《徒儿,咱不谈情》 第1节 本书由 婇溦 整理 =============== 徒儿,咱不谈情 作者:云乐 内容介绍: 他,是九重天上地位尊贵的天帝嫡孙,既白,相貌生得极致,一袭仙袍,猎猎作响,一揽芳心。 她,是地府十九层辈分最高的地君亲妹,六笙,九宫十三府最美上神,生于无尽海,众仙尊一声:女君。 她与他,于辈分是婆孙,于缘分是师徒,于天地纲常是仙族天孙与地府女君,于情是…为渡飞升大劫,她在人间广集善缘。随手救下年幼的他,两人自此结缘。 你问是什么缘?六笙呵呵一笑:特么的不就是场孽缘,送了身还磨了心。 帮凡人,何尝不是炼她的心,自此一点点知晓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偶然惊觉,身旁这娃娃的眼神……尿急?那鬼族三子为何总爱在她殿中蹭她床?虽说,两人一起长大,但这般总归不好,她有必要跟他们说道说道,莫要总跟她撒娇。 诶诶诶,你别靠过来,我告诉你,男女有别,就算你与我有救命之恩,也不能上下其手。靠!你的爪子抓哪里呢!啊!她的桃儿啊!~~精彩片段: “这小娃,我看着有几分意思,与其他小娃不同,整日瘫着脸,是个稀罕物。”婆爷松开小孩被捏红的下巴,“呵,长大后必是枚面瘫。” 小既白死盯着六笙的眼。 “老恶婆。” “嘶!”殿下仙仆狠吸冷气。 六笙悠闲的步子顿时停住,两人隔空对望,眼神交接处有火花迸溅。 “不愧是天帝嫡孙,好得很,好得很。” 女君一句话竟说了两遍,这便是气极了,这娃娃胆儿也忒肥了。 六笙挥袍转身,高坐上位,“你这徒弟,我算收下,小娃娃,爷定会不辞劳苦、日夜兼程地教导你,你且期待着,往后的日子总归不会无聊,不然怎对得起老恶婆三字。” 本书标签:上神 =============== 1 母神祭典 初遇 远古时期,彩光乍现,天地人三界共现。天宫尊于地府,地府贵于人间。父神与母神应运而生,在天宫育得五子,光景甚好。直至一人降世,改了天宫气运。 她于魔族动乱之际,生于无尽海,出生便是上仙,仙格矜贵,乃九宫十三府辈分最高。 母神陨落第十万年头,天宫上下张结白绸,无一抹彩色。天帝率众仙候在母神寝宫紫阳宫前,众仙神情悲怆。 场面庄严肃穆,无一人言语。 “母妃,我们在等谁?” 突然,有人出声打破沉默,因这声音太过突兀,众仙皆隐晦的寻了寻说话之人,恰是前排的一名小童,细看,原来是天地新添的小孙儿,既白小殿下。 被他唤做母妃的宫锦娘娘,尴尬的笑了笑,对既白做出禁声的手势。 小殿下惊觉失礼了,忙用肉嘟嘟的小手捂住嘴,生怕再说些不合时宜的话。 “那人呢?” 天帝负手背对众仙,对身旁的司礼下神问到,语气有些冷淡。 司礼下神抚了抚白胡,“回天帝,尚未到。” 天帝顿感心中不快,郁了一团火气,今天是母神的十万年大祭,她竟也迟到,果真如同传闻那般,肆无忌惮! 众仙见状更默一分,却也大抵明白天帝口中的那人为何令其不快至此。 那人生于被诅咒的无尽海,乃不详之胎,她自降生便夺取母神一半仙力,生来是上仙,尊贵本该仅次天帝,却因害得母神陨落有了“煞仙”之罪称。 整座天宫视她为脏物,避开尤不及。 小既白还小,不甚懂得天族仙史,他今年刚满一万岁,换做凡人年龄,大抵十岁,正是闲不住的年纪,却也谨遵天帝教诲,不敢再次失礼众仙前,只得低头单露一双眼四处瞄瞅,忽见天廊尽头现一墨点。 恍惚间,以为眼花,但那墨点愈发地近,伴着轻软步声。 竟是一名玄服女仙。 她从天边来,身后是漫天云彩。墨发垂腰,仅用了一根红丝痴缠,一服玄衫,上锈两枝青梅点染暗色。 来者衣衫猎猎,轻纱飘渺。 她本该是最简的一道景,却凭一脸超脱三界之绝貌成就浓墨重彩,天宫三千宫娥无一及她。 这是天宫众仙第一次见到传闻的地府女君,也是小既白与六笙的初见。 小既白呆呆立在原地,视线霎时被俘获。 那人眉眼藏了远黛,锋利如刀割,唇色极淡,不着粉饰,淡若山河,仙姿轻盈,腰肢软健,举手投足冒着仙气。 当真是远离世俗,不理尘世,方才养的出这般绝妙的仙子。 “地府女君,六笙,见过天帝,见过太子殿下。” 女仙声色浅淡,半敛了眸子。 “免礼” “众仙见过地府女君。” 六笙颔首以应。 天帝未曾多看她一眼,只吩咐了句“鸣钟” 司礼下神领旨,“鸣钟,开典!” 片刻,远处传来低沉钟声。 “自天地人三界现世,父神母神……” 第2节 天帝讲的有半个时辰,大抵是称颂父神与母神在混沌初分之时的丰功伟绩云云,借此勉励众仙共同抵御魔族,守卫天宫。 既白听的云里雾里,视线不知不觉总是飘向那名玄衫女子。 母妃方才告知他,按辈分,这位是他婆婆,可自己却无需向她行礼,父君方才的礼中已含了他的礼。 小既白总觉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直至成年,他才想通,原来这不过是天宫孤立她的又一处表现罢了。 六笙至美,大抵是他见过的最美之人,小既白此时只敢偷偷看着她。 六笙隐在人群。 今夜是吃水晶虾仁还是冰糖雪蛤…着实难选,红螺绿琦那两个丫头开罪不得,得罪哪人,今夜都不得安眠。 不如,喊二哥过来?唉,估计那些地府冤魂还未处理干净,恐无暇理会。二嫂?脑中浮现二嫂柔柔弱弱的模样,摇头,二嫂镇不住两个丫头。 还是躲进雪岭南府靠谱些。 嗯?有人在看自己? 六笙顺着那道视线轻抬眼皮回望过去,只见一个小娃娃仿若受惊的小鹿看着自己。 再看了看他身旁的宫锦娘娘,便明了,原的是天帝的小嫡孙,叫…叫什么来着,白白…白鱼…白… 罢了,为旁人游神作甚。 只一眼,六笙便收回视线, 小殿下神色立显寂寥。是了,他莫名的想让那人的视线多驻足一会。 “祭典完,众仙请回。” 拖拖拉拉近一个时辰,司礼下神的一句话终于了结漫长的祭典。 众仙相互寒暄着退场,或两三人一路或一群人一路离去,惟这地府女君一人向地府方向走着,与众人恰是反向,显得有些独。 有好事不拘礼节者欲上前攀谈两三语,却被身旁之人一把拦住。 “作甚?” “那虽是三界位份最高的女仙,却也是煞仙,太子殿下都未与她多说半句,你过去作甚?” 提点至此,有人止步,却也有人不死心。 “女君可是回地府,不若小仙送您回府。” 来着星眸剑眉,倒是一个俊俏模样的上仙,品位只低了下神一阶,他满脸堆笑,看得出来是不想惊扰佳人。 六笙步子未歇,径直走着。 那上仙被无视个彻底,登的恼怒,甩袖离去,边走边咒骂:“位份高有何用,还不是煞仙,出生便害的母神殒命,累及父神,活该孤苦一生。” 既白虽小,长久浸淫天宫权势中心,也懂得这话的狠毒之处,为神为仙最怕便是孤独了罢,如他,整夜在虚神殿一人秉烛学习。 六笙仍旧走着,身后是诺大紫阳宫,是一众白衣上仙,独她一身玄服与天宫格格不入。 小小的他愣在原地,看着她,随时间走着,在天的尽头,又消逝成一圆墨点。 ------题外话------ 第一次写文,可能有不称心的地方,希望多提建议。 2 飞升大劫 无尽海,海水无尽。海中玄水望不到尽头,这里经年累月海风不息,怪的是,海水却无一丝波纹。 六笙最爱吹风,尤其是这无尽海处的风。 十万年前,母神怀胎的第六千个年头。鬼族叛乱,天宫人力不足,母神被迫参战,混乱之际被一头畜生咬伤甩入无尽海。 叛乱平息后,父神感应到母神仙力,下界查看,见无尽海上漂浮着一个女婴,这女婴被海水做的圆罩护得很是周全。 父神道:“你吸走了你母神的半数仙力,致她殒命于此,仙格带煞,逆天而生,今日我不灭你,不是因为你是我女儿,而是天不灭你。本神今日赐名与你,六笙,若日后你有违天道伦常,本神定会亲自灭了你。” 说完便把她交给二哥养着,从此再没看过她。 果真是心怀天下顺应天道的好父神,天下父亲怕是没一个能比他更冷清更狠心的了。 至于母神…她总归心怀愧疚。 “嗷!” 思绪纠结时,一声长啸破海而出。 只见一庞然大物脱水而出,跃至半空,上身为人,下身为鱼,头侧黑鳍怒张,额上长了两只尖角,它眼瞳是黑色的,中间眼仁处竖了道红芒,很是吓人。 “阿笙!” 那物“蹭”的一下向六笙扑去。 六笙侧身躲过。 那物再扑,六笙再躲…如此五六回合,六笙也懒得动弹,便任他沾湿她的衣襟。 “阿笙,三万年未见,你可曾想我。” 第3节 那物操着一口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用近乎撒娇的语气说出这句话。 六笙盯着被海水浸湿的衣服,答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胖胖,你又胖了,这一扑,生生把我三魂七魄挤走一半。” 那物不可置信的睁大眼,“你哪只眼看到我胖了,这是雄壮!雄壮!” 片刻后,他又反应过来,咋呼道:“休得转移话题,到底想过我没。” 地府女君抚抚袖面上的水珠,“未曾想过。” 话刚落音,便见他一副受了天大委屈似的模样。 他用手指着她,指尖夸张的抖三抖,“你…你定是与哪个野男人厮混将我给忘了,你难道不记得当初是谁救的你吗?” 六笙有些头疼。十万年前,确是这条名为戮力的鲛人用鲛族圣宝锻魂珠救了她,鲛族乃神秘一族,这是曲曲折折也有些复杂,因此,她也未对人说过此事。 不过,她确是承了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我一刻也未忘过,若没有你,也不会有今日的六笙,我承了你的救命之恩,你想我怎样报答?” 戮力低头思索片刻,“我暂时还没想好,日后想好了再告诉你。” “好。” “那你到底有没有野男人?” 六笙瞄了他一眼,“没有。” 戮力满意的笑了。 “但有名侍君。” 这下戮力再也笑不出来了,他睁圆了眼,两侧黑鳍来回呼扇喷着水汽,面目又狰狞一分。 “你…这般姿态倒挺像凡间画本里的妖怪,我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去过凡间,被凡人给瞧见最后收入画本了。” 他一听,肝火更旺,“你…你…你怎的这般没良心,枉我心心念念想了你几万年。” 女君疑惑了,“欠你的两条鱼干不是还你了吗,念我作甚?” 戮力不可置信,她居然还没看出来,“你怎的不笨死,还做了地府女君,地府没被那些冤魂占了真是上天怜悯!” 六笙眉心一动,这话新鲜。向来别人只夸她聪慧,“笨”倒是头一回。 突然,她灵光一现。 “对了,对了,不是两条鱼干,是五条,说好算上利息的,我竟忘了,莫气,我这就回地府给你补上。” 戮力被气得无语凝噎时,传音符有些动静。 “小六。” 六笙拿起传音符,“二哥,何事?” 本以为是唤她回去用饭,却不想二哥声音很是凝重。 “地府有贵客临门,专程见你,快些回来,莫失了礼数。” “好。” 放下传音符,六笙拍拍戮力肩膀,“我有急事,下次再来看你,我不会忘了你的鱼干。” 说完,掐了法诀散去身影,也就未听到身后鲛人没来得及说的话。 “下次是…” 戮力手悬在半空,似要抓住什么 下次是多久。 ** 神仙死后没有魂魄,会化作飞烟消散天地间;而凡人死后却是有的。 地府管的便是这些凡人的死后事,也因此,地府成了个仙人不愿踏足的地方。 地府又分为十三府,中府是父神第二子地君从阳的府邸。中府偏殿,长生殿,此时迎来了个很是稀罕的客人。 “二哥。” 六笙步履轻软,行速却极快,转眼便到了她的长生殿中。 从阳见她回来,没说上半句话,就拉着她朝上位方向跪下做拜。 “父神,这便是小六。” “小六,还不见过父神。” 六笙看了从阳一眼,而后抬头打量坐在上位的那人,眉目执着,面容虽老,却仍旧带着不可忤逆的姿态。周身仙气浑厚,造化非常,他方正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把她无视个彻底。 六笙也乐得自在,跪在下方,神色冷淡,不作答,不做拜,只是跪着。 从阳着急,直扯她袖子。 “你再扯,我便每天送一套女装与你穿!” 她话里带了寒气,显然是不乐意了,她很不想对那人行礼。 从阳叹了一声。 第4节 “父神莫怪,小六尚且年幼,不懂规矩,从阳在这儿替她赔罪了。” 说完便要磕头,却被父神一个仙法拦下。 “她虽由你养大,但她的过错,无需你担着,一桩桩一件件,自会有因果报应。” 这话说的便严重了些。 但细想,这过错原来是指六笙一出生便害死母神的事。 从阳听后心里一阵无奈,父神与小六的关系怕是无法缓和了。 六笙依旧无反应,一动不动的跪在那里,低着头,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前日夜里,本神在日华山静坐,偶得天启,天启的幻境中…” 说及此处,父神犹豫,考量着什么。 “天启的幻境中,地府女君正渡劫,这劫来的凶悍,比之本神的上神之劫还要厉害数倍,女君不敌,最终灰飞烟灭。” 说到灰飞烟灭四字时,父神明显讥笑了一下。 是啊,一个连自己女儿的名字都不愿喊的人,还能期盼他为女儿忧心吗? 从阳一听“灰飞烟灭”,顿时急了眼,“父神!小六可是您的女儿,将来是要继承那天上九宫中的一宫的,您千万要救她啊!” 六笙凉凉的来了句:“二哥莫急,若我的下场单是灰飞烟灭,想必父神也不会专程跑一趟告诉我这些,而是静静等着我死的那天。” 父神瞥了她一眼。 “虽是灰飞烟灭,但仍存生机。天启的幻境中,女君在凡间开了处店,做的是凡人赠她物品,她帮凡人解愿的买卖,这些物品可助她化去一半劫难。” 从阳大松一口气,“这样还好,这样还好。” “提点至此,本神也该回去了。” 从阳欲挽留,却被六笙拦住,“我这般仙格带煞之人,的确不该与父神相处太久,不然伤了父神仙缘,恐又要多落下一个罪名。父神还是回日华山,那里仙娥的厨艺总不会比我这长生殿差。” 父神冷冷的扫了六笙一眼,“果真是连天都不容你了,妖孽。” 说完,便走了。 大殿只剩六笙与从阳两人。 从阳将六笙从地上扶起,拍了拍她膝下的土。 “唉,小六,父神几十万年不曾出山,此番为告诉你渡劫之法已实属不易,你又何必这般跟他较劲呢?” 六笙理了理从阳褶皱的衣袖,答道:“此乃天启,他为父神,得见天启便必须告诉我,不然有损修为,二哥不会以为他是念在父女情分才跑这一趟的吧?” 从阳一时竟无话可说。 在天上那班高高在上的仙人眼中,她一朝是煞仙,便永远是,他们有他们的仙途,避她尤不及,又怎会对她存有一丝怜悯?更何况是当年差点了结她性命的父神! 期望他念及父女之情,还不如期望无尽海水变干来得实际些。 “走吧,去我那处,你此番代表地府参加母神祭典也累了,红螺绿琦早早在梓林殿备了你最爱吃的几样菜,费了不少心思,三万年不见了,此刻正盼着你呢。” ------题外话------ 啥时候能过审呢,有点忧桑~ 3 人间有店,名曰六劫 凡间的凡人是相信有神仙的,也是相信人死后有鬼魂的,对这鬼神之说,大部分人都存着敬畏之心。 傍晚,京城的集市口。 “听说没,中鼎区新开了家店,那装潢真是气派,单看门口那两头紫玉门狮便不同凡响。” “听说了,听说了!你还不知道吧,那店怪得很,每天紧闭着两道大门,除了开张时候放了两挂鞭,就再也没见有过别的动静。” 两个中年妇人挎着竹篮一边沿街道走,一边说话。 这时凑过来一个破破脏脏的小乞丐,嬉皮笑脸,“欸,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此店名为六劫,开在中鼎区最繁华的地段,那地皮可真不是普通人能弄到的,做的自然不是一般买卖。” 两个妇人顿时来了兴趣,不是一般买卖?这世上的买卖不就那么几样吗:卖物,卖人。难不成那店还卖仙器吗? “那你倒是说说,这买卖怎的就不一般了?” 街上走动的其他人跟商贩,闻言,都渐渐停下手中动作,支耳听着。 不料,越是重点,这小乞丐越是不说,吊着人家胃口,自己却眯着小眼儿一溜儿盯着两个妇人篮子里的大白馒头。 蓝衫妇人心领神会,暗骂一声:小鬼头!从篮子里拿出个馒头给了他。 小乞丐将馒头扔向半空打了个转儿又接回手里,神秘兮兮道:“自然不是一般买卖。我们丐帮一个老前辈,有幸在六劫门口待过半日,听门口的守卫说,他们店做的是帮人了却心愿的买卖,只要你有稀罕物拿去给店里的老板看看,老板若瞧得上,欸!那你便有什么心愿就说什么,不久必会实现。” 说及此处,小乞丐见有人眼睛滴溜转,好像打了一肚子坏主意。 “不过,这店另有规矩。物件不够稀罕,不接生意;伤天害理破坏伦常之事,概不受理!” 语毕,小乞丐心满意足的啃着馒头跑去了远处。 只留集市众人原地唏嘘。 人群中,一打扮体面面容俊朗的青年听了小乞丐的话,思虑片刻,登登向东方跑去。 第5节 ** 是傍晚,皇宫高高的檐角折射着太阳落下前的最后一抹光辉,暗色凄凄,皇宫里人人埋首走路,不发一言,神色较之平日更添几分谨慎。 一名老太监步履生风地向前小跑,后面跟着一个文官模样的青年,两人面上带了急色。 老太监跟文官互换了一记眼神,而后点点头,进了殿里。 “秉陛下,太史大人求见。” 皇帝坐在龙案前,乏力的捏着眉心,不耐烦的说了句:“不见,没看到朕烦着吗?” 老太监可有些为难了,他收了太史大人不少好处,光拿钱不办事,不大合规矩。 “这…太史大人说他有要事禀告。” 老皇帝长叹一口气,这些日子太子的病让他伤透了神,但愿祸不双行,是好消息。 “让他进来。” 来者掀袍即跪,朗声道:“微臣参见陛下。” “免礼,爱卿有何要事。” 太史聪恭敬答道:“今日微臣微服私访体察民情。在京口的集市上听闻,中鼎区新开了家店,名曰六劫,专门帮人了却心愿。” 老皇帝一听来了精神,在椅子上顿时直起了腰。 “哦?真有这本事?” 太史聪见皇上起了兴趣,紧着继续说:“是否有真本事,微臣的确不知。微臣只知,此店虽收人物件帮人解愿,但这物件必须是举世罕见的稀罕物。方才微臣进宫前,去了趟六劫,带上了太史家世代相传的玉马,不料那门卫只瞄了我那传家宝一眼,就将我排除在外,愣是不让微臣进门,说微臣这传家宝还不够稀罕,微臣也不够格调进他六劫的门。” 这下不仅殿中的奴婢太监,就连老皇帝也惊了。太史家的传家宝举世有名,若连这玉马都不够格,那物件得有多稀罕才能请得动六劫的人啊。 这一下老皇帝信了三分。 “太子殿下身染重疾数月有余,那对玉佩系在太子脖子上无论如何都摘不下,皇上徒劳伤神,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该为天下黎民着想,保重龙体啊。依微臣看,不如派人去一趟六劫,如何?” 老皇帝听后,眉头紧锁。太子是他在十七个孩子里最宠爱的一个。 五月前,他欣喜的说,最近新得了件宝贝,是对玉佩,颇具灵气。不舍得挂在衣服上单做配饰,而是珍之又珍地系在脖子上,这一系便出了问题。 太子昏迷五个月,期间噩梦连连,皇帝怕民心涣散,也就把此事压了下来,暗中遍寻天下名医,最终没一人能医得好他。 老皇帝一瞬间老了十几岁,他实在是…别无他法。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这件事交给你去做,爱卿,万万不要辜负朕的期望。” 老皇帝眼里已然噙了泪光。 太史聪顿时感慨如万千:皇家亲情何其珍贵,太子…命好啊。 ** 京城,京华园,此园乃是京城第一美园。 传闻此园是,的望山,勉庐道士为报太史家多年前的粥饭之恩,特地下山指点建造的风水宝园,是多少王侯将相求都求不来的风水宝地。 无数文人骚客皆想拜会其风采,可惜太史聪把它护得太好,故而也没多少人见过这园子长得怎样。 此次太子大病,皇帝把太子安置在京华园,便是希望能借此块宝地,化解玉佩上的煞气。 可惜,数月过去,太子走丢了魂似的,始终没醒。 太史聪也跟着着急,就像热锅上的蚂蚁,每天都过得心惊肉跳。 现下想来,刚刚他确实有些鲁莽。若那家店不能将太子救醒,反而令病情恶化,他不就是从犯吗?依着皇帝对太子的宠爱程度,他太史家定会跟着倒霉。 已是深夜,朗月高高悬挂在正空,月色很是清澈反而带了些许清冷。 太史聪透过窗,静静地注视着那方月色。 世人大多相信世上有鬼神,若真的有…可否派遣仙人来解他燃眉之急? 想到这,太史聪又忍不住嗤笑地摇摇头,这世上又怎会有神仙,不过凡人欲念太多无法盛放,臆想出来的假象罢了。 呵,他向来奉行人力胜天,怎的今日盼起神仙来了。 都怪月色太美,迷了他眼。 突然,视线被阴影遮挡,一名穿着暴露的女子用手遮了他的眼,娇声媚气的在他耳边吐气:“老爷,您都多久未来妾身房里了,您就不想吗,嗯~” 这“嗯~”字拖了长音,音色酥酥软软,其间意味深长,越品越长。 真真是春天来了。 不过来的不是时候。 太史聪此刻正为明天如果说服六劫的门卫忧心伤神,根本无意男欢女爱。 他将她的手拍掉,欲狠狠数落她,最后却秉承良好教养将怒火压了回去。 他声音带了怒气,面含隐忍指着门口:“本官今日心情不好,你最好别作怪,先且退下,等我日后得空再去看你。” 那女子欲再说些什么,却被身后的丫头及时的拉住了袖子。 那丫头不赞同的摇摇头,用眼色不断示意,老爷已经动怒。 女子脸色阴沉下来,她身份尊贵却不计较身份,拉下面子来看他,他却这般冷漠态度。 第6节 她草草的行了礼,向门外走去。 “且慢。” 女子见太史聪出言留她,以为他回心转意,于是脸色稍缓:“大人可是要妾身留下来…” “我是想问,前日捡来的那孩子怎样了。” 太史聪已经数月不曾看过她了,这次来,本想着能一抒思念之情,却不料他只想着那孩子,难道她连一个野种都比不上? 思及此处,她死死低着头,不让人看到她扭曲的面容。 “身子已无大碍,只是不吃饭,也不说话。” 太史官人叹口气,“知道了,你下去吧,令人好生照顾着。” 再次抬头,女子换了张笑脸,“是。” 便退出去了。 门外,虽已入春,可夜里的风还是有些凉。女子拢了拢身上透明可见的轻纱,心中幽怨。 太史聪,我素兰佳敏,贵为右丞嫡女,委身嫁与你一介小官,给足了你太史家风光。 可你呢?非但没给过我一丝温柔,还处处让我在下人面前难堪!这笔账,怎么算! 一旁的小丫头瞧着主子面色不善,眼睛滴溜转了一圈,恶狠狠的说道:“夫人,您莫气,大人因为太子的事上了火,那怒气并未针对您。若夫人还是不能消气,后院厢房里不是还有那个小杂种吗?” 素兰佳敏眉尖微挑,眼里精光乍现,死死盯着不远处的厢房。 是啊,还有那个小杂种能让她出气呢… 女子低头暗笑,笑声尖锐,带了恶毒,混着月色染了红光,周围暗色枝桠是她的背景,女子的身影比鬼还恐怖。 今夜真是毛骨悚然。 ------题外话------ 我发现我有些不擅长描写人物的表情动作,果然是因为我的词汇太单一。 谁来跟我抱头痛哭! 4 争吵 “姑姑,你尝尝这个!冰糖雪蛤,这雪蛤可是我从万寒洞里捉来的,若不是当时它在冬眠,我还捉不住呢!” 梓林殿乃地君从阳的寝宫,殿的正中用水晶珊瑚架举着一颗夜明珠,此颗夜明珠来历不凡,是雪岭南府的府君从南海碧晶兽那处费尽心力才夺得的宝物,是从阳上任地君的上任礼。 夜明珠将大殿照的熠熠生辉,一点暗角都不留,夜明珠旁,一十七八岁模样的碧衣小丫头端着玉碗紧紧挨着六笙,脸色兴奋地通红。 “哼!姑姑!你别听绿琦那丫头的,我这水晶虾仁可比她那只癞蛤蟆金贵多了,这可是地府往生河里最具灵气的几只虾,长了千年有余,吃下去少说也能增几百年的修为!” 她与姑姑已三万年不见,一直以来姑姑待她极好,见不得她有一点委屈,温柔的姑姑,冷淡的姑姑,食古不化的姑姑,满心疼爱她的姑姑,偶尔迷糊的姑姑,啊~光是这样想着,红螺的心便要化了。姑姑,姑姑是这世上最美的女仙。 六笙看着俩小丫头争风吃醋觉的很有趣,难得的温柔地笑了,“红螺有心了。” 绿琦“通”的一声放下玉碗,两手叉腰,“姑姑!我也有心!我是费了很大功夫的!为了捉住雪蛤,我的手都被洞里的寒气伤着了。” 这下六笙不再玩笑,拉起绿琦两只手细细查看,确实比平常苍青了不少,顿时有些心酸:“你怎的这般不小心,你对姑姑孝顺,姑姑懂得,但也不必弄伤自己。等会跟我回长生殿涂上瓷止草,大抵过几个月也就能好了。” 绿琦应了声是,意识到自己让姑姑担心了,不好意思地把头埋在两手间,从指缝瞥见姑姑修长莹润的玉指不断小心再小心地抚着自己的伤口,小脸儿顿时布满粉霞,眼神霎时四下闪躲,不敢看六笙。 红螺被无视个彻底,心中不平,抱住她父君的腰,扬声道:“父君,你看!姑姑偏心绿琦,我明明也费了那么多心思,姑姑为何单夸绿琦。” 从阳扶额低笑,这俩孩子啊…… 每次六笙游历回府都会上演这一出,她们还真是不厌其烦。 红螺到底是自己唯一的女儿,从阳也就放纵了些,他用手温柔的摩挲着红螺的细发,安慰道:“红儿乖,姑姑不是夸了你有心了吗?再者,绿丫头的那只雪蛤确实罕见,天下不过十几只,乃是天族圣物,又怎是地府里的水晶虾可比的呢?” 红螺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红唇微微张着,她没想到父君也向着绿琦。 “就连父君你都不向着我,难道父君也觉得我比不上绿琦那个外人吗?” 从阳面色严肃,这孩子真是愈发没规没矩了,什么话都敢说,今日他必要教训她一番。 “什么外人不外人,绿琦是你姐姐!” “谁说她是我姐姐,她明明就是一个没人要的野孩子!” “啪!” 从阳气极,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了红螺脸上,那脸顿时就肿了。 满堂静默,就连空气都被冻住了。 六笙依旧拉着绿琦的手,半敛着眸子看着红螺越来越羞怒的眼睛,不知在想什么。 绿琦僵在原地,她不懂,明明是为了面上热闹,两人才半真半假地在姑姑那里争宠,为的就是逗姑姑一笑,最后…最后红螺怎的就生气了。 “红螺,…。”绿琦犹犹豫豫的开口。 “你给我闭嘴!你分明就是姑姑在外边捡来的弃婴,你有什么资格让姑姑对你这般好!你又有什么资格对我说话,凭什么每个人都说你天资聪慧识大体,我是地君嫡女,身份尊贵,你…你如何比的!你又如何值得姑姑这般待你!” 一番话,极尽贬低之能,半分情面不留。 绿琦惊得挣开了六笙的手,她一直以为她们是姐妹,她们不会吵架的…毕竟从婴儿时期,她们就没分开过。 第7节 红螺见绿琦一副天真做派,更是怨恨,眸子淬了毒似的死死盯着她,就是她,让自己在父君,在姑姑面前颜面尽失! “你…” “红螺。” 话刚开头,便被六笙打断。 只见六笙脸色清冷如上弦寒月,眸中盛了暗色,像是无底洞,周身气息顿时转冷。她向红螺招手,道:“随我来。” 红螺原地迟疑片刻,跟了上去。 ** 梓林殿外,两人都未用法诀,一前一后走着,走了大抵有一刻钟。 红螺在后面低着头,不断绞动衣角,死死咬着嘴唇,她很不安。 姑姑肯定生了大气吧,她向来宠爱绿琦,这次绿琦被她数落的颜面尽失,姑姑她会不会…会不会惩罚与她?…可若是惩罚倒还好,如果姑姑从此以后再也不理她…那…那她怎么办… 六笙法力高深,是九宫十三府最美的女仙,是这世间最温柔的姑姑,红螺极怕六笙真的不再理会她。于是顿感一阵绝望,忽觉脸上一阵冰凉,抬手一摸,眉眼处已满是泪水。 “到了。” 六笙静静看着不远处那座暗红木桥,桥上来来往往的穿梭着鬼魂。 “红螺,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红螺透过眼泪勉强看清眼前的桥,抽抽搭搭的答:“奈何桥。” “那你可知这奈何桥上过得是哪些人?” “是…是凡人死后的魂魄。” 她们这处距离奈何桥,不远也不近,正好可以听到鬼魂与孟婆间的对话,也可以看清他们的表情。 只见奈何桥上有两个长相相同的女鬼,其中一个妆容整齐,衣着服帖,而另一个却衣衫褴褛,伤痕累累,两人在地府受到的待遇好坏,一眼便知。 孟婆不断搅着一口大锅,锅里盛满了黑色的汤,那汤数勺下去也不见少,孟婆一边搅拌一边吆喝:“喝下孟婆汤,抛却前尘与往事,从此再入轮回,无牵也无挂也!” “姑娘,快些喝下入轮回吧。” 孟婆把碗递给那名伤痕累累的女子,好心劝到。 不料,那伤痕累累的女子竟一把将碗打翻,声嘶力竭地向四周大吼:“我才不入畜生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是相府二小姐!你们竟敢这样对我!都不要脑袋了吗!” 这一吼十分带劲,周围鬼差听的分明,全都哈哈大笑,前仰后合。 有一鬼差吊儿郎当的斜了她一眼,调侃道:“你听到没?她是相府二小姐。” 另一鬼差接话:“相府二小姐?就算你是皇帝,来了我这地府,也得受地府管制,你喝不喝,不喝我就将你丢进这忘川河中,保你灰飞烟灭,不入畜生道。” 这一番恐吓将后面那些等着投胎的鬼魂吓得不轻,直接抖了三抖,可那女子无动于衷,她依然一副高傲作态,在原地骂骂脏脏,无非就是让他爹要了他们这群人的脑袋云云。 孟婆见状急了,这后边还有一堆鬼等着呢,耽误了时辰,谁来负责?于是用眼神示意两个鬼差。 “把她丢下去。” 鬼差抓住女子两只手,将她拖向河边。 正要扔下去时,有人阻止。 只见那人柔柔的向他俩跟孟婆分别低身做拜,礼数周全,跟他们手里的这个不同,看得出来生前是个大家闺秀。 那人楚楚可怜道:“两位鬼爷开恩,这是家妹,她无意顶撞两位鬼爷,只是没看清这是哪里,故而这般造次,鬼爷莫急我这就让她喝汤,绝不耽误投胎。” 美人垂泪,梨花带雨,两个鬼差也存了心疼,不忍抚了她的意思,也就照做了。 那人见状道了声谢,接过孟婆手里的汤便要喂下她妹妹。 不料汤水又被打翻。 伤痕累累的女子受了刺激似的,目眦尽裂,张牙舞爪,大吼:“谁是你妹妹,我没你这样会勾引人的的姐姐,你果真好本事啊,就连鬼差也能被你勾引了去” 鬼差听后甚是生气,这女子真是不识好歹。 被骂的那人,无奈叹了口气,“你总归不信我,我说什么也没用。可这是地府,由不得你胡闹,若你还想有来世,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你说什么我便要信什么吗,李菁华,人人都说你比我好,凭什么?我样貌才情哪样比不上你,为何就连我家相公都倾心与你!肯定是你做了什么妖法,迷惑了他,你不得好死,你个贱皮子,不要脸的下妓!” 女子看着面目可憎的妹妹,目含惆怅,对两个鬼差说道:“两位鬼爷,可否借一步说话?” 女子向孟婆福了福身,便引着两人下了奈何桥,向六笙这边走来。 下了桥后,两个鬼差才看到六笙,女子注意到,两人脸上肌肉都惊得飞下。 鬼差齐声做礼:“见过女君。” 在人间,向来都是男子做皇帝被人称作帝君,这女君… 女子觉得这个称呼很有意思,向六笙福了福身,调笑道:“这位大人,为何被唤作女君?” 红螺在六笙身后小心打量着她姑姑的脸色,见姑姑并未开口,这个凡人又如此不知礼数,便顿时来了火气:“哼!尔等凡人也配知道?” 女子但笑不语。 红螺就是想要天下人都知道她姑姑有多优秀,于是她等着那凡人接话,可谁想,她竟不继续往下问了。 最终还是她兜不住话,高高昂起头,大声说:“我姑姑乃是父神第六女,位列下神,地府女君,是公认的九宫十三府最美女仙,修行数十万年,法力精深,不比男仙差,所以在这地府人人都敬一声女君,是尔等凡人几生几世都见不到的尊贵人物。” 第8节 女子听后,面容一怔,原来是这般尊贵的人物。 意识到刚刚自己的礼不够郑重,便重新施了个,而后笑意盈盈的说:“不料竟是这样尊贵的人物,我也不知修了几世的福分才有幸见得女君真容。” 六笙站在一旁,由始至终细细观察着女子的音容相貌行为举止。一番观察下来,只觉得她心思细腻有些城府本性但本性却不算坏,很对她胃口。 于是在她即将跪地行礼时施了法将她拖起来。 “客套话便免了,你将鬼差带到我这里,怕是有求于我罢。” “女君心思玲珑,一猜就中。” 女子回望桥上大闹的妹妹,无力的摇头,心里一阵苦涩。 “我与妹妹出生相府。母亲去得早,我便代替母亲将她带大。可她却听信有心人挑拨,认为我处处压制着她。我这一生在相府后院为护她周全费尽心力,却怎么也没想到最后竟落得一个勾引之罪。” 红螺听后,脑袋轰的一声炸开,她没见过世面,也不想去见,却爱憎分明,听了女子的故事,竟完全忘了眼前的她是个凡人,一腔怒火皆为她愤愤不平。 “那你妹妹活该轮回成畜生!” 六笙扫了她一眼,这一眼富含深意。 女子不甚在意的笑笑,仿佛那些事对她已是过往云烟,不值得放在心上。 “被冤后没几日,我被妹妹雇的几个人毁了清白浸了猪笼,她也被婆家赶出府,后来上吊自尽。直至进了地府,翻看往生册,我才知道,原来是相爷朝堂上政敌给我们挖的一个坑。” “我也认命了,只希望来世投胎到普通人家,远离这些尔虞我诈,过一世安稳日子也好,只是…” “只是你放心不下你妹妹。” 女子惊讶,“女君英明。” 红螺这就不懂了,“难道单单因为她是你妹妹便把她做的那些错事给抹杀了吗?你难道一点也不记恨?” 女子温柔看着她,眼里满是红螺看不懂的东西,“我李菁华从不记得冤枉我的女子是谁,也不记得将我浸猪笼的女子是何模样。我只记得,遥远的岁月里,有一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娃娃,她追在我身后,软软的唤我一声,阿姐,那时我很幸福,就算单单回忆着这一点幸福,我也能快乐过完一生。” 红螺站在原地,有些懂,但更多的还是不懂。 “菁华希望女君可以网开一面,让我这妹妹可再世为人。” 活了十万年还真没人跟六笙谈过条件,于是不由得来了兴趣,一双眸子微微睁大了些。 “我有什么好处?” “女君想要什么好处。” 六笙摸着袖口的两枝青梅,“我在凡间有一处店面,恰好缺些人手,我看你性格沉稳,办事有度,你若肯帮我打理店面,我便让你姐妹两个再世为人,如何?” 女子听后大喜,“如此便叩谢女君大恩了!” 六笙满意的笑了。 她这店总归不是只有两个门卫了。 ------题外话------ 你们觉得情节进展的怎样…我觉得不快不慢,挺好的。 好吧,我的言外之意就是,好玩的在后面,千万别弃文。 各位看官,别忘了收藏哦~ 5 我果然老了 天有些暗,也对,地府的天从来都是暗的,周围是来来往往押解鬼魂的鬼差。 佛说,众相纷纭。这鬼里,有枉死欲还魂报仇的鬼,有不舍凡间亲人的,也有不想投胎的…种种,种种,在这地府,现了个淋漓尽致。 红螺是第一次这般细致观察地府,观察这些鬼魂。以往她是高高在上的地君嫡女,不屑让这些世俗场面污了她眼,却也忘记了她一直生活在世俗里。 “姑姑…” 红螺乖乖走在六笙身后,小声开口。 六笙已好些年头不曾如此晾着她了,上次这样,还是她偷偷跑到鬼族与地府交界处,差点被鬼族逮住时,姑姑手执染梅剑,大怒,一道剑风呼啸过,两地交界顿时裂了一道百米宽的地缝,从此鬼族再也不敢靠近,姑姑鬼面女君的称号也由此传遍了九宫十三府。 可这次…六笙虽没训斥她,但红螺总觉的心里发毛,一时拿捏不准六笙的意思。 红螺实在受不了周围僵住的空气,闭上双眼,双手紧张的揪住袖口,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姑姑,红螺错了,大错特错。您带我去奈何桥,定是想借那凡人的口告诉红螺,姐妹间不该计较那么多,也不该因别人而轻易离间了感情,不然便会向刚刚那个妹妹一样面目可憎,惹得亲者恨仇者快,是我太过小肚鸡肠,难容他人了。” 六笙停下,叹了句:“你能说出这番话,也是不易。” 红螺见她语气有所缓和,抱住六笙的手准备撒娇一番,却听: “不过,你此番认识还是不够真切。” 六笙爱怜地摸了摸红螺的头,眼里藏了月华,清澈却不见底,她有些喟叹。 红螺是从阳唯一的孩子,也是六笙唯一的小辈,六笙实在不忍看她陷在此处,准备提点她。 六笙说到底,是个柔情的人。 “这天宫地府并上人间,三界众生,无论人与仙,皆摆脱不了贪嗔痴念之苦楚。只要你还是众生,众生中还有你一个,你便会有丑恶的一面,这丑恶也可算作心魔,跨过,碧海蓝天,修为更上一阶,跨不过,便是永久的魔债。” 红螺心虚的低头。 她刚刚认错的那番话,大有不服气的意味。她贵为地府嫡女,人人却单夸赞绿琦,仿佛她是绿琦的陪衬一般,她确实不平。 第9节 这些心思,六笙又怎会看不出来。 她望着远处不分昼夜的暗色天空,与芸芸众生,声音迷离:“你怨怪绿琦,无非是嫉妒她飞升上仙比你早几百年。你可知,飞升不单讲求修为也讲求心性。你可以嫉妒,但你总该学会嫉妒之后,如何不再嫉妒,这才是我想告诉你的,若提点至此你都未能感悟什么,姑姑这番心意便算是废了。” 如何不再嫉妒…这可难倒红螺了,这辈子,她也是第一次嫉妒一个人… 六笙也不逼她,“先回梓林殿吧。” ** 绿琦站在梓林殿大门口前,面上带着纠结,不断向前眺望着。 她一面盼望着两人回来,一面又害怕她们回来。 她不知道该怎样解释,才能与红螺和好。红螺,那般心高气傲的人,她怕说什么错什么…最后闹得更僵。 思及此处,又是一阵无奈。 “绿琦,在此处作甚?” 绿琦看突然出现在面前的六笙,吓得退了一步。 断断续续道:“姑姑,我…我在等你们回来,这…这不入夜了吗,怕你们身子冷,我便在殿中布了蜜香茶。” 说完,绿琦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红螺的脸色,见她并无不快,便大胆的上前拉住她的手。 她是姐姐,也是个外来人,承了地君跟姑姑几万年爱怜,也从红螺那里得了原本不可得的姐妹情,所以,她总该先开口。 “手怎的这般凉…” 绿琦干笑,声音有些抖,有些酸涩,却仍摆足架势吓唬红螺:“怕是被姑姑训了吧,谁让你说我是野丫头来着,下次你再说我是野丫头我便把你头发捣成鸟窝!快些进殿吧,我早早就将你的床褥用暖炉暖上了,即刻就能睡。啊,不对!要先洗澡,你跟姑姑出去定也乏了,正好缓除疲劳。不不不,还是先用晚饭,你从小肠胃不好,饭前先喝一碗蜜香茶,更益消化。” 说完,拉着红螺的手便要进殿。 不想红螺却愣在原地,一言不发,只死死盯着她的脸,活像鬼神庙里的一塑雕像。 “你…你可还是生气?…晚饭时,你说的那些话是确确实实的实话。我从小是弃儿,不知父母是何人,也不知家住何处,姑姑她心思慈悲,因的怜悯才偏爱我些。但我确实不知外人传的那些流言蜚语竟入了你耳,教你跟我疏远了,若让我知道是谁说你不如我的,我定拔了那人舌根,叫他再说不出一句话,离间我们姐妹感情,我…” 绿琦正要阐述到底如何折磨那散播谣言之人,红螺突然冲过来抱住绿琦大声嚎啕,那声音简直比杀猪还要高了几个音域。 “啊!绿琦,是我错了,我不该说你是外人,也不该说姑姑偏心,千错万错都是我,我把我私藏的那些零食小吃全都给你,你千万别把我头发捣成鸟窝!不然我该嫁不出去了!” “咳咳!” 六笙惊得咳了起来,顿时哭笑不得,难道她脑子里只有吃跟发型吗… “老了,跟不上年轻人的思维了,我还是回我的长生殿罢。” 六笙看着紧紧抱住的两人,嘴角的笑怎样也止不住。 唉…不像她这把老骨头,年轻真好。 六笙捻了头顶的一处落花,爱怜地笑笑。 你也有你的归处,去吧,埋进泥土,来年还是一朵花。 绿琦目送着六笙,眼里满是崇敬。 六笙从来关爱小辈,对小辈总是不吝忍让与教导,方才那行,红螺见识到凡人冤魂的烦腹愁肠与委屈妥协。对比自己,惊觉自己是如此的作茧自缚,没事找事,故才认识到自己的错处。 不然两人能吵上五百年头,任谁也劝解不开。 绿琦紧紧抱住红螺,两人紧紧相贴,如同孩提时两人睡一个被窝那样,互相暖着,像一株并蒂莲,亲密无间。 “红螺,我们以后不要再吵架了好吗,吵完后,我心里难受了许久,被万寒洞的寒气伤着的时候,也没这般难受。” 红螺趴在她肩头,哽咽加抽泣:“是我错了,我…嗝!太在意外人的看法,离间了与你…嗝!的感情,我更不该说你是外人,你是我姐姐,你跟我有同一个父君同一个母君,不是别人。” 绿琦点头,“嗯,我是你姐姐,但……” 绿琦悄悄转头,见红螺一脸奸计得逞的小样儿,她就知道红螺这死丫头不会无缘无故的粘着她。 “你居然把鼻涕跟眼泪抹在我衣服上!” “呀!被发现了。” 红螺见事情败露,匆忙对绿琦做了个鬼脸,转身跑进梓林殿,留下绿琦在原地大吼:“红螺,你!死!定!了!” 六笙走在路上,听的后方一阵狮吼,老神在在地感慨:“唉,年轻真好。” ------题外话------ 有木有银读我的书啊~ 有的话先收藏,再唠嗑~ 不收藏的话,信不信我掀你们被子!哼哼~ 6 这妇人,着实有意思 “诶呦!我的小祖宗,您到底跑哪儿去了,您若是再不回来,老头儿我这命可就保不住喽!” 又是新的一天,天宫一派祥和,仙鹤神游,锦旗高挂,众仙忙忙碌碌两三成群,四五为伴,准备上朝听教。 锦鲤浮上池面,鱼嘴一张一合,吐着泡泡。七彩斑斓的鱼鳞映着上方天空的彩虹,霎是养眼,来往仙官皆忍不住品评一番才肯满意离去。 此情此景,霎是悠闲惬意。 却被一番响声震彻云霄的大吼给打破了。 第10节 虚神殿中,有一白面老头,长眉细胡,瘦骨仙风,虽已年老,但仙姿甚是风流。 此时,他遇到了一个甚是棘手的问题。 老头心急火燎,不停的原地打转,一边转还一边絮叨,那面容之扭曲,犹如被偷了蛋的老母鸡,憋屈郁愤。 虽然这个比喻不算恰当,但确实是老主管内心深处,最真切的写照了。 为何?天族的小殿下走丢了!你说他能不急嘛! 旁边一眉目清秀的小仙娥,呆呆的看着老主管上表情生动,上蹿下跳,甚是惊奇,只觉这老主管一把年纪了,却还能如此活泼,当真是老当益壮,教她大开眼界。 一股敬佩之情如滔滔江水,以不可违逆之势,将她淹没,翻起朵朵浪花。 她圆眼呆萌,淡定的拿起胸口藏着的两枚苹果,她是老主管族中最小的孙侄女,近日刚被提上天宫做宫娥,今早刚起床,还未来得及吃饭,便被老主管给拉来了虚神殿,劈头盖脸就是一阵怒吼。 她细细打量着两个苹果,总觉左边那枚更丰满可人些,于是“咔嚓”一声咬下去,边吃边说:“老主管,您淡定,淡定,若您都慌了神,那我等一众仙娥又该如何是好?您可是服侍过三代帝君的人,又是我族仙位最高的长辈,无论有什么事,您都要相信自己,定会安然度过的。” 老主管气急,这小没良心的,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空说风凉话。 老头儿一蹦三尺高,颤着老手,指着那发话的小仙娥骂道:“你!…你可知老夫为何如此疾言厉色!小殿下走丢了!走丢了!你知道后果吗?!后果便是你跟我还有她们,这虚神殿里,所有人的脑袋都不用要了!都会搬家到孽头狱!气煞老身,呼~气煞老身!” 老主管骂到一半,越骂越气,差点给气的厥过去,他连忙大吸几口气,脑子勉强清明了些。 斜睨着眼,看那小仙娥一副兔子受惊状,翻个白眼继续说:“你可知那小殿下是何等人物?” 小仙娥目光犹疑的看着老主管故作镇定却仍然抖个不停的老脸,小心答道:“小殿下是当今天帝的小嫡孙,太子殿下与宫锦娘娘唯一的子嗣,也是九宫十三府唯一一个三百岁便飞升上仙的绝世之才。” “如今小殿下走丢,这消息如果传到天帝或者太子殿下的耳中…。”老主管生无可恋,顿感人生充满绝望,有种跳进无尽海的冲动。 小仙娥惊呆,愣在原地好一会没反应过来,可过了片刻,她突然容光焕发,满脸得意洋洋:“那…那您赶快把小殿下给找回来,我们不就没事了吗,老主管,您真笨。” 这么简单的方法老主管都想不到,真是笨死了。莫不是…得了传说中的老年痴呆症! 小仙娥圆眼放光,老主管真乃奇人,就连传说中的,神仙最难得的病都给得了,不愧是我族仙位最高的长辈,是我等小辈的杰出榜样! 老主管被小仙娥天真的眼神雷到,感觉自己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到底是谁笨!若能那么轻易找到,他也就不用如此着急上火了。 这小仙娥是老天派下来折磨他的吗… 小殿下不见了的消息,还是早朝后天帝派人询问才得知的,消息如长了翅膀的鹦哥,不消片刻,便传遍四方,安静祥和的天宫顿时跟开了锅的热水,人人四处奔走,打探小殿下行踪。 ** 又是一个早市,京城中鼎区堆满了赶集的人。佛说人相百种,这小小一个早市便聚集了各色人物。 有豪门贵府的大管家带着仆从采购新鲜菜蔬,也有富家小姐乘着红轿,娇羞探出窗口看着街上来往的青年才俊,伴着周围小贩的叫卖声,烟火朦胧,人声鼎沸,一派热闹街景。 顷刻间,不知看到了什么,街上所有人都停下手中动作,卖菜的忘了吆喝,抬轿的停下脚步,挎着篮子的掉了蔬菜,大管家也不再装腔作势,众人呆若木鸡,眼神痴迷,直愣愣望着街上的一抹倩影。 那人今日换了一身清橘色长袍,袖口轻纱纤长,曼曼袅袅携了风,伴着若有若无的寒梅雪香,香气勾魂,在这市井长街四处流窜,宛若一道细钩,勾去街上每个人魂魄。 那人不着粉饰,素面朝天,偏得天生绝貌,不修眉型不点红唇便成绝色,她眉眼锋利,半敛了眸子,娇肤柔润,阳光下反着暖光,晃了人眼。 她气质挟了清冷,周围人群自觉腾出一条长路,她微微颔首眸光未动。 可众人竟觉这番动作由她做下来,不显疏离,反彰矜贵。 十里街景,抵不上她这一处潋滟芳华。 前几日那两个妇人挎着竹篮,硬挺挺的站在街上,不约而同张大嘴,顿时觉得她们的污浊凡眼受到了仙气洗礼。 世上竟有如此绝妙的人物,活似仙子下凡。 两人平日闲来无聊,最爱赶集,不想此番赶集竟有幸见到如此绝色,于是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了起来。 她俩躲在一处阴暗的墙角,偷摸指着六笙,小声念叨:“诶呦,瞧瞧这身段,这风姿,何等风流销魂,这眉眼,这小嘴儿,生的竟比那红楼的花魁更勾人,这眼还没全睁开呢,你看看,看看,这两旁的男人哪个是被眼屎糊了似的盯着人家姑娘看?” 蓝衣妇人连忙点头,看着六笙不轻不慢的步子,再瞧了瞧那通身高贵到不可侵犯的气质,惊叹于钟灵毓秀同时,也忍不住摇头叹息。 “唉,也不知是哪家小姐偷摸出府,竟这般大摇大摆,身后也没跟个丫鬟奴仆啥的,倒真不怕被那个登浪徒子占了便宜去。” 妇人话音刚落,还真有人不长眼上去调戏六笙。 蓝衣妇人见状,暗骂自己乌鸦嘴。 那登徒浪子一副鼠眼猴腮的猥琐模样,眼看那油腻腻的肥手即将摸上六笙圆润的肩头,妇人一副自家白菜被猪拱了的痛苦神情,她揪着手帕,痛心疾首,“看,我说吧,果真…” 她还没来得及说完,众人便见六笙“咔”的一声,将那徒子的手给掰扯断,其姿态之轻松,面容之优雅,就像踩断一根牙签粗细的树枝般。 顿时一阵杀猪般的凄厉惨嚎响彻耳畔。 热闹的集市“唰”的一下静默下来,众人表情惊悚,活像见了鬼。 六笙扫了那蓝衣妇人一眼,朝她的方向夸张的咧着唇,极轻,极慢的说:“这位大婶好见识。我此生甚少佩服何人,但今日却不得不对大婶身为一介凡人却预知未来一表敬意。” ------题外话------ 我在疯狂拜读咱书院大神的作品,突然觉得自己好渺小,渺小到能钻进你们鼻孔了。 科科,我要努力写文,努力写好文! 啦啦啦!别忘记收藏呦~ 7 你属逗逼的么 第11节 蓝衣妇人惊讶于六笙刚刚折断人手狠辣,通身冰凉,却不敢不回话,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她浑身打颤,牙齿磕磕碰碰,发出清脆声响,脸上肌肉哆嗦地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好说…好说,姑娘才是…才是好本事,力大无穷,比我家…我家那口子竟还力气大,哈哈…呵呵……” 这妇人是属逗逼的么…明明已经吓得全身打颤,站也站不稳,却还有闲情逸致敢拿六笙打趣。 这天上地下九宫十三府,除了从阳那家子,估计也就这妇人敢做这事儿了。 六笙眉眼染了笑意,霎时间风华万千,众人膝下一软,只觉为她做任何事都是值得的。 六笙未管旁人,只盯着这妇人,无数年来,她已经对这种痴迷的目光习以为常,一副皮相,竟也引得他们竞相追逐,果真是凡人才做得出的事。 而天宫那班神仙…倒还不如这群凡人,一个个满口天理伦常,罪不容她,却还暗地思慕她的容貌,思慕不到,便由爱生恨,由恨生嗔,将怒气全部撒在她身上。 道貌岸然是在夸他们,这叫恬不知耻! 六笙是个通透的人,早就看透了他们龌龊的心思,世间这么多蛀虫,难道你还要一一清理,省的碍眼? 她不过是不屑理会他们罢了。 “你是个有意思的人,我平生也最喜欢有意思的人。我在中鼎区正中有处店,店里生意不忙,正缺一个杂役,怎么样,有无兴趣试试?” 蓝衣妇人一听,眼里顿时迸射出奇异光芒。 她家那口子没啥本事,单有一把傻力气而已,每天早早起来到码头扛大包,挣得不多,但勉强能贴补家用。 愁就愁在,她儿子今年刚满五岁,眼看要入学,可家里实在没有多余的钱能供他。她一届乡下来的妇人,没什么求生本事,每次去店里问活儿总被退出来。 因此,她已许久没睡过一个安稳觉了。 现下听了六笙这番话,只觉六笙是上天派下来拯救她的仙女。 蓝衣妇人疯狂点头,语含激奋:“愿意!我愿意!” 说着还喷出几星口水。 那口水在阳光闪耀着的醉人光辉,六笙及时后退一步,才免于殃及。 看着那异常饱满水润的口水,六笙眉尖一挑,突然想透了什么似的,有些纠结,“你平时是不是很爱喝水。” 妇人听后一脸惊奇:“小姐莫非真的是仙女下凡,竟知道妇人我爱喝水。不瞒您说,我家穷,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为了省下粮食给娃子吃,我便爱喝水,一喝便是一桶。” 一桶…… 六笙跟看一朵万年奇葩似的看着妇人。 这妇人…着实有意思。 “如此,今日你便上工,早些挣钱,也就早些让你家孩子入学。” 说完,六笙向前走去。 不想,刚走一步,突然被人拉住了袖子,当下一个趔趄。 扭头一看,妇人讨好的摆出笑脸,小心翼翼的跟她打着商量:“小姐说的是,是该早些上工…不过,这工钱…” 六笙了然,看着妇人生动鲜明的表情,顿时起了逗弄她的兴致。 “哦?这我倒忘了。” 那妇人顿时急了:“您可别忘啊。您是大人物,哪懂得我们这些小市民的算计,每天精打细算掰着手指头过日子都过怕了…等等!你不会想框我去干活,最后却不结工钱吧?” 街上的人无语的翻了个白眼,跟看蠢蛋似的的看着这妇人。 这小姐虽打扮素净,但那一身名贵衣料,通体不凡的气质,退一万步来说也不可能拖欠她工钱啊,这点都想不通,真乃人间奇葩。 六笙见她急了不再逗她,“方才那是逗你,我没忘你的工钱。为证清白,你说,付多少才算好?” 妇人将信将疑,伸出五个手指头在她眼前比了比:“一个月一两一百文。” 其实别的酒楼银庄付给杂役的工钱差不离都是一月一两,这多出来的一百文是妇人为了给她家那口子还有孩子添件新衣服,多少年了,她家孩子跟他爹都没穿过新衣服了。 六笙位列下神,读心术是家常便饭,也就听到了妇人这一番心里话。心下了然,满意的看着妇人期盼的神情,倒是一个顾家的好人。 如此,六笙更满意她店里这名杂役了。 “我每月给你六两。”说着把六两银子投到她篮子里,“这是预付金,以免再说我框你。” 妇人直愣愣的看着篮子里白白花花的碎银子,偷偷咽了口口水,用足狠劲地掐了把大腿。 “诶呦,疼死我了,疼死我了。” 这…这…六两银子就这么给她了?天啊…!这…这可是孩子他爹半年多的工钱呦~! 蓝衣妇人一把抓起银子,连忙掀起衣服,一层,两层,…直至掀到第五层衣服,妇人打开缝在衣服最里面的布袋,这才将银子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 这是…变戏法么,她哪来的那么多层衣服。 六笙实在憋不住,便问了句:“天已入夏,你…穿五层衣服不热么。” 妇人莫名其妙看了她一眼:“谁说是五层,明明是六层。” 说着便把最里面那层大红夹衣拉扯出来,大大咧咧说了句“喏,这是第六层。” 一旁众人见状,蹭的一下,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脸别过去。 一把年纪了还穿大红夹衣,不知羞啊,不知羞… 妇人一下不乐意了:“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想当年,崔二娘我可是村里一枝花,只不过经不住风霜雨打,才凋零成这般模样,退回十年,不知有多少俊俏小伙儿等着娶我呢,你们这些人…哼哼,连我脚趾都摸不到。” 第12节 说完,还摆了个撩人的姿势,做西施捧云状。 六笙觉得此情此景,实在令人不忍直视,再多看一会,怕是要被毒瞎。 “二娘…咱们走吧。” 妇人连忙将姿势收回,兴奋的应了声:“是!小姐!” 两人一前一后,慢悠悠朝六劫走着,六笙以为她总该安静下来了,然而,呵呵,想像总是美好的。 “小姐,你刚刚不是问,我为何穿这么多?您一看就是那种坐在大殿之上接受众人朝拜的尊贵人物,肯定不常出来走动。” “现在世道可不太平了,我穿这么多,完全是为了防贼。这样,纵使那些小偷多么聪明,也想不到我能银子藏这么深。嘿嘿我聪明吧!” “对啦,小姐,咱们店开在何处,是做什么生意的啊?” “店里除了我应该还有人吧,他们好相与吗…” “诶呀,他们会不会看不起我…” 也是,如果以我当年的容貌才情,肯定能迷倒他们,就连皇帝说不定… 诶…小姐…说起皇上来…你说皇上半只脚都入土了,为何还要选秀呢…这不糟蹋黄花大闺女吗? 小姐,我跟你说,前些日子,我家大黄看上了隔壁小红,硬是要跟她生孩子,可是小红不干,你猜我家大黄怎么办的?…。对了大黄是我家的狗… 这一路,虽不长,却充满了妇人的聒噪碎语,喋喋不休,将。寂寞一扫而空。 六笙突然觉得,这样也不错。 逆着光,女子仙姿缥缈,衣炔翻飞,似笑似静,清冷依旧,只是多了些凡间热闹的烟火气。 ------题外话------ 你属逗逼的么,崔二娘。 崔二娘无言看了我一会,转身一把抱着六笙的腿,故作悲壮的大吼:“小姐,这人居然用‘逗逼’两字,形容我,简直败坏了我如花似玉的美貌,您要替我讨要公道啊,小姐~” 我脑门青筋暴动,呵呵,二娘好演技,但… 我一脸贱笑:“那句话是你家小姐的心里话,你听不到,我们听得到。” 崔二娘顿时换了副狗腿模样。 “小姐说的?那真是给足了二娘我面子,嘿嘿” 而后她转头看向我,一脸奸笑。 “我家小姐说得,但你们听到就是你们的不对了。” 二娘表情银荡瞄着我。 我护住胸口,“我只卖文,不卖身!” 崔二娘瞅了瞅我胸口,又颠了颠她的波涛汹涌,不屑的开口说道“呵,我还看不上你那小平板呢,我要的是收藏!” 同志们,二娘要收藏啦 8 小姐是在演杂耍吗 清晨,街上新栽的夏日粉桃开的正好,轻风掠过,卷了一帘清香,捎带着少许湿意,扑向六劫的正殿大堂,霎时间桃香满园。 前几日,太史聪携家传玉马求见六劫掌柜,被六劫的守卫拒之门外,此事一传十十传百,被当做茶余饭后的闲话,传遍了整个京城。 霎时间,上至达官贵族,下至贫民乞丐,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在中鼎区最富贵的地段有家店,名为六劫,专门收物了愿。 人人都以为奇。 人群中,六笙跟崔二娘沿着两道桃香细细走着。 崔二娘不是个文化人,闲不下来,一路滴溜溜转眼,四处打量,只觉越往里走,街道两旁的店面越贵气,是她穷其一生都没见过的富贵场面。 两旁的店,无一不是请了建筑大师监督建造,就算是一星墙皮,都用了最名贵的鱼白灰装饰,就连大堂里招揽生意的伙计丫鬟也都是最顶尖儿最会来事儿的。 二娘只觉她真是来了个不得了的地方。在她家那旮沓,小孩儿光屁股满街跑是常有的事儿。看惯了粗俗,突然间眼里闯入这等精致名贵的景色,还真有些不大习惯。 二娘全身有如针刺,处处不舒服。 她小心翼翼拉了拉六笙的袖尖儿,问到:“小姐,咱这是要去哪儿啊?” 六笙瞄了一眼被拽住的袖口,将她的手一把拍下去,不理会,继续向前走。 崔二娘撇撇嘴,识趣地没再开口。 片刻,两人来到六劫的朱红门前。 门前的两个守卫身穿黑袍,腰挎长刀,见六笙临门,抱拳行礼:“见过主子。” 其声音浑厚雄壮,气势磅礴有如战场厮杀。 崔二娘两眼一瞪,被那血腥惨烈的气势吓得登登后退几步。 她弯腰大喘,拍打胸脯连忙顺气。 我滴个娘诶,吓死了,吓死了,这哪是门卫啊,瞧这气势,分明是专砍人头的刽子手才对,真不知小姐从哪儿找了这么俩凶神恶煞的门神,她瞧着都害怕。 六笙顿时被逗笑,这两个守卫乃是她从地府里挑出来的怨气最重的两只冤魂,专门用来镇店。 第13节 在把他们提上人间前,特意折了长生殿前两株梅枝,做成肉体给他们用,那梅枝在她殿前长了整整五万年,日夜吸取仙气,早已成精,一方面能镇住这两只冤魂身上的煞气,另一方面,考虑到她不能时时守在店里,若是出了什么事,她也能凭着梅枝传回的信息及时赶到。 是个万全之策。 “瞧瞧,这是谁来了?”未闻其声先见其人,六笙抬头,只见鎏金门后出来一白衣女子,腰肢软沃,面若桃李,衣裙流连间步子轻软,顷刻间,便走到她跟前。 美人垂袖,眼神幽怨,恰如那烟波十里的江南雨景,袅袅婷婷好不叫人心神荡漾。 “小姐,您可算舍得出门了。您若再不来,我便要被那太史大人给逼问而死了。” 六笙挑眉,看来她不在的日子里,有不少事发生。 “哦?此话何解?” 李菁华顿时幽怨了。 小姐这几日倒是清闲,可就是苦了她了。那太史聪每日必来一次,每次一来,变必会将满腹牢骚跟她一吐而尽,不吐还不快,不快便不走。 最后走了,留下她一人,店里也没个可以安慰她的人,这日子过得很是凄惨。 女子叹息:“您将我提拔上来不满两天,太史聪便天天造访,说是府里有件请不动的灵品,须得您亲自瞧瞧,我此生都未见过如此烦人的男人,虽想赶紧打发了他,但他身居高官,我也不敢太过造次,于是便一拖再拖,等着您来。” 李菁华出身名门,眼界宽广,也不乏城府,六笙对她还是信得过的。 李菁华见六笙来了兴趣,便知此事有戏,继续说道:“我见他周身仙气虽浅淡,但的确不似作假,便应承下这桩事,可谁知,您贵人多忘事,竟过了半月光景才想起来店里一趟。” 六笙挑眉,确是她思虑不周,光把她送上来,却忘了告诉她联系方式。 长袖翩翩,六笙素手翻转,一个恍惚,手中现出一枚黑符。 六笙将黑符递给李菁华。 “此乃我专门从雪岭南府樊笼仙君那里讨要的传音符,你且保管好,有事对着它说即可。” 李菁华惊讶,世上竟有如此好用的物件儿,今儿真是开了眼界。 六笙瞧着日头,马上便要正午,二哥今日说有事要与她商量,叫她务必中午赶回去,不过她心下实在对那件灵器好奇得紧,打算先去太史府瞧一眼,再回地府。 “你去备好马车,我现在就去太史府。” 李菁华满脸诧异,“现在就去?” 这才刚来,也不进去坐坐,女君这甩手掌柜当真痛快。 六笙在她幽怨的眼光里,毫不犹豫点头。 早结早了,谁知她那飞升大劫什么时候劈下来,她可不想就此湮灭人间,她还要多活几万年,陪着二哥还有红螺绿琦俩小丫头。 哦!对了,顺带恶心那群道貌岸然的神仙! 此乃她一生中唯一乐此不疲的兴趣,这个兴趣,很终身,她甚是满意。 李菁华思虑片刻,迟疑开口,“现在也可以…,阿远,去给小姐备马车。只不过,小姐,您真的不打算介绍一下您身后这位?” 崔二娘闻言,不禁泪流满面,终于有人发现她还活着了!天知道她一点也听不懂两人的对话,干巴巴站在这里有多尴尬。 二娘从六笙身后走出来,弯着身子向李菁华拜了拜,扯了个甚是喜庆的笑脸。 她家那口子说了,去店里应征,首先要做足气势,这样老板才会认为你有力气,能多干活,那么日后也定会对你多有照顾。 崔二娘傻傻的信了,于是拔着嗓子便喊:“妇人名叫崔花花,大家伙平日里都称我为崔二娘,今日在街上被小姐相中,过来做杂役,却不想咱们店竟是近日里传的沸沸扬扬的六劫,能在咱店里打杂,真是老妇三生之幸!” 那声音卯足了劲,方圆四里都能听到她的大嗓门。 李菁华怔了怔,只觉耳边有蜜蜂似的,嗡嗡作响。 她生前见识过不少女人,狠辣的,清纯的,良善的,无异例外,个个都是嘤嘤细语,此番见二娘嗓门洪亮高亢,不由得给镇住了。 李菁华晃晃头,脑袋恢复清明。 “二娘有礼了。”李菁华福身做礼,“小女名李菁华,京城人士,得小姐赏识,平日里便管着店里的大小事,日后我俩就同为小姐办事了。” 二娘听后,甚是激动。这是掌柜啊,日后的顶头老板!她家那口子说见着掌柜应该怎么着来着…对!努力巴结! 于是二娘一个箭步冲过去,身影挟了风,咻的拉住李菁华的手,摆出一张狗腿笑脸:“原来竟是掌柜姑娘,老妇眼拙,若是日后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还烦请姑娘多多担待,嘿嘿,嘿嘿嘿!” 六笙扶额,她是最见不得二娘这般痴傻模样了,若光是说话不着调倒还好,但这幅狗腿子登登跳的欢皮赖脸,她实在见不得。 每见一次便会有种脱下鞋底,将鞋底一把拍到二娘脸上的冲动,但身为地府女君,她的气度不允许她这般失态。 她只能赶紧寻个理由把二娘给支开。 “菁华,你给二娘安排下店里的差事,我先走了。” 说罢,上了马车要去太史府。 不料六笙此时未从崔二娘那张狗腿脸地冲击下缓过来,身形一个不稳,险些翻到,好在她扶住了门框,堪堪稳住之际,却听有人嘀咕,声音随风传来:“小姐这般…是在演杂耍么?” ** 相比六劫店前的欢脱笑语,太史府京华园内就惨淡多了。来往众人皆面笼愁云脸色苍白,就连悦耳的鸟啼听下来也比平时黯淡了许多。 太史聪坐在椅子上,望着昏迷不醒的太子,叹息连连。 “老爷,门外有一名自称是六劫掌柜的女子求见。”一管家模样的中年人拱手说道。 太史聪咻的从椅子上站起来,“哦?那还不快请进来。不不不,还是我亲自前去,以示郑重。” 说着面带急色,脚步生风地向门外奔去。 第14节 六笙打发走了阿远后,便独自一人站在原地。 守在门口的那两个门卫死死盯着她,口水横泗。 这时,太史聪出来了,身后跟着老管家。 他步履匆匆,走到六笙面前,将将开口,却不想抬头一口被噎住。 眼前女子气度非凡。 她眉眼埋了日月光辉,面庞莹润胜美石,鼻尖圆润似巧玉,唇角锋利比刀割,通身气度清冷矜贵,似迷了一层千年寒雾,叫人捉摸不透,却仍愿情深不悔一生追逐。 人间有美人,遗世而独立。她一袭软袍覆身,尽显体量柔媚,身形娇美。挥袖理鬓间,伴着清冷雪香,勾住太史聪的魂魄。 太史聪目含痴迷,当真是十里春光遮不住,一角绝色独独开,美人似从诗中走来,教他他头晕目眩。 六笙见他满脸痴迷,甚是无语。 她以为,官居高位之人,品位与常人不同,总该高雅些,却也不想竟如此浅薄,初次见面便垂涎对方容貌。 六笙声里含冰,夹杂三分寒意七分冷淡,“这位可是太史大人?” 对面文官脸上顿时红霞飞布,没想到她不但生的貌美,就连声音也这般清灵动人。 梦中佳人在前,太史聪有些紧张,他声音微颤,“在…在下就是太史聪,不知小姐如何称呼” 六笙未答,只道:“不知太史大人可否引我去看看你口中的那件灵品?” 太史聪一拍脑门,他怎就就把正事给忘了。 “自然,是在下唐突了,小姐这边请。” 说着,便引着六笙向京华园走去。 老管家悄无声息隐在后方,将太史聪眉目含春的模样尽收眼底,心下顿时有了计较,没继续跟在后面,而是转身去了另一个方向。 ------题外话------ 我家养了一只猫,三种毛色,黑白黄,每天最爱睡觉,不过我也随她去了,谁让她颜值高! 谁想看猫片,收藏再说~ 9 这坑爹的亲吻 太史府内,装修出了名的精美。来来往往的下人丫鬟虽不算出挑,但绝对算得上清秀。远处角亭文雅,悬挂白纱,篆刻古诗,连带着脚下的每一处花草树木,走廊画栋,都带了不凡的诗意,比起她那长生殿出色实在许多。 看得出,太史聪也算得上满腹才情的人。 六笙跟在太史聪后面缓缓走着,边走边赏玩周围的花草。 此时恰逢一处偏房,六笙突然停下步子,若有所思地抚着袖口。 太史聪见她突然停下,以为有何不妥,便问道:“姑娘,可有何不对?” 自从太子来他府上,他便觉得府里阴森了许多,却也不知哪里出了问题,此时见六笙神色有异,自己也跟着疑神疑鬼起来。 莫不是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吧。 胡思乱想之际,却见六笙指着一处木屋,问道:“那里可是住着生人?” 太史聪立马惊得怔在原地,满脸不可置信,他向前凑了一步,低呼:“姑娘怎知那里住了生人?” 六笙扫了他一眼,“若连这点本事也没有,我也不必开店做生意了。” 六笙霸气侧漏,周身风华更盛一分。 太史聪魂魄顿时被勾走,只觉这女子无论说什么都是对的。 他是寒门出身,在家苦读七数载,奈何皇帝眼珠蒙尘,看不到朝里官官相护,排挤外臣,从此他中举无望。 那年是他最后一次入京赶考,他少年英俊,被右丞家的嫡小姐素兰佳敏看中,招至府中,做了官门女婿。 婚后,他借着丈人家的光,官途坦荡,人人都说他名好。 他也这么觉得。素兰佳敏虽说脾气骄纵,但婚后多年倒也安分,两人相安无事,他也就未动过取妾的念头。 但今日见到六笙,他脑中便顿时一阵轰鸣,冥冥中有一道声音告诉他:你动心了,你动心了。 太史聪便忍不住痴想,若她为我妻…此生便也圆满了。 可刚想没多久,就见六笙一记眼刀杀过来,女子由清冷仙子化身地狱罗刹,眼中杀意肆漫,好像他下一刻就要被扒皮抽筋人人凌辱。 太史聪嗡的一下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将头低下不敢看她的眼神。 六笙深吸一口气,收敛眸中杀意。 淡定,淡定,许久不动的杀孽难道今日要因为一个凡人给破了吗? 平静下来后,眼里恢复往日的清冷,“不知,可否容我进去看一看?” 男人忙不离点头,“当…当然。” 跨过两架溪桥,前方便是那木屋。 两人静默的走着,一人微颤,一人淡然。 越是走近,六笙越觉那仙气熟悉,好像在哪儿依稀见过一面。 第15节 直到进屋看到角落里那个蜷缩着的小团子,她此生第一回后悔了自己的决定。 狭小木屋内,沧海桑田,岁月静好,六笙跟那团子隔空对视,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不断叹息,管闲事,遭雷劈。 角落的小孩儿安静地蹲在那里,他面色泛黄,身形瘦削,白色仙袍下,肩处隐约见骨。 小孩儿一双桃花眼险险上挑,他嘴角含屈,缩在墙角,一动不动,单用视线锁着她,直叫她身形僵硬,心里涌出一种陌生的悸动,六笙本以为这种悸动是怜悯。 小孩儿目光异常鲜亮,视线锁着六笙,眼里的炙热比地府最底下的那层熔浆更为灼人。 六笙在小孩儿的眼神中败下阵来,不敢再看他,急匆匆对太史聪说:“是在下唐突了,太史大人,我们还是去看灵器吧。” 说完,六笙跟后面有恶鬼追赶似的抬腿便走。 她有种直觉,若她不快些走,这小孩儿会趁机作妖儿。 果不其然,六笙这厮刚抬脚,便感腿上一紧,被一物给紧紧锢住了。 看吧…她果然没猜错,这小孩儿就是要作妖儿。 太史聪见状,微诧:“这孩子来我府里已一月有余,每天除了缩在那里,便只会不吃不喝不说话,不想今日见到姑娘却…难不成这孩子是姑娘亲儿?” 太史聪顿时脸色微妙,在六笙跟小孩儿只见来回打量着。 这一打量便发现,两人眉宇间实在很像! 六笙听后只觉莫名其妙!这凡人什么破烂眼神儿! 第一次语气带了急色:“我不认识他,他也跟我无半分关系,大人,咱们还是早些去看灵器吧!” “娘!” 这一声‘娘’,成功让六笙与太史聪愣在原地。 六笙忍住心中暴戾,憋着一口气对小孩道:“小孩儿,毒药可以乱吃,但谎话不可以乱讲,不然地府的拔舌鬼会在半夜将你的舌头给拔掉。” 小孩儿无视六笙的威胁,继续添油加醋:“娘,难道你有了相好,就不认既白了么?” 六笙低头,死死盯着小孩儿,唇齿间似有咬牙声吱吱作响。 这小破孩儿,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谁! 但她一进屋便认出了他。九重天上天帝最宠爱的小天孙既白,何等尊贵的人物。却也正因为他是天上的人,她才想赶紧远离他。 却不想小孩儿手臂虽纤细,劲道却不小,愣是死死扣着她一双腿不放手。 六笙弯腰,声音缱倦温柔,暗中眸子却淬了冰碴,低声在小孩儿耳边说:“放手!不然我割断它们。” 小既白大惊,桃眼染了痛色,只见他神色凄惨,悲戚吼道:“娘亲果真如此心狠,如此,既白还活着做什么?” 说完小孩儿撒开腿,登登登顶着脑袋向墙边冲去。 看那架势,是要去撞墙。 六笙瞪大眼睛,这小破孩儿怎的就听不懂话呢! 就在额头挨上墙皮的一瞬,小孩儿顿觉头上一软,鼻尖嗅到清幽梅香。 六笙悲叹:造孽啊。 她低头看去,果然看到手背上一片血肉模糊,骨节处竟还露出森森白骨。 小既白这次不再靠过来,只站在原地僵若木石,呆愣的看着六笙受伤的手。 六笙闭眼,大叹晦气。果然,遇上天族的人就没好事儿,都怪她今日出门没看黄历! 六笙抬起没受伤的那只手,死死捏着小孩儿瘦削尖滑的下巴,眸中放箭,“你若真想死,便寻个远点的地方,但别在我眼前,我见不得。” 小既白咻然抬头。 她…这是舍不得他死…? 顿时眼中泪光泛滥。既白天生一副桃花眼,不做表情便已含情,现虽年幼,但并不妨碍他一脸魅惑风华,让人萌生蹂躏他的冲动。 小孩儿泪流满面,撒丫子朝六笙奔去,边奔变哭喊:“我就知道娘亲舍不得既白,既白才不要死,既白要永远陪着娘亲。” 说着将脸深深埋在六笙衣裙里,闷闷抽噎。 太史聪全程目瞪口呆,这…这真是…母子情深。 被抱住的那人就不这么想了。 六笙死死盯着小孩,手上暗自聚了仙法,她紧咬贝齿,死死忍着,生怕一个冲动,便向着小孩儿的脑袋砸下去。 想她六笙,地府女君,修炼十万年便飞升下神,法力比天帝还高深,此刻竟在这破屋里吓不住一个不经世事小屁孩儿! 六笙凤眸忽明忽暗,气到极点。 这破小孩儿就是属狗皮膏药的,见谁赖谁。 现下打也打不得,杀也杀不得,只能先顺着他,待他安静下来,再托二哥将他送回天宫。 六笙抬手捂住眼,只觉自己十万年来第一次这般窝囊,心里实在憋屈。 如果她今日只是在街上转转,没去店里,那么…也就不会来太史府,那该多好。 再退一步,假如她没在街上碰到崔二娘,那么她也不会为了帮二娘认店,得知店里有生意,最后也就不会摊上此等倒霉事。 六笙恍然大悟。 第16节 原来二娘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啊切!” 此时正在店里一边流口水一边细细擦拭玉屏的二娘打了个喷嚏。 她慢悠悠擦掉鼻涕,一脸茫然环顾四周,是谁在想我… 太史府后院一处偏房中,太史聪脑袋发蒙,谁能告诉他,这是怎么回事。 小孩儿像一个章鱼,死死扒住六笙的腿,怎样也扯不下来。 六笙死死闭上眼,从牙齿里挤出一句: “你先放手,我发誓不再丢下你!” 小孩桃眼波光点点,漫了盛夏的炙热,盯着六笙的凤眸,见她不似有假,才满意的哼了声,放开了六笙的腿。 腿上一松,六笙顿觉血液停滞,俯身要去揉。 却不想… “啵!” 一声清脆的响声回荡在寂静的吓人的空间。 屋中,女仙凤眸纤细,小孩儿桃眼含情,两人衣袍相交,唇齿相对,发出暧昧水声。 ------题外话------ 有木有啊有木有,男女主第一次接吻~ 有人想看小剧场么~等你们跟我见面后我再写。 在此之前,各位看官一定要先收藏,不然这部小说就见不到你们啦! 10 大恶霸与小娘子的故事 临近正午,太史府内亭角柳树下青草叶上露水将将凝干,竹笼篦里金丝鸟悦耳啼鸣,放眼望去姹紫嫣红,诗情画意,一片安静祥和。 府内东北角,一座三层阁楼遗世独立,玉屏金盏,鎏金绕朱,处处精致。 阁内檀木做成的床上躺了一人。 那人眉宇英俊,身量欣长,只是面色苍白,近乎似水。 六笙细细打量着床上男子。 此人眉宇高隆,按命格说,应是生在了帝王家,加之他额头饱满,鼻梁挺拔,年纪轻轻便带了霸气,乃帝王之家的至尊之相。 于是不难猜出,此人不是皇帝,便是下一任皇帝。 “这是太子?”六笙淡淡道。 “噗!” 太史聪一口茶水喷出,用手拍打胸口顺气。 这事儿涉及皇家密辛,他作为一朝文臣,本想隐瞒太子身份,随便说个身份,糊弄过去也就算了,可谁知她竟第一面便猜出太子身份,杀他个措手不及。 然而转念一想,这人都有本事在京城中鼎区最繁华地段开一家占地甚广的店,还能算出他府内木屋里有生人,那猜出太子身份也就不稀奇了。 他敛去惊讶,唤人拿来手帕,不动声色擦拭着:“不瞒姑娘,确是我大凉朝当朝太子。” 六笙挑眉。 “几月前太子得了一对玉佩,宝贝的很,每日悬挂在脖上,日夜不离身,就这样过了几天,太子竟莫名其妙的晕倒了,皇上因此暗中找遍天下名医,可谁想,这些人竟没有一个能治好太子的病。” 说到此处,顿了顿,而后蹙眉道,“我本是不信鬼神之说的,但有一日,恰逢的望山勉庐道士来我府内做客,我抱着一丝希望请他为太子观色,却不想他竟然说…” “那人说,这太子乃是被玉佩摄了魂魄。”六笙挑眉垂目。 太史聪又是一惊,随后摇头苦笑:“不错,那勉庐道士也是如此说的,说太子是被妖物缠身才长久不能醒来。” “知道此事是鬼神作怪后,皇上便找遍了天下道姑佛陀,那些人无一不是因这玉佩邪气过盛,不敢靠近。只有姑娘一人敢坐在太子床边,由此看得出,姑娘是个有本事的人,也请姑娘务必救回太子!我举国上下定会感谢姑娘的!” 说完,太史聪双手贴合,一揖到底。 “不必,我六劫敞开大门做生意,向来讲究公平二字。我拿我的物,解你们的愿,过后便是两袖清风,谁也不干谁的事,用不着谢我。” 语毕,六笙盯着太子身上的那对玉佩,摩挲袖口。 这玉佩看着眼熟… 突然,瞄到玉佩上刻着的两条锦鲤,眼光一闪,了然的笑了。 她终于知道那股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从何而来了。 这不正是戮力常年挂在身上的那对双鱼玉佩么,怎的今日竟跑凡间来了。 她掩唇轻笑,声音轻灵,“这事儿我应了。” 说着,一把拽下那对玉佩。 “这玉佩放在你府上只有害而无益,我先取走了。至于太子的魂魄,是被这玉佩给转换到了另一个地方,这个地方有些远,我需用些时日才能将他的魂魄带回来,你且等着。” 一旁太史聪愣早在她轻轻松松拽下玉佩的时候就目瞪口呆。 第17节 这…这…这玉佩他曾在皇帝的示意下大胆取过几回,无一不是被上面的极寒之气逼退回来,怎的今日她这般轻松地就给取了下来。 这姑娘强悍的不像人。 不像人…? 太史聪脊背咻的爬上一阵寒气。 以前老人不都说,地狱偷跑出来的女鬼因死后太丑,便取了人皮画上五官,伪装成绝世美女,专抓男人采阳补阴吗。 今日莫不是就让他给碰着了吧。 他越想越怕,越怕脑袋越清醒,他脑筋疯狂转动,发挥无尽的想象力,编撰眼前女鬼的真实面目到底多么恐怖。 他站在原地,身体抖似筛糠,两条腿儿直摇晃,之前起那些旖旎心思一扫而空。 太史聪趁六笙不注意,小心翼翼向后退。 六笙一阵无奈。 “太史大人,你莫不是民间画本看多了,怎的想象力这般丰富。”她抚着床边的赤红流苏,语含调笑。 太史聪捂住嘴,手指颤抖地指着她,弱弱威胁:“你…你你你…你你你你你,别过来!不。不然。我。我可喊人啦!” 六笙挑眉。 她年轻时,闲来无事,最爱翻看民间画本。 那日,她偶得一书,书皮上写了‘春宫’二字,她秉着求学精神,一页一页细细翻看,连上面人物的台词也未放过。这一看,倒也看出了不少门道,长了不少见识。 那书里有一处,是镇上恶霸调戏穷苦小娘子的戏份儿。 具体怎么说来着…对了! 农家小娘子上街买菜,路过小巷,突遇恶霸调戏,情急之下,大声呼喊:“你…你别过来!不然。我…我可喊人了!” 恶霸却一脸贱笑:“小娘子,你还是乖乖从了我吧,保证以后吃香的喝辣的。” 此情此景,不正是还原了这场情境吗! 六笙顿时起了逗弄太史聪的心思。 她步步紧趋,太史聪步步后退。 退到墙角后,六笙一把挑起他光滑细腻的下巴,语含轻佻:“小美人儿,你还是从了我吧,日后本君定给你享不尽的销魂蚀骨,酥麻入魂,包你舍不得离开本君。” 两人肌肤相亲,姿势暧昧,霎时间天雷勾动地火,整个空间溢满情欲。 六笙凤眸魅惑,红唇妖异,神情靡丽淫颓。 太史聪忘了反抗,两眼直直看着六笙,恐惧中带着痴迷,痴迷中夹杂渴望。 六笙见状,顿觉无趣,正要作罢,忽然腿上一紧。 她低头,看见一颗黝黑黝黑的小脑袋瓜,顿时一口气梗在喉中,上的去下不来。 “我记得我与你并无仇怨,为什么跟本君的一双腿过不去。”六笙凤眸幽凉。 既白抬头,桃花眼里幽光潋滟,清雨点点,已然噙满泪水。 他抬起小手,戳打六笙,边戳边委屈道:“不想娘亲竟是如此花心之人,刚刚才答应不再给既白找后爹,这才多久,又勾搭一个。” 勾搭… 不愧是天宫的小嫡孙,用词也这般犀利。 “你若不放手,我便把你扔在这里。” 小孩儿怔愣,立刻触电般松开手,只是仍死死牵着她的袖口不放。 六笙扫了他一眼,任由他去了。 她抬头,瞥向墙角那人:“太子的魂魄我会尽快带回来,先告辞了。” 语毕,抬脚准备出门,却忽然顿住,又退了回来,“对了,我不是什么女鬼,亦不是什么妖魔,只是一个修道有成的凡人罢了,不过太史大人想象力如此丰富,只在朝堂上挥洒才华实在可惜了,不如去茶馆说书的好。” 太史聪一脸懵然,许久才反应过来,望向门外,那人伴着一路梅香已然走远。 ------题外话------ 我一边写文一边看前面写好的文,不停修改,发现前面写的很不流畅,请各位看官多担待啦! 我保证,后面会越写越流畅,情节进展也会越来越有趣! 别忘了收藏哇! 11 猪与白菜与花 时值正午,人间骄阳似火,芳菲似锦,相比之下,地府阴魂哀鸣,冤鬼惨叫,阴森了许多。 灰暗的天空中经年累月悬挂着一轮暗日,迷迷蒙蒙发着一轮清浅暗光,勉强照亮下方。 暗光下,两道身影一前一后慢慢走着。 “我懂得,你贵为天帝嫡孙,从小便学习各路权谋诡术,言语诡辩察言观色之厉害,其他同龄仙童比不得,刚才在凡间姑且算你为保命才胡言乱语,但到了梓林殿你最好识趣些,别在我二哥面前乱讲话,不然…” 走在前方身形较高的女子话里浸了寒意,留下半句话任后面小孩儿体会。 小孩闻言,剑眉蹙起,不发一语。 第18节 六笙停下,嗤笑:“怎么,见这处没人,不装了?” 小孩不答。 六笙扫他一眼,继续走着。 “我向来知道天族那群人能把道貌岸然的把戏玩的大义凛然,却全然不知就连一个小孩儿也能玩得如此高明,小天孙今日倒是教本君开了眼。” 小孩儿依然冷冰着一张脸,只是抓住她袖口的手又紧了几分。 六笙眸子淬了冰寒,盯着小孩抓住她的手,只觉甚是碍眼,伸手拂去。 小孩死死抓住,六笙见状,怒极反笑。 “娘亲?寻了个不能脱身的身份给我安上,让我在旁人面前不能扔下你,不然就会变成了抛弃亲儿,勾引奸夫的淫贱女人,小天孙果然好手段。” “如今已到地府,你也不用担心有人对你不利,这亲儿千里寻娘的可笑戏份也该打住,所以,你的手该放开了吧。” 小孩如刚落地的小豹崽,身子猛然一颤,头低得更低。 一副认人捏圆搓扁的无辜模样。 所幸眼前便是梓林殿,六笙想,只要他不在二哥面前给她乱安罪名就好。 “进去吧,我二哥稍后会送你回天宫。” 两人如来时静默,走进梓林殿。 ** 长生殿,此名乃是父君最宠爱的二子地君从阳亲自取得,意为长安长寿,极尽吉祥之意,乃是九宫十三府辈分最高的那位地府女君的寝殿。 长生殿分三大偏殿。最靠前的那处专门用来接待客人,在红螺绿琦两个小丫头的精心装饰下,处处透漏着华丽不菲。 中间那处是六笙平日读书喝茶消磨时光的去处,而最后那间殿便是用来安放侍君的薄情苑。 三处偏殿,只最后一处最为清冷,甚至寒酸。 薄情苑,苑凄凉,人薄情。 苑内主屋不似前两处,放眼望去空荡非常,只放了一处贵妃椅,一张八角桌外加大红木床,桌上喝水的茶杯也只摆放一只。 “姑爷…女君她现下已回地府,但…还是未来长生殿。” 一打扮简朴的精瘦仙仆进屋,在一人耳边轻声说道。 “哦?回来了?” 男子声音清朗如泉,叮咚清灵,让人听来顿觉清风扑面,甚是舒畅。 他静静坐在桌旁,穿了一袭玄服,恰与六笙参加母神祭典的那套玄服成对,上面同样秀了两株青梅点染暗色。 他生来一副俊逸面孔,浓眉如泼墨,鼻梁挺拔坚实,嘴唇薄而红润,很适合接吻;嘴边险险上挑,给人一种他无时无刻不在冲你妖笑的错觉。 最为惑人的便是那双眼了。跟六笙一样,是一对凤眸,只是那眸子比六笙还要狭长瑰魅,眸光始终这样的淡淡看着你,虽噙了暖意,但始终不惊不动,波澜不兴,让人有种推到他,从他眼里看出其他情绪的冲动。 他气度淡薄,周身带了一些海上独有的湿味。 仙仆瞧着自家主子那副宠辱不惊的模样,叹下了今天的第五次长气。 “唉,主子,您怎的就不急呢。女君已三万年没回长生殿,您也整整三万年没见着她了,万一被不知从哪儿来的妖孽钻了空子,将女君的魂勾走,您该怎么办啊。” 男子长指纤细,端起桌上仅有的茶杯,优雅的抿一口,风轻云淡:“已经等了十万年了,三万年又有何急?” 男子不急,小仙仆急的直跺脚。 有时,他还真不明白他家主子是怎么想的。 十万年前,女君寄养在从阳地君膝下,主子用当年对地君的救命之恩向他讨了个人情,要来长生殿做侍君。 对,不是高宫正位的正君,偏偏是地位低人一等侍君,他千般劝阻万般告解,愣是不能让主子改变主意。 后来他转念一想,万一主子有他的长远打算呢,于是也便不再提起这事。 可如今十万年过去了,主子既不踏出薄情苑半步,也不主动看望女君,只每天坐在屋中,品茶赏书,对月吟诗,最多的是捧着他衣襟里的那面玉镜看。 也看不出有什么长远打算的模样。 有一次,他端茶时,不经意瞥见那面玉镜,只见镜面上,女子大红衣衫,背倚梅枝,手上拿了个画本,上写了‘春宫’二字,她一页页翻看,玉指描摹画上人物,‘咯咯’娇笑,好不欢快。 他脸顿时羞红,可他家主子呢,眼里满腔柔水恨不能化成情丝将女子从镜中拖出来,可偏偏现实中又无所行动。 小仙仆一阵捉急。 神游间,男子茶杯见底,小仙仆倾身满上。 “主子,您…真的不去看看女君?” 男子挑眉,茶水氤氲,雾气淡薄,他凤眸湿热,“不久,小六自会来找我。” 小仙仆撇撇嘴,明显一脸不信。 男子失笑:“你说我都没着急,你着什么急?” “那可不同,您是不常出去走动,但凡您出去一趟就知道,咱们女君虽被人称作煞仙,但那张脸可是九宫十三府最顶尖的面皮,再加之气质矜贵法力高深,哪家公子少爷不是暗里明里秋波相送,只有您…还如此沉得住气。” “哦?如此说来,小六的爱慕者众多?” 第19节 男子话里终于带了异色,小仙仆差点给哭出来,但他没哭,因为他清楚的知道,现在的首要任务不是哭,而是多说些女君的风流往事刺激主子,不然按他家主子楞木头的性子,一辈子也不知道怎样追女人…还有女君。 小仙仆大眼一转,身子一个激灵,顿时知道该说哪件事。 “您是不知道!就在前年,与女君交好的樊笼仙君,他家五公子初见女君,便邀请同游涪(fu二声)陵园,可天下谁人不知,那涪陵园分明是有情人的幽会的去处。” 小仙仆顿了顿,继而眼神轻蔑,冷哼道:“他也真是不自量力,身为一个小小下仙,竟也敢肖想女君,真不怕…” 话没说完,只见男子突然起身,茶杯‘哐当’一声,寿终正寝。 就如同那五公子将来的下场般。 他薄唇微泯,凤眸幽光闪烁。 俄而,喉咙深处发出一声喟叹,那声音缥缈空灵,似从远古传来:“看来不能总任由自家娇花在外闯荡了,因为…猪不光拱白菜,还拱花。” 主子,这是…吃醋了? 小仙仆掩唇窃笑。 ------题外话------ 啦啦啦!~男二君上场啦!现在知道猪与白菜与花的故事了吧~ 这章中有一句话提示了他的身份,谁能找出来! (求收藏) 12 来自二哥的护短 “事情就是这样,我生来便不喜天宫的人,如今没有一掌将他打死,已然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了,二哥。” 地君的寝宫梓林殿内,六笙冷冷的坐在宽玉椅上,两手捏着椅手,骨节泛白,隐忍怒气,幽幽说道。 她自幼时被二哥打屁股以来,已上万年不曾这般生气,如今却被一个小孩儿弄得如此狼狈,还不能惩戒与他,真是气煞她也。 从阳拂去额角渗出的汗水,大松口气。 天知道他刚刚听到小六想把天族嫡孙拍死的时候有多么提心吊胆。 他转头,对小既白露出慈祥地笑着,柔声说道:“还记得我是谁吗,小既白?” 小孩儿站在六笙身后,紧紧揪着她的袖口,一脸冷淡,不理会他。 从阳不在意地笑笑,耐心解释:“我与天帝同为兄弟,按辈分来说是你二爷爷,你前边那位呢,就是你六奶奶了,如今你走丢,天宫肯定早已乱成一团,我还是把你送回去吧。” 从阳本以为小孩儿会像之前那样没反应,结果却见他如拨浪鼓似的疯狂摇头。 从阳看着小孩就算摇头,也没见多少肉的小脸,心里忍不住叹气。 这小孩贵为天帝嫡孙,虽说学业上严苛了些,但吃穿住行始终不曾马虎,从小受尽恩宠,也不知走丢的这些日子他吃了多少苦,身子才那般瘦薄。 想到这里,从阳表情更柔几分,正要开口劝说,无意间瞄见小孩死死揪住六笙的手与一副我赖定你的表情,心下了然。 他不动声色,指着六笙对小孩而道:“是不是因为她?” 小孩抬眼,重重点头。 六笙咻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看凤眸里的怒气要喷薄而出。 “你…” “小六。” 从阳淡淡出声。 六笙无言,看了从阳一会,又看了眼被小孩拽住的袖口,一个手刀,斩断袖口,小孩跌坐在地。 她将头扭过去,仿佛那边有让她厌恶到极致的东西。 “赶紧把他带走,不然等我忍无可忍的时候,我管他是谁,照杀不误!” 她的话如同荆棘,扎满了刺,刺的既白的心千疮百孔。 既白坐在地上,桃眼黯然。 他以为,母神祭典上的初见,她对他总该有些印象… 他以为,今日再次重逢是上天的恩惠,她必同他一样欣喜… 可这也只是,他以为,是他的一厢情愿。 他太小了,还不足以分不清这种悠远长久的心情是什么…他只是本能的第一次见到她之后,想时时看见她,听她说话,哪怕是对他生气。 自出生一万年来,他只整日坐在虚神殿听师傅传道受业,从未有过如此磨人繁复的心情。 母妃没告诉过他,书本上也没写过。 小既白心痛,茫然。 从阳无奈阖眼。 许久,上前搀扶小孩,这次倒是顺利,没再遇到反抗。 小孩儿很安静,桃眼一片灰暗,就这样由他牵着,柔顺的像个人偶,他实在不忍。 “小六,你都这般大的人了,按辈分还是这孩子的姑奶奶,怎的就不能宽容些,非要跟他计较呢?”从阳责怪道。 六笙眉目吃惊,后又反笑。 第20节 她还能怎么做? 先是被这小孩莫名其妙赖上,后又被安上勾搭凡人的罪名,更可气的是二哥在袒护那个罪魁祸首! 她冷着眼,不想解释,且算她小肚鸡肠难容他人好了。 从阳将小孩牵紧几分,无奈叹气,“罢了,你帮我顾好地府的事,我先把他送回去。” 六笙斜睨他一眼,“好。” 门外天空黯淡,男人牵着小孩儿向外走去,女子在华美大殿,背身独立,凤眸薄凉,看不到身后小孩不舍的目光。 ** “禀天帝,小殿下找到了!” 身穿银色铠甲的守卫脚步带风,冲进无妄殿。 天帝咻的转身,“找到了?在哪里?” “虚神殿内。” 侍卫说完,便听耳边一阵风声呼啸,眼前哪还有天帝的影子。 徒留侍卫一人原地呢喃。 还没说完呢…同来的还有…。 “拜见天帝。” 天帝似乎没想到在这里能看到从阳,有些诧异。 “地君…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从阳抬头笑答:“今日小六在凡间游历,碰巧遇到走失的小殿下,便急忙托我将他带回天宫,以免天帝跟众位仙友着急。” 是那个煞仙找到的?天帝蹙眉。 旁边听闻小殿下回来,前来慰问的众仙也有这个疑问,只不过他们的疑问更深些。 一模样俊俏的男仙听后,嗤笑出声:“莫不是那地府女君为了向天帝邀功,先是偷偷将小殿下拐走,而后又假装送回来的吧。” 众人看去,原来是母神祭典上被六笙无视的那名男上仙,估计是因那事怀恨在心才有此番言论。 不过…听着也有几分道理,若是那煞仙…还真有可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于是众仙眼色顿时怪异起来,小声议论着。 内容无外乎是六笙天生煞仙会做下祸事云云,说得极为难听。 从阳震惊,他知道天宫众仙因为母神之死对小六心怀芥蒂,但怎么也没想到竟会严重到将所有脏水都往小六身上泼的地步。 他重重冷哼,“我地府虽不及天宫尊贵,但也是自远古以来的神仙府邸,今日我地府女君好心救下小殿下,非但没得到夸赞竟还惹来贬低,你们这群人是何居心?难道想挑起两界大战不成?” 那白衣男仙见从阳动了真怒,脸上一阵青白交错,打算悄悄躲进人群。 可谁知下一刻竟被从阳老鹰拎小鸡似的给扔到天帝脚下,摔了个狗吃屎。 从阳一脚踩上那男仙胸口,重重撵着,隐约听得见骨头碎裂的“咔嚓”声。 “天帝,此等小人,在众人前编造谣言,公然诋毁我地府女君,扫我地府颜面,如今若是没个说法,恐怕我地府众人也不答应。” 从阳一番话说的很重,刚刚还在小声议论的众仙顿时禁了声。 从阳暗骂:一群老不死。同时又心疼起自家小六。 小六贵为父神第六女,因母神之死被扣上煞仙罪名,招致天宫所有人不待见。 他以为,只要避免小六与天宫接触她就能免受流言伤害。 不想时至今日,这流言非但未消散半分,反倒因为一群宵小有愈演愈烈之势。 他虽看重天宫与地府的和平,但并不代表他不护短。小六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姑娘,比之他亲生女儿都带的久,这样一个大宝贝,恨不能整日捧在手心含在嘴里疼着,舍不得说半句重话。 今日这天宫上下,竟当着他的面将丑话说遍,他若再不拿出点做兄长的架子,来日他们还不定如何欺辱他的小六。 从阳脚踩上仙,头颅高悬,也不再做礼,只眸里染了幽幽冷光,对天帝说道:“请天帝准许本君将这个污蔑我地府女君的小人带回地府,受尽六十六道天雷,八十八样刑罚,以昭天帝赏罚分明,以示天地两界安宁和平。” 话题都上升到两界和平了,纵使天帝再想说情也说不出口了。 天帝长袍委地,不看男仙哀求神色:“准。” “天帝英明!” 从阳看向脚下男仙一个狞笑,“我地府是三界顶好玩的,十九层业火地狱连带三万七千八百四十二种刑罚,你且放心,我定不会叫你后悔随我回地府的!” 说完,在那男仙的凄厉惨嚎中散去身影。 是谁说地君从阳向来谦谦如玉?想想刚才鬼面狞笑那人,众仙身子瑟缩,不住摇头。 谣言不可信,谣言不可信啊! 不过这只是一个迎接小殿下回宫的小小插曲,不消片刻众人便将其抛之脑后,围在既白床边。 小孩儿被太子殿下即他父亲,施了仙法,此时正躺在虚神殿内殿安静睡着。 天帝不想扰他清净,便挥手退下了众人。 第21节 太子细心地给既白掖好被角,坐在床边满目愁绪,叹道:“也不知既白下凡后遇到了何事,回宫后只呆呆的缩在墙角,死死揪住手中一角橘纱,不吃也不喝。我与她母妃无论如何呼唤,他都没反应,跟失了魂似的。我见着实在害怕,只能先施法让他睡着。不过,就算是睡着,他嘴里也一直喊着那两个字…” 太子说到这里,面露尴尬,明显不想说出那两字。 天帝蹙眉,问到:“哪两字?” 此时既白桃眸紧闭,红唇轻启,喊出声来“六笙!” ------题外话------ 二哥护短了有木有!霸气侧漏有木有~传说温柔的男人霸气侧漏起来最迷人了~ 有米有人想领养二哥捏? (依然求收藏) 13 关于秃顶 从阳带走既白后,偌大梓林殿便只剩六笙一人。 她将宽玉椅搬倒夜明珠旁,映着珠华玉辉,心海宁静,开始闭目养神。 这夜明珠是南海碧晶兽自远古时期便护了几十万年的天地至宝,樊笼仙君在南海蹲守五十一年,方才找到一丝机会偷出来。 听闻此珠被偷出的第二日,南海便发了大水,估摸着是那碧晶兽发泄怒火,才弄出了这么大阵仗。只可惜了那些无辜渔民了,家里房子平白无故就这样给淹了。 自此以后,那樊笼便将这枚珠子当成宝贝给护了起来。 只不过时值从阳上任地君,九宫十三府来祝贺的人极少,用手指都数的过来,场面实在寒酸。 为了给二哥撑场面,六笙马上就惦记起那颗珠子的主意。 听闻,那夜明珠除了樊笼老头一家,谁也没见过,此等宝物送给二哥做上任贺礼,再合适不过。 于是一来二去,加之威逼利诱,六笙跟樊笼订下一个约定。 樊笼将夜明珠送给从阳做贺礼,六笙帮那他办件事,当时没说明是什么事,只一脸高深莫测说她日后就能知道。 六笙双手叠放,交腿而坐,凤眸恬淡优雅地合着,清灵而寂美,比之月夜漫飞雪,更有诗意,更富意境。 前来禀告的赤面鬼差不禁放软步子:“禀女君,地府有一鬼魂说她是天宫施兰公主的亲信,叫我等赶快放她回人间,不然她定叫咱们地府吃不了兜着走。” 六笙未睁眼,只薄唇掀开一条缝,:“哦?” “是!咱们有两个兄弟好言相劝,劝她赶紧投胎,可她非但不听,还拿出一只梨木梳,那梳子周身仙气缭绕,顿时便射瞎了咱兄弟的眼,还…。” 说及此处,那鬼差小心翼翼的打量了六笙脸色,犹豫着,是不是也要将那事一并报上去,不过下一刻他却拼命摇头。 还是让女君自己去看吧… 他继续道:“小的想,既然这事儿跟天宫有关系,那便不是我等小小鬼差能解决得了的了,故而前来请示女君。” 六笙蹙眉,怎么今日这倒霉事偏都凑一块儿找她来了。 跟二娘一样爱赶集么? 她叹气,终于睁开眼睛,“前方带路。” ** “你们知道施兰公主是谁吗!那是九重天上青霓宫宫主的至亲嫡孙女,你们竟敢这样对待公主的救命恩人,等我回去一定要了你们的狗命!” 六笙老远听到一阵尖锐刺耳的叫骂。 向前看去,是只女鬼。 她身体半透明,胳膊被两个青面鬼差死死抓住,挣脱不得,只能大声叫骂,希望将事情闹大。 女鬼身后是被射瞎眼的两个鬼差,他们紧紧捂住眼睛,眼角仍然汩汩流血。 而且…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现下也已不知去处。 那光滑锃亮的光头落入六笙眼中,刺的她凤眸生疼。 鬼差们只觉脊背一阵冰凉,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危机感。 唯有那女鬼还不知轻重的继续叫骂。 女君薄唇轻启,一阵酸涩繁复的法咒泛着金光自红唇而出,钻入鬼差流眼中,顿时,那血就止住了,可那头发却无论如何也长不出来。 六笙眼皮一跳。 这破梳子吞人头发的本事倒真是厉害。 再瞧那两颗没剩一根毛的光头,脸色越发阴沉。 众鬼差后退一步,离六笙远了些。 此时,只见女君嘴中飘出一个“跪”字。 这是天上地下唯有地府女君跟父神会用的至高法咒:言刑。 即:说出的话能凝聚法咒化成实体,攻击敌人。 “跪”字一出,只见昏沉阴暗的天空突然金光大盛,伴着郎朗梵音,咻的降下一口大钟,那钟裹挟了飓风,快如雷电砸向女鬼。 女鬼顿时被碾压在地,身体撞上地面的瞬间甚至还有“砰”声传来。 钟下血水四溅。 第22节 “敢动我地府的人,还是在地府的地盘上,嗯?你向谁借的胆子?”六笙走到那颗头颅前,一脚踩上去,来回撵动。 女鬼本就被砸的只剩一口气,这下脸还没抬起便被人深深踩进地里,顿觉呼吸困难,求生的本能让她“呜呜”出声。 “嗯?什么?你知道错了?还觉得这样的惩罚太轻难以赎清你的罪孽?”六笙故作惊讶。 而后又马上点头,深以为然:“也对,你那把烂梳子瞎了我地府鬼差的两双眼,这没关系,我能救回来,兴许你讲个笑话逗我笑,我还能把你放了。” 六笙顿了顿,声音突然冷如万年寒冰:“但你让他们成了两个秃子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知道我有多讨厌秃子吗。” 十几名鬼差额头顿时滑下硕大汗珠,特别是那两位不幸被秃顶的鬼差,犹如秋风里的小落叶,抖啊抖,抖啊抖。 女君讨厌秃子这事儿,整个地府全都知道…因为女君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上当,就是栽在了一个老秃驴身上。 那老秃驴专用假玉骗取钱财,是个老江湖,女君当时阅历尚浅,不幸中招,花十万两买了块假玉。 更可怕的是,女君回地府后拿着那玉到樊笼仙君府里炫耀,樊笼仙君认出那是假玉,当场就狠狠地嘲笑了女君一番。 众人皆以为女君会发怒。 但她只是回去把自己关在长生殿里,不惊不动,一关就是六年。 六年后女君出关,九宫十三府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只是樊笼仙君后院的白菜萝卜一夜间被人扒光,连带着他头顶上为数不多的几根毛。 按女君的话来说就是:他不是跟那人间的老秃头一样欺负她阅历浅薄么,那我就让他脑袋上的头发跟我一样浅薄。 樊笼仙君秃顶的第七个年头,女君也终于等到那骗了她的老秃头寿终正寝,女君没打没骂,只淡淡来了句:“你知道我今生最恨的是什么吗?就是跟你一样的…秃头” 自此,那人便一直被关在地府十九层极寒地狱,受尽苦寒之刑。 而地府的鬼差也再没人敢留秃头。 六笙抬腿,示意红面鬼差捡起地上的梨木梳。 她将梳子捏在指尖,极为嫌弃的两边晃了晃,冷嗤:“这梨木梳乃是天宫仙器里不可多得的下品中的下品,看来我家那位小侄女…哦,也就是你救下的那位施兰公主,对你也没什么情谊,如此我更不用有何顾及。” “来人,将她带入极寒地狱,跟那老秃子关在一起,永世不得轮回。” “哦,差点忘了,既然你如此喜欢秃顶,那本君就大发慈悲赐你一个秃顶好了!” 女鬼“蹭”的抬头,目眦尽裂,声音嘶哑,“不!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是施兰公主的救命恩人!她答应过我的!要我永生永世享尽荣华!不~” 碍眼的渣滓终于滚蛋,六笙舒服的吁口气,打道回府。 两旁鬼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给她让出一条宽阔大道。 待人影消逝后,鬼差们忍不住长松口气。 独有两人原地打颤。 “怎…怎,怎么办…!女君刚刚离开的时候好像看了我的秃顶一眼!”一名青面鬼差紧紧拉着红面鬼差的手臂道。 剩下的那个秃顶也声音颤抖:“我。我好像也被看了一眼!” 众鬼差:“…” 果然,女君在介意秃顶这回事。 ------题外话------ 女君既护短又有奇怪的癖好,有木有很可爱~ 觉得可耐滴美女收藏一个呗~ 14 她的决绝 这是哪里… 既白走在黑暗中,四周是一片虚空,他向前走着,黑暗也如同一张黑色大网随着他走动,不停地向远处延伸,望不到尽头。 “有人吗?” 小既白问到。 他分不清方向,也不知自己现在何处,只能漫无目的的走,只希望能找到出口。 突然,前方境界模糊处出现一抹亮光,小既白随着那光向前走。 走了好久,终于走到尽头。 他满头大汗,弯下腰扶着膝盖,闷声喘气:“呼。” 气息不稳间,远处忽有人声传来:“地府女君莫找,太子殿下此刻正歇在我家娘娘那处…” 他抬头看去,却因光芒过剩眯起眼。 透过朦胧的视线,既白看到,有一名女子,她红衣夭夭,灼灼芳华,站在海岸。 待要细看,她脸上又像罩了一层迷雾,教他看不清。 此时,又有人说话:“你跳是不跳!” 那声音威严逼人,夹杂一丝威胁与怨愤。 小既白恍然大悟,原来身边这群人正逼着那红衣女子跳海。 于是不禁摇头,想到:也不知那女子犯下了何种罪过,竟要被一群人给逼的跳海。 第23节 他屏息等待。 她站在水中,迎着海风,身子倔强傲岸,对眼前的逼迫恍若未闻,只一双眼盛满哀戚在人群寻寻觅觅,忽然,她身子一顿,盯着他,不动了。 女子的容貌十分模糊,但那双凤眸里的泪水,却教他看了个一清二楚。 那双眼,悲哀凄凉,那双手,微微颤抖,那张唇,启启合合。 她脚步微动,似乎想向他靠拢。 却又不知为何,最终选择停在原地。 她头颅高悬,嘴角泛苦,终于合上眼不再看他。 既白心脏抽痛,全身力气顿时被她那一抹苦笑尽数掠夺。 他跌倒在地,手指陷入泥沙,用尽全力向前爬去,却发现自己竟一动也不能动。 女子转身,面朝大海。 那海水是黑色的,在海风吹拂下,没一丝波纹。 她在风中,青丝翩翩,红袍烈烈,像一只跌入焚火的红蝶。 良久,她启唇嗫嚅几个字,既白拼命向前挪动,却还是一个字也没听到。 最终,伴着呼啸风声,伴着无边寂寞,女子身影决绝,纵深如海,一点余地也没有留给他。 既白想大声哭喊,却发不出声,他想疯狂垂动地面,却不能动,他只能待在原地,睁大眼睛看着女子决绝入海, 他呆愣试图张嘴发出声音,半晌,又将头深深埋在黄沙中,一动不动。 人群散去,天地寂静,诺大海岸只剩他一人,耳边风声也渐渐凛冽。 他突然抬头,神情疯癫,伸手便要去抓那些虚无缥缈的风。 他想,哪怕是一点残留的气息也可以,只要是跟她有一点关联的东西都可以,不管是什么,只要是关于她的,只要能留下来给他做个念想的东西都行… 只是不要走得这么轻易… 让他觉得自己如此无能,如此绝望。 他在她逝去的海岸挣扎许久,也没有留住一缕风的痕迹,他挫败他悲哀,他垂头坐下。 忽然,他耳边略过一段风。 风声瑟瑟,分明有人叹息。 “有缘,不再见。” ** “不!” 既白从噩梦惊醒。 一旁服侍着的仙娥,见他醒来,互换眼色,一人前去禀报,一人留下服侍。 “殿下可是做恶梦了?”一清秀仙娥道。 既白神色怔愣,小脸煞白,还未从刚刚的梦里回过神来。 小仙娥见状,伸出五指在他面前划了划,见他仍无反应,担忧道: “殿下已经昏睡了整整三日,想必是身子不适,奴婢这就给您去请天医。” 说完,匆匆离去。 虚神殿顿时空荡下来。 也正是这可怕的空荡让既白回过神。 他想起刚刚梦中女子身影决绝,纵身入海。 他眼神慌乱,手脚并用,四处摸索,终于在玉枕下找到了他要找的东西。 他缩在墙角,死死揪住那角橘色袖纱,埋头进去,深深汲取上面残留的气味。 “六笙…六笙…” 他缠绵呢喃,桃眼哀婉,不断呼唤那人名字,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将刚才的噩梦驱逐出去。 良久,也没放开,也没停下。 ** “哎哎哎,你看到了没有,咱地君几万年来,终于发怒了。” “看到了!这可真是天上地下头等的稀奇事儿,想当年地君只在红螺公主砍掉女君最爱的寒梅时,生过一回气,这么多年下来,哪时不是一副老好人模样。” “哼!什么老好人,要我说,地君早该每天发一趟火,树树威信,不然那些天宫的老王八蛋们,就真当咱地府好欺负。” 从阳闻言,虽觉得在理,但还是哭笑不得,暗骂:这都什么人啊这是。 不一会,便到了自家寝宫,从阳进殿,一眼看到夜明珠旁的小六。 “等我呢?”从阳走上前。 六笙掀开眼,应了声。 第24节 然后盯着从阳的额头不动,那眉眼之专注,叫从阳一阵心虚。 “怎么了?” “跟天宫那些人吵架了?”六笙问。 从阳无奈一笑:“你都看出来了,又何必问呢?” 六笙挑眉。 二哥居然避开话题。 不过想想前几万年,每次去天宫必有的流言蜚语,六笙一下便明白了,估摸着是哪个不长人眼长狗眼的东西,在二哥面前诋毁她来着。 二哥护短起来她都害怕,那人竟也敢惹二哥,真是狗胆不怕撑破天。 “跟那些人置气,不值得。”六笙难得声音温柔, 从阳见她这么一副看破红尘,关心二哥的样子又是一阵心疼。 可怜小六年纪轻轻,却已万事看开,非但到了无视他人的境界,连带自己的终身大事都不着急。 等等…终身大事。 从阳突然一拍脑门,他怎么就把今日的目的给忘了呢。 他背起手,正了正脸色,突然拿出当兄长的架子,只见他转身过,来回走着,神色犹豫。 看的六笙一阵莫名其妙。 “二哥,你有话就直说吧。” 从阳见她这么说,也就没再扭扭捏捏,只挠挠头,为难道:“小六啊,你是不是该去薄情苑走走了?” “二哥前天说得重要之事就是这个?” 六笙挑眉,她还当有什么大事要找她商量呢,原来是儿女私情。 从阳见她这幅不在乎的样子就着急:“你大概不记得,今日是你与薄情苑侍君的十万年纪念,他前天派仙仆到我这里,希望你今夜能过去陪陪他,你也不小了,按人间的年纪来算今年整整一百岁,后院只这侍君一人就罢了,你还一直不去见他,你想绝了子嗣?” 其实从阳并不知道,那小仙仆并不是奉了他家主子的旨意,而是看他家主子迟迟没有动静,情急之下擅自做的主。 六笙听后默了,她这人随心随性惯了,确实没想过子嗣的事情。 她与她家那位侍君,也真素未谋面。 只从二哥口中听说过。 这位侍君是墉山东府的大公子,为还早年间欠下的恩情,故才委身于她做了个侍君。 还说正君的位子要留给她心上人,他们不敢贪图。 想到这里,六笙忍不住一阵嗤笑。 她这般冷心冷清,厌恶麻烦的人,估计这辈子夜不会有什么劳什子心上人。 可转念一想,那墉山东府在地府专司刑罚,手段出了名的狠辣,帮地府处置了不少煞魂,更有天地至宝勾魂锁坐镇,轻易开罪不得。 此时他家大公子入住长生殿十万年之久,却连她的面都没见着,若是让东府的人认为她是故意冷落他们大公子就不妥了。 还是去一趟,当面把话讲清,早日放他离去的好。 于是,她凤眸轻抬,应了下来。 ------题外话------ 小虐了男主一下,嘿嘿,好爽 我究竟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们呢,好忧伤 15 我们来日方长 是夜,地府的天空完全暗了下来,长生殿中薄情苑内,有两道人影慢慢走着。 “女君,小心!” 一鹅黄宫娥装的仙仆提着席玉灯笼,走在六笙身侧,看到前方有一折断的树枝,尖端向上,眼看就要扎进六笙的鞋底,忍不住惊呼。 六笙身形化雾,悄然躲过去。 她原地甫才站定,玉指微动,勾起她家小仙仆光滑下巴,丰润红唇凑到耳垂,伸出妖娆红舌,淫靡舔弄。 耳边水声暧昧,小仙仆木着脸:“女君,发情请找前面薄情苑的侍君。” 六笙顿感挫败,眸光幽怨。 这小仙仆名叫怜衣,是她早年间救下的一个冤魂,说来也只是随手之劳,却不想她楞要留下报答恩情。 想到这诺大长生殿几万年来没人打理事务,也就随她去了,却不想她这一留,却给她添了不少乐趣。 比如,做一些出格的事,打破她的冰山脸。 不过,很明显,她这次从春宫图上学来的招式对她还是不管用。 “本君一定会让你的冰山脸,裂缝的,且等着,怜衣。” 六笙说的笃定,却不想怜衣只垂头直直盯着地面,看都不看她,“这是您第一万回说这话了。” 第25节 六笙挑眉,有这么多吗? 而后继续向前走。 也就没看到后面怜衣从耳尖红到耳垂的窘况。 ** 薄情苑种了一棵梅树,没人知道是什么时候中的,只知这苑内的侍君极其宠爱它。 苑内,云溪正细细擦拭梅树上刚刚冒出来的花瓣,以免灰尘进了花心,弄脏一树夏梅盛景。 他一边擦一边对着门口处翘首而望。 “唉,怎么还没来啊。” 突地,眼角扫到光亮,他抬眼望去,不远处隐约有两道人影,一人提灯前方引路,一人慵懒,慢慢跟着。 后方那人还穿了一身玄服。 他大喜,登的原地跳了起来,拔腿向屋内跑,身后一波烟土送行。 云溪进屋,见贵妃榻上横卧一处人影,他家主子正在上面喝茶品书,神情恬静好不自在。 他瞧得捉急:“主子!主子!诶呀,您怎么还穿着昨日的衣服,我前日不都跟您说了吗,如今女君都走到门口了,您竟如此…您是要把小的给急死吗?” 那人眉尖微耸,喝一口茶,悠悠答道:“人既然都来了,你还急什么?” 云溪又是一阵跺脚。 此时门外的六笙,被那一树独揽芳华的夏梅勾住眼神。 人人皆道冬梅凌寒开放,玉魂傲骨,却不知夏梅也别有风韵。 只可惜自她出生以来,夏梅便没几株了。 她始终以此为一生最大憾事。 红梅脱俗,盛夏开放,花边染血色,花心镀金华,花朵多妖娆,在素净绿叶的陪衬下,如同出浴美人,清灵而妖异,一世容貌,皆倾负在最热烈的季节。 只可惜寿命较之冬梅只有其十分之一不到。 三月盛夏繁华,夏梅如何挣扎盛开,也只有十几天光景,思及此,忍不住喟叹:红颜薄命。 “宁可轰轰烈烈死去,也不苟延残喘活着。不知眼前这树夏梅,可否入得女君眼?” 满苑寂静,有朗润男生传来,六笙回头,那人一身风华闯入她眼底。 男人身形高瘦却不乏力量,浓眉泼墨,鼻尖高耸,嘴唇薄淡而殷红看起来很适合接吻,他身披玄服,袖口同样秀了两只梅花,与她不同,他的是两只夏梅。 男子周身萦绕着一股气息,六笙琼鼻微动,只觉这股气息很是熟悉。 温热潮湿而微咸,却怎样也想不起来。 “这位便是墉山东府的大公子?” 一句墉山东府的大公子,将两人的关系撇了个一干二净。 男子与她如出一辙的凤眸划过一道异光,颔首。 场面尴尬起来。 云溪低头走到六笙身前躬身鞠拜。 “女君还是先请进屋,咱们侍君早早便令小仆备了上好茶点接待您呢。” 六笙扫他一眼,眼神示意怜衣等在门外,而后与男子两人进了屋。 她此番前来有要事相商,外人不便在场。 云溪也很有眼力见的没跟上去,拉着怜衣想走远些,不想怜衣一把拍开他,挺直的守在门口,生怕有人对她家女君不利。 云溪也不计较。 一起守在门外就是了,万一主子需要助攻他还能第一个冲上去帮忙呢。 屋内,两道风轻云淡的人影坐在桌旁,谁也不说话,一阵可怕的寂静悄悄蔓延。 最终还是六笙先开口。 她半敛眸子,语气淡淡:“大公子是个明白人,我也一向不愿揣着明白装糊涂。我俩名义上确实是夫妻,但始终有名无实,做不得数。十万年来,你从未主动找过我,我也从未来看望过你,这点便足以说明咱们之间无甚情意,只不过碍于家中长辈的颜面,谁不肯先开那一张口罢了。” 男子比她还要妖娆的凤眸划过异色,凉凉出声:“女君这是何意?” 六笙抬头:“你当真不明白?” 男子轻笑出声:“当真不明。” 六笙不信,反而嘲讽勾起嘴角。 不过就是想让她把坏人的台词说尽,用得着如此惺惺作态么? 她抬眸,看向别处。如此便说的更明白些。 “我们两个,和离,从此婚丧嫁娶互不相干,这样,明白了?” 男子仍一副风轻云淡。 六笙一时摸不清他什么意思。问道:“大公子可有何异议?” 第26节 对方仍不惊不动。 她本以为男子要这样一直跟她僵下去,正思索要不要换个时候再来,却不想他突然起身,向她走来。 两人原本面对面坐在桌边,距离只有三四米,对方几个大步便来到了她面前。 六笙后退,男子见状,趋步上前。 突然,背部一阵冰凉,原来已退至墙壁。 她想侧身离开,远离这个莫名其妙的人,却不想男子突然横臂而来,将她禁锢在墙壁与他的胸膛之间,姿势暧昧。 她抬眸,“大公子此举何意?” 她问的认真,男子却胸腔震动,闷笑出声“你当真不明白?” 鼻尖喷洒的热气落在她额上,一阵温热酥麻。 她语气不善:“当真不明。” 那人又笑:“哦?那我就说得更明白些。你跟我,日子还很长,以后婚丧嫁娶都在一块,如此,明白了?” 这人在戏耍她! 六笙紧咬下唇,这不正是刚才一番话的复制品吗,怎么现在才发现。 一副红唇被她不断磨咬,变得殷红诱人,她径自懊恼,全然不知这幅难得的小家姿态落在男子眼里是何种风情。 男子瞳仁皱缩,伸出妖艳湿滑的香舌沿唇瓣四下舔舐,眸子蠢蠢欲动。 她如此开诚布公的跟他谈着对两人都有益的事,他不应声也就算了,怎的眼下还戏耍起她了。 她愈想愈气,决定要与他把道理讲清。 刚抬头,眼睛还没来得及看清东西,只见虚影一晃,唇立刻被人夺去。 她瞪大眼睛,只见男子凤眸迷离,半眯半睁,红唇与她不断勾咬结合,发出滋滋水声。 她模糊出声:“嗯…你!…嗯” 感受着唇上不属于自己的炽热,六笙错愕,而后狂怒。 初吻给了一个小破孩,她可以当做意外,怎的连第二次接吻都做不了主! 她郁促,手心凝聚法咒,挟了厉风向男子后背打去。 “唔”男子被打,痛呼出声,嘴角溢出鲜血,背后已血肉模糊,却仍然死死叼住六笙的嘴唇。 男子不依不挠,六笙眼皮狂跳。 她这辈子,除了那个小屁孩,还没对谁如此生气过。 她眉头紧皱,眼眸寒凛,五指成爪状,指尖出窜出冥火,暗青色冥火不断跳跃,烤的周围空气不断扭曲。 六笙凤眸狠眯。 只要这五簇幽魂冥火打入这人身体,他这辈子也别想睁眼。 于是抬手打去,却在半途眼眸一怔,硬生生换了个方向。 “砰!” 诺大房屋顿时夷为平地。 门怜衣与云溪也被刮起的狂风卷起,飞至远处。 如此巨变,放在平常人身上早已吓瘫,可男子仍在专注的蹂躏她的嘴唇。 六笙品着嘴中的血腥,极力宽慰自己:淡定,淡定,狗咬了你,你还要咬回去么。 思及此,顿时舒服不少。 也便放松姿态,任他亲吻。 男子终于停下来。 “你怎么不把那冥火打入我身体,以解怒火。”男子声音情欲嘶哑,而又夹杂一丝隐隐期盼,教人不忍说出一句重话。 可六笙不买账。 “因为,我懒得。” 一句话,稀疏平常,语调淡淡,毫无起伏,好似刚刚那番亲吻与她来说就像风过水面,了无痕。 男子黯然垂首,满心旖念顿时被浇灭。 六笙整理好衣衫,后退一步:“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这屋也是被一阵的怪风掀倒的,我俩按刚刚所说,和离,从此天涯陌路不相识。” 说完,甩袖便走,独留满苑夏梅落花。 漫天落梅中,男子站于废墟,指尖情色抚过唇瓣,凤眸痴缠缱眷,似耗尽一生目光: “小六,我们来日方长。” ------题外话------ 你们觉得一章的字数多少才算过瘾呢 第27节 16 二娘的臀 “嗡” 袖中玉佩突然一阵异动,震得六笙手臂发麻。 她拿起那双鱼玉佩,放在掌心仔细端详。 这玉佩半掌大小,通身莹润冰凉,呈琥珀色,玉身刻满花纹,神秘而古老。 这几日在她袖中一直老老实实,此时竟有了动静。 六笙诧异,难道是那太子的魂魄出了问题? 这玉佩是她家胖胖的随身配饰,虽不知为何流入凡间,但可以确定的是,这玉跟那勾魂锁是远古时期便留下来的同等级圣物。 这玉佩离了它的主人,按道理来说,不该有任何反应才对,怎的今日就动起来了。 难道… 想到一种可能,六笙咻的睁大眼眸,而后一脸凝重。 若真的跟她想的一样,那人最近怕是要倒霉了。 ** 所谓天上一日地下十年,六笙在地府被调戏的功夫,天上就已过了好几日,如今天帝的无妄殿正无比的热闹。 不为何,正因为那无双塔。 这无双塔伴天地而生,乃是父神送与现任天帝也就是六笙大哥的继任大礼。 这塔与天宫的圣白不同,就像从尸山上沐雨了万年鲜血般通身呈血红色,隐约冒着一股邪狞气息。 塔分八层,每层皆设有禁止,若想破禁便必先历尽一百道雷劫,而且越往上雷劫越强。此外,每层正中都有一只远古大妖镇守,这八只大妖修为比之六笙虽差远,但对于现在的既白来说,仍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但他现在急需进塔历练,因为他见到了六笙与他的巨大差距。 那差距就像一道鸿沟,将他隔在对岸,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无力站在原地望着她越走越远。 他恨,恨两人的年龄差距,恨两人的实力差距。 只要这鸿沟还在,她就不会用正眼看他,他现在的一片真情也会被看做痴心妄想。 所以他要进无双塔,无双塔不光是可以迅速提升修为,而且里面的时间流速是天上的千倍,他急需长大,不光是实力,还有年龄! 天帝幽幽叹气:“既白,这是你出生以来第一次向本帝提出的要求。” “在旁人对无双塔充满畏惧,吓软腿的时候,你能这般争气,本帝很是欣慰。” 既白不语,他知道,这段话还有下文。 果不其然,下一刻天帝脸色顿时凝重:“但同时你也要知道,无双塔令众人畏惧,不光是因为里面的无数雷劫与八只远古大妖,更重要的是因为塔中时光流速极快,身在塔中之人必然会每时每刻面临骨骼碎裂再修好而后再破裂的痛苦过程。” 下方小人跪的挺直,纹丝不动,天地皱眉。 这孩子出生那刻,金鲤跃水百鸟齐鸣,天上彩霞祥云皆为他庆生,是几十万年不见的仙格尊贵之人,他向来也最是疼爱他,无时无刻不留在身边悉心教导。 可现在他最看重的小人儿竟说要进无双塔历练,那可是有去无回的地方,除了地府的那只妖孽,几十万年来还不见有谁完好的走出来过。 思及那只妖孽,天帝忍不住一阵心情复杂,若那人没有害死母神,这天帝也许就不是他了。 既白抬头,见天帝一脸愁容,扬声道:“天帝,请您记得,孙儿不单是您一个人的孙儿,更是这九宫十三府将来的继承者。” “这天上地下法力高过孙儿之人多如天池锦鲤,数不胜数。孙儿自沦落凡间那刻起,便认识到自己渺小,每日都不由自问:孙儿这般无能之人真的有资格做下一任天帝吗?为让孙儿向九宫十三府证明自己,还请天帝准了孙儿的意愿。” 小孩儿一番话说的言辞恳切有理有据,天帝终于有些动容。 “但,也不一定非要无双塔。你还小,法力一事随着时间自会水到渠成,也不必急于一时。若你真想尽快提升,倒不如拜进青霓宫楼落仙君门下,他是你三爷爷,也定会对你尽心尽力地教导,彼时,你也就明白我今日为什么不允你进无双塔了。” 既白不为所动,向前跪走七步,头重重磕在地上:“请天帝成全。” 天帝被那重重的磕头声惊到,他转过身不愿看小孩头下流出的鲜血:“你既心意已决,我也不再拦你,只不过,你要记得…活着出来。” 既白大喜:“谢天帝。” 天帝挥挥手:“无双塔被我封印在无妄山,去之前记得去天医那里讨要仙丹。” 言语间,满是一个爷爷对即将远行的孙子的担忧,既白眸中顿时有些湿热。 “走吧…”天帝惆怅出声。 既白对他再次重重磕头:“孙儿…去了。” 说罢,脚踩祥云,去了下界。 祥云之上,小孩紧紧攥着一角橘纱,桃花眼中一片坚定。 六笙,等我。 ** “啊切!” 此时正躺在店里的六笙摸摸鼻子,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一脸茫然。 谁在想我。 崔二娘见状,贼兮兮的凑过来:“莫不是小姐的哪位小情人儿在念叨着您吧。” 第28节 六笙闻言,抬腿踹去,崔二娘腰肢一扭,灵活一躲。 神情怨怪:“小姐,打人不打脸,骂人不揭短,踹人不能踹屁股!踹屁股可是会越踹越肿的,您看看,我这屁股,都肿的做不进椅子了。” 说着将屁股凑到六笙眼前。 六笙只觉眼前有两坨肉随着二娘走动不断向自己靠近,像两坨肥油似的来回晃动。 “停!” 崔二娘顿时憋愤:“连您都嫌弃我的屁股。” 一旁观看全部过程的李菁华汗颜,碎碎念,你这屁股哪里是肿,分明是太过肥硕好不好… 但她现下什么也不敢说,生怕二娘一个激动,控制不好力道,屁股砸小姐脸上去。 她从柜台后面走出,巧笑嫣然:“二娘这是哪里的话,您这屁…这臀怎么能算肿呢,这叫刚刚好,说肿的人那才叫瞎了狗眼。你听说过南方的蒙安朝吗,那可是一个以胸阔臀圆为美的地方,您这身材若放在那里,可是顶尖中的顶尖!” 李菁华一番话说的天花乱坠,二娘一下子就信了。 只见二娘昂头挺胸,胸前的波涛汹涌来回滚动,随后傲娇留下一个傲娇的眼神儿任两人体会,捧着扫帚继续去门外扫地去了。 六笙顿时松一口气。 “唔,幸好二娘刚刚没坐我脸上,不然我这脸就不能看了。” 李菁华顿时被六笙劫后余生的表情逗得噗的笑出声:“哈哈,小姐您这表情可真逗趣。照我说,您啊,就该多在店里坐坐,跟二娘这类人多接触接触,以免女君做惯了,反倒少了股人气儿。” 六笙挑眉:“我本就不是人。” 李菁华一怔,“这我倒忘了,您生来便是神仙,与我们这些凡人不同。” 李菁华坐在她身侧,“不过,这岁月长河如此漫长,天上地下都是跟您一样的神仙,您每天对着他们都不觉得无聊吗?” 六笙挑眉看她,这是什么意思? 李菁华见她凤眸懵懂,一派天真妖娆的样子,失笑出声:“我是说,您在地府就没有几个夫君陪着?” 六笙还没咽下的茶顿时就被吓得喷了出来。 她拍打胸口:“你们一个个怎么都在问我的婚事,二哥这样,怜衣这样,就连你也跟着问。” 六笙避而不答,李菁华知道这事儿有猫腻,一脸高深莫测的凑够去:“看来还真有。” 六笙终于顺过气,仍拍着胸脯道:“有是有一个,不过在院里搁了十万年,直到昨日我才跟他见过第一面,是个莫名其妙的人。” 说着举起茶杯又想喝茶,却被李菁华一把夺过,只见身侧这女人伸长脖子凑过来,满脸八卦:“都说了什么私房话,或者干了什么事儿?” ------题外话------ 有谁想领养二娘的臀?~(≧▽≦)/~ 17 奈何有人要倒霉 李菁华感恩于六笙对她们姐妹的再生之情,故而将六笙当成了主子,打算一生一世好生供着。 却不想六笙这人表面冷淡的拒人千里,但心里始终有着股热乎劲儿,对待自己认定的人始终多一份宽容与忍让,这些日子相处下来,也大概摸清了她的性子。 李菁华看着六笙一副浑不在意自己终身大事的表情,摇头叹息。 她家小姐身份高贵,法力精深,容貌顶尖,身段玲珑,什么都好,就是一点,对感情太无感了。 她侧头看向门外,果不其然又看到了那几个熟悉的人影。 这几人自从那日在街上见过小姐芳容后,便每日领着小厮走在六劫门前来回走动,假意路过,自以为伪装的很好,没人看出来。 事实是,连崔二娘这般神经粗大的人都看出来了。 这不,二娘又挥着扫帚赶人了么。 “我头上长花了?”为什么总盯着我看。 李菁华又摇头:“我在想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与你家夫君做了什么。” 难道…… 嗯哼~ 六笙扶额无语,这人是被二娘传染了么,怎的也这么不正经起来了。 “我不说,不是旁的,而是我俩即将和离。” “和离?”李菁华满头疑问。 这可不能怪她无知,她生前纵不是翻遍群书,但至少也是满腹诗书。最少在京城女子中,她自认第二,肯定就不会有人敢认第一。 但“和离”一词,她还真没听说过。 六笙点头,“嗯,在地府称为和离,在人间嘛…好像被叫做离婚。” 李菁华被“离婚”两字噎住,不可置信道:“你这夫君等了十万年才见着你一面,第一次见面你就要跟人家离婚?” 那眼神,那语气,那神态,分明将六笙看做了薄情寡义的绝情女子。 六笙茫然,似乎不能理解她的反应为何如此激烈。“有什么问题么?” 李菁华无语:“人家等了你十万年!” 第29节 六笙手纤拍上她肩头:“十万年之于我们转瞬即逝,快得很。况且当初我们之所以共结连理,也只是为了应付家中长辈。如今,年份既久,两人之间也没生出什么情谊,那倒不如好聚好散,各回各府,说不定还能找到各自的缘分。” 李菁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六笙松口气,这个话题终于过去了。 天知道刚刚那个男人的脸浮现在她脑海时,她有多惊悚。 六笙一个哆嗦,不敢再想。 索性,躺在贵妃椅上,拨开葡萄,塞进嘴里,同时瞧了瞧外面的日头,眼见太阳就要落山。 凤眸一凛,她坐起来,正正身子,侧头问:“菁华,你可还有什么夙愿尚未达成?” 李菁华被问,惊了一下,“小姐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六笙也不急,神色悠远望着东方:“今夜我要进宫整治几人,不巧,这几人恰是害死你的凶手,我总觉弄死他们之前,应该先问问你的想法。” 李菁华剥葡萄的动作一顿,眸子有些飘忽。 她想起了那夜的大雨滂沱。 泥泞的地里,她被关在肮脏难忍的猪笼中,旁边是她的妹妹与右丞府大小姐素兰佳敏,两人看着她,头颅高悬,眼神轻蔑,就像在看一只的卑微爬虫。 她在猪笼理不断挣扎,透过狭小缝隙,不断哀求,却还是逃不了被溺死的命运。 画面一转,是她的妹妹。 她亲眼看见素兰佳敏将妹妹的头搁进白绫中,一脚踹开凳子,而后眼神嘲讽,悠闲地坐在一旁,看着妹妹疯狂痉挛,直到两眼外翻口水横流的秉着丑态死去,她是鬼魂,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痛苦哀嚎,旁边是素兰佳敏嚣张的狞笑。 但是害死他们姐妹还不够。 家里人将她们两人葬入坟里后,她整日守在坟旁,但那夜她分明看到素兰佳敏亲自差人掀开她们的坟,将尸体挖出,扔到旁边的野林子里,喂给了野狗。 她们左相府的两位嫡亲小姐生前并未做什么大奸大恶之事,却落得个就暴尸荒野,任野兽啃食的凄惨下场。 这所有的事情都出自素兰佳敏一人之手,而她后面的整个右丞府都是帮凶! 她恨,她极其恨!她恨不能将素兰佳敏及整个右丞府的人都杀了,以泄心头之恨! 但她又想,自己既已被小姐许了再生,那便不该再记挂这前尘往事不放开,劳烦小姐为她忧心而自损仙泽,这本就是她自己的恩怨情仇,实在不该将他人牵扯进来,若要报仇,也要她自己去报。 想通后,李菁华怨恨神情顿时柔下来,抚上六笙的手,声音无悲无喜:“小姐想做什么便去做吧,不要顾虑我,也不要因为我而加罪他们,损了您的福缘。” 一番话说来说去,全都在为六笙着想,丝毫没有掺杂个人感情。 六笙深深地向她眼底深处看去,良久一笑。 她果然没有看错,是个重情重义的女子。 她侧头故意问:“哦?那我便真的什么都不顾虑了。” 李菁华点头。 “那好,你换上我前几日赠与你的雪岭宫装,今夜跟我去皇宫。” 李菁华听后一愣,刚想出言拒绝,却被打断:“你若不去,那我便从今往后再也不出门,整日窝在店里,不接触外人。” 李菁华又是一愣。 这是…撒娇? “小姐,你是小孩子吗,出门都要人陪。” 六笙笑的理所当然:“我帮你再世为人,还让你在我店里做掌柜的,怎么,这点小事都不应?” 李菁华苦笑。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能怎么说? ** 是夜,万籁俱静,四周一片漆黑,只皇宫里灯火通明。 李菁华两只手死死扒住六笙的腰,周围的风吹的她脸颊生疼。 “小姐,你怎么没告诉我咱们要腾云而来啊。” “废话,你想走路?” 李菁华疯狂摇头。 中鼎区距离皇宫虽不远,但至少也有十几里的距离,她这幅梅花做的肉身本就不结实,她可不敢顶着肉身散架的风险去走路。 “到了,下去吧。” “御花园?”李菁华环顾四周。 六笙挑眉,“除了这皇宫的御花园,难道还有别处种着玉昙花?” 李菁华眼神穿梭,果不其然,在各种名贵花种中找到了那暗夜里的一点光:玉昙花。 李菁华又问:“这玉昙花是天下独一份在暗夜里都能发光的绝品,确实只有御花园才有。小姐这是要先欣赏一番,再去办事儿?” 六笙只一脸高深莫测道:“一会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远处就有人影走来。 这几人的模样,李菁华一生都忘不了,她死死盯着那几人的脸,恨意不自觉溢出。 第30节 忽然肩膀一沉,侧头望去,六笙的手正搭在上面。 再抬头,便见自家小姐眉眼弯弯,径自在那里无声而欢快的笑着,眼神映着远处烛光忽明忽暗,似地府的沉河,阴森恐怖。 李菁华身子一抖,小姐笑的妖娆,可为什么她硬是感到了一阵恶意满满与狰狞恐怖呢。 抬头,盯着那几抹人影,莫名有些同情。 她悄声叹息:唉,奈何有人要倒霉。 ------题外话------ 啦啦啦,谁能猜出那几抹人影是谁丫!~ 猜对有奖! 18 这倒霉催的 “姨母。” 一打扮妖艳,眉目尖刻的红衣薄纱女子笼笼胸前破衣而出的两个半圆,扫了一眼两旁的宫人,对对面一袭藏蓝宫装的女人使眼色。 对面女人指染丹蔻,细眉一挑,明了。 她轻挥衣袖,退下两旁宫人,身子微微前倾,小声说道:“这次深夜喊你们来,确实有急事。” 一旁身穿深蓝道袍的老道,抚弄着他没剩几根的白胡,听后冷哼:“最好是有急事,不然打扰本道清修的下场,你可担待不起!” 女子听后,眼中划过不愉。 清修?我看是忙着跟哪个宫里的小宫女双修才对,亏得还是道门中人,如此淫乱不知羞耻。 到底在宫里待了许多年,装模作样早就是家常便饭,她马上掩去不屑换了张笑脸,连声道“是是是。道长清修当然最重要,但小妹这事也是太过紧急,才斗胆打扰您老的清修。” 那老道听后,怒气方才消下去一点,拿眼睨着她,:“哦?有何事竟令独占圣宠的淑妃娘娘如此烦心?” 淑妃还未来得及答,便被红衣女子抢先:“伯伯,当然是急事!听父亲说,那老皇帝近日要将德妃立为皇后,这皇后本该是姨母的,如今却被那老贱人给抢了去,你说,这事能不急吗?” 淑妃顺势抽泣,言语幽怨:“是啊,您不知道,小妹我为了右丞府经久不衰,图谋皇后一位花费十数年心血,这后位眼看便要到手,却不想竟在半途被那老贱人给抢去,小妹心血白费倒也没什么,只是到时咱们右丞府的麻烦可就大了!” 老道士也不再抚弄胡须,紧皱眉头陷入沉思。 这淑妃是他右丞府早年捡来的孤儿,只不过天下人皆以为她是嫡亲小姐,嫁入皇宫后,在朝事上不断帮衬,是个好掌控而又有用的棋子。 原本她若能当上皇后,那他右丞府便能一家独大,他也就能水涨船高,顺势坐上镇国道观的住持,到时候天下美人还不是任他挑? 可若是那左相府的德妃坐上后位,又另当别论了。 左相府与右丞府一向政见不合,左相府的小姐做皇后,那日后朝堂上还有他右丞府的立足之地吗? 同样这么想的还有素兰佳敏,她不断绞动红帕,突然心生一计。 “二伯,姨母以为这样如何…啊!” 素兰佳敏还未说完,便觉胸口一凉,低眼看去,原本罩住半个浑圆的肚兜现已不知去哪里了。 此时,藏身暗罩的李菁华只见六笙眼神嘲讽,玉指微勾,手上的那件大红抹胸正是素兰佳敏的。 不由暗笑一声:这倒霉催的。 素兰佳敏惊声尖叫,旁边的淑妃也一脸震惊,唯有那老道震惊之余,还色眯眯的用小眼偷偷瞄着那洁白浑圆的胸脯,在桌下用手猥琐的比了比素兰佳敏跟刚才那个小宫女的胸到底谁大些。 远处的宫女太监听到动静,立刻提着灯笼跑到三人身边。 素兰佳敏一个大步,扯下旁边一个小宫女的外衫就往身上套。 等确认好身上没再露出什么来,这才不再惊慌。 等安静下来后,她又一脸微妙,不断向四周望去。 不对啊,刚刚这里只有他们三人,方才姨母的手正放在桌上,大伯正一手持拂尘,一手喝茶,不可能将她的衣服扒下去,难道…有鬼。 想到鬼,她又忽然想起几年前被她害死的左相府的李家姐妹。 素兰佳敏突然脸色如纸般苍白,浑身哆嗦,笼着衣服的两只手也差点抓不住衣服。 淑妃见她一副见鬼似的表情,也眼神有异,跟着疑神疑鬼起来。 唯有那老道一副镇定自若,摆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样。 他对着空气,低沉一笑:“老道乃镇国寺清虚道长,不知仙友是哪路修行人士,我家这小侄女不成材,也不知哪句话得罪了仙友,不如一起坐下喝杯茶我替她给您赔罪。” 老道说完便抬手倒了一杯茶摆在桌子剩余的那个位置上。 杯底刚碰到桌面还未放稳,便不知从哪儿来了一阵怪风,将茶杯打翻,“咔”的一响,地上水花四溅。 一旁的素兰佳敏早就吓得靠在一个小宫女身上不停打颤,淑妃虽然仍坐在那里不惊不动,但仔细看去却能发现她手中茶杯里的水不断晃着波纹。 老道见那人如此不给他面子,顿时吹胡子瞪眼。 “既然你如此不知趣,那也就别怪老道不留情面了。” 说罢,站起来,甩一圈拂尘,挥袖而去,一轮青光四散开来。 整个御花园被那阵青光照成青色,不似人间,倒像地府的景观。 此时隐身在暗罩中的六笙与李菁华跟看耍猴似的看着那老道不断施法。 第31节 “小姐,你不出去?”李菁华问。 六笙轻飘飘摇头:“我要再吓吓他们。” 李菁华额头顿时滑下几道黑线。 小姐什么时候添了捉弄人这样一个恶趣味,她大概跟了假的小姐。 正巧那老道施法施到两人跟前,眼看便要穿过暗罩向远处去,只见六笙两手合并,嘴中低语,而后一阵红光打入暗罩上。 暗罩顿时不在透明,反是整体变成了猩红色,罩面上镶嵌了无数颗人头,有目眦尽裂七孔流血的,有满脸伤疤已面目全非的,更甚者还有只剩下半颗脑袋露出脑浆的。 那老道一个刹车不及,跟其中一颗头颅做了个亲密接触,嘴唇被撕咬下一块。 “啊!”老头抬头紧紧捂住被咬的下唇,一阵鬼哭狼嚎。 远处的淑妃跟素兰佳敏见后已经恐惧的说不出话。 淑妃顿时吓得给晕了过去,素兰佳敏想晕,但是她实在是太害怕了。 那样一个人间炼狱般的场景,那样多的血腥人头,它们如此鲜活,就如同从未死去过一样,其中一个耷拉着快掉的嘴唇,不断说着什么话,她不想听见,可她的耳朵似乎分外灵敏,将那话听了个一丝不漏。 那人头嘴唇半掉,嘶哑着腐烂的嗓子,断断续续道:“给我人…手,我要吃…吃…” “啊!”素兰佳敏跌坐在地,不断向后退去,突然碰到一个人的脚,她吓得滚到一边,等挨到一个墙角是她才发现,原来是刚刚那个宫女的脚。 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连忙像那宫女爬去,这时候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有安全感。 可她爬到一半就不敢再爬了。 因为她发现,那小宫女的脑袋分明从头顶不断融化着,就像蜡烛燃烧一样,脑袋里的脑浆也想蜡油一样顺着脸慢慢的向下流。 她睁大眼睛看着,手指颤抖的支撑不住身体,“不。不行,我,我要赶紧离开这里,我要赶紧去找…找我爹。” 她刚转了方向,就被人拉住脚脖,向后扯去,她翻身尖叫:“啊!放开我!放开我!” 手上尖利的指甲不断向对方脸上抓去,等身体不再向后挪动,她眼睛才干睁开一条缝隙。 只见,眼前一张脸皮整个被剥下去的人嘴角夸张的咧到了耳根,冲着她吐着血无声大笑。 素兰佳敏心脏顿时被吓得停了一下,她恨不能立刻就晕过去,或者来个人把她杀了,只是不要再让她看到这样恐怖的画面。 可六笙偏不如她所愿。 她凤眸一弯,指尖一挑,暗罩上的半数人头带着血气朝素兰佳敏飞过去。 素兰佳敏见状,呼吸骤停,眼睛都快要瞪出眼眶。 李菁华淡淡站在原地,看着那几十颗人头伴着女人凄厉的哀嚎将女人啃食了个干净。 六笙拍拍手上不存在的尘土,转头微笑。 这女人解决掉了,剩下的便是… ------题外话------ 啦啦啦~这章有木有很恐怖,有多少人被吓到了! (求收藏) 19 愉此一生 她盯着老道的光头,只觉那头上寸毛不生很是晃眼。 此时,天地无光,御花园处血水满地,风声嘶豪,隐约有冤鬼呢喃细语。 六笙一个眼神扫去,老道只觉头上剧痛,而后脸上留下不明液体。 他伸手摸向头顶,将手递至眼前,入目血红。 头顶上的头皮已然被削去。 他登时吓得裤裆一湿,再也顾不上剧痛,“咚”的重重跪在地上,朝着六笙磕头:“大仙在上,小道有眼不识泰山,先前得罪您的地方,您全放小道在放狗屁,千万别同小道计较,也千万别再惩罚小道了,小道现下只剩半条命,实在经不起您折腾了。” 一边磕头,一边流血,说话的功夫,地上已一片血红。 六笙歪歪头,似乎对老道口中的“惩罚”二字很是不解,她凤眸无辜:“菁华,我可曾欺负他?” 李菁华原本一直盯着亭子内被啃食的素兰佳敏,闻言,一阵怔愣,“小姐…你刚刚说什么了,我没仔细听。” 见她这幅失神的模样,六笙不再玩笑,反是轻叹。 仇人在眼前如自己死前般痛苦哀嚎,怎么也会惆怅,有些理不清的心情。 “没什么,我说,我晚上没用饭,这下又耗费如此多仙力,现下饿了,回去给我做些你的拿手菜吧。”六笙不在意笑笑,凤眸清淡望着她。 李菁华眼神从素兰佳敏那里移开,看着六笙婉柔的眸光,顿时明白。 这人不过是不想让她太过惆怅伤怀。 于是顺了她意,调笑:“哦?我的拿手菜少说有三十几样,二娘今日赶早市,恰好买足了菜,只是不知小姐你想吃哪样了。” 六笙凤眸微闪,低吟:“愉此一生,怎样。” 李菁华本以为会听到什么名贵的菜名,却不想那人竟然点了一道最不起眼的清蒸鱼,“愉”此一生。 当下一怔,呆呆的看着六笙渺茫浩远的清澈眸子出了神。 这人怎会如此体贴,竟借菜名宽慰她。 第32节 李菁华低头轻笑。 愉此一生,多美好的名字,多美好的意境,多美好的…小姐。 今夜来皇宫惩治这些人,明明是帮自己报仇,偏生的非说是自己要办事。 报完仇后还不动声色的点了一道自己最不喜欢吃的清蒸鱼,只因为那“愉此一生”四字能稍稍宽慰她此时复杂的心。 天下间,怎么会有这么别扭而…善良的人。 李菁华抬头,看着六笙绝美的脸,感叹。 幸运如她,那人此时就站在她眼前,身后是尸山血海,可她翩翩就觉得这人即使满手鲜血满心苍凉也如此的圣洁宽容。 她可能病了…不过她愿意一直病下去。 六笙见李菁华神色不再紧绷,转头去看那老道,只见他头皮都磨下去了一半。 “起来吧。” 老道见六笙终于发话,于是赶紧按她说的从地上踉踉跄跄的起来了,只是失血太多有些站不稳,却仍睁大眼睛四下晃悠的站着。 他哆哆嗦嗦来回晃荡,眼睛被血水淋得只能睁开一条缝,勉强瞧见面前的六笙,他连忙鞠身下拜,“谢大仙不杀之恩,谢大仙不杀之恩!” 六笙做了个手势,意为不要再拜她,随后冷冷吐着气:“我不杀你,自然有不杀你的道理,你该感谢你这一头秃顶,若不是你跟那老秃头有关系,我也不会留你一条命。” 那老道闻言,一阵云里雾里听不明白,却仍点头如捣蒜,大声附和:“是是是!大仙说得是,小道真是前世修来的善缘今日才得以苟活,大仙说的极是!” 六笙又一摊手,神色慵懒:“那便拿来吧。” 那老道听后蒙了,拿…拿什么? 而后见六笙盯着他胸口鼓出的那部分,顿时明白过来。 他将手伸入道袍最里面那层,悉悉索索,从里面掏出来一个白色布袋,双手高高捧着,“大仙说的可是这样东西。” 六笙玉手微动那白色布袋便到了她手中飘着,而后纤指一勾,里面出来一物。 李菁华只觉随着那物出来,红光霎时刺目。 待不再太过刺眼后,才放下袖口,细细打量。 只见六笙掌上漂浮着一个通体猩红色的戒指,质地莹润,是她没见过的材料,却也能从那戒身无形中散发出的庞大气场猜出一二,这枚戒指定不是凡间俗物。 六笙轻笑:“我就知道是你这个小东西捣的鬼。” 说着,还用指尖敲了敲那枚戒指,那戒指顿时一阵嗡鸣,兴奋地在六笙掌上乱窜。 李菁华惊讶的瞪大杏眼,嘴唇微张。 这…这戒指成精了? 六笙扫她一眼慢悠悠解释,“这是我早年跟樊笼那老头学习炼器之术时随手练出的纳戒,虽比不得天帝手上那枚乾坤戒,却也是天底下不可多得的宝物。” “这枚戒指本该被无数人竞相追逐,最终却因为它的术法太过违背天理伦常,而被天帝封印在无妄山。我昨日偶然从双鱼玉佩上感受到这纳戒的气息,本来还不信它能冲破天帝的封印,现下看来,不信也不成了。” 说完,李菁华已经头脑懵然,信息量太大,一时接收不过来。 “可…它不就是枚普通的戒指吗?” 六笙一个挑眉,对着纳戒道:“这位小姐姐说你是枚普通的戒指,你怎么看?” 话音刚落,李菁华只见那枚戒指突然红光大盛,映的整个天空都变成了红色,而后戒指里面传来万鬼嘶鸣,那气势及声音之庞大,在她这里更甚,很明显是那枚戒子被她轻看有些不高兴。 下一幕更为神奇,只见御花园内满地的血腥头颅跟被牵引着似的,一个连一个的飞进纳戒,而后宫女太监的尸体也一个接一个的站起来,全身的血水倒流回伤口,倒流完后,那伤口竟冒出一阵白烟,自动愈合,身体也完好如初,跟没受过伤似的。 连带着已经被啃食的面目全非的素兰佳敏,也被医好了。 李菁华眼神复杂,慢慢走过去,声音在风里幽幽凉凉:“今日我李菁华幸得小姐怜惜,大仇得报,而你,今夜也得到了报应,虽说身体没留下什么残疾,但醒后…估计也会变成一个胡言乱语的疯妇,惹人笑话,招人白眼,此后余生定是生不如死。” 她深吸一口气,想到自己临死前的不甘,想到自己已经投胎普通人家的妹妹,又看到仇人如今这般下场,两行清泪不禁映月而下,堆满惆怅伤怀。 她生前,太苦了。 “不过,如今,我也有了新生,你也有了报应,我们两清。” 李菁华说完这句话,突然神色开明,深藏眼底的那股执拗终于化开,似解开了郁结多年的心结。 她脚步轻快向六笙走去,张口想要说什么,却犹豫良久,最后只露出一个畅快肆意的笑,这是她一生都不曾有的笑。 她站在六笙身后,一如往常,陪着她,身形坚定,似要伴她永久。 六笙也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真心的笑容。 看来她的大掌柜终于释然了,也算不负她一番苦心。 ------题外话------ 哦吼吼吼~李菁华的心结终于解开了! 不枉我这么费心的塑造这个人物。 20 人一作死 只不过…眼前这老道,该如何处置。 不过一会,六笙凤眼微转,马上有了主意。 第33节 “小红,上来。”六笙将纳戒收回套在指上,对着地面喊道。 老道一直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六笙,此刻听她一番喊话,莫名其妙之余身子如秋风落叶般一抖,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话音刚落,坚硬的地面便跟湖水似的晕开一阵波纹,波纹里出来一赤面鬼差。 李菁华看着这鬼差很是眼熟,眼神流转间忽然想起。 这不正是地府的鬼头儿么,原来他叫小红…怪不得在地府的时候那些青面鬼差从不喊他名字,原来是因为小红太有损掩面,小姐起名的功力真是不敢让人恭维,幸好她的名字不是小姐起的。 想到这里,李菁华一阵庆幸。 “女君,何事?”那鬼差见六笙便跪。 六笙捋捋被风吹乱的玄服,问:“十九层地狱那老秃头怎样了?” 鬼差低头拱手:“跟刚关进去的那名女鬼都很安分。” 六笙满意点头:“嗯,不错。看到前面这个老道了没。” 小红顺着六笙眼光瞄去,果然有个头皮被掀的人,衣服上的花纹被血染红,看不出是个道士,但那寸毛不生的光头很是扎眼。 小红眼睛猛地一跳。 他似乎知道女君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于是一脸了然而悲悯的盯着那人。 六笙见他神色了然,似猜出了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不由惊奇:“小红,你知道我想让你做什么?” 那赤面鬼差闻言,咻的摇头犹如拨浪鼓。 笑话,擅自揣测女君是一回事,当着她的面说出她的心思又是另一回事,他还想多活几万年呢! “小的不知!”小红满脸真挚,大声吼道。 六笙被吼得一阵蹙眉,伸出小指挖挖耳朵:“不知道就不知道好,何必如此大声。” 而后慢悠悠指着那老道:“将他跟那该死的老秃驴关在一起,嗯…先关十万年再说。” 小红:“是!” 说罢,拎着老道的领子便要回地府。 却不想那老道听闻两人要将他带入地狱,突然拼死扒住他的腿。 老道小眼猛瞪,对着六笙癫狂大喊:“你…你是何方妖孽,竟敢擅自将我关进地府,你可知那地府有一煞仙,法力极高,心性狭窄,她若知道你擅自将人带进地府,她会怎样报复你吗?!” 六笙蹙眉…心性狭窄,这是在说她? 李菁华听后,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跟六笙拉开距离。 这人一作死,即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没办法。 那赤面鬼差也跟看蠢物似的看了那老道一眼,跟他身上染了病菌似的一把将他甩在地上,向六笙身后退去。 他跟李菁华同样坚信,此时此地已然没有任何地方比六笙身后更安全。 可那老道却以为两人怕了那地府煞仙,一改胆小如鼠面貌,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张狂大笑,睨着六笙便挑衅:“知道怕了吧!你终于知道怕了吧,别以为学了几招厉害的术法就能制得住所有人,同为修仙之人,小女娃,道爷我…咳咳!告诉你,一山还比一山高,我身后的人可是镇国寺,可是惹得所有人都惧怕三分的地府煞仙!你惹了我,就等于惹了她,惹了她,你就甭想活了,你且等死吧你!” 一番话,说的尖酸狠辣,解恨至极。 六笙不为所动,始终神色淡淡,波澜不兴,她转了转纳戒,抬眸看着老道,淡然问道:“还有什么要说吗?” 老道见她如此镇定自若,一阵莫名其妙,不由暗自嘀咕:刚刚那赤面男人听了煞仙的名号都退却三分,她怎么不怕呢? 难道她大有来头竟连那煞仙都不怕?不可能,师尊说了,那煞仙可是连天帝都忌惮三分的人物,天上地下无一人不远离三分。 她肯定在装腔作势,为的就是唬住他!哼哼,小女娃,敢糊弄你道爷…我便教教你怎么做人! “道爷我今儿就告诉你那煞仙的厉害。知道这地府地君么,他纵然身份如何高贵,法力如何深厚,也抵不住那煞仙的一身煞气,几十万年了,膝下只有两个女儿,其中一个还是捡来的,你说这煞仙该有多厉害!还有…” 老道将要继续说下去,却见对面之人一个眼刀杀过来,想说的话顿时噎在嗓子,上不来下不去。 他张大眼睛,身体不受控制,疯狂颤抖。 那是怎样的一个眼神。 肃杀,苍茫,染着猩红血色,带着凌厉腥风,就像从尸山里浸泡过,那人凤眸半敛如刀,锋利幽冷,映着天边红月,泛着赤红杀意,那杀意如烫水滚滚沸腾,携着飓风向他劈来。 他身体僵硬,被如此骇人的杀意吓到不能自己。 鬼差见这老道触了六笙逆鳞,忙走上前去跪道“女君息怒,这等低下之人,属下带走便是,值不得女君动气。”。 倒不是他在为这人求情,只是因为平日里六笙虽说冷淡,但每年还是会准他们换班,每人都有一个月的闲空去人间游玩,对他们极好,于是打心里敬她为女君,既为女君,那便不值得因一介凡人动怒。 六笙深吸一口气,抿着嘴凑到鬼差面前,一字一字,跟千刀万剐似的极慢,极细说道:“先带他去遍十八层尝尝地府所有刑罚,再把他关在极寒地狱的冰心里。” 鬼差额头滑下一滴冷汗。 极寒地狱的冰心是用来刑罚罪大恶极的堕仙的地方,如今却关进了一个凡人,女君此番真的是气极了。 鬼差领命,带着那老道一个遁地回了地府。 “这…算完了?”李菁华问道。 六笙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下心情,点头:“嗯,完了。” “那,去吃夜宵,我给您做。” 第34节 “嗯” ------题外话------ 有人死了,就有人活着。 你们希望下一章出现谁? 20 从了姐姐我吧 夜深露重,寻常百姓也已紧闭门户。原本热闹繁华的京口大街也在这凄冷的半月照耀下鸦雀无声。 六笙坐在六劫大堂,面前正是李菁华刚给她备好的夜宵,她提起手边竹筷,夹向“愉此一生”,也就是那条泛着热气的清蒸鱼。 突然,她动作一顿。 “哐啷!” 竹筷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异常刺耳。 李菁华端出一盘绿蜜粉,刚想哟呵一声,就见六笙捂住胸口跌坐在地。 “唔…!” 六笙紧紧抓住胸前玄衣痛呼出声。 就在刚才,她的心脏咻然骤停,就像被一双从暗处来的手狠狠捏住,肆意抠挖挤压,血管的血液也不再流动,全身僵硬如尸,身体仿佛撑爆似的肿胀。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李菁华杏眼慌乱,想去扶起她,却害怕让她更痛苦,只能跪在地上看着六笙脸色如纸,汗如雨下。 六笙跌在桌旁,凤眸紧闭,眉目痛到扭曲,她尝试喘息,却连呼吸都做不到。她呜咽出声,左手成爪刺入地毯,抓出五道深刻血痕,似承受着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李菁华本能要去城中求医。 但前脚刚踏出门,迎面一阵冷风,吹醒了她慌乱的大脑。 她失神怔愣,终于想起凡人的医术对六笙根本无用,又连忙退回去。 她跪在六笙身边,擦去唇边的血,边擦边流泪。 那唇被咬的连里面猩红的肉粒都鲜明可见,已然不能看。 她突然想起今夜御花园的尸山血海与六笙耗费过多的仙法,惊的全身颤抖,眼泪不断的流。 “小姐,对不起,都怪我,若不是我,你今夜也不会受此天罚” 月由白转红,红色的月光凄厉妖异,高高悬挂在无边浩瀚的夜空,照着不同空间却同样痛苦的人。 ** “噗!”既白被掀到在地,喷出一口猩红鲜血。 血滴飞溅,对面阴影走出一只花妖,上身为人,下身为树根,有着一头粉发,与人不同,她没有脖子,只有一圈厚重的妖粉色花瓣连接着头颅与躯干。 她胸部傲岸,身姿妖娆,身后无数树藤卷了至毒利器狂躁挥舞,利器所指正是地上那抹人影。 “哦吼吼吼,小娃娃你就从了姐姐我吧,上面那几个都是皮糙肉厚,厚唇汗臭的糙汉,有什么好的。倒不如留在这第一层陪我永生永世春意快活,也就不用去历那几百道天雷,遭那几档子罪了。你说,怎么样?” 既白手持寒剑,冷冷吐出血渣,桃眼森然:“我有女人了,而且我对你这种胸大无脑的丑物没兴趣。” 丑物… 花妖听到这两字,霎时间青筋暴突,藤条疯狂乱舞,气势犹如潮水暴涨,她墩身纵起,一个高跳欺身而上。 “竟敢说我丑!那我便将你那张脸都撕下来贴到我的脸上,看到时谁更丑!” 花妖大声嘶吼,利刃破空而去。 眼前花妖越发的近,脸庞也被厉风划出无数血口,既白却不惊不动,他桃眸幽凉,粘手捏诀,口吐仙咒。 利刃即将砍来,一阵白光骤然出现,既白身外顿时架起一层仙罩,将他牢牢护在中间。 花妖赤瞳骤缩,暗道:仙牢!这可是远古父神的术法,这小娃娃身份不简单! 虽震惊但动作始终不停,反而更加激烈,藤条裹卷利刃突破仙罩,兵器铿锵之声回荡在诺大的第一层。 突然花妖眼眸暴睁,眼前原本安静的仙罩突然漾出波纹,无数只白色大手从波纹中伸出,牵制住她的藤条,而后懵然撕扯,将藤条一举扯断。 “啊!”花妖嗓音凄厉,背部藤条被扯断处出现无数个大窟窿,留下暗绿色汁液。 “收!”既白扬剑低喝。 寒剑听令,剑身颤抖,而后悬至半空,不停翻转。 花妖忍痛望去,只见以剑为中心,无双塔第一层顿时狼藉满地,塔中摆设皆被剑引发的龙卷卷入,而后被剑气绞杀,磨灭成漫天烟灰。 她这处风势最厉害。 既白一口掐诀控制仙罩从龙卷中护住自己,一手控剑,准备将花妖吸进去。 花妖即将被刮入其中之际,既白却见她腥口大张,一股绿色液体从中喷出,向他而来, 绿液洒在仙罩上,仙罩顿时被腐蚀,“滋滋”冒出白烟,甚至有几滴穿过仙罩打在了他的胸口。 “哈哈哈!小娃娃,我这绿毒连上神的仙体都能腐蚀,更别说你这尚未成熟的小小仙牢。若你现在能跪在我面前喊我一声好姐姐,我就考虑把解药给你,让你免受穿心蚀骨之痛,怎么样。”花妖声音尖锐道。 既白桃目阴郁,他停下控剑的手捂住胸口,口中溢出一股黑血:“你…做梦!今日我便收了你!” 第35节 花妖见他左手又要控剑,下神扭摆,无数树根从他脚腕缠绕而上。 不消片刻,那树根便从既白的腿死死盘到了脖颈。 花妖得意奸笑:“嘿…嘿,小娃娃,你又不是那人,想要收了我沼泽花妖,还差点火候,你还是从了我吧。” 说着,抬起绿毒横流的厚唇向既白的薄唇贴去。 既白听到“那人”时,本能一怔,而后眼前突然靠过来一张难看至极的肥唇,一阵厌恶。 他眼淬荆刺寒冰,冷冷威胁:“你最好别过来,这样还能留下个全尸。” 花妖见他一副高不可攀的高洁模样,嘴角嘲讽,恣睢不屑道:“摆出这幅样子给谁看。你们天族人哪个不是只会装模作样,实际上只是徒有其表的绣花枕头而已。” “就连你这小娃子,不也是不知天高地厚,进来这无双塔,即将成为我的玩物么?哈哈哈!” 花妖笑完,盯着既白腰上代表天族的令牌眼神愤恨。 若不是那个天族女人,她也不会丢下洞里无数美男在这里空度年华,她因天族人被关进来,上天送来一个天族人,真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她一想到未来有这天族的小娃子在无双塔任她蹂躏践踏,只觉畅快解恨。 她扬天大笑,缠住既白的树根更紧三分,既白呼吸一窒,大脑陷于混沌。 花妖向他凑去,慢慢的五官移位变成另外一张脸。 既白大脑混乱,眼神迷蒙,恍惚间仿佛看到了那张永远半敛凤眸对他不屑一顾的脸。 “六笙…”他痴迷呢喃。 “我就是你的六笙。”花妖贴唇而上。 两人鼻尖相对,气息交织,唇眼看就要一贴而合。 “啪!” 将亲未亲,花妖身子顿轻,背上一通,被人一掌掀飞。 在空中翻转几圈,头晕异常,她挣扎起身。 眼看一个俊美小娃娃就要到手,竟有人不识好歹来坏她好事,看她不将那人剥皮抽筋,碎骨放血! 将挡在眼前的头发恶狠狠分至两边,她尖眼狠瞪,张口就骂:“哪个贱人坏…咳!女君!” ------题外话------ 啦啦啦,美人救英雄有木有很刺激! 妞们,收藏哇,你们的收藏跟流言就是我的动力! 相信我,下面的情节会跟演杂技似的越来越精彩! 21 秃子的眉毛与胡子 六笙一手揽着昏迷的少年,另一手嫌弃的抵住少年不断靠过来的头,声色幽凉:“贱人是在说我,嗯?” “嗯”字无限拉长从齿缝钻出,钻入花妖耳中。 花妖早在看清来人是六笙的那一刻起,就飞身躲在石柱后面。 她树皮做的脸不断颤抖龟裂,扯出一个僵硬难堪的笑:“不…不不!你老是这天地间最美最善良的女仙,怎么会是贱…贱人呢,我才是,我才是贱人!” 六笙挑眉:“哦?那我刚才听到的…” “是幻听!”花妖连忙打断她未说完的话。 “你的意思是…本君年事已高,高到出现幻听的地步了?”六笙不咸不淡的斜睨着她。 花妖从石柱后露出一双眼睛,见六笙这么一副难以捉摸的表情,怕的快哭出来。 当初这人闯入她花妖一族的剧毒沼泽,见人便砍,她们的毒对她丝毫无用,她被关在无双塔,而其他人则无一例外全部被她灭杀,手段极其凶残。 花妖想起那人纤尘不染,无情踏在她花妖一族的尸山上时幽凉的眸色,身后树叶哆哆嗦嗦:“女君,你就饶了我吧,是小绿嘴贱,是小绿不会说话,您就宽宏大量绕过我这一回吧,我保证日后定会安安分分的在这无双塔面壁思过,不会再调戏良家妇男了,我实在不知那个小娃子是您的人!您千万别动气!”说着用力对六笙口头。 而六笙早在听到“那个小娃子是您的人”几个字时,心口一阵郁促郁促。 她眉头紧皱。 为什么是个人都要将她与这天族嫡孙扯上关系?他们看起来很熟么? “首先,我不认识我手中的这个人。其次,我此次前来只为检查你面壁的心得。” 说着扫了眼既白嘴角上绿色的毒液,暗中翻了个白眼。 心中不屑道:这小孩也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区区上仙竟也敢闯无双塔,他当自己是父神么。现下中了这花妖的毒吻,估计悬了。 六笙无奈叹下长气。 想她堂堂地府女君,位列下神,修为何其高。心脏骤痛的那瞬,便猜出有人在这无双塔替她承了花妖的因果之罚。 若是别人还好说,替那人再寻一个合适的仙体便全无大碍,可这人…偏偏是天帝最疼爱父神最看重的人,若是出一丁点差池,就是少了一根头发丝,她地府也会跟着受罪。 她怎么这么倒霉,每次碰到这天族的小殿下都没好事儿! 想完,眼里的凉意更盛一分。 花妖不知自己哪句话惹到了这位杀神,只见她神色忽的冷下来,自己也吓出一身冷汗,不敢发一言。 “本君本以为三万年过去了,你的本性总该有些改变,却不想仍然这样不知礼数,那本君便罚你再面壁三万年,时间到了之后,本君再来见你。” 第36节 花妖听后如获大赦,趴在地上高喊:“谢女君不杀之恩!” 六笙没再理会她,双手揽住既白,随着烟雾缭绕,转身到了梓林殿。 ** 从阳正坐在紫木桌后处理地府公事,突见六笙揽着一个俊美少年出现在大殿中央。 “咳!”顿时被惊得咳起来。 他本以为小六终于开窍了,却在看清少年的脸时,脸色一变。 “这…这不是既白吗?”怎么才几天不见就从一个小小孩童长成了俊美少年了? 六笙见从阳,一把将怀中的人推到他那里,顺手拍起被他弄脏的玄衫:“这被整个天宫放在心尖上的小殿下,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跑去无双塔自找麻烦,我偶然路过,见他情况不妙,就顺手救下了。” 六笙说的头头是道,可从阳却满腹疑虑。 这无双塔可是在天宫的无妄山上封印着,小六平生最讨厌去的地方莫过于天宫,这路过一说还真不可信。 他又叹一口气,眼下最着急的不是弄清小六隐瞒的事情,而是弄清既白的伤势到底如何。 “他受了什么伤?” 六笙浑不在意随口道:“被花妖的毒吻沾上了。” 从阳咻的瞪大眼睛,“毒吻!那只被你关在无双塔的远古花妖的毒吻。” 六笙点头。 床上既白的脸越来越透明,呼吸也越来越弱,眼看便要仙魂散去,从阳急的额头冒汗。 这时红螺恰好掀帘进来,见气氛如此凝重,脱口问了句:“这是怎么了?” 从阳灵光一闪,或许那人有办法。 “红螺,你马上去雪岭南府请樊笼仙君过来,就说女君有急事找他。” 红螺还没弄清楚状况,就被吩咐了件听起来很重要的事,于是前脚刚进后脚就出的去请人了。 六笙睁大凤眸,一阵莫名其妙。为什么请樊笼老头要用她的名义。 从阳坐在床边用袖口擦拭既白头上的汗,头也不回道:“樊笼仙君医术是九宫十三府最高明的,但却素来不喜跟人打交道,除了你,若你能亲自去请,自然好,可按你那性子跟对既白的不喜是死活不会去的。” 六笙挑眉,算是默认了。 ** “诶呦,诶呦,红螺丫头,你可慢些走,小老头这幅身子骨可经不起折腾呦。” 满堂寂静间,远处一老头哀嚎着来到梓林殿。 他白眉长须,眉眼慈善,身披仙袍,一派道骨仙风,只是头顶寸草不生的光头有些损坏形象。 他踉跄几步,喘口气,指着六笙便骂开:“诶呦!呼!累死我老头了!你说你三天两头没事就找我麻烦,这次是要把我活活累死吗?” 从阳见状也顾不得这老头有多大怨气,上前一步便说:“仙君莫怪,我殿中有一人受了那无双塔花妖的毒吻,此刻正命悬一线,还劳烦仙君一定要出手相救!” 说完,从阳拱手向拜。 樊笼老头拖住他手,抚须笑道:“本来地君如此相求,老头我总该给几分薄面才对。” 从阳见他答应,脸上一喜。 可下一刻那老头又说:“可你也知道,我这雪岭南府有规矩:一年只诊治一个病人。前几月你家红螺小丫头误食无情果已经来过我这里一回,这次…小老头实在无能为力了。” 说完摇头晃脑打道回府。 从阳又是焦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老头,你的眉毛跟胡子也不想要了么?” 一句幽幽凉凉的话飘来,樊笼仙君顿时脚步僵住。 “听说这年头秃子也很流行造型一说,不如我就替你把胡子跟眉毛都拔干净,恰好陪你顶上秃头彰显个性,你看如何?”六笙向前走几步,不轻不重的将手搭在老头的肩上。 老头顿时向触电一般的抖开她的手,颤着手指指着她鼻子道:“你。你。你,你要做什么,你扒光我头发还不够,现在竟要对我身上仅剩的几根毛下手!” 六笙浅笑:“你懂得,这事儿我做的出来。” 樊笼顿时欲哭无泪,他无语的看着六笙没心没肺的打着他眉毛胡子的主意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他小老头一辈子最看重的东西无非两样:身上为数不多的毛跟后院辛辛苦苦栽下的菜。 可这人一夕之间全给他拔了,现下又要对他仅剩的眉毛胡须下手。 更气人的是他还打不过她!他老头这一生都未如此挫败。 “救不救。”六笙最后一次问。 樊笼盯着她良久,最后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我救!” “但你必须再答应我一个条件。” 六笙挑眉,二哥上任地君的时候她便欠下了樊笼老头的一个条件,现下为了救这小破孩,值得么。 可转念一想,若不是他替她受了花妖一族的因果报应,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下场。 第37节 追根究底,自己还是欠了他。 她这人潇洒惯了,最不喜欢看见自己欠陌生人东西。 于是凤眸一敛:“好,如今我便欠你两个人情,只要不是有违天道伦常的事,我必回帮你做到。先去救人吧。” 樊笼老头这才满意一笑,为既白诊脉。 “怎么样?”樊笼许久不语,从阳焦急问道。 老头却神色一重,不断摇头;“怕是有些麻烦,需要一样东西才能救回他的命。” 说着,眼睛看向六笙。 ------题外话------ 有没有人萌上樊笼老头,举爪 23 他比我有福气 “我有的东西?”六笙坐在宽玉椅上问道。 樊笼仙君点头:“确实是你才有的东西。” 六笙懒起身来,“何物?” “你的一滴心头血。” 这时六笙脸色咻的冷了下来。 从阳也为难道:“非要小六的心头血吗,我的不行吗?” 樊笼却摇头,无情道:“不行,必须是小六的心头血。因为这天上地下除了父神便只有小六修为高到不惧怕这花妖一族的毒吻,也只有她的血才能解毒。” 六笙冷笑一声。 若只是卖个人情便能把人救活,那这人情她卖的痛快,但若是心头血,她是肯定不会给的,这天族的小太子也没有这么大的脸面让她给。 她冷嗤一声:“那这人我们便不救了,仙君好走不送。” 从阳跟樊笼老头听到这句话毫不意外。 心头血对神仙来说可是少一滴便永久少一滴的金贵东西,不像修为,随着时间可以慢慢涨回来。 既白跟六笙两人虽有血缘关系,但细想天宫长年对六笙的压迫,六笙有这种反应倒也是情理之中。 从阳叹一口气,“如今之计,只能将他送回天宫了吧。” 六笙欣然点头,转身就要做回宽玉椅,可腰上猛然一紧,被人抱住。 看着着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六笙凤眸幽冷:“这次不抱腿,换抱着本君的腰了是不是。” 从阳也一阵惊奇,这都昏迷到不省人事的地步了,怎么一听要被送走,就死死抱住小六的腰了呢。 “放手!”六笙声音低沉。 既白迷迷糊糊摇头,“不放。” 眼见两人这样僵持,从阳也无奈,他赶在六笙动怒之前赶紧说道:“小六,你还是跟我一起去天宫把他送回去吧。” 六笙不答,只死死盯着腰上两条精瘦有力的手臂。 从阳背上一寒,“你可千万别动他。他现在这样本就有你的责任,欠人便要还,你救下他,他若死了,你欠他的一辈子就还不了了,难道你想一辈子就这样欠着?” 从阳不愧是最了解六笙的人,一下就戳到了她的软肋。 六笙紧闭凤眸,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我去。” ** 虚神殿,乃是天族小殿下既白的寝宫,原本应该肃静到寂寥,可此刻却人满为患。 又是那班神仙,只不过又多了几人。 “天医来了没有!”天帝神色忧虑,向殿外大喊。 一小仙娥领着天医匆忙入殿。 “快,天医快替我儿诊治!”宫锦娘娘站在床边眉眼焦急。 天医应声,正要俯首请脉,却见小殿下双手紧紧抱着一人的腰,根本无法诊治。 他抬起有些松懈的眼皮向上望去,看到一张惊艳山河日月的脸,呼吸顿时一窒。 这…这不是那地府女君吗,怎么此时竟出现在天宫。还…还被小殿下牢牢抱着,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天医老眼蒙圈,一阵嘀咕。 旁边天帝,太子,宫锦娘娘,及众仙的脸色也很是难堪。 可他们有什么办法。 那煞仙跟地君将小殿下送回,本要告辞,可小殿下愣是抱住那煞仙死活不放手,大有让我放开就砍我手的决心。 这不是当着众人打天帝的脸吗。 天帝脸色阴沉,挥手道:“小殿下是被无双塔那只花妖的毒吻所伤,你且说有没有救。” 刚刚六笙跟从阳并未告诉天帝要救既白须得六笙的一滴心头血,故而才请了天医过来。 第38节 “这…老身在天宫侍奉三代天帝,自然知道这毒吻的厉害,只是解毒之法…” 说完,跟樊笼一样扫向六笙。 天帝眼神微妙:“你有什么话快说。” “只是需要一滴心头血,这心头血必要取自修为至高之人,还必须是高到与父神比肩。” 这话一出,众仙表情就有意思了,全都纷纷瞄向六笙。 所有人都知道心头血对一个神仙来说意味着什么,更知道天地不可能为了一滴心头血就去求父神,如今说到与父神修为比肩的人也只有…这煞仙了。 天地脸色极其难看,让他拉下脸去求那煞仙真是难上加难的事,可眼前既白正生死悬一线,他也别无选择。 “女君…” “我拒绝。” 天帝话还没说完,六笙就直接拒绝,不给面子到了极点。 众仙只觉这煞仙真是不识好歹。 “心头血对我这种人来说多重要,想必不说天帝也知道,既然知道,那也就能猜出我是不可能轻易交出来的。”六神神色冷清,全然没把这虚神殿里的众仙放在眼中。 有神仙闻言不服了,他站出来,指着六笙的鼻子便教训:“亏你还贵为地府女君,怎的这点气量都没有,且不说小殿下按辈分是你的侄孙,就单算你关进去的那只花妖伤到了小殿下,这笔账你就算流尽心头血都无法还清!” 那人表情大义凛然,一副我就是天地正道的正经模样。 周围众仙也跟着附和。 从阳顿时气的想要上去跟他们申辩,却被六笙及时拦下。 一旁,天帝,太子眼色深沉静观局势,独有宫锦娘娘垂头不看那人。 六笙将众人反应收入眼底,嗤笑一声:“这位仁兄真是好口才,不去凡间说书倒是可惜了。” 那人被辱,顿时向反骂回去。 六笙却没给他机会。 “首先,在你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我能去无双塔把你们的小殿下救回就已经还清了欠他的情分。” “其次,按你刚才所说,我是地府女君便要气量大到随便给人心头血,可遗憾的是本君生来小气,若要追究起来的话,那你岂是在追究把我生下来的父神还有任命我为女君的天帝的责任?” 那人见自己一番话被曲解至此,欲要辩驳,却觉得她这段话说的天衣无缝,实在无从下手,最后只能脸色不爽退回人后。 六笙转过头,眼神轻蔑:“如此,众位仙友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他们还能说什么,只见平时头头是道的一群上仙们被六笙一人堵得哑口无言。 天帝面上顿时挂不住了。 “多谢女君对既白的救命之恩,如今我天宫会另想他法,就不劳烦女君了。” 这便是要赶人了。 六笙挑眉,正好她没兴趣再陪这群人斗嘴,这话倒合了她意。 转身便拉着从阳走出大殿。 却不想腿上又熟悉的一紧。 来者是宫锦娘娘,她死死的扒住自己的腿,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她声音哀戚:“女君,求求你了!救救我儿,我这一生只有这一个儿子,他是我全部的寄托,他不能死!只要女君肯给我一滴心头血,那宫锦就算耗尽一生也会报答女君的恩情!女君,求求你了。” 女人跪在她脚边,双手苍白干涩紧紧扒住她的腿,暖热的温度从她的手透过长衫传到她腿上,那温度炙热的吓人。 六笙怔忪,十万年前冰冷的无尽海里…母神的怀抱也是这样温暖,是一生仅有一次的温暖。 她垂眸,看见女人不顾身份地位,在众仙面前对她一介煞仙下跪哀求,求她救她的儿子。 “你…”六笙双唇艰难嗫嚅,喉咙干涩到发不出声音。 一旁众仙脸色难看,特别是天帝跟太子,天宫的太子妃当着众仙的面去求那个煞仙,根本就是让天宫下不来台。 宫锦娘娘此刻心里装的全是救活他的儿子,根本无暇理会其他。 见六笙神色犹豫以为六笙要拒绝她,于是连忙磕头。 “咚咚”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大殿。 “别磕了,我给你。” 宫锦咻然抬头,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 从阳也满目震惊,他一把抓住六笙刺向心头的手指:“小六!你可想清楚!” 六笙慢慢挪下从阳的手,敛眸看着宫锦期盼的眼神:“二哥,对不起了。” 她可以面对所有刁难面不改色,她也可以濒临死亡面带笑容,可唯有这时,她一点办法也没有。 六笙以掌为剑,“噗嗤”刺入胸口,血肉分离的声音惊心刺耳,胸口处汩汩流血。 六笙左手捻指,向血口深处用力,只见那暗红血口出隐隐飞出一滴血珠,六笙忍住心脏剧痛,将那滴血珠喂到既白口中。 “噗”既白猛然喷出几口黑血。 第39节 六笙施仙法让伤口愈合,可那心脏伸出的裂缝怎么也合不上,她脸色阴惨,全身冒出虚汗,向后踉跄扶住从阳及时递过来的手。 宫锦娘娘第一个向既白冲过去。 众人此时全部心神也都在既白身上,一个个眼神焦急期盼,全然不复面对煞仙时的冷眼竖眉。 六笙看了宫锦良久,最终悠悠吐出几字:“他比我有福气。” 从阳也眉眼黯然,搀扶着六笙,仙袍长挥,两人身影消散。 等天医确认既白已无大碍,宫锦回头想去道谢,却只来得及看到那人余留下来的满目悲凉。 顿时满心复杂。 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 ------题外话------ 咱们女君真的好可怜,干瞪眼看着别人享受母爱,自己的母亲却不在身边了。 不过所幸终于有一个人对咱们女主改观了些,撒花~ (求收藏啦) 24 这回好玩了 两人身影出现在梓林殿,将红螺吓了一跳,待看清来人后,马上跑了过去。 六笙紧紧扶住从阳的手,却还是脚下一软,摔倒在地。 “小六!” “姑姑!” 两人大惊。 从阳将六笙小心放在床上,眉眼焦躁,红螺也吓得不轻,捂着嘴跪在床头,不断喊着‘姑姑’。 六笙安静的躺在床上,看着与平常无二,但呼吸却气若游丝,往常锋利清冷的眸子也不复生机,蒙上了暗灰,甚至还隐隐翻着白眼。 她将手轻轻覆在从阳的大掌上,声音虚弱:“二哥…别让樊笼那老头…来看我笑话。” 从阳顿时哭笑不得:“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顾着面子,除了樊笼仙君,谁还治得了你。” 说罢,眉头紧皱,准备去请樊笼,没走几步却见那人自己来了。 樊笼抚弄白须,一脸贱笑配上道骨仙风的气质说不出的欠扁,他站在床边眯着眼:“诶呦诶呦,这胸口是怎么了,怎么才一会没见就裂了道大口子,小老头我还真是好奇到底是谁伤的了这天下间最不可能伤到的人。” 从阳正急的原地打转,此时见他竟还有心情说笑,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樊笼仙君,您别再说笑了,现在先治好小六要紧啊!” 红螺也点头如捣蒜,拼命拉扯老头到六笙身边。 “别急别急,小老头就是因为知道今日女君会有一难,才前来相助。” 樊笼掀起白袍,坐在床边,不紧不慢将手指搭在六笙脉门上。 两人屏息看着他,大气不敢出一下。 待外头日影斜了些,老头将手撤下来,继续抚弄胡须:“女君丢的那滴血比之普通神仙来说金贵百倍,故而这痊愈的时间也很长。” 说到这里,老头紧蹙眉头不断低吟,似乎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难题。 红螺先急的耐不住性子,两步走过去,狠狠揪住樊笼的胡子:“那怎么办,姑姑总不能在这里躺上几千年吧。那时候我都嫁人了!樊笼老头你倒是快想想办法啊!” “诶呦!诶呦!你别揪我胡子!”老头痛呼出声。 从阳赶紧将红螺拉开。 老头大松口气,看着自己又少了几根的胡须老眼幽怨。 这红螺小丫头怎么也跟他胡子过不去。老头扭头看了看六笙,鼻孔喷出一口气。 肯定是跟她这不成材的姑姑学的!真是欺人太甚。他老头不发威真当他当摆设么。不如趁机想个办法整治整治她。 老头若有所思眯起眼。 这地府女君法力高深,仙泽丰厚,是天上地下除了父神以外谁都不敢惹的女煞仙,更别提她身后还有整个地府撑腰。 这样的一个人,她到底会怕什么呢… 老头陷入沉思。 男人! 老头突然腰杆挺直,双眼精光闪烁,吓得红螺跟从阳一愣。 老头低吟,旁的女仙长到三四万岁便会出嫁或者在府里招赘夫婿,独有这小六十万年来始终不曾近过男色,肯定是因为心里恐惧与男人接触,顾才这般。 嘿嘿,那我偏要叫一个男人过来杀杀你的锐气,叫你知道知道老头我也是不好得罪的! 老头贱兮兮绷眼奸笑,笑声阴森。 红螺被膈应的鸡皮疙瘩起来一层,她扬起手掌,“啪”的一声拍在樊笼的光秃脑门上:“你这满脸奸笑分明就代表你不想让姑姑好起来,枉我姑姑跟你这么多年的交情,我真替姑姑感到不值,你个老刁头,我诅咒你眉毛胡子全掉光!” 樊笼脑门震荡还未缓过来,就又被红螺指着鼻子骂的晕头晕脑,他甩甩头,移开红螺指着自己的手指,满脸无辜:“天地良心,我刚才真的不是奸笑,只是想得太认真导致肌肉抽筋而已,我已经想出让你姑姑马上好起来的办法,你可千万别咒我,不然我就不告诉你了!” 红螺没来得及出声,从阳先忍不住催促起来:“你倒是快说啊,仙君!” 老头轻咳一声,老眼滴溜绕一圈:“只需一个有些修为命中数阳的男人与女君赤体,在温泉内渡一晚修为便可。” 第40节 “赤体?”两人瞪眼惊呼,被‘赤体’二字吓住了。 樊笼点头,一本正经胡说八道起来。 “小六本就命中数阴,再加之常年在这阴气缭绕的地府生活,体内早已阴气过盛,此番受伤她自己无法医好就是因为这个 顿了顿,眼睛掀起一道缝偷偷看向六笙,确认她还在昏迷后继续往下说。 ”这伤若想完全医好,必须找一个命中属阳的男人与她赤身渡修为才行。“ 从阳这就为难了。 小六这些年清心寡欲根本无意男欢女爱,这命中属阳且修为高的男人好找,只是这赤身…可就难办了。 樊笼瞄着他一副犹豫神情暗中偷笑一声,而后添油加火:”小老头早年间有幸为住在薄情苑的那位诊过一次脉,得知那位恰好属阳。“ 从阳听后眉头顿时舒展开,不过片刻又给皱了回去。 ”可…跟您说实话吧,小六与她家那位侍君自成婚以来就从未圆过房。 “若是由她家侍君给她渡修为,明面上的确说得过去,可麻烦的是,小六醒来若发现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看光,不定怎么怪我呢。” 老头抿嘴偷笑,他就是因为知道两人从未圆过房,才挑了那人。 看来他还需添把火! “地君这一番担心还真是说不通。照小老头说,女君在情事上本就不开窍,若等她自己领悟,不定要等到何年何月,你若有心助她,眼下不正是一个天赐良机吗?” 从阳还是有些犹豫,小老头又连忙说:“没准这次与侍君坦诚相见后还能给您添一个小侄儿呢!” 这话可说到从阳心坎里了。 从阳看了看脸色愈发苍白的小六,在想想自己未来的小侄儿,于是一咬牙一狠心,道“好!” “红螺,去请侍君。” 红螺点头,仙袖挥舞便去了薄情苑。 ** “六笙…” 樊笼与从阳被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惊到。 转身望去,一少年模样的人脚步踉跄晃晃悠悠走着,身后还跟着两人,一男一女。 “她是不是在这里。”少年垂首走着,声音飘浮无力,桃眸苍脆冷然,固执的不断问着同一个问题。 从阳看清来人咻然起身,惊呼:“既白!太子殿下!宫锦娘娘!” 樊笼来回在几人之间打量,聪明的选择沉默。 既白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意识恍惚抬头望去。 一望,便越过从阳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那人。 “六笙…六笙!” 他一双桃花眼咻的睁圆睁大,溢出疯狂,脚下用力想立刻跑到那人身边,最终却因手脚无力摔倒在地,他抬头,死死盯着那人的脸,手脚并用向前爬。 “给本殿起来!你这番模样落在别人眼中成何体统!”身后跟着的太子冷喝出声。 一旁的宫锦看了看太子又看了看既白隐约渗出血迹的指甲,心脏刺痛,她蹲下身柔柔劝到:“阿既,你看,女君不就在那里躺着吗,她哪里都不会去,母妃搀着你去找她,你先起来。” 说着伸手去扶他。 既白拍开伸过来手,继续艰难蠕动,嘴中不断唤着那人,眼之所及也只有那人,神情疯魔。 宫锦皱眉闭眼,不愿再去看地上那抹狼狈身影。 这地府女君离开天宫不消片刻,既白便醒了,手中紧紧攥着那角橘纱,疯了似的四处找她。 天帝震怒,一掌扇在他脸上,也没用。 这会为了找这人,不顾天宫众人反对竟拖着伤残的身体就来了地府。 她跟夫君不放心他一个人,只能跟在他身后。 前几日他以自身欠缺历练为由去了无双塔,众人不明真相被蒙在鼓里,但她这个做母亲的还不明白吗,他这样做完全是为了能快些跟在那女君身旁;此次命悬一线又被女君救回,更是恨不得将一颗心揉碎了挤烂了捧在那人面前。 她家阿既的情可以放在任何一个姑娘身上,唯独这人不行。 她虽说不如外界所言那般不堪,但的确是自己儿子不能高攀的人,因为父神曾亲口说过这人根本无心,她的一颗早已随母神消逝在了天地间! 可上天偏不垂怜,居然让阿既在他自己还不知情为何物时对这人动了心。 这人难道真是惑乱天宫的煞仙吗! 宫锦看向六笙,心中又是一阵复杂。 地上既白不断爬着,从阳不明情况,太子冷脸站在原地,樊笼装聋作哑,宫锦满心愁苦。 几人各怀心思间,巍峨大门外走进三人,为首的是一个清瘦俊美的男子。 他步子优雅有力,轻掀玄衫,抬头间,风情万种:“不想今日竟这般热闹。” 樊笼看看刚进门的这个又看看爬在地上的那个,偷笑:“这回好玩了!” 第41节 ------题外话------ 樊笼老头很欠抽有木有 25 情敌见面格外精彩 偌大梓林殿内,几人屏息。 太子看到男子,身形一个不稳扶住了一旁的宫锦。 “你…” 似乎忌惮着什么,太子皱眉不愿再说下去。 从阳樊笼还有宫锦看到太子神色犹豫顿觉古怪,却没问出声。 男子轻笑,径自向前走着,直到路过地上的既白。 步子一顿,白皙俊美的脸庞向旁微侧,用眼角打量地上的人,凤眸微眯:“这不是天宫的小殿下吗,怎的竟趴在了地上,莫不是太热了才特意从天宫赶来我家娘子的地府来降降温?” 太子跟宫锦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这不是当着他俩的面欺负既白吗?宫锦妙目染了怒气,张口想要说些什么,却见太子一把拦住她,摇摇头。 太子盯着男子紧皱眉头。 这人就算说的再过分些,他也没资格追究他。这人身份之高,高到自己连他的脚尖都够不到。 男子将“我家娘子”四字说的尤为悠长,既白身体顿时僵住,没再向前爬。 “她不是你娘子。”少年声音幽冷阴郁,似凝结天山寒月,听者皆打了个哆嗦。 男子斜睨着他,凤眸深邃寒凉,嘴角也不复笑意:“哦?那小殿下不妨问问你身后的太子殿下,她到底是不是我娘子。” 既白将头低埋下去,闷不出声,桃眸阴郁暴躁,整个空间都被他身上散发出的灰暗气息扭曲。 男子俊容始终寡淡,打量他一会,最终嗤笑一声,不再理会。 不过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只会用外表伪装自己,连自己的心意都没分辨清,又何以为惧。 太子跟宫锦一阵无奈。 “我家娘子怎样了?”男子做到床边,伸手探向六笙额头,而后卷袖细细擦拭脸上不断外冒的冷汗,表情缱眷宠溺,温柔的都能掐出水来。 樊笼肉麻的打了个哆嗦,向旁边挪了挪屁股,远离两人之间的粉红空间。 从阳一双眼原只盯着六笙,这时听人问,上前一步,余光扫了扫后面气氛僵住的三人,而后转头贴到男子耳边,小声跟他解释状况。 樊笼瞧着他们,又将屁股挪回去,偷偷附耳。 “小六为救这位小殿下失了一滴心头血,如今心口那道伤口怎样也好不了,樊笼仙君说必须找一位命中属阳的男子赤身与小六在温泉内渡修为。” 男子凤眸微闪,看向床上安静乖顺的六笙,内心柔软异常。 “好。”男子爽快答应。 从阳愣了愣。 他本以为会多费些口舌才能将这人劝动,毕竟前几日小六告诉自己,她已经跟这侍君和离,从此以后再无关系。 怎的今日竟答应的这般爽快。 抬头看去,男子凤眸抹蜜,满眼含着六笙身影,身上玄衫无论质地绣饰都跟六笙配套,他面容妖异脸庞立体,隐隐透出一丝禁欲美,跟小六可谓郎才女貌。 从阳薄唇微张,恍然大悟,而后失笑摇头。 这小六,不愧是他妹妹,整天冷着脸竟也能吸引两朵桃花,唉,果真是他老了么,年轻人之间的风月情爱他真是越发看不懂了。 “抱着小六快些去后殿的汤池,多拖一会,她便多痛苦一分。” 男子点头,俯身去抱六笙。 只是手刚伸出不到半米,就被人一把抓住。 那条抓住他的手臂纤细白皙却异常有力。 既白眼神森然,死死盯着男人,眸子阴暗酝酿风暴。 男子也气势不弱,站起身来,脸上笑意不再,他一把将抓住自己的手扫下去,语含冰冷:“小殿下这是何意?” “不许动她!” 男子眉头轻皱,上下打量既白一番,眼神明明那般淡然却硬生生让人觉得他根本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敢问小殿下是以何身份说出这句话?天帝的嫡孙?天族的小殿下?还是…仅仅只跟六笙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 既白被‘陌生人’三个字刺的心脏一通,呼吸变得急促,“我…我…” 唇角嗫嚅许久,想说些什么反驳男人,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 他桃眸黯然,里面一片荒芜死寂,身体的力气突然被人抽去,刚刚的气势顿时散去,就像一个迷途找不到路的孩子。 男子嗤笑,随后抱起六笙就要走。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 既白还未说完,太子就已忍不住几个大步冲过来,一掌过去将他掀翻。 “够了!跟本殿回天宫!” “不,父君,我还要跟在她身边,我…”既白双手拼命伸向那个人,不断抓扯不断哀求。 第42节 太子一把擒住他的手,转身隔绝他视线,“好!那我问你!你跟她是何关系?” 既白一怔,双手僵住,嘴唇启合良久却说不出话。 太子瞧他这幅不成材的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冷吸几口气大声道:“那我便告诉你!你,是天帝嫡孙,是天宫的小殿下,是将来的第四任天帝,是天地人三界的主人!她呢,她是地府女君,按辈分还是你的姑婆!更旷论她还是…” 刚想说出“煞仙”,太子却及时打住,而后继续道:“你这幅模样是什么意思?爱慕她?你才多大,你知道爱慕的意思吗?” 这话说的可就深奥了。 既白拼命摇头。 他不懂,他真的不懂。他只是想永远守在她身边,这样他的一颗心才不会那么飘忽不定,好像找到了归宿一般。他分不清这到底是不是爱慕,只是下意识的摇头。 两人又僵持起来,宫锦连忙上前劝阻:“阿既,女君此番为了救你已是受了重伤,你若还在这里胡闹,耽误地君救人,岂不是恩将仇报吗。听母亲一句话,咱们还是先回去将伤养好,再来答谢女君吧。” 既白眉目痛苦,良久他转过身,看着六笙离去的方向,眼眸孤寂纠结而沉痛,良久他垂下头,几不可见的点了点。 太子冷哼一声,背过身去:“还不走,站在这里等人看你的笑话吗?” ** 后殿汤池,从阳神色焦躁不安,不断徘徊。 樊笼老头被他晃得一阵眼晕,连忙道:“地君,你可别再晃了,老头我都快被你晃晕过去了。女君跟咱们只隔了一层珠帘,若发生什么事你肯定能第一个知道,还是坐下来跟小老头我喝一杯茶息息火气的好。” 从阳侧头瞧他一眼,继续走着。 樊笼顿感莫名其妙,冷哼一声也不再看他。 这地君一家子都一个样,长了一副好面皮,可惜却配了一个倔脾气。 此时珠帘内的汤池。 诺大汤池占据了后殿一半面积,池边摆放各类名贵仙花与净身香皂,殿角处的玉架放了无数名品瓷器,就连屋顶也缀满紫色夜明珠,紫光迷离将整个后殿营的莹润生辉,混着池内泉水升起的氤氲雾气,让人觉得至美仙境也不过如此。 男人将六笙放在暖榻上,眼神细细勾勒女子绝美的眉眼与玲珑的身段,喉咙上下滚动,凤眸炙热,一点火星既起,顿时星火燎原。 他长指轻颤,谨慎而慎重的将手伸向六笙的衣带,他神色怔愣,不敢相信心心念念想了这么久的人此刻竟乖顺的躺在他面前,任他动作。 “咕咚”男子不动声色吞下一口口水。 “小六…” ------题外话------ 啦啦啦,男一号现在还太小,不足以弄清自己的感情,也没有足够的阅历,没什么攻击力,所以被男二号压制了!不过不就的将来几章,男主会霸气回归的!并且性情大变~不会再像现在似的整天跟个小绵羊似的。 26 忘情 “小六,我帮你宽衣…”男子低吟,声音沙哑迷情。 他牵着女人衣带,微微用力,那丝带顺绸一下呗解开。 男人红唇微抖,凤眸直愣的看着六笙,指尖轻颤拨开最外面的玄衫。 男人一层层的剥着,手始终在颤抖,最终只剩最后一层接近透明的薄纱,他甚至能看清女人曼妙的曲线 男子脑中“砰”的嗡鸣一声,他面颊羞红,呼吸急促,不断喘着粗气,凤眸里欲望翻腾,心中做着斗争。 最终他满头热汗,苦笑一声,咻的将女人紧紧抱在怀里:“我不能就这样将你看去,若说坦诚相待,也必要等到你心甘情愿的那天。” 男人将头埋在女人肩窝,深深地嗅着女人身上寒梅雪香,而后将自己脱到仅剩一条里裤,双臂紧紧抱住女人慢慢浸到水里。 “哗啦~”水声缠绵响起。 热气将六笙的身体熏的粉红,在夜明珠的迷离照耀下闪烁迷离的风情。 男子正为她渡修为,眼中突然闯入此副美人图,气息一个不稳,喷出一口鲜血。 男人望着对面女子即使苍白却仍然勾人的眉眼,低语呢喃:“果真是个惑乱人心的妖孽。” ** 天宫内祥云浮仙鹤天池游锦鲤,表面仍然安静祥和,只是天帝的心却始终不如表面一样平静。 “此话当真?”天帝严肃地看着殿阶下的人。 太子垂头拱手:“当真!儿臣是过来人,既白定是被那煞仙勾去了心魂,今日才如此反常。” 天帝紧皱眉头。 太子这话不无道理。既白自出生便勤勉有礼,三百岁便飞升上仙,从未让众人失望过。 但自从在凡间被那煞仙救下后,行径突然变得异常。无论是整日死死揪着那角橘纱不许任何人靠近还是突然请命去无双塔都像换了一个人。 “所以儿臣请求父君能赐既白一杯忘情水让他忘掉自己与那煞仙的孽缘!” 天帝顿时被惊住:“居胥,这忘情水可不是能随便喝的!” 太子抬头,痛心疾首上前几步:“儿臣知道!但儿臣更知道此时若不早早断了既白对那煞仙的孽想,他日天宫就会失去一个最优秀的继承者!” 天帝脸色凝重:“那你可问过既白的意见?” 太子摇头:“父君,您刚刚没有看见既白趴在地上卑躬屈膝的爬着去找那煞仙的样子,狼狈低下,哪还有一分当初的意气风发,全然一副着了魔的样子,我跟宫锦出言哄骗,这才将他骗了回来。等他回过神来,肯定还是要去找那煞仙。” 顿了顿,睁大眼凝重道:“若等到那时,恐怕就为时已晚无力挽回了!” 第43节 天帝脸色铁青,他堂堂的天族殿下为了一介煞仙如此不顾脸面,日后还不为了这煞仙将整座天宫双手奉上。 不行!既白是天族最重要的继承人,也是他最看重的孙儿,说什么都不能会在那个女人手上! “去拿忘情水。” 宫娥领命,踱步离去。 殿内,天帝跟太子神色凝重。 ** “阿既,来,这是母亲为你熬好的药。” 宫锦坐在既白一旁,端着一个素瓷白碗,里面盛满药水。 她舀起一勺,将勺底多余的水在碗边沁了沁,递到既白嘴边。 太子跟天帝负手站在一旁,紧紧盼望他能一口将药水喝进去。 可既白连看都不看一眼,只歪过头去双目无神的盯着墙角,手中仍然紧紧拿着那角从六笙袖口扯下来的橘纱。 太子见他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抢过宫锦手中的碗,捏住他瘦削的下巴就往里灌。 “唔…”既白被灌进去,下一秒却全部吐出来,抚着喉咙痛咳。 太子见他难受,自己的心也跟针扎似的。但一想到自己原本优秀的儿子竟因为区区一个煞仙变成如今这幅样子,顿时又狠下心来。 “再去拿!”他将碗递给宫娥,冷声吩咐。 不消片刻,新的一碗就来了。 太子见状又要灌,却被天帝一把拦下,天帝不赞同的对他摇头。 宫锦哀叹一声,眉目忧愁。 她知道怎样才能让他老老实实的自己喝下这碗忘情水。 她从仙娥手中接过碗,缓缓地拍着既白的背,柔声道:“阿既,这可是女君临走前特意从地府给你挑的药熬煮成的汤水,你可不能辜负女君的一片好意啊。” 既白死寂的双眼顿时迸发出异样的色彩,他咻的扭头,连手中那角橘纱都忘记攥住,桃眸呆呆的看着眼前透明的水,讷讷问:“这是六笙…给我的?” 太子眼睛一眯,上前几步弯下腰:“是啊,这是女君担心你的伤,特意派人从地府送来的上好药材,你一定要一滴不剩的将它喝了,以表对女君的谢意才是。” 既白转头看向天帝,天帝也点头。 既白再看向周围宫娥,宫娥也在天帝的示意下纷纷点头。 既白这才相信。 他神情郑重,跟朝圣一般的将碗轻轻护在掌心,而后端起,一饮而尽,一滴不剩。 “我…”刚要说什么,突然脑中一阵眩晕,倒在白色被褥上。 天帝看着他,幽幽出声:“忘情水,人忘情,从此以后,你再也不会记得那人。” 既白视线开始模糊,他死死的将手向前伸去,似乎要寻找什么,最后抵不住眩晕,倒在了床上。 床上的人,桃目妖娆多情,娓娓挑起的眼角中一滴眼泪悄然滑落,最后了无痕迹。 ** “哈哈哈!”汤池珠帘外,樊笼老头上蹿下跳指着男人脸上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两个巴掌印疯狂大笑。 从阳在一边也眉目纠结,看着男人脸上的两个纤细掌印,似乎没想到男人会被打。 “笑够了吗。”男人阴沉着脸。 樊笼笑的上气不接下气,摆摆手,道:“不行,不行,你让小老头我笑够,不然今晚我没法睡觉!哈哈哈~” 他实在是等六笙出丑的这一刻等了太久了,一定要笑够本才行! 老头这般不给面子,饶是风度翩翩进退有礼的男人也忍不住青筋暴跳。 他强忍住一拳将他打晕的冲动,耳尖一动,不动声色看了看后方,匆匆对从阳行了个礼一个闪身便走。 樊笼见那人一言不说就走,顿时急了:“诶诶诶~别走啊,老头我还没笑够呢!” ------题外话------ 好吧,我不是亲妈,我一直在虐男主,不过好爽,嘿嘿嘿(猥琐笑) 27 樊笼的躶体 女子慢慢踱步到樊笼身后,从背后揪住老头的胡子,将他转了过来。 “对着我笑不出来吗?”语含威胁。 老头本来大笑的脸顿时僵住,脸色也跟吞了苍蝇似的,老眼四处乱转就是不敢看眼前这人的脸。 “呃…”老头磕磕绊绊。 六笙揪住那胡子又一个用力,断了十几根:“是不是你出的馊主意,嗯?” 老头看着女人手中耷拉下去的胡子简直要哭了,打算来个死不认账,却不想那人又凤眸狠眯,手作势又要用力,他连忙承认:“是我是我是我!是我知道你明天就能自己醒来时为欺负你出了这个馊主意!是小老头不知羞了!” 六笙冷哼一声:“那你说,这事儿该怎么完?” 老头护着手中的胡子,小心问道:“你让你家侍君看光了,那我让你看回去怎么样?” 第44节 “看你?如果你松弛的肉皮不会刺瞎本君的眼的话,本君倒很乐意将你看光,然后描一副丹青永久挂在殿中供人品鉴!”六笙撇撇嘴角,不屑的瞧了老头一眼。 老头顿时炸毛。 他眉毛一横,也顾不上胡子,指着六笙边骂:“你竟讽刺我身材不佳,今日我还真要让你看看老头我到底有多么雄壮!更要让你认识到我老头不是好惹的!” 从阳见老头说完真的去掀袍子,连忙一把拦住:“小六定是大病初愈头脑发昏才说出那番话,仙君莫怪!” 六笙眼角一抽,盯着从阳的后脑勺暗叹:二哥怎的这般单纯,竟瞧不出这老头是在说气话,看他那手哪里是真的要掀袍子啊,怪不得能被二嫂吃的死死的。 老头得意的在从阳肩头露出脑袋,挑眉贱笑。 六笙亦回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袖中素手轻转,一道虚风钻入老头袍中。 从阳只见老头手都没动,那衣服就跟剥鸡蛋似的 哗啦啦的掉下来,最后老头一丝不挂跟六笙只隔了一个从阳。 六笙凤眸玩味,视线饶有兴趣的越过从阳看着老头的躶体,时不时的啧啧出声:“啧啧啧,仙君确实是非一般的自信,竟主动脱下衣服让我与二哥品鉴您‘雄壮’的身材,只是不知你底下那几个儿孙见后会作何感想。” 从阳见老头顿时给光了,连忙脱下外袍披在他身上,却不经意瞄了一眼老头,顿时觉得小六的话虽然过分,但说的的确是事实,于是忍不住捂嘴憋笑,脸上忍得甚是扭曲。 老头气的吹胡瞪眼,手指颤抖在两人间来回指着:“你…你们…哼!” 说罢一个闪身拾起地上的衣服,白光闪过已然衣冠工整。 六笙不在意挑挑眉,“刚刚我可是顶着长针眼的风险,将樊笼仙君的仙体看了个一丝不漏,正准备将其绘入丹青,不知仙君该用何物来感谢本君?” 将别人的衣服给扒去却硬说是他主动脱得;将人看光后又以此为由要挟别人。世上还有比这更过分的事情吗? 老头简直气的快晕过去,他张嘴大声喘气;“那你说,你想怎么办?” 六笙伸出一个手指到他眼前微微晃动:“我要你埋在后院的寒梅香。” 老头被那葱玉手指晃成斗鸡眼,讷讷道:“一坛?” 六笙淡淡摇头,“一百坛。” “噗!”老头眼珠子马上回魂,刚刚喝进嘴的茶也瞬时喷到了旁边那人身上。 从阳无辜被殃及,嫌弃的看了老头一眼,马上回内殿去换衣服。 老头脑中不断回荡“一百坛”,大受刺激一蹦三尺高,大声叫嚷:“你怎么不去抢!” 六笙似乎早已习惯他这幅为老不尊的刁样,看都不看就说:“是啊,本君就是在抢,抢一个被人看光身子的老刁头的酒!” 老头咬牙:“六十坛。” “一百坛。” “我只埋了六十坛!” “本君去过你家后院,那酒正好一百坛。” “你什么时候去的!” “三万年前。” 老头泪流满面,三万年前不正是他将酒埋下去的时候吗。 “但凡少一坛,那你明天起来便会发现自家府苑贴满了自己的躶体丹青,想必到时贵府定会万年不遇的热闹,而地府众人也会上前观摩一番,到时…” “我给!”老头瞪大牛眼,狠狠磨牙,“千万别画!” 六笙凤眸含笑:“当然,本君一向守信。” ** 话说六笙跟樊笼去后院取完一百坛寒梅香后,老头将自己身体一把抛入埋酒的坑里,泪流满面死活不肯出来,六笙懒得搭理他。 想着那日与李菁华不告而别已过两日,六笙难得良心发现的想去跟人家解释解释,这不,前脚刚从雪岭南府出来后脚就到了六劫。 “李姑娘,照你先前所说,小姐该不会是患了什么重病才如此不告而别吧?” 崔二娘拄着手中扫帚,神色一派萎靡。 自打昨日听李菁华说小姐是因心疾突发才没来店里后,她这心里就跟扎了刺似的,整日求佛拜神,盼着小姐的病赶紧好。 她家那口子听后也担心的很,还说小姐是大恩人,今日无论如何也要带着娃子来看望看望。 这不,此时正坐在堂里跟着难受么。 六笙走进店里,莫名感觉今日的气氛有些低沉。 二娘在角落拄着扫帚发呆,李菁华也坐在柜台后沉默,暖榻上是一个陌生的彪形大汉跟一个有些干瘦的小孩。 唇角轻勾,墨靴轻抬,问道:“这是怎么了?” 几人闻声皆一怔,大汉跟小孩坐着没动,崔二娘却一把扔飞扫帚晃动着胸前跟身后的波涛汹涌,张开双臂向六笙扑来。 六笙闪身,躲过。 二娘扑了个空,“咚”的一声胸口撞在地上,顿时疼的五官扭曲,她揉着胸口慢慢站起来,大眼紧紧盯着六笙,这才确定她家小姐是真的没事了,而后想到刚才的扑空的拥抱又是满腹幽怨。 “小姐!你居然不接受二娘热情的拥抱。” 第45节 六笙凤眸含笑,抱臂不语。 李菁华站在两人后方,悄悄拭去眼中的泪,上前几步笑意盈盈:“二娘,你看看小姐这大病初愈的单薄身子,怎能受得了你的热情,这拥抱还是留到日后吧。” 六笙看了李菁华一眼,满意眨眨眼。 还是菁华好本事啊,硬生生将嫌弃给掰扯成了大病初愈不适合拥抱,她挑人的眼光果真犀利。 二娘呆呆的眨眨眼:“也对,小姐病刚好,确实经不起我这一番折腾。” 突然,眼尖瞄到向这里走来的大汉跟孩子,脸上突然换上幸福的笑。 二娘将两人拉到六笙身前,介绍到:“小姐,这就是我家汉子大力跟娃子小猴了。” 大汉身材雄壮伟岸,满身肌肉蓬勃鼓动,肤色深棕,一看就是常在阳光底下干活的人,他抱着孩子站在六笙前面,一双眼淳朴实在,表情赫然,低着头不敢看六笙。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嗓门高亢浑厚喊道:“小姐好,我叫常二牛,怀中这个是我家娃子常生,我家娘们在您这里干活,真是受您不少照顾,这次听她说您卧病了,就琢磨着一定要来看看您,这是今日家中老母鸡刚下的几个蛋,特地拿来给您补补身子!” 六笙被常二牛的大嗓门震得耳朵嗡鸣,不过幸好马上反应过来。 她细细打量眼前的大汉跟小孩,见两人都垂头含胸,眼神淳朴,丝毫没有巴结逢迎之意,的确是在真心关心她这个给了二娘工作的人。 她凤眸微动,看着大汉递过来的篮子,篮子里盛了十几个鸡蛋,上面还沾着暗灰色的鸡屎跟鸡毛。 袖口翻动,伸出手打算接过,李菁华却一把将篮子抢了去。 “小姐大病初愈,脸色还很苍白,一看就没什么力气,若是将这篮子里的鸡蛋打了就不好了,还是我替小姐拿着稳妥些。”李菁华冲三人含笑,顺便用没拿篮子的手将六笙的手轻轻放回袖中。 ------题外话------ 我家断网了三天…我就跟没了耗子的猫似的。 28 第二心结 皱眉盯着篮子里的鸡屎鸡毛,再细细看了看六笙阳春不沾的玉手,实在不忍心让她亲手去拿。 再说,地府女君身份何等尊贵,玉盘珍馐朱玉翡翠于她而言也不过普通物件,与之一比这十几个鸡蛋实在不能入眼。 大汉跟二娘顿时明白了李菁华的意思,脸上的笑容僵硬,而后又假装不在意的垂头看向别处。 场面极其尴尬。 六笙不动声色,拿过篮子,举起其中一枚红壳鸡蛋放到眼前仔细端详。 “这枚鸡蛋浑圆硕大,蛋壳亮红,莹润却不失鲜活,与旁的不同,鸡粪呈黄红粒状,隐隐还有湿咸之味,定是每日细心喂以新鲜蔬菜与活泉水才下得出这样价值不菲的蛋!二娘跟二牛有心了。” 被点名的两人木然呆愣站定原地,一副被雷劈的样子。 二牛牛眼惊讶发直:“我滴个乖乖天,小姐,您难不成真是神仙?” 六笙耸耸肩,一副任你猜想的高深莫测表情。 李菁华早在六笙用手夹住那颗沾满鸡屎的鸡蛋时就皱着眉头面色不爽。 她对二娘一家没什么意见,只是见不得六笙被玷污的样子。 “你叫常生?”六笙身子倾了倾,将脸凑过去,语气尽量柔和。 小孩怕生的向二牛身后躲了躲,露出一颗小脑袋来,羞怯道:“因为我自小就…就爱生病,所以母亲就给我取了一个跟‘长生’谐音的名字,希望我长命百岁。” 六笙打量半晌而后神识侵入他身体,直到心脏,她凝神屏气。 小孩心跳微乎其微,跳三下停一下,极其衰弱。 峨眉轻蹙:“二娘,常生得的可是心疾?” 二娘瞪大眼低呼:“小姐是如何知道的?” 六笙看着小孩微微向内凹的眼眶跟苍白色的薄唇心中异样:“你忘了我此番也是刚医好心疾?” “那小…小姐,您能,能不能将医好您的大夫介绍给我!我就算倾家荡产也要请他医好我家常生!” 李菁华盯着二娘抓住六笙的手又是一阵蹙眉,却仍忍住没说话。 二牛也“噗通”一声跪在六笙眼前,哀求:“小姐,我家常生自胎中带了这莫名的心疾,这些年来,为请大夫已是花光家里所有的积蓄,但他的病却始终不见好转,求小姐垂怜,将那大夫的姓名住址告诉我们吧!” 说着,就要对六笙磕头。 六笙一手拖住他的手臂将他拉起:“别急,自然是要医好他的。” 六笙转身,牵着小孩坐到暖榻上,问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常生,你可有何心愿?” 小孩愣了愣,大眼一瞪,一改瑟缩面目,攥起拳头,大声道:“我要做大将军!我要练一身武功,这样就没有任何人敢欺负爹跟娘了!” 小孩声音异常坚定,眸子放出闪烁色彩。 六笙突然想起二哥常常对她说的话:“小六,你要记住父神并不是不要你,而是二哥太喜欢你才把你要过来养着,有二哥在,以后谁都不敢欺负你。” 六笙眸光微动,抬手摸了摸小孩浑圆的脑袋,是个跟二哥一样顾家的人。 拿过一进门便放在柜台上的寒梅酒,六笙将其递给常二牛:“这酒是我一个朋友自祖上便传下来的寒梅酒,性温和,极润体。取人间各地极品药材,酝酿三千年才能得的珍品,只不到一瓶便医好他的心疾。剩下的你便自己每月一小杯自己喝了,有益无害,包治百病,切记不可贪杯,每月只需一小杯便可,否则过盈则亏。” 说着凤眸颇有深意的看向二牛的肩膀跟腿。 二牛身子一僵。 他的肩膀还有腿上因常年在码头替人做活落下疾病,但想到家里还有媳妇小儿等他养活,他也就没舍得出钱去看,于是就瞒到了现在,不想此时竟被眼前这人一眼看出。 于是作势又要下跪,却见六笙摇头,这才作罢。 第46节 只不过还是深深弯下腰,高中手中白玉坛声音哽咽:“小姐之恩大如海,恐耗尽我全家一生都无以为报,只愿小姐一生平安喜乐,康健豁达,等来生再来相报!” 崔二娘以为他说的只是赐酒医治常生心疾的事,于是抹去眼中的泪,将常生拉到身前:“什么无以为报,我这不是在店里帮小姐干活吗,以后绝不能要工钱就对了。 “如果我这辈子的劳力还不够,那就等咱家常生日后做上大将军罩着小姐跟小姐的店不就行了嘛!” 小孩挣脱他母亲的手,也明白了六笙给的这坛酒有多珍贵,一把抱住六笙的腿不撒手了。 六笙挑眉,她的腿竟如此招人待见,先是天族的那位小殿下后是太子宫里的那位宫锦娘娘最后是这个小孩? 于是她紧蹙眉头,认真考虑:日后别人想要抱她的腿是不是该收费了。 六笙想得入神,李菁华看着小孩土色的脸甚至隐隐挂了两道鼻涕,终于忍无可忍的站起来,只不过脸上还是挂着疏离而礼貌的笑。 她轻轻的将小孩拉开,柔声道:“时候不早了,牛叔不如带着常生一起留下来吃过午饭再走?” 二牛本要拒绝,因为今日已然受了六笙不少恩惠,实在不好意思再留下来蹭饭,可二娘却拼命给他使眼色,自己小孩也一脸渴望,于是为难的点下了头。 李菁华露出一抹了然的笑,而后转头对六笙道:“小姐,您先随我来后院,我有事要跟您说。” 六笙敏感地看出李菁华隐隐有些不悦,于是点头,跟去了后院。 “什么事,菁华?”六笙做到宽椅上,淡淡道。 李菁华不坐,只挺直的站在六笙眼前,神色有些复杂:“小姐为何对二娘一家这般好,好到连那脏鸡蛋都不介意亲手去拿?” 六笙凤眸半敛,不动声色:“为什么那枚鸡蛋脏,我就不能拿了?” 李菁华皱眉,这不是明摆着的道理吗? “小姐贵为下神,更是尊贵无双的地府女君,您的侄女红螺公主也亲口说了,您还是这九宫十三府法力最为精深的女仙,菁华实在不懂,您既如此高贵,为何却自甘降低身段待那家凡人!” 李菁华妙目纠结,唇角紧泯,手也不自觉的紧紧攥住。 她这番话其实可以不说,毕竟六笙有她自己的决断她不该干涉也不能干涉,但她实在看不得这般尊贵的小姐因那一家人而沾染凡尘。 六笙挑眉:“那你前几日为何还说要我多接触接触二娘这一类的凡人?” 李菁华语噎,而后垂首:“那时我见您整日独身,不与任何人打交道,甚至连我们这些身边人都疏离得很,我担心您孤僻成性,就此孤单一生,您这般尊贵不该总是一个人,但身边也不该围绕二娘一家人。” 六笙也站起来,慢悠悠走了几步,而后双手拖住她的脸,凤眸直直望向她眼睛深处:“我的手刚刚就碰过你口中的那些脏物,那你是否觉得我很脏?” 李菁华呆愣摇头。 “那就是了。你生前贵为相府小姐周围尽是些曲意逢迎的小人,你被算计怕了,故而怕二娘他们此时对我也是虚情假意,也怕我最后会步你后尘落得个伤心伤情的地步,对不对。” 李菁华点头。 六笙双臂微张,轻轻抱住她,声音空灵缥缈:“菁华,你曾说:生活不光磨难与伤心,还有真情和善意。就算你最终原谅你的妹妹一样。” 顿了顿,叹口气:“我既打算让你留在身边,那我便有责任将你心里的魔债清出去。你总以为二娘他们对我是处心积虑的靠近,如若不是呢?你懂得,平凡的真心是多么可遇不可求的东西。” 李菁华身形微晃,声音沙哑:“可,可如果他们是在骗你呢?” “那便骗吧,谁人不是经过很多事之后才学会放开执念呢?就像你在御花园最终选择放开素兰佳敏一样。这次也让它过去。” 李菁华呼吸顿停,她似乎明白了什么。她生前过得实在太苦了。 六笙拍拍她后背,温柔笑笑,拉着她走到前厅。 此时二娘已将那张檀木大桌拉出来,上面少说也有十几样菜。 二娘一家站在桌旁,小心打量着后面李菁华的神色,因为他们看得出刚才李菁华对他们好像有些不满,于是坐立难安在这里等她们谈完。 小常生瞧不出这些深奥玄妙的东西,他只看得出李菁华一人愣愣站在桌旁不肯入座,顿时急的去拉她的手,这么好吃的菜不尝尝怎么行。 “姐姐,我母亲做的饭可好吃了,你快尝尝!”说着将一大块鸭肉夹到李菁华眼前的碗中。 手中小孩小手炙热,他眼睛天真,真的是单纯想跟她分享美食。 李菁华眼眶顿时泛红,“好。” 其余三人顿时松口气,纷纷动筷给她碗里夹菜。 “尝尝这个,我的拿手菜:粉红猪蹄!” “诶!人家一个姑娘怎么能吃这么油腻的东西,来清蒸竹笋,滋补养颜。” “呵呵,菁华,既然二娘跟二牛如此盛情,那你便不要推脱了吧。” 六笙抬袖掩笑,却怎么也藏不住眼里的幸灾乐祸。 李菁华看着眼前堆成山的菜包,大呼饶命。 门外,桃枝曼曼,桃花灼灼,清风拂过落了满地碎花,不过埋入土里来年又是人间似锦,满路芬芳。 生活,总该有苦又有甜不是吗。 ------题外话------ 关于李菁华这一人物我不知道在你们心中是什么形象。不过我的初步构想是一个比较复杂的女人:既知性守礼,却又有些太过保守,所以她的话一般不会直白的说出来,除了对六笙。 29 乐子找上门 “让开!全都让开!捉拿朝廷罪犯,挡路者同罪!” 清晨,官兵脚步生风在京口集市穿梭,伴随着大声怒喝,气势唬人。 第47节 两旁百姓见状急忙退去让出道来。 “大人,请!”一衙差弯腰对前方身着一品仙鹤官袍的人恭敬说道。 那人微微抬头,看了眼头顶熟悉的招牌,迟疑片刻,抬脚进了门。 “六劫掌柜何在?!”衙差冷眸厉呵。 二娘正睡眼迷蒙的擦着桌子,乍时间听到这一口粗犷嗓门,顿时一个激灵。 “啪”的一声将抹布狠狠甩在桌上,瞪大眼睛,怒气腾腾的走到那衙差跟前,叉着腰声音拔高了八度:“你谁啊!一进门就找我家掌柜!气势还这般嚣张,是不是砸场子啊你!” 衙差平时仗着官府背景在小民中嚣张惯了,此时被二娘一通乱吼,意外的愣了愣,引得门外百姓一阵哄笑。 “你这个刁妇,竟敢辱骂衙差,我看你是想到监牢里坐坐了!”反应过来后,衙差脸色铁青,寒光一闪嗡的一声拔出刀,刀尖锋利直指崔二娘。 二娘腾后退,被那刀身上的寒气吓得差些站不住,但想到不能在外人面前丢了六劫的骨气,于是强撑着钉在原地,与那冷面衙差无声对峙,大眼瞪小眼互相不相让。 “今天这么多官爷来我六劫捧场,真是荣幸之至。” 突然,有女子娇笑打破凝滞局面。 李菁华原本正在后院准备早饭,却听到大堂异常骚动,一看,堂内已站满了官兵。 脸上端好温婉大方的笑,顺带抬指轻轻拨开二娘眼前的刀,杏眸微垂不动声色轻扫一圈。 门外站着的是最下品的衙差,从店门口一直站到到街拐角,粗略算算也有一百号人。门内,以那位大红官袍的官爷为首只矗了十几人,不过细看之下,门内这些人气势威凛体格冷硬,比之她六劫的两个煞鬼门卫虽差远,但总体还算不错。 李菁华上前几步,走到身着大红官袍的人面前,顿时笑了,这不是前些日子每天都来烦她的太史聪么。 “见过太史大人。”双手置于身侧,行了一个规规矩矩的礼。 太史聪客气点头以示回礼,而后眼神越过她向后院看去:“不知你家掌柜可在。” 哦?来找小姐的?难道…。 “小女子便是这六劫的掌柜。”李菁华轻笑,垂首间向二娘使眼色。 这定是那晚御花园的事情败露了,皇上要追究小姐的责任,不过,小姐是他们这等人想见就见的么? 事情可不能都如他们所愿。 二娘领会其眼色深意,转身就向后院跑。 “站住!”先前拔刀的衙差冷喝一声,大步跨去,堵在二娘前面,二娘顿时被截住。 “如此畏畏缩缩形迹可疑,罪犯果真就藏匿在这里,依我看,你们这店里的人都该带走!” 太史聪脸色也为难了些。 如果可以,他真的不想与那位姑娘在现在这般尴尬的局面里相见。 于是叹口气,对李菁华好声劝道:“姑娘是通透的人,还是莫让本官多费口舌,早些将你家掌柜请出来吧,不然到最后受苦的还是你们。” 李菁华盈盈而立,脸上表情一分未变,仍旧是那番自若姿态:“大人,小女子不就在这里吗,您还要去哪里把我请出来呢?” 太史聪眉头紧皱。这便是死活不交人了,好一个忠心护主! “如此,先将她们两人押回去,等候审问。” 衙差领命,拷上两人,正准备押送出门,然后下一刻动作却突然一顿。 “呦,这不是我那小娘子么?怎的,想清了?要来跟我过日子了?” 女子声音曼妙清灵,如碧波寒潭且幽且静。 众人伸颈望去。只见柜台后珊瑚门帘伶仃脆响,一女子纤手如玉将门帘拨至两侧,而后墨发氤氲微露玉颊,随着清灵的珠子碰撞声,不吝啬的将容貌展示在世人面前。 她皮肤白皙柔嫩,嵌以两道远黛峨眉,头浓尾利,晕开倾城墨色;眉下藏了副妖异凤眸,狭长惑人,搭上那只挺翘如峰的玉鼻与朱红肉唇,众人只觉这人是披着清冷神仙皮的惑世妖孽,仙姿鬼魅。 衙差绝倒,众人吸气。 太史聪的反应比第一次只大不小。 这纵然不是他第一次与这人相见,但仍然难以摆脱这张脸带给他的冲击。 “你…舍得出来了。” 女人今日难得脱下了那身万年玄衫,改穿了从阳送的殷红桃装,她步子轻软,桃色薄纱随她走动缥缈欲飞,勾唇含笑间,勾起对方莹润的下巴,吐气如兰:“有你在这里,我怎能舍得不出来。” 嘶~有奸情! 众衙差冷眸错愕如石木呆愣,门外百姓却与之相反,各个伸头伸脑欲把里面的香艳景色瞧个仔细,踮脚擦肩霎时间人群轰动。 太史聪惊得后退一步拉开两人距离,而后触碰到对方多情凤眸,咻的低下头俊脸染上微红。 这人怎么还如此不正经!上次一番调戏已让他悸动不已,这次却是在众人面前教他羞涩难堪。 厉下眸色,环视众人一圈,太史聪摆出一品文官的气势,满堂调笑顿时禁了下去。 “麻烦你跟我们去一趟皇宫,详细事宜稍后会有人告诉你。”太史聪眼睛看着别处,“放开那两人。” 衙差闻言也就放开了崔二娘与李菁华,转身去拷六笙。 眼见冰凉的铁链就要贴上她温软的手腕,太史聪皱眉:“她不必拷了,本官会亲自看守。” 说完眼神示意六笙跟上,径自转身走出上了来时的马。 六笙走至马前,挑眉。这是要跟她同乘一骑? 第48节 “上来。”不复方才面对她的赫然,反是眉眼温存甚至细心地将手递过去。 众人又是一阵暗中议论。 女人上马后,太史聪便不敢再耽搁,当即下令出发,两列长队如来时般脚步带风匆匆离去。 众人远望,长长的队列前面桃衫女子风姿绝世姿态从润,任男人环抱也毫不抵抗,似乎只是去参加一场稀疏平常的宴会而已。 人影越来越远,脚步声也越来越远,待到一切消逝成残影后,众人才余味未尽各自散去。 却没看到女人那抹高深莫测的笑。 乐子找上门了。 ** 此时,皇上的御书房内,或站或坐或跪,粗略数下来大抵有四十人,皆面色不爽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皇上,佳敏她可是右丞府大小姐,此时却被那妖女施了妖法成了一名疯妇,这以后的日子还能好过吗!臣妾请求,您一定要替她做主啊!” 淑妃长袍曳地,‘通’的一声跪下,凄婉控诉。 两旁则是后宫各个位份的嫔妃,其中以德妃为首,都不发一言等着皇帝拿主意。 这事说来也怪。前日晚上,淑妃以想念娘家人为由,将素兰佳敏与清虚道长请到了御花园,谁想刚把宫奴打发一旁不消片刻,便凭空冒出来一个女子。 据那淑妃回忆,那女子是只千年妖孽,妖法阴毒厉害,就连那近年来名声鹊起的清虚道长都被其召出的小鬼拉近了地狱。 而素兰佳敏虽无大碍但最后却被吓疯了,只这淑妃吓晕后躲过一劫,这不昏迷两日醒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叫上右丞跟来皇帝这里要说法吗。 众妃对此怪事也是好奇。 莫不是这右丞一家人平日里作孽太深,故而才招致妖孽祸害,不然,怎么这皇宫上下几万口人都没事,偏偏就她们三人出事了呢? “大哥,您说说话啊,佳敏可是您的亲女儿!” 淑妃爬到右丞脚下大喊,泪珠滚滚,将一个长辈关心小辈的瞬间演到了淋漓尽致。 被拉住官袍的男人眼含厌恶。 若不是注意到她藏得极深的那股幸灾乐祸,说不定他还真信了,毕竟他这捡来的二妹演技是一流的。 暗中扫了眼德妃跟左相,右丞阴暗沉默。 ------题外话------ 我在摸索我的文风…摸索不出来 (求收藏) 30 猪咬狗 “报!太史大人请求觐见。”士兵跪在门外,大声通传。 “进来。”老皇帝正襟危坐,浑浊双眼紧紧看向殿外,随着人越来越近,眼中突显一抹扎眼殷红。 “见过皇上!”太史聪跪下,抬手拉住身旁之人欲行礼,却那人一把被甩了下去。 “平身,这便是那只妖孽?” 老皇帝缓缓掀起耷拉的眼皮,打量面前这个姿容淡然的女人。 天生气度华贵,单单立在那里便成就了一道风景,加之一张脸生的绝美,某种程度倒也配得上妖孽二字。 听太史聪言,此女乃中鼎区六劫幕后掌柜,曾放言整座京城:只要物够贵,她六劫便会替人解愿。 当真狂到极点,不过她既敢说出这种话,那肯定有异于常人的本事傍身。 如此,若说她能瞒过所有人偷偷潜入皇宫加害右丞嫡女与清虚道士,也就说得过去了。 淑妃自那人一身风华站在大殿时,便狠眯着眼死死盯住她,而转头面向皇帝时一双淬了毒的眼又跟变戏法似的被泪水覆盖,完美掩盖了眼底深处的嫉妒。 众人看去,这是受了多大惊吓与委屈才这般落泪,加之一副楚楚可怜梨花带雨的柔弱面容,直教人心生怜惜。 “是她,就是她!皇上,就是这个女人,臣妾那晚亲眼看到她穿着一身玄色梅衫,召出无数个血腥人头,径直向臣妾,二哥还有佳敏咬来。如此残忍之人,皇上,您一定要马上将其处死,以免她日后祸害人间啊!” 淑妃跪在地上哀叹痛哭道,将一个受害者的脆弱演到极致。眼睛不动声色瞄着那人。 一想到那晚,她便对这人既怕也妒。一是怕她还会用妖法对付她,二是嫉妒她张脸,那张可以随时随地祸乱人心的脸。 她只要一想到这世上竟有女人比自己更美,就会控制不住想将那人的脸划花,不过现下有更好的选择:借刀杀人。 不同于淑妃奸计即将得逞快意,“玄色梅衫”四字自她口中说出时,德妃与左相的脸色同时一怔,随后变得极其难看。 世人皆知,这玄色梅衫是左相府李家自祖辈便传下来的正统服饰。但凡祭祖或是升官任职之类的大事,都要穿上以示郑重。 淑妃此番特意强调这身衣服,分明就是要将妖孽作乱的罪陷害到他左相府身上! 德妃眼眸一惊,却仍保持淡定,暗中思量该怎样解释才能让左相府与这件事完全划清界限。 提起暗青色烟雨装,保养得当不显老态的脸从容大气,她扶起淑妃,抬手细细擦去她脸上的泪痕,意有所指:“妹妹怕是看错了吧。如今已是夏天,夜的早,天色那般阴暗,就算有太监宫女掌灯,你也未必能看清那人身上的衣服啊,更何况是跟黑夜如出一辙的玄色衣衫呢?” “在者,我左相府与世无争与人为善,在朝堂与民间都是有目共睹的。这恐怕是有小人看不惯我左相府这般顺风顺水,欲栽赃看笑话。不过纵使这奸计如何歹毒逼真,相信妹妹这般明眼之人肯定不会想不过来的!” 一段话说的有理有据,更加提示众人,那晚的玄色梅衫是淑妃看花了眼,这妖孽出自她府一事也是小人陷害,而这小人是个人都能听出是在暗指淑妃一派。 淑妃眼眸暗中狠眯,不愧是跟她斗了十几年的人,这般轻易就化解了危机。 第49节 殿内众人听了这一番话,顿觉有理,也都相信了左相府跟这妖孽之事无甚关系。 左相以为这事不必再争时,淑妃却摆出一脸不可置信,捂嘴惊呼:“姐姐这话是什么意思?那夜虽黑,但御花园中可是种满了玉昙花,将四周照的如同白昼,妹妹明明虽说亲眼看到了那只妖孽的玄色梅衫,但没说一定跟左相府有关系啊,姐姐这般着急解释,难道这只妖孽真是出自左相府?!” 此话一出,德妃跟左相脸色咻的一下就冷了下来。 左相张口欲要说些什么,却被人截断。 “皇上,左相府的人分明时心中有鬼怕事情败露才如此狡辩,您千万不要被他们蒙蔽啊!如今佳敏被吓疯,二弟现下又不知所踪,皇上您一定要替老臣做主啊!”右丞瞄准时机悲痛道。 局面复杂混乱,老皇帝头痛难忍。 这玄色梅衫天下共知,是左相府特有的正统服饰,其他地方碍于官威不敢私下制作。本来只靠这一身衣服也治不了罪,但再加上德妃那番话确实有做贼心虚之嫌。 为难的看着死不相让的两方人。 一方是为官三代权势滔天的右丞,一方是随他攻打天下忠心耿耿的左相,任何一方都位高权重得罪不得。 如今淑妃言辞凿凿再加之十几名太监宫女的口供与德妃的那番话,事实胜于雄辩,他作为皇帝实在不能偏袒德妃一门。 德妃哀婉的看着皇帝,皇帝却甚是愧疚不敢看她。 垂首道:“朕在这里…” 老皇帝欲治罪,殿中始终不曾说话的那人调笑张口:“二娘前日说她回家路上见到一只猪咬了一条狗,我本不信,今日看来…世界真的很奇妙。” ------题外话------ 与宫斗…与官斗…与六笙斗! 31 这位大婶 这话一出,两派人的脸顿时黑如木炭。 自古以来只听说过狗咬猪,狗咬猪根本就是谬论。这分明是临时编撰的,特地用来讽刺他们此番争吵落入她眼,只是一场上不得台面的闹剧。 被人骂做猪,淑妃登时忘了哭啼,一愣,而后怒气烧心:“你…你这只妖孽,竟敢讽刺本宫是…是…!皇上,如此胆大包天的妖孽,您千万要快些将她处死啊!” 老皇帝皱眉。这一句猪咬狗虽未把他连带着骂进去,但话外分明讽刺他是那猪的帮凶,让他在一众嫔妃官员面前颜面扫地。 “大胆妖孽!来人,速速将她关进天牢,择日候审!” 而后看向德妃,“至于左相一府,朕便先罚你们禁足,不得传召不能擅自出府,待审清这只妖孽后,再治你们的罪!” “谨遵圣旨。” “皇上英明!” 左相与德妃脸色不爽,淑妃暗中发笑,右丞心中也一阵畅快! 这下无论是后宫还是前朝,都不会有人再跟他右丞一门做对了。 “等等!”女人轻轻扬手,隔空抵住了前来收押她的侍卫。 “御上面前,容不得反抗!马上带走”淑妃厉呵。 六笙挑眉。 这女人话里话外都是实打实的阴狠毒辣,她倒不知自己何时得罪过这么一号人。御花园那晚自己下手虽然重了些,但也只是将她吓晕过去,并未有什么实质伤害。 这人此时这般落井下石,当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不知这位大婶,我何时得罪了你,你要这般陷害我。”凤眸眨眨无奈出声。 大婶! 淑妃丹凤眼阴险上挑。 妖孽不愧为妖孽,一张嘴跟脸一样厉害。 她不过三十几岁,现在居然被称为大婶!淑妃抬眼细细打量。 眼前喊她大婶的那人脸蛋细嫩,眉眼紧致,腰身玲珑窈窕,确实处处都比她年轻。但!她自认差不到哪里去,不然也不会这么多年一只高居妃位从未被任何女人比下去之余,还令德妃暗中嫉妒让皇上终年宠爱。 她脖颈一梗,高傲仰头:“陷害?本宫贵为一宫主妃,何须自降身份去陷害你这卑贱妖孽!那晚御花园,本宫亲眼看见你用妖法将本宫侄女吓疯过去,而后更是叫出小鬼将二哥拉下地府,你说是不是!” 六笙诧异,原来那晚她是在装晕。不过这也就能解释为什么她明明消去了所有太监宫女的记忆却还是被人发现了那晚御花园的事。 原来都是这女人在捣鬼。 众人见她默不作声,一脸沉思,以为会来个死不认账,下一刻却见那人娇首轻抬,干脆地承认:“是我做的” 似乎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爽快就认下了自己的罪行,淑妃先是一愣,而后马上回过神,神色稍显迫切:“那本宫再问你,是不是左相一门派你加害我右丞府的!” 她眼神锐利,似乎想让六笙在她的气势下败下阵来。 “不。”淡定摇头。 “狡辩!”对方显然不信,冷声大吼。 六笙无奈翻个白眼。这女人是准备来个一箭双雕用她来陷害左相府?不过显然,她这算盘打错了,因为她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心胸异常狭窄,最见不得别人利用她来做成些什么事。 于是干脆否认:“我与左相府一门从未有过接触。” 老皇帝闻言直起腰,浑浊的双眼清明些许,“若你跟左相一门无甚关系,那你且说说,加害两人的目的为何。” 此话一出,太史聪,右丞左相,淑妃德妃连带屋内屋外的侍卫宫奴都屏息等着她回答。 却不料那人静立一方满脸不以为意,淡淡吐了句:“因为…他们不顺我的眼。” 第50节 众人绝倒。这算什么回答?耍着他们玩?! 老皇帝登时大拍龙椅,大怒:“天子脚下,岂容你放肆!朕再问你一次,你到底为何加害两人!” “那我就再说一次,因为我看他们不顺眼。”声音已然不复清淡,添了森然冷意。 一口火气梗在咽喉,皇帝指着她对门外侍卫大吼:“来人!将这妖孽给朕关进天牢,先用遍所有酷刑然后押赴菜市口当街问斩!” “当街问斩”回荡在耳边,女人瞳孔皱缩,缩成针尖大小,眼中锐利寒光迫切,似要破眼而出。 她已数万年不曾被人这样无礼待过,如今她实话相告一忍再忍,这两个凡人却毫不领情,一再挑战她的底线,若再不给他们点颜色瞧瞧,那她就枉被称为女君! 女人凛然而立,周身寒气犹如实质,化成无数隐形冰手自脚攀附上脊背,众人站在原地忍不住打了个颤。 “不好!她要施妖法害人了!”突然间有人大喊。 喊声打破寂静,殿内嫔妃官员脚步慌乱,做鸟兽状四散奔逃,局面异常混乱! 六笙神色不动。她掐指捻决,欲唤出紫雷,暗紫色跃出指尖,雷电还未完成,咻的手上一重,仙法被打断。 “仙友息怒!”不知何时后殿急急忙忙跑出个圆滚身材的和尚,抓住六笙的手阻止了她。 殿内慌忙逃命的众人见和尚出来怔愣停下。 对啊,早在将这妖孽押回之前,皇上就去镇国寺请了空心和尚在后殿坐镇,为的就是在这妖孽害人的时候将她给收了。 “大师!您可来了,快将这妖孽收了,她要作妖害人啊,她…”淑妃未说完,六笙厉眸刺去,一下让 她闭了嘴。 空心和尚身材圆滚,脸生的慈悲善目,身穿米黄僧袍,肩部到腰上斜跨了一串紫檀佛珠,周身气息宁静祥和,叫人一靠近便心中豁达平静,似乎远离了所有凡尘俗世。 见六笙隐隐又要动怒,攥住六笙的手不禁又紧几分:“仙友息怒,这殿中之人皆是凡胎肉眼,看不到环绕在仙友周身的浓厚仙气,故而才将仙友错认为妖孽,方才出言得罪处,还望仙友大人大量,别同他们计较。” 和尚面目慈善,声音宽厚。一番话说的尊敬有礼,甚至在说完后还对六笙行了佛门内三跪九叩的最高佛礼,将她刚刚失去的面子里子在悠悠众目的注视下全给补足。 32 罪行暴露的前奏 六笙凤眸略微思量。这和尚倒是个懂理的,知道跟她说人话。 渐渐放下手,睨着地上叩拜之人,寒凉出声:“既然你这小和尚如此知晓礼数,那我便卖你个面子,依你所言先放了他们,不过你要替我给他们讲清楚,今日不是我怕你了才不对他们下手,而是我懒得动第二次手。还有,以后别再不长眼来找我麻烦。” 和尚闻言,慈善微笑,点头以应。 年幼时,师傅就曾跟他说过,他们佛门中人见到一种人一定要规规矩矩将礼数做到最周全,不然会有损寿命有害福缘。 而眼前这人便是师傅口中的那种人了。她周身仙气较之一般神仙浓厚的不是一点半点,而是达到了让人惊艳的程度,想必在天上的品阶定然不低。 未看到和尚惊讶的目光,六笙环视众人一圈,目光所到处,众人忍不住瑟缩,就连太史聪也不禁后退一步。 女人嗤笑出声,凡人之爱慕不过如此,肤浅而粗鄙,胆怯而卑微。 不过转念一想,她性子冷清,漫长寿命更是添了不少孤寂无聊,像今日这样被人气一气,说不定自己还真能如菁华所说多些人气多些波澜,倒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如此一想,顿时豁达不少,甚至还勾唇微笑向那和尚点点头。 事已至此,也不必再留,想着在店里替她忧心的二娘跟菁华,六笙脚顿不住了,欲马上回去。 可就是有人不长眼,非要撞到枪口上:“站住!” 淑妃挡在前面不让她走,顺便扭头对空心和尚道: “大师,您可是我朝道行最高深的大师了,难道还收不了这只小小女妖吗?您千万不能因为她长了副妖魅容颜就心慈手软将她放回去,这不是慈悲这是帮她祸害苍生!” 说完,觉得自己一番话说的很是在理,甚至还理直气壮的给六笙递过去了一个挑衅的眼神。 怎样,我就是要让你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六笙收到那个眼神,第一次因为一个凡人而语噎到说不出话来。 上位的皇帝连带满宫嫔妃与右丞左相也都神情呆愣看着女人在那里嚣张跋扈。 她难道没看见刚刚空心和尚称那人为仙友还行了佛门中最高的跪拜之礼吗!但凡有眼的人都知道那女人来头不小,甚至可能是大成之人,万万惹不得,她怎的就非要作死呢。 众人不解。 淑妃却把众人的沉默当做了对她一番话的默认,顿时更加理直气壮,向皇上的方向跪下:“皇上,如今她当殿施妖法欲祸害众人是有目共睹的,证据确凿容不得她狡辩,还请皇上将她即可处死!” 皇帝呆愣不知作何反应。空心怕皇帝说出什么话又惹怒这人,连忙走过去,小声将六笙的来历道清。 皇帝大惊,连忙挥手:“快!将淑妃拉开,莫要挡了这位仙友的道!” 淑妃面目扭曲,难以置信:“皇上…” “你给朕闭嘴!”皇帝大吼。 这女人是要把他们都害死吗。 淑妃顿时委屈的不敢再说话,只是低着头眼睛淬了毒向上翻着,狠狠盯着六笙。 六笙挑眉,直接忽视了她从容向外走去。 只不过刚走出门又想起什么似的,又走了回来。 老皇帝连忙问:“仙友可还有什么事?” 六笙凤眸清冷:“方才你问我那晚加害素兰佳敏跟那老道目的为何,我赌气没告诉你,如今既然这小和尚替你赔了不是,那我便告诉你。” 第51节 众人倾耳细闻。 她扬起手,将手上那枚猩红的纳戒展示出来。 “此枚戒指乃是我早年炼制的法器,效用颇多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它能收纳凡人灵魂,将其困在地府中无尽黑暗的虚空里。早年间我四处游历是不幸将它遗失,不料被你们口中的那个清虚道长捡了去,还将太子一半的灵魂困在里面。” “嘶!”老皇帝倒吸凉气,差点从龙椅上掉下来。 方才空心大师已经告诉自己这人是天上下来的人,说的话自然都是真的。只是他未想到太子的事居然不是意外而是有心人所为。 这人还是他亲封的镇国道观的清虚道长! “那素兰佳敏呢?她可曾参与这件事?”德妃紧接着问道。 六笙扫她一眼,继续道:“素兰佳敏与太子失魂一事毫无关系。” 本以为能一次性将右丞一派的两个重要人物搬倒,不料她居然跟这事没关系。 德妃眉目黯然。 “不过…”故意拖长声音吊众人的胃口。 众人不敢催促,焦急等她继续说。 “当年左相府可有一个叫李菁华的人?” 左相惊讶,上前一步拱手弯腰行了个礼,而后道:“确实我膝下的大女儿,只不过…已无故溺死多年。” 六笙挑眉:“无故溺死?呵,当然不是。” “当年素兰佳敏嫉妒自己的相公也就是太史大人,倾心李菁华,故而跟当时还是太史大人小妾的李灵萱合谋以通奸的罪名将其用猪笼溺死在水里,只不过事后又将猪笼捞了上来,做出意外落水的假象哄骗你们这些人罢了。” 嘶!众人又是倒吸凉气。这传闻中饱读诗书温婉柔约的素兰佳敏竟如此恶毒! 太史聪俊目大张,似乎没想到自己多年的枕边人竟是如此阴毒之人。 左相更是“噗”的喷出一口红血。菁华是他正妻所生,也是他最宠爱的孩子,当年溺死后他伤心许久,如今竟得知自己的孩子不是无故死去而是被仇家的女儿害死,这…这真是叫教他心火难平! 左相气的站不住,德妃连忙搀扶,抚着背为他顺气。 左相嘴启启合合数次,气的出不了声,只能眼神示意德妃替他说。 李菁华本也是德妃最疼爱的一个侄女,她目含怨恨瞪着对面的淑妃跟右丞:“那臣妾斗胆再问姑娘一句,灵萱之死是否也是意外?” “不是,是素兰佳敏害死李菁华后怕事情败露,顺便为了铲除情敌才将李灵萱吊死。” 左相大声闷喘,险些翻白眼厥过去。他最疼爱的从小看到大的两个宝贝女儿就这样被人给害死,更可恨的是他竟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你!…你养的好女儿,这般狠毒,竟为了一己私欲将我两个女儿狠心杀死!素兰敏德我李正国跟你势不两立!”左相气的脸色惨白,费力站起,冲右丞素兰敏德大吼。 被吼的人不动声色,强装镇定,别过眼不去看对面怨恨的目光。其实心里已一团乱麻。 怎么会这样,他为官多年,多少大风大浪没见过,难道今日就要栽在这一个小小女子身上,不! “左相,你可千万别被人挑拨。你这两个女儿死去多年都没人出来说些什么,怎的这女人认证物证皆无只说了几句话,你就轻易相信了呢?”右丞细眼阴损,盯着六笙提出质疑。 “哦?这么说,只要有人证跟无证,就能证明素兰佳敏的罪行了?”六笙轻飘飘来了句,而后凤眸扫向淑妃。 ------题外话------ 淑妃要倒霉~ 33 她是那个 淑妃脸色顿时一变。 她突然想到素兰佳敏当年祝她荣登妃位送给她的两只凤钗。那两只钗子镶满金玉华美异常,极对她眼缘,没多想也就欣然收下了。 可如今想来,只忍不住暗骂自己蠢货竟被一个小丫头片子利用。 六笙瞧她那苦恼样勾唇调笑:“哦?看淑妃这样,可是想起了什么?” 低头望去,果真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顿时信了几分。 “不!那两只钗子是素兰佳敏给我的,跟我没关系!皇上,我是清白的!” 越是狡辩便越是令人生疑。 “那朕问你,现下钗子何在?!”皇帝冷言问道。 “这…这…”支支吾吾不敢回答。 六笙扫她一眼,手掌摊开,白芒散去,手中分明躺着那两只金玉凤钗。 淑妃惊得张大嘴。 妖法,又是妖法! 太史聪看着那两只钗子一脸复杂,他在素兰佳敏的房里曾见过这两只钗子,昂视她只说是李家姐妹送礼,他未曾多问,却不想这两只凤钗竟代表了两条人命。 枕边之人如此恶毒,自己与她相伴多年竟未察觉,又是心生寒凉。 将钗子递给左相,六笙问:“这两只是否是你两个女儿的钗子?” 左相痛心疾首将钗子收下,良久点头。这是他在两个女儿成人礼上送给她们的一对凤钗,由天下名匠打造世上只此一副,绝对错不了。 “既如此,右丞可还有话要说?”六笙眉尖高挑,含笑望去。 一口气憋在胸口,右丞脸色发青:“人证呢?” 第52节 他不信这妖孽能起死回生将死去的两人从土里叫出来给她作证! 六笙低头沉吟。 李灵萱投胎转世,如今还只是一个未出世的胎儿,李菁华又借梅枝转生难得抛却前尘往事准备迎接新生,她实在不想让她再为俗事烦心。 可除去她们两个,其余参与其中之人早已被素兰佳敏暗中害死,如今已是死无对证。 这右丞要人证…她还真没有。 可若是就这样放过素兰佳敏她心里又不大痛快。 思及此,又是烦心,喊李菁华还是不喊,这是一个很复杂的问题。 众人屏息间,有细柔女声传来。 “小姐这苦恼模样掺了不少人气,倒是难得一见之奇景。”逆着光,走进一雪岭宫装的女子,她头戴寒枝梅钗巧笑倩兮身姿很是娇俏。 左相咻的抬头,那人的脸直直传入眼底。 这…这不正是他死去的大女儿吗! “菁…华?”惊痛出声。 杏眸轻软回望,步子轻移,扶住他摇晃的身体,:“爹…是女儿。” 手中温度阴凉不死活人反像死尸,左相又震惊的说不出话:“你…” 女子了然,望向六笙,盈盈一笑:“女儿本已入地府,因担心妹妹久久未去投胎。那日奈何桥偶遇小姐,得小姐怜惜,妹妹才有幸由畜生道改投到普通人家,而我也有幸留在小姐身边办事。” 众人闻言,满堂哗然。 这起死回生之事如此逆天那女人居然都做得到,怪不得能引得德高望重的空心大师对她行佛门大理。难道她是神仙?! 眼眸因这一猜想呆住,而后充满敬畏,甚至有人趁她不注意时双手合起拜佛似的拜了拜。 “傻孩子!你妹妹那种人哪里值得你这般以心相待,顾好你自己才最重要!傻孩子,真是傻孩子!”德妃一把抱住李菁华。 肩头略湿,环抱自己之人俨然泣不成声。左相眼框也隐隐泛光不住哽咽。 眼前生死重逢的场面,温暖动人,无一人不惊讶不感慨,只六笙默默退了一步,皱眉。 幸好她是神仙,不用面对如此生离死别大悲大喜之景,不然定会尴尬而死,天知道她最受不得亲人的眼泪了,因为会想起一些不好的记忆。 宫装女子又是好一阵安慰才脱身出来,她踱步走至右丞面前,盈盈一拜,杏眸精光闪烁:“不知我这个人证可够分量?” 右丞此时的脸色已经不能用木炭来形容了,说是木炭还算轻了,那黑的程度简直跟樊笼的那缸万年浓墨有的一比。 鹰目阴鸷,这女人不愧是妖孽,居然连死去之人都能拉来阳间。 皇帝也被惊住,这李菁华之死当年他可是亲耳听见了,为此还放了左相一个月的假期用以平复心情。 “下方可是李菁华?”不确定问道。 “是!”有力回答。 还真是! “那朕问你,你与李灵萱是否都为素兰佳敏所害?” 轻笑一声,转过身去,面向众人声音笃定大声答道:“我与灵萱当年皆是中了素兰佳敏的奸计故才枉死,最后更是落得个暴尸荒野任野兽啃食的下场!” 而后转身拱手:“此等毒妇,请皇上万万不可轻饶!” 右丞鹰目阴狠猩红:“皇上!您万万不可听信谗言啊,这死人复活之事本就闻所未闻,这人肯定是那妖孽凭空变出来假人,专用以迷惑圣心,皇上您是明君断断不可被妖法蛊惑啊!” 众人默然,太史聪也默然,皇帝也有些犹豫。 这时空心和尚又附耳过去说了些什么,吓得皇帝脸皮眉毛抖了抖。 不敢耽搁,下一刻迅速喊来侍卫,吼道:“快!快去将素兰佳敏押进天牢!择日处死!” “等等!”一直冷眼旁顾的六笙道,“还是不要处死的好。将她关在后院,永世不得踏出一步,就这样一辈子看着她最爱的太史大人妻妾满群儿孙满堂,这才是最好的惩罚;至于那清虚老道,我已将他打入地府,皇上只需剥夺她的道号而后将其罪行公之于众便好,而右丞…相信皇上不会忘记他教女不严跟御下不严,定会公平处置的。” 素兰敏德目眦尽裂,一双眼渗着寒水,恨不得将说话之人撕碎嚼烂,太史聪也被失魂似的怔愣后退。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虽是免去死刑,但永远困在后院跟生不如死没有区别,右丞又想说什么下一刻却见老皇帝点头如捣蒜不断答应:“好,好!就按大仙说的办!快去!” 六笙点头,表示对这个结果很是满意。 突然眉心一动,脚步停下。想起先前只说明了太子一半灵魂的去处,剩下的一半也总该说清,便便继续道:“关于太子…我这纳戒既吸走了太子半数魂魄,那我便会承担责任替你们好好看护,至于剩下的那一半…去处有些复杂,给我些时日,我会将他完好无损带回来。” 皇帝跟德妃一听是关于他们儿子的,连忙激动点头。 六个月了,他已经躺了六个月了,他们才貌无双的儿子终于要回来了! 放眼看去,李菁华跟左相互诉衷肠,皇帝跟德妃激动欢喜,满堂嫔妃也在一旁为他们祝贺,门外侍卫宫奴松口气表情放松,近日来笼罩在皇宫的阴云顿时散去,众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圆满,只有他右丞跟淑妃在殿中的角落孤零零站着,如丧家之犬般毫无立足之地。 素兰敏德嘴角不断抽动,面容扭曲。 六劫的幕后掌柜六笙是嘛…咱们的帐日后慢慢算,日后老夫定会让你身败名裂! 瞟那两人一眼,而后浑不在意拍拍李菁华的肩:“回店么?” 左相跟德妃神色一紧,紧紧拉住李菁华向自己这边靠,防狼似的防她。 第53节 六笙:“…” 李菁华看着她这幅无语凝噎的呆萌样心情甚好,很是没良心的抱着肚子掩唇偷笑。 女人的回答是送她一个凉飕飕的眼神,让她自己去体会。 “咳!。”笑声梗在喉咙,咳出声来。 左相跟德妃看着女人又是敢怒不敢言。 六笙:“…” 敢情这人现在有人在背后撑腰了,她不能随便欺负了是不是…这心情,还真是说不出的微妙。 李菁华也不在笑,扭头安抚的拍拍两人的手,:“爹,姨母,菁华本不打算在与你们相见,可今日小姐被人刁难菁华不得不来,如今事已解决,我也该跟小姐回去了。” 两人顿时急了:“再生之恩虽重,但一定还有其他法子来报,你不必一生一世都跟着她啊,难道你就不想留在家人身边吗!” 李菁华听到‘家人’眸子划过黯然,最后却微笑摇头:“我想留在小姐身边。” 两人大惊:“菁华…” “爹,姨母,菁华死后先是作为一只游魂,在人间飘荡数年看遍人情冷暖,后是进入地府体会了一把世道沧桑,一颗心早已磨成淡然。生前种种小姐已经替菁华做下了断,我已没有任何牵挂。” 微微侧头看了眼六笙,继续道:“菁华这一生惟愿跟在小姐身边,不光是报答恩情,更是因为她是一个值得菁华追随的女子。” 说完,双膝着地,磕头拜别。 “菁华不孝,为圆菁华夙愿,还请爹爹跟姨母仍旧当菁华是死的吧!” 起身,不等两人说什么,决绝转身,拉着六笙准备离去。 “小姐,我们回去吧。” 六笙不动,凤眸深邃透彻仿佛能看出任何一丝微小情绪,顺带将她掩藏极深的眷恋与不舍也一一瞧了出来。 “你舍得下他们?”叹口气。 “前尘往事与我早已是过往云烟。”一副看开红尘的超脱样。 看这样子是如何也说不动了,六笙干脆转头对左相道:“左相大人,我替你两个女儿沉冤昭雪顺带让她们都有了好归宿,你,是不是该拿出点什么来报答我呢?” 左相面露犹疑,看看李菁华而后说:“这…只要我左相府有,那您尽管开口。” 满意一笑:“我这人平日没旁的爱好,不过独爱玄色梅衫。你是不是该每月都替我赶制一身新的行头呢?” 到底浸淫官场多年,察言观色猜测人心的本事早已炉火纯青,左相先是一愣,而后便马上明白过来其中隐含的意思,于是连忙点头:“好好好!自然应该!” 六笙又侧头对李菁华得意道:“如此,那便麻烦你每月去左相府小住几日,监督这梅衫的纺织过程了,你懂得,我这人见不得一点瑕疵。” 李菁华已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世上怎会有如此感情迟钝却心细如尘之人!她是有多幸运才能在茫茫人海中碰到一个这样处处为自己着想的人。 强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抬手重重抱紧她,将头埋在肩窝,闷闷出声:“小姐…谢谢你。” 六笙被撞的后退一步,“通”地坐在后面的椅子上。 两个女人无视众人,堂而皇之深情拥抱,姿势暧昧全然忘情。 左相跟德妃本来感动莫名的思绪霎时被打断。 旁边妃子也对她们指指点点,捂唇嘀咕:“这主仆两人莫不会是那个吧…” “嗯,真说不准!我看啊,她们没准真是那个!” 额头青筋暴跳,那个是哪个!敢不敢把话说得清楚些! 可也只能想想,不敢问出声,因为她怕被人嘲笑知识浅薄! 这就可怜了咱们平日里高高在上身的地府女君了,有话不能问,当真郁愤到脸色憋红。 殊不知这一红便更坐实了先前那几人的猜想。 又是流言四起,六笙干脆不去看也不去想一脸木然任人抱住。 唉…为什么最后受伤的总是她。 ------题外话------ 谁能告诉六笙,那个是哪个! 34 三个小情人儿 “唉,如今这都是什么世道啊,你看看,你看看!那衣服穿跟没穿有什么区别,连肩头都遮不住,肩膀跟胸都露出来了,不知羞,不知羞!”一老伯站在六劫门口对这世界痛心疾首大发感慨。 旁边一大汉也侧头厚着嗓门朝里大吼:“诶呦喂,大伙快来看看啊,看看这仨天杀的小白脸!光天化日居然就敢大摇大摆出门找他姘头!真他妈给咱们男人丢人!” 大汉嗓门雄厚,声音震得满大街都是,但凡听到的此时都跑了过来凑热闹,欲看看这传说中小白脸到底有多不要脸。 众人对面,从地府提上来的两个煞鬼身杆挺拔僵直,张着一双黑色眼球直直瞪看前方,对周围之人的指指点点毫无反应。 崔二娘就跟他们完全不同了。 那脸吞了苍蝇似的,极为扭曲。不情不愿将茶水端给面前三个涂脂抹粉的男子。 男子们翘着兰花指接过杯子,顺带给她飞去一个勾魂摄魄小眼神,吓得二娘落荒而逃。 奶奶的,这要是让她家汉子看到了还不将这几人劈了,不行不行,她要离这几个妖物远点。 第54节 男子妖魅一笑,回过头来开始细细打量杯子。 这茶杯通体乳白,是由地府温泉温养了上百年的天泉暖玉制成,即使在白天也泛动柔和荧光,触手摸去,莹润丝滑极为舒适。 目露讶色,极为欣喜仔细抚摸。 杯身纯白无甚雕刻花纹,只在杯盖边缘小心刻了枝傲霜红梅。那点红色在通体奶白的衬托下极为突兀,却又因这突兀,傲岸之余平添一分倔强,神来之笔。 细叹一声,轻轻掀起杯盖,氤氲茶香曼曼淼淼,从鼻头蔓延至身体,闻着这一味绝品清香三人精神轻快,通体舒畅。 单是一味香气便如此令人心旷神怡,那这杯中之茶…。 眼睛放光,倾唇细细品一口,冷烫适中的茶裹挟曼妙香气从舌尖滑至咽喉最后落入脾胃,给人清风朗月般的宁静享受。 “啊~”齐声喟叹。 舒服的合上眼,双肩放松,瘫坐在宽玉椅上。 “切!”二娘不屑撇了撇嘴,小声嘟囔:“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呆鹅样,傻不拉几,呆不拉几!” “咳咳!咳!”李菁华刚进门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二娘一句话惊得咳起来。 拍拍胸口,顺好气,抬头看向那三人:“二娘,这几位是你朋友?” 二娘瞥了那三人一眼,方才歪头道:“跟我没关系!据说是小姐在外养的小白脸。” 这下不光李菁华惊了,就连刚刚正进门的六笙也惊得顿住步子。 看见门口的六笙,二娘立马撒欢奔过去:“小姐,您可算回来了,二娘我快被这仨小白脸整疯了!” “怎么了”六笙欲将二娘从身上扒下去。 “他们不听劝,非要在门外跟众人说自己是您的小情人,我怕事情闹大便把他们请了进门。可谁知进门后他们非但不收敛,反是更嚣张的要我给他们上茶!我怕他们再去乱说,就用质地最差的暖玉杯给他们上了咱们店最次的清心茶。” 六笙扶额,长叹口气,眉心突突直跳。 这又是在唱哪出! “你们,谁派来的。”冷声问道,凤眸幽幽望向三人。 未见其人先闻其香,早在女人还未进门时三个对香味极其敏感的男人就已定定望住她。 看见那副超脱世俗红尘的绝色容貌时,又是怔愣站起,失魂般的向她走过去。 六笙嘴角绷直,仍然不动,她要看看这些自称是她小情人的人到底想做什么。 李菁华还有二娘则是识趣的关上大门而后躲到墙角,留出空间让她处理私事。 若不是她们脸上的笑太过猥琐,六笙想她此时会好受很多。 三人不断向女人靠近,顿时一股浓烈刺鼻的胭脂香飘来,六笙眉头皱的更紧一分。 “啪!”其中一个蓝衫男子香肩半露,神色认真,抬手摸上女人柔嫩白皙的脸,只是没控制好力度,让摸变成了拍。 六笙额头青筋隐隐暴动。 “啪!”另一半脸被一绿衫男子拍住。 中间那名红衫男子倒是没什么动作,只是那张脸却于越靠越近,越靠越近,直到额头跟女人的嘴唇快贴上时才将将停住。 “不得了,不得了!看看这张唇,唇形寡薄唇角锋利,但上唇正中的含珠却异常丰厚水润,连带着唇纹也妩媚惑人,加之通体猩红的唇色与白皙水嫩的脸庞,姐妹们,瞧瞧,这才叫人间绝品!” 指成兰花,男子擒着女人的下巴跟赏鉴一个名贵玉器似的娇声感叹,还忍不住的将自己的见解跟旁边的两个‘姐妹’分享一番。 两人深以为然的点头。 “噗!哈哈哈~”墙角两人肩膀抖动,抬手捂牢嘴巴,却还是有笑声露出。 脸跟下巴被人夹住,旁边还有人嘲笑,六笙不怒反笑:“好得很,好得很!”声音从牙缝挤出,隐隐有磨牙声传来。 李菁华跟二娘忍不住蹲下身缩起身体。 “啪!啪!啪!”三声干脆利落,面前三只白手上顿时多了一个红掌印。 “你们是谁,从哪里来,又是谁派你们来戏弄我!说!不然我就扒了你们的皮”六笙忍无可忍。 男子们被这话里的寒气顿时吓得花容失色,瑟瑟缩缩环抱后退,哆哆嗦嗦蹦出一句话:“是…是我家老板想跟你交个朋友。”随口胡诌一句应付她。 老板?目光扫去:“你们老板是谁?” 男人们面露犹疑,不敢回答。 “是我!”静默间一个急促男声打破寂静。 迎光看去,那人沐雨在柔光中,身姿挺拔,一张脸也不同于其他男子反是给人一种诗书秀美的感觉。 一看这人便有文化。 “我就是他们的老板。”男人走到六笙跟前站定微笑,笑容令人舒适。 “你找我有事?”女人不看他,凤眸依旧清冷。 男人对女人的无礼优雅一笑,如清风月色拂过沁人心脾开口道:“的确有事。而且还是要事,不知在下可否请姑娘后堂一叙?” 要事?六笙来了精神,看他一眼,而后向后院走去。 ------题外话------ 第55节 咱们女君真是桃色无边啊~老身好生羡慕! 35 所谓交友 后院一处客房中,二娘给他们上好茶后,便贴心给他们将门带上。 男子举着手中的紫玉杯放置手中细细端详,而后点头赞叹:“举世罕见的紫玉杯,姑娘好手笔啊!” 男子眼中没有多大惊讶,但话说的却十分有礼,让人顿生好感。 但显然,有人不买账。 “客套话便免了,说罢,有何要事需要用三个男人来扰我清净。”女人慵懒地靠在宽玉椅上随意道。 男子尴尬一笑:“咳咳…这…实话跟你说吧。你可认识太史府的大管家刘叔?” 六笙神思微动。想起了什么,而后点点头。 “只有一面之缘,无甚交往。” 男子露出了然的神色,继续道:“那日刘叔来我红楼,点名要三个最风骚的小倌。这事儿本来平常,因为我红楼的小倌妓子平日里不乏进府做‘生意’,于是我那掌柜看着那丰厚的报酬,也就答应帮忙坏你清誉。” 顿了顿,男子莫名挠挠头:“我家生意不少,故而平日里跟皇宫之人来往甚多。今日空心大师出宫来我处做客,闲聊完后,突然脸色凝重的提点在下,若日后因一些事与你对上,千万不要失了礼数,不然定会满门不得安生。” “我曾问过大师你是何身份,但大师只满目崇敬笑而不语,道我只要记住莫要跟你失礼便可。” 说及此处,男子又爽朗笑笑:“其实大师不说我也能猜出几分。能得大师崇敬,必定是修道有成之人,怎样,我猜的可对?” 女人扫他一眼,慢悠悠饮了一口茶:“不错。” 答案被肯定,男子大掌拍桌,扬声笑道:“哈哈!果真如此!幸好在下跑了这趟,也幸好那三人没什么失礼举动,不然可真是多有得罪了。” 男子一脸欣慰,六笙对此无语。 他们已经失礼过头了,你没看到而已。 无奈垂眸,早跟他这么东拉西扯下去这天就要黑了。于是毅然决然将话题扯回来:“你方才说的那刘叔与我并无恩怨,为何要毁我名声?” 男子星眸滞了一下,犹豫着什么,而后一拍脑门眸子清明:“嗨!你说我都是打着跟你交朋友的旗号来的,如今又这幅畏畏缩缩模样,着实太不痛快。” “既然是朋友,那就顶风告诉你。这刘叔原是右丞府的家生奴才,后来作为素兰大小姐的陪嫁才辗转到太史家做总管。” “我那手下人平日里跟他私交不错,一次酒后偶尔打听到他是受了素兰佳敏的命令,才来陷害你。至于那素兰佳敏跟你什么仇怨,我可就真不知道了。” 听到那女人的名字,六笙明显嗤笑了下。 她们的仇怨无非是一个太史聪。 那日调戏太史聪时,背后总觉的有一股阴毒视线,原来是她瞧见并且怀恨在心了。 摇摇头心生感叹:她虽上不怕神仙下不怕冤鬼,但最怕麻烦事找上门。看来日后做事不能像在地府那般随意了。 脸色回暖些,松口道:“我跟素兰佳敏的确有仇怨,不过现在,她已经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我也不想再去追究。而今日你手下的人来我店里闹事也便跟着一笔勾销。” 这话说得极为爽快大度,甚投男人脾气。 他大掌拍上她肩膀,一阵畅快大笑,“就知道你是个心胸宽广的人!你这朋友,莫辞算是交定了!” 说着,男子站起身友好的伸出手,重新介绍自己:“在下名唤莫辞,京城第一世家莫家嫡长子,底下四个弟弟七个妹妹,家中经营钱庄酒馆红楼多种生意,今日见面与你很是投缘,故而真心交你这个朋友。” “晚上去我府中坐坐怎样?一是为今日的事赔礼二是庆贺你我共结友谊,如何?” 男子笑容大方,一通话将自己家底在她面前毫无保留的掀出来,十分坦诚。是个让人待在他身边便会感到安心与舒服的人。 可六笙偏生性格孤僻,非但没去跟人家握手,反是更加浑不在意道:“我怎么不记得曾答应跟你交朋友了。” 说着还很稳当的坐在椅子上,独留莫辞尴尬地伸着手。 “是在下唐突了。初次见面就这样自说自话,确实有些得意忘形。”男见对方没跟自己交友的意思,连忙抱歉。 只是说到后来,声音已显落寞。 他是真心想跟这个好不扭捏甚至比男子还要大气的人交朋友…这也是他第一次想跟女子交朋友。 “砰!”空气凝滞时,门被人从外撞开,意外冲进来的五人滚成团摔到了地上。 六笙抬眼望去,而后戏谑一笑。 这出她看出来了,唱的是偷听不成反被摔的戏! 门口,二娘跟李菁华被三个男人死死压在身下,脸憋得通红,手脚来回扭动不断挣扎着。 而那三个男人却跟演杂耍似的,原地一翻灵活的站了起来。 站起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她奔来。 她面容纠结,预感准确的告诉她:这三人又要作妖了。 眼前人影晃动,眨眼的功夫三人就跟水蛇似的紧紧缠在她身上,而后声线阴柔似撒娇般娇嗔:“诶呦,你个天杀的小傻妞呦,我家大老板时值壮年,先不说体健貌美无婚配,上有老下无小,就单说家世显赫家底丰厚,这天下哪个女子不是门缝里挤脑门似的想跟咱莫公子交朋友呢,怎的到了你就这般不开窍呢!” 说着还掏出脂粉味十足的粉红手绢在她面上一阵乱划。 那脂粉味芳香刺鼻,“啊切!”六笙忍不住打个喷嚏,反手去推那越靠越紧软泥似的男体。 可那身体跟沾了糖似的怎么也推不开。 见状,男人们眼中默契划过得意。 笑话!红楼头牌粘人的功夫向来强悍,不然也不会与太史家的玉马并称一绝。若这样来回推动几下就能轻易化解,那他们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第56节 再靠近几分,继续娇嗔:“诶呦,小娘子,你就别反抗了,这样吧,奴家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跟我家大老板交朋友,二是一辈子被我姐妹三人粘着,正巧奴家极其中意你这身段相貌,到晚上嗯~定是销魂无比。” 说到‘销魂’还睫羽轻颤,给她飞了个电力十足的媚眼。 六笙恶寒,恶寒到鸡皮疙瘩爬满全身。 十万年来,这是她第一次对眼前状况意外之余还感到无能为力。 于是求救般的看向地上的二娘跟李菁华,却不想那两人早就牢牢捂住眼,似乎在说非礼勿视,极其正经。 如果她们的手没有露出缝,她们的嘴也没露出猥琐的笑的话。 而莫辞,更是一脸悠闲惬意,坐在对面,饶有兴趣的看着男人骚扰他,是不是吹个口哨。 六笙气噎,她最近出门真该看黄历,不!不出门时也该看黄历!但凡日子不好,她就该躲在樊笼老头家不出来! “冤家,你倒是应不应啊!”男人们身体扭动,娇声催促。 “我…我应!”像从胸腔最深处飘出似的,那话说的极其憋屈郁闷。 “哈哈哈!既然掌柜的都答应交我这个朋友了,你们三个还不赶紧放开!压坏了怎么办!”男人秀气的脸庞极其痛快,就连那两条剑眉较之平日都兴致高昂的抬高了些,他将三人扯开,抚平女人褶皱的桃衫。 六笙顿感腿上一松,低下头就开始喘气,刚刚那三人将她的腿都快压扁了。 气还没喘匀,一只白皙大掌便带着风“啪”的重重拍在她肩头,而后头顶传来快意的男声。 “就这样说定了,来我府中用饭,晚上我会派车夫来接你,不见不散!” 说完不顾女人再说什么便转身扬长而去,身后跟着三个腰身软腻的男人。 “冤家~要想我们哦~”人走后,满屋回荡着那三人黏腻娇媚的声音。 声音落下,又回归寂静。 “小…小姐。”二娘怕怕出声。 李菁华抬头,也眯着一双眼小心翼翼打量着六笙的脸色。 只见视线内,女人凤眸微垂,莲步轻移,将两人温柔扶起,甚至还细心的拍去身上的土,最后更是嘴角狂扯咧出一抹夸张的笑:“没事,我很高兴,因为终于有人在我这里占到了便宜,我真的很高兴。” 盛夏时节屋中却因为这说了两遍的话,隐有寒气悄悄蔓延。 两人瑟缩到墙角,脸部狂抖。 六笙温和的看了她们一眼,而后抬手指着外面:“我出去走走,一会回来。” 两人呆愣点头,目送那抹殷红身影走到后院的梅林中,抬手细细抚上枝干。 “轰!”那树干就这样碎裂了,上面的树枝也凌乱一地。 那场景落在二娘跟李菁华眼中活活像:小姐碍于方才答应莫大少不再追究那三人,满腹戾气无处宣泄,于是那颗梅树便成了泄愤的对象,无辜替那三人受了大卸八块之刑。 瞧着满苑七零八碎的梅树‘尸体’,两人又是一抖。 发怒的小姐,好可怕…。 ------题外话------ 三只参上,强力助攻,相比之下,二娘跟菁华两个纯情到只敢偷看的人简直弱爆了有木有! 36 您要空手上门? 眨眼间日夜交替,天边的那抹月色愈发明亮,六劫前面的京口大街的夜市也热闹起来。 今夜可是一年一度的花灯节,人从街首延伸到街尾,小贩忙着占位置,少爷小姐忙着小桥私会,街上人来人往,更有人将小孩顶在脖子上逛街看稀罕。众生万相,每人心思都不相同,唯一相同的是脸上挂的惬意笑容。 当真是注定一夜热闹喜庆,笑声不断。 因的是花灯时节,六笙今日便特地准了二娘早些回家陪常生逛庙会。 于是此时店里只剩下了六笙跟李菁华还有门口的两个门卫。 “小姐…你真的让我回去吗?”李菁华坐在六笙身旁,犹豫道。 六笙看着门外漫天烟火,听着耳边阖家团圆的闲聊碎语,她觉得李菁华既有家人,而家人如今也健在,她就不该在这么一个天下团圆的日子里将她扣下陪自己。 戳戳那人额头,六笙凤眸含笑:“门外那几人都等了你一个多时辰了,我若再不放人,左相怪罪下来你家小姐我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句调笑之语,本应逗乐,李菁华却生生从里面听出了无边落寞。 小姐虽贵为女君,但听地府那些大婶们说,她自出生便害死了母亲,以至于父亲与上面几个哥哥都不大待见她,除了地君。 如此心善却如此孤单,她实在不忍在这么一个阖家欢乐的时候留她一个人。 “小姐,我还是…” 话未说完,敲门声后,走进个红黑服饰的小厮,他模样老实,见六笙便弯腰作揖,恭敬道:“请问哪位是我家莫爷好友?” 六笙抬眸,淡淡道:“我。” 那小厮又是一阵讨好的笑:“如此,请小姐随小的回府吧,我家莫爷早就令人备好酒菜恭候您大驾呢。” 说着,做出一个请的姿势,指向外面一个白色宝马拉着的镶玉马车。 六笙不甚在意冲他挥挥手。那小厮顿时心神领会退到门外,恭敬等候。 “如此,你也看到了吧,你家小姐可不是孤家寡人,所以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咱俩如那些后妃所说,是那个呢!” 第57节 说道‘那个’时,语气明显加重,还瞪了瞪眼。 殊不知这么一副小孩子记仇似的表情落在李菁华眼里却显得格外可爱娇俏,一个没忍住,伸臂过去,抱着那人的头就向胸口埋。 期间不断荡漾不停扭动:“小姐,你好可爱~” “咳咳~菁华,我不能呼吸了!”快放开!。 李菁华听那声音愈见微弱,咻的松开了松。 六笙将头拔出来,劫后余生似的大喘气。 这菁华定是被二娘那逗逼教坏了,如今竟连那是时不时犯二的毛病都给了学来。 顺顺气,也不再耽搁:“今晚我先去莫府。从明日开始我要出趟远门把太子剩下的半数魂魄带回来,便不能待在店里了。趁此机会你也去左相府多住几晚,顺带监督我那梅衫的纺织。就不要时时挂心店里的事了。” 说着在李菁华的点头下向门外走。 看着她两袖清风,李菁华眉头怪异,总觉的少了些什么…对! “小姐!”连忙跑出门,拦住那人上车。 莫名扭头:“还有事?” 李菁华拉着六笙不好意思对赶车的车夫笑笑,而后在她耳边悄悄道:“你第一次去别人府中,就不带些见面礼么?” 这可把六笙问住了。十万年来她来去自如潇洒惯了,唯一一次去人家府里做客还是樊笼府中,只是他们同为神仙也就不讲究什么凡俗礼法。 如今经她这么一提醒倒还真想起来,早年游历凡间时的确有这么套隐形规矩。 虽说此次去莫府不是自己情愿,但礼数总不能失。 于是睁大凤眸愣愣问了句:“那你觉得带什么去合适呢?从店里拿一件如何?” 李菁华也沉思。她们店里摆的后院放的,的确拿得出手,但麻烦就麻烦在那些都是从地府提上来的,沾着仙气断断不能随便送人,不然惹了祸事可就麻烦了。 突然灵光一闪,抬头望向才那红黑服饰的小厮,:“敢问这位小哥,莫府的老爷夫人可有何喜好?” 只见那小厮眼滴溜一转,又一弯腰,客气推笑:“小哥之称实在不敢当,您们若看得起小的,就喊小的声小吴吧。咱自小生在莫府长在莫府,主子的喜好本不可随便说与人听,但来之前莫少曾吩咐过,一切按照小姐要求。” 说着朝一旁六笙又一行礼:“既是小姐问到了,那小的便斗胆说了:我家老爷跟莫爷平日走南闯北臻品玉器已是司空见惯,故而一般物件入不得眼。不过这天底下还是有一样能讨这二位爷欢心的,那便是旁人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美酒,这酒不讲烈与淡,只讲好喝与稀罕便可。” “而我家老夫人呢,自闺中起便爱收集朱玉翡翠,同样,送这些的人多了,小姐送的也要是稀罕物才行;而至于府内的几位少爷小姐,倒是无甚特别爱好,故而小姐若也要给他们送,那便只讲究个新奇好玩就行。” 小厮一口气说了好一段话,说的甚有条理之余还很到点上,李菁华摇头感叹,这莫府不愧是皇城脚下第一世家,连个小厮都如此会来事儿。 六笙听他说好一段话,心里也有了考量。无非就是酒,首饰,跟新奇物件么,她这纳戒中有的是。 于是佯装回了店里一趟,然后提着一个牡丹红盒走了出来,对那小厮吩咐道:“礼已备好,走吧。” 小厮应声,走到马车后面,沿路随行。 李菁华也站在原地目送那马车,直到拐过街角看不到影子后才叫上了一直等在店门口的左相府小厮,坐上轿子,去了左相府。 ** “小姐,到了,请您下车吧!”那长相憨厚的小厮掀开纱帘,轻声道。 六笙提着礼盒,踏着方才摆好的玉凳下了车。 小厮见状,很有眼力见的接过礼盒,走到前方开始带路。 从阔气巍峨的朱红大门进去后,便是长长的雕花走廊,走廊内每隔十米悬挂一顶花灯,灯芯是颗拳头大小的夜明珠。夜明珠珠光璀璨,映的整个莫府明亮贵气。 小厮边走,边不时地回头细细提点哪里有台阶哪里又要转弯,贴心伶俐。 转眼间便到了客厅。 踏上朱红软毯,六笙凤眸微抬。 高堂大屋内的墙壁上挂着幅八骏奔袭图,意境雄浑,渺远高阔,将客厅整体格调拉高一个档次。八骏图下面安置两把宽椅,再往下便是两列用来招待客人的桌椅,不多只八副,桌椅上铺陈的锦垫银丝柔滑针脚细致,不用多想便知是不得多的的上品。 两列桌椅正中是空廓地毯,不过此时却特意摆了一张大圆桌,桌旁放了十几张宽椅,此时已坐满了人。桌上覆着蚕丝布,并未摆放什么菜品,只先用白瓷杯上了些茶似在等什么人。 六笙“…” 她只是来串门,用不着全家都来欢迎吧… 此时坐在最前面的女人如墨鬓发掺杂几缕银丝,模样端庄贵气,略显年岁,跟旁边中年男子闲聊间,突然鼻尖微耸,闻到一股极其凝神静气的清梅寒香,顿时抬眼望去。 这一望便忘了方才要跟男人说什么,只呆愣的张着嘴,指着前方那人,而后马上回过神来,用手肘顶顶男人,马上站起来向六笙迎过去。 “诶呀,这姑娘生的可真美,想必你就是我那不开窍的儿子新带回来的媳妇吧,诶呦,快让婆婆看看,真是想死了~” 女人亲热的揽住六笙一通夸赞,而后更是没等人来得及说什么便将其拉进莫辞旁边那个空出来的位子。 感受着一桌子老老少少投来的或好奇或惊艳或友好的目光,六神不禁额头滑下三道黑线。 来别人府中串门都要经历这么大的阵势么…更让人无语的是,这莫夫人为何说她是自己的儿媳…不是朋友么,这莫辞到底对他娘都说了些什么啊。 说着,眸子幽凉的扫向旁边抱臂看戏的那人。 “咳咳!”收到她那眼神,莫辞佯装咳嗽,而后站起身,正式介绍:“这是中鼎区六劫掌柜,六笙姑娘,今日我与她偶然相识,两人觉得甚是投缘,故结交为友,只是纯洁的朋友。而,而并非像娘所说。” 一番话说的磕磕绊绊,明显没打动桌上那群小的,他们一脸促狭开始调笑:“哦~我们懂得,大哥,你不用解释,因为你解释我们也不会相信,我们一贯只信娘亲!” 莫辞顿时无语,感情他刚才都白说了。 莫老爷眼风威严咻的扫去,几人顿时老实下来。 第58节 他放下茶杯,和蔼微笑道:“这便是那六劫的掌柜六姑娘了吧。当真如莫辞所说,是个绝妙人啊!” 顿了顿,赞赏的看自家儿子一眼,继续道:“我这大儿子平日虽说交友不少,但始终没见得有何红颜知己,今日能跟六姑娘这般才貌双全的人交上朋友,莫某真是欣慰。莫辞是个粗汉,日后若有什么得罪的地方,万望六姑娘多多包涵才是!” 六笙尴尬点头。 她怎的就从普通好友一下跃至红颜知己了呢,这莫老爷跟莫夫人当真是想像无穷。 反看自己也算倒霉到别人家了,在店里独自待着看看外面的热闹就行,为何非要来这里应付如此麻烦之事。 再来,他们虽说说话有些热情过头,但态度谦和有礼,面对惯了地府的一众大小鬼,遇上这陌生人,她实在不知该以何姿态面对。 于是凤眸有些不自在的四处瞄瞅。 小厮见状,很有眼力见的将六笙带来的那个大红礼盒捧到桌上,化解了尴尬。 “这是六小姐给老爷夫人还有各位少爷小姐带来的礼品。”说完躬身退到门边候着。 莫辞莫名一笑,似乎没想到六笙如此清冷之人会带礼品来,故而有些惊奇加惊喜,站起身询问:“现在可以拆开吗?” 说完,一屋老少盯着那个礼盒,望眼欲穿。 六笙点点头。 男人俊秀脸庞顿时生动明艳,极好奇这里面放了什么。 长指微勾,扯下上方的红绸,而后打开三层包装,侧目看去,里面竟安安稳稳躺着三个小礼盒。 ------题外话------ 俗话说,丑媳妇也要见公婆,更何况六笙这么一个绝世大美人儿呢! 明天见“公婆”!哦!还有弟妹~ 37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莫辞先将那个看起来最大的大红礼盒挑出来,放在手上掂量了下,惊奇:“呵!分量不轻,隐有水声,难道是…酒?” 听到‘美酒’两字,莫老爷眼中顿时燃起火苗,连忙催促:“快!快打开!” 莫辞也不吊人胃口,伸手过去,一把扯开礼盒,现出里面那个莹润泛光的白净玉坛。 那坛子通身素净无甚雕饰,只盖子处刻了两枝寒梅,底端冒着仙气似的将坛子隐在一阵仙雾缭绕中,隐有醇香飘来,非是俗物,极具仙意。 “嘶!”莫老爷倒吸气。 他莫海活了四十余年,品偿美酒无数,无论是皇宫内千金难求的御金酒亦或是南方蒙安人的烈马酒,都喝过品过,但眼前这坛,不掀盖便可闻见那酒坛周围蔓延出的寒梅雪香,勾的人心痒难耐。 莫海失神怔愣,眼中的焦灼急切跟看见一个绝世仙女在他面前百般诱惑,却不做什么实际行动似的。 于是一把抢过莫辞手中酒坛,盯着六笙便问:“敢问六姑娘,开这坛酒可有何说法?” 老头的确是个行家,这酒给他也不算委屈。 于是便道:“确实有些说法。这酒是前日有个老头为赔罪而特意送来。” “据他说这酒是经历隆冬寒雪覆盖加之醉乡冬梅 淬汁,而后埋在八百米深的地底吸够八十八年龙气后,才能酿造出的圣品,不仅能凝神静气,而且可以调理旧疾。” 这话一出来,即使是不太懂酒的少爷小姐们也惊跟着呆了。 他们曾未想过这酒的酿造条件,竟这般苛刻。 莫海跟莫辞忍不住的向那坛盖伸过手去,六笙却抢先一步抱了过来。 “为保存这酒的香气与效用,我特地用了家传的白玉坛盛放,只有我能打开。” 说完,在莫辞跟莫海难耐的注视下淡定的按向顶部一个凸起,暗中灌注仙气,“砰”一声脆响过后,只见那浑身圆润的坛子中间突然伸出一管壶嘴。 六笙持坛俯身,为几人满上酒:“现在可以尝尝了。” 话音尚未落,莫海便急不可耐的端起面前的白玉杯,先是一通细闻而后小酌一口。 “啊~”一阵漫长喟叹,说不出的舒服惬意。 莫海陶醉地眯起眼,缓缓道:“莫某人这一生虽说品过美酒无数,但竟无一坛酒能像这坛,入喉冰寒生冷,入胃却温和暖人,更喜出望外的是这酒居然毫无酒气反是带着一股淡淡寒梅雪味,清心润脾之余还可凝神静气。只方才一小杯,莫某便感觉这多年来的心悸毛病也跟着缓解不少,当真极品,当真极品啊!哈哈!” 说着竟笑了起来,蠕动唇舌吸收余味,片刻又将杯子伸过去讨要。 六笙却不再添酒:“这酒每天只能喝一杯,多则适得其反。” 莫海方才不情不愿将杯子收回。 可怜他好不容易遇到一生挚爱,却不能多喝,真是气人,气人。 旁边莫夫人被自家相公这幅小孩讨糖模样逗乐了,笑的前仰后合。旁边几个小的不敢明目张胆,只得将头低下桌子,只露出一双疯狂耸动的小肩膀。 莫辞强忍住笑拍上他爹的肩膀安慰:“嗨!每天喝一杯也就够了!莫要扫兴,来!再来拆!” 说着就将剩下的两个小礼盒一起拆开摆在桌上。 “哇!”莫夫人惊呼。 那嗓门因为过于尖锐高亢,顿时将六笙吓得一哆嗦。 “这…这是…”激动到说不出话。 第59节 六笙无语扯扯嘴角替她接着说:“盘龙簪。” 这盘龙簪是在她继任女君时樊笼家小五送的贺礼。只不过她这人一向不爱脂粉首饰,于是就借花献佛了一番。 “诶呦,诶呦~”温瞳一把拍掉自家小孩伸向那簪子的手,小心的将它拿起来捧在手心,指腹不断温柔摩挲。 “看看这金,看看这玉,再看看这巧夺天工不似凡间雕纹,啧啧!世上怎会有如此矜贵的首饰,我温瞳这辈子要是能将它戴一戴,那才真是不枉此生。” 将簪子捧在手里,温瞳倒不那么激动了,声音反是平静下来,近乎喟叹道,而眼眶也几乎落泪。 六笙不忍直视的皱眉而后别过头,表情难耐。这一家子,怎的都是奇葩… 幸而还有一个正常的。 一个可人疼的小女孩从礼盒里拿出一朵黑色喇叭花,隔着桌跑过来软蠕问道:“姐姐,那这个是做什么的呢?” 小孩天真可爱,顿时让六笙想起了红螺跟绿琦那两个小丫头,眉目多了些慈爱。 将她含在嘴里的手指抽出,用手绢细细擦了擦,而后凤眸柔光点点:“此物是我家乡最受小孩欢迎的玩具:小喇叭,他会跳舞。” “那现在可不可以让他给怡安跳一段舞呢?”小孩将喇叭花递给她。 六笙接过,温柔笑笑。而后侧过头,在别人看不到地方携着厉风扫了那花一眼。 只见那花小身子猛然一抖,咻的翻身蹦到桌上,欢快的跳起不知名的舞,一会疯狂甩动头上的花,一会扭曲的翻转十几圈,活泼灵动极具喜感。 “咯咯咯!”几个小孩顿时被逗乐。 六笙温和的看着他们也笑了。突然,敏感的感觉到有人在看自己。 原来莫海跟温瞳不知什么时候,一双眼都欣慰地看着她跟小孩调笑,那眼里慈祥和蔼之余还隐隐夹着一种她看不懂的东西。 不过直觉告诉她,不是什么好事就对了。 温瞳凑过来,亲昵道:“说了这么半天还不知六姑娘家住何处,府中高堂可在,底下可有姐妹,家中作何…” “娘!”自家娘亲初次见面便刨人家家底,将莫辞生生吓了一跳。 “干嘛!”自己跟未来儿媳的唠嗑被人打断,温瞳表示很不开心,虎着脸开吼。 莫辞向后瑟缩了下,而后俊容纠结,小声提醒:“人家是姑娘!矜持的姑娘!” 温瞳眉目一怔。 这才意识到自己的确唐突了。将手松开了,不过那双眼却始终直直盯着六笙的脸,怎么看怎么满意。 这六姑娘不但长了一副好相貌,儿子尊老爱幼性子宽厚,当真是白天打灯笼都难找到的好姑娘。 她家儿子终于开窍,知道给他们带回个称心的儿媳妇了,也不枉他们养育他多年啊! 于是看着六笙的眼更加热切,仿佛再看一张香饽饽。 六笙表示,这种感觉就像被人架在了烤架上用火烧,极让人坐立难安。 莫海呢?虽是看似稳重地坐着,但若你细听便会听到那极小声的威胁:“你懂得,儿子,不把六姑娘拿下给老子做儿媳妇,那你以后也不用家门了。” 莫辞一张脸顿时苦了。他爹每次自称老子都代表来真的。 关键是他跟六笙才第一天认识,就算不管他的想法,也总该问问人家吧。更何况他根本没这方面的企图啊! 他们真的是纯洁的友谊!为什么没人信!难道就因为他平时没交过红颜知己,一旦交了一个便是看上人家了? 不行!这个话题不能再继续! “咳咳!时候不早了,爹娘!六笙中午也没吃多少,咱们还是赶快上菜吧!” 两人一听自己未来儿媳午饭没用,顿时急了,连忙吩咐小厮下去传菜。 而此时被晾在一边的六笙,心中苦笑:这 都什么跟什么啊! ------题外话------ 咱女君简直越来越有人气儿了有木有~尴尬的女君也好可爱 38 神助攻的娘 “六姑娘,听我那不成材的儿子说,你在中鼎区开了家店?”温瞳屏退侍候的丫鬟,玉筷不停地给六笙添寀,闲聊起来。 六笙盯着那只拿着玉筷不知疲累来来回回的手,再瞧了眼碗中的小山包,心不在焉的应了声。 而后瞄准温瞳直直看着她眼的一瞬间,麻利的将碗中的东西一把扣给旁边埋头吃饭的莫辞。 “咳咳!”莫辞正吃得香,眼见一道虚影晃过,自己碗内又多了半碗。 这都是第几次了… 幽怨回望过去,却见那女人跟自己母亲都哑然瞧着他碗中多出来的那半碗。 “呀!阿辞今日的胃口当真好,这才眨了下眼的功夫,这碗内竟又满上了。” 莫夫人感叹,而后一脸感激抓住六笙的手:“我这儿子平日里忙,没多大空闲回家吃顿饭。今夜实在是托了六姑娘的福,才让我们母子得以团聚一回。” “六姑娘,日后有空可要常来走动,不然我这半只脚都踏进棺材的人,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儿子一面。” 说着提起锦袖擦拭眼眶根本不存在的泪。 男人面目纠结。 第60节 他每天晚上都按时回来的好吗,为什么要把他说的跟个不孝子似的… “娘…”莫辞低下头去看掩在云袖后的温瞳,欲要辩解。 “闭嘴,刚夸你开窍了,怎的又变笨了,娘这是在帮你追媳妇,懂不懂,不懂就别说话,装哑巴总会吧!” 两人低着头隔着一个大活人,桌底下大声嘀咕。 六笙:“…” 她都听到了好吗… 桌上,莫海还有一众小的显然也听到了,一脸微妙而和蔼。 而等外面十个烟火都放完后,那两人终于舍得把头抬起来。 温瞳轻笑一声,站起身来,缓缓举起白玉杯,隔空遥敬:“六姑娘,我这个做娘的没本事在外面照顾不上他,就老你多费心了。” 长辈敬酒,不可不应。 六笙亦端杯,回以浅笑:“称不上照顾,只是互相来往罢。” 这便有些与莫辞划清界限的意味了。 温瞳眸光波动,也不再说,只抬手举杯,一饮而尽,其姿势豪迈,看得出是个爽快性子。 突然,异变突起。 那酒入喉未到半寸,温瞳便“噗”的一口吐出一滩暗血,那暗血隐隐散发黑臭,落在桌上,将方才看起来新鲜美味的菜腐成酸水,顺着盘子流下桌。 “娘!娘!…温瞳!” 一桌子人顿时跟针扎屁股似的向温瞳簇拥而去。 六笙见状,及时阻止:“离她远点。” 声虽淡,但却极有力度。 莫辞头一个反应过来,意识到那人说什么后,咻的张开双臂就拦住了莫海跟一群弟妹的靠近。 “我娘…”莫辞双臂横陈,焦急道。 六笙穿过众人,蹲下身扶起地上昏迷不幸之人,捻了一点嘴角的暗血,放置鼻尖细闻一下,而后凤眸一眯:“你们要有个心理准备。” 心理准备…什么心理准备?! “六姑娘,这…这是何意,难,难道…!”莫辞强站住软下的腿脚,声音颤抖地问。 六笙不动声色从纳戒中抽出一角手绢,轻轻擦拭女人嘴角的血迹,而后将她扶到后屋软塌,细心将被角掖好,确认女人不会着凉后方才转身,只是并未回答莫海先前的问题,而是细细询问起来:“莫夫人近月来是否常常夜不能眠日不心安,严重时还会心悸心慌或是身体虚浮?” 莫海听后先是惊得嘴唇直哆嗦,而后将一群小的交给小吴带出门外,又将门紧紧栓住才定下身,缓缓道:“的确如此。” 莫辞大惊,上前抓住莫海的肩不可置信道:“爹!您怎么从来没告诉过我!” 若不是今日的吐血事件,他们还打算瞒他到什么时候! 自家儿子神色痛苦,莫海也好不到哪去,他无奈叹口气,星眸失去以往的镇定自若换上满满的担忧。 “你娘,不想让你一人承担起家族重担的同时,还要分心给她。莫辞,你可懂?” 莫辞怔愣,手臂无力滑落。 他如何不懂。 深吸一口气,看着在温瞳旁不断诊脉观色的六笙,重新振作。 两人说话的功夫,六笙瞧出了些眉目。 “几月前夫人初有心悸之时,府里可有来生人?” 几月前,生人,温瞳… 三个词串成一条细勾,突然将莫海脑海中一段记忆勾出。 他激动道:“确实有一人!那日淑妃娘娘回家看望。午后从右丞府出来后,凤架便移到我莫府,说是花灯节尚有几月就要到了,让我底下的造坊给她先留意着南来北往的好匹锻,一有上品先给她送过去。” 莫辞顺着话也想了起来,而后跟莫海对望,皱着眉继续道:“对!那淑妃娘娘道咱们莫府的园子风水不大好。临走前还留了个人,说是镇国道观修道有成的道师,特意来帮忙看风水。” 想到那个道士,父子俩又是面露疑惑。 “那道士自打入了莫府,除却第一天点了点风水外,余下之时便只在客房内念经禅坐,与寻常道士并无不同。我跟爹念着他是淑妃的人,也就不好赶他,一直留到了现在。” 莫海焦急问:“怎么?这道士有问题?” 六笙嘴角讽刺:“淑妃,道士,加上镇国道观,你们倒也真敢收下。” 这话说的来路莫名,却也能让人从中得知是那道士捣鬼。 “我这就去找他!” 莫海口哼寒气,浑身煞气便要去将那小道抓过来算账。 “且慢!”突然,女人冷冷清清的话传来。 莫海回头道:“怎的?不是他?” 六笙摇摇头:“是他,但也不是他。” 第61节 莫辞顿时急了,紧紧抓住六省的肩,而后想起了什么,触电似的松开手,声音失去平静急躁出声:“那你到底什么意思!” 六笙扫他一眼,淡定抚平肩头褶皱,凤眸含冰坠落天边月华,幽冷道:“他背后还有人,而那人你们也不会陌生。” “谁?!”异口同声问。 六笙眉目悠远,咧开嘴笑:“清虚老道。” 那个淫贼! 莫辞咬牙切齿。 莫海,显然脸色也很难看。 ------题外话------ 昨天有人给我留言了哈哈!~朕心甚悦! 39 谁喊本王小名 六笙挑眉而望,唇角戏谑。 看来清虚老道四个字似乎勾起了两人一些不好的回忆。 事实上,也正如她所想。 事那是一个深夜。 作为温瞳结拜姐妹的德妃娘娘发现祭天大典要穿的凤袍尾摆处有点瑕疵,但又不愿假手于人,于是便深夜召莫辞进宫。 而莫辞也时运不济该着倒霉,路过一处冷宫时竟不小心撞破了清虚老道的龌龊事。 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赔个不是再赠些礼品就罢了。 可谁知那清虚老道不慌不忙提起裤腰带,而后小眼一眯,只一眼便相中了莫辞的俊逸脸庞与结实身骨,欲强迫他行鱼水之欢。 莫辞当然大怒,但也没失了理智,只道了声抱歉便匆匆去了朝凤宫。 那夜过后那老道也未再骚扰过他,于是他也就没把这事看的多重。 可谁知今日竟因他处事不周,给温瞳招来如此祸事,当下恨不得将那老道碎尸万段以解心头只恨! 莫海显然也知晓此事,叹下一口闷气,安抚的拍拍莫辞略显萧瑟生冷的脊背,宽慰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小人比之暗箭更是难防,此事你也不必太过自责,现下首要便是将你娘亲治好。” 莫海上前一步,双手交叠,弯下腰对安坐床上的女子行了个工工整整的礼:“莫某眼拙,未瞧出六姑娘竟是如此神人,先前失礼之处还望见谅。只是内人的病…还要拜托您了,若能医好内人,莫某便是倾家荡产也愿意!” 说着那腰竟又下弯几分,极其礼遇恭敬。 六笙来之前,莫辞便给他还有温瞳复述了一遍空心大师的话。 本来认为如此以为二八年华的姑娘纵然修炼道法,也定不会高深到哪去,至少不能跟空心大师那般得道高僧相比,于是也没多放在心上。 可如今,看那遇事不惊,处事不乱的凌厉作风与未卜先知的非人能力,他就是不信也不行了。 故而此时一改之前的长辈架子,而是恭敬垂首将她放到与自己同等高度提出请求。 莫辞没去拦,而是定定瞧了六笙好一会也弯下腰恳切请求。 六笙不惊不动,安安稳稳坐在床上,一双凤眸闲适稀松,仿佛从来都置身事外,不曾参与其中。 因的打定主意要帮这家人,故而这礼她受得起。 看了两人乌黑的头顶良久,六笙轻启红唇,叹道:“本来,告知你们此事的前因后果已还清方才的盛情款待,虽然我性子冷清并不喜。” 两人神色顿时急了些。 “但,这世上之事总讲究个巧合。” 说及此处,似感叹又似无奈的摇摇头,继续道:“我这人脾性不好,受不得刺激。那夜清虚老道偏来惹我,于是我一个不顺眼,便施法差使小鬼将他拉到十九层地狱安度晚年,所以就算你们想报仇日后怕是也没机会了。” 说完,无奈的耸耸肩,似乎对自己在人家没同意时将人家的仇人给弄没了有些抱歉。如果忽视那一脸悠闲与话里的平淡会更显真切。 可纵然是这般心口不一,下面两人也不敢说什么。 因为,早在她说到自己怎样惩戒那清虚的时候两人就已僵如枯木。 这…这到底是有多大的神通才能越过阎王老爷去差使地府的小鬼啊!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啊! 怔愣惊悚间,女人又道:“我这人一向公平,既是我将你们的仇人弄没了,那我便该承担起一部分责任。比如,过几日帮你们把莫夫人医好。” 过几日,过几日人还活的了嘛! 莫辞不断摇头:“不行,过几日我娘是否能活着都难说,六笙,你就当卖莫辞一个人情,今日就将我娘医好吧!” 莫辞一番话言辞恳切到极点,看得出平日里是很孝顺的一个人。 可六笙却摇头:“先前也说了我这人很公平。因的今日清晨,我应了皇帝一桩事,明日开始就要着手去办。原本我也是打算今夜从你府中出来后便出发,可谁知却被这事拌住了脚,现下实在没空医治莫夫人。” “可…”莫海脸色开始发白,显然被六笙这倔强性子惹得急了,但碍于自己妻子的病,又硬生生的将剩下的话吞咽入肚。 “不过,为了能让莫夫人平安等我归来,你们要每天喂她一杯寒梅香,这酒萃取了整整八十八年的地底龙气,有延年益寿的效用,如此温养些日子,等我回来后将她医好的把握也大些,你们也能稍稍放心,最重要的是,也就不用如此…盯着我看了。” 闻言,六笙扫向莫海那仿佛将她穿透的目光,莫海顿时尴尬的笑笑。 时间不等人,安排好后,六笙便决定出发去找太子剩下的灵魂,于是不在停留,下一刻便毫不掩饰的在两人面前用仙法散去了身影。 “这六姑娘到底是什么人物啊…”莫海惊呼,伸手去抓空中残留的仙雾,喃喃出声。 第62节 莫辞盯着那人身影消逝的地方,满心复杂:“我也不知道…” 从震惊缓过神来,望向床上那人,心疼之余眼中开始怒火焚烧。 只见男人咻的转身,俊逸的面庞此时显得异常危险凌厉,他眸子渺远,声音似来自虚空般难猜喜怒:“爹,别忘了,客房还有位道爷在等咱们呢!” 莫海也顿时想起那个直接祸首,鹰目也变得微妙起来:“是啊,礼尚往来商人本色,道长既然给咱们父子送了一份大礼,咱们父子俩也总该做些什么来答谢道爷对你娘亲的青睐才行…” 而后两人相视一笑。 那笑从胸腔深处闷闷发出,诡异怪冷,在屋内游荡徘徊,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阴森。 此时,正在屋内假意诵经实则捧着一本春宫图看的小道士突然敏感的脊背一寒,浑身泛冷的抖了抖,看着屋内那点烛光由暗到无,心中很是不安。 今夜怎的这般冷呢… ** 是夜,万里无云,只点繁星装饰,那星芒闪烁尖锐似要划破无限夜空看看后面有何玄妙似的。 四周寂静,甚至寂寥,呼海风吹过,似有人耳边低语。 六笙墨靴轻抬,身心放松的迎风漫步。 风将她的墨发吹乱连带着束发的红绸也凌乱了些,猎猎桃衫随风缥缈,好似桃间女仙盛世独舞,婀娜妖魅。 六笙干脆解开那愈渐松散的红绸,墨发如瀑挣脱而出,好不快意。 “唔~”喟叹一声,说不出的恣意潇洒。 天上地下并上九宫十三府,三界之内也只有这无尽海的海风最合她心意。 因为这是她降生的地方,也因为这里有她的老朋友。 而今天她便是来访友的。 只见诺大海岸,女子傲然独立,凤眸含笑,矜贵清幽,注视着远方无边深海,朱唇微启,混着仙气,牟足气大声喊道:“胖胖!~” 随着声音扩散,只见那玄海腹部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卷起一阵旋涡,水流快到令人咋舌。 漩涡越转越快,中心咻的向上拱起,出来一人面鱼尾的鲛人,那鲛人眼仁刺红,轮廓分明,头上顶了尖角,两侧黑色鱼鳍怒张,呼扇呼扇狂乱喷着水汽,似乎气得不轻。 “谁喊本王小名!” ------题外话------ 啦啦啦~男人味十足,身材性感,性格激萌的戮力同学在这么多章之后,终于!终于又上线了! 作者一脸深奥:戮力,本座将你晾在海底许久,你可知为何? 戮力咬牙切齿,红瞳危险:为了给天宫那个二白还有薄情苑那个蠢笨侍君争取时间。 作者无奈摇头:你的属性果真没偏离我当初的设定,情商在六笙之上却又在男一男二之下。 戮力眯眼:什么意思。 作者叹气:我将你晾在海底许久,当然是为了让你有足够的准备时间提升自己的魅力,让女君成为你的尾下之臣。至于这方法 戮力隐含期待:快说! 作者骗小孩似的笑:我是亲妈,自然知道。只需一条万年鱼干,我就把六笙给你,让男一男二去喝西北风,怎样。 戮力呆萌点头,似懂非懂。 娃子们,你们觉得我说的是真的么~ 40 神助攻的叔伯 一声震彻天地的怒号自那人口中吼出,海上的水被那雄厚的声波震得上蹦下跳。 就连海岸上安稳扎在砂砾深处的碎贝也被惊得从地下钻了出来。 六笙淡定看向那浩渺无垠的海面上的一点突兀,云阙翩飞转眼袭身而去。 她细脚踏足云浪行速如行云流水般,极快,身影在烈烈风中被虚化,转瞬便到了那鲛人面前。 她浅淡勾唇,:“怎么,你的小名是禁忌,叫不得;亦或是不知在何处叫哪个香鬓巧女惦记上,怕被听了名字找来?” 女人下巴微扬,红唇启启合合。话珠如滚球似的吐出向戮力砸去。 砸的戮力一阵怔忪,污红的眸子直直锁着她,一时间竟分不清自己是身在梦中还是又一不小心陷入了自己虚浮的妄想。 他狐疑伸手,将信将疑的“啪”的一下,毫不留情拍在女人脸上。 拍完后,没的立即掀开,而是就着自己在那新鲜掌印细致摩挲,最后更是呆如木鹅嘀咕了句:“还是温的,这梦做的也太不真实了罢。” “本君倒不知何时得罪了你,竟要让你在梦中也要如此此折磨本君。”闲散风中,女人咬牙切齿的声音幽冷飘来。 那话中隐隐夹杂初冬凉薄寒气,如同冰屑,飘飘洒洒,戮力被冻得抖了下。 他未敢动作,手仍贴着女人温软面颊,抬头望望天,打起哈哈:“啊~今天天气真不错,万里无云,暗日照拂,嗯~是个出游的好天气…诶!阿笙,你怎的在这里,何时来的,我怎么没看到你?” 男人眼中盛满惊讶,头上黑鳍甚至吃惊的来回呼扇,好似是真的才发现面前站了个人,一脸无辜怔愣。 女人不语,宠溺的冲他笑了下,而后玉臂轻抬,柔柔的抚上他菱角分明的面庞,最后双手猛然用力,跟拉面条似的毫不客气的向两旁拉扯。 戮力那张帅到人神共愤的脸顿时就给拧变了形。 第63节 “诶呦诶呦!阿笙,你快松手,我知道错了!我的脸都被你捏成面团儿了,快些松手!” 男人弯下腰顺着女人的力道,连声讨饶,身后玄色的鲛尾痛的疯狂拍打海面。 那力道之足,气势之盛,令彼时平静无波的海面顿时掀起一阵狂风,卷了巨浪,携带着雷霆万钧之势向两人铺扫而来。 眼看危险越来越近,六笙没好气的冷哼一声,不甘不愿的菜收回了手。 脸终于被解放,戮力酸爽的舒下口长气,而后在那巨浪将两人吞进去前,及时搂住身旁之人的细腰,鲛尾流利摇摆便一头扎进了海里。 两人向下深潜,在海之深腹处不断游着。 六笙凤眸也不断四下瞄索,观察着无尽海底的稀奇地貌。 无尽海历史久远,久远到无法追寻。 仙族史册记载:自天地混沌初始,无尽海便降临人间尽头。海岸不足千米,海与人间交界处设有层禁止,仙人可进,凡人不可。 这海在天族闻名遐迩,一是因为这浸漫剧毒的玄色深水,二便是因为这久经烈风吹拂却不见一丝波纹的诡静海面与这海底的万千景致与神秘生灵了。 戮力有力的臂膀携着六笙的软腰,不断深潜,一会便到了海底鲛人一族的水晶宫。 六笙足尖着地,自由的呼吸着海底新鲜的空气 这水晶宫她十万年前出生时还有三万年游历时来过两次。 只是那时性子太脱俗,品位未能赏鉴这般静景。 如今看来,目之所及万顷宫宇巍峨庞然,壁香瓦翠庭红阁绿,庭园富贵大殿庄重,单是站在这里也能感受到一股巍峨气势扑面而来,叫人唏嘘之余也只能剩仰叹的份了。 六笙随着戮力慢悠悠的向前走走,转眼到了宫门口。 亮银色宫门宽阔高扎,匾额处行云流畅的‘水晶宫’三字由亮汁勾勒描摹,笔体随行洒脱,颜色鲜亮扎眼。 宫前是两排鲛人,他们手持长枪严密驻守,徘徊在周围的彩鱼扇贝浮游生物之类皆不敢近。 但她越往里走便越觉哪里不对劲。 这四处上下张结红绸堆摆玉珠,怎的布置的跟有人办喜事似的… “今日王族办喜事?”六笙盯着一处大红‘囍’字挑眉。 戮力头也不回道:“没…没有。” 只是这话说的轻飘飘无甚力度,极其不可信。 六笙无奈撇撇嘴,只觉他骗人的段数过低显得有些笨。 两人一阵无话,知道远处匆匆跑来一溜宫婢打扮的女鲛人。 她们神色匆忙,突然看到门口的戮力,便疯了似的凑上来,齐声张喊“王上,这满殿佳人都等您品鉴呢,您怎的也不言语一声,就自己跑出去了呢,叔伯找您都快找疯了!” 六笙讶异挑眉。 这鲛人王戮力脾气如天上浮云阴晴不定,三万年前更是扬言至死不肯娶妻,那般信誓旦旦之后,如今竟被合族上下逼着选亲了,当真叫人开眼,这世界还真是什么事都能发生,果真很奇妙而玄奥。 想着,轻叹了声。 就是这声空灵华美的轻叹,引得婢女们个个耳尖耸动,齐齐转头向她看去,而后面露疑惑,在脑海苦力搜索女人身份,最终无果,礼貌点点头。 六笙回以微笑,随后上前一步,轻轻拍了拍面前僵住的人,幸灾乐祸咧嘴道:“既是佳人相候,那还是早些去的好,莫耽搁了大好时辰教你未来王妃苦等。” “前方带路!”女人很自然的对婢女道。 两旁女婢闻言,隐晦低头瞧了瞧男人的神色,似乎并无被侵犯的不愉,甫才斗胆引路。 ** 一行人刚入殿,便听有人喊。 “鲛王,您可算回来了!” 一中年模样,身体有些发福的男性鲛人顿时尾巴摆动起身迎了过来。 六笙静立殿中央,看着那人将戮力带到上座安抚坐下,而后便眯缝着小眼将她一阵瞄扫,目光惊艳之余有些不满。 六笙一阵无语。 他跟这位发福的中年鲛人大叔曾有过节么,怎的一上来就不满起来。 后方,戮力坐稳后,也看着她,随后抬手指向下方一个空座,估计是想给她安排个座位,可还未张口,却见那中年鲛人肥臀一扭两扭便向六笙游过去,顺带拽过了旁边一个婢女。 那人指着六笙皱眉道:“你是哪家的姑娘,怎的梳妆还未修整便跑到前庭来了,快跟这婢女回后庭换套鲜艳些的衣服再来,别以为长了个好看的脸蛋就能为所欲为,王上能不能留下你还两说呢!” 六笙刚进殿,连坐都没坐,劈头盖脸先被一阵教训,顿感莫名其妙。 这人是在怨怪她来鲛人族做客穿的不够隆重? 想完侧头,询问似的看着戮力。 而自入殿便愣神的戮力,此时听自家叔伯对六笙一通责骂,先是有些生怒,而后反应过来污眸大喜,最后更是怕被人窥觑猥琐心思,而将嘴角死死绷住掩去愉悦,那似笑似怒的脸扭曲成麻花怪异至极。 见女人望过来,戮力重重点头,信誓旦旦的给了她个肯定的答案。 六笙见状不耐的眉头微皱。 看个热闹还要换套衣服,当真是富贵规矩不怕多。 不过转念一想,客随主便。 第64节 只要换套衣服便能看见男人万年不遇的窘迫样,算是值得,于是那稳扎原地的脚便自己动了起来,跟在了婢女身后。 婢女施施然前方引路,一路将她隐去后庭待选女子群中。 可怜的女君,满心要看旁人出丑,还不知最后窘迫的到底是谁。 女人身影彻底没入门后,戮力那紧绷到快要抽筋的嘴角也终于得到释放,脸上的笑如潮水翻涌,挡也挡不住暴露众人前。 那中年人见一切安排妥当也回归座位,嘴里小声嘟囔着:“真是,也不知是谁家姑娘,若非性子太迟钝,就是单凭那一脸绝色也能保坐侧妃之位,可惜,可惜啊。” 那人坐在戮力稍微向下一点的座位,故而这番话被戮力一字不落的给听了去。 戮力豪气举起一杯酒,对着那人,春天来临般的笑着朗声道:“叔伯,这杯酒小侄敬您!您当真不愧为我鲛人族的肱骨之臣!” 鲛王敬酒,哪敢不应。 那中年男子顿时举起酒杯,一脸受宠若惊:“王上过奖了,这些都是老臣应该做的。” 而后举杯见底,一饮而尽。 可坐下后就憋不住错愕了。 他都干了什么事儿让王上这般开怀啊,他怎的不记得了。 两旁的王公贵族也一头雾水,互相望望。 只有戮力心情大好,一杯接一杯喊人满酒,是不是的窃笑。 ------题外话------ 读者们!真的很对不起!原本一直到64章本文都免费,结果入v后却是从41章就开始收费了,不是我的决定,是编辑经过缜密考量为我做出最好的考虑,我相信她,希望你们不要因此放弃我跟我的文。 后文的预告:水晶宫中,喝下忘情水的男主看到女主会有何反应,女二又会如何花样作死,女君用实力告诉众人什么叫强势虐渣! 红衣女鬼为何只杀害右丞府的男人她与他们中的谁有仇?临死之际为何要将六笙带到那大漠孤烟,狼烟四起的边疆战场?那战场下的地宫又藏了怎样的千古绝密将六笙跟他身边的男子引向何处? 阴狠病态的将军为何要囚禁她?后妃与朝臣又装着怎样的阴谋诡计,身边一个个优秀男子,六笙又将作何选择。 (详细预告,可以看本文公告!一定要看哇~) 你们要的男主 后庭种满各色珊瑚海树,放眼望去姹紫千红,数十个空闲房间拍拍罗列,给各家小姐用来梳妆。 六笙就跟着这婢女走进了其中一间。 “珊珊,给…啊!倒是忘了问,你是哪家之人?” 婢女欲要喊人给六笙梳妆,话到口头却不知该如何称呼她,又想到叔伯在前厅对她的不满,顿时扫她一眼,草草问道。 “怎么,没个尊贵身份就不给办事?” 她凤眸凌厉,气度森冷,话语寒凉如淬了锋利冰碴,那青衣婢女顿时感觉自己仿佛置身在了极寒地狱之中。 身子颤抖,顿时意识到面前这人是个矜贵的,不好招惹,她双膝瞬间着地,开始不断磕头:“是奴婢狗胆包天,小姐身份尊贵,不是我等下人可以过问的,万望小姐宽宏大量,千万不要跟青青计较,饶过青青这一回吧!” 六笙看也没看这跪地告饶的场面,只身形淡漠,径直向那个名为珊珊的珊瑚精走去。 落入贝壳磨成的座椅后,才像地上那人悠悠挥手松口道:“起来吧,唤我为六小姐即可。即刻开始梳妆,莫耽误了时辰。” 青青听后,立即起身,慌忙将身上灰尘抚平,连忙赶去衣房给她拿衣衫,那瑟缩老实的模样跟先前全然相反,又惹得六笙一阵好笑。 不过是个看人眼色过日子的小丫头,任她去吧。 珊珊先是去了一旁的玉池,仔细洗净十指,而后便手持木梳,开始一下一下极为珍视细致的梳理六笙的垂腰墨发。 鎏木梳颜色大红,梳齿纤长秀美,在婢女手下自如滑动,如一尾游鱼在女人黑如泼墨莹润生辉的玉发中肆意穿梭,由发根至发尾,一气呵成毫无停顿,似情人最深情的抚摸。 那如瀑墨发也在木梳撩拨下也掀起一阵阵令人晕眩迷离的柔顺波澜,映着夜明珠柔和的光,恰似一江春水天上来,叫人失神。 果然是巧手,不过片刻,六笙那一头懒散墨发就已打理妥当,被那人挽成了一个半梳半散的洒脱发髻。 简约之余犹有随性,衬的她一副清灵空绝的浅淡容颜愈发不食人间烟火。 六笙勾唇点头,表示很满意。 起码自家怜衣那个万年冰山就从来不会给她梳如此简单却合她心意的发髻。 恰巧这时,青青也拿好了衣服,向这处小跑来。 那堆衣服摞的甚高,几乎挡住了她半张脸。 珊珊见那衣堆马上就要倒了,立马放下梳子上去帮忙,两人合力共抬一阵摆弄,这才将一堆衣服整齐的摆在榻上。 青青摆完后,圆眼偷偷看了六笙一眼,而后弯下腰恭敬道:“六姑娘,这是咱们库里所有的衣服了,您挑一件吧。” 六笙本就对这衣物不甚上心,此时听说要选衣服更是打算草草了事。 略微将那几排衣服瞅了遍,女人玉指微动,随意指着其中一件黑色衣衫道:“就这件了。” 旁边两人顺着她手看去,顿时一脸不可描述。 最后还是青青想了想方才叔伯的暗中嘱托才,撑着胆子犹豫道:“这件太素了,不如您换这件…?” 六笙顺着她的手指,看见了那件异常刺眼的红袍,凤眸郁闷,却并无不悦。 于是青青立刻意识到,方才这人冷言冷语不过是因为她无礼在先。看,这时她恭恭敬敬的,这人不也是并无不悦? 第65节 于是胆子瞬间大了起来,从榻上一把拿起那件品红织锦的曳地鹤袍便对六笙流利的一通夸赞。 “您看看这纯正的大红喜色,穿在您身上,再衬着这通身不凡的气度,唯世无双的绝貌,奴婢看啊,就连那天上的美仙都要自惭形秽,愧不敢比了,您真该选这件,六姑娘!” 珊珊也真诚笑笑:“是啊,姑娘,在钗上这款绾色步摇,那才真是举世无双。” 六笙看着两个女人,一人手持步摇,一人拿着红袍,只觉眼疼。 二哥说的果然没错,全天下的女人除了她估计都对搭配梳妆一事极其热心,乃至疯狂。 这两个憨厚的丫头便因着这万恶的服饰,语气中多了分迫切期待。 六笙暗喊麻烦。 可一想,若是不穿,这两人定不会这样轻易罢休,反而会给她另行搭配一套或是更多套更家繁琐厚重的行头,既如此还不如就这套呢。 早结早了!早死早超生! “好,就这套。” 六笙任命的闭上眼,直直站在原地任两人流利动作,麻溜的给她换衣服。 只不过这一过程太过漫长,昏昏欲睡之际,感到唇上异样麻痒时才清醒过来。 “作甚?”六笙突然道。 珊珊顿被那睁开的勾魂凤眸吓得退了一步,手中拿着一盒朱红胭脂,怯怯答她:“给…给您上妆。” 六笙微微颦眉,怕自己冷言拒绝会把她吓哭,于是商量道:“不上不行?” 青青却直呼:“不行不行,六姑娘面貌虽已算得上一绝,但锦上添花总没有错不是,况且女为悦己者容,您就不想以最美的姿态出现在大殿上去见鲛王吗?” 六笙听后顿时又是一阵莫名。 女为悦己者容没错,但那鲛王何时成了她的悦己者? 不过有一点说得对,她的确该赶快去前殿了,不然等所有秀女都走光,她看不到那人的热闹了,这趟罪不就等于白受了么? 于是无奈合眸,缓缓催促:“那便快些,我还要赶去前殿。” 青青跟珊珊顿时相视一笑。 果然,她们鲛王的魅力是无穷的!就连这如此不耐梳妆的六姑娘都愿耐下性子为他细心打扮一番,当真天生绝配! 想完,两人一人手持胭脂,一人手持眉笔,开始了漫长而细致的描画。 此时前殿,选秀已基本进入尾声。 十余名小姐表演完毕,都坐到了自家父亲的身后,只一人还未上场,在一旁娇羞无限的偷偷瞄着高坐上位的戮力。 “天族小殿下到~” 这女子甫才要上场,门外龟奴便突然通传,于是碎步轻踏,又挪回一旁。 来着脚步遒劲,女子还是忍不住的抬头看去。 只见莹润泛光的宽阔殿门外,一男仙身着圣白仙衫,步履狭长,身后跟着一妙龄女仙由远及近,转瞬便到了殿中央。 待人走近后,女子惊得顿时忘了提住为了表演而专门特制的婉长云袖,只细眸呆愣,满是惊为天人的死死盯着那男仙俊美面庞。 叹道:世上怎会有生得如此极致之人。 他长着一副桃眸,眼尖处诡惑下勾,眼尾却又晕染暗色险险挑拨,眼形狭长瑰魅,比之女子的翦翦秋眸来的更为多情。 他身着利落仙衫,衫袍随他走动恣睢翻飞,在空中划过妖异弧度而后留下一抹幽冷桃醉,似情人鼻尖的暗气香息,最后却又在多情之际无情离去,徒留满路芳心破碎,悲叹哀留。 那眸里一晕墨圈罩着中间一圆琥珀,似无垠夜空突现一缕极光,惑人心神,但眸光却动也未动,只无限冷清的盯着你,教人失神痴迷之际又遍体身寒。 男仙玉脖白皙,他微微垂首,抹了生人鲜血似的猩红嘴唇微微启开,吐出寒月般绝妙仙音:“天族既白,恭贺鲛王广选嫔妃。” 男仙身后的清秀女仙此时也上前一步,她面颊粉嫩眉目流转间顾盼生辉,曳了曳身后的长衫,腰肢软下,盈盈做拜:“北宫施兰恭贺鲛王广选嫔妃。” ------题外话------ 男主又被男配的气势压下去了… 不错,我这个亲妈就是爱先虐完男主,而后在男二男三蹦跶到最欢的时候再放他出去咬人! 嘤嘤嘤~好爽! 那本君就给你个机会 戮力客气点点头,声音低沉富有磁性道:“殿下跟公主有心了,来人,赐座。” 既白跟施兰便与那叔伯一样坐到了距离戮力最近的左下方。 海复连忙向旁错位,给两人留出位置。 鲛人一族本是世上最神秘的一族,但自从十万年前父神因六笙出生知道他们的存在后,便加强了两族的友交。 每逢鲛人族盛典,天族必会派身高位重的人下来恭贺,以示友好。 这次,便是派了既白与施兰公主两个年轻人下来见世面。 既是两族大人物会面,便免不了寒暄。 海复收了收发福的肚子,举起一杯酒,微笑道:“此次殿下远道而来,当真是给足了我鲛族面子,这酒,权当我替鲛王敬您了!” 说着,先干为敬,痛快的一口喝了下去。 第66节 轮到既白的时候,众人望去,只见他身形连动都不动,只端正的坐在那里,神情微冷,似乎不大喜欢这般热闹却礼节繁复的场合,眉头自进门便一直紧皱着没松开过。 众人脸色顿时不大好,海复脸色更不好。 这人虽是天族小殿下,未来的第四任天帝,但毕竟是未来的,此时还没坐上那宝座呢,竟也敢这般扫他颜面,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的茅庐小儿! 但一想到天族近万年送过来的厚礼,与每次鲛人盛宴便会遣人恭贺的情谊,海复将那怒气顿时又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施兰不着痕迹舒了口气,而后端起面前就被起身打圆场。 她脸庞娇嫩柔美,虽不如六笙那般让人灵魂震击,却独有一番小家碧玉的羞涩气韵。 她盈盈一笑缓缓道:“我族殿下先前生了场大病,还未好全时便听说贵族鲛王今日要举办选亲大宴,于是便不顾身体去天帝那里请了命,之后更是一路长途跋涉不辞劳苦的来到水晶宫给鲛王祝贺,真是将鲛族记挂在了心上,但无奈身心俱疲,不适宜饮酒,此番才会拒绝。各位莫气,施兰替殿下喝了这酒便是!” 说着跟海复一样一饮而尽,坐下后更是礼数周到的给海复的玉杯满上。 如此恭敬谦和的一番话再加上如此周到的礼数,众人方才升腾起的怒气顿时被抚平下去。 忍不住叹道:不愧是天宫公主! 又是一派其乐融融。 只既白皱眉,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方才被海复不小心摸过的杯,满眼嫌弃。 戮力高坐上位,将几人的作态瞧得一清二楚,此时更是瞧见了这所谓的将鲛族放在心上的殿下的表里不一,顿时在心中冷嗤一笑。 他鲛族人热血脾性,耿直肠子,不像这天族的人,如此会唱戏。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将这道貌岸然哄骗他人的绝招耍的一通烂熟,总叫人以为他们安了天大的好心似的。 可事实呢,排挤他家阿笙先不说,十万年来更是流传还有各种不堪入耳的羞辱之语。 虚伪! 众人各怀心思之际,后庭处有三人款步而来。 为首的那位画首黛眉,玉臂朱唇,脸颊清冷如云,却因一抹淡粉胭脂略显妖魅,她头顶半分流云发髻,洒脱随性恣意妄然,如墨发髻仅钗一支绾色鎏金缀玉步摇,如墨纸上的一点朱红,矜贵华美。 她步子轻软细致,身段玲珑婀娜,身后品红长袍花纹繁荣,贵凤尖唳展翅于上,衬的她空灵绝美之际平添一分不可随意近身的凌厉贵气。 身后青青与珊珊两人小心的捧着那足足有两米长的曳地长袍,谨慎的跟在六笙身后。 进殿站定后,女人凤眸半敛却比之平时更有惑人的意味,她看着上位口中流水的戮力先是鄙夷而后淡淡问:“我坐哪里?” 声音清朗如皎月婵婵,戮力有一阵失神,忘记回答。 还是海复最先反应过来,责怪道:“你不表演吗?” “表演?表演什么?”女人反问。 此时先前剩下的最后一个秀女弱弱出声似想告诉众人她还没表演呢。 “叔伯,我…” 只是话刚开头,海复便又道:“你没准备才艺?” 六笙淡定点点头。 她又不来选秀,准备什么才艺啊。 这话一出,殿内众人连带身后两个小丫头都愣了。 这人还真没准备才艺,难道想但凭着一脸绝色飞上枝头么? 而后抬眼望向女人跨越三界的绝世美貌,暗叹:这人的确有着资本。 施兰见状,在桌下轻轻拽了拽既白袖子,而后低声嘲讽道:“身为一名女子竟身无才艺,当真无能,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入选的。” 而后也跟众人似的看向那人的脸,眼中微微划过嫉恨的目光,不过只一瞬就被完美的掩饰了下去。 她复抬眼看向既白,却见那人跟走丢了魂儿时的一双眼倾世缱眷并着微微疑惑定定瞧着那人,见那人持续不看他,一双脚更是不由自主的想站起来,靠近那人。 “殿下!” 女人的第六感不断向她传递危险的信号,施兰一把拉住既白的袖口。 父君告诉她,自既白喝过忘情水之后感情之事便会比先前更为冷淡。 可如今看来,都是骗人的! 你看看这人眼中的柔光点点,简直恨不能化成一池春水将那女人拖入其中,以便永远禁锢独属他的痴迷模样,这分明是癫狂入境,已听不进人话了。 男人桃眸迷情,一把将她甩开,施兰的手顿时磕到了桌角,疼的眼眶泛起酸水。 他神色怔怔,仿佛每走一步都用尽一生的力气般,仿佛嘴唇每张一次那人的名字便会从空洞的心里破土抽芽般。 但他始终想不起那人的名字,想不起任何有关于那人的蛛丝马迹,好像有一中看不见的无形大网将他关于她的记忆紧紧包裹住而后藏在了身体最深的角落,任凭他如何深入探索,最后只留一种似曾相识的渴望感。 男人苦恼的抱起欲要炸裂般的脑袋,蹲下身粗声低吼。 女人正莫名之际,突然见自己五步远处不知何时竟多了个人,这人还莫名其妙的蹲下身自顾自低吼,举动怪异,怕是犯病了。 于是不动声色的向后退去。 可刚退不到一步,眼前那人便云劈雾散似的欺身而上,大掌白皙紧紧箍住她的晧腕,其力道之大,让她的手顿时泛起了一圈红印。 女人不悦,低声道:“放手。” 第67节 “唔…”那人痛苦低呼,但仍然不见松动,反是越抓越紧。 六笙眉头随着那力道也越皱越紧。 这些日子怎的是个人就来抓她手扯她腿不然便是拍她脸,跟瞧见恶汉瞧见香饽饽似的,一抓便不放了。 先是天族那小殿下与宫锦娘娘后是莫辞家的三个小倌与戮力,最后更是莫名其妙连个身份来历都不知的人。 她这阵子难道走“被”字? 若真是这样,她真该在樊笼家躲一阵再出来,不然这身上不被摸下一层皮,也得被抓个遍体鳞伤。 正考虑要不要将眼前这人一只美手给卸下去解救自己的手时,一旁突然跑过一个身穿青衣,模样端庄的女子。 她歉意的福福身而后柔柔道:“这位小姐,真是不好意思,我家殿下…” 话说一半,女人突然停下,看着六笙放大的脸剩下的话给噎住了。 这…这不是那煞仙吗!她怎的跑到鲛人族来了! 方才离得远,再加上这人妖娆复杂的打扮与诡魅妖异的妆容,才没立即认出,但现在离得近了,细看,果真是害的既白被逼迫喝下忘情水的那个煞仙。 当下施兰的一张俏脸便由晴转阴。 她眉眼上挑,语气不复方才那般客气,添了许多嘲讽:“这不是姑婆么,施兰方才未将您给认出来,倒真是失礼了。” 那男子力气实在大,六笙挣脱不得,便将目光投放到了说话的女子身上,而后一愣。 显然也认出了眼前这人便是她的西宫小侄女。 现下听她说了失礼,便顺嘴接下话茬毫不客气的睨着她淡淡道:“既知失礼,那本君便给你一个机会补救,以免污了施兰公主知书达理的盛名。” ------题外话------ 虐女二绝对是我此生乐此不疲的事! 谁能猜出六笙要让女二干啥? 提示:不会过分,也不会不过分~ 诸君猜去吧~ 寿终正寝的告白 说完,凤眸轻扫,扫向地面,那意思分明是让对方给她跪下。 施兰的脸色咻的就阴冷下来。 她虽辈分大她两辈,但她是受尽宠爱天宫公主,这人只是一介地府煞仙,她如何敢叫她跪下! 心中不服,口中顿时想反语几句将这煞仙骂个羞于见人。 但突然间,两旁不知有谁鄙夷了声:“跟长辈见礼竟这般随意。” 于是施兰就跟踩到尾巴的猫似的浑身一个激灵,而后面容挂笑肌肉抽动,满脸吞了苍蝇似的扭曲,向面前这人跪下,额头贴于地面高声朗道:“北宫施兰见过地府女君!” 那声音一字一字极其清晰极其用力,最后几字更是咬牙切齿般从唇缝挤出。 其清晰程度让在场之人皆听清了‘地府女君’四字。 只见施兰话音一落,旁边便有人开始接头交耳,低声说着什么。 施兰以为这些人是因她的话,知晓这人便是臭名在外的煞仙,觉得这般令人畅快的辱骂不听实在遗憾,于是便用了仙法窥听那几人的话。 “原来这就是咱们王上数十万年才看上的人儿啊,若我有她半分美色就是叫我倾家荡产也乐意啊。” “诶呦,瞧瞧这脸蛋再看看这身段,怪不得咱们王上一直不娶妻呢,原来是见过此等脱俗之貌,就算换作我…。” “你怎样?” “我也非她不娶!” 众人的反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非但不加辱骂,反是一通羡慕与夸赞。 众人议论的欢快,但一旁的施兰却险些被气死。 施兰双膝跪地目含憎恨,死死低着头不敢让人知晓她的情绪。 这煞仙脾气乖戾,性格放荡,若不是挂着的那张脸,她真不信这满殿众人还会如此夸赞,既白还会被祸害到喝忘情水的地步! 祸害!妖孽! 早晚有一天她要将她这张脸毁了去! 这方六笙淡然矗立,没心思搭理众人的繁复愁肠,只悠悠盯着跪在地上的施兰,仿佛对刚才的一拜极为满意,也没顾得上一直被抓住的手,愉悦的径自点点头,点完头后还闲暇似的理理发鬓,只是没让人起来。 似乎打算一直让这人跪下去,直到将海底跪穿似的。 怕众人再次议论,施兰不敢起来只挺直的跪着,暗中死死抿着嘴,眼睛也在旁人看不到的地方狠狠眯着。 突然,既白又一声痛呼打破窒息的空气。 施兰眼瞅机会来了,顿时佯装惊慌,“噌”的一下借机起身,去扶既白。 六笙挑眉。 不愧是天宫的人,心机够深,懂得利用周围的一切来为自己解围啊,怪不得子孙辈那么多人,这施兰公主却能独占天帝圣宠,成为天帝除了既白外最宠爱的人。 “殿下,你没事吧!”施兰看着男人愈加痛苦狰狞的表情惊呼出声。 第68节 一旁的六笙凤眸无趣的扫她眼,随后撇撇嘴,又去掀男人抓住她的那只手。 好吧,仍然掀不开。 于是扫向高坐上位的戮力,眨眨眸,传递某种两人才能知道的信息。 戮力见状,顿时收敛了看好戏的笑容,轻咳一声掩饰尴尬,而后那鱼尾渐渐模糊,最终变成两条人腿,身上不知什么时候穿了件玄色梅衫。 一看那非凡质地与袖口两枝清梅便也知是出自六笙的手笔。 这全天下估计也只有六笙拿件衣服给鲛族当礼送了。 高殿之上,男人步履矫健,身材健硕,隔着衣衫胸前隐隐现出八块腹肌,增添无限有人性感,让人生出粗鲁的扒下他的衣衫去舔舐那性感肌肉的犯罪冲动。 “可否放开本王的王妃?”男人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幽幽传来。 众人听后,先是空气静止般的寂静而后是满殿哗然喧嚣。 王上这般意思便是要选这位姑娘做王妃了,可她还什么都没表演呢! 讶异后,不自主看向那人绝色艳艳的妖魅面庞,又满目了然。 感慨:就算这场选秀中,这人只是打扮一番而后静静的在那里呆站着,什么都不做,那也足够她一枝独秀脱颖而出了。 谁让人家是王上看中并托上心尖上捧着的人儿呢! 众人哑然,那仅剩的最后一个秀女闻言更是羞愤的将款款云袖一把扯断,啜泣的道了句“恭贺王上”便脚步急急的跑出宫门。 秀女都羞愤成这样,那就更别提施兰了。 她暗中阴狠着眼眸,呼吸更加急促,似乎随时都要化身蝎子似的去蜇人。 天宫向来重视与鲛族的交情,一是忌惮这只有鲛人能控制的剧毒海水,二是因为鲛人一族珍藏的无数天地圣宝,其中不乏杀伤力极大的禁忌法咒与违逆天道伦常的血腥利器。 这些都是天族没有,且忌惮万分的! 这煞仙当真命好!居然被鲛王看上欲纳为王妃! 倘若这女人做了鲛族王妃,那日后她回天宫的时候她岂不是次次都要给她行跪拜大礼! 不行!她不能让这种屈辱的事发生! 施兰想后,一把松开扶住既白的手,福下身便对戮力道:“鲛王,您虽中意女君,但两族结亲是大事,就算不过问天宫的意思,您也要过问一下女君的意思才对,毕竟是女儿家,心思不好明说,须得您亲自问问。” 说着还体贴细致的侧出身给戮力留出空来让他去问。 戮力只原地不动,眸子晦明晦暗。 心中吼着:这话说得当真阴毒! 若六笙答应嫁与他为妃,便是目中无人不把天宫放在眼里,此乃大不敬,天宫日后对她的怨愤只会更上一层变本加厉,那往后她的日子便会更难过; 可若是不答应,便是当着这鲛人合族上下拂了他们王上的面子,就他鲛族护短的脾性来说,是非要惩罚与她才肯罢休。 所以,无论六笙答什么都是错的。 这女人,不愧是天族的公主,两三句便能将人置于死地! 戮力冷哼一声,污红瞳孔皱缩,血腥的刺向她,眸中盛了赤色怒焰,扬声便大吼:“我鲛人一族向来秉承痴男怨女早分离,两情相悦便一块!结亲一事向来自己做主,从不过问过问家里人,也没天宫那般多的规矩!若真论及结亲,就是怎么轮也轮不到天宫里的人置喙!” 他神情坚定,是打定主意不想将这话只说与殿中的人听。 而是掺杂仙力,漾着水波将那掷地有声的惊世骇俗之言由海底一举传向天地两界,告诉所有人,他们鲛人族的事与旁人无关,更轮不到天族插手! 施兰顿时就给惊得愣住了。 她盯着那仿若见证了无数尸山血海的污红猩眸,身体本能的骇然发抖。 然后又突然失神想到:来之前爷爷便一再告诉她,无尽海鲛人一族血脉高贵,自混沌之时便是世上最强一族,只因他们向来我行我素排斥生人,故而三界出现后便只待在无尽海没再出世。 还告诫自己千万莫要主动招惹鲛人,不然就是他贵为一宫之主也保不住她。 可她方才那番话只是想让这煞仙下不来台,并无侵犯鲛族的意思啊,这鲛王怎么听不懂呢! 突然施兰想起什么似的,一双眼隐忍恨意,死死盯着六笙。 都怪她!都怪这煞仙迷惑了鲛王的心神,才让她如此颜面尽失也让天族与鲛族的关系顿时尴尬起来! 她回去之后定会被天帝惩戒!都怪她!这个只会克人的煞仙! 施兰到底在天宫待的久了,纵使心中再如何慌张如何怨恨,但面上费力扯出一抹笑,随着戮力的话附和道:“是,鲛王莫怒,那就单问问女君的意思便可,施兰方才得罪了。” 戮力鄙夷扫她一眼,这才收回那骇人的目光,转而看向六笙,欲要问她的意思,但突然想到施兰方才的话又闭上了嘴。 他虽不怕天族人议论,但并不代表他不怕六笙受委屈。 于是他选择用神识打入六笙脑海,轻声询问:“阿笙,今日之事事出突然,如果可以,我也不想如此仓促的与你诉说情意,只是事与愿违。自三万年前你来水晶宫小住一年后,我便暗自倾心与你,现在有个机会摆在你我面前,不知你愿不愿意…” “我不愿意。” 话未说完,六笙便毫不留情的打断。 “咔”寂静空间心裂的声音刺耳响起。 戮力还倾诉完的满腔情意就这样寿终正寝了。 ------题外话------ 第69节 可怜的戮力,以后的小剧场我会安慰你的! 只不过我现在发这章的时候还没签约,你的小剧场估计一时半会也出不来呢,就委屈你先憋闷着吧~ 是个男人就把你媳妇抢回来 无尽海底水晶宫内,戮力与六笙隔空对望,众人神情疑惑。 突然男人气息黯然,望着女人的眸子不复光亮。 神识中,戮力深吸一口气。 “你…有心上人了?”声音微微颤抖,语气飘忽不定,似乎害怕听到肯定的答案。 六笙微微蹙眉,似乎不理解为什么会这样问。 但转念一想,方才自己拒绝了他,所以他怀疑自己心有所属也并无不对,于是敛了敛正式回答道:“莫说心上人,纵使长生殿的唯一一位侍君,我也早在半月前与他和离,所以我现下孑然一身。” 一听这人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戮力顿时面露喜色,这是不是代表他虽被拒绝,但还有机会。 戮力开口,想要求证,可女子下一句却轻易断了他的念想。 女人恣意妄然轻笑出声,洒脱道:“我此生潇洒成性,独来独往惯了,就连二哥也不甚管我。若有一天真有人想用感情将我给束缚住,那我是万般也不会情愿的,甚至会与那人翻脸。” “所以更不要说我会有主动将心交付给何人,因为那天比天地毁灭更遥远。” “所以作为我唯一的朋友,我希望你明白,明白我的脾性,也明白你的立场,所以你接下来的话最好不要说出来。” 本以为这人只是一时兴起,听了她这番不留情面的话也就退缩了,却不想那人定定摇头。 声音愈发坚定:“阿笙,我自出生便是鲛王,漫长时间里,唯一想求的不过是你的一颗真心而已。数万年来,我按捺自己从未强求与你,自诩已经给了你应有的尊重,可你如今,又为何吝啬到连一丝机会都肯不给我。” 说到后面,已是痛苦的低吼声。 男人眉目癫狂,聚满爆发力的身子随着激动的情绪隐隐发颤。 这固执如厮模样顿时引得女人幽幽叹气。 凤眸无奈,良久才讷讷道:“若你有足够的信心,那便尽管来打动我。但凡我的心出现一点裂缝,那我便允许你驻进来,从此寥寥余生,与你为伴成说,再不许他人进入。” 男人怔愣,似乎没想到这人居然答应了他,于是不可置信喃喃道:“你…你这是答应了?” 女子轻笑一声:“你都将我说成那卑鄙吝啬的小人了,我若再不给你点念想,那你岂不是要与我翻脸?” 幸福来得太突然,男人现实中顿时毫无征兆的由悲转喜,吓得一旁众人抖了一下子。 “你既答应给我机会那便不许反悔!” 戮力在神识中大声确认。 “好,本君说话算话。”女人答道,“不过…” 现实中环顾四周,当那双凤眸扫到施兰的时候,突然眸子划过一道异光。 “戮力,帮我个忙…” …… “咳咳!” 两人从神识中退出来后,戮力清咳一声,众人齐齐望过去。 “今日,本王与阿笙结为夫妻,日后无论风雨祸福,皆一同面对。我戮力也在此立下誓言,此生只她一人再也不娶!” “同时昭告天地两界,地府女君六笙以后便是鲛族中人,外人若是欺辱,我鲛族定不会轻易放过!” 男人声音加了仙法,顷时间便透过无尽海传遍九宫十三府。 天上地下,又是一阵哗然。 “恭贺王上!王妃!” 殿内鲛族的大臣贵族闻言,齐声祝贺。 戮力牵着六笙温软的玉手,闻言,英朗的面庞差些笑成一朵花。 王妃,嗯,听起来很悦耳! “施兰在这里恭祝鲛王与女君喜结连理,早生贵子!” 施兰福身恭贺,顿了顿而后向戮力道:“按我天族的规矩…不不不,是通常情况下,女方家里都会提前备好嫁妆给女子送嫁,女君贵为父神六女,这嫁妆自然会比常人丰厚,于是准备起来也费时,所以施兰这就与殿下回天宫告知众人,以早日换礼!” 说完便要拉过既白回天宫。 可那人愣像一棵莫名固执的树,任她如何拉拽都扎在原地动也不动。 急的施兰不断暗中使眼色。 可惜就算她眼瞪出来,那人也不会看她一眼,因为那人此时满眼满心盛着的都是那令日月失色的女人。 先前众人只关注着自己王上与女人之间的眉目传情,故而忽略了女人被抓住的那只手,现在看来,嘿!竟还被抓着。 这下群情激奋的。 他们王妃高贵的手是可以随便抓的吗!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要脸呢,没听我们王上说了吗,这是我们鲛族王妃!你那臭手还不松开!” “是啊!当着我们王上的面就敢轻薄王妃,你小子是不想活了吗!” 第70节 “王上!打他!王上!抢回王妃!” 起先是一人一句,到后来生生演变成了一起喊口号鼓励戮力上去揍人将六笙抢回来。 女人置身喧闹,无奈苦笑,她能说什么。 左手被戮力的大掌握着,右手手臂又被既白死死的拽着,夹在中间出也出不去,动也动不了,她才是最该发言的那个好吗。 施兰见众人不断叫嚣,也怕了,开始四周游走不断安抚。 鲛族最为护短,脾气也最为耿直,管你什么身份,非礼她家王妃就是不行,故而她劝半天都没用,众人不见停歇反而喊叫的更激情四起了! “王上!是个男人就把你媳妇抢回来!” 不知谁说了“媳妇”二字,戮力顿时满意的咧开嘴哈哈大笑,而后向说话那人递过去一个满意的眼神。 转身安抚的看了六笙一眼,戮力对着仍然神情痛苦似回忆着什么的既白道:“殿下也听到了,阿笙现在是本王的王妃,你这手也该松开了吧!” 既白咻的突然抬起头,桃眸生涩晦暗,幽幽道:“她不是你的王妃!” 戮力眉头顿时锁的死死的,猩红眸子看着六笙愈发红肿的玉手开始酝酿风暴:“本王再说一遍,放开你的手!” “不放!” “砰!” 二话不多,戮力一拳就招呼过去。 既白的脸顿时青了一块,嘴角也漫出血液,只是那手仍然死死的扣住六笙。 戮力见他死不悔改,抬拳又要打。 “鲛王!手下留情啊!”施兰看着那坚硬的拳头心惊大喊。 戮力神情阴冷,看了扒住自己手臂的施兰一眼,幽冷威胁:“再给你一次机会,把他弄走!不然本王便将他打死而后再丢入毒窟。” 施兰神情骇然,身子忍不住颤抖,听后,点头如捣蒜。 连忙伸手去拽既白欲要离开,可那人仍不动,一双桃眸仍旧死死盯着六笙看。 “你…是谁。” ------题外话------ 今天把签约合同出去啦,我要等推荐。 不过…真的会有人看我的文吗 因为我想吻你 六笙本在一旁看好戏,谁知身边这人莫名其妙就问了她句你是谁,顿觉好笑。 他们上个月才见过,这才过了多久就装不认识啊? “你不认得我?” 既白桃眸迷茫,看着女人嘲讽的凤眸,记忆深处似乎浮现出了一些画面,顿时头部有一阵剧痛。 六笙嗤笑出声:“诶呦,看看,什么才叫演技,装失忆能装到自己都分不清,那才叫演技,殿下不愧是天族未来的接班人。” “我…我没装,我真的不知道你是谁。”男人愣愣出声。 “你不知道我是煞仙?” 男人摇头。 “你不知道我是地府女君?” 男人仍然摇头。 “你不知道我是六笙?” 六笙… 听到这个名字,男人终于有了反应。 他脸色微怔,桃眸开始飘忽不定,而后突然聚焦在女人浅笑嘲讽的薄唇上,眼睛死死的盯着那抹朱红。 这张唇…好熟悉,好像在哪里接触过一次。 软蠕,带着寒梅雪香,温暖至极。 既白眼神迷惑,扣住女人的手也失神松开,盯着女人的唇突然欺身而上。 戮力离着六笙稍远来不及阻止,施兰在一旁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两人亲上去,众人更是只来得及惊呼一声。 就这样,既白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细细的吻上了女人的朱红香唇。 贴上后还不满足,还伸出了自己软滑红舌跟孩子舔糖果似的在女人红唇上来回舔弄。 “我要杀了你!”戮力见他居然亲到了自己魂牵梦绕也没亲到的红唇,猩眸暴睁,口中厉呵。 手中顿时出现一柄血腥长枪,大步长跨,向他刺去。 众人望去,那枪箭头泛着黑光,隐隐冒着毒气,若就这样刺进人的身体,那这人肯定活不了。 于是捂眼,不敢去看这即将来到血腥场面。 第71节 可既白却极其淡然,他只眼角一瞥而后微微一动,便如作画般悠闲的与长枪险险擦身而过,躲了过去,并且还保证了一张唇未动分毫。 众人悬着的一颗心刚放了下来,忍不住暗骂一句:登徒子,不要脸。 六笙杵在原地,根本没在乎过这人到底是死还是活,她用尽全身力气努力的抑制着杀人的冲动,因为她怒的太手痒了!生怕一个控制不住就向男人发难。 “啪”最终还是有些人不住,扇了他一个结实的耳光。 “你这是在做什么!”女人凤眸狠眯,声音幽冷。 既白桃眸上挑,声音嘶哑:“吻你。” 答得一副理所应当的样子! 女人顿时气结,她知道他在吻她,关键是问什么要吻! “我问你为何这样做!” 既白皱眉又靠近了些:“因为我想吻你。” 这算哪门子答案! 六笙被气得呼吸不稳。她怎么每回碰到这人都没好事! 先是在凡间被他赖上后面更是因为他失了一滴心头血,现下更是当着众人的面丢尽了面子。 问问不出结果,打又打不得,这人是吃定她不敢将他怎么样了是不是! “你是跟她串通好要我难堪?”六笙指着一旁已经惊得说不出话的施兰冷声道。 “不,我只是看着你的唇有一种熟悉感,以为亲上去便会想起些什么。” 仙袍男人桃眸坦然。 “那你想起了什么?” “什么都没想起来。” 众人闻言,暗骂:坑爹呢吧你。 六笙还没呼出的一口气就这样给噎住了。 她缓缓闭上眼。 不气不气,这人是小儿麻痹万年缺爱。自己是他姑婆,要秉持着一颗治病救人的慈悲心肠来对待他, 对!千万不能将他骨肉分离,而后扔到十九层地狱去;也不能将他扔到十八层欲女窟给那些老女人轮奸去,也不能在他头上刺‘我是花痴’四个字;也不能… 嗯,就是这样,什么都不做,让他静静消失在自己眼前就好。 努力给自己做了一番思想工作,六笙抬手制止住了又要上去打人的戮力,转头对施兰道:“可以将你家殿下带走了么,我怕我随时会忍不住动手,将他就地弄死。” 女人看着施兰,红唇僵硬扯着一抹危险的笑,酝酿着满满危机感。 那眸子过于暴戾骇人,以至于施兰一下子便想起了几万年前这人手持一把染梅剑随手一挥,便将地府与魔族交界处间隔出了一道百米长的地缝的恐怖场景,顿时忍不住一阵胆寒。 她虽看不起这煞仙,但她的确是这天上地下除了父神以外法力最强的人了。 若是既白被她的剑刺伤一下,那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活的啊! 于是连忙僵硬笑笑,扯着既白小声劝道:“殿下!您快别胡闹了,这人可是杀人不眨眼的煞仙,您现在可敌不过她,她若真动起怒来,就是天帝来了都不够砍的啊,您快些跟我回天宫吧。” 可谁知既白听后非但不走,反而一把甩开施兰的手,缓缓道:“哦?她竟比天帝还要强?” 施兰焦灼暗道:现在最该关注的是这个吗! 可为了让他赶紧远离这个是非缠身的女人,于是附和到:“是啊!他可是父神第六女,天帝的六妹,只不过当年出声时趁母神受伤,才吸收了母神半数仙力,就是父神也不知这人法力究竟有多深,您还是快些跟我走的好!” 施兰语含焦急,既白却慢悠悠低头开始了漫长思考。 自那日头痛醒来后,自己便终日醉心于提升法力,有人问他为何如此执着于法力,他也答不上来,只是心中总有一道固执的声音没日没夜的不断告诫他:尽快壮大自身,莫要后悔。 他曾问过天帝这声音的来源,可天帝也说不清楚。 他也曾想过忽略它,但自己却总感觉若是不照着它说的做,自己有朝一日会真的后悔。 于是这半月来他遍访天宫高手,欲要拜师提升法力,可谁知那些人法力虽然高深,但总缺了些什么。 直到今日,他看到面前这个女人,才知道那些人缺了什么,缺的是缘分! 面前这地府女君才与自己有命定的师徒缘分,不然自己看到她的第一眼起也不会有那般强烈的头痛做警示。 于是想通后,既白那双盛了皎月清华的眼望着六笙的突然多了几分恭敬:“不知女君可否收下既白做徒弟?” “嚯!”众人又是大声惊呼。 这小子先是亲了人家一口没个交代,现在还莫名其妙的点名让人家做他师傅,这也忒不要脸了这。 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戮力拽了拽六笙袖子,皱着眉头,防备的盯着既白,他总觉这人不怀好意还是不要收下的好,麻烦。 反倒是六笙听后一扫憋闷,兴致盎然道:“哦?你倒说说有何理由能让我在你多次得罪的情况下,仍非收你不可呢?” 既白冷清微笑,上前几步,戮力以为他又要非礼人,顿时警觉的伸手挡在他胸前。 既白浑不在意,木着张脸将唇凑到六笙耳边,低低道:“难道女君不觉得将未来天帝收做徒儿是一件面上有光的事么?” 那声音冷柔泛情,如冬日里一米初雪落在四角亭苑,悄寂幽凉,混着湿热鼻息吐在女人耳边,女人顿时一个激灵。 第72节 六笙凤眸微抬向他看去。 这人桃眸认真固执,眼底深处一片诡惑,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在其中悄无声息肆意蔓延,如一处黑洞要将她的灵魂摄去般,多年来的直觉告诉她,这人很危险。 不过,收下他确实是很涨掩面的一件事。 先不说能将那班子整天虚伪至极的神仙恶心死,单是身边这施兰公主见她暗中敬仰的既白殿下,居然出言请求一介煞仙收他为徒,便已是气的六窍冒烟,现下更是站都站不稳了。 更不要说那九重天上天帝的脸色了。 呵,想想就生趣。 以后收下他,如何教导还不是任她乐意吗。 既如此那她乐的替天宫教出一个“出色”的天帝,算做他们这么多年来对她‘照顾’有加的回礼。 ------题外话------ (⊙v⊙)因为我想吻你所以才要吻你 很有感觉对不对! 可怜了那头秀发 众人皆以为事情要告一段落时,一个声音突兀在两人中间插进来。 “殿下,你要随她去地府!” 施兰惊声低喊。 她被既白的一番举动吓到,忘了脸上如火灼烧般的炙热,抓着既白的袖口便苦苦哀求;“殿下,您可是天宫未来的天帝,日后众仙都要对您行跪拜之礼,身份何等尊贵,认师之事万万不可如此轻率啊!” 说着,一把抓住既白的手臂,向外拉去。 一边走一边念着天宫的规矩教条。 六笙悠闲地摆好一个舒服的姿势,看着施兰拉着她家殿下,黛眉微挑。 看这意思是要强制性的将人带回去。 而后惋惜摇头:可惜,有人不领情。 “放手。”男人眼眸灰暗深邃,已在酝酿怒意。 “殿下!” “本殿再说一次,放手!” 这次已是带了薄怒。 施兰脚步顿住。 天宫谁人都知,既白性子虽冷,但为人谦和有礼,一般不会自称‘本殿’,但一旦说了,便是动了真怒,总是天帝来了,也半分情面不留。 男人眉目如剑冰冷,在怒气渲染下添了逼人锐利,眉底一双缱眷的桃眸也不复平静,在女人的注视下变得讳莫如深,如同红色月夜下一口无底枯井,伴着夜虫呜咽惨嚎,森冷骇人。 施兰望着那骇人的眸子,吓得手颤,手指骨节因 苍白僵硬,细听下去,转动时甚至还能惊心刺耳的磨砺声。 如此无力,既白微微一抽,手便利落的抽了出来。 施兰站在原地,僵如草木,动不得半分,仅盯着那人着魔似的幽冷绝情眸光惊骇。 这绝对不是她崇仰的殿下,这分明是被妖孽勾去心神的妖魔,诡异冰冷,一切温柔宠溺皆付一人,独留血腥冰冷与众人。 施兰憋愤转身欲要上去痛骂六笙,可步子还未迈出半下便顿住了,而后一双眼陡然怔住直直看着虚空,叫人看不清她在想什么。 不行,鲛王方才已向天地两界正是宣布,这煞仙是他鲛族王妃,旁人若敢妄动分毫便是作死,自己就这样上去当着整个鲛族的王公贵族找她麻烦无异找死。 可殿下… 不,殿下本就倔强,自己劝解数次皆无用,今日是肯定要跟着那煞仙回地府了,自己再不识趣上前劝阻,先不说会让殿下对自己的印象变坏,更重要的是那煞仙便成功离间了她与殿下这么久好不容易有些亲近的关系。 不如先回天宫向天帝禀明今日之事,让他定夺。 心有定夺,施兰整好姿态,掩去眸中凄怨,看着已然回到那煞仙身边的既白殿下,勉强笑了下:“如此,施兰便先回天宫向天帝回禀,以免时间久了天帝忧心。地府阴凉,终日不见阳光,没了施兰在身旁,殿下千万顾好身子,施兰告退。” 说完,向既白恭顺福了福身,转身出门。 “等等!” 六笙淡笑,将人拦住,而后上前几步,云袖中五指翻转,一柄梨木梳悄然出现。 将那梳子举到施兰眼前,女人高深莫测的笑笑:“此物可是公主的?” 施兰见那梳子,眸中显然一愣,这不正是她下凡历劫时被一人所救,而后赠与那人的梳子吗? “这…这梳子怎会在女君手上?”神色略微迟疑。 女人却来回肆意把玩手中那木梳,随意道:“稍久前,有个不知死活的女鬼,用这梳子伤了我地府的两个青面鬼差顺带将我地方上下所有人都贬低了一遍,本也不是什么大事,本君不跟她计较。” 这女人居然敢在地府的地盘这般嚣张,施兰惊得冷汗涔涔,眼眸略带不安。 似想起了某种光滑锃亮的东西,女人拿住木梳的手猛一用力,“咔嚓”那木梳霎时被拦腰截断。 女人凤眸沉下,脸色不愉:“可她该死就该死在居然用这梳子吞了那两名鬼差的头发。” 第73节 “世人皆知本君此生最痛恨的不过是光头。她此番擅自做主,未经本君同意便给地府添了两个光头,所以本君便将她关到了极寒地狱以泄心头只恨,公主不会有什么意见吧?” 女人凤眸幽寒,嘴角却擒着暖阳浅笑,一热一冷,让人捉摸不透,施兰打了个寒颤,默默道:“自历劫完毕那日起,那女人便与施兰再无关系。她犯下如此大错得罪女君,女君随心情处置便可,施兰定无意间。” 施兰柔顺答道,只是心中却不断因为女人只是将两个鬼差的头发弄没却落得‘极寒地狱’的严苛酷刑而胆战心惊。 这煞仙果真血腥残暴! 听到施兰回答,女人嘴角微勾,甚是满意。 其实将那女鬼与老秃头关在十九层极寒地狱,已是极其残酷而又不近人情的罪罚了,按理说不该再有什么不平。 可坏就坏在那两个鬼差。 那日六笙临走前若有若无的瞄了他们的光头一眼,于是两人便以为她要治他们的罪,可自那日起,地府始终风平浪静不见女人有何动作,一切都像暴风雨前恐怖的宁静一般。 于是这两人越想越怕,越想越惊,最终决定每日到长生殿长跪请罪。 六笙见了甚是无语。 为了保护自己的眼,曾跟他们耐心解释过几番,可谁想解释许久非但没用,而且每解释一回他们便更胆怯一分,总以为她在酝酿什么极其血腥的法子来整他们。 毕竟地府女君六笙痛恨光头之令人发指的程度是众人所见的。 于是两人更是跟她较上了劲,每日跪地的时辰更久。 六笙不爱见光头,他们又非要每天让她见到,所以她每次出门都不开心。 她一不开心,便想让罪魁祸首跟着她不开心。 水晶宫鲛王大殿上,女人掩下眸中情绪,看着手中不小心被自己折断的梨木梳,略带歉意的对面前青衣美人笑道:“本君想起那女鬼,一时气愤,竟不小心将公主的梳子折断了,不如这样。” 说着,另一手自袖中伸出,手中俨然是一把小巧精致的泼墨琉璃弓玉梳,梳身线条流畅精美,质地温良合手,周身仙气缭绕。 每个齿子上皆刻着不同种类的名贵鸟兽亦或极品仙卉,下端绑了一串引玉珠子,圆润晶华,朱红泛光,极显尊贵华美。 这般精致可人的物件甫一出现便狠狠的抓住了尤为爱美的施兰的眼球。 女人轻笑一声,将弓玉梳递到施兰手中。 “本君便将它送给公主,权当是弄断那柄梨木梳的赔礼了。” 施兰眼眸微张,红唇轻启,不敢相信这煞仙竟如此大方。 于是看了看着弓玉梳,除却外形极为精致华美,此外并无什么隐藏机关,但也不能收。 施兰将梳子推回去,后退一步,佯装受宠若惊低呼:“万万不可,这弓玉梳乃是有着万年仙龄不可多得的仙品法器,两界共知是雪岭南府的那位樊笼仙君送与女君的成人礼,若就这样轻易送与施兰,那仙君怪罪下来可就不大好了。这番深重情意施兰心领,女君还是收回去吧。” 见这人满眼戒备不肯收下,女人不恼,只清清淡淡的看了身后的仙袍男人一眼,凤眸微挑,施了个极其细微的眼色,将梳子交到了男人手中。 既白盯着手中的梳子,一阵蹙眉。 这梳子方才挨到了那个女人的手,好脏。 而后像火山即将喷发似的一刻也忍耐不下去,长步横跨,猛然来到施兰面前,一把将梳子塞到她手中,低喝:“拿着!” 声音寒凉,如冬日寒风萧索冻人,带着不可违逆的凛冽气势。 施兰寒的身子一抖,哀怨瞧他一眼,最终还是点头收下。 女人凤眸微眯,满意点点头,嘴角擒着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施兰拿着梳子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出了宫门。 身后女人凤眸惋惜,不断摇头感叹:唉,可怜了那一头垂腰秀发。造孽啊,造孽。 见女人一直不看他,男人主动回到女人身边,看着这满殿众人,又悄然皱眉,低低出声:“可以走了么?” 女人摇头:“本君尚有要事处理,你若着急可以先回地府,相信你这么大了不会迷路,慢走不送。” 随后招招手,毫不在意笑笑。 男人见女人根本没有去哪里都带他一起的打算,心里顿时没有来的一阵虚浮无根。 于是跟小孩置气似的,眸子撇向一边闷闷冷道:“那我跟你一起。” 说完直愣愣站在她身后不动了,跟木雕似的。 女人苦笑,不再管他。 爱跟就跟吧。 “戮力,带我去找蛤蟆老头,” ------题外话------ 哦吼吼吼~ 表面高冷内心闷骚的女君又要做坏事儿了! 当老年痴呆遇到小儿麻痹 一直被晾在一旁的戮力原本一直用杀伤力极强的目光死死戳着既白,此时见女人喊他,马上反应过来,略微偏头,疑惑道:“找他作甚?” “索要半缕魂魄。”轻轻开口。 戮力点点头,长臂一震,将手中长枪收回,而后对众人吩咐道:“本王与王妃要事在身,且先离场,你等且饮酒作乐,不用管我们,来人,招待着。” 闻言,方才因惧怕躲在殿柱后面瑟缩发抖的一众奴婢纷纷出来,理好表情,添酒的添酒,上点心的上点心,又一派歌舞升平,仿佛刚刚一系列荒唐事没发生过似的。 第74节 “走吧。”戮力转身带路。 六笙,既白紧随其后。 ** 路途不远,只不过气氛不对。 一路上两个男人中间夹着一个女人,眼神厮杀不断,周身气势云翻浪涌平息不定,让人怀疑,是不是只需一个契机他们便会打杀起来。 终于,眼前渐渐出现一个朴素无奇甚至称得上简陋的白珊瑚搭就的小屋,戮力大步进门,抬嗓便大喊。 “长老,阿笙来看你了!” 话音雄厚嗡鸣,在狭小的屋子来回激荡,震耳发聩。 下一刻屋内一个暗角猛然传来一道低沉嘶哑的老声:“小子,别喊了,本大人还没老,听得到!” 三人抬眼看去,说话之人在海石垒就的床上,只不过没躺着,而是扎马步似的夸张站在上面,皮肤松弛垮懈的蛙手还紧紧扣抓膝盖,暗红脸色愈发涨红,脖颈青筋毕露,肌肉抻直,用尽全力跟戮力对喊。 只可惜他神态虽威,但那姿势却如蹲厕一般极为不雅,甚至滑稽。 六笙揪着换回来的玄色梅衫,咻的偏过头去,紧紧捂住红唇不让笑声泄出,只是那发自肺腑的嘲笑是怎么也抑制不住,带着身子一颤一颤。 这蛤蟆,怎的越来越每个正经样子了。 戮力也受到冲击长吁一声,心惊的听着床上那人骨节摩擦的声音。 每次看到族中这位蛤蟆长老,都会忍不住为他摸一把汗,明明都一把年纪即将入土的人了,却还是爱跟年轻人较劲。 他真怕这长老有一天把自己给折腾坏了。 无奈摇摇头,而后看着蛤蟆搞笑的姿势与表情海蚀忍不住噗嗤笑了。 “唔!看到了没!本大人还没老!”老蛤蟆双腿用力支撑着,吭吭哧哧断断续续气短道,只不过太过于全神贯注摆姿势,故而没看到也没听到前面两人的笑声。 “看到…噗!看到了,好弱的老腿儿,跟落叶似的晃荡!” 只不过这回蛤蟆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看清来人,一个激动,没支撑住倒在床上,望着门口辛苦忍笑的六笙缠着手指道:“几万年不见,这小女娃,咋就变得这般不尊敬长辈!” 床上那老顽童开始无赖打滚。 六笙挑眉,想了想这次来有求于他,便不再笑了,软下声来哄骗道:“好,好好,蛤蟆大人身体强健,身姿英伟,胸襟宽广,定不会跟我这小女娃一般计较,所以这次来,六笙有求于您,您也定会应下的对吧!” 老蛤蟆还在无理打滚,一听‘有求于您’几字,猛地一顿,慢吞吞爬起来走下床,而后做到桌旁,佯装正经的咳了声,斜着眼憋着笑:“哦?你这上天入地无人敢惹无所不能的小女娃居然能有求于人?” 蛤蟆坐在桌旁,挑着嘴角欲笑却忍笑,一副我抓到你小辫子的嘚瑟样,顿时又引得六笙凤眸无语,只不过还是顺着话徐徐道:“是,蛤蟆大人神通广大,六笙不过是一介地府小官自然有手不能及的事,这次还劳烦您忙累帮我去魂牢找一个人的魂魄。” 说到这六笙已不再玩笑,坐到一旁瑟瑟独立的唯一木桌上,脸色正经起来,顺手倒了两杯茶。 戮力与既白见六笙坐下,也互相较劲做到了六笙手边的座位。 老蛤蟆扫他们一眼无趣暗想:哼,毛头小子,段数太低。 而后坐下,顺手接过六笙递过来的茶打趣道:“你不是一向不管闲事么,怎的,是你朋友?” 六笙喟叹:“说来话长而又一言难尽,还是不要费时说了。总之你帮我将那人间太子的半缕魂魄从魂牢带出来便可。” 见女人避而不谈,老蛤蟆心中一动,不动声色喝起茶来。 这小女娃平日里对别人虽说疏远,但在对他还是尤为敬重的,不光是因为十万年前他预言到她的降生与鲛王用锻魂珠救她一命,还是十万年来,她每有苦楚多多少少都会与他倾诉,无论何时都不隐瞒。 这次…果真是事关父神吧,那也怨不得她提都不提。 蛤蟆老眼有些浑浊,不过还是能看清女人凤眸伸出的一丝苦笑,因为六笙比他高一个头,所以他站起来,高举着手才能摸上她头。 透过大掌,蛤蟆慈爱的来回摸着女人的头,爱怜道:“好,凡是小六想做的事,蛤蟆老儿都给你办到。” 蛤蟆老眼弯弯,脸上长满了年老的肉疙瘩,面容说不上好看,甚至难堪,只不过那耷拉松弛的嘴角却温柔慈爱的对她笑着,话里话外无不表现对手中她的真切喜爱。 六笙顿时心中发涩,强忍住袭涌上来的感动,强装镇定忙乱道:“哼!在本君徒儿面前不要随便摸头,形象都被毁了。” 老蛤蟆看着女人有些不知所措的陌生反应,了然一笑,而后一听这人居然又徒儿了,立马惊奇道:“哦?小六都有自己的徒弟了?” 女人傲娇瞥他一眼,拽拽手边的既白:“喊师爷。” 面前,老蛤蟆变脸似的,面对既白又恢复了先前那个我是老子我最大的老顽童表情,再看看他一身不修边幅,不由嫌弃皱眉而后语出惊人:“可以不喊么,他看起来像老年痴呆。” 老蛤蟆蹭的怒了。 平日里旁人说他为老不尊也就算了,他承认自己身体是有些老,但自己的心与思想还是年轻的,所以不太在意。 但今日,这不足辈分的小男娃居然敢当着他最宠爱的女娃诬陷他老年痴呆!这不就是在说他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老了嘛!甚至老到痴呆的地步!欺人太甚! 如此鄙夷,他若再能忍下去,他就不是与这无尽海年龄同等的资格最深的预言之神:红蛤蟆大人! 挽了挽手上根本不存在的袖子,蛤蟆老脸歪撇,一只蛤蟆腿吭哧吭哧费力踩上凳子,蛤蟆手颤颤抖抖极其不稳指着既白的鼻孔,眼神轻蔑。 “你又是哪个小儿麻痹。” …老年痴呆,小儿麻痹! 坐在桌旁的六笙与戮身子僵直,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两个位高权重,此刻却因对方简简单单一句挑衅的话就忘记自己年龄身份跟小孩幼稚掐架似的两人。 视线内,面前两张脸斗气凑近,眼神燃烧熊熊怒火,交接处天滚地裂雷声噼啪。 男仙硬臂抵着木桌,俊容冰冷隐喷冷焰,木桌瑟缩作响;蛤蟆老腿横放蹬着凳子,老眼狂瞪目眦尽裂,凳子稳稳当当。 第75节 思索许久,六笙恍然,只觉此情此景用两个字形容再合适不过:小屁孩。 蛤蟆眼睛猛瞪,快到干涩流泪时,女人终于出声。 “呃…算是给我面子,你们能不能安静做下?” 于是得了台阶,跟火烧眉毛似的迅速坐下,第一件事便是转身揉眼。 天杀的小男娃,耐性真好。 蛤蟆一边揉眼流泪,一边撇头偷瞄。 这时既白淡定喝口茶也回望过去,只不过眼神轻蔑。 该死的老蛤蟆,不行了吧。 收到对方的轻蔑,老蛤蟆顿时又要蹬凳子瞪人。 只不过女人眼疾脚快,长腿一伸,将那凳子踹出去老远,老蛤蟆一个没看见踩空了,“噗通”摔到地上。 “诶呦喂,你个小没良心的,有了徒儿就忘了我,诶呦,我不活了!” 老蛤蟆见六笙不帮他还整他,顿时无赖撒泼在地上滚起来。 六笙无奈摇头。 唉,老顽童。 最终还是上前,在戮力的帮助下将他小心扶了起来。 老蛤蟆站起来后又要抱怨,只不过看到六笙帮他细细拂去身上沾染的尘土时,老眼一怔,狠狠向既白剜了一眼,才委委屈屈道:“哼!别以为你这般殷勤就能让我承认你那徒儿,他如此无礼,大人我是不会给他预言的!” 一边说还一边气的呼呼冒气,六笙忙替他抚背顺气,连声道:“好好好,不承认不预言,您老开心就行。” 这话说的乖巧合心,老蛤蟆顿时满意了。 在两人搀扶下坐回捡回的凳子上,抓住六笙问道:“那人类的魂魄很急吗?不如吃过饭再去?” 蛤蟆看着六笙愈发纤瘦的腰身,不忍怜惜。 六笙摇摇头:“不了,还是先去魂牢将他带出来不,拖得越久越麻烦。” 老蛤蟆不忍拂她意,最终点点头。 ------题外话------ 老年痴呆pk小儿麻痹 耶!小儿麻痹完胜~ 她今日当真倒霉 前方视线可及皆是灰暗,那暗像一种空洞而又无边的由天上罩下来的暗笼,浓密悚然,几人的脚步声在这无边惊悚的窒息空间里,被心惊的无限放大。 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终于前方传来细微的声音,伸耳听去,那声音犹如被滚烫的热水烧过的破锣嗓子发出,喑哑破败。 “这便是魂牢最深处,如果这里再没有,那便是真的没有了。” 走了老远,费了将近半个时辰,老蛤蟆累的上气不接下气,腿无力颤抖的对六笙道。 六笙点点头,凤眸扫向面前一排排紧密并列,犹如蜂房的方形铁牢。 这铁乃是由无尽海深腹处,千吨海石里得一斤的极品玄铁铸成,吸收海之灵气,锁魂效果甚好。 人类死后都有灵魂,一般会归于地府,但也有例外。 那些生前穷凶极恶,做尽道德沦丧之事的畜生,死后灵魂便会自动被关押在魂牢中。这魂牢无人管理,只定期会有人来查看一下是否有魂魄趁机逃脱。 只不过可能性不大,因为为保证罪人能永生永世受尽苦楚,这魂牢内专门饲养了一种看门的鱼,名为长寿。 它身长半米,周身长满尖刺,锋利如刀,头大身小,嘴中共两排历齿,第一排长而尖锐,用以捕捉猎物,第二排粗而坚壮,用以撕扯猎物。 繁衍虽慢,但生命力顽强,任你天宫下神历劫的紫雷劈上几百回,它都相安无事,第二日恢复后照样守门。 就是在这打也打不死,逃却逃不掉的绝望魂牢内,有一个恶人趁这长寿鱼打盹时,曾成功出逃过一回,只不过那脚刚迈出一步,那鱼便警觉的醒了过来,而后群涌而上厉齿疯狂撕扯,不消片刻那恶人魂魄便被蚕食至死,一角都未留下。 正是由于这种警觉而后残暴的生性,红蛤蟆才放心安排这长寿鱼来守卫魂牢。 而眼前这处肆漫着浓稠的血腥臭气的牢笼便是这无限空间的最后一处魂牢了,如果这里再找不到太子那六笙可真要头疼了。 “咳!”寂静的空间女人清冽的声音响起。 牢中众魂听后,起初以为是幻觉,不过抬头亲眼看到眼前的三人一蛤蟆,方才敢相信是真的有人通过了那凶残的长寿鱼来到了牢内。 旋即,方才还神色厌厌的一群幽魂顿时如饿狼扑食般蜂拥而上。 “大人,你跟他们说说,别将我关在这里了!我不过是杀了几十个妓女而已,她们那么淫荡,我这样做完全是为民除害,我是冤枉的,大人快放我出去啊!” 一面目丑恶的中年幽魂挤到铁牢最前处大声喊道。 身后是一排又一排向前挤的幽魂,他被后面的人挤得面容扭曲,腹部的赘肉夹在铁牢密密麻麻的铁棍中也开始变形,他神情癫狂,将手直直伸向牢外的六笙。 六笙盯着距离自己只有半寸,即将挨上的血腥污手,嫌弃皱眉,但想到此行目的,还是忍住了心中厌恶没有后退,低低道:“本君虽不能放你出去,但如果你肯帮一个忙,倒是可以给你个魂消魄散的痛快结果。” 闻言幽魂一怔,而后狂喜:“好!好!我帮你!” 其表情病态疯狂,引得既白一阵蹙眉。 先前这人的话他听到了:先是奸杀了几十名妓女而后碎尸喂狗。不得不说是个丧尽天良毫无人性的恶人。 第76节 只不过先前那个在妓女面前耀武扬威的恶人此时正如一条卑贱的狗般,对一个永久的死亡疯狂渴求,其面容扭曲心理病态极有冲击力。 既白想偏头不看,但不知为何一双眼就是离不开那幽魂扭曲的脸。 他知道世间人生百种,人性百种,有善便必定有恶。但他自一出生便生活在了宁静祥和的天宫,始终不曾亲身接触过如此真实的阴暗面。 此刻突然收到阴暗的洗礼,心中顿时一阵不适,但秉承着身为天族殿下的傲骨,神情一凛,硬生生将那不适压了回去,脸上恢复镇定。 六笙看着眼前那被压得变了形的嘴,怕这幽魂答不出话,于是一个眼神凌厉扫去,后面那一群不断拥挤的魂顿时心中一惊,向后退了一步。 幽魂解脱出来,一阵呼吸急促。 六笙方才问话:“近日可有新的魂魄被关进来?” 幽魂喘好气,细细思索,而后猛地抬头想起什么,看了六笙一眼,而后转身向后看去。 这次没等女人使眼色,一群魂魄很自觉散到两边留出空来让女人向里观望。 凤眸望去,紧密的狭小空间内,有人身穿黄袍狼狈靠在墙角,头颅无力下垂,眼睛疲惫的合着,似乎是在做梦,做不过看他一副紧缩的眉头,也知不是什么好梦。 那人衣袍褶皱,墨发杂乱如草,嘴唇干裂,一身狼狈,皆是如此也掩饰不了那一身隐隐的皇族霸气。 六笙凤眸一闪,朝幽魂微微抬抬下巴。 那幽魂顿时了然,揪住那人衣领,扬起手便是一阵狂风骤雨般的巴掌,扇的那人晕头晕脑,不得不从梦中挣扎醒来。 “唔…有本事,你。你们打死本太子。” 男人无力的半睁着眼,瞪着眼前这个对自己施暴的中年幽魂。 幽魂见他不服,抬手又要打。 “住手。”六笙冷声道。 这太子魂不归体半年之久,加之牢中阴气侵蚀,早就虚脱不堪,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 幽魂闻言,顿时放下手背于身后,腆着张脸,将男人的衣领轻轻抚平,之后哈着腰向六笙赔笑道:“大人,这魂牢内只有他是半年前才来的,不知大人要找的是否是他?” 六笙点点头,“将他带到门前给本君瞧仔细些。” 中年幽魂领命,将男人连拖带拽拉扯到六笙脚下。 “大人,您看…” 六笙凤眸低垂,细细打量过去。 眉宇英气,鼻梁高悬,天庭饱满,嘴唇醇厚,耳垂浑圆,天生带了贵气,加之一身残败不堪但尚能看到五爪金龙的黄袍,足以断定,这人便是她费尽功夫要找的太子。 “办的不错。”六笙赞赏的看了那中年幽魂一眼。 幽魂喜形于色:“那大人先前允诺的…” 闻言,六笙神色淡然,嘴中飘出一串法咒,那法咒飘至空中立刻化成了一个个金光大盛的实体文字打入幽魂透明的体内。 “待本君走后,你睡上一觉,便可以毫无痛苦的永久解脱。” 女人幽幽凉凉的声音传来。 其余幽魂一听睡上一觉便能毫无痛苦的解脱,又是一阵拥挤一阵哀求。 只不过这回六笙看都没看他们一眼,而是转身对老蛤蟆道:“人找到了,赶紧带出来。” 老蛤蟆无奈叹气,苦力活倒是想着他。 只不过还是应声,上前一步对守门的两只长寿鱼低低说了一阵。 长寿鱼领命,钻入牢内将男人含入嘴中,而后吐出。 男人倒地,一滚两滚,滚到六笙脚下。 凤眸微眯,看着被男人身上带着的长寿鱼粘液沾湿的墨靴,六笙嘴角反射性的绷直。 枪打出头鸟,她就不该站在最前面。 很好,又领悟了一条真理。 男人满身黏腻液体,六笙实在嫌弃,于是转身欲要让自家徒弟将他扶起。 只不过甫才转身,便看到既白早就躲到了十米远处。 此时见女人要他去扶男人,桃眸一阵厌恶,撇去一旁,捂着嘴低低道:“回地府后,你若想亲自为我洗澡,那你便让我扶他。” 无语叹气,转而看向老蛤蟆。 见六笙瞄她,老蛤蟆不知从哪来的力气,一跳跳老远,站定后学着既白的模样,撇眼捂嘴道:“若你也想给蛤蟆老儿洗澡的话,尽管叫我扶。” 六笙又是无语,转而看向戮力。 戮力一愣,左看看右看看,四下都没人,只他一个,于是无奈长呼口气,任命的在六笙略带歉意的眼神下将男人扶起来。 唉,谁让六笙是他王妃呢。 “…额!” ------题外话------ 啦啦啦!你们觉得男配有几个比较过瘾~ 第77节 怎的不见她领赏 走神间,因着粘液太滑,一个没抓紧,男人顿时栽在六笙身上,压倒在地。 女人怔愣的倒在地上,红唇不可置信微微启开,而后反应过来身上压了个什么后,凤眸大张,看着不远处的男人,咬牙道:“戮力…” 戮力头脑懵然,没应。 “胖胖!”女人恼怒低喝,声音清冽带怒。 她现在浑身粘液极不舒服,这男人怎的不先将人拉开,反倒发起呆了! “啊!哦!” 慢半拍似的,戮力终于缓过神,将男人扯去旁边,欲要将她扶起,只不过六笙却一把拍开他手,冷冷的笑了声,而后自暴自弃似的躺在地上不起来。 感受着满身黏腻与老蛤蟆还有既白隐隐传来的憋笑声,六笙顿时一口梗在了心头。 她今日当真倒霉! 片刻,任命的站起身来,施了仙法洗去身上脏污,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对着几人道:“走吧。” 于是一行人,如来时一般,伴着无限黑暗与低低呜咽向回走着。 只不过六笙没看到的是,她走后,另一墙角处一红眸墨发男人猛地袭身而上,将先前她打入幽魂体内的法咒用手生生拽了出来。 牢内一阵惊惧骚乱,惨嚎痛哭声连绵不绝。 其中男子妖魅惑人红唇低语:“又见到你了,六笙…” ** 入夜,皇宫一片寂静,连御花园内细微的虫鸣声都听得清楚。长长的走廊内,一行数十个宫女太监打着灯笼端着食盘,行色匆匆向前赶着。 “快着些,误了时候,当心你们的皮子!”一老太监手持白须拂尘走在最前面,尖细着嗓子说道。 “是!大总管!”后面的宫女太监默默加快步子。 这方德也妃步履生风走进殿门。 “参见皇上!” 她本在端宁宫焚香念佛,一听下人说自己儿子的魂魄找全了,衣服都来不及换,未粉妆容便匆匆赶来了太子的正德殿。 “皇上,城儿他怎样了?”女人焦急问道。 皇帝坐在暖榻,安抚笑笑:“爱妃莫急,大仙此刻正在内殿为城儿安魂。” 说着,眼神看向珠帘后的内殿。 德妃实在挂心自己儿子的情况,欲要进去。 “爱妃,做什么?”老皇帝连忙拦住。 大仙方才吩咐过谁都不准打扰她做法,不然后果自负。 见皇帝不让她进去,德妃顿时急了。 “皇上,这人法力通天不错,但她本人也亲口承认曾毒害了素兰佳敏与清虚道长,甚至那日大殿之上若不是空心大师拦住,她就要对整个上书房的人下毒手。” “此刻她说不准入内您就真的不准入内,您怎的就知道她在里面是在救人而不是害人呢?皇上,那可是咱们宇朝第一无二的太子啊!” 德妃近乎哀求的说出这番话。 六笙法力高深,为人狠绝,行事随心,是个得罪不得的主儿。她实在怕极这人会一个不顺眼,也跟毒害素兰佳敏清虚道长似的将太子一并害死。 那可是她唯一的儿子啊,倾注了无数关爱与心血才养大的孩子,若他有半点闪失,她也就不用活了。 “皇上!”德妃再次苦苦哀求。 老皇帝面露难色,躺在里面的是他最宠爱的皇子,他也想进去看看,可那人分明说了后果自负,他没有办法啊,前几日大殿之上,空心大师的告诫时刻萦绕耳畔,他实在不敢忘记。 天下间只有此人能将太子救活了,他实在不敢赌。 将跪着的德妃亲自扶到暖榻,皇帝无奈拍拍她微凉的手,叹道:“等等看吧,如果一会还不出来,那朕便亲自领人进去。” “原来皇上跟德妃娘娘这般不放心我啊。” 两人愁神时,突然,内殿珠帘脆响,女人莲步轻移,挑眉浅笑,只不过那语气没入夜色有些发凉。 德妃没来得及细想,见女人终于出来,立马不顾仪态的跑过去,眸子金紧锁着六笙,焦急问道:“姑娘,太子他可有事?” 凤眸幽凉,六笙侧身留空,向内殿瞄了一眼:“有事无事,娘娘进去看一眼不就知道了?” 闻言,德妃顾不得其他,立刻向内殿跑去。 皇帝亦想进去,只不过想起那日空心大师千叮万嘱的劝诫,方才抬起的步子立马歇了下来,转而拦在此刻治完病欲离去的六笙前,拱手深揖:“大仙您救回了我宇朝的太子就等于救回了我宇朝的江上,此份恩情无以为报,我国库现今充盈,大仙可前去挑选,若有何入得了您法眼,尽管拿走,我绝不言语,权当是对您这次操劳报答了。” 六笙扫了他一眼,淡淡道:“那和尚叫什么来着…对,空心菜,那日那颗菜也该跟你说了,我是修仙之人,金银财宝这些俗物早已看开。” “此番我会帮你一是为了那对玉佩,二是看在菁华的面子上。如今玉佩到手,便是最好的报酬,你就不用再送什么了,免得德妃娘娘再以为我是冲着报酬才帮你们的,到那时,我这番心意才叫真的白费了。” 见六笙提到德妃,老皇帝十分尴尬。 只不过听到空心菜那三字,他心下又是一股怪异。 他镇国寺德高望重修道有成的空心大师怎的到这人嘴里就成空心菜了呢。 只不过碍于这人法力高深加之救回了自己儿子,皇帝还是没好意思揪出她的错处,只笑道:“是我世俗了,竟用金银财宝之类俗物侮辱大仙。” 第78节 “先前德妃一番话纯属情急,大仙莫要挂怀,我在这里替她赔罪了。您此番恩情,我宇朝百姓定会永远谨记于心。日后大仙若有吩咐,派人言语一声,若我办得到,纵使上刀山下火海,我定然不会推辞。” 六笙浅笑,点头回应。 想着莫府还有一个莫夫人等着她救治,于是不再耽搁,对皇帝微微颔首,一个仙法立即散去身影。 老皇帝看着那抹飘渺无痕的仙雾又是一阵崇拜唏嘘。 果真是大仙,道法精深,道德超脱,轻易不与凡人计较。 值得敬佩。 “皇上!皇上!城儿他醒了!” 见自己儿子真的醒来,还叫了自己‘母妃’,德妃顿时激动地亲自跑到外殿通知皇帝。 “您快去看看吧!” 老皇帝闻言,大喜,随着德妃进入了内殿。 “皇儿,感觉怎样了?”老皇帝坐在床边,轻轻的抚着宇城雍苍白的手,慈爱道。 宇城雍认出自家父皇的声音,挣扎的睁开眼,苍白却有型的唇启开:“父皇…” 大掌掀开被子,挣扎的想下床行礼。 皇帝连忙将他轻柔按下,“父皇知道你是个守礼的孩子,但你大病初愈,这套规矩暂且就先免了吧,现在养好病才是最重要的,看把你母妃都担心成什么样了。” 宇城雍看去,德妃发鬓处果真多了几缕银丝连带着面容也多了好几道皱纹,顿时心中一阵愧疚。 “母妃。孩儿不孝,让您担心了。” 德妃摇摇头,温柔抚上他脸轻柔道:“只要你能平安无事,母妃就是再多担心些也没关心。谢谢老天,他终于将你还回来了。” 自己母妃感谢老天,宇城雍顿时一笑,救了他的可不是老天,而是一个气质矜贵的绝美女子。 想起那名女子,宇城雍一怔,一双眼眸四下寻找。 只不过除了皇帝跟德妃,就只看到了满屋的奴才。 “父皇,将我救回来的那名女子呢?”宇城雍问道。 见儿子要找六笙,德妃也道:“是啊,那六劫掌柜呢,怎么不见她留下领赏?” ------题外话------ 上传这章的时候我在等待公司接受合约,好心急~ 长辈的下跪 一听‘领赏’这个贬低之词,皇帝看着德妃的目光顿时掺杂无奈,有些发怒道:“走了!方才朕说了让大仙去国库随意挑选,可大仙什么都不要。人家如此劳心劳力的帮咱们救回儿子,没落下感激反倒莫名其妙的被你扣上害人的罪名,人家哪能留下找不痛快呢,真是…唉!” 一听那人不求回报便走了,再想到先前自己情急之下说的那些混账话,德妃顿时愁了脸。 “是…是臣妾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可是皇上,若她记仇怎么办,臣妾的侄女菁华还在她那里,她会不会把气撒到菁华身上吧?如果是那样,那明日就该把菁华接回来!” 皇帝见她又开始妇人之仁一阵气极。 他先前也以为六笙是那种不近人情仗着法力高深就随心杀人的人,只不过通过方才那番话,他已充分见识到了那人一身不与人争的大度风骨,甚为折服。 现今人家的宽厚仁和却换来自己妃子一次又一次的怀疑污蔑,真是教他这个旁观者也替她感到不平。 皇帝瞪着她语气加重:“大仙说了,此次肯出手一是为了那玉佩,二便是看在了你家侄女李菁华的面子上,不然是断断不肯劳累跑这一趟的。” “这等宽和之人,纵使害过两个人那也是他们做下的坏事太多才招来大仙怒火自取灭亡,又关着大仙什么事?人家为了太子殚精竭虑,回来时满心疲累,来不及休息便打着精神,立刻帮咱们把太子治好,你说说,人家会因为你一世情急说的混账话,而怪罪自己平日里关爱有加的李菁华吗?” 皇帝越说越气,到后面更是喘的咳起来。 一番话,将六笙先前所做之事的原因全部解释透彻,德妃一愣,明白过来后,一阵后悔,连忙低头认错。 床上的宇城雍听后,鹰眸了然,大抵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于是微笑道:“父皇莫气,母妃她是太过挂心我,才会这般,日后待我好全,亲自上门给那人赔礼道歉以彰诚心便是,只不过菁华表妹,不是早就…” 说道李菁华,这可是一桩举世罕见的奇事儿,德妃顿时敛去愧色要跟他讲讲。 只不过皇帝道:“皇儿大病初愈,不宜劳神,这事儿还是留在日后再说吧。” 闻言,看了看自家儿子苍白透明的脸色,德妃点点头不再说。 把太子小心扶起来靠着床背,德妃吩咐一旁的总管端菜,而后亲自服侍着他吃了些流食,最后更是要留下来守夜。 皇帝无奈,也就随她去了。 只不过临走前特意告诉了宇城雍六劫的地址,嘱咐了数遍一定要上门致歉,才放心离去。 ** “诶呦,六姑娘,您可来了!莫爷跟老爷都等急您了!” 莫府那名身穿红黑衣服的机灵小厮候在门口,此刻见六笙终于到来,立马提起灯笼迎了上去。 六笙见他神色匆匆,话里话外满是焦急,于是不再耽搁,“前方带路。” “得令!” 说完两人快步走进了莫夫人的屋内。 “怎样?可看出中了什么毒么?” 第79节 六笙落座,看着眼前一身仙袍加身桃眸幽寒的男人道。 既白瞥她一眼,抿着嘴道:“道家腐心散,无色无味,慢性毒药。床上这人中毒数月已久,已由起初的身体不适进入最后的腐心阶段,若不是你的酒将毒性催发了一半出来,再过几日这人就该悄无声息的在睡梦中死去了。” 既白冷这张脸,面无表情的说出这番话,吓得莫辞跟莫海一个寒颤。 “六姑娘,六笙…”两人齐齐焦灼的看向六笙。 六笙安抚一笑:“此次来,我必定会把莫夫人全身上下的毒都清理干净,莫急。” 说完,起身走到既白面前,慢悠悠伸出那素白玉手摊开在他面前讨要东西。 “作甚?”既白桃眸微闪,佯装不知。 六笙凤眸微眯。 小样,跟师傅玩花样,嫩了点。 “你懂得。” 既白将头撇向一边,冷然道:“本殿愚笨,不大懂。” “哦?那你回地府也不想要我帮你洗手了?” 六笙看着他指甲缝里已然凝固成胶体的暗黑色血液,赤裸裸威胁道。 见自家师傅竟以自己的洁癖为要挟,既白一阵憋愤。 看看自己脏污的指甲再想想那千金难求的清心丹,比较了一番,最终咬咬牙暗中鄙视了她一阵,不情不愿的从袖口取出一枚浑白一体的丹药。 “回去记得给我洗手。”交到她手中前,还不忘的提醒一遍,生怕女人将这事儿忘了。 六笙抬手温和的摸摸既白不情不愿的冷脸,信誓旦旦道:“徒儿如此乖巧,师傅定不会忘了先前对你的允诺。放心,回地府就帮你洗的白白净净的好么?” 既白听的一阵心满意足,犹如寒冬腊月寒冷的桃眸顿时满意的眨了眨,随后将丹药交到了女人手上。 六笙拿到丹药,冲既白极其温柔的笑了笑,只是那笑怎么看都像人贩子一般奸诈狡猾。 不再耽搁,转身,将丹药就着水,在莫家父子两人的殷切注视下缓缓喂下温瞳口中,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如此,便无大碍。只需记得,夫人醒后,万万不要太过劳心伤神,三五天内也不要下床走动,寒梅香仍旧要每日饮一小杯,以清理余毒调理身体。” 莫家父子见六笙只是喂了温瞳一颗不大不小的普通丹药便断言能将温瞳救活,再想想先前既白说的那番极为骇人的话,不由有些疑虑。 越过既白莫海低声对六笙道:“这丹药当真如此神奇?” 声音极其小,连一旁的莫辞都没听到,可纵使那声音再小,既白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自家仙丹被人质疑,顿时心神不悦,桃眸狠狠瞥了莫海一眼,冷哼一声便负手站到一旁,幽幽凉凉的跟生了根似的一直盯着莫海看。 那目光犹如实质幽冷冰凉带着一丝愤懑,饶是莫海这种在生意场上见多识广的老油条,也不禁身躯一震,浑身如针扎般的不舒服。 六笙见状,看了看又开始耍脾气的徒弟,一阵无奈,连忙解释道:“莫老爷,莫怪。我这徒弟生性孤僻,平日里不甚与人来往。这枚丹药是他家世代传下来的秘方所制,能解百毒,由数百种极品药材花费数年制成,造价极为珍贵。” “平日里纵使是皇帝来了也不会轻易拿出。此番他肯拿出来已属不易,您方才又有怀疑,故而我这徒儿心中不舒服,所以才会如此神色,您莫怪。” 一听这药竟是如此珍贵的物什,莫海顿时一怔,而后面露懊悔。 人家慷慨解囊,他居然还怀疑人家,当真不识好人心。 顿时一阵责骂,而后面带愧色,连忙走到既白面前作揖赔礼:“小公子为人慷慨肯拿出仙丹救我夫人性命,是老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小公子,请受老夫一拜!” 说着,弯下腰向地面下跪要给既白赔礼。 莫辞倒是无甚意外,仍然淡定的站在原地,等着既白将莫海扶起。 只不过事情不如他所愿,既白非但看都没看莫海一眼,反而头颅高悬,傲然独立,桃眸寒凉依旧,神情泰然,仿佛此刻受他一拜完全是情理之中。 身后莫辞与此时头已经低到半空的莫海脸色霎时间难看起来。 ------题外话------ 你们猜下一章既白跟六笙会怎样反应。 何时才能抱上孙子 先前他们怀疑了这人的丹药是不大对,但一番道歉已然足够赔礼,现下要去跪拜不过是面上装模作样走个过场而已,就等他将人从半空扶起来,这事儿就能圆满的结束了。 可谁知,面前这位竟是个不通世事的主儿,愣是瞧不出莫海那话外的意思。 于是场面顿时尴尬了。 莫海是长辈,肯定不会真的跪下,但既白又迟迟不肯扶他,于是就这样动作僵硬的半弯腰半屈膝的停在半空。 而莫辞是莫海的亲儿子,此时也只能脸色焦灼的看着莫海浑身难受的僵在半空,不能将他扶起,不然便是当众打了他爹的脸。 唯一一个神态自若,在这种尴尬的环境内还能自处如常的便是既白了。 越过身子僵直的莫海,一会看着那副丹青若有所思点点头一会又瞧着那尊琉璃玉瓶惋惜摇摇头,极为悠闲。 六笙见状,凤眸一愣。 既白现在这幅反应根本就是她的翻版。 她长于既白,又曾数年游历人间虽不曾与多少人接触,但基本的处事原则还是知道的。 只不过她始终是地府女君,身份高贵,端惯了高傲的态度,于是对他人说话时及时再注意隐隐约约也还带着身为女君的尊贵与不屑,平日里没发现,直到现在,像照镜子般的,既白用自身将她的傲慢不羁,对凡人深藏的那丝不屑放大数万倍摆在了她面前。 引发了她一阵阵深切的思考,结果就是:自己以前确实太过自傲,日后要多加注意了,不然自己没甚进步还会带坏徒弟。 第80节 虽说当初她收下这人的是为了教出一个不死守天规不古板固执的天帝,用来气死那般食古不化的神仙们,但这不代表她要把他教成一个不守礼法不敬长辈的歪才。 既白是不仅是天宫殿下,更是她与二哥的侄孙,为人的伦理道德,处事的宽容有度一定要一一教导的,不然她也就对不起二哥多年来的养育了。 看了看既白脸上那副典型的跟她如出一辙的不理俗世超脱自得的神仙做派,六笙长长叹口气。 唉,从自身改起,慢慢教吧。 “既白,将莫老爷扶起来。”六笙望着既白,尽量轻柔说道。 “为何?”正全心全意赏玩字画的既白闻言,颇为不解的皱眉冷道。 “若是你家中长辈给你见礼,你是否觉得并无妥当?”六笙反问。 “可他不是我的长辈,并且她方才话中有得罪,我受得起他这礼,只不过我看他这心不诚,僵了这半天,天宫锦鲤都多了一条,也不见他跪下。” 既白眼眸颇为不满的瞥了旁边莫海一眼。 这人先引得自己白白耗费了一颗清心丹,而后竟还让六笙教训他,当真该死。 想着桃眸染了森然杀意,直逼莫海。 莫辞见状欲要张口说些什么,只不过被六笙抢先。 “那为师问你,你现在身处何地?” 六笙不动声色的观察气氛变动,淡淡出声。 既白收敛了眸中杀意,皱眉道:“莫府。” “不,你在人间。为师在问你,人间对待长辈当如何?” 既白赌气发愣,明知道答案,但就是死撑着面子不肯说出来。 六笙见他那股倔强样,凤眸微凛:“长辈,阅历比你深厚,性格比你宽和,作为小辈,对真正的长辈应当敬重,而不是在他向你赔礼道歉的时候走到一旁赏玩字画。所以你现在应当如何?” 一番话说的透彻,饶是痴儿也知道了应当怎样做,只不过既白还是拉不下面子,僵在原地。 他贵为天族殿下,自小便接受天宫正统的规矩礼法,天资奇佳谦和守礼,从未做错过什么事也从未被人责骂过,此时竟要因为一介凡人而低下第一次头第一次被人责骂,他贵为殿下的尊严让他感到屈辱! 于是,桃眸愈发固执,身子也生了根似的扎在原地一动不动。 六笙皱眉,再次催促:“既白!” “我…” “六姑娘,罢了,是老夫太过矫情把商场上那套用到了自己人身上,若论错还是老夫有错在先,你就别难为小公子了。” 莫海见六笙欲要动怒,怕她真因为这件小事离间了师徒情分,连忙直起腰来歉意道。 见莫海终于直起身来,莫辞跟既白都暗中松一口气。 既白暗中瞟了他一眼:算你知趣。 只六笙仍旧蹙着眉头:“既白,莫老爷为你求情,你是否该说些什么。” 既白听后,身子猛地一僵,而后慢镜头般的转过身来,看了看六笙愈加冷凝不善的面色,最终委屈的抿抿嘴,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抱拳道:“谢过莫老爷。” 莫海见既白终于不再僵持,爽朗的哈哈一笑,挺着腰一步一顿走到既白面前豪爽的拍拍他的肩,浑不在意道:“好说好说,本是老夫有错在先,小公子不怪罪就好,不怪罪就好。千万别因为此事疏远了跟六姑娘的师徒情分,不然老夫就真成罪人了。” 六笙客气笑笑:“莫老爷大人有大量才是,我这徒儿甫才出世,日后定会有得罪人的时候,只望到那时莫老爷能指点一二,教教他如何为人处世才好,日后若有用得着我六劫的时候,我定不会推辞。” 莫辞一听自家大恩人竟如此客气,上前一步揽着她肩,责怪道:“怎的?拿我们当外人了不是!你这次把娘救活了,我跟爹正愁如何报答你呢,这下可好,你收了个徒弟,常来我家走动长见识就是,哪里谈得上指点、得罪什么的。” 六笙缓缓将他的手拿下去,淡笑道:“既如此,那日后我便常带着既白来莫府串门了。” 世上最痛快之事莫过于前嫌尽弃,此番尴尬的局面彻底缓解,莫海也痛快大笑:“好好好!老夫果真没看错,六姑娘果真是个豪爽的女子,这样吧,今夜就不要走了,在我府里用过夜宵住下便是。” 一听莫海留她过夜,六笙一笑,淡然道:“今日回来,我已通知过店里的人,现在估计还在等我回去,莫夫人身子虚弱正需调养,我便不打扰,先回店了,你们留步。” 说着,喊了既白就要回六劫。 但此时已是深更半夜,路上一片漆黑,暗处不知何时会有歹人冲出来,莫辞虽只六笙神通广大,但还是忍不住开口:“恰好我今日还有本账簿没对好,要回红楼一趟,六劫与红楼顺路,我送你吧。” 闻言,六笙步子一顿,未多想,答了句:“好。” 顿时莫海看着自己儿子的眼神变得自豪激励起来。 好样的,儿子,就是这样,照着这股势头将六姑娘拿下! 只不过既白就不像莫海那般高兴了。 他本就不信莫辞那套说辞,此刻见莫辞要亲自护送六笙回去,心里更是没由来的一阵异样,忍不住桃眸狠眯,犹如自家春杏被人觊觎似的警戒道:“不用,我会送我师父回去,你还是顾好你娘吧。” 说完拉着六笙的手跟后面有人追似的一路走了。 屋内,莫海睿智眼眸深沉一闪,心中叹道:唉,自家儿子情路坎坷啊! 独留莫辞一人抓耳挠腮满是不解:他只是单纯的出于对朋友的关心想送六笙回去。他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他爹还有六笙徒儿的眼神都那般怪异? 单纯的莫辞始终疑惑着。 莫海看着莫辞又一副楞木头不开窍的模样,在看向床上静静躺着的温瞳,摇头叹息:唉,咱们何时才能抱到孙子呦。 ------题外话------ 咱们的女主又进步了一点~ 第81节 话说你们希望莫海抱上孙子吗? 你跟他肯定有私情 深更半夜,皓月皎洁,京口集市以往热闹的街道此刻都换上了琉璃彩灯,映的四周灯火通明,连两旁的夏桃在这流光溢彩的盛夏夜景中都艳了几分。 既白拉着六笙的手,头也不回修劲的长腿一前一后大步迈着,六笙紧紧跟在后面,时不时被路上的石子拌到趔趄一下。 路上偶尔路过几人对他们指指点点。 六笙未理会,紧紧盯着自家徒儿宽阔挺拔的背,凤眸满是不解。 当年红螺砍她一株冬梅被关十日禁闭都不见有如此生气,怎的这人气性就这般大呢。 然而看着那人精致尊贵此时却闷沉不语的别扭侧脸,恍然大悟:想来是在天宫被敬重惯了,今日突然被当众教训,她这徒儿的自尊心受伤了。 于是凤眸不由得一阵后悔懊恼。 都怪自己初为人师掌握不好分寸太过急躁了。 他这徒儿自幼生长在天宫,受的是天宫那套为仙尊贵为人庸鄙的教育。今日肯大发善心拿出那枚就算放到天宫也异常金贵的清心丹,已实属不易。 更何况大度拿出之后还被人质疑,他那般不给莫海颜面的确是情理之中。 只不过他的不给颜面实在过分了些,自己忍不住就训导了两句,自己这个徒儿定是觉得在众人面前颜面扫地有些抬不起头来了,故而气的要用路上的石子绊她师傅。 唉,都怪自己,要训人也该挑一个没人的时候再训,怎的就当着外人的面训了起来呢。 六笙在寂静的长街上不断叹息懊悔,甚至有些歉意的看了既白一眼。 顺着风,既白听到后面女人的低声叹息,脸色不明:“喂,你是不是在后悔没有让那个男人送你回来。” “叫师傅。”六笙低着头仍径自懊恼,头也不抬发射性答道。 只不过说完的一瞬间就后悔了。 六笙简直快自己蠢哭了。 他这徒儿正在气头上,自己非但不哄,反而是揪他的错处,真是火上浇油不嫌烫! 凤眸略带小心望去,本以为那人周身气压会更低,却不想他只是双眸略微顿了顿,便顺从喊了句:“师傅。” 对比莫府打死不吭声的倔劲,此时的顺从来的极为诡异,六笙顿时身体僵住,含糊应了声。 这时既白拉着她的手不再向前走了,他缓缓转过身,月华潋滟的眸子望着她犹豫良久,最终闪了闪,微妙道:“一路之上两旁夜景华美,其他女子都心生喜爱,只师傅看都不看一眼一路叹息,是不是在后悔没让那个男人送你回来。” 六笙愣了。 竟是在介意这个问题?!唔,那她方才担心了半天岂不是庸人自扰了,早知道的话,那她方才见到那些石子也不会故意不躲过去让他出气了。 望着既白略带小心期盼的眼神,六笙无奈一笑,淡淡道:“不是,你怎么会这样想?” 不知想到了什么,对方冷清的脸突然划过了一抹赫然,虽然划过去的极快,但六笙眼力向来刁钻,只一瞬的功夫便看清了,之后凤眸大张,跟发现新大陆一般惊奇。 她这冰块脸的徒儿到底是想到了什么才会露出这般明显的害羞神情啊,少儿不宜?! 只见凉玉般的男人在女人这赤裸裸好奇外加探究的目光里,不自在偏过头去,赫然却仍冷冷道:“我…虚神殿里的小仙娥告诉我,若是一个女子对身旁的优秀男子视若无睹,而且总是唉声叹气的话,那她便十有八成实在思念情郎,可是,师傅你没有情郎,所以你肯定是怪我坏了你跟刚才那个男人的好事。” 六笙听后身子微僵,哪个小仙娥竟敢教他徒弟这个。 六笙凤眸微眯,声音温和却隐含危险缓缓道:“你口中的那个小仙娥是哪位,将她介绍给师傅,师傅好替你教教她做人的道理。” 既白一双眸子静静的看着她:“师傅,你在回避我的问题,你跟那男人肯定有私情!” “没有。” “有。” “没有。”…“有。” 如此无数回,六笙终于上气不接下气头脑发晕,任命的抚胸顺气,摆手道:“好,你说有便有,为师年纪大争不过你。” 如此打发人的轻浮语气顿时戳痛了既白的心。 既白不可置信怔怔的后退两步,桃眸冰凉眼底划过痛色,悲痛开口:“师傅,我本想你收我为徒,自此以后身旁便只会有我一个人,却没想这才一天功夫师傅就喜新厌旧,喜欢上了那个男人,现在更是为了他都不愿跟我说话!” 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妖异桃眸猛然暴睁,血腥杀气森然毕现:“那我便把他杀了,如此,便不会再有人跟我争你,师傅的眼也只会看着我一人。” 六笙愣了,愕然的看着她这思想有些猎奇的徒弟。 那人浓发泼墨,仙袍飘逸,月光打在精致肩头,更显他清冽幽凉的身姿羽化登仙般的飘然雍容,但此时这清冷上仙的周身却溢满修罗般窒息的实质杀气,一双泛情桃眸更是要撕碎人般杀机毕现,其中杀意血腥残暴,让人觉得这人不是九天之上玄冷高傲的慈悲上仙,而是刚从堆满了尸山血海的惨烈杀场漫步而来的残虐煞魂,手刃万头犹有余味。 此番场景:观音转阴鬼,神仙化修罗,禁忌诡秘,众人皆惧! 男人缓缓向前走着,每走一步森冷阴郁的暴虐气息便从他身边肆漫一分,清澈无痕的月色似乎也被他这血腥杀意扭曲染上了血红。 四周路过之人皆面容寒凛,颤抖瑟缩的从两人旁边小心走过,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引起这位杀神的注意。 六笙见他不断向回走着顿时意识到情况不妙,凤眸瞬间凝滞,下一刻指掐法诀,捆仙锁咻的跃空而去牢牢的将既白锁住。 “做什么?”女人淡淡问道。 既白杀意依旧,:“杀了他。” 六笙当即心脏一梗,这小孩哪儿来的这么大火气、 “杀了他我身边就只有你一人了?我是地府女君,先不说在地府有二哥跟两个侄女,单论我手下的鬼差便数不胜数,况且细算下来就连你那天宫的天帝爷爷也是我的大哥,难道你要将他们都杀了?” “我跟莫辞只是朋友间的简单交情,况且单凭你那殿中的小仙娥一句随心之话,你便断定我俩有私情,那为师不是很冤枉么?你就这么不信任为师的话吗?” 第82节 女人说的头头是道,既白一下就愣住了。 六笙见他神色缓和,继续道:“况且我既已收你为徒,那我定是打算认真教导你,在你出师之前也不会把心思用在别人身上,为师都整整十万岁了,顾你一个都顾不过,哪还有精力再去管别人?” 女人将平生所见里能想到的哄人的话一溜讲了出来,顿时脑袋有些发涨。 不过还是有成效的,她这小徒儿周身杀气终于散去,脸色也不再泛冷。 六笙这才将捆仙锁收了回来。 既白被松开,立即两个大步迈到她身边,而后紧紧锁住她肩头,桃眸深邃紧紧盯着她,不容她逃避,定定道:“那师傅以后不许其他男人来送,只能由我来送。” ------题外话------ 咔咔咔,今天上传这章的时候正好轮到我这本书首推,大家保佑我首推一定过!~ 一表人渣耍流氓 这中小孩子护着自家糖果不许别人碰只需自己碰的语气又引得六笙一阵心累。 数万年前,红罗跟绿琦像他这般大的时候,也曾因为自己跟樊笼家的儿子说了几句话这般模样,估计他这徒儿此时如此反常估计是独占欲犯了。 二哥怎么说来着,要顺着千万不能逆着,否则他能跟你闹到明天也闹不出结果来。 只见徐徐夜风里,女人凤眸柔和,唇角温存,抬手细细抚上了面前之人白润的脸庞,声音堪比月色温柔。 “好,只有你送,不要别人送。” 女人眉目温柔,凤眸真挚,但那话怎么听都虚伪轻浮,任谁都知道是哄小孩的话。 偏生的她面前这个妖魅清冷的男人有着小孩般的幼稚脾气,极好哄骗。 听到女人肯定的回答,男人脸色瞬间回缓,修长身子放松下来,薄唇妖娆抿笑如浩渺天空姣姣弯月,桃眸愉悦弯弯,冰冷之下风情万种,比之十里长街的夭夭桃花更为惑人。 正是这绝世极致的容貌让六笙马上意识到:自己徒儿极为好骗,自己日后要将她看紧些! 这时一阵冷风刮过,两旁的夏桃都瑟缩了下,六神方才意识到,夜色已深,长风也寒凉起来。 刚要喊既白回店,抬头却见他衣衫单薄,衣襟也因方才走动有些松散,于是忍不住上前一步,细细的拢了拢他胸前的衣服,拢好后怕又散开还不放心的用手按了按。 确定不会再进风后才望着那昨最亮的那间二层精致阁楼,温软道:“走吧,二娘跟菁华还在店里等着呢,我将你介绍给她们认识。” 说完,女人便径自向前走了。 既白停原地,桃眸紧紧盯着自己胸前被拢紧了的不再透风的衣衫,怔愣出神不知想了些什么,而后马上跟了上去。 寂静深夜,十里长街,盛夏花桃,一男一女,皆具诗意,连风也带了情似的顺着长街,隐隐传来男人愉悦的笑声。 方才他们站的这处离六劫不太远,走几百步也就到了。 六笙先进了店。 “小姐回来了啊。”一喜出望外掺杂思念的声音响起。 二娘自从听说她家小姐回来后便一直在店里等着没舍得回家,一直等到了深夜,这才支撑不住坐在宽椅上打起盹来,但睡得不深,一听门口有脚步声,便立马醒来。 “菁华呢?”六笙略微看了看四周,只看到了二娘一人。 二娘起身迎上去,“莫府来人传话说您要回来后,李姑娘就连忙给您准备夜宵去了,说怕你这几天出远门吃不好,所以准备多做几样滋补的菜给您补补。” 两人站在门口,风有些凉,二娘忍不住拢了拢衣襟,“小姐,咱们别站在门口了,还是快进去吧,您心疾才好不久,仔细吃了冷风再着凉。” 说着伸手掺扶六笙入了座,那双做惯粗活饱经风霜的手虽粗但搀扶的动作却十分小心,应该是把六笙当成身娇体弱的闺阁小姐了。 六笙一笑,没拨开她的手。 落座后,二娘便准备去关门了,可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一身穿白色衣衫,身体欣长,面容极其俊美脱俗的男人。 那人跟个柱子似的直挺挺的站在六劫门口,一双眼防备的盯着她门口的两个守卫,那两个平日里面无表情的守卫此时也一脸杀气腾腾的盯着男人,剑拔弩张气氛紧张。 二娘体会不到这种气氛也看不到她家门卫充满杀意的目光,只看得到这男人没有一丝想走的意思。 如今已是深夜,除了妓院赌坊还在营生外也就她六劫一家店还燃着灯。 二娘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人,觉的这人不像寻欢作乐的花丛公子哥儿,所以极有可能是来她店里谈生意的。 于是要关门的手一顿,伸头问道:“公子来六劫可是有生意要做?” 男人闻言,瞥了她一眼,然后视线马上回到了那两个门卫身上,眉头皱的更紧。 这两只煞鬼怎么会出现在人间,而且拥有仙枝做成的肉身。 这两只鬼目含杀气,身上萦绕着无数死者怨恨的哀嚎,他们既能引得死人怨恨,那生前肯定杀了不少人,这般罪孽深重,死后应该关到无尽海的魂牢,怎么会出现在人间,还是他师父的店门前。 于是既白一双眸子看向门内安然品茶的六笙。 六笙收到他的目光,依然淡定的品茶没理他。 二娘也看到了,只不过现在她知道了:面前这长相俊美的男人根本不是来谈什么生意的,而是跟前几天一直晃荡在六劫门口的那几个世家公子一样,都是瞧上了她家小姐的美貌,特意来纠缠她家小姐的。 只不过这回这人长得还算配得上她家小姐,但这并不代表她要大晚上陪这人吹冷风。 “长得一表人才,没想到也是个色痞,喂!到底谈不谈生意,不谈就走人,别站在我们店门口找晦气,去去去!” 二娘极为不耐烦的张口撵人,开始关门。 关到仅剩一条缝时,一只白皙纤长的手臂突然伸出,如闪电般插到门缝里。 第83节 眼前突然伸出半截手,二娘顿时惊了一下,然后没好气哼了一声,继续关门。 本以为那人吃痛会将手缩回去,却没想那人是个倔强的,愣是直插在那,叫她关不上。 二娘急了,叉腰大骂:“诶!你这人怎么不讲理啊,你说你大晚上的不回家睡觉来我这店里耍流氓算怎么回事,你信不信我去衙门告你啊!” 二娘嗓门高亢大声叫嚣,引得既白一阵皱眉,还是没理她,一双眼戒备的看着门口的两只煞鬼。 二娘见搬出衙门来都没用,顿时气急,她家小姐刚回来这人便大晚上来抽风,真是晦气! “大黑,二黑,赶人!”二娘没好气的大吼,而后“砰”的一声关上门,转身回到了店里。 大黑,二黑是六笙给那两个煞鬼门卫起的名字,极为通俗易懂,经二娘口说出来,更是滑溜,可见不是喊过一遍两遍了。 二娘坐在六笙一旁,眼睛透着门望着外面,得意想到:她可是靠着这两人替她家小姐赶跑了不少色狼!今天就让你知道知道我家守卫的厉害!哼!让你耍流氓! ------题外话------ 首推第一天涨了四个收藏,~(≧▽≦)/~啦啦啦,好高兴 不管多与少,只要有人看我的书我就很满足了!希望你们多留言与我讨论剧情哦~ 师傅很小气 门外,两人领命,不由分说,一把抽出胯间的锋利大刀,气势凌厉劈风斩空的向既白砍去,既白桃眸一凛,急急后撤一步,透过门窗,请示六笙。 六笙此时也看过来,冲他意味不明的点点头,而后笑笑。 既白眼眸微闪。 这便是随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的意思了,如此,也能放开手脚了。 男人两指并拢,口中默念法咒,不一会一张透明的结界便张开,将两个门卫与他都笼罩其中。这样外界就看不到也听不到里面的东西了。 如既白所想,这两只煞鬼生前是战场大将,一身杀人无数。无论老幼妇孺亦或无辜百姓,只要是敌国之人,被他们看到就难逃被惨烈砍杀的命运。 他们杀伐果断甚至有些心狠手辣极其适合战场杀敌,只不过夺得天下后,新帝忌惮他们的杀人手腕,怕他们有一日会杀君弑主,于是便趁他们睡着用火将他们烧死以绝后患。 两人死后入了魂牢,只不过又被六笙讨要了过来,养在了地府,后又被放在六劫做门卫。 两人生前杀人如麻,死后却多年没杀过人,正手痒难耐,此时既白自己送上门,还不杀红了眼? 两人大步长跨,目含残虐杀气,紧握大刀杀气凌厉向既白砍来。 既白警戒的盯着眼前两人的动作,突然向门内喊道:“师傅,我没有武器!” 既白喊话期间,两人动作不停,瞄准时机向他砍杀,既白身形灵活一侧,大刀劈空。 一招不成再成一招! 两人身手矫捷,急急收步,鞋底摩擦地面的声音刺耳难听,两人稳住,而后猛然转身将刀反转,晃成刀花直逼门面。 既白两手空空,欲要念咒,但时间太短,欲要闪躲,但那刀已经逼至面前眼见便要看到自己。 千钧万发间,一道清冽女声传来,“接着。” 而后一柄锋利长剑破门而出穿过结界飞到既白手中。 来不及细看,既白接住瞬间,反手格挡。 “铿~!”金属相撞的剧烈轰鸣震得结界漾起波纹。 双方各自用力,两只煞鬼面目可憎目眦尽裂,腿部下蹲紧紧蹬住地面,欺身前倾。 既白奋力迎击,因的要过用力手上血管暴突,他紧皱眉头,与对面两尊杀神无声较量,突然其中一人动作松懈了些许,立即瞄准时机,将全身力气聚集到手臂,随后猛然一震将剑上大刀震开。 煞鬼被震,大退十步,也就是这十步让既白有了时间掐诀念法。 “仙牢!”一段繁复错杂的法咒瞬间完成,既白暴喝。 只见白芒刺眼,两座捆满寒冰铁索的半球牢笼破空降下,将两人狠狠扣在其中。 煞鬼凄厉嘶鸣,手中大刀疯狂砍上仙牢,狰狞的挣扎着,想要出来。 看着两人疯狂的身影,既白缓了口气,走至两人面前,冷嗤:“这是天族仙牢,按你们现在的修为出不来的,还是别费力气了…噗!” 还未说完便狠狠喷出一口血。 随意擦去唇角蜿蜒不绝的血液,既白吃痛抚着胸口。 他方才成年,法术尚不熟练,此次情况紧急又如此勉强召唤出了两座仙牢,于是被法术反噬了。 这内伤一时半会好不了了。 他摊开手,手中现出一枚丹药,随后立刻将其吞下,撕裂般疼痛的五脏六腑才好受了些。 撤去结界,既白虚弱踉跄了两步,最后还是用尽仅剩的力气努力站直了身子,而后若无其事的推开门走进店里。 无视崔二娘吃惊的目光,既白紧紧看着六笙,淡淡到:“不知徒儿的入门考试可还过关。” 六笙凤眸半敛,慢悠悠放下茶杯,平淡道:“尚可,但…仍有不足。” 望着女人,既白眸光一闪瞬间将头低了下去:“还请师父指教。” 六笙站起身来,拿过既白手里的那柄长剑,玉指轻弹,那剑也跟有灵气似的随之嗡鸣,六笙傲然轻笑,将剑横在臂侧置于既白眼前。 “可知这剑的来历?” 仔细打量一遍面前的剑,确定没见过后,既白微微摇头:“不知。” 第84节 望着远方泼墨般浓黑的夜空,女人追忆般幽幽道:“三万年前,也是一个如今日般漆黑的夜晚,为师那不成材的小侄女红螺年幼好玩,跑到了地府与鬼族的交界处被鬼族之人擒住,为师一怒之下将两地交界处劈出了一道百米宽的天堑。” “那天堑极深,底部是地心熔浆,温度极高,岸上千米高处的空气都被烤炙扭曲,也正是由于这高温天堑,自那之后鬼族再无人敢靠近交界处。独有为师觉得那是地府难得一见的光亮,将那天堑当做了一处风景,偶尔过去欣赏几番。” “百年后,为师到那里散步,偶见一柄墨色长剑,想着相逢即是缘分,为师便将它收了。” 说到这里,女人忍不住喟叹:“我曾打算将它送与二哥,可这剑在地底埋了不知多久早已有了灵性,愣是不跟二哥,将它握在手里还烫人。” “直至今日你说没武器,为师才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将它扔了出去。不想,你正是这剑选中的主人,如此,也算是促成了一段主仆缘分。” 一听这剑是个有灵的,既白神色微怔。 世人皆知,一个物件若想有灵,不光要经过漫长时间的洗礼,而且还要经过极为严苛的天雷劫,渡劫而身不毁方才成灵。 如此苛刻的成灵条件,也就注定了天地人三界的灵物稀少。 天帝手上的那枚乾坤戒是一个,六笙手上的纳戒也是一个,还有的便是自远古时期便流传下来的圣物了,只不过那些知名的圣物早已被分配给了九宫十三府用以震慑他人。 今日陡然见到天宫外的圣物,既白万年不变的冰山脸终于有些动容了。 “师傅,真要将它送与我?”既白有些不确定问道。 六笙慢悠悠的步子顿住,细眉微挑:“你师父看起来是个很小气的人?” 本想着自家面瘫徒儿既然做出了这么意外的表情,如果在说些好话给她听,那她便爽快将剑给他了,却不想… “师傅的确是个很小气的人。”既白桃眸坦然,无比真诚的望着女人道。 ------题外话------ 嘻嘻,今天终于有人评论上要求我别断更! 这是对我的文的最大认可了!鼓掌~ 因为你头皮屑太多 天帝教导,为仙者不可妄语,否则有损仙格。 六笙身上的气息顿时跟雨加冰雹似的降下温来。 二娘哆嗦一下,连忙躲到账台后蹲下,只露出一双眼睛观看战局。 通过刚才一番话,她算是知道了:面前这男人是她家小姐新收的徒弟。但…是徒弟,也不能当着师傅的面直接揭短吧,亏他还想要小姐手中那把剑呢! 唉,一看就是个脑子缺根弦儿的孩子,她家小姐怎么就眼残的收了他做徒弟呢!收她家常生都比他好啊! “为师年纪大没听清,你再说一遍。”女人红唇拉成直线,紧紧绷着,寂静大堂中隐有咬牙的清脆声响。 二娘身子又团紧了几分。 语气冷成这样,饶是既白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仙儿也听出了女人的不悦,但为了那把剑,于是出身高贵,从未撒过谎的天族殿下脑筋狂转,而后眼光一闪冷着张脸默然道:“是我那殿中的小仙娥告诉我的!” 第一次撒谎便能撒到这般面不改色正气凛然,天下只他一人。 又是那个小仙娥! 六笙深吸口气,睁开眼,慈祥和蔼的笑道:“为师相信徒弟不是个爱嚼舌根的人。既然你两次都提到了这博学多才的小仙娥,那不如改日将她介绍给为师,让为师见识见识她的风采,如此,我便立刻将这把剑送与你做认师礼,怎样?” 望着那把浑身赤黑,剑身上纹满熔浆纹路的凛然长剑,既白毫无愧色,毫不犹豫道:“好!明日我便将她带到师父面前!” 六笙满意的笑了,将剑递给他,抬手抚上男人细软的发顶:“乖徒儿~” 女人的手纤长柔嫩,饱满欲滴的指腹透过墨发划过头皮,温凉的温度酥的既白来不及细赏手中这把剑,便浑身酥麻一颤,如遭电击般,整个身子连带魂魄都被震得荡漾起来。 他有洁癖,平日里再干净整洁的女人他都不愿接触,唯有六笙,他总是抑制不住内心深处的那股疯狂渴望想与她接触,但理智告诉他:那人是他的师傅,自己不可以无视世俗对她动手动脚。 可如今是这人先‘动手’的,他安静享受应该不会错的。 “唔~”既白桃眸微眯,低声呻吟,那华丽嗓音性感引诱如闺房小猫儿娇声细喘,让人心惊脸红。 听到那声极其毛骨悚然的呻吟后,六笙如遭雷劈,迅速将手收了回来,谁知还没来得及放下就又被人拉起,同样覆在了那颗乌黑的脑袋上。 女人看着被擒住的手,精致的嘴角不断抽搐:“为师不想摸了…” 既白目含不满,平日里低沉磁性的嗓音也柔了下来,如管弦上最撩拨心弦的那根细丝,眯着眼直直盯着六笙无语的凤眸:“但徒儿想被摸。” “噗!”躲在账台后只露出一双猥琐眼睛的崔二娘顿时忍不住笑出声来。 六笙嘴角抽搐的幅度又大了几分:“可为师实在不想摸。” 既白享受的眯着眼,反射性问道:“为何?” 说着,擒住那人的手摸得更欢,头上整齐盘好的发髻都有些散乱。 六笙望着男人松散开来的发,凤眸一闪,淡淡道:“因为你的头皮屑太多。” 男人动作顿时僵住,擒住六笙的手也松开,犹如化石怔在原地。 头皮屑… 意识到女人说的真是头皮屑三字,既白一张俊脸立刻拉长变黑,屏息直视六笙,但对方正无比认真的盯着他的头发看,似乎真的有很多头皮屑的样子。 既白多年从未变过的脸此刻有些扭曲,与女人僵持半天,最终别扭的低声道:“后院有井吗?” 六笙淡定点头,指向后院西北角。 知道井在何处,不及说什么,既白窘迫看了她一眼,连忙向后院奔去。 第85节 等人完全走远,六笙双肩放松,大松口气。 其实她这洁癖成灾的徒儿不可能有头皮屑,方才的话只不过是她为了脱身,随口胡诌的借口罢了,不想,她这单纯的徒儿竟当真了。 唉,以后还要多练啊!不然容易被拐走。 既白走后,二娘从账台后出来,边走边癫狂大笑,“噗哈哈哈哈!还徒儿想要你摸!诶呦~多大的人了,好肉麻。也不知您是从那个犄角旮旯里收了这么个脑子缺根弦儿的徒弟!还不如我家常生聪明,哈哈哈~” 见有人诋毁自家徒儿,那人还笑的极为张狂,嘴巴张的都能吞下一颗鸡蛋。 六笙睨着那张嘴,凤眸一闪,端起茶杯挡住半张脸幽幽道:“二娘,嘴张得这么大不怕进去东西么。” 崔二娘笑的正欢,见六笙问话,浑不在意答了句:“这大晚上的人都走光了,能有什么东西啊!” 六笙淡定喝下一口茶,凤眸笑眯眯:“不全走光了吧,不是还有苍蝇么,我眼见有几只苍蝇钻进了你的嘴。” 崔二娘一听有苍蝇钻进他的嘴,脸色咻的一变,而后猛地合上嘴,“咕咚”咽了口口水,脸涨成猪肝色,恶心的胃里翻江倒海,酸水向上冒。 “唔!咳!”二娘跑到门口,弯腰干呕。 门内,六笙安坐宽椅,神态悠然,望着外面宁静的月色,幽幽叹道:“今晚真是美妙啊~” ------题外话------ 嘿嘿,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感情戏,给我一个模糊的感觉,我加上去~ 穿了女装的男主 李菁华安静坐在圆桌旁,眼睛盯着碗里的饭,余光却在偷偷打量这位据说是六笙徒儿的男人。 那时,她做好夜宵正要上菜,刚出厨房的门就看到月光下一道模糊的白影正鬼鬼祟祟的趴在井边做什么,叫他也不应,觉得这人可能心怀不轨。 于是趁他不注意便一脚踢了过去,将他踢到了井里,只不过等踢完后才知道这人是小姐新收的徒儿,顿时有些尴尬。 这时男人突然望过来,吓得李菁华连忙将视线收回。 刺在身上的视线越来越冷,犹如冰锥戳的浑身泛冷,李菁华连忙端起酒杯给人赔不是:“方才不知道这位公子是我家小姐的徒儿,才多有冒犯,菁华失礼,这杯酒就当菁华给公子赔礼了!” 说完一饮而尽,喝完将杯底倒过来,果真一滴不剩,诚意十足。 既白冷冷看着她,跟看一块石头似的,什么也不说。 李菁华尴尬的举着空杯站在那里,知道男人不愿意原谅她后轻轻一笑:“公子不肯原谅也是对的,毕竟是菁华太过失礼了,被人踢下井这种事是个人都不能忍受,何况是公子这种身份尊贵之人,只望日后有机会再向您赔礼吧。” 说完,就坐下了。 既白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耳边滴答滴答的水落声连绵不绝不容忽视。 六笙耸眉,看着既白一身水道:“穿着一身湿衣服你是想着凉么?到时可不像府里那样有人伺候你,去换件干的。” 既白望着她,缓缓摇头。 六笙费解了:“你喜欢穿湿衣服?” 既白又摇头。 “那为何不换?” 崔二娘跟李菁华也同样疑惑的看向他。 既白盯着她看了良久,最终低声道:“因为没带衣服。” 看了看他手上的纳戒,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音量侧头道:“戒指里也没有?” 既白定定点头。 无奈叹口气:“你出门都不带衣服的么?” 谁知对方扫她一眼,用一种很是理所当然高高在上的语气道:“这次去鲛人族本以为不足一天便能回天宫,所以没让人备好。” 六笙无奈扶额,难道不出门就不在纳戒里备衣服么,怎么连生活习惯都跟个孩子似的。 于是无奈道:“菁华,去拿那身刚赶制出来的玄色梅衫给他。” 李菁华愣了愣:“小姐,那玄色梅衫可是…”女款啊! 六笙凤眸微眯。 李菁华一僵,吓得立刻奔去后院拿衣服。 小姐又要作弄人了。 富丽大堂,方圆大桌,十几样美味菜肴摆在眼前,六笙与既白安静端坐,只二娘一人豪爽模样夹着筷子来回穿梭,吃的啧啧有声,是不是还抹一把嘴。 既白不动声色的皱皱眉。 师傅身边的人都不知道干净的么,若是把干净的师傅沾脏他会不高兴,很不高兴。 于是男人看着二娘的目光越来越冷,只不过二娘正沉浸于美食的海洋中,没空理会。 不一会门帘轻响,李菁华低着头,用木盘端着一身叠放整齐的衣服,走到六笙面前,一脸踌躇:“小姐,这…真的要给那位公子么?” 六笙凤眸微眯:“若我家宝贝徒儿没有干衣服穿最后着了凉,后果你担待的起?” 听到六笙隐含威胁的话,李菁华顿时一抖:“不…不是,我没想让公子着凉,可…” 小姐你坑自己人也坑的太狠了吧!您就不怕你家徒儿跟你断绝师徒关系么! 第86节 看着她那忧心忡忡的样儿,六笙轻笑,一把将衣服接过来,亲自放到既白手中,望着既白煞有其事郑重道:“这可是为师最钟爱的玄色梅衫,非亲近的人不能穿,今日既肯送与你便是将你当做了自己人。所以,你穿上便不能脱下来了,不然便是背叛师门。” 一听到‘背叛师门’几字,既白一怔,似乎没想到这衣服竟是这般重要的东西,而后朝六笙郑重点点头。 六笙向李菁华抬了抬下巴。 李菁华了然,看着既白做出请的姿势,有礼道:“后院有干净的客房,公子,请随我来。” 既白正细细打量手中的衣服,可一听要去后院顿时不动了,转身看着六笙,闷声道:“我有洁癖。” 六笙淡淡道:“所以呢?” 既白桃眸赫然:“所以客房脏,我要去你的房间。” “噗!”二娘刚嚼到一半的饭顿时给惊得一口喷了出来。 那喷出来的食物残渣动力十足带着口水掠向前方三人。 三人见状迅速后撤几步,站定后嫌弃而危险的看着那还保持着喷饭姿势的人。 “哦呵呵…,今晚月光真好,我还是先回家赏月了。” 说完没等三人说什么,脚步生风一溜烟儿的跑出了门。 看着她那傻样,三人又是无语。 将目光收回,六笙盯着自家徒儿执拗的眼神败下阵来,松口道:“菁华,领他去我房间。” 李菁华顿时愣住。 小姐居然同意了!可是她从不让人去她房间的啊,如今竟为了这徒儿破例,看来当真是将这人疼到了骨子里,看来自己以后做事要小心些了。 “如此,公子请随我来。” 说完,缓缓上前,开始引路,既白向六笙点点头,跟上去。 大约上了二十几阶转角楼梯,两人终于来到了二楼。 二楼是中空格局,中间有十几根粗壮石柱牢固的顶着,柱子间都拉着曼妙黑纱遮挡外面探究的视线,走廊极长,曲曲折折弯弯绕绕,两人又走了好一会才来到了走廊尽头那唯一的房间。 “这便是小姐的房间了,除了小姐外连我与二娘都未进去过,一切都是小姐亲自打扫,今日小姐能让公子进去当真是将公子这个徒儿疼到了骨子里,让我等好生羡慕。” 这话顺耳! 桃眸回暖,满意瞄她一眼,拍马屁的话顿时抵消了些方才被踢下水产生的不悦。 道了一声不必在此等候,既白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等门完全合上,李菁华不敢逗留,提起裙角就开始一路小跑奔下楼。 那公子平日里无论高兴亦或生气脸都冻得跟个冰块似的,一看就是个难相与的主儿!一会他若发现衣服是女装,生气起来的话,不敢怪罪小姐难道还不敢迁怒她么!到时连上踢他下水的帐他还不一起算了么! 到时她也就没活路了!所以她要赶紧寻求小姐的庇护! 这方走廊上‘哒哒哒’脚步声焦急,那方屋内,既白正细细的观察着他师父的闺房。 房的摆设精致淡雅,床也不似一般闺阁女子那般挂满了红红纷纷的帷幔,而是挂着一层朴素丝滑的白纱遮光。 整间屋子摆饰极少,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及一张檀木凳,诺大房间显得有些空荡。 也正是由于这空荡,对面墙上那几张黑色纱幔显得更扎眼,那些纱幔下坠玉玲整齐排列,由房顶竖直垂下,干脆利落,像两张暗色帷幕忠实的守卫着绝世珍宝般纹丝不动,不让外人窥探。 既白慢慢走过去。 这时窗外突然吹来阵阵微风,吹来屋子里六笙独有的寒梅雪香,硬生生将这盛夏里最为浓烈的炙热逼退几分,头脑顿时清明几分。 最终还是没走过去。 舒服的吸了口寒梅香,看了一眼那近在咫尺的黑色纱幔,摇摇头,走到床边动作优雅开始衣服,不一会便穿上了。 身上玄色衣衫绣工精细质地细腻,穿着极为舒适,只是… 男人双肩宽阔,衣衫明显崩的太紧!隐隐有崩裂的趋势!而且胸前的面料显然比背部多了不少! 既白脸色大变。 该死!这是女装! 而后一脸恼怒要将衣服脱下来,手刚碰到衣带,却突然回想起六笙那句‘叛离师门’的话。 于是咬咬牙,又颤着手放了回去。 这时,窗外的风大了些,床对面的墙上,坠着风铃的纱幔发出伶仃响声,在寂静无声的暗夜极为引人注目。 风将纱幔吹起,那原本被藏的严严实实的神秘物什也落入了既白眼中。 将衣衫放到桌上,既白走到那点似有似无的墨彩,缓缓伸手将纱幔挽起,突然,瞳孔骤缩! ------题外话------ 咳咳!男主发现一枚情敌,警报响起~ (收藏哦~) 她心里的人 被纱幔覆盖的是一幅画像。 第87节 那是一个等人高的画像,画纸白腻讲究,墨彩生动鲜明,画上那人的眼神气韵一笑一嗔皆被刻画的栩栩如生,仿佛活人,就连鬓角的一丝落发都小心慎重的画了上去,种种细节无一遗漏,甚至完美。 非爱到极致观察细微不能画出这般栩栩如生的人相,可见作画者对画上之人浓烈的感情。 可让既白心神大震的并不是这作画者精湛的画技,而是画上那个人! 那人红眸墨发,薄唇诱惑的上挑,唇色似刚饮过血罪孽殷红,一双眼诡细纤长,眼睛是完全罪恶的深红色,瞳孔赤红的更为浓烈,细看,瞳孔深处隐隐有一女子身影,就像那女子被透过画像都能感受到那人浑身散发着的诱人沉沦的罪恶气息。 既白抓住纱幔的手咻然攥紧! 魔族! 她竟将这魔族男人的画像置于房内!这样岂不是在每个寂静无人的深夜都是这个男人看着她入眠么! 画像上男人绝美,玄色衣衫极为合体仿佛这华美衣衫就是为他所造,将他妖娆诡艳的气质勾勒到极致,与六笙的清冽空灵成对比,那样格格不入却又那样般配无双,似乎所有人都配不上这两个倾绝尘世的人,只有他们才有资格站在对方身边! 这种无法介入的感觉让既白心生烦躁! 他身上的衣服跟她是一对的,而自己身上这套呢,不过是她为了报复他说她小气而开的一个不走心的玩笑! 待遇之差别,一眼便知。 就是这万恶的一眼,在此时此地此画像面前,叫他忍不住心脏皱缩刺痛,仿佛有一双暗处的大手正将他无情的蹂躏。 她说过她没有心上人,但这个男人算什么?她说过这一世只把心思用到他一人身上,其他人都不配让她分心,却又为何将这男人的画像挂在床前,每夜用眼神细细描摹! 此时无论是这画像还是他身上这身女装仿佛都在讽刺他! “呼…呼。!”寂静沉闷的空间里,沉痛紊乱的呼吸响起,男人隐在黑暗中,周围空气凝滞,仿佛他已自成一个世界。 突然男人抬起了头,多情桃眸此时盛满骇然冷焰,阴郁森冷,犹如极寒地狱冰心内永不熄灭的冰火一样,叫人胆寒心颤! “嗯?”突然,一道清冽悦耳的女声传来。 六笙本没想来二楼。 她这徒儿在天宫被人服侍惯了,她有些担心这人不会穿衣服,于是作为师父才特地上来看一看。 可是看到房内景象,她那悠闲的步子顿时就给停住了,凤眸也愈渐冷凝。 “谁让你动我东西了。” 这下不自称为师了,而是说了‘我’,而且语气也不似平常那般淡然而是带了诡异的平静。 既白正持续着掀起帷幔的动作,听到女人的声音,僵硬的转过头:“这是谁…” 六笙缓缓走到画像面前,盯着画上的男人凤眸森然:“这是我与他的事,你不必知道。” 随着女人的话,既白擒住帷幔的手顿时垂落,犹如被主人废弃的牵线木偶,僵硬苦涩。 原来,他与她之间一丝都容不得他驻足,他只是个置身事外的无关重要的外人… 突然既白桃眸狠眯,一把捧住女人的脸,惩罚似的吻上女人娇嫩的红唇。 “唔!放。肆…!”六笙凤眸讶然大张。 “啪!”一声清脆利落的响声激荡在两人耳畔。 女人这巴掌蕴含了仙力,扇的既白两耳轰鸣。 离开女人温软的唇,既白用力擦去嘴角血痕,眼眸固执,死死锁着女人:“这个男人是谁!” 六笙冷眼回望,讽刺浅笑:“为师倒不知何时能轮到徒儿问师傅的话了,天族有这条规矩么?” 既白一怔。 “就算他与我有关,那也是我一个人的事,何时轮到你管!” “我不许!”既白冷声怒吼! 她是他一个人的!不能跟别的男人有关系! 看着近在咫尺的疯狂眼眸,女人皱眉,声音空灵虚幻:“你是不是不喜欢看到他的画像挂在这里。” 既白狠狠点头。 “你是不是也不许我念着他,哪怕一秒。” “是,哪怕你嘴里吐出任何一个男人的名字,心里念着任何一个男人我都不喜!你眼里心里有我一个就够了!你若敢惦记哪个男人,那我便把他杀了!” 静静望着那越加疯狂的妖魅桃眸,六笙轻笑;“好,那自今日开始你便不再是我徒弟。” 既白冷凝的脸顿时僵住。 她…说什么。 “我…” “收下你本是一时兴起想满足自己的私心,但本君却并不想要麻烦与拘束,不巧你两样都占全。你说,本君会为了图一时之玩乐,而将自由搭进去么。” 既白当即一震,听着那半分情面都不留,异常锥心刺骨的话,一股熟悉到可怕的空虚瞬间侵袭整个心神。 他嘴唇嗫嚅良久说不出话,桃眸悲切哀痛。 “殿下好走,恕本君不送。” 女人瞄他一眼,决绝转身走到窗口不再看他,似乎自此刻起他在她眼里便真的开始一文不值,形同陌路。 既白当即心慌神颤,一双手用力攥紧,指甲陷进软肉,鲜红血滴顺缝流下。 第88节 她是真的不要他了… 不!都是那个男人的错!魔族妖孽向来惑人心神,她定是被那人施了妖法,顾才这般反常对他不屑一顾,他定要将那人找出来,碎尸万段! 想着,精致眸子淬染万年寒冰,狠狠盯着画像上那个笑的魅惑众生的魔族男人,似要将整面墙戳出洞来。 良久,既白合眸,平复眼中森冷杀意,看着前面那抹月色下越发锁魂的身影,铿然跪下,彼时高高在神身份尊贵天族太子此时神情脆弱声音卑微。 “我,我再也不问了,也再也不会干涉你的事,只…只望师傅能将我留下,若师傅能原谅我这一次,日后我定会听从师傅的话不再妄想干涉师傅也不再违逆师傅的话。” 迎着风,耳畔传来卑微服软声,六笙神情莫名。 她对小辈向来宽容。 不光是因为他们年纪尚小,也是因为人在漫长生命中总会犯错,她不希望自己像他们其他长辈那样严厉苛责,而是希望以宽容为勉励,让他们成长为一个正直而良善的人,从而一生坦荡无悔。 这是她第一次收徒,所以既白是第一个跟在她身边的小辈。 她总归是花了心思想尽心教导他的。不光是为了报复天宫那班神仙,更是为了能教出一个懂得体恤苍生不死守天规的天帝。 那时,天宫内天帝开明,三界内不会有人因害死了母亲而被耻笑;天宫的神仙也不过分看重仙位而是谨守本分;凡间苍生不含冤,地府众鬼不被鄙夷,天地人三界和睦,那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世界。 这些愿望,都必须靠她身后这个正卑微哀求她的人来实现。 良久,风中飘来清冽叹息。 “你先起来。” 既白不起,“师傅原谅我了?” “本君问你,你是否真心悔改,不再违逆师傅?”女人转身反问。 既白坚定点头。 “若我要罚你,你又是否无怨无悔甘心领罚?” 只要能让他留下,那就是去十九层极寒地狱都行。 既白神情坚定。 “那好…” ------题外话------ 有米有一种女君关起门来处理家事的既视感。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那好,自明日起,若你能每日在店口前跪满六个时辰,那我便原谅你这次擅自掀开画像与不尊师重道的罪过。” 既白重重点头:“好,师傅让跪多久便跪多久。” 六笙满意点头。 此次不光是为了处罚,更是想通过让他在众人面前下跪让他看清何为人间、何为人生,从而把天族那套鄙夷凡人掌控他人的臭习惯改掉,在思想上成熟一些。 “自明日起,每日天明去店口跪着,直到天黑,没有我的命令,不准起来。跪满一月,那我便原谅你。” “好!”既白干脆答道。 见他语气坚定,六笙点点头,走过去将墙上的黑色纱幔抚平盖住那魅惑苍生的诡魅男人。 “下楼用饭吧,二娘已走了,菁华又重新做了一桌,正等着给你赔礼呢。” 这便有替李菁华说情的意味了。 这一天下来又是去莫府,又是被责骂,既白总算听出了这话里的意思。 于是柔顺点头,恭顺道:“徒儿不会再怪她了,师傅。” 语气比之平常多了几分恭敬。 六笙满意点点头。 嗯,总算有些长进,不枉她多给了他一次机会。果然,人就该被罚才能进步。 “走吧,莫让菁华等急了…哦!对了,身上这身衣服可还合身?” 走到门口,六笙想起什么,又回头问了一句,那凤眸里满是戏谑。 看着女人明显到不能再明显的看好戏的目光,既白一顿,低声道;“合…身。” 怕女人不满意,甚至加了句句:“不愧是能入师傅法眼的衣服。” 男人明明面庞冷峻气质脱俗,此刻却为了迎合她讨她欢心僵硬着脸说出了违心到极点的话,六笙表示她很满足,于是面上的笑更浓了。 “如此,那便一直穿着它,一月后再脱下来。” 既白顿时愣了。 这是要他穿着女装罚跪?!他一个男人如何能在众人面前穿女装! “师傅…” “嗯?不行?”目含威胁。 既白要拒绝的话顿时憋住:“不…我是想说,我有洁癖,一个月不换衣服会受不住。” 第89节 本以为这个理由已经足够让她松口了,却不想女人眨眨眼浑不在意道:“没事,夜深人静没人注意时为师自会用仙法偷偷将你的衣服弄干净,这样,可还有问题?” “没…没有。” 六笙笑的更满意了,拍拍男人黯然的脸,语气飞扬:“那便走吧” 既白起身,跟在女人身后走了出去。 只不过临关门前,盯着门内那墙黑色纱幔,眼神一改乖顺,突然阴沉下来,杀意沸腾。 总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 “唉,世风日下!前几日这店就有三名小倌来找姘头,此次更甚,一个大男人直接穿着女人的衣服当街下跪,你们说说,你们说说,现在这是什么世道儿啊!” 仍是前几日那古板老头,看着跪在六劫门口的既白不断痛心拍手,对他指指点点。 既白脊背挺直,跪在门口,对街上来往之人发出的或嘲笑或鄙夷的声音恍若未闻。 他已经跪了二十九天了,只要在跪完这一天师傅便会原谅他。 于是本来就很挺直的身板更硬挺的几分。 店内,李菁华给六笙上了一盏茶,看着门外已经跪了二十多天脸色已经苍白的人,不忍道:“小姐,你就让公子进来吧,这二十多天每天只吃一顿饭还没喝几口水,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慢悠悠端起那通体浑白的瓷杯,氤氲茶雾模糊了女人眼神。 “放心,我这徒儿身体强健得很,在熬上几个月都死不了。况且你前几日不也劝过他么,是他自己不愿意进来的,可不是我逼得。” 李菁华当即目含犹豫想要说什么。 前几日也不知因为什么那公子开始每日跪在门口,一跪就是一整天,任她跟二娘如何劝都只是一句‘我要跪到师傅解气’。 于是她马上知道这人不定做了什么被小姐惩罚了,可这人也是倔强。 她跟二娘见这人整日不吃不喝,好心好意给他端水端饭都不领情,只每天晚上小姐给他的几块梅茶糕会连渣都不剩的吃完。 可那几块糕点哪够啊,再这么下去,她真怕会出人命。 小姐,公子再怎样强健也是凡人啊,您就让他进来吧,或者您给他端一碗水也可以,只要是您给的东西,他都会一点都不剩的吃完的,这样总好过虚耗着吧。 这话她想说,但却不敢说。 小姐不喜别人插手自己的事,况且这次还是那人先惹了小姐,她实在不能劝太多。 于是李菁华叹口气又回到宽椅上跟二娘并排坐着。 真是别扭的两个人。 “将军回京,旁人闪开!” 突然,热闹的街上跑来两路士兵,个个身穿银色铠甲,头戴银盔,腰上挎了长刀,面容冷硬带着战场凛冽杀气,他们队列整齐,长步铿锵,前方开路屏退两旁百姓。 一名乞丐动作迟缓,一士兵见了伸手便去推。 “不可无礼!” 队列后方传来一道硬朗声音。 随着清脆的马蹄声,男子高骑骏马,轮廓分明,他双手紧紧抓着缰绳,肌肉精悍,映着正午炙热骄阳,红袍英武银甲飒爽! 好一个英武洒脱的俊美将军! 正要向乞丐发难的那脸色一凛,退回了队伍。 男人又恢复从容,看了看两旁密集的百姓,微微弯身对一旁的亲卫道:“林英,吩咐下去,开路时不准再对百姓无礼。” “是!”叫做林英的那名青年亲卫领命下去吩咐。 就这样,一千多名将士浩浩荡荡在京城最热闹的集市口大街缓缓走着。 由于这次是男人领兵回城,将士们都按照他的命令彬彬有礼,不像前几次其他将军带军回城一样纠纷不断,而是一路通畅,就这样大队人马很快便来到了中鼎区。 而马上那俊美非凡的年轻将军自然也一眼就注意到了跪在店门口的既白。 那人气质华贵,面容极致冷魅,身姿脱俗,这样一个人,穿着与他气质格格不入的女装,极为诡异,正脸色苍白的跪在人最多的大街前,是个人都会一眼注意到。 不过那将军只扫了一眼,见那人没有挡住街道,便没再看。 可谁知,胯下的爱马却突然发难,朝那人狂奔而去! “疾驰!” 将军惊呼,双腿用力夹紧马腹,双手也紧勒缰绳,欲要制止突然暴走的马。 周围百姓发出惊呼。 那缰绳已经深深勒进了那马的脖子隐隐爆出血管,可那马却跟疯魔了似的,不知痛苦,只四蹄狂奔,狂暴嘶鸣的向前横冲直撞。 “疾驰!停下!”男人大喊! 见男人都不能制止那匹疯马,众人登时喊叫四起抱头逃窜。 那匹黑马跑了将近几十米,突然高声嘶鸣,而后后蹄摩地,前蹄高举,照着前面一颗污黑的脑袋凌厉踩下。 ------题外话------ 从这一刻开始,在女主的强力压迫下,男主的腹黑之路正式开启~ 第90节 女汉子 马蹄坚硬宽厚,带着战场上的血腥之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狂踩而去,眼见就要踩到。 突然,跪在地上的男人猛然抬头,一双溢满九天月华的尊贵桃眸冰冷异常。 他脸色苍白跪着半个身子,居于马下,甚至穿着极为滑稽的女装,这样一个人明明该显渺小,却因着那一身尊贵风华让人顿觉,这不是一个该卑躬屈膝被人嘲笑的平庸之人,而是一个为成大事暂时屈于人下的深沉帝王。 既白盯着那双近在咫尺的坚硬马蹄,仍旧笔直的跪在原地没有半分闪躲的意思。 师傅说,不许他动,他便不能动。 于是又淡然垂下头,看着地面。 李忆安见他不动顿时急的脸色通红。 这人怎的这般事不关己,没见自己马上就要被踩中了吗! “疾驰!停住!”李忆安最后大吼一声。 可他那平时乖顺听话的马此时却一反常态,毫不犹豫的向下踩。 此时已经跑远的众人想到一会可能看到的血腥场面,一把捂住眼睛不敢去看。 “许久不吃马肉,如今甚是想念那滋味儿,不知你可是想做我多年来的第一口?” 突然马旁,一道清冽空灵的声音传来。 众人缓缓挪开手。 只见魁梧骏马下,女子单手握住那马的一只前蹄制止了马的动作,神态轻松,手上骨节都未发白,就那样轻轻举着那马的前蹄,好似举着一根木柴般悠然。 “嘶~!”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女汉子! 马上俊美将军也震惊愣住。 虽说宇朝不收女兵,但他军中却收留了几个无家可归的女人,平日里帮队里的将士洗衣做饭,砍柴烧水,擦拭武器,有时还跟着军队一起亲赴战场,力气已经是他生平所见的女人中最大的了。 可谁知现在却有一个女人能用一只手轻轻松松的顶住疾驰冲刺百米叠加的力气,比他们军中男儿的力气都大。 男人敛了敛神,翻身下马,对疾驰好一阵安抚,那马也渐渐平静下来,眼神恢复温和。 六笙见状才放下了那只马蹄。 马蹄甫才着地却空虚无力瞬间栽倒在地。 李忆安连忙蹲下身查看。 地上的马体格健硕,肌肉矫健,浑身皮毛黝黑发亮,是匹正值壮年的汗血宝马,浑身上下都无大碍,只是那只被女人握住的脚却不停的抽搐颤抖,无力下垂。 李忆安大惊。 那女子不仅一只手制止住了疾驰,而且还将它的腿捏断了! 这马年幼起陪他杀敌五年,期间横跨荒漠,飞跃悬崖,无数次舍命挡刀救下他性命,他早已将它视作终身挚友。 可无奈此次是他的马无理由伤人在先,虽然最后没有伤到,但若不是这名女子的话,疾驰的罪孽就深了。于是不仅不能追究责任,还要向她致谢。 李忆安喊了十几名将士将疾驰搬向后方的拖车,而后面容一怔,低头拱手,先是向那名差点被疾驰踩伤的既白歉意道:“这位公子,我这爱马平日里良顺乖巧从未失控过,今日不知怎的突然暴躁起来,差些伤了你,李忆安在这里向致歉了!” 说完,男人郑重的向既白弯腰拱手。 只是自六笙出现那刻起,既白一双眼就再也没离开过,现下周围一切吵闹都恍若未闻。 于是,在西北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明威将军李忆安一直在那里保持着道歉的姿势。 后面那些士兵都是跟了他八年的亲卫,见证了他从一名年轻小兵一路靠自己的实力晋升到朝廷一品将军,更见证了他五退蛮夷七杀荒狼救众人于危难的飒爽英姿。 虽说这人差些被踩受了惊吓,但将军也给他诚心道歉了,可他非但不领情,甚至恍若未闻理都不理,简直猖狂! “你个白面小子,没看到我们将军正诚心诚意给你道歉吗!” 队伍前方走出来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彪形大汉,他体格壮硕,一个人顶两个似的宽,随着走动,地面仿佛都在发颤。 大汉早年杀敌被李忆安救过两回,在军中也是拼命护着他家将军,此时见既白如此不知好歹,顿时瞪起牛眼一通大吼。 既白还是定定的看着六笙,眼眸固执迷恋。 大汉怒火更甚,气势更硬,脸部狰狞像要打人,他蹭蹭蹭三步长跨,拎起既白的衣领将他拖离原地。 “我说你听到我们将军的话了吗!” 对着既白门面,大汉粗犷大喊。 后面两列士兵见状都没有上前阻止的意思。 李忆安直起腰来,见状顿时要阻止。 只不过六笙比他快了一步。 女人瞄了一眼那个被轻轻松松拎起来的男人,无奈叹气。 难道那三百岁便飞升上仙的传闻是假的么!用仙法定住身子就不会被这样丢脸的拎起来了,她这徒弟怎的这么笨呢! 可她并不知道,既白原本打算这样做的,可是见到她带了急色的眼眸的瞬间又打消了这个念头,任人将他拎起来。 第91节 六笙凤眸半敛,凉凉道:“放手。” 大喊斜着眼,打量了她一遍,轻嗤:“女儿家家的就该躲在家里绣绣花,出来管男人的事作甚!快些滚回家去!” 这汉子是个直肠子,原先在六笙单手止住马的时候又因为被人挡住没看到,所以现下只当她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却好管闲事的小女子罢了,于是说话极其不客气。 大汉语气冷硬好不怜香惜玉,换以平常女子估计早已羞愧难当,可六笙只是轻笑一身,而后淡淡道:“不知这位大哥叫什么名字。” 大汉一愣:“问这作甚。” 六笙凤眸眯起:“这样到了地狱鬼差才好照顾你啊。” 说完,纤手微抬,覆在大汉抓住既白衣襟的那只粗手上,而后微微用力,大汉顿时凄厉惨叫。 “啊!” 众人呆愣,没反应过来。 方才马蹄即将踩下之时,众他们捂住了眼跟那大汉一样没看到六笙的‘壮举’。 此时她又提到地狱,都以为是被当中落了面子一时气不过说出的气话罢了,从未想过她有何本事能将大汉弄死,于是众人皆忍不住哄笑这女子的自不量力。 这大汉多壮,一只胳膊顶她两条腿粗,这女子还真敢说啊,真不怕这人一掌拍过去叫她香消玉殒啊! 只是下一刻那些面带嘲笑的人都僵住了。 他们看到了什么! 那个女人纤手轻抬,用一只手将那大汉的粗腕子折断了! 跟折树枝似的!就连折树枝都没她轻松好嘛! 众人肝胆俱裂! 后面两列士兵见大汉被伤,也不再旁观,顿时群起激愤,上前将女人里三层外三层密不透风的围了起来,个个目含冷光死死盯着女人。 她居然敢伤人! ------题外话------ 啊!写这一章的时候感觉通顺不少,看来我写文的功力又精进了~ 撒花撒钻~ 给她家徒儿补补 对耳边杀猪般凄厉叫声恍若未闻,六笙扶起她家徒儿,细心的将衣衫上的褶皱抚平,而后环视四周面带不善的一群将士,嗤笑:“哦?这回不单挑,改群架了?” 那挑衅的目光顿时激起了西北军的怒火。 其中一人冷硬着脸,低喝:“好你个小女子,无缘无故伤我兄弟还敢出言挑衅,是不是欺我西北军无人!今日你若不给个说法就别想走了!跟我们回营里受罚!” “对!受罚!受罚!” “受罚!” … 士兵们随声大喊,音浪如潮向两人扑来。 六笙依旧淡淡而立,对身边嘈杂叫喊恍若未闻。 “够了!” 突然一阵英朗男声打住叫喊。 那带头喊叫的人神情愤懑。 “将军!属下知道你宽容大度,但她伤了我们铁胆兄弟,不能就这样放过啊!” “是啊将军!不罚不以平军心!” “该罚!该罚!” … 耳边定罪之声不依不挠,李忆安皱着眉头看着他们,却还是没有做下定夺,而是转身望向六笙,缓缓道:“西北军向来重情重义,小姐若是不给出个合理的解释,今日怕是走不出这个圈子了。” 六笙轻轻扫他一眼,又随意的扫了周围不断叫喊的众人一眼,最终目光停在自家徒儿那张因为马蹄四溅而落满灰尘的俊脸,眉头微蹙,觉得那一粒粒浅褐色的小灰尘极其刺眼。 她家徒儿应当是白玉无瑕毫无瑕疵的。 于是毫不在意周围西北军与一众百姓的怪异目光,抬起手来开始细细给他擦着,目光极其专注,引得既白一阵赫然不知所措的僵在原地任她轻柔的抚摸自己脸颊。 待拂去那些脏污后,六笙才满意笑笑。 嗯,果真还是这幅白净样子看着顺眼。 而后转身望着那群仿佛窥见什么禁忌之事的人,冷嗤:“为什么伤人?还用说么?他想伤我这徒弟,我这个做师傅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闻言,将士一愣,怒意更甚! 这女子比这男子年轻,都能做他妹妹了,又怎么可能是师徒!想用这等低下的谎话骗过他们,是在暗指他们都是一群有勇无谋的莽夫吗! 于是四周喧嚣叫喊更加激动嘈杂,甚至有个将士差点上去揍人。 李忆安目含犹疑,皱着眉头盯着面前这一身风华的女子。 六笙当即嗤笑一声。 第92节 “方才那匹马差些伤到我这徒儿,但你们将军也已经道过谦,那这件事就两清,而我出手伤人的事也已给了你们合理的解释,信与不信就与我无关了。我这人有洁癖,看不得自家徒儿有一点脏乱,所以现下要带他去沐浴更衣,可否请你们让开。” 如此重要关头,女人却一脸认真的说出了如此不着调的话,众将士当即觉得自己被小看,喊叫声愈发不善。 见他们不让开,而李忆安也只是站在原地观望并无劝阻的意思,六笙凤眸愈加寒凉。 她此次来人间收集渡劫物品,非必要时刻本不打算伤人,既然他们如此咄咄逼人,那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大开杀戒了! 于是吵闹声中,梅袖翻飞,一个繁复雷咒成形。 这地雷咒是她从樊笼那里修习了几万年才习得的一个远古咒法,威力足以媲美父神的焚雷决,现在召唤出的虽只是最低等的地雷,但也足以让周围这群人全身麻痹给她让路,只不过日后会不会落下什么腿脚残疾她就管不着了,怪就怪他们不长心得罪不该得罪的人。 凤眸微凝间,地雷咻然离手化身银蛇向李忆安方向奔袭而去,雷声噼啪大响,震耳发聩。 雷声嘶鸣惨烈,纵使是战场上千军万马血腥厮杀都及不上这浩荡声波的万分之一! 众将士大惊! 他们会死!这个想法同时出现在他们脑海。 “小姐!手下留情!” 突然,传来一阵焦急万分的女音。而后眼前窜出来一人,双手大张母鸡护小鸡似的护着李忆安。 地雷行速极快,眼见就要挨上,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挡在前面,六笙看清那人脸庞,凤眸猛张,五指迅速成爪将地雷收回。 “呼!…呼!”插在她与李忆安只见的女子因刚才的跑动不断急促喘着气。 “菁华,让开。”六笙冷冷道。 见她动怒,李菁华杏眸挣扎许久,最终还是摇头,哀求道:“小姐,放过这位将军吧。” 看了看一脸挣扎却又固执护在李忆安身前的李菁华,又看了看尚未方才地雷的震慑中回过神来的士兵,最终眸光落在李忆安那张与李菁华四分像的脸上,凤眸微闪。 于是用神识问道:“你身后这人与你有关系?” 李菁华看着她缓缓点头。 “你弟弟?” 李菁华讶然,而后又重重点头。 众人看去,四周无人跟她说话,可她却不停点头,于是皆脸色古怪起来,觉得这女子可能有病。 而此时被李菁华牢牢护在身后的李忆安先是被六笙露出的那一手惊住,但多年来在战场上磨炼的胆量让他迅速就反应了过来。 他早年上镇国寺拜见见过这些玄妙术法,故而一下便猜出了面前这施法的女子定是个修道之人,修为还不低。 这雷要是砸在身上非死即伤,本想去躲,但想到自己躲后那雷就会砸到身后那些跟他出生入死上阵杀敌的将士们,于是又站回原地屹立不动。 可谁知正闭上眼接受自己命运时,那雷却久久未曾落下。 李忆安缓缓睁开眼,眼前是一道人影,纤瘦却异常坚定。 “小姐,饶过他吧!菁华在这里求您了!” 听到‘菁华’两字,又听到那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语气,李忆安顿时僵住,焦急的跑到了李菁华面前。 “姐姐!”看清那人脸庞后,男人大喊。 嘴唇哆嗦手指不受控制的颤抖的摸上那张熟悉到极点的脸庞。 李菁华正与六笙在神识中沟通,只想平息小姐的怒火让她放过自己的弟弟,但却并没有与李忆安相认的打算。 因为死而复生太过骇人听闻,于是皇上自那日便封了众人的口,所以除了当日在大殿上的人外,没有人知道她李菁华活了过来。 她也不打算让自己这弟弟知道,甚至都未打算与他相见。 可此时他不仅看到了自己容貌甚至还将她认了出来,顿时一怔,连忙别过头去:“将军怕是认错人了吧,小女子一直都侍奉在我家小姐身边,并未离开过,故而并未见过将军。” 见她否认,李忆安顿时急了,双手擒住她的双肩,用力却很小心将她头撇过来,又细细的上下看了一遍,那双慈爱温柔的眼,那张端庄秀美的脸,还有那说话的语气,不是疼爱他的姐姐还能是谁! 可…不可能,姐姐已经过世十几年了,就算还活着,此时也该是三十岁的样子了,又怎么会是眼前这二八芳华的年轻模样呢。 果真是他太思念姐姐才认错人了吗,可…她跟姐姐年轻时实在是太像了,无论是容貌气质还是说话时的语气姿态,都如出一辙,叫人分不清。 可…既不是他姐姐,又为何不顾生命危险的挡在他身前呢。 “姐…你方才为何舍命救我。” 忍下心中的不忍,李菁华挣开他的手,走到六笙身后远离了他,伏身浅笑:“将军可看到了身后这家店?” 六劫朱红大门上方挂了墨色招牌,炙热阳光下墨玉温润,“六劫”两个描金楷字反射着璀璨星光,极显富贵。 李忆安点点头。 李菁华浅笑,又道;“这店是我家小姐的心血,方才小姐若真的伤了将军,按将军在朝中在百姓心中的地位,恐怕第二天皇上便要发人过来封店押我们伏罪了,所以作为小姐的奴婢,菁华肯定是要防止这些有害小姐的事发生的。” 原来方才她那般不顾一切的当在他面前,是怕她家小姐伤了他会被皇上治罪。 李忆安的眼顿时黯淡下去。 果然不是姐姐…他姐姐从来都是以家人为先的,不可能会替外人说话,果真是他认错了。 六笙听着李菁华那明显不可信的话,无奈摇头。 哪里是为了她,分明就是为了她这弟弟。 第93节 她那日不仅借空心的口告诉了皇帝她不是好惹得,前几日更是救了太子,让皇帝敬畏之余还欠了她一个天大人情,所以就算她今日将这明威将军伤了,皇帝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所以李菁华哪里是怕她被降罪,分明就是不想与李忆安相认而又想让她放过李忆安才编出一套谎话而已。 “师傅,我还用继续跪吗。” 众人无声之际,一道清冷幽凉的声音传来。 六笙回神,看了看自家徒弟即使有衣服盖着却还是显出肿胀的膝盖跟那苍白透明的脸色,凤眸一闪,低声道“不用再跪了,此处麻烦太多,随我进店。” 说着径自牵起既白发凉的大手,向前走去。 感受着手中温润的温度,既白顿觉一股暖流自手心向全身悄然蔓延,心波忍不住一阵泛滥,嘴角微微勾起。 而此时那些将士早已见识过女人的狠辣的,跟李忆安一样猜出了她是修道有成的人,这些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凡人的命在他们眼中如同空气中的一粒尘埃般不值钱,一捏就死。 于是方才那些嚣张叫喊的将士们顿时脸色青白交错有怒有惧十分纠结,有些胆小的甚至吓得难以站立,现下更是不敢挡这尊杀神的路,于是一齐给她让出了进店的路。 见他们这回乖巧让了路让她免去杀孽,六笙顿时咧开嘴给了他们一个自以为很温柔和蔼的笑。 但!就是这极其违和极其不符合她清冷淡然气质的夸张笑容,吓得两旁将士虎躯一震,又猛然向后撤了一步,离她更远了些。 女人耸耸肩,拉着自家徒儿进了店。 剩下的就交给菁华处理吧,她要给她徒儿好好补补身体了,不然折腾坏了还怎么跟着她混。 ------题外话------ 嗯,你们猜会怎样补! 嘿嘿,不够猥琐的猜想就不要说出来了~ 她看到了什么 那方六笙留下一堆烂摊子潇洒走了,这方李菁华还在努力的对一众畏惧六笙高深法术而敢怒不敢言的将士们笑脸相迎。 她上前一步,盈盈福下身声音轻柔道:“方才那位公子乃是我家小姐新收的徒儿,只不过前几日犯了错今日才被小姐当街罚跪,不料却差些被将军的爱马伤到,于是素来宠爱徒儿的小姐才一怒之下将将军的马与手底下的人伤了。” 众人听到那两位果真是师徒关系时脸色又是一阵怪异狐疑,只不过这次聪明的选择了沉默,没再提出质疑,他们怕那杀神听到后又跑出来给他们一道雷劈。 “所以,万望诸位男儿宽宏大度,莫要与小姐这护短的性子计较才是,得罪之处,菁华就替小姐给诸位赔不是了!” 说着深深伏下身向面前众人郑重下跪。 周围将士都是直爽性子。 先前六笙这个看起来柔弱万分的小女子无视他们将军的诚意道歉不说还伤了他们兄弟,顾才有些不爽要找她麻烦,但强者为尊,那一道雷已足以震慑他们让他们不敢再生事。 此时李菁华又如此谦顺恭敬的给他们赔礼让他们有台阶下,一群豪爽的西北汉子顿时就忘了方才的不愉快,都喊着让她起来。 李忆安也爽朗一笑,连忙将她扶起,豪爽道:“若说得罪,还是我的马与手底下的兵莽撞在先,怪不得你家小姐,你…就不要跪了。” 周围将士闻言连声附和。 “是啊,姑娘起来吧!” “方才铁胆过分了些,替他给你家小姐道个歉!” “是啊,这事儿权当过去了!” “起来吧!” 周围将士热情相劝,李菁华柔柔一笑,不再矫情顺势起身。 “诸位军爷不愧是我大宇朝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小女子佩服!” 众将士何时被如此夸赞过,顿时一个个红了脸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 看了看已经开始西斜的日头,李菁华对着李忆安道:“听闻明威将军用兵如神,在蛮荒之地三败蛮夷小族,如今班师回朝是要受领封赏。” “将军心怀天下赤胆忠心倾力保我大宇边疆安定,小女子出不了力,唯有在这里祝愿将军能一世平安,步步高升。如今日头已不早,再耽搁下去怕是要误了诸位军爷的行程,将军还是早些赶路吧。” 后方李忆安的亲卫林英闻言,也看了看已经低了些的日头,上前拱手道:“将军,时候的确不早了,光是安排众将士城外扎营就要花费许多功夫,若再在这里耽搁,恐怕要误了晚上皇上为您安排的封赏晚宴。” 李忆安点点头,目含复杂看了李菁华一眼,最终骑上了另一匹马。 刚要下令前行,却还是在马上俯下身来,对马下之人道:“不知日后我是否可常来看看姑娘。” “自然,将军愿常来店里走动,能为店里带来不少生意,菁华欢迎之至!” 李菁华柔声笑道。 身后一众将士中有人以为自家将军说出这番话是看上人家姑娘了,于是拿出了军队里汉子们不正经的的那一套吹起了口哨,只不过林英一个眼风扫过去那人就顿时住了嘴。 这是西北军!这是京城!方才是有人挑衅才允许他们打乱队形上去维护西北军的颜面。但现下可是要列队进京,哪能再没规没矩,否则让人以为他们军纪不严是将军管教松散之过,那将军在百姓心中的地位岂不是要被右丞家的比下去吗! 想到比他们早几日回京的右丞家的那位将军,林英心头顿时一寒。 那人才华惊世,用兵如神,但却十分阴狠毒辣,说什么他也不想让将军被他比下去! 李忆安看着手底下那群进了京城就明显有些松散的士兵也脸色一凝。 老兵被他留在了西北驻守,这群是刚入伍的新兵,跟了他还不足一年,经验尚浅脾性浮躁也待磨炼。 此次回京不知为何总有些心神不宁有些不好的预感,这是他十数年长驻西北无数次窥探战机才得来的第六感,他总觉那些蛮夷莽人不会放过他跟那人回京受赏的机会。 想到今晚那人会跟自己一起领受封赏,李忆安忍不住皱起眉头。 那人才华盖世,自己也自叹不如,但… 第94节 还是早些领完封赏早些回西北吧。 于是向下方李菁华道了一声日后有空会来便马上下令前进。 热闹没了,两旁众人也一并散去,于是京城集市口又恢复了平静。 李菁华站在原地,看着那高居马上银甲红袍的英勇将军,唇角弯弯,眼含复杂。 当年那般瘦弱任人欺辱的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啊,当真是岁月如梭啊! 但转念想到一会会面对的事情,没在一群军营汉子面前露出为难的李菁华顿时苦笑。 唉,还是先回去给小姐赔罪吧。 先是自己将小姐的宝贝徒儿踹下井,后是弟弟的马差些踩到他,他李家人怎么净得罪他一人,应该是八字不合,以后还是躲远些的好。 于是目送完那长长的队伍,李菁华迈着沉重的步伐进了门。 “小姐,人走了。”李菁华怀着忐忑的心情候在二楼六笙的房门外,轻轻喊道。 只是里面却并没人回答,只有一阵阵微妙的水声传来。 “小姐…” 奇怪,二娘明明说小姐在楼上的啊,难道!难道是上楼后对方才的事气不过所以在忆安走后又追了过去泄气了!? 不行!她要确认才行。 于是动作慌忙,李菁华一把推开门。 “小姐!” 看清门内香艳诱人的景色后。 …… 李菁华触电般身子猛僵,而后“啪”的捂住眼,因的力道太大眼皮都被拍红,但她顾不上这些,连忙屏住呼吸脚步趔趄的退了出去,退出后还将门牢牢关上。 瞪着眼确认门没有留下一丝缝隙后,一路小跑跟有人在后面追杀似的慌张下了楼,看到正在擦桌子的崔二娘一把抓住她的手,似乎这样会稍稍安定自己飘忽的心神。 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了!什!么! 小姐在给公子洗澡! ------题外话------ 啦啦啦~当时是用洗澡弥补她家徒儿被她罚的伤痕累累的诱惑身体啊~ 嘿嘿嘿~! 为我沐浴 “额…李姑娘你怎么一副见鬼的表情?你不是上楼去找小姐跟公子了吗?” 看着李菁华一脸怔住失神的表情,二娘疑惑道。 李菁华恍若未闻,只呆愣着眼魔怔似的直直盯着地面,哆哆嗦嗦道:“我…我好像要被灭口了…” 那话哆嗦的,让人觉得下一秒她就会哭出来。 李菁华苦皱着眉。 方才关门前她不小心看到了公子的眼神,那简直是在说:敢来坏我好事,你是活腻味儿了么。 那眼神死寂无波,像寒冬雪水似的冰寒教她忍不住全身发冷。 啊!怎么办!先前将他踢下井害得他被小姐罚跪的帐还没算清,现在又是撞见了小姐为他沐浴。 俗话说知道越多死得越快!她现在撞破了两人之间禁忌的师徒爱情,她会夭折的! 越想越绝望,李菁华干脆生无可恋似的一笑,将身子软趴趴甩在二娘身上。 死就死吧,反正都是死过一回的人了,一回生二回熟多死几回估计就习惯了。吧。 被人赖着的二娘一脸莫名。 这李姑娘是咋了… 二楼屋内,水汽氤氲湿暖。 六笙看着那哐当一声被关上的木门,愣了几秒。 “菁华是怎么了…” 先前独自面对几百名杀伐狠绝的西北军都不见惧色,为何见到她与既白脸色就突然变了呢,更奇怪的是惊恐之余还有丝说不清道不明羞涩? 于是扭过头,看着乖乖坐在红木浴桶中的白嫩徒儿,疑惑道:“你知道么?” 盯着六笙妖娆的凤眸,既白淡定摇头。 知道也不会告诉你。 人间男女有别,礼规教条森然,未婚男女之间纵使是拉个手也会被世人唾弃,更何况是女子替男子沐浴呢。 也就只有你这个高高在上从不关心世俗的地府女君不知晓这事,反而还大大方方的为他沐浴! 呵,他正乐得舒服,怎么会告诉你。 第95节 既白桃眸闪过一缕狡黠的光。 “师傅,冷。” 男人坐在宽敞足以容纳四人的大浴桶中缓缓道,只不过那平时幽凉的声音此时却隐隐带了分撒娇,混着这氤氲湿热的水汽与满屋桃梅清香,叫人心生酥麻。 “嗯…那就出来穿衣服吧,正好为师也为你洗完了。” 说着,六笙转过身走到不远处的屏风上为他取了一身新的纯白仙袍。 这是她特地叫怜衣送来的,是樊笼家二小姐的手艺。 说起这二小姐跟他爹一样不醉心修炼,而是对旁的一些偏门技法大有兴趣,比如纺织,酿酒,铸剑,炼丹等等,她便对这纺织有着极大的兴趣,几万年来搜罗了三界内所有种类的布匹与纺车,挨个钻研了一个遍,不分昼夜废寝忘食。 也就是这几万年的醉心研究,让她的纺织技法在天地两界极为出名,一次去鲛人族庆贺鲛王寿辰天宫送去的礼物便是这二小姐亲手织的一套百鱼庆寿袍,那质地那做工,纵使是鲛人这类平时不穿衣服的种族都惊为天人。 自那以后,二小姐便被人送了外号:织女。 但她跟他爹医治病人一样有个怪规矩,一年只出一件绣品,而这能得到绣品的人,她也不看对方身份是否高贵,而是看是否对她眼缘。 跟普通女子不一样,癖好极怪。 只不过这织女自从跟着他爹去长生殿后,便性情突变似的,非要给她绣一件衣服,之后更是用板尺量遍了她全身上下的尺寸。 现下她手上这件白色桃衫,正是织女为她绣制玄色梅衫时,灵感突来顺手绣出来的,与她身上的衣服一黑一白一梅一桃,恰好配套。 只不过她与男子接触甚少,这桃衫也就没机会送出手,直到今日才有机会重见天日。 “喏,师傅送与你的衣物,这是地府织女花费几月才成的一件仙袍,快些穿上免得着凉。” 而后看着自家徒儿白皙紧致的性感胸膛,凤眸一片坦然将衣服递过去。 既白看了看眼前质地上乘的衣衫,再看了看自家师傅恍若未觉的坦然表情,桃眸一顿抿着嘴闷闷道:“还有地方没洗干净。” 闻言,六笙将衣衫又放了回去,绕着红木桶又看了一圈自家徒儿白白净净的上身:“这不是都已经洗干净了么,就连腿都让你敲到桶边给你细细擦了三遍,还有什么地方没洗干净?” 既白呼吸一顿,看向身下。 只见氤氲雾气下,男子肌肤白皙,骨架精致完美,背部肌肉的线条流畅有力,一双修长玉腿无处安放,蜷缩的弯折,圆润的膝盖露出水面,顺着大腿,男子一双翦翦桃眸正羞涩的盯着那两膝之间的一个不可描述的部位。 六笙也望过去,眼角一抽。 …… “你…是要为师,为你洗那里…?” 六笙呆着眸子,良久喉咙发干挤出了这句话。 既白不好意思的微微偏过头桃眸水光潋滟,似一汪春水春情泛滥。 “我被师傅罚跪一月,现下已经没有力气了,还有劳师傅替我洗…洗那里了。” 说到‘那里’两个字时,语气明显魅惑下来,那娇声娇气的诱人声线顿时激的六笙虎躯一震。 “这…不大合适吧。” 既白低着头偷偷侧望着她:“我有洁癖,沐浴一事向来不会假手于人。若师傅不肯帮我洗,那我只能因着这事而夜不能寐食不能安了,只怕到时身体虚脱没法跟师傅出去历练了。” 说着还用那张魅惑众生的极致俊脸摆出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 若换做寻常女子此时恐怕早已恨不能扑上去将他狠狠蹂躏而后拖回家日日非礼,可六笙偏生是一个情商感人的人,跟别人的思想完全处于两条平行线上。 寻常女子关注的是帮他洗就能完全触摸那副诱人的身体,而她关注的却是若不帮他洗就会导致他洁癖发作而后身体虚弱不能跟她出去历练,最终就不能按照她的意思培养他成为一个合格的天帝。 嗯…看来很有洗的必要。 于是将‘洗那里’与‘培养天帝’画上等号后,六笙方才怪异的感觉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就是洗‘屁屁’么,红螺跟绿琦小时候都让她洗过的。 于是高贵的地府女君手脚利落,不一会就挽好了袖子。 凤眸微眯,纤长玉手笔直向男人身下探去。 感受着耳边女人清浅均匀的呼吸,既白呼吸一窒,胸腔内一颗心疯狂跳动,眼睛睁的老大死死的盯着那双不断向身下靠近的手。 快了,快了!就还有一分! ------题外话------ 呵呵,你们猜结局是什么~ 嘿嘿! 审文大大就让我过吧!不要再删了~米有肉的!~ 红衣女鬼 “小姐!” 可恶! 既白桃眸狠眯,冷冷喷着鼻息。 居然又有人来坏他的好事! 门外二娘嗓门高亢,震得木门两旁的花来回颤。 六笙伸向那个不可描述部位的手顿时停住,保持着弯腰的姿势扭头道:“何事?” 第96节 对屋内诡异气氛全然无感,二娘看了看面前这扇极其厚重看起来很隔音的木门又淡定大喊:“门外有人找您,据说是太子。” 太子?前几日被她救回来的宇城雍?他找她有什么事? 于是看了看桶内背对着她的徒儿,伸手测了测水温确定不会让他着凉后才去开门。 “我忙着呢,叫他等着。” 说完就要关门。 这不过二娘及时拦住,她一脸为难:“您有什么事我替您做还不成吗,那太子已经来了将近半个时辰了,只是怕打扰您才等到现在让我上来通传。人家毕竟是太子,还等了这么久,小姐还是下去看看的好,万一真有急事呢。” 其实她如此为那太子说好话,一是因为那人生的极为好看,二是因为… 嘿嘿,二娘傻笑一声,而后偷偷摸了摸胸口被折叠好的银票,又开始努力劝说。 于是二娘好说歹说,六笙终于同意了。临走前嘱咐她为既白沐浴。 说完,就下了楼。 可一一听沐浴,二娘就懵了。 这…这合适吗?她这一把年纪的人倒是不介意,但人家那位公子一看就是个脸皮薄的主儿,这沐浴… 算了,让她去她便去,反正是小姐吩咐的,最后公子怪罪下来也怪不到她。 而且她从未进过小姐的闺房,实在好奇的紧,嘿嘿嘿,不知是不是也有很多宝贝。 于是单纯的二娘迈着矫健的步伐,几个大步就走进了屋内。 进屋后,的确有宝贝,还是个大宝贝,泡在浴桶里的美艳宝贝。 二娘走到桶边,拿起旁边木盘上的一条干净丝巾与香皂就要为既白搓背。 却不想手刚伸过去,既白突然刷的一下站起身来,腾空翻转,身姿优美的跃至半空一把抓住那件白色桃衫而后稳稳落地,一夕之间一套高难度动作被他潇洒而又迅速的完成,甚至让人连他的残影都看不清,并且还未发出一丝声音。 徒有浴桶内水波荡漾证明方才这里曾经有过人。 二娘手里的香皂一下子滑了下去,惊恐张着嘴。 我滴个乖乖,公子呢!怎么她眨个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突然,她身躯一僵,想起了前几日去集市买菜听到的闲话。 听说右丞家最近死了不少男人,有少爷公子,也有下人护卫,据说死了的那些人下身那玩意儿都高高举着不知生前看到了什么或者做了什么,但引人注目的并不是那些死人惹人遐想的香艳淫事儿,而是他们凄惨的死状。 那些男人的舌头都被残忍的割下半截,只留下一个恐怖的舌根哗哗流着血。嘴也被人活生生的撕开,绝不可能是利器割开,那伤口参差不齐,一个个粉红的肉里与紫青色的血管肉眼可见,绝对是被人用手活活撕开的! 更可怕的是那些人的眼里都保存了同一副画面。 那是一个身穿红衣的长发女鬼,她身后是破败的鬼神庙,她就那样恐怖的大张着嘴骇然的盯着死者看,似乎在诅咒他们死后也不得安生。 本来开始只死了几个人,右丞将事情封锁的很好,没有人知道,但后来越死越多,死相也越来越凄惨,最终事情没兜住,泄露了出来。 因着这事儿太过恐怖,现下这件事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了,都道是右丞平日里做了太多亏心事招来了报应。 夏日的空气极其炙热,可二娘却感觉不到那炙热的温度只觉得身体很冷。 难道那女鬼不挑右丞家的男人下手了,而是跑到了她们店里觅食将公子抓走了?她们店跟右丞家正好不太远,还真说不定! 突然,背后一寒,二娘感到背后有一道森冷的视线。 既白松散披着白色衣衫,遮住重点部位,一双桃眸极其幽寒的盯着眼前这个坏了他的好事还浑然不知的罪魁祸首,视线越来越冷。 二娘背后的毛也越竖越多,她小心的咽了一口口水,猛然屏住呼吸。 下一刻“哇!”的大叫,扔下手中丝巾,拔腿就跑。 边跑边喊:“啊!观世音如来佛保佑,阿弥陀佛!修罗鬼怪莫扰!啊!小姐,救命啊!” 转眼夺门而出。 既白登时愣住没来得及阻止,等人走后鼻孔冷冷喷出一口气。 师傅身边怎的净是些没眼力见的蠢货! ** 六笙下了楼,便见太子一身玄色蟒袍的坐在宽椅上正细细品茶。 “真是稀客,太子殿下竟会来我这店里。” 六笙慢悠悠的下楼,那淡定从容的语气与漫不经心的慵懒步伐全然不见是在迎接一位稀客。 太子不恼,反而见到她后眼眸迸射出一阵惊艳的光亮,而后赶紧起身迎上去,语气低柔道:“姑娘说笑了,现在是稀客,日后城雍多来姑娘店里走动走动不就熟了吗。” 男人身材伟岸,面容俊美,玄色蟒袍覆盖的躯体结实有力,虽然面上极力带笑隐忍但浑身还是透露出了皇室才有的霸气凌人。 六笙心中微微嗤笑。 不愧是踩着是十几个兄弟的头一举夺得东宫之位的太子,这般有城府,一句话便将两人的距离拉近不说,还赢得了这番对话的先机与主导权,再加上那身隐隐泄露出的霸气,估计一般人都会对他言听计从。 唉,若自家徒儿能有他半分,不!就是有他十分之一的能说会道也好啊,她不就能省下不少心思了么。 见她久久不语,还状似不悦的摇起头,太子一怔,没想到自己的笑脸相迎第一次吃瘪是在这里。 顿时觉得她可能是因为自己母妃半月前的无礼才对他这般无视的。 第97节 于是连忙甩下一贯的太子架子,微微低头笑道:“姑娘不喜城雍来店里也无碍,今日也只是奉了父皇的命,有三件事要告知姑娘,转告完后城雍便会自行离开,不会再碍着姑娘的眼。” 六笙的思绪一下子被拉回:“哪两件事。” 太子客气一笑,缓缓道:“一是感谢前几日姑娘对城雍的救命之恩,二是希母妃那夜太过担心我而口不择言说出错话,万望姑娘不要介怀。” 说完两点抬头打量了一下她的神色,见她仍一副冷清淡然不甚上心的样子,眼眸一闪,扭头,瞥了一眼身后两个身姿矫健面色冷硬的便服侍卫。 侍卫会意,走出门喊了声什么,紧接着便有十几人鱼贯而入,个个身材高大脚步铿锵,一看就是训练有加的侍卫。 这些侍卫手上正拿着不少大红礼盒,金丝线绘成的纹络繁复多样,绣工仔细而精致,镶嵌在礼盒表面的圆玉浑圆硕大,一看便是价值不菲的好玉,每一个都足以盘下一家客栈。 玉如此贵重,但却只是用来装饰礼盒的一件饰品,那礼盒内东西的价值自不必说。 李菁华站在柜台旁,看看太子有些歉意的脸有些费解,可六笙却十分明白他的意思。 估计是老皇帝担心自己会因德妃那夜的话去报复他们,顾才派自己的爱子前来送礼,还是价值连城的大礼。 顿时觉得好笑。 这老皇帝倒是会来事儿,知道礼多人不怪,靠送礼来求平安。 礼盒或大或小,现在皆被整齐的放到了桌子上。太子看着那些礼盒微微一笑,声音朗澈道:“城雍听父皇说过,六姑娘是修道有成的仙人,凡人这些物件入不得你的眼,但城雍确信这里的十几件东西绝对会是姑娘想要的。” 说着拿起其中一个最小的细长礼盒,递给六笙,眼睛还看了李菁华一眼,而后就浅笑着等待她打开礼盒。 六笙看着他颇有深意的微笑,眉心一动。 这人倒是勾起了她的兴趣。明知她地位颇高,却还是信誓旦旦的说出了这番话,若不是夸大其词那么就是这些物品当真是些不可多得珍贵东西。 于是抱着一丝好奇,打开了手中小巧的礼盒。 ------题外话------ 你们猜,那个礼盒里是什么~ 咔咔咔!我用我的头发做赌注,你们一个都猜不出来! 你是认真的么 只不过打开不到片刻,凤眸猛地精光乍现,又‘啪’的一下合上,脸上换上了一副极其友好的微笑。 吓得李菁华顿时一哆嗦。 天呀,小姐是真的开心的笑了,不是冷笑不是狞笑也不是捉弄人的笑,而是真的开心的笑了! 自己跟了小姐一月有余,什么场面没见过,但眼前这张绝美明媚的笑容莫名让她心生恐惧! 她是不是因为太担心会被公子杀人灭口出现幻觉了,传闻人死前会有莫名其妙的幻觉,她是不是快死了,如若不是,为什么她会看到小姐真的开心的笑了!而且还笑了这么久。 ‘哐当’因为太过激动,账台上那盏茶杯被她不小心打碎了,顿时慌忙的看了六笙一眼,蹲下身去捡。 六笙也望过去,凤眸弯弯,嘴角勾起仍旧是那副开心到极点的笑。 “诶呀,菁华怎的这般不小心,别捡了,仔细伤了手,一会我收拾就行。看看,你衣服都湿了,赶紧去换一套小心着凉。” 那声音温柔异常,处处透露着诡异的兴奋,吓得李菁华简直都快哭出来了。 再待下去自己定会被整疯,于是转身就往后院急急走去。 六笙见她走了,脸上的笑再也收不住,紧紧抓着手中那个细长的礼盒,向太子凑近迫切道:“余下的那些都跟这里面的是同样东西么?” 太子一怔,看着她露出一个‘姑娘高见’的微妙笑容,而后极有深意的点点头。 六笙顿时激动地红唇微张,盯着桌上排列整齐的十几个礼盒眼睛里迸射出奇异的光彩。 太子看着她这幅满意到极点的样子,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那日经由多方打听到这六姑娘的喜好是这种东西时他本不信,现在看来… 人不可貌相啊。 于是趁着她心情好继续道:“那先前说的两件事…” 六笙得了极合心意的礼品,顿时素手豪气一挥:“太子多虑了,先前救你本也没图什么回报,至于先前德妃娘娘说的那些话,我这人小气,本是有些介意的,但皇上跟太子都送了我这么大的礼,那我就不会再放在心上,权当是一阵烟一阵雾让它散了便可,如此可好?” 好!当然好!这六姑娘法力高深修道有成,就连空心大师都忌惮三分,如此大人物能与他们一笑泯恩仇,如何不好。 太子当即不断点头,笑容更痛快几分。 “姑娘果真是个明理之人,既如此,那这第三件事城雍也就不再避讳,直接说出来了。” 六笙好心情点头:“但说无妨。” “今夜皇宫举办宴会为明威与骁勇两位将军进行封赏,到时朝中百官皆会到,连空心大师也会去,父皇的意思是希望姑娘能赏个面子亲自到场,只是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六笙抚摸手中盒子的动作一顿。 “宴会?” 那岂不是会有淑妃跟右丞?她虽不怕麻烦,但她却极嫌麻烦,若是平常她是肯定不会去的。可现下刚收下人家的礼,出言拒绝实在不合适,这下难办了。 太子也不急,静静站在一旁等她慢慢考虑。 片刻,六笙微微叹下一口气,脸上挂上一抹略微歉意的笑,张口要拒绝。 只是还未开口,楼上“踢踢踏踏”传来一道慌张忙乱的脚步声。 “小姐!救命啊!楼上有鬼啊!” 随之而来的是二娘杀猪般的惊恐惨叫。 第98节 六笙被这高亢的嗓音震得皱起眉头。 “二娘,客人在此,不得无礼。” 可二娘正被那楼上诡异的一幕吓得肝胆俱裂,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客人什么礼节,看见她家小姐就两腿狂跑奔了过去。 “啊!小姐,您不知道!咱楼上有女鬼!就在您屋内,当时我正要给公子搓背,可谁知一个眨眼的功夫公子人就没了。您…,您说,公子是不是被近日里传的沸沸扬扬的那只女鬼掳了去…,如果真的是,那…那…” 二娘越说眼里恐惧越深,似乎都想像到了既白日后恐怖的死相了,吓得又疯狂哆嗦,紧紧拽住六笙的手臂不放手。 六笙无奈扶额。 先不说她屋内设有结界非比她法力高深的人不能打开,就说那贵为天族殿下的自家徒儿,三百岁便飞升上仙,法力已然超过同辈之人多许。 就算那女鬼死后怨气再深,也不会敌过既白,又谈何将人掳了去。 唉…定是她那有洁癖的徒儿不愿让二娘帮忙沐浴,闹别扭隐了身形。 六笙对女鬼一说不甚在意,可太子听后脸色却陡然凝重了些。 皱着眉对二娘道:“你可是亲眼看见那女鬼将人掳走了?” 二娘连忙点头,声音颤抖:“那…那还有假,当时人就好好坐在浴桶里,可下一刻就突然不见了,四周一点声音都没有,而且!下一刻我突然感到身后有一道阴冷的视线一直盯着我看,肯定是那女鬼!除了她谁还会专门抓男子!” 太子一怔。 那女鬼从半月前悄无声息的就出现了,没人知道她是谁,也没人知道为何她只杀右丞府内男人。 她每日杀一人,每次杀完会将尸体扔在右丞府那口枯井内,那枯井如今已是尸臭熏天了,整座右丞府都蔓延着那种酸腐恶心的味道,连带着右丞每次上朝官袍上都会带上味道。 如今那女鬼已经杀了十七人仍旧没有停手的念头,一时间整座京城人心惶惶,都担心那女鬼杀完右丞府的人后会找别人下手。 故而父皇此次请这人进宫,不光是为了当面致歉,更是想请她将右丞家那只鬼除去,以平民心,不然在此北有蛮夷大举侵略南有蒙安虎视眈眈的千钧一发之际,他大宇朝随时都可能因民心动摇被敌人来个背后一击。 想到这里,宇城雍脸色更凝重几分:“六姑娘,此次请你进宫不光是希望能与你尽释前嫌,更是希望借此机会能请你除去那只女鬼,不然民心动荡,我大宇朝根基飘摇,百姓不能安居乐业,天下到时又会多生战乱!这女鬼残害人命,作恶多端,就连你店里的人都被她盯上了,你千万不能放过她啊!” 盯着太子激动莫名的脸,六笙愣了。 “可我店里的人都在啊,一个都没少。” 这回换太子愣住,望着还在发抖的二娘疑惑道:“可她不是说亲眼看到那公子被女鬼抓了去么?” 六笙看看太子认真的表情,又看看二娘惊疑未定的脸,:“太子…你问这句话是认真的么?” ------题外话------ 好高兴!读者群里面有四个可爱的妹纸加进去了~ 第二卷 65 春宫图(万更,求首订哇) 太子不明白她的意思,但还是点点头表示是认真的。 六笙当即拧着眉倒吸口气,指着二娘讷讷道:“你知道她平日里最爱做什么吗?” 太子皱眉,摇头。 六笙与他对视良久,似乎也极其不愿说出口,最终还是艰难道:“这人平日最爱犯二,她说的话太子居然也当真。” 太子当即一愣,反射性道:“那…那位公子。” 六笙见他还有些不信,当即叹口气,看向精致木梯上已静静伫立许久的一道挺拔身影。 “既白,下来。” 那人听后不动,还后退了几步。 六笙额头顿时有些犯疼。 这小孩儿怎的又犯病了,真不让人省心。 长吁一口气,管理好脸上表情,又对太子道:“喏,那便是二娘口中被女鬼掳走的人,此刻正好好的待在楼上呢。” 太子也抬头望去。 果不其然楼梯缝隙间看到了一个身着缥缈白衫身姿甚是傲岸挺拔的人影,即使光线很暗暗到看不清那人的容貌,宇城雍还是敏感的感觉到了隐晦的杀意。 心头当即一凛。 看向那人的目光也渐渐凝重忌惮起来。 六笙见自己徒弟又莫名其妙跟人较上了劲,心头又是一阵疲累。 自己本来嫌麻烦,今晚不打算去皇宫趟那趟浑水的,但现下看来就是一汤浑水,现下也是一个极好的历练,至少能让她家那徒弟多与各色人接触接触,说不定那见谁咬谁的冷暴性子能有所改观。 于是凤眸敛回神来,淡淡道:“太子方才不是说想请我去皇宫与皇上商量驱除女鬼的事宜么。” 听她话里隐有松动,太子立马收回目光,语含喜意:“姑娘言下之意是…” 六笙玉颚轻抬,凤眸凉凉:“容我准备准备,今晚便带我徒儿去会会那女鬼。” 太子喜出望外,连忙道:“如此,城雍便先在这里替天下百姓谢姑娘仁慈。姑娘彼时若有需要就告诉我,我派人去准备。” 六笙缓缓摇头:“我要的东西你们没有,太子还是先回去禀告皇上吧,我可不想到了宴会上再站着。” 第99节 听出她话里对前几日进宫所受待遇的挖苦,宇城雍了然一笑:“姑娘哪里的话,此次城雍必不会让姑娘失望的。” 六笙满意一笑:“如此便好,好走不送。” 事情方商定完,立马出言赶人,太子当即一愣,而后爽朗大笑:“哈哈!姑娘果真是个爽快人,既如此,城雍便先拜别,晚上宴会再与姑娘叙话。” 六笙挑眉。 太子颔首告别,临走前看了一眼楼上,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走了。 待人走远,六笙一改正经,连忙撇开二娘抱紧自己的手臂,拿起了那十几个礼盒中最大的那个,极其缓慢而又郑重的打开。 “嘶~” 看清书皮上的字后,瞳孔激动颤抖。 居然是已绝种的那本! 小心的捧起礼盒中那本方方正正边角稍显破损的书,坐到一旁的宽椅,将书置于膝头,凤眸隐隐泛出感动的泪水。 没想到太子连这三界内都已经绝种的书都给她找来了!真是太让她感动了! 六笙沉浸在莫名欢喜的境界里。 身后,二娘见她如此反常,方才的恐惧顿时一扫而空,心里好奇得紧,于是小心翼翼从六笙肩上伸头过去,欲看看那书到底有何稀奇能引得自家小姐如此喜爱。 可刚看清了书皮上的三个字,二娘眼眸顿时就瞪得老大想把目光收回来,可还未来得及收回,六笙便迫不及待的掀开了第一页。 于是二娘很不幸的跟着看到了第一页上面的图画,顿时感到自己纯洁的心灵受到了污染,于是一声震彻天地的尖锐嚎叫猛然响起。 “啊!” 犹如有人在耳边敲钟似的,六笙耳朵顿时一阵轰鸣。 放下手中的书,“啪”的一声,捂住二娘的张的老大的嘴。 六笙皱着眉头挖着耳朵,“二娘,你能不能学着淡定些,不然你家小姐这耳朵早晚有一天得成为摆饰。” 可二娘哪还有心思管她那耳朵,那两只眼瞪得老大,直直看着她膝头那本毫不避讳摊的大开的那本… “小姐,您怎么能怎么能…” 此时,既白听到尖叫下了楼,后院的李菁华恰好换完衣服也来了。 见二娘满脸悲痛,以为是六笙说了什么过分的话伤了她的心,于是连忙上去帮着说好话。 “二娘,小姐初涉人世,还有很多不足之处,你年纪大,就多担待些别同小姐计较了。” 二娘听后,疯狂摇头,看着她声音大颤:“李姑娘,你不知道…你,你自己看!” 而后指向六笙膝头那本书。 李菁华杏眸微疑,顺着看去。 刚吸进去的空气顿时被惊得堵在肺里忘记呼出来,脸色爆红。 李菁华娇唇大张,一会指指六笙一会指指她膝头那本书,捂着胸口惊得后退几步。 “小姐,您…您怎么能看这种书!” 见她俩反应如此剧烈,六笙也疑惑了,举起那本书皱眉道:“这本书有何不对?” 见她凤眸无辜,全然不懂她话里的意思,李菁华忍不住劝到:“小姐…这可是,这可是春宫图啊!您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怎能看这个,被人看到会有损闺誉!快,给我,我将它收起来!” 说着,伸手去抢那本大大咧咧写着“金瓶梅”三字的春宫书。 六笙眉尖一挑,灵活躲过。 “为何我看便不行。这是你家小姐此生唯一的兴趣,难道你们也要不准么。” 听到‘兴趣’二字,崔二娘,李菁华三人只觉自己受到了冲击。 她们小姐原来是这样一个猥琐的人,她们当初为什么会以为她是一个高贵神圣不可侵犯的人,对,肯定是暂时性眼瞎才会那样以为! 啊!谁来还他们一个正常的小姐啊! 两人人生观受到冲击,原地伤怀。既白却淡定的很。 伸出如玉大手,淡淡抽出六笙手中那本‘金瓶梅’,又冷淡着眸子,缓缓掀开第一页。 入目,是交叠在一起的两具白花花的男性身体。 既白看着那两具,死死抿着嘴,桃眸也越发暗沉。 一旁抱在一起痛心疾首的二娘跟菁华此时也感到了来自男人幽冷而危险的气息。 通过这一个月,她们算是看清楚了,这既白公子分明就是一个师傅控外加千年醋坛,恨不得小姐的视线能时时黏在他身上不移下来,现在定是见小姐看春宫图给醋了! 于是,两人匆忙后退,离开了那片危险地带。 忽而,既白“啪”的一声将那书种种摔在地上,不解气,甚至还召出了六笙赠与他的灵剑。 “裂炎!” 那剑一出,整个空间的空气都被剑身上蜿蜒滚烫熔浆烘烤扭曲,温度陡然上升。 可纵使周围温度再高既白都恍若未觉,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那本书上的两具白花花的男体,怒火难平。 大手持剑,夹杂凌厉怒气向那书刺下去。 第100节 六笙见自己的爱书要被人毁了,只觉自己的心脏都仿佛跟着停顿了一下,连忙调动全身力气拦下。 “作甚?!”六笙擒住那剑,手心挨上剑身上的熔浆,“滋滋”的冒出令人心惊的热气,空气中还传来一阵恐怖烤肉味。 李菁华,崔二娘都担忧看过去。那手红红紫紫一老片,分明都已经被烫熟了。 “小姐!”两人大喊出声。 可六笙却没理,只一双眸子死死盯着既白。 既白也看着她受伤的手,桃眸溢满惊恐,顿时忘了地上那本让他生气至此的书,想将剑抽出来以免她受到更多伤害,可六笙却怕他在去毁书,硬生生的死抓着剑不松手。 “不是说不会再干涉为师的事了么,这话才说出来一个月,怎么?现在就要反悔?” 既白听出她话里的不悦,可现下已经顾不上了,他只想赶紧将剑抽出来。 “你,你的手受伤了,需要上药。” 说着,又发力要将剑抽出。 六笙看着他满是担忧焦急的冷魅眸子,皱眉道:“那你不许再动我的书,不然我…” 趁她说话注意力不太集中,既白瞄准时机终于将剑抽出,而后一把扔到身后,小心的捧起六笙的手,看到那如玉白手上红红紫紫的灼伤印记后桃眸一阵刺痛,张开嘴开始笨拙的给她的伤口呼气。 “呼!呼…~” 六笙本来还想说他几句吓吓他,可现在感受着手上清凉舒服的温度,看着他认真而怜惜的柔情,忍不住一阵错愕。 心下的怒火一下子消散的无影无踪,就这样呆愣的任他吹了好久。 “还疼么?”既白小心开口,平日里幽冷的桃眸现下满是隐晦却又深情的心痛。 六笙被他眼中的炙热吓了一跳,反射性的抽出手。 “不…不疼。”磕磕绊绊极不自然道。 既白却不信,又拉起她的手,扭头对李菁华道:“店里最好的烧伤药在哪里?” 李菁华木然地指着后院药品房讷讷道:“在第二个房间第五个抽屉里。” 既白点点头,不敢耽搁,拉着六笙便向后院走,一想到她手上有伤,桃眸一痛,又改为抱着走。 身子悬空,六笙嘴角忍不住一阵抽搐。 “我是手被烧伤了,腿又没受伤,放我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为师有何隐疾连路都走不了还要劳烦你抱着呢。” 可既白却一言不发,沉着一张脸,快速向前走着,路遇珠帘时还是细心的背过了身子生怕她的手被上面的珠子碰到,其细心程度令人发指。 六笙无语,也就任他去了。 待两人完全走远后,二娘跟李菁华才敢对视起来,眼中是只有对方才能看懂的八卦之火。 “我就说他们不是什么师徒吧,肯定是小姐担心咱们打趣她才故意隐瞒了他们的关系。” 二娘环胸,得意的看着李菁华。 李菁华则是满眼星星崇拜的看着二娘。 “先前我还不信,想着小姐那么一块冷心冷情的万年木头不可能开窍,可谁知还就真开窍,现在更是被你看出来了,二娘不愧是当年的村里一枝花,眼力果真一绝!” 崔二娘骄傲的昂起脖颈,接受李菁华的膜拜。 ------题外话------ 别急,后面还有一章~ 能看到这里的妹子说明都是首订了的~!希望没有加群的赶紧加,我会为你们量身制作小剧场哦~ 群号:627836992 群的名称是:乐乐的后宫团 不要再等了~里面已经有好多妹纸在一起玩耍了~快来加入那群妹纸(疯纸)吧,嘿嘿嘿~ 66 蛇蝎美人 后院药房。 既白将六笙小心的放在暖榻上,桃眸刺痛,望着那手上的红红紫紫,手中掐起法诀,一阵仙光闪过,伤口已然不复踪影。 可既白还是皱着眉小心道:“还疼么?” 看着他这幅当她是瓷娃娃对待的小心模样,六笙失笑摇头:“你师父是何许人,当年一人与鬼族单挑受过的伤都比这重千百倍,这点小伤都不够为师放在眼里的,千万别将我与那天宫娇滴滴的仙娥公主们相提并论,我可没她们那样柔弱惹人疼。” 可既白依然满是担忧的固执的看着她。 六笙无奈叹口气:“好吧,有点痛,不过你为我诊治后已经好多了。只要你别再对我那宝贝书下手,为师便不会怪你,所以别再用这种可怜兮兮的目光盯着为师看了好不好,我受不得。” 我受不得…好熟悉的一句话,仿佛在哪里依稀听到过,是哪里呢… 既白越想越头痛,但越想却越有一些画面依次出现,极其模糊。 他想看清,可无论如何努力那些画面却像故意不想让他看清般,始终笼罩着一层迷雾。 “唔…”既白头痛欲裂,痛呼出声,却还是固执的想看透那层迷雾。 六笙凤眸一凛,抓住他的手搭上脉门开始诊脉。 第101节 手下脉象杂乱无章,肆虐暴躁,情况实在不容乐观。 凤眸沉寂下去。 先前在水晶宫他也这般头痛过,这不过那是总以为他是在演戏,可现下看来,自己这徒儿真的因为某些原因而头痛,可他贵为天族殿下,不该有何隐疾才对。 于是,六笙合上眼眸,用神识潜入他的脑海中。 既白脑海中,一片迷雾。 六笙缓缓走着,走了许久。 突然上方出现许多画面,画面上分明是他与她。 有他们在母神祭典的初遇,有太史府的意外一吻,也有无双塔的搭救,还有地府的苦苦哀求,最后画面停留在宫锦娘娘骗他喝下那杯忘情水那里。 六笙当即冷嗤。 我当这既白在水晶宫怎的说不认识她呢,原来是尊贵的天帝与太子殿下怕他们天宫未来的继承人被她蛊惑,被骗着喝下忘情水,早就忘了她了。 呵,为了保护他们这天宫的继承人,天帝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啊。连忘情水这种后遗症极大的东西都用上了,还真是抬举她。 不过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万事因果循环,兜兜转转许久既白不还是成了她的徒弟,他可是已经给她行了认师大礼,她也赠了认师礼,日后怎样管教恐怕天帝就算权力再大也管不到了。 想想就好爽~ 于是六笙舒服的叹口气,转身打算出去。 可谁知这时,一副比任何画面都要大的画面拦在了她的前面。 画上是无尽海,海岸上立着一个红衣女子,烈烈风中她红衣妖娆犹如烈焰火蝶,妖娆绝美,只不过她背对着所有人,叫她看不清她的容貌,只是那身气质却让她特别熟悉。 而不远处,是一众白衣上仙,站在最前面的是天帝。 呼啸的海风猎猎作响卷走天地一切尘埃细琐,逆风,天帝张嘴仿佛说了什么,女子闻言,身躯微动,扭过了身,脸部容貌还是跟罩了迷雾似的模糊不清,只有眼睛看得清楚。 六笙心下顿时一阵莫名其妙的烦躁。 女子螓首蛾眉,气质清冷,一双凤眸溢满哀切,在人群中寻找着什么,寻寻觅觅良久,最终视线猛然定格一处,嘴角掀起幸福的弧度,说了句什么,而后睫羽轻颤安心的合上那双潋滟风华绝世无双的魅惑凤眸。 一眼,绝笔。 留给众人的是一个决绝入海的如火背影。 六笙死皱着眉头从既白脑海中退了出来。 而既白此时伏在她膝上,已然安稳的睡着了。 六笙没再吵他,只凤眸盯着他极致冷魅的脸庞,眼神深邃。 随着门外日头斜落,人影渐疏,转眼便到了傍晚。 既白也就一直伏在六笙膝头睡到了傍晚,现下有了醒来的迹象。 “嗯…”既白习惯性的揉揉眼睛,刚睡醒的脸懵懂可爱别有一番诱人风情,嘴里习惯性的发出舒服的呻吟。 六笙拂去他额上沁出的热汗,缓缓道:“醒神没,若醒了便随为师去趟皇宫。” 听到女人犹如空谷幽兰的清冽沉静的声音,既白一下子从睡眼朦胧中清醒过来,桃眸眨了几眨,看到了门外那个藏蓝色太监模样的人此时急得满头大汗,却还是恭敬的冲他讨好的笑着。 既白扭头看向六笙。 六笙替他理了理睡梦中褶皱的白色桃衫,看了一眼那太监。 “这大总管已来了些时候了,但我看你睡得沉没忍心喊你,人家也就跟着等到了现在,还不赶快收拾收拾洗把脸跟为师去赴宴,若耽搁了时候仔细不给你晚饭吃。” 六笙佯装威严指着既白尖嫩威胁道。 殊不知这幅恐吓人的画面落入既白眼中,却犹如某种弱小到极点却还是佯装不好惹的小动物一般,可爱到了极点。 心脏骤然一缩,既白怔愣的看着眼前多情的凤眸,一股陌生的悸动不断扰乱他的理智。 六笙见他许久不动以为他还没睡醒,于是伸出一根手指在他眼前划了划:“这是几?” 既白当即冷冷撇过头,嘴里喷出口冷气。 “师傅,我不是小孩子了。” 门外大总管是深宫里的老人儿,就算看到六笙对这男子诸多宠溺也不曾变动一丝表情,但听到‘师傅’二字,表情却开始变得怪异。 于是忍不住低头打量了两人一番,见那女子面若玉盘声如珠翠,比那男子都年轻几分,可却被那男子称作师傅,顿时忍不住一阵心思翻涌。 六笙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看了看既白成熟的脸庞与结实的骨架,的确显得比她大,就这样旁若无人的喊她师傅的确不太合适。 可若不喊她师傅,又该喊什么。 思索许久,六笙仍旧每个结果,于是干脆低声对既白道:“这是人间,我俩在外若以师徒相称可能会招人猜测,误以为你跟我有什么不正当关系,不如这样,日后在外你便是我家中二弟,我称你为小白,你喊我做长姐,如何?” 既白咻的扭过头,眼眸中满是不同意。 “师傅,难道没人说你取名废么?” 六笙眉头一抽:“为何这么说?” 既白抿着嘴:“你难道不觉得小白这个名字显得我很傻么?” 闻言,六笙怔住,当真开始认真的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突然,想到了什么,双手一拍,惊喜道:“白白!这个名字总不会太傻了吧!” 第102节 见他脸色仍旧不爽,六笙又试探道:“二白?” 既白嘴角一抽:“还是白白吧。” 他总算知道为什么师傅身边的人或物的名字都那么白痴了。 六笙满意的点点头:“嗯,就这样定了,日后在外,你喊我长姐,我喊你白白,走吧,莫让人等久了。” 说着,便起身向外走去,大总管见状连忙为她掀开珠帘笑着脸候着。 可既白却突然拽住她的袖口,闷闷道:“阿笙。” 六笙一脸莫名:“什么?” 既白抬头,眉眼温柔,桃眸定定收敛日月光华。 “日后我唤你阿笙。” 六笙凤眸含笑:“随你。” 而后向前走去。 身后既白唇角弯弯笑容愉悦,盯着六笙的双眸浸了蜜糖般,浓情蜜意,那欢愉的模样就犹如得了一件宝贝的小孩儿天真妖娆。 ** 封赏晚宴是一个少有的郑重的场合,所以后宫嫔妃贵人以及前朝官员悉数都会到场,以表祝贺之意。 可太史聪却被右丞勒令不许来,而是留在府内守着素兰佳敏。 右丞一向疼爱他这女儿就算疯了也依旧疼爱,只是却苦了太史聪,明明有大好前途却只能在丈人的威迫下守着一个疯妇渡过余生。 右丞膝下子嗣很多,女儿有十几个但儿子却只有两个,其中一个是今日封赏大宴的主角骁勇将军素兰霁,另一个便是素兰云。 素兰云今日到场了。 他长得一副翩翩公子的儒雅模样,可那双吊梢眼流露出的轻浮淫乱却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其实是个斯文败类。 这时他正忙着调戏周围来往的小宫女,乐此不疲。 而德妃正在一旁紧张的指挥着布置六笙的宴桌,一会指着库房,一会又指着自己的端宁宫,总之便是不停的指挥,欲将整座皇宫最好的东西都搬来,事无巨细全都想到,就连屁股下垫的那张坐垫也都想到了。 太子悠然的站在身后,很放心的将事情全然交给了她。 一来她曾出言的罪过六笙,这次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向她示好;二来,自己一个大男人就算再细心也总没有母妃对女子的需求了解的到位,若到时有什么不合适的安排就得罪人了。 所以,在母妃提出亲自为六笙布置宴桌时,自己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此时,淑妃也恰好上好了妆容来到了御花园,她一身华美红袍,看到德妃忙里忙外语含焦急,连忙走过去佯装担忧道:“这才几日不见,姐姐的白发竟这么多了,先前还能用发饰遮一遮,可如今估计再怎么遮恐怕也遮不住了。” 德妃最后嘱咐了宫女一遍,而后看了淑妃一眼,嘴角含笑:“值此繁忙之际,本宫还当是哪里来的不懂规矩野鸭,说话这般难听,不想却是淑妃妹妹,还真是失礼了。” 而后话锋一转:“听宫人说妹妹得了嗓疾,喉咙很是不舒服,找御医开药了么?要知道,妹妹当年就是靠这一副好嗓子才得了皇上青睐,若是毁了,那该多可惜啊。” 闻言,淑妃脸上的笑顿时冷下去了几分。 还不是那日,那女妖迷惑圣上,导致她右丞一门沦为天下笑柄,回宫后还有个奴婢不长眼顶撞了她,她一时没控制住,就责骂了她一番,可骂完后才发现自己嗓子成这样了,说出来的话极其粗粝难听,哪还有半分先前的娇媚。 那日后也让太医院开了不少药,可就是没有好转,所以她见谁都不痛快,都想找人麻烦,这次见皇上将布置封赏晚宴的大权交给了德妃,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才对她一番嘲讽。 可德妃这个老女人不愧是跟她斗了十几年的人,一下子就揪出了她的痛处! 淑妃望着德妃的目光顿时寡柔下去变得楚楚可怜,甚至还拿出手绢低低抽泣起来。 “多谢姐姐关心。哥哥已替我在民间寻了神医开了药方,不消几日嗓子便能回到从前。只是可苦了姐姐了,多日来为准备这次封赏大宴,姐姐想必已许久食寝不安。如果可以,妹妹还真想帮帮姐姐,可是皇上向来不愿妹妹为这些琐事伤神,所以敏淑也只能对姐姐说声对不起了,只望姐姐别怪敏淑才好。” 德妃看着她这幅惯有的虚伪柔弱样,心中不屑,脸上还是那副大气端庄的样子:“怎么会,皇上既把安排晚宴一事交付给本宫,本宫自当竭尽全力方才不辜负皇上的信任。妹妹年纪也不小了可膝下却无子嗣,要知道这宫里的女人容颜老去是必然的,但只要膝下有子便一生不会失宠不会无依,所以妹妹把精力都放在孕育子嗣之上,本宫是明白的,所以本宫是不会怪你的。” 德妃不愧是宫里的老人儿,话说的极圆滑,既反击了淑妃对她年老的嘲笑,还捉住了淑妃膝下无子的痛处狠狠的踩下去,最让人生气的是她踩得都是暗处,不会让人抓到小辫子。 淑妃脸上的笑顿时挂不住了,向她说了声,妹妹入座,便匆匆向自己的宴桌走去,只是背过身的那一刹那眼睛充满阴毒。 该死的老女人!不就是生了个太子么!竟然敢嘲讽她没有孩子!不要忘了,本宫正得圣宠早晚会生下皇子将你儿子的太子之位抢过来!到时本宫的儿子登上皇位,你就等着跪在地上求本宫饶你一命吧! 两个女人明枪暗箭的斗了一番,宇城雍丝毫没有介入。 一是因为,他是前朝太子不适合掺和后宫的事,第二么,他母妃在宫里二十多年,这淑妃只不过才坐上妃位不足五年,是斗不过他母妃的。 所以他只需把今天封赏大宴的布防做好,别让刺客有可乘之机就行。 天色愈暗,远方太阳完全落了下去,留下一点朦胧红光如胭脂红霞挂在天边。 随着天色,太监的通传声也愈发多了起来。 “户部尚书携夫人觐见。” “礼部侍郎携妻女觐见。” … 不消半个时辰,所有人无论官位大小此时都到场落了座,推杯换盏觥筹交错侃侃而谈,互相打着哈哈。 “皇上驾到!”嘈杂的声音里,太监高声通传。 此时一众大臣皆下跪在地,伏身喊道:“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帝在太监的服侍下甫才落座,便迫切的看向左下方那个与其他宴桌想比明显金贵不少的桌子,见那椅子此时空空如也,顿时有些失望,不过还是耐下心来平静道:“众爱卿平身。” 第103节 “谢皇上!”众位臣子恭恭敬敬的又坐到了座位上,只不过此时碍于皇帝,此时无人再敢明目张胆的谈论,场面一度寂静。 大部分资格比较老的臣子都气定神闲的静静地等着今晚主角的到来,可那几个刚上任的小官却很尴尬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连眼睛该看哪里都不知道,只能尴尬的盼着门口赶紧进来个人能缓解这份让人极不自在的寂静。 老皇淡定的坐在上方雕金龙椅,一双眼看似盯着低下一众臣子,可实际也在时不时的看向门口。 就这样在万众期待而又隐晦的注视下,门口华美红毯处终于踏出一双墨靴。 “左相府明威将军到!~” 太监见到来人连忙向里大声通传。 太监声落,众人伸头望去,只见来者织云鹤袍,身姿矫健。 束发玉冠在夜明珠柔和的华光下熠熠生辉,他模样成熟英俊,举手投足尽是大漠边疆处特有的豪放不羁与征战沙场磨炼出的凛冽锋利,他脚步坚定踏在柔软的红毯上烙下一个又一个深深的脚涡,丝毫没有因为天子威严而有半分收敛脾性的打算。 “左相府李忆安叩见皇上!” 皇帝连忙放下茶盏,极其和蔼道:“快!爱卿平身!” “谢皇上!” 多年沙漠对敌,生死排华,使得这个年方二十出头的少年郎磨去当年的优柔寡断,出落得利剑般的气质凌厉,十分可靠。 老皇帝欣慰地连连点头。 “好啊!明威将军真是越来越有男儿气概了!战报上说,将军在这五年里曾七杀荒狼无数次保住了无数边疆百姓的性命,之后还屡出奇计在一处峡谷俘虏了敌军八千人马,可是真的?” 李忆安当即抱拳道:“戍守边疆,守护黎民百姓本就是臣的责任,臣也不过是在履行自己的职责,实在不足以晋升官位。” 老皇帝见他一副谦虚稳重的模样又是痛快大笑,看着一旁的左相连连道:“左相不愧是我大宇朝的顶梁柱啊,替朕教出了这么一个有勇有谋谨守本分的好臣子!好!实在好!” “左相一门,人才辈出,不光替朕守住了边疆,还为朕送来了一个温柔贴心的枕边人。所以朕不光要晋你的位而且还要将你姨母的位也晋一晋。” 李忆安当即一愣,而旁边右丞与淑妃的脸色也陡然阴沉下去。 皇上居然这般着急!德妃那个贱人岂不是马上就要册封皇后了,那到时朝堂上哪还会有他们素兰一门的立足之地。 不行!他们的布局要快些启动了。 “骁勇将军到!~” 太监阴柔尖利的声音打断众人心思。 右丞与淑妃一听那人来了,顿时面色一喜。 “臣素兰霁叩见皇上!” 来者红衣妖娆,墨发如瀑,媚眼如波,浑身的皮肤白皙细腻带了些许久不见光而独有浓郁苍白,只不过却更显得他瞳孔愈发的污黑起来,薄唇血红散发着糜烂的欲望气息。 那双妖异眸子也时时注视着他人,可细看之下却能发现那双眸子始终不曾将谁的身影刻进去,仿佛他望着的始终是虚空。 可尽管是如此苍冷妖异魅惑众生,却无一人敢议论他的容貌。 只因为这素兰霁的残忍手段与不近人情惨绝人寰的狠辣作风以及…严重到极点的洁癖。 素兰霁之妖异绝美天下无双,浑身更是散发着人人犯罪的欲望气息,当年甫才成年便有无数小姐芳心暗许,被送手绢情诗之类事件更是数不胜数,素有蛇蝎美人之称。 可这美人却不领情,还向皇帝讨要了个闲散将军的空职,孤身一人去了边疆。 据说是乐得清静。 一去不足一年,也不知何时素兰霁身边聚集了数十号神秘人物。 个个黑布蒙面只露出一双眼,只是眼神却极其阴冷,活像鬼神庙里的雕像般十分骇人,平日里悄无声息的潜伏在素兰霁身边,非紧急时刻不轻易出面。 当年,边疆一名老将在不知素兰霁真实身份时垂他的美貌,素兰霁只朝身后几个神秘人不轻不重的勾了勾唇角,自此边疆便再也没人见过那名老将。 而且连带着那老将的家人亲戚也一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就好像世界上从未出现过这几个人一般。 在边疆,素兰霁这个名字开始远比骁勇将军这个名字响亮,对,不是因为赫赫战功,而是因为他阴冷毒辣的手腕与残酷狠绝的处事方法而远近闻名。 就是这样一个变态,常人见了恨不能躲远些,可那些蛮夷汉子偏偏不长心,当着他的面说了一通淫乱胡话,结果可想而知。 素兰霁要灭了整个蛮夷族。 所以在李忆安抵抗蛮夷五次进攻中,素兰霁绝对占据一半功劳,虽然他从未将这些功劳看在眼里,而这些功劳也并非他的本意。 所以这次封赏他本嫌烦不打算回来,可偏偏右丞急急传他回京,传了数十回,他也就一起回来了。 只不过是带着满腔不愉回来的。 收到周围隐晦打量的目光,妖异的脸上明显划过不耐。 “呵呵!爱卿平身!来人赐座!” 老皇帝深知他的个性,于是赶在他发怒前连忙给他一个台阶下。 素兰霁不着痕迹的瞥了眼那几个盯着他谈论的最欢的人,暗中记下了他们的样子,而后危险勾起唇角,坐在了宫女给他指的那张桌上。 两大主角已来,众人皆敛神聚精,等待皇帝开席。 可谁知皇帝却一直若有所待的看着门口,面色隐有焦急。 底下一众官员也十分好奇的跟着盯着门外。 这时远方有三人步子清悠缓缓而来。 见到来人,底下大臣一阵懵然。 第104节 这不是皇上身边说话最有分量的大总管李鹤吗,怎么此时对别人如此卑躬屈膝了?!难道他身后那人身份极高? 一个个都十分好奇,向大总管身后望去。 嘶!一眼丢魂。 那女子渲墨衣衫只然红梅,犹如江南小河上的一只画船,精致而富有诗意,最让人失神的那一脸超脱三界的绝美容貌与那身与人间污浊红尘相别开来的幽静气质,绝不是凡间女子可有! 驰骋官场数年,什么红楼清店没去过,什么容貌女人没见过,但她这一款凌驾于人间之上的脱俗之美却让他们灵魂感到震惊,也是第一次因为一个人的容貌而发出感叹。 相反,皇帝已不像第一面那样被这人的容貌惊到,见她终于来了,马上起身,走到下方亲自迎接。 “大仙…,六姑娘可算来了!朕都等你好久了!来,这是德妃专门为你准备的宴桌看看可还满意?若缺什么,尽管说,朕让德妃给你去准备。” 六笙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既白,而后两人一起落座。 这方两人极其淡定,可那些大臣却十分惊讶。 单是大总管对她如此恭敬也就算了!可皇上是何等人物,非但不追究那女子不跪拜的罪过,竟还对这她如此礼遇甚至礼遇过头变得有些讨好,她到底是何身份竟引得一国之主如此小心相待?! 而后两两接头,偷瞄着六笙一阵议论。 老皇帝当即道:“这是京城新开的店:六劫的掌柜,六姑娘。此次太子能平安无事度过危机便是六姑娘之功,朕今日将她请来一是表达谢意,二是希望能拖她除去为祸京城的那只女鬼,以平民心!” 众人一听这女子不仅救了太子,现下更是要除鬼,顿时报以怀疑的态度,个个脸色不明。 其中右丞与淑妃的脸色尤为难堪。 现在京城的人都知道,那女鬼专挑右丞府的男人下手,他们已经请过无数得道高人,可最后都被那女鬼害死了,死相可怖仿佛在对他右丞一府人示威般。 他们无计可施只能求助于空心大师,可空心大师只是在女鬼丢尸体的那口井边看了一看就惊到,说他的修为不足以捉这只鬼还要六劫的掌柜出手才行。 可六笙是左相那边的人,他们如何能拉下面子去人人诋辱,于是便希望能将素兰霁召回来想想办法。 可谁知,皇帝现将那六笙请到了晚宴上,还当着一众大臣与各宫娘娘的面说出了请她驱鬼的话。 所以就算他右丞再不情愿也得站起来说两句客气的话了。 “这女鬼一月来已杀了我府内数十条性命,老夫请遍高人但个个都死相凄惨,脸空心大师都无法捉住她,现在也只能求助于六姑娘了。相信姑娘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定会给老夫一个交代的。” 右丞站起身来微微拱手对对面桌子上的六笙道,不见得有多恭敬但再面子上还是过得去,只是这话的内容却有些咄咄逼人了。 如果六笙真的捉到了那只女鬼,他右丞自然除去了心头之患;相反,若是捉不到,那她便是有辱皇命,最后迫于舆论定会被降罪,正好报她害佳敏与二弟的仇! 一箭双雕,保本的买卖,只需他此时说些好话,为何不说! 可六笙却不搭理他,而是不断打量着桌上摆好的十几样菜肴甜点,见个个色香味俱全,于是满意点点头。 “这道京塘莲藕汤炖的浓郁,爱喝么?” 视线游移许久,终于停在那碗汤上,舀了一勺便递到既白嘴边,凤眸直直看着他。 既白也仿佛没看到右丞那愈见阴沉的脸色,回望过去,摇摇头:“泥腥味重,不爱喝。” 六笙闻言,顿时凑过去闻了闻。 确实有些重。他们是神仙,五官比常人发达许多,这碗藕汤在常人闻来一丝土腥味都没有,可在他们鼻子中却很强。 所以,因为这发达的嗅觉味觉,平日里她与既白的吃食都是由李菁华包揽的。 可此次来皇宫却已计较不得那么多。 六笙将勺子又送过去几分,抵住他干裂的红唇:“这里面的菜就这道味道最淡,将就些吧,嗯?张嘴。” 既白看了看碗中浓白的藕汤,眉头顿时皱起,用眼神表示拒绝。 看着两人若无旁人般的喂食,一众大臣顿时羞得捂起眼 六笙又道:“乖~回去给你做你最爱吃的梅茶糕。” 既白这才乖乖的一勺一勺的喝下去,直至碗底见空。 六笙满意的放下空碗,而后才将眼神放到宴会上,却见那些大臣个个都伸长脖子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与她家徒儿,就连老皇帝也是一副吃惊的表情。 “怎么了?”看着老皇帝淡淡道。 老皇帝咽下一口口水,迟疑道:“这位公子是…” 六笙看了一眼既白,理所当然道:“是我胞弟,此次带他出来见见世面,皇上不会介意吧。” 老皇帝眯起眼,两人眉眼处果真有几分相像,顿时就信了。 “呵呵!既然是六姑娘胞弟,那就无须多礼了,来人,再上副碗筷。” 六笙却抬手制止:“不用费心,我俩自小一起长大,又是修道之人没有那么多讲究,共用一副便可。” 闻言,皇帝惊住却也没说什么。 只既白暗中勾起了唇角。 而后,六笙看向对面,又仿佛才看到右丞般惊讶道:“嗯?右丞一直站着,莫不是有何不适?需要我替你看一看么?” 将她故意不理会方才自己的话,素兰敏德的脸简直青白不分,极其阴沉,却还是尽力没有拉下脸:“本官身子好得很,若姑娘真的关心的话,倒不如早日除掉那只女鬼,为皇分忧,为民积德。” 六笙顿时一笑:“那女鬼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我修道多年这点自信还是有的。只是,我看右丞大人的脸色实在不好似有隐疾,这印堂黑的,唇角裂的,倒像…” 右丞收到六笙不怀好意的目光,心里突然不好了。 第105节 ------题外话------ 这章八千多字加上上一章的三千多字,嗯哼~我没有食言吧果然是万更~ 这章结尾,右丞心里突然不好了,有谁能猜到是为什么不~ 同样,不够猥琐的猜想就不要说出来了~为什么? 因为我这个猥琐的人想出来的东西必然更加猥琐啦!啊哈哈哈哈!~ 67 你屁股长痔疮了 一众官员顿时来了兴趣。 右丞这人素来阴沉,习惯用抓人把柄来牵制他人,抓人把柄抓多了,她对自己的事向来保密的紧,现下六笙却说他有隐疾,这难道不是个绝好的抓到他把柄的机会么。 只不过碍于右丞的淫威没人敢问出来,只能焦急的坐在椅子上等六笙自己说。 右丞此时也一脸莫名。 他生性多疑,向来不信任皇宫与民间的大夫怕有心人会借他们的手谋害自己,所以在府里他另外招了不少专门的大夫只给他诊病,而他也时时让他们调理着,他身体向来无碍,但此时六笙却说他有隐疾,他虽不信,但还是隐隐有些担心。 于是眉头一皱,干脆道:“姑娘但说无妨,老夫定然不会怪姑娘的。” 六笙听后明朗一笑:“如此,那我便不再避讳了。右丞所患隐疾乃是…痔疮,还是长在那隐秘之处的痔疮。” 见她指着自己的屁股,右丞的脸一下子就臭的跟茅坑里的石头似的。 其他大臣也一脸震惊。 这…这!痔疮!一国丞相居然在屁股上生了痔疮!怪不得方才隐隐约约难于启口,原来是这样。 听着旁边众臣悉悉索索的小声谈笑,右丞鹰眸满是阴狠。 这女人居然敢污蔑他!他明明没有…没有…生那个! 可就算怎么解释也不可能解释清楚,反而会欲盖弥彰越描越乱!而且她是太子的救命恩人,自己现下有求于她,情形都对她有利,他也只能吃下这暗亏! 不过… 众人看不到的角度,素兰敏德狠狠盯着六笙。 今日你叫我在众人面前下不来台,来日那个计划实施后,我定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而坐在右丞右手边一直闭目养神的素兰霁在六笙进门时那眼都未一动半分,可现在却缓缓睁开了眸子,看向那不顾世俗堂而皇之在如此庄重的场面说出那般不敬之话的女人。 这一看,那双妖异鬼魅的眸子跟钉在上面似的再也不肯移开。 因着那注视太过强烈,六笙将目光投了过去。 那人穿着一身天下男子都不敢穿的殷红血衫,就像刚从血水里面浸泡过,但由他穿起来却多了种女子都难有的诡魅风情。 那人眉眼妖孽,嘴含热血,明明身份高贵,但那姿态却是毫不在意世俗目光,就那样径自的慵懒的靠在宽椅上,嘴中轻佻勾起的妖孽红舌甚至还保持着舔舐樱桃的色情动作。 但与那销魂动作不同,那双惑乱众生的眸子此时正死死的锁着她,其中黑暗肆意蔓延,像一座牢笼,瞬间将她牢牢锁在其中。 六笙凝视了他足足有十秒之久。 既白一双幽冷桃眸顿时暗了下去,对面那个男人对她投射的占有欲十足的霸道目光,狠狠触了他的逆鳞。 阿笙是他一个人的!旁人就是用眼神多看一分都是对他的侵犯!侵犯者死罪! 既白玉掌反掀,裂炎剑即将出现,但下一刻又猛地收回去了。 夏日虽热,但这御花园却蹲了不少冰块,众人只觉方才一瞬,冰块仿佛失去了降温的效用,周围的温度诡异的猛然升了上去,大有把他们烤熟的劲头,可下一刻在他们要惊喊出声时,又忽然降下去,众人皆互相对望,一头雾水。 既白扫了一眼众人的反应,暗中呼出一口气。 阿笙不喜他插手她的事,不喜他做出格的事,不喜他性子忽然暴躁。阿笙怼那右丞正怼到兴头上,若坏了她的乐子,她会不高兴的。所以…搞死那个人,还有一万种方法,不用自己亲自动手。 抬头,那个男人还在肆无忌惮的盯着她,看了看旁边的右丞,眼眸一闪,拽着六笙的袖口,指着男人,天真道:“阿笙,那人一直盯着你看,是否也得了痔疮想要你医治呢?” 嘎…! 一众大臣直接傻眼。 这…这,他居然敢招惹那尊杀神!不行不行,那杀神发起怒来根本不会顾及伤及无辜这回事,他们还是躲远些,躲远些! 而据说也得了痔疮的那人,注意力成功的被既白吸引了过来。 只是那眼神伸出怎么看怎么都是隐晦而危险的赤红杀意,仿佛在用眼睛将他凌迟。 可既白偏偏不看那人,只一双眸子单纯无辜的盯着六神看,似乎是真的好奇这个问题。只不过那无辜至厮的语气在旁人听来实在虚假,都能一下看出来这人欲让素兰霁下不来台,只有六笙把他的话当真。 而且还弯下身认真答道:“小白乖,那个哥哥得没得痔疮,长姐不知道,但…方才那双眼直盯着长姐看似乎不会动,故而长姐猜测那位哥哥也是得了痔疮,只不过跟右丞大人一样难于启口罢了。” 在素兰霁愈发妖娆危险的注视下,既白似懂非懂的呆萌点头:“哦…,但只是痔疮而已,又为何难于启口呢?难道那位哥哥的痔疮也长在了…” 嘶!~众大臣登时吓得眼眸暴睁。 幸亏六笙及时打住:“长姐教导什么来着,不许当着人家的面揭短,太失礼有损家风!” 见六笙如此知晓大体,皇帝登时也跟着松了口气。 这素兰霁跟素兰敏德这只阴毒的老狐狸不同,是一个千年难得的绝世将才,不仅武艺震慑朝野,而且用兵之计层出不穷,最难得的是这些兵计都是前人未想出来过的,故而想破都难。 只不过在边疆他轻易不会开口指点,一直在自己的府内不甚出来,可即使是这样,这人仍旧是他大宇江山必不可少的一个关卡。 所以此时六笙及时出言解围,老皇帝也顿时松了一口大气,那气尚在喉中呼之欲出,可六笙下一句又让那口气憋了回去。 第106节 “所以,要揭短也是在别人背后揭,当面揭是庸人所为,这等蠢笨之事不要让长姐教你第三回了,嗯?。” 素兰霁眼眸愈发意味不明,老皇帝简直都要哭出来了。 六姑娘你这是在把我往绝路上逼吗?! 可他能怎么样,六笙不仅是太子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是空心大师都尊敬的大成仙人,他也只能认命的出来打圆场。 “咳!嗯…六姑娘怕是见宴会气氛太过凝重,才开了那番玩笑,呵呵,来来来,太子,宣读圣旨吧。” 太子领命,走上高阶,潇洒摊开那席金黄圣旨,映着皎皎明月,朗声宣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骁勇、明威两位将军,戍守边疆五年以来,勤勉练兵,数退蛮夷,保我臣民,不顾个人,忠心耿耿。” “故今日封骁勇将军正二品骁勇大将军西北军正将,赐将军府中鼎区南区,明威将军从二品明威大将军西北军副将,赐将军府中鼎区北区,钦此!” 圣旨宣读完毕,素兰霁只站起身来做了做拜谢的样子,而李忆安却十分恭敬的跪到地上,高声谢恩。 两人回到座位,一旁众人心思各异。 这两位将军二十出头年纪相仿,就连入军的时间都只差了一个月。只不过素兰霁是直接向皇上要了个从三品的骁勇将军免受了很多苦,而李忆安却是从一个最低等的小兵一步一步艰苦磨炼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其中对比,可想而知。 但有什么办法,那个美如蛇蝎的男人就是有那般狠辣手腕折服那几十个神秘人让他们心甘情愿,卑微跪在他膝下替他乖乖效命,再加之他的用兵如神,此次五退蛮夷的重大决策与出奇制胜的计策可以说几乎都是他一人想出来的。 起初,西北军的老将也曾反对过,但那人什么都没说,只是残忍而强硬用事实将他与他们这些庸俗凡人的差距血淋淋的摆在了他们眼前,让他们自己认清楚,加之杀了几个老将作为威慑,军中自那以后就再也没人敢反对他。 而李忆安虽也是不可多得的名将,但在素兰霁的阴影下,却稍显逊色,特别是在封赏之时,两人最终的阶品差了整整一阶,说没有挫败那是骗人的,但李忆安却是个心性坚定。 素兰霁在用计方面虽奇,但为人太过残忍,用俘虏来的蛮夷妇女孩子挡在城头做挡箭牌,减缓敌军的进攻,又或者在蛮夷俘虏身上做药品试验。 俘虏也是人,数千个生命在眼前被残杀,那人也只挂着那副永远妖孽的表情,仿佛那些人的性命在他眼中不过渣滓,亦或者,他连自己的性命都不曾在乎过… 这样残忍无情之人,这样连自己都不放在眼里的人,如何能做西北统帅!如何能叫士兵臣服!如何能真心实意为百姓为宇朝戍守边疆! 将来举军投降还不是他一念之间的事吗! 李忆安官位比素兰霁低一品,但却毫不在意,他在意的是那人根本无心为国效力,做事全凭心情,这样的人做了西北军的统帅,那… 不同于左相与德妃不愉的脸色,右丞简直要喜形于色。 唔,多日来发生了这么多事,总算有一件事能让他扬眉吐气一番了!不愧是他素兰敏德的儿子! 只不过… 右丞皱眉看向左手边的忙着调戏宫女的素兰云。 这个孬种! 用手肘暗中顶了顶他暗示他去给素兰霁道贺,可素兰云没反应过来。 他马上就能摸到小宫女胸前两个柔软,正此紧要关头居然有人碰到了他,导致他的手错了过去,顿时站起身来暴躁大喝:“哪个不长眼的,竟敢在这紧要关头坏小爷的好事!出来,小爷我保准弄死你!” 闻言,右丞脸那顿时如调色盘一般,五颜六色难以形容。 这个逆子!御驾在前他怎敢如此放肆! 素兰霁也将视线从六笙身上移了过来,幽幽冷冷的瞟他一眼。 素兰云正是被这一眼给冻醒,反应过来他此时正身在皇宫,一个说错一句话就能引火烧身的吃人之地,旁人禁声还来不及,他方才却如此放肆。 吓软在地上,看着座上脸色冷凝的老皇帝,颤巍巍的爬到他脚下,疯狂磕头。 “皇上!我…我…” 未来得及为自己辩解,旁边突然有人娇喝。 “大胆!先是失语在前,现下还敢自称我!素兰云,你眼中还有皇上吗!” 起身的是一个五品才人,平日里不见说过话,此时却突然向素兰云发难。 淑妃一怔,向旁看去,正巧看到了德妃嘴角那抹笑,心中顿沉,甫要说什么解围,但素兰云那个蠢货却先开了口。 素兰云在前朝担任礼部侍郎,虽终日混迹青楼无所作为,但他贵为右丞二公子,从小到大哪个官员不是极尽讨好,哪个宫女太监见了他不是规规矩矩,就连皇帝后宫里的那些才人嫔妃都得对他客客气气。 一个小小的五品才人居然就敢当众指责他,是欺他不敢将她怎么样吗?! 盯着那小才人有所依仗的傲气模样,素兰云顿觉男子尊严被挑衅,一下忘了这是在御前,而不是在他家后院,一下又站起身来,大喝:“好你个小才人,区区五品也敢跟本官正三品礼部侍郎叫嚣,活的不耐烦了吗!” 六笙看着右丞淑妃以及皇帝越来越难看的脸,顿时一笑。 暗叹:蠢成这样…倒也是种天分。 小才人此时却隐晦的看了看德妃,而后默不作声,摆出一副惊惧模样,瑟缩的坐了回去。 可素兰云却以为这人是被他的义正言辞逼退了,于是更加理直气壮。 “方才说的不是很条条是理吗吗!现下怎么不说了!圣上面前自称‘我’确实是不对,但你却携偏见专门找我不痛快,那女人方才也说了‘我’,而且还说了不止一次,你当时为何不把她指摘出来?!” 见六笙被素兰云这个蠢货拉了进来,德妃马上皱眉,六笙最不喜这类麻烦事,于是马上示意那个才人将六笙从这件事里撇出去,才人不动声色点点头,又站了起来。 “呵,二公子倒真敢说。方才那位姑娘可是由陛下亲自迎进来的,陛下在她面前都未敢自称朕,这便足以说明,那位姑娘有足够的本事能让陛下对她如此礼遇如此敬重,而你!居然也敢跟那位姑娘相提并论!这不是在拐弯抹角侮辱圣上的眼光吗,灵萱虽只是区区五品才人,但也要大胆谏言为圣上澄清!” 素兰霁看了她一眼,轻叱一声:“不就是身份高了点,再高能高过圣上吗!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不,圣上抬举她她居然接受了。但本官不像她那么蠢!本官知错就改,所以你这解释分明是在找借口,目的就是想给本官找不痛快!本官不上你的当!” “真不知道你这等小肚鸡肠之人是怎样升做才人的,本官当真怀疑是不是当初选秀的人瞎了眼。” 素兰云满腔怨气发泄完毕,不再继续说,傲气凌人的闭上眼睛,抱臂等着那才人跪下来给他道歉。 ------题外话------ 第107节 嗯哼!昨天去qq书城看了看~有好多人留言,嘤嘤嘤~感动! 不过不知道为啥我那qq号发了几条回复之后被禁言了,谁能告诉我为啥捏… 68 我的作用有很多,比如... 可是素兰云就静静站在那里,足足等了十几秒,除了场面愈发安静,根本没有任何动静。 饶是他在愚蠢,此时也察觉出有些不对。 睁开眼,自家父亲已经气的胸口上下起伏,一双眼睛淬了毒针狠狠剜他。 再上面,皇帝也满脸阴沉,眯着眼盯着他,但那眼神却像在看一团死物。 “侍郎好口才,只是不知朕是否也跟那才人一样得罪了你,以至于要被你说成眼瞎之人…嗯?!” 思绪拉回,素兰云顿时想起这是皇宫,自己方才说的那番话足以让他死上无数回。 于是那盛气凌人的二世祖模样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手脚并用爬到皇帝脚下:“皇上!饶命啊!皇上!臣…臣只是…喝醉了酒一时糊涂!皇上!方才的话都做不得数的啊…” 皇帝却不想听他说,一脚将人甩开,冷哼:“来人带下去,关进…” 即将定罪,素兰云心生绝望。 “父皇!” 宇城雍突然抱拳道,望着皇帝,皱眉摇头,眼神中传递了什么东西。 老皇帝目光一闪。 此时,先前被素兰云调戏的那名小宫女突然上前,抱住素兰云,替他将凌乱的发丝理好,温软而笑:“公子不必担心,若您因为流萤而被皇上降罪,那流萤也不会独自安好,定会常伴公子左右,公子现下还是莫要硬碰硬,先向皇上服软吧。” 素兰云望着那隐隐抽泣却努力屏住眼泪为他着想的娇俏人儿,心中涌现一股陌生却又炙热的感情,只觉她就是自己的命定佳人了。 他还要跟身旁这女子相伴一生,不能有事,于是压下满心恐慌又充满了勇气,但,说出来的话却差强人意。 “皇上,微臣知道,今晚一番话已足够让微臣死上一百回,但微臣还是想请皇上网开一面,给臣一个机会,让臣将功折罪,臣日后也定然不会再调戏宫女了。” 德妃嘴角的笑越来越明显,淑妃简直连杀了他的心都有了,方才他只是说了有人坏了他的好事,却没说那好事是什么,她帮他圆过去也就算了,别人捉不到什么把柄,可现在呢! 都不用别人主动去抓他的错处,他自己倒先交代了出来!这般蠢货居然也是她的侄子!他难道想连累的右丞一门都跟着受影响吗! 右丞看着他的眼也极其阴沉,素兰霁仍旧慵懒的靠在宽椅上。 六笙跟既白见现在不是他们的主场,也就十分悠闲地靠在椅子上观看战况,据六笙说,多看看能增长不少见识,所以既白就真的认真的看了起来。 若日后有男人跟他抢阿笙,说不定他能将今日所学的争斗把戏都用上,所以很有学习的必要! 皇帝老眼浑浊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 此时太子突然俯身过去,在他耳边低语稍时,老皇帝突然脸色一明,望着太子,而后哈哈大笑,爽朗道:“呵呵,谁没个年少轻狂做错事的时候呢,既然你已诚心认错,那朕这次看在太子的面子上便暂且饶过你。” “只是记得,日后莫要再放肆叫嚷失礼于前,到那时,换做是谁也没法保住你了,至于那宫女倒是个好女子,二公子若喜欢,朕便做主赏给你了。” 素兰云趴在地上,见皇帝不但没有惩戒他,反而还给他赏了个美人,顿时懵了许久,身旁宫女顿时小声提醒,这才想起来叩谢,确认皇帝是真的放过他后,素兰云立马单纯的相信了,满心都只剩下想回家跟没人调情嬉戏的臆想。 可右丞混迹官场多年,阴谋诡计之下磨练出的直觉让他对太子十分警惕。 众所周知太子是左相的孙侄,按理说看他们的笑话都来不及,又怎会为素兰云说话,无事献殷勤,真是不得不让他们怀疑他是否有别有用心。 还是淑妃城府深,一双尖锐的丹凤眼一直在关注着那个被调戏却一脸笑容的宫女,看到那女人虚假到不能在虚假的脸顿时望着德妃嘲讽一笑。 跟她玩美人计,哼,李修容你是老到没新招了吗?!连这么容易识破的招数都用了出来!是不是太低估她素兰敏淑的眼力了! 以为送个女人过去就能刺探她右丞府机密,哼!看她到时怎么折磨那个女人!说不定…还能从她嘴里套出点什么机密线索。 六笙环视一遍,见所有人都不再说话,顿时松下一口气,墨眉微挑:“皇上还有其他事吗?” 皇帝一听,笑道:“都已处理完,大…六姑娘可有事?” 凤眸淡然,随口道:“没什么大事,只是见今日月光洁白,甚是迷人。只是那洁白中隐隐夹杂的一丝暴戾鬼气却十分刺眼。” “故而,我猜想那女鬼此刻已经出来,现下正在右丞府闲散漫步,寻找下一个目标。今夜月光大盛正适合她这种怨鬼杀人,若现在不去,恐怕等下一次她出来还要等数天,你知道,我没耐心,错过了这次我就懒得管这事儿了。” 老皇帝哪里还管不管得到她又没有耐心,听到‘女鬼在府里闲逛’时,就已冷汗直冒。 你想想,夜半无人寂静十分,你正在床上深深的睡着,在你不知道的情况下却有一只恐怖的女鬼在四处转悠,找她要下手的目标,而这下一个倒霉球随时可能是你。 你说,能不吓人么! 吓得平日里镇定异常的右丞此时脸色都白了。 “但晚宴还未结束,右丞恐怕不能离场陪你去,可你一个女子又怎能安全呢?” 老皇帝虽也想早日除去那女鬼,但现下封赏圣旨虽读了,但歌舞还没上酒水也没吃,这个大宴就不算结束,所以右丞他肯定不能陪着她一起去。 六笙却无所谓挑挑眉:“这不还有我这弟弟么?我俩同为修道之人,相互也能照应着。若皇上实在不放心,而右丞大人又不方便的话,那…” 凤眸突然看向一旁为皇帝添菜的淑妃,嘴角勾起:“那便让淑妃娘娘陪我去,正好有个细心的女子在身边时时照拂,我不会太害怕。” 被点名陪同的淑妃顿时吓得花容失色。 笑话,那只女鬼至今虽只挑了男人下手,但此番前去是收鬼,那妖女法力高强能护得住她自己,但她呢?谁能保证她的安全! 该死!这女妖分明就是看她不顺眼想借机除去她! 淑妃心生一计,阴毒目光陡然一转,楚楚可怜的望着老皇帝:“皇上,那女鬼祸害右丞府内多条生命丧尽天良,臣妾自然也想亲自前去看六姑娘收了她,但…但臣妾近日来嗓子剧痛,连带着多年前的隐疾也发作了起来,所以现下实在是有心无力,还望皇上恕罪。” 淑妃在一旁泫然欲泣梨花带雨,老皇帝是个疼惜美人儿的,顿时也犹豫起来:“六姑娘,不如…” 第108节 看着阴影处淑妃奸计得逞的隐晦模样,六笙没理老皇帝,轻轻一笑。 跟本君玩这套?那本君便跟你玩到底,看谁玩死谁。 “哦?淑妃娘娘的隐疾可是不能怀子?” 淑妃被人戳中痛处,顿时一僵。 六笙继续笑道:“这可巧了,近日来我夜观天象不停推算那女鬼犯下的罪孽,得知那女鬼与右丞府的某人有仇,所以才久久停在那里不肯下地府。起初她鬼气尚欠,在人间停留都很勉强。但某个契机下,她得了外人的帮助,鬼气大盛,不再惧怕生人的纯阳之气也不再畏惧右丞的官威,所以才敢如此嚣张,每隔几日杀一个人。” 而后六笙瞄着淑妃扁平干涩的小腹继续道:“几月前淑妃娘娘回娘家探亲被她的鬼气侵扰,坏了孕子的根本,连带着这几天本该孕育的孩子也暗中流掉,这都是那女鬼犯下的罪孽。若淑妃娘娘此次不亲自前去让那只女鬼撤下体内的鬼气,恐怕有生之年都再难孕育皇嗣了,所以淑妃娘娘到底去还是不去呢?” 淑妃大惊。 前几日她月事来的时候下身的确滑出来了什么东西,那时她虽感觉异样,但滑下来的那一团极小极不起眼,她也只当是身体排出来的脏物,没去细看,但!但那竟然是她刚怀上的皇儿! 她十几年苦心积虑日思夜想,费尽心机手腕想要怀上的皇儿!因为那只鬼没了!她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 “我去!”淑妃死死屏住呼吸。 她要让那只鬼为她的皇儿殉葬! 六笙奸计得逞,顿时很愉快的点了头。 “如此,皇上可还有何吩咐?” 老皇帝从淑妃流产事中勉强回神,只是还是显些疲惫,向旁边的太子招手:“你们三人也太过危险了,还是派些侍卫跟着吧。” 六笙又道:“不行,生人太多会惊扰它,未免打草惊蛇,此次前去最多五人。” 淑妃要求带侍卫丫鬟的话顿时吞了回去。 “我。” “本太子。” 一直慵懒靠在宽椅上的妖异男人与挺拔而立的太子同时出声。 “本太子甫才成年,阅历甚少,此次若能随姑娘前去收鬼,定会大长见识,还希望姑娘给城雍个机会,不要嫌弃城雍碍手碍脚才好。” 男人语含恭敬,态度谦逊,比自家那个万年冰山只会摆个面瘫脸的小白不知上进了多少,六笙顿时心生感慨,二话不说一口答应。 答应后,有望着那个浑身散发着危险气息的妖孽男人,淡道:“你又有何用?” 男人收到她的质疑,妖眸阴柔一闪,若有所指的瞄着身下,“我的作用有很多,哪种都可以,只要你想。” 六笙顿时咧嘴无声大笑:“好啊,这可是你说的,倒时…可别后悔。” 素兰霁缓缓起身,走至她身前替她理好散乱的发丝,俯至耳边,引诱开口:“嗯~” 既白的脸顿时就黑了。 那只猪蹄真碍眼,让人有种砍下来交给李菁华红烧后然给崔二娘吃的欲望怎么办。可师傅说了不能随便伤人,嗯…方才那个德妃不也是借刀杀人泥腥未沾还达到了想要的效果吗,自己也该那样,或许,那只女鬼…。 “小白,走了。” 回过神,六笙跟淑妃,太子,素兰霁已经走远了,既白连忙回过神,跟了上去。 ** “呼~呼~” 已是半夜,因着老爷去宫里参加封赏大宴恐怕凌晨才能回来,诸位小姐已睡下,而且最近那女鬼的传说也越来越恐怖,所以此时右丞府只挂满了通明的灯笼,却不见一个人走动。 “锵!” “啊!” 向门卫亮明身份顺利进门的五人一前一后缓缓的走着,突然远方传来金属掉地的尖锐声音,吓得淑妃失态尖叫。 “放手。”素兰霁看着自己手边多出来的那条脂粉味十足的手平静道。 淑妃一愣,还是抓着没放。 现在她简直怕极了。 府里一个人都没有,偏生今晚月光惨白将平日里她熟悉的府邸照的如同地狱般,仿佛那只女鬼随时都可能窜出来要她的命,而周围高耸入云的参天古树也在阴冷的夜风中不断沙沙作响,树影投射在地上活似鬼手惊骇。 所以走到前院听见那道响声,淑妃就吓得心神俱裂了,每走一步都像走在悬崖边极没安全感。 她不是不知道素兰霁有严重的洁癖,但这五个人里只有素兰霁是跟她一伙,能信任的了,所以她说什么都不想放开。 素兰霁望着女人胆怯到极点,瑟瑟发抖的脸,背着光影,脸色不明,但却隐隐散发这危险的气息。 太子顿时一笑,将自己的手臂伸过去:“淑妃娘娘还是抓着城雍吧,城雍虽说没有素兰将军那般可靠,但娘娘是城雍的长辈,城雍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娘娘。” 淑妃犹疑许久,最终在素兰霁危险的注视下抓上了宇城雍的手。 六笙见状,脚步停住,无语的翻着白眼。 唉,女人啊,就是这么麻烦的生物。 可既白却以为她也怕了,于是学着宇城雍的样子也将手臂伸了过去。 “作甚?”六笙皱眉道。 映着月光,既白一身白色桃衫极为缥缈,他桃眸温软,淡淡道:“阿笙不怕吗?” 第109节 望着后面三个人好奇的目光,六笙凤眸无语,毫不留情的拍开了眼前的手:“怕。” 既白一喜。 “也是你们的事,就算你们都怕死了,我也不会怕。怎样,可以继续走了吗?” 既白顿时脸色厌厌,不情不愿的跟了上去。 唔,他殿中的小仙娥不是说女子在这种情况下都会依赖男子吗?连那淑妃都吓成那样了,师傅为何就不怕呢。 啊!对了小仙娥还说过,如果女子说不怕那都是假的,肯定是因为羞于开口,这种情况下男子不应不依不挠,而应该在危险的时候保护她彰显自己的男子气概,这样女子就会对你着迷。 想通后,既白脸色清明,淡定的跟了上去。 素兰霁望着既白远去的身影,眼神深沉,随后血唇蠕动,一缕暗光在夜色中悄然钻入既白体内,没人察觉。 ------题外话------ 呵呵,男人间的宫斗戏正式拉开序幕~ 小的们,坐等一场腥风血雨的美男醋宴吧!哦吼吼吼~ 69 她可以这样,再这样! “还…还要往前走吗…!那里没有灯光,还是先去别处看看吧…” 身后淑妃颤抖的声音传来。 六笙头都没回,径自向前走着。 自打她进右丞府便是冲这处来的。 前面这古井是那女鬼杀人后专门用来投尸的地方,先前几具尸体右丞还会派人打捞上来好生埋葬,但随着舆论愈来愈重,后来那十几具尸体他也就放置不管了,而后院内的这口井也被划成了禁地,白天没人来,夜里不掌灯。 尸臭越来越重,夜晚井里隐约还有恐怖的鬼哭声,所以是个人都不敢靠近三步以内。 前方漆黑一片看不见路,就连风吹的声音都能格外阴森,淑妃怕极,身上汗毛根根直立,但六笙却丝毫没有停步的意思,于是抓着宇城雍更紧了几分。 “嗯?” 突然,六笙在距离那口井十步以外,看着前方的一排房,微微疑惑。 “可…可是那女鬼出来了?!”淑妃警觉大喊。 六笙瞄她一眼,复又看向那片漆黑的房。 除了她跟既白后面几个基本都是凡人,所以自然听不到那远处房屋里的娇喘声以及…房梁之上的刻毒鬼语。 六笙顿时玩味一笑。 这鬼前后共杀了二十八人,无一不是锁定目标后立刻拖到某个鬼神庙折磨致死。 她在参加宴会时之所以会突然提出来右丞府,是因为感知到了她突然暴涨的怨气,现下看来她的新一任目标就是那个正在女子身上起伏的那个男人,就是不知为何迟迟不动手了。 难道是因为喜欢看活春宫?!想看个过瘾再把人杀了?!这未免也太恶趣味了吧。 于是高贵清冷的地府女君眉头陡然皱起,快步向前走去。 身后既白自然也听到了那令人心燥脸红的娇喘与闷哼,只是…他从未尝过云雨之事,还不知屋内两人是在做什么,于是跟在六笙后面,脸色极其坦然。 “呦~好一招老汉推车,可惜的是推车的老汉太老了些,连推的力气都快没了。” 漆黑死寂的屋内,不见五指,床上前后动作的两人听到声音猛然僵住,连忙用被子捂住身体。 “你…你你你!你是何人!不知这里是右丞府禁地么!竟也。竟也敢乱闯!小心我告诉右丞大人,摘了你的狗…狗头!” 床上中年人大致摸清六笙一行人的方向,气急败坏的威胁。 宇城雍不急不忙的拿出袖口备好的火折子还有蜡烛,一一点燃递到其余人手中。 虽说区区黑夜根本阻挡不住视线,但六笙还是接下,而后望了望空无一人的房梁。 这女鬼的趣味虽然恶寒了点,但同是爱好春宫的女子,怎么也莫名亲近点,所以六笙顿时朝她展开了一抹友好的笑。 只是… 既白跟着抬头望去,但不过一眼,冷魅眸子就极嫌弃的瞥到了一边。 那女鬼高高悬在房梁上,身上穿着一见被撕扯成条几乎不能蔽体的脏污红衣,脑袋上的长发如海底杂乱的水草,缠成一团,还散发着酸臭的泔水味,全身皮肤惨白干瘪,指甲尖锐而发黑,下身莫名的不断流着血。 最恐怖的大抵就是那张脸了。她的脸疤痕遍布,似乎是生前被人疯狂的用钝器留下的,脸上唯一完好的眼睛也被捅瞎了一只,即使是死了还在不停的向外流血,落在地上,‘滴答’、‘滴答’,极其惊悚。 不过再惊悚也吓不住六笙这个阅鬼无数的地府女君与哪个从来只关心自己洁癖的天族殿下。 女鬼依旧悬空在房梁,对六笙友好的笑视若无睹,剩下的那只猩红的眼球浸漫杀意,死死盯着床上那个男人。 六笙无趣撇撇嘴,端着手上的蜡烛凑过去,中年男人倒是一副理直气壮的盛气凌人样,但那女子却是紧紧用被子捂住了脸,叫人看不清。 不过也没事,反正她只要这男人。 六笙瞄了瞄中年男人微微鼓气的肚子,凤眸微动。 呵…鬼胎… 而后又若无其事的捡起地上一件青色男袍扔到了那人面前。 “右丞判不判我的罪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如果你再不穿好衣服听我讲话,不出明日你就会死。” 周传文顿时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嘲讽大笑,笑完后尖滑的鼠眼滴溜儿四转,拿起了床头的一个花瓶,“砰”的摔碎到地上。 第110节 而后佯装吃惊开始大喊:“好你个小女娃,偷谁家不好偏来我们右丞府,等着吃官司吧你!来人啊!有小偷!来人啊!” 周传文卖力大喊,之后觉得喊太慢,一把抢过六笙手里的蜡烛奔出门外。 刚到门外,既白长臂一横,周传文的咽喉顿时就杠到那钢筋般坚硬的手臂上,身子翻转大头倒地,后脑壳着地时甚至还传来了头骨碎裂的声音。 “咳…呜!啊…”周传雄一手抚着喉咙一手摸着后脑,双眼狠狠瞪着既白痛苦的嘶鸣,只不过那喉咙刚受伤,发出的声音极其嘶哑低沉,根本没人听得见他说什么。 事实上既白也不会关心他说了什么,只关心他之前污蔑六笙的那番话。 “阿笙是小偷,嗯?”半蹲下来,既白桃眸阴森,盛满滔天杀意,直逼地上之人。 周传文眼里显出惧色,疯狂摇头。 可既白那个大手已然不断的向他的眼靠近,似乎是想将他的眼球挖出来,整个动作被放慢,等待的过程极其恐怖。 既白背对着宇城雍,宇城雍没看见他伸过去挖眼的手,只觉得地上那个痛苦蜷缩的人很是眼熟。 “侍郎大人?不对…周管家?” 有人认出了他,周传文连忙点头。 宇城雍顿时一惊:“还真是你!” 六笙也走过来,挑眉:“你认识?” 宇城雍点点头:“数年前我还是皇子的时候曾来右丞府欲拜访素兰将军,那时与这周管家有过一面之缘,只是竟不知他是这样的人,听说他与兵部侍郎还是双胞兄弟,长得一模一样,我与侍郎大人早朝时日日相见,所以这么多年才没忘记这周管家的样貌。” 六笙瞄了一眼那听完宇城雍的话后激动战栗的恐怖女鬼,凤眸微顿。 或许…这女鬼要找的不是这个男人? “既白,起来吧,不是他。” 本想让既白先挖出这人的一只眼稍稍平息那女鬼的怨气,让她今日别再杀人,只是现下可麻烦了。 这女鬼要找的竟不是周传文,而是周传文的双胞胎哥哥,兵部侍郎。 难道她在右丞府杀这么多人就是为了找兵部侍郎?那她也太瞎了吧!兵部侍郎怎么可能住在右丞府?!那二十八条人命不就白白被害死了吗? 好吧。她的一只眼的确是瞎的,不能全怪她。 既白听后,乖乖起身,站到六笙一旁,活像一个时时守着自家相公的忠心小媳妇儿。 宇城雍看着沉思的六笙,没有打扰,淑妃仍旧处于惊恐中,于是都没注意到,素兰霁短暂而迅速的看了那只女鬼一眼。 那只女鬼抓住胸口痛苦呜咽,最后重重摔到床上,正好摔在那女子的脚边。 床上的女子此时也感到了异样,从被子里露出两只眼小心打量,突然看到了一个恐怖的鬼影。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已足以看清那女鬼有多么恐怖! “啊!鬼啊!” 女子连穿衣服都顾不上,赤裸的向外狂奔而去。 宇城雍顿时捂起眼。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至于既白跟素兰霁为何不捂,因为他俩的眼一直未离开过六笙。 六笙望了一眼那突然虚弱的女鬼,凤眸微眯。 方才她感到了一股不祥的鬼族气息,但鬼族里唯一能越过那道天堑的人都被她打得魂飞魄散了,不可能还有其他鬼族人…是她的错觉吗。 “小偷在哪儿?!” 突然,屋外传来错杂匆忙的脚步声,随之而来还有女子低低的抽咽。 “在…在屋内!哎!你们别去,有…”鬼啊! 但人已走远,女子也就披着刚从屋外捡来衣服急急跑开了。 “那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偷右丞府?!”为首的是一个膘肥膀圆的大汉,他面圆脸阔大腹便便,气势极足,进门后先大喝一声,身后十数人也手举火把随之而来,但个个都面含不耐。 “你们?!” 大汉看着眼前这几个精瘦纤细的人,小眼一横,不屑冷嗤:“就你们三个小瘦子,还带着两个娘们,竟也敢来偷右丞府,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 无辜被指着鼻尖的宇城雍看了看既白又看了看素兰霁,顿时一愣。 三个小瘦子…是在说他们吗。 “呵!原来还是个脑子不好使!白长了这么一张小白脸了!就算被人包养,恐怕也不会数钱!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 一众人若无旁人的大声嘲笑。 六笙看着自家徒儿淡定的脸:“小白,你都被人骂小白脸了,你天族殿下的英伟形象呢,你地府女君之徒的傲骨呢。此处你该生气的。” 既白一愣。 是这样吗?可天帝分明说与蝼蚁计较非仙人所为。但…阿笙的话总是对的! 于是师傅控的既白二话不说,硬拳一握向大汉招呼过去,那手纤长白皙,不见一丝磨损,浑身肌肉都尚未鼓起,神态与姿势都十分随意。 大汉一见那轻飘似棉花似的拳,顿时嘲讽大笑。 第111节 这弱鸡般的小胳膊儿竟也敢对他挥拳。 当即以拳相回。 只是… “咔嚓!”手骨碎裂的声音响起。 “啊!”大汉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身后的护院们连忙接住他,一摸!竟连手骨都打折了!顿时一个个眼神惊恐,这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既白无声冷笑,桃眸死寂无声:“师傅好久不让我动手了,所以…下一个快来。” 护院们一听,顿时吓得扔下手中的大汉,一个个来不及说什么,连滚带爬的连忙向外跑去。 地上大汉一见,气的气都喘不匀。 这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平时一个个对他言听计从誓死效忠的,没想到到这紧要关头,一个个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平时白照顾他们了! 既白默念仙咒,打算去追,六笙一把抓住他。 “现下没空管他们,先去看看那女鬼。” 凤眸朝床上已经隐去身形的那个殷红鬼影示意。 淑妃一听‘女鬼’二字,当即身形一僵,慢动作似的朝床上扭头看去,却只看到了一滩污水,满是褶皱的凌乱被褥,并没看到那只鬼,当即大松一口气。 只是下一刻她的心又被六笙给高高的提了起来。 “她失血过多,估计连明天的太阳都见不到了,又如何能将她收了,收了之后不就马上死了吗?” 既白皱眉盯着女鬼口中不断向外留的污黑血液,不动声色的走到六笙身后。 六笙也沉思一番:“现下将她收到纳戒里的确活不到明天,这可麻烦了,还有很多话要问她呢…” 唔…这时,躺在地上的大汉被周传文的碰到骨折的胳膊发出痛苦的呻吟。 六神凤眸当即一亮。 对啊,她可以…这样,在这样… ------题外话------ 嗯哼~素兰霁你给本作者等着吧,敢调戏女君!既白答应,女君也不答应~ 哇咔咔咔~就等着倒大霉吧!嘤嘤嘤~要虐美男了,每到这时候我的小心脏就不停的荡漾!~ (另外读者妹纸们你们太给力啦~第二天的订阅人数居然都比第一天多,虎抱熊吻~哈哈哈!) 70 你可以受伤,但我会疼 女人嘴角挂了一抹明显的不怀好意的笑,大汉不动声色吞下一口口水,向后缩了缩:“你…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牛爷我…我可是有靠山的人!你得罪了我就等于得罪了大夫人,所以你们最好赶快放了我!这样还能留个全尸!” “怎的这般聒噪跟个女人似的!”六笙当即不耐烦的一脚踩住大汉受伤的手。 “啊!”大汉疼得全身抽搐。 嗯,还是哀嚎声悦耳些。 不由分说,俯下身从袖中抽出一把闪着银光的匕首,就着脚底的胳膊麻利一划,血水如泉涌,连忙用仙法将那些血水引导到女鬼口中。 女鬼闻到血味,红眸陡然睁开,张开嘴开始疯狂吸允送来的新鲜血液,喉咙中传来饥渴的咕咚声。 淑妃看着这一幕,床上根本没人!但那血液又消失在了哪里!难道…!难道那女鬼真的! 啊…因的太过害怕,淑妃直接吓晕了过去。 宇城雍连忙接住,看着空中血柱的双眼十分凝重。 他知道鬼神的存在,但亲身体验这种玄幻的事还是第一次,以活人之血祭典阴鬼,这六姑娘当真不可小觑啊,怪不得父皇此次非要他跟着她来收鬼,看来他大宇朝若想百年平安求得庇佑,是非要跟她搞好关系了。 而此时也听到女鬼吞咽血液声音的周传文现下也不再装晕,一双眼看着方才他还在上面颠龙倒凤的大床,目眦尽裂浑身颤抖,这…这这!真的有鬼!那鬼居然还在这里!是什么时候来的!早就来了?!难道这女鬼这次盯上的是他?! 只见平日里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周大管家此时越想越后怕,牙齿来回打颤,下身更是发出骚臭尿味。 六笙离得近,嗅觉也异于常人,当即不能忍的停下手里的动作,离远了些。 唔,幸好这些血能将就着补上女鬼失去的那些鬼气,不然她就要被熏晕了。 女鬼脸色回缓,可就苦了大汉了。 今日跟兄弟们在墙角下赌骰子正赌的痛快,谁知竟遇上了这几个杀神!骨折了不说!还被人取了血,他现在是又想晕又想吐。 “哎!”六笙走到床边,看着那恢复过来的女鬼,“我问你…” “啊!” 女鬼发难张开血盆大口向她咬来,六笙顿时轻嗤一声,一把扣住她的嘴,拧着眉:“还真是鬼性难改,改日定要把你丢进地府好好改造改造重新做鬼。” 说完赏了她两巴掌,直接将鬼打得懵然。 几个凡人看不到那鬼,只能看见六笙一人举手抓着空气,而且还自言自语,但却都松懈,反而因此更加紧张。 脖子被人抓住,女鬼更加张牙舞爪尖锐嘶吼,空缺的右眼那里的血窟窿流的血更快。 六神当即哀叹一声。 如果当初看到那春宫图没有发蒙该多好,那她也不至于大半夜出来给自己找麻烦受!美色误人,美色误人啊! 第112节 但就是再怎么哀叹也没用,自己已经答应那老皇帝要将这女鬼押回去给他们审问,答应了的事一定要办到,不然她还怎么给她这死倔死倔的徒儿做榜样。 于是深吸一口气,六神打算不再问,直接将她收到纳戒里。 突然紧要关头,门外袭来一阵阴风,夹杂丝丝赤红魔息,向床上女鬼席卷而来,女鬼嘶豪。 六笙凤眸寒凛。 果然有鬼族的人一直潜伏在周围! 伸手一把将女鬼抓住,欲将她拉离那阴风的中心。 但刚伸手进去,那风中突然出现无数个小小的黑色甲虫,个个尾部泛着诡异红光,嘴里的两颗厉齿尤为可怖,六笙当即将手抽回来,凤眸狠缩。 噬仙虫!顾名思义这种鬼虫不惧仙人受仙法保护的身体,专门以之为食。 但这种虫子是被她杀死的那人独有的!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这代表着什么… 只一瞬间迟疑,阴风呼啸,将女鬼带走,完全消失在了众人眼前。 既白显然也认识那种虫子,当即抓起六笙被啃咬的手,看着那手上一个个血红色的小窟窿桃眸狠眯,周身仙气开始狂怒暴走,屋内花瓶皆被掀倒打碎。 宇城雍紧紧扶住门才没被掀倒,地上大汉与周传文滚了老远,滚到门外,素兰霁却身形极稳的站在那里,神情不变一分。 “小白。”六笙抚上面前那人越来越冷的脸,淡淡道,“难道你师父连这点伤都受不得?” 既白暴虐气息顿时一凝,桃眸深深地望着她那双淡然的眼睛,狠狠抓着胸口:“你受得你自然受得,但是你始终不曾知道每次你受伤我都会疼,很疼!所以你不要阻止我去。” 六笙顿时一窒。 她这徒儿表达感情的词语向来少得可怜,但是今日这一句简单的话却让她心生动荡,坚守了好久的孤独就这样裂开了一条缝隙。 她这徒儿当真不错,会心疼人,以后教导好了没准还真能为三界众生带来福音。 既白见她不语,以为她默认,拔腿向外走去,可迈出门那一刻却听到:“若你去追,那鬼族的人再来害我,我岂不是连一个求助的人都没有,你放心?” 既白浑身暴虐顿时散去,拧着脸退了回来。 六笙顿时一笑:“嗯?你放心长姐自己一个人?” 既白死死抿着嘴,桃眸满是委屈不满。 这人就会踩他死穴,可恶! “咳咳!咳!”宇城雍见她们大有腻歪下去的势头,果断轻咳打断。 两人顿时望过去。 宇城雍尴尬笑笑,“嗯,城雍一介凡人,看不到方才的庆幸,所以想问问现在是怎样一个情况,方才那阵风又是从何而来?” 六笙看了看那已经吓尿的周传文,淡道:“方才那阵风我也不知从何而来,只是将那女鬼掳走了。那女鬼原先盯上了这周管家,只不过似乎并没有杀他的意思,只是挂在这房梁上一直看活春宫,我以为这般兴趣恶劣之人。不,之鬼,天地不容,所以进屋想收了她。” 宇城雍联想道今日送给这人的十几本绝本春宫图,又看到她现下大义凛然批评这女鬼的模样,额头滑下三道黑线。 到底是谁更兴趣恶劣些,那女鬼一直看着的分明只有周管家。 六笙叹口气,又道:“只不过那女鬼逃了,我们也只有下次等她自己出来的时候再抓她了。” 宇城雍上前一步,脸色凝重:“安全第一,方才那股阴风邪狞阴森来的诡异,六姑娘这般法力高深的有成之人都被伤到,足以说明那女鬼背后有人相助,我们还是先回宫,将你的伤细细养好,再来重新打算。” 六笙听出他话里的关心,淡淡的笑了笑:“太子思虑周全体贴百姓,日后会是一个好皇帝的。” 而后眼睛望着那一直挂着那抹妖孽的笑像个旁观者似的不出声也不动的素兰霁。 是她的错觉吗,阴风袭来的那一刻分明看见这人的手动了一下… “如此,那女鬼这次吃了亏,短时间内估计不会在出来害人了,我们还是先回宫禀告父皇以免他着急。” “但这淑妃娘娘…” “无碍,淑妃娘娘母家便是右丞府,今夜情况特殊所以将她留在这里过夜也无不对,我先去找一下大夫人说明情况,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 说着,宇城雍想将手中的淑妃交给素兰霁。 素兰霁当即不动声色的闪了过去,妖孽一笑:“本将军有洁癖。” 宇城雍一愣,又看向既白。 既白抓住六笙的袖口,狠狠皱眉:“我的洁癖更重,如果你想那个女人死的话倒不妨交给我。” 宇城雍犯难了。 六笙无语叹气:“你告诉我大夫人的房是哪个方向,我前去通知一下。” “可…大夫人没见过你,若也把你当作贼人怎么办。”宇城雍犹豫道。 六笙凤眸顿时撇过去:“太子这是不信任我?” 宇城雍一梗,连忙笑道:“哪里,大夫人的三层阁楼特别显眼,就在右丞府后院正中,六姑娘出门转个拐角就到了。” 六笙这才满意点点头,踏着悠闲的步伐走了出去。 如今已是凌晨,夜色渐渐退去,隐隐能看见天空的轮廓,周围走动的仆人也多了些,大多是后厨里的人,忙着为夫人小姐准备早膳。 六笙慢悠悠的走着,边走边欣赏这右丞府里的阁楼景观。 “啧,不愧是右丞,就连铺地的鹅卵石都如此圆滑生辉,果真是财大气粗啊。” 第113节 只不过她也不差就是了。 这时迎面突然小跑过来了一个丫鬟,头上钗着数只今年新出的最新款式的金钗,耳朵上坠着上好的和田玉坠,随着跑动清脆作响,脚上那双最好的绣鞋都是用难得一见的云雾绡绣成。 全身上下珠光宝气,如果不是她身上穿了一袭丫鬟的青衣罗裙,别人还会以为这是右丞的哪方姨太太为给右丞做早膳特意起早了。 丫鬟一脸不平,口中小声骂骂脏脏转眼间跑到了六笙身前。 六笙忙着欣赏风景没看路,一下子跟那丫鬟撞上。 “啧!又是哪个不长眼的,居然敢撞本…” 丫鬟被撞,金钗散落一地顿感晦气,张口便骂,只是在看到六笙那张天生绝美的脸与那清冽空绝的气质时,却一惊。 顿时换上一副乖巧模样,连忙道:“奴婢方才那话是在骂那些后厨的贱蹄子们,无意冒犯姑娘,还望姑娘恕罪。” 六笙不动声色看了一眼她眸中未来得及收回的嫉妒,凤眸微垂:“恕罪倒不必,我本想去找大夫人,不想府苑太大迷了路,若你不忙倒可以为我带带路。” 丫鬟却一副为难的样子:“姑娘有所不知,近日府内女鬼猖獗,人心惶惶,老爷为了不引来闲言碎语,下令不许任何人搬出府去。可就苦了我家夫人了,整日不能出门,连接客都要严格审明对方的身份,所以姑娘现在要去拜访夫人,还要先禀明身份的好。” 六笙看着丫鬟自以为是的聪明样,顿时一笑。 探她的底?不知她的底是个无底洞么?她倒真敢说。 “哦?我身份特殊轻易不告诉旁人,所以,你是不打算引我去?” 丫鬟为难一笑:“姑娘哪里的话,奴婢是大夫人房里的丫鬟,自然要为夫人考虑周全,如若不然夫人可是要惩戒奴婢的,奴婢可担当不起。” “今府内动荡,不少歹人都混进府来想发些横财,哦!奴婢不是说姑娘是那种人,姑娘如此风华月貌奴婢虽未见过姑娘,却也能猜出姑娘是大家千金,只是想说姑娘别再为难奴婢了。到时将您引进门,奴婢也好跟大夫人通传,这样两方面子都保全,皆大欢喜。” 丫鬟年龄不大,口齿倒厉害,丝毫不输菁华,只是…却没用在正道上。 话里话外都想打探她的身份,而后决定是巴结还是踩扁,之后更是用了激将法将她与今日来府里偷盗的歹徒相提并论,激她道明身份。 呵,这样一个城府深沉的人,今日却跟夫人们一样穿金戴银,她不是不知道后果才对…却又为何这般? 总之告诉她身份也不是不可以,首要的还是先找到大夫人。 “你既这么说了,那不告诉你倒是我的不对了。本人中鼎区新开的六劫的掌柜,平日里旁人喊我六姑娘。” 听后,丫鬟眼睛顿时一怔,似乎没想到她居然不是哪家的千金,而是那家怪异的店的老板,不过中鼎区是整座京城最豪华富贵的地段了,这人既能在哪里开店,说明还是有身份的人。 于是道了声‘请随我来’,引着六笙朝她来时的路走,只不过想必先前的恭敬谦逊,现下的态度确实冷淡了很多。 六笙不予计较,闲散的跟在身后。 不一会两人来到了一个三层的精致阁楼面前,阁楼雕梁画栋,赤红门柱上题满了古文古诗,特别是二楼正中悬挂的那张金匾:月落阁,映着背后渐渐西落的明月,别有一番韵味。 两旁檐角银铃高悬下坠流苏,风一动发出悦耳的响声,楼周围种满了价值千金的玉昙,在这微沉的天色下发出迷蒙的光亮,阁楼地势甚高,与地面以台阶接轨,六笙顿了顿,走上那错落有致的别致台阶。 ------题外话------ “你受得你自然受得,但是你始终不曾知道每次你受伤我都会疼!” 嘤嘤嘤!被撩到喷血!男主大人肉麻死人不偿命的情话终于get! 话说,刚刚我给章节排序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吐血的事实!就在45章跟46章之间,我本来写好的一章:老恶婆(3000字),忘记发了!结果就一直把它跳过去了,直到今天才发现! 71 有力的垫脚石 “六姑娘,这就是了,夫人尚未起身,您坐下稍等奴婢先进去通传,若夫人同意奴婢再来请您。” 六笙点点头,坐在一旁香木椅上,对周围价值连城金碧辉煌摆饰如若未见,开始闭目养神。 不一会,帘内传来一阵低语,丫鬟慢慢走了出来。 她满脸歉意福了福身:“真是不好意思,六姑娘,我家夫人近日因的那只女鬼心力交瘁,现下身子抱恙,不方便见客,您还是…” 这便是不见她了,六笙凤眸半敛,起身走到门帘处,淡道:“若我说淑妃娘娘现下在夫人府中,夫人可信?” 帘内一片寂静。 她们以为她们那番话她听不到,而事实上她极其耳尖的都听到了。 嫌弃她出身不高没关系,她懒得搭理,只是那晕掉的淑妃可不能再等下去。 于是佯装遗憾,叹口气:“就是可怜了淑妃娘娘,好歹是右丞府里出去的人,现下晕在了府里竟没人管,我好心来通传,没想到夫人竟不见我,唉!好人难做啊!” 说完,转身作势要离开。 “等等。” 这时内间传来一道极其威势的声音。 六笙脚步顿住。 声音深沉幽冷,语调虽平但却有种凌驾于众人之上不可违逆的强势,有着长期处于上位的人才会下意识流露出的掌控欲。 “夫人可是喊我?”六笙依旧没回头。 映着她的声,长帘脆响,身后有轻软步声靠近,最终停在正中的那方暖榻。 “你方才说的是敏淑?” 六笙微诧。 这女人当着她一个外人的面就敢直呼淑妃的名字,是真的看她身份不高没放在眼里,而是根本不怕担当冒犯后妃的罪名,倒真教她有了几分好奇。 于是干脆转过身来:“是淑妃。太子与您的二公子现下也在古井后的那间房里,夫人去了便能明白。” 第114节 上位女子姿态雍容气质华贵,她半卧暖榻,皮肤细腻额角圆润,体态纤美,一双眸子精致淡雅,眼神顾盼生兮皓月生辉,指染红蔻妖娆娇美,分明就是一个二八年华甫才成年的娇俏美人,哪有那威严声音表现出的那般成熟稳重。 六笙看着她,而她看到六笙的脸后也眼神微顿,而后看向先前那丫鬟,眼眸沉寂如水暗藏危险。 绫罗顿时吓得噗通跪倒在地,手紧紧抓着膝头的衣服,头冒虚汗,将妆冲花。 完了!夫人生气了,可她是实话实说,这六姑娘分明就是一介商贾,身份上不得台面,夫人定也是被那张脸与那身气度欺骗了,可现下她不能解释!夫人最厌恶别人对她的看法指手画脚。 绫罗开始磕头,边磕边喊:“奴婢知错,误报贵人身份,差些害的夫人误了事,求夫人责罚!” 榻上女子仍旧不语,一双不符合她年龄的眸子深沉望着六笙。 绫罗磕头的声音更大了些。 “求夫人责罚。” 女子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绫罗,你是本夫人身边最伶俐的丫头,何时竟也这般迟钝了,求本夫人无用,要求也是六姑娘,你误了姑娘的事,现下我与你同样是敏淑面前的罪人,若想讨饶,也该求姑娘不要在敏淑面前说什么才是。” 六笙微微看向她。 她该说不愧是素兰敏德的人么,说话都这么费尽心机。 绫罗听后连忙跪爬到六笙脚下,哀声哭诉:“姑娘,您就不要跟奴婢一般计较,奴婢有错,没看出姑娘尊贵身份,使我家夫人不能及时派人将淑妃娘娘接回来,日后还可能与娘娘心生间隙,绫罗愚笨,一切都是绫罗的错与夫人无关,还望姑娘不要在淑妃娘娘面前说我家夫人的不是,不然绫罗可就成右丞府的罪人了!” 凤眸半敛,六笙不动声色退了一步,看着榻上女子始终面无表情深沉冷然的脸,淡道:“夫人严重了,我性子冷清不喜多言,不存在什么乱嚼舌根的事,此次来也只是受太子所托前来告诉你淑妃晕倒的事。正如这丫鬟所说,我的确不是什么望族小姐,比不得夫人,现下话已说完,所以可以走了?” “等等。” 转身之际,女子突然阻拦。 “姑娘宅心仁厚,这奴婢跟着我时日已久倒是个凌厉的,不如送与姑娘留在身边侍候,也算是谢过姑娘此次的报信。” 六笙心思百转,最后凤眸含笑,与女子对视一眼,谁也不让:“君子不夺人所好,既是妇人心爱的丫鬟,我也不好抢夺,况且我身边也有侍候的人,不劳夫人费心了。” 却不想女子又看了绫罗一眼。 绫罗立马又黏了上来,张嘴准备哭诉。 六笙顿时皱起眉头。 这女人有话都不自己说,偏让这个小丫鬟来烦她,啧! “停,我最受不得哭喊,你若真想跟便跟,只是日后你若想回来,我不允,现下店里已有两个侍奉的人,所以你去了要归她们管,有怨言也得自己吞,如果都行,那便跟我走。” 说完,六笙没给绫罗答话的时间,径自出了门。 绫罗看了看榻上的女子,交换了一下眼神,跟了出去。 两人都出门,这时帘内走出来一全身奇装异服的男人,他脸上蒙着布,露出一双凶狠的眼:“为什么要将绫罗送出去。” 榻上女子突然嫣然一笑,想着方才六笙冷凝的神情满是深沉算计:“你不觉得方才那女子会是咱们大业的一颗有力的…垫脚石么。” ** 天已凌晨,只是还发暗有些压抑,远方隐隐传来泥腥味,六笙慢悠悠的在绫罗的带领下到达了与既白约定的右丞府的门口。 刚出门,诺大街道空旷如许,却不见既白的踪影,六笙顿时停在原地。 “小姐在找谁?”绫罗机灵的改了称呼。 凤眸不停在街上来往的人身上来回流转,还是未找到,六神皱眉,心中有些焦躁,执拗的在原地继续等。 绫罗自知没趣,也就不再问。 这时既白突然从街道南边走了过来,脚步稍急,手中拿了什么,源源不断发出响声。 走近一看,竟是油纸伞,伞面青黛色用红墨点染一枝红梅,伞柄处还挂了一串翡翠响铃玲珑精致。 “方才是去买这伞?”六笙皱眉盯着既白额角的汗滴,语含不悦。 既白知道她久等了,桃眸仍旧幽凉这时隐隐带了心虚:“方才我问过司雨下神了,不消一刻钟便会有大雨,我怕…你淋湿。” 说着迟疑的将手中梅伞递了过去。 阿笙这是在生他的气吗。 六笙瞧了眼他挫败的神色,叹口气,还是将伞接了过来。 既白见她收下,浸润寒月凉色的桃眸暗喜,流露出的明媚喜悦,好像将那黯淡的天色都明朗了几分。 “你有心了,只是下次莫让长姐再等这么久,长姐不喜等人,若要去别的地方事前一定要告诉我。” 既白桃眸乖巧,乖乖的点了点头。 “嗯,现下事情已经处理完,回店吧。” 两人向前慢悠悠走起来,后方绫罗却僵在原地动也不动。 绫罗看的一阵痴迷,下一刻猛然的掐向自己的腿才稍稍回神,立刻跟了上去。 只是跟在身后,视线还是不受控制的总是去看那个极致冷魅却又目含宠溺的男子。 天啊,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将极致俊美与霸道宠溺都集于一身。 他一身白衫缥缈出尘,袖口翻飞恣意,连带着上面那枝桃花都好似跟着一起活了过来,身材纤长劲美,最迷炫人眼的却不是他一副玲珑精致的骨架,而是那张冷到极致没有半分表情波动的眸,那眸幽冷如料峭寒峰,如星河深海,深不见底却又因那极似桃花的妖魅而夺人视线。 此时这人神情冷淡如冰,可那双眸子里深藏的宠溺却如一坛最烈的酒引人陶醉。 第115节 绫罗觉得她已经醉了。 因着她的视线太过炙热,既白这时注意到了她。 绫罗顿时娇媚的半羞半涩的微微垂下头,不得不说绫罗条件是好的,这一笑别有一番小家碧玉的娇美模样,大部分男人的魂都会被勾去。 只是下一刻绫罗表情却僵住,这人非但没因她的娇媚伶俐有任何惊艳,还嫌弃的离她远了些。 绫罗顿时觉得她今天这身盛装打扮白瞎了,神情控制不住微微扭曲,下一刻却又平复了下去。 没关系,方才听这两人谈话,这男人应该是这女人的弟弟,来日方长,日后待她施展魅力,倒时他还不被她迷得晕头转向吗,今日这打扮本来是想引二公子(素兰霁)上钩,不过他也不错,至少能帮她脱离贱籍。 所以现在不要太急于表现自己,让他以为她是个轻浮女子就不好了。 想到这儿绫罗低下头做出恭敬的姿态默默跟在两人身后。 果不其然,三人方才走出右丞府,天空就洋洋洒洒飘起了雨花,起初是绵绵细雨,后来雨声越来越大,诺大雨点砸在街上溅得老高,街上卖早点的小贩皆急急忙忙的收摊,行人也着急忙慌的捂着头往回赶。 既白拿过伞马上撑开,伞挺大正好能容纳他俩不受雨点打湿,只不过还是有些散雨被风吹到肩头,既白下意识的将伞倾去六笙那头。 六笙望着他幽凉的桃眸,凤眸半敛,笑了笑,没推辞。 只是苦了身后的绫罗。 此时她一脸精致妆容全被雨水冲开,顺着脸滑下一道道五颜六色的痕迹,嘴上的红色也乱的热闹,像极了戏台班子专门逗人乐的丑角。 绫罗狠狠咬着唇,目含怨恨盯着眼前女子秀美的背部。 她虽五岁就被卖到了右丞府做丫鬟,但却从未受过这种待遇!这两人有伞遮雨,可她呢!妆花了一衣服也湿了,当真是一辈子最难堪的时刻了!可没六笙的命令她还不敢不跟,于是又连忙用袖子遮住脸一路小跑继续跟着。 走了许久终于走出官府区回到了六劫,抬眼望去,二娘跟菁华都目含焦急的等在门口,现下看到她连忙撑着伞来接。 进门后,李菁华连忙吩咐二娘去端后院早已备好的红糖姜茶,之后拿过热干的毛巾要去给她擦,却在看到六笙无一潮湿的衣服时一怔。 瞄了既白一眼了然笑道:“方才宫里来人说您去了右丞府,我不放心多问了句,您有没有带我为你准备的伞,那人却说没有,我就知道您又给忘了,于是一直担心您会不会被淋湿。可现下看来我却忘了一件重要的事。” 六笙有些冷,于是接过二娘的姜茶便要喝,既白一把抢过去,放在嘴边吹了许久待温度适宜后才还给她,六笙接过来喝了一口身子回暖了些,不信道:“你还有忘事的时候?” 李菁华看了眼她手中的姜茶,语含揶揄:“是啊,我忘了您是个从不缺人儿疼的,所以那一问是完全多余了,反正有公子跟在您身边,日后我也能少操些心了,多为店里揽些生意了。” 六笙莫名其妙眨眨眼:“你这二八年华的姑娘怎的说话跟二娘般年老,难道小小年纪就已看破红尘?” 李菁华挑挑眉不说话,默认了。 二娘听到了这话,顿时不干了,“哐当”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嘟起嘴,用手戳着六笙的肩头,委屈道:“小姐,李姑娘不过二八年华,二娘我今年也只四十岁,还不过四八年华呢,您怎能说二娘老,难道您忘了当年在京口集市对二娘许下的诺言吗?” 六笙甫才含住的那一口茶,就这样差些喷出来,幸好既白及时顺气,她才将将咽下去,挽回形象。 丢脸的抹去嘴边溢出的茶,终不能忍,六笙将二娘肉嘟嘟的手一把拨开,一字一顿咬牙切齿:“二娘,话不要说得这么模糊,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小姐我跟你有什么奸情呢,再者我何时对你许过什么诺言。” 二娘登时捂着唇戏剧性的后退两步,表情夸张似乎承受了重大打击,连带手指来回抖三抖,凄凄怨怨挤眉弄眼:“那日您心血来潮跟我去早市,我见旁边一妇人虽已四十但却不显老,便哀叹起了自己年老色衰,可您那时分明说二娘是全世界最美之人,旁人比不上,难道您只是说说而已吗?!难道您不爱我了吗!” 六笙一口气梗在胸口语噎望天,稍显心虚。 好像…似乎…有这么回事来着。 见她默认,二娘表情更夸张的悲愤几分。 李菁华笑的前仰后合,不断揉搓脸上笑疼了的肌肉,既白也难得没护短。 “唔…。呼!小姐,绫罗…绫罗回来了!” 这时,雷雨交加声中,传来一个细若蚊蝇的声音,打破这温暖活跃的气氛。 ------题外话------ 嗯~深居右丞府多年不曾露面的大夫人,正式上线!这个女人可了不得!不要看她年轻分分钟能将别人玩弄股掌之中~ 72 那母鸡坐月子坐的不大好 “妈呀!鬼呀!小姐,有鬼呀!” 二娘看见门口那个脸上五彩斑斓披头散发的女子后,登时大叫一声,麻溜着腿躲到了六笙椅子后面,用力的扒着六笙的梅衫,瑟瑟发抖带着椅子也跟着来回抖。 李菁华也看到了门口狼狈的女子,站起身来目含警惕,迈着步子小心靠近。 “姑娘是…” 绫罗抬起头来看了眼前面气定神闲的六笙与既白,又将目光移到面前这女子身上,螓首蛾眉杏眸泛波,谈吐极其文雅,当看到那身即使在这般阴暗光线下仍旧泛着光的雪衫时眸中划过隐晦嫉恨。 面上却仍楚楚可怜:“奴婢是右丞府大夫人赏给小姐的丫鬟,日后跟在小姐身边侍奉。” 二娘支耳,一听那人是丫鬟不是鬼,瑟缩的从椅子后探出眼,见地上真有影子顿时松了口气,毫无形象瘫软在地。 李菁华这才敢靠得近些:“原来是大夫人赏过来的,我也是小姐身边的人,日后有什么事找我便可。这般大雨姑娘竟也不打个伞,现下该是冷了吧,二娘,去给姑娘端杯姜茶暖暖身,女孩子家身子娇弱着了凉就不好了。” “诶!”二娘登蹦一个鲤鱼打挺翻起身来,应了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二娘身上,绫罗借机不着痕迹看了眼那方孤零零都没披个披风也没端杯姜茶的六笙,眸子划过暗光。 面前这人端庄大气思虑缜密,一看就是个会来事儿的主,虽比不上六笙但也不差,这样一个八面玲珑的人竟是别人的丫鬟,想必心里怎么也不会服气。 所以这六笙从雨中回来,她才没给她端杯茶暖暖身而是对她一个陌生人关怀有加,这不正是再告诉她,她们主仆有间隙么!正好她可以扮可怜寻求庇护,从而离间她们之间的关系。 不就正巧能完成大夫人交代的事了吗,呵,还以为这被大夫人比作天堑的六姑娘有多难搬倒呢,原来也是个徒有其表的玩意儿,下人都镇不住。 思及此,绫罗的信心足了几分,望着李菁华摆出一副乖巧守礼的模样,婉婉道:“小姐身子娇贵禁不住风吹雨打,不像绫罗皮糙肉厚,所以小姐并不是故意不给绫罗打伞的。” “姑娘对绫罗关怀之至比之亲人尚过,绫罗不敢忘,只盼日后伺候小姐时,若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姑娘在旁能多多提点,让绫罗免去皮肉之苦,这样绫罗会永远记挂姑娘的恩情的。” 第116节 听完,李菁华瞬间脸色一变,眸子里的温度‘唰’的降了下去。 好一口伶牙俐齿,好一颗歹毒的心。 先是指责小姐不体恤额下人,后来更是将小姐说成了那稍有不愉就体罚下人的刁蛮千金,其指桑骂槐安加罪名的功力可见一斑,不愧是右丞府出来的人, 而后又沉思。 那右丞府的大夫人传闻身患隐疾,常年隐居后院轻易不与人交往,可这次怎么就将这么个心思都写在脸上的丫鬟送给了小姐,是何用意呢… 这时六笙喝茶的空隙瞧了瞧绫罗的狼狈,悠悠道: “菁华,带她去后院玉池洗一洗,让人看见了还不以为咱们六劫怠慢右丞府的贵人么。” 听到‘贵人’,绫罗的脸唰的一下就白了。 李菁华与她家小姐对视一眼,看向绫罗,唇角又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淡道:“既然小姐都把你当贵人了那就随我来吧,后院有玉池,里面金贵玩意儿不少,绫罗姑娘记的莫乱动就行,但凡少了一件,我李菁华身为代理掌柜就要以店法处置了,到那时可就有伤颜面了。” 绫罗眸中划过暗光,而后连忙摇头:“李姑娘多虑了,奴婢不是那种不守规矩的人。” 李菁华点点头:“嗯,我也只是例行嘱托罢了,姑娘记住便是,走吧,就在前面。” “是。” 绫罗步子匆忙,连忙跟上,一双眼满含疑惑。 难道她猜错了?这人与六笙并无隔阂?罢了,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说。 人都退去,六笙看了看门外如帘大雨,又看了看她家小白若有所思的幽冷脸庞,凤眸玩味:“小白,看了这么久的戏,看出什么没。” 既白回望,桃眸一闪:“她想害你,大夫人想害你。” 六笙望着他冷凝的桃眸,随手捻起一瓣堂前落花缓缓轻笑一声:“恰恰相反,大夫人将这人送过来是在像我示好。” 从未接触过女人争斗的既白顿时懵了:“为什么?那女人话里不是在处处针对你么?” 六笙敛去眸中玩味,看着他郑重道:“这右丞夫人把握后院大权把握了近十年,心思深沉,如果想害我,也是送我一个懂得隐忍自己情绪的丫鬟,而不是这个连隐藏恶意都隐藏的艰难的绫罗。” “如果我没猜错,她早已从右丞那里知道了我的身份,而昨晚也早已料到我们会去捉鬼,所以那些护院是她派人引过去的,否则凭周传文几句不痛不痒的叫喊他们哪能听见,费尽心机只不过是为了见我一面。” 说到这里露出一个微妙的笑:“不巧那些护院还未来得及跟她告状她也未来得及差人抓我,我便因着淑妃晕倒主动送上了门,而你知道让这一系列缜密安排都成功的人导火索是谁吗?” 伴着雨声,既白桃眸微眯,回想起了那夜。 那夜,他们进了右丞府,来到井边想看看那井,此时,一阵‘怪异’的声音将他们吸引了过去。 而后便看到了周传文,右丞府堂堂大管家,与小姐私通选在井后的房里,虽然与其他地方相比安全了很多,但按照周传文向来畏惧鬼神的胆小性子,所以偷情的地址定不是他选的。 那么也只有… “被那女鬼吓跑的女人。” 既白肯定答道。 六笙点点头,凤眸灼灼:“不错,就是那个一开始被咱们捉奸在床的女人,她就是大夫人请来的托儿,你想想,我们全程可有看到她的脸?” 既白一怔,还真没有! 那女人被捉奸后,一直用被子捂着脸做出羞于见人的假象,所以没人看到她长得什么模样,就连看到那女鬼恐怖的脸,光裸着身子逃跑时也不忘用手紧紧捂住脸,现下想来当真怪异! 一个女人不在意贞洁,反而更在意自己是不是被人看了脸,难道她不是右丞府里的任何一个人!是个外来者!而且还与大夫人关系亲密!所以她才怕被人看了脸,而大夫人又放心用她! 看着自家小白恍然大悟的表情,六笙挑眉淡笑:“不错,我为淑妃去见大夫人时就察觉到了大夫人的房里还有人,正是先前那女子与一个陌生男人,只不过似乎都是练过武的,挺会隐藏气息。” 既白根本不关注那大夫人房里到底藏了多少人,他只关心她有没有被怎么样,当即桃眸阴沉,低缓道: “你进去之后可有被人欺负。” 六笙当即被他这管家婆的架势逗笑了,凤眸瞟他一眼:“呵!小白,你可别忘了你师父在凡间虽然轻易不用仙法,但拳脚功夫还是不错的,当年我虐司战上仙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不过你小小年纪就知道关爱师傅,不错,比红螺那整天只知吃的丫头有前途。” 此时,在地府啃鸡腿啃得正欢的的红螺狠狠的打了一个喷嚏。 既白得到夸奖,不见喜色,反而盯着女人逗小孩似的笑目含幽怨:“阿笙,我已成年,为何你总当我是小孩。” 嘿!还不服气。 “你可知道为师多大了?”六笙高傲昂起头,双手交叠摆出了一个老持庄重的淡定姿势。 既白额角滑下三道黑线:“十万岁。” “那你又多大了?” 既白不说了,桃眸郁闷紧盯脚尖。 六笙顿时得意了:“所以除非你法力比我高能将为师打趴下,否则就年龄来说,你在我面前永远都只是个小孩子,我呢,也永远会护着你。” 既白当即桃眸放光,如干旱荒地降下甘霖,潋滟幽幽,菱唇微动许久无言。 六笙清冽一笑,端起旁边的茶盏遮住含笑的凤眸。 大雨瓢泼,人间不易,两厢安好便可又何必太认真呢。 “小姐,我已将她带过去了,您还有…” 安排完绫罗,李菁华掀开珊瑚翠帘走进前堂,看到了既白泛春的眸子与荡漾的唇角,表情猛然一僵,转身又走回去。 “菁华,来这儿。” 第117节 六笙突然指指身前的宽椅,饮下口茶淡淡道。 李菁华一阵懊恼,都怪她动作太慢。可是小姐,当电灯泡太久会遭雷劈的! 于是僵着身子不敢动。 “轰隆!”一声惊天霹雷像印证她的猜想似的,划过阴暗的天空,而她注意到她家小姐的眸子方才怪异的眨了下! 李菁华顿时听话的坐到那椅子上,柔顺道:“小姐有何吩咐?” 六笙别有深意的看了看方才门外被雷劈倒的一棵树,冲李菁华温柔一笑:“昨夜那女鬼有人相助给逃了,还将我的手伤了,虽然已经用仙术医好,但那女鬼没个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出来了。” “你家小姐不能报仇,心情特别好闲不住,所以想问问你店里可还有人来问过生意,不然我怕我忍不住想把这份‘好心情’分享给你们。” 李菁华寒毛顿时警觉竖起,小心翼翼咽下一口口水,缓缓道:“的确有一个妇人来过还是二娘以前的熟人。这妇人来自城郊一个小山村不知从哪里听说了咱们店,手里拿着一支染血的古剑要见您。” “那剑虽破但剑身上的花纹却十分玄秘,依稀记得在地府见过。我让她先回去,等您回来再做定夺。可她说什么也不走,不断求咱们救他儿子的命,不久前才喊累去客房休息,本想着您劳累了一晚想等您休息好再告诉您,没想到您先问了。” 听到是一把古剑,六笙若有所思点点头。 剑这种兵器,用得好杀人如君子作画,用不好便是修罗屠百城,血腥残暴为害一方,按方才那话,这剑极有可能出自地府,就是不知是出自十三府还是鬼族… 昨夜那女鬼便被鬼族之人救走的,若这妇人拿的剑再是出自鬼族,那这一切未免也太过巧合。 六笙敛眸,外面天空雷雨交加酝酿着一场更危险的暴风雨。 近日发生的一切像张黑网,而这黑网背后仿佛有一只暗手,她就好像是这暗手苦心经营想要猎杀的目标,这种按照别人写的剧本走的感觉,自三万年前与那男人永别后就再也没有过,呵,如今倒还不陌生,只是有些不爽快。 “阿笙?…阿笙?!”既白桃眸幽冷,不断晃动她的肩膀。 六笙怔愣回神:“嗯?…嗯,何事。” 见她这幅明显未缓过的追忆模样,与那双一直冰冷荒寂此时却有了极大感情波动绝美凤眸,既白语含冰凉:“没事!” 而后阴沉着脸头也不回的上了楼。 不久,楼上传来柱子碎裂声。 李菁华向上望去,正巧有几缕烟土漏了下来,砸中了她。 “咳!。咳!” 六笙无奈叹气,放下手中的茶盯着那不断痛苦干咳的李菁华。 “小白,泄愤去京郊后山,这店还有这人经不起你折腾。” 既白听后动作一顿,桃眸闪过幽怨,迅速飞进六笙旁边为他造的屋子,“砰”的一声狠狠关上门。 “这是又犯哪门子病了。”六笙无力摊在椅子上心累道:“果真是男大十八变,心思越来越难猜。” 李菁华正咳着,又顿时被她这幅养儿心累的小模样逗笑了:“小姐,咳!谁让你收下公子了,这往后莫名其妙的日子多着呢,咳咳!这才是个开始,您就觉得累了,那日后您还不累死?” 六笙鄙夷扫她一眼:“啧,就连咳着都不忘看我笑话,这么闲,要不要给你找点活干?前几日我听二娘说,她家的母鸡坐月子坐的不大好,近日总产不下鸡蛋,需要专人服侍,我看你挺合适,不如…” 李菁华唇角顿时抽了抽。 母鸡…还坐月子!还!还需要人服侍!天底下有这么明目张胆欺负人的么?!小姐您到底几万年没说过谎了!胡乱扯个都比这靠谱好吧! 但这话只敢在脑子里想想,不敢说出来,因为她知道她家小姐但凡说得出就做得到。 于是尴尬笑笑,指着后院着急道:“啊!那妇人睡了这么久,约莫醒了!您不是想要我找点事干么,我这就给您去请她!” 说完,跟后面有人追似的一溜烟跑没影了。 ------题外话------ 好吧,想怎么吐槽怎么吐槽吧!自从我让女君说出‘母鸡坐月子’这番话后,我已无所畏惧! (叉腰大笑)哇咔咔咔~! 73 吾王归来 “主子,还是我来吧,您一个侍君实在不适合做这些下人做的事。” 薄情苑内,云溪望着树下那抹萧索的身影。 往日嫣红粉嫩的灼眼夏梅此刻谢了繁红,只剩干涩枝干,偶尔长出几朵新花,第二日起来也已谢了干净,但自那日六笙离开这薄情苑后,他家主子便日复一日的擦拭枝干,其仔细程度犹对情人。 云溪看的心疼,他家主子那纤尘不染的手怎能做这些粗活呢。 “云溪,放下。” 男子背着身,幽幽道。 云溪躲了躲,苦着脸哀求:“主子,您就当可怜可怜我了,出去转转吧,别整日守着这株死树了,没准还能碰到女君呢。” 男子青衫青翠,良久转过身叹口气。 “今早我推算过了,小六今日会回梓林殿,你若实在闷得慌那便替我将那避水符给她送过去。” 云溪疑惑了:“您自己送不行么?” 男子望着远处长笙殿露出一抹浅淡的笑:“不急,不久她自会来找我。记得把符亲自送到她手里,说是日后能救她一命。” 云溪挠了挠头,应了声,进屋将那符装进一个盒子里后,朝地君的梓林殿奔了过去。 ** 此时的人间,李菁华将那名老妇领到了六笙面前。 第118节 那老妇穿了一身破旧补丁的粗麻衣服,袖口隐见磨损,鞋底也已经破了个洞,浑身隐隐散发着潮湿的腐木味。 老妇眼的周围刻满了皱纹,她浑身佝偻,每走两步就要停下来歇一歇喘喘气,才能继续走,让人怀疑仿佛下一刻她就要支撑不住。 老妇见堂内做了一姑娘,气度矜贵幽静,弯身就要跪下去。 六笙凤眸一动,李菁华连忙拦住,柔声安抚:“大娘莫急,我家小姐都让我将您带过来了,必是打算管你家的事,所以您还是先将您儿子的情况给小姐说一说,免得耽误了诊治时间。” 老妇听后连忙点头,口齿不清急急忙忙道道:“我…我儿子是明威将军身边的小将,跟随将军多年,前日明威将军回京我这儿子没在回来的名单上,可到了昨夜半夜我却突然…突然,听到一阵敲门声,打开门一看是我那儿子,手上拿着这把剑,浑身流血还是黑色的。” “我那儿子昏过去的前一秒嘱咐我一定要将这剑送到将军府上,说是军事机密,可…可我一介老妇哪里知道将军府在哪里,又担心儿子的病情,所以先来城里求医。” 说到这里老妇突然痛苦的低哭起来,泪眼朦胧道:“可那是半夜,人家看我穿着破烂都…都不肯帮我,幸亏有个好心人告诉了我你们这里,我就急忙拿着这把剑连夜赶了过来,还请掌柜的救救我儿子啊!老妇男人去得早,只剩只一个儿子可以依靠,若他有什么事我也就跟着去了!” 六笙看着老妇人撕心裂肺般痛苦的表情,不禁出神,若母神还活着会不会像她这样… 想到这里凤眸猛然的紧紧合上,眉头狠皱,深吸一口气,勾唇道“不是说军事机密么,这剑当真可以给我?” 老妇一愣,望着那把剑犹豫好久,最终想到她儿子浑身染血却殷勤嘱托她一定要将剑送到的坚定表情。 不行!他儿子豁出命去才将这剑从边关带到了这里,一世英名不能败坏在她这做母亲的身上。 老妇当即表情挣扎,痛苦摇头:“不行!这剑现在不能给你了,但我家还有别的东西,只要掌柜的能救救我儿子,就算把我家房子收了都可以!” 六笙凤眸半敛,表情平静:“那你家可是什么豪宅?” 老妇难堪的摇摇头。 六神又问:“那你家可有什么传世之宝?” 老妇眼中的光芒又消下去几分。 六笙顿时笑了,“那你凭什么拿你家做抵注?亏本的买卖我向来不做,换一个有价值的东西再来。” 李菁华目含焦急想说什么,却在眼神触摸到她家小姐隐隐颤抖的手时一愣,而后默默退了下去,仅留两人在大堂。 老妇见帮她的人走了,顿时瘫软在地,而后眼光一亮,跪爬着到了六笙脚下,道:“…” 就这样,过了约莫一刻钟,谁也不知道两人谈了什么,也不知道那老妇究竟是以什么为条件让小姐答应去救她家儿子。 只知道这去京郊的路当真不好走,尤其是下过雨后,泥泞难行。 六笙,二娘,菁华,与老妇坐在精致名贵的檀木马车里,闻着凝神香,颠簸的行在路上,赶车的是大黑,因着生前是战场将军所以赶车技术总比既白好太多,而既白一个大男人不愿跟女子们同处一室便也来了车架上。 于是上仙遇到煞鬼,必然气场不和,一路之上两人眼神厮杀不断,除了马车里时不时传来二娘安慰的声音与汗血宝马响鼻的水声外,十分宁静。 “前面!前面就是我们崔家庄了。” 走了许久,都已走到了下午,几人终于看到了那重山掩映的小村庄,而崔二娘家跟崔老妇家正挨着建在了山脚下。 李菁华当即松了口气,幸亏不用爬山,不然她定爬不上去。 “小姐前方就是了。” 六笙望着那茅草屋上方常人看不到的不详黑气,与既白对视一眼,凤眸半敛,走了过去。 “文武,娘给你请了大夫来了,你睁开眼看看啊。” 老妇人进屋,一把扔掉那剑,跑到床边低声道。 六笙走过去,却在看到床上之人浑身浓郁的黑气后,凤眸划过嘲讽的光。 呵,果然被鬼族所伤,而且还有个低等鬼族附到了他身上,只是他们来人间为何偏偏出现在边疆,又为何要俯身大宇士兵,而这附身与她这些日子碰到的事会不会有关系… 六笙甩甩头,将这些先方到了一边,转而俯下身佯装搭脉,片刻眉尖一挑,哄骗道:“没什么大事,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失血过多导致昏迷。” 崔大娘听后喜极而泣:“那,那我家文武何时能醒过来?” 六笙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凤眸微眯,心生一计“少说也要半个月吧,不过若想让他早点醒来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需要点名贵药草。” 崔大娘一听,急道:“什么药草?我去买。” 六笙凤眸微掀:“这草十两一斤,让他醒来至少两斤。” 崔大娘顿时吓得踉跄了两步,咬着唇说不出话。 崔二娘眸光微动,而后啪的拍桌豪气大笑:“不就是二十两吗!大娘,我这些日子在小姐那里挣的不少,正巧十二两加上我家那口子这些年来存下的积蓄,正巧二十,您等着,我这就回家给您拿。” 崔大娘顿时一把拦住:“不行啊,二娘,这些年来你们家已经接济我不少,现在常生又准备上学,你家里的钱都给我,你们还怎么过日子啊,听大娘的话,肯定还有法儿,你就别忙活了。” 二娘顿时又要说什么,六笙一口打断:“的确还有别的法儿。那草名为止血草,只不过在民间还有个别名:长青。” “我曾听一朋友说过这京郊后山上长青有很多,只不过村民不识货都便宜了那些药材商,如果你们不嫌累,我倒可以告诉你们那草长什么样,你们可以亲自去采。” 相互推辞的两人听后,连忙点头。 六笙又望向一旁的魁梧煞鬼:“大黑,天色已晚,山壁湿滑,你去上山采,留二娘大娘还有菁华在山脚接应,我与小白留在这里照顾文武。” 大黑乖巧点头,李菁华看着自家小姐沉静如水似有考量的目光,也点了头。 一行人拿好竹篮,出了门去。 六笙当即去脱文武的衣服,既白一个大步紧紧抓住那只纤长玉手,桃眸暗沉:“作甚?” 他还在这里,她怎能当着他的面非礼旁的男人! 六笙莫名其妙瞥了他一眼,“当然是把他身体里的那个鬼族引出来,不然呢?” 第119节 既白当即一怔,眼神有些不自然。 六笙想到某种可能,脸色古怪:“小白你…该不会以为为师想乘人之危非礼人家吧。” 既白理所当然摇头,将她拉去后方,缓缓道:“阿笙总归是女人,不适合为一个男子脱衣,我来就行。” 六笙乐享其中,抱臂做到椅子上,斜眼看他:“哦?那你的洁癖…?” “尊师重道更重要。”既白头也不回道。 六笙点点头:“好,你想脱就脱吧,脱光后喊我一声。” 既白嘴角抽搐,声音压抑:“好…” 六笙背过身后,却觉怪异。 他这徒儿平日里除了她谁都不接触,怎的今日对一个男人的身体这般有兴趣?难道?他是断袖…不然他为何偏偏要抢着脱人衣服,方才那声‘好’还应得那般欲望隐忍,果真是断袖。 想到这,六笙的眸子多了些惋惜。 好好地一个俊美上仙竟是个断袖,不过她可不像天上那班老顽固,只要她家小白乐意,她不介意多一个男人一起喊她师傅。 嗯,没准日后樊笼那老头能研制出一种可以让断袖生子的药,那时她也是有徒孙的人了。 胡思乱想这会,既白就把人脱光了,只不过重点部位倒盖上了。 六笙起身,告诫他后退点,可既白愣是一动不动,还靠近了几分。 六笙随他去了,而后凤眸寒凛,掐出一个地雷咒法诀,口中念念有词,不一会天转云涌天上降下一道紫雷环绕她指尖。 “去!”六笙冷声发令。 那雷咻然化作快鞭不断鞭笞着床上赤裸男体,那雷轰鸣作响,将屋内的茶碗震得上下颠动,幸亏外面有层结界笼罩,不然这般动静定会引来骚乱。 但奇怪的是,那蕴含无穷天地力量的紫雷鞭笞在凡人身上,那身体却一丝痕迹都没有,传来的是阴惨的邪狞嚎叫。 “啊!”惨嚎声不断回荡。 六笙凤眸傲然,手中雷鞭凌厉劈空:“出不出来!” “啊!不出来!” 六笙当即一笑。 好!你不出来,我便拉你出来! 顷刻紫雷长鞭化身长勾,深入男人身体,男人如一条上岸的鱼疯狂抽搐,口吐白沫,而后腹部黑气凝聚犹如实质,冒出了一颗黑头。 “啊!”那黑头阴森惨叫,屋内桌椅碎裂墙壁裂缝。 “小白,将他拽出来。”六笙对周围变化恍若未觉,悠然一笑,沉静道。 既白召出裂炎剑,一剑穿透那鬼族的右肩,手上发力,将他挑了出来。 鬼族之人生来貌美,这人身穿黑袍,上锈彼岸,妖异邪魅,此时身上插着烈焰,白皙胸口坦露无遗,那双魅人的眸子也一动不动很是淫靡的放肆的打量着六笙,最终目光停留在那张绝美傲然却荒芜死寂的凤眸上。 伸出舌,诱惑的舔着唇角:“不愧是我王看上的…女人,够狠,我也…喜欢…。” 六笙要说什么,但既白桃眸阴暗,手中的剑刺的更深。 “嗯…”鬼族男人诱惑呻吟,似乎正在享受什么人间至乐,映着浑身留下的黑血,有种变态的妖娆。 六笙对他眼中的勾引恍若未觉,凤眸嘲讽:“王上?你们还有王上?据我所知,早在三万年前他就已魂飞魄散了才对。” 贵族男人当即哈哈大笑:“呵…你自然不知道,我鬼族的王至高无上的往,携着前世的仇恨浴血重生,你们天宫!地府!人间!就等着被屠杀殆尽吧!哈哈哈哈!” 六笙呼吸一窒。 不可能,他不可能会复活。那是断魂渊,父神掉下去都不可能回来! 鬼族男人妖眸扫过去一眼看出她的心思,顿时一笑:“女君,你也有今天。当初我王上对你如何掏心掏肺,恨不能把一颗心都碰到你面前任你蹂躏,那般卑微讨好,你却还是杀了他!如今我王上归来,你就等死吧!不!死太便宜你了,要把你扔到鬼奴群里任人轮…” “噗!”突然,男人脑袋上横插了一把剑,剑身熔浆暴动,就像他主人此时的心情。 既白背对着她,手上长剑插在一颗头颅上,突然诡异道:“阿笙,我杀了他。” 听他声音不对,六笙掰过他的脸,一惊! 那双眸子犹如最黑暗的夜一片死寂,唇色惨白,没有半分生气,他神情疯狂暴怒,死死盯着地上尸体,有若着魔。 六笙轻轻的拍打他的脸:“小白?” 既白瞳孔涣散,下意识望向她的方向,可眼中却没有她的影子,自顾自喃喃:“所以,我杀了他,他就不可能再把阿笙带离我身边,也没有人再跟我抢阿笙…” 六笙呼吸一顿,有种莫名酸涩的感觉,静默许久,最终抚上他冰凉的眸子,柔柔一笑:“我就在这里,哪里也不会去,就算去也会带上你,所以,没人可以把我抢走。等菁华她们一回来,我们就回家,师傅让菁华给你做梅茶糕,嗯?” 既白迷失在自己的世界,听到她的话也只机械的点了点头,六笙抚了抚他的脸,将人安抚到椅子上,拉着他的手,一直守着。 ------题外话------ 既白美男被那魔族的话刺激的魔怔了,心疼~ (其实我就喜欢虐他,哇卡卡卡~) 74 本君好怕怕哦 日影西斜,外出干活的庄稼汉子们此时也都拎起水壶扛着起锄头,迎着夕阳踏上回家的路,京郊山峦清脆,小河潺潺,河边红花绿草,有人赶着牛羊慢悠悠的吃草,浅红色的阳光下,大黑也采到了足够的止血草,一行人回到了崔大娘的茅草屋。 “怎样?” 第120节 看着崔二娘将捣碎的草药敷在文武身上,崔大娘担心道。 崔二娘笑了声:“我家小姐可是个能人,她说能明日醒来,那你家文武明日定能醒来,您啊,还是先去我家吃点饭,不然没个力气怎样照顾你家文武啊。” 崔大娘不好意思去,却还是没能违了二娘的盛情,最后常二牛跟常生都过来请人了。 “小姐?原来您也在啊。”二牛见六笙也在屋内,顿时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您肯定也没用饭呢吧,要不您也一起过去吃点吧。” 得到娘亲示意,常生上前去拉六笙的手,只是半途却差些被一只纤细大掌捏住,若这力道捏下去,那常生那只手就废了,六笙凤眸一闪,连忙拦住。 安抚的看了既白一眼,而后悠然一笑:“不劳烦,现下我有些急事要带小白出去,大黑,一会护送菁华回去,我们就先走了。” 走了半步想起什么,脚步顿住,看向守着文武的崔大娘,缓缓道:“别忘了你应允我的东西。” 崔大娘连忙点头:“小姐救了我儿子就是救了老妇的命,老妇死也不敢忘记,三日内定会亲自送到小姐跟前。” 六神点点头,拾起一旁的古剑,幽幽道“这剑我借用一夜,明日天明再还你。” 崔大娘这就有些为难了,张张嘴想说什么,却想起自家儿子是托了人家的福才活了下来,而后才点头同意。 不再耽搁,六笙拉着既白到了屋后一个无人的角落,墨袖一挥,瞬间到了地府,六笙把既白留在殿外,独自一人进了殿。 “二哥。” 从阳正审批公文,听到六笙的声音,语含诧异:“你不是在你那店里待得舒坦么,怎么想起看你二哥了。” 六笙没心思跟他开玩笑,一把将那把剑放在桌案上,凝重道:“这可是地府的剑?” 从阳拿起端详许久,最终犹疑道:“我在地府少说也有十万年,但从未见过这把剑。不过我看这剑表面虽破旧,但那花纹却十分怪异,隐约透露着一股不详的气息,应该不是天宫与凡间之物,樊笼仙君见多识广,不如去问问他?” “话说你这剑从哪里来的。” 六笙将剑收回,淡道:“一个凡人那里借来的,二哥,我先去了。” 从阳见她神色匆忙,也不再问。 转眼,六笙拉着既白又来到了樊笼的仙君府,本就是熟客,所以进门就直接进了樊笼的卧房,一路之上无人阻拦。 “老头!” 六笙看着鼻尖前紧紧关闭的木门,朝里喊道。 樊笼正睡得昏天黑地,哪里肯起来,一把将被子捂到头上翻了个身继续睡。 六笙凉凉一笑,指尖微动,一个紫雷立马现形,向床上那人的臀部扎去。 “诶呦!我的屁股!屁股!” 那雷诡异刁钻电力十足,顿时将他白花花的屁股给劈糊了,空气中隐隐有烤肉的味儿,樊笼顿时疼的滚下床,不幸的是,方才被雷劈屁股先着的地,整个体重压到受伤的屁股上,樊笼脸色暴涨,又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惨嚎。 六笙凤眸含笑,挑眉看着门内那个上蹿下跳大嚷大叫的疯老头,神情十分愉悦。 呵,果然一个人的快乐就要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上。 “起来了?那就快开门,不然我再送你几道雷。” 声音里满满的幸灾乐祸,樊笼一下子就认出了是她的声音,隔着门给她飞过去两把怨气十足的眼刀,一瘸一拐的穿上衣服,揉着屁股开了门:“你说说你,一大早扰人清静!不知道坏事做多会夭寿么!” 六笙扫了一眼老头皱巴巴的老脸与乱蓬蓬的胡子,再看看那极为不雅的揉屁股的动作,赏了他个嫌弃万分的眼神,而后熟门熟路的拉着自家小白进了门坐到椅子上倒了两杯茶,一把将剑扣在桌上,慢悠悠喝起来。 老头跟了进来,看到那把剑,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惊呼:“咦?这剑你从哪儿弄来的。” 转身,又看到她紧紧牵着的失神的既白:“咦?这人又是从哪儿拐来的,傻不愣登看起来就好骗。” 六笙眼神顿时化身冰锥向他戳去:“你再说一句,我将你的胡子都扒光。” 老头缩了缩脖子,一把抱住自己的胡子瘪着脸:“哼!你个小女娃就知道欺负我这个老人家!你会遭天谴的,知不知道?!” 六笙当即讽刺一笑:“呵,那也得雷神敢谴我才行。” 老头得意的脑袋顿时又挫败的耷拉了回去。 唉,他怎的就忘了她是个天上所有人都不敢轻易招惹的主儿了。 了无生趣的瞥了她眼,拿起那剑一边打量一边厌厌道:“你不是在凡间开了个店吗,不去做生意来我这里问这剑干嘛。” 六笙理了理既白被风吹乱的头发,漫不经心道:“因为我闲的发慌,所以专门来找你不痛快来了。看你这神情,应该知道这剑的出处,说吧,别耽误我的时间。” 老头儿没好气的扫她一眼,而后想到什么,立马又得意翘起胡子,摇头晃脑跟个神棍似的兴奋道:“说到这剑,你应该也有所耳闻。你别看它外面都是红锈,可这花纹可是正宗的鬼文。” “小老头我早年游历曾经去过鬼族,那时候鬼族的人还不像现在这么暴虐,待人很好,所以我就在那里住了几年学了些鬼族文字,而你猜这把剑上的鬼文说的是什么?” 老头期待的凑过脑袋去,六笙望着那寸毛不生的光亮脑门,一指弹开:“说了什么?” 看着她表面纹丝不动实则越来越深沉的眸子,樊笼抚了抚脑门顿时幸灾乐祸笑了:“这还要从三万年前一件震惊天地两界的事说起。” “众所周知你儿时曾到鬼族游历,却被鬼王妄徒惦记上,但自三万年前断魂渊,你杀了他的那一刻,你们的孽缘应该画上了句点,可现下这剑上的鬼文分明是:吾王归来。那鬼族自妄徒死后就再进行过选举,所以这吾王也就是那死去的妄徒了。怎么,又来找你了?” 樊笼伸头过去好奇道,六笙凤眸凉薄,看了他一眼,语气平淡:“来找我又怎样?他若再敢伤我身边的人,我便在杀他一回。” 樊笼听着这毫无起伏的绝情话语,一愣。 三万年前这事儿闹的很是轰轰烈烈,天地两界无人不知。 时值鬼族选拔鬼王,那妄徒身为一个私生子却硬生生的将所有的除了他五弟外,其他的兄弟都杀死,以一种不可违背的强势姿态登上了鬼王的宝座,传闻他容貌绝美,传闻他手段狠辣,传闻他阴狠病态,但传闻的更多的是他对一个女人抵死不悔的爱慕。 六笙,这个夺走他人生所有温柔的女人,曾说过一句玩笑话:鬼族之人的血是黑色的,本君好奇得紧,你们的心脏又是什么颜色的。 第121节 话音未落,妄徒当即用手将心脏挖出来捧到了她的面前,卑微讨好求她展颜一笑,但六笙这个人偏生比任何人都冷心冷情,对那赤红跳动的心脏看也不看,直接扫落在地,说是无趣。 那妄徒也不是个正常人,被她如此对待却还是日复一日的对她更好,三界之内乃至天宫,只要六笙多看一眼的东西他都给她夺过来,一片情深不悔。 这样高调,以至于天宫地府所有人都在传六笙与鬼族勾结欲对天宫不利,要求六笙手刃鬼王以证清白,六笙无动于衷,但从阳不行。 他妹妹的至高清誉怎能毁在一个鬼族身上,于是便用一计让六笙看到妄徒打伤他的一幕,最后这件事成为了六笙除去妄徒的导火索,妄徒灰飞烟灭,所有的事在那一天在断魂渊画上了终结的句号。 可三万年后的今天,一把剑却告诉众人那鬼王没死,还活着回来了,那他将这把剑送到小六面前又是什么意思? 樊笼眼中划过一阵担忧,一改不正经反而有些凝重道:“小六啊,你可要提前做好准备,鬼族护短胜过鲛人一族不说,还特别记仇,自妄徒死后对你的仇恨本就越来越深,现在他回来了,他们合族上下肯定是要对你不利的。虽说你法力仅次父神,但鬼族的阴毒法术谁也没见识过,我怕…” “你这老头竟有说出怕的一天,真是活的久了什么新鲜事儿都能碰上。” 六笙浑不在意冲他一笑。 老头这回没气的炸毛,反而语气又重了几分:“日后遇难一定要用传音符叫我,小老头虽说法力没你深,但宝物符咒倒还不少,砸也能为你砸出一条生路来,到时你一人敌不过可别犯倔。” 六笙感受到他真挚的关心,凤眸闪过暖光,放下茶杯,换上一种挑衅的眼神,挑眉含笑睨着他:“也不知是谁在我一百岁那年被我打趴下,却死撑着面子不肯认输,最终牙齿被我崩了两颗,一个月吃不好饭还被地府所有人嘲笑了好多年,不知是不是我面前身材雄壮的樊笼仙君呢…” 老头牛眼顿时瞪得老大,眼底血丝弥漫,一把将剑塞到她怀里,将人赶到门外,恼怒大喊:“走!你个没良心的小东西,小老头儿给你说认真的,你却掀我老底!快走,不然小心我放旺财咬你。” 六笙拉着既白拿着剑,有些疑惑道:“旺财?” 老头见她这幅见识浅陋的模样,两手把着门,顿时得意的昂起下巴指指他门口一个小木屋,很是嚣张道:“旺财出来!让她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雄壮!” 六笙鄙夷的看了他这幅小人得志的嘚瑟样,而后将视线移到那小木屋前。 只见青天白日,花红柳绿,一只软萌的小狗迈着胖乎乎的小腿儿一走一顿的慢悠悠的爬了出来,舌头可爱的向外吐着,眼神纯良无害,见到六笙甚至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腿。 看着某个正在向她撒娇的小东西,六笙顿时挑眉的看向门口石化的樊笼:“这…就是你口中雄壮的旺财?哦~真的好雄壮,本君真怕他咬我的时候跟某人似的把牙不小心碰掉两颗~” 回答她的是一声清脆的关门声。 “樊小五!你居然又把你爹的旺财给偷偷牵跑了!害你老子出这么大洋相,看你回来我怎么收拾你!” 六笙无语的笑了笑。 这樊笼跟他家五公子斗了这么多年还真是不嫌累。 摇头感叹时,传音符突然有了动静。 “小姐,昨晚兵部尚书府内有人看到了那只女鬼!而且还死了不少人,皇帝震怒,太子现下正在店里等您。” 六笙凤眸一凛:“好,马上回去。” ** 说是马上,可实际上六笙是准备夜晚再去的,毕竟怨鬼这种东西,怨气越重便越怕阳光,所以得到月光大盛的阴夜才会出来。 按太子说,那兵部尚书周传雄也就是右丞府大管家周传文的双胞哥哥,昨夜即将被那女鬼一嘴咬断脖子,关键时刻空心大师夜行路过,将他救了下来。 命虽保住了,但他的命根子却早已被那鬼吞吃入腹,经太医医治也只勉强止了血,这生育的能力却自此丧失了。 现下人躺在太医院,正昏迷不醒。 说来也是个奇事儿。 将周传雄留在太医院的主意不是别人,正是右丞那不争气的二公子素兰云在早朝上提出来的,言辞早早说是皇上的天子龙气可以震慑女鬼,尚书大人待在皇宫比较安全。 但悠悠众目无数朝臣都在看着,拒绝未免让人寒心,严重还会失去民心,所以皇帝再觉晦气还是当场答应下来。只是下了早朝便赶紧派太子去请六笙来皇宫小住。 笑话!谁人不惜命!那女鬼至今已残害三十多条人命,谁知道会不会寻着周传雄找到皇宫来!现在整座皇宫上至皇帝贵妃下至宫女太监全部人心惶惶,皇帝只想六笙赶紧来,不然他这颗心始终都悬着。 而六笙直到太阳落山,喂她家徒儿吃完晚饭将人哄睡着后才慢悠悠跟着太子去了皇宫。老皇帝正在御书房提心吊胆,此刻见到她简直都要感动哭了。 “六姑娘!你可算来了!你若再不来,我…” “父皇。”太子见皇帝这般不顾仪态,吓得马上耸低声提醒。 皇帝一愣,看了眼旁边的太监宫女,顿觉失态,轻咳了声,又端坐了回去:“嗯…李鹤,给六姑娘赐座。” 大总管麻溜答应一声,立马搬出了一把香木椅,放到六笙身后,还细心的在上面点了一个金丝软垫,朝,六笙满意点点头顺势坐下。 “朕又要事要与六姑娘相商,你等且先退下。” 老皇帝垂眸吩咐,李鹤领头,太监宫女们应了声‘是’,不再多待鱼贯而出。 现下诺大上书房只剩皇帝,德妃,太子,与六笙四人。 都互相知道底细,皇帝立马坐不住了,走到六笙面前弯腰求道:“大仙,求求你千万要救救这皇宫里的人啊。” 六笙漫不经心掀眸瞥他一眼,挑挑眉故意道:“皇上既敢答应把那周传雄放在太医院,难道不知道那女鬼人没杀成,会不依不挠的跟过来吗。” 老皇帝听出她话里的挖苦顿时苦了脸,这时德妃匆匆走过来,哀求道:“六姑娘,皇上碍于众大臣不得不答应啊,您就大发慈悲,看在菁华的面子上再帮我们这一回吧。” 原先对她那般不客气的德妃此刻竟低眉顺眼的来求她,六笙顿时轻笑一声:“说好的是除掉右丞府的女鬼,可现如今那只鬼跑到了皇宫,这就不是我该管的事了。” “今夜我肯进宫也完全是看在太子送给我的那些礼的面子上,而菁华的面子在我这里早已让你花完,所以,德妃娘娘,换个托词吧。” 如此干脆的拒绝,让想打感情牌的德妃顿时面如土色。 太子无奈一笑,走上前搀扶起两人,安抚落座,而后走到六笙面前,深深一揖,眸子划过一阵极富深意的光亮:“若姑娘能帮父皇除掉女鬼,那城雍便将三年前那本最为震惊世人的绝世孤本献给姑娘,怎样?” ------题外话------ 家里断网,小说不能上传,今天险些断更,不过我来别人家发了~嘤嘤嘤~ 75 他的心脏 第122节 六笙喝茶的动作顿时一顿,凤眸微眯,将信将疑的打量着他:“哦?竟还有那名品,世人不是传闻那已销毁殆尽了么。” 太子顿时胸有成竹一笑,低声道:“这是我费劲手上所有人脉才寻得的,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世上只有一本,正是那…的手笔” 听到那在春宫界响当当的人名,六笙眼睛登时迸溅火花而后又沉静下来,嘴角的笑却掩盖不住,对着皇帝连连赞赏:“皇帝有此太子,真是福气不浅啊!既然太子有此诚意,那我又岂有推脱之理。” 皇帝跟德妃顿时一喜:“姑娘的意思是…” 透过红木小窗,望着外面愈发银亮的月光,六笙凤眸玩味:“将淑妃娘娘请过来吧,有她,今夜才不会无聊。” 皇帝见她答应,连连点头,扬起嗓便对着外面唤道:“李鹤。” 李鹤迈着细碎的步子连忙进了屋,弯腰恭敬道:“奴才在。” “去,将淑妃请过来。” “喳!”清脆应了声,李鹤转身便要走,六笙此时突然站起身,眸子悠缓:“我也一同去。我那弟弟身子不大舒服,早些处理完那鬼,我也能早些回去。” 德妃莞尔一笑,上前几步,轻声道:“姑娘的弟弟竟不大舒服,看大夫了吗?若是没看,那回去的时候带回个御医也是好的,如若需要什么药材,便派菁华来宫里拿,姑娘此次能答应出去那个祸患,我跟皇上正愁帮不上姑娘呢。” 六笙客气点点头:“如若需要,会派菁华来取的。大总管,带路吧。” 李鹤打量了一下皇帝跟德妃的脸色,而后应了声,谨慎的带起了路,两人出了上书房,李鹤未免尴尬,时不时细声跟六笙说起宫里的布局。 “姑娘,淑妃娘娘的淑兰殿离上书房不远,出了殿门左转,沿着御花园的青石小路,不消片刻就能到,前面就是。” 六笙站定,等他前去通报,可等了许久人也不出来,于是不顾门口那宫女的阻拦就进了殿。 这一进殿不要紧,关键是进殿后看到了什么。 一张大网,常人看不到的黑色大网,数十个角,从外殿一直蔓延进内殿深处,网丝纤长粘稠,滚动粘稠的血浆,‘滴答’‘滴答’的向下滴着血,滴到地上发出毛骨悚然的声音。 六笙看着那大网的角,凤眸一沉。 那女鬼杀死的人竟都没有进地府而是被困在了这张网上!而且还是由大网垂下来的丝线悬挂在半空,犹如一个个牵丝木偶。 “啊…啊。”网上数十个脸色惨白双目失明的怨鬼,挂在网丝上扭曲挣扎,凄怨嘶吼,断了一半的舌头从血盆大口中不断向外汩汩流血,沿着网线流到地上,血红一片,那血粘稠发暗,隐隐有股酸臭的腐朽味,还带了隐隐的潮湿。 李鹤站在了其中一个怨鬼下面,头顶上不断滴答着那怨鬼的血,只是感觉不到。 六笙绕开了那片血红,看了眼李鹤,觉得还是别告诉他真想比较好,于是不顾他阻拦便径自进了内殿。 进殿后,环视了一下四周,见除了一顶放下了帷帐的檀木床外并无他人,顿时松口气。 所幸淑妃没在殿内安排什么人守着,不然那些人今夜过后最少都会得一场大病。不过量她也不敢让人守着,因为… 六笙望了一眼那床上一日不见就干瘪到身上不剩一丝水分只剩一张人皮的淑妃,又看了看那床帐顶上十分浓郁的一团鬼气,缓步走去,凤眸嘲讽:“淑妃娘娘这是怎么了,皮肤这般干涩,用不用我给你端杯水呢?” 淑妃听到熟悉的声音,根本顾不得是敌是友,眼皮十分艰难的向上掀,唇角艰难嗫嚅,窒息般吐出三字:“救…救我…” 说话间,胸腔的肋骨震动极其明显,隔着皮肤心脏跳动肉眼可见,全身骨头甚至都能用肉眼看到,先前引以为傲的如画容颜也眼窝深陷颧骨高凸悚如鬼妇,皇帝看了莫说怜惜半分,不落荒而逃就算好的。 六笙幽静的立在床边,凤眸含笑:“嗯?救你?淑妃娘娘如此本事通天的人哪需我区区一个妖女来救,想必此时在我面前这般狼狈,也是同我开了一个玩笑罢,只不过我实在没时间,等我抓住那只女鬼,再来陪娘娘玩儿。” 淑妃听后,身躯顿时疯狂抖动起来,床顶的鬼气活跃翻涌,不断吸取她的血液,不一会,那干瘪的皮肤竟又瘪了几分。 六笙始终静立在旁,冷冷的旁观这残忍的一幕。 天道轮回,一报还一报,很正常,她无法插手。 那日淑妃随她去右丞府捉鬼后,那女鬼谁也不下手,偏偏在被那阴风救走之际用尽了全身力气向淑妃体内打入了自己仅剩的鬼气。 要知道虽然六笙给她喂了生人的血,但始终杯水车薪没太大作用,于是那是她为数不多可以维持生命的鬼气,那般命悬一线的状态,却还是要诅咒淑妃,现下更是将她得到的所有怨魂都招到淑妃的寝殿。 如若不是生前淑妃对她犯下了什么罪大恶极的罪过,估计她也不会做这么绝,就像她杀的那几十人都是平日里名声不好的人,估计与淑妃一样,都在她生前对她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以至于她死后也要冒着魂飞魄散的危险留在人间报仇。 只不过她运气比较好,得到了鬼族的帮助,鬼气大盛。 鬼族…那个麻烦的男人,与其被动,倒不如由这只女鬼牵扯出她背后的鬼族,先发制人。 打定主意,于是六笙便淡定的走到了外殿,看了眼还在焦急等待的李鹤,淡道:“你回去禀告皇上,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让任何人进这淑兰殿,不然无论发生什么后果自负。” 李鹤一怔本想说什么,却在看到那双锋利傲然的凤眸后又缩了回去,“喳,奴才这就去禀告皇上。” 李鹤走后,六笙凤眸立即扫向窗外,沉静默然。 阴沉夜空月朗星稀,此时尚未子夜,月亮也未达到最高点,那女鬼虚耗着仅有的鬼气折磨淑妃,此时还不敢出来。但那遮挡月亮的乌云眼见就要散了,保不准下一刻那女鬼就要对周传雄下手。 于是六笙看了一眼床上的淑妃,确定人一时半刻死不了后,红梅墨袖潇洒一挥,下一刻就出现在了太医院。 只是… 六笙看了眼那一盏灯都不点,四处寂静到诡异的太医院,眉头顿时就皱了起来。 看来她还是来晚了一步。 不!还不晚。 千钧一发之间,那幽冷出尘的清冽身影俨然已出现在太医院的病房,一双纤长玉白的青葱玉手此时正轻飘飘的擒着一只布满蜈蚣伤痕的黑色血手,表情淡然。 “呵,差点就让你得手了。啧,这指甲多久没剪了,都戳进尚书大人脖子了。” 女鬼一怔,发现动作被阻后,没了眼珠的那只空洞眼眶流血流的更欢,撕扯着血口发出了一声杀气冲天轰鸣人耳的惊悚嘶吼,左手成爪破空抓来。 六笙凤眸嘲讽,一个闪身躲了过去,同时召出捆仙锁将那还在昏迷的周传雄捆到了身后悬在空中。 女鬼扑空,‘噌’的一百八十度回头,仅剩的那只血红鬼眸狰狞的盯着她,脚底腾空久久不动,布满伤疤的恐怖鬼脸有些谨慎,似乎在判断自己是否能敌过眼前这人。 第123节 良久,成爪的双手渐渐放了回去,女鬼忌惮的看了眼六笙,微微低下头做出臣服姿态,喑喑哑哑一阵鬼语。 “嗯?讲和?”六笙盯着她启启合合的血口挑眉道:“呵,你有何条件来跟我讲和。” 女鬼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血红手指指向心脏部位。 六笙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若说是天帝的心脏倒还够格跟她讨人命,区区一介女鬼…呵。不过秉持着谨慎的态度,六笙还是用神识看了眼那女鬼的心脏,这一看就看出了些问题。 那颗心妖异赤红周围凝聚这一层迷雾般的浓郁鬼气,邪恶不祥,见到她后异常疯狂跳动,似乎随时都会破体而出。 越是深入,凤眸就越幽冷,最后冷成一块冰,视线如冻结声音若九天寒泉。 “那人的。” 似问句又似肯定句。 女鬼被她眸中幽冷震慑,按捺住不受控制疯狂跃动的心,顿时小心而忌惮的后撤几步,又咿咿呀呀的说了几句。 听后六笙眸中的温直接然降落谷底,清冽仙气顿时冷凝如实质,将身后的周传雄冻得浑身颤抖。 好,好得很,原来这女鬼能长久的存活在人间竟是得了那人的心脏!可若不是他主动给出,又有谁能从他那里夺走任何东西。呵,将心给她放她为祸人间,费尽心思只为给她打声招呼。三万年不见,竟仍妄想将她掌控在手中!还威胁…呵!她倒要看看是道高一尺还是魔高一丈。 只不过现在唯一能顺藤摸瓜摸出那些鬼族位置进而找到那人的途径只有这女鬼,不然这种任人摆布的滋味不会到头,所以她该跟她合作才行。 想通后,六笙陡然看向那已经退到墙角的女鬼,凤眸精光闪现,摆出一个很和善的表情,手指微勾诱惑道:“美人,你是否想要我将身后这人?” 女鬼当即想点头,单看着她不怀好意的眼眸,又想向后退,只不过现下已经直抵墙角无处可退,犹豫许久,想答应却又忌惮面前这人在打什么坏主意,突然生前所受种种如走马灯似的划过她眼前,女鬼红眸狰狞许久,喑哑嘶吼最终点头。 六笙红唇勾起:“如果你答应我一件事,那…附耳过来。” 女鬼飘过去,犹犹豫豫将耳朵靠近几分。 “……”六笙将手背在唇边,好长嘀咕。 女鬼听后,略微一顿,望着她不可违逆的幽冷凤眸犹豫许久,良久点点头。 六笙望着窗外越发阴沉,却越像极那人诡异漆黑血液的夜空,嗤笑出声。 妄徒,你不是很想要我主动走近你么,那我便满足你一回,只是到时别怪我送你的礼太大收不下才好。 ** 出了太医院的朱红大门,六笙打算先按照老皇帝的要求,将女鬼杀人的动机审问清再来处理她的私事,一路之上为避人耳目就走着出了太医院,只是刚出门不足百米,就成功迷了路。 可也不愧是处事不惊的地府女君,就算是原地转圈那转的也叫一个从容淡定,心性之镇静俨然已达到一种常人不可及的地步。 女鬼漫无目的的跟在她身后,忽然走上前,指了指岔道口的其中一条小路。 六笙不悦的瞥她一眼:“多事,本君知道怎么走,现下原地打转不过是在消食,绝不是迷路,轮不到你教。” 说完,按照女鬼指的那个方向慢悠悠的走了过去,没多会,真走到了御花园,顿时没好气的瞥了一眼那多事的女鬼。 女君不悦,女鬼额角顿时沁出冷汗,头埋到胸口。 到了御花园,六笙没去皇帝的上书房,反而先进了淑妃的淑兰殿,甫到殿门口看到了大总管有些害怕的背影,顿时了然一笑。 估计是那皇帝担心她出什么事,才让李鹤守在殿外。 “大总管。” 李鹤听人喊名顿时转过身来,本想问好,却顿时被她身后悬空的周传雄吓了一跳,脸上松垮的脸皮都吓得抖了三抖,他臂弯里拂尘抖动,一双眼惊惧交加的来回在周传雄与她身上交换:“这…,六姑娘…这…” 六笙凤眸扫他一眼,淡定道:“时间匆忙,你最好赶快通知皇上太子与德妃娘娘来淑兰殿,晚一步,皇上可就见不到淑妃娘娘最后一面了。” 看她神情认真不死作假,顿时意识到淑妃可能真的快不行了,于是扭着蛮腰儿一通小跑儿,赶紧去通知皇帝。 六笙挑挑眉,带着女鬼进了殿。 将周传雄扔到内殿一个角落,就去了床边,见床上那人仍旧在苟延残喘顿时温柔一笑,仙气化形拍了拍她的脸,将人拍醒后,又指指旁边的女鬼,后玩味道:“淑妃娘娘,看,本妖女把谁给你找来一起玩了。” 淑妃眼皮勉强撑起,视线模模糊糊,却还是仅凭嗅觉就闻出了那女鬼身上发腐发臭的井臭味儿,顿时意识到是那女鬼,却又不知这妖女将这女鬼带到她面前是什么意思,登时用尽今生的利器在床上拼命挣扎起来。 望着先前盛气凌人此时却形容枯槁犹如疯妇的干瘪淑妃,女鬼仅剩的眼划过解恨的光亮,却也在刚才跟六笙商讨后,没打算直接要了她的命,伸手将床顶那团不断吸取血气的鬼气收回来,阴惨的脸色顿时回缓饱满了些。 六笙望着那床上力气全无逐渐稳定下来的人,轻轻一笑:“淑妃娘娘放心,咱们这回不玩鬼吓人这等低趣味的把戏,这回咱们玩那名为因果循环的游戏,保准你玩一次就身败名裂臭名千古,从此上瘾。” 听完,淑妃明显的想说什么,却因为没有力气只能僵硬的躺在床上,六笙冷嗤一声。 自作孽不可活,前半生做的孽注定后半生来还。 步子轻移,转至暖榻,慢悠悠的躺下开始等人。 事实证明,能坐上大总管位子的人不光能察言观色能说会道,这跑腿儿的功夫必也得练到炉火纯青,这不她等了不足一刻,这所有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来了。 ------题外话------ 你们的弟弟如果正在处对象,那你该怎样跟他对象相处呢? 这是最近比较困扰我的问题~ 76 盼了半生等了半生 寂静夜里,十几道脚步声或匆忙或悠闲自殿中响起,打破夜的沉静与怨鬼呜咽。 六笙伏在暖榻,此时慵懒起身,慢悠悠的扫了眼前面前面一群人,轻笑一声:“呵,淑妃娘娘面子果真大,临死前竟有这么多人想见她最后一面。” 而后视线转到那一身白色桃衫的俊美之人身上,凤眸不悦,“原来小白对淑妃娘娘情谊也这般深厚,竟不顾尚在病中的身体,也要匆忙赶来见她最后一面。我这个做长姐的倒是粗心枉顾你的心思了。” 第124节 话锋一转,凤眸凉凉的望向李菁华,“菁华,公子胡闹你怎的也没拦一拦呢,小心我罚你去二娘家照顾那只坐月子的鸡。” 听到她明显冷下来的语气,皇帝很是尴尬的看了眼身后的左相与右丞,李忆安与素兰霁,还有最前面的李菁华与…既白。 大仙派李鹤传话后,他与太子德妃三人听从她的吩咐一直安静的坐等结果,可谁知这左相与李忆安却突然来了,说是担心皇宫安危今夜要留在他身边保护他,臣子一片热诚为他着想,他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没多久大仙那胞弟也来了,身后还跟着李菁华,说是她家公子清醒后听说小姐将他撇下,顿时就疯魔了,非要深夜进宫拦都拦不住,他碍于他是大仙的弟弟也就忍了。 这时,派去淑兰殿的李鹤正巧回来了,说传大仙的话让他去见淑妃最后一面,他听后一刻不敢耽搁,没来得及坐步撵就亲自走了过来,身后的一群人自然也跟了过来。 可直到进了殿才发现,以往那春光明媚种满名贵花卉的淑兰殿此时却十分阴森,不知是不是错觉,寂静的夜色掩盖下似乎有不知名的眼在暗暗偷窥着他们,吓得老皇帝与德妃顿时坐立难安。 李菁华无故被冤顿时垮了脸,这分明就是杀鸡给猴看,她就是那只倒霉的鸡而公子就是那只小姐放在心尖上的金丝猴,不过就是怪他还没休息好就跑来掺和这糟心事,为什么最后倒霉的确是她。 不过她有什么办法,她家小姐就是这么别扭!关心也不会明着说,非得拐弯抹角阴阳怪调。 于是哀叹一声,李菁华任命的开始求情:“小姐,公子他哪是与淑妃娘娘有劳什子情谊啊,分明就是心里记挂你才在醒后马上就赶来您身边,如此爱戴长姐,您看在就不要拐着弯地责怪他了吧。” 应声,既白桃眸顿时放软,波光潋滟月色悠悠像极了某中人间萌物,直戳心窝。 六笙凤眸顿时一阵恼恨,抿嘴不悦的瞥他一眼。 小屁孩儿真会撒娇!就会找她弱点戳! 然后清咳一声,“嗯…既然菁华为你求情了,那就过来吧。哼,头顶的脏东西那些凡人看不到你还看不到么,怎的连躲也不躲。” 既白看着她为他擦拭鬓发的轻柔手掌,目光幽幽定定,良久声音嘶哑道:“因为阿笙在生我气,我怕你一气之下离开,不敢躲。” 两人若无旁人互相关爱,气氛暖成粉红色,可后面一群人就不这样想了。 李忆安听到‘脏东西’反应明显与其他怔住的人不同,目光方亮,陡然上前一步迟疑道:“姑娘可是能看到那些东西?” 六笙看了一眼李菁华,李菁华顿时一笑:“我家小姐与那些只会胡言乱语混饭吃的半吊子道士和尚不同,出自修道世家,自小潜心修习是真正的有成之人。” 李忆安目含惊叹,语气放恭敬了几分:“那姑娘可有抓到那女鬼。” 听到这,六笙明显一愣:“倒是我的疏忽,竟忘了给你们介绍。” 众人疑惑,介绍?介绍什么?这里的人都互相认识还有其他人么? “出来吧。”六笙对着虚空轻喊。 话音落下许久,寂静大殿未有异动,六笙纤眉微蹙向上望去。 抬头,正巧看到那女鬼正脸色为难的看着下方的李忆安,凤眸顿时一闪。 难道这鬼认识李忆安,那…这出戏倒是越来越热闹了。 六笙玩味一笑,又道:“凌辱之仇不报,难道你想让那些凶手逍遥法外么?” 女鬼听后,身躯陡然一震,一声狂叫,下一刻就在众人面前现出了形。 德妃看到那恐怖之极的鬼脸顿时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出声,“啊!皇上!快!来人!保护皇上!” 老皇帝也顿时想向外逃,左相在李菁华事先的提醒下倒还好些,只是脸色仍旧被吓得惨白。 李忆安神情凝重却不惊惧,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了,只是那凝重里的惊讶却十分耐人寻味了。 “兮红…是你么?” 李忆安目含疑惑,探究望去。 左相见自己儿子竟主动与那女鬼说话,顿时要去拦,只是李菁华却皱眉摇摇头。而皇帝跟德妃见那女鬼未有害人的意思也镇定了下来,警惕的看着她。 在李忆安灼灼目光下,女鬼难堪的撇过头,布满狰狞疤痕的双手拼命捂住脸不让他看,嘴中说着怪异的鬼语。 李忆安见那捂脸逃避的动作,顿时眉头紧皱,错不了,以往兮红有什么不愿意面对的事情也是这样捂着脸扭过头去不让人看,可她怎会成现在这模样! 询问似的望向六笙。 六笙看着两人之间低沉的氛围,红唇勾起:“原来还是将军的熟人,这下可就不好办了。小红比较羞涩,方才与我说的还好好的,可现在遇到熟人却不好意思开口。若想将近日来女鬼杀人的悬案审问出个结果,还得当事人自己解释才行,只是…将军在这儿…” 李忆安不理,看着那浑身布满恐怖伤痕,甚至眼睛还缺了一只的鬼,眼神顿时黯淡下去。 当初那个名为兮红的少女是那样的明媚善良… “兮红,那日你失踪后我同你的哥哥们找了许久,找遍了整个边疆,甚至都怀疑你是不是被蛮夷人掳了去,却怎么没想到你竟已被歹人杀害!” 李忆安深深吸进一口气,眼眸坚定:“若你还当我是朋友那便把一切都说出来,你现在已是另一个世界的人,在人间杀人有违伦常死后下了地府也不会善终。” 女鬼听到此处,目光呆滞,似乎不肯相信李忆安竟在反驳她,顿时心神哀怨大声嘶吼,似乎想将一切不平都吼出来。 李忆安目含煞气亦大声道:“但你信我!就算杀人偿命!我李忆安也会赌上一生的官途为你讨回公道!杀了你的那些罪人一个都逃不了!我都会让他们去地府给你赔罪!” 兮红顿时怔住,空洞的眼不再流血,眼中煞气也慢慢退却,破裂的嘴唇不住颤抖。 “啊…啊啊。” 众人听不懂鬼语,却也听出那话里的迫切,都同时看向六笙。 六笙自袖中掏出一个通体莹白的玉瓶,扔了过去:“通语丹,地府仙丹人鬼通语,不是有大功的鬼差不轻易送出去,你捡便宜了瓶里有两枚,每一枚可供你与人说话一个时辰,事后不要忘记答应我的事。” 女鬼接住瓶子,望着她重重点头,而后吞下一枚。 尝试着张张嘴说了一个简单的字音,见真能说出人话,眸光一喜,望着李忆安担心的眼神安抚点点头:“将军谢谢你,只是兮红手上已经染了太多罪孽回不去了,今生的仇差不多已经报清,只盼来生再赎罪。” “只是我现在还不能去地府,因为…” 第125节 说到这,兮红阴厉的鬼眸恨恨望向床上不成人形的淑妃与地上昏迷不醒的周传雄,森然继续道:“只是我还有两个仇人没有亲手杀死,心里的怨气不平不甘去地府投胎。” 老皇帝此时出了声:“朕是宇朝皇帝,你…你有何冤情,尽管上报,但这两人是朕的后妃与臣子,你不要枉害无辜。” 女鬼当即扭过头冲他嘶吼出声,空洞的眼眶恐怖森然:“枉害无辜?!枉害无辜?!亏你还是一朝皇帝!我真替将军不值!你可知道,你这口口声声说着的无辜臣子与妃子私底下都干了什么勾当!通奸!克扣军粮!贪污边疆将士们的安家钱!你竟还说他们无辜!” 这些罪名但凡被揭发一条,就是掉脑袋的重罪,而现在两人却全犯了,而自己虽知他们不是什么守本分的人,但始终不曾想他们会有胆子贪污军粮军饷而自己却始终蒙在鼓里,识人不清,用人不清啊! 老皇帝两眼一番险些栽倒。 德妃及时扶住,而后细眸微动,轻道:“皇上也是为歹人蒙骗,今日你揭发他们,皇上定会还你个公道!只是他们做下的这些孽障虽是重罪,但与你却并无关系,连带着右丞府与尚书府的那些下人,你又为何下此狠手非要取他们性命呢?” 兮红鬼眸瞥她一眼,顿时将德妃心里的算计瞅了个一清二楚,只不过将这女人城府虽深但却不像淑妃那般有什么歹毒心思,只是想让淑妃一辈子翻不了身,所以没打算逆了她的意思。 轻嗤一声继续道:“我本名沈兮红,家住边疆的一个小山村,那里地处边疆,常年战乱直到将军到来边疆才渐渐稳定下来。” “村里的人感念将军恩情,平日里会送东西过去看望,直到那一日!” 说及此处,兮红眸光顿时狠戾下去,指着昏迷的周传雄周身鬼气疯狂暴动:“这老淫贼贪污被我逮住证据,之后将我带回京城,用尽各种方法折磨,这淑妃不仅与这老淫贼通奸而且还跟他一伙贪污,淑妃提议将我扔到下人的房中任人奸污就会松口。” “可直到死我也没松口,而且那证据也没被发现,可怜了皇上,您至今都不知道自己被人带了绿帽子,甚至还日复一日的与这荡妇缠绵,我在上面看着都快吐了!哈哈哈!” 德妃望着皇帝青白交错的脸都市解恨吐出一口气,却没因喜悦而丧失理性,马上追问道:“那证据现下在哪里。” 兮红扫她一眼闭口不言,转而望向六笙:“一个只有沈家人才知道的地方,普通人到不了,只有她才能找到。” 六笙挑挑眉,淡笑道:“嗯…去不去看心情。” 德妃眸子顿时低沉下去。 先不说这周传雄是右丞担保才坐上兵部尚书的位子,单说这周传雄与淑妃都是前朝后宫里的老人,纵使胆子再大,遇到贪污也得掂量掂量自己是不是够分量,所以这些事里肯定有右丞的影子。 哥哥为人仁慈,前朝遇到右丞多次刁难都不主动反击,可自己这个做妹妹的却不能不替李家做长远打算,城雍,菁华,还有李家其他子孙,与李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此次是搬倒素兰家的一次绝好机会,此生说不定只此一次,错过后便再也没有了。 于是德妃神情沉重,噗通一声便对皇帝跪下,拉着皇帝的龙袍哀痛哭道:“皇上!前线十万将士浴血杀敌,后方这周传雄与素兰敏淑私下通奸贪污军饷,连将士们辛苦攒下寄回家的安家钱也不放过,这不是让他们寒心吗,如此一来谁还肯为咱们大宇朝舍命杀敌,谁还会谨守本分,皇上事关国体,您一定不能再放过他们了!” 老皇帝顿时气的胸膛上下起伏,眸子浑浊暴怒,朝外冷喝一声:“来人,剥夺淑妃封号,抄了周传雄的家,将那奸夫淫妇给朕关进大牢,待罪名昭告天下后,择日处斩!还有!李鹤现在你就去趟宗人府,现在就把素兰敏淑的名字从皇册上消去!” 从未见过皇帝如此动怒,李鹤顿时老脸一抖,“喳!奴才这就去办!” 之后侍卫架起那周传雄就拖到门外,只是掀起那紧紧遮住的床幔后身躯一怔不敢再动,请示般的看向皇帝。 “皇上,这…” 老皇帝威严的撇他们一眼,不耐烦道:“又怎么了,连一个女人都拉不动吗!” 侍卫长顿时将头低下,让开身子,将淑妃暴露在外。 只见诺大红床之上,哪里还有人,分明只剩下一具皮包的骨架,她的心脏在干瘪的皮肤覆盖下肉眼可见的微弱跳动着,一头墨发也已掉光,丝毫不复以往荣光。 老皇帝靠近的动作顿时一顿,被这不人不鬼的怪物吓得脚底发颤,哆嗦着嘴唇断断续续道:“这…这是个什么东西,皇宫内怎会有这种脏物!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快扔出去!” 两个侍卫连忙点头,收起床单的四角,将人裹起,寂静空间隐隐有骨裂声传来。 “皇…皇上…” 经过皇帝身边时,那人还发出了几缕残破不全的声音。 老皇帝连忙撇过头:“快扔走!” “是!” 终于再也看不到那不人不鬼的东西,老皇帝连忙松口气,德妃体贴的上前抚背,老皇帝欣慰的拍了拍她的手,目含柔光。 “德妃,朕…也只有你了。” 德妃眼眶一酸,险些哭出来。 这诺大皇宫,深深墙苑,前朝臣子明争暗斗后宫女人尔虞我诈,都在绞尽心思贪图他的皇权,可唯有她,唯有她一人真心。 二十年前,他少年轻狂鲜衣怒马,她画楼独倚一见倾心,十年为他谋夺皇位,十年为他独守深宫,埋了心底的天真丢了最初的韶华,她想着,不求他回报多少真心,只要能认得她的真情也好,如今,她的情在另一个女人的悲惨结局与他的大彻大悟下终于开花结果。 皇上,你可知这一句话我已盼了半生,等了半生,从一个少女盼到了妇人。 ------题外话------ 关于德妃这个人的性格解析: 德妃有心机有手腕,皆因左相太仁慈,李忆安太正直,左相一门所有的黑暗面几乎都是她一人独揽,她不曾主动害过谁,但别人的陷害她总会一点不落细数奉还,如淑妃,如素兰一门。 皇帝先前对她的真心抱有怀疑,现在在淑妃贪污通奸败露后选择信任也好,平日里她总说些误会别人好心的话也好,都不过是一个深宫里善良女人的无奈,幸好,她的情在中年开了花,她的家也还在。 77 既白,腹黑暴露! “快点!你个手脚懒怠的东西!这可是皇上的汤药!德妃娘娘急着要呢!慢了一分小心你的脑袋!” 御膳房,一深红太监服的年轻小太监拿着拂尘,繁忙指挥者一屋子太监,火烧眉毛,来回蹦哒。 “咱皇上今儿被那俩罪人气着了,今日你们谁先将这安神药熬好,那就等于为皇分忧,日后德妃娘娘必定重重有赏。往日你们不都怪我小玄子不仗义,夺你们表现的机会么,现下我啊,不管这事,把机会留给你们,看你们谁有这福气能得赏。” 宫女太监们一听有赏,而他还不抢功,顿时有些怀疑的望过去,只见他神情坦然不死作假,顿时面露大喜,卖力的扇起面前的药壶,有的嫌慢直接用嘴吹了起来。 小玄子见状,满意的哼了声,慢悠悠走到墙角闭目养神。 不久,一个小宫女目含期盼的走了过来,“公公,奴婢的安神药熬好了,是奴婢端过去,还是…” 其他人见状顿时纷纷露出或遗憾或嫉妒的目光。 第126节 小玄子好笑的扫了他们一眼,掀开盖闻了闻,药香顿时顺着向上飘,小玄子被那苦味熏得皱起眉,但却知道了里面的确没掺什么害人的东西,顿时满意点点头。 瞥了她一眼细着嗓子道:“不错,是个心思细的,熬得的确够火候。端稳喽,跟在咱家后面,等事完后德妃娘娘自会召你领赏。” 小宫女大喜,端起木盘小心的跟在了后面。 夜色中,树影婆娑,除却风过的声音,一切都十分寂静,十分黑暗。 小玄子扭着屁股向前走着,突然一声尖锐嚎叫,旁边窜出来一个猫,那小宫女吓的一个哆嗦,木盘直接倾斜倒地,小宫女捂眼,不敢看木盘落地的一瞬。 可预想中砂壶打碎的声音没有想起,反而响起了小玄子不似平常那般娘娘腔而是有些磁性的声音:“端好,若洒了,小心你的命。” 因着夜色太暗小宫女没看清他的神情,但却感到了他话里的森森冷意,于是忙接过他手里的砂壶,瑟缩的点点头,又跟在了后面。 只是这一路却疑惑万分,低下头看看那刚下了火仍旧滚烫万分的砂壶,目含怪异的盯着前方动作妖娆的背影。 这壶滚烫手,她拿着手绢才不觉得难拿,可小玄子公公一个没练过武功的人,刚才可是用手去接的,按理说那手早就该肿起来了,可到现在怎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呢,而且那声音也十分陌生,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小宫女一路疑惑,转眼两人却已到了淑兰殿。 “记得,跟在我身后,咱家让你说话再说,听到没。” 见他又恢复那娘里娘气的小气样,小宫女觉得方才的一幕可能是自己太紧张产生的错觉,于是甜甜道:“是!” 恭敬弯着腰,带着小宫女进了殿,皇帝卧在暖榻胸口上下起伏,德妃坐在一旁,轻柔的为他顺气。 六笙、既白、李菁华若无旁人的在一边无所事事的望望天望望地,左相与李忆安都紧张的围在皇帝身边,听到脚步声都撇过头去看。 李鹤静候在旁,听到脚步声也看到药壶,眼眸一闪冲小玄子点点头,小玄子领着宫女又上前几步。 李鹤点头示意,而后走到德妃耳边,低声道:“娘娘,药熬好了。” 德妃看了眼不远处的两人,淡道:“端上来。” 恭顺低着头小宫女面色一喜,小心地端到了她面前,盛出了一碗,连带着两颗蜜饯,都小心的递了过去。 “娘娘。” 德妃接过药碗,瞅了她一眼,满意点点头,“嗯,深夜还能找来蜜饯为皇上解苦,是个心细的,领我的令,明日去内务府领赏吧。” 小宫女是个势力爱钱的主儿,平日里阿谀逢迎都没捞多少好处,现下见真的有赏赐眼中当即精光闪烁,连忙跪拜在地,“谢娘娘,奴婢告退。” 小宫女退出门去细心地带上门,但却长了个心眼没走,想着一会德妃还会有什么吩咐自己能捞点好处,于是跟侍卫们一起候在了门外。 只是,事实证明,贪心总是没有好处。 等了没多久,殿内突然传来惊慌的声音,接着德妃冲外大喊侍卫,侍卫进去后没多久又出来了,二话不说将那宫女叉起来,一把扔到殿内。 宫女跌倒在地,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神情慌乱。 “解药在哪儿!” 德妃见罪魁祸首终于来了,顿时怒气腾腾的冲过来,一巴掌狠狠地扇到宫女脸上。 宫女被扇倒在地顿时委屈起身想辩解,李忆安上前牢牢将她擒住。 “不准妄动,不然便认为你想刺杀!” 宫女侧头想喊冤,这一侧头却恰巧看到了暖榻上的老皇帝。 此时,老皇帝身体抽搐,口吐白沫,眼睛向上翻着白眼,痛苦的呜咽着,而旁边放着的正是她那药壶。 小宫女瞳孔大张,顿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颤抖道:“德妃娘娘,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德妃顿时阴沉一笑:“不是你?!皇上方才还好好的!可喝了你熬得药后就这样了!你还敢说不是你!侍卫都说了你送完药后没走,如果不是你想确认皇上是否中毒那又是为了什么!识相的话赶紧将解药交出来,本宫还能留你个全尸!” “娘娘明鉴啊!方才在御膳房,十几个宫女太监奉了您的命令熬药,药材统一出自太医院,所用器皿也来自御膳房,而小玄子公公也一直在监管熬制过程,熬完后奴婢还端给公公看了眼,奴婢哪有机会下毒啊!” 小宫女大声喊冤,德妃显然不信,又想说什么。 左相却拦住她,摇摇头:“今夜发生诸多事本就复杂,而皇上现下又中毒,命悬一线,她若真的是凶手定不会轻易松口,你再怎么逼问也没用,反而耽误了时间,先传太医吧。” 德妃抓住左相手臂,目含焦急悲哀道:“太医院那群人根本就是饭桶靠不住的!若靠得住,当年嫂子也不会那样去了!哥哥!修容不想皇上有事啊!” 见她连君臣称呼都顾不得,左相连连叹气,但却实在无计可施,忽然想起什么,望向了远处跟六笙坐在一起的李菁华,眸含乞求。 李菁华一直关注着这边的情况,此时见父亲看过来,顿时有些犹豫。 姨母自小疼爱自己,而皇上又是姨母挚爱,自己理应帮她,但小姐…小姐已经因为她为李家做了太多,现下她实在开不了这个口。 于是李菁华坐立难安,径自纠结起来。 既白瞄她一眼,又看了看六笙,转而又将目光收回来。 师傅的事,她自己决断。 六笙见李菁华那副寡柔难断的为难模样,突然站起身,眯着眼望着门外的月光,随意道:“诶呀~在下方才冥想时,突然脑门一阵白光,说是大宇朝第八代皇帝命不该绝,要我助他渡过劫难,不然有损修为。” “话说这大宇朝第八代皇帝在哪里?当朝的太上皇?还是太子?小白,你知道么。” 六笙转头问既白,既白眸光一闪,看了眼李菁华而后摇摇头道:“她对这些事清楚,阿笙可以问她。” 六笙眯着眼给了他一个“小子你很上道”的眼神,转而看向李菁华惊奇道:“菁华,你知道?” 李菁华望着平日里身份尊贵高不可攀的两个人此刻为了缓解她的尴尬与难做,这般装傻充愣,心中直泛酸,眼眶顿时湿润起来。 但还是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波动,上前嘟了一下她家小姐的脑门:“小姐!您这不爱出门不关注朝廷的坏习惯真该改改了!咱们大宇朝第八代皇帝不正是您不远处正身中剧毒的那位吗?。” 第127节 “年少时征战四方保卫疆土,坐上皇位后大兴种田,免去赋税。你若想救人,还是快点吧,不然一会晚了您的修为就保不住了。” 六笙又惊到:“哦?竟是这样一位明君,那倒真该救一救!快!让开!” 说着不顾呆愣的人们,一个闪身奔袭道那老皇帝身边,伸出手就是一枚仙丹,放到老皇帝嘴里,却死活咽不下去。 德妃顿时一喜,吩咐人去端水,可下一刻却惊骇的睁大了眼。 “六姑娘,不可啊!” 六笙拿着安神药灌人的动作一顿,看着德妃伸过来的手疑惑道:“怎么?” “那药有毒!” 六笙顿时傲然一笑:“我当是什么呢。” 而后马不停蹄的将一整晚毒药水都灌了下去,一滴不剩:“我这药可是费劲千辛万苦从一个老刁头那里坑来的,益气壮阳,保准能克所有的毒,娘娘不必担心,不消片刻皇上便能醒来,而且活蹦乱跳精神焕发。” 似乎是印证她的话一般,下一刻老皇帝猛然睁开了眼。 “水!给朕水!快!”说着去抓旁边的药壶往嘴里灌。 德妃大惊,连忙拦下,此时李鹤端来一壶茶水。 “快!给皇上倒水!” “是!” 李鹤去取茶杯,可皇帝哪还忍得住,此时他体内就像有一把火烧似的,脸色爆红,鼻血‘跐溜’一声顺着鼻孔滑了下来,抓起那茶壶就往嘴里灌。 “不够!朕还要!” 德妃看向李鹤,李鹤看向远方圆桌,苦着脸焦急道:“娘娘,屋内没有水了,奴才方才已经吩咐小玄子去取了,您莫急!” 德妃用手绢慌忙的给皇帝擦这鼻血,恼怒的瞥他一眼,“我能不急吗!你看看皇上燥成什么样了!这鼻血怎么也止不住,快去催!” “喳!” “娘娘,不用催了!奴才来了!”李鹤话音刚落,小玄子就拎着一个水桶冲了进来,水四处洒。 “你个没用的东西,皇上这般金贵的身子能喝这井水吗!” 闻到那隐隐发咸的水味,李鹤一把扇到小玄子脑袋上。 小玄子蒙的晃了晃,苦笑道:“可师傅,现在奴才们都睡着,还没开始打水,整个淑兰殿只有后院那口井有水啊!” 德妃眉头一皱,顿时要说什么,可皇帝看到那桶月光下十分诱人的水光后,挣开德妃的怀抱后,一头扎到了里面,小玄子与李鹤吓得连忙去拉。 “皇上!”德妃,左相,李忆安齐声大喊。 六笙悠然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场喜剧凤眸含笑。 哈哈!果然还是人间有意思! 老皇帝扎到水桶里面,水面‘咕咚咕咚’冒气泡,不一会那桶里的水就剩了不到一半,只是人却始终没有动静。 德妃怔怔的吞下一口口水,慢慢走过去小心道:“皇上…” 还没走近,皇帝突然从桶里拔出头,舒爽大叹:“啊!朕已许多年没这般痛快了!” 左相,李忆安,李鹤悬着的心终于缓缓放了下去。 德妃经过大喜大悲,满心疲累,哀声痛哭着扑到了皇帝的怀里。 “皇上,吓死臣妾了!臣妾差些就以为您要弃我而去了!” 皇帝感受着怀里颤抖的身躯,良久温柔的抚上她的发,温存道:“多年来,是朕让你受苦了,修容,方才中毒时,你说的那些话,朕都听到了。” 德妃惊愕抬头,眼中有着明显的惊慌,而后黯淡下去:“臣妾…臣妾失态。” 皇帝看她这患得患失的样子,摇头一笑一把将她揽过:“不,朕仿佛又回到了你与我初见的那一日。那日你也是这般泼辣,朕一眼被惊艳,只是后来你却如那些后妃一样,越来越会虚以委蛇,朕才心寒冷落了你些,现下看来,你还是没变。” 德妃将脸深埋他怀,已泣不成声。 “旁人面前你要端好德妃的架子,但只有你与朕两人时,你可以做回当初的李修容,朕喜欢你当初率真的样子,跟朕发脾气也没关系,只要你不再像现在这样说错一句也要兢兢业业半天便可,朕心痛。” 德妃登时感动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独有仅仅回抱他,无声哭泣,似要将这二十多年来的委屈与哀怨一哭而尽。 望着两人若无旁人的调情,其他人皆默默侧过头不好意思看,就连六笙也轻咳了声,背过身去,可既白,却发现新大陆似的瞪大了眸子,新奇万分的盯着两人。 嘴里是不是的低声呢喃着什么。 李菁华好奇,侧耳听了听。 “原来此时应这样说,才能更打动女子的心,这老皇帝还真有两把刷子…” ------题外话------ 科科,既白的小腹黑暴露啦!同志们!相信我!我会深深的再深深地挖掘他傲娇又腹黑的属性哒! 78 补气壮阳 那人一身仙气飘然的白色桃衫,一张脸超然脱俗俊美至极,可说出的话却腹黑至极与那身超然脱俗的气质截然相反,让人大跌眼镜。 李菁华当即被吓得忘了呼吸,看着远处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某道清冽身影,悲痛哀悼。 小姐!公子学习能力太强,日后‘发难’你定招架不住啊!我跟二娘胆小,恐不能帮你!菁华在这里先给您赔罪了!到时您千万别怪我! 李菁华默念完,便默默的远离了既白,走到了六笙身后,那处皇帝在德妃的搀扶下也回到了暖榻。 第128节 德妃看了看皇帝一身湿水,扬手便要命人准备一套干净的龙袍,可皇帝一把打住了,缓缓走到六笙面前。 “六姑娘,近日来多有劳烦,先是将您误认妖女折辱与您,后是多方奔波救了朕这儿子,现在更是解决了皇宫的女鬼,还救了朕一命,朕真的无颜再面对你,唯有这一拜您一定要收下。” 说着,老皇帝挣开德妃,便要跪下去,德妃无奈由他去了。 六笙素手轻抬,用仙法将人隔空抬起。 老皇帝当即眼眸大张,感叹仙法玄妙。 六笙微微一笑:“你有心,我知道。你得感谢自己前半生非碌碌无为,而是为民做下诸多好事,不然今日也得不到这多善果。日后记得多为民着想,便是还我恩情了。” 没想到她竟这般无私,比之他一个皇帝还要心怀万民,老皇帝当即感动的不知说何才好。 六笙此人冷心冷情惯了,最受不得别人用这种感动万分的眼神瞅着,于是浑身不自在,转移了话题。 指着头顶上镶金描玉的诺大殿顶道:“还有,别忘了好好处置一下那两人,不然小红可不愿将证据交给你。” 老皇帝低下头又道是。 六笙笑了笑又道:“先别急着答,我还没说完,小红手头上除了有那两人贪污的证据,还有些其他东西,就在这殿中。” 李忆安将那宫女交给身旁的侍卫,上前一步疑惑道:“还有什么?” 望着其他人都抱以疑惑的目光,六笙挑眉道了一句‘做好心理准备’,仙袖一挥,登时方才金碧辉煌明媚光亮的淑兰殿就变了一个样。 邪风袭来,殿内无数蜡烛顷刻被吹灭,夜明珠也被打碎,一片黑暗中,众人抱团心神俱惊,突然,脚边传来一阵阵滴答声,而头顶更是阴森恐怖的传来鬼嚎。 抬头,那是一张黑色无边的大网,覆盖整个殿顶,网上向下延伸了无数透明的丝线,半空中悬挂着几十具男尸,个个光裸着身躯,他们眼眶空洞眼球不知去向何处,血口大张舌头被人截去了半截,只剩光秃秃的舌根上下晃动,发出诡异的嚎叫。 李菁华在地府早已习惯了这些,所以只看了一眼便淡定的收回了目光,而德妃却是有生以来第一次见到如此恐怖的场景,当即吓得脸色发白,凄厉大叫一声扑到皇帝怀里,紧紧揪着他胸前的衣服,闭着眼不敢再看。 左相是男人,反应没有德妃那么剧烈,但也是吓得一把扶住了李忆安的手臂才险些没跌倒下去,李忆安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这些东西了,反应很镇定。 “这些就是死去的那些人?” 李忆安望着上方黑网正中的兮红道。 兮红点点头,喑喑哑哑的张嘴说了些话。 李忆安听不懂,看向了六笙。 “她在说:你应该说这些就是侮辱过她的那些败类。” 李忆安当即瞳孔狠缩,捏紧的拳头忍不住的发抖,望着兮红投来的复杂目光,目含愧疚,良久无言,心中替她反冤的想法强烈几分。 感受到他周围凝重的氛围,六笙凤眸半敛,缓缓道:“将军大可不必太过可怜小红,她是个有骨气的女子,直到死都将边疆人民跟西北军放在了心上,没将证据交出去,又怎会在乎这区区的清白之躯。” “她方才不过是想告诉你,这世上的人不都是好的,也不是所有的人都有被原谅的资格,一如他们,跟在右丞与周传雄身边,为虎作伥,气压良民,这样的人不值得活着,你太过仁慈这样不好。” 说完后又意有所指的轻飘飘看了左相一眼,左相被那眸中的深意震住,僵了身子。 李忆安也一怔,看着兮红练就沉重点点头,后想起六笙话里‘右丞’,又疑惑道:“方才六姑娘说到了右丞大人,你是被周传雄与淑妃害死的,可先前为何又要杀右丞府内的人,他们与你可有何干系?” 德妃一听事关右丞,顿时忘记害怕,抬眸瑟缩的看了眼那些鬼恐怖的死相,强撑着看向那女鬼。 皇帝听到‘右丞’心中也渐渐凝重了几分,手紧紧捏起。 左相抬手过去本打算劝他不要再说,但想到方才德妃那般痛苦的向皇帝哭诉的场景,想到菁华生前被素兰佳敏害死的凄惨模样,又想到六笙的那个眼神,顿时狠狠抿了抿嘴,又将手放了回去。 罢了,世人害我,我又何必袒护世人,那六姑娘说的没错,我这一辈子的仁慈害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费尽一生想保护却没保护的了的家人,如菁华如修容,罢了,让他们自己去吧。 兮红请示般的看向六笙,六笙却深奥一笑,吊人胃口道:“天机,不可泄露。到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 李忆安当即狠狠蹙眉,想继续追问,但看到兮红与六笙皆不打算说什么的表情,又将话吞了回去。 罢了,恶人自有恶人报,只望素兰霁与这件事没什么关系才好。 六笙扫了眼周围众人,又看了看远处乖乖坐在椅子上等她领回家的小白,淡道:“事情皆已处理完,我也该回去了,告辞,不必送。” 德妃腿虽还软着,但看着满殿阴森冤魂,还是壮着胆子上前将人拦下,神情赫然道:“姑娘,这些鬼魂还没处理完呢,您…” 六笙当即恍然大悟般一叹:“对对对,差些忘了,人年纪大了就容易忘事。” 德妃听她这老神在在的语气顿时怪异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尴尬的笑了笑,不知说什么才好。 “小红,将你这些小弟收回去,吓到人就不好了。” 兮红点点头,身子疯狂的开始轮转起来,俄而一阵暴风刮起,那张大网连带上面的数十个冤魂被裹成一个线团,越变越小越变越小,兮红长袖一挥将线球团收到袖中。 “如此事情便都解决了,娘娘留步,小红我就先带回去了,去边疆找证据一说,日后再议。” 六笙若无旁人牵起既白的美手,对德妃道。 德妃看着两人相贴无缝紧紧相连却十分般配的纤长玉手,顿时一阵怪异,而后看到既白眼中那怎样也掩盖不住的浓浓情意顿时一明,给六笙露出一个‘我懂得’的过来人的笑。 而后凑过头去低声道:“姑娘大可不必羞涩,男女之事虽说敏感,但我是个开明的人,绝不会对你与你这‘弟弟’之间的事说三道四的,回去早些歇息,公子记得晚上不要太操劳,若需要什么补气壮阳的药材,大可让人到宫里来拿,千万不要客气。” 看着德妃脸上与二娘菁华如出一辙的,好像发现了什么天大秘密的鬼鬼祟祟的表情,六笙当即皱起了眉。 为何她要羞涩,长姐牵弟弟的手需要羞涩?而且‘操劳’?事情都是她处理,小白只管一旁学习,哪有什么需要他操劳的地方,而且‘补气壮阳’… 凤眸微动,上下瞄瞅了一番既白伟岸坚实的如玉身躯,而后在某个鼓起来的地方停住。 看这型号…好像也不需要补吧… 于是看着德妃径自荡漾,六笙当即将既白拉远了些,谨慎道:“看到没,你小时候在人间走丢,没准就是被像她这样的怪婶婶拐去了,遇到这种人,记得离远点懂么?。” 第129节 既白桃眸无辜,望着她乖乖点了点头。 六笙满意的摸摸他的脸,喊上李菁华与兮红,转身向家走。 转身后,没看到自己那乖乖徒儿向德妃投过去的万分赞赏却又腹黑的目光。 ** 谢绝了皇帝的金玉马车,选择步行的三人回到店里已是半夜,二娘还没睡,而一旁的绫罗坐在椅子上已经迷迷糊糊了。 见她们回来,二娘连忙迎了上去:“小姐,回来啦。” 六笙看了眼远处还没醒的绫罗,凤眸一闪:“嗯,不是已经说过,日后若我再回来得晚,你就先回家或者先去后院睡么,你看绫罗一个年轻人都支撑不住睡了过去,何况你呢。” 二娘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绫罗,大眼滴溜一转,晃荡着脚歪歪斜斜快要栽倒似的走了过去,走到桌边看了眼那仍旧睡得死死的人,嘴角一撇,端起桌上那杯茶:“小姐,夜深了喝口茶暖暖…哎呀!” “啊!烫死了!烫死了!你干什么啊!” 二娘一个趔趄,手中那杯茶空中打了个转结结实实的倒扣在了绫罗满是银钗玉簪的头发上,绫罗当即蹦起来,手脚乱舞,一阵叫嚷。 六笙挑眉不语,既白索然无味的看着远处那人‘手舞足蹈’,李菁华给二娘递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 在绫罗发难前及时道:“诶呦,是啊,二娘你怎的这般不小心,这可是咱们绫罗姑娘今日新买的牡丹祥云袍,心心念念想要穿给心上人看的…” 而后在六笙的注视下意有所指的看了一眼既白,继续佯装担心道:“这可难办了,这可是店里最浓的墨茶,那茶里含墨洗都洗不掉的。二娘,还不快来表个态!” 一个手影闪过,二娘已然操起了那条擦了一下午地板的抹布,给绫罗那祥云袍一阵擦拭涂抹,却不想竟越来越黑。 绫罗大脑顿时变得空白,明眸怔怔,看着自己花了三十多两买来的衣服,今夜本打算用来勾引既白的衣服,此时无情糟蹋了不说,那丑妇甚至还端来一旁涮洗抹布的水作势要给她洗。 不管旁边是否有人,绫罗眉目登时不受控制的一怒,尖锐指着她道:“你干什么!我的衣服都成这样了!那可是洗抹布的水!” 二娘吓得一把扔掉那盆,只是那盆却恰好掉在了绫罗脚边,木盆厚重,砸了她的脚引得她剧烈疼痛不说还洒了她一鞋水,现下她是浑身湿透,发髻凌乱,身形狼狈到极点。 二娘被她眸子里毫不掩饰的狠意吓得脖子一缩,连忙摆手解释道:“我…绫罗姑娘,我不是故意的,你脱下来,明日我亲自给你洗可好。” 看她明显假装害怕的表情,嘴唇气的发抖又想说什么。 李菁华却突然插进两人中间,抚着她的手无奈道:“姑娘来了两天也该明白,二娘就是这么个粗心性子,没法儿改。可你不同,你是右丞府里出来的大家丫鬟,心胸宽广识大体,可别同二娘一般见识。” 而后提起她湿透的袖口放在指腹捻了捻,温柔笑笑:“这衣服触手温良针脚精致,该是对门成衣店:莲衣,买的吧。” 绫罗望着她温柔的眸子,点点头。 李菁华了然一笑,又道:“这便简单了,我与那莲衣的老板娘是挚友,明儿言语一声,叫她给姑娘量身定做一套更华美的衣服,为表二娘诚意,再给你添一双独一无二的红绣鞋如何?” 绫罗当即愣了。 这莲衣可是整座京城的小姐公主最钟爱的一家成衣店,听闻这店主胡梅梅来自南方蒙安朝,绣的一手好红锈,其绣法之高超与精致引举世无双,但这人却轻易不出一件衣服,无论你官多大地位多高,她愣是那一句:不合老娘心情,老娘就不绣,不然你裸奔给老娘看,逗老娘开心开心啊。 说话就是这样嚣张,可那一手好绣却真不是吹的。现下这李菁华竟说要给她一双红绣鞋,她顿时惊喜的有些稳不住心神了。 没人知道她每次看到府里小姐夫人们穿着莲衣的红绣衣衫有多么羡慕。 而现下就有这么一个免费的机会摆在她眼前,绫罗的眼神登时热切起来,羞涩推脱道:“都是小姐身边的人,李姑娘这是说的什么话啊,这衣服本也不值钱,毁了就毁了,何必为了它那般费周折呢。” 李菁华瞄准时机,瞬间接过话:“这么说,不用赔了?没想到绫罗妹子胸襟竟这般宽广,让我与二娘好生佩服。小姐,您当初将姑娘带到店里真是明智之举!想必日后有姑娘为咱们招揽生意,咱们肯定能门庭若市了!” 绫罗顿时僵在原地,这…怎么会这样,说好的红锈呢,说好的华美衣袍呢?! ------题外话------ 来啦来啦!各位客官来了啊!虐渣大戏正式开幕了啊! 李菁华与崔二娘两个小姐控看不惯绫罗同志,向她放出了一个大招,然而没有致命,下一章六笙乱入,致命一击! 买定离手买定不亏~客官们快来围观啊!不精彩不收门票费! 79 无辜色诱 六笙看到李菁华与二娘眼中明显奸计得逞的恶笑,挑眉,点点头也赞赏道:“的确是个胸怀宽广的女子,只不过二娘毁了人家的衣服总归要有个说法,不如…” 李菁华跟崔二娘似乎没想到她能主动出主意,顿时好奇的支起耳朵,旁边的绫罗以为事有转机也期盼的望着她。 却不想,那人直接道:“我记得你家里不是还有些粗麻布么,给绫罗做一套新的,绫罗,你不会嫌弃吧?” 一番话直接将绫罗所有的期盼打落,可最气人的还不能说嫌弃,不然自己就不像右丞府里出来的人‘心胸宽广’了。 绫罗顿时狠狠咬唇,僵硬笑道:“二娘亲手给绫罗一介下人做衣服,绫罗怎敢嫌弃。” “这样就好。”六笙最后说了句,而后领着自家小白上了楼,走到楼梯间又想起什么淡道:“菁华,明天将胡梅梅给我喊来,我有事问她。” 李菁华抬头:“好,小姐快些去休息吧,这几天又救人又抓鬼,明日还要进宫商议去边疆的事宜,想必不久又要劳累了。” 六笙点点头,嘱托了她与二娘也早点睡,而后上了楼。 李菁华见她走后也准备回后院去睡,却不想绫罗一把拉住她,看了看楼上状似担忧道:“李姑娘,咱们小姐这几天才睡了没几个时辰,这一趟回来竟又要去边疆么,小姐这般娇柔身体怎能吃得消啊。” 李菁华不惊不动,就那样静静看着她,这幅与平常笑脸见人截然不同的深沉模样,盯得绫罗心里发毛。 “身为下人,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想必姑娘清楚,而有些话听到了也该当没听到,姑娘可懂?” 李菁华欺身走进一步冷声威胁道,绫罗顿时福下身,颤道:“奴婢…奴婢懂,姑娘放心奴婢什么都没听到。” 李菁华身影不动,又看了她许久,直到绫罗腿都麻了,才冷哼了声去了后院。 没人后,绫罗一瘸一拐的走到宽椅坐下揉起脚来,想着方才李菁华与崔二娘一唱一和,越想越不对劲。 方才那些眼神,那些话,什么毁了她的衣服不是故意的,什么要给她红绣鞋,都是戏弄她!都是为了让她在公子难堪! 第130节 更可恨是那六笙竟要她穿那丑妇做的粗麻衣服,她虽是奴婢,但凭着会讨主子欢心,吃穿用度却从来没怠慢过,现在她竟要她穿粗麻的!这不是糟践她吗! 好啊,原来真是主仆连心道不用事先沟通就能现场发挥,哼! 绫罗越想越气,最后实在坐不住,登时倒了一杯茶吞咽下肚,仿佛所有事都商量好来欺负她一般连茶都是冷的,但也得益于那冷茶,她的头脑总算清醒了些。 后想到方才李菁华一反常态的深沉语气与对她的威胁,顿时眸光一闪。 去边疆?她一个商人顶多有些高明的经商手腕才得以常常出入皇宫,可这边疆可是常人去不得的地方,而且还是进宫商议去边疆?难道这其中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一如:宝藏?! 绫罗眸中放光,激动地站起来。 传闻西北墓穴繁多尤其皇亲贵胄,王爷宰相很多又长眠于此,大漠之下,甚至还有蛮夷部落的金沙矿与诸多地宫,难道她真的发现了宝藏,只不过一个人去怕被在战场上误杀,所以想寻求朝廷庇护?若真如此… 绫罗异常欣喜的望着外面的夜空,默默道:大夫人,奴婢这次可是替您打听到了重要消息啊,到时您可别忘记赏赐才好啊。 楼上,既白看着绫罗这幅大怒大喜阴晴不定的模样,桃眸幽冷,无声嫌弃的说了什么而后走回六笙屋内。 红烛掩映,凉风习习,不远处墨色床帐轻软翻滚,寒梅雪香弥散满屋,墨色大床上,某人已经脱去外衣只穿一层薄纱里衣,里面那层双凤栖梅图案的肚兜清晰可见,两座俏挺山峰峻拔伟岸,天鹅般的玉颈禁欲高悬,修长双腿交叠而坐,掩住某个重点部位,在月光照射下,玉足精巧玲珑惹人遐想,一切美的像幅画。 既白开门的动作顿时僵住,心脏仿佛要破体而出般开始疯狂地跳动,鼻下一阵异常瘙痒,手一摸,一片血红,但那双桃眸却跟黏住似的饥渴而哀求似的不断乞求那副玉体。 “小白,夜都凉了,怎的还不过来。” 既白身形僵硬,许久过去才挪动步子极其缓慢的来到了床边。 床上某个妖娆女人凤眸半敛,正无聊拨弄着如瀑墨发,眉目流转间风情万种。 “那绫罗可否按着我计划的那般反应了。” “…”既白无言,站在窗前一动不动。 良久,见无人回话,六笙凤眸终于舍得睁大了些,向外看去,那道仙美之际的美人儿正直勾勾的瞧着她胸前两物。 当即眉尖一挑,轻咳了声。 既白咻的回神,转而脸色爆红,只不过夜色太浓所以即使偶尔又几缕月光偷跑了进来,也没法让人看到他被抓到偷窥似的赫然的表情。 六笙见他话也不说一把捂住脸就转过头去,黛眉微蹙。 小白这反映到越来越惊奇了,若害羞也该是她害羞,但她想着既是一个心性不熟的小屁孩,所以她也没避讳,他倒回避个什么?难不成… 想到什么,六笙看着既白的眸子顿时软了下去充满怜爱与同情,无奈哀叹一声,理解般的拍了拍他挺直的背,突然从背后抱住。 “若是想母妃了,便跟师傅说,不必藏着,师傅理解不会笑你。” 身后两团柔软火热异常,既白心脏停止跳动,可短暂停歇后却袭来了更加疯狂的欲望浪潮。既白红唇隐忍厮磨,强忍住推倒那人的手,强忍住蹂躏那人的罪恶欲望,胸口疯狂起伏,嘴中粗气直喘。 “阿笙…阿笙…” 六笙无言,又抱紧几分,胸前柔软又贴近那人坚硬的背部几分,严丝合缝,一丝不留。 墨发绕肩倾泻,既白甚至都能闻到那诱人沉沦的清冽梅香,偏生的那人凤眸一片坦诚,毫无欲念,更显他卑鄙。 既白喉结无声滚动,桃眸炙热燃烧仿佛飘洒着漫天火星,只差一角纸片便能将他引着,红唇启合轻舔,欲望的焰潮仿佛要将他灼烧殆尽。 这该死的无辜色诱! 既白即将失控,六笙伸过头见他眼眶不再泛红,顿时一把放开,优雅的回到床上,拉起被子,悠然道:“嗯,安慰完了,师傅要睡了你也早点睡,至于绫罗的事…明日再说吧。” 看着这似曾相识的套路,既白一腔遐想瞬间坠空,女人转身便睡毫无防备,既白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悲痛。 甫才那般安慰,原是又将他当做了小孩子哄!现下哄完了,理所当然又恢复了以往的师徒模式! 桃眸夭夭风华卓然,此时却满是落寞。 这让他想起了两人先前关于年纪的争论,那时她便说除非他法力高过她,否则在她眼里,他一辈子只能是小孩。 既白坐到床边,望着那人不复以往幽冷反而添了许多恬静的绝美面庞,伸手上去缓缓描摹,越过那道锋利的眉,抚摸那双让他痴狂一生却无法自拔甘愿沉沦的眸。 阿笙,你可知我宁愿饱受你的冷眼折磨,也不愿做你口中的那个孩子,那样我是不是离你会更进一步。 月光穿透轩窗倾泻在男人落寞的脊背,让注视着女人的那双眸更加迷离。 既白垂眸默了许久,夜风中,唇角启合,桃眸坚定对女子说了什么,只是这一切却只有风知道。 夜风来得凉,携着街市气息将墙上的帷幔吹起,帷幔飘然,将后面那幅画吹的露出来了一点,恰是那画中人的血红妖异的鬼眸。 那眸邪肆阴魅,妖冷病态,好像是因为月色太迷离,直直看着床上两人的那双眼,好像眨了一下,危险欲孽。 除此以外,一夜平静。 ** 清晨,京口集市大街上的小贩们早早摆了摊,架起竹竿顶好幡布,卖力吆喝向里拉客,二娘带着绫罗穿梭在集市口。 “唉!你这鸡蛋新不新鲜啊!”二娘停在一个卖鸡蛋的摊子前面,指着那鸡蛋问道。 那摊主模样老实,穿着深棕色粗麻衣服,四十上下,见有人问立马摆出一个憨厚的笑脸,老实道:“嗨!您就甭用问,都是今早刚拿的,上面那鸡屎还是温的,不信,您自己摸摸!” 说着还拿起一枚,让她们去摸。 二娘挑挑眉,还真下手摸了下,只是绫罗却万分嫌弃的直接用手帕捂住鼻子退了一步,眉头死皱表示拒绝。 那小贩见怪不怪,浑不在意笑了笑,看了看绫罗身上明显比二娘高了不少档次的锦绣衣服,又赔着笑脸儿道:“诶呦!您看看我这浊眼,竟要一家小姐摸着脏东西,您那模样多端正,那玉指多金贵,哪能摸这脏东西呢!” 说完还拱起手对绫罗作了作揖:“您大人大量,日后有机会多照顾照顾小人这小摊儿啊!” 第131节 二娘见他这识人不清的蠢样,顿时笑的直打颤,上下指了指绫罗,撇着嘴好笑道:“你说谁是小姐?她?您可别逗儿了!跟我一样,都是服侍我家小姐的下人,那指头哪有什么金贵不金贵的,我看啊,是人家自认为金贵不屑碰你那脏鸡蛋吧。” 早市虽早,但人却不少,来来往往的人摩肩接踵,将那宽阔大街都塞满,大多是做买卖的老百姓跟大府里出来采买新鲜蔬菜的管家下人,但无一例外都是些做活的人。 此时听二娘跟这卖鸡蛋小贩一番话,注意力马上被吸引过去,想要看看这两人口中的下人到底有多美才会被误认为是小姐。 这一见顿时个个目含失望。 哪里有多美,不就是个长相略微妩媚点了的小丫头么,如果不是那双大眼特别勾魂那身段特别细致,也称不上多好看,而且一头金钗玉簪琳琅满目,非但不显得她有优雅,反而将她衬托的像个小门小户里出来的暴发户,俗不可耐。 绫罗收到四周投来的鄙夷眼神,瞬间将头低下,狠狠的用眼剜弄身边跟旁人一起看她笑话的崔二娘,一股被侮辱的羞耻感与怒意立刻窜上心头。 好,你跟那李菁华不是想给你们主子出气吗,那就看到底是谁能笑到最后! 下一刻猛然抬头,眸子泫然欲泣我见犹怜的柔弱而瑟缩的环视了一眼周围人群,踏着轻碎的步子走上前,抓着二娘的袖子委屈道:“二娘,您怎的能这样说绫罗,绫罗家中贫苦,自八岁便被卖了出去整日天不亮就要起床服侍夫人们,一个服侍不好就要落得一阵鞭笞。” “后来好不容易的了些夫人小姐们赏赐的衣物珠宝,但绫罗实在被打怕了,怕穿上这些不合自己下人身份的衣服会落人口舌。可哪个女人不爱美,所以绫罗就想趁这次跟你出来的机会穿戴穿戴过一把瘾,回去便卸下,不然小姐肯定又会…呜呜!大家都是命苦的人,定能理解绫罗的难处吧!” 绫罗说完,周围有的人还真将她当做了那被小姐随意糟蹋的命苦丫头附和的点起头,二娘心里装不住事,见她竟敢当众如此诋毁她家小姐,那火气‘蹭’的一下就冒了出来!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我家小姐何时打过你了!做人要讲良心!你这样撒谎就不怕老天爷劈死你吗!” 二娘上去就一把揪住绫罗的头发,死命拉扯。 绫罗顿时低咒一声,抬头又是柔弱哭喊:“啊!二娘,绫罗知错了!绫罗不该告诉别人小姐爱体罚下人…啊!” 二娘见她竟还敢瞎说,一把扔掉篮子,两只手并用拽着她就像那一旁的鸡蛋摊砸去。 绫罗倒在鸡蛋上,头发衣服黏满蛋液,顺着眼滴答滴答黏腻往下流,好不狼狈,呆愣一会,看着怒气冲冲又要过来揪她头发的崔二娘,眸子慌忙瞄瞅,突见人群中有一穿着贵气的人,手脚并用爬过去扒住那人的腿。 ------题外话------ 读者同志们最近都在心疼既白,所以这章给他放福利!哇咔咔咔~ 80 骚包周竹山 可怜哀求:“公子,救救奴婢吧!奴婢实在忍受不了小姐跟她的暴行了!奴婢不过是说了实话,她就敢当街打我,那回去面对小姐势必有更加严酷的刑罚,奴婢恐怕就活不了了,公子救救奴婢吧!” 被扒住腿的人穿了一身亮粉色的牡丹云衫,手中径自摇着一把山水扇将两旁鬓发故意吹起,营造出一种翩翩公子的风流姿态,欲引起佳人好感。 只是那张脸却完全暴露了他的人品!一双倒三角的眼猥琐如鼠暗黄萎靡,再看那眼下於黑,与眼中掩饰都不掩饰的淫光,与他扶起绫罗时不经意向人家衣内探去的好色目光,众人皆忍不住暗骂一句:淫贼! 而看着绫罗的眼神顿时由怜悯改为同情。 谁人不知兵部尚书周传雄家的独子周竹山,独爱穿一身骚包至极的粉色衣袍! 周竹山这名字说来高雅,还是由右丞亲自赐下的可那淫虫浪子的性子却十分伤风败俗让人极不待见,这人好逛青楼,有时也去小倌苑,街上见着一个稍有姿色的女子都会上前调戏,长得再美点,直接就抢回家做小夫人了。 但不要因这人性子放荡而轻视他,这人虽爱美人但更爱政权,靠着老爹周传雄先是在户部谋了个闲散差事,后来跟在右丞身边,把朝堂上玩弄权术的本事学了个十成十,一路晋升至正三品的侍郎之位,还把右丞哄得对自己颇为器重,如果你单单因为他表面的浪荡就认为这人是胸无大志无所事事的败家公子那就大错特错了。 跟他爹周传雄无所作为不同,这周竹山自上任侍郎之位后,便协助户部尚书帮百姓各户重新分配农田发粮种,执行皇帝的减免赋税之令,之后也做了不少对百姓有益的实事,赢得了不少好名声。 可偏偏他爱美人,见一个娶一个,如今后院都有三十五位从青楼里抬来的小夫人了,现在这姑娘投怀送抱,你说这周竹山能放过这到嘴的鸭子么! 果不其然,那周竹山的轻浮的手指一把勾起人家姑娘娇俏的下巴,可怜道:“呦呦呦!可人儿啊!你有何冤屈尽管说,就凭你这双会勾魂儿的眼儿,本公子也定会帮你的!只是到时你可得随本公子回府,嗯?。” 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绫罗娇羞无限的给他飞过去一个媚眼,周竹山只觉自己的心都被电麻了。 围观的人们见到的却是那公子强行搂抱人家姑娘,人家姑娘不知所措,十分可怜,心中怜悯又盛一分。 二娘却将她勾引人的眼神瞧了个一清二楚,心中怒气翻腾,当即插腰指着绫罗那虚伪的模样大骂:“你还要不要脸啊!亏你还是右丞府出来的丫鬟!你在府里学了十几年就学会诋毁主子当街勾引人么!光天化日!你也不怕羞死啊你!” 绫罗肩头又柔弱的娇颤几下。 人群里有人不平了。 “是你家小姐不拿下人当人看随意鞭笞在先,人家说出实话来有什么错!更何况大家有目共睹!人家姑娘是被你打得狠了才求助那位公子!怎么到你口中就成勾引了!我看啊!你跟你家小姐就是一路货色!恶主刁仆!明明是你们心思龌龊还非得骂人家姑娘还讲不讲理了!” 二娘当即被气得眼冒金星说不出话。 她是个乡下人,心思单纯,没那些勾心斗角也不会说什么惊天的大道理,她只知道她家小姐不仅医好她家常生还给她营生的活计,时时关心她包容她,就连绫罗几次三番当面诋毁她都是她跟李姑娘出面反驳,她自己始终没做过计较。 如此大度善良,怎么不是好人!怎么不是这天底下最好的主子! 绫罗那个小贱人竟敢当着她的面诋毁小姐!这不是老虎屁股上拔毛吗!她崔二娘再能忍她就不是人了! 二娘胸口起伏,弯下腰后脚刨地,狠瞪眼睛冲绫罗跟周竹山那里疯狂冲过去。 众人只觉随着她跑动,地面仿佛都震动了。 周竹山却不屑一笑,轻轻的挥了挥扇子,对一旁的人道:“拦下。” 身后几个彪形大汉领命,一把将人截住,压跪在地,绫罗眸子半掩在周竹山的怀里,在所有人看不见的角度给二娘递过去了一个万分挑衅的眼神。 二娘顿时手脚扑腾挣扎着起身去打她。 周竹山眉头皱了皱,大汉们肌肉暴起的手臂向下押紧,被紧紧向后掰的肩部顿时传来清脆的脱臼声。 感受着肩部脱离身体的剧痛,二娘呼吸一窒,冷汗涔涔向外冒,她怕疼,但她更怕丢了小姐的面子,于是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痛呼出声。 这时绫罗轻轻揪起周竹山的粉袍,怜悯道:“公子,您快些放了二娘吧,您看她手臂脱臼冷汗直直向外冒,这该有多痛啊。虽然她与小姐时常虐待我,但我应该以德报怨,再说我离开还要得到小姐的应允才行,您将她打成这样,我…啊…” 说到一半,绫罗突然捂住头上被撞出来的伤口,痛呼出声,声音隐忍,带着一丝坚强的脆弱,音量很低动作隐晦好像是不想让人看到。 众人却看到了。甚至觉的这姑娘是有多么心善,被那刁妇打成这般模样还能为她求情,心里又是万分感动。 周文山看着怀中这娇小玲珑的女子,倒三角的眼里闪过一缕暗光,而后连忙将人摆正,轻轻抚着那头上的伤口爱怜道:“啧啧啧,可怜了这一副花容月貌!都站着干什么吃的!没看到你们三十六夫人身子不适么!将那刁妇一双腿打残扔去一边,别挡道!” 说完,双手将绫罗抱起,向前走去,绫罗惊呼一声,牢牢圈住他的脖子,走了几步后又犹豫道:“公子,奴家还未得到小姐的应允呢,不能跟您这样回去。” 第132节 周竹山眼睛直视前方,不屑的笑了声:“呵,你家小姐又是谁?本公子要的人她拦得住么!美人儿你就放心吧,有我在,你家小姐就算找上门来要人也要不走的。除非…” “除非你不想活了。” 周竹山走到一半,突然听到一阵惑人声音,那声音清冽空灵,带着长居上位自然而成的倨傲与矜贵,带着藐视众生的不屑与幽冷,那般惑人却又那般让人心生折服,于是顿时忘了她那番大逆不道足以让他发难的话,转而心生涟漪。 周竹山脚步一顿,一双倒三角的眼跟着了魔似的紧紧的盯着面前的一张脸。 那是怎样绝美超凡的容貌啊,那般…嗯?!这小子居然敢挡在他面前! 周竹山当即眉头狠皱不耐烦的向身前这人瞥瞥头示意道:“识相的赶紧躲开,别打扰本公子欣赏美人!” 既白长着一副仙美到极致的脸,但周竹山现下只对方才那惊鸿一瞥的女子感兴趣,于是根本没看他是何模样,直接向前走着想看看那女子的绝貌。 可手中重量着实碍事,看了看怀中绫罗满头的鸡蛋液与凌乱的发髻银钗,在对比了下方才那女子勾魂摄魄的一眼,草鸡见凤凰相形见绌,惋惜摇摇头,二话不说当即一把将人给扔了出去。 同时忽略了姿容也上佳的李菁华,周竹山勾着手指轻浮笑着道:“美人!快来让本公子看看。” 绫罗狠摔下来,在地上滚了几圈皮都磨破了几层才勉强停下,此时她一头鸡蛋液成了泥土,原先华美秀丽的衣服滚满别人扔下的烂菜叶,简直难堪到了极点,周围的人虽怜悯但也默默的后退了几步。 二娘听到骚动,微微抬头,看到了既白,看到了李菁华,又看到既白身后的墨色衣角,当即挣扎的扭了扭,虚脱的喊了声:“小姐…” 六笙将既白退去一边,一张脸瞬时暴露在众人眼下。 周竹山当即惊为天人,被那张脸那身风姿震慑的忘记了自己姓甚名谁。 他自十五岁第一次去青楼如今也有十年,混迹红尘多年,早已练就了一副刁钻的眼睛,什么妖艳清纯的绝色没见过,就连绫罗也只有一双眸子稍稍出彩。 但面前这人他实在找不出她的眉眼她的腰身她的风姿有任何不足,反而已经达到了一中脱俗的美,她的美空冽雍容,她的美淡然优雅,她的美让人仰望! 周竹山怔怔的咽下一口口水,回神,连忙摆上一个谦谦君子的笑脸,轻柔道:“不知小姐…” “是你打伤了二娘。” 六笙截断他的话,周竹山当即一愣,后来反应过来她口中的二娘是他手下的人正押着的那个,又笑道:“不知小姐与这刁妇是何关系?她可是个不讲理的泼皮,随时随地都向人发难,小姐还是离远些的好。” 随后还挥了挥手让大汉押着二娘走远些。 李菁华看着二娘冷汗涔涔的虚脱模样,当即气的一笑:“呵!周大人,不知我家二娘到底哪里得罪了您,竟要被您的手下卸掉了肩膀!今天您最好给我家小姐一个说法,不然我们六劫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周竹山听到‘六劫’当即一愣。 这六劫他听右丞说过。六劫的掌柜六姑娘是个修道有成之人,弄死了清虚道长,弄疯了素兰佳敏,救了太子的命,之后更是将那弄得京城人心惶惶的女鬼给收了,本事通天,皇帝敬畏,手腕凌厉,在朝里但凡是个四品以上的官员都被皇帝申令不许对她无礼。 难道这个绝美的女子就是那传说中的六姑娘,那… 周竹山眼中的色欲顿时给巧妙的掩下去转而换上客气的讨好的语气笑道:“原来是传说中的六姑娘!幸会幸会!” 可六笙却连理都没理他,径自向前走了起来。 众人显然都见识过那日她将那西北军大汉手腕掰折了的狠辣,默默的给她让开了路。 本以为她要去扶崔二娘,可谁都没想到竟转了个弯绕到了绫罗前面。 绫罗一身脏污泥土,看着她自惭形秽,眼中划过嫉恨,仰起头却还是那副柔弱惹人怜的委屈面容,绫罗噗通一声直接跪倒地上,扒着六笙的腿便哭喊:“小姐!您惩罚奴婢吧!奴婢已经劝过二娘,但她说何也听不进去,奴婢别无办法只能求助公子,却不知公子手底下的人下手重了些才伤了她,小姐您明察啊!周围这些好心人也都看到了!不信您问他们。” 众人见状皆点点头表示她说的是实话。 可六笙却突然诡异的露出了一个温柔到极点的笑容,轻轻地勾起她的下巴,将捂住眼的发丝勾去一边,淡道:“绫罗,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么?我想罚想赏,又何时问过他人的意见。” 绫罗当即一愣,哭声更哀切柔弱了几分:“小姐!您难道不相信绫罗?方才那位公子也可以作证的!” 周竹山见她将自己拉了进来,小心地打量了一下六笙的神色,见她虽笑但周围的气息却越来越冷,顿时明白了这绫罗是个不受宠的,所以方才说的那些动不动就鞭笞她的话八成也是胡说八道引人同情的。 看着她投过来的求救目光,周竹山无奈摊摊手。 虽然他喜欢美人,但相比美人他还更看重自己的前程,她一个小丫头顶多有两分姿色,但还不至于让他得罪六笙这个皇帝面前的红人。 “姑娘,说话可要讲良心,我手底下的人伤了六姑娘的人完全是因为你啊。” 绫罗一阵懵然,手指怔愣的指着自己:“我?” 周竹山无辜点头“对!那时如果不是你在我耳边轻轻说:公子,如果你将这刁妇的膀子卸下来,那奴家从此以后便是你的人了。那我又怎会平白无故的让我手下的人伤人呢?本公子只是一时受美色迷惑,现下已经清醒过来,可你却像把事情都推到我身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六姑娘,方才不知那妇人是您家的,才错手伤了,竹山在这里先向你赔个罪。” 绫罗顿时急了,放开六笙的腿,挣扎起身,看着周竹山那副置身事外的无辜模样,哀痛道:“公子,您怎能这般诬陷奴婢呢,奴婢何时说过那番话,您这分明是见小姐来了,您惹不起想要推脱责任吧,公子!您可是说过要带奴婢回家的啊。” 周竹山见这一副赖上他的姿态,顿时好笑的笑出了声。 他流连青楼十几载,什么样的难缠女人没处理过,就这低级的招数也想缠住他,这也太小瞧他了吧。 “你这话可就错了,本公子与六姑娘之间并无矛盾,又何来惹不起推脱责任一说呢,再者方才要带你回家也不过是一时的玩笑话,天下谁人不知我周竹山没个正行爱开玩笑呢,难不成你还当真了?六姑娘,我看你这奴婢着实该管教管教了。” 绫罗瞪着他当即气噎说不出话。 这个小人!竟然真的翻脸不认人了! “公子倒是个明事理的,既如此你若把二娘的医药费与惊吓费给出了那我便不再追究此事,怎样。” 六笙望着周竹山道。 周竹山当即豪气一笑:“自然要出的,来人,拿一百两银子给那妇人。” 众人哗然。 一百两啊!够他们普通人家用十年了! 可六笙却凤眸微眯,伸出一根洁白如玉的手指优美的晃了晃,“我说的是一千两。” 第133节 ------题外话------ 嗯哼!咱们女君除了好春宫这一口儿,还爱坑人发现没~ 另外,作者君正在努力存稿中,由于是新手,现在码字还不快! 所以如果各位小主如果觉得更新慢,可以去翻看一下评论区,评论区的回复里有我为读者妹纸们写的小剧场!四个小剧场,2500字,嘿嘿走的是欢脱路线!可做消遣~ (因为我是作者,所以书城那便没有作者账号,如果书城的妹纸们有意看小剧场,可以入群群号627836992名为:乐乐的后宫团,我会在群里发的~) 另外,以下是好友阿莱托我递给你们一张小纸条! 小纸条上写:阿莱力作《冷少惹火上身》!男强女强双处双洁超级甜宠爽文,大家一定要去看哦!超级精彩么么哒~ 81 众夫所指,他的背影 “…”周竹山与众人大受刺激。 一千两,她当她家下人的膀子是凤凰的翅膀啊!不就是脱个臼么!去医馆医治加买药也不过二十几两,她这一张口竟然就要一千两!她当要萝卜白菜呢吗! 周竹山一脸不可置信,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伸手掏了掏,又道:“六姑娘方才说多少,我没大听清。” 六笙扫他一眼,不语。李菁华笑着上前一步,福了福身:“禀周大人,我家小姐说的正是一千两。” 周竹山脸色当即就有些难看:“这一千两可不是小数目。不就是去个医馆么,哪里用得到这么多银子。六姑娘可莫要坑人啊。” 六笙冲李菁华挑眉,示意了什么。 李菁华又对他一笑:“我家小姐的意思是:一百两去趟医馆的确绰绰有余,但是从她这里买消息可就不够看了。” 周竹山摇扇子的动作一顿,疑惑道:“买消息?我何时说过要跟你家小姐买消息了。” 李菁华请示了一下六笙,又道:“呵,周大人不买也成,只是这消息关乎令尊周传雄周大人生死,如若这样说您也不在意,那方才菁华的话您便只当一个笑话听了就行,我家小姐明理,赔上一百两这事儿就算清。” 见他沉思入神,李菁华笑而不语,接过旁边大汉递过来的钱袋,就回到了六笙身后。 六笙凤眸半敛对既白道:“小白,去扶一扶二娘。” 既白看了眼六笙又看了不远处腿脚打颤有些站不稳的崔二娘,犹豫片刻,走了过去。 而崔二娘也向他投过去一个感谢至极的笑。 既白的脸登时有些不自然,撇去一边不看她。 六笙望着他家乖徒顿时欣慰的笑了笑,看向绫罗又换上了那副要笑不笑的深沉模样。 “绫罗,你家小姐待你如何。” 绫罗一哆嗦,柔弱道:“待…待我极好。” 众人见她这种屈打成招的可怜模样顿时想六笙投去怨愤的目光,只不过碍于她前几日的震慑不敢太明显。 既白的眸子当时就冷了下来。 “再看,我便你们的眼珠子都挖出来。” 男子桃眸夭夭,噬魂阴冷,一句平淡道极点却饱含危险的话,将所有人都震慑住,没人再敢抬头,皆禁住声。 李菁华看着她家公子这幅护短到极点的模样,第一时刻与二娘交换眼神。二娘虽快痛到虚脱,但还是没挡住八卦的热情,露出一抹虚弱到极点却又猥琐到极点的笑,而后秉持着坚持不懈的精神伸着头去偷瞄她家小姐见既白这样护短后又怎样的反应。 嘶!这一看便吓一大跳。 二娘吓得都忘了身上的痛,不可置信的瞪着眼。 那是她们家小姐么!如果是的话,不可能不自知的露出这种隐晦但却甜蜜的笑啊! 又想到什么,二娘得意的眉毛飞起。 呵!还敢说不是一对!哼!她二娘行走江湖多年,眼神凌厉早知道什么师徒姐弟都是骗人的。 而绫罗看见既白对六笙这抵死相护的坚定身影,眼中划过明显的嫉恨。 这么好的男人,她绫罗一定要拿下! 六笙无暇理会二娘各种猥琐的猜想,看着绫罗明显有些惧怕却又有所依仗的矛盾模样,惊奇道:“待你不错?随意鞭笞便是待你不错了?没想到绫罗竟有此种特殊癖好,不过没关系,我是个体恤下人的人,今日你既提出来,那我这个做小姐的便满足你的要求,日后待你‘更好’,怎样?” 众人哗然! 这。人家绫罗姑娘分明就是怕她回去惩罚与她才撒谎说待她不错,可谁知这六劫的掌柜竟顺杆向上爬,竟扬言待她‘更好’,如果鞭子是‘不错’,那‘更好’又是什么!夹棍?!烙铁!毒蛇?! 人家一个娇弱单薄的姑娘,虽说是她的奴婢,可也不能这样没人性的对待吧!天公有泪!她不垂怜也不能糟践啊! 人群中一个模样老实的小伙顿时不平了,站出来便痛心疾首喝到:“亏你还是一家掌柜,这种胸襟怎能服人,人家姑娘分明是因为平日里受你惩罚受惯了,才没当众揭你短,可你非但不感恩,反而还变本加厉,天下怎会有你这样貌美如花却心如蛇蝎的毒妇,若天下女子都如你,那男子们都打光棍得了!” 其余人听后顿时也低声附和起来,甚至有的女人都开始对六笙指指点点。 “人家姑娘五岁便卖到人家家里做奴婢,多可怜,她也不知怜惜。” “唉!人心不古啊!竟连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都变得如此心狠手辣了!” “是啊…” “绫罗姑娘也是命苦,唉!怎的跟了这么个没人性的小姐啊!” 众人一时怨气四起,也许是因为绫罗,也许只想单纯的发泄一下他们身为下人的不满,想趁此机会聚集众人之力,指责那位代表着所有上位者的‘小姐’。 或许他们根本没有思考过绫罗的话是不是真的,亦或者他们早已先入为主的认为是真的,因为平日里被呼来喝去被惩戒凌辱,他们满腹牢骚满腹怨气无处发泄便趁机将矛头指向六笙。 周竹山眸含讽刺,顿时一笑。 第134节 他虽年轻,但常年混迹官场逍遥红尘,对人性早已摸清,看出这群人醉翁之意不在酒,也正因如此,听着耳边的一句比一句挖苦的话,才对那人的反应更有兴趣。 恼怒?当场反击?亦或者事后算账?亦或者跟他后院那些争风吃醋的女人一样受了委屈便大喊大闹? 可事实证明,她总是刷新他对女子的认知。 那人凤眸半敛,静静的立在那里,一身玄色梅衫暗如墨海,墨发如瀑仅用一根红丝痴缠,清风徐来波澜微起,简约却绝美。那人容貌清幽,如冰山上最坚固的冰,那般高傲那般脱尘,仿佛所有人在她眼里都只是一粒尘埃,于她不屑一顾。 既白上前,将崔二娘轻轻的交到李菁华的手里,转而走到六笙前面,转过身背对她面对众人,神态比之任何时候都来得平静。 他召出裂炎,深深插在地里,双手交握抚在剑顶,剑声嗡鸣如在震慑,如在狂吼。面对人海,他桃眸幽幽,身形坚定如石,护她在后,挡住众人的目光,挡住所有蜚语。 这是既白面临旁人对六笙的刁难,表现的最平静的一次。 但也是这次,男人坚定如许的身影如一道疤痕深深的刻在了六笙那片荒芜的心里。经多年后,仍旧铭记。 六笙凤眸不自觉睁大。 她觉得在这一瞬既白仿佛成长成了一个成熟的男人,不再叫嚣着去杀谁,不再魔怔的陷入自己的世界,他肩膀已经宽到能容纳下一个她,他的剑已经可以为她遮风挡雨。 或许…她不该总把他当小孩看。 六笙摇摇头,感叹的笑了声。 “小白,把裂炎收起来吧,正值盛夏,二娘身子也虚,你这裂炎非得让二娘中暑不可,到时周大人又要贴上一百两银子了。” 周竹山无辜躺枪,翻个白眼送给她。 见既白不懂,六笙又拍拍既白的肩,将人转过身,准备劝劝。 可谁知她方才以为已经长大的人,此时正不经意的又嘟起了嘴。 六笙不知既白也只有面对他时才会不经意的将自己幼稚的一面显露出来,方才背对她面对众人时,那眸子那唇无一不彰示着冷面杀神的杀意,六笙看着那性感可爱的红唇,心里仿佛又一群马奔袭而过,很是复杂。 她该改改他这臭毛病的。不然哪一天上任天帝后,他当着众仙的面直接嘟起嘴岂不是有失颜面。 无奈叹口气,六笙看他家徒弟怎么也不罢休的生气模样,转而扭过身凤眸玩味:“诸位若是真心替绫罗打抱不平,可以,花银子将她从我这里赎回去不就行了。同样一百两,一百两买一个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总算你赚了。” 听她说完,众人皆瑟缩了脖子不再理直气壮。 六笙顿了顿看向某人,继续道:“怎样,方才那位替绫罗出头的公子,我看你言辞凿凿一身正气,字里行间全是对我这个恶人的辱骂与对绫罗的怜惜,若你真的想救她于水火那便不要总是说说,实际行动才有说服力。” 小伙逃走的动作僵住,感受着周围人投来的期盼目光,脸色慌张。 “你…你…我…” 李菁华当即掩唇轻笑,对众人道:“呵呵,这般结巴,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您是那只会纸上谈兵的小人呢。我说啊,您就别装了,方才那大义凛然的正值模样,一看就是个有钱的主儿,不然那底气也不会那么足,绫罗姑娘都这么盼着您了,您还不赶紧将她赎回去,枉顾美人情可不是英雄所为。” 小伙见她说的如此有理有据,顿时急了起来。 既白冷嗤一声,也凉凉来了句:“呵,原来是个只会说不会做的渣滓。” 众人闻言皆羞红了脸。 而他们方才也跟着起哄了,现下听李菁华跟既白的话当即觉的脸被人打了一巴掌似的,无地自容。 小伙更是不敢看绫罗求救的目光,捂着张脸落荒而逃。 六笙当即挑眉,看着绫罗怔愣的表情道:“怎样?那人不肯救你,还有什么说的么。” 绫罗狠狠的看了眼那小伙逃跑的背影,又看了看方才起哄起的热闹此时却一言不发尽力避嫌的众人,暗骂了声:草包。 抬头谦卑的看了眼六笙,抽噎道:“小姐,绫罗任您处置。” 六笙没兴趣看她那惺惺作态的模样,头颅高悬,看着远处脸色苍白的崔二娘,凤眸一闪:“此次你以下犯上,重伤二娘,这些已足以让我严惩于你。但你家小姐也不是心狠的,既然百姓们这般善良都为你求了情,那我就放你一马。你只需每日凌晨去二娘家照看一下她家的母鸡,将那些鸡下的蛋都拿过来,我便不再说什么。” 一听这惩罚如此没力度,绫罗当即愣住:“小姐…”这母鸡不用人照看也能下蛋啊… 周围的人也是一脸疑惑。 李菁华看着绫罗这一脸懵然,又看着六笙脸上那似曾相识的恶劣笑容,想起了先前自己被威胁的时候了,笑容顿时爽快许多。 原来换个角度,看别人被小姐威胁是这么爽。 瞧着绫罗这求知欲旺盛的样子,六笙笑容和蔼:“因为它们近日心情不好导致难产,需要有人在一旁看护。我见你今日能言会道,没准在一旁鼓励一下,它们就顺产了呢,要知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救那么多条命呢。” 见她这一派正经胡说八道的样,众人已经震惊的不知该说什么了。 母鸡居然还有难产顺产一说!这…这还是头一回听说。连带着那卖鸡蛋的小贩也是一脸吃了苍蝇的憋闷模样。 绫罗别无他法,只得答应。 二娘看着她顿时狠狠的笑了声。 呵,小姐这是给她找了一个报仇的机会啊!等到了她家地盘,看她不往死里指使她!哈哈!… “咳咳!咳!” 想到激动处,咳嗽出声,肩膀上的伤拽的生疼。 李菁华连忙抚了抚她的背,六笙见她这幅乐极生悲的模样,顿时一笑:“瞧你那小样,回店吧。” 转身要走,眼前突然横出一只手,紧接着便是一张放大的脸,越来越近。 “六姑娘且慢。” 六笙没反应过来,倒是既白直接一拳招呼到了人家的脸上。 第135节 那眼眶周围顿时一片淤青,像极了熊猫。 周围大汉见状杀气腾腾的将人围住,个个凶神恶煞,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起自家主子。 周竹山捂着脸痛呼的上蹿下跳,越过周密的人墙,没好气哼道:“本公子找的是六姑娘,跟你有何关系!你为何平白无故动手打我!” 既白当即冷冷的扯出一个笑,桃眸满是不屑:“因为你的脸太丑,我怕把阿笙的眼毒瞎。” 六笙闻言,嘴角无语抽搐。 她家小白何时这么毒舌了,跟谁学得… 李菁华默默瞥过去一眼。 还不是跟您… 周竹山捂着脸的动作一僵。 他承认他是丑了点,但他还是很有个人魅力的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多房夫人愿意跟着他!只不过这魅力在既白面前显得跟空气一般就是了。 周竹山看着眼前俊美到极致的脸与纤细坚韧的骨架,眸中头一次没有垂涎,而是满满的羡慕,良久揉了揉眼,没好气哼一声,转而对六笙又客客气气道:“六姑娘,今日咱们不打不相识,竹山眼拙得罪了您,今儿您弟也打了我,这也算我的报应,您看,皇上那边就不要说什么了吧。” 六笙瞄他一眼:“皇上?你我的事跟皇上有何关系?” 见她如此上道,周竹山一把拨开挡在身前的护卫,喜形于色:“哈哈!没关系!当然没关系!只是先前那个消息…” 李菁华此时上前一步,低声道:“事关重大,若周大人真有意,请随我家小姐回店详谈。” 看着她语含凝重,周竹山想了想,点点头。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向六劫走去,二娘有周竹山带来的轿子抬着,很是舒坦,可一路之上绫罗就惨了。 头带污泥,衣衫狼狈,受尽了人们的指指点点,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心里对六笙主仆三人的怨恨也愈发的深,今日过后对既白却更势在必得。 望着前方一路对六笙细心相护,一会提点小心泥水,小心冲撞过来的小孩的既白,绫罗眼神愈发痴迷。 ------题外话------ 嗯哼~红色警报!下一章施兰又要出来作妖了~ 读者烟烟妹纸也是一名作者,今天她托我塞给你们一个小纸条: 《花式宠徒之邪帝慢点撩》23号到26号2此pk,求支持! 1v1,女强男强,男女主身心健康,现代都市魔修,绝对爽文宠文! 夜深了,魔尊boss拎住想溜走的女人“小家伙,身为徒弟你应该干什么,嗯?” “师傅请坐,师傅请喝茶,师傅晚安。” “嗯?” 男人眯眼,直接把她扔到床上,宽衣解带。 她炸毛“非要暖床的话,以我们的情谊一人一床被,喂,等等,师父你脱我衣服干嘛!” “本尊喜欢情、债、肉、偿” 82 小白,你月事来了? 自既白在鲛族选妃大典上跟六笙走后,先是去魂牢取太子魂魄,医治莫夫人,最后收鬼,时间匆匆如飞剑,人间已过两个月,而对于天宫却只不过是一瞬的事情。 而这一瞬也足够施兰将所有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禀告给天帝。 “你是说,那地府女君做了鲛王的王妃。” 天帝寝宫无妄殿,天帝高坐上位,紧紧盯着殿下的白衣女子,眉头紧皱,似乎抱有怀疑。 施兰当即痛心疾首:“天帝,您没有看到,那煞仙在水晶宫是如何肆无忌惮如何不给天宫颜面。当日鲛王选妃她一身牡丹鹤袍艳压群芳,鲛王当场便将她封为了鲛族王妃!之后她仗着是自己是王妃又是天宫内的长辈更是多次目中无人,出言侮辱施兰与天宫。” 听到上面椅手被捏碎的声音,施兰低着头,眼中划过愉快的狠意,向前跪走几步,继续悲切道:“天帝,方才您也听到了通传天地两界的话,那鲛王不知怎的竟也受了那煞仙蛊惑,不将天宫放在眼里。” “而且,殿下…殿下他…呜!” 说到既白,施兰顿时秀美微蹙,无奈的抽咽起来,天帝见她这样,心里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既白虽说喝了忘情水,那先前他被六笙蛊惑的着魔般的模样实在太让人惊心,那般卑微讨好,那般作践自己。 于是语含焦急催促道:“他怎的?” 施兰抽咽的声音一顿,最终无奈悲哀道:“殿下不仅跟那煞仙去了地府,而且还将她认作了师傅。我拼命劝阻,殿下非但不听,还将我赶走。那入魔般固执的模样…天帝!您可要救救殿下啊,不然殿下仙途堪忧啊!” 天帝听后,目含凝重。 他算过,既白与那煞仙的确有一段纠缠不清的孽缘,可父神也说过,那煞仙自出生便无心,所以这段缘分中既白注定伤心伤情一世苦恋。 而这也便是那日,他明知忘情水会让人绝情,却仍然让既白喝下忘情水的原因。本以为忘情便会陌路,可谁想到!老天给他天宫继承人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那煞仙害死母神,现下是所有神仙的眼中刺,这若既白认那人为师这件事落在众仙耳朵里,既白哪还有可能继任天帝!他的苦心教导不也就白费了么! “来人!传太子!”天帝神情凝重,对外大喊,后又想到那日六笙因宫锦的恳求而拿出心头血的场景,眸光一动:“不,传宫锦。” ** 一会的功夫,众人回到了六劫,周竹山的人好意去请大夫,不过六笙却拒绝了。待人走后她自会用仙术医治,比得凡间那些庸医药材好得多,最重要的是:省钱。 众人落了座,将奴仆留在门外看守,谨慎的关上了门。 李菁华将崔二娘安顿在后院,从茶房里拿出了今年地府刚出的新茶:灼喉,又从后院新挖的深井取水,冲洗数遍最终得一壶香茶,端上后便径自去了后院照顾崔二娘。 第136节 既白坐在六笙左手旁,看着对面周竹山对他家阿笙觊觎的目光桃眸一片冷意。 “嗯?”六笙端起手边的灵玉茶盏,擒着圆盖轻轻吹拂几下,甫才要品,却闻见一阵腐臭味。 而对面的周竹山显然也被这臭味熏得没有心思去品那茶,皱着眉头便发难:“我说,你到底是不是右丞府出身,怎的连这个眼力见都没有。主子们品茶,你这般尊容,这般臭味竟不知躲一躲!存心坏主子们心情是不是?难道大夫人就是这样教导下人的?” 头发遮盖着神情,众人只见绫罗身躯一抖,而后细若蚊蝇委屈道:“奴婢…奴婢也知这般狼狈污了小姐与大人的眼,但…但奴婢实在不敢去沐浴,若弄脏了小姐的玉池,小姐会不高兴,那奴婢…” 见她又将矛头指向六笙,既白那满含九幽寒气的眸子顿时转移到绫罗身上,那眼神暗沉无波毫无声息犹如在看一团死物。 绫罗感受到那股视线,认为既白终于对她起了怜悯之心,于是唇角掩饰不住的立刻勾起。 周竹山鼠眼在绫罗与既白还有六笙身上来回打量,良久,恍然大悟。 原来是因为一个男人。恋爱中的女人爱犯傻。可傻到这种程度的他还真是第一次见!没看到既白那眼神都冷到什么程度了吗,就差变成一把刀直戳她心窝了,她怎的就能这么天真的以为他是在怜悯她呢! 摇摇头,感叹的拍拍扇子,看向六笙,想看看她是何反应。 一看过去,那人仍旧慵懒的喝着茶,纹丝未动,连眼神都未变一分,丝毫不理会绫罗的污蔑,风度仍从容淡定。 见她如此纵容绫罗,周竹山心越来越沉。 他与朝堂上那些庸才不同。不须人说,单看这一身矜贵雍容万千风华,便知这六姑娘必定还有另一层更尊贵的身份,而皇帝显然知道这层身份到底是什么,至于右丞也只是一知半解。 他爹周传雄花心成性,负了他娘,所以他与他的关系不曾亲近,常年跟在右丞身边,称不上心腹,但也称得上左膀右臂。 那日听右丞说这六劫的掌柜是‘妖女’,不仅将清虚道长暗害了,更将素兰佳敏给弄疯了,最后皇帝还将她安然无恙的放了回来。 他好奇,多嘴问了句这‘妖女’是何来头。可右丞显然万分忌惮一字不肯外露,说:若你真想知道,便去问夫人。 可这不是笑话么!天下谁人不知,那右丞府大夫人贵为镇远老将军嫡女,身子娇弱,自生了素兰霁后便一直身子抱恙不曾出过她那念思阁,更别提能回答他问题了。 这大夫人出身将门,一身才气,嫁入右丞府二十多年来将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可以说右丞能在朝堂上与左相分庭抗礼,大夫人绝对没少出心思。 就是这样一个城府极深的女人,为何突然要给六姑娘个婢女呢,还是一个如此不知深浅的婢女,这不是有意要得罪她么? 不!这是一种示好! 绫罗跟在六笙身边目的极其明确,就是随时监视向大夫人禀告情况,与其派一个能装会演的人让六笙心生警惕,倒不如直接塞一个胸大无脑的过来,告诉六笙:我将这蠢物放到你身边完全没有害你的意思,只是为了更加了解你。 这样,在六笙默许的情况下,大夫人达到了自己示好与监视的目的,而六笙也不必时时提防,两人在某种程度上已然达成结盟! 现在事情很清晰了!大夫人因着六笙背后那层身份,借绫罗向六笙示好,而六笙冥冥之中也对绫罗百般纵容,默许大夫人的拉拢。可六笙与右丞府分明没有任何利益关系,难道…大夫人那里有她想要的东西… 啧!这事儿越想越深不见底,如同陷入一片深海,越陷越深,让人喘不过气。 周竹山疲累的合上眸,眉间满是凝重。 先是李忆安与素兰霁回京,后是右丞府出了个女鬼,现下更是大夫人突然有所动作,维持许久的平静格局突然被打破,多年混迹官场练就的敏锐直觉告诉他:京城要变天了。 不是晴天,是和平年代下掩埋许久的阴天,一场平静下掩盖的巨浪即将呼啸,而他便是站在巨浪最前方的那些人中的一个最微不足道的人,一着不慎便会被淹没,尸骨不剩。 而这巨浪的中心便是面前这悠闲惬意的六姑娘,如若想活命必须选择一方来依附。 右丞老奸巨猾,形容他是一只成了精的千年老狐狸都不为过,平日里虽器重他,但也只是表面,实际上却没给他多大的实权,心思全都放到了素兰霁身上; 而他父亲周传雄,多年来无所作为还不被降职,靠的便是一身溜须拍马的好本领,逢人说人话逢鬼说鬼话,却并无一丝实干的本事,可以说是一个实实着着的大草包,靠他还不如自己去投河。 而左相那边自不必说。他是右丞一方的人,这是朝堂之上众人皆知的事,左相、太子、德妃定不会用他,反而可能因为他突然投诚而提防甚至为了以防万一将他弄死,风险太大! 剩下的…皇帝。不行,皇帝常年不理政事,只在早朝时对重大灾情军事提出一些意见,其他基本已全权交付给太子。 周竹山想着,越想越觉得皇宫这潭水深。 左相右丞,德妃淑妃,李忆安素兰霁,两方对立已达二十余年,总有一日矛盾会爆发,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时如果站错了队那…他周府满门也就未来可言! “绫罗,你何时竟学会这般小心恭敬了。退下吧,免的污了周大人的眼,到时若大人要你家小姐赔医药费,我可会从你的月钱里扣。” 此时,一股清澈如泉的声音打断了周竹山的思考,对绫罗吩咐道。 绫罗见她不似作假,心中暗咒了声,万分小心的退了下去。 待绫罗身影完全消失,周竹山摇头拍了拍手中折扇,打趣道:“六姑娘,竹山在你眼中竟是这般小气的人啊。” 六笙煞有其事点点头:“嗯,事关银钱,我一般都很慎重,不!节俭!” 眼前这人明明清傲尊贵到极点,不理世俗超脱凡人,可此时这一脸守财奴般的模样却万分生动,让她添了不少人间热闹的烟火气儿,周竹山心中顿时生出了不少亲近感。 “呵呵,节俭好!节俭好!周某惭愧了!”周竹山笑着道,“而话又说回,方才集市街口上菁华姑娘说的那则消息,六姑娘现下可否方便说了?” 六笙扫了他眼,想也没想,竖起一根手指,幽幽发笑:“一千两。” 周竹山亦想都没想,大手一拍,一张新亮的银票俨然已痛快的铺在桌上:“银票在此,可需查证真伪?” 六笙放下茶盏,凤眸含笑:“这倒不用。我听莫辞提过,周大人为人虽是好色了些,但人品总的还算不错,家里三十五位夫人平日里相处融洽,这便能证明周大人是一个会持家管家的人,这样一个人必定重情义,所以与你做生意,我放心。” 周竹山跳过了后面一段恭维的话,惊道:“六姑娘竟也认识莫辞?呵,那咱俩的缘分还真不浅,茫茫人海竟能同为莫辞好友,凭着这情谊,怎样,可否打个八折?” 见他讨价还价,六笙那亲切含笑的表情顿时云消雾散:“他是他,我是我,他的朋友不是我的朋友。况且商人唯利是图,今日我若给你打了折,明日他人学你怎么办?我这招牌还怎么挂?。” 见她一点松口的意思都没有,周竹山顿时无趣的撇撇嘴。 这六姑娘脸蛋绝美,一双凤眸狭长诡魅更是会勾人般,但凡说一声,这男人门还不大把银票大把银票砸来,啧!却不想竟是这般小气的一位主儿。 心里虽吐槽,但脸上仍旧没任何不妥。 “嗨!今儿可算遇到真主儿了!您说不打便不打,我也不在乎这区区二百两银子,您也就别掉我胃口了,那事关我那不成材的爹,周传雄生死之事可否说了?” 第137节 六笙听出他话里对周传雄的疏离,难得有些错愕:“听周大人的语气,对令尊的感情不是很深啊。” 周竹山当即冷嗤一声,想到他娘生前受的种种,鼠眼飘忽:“呵,深不深也没关系了,官场之上无父子。六姑娘还是赶快说罢,府里事情不少,我还要赶回去。” 六笙见他不想说也不强逼,直接切入正题:“周大人昨晚可听到了什么风声?” 周竹山听出话里的深意,皱眉道:“什么风声?昨夜起风了?何时?源自何处?” 六笙凤眸低垂,音色凉凉:“源自皇宫,祸及两人,抑或两家。” 周竹山听到‘两家’心中有不好的预感,却还是一层一层仔细问:“哪两人?” 六笙轻飘飘吐出两串名字:“周传雄,素兰敏淑。” 意外的是,周竹山听到这两个人名却没有太大意外,反而还嘲讽的笑出了声,六笙意外道:“周大人可是早知这两人会被皇上定罪?” 周竹山看了她一眼,想到什么,语含讽刺:“早早便知。想必宫里起风时时六姑娘也在场,我也不想再说出来找不痛快。这‘两人’已经明了,只是这‘两家’一说…” 说到这里,周竹山明显有些疑惑了。 周传雄跟素兰佳敏通奸他早已知道,要不然他娘也不会被害死,他之所以忍气吞声认这两人存活于世,不过是在积蓄力量,有朝一日将他们一举覆灭!只不过这一天远比他预料中的早很多,居然是昨夜。 而且只是通奸,不至于要祸及家人的地步吧。 六笙挑挑眉:“原来大人知道的不大全,那我便将剩下的罪名给你补上。这两人不仅犯了通奸之罪,数年来更是贪污西北军的军饷,慰安金不下十次,每次数额巨大。昨夜这两人被人揭发,现下已经押送天牢,只待证据集齐,便可判处死罪。” 顿了顿,六笙瞧了瞧周竹山青白交错的脸色,戏谑笑道:“皇上每年拨给西北军的军饷慰安金不在少数啊,你说他们贪污十几次,那银两纵不能垒成一座府,至少也能填满一个屋。” “可西北军常年有李忆安把守,若没人从旁协助,他们如何能欺上瞒下,多年来盗取军饷而相安无事?而这么大数目的贪污定会有账本记录在册,而这账册,又在何处呢?会不会是自家府内抑或钱庄内?” “锵”听到这里,周竹山在也坐不住,咻然起身,脸呈透明状,看着六笙嘴唇哆嗦的启启合合,想说什么但明显吓到失了声,只能焦急的来回踱步。 六笙慢悠悠扫他一眼:“大人还是快些回府吧,我想,不消几日官府的人便该造访贵府了,到时若翻出什么不该翻的东西,让大人阖府上下被当做帮凶那可就枉费我这番好意了。” 周竹山想像到周府被搜出贪污账册甚至贪污银两的场景,顿时吓出一身冷汗。 他奋斗多年的官位,决不能因为周传雄而败光! “事不容我,我这就回府处理。六姑娘大恩,竹山不敢相忘,待风波过后,竹山必定登门亲自造坊,送上厚礼以答救命之恩!” 六笙凤眸幽幽,甫要说什么,既白直接挥了挥手,冷冷飘了句:“急滚不送。” 六笙那句话顿时卡在了喉咙里。 周竹山无暇理会既白,喊上护卫脚步生风进了轿,直接奔赴回府,临走前感激的看了六笙一眼。 这一眼明显刺激到了某个泛酸的醋坛,既白当即冷冷的哼出声。 六笙瞧着他这幅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凤眸探究的看了过去,两人脸庞越来越近,最后干脆伸出手捧住那张俊脸,一动不动盯着他看,修眉微凝,: “小白,你近日怎的看谁都不顺眼?有人惹你了?” 两人鼻息相抵,女人带着雪香的热气呼在唇角,一片馨香,既白虽生这闷气,但眼前那双妖娆凤眸着实勾心摄魄,耳垂被羞得隐隐泛红。 六笙看着他这幅阴晴不定的模样,顿时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二娘正在扫街,来往行人平常的走着,可二娘愣是找茬骂人家,一会说人家吐痰没风度,一会说人家胡子拉碴有碍美观,总之是平白无故找人麻烦。 她好奇,便对菁华多问了句,菁华对她耳语几番,知道原因后,她也便见怪不怪了。 只是… 六笙拧着眉,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家丰神俊朗足以迷倒天地人三界所有雌性生物的小白,狠狠摇摇头,最终却又犹犹豫豫点头,试探道:“小白…” 既白一愣,眸光放软望过去。 “你来月事了?…” ------题外话------ 哦吼吼吼!妹纸们!作为每月都有那么几天的人,你们理解既白殿下的心情么! 83 呆萌金果果 “娘娘,您真的要亲自去地府?”锦华殿中,一四十岁上下颇显严肃的仙娥领班问道。 宫锦叹口气,眸子渺茫:“不亲自去能怎么办?那女君是如何护短的一个人。三万年前女君的侄女红螺误闯鬼族,被鬼族之人扣下,那女君二话没说便用她手里那把染梅剑在地府与鬼族交界处劈了下去,还劈出了一道天堑!自此鬼族无人敢犯地府分毫。” 宫锦看着仙娥震惊万分的目光,凉凉一笑:“那女君是除父神外法力最深的一名下神,修为辈分都足以担当得起既白的一声师傅,可就是因为她煞仙的名号太响亮,天帝怕众仙心生不满导致既白仙途受阻,才会如此着急的想把既白喊回来。” 仙娥懂得煞仙在天宫是怎样一个不受待见的存在,但却不懂天帝为何单单要她家娘娘去,让太子去不是更好么? 这仙娥名天荷,是宫锦的陪嫁仙娥,自小一起长大,如今主管这锦华殿内一切事物,事关她家娘娘的安危,所以毫不避讳问了出来。 宫锦感受到她关心的目光,回以一个安抚的笑,“天荷,那日阿既从无双塔回来你也看到了。虽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但女君确实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给了阿既一滴心头血。而太子性子又专制,容易冲动得罪女君,天帝出于这层考虑,所以才改让我去。” 天荷恍然大悟点点头,又想到她家娘娘一个人势单力孤到了地府可能被人看扁,又担心提议道:“娘娘,不若叫上施兰公主去吧,她是九宫十三府里西宫青霓宫楼落仙君的嫡孙女,与殿下关系甚好,陪您去既可以相互间有个照应,也可以帮您劝劝殿下啊。” 宫锦却摇头,语气低沉道:“天荷,你侍奉在我身边五万年,也是这天宫里的老人儿了,既白与她感情到底怎样,旁人看不出,难道你还看不出来?” 天荷一噎,转而无奈道:“娘娘,殿下能与公主多说几句话已经不错了,毕竟殿下曾经饮下忘情水早已忘情绝根。如果不是施兰公主,那还有谁能陪您去呢?” 宫锦缓缓做到榻上,也愁闷的叹了口气。 她一人去,将阿既劝回来的把握极小。可现下天宫内除了施兰,与阿既交好的同辈当真还一个都没有,真教她无力。 宫锦烦闷的合上眸,努力思索到底改叫谁一起去,去了又该如何说。 这时殿外由远而近传来一阵活泼的脚步声。 第138节 宫锦没睁眼,天荷见她没心思管事,也就没吵她,要将来人拉出殿外谈。 可谁知那小仙娥是个一根筋儿的,听了她家老主管吩咐,便非要当年跟宫锦亲自禀告。 小仙娥噗通一声恭敬跪在地上,圆眼呆萌:“娘娘,老主管派奴婢来问问殿下何时回殿,他好及时吩咐人去做他最爱的梅茶糕。” 宫锦烦心的张开一缕眼角,不耐烦瞥她一眼。 天荷见状,连忙拉着那小仙娥向门外去。 可那小仙娥愣是不识好歹,非要跪在那里,眼睛又瞪圆了几分:“娘娘,殿下是不是还没回来啊,如果还没回来,奴婢去找他,不然请不回殿下,老主管又会对奴婢一阵骂。” 天荷见她家娘娘越发不悦的脸色,吓得连忙拉了拉小仙娥的袖口,低声喝到:“你个小妮子,仗着有家族撑腰无所顾忌了是不是,没看到娘娘正因为殿下的事烦心么,你这么不依不挠直往枪口撞,莫说你家老主管骂你,娘娘怒起来你招架得住吗,果果,听姑姑的话,先回去。” 天荷与小仙娥出自同一家族,这家族历年来为天宫培养宫殿主管,贴身仙娥,在天宫倒也小有名声,可再有名声在主子面前再得宠爱,也经不起这小仙娥一番折腾啊。 “不,姑姑,若我没将殿下请回去,老主管可是会罚我跪台阶的,您告诉我殿下在哪里,我去找他。”金果果跪的挺直,就是不依不挠。 宫锦此时已经将眼完全睁开,眼中怒火翻腾,眼看就要沉不住惩罚与她,吓得天荷当即跪下,求到:“娘娘,这是我家那不成材的金果果,刚上天宫不满百年,四处规矩尚未认清,就是这么个一根筋的女娃,平日里所有人见了都绕道走,您可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宫锦没来得及发话,金果果倒是不平了,瞪着圆眼理直气壮为自己平反:“姑姑!您这话冤枉我了!谁说平日里所有人都跟我绕道走啊!殿下就不是!平日里殿下都会喊我去他书房,谈人生谈理想!我跟殿下投机着呢!果果可是有朋友的人,您这叫欲加之罪!是会被老管家罚喂锦鲤的!” 天荷简直要哭出来了,这孩子怎的分不清好歹,没见她这是在帮她求情嘛! 可宫锦却意外没计较,惊疑了声,语气中多了些和蔼:“哦?你叫果果。” 金果果点点头。 宫锦上下打量了她一下。 圆脸圆眼,圆圆的樱桃嘴,身量纤细,但那手却短,手指仍成了圆的,眼眸清澈见底,脸蛋白里透红,夹杂着一丝可爱的婴儿肥,活脱脱一个圆圆的小苹果,倒也是个玲珑可爱的清秀佳人。 但宫锦总觉的以既白的审美不可能看得上这种女子,于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问道:“你甫才说你与殿下常常谈人生谈理想?可是真的。” 金果果煞有其事重重点头,想到激情处更是激动到忘了礼节,站起了身,从袖口里掏出一个红彤彤的小苹果,用手胡乱抹了几下开始啃起来,边啃边跟说书似的讲起了她跟既白往昔‘峥嵘岁月’里说过的那些红尘情事。 “娘娘,您可不知道,殿下看起来完美无缺,可只有一点,完全不懂女人的心思,那日殿下虚心求教:一个女人怎样表现才算倾心与你,我也吓了一跳。我就跟他说啊…”说到这儿,金果果突然停住,看着脚边那个不断拽她仙袍的严肃女子,抿嘴看着她万分认真道:“姑姑,你再拽我这衣服里藏得苹果可就都该掉下来了。” 天荷动作顿时石化,僵在原地如同雕塑。 家门不幸啊!为何家族要派这么个脑子缺根弦的娃子来服侍殿下!是在折磨她还是在折磨老主管?! 宫锦看着天荷对金果果不断使眼色,明白她心中担心什么,莞尔一笑拍拍她肩,将人扶起安抚道:“天荷,无碍。你这侄女乖巧活泼,本宫很喜欢。也难怪,就连阿既那般冷淡的性子人也愿与她多说几句。殿下愿与身边女子打交道是好事,你不必这般谨慎,我也不会怪罪于果果,反而还该赏她才是。” 天荷讪讪笑了声,替金果果谢恩。 金果果不懂她们在说什么,现下只关心她家殿下到底在哪里,她要赶紧将他带回来。 宫锦读懂她眼里的意思,垂眸思虑一番,温婉笑道:“果果,你可是真心想将殿下请回去?” 金果果啃完苹果,一个甩手,果核在空中甩出一个完美的弧线掉在了宫锦的衣架上,天荷眼睛痉挛的抽了抽。 倒是宫锦并无责怪之意,继续道:“那你是否愿跟我一起将殿下带回来?” 金果果反问:“殿下没在天宫?” 宫锦摇摇头:“不在,在一个很远的地方,我正要将他带回,若你随同那便更好了,怎样。” 想到老主管凶神恶煞罚她跪的模样,金果果撇撇嘴,为了自己的宝贝儿膝盖,想也没想一口答应。 ** 人间六月夏桃灼,人面鬼面相映红。 六月,正值酷暑,纵使大街两旁种满了高耸翠树,那也是热的发闷,随着烦躁的蝉鸣,街上来往的人脸上都挂了难耐的愁闷。 周竹山走后,六笙医好了二娘肩膀的伤,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人又活蹦乱跳了,只是脸色仍旧苍白,李菁华不让她下床走动。 崔二娘可就憋坏了,非要去做午饭,说是天生干活的命,闲不住,李菁华拦不住,在大堂里蹲了两盆冰给她家小姐解暑后,也就跟她一起下了厨房,此时大堂只剩下两个人。 既白看着眼前这人迟疑的表情,认真问道:“何为月事?我为何会来月事?” 似乎没想到自家这个天资卓越领悟能力超群的天族殿下不知道月事是什么,六笙当即一愣,脑中各种想法转换纠结,就是没想出一个比较贴合实际的解释来满足自家徒儿的好奇心。 “额…就是…女子每月,你知道的,总有那么几天,就像二娘前几天那样,懂?” 既白听着她这段自己都没法说服自己的话,认真摇摇头:“不懂,说的具体些。” 六笙当即苦恼的抿起嘴,甚至抓起了头发,将一头如瀑墨发抓的糟乱形同鸡窝。 不是她羞于解释,而是她实在说不清。女子每月来月事本就是身体本能,这教她如何能解释的清。 恰巧这时来了个救星。 “呦!今儿来的是时候诶!竟能看到你这惊天动的的罕见尊荣,嗯!没白来!” 六笙看到来人,凤眸顿时放光,激动的站起身迎上去,扯着人家袖口拉到自己与既白对面椅子上:“你可算来了,来来来,帮我解决一个难题。” 这下胡梅梅可就惊讶了。 眼前这位可是万年不变一回脸的大冰山,今儿竟有求于她,于是一把挣开她的手,双手护在胸前警惕道:“你别打我的主意啊!我上既没有八十岁老母,下也没有三岁小儿,但这并不代表我可以任你差使!” “你这么个大仙!当年都有本事把我店里那只阴魂不散的恶鬼收走,现在遇到不能解决的难题,让我解决?你这不是抬举我,而是把我抬上天,我怕摔死我不飞。” 六笙何许人,只有面对她家徒儿的问题是才会严阵以待,现下面对损友胡梅梅,看着她防贼似的防着她的夸张动作,顿时撇开嘴啧啧出声:“你至于吗,我什么时候说让你飞来着。再说就您这吨位,我还怕我这纤瘦的胳膊顶不住先给折了呢。” 胡梅梅炸毛,叉腰直笑:“嘿!这还损起我来了,你说十年前咱俩见面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毒舌啊,亏我当初还以为你是个道法高深救人水火的清冷女仙儿呢,现下看来,是我瞎了眼!” 第139节 “不许你说阿笙!”既白见有人污蔑他家阿笙,咻的站起身来,桃眸含冰,直直戳向胡梅梅。 胡梅梅被他身上幽冷刺骨的寒气惊到,反射性的一抖,手上的白玉茶盏没拿稳,哐当一声,碎到了地上。 六笙轻飘飘看了一眼那杯的“尸体”,瞧着石化的胡梅梅,慢悠悠来了句:“一万两,明日这时差人准时送来,谢谢惠顾。” 胡梅梅满心的惊悚顿时被这话给冲跑,艰难的咽下口中没喷出来的茶,噎着嗓子问道:“你说什么,你这价还敢再高些吗。” 六笙惊奇一笑,凤眸意外放光:“几年不见,胡掌柜竟变得这般大方了!连一万两都不看在眼里,不错,有魄力!小白,既然胡掌柜都发话了,那你说咱们索赔多少才对得起她此番盛情呢。” 既白幽幽的扫描对面长相颇为端庄优雅的女子,迎着她乞求的目光,红唇毫不留情吐出几字:“阿笙名里含六,那便六…” “六万两!你俩还有没有人性!”胡梅梅不等人把话说完,顿时心痛的一阵吼。 既白冷冷一笑:“谁说是六万两?我说的是六十万两。” 胡梅梅这下连表情都僵住了,眸子暴睁:“一个茶盏你要我六…十万!你这不是漫天喊价欺负良民么!这杯不就是一般的白玉么!我店里也有几个,顶多再赔你一个新的就是了,小六难道咱们的情分都不能抵这一个茶杯么!” 说到这胡梅梅干脆甩开脸子,忍着将自己恶心晕的风险,秉着自己三十多岁的脸嘟嘴卖起了萌。 六笙看她这幅为了钱不要脸的样,恨铁不成钢道:“梅梅,没想到十年过去了,你还是这么不要脸,我真是感到十分亲切。” 胡梅梅讨好失败,脸当时石化住,两手抱臂撇过头,没好气道:“去被你继续毒舌!哼!也不知当时是谁突然说要开家店让我给她找块好地皮来着,人心不古!财迷疯!” 六笙也不再逗她,直接道:“知道,是你帮我找的,如若不然我这家店也没法开张,宣传也没法做的难到位。这样,六十万两可以免,只要你帮我这弟弟解释一下女子身上为何会来月事。” 胡梅梅脸色登时怪异起来,拧着眉不可置信的指着既白,喃喃道:“这是你弟弟?还有你确定要我跟他解释,而不是你亲自解释?” 六笙点点头:“嗯。你做生意做得多嘴皮子利落,我没你解释的清,而我这弟弟又正值年少,好奇心盛,过几年没准就要娶夫人,所以现下了解一下也是好的。” 胡梅梅当即像听到什么笑话似的笑了起来:“诶呦喂!可笑死我了!哈哈哈!没想到你也有犯难的时候!怎的毒舌我的时候没见你嘴皮懒怠呢!呵呵!怕是不好意思吧,我懂得,没成过婚的女人啊都这样。” 接着,胡梅梅看着六笙那张足以惊艳天下的空灵容貌与玲珑身段,惋惜的摇摇头:“你说自我二十岁独身成立莲衣遇到你后,你就一直独身一人,这么多年来也没想找个人一起过么!” 六笙没好气瞥她一眼:“眼界高,没看上的。就算看上了也不一定要成婚啊。” 听到这话,既白的眸子顿时闪了闪,嘴唇紧泯有些发白。 胡梅梅敏感的注意到这个细节,垂下眸子有些复杂,后又像想起什么事,惊奇叹出声:“诶!对了!几年前你与我见最后一面时,你身后的那个男子就不错,那张脸绝色艳艳,那气质邪魅妖异,除了那双红眸有些吓人外,各方条件还是比较过硬的。看那天他一直牵着你的手,我还以为再次见面后你与他早已成亲了呢。” 六笙凤眸皱缩。 红眸?牵手!她何时与鬼族里的任何人牵过手! “梅梅!你是何时见到他的?你确定他当时就跟在我身后?”六笙纤眉狠皱,语气满是凝重。 ------题外话------ 哇咔咔咔!既白身边那个总是教唆他歪门邪道的小仙娥:呆萌金果果,重磅上线! 而鬼王妄徒原来竟是一个比既白更腹黑滴银!竟然在几年前就偷偷跟踪过咱们女君!甚至还在隐身的情况下摸了人家的香手! 这是:在我没给你铺好一个盛大开场时,我不会来见你,但我会偷偷见你。的意思吗?!那他又在六笙不知情的情况下都做过些什么! 哇哦~本作者自说自话好爽…爽到自己都想打我自己,咋办!好吧,我寂寞了,你们米有人给我留言讨论剧情!嘤嘤嘤~哭奔~ 84 她的囚牢 胡梅梅被她这幅严阵以待的模样惊到,却也知道事情有些严重,当即认真回想起来:“那是六年前,我甫才成立莲衣这家成衣店,当时你说你要回家安定几年,临走时,我分明看到了有一跟你穿着同种玄色梅衫的男子,牵着你的手离去了,怎的,有何不对?” 不对,当然不对!六笙心神凝重。 六年前,红螺过生辰,她被召回地府,可那时妄徒没有任何出世的消息。难道自六年前他便已埋伏在她身边,在她无察觉的情况下! 六笙越想心思越沉,连带着平日里那双总悠闲慵懒的只睁开一半的凤眸也完全掀开,淡薄幽凉,有种山雨欲来的诡异平静。 可最令胡梅梅坐立难安的却不是六笙这幅反常的郑重,而是六笙身旁那个一直盯着她看,眸子黑眩如夜的男子。 那人桃眸妖娆,眼睛死死锁着身旁这个思考入神的女人,那眸中的墨色此刻似化成了一间由感情铸成的铁牢,将女人紧紧禁锢,不容她有丝毫闪躲,那种禁锢欲,独占欲!那种心惊的病态执着让胡梅梅心惊肉跳。 这男人分明是在无声宣布他对小六的主权,分明是要把六笙从里到外从肉到血全部独占! 现下听到另一男子的存在,自己明明想冲上去将那人撕碎,可却还是隐忍不发,将杀意全部转换为痴恋,投注女子一身,这种病态的爱恋,这种执拗的独占欲,六笙,你到底惹了怎样一个桃花?这人情感决堤的那天,你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害吗! 胡梅梅望着友人,担心万分,想事后提醒她一下,可却有泄了气。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她一个外人说再多恐也无用,最终总归还要他们自己解决,所以她现下最好的选择是岔开话题。 “嗯!想不起来也没关系啊!没准是我眼花呢!毕竟那客栈人那么多,我看花眼也未必啊!你就别想了!真当自己是神仙连六年前的事也能想出来啊。” 六笙思绪被打断,凝视着那努力卖宝的胡梅梅,知晓她是关心自己,淡淡点头。 胡梅梅爽朗大笑,站起身走到她跟前:“这才对。对了,方才说解释月事一事可是认真的?不过也是,你这弟弟身骨看起来虽成熟,但这行为举止分明就像小孩么。” 既白当即给她飞过去一个凌厉眼刀。 胡梅梅吓得连忙躲到六笙身后,边躲边不忘调侃几句:“我说来吧,就是小孩!你若忧心,真想教他些男人该知道的事,你找我是没用的。” “那该找谁。”六笙淡道。 胡梅梅凑过头去,高深莫测在其耳边低声道:“晚上我请你们去个地方,到那里自然就知道了,保准教你这谨遵清规戒律的‘和尚’弟弟大开眼界。” 那声音做贼似的,颇有些在密谋什么的阴谋味道。说完甚至给既白飞过去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儿,只不过既白直接回了一个冷淡的白眼将她吓回去便是。 这一日又是二娘被绫罗刁难重伤,又是跟周竹山透露消息,最后被既白追问月事,六笙竟忘了喊胡梅梅过来的事了,现下想起连忙道:“去便去,你闯荡江湖许久,恰好跟你长长见识。话说回,梅梅,最近可有空闲。” 胡梅梅看她打算着什么似的模样,顿时警惕的向后缩了缩,“没空!看你那眼神淡而奸贼,冷而猥琐,一看就没打什么好主意!” 六笙嘲讽一笑:“真该让那些疯狂追逐你手下华服的千金小姐们,看看这名震天下的胡绣师是如何一个容貌端庄清秀,而性子却又胆小如鼠的人。” 第140节 胡梅梅扯不过她,干脆偏过头去,不闻亦不言,装聋作哑起来。 六笙见她这耍赖般愣是不听的模样,懒洋洋端起茶杯,突然!墨色袖口无风自动,窜出一物。 “这是谁家的冰蚕丝,怎的掉地上了。”六笙斜睨着那装聋作哑的某人,轻飘飘道。 “哪儿呢!哪儿呢!”胡梅梅听到‘冰蚕丝’三字,立马跟听到‘你娘死了’似的一颤,双目暴睁,鼻孔大开,头发也跟被雷劈过似的,根根竖起直插冲天,而方才还据说端庄优雅的人此时已是不顾形象满地跪爬!那疯魔的模样,哪有方才一丝端庄! “哪儿呢!啊!真的是冰蚕丝!” 一根纤细透明的冰蓝细丝挤进视野,胡梅梅顿时跟发现金矿似的叫喊出声,而后做贼似的左右环顾,确认没人会跟她抢后,从怀里掏出一方手绢,将那冰蚕丝小心翼翼的放在手绢里裹好,埋在最里层衣服内,放心而满足的叹了口气。 六笙看她这幅八辈子没见过好东西的穷酸样,眸含戏谑:“啧!不知道的真以为你是丐帮出身!一根几厘米的冰蚕丝,你至于么。” 胡梅梅皱眉瞥她一眼,回到座位,仍旧死死捂着胸口安放手绢的部位,低声道:“小声点儿!你当谁都跟你似的!财大气粗!这冰蚕丝质地温良,蕴养人身,是纺绣行不可多得的稀有丝线。” “这丝它源自边疆雪山,那雪山苦寒啊,数十年都不定养活一只,更别说那冰蚕出了名的吐丝慢,所以你别看这点丝线短,放到黑市上,能给你炒到一万两,普通人连摸的份都没有。” 六笙唏嘘一声,凤眸颇为不屑:“我当怎样珍贵呢,樊小二那便多得是。什么冰蚕丝,火绒线,戏木匹,流云锦,割雪缎,天下名线她那儿应有尽有。” 胡梅梅暗暗吞下口水,灵魂出窍神情呆滞:“小六啊,你那位朋友是何来头啊,可否介绍给我认识。” 六笙晾着她不说话,慢悠悠的把玩起她家小白的头发。 既白看着她,目含宠溺,唇角暖笑融融,如三月桃花夭夭灼灼盛开,惊艳芳华。 胡梅梅被这一副虐狗的情景打击的灵魂回窍,嘴角无语抽搐:“你方才说的事我答应你可以了吧。” 六笙当即放下那缕墨发,凤眸里满是得逞的快感:“呵,就说你是个上道的。只不过这樊小二常年游历,我也不知她身在何处,所以这介绍一事…” 胡梅梅听她这不确定的语气顿时急了,甫才她说的那些丝绸缎帛无一不是天下绣师终生追逐的珍品。 这些珍品原料不是取自危险密林的参天古树,便是取自苦寒雪山火山的,而天下绣料更以割雪缎为首,传闻这割雪缎细腻柔滑,做工精绝,触手如摸雪,凉而不寒,雪缎花纹浑然天成流畅自如,传闻只有神仙才有这种割雪缎,而至今人间也无人见过这雪缎尊荣,她也只是道听途说心怀神往。 不想今日竟从好友口中得知这割雪缎真实存在! 胡梅梅叹口气,既然那人终年游历不能结交,那便算她与这雪缎无缘吧! 六笙看她这垂头丧气的失望模样,轻声而笑,从袖口又掏出了一个香囊,那香囊为正红朱色,正中绣着一只火凤,凤首倨傲高悬,双翅凌空欲飞,特别是那双朱红凤眸,炙热高傲清高尊贵,骄热烈阳下浮光游动晕眩人眼,栩栩如生仿似活物! 胡梅梅一刻也坐不住,三步并两步立马奔了过去,跪在六笙身前看着那个香囊,嘴唇朝圣般呢喃:“这…这难道是传说中仅次于割雪缎的浮光鸿锦?!” 六笙点点头:“不然呢,你见过有比这还要奢华的布料?” 胡梅梅小心地伸出手摸了摸,那表情活似这一辈子都满足了随时可以去死似的。 “不,锦缎柔软纤细根根浮光涌动,触手丝滑,离手后那种手感仍停留指尖,享受般的舒服!天下除了浮光鸿锦再无其他!”胡梅梅感叹道,突然望着六笙的眸子亮了一下,满是娇羞的扭捏道:“那个,小六啊,怎么说咱们也有十年的交情了,你能不能…” “送你了。”六笙想都没想,一把将手中的香囊给她扔了过去。 “诶呦!诶呦!小心点!”胡梅梅惊喊。 六笙跟既白见她这样儿,师徒俩如出一辙给她递过去一个鄙夷的目光。 胡梅梅没看到,她全部的心神已然全被系在了这香囊上。 “嘿嘿!谢谢小六啦。” 六笙不在意的摆摆手,慵懒的靠在宽椅上:“先不用急着谢我,等我说完我要托你办什么事再谢也不迟。” 胡梅梅心满意足的捧着香囊,露出一个狗腿万分的笑:“嘿嘿,您老有何吩咐,直说!小的定给您办到。” 六笙看了看账台后某个地方,略微思考了一下甫才开口:“三日内,赶制一件凤云嫁衣。” 胡梅梅愣住:“平白无故,你要嫁衣作甚?” 六笙倾眸过去:“你真想知道?你要懂得,知道的太多的人…” “好好好!不问!三日是吧!你等我!”胡梅梅连忙打住,生怕从她嘴里说出什么惊悚的事。 要知道就是因为六年前这人告诉了自己她店里有鬼,才害的她整日食不能安寝不能眠,更可恨的是这人折磨了她整整半月后才下手除掉了那只鬼,那半月下来,她整个人都吓得瘦了一圈。 所以,她嘴里说出的事,能不知道千万别打听!否则早夭! 不得不说,这胡梅梅身为女人的第六感还是不错的。 六笙看的那处地方正是兮红所在之地,她方才便是在询问兮红有何喜爱的衣物,毕竟整日穿着她死前的红衣,不利于度化她的煞气。 “没旁的事了吧,那我先走一步,吩咐店里的姑娘们抓紧赶制,晚上再请你们去那处游玩。” 胡梅梅将香囊一并揣怀里,问道。 六笙点点头:“走吧,我也要出门了。” 待胡梅梅走后,六笙凤眸顿时暗沉下来。 妄徒,三万年了,你为何要回来,二哥的心脏,你是时候还回来了,那颗心在你胸膛不觉得烫么! “阿笙,我想吃梅茶糕。”突然,一道清风冷冽的俊朗男声传来。 既白十分平静,但细看那双眸确是在不断地下沉。 六笙收回思绪,未多想,点点头:“好,去厨房找菁华。” 随后便起身向厨房方向走,只是甫才站定,传音符突然嗡鸣出声。 “小六!” 第141节 听到那头从阳的声音六笙有些诧异。 “二哥。” “速回地府,有贵客临门。”此时那头的声音已满是凝重了。 六笙将所有能被从阳成为贵客的人从脑中过了一遍,最终看向既白,凤眸暗光浮动。 天宫来人了。 ** 天地人三界,天宫分九宫,而地府又分十三府。主凡人死后惩罚轮回之事,故凡人对地府印象大多以惊悚血腥为主,实则不然。 除却光线较暗,人少鬼多,气氛阴森外,地府倒也是一个地貌惊奇的仙府神地,其中不乏火山冰湖,密林深海等奇美景观,而地府的宫殿建筑就更加别具一格了,与天宫的巍峨大殿,琼楼玉宇,神圣洁白不同,地府的宫殿大多以朱红,玄墨为主,琉璃红瓦嵌以北海水晶,在这昏暗的地府成为一道亮丽景致。 而就在这地府最亮丽堂皇的梓林殿中,小仙娥金果果跟旁边的天荷姑姑提着大大小小的礼盒,老老实实的站在宫锦身后。 “二哥。” 未等多久,殿外传来一道空灵女声,恰似一抹氤氲茶香,悠远而富有意境,众人被这声吸引过去。 “参见女君!”宫锦见那墨色倩影,福身做礼,天荷亦恭敬跪拜。 诺大宫殿,无一不行礼表示对那尊贵人物的尊敬,独有金果果直愣愣的跟木头似的一动不动,吓得天荷连忙拉她的衣袖。 六笙道了声‘无需多礼’,便慢悠悠坐到宽椅上,凤眸微掀,环视殿中。 待看到那抹清风明月般俊朗的人时,有些意外,这不是她那和离的侍君么。 “哦?大公子也在。” 见她主动搭话,居胥温润一笑,欺身上前,笑道:“女君整日不来我那薄情苑,我实在思念过甚,满腔情意按捺不住,所以今日特来见女君,只是时光荏苒,不知女君可有想过我,可有想过那一地妖娆夏梅。” 越说越向那人趋近,大殿之上众目睽睽,两人距离俨然过近,云溪站在自家主子身后,激动地差些喊出声! 就是这样!主子,加油!一鼓作气,将女君拿下,您可以的! ------题外话------ 这两天卡文简直要把我卡成齿轮了…不过这不是理由!我要继续努力!哇咔咔咔~ 85 我留下 只可惜,云溪始终道行过浅,估摸错了六笙这人无情程度。 只见美男在前,六笙丝毫不受诱惑,甚至不动声色向后退了步拉开两人距离。 而后看向从阳,而从阳看了眼宫锦,摇摇头,六笙这才没把两人已和离的事道出来。 “坐吧。” 居胥闻言,挑挑眉,这次倒没再发难,而是风轻云淡的坐下了,坐在她身旁。 宫锦打量了一眼居胥,在看两人如若无人的亲昵调情,顿时猜出他的身份。 “原来是女君那位薄情苑的侍君,失礼失礼。” 居胥浑不在意摆摆手,脸上虽挂笑,但那笑怎么看都不直达眼底,甚至从始至终连眼神都没赏她,摆明了的不待见。 天荷脸色顿时难看起来。 她就知道这地府的人会给她家娘娘脸色看!方才一路之上,娘娘为表尊敬未腾云,那些鬼差便说尽了难听的话给娘娘难堪! 现下这一个小小的侍君竟也敢给娘娘脸色!娘娘可是北宫天相宫嫡女!现任太子殿下的正妃!女君比娘娘辈分高仙位高拿捏姿态也便算了,现下竟连这一个小小的侍君也敢如此的摆架子!是想明目张胆的与天宫过不去吗! 天荷脸色严厉,张口便要指责,谁知宫锦一个眼神就冻住了她接下来的话。 “天荷,这位是女君的侍君,墉山东府大公子,居胥上仙,还不快些行礼,是想丢了天宫的颜面么。” 随后眉头紧皱,天荷心神领会。 墉山东府,这地府折磨人的手段皆出自那里,而眼前这人不光是女君的侍君,还是那东府的嫡亲大公子,将来要继承东府一切,连带着那件远古圣宝勾魂锁。 天荷大惊,顿时意识到眼前这人身份多么尊贵,同时也庆幸自己甫才那番大逆不道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吓出了一身冷汗。 金果果不似天荷,她尚未成年,心思单纯对这天上地下的微妙局势实在不明白,现下她只想找回她家殿下,赶紧回老主管的令,以免再挨一顿罚。 想什么便说什么。 “女君,你知道我家殿下在那里吗。” 软蠕香甜的声音打破平静,众人齐齐看向这说话之人。 宫锦看着那天真懵懂的小仙娥,心中懊悔,她怎的一时冲动没考虑到这金果果资历尚浅,说话可能会失了礼数呢! 六笙扫了一眼,没理会她,慢悠悠的落了座:“娘娘请坐。” 金果果呆萌的歪了歪头,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不理自己,但还是遵从天荷的指示乖乖的没再说话。 话音一落,众人落座,此时怜衣将事先泡好的蜜香茶端了上来。 六笙端起浅尝一口,氤氲茶气掩映着眸子,看起来极其享受也极其深邃。 宫锦等了片刻,见她没有开口的打算,便笑道:“此次前来,本也没什么大事,只是前几日红螺公主做寿,天帝事务繁忙一时没想起,所以今日特地派我前来补上那份少了的寿礼,晚了些时日,只望地君与女君莫怪才是。” 六笙慢悠悠瞥她一眼,见她虽是在对二哥说话,可那眼神却是不停的看向她这里,顿时知道她是在找什么,可就是纹丝不动,反而更加气定神闲了。 宫锦见她这老僧入定般不闻不问的模样,心下焦急,无奈思子心切,只得先开口。 第142节 “女君,听闻您前几日正式与鲛王缔结婚约,鲛王当时还通传了两界,真是可喜可贺啊!” 六笙张口想说什么,但从阳却先打断,摇头笑道:“莫须有的事!娘娘不要听旁人谣传。小六眼光如此刁苛,怎可能突然就与谁缔结婚约呢,况且这事我也从未听她提起过,谣传罢了听听便好,不可当真。” 宫锦眸光一闪,笑声连连,紧接着附和:“是是是,谣传不可信。只是不知地君可听女君提起过阿既已拜女君为师?” 六笙凤眸微眯。 重头戏来了! 从阳一愣,睨向六笙,见她坦然自若,而宫锦又一副认真的样子,瞬间便弄清了这宫锦娘娘今日的来意。 顿时哭笑不得。这小六,本事真是越来越大了,收徒都收到天族殿下的头上了。真不知天帝又会怎么想,不过…还真是给他地府长脸! 心里虽高兴,但面上仍一副吃惊的表情,从阳佯装惊道:“这…也未听说过,小六的事我从不过问。若娘娘想知道什么,不如直接问她。” 宫锦嫣然一笑,点点头,后眸子恭顺温声道:“阿既向来话少,也甚少求人,不知在女君那里可犯下过什么错?如果是的话,那真是烦扰女君忧心了。” 六笙不语,仍慢悠悠的品着茶。身旁的居胥,目含宠溺,宫锦万分尴尬,而从阳也未打算干涉。 气氛十分冷凝。 突然殿外飘来一缕细风带着熟悉的冷桃香味,金果果被吸引过去,瞄到门口有一道熟悉的身影,面色一喜蹦跳地就奔了过去。 “殿下!” 宫锦闻言,也立刻向门口看去,见果真是阿既,顾不得一台,急忙的走了过去。 而既白显然也没想到他母妃在这,有些发愣。 “母妃…” 宫锦看到平安无事的既白简直要哭出来了。天知道她多怕女君会将对天宫的仇恨转移到她的阿既身上!故意折磨他。谢天谢地!她的阿既平安无事! “阿既,你为何一言不发就拜师了?”平静下来后,宫锦没立刻拉着既白回座,极慢的向前走,一边走一边低声询问,眸子是不是警惕着从阳与六笙。 既白未答,反是一双夭夭桃眸自一进殿便四下飘忽,寻找着什么,突然,在一把宽椅上看到了那抹熟悉的绝色身影,心顿时安定下来,可看到那道墨色身旁旁边的那个俊美男人后,脸顿时又冷了下来! 既白面带寒冰,桃眸深沉,松开宫锦的手,脚步生风,甚至用了仙法,瞬间袭至六神身旁。 “阿笙,你不等我。” 冷俊到极致的白衣上仙奔袭之时,给旁边那清风朗月的温润男子投去一个血腥而又带有杀意的眼神,可面对六笙时那眸子又变成了哀怨控诉,红唇甚至都无意识嘟起。 这般幼稚撒娇,谁能想象他是那个才华艳艳,淡定幽冷引无数仙女追逐的天族殿下。 看着面前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儿子,宫锦心脏仿佛被人狠狠的锤了一下,这还是她的阿既吗!这还是以往沉稳大气,遇事不惊的天族殿下既白吗! 不行!他绝不能在继续跟在这人身边!不然早晚会被毁掉! 宫锦敛下心中震惊,换上一副责怪的表情。 “阿既!你怎能称呼女君名讳,仙位有别辈分有别,你该喊女君。” 宫锦上前去拉他,温柔笑道,只是那眼里确是一片焦急。 既白皱眉,轻飘飘躲开了她的手,宫锦大惊。 以往阿既从不会反抗她的触摸!今日怎的竟为了这女君与她这般对峙! 想到既白被花妖重伤,被女君的心头血医好后,在地府狼狈的一爬,宫锦狠狠咬唇。 难道历史又要重蹈覆辙?! 面前,白衣上仙俊美如厮,举手投足风华依旧,只是那双眸子那双以往谦和沉静的眸子,哪有还有她半点身影,完完全全的已被那抹绝美身影占据。 宫锦顿时警铃大作! 不行,她不能慌!阿既喝过忘情水,忘情水可是三界内最为绝情的药,阿既此生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不可能… 虽是这么想着,但宫锦也十分不确定,因为既白那副表情,那眼眸深处想将对方一点一滴全都占据的疯狂执拗,教她实在不敢冒这个险。 他是天族殿下,是第四任天帝!就算有一丝可能,她也不准他再留在这个人的身边!当务之急,赶紧将他带回去! 宫锦深吸一口气,梳理好心情,看着面前悠闲从容的六笙轻笑:“女君也看到了,阿既成熟稳重,自小便有自己的主意,而天帝也是将他当做了继承人来培养,事事上心,可谓费尽心血。” “您是父神六女,是除父神外法力最为高深的一位下神,天上地下无一…就连天帝也比不上您,而您又是阿既的姑婆,今日阿既拜您为师,实在是我天族之幸。” 六笙凉凉瞥她一眼。 “只是…阿既到底是天宫的继承人,而且现在天帝已将部分事宜移交给阿既处理,若长久跟在女君身边恐怕不大合规矩…” 从阳,居胥顿时望过去,脸色严肃。 说了这么久终于切入正题了。 六笙望着宫锦那为难万分的表情,凤眸含笑:“哦?规矩?何处的规矩?” 宫锦一愣,似乎不明白她的意思,慎重的想了想还是答道:“自然是天宫的规矩。” 六笙笑容更深:“娘娘不知在我地府就要讲我地府的规矩吗?” 天荷看自家主子被噎的无话,眼眸转了转,上前恭敬道:“自然是要讲地府的规矩,只是殿下是天宫之人,将来又要继承天帝尊位,女君贵为殿下师傅,自然要为殿下多加考虑。” “如若殿下现在不回天宫,恐众仙家会有议论,殿下仙途也会坎坷几分,女君大度,且放殿下回宫几万年,待继任太子之位身份地位巩固后,再来您身边修习也不迟。” 一番话,说的进退有礼,有理有据,似乎找不到让人反驳的地方。 第143节 宫锦顿时松口气给天荷投去一个赞赏的目光。 身后金果果仍旧呆萌的看着面前一群人来回打太极,仍旧云里雾里不甚明白。 从阳脸色一凝。 这人说的也不错,就算小六有心教导既白,也得将两人的身份地位都考量进去。既白是天孙,将来要继承大统,但到底还是没有明确的有一个能震慑众人的身份,天族殿下? 天族殿下有好几位,单说旁系的那几位虽说才华天赋远不如既白,但也不差,个个优秀,一着不慎太子之位就会拱手离去,到时就算天帝有心培养既白,也没用了。 从阳看了眼隐隐焦急却故作镇静的宫锦,又看了眼置身事外始终不曾多说什么的六笙,面色凝重。 其实他是有私心的。 在所有殿下里面,他与天帝一样,最属意的也是既白,为人沉稳,天赋绝顶而又不不乏凌厉手腕。 当时一位上仙强奸宫娥,这事一出,可谓震惊四座。天帝没管,反而将这事交给了既白,以设做考试。 既白想都未想,当场便吧那上仙的仙位剥夺,发落地府孽头狱,所谓孽头狱,专门关押那些罪孽深重的仙人,里面刑罚多样,其中以砍头最为血腥,砍下去第二天那头仍旧会长回来,然后再砍,如此重复让人受尽折磨。 只此一次,众仙再不敢因既白的年龄而小觑于他,个个敬畏有加,而天帝更加满意他这位继承人了。 想到这里,从阳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小六,宫锦娘娘都亲自跑这一趟了,你还是放人吧。待既白继任太子之位后,你再教导也不迟。” 六笙看了他一眼,轻笑:“二哥说的是。只是,据本君所知,当今天帝正值壮年,甫才二十万岁,莫说他仙逝要用多久,单说父神定下的天帝每三十万年换一回,距太子接任天帝之位,而小白接任太子之位,少说也要十万年,十万年,跟本君年龄一般大,倒时本君可就不知有无心思再来教导他了。” 宫锦轻笑一声,那样最好。天荷也大松一口气。 这时居胥突然开口道:“小六,宫锦娘娘盼子心切,你揪着人不放岂不是太不知趣,有损你地府女君的风度。” 六笙瞄他一眼,不知他出的什么幺蛾子。 这人,到底是哪一边的,看热闹不嫌事大么。 不过…盼子心切…六笙突然想到了她那已经逝去的母神,心有些沉重,不再说话。 从阳见她这模样,顿时无奈的叹口气。 小六恐又想到母神了吧,这么多年还是不能释怀。 反是既白见她不说话,以为她不再想争取他,桃眸染了急色。 “阿笙,你说过不会离开我。” 六笙思绪被打断,抬头,正看到这人一副脆弱无依的模样,男仙桃眸潋滟,脸庞极致,气度华贵,此时目含期盼,叫人不忍拒绝。 凤眸平静淡然,望着那张精绝俊美的脸庞,声音有些晦暗。 “小白,这是你的事,你可以自己决定。” “我留下。”既白想也不想迅速答道,一双眸子紧紧锁着六笙。 ------题外话------ 写过仙侠才知道仙侠多难写,求抚摸!~对啦,现在本作者君也是有读者群滴人啦!群号627836992,里面有10位读者妹纸,欢迎萌新入群!~ 86 殿中女人 宫锦惊呼:“既白!你可是未来的天帝!不回天宫成何体统!” 天荷也上前劝道:“是啊殿下,您看娘娘都急成什么样了,娘娘那样关爱你,你独身一人在地府,身边没个人照顾,娘娘如何放心啊。” 金果果圆眼一眨,终于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了。 原来殿下是拜了女君为师,要留在地府。而娘娘与姑姑都担心殿下身边没人照顾,所以才带她来了!这个主意好!如果她能跟殿下留在地府就不用每天听老主管抓心挠肺的嚎叫了!而且地府管制也不像天宫那般严格,她可以随心吃苹果! 顿时急忙出声请命:“我!我可以留在殿下身边侍候!” 众人又被她跟此时僵持格局格格不入的满是喜悦的话吸引过去。 天荷使劲瞪了她一眼。 金果果疑惑的皱皱眉:“姑姑,您眼睛怎的了,都快掉出来了。” 天荷心中无力,一阵疲累。 她这侄女怎的一点也不会审时度势,没看到现在正是关键时刻吗,怎能开玩笑! “果果退下,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天荷冰着脸厉声道。 既白反倒一把拉住金果果,不让她走,看了她一眼,总觉她很熟悉。忽然脑中闪过一些画面。 这不就是那总教他如何揣摩女子心思的仙娥吗!正好! “母妃,这仙娥留在我身边正好,您且放心,在阿笙这里我很好,天宫还有事等着您处理呢,您早些回宫。” 既白桃眸沉静,宫锦却大受打击的踉跄的后退几步,直到靠在天荷身上,胸口激动的上下起伏。 “你…阿既!你不想要太子之位了!?” 既白桃眸一闪,而后看向那清绝幽冷的绝美倩影,桃眸深深如若深海:“与阿笙相比,我可以连命都不要。” 六笙咻的看过去,凤眸冷凝。 饶是她感情再迟钝,现下也看出既白这话里令人窒息的感情。 是何时…他对她起了这种心思。 第144节 连六笙都听出来了,莫说宫锦与从阳两个过来人了。宫锦当即说不出话,而从阳则是震惊之余没多说什么。 既白喝下忘情水的事他也听说了,只不过却没想到,既白对小六的感情竟浓烈道可以冲破忘情水那霸道的药效,再次爱上他这六妹。 呵…怎的说呢,跟他一样是个痴情种,教他中意。 从阳不像天宫那些人,常年处理地府鬼魂,见惯了生离死别的痛苦,见惯了爱而不得的悲愤,也见惯了世人因礼法教条对真挚爱情的反对。 所以看到既白,他仿佛看到了天宫不再墨守成规的那天,心怀希冀。 “呵,殿下这话说的不妥当,如果不是了解殿下的正直,居胥怕是要将殿下方才那番话,误解成在向我家小六示爱了。呵,地君您说可不可笑。” 此时,居胥突然轻笑出声,笑声郎翠如清风拂面,化解了既白这番话带来的尴尬。 宫锦连忙点头,温柔笑道:“是啊,没想到阿既在凡间与女君游历了几月,竟也学会玩笑了。阿既向来紧守天规,方才定是见气氛冷凝,顾才开了个玩笑,地君与侍君莫要当真啊。” 既白无视众人,眼里心里只有那人,上前一步桃眸紧紧锁着那人凤眸。 “阿笙,菁华的梅茶糕已经做好了,我饿了。” 六笙思虑片刻,看了一眼脸色难看的宫锦,低声轻笑:“好。” 看着那毫不留情转身的俊美上仙,宫锦嘴唇颤抖,要说什么。 不想居胥一把拦在了要离去的两人身前。 “女君此举不妥,宫锦娘娘可是有话要说,如此离去,岂不是太不尊重人了?” 看着眼前放大的跟她如出一辙的妖娆凤眸,六笙嘲讽一笑。 “大公子,听说过凡间的一句俗话没。” 居胥淡淡一笑:“愿闻其详。” 六笙看向既白:“小白,告诉他。” 既白冷冷开口:“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居胥顿时笑的更加开怀:“便当我是那狗。只是女君如果真心想为殿下好,不若就此放他离去,待继任太子之位后再回来,这样地府与天宫的颜面皆保住,地君也不会为难。” 见他提到二哥,六笙脸色顿时沉了下去。 她可以不在乎天宫众人对她的指骂,她可以不在乎宫锦对她的责难,但她不能不在乎二哥。可是她同时深知天宫是怎样一个闭塞封建的地方,那是一个能将人压得喘不过气的牢笼,小白在那里如何能安好。 两方为难,六笙一时拿不出主意。 既白看着她犹豫的神色,看向从阳的目光顿时有些冷凝。 原来,在阿笙的心里还有这个男人。就算是亲人,也不能跟他抢阿笙。 “我意已决,如若天帝过问,那便如实告诉他,是我不想回天宫,强行留在阿笙这里的,与地府众人无关。” 说着,头也不回拉着六笙欲施法离开。 居胥一把狠狠抓住他的手,神色冷厉,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极其危险。 “你想害死她么?” 既白亦不退让,一把挣开他的手,桃眸妖妖杀意四起:“我想害死你。” 居胥又欺身上前:“你的固执,早晚有一天会害了所有人,包括你,包括她。” 既白眼神轻蔑,冷嗤出声:“那也用不着你这个外人过问,阿笙由我护着,无人可伤分毫!” 居胥紧紧盯了他,良久清朗一笑,退了回去:“原来是这样,殿下原来只打算在女君这里修习三年。娘娘,如此您更不必担心了,三年于我们转瞬即逝,耽搁不了殿下的前程。” 既白见他这明显的满嘴谎话,桃眸泛冷,但看到宫锦明显松懈下来的表情,忍住没去辩驳。 六笙凤眸一闪,无声默认。现下这是最好的拖延的办法了。 “呵呵,既然这样,宫锦娘娘也不用挂心了。况且那小仙娥也自动请命留在既白身边侍候了,如果真的有何事,那仙娥也可以随时告诉你,既白在小六这里可以学到不少本事,起码能比天宫其他几位殿下更加出色。” 一句话戳到了宫锦的心窝。 如果不是介怀六笙煞仙的名号,与既白对她那禁忌的感情,她是万分愿意让既白留在她身边修习仙法的。 可…现下也别无他法了,三年…想必天帝可以应允。 想了想,宫锦将金果果拉到身边,嘱托了好久,最终将人推了过去。 “在殿下身边,好好侍奉。” 金果果重重的点了点头:“娘娘放心!殿下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天荷顿时气的想上去拍她脑袋!什么叫殿下可以照顾好自己,派她去是想让她照顾殿下!这蠢丫头! 宫锦叹了口气,倒没再说什么,只是深深地望了既白一眼,最终拜别众人向天帝复命。 宫锦一走,这下殿中也别无外人。 既白看着居胥,桃眸森然,欲上前发难。 六笙快了一步,:“大公子今日前来是何用意。” 居胥看她一眼,淡笑出声:“女君可相信这世上有命运一说。” 看着他愈发渺远的凤眸,六笙闻到了他身上那股越来越熟悉的咸湿味道,不算难闻反倒有些清香,有些怔愣。 第145节 这是第二次闻到这种味道了,每当快想起这种味道从何而来时,那真相总是蒙着一层迷雾,叫她想不起来,有些烦躁。 “命运么…本君从来不信,本君向来只走自己的路,从不任人摆布。” 女子淡然出尘,一双凤眸矜傲华贵仿佛那雪山之巅折不断的韧松,又好似铁马踏不破的坚沙,让人惊叹,引人垂涎。 良久,居胥释然而笑。从丹青色的袖口掏出一物,递交到她手中。 “此物乃我东府避水符,算是对今日多管闲事的赔礼吧。切记,随身携带。” 避水符?六笙打量了一下手中这张不大不小的蓝色符咒,放到纳戒,算是收下。 最终拜别从阳后,与既白回到了店里。 而两人走后,怜衣也回到了长笙殿,而梓林殿殿此时也只剩下了从阳与居胥两人。 “不知…您为何要给小六避水符?”人走后,从阳微微低头,恭敬问道。 那态度犹如在面对一个长辈,小心谨慎。 居胥在这地君恭敬的注视下,并无不适,反是看着六笙消逝的方向,眸子深沉,良久幽幽吐出两字。 “保命。” ** 此时,人间。 六月盛夏正午时分,恰是一天之中最热的时候,一轮红日高悬头顶,烘烤大地,人间炙热如蒸炉,骁勇将军府来往的下人皆满头大汗手上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盆冰块,脚步匆匆,脸上十分谨慎,如履薄冰,神情紧张不知在惧怕着什么。 俄而,一个身穿藏蓝色管家长衫,长相精明,气质稳重的中年男人领着一串奴仆停在一处大殿前。 那是一处巍峨庞然的殿,牌匾暗红,上面明晃晃用松墨题写了三个大字:长笙殿。与六笙在地府那处宫殿的名字一般无二。 殿前沿着朱红色的寒玉围栏,整整六十六层白玉台阶层层罗列,在阳光下反射着晶莹的光芒,遥遥指向那殷红宽阔的殿门。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殷红墙壁上的壁画,那是一副怎样阴暗窒息的图画! 血色的天空,龟裂的大地,狂风在怒号,深渊漆黑无底,弥散着令人窒息的恐怖感。 深渊边缘,女人绝美墨发飘散,手持利剑,而剑那头是一个妖异到极致的男人,他墨发红眸,墨发在风中与女人三千青丝交织纠缠,如他的眼神,一如既往痴迷病态。 好似面前这女人不是在用这把利剑无情的刺穿他,而是在通过这冰冷坚硬的兵器在感知他的温度。 男人罪孽的红唇诱惑的笑着,唇角深黑色罪恶的血液流淌,可他却不觉痛苦,反而因这刺激的快感更加痴迷几分,他不断走向前,那剑插得更深,最终他与女子鼻尖相抵,伸出红舌在她冷凝的唇角淫靡的舔舐,表情糜烂放荡,就连喷出的鼻息都充斥欲望的气息,活像引人入魔的妖孽。 而女人始终背对着,让人只能看到一个倾世容华的背影,可即使只是一个背影,也足以倾倒众人。 就是这样一幅诡异万分而又情欲涌动的暗色壁画,让看到它的人都没由来得寒毛直竖,躲避不及。 一男一女皆富绝貌,可那画面实在太过禁忌:男人神情病态般执着,妖异的红眸紧紧锁着那名绝色空灵的女子,眸带诱惑,似要引她堕落,浑身上下充斥着堕落的气息,似乎多看一眼都要被那双赤红色的妖眸勾了魂去。 老主管深深呼出一口气,连忙遮住眼不去看。 这殿乃由他家将军下令铸造,当时工匠们拿到图纸时也跟他一样震惊,不肯相信会有人以人血涂墙,最后还在墙上雕画这样一幅阴暗罪欲的壁画,可事实就是如此,以至于每次踏足这长笙殿时,老管家都能感受到那堵血墙弥散着的恐怖怨气。 管家是右丞府里的老人如今已年过四十,是看着素兰霁长大的,将当初那样一个明媚清朗的意气少年如今竟成了现在这样手腕狠辣性格阴暗的骁勇将军,老管家说什么也无法接受,可无数血淋淋的事实都告诉他,从前那个善良宽容的素兰霁变了。 在边疆不仅滥杀俘虏用以研究毒药,而且还以以酷刑折磨女人小孩,只因他们面相丑陋污了他的眼。 而那些长相稍好的也没有逃过他的变态折磨,特别是女人,夜夜被迫与无数士兵甚至是畜生交合,白天还要去农地里务农给士兵们提供粮食,如果到了收获的季节没有上交足够的存粮,那么素兰霁会直接命人将她丢入蛇窟。 这还不算完!丢入蛇窟后还会定期给她吃解毒药,待伤好后再丢下去,如此反复折磨到满六十六日方才允许她解脱,将人吊死在悬崖的峭壁上。明明吊死在刑台之上更省事,那么素兰霁又为何会选择将人吊死在悬崖边? 住在边疆农村里的百姓很清楚。那峭壁光滑陡峭,怪石嶙峋,人类根本无法攀爬上去,而有一种动物却能!秃鹫! 秃鹫以腐肉为食,每当见到峭壁上的尸体,都会兴奋地尖唳嘶鸣一声,而后用宛如铁钩的尖锐鸟喙一下下的啄开肚皮,待里面的内脏露出来后扎到里面享用,吃完后,全身浴血,羽毛沉重飞不起来。 这时它们就会用嘴将尸体的脑壳啄出一个洞,用作鸟窝,待羽毛风干只剩引人呕吐的血腥之气后,才会离开。 而这还只不过是素兰霁众多血腥手腕中最仁慈的一个,其他的,老管家现在想都不敢想。 他努力的调整表情,待脸上不再有任何恐惧的神色后,才敢轻轻扣响那扇紧紧闭合着的血红大门。 等待的过程是惊心的,管家一动不敢动,笔直的候着,等待主人的吩咐。 “进来。” 听到那妩媚勾人的声音后,老管家有些意外,看来将军今日心情比较好,不然也不会召见那人。 ------题外话------ 哇咔咔咔!素兰霁下一章就要出来了~ 87 病态而窒息的爱 揣摩主子的心思是下人的大忌,老管家深知这一点,所以只略微想了想便一刻不敢耽搁,领着身后的三十个奴仆鱼贯而入。这些奴仆是他千挑万选,选出来的做事最稳重的人,素兰霁这人,变态般的追求完美,一点瑕疵容不得,有一点做的不好,便会被立刻处死。 所以管家连带着身后的三十几人自进了门便小心谨慎,脚步轻的如同羽毛落地,毫无声音,走的时候一律低着头看脚底,不敢窥视。 到达管家事先吩咐的方位后,奴仆们轻而有轻的将盛着冰块的铜盆放到地上,而后脚步匆匆的回到管家身后,整齐划一。 可不幸的事,就在放下冰盆即将归位时,有一个丫鬟因为刚入府太过紧张,差跌把自己绊倒,幸好扶在了墙壁上才没跌倒在地,让自己太过狼狈。 还未庆幸多久,丫鬟手指动了动,突然感觉自己扶着的这堵墙与自己以往摸过的墙的触感都不同,细腻冰凉莹润平滑,不像是墙,倒像是某种画纸… 鬼使神差,丫鬟抬头看了眼。 就是这一眼,让她惊得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自己是在那杀人不眨眼的素兰霁的长生殿内,被这堵墙上悬挂的数十幅画摄取心神。 宽阔的血红大墙上,整齐排列着二十多幅画,每幅长约两米,隐隐散发着某中冰凉的梅香,幽香渺远沁人心脾,让人如临春风畅快飘然。 第146节 二十多幅画画的都是同一人。 那人墨发如月华熠熠生辉,眉目空灵清冽,一幅绝貌惑人心神,更惹人痴迷的是她那双看透世态沧桑淡然从容的凤眸,眼线如墨勾勒妖娆诡魅,与她淡然出尘的高洁气质格格不入,却又自成天地惹人向往。 二十多幅画,或喜或嗔,或怒或威,或娇媚或强势,而这一切情绪皆掩藏在了那双淡然从容的魅惑凤眸中,那双眸因此像承载了无数个故事一般,惹人迷醉。 丫鬟痴痴的看着,一声感叹不自觉喃喃出口:“好美的眼。”说完甚至还伸出手要去抚摸那双眸子。 只差一分即将摸到,手突然以一种诡异而扭曲的姿态无力的耷拉下去。 丫鬟怔然一时没反应过来,而待回过神后,一种撕心裂肺如同有一把刀子胡乱绞动她五脏六腑般的剧烈疼痛如潮水向她袭来。 “啊!”方才痛苦出声,下巴却被人残忍卸下。 老主管见状,心脏一抖,张张嘴想说什么,但触碰到那阴暗光影里男人骇人的眼神后又缩了回去。 身后余下的二十九名奴仆听到那身惨嚎与随之而来的骨头碎裂声,更加瑟缩,有的人牙齿甚至都不受控制的开始打颤,但因为十分惧怕素兰霁狠戾的惩罚,紧紧咬住唇,不敢出声。 突然,窒息的空气中传来一阵女子妩媚的笑声:“呵,哪里来的贱蹄子,竟妄想染指将军的画品,都是干什么吃的,还不赶紧拉出去处理了。” 后面这句话是对隐匿在大殿个角落的黑衣人说的。 女子话音已落,却迟迟没人动作,依旧那般窒息的安静。 女子见那些人不受她指使,迈着妖娆的步伐走进男人所在的那片暗影,开始娇嗔控诉:“将军,您看~笙儿的画都被那个小贱人弄脏了,您也不说帮笙儿出口气,笙儿不依~” 说着还还软软的想要依偎到男人怀里,谁知男人隔空一指将她摊开。 女人显然不是第一次看到男人这种非人的神通,眼中没有多大的惊讶,但被拒绝还是有些遗憾顿时又要靠上去,边靠近边妩媚勾引,声音有如猫儿娇喘。 “将军~” 男人见那诱人犯罪的身躯即将挨上自己,一双魅惑的妖异眸子霎时划过一阵杀意森然的冷光:“若想死,便继续。” 女人的动作因这句话顿时僵住,迅速扶住男人的椅手堪堪稳住才没有挨到男人分毫,于是也就免去了即将到来的凄惨下场。 到底是陪在素兰霁身边六年的人,女人早已习惯男人这种变态的洁癖,不过瞬间又敛下恐惧,脸上恢复了娇媚。 “将军~您要替笙儿做主啊,她把您给笙儿做的画像弄脏了,笙儿要她赔。” 男人闻言,胸腔震动传来一阵富有磁性而诱惑的声音:“那…笙儿想要她怎样赔。” 女人见他终于回应自己,面色一喜,而后看着远处痛不欲生软趴在地的丫鬟一字一顿甜美道:“笙儿要她身上的皮。” 男人看着女人那张与那人有六分像的脸,却做出那人永远不会有的狠毒模样,妖异眸子瞬间冰凉,但下一刻又兴致盎然道:“哦?笙儿可是想要把她的皮当做画纸。” 老管家听到两人的对话,终于大着胆子开始求情:“夫人,这小翠是我远方的亲戚,刚来府里不久,今日也是人手不够我才斗胆让她来服侍将军,没想到这丫头竟失态玷污了夫人的画像,可看在她尚且年幼而今又受到惩罚的份上,请夫人开恩啊!” 女子听后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般咯咯直笑:“诶呦,林管家,你又不是第一天跟在将军身边了,怎的今日竟这般唐突呢。那丫头将将军的画品弄脏了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说到这,“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将军有洁癖,不喜旁人触碰他的物品,而就连我也不许,你说,你现在替她求情合适么。” 管家身躯一抖,小心的瞄了一眼暗影处素兰霁的脸色,脸上虽然还是那副镇定的样子,可心里已经被素兰霁这不阴不晴无悲无喜的表情吓得不敢再说什么。 这将军府自从被皇帝赐下后,府内每天必会死人,皆是由于不小心触碰了将军的私人物品,不是被仗责至死便是被拉去水牢受尽各种酷刑后被折磨致死。 总之人心惶惶,不少人萌生了退府回乡的念头。而这念头刚生出不久,将军便言留下双脚便可出府,一概不究,如果私逃出府,那便是天涯海角也会把你抓回来凌虐至死。 自此无人再敢有这种念头。每一天都如履薄冰,像走在悬崖边似的战战兢兢,每次听到有谁被处死,脑中的那根弦就会更加绷紧几分。以至于现在只剩下现在的三十个人还活着,而现下这三十人里的一个又要被处死,将军这是要赶紧杀绝吗! 管家想到当初自己信誓旦旦将他们带进府承诺将军会好好待他们的那人,心中愧意更甚。今日,就算豁出他这条名,他也要求得将军原谅。 “将军!小翠污了您的画卷该当死罪,但望您赏罚分明。当初是我一手将小翠带进府的,而且当初也承诺了她娘,若日后她有什么过错,那我都一律担下,将军赐我死罪吧!” 管家林福海跪下朝素兰霁那里重重磕了一个头。身后众人见他如此重情重义,心中恐惧顿时不复踪影,接连跟着跪下。 “将军,赐我们死罪吧!” 众人齐声高喊音浪如潮,一齐求死。 那名为笙儿的妖媚女子见状怒极反笑:“好好好,将军,既然这群不知好歹的东西一心求死,您倒不如成全了他们。正巧每日都看着他们那副胆小如鼠的丑样,笙儿觉得厌烦了,眼睛都觉得有些痛。” 听到女子落井下石的狠毒花语,林福海目眦尽裂嘴唇紧泯,反正已是将死之人,所以也不再忌讳将自己充满愤怒的目光直直射向女子,胸膛上下起伏,厉声狂喝:“你个狠毒的妓子,你会遭报应的!这般丧尽天良,上天会惩罚与你的!” 女子脸色变都未变,眼眸狠狠剜他一眼,嗤笑:“呵!上天?管家大人,你还信天上那班神仙啊,那群神仙哪个是正经的,现在都不定跟哪个相好的颠龙倒凤呢!哪有空听你的祷告!你…啊!” 话说一半,女子突然感到喉间一阵剧痛,紧接着还未反应过来,身体突然腾空,脖子俨然被那个妖异鬼魅的男子紧紧钳在那双大掌中。 她双腿疯狂挣扎,眼睛充满血丝,呼吸低沉细微。 “将军…将…!”女子拼命叫喊,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模糊不清的微弱呜咽,苍脆无力。 她不知哪句话得罪了他,现下只能拼命的挣扎。 男子似乎没看到她痛苦的神色,苍白的右手缓缓抚上那双眼睛,在眼珠上来回摩擦,那朝圣般温柔如厮的模样似乎在触摸情人的脸庞一般。 “阿笙小气,向来见不得别人背后给她插刀。如今你当着我的面这般诋毁她,你该怎么死…她才会更解气呢。” 男人神情隐匿在阴影处教人看不大清,只一双眸子闪烁着非人的亮光,话里蚀骨的温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迷人。 这是女子始终渴求的温柔,可现在这种情况下,她看到那人眸中醉人的宠溺后却惊恐的想逃跑。 她从来不知一个人的爱慕可以沉重道这种恐怖的地步!仿若深渊,仿若囚牢,在那双眼中,你被深深地宠爱着,被全身心的依靠着,你得到了他的全部,可同样他亦疯狂汲取你的全部,你的血肉你的灵魂你的心!不容闪躲,不容回避,病态的执着着,卑微的渴望着,小心的讨好着,一切的温柔尽付你一人,夹杂着铺天盖地的毁灭气息,在最深的深渊,你与他永世纠缠,至死不休! 窒息,惊悚,阴暗,病态!种种念头瞬间化作逃离冲动,女人身躯扭动,疯狂捶打,疯狂挣扎。 可却没看到男人越发魔怔病态的妖眸,那双眸退去罪恶的黑色逐渐被血腥的赤红侵蚀,不消片刻,男人的全貌此刻已全部展现在女人眼前。 第147节 玄墨色的犄角突破额头皮肤张扬着它的锋利,血腥的红眸妖异狂魅,里面沉浸着非人的阴暗,犹如无机质般令人悚然,浑身上下浓黑色的阴厉鬼气翻腾,俨然已经陷入某种臆想,分不清回忆与现实。 “阿笙,你又想逃走…” 女子眼睛被男人来回摩挲着,留下眼泪极其痛苦,但也远比不上这鬼一般阴暗魅惑的面容与魔音般的声音给她带来的恐惧。 他竟然不是人! 名为笙儿的女人晕眩无力,但想到接下来自己可能受到的恐怖对待,又连忙调取肺内仅剩的空气,最后奋力挣扎:“将军,我…笙儿再也不惹您生气了,您放手…笙儿…不逃了!” 可鬼化了的妖魅男子显然仿若未闻,抓着女子脖子的手又紧了几分。 “不…你骗我,阿笙你又骗我。” “将军…”女子此时已经完全喘不过气,脸色青白无色,舌头向外翻着,口水直流,那双狭长凤眸此时向上翻起了白眼,丑态毕露。 “我…我真的不会逃。” 男子听到她的回答,陡然嘲讽一笑,松开了手,头上犄角也慢慢化作黑色星芒消散空中,脸上恢复了平静,恢复了素兰霁那副妖冷苍白的模样,身上的气息渐渐幽寒。 “你终究不是她,她又何时像你这般与我妥协过…。” 似怨怪,似迷恋,男人神情落寞复杂,连带着说话的声音也惹人心疼。 如此转变,如此惹人怜惜,笙儿抚着脖子顿时忘记了呼吸。 那人虽已恢复凡人的面相,比之鬼化的极致惑人的面孔虽差了几分,但身上那种卑微至极奢求爱人回眸的窒息般的绝望,将方才的恐惧一扫而空,教她神魂颠倒,教她迷醉,只觉没有人会拒绝他任何要求,为他倾覆一切都是值得的! 望着素兰霁的背影,女人越发痴迷。 自他将她收做夫人后,从未碰过她,而做的最多的是深深地凝视着她的眸,那般专注那般深情俨然已经成了一种病态的执着。 作为女人,她立刻便看出了:这个男人荒芜的心中住着一个人,那个人被男人捧在了心尖上,宠着爱着想着,一生一世卑微渴望着。 这个男在外人眼中暴虐血腥阴狠变态,可只要一提到那个女人,就算是是面对她这个替代品,也会万般纵容,千般宠溺。 如果不是今天她话里污蔑了那个女人,恐怕她还会受宠依旧!而今天过后,无异于给她敲响了警钟。她深刻的意识到了,自己就算再受宠,也不过是素兰霁空虚时安慰自己的一个替代品!一旦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便会马上被弃如敝履,一如今日! 对那个女人的嫉妒有增不减!已变成了浓浓的嫉恨!她恨那个女人抢走了面前这人的心!她恨那个女人可以对自己都小心以待的男人肆意践踏!她恨!她恨自己为什么不是他心中的那个人! 将呼吸调整好,笙儿强忍住酸涩流泪的眼睛,缓缓的站起来,腿一时没恢复过来差些软倒在地,幸亏及时扶住了床柱,想着方才男人说的那番话,女人柔声抚慰。 “将军,笙儿不就在您身边,笙儿的这双眼不也是一直只注视着您吗,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她想要这个男人!想要他眸中的眷恋!想要他的爱! 男人听后身躯一怔,就在她以为男人回转身温柔安慰她时,男子却突然愉悦的笑出了声。 “是啊,不久后她就会重新回到我身边。而那些挡路的人也不会再次成为她与我的阻碍,这次阿笙那双眸子只会注视着我一个人。” 说着,狂狷沉笑不理她的挽留径直的走出了门,随着男人背影完全消逝在阳光中,笙儿失去力气,坐到了淫靡的红色大床上,双眸木然不知在想什么,对周围所有事物恍若未闻。 机会来了! 林福海紧紧屏住呼吸。 方才对她说出那番话也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可现下这女人不知想什么想得入神,在她回过神来前自己若能道将军的生母右丞府的大夫人那里讨得庇护,说不定还能活命! 事不宜迟,林福海赶紧差人扶起了远处的小翠,也没来得及说什么,悄悄地领着众人退了下去。 床上笙儿依旧入神的想着,白皙的脖颈五个青色的指印醒目,眼睛也因素兰霁方才的触碰不自觉的流着泪。 方才将军那番话透露出不少信息,其中一条便是,那个女人要回到他身边了。 从前她还是一个替代品可以时时陪在他身边,可如果本尊真的回来了,那她呢?按将军喜怒无常的性子非得要把她这个没用了的人丢到蛇窟,不!这还是好的,更可怕的是那些神秘人折磨人的手腕! 她是见识过的!那般冷血残酷!不!她不会这样,她要好好地活着,不仅要活的光鲜亮丽,而且还要将将军的心抢过来! 她自诩容貌出尘,绝不输任何人,只要她使劲浑身解数,将军的心必然会向她靠拢,到时那个女人就不会再有任何价值! ------题外话------ 嗯哼,男二号暴露,你们都知道素兰霁的真实身份了吧! 这个人,他对阿笙爱得深沉,在没有给两人准备好一个盛大而华丽的重聚场面时,是不会暴露自己真正的身份的。这一过程无疑是漫长的!他不能去见她也不能触碰她,所以找来了一个替代品以缓解胸中燃烧的火焰。 而纵使这个替代品百般诱惑,他始终没有碰过她,严守底线!为了他的阿笙保护节操。 嗯哼!~有木有人萌上了这一款的男二号呢~ 以下是对后面情节发展的预告:这章中,素兰霁说了:阿笙即将回到他身边,他为何这么说?他事先做了什么准备让他有足够的筹码能确信阿笙能主动投向他的怀抱。而到时,外号万年老醋坛的既白同学又会如何找回他的师傅(爱人)。 诡异荒凉的村庄,神秘古老的地宫,冒险启程! 88 占有她 京口集市大街,这条街极长,南北通向,一直由城门遥遥通向皇宫,青灰铺地长约百里。城门五里远外是集市,集市处又东西向分叉出一条大街,此处街道由北走,便是京城内鼎鼎有名富商云集的的中鼎区了。 中鼎区自古以来便是达官贵人最为津津乐道的繁荣区域。这里酒肆,妓院,赌坊,茶楼,钱庄,成衣店,首饰店等等等等,但凡你能想到的店,这里应有尽有。 街上,每个店的店面皆修整高雅,店内装修别具一格富贵堂皇,其中不乏名贵古玩供客人品鉴消遣。精致程度不亚于某些官员的府邸,无数达官贵人豪门贵族闲暇时刻皆会来这里娱乐消遣,若开心了,则一把银票一把银票的打赏。 这般好做生意,于是就注定了这中鼎区的寸地千金。道路白灰铺地平坦宽阔,街道口有专人把守,一些身份不明抑或身无长物之人只能止步于前了。 此时,已入夜,街道两旁挂满了镂空雕花的灯笼,橙红色的暖光将各店的招牌着的明亮,让人看得分明。 装修格外淡雅精致的两层小楼,六劫大堂内,宽大的红木八角桌上摆满了满满一桌子好菜,有荤有素有凉有热,不下十种,个个色泽鲜亮卖相诱人。 但却无一人动筷,就连平日里以吃为命的崔二娘此时也老老实实的坐着,不敢说话,一双眼睛跟李菁华不断交流着。 第148节 今日店里的气氛实在诡异到了极点。 小姐跟公子回来时已是傍晚,本以为是跟往常一样出去办事,可谁知道回来后两人就这样一动不动的在椅子上坐到了许久,直到天黑谁也没说一句话。 直到吃饭,两人入了坐。小姐一如既往坐在正中央的座位上,既白也一如既往的坐在她旁边,只不过不同寻常的是公子那张椅子此时正紧紧地挨着小姐的椅子。 虽说平日里两人也会毗邻而坐,可每张椅子之间都是有距离的,不会像两人现在这样挨得这么近。 对八卦之事异常敏感的崔二娘觉得自己看出了什么。 自从两人回来后,公子那双眼每隔一刻便会偷瞄小姐一回,看那担心的样子,像是怕小姐随时扔下他似的,像极了害怕被主人抛弃的小动物,小心翼翼。 而小姐呢,虽然表面上没有什么不同,但每次公子微微靠近便会不自觉的,对!不自觉,就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她在回避,回避公子的靠近! 二娘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这两人出去后肯定发生了什么。而公子现下这幅如履薄冰的谨慎样子显然与小姐有关,但现下又不好多问。 二娘与李菁华交换一个眼神,转而看向门外人来人外的热闹大街,惊喜的比划:“小姐!你看!今天是有夜市。吃完饭,咱们去逛夜市好不好?” 谁知,饭桌之上,两尊大神别说搭理她,就连眼神也没赏她一个,仍旧那般紧挨着淡定着。 二娘无语,看了李菁华一眼,李菁华点点头。 “二娘,你怎的忘了,今晚小姐与公子有约,那莲衣的老板娘约了咱们小姐公子一同游玩,你啊就别起哄了,若你真有这闲情逸致,那我陪你去不就行了,正好看护着你点,别再无声无语被人坑害了去。” 而这‘坑害’说的便是今早绫罗当街刁难崔二娘最终致使她肩膀脱臼一事了。 绫罗的脸色当即难堪起来。 “呵,看我这记性,怎的忘了绫罗姑娘也在,姑娘别这么见外,虽然你曾当众污蔑过小姐,罪该万死。但无奈,小姐都既往不咎了,所以我跟二娘就更不会说什么了,都是自家人,快来一起吃。” 看着李菁华温柔的笑,绫罗暗自唾弃一口。 当初她怎的就没看出这李菁华是个腹黑的主儿!几次三番的为了那个六笙跟她对着干,偏生的这人是个会来事的,无论说的话还是办的事都天衣无缝滴水不漏,让人找不出任何破绽,她实在无从反击,次次都只能吃闷亏,叫人平白刁难。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她将六笙即将出发去边疆的事告诉了大夫人,本以为可以借此回府,可谁知大夫人又给她下了死令:直到六笙从边疆回来前都不可以离开半步,时时通报她的近况。 她是下人,无权无势身后还无靠山,只能听命继续窝囊的受人刁难。姿色出众又如何,那个极致俊美出尘的男子眼中不是照样只看着那六笙一人! 所以她现下是进退维谷,只能低头。 绫罗整理好表情,柔顺道:“那便多谢李姑娘了。” 屁股还没来得及挨上椅子,朱红色宽阔的大门一掌被人粗鲁的拍开。 “小六!我来啦!”随之而来的是一声清脆悦耳的女声。 李菁华放眼看去,原来是胡梅梅,听到那声大嗓门后又忍不住劝道:“都跟你说了不下十次,你长着这张温婉端庄的脸不适合像二娘一样大喊大叫,有损闺誉!最重要的是,会吓到小姐!” 胡梅梅回头,冲着身后之人笑了笑:“看到没,我说来了肯定要挨菁华的训吧。” 那人剑眉星目,眸光璀璨如阳,听这话瞬间被逗的爽朗大笑:“不愧是六姑娘的朋友!连这未卜先知的本事也学会了。” 看他这打趣的样,胡梅梅顿时谦虚的摆摆手:“切!少来,把你生意场上那恭维的样子给我收起来。我这哪是未卜先知啊,明明就是太了解菁华对她家小姐的爱了。” 李菁华额角顿时滑下三道黑线。 那是尊重!尊重!谣传肯定都是他们传出来的! 想是这么想,但还是起身给两人上了热茶。 胡梅梅与莫辞落座,气氛倒是活跃不少,二娘始终悬着的一颗心顿时放了下来,可转头,看到那两位仍旧冷着脸的大神后又瞬间的给提了起来。 老天爷啊,这到底是怎么了,看来这回的事挺严重了,就连莫爷跟胡老板娘都没法化解那两人冰块一样的寒气。 而胡梅梅显然也注意到了两人之间不同寻常十分…怎样形容呢,十分冷凝的氛围,像是感情走到了一个波折点,两人产生了芥蒂,但都绷着不想说出口,极其别扭,看的胡梅梅这个直性子的人一阵捉急。 优雅的眼眸滴溜灵巧的转了转,与旁边莫辞交换一个眼神,胡梅梅含笑出声:“小六啊,今日不是说带你跟你弟弟去见识见识么,我方才刚出门,便在街上遇到了莫爷,想着咱们仨正巧都是好友,于是便约着他一起去,也好给你这弟弟做个伴,怎么样,如果用完饭了,咱们现在就出发?” 听到这,六笙终于将眸子抬起来,而身旁一直紧紧注视着她的既白也跟着抬起来,看着既白眼中那如树根般深扎的固执,胡梅梅心惊汗颜。 小六这‘弟弟’的眼神是要吃人啊。 “好,现在便去吧。”六笙起身淡淡道。 莫辞闻言爽朗大笑:“好,可要备轿子?” 瞧了瞧门外夏桃,只见明亮的灯光下,粉色的桃瓣隐隐晃动,六笙凤眸微动。 “不必,走着去,我喜欢吹风。” 此言一出,就连胡梅梅都有些惊讶了。 风虽潇洒,但对于女子来说却有诸多不便了。比如风稍大,女子的衣裙发髻便会被吹散,显得不端庄不矜持,有碍形象。所以不少千金小姐出门都会备好软轿,以保证以最美的面容面对众人。 似乎对六笙这一癖好有些意外,但微微一想,六笙是何等恣意洒脱的人物,哪会同世俗小姐那样对妆容衣饰斤斤计较,于是敛下心中的惊讶,莫辞笑道:“如此,便一同走着去,饭后百步走能活九十九,全当消食了!” 胡梅梅连声附和:“呦!呦呦!走起!” ** 京城的夜市是热闹的,繁华的,有人气儿的。 从京口集市大街,街头到结尾每家每摊皆挂满了一串串暖红色的红纱灯,将自己的摊位照的明亮,让各位来往的少爷小姐看清摊子上的物件。 红纱灯雕木为架,镶以绢纱,绢纱上用鎏金丝绣着斗大的‘财’字,意味招财进宝,生意兴隆,映着暖红色的灯光,站在摊前挥着汗布招揽生意的伙计们,笑容热情淳朴。 想着六笙刚来京城不久,对这里的人情风俗不大熟悉,胡梅梅略了眼长街上的小摊,打算带她去观摩观摩。 第149节 人群熙攘中,胡梅梅遍观长街,扫过一个个卖玩具,卖面具,卖糖人抑或卖小吃的摊子,穿梭许久,最终目光停留在角落里一个门面甚小的摊位。 那个摊以木棍支架,架上顶了一张破旧的草席,摊上空荡,只放了一支毛都快掉光的毛笔,一张脏不溜秋的草纸,与前面卖品繁多的小摊一笔,极其简陋甚至寒酸。 胡梅梅本想看一眼便跳过,可却被那个写着斗大的‘神算子’三字的破幡布吸引了注意,幡布下正有一个白胡老头坐着小竹凳跟那儿打瞌睡。 许是这摊儿的位置太偏僻,又许是那老头形容太邋遢,所以这么久倒也没一个人找这老头儿算过命。 看了这么久都没相中一个感兴趣的小摊儿,胡梅梅有些犯了,而现下这个虽然有些破但对她来说总归是新奇的玩意儿,所以胡梅梅还是决定过去看一看。 于是指着那‘神算子’三个字便对六笙道:“小六,咱们过去看看吧,不然可惜了这么热闹的夜市。” 三人顺着她的手忘了过去,皆看到了那个弱不禁风的小摊与斗大的神算子三字。 风声里莫辞笑着打趣儿:“呦,胡老板娘还对这感兴趣呢?”不过还是脚步不停的跟着胡梅梅向前走了起来。 见两人都动了,而六笙与既白自然客随主便也跟着向那摊子走去。 期间有个小孩拿着自己新买的糖人儿极其兴奋满街乱串,差些撞到六笙身上。 只不过还差一点时,既白心神警觉一个长臂直捞,就把六笙紧紧抱在了怀里,而等小孩的父母追上来赔礼道歉也没舍得放开。 感受着身后这人炙热的体温,听着那如雷鼓动的心跳,六笙心中的悸动更加明显了,隐隐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那双从来淡然的凤眸也因既白这一突然的举动与随之而来的亲密呆滞住。 而既白紧紧抱着她,心也并不平静。现在他的胸腔内,心跳如雷鼓,期盼而又担忧,担心阿笙会把他推开。 而这时一直向前走的两人到达摊子后,见那两人没跟上来,顿时向他们招手喊了喊。 “小六,干什么呢,快过来啊。” 正是胡梅梅这一身叫喊,将六笙拉回了神,看着腰间那双纤长遒劲的手臂,心生复杂。 “小白放开吧…现在没事了。” 既白闻言,那颗异常欢喜的心瞬间冷冻,一双明亮的桃眸也失去了色彩,落满灰暗。 “嗯…” 既白将手缓缓松开,缓缓抽离,整个过程艰难而漫长,眷恋而不舍。 可就是在这即将离开时,既白心脏咻然一缩,突然觉得如果他现在真的就这般干脆的放开手,仿佛就会有什么重要的东西离他而去似的,于是身形猛动吗,玉指又死死的缠住了六笙的梅袖。 六笙睨着被抻直的袖口,顺着袖口看到那只纤细的胳膊,最后看到了那张连他本人都忍不住错愕但却异常坚定的脸,一如他当年少时模样,固执如厮却不肯言,只会紧紧的抓着她的袖口,如抓着最后一缕希望,惹人心疼。 暖红色的灯光下,女子沉静淡然,凤眸直直望着同样风华绝代的男子,似容纳了岁月山河。 “抓紧些,莫要走丢了。” 说完不顾后面男子如何反应,便径自向前走起。 身后,既白呆住,直到手中袖口被抻直了,方才回过神来亦步亦趋的跟上。 既白低着头走着叫人看不清他的神情,而来往行人却更觉得古怪了。 这人平白无故傻笑什么呢。 众人有些费解,但无论如何事不关己,看一眼也就忘记了。 而只有既白自己记得分明。方才阿笙的那句话让他如何欣喜若狂。 “小六!磨蹭什么呐,你快过来,这老头真不好斗!” 听出胡梅梅话里的焦急,六笙无奈叹口气,很不想过去,但脚步还是依言加快了不少。 夜愈发漆黑,随着夜市上人流的减少,风显得大了些。 六笙墨发丝滑,束发的红绸被风吹落,既白眼疾手快一把抓住,转而缓缓的递到六笙面前。 只见红光映照下,既白玉掌白皙宽阔,红绸迎风,在掌心调皮舞动,既白甫要将它递过去,却突然注意到女子苦恼般的神情,于是心神微动,拉着她来到了人少的一旁。 六笙不解他这一举动:“来这里作甚,梅梅还在等。” 既白望着她,微微晃动手里的红绸,眸子温软仿佛盛满了这世上最温柔的水光。 六笙看着那熟悉的红绸,甫又感受到脸庞被风撩拨起的凌乱发丝,顿时明白自己的头发散了,淡淡点了点头,接过红绸便要亲自束发。 只是先不说尊贵的女君大人会不会梳那些优雅精美的发髻,单说每日只用红绸束发这个简单的事,她都是由李菁华代劳的。所以说,现下她虽打算自己束,但却无从下手。 既白幽幽站立一旁,静静地看着女人与她的头发作斗争,动作笨拙可爱,甚至时不时还赌气的皱起眉,那双凤眸也染上异常动人的色彩。 仿佛这一刻她不是那个身份尊贵的地府女君,不是那个法力精深的父神六女,亦不是对他刻意保持距离高高在上的师傅,是一个他可以爱恋,他可以呵护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占有的女人! 这幅美好盛景只会对他一人展现,没有素兰霁,没有她屋内画像上的鬼族之人,亦没有鬼王妄徒,没有人再来跟他抢阿笙,她独属于他一人。 这种想法一出,既白桃眸顿时滚满火焰,入魔般的盛满深深的渴望,疯狂的吓人。 ------题外话------ 这章比较难写的是男女主之间微妙的感情变化,几经修改,终于写到了我自己比较满意的一个程度。 嘿嘿,这章与下几章,六笙与既白的感情戏份会多起来~而你们期待的变态黑暗系的男二号也即将强力上线~ 89 现场制墨 胡梅梅盯着眼前这个坐在小破凳上都能睡着的老头,气的脸庞通红。 她在万千个热闹的小摊里选中了他这家,本就是赏他脸的事,本以为老头会欣喜若狂笑脸相迎,可谁知,非但没笑也没迎,见她喊人缩在那破落的竹凳上却是睡得更香了,鼾声如雷,甚至还伸手挖出了一滩鼻屎随手一抹,抹到了她的裙子上面。 胡梅梅当即气的那叫一个七窍生烟,只差抬脚奔那老头。 第150节 这可是千金难求一寸的天青色软烟罗莲裙,平日里都保管在冰窖中冷藏,碰都不舍得碰,今夜为了约见小六才舍得拿出来穿的!这老头居然,居然给她抹上了鼻屎!还是一坨! 胡梅梅虎虎生威卷好袖口就要开干,莫辞已经及时拦住。 “胡老板,这般不妥吧。” 莫辞是君子,并未直接抓住她的手,而是挡在了那老头的前面,隔断了胡梅梅的视线。 胡梅梅哪里还管得妥不妥,她看着裙子上那明晃晃的一坨,只觉这口闷气她不发泄出来,实在窝囊。 莫辞见她又要发难,眼尖一动,看到了远方那一白一黑,走到何处都是众人视线焦点的两人,如获大赦道:“莫某人微言轻胡老板听不进莫某的话,但六姑娘的话你总能听进一二吧。” 恰好这时六笙也走到了两人身后,看到胡梅梅怒火翻腾的模样,轻笑一声:“谁又惹你了,莫辞?” 莫辞听后,顷刻朗笑:“莫某哪敢啊,我那红楼里的姑娘们出了名的品味刁钻,旁的衣裙都看不上只穿胡老板店里绣的,就算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得罪胡老板啊。” 冷凝的气氛被莫辞幽默的话冲淡,胡梅梅见六笙来了也不再那般生气,只是看着那睡得安稳的老头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小六,莫辞,你们是知道的。这软烟罗可是市面上的绝品,寻常人莫说摸一摸,就是见都没机会见一见,可现在倒好,被这脏老头一把鼻涕给毁了!你说我能不气吗!” 胡梅梅越说越激动,最后甚至还泄气般的叹口气。六笙看着她裙子上那一块明显的脏污,心下也能理解几分。 胡梅梅爱布如命,特别是举世闻名的名贵布匹。今日这老头给她弄脏了,以她倔强的性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六笙向两人身后望去,想看看到底是谁有这熊心豹子胆敢干这事。 入目是一个身穿暗灰麻布短褂的老头,老头的头发长而乱,活像一团乱麻,盖住了他的半张脸,余下的半张脸则只露出来了一个鼻子一张嘴,脖子以下露出来的皮肤皱巴干涩,全身皱纹纵横,里面絮满脏泥,也不知多久没洗过澡,浑身邋遢,给人第一人像绝对不好。 对于洁癖成灾的既白绝对是一大挑战。 既白站在六笙身后不动声色的皱了皱眉,向她靠近了几分,直至嗅到那抹熟悉的寒梅雪香后,紧皱的眉头才渐渐舒展开来,桃眸愉悦。 可这愉悦还没来得及持续多久,那雪香就离他而去了。 “阿笙!”既白看到那人触碰老头的手,忍不住惊呼出声。 六笙手一顿,疑惑回头,凤眸淡然,满是不解。 既白看着那即将碰上老头脏到极点的破麻衣服的玉手,眸含幽冷,走上前将那青葱水灵的玉手小心的收回,而后望着六笙的眼,定定道:“我来叫醒他。” 六笙眉心微动,望着他的眸子有些诧异,但看到对面那双深情固执的桃眸后又恍然明白了什么。 若换做以前,她肯定会以为既白小孩般的独占欲又犯了,可现下,一切都那么连贯的连在了一起,给她敲响了警钟。 此前,既白在她心中只是一个需要悉心教导的小孩、晚辈、未来天帝,她从未想过这个人会与她产生除师徒以外任何的情感,况论还是爱情。 关于六笙这人,父神早已做过批示,这人无心无情,胸膛中天生比别人少了样东西,连血都是冷的僵的,一辈子不会有爱情。 关于这点六笙从未在意过分毫。以前觉得身边有二哥二嫂红螺绿琦这些亲人,樊笼戮力红蛤蟆樊小二胡梅梅这些朋友也就够了,所以在戮力对她倾吐情丝时她才会那般冷静。 而对于既白… 六笙望着那双夭夭桃眸,愁思如风搅乱她平静无波的心湖。 她始终理不清自己是怎样一种感情。 是太史府木屋初见而动的恻隐之心,还是在她将自己的心头血与他融合后两人血脉相连的亲近,亦或是其他什么连她自己都未知未解的感情。 所以今晚吃饭时,才可以与他保持距离。 六笙困惑,至今未有的困惑,望着那俊美出尘的高冷上仙,第一次觉得两人之间的关系有些模糊,而胸腔中又隐隐有什么要呼之欲出,可瞬间却又被另一种念头给压了下去。 六笙合上眸,心境纠结混乱。 不知怎的思绪突然飘到了宇城雍给她送春宫图的那日。那日既白用裂炎剑上了她的手,将她拉入药房上药,她从他脑海中看到的片段,此时莫名的出现在了她的脑海中。 依旧是那绝望悲哀却依旧傲然出尘的红衣女子,依旧是那张模糊不清看不分明却又熟悉到极点的脸。 六笙深深的想着,想拨开女子脸上的迷雾,想看看她为何一次次出现给她发来警示,教她…与既白保持距离。 “唔!~”突然一声舒服的呻吟打断了六笙的遐思 一切思考不过一瞬,六笙睁开眸,既白仍旧深深的望着她,她有意没去看。 胡梅梅没注意到两人间又尴尬了的气氛,眼中只有那已经醒来的老糟头,咬牙切齿一笑,叉着腰就指着他阴阳怪气道:“您老睡得可好啊?” 老头睡眼惺忪,伸出手懒怠的揉了三圈,紧接着打了个哈欠,最后才大发慈悲赏了胡梅梅一个眼神,哼哼唧唧道:“还不错,如果没有乌鸦一直吵的话,会睡得更香!唔~困死了~” 胡梅梅当即听出他话里的乌鸦是在骂她,兴许是气到了极点,怒气已经爆表,胡梅梅反倒不乎更加生气点。 “诶呦!那真是折寿了!我这破锣嗓啊还真是对不住您,绕了您好梦!不过没关系,我啊,是给您送生意的,所以…您是不是该睁开您那双好像死也睁不开的眼,瞧瞧您的客人长什么样啊!” 胡梅梅狠瞪着一双眼,死死瞅着那连连呵欠的老头,嘴上依旧恭敬,可那话说的确实缺德到了极点,似乎打的是让那老头无地自容的目的。 莫辞当即默默的擦去额角渗出的冷汗。 都听人说,这莲衣的老板娘胡梅梅是个端庄大气会来事的女人,一众侯门夫人官家小姐都被她那张巧嘴哄得心花怒放,恨不得倾家荡产买她家的衣服。 而实际上呢,却是个嘴皮子缺德不好对付的狠角色,他本不信,因着楼里的花魁们都喜欢穿莲衣绣的衣服他也就跟她打过几次交道,果不其然说话办事进退有度,优雅得体不亚于那些书香门第的小姐们。 再加之凡经她出手的衣服,件件绣工精湛花样大气犹如神来之笔,皆透漏着这绣制之人的优雅与大度。 所以这胡梅梅再怎样都不会是泼皮之人吧。 可现下,莫辞算是开眼了,看着胡梅梅犹如变脸般的气息转变,无声感叹:传闻竟还都是轻的了!这哪是缺德的程度,那张嘴分明已经被她练成了一把剑,随之准备砍人啊,损人都不带打草稿的! 看着胡梅梅这幅令人生畏的模样,莫辞突然想到莫海总是嫌弃他不够威严的教导,摇头苦笑。 第151节 爹啊,估计你看过真正的‘威严’后,就不会总训我了。 “切,知道扰我清梦还不快点走开,扰我安生了。” 老头翻个身,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胡梅梅当即气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这…这破老头!有他这样的吗! “哎!我说你这老头,给你三分颜面你还敢蹬鼻子上脸了不是。看,你自己看!把我裙子都弄成什么样了!看着你衣不蔽体怪可怜的,本想让你赔个不是就完事,可谁知道竟是个不知道好歹的!” 胡梅梅怒极反笑,“小六,你这回可不能劝我了吧,是这老头做错事还不道歉的。” 梅梅这是非得吵出一个结果来了。 六笙将视线移到老头那醉醺醺的脸颊上,正巧看到了老头那被头发掩盖却异常犀利的目光,轻笑一声。 果然没错,就是他。 “我跟你说,这方圆十里,整座京城,我胡梅梅可是出了名的泼辣,今儿你…哎!小六,你干嘛呢!” 胡梅梅骂着骂着突然看到六笙向那老头走了过去,甚至还颇为客气的冲他点了点头,当即觉得不可理喻。 既白也这么觉得,立刻拉着六笙离那形容脏乱的老头远了些。 莫辞反倒是站在一旁,见有人阻止,也就没插手。 “想必是醉翁吧。” 看着那老头,六笙淡道。 老头哼哼唧唧伸了个懒腰,眼掀开一条缝睨着她:“呦!这不是小六子吗!我刚睡醒,脚有些臭,你不介意吧。” 说完,把脚搭在摊子上,开始左右抠唆,不一会搓出一个泥丸,眯着眼看都没看就向胡梅梅弹了过去。 胡梅梅不可置信瞪大眼。 这老头竟还敢耍她!今儿她不骂的他晕头转向他就不知道花儿为谁开! “你个死老头…” “梅梅。” 六笙凤眸沉敛,摇摇头。 胡梅梅很是费解,但凭着对六笙深深不移的信任还是没再发难,只最后意犹未尽的狠狠的剜了老头一眼。 老头不屑的哼一声,轻蔑的眼神十足的欠扁。 六笙看着这熟悉的神情,顿时笑了声。 “醉翁多少年不管凡事,现下可是来游历了?” 老头犀利明亮的目光望向她,脸色这才好了许多:“嗯,家里呆的久了,整日面对那些一眼一眼的人,无趣到了极点。我怕再待下去,会被闷死。” 看了眼那斗大的‘神算子’三字,六笙挖苦道:“哦?你可是出了名的神算子,这每日找你算卦的人不是上百也得上千,就这门庭若市的热闹场面,你还觉得无趣?” 由着她的话,老头也想到了这档子烦心事,当即不耐烦的摆摆手:“别提了,一提我就想起那些人虚伪的面貌,恨不能扎在酒坛里,就此谁也不见。倒是你,这么多年不见,还是这般绝貌风姿,只是这心境可是大不如从前平静了。” 老头语调怪异,眼神开始变得极其犀利,紧紧盯着六笙,仿佛要从她的眼望进心底般。 以往六笙就算曝露在所有人的目光下都不会有任何不适,但唯独现在,处在与既白感情如此尴尬的一个时期,在老头不容闪躲的犀利目光下,她竟有种转身就走的冲动。 既白看着六笙如此反常的样子,从老头的神情中也敏感的察觉出了一二。 阿笙…这是在躲他么…为什么,他做的不好么,难道有哪里惹阿笙不开心了…为什么今天阿笙一直在躲他。 既白动摇不安,有种危机感。想去牵六笙的手,但又在即将碰触到时,畏缩了。 他怕,他怕阿笙会闪开。 老头自始至终注视着这一幕,注意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后,睿智而犀利的双目划过一道锐利的光芒,陡然变得冷肃,可下一刻却又恢复了漫不经心,从摊子底下掏出了一把稍微好一点的竹凳,随手一扔,准确的扔到了六笙脚下。 “相逢即是缘,今日你我在这万千众生茫茫人海中相遇,冥冥中自有缘分,那我便为你算上一卦,且当见面礼,坐下吧。” 六笙扫了眼那沾满烟尘的竹凳,没有犹豫,轻轻掀起衣衫,坐了下去。 老头没看,从摊子底下掏出了一个脏成黑色的瓷瓶,叽里哐当的一阵胡乱翻动,最终掏出来了一个瓷瓶,拧开盖子,倒了倒,空空如也,一滴墨水都没有。 这就尴尬了。 莫辞很是无语的看着那干巴巴的瓶口,良久叹口气,想提出要不要他帮忙,可下一刻却被老头的动作惊得忘了说话。 老头见瓶内无墨,皱着眉头盯着那毛笔,盯了许久,最终决定什么似的一眯眼,一点头,伸出舌头就把那毛笔头给卷进了嘴里,用唾沫润了润。 胡梅梅瞧得胃里一阵恶心,顿时忍不住干呕起来。 就连莫辞这般大大咧咧的爷们也有些受不了。 那毛笔笔尖上的毛又黏又脏,里不定藏了多少脏东西,苍蝇都说不定,这老头不仅下的去嘴,而且还津津有味的砸吧了几下!这让他们这些平日里讲究卫生的人怎么活! 这是要把他们活活恶心死啊! 同样,洁癖成灾的既白也很受不了这一幕,但见六笙仍一动不动的坐在那,于是也就没有什么动作。 “嗯!好了!幸好十年前用这支笔时,留下了点墨水,不然今天只能现场制墨了。” 老头举着手里的毛笔,乐呵呵道。 第152节 胡梅梅抚着脖子胃里仍旧翻江倒海,可听老头这般大言不惭,竟放言可以制墨,没忍住实在想怼。 “我说你。呕!你还能制墨啊!这一无炼烟工具,二无松枝油脂之类的原料,你拿什么制,拿嘴制啊!” 谁知老头当即大笑:“嘿!你怎么知道我制墨会用嘴。呵,既然你们都这么有兴趣,那今儿我就让你们开开眼。” 说着,在四人殷切的注视下脱下了那双漏了洞的鞋,露出那不知多少年没洗过的脏脚丫,手向脚底一撮,搓出一个浑圆细长的泥卷。 胡梅梅恶心的皱起眉。 老头将那泥卷放到砚台上,嘴唇怪异蠕动,紧接着喉咙发出了一阵奇怪的响声,最后‘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口正青色的痰,而后伸出手指对着砚台一阵搅动。 众人看着那被称为墨水实则是混着泥卷的痰水,咽下一口唾沫。 ------题外话------ 神算子上线!好吧,这是一个脏到极点的神算子~我都有点受不了了, 90 既白的心声 热闹的夜市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叫卖声嬉笑声连绵不绝,可唯独有一处鸦雀无声。 “你…你…你!啊!受不了了!”胡梅梅崩溃大喊。 莫辞也被老头那动作给膈应的忍不住撇过了头。 六笙满是无奈,这醉翁过了这么多年还是这样不拘小节。 既白身上的冷气更冷了。 众人皆万分嫌弃的看着老头‘制墨’,突然老头头一抬:“好了!来,把手拿过来。” 既白当即警惕的把六笙的手护在怀里,声音幽冷:“干什么。” 老头顿时被他这护犊子的架势给逗笑了:“嘿!我说你这既白,当年你刚出生的时候你爷爷还请我给你算过命呢,现在我不过是想取这小六子的一滴血,又不碍你的事,你这么紧张干嘛?” 既白见他知道自己的名字,心下一怔,面上却不露分毫:“那也不行,你的手太脏,会脏了阿笙。” 这语气,当真嫌弃到极点。 老头笑而不语,仿佛听这种话听得多给淡然了,反而是听到‘阿笙’这个极其亲昵的称呼时,犀利的眸子顿时给射了过去,戏谑道:“呦!叫着这么亲密啊。呵呵!怎的,小六子多年不见,竟跟这小子在一起了?” 六笙淡然不语,倒是胡梅梅看到既白那幽寂荒芜,渐渐暗沉下去的眸子,吓得连忙打住这个话题。 “额…哼!就没听说过算命还要人家算命人一滴血的!我胡梅梅自十六岁出来闯荡江湖,遇到的算命的不在少数,上到达官贵人供养着的神算,下到民间略知皮毛的神棍,哪个像你这样,不修边幅也就算了,还糊弄人!” 老头瞧着她这嘚瑟样,当即赏了她一个不屑到极点的眼神,没搭理她。从麻布口袋里左鼓右捣掏出来一根已经歪七扭八扭曲了的针,去扎六笙的手。 六笙挡住了既白,淡淡的看着那根针,看着它慢慢扎入指尖,然后加深在加深,直到穿过整个指腹抵达指甲。 胡梅梅吓得张大嘴:“喂!喂喂喂!别扎了!你以为小六是稻草人怎么扎都不会疼吗!要不我扎扎你试试!” 老头恍若未闻,神情专注,猛然大手一收,针尖拔肉而出,一滴有如天边晚霞般异常鲜红的圆润血珠顺势而下,以一种优美的弧度滑动在空。 老头淡定从容,看都不看操起砚台扬手便上,铁臂坚硬有力,众人看去,那滴血珠俨然已混进了那汪新鲜的‘墨水’。 胡梅梅顿时翻个白眼撇了撇嘴。 莫装逼,装逼遭雷劈。 谁知,老头仿佛会读心似的,在她说完这句话后梭然向她看了过来,目光犀利,胡梅梅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没好气的哼了口气,将头撇向了一边。 老头将目光收回,注视着眼前血色弥漫的砚台,拿起一旁已经脏到看不清颜色的草纸与毛笔,目光收紧,气息瞬息转换,身躯挺直如松,铁臂持笔,挥毫如墨,在破乱不堪的纸上潇洒书写,目光犀利深邃,冷厉肃然,一夕之间,换了个人似的有种折服人心的霸气。 六笙凤眸微眯。 好一个天定神算。 胡梅梅看着老头这正经霸气的模样,喉咙被人掐住似的说不出话。 这年头真特么邪门,怎么连一个老头都是个深藏不漏的。 莫辞也紧紧注视着老头,那动作流畅如游鱼,每次挥洒皆胸有成竹仿毫不犹豫,仿佛这人胸内潜藏乾坤,纵使斗转星移世事变迁,他也能手持狼嚎推算万物掌握苍生,那种天下皆在我手,我却不屑一顾的霸气,傲岸,让人折服。 作为生意人,莫辞自然关注莫家的百年传承与日后的发展,看着老头潇洒挥毫,事后打定想请他为莫家算一卦。 说是动作多么豪迈洒脱,而实际上在常人看来,老头也只不过是胡乱挥舞,捉神弄鬼,配上他那副乞丐般邋遢的外表,要多搞笑有多搞笑。 而既白却没心思笑,他从始至终都在死死的看着老头,不惊不动,定定的守在六笙身后不离半步。直到老头落下最后一笔,既白猛然皱起了眉头。 六笙看着那两字凤眸闪烁,继而垂眸,表情不变,仿佛对着卦象的结果早有窥视,所以此时没有吃惊。 反倒是胡梅梅看到那两字有些不甚明白。 “舍…情?” 胡梅梅看了眼那两个风华绝代仙儿一般的人物,小心地念出了那两个字。 老头放下手中的笔,气势陡然收回,恢复了那副懒散醺醉的模样,哼哼唧唧道:“嗯。” 莫辞看着这两字,也是不解:“舍什么情?” 老头拿起脚下的酒葫芦,抬手灌了一口,抹了抹嘴,脑袋享受般的摇晃:“那自然要问一问小六子最近是为什么情在烦恼,以至于她那颗万年都不见得动一动的心现下这般摇摆,以至于她自己都没发觉危险的到来。” “危险?”既白眸子幽凉,最关注的是六笙的安全。 六笙突然又想到了那名纵身跃海的红衣女子,心中隐隐有什么东西即将破体而出,但最终还是石沉大海。 第153节 “醉翁明示。”六笙垂首,恭敬问道。 老头撇头看了她一眼,端着酒葫的手良久未动,最终叹了口气:“唉…当初也是我欠了你,当年的那一卦害得你被所有人误解、辱骂。难道真的是天道循环,才让我今日遇见了你。好吧,你既因我受罪,那我便逆天,给你多说上一说,附耳过来。” 六笙毫不犹豫,将洁白如玉的耳朵附了过去。 老头嘴唇微动,小心而谨慎的说了什么,说之时,还颇为忌惮的望了望天,而后继续说。 既白不喜,很不喜这种阿笙的事他不能知道的感觉,他的心很摇摆,缺乏安全感。 而身旁两人也好奇得紧,胡梅梅想去偷听,还是被莫辞拦住了。 这老先生方才算命的时候,那般气度可不似一般人,而且六姑娘又对他如此毕恭毕敬,想必是一个德高望重不理世俗的老仙人。然而就是这样一个人,透漏卦象还要如此谨慎,那这卦象的内容可想而知有多逆天。 他们这等凡人若是偷听了,估计到时也就没命了,所以要拦住胡梅梅。 而这一会的功夫也够老头把事交待清了。 “怎么做,还是看你自己。小六子,看在你因我而众叛亲离的份上,我再劝你一句。”老头突然撩起乱糟糟的头发,眸光犀利仿佛一根刺直直刺向被他看着的那个人的心底,而话虽是在对六笙说,可那双眼却一直在看着既白:“当断则断,认清两人距离,不要因为一己之私,最后却害的另一个人万劫不复,这般孽债,你还不起。” 既白心猛地下沉,桃眸陡然冰冷。 老头看他这倔强模样,冷冷一笑,转而窝回自己的竹凳,不耐烦的摆摆手:“话尽于此,现在卦也算了,你们便宜也占了,赶紧走,别挡我好梦。” 六笙起身,将竹凳推回摊子下面,垂头行礼,“多谢醉翁,这瓶寒梅香便当谢礼了。” 说着,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了一个浑圆白玉坛,放到了老头脚下。 “人生路自有生人过,醉翁之意小六懂,但路还是要一直走下去不是么,更何况世事万变,您的卦也不再像从前那般准,说不定我还能从这头顶上的一片天里夺得一线生机,未来的事,谁又说的准呢。希望你不会再为我算第三卦。” 说完,笑声清幽,径自款步离开,胡梅梅,莫辞被她这番话说的满头雾水,不过还是跟了上去。 独有既白,听出这话里的弦外之音,第一次没主动跟在六笙身后,直直的站在老头面前。 “方才你对阿笙说了什么。”声音冷冽。 老头没有睁眼,沉默了许久。 “天族的殿下,未来第四任天帝,文韬武略天赋绝顶,三百岁便是上仙,只身独闯无双塔,修为仅次天帝,这般大人物,又怎会猜不出呢。” 既白狠狠的盯着老头。 正是因为他猜得出两人说了什么,才会如此暴怒。 深吸一口气,既白桃眸又恢复以往的沉静。 “我对她的情,至死不渝。若我天族殿下的身份是我与她的阻碍,那不要也罢。若我这上仙的修为是她离开我的理由,那我自断仙脉,若我的亲人都来阻挡,那我便众叛亲离。” 老头怔然,被他话里炙热的感情深深震撼。 到底是多深的迷恋,才会让一个人有舍弃一切甚至是自身的决心;到底是多深的不舍才会让他如此不知所措却又如此坚定不悔,到底是多幸运的人才能得到他这般纯洁而真挚的爱情。 小六子,也算是我老头要做件好事吧!这回这小子实在让人动容,你也动摇了不是?我若不帮一帮他,也对不起当年对你误算的那一卦。 你太苦,身边需要一个人陪,我看他…就不错。 老头豪气大笑,一把扔开酒葫,欣慰的拍上既白的肩膀。 既白反射性的皱了皱眉,但却没躲。 “好,是个男人!又担当!爱她就用命去爱,当年的一卦,小六子被我苦害至今,我也给该做些什么来帮帮她…也帮帮你了。” 既白听出他想帮自己,当即拱手弯腰行了一个标准的礼数:“前辈明示。” 看这小子如此识时务的恭敬模样,老头当即又痛快大笑,头发一颤一颤:“好好好!那我便舍命告诉你一件事。” 顿了顿,老头神情突然严肃起来:“你可知道鬼王妄徒?” 妄徒与六笙纠缠时,既白还未出生,所以老头多问了句。 既白想到那日与六笙一同去救治崔大娘的儿子文武时,揪出来的那个鬼族人,当时他曾说过:吾王归来。 而这吾王估计便是这妄徒了,于是点点头。 老头神情渺远,追忆起从前,俄而苦笑了声。 “我只提醒你一件事,这妄徒早已埋伏在了你们身边,而之后你跟小六子的感情路上,他也会是你们之间最大的变数,你们的这段情若想开花结果,必须对他严加提防,一旦出现可乘之机,这妄徒便不会放过小六。” “他觊觎小六可觊觎了整整三万年,而且还靠着这股入魔般的执念硬生生的从那神仙去了会死的断魂渊给回来了,这般恐怖的占有欲,小心吧” 老头感叹般的叹了口气,最终又窝回自己的小竹凳,不等既白说什么,闭着眼又睡了起来。 既白顿了顿,弯下腰深深地鞠了一躬,沿着六笙离开的方向悄声离去。 一路之上,夜市出现了一个奇景。 一个白色桃衫极致冷峻的男子,桃眸阴暗,浑身上下覆满森冷杀意,周围行人小心的躲开,拥挤的人山人海中出现了一条不窄不宽的真空地带。 妄徒… 既白桃眸冷沉,浸漫寒意。 此时,诺大宫殿中,某个红衣妖异的男子鲜血般的红唇勾起一个残忍的弧度。 既白… ** “我说你,都多大的人了还能走丢,瞧小六这急的心不在焉的样,长点心,实在不行以后出门都抓着小六的手,别再走丢了。” 第154节 胡梅梅看着远处那抹标志性的淡漠出尘的人影,没好气的埋怨。 既白站定,一听六笙为他心不在焉,桃眸一动,转而去看六笙,那双从来淡漠的眸子当真还余下几分担忧的神色,一颗心当即暖化了。 “阿笙,我不会再走丢了。” 说着,轻轻地挽起六笙的手,十指相扣紧紧相印,紧扣程度犹如一颗松不开的铁锁,似乎一生一世赖定她了。 动作虽流畅没有停顿,但事实上只有既白自己知道,他此时很紧张,虽然方才那老头也说了六笙在为他摇摆不定,但他还是不确定,想借胡梅梅的话确认一下。 六笙感受着既白透过掌心传来的急促的心跳,又看着他强装镇定实际上有些不安的眸子,淡淡一笑,笑里似盛了三月春风,温暖如阳,惹人荡漾。 “抓紧了,这次莫再走丢了。” 在场的都是了解两人关系的好朋友,所以当即都把心思写在了脸上。 胡梅梅无缘无故被撒了一波狗粮,苦着脸暗骂坑爹。 这不没事找事么,大晚上的约他们出来干嘛,找虐! 莫辞豪爽大笑,眼眸温润,充满祝福。 自那日见到六笙第一面起,便知她是一个紧锁心扉不易靠近的人,既白做了这多努力到底是把她的心打开了一条缝,苦有所得啊! “呵呵,这都到地方了,哪还能再走丢了,来来来!我莫府门下的第一销金窑:天下第一赌,赌坊!” 莫辞走上前,指着那宽阔见方的豪气大门上的一块金子牌匾,骄傲道。 胡梅梅凑过头,贼兮兮道:“怎么样,今晚这局开的够朋友吧,早说要带你这和尚弟弟见识见识这京城的老少爷们是怎么说话的,我胡梅梅够义气吧!啊哈哈哈哈!赌坊我来了!” 还不等六笙说什么,胡梅梅当即迫不及待的提起裙子‘登登登’上了楼梯,进了里间。 六笙无奈一笑。 这胡梅梅还是这么嗜赌如命,幸亏她那手红锈赚了不少家底,不然这个对赌博只有兴趣却无头脑的赌痴,估计早就倾家荡产了。 “请吧,六姑娘,即白公子。”莫辞见两人不动,又请道。 “嗯。” 宽阔可容纳十几人并排进出的宏伟大门,此时人来人外摩肩接踵,不过在既白的保护下,六笙到底没被任何人碰到一片衣角,绝美依旧。倒是既白,只十几步的距离,一身缥缈仙气的白衫被人磨蹭的稍显凌乱。 不过好在料子是上等的,略微一抚,便修整如初。 “唉!你这人怎么出老千?” 进了门,掀开那片紫玉珠帘,经过几个赌桌,还没走多久,六笙忽然听到了胡梅梅愤愤不平。 走近一看,她那脾气火爆的好友梅梅此时正叉腰站在赌桌上,脚下还死死踩着其中一人的银票。 六笙脚步瞬间停下。 麻烦来了。 ------题外话------ 既白隔空告白! 我对她的情,至死不渝。若我天族殿下的身份是我与她的阻碍,那不要也罢。若我这上仙的修为是她离开我的理由,那我自断仙脉,若我的亲人都来阻挡,那我便众叛亲离。 有没有!情话get!好吧,其实人家是真情流露!~ 另外谢谢zhangqin2004、墨千兮、井轩1314三个妹纸每个人送的一张月票嗯哼,我受到了鼓励~啾啾唧、起名废的小宝贝每个人送的一颗钻石作者阿莱的五颗钻石~闪到了我的眼!哦对啦,还有井轩妹纸还送了9朵花花~么么~ 鉴于你们这么给力,端午节时我要万!更!万!更! 91 赌计高手 天下第一赌,莫家赌坊,与一般赌坊不同,十分讲究,大厅内偌大的朱红流毯铺地,金色花纹绣着一个大大的‘赌’字,红色浓烈炙热如一片赤色海洋,调动人们的激情; 大厅角落由二楼垂挂下红色流苏,下面放着高腿花架,上面摆着不少名贵古玩,或者是价值千金的烟天青瓷碗,又或者是整身的帝王玉祥福瑞兽,筋骨刚劲,大口怒吼,兽瞳威猛,极富气势有镇宅招福之意。 大厅正中便是赌桌了,长五米,宽四米,宽阔可容三十人围坐,黄花梨是红木中最顶级的红木材质,向来豪华,细纹硬木最能吸引目光,价值连城,而现在这大厅中可不止一张,而是三十多张,没有包间,没有阻隔,全部安放在大厅,而这所有来赌的人也就一齐聚集在大厅。 赌徒们的挑衅声、庄家的吆喝声、看官们起哄浑话与二楼被恩客带出青楼观摩赌局的小倌花魁们,莺莺燕燕们的娇声巧笑揉混在一起,声浪如潮,好不热闹! 莫府做的是良商,无论是皇上太子,还是平民百姓,皆一视同仁来者不拒,这就注定了来往的人鱼龙混杂,但莫辞到底是个思虑周全的商人,创下赌坊之初便定下了一条规矩:但凡在赌坊内无理取闹寻衅滋事之人,他天下第一赌永远不会再接纳。 莫府,皇亲国戚啊,莫辞,当今皇后德妃娘娘的干儿子,谁敢不服? 除却前几年,有几个不长眼的输了不肯赔钱,或者负气骂人,严重点抄刀砍人,这些人基本都没再出现过,天下第一赌也安稳了许久,没人产生过争吵或者武斗。 而今日,这胡梅梅算是开了他天下第一赌的脸了。 莫辞看了眼那虎着脸插着腰站在他家名贵黄梨木赌桌上的莲衣女子。 “胡老板,这是怎么了。” 胡梅梅听到莫辞的声音,没好气的瞥他一眼,怒气冲冲的指着一个人:“怎么了?莫爷,你家这坐庄的伙计可不厚道,耍老千!” 站在赌桌后面被指着的那个年轻伙计顿时愣了,反应过来后,一脸苦相,弓着腰对莫辞恳切道:“莫爷,莫须有的事啊,小的可是您一手带出来的人,什么样的品性您最了解,在咱们赌坊干了快十年了,坐庄从未出过岔子,今日他真的不是小的耍老千,而是他娘的邪门,怎么摇都是大六冲上,三个骰子都这样,十几局了,小的也想停,可…这位客人不干啊。” 说着,伙计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赌桌对面,背对众人的两个人。 而周围赌桌的人见有热闹,顿时都围了过来,连带着二楼的小倌花魁们都提起了兴致,伸长脖子盯着下面。 赌桌旁,两人身量极高,特别是右边那人比大厅里其他男人都高上一个头,肌肉炸起,身体宽厚如熊,脚上的靴子像一艘船那般大,脸部轮廓分明,下颚犹如刀刻,但五官却十分平平不甚出彩,与他这共工夸父般的伟岸身躯有很大出入,更搞笑的是他穿着一身极不合体的紧梆梆的黑色长衫,有一种武夫舞文弄墨的违和感。 第155节 但绝对没人敢笑,不是因为他一身恐怖的肌肉,而是他眼里无时无刻都挥散不去的戾气,仿佛随时都会杀人一般。 众人有意无意都与他保持了距离,可唯独只有一人敢跟他靠近,那便是跟他穿着一身差不多衣服的人,只不过这衣服由他穿来十分合体,有种翩翩公子的感觉。 可同样,这感觉也在众人看到他的脸后迅速消失。 平凡的五官,布满麻子的脸,胡子拉碴,十分邋遢,眼神呆滞无神,绝对是走在大街上都会被嫌弃的脸。除却身高比常人高上一个头,也就在没有什么惹人注目的地方了。 莫辞看着两个人,敏锐的注意到了,两人的脸有些僵硬与不自然,直到现在也没有露出过除面无表情外的其他表情。 特别是那个身体猛壮的男人,时不时会恼怒暴躁的使劲抓挠自己的脸,更奇怪的是!如此大的力度下,那脸不红不青,更不肿,十分怪异。 再联系方才坐庄的伙计偷偷告诉他的,这两人自进门便没说过话,都是让身边的下人代为喊价,而自己便站在前方观望。 浑身上下莫辞觉得这两人处处蹊跷! 但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弄清两人的身份来路,而是赶紧将事情处理清,不然等人越老越多,事情可就麻烦了。 但他也知道,自己是劝不动胡梅梅的。 莫辞无奈叹口气,求救般的看向六笙。 既白眉头一皱,顿时挡在了六笙面前,阻断了他的目光。 莫辞苦笑的摇摇头。 这醋坛子可真不得了,护犊子护的这么严。 六笙看着面前既白宽厚的背,嗅到了那抹幽冷的桃花淡香,只觉这大厅内的污浊空气都被净化了似的,唇角不自觉的流出一抹笑,恰似上弦月之清幽迷人。 周围都是男人,见到如此美人,顿时心神震荡,想略过挡住视线的既白,一睹芳容为快。 可既白见状,桃眸泛冷直接将人抱在了怀里。 如此霸道,如此独占,如此护短,如此宣布主权,众人都是久经风月的人,当即就明白了了两人的关系,惋惜的发出一声虚叹。 “小白…” 这时,怀中之人闷闷出声。 既白下意识望去,只见那张绝美淡然的小脸已然有些泛红,一如晚阳落下前的最后一抹余晖,落入他眼,是未曾见过的风情万种,瞬间定格成画。 见他呆愣,六笙主动挣脱开来。 “小白,你要谋杀亲师吗。” 既白顿时回神,脸庞急不可见的红了红,如天边红霞,“我不想让他们看你。” 看了看周围众人隐隐垂涎亦或掺杂淫欲的目光,六笙了然。 “不必理会。” “小六,你看,这俩人要跑路!” 突然,胡梅梅一声大喊,打破两人之间甜腻的氛围。 胡梅梅也觉得自己方才欠考虑了。方才她只说了一半,她不单是怀疑这伙计,而且还怀疑这伙计是跟那两人串通好了。 但现下冷静下来,又经过伙计的一番解释,而且莫家商誉天下闻名,所以这店里的伙计的人品也绝对不会有问题,而这十几局一直出现大六,就不得不让人联想到现下赢钱最多的这两人了。 这两人可是一直在押六点的豹子!同桌的都是达官贵族,一掷千金的富商,十几局下来,他们的腰包俨然已经鼓的再也装不下了! 实在不得不让人怀疑,毕竟现在高手太多,单靠眼看是看不出什么的,只能靠想的! “小六,别让他们走,我可是输了一千两啊!” 胡梅梅见人已经转身,顿时大喊出声。 六笙无奈叹口气。 她说这平日里最爱看人笑话的胡梅梅,今日平白无故怎么会管这闲事,原来她自己也被坑了钱。 身形微动,六笙准备去拦,可显然有人比她更快。 这种事怎能烦她动手,既白一个虚晃,疾风掠过,身影俨然已经截档在前。 壮如猛虎的那人早已烦不可耐,现下见既白不长眼的阻挡他们的去路,眼中凶光陡然大盛,铁拳混杂杀意向对方门面冲去。 既白不慌不忙,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未召唤裂炎,众人只见,视线之内,那一抹白的出尘的俊美男人,玉掌轻扬,表情变都未变及其轻松地接下了那人的一记重拳,众人哗然。 那手纤尘不染,洁白如玉,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再看那表情!更是轻松从容到了极点似乎根本没把那人放在眼里,及其不屑。 众人惊叹,威猛的男人全身发力欲将手从既白那里夺回,可用尽全身力气,那个洁白的手愣是犹如一颗千年古木,动也不动,不干认输,大汉猛然暴喝,僵硬不自然的脸上顿时显现一股残暴的狰狞。 众人以为他会选择借助武器攻击,可不想这人明显有战斗经验,一个低蹲攻向既白腿下。 不得不说,这招用得妙! 可还有更妙的! 既白睨着对方横扫千军的长腿,直至距离自己的腿还有一丝空隙时,一个燕子回转,凌空跃起!期间那人的手还被他紧紧的抓在手中,于是随着身体灵活翻转,大汉的手从肩膀处也回旋了一百八十度。 这手,废了! 大汉登时闷痛出声,单跪在地。 既白盯了他半晌,确定再也没有反击之力后,才颇为嫌弃的一把将那软趴下来的废手给扔下。 满堂死寂。 第156节 胡梅梅脸色微微发白,从赌桌上跳了下来,来到六笙身边。而莫辞也对方才那伙计吩咐了什么,伙计领命,从后门悄声离去。而莫辞一直守在六笙旁边。 他们知道,这被废了手的男人只是一个莽夫,真正麻烦的是那人,现下身边的人被伤,他与他带来的人怎会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他终于有所动作。 那人微微转身,狭小的眼微眯,轻飘飘的先看了那受伤的男人一眼,男人忍痛抬头,看到这抹视线,似乎及其畏惧,身体不受控制开始狂抖起来,俨然成了一个刚出生的小虎崽,任人宰割,与方才那杀气凛凛的人形同二人。 而后,只见那人嘴角微动,凑到男人耳边说了什么,男人才停止了狂抖,在身边人的搀扶下退了出去。 只是退出去前看向既白的那一眼,残暴骇人,如同一匹残狼。 而现下只剩下那扁眼的人跟他身旁一个小厮。 那人坐在一旁宽椅,以手掩唇,对小厮说了什么,而后双腿交叠,极其优雅的坐在那里,只是那双狭扁的眼却一直在看着六笙,配上那一脸僵硬的表情,说不出的诡异。 既白桃眸微闪,又要发难。 莫辞连忙拦住,转而望向那人,轻声一笑:“这位兄台,在下莫辞,乃是这天下第一赌坊的老板,不知您如何称呼?” 男子未应,反倒是那小厮上前一步,一副狗仗人势的倨傲姿态:“我家爷的姓名不方便说与外人。” 莫辞浑不在意笑笑:“那倒是我失礼了。只是不知你家爷从我这赌坊里出千是不是更不讲道义呢?” 小厮当即轻嘲出声:“您说这话可要讲证据的。您当时又不在场,又怎知我家爷不是靠运气赢得了这些钱呢?难道贵赌坊这般输不起么?传闻莫府是皇城脚下第一皇商商誉清明,现下看来,都是谣传。” 这话说得便十分阴损了,饶是莫辞这般性子豪爽的人都有些恼,但脸上仍是标准的商人微笑。 “我莫府还不至于连十万两都要耍赖。且权当你家爷是靠运气,只是不知现下他可有胆量再赌几局?我这赌坊的贵人们可都等着再睹奇迹,盛情难却,怎样也该再赌几把,让我们过过眼瘾,看看这所谓的运气到底有多厉害。” 胡梅梅听了,当即对莫辞刮目相看。 都听商子圈里的人说,莫辞这人会做生意,会经营生意,现下看来真不是吹的。 利用周围赌徒们高昂的兴致,表面是在询问,实际是在强迫那人再赌几局,如果输了,那运气一说便不可信,于是那十万两就算给他,他也拿不痛快。 阴损啊!不过,她喜欢! “是啊!不会是不敢赌了吧!运气这么好,你还怕什么!” “嘿!我看啊,他肯定出千了,不然也不会犹豫啊!” “就是,十几局都开大六的豹子,不出千,难道见鬼?”说最后这句话的人是一个身穿布衣中年人。 六笙轻笑。 原来真理永远掌握在普通百姓那里。 还真见鬼了! 不过不是鬼魂,而是鬼族。那个男人的身上带着一只鬼族的眼睛,可以透过摇骰子的蛊看到里面的数字,甚至是操控里面的数字。 不然任凭一个凡人武功再高,也难做到十几局连开大六。 小厮见众人起哄,顿时急了,有些不知所措去询问他家爷的意见。 那人看着六笙,面无表情,最终点下了头。 莫辞唤来了一个新的人坐庄,这次的人可是老资格的老人,一生浸淫赌坊眼神犀利,但凡出千他便能一眼瞧出来是圈里有名的庄家,莫辞几年前新开这家赌坊的时候便是请了他来助阵。 老头拿起骰蛊气势全开,双手上下持底,五花八门动作缭乱开始摇动,既精湛又熟练,看的出是一个老手。 老头眸光犀利,一边摇晃,一边道:“请落座。” 那人闻言换了个座位,做到了赌桌左手边,而右手边是莫辞赌坊内的一个人,这人是江湖上有名的赌手,外号千里耳,顾名思义:耳朵极其灵敏,骰蛊内在细小的声音他都能听的一清二楚,从而猜出最后每个骰子的数字。 多年来,行走江湖从未败过,也同样是被莫辞给挖来镇店的。 一庄一客,皆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赌计高手,众人不会怀疑这两人会串通,只觉得这回那个男人不会有‘运气’了。 然而… ------题外话------ 同志们,妹纸们,多多留言讨论剧情哦~ 还有…男二号妄徒同学真的好受欢迎… 92 宠溺至死 天下第一赌,大厅,人山人海人头攒动。 赌桌前,一个精神矍铄的老头,白发梳的一丝不苟,手中那骰蛊摇的眼花缭乱,花样层出,周围人叫好声不断。 千里耳屏息凝神,平日里一双吊儿郎当的眼,此时专注到极点,耳朵上下细微的动着,倾听骰蛊里面散乱的声音,反观那稳稳的坐在椅子上的人,不惊不动,什么动作都没有,但那眼却无端的给人一种他胜券在握的感觉。 突然,老头‘啪’的一声将骰蛊牢牢扣在黄花梨桌上。 “客官买大买小。” 这话是对那个扁狭小眼的男人说的,众人饶有兴味的等待那人答复。 小厮见状,向他请示。 男人张嘴无声说了个字,小厮顿时从荷包里掏出整整十张面额一万的崭新银票‘啪’的一声很有气势的摔在桌上那个‘大’字圈里。 眼睛一吊,高傲道:“我家爷这把不仅猜大,而且还猜大六的豹子,十万两,只怕你不敢跟。” 第157节 千里耳被挑衅,也不恼,掏出十一万两放在‘小’字圈里,跟他对砸。 庄家上手,抽取赌坊分利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缓缓的打开骰蛊。 众人屏息以待,目含紧张。 小厮与千里耳却淡定的很。 小厮不难猜出,是对他家爷的信任才如此镇定,而千里耳却凭的是本事。 方才就在骰蛊扣在桌面,三个骰子不再动的时候,他就已猜出是大是小,而且连具体数字还可以说出来。 三三一,小!哪里是大六豹子,如此离谱,这人之前恐怕就是靠出千才赢了那十几局,而现下众目睽睽,又有江湖上有名的‘铁老’坐庄,所以没找到出千的机会,所以情急之下才会绷着面子又猜了大六的豹子。 呵,送上门的银子不要白不要,这十万两,他且收下了! 赌桌上有个规矩:买定离手,所以千里耳现在双手环臂合着眼万分愉悦,就等庄家给他拨钱过来。 “恭喜您,十一万两是您的了。” 千里耳眼睛梭然睁开,入目是那小厮乐呵呵数钱的场景,十分刺目。可他不甘心,明知铁老不会判断出错,但还是去看了骰子。 只见长信宫灯刺目的灯光下,洁白的骰子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冲上的那一面正整齐划一的嵌着六个红点。 大六的豹子!千里耳瞳孔皱缩。 “呵!还真是豹子,真他妈邪门。”一富商模样的人,搓着手臂上的汗毛低声道。 旁边一个大汉闻言顿时一笑:“什么邪门,没准人家今儿的运气就是这么好呢!” 可到底是老手,铁老与千里耳赌桌上混了这么多年,都明确地知道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人能够连续开出十几把大六豹子。 简直是太匪夷所思,超乎想象了! 周围闻声而来的赌坊伙计们,看着那十一张叠的整整齐齐的银票被那小厮收入口袋,一阵肉疼,这可是他家莫爷的钱啊! 但结果摆在这,那三个整整齐齐的骰子上的鲜红色的六点,纵使他们想说什么,也无从辩驳。 小厮见众人无话可说,脸上的得意更加明显了,鼻孔朝天,拍着自己的腰包撇着莫辞:“原来这天下第一赌的千里耳也不过如此,莫爷,谢谢您这十一万两了!” 如此明显的落井下石,周围的伙计们顿时不干了,就连一向铁面无私的铁老此时也拉下脸,更不要说曾经被磨莫辞救过的千里耳。 一脚踢开屁股下的椅子,长步大跨,老鹰捉小鸡似的揪起小厮的衣领,张嘴就是一口唾沫:“你算什么狗东西,也敢跟我家莫爷叫嚣。你家主子有本事是你家主子,我输我认!但你有什么资本在这儿乱吠!这么弱,我一根手指就能把你拍倒,再乱吠,信不信小爷我扒了你的皮做桌布!” 一通臭骂,听得周围的伙计跟赌徒们这个痛快啊!来赌局做什么?一是为了赌钱的刺激,二不就是为了听脏话打群架,图个爽吗!这才叫赌场,这才叫男人!真他妈够味! 千里耳本就是个江湖流氓,为人不错,就是这嘴没个把门,说脏话说的那叫一个贼溜儿,莫辞这里达官贵人来往甚多,怕他得罪人,在多年前早就严令限制他不许在骂人,可今日,这小厮嚣张的厉害,这千里耳骨子里隐藏的流氓痞气一下子就被勾了出来。 莫辞无奈扶额,只怕今日过后他这里的达官贵人们就要少了。 于是抱着绝望的心情看向二楼那些贵人们的雅间,可谁知这一看便惊着了! 那雅间的窗子十有八九都开了一条缝,里面的人怕人看到他们的正脸将他们认出来有损名声,不敢明目张胆的看,而是偷偷的抵着窗从缝里偷看,此时见他望过来,有的如受惊的鸟咻的将脑袋缩了回去,有的十分淡定的给了他一个不要想外说的眼神,总之个个瞧的尽兴,叫他大跌眼镜。 这方,千里耳还在痛快的骂着,颇有越骂越难听的趋势,连人家的小姨子都骂道,只差问候人家八辈祖宗了! 胡梅梅叹为观止。 这嘴皮子如此滑溜,起起合合跟鱼虾蹦似的,跟放炮似的,以前是说快板的吧。 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甚至嫌不够乱,还加入战局也去对骂,周围人起哄,眼里带了明显的幸灾乐祸。 那小厮被骂的满脸通红,落不下面,鼻翼气愤的直喷气手颤抖的指着千里耳的鼻尖:“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胡梅梅登时轻蔑的笑了声:“呵!你是谁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肯定属狗!” 小厮气的更甚:“你们这群刁民!竟敢这么对我,我告诉你们,我可是右丞府的人!周管家的侄子!你得罪了我就等于得罪了右丞府!就等于得罪了大夫…!唔,唔!” 话没说完,只见身后那个一直优雅坐着的那个男人猛然睁开了眼睛,眼里满是骇人的厉光。 而他睁开眼的一瞬,那方才叫嚣的厉害小厮就如被掐着嗓子的公鸡,再也说不出话来,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掐着他一般。 小厮痛苦挣扎,眼睛外凸泛起血丝,嘴唇发白舌头隐隐外露。 毛骨悚然! 赌坊三百多人聚在大厅,比肩而立,炎炎夏日十分燥热,可看到这一幕众人顿觉后背窜上一抹凉气,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莫不是有鬼?不然这人怎么一副被掐着脖子的样子,可千里耳明明已经放下他了啊! 前些日子不就是吗,那个闹得满城风雨的红衣女鬼杀了二十九人的那个,难道又回来了?! 众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向后退了一步,小厮周围顿时划出来了一个真空地带。 连带着千里耳与胡梅梅都离他远了些。 六笙见到这怪异的一幕,凤眸盯着半空的一处地方,眉头微皱。 既白显然也看到了一些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桃眸弥漫寒意。 而坐在那宽椅上面容僵硬的人此时终于站立起来,步子优雅缓缓踱至那小厮面前,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警告意味十足。 小厮触碰到那人眼里深沉的杀意,想起出门前主子对他说的话,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一番话差点坏了大事,心下更惧。 “饶…饶命…” 小厮嘶哑着嗓子开口求饶,可那人无动于衷,抽出手僵着脸笑了声,又回到了座位慢慢的欣赏他扭曲的脸。 小厮拼命挣扎声音破落嘶哑,犹如溺水的人绝望挣扎,众人听来都觉得十分骇人。 第158节 自家赌坊出了人命,就算背景再殷实也不能堵住在场人的幽幽众口啊,若今日这不同寻常的一幕经众人的口传播出去,他赌坊落得个闹鬼的传闻,那这赌坊基本就废了!损失成本倒不怕,就是怕有心人拿这件事做文章,比如…太子在表兄赌坊养鬼欲害人,今日阴差阳错将这鬼暴露了出来? 不行! 莫辞狠狠的定了定神,疯狂的开始思考解决的办法。 胡梅梅看他这为难的样子也十分内疚。 如果不是她因为输了一千两愤愤不平,指出了这对主仆,现下这莫辞也不会这么难做。 怪不得小六总说她脑子里缺根弦! 热闹的大厅,在痛苦的哀嚎声中瞬间冷凝,鸦雀无声。 突然,那小厮陡然发出一声急促而尖锐的怪叫,向六笙冲去。 既白立刻横档在六笙身前,牢牢相互。 六笙未动。 她看到了那小厮身上浓黑的鬼气,以及那鬼气隐隐约约形成的一张脸,那是一双赤红色的眸子,妖邪鬼狞,紧紧的注视着她,嘴唇一张一合说着什么,似乎在邪笑。 “救救…我!” 小厮跪爬着,紧紧的扒着六笙的裙角。 临死之际,他好像看到了这个女人身上有种令人及其舒服的白色雾气,好像靠近她自己就能够解脱,而事实没错,靠近她后自己脖子上的那双手瞬间就松了下去,所以说什么他也不能离开。 既白在看到那团邪佞的鬼气后已满是不悦,现下看这嚣张的小厮解脱后却又扒着六笙的裙角不放,长腿高抬,一脚就将那手踢开。 这一脚,小厮被奔出去起码五米远,直到那个僵脸男子脚下。 小厮晃晃悠悠无力的站起来,本想逃离这里,却在看到男子阴沉的眼时瞬间失去勇气。 “爷,小的错了,小的知错了,都怪小的这张贱嘴,四处乱说!该打,该打!” 小厮跪下,疯狂磕头,一边磕一边扇自己嘴巴。 两手轮流,不一会那脸就肿的跟猪头似的。 可男子仍无动于衷,一双眼直直的看着莫辞,似乎在问他是不是可以走了。 没闹出人命,莫辞现下已经很是庆幸,所以当即客气的笑了笑。 见莫辞并无阻拦的意思后,起身便径自向外走,步子比方才轻快许多,仿佛赢了钱心情大好。 即将出门,六笙却突然横档在了他面前。 “等等。” 男子波澜不惊,眸子缓缓移到她那张绝美的脸上。 “不知可有兴趣跟我赌一盘。”六笙轻笑出声。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人又是一阵哗然。 都在议论这女人到底有什么本事,有什么来路,敢自讨苦吃。先不说今日这男人赢钱是不是出老千,单说方才处罚小厮的那一手就有够邪门,她就不怕赢了这男人的钱,睡都睡不安稳吗? 一时之间,众人有些忧心,有些怜悯。 而望着眼前这双淡然凤眸,男子眸子几不可查的闪了闪,似乎考量着什么,忖度着什么。 胡梅梅见状,也上前:“这位爷,美人相邀,您若罔顾美人意那可就太无趣了,实非男子所为。” 小厮弯着腰低头躲在男人后面,对刚才的事心有余悸,现下是什么都不敢说了。 而既白,大概也知道六笙想做什么,也没出面阻拦,只是依旧以一种保护的姿态牢牢的守在六笙身旁,如一颗坚韧磐石,准备随时应对一切意外情况。 “是个男人,就来。” 依旧是既白式浓缩而简短的话。 男子陡然一笑,仿佛是想起了方才既白将他的人打伤了的事,僵硬的脸扯出来的笑说不出的违和而诡异,在众人殷切的注视下,点下了头。 铁老见状,又重新摇晃起了手中的骰蛊,赌桌左右六笙与男子分居而坐,既白、千里耳、莫辞、胡梅梅则站在六笙身后。 大厅内众人又重新聚集围成了一堵人墙,将赌桌牢牢圈在正中,二楼的达官贵人又开始偷摸观看。 骰子在骰蛊中混乱摇动,男子镇定自若一动不动的坐在那里,如同石像,根本没任何出千的机会。 这就吊足了许多想对男子的‘好运’一探究竟的赌徒们的胃口,脖子伸得更长。 就连千里耳与铁老这两个混迹赌场许久的人也十分费解。 可唯独有四人神色十分清明。 莫辞是与空心大师交好,对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早有所闻,所以在看见那小厮凌空被人抓住脖子那一幕后便猜出了,这个一身黑色玄服的男人不简单,能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而那东西现下帮他作弊绝对可能,所以并未吃惊。 而胡梅梅是在多年前六笙帮她店里除去那只恶鬼后才对这类鬼神之象有所了解,所以也并无多大意外,反倒很是鄙夷的看了那男人一眼。 用鬼赢钱,也不知道这钱给谁花,毕竟养鬼有损阳寿。 可以说两人的猜想已经极其靠近事情真相了。 那不是鬼,是鬼族的一缕鬼气,没有太大攻击力,但是可以向本体传达信息,比如…跟在这个男人身边的一切见闻。 既白神色越发冷淡,对这些日子遇到这么多鬼族很是警惕,总觉得这些鬼族只不过是那幕后之人再给他们打招呼。 第159节 而六笙则是十分淡然的坐在那里,神色始终未变,悠闲而从容。 铁老熟稔的晃动骰蛊:“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男子见状,向小厮微微示意,小厮连忙将那鼓鼓的荷包掏出来,桌上明晃晃的二十一张一万两面额的银票,正是方才男人应得的所有的钱,此次依然压‘大’。 如此豪爽,六笙自然也不差,长袖微遮从纳戒里拿出一件古董充充门面,不想已有人比她快了一步。 桌子上一个精致玉戒,通体碧绿犹如清泉,品红色的梅花纹路流畅简约一如游鱼串游在水中,材质细腻温润,雕刻精湛,巧夺天工,衬着六笙空灵淡然的气质,相得益彰。 六笙凤眸微动,向既白看去。 这次倒没再脸红,反是勾起了一抹轻微的但却足以溺死人的温柔的笑。 “这是我为你打造的寒梅戒,一直想送给你,但…现下也不错。” 既白明想说些什么,但却没说出口,只把那戒指小心的推动到了赌桌上的‘小’那里。 六笙一听是他早已为她准备的礼物,又将戒指拿了回来。 “既是送与我的礼物那便不能轻易上赌桌,我再换个东西。” 既白擒住她的手,望着她妖娆凤眸,桃眸灼灼:“你不会输,这戒指我会亲自戴到你手上的,阿笙。” 这温柔如水的眼神,这小心翼翼的动作,这种万贯家财任你挥霍的霸气!啊!俨然是要宠溺至死的节奏! 众人平白无故被撒狗粮,心生哀嚎!如此美人怎么就不是他们的呢!换作是他们肯定会更加宠爱!把她放开,让我们来! 六笙没理会旁的,只觉握住自己的这只手滚烫的吓人,凤眸微闪有些不自然的将手抽离,将戒指放了回去,神色赫然。 这小白怎的也学会说情话了,也不分场合… ------题外话------ 号外!号外!由于男二号妄徒同学抢戏,男一号既白难以忍受,今日竟当众调戏六笙!送戒指说情话~酥麻撩妹!强势逆袭! 93 阿笙,你在折磨我 六笙将戒指重新押回,淡然等待结果。 “左方买大,右方买小,买定离手,买定离手!” 赌桌前,铁老摇晃着骰蛊,高声道,而后‘啪’的一声如雷劈下将骰蛊扣下,一瞬间,里面的三个骰子还在晃动。 众人屏息,聚精会神的盯着铁老的手。 铁老一声大风大浪什么都见过,什么都经历过,但唯有这次有些紧张,手心沁出一层冷汗,拿着骰蛊的手甚至发颤。 慢慢…再慢…再慢… 铁老小心的打开了一条缝,周围围观的人都低下头贴着桌面去瞅,二楼的窗户处打开的缝也大了些。 僵脸男子却万分胸有成竹,双手交叠优雅依旧。 六笙却漏出了一抹不怀好意的笑。 呵…这会看看到底是谁会大跌眼镜。 “开!开!开!” 众人等不及,挥舞拳头一齐大喊,气势冲天。 就连余惊未平的小厮也忍不住随着那渐渐掀起的骰蛊揪起了心,低声地跟着喊了起来。 “一一一,一点豹子!小!” 骰蛊此时已完全掀开,那三个洁白的骰子也完全暴露在众人视线内,骰子紧密排列,整齐划一形成一条直线,明晃晃的三个红点鲜红刺目,俨然是最小点数。 一直安然从容的男人看到这出乎意料的结果后,猛地站起来,椅子‘嘶啦’一声发出刺耳的声响,众人视线顿时被吸引过去。 只见,男人仍旧面无表情,只是方才风轻云淡仿佛胜券在握的感觉,随着这三个红点亮出来后,瞬间烟消云散,眼中乌云弥漫十分阴沉,俄而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深沉的笑,有种压迫感。 众人皆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六笙只关注他的眼。 因为方才那局一点豹子打破了他的计划,所以此时那双眼已完全卸去伪装显露出原本的狠厉,看着心惊。 而此时这双眼正注视着虚空的某个地方。 男人薄唇一张一合缓缓说着什么,之后突然看向她。 迎着那侵略性的掠夺目光,六笙勾起了一抹淡笑。 对着那虚空已一种胜利者的高傲姿态摇了摇那明亮的二十一张银票。 仙人有仙气,鬼族有鬼气,每个鬼族的鬼气都不相同。 此次赌局并非心血来潮。庄家摇骰蛊时,若那男人还想维持自己的‘好运’多赢些钱,那团鬼气必然会出手,而她也趁此次机会与他斗法,正巧摸清了这团鬼气到底是谁的。 而正是因为这样,她更好奇这个男人的身份了。 到底是怎样的一个身份的人才能引得妄徒将自己的左膀右臂安排在他身边保护他。而他们之间到底又达成了什么协议,但有一点可以肯定…这个男人显然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 自她一进门,男人便有意无意的瞥了她很多眼,似乎对她的出现有些意外,但却并不忌惮,而现下…呵!输了一局后,那眼神简直骤变,恨不能将她剥皮抽筋般阴毒。 既白看到对方不善的眼神,当即眉头一皱,将六笙拉到了身后。 “愿赌服输,你输了。” 第160节 男人视线被阻隔,唇角勾起一个冰冷的笑:“我还不至于赖账,钱归你们,我走。” 可能是对小厮的不知天高地厚绝望了,这回不让小厮代答而是亲自开口,这话没问题,可这话的语调阴阳怪调该低下去的音一个都没低下去,并且停停顿顿似乎对自己说的这种语言很是陌生。 不像宇朝的人。 “诶!等等!”见他耍完气派就想走,胡梅梅突然开口拦住,“现下事实证明了你方才的十几局豹子可不是什么好运,而是出老千,怎的,这就想走?” 小厮想顶回去,但却怕了男人的喜怒无常不敢说话。 男人听后不恼,向前走了几步,直至胡梅梅跟前方才停下,这样近的距离,对方带来的身高上的压迫更加明显。 “你有何证据?不然我会告你诽谤。” 胡梅梅语噎。 人家十几局凭的是运气,现下运气走了,所以输了,顺理成章哪有什么证据。 她只是看不惯这人欠扁的僵尸脸跟一副天下我牛逼的大爷模样,所以才说出了那番话。 胡梅梅求救似的看向六笙,谁知六笙理都不理她,直接拉过一旁的椅子,环臂等着看她好戏。 那模样,才叫一个真大爷! 胡梅梅顿觉自己犯蠢,这人向来爱看她出丑,如果不是人命关天的事,她压根管都不会管。 可除了小六有这本事,别人也没有啊。那可是常人看不到的邪物在帮那人出千,没点道行还真看不到。 可就此作罢岂不是太有损她胡梅梅的威风了么。 胡梅梅径自烦恼着,时而巴拉一下自己的头发,头发被如此粗鲁的对待,顿时掉了几根下去,随着风飘到了既白的桃衫上。 既白当即嫌弃的哼了声。 而就是这声万分嫌弃的鼻音,让胡梅梅看到了希望。 胡梅梅眼睛一亮,猛地朝既白奔过去,一把抓住他袖子:“既白,全靠你了!” 既白看着多出来的那只手,有种砍下来的冲动,但看到六笙又生生忍了下去。 “不帮。” 看着这油盐不进滴水不漏的冷面冰山,胡梅梅的脸顿时就垮了下去,下一刻却又回光返照似的精神起来,拉过既白的衣领便畏畏缩缩的来到角落,既白自然不从。 “我知道小六的秘密。” 既白虎躯一震,桃眸微眯:“你知道骗我的下场。” 胡梅梅当即三指冲天,小声道:“我若骗你,我掉茅坑淹死。” 于是两人猥琐的去了一个人少点的角落。 不久,角落处传来既白的闷哼,似娇吟似害羞,声音隐忍,惹人犯罪的性感。 再次出来,既白已是满脸通红,手都有些些发颤。 看着这一幕,六笙有些不好的预感。 她还很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秘密落在了胡梅梅手里,而且还能让她这徒弟如此…羞涩。 胡梅梅望着她,得意的奸笑,转而又对既白道“现在可以帮我了吧。” 既白点点头,看了眼六笙,有些为难,但最后还是遵守诺言的拿出来了一样东西走到男人面前,一晃而过。 男人脸色陡然大变,望着既白十分震惊。 “你…” 既白桃眸幽凉:“证据确凿,你出千了。” 男人望着既白掩藏在袖口的东西,狠狠地闭上眼:“我承认。” 胡梅梅拍掌大笑:“哈!看到没!我的眼光就是这么犀利!快!把方才赢了我们的钱赔回来。” 胡梅梅起头,方才跟男人一起赌的人皆开始起哄。 “对!还回来!不然今天你就别想出这个门了!” “还真是出千,真不要脸!” 男人神情不耐:“那二十一万两个已经输给她了。” 而这‘她’便是六笙了。 胡梅梅当即一笑,挑挑眉:“逗小孩呐?在座的那个不是赌场上的老人?那二十一万两是小六赢了你的,你赢我们的那笔钱还没换回来呢!休想赖账!快还” 男人示意小厮出钱,眼神愈发阴狠。 本想靠打马虎骗过这些刁民,却不想这女人看似大大咧咧实则心细如尘,一眼就识破了他的骗局。 中原地区…果真不可小觑。 “爷,真的给吗…”小厮怕自己给了之后,男人又反悔将错怪到他头上,所以壮着胆子又问了一遍。 男人狠厉的目光当即扫过去。 小厮立马狠狠地颤了一下,抖着手将一沓银票恭敬奉上,弯腰对莫辞恭顺道:“莫爷,这是二十一万两,您数数,没错的话,您就把这钱一笔一笔还回去,我家爷还有事,改日再来。” 第161节 莫辞扬手,后面出来一伙计接过钱下去分配,而后越过小厮对男人道:“今日玩的实在痛快,这位公子日后想来了,莫辞必定奉陪!” 男人微微颔首,而后不等小厮便径自走了出去,上了一辆马车,绝尘而去。 小厮在后面连忙追赶。 见无热闹可看,周围围观的人也一哄而散,各自成局重新开始赌钱。 接过伙计的茶,六笙细细品了一口,品出一股苦涩,微微皱眉;“莫辞,这茶可有些苦。” 莫辞当即苦笑:“这可是极品雪香,清冽润肺,只不过因着方才一档事,耽搁的时间太长,错过了最好的品茶时机,不过也没办法了,这可是皇上赏下来的御茶,平日里都不舍得给我爹喝,现下你跟既白杯里是最后的存货了,不如将它洒了,我给你换一样别的。” 六笙摇摇头,淡道:“就他吧,虽说苦,但苦味后的余韵很是难得。” 接着又端起来要喝一口,这时眼前突然横过来一只充满凛冽桃香的纤长手臂。 六笙看着面前这茶杯,微微疑惑:“作甚?” 既白将她手中那杯放下,桃眸温润似盛夏暖阳“这杯不苦,阿笙喝。” 看到这一幕,胡梅梅当即凑到莫辞耳边,一阵奸笑:“看到了吧,我说过这两人有奸情吧!你还不信!现在闪到你的眼了吧!看看那溺死人的宠爱,看看那冷脸下如水的温柔,既白这是要大总攻的节奏啊!能把小六弄得呆住,不简单!我看他有前途,你觉得呢?” 莫辞听着耳边猥琐的奸笑,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打哈哈:“呵呵,即白公子的确有前途。” 模棱两可的话,胡梅梅看他这一副不敢八卦六笙的胆小样,当即翻个白眼送给他。 两人不知道,被八卦的那两人早已将他们的话一字不落的全部收入耳中,而胡梅梅正想象既白未来会如何攻下六笙这座冷城,心生荡漾,身躯也跟着一扭一扭。 方才被既白弄得心律不齐的六笙,嘴角无语抽搐,完全没了喝茶的心思。 而既白见六笙将他那杯茶放下,一双眼顿时冰化成刀戳向胡梅梅。 胡梅梅陡然感受到一股充满恶意的眼神,慢慢的扭过身,正巧看到六笙抽搐的嘴跟既白杀人般的眼身,不受控制的狂抖了下。 她又做错了啥…歪歪两人的事也是错吗,好吧,她承认…她想到了某些少儿不宜的限制级画面… “咳。!那个!恩…小六,你还要不要继续转转?这赌坊可不光大厅,二楼还有专门的雅间,而且还有很多其他玩法。” 胡梅梅不敢问既白,因为她感觉只要她跟他说话,立刻就会被毒舌死,这样后史就会多这样一段奇闻异事:莫家赌坊,莲衣胡老板被一男子当众毒舌,口才不敌,最后抑郁而终。 想到那种凄惨境界,胡梅梅当即打了个寒颤。 既如此还是不要找罪受了… 六笙瞧她这不着调的样儿,就知道她想什么。 “时候不早了,先回店休息,你玩吧,对了,别忘了嫁衣。” 胡梅梅听她说不再继续转,当即松了一口气,她可没有自信能在既白的冷眼下自由呼吸的本事,只怕最后会自己被自己憋死。 “好,忘不了,你回去吧。” 六笙向莫辞点点头,而后便向外走去。 “六姑娘且等等!”那旁刚吩咐完伙计的莫辞见六笙要走,顿时去追。 “如今天色已晚,我还是差人送你回去吧,小吴。” 莫辞招手喊人,六笙却道:“不必了,我有小白。” 莫辞敏锐的注意到,六笙说完这句话后既白的眸子顿时亮了下,唇角也不自觉勾起一抹弧度。 看到这反应,再看看六笙那完全信任完全将自己交付的淡然,莫辞笑了。 看来…这六姑娘的徒弟也并非是单相思啊… “好,既如此,六姑娘,既白兄弟好走。” 六笙笑了笑:“替我跟莫老爷还有莫夫人问声好。” 朋友之间本就无需那么多假意推脱,莫辞爽朗笑了笑道了声谢,转身便去安排店里的事宜。 只是临转身前经过既白身边时好像说了句什么话,六笙没注意去听。 现下已是深夜,夜市的人已散了不少,但满街红纱灯暖亮依旧。 迎着夏夜温暖的夜风,嗅着路旁夏桃沁人心脾的清香,头上是清澈如水的皎洁月光,六笙与既白比肩而走,漫步在寂静而又喧闹的集市街上,地上是两人交织纠缠的影子。 周围行人话的热闹,而两人一路无言… “阿笙…”即将到店时,人少了些,既白突然停下步子,温柔喊了一声她的名字。 六笙停下,凤眸映着红色的暖光,有些朦胧不清。 既白望着前面那矜贵淡然的身影,桃眸深沉,红唇启合数次,最终道:“我不会离开。” 六笙静默,也不知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低声道了声“恩。” 既白被她这模糊的态度搅得心脏顿空。 “阿笙!”既白突然提高了语调。 周围零零散散的行人目光顿时被吸引过来。 六笙一时有些怔然,似乎没想到一向冷静自若的既白会有这般失控的时候,随即转过身来,入目,是一张俊美出尘的冷魅脸庞,带着一分恳求九分固执,眼中之情如海深,如天阔,她在那里面却占据了整个画面,那人的心思全部系与她身… 陡然心脏迅猛的跳动了下,仿佛要冲破胸膛一般,躁动不安。 但脸上却不露分毫。 第162节 “小白,菁华在等我们。” 又是这句话!既白桃眸刺痛,望着她明明知道却假装不知的懵懂,既白既爱又恨! 若放做以前,他可以忽视过去,但现在,母妃去地府的那一趟狠狠的敲响了他的警钟! 她是地府女君将来还可能继承从阳地君的位置,可他…他是天族殿下将来要继承天帝的位置;而且两人辈分有差,天上的神仙本就忌讳,他的这段情注定坎坷,可他无惧… 只要阿笙给他一句话,他可以跪着将心奉上,可却不是现在这样摇摆不定的暧昧,他怕…他怕阿笙的心会在这个空隙被别人偷取,特别是在妄徒出世的这段时期。 “阿笙希望我回天宫吗…”良久,夜风中既白缓缓道。 六笙凤眸微闪:“你是一个独立的人,有自己的思想,我无从干涉。” “可我想要你干涉!”既白痛苦低喝,桃眸满是苦楚“阿笙,你是在折磨我。” 看着他这般痛苦,六笙凤眸复杂。 “小白…” ------题外话------ 同志们,妹纸们,关键的时候到了!既白终于开始表白,可是好像有些不顺利,这一章结尾六笙到底想说什么,而下一章他俩感情到底有什么样的进展,留言哦~根据你们的留言,我会做出改动。 六笙这个女人冷心冷情,一生一世都在折磨喜欢她的男人,可唯有对既白,她是真的上心了。 94 鬼魅魔音 夜晚的街有些静,朦胧的月光照射下行人匆匆,鞋底摩擦地面的沙沙声尤其明显,特比是在那两道人影的僵持下。 “小白…”六笙望着那双溢满哀痛的眸子,心中说不出的复杂错乱。 这一切都是怎么了,是从什么时候变得呢…是母神祭典还是太史府又或者是…更早的,她都不知道的时候。 凤眸无奈闭合,红唇微动,良久吐出几字。 “小白,是你自己在折磨自己。” 既白垂下眼眸:“是啊…爱上你不就是一种折磨吗…阿笙,你可知道现在我心里的滋味。” 六胜抬眸去看,只见月光笼罩下,男仙一席缥缈白衫,胸口处的夭夭桃瓣鲜红欲滴,既白玉掌握拳紧紧抓着胸口的衣服,桃眸刺痛。 “这里被你挖去了一个洞,很空,空到我自己都会迷失,空到只能容纳你一人,阿笙,如果你真的是真的么对我毫无感情,我也不会强求,但...你问一问自己。” 夜风中,俊美男仙容颜绝世,桃眸灼灼,一身风华无双,可却以一种及其悲哀的语气诉说满腔情意,恰如一汪冰潭暖化成水般,惹人心疼。 “既白,”六笙凤眸出神,第一次喊了他全名。 既白心中微凝,紧紧注视她。 “你可知我的身份。”女人语气有些惆怅。 既白微微皱眉,以为她是在介意两人的身份。 “地府女君,我的师傅。” 六笙轻笑了声,凉凉夜风吹起了她额前的墨发,显得不羁。 “我是煞仙。” 听到这带着极强侮辱性的词语,既白当即狠狠地皱起了眉,看着女人凤眸里无限的淡然与从容却又为她撕心般的心疼。 他向来知道他是煞仙,也向来知道天宫里的那些人背里明里如何贬低挖苦她,可却从未想到有一天‘煞仙’二字经她口说出来,是如此的的悲伤…心痛,惹人怜惜。 六笙看到他的目光,当即幽幽发笑。 “不要会错意。煞仙与我只不过是一个穿耳而过却不留痕迹的一个无谓称号,我向来随心,任天宫的人如何说,倒不至于因为这两个有何伤怀。” 顿了顿,话锋一转:“我真正想说的是,你在说出‘爱’这个字时可有考虑到我们两个的未来。仙位、辈分与我为浮云,若心动,折了他们又何妨,可我本无心,又何来心动?你的情…我知道,可它在我这里注定花开凋谢,伤心无果。” 说完,六笙听到对面之人凝住的呼吸,凤眸垂落,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她可以对所有人无情,但既白似乎是个意外,母神祭典的初遇,太史府的吸引…无双塔的心头血…仿佛许久之前,在她自己都未察觉的时候,她待他已然有所不同。 可正也是这样,她才不敢去看那人眸中的悲痛,她怕…怕触碰到那双眸子里面的深情会忍不住心软。 可这绝对不行…她有二哥他有母妃…他们有太多的顾忌。 既白心跳当即停了一下,桃眸凝滞,转而渐渐变得黑如子夜,莫名危险。 “阿笙…” 为何他都如此哀求,她却仍旧不许他靠近半分。 如果她真没心,为何日日夜夜在那屋里悬挂那鬼族的画像! “阿笙!你骗我!”既白顿感头中传来一阵锤凿斧劈般的锐痛,心脏蠢蠢欲动,有种毁灭一切的冲动,特别是望着前方那抹绝美的身影,手不受控制的想去扼杀她。 可那是阿笙…他最爱的阿笙! “啊!!”既白抱头痛呼,声音震彻长街。 六笙凤眸冷凝,瞬间移身抓住既白自残的手。 “既白!住手!” 这样用力砸自己的脑袋恐怕要落得个痴傻的下场。 第163节 既白头痛欲裂,嗅到身旁清冽的女子体香后,那阵痛又加剧几分,如破笼的野兽即将控制不住! “阿笙…你先回店…我一会…去找你。” 既白用尽全部理智,将六笙一把推开,明明已经自顾不暇,但动作却依旧温柔。 六笙看着他这不同寻常的来势汹汹的诡异头痛,眉头越皱越紧,想为他把脉。 可谁知既白见她伸手过来,却是后退几步。 既白痛苦摇头。 不行…他脑中现在好像有两个人在争吵。 一个是白色的他,可另一个是完全裹着一团黑雾的人,叫人看不清他的脸庞,但隐约却能看到那双血腥妖孽的红眸那张红唇一张一合,倾吐魔音,诡惑他教唆他,伤害女人。 “不!绝对不能伤害阿笙!”白色的他痛苦大吼。 黑雾发出魔魅的笑;“她都如此拒绝你了,你为何还要处处护她,不要忘了…她的心里可是一直藏着一个人,她拒绝的理由全部都是借口,她对你的情意她根本不屑一顾。” “住口!住口!”白色的他忽然召出裂炎,桃眸杀气肆漫向对面黑雾砍去。 可无论如何,那黑雾始终无处不在。 “恼羞成怒了?呵,很好,看来你也知道她的心根本不在你这里,在她心里从阳最重,其次就是那个鬼王妄徒,你根本没有一席之地,这样,你为何不将她杀死,这样她永生永世只能陪着你一人,你就可以永久的占有她。” 白色的既白突然诡异的冷静了下来,黑雾顿时附身过去,继续诱惑:“先不说你与她的辈分与身份是怎样一道阻挡,单说她对天宫之人的厌恶,天宫之人对她的迫害,上万年的仇怨,你以为她会轻易的跟你回天宫吗?” “不…我可以为了她放下一切,我可以随她喜爱,去任何地方。”白色的他失神呢喃。 黑雾轻笑:“到时天帝绝对会把所有的错都推到她身上,万数年来不都是这样的吗…会说是她蛊惑了你,煞仙罪当死罪,而你这个天族殿下到时仍旧是天族殿下不会有任何影响,而她却会代替你去受剔骨抽筋的刑罚,你舍得吗… “不如就此将她杀了,这样你便可以永生永世的与她隐匿在一处桃源,过你们想要的生活…去吧,召出裂炎,杀了她,这不是罪孽,是最深的爱,她会感受到你的爱接受你的。” 神识中,那团充满罪恶气息的黑雾不断引诱,既白越来越无声,一双眸子睁的极大仿佛再想象黑雾所叙述的他与六笙的美好‘未来’,神情十分扭曲危险。 黑雾再次欺身上前,这次实化出了一条手臂,抓起既白的手,引着他手中之剑指向六笙:“看,她就在那儿,可谁能保证下一刻她还在那里等你…乖…只需要轻轻一下…” 黑雾轻声蛊惑,可就在他实化并靠到最近时,既白突然一个转身牢固的抓住了他那只实化的手臂,裂炎剑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想法,嗡鸣颤抖,既白此时俨然已清醒到不能再清醒。 桃眸狠眯,裂炎剑狠狠的刺入那人肩头,而后连肉带血缓缓地向外抽,甚至可以听到锋利的剑身与肩部骨头的粗粝的摩擦声。 “你以为我是你么,就算对阿笙爱而不得,我也不会与你一样想要将她禁锢,想要将她毁灭,鬼王,你对阿笙根本不是爱,是自私。” 黑色的血滴答向外流,黑雾似乎没想到既白竟能逃脱自己的蛊惑,还将自己重伤,雾中赤红色的眼划过一道颇感兴趣的冷光,毫不犹豫向后撤去,而听到这番话后又冷声发笑。 “我与她之间的事,你知道多少。我与她相识之时,你还没出生,天族的小殿下?呵…多高贵的称谓,阿笙比你更加矜贵,而又为何如此任人欺辱,而你有什么资格对她谈爱,你在她那颗无情的心里一点痕迹都没有,而我却早在她那颗心里生根。” 既白丝毫没有因为比对方小几万岁而落下气势,反而却因着那双眼里的坚定更加耀眼:“你是生了根,但我会将你连根拔除,至少现在她身边的人是我…而你也只能是团模糊不清的黑雾,连出现在她面前的勇气都没有,呵…是害怕阿笙想起你对地君做下的错事,而看到她痛恨的目光么。” 黑雾红眸当即狠狠的眯起,狠厉如狼,让人如坠魔窟,悚然冰冷,但下一刻却又妖娆如初,留下了一句耐人寻味的话。 “既白,我们还会再见的。” 见那黑雾向后退去,既白桃眸狠眯,抓住那只手臂的力度瞬间加大几分,可谁想那黑雾竟毫无停歇直至那手臂被生生扯断。 既白因这一举动,顿时明白了对方是一个多么狠厉的人。 说完,神识中莫明刮起一阵飓风,黑雾在风中翻滚最终散去了身影,连带地上一路的黑血也一并蒸发。 既白静默站立,将断臂扔去一旁,望着雾气散尽的地方,桃眸平静。 鬼王妄徒,阴狠如厮,看来是想从他这里入手…教他坠入魔道,最终远离阿笙,只可惜他对阿笙的情实在太深,他的蛊惑没有起作用。 他有信心可以控制自己,但却不明白他是何时侵入他的神识的。 那团鬼气形成的黑雾又是何时钻入他的身体,此次过后是否还有残留,一切有待考证。 寂静的神识空间内,既白冷笑出声。 不愧是从断魂渊也能活着回来的人,此事过后,更加明白了他对阿笙的势在必得以及疯狂的独占欲,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冒着被他重伤的危险也要离间他与阿笙的感情。 看来醉翁说的不错,他是他与阿笙之间最大的变数,欲要与阿笙一生欢愉,还是要先除去他… “小白。”六笙看着抱住头突然僵住的既白有些担心。 既白从神识中缓过来,黑雾退去,头痛此时自然也不存在。 “阿笙。” 六笙看着他明显缓过来的脸色,心中那股烦躁顿时消逝:“方才怎么了。” 既白犹豫了许久,还是觉得告诉她比较好,于是凉凉夜风中男人声音轻缓娓娓道来。 “按他的做法,必定是早就将自己的鬼气打入你的身体,既然是要引你入魔,那今天这种情况就不会只发生一次,你要有准备,妄徒…最善挑选他人脆弱的时机,你的情感波动最好不要太大。” 六笙淡道。 既白望着她某种掩不住的担忧桃眸忽明忽暗,想次继续先前的话题,一举问清她的心意,可看到她凝重的神色后,又没说出来。 他们来日方长,今夜自己表明心迹便好,阿笙不善情事…现下可能连她自己都没看清自己的心… “阿笙,回店吧。” 既白拢了拢六笙被风吹乱的发丝,将它们温柔的别到而后,温柔道,只是布满虚汗的苍白脸色看着有些虚弱。 难怪,方才在神识中与妄徒僵持许久,头痛许久,现下早已是耗尽心力了。 六笙看着既白明明已经疲累不堪却仍旧为她着想不想逼问她的温软眸子,平生第一次反思自己。 第164节 二哥、胡梅梅、樊笼都说过,她是不是真的该找到属于自己的感情了,如果那个人是既白,好像…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 于是想通了的地府女君,平生第一次用自己最喜爱的玄色梅衫的袖口去给人擦汗,而擦汗的动作也第一次那般小心翼翼,慎重以待。 既白看着那双凤眸里陡然转变的情感,手隐隐发颤。 “阿笙…” 夜风中,男仙极致俊美,苍白脸色掩饰不住的风华无双,此时却因女人一个小小的动作如此失态。 六笙顿觉好笑,银灰色的月光下,红唇妩媚,墨色勾勒过的狭长凤眸灵动璀璨,直直望向男人眼底,淡然而笑。 “世上两厢便可情愿,但我是个不易动情的,还是个感情迟钝的,日后你怕是要辛苦些。” 既白被她这隐晦但却有直白的告白登时弄得脸庞发胀发红,但那夭夭桃眸里却是掩盖不住的欣喜与迫切。 “阿笙!”既白一把将人紧紧抱在怀中,那双平日里坚定异常的手臂此刻却在发颤。 “你…这是向我告白。” 声音压抑狂喜,颤抖道。 感受着对方的不确定,六笙轻笑一声,紧紧环抱,动作僵硬而生涩,但却已是竭尽全力在安抚。 “我的身世注定我不会介意一切世俗眼光。该说一句你不愧是我的徒弟么,竟有这本事让我为你动情,我既认定了你,那便是至死不渝。” 既白听到那熟悉的‘至死不渝’,桃眸瞬间软化成水。 月色朦胧,街道上两人相互依偎,来往行人皆忍不住对他们瞩目,眼中满是祝福。 经久年后,他们依稀记得,有两个人曾在这寂静的夜里,互许终生。 ------题外话------ 唔,好坑…这章已经码好了,但上传章节的时候被我给落下了,我把第95章当94章发上来了,不过现在还好,可以改。 95 复杂的局势 “小姐回来啦。” 所有人都出去了,李菁华一人坐在大堂,闲来无事正看书,忽然听到了那两阵熟悉的脚步声,顿时起身相迎。 刚到门口,手中的书吓得咻然滑落。 哇!她没看错吧!手牵手诶!十指相扣啊!公子真的成功了?!不会吧!据她观察小姐应该能坚持一段时间,怎么这么快就丢盔弃甲了?! 李菁华惊讶的看着两人若无旁人的掠过她坐下,又看着既白眼中那溺死人的温柔与小姐有些别扭的凤眸,红唇惊讶久久难以闭合。 她现在才相信书中说的是真的了:轻易不动情得人,动起情来让人大跌眼镜。 瞧瞧小姐这脸上这淡然也掩饰不住的幸福,看看那妖娆红唇不自觉勾出的弧度,能将人暖化了!这还是她尊贵无双冷心冷情的女君小姐吗… 想是这么想,但李菁华绝对是支持两个人的,毕竟既白那眼刀太有杀伤力,这另说,关键是既白待小姐真的不错。 平日里看到小姐嘴唇干涩便会端茶过来,夜里无数次起来为小姐盖被,有时甚至还整夜守在门外,平常不轻易说话,但每次说话必定是关于小姐,像一个默默无闻却最为忠实的守卫者,沉默寡言但却心细如尘。 可能别人没有发现,但她知道,这个男人,这个风清月朗极致俊美可引得天下女子趋之若鹜的男人,心里眼里完全被她家小姐占据,甚至可以因为她的一句话穿女装跪在街受人议论。 这样一个可以为小姐抛弃一切而又极致细心的男人,她以为总会花费几年才可以攻下小姐,没想到… 李菁华看向既白温润的桃眸,默默祝福。 有缘分的人,早晚会在一起,无关时间关乎各自的心。 这方李菁华荡漾着沉浸在两人感情开花结果的喜悦中,那方六笙轻咳了声打断她的遐想。 “菁华。”六笙喊了声,李菁华没反应过来。 “李菁华。”这次是既白喊的,连名带姓。 李菁华被那话里隐含的威胁吓醒:“啊?啊!小姐,什么事。” 看着既白的眸子瑟缩了下。 六笙淡笑:“今日我们出门后,可有什么情况?” 闻言,李菁华细细的想了想,还真有。 “小姐走后崔大娘亲自送来这个。” 说着额,从袖口掏出一个荷包。 六笙接过,缓缓抽开荷包的丝带。 那是有一种青绿色湿润的草编制而成的手链,可虽是由草编成,但绝不简陋,相反每一个结每一处宽窄都是经过编织者仔细的忖度的,花样唯美精致,甚至还带着一种沁人心脾的草香,比之珠宝店内卖的那些手链不在一下。 手链一指宽,草的叶子是鲜亮的绿色,生机勃勃,纹路不同于一般的叶脉,呈红紫色,很像人手心里纤细的血管,里面汁液流淌,这本没有什么稀奇的。 但如果放到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你就会发现它的美妙,那些红紫色的叶脉里流淌的汁液会发光!顺着编织者编制的纹路竟然显现出两个字:既白。 六笙看到自己等了许久的东西终于到了,当即露出一抹微笑,接过那手链,牵起既白的手,打开手链开口缓慢而郑重的套在那纤长的手腕上,正如冬日雪地里的一抹嫩绿,极其养眼。 既白盯着手上这抹绿色,有些呆愣。 “你帮那人治病,索要的便是这个?”专门为了他… 六笙轻笑出声:“恩,崔大娘住在京郊安平山脚下,我听二娘说过,那里盛产一种奇草,草香清新在夜里会发出十分明亮的光,有宁心精神的作用。崔大娘年轻时心灵手巧,编了不少小玩意儿,所以这回便向她要了一串手链,原来便是打算给你的,只不过…” 第165节 六笙抚摸着那微微发亮的既白二字,凤眸含笑:“只不过没想到崔大娘竟能利用那发光的叶脉,仅靠编制便能编出你的名字,原本是一个单纯的礼物,只不过现在又多了一层含义。” 既白深深望着她,桃眸波光潋滟:“什么含义。” 李菁华看着他这明知故问正经到不能再正经的正人君子模样,忍不住学着二娘的样子撇了撇嘴,鼻子里发出一声闷响。 什么含义?还用说嘛?!不就是定情信物么!为什么还要特意问出来。 而事实也证明,李菁华这个对感情方面一无所知确实是不能明白小情人儿之间的打情骂俏。 既白当即冷冷的眯着眼扫了她一眼。 这一眼犹如六月飞雪将李菁华从里到外冻了个实实在在。 李菁华当即不敢再留,要跑去后院睡觉,可走到门帘出又想到了什么。 “对了,小姐,还有一件事!” 六笙被她拔高的嗓音吸引过去,“何事?” 李菁华想着这事有些复杂必须得亲自说清不然有误大局,于是又退了回去,拉着六笙与既白坐在椅子上,复才娓娓道来。 “小姐可还记得昨天给皇上下毒的那个宫女么,为了早点查明皇上中毒的真相,德妃娘娘一早就去天牢里提人了,让牢头把人带出来,可您知怎么着?那牢里哪还有什么宫女,空荡荡的牢房内只剩下一架白骨,您说有多奇怪。” 六笙有些意外:“淑妃跟周传雄也一同关押在天牢里,他们可有何意外?” 李菁华摇摇头:“他们现下正好好的关在里面,除了淑妃奄奄一息外,倒没什么异常。只是那宫女死的却十分蹊跷。德妃看到那孤零零的白骨登时就气的差些晕倒,却也知道了那宫女不是毒害皇上的罪魁祸首。真凶另有其人,不然也不会这么着急杀人灭口。” 六笙点点头:“的确…现在的问题是,宇朝天牢隐蔽,除了御前侍卫与皇帝德妃太子外基本无人知道建在哪里,那凶手显然不是第一次进皇宫了,甚至还可能在所有人都没察觉的情况下潜伏了很多年,将皇宫的地形早已摸透,这样…他…或者他们的动机就耐人寻味了。” 大宇朝内,天牢重地里外三层侍卫把手,竟然出了这种纰漏,给那真凶可乘之机众多把守下将一个人不动声响的杀死,可想而知德妃是有多么气愤,皇帝的心情是有多么不安与震怒。 如果他今天杀的不是一个宫女,而是皇上呢?!事情可就更严重了。 李菁华想到被德妃召进宫安排侍卫布防的李忆安,有些忧心。 若忆安亲自安排皇宫守卫后,皇帝还是出了差错,那岂不是要殃及自身。 既白突然轻笑出声:“有何耐人寻味,今晚莫家赌坊里见到的那两人不早已给出你答案了吗,阿笙何时竟也学会犯笨了,莫不是叫李菁华或崔二娘传染上了…我早说,让你与她们保持距离,容易变笨。” 先是听到‘赌坊’李菁华有些意外,今夜小姐竟是去了赌坊,怪不得胡老板临出发前那般兴奋,可后来听到既白那很是嫌弃的话后,顿时觉得恋爱中的男人不可理喻,他眼里宠着的那人没错,一切都是别人的错!简直没有王法了。 六笙没理会李菁华的幽怨,听到既白的话后,凤眸顿亮。 对啊,赌坊内那两个身高明显比别人高出一个头的人! 凡人看不到,但却并不代表他们也看不到!今晚赌坊,那两人无论生气还是冷笑,脸上肌肉都极其僵硬而不自然,并不是面瘫,而是通过他们仙人的眼可以明显看到他们脸上的那层人皮,应该是近期从活人脸上剥下来的,不然也不会这般新鲜。 而那张人皮后的脸显然是刀刻般硬朗的脸部轮廓与深邃的眼窝,以及那蛮夷族极具代表性的野狼一般阴狠的眼神。 呵,蛮夷族的人出现在了京城,身边还跟着右丞府的小厮…这两者或者说这两者与皇宫里给皇帝下毒的真凶有怎样的联系,无论如何这也太巧合了。 李忆安与素兰霁回京,边防留老将镇守。虽说蛮夷重创短时间内不会反攻,但谁能保证他们不会险出奇招直接潜伏进京呢,这不今夜赌坊那两个气质尊贵的人不就来了,并且还跟右丞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正巧这段时间前皇帝还险些被毒死,一切都像早就安排好似的如果没猜错的话,只要皇帝一倒下,那些暗处埋藏的势力都会趁机而出,推翻宇朝。 可她却意外地出现了,并且还救了皇帝,打破了他们原有的计划,现在不定怎样痛恨她以至于想除去她呢。 六笙轻笑一声:“小白说的不错,今夜我们在赌坊碰到了两个人,举手投足皆带着蛮夷的习惯,并且那身难以掩饰的尊贵以及无意中对中原人流露出来的蔑视,基本可以确定他们的身份了。” 李菁华一惊:“有蛮夷偷偷入京了?!那我们应该早些禀告皇上才行,此次来肯定不怀好意。” 既白看着她那慌张的样子,颇为嫌弃:“就算入京了,也不会有何大动静。现下边疆战事吃紧,宇朝占上风,这里又是防守最严密的京城,他们就算密谋着什么也不敢明目张胆,一切动作只会在暗处进行,所以现在要做的不是胡乱着急,而是摸透他们进京的目的。” 见既白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李菁华挠挠头讪笑:“公子今晚的…话格外多啊,看来心情真的不错。” 既白又嫌弃的瞥她一眼:“身为阿笙身边的人,这点头脑都没有,我很怀疑你借梅枝转生后是不是连带智商都被清零了。阿笙过两日即将去边疆,我自然要把路上的一切障碍都摸清,不然若到时有哪个不长眼的冲撞了阿笙,我会很不高兴。” 李菁华被怼的说不出话。 呵呵…果然是以往的公子,那根舌头还是这么毒… 不过话说回来,这两个蛮夷来京城实在奇怪。 想着便问了出来:“小姐,你说他们来京的目的会是什么呢。” 六笙看了眼李菁华眼中明显的担忧,打趣道:“怎么,对朝堂大事如此关心,日后想考个女官报效朝廷?” 李菁华看自己小姐恶趣味又犯了,无奈摇摇头,叹息道:“毒害皇上的真凶至今未追查出来,德妃不放心皇宫的侍卫,所以特地让忆安领了自己军中的亲卫队日夜守在皇帝身边。若只是刺客投毒什么的就算了可方才听您说,蛮夷族两个身份尊贵的人物已经入京,我怕忆安知道后会冲动。” 六笙顿时来了兴趣。印象中,李忆安可不是一个遇事莽撞的人。 “你且说说怎么个冲动又为何冲动。” 李菁华定了定神,缓缓道:“我也是前几日回府住时听父亲说的。蛮夷族现在的形势错综复杂,就像一潭深水,是个人都不愿涉足,恨不能远离那片雷区明哲保身,不少边疆官员都是因为这个才辞官回乡。” “事情还要从三年前说起。三年前,老蛮夷王受了忆安一枪,终年昏迷病情始终不见好转。膝下四位皇子主持大局,三年来蛮夷非但不倒,反而因着他们更加强盛,大兴将士与兵器,成为了威胁边防的最利的那根刺。” “大王子百里容,文武双全德才兼备主议和,宽和的处事方法与蛮夷狠厉贪婪的族性相违背,所以族内只有一小部分人支持他。” “二王子,百里凉。相传这人的母亲是一个卑贱的马奴,由于出身低微,童年时饱受虐待,于是导致了现在阴暗诡变的性格与狠厉的手段。天生喜欢掠夺,并以此为乐,是一个城府极深的野心者。但麻烦就麻烦在,他自幼饱受屈辱,所以现在疯狂的收敛政权,现下蛮夷族以及旁支部族已有半数大权掌握在他手中。但天赋异禀饱读兵书,忆安曾多次在他手上吃过亏。” “相比前两个,这三王子百里子熙,出身可谓是极其尊贵了,他是上一任蛮夷王唯一的公主生的儿子,而现任蛮夷王也是借了他母妃的光才坐上了王座。不过遗憾的是他天生带病,五脏空虚,走路带喘,大夫曾说他不宜忧思,不宜出门,所以常年都坐在轮椅上,但却是个极其儒雅而又风度翩翩的人。听说还在宇朝做过十年的质子。” “四王子百里拓与百里凉是一派,天生壮硕刚猛,力大无穷,被选为蛮夷族最勇猛的壮士,也是军营里的前锋,曾经在心脏处中过一箭,您猜怎么着,战场上,自己将那箭连肉带血亲手拔了出来,无论对敌还是对己都暴虐残忍,最喜欢的杀敌方式是手撕活人…” “四位王子,那李忆安为何单单对我说的那两人如此痛恨。” 六笙疑惑道。 第166节 ------题外话------ 好费脑,我要喝脑白金 96 把鸡毛也拔了 “四位王子,那李忆安为何单单对我说的那两人如此痛恨。” 六笙疑惑道。 李菁华叹了一声:“听您方才的形容,那两个蛮夷确实是百里凉与百里拓无疑了。那百里凉自诩手握大权,经常掠夺边疆百姓的粮食财物,而百里拓空有蛮力而无智慧只会任百里凉摆布,于是变成了百里凉手中最强的一把刀,两人所到之处民不聊生,哀声连片,那些年边疆百姓是真的快活不下去了。” 顿了顿,李菁华眸子里也染上痛恨:“单是掠夺身外之物也就算了,可那百里凉最后竟开始抢人,男人做奴隶动辄鞭笞铁烙,女人则丢到军营里做泄欲的军妓,简直是不拿他们当人看。” “那时两国还未撕破脸皮,蛮夷也定期来宇朝进贡。见两人这般残忍呢,百里容也曾无数次劝过,但奈何族内之人一致支持百里凉而贬低他,所以势单力孤,有心却无力。忆安如此爱护百姓,又怎会受得了那两人,所以他若是知道百里凉与百里拓来京,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翻天覆地也要将他们找出来,一杀而快,可毕竟是敌方身份贵重的大人物,就算俘获也不能任他一人处置啊,所以我现下就怕他冲动犯下大错。” 六笙若有所思点点头,心种有了大概的了解。 看来这边疆的形势不比京城简单啊。 风起云涌权势复杂,李忆安在边疆时曾安排了多次突袭,但却都无疾而终,从这一结果来看,西北军中定有蛮夷的奸细,并且这奸细在军中职位还不低,不然不会每次都会知晓李忆安的计划,相信李忆安也是查明了这一点所以在上任将军后才会暗中多次排查,按李忆安的才干,那人被揪出来,不过是时间的问题。 边疆奸细清除,剩下的便是京城这边与蛮夷族合作的人了,估计李忆安此次回京的目的就是他们。 这些人也肯定是毒害皇帝的始作俑者,只是毒杀计划被她打断,搅浑京城这潭水的目的没有达到,想必正对她恨得牙痒痒,绝不会放过她。 六笙微微皱眉。 本打算去边疆打探妄徒的行踪,在她对自己身边的人下手前及时阻止,顺便取回淑妃与周传雄贪污的证据后便回京,可现下看来,她不知不觉已经在这潭泥水中了不可自拔了,这些与蛮夷族一同合作的人绝对不会让她边疆之行太过平顺。 不过…也很有趣,毕竟她已经三万年不曾这样步步为营了… 既白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松开了六笙,桃眸坚定似一颗磐石永不动摇。 “阿笙,我会陪着你。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六笙笑笑,要说什么,突然一旁的李菁华来了句。 “鸡来了的话,就杀鸡吗,那公子可不可以也把鸡毛都拔光,这样正好可以煲汤。” 那表情那叫一个真挚而热情。 李菁华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很不错,甚至还自得的挑了挑眉,只不过在看到既白冷的跟冰库似的眼神时脸上的愉悦却又瞬间僵住,反应过来后简直懊悔的想找一个地缝躲进去。 呜呜呜,她肯定是被二娘带坏了,说话都不经大脑了,照这样下去,没等她这梅枝做的肉身自己腐烂,肯定会被公子给冻烂! 六笙看着李菁华懊悔的模样笑出了声,而既白见六笙难得好心情,也没跟她计较。 想到百里凉与百里拓,李菁华又叹了口气,似乎对六笙口中那两个蛮夷人十分忌惮,慎重道:“听您方才的话,大致可以确定是百里凉与百里拓了,此次边疆一行我不能跟着小姐去。虽说您自有分寸,但我还是要提醒您一句,轻易不要与他们起冲突。您在人间仙法受限,每日只能用一次法术,不要浪费在他们身上。” 见李菁华将她仙法受限的事说出来了,六笙反射性的去看既白,果然看到了明显的怔愣,想着既然两人已交心,那便不该再有所隐瞒,所以顿了顿便道:“菁华说的不错,我在人间确实有限制,是父神怕我为祸苍生特地设下的,违反便诛心。” 既白当即心头一凉,望着那双浑不在意的凤眸愈发心痛。 诛心…将心挖出受尽九九八十一道荒雷,最后扔入极寒地狱冰冻一万年,期间那颗心所受苦楚皆会一丝不落的传达到那人身上,感同身受,绝对是天宫最重的刑罚。 默了许久,既白望着六笙那平静无波的凤眸,愈发闷痛,但还是静静道出了许久的疑惑。 “阿笙为何会在人间开店。” 六笙透过雕花窗格看着外面被灯笼映的明亮的诺大招牌,感慨万千:“六劫,六笙的劫难,我的劫难。数月前,母神祭典后父神偶得天启,天启的幻境里我的上神大劫来到,那劫来的凶猛,我敌他不过,落了个魂飞魄散的下场。” “哐!”听得正入神,李菁华听到一阵刺耳的声音,扭头,注意到既白手中的白玉盏被捏碎了,鲜血正顺着伤口慢慢滴下,但她不敢去擦,因为那人神情太可怕了。 六笙也被这声音吸引过去,看着既白恐怖的神情,似乎对他这过激的反应并不惊讶,只将那布满细口的大掌拉过,抿起嘴轻轻吹拂。 “菁华,去拿药膏。” 虽然也可以用仙法医好,但她知道现在他在为她心痛,上药才可以安抚他的情绪。 李菁华连忙点头,提群便向后院跑去,但跑到药房门口后又停滞不前,笑了笑。 还是给他们两人留些时间吧。 大堂,夜明珠将六笙脸上的温柔照的分明。 “小白,人各有命,各自有各自的苦果,其中滋味也只有本人知道,继任天帝路很远,不必太过牵挂我。” 既白抚上那张绝美淡然的脸,桃眸如月朦胧,承载着六笙现在还看不懂的一些东西。 “阿笙,在修为上你远高于我,但在感情上你却远不如我成熟,最起码因为你我懂得了何为爱,何为嫉妒何为心痛,我不会急着让你立刻明白我的心,但你也不要干涉我对你的爱,这是我在你这里唯一的权利。” 他的话太过深奥,太过深沉,六笙不懂,但那双眼里讳莫如深的温情她却看得明白,原来在不知道的时候这人已经在某一方面比她还要成熟了。 这种感觉十分复杂,骄傲而又带些酥麻的刺痛,从那双手透过皮肤一直传达到心里。 良久,六笙认输般叹口气:“好,是你的权力,为师让着你由着你宠着你,这样好了吧。” 得到肯定的答案,既白那双眸子愈发温柔,不停的在女人柔嫩的脸上揉捏,动作甚至越来越放肆,最后直接在那光洁的额头印下一抹深吻,郑重而情深。 六笙感受着额间不属于自己的炙热,感受着那愈发向下而去的炙热鼻息,晃了神。 “诶呀!” 既白双手捧住六笙的头,两人距离越来越近,两张红唇即将贴合而上,李菁华坑爹的又出现了,还捂着眼。 六笙丝毫没有被抓包的尴尬,轻笑着将既白的手规规矩矩的放回去,而后对李菁华招招手:“菁华,拿过来吧。” 第167节 李菁华捂着眼,透过指缝看到六笙对她招手,端着药盘便过去了,只不过经过既白的时候特意背对着他走着,可即使是这样还是感受到了那冰锥般冷冻的视线,背部竖起无数汗毛。 “哈哈…打扰了,这是金疮药,小姐你们慢聊…我先回房睡了,明日还要早起。” 小心的瞄着既白的眼色,李菁华飞快的说完了这番话,紧接着拔腿而起飞奔着呼啸而去,门帘上的脆珠被掀的叮当乱响。 既白望着那抹风风火火的人影,嘴角抿成一条直线。 “对了,小姐。方才来的那位公公还说,皇上明日要请您入宫。你们慢聊,这次我真的走了。” 李菁华返回,将头伸出门帘,说完这一句回了屋。 只不过就是这一句将既白苦心营造的情腻氛围完全打破,一点不留。 可想而知既白的心情… 六笙给他缠好最后一圈绷带,听到李菁华的话,轻声笑了笑:“好了,仙体恢复快,你这伤不出明日便会好。明日进宫怕是要商议边疆一行了,记得准备好衣物,天色已晚,回屋睡觉吧。” 既白愤恨的瞅了眼李菁华最后消失的地方,转而又桃眸泛光,语气隐含期待:“阿笙,我的手受伤了,今晚可不可以帮我沐浴。” 那双眼精美而真挚,只是始终掩盖不住眼底的狡黠,六笙一指嘟在那白皙的脑门上,将那不断靠近的脸庞嘟远了些,轻笑道:“师傅今日累了,你可以喊菁华帮你洗,毕竟这是她擅长的。” 既白有些疑惑,毕竟李菁华从未帮人沐浴过,何来擅长,但看到六笙那明显的戏谑,狠狠地打了打气为了自己的福利又厚着脸皮可怜道:“阿笙难道希望李菁华看到我的身体么。” 六笙挑眉:“沐浴可不一定要脱衣服。” 这回既白彻底愣了,这不脱衣服还叫沐浴吗。 求解的望向她。 六笙向他招招手,既白附耳过去,只见那人红唇微张缓缓在他耳边呢喃:“再让菁华把你踹下井不就行了么。” 说完伴着低低的愉悦笑声,上了楼去。 既白石化在原处,盯着后院某处咬牙切齿。 该死的李菁华!如果不是她,阿笙绝对不会用这个梗笑他这么久!该死! 此时刚躺在床的李菁华如有感应般的哆嗦了下。 感受着周围越发变冷的空气,双手合十。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 翌日,中鼎区最繁华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伫立在六劫门口,指指点点。 朱红色大门前,两只煞鬼持刀威武霸气的守卫在前,却仍然不敌那辆明黄色镶玉的马车给众人带来的冲击。 为保证富丽堂皇,马车车架裹了一层金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车架由最坚固的铁桦树木架成,绝对坚固,四匹汗血宝马齐驾并驱,孔武有力的肌肉精致流畅的线条,刚硬的骨架无不彰显着他们日奔千里的绝技,最吸引人眼球的还是那马车侧面的窗布上龙飞凤舞的‘皇’子字。 “皇家马车啊,停在这里做什么呢?” 一中年大婶挎着篮子疑惑道。 身旁一个更加年老的妇人闻言凑过来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啧,能干什么,肯定是那六劫的幕后老板又犯事儿了,上次不就是嘛,太史大人亲自来抓,可她就凭着那骚浪劲儿将那太史大人迷得晕头转向,愣是安然无事,你说这女人得多不检点。我看啊,这回来的这位大官人也得被勾了魂儿去!哼!男人都是不都这么见色忘义不知廉耻吗!” 听到这典型的怨妇语气,先前发问的那妇人默默后退离得远了些,而后看向那浩大阵势。 此次与上次明显不一样,外面排列的官兵并未进去而是整齐的排列在了门口,而且这次还有太监跟来,最重要的是太子也亲自来了!还未进门那脸便笑出了花,若真的是要捉拿罪犯肯定就不是现下这么客气甚至恭敬了! 妇人看着那老妇脸上明显的嫉恨,惋惜的摇摇头。 这老妇年轻时是个富家千金与家里断绝关系,委身嫁给了一个穷书生,只不过书生高中后被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姐勾了魂,而她又日夜哭闹,夫妻情分散尽就被休了,现下无夫无子,晚景凄惨,现下又见这六劫掌柜如此风光,肯定是将人家当做了泄恨的对象,但又畏惧权势不敢当着本人的面说,只敢在这里偷偷的挖苦,唉…底层小人物的阴暗面…多么尖酸刻薄。 默默地离远了些,妇人站定,听着人群前面传来的阵阵喧哗,奋力挤着想去前排看看这六劫掌柜到底是如何的花容月貌。 虽说她轻易不出门,可但凡有幸见她一面的人都会对那张绝美的脸,那身无双风华过目不忘,不少画家便因此灵感如泉,意动心晃间私底下为她画了无数画像,现下坊间俨然已炒到千两一张,多数被当朝官员买断。 由此可知这六劫掌柜是如何美艳了,作为一个女人总归是对这些好奇的,所以妇人奋力的向前排挤着。 官兵们见状提枪来挡,磨砺至锋利的枪尖晃晕人眼,人群拥挤喧嚣熙攘间,妇人不慎脚下一空被人给别住了,随之而来的是一副天晃地摇的景象,眼见那闪烁着尖锐寒光的枪尖便要朝自己眼睛刺来,可一切只是一瞬做什么都来不及了,甚至来不及用手挡一挡,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尖慢慢逼近。 妇人恐惧的闭上眼,浑身颤抖。 僵硬着等了许久,可料想中尖锐的刺痛没有到来,伸手摸去自己的眼睛也还安然无恙,妇人缓缓睁开眼。 那是一道黑如子夜的身影,伴着清淡的寒梅雪香,黑墨如瀑看着那张绝美如仙却又比仙跟给妖娆惑人的绝美脸庞,妇人愣了。 “谢…谢谢。” ------题外话------ 李菁华被带歪了 97 送别,远征西北 “谢…谢谢。” 妇人看着那近在咫尺令人窒息的绝美脸庞喃喃道。 六笙淡然而笑,提着她的手臂微微用力将人给扶了起来:“无碍。” 一句话,声音空灵出尘,风轻云淡如云从容,众人一时间忘记了推攘忘记了喧嚣,呆愣着看着那抹风华绝代的身影在另一个冷魅如仙的男子的搀扶下施然的登上那富丽堂皇的马车上,两者对比,众人只觉方才还令人惊叹的马车在那女子绝代风华的眉眼下,竟俗气了许多。 妇人愣愣站着,知道那马车踏踏而去,依然还未回神,直到人群散去,方才那老妇经过她身边冷冷的哼了一声后,甫才想起要回家。 ** 第168节 皇宫,上书房,距离皇帝下朝已有一个时辰,酷日当头,屋内宫女太监来来回回连续端上早已准备好的冰块,以及冰镇酸梅汤给坐在下位的大臣们解暑。 皇帝头戴紫金冠身着明黄霸龙袍,高作上位,眼神深不可测,即使已年过五十,但从眉目中残存的霸气,仍旧可以窥视这人年轻时的英雄豪迈。 屏退了李鹤端上来的汤,望着外面空荡荡的殿阶,皇帝第三次问道:“六姑娘还没到吗。” 李鹤悄悄望了眼外面,低声道:“回皇上,太子方才已经去了,相信马上就会到,天儿热您还是喝口汤降降火吧,莫急坏了身子。” 听到李鹤关心的话,皇上将目光收回,笑了笑。 这李鹤是他做王爷时便跟在身边的老人儿了,如今算算也该有二十多年了吧,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李鹤见皇帝默认,将汤碗小心的放在御案上,而后又恭敬的守在一旁。 皇帝闻着那酸甜冰凉的酸梅味,总算有了胃口,端起来喝了一口,嗓子湿润了些,抬眸时不经意瞥见了李鹤眼角的愁色,便多问了句。 “朕听底下的人说你那徒弟失踪了,现下可有音讯?” 李鹤见皇帝政务繁忙居然还关心他的私事,当即感激万分的跪倒地上,声音哽咽:“谢皇上关心!只是现下找遍了整座皇宫小玄子还是杳无音讯。” 皇帝闻言,浑浊的眼划过异色。 这小玄子儿时便割了宝贝进了宫,聪明伶俐,李鹤一生无子,又见他如此可人儿,就把他收做了徒弟,悉心教导凡有机会在他面前露面,肯定会带上小玄子,小玄子也争气,服侍的周到很得他心,他也是打定主意待李鹤年老后让小玄子接他的班,可惜…人在昨日失踪了。 失踪没关系…只是失踪的时间与发现那宫女尸体的时间只不出两个时辰,这未免…也太巧了。 老皇帝揣度着,见李鹤悲痛万分的模样,想问的话最终还是没有问出口。 这时一声尖细的声音传来。 “太子殿下驾到!” 殿门逆光处,身着一身隽永飘逸殷红蟒袍的宇城墉引了两人进来。 众大臣见状连忙离座恭敬道:“拜见太子殿下。” 太子无暇回答,一进门连忙吩咐人多搬了两把宽玉椅,放到距离皇帝最近的两旁。 “六姑娘,请。”朗声而笑。 听到这万分恭敬的语气,大臣们好奇得紧,但都不敢直起腰,只敢小心的偷瞄。 入目,那是一连如水荡漾的墨色裙角,随着女子走动婀娜摇晃可媲美纤弱蒲柳之态摇曳生姿,行至面前隐隐还有一股寒梅雪香扑面而来,瞬间将这酷暑之气一扫而空。 众臣愈发好奇这女子到底适合模样了,终于太子想起了他们。 “平身。” 一个个直起腰,默不作声做到椅子后,第一件事便是端起那茶盏,掀起盖子掩住半只眼,有意无意开始向六笙那边看去。 这一见便惊为天人,那些为官多年的老滑头倒还好,震惊之余还控制得住表情,可那些年轻气盛的青年官员就不淡定了,一个个直了眼。 这是神仙临世吗… 有几个不争气的甚至还把刚喝进去的茶又给吐了回去。 皇帝看着这幅啼笑皆非的场景顿时苦笑了声,摇头道:“六姑娘啊,你可是把朕朝中这些身居要位的爱卿迷得晕头转向了,日后你若要造反都不用召集军队了,只在他们面前一站,还怕他们不把朕的玉玺抢来给你吗,哈哈!” 老皇帝在上座笑的开怀,可下面一个个大臣可就不同了。 这话表面是在挖苦六笙貌美惑人,打趣之余还很有分寸,可实际在座的人连带六笙与既白都听得分明,这摆明是在敲那些垂涎美色的大臣们的警钟。 这不,一个个立马变了脸色,连忙将望向六笙的目光都收回来。 六笙看着老皇帝浑浊老眼后闪烁的精光,轻声发笑。 这老皇帝,还真会管人。 太子见状,无奈的耸耸肩。 都怪你太美。 既白看到两人之间的互动,看向宇城墉的目光瞬间变得不善。 宇城墉很是莫名其妙。 这六姑娘的弟弟为何自第一次见面便对他抱有这么深的敌意。 不过想想便将思绪收了回来,回归正题。 “父皇,现下六姑娘已到,事不宜迟,还是早些讨论边疆一行吧。” 老皇帝点点头,眼眸微眯,周身气息瞬间冷下来。 “想必众爱卿早就有所耳闻,特别是左相前天还在场,兵部尚书周传雄与淑妃素兰敏淑暗里通奸,至今竟已十数年!十数年不就是淑妃入宫前么!简直太不把朕放在眼里!她拿朕当什么?周传雄又拿朝廷当什么!简直罪大恶极罪无可赦!” 想到身边宠爱了十几年的爱妃竟是个水性杨花人尽可夫的女人,皇帝只觉一股怒火熊熊燃烧几乎要将他焚灭,一把将汤碗狠狠扔下去,厉声道:“朕现下已将他们关进天牢,令人严加看守!每日以刺鞭罚之,不满一千绝不停手!” 说到这,老皇帝看到太子投过来的目光,而后又看底下众人面上的畏惧,眸子一闪,沉沉吐出几口气,语气平和了些。 “朕知道,并不是谁人都是周传雄与素兰敏淑,例如左相,一声勤勤恳恳为朕在朝事上排忧解难还培养出了明威将军这样勇猛睿智的国之栋梁,你们的忠心朕都看在眼里,朕甚感欣慰,但是个人都会犯错,你们也会。只要主动说出来,朕许诺,会从轻处理,甚至多交代的人朕还会给他免罪。” 话说到这里,底下众人的脸色就有趣多了。 有的听懂了十分事不关己,十分淡定,有的脸白如雪眸子飘忽,有的听不懂一头雾水,十分精彩。 其中一个年轻的身着孔雀红色补褂的三品文官,头目十分精明但却十分不正派的样子,看到身旁之人隐隐有些沉不住气,瞬间站出来,恭敬道:“皇上之意…臣等不明白。” 第169节 太子见这揣着明白装糊涂的样子,低笑一声,亦出座:“赵大人年仅二十五便已官居三品文官之位,头脑精明,如何能不明白呢。” 赵权恭维笑了声,垂首道:“太子这话说的可就逗趣了,臣真的不解,周传雄与素兰敏淑通奸,我等在前朝为皇上兢兢业业排忧解难,怎会有何过错,若真有,大概也是不会藐视尊上亦或溜须拍马之错了,别的错…难道是贪污?” 赵权勾唇笑了下:“呵呵,这个太子可就说笑了,贪污可是掉脑袋的罪,就算有人犯了也不会主动说出来啊,这不是活得不不耐烦了吗。” 太子看着那张完美无缺恭敬到极点的虚伪的脸,阴晴不明道了句‘无碍,赵大人早晚有一天会明白的。’ 而后便坐会了座位,而赵权也坐了回去。 六笙感受着周围越来越风起云涌的权势翻涌,笑出了声,声音愉悦至极。 老皇帝见到这来之不易的笑靥,登时来了兴趣:“六姑娘何故这般高兴?” 六笙但笑不语,瞄着底下因为太子一句话脸色泛白色某些人,意有所指道:“呵,皇上这般通透的人怎会不知道我在笑什么呢,你我不说明,只不过是想把最精彩的留到后面罢了。” 皇帝亦深奥的笑了声:“呵呵!六姑娘不愧是神人,好!既然谁都不肯说,那便等六姑娘从边疆‘凯旋归来’再让他们说了!” 老皇帝话落,六笙与既白对视一眼,既白顿了顿,问道:“何时出发。” 太子淡道:“随时都可以,骁勇将军与明威将军已经在整顿军队,就等二位了。” 六笙不再拖延,登时起身:“如此,早去早回,我也不再耽搁,祝皇上早日祛除‘树干’上的坏虫。” 老皇帝听到她话里的暗喻,龙心大悦:“那便借六姑娘吉言了!此次边疆之行旨在锻炼太子,六姑娘在旁可要多督促督促啊!不然朕还真不放心。” 六笙当即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什么督促?边疆战乱,时局飘摇,这老皇帝分明是预见了此次之行会有危险,所以在暗示她保护宇城墉。 呵…不愧是开拓宇朝辽阔疆土的传世皇帝,每句话都别有深意。 周传雄淑妃两人十年来不仅通奸,而且还贪污了西北军军饷,这么大数目如果没有同伙绝不可能,右丞是幕后黑手谁都知道,只不过缺少决定性的证据,所以方才皇帝让那些大臣自己陈述罪行,一是给他们一个伏案认罪降低罪行的机会,二是想从侧面击破右丞,可惜…一个赵权全搅乱了。 这下大臣们想自首的勇气被打破,那些已如‘惊弓之鸟’的贪污同伙们就难再自首了… 六笙向门外走着,身后是来送的皇帝与大臣,二十几号人乌央乌央的站在殿前。 越过前排,按品级赵权不应该站在最后面,可他偏偏就站在了那里。并且与方才那咄咄逼人的模样完全不同,一直恭敬地低着头,前后大相径庭,六笙瞬间有了计较。 方才当众反驳当朝太子,现下又如此小心低调,这赵权怕是右丞府的人。呵…右丞一门当真是根深叶茂,灭了一个又来一个,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望了望那似火燃烧的日头,六笙不动神色的皱了皱眉。 宇城墉见状,接过李鹤递过来的竹青色的油伞,望着女人被微微晒红的脸,甫要递过去,却见一旁那冷魅至极的男子早已撑开了一把更为精致的梅伞,为女人遮住了炙热的日光。 望着两人之间无从介入的氛围,宇城墉眉目间立显落寞,只不过一刻便又恢复了冷峻。 “六姑娘,请吧,两位将军早已在城门外守候。” 老皇帝不着痕迹的看了眼宇城墉,目光闪动,下一刻便朗声大笑,开始赶人。 六笙看了眼不远处已经候着的三辆明黄马车与十几个宫女还有那一身天蓝色水袖宫装的德妃,略有不解:“那些马车与宫女…还有德妃娘娘也要跟去?” 老皇帝显然也看到了德妃,有些尴尬:“边疆战乱,带多了便是累赘,六姑娘放心,那些马车与宫女不会跟去只是德妃爱子心切,可能要与太子多说两句了呵呵。” 闻言,六笙点点头,表示谅解。 可谁知宇城墉看着远处殷切期盼他的母妃却摇摇头,声音坚定道:“成大事者岂能儿女情长,父皇,两位将军与十万新军在城郊已等待许久,若只因为我一人而耽误进军行程,那我岂不是罪人了,所以父皇,请下旨即刻出发!” 宇城墉神情坚定身躯挺直如钢,那双眼此刻社区了儿女情长选择肩负起一国之命运,烈烈日光将他的身影照的伟岸轻狂,老皇帝恍惚了下,仿佛看到了自己年轻时大漠驰骋戈壁纵横的少年岁月。 “好…好好,既如此,无需多言,礼部侍郎刘仕何在。” 此时后面走出来一个三十出头留着山羊胡的男子走出,拜道:“臣在。” “宣纸!”皇帝声音铿锵,望着明亮阳光下太子的身影,浑浊的双眼竟隐隐有些闪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太子宇城墉文武双全品端德正,上任太子五年有余,德行极佳。今朕令其随西北军驻守西北三月整,体验民之艰辛,军之劳累,回宫后著千文感想昭告天下,以定民心,钦此~” “太子宇城墉接旨!” 宇城墉恭敬跪下,接过那道明黄圣旨。 见一切繁琐事务都已处理完,六笙接过太监牵过来的一匹通体白色的骏马,一个优美翻身便上了马。 而既白宇城墉见状亦不落后。 “父皇,保重!” 语毕,两旁传来了浑厚的号角声响彻天际,闻声,千米外朱红色宽阔宫门大开,三人疾驰而去。 老皇帝望着那三抹身影中的一抹,目光深邃。 城儿,去飞吧,在父皇还能为你撑住的时候去建立属于你自己的力量,这只是你的第一站,跟在那人身边你会受益匪浅。 此时,六笙若有所感的回过头来,正好看到老皇帝复杂的目光,轻笑一声,复又飞奔而去。 ------题外话------ 话说现实中有个人不长眼欺负我家读者妹纸凰后!我专门在文中给那人安排了一个渣配角色:王菊花!哈哈哈! 98 我有,不信你看 “人走了吗。” 光线阴暗的阔大屋内,女子眉目冷艳,慵懒伏在贵妃榻,手中捏着一颗葡萄来回把玩,衬的玉指纤尘不染。 座下是两个身量颇长的男子,其中一个虎背熊腰眉目含煞十分壮硕。 第170节 奇怪的是,女子这话好像不是对这两人说的。 “回夫人,已经到了京郊。” 这次,声音是从高处传来,声调平缓像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可细看下去那房梁之上分明没有人。 闻言,榻上女子轻笑了声:“走了就好。不然两位王子可是要坏了大事。” 其中那身形较为瘦削的男子僵着脸沉笑了声:“若不是大夫人迟迟不肯给我族拨款,那我们也不至于要去赌坊赚军费,说来,大夫人可不能将这事全怪在我们头上。” 男子神色淡然,只是这话却说得十分别扭,似乎不是本地人,口音很怪。 女子把玩着葡萄,目不斜视依旧那般冷淡:“这事倒也无碍,只是我如何也没料想到二王子竟会与那六笙起冲突,如果我没记错,我分明让人给你看过她的画像还特意嘱托过不要动她,二王子这般可是违背了我们两族当初的盟约,或者说…二王子觉得没有我朝支持也无所谓?” 感受到女子话中的威胁,百里拓的表情瞬间变得狰狞起来,浑身肌肉炸起,随时准备上千将那个姿色绝顶的女子撕碎。 女子望着他充满杀意的眼神,轻笑了声。 笑声中有风划过,再睁眼,不知何时女子身后竟多出两个人来。 两人以黑巾遮面,其中一个身姿曼妙腰挎长剑背勾箭筒,露再黑巾外面的双眼十分冰冷,犹如一把寒刀,她就静静地站在那里十分随意,可若细看你会注意到她周围根本没有任何气息波动,并且浑身的肌肉组建成了一个毫无破绽的防卫姿势,犹如空谷内低敛盛开的幽兰。 旁边紧挨着的是与那百里拓一般雄壮的彪形大汉,同样以黑巾遮面,但不同的是百里拓浑身上下时时都充满着暴虐的杀气,而这大汉却如同一个影子般让人,让人无法察觉,不知不觉中丧命他手。 几乎是见到这大汉的一瞬间,百里拓就感到了深深的威胁,那种来自同样凶猛的野生动物的威胁,残暴而刺激,瞬间将他的暴虐因子勾了起来。 而大汉看到百里拓也立刻采取了防御措施,手覆盖到腰间,那里是一根腰带,只不过是由软铁打造而成,边缘锋利,只轻轻一划便能杀人于无形。 “百里拓!”“暗影。” 几乎是同时,女子与男子同时出声。 闻言,百里拓不甘狠狠的啐了口唾沫,仰头吐到大汉鞋上,看到那及其侮辱的口水后,嚣张狂笑,脸上的人皮面具也跟着褶皱起来。 而被吐了口水的大汉则始终双目无神目视前方无动于衷,充分做好了影子的角色。 百里凉看着百里拓脸上已经开始脱落的人皮,眉头一皱瞬间朝那狂笑的脸狠狠地扇过去。 这一张人皮便会花费一个月来制作,现下他们还未出京这人皮就被他浪费的只剩下两张。 感受着脸上的刺痛,百里拓瞬间狼目爆睁,拳头咯吱作响,高高举在空中,但看着百里凉那死寂而阴冷的眼却如何也不敢打下去,最终重重吐出一口气,坐回了椅子。 “贵朝与我族十数年邦交,怎能因为那一个小小女子而被打破。大夫人说不能动,那我便不动。只是这军费一事还需大夫人想办法,此次那李忆安不但击退了我族进攻,而且还烧毁了粮草,所以军费有些紧张。” 女子眸光收敛,冷笑出声:“二王子可知道这是第几次向我要钱了。” 百里凉脸色未变:“第几次,大夫人不也得给么,毕竟我们可是同一艘船上的人,要互帮互助才行。” “我若不给呢。”女子声音十分平静。 百里凉扫了她一眼:“呵,那便不要怪我把令妹的尸骨喂狼了。” 只要他还一日握着这冷凝霜的把柄,那他蛮夷一族便一日不倒,谁让她是蒙安朝的大公主,谁让她又如此疼爱她死去的妹妹。 女子妙目瞬间冷凝下来,望着那双如狼狠厉的眸子,深深吸进一口气:“好,只不过二王子此次要交出一个人来换。” 百里凉看着她脸上的冷意轻笑出声:“六笙?呵…不过是一个脸蛋好看点的女人罢了,大夫人这般尊贵的人物为何频频对她感兴趣,难道…” 百里凉若有所思的笑了声:“难道…她有何不为人知的本事,就像你给我的那只鬼眼?” 女子撇过头去:“二王子该知道智者不多语,知道的越多活得越短。切记把她活着带到我面前便可。待你们回到边疆,半月内自会有人把钱送去。” 目的已经达到,而李忆安又已经出发回西北,百里凉当即不再逗留,只不过临出门又道:“对了,大夫人胞妹的尸骨正完好无缺的保存在我族秘地,若有兴趣,欢迎大夫人随时光临。” 说完,扬长而去。 屋内,女子双眸死寂,唇角弧度极其冰冷。 “去,跟着他,把思思带回来。” “是。” 话落,两人已无影无踪。 思思…十年了,姐姐终于找到你,你且再等一等。 ** 视线来回在眼前那墨色身影与白色身影上穿梭,铁胆脸上表情纠结在一起:“将军!您没说笑吧!这俩人也要跟咱们回西北?!” 众将士闻言,皆认真点头。 “是啊,那个小白脸也就算了,好歹是个男的死在西北也没人说啥,可一个女人家跟去干嘛!” 李忆安把疾驰留在京城养伤,今日换了一匹烈马,鬃毛赤红,将军银甲威武宝马雄壮,遥遥站在十万大军前方,气势凛然。 “怎么!太子殿下亲口传令,还能有假!” 铁胆更憋屈了:“将军!这娘们她不能去啊!那些老将本就时时等着揪您的小辫子,您要带个女人回营,还不得趁机做文章吗!将军!” 宇城墉看这痛心疾首的模样,顿觉这大汉是个妙人儿。 “文章?以何为题的文章,且说来我听听。”六笙勒马向前走了几步,正巧到铁胆面前。 铁胆鼻孔喷冷气,斜着眼:“呵,明威将军儿女情长无视军纪,光天化日公然带女子入营有伤风化不配为一军之将,诸如此类!当日你伤了我还伤了将军的爱马,将军不做计较,所以你若还有点良心就主动滚蛋!别让我家将军被你连累。” 周围士兵畏惧太子威严不敢像他这么明目张胆叫骂,但还是一个个低低附和。 第171节 李忆安与既白脸色一寒同时要说什么。 六笙却轻笑一声一个利落翻身,回旋下马:“这么说,若我不是女子那便没问题了?” 铁胆环臂冷笑:“呵,看看你这狐狸精的样子,说你不是女人谁信。” 这时队里发出一阵惊叹,铁胆以为是同意他的意见,于是眼望天继续道:“不要以为你力气大了点就能在这军里无法无天,我告诉你有我铁胆在你…” “哎!”这时身后一人用刀把顶了顶铁胆,下巴戳向前方。 铁胆不耐烦大喊:“哪个没长眼的!没见老子正树立威信呢吗!” 小兵收回眼神,无语的笑了声指着前方嘲讽道“你自己看!” 铁胆看他这见鬼模样,骂骂脏脏回头。 “啧,真是毛头小子,一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不就长得好看了点吗,用得着…啊!你…你…” 六笙看了眼身上刚变出来的玄色男装,学着他结巴的样子:“我…我…我怎么了。” 铁胆目眦尽裂;“你…你什么时候换的衣服?!” 六笙瞥他一眼,不说话。 这时先前那小兵凑到他耳边:“就在你自说自话的时候,一阵白光闪过人家就换好了!铁胆兄弟,我看啊这姑娘是个有神通的,不仅力大无穷而且还能使用仙法,这么一号人,听兄弟的劝,你就别得罪了,啊!” 铁胆惊魂未定,瞧着六笙头上那瞬间便梳整成一个标准男子发髻的墨发,再看那身霸气外漏的玄色立体袍,只觉真他娘活见鬼了。 但还是不行! “你只打扮成了男人,可你下面可没有男人那物件儿!”铁胆开始了撒泼打诨。 六笙后面那三个男人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只觉这仙儿一般冷清的女子不该受着平白侮辱。 谁知那仙儿竟毫不介意,着手宽起了腰带:“我既能变出一套衣服,那便也能变出你嘴里那物件,至于真的有没有…你亲自验验。” “好啊。”铁胆无所谓道,瞄着那松哒哒的腰带伸手去解。 “住手!”“住手!”“住手!” 三道惊恐的声音同时响起,其中当以既白声音最渗人。 “你找死!” 说着一个飞身自马上落于六笙身旁,掺杂怒气的一脚将人奔出去老远,后面小兵去挡但那力度实在大,军队瞬间横扫一片。 既白不解气,浑身杀意翻涌,提起铁胆的衣领一把将人扔去六笙脚下,靴子狠狠撵动胸口,铁蛋狠狠吐出一口血。 李忆安见状连忙下马:“既白兄弟,我这手底下的人平日里撒泼打诨惯了,嘴上没个把门的,方才那是贱话,你与六姑娘别往心里去,脚下留情!” 回以他的是既白如刀锋利的眼神。 李忆安顿时为难的看向六笙,而六笙则挑眉看向铁胆。 铁胆也是个倔驴,看既白这架势顿时起了火,噗的狠狠吐出一口血沫:“我说…你小子还来劲了,当初一副蔫巴巴的样儿,现在仗着有这娘们力大无穷给你撑腰就敢跟我们将军耍横,是不是找死!信不信我现在就能起来弄死你!” “铁胆!你给本将住嘴!”李忆安看到既白愈发冷凝的颜色大声怒喝。 铁胆不可置信喃喃:“将军!咱们可不能现在就怕了他们!我受点伤不要紧,重要的是现在认怂以后就没法儿管教啊!您忘了当初就是素兰霁那小子踩着您的脑袋上了位吗!一个人踩到头顶上您不嫌重,还要这两人也踩上去吗!” 李忆安听着大逆不道的话登时气的呼呼喘气:“你…你…好!本将军的话是军令,你身为士兵却不服军令,这次我把你留在京城!你也不必跟着回边疆亦不必计较六姑娘女儿身份了!”、 听到这处置,铁胆登时愣了:“将…将军,我…我铁胆可是为了您好,您怎么能…” 李忆安看着那脸上的不可置信,艰难别过头:“军队不需要不服从军令的将士!我亦如是!他日战场我若要你传令,而你却像今日这般,那我数万将士的性命岂非不保!” 林英看到李忆安眼底的薄怒,登时不争气的瞥了眼那失神的铁胆:“将军,我知道您想来注重军纪,但念在铁胆兄弟跟了您五年的份上,原谅他这一回吧,而且…太子还未发话呢。” 收到林英请求的目光,宇城墉瞬间明白他的意思。 边疆战况危急,这铁胆虽说性子不好管了些,但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武将,朝廷记录在册的赫赫战功就有他两笔,在此关头的确不该舍去。 “呵呵…六姑娘?” 众将士看去,只见太子正轻声询问那一席飒爽男装的女子。 六笙看看李忆安眼底的松动,复又看看众将士期盼的模样,心下顿时有了计较。 “小白,你性子闷,太子跟明威将军又是极其正派的人物,不肯跟我斗嘴,路上也没个跟我解闷的,所以…原谅他这一回?” 既白想强调自己不闷,但想了许久,却发现自己还真没怎么陪六笙说过话,于是为着自家师傅身心愉悦,脚下一松放了人。 就当是个玩意儿,陪阿笙逗乐。 “哼!”铁胆拍拍土踉跄起身,老老实实回到军队。 李忆安失望摇头,太子见状出面调和:“呵呵!这下六姑娘换了男装,既白公子又不予计较,铁胆兄弟还知了错,将军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吧。” “可…唉,先观察一段时间,若再违反军令,剔除军队!”李忆安看着铁胆,沉声警告。 铁胆闻言,盯着六笙咬牙切齿。 该死的娘们!害的他家将军跟他有了隔阂!看他以后怎么整她! 李忆安上马,眼前是密林遍布的巍峨大山,而大山后便是他一生戎马血脉奔腾的西北边疆,眼神愈发坚定。 “行军路线三日前便已让你们看过,途径京郊后山,渡过护城外河,便是苍茫平原,平原后便是边疆大漠,此次行军大概一月,现下整顿完毕,前进!” ------题外话------ 第172节 哇咔咔咔!妹纸们我的文文被书院被选为精品文啦~嘤嘤嘤好开心~ 99 诡异的村庄 夏季风湿气热天干气躁,穿越那浓密森林简直是非一般的挑战,更何况众将士还穿着厚厚的铠甲,再强的忍耐力与体力此时也有些疲惫了,更何况这批新兵还未真正正式训练过,此时脸上都显出了沮丧。 六笙、既白、李忆安、宇城墉四人骑着红鬃烈马顶着炎炎烈日走在前方,后面是大汉铁胆与亲卫军首领林英,最后面是步行的十万新兵。 其实回西北还有更近的路,但每一条却都会经过村庄,这十万新兵人数太过庞大,若真的公然穿越村庄肯定会扰民,而且李忆安也存了借机练练这群新兵蛋子耐力的打算,要知道西北沙漠的温度可不是开玩笑的,所以这次特意挑选了一条相对安全但是地形却崎岖的路。 一路上人人叹气,所以,这路走的很是艰难。 听着后面的唉声叹气,李忆安瞬间怒了。 他入伍时可比他们这些人都年轻,连带着身为文人的林英也都是这么过来的,那时候荒漠戈壁野狼毒蝎,什么艰苦没受过,甚至骨折了都得瘸着腿跟上队伍,看看!就看看现在这些人的样!步伐懒散形容倦怠!这要是在边疆打持久战,可还得了! “停军!”这时,走到了森林边缘,眼见要出去,李忆安扬手大喊。 林英、铁胆离得近,将他脸上的阴沉看得分明,可那些新兵没有,一直低着头怨声载道,现下听到停军,以为李忆安心疼他们所以特意停下来整顿休息,一个个松口气面露喜色。 看着那些他还未下达下一步军令便开始坐下休整的新兵们,李忆安脸色瞬间铁青,:“全都给我起来!” 这一声怒吼气沉丹田响彻山林,惊飞了无数林鸟,瞬间刷新了六笙对李忆安的印象,简直是霸气侧漏威震天下! 新兵到底是新兵作为将士的胆量还没磨练出来,现下听到李忆安这不同寻常的一声怒吼登时吓得脸色大变,来不及戴上刚刚解下的头盔慌慌忙忙蘸起来,一个个耷拉着脑袋神情紧张。 没了脚步声没了怨怪声,整座山林寂静的让人头皮发麻。 李忆安敛神聚气飓风暴喝:“知道我是谁吗?!” 这一声又惊飞了不少林鸟。 众兵被问的一头雾水,但人群中还是有人悄悄回答:“您是将军。” 李忆安大喝:“没吃饱饭吗!大声点!” 众人一齐大喊:“您是将军!” 六笙、既白、宇城墉见状,未去打扰李忆安训话,骑着马缓缓走远了些,单独把李忆安留在众军前,这一走李忆安的气势更加霸凛。 “对!我是明威将军!可你们知道如果今日换做是骁勇大将军带队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吗?!” 李忆安双眼横扫整队士兵,眼神犀利:“后果就是,你们都会被折磨致死,而后将尸体挂上悬崖任鹰啄食,死无全尸!” 众人虽不是那种整日不出门的小少爷,但也是见过不少世面的老少爷们了,此时听到这恐怖的刑罚顿觉惊骇,炙热阳光下忍不住的冷汗直冒。 李忆安注意到众人开始发白的脸色,眼眸微眯。 “他的处理方法我以前总觉残忍,但现下看来其实不然,这样的手段正好可以纠正你们的懒怠!回京前气候不热你们虽懒散些,但还不至于懒怠!可现下!看看!一个太阳就把你们拿住了!” 说到这,有些士兵惭愧的低下了头,李忆安怒吼:“把你们的头抬起来!太阳有这么热吗!你们可知,西北的那些老兵可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克服酷暑寒冬的训练着,为了什么?为了保家卫国!为了自己远在中原的妻儿不收外掳侵扰!可你们呢!” “甫才翻过一座山就这幅模样,后面可还有一条百米宽的护城外河与数十千米远的苍茫平原!军服不整军步不齐,还未下令修正便径自歇下,你们把军队当做什么,把将军当做什么?!把国家当做什么!如此不负责任,当初何必参军!” 一段话,先是搬出了素兰霁的残忍手段震慑众人,叫他们集中注意力;用西北老将的艰苦军训作为榜样激将斗志,后搬出国家妻儿打进内心深处,最终数落他们方才的过失,三个问句更是铿锵有力,正气浩然,惭愧的那些新兵直抬不起头。 可有两个人不同,林英、铁胆看这李忆安这霸气威凛的铁面,心生豪迈。 这才是他们西北戈壁黄沙大漠下所向披靡的明威将军!这才是他们一生追随甘愿臣服的举世名将! “将军…我…我们错了!”突然,人群中不知谁说了声。 紧接着一片人都开始认错,态度诚挚。 可谁知李忆安冷眸一扫:“本将允许你们说话了吗!藐视军纪,形容懒散!今夜全军每人背上放二十斤碎石罚做五百俯卧撑!但凡有一个石子掉下来,便再加一百,铁胆监督!不做完不许睡!” 铁胆立刻麻溜应了声:“遵命!”转而看了看越发暗淡的天空小心道:“可是将军,今夜咱们往哪儿扎营啊。” 闻言,李忆安有些楞。 平日里他带着的都是群不拘小节的男人,可现下军中有了六笙这个女人,总不能让她跟着一起睡帐篷吧,再说…他还真忘了给她准备,这事儿可就有些麻烦了。 抬抬头,头顶的太阳愈发西斜,眼见就要落下山顶,他们这处是下山之路,马上便能走出林子,李忆安向远处望了望,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偏僻的村庄,争取在太阳完全落下前赶到那里,让六笙既白还有太子借助一宿。 这一看,看真看到了一个小山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日光有些暗淡了的原因,那山村的轮廓时有时无,就像罩着一层迷雾般十分模糊,但距离不算远,下了山走上半个时辰,天完全变黑前还是可以到的。 打定主意,李忆安便向太子请示:“太子,天色已晚,我看前方隐约有一处村庄,不若今晚在村庄外扎营?” 太子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到了一身男装确认掩饰不住女儿家空灵绝美的六笙,眸光闪了闪:“也好,正好体察一下边缘村庄的民情。” 两人都是出于对六笙的关心,既白自然感觉到了,越是没说什么。 阿笙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一下,这一日劳顿他心疼。 经过一番训再加之日头凉了些,此刻新兵们走的分外规矩,行速也快了些,一路上再没人说话。 临近夜晚,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大军距离那村庄也不足几百米远,可越是走近便越觉得有些不对。 “将军…”林英看着那一点光亮都没有的村庄,策马上前来到李忆安一旁,警惕道:“这村庄一盏灯都不点…太不寻常,我们还是小心点。” 李忆安显然也注意到了,前方几十座房子十分普通,可奇怪的是这些房子一盏灯也没点,整座村子都笼罩在压抑的黑暗中,并且一点声音都没有简直平静到诡异。 “我知道…的确太不正常,这个时辰寻常人家该忙忙活活准备晚饭,正是用灯时刻,也正是喧嚣时刻,可这个村子却一点声音一点亮光也没有,而且…” 风中还传来了熟悉的血腥味。 反倒是铁胆大大咧咧,压根没注意到那村庄的诡异之处,听着两人的一头雾水的挠挠头。 第173节 而在李忆安身旁的三人同他一样也注意到了这点,特别是六笙与既白。 寻常人眼中,那村庄顶多是在夜晚轮廓模糊了些,待靠近后却也能看清楚,可在他们看来,这村庄分明就是虚影!根本不存在!而且村子前的那几排树分布看似毫无规律,可实际上却是按照一定的阵法排列的,冲天的邪气不断的从那些树上冒出来,生人别说能通过,单是靠近就得被那些树给吸去精魂。 六笙仔细的看向那些鬼影般横歪七斜的树枝,目光碰触到树枝上挑着的某样东西后,眉毛瞬间紧紧拧在了一起,既白脸色也开始泛冷。 李忆安看见六笙开始变冷的脸色,隐隐感觉到什么。 “六姑娘,你可是也感觉到了什么。这村庄虽说位于后山外护城外河以内,人烟稀少,但却不至于一个人都没有,此时已入夜可却没一人点灯,晚饭还没用,总不能睡得这么早,我看…有蹊跷。” 六笙锁着那股浓郁的邪气,凤眸寒凉:“确实蹊跷,不过也得过。” 宇城墉闻言也点头赞同道:“的确,这村子正巧挡在护城外河前,若想过河就必须得路过那里了,不如今夜多赶些路穿过村庄在河岸扎营,明威将军意下如何。” 闻言,李忆安摸着下巴若有所思,看了看前面漆黑一片的诡异村庄又看了看后面因着天气凉爽有些精神的新兵们,点点头,回头喊道:“今夜穿越村庄,安营扎寨!走!” 于是一批人又开始浩浩荡荡向前行进。 只是…除了六笙与既白,谁也没有料到这一去发生的事会是如此匪夷所思惊悚骇然,绝对是他们这一生经历过的最邪门的事! ** 此时夜晚的皇宫,灯火通明。 宇城墉走后,老皇帝安抚了德妃许久,回殿后派人去了天牢,得知周传雄与淑妃还好好地被关在里面,心安定了下来,随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寝宫。 躺在床上,望着空荡荡的床顶,翻来覆去,如何也睡不不着,最后干脆坐在床边欣赏月色,看着看着突然想起今日关于小玄子失踪一事,越想越觉巧合,但他却向来最不相信巧合一词。 “暗卫。”老皇帝目视前方,突然喊道。 话落,一浑身包裹在黑色紧身服内的人咻然落地,恭敬地跪在地上。 “皇上,青衣在此,请吩咐。”青衣露在黑巾外面的双目淡雅幽静,气息内敛无华。 老皇帝打量着下方黑衣人,满意点点头。 这是他在太子出生时开始训练的暗卫,孤儿出身自小开始习武,如今已过二十年,武学造诣非凡,纵使比起李忆安也不在一下,其中以青衣为首共一百人,是宇朝幕后最隐秘却最坚定的力量, “去,查小玄子的下落。”老皇帝声音低沉。 “是!”留下简短利落的一个字,青衣身影虚晃,空气微动人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连一个最细微的脚印都未留下。 皇帝望着鎏金格窗外朦胧月色,心中凝重。 那小玄子最好不要与那些人有关,不然…李鹤便…罢了,一切当等结果出来。 而此时,一个长相普通气质憨厚的宫女恍若巧合的从宫殿外经过,驻足了一会,脸色微变,小心的打量了一下殿内之人,确认没有被发现,连忙离开,期间没发出一点声音,也没惊动那殿前十几名侍卫。 远在右丞府月落阁的冷凝霜,听到下人来报,不惊反笑:“哦?他发现了?呵…告诉宫里的眼线们,最近尾巴夹紧些,千万别露出马脚坏了我的大事。还有…传信回朝告诉三皇子可以开始了。” 女人声音掺杂笑意,但怎么听都有种山雨欲来的危险感,似乎在谋划着一个惊天大局,局内所有人都是她手里把玩的棋子。 冷凝霜下床,在梳妆台琳琅满目的珠宝翡翠里随意挑了一个最明丽的玉镯,缓缓放到宫女手心,声音诱惑:“记得,日后一有消息无论何时都要告诉我,这…只是一点点回报。” 宫女望着手中那通体温润少说也值一百多两的翡翠玉镯,长相普通的脸上飞快划过一抹贪婪,不着痕迹收下恭敬跪到地上:“谢夫人,奴婢定会尽心尽力为您办事,奴婢是偷跑出宫不宜久留,就此退下了。” 得到冷凝霜首肯后,小宫女紧紧捂着手腕上的玉镯,脚步轻快的马上离开。 屋内,看着门外那喜悦的背影,冷凝霜脸上的笑容却瞬间消失殆尽,眸子里满平静如水的杀意:“十夏,把人处理掉。” 话音一落,有人凭空出现。 只见那浑身黑衣的女子隐在暗处,犹如透明人一般气息全无,恭敬跪在地上,朝上方女子恭敬道:“是。” 知道主子秘密的人,杀无赦。 ------题外话------ 哇咔咔咔!这个村庄是别人变出来的,看起来好恐怖的样子,里面究竟有什么捏? 100 笑着的遗像 十夏恭敬低着头,目光诡异的冰冷。 知道主子秘密的人,杀无赦。 而此刻没来得及出右丞府大门的宫女,摸着手上的玉镯,瞧着那皎洁月色万分欣喜。 下一刻,却觉耳边有风穿过,紧接着脚底突然窜上一抹寒气,似有感应宫女慢慢的回过神,只见朦胧月光照射下,一个黑如鬼魅的纤细身影不知何时已悄悄站在身后,杀意冰冷。 “啊!救命…”宫女大喊,可刚喊出三个字,只见眼前银光一闪,脖子猛然感到一阵冰凉,紧接着无数鲜血不受控制的向外流,全身力气也被抽去。 黑衣人双目冰冷,静静地看着她跪下跌倒,挣扎呜咽,手上玉镯摔碎,最终悄无声息变成死尸。 面无表情,十夏本打算处理的细致一些,突然耳朵动了动,随后向地上的血水上撒了些东西,一个闪身将尸体扛到肩上,足尖轻点瞬间消失。 而此时听到求救声赶来的护院,望着空无一人的院子,烦躁的抓抓头。 “大哥,没人啊。”一尖嘴猴腮的模样猥琐的人挑着灯笼郁闷道。 随后,后面一个大汉费力的跑过来,看那样先前是因为太胖而被人落下了,现在才赶来。 大汉看了看空荡荡的院子也很费解。 方才明明听到有人喊救命啊,幻听?十几个人不可能同时幻听吧,可不是幻听,这里为什么没人。 大汉径自苦恼着。 突然,先前那提着灯笼的人发现了什么,向大汉招手:“大哥,快来看!这里有脚印!一条长长的脚印!似乎是被人放倒后奋力挣扎留下的,大哥,你快看!” 第174节 兴奋的说着,那人将灯笼凑近了些,熊大照着光果然看到了那条不同寻常明显是擦出来的脚印。 后面的人显然也看到了,但同时显然也想到了什么恐怖的事,哆哆嗦嗦牙齿打颤:“大…大哥,你说…这大半夜的,院里没人,咱们却听到女人的声音,你说…会不会是那女鬼回来又抓了一个男人吧…如果是,那…那咱们怎么办。” 经他提醒,大汉猛然捂上手腕的那条疤,想起什么恐惧的咽下口水。 这条疤还是前几日那该死的六劫掌柜给他留下的,当时周管家也在场,后来听他说那女鬼是要找他哥哥报仇后来却因为他与他哥哥一模一样的脸缠上了他,那日他的血就是喂给了那女鬼。 大汉越想越怕,眼神都抖了起来。 那女鬼不会是喝他的血喝上瘾了吧!不然…不然今晚这奇怪的事怎么解释。 “大…大哥,怎么办,走吗…”有人看到大汉魔怔,小心的拍了拍他的肩。 大汉被惊醒,全身上下不受控制的开始打颤:“你…你个二逼,不走..还等着被鬼抓吗!赶…赶紧跑啊!” 那人听后,哆嗦点头,拔腿就跑。 不消两秒,空荡荡的院子里就剩大汉一人,冷飕飕的风挂过大汉被吹醒,随后瞪大眼睛叫骂:“他娘的等等我,我腿软! ** 深山密林外,村庄扎在河流一岸,寂静无光伴着嘶哑的鸟叫有些毛骨悚然。 “小白,金果果不是说跟在你身边服侍吗,人呢。” 此时,天色已黑大军默默加快行速,马背上,六笙突然想起那日梓林殿内呆萌的小仙娥,随意问了句。 既白亦浑不在意道:“说是回家准备一些东西,顺便拜别大总管。” 六笙点点头不再说话,周围又重归寂静。 宇城墉骑马走在队伍前方,望着李忆安那如临大敌的严肃表情,再看看后方因李忆安的严肃而十分紧张的新兵,忽而笑道:“将军,此行怎的不见素兰大将军一路?早上你们两人不是还在一同整军准备回程吗。” 李忆安紧绷的神经被打断,恍惚了下,但下一刻立马反应过来,想着今早那红衣妖娆之人说的话,眼神冷凝:“苏澜大将军此次带回来的人少,只有六十六个亲卫。虽说我俩是一同整军的,但那些亲卫始终未曾露面,我问他是否要与我同行,互相也好有个照应,可大将军也只是留下一句话便走了。” 说到这,李忆安的脸色有些发青,宇城墉瞬间明白肯定不是什么好话,但还是问出了口:“何话?” 李忆安嘴角抿成直线:“他说,我领着这群废物跟不上他的步伐,会白白拖他们后腿,还不如只让这群小鸡仔拖我这只老母鸡的腿。” 这比喻生动至极,六笙当即‘噗嗤’笑出了声。 听到那悦耳笑声,李忆安的脸更加难看了,但最终还是幽幽叹出一口气:“太子殿下如何看他这番话。” 听出他话里的疲累,宇城墉勒马靠近了些:“素兰大将军不仅洁癖成灾而且素来毒舌,李将军还是不要往心里去。不过,他有一点说得对,你的确被这些新兵拖了后腿,近年来的仗打得太软,丝毫没以前的杀伐果断了,所以才会次次让蛮夷逃脱。” 听到这,李忆安神情开始有些沉重:“太子殿下说的是但我也想肆无忌惮按照最好的计划作战,但这么多年的战乱下来,老兵已然所剩无几,由当初的三十万锐减到了现在的十二万,实在太少了。” “我也想启用新兵,提拔新将,可您看看这批新兵里面哪里有个像模像样的!个个意志发软受点小累就怨声载道,我怕把他们提拔上来整个西北军都会被带垮。” “而那些老兵,他们是上过战场见过尸体流过血的,知道无论何时就算舍弃性命都要死守军令,知道如何精准摆兵布阵,若只是他们上战场我还敢将自己的战略实施,但…战场上现在添了新兵,军纪散漫体力不支,我怕作战作到一半,他们自己在不明不白的时候就无辜丧命了,这样我怎么对得起他们的家人!” 李忆安痛苦的叹气,宇城墉见状理解的拍拍他的肩,轻道:“现下边疆战事吃紧,量蛮夷短时间内不敢动作,趁这几个月好好练练兵,老兵说的不是资格老,而是意志坚定,你这从小兵起步最后登上将军之位的人还不知道怎样练兵最有效吗,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顿了顿,打量着李忆安,宇城墉发笑:“呵呵,没想到天生将才作战如神的明威将军也有发牢骚的一天,恩,此次没白来。” “嘿!太子殿下您才知道我家将军爱发牢骚啊!”铁胆听到宇城墉的话双眼瞬间冒光,跟找着毕生知己似的。 戏谑的瞧着李忆安望向铁胆威胁的眼神,宇城墉挑眉勾唇:“哦?这话怎么说。” 铁胆挽起袖子,没注意到李忆安危险的眼神,厚厚的嘴唇闭闭合合瀑布似的瞬间打开话闸:“啧啧啧!每次被那些‘小姨子’逃后,我家将军就会跑到底下视察,一会说说这个的被子叠的不争气,一会说那个的长枪擦得不亮,一会还说那人眼角有眼屎,甚至他训话的时候你放个屁他都会叨叨半晚上,您说…” “铁胆!”正说得兴起,铁胆突然被这冷喝吓得哆嗦出一身汗,回头这才发现李忆安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铁青形容了,那如同便秘的脸…没法儿说。 “呵呵…将军,额…今晚月色真亮!”铁胆吓得嘴角抽搐打哈哈。 前排小兵望着他与那彪悍粗狂的脸相违和搞笑表情,胸腔一颤一颤忍笑忍得痛苦。 而六笙与既白则始终好整以暇看的着他们开玩笑驱闷。 李忆安冷笑一声,林英望着自家黑化的将军,心里默默为铁胆祈祷。 “呵,我看你…” “呦!到了!将军咱们到了这村庄门口了诶!” 铁胆一声大嗓门打断了李忆安的话。 李忆安狠狠呼出一口气。 算你走运! 而后看向那百米远处的村口:村口是一个高约六米的用四根石柱架起来的朱红牌楼,石柱上好凹凹凸凸好像刻了什么图案,只是天色太黑看不清,牌楼正中勉强可以看出是用楷体写了三字:勿忘村。 而牌楼后面便是那树枝十分扭曲的几排树了,远处看时便已如鬼影般十分恐怖,这下离近了却越发感觉到那树林里飘散的阴冷。 “太子,六姑娘,既白兄弟你们先等等。林英,随我去看。”李忆安双腿夹了下马腹,开始向前走。 六笙却突然挡在他前面。 “有何问题吗,六姑娘?” 六笙没有回头,却十分真切的感觉到了那股愈发强烈的邪佞气息,看了看那乌央乌央的十万人马,想了想淡道:“这村子邪门,由我跟小白先去探路,不然这么多人若出了事,我救不过来。” 李忆安眉头一皱想要拒绝,宇城墉却开口道:“六姑娘与既白兄弟是修道之人,对这些事儿,本就敏感,他们有道法傍身,里面若真有什么邪物也能克服,我等凡人就不要掺和了。” 想到初次回京那日六笙召出的那道紫雷,李忆安最终点了头。 第175节 与既白对视一眼,交流旁人看不懂的东西后,六笙轻踢马腹,来到了那几排高大参天的树木前。 树木十米高,比之深山老林里得树都显得高,但奇怪的是那些树一个叶子也没长,光秃秃的枝干横斜在半空,纠缠交错,就像无数只鬼手缠在了一起,树枝尖端十分尖锐,中间好像穿着一个不规则椭圆形的东西,那东西在朦胧的月光下隐隐还在跳动,顺着枝干好像还有什么东西在流,十分恶心而粘稠 六笙与既白趋近了些,看到那树枝上穿插的东西后,两双幽凉眸子瞬间怔住。 “阿笙,那些心已经被剜了出来却还在跳动,有人施了邪法,小心。” 六笙点点头:“看来今日这是场鸿门宴啊,人家早就知道咱们会路过这里,不仅在荒郊野外费心变出来了这么大一座村庄,而且还在外面给咱们备了这么大一份‘礼物’热烈欢迎,不得不让人期待里面还会有多大的‘惊喜’。” 话音落定两人看向那漆黑一片犹如鬼口的村子,缓缓走了进去。 少了树木的阻挡,里面显然宽敞了许多,特别是现在正值午夜,月光越发明亮,借着那光,六笙看清了眼前景象。 他们脚下走的这条路十分宽阔,宽约可容纳四辆马车并驾而行,道路两旁是方才在远处看到的那些房屋,与寻常人家无二,红色朱瓦覆顶,墙身刷了白灰,一个简单的木窗与一扇木栅栏围城的木门,朴素简单。 既白紧紧牵着六笙的手,另一手看起来虽是在随意的垂着,可却时时在警惕四周,稍有变故便会立刻将六笙拉到身后召出裂炎。 而在既白的警备下六笙放心的开始打量起了屋内。 因为在惩处清虚老道与素兰佳敏所用仙法过多所以惊动了父神,也是自那日起父神给她下了一个禁止,每日只可以用一次仙法。 所以即使周围十分昏暗,六笙也并未刻意用仙法去看,只靠一双仙眼便足以透过那腐朽的窗格看到屋内景象。 有意思的是,这屋内还真的有人。 有的伏在桌案上拿着一卷古书,摇头晃手嘴里念念有词,神情呆板,声音僵硬,俨然是个书生。 时不时拿一旁的筷子挑挑烛台上并未点着的蜡烛,看那意思是怕那蜡烛灭了…但奇怪就奇怪在这,那蜡烛压根没着又何须他看顾,而且屋内一片漆黑,他怎么也不能看到那书上的字…更可况那书还根本没有字,是本白书。 处处诡异! 敛下心神不动声色,两人又往前走了百十来米,来到街拐角大型丁字路口。 青白色的墙灰在月光的照射下十分惨白,夜风呼过大街上的废纸摩擦发出嘶哑的声音,六笙看向右边的两层阁楼,既白突然停下。 “怎么了。”六笙缓缓道。 既白指着方才她看的那处阁楼,桃眸微眯:“那里,有一张画像。” 六笙顺着他的手望过去。 阁楼靠街的那堵青灰色高墙上挖开了一个长方形的坎,坎外面盖了一个小型的红色门帘,门帘上写着‘忌’字,旁边是一扇刷着红漆的窗。 两人没去看那窗,朝着坎径直走了过去,六笙一把将那门帘拽下,扔到身后。 抬头看去,只见门帘后的坎内是一副画像,画的是一个七八十岁头发花白的老婆婆,纸张昏黄,墨色黯淡显然是一张遗像。 画上的人眼神浑浊,满脸皱纹挤在一块似乎是在笑,十分慈祥,但在这空无一人昏暗寂静的空荡大街上却让人脊背蹿起一抹寒气由心发颤。 再往前看,前面摆了两根白色蜡烛,三枚铜钱,一个香炉。香炉上的三根香剩了一半,此时还在烧着,既白抬袖遮住六笙眼睛以下的部位,以防风将香灰吹过来。 六笙欣然接受了他的体贴,接着打量着那画像上的老人,一动不动眼神淡而犀利,既白则警惕的看着四周,以防异变。 “砰…” 突然,画像旁边那扇窗自己打开了。 两人静立不动,静静地看着那窗在夜风吹拂下发出刺耳的‘咯吱’声。 良久,阁楼楼道内传来细微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随之而来的还有女人的抱怨声。 “唉!这都是第几次了,这觉真不让人睡。” ------题外话------ 进了勿忘村,六笙与既白看到了不点灯读书的书生,看到了一幅笑着的遗像,而且在看遗像看入神时旁边的窗户还自己打开了,勿忘村在两人的眼中开始一层一层打开它神秘而恐怖的面纱了。 妹纸们,准备好了吗!这个村子里面将要发生的事,你们不会想象得到。 101 我叫长明 遗像三米远前,六笙与既白静静地站着,看着窗内那女子越走越近。 “咦…有人?”此时女子终于走到了窗前,手扶着窗底将要关合时看到了他们,发出轻轻的惊疑。 两人不动。 女子眼底有隐晦的喜悦之色,但却被很好地用惊讶掩盖了下去。 “正值半夜,两位为何孤零零的站在街上呢。” 女子透过窗轻轻道。 既白与六笙有法术限制不用,一瞬间开启仙眼扫描女子,一番审视却并未看出她除了是个凡人意外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阿笙…”既白侧头,有些疑惑。 六笙淡笑着拍拍他的手:“无碍,跟在我身后。” 这等玄奥而逼真的法术,既白现下无法识破。 六笙向那窗靠近了点,此时看那女子的样貌看的也更加清晰。 杏仁般精致的脸型,端庄的柳叶眉,明亮的眼眸,小巧的朱唇,一席水绿荷裙,是个小家碧玉型的美人。 女子此时也看清了六笙的样貌当即发出一声惊叹:“姑娘生的可真美。” 六笙凤眸微眯,唇角扯出一抹弧度:“多谢姑娘夸奖。” 第176节 本是一句稀疏平常的客套话,可那女子却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似的笑的花枝乱颤:“呵呵!姑娘?诶呦~你这小嘴儿可真甜,我这都四十有五的人了,哪里还能是什么姑娘,呵呵~不过这女人啊,就喜欢听别人夸自己年轻,冲着你这一句话我这晚被这破窗户折磨的还不算太倒霉。” 六笙听后淡然而笑,反是既白眉头越皱越狠。 这女人脸上一丝细纹都没有,而且皮肤紧致完全没有松弛,哪里可能是四十五,可她一番话说的认真,不像有假。 女人见两人动也不动,笑出声:“怎么?你们是在找客栈?” 既白甫要说什么,六笙先开了口:“是啊,我俩赶路路过这里,人生地不熟,还望您指指路。” 见她如此有礼,那自称四十有五的貌美女子又笑:“呵呵,好说好说,街拐角…呵,我还是先出来吧,隔着窗始终不太礼貌,等等我。” 说完,便转身又顺着楼道走远了。 趁着这功夫,既白将心里的猜测说出来:“阿笙,是要从她套出些什么吗。” 六笙给他投过去一个赞赏的眼神:“不错,这村子由村口一直到村尾只有咱们脚下这条大路直通,一路上我们也看过了,两旁有铁匠铺、胭脂店、书院等等,但没看到一家客栈,而且这女人是本地人肯定知道村里没有客栈这一事情,那她为何特意问咱们是不是在找客栈,而不是问咱们是不是出来幽会或者赏月。” 既白想着方才女人眼底藏得极深的跟找到猎物般的欣喜,桃眸微动:“她想借机将我们留在这座楼内,好下手。” 六笙嗤笑着点点头:“所以,我们就跟着她进去,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这也或许能找到破解幻境的头绪。” 既白望着她灼热的凤眸,有些惭愧;“阿笙,若是我修为再深一点,你便也不用顾忌父神给你下的限制了。” 六笙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看着他有些暗淡的桃眸轻笑出声:“呵,你这又是什么话,天宫并上地府,你天赋仅次于我,并且三百岁便掌握了天宫秘术:仙牢,而现下又即将飞升下神,放之三界除我与你几个长辈以外,也没有几个比你更厉害的人物了,小辈中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可…”那鬼王… 半张着嘴,既白还是没能说出口。、 鬼王始终是他心头的一根刺,虽然知道了阿笙对他没有任何情意,但他还是本能般每次看到有关于他的东西或听到有关他的事就会本能的警惕。 六笙看到他的表情大概也知道他想说什么。 两人之间开始弥漫着一股寂静。 这时先前那女子打开了门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一个五岁左右的小男孩,长相极其精致,身穿一袭红色衣服,领口袖口皆绣着妖异著称的曼珠沙华,显得十分贵气。 脸蛋有些婴儿肥但却已经显现出他长大以后会有的绝美,狭长的眼眸妖异鬼魅,但六笙与既白却并没有想去亲近的任何想法。 特别是六笙,看到小孩身上那比浓郁的鬼气后,凤眸狠眯。 既白注意到她的气息转变,身形一动,拦住了小孩来抱六笙的手,与小孩对视的眼十分冰冷。 任何男性生物都不得触碰阿笙! 女子见状干笑一声:“呵呵…这是我家儿子,老来得子,平日里就宠爱了些,必定是见姑娘生的美所以才想抱抱你,却不知…姑娘不喜人亲近,真是不好意思了。” 六笙浑不在意笑笑,:“没关系,我对你这孩子也十分的喜爱,不知他叫什么名字。” 女子愣住,而后眼珠晃动偷偷看向那小孩,眼神流转间似乎有些惧怕。 这就有意思了,一个五岁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孩子,她居然在怕。 突然,小孩嘴唇微动:“长明。” 六笙望过去,听到他的名字,眉头冷皱,看着小孩的眼神也愈发幽冷。 “我叫长明。”小孩黑如子夜的眸子深深望着六笙,再次说道。 六笙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既白望着两人的互动,桃眸微闪没说什么,但却把小孩塞回女人身边,动作十分不温柔。 小孩似乎被弄疼了,站在女人身前,漆黑的瞳孔一动不动的盯着既白看,十分恐怖。 女人看见自家孩子这样,当即大笑:“呵呵!我这孩子看到还真对姑娘你喜欢得紧,这样吧!天色已黑!这村里的客栈都关了门了,你们去敲门伙计也不一定应,不如就此在我家歇下,反正我家老爷平日里走南闯北,家里总是来客,所以客房不少,只希望你们二位别嫌弃才是。” 见女人终于切入正题,六笙当即笑着点头:“如此,多谢了。对了。” 女子牵着长明甫要向门内走去,又听六笙出声,回头道:“还有何事。” 六笙指着木床旁边那坎里的遗像,凤眸含笑:“为何这坎内有遗像。” 女子闻言望过去,一眼发现坎前的小红帘不见了:“咦?红帘跑哪儿去了?” 闻言,既白挑眉望向六笙,眼神里满满的戏谑。 那门帘可是让阿笙给扔了,风早就刮走了。 六笙显然也看到了既白戏谑的眼神,挑眉回望,略过自己的罪行直接道:“风大刮走了。” 这话绝对无厘头,女子愣住:“可…这门帘可是用钉子钉在了墙上。” 六笙凤眸真挚:“没准钉子不太紧,不然我们也不会在你家门前停下。” 女子听后感怀丛生,叹口气:“唉,没准是因为你们二人与我家有缘吧,长明如此喜欢你,连带着我那死了二十多年的婆婆的遗像竟也巧合的让你们看到了,呵!既是如此,便更要请你们在我家多住几天了,我家老爷好客,看到你们肯定会很高兴的!” 六笙跟着她向门内走:“如此,却之不恭了。” 楼道很黑,四人一前一后走着,没有人说话,但也没有人看到小孩眼中划过的那抹妖异到邪佞的红光。 而此时的村口,半个时辰已过,李忆安与宇城墉脸色愈发凝重。 虽然没有见识过既白的厉害,但六笙他们是绝对信得过的,可即使是这样,也忍不住去担心。 可他们是此次西北之姓的统帅,也是这十万新军的支柱,绝对不可以表露出半分动摇或一丝焦急,所以两人非常想冲进去,却也止住了。 第177节 林英自小跟李忆安一起长大,后又见证了他从默默无闻的小兵成长为这样一个名震天下的西北将军,对他的一切早就十分熟悉,所以立即就看出了他心里的着急。 反倒是铁胆,西北军上下都知道这是一个浑人,说话口无遮拦有什么心思都会摆在明面上喊出来,而且还没眼力见儿! 就这样一个急性子的糙汉,等了半个时辰早已到了极限。 “奶奶个熊!什么时候出来!他娘的战场上侦察敌情都没这么磨蹭,不就是个山村吗,这都多久了,在里面生孩子呐!” 铁胆冲着村口不耐烦大喊,骑在马上十分焦躁,马似乎也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来回刨地。 宇城墉望着那满脸不耐的人脸色阴沉,林英使劲给铁胆使眼色,但这神经大条的人愣是没看到。 反而还继续说:“这女人是会旁门左道,可也始终比不上男人,还有那个小白脸身板那么搓风吹就倒,这俩弱鸡进去不就是找死吗,没准出来的时候就成白切鸡了,啧!将军,我不信任他们,请您下令,让我跟林英进去查看。” 听到这自傲不屑的话,李忆安登时火气直窜:“铁胆!把你在军营里耍浑的那一套给我收起来!太子在这里,你如何能放肆!而且那六姑娘是太子的救命恩人是你能非议的吗!” 铁胆楞了一下,看向太子,发现那愈发不善的眼神后浑身泛出冷汗。 他知道自己说话不经大脑有啥说啥,可在这种阴森的环境里,他实在没耐心等,可却也知道自己方才有些过了,于是使劲捶了下自己的头,道:“太子,我是个粗人,说话不中听,而且先前不知道那女人…那六姑娘是您的救命恩人,您罚我吧!” 宇城墉又盯了他半晌,铁胆觉得他倒不如砍他一刀,这样心里也不会这么七上不下惴惴不安。 “下次说话注意点,六姑娘谦逊不爱同你计较,但你不能借着她的大度蹬鼻子上脸。我知道你立过战功,但六姑娘此次奉旨去边疆是有任务在身,若因为你的刻意刁难完不成,那你就是整个西北军的罪人!” 铁胆一愣:“任务…啥任务,为何我就成罪人了。” 太子冷冷瞥他一眼,没说话,铁胆知道自己话多了,也就不再说什么。 李忆安眸子飘忽想起那晚兮红指认淑妃与周传雄的情。 两人贪污军饷私吞将士寄回家的慰安金,暗地残害包括兮红在内的无数条人命,现在淑妃的宫女指认了他们通奸,可贪污的证据还没找到,所以六笙不能出事。 是“林英。”李忆安淡道,林英出列。 不管怎样,进去这么久的确让人忧心,况且太子如此焦急…显然把六姑娘看得很重。 “去,跟铁胆进去看看。” 林英听到这一吩咐毫不意外,当即回道:“是!” 铁胆顿时撒了欢:“嘿嘿!还是将军好。” 李忆安俊脸马上虎起来:“我这是为六姑娘安全考虑,还有你们进去也注意点,既然知道这村子有危险,就别硬闯,特别是你管住自己的嘴,进去别说话容易招来危险,一路听林英指挥。” 铁胆此时变得严肃起来:“是,属下一定听林将军的话。” 林英看了正经起来的铁胆一眼,眼神中是绝无仅有的默契。 两人身为李忆安的左膀右臂,一个是军师一个是前锋,而李忆安是幕后统帅,三人配合所向披靡从未出过差错,可以说在每个危险时分,他们都不会怀疑对方。 所以这次李忆安才决定让他俩去。 “走吧。”林英下了马,拍拍铁胆的肩。 铁胆拿下马腹上挂着的口袋,大手一挥背在身后:“好了,走。” 两人拜别李忆安一起走着到了村口,林英看着那麻口袋实在好奇 上战场的时候,别的士兵除了武器外会准备点匕首或者石灰做暗器,而铁胆从始至终只带一把刀,也不会准备两把防止第一把被人砍坏,就这样一个粗心的人,这次居然拿了一个口袋,这代表什么。 深知铁胆尿性的林英疑惑了。 “铁胆,你那口袋里装的是什么啊,怎么还有水声。” 铁胆哼了声:“管这么多干嘛,肯定是有用的东西。” 林英无语,撇开眼。 之后因为知道后面还有大军在等着,所以没再多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通过了几排十分高大的树,后面依然是那个红色的牌楼,两人只驻足了一会没多疑然后循着六笙与既白走过的那条大道,正式进了村。 奇怪的是…他们好像并没有注意到那些树上的心脏。 ------题外话------ 哇咔咔咔!应你们的要求,我给妄徒加了不少戏,这章里面,你们能把他找出来吗! 另外,援兵小队正式进村,可他们真的能与六笙既白顺利会合吗,在这个诡异的勿忘村,到底会发生什么。 102 人皮灯笼 楼道里十分黑暗,每隔十步就挂着一个灯笼,这才不至于跌倒, 六笙望着头顶上那灯笼:“夫人品味不俗啊。这些八角长明灯优雅别致。上嵌金环悬挂在房顶,外面围着的纱布隐隐带着清馨香气,不知,是取自哪种布匹。” 走在前面的女子回过头来,娇俏的笑着:“呵呵,姑娘谬赞了,哪里是我品味不俗,而是我家老爷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多识广,特地从南方蒙安朝带回来了一些香女纱,纱质透光,香气曼妙如女子半遮半掩含羞带臊。 我见着便觉得用来做长明灯再适合不过,所以便买来了几个夜明珠用作灯芯,将它们制成了灯挂在楼道给客人们照明,只是这夜明珠年头久了有些蒙尘,灯光不再像以前那般明亮了,姑娘与公子走的时候小心些。” 女人说完将孩子牵紧了几分,回过头继续走。 六笙望着她妖娆的背影,凤眸幽寒。 胡梅梅与樊家小二两人都极其热爱纺织,连带着世界上所有布匹都搜罗了遍,跟在她们身边自己倒也见识了不少,头上这是香女纱但也不是,灯芯算夜明珠但也可以不是。 那香女纱只是围在了灯笼外面,里面还藏一层薄如蝉翼的东西,是红色的,站在下方能闻到一股腐臭,只不过香女纱的香气将其掩盖住了,但仍旧逃不过她的鼻子。 而关于她方才说灯光暗是因为夜明珠多年蒙尘所致的话,六笙只想嘲讽她一句:说谎是也要走脑子的。 第178节 世人皆知夜明珠这东西价值连城,不是没有原因。它表面光滑就算是最柔嫩的女子的手,摸上去也会不由自主的滑下来,更何况灰尘,估计掉落的一瞬间就会滑下,所以那灯光太暗绝不是因为这个,而是跟一进楼道便如影随形的滴答声有关。 终于到了一间客房前面,女子停了下来,六笙没看路差些撞上她的背,既白及时将她抱住。 女子轻笑:“姑娘,想什么想得这么入神?” 既白凉凉的看着她:“阿笙累了。” 这话就是在说因为她累了所以才神情恍惚没看路。 女子理解的点头:“是啊,赶了一天的路肯定都乏了,既这样,那二位早些进去休息吧,因为客房每天都有人住,所以屋内常备着新鲜的点心与茶水,二位可以尽情享用,明日我再带二位去见老爷。” 说完,女子笑了笑,小孩一直低着头露出一头柔顺墨发,叫人看不清表情。 六笙凤眸闪了闪:“好,那夫人早些睡。” 女子客气的福了福身,领着孩子便走了。 进了屋,方知这屋不凡,占地约一百平方米十分阔大,屋内正中红木圆桌上摆着五六样精致点心,旁边的紫砂壶的壶嘴氤氲冒着热气,正如那女子所说一切都是新鲜的。 红木床、琉璃孔雀屏、古风美的香木梳妆台,该有的家具一应俱全。 进了门,既白让六笙待在门口,自己用仙眼将屋内所有角落审查了个遍,没有发现异常,而后大掌扬起一股仙气飘散在屋中。 六笙眨眨眼:“这是在做什么。” 既白很认真的答了句:“消毒。” 无奈笑了声,做到那圆桌旁,向既白招招手,六笙笑道:“小白,方才跟着那女人走了许久,可看出来有什么异常么。” 既白顺势坐下:“那些灯笼。” 闻言,六笙便知他也注意到了,当即来了兴趣:“那你说说这灯笼如何异常。” 既白看着她这考试他似的娇俏模样,桃眸软的一塌糊涂:“香女纱后有一层人皮,夜明珠浸漫了人血,所以那灯笼才会灯光昏暗还有腐臭,真正的重头戏却是那女人,她没有影子。” 六笙对他能有这般细致入微的观察颇是满意,可面上却是一副阴阳不定的笑脸:“我记得小白在平日里可是对除我以外的女子一眼都不看的,现下怎么就注意到这女人没有影子了,是因为她生的比我美,所以多看了两眼么。” 既白当即愣住。 他不会以为阿笙是在吃醋,因为他还没那么蠢,那双凤眸里明晃晃满是戏谑,一看便是在打趣他。 于是深知六笙一天不找乐子便浑身不自在的怪癖的既白,毅然决然决定要顺着他家阿笙说。 “恩,的确比崔二娘美上几分。” 谁知六笙一听顿时噗嗤笑出了声。 “哈哈!小白,你可真有才,那女人半夜还戴首饰一看就是个爱美到极点的女人,而二娘平日里又不修边幅,那女人若知道你拿她与二娘比估计得气到吐血。” 既白看着六笙这幅笑的灿烂的模样,眼神里满是宠溺。 六笙瞄他一眼:“早些睡吧,明日才是重头戏。” 既白很想点头,但… “只有一张床。” 闻言,六笙走向床边的步子瞬间顿住,嘴角抽搐。 这该死的女人,竟只给他们安排了一间房,方才光顾着看那灯笼全然忘了这回事。 怎么办… 既白看着六笙皱眉纠结的样子,走上前摸摸她的头,桃眸如月温软:“戒指里有被褥,我睡地上。” 既白将她安抚坐下,从戒指里拿出一床薄被,就要扑到地上,六笙将那被子一把甩到床上,望着眸子泛光的既白,神情有些不自在。 这可是她第一次与人同床共眠。 “地上凉,反正这床大得很,睡四人都绰绰有余,闲着也是闲着,不如…” “不如…?”既白一步一步将六笙逼到床畔,桃眸灼灼。 男人的手臂按在床柱上,将女人牢牢困在中间,身上的桃香销魂诱人,他桃眸泛光就像反射月光的碧潭,十分明亮而又深邃,六笙只觉被那双眼注视着心脏有一瞬乱了跳动。 “本君…本君去睡了,你也早些睡。”说完,逃似的蹲下身逃出男人的桎梏,而后迅速脱了靴子随手扔在一旁,飞快的盖上被子,脸朝里背对着男人。 既白愣了愣,随即胸腔深处发出低沉的笑声,默默将那墨色靴子整齐的放到床下,由始至终嘴角都没放下来。 他的阿笙…好可爱…… 寂静深夜两人和衣而睡,六笙在里,既白在外。 女人墨发披散在红色床单上,精美华丽,既白将那散乱发丝一一顺好,放置在女人耳旁,而后将女人捂得严严实实的被子向下拉了拉,拄着手妥协道:“阿笙,我不取笑你了,别把自己捂坏了。” 六笙从被子里伸出头偷偷的瞄了他一眼,凤眸一眯:“可你还在笑。” “好好好,不笑,睡吧。” 说是这么说可平日里的面无表情现在做来却是难,女人凤眸赌气似的望着他,黑密的睫毛羽毛般撩拨人,他控制不住的想去摸她的头,红唇水润不自觉泯起,有种让人狠狠蹂躏的冲动。 为何以前只发现了她的淡然却未发现她有这般娇俏可人的一面,这般风情…该死的致命。 既白狠狠的定了定神,身体内邪恶的欲望疯狂叫嚣,内心深处又有一种罪孽的想法,奋力将手离她远了些,既白毫无征兆猛然拉过被子从头到脚严严实实的捂住。 六笙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 第179节 青春期躁动?…白了他一眼,六笙拿过里面的被子盖上,挑眉看了看那仍旧不动的‘一团’,淡淡道了声‘晚安’,而后睡去。 可虽是睡去,多年来养成的习惯使得六笙极其敏感,过了不到一个时辰,门外传来了极轻的脚步声,六笙立刻就醒了,看了眼一旁一动不动的既白,凤眸微动,仙牢成型将两人紧紧护住,现下床上整个空间都是仙牢的保护范围。 望了眼已经开始缓缓打开的门,六笙向既白那里靠近了些,手方要搭在他腰上好随时保护,可不想既白却突然一把将她搂住直接拖到怀里,两人鼻尖相对甚至都能感受到对方睫毛的颤动。 现下门已经完全打开,一个黑影慢慢走了进来,六笙敛下心神咻然合眼。 那是一双冰凉到没有任何温度的手,从脸部轮廓到眉眼到鼻子最后来到红唇,那只手动作温柔抚摸着她的一切,最后停在了自己闭合的双眼那里。 六笙毫无意外,若是这人,倒的确有本事破开自己的仙牢,毕竟他的法力不亚于自己。 这样想时,头顶上突然传来一声凉凉叹息,六笙提起警惕。 “阿笙…”熟悉入骨的邪佞的语调,魔魅惑人。 隔着既白,六笙可以感觉到那人的视线,灼热而又霸道,那只大手还在顺着自己眼睛轮廓来回勾勒,似乎对这双眼极其迷恋。 “见到你我很高兴,阿笙。”那人又说,之后传来一阵脱衣服的摩挲声,半晌身后贴上了一个成熟男人的躯体,炙热的吓人,六笙反射性的僵硬了身体,那人缓缓揽过她的肩,似乎是想圈入自己的怀抱。 六笙不动,想看看多年不见他到底想做什么,可谁知既白跟他杠上了,揽在腰间的手如钢筋纹丝不动。 身后那人气息陡然转冷,他似乎冷笑了声,而后空气中一声‘噼啪’,腰上那只手颤抖了下,六笙心惊现下管不得什么刺探这人的目的了,想立刻睁眼去看,可谁知现下全身都失去了力气,手脚僵硬如木偶般无法自己,也无法睁开眼。 方才设下那仙牢后自己已经无法再用仙法,可既白还在一旁,不知道他是不是醒着,可若醒着也不是这人的对手啊。 她现下只希望既白赶紧放手,那人阴晴不定,目的没达到不定干出什么事,卸下他的手也有可能。 可出乎意料,既白愣是不放手,六笙感觉顺着那手自己身上好像湿了一片,身体不能动五官还在,空气中开始弥漫血味,而且身后那人好像还抽出了手,手中念着术法。 六笙离得近,听到那术法内容后大惊,疯狂挣扎,可她今日的仙法已经用完,现在完全是在用自己的身体对抗,其结果就是嘴中不受控制狠狠喷出一口血,胸口针扎般剧痛,痛到身体痉挛。 身后那人呼吸停住,手上的动作似乎也停了下来,而后幽幽凉凉的叹了一声,声音妖异:“阿笙,你何时也能对我如此上心。” 随后揽住她的肩将头埋进她的头发狠狠的吸了一口气,舒服的呻吟了声,不久身后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宽阔的大床上,两个各有千秋绝代俊美的男人紧紧抱着中间一个绝色女子,一夜寂静。 ** 此时,勿忘村村正中的那条宽阔大道上,铁胆与林英小心的走着,每走一步就会来回观察一下街边样貌,西北那地方歪门邪道稀奇百怪的邪事也不少,比如有一次跟将军回城时路过一个沙漠。 那沙漠极大就像一片由沙组成的大海根本望不到尽头,周围没有水没有植物没有动物,有的只有干到令人绝望的沙子。 他们走了三天三夜,滴水未进,马匹都累的倒下了,可西北军的汉子们都重情义,即使渴死也不肯喝那些马的血,可这路什么时候才是尽头,打了许久的仗又在这里圈圈绕绕三天体力早已耗尽,全靠意志在撑,什么时候倒下都不意外。 终于第四天,周围景象发生了变化,本来还站在沙子上,可下一刻却变成了热带雨林,雨水充足水果繁多,这无异于莫大的惊喜。 军中将士绝处逢生,都连忙去喝水去摘果,可李忆安却觉得事情不对劲命令他们不要动,有的跟着李忆安数年出生入死对他十分信任没有动,可那些新兵不同,见到那些水果如同见到救命稻草连忙去摘,事实证明李忆安是对的。 那些人刚吃下一口还没来得及舒服的叹一声,人就倒了下去,嘴里呜呜的流着黑色的血,而且尸体由肚子开始疯狂的膨胀最后涨得跟气球似的爆炸开来,血液肉块洒了一地十分恐怖。 剩下的那些拿着水果还没来得及吃的人,连忙将水果给扔了。 就这样死了几千人,剩下的人都听李忆安的话没有再私自摘东西吃,这样又走了一天一夜终于走出了这片沙漠里得热带雨林,众人松口气之余都回头去看,结果那地方哪还有什么雨林,根本就是一片光秃秃的沙漠,连个脚印都没有,这就匪夷所思了! 而且就在那雨林消失的一瞬,自己西北边防的城墙也出现在不远处,原来他们根本就没走远,一直在原地打转,而自己的城楼就在不远处,可他们就跟鬼打墙似的到不了那里。 而他们遇到的那片沙漠那片雨林仿佛就是为了把他们的意志力消磨到最低而后夺取他们的性命,获得的人命够了,剩下的人也就平安出来了。 你说他娘的邪不邪门,而且诸如此类的事还不只这一件。 而每次铁胆跟林英都跟在李忆安身边经历了,所以对这勿忘村里的一切他们都比平常人要警惕些,特别是林英在军营充当军师,头脑睿智观察细致,自一进门便开始注意周围一切事物。 突然,看到了什么,林英大惊连忙将铁胆拦住。 “干啥?”铁胆皱眉道。 林英脸色惨白,指着一处地方狠狠皱着眉头给他示意。 ------题外话------ 嘤嘤嘤,妄徒夜里恢复原形与六笙同睡一床,奈何万年醋缸既白分文不让,三人在场上上演抢夺大戏,天亮后,六笙与既白拜见女人口中的老爷后又会发生怎样诡异的事。 而可怜的林英与铁胆经历的邪门的事本就够多了,现在又多了一桩,本章最后林英看到了什么以至于脸色惨白,敬请期待明天吧! 103 午夜惊魂 发觉林英的异样,铁胆瞬间摸上腰上的刀:“怎么了!”同时警惕的看着四周。 林英脸色惨白指着大街右边一处房子:“你看,那个人的脸。” 铁胆听他这语气,顿时觉得背后窜上了一抹凉气,僵硬着脖子撇头去看,只见一个简陋木屋内,隔着窗可以看到有人伏在窗头的桌案上,因着那屋太黑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轮廓,似乎是个书生左手正拿着一卷书摇头晃脑的背,可… 铁胆越细看越胆寒。 那是个半人!那个书生只有一半的身体!连带着脑袋只剩下了一半。 铁胆眼睛吓得都快瞪出来,嘴被林英狠狠捂着才没被吓出声。 铁胆脸部肌肉不自觉抽搐,看着同样吓得不轻的林英,想说什么可脸不听使唤,顿时狠狠的扇自己一巴掌,可就是这响亮的一巴掌惊动了里面的‘人’。 黑暗中,那个模糊轮廓似乎抬了头向他们这里看来,十分恐怖。 铁胆已经吓得不能动,而林英尚且保留理智,使劲摁着铁胆发抖的手,两人一动不动,连呼吸都屏住。 此时乌云被风吹开,月光倾泻而下,照亮了下面的景象。 宽阔的大街上时不时刮过一些废纸,扑在两个僵如木雕的人身上,可那些人一动不动毫无反应,形如见鬼似的惊悚的注视着一个地方。 第180节 那是个十分破旧的木屋,有些年头没修了,屋顶已漏了,窗前桌案上有个人,他只有一半身子,月光明亮,可两人此刻却希望月光暗淡些,不然他们也不会将他腐臭脱落的皮肤瞧的一清二楚,连带着那缩水了的眼球,甚至眼眶里慢悠悠向外爬的蛆虫们都看的分明。 铁胆死死闭着嘴,头顶不停现下冒汗滑到下巴,但他不敢去擦,只怕一个动作就会引起对面那个一直望着他们的‘书生’的注意。 林英到底是军师,此种境况头脑已经开始疯狂运转,思考各种可能出现的状况以及应对的对策。 兴许是那书上对手中的书太过痴迷不屑搭理他们,又或者是以为他们只是两根长得像人的木头,总之盯了他们十几分钟后就移开了视线,继续摇头晃脑的开始背书。 铁胆因为憋气胸口涨得生疼,当即狠狠呼出一口气,也正是这一口气叫那书生瞬间抬起头目露红光,嘴里发出凄厉的吼叫,拿着书破窗而出,蹦着一条腿就像他们这里狂奔,随之而来的还有那极其呛鼻的腐尸瘴气。 林英恼怒大喊一声:“他娘的你这臭小子就会坏事!愣着干嘛,跑啊!” 铁胆熊脸狠狠哆嗦了一下,疯狂点头,背紧身后那口袋,追着林英‘蹬蹬蹬’用尽全身力气向前跑。 于是宽阔的大街上,上演了这么一幕。 一个书生气息的文人模样的穿军装的人,两只手来回捯饬,两条瘦弱的腿儿轮子似的来回转,疯狂跑着,后面是一个背着褐色麻袋的大汉,他此时咬牙切齿牛眼狂瞪,追着前面那人的背影不断喊‘英子,他娘的等等我!’ 而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一个只有一半身子的腐尸,他手拿着书本,仅有的那条腿一蹦一蹦极有喜感,可是每次蹦跳都足有两米远。 铁胆惊悚的看着那恐怖的距离,啐出一口唾沫。 他娘的,吃春药了啊! 终于跑了近三百多米,林英突然停了下来,没力气了。 他是军师,用头脑多过蛮力,加上先天身体条件比常人差,所以参军以来从未参加过任何训练,现下心惊肉跳不说还在这种惊吓到极致的状态下跑了几百米,早就累的没力气,当即停下呼呼直喘气。 后面知道她体力弱,故意跑得慢断后的铁胆愣了,反应过来迅速狂吼:“你怎么在这紧要关头歇菜啦!快!继续跑!你想让那玩意儿追上来啊!” 转眼铁胆来到了身前,林英清隽的脸庞累的惨白,拄着膝盖呼哧呼哧大喘气:“不行…我…实在跑不动。” 铁胆不争气的瞪他一眼,将肩上扛得袋子扔到他手里:“拿好了,里面有黑狗血,他要追上来,就撒他一身!” 而后蹲下身,将背部露在他面前:“快!上来,我背着你跑!” 林英愣了愣,看了眼那宽厚的背部,来不及感动一下扑到上面,扭头看了眼那书生,眼见只剩不到十米的距离,大喊:“快走!” 铁胆脸色一正,没了后顾之忧,浑身肌肉充血炸起,力量喷发,虽然背着一个男人,可到底是经过战场磨砺的军人,长步大跨不一会就把那书生甩在身后。 终于跑到街的尽头,是一个丁字路口,前方没路,后方有追兵,只剩左右两边,铁胆累的大喘,稍微犹豫一下随便选了个方向。 林英突然拍拍他的肩:“先停下!” 而后看着那个坎内装有遗像的二层精致阁楼,想了想:“铁胆,进去。” 铁胆看了眼那黑不咙咚只有一点迷离光芒的楼道,再看了眼左右两个街道都黑着的房屋,瞬间狠下心。 都是黑屋,还不如进这个稍微有点光的地方! 做出决定,一把将门踹开跑了进去,来不及关门掩饰。 林英趴在铁胆背上,手中是早已拿出来的黑狗血,准备在那书生追上来的时候洒到他身上拖延时间,可不知怎的,那书生明明快要追上来,都来到阁楼门口了,可却不只因为什么停住了。 那只蠕动着蛆虫的眼睛充满忌惮。 林英见他停住顿时松了口气,可冷静下来却又觉得不对劲。 铁胆奔跑的步伐此时也停了下来,望了眼昏暗楼道里无数的房门,呼吸急促扭头问道:“还有多远就追上咱们了”。 林英拍拍他肩,淡道:“他已经回去了,放我下来吧。” 铁胆虽然疑惑,但对林英还是十分信任的,于是将人放下来。 “难道他良心发现觉得大半夜追着人跑不道德,所以回去了?” 林英看他这不着调的样头痛的叹口气,都这关头了还开玩笑。 “他不追咱们了,是好事也不是好事。方才那一瞬间我明明看到了他对这个阁楼的忌惮,你说,什么东西能让这么个非人的东西忌惮不已甚至放弃快要猎物呢。” 铁胆听出他话里隐含的一丝,的脸登时就白了:“你…你是说,这房子里有比他更厉害的邪物?!” 林英望着他,重重点头。 只有这一种可能了。 “那还等什么!还不赶快跑!”铁胆大喊。 林英上去直接捂住他嘴:“喊什么!嫌那些东西不能早点发现咱们吗!将军就说的没错,你坏事就坏在了这张嘴上!” 听见林英语气里的责备,铁胆也自知这张嘴守不住话,当即放低声音四处张望着着急道:“那该怎么办,这里不安全,外面又有东西追,咱们总不能待在原地等死吧,将军交代的事儿还没办完呢,再说咱们死了外面再派人进来怎么办,万一那人是将军呢!西北军可以没了咱,但不能没了将军啊。” 林英是头一次听他说出这么正经的话,脸色顿时怪异起来:“你什么时候有这么高深的见解了,难得见你用一回脑子。” 铁胆方才还急的要蹦起来的样,现下一听夸就瞬间忘了自己身在险境,拍着胸脯自豪道:“那是!跟在将军身边这么多年可不是白跟的,以前你们是没发现,但可不代表我铁胆没脑子,现在知道我是多么有远见了吧。” 林英这次干脆也不提醒他了,将人晾在一边任他唠叨。 这人不能夸,一夸尾巴就翘天上连带着坏事儿。 这时,突然有风吹来,被踹掉一半的残门发出刺耳的声音。 也就是这阵声音让林英惊醒,又察觉出一个从他们进来就存在的疑点。 望着林英独自思考丝毫不打算跟他商量的模样,铁胆停止了长篇大论:“英子,你又发现啥了,跟我说说,不然我这心里没着没落直突突。” 林英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凝重:“方才那东西不进来是畏惧这座小阁楼里面比他更厉害的邪物,可咱们踹门进来时弄出的动静可不小啊,那邪物肯定被惊动了,我疑惑的是都这么久了它怎么还不出来。” 第181节 铁胆吞口口水,张望四周,映着昏红灯光被吓着的脸有些狰狞:“那…那咋办,咱们总不能老老实实等在这坐以待毙吧,而且这村这么邪门,你说那女人跟那弱鸡小白脸会不会早成了‘白切鸡’。” 林英闻言,暗骂一声乌鸦嘴,可却也知道这事的确有可能发生。 毕竟方才进来了这么久也没见哪里发生了打斗,如果他们跟自己一样也遇到了这种事,肯定会发出声响,而且那女人不是会仙术吗,总会有些亮光,可整座村子看遍了唯有这座小楼有点暗光,其余地方完全漆黑,这么想来,两个人还真可能凶多吉少。 林英开始啃指甲,铁胆见这模样,顿时知道事情棘手了,不然林英不会做这个标志性的小动作,所以老老实实呆在一旁没去打扰。 想着反正现在那邪物不出来,而外面那东西又不敢进来,铁胆秉持着一贯得过且过的原则,拿过林英肩膀上扛着的麻袋,伸手捣鼓,不一会拿出一个小包袱。 顿时,整个空间飘来了诱人的香辣牛肉干味,林英正努力思考对策,突然闻见了,撇过头去只见跟自己一伙的那人正没心没肺的啃牛肉干啃得欢,林英当即一个巴掌拍他后脑勺:“他娘的你心怎么这么宽,都不知道能不能保住命,还惦记着吃!” 铁胆当即辩驳:“诶!林大军师您这话可就错了,人是铁饭是钢,一顿都不能少,再说吃饱了才能有力气保命,咋找,来一块,正好我那袋子里还有白酒。” 林英被他打败,泄气的低下头,不耐烦的把他递过来的牛肉干挥开,蹲在墙角又开始了深深的思考。 这一想就是一夜。 ** 三个时辰后,天刚蒙蒙亮,暖红色的日光透过门窗照射进来,此时的勿忘村面貌顿改。 农户房顶上的烟筒冒着袅袅炊烟,孩子趴在桌上欢快吃着早饭,男男女女过道的亲切的话着家常,早市上卖菜的小贩摆摊吆喝,酒肆客栈的伙计们搭着白巾笑脸拉客,一切都是那样祥和宁静,颇有种世外桃源的感觉。 听到说话声走出门外的林英与铁胆顿时愣了。 “我去,什么情况啊英子,我是不是还在做梦,可是我明明一整晚都没睡啊!” 林英仔细审视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脸色很不好看:“你没做梦,因为我也看到了。” 两人呆愣着站在两层小楼破败的朱红木门前,来往的行人皆友好的跟他们挥手打招呼,铁胆皆用吃人似的的眼神将他们吓了回去。 这时,同样听到声音的六笙与既白也起床了,看到堵在门口的两人,当即走过去。 “呦!铁胆将军怎么来了!”女子戏谑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铁胆一愣缓缓转身,看到那仙子般绝美的人时,使劲的揉了揉眼,而后见鬼似的指着她:“你…你从哪里出来的!” 六笙挥着胳膊松了松一晚上没变过姿势的身体,舒服的呻吟了声,旁边既白身子一紧,脸上闪过可疑的红云。 林英若有所思的看了眼他们整齐的衣服跟睡得很充足的脸,疑惑道:“六姑娘,你们昨晚在这里可经历了什么怪事吗。” 六笙凤眸微转:“哦?怪事,这我们倒没遇到。我们一进来就看到了这座唯一亮着的小红楼,里面的夫人见我们无处落脚就好心收留了,怎么,看你们这眼下的黑眼圈,一晚没睡?遇到了什么,跟我们交流交流。” 这村子白天正常夜晚闹鬼,这么诡异他们不可能一点事儿都没有,铁胆紧紧盯着那双凤眸,想从中看出她是不是在说谎,可里面完全是一片坦然。 觉得没准是他们运气好罢了。 而林英却从她的话里听出了关键词。 “夫人?那夫人是谁。” 根据他昨晚沿路对整座村子的观察,这座村子的人应该都已经死了,可不知为何白天他们会恢复生前的样子,向往常一样活着,只不过到了晚上才会原形毕露,若她们是晚上遇到那个‘夫人’的话,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啊。 既白瞄了外面表情怪异望着他们的行人,侧出身来:“那人一会就回派人来请我们去见她家老爷,跟来吧。” 说完,用袖子掩住六笙的脸抱在怀里带着往里走。 铁胆与林英同时愣了下,这是啥走路姿势。 可知道实情的六笙却无奈的笑了笑。 呵…这小白醋劲还真大,叫他们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 来到两人昨晚住的客房内,林英详细的向他们讲述了昨晚遇到的事,刚说完不久,就有人来敲门了。 ------题外话------ 嘤嘤嘤…这一章几乎都是林英跟铁胆的戏份,你们会不会怪我。 104 王菊花你个渣配我等你出场等了好久 起个大早,小家碧玉型的美艳夫人穿装打扮好后,已过半个时辰,想着时候不早了,便去请六笙与既白去用早饭,只是进了屋却发现多数来了两个人。 有些意外:“这两位是…” 林英瞧了眼这人,而后询问似的看向六笙。 这就是昨晚引你们进来的妇人? 六笙挑挑眉,默认,而后起身笑道:“这两人是我朋友,今早恰好路过这里,我见他们也没落脚的地方便说夫人与老爷好客,自作主张将他们留了下来,希望不会妨碍到夫人。” 女子当即娇俏一笑,扭身走了过去:“呵呵,原来是六姑娘的朋友,失敬失敬。二位没落脚之地可以在我家住下,我家老爷好结朋友,特别是二位这种军中豪杰,老爷见了必定欣喜。” 林英站起身,勾起一抹亲和的笑,清隽的眉眼别有一番意蕴:“呵呵,夫人不仅生得貌美,连心肠也这般慈善,如此我与铁胆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铁胆站起来拱手点点头,表示感谢。 女子笑的更深了,拿出手绢颇为羞涩的掩住脸蛋:“呵呵,公子这张嘴好会说话,我都四十五岁的人了,而且在六姑娘面前哪敢说什么貌美,真是折煞我了。” 铁胆悚然的看着她说自己四十五岁,昨晚那种脚底生凉的感觉重新回来。 林英却早适应了这村子里一切诡异的人和事,当即从容回应:“呵呵,四十女人一枝花,夫人不必太过自谦。” 女子羞涩的笑笑,而后道:“那便谢过公子谬赞了,对了,此次是邀请诸位去前厅与老爷用饭,如果诸位准备好了,现在便走吧。” 六笙放下手中的茶杯,点点头跟了上去,见状既白与林英也跟上,而铁胆则是一手拽起自己的宝贝麻袋才跟着。 走过红木铺地的木质楼道,转过一个弯,通过一排鎏金门扇,众人由客房来到后院,这才发现他们昨晚原来是从后门进来的,后院云庭石椅,古松碧潭,摆饰十分精致有种诗情画意的感觉,却也从此可以看出这户人家的富贵,而且墙壁上用各种书体题着诗,看得出这户人家的老爷是个文人。 第182节 穿过后院,再掀开一道珠帘,众人便来到了前厅。 前厅正中摆着一张能容下十多人的大圆桌,上面摆了不少精致样式的菜肴,有色彩鲜明引人食指大动的红梅珠香,有肉菜佛手金卷,还有金鱼蒸饺钳花小包花雕鸡等等等等二十多样,而且旁边还有五六名下人端着饭后水果与点心,看起来十分名贵的样子。 从未见过这么精致菜肴的铁胆眼睛当即就直了,林英不争气的拍了他一下,看着满屋子望过来的目光,铁胆不好意思的笑笑。 桌子正中是一个长相颇为成熟的中年男人,身上穿着一身儒雅的蓝色长布衣,举手投足皆规规矩矩谨守礼法,看得出来是一个饱读过诗书的文人,这便是整个沈府的老爷:沈尽。 沈尽两旁是年纪相仿的两个男人,二十岁上下,眉目英俊长得皆不错。其中坐在左边的那个男人,眼睛总是充满高傲不屑,让人十分反感;而右边那个则是畏首畏尾十分胆小不敢抬头看人,两人分别是沈尽的大公子:沈傲、二公子:沈儒。 再下面是沈尽的姨太太了,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十分俗气的乡下老女人,皮肤黝黑身材矮圆,厚厚的嘴唇细小的眼睛,叫大鼻子一挤,要多恶寒有多恶寒,脸上皱纹遍布疙瘩丛生,这是沈尽的二夫人:王菊花,名如其人,一样低俗。 六笙自进村便换回了原来的女装,毕竟穿惯了,那身无双风华也就暴露了出来,于是那老女人不知为何从她进门就一直狠狠的看着她,似乎是在嫉妒。 六笙见她望过来礼貌性的轻轻点点头,而后将目光瞥向一旁,可这幅画面落在王菊花眼里却成了她在故作清高,于是那双小眼里的讥讽更加明显几分。 装什么装,不就是长得好看了点,现在借住在人家家里都不知道收敛,小狐狸精! 狠狠剜了六笙一眼,将目光收回,却见沈尽正发呆望着人家姑娘漂亮的脸蛋,王菊花这就不能忍了,但还尚且保留一丝理智,冲着沈尽旁边给六笙介绍的大夫人赵芙没好气道:“大夫人,时候不早了,该不该开饭了!我家傲儿跟儒儿还要去下面查账呢!耽搁了时候伙计们可没时间伺候,到时你担责任吗。” 闻言,赵芙温和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这王菊花原本是沈尽在乡下的原配夫人,只不过后来沈尽考上了状元,她爹对他十分赏识,于是便让她嫁了过来。 而王菊花一不如她娘家富贵,二不如她知书达理,三不会打理府内琐事所以顺理成章的下了堂成了二夫人。 但她能甘心吗,正室当的好好的突然被挤了下去,于是这乡下村妇的泼皮性子也就完全释放了出来,仗着自己比她多生了一个儿子,每天当着老爷客人的面给她难看,不过这次好像有所不同。 估计是看到人家姑娘比自己年轻有比自己好看所以心里有火,当着老爷不敢撒在客人头上,所以来找她麻烦了。 心里冷笑一声,赵芙点点头:“好,马上就开饭,但你等等,我先把六姑娘他们介绍给老爷。” 闻言,王菊花、沈傲皆冷冷哼一声,沈儒听到后将头低的更低的。 “老爷,这就是我今早跟您说的那些过路人,这两位是京城来的六笙姑娘与既白公子,而这两位是西北军的军爷:军师林英与前锋铁胆。”赵芙大方得体道。 沈尽一听这些人不是京城来的就是西北军来的,原本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的屁股连忙起来,笑着拱手做了个规规矩矩的书生见面礼:“呵呵,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在下沈尽,幸会。” 四人点点头,赵芙又道:“呵呵,现在大家都认识了,快些入座吧,几位相比都饿了。” 一听要吃饭,铁胆眼睛冒光第一个窜着坐了下去,拿起筷子大大咧咧吼道:“我就不客气了啊!” 随之疯狂的横扫整桌子菜,二十几样,每样都夹到,吃鸡的时候嫌筷子不过瘾,直接下了手,满嘴油腻,突然不小心噎住了,可拿起一杯酒猛灌下去,又啥事都没有了,甚至还打出了个声音震天的嗝。 那架势风道残云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叫众人目瞪口呆。 感觉到周边寂静的气氛,铁胆终于将视线从食物上移开了,叼着一个鸡膀子凑过去对林英道:“你咋不吃啊,一晚上你不饿吗,而且这菜真的不错,比咱军营里那干粮好吃多了,快吃啊。” 林英皱眉将那菜酒气十足的头推的稍微远了些,微笑的看了眼众人,而后用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别吃了,死人给的东西你也敢吃? 铁胆挖挖耳朵表示没听清,林英当即又要重复,可六笙却轻咳出声,林英复杂的看了一眼吃得欢的铁胆,没再说什么。 铁胆看了他一眼,嘟囔句:怪脾气,而后继续埋头苦吃。 六笙跟既白则是很同情的看着他。 唉,可怜的娃,希望知道真相的那天你不会把今天吃的东西都吐出来,死人的东西不是那么好吃的。 见六笙他们都不动筷,赵芙心思转了转,凑过去悄声问道:“是不是菜不合胃口,我让下人再去准备。” 六笙拦住,笑道:“并非如此,只是在外游荡多年没有吃早饭的习惯,所以现下没胃口,大夫人不必操劳。” 赵芙点点头,原来是这样,然后不再说什么。 反是沈尽来了兴趣,儒雅的眸子满是对那绝色女子的欣赏:“哦?没想到六姑娘这么年轻就已在外多年了,正好我也是个喜欢外出闯荡的人,不知姑娘都去过何处?” 六笙笑笑,呵…想探她的底? “呵呵,一介女子能去多远,不过是些小地方,倒是听大夫人说沈老爷去过不少地方,就连那塞外沙漠的西北戈壁也去过,这点我很是敬佩。” 听出她话里的恭维,沈尽当即觉得自己大男子主义的心被大大的满足了,一个倾城佳人在你面前说很敬佩你,怎样都是一个令人愉悦的事。 所以一下子心就激昂起来,沈尽放下手中的筷子,神情飘忽开始回忆起来:“去西北还是没多久的事,三个月前我听朋友们说,西北出现了一座千年地宫,埋着蛮夷族第一任王上,里面藏满了金银财宝名贵布帛,普通人几辈子都花不完,出于好奇我与那些朋友们带上一些护卫就出发了,可这一行却不如想象中的平坦。” 说到这,沈尽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赵芙理解的拍拍他的背,安抚了下,沈尽这才继续道:“我们到了边疆大漠,看到了西北军的城墙,眼看剩下的路不远,决定晚上偷偷过去,我们骑着骆驼带着水跟食物由当地的向导走着来到了大漠中央,可谁知毫无征兆,突然刮过来一阵沙尘暴,我们只好停下来,等平静后再走。” “可沙尘暴过后哪还有什么沙漠,出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热带雨林!” 听到热带雨林,埋头闷吃的铁胆终于抬起了头:“热带雨林?!” 沈尽点点头,铁胆神色顿时微妙起来,林英的脸色有也有吃惊。 沈尽继续道:“那时候别无选择我们只能继续走,可走了好久都没都出去,食物跟水都耗尽,有些人就开始摘果子吃,可谁知吃下后都个个爆体而亡,活下来的只有我跟其他两个人,我们以为自己也会丧命在这里,谁知下一刻突然看到了边缘,我们走了出去按原路返回。” 按理说事情到这里就应该结束了,起码林英与铁胆与沈尽其他家人是这样认为的,可是既白却注意到沈尽眼底一闪而过的复杂,毫不留情的指出了他隐藏的那部分:“你们回来之时还遇到了什么。” 沈尽没想到他的眼力如此犀利,当即愣住,赵芙笑笑替他答道:“回来的路上除了有些艰辛,但倒没有什么离奇的事儿了,没想到公子竟对这些感兴趣。” 既白看都没看她继续幽冷的盯着沈尽。 望着那犀利逼人的眸子,沈尽觉得心里没由来的十分恐慌,仿佛自己所有的心思都已经暴露在他眼底。 “我…我本不打算说的,因为这事太惊悚,比方才在沙漠遇到热带雨林还要恐怖百倍,但既然既白公子对这类神秘事件如此感兴趣,那我就破格说上一说!权当是对朋友们吐露心言,也当是缓解我心中的的恐惧。” 沈尽叹口气,神情严肃起来:“我们三人回来的时候是完全按照走之前的路返回的,出了边疆沙漠我们来到了苍茫平原,因为没有食物没有水我们很快便筋疲力尽,那两人实在走不动停在了原地,为了朋友为了生存我拼尽最后的力气向前走了一段距离,突然看到不远处有一家客栈,于是我连忙欣喜的喊上他们两个人走了过去。” 沈尽顿了顿还要继续说,这时铁胆一声怪叫打断了他的回忆。 第183节 “客栈?!我对苍茫平原可是熟得很,那里地质很坏,而且除了草没有任何的遮挡物,动物都不会去更别说人,你确定你们当时的位置是苍茫平原?” 沈尽很肯定的点点头:“肯定是!去之前跟回来时,我胸口都带着地图,一边走一边看肯定错不了,那客栈就在苍茫平原腹地,而且规模颇大,军爷你们巡视的时候不可能不注意到啊。” 这事可就怪了,铁胆烦躁的抓抓头,想不出个结果。 旁边林英神色也很凝重。 苍茫平原在西北是出了名的骷髅之地,四周没有树木或其他任何明显的标记物,一望千里都是千篇一律的青草,极其容易迷路,而一旦迷路就会因耗尽气力而亡;而且夜晚温度零下,不带上充足的衣物与马匹断断走不出这片地方。 就是因为这片辽阔而危险的平原,将军每次受到召唤才不愿意回京。 而且他们西北军每年都会巡查,并未见腹地有何客栈,而且沈尽也说了,他们当时精神跟身体都已达到极限,那么他们看到的东西确定不是幻影吗… 看到林英怀疑的神情,沈尽无奈的叹了口气:“我说吧,这事太过离奇,说出来你们肯定不信,而后面的事就更吓人了。” 听着还有后续,于是众人不再插嘴,沈尽定了定神继续回忆。 “我们来时也没有碰到那家客栈,就是快死的那刻才看到了,可那时候是多么危急,我们三人只想赶快去客栈里求口水喝保下命,哪里想得到事情蹊跷,于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进去了。” “进去后,我们瞧见里面还有不少人,有江湖侠客,有普通百姓,也有世家公子,都坐在大堂内吃着饭,一碗碗酒喝着,我费尽最后力气从脖子上把玉环拽了下来给了小二,酒足饭饱勉强恢复了些,而天色也黑了,人们也都散去,要了三间房我们各自回屋沉沉睡去,而那恐怖的一切都是在夜晚才发生的!” 说到这,沈尽想起什么突然痛苦的呻吟起来,似乎极其不想回想那一夜,赵芙担心的扶上他的肩,抱歉的看着众人。 “其实这事我也知道,接下来就由我说吧。” ------题外话------ 哇咔咔咔!西北之地空无一人的苍茫平原,凭空出现一个客栈,里面所有的事都非同寻常,沈尽在那夜到底看到了什么,以至于不敢回想,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章分解! 105 死人做的饭 沈府前厅,沈尽急促喘气,手冒青筋紧紧捂着额头,极其痛苦的样子。 赵芙坐在一旁叹口气:“老爷将详细过程都跟我说了,接下来便由我说吧。” 众人看沈尽这幅模样也没勉强。 “那夜,老爷早早便睡下了,可白天身体超负荷走了一天,腰酸背痛实在睡不着,就睁眼睁到了半夜,西北地区天干物燥,老爷下了床去喝水,突然听到隔壁有奇怪的声音传来。” 赵芙顿了顿,深深吐息一番平复心情继续道:“隔壁是老爷朋友的房间,出于关心老爷马上去看了,可谁知这一看就吓得险些晕过去。” 赵芙的眸子露出恐惧:“那里面数个陌生人将老爷朋友拉到地上,正埋头啃食,五脏脑浆流了一地,血肉模糊,老爷吓得不敢动弹,而转眼那些人也将尸体啃食了个干净,眼见就要出门,老爷想动但却动不了,眼睁睁看着那些牙缝里还挂着肉丝的与自己只剩一门之隔。” “这时,楼下传来了一个声音‘吃饱了滚下来’,那些人也眨眼间散去了身影,老爷这时缓过神来了,看了看另一个朋友的屋子,同样的血肉模糊,当即从窗户连夜逃跑了,索性运气好,留着一条命完好无缺的回来了,只是那件事却给老爷留下了不小的阴影。” 说完,忧心的看了眼旁边脸色稍有回缓的沈尽。 沈尽牵起一抹苍白的笑安抚。 众人有些不平静,特别是林英,关于那个客栈的外观,那些啃食尸体的陌生人的长相,很想问清楚些,但看当事人如此不平静,一肚子的疑问又咽了回去。 西北…到底有什么在酝酿着。 场面有些冷凝下来,赵芙安抚着沈尽没顾得上,王菊花有些不耐烦:“大夫人,讲完没,傲儿跟儒儿可都等不及了!” 闻言,沈尽当即气急的瞪她一眼。 客人还在座上,她怎能如此没大没小,都怪当初瞎了眼听从家里长辈的话取回了如此一个市井泼妇,现在真是后悔莫及! 可再后悔也没用,王菊花这辈子注定赖上了他,乡下妇人眼里除了儿子就剩钱,他沈尽没成名的时候她娘家下了血本资助他,现在好一个赵芙抢走了正室位置,后又来了个苏荷抢走了他所有的爱怜,名分、爱情她一样也没得到,那好,她从今以后只图他的钱,只要她的孩子能分得家产,她什么都干得出来! 所以现下她催促赶紧吃饭让俩孩子去查账。 对这场景赵芙显然见了不是一次两次了,冲着六笙她们抱歉点点头,而后对身后的下人道:“菜凉了,换一桌吧。” 铁胆摸着头不好意思嘿嘿直笑。 这哪是菜凉了,分明是被他吃完了,人家给他留面子才没说出来。 林英当即羞愧的不敢见人。 事实证明,沈府下人们的办事效率还是不错的,不一会就上了另一桌新菜,而六笙既白与林英还是没吃,而铁胆是不好意思再吃。 吃完饭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了,赵芙端了饭去房里喂长明,王菊花则是约了人去逛街,沈傲与沈儒去查账,而沈尽今日恰好空闲,想邀请这群他新结识的朋友去逛逛村子。 这虽是个偏僻的不常来人的山村,可头靠山背靠河,土地肥沃也种了不少奇花异草,于是便想邀他们去走走,可谁知到了后山的花草园,那里的花草早就谢干净了,只留下光秃秃的枝干,按理说盛夏时节,正是盛开的时候,不该早早就这么凋谢,纵使是阅遍群书走遍山河的沈尽此时也费解了。 倒是六笙安慰他不必介怀,他们可以自己去逛逛另外的地方,让他去查查。 于是四人一行又回到了村口大街。 沿路走着时,铁胆与林英特意望了望昨晚他们遇到那‘半人’的木屋,果然那人还是伏在窗下的桌案上摇头晃脑的背书,一副酸腐书生气,见有人看过来瞬间抬头望了回去,铁胆反射性的想逃跑,可跑了两步又老老实实回来了。 他忘了这是白天,他们还不会现出原形。 走在街上,周围行人说说笑笑十分热闹,林英仔细观察着每一个角落与夜晚对比,看有何不同,偶然瞄见六笙闲庭信步,心下想了想,还是决定请教一番。 “六姑娘。”林英停了下来。 六笙见他脸色郑重,凤眸轻飘飘看过去:“有事?” 林英点点头,看了眼身后的茶楼:“日头大,方才有走了一路,去里面坐坐?” 六笙望了眼既白因着温度不经意皱起的眉头,进去了。 坐下,小二上了店里最贵的茶,只有铁胆一人喝的痛快。 林英若有所思的看着底下来来往往的人,突然道:“六姑娘,我一直有一个疑问。” 第184节 六笙早知他把自己喊进来别有目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切入正题。 “说。” 打量着她漫不经心的神色,林英认真道:“当初右丞府的那只女鬼被您收在哪里了,若是方便我想见见她。” 这问题与现在他们的境况完全无关,铁胆有些费解。 六笙亦然:“怎么,认识她,想叙旧?” 本是一句戏谑的话,想让这西北军的大军师出糗,可没想到那林英还真认真到不能的点了头。 “据将军说那女鬼是兮红,是我熟人,现下的情况有些被动,以防今晚在发生意外,所以我有点事想托她办,不知道六姑娘可否将她放出来。” 六笙平静的看着他:“什么事,跟我说,看我这面相你也该知道我不喜人隐瞒,而这村子危险四伏,在座的也只有我跟小白有能力保命,所以林军师最好还是听我安排。” 听她这嚣张的话,铁胆瞬间竖起眉毛,不服气的大吼:“谁说听你的!我家将军让我听英子的!你是有点神通,但你能奈何的了整个村子的死人吗,我们英子就不同,他脑子比你好使的不是一点半点,想活命就赶紧听英子的!” 既白没把这个没智商的生物当人,径自忽略了他这番废话,冷飕飕的瞟了他一眼,凉凉道:“我很怀疑西北军招兵是不是不对智商作要求,以至于让你这种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混进去了,而且,谁告诉你这一村的人都是死的。” 铁胆鄙视的看了眼他跟小白脸似的俊脸:“啧!不然昨晚我们遇到的是什么!不然整个村子都不点灯干什么!” 既白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凝视他:“连这点眼力都没有,而且还敢同阿笙叫嚣,真想把你那双一直不敬的眼挖下来。” 铁胆牛眼狂瞪当即要吼回去,林英操起一旁的布袋拍到他脸上:“既白兄弟,不要跟他一般见识。铁胆是着急了,如今已经过了一夜,将军还在外面等着,而我们对这个神秘的村子还毫无了解,只知道这里埋伏着无数危险。” “西北军的行军路程被耽误没关系,但我担心蛮夷会瞄准这次时机发动攻击突破防线进攻中原,到那时才是真正的危险!所以,我希望你跟六姑娘可以先把兮红放出来,我想让她今晚去侦探一下,同为宇朝之人,我在这里代表所有百姓求你了。” 说完,林英从位置上起来朝既白深深弯下腰恳切请求,既白静静地看了他许久,而后道:“你不必求我,我也对你没有意见,但你旁边那人多次对阿笙出言不敬,我不能忍。” 林英立刻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铁胆先是在回京那天挑衅六笙,后又是大军出发时刁难她,进村后直到现在又一直出言不逊,不高兴也是正常的, “铁胆是个莽汉,说话粗鲁惯了,可同时却也是个一根筋的倔牛,做过的事死不回头,是万万不会开这个口的,我是他兄弟,我替他道歉。” 林英不愧是西北军的总军师,能屈能伸,兼具文人的底细又有军人的豪迈。 “六姑娘,我…” “等等。”六笙制止了林英接下来的话,而后看着一旁憋屈的脸色涨红的铁胆,笑道:“谁犯下的错就该谁担,我相信早晚有一天那个犯错的人会来主动来跟我认错,林军师不必替他。” 林英视线在三人间来回轮转,最后看着六笙犹豫道:“那…兮红是否可以借我,我担心将军再派人进来。” 六笙与既白对视一眼,两人皆神秘的笑了:“我们本打算观察几天再说,但你若真想快些弄清这个村子的真实面目,也不是不可能,今晚便可以。” 林英觉得她有些大言不惭:“我们现在掌握的信息只有:全村都是死人,而且今早只见过沈府一家,其余地方都没去,如何能在一夜之间摸清真相?” “方才小白不是说了这村子有活人么,”六笙挑挑眉:“那沈府一家的老爷少爷夫人便都是。” 林英有些意外,方才他虽然也产生了这种猜测,不过在看到既白与六笙两人丝毫不动菜后,他马上就打消了。 “可若那一家没有问题,你跟既白兄弟今早为何不动筷呢。” 六笙凤眸含笑,高深莫测的看了眼身旁还在一直喝茶的铁胆:“谁告诉你那一家没有问题。” 林英愣住:“可你方才…” “我只是说那家的主人们没问题,可却没说下人们没问题,那些下人可是真真正正的死尸,连上炒菜的厨师。”六笙愉悦的笑道。 铁胆愣了:“那…那些菜岂不是有问题…” 想到今早他吃的那桌子菜,铁胆‘哇’的就跑到柱子那吐了。 死人做的饭!真他妈晦气! 铁胆痛苦的一张脸皱到一块,扶着柱子,胃不停的抽抽把所有的东西都吐了出来,旁边的其他客人嫌弃的挪桌去了一旁。 六笙想:果然人的嘴巴就该放干净点,不然容易倒霉。 这时吐无可吐的铁胆终于回了座位,捂着肚子颤抖着指着六笙:“你…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是不是想存心害我,你个毒妇。” 六笙优雅的送给他一个狞笑:“是啊,我就是想害你,现在我的目的达成了,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铁胆气急,指着她的手指晃的更厉害。 既白看着他家阿笙难得的傲娇小模样,心里忍不住的柔软。 林英选择了默默旁观,女人的怨念…好可怕,将军说的果然对,无论是表面看起来气度多么大的女人,心里都记着一本儿小账,就等一起跟你算,铁胆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呵呵,开心便好,现下知道了那沈尽与他的夫人跟少爷们没问题,六姑娘下一步打算怎么做。” 林英将话题引回来。 六笙收回前倾的身子,扫着不远处那个朱红色的二层小楼,凤眸里满是玩味:“下一步自然是要问问那张遗像了。” 林英有些摸不到头脑:“遗像?哪里有遗像?” “你们昨晚被那半人追,所以进沈府的时候没看到,我会带你们去看,不过要等到晚上。现下村子很安全,你们可以趁现在摸清整个道路格局,以防你们与我还有小白走散,到时可以找个地方躲一躲。” 林英想了想,觉得说的有理,不过… “六姑娘说得对,不过我想先出去将手上有的情报告诉将军,避免他着急。” 六笙一听,乐了。 “你现在可出不去了。” 林英顿时有不好的预感。 第185节 “这村子是用仙法变出来的,而且施法之人为了保证没人能逃出去,在村口用一个牌楼还有几排树做了杀门阵,树上插得那些心脏是阵眼,此阵只能由外突破,里面的人是出不去的。而且此阵还是上古大阵,由此也就可以窥见那布阵之人有多厉害,所以你想,你能这么简单的走出去吗。” 林英听他一番解释顿时明白这个村子有多厉害,而铁胆虽然没大听懂,但他却知道现在他们出不去了。 “那咋办,等将军救咱们?可将军又不跟你们一样能看出这些东西,他如果带着军队无闯进来不久坏事了吗。”铁胆着急道。 六笙鄙夷的看了他一眼:“所以我们才要在李忆安耐心耗尽之前从里突破,这突破的方法方才也说了,今晚去那个遗像那里套出些线索,继而沿着线索查下去,到那时这个村子的幻境不就解开了么,所以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夜晚降临。” 一番话分析的头头是道,铁胆语噎,讪讪坐回去。 林英明白此时着急也没用,于是打消了出村的念头,与铁胆二人按照六笙的话去熟悉勿忘村的道路,静候夜晚降临。 ------题外话------ 恩,今晚又要开始变得恐怖了,那个遗像上的人真的是赵芙的婆婆吗,那个人会告诉六笙他们什么,而沈府楼道内的人皮灯笼上的人皮又是谁的,村子里为何只有沈府的人活着,所有的恐怖源头究竟是谁,她什么时候才会出来。 不要走开哦,我会慢慢揭晓~ 好吧,勿忘村这个鬼村的故事我想用悬疑片的节奏叙述,故事编的有些大,人物有些多,十分烧脑,所以思路有些乱,这一章写的也有些乱,你们看懂了不… 106 说话的遗像 勿忘村是个山村,里面的村民世代务农,都是老老实实没什么见识的庄稼人,直到出来个沈尽,不仅考上了状元,而且还在京城娶回来个世家小姐,知书达理会管家事,这一下一生都圆满了,众人十分羡慕。 而此时这个世家小姐赵芙正端着一碗莲子粥。 “明儿啊,快些长大吧,娘亲在等你成家立业给娘亲娶回来一个好儿媳呢。” 端着碗,赵芙舀起了一勺粥递到床上唇红齿白的小孩嘴边。 小孩一双眸子幽静无波,明显十分抵触嘴边的粥:“鬼三,不想活了么。” 听到他话里的寒气,赵芙脸上的慈爱消失的无影无踪,将勺子放回去,眼眸一转恢复了原本的邪魅,娇俏秀丽的脸瞬间改了味道:“哎呦~主子!你怎么这般无趣!” “阿三好不容易得您允许从那见鬼的鬼殿出来玩会,本来很高兴的,可您不由分说将我弄到这里扮演什么贤妻良母,而且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点演戏的乐趣,想继续演,可您却不陪阿三玩,真无趣!怪不得女君当年说您木讷!” 见她提到六笙,一贯平静的某人妖异的眸子瞬间划过亮光,却又瞬间冷寂下去,血唇邪狞:“你若再胡言乱语,我便把你扔下断魂渊,尝尝里面噬魂草的滋味。” 赵芙,也可以说是妄徒手下六十六名鬼众里排名第三的鬼三,听到这威胁紧紧的闭上嘴,神情蔫了下去:“好,不说便不说。可是主子,话又说回来了,女君已是下神,按理说这村子困不住她才对,您说她为何不用仙法冲出去呢,您在村口设下的杀门阵应该困不住她才对啊。” 长明,或者说鬼王妄徒,妖眸平静:“不该问的不要问,做好你分内的事,若到时阿笙觉得我为她编织的局太无趣,她未尽兴,那我便将你的头拧下来送与阿笙做球踢。” 鬼三使劲哆嗦了下:“呵呵,阿三懂,懂…女君最爱玩,阿三一定让她尽兴,今晚我便将苏荷放出来,将水搅乱点,您老若没事吩咐,那我就先下去了哈。” 鬼三小心的瞄了那人一眼,见他此时一双诡魅勾魂的眸子已经合上,顿时知道他这是要休息的意思,于是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待她走后,门内之人睁开了眼。 瞧着楼下墙壁上的坎若有所思,不过盯了半晌,便又躺了回去,身下那张宽阔的能睡下四人的雕花大床俨然是昨天六笙与既白睡的那张,此刻他躺在六笙昨日躺的那个位置,脸深深埋进青丝软枕,嗅着那人遗留下来的气味,呼吸加快,眸子控制不住的变成了罪孽的赤红色。 阿笙,这勿忘村是我送与你的第一个见面礼,你喜欢吗。 ** “他奶奶个熊,天终于黑了。” 铁胆嘴里叼着草蹲在茶楼外的墙角,看着渐渐黑下来的天,爽的骂了一声。 这一天他跟英子转变了勿忘村所有的大街小巷,每户人家的房子跟人口也看了看,可以说已经稍稍熟悉了,没有了昨晚的紧张感,两人脚程快,一切只用了两个时辰。 回到茶楼,他是不想再去看六笙那张能把他气疯的女流氓脸,想着今早他狂吐六笙在一旁幸灾乐祸,他就来气。 可她是女人他是男子汉,不能动手嘴上也能骂回去,现在好了,村子出不去了,而且他跟英子还没她那神仙似的本事,能一眼看出这鬼村有什么秘密,所以一切要仰仗她,所以现在连骂也不能骂。 憋屈之下,铁胆决定尽量不去看那张脸。 而林英则是与六笙他们一直坐在楼上直到天黑。 “哎!老铁,走了。”眼见外面人家的灯一个个暗了下去,林英他们下了楼。 铁胆一嘴将草吐出去,没好气的瞄六笙一眼,跟在了后面。 六笙耸耸肩,凤眸玩味。 这铁胆还真好玩,她活了十万年除了春宫图这个兴趣外就喜欢逗别人,而且还最喜欢看被逗的那人一脸怨愤却不敢反抗的模样,这算不算恶趣味。 而被她逗的那些人自从看出她这怪癖后,都冷冰冰的不再回应她,而这铁胆当真是怎么逗怎么欺负都会给她不一样的反应,当真是好玩到了极点。 此时的六笙望着铁胆的目光愈发玩味而不怀好意。 铁胆见状,当即知道她没打什么好主意,冷哼一声,撇过头去。 而既白见她的目光一直黏在铁胆那个糙汉身上,虽然知道是为什么,但内心还是不爽,当即将她的头扭过来摆正,而后桃眸一正,像从未吃过醋一样,淡然道:“阿笙,走吧。” 六笙不解他为什么不让她看铁胆,不过望了眼渐渐明亮的月色,点点头。 一行四人,一前一后走着,不一会所有的人家都静了下来,明明刚入夜正是万家灯火闲话家常的热闹时刻,此刻不仅静,而且连带着所有刚点上没多久的蜡烛也被吹灭,周围又陷入恐怖的死寂与黑暗。 既白替六笙拢了拢衣衫,紧紧的攥着她的手。 而铁胆则是与林英紧紧挨着,以防再有什么东西跑出来。 而不一会,众人来到了那唯一亮着的二层红楼。 六笙停了下来,看着墙壁上已经重新挂上小门帘的坎道:“就是这儿,门帘后便是那张遗像,铁胆兄弟去掀吧。” 铁胆拧着眉指着自己:“我?” 六笙点点头。 第186节 “这么晦气的事儿,你咋不去。”铁胆介于昨晚的事,不敢大吼,只敢低喝。 六笙耸耸肩,无所谓道:“反正我跟小白又不着急,那就拖吧,没准一会就会刮来一阵风将帘子吹开呢,这样谁都不用晦气了。” 林英劝了一句,铁胆咬咬牙不情不愿的去掀了。 全程是闭着眼的,直到一把拽下帘子退回后面才敢睁开。 入目,是一张笑的异常灿烂的老人的脸,本来老人的笑会给人慈爱的感觉,但不知为什么,铁胆看着这小脸冷不丁竟打了个寒颤出来。 奶奶个熊…笑的真他娘吓人,而且配上那青白色的纸与黑灰色的墨,那张遗像更加诡异了。 见帘子掀开,六笙望向那张遗像没有行动而是静静等着,可等了很久,却什么都没发生。 见状,除了既白,其他两人完全是一头雾水。 之后,又等了一会还是什么都没发生,铁胆忍不住了,想问问她想干啥。 林英却及时捂住了他的嘴,摇摇头,示意安静。 此时,六笙向那遗像走进了几步,嘴角挂着一抹平淡却让人发冷的笑。 铁胆紧紧看着她,不知道她想干啥,可下一刻那人的所作所为完全颠覆了他的认知。 “哎哎哎!你倒人家烧香的炉子干啥,你这女人咋这么缺德呀。” 为死者烧香供奉是千百年来的传统,以表达对死者的思念,眼见那炉子的灰被倒完,铁胆急的喊出了声。 六笙却毫不在意继续摆弄那香炉,铁胆要去抢,可还没走上前,六笙就从香炉里拿出来了一小节东西,放在手里摆弄。 走上前,瞧着她手心里铺满香灰的东西,铁胆问道:“这是啥玩意儿,咋这么像骨头?” 闻言,林英也凑近了些,仔细瞧了瞧:“的确很像是人的小指骨。” 六笙点点头,随手拽起铁胆的衣袍去擦那骨头,铁胆看着她气的简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而随着擦拭,那东西也显现出了本来面目。 的确是一个小指骨,而且十分光滑而纤细,看得出来是一个女人的。 既白问道:“怎么处置。” 六笙看着那遗像不怀好意的笑了:“自然是碾成灰。” 说完后,林英注意到那遗像上的脸几不可见的抖了下,表情变僵。 而铁胆则是觉得这女人丧心病狂了:“这是人家的遗骨!而且遗像供奉在这,肯定是沈府之人的长辈,今早人家还盛情款待,将你引为知己,现在你就要给人家的长辈挫骨扬灰?!你…你!” 铁胆已经气得说不出话,他觉得这女人简直神经病,于是想夺过那骨头,谁知六笙却一个翻手将那骨头扔在地上,转而伸脚就踩。 他晚了一步没抢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碾那骨头。 寂静的大街上,骨头与路面的磨蹭声音十分清楚。 铁胆瞪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只来回碾动的靴子,狠狠吸了一口气要告诉这女人什么叫尊敬死者。 可在看到那张遗像的下一刻所有的话都变成了颤音:“她…。她…她…张口了。” 六笙背对着遗像,但见铁胆这见鬼似的模样,也知道方才自己的举动产生了作用。 “把…把骨头还给我。”身后传来一个年迈的声音。 “啊!”寂静大街上,铁胆陡然发出杀猪般的叫声。 遗像说话了!遗像真的说话了!为什么?难道这村子不仅有死尸还有鬼?闹鬼了!?怎么办!他会不会交代在这,不要啊,将军我还没见您最后一面呢! 铁胆脑中闪过无数画面,眼珠地震似的晃动,看来吓得不轻,而林英僵硬在原地,脸色发白显然也是被吓到了,而那唯一两个面色平常的此时正看着那张他们现在都不敢看的遗像。 “呦,肯出声儿了。”六笙挑眉笑着,挖苦那遗像上的老婆婆。 老婆婆却两眼直直盯着她脚底:“还给我,骨头…” 六笙与既白对视,陡然交换一个眼神:“骨头?哪里有什么骨头,小白咱们见过什么骨头吗?” 既白桃眸十分坦然:“没有。” 六笙理所当然的笑了:“就是么,老婆婆是不是您在这画框里呆的年头久了,所以眼花来着。” 那老婆婆此时的神色更加急迫:“你脚底有骨头,还给我。” 六笙却抱臂径自站在那儿,赏起月来了。 遗像说话这回事实在太过惊世骇俗,林英压根想都没想过自己有生之年可以亲身经历此种奇事儿,但现下不是受惊的时候,而是赶紧从这老婆婆身上套取线索。 于是定了定神,林英压下了心中的仅剩的恐惧:“这位…老婆婆,虽不知你为何…这般模样,但你旁边的六姑娘与既白兄弟都是通晓情理的人,只要你解答我们一些问题,六姑娘肯定会把那骨头还给你,所以你还是听听六姑娘怎么说吧。” 不知听没听懂,画像上的老人望着六笙仙姿浩渺的身影犹豫了下,最终点下了头:“我…我告诉你们,但事后要把骨头还给我,不然我死也会缠着你们。” 六笙听到这威胁的话,挑挑眉,嗤笑道:“你确定你可以出这个画框?” 似乎被戳到痛处,老人的表情一下子弱下来。 六笙足尖一挑,将脚底的骨头踢到手心,走进遗像,提溜这那根莹润玉白的骨头在她面前晃了晃:“只要你告诉我们一丁点事情,那我便把你女儿的骨头还给你。” 听后,老人大惊,惨白的脸来回哆嗦:“你…你怎么知道。” 而后脸色一变,伸出手就像去抓骨头,奈何四周有画框限制,在她伸出出去的一瞬间,画框瞬间形成一个雷网,将她电的哀嚎出声。 第187节 六笙看着老人眼底最深的哀切,凤眸半敛不知想了什么,而后素手一扬,将骨头扔进了画框。 老人连忙接过,先是贴在脸颊十分感怀,而后又放在掌心十分小心的来回抚摸,那神情十分慈爱。俨然是一个母亲注视着自己儿女的表情,叫在场的四人缓解了方才遗像说话带来的恐惧。 老人抚摸着那节骨头,浑浊的双眼有些悲伤:“你说的不错,这是我女儿苏荷的骨头。” 苏荷,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六笙眉尖挑了挑:“沈尽那薄命的三夫人苏荷?” 老人有些吃惊她认识自己的女人,后想了想嘲讽的笑了:“呵,竟连你们这些外村来的人都知道我女儿薄命了,我当初是真不该把女儿嫁给他!不然她也不会被害死!” 老人语气激动起来,林英一下听出了关键点:“您女儿是被害死的?谁?” 老人恨恨抬头:“王菊花,那个毒妇!她害死了我的宝贝女儿!还让人施了邪法将我关在这里!” 六笙垂下眸子。 后宅争宠,老戏码了,今早在沈府大厅吃饭时,她便注意到了沈尽身上带着一只,绣着‘苏荷’二字的荷包,于是对着名字也不陌生。 但却讶异于王菊花一介粗鄙农妇竟有那般头脑可以弄死个人,而且从沈尽在人死后这么多年还佩戴那人亲手绣的荷包这一点,充分可以看出这苏荷在沈尽那里还是颇受宠爱的。 十万年的仙龄,六笙也算是会看人的。 今早一顿饭下来,她便看出那王菊花既不会审时度势,也不会说话讨人欢心,而且看得出沈尽对她完全没有夫妻情分,有的只是当年对她家出钱资助他赶考的感恩,以及对他两个孩子的慈爱。 就这样丈夫不爱的女人,一个嘴中只剩骂人话,而心中只有家产的女人,没读过书没见过世面,到底是如何做到在所有人都不发觉的情况下杀死一个女子的,而且过了这么多年还没被发现。 六笙低头沉吟,有些费劲,但想到了一个人后,脑中瞬间清明,所有谜题也都解开。 ------题外话------ 哇咔咔咔!今天有人夸我文文写得精彩!莫名兴奋!~嘿嘿总之好开森~ 107 苏荷现身 老人疯狂怨恨着那王菊花,却不知王菊花背后还有一个人。 六笙将视线移回老人身上:“你的仇自会有人给你报,但现在我要问你一些事,你最好详细的告诉我。因为这些事不仅关乎我们四人能否出去,而且也关乎你跟你女儿能否再见一面。” 老人不可置信的望着她:“你…你说我跟荷儿还能再见…你,你不是在骗我吧。” 六笙郑重点点头。 一个老而丧女的人她没必要骗,而且看到这些为儿女倾尽一生的母亲,如宫锦、如崔大娘、又如现在的这个老人,她总归是心软的。 而且就算她不帮,那苏荷早晚也会自己出来。 “不会骗你。你告诉我你女儿为何被王菊花杀害,而又是怎样被害死的。” 老人顿了顿,回想当年,神情开始变得凄苦:“这事儿还要从荷儿她爹死后说起了。那时家里穷,荷儿为了贴补家用每日都会绣一些荷包拿到人家店里卖钱,那次实在是太晚了,路上遇到了流氓,恰好沈尽路过将荷儿救了下来,那时的沈尽已经是有两个老婆的人了。” 老人叹了一声:“我死活劝说荷儿不要让她嫁过去,可她非不听,虽然我每次去看她她都说过得很好,但我却知道有那个王菊花肯定好不了。那个泼妇在村里是出了名的善妒。” “那时她膝下无子,而荷儿受宠恰巧还怀了孩子,王菊花怎能甘心!我那苦命的荷儿就这样被她害死了!我!我找她去报仇,可却被一个人给锁在了画框里,一直锁了二十几年直到现在!” 老妇人说完,六笙继续道:“那你女儿是被用何种方法害死的?” 老人痛苦的摇摇头:“我不知道…查明真相前,王菊花就将我关在这里了。” 众人没再说话。 这时,突然一阵风刮来,不大,但六笙却敏锐的注意到楼道里的灯笼全都灭了,有些异常。 而后感觉到什么,凤眸瞬间扫向不远处巨大榕树下阴影处。 既白显然也注意到那榕树下有东西,瞬间警惕起来。 林英见两人模样,也开始四处张望,铁胆却没反应过来,沉浸在老人悲惨的际遇中,愤愤不平。 “他娘的,当年是王菊花自己生不出孩子,还嫉妒你家闺女,真不要脸,这样的女人放我们那儿早就浸猪笼淹死了!呸!下回见了她我肯定要狠狠地骂她。” 看着六笙与既白不同寻常的神情,林英也察觉出不对劲,开始使劲拽铁胆,铁胆正骂的起劲,见有人干扰不耐烦大吼:“干啥!” 林英死死注视着街上垃圾自动让出的一条道,示意铁胆,铁胆不耐烦抬头,本来以为林英是不想让他插嘴,却不想一抬头却看到了惊悚的一幕,心脏被吓得猛地停了下。 “这…这…”怎么像是有人来了,这些垃圾在让路?!可没看到有任何人!鬼?! 既白紧紧盯着那些垃圾让路的痕迹,感觉到随风而来的阴冷鬼气后,马上将六笙护在身后。 “来了。”既白望着那突然停下来的垃圾,冷道。 “来什么了,什么来了!”铁胆心惊胆颤问道。 感受到什么似的,画框里的人突然抬起头:“荷儿…” 六笙抬头去看。 只见明亮月光下,一个女子的身形越来越清楚。 “娘…”柔美动听的声音传来。 “荷儿!”这下老人认出这是她死去的女儿回来了,人鬼殊途却能相见,本来她该喜极而泣,可此时看到自己女儿那张脸却没有任何喜悦的心情,而且险些晕倒。 老人看着那张血肉模糊完全没有一点皮的脸,嘴唇哆哆嗦嗦:“荷儿,你…你怎么成这样子了,你的脸。你的脸…” 一阵安抚的笑声传来,女鬼好像是笑了:“娘,荷儿找了您好久,您为什么藏在里面,您可知荷儿为了找您杀了多少人。” “荷儿!你怎么能杀人!”老人被苏荷的一句话吓得不轻:“你…你…”磕磕绊绊好久似要指责她,可却在看到那张似乎在生前饱受不少折磨的脸厚,把所有的话化作一句无奈而忧伤的叹息。 “你到底都经历了什么,荷儿,现在你都被人家害死了,你总要让娘知道个明白!不然娘就是随你去了也不会甘心啊!” 第188节 六笙听这番话,心里瞬间满意了。 刚进村的时候,她与小白就在村口那几排树上见过这被扒去皮的苏荷,而看到树上那些心脏对她冲天的怨气后,便知这女鬼杀人无数,只不过当时不知她的身份没必要招惹; 而后来进了村,看到那些死尸后,她也知道如果不解开整个村子的秘密,他们就没法继续向边疆进发,所以顺势进了沈府,打算安顿下来探寻真相。 只不过一切好像都是安排好似的,沈府楼道里的人皮灯笼正是取自这女鬼,自那刻一切好像都开始连贯起来。好像有一个人在操控村子里所有的人和事,她在那人的安排下一点点探寻线索,一点点揭开真相,有种被动的感觉,却又不得不跟随他的安排一点点前进。 直到现在,她们从苏荷母亲口中得知了苏荷与王菊花的恩怨。毫无疑问,苏荷最想杀的人是王菊花,但问题是王菊花依然活的很好。 楼道里的那些人皮灯笼虽然对苏荷有一定的震慑作用,但却仅能阻止她进沈府,不能阻拦她在王菊花出府的时候下手,王菊花肯定做了鬼,让苏荷不敢靠近。 六笙凤眸微垂。 她能感觉到,苏荷身上的鬼气来源于妄徒,村子死尸身上的鬼气来源于苏荷,所以只要能消解苏荷的怨气,让她自愿魂归地府,那么整个村子的死尸也就不复存在,而西北军就能顺利通过。 所以一切的关键全在于怎样消解苏荷的怨气。 王菊花在她生前必定狠狠的折磨了她一番,单看剥皮一项便知苏荷受过多少罪,所以这怨气不好解啊。 六笙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当初她为什么就答应来西北了呢,为什么就答应取回证据了呢,现在好,刚启程就遇到如此的麻烦事。 可没办法,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答应那老皇帝了,而且从帮宇城墉聚魂得到双鱼玉佩,帮崔大娘救儿子得到一串手链,来看冥冥之中她身边所有的事都是有定数的,所以没准这次去西北也会有所收获。 “娘,你先出来。”苏荷飘在半空,又说话了。 闻言,老人似乎有些为难,不知该怎么说,怕说出实情,苏荷会冲动,这电网的厉害她尝过,所以不希望苏荷为她冒险。 这时,六笙接过了话。 “你娘被王菊花请来的人困在那里面出不来。” 听后,女鬼瞬间转过身,这时那血肉模糊的脸也完全展现在四人面前。 铁胆当时吓得差些尿了裤子,林英也反射性的抓住了铁胆的手,而既白貌似很嫌弃这副尊荣,六笙凤眸淡然。 苏荷有些意外,这人竟不怕她,可现下她还是最关心她娘为何被困在里面。 裸露在外面的白色眼球恐怖,“你知道什么,全说出来,不然我杀了你!” 既白桃眸森然死死盯着她,六笙反笑:“那你也得有这本事才行。” 女鬼见她浑然不怕,当即要让她尝尝自己的厉害。 张嘴嘶吼,暗紫色指甲成爪,青筋暴露朝她刺去,而嘴也没停,一口浓黑鬼气同时喷过去,鬼气所经之处所有东西都被腐蚀。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昨晚那书生另外半个身子是怎么没的了。 苏荷越来越近,那月光下闪着阴毒光芒的指甲也越来越近,黑雾眼看就逼近门面,可却硬生生的停在那一毫米距离的面前,怎样都无法在靠近。 苏荷有些吃惊,猛然嘶吼一声,阴毒鬼爪猛然加快速度,但下一刻却感觉好像碰到了一个屏障,鬼爪与屏障交界处迸发出一阵刺眼的白光,她连忙遮住快要被刺瞎的双眼,同时人也被那屏障狠狠的反弹了出去。 苏荷倒在地上,似乎被那屏障反噬的不青,身体蜷缩着,嘴里也不停地痛苦嘤咛。 画框里的老人见她这般模样急了:“荷儿!荷儿!你怎么了!”而且还想出画框,只不过仍然被那张雷网电的哀嚎。 苏荷一面忍受着方才那屏障带来的剧痛,一面又十分担心老人的情况,不复方才的盛气凌人,整个人变得十分脆弱。 鬼族黑雷的滋味可不是那么好受的。 六笙挥手撤去既白布下的仙牢,望着既白唇角溢出的红血,凤眸凌厉:“不是让你近期不要再用仙牢吗,这仙牢是上古仙法,就算是已经飞升下神的天帝也不敢像你这般的使用频繁,你可知你现在已经损害到自己的仙体了!” 他怎的就这样冲动,修为下降没关系,但仙体是绝对不能有一丝损害,这关系到以后的飞升! 六笙被他气得脸色发白,一双凤眸也因愤怒染上幽冷渗人的寒光,但深处却是满满的心疼,既白对她是如何爱之入骨,她知道但是方才明明有更好的办法来防护,他却用了代价最大的那个。 气死她了!十万年都没这么生过气! 既白原本有些晕,但此刻看着她这幅不知对他是该骂还是该关心,万分纠结下故作冰冷的表情,头脑瞬间清明起来,心里有个想法猛地冲出来。 “阿笙,你这是在…心疼我?” 男子面容极致,风姿华然,皎洁月光下嘴角溢着妖娆红血,身体已经痛的微微弯了下来,但望着女人的那双眸子却异常明亮,嘴角也忍不住的掀起狂喜的弧度。 众人只觉这男人疯魔了。 自己舍命相救,换来了一身伤不说,还被自己救的那人一通臭骂,这怎么说也不可能是件高兴事儿啊。可偏生这男人就高兴地跟个讨到糖似的孩子,笑的天真妖娆,让人怜惜,虽说怜惜用在男人身上会让人肉麻,但那张脸实在是太过单纯,那双眸子里透出的欣喜太过直白。 众人都忍不住想:这娃在六笙面前把自己放的是有多卑微啊。 而现下这‘卑微’的人却一点也不觉得难过,反而却十分欣喜的看着那责怪他的女子。 “阿笙。”既白毫无理由的又喊了一声那人的名字。 六笙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对他刚才那伤害自己的举动气得不轻,不想理他。 “阿笙。”既白见她冷着脸,一举捧住她的面颊,桃眸真挚:“日后我不会在这样了,所以,跟我说说话,恩?” 六笙脸蛋被他的手捧成圆嘟嘟的形状,万分不自在,但还是不想理他,于是凤眸斜到眼角,不想看他这张让她动容的撒娇表情,以防自己松口。 可却正好看到了一旁铁胆正在偷着笑。 瞬间在心里那本小账上又给他记了一笔。 她的热闹可不是这么好看的!看她日后怎么还回去。 第189节 “阿笙~”某个冷面男人撒娇似的软儒的喊了句,将头凑到她的脖子,亲昵的来回蹭。 六笙身子立刻僵了,她不习惯跟人亲近,而且她似乎还能感觉得到那炙热的鼻息,那张妖娆红唇也意无意的略过她的皮肤,叫她忍不住酥麻战栗。 “停!”六笙突然喊道,既白没走开,在她脖子旁诱惑的吐着热气:“阿笙不气我便起来。” “我…我不气了!”听他这无赖之极的话,咬牙切齿道。 话音一落,六笙顿觉肩膀一轻。 “日后不许再用仙牢,你若再用,便永远都不要同我说话。” 既白唇角掩不住的笑,桃眸温软腻人:“好。” 看他这么乖,六笙决定放他一马,将人扶到了一旁的台阶上坐下,仔细的为他把过脉,而后从纳戒里拿出了一枚丹药,狠狠的带着泄气打算似的塞进了那人的嘴里。 这是她这里治疗内伤效果最好,但味道却最苦的药,苦死他!看他还敢不敢冒险了! 可谁想既白吞下丹药后却什么反应都没有,甚至还伸出红舌将她的指尖舔了个干净,喉结性感滚动,动作却极其淫靡! 六笙当即僵直了身子。 这不是她的小白!她家小白是多么纯洁的娃子,怎么会像这样隐晦的勾引,谁教的?! 想遍了身边所有人,六笙都没想到是谁,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某个十分喜欢在胸口藏苹果的人。 该死的金果果!居然敢教坏他!你死定了! ------题外话------ 嗯哼,今天我出远门了~但是我有在好好更文~ 108 我要她死 该死的金果果!居然敢教坏他!你死定了! 六笙凤眸狠眯。 这时远在天宫为既白收拾行李的呆萌小仙娥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六笙深深呼出一口气,将既白安抚好,而后转身望着苏荷:“如何,还打不打了。”看着那愈发蜷缩的身影与愈发痛苦的呻吟,凤眸没有一丝怜悯。 她本就打算帮她,一是因为那老人,二是想让她把所有的死尸都收回去,可没想到话还没说几句,上来就打,所以决定先给个教训再说。 女鬼死死盯着她,眸子里满是倔强,看样子是不打算服软,六笙全然无谓的耸耸肩。 等就等,看谁耗得过谁。 仙牢是上古禁法,如此厉害的法术普通鬼魂靠近一点都会灰飞烟灭,而这苏荷之所以还存在,就是因为她有妄徒的鬼气护身,可也正是因为这些鬼气,她才会如此痛苦。 鬼气与仙气互不相容,现在她不仅吸收了鬼气而且又被仙气刺激,如果没人帮忙疗伤,估计一会就会爆体而亡。 所以她现在要做的只有等苏荷自己开口求她,这样她才能救了她后让她收回村里的死尸。 苏荷能忍,六笙能等,可有人却不能等。 “姑娘!我求求你!救救荷儿!她是个好孩子啊!不该在死后都遭这份儿罪!您开开恩饶过她吧!” 画框内老人见自家女儿如此痛苦,瞬间给六笙跪了下来,痛声哀求。 六笙望着老人脸上的哀戚瞬间皱起眉来,心中说不出的别扭,但却没理。 反倒是铁胆此时看清了所有情形,也看出了六笙今晚的目的,所以现下毅然决然准备站在六笙这边。 “老人家,你女儿可是把全村人都杀了!就这样还是好孩子啊!人家跟她没有仇怨却被无辜害死,人家那才叫遭罪好不好!而且你面前这女人虽说嘴毒了些,但人还没坏到是非不分的地步,方才如果不是你女儿想要她的命,现在也不会这么痛苦。” “我虽同情你女儿的遭遇,但是她死后做的缺德事也不少,你怎么就不说说那些事呢,没准她现在这样就是上天给的报应呢!” 老人听后瞬间揪心欲死。 她知道,她全都知道,可这是她女儿啊,做再多错事也是她的宝贝女儿啊,她如何能不管,生前她错过了救她的机会,现在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无依无靠了! “姑娘,我求求你了,你如果想出气,就找我,只求你放过荷儿,我那苦命的女儿!” 六笙看了眼痛苦的老人,凤眸微动,没回她而是慢慢走到苏荷身前,慵懒的把玩起手指。 “我知道,你生前受尽苦楚,不会把现在这点痛放在眼里,可你的母亲不同。自你死后二十多年,她一直被关在这画里,随着年月递增,身体也越来越虚弱,这样下去不出半年,这画便会真的成为一个遗像,怎样,做个交易?” 苏荷忍着身上传来的剧痛,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六笙。 她的确很想救出娘亲,但是那副画上有她的骨灰,她不敢靠近; 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找娘亲的下落,可却始终没找到。她注意到过这个坎,但是坎前面的门帘涂了她的血,她以为这是王菊花又一个阻止她对沈府下手的阴招,所以未曾靠近,却不想竟是为了掩藏后面的画。 现下她知道母亲在这里了,想救却没法救。 她的情况她最了解,当初她死后立刻便有鬼差来勾魂,而她现在之所以没被带去地府,而是靠了一个神秘的女人。 她不知道那是谁,只知道自己一定要保住魂魄,找王菊花报仇,所以之后便一直听命于她,而她也不停的给她过继鬼气。 当初她命令她杀掉整个村子的人时,她也曾犹豫过,但那人却以收回鬼气相威胁,她为了复仇于是便做下了这等罪孽,而且那人还严令警告过绝不能将村里的死尸收回。 可是现下母亲被困在这里,她没有能力将她救出来,唯一能求助的只有面前这个女人,所以就算没有了鬼气,她也要听那个女人的话把母亲救出来! “你…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苏荷终于妥协,断断续续道。 六笙看见她眼里的臣服,低下头声音缥缈:“一:将村子里的死尸收回去;二:把村口的杀门阵撤掉;三:带我去见那人,三样事全部做完,我便将你母亲救出来。” 那人?林英与铁胆听不懂,难道暗处还有人没出来?既白却清清楚楚的知道那人是谁,而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沉默。 第190节 苏荷不信任的望着她:“带你去见那人我也等同于找死,我可以死,但我怎么能确定你不是在骗我。你要先把我母亲救出来!” 六笙挑挑眉:“现在救她是不可能的,你以为我为什么让你带我去见那人?因为你母亲有一缕魂魄在他那里,如果那缕魂魄不要回来,那你母亲但凡踏出这个画框,便会马上魂飞魄散。” 六笙红唇勾起一抹弧度:“所以,换一个要求。” 苏荷沉默盯了半晌,见她不似说谎,转而望向红色阁楼亮着的那间屋子,一字一顿充满恨意:“那我要王菊花死。” 六笙闻言毫不意外:“你可知,随意杀害无辜之人,是要遭天谴的。” 不答应却也不拒绝,六笙态度有些暧昧。 可苏荷听到她对王菊花的美化后,瞬间忘记了疼痛失控大喊:“无辜之人!…她杀了我与肚子里的孩子!还将我娘亲关在这里二十余年,怎么会是无辜之人!” 六笙瞧了眼身后一直‘观战’的林英与铁胆:“你们怎么看。” 似乎没想到她会询问自己的意见,两人都愣了愣,铁胆望着苏荷那血肉外翻的脸与手脚,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也吓得没敢说出来。 反倒是林英想了想,走上前道:“苏荷姑娘,在六姑娘回答你之前我想问你一句:王菊花一介凡人手无寸铁目不识丁,肯定给敌不过你才对,可你为何不亲自动手,反倒要求六姑娘替你,手刃仇人不是更解恨吗?” 苏荷惨然一笑,裸露的眼球传达她对那人深入骨血的毒恨:“你以为我不想吗!可那王菊花在我死后将我的皮剥了下来,藏在楼道的灯笼内,血肉尸骨也磨成粉涂抹在沈府墙上,这些东西都令我恐惧!我至今不敢靠近沈府半步!” “我曾想过在府外动手,可她却随身带着当初将我的皮剥下来的那把剥皮刀,于是我更不敢靠近!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活的愈发滋润!我简直恨毒了她!如果可以我如何不想手刃仇人!” 六笙无奈一笑。 她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原因呢,就因为一把刀跟几个灯笼。 “无碍,我替你摘了那灯笼不就行了?而至于那把刀,相信铁蛋会为你解决,这样你今晚便可以亲自找她去报仇了。” 苏荷愣住,这灯笼跟那把刀都被王菊花身后那人施了法,轻易不会损坏,可这女人却说得如此轻松,但那神色自信张扬,而且通过刚才那白衣男人露出来的一手,可以知道这女人也不简单,于是点点头。 可以手刃仇人,为何不应! 而此时被点名的铁胆也愣住,听清六笙喊他什么后,牛眼不可置信的差些瞪出来:“你…你喊我啥?铁。铁…铁蛋?!” 六笙认真点点头:“恩,就是你,你帮苏荷把那把剥皮刀从王菊花身上偷出来,就现在,以彰我们的诚心。你不是想让你家将军早些安心吗,这就是一个绝佳缩短时间的机会,所以你千万要把握住。” 林英也觉得有些不妥:“六姑娘,你不知道,铁蛋…不,铁胆虽说武功不错,可做事却十分粗心,如果进了王菊花的屋子不小心打翻什么东西,不就等于打草惊蛇了吗,那王菊花日后也会对我们多加防范的,所以还是我去吧。” 闻言,铁胆也点点头,十分同意。 英子是比他细心多了。 可六笙却一直看着林英虚站着的左脚,意有所指到:“林军师怕是不方便吧。” 望着那双逼人的凤眸,林英忍不住一阵复杂。 他的左脚在昨晚的时候的确崴了,但是为了不耽误时间,他才没说,却不想这六姑娘却一眼就看出来了。 于是苦笑两声,林英服气的摇摇头:“呵呵,将军说的果然不错,六姑娘果真是个神人。唉,若姑娘真信得过,那便让铁胆去吧,失败再说失败的法儿吧。” 见他同意,六笙当即转身对着铁胆不怀好意的笑了:“怎样?铁胆将军,有劳你了。” 这时铁胆终于发现林英左脚有毛病了,于是没再推脱,可瞧着六笙那得意的样子,他却不甘心如此干脆的应下,于是牛眼一转:“要我去也可以,但是你出去后得在将军面前把我夸到天上去,少于二百字的夸赞我便不去。” 六笙无语的撇了撇嘴,想说他幼稚的那句话也没说出口,最终叹了一声道:“好好好,夸你,把你夸到死的劲儿,现在可以去了么。” “好。”见他答应,铁胆干巴儿脆也一口答应。 于是单纯的铁胆就这样,在不知道六笙这个老恶魔心里打着的邪恶算盘的情况下,欢快的去‘干活’了,甚至心里还想着出去后将军会不会因为他的良好表现,升他的职或者在全军面前大肆表扬他,总之想的很美好。 而一旁的林英干脆捂眼,不去看他那蠢样儿。 夸‘死’,不就是夸赞你的死亡么!不就是明摆着咒你死吗!虽然这话由常人说出来没什么问题,可关键是六姑娘说这话的时候眼里分明装着邪恶道不能再邪恶的戏弄,铁胆这蠢货咋就听不出来呢! “唔!”苏荷受不住身上乱窜的鬼气带来的剧痛,吐出了一口黑血,散发腐臭,众人目光被吸引过去。 画框里的老人忍不住又是一声心疼的呼喊。 见她受苦也受的差不多了,六笙示意了一下既白,让他把仙气收回来。 既白明白她眼里的意思,骨节分明的大掌微动一缕散发着洁白光芒的仙气从苏荷身上抽离,随之六笙从纳戒里抽出来一股黑色的雾气,打到了她身上。 本来没了仙气的折磨,苏荷已经感到舒服许多,可随着那黑色雾气慢慢渗透全身,她感觉自己的体表开始慢慢长出皮肤,不消片刻,全身上下的皮已完全长好。 不可置信的摸摸自己光滑的脸,苏荷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皮又长回来了,她已忘记自己原来是何模样了,可现在居然还有机会恢复容貌!喜极而泣手指忍不住颤抖。 老人楞在画框里,看着这神奇的一幕,一会看看苏荷完好的脸,一会看看六笙脸上淡然的微笑,不知是哭还是笑,脸上表情来回变换,最终冲着六笙‘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姑娘,谢谢你!谢谢你!我…我…老妇都不知该怎样感谢你…我。你。” 老人实在太过激动,今天不仅与女儿再次重逢,而且女儿的容貌还恢复了,二十多年了,她从未有一刻像现在这样高兴,这姑娘简直是她们母女俩的贵人啊! 老人不知该如何表达谢意,一直不停的磕着头,苏荷看着也没去阻拦,而是神色复杂的盯着六笙:“你恢复了我的容貌,我不知该怎样报答。我手染鲜血,我的东西你应该不会要,但我可以格外告诉你一件关于那个人的事。” 六笙凤眸微眯。 呵…还有意外收获啊。 苏荷见她点头,当即走过去,一阵耳语。 听后,六笙眉头忍不住狠狠皱起。 若真的是这样,那这次西北军回到边疆后将面临的情况可能会十分严峻,甚至还可能会是毁灭性的打击! 苏荷看着她这凝重的表情,叹口气:“就是这样,你多小心。” 第191节 六笙沉笑:“呵呵,谢过你的关心。但这是我与他的私人恩怨,早晚要解决。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想想怎么报仇才能解恨。不过有一点:今晚你可以吓人但是不可以杀人,那王菊花我留着还有些用处,待我利用完后,你再随意折磨。” 苏荷有些犹豫,仇人近在眼前,她忍不住的想将那人立刻碎尸万段,但想到自己能得到这样的报仇机会是得益于眼前这女子,而这女子还将自己渴望的容貌恢复,所以强把心中杀意忍了下去,点下了头。 六笙扶起既白喊上林英,三人打头阵,进了楼道后,第一件事就是挥袖施法,把所有的人皮灯笼焚烧殆尽,随之将火引到墙面,把沾有苏荷骨血的墙面烧到剥落,因着是地府专有的青冥鬼火,温度极低,所以没有惊动任何,而三人便朝苏荷挥了挥手。 苏荷眼中立刻迸发出狂喜,终于!终于可以让害死她的那个人偿还一点代价了!她等这天都等了好久! 随后发出一阵畅快大笑,要进门去,却不想画框内老人叫住了她。 “荷儿!” 苏荷心头狂喜瞬间冷却下去,以为母亲还是要让她留王菊花一命,毕竟母亲这个人太过良善。 于是满怀复杂,苏荷退了回去。 “娘亲,你若是想要我手下留情,我。” “不,荷儿。”老人望着自己女儿痛苦的神情,声音异常冷硬:“我是想让你把为娘的债也一并还回去。” 苏荷不可置信的抬起头,似乎不大相信这是她那懦懦弱弱的娘亲能说出来的话。 老人望着她露出一个很是坚定的表情:“荷儿,去吧!为娘的困在这里不能帮你报仇,但你要自己为自己做主,告诉她我们已经不是以前那对任人欺凌的母女,告诉她:你的报应来了!” 苏荷被自己母亲一番话说得险些落泪,以前如果不是她多次阻拦,她也不会处处对那王菊花忍让,以至于连自己未出世的孩子都被残忍杀害。 这次如果母亲仍旧阻拦,她就算动手心里也会不舒服,现在却不想母亲竟是跟她一条心的!所以更加无所顾忌! 有冤报冤!有仇报仇!王菊花,你害死的那个柔弱苏荷又回来了!你的报应,来了! ------题外话------ 郁闷…十分郁闷…说不出的郁闷,稿子不通过,删了改,改了删,来来回回废掉了一万字,疯了…快来安慰我啊啊啊!~ 还有,从今天开始,不出意外每天二更!(响应编辑大大的要求) 109 投入女君软绵绵的怀抱 “阿笙…”沈府客房内,一个包裹的紧紧的锦被中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 “阿笙,别走…”声音更大了些,带着窒息的霸道与几不可查的脆弱。 这时,守在门外的鬼三满心复杂。 三万年了,主子第一次睡着,梦里竟还是那个人。 鬼三紧紧靠在门外,勾魂的红眸透漏着纠结。 到底要不要喊主子起床,今日是他等了整整三万年的冰川雪莲成熟的日子;可也同样是他三万年来第一次入睡,她实在不忍心喊醒他。 主子很苦,但他的苦却才来不予人看,但他这个做下属的却一清二楚。 外人看来他是鬼族天才,是天地人三界仅次于地府女君六笙的天才,天赋绝顶鬼法超群无人敢惹,以一万岁的稚嫩年龄手刃父兄,登上王位强势掌权。 而鬼族更是在他的带领下侵吞无数小族,日渐壮大,恢复仙魔大战带来的损伤,从此也无人在敢蔑视鬼族一分一毫,因为他们有一个君主,一个无人敢小觑的完美君主,这个君主狠厉、病态、泯灭人性、杀人无数,但不可忽视他的确是千万年来鬼族最强的一任! 是他鬼族无上荣耀!鬼族崇尚强者!他们的君主不容亵渎! 一切原本是这样的,但后来又不是这样了。是哪一天,那个女人与主子初遇是哪一天,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主子为了她拱手奉上疆土,只为替她解决鬼族与地府边界划分争端,换她开颜,虽然那人并不领情甚至冷眼相对,但君主那天却异常满足,即使眼角仍旧带着往常的狠厉,但那笑却像一个孩子满足而美好; 主子不仅傻而且痴,因她一句“我想看看你的心是否同你的血一样是黑色的”,主子便将心挖了出来给她看,可那人却只草草看了一眼,而后一掌将其扫落,说是无趣,但主子仍旧开心,只因那人脸上终于对他流露出了一丝不忍; 鬼三一边想着一边打开门,望着门内那个缩小版的君主,神情惆怅。 她想,她在君主六十六个鬼卫里算是最聪明的,不然她也不会对他们这段孽缘只知开头便能猜到结尾。 主子被那人杀死了,被亲手推进了断魂渊。他们赶到时,只看到了那个女人黑如子夜的背影,随着无尽的黑暗走在地狱末端,无情幽冷,比之他们鬼族任何一人都来的更像鬼,那一刻他们真想冲过去把她杀了,但却什么都没做。 主子会伤心,即使亲手被那人杀死了,那颗死了的心也会痛。 他们不想让他痛,于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抱着对君主的信任,他们在断魂渊不断徘徊,不断向里面输送鬼气,希望主子可以绝地逢生。 终于,三万年后的一天,主子出来了,他浑身染着黑色的血迹,形容极其狼狈,他们还未来得及表达自己的喜悦与思念,君主开口第一句话便是:“阿笙在哪里。” 于是那时她就想:啊!这个男人疯了。不,或许在遇到那个妖孽般的女子就疯的彻底了,只是现在更疯了。 于是更疯的主子,出来后第一件事便是将自己梳理干净,只因那女人喜欢看春宫图,喜欢春宫图上的俊男,主子说他必须比任何人都要貌美,这样阿笙才可能回头看他一眼。 于是一边修整身体,主子附身到右丞府刚出生的大公子素兰霁身上,之后在边疆处心积虑苦心经营,只为了给那个女人一个重逢后的见面礼。 你说,这个男人是不是疯了,彻底的入魔了,如果那个女人有朝一日要主子亲手奉上整个鬼族,主子是不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笑着给她。 鬼三望着在六笙睡过的那个床上酣睡至今的小孩,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不管如何…他是她鬼三的主子,她会帮他达成所有心愿。 “主子…主子…”鬼三点着脚尖走过去,轻轻拍打那个人的肩。 那人翻个身,嘟囔了句什么,似乎是与六笙有关,鬼三方才有些惆怅的心情瞬间被打破,啧,真是受不了了,做梦梦到就算了,怎么连说梦话都是那女人! 无语的翻个白眼,后退到房间那头,鬼三抬头看了看自己与床上那人的距离,恩,十几米,很好很安全,随后淡淡呼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紧绷着嘴角随后道:“呀!女君,您怎么来了,我家主子还没起呢,您先回吧。” “阿笙!”话音一落,床上那人就跟嗅到猎物的黑豹,瞬间腾起,急切低呼,妖孽的眸子染上焦急,可起身后整座房间都看遍还没看到自己想要的那人,却看到了一个笑的十分欠扁的女人,而那个女人还是自己的下属。 妄徒反应过来后,又仔细的环视了一遍房间,确认没有那个人一丝气息后,赤红的眸子瞬间恢复漆黑,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鬼三,去鬼牢自领五十道鬼雷,然后在鬼牢关十年禁闭,不许出来。” 听出他话里的认真,鬼三笑的明媚的脸跟山体滑坡似的瞬间垮下来,哭诉:“主子!您不带这样的吧!您一个月前让我给您出主意的时候您可不是这样的!您说女君爱玩,而我可是想出来用一个勿忘村博女君一笑的那个人啊!您可不能事后拆船!这样不道德!女君会唾弃您的!” 第192节 妄徒听着她这狡辩的话,稚嫩却妖孽的脸庞愈发阴沉,跟酝酿暴风似的冷酷吓人:“本王说过,不许拿阿笙跟本王开玩笑!是不是想死!” 虽说是威胁她,可鬼三却一点也不怕,主子这个人的脾性她在三万年前早就摸透了,无非就是一心一意想讨那人欢心,只不过现在的方法变得病态,但那骨子里的单纯却一点也没变,所以只要她还有点子逗女君开心,那主子就不会拿她怎么样,最多也就让雷劈或关禁闭,呵,反正不是第一次了。 “哦哦哦,阿三知道了,这次来就是想提醒您,雪莲还有一刻就完全成熟了,您要是去晚了误了时辰,那就得在等几十万年,唉,这年头下属不好当啊,本来是您吩咐我提醒您的,现在却要罚我,呜呜呜,我要去找女君哭诉,我要投入她软绵绵的怀抱!” 鬼三佯装哭泣着,向门外走,却不想刚走到门前,那门哐当一声就关上,差点夹到她鼻子,吓得她一哆嗦。 而后便见主子慢腾腾下了床,气势很足,脸很妖孽,绝对风华绝代无人敢比,但是看着那小胳膊小腿她就是忍不住想笑。 而鬼三却知道自己如果真的笑出来那就完了,主子这次主动提出参与勿忘村的事,她本就吓了一跳,而且还是扮演他的儿子与女君见面,她更是吓得不轻,当即取笑了他的小身板一番,不想却被主子一掌掀到了极北之地的冰川,而且还发现了一株稀世雪莲,你说这算不算是作死。 她发现的雪莲不归她归那个女人,而且提醒主子方法不对还要被罚,现在更是看着主子的小身板笑都不敢笑,生怕再被掀去别的什么地方,天下还有比她更憋屈的鬼卫么! 鬼三心中憋屈地想,忍不住瘪了嘴,她这方情绪低落,而门外却有人在笑,而且还笑的很贱的样子。 鬼三当即就认出了那道的声音,当即咬牙切齿,但瞄着主子冷的让人发寒的笑她默默吞回了骂人的话,可就这样被看笑话实在不甘心,突然眼珠一动,心生一计。 鬼一、鬼二,虽说你们是我阿三的上司,但嘲笑我就是你们的不对了,所以接下来要发生的事别怪我哦。 鬼三阴惨惨的猥琐一笑,捂着差些被夹到的鼻子贴心道:“主子,您不是今晚算到女君要对王菊花下手吗,这样,您去摘雪莲,我去替您监视怎样?一能随时知道女君的动态,二能随时控制女君身边那个小白脸,以防他对女君上下其手。您要知道,女君可是您心心念念想了数万年的鬼族王后,而且也是这九宫十三府的最美女仙,觊觎的人多着呢,您可不能掉以轻心。” 望着妄徒虽是不信但却十分介意的脸色,鬼三继续道:“您听,门外是不是有人在笑,您是不知道那两人每次听到女君的名字都会发春的笑,我看啊,他们早就对女君芳心暗许,只是碍于您的威严不敢表露只能把猥琐的心思藏着,您真正该管的不是我而是他们。” 妄徒眉头一皱,虽然知道鬼三说的不可能是真的,但却还是十分介意,妖眸瞄着鬼三窃喜的样子狠狠眯了眯,却还是道:“鬼一、鬼二,去鬼牢领一千鬼雷。” 这下门外两人瞬间石化。 主子,不带这样的!就因为那该死的小三的污蔑,您就来真的啊! 可两人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当即瞪了眼那从门缝里伸出脑袋给他们做鬼脸的某人,咬牙切齿。 鬼三看着他们吃瘪的样子,这个得意啊! 啊!终于把这么多天的怨气都发出来了!爽~ “你,去跟在阿笙后面,你那双眼如果敢离开一瞬漏掉阿笙的音容笑貌,我便将它们挖出来喂给鬼一。” 鬼三正笑的欢,突然被这么一句惊悚的话吓得再也笑不动。 虽说主子也可以用他们的眼看物,但是不带这样的吧!一瞬也不准离开,这让多动症的她怎么活,怎么活! 她原本是打算监视一会,然后就去外面玩,可谁知就这样被下了禁令,主子,好没人性。 不!好没鬼性! 妄徒看着石化许久仍不行动的鬼三,语气愈发阴沉:“还不快去。” 鬼三猛然回神:“哦。哦哦哦,去!”应了声,小心翼翼凑到妄徒那张阴沉着的俊脸下面,打着商量道:“主子啊,如果这次我表现的好,可不可以免去方才的刑罚,您知道的我怕疼,而且如果女君看到我伤痕累累肯定给也会心疼,当年在鬼族女君可只有跟我聊得来,所以。可不可以,嘿嘿。” 妄徒妖眸微动,默默看了她许久,让她发毛。 这是啥意思…是答应了还是在想更变态的法子折磨她。 就在她被自己乱七八糟的搞的快崩溃的时候,那尊大神终于发话了。 “可以,只要你可以讨得阿笙欢心。” 鬼三立刻兴奋了。 哈哈哈!天不绝我!讨女君欢心?那不是天底下最容易的事情了吗!春宫图!重口的春宫图!嘿嘿嘿女君绝对会为她美言的! 鬼三几乎都可以想象自己日后靠着六笙的美言,踩到鬼一鬼二头上的画面了,径自荡漾了。 妄徒盯着她这不着调的蠢样,周身气息愈发阴沉。 鬼三猛然被冻醒过来:“呵呵…呵呵,主子您忙,我先走了。” 说完一阵黑雾散去了身影。 妄徒也不再多待,闪身去了冰川,门外鬼一鬼二见状连忙跟上。 ** 沈府后院,两层小阁楼,二夫人王菊花屋内,铁胆偷取那把刀的过程出其的顺利,因为床上那人睡得跟死猪似的。 六笙看着杀气熏天的苏荷:“看着处置,留条命,另外,不介意我们旁观吧。” 既白看着六笙又升腾起来的邪恶,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头,换来了对方不明所以的眼神。 而林英、铁胆额头当即滑下豆大的汗滴。 旁观就默默旁边嘛,为什么要说出来,好尴尬,搞的他们跟爱看热闹的中年大娘似的。 苏荷倒不甚介意,她自然希望王菊花的丑态被更多人看到。 四人退到房间那头,给苏荷腾出空间。 苏荷站在床头,床上是一个睡得毫无形象甚至丑态毕露的中年村妇,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粗鄙的人居然会是沈府的二夫人。 苏荷恢复容貌的脸看着床上女子激动抽搐,眼睛里迸发渗人的厉光,林英不会怀疑下一刻她会动手杀人。 可出乎意料,只一瞬那满身戾气的苏荷便将所有情绪都收了回来,而后猛地一下在所有人都没看清的时候将床上那人一举甩出窗外。窗户被王菊花庞大的体型破坏,王菊花被身上的刺痛惊醒,下一刻却发现自己竟飞在半空,当即没反应过来以为在做梦,只是下一刻冰冷的池水却告诉她这一切都是真的。 王菊花两只胳膊疯狂拍打水面,头发皮散开来形容狼狈,嘴里被迫喝进了池水,肺部被水填充,而鼻孔也无法呼吸,鼻涕眼泪糊满脸,手脚变得沉重,整个意识渐渐抽离,她能想象得到自己现在的姿态到底有多么不堪入目,但是她已经顾不得了,只能拼尽全力的挣扎。 “傲儿!呜!”王菊花疯狂挣扎,终于头稍稍露出水面,疯狂大喊,只是下一刻却又被谁摁进了水中。 第193节 “呜!”王菊花又被呛了几口水,肺部传来的刺痛愈发明显。 “儒儿!救…呜!”王菊花无数次挣扎却又无数次被人摁下去,她不会游水!真的会死!不行!她还没分到家产! 王菊花拼上最后一把力气,在水中胡乱扑通,天不亡她,这时在水中看到了一个细长的‘杆子’,面色大喜,这回有救了! 而探出窗口看戏的四位,却知道王菊花真正倒霉的时刻要来了。 ------题外话------ 现在每天要码至少一万字,一边二更,一边存稿,疯了…你们知道我有多懒… 110 小惩王菊花 终于抓到那根‘细竿’,王菊花一喜,虽然触手的感觉却十分冰凉,犹如一块冰似的有些怪异,但现在却管不得那么多了,她只想赶紧活命,于是沿着那‘竿子’疯狂向上爬。 “咳!”终于上升到水面,王菊花抓着那竿子紧闭着眼,将脸上的水甩下去,没了湖水的浸漫,眼睛勉强睁开,入目是一个细长的看不见头的青白色竿子,刚才没注意,现在用手摸摸,只觉这质地实在不像竹子或木头,触手软而僵,像肉又不像肉,滑腻的一阵恶心。 可她不会水性,这是唯一的救命稻草,所以王菊花不敢松手,反而抓得越来越紧。 王菊花深深咳了几口,将肺内的积水咳出来,感觉活了过来:“来人!快来人!” 回答她的是一片死寂。 夜风吹过,王菊花打了个冷颤。 沈府上下几十个仆人,不应该没人听到啊。王菊花又开始喊:“来人!傲儿,儒儿!” 仍旧是一片漆黑,王菊花这才感觉到有些不对劲。 随后头顶上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是在喊我吗。” 王菊花听到一喜,可却又马上皱起了眉头,抬头望去,一个女人的头高高挂在十米之上,居高临下伸着头看着她,脸上的笑惊悚骇然。 王菊花看到那张脸,狠狠倒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下使劲揉眼,可揉完,那张脸还在,而且那个头还在自己扶着的这个竿子的正上方。 “苏。苏…苏!”吓到极点,说不出话。 “恩?忘了我的名字?”苏荷阴厉狞笑,在一片漆黑的夜里,充满杀意的眼睛十分骇人:“可我却没有忘记你啊,王菊花。” 王菊花这才相信,真的是苏荷回来了!当即吓得肝胆俱裂,扶着‘竿子’的手来回颤。 “你。你怎么进来的,我明明在。在。” 苏荷看着她吓得说不出话的样子,解恨大笑:“是啊,你明明把我的骨血涂在了墙上,也明明随身携带着剥我皮的刀子,更明明把我的皮藏在了灯笼内,可我就是进来了!你知道我现在想干什么吗。” 王菊花看见她眼里吃人般的恨意,哪里有功夫回答她,惊吓之下转头就跑,可刚想松开‘竿子’,却猛然想起自己不会游泳,于是又老老实实瑟瑟缩缩的回了原地。 “你。你最好什么都别干,我…我身后可有人!你得罪了我,就会灰飞烟灭,你。你想清楚!”王菊花壮着胆子威胁。 苏荷鬼眼忽闪:“你身后有人,我身后也有人。” 听后,王菊花还真的向她身后看去,正好看到了迎面走来的六笙四人,没理解透苏荷那句话的意思,看到有人当即喜极而泣,觉得自己终于有救,当即鼻涕眼泪流一脸:“这。这里有鬼想杀我!快!快救我!”想了想没人会平白无故帮你,于是又加了句:“我!我给你们钱!” 听后,后方那走在最前面的女人挑了挑眉,貌似很有兴趣的样子,于是王菊花继续道:“我家老爷很有钱!我会给你们很多钱!快来救我!快!不然这只鬼就要下手了!快!” 这方她着急万分,那方四人却走得愈发悠闲。 “你们快点!”王菊花看着头顶那张笑意幽幽的鬼脸,拼命大喊,虽不知苏荷为什么不动手,但是她绝对要活命! 见状,四人还真的走快了点,王菊花看着救命稻草来了,想让那个看起来比较壮硕的大汉下来救她,只是下一幕却断绝了她所有的念想。 “就这样?只让她泡泡冷水?”为首的那个女人好像是在跟那个鬼说话,而且看那话的意思是还嫌这回苏荷折磨她折磨的不够狠,意识到这点王菊花惊大了眼,她…她们是一伙的! 绝望之下,王菊花又连忙去向男人们求救:“公子,救救我。救…” 只是话还没来得及说完,那三个男人竟也走到了那女人身边,而且还对她的话表示赞同的点点头,之后还觉得惋惜的盯着她。 王菊花这下更觉得绝望了! 他…他们居然都是一伙的!怎么办! 王菊花头脑中疯狂想各种逃命办法,可自己脑子不大好使,现下还泡在水中,一旦撒手便会淹死,紧紧抓着‘竿子’,王菊花纠结的想死。 而苏荷却突然阴惨长笑,长腿发力力,王菊花只觉得手中这‘竿子’也跟着动了起来,随后整个人被掀的漫天乱飞。 王菊花看着眼花缭乱的一切,眼珠子吓得差些瞪出来,她手中这根竿子竟是那苏荷特意拉长的腿! “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别急,这还只不过是你当初折磨我的一点利息!”苏荷看着脚底那个死死扒住她腿的丑陋女人,狠狠道,而后加大力度一条腿死命的在空中来回横扫,王菊花只觉自己的脸被风刮得生疼,不知经过了哪棵树,全身上下被尖锐的树枝划得没一个好地方。 “饶命!饶命!”经过树枝,眼见又要撞墙,王菊花连忙求饶。 可苏荷哪能就这样放过她,变得八米长的青白色的腿狠狠朝墙撞去,王菊花看着那越来越近的墙,吓得闭上眼睛不敢去看,可突然苏荷的动作停下了。 底下四人有些疑惑。 王菊花全身颤抖,感受到自己没死,小心翼翼睁眼去看,却见苏荷那双鬼眼正死死的盯着她,眼里血丝遍布眼白肿胀,瞳孔中有腐臭蛆虫蠕动,吓得手一松,掉了下去。 可松手那一瞬间就后悔了,那腿还横在半空,自己距离地面少说也有八米也就是两层楼的高度,就这样摔下去不死也得半残! “啊!”落地那一瞬王菊花只觉身上的骨头被打断似的剧痛,而脑袋仿佛也被一个尖锐的东西砸到,两眼一黑,当即晕过去。 苏荷却一直看着腿上一滩明晃晃的黄色液体,再看看王菊花湿润的裤裆,瞳孔皱缩,饱受刺激下将变长的腿一脚踩到了荷花池,池水四溅,一下子少去一半,而苏荷却浑不在意,使劲的来回搅动,拼命地要把腿上那滩尿洗干净。 旁边观战的四人这个无语啊。 这算什么…乌龙吗?说好的吓掉半条命呢,怎么刚开了个头那人就把自己作晕了…而且要讨债的那人也被尿了一身… 六笙走过去探了探王菊花的脉象:“还好,人不会傻。” 第194节 既白也跟着点点头,而后看了眼远处渐渐靠近的灯光,桃眸微闪,对一旁在池子里疯狂洗净的苏荷道:“今日先回去,沈尽来了。” 没想到还可以听到那人的名字,苏荷动作僵住。 沈尽… 平日里充满毒怨的眼神此时变得复杂,似痛恨似眷恋又似期盼。 六笙从那双眼里读出了沉重,垂下眸子,声音有些浩渺:“小白,我们走吧。” 既白看了眼两人,觉得就这么一个没法保护自己心爱女人的男人,不值得她留恋,于是走之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你觉得他真的爱你吗。” 随后四人一行全部离去。 而苏荷原本深扎在原地无法动弹的脚也因为这句话,不由自主动了起来,渐行渐远,随着她少女时期真挚的爱情与女人时期无悔的深爱,渐渐消逝。 六笙几人回了她原先住的客房,不一会苏荷也跟了来。 “不跟他说几句话?”六笙轻道。 既白也殷殷注视过去。 苏荷摇摇头,眼睛里是掩饰不住的惆怅:“不说了,没有什么可以说的了,曾经我以为的爱情也不过是一个男人的花心罢了,若他心里真的有我,便不会明知他那两个儿子的罪过,却假装不知。就连我死后他继续走南闯北未曾祭拜过我,如此一个人,还有什么可说的。” 此时的苏荷俨然已经对爱情对沈尽死了心,只是众人却不大明白她口中所说的沈尽两个儿子的罪过。 林英想了想,觉得他们来这里发生的一切怪事都是从沈府开始的,所以多了解一下沈府的事,必定有帮助,于是问道:“苏姑娘所说‘罪过’,不知是指什么事呢。” 苏荷眉头狠皱似乎有些为难,林英抿抿嘴:“不过姑娘有自己的苦衷,如果不方便的话那便不要说了。” 谁知苏荷却突然坚定道:“不!我要说!” 四人对她这突如其来的强势有些意外,不过还是准备静静聆听。 “诸位都知道王菊花不是什么好人了,可却不知道她那两个儿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王菊花嫉妒我怀孕,命人将我绑到了村边的鬼神庙,期间辱骂虐待,但为了孩子我可以忍,直到那一天,沈傲与沈儒两个畜生来了!他们…他们强奸了我!我苦苦哀求他们,说我腹中的是他们的弟弟他们不能这样做,可是他们却说我腹中这孩子是个来路不明的杂种!于是。于是半个时辰不到,我。我怀胎六个月已经成型的儿子流产了!” 听到这,铁胆当即气愤的拍桌大吼:“真他娘的是猪狗不如畜生!什么狗屁玩意儿,这样的渣滓就该下十八层地狱!老子忍不了他们了!” 还未说完,铁胆虎虎生风突然站起来,看那牛眼快瞪出来的劲,是要去揍人。 林英连忙起身去拦,可他这单薄的身板哪里能敌得过铁胆的虎背熊腿,当下就成了挂在他身上的一只树袋熊,被拖着走。 “六姑娘,你快说话呀。”情急之下,林英向六笙求救。 六笙慢悠悠笑了一下,看着那快走出门的两人不急不缓的来了句:“沈府这么大,你知道沈儒沈傲的房间都在哪里吗。” 果不其然,听到她这话,铁胆立马钉住了脚。 “我!我一间一间的找也要找到!我,我揍死这俩猪狗不如的畜生!” 林英有一阵无奈:“你现在这么鲁莽的去了,非但不能为苏姑娘伸冤,还会被人认为是疯子!你有证据吗?当年发生这件事的时候你在场吗!你去了就会被人堵回来!” 或许是这话有道理,又或是因为信任林英,总之铁胆总算是冷静了下来,但一身火气实在没法散:“那怎么办!咱们将军一直教导,军人就该为百姓着想!就该为百姓伸冤!今天咱们遇到这事不能不管啊英子!” 林英拉着他死命往回走,关上门,累的呼呼喘气:“我没说不管啊!这不六姑娘既白兄弟还有我都在听吗,谁也没说不管,可你这才听了一半还没听全就要冲动,我想说什么也来不及啊!” 铁胆烦躁的挠挠头:“好好好!苏姑娘继续说,说完我再去揍他们,你们总不会拦我了吧!” 苏荷看他这为她义愤填膺的样子,十分感动:“将军,谢谢你,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希望别人插手,我的仇我自己会报,我苏荷生前懦弱一生活该被欺,但现在我什么都不怕!我会让那些人一个接一个付出最惨痛的代价。” “原本我也是打算让他们一名偿一命,但方才六姑娘的一句话点醒了我,他们的确不能死。死多么便宜,我要留着他们的命,让他们尝尝身败名裂的滋味!我要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最在乎的名声与金钱全部离去,我要让他们尝尝我的绝望!” 铁胆拍桌而起,豪气大喊:“好!咋做!我帮你!弄死他们这群畜生!” 苏荷狰狞一笑:“不必我们动手,他们自会内乱。王菊花明日醒后,定会告诉沈尽关于我出现的事,而沈尽必然不信也必然不会再忍她,他早就想借机休掉王菊花,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不会放过!呵,到时王菊花那样一个爱钱爱名声的女人,受群村人的嘲讽,不疯也得傻!” 铁胆这次听懂了,总之王菊花会生不如死就对了。 “那沈傲与沈儒呢,他们是沈尽的儿子,而且当年沈尽明明知道他们害死了你的孩子也没追究,说明他很重视这两兄弟,你准备怎样做。”林英问道。 苏荷却盯着六笙一笑:“这…就要麻烦六姑娘在帮我一个忙了。” ------题外话------ 哇咔咔咔!哦吼吼吼~嘎嘎嘎嘎~ 111 小既白 苏荷却盯着六笙一笑:“这…就要麻烦六姑娘在帮我一个忙了。” 六笙凤眸含笑:“哦?方才让你小惩王菊花,我已表示了与你交易的诚心,可你答应我的那三件事可是一件都没做呢,这下又要让我帮忙?” 苏荷楞了一下,然后马上又反应过来,走到窗口,长袖一挥,无数道暗青色的鬼气从村子各个角落而来,最终钻入苏荷的袖子。 苏荷平息了一下,而后走回桌边坐下:“先把死尸收回,但杀门阵是那人布下的,以我的鬼力破不了,要等你见到那人后亲自跟他谈。” 六笙不大满意,却还是点点头,的确…按苏荷现在的状态的确没法吸收杀门阵庞大的鬼气。而她虽然可以破解,但是一旦用过一次仙法,那么今日发生什么意外就再也没办法安全度过,小白现下又如此虚弱,不能莽撞。 “好吧,且先说说要我帮你什么忙。” 苏荷指着窗外方才那个荷花池,垂着的眸子有些悲痛:“我孩子的尸体被我藏在了池底,你明日将沈尽引到那里,我会让他看到孩子的尸体,这样沈傲与沈儒便永远都没有翻身之地。” 铁胆有些疑惑:“这…就一具尸体哪能证明他是你的孩子,而且就算是也不能证明沈傲与沈儒两人害死的,没证据啊。” 苏荷又道:“证据就在孩子的尸骨上,六姑娘届时会看到,明日你们只需把沈尽引过来便可,后面我会暗中引导。” 六笙点点头。 第195节 举手之劳,公平交易。 “成交,不过…沈尽呢?他当初虽不知道你是被王菊花杀死的,但是却知道你孩子是怎么没的,你不打算也让他身败名裂?” 苏荷的眸子突然黯淡下来,声音有些沧桑:“明日过后沈尽也会众叛亲离,权当是对他的惩罚,我与他之间实在不想有任何关系了,所以明日我不会出现,还望六姑娘帮我把事情都办好,之后我便会兑现最后一个承诺,带你去见那人,也希望姑娘在见过那人后可以救出我娘,这样我也能安心的回地府受罚了。” 听着女子这话,众人有些伤感。 在青春年华以英雄救美开头的美好爱情,现在却以恩断义绝两不相见收了尾,如何唏嘘! 铁胆心里有些不大舒服,但还是忍不住想关心她一下:“苏姑娘,你…你去地府后会有什么惩罚。” 林英望着铁胆明显十分低落的脸,有些诧异。 这铁胆从来是个大老粗,就算平日里热心肠关心过不少人,但是关心的这么有头有尾还是头一次,莫不是…动了心? 林英抬头看了看苏荷恢复容貌的脸,优雅端柔知书达理,更重要的是容貌停留在了死去的二十多岁的模样,一点都不显老,又有如此惹人同情的遭遇,恍然大悟,如此一个美好而惹人心疼的女子,难怪铁胆这铁汉也动了柔情。 苏荷同样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但只是低声笑了笑,站起来很是郑重的向铁胆福身拜了拜,而后道了句:“生死有别,将军会有更好的缘分。而我亦有我的来生,将军这份心苏荷来生再报。” 铁胆虽是个粗汉,但也三十有几了,如何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心里有些闷闷的。 林英拍了拍他的肩膀,没说什么。 “天色不早,我与阿笙要休息了。”这时,既白突然道。 苏荷注意到,男人似乎是因为他们打扰两人休息在不满,下一刻又看到男人包裹住女人玉手的大掌,而后联系到方才她攻击六笙时男人逼人的杀意,瞬间明白了两人的关系。 “呵呵,既然这样,那我便不打扰了,二位早些休息。” 说完,一个闪身慢慢消失了。 而林英看着既白眼底毫不掩饰的赶人的意思,有些尴尬。 今天赵芙没帮他们安排客房啊,他们该睡哪儿。 反是铁胆见苏荷走后开始捣鼓自己的麻袋,一会从里面提溜出一个毯子,大小容纳两人,铺到地上,而后又弄出一个枕头,躺下就开始睡。 林英眼睛抽了抽。 他那袋子里到底放了多少东西… 六笙看他这一幅我要赖在你们屋的样子,无语道:“铁将军,你这是要睡在我们屋?” 铁胆眼睛掀开一条缝,冷哼一声,没理她,而是对林英招手:“英子,快来,咱俩一块睡。” 林英尴尬的摇了摇头:“这不好吧,毕竟是六姑娘与既白兄弟的屋子,我们还是去外面吧。” 铁胆不乐意了:“嘿!我说你们读书人规矩就是多,他们姐弟都能在一个屋子睡觉了,咱俩怎的就不能跟他们一屋,这样正好还可以帮他们避嫌呢!” 避嫌?六笙挑挑眉:“避什么嫌?我俩有什么可避的?” 铁胆吊儿郎当吹了个口哨:“切!装啥装!现在全宇朝上下都知道你俩不是啥姐弟,人长俩眼可不是白长的。你看看你家那位整天看你的眼神,恨不能拿个布把你遮起来不给人看的劲,是个人都知道你俩是那种关系好不!” “但是你非得对外说是姐弟,你说姐弟睡一屋能没人非议吗,所以说我跟英子今儿睡在你们屋里完全是为了帮你们!怎么样,该感谢我们吧!不过看在你帮苏姑娘的份上,还是不用谢了!谁让我这人善良!” 铁胆啧啧摇头狠劲夸自己,林英在一旁用手捂着眼不敢去看。 六笙红唇半张对他这诡辩的功夫有些惊讶。 铁胆得意的瞥她一眼,拍拍自己一旁的空位:“英子,快来睡,明早还有的忙呢。” 林英却看着一个地方无声咽了口口水,不敢动。 铁胆眯着眼等了一会,见人始终不来,有些疑惑,刚睁眼,铺天盖地就被人用身底下的毯子给卷了起来,成了个夹心蛋卷。 “哎!…”铁胆感觉自己自己正被人踹着向门外滚。 既白冷着眸子,面无表情的用脚滚着底下那卷,滚到楼道后,一个飞踢,将那卷踢着滚出去少说五米远。 林英听到了楼道里传来的铁胆的悲鸣,当即反射性的一哆嗦。 既白嫌弃的拍拍手,而后看向他。 林英尴尬的笑了笑,掂着脚很有自觉的自己走了出去。 ‘哐当’一个关门声隔绝了外面铁胆的抱怨。 既白没好气的冷哼一声,对他们这些没眼力见的人有些不满。 转身,却发现他家阿笙早已铺好床,甚至还从纳戒里拿出来了一个浴桶。 既白桃眸瞬间放亮,表现出期待的神色。 六笙笑而不语,从纳戒里引出了一股温泉,转眼,浴桶便满了。 六笙抬抬下巴示意:“两日不洗澡了,快进去吧。” 终于听到自己想要的话,既白小心肝一抖,一个转身身上的衣物便自己脱下去整整齐齐挂在屏风,身上仅剩一条白色的纱质下裤,几近透明。 六笙瞬间被那身条理分明沟壑纵横雄伟有力的肌肉给吸引了。 原来在店里给他沐浴完全是将他当做了小孩子,所以纵使身材再好也没在意;可现在两人这种关系,自然是把他看做了男人,自己的男人的身材六笙自然是上心的。 围着既白好好的转了两圈,六笙凤眸放亮,灼热的视线刺的既白蠢蠢欲动,被那视线触摸的地方全部酥麻,像有一个小手在抚摸,心脏跳如擂鼓,手甚至都不知道该放哪里。 “阿。阿笙,在看什么。”突然不知道该做什么的既白突然问出一个蠢问题。 六笙盯着他腹部明晃晃的八块肌肉与一脸羞涩的表情,难耐的吞了口口水。 第196节 ------题外话------ 加普通读者群:627836992,向管理员出示全文订阅截图,然后就可以进vip群看各种福利:肉肉福利、六笙与妄徒三万年前的纠缠、专为读者们写的小剧场! 快点加进来吧~ 112 我要写休书 他半截身子浸在水里,看着那个好像受了刺激反应不过来的绝美女子,食足魇饱的将脸凑过去,贴在了她的腰上,两只修长的玉臂也紧紧环在那人腰上:“阿笙,我很高兴。” 声音低沉性感,带着情潮退去的沙哑,却又有孩子般的纯洁,两者矛盾,该死的诱人。 六笙对着声音起了反应,从呆愣中回了神。 既白望着她僵住的凤眸,强忍着把身体里涌起的欲望压了回去。 今日阿笙能帮他…,已经是极限了,唔…不要急,慢慢来,阿笙早晚会是他的。 既白重新睁开眼,缓缓端起那只手,用水咒召出干净的水,一点一点每个指缝的开始为她清洗。 “阿笙,我真的很开心。”既白满足的触碰那一根根青如白玉此刻沾满他味道的玉指,桃眸如月溺人。 六笙凤眸不自然的瞥向一旁,白皙的脸庞飞过两朵红云:“开心就好,但…但下次不要再让我用手帮你了。” 既白听出她话里的羞涩,忍不住轻笑出声。 平日里在他这里如此强势的阿笙,此刻竟如一个纯情的小女子般,娇羞的与他打着商量,那闪躲着不好意思看他的眼神…好可爱。 爱怜的吻了吻那有些红肿的手指,既白心疼道:“好,下次你在我面前看着,我自己来。” 六笙:“…” 为什么要她看着,这种事情不是偷摸进行的么…这是他新增的怪癖? 既白从桶中站起,水珠划过八块腹肌,被汗浸湿的墨发性感撩人,从桶中迈出,灼热的鼻息喷洒在女人耳边:“因为阿笙的目光太色,这样我才能泄出来。” 六笙无语的看了他认真的桃眸一眼。 好吧,她承认,在他脱掉衣服露出肌肉的那一瞬间,她的目光可能有点色,但是那一刻她敢发誓,她脑子里绝对没有想任何色情的事,只不过是在感叹他的身材比春宫图上的男人好而已,于是也就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纯属好奇!为了满足自己的私心!但就为了这个,以后他泻火的时候她都要在场…是不是很尴尬。 “额…这个,小白啊,你还小可能不知道,这种事呢都是偷偷进行的,别人不适合在场,这次情况特殊,你第一次遇到这种事,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才帮了一把,现在你知道了,所以以后都自行解决哈。” 六笙将桃衫披挂在他身上,觉得自己说的很明白。 可既白眉头一皱,却道:“可是我不介意阿笙在场,而且只有阿笙在场我才会那样,很舒服。” 这下六笙囧了,她能说什么!跟一个在这方面完全是新生儿的人该怎么说! 这种事应该是男人来教他好吗,唔。男人,有经验的男人。 突然,灵光一闪,外面不就有俩吗! 想到就做,让小白自己把水分蒸干,自己把浴桶收回,六笙开了门,将门外的两人提着领子举了进来。 铁胆睡得好好的,突然被弄醒,当即恼怒的一通喊叫:“喂!喂!你这女人还有没有人性!折腾了一天了!你不睡我还想睡呢!放我下来!” 可事实证明再怎么挣扎也是没用的,六笙一直将两人提溜到了门口才放下,而后在门外确认既白有老老实实坐在床上才偷摸对两人道:“这次找你们有事。” 林英看她这认真而又有些为难的模样,以为明日的事有什么问题,于是道:“怎么?出事了?” 六笙点点头:“出事了。” 铁胆瞧她这如临大敌的样,心中也严阵以待起来。 这女人这么厉害,她觉得棘手的事肯定就不是小事了。 “什么事,快说。” 六笙犹豫半晌,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想让你们帮忙给小白解释一下男人的生理问题。” “啥?!”铁胆挖挖耳朵,怀疑自己听错了。 林英也一脸懵然。 六笙吸口气,又道:“我说,让你们教教小白你们男人夜里会做的那事儿!” 铁胆这回听清了,当即没心没肺的拍着大腿笑的直不起腰:“哈哈!笑死我了!诶呦!你这女人也有犯难的时候!而且,哈哈!那门里面的小白脸居然不知道男女的那档子事!诶呦!笑死了笑死了!” 林英当即也想发笑,但碍于六笙是个女子,强忍住了:“好…是现在就去吗。” 六笙眯着眼狠狠盯了铁胆一阵,抿嘴无言,最终点点头。 林英笑了笑,而后看着一点也没有想进门意思的六笙道:“好,我们明白了,那…我们先进去了。” 六笙点点头。 两人掀开门,走了进去,不想铁胆又半路折回从门缝里露出个脑袋,又道:“你跟那小白脸不会还没…恩?!” 六笙赏了他个冷笑,长袖大挥,木门‘哐当’关上,夹到铁胆退之不及的鼻子。 听着里面的哀嚎,六笙满腹憋屈总算发泄出了一点。 教徒之路,远得很啊。 里面一夜谈话不断,有既白冷冷的质问,有铁胆抓狂的吼声,亦有林英无奈的叹息。 第197节 貌似被她家小白问的快崩溃的样子,直到拂晓三人才打开了门,两人眼下的黑眼圈媲美熊猫,不停地打瞌睡。 铁胆甩了她一眼,留下了句:“你家那位真极品。”而后气呼呼的继续去睡觉了。 而林英则是表情微妙的犹犹豫豫半天,最终没说什么道了声晚安也去睡了。 进了门,她家小白早就铺好了床,她注意到那双熟悉的桃眸里多了些东西,比之平常更加深邃,里面令人窒息的独占欲却愈发强烈。 缓缓走过去,没脱衣服,六笙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躺到了里面,既白睡在外面。 “小白,刚才他们跟你解释清楚了吗。”犹豫良久,六笙决定还是问问,毕竟这事儿事关小白的终身‘幸福’。 既白突然侧过身,大掌抚上她的头温柔摩挲,声音磁性诱人:“恩。” 六笙松口气,这就好。 “额…今晚的事是个意外,你不要不好意思,额,我是说,我想说,你…我。” 六笙语无伦次的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阿笙是在羞涩么。”突然,既白好像看出了什么,捧住了她的脸。 六笙凤眸睁大了些,她以为既白这样年轻的男人,在她的见证下经历了‘第一次’,怎样也会有些不好意思,可是…她好像想错了。 “我…我睡了!”逃避似的,六笙没骨气的嗫嚅出了这句话。 该死的夜晚!该死的‘第一次’! 狠狠的咒了句,翻过身将被子蒙头上,不敢去看背后那人戏谑而又深情的目光。 身后,男人手臂依然搭在她腰上。 阿笙,晚安。 锦鸿大床上,男人与女人腹背相挨,亲密无间,呼吸平静似乎都已入睡,此时,窗外有一道黑影瞄准时机连忙离开。 妈呀!这么劲爆的消息到底要不要告诉主子!告诉的话,主子肯定会醋性大发,现下西北那边还没安排好,主子不会招惹那男人,但是肯定会把怒气都撒她身上啊! 可如果不告诉的话,若是有一天主子亲自发现,那她肯定会死的更加更加更加的更加惨!说不准连个肉末都不会留下,更说不准连个挥一挥衣袖告别人间的机会都没有! 说,还是不说,这是一个问题!如果说,能让她死得更痛快或者让主子跟她一起难受,那么说,绝对是更好的选择! 奔袭在空中,妖媚惑人的鬼三深深的决定了! 她要说!没可能只让她一个人难受!主子天天使唤她,也得让他跟着难受才行。 就这样,劳模鬼三回到屋中,没心没肺就开始呼呼大睡,准备养精蓄锐迎接明天的狂风暴雨。 ** 清晨,第一缕阳光穿过窗户,打在两人光洁的面庞上。 “阿笙,早上了。”既白早早便起了床,桌子上是他一早便亲自下厨准备好的早点,卖相精致,口味清淡,色香味完全是按照六笙的喜好来。 六笙迷迷糊糊揉了揉眼,不知道是因为这里鬼气太浓,又或是她昨晚受的惊吓太大,总之脑袋有些沉,一时之间眼睛有些睁不开,整个人慵懒的倚在床柱上。 既白轻笑了声,走过去轻柔了拍了拍她的脸:“阿笙,该吃饭了,来这里后你已经三天没吃,别把胃饿坏。” 六笙不耐的翻个身,躲过那只恼人的手掌,不情不愿哼唧了句:“唔~困。” 女人双颊粉红,红唇微嘟,可爱的眉头微微皱起,整个人可爱的像撒娇的猫咪,就等主人爱抚,瞬间戳中既白的萌点。 既白狠狠的眯了下眼,清晨时分异常激动的身体此时又涌上一股热潮:“阿…阿笙,快起,王菊花已经醒了,你答应了苏荷的事还要去办。” 既白近乎狼狈说出这句话,女人听后终于舍得睁开眼,只不过这时他已经近乎逃跑般躲到了门外,胸口疯狂的起伏。 六笙疑惑的皱了皱眉,想着还有好多事没做,于是起了床,慢慢的用了桌上的早餐,出门已是一刻钟后的事,这时铁胆与林英也已被既白弄醒,从他们脸上的幽怨看得出,两人似乎也不大想起,估计是被她家小白给强迫弄醒的。 之后四人便马不停蹄的去了前厅,果不其然,前厅一个人都没有,六笙喊住了一个丫鬟,佯装不知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丫鬟解释不清,便将他们亲自带到了王菊花房内。 这是一个十分恶俗的房间,为什么,因为能看到的地方都摆满了金玉瓷器,梳妆台上镶金缀玉摆列着无数能闪瞎人眼的金银首饰,屋内点缀物:桌布,床被等都是恶俗而高调的大红色。 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钱似的。 进屋后,带路的丫鬟便退了下去。 沈尽站在床前,看着床上不停说着什么的王菊花,有些不耐。 “老爷,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疯!真的是那死去的苏荷回来了!”王菊花手向前努力的伸着,似乎要去抓沈尽的手。 可却没得逞,沈尽反而离得更远了些,神情更加不耐:“我念你刚受过伤,不与你计较!但荷儿不是你能开玩笑的!死者为大,她已经离去二十二年了!你就别再利用她了!不然别怪我罔顾多年的夫妻情分。” 见他如此不信,而且还如此维护那死去的苏荷,王菊花的满腹惊吓瞬间变成了无限的怨气:“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就算那女人死了二十多年你也忘不掉!你!我告诉你!她现在回来了!可却是回来报仇的!你别想着她是为了你!沈尽!我是你明媒正娶的正室!你不能不管我!当初可是我娘家掏空家底资助你赶考的,你不能这么狼心狗肺!” 男人最忌讳当初见证过他穷困潦倒的女人翻旧账,特别是沈尽这样一个大男子主义的男人,王菊花当众如此揭他的短,沈尽登时大怒! “王菊花!我就是念着你娘家的恩情,所以才这么多年来对你的所作为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你别太过分!荷儿是我一生最爱的女人!不许你再口出狂言扰她清净!” 王菊花不甘示弱:“我说的就是实话!不然我大晚上平白无故怎么会从窗口飞出去掉进荷花池!还把自己的头给磕破!这全都是那恶鬼苏荷干的好事!她生前看我不顺眼,所以死后来找我麻烦!都是那个不要脸的贱人!” 沈尽是个读书人,骨子里有一股固执劲,更何况年过四十造成了个老死板,王菊花说苏荷回来了他肯定不信,因为苏荷回来第一个肯定会找他,毕竟他是她最爱的男人,而且那样一个善良的女子,不可能像王菊花说的那样折磨她。 “你…你,我。我看你是疯了,今天我非得休了你!你个泼妇!芙儿,拿。拿笔跟印章来!我要写休书!” ------题外话------ 我也要疯了,最近这几章太敏感!特么的好清水!一个肉渣也不让留!所以详细过程你们看不到了,只能看到清的不能再清的完事后的情节了! 113 虐渣第一步:让你先得意 第198节 “你…你,我。我看你是疯了,今天我非得休了你!你个泼妇!芙儿,拿。拿笔跟印章来!我要写休书!” 赵芙惊讶的看了眼呆住的王菊花,为难道:“老爷。这样不好吧,毕竟二夫人也跟了您三十几年了,您若真的休了她,村里的人会怎么看您啊。” 沈尽气得气喘吁吁:“怎么看我!村里现在还有谁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吃霸王餐,免费拿人家首饰脂粉,仗着沈府的名声气压他人,对下人辱骂鞭打,种种劣迹!谁还不知!我意已决!拿纸笔!” ‘赵芙’见他表情坚硬,无奈的叹了口气,出门去拿。 而床上王菊花这时才知道沈尽这是要真的休了她!心里当即没底了! 刚才吵是吵,但是那是基于沈尽不会休她的基础上,现在沈尽完全被惹怒,王菊花这个爱财如命的人绝对不会让自己被休掉,所以脸上连忙收起了怒容,换上了一副委屈可怜的模样。 “老爷!我说的是实话啊!昨晚那苏荷真的来过!我没骗你,不信,你…你…”一边痛哭流涕,一边向前抓沈尽,不小心滚下了床,滚定后,王菊花头晕目眩再次睁眼只见上方明晃晃有四张十分熟悉的脸。 王菊花登时大喜,她以为这四人已经逃走了,没想到还在这里!天助她也! “不信您可以问他们,昨晚他们也在场,而且他们还是跟那苏荷是一伙的,他们一起害我来着!不信!我还可以带你亲自去看昨晚荷花池留下的痕迹,那里还有我的血!我带你去!” 见她提到六笙四个,沈尽是绝对不信的,但还是问道:“六姑娘昨晚也在场?” 六笙觉得这是一个将沈尽引到荷花池的机会,于是顺着点了点头。 沈尽表情十分微妙了,而王菊花则万分欣喜,扒着沈尽裤腿哀嚎:“老爷!我就说您冤枉我了!昨晚真的是苏荷回来了!呜呜呜!可怜我什么都没做就被那毒妇磕破了头,还害的傲儿跟儒儿被吓晕过去!呜呜!老爷,您要替我们娘儿仨做主啊!这恶鬼一日不除,我便一日不能安生啊!” 沈尽盯着下方哭的粗鄙的王菊花使劲皱着眉。 他可以相信苏荷回来了!但是绝对不信她是无辜的!荷儿生前遭受的苦都是这个女人给的!近几年还变本加厉的在外面给沈府抹黑,他的脸简直都被丢尽!不行,这次绝对要把她休了! “好,先去荷花池看看,把傲儿跟儒儿也叫上,我倒要看看为何荷儿偏偏只害你们三个!” 王菊花望着沈尽那让人无所遁形的犀利目光,心虚的缩了缩头。 这时,一旁的赵芙见状也就把纸笔放下,让人去搀她。 这样,沈家人、下人、六笙一行,大致二十数人,浩浩荡荡来到了荷花池。 这时池塘已不见任何荷花,只剩碎瓣零零洒洒的飘在水上,而池塘里面的池水也不知为何少去了多一半,五米深的池塘已然能望到底,而且一旁也没见王菊花所说的有她的血迹。 王菊花当即不可置信的大呼:“老爷!真的!昨晚那恶鬼把我扔下池塘后,就把脚踩了进去,塘底不会没有脚印的!老爷你派人下去查查!肯定有!” “够了!”沈尽大喊:“王菊花,我对你一忍再忍,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的用荷儿跟我开玩笑,你到底是何目的!想让荷儿死后都不落下一个好名声吗!” 王菊花憋愤的使劲瞪着沈尽,黝黑粗糙的脸形容可怖,但却始终没说话,应该是怕沈尽把她休了。 六笙静静看着,突然眼角瞥见池底一道亮光,所有人都没注意,池底有东西在缓缓破土而出。 “诶呀!” 突然,传过来了一个焦急的女声,众人注意力瞬间被吸引过去,只见那一身墨色梅衫的绝美女子似乎是不小心被池塘边的泥滑了一跤,差些跌入池塘,只不过及时抓住了身旁一个大汉。 “啊!”铁胆掉进水里,发出惊呼。 众下人连忙去找竹竿救人,六笙站在岸上尤有余惊似的拍着胸口,既白也煞有其事的安抚她,铁胆当即怒了,张嘴想骂,却见那女人给他挤眉弄眼似乎在暗示什么,而英子也是一直眨眼暗示,手指偷摸指着一个地方。 铁胆当即想起昨晚与苏荷的谈话,恍然大悟点点头,这时下人们拿了竹竿给他递过来,接过,假装没抓紧一跤跌倒了池底。 “诶呦!”屁股撞到了一个硬物,疼的铁胆这个哀嚎,触电似的蹦了起来。 沈尽奇怪的瞧着他这反常的模样:“铁胆兄弟,怎么了。” 铁胆暗骂了声他娘的真疼,应道:“诶呦!沈老爷,您家这池底埋了啥宝物,怎么这么硬,硌死我了!” 沈尽当即疑惑了:“什么都没埋啊,当初为了让这一池夏荷长好点,我这池底铺的都是上好的花泥,连个石子都没有,怎么会硌着你。” 铁胆皱眉跟他摇摇头,撅起屁股开始挖,沈尽虽不悦,但没阻止。 不一会,铁胆还真挖出来了一角银闪闪的金属似的东西。 沈尽大惊:“这…这是什么?” 铁胆没好气的踹那东西一脚:“这是你家挖出来的!我哪儿知道,没准是啥前朝古董啥的!沈老爷,发了财可要算我一份啊!” 听到这话,王菊花当即忘了自己与沈尽闹矛盾这事,眼睛放光。 “快!快去接着挖!” 看着她这急不可耐的模样,沈尽狠狠的哼了声,沈傲与沈儒则是也面露精光。 而六笙则是擒起了一抹极有深意的笑。 “老爷,挖出来了!”等了一会,下人们放下手里的铁锹,喊道。 沈尽靠近了些:“抬上来。” 这样,在众人殷切注视下,一个极小的水晶块被抬了上来。 沈尽疑惑的皱起眉头:“这是什么?” 赵芙摇摇头:“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东西。为什么会在池底?” 王菊花一直贪婪的盯着那亮闪闪的东西:“管它是什么,肯定很值钱。” 这句话一出,众人连带着所有下人都十分鄙夷的看了她一眼。 “恩?这东西上好像刻着什么字。”六笙走过去,突然道。 沈尽当即俯下身细细查看,还真有几行字,看完后神情大变,脸色陡然苍白。 第199节 ‘赵芙’看到他这模样,连忙走过去问道:“老爷,您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难看了!”而后连忙吩咐道:“快!去请大夫过来!” 沈尽饱受打击:“不…不会的,荷儿真的回来了。” ‘赵芙’看他这模样,无奈叹息:“老爷,就算苏荷回来了又怎样,生死有别,您该放手了。” 突然,沈尽紧紧抓住她的手臂,痛苦摇头:“不…你不懂,荷儿必定是恨我的,不然她不能在这东西上写:沈郎,恩断义绝。世上会喊我沈郎的能有谁,荷儿肯定是恨我的!恨我没能保护好她跟孩子!” 这时王菊花突然跳出来阴阳怪气道:“老爷,这可不能怪你,怪只怪苏荷她命薄,没这个福气,想当年你多么宠爱她,她还不是一样跟男子通奸了吗,亏得您大度不介意戴绿帽子保留了她的族谱,您做的已经够好了,至于那早夭的孩子不是苏荷跟那男人通奸的时候自己弄没的吗,您别自责了,再者她死后也不要我们安生,恰恰说明她对您早就没情分了,就这样您还惦记着她做什么。” “是啊,爹,那个贱女人不值得您惦记,我娘才是真心实意对您的。”沈傲突然道。 但是他不说还好,这一说,沈尽立刻就注意到了他,脸色青白交换,指着他嘴唇气的哆嗦。 当年长明还未出生,若不是为了给沈府留下血脉,他如何会把他与沈儒两人强奸荷儿的罪行掩盖下!这么多年,他从未提起,而他们娘儿仨也就以为他不知道!现在苏荷的鬼魂回来了,他绝对不能再让她寒心。 “你。你们,好,既然你们都不知悔改,那我就代表荷儿处置你们!来人,去拿族谱!”沈尽气急大喊。 一旁下人,连忙去祠堂取。 王菊花一面阻止一面道:“老爷,傲儿就是骂她一句,您有必要这样吗!” “我,你说我有必要没有!”沈尽怒气冲冲,想当场揭发三人当年的罪行,却看到下人们都在这里张望,于是让赵芙把他们全都带了下去。 六笙四人则留了下来,沈尽没在意,见人走了,当即掀了王菊花一个耳光,响当当脆生生,掀的人嘴角流了血,自己也收不住力道差些跌倒。 沈儒与沈傲连忙去搀扶王菊花:“爹!我就是骂了她一句贱人,而且是她自己犯贱跟男人通奸,您怎么能把火气都撒在娘身上呢!要撒就去找那对狗男女撒啊!” 沈尽气的头晕。 亏得他能冠冕堂皇说出这番话! “我!我也不怕外人听了!你以为你们三个畜生对荷儿做下的事我都不知道吗!我全都知道!你,你私底下扇荷儿耳光,掐打她,克扣她的月银,找人到她娘那里闹事,还有你们两个孽子!竟然…竟然!强奸了她!亲手把你们尚在娘胎的弟弟给弄死了!做下如此丧尽天良的畜生事!你们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王菊花三人大惊:“你…你怎么可能!不…肯定是赵芙那贱人给我们泼的脏水,老爷无凭无据您不能冤枉我们啊!” 沈尽气急,:“事到如今你竟还敢狡辩。你不是要证据吗!芙儿!去我房里那个暗箱里取!” 说着,沈尽还真把脖子里挂的一把钥匙交给了她,王菊花想去阻止,但一想若自己真阻止了岂不是自露马脚吗,于是又强忍了下来。 沈傲与沈儒也是着急,都问她怎么办,王菊花狠狠骂了句“闭嘴”,两人这才不再闹。 一旁六笙却看着‘赵芙’离去的身影,越看越熟悉,特别是转身时那极具深意的回眸一撇。 过了一会,既白突然低声道:“阿笙,赵芙手里没有任何东西。” 六笙凤眸露出一个果然如此的神色:“她不会帮沈尽的,相反出于某种原因她想让王菊花活得长些。” 嗤笑了声:“不过也无碍,苏荷在这水晶棺里已经留下了足够的证据,现下不拿出来,只是相等王菊花最得意的时候再让她堕入绝望,这样,方才是最正确的报仇方法。” 说完,六笙突然感觉耳朵后面传来一个倒吸冷气的声音。 “我说你这女人,怎么算计人的法儿一个接一个的,你肚子里到底盛了多少坏水儿!得!刚才我还以为你不想帮苏姑娘了,现在看来苏姑娘找你帮她扳倒那王菊花母子真是找对人了,啧!人不可貌相!” 六笙回头,发出那声音的正是铁胆。 “呦!偷听我们讲话?”六笙瞧着铁胆打趣道。 铁胆瞥她一眼:“不是偷听,是光明正大的听,我以为你又想算计我呢。” 六笙笑了下:“我什么时候算计过你。” 铁胆看她这无辜的眼神登时炸毛:“做人要诚实。自打进这破村子,你不是让我去掀那遗像的门帘吓我一跳,要不就是像刚才那样一脚把我给踹下去,招呼都不打,你说你是不是公报私仇,记恨我在发军前对你的刁难,你说说你个小女子,心咋这么记仇!” 六笙挑眉:“诶~掀篇儿做什么,我就爱跟你逗乐。现在知道我记仇了,也知道我整人的法儿多的没处使了,所以你以后千万不要再得罪我,不然我自己都不知道你会是怎么死的哦。” 铁胆登时不可置信的睁大眼。 方才他说那么老段儿话分明就是想与她和解,这么多天相处他也看出来了,这人是个明理有能耐的,而且从她把苏荷的小指骨还给苏荷她娘的那一刻,他也知道她还很善良,所以这么多天下来,虽说斗嘴不断,但却不再对她心存芥蒂,可没想这女人记小账还记得真清楚。 嫌弃的摇摇头,铁胆放弃了跟她和解的想法,走到了后面。 而这时赵芙也终于回来了,跟既白所说的一样,果然没有拿任何东西回来。 沈尽对赵芙是信任的,而也正是因为信任,所以才不可置信。 他明明把王菊花克扣荷儿银两的条据跟沈傲沈儒强奸荷儿的证据放在那里,不可能没有啊。 而王菊花却因此大大松了一口气,看着沈尽铁青的脸色,想了想,觉得应该上去服软,不管那证据有没有,沈尽这么多年总归是没动她不是。 “老爷,我错了,我知道您不喜欢别人提苏荷,但是我是真的看到她了。唉,也都怪我早年嫉妒心重,我跟了您这么多年,您却专宠她一人,所以我就克扣了她月银,但是傲儿跟儒儿是真的没有强奸她,她昨晚差些将我杀死也是对的,可是老爷,傲儿跟儒儿可是您的骨肉,您不能气急了说胡话把他们的名声给毁了啊。” 这话说的就有技巧了,一半是事实,一半是谎言,各自都有台阶下,而看着沈尽那因为没有证据又因为王菊花打感情牌而松动的表情,六笙当即就知道沈尽又心软了。 王菊花当即想继续敲边鼓,让沈尽完全不追究,只是她始终错算了六笙这个变数。 ------题外话------ 昨天码了一万一千字,快来夸我! 114 垂死挣扎的渣配 所以,青天白日,阳光明媚,六笙又来找茬。 “二夫人这话说的真有意思。若你真的只是克扣了苏荷一点银钱那她便死不瞑目找你报仇,你说她是脑子进水了还是被驴踢了?费这么多功夫,就为一点银钱,而且我看你这俩儿子,自从沈老爷说起‘强奸’一事脸就开始发白了,我看这事恐怕另有实情吧,沈老爷,你说呢?” 沈尽当即十分惭愧:“我…都怪我!怪我当初包庇了这三个畜生!” 见沈尽在她的煽动下又有了责难她们的意思,王菊花顿时就急了,叉腰大骂:“我说你个贱蹄子!我家老爷好心收留你们,你却多管闲事插手我们家里的事!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娘没教你别人说话的时候不能插嘴吗!” 第200节 既白桃眸瞬间冷凝,指尖已然是一道白雷,瞧着王菊花的眼神如同在看死人。 可六笙却比他更快。 她居然敢骂母神! “你再说一遍。”女人五指成爪,掐着王菊花脖子将人举在半空,凤眸里完全是一片死亡般的禁忌。 王菊花触碰了她的逆鳞! “唔!你…你个贱人。放手!”王菊花使劲挣扎,脸色爆红。 沈傲见状,惊讶之余又顾不得怜香惜玉,挥起拳瞄准空隙朝六笙脸上就打去。 王菊花是他的钱罐子,决不能有事! 沈傲身高力壮,这一拳绝对能把人的脸砸塌,可既白却一掌就轻飘飘将那拳给接了下来,轻松地跟喝茶似的,冷笑过后五指发力,将沈傲的骨头全都捏碎,骨节碎裂的声音十分惊悚。 “啊!”沈傲疯狂拍打既白捏住他的手臂,杀猪般狂叫。 可既白那手臂却犹如钢筋似的,莫说一动不动,而且还用大了力,将手里那早就不成型的拳头又压扁了一半,铁胆瞬间听到了更加细微的骨节碎裂声,眼睛发直的咽了口口水。 奶奶个熊,他都没这么大的力气,这俩人都是扮猪吃虎的主儿啊…这么久,他是咋活下来的。 心有余悸的拍拍胸,铁胆躲到后面警惕的看这俩人,生怕下一个遭殃的是自己。 可事实证明他多虑了,现在这情况所有人都没空管他。 “六姑娘!手下留情!”这时,沈尽突然求情。 六笙凤眸森然的看着他:“她都将你最爱的人杀死了,你还庇护她。” 沈尽有些惆怅的摆了摆手:“六姑娘,你误会了,她虽说善妒,但是还没到杀人的地步,荷儿是被一群强盗杀死的。” 听到这,六笙既白林英铁胆瞬间冷笑,这沈尽是蠢呢,还是蠢呢,被一个粗鄙妇人骗了这么久还没发觉,也难怪苏荷对他心灰意冷。 沈尽不明所以,看着他们怪异的神情,心中涌出不安。 “你。你们为何要笑,我说的是事实,荷儿的确是被一群觊觎我沈家财富的强盗给杀害了,当日公堂上知府老爷也将凶手缉拿归案,只是…我这两个不孝子却是犯下了大错,但也希望交由官府审查,六姑娘、既白公子,你们还是放了他们吧。” “就是!你。你们快点放人,不然我爹让你们吃官司!我娘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令人意外的是,这时那自卑懦弱的沈儒突然出声了。 不知是因为看到自己的两座靠山被人撂倒,还是心里有鬼,总之是威胁人了,而且还透漏出了某个重要信息。 六笙一下子看向他,凤眸犀利:“死无葬身之地?当初你们也是这样威胁苏荷的么,果然是亲生母子,你娘当初将苏荷活生生剥皮抽筋,而你现在也学来了她那一套,沈老爷,你有个好夫人跟学历能力出众的好儿子啊,恭喜。” 沈尽早在她说出‘剥皮抽筋’四字的时候就惊得不知怎么办:“你…你说什么!剥皮抽筋?不可能!荷儿的尸身现下就好好的葬在我沈家祖坟,完好无缺,你。我念你是女子,你不要信口胡言!” 六笙冷笑:“你真以为那是苏荷么,若你真的连同床共枕多年的爱人都分辨不出真伪,那苏荷现在要与你断情绝义的决定还真是无比正确,你对她还真是不上心。” 这话就是变相承认苏荷的鬼魂回来过,而且她还与苏荷谈过。 沈尽这下完全信了王菊花的说辞:昨晚苏荷回来了,而且这四人还在场,最后还跟苏荷有过交谈。 “荷儿…荷儿她在哪儿,我想见见她。” 见他还有脸说这话,铁胆揪住人衣领,一个巴掌就扇了过去,扇的沈尽头蒙。 “你竟还有脸要见她!你这二夫人派人绑架她的时候你怎么不见,你这两个儿子侮辱她的时候你怎么不见,王菊花将她剥皮抽筋的时候你怎么不见!现在你见有什么用!苏姑娘早就要跟你恩断义绝了!” 六笙见铁胆隐隐有暴走的趋势,也明白他对苏荷的怜惜,但也不想这么轻易放过王菊花,指尖一动,一个东西从她的纳戒里爬了出来,透明的细小的软儒的某种东西,直接钻进了王菊花的耳朵。 将王菊花扔到地上,六笙看向铁胆:“放了他吧,他的罪过还要他自己看清楚,开棺。” 狠狠朝他身上吐口口水,铁胆目光含煞的去开那水晶棺。 沈尽恍惚如梦。 原来苏荷真的是被王菊花害死的,讽刺的是他刚才还那般信誓旦旦的为他们三个求情。 水晶棺完全被打开,里面是一个浑身皮肤皱巴巴的已成型的小婴儿,甚至肚子上的脐带还没剪掉,看得出是个眉清目秀的男孩,沈尽当即大受打击,在水晶棺旁跪了下去。 “这…这,这是我的孩儿?”沈尽喃喃自语不敢相信。 六笙瞟了他一眼,而后从那婴儿旁边拿出来了一个玲珑相思骰,与一纸信封。 想了想,这应该是苏荷想交给沈尽的东西,于是素手一扬,将东西扔到了沈尽脚下。 沈尽看到那玲珑相思骰后大惊,连忙拿起那两样东西,目光后悔而眷恋,而后打开那信封。 有三张纸,其中一张是当年王菊花请的强盗的口供,承认当年王菊花派他们明里暗里对苏荷以及苏荷母亲坐下的罪行,第二张是目击了当年沈傲沈儒两人畜生行为的丫鬟的口供,最后一张应该是苏荷最终想对沈尽说的话,不过看那透过光的字,只寥寥数几,再看沈尽大受打击的模样,应该是与他诀别的话。 沈尽沉默了良久,黯然销魂,跌坐在地,似乎是在后悔在追忆,最终所有的悲痛都化为了怨愤。 指着不远处的惨嚎的沈傲与王菊花还有一直唯唯诺诺躲在两人身后的沈儒:“来人!拿族谱!我要将这三个畜生赶出沈家!” 王菊花不知道那几张纸与那个水晶棺里都有什么,但看沈尽那再也容不下他们的表情,当即知道那几张纸可能是证据,毅然决然一改顺从模样,面露贪婪垂死挣扎:“沈尽!你…你有本事!既然你再也容不下我们娘儿三,那好!我们也不自讨苦吃!把家产全部给我们!我们就离开!不然你想都别想!” 沈尽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你!你做梦!你个毒妇!我要让你裸身出门!你们三个什么也别想得到!” “来了!老爷,来了!”这时,方才跑着去那族谱的管家端着一个厚厚的书本跑了过来,还有朱砂笔。 王菊花手疾眼快,当即把那书本抢过来,狂放得意:“我看你怎么驱逐我们!” ------题外话------ 哇咔咔咔!王菊花花样作死来了~ 第201节 115 驱逐出府 六笙不屑的瞥了她一眼,一个转身就从这头跑到了她那头,趁其不备,一举将族谱夺回,而后在王菊花的九阴白骨抓挠过来之前,把族谱扔给沈尽。 沈尽一愣,拿过朱砂笔,哗啦哗啦翻到他这一辈的那页,把王菊花三人的名字全部划掉,笔锋凌厉决绝,王菊花整个人都软了下来!失掉了魂魄似的。 沈傲与沈儒见状大惊,都摇晃她问怎么办。 听着两个儿子的哀求声,王菊花勉强回神,陡然看到沈尽身后的赵芙,眼神一亮,看到了救命稻草:“大夫人!您要救救我啊!沈尽要把我们娘儿仨驱逐出府,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赵芙见沈尽望过来,连忙向后退,奈何王菊花抓得太紧摆脱不掉,只能苦口婆心摇头道:“菊花,当年我就劝过你,亏心事不要做,早晚会败露,你不信,现在你有这下场,我也帮不了你,也不能帮你,你…好自为之。” 王菊花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跟她划分界限的样子:“你…当初可是你告诉我把苏荷的骨血涂抹到墙上可以阻止她进府的,而且当年把她剥皮抽筋也是你出的主意!现在你想过河拆桥,赵芙你未免想的太美!老爷,我跟你说,一切都是她的主意,跟我无关,我。我就是鬼迷心窍才被她当了枪使!” 沈尽一下将她踢到一边:“芙儿是什么样的人我知道!跟你这心狠的毒妇不同,你不要在信口开河!来人,将他们三个扔出府外!向村里所有人昭他们跟沈府再无关系!” 管家闻言,连忙带人叉着他们下去,护院身强力壮,三人挣脱不了,只能一个个大喊求情,王菊花尤为激动。 “老爷!真的是她让我干的!我哪儿能想出那么阴损的办法,你不能冤枉我们啊!脸上傲儿跟儒儿也是被她下了药!你不能放过她而只惩罚我们啊~老爷!” 声音越来越远,不一会王菊花那疯妇般披头散发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而赵芙也惆怅叹一声:“谢谢老爷信任。”而后便主动请命去监视王菊花母子,以防他们带走什么东西。 周围终于安静下来,沈尽挥袖让总管带走所有的下人,而后独自一人趴到那水晶棺前低低抽噎,起码这一刻,面对他这未来得及出世的孩子,他是真的在后悔。 只是已经晚了。 “孩儿,爹爹对不住你们母子…下辈子再还。”而后又望向六笙:“六姑娘,你们见过荷儿,她可有什么话让你们带给我。” 瞧着他这不死心的模样,铁胆就来气:“你都把她害死了,她还有什么话可跟你说,你只要别再提她的名字她就感激涕零了!” 沈尽大受打击,神情落寞的又趴到了那水晶棺旁低低抽泣起来,铁胆见状鄙夷的吐口唾沫。 假惺惺!他的纵容害死了这对母子,现在又来哭丧,真他娘的看不顺眼。 而六笙则比铁胆冷静多了,她想要的是王菊花背后那人。 “沈老爷,苏荷的确没有想对你说的话,但是她说她希望这孩子你可以给他个名分,最少入进你沈家的族谱葬入祖坟,就当还清当年她对你的情分。” 闻言,沈尽猛地抬起头,眼睛迸发光芒:“真的…荷儿真的这么说,她还让这孩子认我?!” 六笙点点头,苏荷或许对这个男人死了心,但是却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有一个身份,将来魂归地府不至于没有出处,被当做游魂。 沈尽当即欢喜的不知道说什么,但不一会神情又落寞下来:“荷儿总归是怪我的,她肯让这孩子姓沈,我已没有旁的要求,六姑娘,可否替我跟她带句话。” 这时的沈尽格外认真,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救下苏荷的那一刻,六笙点点头。 “就说:希望她下辈子别再遇到我。” 六笙凤眸闪了闪。 沈尽这人虽说大男子主义死板固执,但是本性却不差,知道自己害了苏荷一生没给她幸福,所以祈愿她下辈子别再遇到他,苏荷以为沈尽未曾真正爱过她看上的只有她的美貌,但现在看来…这何尝不是沈尽迟来的爱。 唏嘘一声,六笙点点头,算是应下。 “沈老爷先去安排沈小公子葬入祖坟的事吧,而且我看那王菊花被赶出府也不会罢休,操劳的地方多着呢,我等也还有事,该启程了,就不耽误你了。”六笙看着暗自神伤的沈尽道。 沈尽恍惚了下,而后无力的摆摆手,喊人拿来一些银两,欲送做盘缠,只不过被六笙拒绝了。 ** 出府后,果真看到王菊花在门口要死要活的哭天抢地,而赵芙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正巧笑嫣然说着什么,王菊花脸色极其难,除此以外只有几个家仆在保护着赵芙。 走近了些,四人听到了她们的谈话。 “你!好你个赵芙,原来这沈府里藏得最深的就是你!当年分明是你要我害那苏荷的,而且还跟我信誓旦旦的保证她死后不会找我来报仇,现在可好!她不仅找来了,而且还害得我被老爷赶出府,一点家产都没分到!你!你要赔偿我!” 六笙几人停到门口,听到了王菊花的叫骂。 “呵,你先看看你的那把刀还在不在,然后再来叫嚣,蠢物。”赵芙高傲的笑了。 王菊花一愣,浑身上下四处摸索,还真的没有找到那把剥皮刀。 “怎么没有!哪里去了!”王菊花着急大喊,突然反应过来指着赵芙又道:“你,肯定是你!你怕我们分去你那份家产所以才自导自演了这一出!啊!你个贱人!” 王菊花张牙舞爪扑上去,被家仆一把拦住。 沈傲想去救,但不敢动,因为刚才被既白捏碎手骨疼的全身没劲,而沈儒则是没那个胆子去救,而且他好像还不屑于触碰那些下人,觉的他爹只是一时生气,以后还会将他们请回去,像以前那样纵容。 赵芙见状,嘴角的嘲讽更加深刻:“看看你养的两个好儿子,一个色中饿鬼仗势欺人实则外厉内荏,一个唯唯诺诺瑟瑟缩缩什么都不敢做也不敢说,你说你这辈子不可悲么。” 王菊花瞪大眼睛看着她,十分激动,后来却又诡异的径自狂笑起来:“哈哈哈!我儿子没出息!是!哪又怎么样!起码是两个大活人,你儿子呢!恐怕在你倒戈的那一刻我的人就动手把他解决了!赵芙,你别太得意!那沈尽把子嗣看得如此重,等他把我请回去,你个没儿子的贱人就等着被我折磨致死吧!” 六笙惊奇的看着那狂笑的疯妇,她还不知道真正的赵芙已经死了么,现在的‘赵芙’可是妄徒身边出了名的狠辣鬼女,她竟敢如此招惹,而且…好像扮演赵芙儿子的那个长明,凭她的人是怎样也弄不死的好吧。 六笙惋惜的摇摇头,这个人必定会被鬼三折磨的很难看。 果不其然,女子屏退了所有家仆,独自暴露在王菊花眼下,王菊花当即就抓挠过去,这一爪如果抓中,那才叫毁容毁的彻底。 赵芙嘲讽一笑,大拇指覆盖到食指指甲盖,一个优美的脑绷就把王菊花弹翻再地,众人当即倒吸一口冷气,沈傲跟沈儒的表情就跟活见鬼似的,更别说那被弹蒙了的王菊花。 “我儿子,可不是谁都能杀死的,你的人若真有那本事,我还望着折磨折磨他呢,不然他总是想着那没心没肺的女人,可惜啊你们谁都动不了他。现在你的戏份演完了,可以麻溜滚了。” 退去伪装的鬼三完全恢复原来的狠辣,说话也极缺德欠扁,周围人看着她这模样虽疑惑,但是并未吃惊,富宅里的夫人们谁不是两面三刀的,见惯了。 “你…你!你不要太得意!你回去就能看到你那小杂种的尸体了!” 王菊花撂下一句狠话,恨恨的使劲盯了沈府的牌匾一眼,而后带着沈傲与沈儒灰溜溜的走了,但是那表情绝对不是善罢甘休的样子,估计还想来闹事。 第202节 可估计她再闹也翻不出什么浪花,娘家人是无权无势的农民,两个儿子又是胸无文墨只会挥霍家产的草包,平日里交好的那些夫人也早对她有意见,现在剩下的招就是一哭二闹三上吊,不过沈尽铁定不会搭理她就是了。 “呦,女君…哦!错了错了!六姑娘,您在啊。” 处理完王菊花,‘赵芙’突然转过身,笑着打招呼,跟方才那狠辣的形象判若两人。 林英与铁胆瞬间察觉出她身上藏有猫腻。 六笙轻笑,没说话径直掠过她走了出去。 而既白则是有些疑惑,阿笙似乎不喜看到这个鬼族女人。 没敢多想,既白跟后面两人连忙跟了上去。 而鬼三则是笑着耸耸肩,无所谓,反正如果女君问他主子想做什么她也不会说,估计她就是因为这点,才觉得没必要跟她说话。 唉…演了这么多天戏,终于快演到尾声了,陪着沈尽跟王菊花演贤妻良母,真累~回头一定要找主子讨点假期! ‘赵芙’扭了扭疲惫的腰,进了门去。 ** 而这时,将所有的证据跟孩子的遗体交给沈尽后,六笙几人来到了与苏荷约定的村子后山。 虽然昨晚苏荷将所有死尸收回,但是为了避免沈尽起疑心,白天还是会将他们放出来,所以这时的后山不时有上山挖药的人经过,友好的跟他们打招呼。 “好了,已经都帮你处理完了,所以别看了,先去林子里,再晒你就没命带我去找那人了。”看着青天白日下那被阳光照得冒白烟的苏荷,六笙好心道。 苏荷面色阴惨的笑了笑:“谢谢姑娘,走吧,我会履行约定,现在便带你去。” 于是一行四人一鬼,穿越山上潮热的密林,跋涉许久,来到了背阳处的一个洞穴,洞穴的石头是黑色的,十分怪异,周围长着绿色的苔藓跟其他色彩各异的奇花异草,洞门出爬满了荆棘,根根黑刺冲天,一不小心就会刺破皮肤。 苏荷在洞口停了下来:“就是这里,我只在这里见过那人一次。” 四人看着那黑不见底的洞穴提起警惕。 “苏姑娘,你进去过吗?”林英突然问道。 苏却摇头:“没进去过,我是在别处被那女人救了的,这里好像是他们的大本营。” “他们?”林英反问。 苏荷神情开始凝重起来:“给我渡鬼气的那女人背后还有一个人,她称他为主子,我也没见过,只知道那人道行很深,那个杀门阵就是他布下的。这洞口是我跟踪在那女人身后才发现的,没过几天她便会带着新鲜的心脏来到此处,所以我猜想那个人就藏在这里。” 六笙点点头:“好,你先退下吧,还有林英与铁胆,你们去村口等,等我找他破解阵法后,村口的幻境就会破解,你们便能看到李忆安他们,到那时也不要进村,等我跟小白的消息。” 林英看着那漆黑一片,处处透漏着邪气的诡异洞口,有些忧心:“只你们两个人未免太危险,出了什么事也不能相互照应,我跟铁胆还是跟你们去。” 铁胆也应道:“是啊,起码我有的是力气能保护你们。” 六笙看着他们忧心的面庞,轻笑了下:“你确定你的力气比我还大?” 铁胆瞬间尴尬了,他忘了这人是个大力女。 “那。那也不行!男子汉怎么能让一个女人冲过前面,而自己却躲在后面!” 六笙看着铁胆那倔驴似死磕的样子,无奈叹口气,在这样争辩天都要黑了。 这时苏荷突然道:“两位将军还是听姑娘的吧,我敢保证,她绝对不会有事的。” 这话可就让人摸不到头脑了。 “你咋知道不会有事,你了解她?”铁胆疑惑道。 苏荷笑而不语,就算她不了解她,但是从她那多到都可以外散的仙气来看,这人肯定绝对是一个仙位极高的神仙,这样一个人怎么会被一个歪门邪道伤到。 只不过苏荷猜对了一半也猜错了一半,六笙的确仙位不低,但是对方却绝对不是什么歪门邪道,而是正正经经扬名天地两界的鬼王妄徒,出了名的法力高深,若给天地两界所有的鬼神排个名,父神第一,六笙与妄徒并列第二,天帝第三,而且鬼族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阴毒秘法,一如暗傀儡术,招魂术,四大鬼族阵法,有这一秘密武器,妄徒可以说比六笙绝对只高不低。 只不过这些除了六笙,旁人一概不知罢了。 而既白见铁胆这么婆婆妈妈,不耐烦的‘啧’了一声,二话不说,一掌将人掀飞去了老远,六笙只见随着那高亢响亮的哀嚎,铁胆在空中划下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噗通一声正好掉在一个潭子里。 “你呢,直接走还是我送你一程。”收回掌,既白看着林英幽幽道。 林英默默计算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经不经得起这酸爽的折腾,最后默默咽下口口水,很没骨气的把要留下来出谋划策的话吞了回去:“我。我们在村口等你们好消息。” 话落,六笙与既白便一阵白光晃过犹如穿墙术似的穿过了那个荆棘织成的门。 “一切小心!”门外传来林英的关心,而后便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走在长长的黑暗的洞穴里,听到那句暖人的关心话语,六笙嘴角翘了翘。 ------题外话------ 不信,虐王菊花我总觉得虐的轻了,有点不甘心,难道是我太善良的原因? 116 迷宫 洞里面很冷,明明是夏天却依然刮着冷风,冰凉刺骨犹如一条冰舌,舔在身上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而且顶上时不时还有水滴落下来,使得整个洞穴阴冷而潮湿。 脚下的路也不平坦,不时的冒出一个尖锐的凸起,扎在鞋底一不小心就会刺穿,更不利的是这里完全一片漆黑,让人发慌,不知下一刻前面会冒出什么样的血腥怪物,威胁自己的生命。 但这些难不倒拥有仙人之眼的两人。 紧紧握着六笙的手主动走在前面的既白,一边走一边小心的张望四周。 走了将近一刻钟,仍旧是不见底的黑洞,既白顿时感觉出有些不对劲。 第203节 “阿笙,我们走进了迷宫。”看着方才他在墙壁上做下的痕迹,既白冷道。 六笙也停了下来:“鬼族的迷宫,向来有名,进者必死,至今已收割了数十万生人的姓名,怨气愈发重,没想到三万年不见,他会用这迷宫来欢迎我。小白,小心点,这迷宫可不仅只能让人迷路,在消耗完你的体力后,会让你陷入幻境。” 既白抓住她的手进了几分:“恩,我会注意。方才走了那么久,我发现了一处地方有些异样,阿笙发现了吗。” 六笙凤眸当即亮了下,小白竟发现那处了?那可是整个迷宫唯一能找到出口的关键点。 “说来听听。” 既白将她牵至一处石壁:“所有的石壁都有壁画,而我们每转一圈,这些壁画便会全部换掉一遍,这处也不例外,但是唯有这次经过这处是这幅画上的女子露出了半张脸。阿笙你来看,她虽用黑纱遮了面,但是黑纱下的嘴唇却做出了一个唇形。” 既白顿了顿,看着六笙半噙着笑的绝美脸庞,又看看女子露出黑纱外的一双凤眸,眉头狠狠皱起。 那女子是…阿笙?还有,阿笙此次要找的人还与鬼族有关,那人法力高深有足够的修为布下四大奇阵之一的杀门阵,那么答案显而易见了,她要找的人是…鬼王妄徒! 想到这里,既白的神情顿时黯淡了下去,可下一瞬又恢复如初,伪装…什么都没有发现。 六笙见他不说话,有些疑惑的看过去,黑暗中一双凤眸尤其惑人:“她在说什么。” 既白甩了甩脑袋:“她在说西。这个唇形极不容易看出,因为与勾唇微笑的唇形几乎一般无二。” 六笙赞赏的看了他一眼:“不错,当初我第一次进来的时候也是因为发现了这一点。小白下凡许久果真有长进,不愧为师为了你自找麻烦甘愿处理这些烦心事儿。” 第一次,既白没有因为六笙的夸赞露出明显的喜悦,可却也笑了笑。 神经大条的六笙没发有发现他的异样,全副心神都在思索妄徒此次设下这勿忘村是为了什么,她不担心他戏弄玩耍她,他只担心这是他要对地府宣战的前言,毕竟当年二哥与她都未曾善待过他,此次重生他对她多有试探,感觉不像以前那个他,所以现在的妄徒,六笙把握不准。 “走吧,这迷宫后面肯定还有更‘精彩的’等着咱们,我们快些去见后面那位。” 默默应了声,两人重新启程。 两人依照那壁画的提示,向西走,突然面前出现了一阵亮光,一个巍峨富丽的大殿就这样突兀的出现在了眼前。 殿十分高阔,地板由清一色黑水晶铺成,在上方夜明珠辉映下闪烁出迷人的光彩,最前方的高台上是一座镶满黑色宝石的霸气王椅,朱红色的软垫,高而华丽的靠背,舒适的扶手,彰显雍容的狐狸皮,殿的正中是一条长达五十多米的红毯,由殿的这头一直延伸到那头王椅,一切的一切彰显雍容华丽。 可唯一的突兀却比这些华丽的摆饰扎眼多了。 那天红毯,不是一般的红毯,那上面几乎密密麻麻铺满了心脏,跳动的雀跃的,鲜血喷张的,似乎在为他们的到来而欢欣鼓舞。 六笙看了看红毯外的黑色水晶地面,透过那表面有一眼便看出那地面下面藏着什么。 黑蛇,鬼族独有的黑蛇,纤细而短,与泥鳅差不多大小,极其不易发现,他们不需要空气便可存活,所以水晶里那些黑色的花纹其实是他们,踩上去便会被咬到。 此毒,无解,起码在天宫与地府没有解药。 既白虽不知那是黑蛇,但却也发现了他们:“阿笙,我抱着你过去。” 声音低沉坚定,一如既往地让人安心。 本以为他这个受过正统天宫教育的小殿下不会忍心踩那些心脏,却不知,他竟能说的如此干脆。 六笙笑了笑,依着他的手臂环抱着他的脖子,托举在她腿弯的那双手臂,刚劲有力,那人神情坚定,似乎可以托举她所有的重量。 两人每走一步,便会踩裂一颗心脏,鲜血迸溅,既白抱着她之余还为她挡去那些鲜血,此时洁癖已被这人全然忘记,全心全意眼中心中只有怀里这个女子。 六笙感受着他胸膛内的鼓动,觉得这样也不错,有个人愿意为自己挡去所有脏污,所有磨难。 转眼,到了那王椅前,这时,他们看得更清楚了。 那王椅高傲的落在大殿高台之上,由圆形的黑水晶台阶众星拱月的托举着,华美雍容,像是一个高高在上俯视众生的高傲女王,尊贵而不可侵犯。 既白将六笙放下,上下看了看确认没有任何血滴溅落在她身上后才去观察这处有没有机关。 缓缓的转了一圈,仔细观摩了一番,既白回到原处。 “阿笙,机关不在这里。”既白沉声道。 六笙看着他因为为她挡落血滴而血迹斑斑的脸,缓缓擦拭起来:“自然不在这里,这只是一个迷惑人眼的障眼法,机关怎能设在明显之处,而且,自我们进了这迷宫,一切所见所闻都有联系,机关便在这些联系给你的提示当中。” 这般提示,既白这等天资聪颖之人当即隐隐抓住了什么。 方才壁画上女人的唇形、红毯之上鲜活的心脏、高傲的王椅…这些东西,联系起来,等于… ------题外话------ 等于啥,你们说~ 117 迷你小萌物 勿忘村后山,一个荆棘遍布的洞穴内,深藏一个诺大宫殿。 既白盯着那把高高在上的王椅,声音清冷如玉:“创下这层迷宫的人想说:欲登王座,必先思维缜密、观察力超群,最终还要狠心,恰如那副壁画的与这条红毯。” 看着他越发沉稳内敛的桃眸,六笙赞赏的笑了:“不错,小白看东西真是愈发准确了。这王椅、红毯、还有壁画的确带了这层含义,但是…” 话锋一转:“但是鬼族的迷宫绝不会如此简单,鬼族向来嗜血,你觉得一路走来,兜转数回这迷宫的主人只想告诉咱们这么一个无比正确的道理?他还没这么心善,特别是对你我两个天族之人。” 既白当即一愣,他忘了这迷宫是妄徒设下的了,那人盼不得他赶紧死,又怎会如此好心告诉他什么道理。 六笙看着他这径自苦恼的模样陡然笑出声:“无碍,你能猜到这一层已是不易了,早年间的妄徒或许有这个心思捉弄捉弄闯入迷宫之人,但现在的他…满心只有杀孽。” “他设置这壁画、红毯、王椅不过想提醒我与他的一段过去,你是如何也猜不出的,别苦恼了,小白。” 闻言,既白皱的发死的眉头非但没纾解反而越发深刻。 他们的过去,这种只属于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让他心脏被压迫般窒息而闷痛。 “早些时候,你不是问过我,我屋内为何会有妄徒的画像吗。”六笙突然说起从前的事。 第204节 既白有些诧异,她不是不喜欢别人过问她的事么。 看到他这表情也能猜出他在想什么,六笙释然笑了笑:“以前我收你为徒完全是一时兴起,那时与你还不熟,所以很多事都不愿告诉你,现在…告诉你却是应该的了,我们之间不该有秘密。” 听到这句话,既白觉得自己简直被她捧到了天上,有种飘飘然的感觉。 这么久以来他始终对他们两人的过往心存芥蒂,但碍于六笙不喜别人询问她私事的性子,他始终不敢问,于是两人间的过往纠缠就成了他的一块心病,每日每夜战战兢兢,生怕六笙会弃他而去,毕竟他还记得六笙当初是如何的不待见他的。 而现在现在六笙对他如此坦诚,当即有些高兴地不真实。 六笙缓缓走上那巨大的圆台,动作优雅坐到王椅,尊贵斐然的玄色梅衫与身后霸气雍容的王椅交相辉映,凤眸幽幽似冰潭深邃,像一个凌驾众生之上的高傲女王,让人有种臣服于她脚底为她倾倒的冲动。 既白恍惚了下,这一刻,这个把王椅,这个宫殿,连带他这个人都沦为了这个女人的阶下囚。 “知道妄徒想提醒我什么吗。”尊贵的女人轻抚着华丽王椅的扶手,语气冰冷,凤眸锐利。 既白静候下音。 六笙陡然冷笑,凤眸迸发出逼人的锐光:“当年他取走我二哥的心脏,拿走了二哥的半生修为,而我便让他用命来还,只是不想他竟能从断魂渊归来,甚至还在暗地里谋划多年。” “今日,那个指引方向的壁画是在告诉我:当年是我救了他的性命,为他指明了方向;而这些华丽红毯上的心脏则是在控告我当年让他取心一事;而这把高高在上的王椅则是在告诉我,他又回来了,以一种更加强势的姿态。” “所以,小白,你不会猜得到这些东西的寓意。” 既白神情有些复杂,事情虽没详说,但是却足以从这些只言片语中体会出妄徒对阿笙病态的执拗。 他可以理解,但绝对不会像他一样做,或许他不会放手,但却绝对不会让阿笙为难,他的爱更多的是包容,而他的爱更多的则是霸占,阿笙最喜自由,妄徒不会有结果的。 这个道理他明白,但不代表妄徒也会明白,鬼族之人骨子里有病态般的固执,一旦认定某样东西即使不择手段也会得到。妄徒以前没有得到阿笙,所以他现在又回来了,带着不为人知的更加强大的法力,与更加阴暗的目的。 半晌,六笙从那王椅上下来,脚步不停要踏上那黑水晶的地板上。 既白额头登的吓出冷汗,一把拦住:“阿笙!” 那里可有黑蛇! 六笙笑了笑:“无碍,他铺垫这么多,不过是想让我尝尝他当初受过的滋味,这黑蛇是鬼族断魂渊才有的东西,看样子他是想让我尝尝他当初在断魂渊受过的罪。” 既白看着她这无所谓的神态,心越发沉重,最后却又冷静下来,:“阿笙,我知道你不怕这些蛇,也不会怕任何疼痛,你可以以身犯险去到这些蛇群里找出去的机关。” 这些话既白说的异常平静,六笙察觉出来。 “你可记得我当初在右丞府对你说的话。”既白深深看着她,眼底是疯子般的执拗却又异常清醒。 你若受伤,我会痛,比你更痛。 莫名的,这句话窜入六笙脑海,迈向黑水晶的脚步撤回。 六笙在他执拗的桃眸败下阵来,苦笑:“你可知,以我的修为不会有事,即使是这天下至毒的鬼族黑蛇。” 既白眸光闪了下,脸庞显得有些冷硬:“我知道。”所以你才会一次次的以那种毫不在乎自己生命的态度以身试险。 “这黑水晶下有机关,只要这黑蛇咬我一口,留下一滴仙血,那这所有的黑蛇便会沾染仙气而死,黑水晶下的机关也会暴露出来,我们便可以找到妄徒。” 既白眼眸依旧平静无波:“找到他,你想做什么。”这是他一直想问的,他们之间不该有联系才对。 六笙回望着他:“取回二哥的心脏,判断他是否还会对整个地府有威胁,如果有,再次将他送葬。” 听到这番话,既白这才完全安下心来。 不知为何,面对宇城墉与其他男人对六笙有意无意流露出的情意,他有绝对的自信不去理会,但唯有面对妄徒,他没有安全感,一是因为两人的过往,而是因为妄徒在他体内留下的鬼气。 他曾试过将其驱逐,但那团鬼气总是挥之不去,犹如一颗定时炸弹,紧绷着他的神经,他认为这鬼气,是妄徒特意在他这里埋下的一个祸根,日后用以离间他与阿笙的祸根,所以他很不安,可他却不想告诉阿笙,他怕她担心。 妄徒修为与她一般精深,若由她驱逐,必定会消耗大半仙气,伤及根本,那时,他虽可以保护她,但是他也知道,这样一个好强的阿笙这样一个表面冷淡实则十分坚持原则的阿笙,肯定不会接受他的保护,一切事情仍旧会坚持面对。 所以,决不能让她知道。 “我有办法让你不用去涉险。”既白定定看着她。 六笙有些诧异:“你要强行突破这座宫殿?”但这可是鬼族最坚硬的黑水晶,她都不一定可以突破。 既白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在阿笙眼里我竟如此没脑子么,我也知道凭我现在的修为无法打掉其中任何一块水晶,我是找到了其他机关。” 这下六笙的表情不叫诧异了,叫呆愣:“你…是说,这里不止一个机关?” 既白看着她这幅呆萌的样子,实在忍不住用手捏了捏她娇俏白皙的脸蛋,俊美无俦的脸破开一丝暖笑:“阿笙这么倔强,认准一个道理就死不回头,为了保护你,我只能比你多想些了。” 男子的语气像是宠溺一个不懂事的小女子,六笙有些不自在的红了脸。 既白望着她这别样诱人的风情模样,桃眸既爱怜又纠结。 阿笙只想对了一点,妄徒的确是想让她尝一尝他当初在断魂渊的痛苦,因为痛苦有多深他对她的爱便有多深,他想用痛让这个冷心冷情的女人最直观认识到他对她的爱是多么深沉,但是同为恋慕六笙之人,既白也知道,这些布置只不过是想让她回忆起两人或痛或快乐的过往,妄徒不会舍得让六笙受一点伤害。 所以,机关绝对在别处。 就在那个最显眼的地方:王椅。 既白没有直接过去,而是在六笙身上缓缓地绕起圈,打量了起来。 六笙被他瞧的疑惑了:“在看什么?机关在我身上?” 没想到既白还真点头了,还在她背后拿下了一个东西。 看着那白皙掌心上的一个活蹦乱跳的一只手大小的小东西,六笙愣了。 “鬼童?” 第205节 既白桃眸微眯:“阿笙认识这东西?” 六笙惊奇的点点头:“鬼童是鬼族特有的种族,由两个在阴年阴月阴时的鬼族男女在阴年阴月阴时交配而生,大多夭折胎中,或早年死亡,几十万年来鬼族的鬼童绝不会超过三个,你手里这个我见过,只是忘了叫什么名字。” 听到这人,那一直没说话的那缩小版的鬼族模样的小鬼童登时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霸气凛然的小脸冷酷决然:“女人!你居然把我忘了!枉我当年还助你逃跑呢!” 六笙挑眉,别说,经他这么一提醒,她还真想起来点什么。 当年她在鬼雾森林救下妄徒后,二哥总也不来,她便抱着游玩的态度在鬼族住下了,这一住,妄徒就不放她了,最后还是这鬼童告诉了她一条密道,回到了地府。 鬼童生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有极其渊博的学识,所以为惩罚他们的这项逆天的天赋,他们降生的条件才会如此苛刻,而寿命也这般短。 而既白手上的这个,好像还是那三个仅存的鬼童里知识最渊博,却也最年轻的那一个,但名字却也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看着她这疑惑的表情,鬼童冷酷邪魅的脸瞬间就扭曲了:“你…你居然真的忘了我!小爷我可是不放心你所以才偷偷跑出来!你个小没良心的!” 说完,那双缩小版十分可爱的邪魅红眸竟委屈的瘪起来,隐有梨花带雨的趋势。 既白却从他话里听出猫腻,眼神变得危险起来:“你为何不放心阿笙,若我没记错,你的主子是妄徒,不是阿笙。” 鬼童扭头,瞥见一个放大的俊脸,鼻孔朝天高傲的冷哼了声,一副你太屌所以我不想搭理你的欠揍样儿。 既白额头的十字架暴走。 好像捏死这小玩意儿怎么办。 六笙见气氛即将引爆,连忙解释道:“这小东西好色,当年见我生的美,当即要讨我做他娘子,还帮我从鬼族逃出去过,现下估计是听说妄徒要来找我,所以也偷偷地跟来了。” 所以说六笙这人在某方面有些蠢,这是劝架么,这分明是火上浇油! 果不其然,听到‘娘子’二字,某个冷峻上仙瞬间不好了,看着鬼童的眸子也愈发不善。 “你…你想干什么,我可告诉你,没有我你们别想活着走出迷宫。”腐翅识时务的大喊。 六笙嘴角猛抽。 这爱装逼却又贪生怕死的性子还真没变。 既白长长呼出一口气,低冷的气压消散了些,但却仍旧用食指跟拇指捏着他脑袋死命的晃了好几圈,腐翅被晃蒙,‘呕呕’想吐。 结果既白一声冷哼又把他涌上喉咙的东西吓得咽了回去。 两人同时嫌弃皱眉看着他。 “说吧,怎样才能出去。”不再耽搁,既白直截了当的问。 腐翅貌似生气了,傲娇而矜持的斜瞟他一眼,一个扭身背过去。 既白额头的青筋又粗了点。 “快说吧,不然等见到那人后,把你交出去怎样?”绝美的女子面容和蔼道。 腐翅不可置信猛然回头:“你!我可是怕鬼王把你弄死才特意从那该死的鬼殿偷跑出来了!你知道我废了多大功夫么!连命都差些丢了!现在你居然还要将我交出去!你忘恩负义!你没心没肺!” 腐翅撒泼似的在既白手掌来回滚。 六笙心累的叹口气。 这小家伙如此记挂着她,的确是不容易,看来方才的吓唬有些过火了,鬼童秉性纯真,刚才那些话估计他当真了,而现在是真伤心。 六笙将他缓缓扶起来,凤眸温软的看着他:“方才是逗你的,你知道我这人对自己人爱开玩笑,所以你莫气,早些把我带出去,恩?” 腐翅虎躯一震,被那余音绕梁的缠绵尾音电的全身酥麻,三万年不见,只觉这女人勾引人的功力又精进不少,但…谁让他最吃美色这一套,而谁让她又长得这么让他神魂颠倒! 所以方才还满腹委屈一脸冷酷的某只,听到六笙软下的的话,瞬间阳光明媚了:“恩!鉴于你如此哀求本大人,那本大人就格外开恩,饶过你这一次,不过,阿笙啊,你身边这男人可不如你识时务,你要好好教教他!”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的就是腐翅这小东西。 六笙笑着点头:“好好好,教训。现在告诉我怎样出去。” ------题外话------ 哇咔咔咔!本文的吉祥物:腐翅上线了~这么狂酷霸拽天,却又内心闷骚的小萌物,谁要领养! 118 南方蒙安朝 依照鬼童的描述,第二机关是在王椅的软垫内,是一个极小的黑水晶,指甲盖般大小。 既白依照指示,将其拿了出来,放到大殿西北角墙壁的一个残缺口,两人之前之所以没发现这处,是因为整座殿本就都是黑水晶再加上夜明珠刺眼的光亮,黑色简直浑然一体,让人看不出问题。 “哼哼~怎么样,小爷的眼睛犀利吧!”帮忙解决机关问题的鬼童嘚瑟起来。 既白看他这小模样就不顺眼,一个脑绷弹过去,人在空中转体三百六十度,凌乱落地,幸好六笙把他给接住了。 腐翅这下不敢说什么了,咬着偷藏的小手绢在六笙肩头幽怨的盯着那抹白色身影。 小爷我早晚有一天也会把你弹翻的!小白子,你给小爷我等着! “怎样?”既白把那一块残缺的墙壁补全后,六笙问道。 既白皱着眉把六笙拉去了后方,距离此处远了点。 墙壁在慢慢龟裂,有东西要出来。 起初只是小范围的墙皮脱落,后来整座宫殿:墙壁、地板、吊灯、高台,全部都开始大幅度晃动,像地震似的,全部开始破坏摧毁,地动山摇。登时没有一个可以落脚的地方,等平静下来后脚下俨然是一片黑洞,无底洞! 既白揽着六笙腾云在空中,此时四周是一片完全黑暗的空间,伸手不见五指,分不清方向, “这就是你说的出口。”既白冷冷道。 第206节 腐翅也很疑惑,脸色悻悻:“按理说,把黑水晶嵌上去,咱们应该被传送到鬼殿啊,那里虽说也有很多妖魔鬼怪,但总比现在这什么也不能做的情况好,不该啊。” “难道是鬼王改动了迷宫?”自言自语,突然,腐翅的脸色惊得不能用震惊形容:“如果真的是鬼王做的,那他现在的修为恐怕已经足以跟父神并肩,或者!已经越父神!阿笙!怎么办!他知道我私逃出来会不会杀了我,我现在回鬼族认罪还来得及么!” 刚才还那么可靠的画风,因为这句贪生怕死的话,瞬间变得极其矮小。 六笙无语的看着他:“你放心,他绝对会把你灭口,他那么恨我,你现在又这么帮我,他不对你下手是不可能的。” 腐翅抓头大喊:“啊啊啊!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每次见到你都没好事!三万年前你忽悠我帮你出逃,我已经被他罚了一万年禁闭,现在我居然还是主动出逃…” 想到自己的下场,也没那么激动了,开始自暴自弃:“呵呵,好嘛不就是一条命么,谁早晚没个一死呢。只是死之前,阿笙~我可不可以跟你提一个小小的要求~” 腐翅闪烁着星星眼超期待的看着六笙。 “不可以。”一个冷如寒冰的声音冻彻腐翅期待的小心脏。 腐翅的脸瞬间变得难看起来:“我是在跟阿笙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你这个小辈真没教养!” 六笙噗的笑出声。 到底是谁看起来比较小。 既白嘴角抽了抽,没搭理他,毛病! “前面有亮光,你眼瞎么。” 闻言,腐翅连忙张望,还真有一个跟小星星似的极小的亮光,估计是刚刚出现的,可他明显不希望出现什么亮光,那表情那叫一个扭曲。 都怪这小子打断,不然他还能跟阿笙索吻呢!阿笙那么善良肯定会答应他的,气屎他了! “走吧,看看他给咱们安排了什么节目。”相比对两人的严阵以待,六笙从容了许多。 ** 当今世界,分两大王朝,北矗宇朝,农耕贸商,疆土无边无界,人口富足,土地富饶,当今皇帝文武双全睿智开明,在他的治理下宇朝除去与边疆有冲突,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任何百姓不满的状况。 而南方的蒙安朝亦不落分毫,国家同样富足,并且人多地广,特别是依山傍水,鱼虾一类为其带来不少收益,同样耕地也十分肥沃,只不过因着水多,所以年年盛夏都会发数次大水,每次都会掠夺无数人的生命。 两个王朝,各有优势,又各有劣势,只不过蒙安朝别有一点更加不利的地方:疆土少,整个疆土只有宇朝的三分之二,在越来越多的人口压力下,急需向外扩张。 但不利的是,蒙安朝南边全是海,东西双方也已扩到最大,根本没可能再去拓展,于是唯一剩下的选择便是北方,但他们也知道宇朝这块硬骨头可不好啃。 四代蒙安帝王费尽心机,用尽联姻、朝贡、政治威胁等等所有办法,都没能在宇朝皇帝的严防死守下讨得半分土地,直到这一朝,皇帝冷天掣横空出现,终结了这一窘迫的局面:联合蛮夷族。 蒙安朝、蛮夷族都是疆土狭小,人口众多,都觊觎宇朝庞大的疆土,政治利益完全一致,比起势单力独自奋斗,不如找个盟友,一方在明吸引宇朝视线,一方在暗徐徐图之,成功几率绝不是翻倍那样简单。 而何谓徐徐图之?又为何是绝对成功? 这还要从这两方盟友的各自扮演的角色说起。 蛮夷负责在边疆发动袭击,吸引宇朝皇帝跟大臣的视线,而蒙安则趁这段时间尽情的在宇朝安插人手,收买众臣,在监视皇帝跟后妃还有大臣身边埋下暗线。 十多年,蒙安王从少年到中年,多年苦心经营,将自己如花的女儿嫁给右丞那老匹夫出谋划策,将自己的儿子伪装成太监自小送去宇朝皇宫监视,可谓有了回报。 右丞、淑妃、兵部尚书、骁勇将军都已归到他这一派,唯一不足的是二儿子冷玄凌也就是小玄子没有成功将皇帝毒死。 不然,宇朝在外有李忆安回京边疆空防,在内有丧失皇帝民心涣散,如此绝佳的机会,他完全可以跟蛮夷族里应外合,一举攻打,并且还有足够的把握成功。 不过,半路杀出个程咬金,有人救了皇帝!他本想除去那人,但凝霜说那人有用,不许他动,于是也便作罢,再寻时机便是。 ------题外话------ 哇咔咔,蒙安朝正式暴露在你们的视线之内~ 119 虚伪的帝王 江南水乡,拂柳碧池小桥流水,诗情画意,是个令人享受的国度。 江南蒙安朝的皇宫,诺大寝宫内,琉璃翠瓦,琳琅瓷玉,蒙安王冷天掣身穿腾云黑色蟒袍,正襟危坐于帝座,霸气侧漏,硬朗的面庞透漏着浓浓的男人味,特别是那浓密而有型的性感胡须为他增添了帝王的霸气与男人的魅力。 这人长了一张盖世枭雄的脸,与一双直逼人心的洗犀利的眸子,让人第一眼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要臣服。 “父皇,儿臣失职,请父皇责罚!” 冷天掣脚下一个朗月风清的身影跪下。 冷天掣深沉的眸子未动:“不是你的错,起来。” 旁边老太监很有眼力见的连忙上了把椅子。 “殿下快起来吧,皇上这些年总念叨着您,不会怪你的。” 冷玄凌在他的搀扶下看了一眼那深沉的帝王,见他真无不悦,才敢坐。 “谢谢安公公。”这是看着他与弟弟一起长大的安公公,与他关系极好,所以即使是十多年不见,还是觉得很亲切。 安公公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重新站到冷天掣身边。 “凝霜怎么说。”冷玄凌坐定,帝王发话了。 “皇姐让父皇稍安勿躁,救了宇朝皇帝的那个女人有非一般的神通,她不希望我们动她,道留着她有用。” 冷天掣犀利的眸子闪过冷光:“有何神通,说说看。” 冷玄凌也就是当初的小玄子开始回忆起自己在宫中的所见所闻,将那女人横空出世在上书房受到空心大师礼遇的事,还有捉拿女鬼,扳倒淑妃还有兵部尚书周传雄的全部一一道来,语含惊奇。 “现在只知道她是修道之人,而且法力高深,甚至可以起死回生。左相的那死去十多年的大女儿李菁华就是让她救活的,这是皇儿亲眼目睹了的,绝对不会错。” 第207节 “那女人不仅法力逆天,而且还有不少救命仙丹,那日皇帝已经快被毒死,但是那女人掏出一枚仙丹后,那老皇帝就一点事都没了,实在悔恨!如果我挑一个她不在场的时间下毒,那父皇现下已经攻入宇朝了。” 冷玄凌满脸懊悔,冷天掣为帝二十年,阅历丰厚,经历过无数风浪,早已拥有帝王该有的沉稳与豁达,没有像冷玄凌一样因为错过一次绝佳的机会而懊悔,而是将所有注意力放到为什么会出错上面。 “那个女人什么来路,是皇帝那一派的?” “不,我曾派人彻底查过她的底细,她就是一个凭空冒出来的人,既不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出自一个普通的人家,也不像人们谣传的那样是妖魔鬼怪,只是一个道法加身本领通天的女人,而且与左相一府关系有些亲密,特别是那复活的李菁华还跟在她身边甘愿做了一个侍奉的丫鬟,我怀疑是左相派她来破坏我们的大计。” 听到他这稚嫩的猜测,冷天掣忍不住笑了:“凌儿,为父说过万事不要只看表面,不然容易栽到别人手里。” 听他父皇这么说,冷玄凌顿时知道自己猜错了:“如若不是左相一派,那这女人为何频频对右丞一派的人出手?” 冷天掣拿出早些时候冷凝霜寄过来的书信:“你还是不如你姐姐啊,这女人名为六笙,无根无派,做事只凭兴趣,估计是你们碍着她的眼了,所以她才会多次坏事,如果为父没猜错,她在看到你跟凝霜的那一瞬,便知道你们不是宇朝之人了。” 这下冷玄凌有些吃惊了,他脸上的人皮伪装以及姐姐的言谈举止绝对不会有任何马脚啊! 冷天掣突然从帝座上下来,看着他衣服一言不发。 冷玄凌被看的有些发毛:“父皇,可是有什么地方不对?” 陡然,冷天掣伸手将他的外衣脱下而后让安公公端了一盆水进来,伸手将衣服扔进去。 接下来神奇的一幕出现了,那衣服上竟然开始显现出黑色的神秘的花纹,像是某种符咒一般。 见状,安公公大惊:“窃听符!” 冷玄凌对这些玄密之事不大了解,疑惑道:“何谓窃听符。” 安公公脸色有些凝重:“咱家入宫前是道门世家的人,对这些玄奥的法术以及符咒有所了解,也是因着这点皇上才多加提拔。” “殿下衣服上的符画我曾见过,是用来窃听别人谈话的窃听符,但这符原本只能画在黄符上才对,而这人竟能在您完全没有察觉的情况下,画在您身上,看来此人道法通天啊,殿下,您快让咱家看看还有没有其他不对的地方。” 冷天掣却道:“没了,朕也是因为见这种符见的多才发现了。现在这人已经获取了足够的信息,不然那衣服上的符咒也不会开始褪色,应该是她察觉出自己被发现了。” 事实证明,冷天掣说的没错,此时走在迷宫里的六笙的确察觉出来了,所以才会将符咒收回。 “那。我们所有的计划岂不是都被她听了去!”冷玄凌大惊。 冷天掣却摇头:“不,她应该早就知道我们的计划,此次这个符咒只是个她托你给朕发来的警告,警告不要动宇朝。” 冷玄凌更加疑惑了:“可父皇,你不是说这人不属于任何一派么,她为何要多管闲事。” “所以,这就是你要查明的了。你去一趟边疆,想办法获得那女人的信任,打探她到底为什么会帮宇朝,然后飞书回来。” 冷玄凌点头,觉得此举很有必要。 这样一个法力逆天的女人绝对不能为敌,所以一定要掌握她帮宇朝的原因,然后打断这种关系,不然大业难成!他自小在宇朝生存,习惯扮演各色人,所以由他去是最好的选择。 “好,我这就去收拾行装。” 出门之际,冷天掣却拦住了他,脸上难得柔软了些:“去看看傲儿,你们这对双胞兄弟十几年不见,他很想你,见过之后再去也不迟。” 冷玄凌愣了下,而后点点头,觉得父皇简直天下最圣明的君主,最仁慈的父亲。 每日每夜为国家大事操劳,为百姓谋福祉,为国家拓疆土,空闲下来还要关心他们兄弟。 母妃生下他们兄弟俩就去了,而他自幼便被送去了宇朝,两人也有十几年不见了,一次见面绝对比任何赏赐都珍贵。 “谢过父皇。” 不再耽搁,冷玄凌连忙去见冷天傲。 半晌,殿内安静了下来。 望着年轻人逝去的身影,帝王脸上的慈爱渐渐冷却下来。 儿女情长,不成气候,注定只能在这风云诡秘的天下格局中做一枚任人利用的棋子,他这一生的败笔就是生了这么两个儿女情长的儿子。 若凝霜是男子该多好,有绝对的智谋,更有比他还无情的心,若她为太子,他也不用如此劳累一定要在他为帝的这一代就吞下宇朝。 只可惜,是个女子。 冷天掣眼神沉了沉,回了上座,继续批阅奏折。 而身后的安公公则将冷天掣的神情变化完全看在了眼里,很是淡然很是惆怅,显然不是第一次见到冷天掣这种人前慈父人后帝王变脸似的样子。 唉,皇上在外人面前是一个慈善的父亲,所有人都这么觉得,但所有人却都忘了冷天掣的本性是一个帝王,一个志在问鼎天下的帝王,连亲情都可以利用的无情帝王,他怎么会有什么父亲的慈爱!他的心里只有权力,只有疆土,只有天下! 估计也是因为极其讨厌他这幅虚伪的嘴脸,所以大公主才会选择一只待在宇朝吧,唉。 想要爱的要不到爱,不想要的还一直被迫给,这是怎样一个复杂的皇族。 ------题外话------ 额…这一章完全是再写蒙安朝的皇室,因为是情节需要,所以妹纸们不要说配角戏份太多哈,我个人认为主角跟配角的戏份比例是二比一最好,不然配角不鲜活,主角也不会太出彩,情节也会略显苍白。 所以,妹纸们,谅解吧~你们都是善解人意滴小仙女哦~ 120 冷天傲 蒙安朝皇宫,四皇子冷天傲殿内。 冷玄凌自五岁懂事的时候便被送去了宇朝,皇家孩子成熟的早,那时他就知道这一去与自己的弟弟便会多年不见,只是却没想到会是这么多年。 每当生日那天,他都会向李鹤(宇朝皇帝的大总管)讨个恩典,自己出宫去逛逛,索性李鹤疼他,也就任他去了。 每次看到那灯红柳绿的繁闹街道上,快活打闹的兄弟,他便忍不住想念自己的弟弟,那个生下来便先天腿疾的弟弟,每在这时,他都会买一些小玩意儿存起来,等回朝时一起送给他,就当这十几年来两人生日都是一起过的。 而现在他终于不用抱着念想过活,他马上就要见到弟弟了。 第208节 “见过三殿下。”金碧辉煌的大殿内,一群眉清目秀的宫女停下手中活计对他行礼。 “四殿下呢。”冷玄凌环望四周没看到任何人影。 “这…”为首的那个宫女似乎有些害怕,犹犹豫豫。 别看冷玄凌在冷天掣面前那样毕恭毕敬不显山不露水,但实际上他可是独自一人在宇朝闯荡了十几年,混到了大总管徒弟的位置,而且还赢得了宇朝皇帝的欢心,可见他的手腕与城府是多么深沉,所以单是这一个犹豫的字,冷玄凌便知道这些人在隐瞒什么。 “说!”皇族殿下的气势全开,不可违逆。 一群宫女当即吓得跪在地上:“回…回三殿下,四殿下他。他去了冷宫。” 冷宫?冷玄凌俊冷的眸子眯了眯,转而明白过来。 估计是想念母妃了。 于是挥挥手,让这些宫女全都起来,只身一人向外走。 “三殿下,我给您带路。”为首的那个宫女又说。 冷玄凌却道:“不必,本殿认得路,你把门外那些东西全部命人搬进来,里面是本殿送与四殿下的东西,不要磕到或碰到。” 宫女听他不要自己引路,顿时显得焦急了些。 “殿。殿下,奴婢还是为您带路吧,这些年您没回宫,皇宫里各处都翻修过,奴婢怕您不认得路。” 冷玄凌想了想,觉得在理,于是也就同意了。 “好,前方带路。” 听他这么说,那宫女瞬间松了口气,临出门对一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等她领着冷玄凌走远后,那侍卫突然急忙的向另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还有多远?”望了望那由清淡已经变得晒人的毒日头,冷玄凌觉得自己兜兜转转跟着这宫女走了许久。 宫女小心道:“不远了,就在前处。” 冷玄凌看着她这幅样子,觉得有些不正常。 他们已经出来半个时辰,以前从四弟的寝宫到冷宫也不过用一刻钟而已,现在怎么会用如此之久。 心生疑虑,眼就开始四处扫描,那宫女的样子战战兢兢走路都掂着脚,目光时不时的一直盯着一个方向。 冷玄凌顺着望过去,是一个破败不堪的宫殿,只不过有假山遮挡着,这时才看到。 那不是冷宫么!冷玄凌皱着眉头,这宫女为何一直领着他在冷宫附近徘徊?冷宫内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么!该死的是他还一直没发现,是因为与四弟见面在即太激动所以失去了平日该有的警惕么!该死! 四弟有事?! 脑中冒出这一猜想,不敢再等,冷玄凌一把推开挡在前面的宫女,满脸焦急的向冷宫跑了过去。 “欸!殿下,您等等,不是那里!冷宫不是那里!”可那人哪听,一阵风似的蹭的跑了老远,一句话的功夫就跑出去一百多米,宫女这个急。 侍卫应该早把四殿下带走了吧,她都争取这么长时间了。如果让三殿下知道皇上一直让四殿下住在冷宫那还了得! 想到没有办好皇帝交代的事的后果,宫女狠狠打了个寒颤,连忙跟了上去。 “三殿下,等等奴婢!” “傲儿!”一脚踹开冷宫破败不堪的大门,冷玄凌冲进们急切呼喊。 可是门内却没有自己熟悉的身影,反而却又两个侍卫。 “四殿下呢!”察觉到屋内凌乱的打斗痕迹,冷玄凌面色极冷,一把揪住侍卫的衣领,语气森然。 侍卫似乎没有想到冷玄凌这么快就来,神情十分慌张,眼睛不敢看他,更不敢说话。 一看这做贼心虚的表情,冷玄凌当即知道出事了,于是心里更加着急。 “本殿再问你一遍,傲儿呢!你再不说本殿就诛你九族!” 这下侍卫显然惧怕了,眼睛哀求着:“殿。殿下,小的们也没办法啊,都是奉命行事,您就算诛小的九族,小的也不能说啊!您就别为难小的们了!” “是啊,殿下,您别为难我们了。”另一个侍卫也恳求道。 冷玄凌不吃这一套,眼睛的喷薄骇人的杀意:“你们不说,那我现在就杀了你!” ‘噌’的拔出其中一人的刀,扬手就砍,刀身划过森冷的白光,吓得两人眼睛紧紧闭上。 “皇…皇兄。”突然,一声极其细微的声音吸引了冷玄凌的注意力。 “傲儿?”冷玄凌怔住:“你在哪儿。” 冷玄凌四处翻箱倒柜的寻找,屋内找遍也没找到。 “皇兄。床…床下。”那声音似乎又弱了些,到后面直接咳了起来。 冷玄凌连忙掀开床板,冷天傲就趴在那下面,身上还血迹斑斑,冷玄凌登时觉得大脑被一阵不受控制的怒气所侵占。 “我杀了你们!”冷玄凌捡起长刀,向两个侍卫砍去。 侍卫们连忙躲,可再怎么躲也敌不过学过正统武功的冷玄凌,只见他长刀直刺,不容闪躲的朝两人门面袭来,伴随着滚滚杀意,两人只觉自己肯定要交代在这儿了。 艰难的向前蠕动,冷天傲努力阻止:“皇兄,不关他们的事。” 或许是因为这些年身体虚空,又或者是方才与两个侍卫一番争斗亏损了力气,总之冷天傲一阵咳嗽吐出血了。 听到血溅到地上的声音,冷玄凌吓得连忙折回去:“傲儿,你怎么样。”触手一阵湿热,热的手颤抖:“还在等什么!传御医!” 第209节 两个侍卫跟跟随而来的宫女见状,连忙去请,只不过是去请御医还是去请皇帝这就不好说了。 “皇兄,不。不用了,我只是见到你,太激动。”怀中之人已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每说几字便会气喘吁吁半晌,看的冷玄凌心都凉了。 “傲儿,来,先躺到床上。”将床板挪回,冷玄凌小心翼翼的把他抱到了床上,紧紧抓着他的手:“傲儿,告诉皇兄,你怎么在这里。” 冷天傲呼吸缓和了些:“只是有些思念母妃罢了。” 冷玄凌显然不信:“那方才给我带路的宫女为何一直拖延时间,而且那两个侍卫为何与你发生争斗,他们想逼你做什么。我看过了,你那寝宫一点住人的痕迹都没有,反倒是这冷宫摆满了你小时候喜欢的玩意儿,傲儿,这些年你一直住在这里?父皇呢!父皇为何不管你!” 冷天傲忍不住笑了笑:“皇兄,你一次性问这么多问题,我到底先答哪一个。” 冷玄凌不许他岔开话题:“你为何住在这里,父皇的意思?”后半个问题明显带了不想相信的逃避的语气。 冷天傲瞬间听出来他对那个帝王的仰慕,到嘴的话又咽了回去:“皇兄想多了,父皇这些年带我极好,是我思念母妃一定要住在这里的,那两个侍卫只是想在今日你回来的时候,把我请回去,只是我住惯了这里,不想去任何地方,所以不怪他们。” 冷玄凌自然看出他在撒谎:“傲儿,你在骗我么。如果父皇真的待你极好,这冷宫内又为何每一样能上的台面的东西,如果真的待你极好,你又为何落得这一身伤病,如果真的待你极好,那两个侍卫就该毕恭毕敬请你,而不是动手。” 没想到冷玄凌能看出这些,冷天傲眸子瞬间黯淡下去了:“皇兄,是我拂了父皇一切的好意,我不能原谅他当初把母妃打入冷宫,所以我在用自己的方法向他抗争。” 话语间,尽是失意。 冷玄凌听后信了几分,无奈道:“傲儿,你也长大了,应该知道母妃犯下的是通奸大罪,父皇多年来对我们两个尽心尽力,那个女人的却在被打入冷宫后跟她的奸夫逍遥江湖去了,这么多年来对我们两个不闻不问你还念着她做什么。” 听到他言语间对冷天掣的维护,冷天傲的眸子瞬间黯淡下去。 果然,皇兄还没有知道事情的真相。 事情退回到十年前,他也如皇兄此时一般对那个深沉却又慈爱的君王充满敬爱,可这一切也止于那个夜晚。 那夜他无意间偷听到当年整个事情的真相。 母妃根本没有通奸,这一切只是冷天掣为了稳住后宫的安稳才做出的决定。 母妃虽出身名门,但这么多年,娘家势力早已凋落,而她却一直霸占着一宫主位,为了给其他名门小姐挪位置,所以冷天掣才陷害母妃通奸,进而将她处死,最后还告诉天下人母妃是跟情夫逍遥江湖去了。 这次皇兄回宫他想将一切都告诉他,然后两个人摆脱帝王的控制,可是寝宫内有冷天掣的眼线,所以他才选择在冷宫等他,只是不想皇兄这么多年一直以为冷天掣是一个好父亲,而且言语间对他极尽维护,所以到嘴的真相他也不敢说了。 皇兄肯定会很伤心。 “傲儿?傲儿!”见他许久不说话,冷玄凌喊道。 “恩,皇兄。”见他回答,冷玄凌这才松了一口气。 “我懂你对母妃的爱,但是是她先抛下我们两个的,你就不要念着她再跟父皇较劲了,父皇是爱你的,你早些接受也就能早些把一身伤病治好,我再次离开才能安心。” 听他要离开,冷天傲急的咳了起来,冷玄凌连忙为他顺气。 “皇兄。刚回来就又要走么,我们两个是双胞胎,却为何只在母妃腹中在一起的时间最长。” 与冷玄凌如出一辙的俊美的脸露出了不舍的表情。 冷玄凌也很痛苦:“傲儿,如果可以,皇兄实在不想让你一个人在这孤单的皇宫过活,皇兄知道这滋味而有多不好受,但是母妃犯下的罪过皇兄得尽力弥补,等弥补完了,父皇夺得天下了,我兄弟二人便可称王封地到那时我们便可以常常见面,你再等等,不会太久,此次去边疆便是战斗打响的前奏,你再等等皇兄。” 可冷天傲却觉得自己已然等不起,他的身体他知道,身边一个精通医术的老嬷嬷告诉他,他这是积郁已久得的肺痨,绝症,活不过一年。 他也是拼着想见皇兄一面的想法,才撑到了现在,本以为两人至少可以在一起生活几个月,那之后他也可以带着满腹的秘密死去,可是不想冷天掣连着最后的兄弟相处的几个月都不留给他。 “不。不,咳!皇兄,我要跟你一起去!” 冷玄凌大惊:“傲儿,你怎么能一起去,你需要静养,看看你咳出了多少血。” 冷天傲用力摇头:“不。皇兄,我的身体我知道,除了腿不能走,别的地方完全没问题,难道皇兄是嫌我累赘?” 冷玄凌看着他哀痛的样子只觉心都快碎了。 傲儿之所以先天腿疾不能下地行走,是因为母胎里他把属于他的营养全夺了去,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觉得他亏欠了傲儿。 “傲儿,你说这话不是让皇兄心碎么,皇兄怎么会嫌弃你,如果可以,我都能每天背着你走,但是边疆实在太危险,宇朝与蛮夷两方战争频繁,你又身体虚弱,我不能保证可以时时守在你身边。” 冷天傲望着他,眸子里是异常的豁达:“皇兄,我生在皇宫,长在皇宫,但我不想再死在皇宫。” 冷玄凌被他这番话震惊。 “胡说什么!不许说死!日后你还会活一百年!”冷玄凌心里没由来的一阵焦躁,好像那‘死’字由他说出来,好像真的会实现一样。 “好好好,皇兄答应你,一会我就向父皇请命带你一起去。” 见他答应,十多年都没有笑过的冷天傲露出了第一个璀璨的笑:“谢谢皇兄圆了我这最后一个愿。” “呸呸呸!都说不要再说什么‘死’,什么‘最后’了,你这臭小子,想讨打是不是!” 说着,冷玄凌还真扬起拳头佯装揍他,只不过那结实的拳头到了脑门处又卸去了所有力气,只轻轻地敲了他额头一下。 这是兄长对弟弟的宠爱。 冷天傲因这动作瞬间红了眼眶,多少年了,在这冰冷的皇宫多少年没体会过亲情的温暖了。 冷玄凌却被他这模样弄得不知所措手脚忙乱:“你别哭啊,大男子汉哭什么,是不是哪里又痛了。” 冷天傲抓住他的手:“不是,皇兄,只是想到终于可以跟你一起生活了,我高兴。” 冷玄凌撇嘴摇头:“啧啧啧,就这样你就喜极而泣了,如果真的把你带出去,你是不是要高兴疯了,得!出去后我把你看紧些,吃睡都在一起,索性去了边疆却不会去战场,没危险,就当带你游山玩水好了。” “恩。”冷天傲重重点头。 ------题外话------ 你在网上购买的惹人心疼型的美男:冷天傲,已经为您邮递到家,请查收,若有不满,请致电下述电话:139**87,提出您宝贵的建议。 第210节 欢迎您再次购买本文其他类型的男主或男配,具体联系方式请问作者云乐,谢谢您的合作,欢迎您下次再来。 121 小白该断奶了 冷玄凌与冷天傲两人说完,这时御医也来了,而且还来了个意料之外的人。 “父皇!”看到那冷酷霸气的身影,冷玄凌连忙跪下行礼。 “平身,快,张御医,快去为四皇子把脉。”一刻不停,冷天掣连忙表示对冷天傲的关心。 见状,冷玄凌心里对冷天掣的亏欠与敬爱又加深了几分,同时更加怨怪起当初抛弃两人的母妃。 唉,算了,以后再让傲儿慢慢放下吧。 御医是第一次见这住在冷宫里的四皇子,但看他那苍白带黑的面容,再看这瘦削虚弱的身体,即使不把脉也知道这人命不久矣,可这话是如何也不能说出口的,皇上来之前特地嘱咐,结果往好了说,决不能透露实情。 摸了摸那虚弱的几近于无的脉象,御医敛去心底怜悯,回道:“回皇上,四殿下并无大碍,只是因着常年在这冷宫居住,受阴气侵蚀,身体有些虚弱,再加盛夏暑气重,所以四殿下才会咳出血,待微臣开几幅养身安神的药,修养几天便可。” 听他这么说,冷玄凌顿时放下心来。 御医走后,皇帝也屏退了众人,坐到床头,深沉帝王脸上的表情变得慈爱,看样子是想关心一下冷天傲。 可是冷天傲一撇头恰好就躲开了冷天掣抚摸他的手,气氛顿时有些尴尬。 冷玄凌深感无力,连忙岔开话题:“父皇,四弟既然并无大碍,那儿臣想在您这里求个恩典。” 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冷天掣十分自然的收回手:“说吧,为父亏欠你们兄弟二人太多,能答应的自然会答应。” 听到‘为父’两个和蔼的字眼,冷天傲嘴角嘲讽的勾了下。 “此次边疆之行,我想带傲儿前去,他自出生便待在皇宫,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所以求父皇恩准。” 听到这儿,帝王的眸子瞬间闪了下,意有所指道:“边疆战乱,傲儿出行不便,若是被人伤到该如何,为父不是舍不得,而是担心,凌儿你该明白为父这种心情才对。” 冷玄凌没听出帝王的弦外之音,只以为他是单纯的担心四弟会受伤才不放人,当下又十分感动。 “父皇放心,此次前去我会先把傲儿安顿好,然后再去办父皇交代的事,不出两月儿臣便会带着皇弟完好无缺的回来。” 帝王又思考了许久,眸子深如墨海,让人看不懂他在想什么,只不过最后还是同意了 “好,那便多带些侍卫,伪装成仆从保护你们,不然为父不放心。” “谢父皇!”冷玄凌跪谢,见帝王起身要走,连忙去送。 “父皇慢走。” 回到屋,冷玄凌注意到,床上那人的眸子十分精亮,当即宠爱的摸摸他的头:“如你的愿了,去了之后时局动乱,一定乖乖听话,恩?” 态度仍旧跟儿时一般,仍旧是他慈爱如父的兄长,冷天傲含泪点头:“恩,谢皇兄。” 在剩下的时间里,能跟皇兄出去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他已然无憾。 冷玄凌安抚的拍了拍他额头:“现下让你回自己寝殿你肯定是不会去的,不过也无碍,你在这里等会,皇兄派人去收拾行李,一个时辰后出发。” “好。” ** 与此同时,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任务目标的六笙,还在循着眼前那星光亮走着。 “诶呦!累死了累死了!还要多久才走到头。”走了半天,腐翅终于受不了开始埋怨。 六笙无语瞥了他一眼:“你一直站在我肩头,若说累也该我累。” 话音一落,六笙顿觉身子一轻被人凌空抱了起来。 六笙紧紧环住那人脖子阻止自己掉下去,惊道:“小白,你干嘛。” 既白桃眸温润:“阿笙不是说累了么,我抱你走,这样你便不会累了。” 六笙凤眸直愣愣看着他,只觉小白最近一系列的行为都太过亲密了,让她有些不习惯,但是不排斥就对了。 而腐翅在一边看着两人打情骂俏气得冒烟:“你!你们!撒狗粮遭天谴知道么!还有,你当着我这正夫的面竟敢如此非礼我娘子,小心我报复你!我可是很厉害的!” 怕别人不信,腐翅还露出自己精瘦有力的胳膊,咬牙费死个老劲儿挤出来一个鼓鼓的肌肉:“看见没!我也是很厉害的。” 但他显然不知道,既白这人向来毒舌。 “不好意思,没看到,只看到了有个黄豆粒,还是营养不良的。” 果然,腐翅觉得自己被深深的鄙视了:“你!你瘦胳膊瘦腿有什么资格说我!” 既白给了他个不想理你的眼神,收紧了手臂,继续牢牢的抱着怀中的女人稳稳前进。 腐翅以为他是自卑,邪魅的红眸瞬间嘚瑟起来:“哼!被我说中了吧~小样儿!跟我斗!小爷让你自惭形秽~” 就这样,在腐翅噼里啪啦的聒噪中,三人走了约莫半天,终于前面那星亮光终于显现出不一样的色彩。 那是个岔路口,左边是黑色的路,右边是红色的路,看样子是想让他们做出选择。 这时腐翅这个智多星无疑派上了用场:“先走左边试试看,鬼界中左边代表生机。” 很是怀疑的看了他一眼,既白还是走了左边,因为他对妄徒比自己了解得多。 可走了左边那个黑色通道不到一会,又来到了一个岔道口,又是黑红两条路,又是走了左边,可是接下来他们一直在重复走左边,而岔道口也一直再出现。 于是,腐翅提出了猜想:“看来鬼王是想让你们两个分开。” 第211节 既白皱眉:“不,我要跟阿笙在一起。” 腐翅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随便,反正有你抱着我们俩,走几天我都不累,只是到时见不到鬼王你们别怪我,方法我告诉你们了,是你们不同意的。” 既白知道他说的是对的,此时两条岔路的确是想将他们两个分开,但是一想到阿笙会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遇到什么危险,既白只觉得自己的头皮都快炸了。 怎么办,不想分开,不想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不安,焦躁,烦闷! 察觉出既白的不安,六笙笑道:“呵呵,小白这是还在依赖着我么,都多大了,该断奶了。” ------题外话------ 无论你们是伤心是快乐还是逗逼还是正经,都要时刻想着我哈哈哈! 122 小白是我的男人 黑红两个岔道前,六笙被男子牢牢抱在怀中:“呵呵,小白这是还在依赖为师么,这么大也该断奶了,前面的世界可是很精彩的。” 一番话瞬间引来腐翅的偷笑。 哈哈!这女人说话还是这么欠扁,不过,这次欠扁的让他喜欢!他就喜欢她在他面前挖苦这男人~嘿嘿,真希望这男人跟阿笙翻脸,这样就没人跟他争了。 不过腐翅这小东西显然估计错了既白对六笙的了解程度,几乎是六笙刚说完的一瞬间,既白就明白六笙是在分散他的注意力,同时也在暗示他两人该分开走。 但他不放心!在妄徒编织的迷宫里,阿笙一个人他怎样也不放心。 “小白,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我们早些向他取回二哥的心脏,早些去边疆,早些回店,菁华还有二娘还在等我们早日回去,恩?不会有事的。” 六笙极力安抚。 既白桃眸仍旧有些不甘,但看到她那淡然却难掩急切的眼神,他也知道这人对她二哥的心脏多看重,所以他没法改变她的决定。 “那阿笙要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六笙从他怀里下来站定。 既白深深望着她,妖娆的眸子里满满的认真:“阿笙要知道一件事。” “什么事?” 既白眸子定定的望着她:“你,从里到外,从头到脚都是我一人的,呼吸的每一寸空气踩过的每一寸泥土仍全部属于我,所以如果你先见到他,不要与他多说一个字,恩?我会不高兴。” 几乎是同一瞬,在这霸道直白的宣示中,六笙觉得自己的心被一支箭射中了,扑通扑通不受控制的狂跳。 女人呈呆滞状。 小白,这是在宣示他对她的所有权?但意外的是…她好像并不排斥,反而有种不知所措的羞涩感。 等等…羞涩…她何时会有这种陌生的感觉了。 凤眸恍然看向那双深情如海的眸子。 那眸子深邃神秘仿若星空,冷魅惑人恍如谪仙化妖,但最令她窒息的是那双眼里霸道的独占欲与痛苦的纠结,被那双眼注视着,她感觉自己就是他生命里唯一的存在,无可替代的存在,仿佛离了她是他最痛苦的选择。 六笙这时方才明白,他方才那番话不仅是因为吃醋才说出来的,而且还是他心底最真实的心声。 这个人,全身心的爱着她,依赖着她,离不开着她。 六笙疑惑的歪歪头,抚上那双惑人的桃眸。 好神奇,以往她觉得别人的情意对她而言不过是一种累赘,是一种束缚,所以几万年来她宁愿独身。 只是,如果那个人是既白,她好像觉得这种感情似乎不再是那么难以接受,而且在这份感情中,自己好像又有了另一种存在的意义,不再只被二哥需要,她也被眼前这个男人需要着,如同需要生命般渴望着。 这一刻,六笙觉得,自己活在世界上又多了一个理由,这种感觉有些奇妙,有些…温暖。 六笙在这种奇怪的感觉下忍不住笑出了声,后看到既白错愕的眼神后,轻轻的点了点头:“好,一句话也不跟他多说,小白放心便是,师傅向来守信。” 既白满意了,冰冻的脸瞬间破冰。 只是腐翅却不满意了,他千里迢迢冒着生命危险从鬼殿跑出来帮这个女人,她非但不小心担待着,还当着他面跟一个男人调情,这如何忍得! “咳!嗯哼!啊哈!哦吼!”某小只毫无原因的喊出各种奇怪的字。 两人之间温馨的氛围瞬间被破坏殆尽。 既白眼神凉飕飕飘过去:“你,跟我走。” 腐翅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表情有些怪异:“不是吧你!这么快就爱上我了!我告诉你,就算小爷我花容月貌俊美无双,那也不代表你可以随便爱,我的一切都是这女人的,再说了我不舍得离开她,所以我还是跟她一路,你的情意你偷偷保存好就行了…哎哎哎!别拽,我…我自己可以站上去,诶诶诶!” 嫌弃腐翅聒噪的实干派,既白大美男,二话不说直接把人拽过来随手提溜在指尖,慢悠悠就向黑色那便走了过去。 “阿笙,万事小心,有事用传音符联系我。”临走前既白又嘱托了一遍,看到女子点头,方才继续走。 该死的小东西,敢觊觎阿笙,还敢套用他的套路来卖萌,不知道卖萌是他的专利么,呵呵。你死定了。 某小只看到黑暗中既白邪佞的笑后狠狠的打了个哆嗦:“阿笙!救我啊~你家小白要欺负我啊!” 而此时红色通道那便的六笙已经听不到他的呼喊了。 起初脚下还有路,周围还有亮光,后来红色慢慢退去,周围开始变得完全黑暗,六笙仍旧那样走着,不急不缓不惊不燥,她想看看妄徒在前方给她编制了一个怎样的幻境。 对的,早在岔道口时她便知道这两条路分别代表着不同的幻境,黑色代表生机,红色代表死亡,这是妄徒个人对这两种颜色赋予的最特别的寓意,除他以外,估计只有她才知道了。 所以她才会让小白走那条黑色的路。 淡然的走着,四周仍旧一片黑,似乎自进村以来她看到的最多的便是黑暗。 突然,面前出现了一座森林,看到后,六笙嘴角慢慢的嘲讽的勾了起来。 第212节 鬼雾森林…两人第一次见面的地方,看来妄徒就在那里等自己了。 不再逗留,六笙加快了脚步,循着记忆中鬼雾森林的地形来到了自己当初在这里建造的那座木屋,而后坐在那里开始了慢慢的等待。 她知道,妄徒会来,因为这里是两人最初也是最美好回忆的开始。 鬼雾森林没有日月,没有光亮,也没有任何可以指示方向的东西,有的只是终年弥漫的鬼雾,她当年就是在这里迷的路,也是在这里救下了身受重伤的妄徒。 “砰!”沉思之际,简陋的木门突然被人从外面强力踹开。 像是等待了一个世纪的相遇,扑进来的是一身妖娆红衣的男人,生的极为美艳。 那双眉笔直浓厚俊美凌厉,那双眼赤红罪孽,让人晕眩,那张勾人红唇薄而柔软,上唇正中的含珠饱满丰润,让他的唇显得十分性感,特别是此时流着罪恶的黑色血液,似乎要把人的魂儿勾走,妖娆的红眸露出的柔弱的眼神恨不能让人为他倾尽一切,美男如蛇引人入魔,这是对这个男人最真切的描述了。 只是身上却有着大大小小十多个血窟窿汩汩流着血。 看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六笙凤眸闪烁。 妄徒这是要她陪他重演当年啊。 男子冲进门看到她从灵魂深处颤了下,整个人呆愣了好久,但听到后面树叶响动的声音后又连忙道:“可…可不可以让我躲一躲。” 依旧是三万年前熟悉的台词,他仍旧这般恳求了她,但她显然不会像以前那样答。 女子凤眸异常冰冷:“不可以。” 男人似乎被她这无情的话伤到了,赤红色的眸子悲哀凄凉:“我。我在被人追杀,如果姑娘不收留我,我。我恐怕就要被他们杀死了,只是借这里躲一躲,等他们离去后我马上便会走。” 六笙嘴角的弧度冰凉讽刺。 马上走?呵,这个马上谁知道会不会比以前的半个月还要久。 “不可以。”六笙一个挥袖要把他扇出门外,却不想那赤红的身影却快她一步,突然欺身上前抱着她掀开床板就躲到了床下。 狭小黑暗的空间里,男人紧紧搂着她的腰,炙热的温度顺着腰传达全身,鼻尖相抵几乎可以闻到对方身上的气息,姿势十分暧昧。 黑暗中,六笙感受到对方炙热的视线,狠狠皱起眉头。 为什么这次变了。 三万年前是他自己躲到了床下,而她负责打发那两个追兵,怎么现在成他们两人一起躲床下了,难道这是这人想出来的报复她的方法的前奏? 六笙沉下心来,不急着要回心脏,开始静观其变。 人在这里,心脏便跑不远,所以她不急,她要看看这妄徒到底想向她如何复仇。 “恩?怎么血迹到这里就断了?”突然,屋子里传来一个硬朗的男人的声音,应该是那两个追兵中的一个。 六笙认出来,这是鬼一的声音。 “废话,肯定是躲在屋子里了,快找,不然让他给逃了我们吃不了兜着走!”另外一个男人怒喝道。 说完,两个人就开始翻箱倒柜起来,只不过这屋子十分简单,除了木头围成的墙外就只有桌子、椅子、还有床,连衣柜都没有,这屋子简陋到一眼就可以看透,别说有什么可以藏人的地方了。 鬼一费解了:“怎么没有?难道他遁地了?!不可能啊,王上…”说到这里,这人突然吃痛的闷哼了声,而后改口:“那小杂种…早就被重伤,不可能有鬼力再遁地。” 鬼二沉稳的声音传来:“还有一个地方。” 看着那可以容纳三个人的床下,两人慢慢靠近。 六笙可以听到那愈发接近的脚步声,看向面前这人,却见这人却十分安心的合上了眸子,那头也不知何时埋到了她脖颈,十分亲热。 六笙瞬间将那浑圆的头推去一边,他对二哥那般残忍,她怎能与他还像以前。 只不想,力气太大,把那脑袋磕到床腿上,发出了一声闷哼。 “恩?”似乎听到了这个声音,鬼二轻轻疑惑了声,而后是抽出刀的声音,接着,六笙便看到有一个银白的长长的刀片横着探了进来,由浅入深的扫荡床下。 随着时间推移,刀片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锋利的刀剑眼见就要划到自己脸上,六笙考虑要不要暴露自己。 这时,旁边这男人突然伸手将她揽了过去,而后长身一跨,以一种及其亲密而暧昧的姿势撑在她身体上方,妖娆的墨发垂到她的脸上,犹如一个小手缓缓抚摸,诱惑丛生。 六笙眉头狠皱挣扎,那人却谈笑风生的一把擒住她的手将她动作不能,凤眸狠眯,膝盖一顶就要偷袭他的弱点,却不想,那人反应竟如此灵敏,亦用腿夹击,将她的腿牢牢夹在两腿之间。 狠狠吸进一口气,六笙感受着膝盖上那柔软炙热的一团,凤眸嫌恶。 “放开。”她恶狠狠道。 那人却笑吟吟凑到她耳畔,色情舔弄:“是你主动的,现在摸也摸到了,你要对我负责。” 什么摸到!只是用膝盖不小心碰到而已! 六笙凤眸不可置信,这人到底打得什么主意,难道是想用这种暧昧的发展让她放松戒备?他以为可能么,若有人将她推下断魂渊,她恨不能将那人碎尸万段,又怎会像他现在一样,与那人调情。 这是在小看她?还是在引她入局?一个桃色的局? 呵,三万年前她未爱上他,三万年后便能?他该知道自己与小白的关系才是,他到底打得什么主意。 一时间,六笙猜想纷纭。 男人看她走神的眸子,很是委屈的瘪了瘪嘴:“难道姑娘想吃完就走?不想负责?在我鬼族,女子若摸到了男子。那处,便是要跟男子私定终身的,而男子也不许再娶他人,姑娘现在摸了我,就是我的人了,不能再想别的男人。” “小白不是别的男人,是我的男人。”六笙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题外话------ 女君被这小白,发动了表白~ 第213节 小白同志听到了吗~你终于苦尽甘来啦~ 好吧,恶趣味的某作者显然不会让他听到,可怜的既白仍旧会小心翼翼爱着女君,等等!你们会不会觉得我很欠扁? 既然觉得我欠扁,那就…。多虐虐既白,让你们觉得我更加欠扁~ 说笑的~飘走~ 124 她是鬼后?! 六笙疾驰在空中,她知道妄徒的厉害,所以一刻不敢停,只是她被父神下了限制,用了一次瞬身之术,所以现下除了能召唤云彩继续前进外,她已没有保护自己的方法,可越是这样,她越要走。 她的尊严,她地府的尊严不容许她被那人抓住,而且她还要去找小白,就方才亲眼看到妄徒,她完全确认,这个人疯了。 三万年前他的确爱她,但三万年后这人却只剩下了对她满腔的恨意与由爱演变成的病态般的执拗,方才他不仅是要抱她,她注意到那两只袖子里藏着的分明是麻蜂的毒针,刺中后先会瘫痪,后会痴呆! 如此变态,如此狠厉,她怎能放心他不会对小白下手!所以现在不只是逃脱他的视线,而且还要找到小白。 根据来时的记忆,六笙原路返回,瞬身之法虽好用,但却极其损耗仙力,已经损耗了她九成了,现在完全是在靠着剩下的那一成,只不过走了大约半日还看不到原先那个岔道口,而且也没走出鬼雾森林,六笙心里开始焦急起来。 鬼族迷宫她来过,但这次的迷宫妄徒显然已经精心的改动了,防的就是她还记得怎样出去,于是现在她完全找不到路,如果是没用瞬身之术法力还在,那两人的修为差不多,她完全可以一眼便看到这幻境的出口,只是现在她看东西都快看不真切,更不用说看到出口,所以现下是完全靠着一股韧劲,朝一个方向走到底。 鬼族左边代表生机,木屋左边便是北,所以她在一直向北走。 走了好久,六笙既疲累又虚弱,不过安慰的是妄徒并没追上来,但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地是,因为她在明而他在暗,这一刻他没追上来,下一刻谁能保证,而且他还极有可能因为追不上她而去刁难小白,毕竟他知道他绝对会去找小白。 可小白才是上仙,虽说即将飞升下神,但也是修为尚浅,如何敌得过那修为堪比父神而且还有鬼族秘法在身的鬼王妄徒,更别说那人生性残忍嗜血,她可以对自己无动于衷,但是小白不行! 六笙突然怔住,她好像明白了小白那句话的意思:阿笙,你可知,你若痛我更痛,所以千万不要受伤。 这句话小白对她说过两次,但她始终没当回事,因为她自诩修为高深,就算一日只能用一次仙法,也没关系,因为纳戒里那么多奇珍法宝,就算是砸也能把对方砸死,可现在她知道了。 世界上没有绝对!她觉得没关系是因为她根本没有把自己看的多重,受伤无所谓,死亡无所谓,反正死后会化烟土一缕随风散去,多么潇洒,反正也可以偿还对母神的愧疚,可现在不同。 她有了小白,那个傻傻的一直为她添衣盖被,唠唠叨叨的小白,那个她一调戏便会脸红一冷脸便会着急的人。 只要要想到小白可能会死在妄徒手上,她的心好像空了似的好像不会跳动似的,这种感觉焦躁烦闷痛苦忧心,从未有过。 六笙突然一怔,想起樊笼老头多年前对她说的一句话:小六,若有一天,你也会因一人安危而慌张,那便说明那人是你的缘分,到时千万把握住,别因为自己这蠢笨性子将人给吓跑。 这…这种感觉是慌张?六笙凤眸发直,没看路,等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撞上了一棵树,却不想预料中的疼痛没来,她反而被传送进了另一个空间。 从天而降,六笙在一个漆黑的洞里下坠着,突然下面出现了红色的亮光,忍不住眯起眼,同时做好下落的准备。 足尖着地,轻盈翻转,安全落地,可看到周围景象后六笙又不淡定了。 鬼族!居然是鬼族!四周岩浆遍布,亮橙色的浓郁火水在一个个烫出来的沟壑缓缓流动,时不时爆出一个火星,空气熏烤的炙热,似乎已经扭曲。但纵使是岩浆也无法融化鬼族最坚硬的黑色岩石,只见那些岩石交叉纵横或宽或窄,钩织成鬼族这个庞大种族的路,密密麻麻如同蜘蛛网般繁多。 而且石路上还坐落着或大或小的房子,整体都是黑色,墙壁上雕刻着神秘的花纹,有的是血腥的鬼脸,扑面而来一种诡异的惊悚感。 路虽多,房子虽多,但却都众星拱月的围绕在正中那个壮丽雄伟的黑色大殿外,大殿高高耸立有五十余米之高,并且占地之广便有五十多个长笙殿,简直大无边际。 殿前伫立数百个盘龙黑柱支撑整个殿,雄伟壮阔,除了大若说这鬼王居住的鬼殿还与地府的宫殿有何不同,那便是殿壁上的壁画了。 数万个壁画刻满闭砖,每个有一米宽两米长,都用了红色的朱砂笔画着同一个女子,或喜或嗔或威或笑,有在梅林醉卧笑看春宫的好色,也有天宫嘲讽众嫌的冷然,还有与一个红衣妖娆的男子的紧密相拥。 总之每一笔都细致,每一画都入味,将那女子的音容笑貌表现的淋漓尽致。 而且从壁画的光亮如初来看,应该有人每日都细细擦拭,只不过是个庞大的工程,但也可以看出鬼王对这些壁画的喜爱。 不过六笙现下可没空管这些劳什子画着她的画,她现在全身心都在看着那乌央乌央的人群中那一点白色。 小白怎么会在那里,而且看那表情似乎随时都会爆发,怎么回事。 六笙拨开人群缓缓向他靠拢,拍打他肩膀,可是这人却毫无反应,仍旧冰冷着眸子死死盯着某处。 六笙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见今日的人特别多,而且都围绕在了鬼殿周围,似乎整个鬼族都出动了,六笙有些疑惑。 除了鬼王上任还有什么事能引得鬼族所有臣民都出动,六笙看了看两旁密密麻麻的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拍了拍其中一个女人。(这里就不说雌性鬼族了) 似乎很恼恨她打断了她观望的兴致,女人火爆的回头道:“再妨碍老娘,老娘扒了你的皮!” 六笙看到这人面像:赤红的眸子,斜吊的眼,身材前凸后翘火辣有料,但看叉腰要跟你干架的架势就知道是个暴脾气,于是六笙无奈抿了抿嘴,打算问别人。 只不过那女人却在看到她后十分惊奇的发出了一声惊叹,六笙以为这人是因她容貌而这般,当即想起自己的脸是被刻到壁画上了的,鬼族无人不认识,于是连忙掩住脸,埋到既白肩头。 只不过却听女人惊叹了声道:“你怎么长得这么丑!” 六笙凤眸呆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你在说谁。”喃喃问道。 女人似乎笑了:“呵!当然说你,鬼族基因良好,特别是在外貌这部分的基因,你看看这周围那个不是俊俏美艳的脸蛋,啧啧啧,你能长成这副尊容也是不容易,如果不是你头上那两个犄角,我还怀疑你是别的族混进来的呢。” 见她仍旧不敢相信,女人惊奇道:“不是吧,就这样就被打击了?啧!给你镜子,你自己看看!你可别怪我嘴巴刻薄,我说的都是事实,你丑的的确让人惊叹。” 六笙抓着既白一只袖子以防他走丢,一边又接过镜子照,只见画面中那女子的确丑的天怒人怨。 黄黑色的皮肤,黑黢黢的向蠕虫一样恶心的一字眉,布满麻子的脸,厚肿的嘴唇,额头上冒出来的两个代表鬼族的犄角,还有膀大腰圆的身材,不过有一样,眼睛没变,还是那双狭长惑人的凤眸,仍旧泛着不可侵犯的冷光。 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后,六笙终于知道小白为何不理她了,简直丑的把她的眼都盖住了。 一旁,女子看到她惊住的表情,接过镜子:“看吧,我说的对吧,你全身上下除了一双眼能看,别的地方都白瞎了吧,对了,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看在你丑的这么别具一格的份上我回答你。” 六笙沉下一口气:“我再问这里为何有这么多人。” 女子咧着嘴怪叫:“不是吧你!连咱们王上大婚你都不知道,你到底是那个犄角旮旯的山洞里冒出来的鬼族,是不是从不出门的。” 女人为她找了借口,她也就方便了,于是六笙顺着她的话还真点了头。 第214节 女人见状怜悯的摸摸她的头:“也是,长得这么丑,的确不好意思出门,不过你别怕,姐姐是很善良的,不会歧视你。今日这是咱们王上的大婚,届时会向鬼民们开放鬼殿,设下婚宴宴请咱们,你肯定没家人吧,到时跟着姐姐走,姐姐带你吃。” 听后,六笙想拒绝,却被突然开始激动的人潮淹没。 “啊!鬼后出来啦!咱们王上的鬼后出来啦!”人群中有人大喊。 “是啊!鬼后,看过来!你的臣民想要看到你的容貌!鬼后,请看过来!” “死心吧你,那不仅是咱们尊贵的鬼后,而且还是父神第六女,地府女君,虽说脱离了地府还有天宫,但人家骨子了的尊贵还在,哪容你一个小小鬼族亵渎!” 听到这,六笙惊住了! 前面高高的大殿之上,给万民倾洒露水的是她?!六笙?! 125 她的男人,想抱就抱 前面高高的大殿之上,给万民倾洒露水的是她?!六笙?! 身为正主的六笙愣了,什么情况?!妄徒要给小白看的幻境就是她与他大婚?!以小白对她的在乎程度,不气的走火入魔才怪。 果然,连现在她用这幅丑模样牵着他手,他也没发觉,一双眼尽死死盯着大殿之上那两人了。 “小白,我们走。” 上方两人搂抱紧贴动作越发亲密,六笙觉得唯今之计便是连忙带他离开,但她忘了,这也得那人配合才行。 那人眉目含煞,眼神完全被森冷杀意填满,手持裂炎,向前横劈,硬生生在这人流攒动的人海中劈出了一条宽阔的路。 众人看着倒在那条路上不行被波及而成为死尸的人,心有余惊,都庆幸自己方才没站在那人面前,正想说哪个鬼族不要命了,在鬼王的婚礼上闹事,回头一看,发现那闹事的竟不是鬼族,身上带着仙气,是个上仙! 这一下惊惧全部化为气愤。 这个神仙倒是有胆量!敢跟他们明目张胆的叫板!鬼族向来护短,杀了他们的人,他今日别想活着出去! 一众鬼族,数十万的人,全部召唤出自己的武器:刀剑斧叉,乌央乌央一片黑,无数的红色眼睛在这黑暗里犹如野兽的瞳孔,让人发毛,不断的向既白靠近。 既白却恍若未觉,一双眼死死的盯着上方那个因为结婚而换上一身华丽的大红婚服的女子,细白的额头用殷红朱砂描画了古韵红梅,细心的妆化了美艳妆容。 众鬼族越靠越近,与既白只剩一米,扬起武器去砍,欲砍碎这不知死活的神仙,只是下一刻那白色身影却陡然消失不见了,原地留下一个长相极其丑陋的女鬼族,那女鬼似乎也有些怔愣。 回头去看,原来那仙儿在他们没看到的时候已经飞上大殿,就站在鬼王与鬼后正中,一只手还在牢牢地握着鬼后不放。 众人登的就怒了! “鬼王,杀了他!”一人呼,百人应! “杀了他!杀了他!” 六笙听着周围吵闹的叫喊,凤眸愈发凝重,事情麻烦了,小白以为上面那个是她! 不敢再等,她只想在妄徒发难的时候拦下他!现在周围全是鬼族不能召出仙云,否则会被人识破身份,而且她现在法力所剩无几,仙法也已用尽,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一步一步向前走。 但看着前面挤得密密麻麻的浩瀚人海,六笙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更何况那鬼殿高高在上,距离她有几百米的距离,先不说能不能走到那里,单说走到那妄徒估计已经对既白下手了! 不是她对小白没信心,而是妄徒这个人实在太厉害,修为几乎媲美父神,而且断魂渊一死也没要了他的命,更加说明这个人实力深如海,她都没有把握胜过,更何况还未飞升下神的小白,估计妄徒随手一掌就能把小白的修为拍散! 实力与实力的差距,就是这般残酷! “鬼王,杀了他!鬼王,杀了他!” “杀仙饮血!杀仙饮血!” 周围的叫嚣越来越残忍,连方才说她丑的女人也在叫,六笙忍不住焦急! 怎么办,有什么办法可以把小白吸引过来,不用相信她是六笙,只把他吸引过来… 可没等她想出办法,众人突然安静了,六笙抬头,只见上方那个一身妖娆红衣的鬼王,一只手正做着噤声的手势,所以众人才会安静。 “众鬼民可知这人是谁?”鬼王诱惑人心的声音传来。 鬼民们七嘴八舌:“是谁?” “王上,您管他谁,反正是天宫的人!杀了我们子民就别想活着出去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开始附和。 “这人名唤既白,是天宫的小殿下,天帝的小孙儿,天宫未来第四任天帝,杀了他,我们便要做好跟天族开战的准备。” 众人瞬间沉默下来,不敢再叫嚣。 十万年前神鬼大战已鬼族惨败告终,直到今日这个惨痛的伤口还刻在每个人的心上。 周围安静下来,妖孽般的男人笑了一声不理会,伸手过去,要将女人抢回来,只不过既白不放手便是,而且裂炎嘶鸣,还毫不客气的向他刺过去一剑。 妄徒侧身完美躲了过去,左手成爪泛着黑色毒气的鬼手向既白与女人牵手的地方探去,既白桃眸狠眯,拉着女人利落蹲身,躲过鬼手,长腿横扫向妄徒下盘扫去,那腿笔直修长充满爆发力,绝对会把人从头到脚都带翻,可妄徒却异常淡定,不躲不藏,脸上噙着一抹诡异的笑。 六笙凤眸狠眯,知道这人为何如此胸有成竹。 妄徒全身上下都藏着武器,特别是他自己体内能随时刺出麻蜂针,这得益于鬼族的秘法,所以他才能用麻蜂针保护自己,这种针无色透明,十分坚韧,天下最利的兵刃也无法砍断,刺中人后可引发痴呆,而且还十分细小比之牛毛还小,绝对无法发现。 六笙是因为三万年前被妄徒亲口告知才有所了解,否则凭她自己的仙眼也无法发现,更何况既白。 果不其然,她刚想完,大殿之上就传来了她熟悉的声音发出的闷哼。 “小白!”再也忍不住,六笙惊呼出声!没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向他那里疯狂的跑起来。 此时她没法力,没容貌,而且方才试过了连纳戒都无法召唤,她现在完全没有任何可以证明自己的东西,理智告诉她,她应该仔细谋划,不然他们两人可能永远不能出这个幻境。 第215节 但是既白的受伤又让她疯狂焦灼,那只腿毫无偏差的完全被麻蜂针刺中,那人正痛的全身抽搐,什么女君,什么六笙,什么尊贵,什么安然无恙,她统统全部忘记了,她只要她的小白。 一路叫喊,一路狼狈奔袭,就算力气用尽,爬着上的那高高的殿阶,在别人眼中很狼狈,她仍旧向那人靠近着。 看到她这近乎疯狂的身影,众人虽不明白,但都意外的给她让开了路。 “这丑姑娘是干嘛呢,不会认识那个神仙吧!”方才那脾气火爆的女人看着那疯狂奔袭的臃肿身影道。 终于爬上大殿,六笙不管既白是不是认识自己,也不管周围的鬼卫抵过来的长矛,看到既白瘫倒在地口吐白沫的那一刻,她几乎觉得自己的世界都毁灭了。 “小白。”她小心翼翼的拍打着他的脸,轻声呼唤,脸上勉强保持镇定。 她不能慌,小白不能有事,镇定镇定,还有办法。 半晌,终于平静下来,仔细的查看了一下既白的腿,发现有大小数十个细微的针眼,腿部已经开始发紫由脚跟到膝盖,缓缓蔓延,皮肤下的血管异常肿胀,凤眸浸漫寒气。 可是这人仍旧死死地盯着那一身婚服的女人,不甘心,女人似乎也注意到了,很是轻浮的笑了:“小白,何苦呢,师傅大婚你该高兴才是,妄徒等了我三万年,而且还不计较我先前将他推下过断魂渊,这份情谊为师是断断不可辜负的,而且我家王上修为可比你高多了,趁王上看在我的面子上还没对你下死手的时候,你赶快回去吧,再说了,你的太子父亲与天帝爷爷在等你呢。” 这话说完,六笙感觉到怀中之人明显颤了下。 “小白,她说的是假的。”她从未对妄徒有任何的感情,而且也从未介意过他天族殿下的身份! 六笙着急解释,因为你怀中这人眼里的光亮越来越暗显然是相信了。 “阿笙。是在怪我生在了天宫?”怀中之人艰难问道,一只手身上前去欲碰到那女子衣角。 只不过却被嫌弃的躲了过去。 “呵,你以为阿笙喜欢天宫?别自欺欺人了,阿笙生下便被丢到地府,在那阴气环绕的地方生活了十万年,期间还被无数天宫之人鄙夷刁难,换做你,你会喜欢那个排斥自己的地方?而且,别忘了,你那天帝爷爷可是时时提防着阿笙抢他的位子这么多年都不知派了多少杀手过来,所以你赶快消失在阿笙面前,省的阿笙心烦。” 女子听到这话笑的更加娇柔:“王上,还是您善解人意,我这辈子最讨厌天宫那些人的恶心嘴脸了,当初如果不是想气一气那施兰公主,我也不会收他做徒弟,现在却不依不挠说什么爱我,真是烦死了,还是王上您好,处处为我考虑。” 妖孽般的男人将女子揽入怀中,温柔抚摸,殿下一众鬼民为帝后相爱个个叫好,这时的既白完全成了一个局外人。 “无趣。”看着装模作样,做戏般恩爱的两个人,六笙冷道,只不过配上她那醉人的面容谁也不想搭理她。 一声冷嘲,引起了底下人的疑问:“唉!丑女,你跟那个破神仙有什么关系,干嘛抱着他!” 闷了一口气的六笙想都没想,直接回吼过去:“他是我男人,我抱天经地义!” 这一声长吼,中气十足,莫说惊到了所有人,连她自己都惊到了。 ------题外话------ 女君终于被这莫名其妙的局面打破了淡定~也是~事关小白,怎样也淡定不起来~ 啊~爱情就是让人如此疯狂~哦吼吼吼吼~尊贵的女君大人,以后你抓狂的日子还多着呐~ 126 她不是小白! 闷了一口气的六笙想都没想,直接回吼过去:“他是我男人,我抱天经地义!” 吼完后是爽了,是纾解了来这里的郁闷,但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哦?原来你喜欢这个神仙。”鬼王向她看过来,看到她醉人的脸后明显的开始谋算:“看你这模样,应该还未嫁人,反正这天族的小殿下已经中了麻蜂针,过不久会变得痴呆,你又如此喜欢他,处处维护,今日我便将你许给他了。” “鬼民们,你们道如何!他杀了我们数百鬼族,我让他痴傻,而且娶鬼族的丑女,永生永世留在鬼族,这是不是最好的惩罚!” 底下的人听后一个个兴奋地大吼:“王上英明!我等听王上的!天宫的小殿下娶了鬼族丑女做正妻,到时那天帝老儿还不气死!王上高明!” 想到自己已经变了的容貌,六笙立刻担心的望向既白,防止他再做出什么危险的事,只不过看到他的表情后,怔住了。 小白…为何突然冷静下来了,而且还那样仔细的看着她。 “阿笙…” 一句深情的呢喃成功让六笙僵住,看到那双眼恢复以往的温柔,六笙知道小白这是认出她来了,透过这丑陋的皮囊单靠她的眼神与语气,认出她了。 “我是。”六笙紧紧抓住他贴上自己脸的手。 既白仿佛喜出望外,一向冰冷的桃眸竟泛起水光,紧紧抱住她:“阿笙,我以为那个人真的是你…我以为你真的不要我了。” 语气惹人心痛:“小白…”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里是妄徒的幻境,宫殿是假的,鬼民是假的,甚至连上面那个六笙与妄徒都是假的。妄徒抓住了小白心底最深的恐惧,进而想用这个幻境引他崩溃,只不过她及时闯了进来,而既白也及时明白过来。 她只能说,幸好没事。 努力扶起他,当务之急是赶紧摆脱这里,呆的越久,越容易迷失。 “小白,这里是幻境,我们出去,恩?” 既白腿部还是僵硬不能动,依旧紧紧靠在她身上,但是唇角却是掩不住的愉悦:“好,只要阿笙在身边。” 又是一阵心酸,小白将她看得太重,入戏太深,一时之间还是怕她抛弃他,唉…她也是,以后要注意给他安全感才行。 “好,在你身边再也不走了,乖,我扶着你,我们出去。” 两人一跌一撞,既白紧紧靠在她身上,两只手牢牢拥住她的腰,跟囚牢似的不让她离开半分,勒的她喘不过气,一双眸子也定定的盯着她,生怕她下一刻又抛下他,六笙什么也没说,在虚乏无力与喘不上气的情况下,带着这人慢慢向外走。 而因为鬼王亲口说了不拦这两人,反正他们也不可能离开鬼族边界,于是一路之上没人拦,也没人刁难,只不过言语之上的挤兑少不了。 “呦!小殿下跟他的正妃来了啊!”走到中间,有一个身高马大的鬼族取笑他们。 六笙压根不理会,却不想小白确实很愉悦的笑了,幸福的向众人介绍:“恩,这是我妻子。” 那人登时一脸便秘,而后又大笑:“哈!原来现在就痴呆了!啧啧啧!真可怜!不过谁让你是天族的人呢!哈哈!快让你的丑妻子带着你滚吧!” 先前的嘲笑没让他发怒,只不过‘丑妻子’三字,似乎触及到既白的逆鳞。 第216节 阿笙不丑!她是最美的! 裂炎瞬间拔出,剑身炙热将周围空气烘烤的扭曲,眨眼的功夫,方才那鬼族就成了剑下亡魂,可能是感受到既白凛冽的杀意,裂炎剑愈发激动,气温不断升高,周围的空气噼啪摩擦扭曲摇晃,周围鬼族的衣服被热的着起火来。 众人见状一个个都要窜上去跟他拼命。 这人一而再再而三杀他们的人,不能忍让了。 看着扑上来的人山,既白将裂炎横在两人身前,那些靠过来的人都被烤的着了火,后面的人顿时不敢再动。 “放他们走。”这时,鬼王突然发话。 六笙松下一口气。 在周围不善的目光下,带着既白赶紧远离人群。 “你就不能忍忍!”走远后,六笙忍不住教训他。 既白即可委屈的瘪起嘴:“我…我…” 得!吃准了她对他这委屈模样没办法,可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轻易放过他。 寻了一颗大石,六笙警惕的看了看四周,确认没人后才道:“别卖萌,我这次很生气!” 女人声音有些冷:“你先说说,就算你以为那女人是我也可以寻找时机偷偷跟她谈话,可为什么要这么鲁莽,直接在大庭广众下就闯了过去,看看你的腿,这就是后果!” 男人似乎更委屈了,一双潋滟秋眸波光更甚:“我…我当时看到阿笙跟那鬼王成婚,我。我就控制不住我自己,阿笙是我的,不能跟别人结婚,所以…可是后来我也认出那人不是真正的阿笙了。” 后面这句话好像是在为自己求情,他成功了,这点也是六笙有些意外的:“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她不是我的?” 见她语气缓和,既白讨好的凑过去在她脖颈蹭了蹭:“阿笙绝不会说施兰公主四个字,若说也是说施兰,或者那个白痴。” 六笙无语的挑眉看了看他。 难道她平日里说话都这么不客气么…想了想,好像的确挺毒舌的。 “这件事告一段落,那我带你出来的时候为什么又用裂炎伤人,不知道我们此刻一伤一虚应该低调么。” “我知道。可是那人说阿笙是丑女人。”既白再次小媳妇般委屈道。 六笙深深吸进一口气:“让人说一说又不会掉层皮,不理他们便是。而且若论起别人对我的贬低,天宫那些人说的话比这还难听一万倍,难道你每听到一次就都要为我讨回公道吗。” 本想用这个让既白服气,却不想那人语气里满是认真:“是,我见不得有人欺负阿笙,每见一次每听一次我就每上前打他们一次,阿笙是完美的,是我的,他们不许议论。” 听到这霸道的话,六笙愣了,不知道该说什么,盯了他半晌最终妥协:“随你。对了,先歇一歇,你这腿应该是幻境造成的虚假的麻痹,出了幻境便会恢复,这期间我去四周看看出口在哪里。” 说完,起身要走,可既白却一把紧紧拉住她的手,仰着头迫切的看着她:“阿笙…会不会…像刚才那个女人说的那样,介意我的身份,我知道阿笙很讨厌天宫,但是阿笙可不可以不讨厌我。” 如此小心询问,卑微祈求,六笙理应心疼,但看着那双眼里过分的小心,与眸子深处浓浓的漆黑,六笙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环视四周,参天古树,杂乱石路,漆黑的环境,扭曲的天空,一轮暗日,两轮光圈…等等,两轮光圈…六笙大脑中隐隐有什么东西要出来。 “阿笙果真还是介意。”这时既白委屈的声音又传来。 六笙越发感到不对劲。 小白她了解,虽然跟自己在一起生活了只有几个月,但是对自己的了解程度已然超过二哥,这样的小白从一开始根本就不会将她认错,即使她换了张脸,而不是像这个小白一样,过了好久才将她认出来。 而且,小白那个高冷面瘫脸,何时会用这种明显的委屈的表情跟她撒娇,就算是撒娇也是不自觉的在自己没察觉的时候嘟一嘟嘴,眼神深处也不会那般漆黑,因为小白看着她时总会不自觉带着温柔,而不是那种病态的霸占欲。 还有…小白,绝对不会问出任何让她为难的话,比如:你会不会介意我天族的身份!小白知道她的性子,她绝对不会介意,不然她也不会接受他。 这么矫情的问题,这个小白却问了,而且还十分介意的问了。 六笙越想,心越下沉。 这个人不是小白…那他会是谁,与小白如出一辙的深深爱着她,疯狂的在乎着她,却又难以掩饰想要禁锢她的欲望,到底是谁… 突然六笙背后猛然窜上一股凉气。 妄徒… 只有妄徒才会这样跟小白相似却又跟小白不同。 她终于明白了自来到这里便有的违和感是什么了,这不是考验小白的幻境,而是考验她的!考验什么?六笙反问自己,为何妄徒会假扮小白! 现在唯有这两点她想不懂。 “阿笙?…”身后那人又在喊她。 六笙从沉思里抽身应了句:“你先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给你找点水喝。” 从始至终她没回过身,也不敢回身,妄徒向来擅长从别人眼中读懂情绪,如果回头,她发现他身份的事便会马上败露,那么她就没办法成功脱身了,既然已经确定小白不在这个幻境里,那么她便要赶紧出去,所以现下要赶紧摆脱他,去找出口。 “好,我等你。”男人顺从的声音传来,没有异样。 六笙心稍安了些,仿佛没有异常的慢慢离开。 只是却没发现,背后那双退去黑色越发赤红的妖眸在戏谑的盯着她。 这么快就发现了,阿笙…接下来该怎样玩呢。 ------题外话------ 作者:妄徒,原来你这么有心计,人家玩连环计,你玩连环幻境啊,让六笙以为自己进了既白的幻境,其实还在自己的幻境里!不得不说,你很腹黑。 妄徒狂狷的笑了:阿笙冰雪聪明,作为一直觊觎她的男人,不比她更足智多谋怎么能把她抢到手,再者,如果这样你们就觉得本王腹黑,那后面的事情,你们是不是要叫本王心机boy了。 第217节 作者很好奇:后面…后面你想干嘛!喂喂喂!这本书的作者可是我,你们会怎样做可是由我决定!你要知道这一点! 妄徒不屑瞥了一眼:是么,可本王怎么听说隔壁家《花式宠徒之邪帝慢点撩》的男主就摆脱了作者的操控,自己撩起女主来了 作者石化,在qq呼唤那本书的作者烟末,烟烟!紧急情况!你家男主脱离你的掌控啦 小剧场先到这吧~ 127 守护神,金龙 高耸入云的古树林里,六笙将袖口绑好,拖着臃肿的身体疾步走着,气喘吁吁,虽然知道这幅身躯是假的,可仍旧十分疲累。 目光笔直的看着那一会明一会暗的暗日,六笙噙着笑。 为何她是以何契机识破妄徒的伪装的?还要说这轮暗日,如果是平常她不会有兴趣关注鬼界的太阳长什么样,但是如果那轮太阳一直眨啊眨,就不得不让人注意了。 特别是摆脱妄徒后,那轮暗日眨得更欢了。 六笙忍不住笑出声,亏得腐翅那小东西能想出通过让小白眨眼来给她传递信息。 对!天上这轮浑圆的暗日不是别的,正是她家小白的眼睛,让她好好猜猜,自从她跟小白分开后,妄徒是怎样给他们布置幻境的。 恐怕一开始那条红色的路就没有任何危险,而且路的尽头应该还会有镜子一类的东西,让小白能看到她在幻境中的表现,而这时小白到了镜子那里,而她也正式进了妄徒给她布下的第一个环境:鬼雾森林。 紧接着是妄图对她莫名其妙的亲近、引诱,最后是追捕,只不过一个瞬身之术让她逃了,可现在想来她后来撞到的那棵树挺奇怪的,虽说那时她在思考,但是多年来养成的警惕,应该不会让她撞上一棵树才对,而且撞上后还不太疼。 现在跟天上这轮会眨眼的暗日一联系,六笙才知道,那棵树估计就是出口,还是被特意移过来的,只不过不知道小白跟腐翅是用了什么办法在妄徒的眼皮子底下将树给移了过来,不然凭她的性子,知道出口是一棵树,也不会去撞,这样永远也出不来。 如果第一重幻境,妄徒是想唤起她关于他的回忆,让她放松警惕再下手,那么第二重幻境她就不明白了,假扮小白然后捏造出一个假的自己跟假的六笙成婚,到底有什么意义。 六笙很是疑惑,按照妄徒的性子,她将他推下断魂渊,他该恨不能立刻结果她才对,为何会如此兜兜绕绕的给她设幻境,而且还说一些意义不明的话。 所以说,六笙在感情中,就是一个白痴级别的低能儿,根本就不知道妄徒只是想让她看看两人大婚的盛况,或者说是想要变相的告诉她:两人日后会大婚,而既白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宣示对她的主权。 可惜,现在的六笙一门心思不相信妄徒对她还有爱,即使有也是鬼族特有的霸道跟独占欲在作祟。 所以说,妄徒跟六笙,一个在感情中执拗只会用掠夺来争取,另一个在感情中慢热只能用细心来感化,所以既白可以成功,而妄徒不会成功,乃至于六笙一直认为这人想杀她。 六笙深深吐出一口浊气,扭了扭酸痛的肩膀,按着暗日眨动的频率,翻译成方向跟步数,坚定不移的走。 期间保持精神警惕,以防妄徒发觉不对追上来。 突然,眨了许久的眼睛不再眨了,六笙停下。 怎么回事,盯着暗日也就是小白的眼,那眼怎么流血,掉下来变成血雨明晃晃地砸中她,六笙不明白既白那头发生了什么,开始惊慌。 “小白!”顾不得妄徒会不会发现,六笙仰头大喊:“小白!你怎么了!说话!” 但喊了许久,除了愈流愈快的血,根本没人回应。 就在六笙纠结要不要召唤出那个东西的时候,上方暗日突然变成了妄徒邪佞的脸。 “阿笙~你在喊我么~”高高挂在天上的镜子(暗日)遥不可及,妖孽的男人的男人脸上溅落血滴,一只手正掐着某人的脖子。 六笙惊恐的看着他手上的既白,当即不敢再犹豫,小白绝对不能有事!五指化刃破开胸膛,鲜血喷涌,人越来越虚弱,但是手却不停,不停的深入,一直到达心脏最中心地带,似乎在找什么,终于,碰到一颗硬物后,惨白的面容露出了一抹笑。 找到了。,我找到它了,小白,你等等,等师傅救你…它肯定能救你。 素手抽出,掌中俨然是一枚龙纹戒指,拼着最后一丝仙力,凝聚指尖,输入到龙纹戒指内,她以为自己可以支撑到见到小白,只不过她显然高估了自己。 当初喂给小白一滴心头血便已让她昏迷,现在心头血几乎流尽,她如何能再保持清醒。 暗日中,看到她这自残行为妄徒显然怔了下,而后红眸凶光大盛,好像将既白扔了出去,而后疯了一般猛地从暗日中冲了下来。 “阿笙…”邪魅的男人速度极快,抱着她声音骇人。 触手一片金色的血,金色…心头血…流了一片。流尽了,这。代表什么… 妄徒抱着女人的手控制不住颤抖,小心翼翼拨开她凌乱的发,将手放到鼻下…没呼吸。 男人的心不平稳,周围幻境开始扭曲消失褪去,没有鬼雾森林,没有鬼界,没有迷宫,仅剩原本黑暗的山洞。 山洞上方投下来的日光正好投射在两人身上,女人此时也恢复了容貌,螓首蛾眉,凤眸红唇,绝色美艳,加之女人身下金红交错的血液,愈发凄美。 “阿笙…”抱着她的男人一次次呼唤,莫名执拗犹如失去爱偶的野兽,但那眼神却十分疯魔,跟要发疯似的睁的极大,载满毁天灭地的黑暗与病态。 “阿笙乖,你的小白就在那里,恩?看到了吗,就趴在那里乖乖的没动,我不气你了,你喜欢他,那我把他腿脚打折做成玩具陪在你身边,然后送与你做成婚礼物,我们成婚,就像幻境里面那样,所有臣民为我们庆贺,你做独一无二的鬼后,一辈子乖乖待在我身边。” 似乎想象到某种美好的画面,男人深深的笑了,笑的十分惑人:“对了,母妃跟父王还有所有兄弟都已经被我杀死,没有人会强迫你生孩子,所以你不会累,小五现在也长大了,你当初不是很疼他么,他在念着你呢,阿笙我也在念着你,三万年,断魂渊里无数次被啃食,但我还是回来了,我想跟你在一起。” “可你身边为什么有了别人,我很痛苦,所以我想让你通过幻境想起我们的当初,我不是有意想害你这样的。” “阿笙,我不知道你这么在乎那个‘玩具’,日后你若想爱他便爱,我不再欺负他好吗?阿笙,别欺负我了,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干涉你玩玩具了,在断魂渊那么久,我忘了你爱玩,勿忘村你玩不痛快,玩玩玩具也是好的。” “只是你别再这样了,没有呼吸跟死了似的,这样我会不高兴的,阿笙,睁开眼我们回鬼殿,那里你的房间我每日都亲自打扫呢,我们回去,就在那里过一辈子好吗。” 妄徒妖眸睁大老大,疯了似的,跟女人不停的说话。只不过女人久久不曾醒来。 “阿…阿笙。”突然,不远处传来既白虚弱的声音。 妄徒赤红的眸子看到他突然疯狂的惊喜起来,抱着怀中女人,瞬间来到他面前,红眸疯狂:“快,你不是阿笙最喜欢的玩具吗,快,喊喊她,让她起来跟你玩!” 既白此时根本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他只看见了女人血肉模糊的心脏与惨白的如同死人的脸色。 心…仿若跟着空了。 “阿笙。”既白此时仿佛感觉不到身上绞肉般的剧痛,用手支撑身体开始向女人慢慢靠靠拢,受到重创的五脏六腑翻江倒海的沉痛,手脚疼的抽搐,大脑痛的要昏眩,但男人却死死瞪大眼,不肯晕过去。 他要把阿笙唤醒,她在等他。 第218节 “阿笙,你说要带我回家的…”声音开始颤抖。 “你说李菁华还有崔二娘在等我们回去…” “你说想把我们的关系告诉你二哥…” “阿笙…你说了好多,但却都没做,是不是觉得太累所以先睡了,阿笙,只睁开眼睛一下,让我看看你,然后再睡好不好。” “阿笙,为什么你要将心挖出来,为了反驳天宫那些说你生来没心的人吗,阿笙,我看到了你有的,鲜红色的,跳动的,我知道就行,你不要顾忌旁人。” “阿笙,你不喜欢天宫,我为你脱离那里怎样,我们让胡梅梅赶制婚服,用无尽海的玉石打磨婚戒,用梅花装饰喜房,你不是最喜欢梅花么,我们在长笙殿成婚,把李菁华崔二娘还有莫辞樊笼请过来,让二哥做证婚人,阿笙生的这么美,穿上喜服肯定更美,阿笙,睁开眼,我们还有好多事没做。” 既白温柔的抚摸女人的眉眼,桃眸哀切恳求,声音颤抖,嘴唇冰的发白。 阿笙…求你,不要丢下我,就算当时我被他杀死也没关系,只求你不要再这样。 此时两个已无暇思考六笙为何突然剜心,同时也没注意到六笙手中那个完全金色的盘龙戒指,此时正吸收进最后一滴心头血。 站在既白肩头,腐翅同样悲痛,但他却没有两人这样丧失理智,起码他看到了这神奇的一幕。 腐翅小心的靠近那枚龙戒,甫要上手去拿,突然戒身狂抖,发出一声响彻天地震惊三界的暴怒龙吟。 天!居然是传说中的金龙!六笙居然有守护神,而且还是上古最尊贵的金龙一族! ------题外话------ 哈哈,女君还有守护神,强大的金龙一族,牛逼吧~谁让妄徒出现,咱们女君天地人三界无人敢惹的形象站不住脚了!所以金龙同学参上~ 不过,这条龙的存在也会带来好多麻烦,请往后看。 128 父神出现 黑色宽阔的洞穴内,各色钟乳,碧波寒潭,真奇异花五彩缤纷,霎是养眼,但一声直冲云霄的威严龙吟却猛然打破美景带来的愉悦。 “嗷!”金龙坚硬而硕大的金色鳞片在阳光下折射着刺眼的光亮,长达数百米的巨长身躯盘旋在空中,金色的龙须飘荡,同样是暗金色的龙目威严庄重,不可侵犯,四只龙爪危险的勾抓龙尾狂暴扫荡。 “嗷!”金龙再次发出更加残暴的吼叫,地动山摇,牢固的山洞地震似的开始晃动,石块开始掉落,人在下面随时会被砸死。 鬼童是三界百事通,上至天宫禁法,下至鬼族秘法,就连无尽海不知名的生物都能喊上名,但这条金龙他却只知道他是传说中的最古老的,比父神还要古老的上古一族,血统尊贵,天赋绝顶。 未成年的龙出生之时全身便覆盖鳞甲,比之天族最坚硬的铠甲还要牢固,六笙的染梅剑都不一定能在那上面画出一星痕迹,而且他们不光有世界上最牢固的保护壳,而且还有最高的修为,金龙一出世修为便可媲美别人一辈子都到达不了的上神。 对!世上只有父神是上神,别人算上六笙最多也就是下神,而刚出生的金龙却能轻而易举的达到上神的水准,而且后续还能修炼,金龙寿命无限,根本没人能猜出它们究竟可以强到什么地步。 从脑海调动所有关于金龙的传说,腐翅越想越害怕,天!原来这金龙真的不止是传说,而是真的存在,而且还是六笙的守护神!天!这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怪胎! 什么是守护神,如果你现在问腐翅这个,他肯定会赏你个爆栗,然后大吼:守护神是天族人特有的,伴神降生,但并不是每个神仙都有,这得看机缘,有的有但确实微不足道的猫妖、虎豹之类,但是金龙他却是没听说过! 腐翅突然对六笙感到恐怖,天!这到底是怎样一个逆天的女人! 方才虽知道这女人是要救既白,但是却不知道她为何把手插入心脏,现在知道了!召唤她的守护神!虽不知为何一直温养在心脏里,但这下众人绝对被惊到了,不过也知道女人没死这回事了。 但话说回来!特么的这条龙也真他妈的真逆天!光是被那金色的龙眼看一眼就有臣服的冲动。 你妹呀,腐翅,现在你是在场唯一一个还有点理智的人,女人半死不活,俩男的又丧失理智,甚至连这条庞大的龙都没看到,是想办法唤回他们的理智,还是等着被砸下来的石头压扁,腐翅!你要镇定!不然四个人都会死!。 “喂!女人!”突然,腐翅眼睛猛然亮起来:“喂!好色女人!你丫的再不起来,小爷我就把你的春宫图全部扔去喂狗!小爷说到做到,所以你特么的赶紧起来!不然咱们四个全会被你这暴走的守护神给活埋!喂~快起来啊!” 瞪大眼狂吼,腐翅企图用激将法把六笙唤醒,旁边两个男人似乎也知道这是在帮忙,所以没鸟他,三人期盼着,只是女人眸子仍旧紧紧闭着没有任何醒来的迹象。 “嗷!”焦急万分的时候那金龙突然发难,吐出一口庞大的龙息,带着神圣的金色火焰,围着圈将周围所有东西毁灭,一时之间天摇地动,坚固的山洞终于承受不住,塌陷下去,成为废墟。 因着有妄徒打开结界保护,所以四人这里并没有被砸中,但没来得及松口气,腐翅突然发现,那条龙似乎在盯着他们,特别是既白,那双金眼绝对是在看既白。 “嗷!”马蛋!腐翅大骂!你丫的嘴里酝酿的那个金色的光球是怎么回事,比太阳还热,这么点距离他都感觉皮要烤焦了,而且那个体型!你妈呀!你是要毁灭天地吗! 眼见那能量球气势汹汹,而且似乎还瞄准的是既白,腐翅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你妹呀!快跑啊小白子!带上阿笙!还有鬼王!快跑呀!” 应该是提醒起了作用,两个木头似的男人终于反应过来,撤掉结界,抱着六笙一个瞬身奔袭到数百米远处,达到安全地带,可是似乎有哪里不对。 腐翅石化的看着自己面前依旧没有遥远的庞大金龙,内牛满面看着远处那三个人。 你妹呀,逃跑为什么不带他!难道他鬼族第一鬼童今天就要交代在这里么。 腐翅看着那越来越大的能量球,然后丈量了自己手掌大小的身子,无奈的笑了声。 算了,那女人没事就行,他…怎样也无所谓了。 周围越来越炙热,腐翅感觉自己死期不远了,于是闭上了眼睛。 “你这是等我吻你么。咳,做梦吧。” 依然让人恼火的声音传来,腐翅却觉得犹如天籁,泪眼汪汪睁开眼:“啊!小白子!我就知道你不会抛下我~刚才鬼王打你的时候我还拼命阻止来着,我就知道你是个知恩图报的,不然女人不会看上你!谢谢你来救我!呜呜~” 吓得腿软,腐翅扒着既白的头发勉强站上他肩头。 “咳。抓紧,我们走。”既白强忍住胸口的血气翻涌,召出云彩欲腾云而去。 没想到金龙突然发难,刚上云彩,那狭长的龙尾陡然横扫千军重来,从云彩中间拦腰截断,云彩瞬间湮灭,两人从半空坠落到废墟。 “咳!咳!唔。”因着烟土纷飞,既白咳得更加厉害,却又死死忍住。 “小白子,这是女人的守护神,上古神族:金龙一族,传说中的族群,十分强大,看这条龙的体型,应该是刚出生不久的幼年金龙,但却并不妨碍他是强大的存在,虽说守护神受主人支配,但是这女人现在昏迷,这条龙显然敌我不分了!你看看他都不攻击鬼王,就攻击你!小心些!” 腐翅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既白已经召唤出裂炎剑了,剑身一出,温度陡然上升,俨然是要干架。 “我顾不上你了,去阿笙那里,我为你拖延时间,还有别让鬼王把阿笙带走。” 第219节 闻言腐翅还要劝,结果却被男人一把扔到后面,滚了好几圈才停下,看到男人坚定的神情,腐翅极其为难。 这男人要有个三长两短,女人不得刮了他的皮吗!可是如果那女人被妄徒带走了,这小白子也得弄死他啊!啊啊啊!不管了!先救女人赶紧把她救醒,然后把金龙收回去,不然全得死! 咦!女人呐! 腐翅看着空荡无人连根草都没有的石头废墟,懵了。 糟了糟了!真被鬼王给带走了!咋办!咋办!不能告诉小白子啊! 此时不知道六笙已经被带走的既白正跟金龙拼命周旋。 靠近两分,便被那庞大的龙压压得喘不过气,血气翻涌。 不愧是上古金龙一族! 用裂炎攻击反被坚硬鳞甲震到手腕失去知觉,贸然攻击显然是在消耗他的体力,既白选择暂且退后,桃眸开始思索对策。 方才为阿笙传递信号,妄徒突然出现给了他一掌,他没防备完全被击中,那掌似乎有毒,现在他全身都被麻痹,端着剑的手也在颤,完全是想着不要让阿笙有危险才一直坚持。 为了心安回头想看看女人的身影,可是扫了一遍,哪里还有女人的身影,连鬼王也没了,只有腐翅一人为难的看着他。 “怎么办,小白子!女人被抢走了!”腐翅见他望过来,也大喊,而后又看到什么似的神情突然惊悚:“后面!” 后面?意识到什么,既白猛然回头,冷风扑面,眼前是一个如同山头的巨大龙爪,漫无边际的漆黑的龙爪阴影笼罩着他,这一刻他深深感受到了死亡。 阿笙…我要死了吗…可我还没看够你怎么办… 龙爪与眼球仅剩一毫米,死亡即刻到来,既白想到了六笙。 他还没过够,他还想听阿笙的骂,还想让她罚,只不过一切在这巨大的金龙笼罩下似乎是个奢望。 “嗷!”底下渺小的生物即将被自己抓碎,金红色狂暴的龙眼愈发狰狞,兴奋狂吼。 只是下一刻,虚影晃了一下,明明快要被弄死的那个生物突然消失。 “嗷嗷嗷嗷!~”金龙愤怒了,伟岸刚硬的龙尾疯狂拍打地面,大地颤抖,植被的根也被震出来。 权威被挑衅!不可饶恕! “金龙大人!”突然一个同样威严的声音传来,那人一身白色庄重的纹金仙袍,眉目严肃,眼角固执,举手投足带着长辈的封建,束发金冠闪烁神圣光芒,身上的仙气浓郁呈奶白色,除父神以外还有谁? “父。父神。”既白看着扶着自己的人艰难道。 父神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而后看着那条仍旧十分盛怒的神圣金龙,态度十分尊敬:“金龙大人,您怎么出来了。” 看样子父神知道世上真的存在金龙这一回事啊,腐翅很震惊。 既然知道为何不说出来?!难道是天族的秘密武器。 不得不说,腐翅这个聪明的小脑袋也有猜错的时候。 父神之所以知道金龙真实存在完全是因为,十万年前在无尽海接六笙时,无意间看到了六笙胸口若隐若现的一个龙戒,天族最高机密的远古史册记载:得金龙者,三界至尊。 一个女娃娃,三界至尊?那他呢!岂不是威胁他的位置!所以父神当场对六笙下了死手,只不过这条龙及时出来了。 那一日,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这条金龙当时刚降生,只有数十米,但却已经有媲美于他的上神修为,因为对他的法术不了解,所以被龙息重伤,而他也将他修为打散了一半。 两败俱伤,这些年他都隐瞒自己重伤的事实,三界内不停地寻找伤药,想医治身上被龙息灼烧的皮肤,只是用尽了所有灵丹妙药都没用,反倒是这条金龙,今日一见,当年被他打散的修为竟已经完全养好了!而且还隐隐要突破上神!看来那个煞仙用了不少心头血! 哼!培养这等逆天之物,果真是祸害!只恨当初他没有将这龙跟那人一起杀了!以至于现在让他们为祸人间,为祸天宫! “既白,本神现将你送回天宫,这里不适合你,你先回去。” 自他出现,金龙好像更暴躁,明显认出了当初的仇人。 “不。阿笙,我要把她带回来。”此时,既白眸子失去神采,变得灰暗,瞳孔没有焦距,已经昏了过去,此时只不过本能的喊。 此时竟还想着那煞仙!果真如同天帝说的那样!被那煞仙摄去了魂魄! 恨铁不成钢,失望的看了他一眼,天帝扬手,白光显现,传送既白会天宫。 “嗷!”但是那条龙显然知道这是一个时机,趁着父神分神的时候陡然飞身过来,庞大无尽的身躯俯冲,劈开空气,龙爪锐利,龙目怒含杀意,龙尾狂暴。 父神连忙将既白推入白光,抽出一把银光宝剑,迎身而上。 就是这时,腐翅终于逮到机会,从袖子里迅速捣鼓出某样东西,默念“腐翅、既白”,然后有黑雾出现,包裹在他们两人身上,然后两人陡然消失。 父神与金龙半空较量,银剑、龙鳞膨胀迸溅火花,战情激烈,趁一回合后的空隙,父神回头看,既白已经消失原地,这才放心,而后双手合十,拉远,拉出一条不断扩大的结界,将自己跟金龙传送到无尽海。 ------题外话------ 哇咔咔咔!十万年前的帐,一起算吧,混蛋父神! 129 联手怼他 无尽海,黑色的海水一望无垠,悠闲平静,突然,空间开始扭曲,挤压,旋涡似的黑洞里飞出来一个人跟一条庞大的金龙。 定睛看去,那条龙身上长满金色的龙鳞异常坚固,龙目威严神圣不可侵犯。 “金龙大人!我无意冒犯与你!现在请你收手!金龙仁慈,不要再祸害生灵!”飘在无尽海上,父神将剑反背在后背,劝道。 因为六笙几乎死亡,处在暴走状态的金龙完全听不进他的话,而且身体本能的记着十万年前父神重伤他一事,龙目更加怒焰滔天,一个猛扎,连头带尾遁入海水。 父神暗道不好,这龙居然把这剧毒的无尽海视为无物,而且看着这掀起的滔天巨浪,数百米之长,便知那条龙竟还很自由,一点影响都没有,甚至还像回到了家! 突然想到这条龙与六笙一起降生在无尽海,父神又狠狠骂了句:该死的煞仙。 警惕的看着波浪的走向,父神提防这龙突然发难,只不过突然之间海面突然平静了下去,那条龙完全没了动静。 第220节 可越是这样,父神越有不好的预感,这龙会在哪里出来,他根本猜不到,是前是后还是下面!神经绷紧,眼睛疯狂转动。 “嗷!~”随着一声震聋耳朵的龙吟,那条巨龙腾空而起,巨大血腥的龙嘴出现在父神正下方。 父神大惊,拿起剑抵在巨龙一颗牙齿,勉强没被吞进,但是这条龙速度太快,他脚底的仙云根本承受不住这么快的速度而带来的压力,已经飘散,整个人也被疾风挤压成龙虾一样弯,双手分别抵在剑柄尖尖,父神感觉不消一刻,自己这把剑便会弯折到一定程度而这条龙就能顺势咬下他的头。 不妙!绝对不妙! 巨龙暴怒的金红色的眼睛划过一丝狠厉的光,上下颚用力,就是这时,下嘴去咬。 “砰!”电光火石间,突然有黑影窜出海面,夺走了他到嘴的猎物。 “嗷!”金龙不会说话,只能用龙吟表达自己的愤怒。 龙息顷刻而下,无尽海瞬间被劈成两半,海底下的水晶宫几乎可以看见,夹杂着愤怒的金色火焰,龙息向父神以及抱着他的那个红蛤蟆奔袭而去。 见状,抱着父神,一个闪身便挪去海岸,站定,整个无尽海的海水都在翻涌,刮来的海风都能把人掀飞。 “啧!这野性难驯的破龙。”蛤蟆不耐烦的啐了口唾沫,而后赶来的戮力站到旁边哀嚎:“大长老,你怎么不等等我。” 父神心有余惊,但为了在盟族面前维护自己的颜面,还是挣开红蛤蟆自己站到一旁。 金龙重新扎到海底,看不到踪影。 “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招惹了小六的守护神了,是不是欺负她了!”红蛤蟆突然道。 “小六呢,十万年都没见她召唤过一次金龙,怎的今天召唤出来就跟你干上了!你是不是欺负她了!我弄死你!” 等不及听解释,认定他家福薄的小六被人欺负二话不说,操起胖乎乎的蛤蟆手一拳揍过去。 蛤蟆是无尽海资历最老的长辈,决定着天族与鲛人族的关系,断断不能还手,但身为父神他也不能任人凌辱。 于是一个闪身躲过去,父神面色不善冷喝:“你不要太过分,你救了本神,本神自然感激,但是并不代表你可以随意污蔑。那煞仙再不济也是我六女,身为长辈我如何能刁难她,你这般污蔑本神,没想过会破坏两族盟约吗!” “我呸!两族盟约是个什么破玩意儿!在我红蛤蟆心里,小六比你们整个劳什子天族都宝贵一万倍!不过是小六大度不与你们这些虚伪的神仙计较!你以为当初我们为何答应与天族互利互往,不过是小六听了他二哥的话过来求情了,不然就靠你们那些土得掉渣的狗屁仙丹,狗屁法宝,我无尽海连门都不让你们进!” 天族阖族连带着骄傲的仙丹法宝被如此贬低,父神气的脸部肌肉抖动:“你,好啊,鲛王你是不是也这么想!” 翻脸也要抓够把柄,一个红蛤蟆没法代表整个鲛人族,所以他还要问戮力,这任鲛王年轻,他就不信他可以跟他天族翻脸。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戮力直接点头:“本王早就这样想,如果不是小六是天族的人,本王哪里会容忍你们这些假惺惺的神仙踏足水晶宫一步。而且再说一句,这位红蛤蟆是我族长老,父神出言侮辱,是在向我鲛人一族宣战吗!正好千万年不曾大战,我鲛人一族嗜血的性子已经压不住了!” 侮辱?他不就让这蛤蟆别再信口胡言编造事实了,怎么就侮辱了!这鲛人族果真不讲理! “好。好好好!那你们自己跟这条孽畜斗!阖族丧命也别怪我天族不支援,这孽畜是你们那心心念念的煞仙放出来的,本神不奉陪!” 说完,父神甩下冷眼,转身一阵仙雾会了天宫。 “呵,真把自己当回事。”看到那急忙逃窜似有忌惮的身影,戮力忍不住冷嘲。 “大长老,怎么办,你把天族最位高权重的那位气跑了,回去怎样跟叔伯说。” 话说的很担心,可是那脸却笑的跟花似的,根本就是早想把父神气死一回,现在还拼命把责任完全推到他身上。 红蛤蟆一个耳光扇过去:“你这臭小子,根本是你把话说的太绝,我还想多骂他几句呢,现在好,人是被你气跑的,责任却成了我的了!” 戮力摸摸头,撇嘴道:“不然我去天族再把他给你抓回来?” 听他这吊儿郎当的话,红蛤蟆气到翻白眼又一个后脑勺扇:“我说你能不能长点脑子!” 戮力撇撇嘴,开个玩笑都不行,这长老还真是死板,可接下来又听到。 “要气那个混蛋父神也不能这么草率啊,改日准备好,我带你去他的日华山登门去骂,岂不更爽!哈哈哈!以泄小六委屈!哈哈哈!” 无语的看着红蛤蟆仰天大笑,戮力目瞪口呆。 他就说嘛,若说起为小六出气,大长老怎么会拒绝,原来他早就想好了! “大长老高明!但是…咱们的水晶宫都快被那条龙毁了,咱们是不是先要把它收了?” 回到正事,红蛤蟆不再笑了:“说的是,东西带来了吗?” 戮力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带来了,保准让他跑不了。” “去布置吧。” “恩。”戮力答道,要往前走,只不过又站住:“长老是不是要去找小六。” 红蛤蟆点点头:“恩,小六说过,这龙是逆天的存在,非到生死存亡之际,她不会轻易召唤出来,现下看来,这时就是她的生死存亡了,我不放心。” 戮力神情凝重想跟着去,但是因为这龙还在暴走,他鲛人一族没有安全保障,所以走不开,只能道:“长老带好族里最好的丹药,如果小六受伤了,或者…你一定要让她安然无事。” 看着男人神情的眸子,红蛤蟆叹口气:“好,一定不会让她有事,她可是我红蛤蟆大人的干女儿!而且还是煞仙,你见哪个煞仙命短,她还要继续祸害苍生呢,哈哈哈!放心去吧,别伤到金龙,不然小六就少了一个保障。” 戮力点头,沉默半晌,潜入海底。 担心,却不能想,不能想她的面容,会忍不住走神,不能想她会受伤,会绝望,戮力狠狠摇头,摒弃思想,在冰冷的海水深潜。 唉…这臭小子,还真神情。 红蛤蟆摇头叹气,而后盘膝坐下,嘴中也默念咒语开始为六笙推算。 那是一片红色的熔浆,是一座黑色的大殿,巍峨庞大,小六躺在一张红色大床上,胸口好像流着血,身边…身边好像有个男人。 突然,眼睛刺痛再也看不到任何东西,眼神透露凝重。 竟能把他的蛤蟆之眼给挡回来,鬼王…真有两下子。 第221节 ------题外话------ 啊哈哈哈哈!就喜欢气这个一派封建的父神,气死你气死你!为小六出气! 还有~今天端午节,祝大家节日快乐~一定要吃粽子哦~就算在减肥,端午节也要吃一个~吉祥嘛~ 130 虐渣第二步:虐到你尿裤子 “天罚!天罚啊!老天爷发怒,派金龙下来惩治世人啦!” 勿忘村村口大街,看到了金龙的村民们大惊,都道是老天爷降罪,虽不知是为何,但都快速的打包行囊准备奔逃,因为他们的村子在方才那条巨龙暴走时已被夷为平地,连带着沈府也成了一片废墟。 “夫人呢?”下人来往逃窜,沈尽抓住一人问。 “禀老爷,没。没看到夫人啊!” 沈尽气急:“养你们都干什么吃的!快去找啊!若夫人有个三长两短你们都别活了!” 很难想象一向彬彬有礼的沈老爷会这样发怒,丫头登时吓得赶紧去找。 沈尽亦去了另一个方向找。 “芙儿!你在哪儿!” 巨龙发怒时他正在祠堂里向祖宗认罪,说自己娶了王菊花这样一个败坏门楣的毒妇,并未跟赵芙在一起,也不知道她把王菊花打发走后去哪儿了,总之逃出生天后找遍了后花园、阁楼、前厅都没看到她,方才碰到她的一个贴身丫鬟才多了个人手,其余下人早就不知跑哪儿去了。 沈尽站在后院唯一还算宽敞的池塘边,神情愁苦。 “芙儿…你在哪儿啊,快些出来吧,我已经失去荷儿了,不能再失去你这个亲人了。” 躲在暗处的苏荷看到他这幅模样,笑的讥诮,但眼睛还是忍不住黏在他身上。 沈尽,现在你眼角的泪代表什么,是在担心你的芙儿,还是在向我还有孩儿忏悔。 心中复杂,看着男人沧桑许多的面容,苏荷还是去了趟后山,六笙他们去过的山洞。 略微一扫,从废墟里扫到了熟悉的身影,只不过被掩埋在巨石之下,尸体已烂的不像样,于是本打算把赵芙尸体搬回去的苏荷,想了想,又向尸体扔过去了一簇鬼火。 转眼,尸体化成烟,烧的渣都不剩。 有时知道真相远比被隐瞒在谎言里残酷,沈尽,就当你的芙儿还活着吧,这样你才可以为了找她一直活着,一直活着忏悔。 最后苏荷又看了一圈,没看到六笙他们与幕后策划勿忘村一系列事情的人,复又回了沈府,等待六笙他们归来,她相信六笙一定不会食言,一定会将她母亲放出来。 “娘亲,再等等,六姑娘马上就会回来了。”飘在遗像前,苏荷安慰道。 画像上的人冲她笑了笑:“没事儿,娘不急,还有,荷儿啊,今日是怎么回事,地震了吗,为何这么多房屋都塌了。” 苏荷想了想,还是决定瞒着她娘:“是啊,地震了,娘也知道咱们这里常地震,只不过这次震得大些,不过没事,反正村子里也没活人,除了沈府一家。” 说完之后,苏荷就后悔了:“娘…我…” “没事,娘也想开了,荷儿杀了他们必定是迫不得已,将来荷儿去了地府,不要跟阎王老爷承认,就说这些都是娘让你干的,等六姑娘回来给你超度超度,你也投个好胎,下辈子…投个好人家。” 苏荷痛哭:“娘,女儿不孝,生前没能赡养您,死后还让您为我如此操心,荷儿不要好人家,荷儿下辈子还是您的女儿。” 老人几乎也要哭出来,她苦命的女儿哦。 只不过这时传来了一道煞风景的叫喊:“沈尽!我告诉你!我都听到了,那赵芙根本就是失踪了!连带着长明那个小杂种!都到了这时候了,你还不肯给傲儿儒儿一分钱!你还是人吗!”是从沈府传来的,王菊花的声音。 “荷儿,去看看。”老人突然道。 苏荷点点头,飘了过去,正巧看见王菊花带着俩儿子来闹事,娘仨身上都多多少少挂了彩,应该是房屋倒塌时受的伤。 “王菊花!我对你已仁至义尽!现在沈府覆灭,你不顾及二十多年夫妻情分关心关心也就罢了,还扬言分家产,我。我看你才不是人,简直畜生不如!”沈尽也是气急了,连‘畜生’这等脏话都骂了出来。 苏荷见这战况,瞬间找了个好阴凉,一边看一边跟她娘转述两人说的话。 “沈尽,我不跟你吵,今天老娘来就是来跟你分家产!这么说吧,你现在沈府上下下人跑光,赵芙跟那小杂种又都死了,你留着那些钱能干什么,你别忘了以后能给你养老送终的可是傲儿跟儒儿,所以你最好快把钱还有地契都拿来,不然我这俩儿子可不认你了。” 王菊花突然冷静下来,十分高傲的说出了这番话,有两个儿子撑腰底气就十足,他沈尽孤家寡人一个,她就不信他不怕没人养老!吃准了这点,她非得把沈家所有的钱都扒出来,然后再把沈尽给踢了! 呵,钱到手,谁还搭理他,养老是骗钱手段!她王菊花就是要告诉所有人,没了男人她照样活!而且男人还得被她耍!她一点也不必那狗屁赵芙苏荷差! 到时她就是百万富婆,什么样的小白脸要不起,什么样的首饰买不起!她要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 坐在树头的苏荷冷笑,做了个手势,外面逃难的难民们全都停下,向四人围拢,看热闹。 有了观众,王菊花非但没有羞愧,气焰反而更加高涨:“当着众位老乡的面,你要是肯跪下来求我,让我招你入赘我王家,而且把沈府所有资产都给我,那我日后让俩儿子给你养老!” 沈尽气得喘不过气,指着她浑身气得发抖:“你。你个贱妇,你。你死了这条心,就算把所有的钱都分给村里的人我也不会给你一分!” 听到这话,围观的村民眼睛亮了。 “爹!你还是不是我爹,不就是强奸了一个女人,那苏荷也不是什么冰洁玉女,背着你她跟府里所有的男人都搞过,现在你却为了这么一个下贱婊子,不给我们家产,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脑子坏了!”沈傲站出来骂道,人高马大的身体比沈尽高了一个头。 “对…爹肯定是受刺激不正常了,村。村友们做个见证,这是我爹一早写下的遗书,上面说要把家产全都给我娘,他自己一分不要,全都看。看看。”懦弱胆小的沈儒突然道。 把遗书给村民们看,村民们都点头。 沈尽盛怒,上前要把遗书抢下,他正值壮年,如何会这么早写下遗书咒自己死! 伸手去抢,可沈傲却不动声色看起来是扶其实是用拳打他肚子,沈尽一下子痛的直不起腰说不动话。 “你…” “爹,我们都知道你神经不正常,但是我娘善良,不介意你先前把她休了,现在可以把你招赘进王家,日后所有的生意都归我们,你在家里不用出门,日后我们哥俩给你养老。” 沈尽目眦尽裂,想痛骂他们三个两面三刀口蜜腹剑的小人,但说不出来。 第222节 苏荷静静看着底下闹剧冷笑。 现在的一切是沈尽咎由自取,若十多年前他就休了王菊花,现在也不会有这一出,所以现下她根本不打算帮他,可却也看不得王菊花这么得意,思索许久,到底该怎样让她笑不出来呢。 还没等她想出一个满意的办法,下面就有另一道清朗的男子声音。 “这位小兄弟的手不干净啊。” 紧接着是沈傲杀猪般的嚎叫:“啊啊啊!放手!我的手快被捏碎了。” 左手被既白捏碎,现在右手在李忆安掌中也岌岌可危,可想而知,沈傲有多么恐惧。 “那你说,你这只不干净的手刚才在干嘛,说了我就放你。”杀门阵破了,李忆安带着十万大军进村,正巧看见这一幕,瞬间把他手撅起来,救下沈尽。 他最见不得这种小人,还是这种敢对父亲使阴招的不孝子,他今日非得废了他。 “啊!我跟你拼了!”见人的脸越来越白,疼爱儿子的王菊花,发疯母狗似的向李忆安冲过去,冲过去后张就咬。 站在一旁的铁胆冷笑,一个拳,将人砸蒙。 王菊花嘴里喷血两颗雪白门牙,从空中划过。 “诶呦!”四仰八叉摔倒。 “娘。娘。”沈儒胆小不敢报仇,蹲在王菊花身边不停喊娘。 铁胆被他这娘里娘气的女人模样激怒,来到面前,揪起领子狂吼:“老子说让你说话大声点!别跟个娘们儿似的只会喊娘!他娘的我看见你就来气!你再喊,信不信我把你门牙全都打没!” 看着面前这满脸黑胡,凶神恶煞的大汉,沈儒两腿儿哆嗦:“我…我。我…” “好好说话!”铁胆冲他吼。 结果,脑袋一歪,人直接给吓晕过去。 瞪着牛眼,难以置信的晃荡手里这软趴趴吓晕了的人:“不会吧!沈老爷,你怎么生了这么个孬种儿子,就这德行还分家产!分猪食还差不多!” “行了,行了,没看到沈老爷什么情况吗,你就别挖苦了,快,军医,去看看沈老爷有没有事。”一路之上,李忆安已经听林英说了进村后的所有事,连带着沈尽去西北边疆的经历,所以对沈尽还是不陌生,甚至喊了军医给他治疗。 “谢。谢明威将军。”早年在西北有幸见过李忆安风姿,沈尽记得他。 “不必多礼,沈老爷为人本将知道,且安心不要再说话,让军医诊治诊治。”李忆安将他搀扶到一旁的石头上坐下。 军医为他诊脉,沈尽却一脸愁苦:“将军,我…我没法安心啊,这三个畜生不善罢甘休啊。” 李忆安冷笑:“沈老爷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对我兄弟仁义,收留了他们,今日就是我们报恩之时,你且看着。” “唉!将军,那毒妇嘴上厉害,别再让她污了您的名声…”李忆安转身就走,沈尽在后面担心道,只不过人早走到了王菊花面前了。 捡起那张所谓的‘遗书’,李忆安嗤笑:“就这张,还是遗书?” “有…有何不对。”沈儒大胆道。 李忆安一个凌厉眼神把他吓回去,走到村民面前:“各位乡亲请看,这上面写着这遗书是十年前写下的,先不说沈老爷十年前三十岁正值壮年,单说这纸的老旧程度,根本与这日期不对,而且如果细究,这上面印章的纹路也不大对,杂乱而浅显,明显是一个伪造货,这三个人是在骗你们!” 闻言,村民们小声议论。 “你胡说!这就是他写的!”王菊花翻起身,去抢遗书。 铁胆又拦住:“你个臭娘儿们总掺和,害死了苏荷不说,还教唆亲生儿子强奸人家,之后还要伪造遗书谋夺亲夫财产,看你这尖酸刻薄的样,我也知道把财产给你们后,你们转眼就会抛弃沈老爷,自己享福去。” “老铁,说的不错。”林英淡定夸奖。 “过奖。”铁胆淡然接受。 “你!你们!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管我家的事!还有,你打伤了傲儿,我要报官抓你!你会死的很惨的!”王菊花疯狂抓挠,抓的铁胆手臂无数红印。 铁胆根本不在乎手上那点疼,笑着看着这蠢到死的女人:“你要抓我们将军?这是我们名震西北的明威将军官居二品,武官之首,你敢抓他?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吧!我看也是,你早点死还造福苍生了。赶快死去!” 铁胆说的解恨,唾沫四起。 王菊花‘呸’朝他脸吐唾沫:“你就可劲造,肯定是沈尽请你们这些戏子来假扮什么破将军吓我们,我告诉你我哥可在京城里当大官,我告诉他你们的事,你们等着判死刑吧!” “你哥是谁。”林英道。 以为他们怕了,王菊花阴狠笑起:“王兰花!怕了吧!四品文官!衙门里的青天老爷,你们最好赶紧跪下求饶,说不定老娘高兴还能留你们全尸!” 这话一出,铁胆瞬间憋不住笑了:“王兰花,还真他娘的是你哥,名字都这么恶心。” 没在意名字,只看到铁胆扭曲的脸,王菊花得意大笑:“所以你赶快放我下来!” 铁胆笑的更欢:“呵,放你下来?好,放你下来。” 说到做到,铁胆还真的放她下来了,把她腿放下来,提溜着人的领子拖拉着走,痛的人哀嚎,一会走到了村口大街。 乌央乌央的银甲大军,十万人,个个腰挎大刀,神情严肃,军姿凛然,扑面而来西北狼烟四起的战争气息。 王菊花目瞪口呆。 “看到没!西北十万大军,还是演戏吗!我们将军还是骗你吗!你那哥哥还能摆平吗!我们还能死无全尸吗!等死吧你,毒妇!”看见王菊花脸上的震惊,铁胆痛快大吼。 女人吓得尿了裤子。 铁胆嫌恶,扔了她。 尿加土,裤裆成泥,一股骚气味,军队低低嘲笑。 看见远处那真的是西北军的十万人,王菊花想死。 第223节 沈尽真的交上西北军的朋友了,还是二品大将军!那她怎么办… ------题外话------ 哦吼吼吼,这一章还是铺垫,下一章继续虐,而且女君在下一章也会出来哦~可她是如何从鬼殿逃出来的捏~ 131 告别勿忘村 看着面前浩浩荡荡,根本望不到头的十万大军,王菊花尿了,还腿软了,趴在地上根本起不来。 铁胆见震慑的目的已经达到,提溜着人领子,拖回了院子里,尿骚味瞬间充斥整个院落,周围的村民嫌恶的捂鼻子,对她裤裆里黄色的一滩尿加泥指指点点。 若在平日王菊花会因为这个上去骂人掐架,可现在她已经被外面那军队吓懵了。 “禀将军,这毒妇该如何处置。”这个间隙,铁胆请示道。 李忆安沉默盯了她半晌,转而走到沈尽那里:“沈老爷,这人是与你二十多年的发妻,你觉得呢。” 沈尽失意颓唐,摇摇头:“还是将军决定吧,这毒妇残害一条人命,那两个不孝子又强奸了我妾室,证据确凿十恶不赦,可我当年是知道这两个逆子的事的,这么多年知情不报,也不是无罪之人,所以将军按大宇律法也一并将我处置了吧。” 李忆安眸光闪了闪:“好,既然沈老爷如此知情达理,那本将便依法处置了。” “来人!”俊美将军低喝,气势暴涨,不复方才平易近人,正气凛然。 林英上前一步,高声应答:“将军,有何吩咐!” “拿纸笔,记陈词。” 闻言,有将士从行囊里取出纸墨笔砚,将背做桌案,让林英书写。 “今我西北军行至勿忘村,知沈府毒妇王菊花残害妾室,纵子奸淫,判三人发配边疆,永世不得回朝;而沈府老爷沈尽对二子所犯之罪知情不报甚至包庇,一并同罪,但念其伏案自首,故从轻发落,撤去状元之名,敛收一切财产。” 一番陈词,字字铿锵,句句公正,沈尽觉得自己的心里一直以来的那块大石头在这判罪的瞬间,顷刻没了,说不出的轻松。 走到李忆安面前,真心实意弯腰鞠躬,做了个最标准而正中的书生揖礼:“谢将军!” 李忆安将人扶起来:“无碍,只是做出公正的审判罢了。” 大多数人眼里这的确是公正的审判,但在王菊花跟两个儿子眼里就是仗势欺人了。 “将军,你不能这样啊!人不是我杀的!是赵芙那个贱人指示我杀的。而且你们是有物证,但人证呢!那个据说看见我儿强奸那贱人的丫鬟呢,你不分青红皂白弄清事实真相就这样给我们定罪,你这是失职!” “要不然就是收了沈尽的好处,说什么没收他财产,我看肯定也是骗人的,沈尽!你说,你是不是跟他串通好了的!好啊你,为了那点家产,官商勾结,我要去我哥那里揭发你们!” 铁胆完全是不能理解这个人的脑回路,这犯罪证据铁板钉钉,不用人证就能定罪了,她还能这么狡辩,甚至还能联想到他家将军跟沈尽勾结,他娘真是想象无极限啊! “他娘的,忍不了了,将军,现在就把这娘们关进去,顺便把嘴堵上,不然我会忍不住打死她。” 李忆安点头答应,铁胆随即命人来抓王菊花娘儿仨,沈傲好说,两个手被既白李忆安一左一右废了,沈儒也好说,被抓时连说话都不敢说一脸世界末日我完了的沮丧。 而这时众人就不得不佩服这王菊花了,这女人真是精力无限,无论是怎样对她不利,事实是怎样残酷,她都敢扬言要别人吃不了兜着走,还是当着大宇朝二品将军的面。 “你们等着,等着辞官受罪吧!我哥。我哥不会饶过你们的!沈尽,你会遭天谴的!” 声音越来越远,虽然途中少不了抓挠打踹,但西北军的爷们制服一个女人还是绰绰有余的,只是回来时脸上都带了花。 “将军,谢谢你了,如今也该把我带走了吧。”沈尽突然道。 包庇儿子奸淫,他要为苏荷赎罪。 “沈老爷不必与我们一同去边疆,只待我们走后,将将军的军令传达给当地知府便可,敛收钱财与撤下状元之名我们便不再管了。”林英安抚道。 沈尽突然颓唐起来,很是无奈的叹气:“唉,将军还不如带我去边疆劳作呢,这样我还有个归处,如今妻离子散家产败落,连头上的这顶状元纱帽都没保住,我已是孤家寡人,将军还是带我去西北吧,这样还能为国出点力,每日辛苦点,到夜晚我也不用一直思念家人了。” 林英看李忆安一眼,李忆安思虑片刻摇了摇头,林英有了计较。 “沈老爷莫怪,我家将军不是不同意,而是路上千山万水需要极强的体力,加之边疆动乱一着不慎便会丢去性命,王菊花之类丧命不可惜,可沈老爷这样才华冠绝的才子丧了命,只会是朝廷的损失,所以,沈老爷三思啊。” 话已经说得很明白了,沈尽也清楚自己的确是个累赘,罪人非罪人,好人非好人,那他的去处又在哪。 李忆安似乎看出了他的疑虑。 “若沈老爷不嫌弃,本将这里倒是有一个去处,京城西边有个城隍庙,那里有很多孤儿,大多家破人亡,如果你不嫌弃,可以在那里搭建一座学堂,每日教授知识,也算是善事一件,就是不知沈老爷意下如何了。” 沈尽一听是如此造福他人的善事,当即眼神大亮:“愿意!沈尽自然愿意,我本就是文人,若不是朝廷官官相护太污浊,我也不会顶着状元之名不讨官做,而来经商,这下便大好,做个教书先生,教那些孤儿知识,这样满身学问也算有用处,能报效朝廷了!真是谢谢将军!” 他此生志愿便是能做一个先生,教授学问,待日后弟子们一个个身居官职,那种成就感简直比自己做官还要大,现在有这种机会,他自然千般愿意,而且还能赎一些自己前半生犯下的罪过。 沈尽感恩戴德,噗通一声给李忆安跪下。 李忆安连忙将人扶起,并且从林英那里接过了一个钱袋,叮铃叮铃大概有二三百两,交到沈尽手上。 “这是搭建学堂的费用,沈老爷千万不要推辞。” 沈尽连忙给他退回去:“不可不可,将军为我已如此费心劳力,万万不可再破财,再说我沈家钱财还有的是…” 说到这,沈尽突然顿住,想起自己的家产已经被没收,当即有些力不从心。 李忆安了然的笑笑:“沈老爷是善人,只不过遇人不淑才被耽误。有句话说得好,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这些钱权当是沈老爷跟我借的,待来日沈老爷众弟子才华扬名于世之时,我自会登门讨回,连本带利,只怕到时沈老爷已是德高望重的第一先生了,不知还肯不肯让我这一介莽夫进门造访,呵呵。” 沈尽感激涕零,扶着李忆安的手臂深深低下头:“谢将军!他日我必带所有弟子感谢将军!” “哈哈哈!带所有弟子,谁人不知明威将军最爱宰人,到时非得让你连同你的弟子们每个人都请他吃顿饭不可,沈老爷,到时你可要破财啦!”铁胆插话笑道。 在场都是明白人,都知道是玩笑话,个个捧腹大笑,江湖相逢,义胆云天。 “好,时候不早了,我等还要去前方等人,沈老爷请自便。”望了望已经开始西斜的日头,李忆安决定去与太子约定的地点等他。 事实上,几天前,进去的四人没一个出来,他便想亲自进去找人,可是太子拦下了,说有六笙在绝对没问题,于是在焦急与不安中又等了几天。 第224节 终于今天中午,英子跟铁胆出来了,一边进村一边将所有的事都跟他们讲述了一遍,说到六姑娘进了后山洞穴去见那布下杀门阵的邪道时,太子突然表情骤变,提出要去寻人。 他自然要一同去,只是太子莫名坚持,说他身为主将,不可离去,否则军心涣散。想到太子身份尊贵,于是喊了几百名将士保护,这才兵分两路,一路去寻六笙一路继续赶路到村口大街那颗榕树下等。 现下已等了约莫一个多时辰,太阳越发昏暗,李忆安在想要不要亲自去一趟,太子与他除却君臣关系,表兄弟关系,还是最了解对方志向与抱负的知己好友。 然而就在李忆安快兜不住心里的焦急是,日暮下终于有一队人马赶了过来。 “太子,你终于回来了。”李忆安连忙打量宇城墉,见没有任何受伤的地方,才松下心来。 可宇城墉脸色发白,显然不大好,李忆安又道:“没找到六姑娘?” 宇城墉凝重皱眉:“没找到,但…找到了一个巨大的脚印与六姑娘破损的衣服,就是没见到人,忆安,看来这次不是地震啊。” 他们到了后山,哪里还有什么山洞,只有一片碎石堆积的废墟,而且周围所有植被全部被连根拔起,朝一个方向倒去,像是被一股强烈的飓风刮倒的,更惊悚的是,他们还发现了一个巨大的兽爪印,足足有一座宫殿的地基那么大,而且他还发现了六笙破损到不成样子的衣服,极具特点的玄色梅衫,一切的一切显然都在告诉他一个事实,令他难以接受的事实。 听到这里,李忆安也猜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万事不要想太坏,未必是你想的那样。” 宇城墉猛然抬头,攥着手里那件梅衫,抓着他双肩,眼神发直:“对。你说得对,她法力高深,肯定是逃脱了,这不是只有衣服么,人没见到,不能说明什么。” 李忆安皱眉,怎么事关那女人,城墉说话就会反常,那日酒楼与他小聚也是,话题全都是那女人,可能是惜才心理吧,那女人法力比空心大师还要高,宇朝若想安稳,鬼神之类还要仰仗她,城墉又是未来皇帝,看重这人倒也并无不对。 于是拍拍知己的肩,李忆安安抚道:“先原地休整两天,等等看,若他们没回来,再启程。” 宇城墉颤了下,发觉自己情绪外漏,有些掩饰性的别过头去,“无碍,你挂心西北战事,不要因为他们耽误了整个进军行程,走吧。趁天未黑,再走会。” 这话说的还想以前那个笑面虎宇城墉,把朝廷利益放在第一位,李忆安当即不再觉得奇怪了。 而铁胆与林英看自己将军这木鱼脑袋不开窍的样子,则惋惜的叹了声。 上天果然是公平的,给你了不可一世的睿智头脑与用兵如神的军事才能,就必定会搜刮你某个方面的天赋,看,他家将军在情事方面不就跟个白痴似的,这都走了一路了,也没看出太子对那女人的特别之处。 “上马,启程。”男人长腿一跨,利落上马。 只是这回马多出来了两匹,六笙与既白的那两匹,而人却多出来了三个,特别是那个女人在后面一路大骂,不过一个时辰后也算偃旗息鼓了,估计嗓子已经冒烟。 休息了数日,大军力气充沛,浩浩荡荡脚步矫健开始出发。 而此时鬼族,鬼王的鬼殿内,一众鬼仆战战兢兢,看着上面笑的分外妖娆的鬼王,跪在地上的身子抖似筛糠。 怎么办,那个女人还不醒,鬼王要杀人祭典了。 ------题外话------ 哦吼吼吼~该死的勿忘村终于完结了,下一章会写到六笙被妄徒带到鬼族后的事情。 现在大致分析一下情况哈:既白被妄徒的鬼爪重伤,而与金龙战斗时又伤上加伤,父神要把他弄回天宫,只不过中途被腐翅截胡,跟六笙似的,也被弄去了鬼界,他们会怎样把六笙救出来捏? 而妄徒终于把六笙拥入怀,到底会怎么变态的~恩?~你们懂得~ 132 发情魅奴 “王。王上,吃了雪莲后,姑娘还是没醒。”黑色调压抑的鬼殿中,一个长相妩媚的人跪在华丽雍容的黑色宝座下颤声道。 她是妄徒的贴身侍女,自他三万年前归来后便一直侍奉着,而这么多年与他保持适当的距离,添饭筷子绝不碍着他的碗边,沐浴绝对带好手套不能亲手触碰,绝不逾越半分,因为她知道可谁也不知道她其实爱惨了这个男人。 他邪佞的笑容,妖艳的双眼,朱红的嘴唇,精致的骨架,每一次抬眸微笑都足以要了她的命,可就在昨天,王上突然带回来一个女人,一个仙美空灵与她们鬼族暴露妖艳完全不一样的幽冷的绝色美人。 王上从不让除了她以外的任何人近身才对,为何会把这个女子亲手抱回来,而且那双眼里的悲痛是那样明显,这是从未对她展露过的柔情! 心里陡然一紧,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这个女人是她的绊脚石!决不能留!是她最大的敌人!绝对要除去! 魅奴委屈的捂上自己红肿的脸,这是昨日王上踹的。 她只不过在她放下那女人的时候不小心碰了她一下,王上就要杀她,那种犹如炼狱般恐怖的杀意,当时把她吓蒙。 如果不是鬼三求情,恐怕她现在就是一堆尸块。 而现在,这男人第九十六次再问女人醒了没。 她只能照实回答。 那女人心脏破了个大洞,心头血流遍,就算是父神都不会活过来,更何况她一个不知名的人。 这样一个魅惑王上的狐狸精,早些死了才好。 魅奴阴狠狠想着,突然座上男人起了身,伴着罪孽的曼珠沙华香气来到她身前。 “你说,她为何要一直离开我,不就是打了那人一掌,为何要这般舍命救他,不惜流尽心头血也要把最后的底牌亮出来,保护那人,置自己于死地,你说换做是我有危险,她会这样为我么。” 像是在问她,男人惑乱人心的妖孽红眸望着她,充满男性气息的身体紧贴着她,望着那双魅惑的眸子,魅奴的身体不受控制春情大动。 身体燥热,麻痒,王上的媚术…恩,真是愈发厉害了,王上… 魅奴难耐的摸上雪白的胸口,为男人疯狂发情,魅惑丛生的眸子渴望的乞求男人,凹凸有致的身体伏在地上软成一汪春水,双腿紧紧摩擦,缓解某处难耐。 “恩…”终于紧咬着的红唇发出一声难耐的呻吟。 男人越来越近,魅奴大喜过望,王上终于被她魅惑了么,她一定要使劲浑身解数让他食之入髓,难以忘却,这个男人会是她的。 “王上~”看着男人越发赤红躁动的眸子,魅奴娇声勾引,环抱着他修长的脖子,双腿勾在精瘦有力的腰上,女人如一条蛇邪淫妖魅,是个男人都抵挡不住这般引诱,妄徒好像也越发情动。 她越发有把握让这个男人爽死在她身上,到时那个女人还不被王上忘掉。 男人抱着她走到床上,粗鲁的欺身上来,眼神黏在她的胸口,呼吸炙热但却诡异平稳,魅奴情动,难耐呻吟:“王上,快来,奴家快要受不了了,快来~” 第225节 魅奴万分期盼这男人将她撕碎将她占有,为她疯狂,可是那人却始终不动一直盯着她诡异的看,眼神发凉,突然那人毫无征兆的化手为利刃插进她的胸口! 她的心脏,被挖出来了! “王上,为什么。”鬼族之人被剜出心脏不会马上死。 魅奴痛苦的看向男人。 可男人捧着夺来的心,笑的像孩子发现了珍宝似的:“我要给阿笙看,我在鬼族里找到红色的心了,这样她就会夸赞我,她便不会怪我了,呵呵。” 鬼族之人大多自私,不会爱上别人,结婚也只是为了泄欲,而一旦爱上一个人,那人的心脏便会变成红色,阿笙说过他黑色的心脏太难看,这回他把这颗心放进自己的胸内再挖出来给她看,阿笙肯定会夸他漂亮的。 真好… 魅奴瘫软在床,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欣喜的面庞,眼角留下一滴浑浊的泪。 只是…为了那个不知是死是活的女人,为了逗她一乐让她醒来,所以挖了她的心,魅奴不甘心。 “王上。”努力启唇,想说什么。 可男人却好像没听到般径自欢喜的笑着:“这颗心给阿笙看,阿笙肯定会醒来。” 仿佛十分亟不可待,男人连看都没看身后一直殷切望着他的女人一眼,瞬身去了六笙那处。 望着那毫不留情便消散的身影,魅奴不甘心,嘶哑嚎叫,痛哭流涕,心里对那个女人的恨意叠加数倍,为什么她如掌上珍宝,她却如墙下草芥!她此刻只想用自己所有换来对那个女人的诅咒,永世受折磨! 终究是再大的恨意也抵挡不住胸口的剧痛与头脑的晕眩,双眼张着死去,死不瞑目。 但临死前那滴眼泪却滴在了脖子的项链上,黑色诡异花纹的项链发出一道暗紫色的光,转瞬消逝。 “阿笙。”妄图来到寝店,欢喜的向那张红色大床跑去,捧着手中鲜红色的心脏,脚步轻快。 “阿笙,你看,鬼族也有红色的心脏了,阿笙。”男人小心的将心脏放到一个手上,另一个手掀起帘子,轻轻说着,怕惊扰了床上那人, “三万年前你说我无情,所以心脏那般难看,你看,我找到了红色的,我把它放到自己身体里,阿笙,你看,还难看吗?”男人硬生生破开胸膛而后一举将心脏放进去,随即那伤口又一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愈合如初,男人欣喜异常,向那一动不动的被子的隆起请功。 而藏在寝店暗处的六十六名鬼卫都额下划过一滴冷汗。 “阿笙?” 寂静的空间内,男人脆弱的喊了声,似乎察觉到女人的毫无声息,慢动作般僵住,而后缓缓掀开被子。 这一下所有鬼卫都惊得瞪出眼来。 床上哪有什么女人,那薄被下面的隆起分明是一个穿着女人衣服的稻草人!那女人什么时候走的!六十六个鬼卫,个个修为在上仙之上,众目睽睽之下不可能有任何逃窜的机会才是,而且大殿门口分明布置了雷网,那可是鬼狱里面最凶残的黑雷,别说这女人了,就连父神都讨不到什么好处。 可就是这么严密的把守,人还是丢了!说明什么!有人把她截走了! “王上,请治罪。”鬼一立马率众鬼卫跪地请罪。 男人沉默着,一双眸子越发沉寂,如果他发狂亦或杀人还好,众鬼卫最怕他这死亡一般的冷静,因为这昭示着他们的下场会比死还难受。 “王上,”鬼一再次道。 只是男人却突然发话。 “鬼一。” “属下在。” “去,准备一件素兰霁该穿的衣服,本王要去人间。” 众鬼卫怔住,惊讶妄徒居然没有因为女人失踪而发难,要知道他对女人的在乎程度。 所以一时间所有人有些控制不住情绪外泄,十分惊讶以及…不安,怕男人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男人看着他们这幅神色,邪魅嗤笑:“呵…走了也好,我也不想在没有准备好与阿笙的见面礼前就这样仓促的将她迎回鬼界,去,准备一下,那个计划开始执行,这次若再有丝毫差池,你们的下场不会比鬼狱里的碎尸好一点。” 想到成为鬼卫时发下的誓言,众人狠狠抖了下:“是!我等必定效忠鬼王!誓死” 不敢耽搁,众人四散而开,瞬间散去身影。 男人望着稻草人身上完好无缺的玄色梅衫,冷笑了声。 阿笙,我再容你与你的小玩具玩会,只是,待我把迎娶你的所有东西都准备好,你便是鬼后,届时,那小玩具…呵呵。 男人欢愉的笑着,狭长鬼魅的妖眸魅惑丛生。 ** 关于既白是如何把六笙救了出来,这还要倒回昨天。 红蛤蟆用蛤蟆眼知道了六笙在鬼界,于是用了绝级隐身符偷偷潜了进来,一路之上不敢腾云驾雾亦或飞身,只怕引起妄徒的注意。 不过目的地很明确,鬼殿,妄徒只会把六笙带到那里去,于是朝着鬼殿方向,一直走,只不过年老眼花,在鬼雾森林迷了路。 鬼雾森林常年毒气弥漫,估计也是这点所以这木屋四周十分冷清,根本没人,红蛤蟆路痴属性发作,打算碰一碰运气进去看看里面有没有人。 这一看,还真让他看到了。 “神仙?”红蛤蟆看着床上一身雪白的人低声道。 这时门外突然进来一个手掌大小的东西,缩小版的鬼族。 红蛤蟆声音拔高:“鬼童?” 而后看了眼鬼童手上的药草,再看看床上那身受重伤的男仙,笑道:“这组合真是奇怪,八竿子打不着的天族与鬼族,诶,小家伙,告诉爷爷,这个神仙是你什么人啊,你要救他。” 腐翅刚进门就看到一个年老色衰长满疙瘩的老蛤蟆,心情不是很好:“啧,关你什么事,迷路的话请往北走,那里有鬼狱,保准让你一下回老家;不是迷路的话请往西走,那里有鬼殿,鬼殿里有鬼王,你只消说一句‘六笙去死吧’,你会更快回老家。” 第226节 “好走,不送。” 老蛤蟆无语到大笑。 这小家伙身体挺小,样貌也俊,这话怎么就这么毒呢,不过有意思,挺合他这老顽童的性子。 只不过,他方才说什么来着‘六笙’? “那六笙是谁,为何一提她鬼王就会更快的送我回‘老家’?是他死去的亲人?所以在他面前提‘死’字是忌讳?”红蛤蟆不直说,也不露底,他要先打探打探对方是敌是友,不然轻易泄露他与小六的关系,之后的营救可能会有阻挠。 腐翅翻个白眼,不想搭理这个老神经,拿着药慢吞吞爬上床沿,送到既白嘴里。 红蛤蟆也不恼,笑了笑,两条虚弱的蛤蟆腿儿抖着去了床边:“诶呀,可惜这么个俊俏上仙,恐怕活不过今晚了,唉,可惜可惜啊~” 腐翅为早日把既白恢复好已经蹬着两条小短腿走了好久,好不容易找到一点恢复内伤的草药喂进去,他也知道不会这么轻易就好,但总归自欺欺人还能欺骗自己有希望不是,他还指望着这男人赶紧把六笙抢回来呢。 可这老头却把事实无情的说穿了,腐翅气的叉腰大骂:“你这老东西,说的跟半仙似的,你会相面吗,你会医人吗,你是三界神算吗?” 三个问题连环抛出,老蛤蟆反应慢,没来得及答他会医人,那小家伙又强词夺理:“都不是!我看你就是个只会念葬经的老混蛋!赶紧走开,不然小爷我揍你!” 红蛤蟆状似遗憾的哀叹了声:“唉,可惜我老蛤蟆一身医术,游历三界,只为悬壶济世,可是世人只看外表,一直误解与我,唉,惆怅满怀啊~” 一边哀叹,红蛤蟆一边摇头晃脑向外走。 后面腐翅皱眉来回打量着他,突然看他背着的袋子里的一个东西,眼神猛地亮起来:“诶诶诶!前辈留步!” 吧嗒着小腿,连忙赶过去。 “唉,小爷,您不必再说,是我老蛤蟆多管闲事,我不碍您眼了。”红蛤蟆继续自我挖苦。 认出他真实身份的腐翅连忙赔笑:“您怎么能喊我小爷呢,我该喊您大爷才是,红蛤蟆大人,无尽海鲛人一族长老,与无尽海同等年龄的神物,我怎么敢说您碍眼呢,您不是说要救这小子吗,那就劳烦您了,我。我出去给您打水,一路来,您辛苦了,有啥事您尽管问尽管吩咐哈。” 所以说鬼童不愧是知晓三界事情最多的人,连神秘的无尽海里的红蛤蟆都知道。 本尊有些好奇了,将那忙忙活活要去打水的小家伙拦住,好奇道:“你怎么知道我是红蛤蟆,而不是随便一处成精的野妖。” 鬼童狗腿对人笑着:“呵,若不知道这水晶珊瑚是水晶宫里独有的东西,那我这鬼童的名声也就要不得了。呵呵,总之我这点小聪明也就能耍耍宝逗您一笑,真本事还得看前辈的,所以,看在我这么敬佩您的份上,这小子的伤您得治好吧。” 唉,他怎么这么会说话,小白子,你醒来可要好好的感谢我! 鬼童找到救星,疯狂高兴。 红蛤蟆也不推辞:“好,本就是来救人的,这位上仙的伤有些重恐怕会费些时日,我需要安静,你先出去,正好帮忙看顾周围,以免有危险。” ------题外话------ 我要疯了…由于这几天事情比较多,而且还允诺了你们万更,所以存稿告急,我要开始赶稿… 133 我想让我的脸变光滑 腐翅相信了红蛤蟆的话,为了不打扰救人,去了屋外。 而屋内那位说救人很繁琐的那位,其实也就掏出了个奇奇怪怪的萤蓝色的光草喂到了既白嘴里,而后将人扶起在背后为他输送仙气。 奶白色仙气从掌心输出,经过奇经八脉与身体各处,进行柔和疏通,将血液里残存的鬼毒与鬼气清除下去,只不过经过心脏时,却有一股不同寻常异常浓烈的鬼气,与其他地方的鬼气质量显然非常不同,是鬼族身上最精纯养护最久的那种。 鬼气在他心脏已经盘踞了好长时间,已经与心脏每个细小的血脉掺杂在一起,如果强行分离,心脏膨胀碎裂,既白极有可能会当场死亡。 他不惧天宫的报复,但他怕小六啊。 这小子是小六的宝贝徒儿,如果死了,那小六还不得百年之后挖他坟墓骂他么,那种场景想想都不要。 还是先把鬼毒祛除,那心脏处的鬼气待与小六商量过再做打算吧。 将思想捋顺,红蛤蟆开始有计划的从上到下,从里到内给他慢慢清除鬼毒,不知不觉额头的细汗越发多,大几个时辰都已过去,红蛤蟆也有些累。 臭小子!也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竟让他家小六收做了徒弟,不然就说他当初骂自己的一句‘老年痴呆’,他都得借机整死他,哼,算你好运。 不知不觉,男人身上雪白的衣衫已经被排出的鬼毒跟散碎鬼气染黑,连带着皮肤,整一个看不出模样的‘黑人’。 红蛤蟆猥琐的笑了。 以这小子的洁癖肯定会疯掉,哈哈哈!那场景简直有趣。 不行,他即将要醒,这么丢人的一面怎么能只有自己看到。 “小家伙,快进来,你这神仙朋友要醒了。”红蛤蟆朝外大喊。 腐翅登时冲了进来,看到床上那发着臭气已经睁开眼的黑人又登时退了回去:“你。你你你,小白子,你真臭。” 看到这场景,红蛤蟆满意了。 终于报了当初‘老年痴呆’的仇了。 “阿笙。”男人完全睁开了眼,虽然还在迷蒙,但第一句话是喊女人的名字。 红蛤蟆打量了一下,确定人是真的完全清醒了,于是开始问正事。 “我家小六不在这儿,我这次来就是算到了她被鬼王掳走,所以来救她,只不过在鬼雾森林迷了路,索性碰到了你,快告诉我,这森林怎么走出去,我要赶紧去鬼殿。” 鬼王。掳走…鬼殿…阿笙。 想起昏迷前的所有事,既白猛地坐起身,掀开被子,迅速向外冲,那架势是要去干架。 红蛤蟆连忙把人拦住:“小子,等等!” “不能等了。”看在这蛤蟆是六笙喜爱的长辈份上,既白难得回应。 第227节 红蛤蟆伸出舌头,迅速变长也不嫌满身乌黑,将人卷了回来,既白疯狂挣扎,但奈何身体无力被拉了回去。 拉回来后,红蛤蟆登时就拍了他脑袋一掌。 “我知道你着急,我也着急,但是做事不是这么莽撞的,需从长计议。”蛤蟆镇定老成的声音有种安抚人心的力量,既白挣扎的力度稍微轻了些。 一旁的腐翅,听老蛤蟆说了这老些话,也明白了。 这老东西认识小六,看样子关系还很好?靠!那他一开始是不是就打着这主意来的,那为什么一开始不跟他讲明! 腐翅脑筋转了转,觉得没准是提防他鬼族的身份,现在也是,没说出具体计划,只说从长计议,呵,老东西以为他可能是奸细吧。 “我可没说你奸细,小东西,防备心不要这么重,小心思考过剩长皱纹。”红蛤蟆突然把他的想法说出来,吓了他一跳。 后来想到无尽海红蛤蟆长老的本事,也就释然了,读心术么,普通人难以修炼的顶尖法术,可对于六笙这种天赋妖才,还有红蛤蟆这种长寿怪,呵精通也无可厚非。 “好吧,算我多想,前辈见谅,所以,咱们要怎样将小六救出来。” 既白终于冷静下来,慢慢调理身体,慢慢听他们说。 这一说便足足有一个时辰。 “哦~这样就可以了。事不宜迟我在前带路,你跟小白子在后,对了!小白子恢复的咋样了,现在去救阿笙可有问题。” 在六笙回到他身边前,既白不想说一句话,眸中掩饰不住的幽冷灰寂,犹如一个无底的黑洞,两人聪明的没再问他什么,开始行动。 ** 时间回到六笙被救出来。 勿忘村后山的山洞,先前被巨龙捣毁的山洞留下来的碎石堆已经被夷平,而且不知从哪来的一个巨大的能容纳一人的白色贝壳正处在那儿。 六笙此刻正躺在贝壳的软肉上,人依旧是昏迷的,妄徒先前为她换了身衣服,所以胸口的伤口没暴露出来。 但看着女人左胸处那明显塌陷下去的一小块,既白依旧痛的难以呼吸,苍白的色脸仿若透明,眸光恐惧的不安的紧紧锁着女人,说不出的脆弱。 红蛤蟆看到他望着六笙的眼神,感慨的叹了口气。 唉…妄徒重伤既白,小六仙气耗尽召唤金龙,既白如此懊悔,一串线索连在一起,事情约莫也能猜出几分了。 “小子,让一让,人都救出来了,这命总不能丢,你跟个门神似的杵在一边我分心。” 既白身子颤了下,身子千斤重,思想告诉他站在这里会耽误阿笙的医治,但爱她的本能又告诉他,不想离开半分,脚步在地面生根,无法动弹。 腐翅叹气。 唉…这个女人是抢不回来了,这小白子将她看成命,不仅救人时拼命救,救回来还死命守,而且在迷宫的时候也是。 妄徒要对阿笙下手,他倾尽所有破开第二幻境,将妄徒拉到自己身边,结果是被人重伤,险些丧命。 而阿笙那个蠢蛋呢,看既白被妄徒重伤,直接刺透心脏,不惜将金龙这一底牌暴露也要救下既白。 若非亲眼所见,他绝对不会相信,当年在鬼殿看到的冷心女君与今日为救一人而以死相抵的六笙是同一人。 多么讽刺,当年妄徒为阿笙挖心,她不屑一顾,认为是一种愚蠢而毫无意义的求爱行为,而今日她却做了当初自己最不屑的事。 既白,你可知你有多幸福,让一个全世界最冷心冷情的女人为你犯傻。 红蛤蟆看了眼既白稳稳当当的脚与挣扎的表情,无奈叹气。 观摩就观摩吧,总之他多专注点就行。 视线移回六笙身上,红蛤蟆两指搭到脉门,脉象三浅一深,呼吸微弱,眉头凝皱,手放到六笙额头上,试探着输送一小股仙气进去,这一试,猛然一惊。 小…小六竟然储存了这么多仙力在神识内,她。她打算做什么! 如此浑厚的仙气,堪比汪洋望不到头,并且浓郁精华,像云一样聚集在一起,将整个神识都覆盖,都足够她用无数次瞬身之术了!堪称逆天! 怪不得以往他要帮她查看神识有无杂物时,她都推脱说自己要隐私,原来是因为这片仙气之海。 不过。这么多仙气,先不说目的,她到底存了多久,饶是她天赋极高恢复极快,没个八九万年断断存不起来。 八九万年。那时她才一两万岁,换成人间的岁数也就十几岁…十几岁的小姑娘时,就在谋划某种事,啧啧啧,真不愧是小六。 呵呵。 不管怎么说,有这么多仙气也是好事,不然就算是父神流尽心头血也得死翘翘,她也不会残存一息到今日。 “怎。怎么样了。”红蛤蟆径自想着,腐翅小心翼翼问道。 既白虽也想问,但是嗓子却因害怕失去她带来的恐惧失了声 红蛤蟆站起身,将贝壳完全合上,把女人改在了里面隔绝了外面之人的视线。 “比预想的情况好很多,小六虽然游丝一线,但总归是下神,心头血也没有完全流尽,但凡剩下一滴,日后便会因这一滴而起死回生,这扇贝是三界里疗伤效果最好的宝物,涵养几日便可苏醒。只是可惜了这一腔金贵的心头血啊,当初给你这小子的那一滴都还没长回来,现在可好,几乎流尽了,这得等多久才能恢复啊,这期间如果小六被人欺负,我又不在怎么办!你说你怎么这么不给你师傅争气!” 红蛤蟆罕见的抱怨一老通,可见是真的气到了也心疼到了。 其实他已经算出了自六笙他们进了勿忘村后发生的所有事,连带着六笙为何会流尽心头血,只是自己宝贝的小六毫无生气的躺在这里,不会说不会笑,他忍不住想挖苦罪魁祸首几句。 如果这臭小子修为比那鬼王高,小六今日就不至于如此狼狈,置自己于险境了。 听到红蛤蟆的话,既白没有反驳。 “师尊说的是…”只有这一句。 蛤蟆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小子肯喊自己师尊? 那他还怎么跟他生气!哼!真是个让人头疼的臭小子! 第228节 “恩!小子,别以为你喊我师尊我便能饶恕你保护小六不力这个罪过,你可知你若是比那鬼王还强,小六就不会躺在这,也不用因心头血尽失而散尽修为了?”红蛤蟆佯装严肃地教训。 只不过那张满脸肉疙瘩,一身松垮皮的形象做出这种老古板训人的样儿来,实在是画虎不成反类犬,有点滑稽。 腐翅当即看穿了他的外厉内荏,不客气的笑了。 既白则是一双眼直直看着那雪白的贝壳,眸中溢满痛色,那冷峻的剑眉,斜长入鬓,勾魂的桃眸脆弱如丝,紧握的拳头不知所措,整个人都仿佛一尊惹人怜惜的精致瓷像,虽然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悲痛,可谁都觉得下一刻他会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哭出来。 只不过他不想哭,因为该怜惜他的那个人还没醒,他要等她醒来,再诉说满心委屈。 可腐翅与红蛤蟆觉得他快哭了,起码从那已经有些湿润的眼眶他们这般深深觉得。 “哈!你把人弄哭了,你个老东西趁小六昏迷欺负小白子,看她醒来我不给你告状!”腐翅像抓住了某跟小辫子似的,得意喊道。 红蛤蟆原本在怕既白哭出来,刚想说‘大男子汉哭什么哭’,可被腐翅这一威胁,他直接吓得一哆嗦。 小六最宠她这宝贝徒弟,如果真被她知道了,再加上这鬼童添油加醋,她非得把他无尽海的老窝给拆喽,这还不算,就怕以后不搭理他,晾着他这老头,到时还不给他闷死! 不行不行。 “咳咳!”蛤蟆不自在的咳嗽两声:“那个,小子啊,我不是怪你太弱,我是。” 没说完,腐翅又指着既白道:“你看看,看看,看看小白子这眼眶里的泪水,分分钟要掉下来啊!你居然还要说,你还有没有点人性,会不会关爱儿童啊。” 这话一出,两人同时看向他。 既白。儿童。 这充满性感男人味道的俊美脸庞,这精瘦有力的身躯,这不同寻常尺寸的某处…怎么看都不会是儿童吧! 腐翅也看到那个非一般凸出的部位,眼红的狠狠瞪了一眼,而后不甘心道:“好好好,不是儿童!” “哼…大了不起么,等我变身之后比你更大!看到时候谁能让小六更欲罢不能!”这句话不敢说大声,只是自己小声嘟囔。 红蛤蟆却听到了,欠扁的凑过去:“呦!瞧瞧我听到了什么。就你这小模样也想大,再修炼几万年吧。所以如果不想让我嘲笑,你就别去小六那里告状,哼!” 腐翅狠狠磨牙。 这老东西!踩人痛处是不道德的!他非得抱这一箭之仇。 眼珠提溜狂转,点子马上就来。 “诶~这个先不提,方才你是嫌弃小白子实力不够么。” 红蛤蟆不自在的瞟了既白一眼,虚张声势:“那。那自然,就算他哭,我也得说,就是因为他太弱,才不能保护小六,我才教训了一两句的。” 腐翅嗤笑:“呵,你可分清,谁是师傅,谁是徒弟!六笙那个女人,先不说天地人三界哪个敢惹,而现在唯一敢惹的妄徒也是刚死而复生,谁知道会这么快发难。” “再说了,人家师傅爱护徒弟,你个师尊插什么手,你若非得说徒弟应该保护师傅,那你就让那徒弟有保护人的本事啊,这样小六就没危险了。可是你敢吗,你有法儿吗!唉,不行不行你个老东西脑袋都秀逗到是非不分,尊老爱幼,我不能期望你有什么办法能让小白子实力提升,平常心~平常心~” 红蛤蟆鄙视到直撇嘴。 一串话,激将法,无非是想激起他的不服,而后让他帮既白提升实力,虽然话损了点,但是心不坏,一路下来,他也看出这鬼童是小六这边的了。 于是配合着,佯装生气的大喊:“好啊!试试!不过打赌要有赌注,到时候我如果把这小子培养的比鬼王还厉害,你用什么赔!” 腐翅见人上钩,仰天狂笑:“哈!赔给你的东西是没有,但是可以帮你年轻个几岁,起码脸上那些丑疙瘩可以去除,谁让小爷我博览群书呢,美容什么的很低级好吗。” 吊炸天的好处惊呆老蛤蟆的眼。 赌注不过随口一说,这小家伙还真能做到啊!他一直很想让脸光滑些,嘿嘿现在好了!动力十足! 手一扬,贝壳收回,红蛤蟆信心十足的拍拍既白的背:“小子,跟师尊回无尽海,那里一日顶人间一年,不出十日,我让你完虐鬼王,怎样!还有,小六的伤,在无尽海受美人鱼一族祈福也会好得快些,走!” 掳着人就走,鬼童一见,连忙在两人完全散去人影是抓住既白的衣袍。 老东西,肯定是故意抛下他的!哼!肯定是怕他在小六醒来后跟她告状,等着,他绝对会告状!把他欺负小白子的事都告诉小六! ------题外话------ 唔好险,这一章差点被我蹦过去,我差点又白写了四千多字~ 134 苍茫平原,客栈再现 六笙受了伤,极大的伤,再用另一个十万年可能都养不回来的致命伤,干涸的通红的心脏,仅剩一滴的金色心头血,九年不见的往日容颜。 阿笙,我想你,自从与红蛤蟆开始在这冰泉中修炼后,我们已十日未见,他不让我看你,说是贝壳掀开,你刚凝练好的仙气都会散掉,所以我不敢去见。 再者,我要努力修习,这蛤蟆看上去虽不靠谱,但是每日泡在那比极寒地狱还冷的冰泉内的确有帮助。 开始我冻得连最平常的呼吸都做不到,手指关节像发涩的机器,但想着你因我而这般,我疯狂的想变强,我通过了第一关,冰泉改善了我的体质,排出了所有污物,现在腾云驾雾以及用剑都比往前更为精绝,学习领悟也迅速。 他还教会了我如何在神识中储存仙气,像你一样。 我知道这话是他故意说给我听的,他想让我以你为榜样,时时地地做好应对危险的准备。 方法虽难把握,像一个无形的水球让你抓住,只是掌握一点门道便比适应冰泉用的时间还多上两年。 可结果是事半功倍的,每日积存一点仙气,五日便可攒够一个仙牢,阿笙,剩下的这一年,我一直在凝望着贝壳内的你,你听得到我的内心么。 既白笔直的站在巨大可容纳一人的洁白的贝壳前面。 “臭小子!不是说了今天还有一样东西要传授给你么,怎么又跑这来了,不是说你今年学完,小六便会醒么,当我骗你啊。” 找了一圈,果真在戮力的寝殿一角找到了既白的身影,而戮力正在一旁目含敌意的看着他,红蛤蟆一个后脑拍打了过去。 视线在那莹润生光的贝壳上停留了一会,既白又幽幽凉凉盯了红蛤蟆一阵,就在红蛤蟆以为这人会欺师灭道上来揍他时,男人却恭恭敬敬给他弯下了腰。 第229节 “还要麻烦师尊了。” 即使这几天被男人尊敬的对待惯了,蛤蟆还是觉得这前后态度反转有些像梦,恍恍惚惚应了声:“好说,好说,走吧,去冰泉,寒幽剑诀复杂奥妙三界无人修炼成功,但以你的天资与偏寒的体质,给你一年也能领悟第一层了。” “好。”既白狠下心阻止自己不看贝壳那里,朗声应道。 “还有,胖胖,你是鲛王,族里的事很多,别一直跟这小子似的盯着那贝壳看了,时候到了人自然会醒,给小六一点时间嘛,你又不是没见过她受到过的更重的伤,每次都安然无恙的恢复了,只不过这次用时长些。”红蛤蟆对戮力道。 戮力不甘的皱皱眉,但还是依言与他们出了殿门。 “长老,那条龙怎么处置。”想起那条一直关在深渊的金龙,戮力有些头痛。 自被抓捕后,那金龙是愈发暴躁,本来看在阿笙的面子上把他关在了一处宫殿,好吃好喝供着,可那龙硬是每日每夜的发狂,暴怒嚎叫,也不知是感应到主人有危险还是没有把父神杀了不甘心。 总之后来就挪到了深渊之底,那里千万米深,每一米的压力都等于一座大山,千万米便是千万座大山,飞是绝对飞不上来的; 而且周围的绝壁长满青苔,光滑陡峭,也绝对没法爬上来,所以这龙也消停了,只是每日依旧能从深渊上方听到威严暴怒的龙吟。 闻言,红蛤蟆想了一会:“既已在深渊关了十年,那便再关些时日,小六快醒了,待她醒来再自己处置吧。” 想了想,戮力觉得稳妥:“那好,那我先去处理族内的事,近日不知是谁泄露了风声,所有鲛人都知道小六回水晶宫的事,要求王后出来见他们,我去压一压。” ‘王后’! 深知六笙当日为何答应戮力求婚的既白,听到这两字还是冷冷的给了戮力一个眼刀。 “小六不是你的王后,她是我的妻子,我们日后会成婚。”桃眸幽冷。 戮力讽刺的笑了,污红的眼眸,竖直的黑色瞳孔,溢满不屑,裸露在外的强壮上身让他更具侵略性:“呵,在天宫呼来喝去惯了,在我这水晶宫竟也敢明目张胆挑衅,阿笙是三界公知的鲛族王后!” 戮力是个暴躁性子,看不惯就要揍,而既白也做好防备的姿势,召出裂炎。 红蛤蟆这个气,在两人没打起来时用舌头将他们捆起来。 “做什么,争风吃醋么,现在什么情况,你俩还这么不懂事,金龙这个底牌暴露了出来,天宫那些人天帝父神太子还有其他看不惯小六的神仙们,会没有动作么,天帝多年来怕小六抢他的位子,父神痛恨小六害母神丧命,太子又记恨小六迷惑了他儿子,随时会趁小六虚弱的时候发难。” “还有,那鬼王一直窥伺小六,你们现在要是打上一架,我敢断言,各路心怀不轨之人的视线都会吸引过来,到时小六重伤的事还瞒得住吗,你们是不是想害死我这宝贝女儿!信不信我把你们跟那条龙关在一起,耳朵震聋也就没心思闹了,气死我了。” 两人没想到,一时的争风吃醋竟会如此严重,还可能给六笙带来危险,想到这层,两人眼里的怒火都熄灭下去,痛骂自己,耷拉着脑袋给蛤蟆认错。 “长老,我去处理族里的事。”一个人走了。 另一个没有六笙就常年面瘫的人也去了冰泉。 红蛤蟆气呼呼跟上去。 两人来到了冰泉,泉水东边是一处小型瀑布,泉水就是从这流来,瀑布上方香花光草,还有各种不知名的生物:色彩斑斓的小鱼,还有细长的跟面条似的白色浮游生物,更有美丽的跟蝴蝶似的但却长有鱼尾,总之景观玄奇,是地面绝对看不到的。 “这寒幽剑诀本是鲛人一族的剑诀,从不外传,但因着你是小六的徒弟,所以胖胖才特许你修习,可能有两方面原因。一方面是不相信你可以成为第一个成功修炼这剑诀的人,毕竟撑过冰泉的淬炼还只是第一步,接下来的剑诀入门才是难于上天。” “第二么,你也看出来了,胖胖也是通过这次的事情怕了。以前他以为有金龙在小六绝不会受伤,但是他却没猜到小六会自伤,只为了救你,为防止以后再有类似的事发生,他也希望你能提升实力,在以后不要总是被小六保护,而是反过来。” 既白听得懂,戮力这是在施舍他,目的是阿笙,但这份施舍就算再难接受,他也要收下。 阿笙重于一切。 “我不会跟他说谢谢,但我会倾尽一切练成此决,还有师尊告诉他:阿笙记恩,日后我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再来施恩与我们,阿笙是我一人的,他没有位置。此决之恩与阿笙无关,我日后定会报答。” 这臭小子,脾气挺硬,不过合他胃口。 为了小六敢得罪对天族来说身份尊贵的鲛王,还能忍受冰泉幽冷刺骨的折磨,是个男人。 “好!那就赶快开始吧,脱衣服进去。”红蛤蟆喊道。 既白毫不犹豫将身上的桃衫脱下来,整整齐齐叠好,确认没有一丝褶皱,看着六笙送的这件衣服仿佛回忆起了当初情景,目含温情,只是转身后又面无表情,一点事都没有似的走进冰泉。 红蛤蟆赞赏而笑。 这冰泉的厉害他可知道,这小子不过用了九年就完全习惯了,当初胖胖可都用了二十年,不仅对根骨求极高,而且还严重考验一个人在极限情况下的耐力,当初第一次进去,他就能忍受一天一夜,全身冻得跟一座冰雕似的,可愣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如果不是他死命的劝说急于求成可能走火入魔,不然这傻小子还默默忍着呢。 恐怖的忍受力,骇人的根骨,奇佳的天资,专情的性格,小六找了一个不错的人,也算是苦尽甘来,不用一身孤独了。 红蛤蟆满意的看着面前这个裸露的上半身精瘦有力的男人:“拿出你的剑。” 既白召出裂炎。 “万物有灵,或有形或无形,今日你在这冰泉内已能活动自如,已习惯这入骨的幽冷,今日要传授与你的寒幽剑诀我未练过,所以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感悟。” 裂炎的熔浆滴落进冰泉,转瞬泉水咕咚咕咚直响,冷热敌对,翻腾了好久,才安静下去,裂炎与这冰泉竟是互不相让。 “剑诀第一层:风啸。风是世上最无形的东西,水虽无形但还可以用眼看到,气味虽无形但可以用鼻子嗅到,可风却需要你调动全身上下所有的触觉,因为他无形无根,谁也不知道他停留在哪里,找到他,是你的第一目标,其次是与它交流,控制它。” 既白闭着眼睛,跟着蛤蟆的讲述感受,可却只能感受到一丝若有若无的痕迹,像一尾游鱼,难以抓住。 “可以告诉你的是,所有要练这剑诀的人都是因为风才无奈放弃,所以你不是唯一一个觉得难的。”红蛤蟆注意到他稍显烦躁的表情安慰道。 既白重新静下心来,阖眸问道:“师尊要我召出裂炎是做什么。” 红蛤蟆神秘的笑了:“一开始我以为裂炎这把至热之剑无法供你练以刺骨冰寒著称的寒幽剑诀,可谁知你这剑也是厉害的至宝,与冰泉相对都不落分毫,我想着或许你可以结合裂炎至热的剑性还有剑诀至冷的风,创造出一种冰雪两重天的绝招,所以让你召出这剑就是为了在一开始练剑诀的时候就让他们开始磨合。” “风分很多种,但你体质经冰泉改造,现在只能感受最冷的风,异性相斥,或许你手中这把至热的剑可以帮你吸引他的敌人,求事半功倍。” 既白了然,点点头,泉水不深,于是盘腿坐了下来,将裂炎置于膝上,因着是把有灵性的剑,所以挨到既白的一瞬裂炎就自动熄了火,降低了温度,不伤害主人。 一人一剑开始了各自的修行。 人领略风的痕迹,剑则负责无声的招揽所有至冷之风。 第230节 红蛤蟆笑笑,做到一旁大石头,为他护法。 ** 此时,距离既白打坐已过了一年,无尽海已过了十年,可人间不过是十日。 人间,苍茫平原,一望无际毫无植物可言的西北之地。 “见过这个女子吗。”行军之时突然看到一队人马,铁胆拿着手里的画像走了过去,开始询问。 被问的那人眉长入鬓鼻梁高挺眼眸英俊,内敛深沉,正坐在马车前赶马,后面还跟着几个也骑着马的仆从,只不过凑巧与西北军碰到了一起。 看到画上那空灵绝美的女子,冷玄凌眸子闪了闪,而后笑道:“没见过,不过看将军着急的样子,莫不是将军家中娇妻吧。” 因着这队人马与西北军的首脑们距离不远,所以李忆安、林英还有宇城墉全都清楚地听到了这句话。 众人脸色各异,特别是宇城墉眉头不自觉微皱,虽然痕迹细微,但还是显示了他的坏心情。 就算是误会,六姑娘那样才貌双全的女子也不该被说成是铁胆的妻子。 “既然这位公子没见过,那便放行吧。”宇城墉挥手示意。 铁胆烦躁的吐出一口唾沫。 进了苍茫平原好不容易看到除他们以外的人,本以为能打听到那女人的下落,抱着他们可能已经走在他们前面的侥幸,去试了试,可谁知道还是没人见过她。 就这样,两队人马有各自开始前行,方向相反。 待西北军走远后,那驾车的人道:“掉头,远远跟在后面,别被发现。” 而后马车传来一阵虚弱的声音:“兄长,方才是谁,你前几日跟我说过的扬名天下的西北的明威将军吗,我想看看他。” 看着弟弟期盼的眼神,冷玄凌点点头。 天傲平生最仰慕他了,羡慕他年少便可征战天下,拥有一身武功受人敬仰,这是他这一双残疾的腿做不到的,曾几何时,天傲的梦想也是一名将军啊,如今却只能看着别人完成了他残缺的梦想。 冷天傲本来奋力观望前方一片银甲亮光的军队,看到冷玄凌自责的神情后,笑了笑:“走了那么远,也看不到了,估计应该只是英姿飒爽的威武将军,兄长可比他还厉害,我还是看兄长。咳咳!” 弟弟突然剧烈咳起来,冷玄凌连忙为他抚背顺气:“好好好,为兄让你看,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虽说是抄近道,但还是舟车劳顿,你看都咳成什么样了,这次可不能再逼我赶路,前面有家客栈我们休息一晚,修养好再说。” 看到他不容反驳的眼神,再看看不远处装修精美的客栈,冷天傲点点头。 只是如果沈尽在这里,肯定会惊悚的掉头就跑,因为这就是他朋友被怪物吃了的那家诡异客栈。 ------题外话------ 哈哈~各位可耐的小仙女,六一快乐,又到月初了~万更~看在我这么勤劳的份上~把你们手上的票票都投给我吧~哇咔咔咔! (好吧,非强制性~) 135 巧遇 “白骨客栈,这名字倒是与这文雅的装修风格不大像啊。”坐在轮椅上,冷天傲打量着那木质古风招牌,看着上面的四个水墨大字,觉得很新奇。 冷玄凌眯了眯眼,向身后几个人挥手示意,其中一人上前,恭敬垂首。 “去,看看是否稳妥。” 苍茫平原,出了名的骷髅之地,未听说过有什么客栈,现在竟有这么一家规模大的,而且红木做成的房子古朴大气,看起来不比京城那些一掷千金的酒楼差。 更重要的是里面传出来的客人的嬉笑声层出不穷,看来人还不少,可苍茫平原何时有过这么多人路过。 更蹊跷了,所以先派人进去看看绝对错不了。 不一会,认出来了,脸色如常,冲他点了点头。 “拿好行李,在这里住一晚。”冷玄凌冲其余三人吩咐道。 冷天傲笑了,他是第一次住除了皇宫以外的地方,有种真实的挣脱了皇宫束缚的自由的感觉。 走进两扇木门,门后的门铃“叮铃”清脆的响了声。 “客观,打尖还是住店。”这时一个长相很喜庆的年轻小伙穿着褐色的麻布衣服走了过来,肩上搭着白色的麻布,笑的讨喜,弯着腰问他们。 冷玄凌环视了一圈整个大堂。 左边是招待客人的几张红木桌,大小容纳四人,雕刻着古松花纹,与这家店的古风装修品味一致,而此时客人们都把木桌坐满了,约莫十几人,有年逾花甲却精神矍铄的老人,也有身壮如牛的粗活大汉,还有南来北往的商人。 方才他听到的声音应该就是这些人在聊天了。 而右边则是账台,台面上放了一颗青玉大白菜,菜叶挺括宽大,颜色鲜亮简约,意为招财进宝,豁亮富贵;而账台后的木架上则摆满了酒,用瓷罐装着红布覆盖。 账台后记账的老板娘见几人总也不说话,当即娇声一笑,从台后扭着妖娆的水蛇腰晃动着丰腴的臀部走了出来,胸前两团波涛汹涌,让这个身着半透明红色薄纱的老板娘显得异常火辣。 “诶呦~这位客官,是不是我家小二招待不周啊,您有什么需要跟我说,我是这里主事儿的,吃喝住行。睡,但凡您说得出,我便能为您做得到,恩~” 老板娘火爆的身材凑到冷玄凌身上,两团雪白也在男人胸前似有似无的磨蹭,看的其余客人们眼睛发直。 冷玄凌听到了那些男人吞咽口水的声音,不悦皱眉,将女人故意凑过来的身体推远了些。 “香粉味太浓,如果你肯把这身味去掉,我想我们才有心情进食。” 女子靥笑停都没停:“好~奴家听你的~公子要奴家怎样做就怎样做,别说不擦香粉,就是为您湿了也行的,咯咯咯~” 极具暗示性的话,叫周围客人可干舌燥身体里一股邪火乱窜。 “小二,带这几位爷去上面,服侍好喽。” 第231节 女子又盯了冷玄凌那张俊冷的脸一会,伸出指尖勾了勾那可人儿的下巴,方才风情万种的扭着臀去洗漱,只不过途中那些大汉都借机伸出手摸一把那丰腴的屁股。 饱满有弹性,个个春情荡漾。 “恩~死鬼!”女子佯装发怒,骂了声,只是眉眼间勾人的风情却越发浓烈,像条蛇似的阴魅勾人。 终于女子走了,客人也恢复正常谈话。 “啧,这骚娘们早晚有一天老子要把她办了!勾死人了!今晚估计还得梦见她。” “呵,原来你喜欢这款,我还是比较喜欢方才那个一身玄衣的女人,那脸蛋多美,啧啧啧,极品。” 同桌的第三个大汉却不屑的笑了声:“那个一身白衣的小白脸才够味!看他那冷着脸的禁欲模样就想操他。肯定比小倌楼里面的那些松弛骚货更紧!” 说到这,一口闷了杯酒,舌尖舔向嘴唇:“今晚就把他操哭!干死他娘的!” “几位爷请吧,二楼有雅间。”歉意的看了眼这个明显不同于这些粗鲁之人的贵族公子,小二恭敬道,弯腰做出请的姿势。 推起轮椅,冷玄凌无视周围的污言秽语,与冷天傲进了二号雅间,四个随从把行李安放到刚预定的房间后,坐在三号间。 雅间不大,空间刚刚好,一张圆桌,几张圆凳,墙壁上挂着山水画,摆饰着古董花瓶,唯一不好的就是与隔壁雅间相挨着的镂空的墙壁,两个房间内的人都可以听到对方的谈话,有些不安全。 问了问小二有没有其他实体墙壁的雅间,得知没有后,冷玄凌也就接受了。 坐下后点了几样荤素搭配的菜,冷玄凌开始时不时的给冷天傲夹菜。 青菜,天傲咳嗽,先吃点清淡的。 拿起筷子夹起,只是突然与隔壁雅间连着的镂空的墙壁突然飞过来一只筷子,跟离弦的利箭似的,将他刚夹起的青菜插在桌上。 看着那深深插进桌子半截的筷子,冷玄凌的心陡然冷下来,盯着隔壁的眼神愈发不善。 特别是看到冷天傲因惊吓咳出的那摊血。 事关弟弟,冷玄凌的导火线立刻被点着。 走到一号间门前,敲敲门,听到‘进来’,冷玄凌进去了。 手中是方才那根筷子,秉持着最后的良好气度,冷玄凌强忍住把筷子扔到那一身白衣低着头的人脸上。 “这位公子,我们素未谋面,你为何要暗害我们。” “他不是暗害你,是要暗害我~”突然角落里发出一个孩子的声音,冷玄凌警惕张望四周。 “谁!是谁装神弄鬼?!” 仔细将房间看了一圈,除了这个男人外的确再无他人,于是想起某种可以改变自己声音的绝技,冷玄凌脸色愈发冷。 “是你发出的声音。” “哎呦!你怎么这么笨呦~我在这呐,但是有那个小白子在,我不敢出来!”孩子的声音再次出现,这次冷玄凌听出了不对,声音的方向是从北边传来的,而这个男人坐的是南边座位。 越发莫名其妙搞不清现状。 冷玄凌烦躁的看向那自他进门便一点反应都没有,只知道低头看脚尖的清冷男人。 走过去,重重而毫不客气的拍在他肩上:“我在跟你说话,你…” 没说完,男人突然抬起头,极致冷峻的面容暴露出来,冷玄凌反射性的僵住,他认识这人。 那女人的弟弟,既白,他这次的任务对象之一。 意识到这点,冷玄凌收回手,可却被他死死扣住。 对面眸子里是骇人的冷意。 “谁允许你动我的,我是阿笙的,未经允许你竟敢动我,你该死。” 可以说既白的独占欲是双向的,他不喜六笙被人触碰,同样也为了六笙不让别人触碰自己,极致洁癖的感情。 大手用力,扣在肩膀上的手即将跟沈傲一个下场,被捏碎,冷玄凌另一个手上的筷子痛的掉下去,而透过镂空墙壁看到这一幕的冷天傲也着急大喊。 “放开!咳咳!放开我兄长!咳咳。噗!”这一激动又喷出一口血。 听到声音,冷玄凌自顾不暇之余一阵担心,当务之急是摆脱这男人铁钳一样的手。 该死的,这男人看起来不像有这么大力气啊! 手上骨头挤压的声音越来越大,冷玄凌忍不住掉下冷汗。 “小白,你怎么又在欺负人。” 突然,一道清冷的声音传来。 ------题外话------ 恩~六笙与冷玄凌正式遇见了,带着要离间六笙与宇朝关系的冷玄凌会怎么做呢~ 136 烧寿吊命 “小白,你怎么又在欺负人。” 冷玄凌感觉自己手上那道恐怖的力度瞬间消失了。 心有余悸的拿回手,试探的动了两下,除却剧痛,看来骨头还没碎,而后又看向那女人。 这一看就惊住了。 那超凡脱俗的绝美容颜,那犀利的永远半敛着的慵懒凤眸。 第232节 六笙? “呦,看这模样是认识我啊。”看见男人眼里藏得极深的意外,六笙凤眸微眯。 冷玄凌握着受伤的左手,下意识阻止自己眼神闪躲,坦荡的望过去:“姑娘说笑,我何时认识过你这般绝美的女子,只是不知你与这位公子是何关系。” 六笙看了眼他手上的伤口,又看了眼殷勤望过来的既白,最后视线落在角落里偷摸伸出头幸灾乐祸的腐翅,凤眸闪了闪,提醒道:“你不该先去看看你弟弟么,据我看,情况不妙。” 冷玄凌脸色骤变,夺门而出。 突然,在谁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跳出了窗外。 该死!居然忘了天傲的情况!该死,该死! “天傲!天傲!兄长在这呢,你说说话,你怎么样了,大夫,大夫!” 看到已经迷迷糊糊半晕过去的弟弟,冷玄凌向外大喊,三号间的四名仆从里有一名是御医,父皇恩典才带过来的。 “公子,您先将二公子放平,您这样抱着他,把脉不精准恐耽误病情。”年逾半百长相沉稳的一中年人拿着药箱急匆匆赶过来,对冷玄凌道。 冷玄凌慌忙点头,将冷天傲放平到地上,然后跪在地上弯下腰把手枕在他头下。 中年大夫将手搭上两个脉门,合上眼静静感受脉搏,半晌,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愈发恐惧。 这。这可如何是好!本来还剩一年的寿命此时竟已被消耗的所剩无几,莫不是一路之上穷山恶水,这身子骨招架不住,再加上多年抑郁,现在再一惊吓,要去…去了?! 不行!若他不能救下四皇子,按照三皇子对这弟弟的宠爱,他必定血洒当场不得善终,他还有妻儿要赡养。 对,按照皇上的吩咐,继续隐瞒,先用汤药吊住命,然后撑过这个月,怎样也要让四皇子撑到回朝,这样他就能置身事外了。 可是,这吊命的汤药可是火候大的,吃多了可是在催命啊。 犹豫再三,中年大夫最终下定决心:“禀公子,二公子并无大碍,只是边疆气候干燥,加之方才公子遇险,二公子急火攻心,所以现下才昏了过去,待我为他熬制一副清肺润脾的中药,吃后睡上一晚,明日便能醒来。” 冷玄凌瞬间松下一口气,没有发现他的掩盖的并不完美的心虚表情,挥了挥手:“好,赶快借厨房去熬药,顺便再要一桶水,多日奔波,我为他沐浴。” 见他没发现,大夫顿时觉得自己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由不得松一口气。 “等等。”甫要出门熬药,一男一女不知何时挡在了门口,女人还抢过了自己的药包。 “这是什么药,竟有这般奇效?”女人眸子异常犀利,大夫一时间竟不敢去看,在那逼人的气势下竟还老实的回答了:“是。是清肺润脾的普通药材。” 可说完后,他就后悔了,为什么要告诉一个不相干的人,万一引起怀疑呢! 垂下头嗅了嗅,六笙别有深意的笑了,而后嘲讽的将那包药扔到冷玄凌脚下,凤眸讽刺:“手眼通天的小玄子公公竟连这烧寿吊命的阴损之药都认不出来,在宇朝还没见够么。” 闻言,冷玄凌愣了愣,不可置信的看了眼那眼神闪躲做贼心虚的大夫,后反应过什么,震惊的将外面的油纸撕开,里面的药材暴露出来。 祥芝、冬虫夏草、酸枣仁、人参…黄芪、燃命、当归…等等!燃命!燃命为什么会在这里。 颤抖着从零零碎碎的药堆里扒出那一点点棕褐色树枝状的东西,冷玄凌依旧不敢相信,放到鼻尖闻了闻,一股形同山楂似的酸味。 “赵术。这就是你说的清肺润脾的普通药材。”冷玄凌站起来,将那根细小的药摆在他眼前,眼神幽寒:“你是何目的,谁派你这样做的。” 事情败露,赵术吓得腿打哆嗦。 嘴一张就要吐出背后真凶,但在紧要关头又死死守住了。 不行!不能说! “三殿下!这事儿没人指使!是。是老臣慌忙之中拿错了药!这药是在我们出发以前,以防有人感染恶疾才准备的,方才情急,拿错了,差些害掉四殿下的命,老臣该死,求殿下责罚。” 冷玄凌似信非信的看着他,内心有些矛盾。 这赵术是父皇身边最器重的一个御医,来之前他查过他的底细,与任何大臣或后妃都没有瓜葛,为人还很老实,与他们兄弟无仇无怨,完全是父皇的人,做的一切事也是父皇的意思,父皇如此疼爱他们兄弟,所以他才放心带他来。 可现在他这话却很不可信,这样一个老资格的御医,光说闻一闻便能分辨出每包药是何用处,更别说这些药包上还提前写了针对的病症。 冷玄凌深吸一口气,抱着最后的希冀将地上的药纸捡起来,看到上面几个字后,目光里面的热火陡然熄灭下去。 “赵术,这上面写的是吊命,你如何解释。” 赵术越发胆裂:“老臣。老臣,老臣是糊涂拿错了药。” 依旧死死咬住这一个借口,不肯说实话。 “好一个拿错了药,你当我跟其他皇子似的都是草包么!”冷玄凌声音陡然冷下来,冷着脸的时候跟冷天掣一样十分有威迫力,一脚将人踹翻:“说!幕后之人是谁!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老臣…老臣。”赵术狼狈的爬起来,急得吓得说不出话,特别是触及冷玄凌杀人似的目光,就觉得自己绝对没活路了,除非供出背后之人。 可那人绝对不能说啊,说出来就是诛灭九族的罪过! 与其连累家人,还不如自己去死。 看着前面大开的窗户,赵术突然眼睛瞪得老大,目光发直,整个人变得很诡异。 “啊!”虚影晃动,接下来是窗外传来的一声凄厉惨叫,而后是西瓜摔碎在地的声音。 连忙趴在窗口,冷玄凌看着那脑袋开瓢血流满地的尸体,心头愈发凝重。 赵术到底是谁,让你就算是也不愿说出。又或者,不敢说出! “阿笙,你想说的都说了,我们可以走了么。”虽不知六笙为何来管这趟闲事,但既白还是尊重了她的选择,只是现在那包假药已经败露,人也死了,所以是不是应该回去给他喂饭。 看着自家小白仍旧幽幽凉凉,其实内心深处正在期盼某种亲昵的小眼神,六笙不厚道的一个脑绷把人弹开:“人还没活呢。” 于是在既白小媳妇咬手绢似的幽怨眼神下,六笙走到了冷天傲身边,蹲下身,甫要将手搭在他手上把脉,却见那苍白的手臂上突然多了条纱绢。 第233节 抬头,是自己小白已经不自知瘪起嘴的委屈模样,明明不想让她碰别的男人,可因为尊重她的选择,所以委屈旁观,即使在吃醋也得看着自己的女人。 就是这种眼神,一下戳中了六笙的萌点。 脸上的肌肉不自觉带动嘴角露出一个幸福的笑,发现后却又感觉惊奇。 似乎。接受小白后,她笑的次数多了。 这种感觉…似乎不错。 为小白给她铺手绢这一举动,赞赏性的摸了摸那大型忠犬柔软的墨发,而后将视线挪向地上之人。 看着那多年前熟悉的面容六笙有些感慨。 “没想到他这一世竟是这般波折,似乎还是因为我。”没头没脑有些惆怅的说出这句话,六笙开始给人把脉。 只不过旁边两个男人就心思各异了。 既白从这话里嗅到了情敌的味道,能让阿笙记住的男人绝对要警惕! 而冷玄凌则是完全听不懂,觉得这女人依然深不可测,无论是在宇朝皇宫还是现在为他弟弟把脉,但没上过去冒昧打扰,毕竟这人救人的本事他是看到过的,一枚丹药就把中毒之人的命拉了回来。 赵术拿出的那包药是骗他的,那么之前在皇宫为天傲诊治的结果也是骗他的,看这女人越发冷淡的脸色,也知道天傲情况不容乐观。 他离宫前,那样一个活泼健康的男孩,到底因为什么才染上这么重的病。 而父皇知道天傲的事么,如果知道…又代表了什么。 重重的叹口气,冷玄凌觉得自己眼中以往的世界在地上虚弱的弟弟面前,突然变得尤其脆弱,只要知道天傲为什么会这样,就能解开他这十几年不在,皇宫里发生的事。 看天傲对父皇的态度,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好了。”女人收回手,顺便将手绢取回。 冷玄凌怔了下,后马上问:“怎样?什么病。” 盯着他脆弱的眉眼,六笙又看了看地上那人清隽的面容,淡道:“肺痨,活不过三日。” 冷玄凌神情呆滞,被打击的倒退三步,直到撞上墙,被撞醒,看着女人依旧从容的面容,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的连忙道:“六姑娘,好人做到底,求你救救他!” 诊治出结果的六笙到时不慌不忙起来,拉着既白坐到椅子上,凤眸微凉:“哦?我为何要救他,敌国的四皇子,父皇对宇朝虎视眈眈,兄长还几次三番欲加害宇朝皇帝,现在更是特意想埋伏在我身边打探国家大事,你说这样的人,我会救么。” 冷玄凌对她这类似爱国的话有些意外:“你。应该没有朝廷归属感才对,我还未说出你救我弟弟的条件,你为何这样干脆拒绝。” 六笙轻笑出声:“果真是离了宇朝那勾心斗角的皇宫,小玄子公公的心思怠慢了,我何时说过不救,只是想告诉你,你现在想的那些条件我都没兴趣,若想要我救人,除非说点对于我来说很诱人的条件。” 对她来说。诱人的条件? 在脑海中疯狂的思索了一圈,冷玄凌死活没想出个这女人除了爱整人爱毒舌以外的爱好,十分苦恼。 “你笨啊,这女人爱看春宫,给她找点…” “嚓!” 又从隔壁雅间听到了那熟悉的小孩声音,只不过没说完就被六笙一个扔杯子吓了回去。 不过只半句话,也够冷玄凌明白面前这清冷脱俗的仙儿似的人物的爱好。 春宫图…就算知道,他也没有啊,一个大总管的徒弟,在宫里藏春宫还了得,回朝后他也一直忙碌奔波与父皇汇报潜伏结果,没空休息,哪有什么空暇去找这劳什子春宫。 而且…他的品味是诗词,不是如此猥琐之物,难以想象这样一个空灵绝美长着一张与世隔绝的仙儿一般的脸的人会爱看春宫。 “春宫。我的确没有,现在这么一个偏僻平原也没法给你去找,六姑娘到底想要什么好处还是直说,天傲不能再等了。” 看着这个一心为弟弟操劳的人,接下来的事更有把握。 “好。一:按照我的指示,用反间计,告诉蒙安皇帝,我帮宇朝纯粹是出于爱国,并且假装你还是蒙安那边的人,但实际上是我的眼线,蒙安但凡在侵占宇朝或者与蛮夷族联系上有任何动作都要告诉我。” 第一点说出来,冷玄凌的表情已经很不好了,这。触及到了他的底线。 “第二,我知道蒙安在宇朝的眼线不少,意图伙同右丞一门谋反,带头的便是你那做了右丞府大夫人的大皇姐,稍安勿躁,我不会动她,她是个聪明人,暂时没与我产生冲突。” “我真正想说的是,你们不要太小看宇朝的人了,我可以断言,无论是在内的权力谋反,还是在外的疆土侵略,蒙安、蛮夷、右丞都会惨败收场,白白浪费无数人命。” 给地府的鬼差增加负担,还给二哥增加事务。 听到这,冷玄凌突然看向她:“因为有你,对么。” 六笙垂眸含笑:“对,也不对,如你所说,我对宇朝没有一丝归属感,只是有人给我开出了太过诱惑的条件我无法拒绝,无论如何我会帮他们,而你们必定会一败涂地,你现在做的事也就没有意义,当然这一切的豪言都是基于我本身的实力,你是见过得,我有这个本事。” “而到那时,小玄子公公的下场几乎可见。” “既没帮蒙安夺得天下,也会在宇朝失去立身之地,所以我希望你现在就能归到我这派,这样我立刻帮你救活他,不然就算剩下三天寿命,他也睁不开眼,看不到最后一次太阳。” 望着女人绝对从容的凤眸,冷玄凌的心开始动摇。 他被说动了… 通过天傲的病,他看到了以前从没有看到过的一些真相,以往对父皇的坚持在天傲的气息奄奄溃不成军,他们兄弟是真正的没有亲人了。 所以关于他们二人的未来,也是到了做出改变的时刻,不然任人鱼肉! “我…” ------题外话------ 诶嘿嘿嘿,女君此次前来救这个冷天傲不仅是为了拉拢冷玄凌,还有一个原因,这章中有一句话提示来着,你们猜猜看,他们二人有啥渊源~猜出来我放小剧场呦~ 137 客栈里的怪物 第234节 “我。同意。”艰难的说出这几字,冷玄凌看向六笙:“先把我弟弟治好,日后我。任凭你吩咐。” 挑唇含笑,女人将手摊开在既白面前。 既白眸光闪了闪,佯装不知,吻了她手心一下,卖萌笑着。 这就是不肯拿出来了。 六笙冷笑,两只手伸到他衣服里,来回捣弄。 偏生的这既白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他家阿笙挠痒痒,这一挠脸上别提多扭曲。 呵。找到了。 不久,从男人怀里摸到了一个白玉瓷瓶,六笙挑眉在他面前晃,倒出来一颗黑色丹药,转而去喂地上那人。 手掐上那人下巴,幽冷的桃香之中,却见已有人抢过丹药先她一步喂好了。 六笙保持着喂药的姿势,扭头,看着那同样半跪在地上跟她的脸离的很近的忠犬男人,那吃醋却不敢说的小模样,别提多逗乐多忠诚。 心里被看的发痒。 怎么办。好想蹂躏一下。 这个想法一出来,六笙觉得自己真的堕落了,连忙打消。 “六姑娘,这是。”来不及检验一下那颗丹药,两人已给天傲喂进去,冷玄凌有些担心。 六笙瞥了他一眼,又从瓷瓶拿出一枚药,在他的注视下淡定的吞了下去。 “放心,没毒的。” 冷玄凌的心才算安稳下来,只不过接到旁边那白衣男人冷的像冰刀似的眼神,又连忙歉意道:“呵呵,玄凌不是信不过姑娘,姑娘过虑了,不过不知道这药是何功效,天傲得的是肺痨,一枚丹药恐怕只治标不治本啊,不若姑娘多给一枚,以防姑娘不在身边时,天傲病发,这样我为姑娘办事也安心。”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小玄子公公该知道这个道理,你要丹药无非就是想鉴定一下药的成分,日后好摆脱我,你说这样的大宝贝,我会给你么。”六笙将药瓶递给既白,另有所指道。 心思被戳穿,冷玄凌低声沉笑:“六姑娘真是聪慧,既然姑娘如此敞亮,那我也不必用宫里面的那套了,我就直说了。若姑娘信得过我冷玄凌,那便先将这药的效用以及能把肺痨医治到什么程度都如实告诉我,不然我是不会听你吩咐的。” 六笙点点头:“这个可以答应你。这药是我道家世代相传的秘药,那日宇朝皇宫内你毒杀老皇帝时我给他吃的也是这种,只不过现在这瓶药性要温和些,你弟弟多年积郁成疾,肾衰体弱,我怕他受不住。” 怕他弟弟受不住…为何要怕为何要关心他弟弟的死活,而且方才也是,赵术拿出那包吊命的药也是,这女人也是毫无理由就过来帮天傲了。 如果想拉拢他,完全可以凭武力威胁,为何还如此关心天傲。 很奇怪,连带着这女人为天傲诊脉时说的那句话也很奇怪,两人似乎认识。 但不能啊,一个在北一个在南,一个久居皇宫不得出,另一个周游四海居无定所,不可能认识才对,而且真的认识,天傲也会告诉他。 真是蹊跷。 “阿笙!”突然,既白一声委屈的吼叫打断了冷玄凌思路。 因着男人大吼时六笙就在一边,当即被震得一哆嗦,凤眸微张,看着自己小白这又犯病似的表情,咽口口水:“怎。怎的了。” 能怎的了!阿笙不能为别的男人着想!药性烈能怎样,一个男人又吃不死,为什么怕他受不住,阿笙。笨蛋! 既白委屈的呼吸加快,鼻孔出气一呼一呼的,那双诡惑的桃眸也半眯着湿漉漉像极了某种大型犬科动物。 又想让主人爱抚,但因着闹别扭却又跟主人赌气死活不靠近,到头来自己气的半死。 “哼!”男人瘪着嘴留下这句话,而后猛然转身,进了他们原来的雅间,期间跺脚似的故意在楼道弄出巨大的声音,木质的地板当即漏下烟灰,都能听到一楼客人骂娘的声音。 “这。这又是怎么了,我。我招他了?”实在无语,六笙环望整个屋子,向唯一一个活人问道。 看着那两个在皇宫里勇猛捉鬼的仙儿们闹别扭,冷玄凌无语的嘴角抽搐。 “这位公子该是。吃醋吧,看他那样子应该是气得不轻,姑娘还是去看看。我带天傲去休息,姑娘若有事找我就来天字三号房。” 说完这句话,叫上门外的三个仆从,几人连忙去了房间。 透过镂空的墙,六笙小心打量着小白的冷脸,疑惑的挠头。 这。这。又是什么跟什么啊,难道从无尽海睡了十年,脑袋不够用了?还是她家小白成长太快,她的思想进度跟不上了! 她到底哪句话说错了,提示一下好不好。 唉!家有妒夫,不得安宁,这人家的古书说的真对。 “啊!女人,救命啊,小白子谋杀我呀~”径自感慨之际,隔壁突然传来腐翅的求救声。 心累的叹口气,六笙直接走过去,无奈道:“这次又是怎么了,小白,你怎么又在掐他,乖,把他放下,师傅给你掐。” 听到女人愿意为他奉献自己,被掐着脖子来回晃悠的腐翅,感动到成了水晶眼:“阿笙~原来你这么爱我~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 六笙安抚的笑笑,而后在既白越发冷的视线内温柔道:“掐死了,以后就没人让你玩了,那得多无聊,所以小白听话,先放手~” 腐翅阵亡… 他就知道,这个该死的女人根本不会这么好心,果然后面迎接他的是毒舌。 所谓幸福是建立在另一个人的痛苦上的,这一劣根性在既白的身上充分体现了出来。 只见方才还在因六笙为一个男人着想而吃醋的仙儿,现在看到腐翅这被打击到昏倒的惨样,心情瞬间愉悦了。 嘴角翘起,只不过触及女人含笑的眼神后,又耷拉了下来,佯装生气:“阿笙为何对那个小白脸如此上心。阿笙不是说过只关心我一人么,难道又要骗我?” 哇,看看这眼角垂垂欲滴的晶莹泪水,看看这雨水冲刷过似的墨色睫羽,看看这无辜嘟起的水润红唇。 第235节 小白这到底是在责怪她还是在诱惑她。 不动声色吞下口口水,六笙心里猫抓似的酥痒,不敢再看他这幅样子,连忙撇开视线,淡道:“这事有原因,我跟你慢慢解释,你。你先撇过头去,别用这眼神看我,我受不住。” 男人桃眸陡然一亮,而后要笑不笑十分扭曲的愉悦着扭过头,哪里还有半分吃醋的怒意。 被捏在手里的腐翅看到这骚包表情,鄙视的撇嘴。 心机男!哼!这女人以后肯定会被吃得死死的。 既白回过头,六笙才缓缓坐下,淡道:“这冷天傲与我有过一面之缘,不过是三万年前的事了。” “只不过当初他还是一个鬼族,因着帮我逃跑,所以被妄徒诅咒了,生生世世残疾早夭,漂泊凄苦,说来也有恩于我,所以我今日才破例多管了闲事,方才见他这一世因我过的如此悲惨,才忍不住多关心了一下,没想到你…” 女人无奈笑了笑,似乎拿自家这个醋坛子没办法。见女人对这臭脾气的既白如此耐心加宽容,一直被冷漠对待的腐翅醋了。 “哼!堂堂大男人,竟然这么爱吃醋,身为一个男人竟然跟一个小媳妇似的,鄙视你!” 说出来,腐翅觉得爽了,只不过还没爽够,整个身体突然跟摇骰子似的被人摇起来。 罪魁祸首冷笑的看着他要吐的模样,丝毫没有停手的打算,还好女人有点良心,把他救了下来。 “呕!~”大声干呕。 六笙把他放到桌子上,无奈叹气:“看来你们两个注定相爱相杀了。” “谁跟他相爱相杀!” “谁跟他相爱相杀!” 完全一样的话,六笙挑眉:“好。不相爱相杀,你们默契,你们心有灵犀。” 闻言,既白突然走过来,桃眸灼灼,风华万千坐到旁边:“我只跟阿笙相爱。” “咦!~要不要这么肉麻,没想到你还有这一手!”受不了的腐翅再次打断。 这回既白只笑着跟六笙说了一句话:“阿笙,等等我。” 而后拎起腐翅的领子,打开窗,长臂一挥,某个小东西在空中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我一定会回来的啊~小白子!你给小爷等着~” 拍拍手,既白微笑着重新坐回她身边:“好了,没有碍眼的了,阿笙继续喂饭。” “可不可以不喂。”六笙黛眉微皱,似乎对这等极其亲昵的事有些不习惯。 自无尽海出来后,小白经冰泉淬体练成了寒幽剑诀第一层,而她虽说失去了以往十万年的修为以及半数心头血,但幸好神识中储存了不少仙气,法术还可以用,尚有自保之力,只不过没有以前那般无所忌惮。 现在的她,可以说连既白都比不上了,如果在遇到妄徒或者父神甚至是天宫其他任何一个神仙,都会有麻烦。 所以她家小白说了,不许离开他半步,而且作为酬劳,要给他喂饭一顿。 既白摇摇头,当然说不。 担惊受怕十年,好不容易讨来的福利,怎能说丢就丢。 张开嘴,既白不再动的,等人投食。 六笙认命的笑笑,端起桌上的米粥,开始了伟大而艰辛的旅程。 吃好后,已经入夜,底下的客人们也都散去,回了各自的房间休息,因着大多数是平民百姓买不起二楼的天字房,所以就睡在了后院的普通客房内,距离天字房有些远。 半夜,冷玄凌本来好好睡着,突然传来了某种奇怪的声音,将他吵醒,声音并没有多大,只是在宇朝潜伏十多年他早就养成的警觉的习惯,毕竟他是个假太监,在睡梦中也要警惕被人发现。 醒后,看了一眼里面仍旧昏睡不醒的天傲,确认弟弟没事后,冷玄凌静下心神决定不去理会那些怪声。 毕竟西北这片他也听说过有很多奇怪的事,比如晚上听到声音,千万不要下床,不然会有怪物找上你。 声音越来越大,像某种野兽喘粗气的声音,又像婴儿啼哭的声音,大半夜的外面漆黑无月,有些吓人。 睁着眼,冷玄凌睡不着,一直盯着弟弟看,企图不去管那些骇人的声。 突然那些声音消绝了一阵,可是下一刻却又出现在他们客房前的楼道内,爪子踩在木质地板上,发出的抓挠生还有木头的咯吱声异常醒目。 突然,那脚步声停下了,似乎是他们房前。 映着外面模糊的灯笼发出的光,冷玄凌小心翼翼的翻了个身,脸朝外看去,这一看突然看到了映在门上的巨大身影们!浑身炸着毛,眼睛发着骇人红光,嘴里滴滴答答某种液体,很黏腻似乎是血又似乎是口水,他们正在扭头打量他的房间跟隔壁六笙他们住的房间。 最终不知为何,它们向左挪了一步,完全来到他的房门口! 冷玄凌感到自己已经不敢呼吸。 活了这么多年,他还没有任何一刻比现在还要惊骇,这种即将坠落悬崖的危机感,这种即将命丧兽口的绝望,冷玄凌忘记呼吸。 ------题外话------ 嘿嘿,冷玄凌要倒霉~ 138 哥哥何时给我找了个大嫂 看着那悄无声息越来越大的门缝,冷玄凌用被子将冷天傲蒙起来,手中紧紧握着唯一的匕首,精神高度紧张。 镇定,你是兄长,天傲还要靠你来救,只要你能把这些怪物引出门去,六笙便会发现这些事,天傲便会没事。 屏住呼吸,门已经完全打开,一只长满黑色毛发的兽脚先迈了进来,其次一只同样长满尖爪的手扒在门上,爪子陷进木头里,轻而易举抓出了五个洞。 冷玄凌佯装睡着,抓住匕首的手又紧了几分。 这时,脚步声越来越近,腐臭夹杂血腥的气味传来,怪物们已经站在了窗前,静默了一会。 第236节 习惯掌握主动权,冷玄凌借着漆黑的黑夜,眼睛偷偷张开一条缝,只见那些怪物个个足有两米高,狼首人身,嘴里一口尖利獠牙,牙缝里此刻正挂着撕碎的人肉,眼睛是血红色,浑身长满毛发,肌肉爆炸,十分恐怖。 而且还有三个这样的狼人! 他们这时互相看着,狼嘴一张一合,似乎在讨论‘食物’的分配问题。 突然,一个狼人向他看过来,血红的眸子里是残暴的杀意。 糟糕!被发现了! 冷玄凌一个翻身,猛地站起在床上,与他们等高,手持匕首先划瞎最近一个狼人的眼睛,那狼人痛嚎一声,捂着眼退去了后方,剩下两只见同伴受伤,细胞怒长啸,亮出手上利爪,血口大张向他抓来。 电光火石,成了精的怪物速度飞快,他几乎都看不到他们爪子的痕迹,最后直到那尖利的指甲刺向眼睛,才堪堪闪过,靠着床后的墙,心有余悸站定,眼皮滴下血,模糊了左眼视线。 猎物逃过一劫似乎激怒了这些连战连胜的狼人们,连带着先前那只被划瞎眼睛的都靠着气味咬了过来。 到底是练过武功,冷玄凌大腿用力,高高踢破床顶。 这一腿震得他肌肉颤抖,但绝对有用,床顶塌了下来,阻碍了狼人视线,而且还盖住了被子下的天傲,他也有了一瞬间的空隙逃脱到门口。 “六姑娘!”一脚踹开那厚实的红木门,冷玄凌连忙冲进去,跑到床边,可却没看到有任何人。 心神俱裂,万念俱灰! 怎么办,专门对付着邪门怪物的人不在,他又只会武功,虽说智慧比这些狼人要高,但是经不住他们敏捷如电般的攻击啊,而且体力早晚会耗尽,到时必定会丧身狼口,死了无所谓,但是天傲不行!他才刚看到这个世界,决不能闭眼。 于是为了弟弟,冷玄凌爆发出最后的力量,看着那三个已经尾随而来的凶残狼人走到窗口,手指轻蔑的做出‘来’的手势。 狼人被激怒,怒声咆哮,朝男人撕咬而去。 冷玄凌却一笑,向后从窗外倒去。 下落过程中,看到店门口写着‘白骨客栈’的招牌,冷玄凌借力,足尖一点,缓冲了向下掉落的力度,所幸二楼距离地面也就六七米的距离,安然落地。 落地第一件事,就是看向楼上。 狼人呢!怎么没了! 警惕环顾四周,还是没有看到任何身影,冷玄凌大惊,瞬间将匕首横在身前,双腿稳扎在地,摆出一个最严密的防卫姿势。 突然,背后一凉。 冷玄凌几乎是瞬间转过身,但却晚了,三只尖锐的狼爪已经冲他门面抓来,最后一刻他几乎都能看到那三双夹杂最血肉渴望的红色狼眼。 天傲…哥哥没能坚持住,对不起你。 “呦呵~狼人诶~”临死之际,突然又听到那熟悉的孩童声音,而且预料中的利爪也没抓过来,冷玄凌猛地睁开眼。 朦胧的红色灯光下,只见方才那三个还在张牙舞爪的残暴狼妖此刻却如同小孩一样被一个白衣男人抓住脖子吊在半空,剩下那个还被死死踩住胸膛,想抓却迫于这男人非同寻常的仙气不敢动。 劫后余惊,冷玄凌深深呼出一口气,后想起这家店可能不止这三只怪物,又猛然向店里跑。 趔趄踉跄,脚步不稳终于上了二楼,直冲三号雅间,空的!床上是空的!天傲呢? 冷玄凌难以置信的看着那空荡荡的床,大受刺激,最后突然捂脸笑起来。 “公公~笑什么呢,你这弟弟在下面呢~”忽而,楼下传来一道声音,很熟悉,清灵空美的女声,有种让人信服的魔力,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没跑楼梯,冷玄凌直接从窗口下又蹦了下去。 “天傲!”看到那轮椅上安安稳稳坐着的,没有一点损伤的人,冷玄凌几乎快要哭出来。 “好了~大男人哭什么哭~怎么现在的男人都是娘里娘气的,受不了。”看着那拧的极难看的脸,腐翅鄙视出声。 “皇兄。”轮椅上的人发出一声嘤咛。 “哦?醒了?”这次是六笙说的话。 冷玄凌差点高兴坏了,轻轻拍打他的脸:“傲儿,感觉怎样了?” 睁开眼,入目却是既白手擒加脚踩狼妖的血腥画面,受到惊吓下意识的又想咳嗽,只不过这次却惊喜发现,自己的肺没有以前那样干燥欲咳了,就算是他想咳也有些苦难。 “皇兄,我。我的。不,没事。”似乎是想到冷玄凌根本不知道他的病,到嘴的分享快乐的话又收了回去。 “天傲,我。都知道了,你不必再瞒我了。详细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先感谢六姑娘,既用丹药让你肺痨暂时不发,又从这些怪物的嘴里救了你,先感谢她吧。” 不再挡在冷天傲眼前,冷玄凌站去一边,这下冷天傲才发现了前面竟一直站了个女子。 大病初愈,眼神有些朦胧,女子的面容看不大真切,只是那身玄色梅衫甚是清贵而优雅,身量也十分精细。 看着他眯眼,视物仿佛有些困难的样子,六笙没有上前,反倒是后退了一步。 看不清也好,以免说错什么话,让小白再找他麻烦,到时把人弄死,冷玄凌反戈,她专门的的眼线就废了。 “不必谢,你既是我的人了,那你弟弟我也该护着。” 毫不意外,女人的声音也很好听,空灵幽美,像激荡在空谷幽灵的汩汩清泉,又像从天宫飞流而下的三千长瀑,仙美脱俗,不同于其他莺莺燕燕故作扭捏的女子,她的声音,很舒服。 而且。隐隐竟还有一丝熟悉,微微伸头向前倾,冷天傲想看仔细些,可是女人却仿若不知似的一步步后退,直到退到那个控制狼妖的男人旁边。 男人好像扭过了头,就算看不清,但是那双眼里的冷意却是感受得到,似乎是看不过他如此轻浮的盯着女子看。 冷天傲歉意的笑笑。 这种行为好像是有些唐突了。 只是女子的声音好熟悉啊,但他平生并未见过她,错觉么… 想不通,也不再纠结,想起女子方才说的话,冷天傲倒是有些兴趣了。 第237节 “哥哥是姑娘的人?哥哥何时给我找了个大嫂?” 此话一出,场面鬼飘过似的死寂。 腐翅小心翼翼的瞄了某处一眼,而后嗷的大喊,扔下手里的零食,在某人发飙前躲到别处。 而冷玄凌下午见识过男人吃醋的功力,看着弟弟的眼神尽是无奈与苦笑。 六笙也默默离远了些。 冷天傲不解众人为何都这般反常,徐徐望过去,有个男人,缓缓转身。 ------题外话------ 小白要发怒~ 这作死的天傲小朋友,真是不会聊天~这是要让我家小白这缸醋越来越酸吗! 139 营救,书信 “大..嫂?” 人骨客栈前四个人静默站立。 天上,乌云在夜风的吹拂下,知趣散去,露出了原本皎洁的月光。 冰凉的月光打在男人身上,在眼眶处投下了一片阴影,叫人看不清神情。 “这位是…”冷天傲揉了揉眼,眼睛看得分明了些,看清对面那白衫公子的长相后,由衷有些感叹。 这位公子生的当真好看。 他们兄弟二人相貌本就已鬼斧神工般俊美出尘,自小被宫里的宫女嬷嬷及各路妃子夸赞,不想在他面前竟如小神见大佛,特别是感受到那一身比他皇兄还要矜贵的气度,非豪门权府之人不可出此贵人。 见弟弟丝毫没有察觉出既白的冷意,冷玄凌连忙低声提醒:“这位是六姑娘的爱人。” 声音虽小,但逃不过在场另外三人的耳朵。 方才被‘大嫂’两字弄得满脸寒冰的男人,现在听到‘爱人’,脸色瞬间阴云转晴,明显很受用。 腐翅则是看着这戏法似的变脸,无语咂舌。 冷天傲听后,连忙道歉:“真是抱歉,竟在姑娘的爱人面前闹了这样一个误会,望这位公子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看着冷玄凌,既白目光异常发亮:“再说一遍。” 冷玄凌左右环顾,有些反应不过来:“说..什么。” “方才你说的那句话,我是阿笙的什么。” 冷玄凌讷讷开口:“六姑娘的爱人..” 说完后,看到对面之人的神情,冷玄凌惊悚了。 这个因为别人在他头上加了‘六姑娘的爱人’这一头衔,而瞬间平息怒气甚至乐开花想笑又不笑的男人,是方才那个徒手便制服了三只狼人的人么! 这反差..一时还真接受不了。 “恩。”男人对他的机灵似乎很受用,满意的发出了一个单音,先前那股冷意也消散。 冷玄凌顿时放下心来。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这男人的心也捉摸不定着呢,这人,竟比那些后妃还要难捉摸。 “阿笙,狼妖怎样处理,涮肉么。”六笙的男人这一身份被肯定的既白,心情异常的好,开始跟她讨论起食物的问题。 “还是不要,这些狼妖百年来在这人骨客栈不知吃了多少人,罪孽深重,吃了可能会转嫁到我们身上,还是弄死吧,哦~等等!”想到什么,六笙阻止了既白的裂炎。 既白望过去:“怎的?” “让他们多活一会,我有话要问他们。” 召出捆仙锁,将三只狼妖紧紧捆在一起,六笙示意既白放手,而后慢慢走过去,只是还没开口,其中一只眼睛被划瞎的狼妖就十分暴怒的开口了。 “我们什么都不会说,杀了我们吧!” 这一声夹杂血腥之气的吼叫,吓了冷玄凌一跳。 原来会说人话,虽然说得不流利,但看得出是已经成精很久了的妖怪。 无情笑了一声,女子幽冷的声音在这月落乌啼的无人之夜显得骇人,地府女君的气势全开。 毫不留情一脚撵上那只挑衅的狼妖,六笙红唇微张,凤眸残忍极细极慢道:“你不会说,旁边这两个自会代替你。只是,为了让他们不要再像你一样耽误本君的时间,本君决定即兴演一出戏,名曰:杀鸡儆猴。 “你有福了,十万年来,你是第一个让本君亲自动手的妖,下了地府,记得通知那里的鬼差头领,说是本君将你亲自送下去的,那时你便破例可尝尝十九层极寒地狱的美妙滋味,寒幽入骨,永世冰冻,没有来生。” 被踩着眼睛疯狂挣扎的狼妖一听,突然诡异的安静下来,颤抖的不可置信道:“你..你是煞仙。” 六笙轻笑:“小妖怪挺有见识的么,怎么,谁跟你说过本君的事?亦或者,你们在这里所收集的人类魂魄与我有关?” 收集魂魄?听到这,冷玄凌身子有些冷,还有‘煞仙’是谁,这狼妖为何说六姑娘是煞仙,而且六姑娘为何自称本君。 难道她不是普通的道家之人? “没!没有!”似乎被戳中弱点,狼妖尖锐大吼。 女人好看的眉头瞬间皱起,这只狼妖真是聒噪。 手指微勾,捆仙锁捆上了它的嘴,六笙来到了第二只面前。 第238节 可什么都没说,只见这残暴凶狠的狼妖已经吓得跟狼崽子似的瑟瑟发抖,似乎她问什么它就能答什么似的。 “呵,这才对,乖乖听话,回答我的问题,说不定我还能大发慈悲让你们死得痛快点哦。”六笙温柔道。 只不过狼妖看到她的笑抖得却更厉害了:“我..我说,女君饶命。” 见他这么配合,六笙也不含糊:“好,我问你,你们为何收集灵魂,还有,你们身上的鬼气从何而来。” 六笙与既白早冷玄凌兄弟进店半日,也早就发现了那些客人啊老板娘啊小二啊,其实都是已经修炼成精会说人话的妖怪,真身也跟沈尽当初的描述差不多,只不过身上带着鬼气这一点令她有些疑惑。 狼妖似乎很忌惮的看了一眼西北的方向,脸上肌肉狂抖,似乎十分害怕某种强大的力量。 “鬼气是一个鬼族男人在三万年前传给我们的,那时我们只是西北荒漠里的一群普通的狼,他说吸收这些鬼气我们便能成精摆脱兽族的束缚,但是要用六万人类的魂魄来报答他,不然随时会收回鬼气还有我们的命。” “于是三万年来,我们一边修炼一边割取魂魄,至今已经凑够五万九千九百九十六条,全部听从那个男人的指示,锁在了西北荒漠下的地宫里,就差你们这四条,只是没想到你竟是那传说中的煞仙。” 明明只是咫尺之差,却在她手上功亏一篑。 狼妖既惋惜又惊惧,毕竟这女人的厉害,那鬼族男人已经告诉他们,所以现在他只求这女人能给他们一个痛快。 “好,再回答我一个问题,那个男人是何目的。”六笙紧紧盯着狼妖厉声道。 她有不好的预感,心脏不受控制皱缩,上次这样时,二哥被妄徒挖出心脏,修为尽毁,这次… 六笙忧心忡忡望向既白。 她总觉得这种感觉跟小白有关。 “这..我就不知道了,他只是让我们在此处收割魂魄,每次取魂魄也是他来取,他只告诉了我们他住在地宫,让我们有事去门口喊他,其他的一概未提。” 用读心术读取狼妖的真实想法,六笙发现他说的都是真的。 凤眸有些不安。 西北..从兮红杀害右丞府的男人开始,似乎一切线索都在指向西北,这里到底有什么东西在等着,妄徒到底是何目的。 怀揣着不安,六笙无心再理会这些狼妖,素手微扬,雷炎窜出,在无尽的嚎叫中,三只狼妖,连带着整座人骨客栈在这深蓝色的火焰里化为灰烬。 感受着那接近冰点的火焰温度,看到这超出凡人所能理解的玄幻一幕,冷玄凌内心掀起惊涛骇浪,但是却聪明的没多嘴,因为他看得出六笙现在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突然,想起什么,冷玄凌大惊:“六姑娘,我..我有事跟你说。” 如此吞吞吐吐的语气,六笙瞬间知道他想说什么,转过身来,下一刻食指与中指间俨然是一封黄皮信封。 冷玄凌又是一惊。 不..不可能啊,这信怎么在她手里。 已经猜到他所想,六笙凤眸浩远,说了句难以捉摸的话:“公公以为我的道法到达了什么程度。” 听着耳畔传来的三只狼妖还有店里其他妖怪传来的惨嚎,冷玄凌讷讷道:“登峰造极之境。” “在人间的确已经登峰造极了,所以公公既知道这点,为何还要给边疆以及蒙安通风报信,是觉得我绝不会发现么。”女人凤眸玩味,看着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随时都可以摆弄死的弱小生物。 “小白,你猜猜这小玄子公公为何要背叛我们,我们可是他兄弟的救命恩人呢。” 望着女人玩味的笑容,既白目含宠溺:“阿笙如此聪慧怎能不知道。冷天傲肺痨,蒙安皇帝绝不会不知道,可就是因为他知道却又不管,甚至还派赵术来加剧冷天傲死亡,这样的一个谋杀亲子的冷血帝王,与以往在小玄子公公面前的慈爱父亲相差太远了。” “公公在怀疑,这一切都是我们给他设的局,比如你先串通赵术用假药,然后再出面故意诊断冷天傲患肺痨,最后以丹药威胁。” “小玄子公公时时刻刻都没相信过你,所以才会向边疆发去书信告诉蛮夷你这个宇朝的秘密帮手来了西北,而且没有猜错的话,蒙安皇帝那里也有一封信在路上了,估计内容是你想用反间计让他做卧底,而且蒙安朝中还可能有宇朝其他卧底,让那心狠的皇帝提防些,阿笙,我猜的对么。” 六笙含笑道:“呵~小白真是越发长进了,不愧为师对你的一番栽培。” 将信封投到火海,六笙环臂而笑:“不过我想,小玄子公公现在已经擦亮眼睛了,对么。” 冷玄凌重重点头。 其实直到狼妖来袭之前,他都在怀疑整座人骨客栈是不是都是这女人的圈套,可听了狼妖那番话,他才知道原来他们也是无辜被卷入的人,加之天傲方才醒来即使受到惊吓也不再咳嗽,他才知道,这女人说的话是真的。 只是她是真的,那么父皇这些年对他还有对天傲可就是假的了。 他如何能立刻相信父皇是那样一个虚伪而又无情的人。 这么多年对天傲不闻不问,现在还要置他于死地,现在细想,父皇对他们两个的态度还真是分明的很,他善于伪装,能随时潜伏到宇朝打探情报对他统一天下的大业有用,所以他还会在他面前装一装慈父; 可天傲不仅天生残疾,而且还不极不尊重他,这样一个没用的废人,如果不是因为要控制自己,父皇恐怕早就铲除了,哪会留到现在。 只不过父皇没想到这次西北之行,天傲会跟来,怕天傲泄露些对他不利的事实,动摇他这颗棋子的忠心,所以这次才派赵术来害天傲。 幸亏六姑娘出手相救,他才能彻底知道真相。 所以方才他吞吞吐吐就是觉得自己先前差人去送信的做法太不讲道义了。 如既白所言,给父皇的信的确写了她拉拢自己做卧底的事,如果那封被截下还好说,可是截的偏偏是给边疆的那封,那里可有皇姐特意交代的事与蒙安宇朝亦或蛮夷虽没太大关系,但事关皇姐逆鳞,绝不能外传。 “六姑娘,我知道送信这一事触及了你的底线,但是这是由于我先前对你的不了解加上父皇多年来在我面前营造的慈父假象早已深入心扉,所以才做下这种不仁不义之举,我不求你原谅,日后我会用自己的行为向你证明。” “只是,我希望你可以把你手中的这封信还给我,我给你保证,这里面的内容绝对跟天下之争没有一点关系,纯粹是个人之事,对宇朝一点危害也没有,但是却对我非常重要,我希望你能把它还给我,从此以后我便是你的人,帮你在蒙安还有蛮夷打探情报。” 六笙笑了笑:“哦?你这一说,我对着信的内容还真是好奇起来了。” 将信放下,两只手放到信的边缘,看似要拆开。 冷玄凌顿时急了:“不可!”,伸手去抢。 下一刻却见,那信在女人手上打了个弯,跟离弦的箭一般,飞到了既白手里,而既白与女人对视一眼后,也不知做了什么,那信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化作了光点消失了。 第239节 “这信我们不会看,但是也不会交给你。倒不是留作威胁你的筹码,而是小玄子公公太过聪慧了,我怕有朝一日你绝地反戈,给了我假情报就不好了,所以公公就将它当做这次送信事件的警戒好了,待天下平定那日,我亲手将它还给你。”六笙淡道。 冷玄凌无话可说。 六笙的人品他是信得过的,再者她就算违背诺言私自看了,他也没有办法,这个女人太强。 “好了,时候不早了,你的马车我已经事先帮你牵出来了,趁着时候还早,进去睡会,明天出发去边关。” 伸了个懒腰,六笙松松垮垮的向远处走了几步,来到马车前,由于是微服出行,所以马车没有太张扬,大小可容三人躺着,六笙丝毫没有犹豫,蹬着栏杆就上了车,既白见状,立即随后,腐翅也叽叽喳喳跟了上去。 留下两人,风中凌乱。 不是让他们兄弟去睡么,难道她刚才那话是说给自己听的? ------题外话------ 我家张郎备考去了,这一个月都不会再追文,好孤单。 不过考试重要,张郎~努力复习,争取考出水平考出风格考出逗逼~,等你回来文文也就肥了~到时候我们一起嗨皮~ 140 突袭,百里凉 第二日,旭日东升,透过车窗,茫茫草原上的第一缕日光照射在马车里熟睡的两人身上,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就像两个极端,彼此排斥却又那样意外的般配。 平稳的呼吸充斥在温馨的空间,突然一声饱含警惕的声音响起:“快!快起来!蛮夷族来了!” 看着远方那黑压压一片快速向他们这里行进的马群,冷玄凌朝马车里的人大喊。 这时,实则已经醒了其实在偷看六笙睡颜的既白瞬间睁开眼,眸光落在女人香甜的睡靥后,不忍心唤醒,独身去了外面。 “什么情况。”同样看着远方那群骑在马上的人,既白桃眸危险眯起。 得益于神仙目视千里的仙眼,几乎一眼就看清了来人们的长相。 长相粗狂,大多蓄着覆盖整个下巴的胡须,高高隆起的眉骨遮住了深邃的眼眸,眼神如狼狠厉,衣服半挂在身上,露出沟壑纵横的强壮上身,他们驾着马群,飞快前进,黑色的身影不断驰骋,就像无数匹在自己领地里巡视的狼。 “怎么办,肯定是每年必定会来苍茫平原遛马的蛮夷族人,怎的如此巧合让我们遇上了,既白公子,你先进里面躲一躲,看好六姑娘,你们都不要出来,那领头的人我认识,我努力想办法遮掩过去,然后赶紧出发。” 黑色马群在辽阔的平原上飞驰如奔雷,马蹄踏踏的声音越发明显,情况也越来越紧急,眼看着便要来到跟前,冷玄凌连推带搡,连忙将既白推了进去。 皱眉看着推在自己肩膀的手,既白洁癖险些发作,但想到六笙先前对他说的话,隐忍不发,顺从的进了马车,而后牢牢关上两扇车门。 转身,要去看女子是否仍旧安睡,打算趁冷玄凌打发人的间隙再偷偷看几眼那娴淡的面容,只是回头,女子却已精神闪烁的盯着他看,那眸光犀利的仿佛早就醒了,也仿佛早就将他这些小九九看穿。 高冷的既白上仙囧了,俊俏的脸蛋一阵滚烫。 “阿。阿笙醒啦,冷玄凌在外面打发蛮夷族人,我。在里面保护你。” 糟糕,脸怎的越发红了,在阿笙面前他明明要保持最英俊的容貌。 “保护我?”女子缓缓起身,“怎样保护,偷看么?偷看一次不成,还要第二次,小白已经这样贼了?” 听到这话,既白当即又呆愣成瓜,后反应过来又佯装底气很足似的:“我。我没偷看,而且,阿笙日后会与我成婚,我是在行使夫君的权利。” 说完后,还很霸道的将女人的小嫩香肩一把揽过,趁着女人呆愣的期间,又将那头安抚在自己宽阔的肩头,语气突然变得有些沉重:“阿笙要习惯,因为日后我打算做一些更加亲昵的事,只有这样我才确认你是真的活着。” 对既白这突如其来的拥抱有些不习惯,六笙愣了愣,后明白过来男人是在说什么。 大抵是召出金龙那次,她险些丧命给既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恐惧,乃至于从无尽海出来后,每次她离开他的视线,他都会焦躁不安,而且,每日一睁眼,必定是既白在温柔抚摸她的发,用一种令人心碎的脆弱眼神看着她,这个男人极其害怕她的消失。 她已然成了他的命门。 “好,看便看,反正我也不亏,小白在三界可是出了名的美男,能得你多看两眼,是多少女仙女鬼求不来的福分,这样说我还是很幸运的,多谢既白上仙恩典~” 不同以往,欢快逗趣的语气瞬间将既白心底升起的恐惧一扫而空,女人清灵的笑声响在耳畔,她在以她的方式安慰自己。 这一刻,既白的心几乎都要暖化。 阿笙,阿笙,阿笙。 将女人狠狠抱紧,几乎揉进骨血,男人一遍遍的在心里呼唤女人的名字,每一次呼唤都带着至死不悔的纯粹感情、身心相送的简单依恋。 六笙笑了笑,双手摸上男人流畅的背部,缓缓安抚。 只是突然一声大煞风景的话打破了两人温馨的气氛。 “呕~一大早你们居然要用这种方式喊我起床,太恶心人了!”刚刚醒来,头发乱成一团的某小只弯腰假装干呕,对两人这种秀恩爱虐狗的行为大加批判。 眼睛不受控制的狂跳两下,一而再再而三被腐翅打断撩妹路线的既白再难忍受,鉴于上次把他从窗外扔出他自己能回来的事实,而且怀里还有心爱的女人,既白一刻也不想跟她分开,于是选择了用眼神毒杀那坏人情调的小东西。 腐翅不屑的冷哼一声,看着两人紧紧相拥的姿势,邪魅红眸露出不怀好意的目光,紧接着两爬三爬顺着既白的袍子爬到了女人的肩膀。 “么~”一个响亮的吻趁着两人不注意,狠狠印在女人光滑如玉的脸颊。 六笙看了眼某个三万年来终于偷香成功而疯狂荡漾的小东西,无奈浅笑。 这腐翅,还是不改这好色德行,只是这回当着小白的面他竟敢这样做,应该是嫌活得太久,想去地府玩玩。 果不其然,六笙抬头,只见既白正一副杀人的样子狠狠盯着那春意荡漾的腐翅,将那小东西从她肩头扫落,腐翅滚了两圈还没站起来,既白立刻指尖一指,一道厉风向他穿过去。 六笙对既白这手有些吃惊,这要是打中了,非得把身子射出个洞,但是无碍,小白看似瞄准了腐翅,实则瞄准了一旁,不会伤人。 可腐翅不知道啊,看着既白那幽冷的眼神,大惊,连忙跳去一边。 站定后,难以置信的看着身后被射穿了的马车底,腐哎!翅大喊:“我去,小白子你来真的!” 既白桃眸一眯,指尖又向他指过去,这次正中心脏。 腐翅见状,连忙摆手告饶:“大爷,我错了!您老行行好,放过我,小的再也不敢亲你的女人了!” 第240节 不得不说,‘你的女人’这一占有性极其明显的词语又取悦了既白。 眉眼冷峻的男人性感的红唇不经意扯出一个愉悦的弧度:“下不为例。” 看到男人满意的笑,腐翅这才完全放下心来,应道:“哎!谨遵上仙法旨~” 而后低下头大松一口气,只不过腐翅还是低估了既白此人对六笙恐怖的独占欲。 就在他低头的一瞬间,男人陡然诡异一笑,衣袍一挥,腐翅就冲破车门,被掀飞了出去,空中凌乱的时候还撞到了马车顶,头破血流,惨嚎一声落到了马腹下。 “既白,我草你大爷的我,我以后一定会报这一箭之仇的!~”不甘心被偷袭成功的腐翅捶地大喊,鼻子哗哗流血。 而此时正在车外与这群蛮夷族头领周旋,并且即将把人打发走的冷玄凌却陡然一惊。 ------题外话------ 编辑说我正在排队等推荐,排上之前要一直多更,所以妹纸们,保佑我码字飞速~ 141 有惊无险 而此时正在车外与这群蛮夷族头领周旋,并且即将把人打发走的冷玄凌却陡然一惊。 这小东西怎么飞出来了! 通过昨夜,他已经认识了这个不同于常人的小东西,想着道家既能有法力逆天的法器,那么带着一个不同于常人的活物也是正常的,于是就跟他友好的认识了。 先前小东西挺机灵的啊,怎么在现在这样一个事关生死的重要时刻出来了,这不是坏事么! 冷玄凌登时急得冒汗。 “什么声音!”一百多个强壮的蛮夷人前,一个满头墨发编成一缕缕麻花小辫用金箍梳在头顶的明显比其他草莽汉子还要高出一头的领头人面色不善问道。 “恩?有声音吗!莫不是近日精神高度紧张,王子给听错了,没有声音的就是马车门被风吹开了,您懂得,平原没有遮挡物,风烈。”笑着说道,冷玄凌小心安抚,同时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似的要去关车门。 “等等!”为首的人突然向前走了两步,冷玄凌连忙将车门掩上。 只不过那人却发现了,将手插在门缝里叫他关不上。 “这里面是什么。”左半边脸从额头直到下巴都有一道狰狞疤痕的男人冷硬问道,两米高的壮硕身材投下的阴影将他完全覆盖,传来逼人的压迫感。 冷玄凌手依旧覆在门上不放:“没什么,都是些土特产,我这弟弟体弱,吃不了边疆的酒肉,所以特地带些家乡的特产,王子可是有兴趣,不如我给您拿一些回去,呦,看看我,竟把您的手给掩了,您快抽出来。” 狼一般凶残狡猾的眼睛盯着他看了一会,百里拓默不作声抽回了手,默默站在他身后。 笑着回身看了他一眼,冷玄凌缓慢的登上车栏杆,打开一条仅容一人进出的空隙,半弯着腰进去。 只是没想到百里拓突然发难。 扒住最近的一扇车门,猛然打开。 冷玄凌大惊,下意识去关,电光火石之间又想到这么做了无异于心中有鬼,推翻了自己之前说的话,于是又把手放开。 百里拓狼眸一眯,没有错过他一瞬间的僵硬,更加确定车里有鬼,强壮的手臂青筋暴起,整扇车门被那猛壮如牛的力道给卸了下来。 车身也跟着来回晃动。 冷玄凌被那力度掀翻在地,狼狈起身,看着车轮晃动眉头微皱,觉有哪里不对劲。 车里可是有两个人,这车轮陷进土里的痕迹怎的如此浅薄。 长靴登上栏杆,百里拓探进头去,过了一会又抽身出来,眯着眼意味不明的看了他好久,最后像什么事也没发生似的带着人骑上马,向远方呼啸而去。 期间脸色阴沉,一句话也没留,看的冷玄凌莫名其妙。 这。就走了,里面明晃晃两个大人呢,他没看到? 心里好奇的紧,却又忌惮他们折回,直到目送那群黑压压的人马完全消逝,冷玄凌小心翼翼登上栏杆朝里看去。 一个人都没有?! 下意识进去,翻遍各个角落,都没看到人影,冷玄凌疑惑的眨眼。 明明在里面的。 “哥,六姑娘他们在外面呢。”怀疑自己是不是眼睛出问题,这时天傲的声音正巧传来,冷玄凌一个机灵,跳到车外。 过完看到那两个一黑一白的身影。 目光含惊道:“你们是什么时候出来的?不是在车内吗。” 六笙含笑不语,既白则是对他智商欠费表示不屑,不予搭理。 只有腐翅好事,爱看别人笑话:“哈哈!这就不懂了吧,隐身而已~我们的世界,你是无法理解滴~学着点吧~以后惊呆你眼球的事还多着呢~哦吼吼吼!” 此言一出,冷玄凌就明白了,原来是隐身了,果真玄妙,这两人到底师出何门,或者…根本不是出自人间?! 人间也不乏修炼之人,空心大师、勉庐道长,佛家与道家的领军人物,身怀妙法,信手拈花,被众人称之为大道有成之仙人,集万千信火于一身,受尽顶礼膜拜,其中空心大师还是大宇朝的镇国寺之住持。 还在太子出生之时道是天降龙子为其祈福,那简直是一场奇观,大师在其背部不知写了什么,竟佛光大盛,引得诺大皇宫内所有花草一时之间争相开放,远方的灵猴虎狮各路猛兽,都不远万里从深山老林赶来为其庆生,场面恢宏令人震撼。 可就是这样震撼的惊世之举也不敌这六姑娘给他带来的冲击力。 自己身后的窃听符,诡异的冰冷火焰,隐身的逆天本领,还有可解百毒的仙丹在他们手里却像不要钱的糖豆,无一不在告诉他,这个女人绝对不是普通的修道之人,听他们昨日与狼妖的对话,或者还可能不属于人间。 想到这,冷玄凌觉得自己应该重新考虑一下对待她的态度了。 这样一个恐怖的人,决不能为敌,因为她就像一潭深水,只有不断接触才知道有多恐怖,为敌的下场就是在悄无声息被其吞噬,就像那些狼妖。 第241节 “哥?” 声音传来,有人拽他袖子,低头看去,是天傲,冷玄凌连忙收敛心神:“呵呵,小前辈说的是,六姑娘与既白公子绝非凡人,是我大惊小怪了,上车吧,姑娘不是还要去边疆么,经我得到的消息,蛮夷即将与西北军开战,这次,是真正的开战,不是以前那样小规模的偷袭,真正决一胜负的时刻到了。” 做出一个请的手势,冷玄凌先让两人上,决定最后再让弟弟上去。 六笙倒是没考虑什么,很配合的上去了,既白也上去了,只不过那个跟冻了冰似的看着天傲的眼神却叫他有些尴尬。 他身体健全可以坐在栏杆上一路颠簸,可是天傲大病初愈,腿还有残疾,总不能跟他一起受苦,他已亏欠天傲太多了。 “六姑娘,路途不算远,你们不介意天傲与你们同处一室吧。”冷玄凌打商量问道。 六笙看了一眼那坐在红木轮椅上,身着一身清爽竹青衣衫的柔弱男子,凤眸在他无力的腿上停留了半晌,点了点头,算是默认。 最有发言权的人同意,没看既白,冷玄凌当即将自己的弟弟小心的抱了上去。 “哥,麻烦你了。”冷天傲眸含歉意,似乎是在对自己拖累他感到愧疚,一路之上衣食住行哥哥为自己操碎了心,现在还要为自己去求别人。 冷玄凌大掌在他脑袋上胡乱揉了揉:“说什么呢,你是我弟弟我是你哥哥,我们是最亲密的双胞兄弟,日后不许再说,六姑娘待人宽容而又见多识广,一路之上如果闷的话,可以跟姑娘聊天,可以长不少见识,恩?” 安抚的笑笑,冷玄凌坐到车上,将地下死命扒拉车门就是上不来的腐翅提上来,拉起缰绳,响亮吼道:“抓紧了,要赶路了!驾~” “喂。”寂静的空间内,既白突然盯着冷天傲道。 冷天傲愣了下,没反应过来。 “你的衣服哪买的。”盯着他的衣服,男人的眼神比擒获狼妖时还要认真。 冷天傲不自觉严阵以待:“皇兄给我的,不知是从哪里买的。” 既白眸子明显的失望下去,而后看到六笙望向冷天傲,又充满敌意的盯着他那水色墨染一般的竹青色烟雨衫,桃眸慢慢的阴沉。 腐翅吓了一跳,觉得这男人是着邪了还是怎的,怎么突然问起人家衣服哪儿买的了,这么普通的问题由他这个高冷闷葫芦问出来,怎么就有种违和感呢,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有木有。 六笙也甚是惊奇,一双凤眸怪异的盯着冷天傲的衣衫,左看右看上看下看,还是觉得自己送给小白的那套白衫比较好看,不仅能衬托他无可匹敌的极致美貌,又可以将他超凡脱俗的上仙之姿表现的淋漓尽致。 最重要的是这件衣服还出自樊家小二之手,天上地下只此一件,绝品中的绝品。 冷天傲那件虽说也不错,但只看绣法,小白这件也足足超过他一个境界,所以小白这到底是怎么了。 猜不透男人想法,六笙不敢贸然开口,就怕既白突然作妖而自己控制不住,打算先观望一段时间再说。 “既白公子喜欢,我那里还有一件同样质地,分毫未动,恰好也是与公子身上这一件桃衫相同款式,可赠与公子,权当报谢公子与姑娘的救命之恩。” 打量着既白的神情,冷天傲试探问道。 不想,这人听后不仅将那诡异的毛骨悚然的视线收回,还朝他点了点头,道了句多谢。 如此惊天翻转,搞的冷天傲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年未出世,所以对一些人情世故生疏了,与六笙有同样的疑惑,他实在搞不懂既白到底瞧上他这衣服哪点了,甚至还亲自道谢。 恍恍惚惚的拿出角落里包的整整齐齐的包袱,从里面取出一件白衫,冷天傲递了过去,缓缓道:“这便是了,不过公子身量纤长精瘦,恐怕这尺寸会有些小,可能要改改,不如。” “不必了。”话没说完,既白就将衣服接下,白袖一挥,衣服俨然已经服服帖帖的穿在身上。 虽说已经见识过两人非人的神通,但冷天傲还是难免怔了一下,反应过来后,又惊叹:虽说尺寸不对,但是不得不说这个男人简直是个天生的衣服架子,向来都是人衬衣服,却不想这个男人却用自己无双魅力,让人觉得所有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都是别致的,无形中都带了一种仙儿一般的冷魅气质,尤其捕获视线。 “哇~好骚包~”这一声是腐翅发出来的。 估计也只有他不怕死敢一遍遍的招惹既白。 但是既白心情好,难得没跟他计较,坐在软垫上,既白佯装潇洒的转了个身,面向六笙,而后故作风情挑起女人精致光滑的下巴,桃眸紧紧锁着对方眼睛,红唇微张诱惑十足问道:“阿笙,好看么?” 被抬着下巴,六笙眸子艰难的上下扫描了一遍男人,不得不说她家男人就是身材火辣,这样一件稍显短小的衣服穿在他身上非但不滑稽,反而显出了性感的身材,看着那腹部隐隐若现的八块腹肌,六笙想起那夜两人的暧昧,不自觉的吞了口口水。 可是,现在她不想关注这些,她对既白现在的行为有些不解。 “小白。你要参加选美?”试探问道。 看着女人丝毫没有任何惊艳的眸子,既白眼中的温度咻然降了下去,放下女人下巴,闷闷坐回原位,低头略显低沉:“没有。” 这就更奇怪了,六笙皱着眉对既白现在的状态有些摸不到头脑。 腐翅对女人的蠢样看不过去了,抱着臂就指责:“我说你这女人,三万年过去,本以为你能给自己找个男人情商已经算是进步了,没想到还是这么渣,我随便拿出一点情商都能虐暴你,啧啧啧,辣鸡~当初我怎么会看上你呢?心疼我一分钟,但谁让我是个长情的人呢,而且看在小白子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就给你解释解释。” 两蹦三跳,来到女人肩头,腐翅嘀嘀咕咕好一阵。 冷天傲也想听,但是却碍于礼节制止住了。 而既白则是处于一种莫名其妙的挫败感中。 终于,腐翅解释完了,女人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表情。 不会吧,就因为上马车前她多看了眼冷天傲的衣服,所以小白就以为她觉得冷天傲比他好看,比他更吸引自己? 不会吧!这男人真是何时何地都能吃醋啊!上辈子不是醋仙儿? 望着女人傻愣傻愣的表情,腐翅‘啧啧’了好久,也不指望女人能有什么甜言蜜语能把人安慰好,最终选择跑去一边躲清静。 而正旁边那个正等着女人好生安慰的既白,见女人迟迟没有动作,长袖一挥,又把原来的白色桃衫换了回来,表情愈发泫然欲泣,引人怜惜。 桃眸狭长惑人潋滟倾城,眼神流转间竟比女子还要娇柔,饶是冷天傲也禁不住心中一荡。 腐翅咬着一颗樱桃,啧啧直叹。 这既白小妖孽的功力真是越发了不得了,连男人都能拜倒在他身下,唉~这女人此生是要一直哄人了~ ------题外话------ 最近群里的妹纸总反应别的作者都会给读者发放礼物啥的,于是我也决定了,我也给你们送礼物。 第242节 既然既白小同学最近产醋产的如此频繁,那么秉持着勤俭节约不要浪费的优良品德我决定打包都送给你们~ 做好事不留名,不谢,飘走~ 142 火药 天苍苍,草没没,风吹马车现醋仙。 这一路让既白这小模样给折腾的,六笙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也知道越劝只会越乱,因为冷天傲在对面,她说什么小白也是不会信的,所以干脆不说,本就是莫名其妙的一顿醋,随着时间也会渐渐淡下去,大不了从此以后再也不看那人一眼,单看她家小白。 平原地势平坦,加上这还是冷玄凌特选的一种较为舒适的马车,所以行进路上未见颠簸,但走长了还是难免犯晕,饶是冷天傲心性再怎样坚定也拗不过大病初愈的孱弱身子,走了不消半日,脸色已显苍白。 瞧着那愈发苍翠的模样,再看看外面那个因着她想早些追上李忆安他们而赶马赶的激昂的人,六笙觉得还是有必要停下来休息一下,恰好还能给她个向小白献殷勤的机会。 “公公,歇息一下吧,我乏了。” 听到这话,外面挥鞭赶马的人意外的愣了下,后想到她虽身怀神通但本质还是个娇柔女子,于是也就缓缓勒紧缰绳停下了马。 “吁~姑娘下车吧,正好也到了正午,用些饭休息下再继续赶,所幸这马是上好的汗血宝马,比那些徒步行进的西北军快两倍。” 冷玄凌翻身下车,看着女子探出头,习惯性的像小玄子一样伸出手去扶,只是手刚递过去,就看到女人身后不知何时冒出来张情绪低沉眼神不善的俊脸,瞬间汗颜。 忘了还有这位爱吃醋的主。 于是脸色尴尬又将手收了回来。 待既白小心翼翼将六笙抱下车,冷玄凌也将冷天傲缓缓的抱了下来。 从包袱里拿出各色小菜点心,架起一个简易木桌,井然有序的摆放上去,光亮的木面反映天高云阔的辽阔画面,冷天傲忍不住抬头去看。 只觉这是一生中见过的最美好的风景,自由、豪迈、宽广,一望无际的草原,淡蓝色的天空,偶尔翱翔而过的苍鹰,在这里他似乎可以去向任何一个地方。 只是…看着自己盖着毯子的腿,冷天傲发亮的眸子重新暗淡下来。 下辈子吧…肺痨大好,如今又可欣赏到如此美景,他已无所求,而且路上他已问过皇兄跟来的御医还有仆从的下落,可皇兄似乎并不想告诉他,直说让他专心赏景。 看样子皇兄该是发现了什么,不过。既然皇兄不想让他接触那些,他不接触就是了,珍惜兄弟两人在一起的时光,待回到蒙安,便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小白,你最爱的梅茶糕,出发前我特地让菁华准备的,恩?”突然,桌子不远处传来女人清灵的声音。 冷玄凌兄弟二人的视线被吸引过去,只见那如同画卷上高不可攀仙子浩渺的绝美女子,此时正手执银筷夹着一块小巧精致的糕点抵在男人嘴边。 只不过男人脸色很臭,望着女人的眸子尽是控诉,时不时还幽怨的瞟冷天傲一眼。 冷玄凌疑惑的看看自家弟弟,只见他也一脸无奈,于是也就不再管这两个大仙,专心给弟弟喂饭。 “哥,我已经长大了,我自己可以吃。”以前没有外人,哥哥喂他也就喂了权当回忆少时促进兄弟情感,可现在有另外三人在场,他可拉不下脸面。 只是这一句普普通通的话却入了既白的耳朵。 不知为何,既白最近总是要学这个冷天傲。 这不,见人家拒绝,自己也拒绝。 “阿笙,我也长大了,我也可以自己吃。”说完,闷不做声夺过那糕点,一嘴塞嘴里,嘴角站着糕点,虽说邋遢,但别有一种风味。 六笙瞧瞧这个再瞧瞧那个,被气笑了。 青春期蠢蠢欲动的少年攀比吗?一万岁的上仙,还敢不敢再幼稚点。 可谁让他是自己的小白呢,认命的拿出手绢,六笙凑过去,擦拭男人脸上的渣滓。 男人皮肤上好,六笙神情专注,动作小心翼翼像对待一件珍宝。 宽和温柔的眼神下,既白的心漏跳了一下,呼吸也控制不住停止,而后看了眼旁边也吃的脸上带渣的冷天傲,莫名其妙径自欢喜起来。 阿笙没有给他擦,而是给自己擦,是不是自己比那个人重要。 最后不可抑制的笑起来,暖如三月阳春花开。 只一个动作,六笙把人哄好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极其莫名其妙,但六笙还是松了口气。 “这下高兴了,恩?”女人无奈道。 既白忠犬式点头。 阿笙还是最在乎自己,所以不再跟她置气。 其实这是他一直知道的事实,但是每次看到阿笙多看那冷天傲一眼,自己便不由自主的有情绪,虽然知道这很烦,但没办法,他太在乎这个女人,多分给别的人一个眼神,都会吃醋。 两人拖拉半天,终于阴转晴,冷玄凌终于敢说话。 “对了,六姑娘,有些事我觉得应该告诉你。” “何事。”六笙淡道。 “出发前不是说蛮夷族即将与西北军全面开战吗,李忆安在边疆驻守五年之久,想必早有预感,不然不会在接完封赏后马上返疆,但是任凭他军事才能多么出色,这回也是凶多吉少了。”冷玄凌脸色凝重的摇头。 六笙轻笑:“蛮夷族有何后招,或者说在李忆安不在的这两个月都做了什么准备,让西北军再无回天之力。” 冷玄凌点点头:“经线报,蛮夷族最近在疯狂收买各地的火药,周围各个小族靠这个赚足了钱,先前几次进攻都是长梯木桩投石之类,这次应该是火力最大的火药了。” 这下六笙有些意外了:“哦?这样强势,那李忆安的确要费些脑筋。可据我所知蛮夷应该早没钱了才对,怎么,你那身为右丞夫人的大皇姐资助的?” 听到这人把皇姐的身份抖落出来,冷玄凌大惊:“姑娘怎么知道,我这皇姐常年称病终日闭门不见客,并未与你见过才是,你是怎样打探到的?” 第243节 六笙神秘一笑:“这话说的有些偏差,收右丞府女鬼的时候,淑妃晕厥,我去她那里捎过口信,那时见过一面,猜出来的。” 没有蠢到问是如何猜出来的,冷玄凌苦笑一声:“呵呵,就连我那被父皇夸赞才智不输男儿的大皇姐都被你一眼识破了身份,那我这小玄子的身份你是不是也早就看破了。” 六笙挑挑眉,不可置否,默认了。 见状,冷玄凌又是一阵苦笑。 亏他还在这位大神面前班门弄斧妄想毒害宇朝皇帝呢,原来在人家面前只不过是一个影响不了大局的小人物,何等挫败啊,只不过有一点尚且不明,既已早就认出了他,却为何直到现在才揭发。 “姑娘在皇宫为何不当面揭发我,而且还要等到现在,岂不是让很多麻烦都白白发生了?” ------题外话------ 埋头码字中~最近跟我的高中老同学们联系上了~开心~嘿嘿嘿! 对了,现在我的更新速度是每天写8000字,发六千字,每天就有2000存稿,下个月试试九千更。 还有要告诉妹纸们的是,我这本文肯定是100万字以上了,估计至少还要两到三个月完结,也就是八九月份,因为前期的铺垫不少,我要一个个的慢慢写,嘿嘿,我是个负责滴银~ 偶知道,不少妹纸在养文,米有关系,养足了同样可以看,我不会怪你们哒,但是我会半夜去找你们谈谈人生聊聊理想,哇咔咔! 143 新生西北军 六笙别有深意的笑了:“当初不揭发,是因为那时我还未与太子达成帮助宇朝的协定,而且我这类人不适合插手人间的事,所以能避便避。” 恍然大悟点点头,冷玄凌释然大笑:“总之,遇到姑娘是我冷玄凌的福分,姑娘医好了我弟弟的绝症,昨夜还在狼嘴下救了我们兄弟一命,现在所有的误会全部解开,我会用行动证明自己的忠心,日后姑娘就是我的新主子了。” 六笙对这人如此上道并且透露蛮夷会用炸药这一消息的表现很满意,素手一扔,赏了他个东西。 下意识接过,看着掌心一颗奶白色冒着雾气看起来十分不凡的丹药,冷玄凌问:“这也是医治肺痨的药?” 六笙高深莫测摇摇头,看了眼冷天傲,而后向他招招手。 冷玄凌疑惑附耳过去。 “医好你弟弟腿疾的药。” “…” 看了眼僵住的某人,六笙垂眸笑了笑,而后拍了拍既白,顺便拉上旁边那个还在一直狂吃的小东西,三人重新上了马车。 这便是休息够要出发的意思了。 冷天傲看了眼僵硬住的哥哥,试探道:“哥哥,该赶路了。” 那个背影还是一动不动入了魔一样,冷天傲犹疑的滑动轮椅走到面前,只见冷玄凌不知何时竟哭了,满脸泪痕。 “哥。你怎么了,别。别哭啊。”看着这么多年从未显露过软弱此时却哭的无声让人害怕的哥哥,冷天傲瞬间急了,手忙脚乱想站起来为他擦拭一下,但是双腿残废,终究不能做到。 “哥,你别哭,怎么了,六姑娘说什么了。” 害怕六笙说了什么刺激哥哥的话,冷天傲连忙询问,来回抓他的衣角。 感受到袖口的力道,冷玄凌缓缓回神,目光落到弟弟关心的脸还有软弱无力的双腿,冷玄凌心中不知是何滋味。 他不会怀疑六笙的话,因为那人向来一言九鼎,她说这药能将弟弟医好,便一定能医好。 本以为弟弟残疾的双腿会是他入土后都不能解开的遗憾,却不想此生能遇此贵人,了他残愿,他一定要用尽生命报答! 忍住泪崩的冲动,蹲下身,深吸一口气平复好激动的心情,扶着冷天傲双肩,冷玄凌的手却抑制不住颤抖:“天。天傲,皇兄没事,皇兄高兴,因为姑娘说。说你的肺痨可以完全治好,哥哥高兴成这样了,没事,我带你上去,咱们赶快出发。” 点点头,冷天傲紧紧注视着冷玄凌,没有怀疑,两手环上哥哥的脖子,上了车。 如果。自己的腿也能好,就能为皇兄分担重任了。 叹口气,自嘲的笑笑,冷天傲觉得自己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了,如今肺痨能好,能有更多的时间与哥哥相处,就不该再奢求别的。 平复好心情,冷天傲安静下来。 而马车外的冷玄凌则是将一直小心握在手心的奶白色丹药朝圣般装进一个小巧瓷瓶,深深放到怀里,看了好几眼心才稍稍平复。 抓起缰绳拿起马鞭,开始赶马,看着远方天地一线的前方,冷玄凌突然觉得生活充满无限希望,手抑制不住的兴奋颤抖。 ** 自从那日见到了一队过路人马问了下六笙的下落,至今已过三日,西北军已来到了苍茫平原与西北荒漠的交界处。 时值正午,头顶烈日高悬,熊熊烈风呼啸而过,黄沙迷瞎人眼,整整十万大军都处在黄沙之中。 虽说吃沙已是家常便饭,但对于现在坏心情的铁胆来说,却是个十分糟心的事。 “他娘的,又来到这鬼地方了。”不耐烦吐出嘴里刚吃进的沙子,铁胆烦心的念叨。 “你就别发牢骚了,当年你刚当兵的时候不还在这里受过整整一年的训,那些日子吃的沙子那天不比这多,六姑娘马上就会追上来的,你别担心了。”林英骑马走到一旁,安慰的拍拍他的肩。 谁知铁胆看起来是个大大咧咧的草壮莽汉,可实际脸皮薄的很,被人识破对女人的担心后,当即慌乱大喊:“谁。你说谁担心她了!我才不担心呢,好人常短命祸害遗千年,那女人就算掉无底洞都能自己爬上来,我。我就是看到这些破沙子糟心,不行啊!” 众人笑而不语。 这几天但凡碰到人影,铁胆都是第一个拿着六笙画像上去询问的人,没有人指使他,完全是自己主动,可见在勿忘村已经与六笙建立了革命友谊,只不过碍于一开始两人别扭的关系,在众人面前才不肯坦荡的说出对人家的关心。 众人明白,也不说破,而且对六笙这人队里同样还有不少人在挂念。 为解杀门阵,放他们通行,不惜以身犯险,现在是死是活还不知,如此有情有义的一个人如何不挂心。 “好了,别发牢骚了,英子说得对,六姑娘何等神人,空心大师都难以望其项背,我们就不要白白担心了,等风停下来再赶路。”李忆安适时道。 众军听令都开始原地休整。 第244节 趁此机会,李忆安把林英还有宇城墉都喊去了一边。 “城墉,我有预感,此次百里凉还有百里拓在酝酿着什么,马上就要发难。”李忆安语气十分郑重。 这种感觉自接到回宫接受封赏的那日便有了,只不过现在离边疆越近,这种不祥的感觉便越强烈,这不是凭空的直觉,而是多年来与百里凉多次交手而产生的经验,绝对值得信任。 宇城墉沉思半晌:“的确很有可能,你此次虽说只回京几日,但来回路程颇多,而且为了锻炼新兵还将他们从西北带回来,新兵行速慢的确是个拖累,所幸只剩一个几千米长的沙漠了,不消两日便能通过,而且西北还有你的心腹把守,有什么事也能临危受命,担起大任,足够把时间拖延到回疆。” “忆安,你是西北军主将,我此次跟来只是借机历练,只是辅佐,你不能露出任何慌张来,不然整个军心都会散乱,到时对蛮夷来说才是可趁之机。” 一番话说得有理,李忆安也定下心神,努力制止自己的不安。 此时风也小下来,李忆安下令重整军容开始出发。 只不过前方突然显现出一群影子。 李忆安扬起手做出噤声的手势,仔细的看着前方。 风越来越小,最后已经停下来,黄沙也不再遮挡视线,这下他完全看清了前面那些是什么。 土狼! 为何说是土狼,不是因为它的品种,而是因为它的毛色,与黄土完全一样的棕黄色,特别是在沙漠这样一望无际全部是黄色的地带,土狼常常出没,而且成群,大多三四百只。 土狼毛发繁多用以保护自己免受太阳暴晒,而且骨架纤长适合长时间追捕猎物,常年活动在沙漠,缺水,身体干瘦,但得益于这种恶劣环境,他们还有十分高明的狩猎技巧,每次狩猎都不会空嘴而归,不然在沙漠绝对难以生存。 可现在,上千只土狼围剿在他们前面,而且前方那个身体明显健壮的狼王一声令下,其余狼只都奔跑开来,形成一个圆圈将整个西北军围在中间。 不妙!绝对的不妙!土狼生性残暴,而且盯上猎物除非死,否则绝不罢休。 他们这个庞大的族群这是看上他们西北军了啊。 “奶奶个熊的!最近本来就不顺,这些畜生还来找晦气,将军,弄死它们!这么多天都啃干粮,正好给兄弟们开开荤!”瞧着前面这群并不陌生的生物,铁胆暴怒。 将多日来的闷气撒到它们身上。 李忆安警告的狠狠皱眉看了铁胆一眼,铁胆一怔,立即噤声,而后看着后面那群神色已经开始显出恐惧的新兵们觉得自己又说胡话了。 新兵蛋子只会装逼,现在看到这些动真格的残暴动物,本就害怕,他还这么起哄,军心估计有些散了。 恼怒的拍自己一巴掌,铁胆重新振作,等待李忆安下令。 “太子,不可妄动。”眼看宇城墉将手伸向腰间的剑,林英连忙道。 宇城墉闻言停止动作:“军师,怎么了?” “太子刚来大概不知,这些土狼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经历无数代传承,对这些人类的兵器早就熟悉到了骨子里,你现在摸剑无异于向他们宣战。” 得知真相,宇城墉点点头。 “多谢提醒,不然我变成了整个西北军的罪人了。” 李忆安目不斜视一直盯着那群狼:“太子初来乍到,先不说这个,先想想怎样做,这群狼密密麻麻围成一圈,两千多只,个个身姿矫健是捕猎高手,按这群新军的本事,每只都能匹敌他们三人战力,稍不留意便会两败俱伤,呵!西北军没死在敌人刀下反倒丧命狼嘴,说出去,百姓都会对我们寒心,所以绝对要想一个两全之策。” 林英亦警惕的一边提醒新军们传达‘不要妄动,不要出兵器’的口令,一边大脑快速转动。 土狼残暴、团结,对沙漠的适应能力远远超过他们人类,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弱点,那便是对狼王惟命是从,或许他们可以擒贼先擒王,扰乱对方‘军心’。 而后将军队也整列成圆环阵法,采用轮流杀狼的策略,前排受伤亦或死亡,后排替上,这样应该是现在伤亡最低的方法。 与李忆安对视一眼,林英惊奇的发现对方也是这样想的,当即对着对方点点头,怕打草惊蛇不敢喊叫,一层层将意思传达下去。 只不过好像刚传到军队中心,突然不知何处传来一声惨嚎,惊动了所有惊弓之鸟般的十万新兵还有那两千多只一直伺机而动的残暴土狼。 细看过去,原来是一只土狼突然发难,咬伤了一名士兵,而其余新兵见状,腿软的腿软,吓哭的吓哭,面对这些经历大自然残酷淘汰而存活下来的残暴土狼们,已经变得没有一丝信心,没有一丝战斗的勇气,眼神里完全是惧怕,退缩。 哆哆嗦嗦拔出剑,利剑出鞘的声惊动了狼王,狼王长啸,无数狼只得到狩猎的允许,兴奋吼叫,场面开始变得血腥。 坏了!看着无数只矫健的狼扑去林英暗道。 李忆安脸色也咻然铁青,宇城墉常年久居深宫纵使久经风浪去也没见到过这般庞大血腥的场面,努力稳住心神拔出剑准备应敌。 而铁胆看到那些已经开始飞速向他们扑来的狼群,拔出大刀,一声怒吼下马冲杀过去。 这种时刻,马就成了累赘,因为骑着马腿部不能动弹会成为狼群的首要攻击部位,最后导致整个人战力丧失,所以有经验的老兵会先下马。 场面一发不可收拾,阵法也没来得及布好,人嚎狼叫中,李忆安突然扬剑指天,发出怒吼:“杀啊!为了我西北军的荣耀,格杀勿论!凡杀一匹狼者,奖励一金,杀百匹狼者,官晋一级,将士们,杀啊!” 场面极其混乱,狼嚎人叫连绵不绝,胆小些的早就下尿了裤子软瘫在地,而他家将军在杀狼之际还能想出如此良策激励军心,这般强硬的心理素质,这般聪慧无双的才智,林英简直五体投地。 “杀啊!将军说加官便是加官,谁人不想光宗耀祖,不想碌碌无为的爷们们,杀呀!杀出一条生路!他娘的咱们踩着血回边疆,看谁还软蛋的趴在地上!我他娘的代表全军鄙视他,他就不是个男人!是个爷们的都给我上前杀!” 铁胆浑厚的嗓音夹杂着令人澎湃的豪情咆哮在整个军队上方,像一面军鼓,重重敲在每个人的心上,激发他们心底最深的男儿血性。 看着队伍最前方面对狼群已然勇猛如神的银甲将军,手持砍刀杀红了眼暴怒咆哮的铁胆,临危不乱于千匹狼只中镇静指挥的军师,还有京城里养尊处优此时却浴血奋战的太子殿下,众将心里蹿起火苗,愈烧愈旺,星火燎原! “杀!不就是条狼,大不了少条胳膊,我也要用剩下的手拿刀砍死它,将军!杀了一百条我要当小将!” 突然后方一个瘫软在地的兵抽出武器,朝李忆安方向大喊。 李忆安痛快大笑:“好!杀够一百条的皆为小将!奖一百金!杀!” 见状,其余将士皆相信这是真的,在功名与财富的激励下,在前方四人的带动下,这些软了腿的新兵都捡起丢掉的武器,捂着伤口,疯狂砍杀,用尽生命的狂吼响彻整个沙漠,此时所有的人都激发了平日里没有的勇气,在这些残暴的狼群前第一次展现了西北军应有的锐气与底气。 大漠荒凉,狼目残忍,西北军却高出一筹勇猛无敌,混战、厮杀、哀嚎、流血、跌倒重新站起,腿断了用另一条腿支撑,这一刻他们把命豁出去的猛冲,痛觉对于他们似乎已经麻痹,他们的眼里只有杀了几条狼,自己能不能升到小将能不能拿回金子贴补家用,能不能在此绝处逢生杀出生路,回家光宗耀祖,能不能像前方四人一样热血奋战,就算死也是个爷们! 狼只数量越来越少,腥臭的狼血浸湿干燥的沙子,混战一个多时辰,伴随着最后一声凄厉的狼嚎,终于最后一只狼也倒在李忆安脚下。 第245节 “呼。呼。”精疲力竭的喘气声,整个军队的人被迟来的腿软弄得半跪在地,拄着剑才勉强没有趴在地上,谁也没说话,只低低的喘息。 两千多只狼死了,但他们死了几百人,重伤了无数人,除了李忆安铁胆之类,连宇城墉林英都有轻伤,断臂残腿,狼血人血混合在地上。 生存下的人身上洒满狼血,头发黏腻在一起,五官看不清,心脏迟来的狂跳,每个人却都互相看着对方不语。 突然,有人低低笑起来。 “哈哈。哈哈。” 紧接着是更多低沉的笑声,最后直接演变成了整个军队开始大笑,李忆安铁胆林英宇城墉最终也跟着低笑起来,十万男儿,笑声痛快! 看着这群突然之间成长起来的新兵,李忆安抹去眼上的狼血,心境有些复杂。 军人的成长方式,便是这样残酷,只有经历同伴的死亡,才会真正的认识到自己是处于怎样的一个残酷境地,从而适应战场,找到生路,不然早晚一死,而这些参军的大概都是家里穷没办法才来了西北。 方才绝境之时,他们本能的要原地退缩,但是由于对功名利禄的渴望,也对于生的渴望,而且在他们的带动下,他们爆发了,展现了以往没有的男儿秉性。 “将士们!我们有的将士死了,但你们还活着,现在你们经历了自己的第一场战争,你们不再是初出茅庐的软蛋新兵,你们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西北军,西北军守卫边疆守卫百姓驱逐蛮夷为己任,你们此次猎杀两千土狼,为边疆人民作出绝大贡献,是我大宇朝激情热血的好男儿!我,李忆安在这里向你们表示敬佩!” 身体缓和,李忆安激昂的声音夹杂内力传到整个大军里,铿锵有力的声调,掷地有声的语气,肯定了他们刚才的奋勇杀敌。 自进军便饱受批评的新兵第一次尝到了胜利带来的荣耀,个个目光发亮,身体涌出一股悸动。 他们是一名西北士兵,他们为民除害,他们是大宇朝旗下上阵杀敌的将士,他们是西北军! “啊!”十万大军爆发怒吼,发泄恐惧,发泄喜悦,为他们自己争取到的荣耀骄傲。 雄浑浩荡的声音经久不衰,铁胆啐口唾沫,笑着大喊:“他娘的,好像看到了老子刚进军的时候,真他娘热血!” 林英为宇城墉包扎好伤口,笑道:“是啊,又一批西北军,驱逐蛮夷指日可待。” “将士们,现在拿出你们的伤药,原地疗伤,我们没有时间耗下去,这里的血腥之气马上会引来其他的食肉动物,没有时间停留,给你们半刻钟,随后马上出发,三日内回到边关。” 李忆安又喊道:“答应你们的官位还有金子绝不反悔!待回到边关,向林军师汇报,本将一言九鼎遵守承诺。” 听后,林英有些担心起来了。 扫视了一眼狼藉的战场,大抵算了算,金子不怕,他李家有的是财产,就是这杀一百条便晋升小将有些不妥。 他方才算了算,杀够一百条的大抵有三人,军中小将本就有两名了,如果再加上这三人实在太多,统帅军队恐怕不好分配,而且方才晋升一言主要是为了激励他们杀狼,新军刚杀敌,刚具备了军人的胆识,可体力与智慧却还没达到小将的要求,如果就把几千人交付给那三个新兵手下,还不大乱? 可将军亲口说出来的也不好反悔,这事可算麻烦了。 林英径自烦恼着,而李忆安也有些烦恼。 突然,先前那个给李忆安大喊‘杀够一百条我要当小将’的人站了起来,在一片坐着的人里尤为醒目。 “将军。”那人说:“我杀了一百零五条,但是不要小将,也不要那么多金子,给我一金就好了。” 说话的人是个身体精瘦,长相特别精神的年轻小伙子,此时正不好意思的挠头,看起来很憨厚。 李忆安诧异:“为什么,小将可是五品官员,领朝廷俸禄,加上你得的那一百零五金,完全可以功禄双收一生不再奋斗,你为何不要?” 李忆安带军带了这么久,可此时却完全想不通这个新兵的想法。 那人羞涩的挠挠头:“嘿嘿,我是庄稼人,生下来大字不识,我自认没啥文化,只能在别人手底下当兵,如果将军真让我当了小将还不得耽误了将士们,到时指令啥的发错了可是罪过,就对不起兄弟们了。” “而且军里每年都会发慰安金,那些银两虽说不能让家人大手大脚的花,但过日子绝对够了,我娘教我人要知足还要报效朝廷,所以金子我也不能多要,只要一金,让家人出门买东西心里有底气,剩下的将军替我拨到军饷里,咱们赶跑蛮夷小子们还得用不少钱呢。” 李忆安愣了,他没想到一个小小的没有什么文化的新兵居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可令他没想到的还在后面。 “这位兄弟说得对,将军俺也只要一金,小将不要了,等以后俺长了学问,自己再升,那才是真正的有本事,将军,俺不要了!” 林英看去,说这话的是那杀了至少三百条的一个身材壮硕的大汉,看上去十分憨厚。 有他俩带头,剩下的那个也不要小将了,而其余之人更是也跟着只要一金,说其他的钱全充军饷。 李忆安看着这残的残伤的伤的将士们,眼睛发热。 多久了,他又看到了这种全心为国一心为民的好士兵,他李忆安能找到这些兵,无憾了! “好!充军饷,杀蛮夷!保家国!”威武将军举拳高喊。 众将符合:“充军饷!杀蛮夷!保家国!” “哈哈哈哈!” 一群豪爽的汉子们的心完全贴在一起,为了家为了国,奉献所有。 ------题外话------ 经历残酷的厮杀,这群新兵终于认识到战斗的残酷与真实,虽然对象不是人,但是狼比人更为狠厉,他们经历了第一次蜕变。 好吧,其实这章在我心里还不是很完美,西北军刚遇到狼群的懦弱还有经过李忆安鼓励后的崛起,我写的有些不热血,但是尽力了…相信我,我在进步! 还有就是,这个月会每天六千更,以前是分成两章,现在决定一章6000字,免去麻烦,你们也看得痛快。 144 重逢,我要喝水 苍茫的草原上,两匹强健的汗血宝马拉着一亮红木马车快速前进,看到前方散乱一地的土狼尸体还有一众原地休整的西北军后,赶车的人赶紧勒紧缰绳停下车,马鸣长嘶。 一众刚经历过生死的西北军此时对任何风吹草动都十分敏感,听到后面的马叫瞬间拔出刀,面色不善的看着那辆马车。 李忆安见状,骑马去了后方,盯着冷玄凌出色的面容觉得有些熟悉:“来者何人。” 冷玄凌摘掉遮挡风沙的蒙面围巾,跳下车,低声拱手道:“六姑娘的人。” 第246节 同时打开路上做的简易车门,露出里面绝美的女人。 李忆安看到女人愣了下,而后是由衷的松了口气。 不仅出于朋友的角度,而且事关素兰敏淑与周传雄的贪污证据能否找到,他与铁胆一样,每日都在希望她平安回来,现在看到活人,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翻身下马,李忆安来到车前,明亮的目光亮的逼人:“总算回来了。” 六笙回以笑容:“哦?听这话,想我了?还是是想那些贪污证据?放心,兮红安然无恙,肯定能把那些证据找出来,还你西北军饷。” 李忆安摇头直笑。 这六姑娘的一张嘴还是这般厉害,不挖苦人就不说话。 这时林英也安抚好众将士策马过来:“是啊,姑娘不在,的确有人想的昏天黑地,只不过我还算轻的。喏,看见那个伸头缩脑跟这儿偷看的人了么,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铁胆每日都念叨你,见了人就拿着你的画像去问下落,将士们都取笑他,看来勿忘村你们已经把误会解开了。” 这话一出,六笙就觉得惊奇了,亲自下车去看,正巧看见往这里偷看的铁胆,满意地笑了:“不错不错。” 既白也跟着下来。 “对了,这位是…”看着旁边一直微笑而默不作声的冷玄凌,李忆安问道。 由于去了人皮面具,所以李忆安不认得这人是当初的小玄子,只觉得有些熟悉,所以发问。 没等六笙介绍,冷玄凌自己站了出来:“小的是姑娘店里的一个管事,名玄凌,今日见将军颜面,果真如同传闻般豪爽近人,久仰。” 逢人先夸,小玄子跟他师父李鹤学来的应付人的本事。 看得出是客套话,李忆安浑不在意一笑:“过奖。” “你们遇到狼群了?”看着前方伤残一片的将士们与散落一地的狼群尸体,六笙问道。 “是啊,沙漠中最难对付的土狼,损失了两百将士,剩下的或轻或重都受了伤,接下来的行路进程怕是要放慢了。”李忆安无奈道。 闻言,六笙看着那群狼尸的眼神变得认真起来。 这些狼来的可真是时候啊,什么时候不来偏偏在西北军即将达到边关的时刻出来拦路,再者,如此炙热的夏天,如此干燥的沙漠,动物们都躲在沙洞里,草原上根本没任何猎物,这些狼应该知道这点才对,为何偏偏这时出来,倒像是特意拖延时间不想让他们这么快回西北似的。 心思流转,六笙不再想,将冷玄凌告诉她的关于蛮夷会用火药攻城这一线报转告给李忆安。 “果真?”李忆安神情开始凝重:“可是,火药是个极其昂贵的东西,就算是整个西北军备用的火药也不过一千颗,如果蛮夷真的打算用火药攻城,三十米高的城楼,一米厚的铁门,他至少也得准备几千颗才够,可是他们明明没有多少银两了,难道…”有外援?! 看着六笙,李忆安眼神变得惊悚。 现今的天下,如果说谁最可能支援蛮夷,那便只有南方蒙安朝一个选择。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可知道,每年父亲飞鸽来书都会对蒙安进贡一事大加批判,说进贡的丝绸与雪梨都有裂痕,分明就是在诅咒他们宇朝四分离裂(丝分梨裂),可右丞一派却极尽为其圆说,父亲一度批判蒙安狼心贼子有朝一日必定谋反。 今日联系他们军饷来源,看来蛮夷与蒙安早已联盟! “等等。”李忆安突然脸色一变,冲冷玄凌还有林英笑了笑,而后对六笙做出一个请的姿势,两人向远处走了几步,直到后面的人听不到他们的谈话。 “姑娘,蛮夷与蒙安是不是已经联盟了。”李忆安脸色凝重。 六笙点点头:“的确,将军真知灼见。不过还不仅如此,蛮夷与蒙安联系总得有个中间人,而这中间人想必将军不会陌生。” 李忆安一惊:“难道…右丞一派也参了一份?” 他不敢相信,素兰敏德虽说为官阴险圆滑干尽缺德事,但是祖上可是世世代代的朝中顶梁,从未出过卖国贼子,而且当初这人还与他爹并成为当代文坛最为璀璨的两颗明珠,实在不敢相信他会沟通外敌,做下通敌卖国之事。 可事实就是如此残酷,德妃与左相其实已经对素兰敏德私底下通敌卖国的龌龊事有所了解,但是素兰老贼奸诈狡猾至今也没让他们抓到过任何把柄,于是也就没告诉过他。 一是怕影响他的心情,二是怕他冲动直接将人给杀了,若不是今日听六笙说起火药,追根究底思考蛮夷的军饷来源,他不会知道蒙安与蛮夷真的已经结盟,而且右丞还掺和其中。 “中间人是谁!”看到六笙点头,李忆安焦急追问。 断了这中间人,就能暂时断了两族联盟,抢占先机。 六笙遗憾笑了声:“这可不能说,我答应了一个人不能将她供出来,若你真的想知道,那便自己去查,如此我也不算违背诺言。” 昨夜拦截下冷玄凌写给蛮夷的书信后,她的确没看一眼,但是想想看,天下能让这百变脸的小玄子公公多加维护的人,除了冷天傲,还有谁。 不就是他话里多家尊敬的右丞大夫人,蒙安朝的大公主么。 今天路上,为表诚心,冷玄凌已经完全将蒙安朝在宇朝的眼线告诉他,除了他与冷凝霜(大皇姐),朝中大臣里:已经被关在天牢里的周传雄(兵部尚书)、礼部侍郎、西北军一些老将,皇帝后宫里的一些嫔妃、太监宫女、暗卫、普通百姓、长期与皇宫有来往的皇商,破落乞丐、赌坊伙计,等等等等。 各个方面都有,完全是一个恐怖而复杂的监视体系,像一棵大树盘根错节,深深扎进宇朝心脏。 而且对宇朝特别忠心的那些大臣身边还有他们布在暗处监视他们的眼线,必要时刻,可以一击必杀,迎合他们谋反大业。 所以先不说冷凝霜会不会被揪出来,就单说宇朝这么多眼线,每个人都能临时充当中间人的角色。 所以,治虫还得从根治,除非拔出所有眼线,不然白搭。 听出她话里的坚决,李忆安也不勉强,只道:“好,那我便自己查,任凭这人有天大的本事,我也要将她给捞出来。” 想到当初昏暗阁楼美人贵榻慵懒横卧的某个女子,想到那双冷冽沉静的双眸,六笙摇了摇头。 这人可不是动动嘴皮子就能逮住的小鱼,她可是头随时冲破捕鲨网的大白鲨,一不小心反咬你一口。 “谢谢六姑娘能告诉我这些,西北战事明明都是我的责任,我却没有提前洞察蛮夷蒙安还有右丞的阴谋,导致蛮夷已经准备好大量火药,接下来想必他们会用火药攻城了,我们的马上赶路,只是前面是沙漠,想必你这马车可能走不动了。” 李忆安有些抱歉的看着六笙娇嫩的脸庞。 明明是个闺阁女子,却要为了国家跟他们这些男儿一同来西北吃苦,风吹日晒,总觉有些过意不去。 谁想六笙却给了他一个‘事实并非如此’的眼神,而后看向冷玄凌。 第247节 “玄凌,告诉将军,我们的马车能不能过沙漠。” 听六笙发话,冷玄凌点点头,而后走到车下一阵摆弄,最后众人只听一声嘎嘣脆的响声,那些轮子突然延伸出一拳粗壮的铁刺,长达半米,扎进沙子里,整个车轮瞬间升了起来。 李忆安惊讶到说不出话。 这…这是什么机关,还有这些铁刺是如何这般坚固的镶嵌进木质车轮里的。 嘴一张,下意识的问道:“玄凌兄弟,这马车是你自己搭的?” 冷玄凌从车底爬出来,扫落身上黄沙,谦虚道:“是,一些小机关罢了,上不得台面。” 李忆安瞬间对这人刮目相看起来:“不会是小机关,简直是鲁班在世,可以的话,兄弟…” “哥。”李忆安想请他把技术交给军营里的铁匠们,这时车里突然传出一个声音。 李忆安伸头看去,是一个与冷玄凌长相一模一样的人,应该是双胞兄弟。 而对方也看到了他,还礼貌的点了点头,而后马上将视线移向别处。 “哥,别卖弄你那些机关了,耽搁将军赶路。” 听到这话,李忆安完全明白了,人家应该是不想将这个技术外传,于是也不再勉强。 冷玄凌冲他歉意地笑笑:“这是我弟弟,天傲。” 只豪爽笑了笑:“这可不算卖弄啊,玄凌兄弟手艺精湛,令人惊叹,我在边疆数年也未见过比这更加出色的机关,不过小兄弟有一句话说的对,的确该赶路了,边疆马上要有一场硬仗打了。” 林英从最后一句话嗅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环视了一眼众人,点点头跟着李忆安上马回到队首。 “众将士听令,修正完毕,赶路。” 随着一声令下,庞大的队伍开始行走起来,只不过这次伤员较多,李忆安也就没对队形有所要求,而且也没太催促速度。 新兵刚经历生死,还不适合把这残酷的事实告诉他们,待回到边关再说。 只不过一路之上倒是把火药一事还有右丞蒙安蛮夷里通外应,告诉了林英铁胆还有宇城墉。 其中铁胆的反应最令人称奇。 他根本无心这些复杂的阴谋诡计,反倒是问了好多关于六笙的事。 比如… “将军,那女人进了洞都干啥了,是不是碰到危险了,还有那小白脸,怎么没看到他出来,在马车里吗,是不是快挂了。” 被这一连串根本与战事无关的问题弄得啼笑皆非,李忆安无奈摇头:“没有,六姑娘好得很,而且我看她的样子好像是不想说,你也别问我了,如果真的关心人家,对人家有意思,就自己去问,还有,你是西北军,现在首要应该关心战事!” 粗神经的铁胆自动忽略了最后一句话,只关注了‘对人家有意思’这一句,脸色当即爆红,不是羞得,而是气愤。 这下整个军队,连同跟在不远处的六笙都听到了铁胆恼怒的暴喊。 “我怎么会喜欢她!那个毒妇!” 说完,径自抱着拳,闷闷的不再搭理李忆安,李忆安见状却心神开朗。 终于不再烦他了。 众将士见状哈哈大笑,林英很是欣慰。 大战在即,有铁胆陪将军乐乐放松一下肩上重担,也不错。 六笙听到铁胆羞恼的喊叫后,亦浅笑。 习惯性的看向身旁,想把快乐分享给他,可扭过头去,身旁却寥无人迹。 是啊,小白回天宫了… 来的路上,传音符里传来宫锦娘娘的声音,看得出小白有些挣扎,于是她便让他去了,只不过真是不习惯啊,小白不在身边,心里空了一块似的。 甩甩头,不再去想,反正小白应允了只去一日,一日便回。 怀揣着莫名期待的心情,女君的眼神有些温柔,有些思念。 对面的冷天傲见状,心不由自主小鹿乱撞。 好美… ** 队伍行进了整整三日,除了晚上休整一下,白天未停歇过,有些人支撑不住倒下了,便由其他受伤轻一些的抬着,但是却每一个人喊累,看得出这群新兵经历生死后成长了不少,已经具有军人的坚韧。 天干气躁,黄色的沙土漫天飞扬,环境极其恶劣,所有人都紧绷着最后一根弦努力前行。 这时队伍中间押送囚犯的马车上突然传出一个蛮不讲理让人烦躁的声音:“我要喝水!” 离得近的看押的将士狠狠呼出一口气,踢了那车一脚:“再喊就塞上你的嘴!闭嘴!” “我就不闭嘴,我就要喝水!天天用黑布蒙着车,你们是想晒死我们娘儿仨!快给我水喝,我要渴死了,渴死我就是你的责任!” 双手拷着被烤的滚烫的铁链,王菊花扒住囚牢的木棍,蛮横大喊。 王菊花说到底是个女人,这将是也是个憨厚老实的,如果她肯放低姿态语气好点,说不定就给她水喝了,可她偏偏这样不讲理。 将士顿时来了气,怒骂:“让你们坐车你们还这么多要求,犯了罪杀了人还真理直气壮,真没见过你这样的贱女人,渴死你也没人管,你不是心狠吗,去喝你儿子的血!呸!杀狼的时候保护你,过沙漠的时候还坐车,现在又这么不知好歹,将军真是心善,要我早就把你就地处死,然后把尸体丢给狼吃。” “诶呦喂!没天理啦,西北军虐待囚犯不给水喝啊!啊!傲儿,儒儿你们怎么了?渴死了!来人啊,这里有人昏过去啦来人啊!”王菊花突然哭天抢地,而后抱着两个儿子,大喊,只不过四面都是蒙着囚车的黑布,她看不到李忆安在哪里,所以各个方向都喊了一遍。 于是成功惊动了所有人。 第248节 听到后方动静,李忆安与宇城墉对视一眼,没停下脚步,依旧行进。 看着李忆安忧心的样子,宇城墉自告奋勇:“我去看看。” 李忆安点点头,红蟒长袍的男人策马而去。 其实他并不是想去看王菊花,只是六笙马车的位置跟王菊花贴的很近,方才李忆安让他留下安抚众人,所以没有见到六笙,现在这样积极,其实别有用心。 只不过上天垂怜,马车没有关着门,似乎是被王菊花惊扰,六笙已探出了头,露出了白皙的脖颈与娇嫩的脸庞。 看着那双被阳光刺的双眸眯起,黛眉微蹙的绝美女人,宇城墉想也没想,就从马上取下了一把伞,递了过去。 男人高坐马背,宽厚的身板替她正当了阳光,逆着光,脸庞看不分明,但那双明亮的眸子却看得真切,以及眼眸深处的悸动。 六笙笑了笑,推辞了伞:“小白给我准备了,谢谢太子好意。” 伸出去的手僵住,宇城墉假装不在意的收回:“六姑娘…”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了。 想他还是艳冠京华才华惊绝的宇朝太子,在心爱的女子面前怎的竟这般放不开了。 “太子是想问这段时间我都发生了什么吗?”六笙笑了笑,接过话。 宇城墉点点头,虽不是他想说的,但也同样好奇。 “呵,就是跟一个老仇人碰上了,费了些功夫斗了些法,麻烦回去告诉铁胆他的关心我收到了。”说到铁胆,女人表情明显生动明媚了好多。 宇城墉心神一滞,不知是为她灵动的笑容沦陷,还是为自己竟不如一个莽汉在她心中分量重而伤怀。 “好。姑娘还是回车里,外面日头毒,我去看看王菊花。” “好。”很干脆的回答,也没说太子小心太子好走,或者任何关心的话,就这样直接的回了车里。 带着挫败的心情,宇城墉阴沉着脸来到了囚车前,明显心情很不好,周围的人退避三分。 命人掀开罩在车身上的黑布,车里的三个人眼睛反射性眯起。 “为何大声呼喊,不知这是军队吗!” 看到来人,束发金冠,红色蟒袍,冷冽的面容,霸气的语气,王菊花一时被唬住,反应过来又不讲理大骂:“你。你又是哪个东西!我要喝水,渴死我了,快去给我端水。” 其实李忆安都有吩咐,每天都有人给他们水喝,只不过王菊花三人养尊处优惯了,现在是骨子里的娇蛮发作,尤其惹人烦。 周围将士见状都嗤之以鼻,这女人敢跟太子叫板,不想活了。 宇城墉眉头几不可查的皱起来:“你知道你是什么身份么。” “别跟我废话,我儿子都晒晕了,快拿水!”突然,看到系在马腹上的水带,王菊花冲到栅栏前,伸手使劲抓。 见状,宇城墉冷笑一声,就在她马上摸到水带的一瞬,勒紧缰绳,嘴里发出某种马才能听懂的口令,宝马长鸣,马蹄高高扬起,王菊花完美的与水带失之交臂,并且在马蹄下落的时候被狠狠的踢了一脚。 “啊!”女人尖锐的嗓门传来,众将士嫌恶的皱起眉。 “你们这些黑军!我要把你们虐待我的事告诉我哥哥!我哥哥可是京城的青天大老爷!我还要告诉所有人,你们根本就不是传说中那样高尚,你们收了沈尽的好处虐待我们娘仨,我要搞死你们,我要把你们都弄死,还有那个什么六姑娘的小贱人,我要把她卖到妓院,千人骑万人枕,轮奸死她,都是她害的!啊啊啊!” 强忍住怒气,宇城墉秉持理智问道“你哥哥是谁。” “哈!我哥是大理寺少卿王兰花,掌管人命的人,你们落到我哥手上就等死吧!回京后我一定告诉他你们虐待我!” “堵上她的嘴!把她的手绑到身后!”得到答案,宇城墉冷然一笑,无情下令。 这几天对王菊花的聒噪已经忍无可忍的将士们见状,相视一笑,拧着胳膊将人的手绑到身后,而后拿着某个黑不溜秋的布就塞到她嘴里。 闻到某种比泔水桶比臭茅坑还要臭的味道,手不能动的王菊花鼓动着舌头疯狂把嘴里的布向外顶。 “唔。唔!”然而没用,那布塞得都快到她嗓子眼了。 “娘!”见状,沈儒也不再装晕,连忙要帮她拿出来,却看到面前无数把染满狼血的剑,心神俱裂,住了手。 而一旁的沈傲此时也醒了,只不过双手被人捏碎,完全无力,干着急,口干舌燥也说不出什么话,一生都没这样憋屈过。 “还有一日就到边关,不许给他们食物,更不许再给水,进城后关到牢里。” 冷冰冰留下最后一句话,宇城墉策马回了队列前方。 周围人也恢复阵型。 将黑布重新盖到囚车上,先前那个一直负责照顾王菊花的将士凑过去,脸上是明显的嘲讽:“呵,你可知道方才那人是谁,当朝太子,将来的皇帝,你那青天大老爷的哥哥?呵,等太子回京城后估计第一个要办的就是你那哥哥!你哥要知道是你胡言乱语断了他的官途估计第一个要弄死的人就是你!” “唔。唔唔!”听不出说的什么,但那强调仍旧死不悔改,将士也知道这女人固执,不相信他说的,当即冷笑,不再管她。 反正太子也说了,不给吃喝,到了城里就关进大牢,到时这女人就会后悔了。 ------题外话------ 感觉还不是太虐,没关系,后边还有更虐的,蛮夷够残暴了吧,王菊花早晚会被我搞到蛮夷人那里~ 哈哈~咱们西北军太正直,蛮夷就下得去手了~ 145 新贵遇老将 塞外边关,烈日灼灼,炙热的太阳烘烤着下面巍峨城墙上的将士们,他们每隔几米站立一人,手持长枪,枪尖系红缨,皮肤晒到焦黄,唇干舌裂,但是眼神却十分有劲,身形亦纹丝未动,就像一个古老的深深扎根在城墙头上的雕像,守卫着城里的百姓。 “城下何人!报上名来!”其中一名长相十分精神,身着银色盔甲的士兵,看到前来的十万之人,循着李忆安临走前立下的规矩问道。 毕竟前段时间百里凉就曾经让几万人假扮成西北军,来喊过城门,幸好将军走前早有吩咐,必须见到将军令才可开城门。 “李忆安!”高马座上,银甲将军朗声以应,同时还把象征将军身份的将军令亮出来。 第249节 城门上的将士眯着眼仔细瞅了瞅,看到那刻着威猛黑豹的金色令牌,这才确认,欣喜大喊:“将军回来了!是将军回来了,快!放行。” 一听李忆安回来,那将士莫名兴奋,其余将士脸色不变,但是眼中却都透露着欣喜。 那将士话音一落,底下便有人开了城门,城门是半米厚的最为结实的铁桦树,当年削木就废了铁匠千百把好刀,刀砍在上面纹丝不动,每扇门重达千斤,需得数十名将士才能推动。 其实,门只是最后一道防线,前面还有用来隔开敌人的壕沟,宽三十余米,缓缓放下木桥,李忆安向后面做了个手势,大队人马缓缓移动。 因着木桥有三道,再加上李忆安铁胆林英的催促,进城没有耽搁。 走进宽阔的城门,马蹄踏踏,浑厚的脚步声惊动了里面的百姓,个个都伸出头来看,看到李忆安后,皆瞬间放下手里的活计,奔袭出来,一溜长街,万人空巷,一传十十传百,千米远处的人家都奔了出来夹道欢迎。 “将军,您回来了!”“将军您可回来了,您回来我这心里就有底了!”“将军,这是新收的桃,过沙漠渴了吧,您尝尝!” 百姓们拥拥挤挤站在街道两旁,手里是匆匆忙忙拿的水果点心什么的,有的还拿出了大饼要送给李忆安,热情高涨,可见这名明威将军在边关百姓心中是何等分量了。 “谢谢,谢谢。”骑在马上,李忆安拱手答谢,但是没有收任何东西。 边关土质贫瘠,能种出东西来不容易,百姓自己都吃不饱还惦记着他。 与李忆安想比,旁边的林英铁胆还有长相尤为出众的宇城墉都被自动忽略了。 不过,宇城墉还是有些人气的,起码有些闺阁中的女子看到他冷峻霸气的面容都忍不住一阵脸红,羞羞低语他跟李忆安谁更俊美,自己日后找夫婿要找他这样的还是李忆安那样的,云云。 百姓们很有秩序,自觉地没有向前拥挤,给西北军留出了足够的道路,只不过看到后面将士们个个腿瘸手伤的样子都开始议论起来,心里担心是不是蛮夷又在进攻。 见状,李忆安叹口气。 现在不是说明的时候,改日贴张通告出去告诉百姓们真相吧,免得人心动摇。 终于长如巨蟒的队伍走到了一半,一辆看起来低调奢华的马车还有一辆脏乱破旧的囚车冲入了众人视线。 “诶?咱们将军这回怎么多带回了两辆车,里面是什么人。” 有人发问,都伸头看。 突然,听到人声的王菊花激动了起来。 终于到了边关,这缺德的将军还有那劳什子西北军都不给他们吃喝,她非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敬爱的将军其实是个刻薄小人,还搞官商勾结,虐待囚犯 “来人啊。救命,西北将军伙同歹人冤枉我们母子,一路不给吃喝,孩子小,现在都快死了,老少爷们大哥大嫂们救命,真要死人了。求求给口水喝,只要一口水把孩子救活就行,求求你们,求求你们。” 说话时,王菊花特意把沈儒沈傲说成小孩而且还往婴儿那方面误导,嗓音放低加上这几天滴水未进本就哑了,发出的声音喑哑凄凉把一个无辜受难的被迫害的爱儿子的娘演的十成十。 之后还伸出舌头弄了点唾沫抹到眼上,低低抽噎起来。 脸庞百姓听到声音先是吓了一跳,后听到她说的那些话都不可置信的互相谈论起来。 “不能吧,里面是个女犯人?听起来挺可怜的,冤枉她倒不至于,咱们西北军如此开明,但是孩子是无辜的,没口水怪可怜的。” “是啊,孩子都没声了,那女人声音听着也快哑了,不如咱们偷偷给点东西,你说的对,孩子无辜啊。” 两个也是娘亲的妇女听到王菊花凄惨的哭喊,瞧了眼西北军,偷偷给那囚车里扔进去了一个水分饱满的大桃,没敢多给,只给了一个。 周围百姓见状,面露赞同,没阻拦。 但是一直负责看护王菊花母子的那个将士可看到了,一把抓住那桃,想解释一下,最后却又无奈的叹了声,又把桃给那两个妇女扔了回去。 “什么啊,原来那女人说的是真的,将军还真想渴死孩子啊,这可怎么行。”见那将士如此严守,体味过做娘的心情的两个人着急了。 “咱们去求求将军吧,那么小的孩子什么都不知道,就算做娘的犯了事,也不该让孩子跟着受苦,走!” 说干就干,两个年逾四十的善良百姓就这样一路小跑着去找李忆安,旁边的人见状都给他们让出一条路,他们也想救救孩子。 “将军,将军,等等!” 听到呼喊,李忆安停住队伍,见来人是两个面容慈祥的婶子,态度放软了些:“婶子们可是有什么事。” 看到李忆安谦逊有礼的样子,两人又迟疑了一会那个女人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但是心底对孩子的担忧到底胜过了对李忆安的信任,两人一通哀求:“将军,你就放过那个女人的孩子吧,给口水喝,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您不能连他也一起关,那么小的人儿,真死了怎么办,您不能这么狠心啊。” 疑惑的皱眉,半晌看到两个婶子不停看向囚车的方向,李忆安恍然大悟。 这王菊花还真是一路都不消停,而且他还真小看了她,刚进城就能忽悠别人给她说话,把沈儒沈傲两个丧尽天良强奸自己父亲小妾的人说成无辜小孩,还抹黑他一路不给水喝,不就是一天没给吗! 水那么稀少将士们又负伤,每天给他们一杯已是极限,将士们自己喝的水都不够了,哪还有什么额外的给他们。 他是对他们太好了吗! 来到边疆时年,任职将军五年,李忆安纵马扬鞭驰骋疆场,手下的剑砍过无数蛮夷刁狼,见过无数奸臣贼子,可第一次对一个女人产生怒气。 因她是女人,他一路之上一再容忍,本打算到了边疆也只是让三人做些庄家农活为西北军做出贡献,待年头够了便放回去,不想此时竟黑白颠倒是非不分污蔑他,甚至利用百姓的好心,欺人太甚,再能容忍他便不是李忆安。 努力忍下怒气,告诉自己眼前的两个婶子不知者无罪,李忆安下了马,拿上水带陪着两人走到队列中间的囚车:“掀开黑布!” 夹杂怒气的话吓了周围的人一跳,后看到他冷的发情硬的发沉的面容,众百姓都暗道是不是这两个妇人为罪犯求情得罪了将军,后看她们两个一眼,都默默退了几步。 两个妇人看着李忆安这不同以往发怒了的表情吓得不轻,心里却又十分怜惜那尚在襁褓的婴儿,于是没走。 这时,先前那个负责看管王菊花的将士喊了三个人,把黑布缓缓掀开。 周围的人都伸头热切的去看看孩子是不是还好。 只是这一看都惊到了! 哪里有这么大的孩子,都能当人家爹了!而且那女人一脸虎虎生威的刁横面相,哪里是什么良家妇女,哪里是什么被冤枉的无辜娘亲,但是仅凭面相众人还是没太快下定论,就是对这女人骗他们说她孩子还小一事甚是气愤。 其中方才那俩特意为她求情的婶子最为生气,手里捧着的桃都吓的掉了地,滚了几圈沾上土。 “你。你咋骗人!你不是说你这孩子还小嘛!”其中一个人指着道。 第250节 王菊花适应刺目的阳光,看到周围里三圈外三圈密密麻麻的将士还有百姓,当即扒着护栏对妇女大喊:“给我水!水!他们不给我水喝!我儿子都晕过去了。” 妇女皱着眉看她好一会。 这女人好怪异,但是又看了看她干涸的都开裂的嘴还有后面两个貌似已经渴的晕过去的两个人,心里的又忍不住有些同情。 同为女人,同为娘,而且这么大日头,一个女子路上照顾两个儿子该有多累,现在看她为了儿子这么不顾颜面乞讨,犹犹豫豫看着李忆安脸色最终还是拿了一个新桃出来。 “谢。谢谢。”干哑的嗓子发出破落的声音惹人可怜,特别是她衣衫褴褛披头散发的乞丐模样大大博取了同情,周围百姓对她的怒气也消了点。 只是却没有看到王菊花拿到桃后奸计得逞的快意表情。 哈哈,这群笨蛋,果然好骗,随便弄点唾沫就以为是眼泪,随便把头发弄乱就可怜她,看来她们娘儿仨以后逃跑完全有可能。 连吸溜带啃,王菊花捧着桃吃得欢,完全忘记身后还有两个装晕的儿子。 两个婶子不可置信!这女人是亲娘吗,放着儿子不给吃自己反倒先吃起来。 这下所有人都清楚了,这分明是这女人骗吃骗喝的手段。 而这时沈儒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偷偷睁开了眼,正见王菊花吃得欢,那香甜的桃香,顺着嘴角滴答下来的桃汁,疯狂的诱惑着他又饿又渴的胃。 “娘,。给我点。”沈儒胆小,不敢去抢只是跪着过去接王菊花嘴角流下的汁水。 但王菊花哪肯,一把将人推攘去一边,吃过桃力气变大,沈儒的头一下子撞到了囚牢栏杆上,一下子给晕了过去。 这回是真晕,嘴里都吐出白沫来了,手脚也抽搐。 再看王菊花,仍旧啃得欢,根本没有管的意思。 到底是亲兄弟,不像王菊花这么薄情。 角落里因两只手的剧痛而蜷缩的沈傲努力开口:“娘,弟弟晕过去了,你别吃了,我们不跟你抢。” 只是,这般恳求,那女人仍旧没反应,吃完桃,捧着桃核又仔细的舔了一遍,没搭理沈傲,而是又伸手朝方才那两个妇女过去:“发发好心,孩子还没吃呢。” 这下所有人都不能忍了。 “你他娘的要饭呐!就算是母叫花子要饭也得先给孩子吃饱了。你倒好,自己吃饱喝足全家不饿了是吧!一个孩子晕了过去也不管,另一个看起来也快晕了,你还有心情要桃,我看你是又想利用我们的同情心,要回来自己吃!” 说这话的是先前两个妇女里年纪稍大已经将近五十的那个,是个身宽体胖的老大娘,长相和蔼,但是见到王菊花这么无耻后,气的骂出粗话来了。 “你还要桃是不是?我偏不给你!这是给我们将军的,将军你拿着,千万别给这女人,骗子!无耻!” 说后,老大娘把手里的篮子一把塞到了李忆安手里,气呼呼的狠狠盯着王菊花。 看着满满当当一篮子水灵灵大桃进了李忆安手,王菊花受刺激了:“你怎么能给他!你知不知道他是个黑官!官商勾结,跟我老爷串通好诬陷我们娘儿仨杀人,还把我们押来了这贫民窟,你不能给他!我跟我儿子已经半个月没吃喝了,你应该给我啊,快给我!” 周围百姓无语唏嘘。 这女人说什么,他们将军是黑官?搞官商勾结?!她有没有脑子,她以为他们会相信一个连自己儿子都不关心的人说的话,而不去相信为他们数次舍命的将军,这女人才是有毛病。 “毒妇,休得侮辱我们将军,你连自己的儿子都不闻不问光顾自己,肯定是你自己做了恶毒的事被我们将军逮到了,所以才这般下场。” “对,你看看你污蔑起人来中气十足,哪里像半月不吃不喝!我看你就是信口雌黄!满口胡言!” “婶子,您的好心真是被狗吃了,您善心给她桃,她反倒不念你的好,我刚刚可听到了,你给她桃后她悄悄说您死老太婆不多给点来着。” “啊?!”老大娘瞪大眼睛,视线移到王菊花那里,直到现在还嘟嘟囔囔眼神阴狠说着什么,绝对不是好话,而且还是看着她说的,不定是怎么骂她呢。 “婶子,莫气。”李忆安拦住上前干架的大娘,将桃递给一旁的将士,走到囚车前面。 “既然大家看到了,那这囚车里面的确没有什么小孩或者婴儿了吧。”为保证公平,李忆安又让开身子,把里面三个囚犯露出来。 听到‘小孩、婴儿’,众人更气,自己居然被一个无耻之人利用了同情心,给他家将军找麻烦,还导致军队停了下来。 “看到了,将军,只有两个被没人看顾的人还有一个不折不扣的不要脸的女人。” 王菊花扒着栅栏,眼睛原本一直盯着篮子,听到‘不要脸’后,瞪大眼睛威胁的看着说话那人:“谁不要脸,你才不要脸呢,光天化日穿的这么暴露,想勾引这个将军啊,你省省吧,浪蹄子,人家马车里坐着人家的心上人呢,你没机会,滚回妓院吃男人的**吧。” 仔细打量了自己衣服一眼,不就是把领子有点开吗,刚刚露出锁骨,这女人是要把她最重要的名声毁了啊! 方才说王菊花不要脸的年轻女子怒了:“你嘴巴放干净点,是不是你自己干那事多了,所以看谁都不正经,哦!我知道了,你这么老根本就没男人要你,脱光了站在公猪面前人家猪没准都不看你一眼!你老爷肯定也是因为你这张毒嘴这颗狼心才把你告了,活该!将军,抓得好,这样的女人就该治治!” “对!治治她!”周围人听了开始跟着怒喊。 “乡亲们,静一静,听我说!”李忆安扬起手大喊。 向来听他话的百姓们顿时不再喊叫。 “这女人叫王菊花,上面有个在京城做大理寺少卿的兄长,仗着家里的势力,把夫君的第三房小妾残忍杀害,而且还纵容自己的两个儿子,就是囚车里的那两个,奸辱小妾,最后杀人埋尸,当地知府收了她的贿赂,草草结案,让她与两个儿子逍遥多年。” “我李忆安生平最见不得冤假错案凶手逍遥,所以把他们押送回边疆,做苦力。本想做够几年知道悔改后,便放他们母子离去,可谁知,刚进城便诬赖我不给他们吃喝,实际上也只有一日而已。” “来的路上将士们遇到两千土狼,死的死伤的伤,连自己喝的水吃的饭都不够,哪还有多余的给他们,而且一路之上狂妄叫骂我没理,现在她诬陷我利用你们,是我不能忍的,所以在这里,我决定让王菊花终生在边疆劳役,至于他两个儿子,则看表现决定,乡亲们觉得如何。” 好,当然好,这话一出,所有百姓都举手同意。 忍无可忍无需再忍。 “啊!你个黑官!我一定会告诉我哥哥的!”王菊花受刺激,手疯狂伸出围栏去抓李忆安,但是周围的将士还有百姓哪会让她得逞。 一个个拿起篮子里的东西就砸过去。 后想到这女人有何又饿,把东西砸过去她不就能吃了吗,于是又蹲下身捡起石头砸过去。 石头虽小但数量多啊,王菊花抱头逃窜,头被砸的流了血,最后把晕过去的沈儒挡在身前做盾牌。 第251节 周围百姓见状不可置信的停下手里的动作,忍不住朝她吐唾沫。 他妈的这女人肯定是后妈! 远离危险地带,李忆安回到队列前方上了马。 “处理干净了?”宇城墉戏谑的看着他。 李忆安凝重点点头。 如果不是王菊花太无理取闹,他不想惩处如此严厉,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现在被百姓们鄙视也怨不得旁人。 铁胆哼了声:“将军,我说早让你给她点颜色看看吧,你说让他们做什么囚车,跟着一起走受够了罪,现在就没心思给你找茬了,我看你就是心不够硬,以后再有这样的事,交给我老铁来办,想应敌计策我不行,但是对付这种刁蛮泼妇我可有大招。” 无奈摇头,林英笑道:“闭上你的嘴吧,你们俩谁都不讲理,吵起来,军营就该炸锅了,我们还想安生会呢。” 事情过去,要求将士们整顿军容,李忆安重新下令:“出发!” 浩浩荡荡,十万大军又开始井然有序移动起来。 只不过这回百姓们都跟着,跟着砸王菊花泄愤,直到来到军营重地,百姓们才愤愤不平的离去,决定以后等王菊花做苦力的时候给她找麻烦。 进了约莫五层守卫森严的关卡,来到了一处十分空旷的校练场,场地正中,高高的校练城楼高约十米,八角飞檐的阁楼顶遮盖着烈日阳光,青砖灰土垒成的城墙坚固有力,城楼之上,朱红的‘宇’字大旗迎风飘舞,象征着西北军的荣耀。 校练场长宽各有数百米,同时可容纳三十多万士兵操练,城墙根下排满了一排排兵器,还有战鼓火盆。 此时,除了新来的十万新兵还有一些例行把手的将士,别无他人。 随手招来了一个将士,李忆安问:“人呢?” “回将军,都在军营里用午饭。”说话的人,表情有些心虚。 李忆安看了看天上的日头,脸色不大好。 距离用午饭的时间已经过了有半个时辰,此时正该操练,不想无辜发火,李忆安深吸一口气:“去,把任老将军叫过来,就说李忆安在校练场等他汇报。” 将士不敢怠慢,抹把汗,连忙向前跑了去。 经过百姓的居住区,五道关卡是第一校练场,而再往前经过五道关卡便是军营了,任老将军是西北的老将,他的帐篷就扎在最中央也是最安全的位置,篷顶是红顶,一眼便可看到,只是… 将士晦气的叹了声,想到李忆安走后,任老将军下达的那些跟李忆安练兵原则大相径庭的荒唐军令,大呼倒霉。 怎么今天第一校练场就轮到他值守了,要是两位将军一会吵起来,他可要倒霉了。 新贵遇到老将,必有争执! ------题外话------ 为什么我就是不擅长虐渣!气死了 146 任老狐狸 “铁胆,你负责把王菊花母子关进大牢,先关几日,搓搓锐气再交给慕老,让他看着安排农活。” 下了马,李忆安对铁胆道。 慕老年过六十,长着一双鹰一般犀利的眼神,精神矍铄,走路的脚步都铿锵有力掷地有声,腰板挺得倍直,说话时声如洪钟,是百姓里的一位比较有威望的老爷子,类似于村长乡绅一类,大家伙都听他的。 平常有了战俘都会交给他,不过干农活时也会有士兵在旁看守,以免暴乱。 老爷子有法儿治那些不愿下地干活的,所以王菊花交给他错不了。 “好,我这就去。”铁胆领命,喊上几列士兵押送王菊花去了大牢。 见脾气最火爆的一个走了,李忆安也稍稍放心了些。 一会要来的任老将军是军里的老将了,手底下有一批跟他一样十分排斥他这个新贵将军的老人还有老兵,不服他管教士兵的这一套,说太严太死会把人累死。 自从接人西北将军一职,这些老将明里暗里跟他唱反调,手底下的兵也不服指示,整日好吃懒做打打样式,刚做上将军的几年,他还管管,但是自从任老将主动跟他挑明敌对态度后,他俩各管各的兵,但是敌人来了,同样都要听他指示,这是底线。 现在他的兵,先前有一批,十万,这一批新兵同样十万,但比起那些三十万西北老兵来说他手底下这二十万兵相形见绌。 那些老兵虽说懒怠,但战场经验以及器械的操作都十熟稔,而他真正带出来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只有先前的十万,这十万新兵只杀过狼,刀刃刚见过血,还没开始正式操练,比不得那些经验丰富的老兵们。 老兵老将仗着资历丰厚,处处挤兑他这个新将,只要不妨碍戍守大业,也无碍,他们不听他的,他可以招揽新兵组建自己的将士,抵抗蛮夷。 但这回他介意的是先前他手底下那十万兵为何也没出来操练,他走了两月有余了,如果校练场日日都像这般空无一人,那如果蛮夷马上进攻,是不是所有人连上前应敌的力气都没了!都懒怠成性了! 所以以往极力避免与任老将军发生冲突的李忆安决定要跟他正式‘交流’一下。 烈日高照,李忆安一身亮甲银盔,环臂而立,威武霸凛。 “将军~”方才那个通信的将士跑来,上气不接下气,“将军,老将军他。他说正在午睡,没空见你,你如果真有要事,得等他醒来。” 将士站定,眼里满是懊悔。 他怎么就这么倒霉,李将军亲自来请,任老将军明明没睡却说睡了,这不是明摆着不给李将军面吗。 听完,李忆安表情动也未动。 宇城墉下了马,脸色不明:“这任老将军可是当年右丞推举的那位?” 任家与素兰家是世交,朝廷里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但是这任老将军如此仗着素兰敏德的势力不给李忆安面子到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小。小的不知。”那将士支支吾吾怕得罪人,不敢说。 宇城墉讽刺冷哼一声。 他道忆安年纪轻轻为何早生华发,原来边疆不仅有外地还有内乱,就连这一名小小将士都知道畏惧任老将还有右丞府,不敢答话。 第252节 “再去传,当朝太子宇城墉拜见任老将军,务必将人请来,如果没来,那就是你的过失,降职一级去伙夫营,去!” 宇城墉威力十足怒喝,将士吓得冷汗滴下连忙再去请。 伙夫营整日天不亮就挑水砍柴,而且一做就做几十万人的伙食,整日忙忙碌碌每日睡不了几个时辰,是军营里最累的苦差事,这回太子是来真的了。 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将士的脚步又加快许多。 “太子,你大可不必插手此事,我能处理好。”李忆安看着宇城墉无奈道。 来的路上他已把火药一事还有蛮夷蒙安右丞联合一事告诉他,只是这人却像早就知道一般毫不意外。 可即便已经知道右丞一门早晚倒台,但现在还不是跟他手底下的人翻脸的时候,任老将军驻守西北三十余年,如今已是五十岁的老将,军里威望甚重,而且京城也有不少交好的官僚好友,城墉为了他得罪这人,不值当。 他反正一辈子都扎根在西北,但是城墉还要回去继承皇位,为他得罪京城高管,实在不妥。 宇城墉却朗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此举也不全是为了你,等他来吧。” 见他心意已决,李忆安也不再勉强,走到后面马车,看到无所事事四处观看的冷玄凌,又看了一眼十分沉默的马车,淡道:“接下来我要处理一些军中琐事了,恐怕无聊,我派一个人带你们去别苑吧,边疆贫苦,房屋不是很精致,玄凌兄弟请姑娘担待些。” 头偏向马车,候了一会,见六笙没发话,冷玄凌这才道:“好,将军请便,既白公子走后,姑娘有些低沉,若将军有何事派人知会一声,我转达给姑娘。” “多谢。舟山,带着这位兄弟去别苑居住。”道了声谢,李忆安喊过一人,带他们去住处。 细看,这银甲将士身量精壮,长相憨厚,不正是杀了两百多头狼后来又带头说不要小将不要金山只要一金的人吗,而且看他身上裹的并不多的纱布,便知被狼咬的不堪入目的伤好的差不多了。 冷玄凌抱以惊叹。 这就是老天爷恩赐了,这人身体素质强硬啊,适合当兵。 对待这种有胆有识有忠有义的人,冷玄凌向来敬佩拱手笑道:“那便有劳舟山兄弟了。” “好说好说,我这就带你们去。”舟山出身山村,醇厚质朴,向来看人冷眼嘲讽,被老兵脚踹辱骂,第一次看到冷玄凌这般长相英俊却又对他彬彬有礼的人,于是有些害臊的红了脸。 “请。”伸手请他做到马车前,却被拒绝,非说将士不得坐车,李将军立下的规矩,理解的点点头,在舟山敏捷的步伐下,去了别苑。 而校练场,此时的宇城墉与李忆安还有林英都下了马,脸色无悲无喜,烈日骄阳下笔直的等着。 等了好久,对面关卡打开终于出现了几道人影。 看到那几人后,李忆安面色陡然一沉。 让他自己来,他却把所有老将都带来,什么意思。 “诶呦!原来是太子殿下,老臣有失远迎,该死该死!”远处身材滚圆的任老将军从十米远处开始小跑,呼哧呼哧,来到宇城墉面前第一件事就是恭敬的跪下请罪。 但是如果细看,那双被肥肉挤得细长的眼里分明就没有半丝尊敬,而是满满的不耐,而且一身红色盔甲歪歪扭扭,膝盖处的绑带都系错了位,分明就是为了在宇城墉面前装样子而刚刚穿上。 李忆安不屑去看他假意猩猩的恭敬,直接开口:“任老将军可否解释一下今日为何没有操练将士,你可知一日不磨不叫铁,一日不练不叫兵。” 注意到一旁自己十分不愿意见到的那人,任老将脸上的肥肉明显颤了下,眼底闪过不耐烦,而后又摆出一个长辈宽容的笑:“忆安啊,不是我说你,太子跟你来了你不先通报我一声就算了,还当着太子的面指责我,是不是太不把我这个西北老将放在眼里了。” 李忆安深吸一口气:“老将军多虑了,忆安眼小,你身宽体胖,若真将你放到眼里,眼被撑破了,可怎么带兵打仗。” “你!”任老将气的拿手指他:“太子,您看到了吧,刚回军就冷嘲热讽,您说我守着这边疆百姓容易吗,牺牲了多少啊,在外抵御蛮夷,在内又要安抚忆安还有那些新兵的情绪,明明是忆安手底下那十万兵不肯出练,我没办法,今日才让他们休息,我那三十万老兵们可都在第二校练场练呢,忆安现在又阴阳怪气,怪到我头上,太子您可要体恤老臣啊。” 说着,任老将好像为了守卫边疆受了不少委屈似的扶着宇城墉的手臂嚎啕大哭,一把鼻涕一把泪。 跟着任老将前来的老将们一个个也上前,跪道:“是啊,太子,真的不是任老将军的错,是那些新兵看李将军回京不带他们,所以闹情绪不肯出练,我们老将军实在没办法,坚守了两个月,可是今日他们反叛情绪愈发浓重,最后都扬言要做逃兵,我们老将军无奈才让他们休息去了。” “新兵上次击退了蛮夷,立下了功,风头正盛,而且仗着李将军是左相大人的嫡子,才敢如此明目张胆跟我们老将军叫板,老兵们本打算教训这些人一番,可老将军却制止了。” “我们将军为了军心和谐可是受了不少委屈啊,这些天为了操练的事几日都没睡了,光想着如何哄好新兵们让他们来校练场,今日午时才睡着,可是刚睡着没多久,李将军又派人来请,我看将军实在疲累,就回绝了,却不知太子殿下竟也来了,李将军为何不告诉我们呢,怠慢了殿下岂不是我等的罪过。” 一番话将军队不操练归结于李忆安手底下的兵懒惰,顺便将任老将午睡的事归结为操劳多日刚睡着,还把李忆安不告诉他们太子来了点出来,暗指李忆安有心机。 一箭三雕啊,任老将手底下那群老马也不是吃素的,一个个在边疆这么多年,没干别的,胡搅蛮缠推卸责任的功夫倒练得炉火纯青。 宇城墉看了眼任老将哭得委屈的肥脸,再看看后面李忆安气的铁青紧紧攥起的拳头,心中暗笑。 忆安啊忆安,原来你也有今天,被一群老不死的吃的死死的,唉,看来还是得要我来帮你啊。 笑了声,宇城墉将跪在地上哭得伤心的人扶起,只不过自己差些也被带倒。 拍拍任老将膝上的土,宇城墉赞赏的笑了笑:“老将军忠心护国,一心为军,作出的牺牲,本殿都知道了,这午睡一事情有可原就此揭过。” “只是…我在京城听说忆安手下那十万将士,个个是虎狼之师啊,身怀武艺,而且还不乏从江湖听说李忆安的名声特意参军的,成立之初便能一个挑战三个老兵,而且日日操练从晨钟到暮鼓,操练声不绝于耳,这是一路之上边疆百姓亲口说的,怎的到了老将军的嘴里,就成了那罢练的娇兵呢?这其中怕是有些许故事,任老将没告诉我们吧。” 看着宇城墉犀利的眸子,任老将暗惊。 他怎么知道有内情,不行,决不能承认,反正自己位高权重,在这里是老大,天高皇帝远,太子也不敢太为难他,索性否认到底。 “太子多虑了,我已暮年哪还有什么力气跟年轻一代较劲,既然太子如此相信李将军还有他手底下的兵,我也不说什么了,没有操练就算是我的过失吧,我认打认罚,只请太子不要再追究了,否则军心分离,新兵老兵又起矛盾,到时我又被李将军责骂没有容人气量,唉,我命人去给您备好上房,待准备完后,任凭军法处置。” 做出一副赤胆忠心为国为民却被人怀疑的冤屈模样,任老将对太子说道。 只是他这话说完后,垂袖抹泪时好像做了什么,而后后面那些老将们个个都用愤恨的目光瞅着李忆安,似乎太子认准任老将有错是受了他挑唆,那眼神甭提有多憋闷委屈了。 李忆安这派也毫不相让,林英跟一众新兵都用鄙视的目光看着这些老将。 新起之兵,垂暮之将,在此刻矛盾激起,火花碰撞。 宇城墉夹在中间,审视着双方,好笑的摇摇头。 这任老将不愧是右丞那老狐狸一派的,说话办事都这么狡猾,刚来就用一招先发制人将所有错推到李忆安还有他手下的兵身上,后来见他不相信,又状似被他们逼迫着承认了错误,博取同情,而后示意身后的人为自己讨公道,条条攻心,步步紧逼。 想到这,宇城墉就不明白了,他这些才智怎么都用到投机取巧争权夺利上面来了,用来对抗蛮夷多好。 第253节 现下这任老将位高权重,而且当面承认错误,先不说是不是真心的,起码他说的话滴水不漏,而且后面一群老将给他撑腰,忆安刚回城,还没安顿好,而且大战在即,不适合起冲突。 呵,这次口头争议,算他跟忆安输了,日后再讨回来。 “呵呵,老将军想多了,本殿没有怪罪的意思,只是奇怪,那些虎狼之师竟会如此骄横,新兵嘛,纵然是比不得老将军手下的老兵稳妥,老将军包容些,忆安也回城了,而且晋升为二品将军,与您官品相同,你们两个都是西北的顶梁柱,互相扶持,互相包容。” “这样,晚上喊上老将们,本殿摆一桌简略酒席宴请你们,甭管新兵老兵,咱们尽释前嫌,也当本殿今日说话不当给你赔罪。” 宇城墉拍拍任老将肩头乐呵呵道。 任老将谦逊的说不敢不敢,但心里倨傲的很。 看来这太子并不完全站在李忆安那边啊,还知道给他赔礼,既然这样。那他就试着看看能不能把人拉拢过来,虽然这天下早晚得是右丞大人的,但是先从这太子身上刮些油水也不错啊,双赢。 “忆安,连续赶了一个多月的路,将士们也乏了,敌军来袭也不会今日来,你且先把他们安顿好,我就先跟任老将军参观一下军营了。”扭头看了眼李忆安,宇城墉笑道。 李忆安点点头:“遵命。”而后转身低喝:“整军,回军营!” “是!”将士们早就对任老将的圆滑有所了解,但这次让他逃脱了惩罚还是恨得牙痒痒,于是经过他的时候都拿杀人的眼神瞄瞅,看的任老将心里一阵突突。 这些新兵出去的时候身上还没有那种上过战场才会有的血气,怎么两个月就变化这么大了,这李忆安还真会练兵,这些兵要再成长起来,李忆安就有二十万私兵了,足以对他造成威胁,不行,他得想个办法把这些兵夺过来。 看着任老将不怀好意的眼神,宇城墉眼眸眯了眯:“将军,请吧,不是要带我去上房么。” 思路被打烂乱,任老将有些愣,反应过来连忙道:“好好好,就在军营后面的别苑,那里有假山有花池有阁楼,品味不俗,精致高雅,正适合太子,我给您带路,请~” 待十万兵跑步走过后,任老将嫌弃的扇了扇面前飘过的土,而后才带着宇城墉去了军营后的别苑,也就是李忆安让舟山带着六笙去的那处。 ** 别苑一处普通厢房内,六笙坐在凳子上,望着远方的天空难得发起了呆。 这一路也是,小白走后,腐翅如何招惹,她都不想说话,心里有些乏累,又恢复了遇到小白前的高冷女君,整日面无表情,一双凤眸低沉半敛,自带冷气儿,旁人见之退避三舍。 “阿笙,我回来了。”百无聊赖之极,一道幽冷悦耳的男音惊扰了如诗如画的静美仙子,紧接着是一个温暖的身躯抱住了自己,熟悉的心跳,熟悉的体温,熟悉的撒娇语气。 手脚完全不受控制的摸上背后抱着自己的男人,他冷冽的眉眼,寡薄的红唇,狭长的桃眸,六笙完全僵住。 “阿笙为何这般冷静自若,难道就不想我么。”身后男人捉住她调皮的手,细细而温柔的吻了吻,后见她不说话,幽怨道。 语气里是软儒的撒娇鼻音,说着的时候头还跟一个粘人的大型忠犬般磨蹭她的脖颈。 六笙无奈低笑。 如何不想,十万年来,她还是初尝这般苦涩而又甜蜜滋味,陌生而心慌,环绕在眼前的是那人的身影,伸手抓去却是幻想,那种无奈与辛酸,让她有些惊慌。 这种想把自己交托到另一个人手上的想法着实惊了她一下。 “自然是想的,小白何故这般快就回来,不过四日,天上才片刻,怎的不跟你母妃多话几句,我记得你并不像讨厌你的父君一样,讨厌你的母妃。” 说到这,六笙感觉身后的人身子僵了僵,疑惑的挣开他,回过神,捧起那张呆愣的脸庞:“怎的,此次去又是召你会天宫?亦或是什么要事?” 既白看着她,桃眸发直,不说话。 这不是小白第一次这样反常了,以往都是吃醋,这次却明显的有些不一样。 “怎的,真的发生了什么事?”六笙继续追问。 既白摇摇头,一直冰冻的嘴角笑了笑,大掌抚上她的头,温润道:“的确有事,但是总不敌留在你身边守着你来的重要,所以我离开那里回来了,我想留在阿笙身边。” 凤眸微闪,没有被糊弄过去,六笙紧紧盯着他的眸,暗中掐指算了算,心念一动,某个信息传达过来,蓦然一惊,皱眉看向既白。 “你父君死了。” 不是问句,是肯定句,方才她用红蛤蟆交给她的掐算看到了他父君的尸体,周围是前来吊唁的一众上仙,而他的母妃此时正苦苦喊着他的名字,让他不要走,而天帝则是气愤的将所有东西都扫落,大呼失望。 既白似乎对他父君的死丝毫无感,看着她依旧笑的好看:“恩,死了,但是我对他没有感情,不想留在那里。” 凤眸低垂下来,六笙不知该说什么。 小白与他那父君的确没有丝毫情谊,那个人一心只有自己天族太子之位,只因没有既白这样天赋绝顶,至今仍旧不过是一个上仙,所以只能处处巴结天帝还有其他几位仙君以求抱住自己的位置。 对于既白则是一直丢在虚神殿,每到天帝抽查功课时才假意猩猩的扮演慈爱父亲,而且与女仙们关系暧昧,连宫锦宫里的年轻宫娥都上过他的床,如果不是怕名声不好,他那后宫早就爆满了。 所以既白对他毫无感情也是对的,毕竟这样一个不称职的父亲,一个花心的丈夫,就算死了他也没感觉,很正常。 这种感觉,她多少也能领会一二,就像父神一样,是他的父亲,又不是,她不会让小白再回去。 “回来的好,这次去,该有不少人劝你留下,你怎么说。” 听她这么问,既白的眸子‘噌’的亮起来:“阿笙。很在意我会不会留在天宫?” ------题外话------ 万一有一天我码字导致猝死,你们记得帮我喊急救车… 147 断袖 “回来的好,这次去,该有不少人劝你留下,你怎么说。” 听她这么问,既白的眸子‘噌’的亮起来:“阿笙。很在意我会不会留在天宫?” 反应过来,六笙一愣。 这似乎不是小白第一次问她这个问题了,上一次是在地府。 宫锦娘娘以给红螺补上生辰礼物为由,来地府寻既白,只不过当时她好像是觉得小白回不回天宫都无所谓,毕竟他留不留在她身边,她的生活也不会有变化,只是现在,她好像已经做不到安然处之了,这个男人只离开了四日她便相思如麻,若真的离开,她不确定自己能否承受。 “不是很在意,是非常在意,若小白真的去了天宫,那我便会去寻你,将你捉回地府,是你自己说要一直守在我身旁,你若食言,那我便帮你完成诺言,将你捆在身边,天宫的人尽管来抢,我且不信他们能从我手上将我的男人抢走,只是到时我会变着法折磨你,谁让你食言。” 第254节 女人捧着既白的脸说完这番话,凤眸坚定的瞅着他,似乎他若真的敢离开,她就真的敢去绑人。 女人的眼神像根刺,甜蜜的刺,尖上抹着蜜糖,一举扎进他心里,既痛苦又甜蜜;而她的话却像一颗定心丸,坚定了他这些日子摇摆不定的心。 既白桃眸怔怔。 她肯说出这番话,是不是代表已经爱上了他,是不是代表已经不能离开他,是不是代表这个女人的心里全是他。 “阿笙!”男人突然喊出她的名字,紧接着是一个亲密无间仿佛要将两个躯体糅合在一起的拥抱,炙热的体温,响如擂鼓的心跳,顺着男人的脸,脖间仿佛有一股热流顺着流入她的脖颈,灼烧了她一颗冰冷的心。 “你可知你话对于我来说是什么。”男人声音有些颤抖,“这代表你是真的接受了我,而不是像那次一般勉强。阿笙,我很幸福,遇上你之后我初尝幸福滋味,但现在却是我最幸福的时刻。阿笙,你不想我离开对不对,你想跟我一生厮守对不对,日后我可以肆无忌惮宠爱你再也不用担心有别的男人会偷走你的心对不对。” 凤眸低垂,缓缓抚上他坚如磐石此时却显得格外柔软的背,六笙第一次笑的如此释然:“对,你说的都对,还有你心里所有存在的那些疑问,答案都是对。日后你便可以不用再动不动就吃醋了,也不用这样没有安全感了,因为我很专情,认定你便是一生一世,直至仙逝化作飞烟我也要跟你在一起,小白是我的男人。” “…” 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还有什么比现在的他更幸福,他不想让任何事情任何话打断现在的甜蜜温情,他的阿笙好可爱,对他有占有欲的阿笙更可爱。 紧紧抱住她,再紧紧抱住她,一辈子不要松手。 “呦!” 只是好像每次都是这样,他们两个面冷心冷的人每一次好不容易有这种亲热的机会,便会有人出面打断。 这次是谁!既白简直想杀了这人,回头看清那人的脸,杀意不减,反增一分。 这铁胆一路之上刁难阿笙,现在又来做‘灯笼’(古代没电灯泡),而且看他丝毫没有歉意而且还继续兴致勃勃继续看的动作,他就想暴脾气。 “出去。”冷冷低喝。 谁知铁胆一颤,啥事没有,啥也没觉出来,仍贱兮兮笑着:“不好意思啊,我就是来告诉你们一声,太子今晚在别苑正中那座阁楼内设宴款待众位将军,我们将军也会去,所以特派我来问问这女人去不去。” “不去。”先不说现在根本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而且阿笙独来独往根本不喜那种乌烟瘴气的场合,免得扰了她的心情,不去。 对他话里的冷气表示理解,毕竟人家亲热自己来打断有些不厚道,人家语气不好可以理解,只不过。单是抱抱女人脸就红成这样也太不正常了吧。 想到什么,铁胆贼兮兮的笑了,脑袋夹在门缝里,头向前伸了伸,看向既白身下,看到那一马平川依旧没有怪异的白衫,脸色怪异了。 没起来,这小子不举?明明都激动到脸红了,怎么下身还没反应? 啧,难道真的是不举啊,也对,看他一副小白脸天生被人。的样子就知道没什么男性能力,算了,看在他俩破了杀门阵让军队顺利通行的份上,他就把自家壮阳秘药给他拿过一份来。 惋惜的摇摇头,铁胆给既白留下了一个同情的目光,而后走了。 既白狠狠呼出一口闷气。 “小白。”好不容易想继续亲热会,六笙突然推开了他。 无奈,既白只能失落的将她放开,眼神询问的看过去:“怎了?” 六笙想了想,将那日自己有关他会不幸的预感告诉了他。 “那狼妖提到地宫二字后,我直觉性的感觉你跟那地宫有关,或者说你近期会有大难,所以我觉得明日跟兮红去地宫取证据的时候你还是不要去了,乖乖留在这里,或者是回店里,我的心一直不安宁。” “阿笙不信我现在的实力?寒幽剑诀已经练到了第二层,现下基本已无人能敌,阿笙在担心什么?”既白缓缓道。 六笙摇摇头。 不是她不信任他,也不是担心什么,而是萦绕在这种心头的不祥之感一直在告诉她:不要让小白去地宫,否则你会后悔。 地宫位于边关以北,蛮夷境内,近日刚被发现,经过挖掘,已经初现样貌,但是只是挖出了一个宫顶,十分庞大,比连入口都没找到,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而且狼妖说有鬼族的人在那里收集魂魄,鬼族的人无非听命妄徒,这魂魄就是妄徒要收集的,现今只差四条便可集够六万。 鬼族秘法太过神秘,她猜不出这魂魄是用来干什么的,而且加上既白他父君又死了,一个上仙身居高位未来天帝的上仙怎能说死就死,她直觉还跟鬼族有关,处处都是蹊跷,事态难以猜测。 “小白,我。就算是为了让我安心,你乖乖待在这里,我保证不会太久,我。”六笙看着他,心里那种恐慌止不住的向外流,不知该说什么。 小白对她的维护她懂,但是那种不祥的预感超越所有,她真的不想让他涉险半分。 “阿笙露出这般模样是故意让我心疼么,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拒绝你,好了,我不去,在这里等你回来,所以,别露出这种快哭了的表情,恩?”男人宠溺的摸摸她的头,语气的满是纵容溺爱。 谢天谢地,六笙大松一口气。 “恩,只是取回证据了结兮红的心愿,我保证很快回来,恩。现在我要去参加铁胆方才说的那个晚宴了,你呢?” 既白愣了愣:“阿笙不是不喜欢那种场合么?” 六笙笑了:“的确不喜,但是能听到有用的情报,而且我既跟宇城墉做了交易,答应保他宇朝无忧,便要知晓一些消息,你若不喜欢去,那便先歇息一会,我让李忆安给你端上饭菜。” 毫无思考时间,既白登时就道:“我跟你一起去,还有,阿笙换回男装,我不想让别人将你偷看了去,最好再用黑纱蒙面,一路之上一个冷天傲便已让我百般心酸,不许再给其他男人机会。” 六笙大呼冤枉,她家小白怎么还惦记冷天傲这事儿呢,但是也知道这男人就是一根筋,再怎么解释都没用,于是连忙安抚:“好好好,听你的。” 旋即转身,白光乍现之间换回一身束腰紧袖的潇洒武士装,胸前两团运用障眼法遮盖过去,三千青丝也用一条丝带规规矩矩盘好,一根发丝不外留,将精致绝美的脸蛋完全暴露出来。 身量纤长,腰身纤细,盈盈可握,小巧玉足蹬一双坠玉长管靴,加上手上那把不知从何而来,十分骚包的竹扇,既白瞬间后悔的想自插双眼。 他家阿笙为何换上男装也这般勾人眼球! 要真的用这一身去了那男人堆里,还不得成炙手可热的香白饽饽,他见了都春心大动,恨不能将这浑身上下一身黑色禁欲武士装的人裹上床,行鱼水之欢,更何况这群许久不开荤已经不介意男人女人的军人。 “不行,阿笙再换,特别是这把扇子,不许再拿。”既白抿着嘴冷道。 六笙优雅扇扇子的动作一顿,凤眸流露不解:“这扇子惹到你了?这扇子是那骚包的周竹山送给我的,上面的春宫也的确有些不雅,但胜在我喜欢,而且还能证明我不俗的品味,最重要的可以证明我是男人,这样就不会有人骚扰我偷看我,你不就不用吃醋了么。” 啊啊!既白内心狂吼,冷魅自持的面容充满纠结。 第255节 他的阿笙太单纯,根本不知道那些男人的心思会有多龌龊,可是换回女装更勾魂,一颦一笑一眉一眼,每次勾唇,每次冷笑,都足以化身春药让他们那群洪水猛兽破闸而出,不行!还是男装吧,到了饭桌,他要死死守住。 “走。走吧。”艰难的说出这句话,既白揽住六笙的腰向前走了去。 外面,月高星稀,天空辽阔的像黑色的草原,空气被西北的烈风吹开,不同于京城的烟花酒巷,带着边疆大漠独有的豪迈与爽快,让人的心都跟着开阔几分。 走着精致的鹅卵小径,两人路过一处门洞,见到了一栋三层高的朱红阁楼,粗壮的柱子,翠绿的玉瓦,高翘的檐角,别具一格的双开雕花木门,层层递进的白玉台阶,张扬,绝对的张扬! 很难想象,西北战乱之地会有一栋如此奢华的阁楼安然矗立,就连军饷一直告急之时,这栋小楼依然光滑,每片玉瓦都亮的像有人擦拭。 只一眼,两人便看出这诺大西北存在的腐败,而宇城墉更是,相信看到它的第一眼,心情便会好不了。 军营何等严格,怎会容忍此等红红绿绿的建筑存在,何况前面还有假山流水小桥一类院内小景,简直诱人堕落,西北百姓看到会怎样说,西北将士看到军心会如何动摇,接待上面来的主子就用这般高规格的楼,而他们却住着潦草的平瓦房,简单的帐篷。 而且资费哪里出,绝对逃不了腐败这一说。 门外有接应的将士,见两人来,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其中一人还想搜身检查危险兵器,只不过在既白森冷的眼光里吓了回去,恭敬的放了行。 揽着六笙的腰,两人大摇大摆的进了楼。 第一层是装修别致的大厅,引人注目的是那张圆形的红色地毯,触脚柔软,两人好不惊叹踩了上去,紧接着在将士的指引下上了三楼,最灯火通明的那个楼层。 通道里每隔一米头顶上就悬了一盏琉璃宫灯,为附庸风雅,每面琉璃壁不知用了何种办法竟用水墨提了诗画,不得不说效果还是显著地,的确有种诗情画意的感觉。 “哈哈哈!太子好酒量啊~”路至一扇门,里面突然传出粗犷的笑声,参差不齐粗细高低起码有三十余个人。 “禀将军,六公子,既白公子到!”守在门外的其中一人是舟山,见两人来,先进屋禀告。 三十多人连带上位的宇城墉瞬间安静下来。 “快些请进来。”李忆安扫了众人尤其是任老将一眼,起身道。 “是。” “公子们,可以进去了。”站在门内,舟山给他们开了半扇门,恭敬道。 点点头,两人泰然若之的走了进去,这时李忆安走出来将他们请到了两个比较空阔的位置,也就是跟宇城墉对面的位置,不过也正合他们的意。 两人淡定的坐下,可桌上其他人就不淡定了,三十多双眼睛都瞄向他们,毫不掩饰的上下扫描,跟扒皮拆骨似的深刻。 突然,有口水吞咽的声音,喉结滚动的声响在寂静的氛围里尤其明显,而后是舌头舔动干涩嘴唇的沙沙声。 两位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儿仍旧安安稳稳的坐着,手紧紧相连,眼里只有对方,在这龌龊的环境里违和般的存在。 “忆安啊,这是…”任老将望着其中一个玄服武士装的细白男人,长得十分勾人,特别是一双凤眸,狭长跟能勾人魂魄似的。肥的流油的猪嘴喘着浊气,眼里的光芒浑浊下流,一看就没想什么好事。 李忆安对他这种毫不掩饰的淫光反感的皱起眉,装作没听到。 任老将所有心神全都在那一身禁欲武士装的幽冷少年身上,没顾得上李忆安的无视,见那少年在旁边男人的投喂下,缓慢优雅的小啄了一嘴糕点,香艳红舌伸出来舔舐渣滓,任老将简直觉得自己的魂都被对面那个小妖精勾走了。 娘的,待在这西北这么多年,队里的白嫩小子玩了个遍,可没哪个像他一样,一颦一笑都让他神魂颠倒,不行,一定要打探到他是谁,然后弄上床,里外玩个遍,然后将他留下做娈童,一直玩死,这么极品的尤物,绝对不能放过。 而宇城墉也注意到了任老将愈发淫邪的目光,表情不变,心里却恨不能将他活剐,重重咳嗽一声,宇城墉像李忆安一样站了起来,后笑道:“呵呵,老将军,这是六公子,这是既白公子,这两位就是本殿方才跟你说过的捉拿了京城右丞府那只女鬼的神人。” 任老将目光更加惊艳,站起身,向六笙他们走了过去,搓着手眼睛冒光:“诶呦,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六公子啊,幸会幸会~” 望着那只伸过来的肥的流油肥的发颤的猪手,六笙连扫一眼的兴趣都没有,更别提握手。 任老将脸色难看了些,但想到这人长得如此好看定处处受欢迎,于是也就容忍了,将手收回来,任老将又搓手弯腰迎合着她坐着的身高,笑眯眯道:“六公子未免太见外了,本将就喊你小六吧。” “小六是哪里人士啊,没想到小小年纪竟能又如此高深的修为,听太子殿下叙述那捉鬼之人时,我还以为是一个上了年纪的中年道长,竟不想是小六这般妙人儿,哈哈!老臣要谢谢太子殿下还有忆安了,让本将认识了如此一个妙人儿,日后在西北有何事就来找本将,本将定不分昼夜为你办。” 一口一个小六,任老将这是看上人家了啊。 桌上其他老将见状,也站起身,一只腿蹬到凳子上,手里拿着一只鸡腿起哄:“任老将军,怎么个‘办’法儿啊,给我们这些已经肾衰体弱那方面不行的老东西们现场演示演示啊,哈哈哈哈!” 荤段子,军营男人酒桌上必不可少的东西。 任老将听后,恼羞的扔给他一个酒杯:“喝你的吧,小六是斯文人,别吓坏了他。” 可那双一直看着六笙的眼却是不停地在暗示这某种色情的东西。 可六笙一直低头接受既白的投喂,压根没心思搭理这些人,也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 可细看就会发现两人相握的手一直在抖,既白手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 阿笙没吃晚饭,一会掀了桌,怕就吃不好了,所以等喂完这块梅茶糕,再教训这个老不死。 李忆安、宇城墉脸色也极其不善。 “任老将军,请坐回你的座位,还有各位老将,这两位兄弟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两人喜欢清静,今日来赴宴也只是旁听,我们议我们的,他们吃他们的,不要打扰。”李忆安适时站出来道。 任老将细长的眼睛狠狠的眯了眯。 又是这个李忆安,每次坏事都是他,没看到他还没跟美人搭上话么。 装作没听到,任老将继续搓手色眯眯道:“小六来自京城吧,西北的牛羊肉可吃的惯,有什么想吃的告诉任大哥,我吩咐厨房给你做,牛冲可是我们这里的特色菜,小六没吃过吧,今日不妨试一试。” 宇城墉猛然抬头。 牛冲又名牛鞭,也就是牛的那个物件,这任老将自六姑娘一进门那双眼便黏在身上不放,现在更是几次三番暗示六姑娘跟他做那凳子龌龊事,她那般尊贵清冷的人不能受这种侮辱! 猛然放下酒杯,宇城墉欲要警告他,只不过却有人快他一步。 喂完一整块糕点,既白再不能忍,看着近在咫尺的有着四层下巴似的肥脸,手以一种诡异刁钻的角度擒住他的咽喉,食指与中指狠狠掐在他的喉间,陷进去两个肉窝,呼吸都不能做到。 “啊…啊。”面色涨红,任老将发出某种嘶哑的声音,两只猪手死死扒着既白的手,指甲抠挖那只白皙的大掌,可就是留不下一道疤痕。 “你干什么!放开老将军!你要造反啊!”看到这种情况,任老将带来的一群老将们瞬间不干了,个个站起来龇牙咧嘴叫喊。 第256节 既白不听,一双冷如勾魂无常的双眸盯着手中这个眼睛暴突的人的眼:“牛冲很好吃么,不如你先替阿笙试一试,拿一百条牛冲来,生的!” 好!听到既白的话,李忆安心中大呼解气。 “太子,快让他们放开将军,将军年过五十,经不起这般折腾啊!” 宇城墉皱皱眉头,很是为难的摇头:“老将军有所不知啊…唉,还是跟你们说实话吧,这两位是修炼世家的子弟,修为都在空心大师之上,父皇都把这二位当做座上宾,人间佛好生供着,生怕有一丝怠慢。” “而且这二位喜清静,特别是旁边这个身穿白衣的既白公子最讨厌有人欺负他这心上人,但凡冒犯必定杀之啊,这回老将军言语之间对六公子满是调戏,恐怕本殿保不住老将军啊。” “心上人?!” 从一进门就没注意两人牵着手已经半醉的老将们怪叫道。 宇城墉极其认真回复:“恩,心上人,京城都知道的事,任老将军远在西北不知道,踩了既白公子的底线,现在可不好脱身了,唉,怎么办!” “唔。”救我,任老将欲哭无泪,脖子上掐着的力度越来越大,大有把他慢慢掐死的打算,他现在已经浑身冰凉了,双眼翻白。 旁边这群人他娘的还讨论心上人的事,他活命最要紧啊!还不赶快来救他! ------题外话------ 嘿嘿嘿,一头色眯眯的肥猪也敢妄想女君,看小白整死你! 148 待我为皇 “唔。”救我,任老将欲哭无泪,脖子上掐着的力度越来越大,大有把他慢慢掐死的打算,他现在已经浑身冰凉了,双眼翻白。 旁边这群人他娘的还讨论心上人的事,他活命最要紧啊!还不赶快来救他! 似乎听到了他的呼喊,旁边的老将们瞬间管不得这两人来头到底有多大,手忙脚乱扑上来解救。 任老将可是他们的利益核心,他死了他们可就没有保护伞,也没有油水了! “放开!臭小子!快放开!”其中一个已经头发半白的老将,死命扣既白的手,咬牙切齿使出了吃奶的劲,旁边几个人则是拉扯既白的手臂。 只不过所有人都功夫白费了,在他们靠近前,既白像扔麻袋似的,一把将任老将扔给他们,凌空转了个圈,两百多斤的肥猪砸在他们一群老家伙身上。 哀嚎的哀嚎,骨折的骨折,但是都结结实实的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了任老将,确认他没有受伤。 重获新生任老将躺在人肉沙垫上拼命呼吸,身子一上一下也跟着颤抖,这就苦了下面的几个老身骨了,骨头又多碎了几根,平日里偷懒没操练的身子骨愈发要不得了。 周围二十多没接到人的老将,见状连忙去搀扶,可是任老将一直痛呼,底下的人也哀嚎不断,手忙脚乱,形容狼狈,而且任老将降落的时候还扫落了不少盘子碗,所有的菜还都掉在了他们身上脸上,满头油光,饭菜铺了一身,在琉璃宫灯璀璨的灯光下,亮的醉人。 看到这惨状,既白勉强满意了,坐回去,将自己方才掐那人脖子的手递到六笙面前,嘴巴瘪起,委屈的控诉道:“阿笙回去给我洗手。” 无奈的看他一眼:“好,给你洗白白。” 李忆安悠然环抱双臂,看着地上那群平日里总跟他唱反调的老将们,嘴角忍不住的幸灾乐祸。 而宇城墉则是一直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沉下来的眸子不知在想什么,有些落寞。 经过一番努力,老将们终于勉强站了起来,见时候差不多,宇城墉连忙上去:“任老将军没事吧,可吓死本殿了。” 任老将呼哧呼哧穿着粗气,拱手道:“没。没事,谢太子殿下关心,本将每日都有跟着操练,还经的起这小摔。诶呦!我的腰!” 只不过话说一半,就马上自己打脸,扶着腰一瘸一拐的坐到凳子上,后又猛地弹起,直呼痛死。 “你!你为何要下此毒手!”咽不下这口恶气,其中一个搀扶着任老将的人恶狠狠指着既白道。 既白面无表情:“他自己死活不耐,前来冒犯,那我就送他一程。” “我们将军冒犯你们什么了!不就是想请你们吃盘菜吗,不愿吃就说出来,干嘛还动手,仗着自己是道家人以为我们不敢打你们啊!” “太子!属下请求处罚这人,今日他无缘无故出手伤人,导致老将军腰伤复发,练不了兵,将军手下那三十万老兵定不会善罢甘休,求太子不要再顾忌他们道家身份,公平处置!以平军愤!” 老将们面容憎恶,对既白恨得牙痒痒。 宇城墉眼底闪烁为难的光芒:“将军们,不是本殿不公平,这两位可真动不得。” “这么跟你们说吧,这两人不仅是父皇的座上宾,本殿的救命恩人,此次前来西北还有很重要的任务,不能完成便会损害国之根本,导致国基不稳,百姓失望,严重的话整个西北军还会整体暴动,到那时,可不是几位将军能控制的住的,所以将军们还是罢手不要再提了。” 众人惊着,什么任务都关系到国家根本了,还。还军队暴动?! “太子,你别支支吾吾掉人胃口,我们这群武将听不得这么婆婆妈妈,你要不然把那机密任务告诉我们,要不然就处置他们两个打上一百军棍,不然我们这群老东西不会罢休,我们老将军不能这么白白受伤。” 扶着任老将去了屋内床上躺下,又喊了军医,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皮实老将,脚步踏踏的走过来吼道,态度嚣张跋扈,完全没顾忌宇城墉太子的身份,说话都带着威胁。 被这毫不客气的语气弄得冷意连连,宇城墉问道:“这位老将军是…” 李忆安方要回答,那络腮胡子的老将就自己回了:“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乃铁牛,铁胆他老子,自小就跟随任将军,所以这口气不能咽!” 恍然大悟点点头,宇城墉终于明白了,为何看着这人厚实的身板还有那横眉竖眼看谁都不顺眼的样子那么熟悉了,原来是铁胆他爹,但这也不是跟他说话恣睢无礼的理由! “铁牛将军平时说话是不是就这般不讲尊卑礼数。”宇城墉突然不阴不阳来了句,脸色有些冷。 铁牛浓黑的眉毛皱的飞起:“铁牛就是个莽汉,一辈子带兵打仗,说话就是这么粗鲁,比不得太子娇滴滴尊贵非常,若太子觉得话刺耳,就杀了我,反正我死了还会有人给将军讨公道!这俩兔崽子还会有人收拾!” 宇城墉不想跟他蛮缠,看向李忆安,让他处理。 无语的翻个白眼,李忆安简直不想看,喊过一旁一个将士,低声吩咐了什么,将士看了看铁牛,又看了看太子,郑重的点点头,匆匆跑出去了。 李忆安将视线重新移到两人身上。 太子总归还是顾忌他的面子,不然按照他的宇朝太子不容冒犯的脾气早就把铁牛这头倔牛拉出去打军棍,这铁牛将军也是的,这么多年跟他说任老将不是个好东西,他还一条心跟着他相信他维护他,现在为了给他讨回公道得罪六姑娘既白还有太子,这是自取灭亡的节奏啊。 “将军们,先坐下。”看到跑出去的那个小将宇城墉知道李忆安有了解决办法,缓声道。 第257节 众将士本来因为先前太子那句话怀疑他是不是要处罚铁牛,继而扳倒他们这一众老将,现在听到他语气缓和,都松了口气。 其实都是纸糊的老虎,谁都没胆子跟当朝太子叫板,今日任老将本就打算拉拢他,共同扳倒李忆安,现在太子能对铁牛这样容忍是不是还很给任老将面子,而且看他这么容易就屈服在铁牛的强势下,看来这太子不像传闻中那样真才实干啊,没准是个欺弱怕强的主,这样就更好掌控了啊。 这些人不会干别的,就会拿捏人的性子,见宇城墉这么容易示弱登时一个个都趾高气昂摆高了姿态,鼻孔翘天的毫不客气的道:“还是等太子给我们这群老东西一个答案吧,老将军受苦,我们怎能安逸的坐着,太子最好赶快说出能保住这两个小子的任务到底有多重要,不然像铁牛说的那样,我们不会轻易罢休,如果不治他们的罪那我们就集体辞官,告别这不公的西北!” 今天非得让这太子见识见识他们这群西北老将的厉害,等以后合作的时候才好利用他,他才会老老实实给他们办事,说不定以后等他做了皇帝,他们还能当上大将,做一个王朝的幕后掌权者,这样想想岂不是很爽! 宇城墉何等精明,二十多岁便已能跟右丞那个老狐狸周旋多年不落下风,更何况这几个老家伙的心思简直都写在了脸上,他只稍稍看了一眼,就知道他们打得什么阴险注意,好看的眼睛眯了眯。 宇城墉灵光一闪笑了,垂着眸不着痕迹的给李忆安使了一个眼色,面对众老将,面上马上换上了一副巴结的笑:“诶呀,你看看,本殿这不也没说什么吗,铁牛将军说话是有些直,但本殿绝对没有责怪的意思,反而很是欣赏,而众位将军如此维护上级,我为有你们这些忠心的臣子高兴还来不及,怎会让你们辞官呢,这样吧,破例了!我告诉你们父皇给两位公子的任务,怎么样。” 众老将稍稍觉得满意,但仍旧趾高气昂:“那太子就赶快说。” 眼眸里的冷意更甚,宇城墉恭敬笑道:“两位公子,这次来啊,实际上是带着那只女鬼来的。” 听到这,众人蓦然震惊,吓得倒退几步。 带着。女鬼!这么说那女鬼就在这房间? 看到他们这受惊的模样,宇城墉连忙安抚:“别怕别怕!两位公子用道法将她封印了,虽然随身带着它,但是那女鬼只能看到你们,不能害你们。” 看…看到他们!众人又吓得腿软几分。 平日都是好吃懒做靠关系上位的人,现在听说有女子,登时吓得慌了神,连欺负宇城墉的心思都没了。 “众位不知道吧,兵部尚书周传雄还有淑妃素兰佳敏已经被父皇打入天牢。”宇城墉走过去,站在他们面前低声神秘道,似乎在说什么机密的秘密。 听到这两个熟悉到骨子里的名字,众人瞬间回神。 周传雄。素兰佳敏!这不是右丞派两大顶梁柱吗,一个在前朝帮衬右丞,一个在后宫帮他们说好话,配合的天衣无缝,而且都是皇帝眼前的红人,这。这怎么说倒就倒了,而且还下了牢,那这两人都倒了,右丞呢,他们背后的那棵大树呢! 看出众人的心思,宇城墉暗中讽刺的笑了笑,后又一脸紧张道:“右丞大人对此痛心疾首,但是没说什么,毕竟两人通奸罪名已经落实,父皇顾念右丞大人祖祖辈辈兢兢业业在朝为官没有诛九族,只是罚去所有家产没有革职,将这两人关押天牢,择日处死。” 听到右丞只是家财散尽官位没事,而且与他们私底下做的那些勾当也没被发觉,众老将终于松了口气,除了铁牛,一脸懵然听不懂他们说什么。 好好地再说两个小子身上的机密任务,怎么就说到了远在京城跟任老将军毫无关系的兵部尚书还有淑妃右丞了呢。 其实,铁牛这人自小跟着任老将,任老将有心拉他入伙,一同为右丞卖命,而不是一味效忠朝廷,但是这人实在太死了,跟他的名字似的,完全是一头倔牛,试探多次就是不开窍,于是就打消了让他入伙的念头,所有事都瞒着他,所以他听不懂现在的右丞啊,淑妃啊什么的。 “太子说这些做什么!不要说些没用的,我就想知道这两个小兔崽子到底有什么机密任务,如果真的对皇上很重要,那我可以接受晚点处罚他们。”耿直的铁胆不耐烦喊道。 安抚的笑笑,宇城墉道:“铁将军不要急,马上就要说到了。周传雄与淑妃两人可不光只有通奸一条罪,据那女鬼揭发,两人十多年来还贪污西向北军饷以及将士寄回家的慰安金数十万两,证据就在西北的一个地方,此次两位公子就是前来寻找证据的,而且据说这两人还有不少同谋,甚至有的说西北军里还有他们的同伙,不会就是将军们吧。” 宇城墉突然别有所指语气不明说道,犀利的眼神看的众人心里打突突,看着他的眼神有些心虚,额头也忍不住冒出汗。 看到他们这样惊惧的样子,宇城墉脸色突然明快起来,拍腿大笑:“哈哈哈!跟各位将军开个玩笑,将们是何等人,怎么会跟那等贼人勾结,再说私吞军饷可是诛九族的重罪,相信将军们见多了贼人们残酷的下场,不会做这种不明智之举,而且任老将忠心为国,相信他手底下的人也是忠心为主的良臣。” “城墉开个玩笑,各位不要见怪。” 原来是开玩笑,众人立刻松口气,放松下来又有些恼恨,这该死的太子存心吓唬他们,后来想想他那犀利的眼神,又觉不对,难道是试探他们,亦或者是想让他们自露马脚? 表情变得严肃起来,众老将重新审视起这个一会阴一会晴,一会犀利一会糊涂,一会强势一会软弱的太子,心里捉摸不准他是个怎样的人,态度微妙起来。 “就算是玩笑太子爷不该开这样的玩笑,这是在抹黑我们这些老将的脸面,荣耀可以不要,但是忠心绝对不能被怀疑!若我铁牛真的像太子说的那样跟那周传雄勾结吞了军饷,那就让老天爷天打雷劈五雷轰顶!还请太子以后不要再这样说!” 突然铁牛义愤填膺起来,气呼呼对宇城墉叫喊道。 宇城墉虽对他的语气不满,但是也看出来这铁老将军跟他身后那群人不同,对国家对西北军绝对忠心清清白白,心里稍感欣慰:“是本殿的错,铁将军教训的是,本殿日后不会再开这样的玩笑了,只不过方才寻找贪污证据一说可否能让铁将军放过两位公子了呢。” 明亮的琉璃灯光下,铁牛犹豫起来。 “这…”任老将军受此大辱不能罢休,但是这贪污一事也极其重要啊。 军饷一事,事关整个西北,两个贼人胆大包天侵吞军饷甚至慰安金,将士们辛苦戍守边疆舍命杀敌好不容易得到的银子都被贪污,这事如果传出去,军队岂不暴动。 而且两个贼人,坐下的错事如果就这样石沉大海没有证据证明,岂不是便宜了他们,但是他实在为老将军叫屈。 铁牛犹豫再三,最终走到两个一动不动一直看白戏的人身前:“你们两个道歉,跟我们将军真心实意说声对不起,我们这群老家伙就放过你们,你们便可以去找证据。” 身后老将们对于淑妃还有周传雄被揭发一事还心有余悸,见铁牛这般处理也没有异议,而任老将在床上腰疼的死去活来,更没心思管。 宇城墉、李忆安疲累的揉揉眉心。 这铁胆他爹的倔劲儿到底有谁能治得了啊,这两人是会老老实实恭恭敬敬给人道歉的主儿吗,更何况还是那任老将主动招惹的前提下,这不是天马行空白日做梦烧的说胡话吗。 两人头疼之际,门被人一把打开,哐当撞到墙上。 “爹,干啥呢!”铁胆一进屋就看到自己老爹指着那六姑娘还有既白脸色不善,牛眼怒瞪,吓得赶紧跑过去把他拉到李忆安那里。 方才来的路上,小将士已经跟他讲了这屋里发生的事,连带着既白伤了任老将,他爹不肯放过人家的事全都告诉了他。 深知他爹对任老将那个肥猪的忠心程度,他赶紧就赶过来了,一路小跑,生怕他爹给这两个仙儿说什么不客气的话。 这俩仙儿可是能徒手捉鬼的大人物,而且个个记仇,惹到他们可就等于惹到了一个天大的麻烦。 “爹!你干啥呢!这俩人是你能惹的吗,还有将军啊,你咋不帮我看着点我爹,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脑袋比我还少根弦。”铁胆将人拉到李忆安那里,而后又将两人拉到角落里,心有余悸低吼。 李忆安看看这两父子如出一辙的倔牛样,摇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铁将军对任老将有多么维护,如果他肯听我的哪怕一句话,现在就是我们这边的人了,可铁将军也得听啊,就是因为知道他不听我的,所以我这不赶紧派人去找你了。” 烦躁的吐口唾沫,铁胆完全明白李忆安的难处。 他这爹越老越倔,他这个做儿子的都说不听,甭说这一向以理服人的明威将军了。 “爹,甭管怎样,你那任老狐狸不是什么好人,我现在就告诉你,现在他跟那京城的周传雄还有淑妃有…将军,干啥打我。”说到一半,铁胆胳膊一痛,看过去,正是李忆安打了他一下,眼睛还不停的给他使眼色。 铁胆不懂,李忆安凑过去对他低语一阵他才明白,没继续往下说,而是继续道:“甭管怎样,别跟六公子还有既白公子较劲了,否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还有你这任老将不是什么好东西,赶紧脱离他来我们这边,不然等你惹一身骚因他坏了一世清明的时候,你就自己哭去吧,我就不管你。” 本来就是给儿子面子才老老实实站在这听他们嘀咕,不想他竟是要挑拨他跟任老将军的关系,甚至还抹黑老将军。 第258节 铁牛瞬间暴怒,牛眼猛瞪,指着他儿子铁胆的脑门就大吼:“他娘的那是你老子的上级,不许你抹黑老将军。还有这两个无礼的小子,李将军你跟太子是不是护定了,伤了人道个歉都不肯。” “好好好,那我们就走着瞧,以后甭让我逮到他们两个犯错,军营可是个较真的地方个,他们犯一个错我就打一百军棍!” 说完,铁牛气的猛喘,听到任老将军的痛呼声又盛怒大吼:“军医呢!怎么还没来!这臭小子都来了,他怎么还没到!是不是也不那我们这群老东西当回事了!啊!” 铁胆看他老爹这不给面子而且说不听的倔样儿气的一拳凿到柱子上,指着那脸红脖子粗的人怒骂:“将。将军,你说我怎么就摊上了这么个爹,比我还倔,我他娘的活的真窝囊,怎么感觉我是他爹似的,这以后吃了亏不还得我给他擦屁股,得亏我娘去的早,不然早晚气死!” 铁牛听到了,瞪着眼回头狠狠看了他一眼,骂了句“臭小子,以后收拾你。” 紧接着军医恰好也来了,于是连忙领着军医去了任老将那里看腰,周围老将们心有余悸的看了眼宇城墉,也连忙围了过去。 只是这心里可不如赴宴前来的平静了。 “小白,戏演完了,人也看清了,我们走吧。”这时,自进屋便一直坐在椅子上的黑服少年起身道。 旁边那个身穿缥缈白衫,长得极致俊美的人依言也站了起来,宠溺的点点头。 于是两人又如来时一般悠闲从容的出了门,不带走一片云彩不留下一句话。 这些破事还是留给宇城墉处理吧,今日他们到场已经让他达到了试探这些老将的目的,是时候退场了。 “六公子慢走,去,送送公子。”见他们告辞,宇城墉亲自送到了一楼门口,还细心地喊了舟山去送他们。 “不必了,我们懂得回去的路,太子还是回去处理那些事吧,我们就不必送了。”六笙回头道,暖红色的琉璃光亮下,一张白皙绝美的容颜十分惑人。 宇城墉望着她,眼眸迷醉的晃了晃,但也只是一瞬,看到既白冷如寒刀的眼神后马上换上了朋友间的关爱:“好,今日谢谢你们来了,而且还替忆安教训了任老将出了口恶气。” “最重要的,还帮我试探出了那些老将到底有多少人是参与了贪污一案的,不过结局有些出乎意料,三十多个人除了铁胆的父亲,其余人竟都参与了,唉。我大宇朝大好河山拼命铸成的西北堡垒,决不能让这些蛀虫啃噬而空。” 宇城墉径自说着,望着女子暖笑的面庞,眼眸愈发温暖。 他今夜如此卖力,一是为了试探出淑妃的同伙,而是让六笙见识一下自己的能力,让她看看其实自己也是很优秀的。 只是… 看着女人完全没有听他话而是一直专注望着既白,宇城墉握紧拳头。 六笙。等着,等我将内忧外患都处理清,我再向你表明心迹,等我将蛮夷蒙安驱逐境内之时再来与你平等谈话,等待我成长的比你身边这个男人还要耀眼之时,再来拥有你! 待我为皇,再来迎娶你! ------题外话------ 最近在减肥,适当的节食加运动,但是过程很难熬~ 149 既白怼情敌 翌日清早天空的星星还没退下去,诺大的校练场却已人满为患,五十万个将士手持银枪,表情严肃,整整齐齐站在下面,目光炯炯看着校练台上那个一身银甲身披红袍的俊美将军。 李忆安亦手持银枪,篝火炙热的光芒照的他的脸庞生动硬朗,底下是他的将士们,但这些将士并不都是完全一条心的。 目光落到右半边占据一半多场地的三十万老兵,起码这些人不服他,而且想必听了昨晚的事,更是把任老将的腰伤算到了他的头上。 新兵与老兵不和是整个边疆百姓都知道的事,所以才会分两个校练场练兵,今日是第一次统一操练,是打破历史的一次合体,而这还得益于任老将腰疼没空在干涉他管兵。 目光落到那些老兵吊儿郎当的站姿上,李忆安心里冷笑,就算没了任老将,这些老兵还是看不起他这个新将。 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突然不知从哪冒了出来顶替了他们跟了十多年的任老将,而且整日要求他们遵守军规,按时操练,而且不得饮酒,让他们一夜回到解放前,这些懒散惯了的兵哪受得了这个苦,当即与任老将一条心排斥他。 现在这吊儿郎当的模样就是他们无声反抗的证据。 “立正!严肃!”李忆安吸足气,猛然大喊。 空旷的校练场回荡严肃的声音。 新兵们心神一震,站的更加笔直,只有老兵们非但没理,脸上的不耐更甚。 犀利的眸子扫视众人表情,李忆安语气铿锵:“每日寅时,西北练兵,校练场必有步声吼声汗滴垂落声,这是大宇朝自建朝就立下的军规,违者如何!” “杀!杀!杀!”银枪震地,二十万新兵三声气势冲天的‘杀’字震人心魂。 整齐一致的声音冲破夜的宁静冲破老兵们的睡意将他们惊醒。 惊醒后又看着旁边的新兵还有上面的李忆安一脸不满。 吓唬谁呢!他们还不信这一直伏低做小隐忍不发的李忆安今日能公然挑战任老将的权威,他们就不信他李忆安能杀了他们三十万兵! 于是懒洋洋给了他一个不屑的眼神,又重新缩了回身子,吊儿郎当的颠腿。 迎着风,李忆安眼眸微眯。 好,在他预料之中,这群好吃懒做的老兵若真的被吓一下就屈服于他,那他还真觉得这群兵没尿性,他日在敌人面前也会立刻投降,他也就不会如此苦心的把他们喊过来。 本来想慢慢收服,但是时间却容不得了。 蛮夷将所有筹码都压上的拼死一攻即将到来,这三十万老将绝对是西北的一大羽翼,如果不能收服,这次进攻,凶多吉少,他没有把握只靠这二十万新兵就能守护整个西北,所以今日无论手段多么凌厉,语气多么不善,他都要把这些老兵的心从任老将那里抢过来,哪怕动摇一点就行。 深吸一口气,李忆安神情严肃:“西北军规如何规定!说!” “闻鼓不进,闻金不止,旗举不起,旗按不伏,此谓悖军,犯者斩之其二:呼名不应,点时不到,违期不至,动改师律,此谓慢军,犯者斩之…” 一套军规念了足足半刻钟,如此长,新兵们却个个迎接荣耀一般面带荣光,没有任何一丝磕磕绊绊的念了出来,新生的眼睛鲜明活泼,带着对自己将军的无限信任,语气里充满了肯定充满了骄傲,在漫天繁星与烈烈篝火的映衬下生动激进,像极了他们这些老兵刚入伍的时候。 望着新兵们启启合合的嘴,老兵们突然觉得自己恍若回到了二十多岁那年。 那年,宇朝刚刚成立,边境面临骚扰,钟爱国家的他们背井离乡奔袭西北只为驱逐蛮夷,一腔热血全部洒在这里。 第259节 现在蛮夷被他们一次次驱逐,他们也掌握了各种机械操作与护城技巧还有各式各样的枪法阵法,日复一日的操练枯燥无味,驱逐蛮夷对于他们来说似乎已经变得无关紧要,在枯燥的军营生活与上司的故意放纵下,他们已经忘了自己是否还是一个军人,还是只是一个混吃等死的老兵。 而且每次收益最多的还是将军们,而他们只是一个默默无闻上战场傻傻的抛头颅洒热血的小兵,死了没人会记住,只会化成一炮烟灰留在战场,心已经死寂无波,他们很难再做出改变。 可今日,看着旁边这生动鲜活的脸庞,听这这群新兵蛋子充满荣耀大声喊着自己王朝的军规,看着他们对自己将军充满信任甚至可以交付生命的眼神,看着他们紧绷着的随时可以冲上战场为国杀敌的身躯,老兵们恍惚了。 曾几何时。他们是不是也像这些新兵一样,充满热情,洋溢热血,对自己的将军充满了希望,对自己的王朝百姓誓死维护,对蛮夷无条件驱逐,是什么时候忘却这种感觉的。 老兵们神情一再恍惚,看着新兵李忆安恍若觉得自己这么久好像就是做了场梦,可现实中懒怠的一点也不愿动弹的手脚却告诉他们,他们的确已经堕落了十多年。 自嘲的笑一声,呵。拖着这幅已经老掉的身子,还想像这群新兵一样充满活力充满朝气吗,而且忘了任老将对你们的嘱托了吗,绝对不能屈服于李忆安,要对他忠心。 于是一瞬间脸上的松动又收了回去,只不过这回对李忆安的不屑与嘲讽不再存在。 能够让这二十余万兵如此信服的将军,值得他们尊敬,虽然他们未必要跟他一派。 李忆安注意到他们的变化,嘴角勾起笑意。 很好,第一步完全成功,接下来第二步。 “太子,军规已念完,请您来训话。” 听到‘太子’二字,老兵们懒洋洋的身子反射性的站直起来。 太子,未来的皇帝,大宇朝未来的至高掌权者,京城有侍卫军,有护城军,还有各类军,他们西北军在他眼里只不过是这些军里的一种,如果让他看到自己这样吊儿郎当懒懒散散的模样,恐怕对西北军的印象不会好,所以绝对要站直不能让他看西北军的笑话,不能让他们当初引以为荣耀的‘西北军’三字成为王朝的污点。 宇城墉点点头,登上校练台,只见方才还一个个弯腰驼背的老兵们瞬间挺直了腰板,手攥成拳紧紧贴在身侧,银枪也拿的倍直,鞋子抓在地面,每个脚尖都用了力。 “哈哈,明威将军啊,你所言非实呀,当初你请本殿来给这些老兵训话,本殿还当他们如何倚老卖老呢,现在一看,完全不输你这群新兵啊,而且目光炯炯,一看就是好兵韧兵杀敌的强兵,依本殿看她们正值壮年,不该叫老兵啊,将士们,你们说说,你们这些老前辈的名字叫什么。” 老兵们尽力高昂着头,看着太子望向新兵期盼的神情,也跟着看了过去,不知为何心里隐隐有些期待这些比他们年轻太多的新兵的答案。 明明已经死心决定不要那么傻傻的操练不要那么白白的奔赴战场拼命了,反正有这些新兵在,他们以前也为国家尽力了,现在完全可以偷会懒,完全可以不用在乎所有人的评价。 可不知为何,在宇城墉对新兵们的询问下,在新兵们充满热血的劲头影响下,他们就是有些紧张,有些激动,当年那种拼命训练希望得到将军赞赏的少年热血仿佛又回来了。 老兵目光灼灼的看着他们,期盼着答案,他们在这些新兵眼里不叫老兵,叫什么。 新兵目无斜视,看着高高的校练台想也没想,头颅高悬大声喊:“西北军!跟我们一样的西北军!保家卫国驱逐蛮夷,荣耀的军队!” 虎躯大震,这一刻年过四十几近五十的老兵们仿佛灵魂深处都被他们的吼声震颤了。 他们是。西北军。 有多久,任老将军没有这样称呼他们了,而是一味的强调他们老了应该享福,有多久边疆百姓没有这样称呼他们了,而是一再鄙夷他们的懒散,有多久没有听到这个熟悉的称呼了。 热泪盈眶,不知为何老兵们全都哭了,眼眶盈满热泪,却拼命死忍着不让他滴落,似乎让他落下来,就等于背叛了任老将就等于认可了李忆安还有这群新兵。 宇城墉有些意外。 这表情完全代表着他们的内心已经开始动摇,却没想到会这么快这么顺利。 忆安方才让新兵念军规一是为了震慑,二是为了尝试着唤醒这些老兵们当初刚入军的记忆,当初驱逐蛮夷后的荣耀,而他出面,则是代表皇室,代表王朝,他们再怎样懒散在他的面前也得像样些,本想用威逼利诱的手段让他们归于忆安一派,或者干脆把任老将的真实面目揭穿让他们悔改,没想到只随口问了一句他们叫什么,而新兵也只正常的答了一句‘西北军’,这些老兵就崩溃了。 宇城墉看着底下泣不成声的老兵们,再看看旁边充满朝气投出理解目光的新兵们,突然好想明白了什么。 有些事,是不是只有做过兵的人们才能懂,这‘西北军’三字好想对这些将士们有非同一般的意义,特别是这些老兵,似乎戳到了他们心底最深一处,或许他可以叫一个人上来说说他为何当兵,乘胜追击,完全让老兵们觉醒。 跟李忆安商量一下,李忆安同意了。 “舟山,上来!” 有些意外,他没有叫自己起初带的那十万兵,而是喊了只跟狼厮杀过的一名新的不能再新的兵。 舟山闻言,从队列里出来,但是很注意没有碰周围的人,生怕打乱队伍的整齐,一路小跑,用最短的时间上了校练台。 “舟山,说说你为何参军。”李忆安道,同时拍拍他的肩膀,与宇城墉退去了一旁,把整个校练台留给他。 舟山愣了愣,后看到两位大人物眼神里传达的鼓励,再看看下面对他充满信任的新兵兄弟们,还有那群眼神里闪烁着飘忽不定的光芒的老兵,舟山这个山村里出来的朴实人突然明白了李忆安还有宇城墉的用意。 该是让他唤醒这些老兵当初的激情吧。 笑了笑,意料之外,舟山这个平日里腼腆的都不好意思说太多话的人,就那样坦坦荡荡开始说了,脸上带着荣耀,带着骄傲,开始了他的讲述。 “我叫舟山,来自一个偏远山村,说出来你们也不知道,家里父母尚在,只是身体不太好,为了买药花光了所有积蓄,只是坏事成双。” “那日我去码头抗包的功夫家里来了山贼,见家里没有钱财恼怒之下欲把我父母杀了,那年我十三岁,打不过他们,但所幸拦住了他们的刀,父母没事,可他们依然想杀人泄愤。” “我没了力气,这时突然跑来了个人,一个人拿着一把长枪,就是跟我手里这把一模一样刻着西北军三字的红缨长枪,两三下就把他们十几个人赶跑了。” “我想跟他学功夫,可他却说这枪法是西北军才能学,他这辈子本不想再用这枪法,可今日情急,他用了却不后悔,他虽然愤怒于西北军现在的懒散无能,做了逃兵,但是却仍以这个名字为骄傲,为原则,要无条件守护百姓,所以他用了这枪法,最终因暴露身份被当地官府处死,可他至死也无悔。” 听到这,底下的老兵们心有感触,都赞同的点点头,如果换作十年前的他们,他们也会那样做。 顿了顿,舟山继续道:“爹娘感谢他,也感谢他所信仰的西北军,而且我也想看看他至死也仍在念叨的‘西北军’三字到底有什么魔力,让他死都引以为荣,于是在爹娘同意后,我来了西北,直到遇上将军我才知道,那人为何至死都不后悔做了逃兵,却也不后悔做过西北军。” 舟山露出了然的笑,却不再继续说,而是冲底下的人问:“兄弟们,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众人看向李忆安宇城墉见他们仍旧含笑没有不满,有人试探道:“因为西北军保护百姓为人称赞,就算他死了,你还会念着他的好,念着西北军的好,做西北军有荣耀,而做逃兵是因为军营生活太苦。” 舟山摇摇头。 其实大多数新兵都是这么想的,可经他否认,众人都不知道为什么了。 看着这群毛头小子稚嫩的模样,有老兵忍不住答道:“他做西北军是因为他想保家卫国保护百姓驱逐蛮夷,而做逃兵是因为他不能忍受西北军变得不像以前一样一心为民一心为国,他难以忍受自己曾经奉为荣耀的三个字在高官的手中化为腐朽,所以带着自己心中真正的‘西北军’信念,他宁愿出逃,也不愿亲眼再看着西北军腐化!可他做到了,他救了你们一家,以一名逃兵的身份践行了西北军的信念!所以他至死都无悔!” 老兵似乎很激动,脸色通红的说完这番话,说完看着旁边都注视着他的老兵又有些无地自容。 不管了!反正他是决心像那个人一样重拾西北信念!他再也不要这样浑浑噩噩的跟着任老将军混了,他要再次为国为民驱逐蛮夷!他要追随新的将领的步伐,他要追赶新兵们的步伐! 第260节 这人闭着眼,等待着周围老兵们的数落,只不过他们却一直平静不说话。 试探的睁开眼,这人发现,周围老兵不知为何都对他流露出赞同的目光。 “对!他说的对!那人也做得对!我们西北老兵,不!我们西北军,就是跟他一样!” 一人喊起,周围人统统都开始跟着大喊。 这群老兵在这一刻脸红脖子粗,吼叫着自己这些年来的懒散,鄙夷自己对西北军三字的侮辱,更决心与任老将诀别,重新拾起自己年轻的信念,重新保家卫国。 “我们西北军就在这里,就扎根在边疆,一辈子边疆不宁,我们不还朝,李将军,是你唤醒了我们心中的热血!你以后说啥我们都听你的!” “是啊,任老将那个老东西就知道鼓动我们怠慢操练,将军,你受累把我们身子骨训回来,我们还年轻,还要继续守在这里!” 不知有谁说了句,‘我们还年轻’其他人,整个西北军都哈哈大笑起来。 这时没了老兵新兵,西北军真正的是一体了。 李忆安眼角浮现亮光。 终于,西北最坚实的堡垒合在一起了!幸好这些老兵不像任老狐狸一样,他们是真的忠于国家忠于百姓忠于西北。 “好!那自现在起,以往所有事都当做没有发生,我们之间毫无芥蒂,我们是西北军!”看着底下个个沼气散发的脸,李忆安大笑:“日后不管是谁都一律要按军规操练,一个动作不达标一军棍,虽说你们其中有的人已经懒怠多年,但是我不会手下留情!” “好!将军,这些新兵刚跟狼厮杀受了重伤,今日不是照样来操练了吗,我们这些老兵可是上过无数次战场受过无数次致命伤的人,不比这些年轻人差!往死里练,我们折腾得起!让百姓让将士们都看看我们的毅力!哈哈哈哈!”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明朗,月亮退了下去,换上了新一轮的太阳,金色的阳光照耀着大地,照耀着西北,照耀着这些将士们脸上敞开心扉的笑。 地狱式的操练,正式开始。 将李忆安留在操练台监督,宇城墉则是先看望了一番任老将,见他仍旧趴在床上敷着膏药不能动弹,根本不知道自己手底下的兵此时都归顺了忆安,心里暗笑了好久,跟他又互相虚伪了一番,走了。 不知不觉却来到了六笙的厢房前。 初晨的阳光清澈打在她的门窗上,十分透亮,宇城墉的手落在那光滑的木门上,久久犹豫不敢打开。 打开后…说什么。 神色一暗,要退回去,只不过这时门却突然打开了,露出来一张极致俊美的脸。 既白看着外面这个男人,桃眸闪了闪,直接道:“进来。” 宇城墉皱眉,他怎的在姑娘房内,心里莫名的十分不爽,但还是跟了进去。 进去后,房间装饰很雅致,只不过四处都没六笙的影子。 宇城墉忍不住问了:“六姑娘呢,没跟你一起?” 既白径自做到圆凳上,轻挥衣袖斟满两杯香茶,而后一双妖娆桃眸就那样直径望向对面的人。 “坐吧。”也没说六笙到底去哪里了。 宇城墉敛下心中的失望,坐了下来,虽然知道对面这男人没有好意,但是说话时还是保持了皇家应有的风度:“既白公子可是有事?” “你喜欢阿笙。”笃定的一句话,让对面的人僵了僵。既白慢悠悠学着他家阿笙的神态慵懒的平了一口茶后,又习惯性的赞叹的扬了扬眉。 蜜香茶,阿笙怕他自己留在这里无聊,所以昨夜特意从地府给他带来的。 宇城墉望着对面那一身风华无双的男人,眸光冷了冷。 “我是喜欢六姑娘,但这与你无关,今日你请我来是六姑娘的意思,还是你自己的意思。” 既白妖孽的红唇勾出一抹冷笑,眸子始终落在那淡棕色泛着香气的茶水上,却知道他心里的警惕:“你不用这般防备我,阿笙不喜我伤人,所以就算我再想把你撕碎,都会忍着,这次喊你来纯粹是心情不爽想让你跟着不爽,特别是你喜欢阿笙这点,让我想弄死你。” 闻言,宇城墉浑身僵硬的处于防备姿态的肌肉更加紧绷,这个男人很危险一刻不能松懈。 “既然你这样直白,那我也不拐弯抹角,如你所说,我心悦六姑娘,从她从那暗不见天日的魂牢里把我救出来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她,而且不久的将来我还会亲自娶她为后,十里红妆相迎,让她享尽天下荣光,成为所有闺阁女子羡慕的人。” 既白浑身气息猛然转冷。 ------题外话------ 最近不知是因为写到了西北战事,妹纸们不爱看这段,还是因为快考试了都在复习,总之订阅极其惨淡~桑心~妹纸们养足了文暑假一定要来看,给我一个惊喜呀~ 150 空中之城 既白桃眸猛地缩起,杀意渐起,后又放松下去,指尖绕着茶杯打转,神态慵懒不屑:“你以为我会放手?阿笙是我的,我是阿笙的,你在我们之间什么都不是,昨晚你的想法我都听到了。” 也就是宇城墉送他们出来的时候的想法。 一身白衣缥缈的人前倾了几分,潋滟桃眸杀孽渐起:“今日便是要告诉你,最好早些掐断你异想天开的蠢梦,你的肖想是对她的侮辱,你对她的利用更是侮辱,如果不是阿笙现在还在跟你做交易,我现在便把你杀了。” 宇城墉面色冷漠,心里却忍不住虚了下:“利用,我何时利用了她。” “你明知那任老将喜好男色,而且还是阿笙这般绝美之人,可你还是请她去了。” “若我没猜错,你的原定计划是让阿笙先假意委身与他,然后替你打探消息,你这样一个人间渣滓,何配说爱她,再让我看到你在阿笙面前晃悠,我便端了你大宇朝,让你百年基业毁于一旦。” 宇城墉猛然起身,凳子划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看着对面男人认真而幽冷的神色,他毫不怀疑这个男人有倾覆他们王朝的本事。 可是他的话也戳到了他的痛处。 利用她情非得已!他也很自责! “你说我没有资格,那你呢,你什么身份,来历不明,一会说是六姑娘的徒弟,一会又说是弟弟,本殿贵为一朝太子之后更是坐拥天下的帝王,比起你我还是更有信心能给她幸福,而你只会让她操心让她哄让她劳累,我是一个男人不会像你一样整日寄心儿女情长!六姑娘昨日也没怪我,你有何资格!” 第261节 “呵!”既白冷笑,望着他的眼神挑衅而不屑:“单凭我是她男人!而且我有让阿笙为我操心的本事,你有么。阿笙与你有交易不在意被你利用,但我身为她的男人,我不允许自己的女人受人欺辱,哪怕是她自己默许,我也不允,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从生到死都属于我,你们连带着她说了都不算。” “所以如果你还想你座下那张皇椅安稳,就不要再肖想她,利用她,不然早晚有一天你会发现,一个王朝的成立或许需要无数心血,但是毁灭却只需要弹指一挥便可顷刻轰塌!” “你!”宇城墉既妒又恨。 嫉妒这个男人比他早认识六笙,早拥有了那个绝美女人的心,又痛恨自己在他面前如此弱小,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 “慢走不送,日后不要再来,六劫也不要再来,相信过完昨夜,阿笙也不会再想见到你,你不配为友,去抓你的权谋诡术,去建你的龙椅皇权,此次边疆之行后不会再见了。” 静默诡异的盯着既白良久,宇城墉什么都没说都没做,低着头神色不明的出了门,门没关好,露着一条大大的缝。 既白眸子掩映在氤氲茶气后面,看着那门缝,门缝外的男人,桃眸微眯。 “呵,你以为在她心里你又有多重要,我没猜错,她此刻应该在西北地宫,为何不带上你,那里有谁让她不想带上你,你也不像自己想的那样高贵多少,不然今日你也不会把我当做别人,一通泄愤,那个人对六姑娘应该很重要吧,重要到让你发疯,呵呵,你却只能待在这里无所事事,而我却还能行动自如,可悲!” 本来要离开院子了,可是宇城墉又突然停下来,背着身吐出这番话,而后也没看既白有何反应,径自走了,不过身后传来的茶杯碎裂声音却告诉他,既白很生气。 呵,这个男人果然因为另一个男人被六姑娘扔下了! 扬长而去,宇城墉去了林英那里。 而既白在屋内死死低着头,如瀑墨发低垂下来,眼角似乎在抽动,被诡异的平静的情绪感染,那双眸子黑沉的吓人。 屋内珠帘吹动,座上之人已然消失。 ** 西北边关,再往北穿过宽广的平原,几人到了蛮夷境内,再往前走一段,是密密麻麻的无数个拿着开采家伙的蛮夷汉子。 望了望天上的夜空与亮的正明的月亮,六笙笑了声。 专门挑半夜来的,以为这地宫不会有人,没想到蛮夷对这地宫还挺重视,不分昼夜开采啊。 “玄凌。”侧头,看向一旁那个仍在恍惚的人。 没反应,六笙挑挑眉。 莫不是被方才的飞行给惊到了?她第一次带菁华腾云的时候,菁华的反应似乎也是这样的。 “小玄子公公。”声音变大了些。 “啊?哦!姑娘,呵呵,方才被你吓着了,原来姑娘还有腾云的本事,真是教我好好体验了一把,不虚此行,对了,姑娘喊我何事?” 六笙点点头:“你此次强烈要求一同前来,但不说为何,我也不逼你,但是进去之后要听我命令,最好不要乱跑。” “这地宫里有你们凡人接触不到的一些危险东西,去了跟紧我,或者抱紧你怀里那个小东西,他知晓三界所有的知识,连带旁门左道细枝末节已经失传的一些知识,是个行走的书,如果真的迫不得已与我分开,你办完你自己的事,就去…” 顿了顿,六笙看到不远处的一个地方,仙眼自动看破了那个地方的伪装。 “随便去哪里,腐翅有传音符可以通知我,但是绝对不要去那里就行。” 顺着六笙的手指看过去,冷玄凌看到了一块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草地,有些疑惑,但还是连声同意了。 这时腐翅从冷玄凌衣襟内探出头来,信誓旦旦:“女人你就放心吧,有我在,保证你这店里的大管家出不了事!” 六笙凤眸含笑,道声‘闭上眼’,手攀到冷玄凌肩上,再次睁眼三人已经来到了地宫内部,一处高高的百级台阶上。 “我去!”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看到面前这恢弘壮阔的景观,饶是腐翅这种见惯了鬼殿的人都发出赞叹。 地宫面积长宽达千米,而高度也足足百米以上,就是这样大,地面上仍被无数珠宝铺满,堆积成山包,地宫有无数根粗长的石柱顶着,柱身上镶嵌着夜明珠,珠宝在夜明珠的照耀下发出诱惑的光芒。 无心于人类财宝,腐翅只是感叹凡人有能耐在地底一百米深处建造这样一项大工程,让他对那些脆弱的凡人有些刮目相看。 人在里面就像棋盘上的棋子,不,像宽阔大地上的一介蝼蚁,渺小的像个渣渣,更令人称奇的是这个地宫里面居然还有一个空中悬城,不知用什么东西吊着悬在了半空。 冷玄凌从来到这里便一直站在高高的台阶上一动不动,吓得也不轻。 看那些石柱上的壁画,这处地宫应该是初代蛮夷王的墓穴。 先不说场地大的快有半个西北了,抬头看向半空,就是悬在头顶的这座城也够他一辈子都忘不了了,用现在的技术,你们见过谁能把一座吊在半空,而且看周围土壤的干涩程度,这个地宫存在了不下百年,不下百年这座空中之城还这般牢固的吊着,这技术该有多恐怖。 而且看看这百级台阶上每级都散乱的珠宝,还有台阶下空旷的场地上堆起来的高高的金银翠玉山包,这简直是一座宝藏嘛,怪不得蛮夷人日夜不分而且还秘密的开采这地方,只要把这些珠宝拿到手,他们光用钱砸都能把宇朝的人砸死。 六笙对两人的大惊小怪表示无视,一双凤眸自从来了便一直盯着台阶下,珠山宝山覆盖下的地面。 注意到她的视线,腐翅道:“怎么了,怎么不走,你不是要去找证据吗,先去下面找找。” 闻言,六笙冲他温和的笑笑:“好啊,你先下去,我随后。” 腐翅看到她这不同以往分外温柔的笑,打了个寒颤:“你。你有话直话,别这么吓人的笑了行不,你一直盯着那儿,鬼都知道那里有问题了,而且这么多珠宝就摆在那里,没有陷阱,鬼才信。”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将冷玄凌惊醒过来。 好险,刚刚他看着那堆宝藏,怎么有种下去的冲动。 心有余悸深吸一口气:“姑娘,这里不正常,特别是下面,总有一种奇怪的力量在引诱我下去。” “你还算是心智坚定的,普通人估计看到这些的第一眼估计立刻就会下去,然后被藏在这些珠宝下面的东西撕碎。” 东西什么东西,冷玄凌惊出一身汗,他怎么觉得自从来了这,每个地方都开始诡异起来,石壁上的石画,空中那座城底部的图案,都开始阴森起来。 “那先去上面的城?”知道底下有某种不为人知的恐怖生物,冷玄凌知道不能贸然下去了,于是剩下的选择只有那座空中之城。 六笙想了想,先从纳戒里把兮红喊了出来。 “姑娘。”兮红出来,身上穿着胡梅梅给她做的那身嫁衣,除却恐怖的面容,身材还是姣好的。 她先前穿的衣服太破,而且她的梦想是能做一回新娘,所以才要了这身嫁衣。 第262节 冷玄凌来之前做足了一切功课,所以脸上没有流露恐惧,反是夸赞:“兮红姑娘生前定是一个美人。” 兮红剩下的一颗眼珠转动着看了他一眼,见男人没有惧怕,也就露出了友好的笑容。 “证据你藏到了哪里。”六笙直接开始问。 兮红手指指向下面宝藏的一个地方:“我本就藏在了那堆宝藏里面,但是现在却被一个怪物吞进了口。” 有些麻烦。六笙望向头顶的城,注意到暗处那双窥探的眼睛,低头思忖半晌。 “你们在这里不要动,我自己下去,还有兮红,这里有吸取魂魄的法器,你先回纳戒,以免被吸走。” “谢姑娘。”点点头,兮红化作红色流光飞入纳戒。 “待那座宝藏被劈开后,里面的怪物会出来,未免你们被殃及,我布一层结界,这样那些怪物就看不到你们。”六笙做出一个法印,嘴里念了什么,腐翅与冷玄凌身外就多出了一层透明的半圆结界。 再次看了眼头顶那座城上面窥视的眼睛,六笙不动声色又偷偷在那层结界外面加了一层,而后飞身下去,衣炔翻飞,足尖轻点来到底下宝藏处。 素手翻转,白光闪过,再次看去,一身玄色梅衫的女人手中依然多出来了一把锋利如寒冰的剑,这剑似乎好久没出来,刚出来就开始兴奋地颤抖发出低沉的嗡鸣声,阵阵寒气从剑上冒出来,前面的宝藏大山染上一层霜。 这便是多年前一剑便把地府跟鬼族交界劈出一道天堑的染梅剑了,跟她的主人地府女君一样,在天地人三界都很有名。 一剑劈去,银色的流光飞速穿过,剑风携着厉风,将那座百米高的宝藏劈成两半,虽然收敛了力气,但是染梅剑太过兴奋,地底被劈出了一道足足有百米深的沟壑。 听着地宫地动山摇的声音,还有上面传来的蛮夷族的惊慌生,六笙责怪的看了一眼染梅剑,剑有了灵气就是不好管,这小东西竟趁机给她撒泼。 不过这时候绝对不能把它收回去了,因为那条被辟出来的百米沟壑里俨然已经有无数双红色的眼睛在看着她,冒着绿色毒气的利爪都已经亮了出来。 眯眸看去,六笙瞧清了地底下那些东西的全部面貌。 细长的耳朵,庞大足足有三米长的身躯,根根直竖犹如钢刺的黑色毛发,尖长的嘴,锋利的牙齿,扣在地面留下五道痕迹的毒爪,还有那残暴眯起的红色眼睛。 鬼族的魔狼!妄徒的爱宠!用来看管重要东西的一个族群,同时也是最爱撕碎猎物的一种残忍生物,这种生物天生爱守护宝藏,而且生性狡猾不效忠任何一人,除非你比他们强悍,但是他们还是会狡猾的给你玩阳奉阴违,但是有一点,如果你动了他们的宝藏,你会被整个魔狼群纠缠至死。 眉头疑惑的皱起。 六笙不能理解妄徒把这些狼放在这里的原因。 虽说她失去了心头血,也虽说这些狼防御以及战力都居高不低,但是她神识里还有无数仙气,手里也还有染梅剑,所以就算这狼数量多,花上一点时间她也能收拾完。 妄徒如果真心想给她使绊子,不让她拿回证据,那么也该换他身边的鬼卫来跟她对打。 心思微转,六笙又将精神投回战斗。 一剑下去,数十只狼被横跨天际的剑光劈成两半,可之后地底还是有无数条重新扑出来,知道这是一场无休止的战斗,六笙开始用仙眼寻找证据到底在哪个狼嘴里。 凤眸微眯,视线将所有狼的身体还有沟壑宝藏都虚化成白影,一切东西都开始变得简单清晰,她马上就能看到。 找了一会,终于从一直被众狼保护在后面一直潜伏在地底的那只魔狼身上找到,一张白色的纸被叼在嘴里。 脚尖微动,一阵风盘旋在脚下,六笙直接腾风而起,玄色梅衫烈烈飘拂,染梅剑破开下方阻路的狼,落地时直接蹦到了沟壑里。 那狼似乎也已看到她,眸子里迸发出阴狠的杀意,眼见周围的同伴一批批被斩杀,他也知道自己有危险,于是叼着纸张,踩着沟壑的凹凸处,强壮的后腿用力蹬,一下下向上蹦去。 上走了几十米,正好遇到下落到半空的她,瞄准时机,后腿发力,化身黑色闪电,两只冒着毒气的绿色尖爪向她抓来。 见他扑来,六笙也不急,神色幽冷蹬着它的狼头,凌空借力,一个潇洒的翻转,已经踩到了对面墙壁,而后趁着狼没反应过来,甩过一道剑风。 不想那狼动作非常矫健,本来是躲不过去的杀命之招,可这时就是从上方正好掉落了一个狼的尸体,给他借力,这下运用狼出色的动作神经,他险险躲过了那道凌厉剑风,但是两条后腿却被殃及,肌肉块上两道豁然大大的口子狰狞外翻,汩汩流血。 鬼族魔狼没有什么妖法,只有一副极其矫健的身躯,可供他们敏捷的追捕猎物,一副剧毒的爪子供他们毒死猎物,可现在,她与它保持距离,而它两条后腿已经受伤无力奔跑,所以现下是最好的攻击时机。 根本不用染梅剑,六笙随手弹过去了一道小小的符咒,符咒贴到魔狼脑门,瞬间化成了一个玄铁枷锁,将狼的四肢以及头部固定在地面,而这时六笙才放心走了过去。 在它不甘心的低吼声内,慢悠悠拿过那张白纸,幸好的是这狼是个母的,比较注意形象所以没流太多口水,纸上面的字还能看清楚。 细细看了一遍,确认是周传雄与淑妃往来的书信,六笙才将其收入纳戒。 抬头看看那些都围在上面的沟壑边缘的狼们,似乎对她有些忌惮了,再看看脚下这个被她的加锁符固定在地不能动弹的母狼,六笙明白了,这母狼可能是他们的头领。 深谙动物界真理的六笙,二话没说染梅剑刺下,十分迅速的结束了那母狼的命。 魔狼对于他们的首领十分信服,所以如果想震慑他们,就得杀了他们的头领。 果不其然,母狼咽下最后一口气后,上边的那些狼都身份悲痛的长啸一声,而后眼带畏惧的向后退去,六笙看了眼,而后飞身回到地面。 这回她不用再消耗神识里的仙气飞了,这些狼都已经识趣的给她让了路,等她走后又都重新扎回了地底下藏起来,重新守护宝藏。 收回染梅剑,慢悠悠向前走,六笙脚步看似轻缓实则行速极快,这是她修炼万年悟得天地正道才得来的瞬步,不算仙法,也不消耗仙气。 转眼来到一处透明的地方,挥了一下手,结界被打开。 “证据找到了,走吧。” 迷糊糊的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腐翅喃喃:“怎么这么慢啊。” 六笙将他提溜到指尖,指甲顶着他脖子后的衣领打转:“还慢吗。” 捂住要吐的嘴,腐翅支支吾吾痛苦的说了三个字:“不。不慢。” 可六笙就是假装没听到,把耳朵凑过去,表情无辜:“啊?还慢?!不好意思,最近心头血没了,仙气枯竭,不能用仙法,所以杀狼慢了些,但是提溜着你打转可是我的拿手好活,怎么会慢呢,那我再加快些。” 六笙看着指尖某个已经翻白眼的小东西,笑容恶劣,见状,冷玄凌撇过头捂着嘴偷偷的笑起来。 原来他这新主子也蛮幼稚的。 不过秉持着善良的心,冷玄凌还是决定求一求情:“姑娘放过他吧。” 第263节 男人长着一张十分智慧的俊脸,特别是声音十分温柔,但是这颗心却是实打实的冷硬,六笙没有天真地以为他跟腐翅混出了感情,于是问道:“为什么,说说理由。” 冷玄凌看到那飞速旋转的某只递来的期盼眼神,清了清嗓:“因为关爱智障儿童是我们每个人都应有的美德。” 六笙:“…” 腐翅:“…” 原来她是找了一个比她还毒舌的人做大管家么。 而腐翅则是欲哭无泪,这女人到底什么时候停下啊,就算他不是智障也快被转成智障了。 而六笙看着他这快哏儿屁的样子也终于大发慈悲的停了下来,指尖一甩将他甩给了冷玄凌。 “回边关,闭上眼。” 欲要施展瞬移回到地面,可冷玄凌却没闭眼。 “姑娘不那些金银珠宝,我记得姑娘那里有个物件能无限的盛放东西,若姑娘将这些宝贝都搬走,那么蛮夷就会少一座宝藏,这也无形中极大地打击了他们的军事实力,还有就算姑娘回去后把这些宝藏私吞,我也不会向外说的,这样咱们的店不就能开成京城最豪华的一家了么。” 她道这人怎的不肯走,原来是在为她惦记这宝藏,这大管家做的还不错,有模有样尽职尽责,不过… “你说得对,拿回这些东西,既可以自己私吞扩大店面,也可以上交宇朝,充沛国库,同时更可以打击蛮夷。但是有一点,若这些宝藏这么好拿,你觉得我不会拿么。” “这…”这回冷玄凌有些惊了,“那些怪物没有收服?可是这地下分明无数鲜血,而且四周十分安静,应该都被斩杀了才是,不然姑娘也不能拿到证据啊。” 六笙摇头笑了笑:“那些怪物没有全死,毕竟是生命全部杀死太过无情。” “我不拿宝藏,无关那些怪物,而是因为这座宝藏堆成的山下面有一个记重的器械,如果宝藏少到一定重量,那么地底每隔五米埋得那些地雷便会爆炸,到时连人带宝物都灰飞烟灭,到时我的确有信心可以脱身,但是你们…所以,还拿么。” 冷玄凌露出一个便秘的表情。 不愧是蛮夷王的墓穴,处处玄机啊,只是宝藏之谜解开了,那这空中之城又是什么。 ------题外话------ 啊哈哈哈!谁能猜出这空中之城里都有啥~ 151 不认得她? 望向头顶乌压压的一片宫殿底,冷玄凌又道:“姑娘…” 欲言又止的模样让六笙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这次你来好像也有事,怎么,也是找东西?” 冷玄凌欲言又止:“是,但是趁你在找证据的时候,我看遍了整个地宫,所有角落都没有我要找的东西,可是得到的线报明明是在这里,所以除了这座天空之城,我猜不出第二个可能的地方。” “所以你想上去?”六笙挑眉:“看在主仆一场我可以送你去,但是你不告诉我你找的东西是什么,不明不白,我不会奉陪,我要回去陪小白。” 说起小白,冷玄凌眼眸微眯,歪头想着什么。 方才姑娘跟怪物厮杀的时候他好像看到了有一个很像既白公子的身影进了宫殿门口,不过姑娘明明说公子乖乖待在了边关没来,既白这人对姑娘的听话程度他是不会怀疑的,所以想了想认为可能是这里空气稀薄,导致他出现了幻觉。 重新回到正题,冷玄凌开始很认真的权衡利弊。 事关大皇姐的心事,他实在不方便多说,但是现在他也看到了,这地宫这么邪门,既有魔狼,而且在不知道的地方还藏了六万幽魂,而头顶上这座空城又如此诡异,如果真让他这个凡人独自去闯,那还不得死无全尸。 仔细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毕竟自己现在是她的手下,求助于主子就该坦诚些。 叹口气,“不瞒姑娘了,这次我来西北除了奉蒙安皇的密令,打探你与宇朝有何关系并且挑拨外,大皇姐也托了我一件事,让我把我二皇姐的骨灰带回给她。” 注意到他对自己父皇的称呼‘蒙安皇’,六笙觉得他是真的对那个心里只有天下的父皇死心了,好事。 可是二皇姐。却是第一次从他口中听说。 “你二皇姐跟冷凝霜是亲姐妹?”六笙只能猜出这个理由,不然为何要费劲心机把那人的骨灰拿回去。 叹口气,冷玄凌惊讶于她的敏锐,同时打算跟她详细说一说。 “是,与我跟天傲一样,大皇姐、二皇姐也是双胞胎,但是大皇姐对二皇姐的宠爱却比我来的深沉,二皇姐因病在十八岁那年早早夭折,后不知为何,骨灰还流落到了蛮夷二王子百里凉手中,虽不知他用了什么办法,但是骨灰一直被他藏在地宫内。” “上次百里凉向大皇姐索要军饷时,皇姐派了身边的两个暗卫跟踪,想要把骨灰带回去,但是却止步于这毫无缝隙的地宫前,进不来。” “皇姐真的是很宠爱她的妹妹,与我疼爱天傲的心情一样,而且多年来若不是皇姐照拂,我在宇朝那个吃人的宫里也活不了多久,更不会攀升到大内副总管,所以,请姑娘帮我这一回,此一回报了皇姐恩情,我便真正的与蒙安所有的人和事无关了。” 冷玄凌殷切期盼的看着她,六笙思索半会。 她是不愿惹麻烦的,更何况上面这座城还关着六万幽魂,而且暗处那双眼不怀好意,她不愿上去。 但是自己手下的人如此恳求,将本不该告诉她的事也全部告知,如此坦诚,如此恳求,如果自己再不帮他,难免让人寒心。 而且…对于暗处那双一直监视着他的眼,她很在意,难道这座城里正发生着什么不能让她知道的事?不知怎的,那种关于小白的不祥预感又出来了,心情焦躁。 “好,但是你在下面待着,仍旧不要踏出结界,腐翅留给你,还有这道符,一个时辰后若我还没出来,腐翅,用这道符带他出去,符另一端连接的地点是边关,到时你们马上启程回京城,等我。” 从纳戒里掏出一道樊笼给她画的瞬身符,递给腐翅,没等两人说什么,飞身上了那座城。 看着女人的背影,腐翅张张嘴,那句让她小心的话没来得及说出口。 “等吧,这女人虽说一身缺点,毒舌又小气又记仇,但是有一点,对自己人还是很好的,特别事在信守承诺这一块,别担心了,她的身份比你想象的还复杂,总之没几个人能惹她,我们就等她把你二皇姐的骨灰带出来吧。” 无奈摊开手说道,腐翅不知是宽慰冷玄凌还是宽慰自己。 冷玄凌点点头,密切注视着上面的动静。 原先在下面注视的时候,只能看到这座城的底部,可现在站在城门口,六笙却觉得这地方十分熟悉。 高圆的红色木门,数十米高的青灰城墙,城墙里面熟悉的人来人往小贩叫卖的集市口大街,这不就是宇朝京城么,城墙上的告示,城门两边的守卫的模样都没有变,所有的细节完全一样,连里面那些人都一样。 气氛诡异,六笙缓缓瞧了一眼守门的侍卫,脚步轻抬缓缓混在进城的人流里,缓缓向前走,不想,他们却像没看到她似的,没有索要通关文牒还有身份证明一类的东西,就放行了。 第264节 混在往来的赶集的人群中,六笙观察着四周,看到了许多熟悉的面孔,莫府的机灵仆人、常与二娘一起买菜的那个妇女,还有下来采买的宫女太监。 突然,一列官兵持刀跑了过来,冷声低喝“闲人退避!”,清理街道,来到街口的通告栏那里,陡然贴上了一张明黄色的圣旨。 而后留下两个人把守,其余官兵又跑了回去。 人群围过去,百姓们念叨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朕后宫空虚,子嗣凋零,而北方又频传灾情,此乃上天之警示,为兴我大宇国势,祛除厄运,朕决定天下之间,广选秀女,凡家中有女子被选上者,皆可领取十金,选秀半月后举行,家有贤良女子者不限出身,皆可去内务府登录祖籍姓名,钦此。” 这一下,人群开始轰动起来,十金啊,够普通人家一辈子富贵的活着了,但是却也有些犹豫。 “赏钱倒是不少,但是,咱们皇上可是好男色的啊,姑娘嫁过去还不得整日独守空房啊。” “可不是。什么后宫空虚,咱们皇上的后宫早就被那些小白脸填满了,身为男人却整日涂脂抹粉迷惑圣上,不知廉耻。” “前几日不还来了个仙儿一般穿着一身白色桃衫的美男么,把咱们圣上迷得团团转,皇上这几日都没上朝,听说身子都被掏空,皇上正值年少壮年,你想想,身子掏空,那男人该是多么惑人,甚至之后还请了御医去瞧,开了好几副壮阳药,估计皇上也是觉得这样下去不行了,所以才来选秀。” 听到‘白色桃衫’,六笙凤眸闪了闪,后又听到‘咱们皇上正值年轻’才发现,这个宇朝的皇帝可能不是那个老皇帝了,听这些妇人的意思,应该是换了个人,不过这里处处诡异,皇帝换个人也不奇怪了,但是她很在意‘白色桃衫’。 小白…? 几个妇人叽叽喳喳说着,这时旁边突然出来一个看起来上了年纪的老爷子,锦衣玉帛,看打扮家里应该是有点钱财,也跟官府有点关系。 “什么皇上选秀,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这些官兵啊,是咱们太后娘娘的人,看看那令牌不就知道了。太后是见皇帝被那男人迷昏了头,这才趁皇帝身子虚弱的时候,自作主张要为他选秀,不然放在平时,咱们皇上早就驳回了,这皇榜哪还出的来。”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太后的意思。 皇帝对太后孝顺,这是不是代表,自己女儿奉太后的意思去侍寝,皇帝不临幸也得临幸,幸运的话还可以一举怀上皇嗣,那到时可真的是麻雀变凤凰,举家成了皇亲国戚,多么风光体面的一件事! 而且皇榜上不是说了吗,不限出身,也就是说只要生的美,能将皇上的魂从那些妖男那里勾回来就行! 听到这,所有百姓都等不及,有的小贩也不做生意了,扔下摊子,匆匆跑回家。 家里有生得貌美的女儿的此时都坐不住,让自己女儿从今日至半月后一定要把皮肤护理好,而且各种诗词歌赋,琴弦雅乐都开始请师傅教,临时抱佛脚,总会有用,之后更是要疯狂购置良匹锦缎金钗玉翠为女儿增分,跟成为皇亲国戚比这点钱他们舍得割。 于是方才还人满为患的集市口大街,此时只剩下零零星星的几个人,因为这些人家没有貌美的女儿或者只有儿子,面上皆带着遗憾,怎么当年没生个女儿呢。 这时空荡的大街上有个大娘注意到了她。 看着她的目光尤其惊艳:“姑娘,你。也是想参加选秀?” 没有正面回答:“我想知道一下,那个把皇上迷得不上早朝的男人叫什么。” 有些惊讶她对这个感兴趣,但大娘还是如实说了:“不知叫什么,但只知道长得美若天仙,比个女人还要美,特别是那一双灼灼桃眸跟盛夏开的艳的桃花瓣似的极其勾魂,咱们皇上就是被那双眼勾了魂儿去了。” “不过听人说,那男人似乎不愿入宫,而且入宫这么久也没侍寝,可咱们皇上却还是日复一日的宿在他那里,姑娘,你生的如此美,我看你如果参加选秀,肯定能把圣上的心夺回来,只不过看你的样子不像是我们这里的本地人吧,父母在何处,可能做主,若不能,老婆子我到时可以领着你去登记。” 那婆子眯着眼,精光闪闪,上下打量着她。 这婆子该是瞧着她一定能被选上贪图那十两金子,不过,听她的话,那男子应该是小白了,不管是不是真的她都要去看一看,但是却不用这婆子多事,她这身手可不是摆饰,入夜便可偷偷潜入宫中。 瞥她一眼:“不必了,我没想选秀,来这里不过是找我。夫君。” 夫君…好陌生的称呼,却又那么自然的说了出来。 六笙有些诧异,那婆子见她不似作假,为自己飞了的金子叹了声,转身走了,只不过转身后却露出一抹不肯罢休的狞笑。 小丫头,老娘好言好语跟你说你不从,看来老娘是非得喊人来收拾你了。 一门心思沉浸在‘夫君’二字,六笙没发现婆子的阴谋,望了望正烈的日头,向前走了走转身进了一处装修精致的茶楼,点了杯茶,便一直枯坐,等待天黑。 而自从她落座,周围那些男人,上至官绅贵族,下至平民百姓,一双眼都黏在她身上,凤眸微动,凌厉的眼神散发着危险的杀伤力,这下再也没人敢看她了。 而四周也终于安静下来,六笙便静静等待天黑,终于迎来了天黑,街道上的人不知为何不减反增,看了看头顶上每家每户都挂着的彩色灯笼,还有楼下开始吆喝的小贩,六笙知道可能是彩灯节。 出了门,混入人群,六笙这次刻意的减低了自己的存在感,周围的人都像没看到她似的走过去,可是有一批人却始终密切监视着她,见她出来,领头的一个干瘦老头向后招手:“人出来了,跟着,等到了僻静之处,将人撂倒,给王婆子送过去。” 走在热闹喧嚣的大街上,六笙其实已经注意到了后面那几个人的动静,只不过一时没想通他们的目的,所以没有打草惊蛇。 这样走着,突然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向左望去,繁华富贵的街道这样冲入眼帘。 中鼎区… 凤眸微闪,对啊,既然这座城是京城的翻版,那么她的六劫应该还在,店里的人应该也在,先去看看然后再进宫。 打定主意,通过了把守街口的人的审查,六笙进了中鼎区的街道,两旁金碧辉煌的古董阁,珠光宝翠的首饰店,踏在寸土寸金的大理石街道上,中鼎区的繁华程度完全呈现眼前。 只不过跟在她后面这些人可就通不过了,看见她进去本也想跟着进去,可守在街口的护卫却一把将长枪抵在他们身前:“富人进的地方,尔等平民也敢涉足!” 领头的老头是当地的一个老流氓,身材瘪瘦,一辈子奸淫掳掠干尽了坏事,昧了不少钱财,穿上这件衣服可是一百两才买来的,专为了见他的老相好王婆子。 只不过那王婆子跟他说了皇榜的事,于是两人合谋要把六笙绑了去,让她屈服于自己然后参加选秀,最后拿到金子,两人分赃。 他这衣服怎么看也不比刚才那女子的差啊,灯笼下还泛着莹润的光,老头要反驳,但是看到对面两个凶神恶煞的护卫后骨子里的软儒又犯了,骂脏一声,不甘心的退了几步,在街对面蹲着,等六笙自己出来。 而这头的六笙,也终于来到了自己的六劫前,金色为底墨玉成字的豪华招牌,低调内敛的大堂装修,守在门口的两尊杀神,里面靠着柱子无所事事打瞌睡的崔二娘,还有软塌上面捧着书看的津津有味的李菁华。 一切都一模一样,但是六笙知道,其实一切都不一样,他们是假的,是那六万幽魂假扮的,其实这座城里所有的人都是妄徒收集的幽魂,只不过不知他下了什么法咒,这些幽魂都以为自己是城里的活人,各自忠实的扮演着自己的角色,像陷入梦境的人,叫不醒,就算你叫,他也不肯醒。 这时屋里看书的人似乎看到了她。 “小姐?”似乎不敢相信她回来了,甚至还揉了揉眼,甩了甩头,“真的是小姐,二娘,小姐回来了!” 这时一旁的崔二娘也从睡梦里醒来,看见她,两人欣喜的奔出来。 “小姐,不是去西北了么,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李菁华奔出来高兴的喊了句。 第265节 六笙看着她伸过来的手,不动声色的躲了过去:“我就不进去了,一会有事要办,我来就是想问,小白回来了么。” 似乎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亦或者是故意忽略了,‘李菁华’为难的笑了笑:“这…公子没回来,小姐不是跟公子一起去了西北么,为何要问我。” 看着她这进退有力,恭维有度的态度,六笙知道这幽魂完全复制了菁华本人的性格,于是开始像对待本人一样对待它。 凤眸微眯,视线带着压力向她看过去:“菁华,你可还知道当初对我说过什么,不要对我撒谎。” 李菁华一惊,见她看出来了,连忙低头认错:“我的确撒了谎,但是这不是怕小姐伤心么,公子几天前的确回来了,但不知为何,那日皇上也突然来了中鼎区,还瞧上了公子,一眼惊为天人,也不知跟公子说了什么,公子就老老实实跟去了皇宫,还做了劳什子皇贵妃,我不说就是怕您伤心。” 不去看‘李菁华’伤心的作态,六笙转身就走。 “小姐,去哪儿,皇宫吗,带上我啊,您别冲动。”后面‘李菁华’跟‘崔二娘’着急的声音传来,可随着凛冽的寒梅雪香远去,六笙已然走远。 这头她刚出了街口,那头对面蹲守着的老头见到,招呼后面的一群小流氓连忙跟上。 姿态悠闲,六笙也不急着走,慢慢溜着后面的几个人,走了半个时辰,仍旧是那乌龟般的步调。 月亮越来越高,前面的建筑也越来越华丽庞大,老头子定睛看去,这不正是皇宫不远处的那些大官们的住宅区么,这女人怎么来这了,难道跟这里的一个大官有关系,被包养了? 无数种龌龊的想法闪过,六笙听着后面细微的自言自语都不屑理会,继续走着,后面的人以为她有背景也不敢动,就在后面保持着距离,小心翼翼的跟着。 这时,六笙也终于到了自己的目的地。 看着红色宫墙下站的笔直的皇宫侍卫,停住,而后面那些人见状也停住,不知她来这里要干什么,总不会进宫吧。 可就是歪打正着,她此番来还就是进宫。 一个闪身,也没用仙法,直接瞬步百米成寸,再次睁眼已然到了宫门内,瞧着外面那些看着她目瞪口呆的人,六笙素眉高挑,临走前送了他们一个大礼。 “外面有人要逼宫,快抓住他们!”女人声音迫切焦急,守在宫外的两排侍卫,连带着在附近巡逻的锦衣卫闻言,拔剑防卫,四下扫描一番,只有面前这几人鬼鬼祟祟十分可疑。 “是他们,就是他们,他们身上还有迷药呢,要迷翻你们!”这时惊恐的女声又响了起来。 与逼宫相比,此时六笙在这些侍卫的眼里绝对就不显眼了,他们现在已经跑到那老流氓面前捉住了他,而且还真搜出了迷药,这下即使不是逼宫大罪,那也不是什么良善百姓,押送天牢禀告皇上。 派送十几个侍卫押送人犯,这时侍卫长回想起刚才那道女音,走进宫门,环视四周,空荡荡的,除了他们几个巡逻的,也只有空气为伴,哪来的女人的声音呢。 疑惑的抓抓头,所有人都有这个疑问,不过还是没有禀告皇上来的重要,于是也没多想。 而这时的六笙走在种满玉昙花的御花园小路上,则是碰到了一个熟人。 周竹山?那骚包的亮粉色衣衫,风流的竹骨扇,贼眉鼠目的猥琐长相,不是周传雄的儿子周竹山是谁。 只不过… 看着他有意无意摸着人家小宫女的咸猪手,六笙很没有道德的上去打扰了。 “周大人。” 被身后突然冒出来的话吓了一跳,周竹山回头,看到她明显惊艳了下,眼里流露垂涎之色,可之后是满满的疑惑,最后又恍然大悟,神色转换犹如戏脸。 “您是…哪宫的娘娘,唉,不是我不帮您,咱们皇上实在对女色没兴趣,您自己也生了张沉鱼落雁的脸,可这么多年皇上还不是一样没有临幸过,娘娘请回吧,虽说竹山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但是这事还真束手无策。” 她还没说什么,周竹山却已经自己给她编撰了一个莫须有的身份,还有一个找他的合理理由。 六笙对他这贼溜的嘴皮子有些惊讶。 见她没走,反是凤眸直直的瞅着自己,周竹山心咯噔被诱惑了下,好一个绝世美人,而后看看身旁这个清水白菜的小宫女,顿时觉得没了趣味。 “走走走,没见着本大人跟娘娘有事商议么,岂是你这等小小宫女可以听得,赶紧走。” 那小宫女应该是想攀上周竹山这个高枝,进而嫁出宫,可被六笙这一比,所有梦想都灰飞烟灭了,恼恨的瞪她一眼,小宫女将哭未哭可怜兮兮的跑开了。 “娘娘,坐~”铺开扇子,周竹山开始了骚包的表演,先是让她坐下,而后殷勤的给她倒了一杯茶。 六笙仔细注视着他的眸子,有惊艳,有好色,有垂涎,但却也有陌生。 试探开口:“你…不认得我?” ------题外话------ 唉,最近收藏不涨,腾讯那边的留言也不涨,订阅也下降,而且读者群里还陆续有妹纸退群,一连串的打击,有些泄气。 但是我仍旧坚信我会遇到更多的读者,我等着你们发现我! 152 莫名其妙的场合 六笙仔细注视着周竹山的眸子,有惊艳,有好色,有垂涎,但却也有陌生。 试探开口:“你…不认得我?” 周竹山愣了下:“呵,怎的不认得您呢,看着国色天香的绝世之姿,雍容华美的气度,举手投足皆不凡的修养,娘娘定是哪家大人名门千金,做了后妃,只不过娘娘不要怪罪,皇上这些年来喜好男色,有一压低女子在后宫的位份,许多娘娘都心灰意冷不肯出门,竹山虽知娘娘身份尊贵,却不知娘娘封号,不知可否说明?” 凤眸闪了闪。 还真的不认识她了,看来这座城里所有的人和物不一定跟京城一模一样。 不过无碍,倒也省去了不少麻烦事情,不如让他带自己去小白的寝宫,自己对这诺大的皇宫实在不熟悉,而且父神下了禁制每日只能用一次仙法,所以那一次一定要用在紧要关头,现在不能用,所以找起来也很费功夫。 摆出一个长久没有被临幸的妃子该有的模样,六笙目含忧愁:“那大人觉得本宫该是哪宫妃子?” 周竹山细细打量了一下,精致无双的凤眸,小巧圆润的琼鼻,锋利犹如刀割的黛眉果断的眉形透露着一股英气,殷红的嘴唇,再看看这身极致玲珑的身材,还有这身足以衬托她空灵似仙的玄色梅衫。 等等…玄色梅衫!方才光顾着看人家美貌,没有注意到她穿的竟然是玄色梅衫! 那不是死了的那个冷宫妃子生前最爱穿的哪款服饰么,再看看那人眼底闪烁的非人冷光,周竹山下意识打了个寒颤。 莫不是。那娘娘的鬼魂回来了! 第266节 六笙看他一副见鬼的样子,凑近了几分:“大人?” 可谁知周竹山直接被她吓得“啊!”的一声嚎啕大叫,奔着远处夺路而去,而这一声正好惊动了那要去上报皇上的侍卫长。 “大人,为何如此形色慌张!”那侍卫长拦住周竹山,问道。 周竹山腿软,倒在他的怀里,扒着他的手,确认来人是他熟悉的侍卫长,连忙指着御花园亭子里的那个玄衫女子:“鬼…鬼,有鬼!” 后紧紧把头埋在侍卫长怀里不敢出来。 侍卫长闻言,想去看看那个黑色背影的正脸,可是周竹山死扒着他不放手,侍卫长很是无奈:“大人,灯火通明人气正多的地方哪来的鬼,你看,她不是还有影子么,估计是哪宫的娘娘,莫不是最近国事操劳,精神太过疲惫,所以出现了幻觉吧。” 周竹山扎在他怀里死命摇头:“她真的是鬼,她穿着当年梅妃娘娘最爱穿的玄色梅衫!不信你自己去看,我不去!” “好,大人在这等着,我去看看。”向后面的人使了个眼色,把周竹山靠在一个普通侍卫那里,风雷向亭子那处走过去。 走近后,停在亭子外边,拱手低头,试探道:“娘娘。” 凤眸闪了闪,六笙认出这人的声音,正是刚才带人捉了那几个跟踪他的流氓的侍卫长,暗道一声倒霉,浅淡应道:“何事。” 几乎是一瞬就认出了女人的声音,风雷手悄悄覆在剑上,目光微妙:“娘娘,这么晚了,御花园风凉,属下送您回宫。” 一句话巧妙地让她转过身,顺便让她告诉自己她住在哪个宫,六笙凤眸微移,悄然拒绝:“不必了,今晚月色清澈,本宫还要再坐一会。” 越是拒绝越是有鬼,风雷眼神越发冷:“娘娘还是不要推辞了,现在宫内事多,太后娘娘又刚贴出去了选秀皇榜,所有人都在忙,而也有人趁机混入了皇宫,刚刚在宫门口就抓到了几个身份不明的歹徒,所以娘娘,还是让属下护送你回宫吧,只是属下眼拙,不知娘娘是哪个宫的。” 远处的周竹山听到风雷的问话,简直不敢去看,生怕那女鬼被逼问急了,露出原形把他吓得心脏病突发,天可怜见,他的胆子比老鼠还小。 可意料之外,女人却一直沉默着。 “娘娘?”风雷继续试探的问道。 这时六笙突然转过头,面容暴露在他视线内,凤眸饱含威严:“大胆,本宫想做什么岂是你可以决定的!你一等小小侍卫竟也想以下犯上么!” 风雷皱眉看着她。 怎么跟刚才判若两人了…不过在宫里当差这么多年,他也知道有些事不能自己揽下,现下已经确定这女人并非周竹山描述的什么女鬼,但是身份仍旧不明,身为一等侍卫,若在他眼皮子底下进来贼人,那可就是失职,要杀头的,所以一来二去,想了个两全其美既能保全自己又能弄清她到底是不是后宫妃子。 “属下该死!望娘娘恕罪。”风雷单膝下跪道。 “既知该死还不赶快滚。”女人声音含怒。 风雷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好厉害的气势,纵使她不是后宫嫔妃,应该也会是名门千金,自己该更慎重些。 听了她的话,风雷本转身便走,只不过过了一会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来了。 “娘娘,属下还有一事要禀告。” 六笙瞟他一眼,余怒尚在:“说。” 风雷低着头:“方才太后娘娘刚刚传来旨意,请各宫娘娘用过晚膳后去她的熙宁宫,说是有事吩咐,皇上也去了。现下各位娘娘应该已经往太后那里赶,恰好属下也有事要禀明太后,所以想问问娘娘需不需要属下护送,毕竟现在不太平。” 看他神色,太后请人应该不假,但是…她的确不是什么娘娘,去了岂不是要露马脚,可不去又会显得心虚。 为何打探小白的下落如此一波三折。 但为了自家男人,麻烦些就麻烦些,去了那太后肯定会提到小白,到时那些女人你一言我一语,该是能打探到。 “好,前方带路。”女人施施袅袅站起身,淡道。 “是!” 路过周竹山那里,风雷挑眉看了眼他发软的腿,留下了句:“大人,太后娘娘也叫了你。” 于是周竹山望着前方女人的倩影犹豫再三还是去了。 “委屈娘娘跟属下一起步行了,只是现下时间紧急,太后娘娘已经等了许久,没有时间再为娘娘去找抬撵,娘娘恕罪。” 风雷提着灯笼一路走,六笙则慢悠悠跟在后面,一点也不心虚。 “无碍。” 为了方便赏花,御花园距离太后的熙宁宫本就近,所以用了不到一刻钟众人也就到了。 纹路清晰的大理石铺在殿门口的屋檐下,红色祥瑞的莲花灯高高悬在上面,将路照的分明,这时殿里已隐有说话声。 “你们等在这。”风雷对身后的侍卫们道,“娘娘,大人,我们进去吧。” “劳烦公公通传。”来到殿门口风雷对一个太监道。 那太监鬓发半白,五十岁上下的模样,身子微屈,手拿着一个拂尘搭在左手,藏蓝色的太监服绣着生动的仙鹤,代表他是这熙宁宫的大太监。 见风雷说话,压得很低的帽檐抬了抬,露出了有些皱纹的脸,显得阅历丰厚。 “原来是风侍卫,好说好说,这两位咱家知道其中一位周大人,可后面这位…” 这时周竹山生怕她说话,连忙说道:“梅妃娘娘!” 梅妃?!对宫内大小事全部了然于心的大太监惊了,不是早就死了么! 不可置信的看着说胡话的周竹山,太监笑了下:“月黑风高的,周大人快别开这种玩笑,咱家胆小,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是如实告诉咱家,不然不好通传。” 周竹山急得乱转:“你管她是谁,你就说梅妃!她就是梅妃娘娘,你看看她身上的衣服还有面貌,哪点不一样。” 太监几年前是见过梅妃的,一双勾人的凤眸还得了皇上几月宠爱,只不过后来皇上突然好起男风,而梅妃又被人陷害,这才进了冷宫投井自杀,最有代表性的就是她那双会说话似的凤眸还有一身玄色梅衫。 眼前这女子与他记忆里的梅妃果真很像。 第267节 太监吓得向后退了几步,目光发直:“梅妃娘娘到,周大人到~”声音颤抖的不成样子。 理解的看了一眼太监的反应,周竹山逃也似的窜进殿里,希望这女鬼能离他远点。 目不斜视,六笙也进了殿。 这时,殿中已坐了不少人。 上面一个女人,头顶珠翠金钗,眉描兰黛,脸上画着端庄典雅的妆容,指涂红蔻,保养得当的皮肤不显老态,反而很细腻紧致,内敛却犀利的眼神看得出是一个很精明的女人,如果不是发间掩藏的几缕白发,应该看不出她是个四十多的人。 坐在最上面,应该是当朝太后了,看她疲累下垂的眼睑,也能猜出这太后为了他儿子操碎了心。 太后旁边还有一个座位,空着,应该是留给皇帝的。 下面就是两排椅子了,晕染红色富贵牡丹的嫣红地毯上,一众打扮的花枝招展涂脂抹粉的莺莺燕燕正搔首弄姿,看看她们穿的衣服,露肩坦胸,诱惑而神秘的沟壑散发着女人魅力,头上戴的金钗步摇足足得有五斤重,而且发型或清新或妖娆,看得出来极下心思,应该是想抓住这次机会挽回皇帝。 太后疲累没说话,而她们也正殷切的都看着门口,只不过看到她进来,眼里明显的表现出失望,后又盯着她十分仔细跟剥皮拆骨一般的从样貌到身材,从打扮到气质都扫描了个遍,最后还用一种嫉恨的眼神盯着她。 六笙不予理会,直接坐到了一排椅子最末端那里,没有向太后问安,也没有搭理一众嫔妃。 “这是谁啊,怎么这般没规矩。” “太后在上也敢这样不知礼数,方才通传的时候喊的什么封号来着。” “好像是。一位妃子,我也没听清。” 一众嫔妃低声议论,惊扰了太后。 “谁来了,怎么的也没通传一声。”小指上带着细长金指甲的太后抬起头,声音冷淡威严。 嫔妃们顿时住了嘴,不敢再失礼,太后可是最喜欢礼数周全口舌清净的女子。 “禀太后,通传过了,不过您老人家休憩,下官没让李公公喊太大声,怕惊扰了您。”周竹山这时上前道。 太后看到他,表情总算舒服了些,看来周竹山很得这太后的心啊。 “有心了,坐吧,皇上一会就来了。” 说到皇帝,太后又是心力交瘁,看看下方一众打扮的满头珠翠花枝招展的跟要吸引雄孔雀的雌孔雀似的嫔妃,太后头疼。 后宫佳丽三千,为何偏偏每一个都这样庸俗不堪,莫说皇帝,就连她也看不上,为何就没有一个优雅内敛的女子呢。 不过这时,一个身影冲入她眼帘,叫她眼前一亮。 指着坐在最末端,那个存在感最低的女子,太后表情生动了些:“下方是哪宫的。” 众人面面相觑,下方,下方人多了,太后问的是哪一个。 可周竹山却知道,她问的是那女鬼,脸色如同便秘,周竹山缩在六笙对面也是最末端的椅子上,努力降低存在感。 可太后偏偏注意到他了。 “周大人,你对面的妃子是哪宫的,再给哀家说一遍。” 大呼倒霉,周竹山恐惧的瞧了对面那女子盯着他的直勾勾的眼神,哆哆嗦嗦站起身:“禀太后娘娘,这位娘娘是…是…下官也不知是哪宫的,请娘娘恕罪!” 在宫廷造作鬼神之说可是重罪,既如此还不如说不知道。 太后默不作声看了他好久:“起身,哀家没有怪你。下方嫔妃上来,给哀家仔细看看。” 众妃闻言,都向她投去羡慕的目光。 太后娘娘这是瞧上她了,都叫去跟前要仔细看看了!该死的狐媚子。 六笙静静坐在椅子上,凤眸低垂,就那样安安稳稳的坐着,不惊不动,根本没有上去的意思。 空气很僵凝,周竹山的心提到嗓子眼。 娘啊,这女鬼不会发难吧。 而太后合眸等了好久也不见人上来,眼神咻的冷意连连,盯着那张低垂的只能看到饱满额头的脸,声音不明:“风侍卫,把她给哀家请过来。” 风雷应下,走到她面前抱拳说了句‘娘娘,冒犯了’,而后要去碰她。 看着那距离自己手腕愈发近的手,六笙准备随时将那手掰折。 “皇上到~”只不过门外一声通传救了他那只胳膊。 ------题外话------ 今天中午开始,偶要在书院手机版的人气精选那里推荐,连续三天,为了庆祝这一喜事,我决定连续三天,万更~啊哈哈哈哈~ 153 朕要纳她为妃 听说皇上终于来了,熙宁宫里的所有妃子都开始紧张的上下打量自己,将衣服向下拉露出傲人的雄伟,整好鬓边的乱发,摆上最端正的坐姿迎接那即将进门的人。 连太后都看着门口。 “儿臣拜见母后。” 一道十分妖孽的声音传入耳间,六笙凤眸猛然皱缩。 抬头看去,那熟悉的惑人妖眸,始终妖笑的染血红唇,一张白的像鬼的苍白面容,还有那无时无刻浑身散发着的致命魅力。 妄徒… 而这人此时似乎也察觉了她的视线,猛然怔住。 两人一前一后隔空对望,魅惑人心的妖眸与幽冷锋利的凤眸,周围的人在他们眼里似乎都成了物件。 第268节 啊啊啊!皇上怎么也看上她了!她到底是谁,怎么以前都没印象,这么美的人,怎么现在才出来,如果早让自己知道,不早就做提防了么。 而太后看着两人‘深情’对视的一幕,心中大喜。 “来,皇儿,坐来这边。”脸上带笑,太后指了指身旁的座位。 可谁知那妖孽一般诡魅的皇帝就像没听到似的,一直盯着她看,即使她已收回了视线,仍旧盯着她。 太后心里的喜意更甚。 太好了!他的皇儿总算对女人上心了! “呵呵,皇儿,人不会跑的,她是你的妃子,你想看多久便看多久,但今日是哀家召你们来,你也得容哀家说几句话啊。”太后看着下方跟失了魂似的皇帝,笑道,同时还满意的看了眼她。 皇帝似乎刚回神,愣了愣,向上走去,只不过眼睛还是一直看着她。 而被所有人关注的正主呢,此时内心也不平静。 城里所有人都是幽魂假扮,她可以理解成这是妄徒困住他们的一种手段,但是妄徒自己为何要进这个局,而且他在这个局里是皇帝,那么小白岂不是他的男宠! 所有的事都开始出乎她的意料。 “母后,那名女子是…”刚落座,妄徒就忍不住问。 太后看他这满目春光急不可耐的样子,心里越发欢喜,覆上他的手:“别急,周大人现在该说实话了吧,你的君主在问你。” 被点名的周竹山暗道坑爹,原来太后早就看破了他的谎言。 在上面两个尊贵级人物的注视下,周竹山出列,死就死吧,反正是他们逼他说的。 “禀太后娘娘,皇上,这位娘娘是…冷宫的那位梅妃。” 此话一出,吓得众人大惊失色。 梅妃,不是早死了吗! “周大人,你可千万别胡说啊,圣驾在前不能撒谎。”其中一个吓得最惨的嫔妃直接白了脸,差些晕过去,她忌惮的看着六笙,又埋怨周竹山道。 周竹山苦了脸:“舒贵人,下官也是猜的,这位娘娘与下官偶遇,阴差阳错我与风侍卫把她带来了这里,只不过看她一双凤眸与一身玄色梅衫,下官才猜测她是梅妃,不过也没有根据,下官真的不知这位娘娘到底是哪宫的。” “胡闹!”太后气的拍到扶手上,怒气腾腾。 自己没见过这女子,皇上也没见过,所有嫔妃也没见过,那她岂不是极有可能是刺客。 “来人,捉住她!”太后大喊。 “不可,回去!”看到风雷要去捉她,妄徒冷声低喝,连忙走到下面,护到那风姿绰然的女子身前。 太后吓得惊了魂:“皇儿快回来,她若是刺客怎么办,风雷还不快救皇上!” “母后,朕保证她不是刺客!”皇帝目含真挚,看着后面女子的眼神满是浓浓的宠爱,看的一众嫔妃又为他的安全担心,又对女人嫉妒。 知道皇帝的倔强性子,太后气的站起来:“皇帝,你知道她是谁么!你就这样护着她!” 妄徒皱眉反驳:“母后,朕不管她是谁,但是朕不容许任何人动她一毫,周竹山,你不是同她一起来的么,说!” 周竹山知道就算自己再得两人心意,也不过是一介小小臣子命与前途始终捏在这两位位高权重的人手里。 连忙跪下:“下官知罪,但是皇上您要明鉴,下官真的是出于无奈,当时她自己口口声声一个个‘本宫’,下官想,您嫔妃众多,自己有几个没见过的也属正常,所以就冒昧带她来了,而鬼神之说更是被她一身玄色衣衫吓得,请太后娘娘还有皇上降罪。” 太后恨铁不成钢的剜他一眼,任他跪着,转而视线落到风雷身上:“你说,她到底是何人!” 风雷也跪下:“禀太后,今夜属下在宫门口巡逻时,听到了一个女子的声音,告诉我们有人意欲逼宫,我们搜索周围,只抓住了几个身上带着迷药的流氓地痞。” “但是那举报的女子却没看到面容,直至我去禀告皇上路过御花园,听到这女子的声音,才知道她就是那举报之人,但是与周大人一样,她自称本宫,所以属下没敢冒昧捉拿,将她带来这里,请太后降罪。” 说来说去,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 “皇帝,你也听到了谁也不知道她的来历,万一是刺客呢,你快回哀家身边。”太后一听着了急,连忙走到皇帝面前,但是又十分惧怕她真的是刺客连她一起杀,所以没敢靠太近。 皇帝却十分无奈:“母后,她若真的是刺客,为何一进门便如此安静,为何朕背对她这么久,她都没有下手,她不会是刺客。” “那你想怎么样!为了这么一个女人忤逆哀家吗!”太后搞不懂皇帝到底想做什么。 “朕要纳她为妃!”皇帝信誓旦旦道。 惊呆了一众人的眼。 一个来历不明一句话也没说过的女人,皇帝居然要把她收入后宫,而且刚进来就是妃位,皇上真的看上她了?! “朕要纳她为妃!”皇帝信誓旦旦道。 疯了,绝对是疯了!方才她也以为这女子是后宫里的一个普通嫔妃,产生了让皇帝临幸她的想法,但现在经过周竹山与风雷一说,她是绝对不能允许皇帝靠近她。 太后险些气晕。 “你。你若还当哀家是你的母后,那你就给我过来,至于那个女人,身份不明不白,哀家要先让宗人府查清她的来历,皇帝,快过来。” 妄徒牵住她的手:“母后,不用查了,不管她是谁,就算是神,是鬼,是魔,朕也要跟她在一起,你不是一直想让我临幸女子么,现在好不容易瞧上了一个女子,母后又为何多加阻挠!”妄徒皱眉低吼。 六笙躲在他身后,目光不明的盯着这派闹剧,也没有立刻挣开他。 一开始只是想在不惊动妄徒的情况下找到小白,可是现在他发现了她,所以干脆摊牌,她没空再听这群人吵闹。 “妄徒,小白在哪里。” 一直很久没说话的女子突然说话了,引来所有人目光。 第269节 “大胆,皇帝的名讳岂是你一介刺客可以叫的,风雷快捉住她!”太后怒喝。 一掌掀飞前来捉她的风雷,六笙凤眸直直望着男人,又说了一遍:“小白在哪里。” 依旧是冷到不能再冷的语气,除此以外不想再与这人多说一句话。 对面的男人终于有反应了:“小白?他是你进宫要找的人?” 无喜无悲,六笙又道:“既白,前几日你带进宫的男宠,后又封做皇贵妃的,我的小白。”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了。 “原来是那个小白脸的姘头找来了,啧,真是情深不悔,为了情郎甘愿闯入皇宫,还跟皇上太后叫板,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舒贵人望着两人紧紧相握的手,阴毒说道。 “你给朕闭嘴!”妄徒低吼。 吓了舒贵人一跳。 “皇上~您竟然为了这么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责骂臣妾,臣妾没有说错嘛,她就是进宫来回情郎的,秽乱宫闱,还将太后娘娘气成这样,您不能再包庇她了。”舒贵妃不甘心道。 “舒贵妃御前失仪,造谣生事,立刻罢黜封号,打入冷宫!风雷,把她给朕压下去,朕不想听到别人再议论她一句!”皇帝大袖一挥,决定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是!”风雷拖着满身乌青的身子,将舒贵人押去冷宫。 舒贵人一路求饶服软,但是皇帝已不能容忍。 “还有你们,都给朕退下去!”停下来,又对其他嫔妃一通大吼,将所有的气都撒在她们身上。 嫔妃们花容失色,连忙福身告退。 今日皇上莫不是着魔了,这女人怎的这么能霍乱君心。 这时,大殿里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周竹山也识相的要退出去,只不过女人却一个闪身揪住他的衣领。 “诶呦!女侠你就放过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说你坏话揭你短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不理会太后与皇帝投来的惊讶目光,六笙目光发寒:“告诉我小白在哪里,不然打断你的腿,让你爬着带我去。” 周竹山哭丧着脸,为难的看向皇帝。 这他怎么敢说,皇上现在分明是看上她了么。 “朕带你去!”妄徒见她如此坚定,委婉妥协。 “皇帝!哀家不许!”虽说知道这女子是来会情郎的,但是擅闯宫闱是大罪,不能轻易放过。 “她擅闯皇宫,触犯宫条,还故意穿上一身玄色梅衫冒充梅妃,大兴鬼神之说,这样的女人不配你呀,你忘了她,几日后选秀哀家定给你找一群比她还要美的女子,你现在就是被美色冲昏了头!” 太后固执,皇帝也不再与她辩驳。 “朕带你去。”继而两个人不管身后太后的怒喊,扬长而去。 拒绝了步撵,出了门,六笙便立刻挣开了他的手。 “他。真的是你的心上人么。”前方一袭明黄色龙袍的男人问道。 沉默不答,之后两人再也没说过话。 “就是这里了。”来到一处粉饰的十分精美的宫殿,两人走了进去,殿内没人服侍。 六笙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那清清淡淡坐在凳子上的男人,他正在品着她给他的蜜香茶,目含悠远。 听到身后的动静,那人转过身来,看到她眼里迸发亮光:“阿笙。” 而后欣喜的抓住她的手。 感受手臂上不同以往的冰冷温度,六笙几乎是一瞬间汗毛炸起,本能的想挣开他。 疑惑的看着小白姣好的面容,六笙触手上去,细细抚摸他的眉眼,是她的小白。 哪里都对,但是似乎又有哪里不对… “阿笙,为何这样看着我。”似乎注意到了她的异色,既白温柔道。 温柔不似作假,可六笙仍旧觉得哪里不对,可是又不知道。 “没事,你为何会来地宫,你明明答应了我乖乖待在西北,还有为何成了他的男宠。” 既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看到妄徒眼里对她的情意,占有性的将她的脸扳过来,完全面向自己:“虽说这人不是真的鬼王,但我还是不想让阿笙看到他,阿笙只看我好不好。” 吃醋时不经意嘟起的嘴巴一模一样,六笙心里的怪异少了些:“不看,你…罢了,先回去再说。” 听她要走,‘妄徒’开始急了:“他现在是我的皇妃,你不能带他走。” 其实他真正想留下她,只是没有任何理由,只能以此相要挟。 找到小白,而小白也安然无恙,六笙直接将他无视掉。 广袖一挥,两人瞬间回到了冷玄凌那里。 因着腐翅手里的那张符也有定位作用,所以只消一张符她便可以不用仙法瞬间出来。 没有理会那座空中之城里还会发生什么,六笙将结界撤掉。 “呵,我就说她肯定会没事吧,祸害遗千年,她这个祸害中的大祸害,还得活无数个一千年呢。”看到女人,腐翅跟冷玄凌嘚瑟。 冷玄凌好笑的摇摇头,看到她身边的既白后又揉了揉眼:“原来那个人真的是公子,我还当自己出现幻觉了。” 六笙垂眸看了既白一眼:“这事以后说,你二皇姐的骨灰没在这里,这里不安全,我们先回去。” 第270节 注意到她凝重而隐隐带着怒意的神情,其他三人聪明的选择了沉默,冷玄凌对骨灰的事也没多问。 回去时,六笙没再腾云,因着早在边关做了印记,所以用了符。 印记的那一头便是她的厢房。 冷玄凌识相的把腐翅带走,仅留两个人自己处理私事。 长袖挥动,关上门,六笙神色微冷,坐到圆凳上,不发一言。 既白被她这突如其来的冷战打了个措手不及:“阿笙是不是在气我去了地宫。” 六笙仍旧沉默。 既白看着她冷垂的凤眸不敢坐,桃眸微软:“我的确是打算等你回来,但是你走后,有一个鬼族来找我了,他说你已被他们鬼王擒获,即将带到鬼族成婚,于是…” “于是你就信了。”冷冷接话。 既白默了默,在她幽冷的注视下,终是咽下了所有话:“对不起,害你为我担心。” 六笙理不清心里的思绪。 她既气既白无视她的警告,执意去了地宫,又十分介意,刚刚找到他时,心里传出的那股违和感从何而来。 错乱的情绪搅在一起,她难以用平静的态度面对他。 “你先回去,我想静一静。”转过身,不再看那个让她心软的失落的人。 眼里所有光亮暗下去,既白没有动,直直看着她,“阿笙,是不是决定不要我了。” “没有。”她暂时还不想同他说话,每多说一句,心里的怪异便多一分。 面前这个明明是小白,用仙眼审视过毫无障眼法的本尊,不可能是别人,仙气也没有变。 可是。就是哪里不对,来自红蛤蟆一族教给她的预感。 注意到她的困惑,既白嘴角抿直默默从身前环抱住她:“阿笙,不要再气了,生了皱纹可就不美了,日后我一定不再乱跑,整日守在你身边,恩?不气了好不好。” “看你日后的表现。”六笙埋在他怀里,闷闷出声,终是原谅了他。 最重要的是他没事,一切怒意抵不过他的平安。 时值深夜,青灰色的月光打在男人身上,他怀里紧紧环抱着一个女子,绝色风华,男人的表情幸福之余,有种得偿所愿的狰狞,与那副清冷的面容相悖。 阿笙,我终于得到你了… 而这时,另一个地方。 昏暗的地牢,弥漫着潮湿的水汽跟腐臭的血味,冷硬的灰黑色石壁上,有两个人被勾魂索牢牢捆着,不,确切的说应该是两个魂魄,因为他们的身子是半透明的。 他们都穿着一身白衫,只不过右边那个人穿起来更加俊美,袖口还绣着一株桃花,分外妖娆。 “既白…你怎么会在这。”左边那个面容大概三十来岁的人,浑身上下残破不堪,血痕遍布,看得出来受了不少虐待。 “安静点!”守在门口的鬼族听到动静,不耐烦的朝他们吼了声。 既白垂着头,不发一言。 “也是那。鬼王把你掳来的吗。” 谁能想到,彼日高高在上的天宫太子的魂魄其实是被关在鬼界的鬼牢里,而天宫众人却还没查出来他的‘死因’,被鬼王瞒天过海,当真讽刺。 只不过看着门口的鬼卫还有鬼卫牵着的魔狼,这次说话的声音低了些。 既白仍旧没理他。 这时,这天宫太子有些怒了:“我在同你说话,我是你父君,你好歹要回我,没看到我已经自顾不暇还在关心你么,你个逆子!自从跟那煞仙厮混后越来越不像样了!咳!咳咳!” 高估了自己的气力,说话稍微激动些,便带着浑身的伤口发疼。 看看旁边那个毫发无损的人,太子的态度又软了下来:“既白,父君是被那鬼王关在这里的,这勾魂索又把我所有的仙力都封锁住,而且他们还每日把我放到鬼族的斗兽场跟野兽厮杀,我已经快受不住了,你赶快想想办法,无论如何一定要把我救回去。” 既白终于动了动,太子以为求情成功,面露喜色。 “既白啊…” “你以为我还有仙力么。”既白一句话堵住了他。 太子不大同意:“你不是还有那煞仙的传音符在身上么,她不是很喜欢你么,你把她勾引来,然后让她把我们救出去,她是下神绝对有这个能力,最好我们把她反锁在这,这里有很多魔兽,到时候全部放出来,把她啃食殆尽,这样天宫、父神、天帝,就少了一个祸患,这岂不是大功一件么,这样你未来天帝的位子就更稳了,听父君的。” 呵…这就是神圣善良的天族太子,这就是他伪善的父君,一心想要弄死他的阿笙。 “仙力被封锁,传音符没法开启。”既白冷冷回道。 太子万分惋惜的大叹一声:“你这个蠢笨之物,怎么没在神识里偷偷留点仙气!你不是号称三界最杰出的绝世之才吗,怎么连这点脑筋都没有!现在好了,谁也出不去了,按照那鬼王对那煞仙的喜爱程度,肯定会往死里折磨你,到时候我肯定会被你拖累。” 方才还在求他,现在见他可能拖累自己马上翻脸,多么绝情的话,像一个父亲能说出来的吗。 既白无情的审视着他尖酸的嘴脸。 高高在上从未吃过苦,从未被人看清过的天族太子,在这腐臭的地牢里,终于把本性暴露出来。 “若说拖累…,你为什么要把我的一缕魂魄交给鬼王,导致他利用那缕魂魄把我整个魂魄召唤过来。” 若非今日突然魂魄离体,来到鬼界,既白根本不知道他这个虚伪的父亲,其实早在他出生之时便瞒过所有人,抽取了他一缕魂魄,极少,但是做法却能以此将他所有魂魄抽离。 “父君是迫不得已啊,那缕魂魄本是为了你以后遭遇不测,将你复活之用,但是自从来了鬼界,父君每日被他们带到斗兽场被一众低等鬼族围观与野兽拼死一搏,几日下来,魂魄已经虚弱的近乎透明,如果我再不答应,他们就会要了父君的命,既白,你忍心吗。”天族太子脸上摆出无奈的表情。 第271节 “忍心,而且还希望你赶快死,这样天宫里让阿笙讨厌的人就会又少一个,所以,我希望你现在就去死。”他是死是活与他无关,但是导致他魂魄离体,与阿笙分离是决不能忍的,可以想象,他的身体现在就是个空壳,如果这时妄徒驻进去… 该死!越想越疯狂的忍不住怒意。 都是这该死的自称他父君的人,满口谎言,贪生怕死!导致他与阿笙分离,还给了妄徒可趁之机! 一切都是那妄徒谋划好的,阿笙的预感是真的,妄徒的目标原来真的是自己,他想夺取自己的身体,冒充他占有阿笙。 想到妄徒可能与他一样跟阿笙亲密亲吻,温柔抚摸彼此,既白仙力忍不住暴乱。 而远在天边的裂炎这时似乎感应到他,有了反应,在那边‘既白’与六笙拥抱的时候,瞬间来到鬼牢。 火红张扬的剑身悬浮在既白的魂魄面前,看到它主子的惨状,恼怒嗡鸣,横身过去,熔浆迸溅,咻然向勾魂索砍去。 “咔嚓!”一声清脆的锁链落地声,惊呆了太子的眼。 ------题外话------ 既白的魂魄被弄来了鬼界,六笙还不知道,他怎样才能出去~ 154 鬼族五子,鸠夜 这是什么剑,竟然能砍断勾魂索,这可是那鬼王从墉城东府抢来的天地至宝,就这样断了! “快!帮我也砍掉,把我救出去。”别管这剑从哪里来,他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既白冷冷扫他一眼,而后又看了眼已经向这里跑来的鬼卫还有魔狼:“希望你不要死的太痛快,否则难平我心中恼怒。” 而后不理会身后男人的愤怒狂吼,拿起裂炎瞬间消逝。 “既白!逆子!” 出了鬼牢,既白却发现自己如何也出不了鬼界,反而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呵呵,哥哥说的真没错,你的确长得很好看。”谨慎的环顾四周,既白发现自己对这处根本不熟悉,而且身前还有人。 下意识看去,还没看到对方的样子,却先看到了一袭玄色梅衫,由骨节分明的男体架着十分合体,而且透露出一种低沉内敛的霸气。 几乎是瞬间,既白不管这人的声音有多么清朗,对他都升不起好感,因为他对于情敌的警报又拉响了。 望了望四周,是一座黑色大殿,殿有百米之高,内部空间十分宽阔,光顶着殿的柱子就有五米宽。 “这里是哪里。”望着对面这个鬼族,既白语气冰凉。 “呵呵,说话也不客气,难道阿笙真的只是因为美色才看上你了?”那鬼族红眸愉悦的弯起,口中亲昵的喊着他家阿笙的名字。 既白越来越不爽,桃眸冷意更甚。 那鬼族见他要发怒,连忙推手在身前,无奈道:“好好好,我告诉你,这里是鬼殿,鬼殿里的一处偏殿,我的寝宫,我还想问你为何出现在这里呢,阿笙呢,没跟你一起么?对了,阿笙此时该是跟哥哥在一起。” 哥哥?妄徒,这人是妄徒的弟弟?怎么没听说过。 看到他的样子,那鬼族大笑:“哈哈,没听说过我吧,看在你是阿笙徒儿的份上,勉为其难告诉你,我是鬼王妄徒的五弟,鬼族第五子,鸠夜,阿笙的追求者。” 听到追求者,既白瞳孔皱缩。 几乎一瞬间,剑砍落对方一缕头发,架在他的脖子上:“阿笙是我的。” 高傲挑起的桃眸,霸道的眼神,绝对占有的宣示姿态,既白在宣示他的主权,同时赶走外来者。 那人被剑架在脖子上也不慌,悠悠笑了声:“呵呵,你说是便是么,起码现在拥她入怀的可是我哥哥,所以说神仙啊,都太过自以为是,阿笙就不会同你一样,你说,阿笙为何拒绝了我跟哥哥却接受了你,因为你的心脏是红色的么,还是因为你的眼睛不是红色的?” 似乎是真的抱有这个怀疑,那人还向他凑近几分十分认真的看着他的眸子,裂炎灼热的温度将他脖子烫出一片伤疤,似乎也感觉不到疼。 见他根本没有恶意,既白冷冷将剑收回。 “没有人比我更爱阿笙。” 那人被逗乐了:“呵,好大的口气。姑且信你,但是你是出不了这里的哦,哥哥知道你本事不小,所以请了族里那群老家伙出山,布置了这层结界,父神来了都没办法,所以,你就安安静静等着,等到阿笙成为鬼后,哥哥自会放你离去。” 既白抬头,开始仔细审视他的样貌。 赤红色如同妖孽眼睛,镶嵌在一张苍白的近乎妖异的脸上,带来的冲击力极大;额头延伸出两只小小的黑色犄角,旁边两只尖细的耳朵,殷红的如同饮过血的嘴唇,还有骨节分明的手上尖长的黑色指甲,还有…极其合体的玄色梅衫。 那人见他盯着自己的衣服,挑眉道:“阿笙送与我的,好看么,我一直觉得我与她很般配,只不过哥哥对我有恩,我不能同他抢。不过,阿笙成了鬼后之后,我便可以每日都看到她了,阿笙以前都不会理我,所以我很希望她做鬼后,一直留在哥哥身边。” 听到他诡异的话,既白反射性的皱起眉。 “你对阿笙不叫爱。”如果真的爱一个人,根本就不能忍受看着她被别人拥入怀的煎熬。 那人似乎对他这自以为是的语气很是不满,尖锐的眸子眯起几分,语气讽刺:“自三万年前我与阿笙第一次见面,我便爱她。鬼殿的回眸一笑,刹那间整座黑色的大殿都明亮了。” “自此以后,无一日不思之如狂,为了她我忤逆过哥哥,帮助她逃跑,受尽剔骨除肉之酷刑。”说着那人还将衣领扒开,露出每根肋条两边的血疤,苍白的皮肤上疤痕交叠,像一条条红色蜈蚣十分狰狞,看得出不止受过一刀。 “三万年,自她离开鬼界整整三万年,每一日我都被哥哥处以剔骨之刑。我不觉得痛,因为阿笙答应过我会回来看我,可她没有回来,尽管如此我依然爱她。我没有能力将她留在身边,还不如借哥哥,将她留下,这样我还能每日每夜的看着她,对了,是不是你不让阿笙来看我的,我听哥哥说,你是阿笙的心上人,还警告她不许靠近我们,是不是你给她说了我的坏话,三万年,我明明很乖。” 那人开始很正常,说到后面神情突然疯魔起来。 既白皱起眉,鬼族的人都是疯子! 于是要逃出鬼界的想法更迫切,他绝对不能放任阿笙被妄徒欺骗,绝对不能让她被拐来鬼界!她要留在他身边! “不是,我不会像你们一样干涉阿笙的决定,强迫她,你们对阿笙只是病态的占有欲,不会有结果。”一身白色桃衫的冷漠上仙冷冷吐出这句话。 对面的人突然怔了下,血红的眸子直直看着他。 “我。你是说阿笙不喜欢别人强迫?” 既白冷哼一声,不想理会。 第272节 通过刚才对话,他已经知道这里是鬼殿。天宫学习是曾看过关于鬼殿的书籍,历代鬼王的宫殿,整个鬼族的中心,住着鬼族里所有身份重要的人,而且看守严密,再加上现在鬼界被妄徒布了结界,可以说除非有外援不然他出不去。 可是。阿笙现在根本不知道他的情况,就算知道他也不会让她踏足鬼界一步!反感她来这里!这里有无数个对她眈眈的疯子,她不该受他们病态的肖想,她是尊贵无双的,她是他的无上女君。 既白看了眼旁边一味沉浸在自己思绪似乎在思考他刚才那番话的鬼族五子。 看来,妄徒对结界很有信心,而且早有吩咐,不然他从鬼牢里逃出来了这么久,也不会没有追兵,而且面前这人还有有一丝要再关押他的意思。 这是在小看他…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绝对的藐视。 既白眸子里染上一层冷霜。 那他便更强!强到能够颠覆整个鬼界!强到能把他的阿笙从各路牛鬼蛇神手里保护周全,强到三界再也没有人敢质疑他们! 冷冷瞧了那魔怔的人一眼,既白再次转身消失。 而他走后,殿里的那个人突然觉悟般,惊喜道:“我知道了!” 只不过却再也没人听他说知道什么了。 鸠夜盯着沉默的空气,慢慢走到门口,瞧着外面诺大的鬼界。 我知道该怎样弥补阿笙了…鬼族天生只知道掠夺与强迫,所以…只能弥补。 而这一头,既白则是来到了鬼雾森林,循着在鬼族迷宫里曾经看到过的路径,顺利找到了六笙三万年前在这里搭建的那座木屋。 森林里充满了黑色的鬼雾,有毒,但是唯独这个屋子被结界保护着,毒气无法深渗入。 望着那即使是保护作用,却也仍旧散发着鬼族邪气的结界,心中不爽。 看来那妄徒的确对阿笙以及阿笙的所有东西都很重视。 可是现下这个木屋是最适合他突破寒幽剑诀第二层的地方了,只要突破第二层,领悟能够劈开所有禁止与结界的无形之剑,那么他就能离开鬼界,所以现在不能再有那么多计较。 掐起法诀,既白念出一串晦涩难懂的字眼,而后身体泛起白光,就那么直接的进了结界,进了木屋。 阿笙…在我回去前,千万不要有事。 ** “报!将军!姑娘回来了。” 李忆安的军帐内,冲进来了一名小兵,跪地禀告。 听后,李忆安连带着在他这里做客的宇城墉都坐不住了,立刻扔下了手中的布防图。 “快,去请。”这句话是宇城墉说的,有些激动。 “禀太子,姑娘现在正在营外等候。”小兵又道。 宇城墉与李忆安对视一眼,连忙出帐把人迎进来。 一同进来的自然还有与六笙如连体婴儿一般的既白。 上下仔细看了她一圈,宇城墉松了心:“还好姑娘没事,这次来西北,一路奔波,本想让你歇息几天调养好精神再去找证据,没想到你第二天就去了,地宫诡秘莫测,没来得及为你准备些什么防身的东西,一直提心吊胆。” 宇城墉眉眼弯弯,又看了她一眼:“直到现在看到你安然无恙,我放心了。” 六笙浅笑点头:“谢谢关心,一切都很顺利。” 而后从纳戒将证据取出来,同时给李忆安递了个眼色。 李忆安点头,将营里所有人都清出去了,六笙这才放心将兮红喊出来。 兮红对于淑妃还有周传雄之间的龌龊事比较清楚,由她解释再适合不过。 红色嫁衣的兮红一出来,引起所有人惊叹。 “兮红姑娘穿上嫁衣的样子原来也不落京城其他女子分好,国色天香。”宇城墉忽略她裸露在外面青灰色的皮肤还有满脸疤痕,赞叹道。 一个女子不当只看外表,她至死也要惩治贼人的决心更可贵。 兮红有些红了脸,小心翼翼的看向李忆安。 宇城墉看到这一幕,眼眸划过笑意。 “忆安,你觉得呢。”原来这兮红一直爱慕他这兄弟。 李忆安愣了愣,环抱的手臂不自觉放下来,喃喃:“是。很美。” 这样类似于着迷的反应更是叫兮红羞了脸,低垂着头藏在六笙身后不敢出来。 “将军莫说笑了,兮红满来疤痕如何能美,是姑娘送的这身嫁衣美才是。” 听她如此贬低自己,李忆安心中划过酸痛。 兮红当初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豪爽女子,样貌也落落大方充满二八年华少女的灵动,最后却因淑妃还有周传雄两个贼人弄得毁容枉死,现在比起以前更是自卑,自己的好友如此凄惨,李忆安又气又痛。 “兮红,你真的很美,与你的样貌无关,我李忆安看人向来看内在,生前你便一直支持西北军,死后更是替朝廷捉住淑妃还有周传雄两只蛀虫,现在更是把他们贪污的证据拿出来了。” “光凭这点,天下没有几个女子能如你这般英勇,你的美不同于一般女子,有我西北军的英气之美,这身嫁衣穿在你身上正合适,所以就算是死了,我也希望你能堂堂正正站在所有人面前,你没有错,你有功,西北军还有大宇朝所有百姓都会知道有一个传奇的女子叫兮红,她很美。” 李忆安紧紧盯着六笙身后那个躲躲藏藏的人,语气坚定。 兮红颤了下,眼眶里的泪打转。 将军,兮红此生得你这般评价已然无憾,但将军你可知道,兮红一切都是为了你,你嫉恶如仇志在报国,兮红一直以来将思慕掩藏于心,便是不想耽误你的男儿坦荡,如今兮红能帮你报效朝廷,还能在你面前为你穿一次嫁衣,死也无憾。 第273节 走到前面,兮红目光灼灼:“将军说得对,我还是当年那个落落大方,骑骏马奔驰西北的兮红。” 李忆安点头。 “呵呵,兮红姑娘的确是个传奇女子,本殿在这里向你表达谢意,谢谢你帮宇朝揪出了两个蛀虫,还西北将士以清白。”宇城墉笑道。 兮红推辞:“若不是姑娘,恐怕这证据也找不回来。” 六笙看向她:“不要推辞,这本就是你用命换来的。开始给将军还有太子讲讲当初的事情经过吧。” 兮红点点头。 ------题外话------ 鬼族五子,鸠夜,正式参上,这是一个心心念念也爱着六笙的男人,他虽然也有鬼族的狠厉与病态,但他却不愿意伤害六笙,更乐意倾听她的内心,所以三万年前与腐翅一起助她逃跑,只不过后来六笙再也没出现过,他太过思念,虽六笙的爱深入骨髓,所以这次决定让哥哥把她绑回来,不再心软。 155 挖出火药,内乱 “那日,周传雄带着一队人马要返回朝廷,但是当时时间已晚,所以就来我家借宿。我看他们是给西北军送军饷粮草来的,同意了。没想到那天夜间就被我偷听到了他们的阴谋。” “周传雄跟手底下一个人正在讨论这次贪污的军饷该怎么分,我大惊,慎重起见没有立刻去禀告将军第二日,等他们走后我从他们房里发现了一封书信,打开来看居然是周传雄与淑妃的勾结贪污军饷的证据。我连忙收好,要出门交给将军,可谁知远处走来一个人,那周传雄走后发现书信没了,派人回来取。” “我大惊,连忙将书信藏到炕下的一个密槽里。那来取书信的人对我一通盘问,甚至还将我压到了周传雄那里,我辩解他们不信,将我带到了京城,后面的事你们也就知道了,直到把我折磨致死。” 听完,李忆安脸色凝重,而六笙则把书信递给他。 李忆安与宇城墉将书信摊开,读后大惊。 “他们竟是要通过挖地道,然后在城里埋火药攻城!”李忆安惊呼。 “可是地道他们是从那里开始挖起的,这么大的一个西北如果不能找出地道起始点,就算知道这一情报也是白费。”宇城墉语气凝重。 兮红听后模模糊糊想起了什么:“地道…” 六笙看向她:“想起了什么?” 兮红神情微妙:“那天夜里他们宿在我家时,好像也说了什么,蛮夷、地道、第二校练场西北角墙根下,当时我被贪污军饷吓昏了头,没听太全。” 李忆安大喜,这几个词语已经够了! “好!兮红,你又立了大功!” “太子,现在已经知道地道从哪里开始的了,如何应对,如果太过张扬势必打草惊蛇,这样他们没准还会换一种策略。” 宇城墉思虑半晌:“先把林军师喊过来,从长计议。” “好。” “对了,”李忆安离去之际,宇城墉又突然道:“素兰将军…一直没有回营?此次大战在即,他手下那六十六个以一敌百的高手可是一大助力。” 李忆安摇摇头,他也一直在派人寻找他的下落,毕竟他的军事才能无人可敌,对西北是一大保障。 六笙眸子暗了暗,素兰霁一直没有回营很正常,因为他最近一直在算计自己,没空打理西北。 “阿笙,这里好无趣,我们该回去了吧。”突然,六笙一旁的既白说话了,在这快节奏的紧张氛围里很突兀。 李忆安看出既白的枯燥,抱歉的笑笑:“呵呵,刚才只顾着问候姑娘,讨论军事,竟忘了招呼既白兄弟。不要介意,对了,如果觉得无趣的话可以去城里各处转转,前面的百姓开了不少店,街上也有捏糖人卖杂耍还有胭脂一类的,可以带姑娘去看看。” “不必,回京城可以看,阿笙,我想回去。”既白很固执。 其实六笙并没有打算这么早回去,毕竟答应了宇城墉帮他护住宇朝,现在蛮夷攻城在即,如此生死存亡的时刻,她的确应该在场,以防万一,起死回生。 但是看现在的情况,地道发现了,火药会怎样用来攻城也发现了,所以李忆安其实已经抢占了先机,把主动权握在手中,她将证据带回来已经做好了自己的本分,其实可以回京的。 但是奇怪的是,她总觉得小白现在说话有些怪异,对她太过亲昵了。 看向自己的手,方才小白说回京的时候趁机握住了自己的手,还特别亲昵的在她脖子处蹭了蹭,挑逗的呼出热气。 若放在以往,小白肯定不会在他人面前挑逗她,万一她羞红了脸,叫别人看了风情,他定会吃醋。 可是…现在怎的变了。 “你若真想回去,那便先回去,六姑娘要留在这里。”宇城墉毫不客气道。 他最看不惯这个男人明明腹黑却在六笙面前装出一副无辜撒娇的样子,偏偏六笙还吃他这套,每次他一撒娇,六姑娘必定应他。 既白埋首在六笙温香软玉的脖颈里,又蹭了蹭,挑衅似的斜眼看向他:“你的记性真是不好,我明明警告过你不要再来招惹阿笙,现在证据已经帮你们找到,剩下的一个小小蛮夷,难道你们也不能自己处理,还要靠阿笙一个弱女子,你们…到底是不是男人。” 这句话无异于是所有男人的雷区。 李忆安本来觉得六笙已经为他们做了很多,回京也没关系,但是既白这话说的的确有些过分了。 “既白兄弟,一路之上你一直从旁默默协助,我与太子很感激你,但是并不代表你可以任意妄为。太子说得对,六姑娘是个有始有终的人,你该听听她的想法,而不是一切放纵自己,让姑娘迎合你。” 默默听着两人对既白的指责,很奇怪,六笙本该当场护短,毫不留情的将两人掀飞,维护她家可爱的小面瘫,但是…这次她却意外的毫无感觉,甚至想逃离身边这个人,逃离他不同以往有些冰冷的怀抱。 “小白,你若是想念菁华的梅茶糕,可以先回去,待到蛮夷全面投降我再回去。” 既白桃眸瞬间委屈的弯起:“阿笙不爱我了,阿笙是不是瞧上这个人了。” 手指指向正是宇城墉。 宇城墉不可置信冷笑一声。 昨日还把他叫到房里跟正宫夫君似的,警告他,六笙根本不会爱上他,现在又这样假模假样,真不知道六笙为何会爱上他,这样一个两面三刀腹黑到底的人,以前为何就不这样厌恶他呢,虽说也一样的高冷任性,但是绝不是现在这样的刁蛮,好像自从今日回来后就变得这样让人反感了。 六笙对他毫无缘由的话有些生气,更多的却是隐忧:“你是不是一定要这样,从地宫回来后你整个人都不一样了,小白,是不是还遇到了什么其他的事,告诉我。” 紧紧捧着他的脸,凤眸直直锁着他不让那双眼里的任何情绪躲过。 第274节 ‘既白’被这又气又恼却仍旧掩饰不住的关心的眼神,暖的心里一塌糊涂,跟有一双小手挠抓一样,酥痒难耐。 阿笙…你可知此时此刻我多么渴望你,三万年的等候,原来你的爱是这样蚀骨的滋味,入骨入髓深入血液,似乎以往的疾言厉色与冷眼相待都是值得的了。 胸腔里喷涌鲜活的热血,‘既白’觉得心脏好像有些不一样,有些东西悄然改变,但他不知道。 “没有,就是不想让阿笙整日劳心伤神,我看着心疼,不过阿笙若真的想再留些时日,那我陪你。” 望着他陡然变得正常的宠溺眼神,六笙心头的怪异只增不减。 小白绝对有事情瞒着她,最近情绪总是反复无常,而且做的事情也格外出格,不像以往的作风, 六笙是女人,但是却是一个恋爱中的女人,而兮红就不一样了,她有最敏感的第六感,几乎是一眼她就猜出这个人根本不是既白,而是另外一个人,肉体是,灵魂却不是,绝对有必要告诉姑娘。 只不过她刚靠过去,那人却突然望过来,一双眸子冷如寒冰的望着她,叫她畏惧停住了脚步。 “姑娘。我先回纳戒,累了。” 本能一般犹如小动物看到某种成年猛兽想逃跑,没等六笙说什么,兮红迅速的化成一抹流光钻入了纳戒。 “抱歉,小白可能不大适应西北,情绪无常,关于应对蛮夷的策略你们先讨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让玄凌告诉我,我带他去休息。” 说完,六笙拉着既白除了军帐,回了厢房。 留下一脸疑惑的李忆安与一脸阴沉的宇城墉。 宇城墉走出军帐,看着那一黑一白的两道身影,越看越不般配,拳头紧紧攥起。 既白,我本以为你是个有担当的男人,能跟我一争高下,但现在看来你只会让她为难,让她为你善后,早晚有一天我会将她抢过来。 ** 入夜,宇朝皇宫,半个月亮被乌云遮住,漫天无星,注定是一个不太吉祥的夜晚。 “皇上,右丞大人求见,说是有要事。”皇帝坐在上书房处理政务,李鹤走进来恭敬道。 皇帝浑浊的双眼在烛火的映照下看不分明:“传。” 李鹤弯腰后退来到门口:“大人,您就进去吧,咱家在外面候着。” 右丞点头,斜后方望了一眼,走了进去。 李鹤低着头亦看了一眼他看的地方,毫无异样。 “爱卿,这么晚入宫,何事啊。”执笔在一封奏折上写写画画的皇帝头也不抬问道,声音略显疲惫。 “禀皇上,老臣刚刚得到犬子的书信,说是蛮夷那边这次已经准备真正的与宇朝决一死战,在整座西北边关的城楼下面,埋下数千颗炸药,势必突破边防。” “犬子一出京城就被一批蛮夷人假扮的土匪围困住,他们人多势众,现下犬子与他们打持久战,无法脱身通知西北,所以只能用家养的猎鹰传回书信,而明威将军与太子却还蒙在鼓里。” “战情可危,整个西北边关都可能会沦陷,请皇上立刻调兵遣将前去支援,不然宇朝边关不保啊!”右丞跪在地上一改面色苍白,目光恳切,好像真的是一个忠君护国的好臣子。 皇帝眼眸暗光浮动,后像被惊道,猛地从桌案站起,手中的红笔在明白的奏折上划下一道血红的印记:“什么!此消息可是真的!” 右丞神情迫切:“绝对可信!这是犬子的书信,中途绝对没有纰漏,请皇上过目。” 将明黄色的书信递上去,皇帝连忙打开。 眼睛在信纸上上下仔细的看,越往下看,手越抖。 “坏了!这次真的是坏了!边疆不保,边疆不保啊!爱卿,快,快把所有的人都叫来,朕要赶紧派人过去支援,还有,那猎鹰还在不在,可否通知西北。”皇帝焦急安排。 右丞亦着急回营:“皇上,猎鹰是家养的只认家。现下京城距离西北如此之远,派人快马加鞭八百里加急都得半个多月,到时蛮夷肯定早已引爆火药,唯今之计只有赶快派人过去,希望明威将军可以多坚守一会,能等到援兵,就是太子…” 说到太子,皇帝也是担心,但却仍旧努力镇静下来:“无论皇孙贵胄还是平民百姓,都是我大宇朝子民,性命一样可贵,不要管太子。右丞,你去喊兵部的人过来,还有先不要通知左相,他对他那个儿子怜爱的很,我怕他得知此消息。倒下。” 右丞阴狠的鹰目一闪,呵,正中下怀,左相那个老狐狸不搀合进来,那么逼宫的几率就会成功一半。 “是!臣这就去,还有,皇上,这事要不要通知林将军,毕竟是跟随你南征北战的老将了,虽说老将军已经多年不管朝中大事,但是手下可是有三十万兵马,如果真的只靠皇城里的这十万御林军,怕是不敌那些火力强猛的火药。” 他右丞与左相当年是军师,可林忠国却是跟随皇帝一起逐鹿天下打下大宇江山的一员大将,领兵至今已达三十年,用兵如神,与皇帝是自儿时的情谊,对皇帝的忠心程度… 这么说吧,若皇帝今日让他交出全部兵马,那么他就能双手跪着把兵符奉上,甚至还会问一句,皇上要不要臣的项上人头,皇帝若说是,那人还真二话不说绝对就给皇帝献上。 就是这自儿时便有的信任,皇帝除了留下了十万御林军守卫皇城,六十万兵马守卫西北,其余三十万闲兵全部交给了林忠国操练,可见对他有多么器重。 皇帝看着右丞分外真挚的表情,目光犹疑了一会:“好,就算把皇宫的十万御林军全部派去恐怕也不能反败为胜,把林将军喊来,朕来说服他。” “臣这就去!” 右丞满心欢喜,但是脚步却焦急错乱,做戏做足了。 皇帝看着他的背影,目不斜视的对一旁进门的李鹤笑道:“去通知左相,说他那边已经可以开始了。” “喳!”李鹤一路小跑连忙出宫。 皇上谋划多年的局,现在终于可以启动,争分夺秒的功夫,看谁快了就是,步子再快些。 右丞演戏,皇帝便送与他一出更加高明的戏中戏。 “青衣。”李鹤走后,皇帝站在空无一人的上书房,径自低喊。 “皇上。”这时房梁上突然下来一个快如鬼魅的人影,蒙着面,露在外面的眼睛十分儒雅。 “小玄子的去处可打听清楚了?”原来皇帝还一直记着那莫名失踪的小玄子。 “打听清楚了,是蒙安朝的三皇子,冷玄凌,在宇朝潜伏十多年,专为毒害您,意图制造内乱,他们蒙安好趁机联合右丞攻进,不过…”青衣说到这有些不可置信。 第275节 皇帝扫他一眼:“继续说。” 青衣理好情绪:“不过现在不知为何已经是六姑娘身边的人了,不知是虚情假意,还是真的投降。” “下去吧。” “是。” 屏退青衣,皇帝缓缓坐回椅子。 不管是真假投降,六姑娘已经答应护他宇朝,那么小玄子就不以为惧。 不过。蛮夷会用火药攻城的确出乎他的预料,但是…皇帝望着外面摆脱乌云桎梏渐渐露出全貌的明月。 方才六姑娘店里的李菁华在右丞之前已经来过一趟皇宫,告诉他,李忆安他们已经知道火药的布局,已经开始着手挖,不足为惧,西北完全没有问题。 西北没有问题了,身边也没有蒙安的眼线了,剩下的就是陪右丞演好这出‘西北告急,派兵支援’的好戏。 十万御林军还有林忠国手下的三十万兵马全部奔赴西北,京城成了裸城,爱卿,你到底会怎样逼宫,朕真的很好奇。 还有…那人是否也会亲自来见证他被逼下位的那一刻。 ** 早晨,金色的阳光撒在第二校练场,照着下方各路人马。 任老将的腰伤还有脖子被既白掐出的青紫印记好了些,听说自己手下的兵认可了李忆安,甚至自那日起,还每天去李忆安的第一校练场操练,风雨不改,累得吐血也坚持,气的他立刻要找李忆安理论。 只不过身边的人劝他:太子还没表明自己站在那一方,他这么鲁莽,可能会让自己处于被动。 于是也就忍了,直到今日,李忆安自己找上门来,说要挖他第一校练场的墙角,墙角都让他挖没了,他还有什么能让他挖的。 带着满腔即将喷薄的怒气,任老将带着身边的人杀来了第二校练场,看到眼前的情景后,不可置信。 还真他娘的是挖墙角!数百个拿着铁铲的将士正一铲子一铲子的挖他西北角的土,站在挖好的坑里,将士根本连头都看不到,已经挖了很深。 “住…住手!”任老将虽看不明白这是哪门子幺蛾子,但是他的地盘他做主,第一校练场是他李忆安的,但是这里是他的,岂能容他招呼不打就来挖。 扶着腰一路跑到墙角,后面的人拦也没用,不可置信的看着西北角已经挖了五六米的坑,任老将怒目直视:“这是干什么,把本将校练场挖空吗,你是想说本将不练兵所以留着这校练场没用了是不,我现在就告诉你!就算空着,也没你李忆安说话的份,这是本将的地盘,全部给本将停手!” 不知何处迸发的力气,任老将的嗓门异常浑厚,但是底下的人还是没有顿住,他们只听李忆安的,一铲又一铲。 气的任老将直接冲到李忆安那里,仰望着高他一头的俊美将军,毫不客气开口:“李忆安,你这是要造反吗,你现在是要把我地二校练场都挖空吗,还是这下面有什么宝藏,你看清楚!这里是我管辖之地,由不得你胡来!” 李忆安平静的看着他:“任老将,我没有任何要冒犯你的意思,只是需要马上在这里挖出点东西,太子殿下也是知道的,之所以没告诉你,是想等结果出来,再通知你,否则你腰伤未好,再为这些事劳心,到时出些什么事,再把罪名栽赃在我头上,我可担待不起。” 他已五十多岁,现在又腰伤在身,必须弯着腰,而李忆安高他一头,所以他现在是弯腰加仰头,很快就支持不住。 可是被以前对自己千般容忍的人冷嘲热讽绝对是侮辱,任老将咽不下这口气,继续死命抬头看着他。 “栽赃?!你休要信口胡言诬陷本将,本将光明磊落,谁的罪便是谁认栽,哪里会平白无故栽赃谁,你分明是一早就对本将怀恨在心,所以今早才会挖坑以示威严,什么奉殿下之命挖点东西,分明就是你自己的主张。” 任老将气呼呼没说完,这时一个挖坑的将士上了来:“将军,挖出来了!” 李忆安连忙过去,走到坑的边缘,蹲下身朝下看,头上明亮的日光,将下面十米深处的一个黑色金属球状东西照的分明,那球中间好像还穿过了一条极细的丝线。 这时身后的任老将还有其他老将也赶了过来,看到了那东西,都是当兵几十年的人了,对那东西绝不陌生,当即脸色变白。 而更加锦上添花的是,此时按照李忆安规定的地点挖坑的将士们此时也一个个在坑里大喊。 “将军,这里也挖出来了!” “将军,这里!” “将军…” 十个地点,个个都有火药出现,李忆安更加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看来他们的确是按照蜘蛛网状的方式埋下火药的,这种方式最大的好处就是,引爆蜘蛛网最中心的那一颗,其余火药不需点燃,皆会自动爆炸,方才他看到的穿过火药中心的那根极细的丝线便是导火索,一遇火星就着,就是起这种作用的。 淑妃还有周传雄的书信上也写了,整座西北边城都埋着火药,数千颗,到时一起爆炸,可以想象,西北到时必定是尸山火海! 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争分夺秒,在对方大举进攻前,把所有的火药全挖出来! 能埋就能挖,他们怎样埋,他李忆安就怎样挖。 “有没有暗道。” 能这样不惊动所有人埋下这么多火药,下面肯定有暗道,火药不可能是从上面埋下去的。 可谁知… “禀将军,没有!”坑里的人们仔细查看,火药四周的土壁严严实实没有被挖动过的痕迹。 李忆安陡然一惊,怎么会没有! “让开!”推开一直挤着他向坑里看的任老将,李忆安一跃跳进坑里,脚步稳健安然落地。 仔细的审查每个细节,用手撵动上面的土,发现结结实实的确没有任何挖开再堵上的痕迹。 眉头狂皱,心生怪异。 真的没有挖过暗道,那他们是如何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埋好这么多火药的,而且还埋了这么深。 凝重思索,这时坑上面传来了一些吵闹声,声音虽小,但是却能听出惊恐的语气,似乎在内乱。 ------题外话------ 任老将即将倒霉 第276节 156 任老将倒台 “将军,他们不是说不会危害我们安全的吗,这些火药是怎么回事!” “这些火药什么时候埋下的,将军,你怎么没告诉我们。” “将军,你真的串通起那些人,要坑我们,我们绝对会死咬住你不放。” “好啊,你个任老将,竟然给我们放阴剑,弟兄们,他肯定是想私吞所有好处,所以特意没告诉我们火药一事,到时我们死了他就可以独享富贵,做梦!” “给我们说法,给我们钱!快给我们!” 李忆安抬头看去,一群老将围着任老将言辞狠厉的质问,最后演变成了揪着领子索债,任老将腰伤未好,被他们一阵摆弄,而且还有人暗里下手给他几全,叫他佝偻身子头冒冷汗。 呵。真是讽刺,李忆安看着这狗咬狗的一幕冷笑。 脚借着土壁的力,左右轮换,眨眼回到上面,任老将已经被他们揪着衣领摇的翻白眼。 李忆安抱臂,冷冷站在一旁观看。 任老将现在也挺无辜的,看他方才看到火药一瞬间诧异的表情,不难猜出,其实他也不知道西北已是火药城,一点火星就能引爆,到时连带着他所有人灰飞烟灭。 只不过现在,作为右丞与蛮夷之间的一名重要的联系人,他说不知道,他手底下的人肯定不信,反而还会怀疑他是不是想独吞好处,才故意不告诉他们,想借机把他们弄死。 吵闹质问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蛮横,人性是自私的,特别是做坏事的人,他们把自己的生命看的比任何东西都重,当初任老将用钱、权,把他们这群牛鬼蛇神聚集在一起,现在却因为威胁到了他们的命而把自己陷于囫囵之境。 李忆安冷笑,只能说自作孽不可活。 突然,有人激动地拔出了剑,要往任老将脖子上砍,李忆安一惊,箭步飞快,手掌化成手刀打在那人手背上,强劲的力度震得手臂发麻,刺过去的剑掉落在地。 那人满目怨恨,却看到李忆安一股正气的眼神后又退缩了。 而其他人看到李忆安掺和进来,也很有默契的禁了声,同时手都松开。 任老将弯腰,抓着脖子狂喘,头发乱成鸡窝,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十分狼狈,哪有前几日的威风。 “我…我真的不知道城下面有火药…” “我信你,但是你的这些手下可就未必了。”李忆安站在他身前,头颅高悬,眼神轻蔑:“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在你答应帮右丞做那通敌叛国的事的时候,就该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与狼为伍不会有好下场,被反咬只是迟早的事。” 听到他的话,任老将冷笑:“呵,污蔑右丞大人,李忆安你胆子不小啊,谁给你的!” “本殿给他的。”突然,一道威严的声音传来,任老将脸上强装出来的震惊轰然崩塌。 宇城墉冷笑,走到他面前,弯下腰,把手中的信纸摆在他面前:“这是淑妃还有周传雄的来往书信,提到了任老将军还有你身后这些老将,当然还有远在京城的右丞,把你们这些年来中饱私囊贪污受贿通敌卖国的罪行写的清清楚楚,仔细看看,是不是你们做的好事。” 见任老将看完,宇城墉又拿着信纸在其余人面前溜了一圈。 白纸黑字,证据凿凿,将他们这些年私吞军饷支援蛮夷,帮右丞、百里凉传话的罪行等等等等全部交代的一清二楚,上面甚至还写了他们每人贪了多少,数字之大,足够他们诛九族。 “太子!老臣冤枉啊,都是这任老将逼得,臣也是不得已,如果不跟他狼狈为奸,他就要辱杀我家人还要撤掉臣职位,臣实在没办法,看在老臣守西北已经守了大半辈子的份上,求太子格外开恩,求太子格外开恩啊!” 其中一个心理脆弱的老将看到这铁证如山的证据,当场跪下认罪。 其余人心理防线也开始松动,脸上出现动摇。 “老林!你休要信口胡言,你是不是跟李忆安串通好了特意来陷害我,殿下,您要明鉴,不要听他们的谎话!老臣是清白的!”任老将不肯相信蛮夷会瞒着自己埋火药,反而怀疑是李忆安事先把火药埋下,而后当他们这些人的面挖出来,再串通老林策动他这派的人露出马脚。 果然,听了任老将这话,其他要松口的人纷纷紧闭了嘴。 宇城墉与李忆安对视一眼,果真是修炼成精的老狐狸,油盐不进。 “那好,当着太子殿下的面,你解释一下,我一个西北将领,为了西北出生入死数十次,把西北当命,如何能为了陷害你,而在整座西北边城埋下数千颗火药,我就不怕一着不慎,自己也丧命么!”李忆安冷声怒喝,老将们皆浑身一震。 是啊,他李忆安怎会为了拉任老将下马而做这种连自己都陷入危险的蠢事。 “好啊,好你个任老将,如果不是李将军今日发现这火药,我还真不知道你一直把我们蒙在鼓里,说!你是不是想在蛮夷引爆火药的时候丢下我们自己逃命,然后把钱都私吞!说!” 后面又来了一个黑脸的老将,一手擒着任老将脖子,另一手攥成拳一下连一下如雨点般凿在他脸上,任老将脸马上出现一个凹坑,而且还传来了明显的牙落声。 一口血喷出,混着两颗硕大的后槽牙,任老将被大的上气不接下气,向太子求救。 宇城墉见人受折磨也受的差不多了,挥手示意,那打人的黑脸将军哪肯停下,任老将可是拉他通敌叛国,最后还要他的命他的钱。 “来人,抓住他!”李忆安喊来三名待命的将士将人擒住。 “放开我!放开我!任老将,你不得好死,你害我们一群跟着你的人身败名裂,让我们财命两空,你天打雷劈不得好死!太子,一切都是他窜动我们的,当初就是他收了右丞的好处,帮忙与蛮夷通气,以往李将军的战略也都是他泄露出去的,你一定要判他死罪抄他的家!”黑脸将军被压在地上,拼命大喊,将任老将的罪名全都抖落出来。 任老将受到一连串打击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 火药不是李忆安埋下的,那么只可能是蛮夷人,右丞肯定也知道,为什么谁都没告诉他,难道他也被当做了废棋,利用完就被抛弃。 而且现在众叛亲离,身边所有的人都怀疑是他故意不告诉他们所有人,对他失去了信任,如果团结一心言辞一致的说不知道这火药为何在这里,糊弄过去,而不是互相怀疑,那今天也不会把自己所有的事全部暴露出来,贪污受贿通敌卖国泄露军情,每一条都是死罪,太子还有李忆安怎会饶过他! 右丞把他舍弃了,蛮夷这边他又没了利用价值,他现在是他们计划里即将被炸死的人,怎么会救他!孤立无援,众叛亲离! “你!你不要血口喷人,你说的那些我都没做过,老林,老赵,你们是不是收了他的好处,手底下的兵一天之内全部反戈归到他旗下,我本就怀疑其中是不是有老将偷偷帮他忙,现在来看,这根本全部都是你们的手笔,还有谁,还有谁想跟李忆安一起陷害我都站出来!我任老将一生坦荡,我所畏惧你们尽管陷害。” 冷眼看着这场毫无休止的内讧,宇城墉觉得自己有必要站出来主持局面了。 “任老将军,三十年前,你也跟忆安一样从一个小兵慢慢爬起,也曾经为父皇器重,你好好想想,过往的岁月到底是什么将你的心染成黑色,让你的信仰碎成泡沫。” 扬起手中书信,宇城墉冷冷直视死不悔改的那人:“今日,这书信上一字一句,将你的罪行写的明明白白,而且现场还有这么多人证,你抵赖也没用。” “不,太子,书信我可以解释…假造,对是假造的,现在能人异士这么多,李忆安完全可以让人模仿周传雄的笔迹,太子…” “我没有说这信是周传雄写的,而且写信之人为了保险信的后面还没盖印章,为何你知道这是周传雄的笔迹,呵,自露马脚,现在这么多人都听到了,你已没有狡辩余地,来人啊,将他带下去,关进天牢,待战事平息,押送回京听候发落!” 第277节 任老将难以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书信后面空空如也没有任何印章与落款的空白处,脑中轰的炸开。 完了…这次是真的完了… 绝望颓唐,这时的任老将全然没了趾高气昂,一脸失魂,不敢相信自己苦心经营了这么多年的计划就这样被李忆安倾覆。 “李忆安,我不会放过你的,做事留一线,你赶尽杀绝,我绝对不会放过你!太子,老陈是无辜的,无辜的…” 声音凄厉,越来越远。 李忆安看着那丑陋自私的表情,偏开眼。 垂死挣扎而已,无所畏惧。 “至于你们…”任老将这个犯被押下去,其余人听到太子声音,惶恐不安。 “你们与任老将狼狈为奸,各种罪行臭名昭昭无须我再细言,押送回京判处罪名绝对逃不过,但是有个机会可以让你们将功折罪,把身上的罪名洗刷一些,或许…还可以免去死罪。” 众人绝望的眼神猛然发亮:“什么机会。” 宇城墉与李忆安对视一眼:“把蛮夷此次进攻的计划告诉我们,到了京城,本殿为功大者讲情。” 面面相觑,众人静默了一会,后是猛然争相叫喊:“太子我说!” “我知道得多,我说!” “…” 活命的机会谁不想要。 宇城墉做出手势表示安静,一众人安静了下来,不再推攘叫喊:“回营细谈。” 一众人以太子为首,李忆安随后,一众失落颓败的老将跟着,去了最后面的军营,李忆安的帐篷,那里有实景战场,可以说明详细些。 而这时,地二校练场,一直被铁胆拦住不能上前的铁牛,从李忆安挖坑到任老将被带下去,期间发生的事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带来了不小的冲击。 铁老将军牛眼瞪得很大,眼里布满血丝,愣愣的看着任老将最后被带下去的地方。 他铁牛一声忠肝义胆报效国家,跟在任老将手下早年南征北战立下赫赫战功,被朝廷委以重任,从一介莽夫升做三品将军,终日不敢懈怠,可万万没想到自己认为的明主是卖国贼,这让他如何自处,让他如何面对大宇朝百姓。 老爹受打击不小,平日里一言不合就开喊的人,此时张着嘴竟一点声音也发不出,看着他铁胆就憋屈。 “他娘的,老爹,早就告诉过你这任老将不是啥好人,我们将军才是明主,早让你过来,你死活不听,现在看见了吧,他卖国,贪污,把咱们西北军还有大宇朝背叛了个彻彻底底,你还有啥不死心的!” “你在这样娘娘们们的,我就揍你了!” 他跟他爹就是俩糙汉,糙汉之间讲道理就得用拳头。 铁牛还是没反应,铁胆气的一拳挥过去,他老铁家的男人还没这么窝囊的! 铁拳虎虎生威砸去,不想离那张黑牛脸就差半分的时候被他擒住,手劲挺大,握的他骨头咯吱响。 “他娘的,臭小子,敢揍你爹,我打死你!”刚刚明明一副失魂落魄别人怎么揍都没反应的傻样,现在咋就又成了那头倔牛。 虽然被骂,但铁胆就是高兴,他爹终于恢复了。 “哈哈,这才是我爹,不就是遇到了个老混蛋,咱以后跟着李将军混…哎哎哎!你干啥,我可没真揍你,你干嘛打我!” 说到一半,铁牛突然猛瞪着眼朝他揍来,铁胆侧身连忙躲开。 “他娘的,老子知道跟了个混蛋,现在醒悟了反省了,但是也轮不到你教训,更轮不到你揍,天下间只有老子揍儿子的,老子心情不爽,所以揍你!臭小子,有种别躲啊你,不是挺横的吗!给我过来!” 铁牛挥着拳头满校练场的追,铁胆拼命躲,一边躲一边张狂的笑。 “哈哈哈!活该,活该!哈哈哈!还是我铁胆看人准,还是我家李将军…噗!” 得意的时候不小心掉到坑里,生动的向挖坑的众位将士演绎了什么叫乐极生悲。 “哈哈哈哈!”坑里的人看着滑稽的一幕大笑,西北军就属这老铁家的父子俩有意思。 “行了,老将军人放过铁胆哥吧,都知错了,这不都五体投地了么!哈哈哈!”将士笑着道。 闻言,其余坑里的将士还有值守的将士都忍不住大笑,最后铁胆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阳光照在这群年轻的面孔上,铁牛欣慰不已。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日后用自己的余生来弥补。 ------题外话------ 我一直很中意铁胆还有他爹,俩活宝 157 为她做饭 “蛤蟆,看的出来么。” 是夜,六笙把红蛤蟆特意从无尽海请来,在深夜探查小白到底有哪里不对劲,因为她只信得过红蛤蟆了。 蛤蟆与六笙两个人都是魂魄脱壳状态,蛤蟆的肉身在无尽海,而六笙的肉身则是在船上被男人紧紧搂在怀里。 为了不让小白发觉,只能用魂魄状态探查,魂魄之间探查起来方便准确,她其实一直在怀疑这人是不是妄徒…但除了某个时刻会突然冒出一两句不像小白的话外,其余时刻还是很正常的,而且仙气是小白的绝对没错。 但自己最近是越来越抗拒他的亲昵,心里总存着一股陌生,所以今日特地喊来红蛤蟆替她看看。 蛤蟆蹦到床最里面,蹲下身,一只手贴在既白的身上,眼睛缓缓闭合,老僧入定般开始一动不动,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六笙没有惊扰他。 红色的光芒覆盖在蛤蟆魂魄上,随着蛤蟆身体的紧绷,越发强盛,六笙凤眸紧紧注视着他还有既白。 这是红蛤蟆的魂魄之力,他在探查小白的魂魄。 第278节 突然,蛤蟆睁开了眼,手里拿着一缕透明的飘忽状态东西,紧皱着眉似乎很疑惑:“的确是小子的魂魄,可为何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六笙则凤眸紧紧盯着他手中那东西,语气里带了自己都不知道的一丝焦急:“你怎的把他魂魄扯碎了。” 小白不能有事。 蛤蟆看着她一副为情郎忧心忡忡的担忧模样,低笑:“放心吧,就扯出来了一点,你家小白不会有事,一会我给他缝回去成不,你看,我缝魂针都带来了。” 看到蛤蟆手里那根虚幻无形呈现透明状态并且散发着不同威力的细针,六笙这才松了心。 “如何,果真是小白?” 蛤蟆闻言,低头再次打量起手中这缕挣扎的魂魄:“是倒是,但也有蹊跷。我蛤蟆认魂从未出过岔子,今日我本想只探查一下便作罢。” “可是探查过程却总迷失在一阵迷雾里,找不到小白的灵魂,于是想着加大自身魂力,让他与我共鸣,终于,被我逮住了一小缕,为了防止它逃跑,我就拽出来了,可是…这魂魄虽然的确是小子的,但给我的感觉却又哪里隐隐不对。” 六笙很明白这种感觉,像他却又不是他。 蛤蟆提议:“这样吧,指甲盖般大小的一小缕魂魄,暂时离了身体也不会有影响,这小子是你身边的人…如果真的换了个人那就麻烦了,我把这缕魂魄带回无尽海,仔细研究一番然后立刻告诉你结果。” 蛤蟆不动声色的看着床上那男人,总觉得方才他的眼动了下。 六笙没发现,只点头,这样再好不过。 望着床上拥着她的身体,酣然入睡天真似稚童的俊美睡颜,六笙凤眸忍不住又恍惚了下。 红蛤蟆注意到她的眼神,沉笑:“呵呵,十万年了,用锻魂珠救下你的时候你还是个冷冰冰的小姑娘,除了二哥还有那俩侄女,谁都没放在过心上,现在头一次看到你为另一个人这样操心,心里还真有些复杂。行,蛤蟆我马上回去帮你办,你别太担心。” 听出他话里的安慰,六笙眼神柔了下来:“谢谢。” 谢谢每次有事这只蛤蟆都选择无条件帮她,爱护她,让她体验那种类似父爱类似友情的美好。 “呵,快些回去吧,魂魄离体太久可不好,万事小心啊,小六~”蛤蟆的魂魄渐渐透明,直到消失。 六笙又盯了床上那人半晌,突然发现自己有些抗拒回身体,有些抗拒那人的怀抱,但…还是回去了。 身上的两条手臂力度很紧但却又小心的注意不会伤到她,六笙看着近在咫尺的容颜,伸出手指细细勾勒。 她的小白… ** 翌日,清晨,六笙起床已是日上三竿,先前失掉所有心头血仙气尽失,加上昨晚灵魂出窍去了趟无尽海,所以身体异常沉重,直到太阳高升到半空才醒来,此时校练场的操练声早已响了两个时辰,但她还想睡。 翻个身,六笙感到身旁的床榻是空的。 豁然睁眼,除了有些褶皱的床褥没有小白的身影。 “小白。”顶住疲累,女人缓缓起身,柔顺光滑的三千青丝顺着她圆润的肩膀滑下,睡眼惺忪的凤眸水光连连,红唇习惯性抿起,窗外的阳光洒在她身上,空灵的像九天之上不理世事不问凡尘的高冷仙子。 既白端着早膳进来就看到了这一幕,停在门口呆了好半天,眼神里透射出侵略狠厉与病态迷恋的光芒,却又迅速掩盖下去,换上明显的惊艳。 迫不及待,男人放下木盘,来到床边猛然将女人拥入怀,感受着她柔软的身躯,汲取着她发间的凛冽寒梅香气,心脏蠢蠢欲动。 “阿笙…怎么不多睡会。”男人嗓音嘶哑撩人,风情万种的桃眸半眯着锁着她,里面似乎盛放着一片欲海,引人入魔。 几乎一瞬,六笙以为这人是妄徒,本能的挣开了他的怀抱,后看到男人错愕的神情又呆住。 “阿笙…怎么了。”既白感受到她的拒绝,心脏痛缩了下,潋滟眸子溢满担忧,骨节分明的白皙大掌试着触碰她的手。 六笙不动声色躲过,凤眸盛满疑惑。 男人似乎没想到她会拒绝自己的触碰,颤了下,眸子快速划过了某种厉光,后在她尚未看清之前,迅速站起身:“饭凉了。我去换一盘。” 听到他话里明显的失落,六笙看向他手里的木盘。 梅茶糕,荷叶莲子粥,还有两三样素炒小菜,不算豪华,但胜在精致用心,每样菜都十分温馨。 “小白…”看到那即将走出门的人,六笙喊道,但是喊出来却又犹豫了,方才那样直白的拒绝,现在该说什么,凤眸纠结。 似是注意到了她的犹豫,既白桃眸闪了闪,又放下盘,走回床边,下意识去牵她的手,只不过想起方才的事又僵住,改为摸她的头。 那人温厚的大掌一下一下在她发顶抚摸,桃眸溢满温柔:“阿笙,我不怪你,我知道,你最近被鬼王扰的心绪不宁,一直在怀疑我是不是他,我都知道,但是我不介意,你高兴便好,但是。不要拒绝我的触碰,你知道我有多渴望你,每一次的拒绝无异于剜心之刑。” “我。”六笙语噎,不知说什么。 听到这句话,莫名的心殇。 “没关系,时间会冲淡一切,阿笙,为了你我在强大,寒幽剑诀我会尽快练到第二层,到时我便可以一剑破开大地,可以护着你,我们便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眼光,那时鬼王也再也不敢骚扰你,我们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男人一下又一下抚摸着她的发,努力安抚。 听完这番话,六笙像触电一般,方才还有些自责的凤眸咻然抬起,看着对面那男人渐渐变得诡异,好久没说话。 “在一起这么久,竟不知小白也会做饭。”沉默了好久说出来了一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认为这是在夸他,眼神看向那色香味俱全的木盘,既白笑了笑把它端过来,舀起一勺色泽可人的莲子粥,递到她嘴边。 六笙闭合着嘴,又看了他一会,才吃进去。 既白见那勺粥被她满满吃下,心中欢喜。 阿笙,你知道我盼望亲手喂你吃饭盼望了多久么。 “再吃一勺。”又重新舀了一勺,递到她嘴边,六笙吃下,如此反复,既白越发欢喜,嘴角的笑简直溺死人。 终于碗底见空,既白懊悔的叹气:“竟忘了给你夹菜,阿笙没有吃饱吧,我再去给你盛一碗。” 六笙抓住他的手,将人拦住,这时才发现这双好看的手上全是水泡:“做饭时烫的?” 第279节 既白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脸颊飞过红色云彩,略显羞涩:“第一次做饭,从凌晨开始试了不下百次,这一次的味道勉强可以,现在看来我这方面的天赋似乎欠佳,烧火时便费了不少功夫,这水泡是不小心被火星烫到了。” 六笙沉默到诡异,直直盯着他。 其实…在他方才说出‘我们便再也不用看任何人的眼光我们可以正大光明在一起’之时,她就已经扫除了心里所有疑惑,他是妄徒。 小白是怎样一个人她很清楚,小白不会在意别人的眼光,甚至是父神天帝还有三界芸芸众生,不会在乎任何人对他们的想法,那样骄傲的小白,不会。 三万年前她拒绝妄徒的理由里有一条‘你是鬼族,就算我同意跟你在一起,三界也不会同意。’,所以只有妄徒会在意两人的身份还有外人的舆论。 其实,她根本不在意他鬼族的身份,也不在意他莫名病态的爱恋,只是她自打降世便不易动情,所以对他完全无感,那理由也不过随口胡诌,不过…妄徒却当了真。 所以…自从他说出这两句话,她就猜出了这人到底是谁。 夺取肉身,假扮小白,这妄徒到底想怎样报复自己?!不管怎样,冲她来!小白是她的第二逆鳞,动了二哥,如今竟还敢动她的小白,不可饶恕。 但…看着他眼里无法掩饰的单纯的欢喜,六笙忽的有些迷茫。 妄徒是这样一个容易满足的人么…只是关心了一下他手上的水泡而已… 但…纵使他性子改变的再大,她也不会轻易放下心防,当年对他的信任已经害了二哥,绝对不能再让小白遭他毒手,唯今之计只能先假装没有发现他的身份,然后暗中再探查小白下落,不要打草惊蛇。 甩甩头,六笙抛开所有的思绪,从纳戒里取出来一个青瓷白玉瓶,细细牵过他的手轻柔的擦拭起来,“为何不知道带副手套,如此好看的一双美手,岂不辜负了。” 既白任她牵着手,表面平静,内心风起浪涌,全身血液似乎都集中在被她握着的手上,那手纤细柔嫩,青葱指尖点着一滴白玉色药膏,比起药膏,那指尖更加精致,那细致的手,在他手心涂抹,一道道一下下,郑重缓慢,女人凤眸认真,看着他手心充水的手泡似乎极为心痛,把他当做了珍宝呵护,这种被重视被怜爱的感觉,像蚂蚁噬咬,酸麻。酥痒,像毒品。欲罢不能。 既白直直盯着她。 “好了,你莫要再动,我去给你端些粥。”六笙站起身,既白却拉住她,桃眸晶莹,含着某种期盼:“阿笙是要喂我么。” 六笙默了下,最终摸摸他的脸:“好,喂你吃。” 既白心满意足:“好,阿笙快去快回。” 等待的心情是喜悦的,只是女人出门后的心情却不像他轻快了。 第一时间便拿出了传音符通知了红蛤蟆,妄徒占据了既白身体事,让他不要再研究;其次便是联系樊笼。 “什么事啊。”黑色的传音符那头传来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一看就是没有睡醒。 “小白的身体被妄徒占了,魂魄不知所踪,但我猜应该在鬼界,你帮我去打探一下。”六笙不管他清醒与否,一边进了偏苑的小厨房,一边对樊笼描述现状。 那头的人似乎还没睡醒,听她这么说也只是哼哼唧唧潦草的应了声,六笙也不急,停下来静静盯着传音符。 “什么!妄徒占了既白的身体!”果然,老头明白所有时候震惊了。 “对,我以前还不知道妄徒收集六万冤魂是做什么的,现在完全知道了。鬼族秘法,换魂,多年前你跟我说过,他用这六万幽魂打开了秘法的大门作为祭品,将小白灵肉分离,但我疑惑的是,这种秘法需要对方的一缕魂魄,小白一直跟在我身边,魂魄绝对完整,他是从哪里弄到的。”六笙如何也想不通。 那头樊笼也从床上爬起来:“前几日天宫那位太子死了?” 六笙不懂他为何扯到太子,后想到什么灵光乍现:“太子的魂魄也被人抽走了?” 樊笼应道:“对,这事也是我从天上一个来我这里看病的神仙嘴里得知的,据说对外保密,没有几个人知道。太子是既白父君,他的魂魄应该能把既白的魂魄引诱过去了。” 凤眸冷凝:“他费尽心机,在人间祸害六万性命,惹上六万重因果,还上天取了太子的魂魄,面对众仙的讨伐,只为了小白的一具肉身?他想为仙?”可他应该最讨厌神仙才是,那到底是何目的。 樊笼听她完全不开窍的话,重重叹口气。 一个在情事上傻乎乎的女人,为何会招惹这么两个难搞的男人。 妄徒哪里是贪图那一具仙身,他的鬼身早不知强了神仙多少倍,他自始至终贪图只不过是她的爱罢了。 一个男人的爱,执着病态到这种地步,也是一种灾难。 但。跟小六说她也不懂,三万年前她或许可能相信妄徒对她的是爱,但是三万年后的今天,那人剖他二哥的心,取她男人肉体,如何能再信,这就是小六的思维方式,爱是保护不是伤害,而妄徒一味的伤害她。 “想不通你就别想了,知道他来意不善就好。我现在马上去一趟鬼界,看看有什么异动,然后马上通知你,你先不要打草惊蛇。” 六笙点头:“好…但是,看到小白先告诉他不要急,我会去救他。” 樊笼被逗笑了:“你是他夫人啊还是老娘啊,天天操心不累么,他是你男人,对他有点信心好吧,红蛤蟆不是已经传授他寒幽剑诀了么,那可是三界剑诀里面最霸道的一种,那小子已修炼到第一层,身边的风随时为他所用,单是在身边罩一层风罩,便没人敢靠近他半分,一时无法脱身可能还有别的原因,且容我先探查一下。” 随后,樊笼便掐断了谈话。 六笙捏着暗下去的黑符,手指发白,后放松,开始盛粥。 端回屋,在既白幸福的一直没法放下的笑容下,六笙喂完了一整碗,方要端走,男人嘴里撒娇般哼唧了声似乎是还要投喂,只不过不知为何后来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老老实实放过了她。 端着木盘出了屋,男人靠坐在床背上。 他舍不得让阿笙一直端着碗喂他,她的手臂那么纤细,会累。 但。想起方才女人心疼的眼神,还有一勺一勺喂他喝粥的场景,幸福的再也掩饰不住,平日里狠厉邪魅的眸子柔光点点。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也可以被她放在心上,宠着爱着,他就像一条困死在她这里的鱼,离不开她这汪冰水了,阿笙,为何你就能把我吃的死死的,你这个该死的女人… 但…想到鬼界里某个挣脱勾魂索,正在鬼雾森林修炼的某人,眸子陡然划过邪佞红光。 他不能回来,一旦回来,他现在所拥有的的一切会全部破灭,碎成泡沫,呵,不过也不可能有命回来了,他的血咒还从来没有让他失望过,他以为勾魂索是那么好砍断的么…单凭一把裂炎。 此时,后方李忆安的军帐内,李忆安、林英、铁胆、铁牛宇城墉还有一众已经伏罪的老将,站在西北缩小版的实地观景前。 李忆安打量这些老将的表情:颓唐、懊悔、不安、绝望,却也不乏对生的渴望,特别是太子说了会为功大者求情后,对于暴露蛮夷进攻计划皆持以渴望。 “我先来讲一下现今我们西北军掌握的所有情报:现在已知蛮夷不知以何方法以我第二校练场为中心,以蜘蛛网状方式,在整个西北边关埋下火药,整座边城成了一座随时可能被炸飞的危城,每个人的命都拴在一条线上。” “我边关处在西北荒漠腹地的一块陆地,四周全是沙,水源都是从百米深的地方挖出来的,条件艰苦,但这些沙也给我们提供了得天独厚的优势。” “起码每次蛮夷进攻都要花费至少半个月的时间才能渡过沙漠,如今,火药不知何时埋下,但绝对可以炸毁半个城还有半个城的人,到时我方军力亏损,百里凉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时间,他必定会用最短的时间最快速度横渡沙漠,咬准火药爆炸制造的破绽,突破西北。” 第280节 “我已发动十万将士挖火药,但火药埋得太深,挖一颗便得花费一天一夜,而且还不排除蜘蛛网状以外还有没有火药,可以说我们完全处于被动,这次大战我李忆安可以说只有三成把握,局势对我方极其不利,现在是双方争分夺秒的时刻,所以把你们知道的蛮夷的进攻计划全部说出来,或许其中还能寻出破绽。” 经李忆安一分析,众人胆颤,他们想过蛮夷这次来势汹汹,没发现火药时也曾经欢呼过终于不用守着这破西北了,然而此时他们也是蛮夷砧板上的肥肉,心中只剩胆颤。 可他们是小虾米,任老将才是主心骨,蛮夷还有右丞但凡有什么计划全都是任老将负责传达,他们只是跟着瞎起哄做一些细枝末节的事,比如帮任老将欺压李忆安,鼓动老兵不要操练等等,从中捞捞油水,真正的计划从未接触过。 方才因着太子说功大者可求情,他们乐昏了头,现在李忆安一给他们冷静分析,他们才想起自己是个无足轻重的人,根本不知道什么进攻计划。 面面相觑,众老将表情难堪。 铁牛注意到这点,气的大嚷:“他娘的,平日里不是挺能叨叨的吗,现在需要你们说点正经事了,一个个都缩了头,都是乌龟王八的孙子!西北马上就要炸了,西北炸了,你们也得炸,连命根子都给你们炸成灰!到时候看你们想不想的起,可是到时候都晚了!他娘的都赶快说话啊!” 听他这话,众人又吓得不轻,炸飞…尸骨无存,命根子都炸没,还不如砍头。 “我。将军,我知道一些。”突然,先前那个打了任老将的黑脸的赵将军小声道。 李忆安喊道:“快说,现在时间就是命。” 赵将军见他一脸郑重,也认真起来:“任老将为人奸诈,先前我对他便不是很信任,所以趁他出去的时候,曾偷看过他的书信,其中一封就是百里凉给他写的。” 宇城墉皱眉道:“信上写了什么?” “信上写了什么?” ------题外话------ 这章过后…又多了多少男二党…。好惆怅 158 演技派,开战 赵将军低头回忆:“写着,此次进攻是决一死战,让任老将不要再保留,待他们的大军冲到城门外时给他们开城门,然后他们便可鱼贯而入,一举攻破西北,而此时右丞便可用西北沦陷为由,让皇上派兵增援,且还会说服皇上多派兵,到时京城成为裸城,右丞便可以策动自己的人内反,一举端了大宇朝。” “右丞还答应事成之后分给蛮夷十座城池,封他们为异姓王。” 听后,一众老将都惊了,十座城池,宇朝总共也不过有百余座而已,这右丞就不怕养馋了这匹狼,自己刚登上帝位,就马上成为下一个被内反的皇帝么。 “内反?划分城池?!”李忆安显然对这两个词极其敏感。 右丞他见过不少次,才学胆识都有,而且也不乏城府,但就是缺乏帝王的容人之度与政治远见。 而且据他观察,右丞这人对自己了解得十分透彻,知道自己不是为皇称帝的材料,并且志不在此,而是对于自己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上的丞相之位乐在其中,可以说,他天生乐于辅佐,甘心处在辅佐的地位,这让他有种成就感。 所以,右丞称帝就不可信了,但西北沦陷宇朝倒塌,必定要有新皇登基,而这新皇不得不让人怀疑是不是蒙安皇,那个一直躲在幕后操控整个天下局势的深沉帝王,而也只有他有这种豪气,敢把十座城池送出去。 如此一来,所有事情都明了,西北交给蛮夷,而宇朝则交给右丞与蒙安,一主内一主外,西北先起烽烟,朝廷下来援助自身空虚,右丞再趁机内乱,蒙安参上颠覆宇朝,好一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如果不是兮红从淑妃还有周传雄那里打开了一个缺口,加上六姑娘带回书信,不然他们也不会揪出这么大的阴谋。 所以说,再大的计划也可能会毁在小人物身上,那些帝王将相怎么也不会想到,他们所有的计划会坏在一个兮红身上。 “现在先不说这些,任老将已被收押,估计蛮夷暂且不会知道这个消息,城门已经保住了,但百里凉这个人天生对带兵有极其敏锐的直觉,一招不成他必定会再生一招,假若蛮夷真的突破城门,我们必定全军覆灭,活下来的也会被当做畜生一辈子给蛮夷当牛做马,所以我们绝对要做好充分的迎战准备,还要…”李忆安凯凯而谈。 “将军。”突然,林英打断了他,冲他摇头。 当着一众叛将不能说他们的安排,谁能保证他们与蛮夷没有秘密联系方式。 李忆安眸子眯了眯,转而看向一众表情希冀的等待他下文的老将:“哦~谢过赵将军的消息,不过接下来便是军情要秘了,蛮夷来势汹汹,我们能不能保住西北还真没什么把握,你们还是不要跟着一起担心,回到自己该去的地方吧,来人,将众位将军带下去。” 早早便守在帐外的舟山闻言,领着人将那二十多名老将带下去,老将们也都知道即将迎接自己的是什么,城破蛮夷入侵,然后自己被残忍虐待。 有人大骂任老将毁人不倦,也有人绝望的说不出话,还有人预想到自己被当做畜生凌辱的屈辱场景忍受不住晕了过去。 唯有赵将军还时刻大喊着让太子不要忘记为他求情,其他老将投去嫉恨的目光,不难想象如果他们关在一个牢里,赵将军会遭受怎样的欺凌,甚至被打死,谁让他知道的比他们多,太子逃跑时没准会念在他方才的功劳一起将他带走,而他们自己却要跟这座残城一起覆灭,好生恼恨! 但这些已经与帐内的人无关了。 “人走了,可以畅所欲言了。”李忆安道。 铁胆大笑:“别指望我,哦,对,也别指望我爹,我们爷们俩只会冲锋陷阵,用脑子的事找英子。” 虽然知道他说的是实话,但铁牛还是一巴掌扇他后脑勺上,骂了声‘臭小子,有你这么看不起你老爹的吗。’,之后仍没有跟着掺和的打算,如铁胆所说,人各有长,他们的长处就是冲在最前方奋力杀敌,起振奋军心的作用,现在不是他们表现的时候。 李忆安也明白,不逼他们,转而问林英:“林大军师可有什么高见?” 林英听着自家将军的恭维,苦笑了声:“太子在这里,宇朝也内忧外患,将军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宇城墉亦爽朗大笑,仿佛即将面临的都不是事儿:“呵呵,越是艰难,才越要苦中作乐,再者,方才忆安故意把我们的情况说的那般困窘,一方面也是为了让那些叛将感受一下他们通敌卖国带来的灾难到底有多严重,估计听了忆安的话,他们在牢里也得每天都担心会不会被炸飞,下一刻会不会被蛮夷铁骑踩在脚下,算种心理折磨吧。” 林英感叹宇城墉居然对自家将军的心理攻防战这么清楚,后又问:“另一方面呢?” 宇城墉挑眉笑:“另一方面么…忆安与你都是越是身处逆境约会爆发潜能的良将,而且站的低看的才更多,就如你,林大军师现在不是已经有主意了么。” 林英觉得宇城墉这人不愧是十几个皇子里脱颖而出的那个人,能让皇帝对他多年宠爱还真不是毫无缘由,这人…看人的眼力很毒,一眼就看出了他们在场之人心里都在想什么都在盘算什么,日后会是一个任用贤臣的好皇帝。 “好,时间紧急,我便直说了。百里凉此次打算拼死一战,而蒙安与右丞此次也对宇朝志在必得。西北这边还是其次,我有办法保住。但朝廷如果出了事,那西北就算守住也是徒劳无用,但现在我看太子这般镇定,便放心了,朝廷那便必定早就洞悉一切做好部署。” “等等。”宇城墉有些意外:“军师如何知道朝廷那边绝对安然无事?” 林英神秘一笑:“太子不也知道西北肯定无事么。” 两人对视,都笑了,李忆安也笑,唯独老铁家那俩一脸懵然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这么好笑。 “笑啥呢,有啥可笑的,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明白你们说啥,搞的我跟我爹是个二傻子似的。”铁胆摸摸头疑惑道。 铁牛也点头,后猛然摇头,一巴掌又拍到铁胆脑袋上:“臭小子,谁说我不知道,当了这么多年的兵,我当然知道!” “你知道?哈哈,那你说说看他们笑啥呢!”死鸭子嘴硬,他爹就是被这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臭脾气耽误了,哈,他今儿就是想看他笑话。 第281节 铁牛憋得脸红脖子粗,果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方才就是装样儿而已,谁成想这臭小子还真的让他在将军还有太子面前下不来台,回家非得把他揍开花! 林英看着这冤家似的父子俩忍笑:“呵呵,铁将军是老将了自然知道,只不过你年纪尚轻,还领悟不到他那一层。” 一句话为铁牛解了围,铁牛连忙点头,铁胆当然不信,不过还是没逼问下去。 “行了,说正事,英子,你怎么能保证西北无事,攻城之战还好说,就是怕埋在地下的火药还没来得及挖出来就被引爆,百里凉生性狡诈,他如果知道我们已经发现火药,不管他们的军队有没有赶到西北,都会第一时间引爆火药,重伤我们,到时再加快进军,趁机攻入,我们一样难以守住西北,快说说你的办法。” 林英深吸一口气:“这事需要六姑娘帮忙,她有这个能力。” 听到六笙的名字,两人一愣,似乎。他们潜意识里根本就没想过要去麻烦她。 宇城墉愣了,林英尚且理解,但是自家将军… “方法是这样的。自宇朝建朝来,蛮夷便不停骚扰西北,西北百姓苦不堪言,将士们也数十年不曾还家,趁这次机会,我们不仅要守住而且还要进攻,不能再让他们有下次机会,一次次的纵容只会换来变本加厉的自我伤害,以前我们没有机会,但现在机会绝佳!” “怎么说。”李忆安与宇城墉似乎也从他的话里嗅到了战机。 林英神秘一笑:“这样…” ** 而时间倒回,回到皇帝让右丞去喊林忠国还有各大臣子。 “皇上,右丞大人、林将军、兵部侍郎…来了。”李鹤此刻早已回来,侯在皇帝旁边小声道。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皇上,蛮夷在西北埋下数千颗火药是真的吗!”没进门,兵部侍郎饱受惊吓的声音先进来。 皇帝抬头并无不悦,而是也做出了一副焦急没有主意的样子,话都说不出。 后面跟来的大臣见状都跟右丞递去一个别有深意的窃喜的眼神。 老皇帝如此惊慌没注意,而且还没把左相请来,一会右丞大人说什么他都得依,看来计划已经成功一半。 可面对老皇帝时又是一个忧心忡忡忠君爱民的好臣子表情。 “皇上,臣请旨,立刻奔赴西北,支援李将军。”数名大臣中间,鹤发将军身披黑色亮甲,豹头环眼,身经百战成就的杀伐之气萦绕全身,其声音雄浑壮阔,犹如战场上擂鸣的战鼓,老当益壮是他的写照,其余臣子在他的比对下,气势陡然熄灭。 这便是跟随老皇帝南征北战在乱世中一手创下大宇朝的林忠国,林老将军了。 “忠国…还是你知朕意啊,朕也是这么想的,你能主动提出来再好不过。”皇帝似乎很是欣慰:“时间紧急,西北不知何时会爆发大战,西北军处于被动随时可能覆灭,你现在就带着麾下三十万军马奔赴西北,不要耽搁。” 林忠国咻然抬头:“三十万?皇上三思,二十万即可,这些年我手下的人一直没换,不要看都是些年过四十年过五十的老兵,但是仍旧一个个身体刚健与老臣一样,雄心不输当年,都是以一敌三之精兵,臣只需二十万。” 皇帝摆摆手:“朕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西北情况实在紧急,若真的被攻破,那我宇朝可就是没根的浮萍,岌岌可危,忠国,你放心,城里我会留下十万御林军,而且还有右丞在,不会出什么岔子,你马上带着三十万奔赴西北,莫要在继续耽搁了。” 林忠国狠狠剜了一眼右丞,心里着急:“皇上…” “不要再说了,你是想逼朕把旨意写到圣旨上才肯听吗。”皇帝突然冷喝,而后疲惫坐下,冲他挥手,意思是让他赶紧走。 林忠国恨恨咬牙,不甘,扭头出门,领军出发。 他走后,上书房内,其他大臣纷纷道:“皇上英明啊,有林老将军在,西北不会有什么事。” 都一味的安慰他,说西北会安然无事渡过难关,宇朝也会百年长青,但就是没有一个人同林忠国一样,觉得十万御林军太少,为京城防守空虚担忧,都用言语迷惑他,让他相信宇朝不会有事。 呵…果真是一帮好臣子。 就这样,皇帝虚与委蛇的与他们打太极,打了一夜,充分展现了一个帝王的演技,让所有大臣都觉得他是真的要把三十万大军放出了京城,直到该上早朝。 而那方,李鹤去过左相的李府后,李正国一阵冷笑,马上开始着手准备皇帝让他做的事,顺便还通知了那人。 那人卧在精致小楼内温香软塌上,咬了口新送来的嫩红樱桃,推开窗,看着楼前种满的念思花,冷如冰潭的眸子闪了闪,嘴角弯起一个残忍弧度。 我的父皇…我等了十多年的一刻终于要来了,妹妹,看到了么,姐姐要为你报仇了。 ** “将军,真的要去西北么,到时京城可就只剩十万御林军了,一群好吃懒做和稀泥的垃圾,则能担当守卫京城大任,您没有同皇上说么。”林忠国率领手下的兵,用了不到半个时辰集合,然后奔赴出城,城门的守卫见了立马放人。 林忠国注意到,其中一个守卫看了他们好久,直到看到他们没了影,才匆匆向城里跑去。 冷笑了声,右丞还真是不负他老狐狸的称号,做事还是这么严密,派人监视他们有没有出城。 幸好皇上暗中让他埋伏的地点是京郊后山,蒙安朝会从后山那里攻过来,据线报,现在已经在路上,只消他率领三十万大军到达西北,不,只要他带兵离开京城,蒙安便会趁虚攻入,到时西北战火纷飞,朝内又平生战乱,他两头只能顾一头,顾得了西北,朝廷覆灭,顾得了朝廷,西北覆灭,最后蛮夷进攻,焦头烂额。 呵…只不过他们没想到自己人那里竟出了内鬼,把他们所有的行军路线告诉皇上。 现在…只不过是演戏给右丞看,且让那老匹夫先得意一阵,到了真相揭开那一天,他的表情必定很好看! ** “报!将军!蛮夷入侵!”李忆安、宇城墉等把六笙请了过来,林英正在跟她商量自己的计划,请她帮忙,这时舟山突然脸色焦急的冲进来,喊道。 李忆安猛然抬头,与宇城墉等对视:“整军!” “是!”“是!”“是!”“是!” 铁胆、铁牛、林英、舟山大吼。 六笙目送他们离开,临出帐,林英突然回过头,真挚给她拱手道:“时机成熟后,那件事就拜托姑娘了,此次成败在姑娘手里。” 六笙点点头:“我既应下,便会为你们办妥,这也是我与太子约定中的一条,你们专心应敌。” 感谢的冲她微笑,林英连忙追上去。 “阿笙,要帮他们么。”既白环上她的腰,亲昵道。 第282节 今日,除了外人面前,他一直在抱着她。 凤眸冷光闪烁,一瞬间却又压下去:“恩。” 既白叹口气:“唉,阿笙怎的这般善良,万一日后让人给坑了去,我找谁要人。” “不会,我是有条件帮他们的,事后太子会按照约定那东西给我,渡劫用。”六笙慢慢移开腰上的手:“近日怎的到哪里都要抱着我,睡觉时也就罢了,外面怎的也这样。” 既白不放她,又环紧几分,将她转过身,两人面对面,慢慢欺近,一双摄人魂魄的勾魂桃眸直直望着她,眼底是毫不掩饰的色情诱惑:“因为我喜欢抱着你,这样你才不会到处乱跑,我怕那一日再把你跑丢,会忍不住想毁灭所有人,我知道你怜悯苍生,所以阿笙不要乱跑。” 直直望着对方眼底只有妄徒才有的病态固执,六笙下一刻陡然笑起来,语含宠溺:“我怎的会乱跑,小白是我的男人,这般俊美,我还怕你被别的女人勾去。” 听出她话里的占有欲,‘既白’激动不能自持,望着那双一张一合的红唇,口干舌燥,陡然覆上去,细细品味。 红舌探出,摩挲她的唇,她的贝齿,她嘴里的水嫩软肉,清冽的寒梅雪香从她发间传来成为最致命的催情迷药,手在她的蛮腰美背娇臀上下游移,每一处都是那样滋味香甜,像是绝顶的毒品,欲罢不能。 “恩…” 六笙一把将他推开,脸颊带着潮红,红唇凌乱被蹂躏的可怜兮兮,像一朵饱受摧残的花,惹人爱抚,更致命的是她那双一直没有更改过情绪始终冷淡如厮的凤眸,被那双冷冽的眼睛注视着,全身的欲火不减反增。 ‘既白’心里躁动更甚,摸着她唇的手激动到颤抖。 阿笙。好美…好想再更深。更深的探入她,好想看她那双眼出现屈服的情绪…好想让她躺在自己身下,为他一人绽放… 只是这样想着,‘既白’呼吸越发粗重,此时的他,陡然变得欲孽起来,一双眸子全部变成黑色看着对面的女人,红色舔过湿润的沾着她口水的红唇,卷入嘴中用舌头不断濡弄,口水翻起白色的水泡,男人仍旧不舍得吞咽下去,表情淫靡像一个诱人入魔的妖孽。 用小白的脸做出这般不知羞耻的模样,六笙心底陡然升腾起一股控制不住的怒意。 “阿笙…”既白注意到她的怒意,眼里的水光还没退下去,向她缓缓靠近,又把她抱在怀里,好像要说什么,只不过低头看着她嘴边的水光,又眼神一闪,伸出手指将其抹去,转而递到自己的唇边反复舔舐。 暧昧的水声响起,六笙只觉是魔音入耳,鬼王妄徒媚术天下第一!真不是虚传的! 推开他,六笙直直盯着他迷醉的表情:“日后不许随便亲吻我。” 那人将那被两人口水染得发亮的手指放下,又缓缓欺近,六笙将他抵住。 “为何不能亲吻,阿笙是我的女人,日后我们要同房的,到时行鱼水之欢,阿笙也不许我吻么,阿笙想看我欲火焚身做火入魔么。” 六笙深吸一口气:“不是,现在我们尚未成婚,我不想每日沉溺男色,我怕我把控不住,你不要再引诱我,现在还有正事办,先走了,你随意。” 既白一把拉住她,桃眸灼灼:“阿笙想要我,随时随地可以要,衣服什么的全部撕碎也没关系,残暴也没关系…不需要把控,阿笙可以随意对我。” “我走了。”六笙脸上升腾起两朵红云,匆匆忙忙道了声,而后落荒而逃般遁走。 只不过出了帐,眼睛里的温度降到最低,狠狠的擦拭嘴唇数遍直到磨破一层皮,一身冷气的去了前方城楼。 “呵呵…”可爱的阿笙… 帐内男人抚着自己尚且留着女人温度的红唇,径自妖笑,眸子已经完全掩饰不住变成了鬼族独有的红色,里面欲海翻腾,身下某处也… “啊!快逃啊!蛮夷又来了!”随着一声叫喊,西北的宁静被打破,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 “谁在叫喊扰乱民心!”一个山羊胡精神矍铄的老爷子拄着拐棍,厉声低喝。 周围百姓看到这个声高望重的老头,都敬重的向后退了一步,给他让出空间。 这是整个西北边城最有声望的慕老了,大家都听他的。 “将军!所有将士已经集合完毕,等候您吩咐!”而这时,把所有士兵聚集在第一校练场,铁胆跑上校练台,对那背手高望远方烽烟的银甲将军禀告。 “好!”李忆安望着下面浩浩荡荡的五十万西北军,猛吸一口气:“今日!蛮夷全面进攻,这次!不再是以前的小心试探,而是真正的决一死战!方才我军侦察兵已来报,蛮夷举族六十万军队兵临城下,威胁着整个西北的安危!” “我在这里只问你们一句,对方比我们多十万人,怕不怕!” 声音夹杂内里闯荡校练场上空,振聋发聩! “不怕!”“不怕!”“不怕!”“…” 将士们高举手中长枪,扯着嗓子大声回应,像上面的人展示自己的勇气。 新兵老兵,在这时已经没有任何区别,他们是怀揣着西北百姓的西北军,他们的天职是驱逐蛮夷保我河山,他们的刀枪是用来斩杀外族之人的利剑,他们的血此时因即将开始的大战迅猛翻腾,士兵的天性! “很好!现在我还可以告诉你们,任老将通敌卖国,今早已经被太子收押,所以这场战争全部由我指挥,你们的命全部交给我!信任我的,全部喊话!” “信!” “信!” “…”五十万道干脆利落的声音给他信心。 “铁胆何在!”李忆安很满意五十万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显出犹豫。 “在!”铁胆跪道。 ------题外话------ 终于要开打了,终于写到这里了,终于松了一大口气 159 中计了 “铁胆何在!”李忆安高喊,目不斜视,一身亮银色盔甲照的他威严神武。 “在!”铁胆脸红脖子粗大吼。 “本将命你打开城门,率三十万将士打前锋,此战要打的窝囊,不许赢同时也不许被发现,目的是要把蛮夷引进城,继而引到校练场,能否做到!”李忆安低喝。 军令如山,铁胆毫不犹豫:“末将遵命!” 第283节 听到这,底下所有人都十分疑惑,不知道李忆安为什么主动打开城门,这不是把自己还有所有老百姓都暴露在危险中吗。 “林英何在!”李忆安又道。 林英同样站在校练台上,上前一步:“末将在!” “本将命你在铁胆打开城门之前,率领十万将士保护百姓躲到北城避难处,不许出现一例伤亡,能否做到!” 林英高喊:“末将不辱使命!” “好!将士们,到现在你们是否还信我!”李忆安看向底下报以微弱怀疑的五十万人。 大军毫不犹豫:“信!”将军拿西北当命,他们便把自己的命都交给他! 不就是打开门放蛮夷进来吗,不就是决一死战吗,他娘的早就看那群大胡子人不顺眼了!老实巴交在自己领地待着多好,非要骚扰他们宇朝,是时候彰显国威给他们一闷棍叫他们吃吃苦头了!揍死他们! “好,剩下十万,听我指挥,现在,跟我登上城门!” 说完,李忆安跟身后的宇城墉互换眼色,去了底下,三人领了兵各自去了该去的地方。 林英领着十万人走在最前面,其中两万人骑着马,最快来到了前城百姓的居住地。 “林军师,要登城楼吗。”慕老第一个迎上去,看着后面一万人座下的马,有些心惊。 以前可从来没有骑过马,蛮夷此次是真的要攻入城门了吗,这是要出城迎击了吗。 “现在不能多说,等战后会一五一十全部告诉你们。”林英扫了众百姓一眼,听着后面紧接着传来的跑步声,卯足气大喊:“如今蛮夷攻城,但我西北军无惧,只是他一等小小外族屡次冒犯,我西北军威严我大宇朝国威再也不容冒犯。” “今日,将军要与他们决一死战,将他们的血全部洒在我西北,滋润土地,乡亲们,为了避免你们卷入战争,将军特命我带你们去北城避难。” 听到这,所有人都报以理解,但想到万一蛮夷入了城,家中财物岂不是要丢失,于是个个都转身去拿东西。 “站住!所有人都不许动!钱财损失,我林英保证给你们报销。而现在,立刻,马上随我军上马!年老者骑不动年幼者不会骑,后面将士自会背着抱着,时间争分夺秒,万一耽误战机无论是谁全部按军规处置,全部马上行动!” 军规…砍头…?!所有人脑子中出现这两个血淋淋的字,回家的脚全都顿住。 “全部听林军师的,钱财就算不赔给你们,也得听,将军还有军师这么多年来保我西北平安,这份情谊一辈子都还不完,现在是决一死战之时,我们万万不能拖西北军后退,全部上马!”慌乱的议论声中,慕老拐杖猛然柱地,清脆响亮的声音震醒每一个人。 当下不再犹豫,所有人跑到骑马的将士一旁,接过递过来的手上马,与他们同坐一骑,而年老者则是被后面的步兵背着,年幼者一如七八岁小孩子则是抱着。 五万余名百姓全部进了队伍,林英大喊:“出发,地点,北城!” 而后立刻掉头,十万大军成翼状队形,保护最中间的百姓们,防止有蛮夷人提前潜入进来突袭,毕竟蛮夷人都有办法潜进来不知不觉埋火药,提前潜入也未可知。 而这时,李忆安与铁胆两方人马才一前一后从关卡那里奔袭而出。 “我先率领一万将士登楼,对付那些登梯爬城的人,迷惑百里凉的视线,但是我也会让一部分人成功登上来,佯装不敌,而我专心指挥不小心被重伤,这时你佯装被气昏头,打开城门要与他们决一死战,这样开城门才会开的顺理成章不惹人生疑。” 高达三十米的城楼投下巨大的阴影,但李忆安身上的银甲却是那样的闪亮,表情是那样鲜活那样决然,带着任何一个将军都没有的决心与坚强,为了战争胜利不惜让自己受伤。 铁胆自然心疼他,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安排。百里凉深知他把李忆安奉若神明尊敬,只有他受伤,他铁胆才会气的分不清对错。 忍下心里的心疼,铁胆狠狠咬牙:“遵命!” 李忆安重重拍上他肩头,眉头拧紧,眼神传达信任:“铁胆,此次出城迎战,释放一半天性,挥发全部性情,半真半假,激怒他们不要恋战,之后立刻返回教练场,按计划行事,日后蛮夷是否一步也不能涉足我宇朝疆土,这一重任,全部交托与你了!” “放心,将军,我定然让那群蛮夷子有去无回!”铁胆望着仅有一门之隔,正在喧天挑衅的蛮夷,眼底蔓延阴沉。 现实按照剧本那样演。 百里凉遵循所有攻城战,投石器放在距离城楼五十米处,向城楼投掷巨石,此外还与云梯、破城车、楼车,弓弩手等等。 百万羽箭离弦而发,如雨点穿梭袭来,形成一场光速箭雨,金属材质的剑尖被打磨数次冷光连连,成了掠夺性命的最佳利器。 “注意!箭雨!”李忆安大喊。 “防守!”众人队形整齐,每人之间只有不到半米距离,盾牌高举越过头顶,连成了一片铜墙铁壁,水火不侵。 箭尖戳在盾牌上,‘砰’发出清脆的折断声音。 在此以后,战斗正式打响。 趁着城里面的人防守箭雨之时,已有数百人趁机登楼,城楼将士反应过来,抽刀厮杀,血水顺着城墙下流,伴随着一个蛮夷人捂着脖子的绝命惨嚎,为这场战争洒下了第一腔残血。 “将军!小心!”一个蛮夷士兵举刀在李忆安背后,舟山心惊胆颤大喊,但是晚了! “唔!”李忆安闷哼,虽然已经注意闪躲,但锋利的弯刀砍在背后,仍然痛到冷汗直冒。 那蛮夷人见自己竟然重伤了西北军头领,欣喜若狂,兴奋仰天大吼,后又举刀要了解李忆安这条残命。 二王子(百里凉)说了,谁能拿下李忆安项上人头,便封为蛮夷第一勇士,这可是蛮夷族最大的殊荣! 可事实真的能如此顺利么。 李忆安在他的刀距离脖子一分时,光速般抽出腰间的剑双手抵住,但未料想背后会受这么重的伤,再加上这蛮夷身高马大两米之高,不止向前压迫他,而且也向下挤压他,背后受到的压力愈发重,那人粗状如牛的手臂也不断发力,眼见要支持不住。 突然,那蛮夷惨嚎一声,脖子陡然惊现一道豁大的血口,血如喷泉喷他一身,睫毛都滴答着对方滚烫的鲜血。 “将军!”蛮夷倒下,背后的舟山暴露出来,手中还拿着那把抹人脖子的蛮夷弯刀。 暂时安全,李忆安却也不敢松懈,挺直腰杆,表情尽量做到平静,镇定军心,他是西北主将,是所有人的精神支撑,不能弯腰。 可此时也只有他知道,背后早就被血水浸湿,顺着银色铠甲的缝隙,滴滴答答流到地上,就这么一分钟不到的时间,脸色已经因为剧痛还有失血变得惨白。 城楼之下,六十万大军最前方,有两个扎着满头麻花辫的男人,其中一人一直紧紧盯着李忆安自然没有放过,他一瞬间痛苦的神色还有愈见苍白的脸色。 李忆安重伤… 阴鸷的眼陡然迸射阴狠的光芒:“准备一下,立刻攻城。” 第284节 百里拓今日没有穿铠甲,上身只斜披了一张牛皮,狂野不羁,同时暴露出左胸口的狼头纹身,连带着脸上从左眼一直蔓延到下巴的蜈蚣伤疤,不用露出什么凶狠眼神已经十分狰狞。 “是。”百里拓低头露出一抹狼一般残暴的目光。 “李忆安重伤,绝佳进攻时机,集中火力,攻城!”突然,百里凉毫无征兆大喊。 百里拓明白过来亦大喊,身后的六十万蛮夷不知为何也一起大喊。 攻城前若能动摇军心,事半功倍,他们全部都太清楚那个人对西北军来说是怎样一颗定心丸,是怎样一个绝世战神,所以他受伤,对西北军来说绝对是一个重大打击。 喊声冲破城门传到西北军所有人的耳朵,听后每个人都忍不住心惊了下,但却死死忍住看李忆安的冲动,迅速稳下心神,调整状态,随时听铁胆号召。 “他娘的,谁说我们将军受伤了!老子弄死他!” 听到那隔着城门也不肯认输的熟悉声音,百里凉得意狞笑。 猎物上钩了。 “李忆安重伤,哈哈!什么西北战神,都是狗屁,都是不中用的玩意儿!天助我族,蛮夷的勇士们攻城啊!展现你们英勇的时刻到了!苍狼之神会保佑我们!冲啊~!” 伴随着百里拓的一声雄吼,他身后的蛮夷人冲举着长达十几米的厚实木板,架在壕沟上,十几块并驾排列形成一条宽阔大道。 攻城战车前端圆锥形的金属十分尖锐,一下下的冲击着城门,奈何城门由最坚固的铁桦树铸成光是打磨边缘就废了数千把刀,如今被这锋利的战车攻击,愣是连动都没动。 百里凉眉头陡然一皱。 他就知道是这样…不过他另有准备…任老将为何还没给他开城门。 正在疑惑,突然,那岿然不动犹如泰山的铁桦城门突然动了动,紧接着冲出一声咆哮:“他娘的,竟敢造谣!看老子砍死你们!” 铁胆率领众军陡然从门内冲了出来!气势汹汹。 “铁胆!”这时城墙上方传来他老对手的焦急声音,“不要做一时的意气之争,快关上城门!” 可铁胆现在哪里还听得到,率军冲入蛮夷的阵型中间,已经杀红了眼,化作战场上最凶猛的杀神,刀刀见血。 百里凉大叹,天运降临。 西北有五十万人驻守,现在出来的有三十万,这么说城内只有二十万留守,并且还要分神保护百姓,能当做战力的不过十几万尔,他只需用三十万牵制住铁胆一众,其余三十万大可趁虚而入,一举拿下。 到时,后史之上,他百里凉便是第一个入侵中原的外族头领,到时蛮夷王位还有十座城池还不手到擒来,千秋伟业即在眼前! 百里凉看着那大开的城门,还有城墙之上李忆安懊悔的苍白脸色,心头涌现狂热:“百里拓,率三十万人牵至铁胆,其余之人,跟随本王杀入城内!杀啊!” 毫不怀疑,百里凉与百里拓分头行动。 李忆安见状,与舟山迅速移动,通过城下的暗道,取捷径,比百里凉他们还要快的迅速来到了第二校练场的西北城墙上。 登上城楼,只见,那名女子已高高站立,她一身玄色梅衫临风狂舞,空灵缥缈,浩远的眸子闵怀的注视着底下战死的将士,刺痛微眯,满头青丝也被这西北夹杂着血气的烈风吹开,扑在脸上,慈悲的像庙里的菩萨,却又比那些菩萨更为绝美。 她衣袍兜风,看到他与舟山,只淡淡问了句:“此战会有多少人丧命” 李忆安似乎没想到她会关心底下之人的死活:“不算蛮夷,大概一万…” 他已将损伤减到最低,但战场就是如此残酷… 意外的是,他一直以为六笙是一个理智到接近冷酷的女人,事不关己,从不过问,不想…她只是不关心那自私的一小部分而已,此女,心怀的是天下人…胸怀不输男儿。 李忆安重新审视了她一番,只觉她风而立,神情愈发坚毅,凤眸锋利如刀,活似一尊女战神牢牢屹立在城头,巡视着下方的人间炼狱,却乾坤在握,毫不惊慌,让他的心也跟着猛跳起来,升腾起对她的无限探究欲。 如果他姐姐李菁华在这里肯定要为他忧心了,男人对一个女人产生探究的欲望可不是什么好事,特别是对六笙产生…无异于招惹既白的妒恨,会死无全尸… “一万…”烈烈风中,女人站在高高城墙之上,气质矜傲霸气,讽刺不屑,撇头望了眼已经赶过来的百里凉,笑声轻的像挑逗:“好…那过会的雷刑也改为一万道好了。” 李忆安痴痴望着她,这时的女人好像有一种魔力,让他的目光无法移开,明明这时应该关注战局,为何却因她而心慌…这种感觉。好陌生。 “将军,百里凉已经进了第一校练场,现在正在攻克两座校练场的关卡,不消一刻便会攻进来了,铁将军怎么还没把百里拓引来,不会出了什么岔子吧。” 李忆安瞥他一眼,嘴角擒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思考对策铁胆或许不在行,但是论挑衅百里拓,铁胆可是第一人,且等等,不消片刻,那三十万也会进兜。” 听他这么说,舟山也放心了。 “到时,还要拜托姑娘了。”李忆安又对那清冷女子道。 六笙点点头,一双眼注视着底下的尸山血海。 ** “哈哈!你那哥哥又把你留在这了吧,每次都是这样,一有功劳他就抢先占领,你跟在后面吃残食,这么多年,百里拓,你还真是狗性不改啊,日后没食吃了,是不是要吃百里凉拉出来的屎啊!” 铁胆骑在彪形的战马,两脚踏在铁镫上,站立着与百里拓周旋,看到百里凉的三十万大军已经完全进去,又过了片刻,陡然说出这番挑衅至极的话。 李忆安说的不错,铁胆的确十分会抓百里拓的痛处,方才这番话可谓每字每句都踩到了他的痛处。 百里拓大宇朝的话说的不流利,但是却能听懂,当即被激怒,双手弯刀从马上旋转飞出,弯刀形成一轮夺命刀环,冲铁胆脖子袭来。 铁胆暗道了声好刀法,猛然坐下,百里拓杀红了眼,步步紧逼,落到他的马背,从身后发动偷袭,弯刀带着铺天盖地的厉风向他砍来。 铁胆却猛然俯身趴下去,再次完美躲过这一击,随后大刀一百八十度翻转,刀尖冲后,横劈着像百里拓的脚砍去。 百里拓一惊,借力回到自己马上。 铁胆欲乘胜追击,但又想到李忆安的话,此番目的是吸引敌人入城。 于是在百里拓下一刀砍来之际,铁胆故意躲避不及,被重伤手臂,豁大的血口瞬间冒出鲜红的血,让他手抖的差些拿不住刀。 恼恨的瞪视一眼,铁胆欲要还击,此时城墙却突然发来了红色的烟雾弹,代表城被攻陷,铁胆‘大惊’勒马掉头,狂奔着向城池方向:“众将士,城池攻陷,赶快护城!” 第285节 百里拓自然不肯放过他,两人较量数载,一直持平,今日好不容易让他抢占先机怎能放过,于是策马赶紧追了上去。 身后的三十万兵见他进城,也追赶着进去。 待所有人进城,城墙上的将士们对视而笑,连忙跑去城门,帮助底下的将士关上大门。 而这时,百里拓已经穿过前城的百姓居住地进了第一校练场,看不到城门关闭的这一幕了,还心心念念以为百里凉已经杀死了城里所有的士兵还有百姓。 同样在第一校练场的还有百里凉和他身后的三十万人。 “你怎么进来了?不是让你拦住铁胆吗!”看着百里拓脸上的兴奋,百里凉直觉性的觉得事有蹊跷。 他将百里拓留在外面还有其他作用,就是为了以防城内有埋伏,他可以支援。 可是…现在他们所有人都进来了… 那。城门呢! 百里凉心里陡然一惊,拨开所有人去看城门,已经关上了!那全黑色的用攻城车都无法撼动半分的铁桦城门关的严丝合缝!连只苍蝇都放不出去。 埋伏。陷阱! 百里凉突然醒悟过来,为何他早些没有注意! 百里拓看着百里凉不知道他在懊悔什么。 城内已经被攻克,西北军只剩下铁胆跟他的三十万士兵还有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百姓,有什么可担心。 其实此次进来他也藏了私心,他也想第一时刻登上西北的城楼,荣耀不应该总让百里凉占据。 发觉到百里拓的盘算,百里凉当着六十万大军的面一巴掌扇过去。 百里拓愣了下,先过他头脑反应过来的是身体,咻然本能的拔出刀架在百里凉头上,眼神如狼阴鸷,因用力过猛,脖子上出现一道浅淡的血痕。 百里凉狠眯着眼,这个蠢货,不敢杀他,还浪费时间。 似乎被他这种胸有成竹实则是看不起他的眼神触怒,百里拓握着刀柄的手又用力,有种把那颗冷笑的头砍下来的冲动。 不过这时…前方陡然传来铁胆的嘲笑声。 “诶呦喂,看看这俩人干什么呢,起!内!讧!兄弟们,快看看,千年难遇的好戏,快!不要门票。”铁胆越说越起劲,最后跟着身后的将士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听着前方关卡内笑声连成汪洋的人们,百里凉与百里拓都愣了。 他是什么时候跑到第二校练场里面的! 此时,一直在打开关卡的蛮夷终于打开了,挪开那尖锐的木刺:“王子,打开了,我们快追。” 然而此时,百里凉却觉得越发不对劲,不敢妄动。 思考他们现在的情况,李忆安被重伤后,铁胆盛怒打开城门,他被一时的时机迷昏头脑,率领三十万军进程,现在想想一路之上基本畅通无阻就已经疑点重重。 就算铁胆领了三十万在城外,而大抵十万在转移百姓,那李忆安的十万呢!西北军可是五十万!为何一路之上一点阻碍都没有,而且他们还马上就来到第一校练场,而更加巧合的是,这时百里拓也率领余众也追了上来。 百里凉不可置信盯着自己的六十万大军,盯着前面嘲笑他们的铁胆,盯着四周高高垒砌的西北城墙,盯着那坚不可摧的铁桦城门,突然头晕目眩,天空好像开始旋转了起来。 瓮中捉鳖…苦肉计…激将法…陷阱? ------题外话------ 嘿嘿,这章全是描写战争了,不要怪我,情节需要,下一章就会正式结束了,咱们女主在下一章也会大放异彩。 160 公主抱 瓮中捉鳖…苦肉计…激将法…陷阱? 不!推翻所有的怯懦,百里凉陡然挪开捂住眼睛的手,露出后面如狼般决一死战的狠厉,就算他们五十万西北军全来,就算他们设好了陷阱等他入阵,他也要绝地逢上,他相信自己的头脑,他是蛮夷族二王子百里凉!‘输’这个字绝不会在他身上应验! “哈哈!怎么了,看到老子出现在这里吓呆啦!”铁胆又开始挑衅对方,后看到百里拓愤恨的眼神,眼神狂妄不羁:“呵…还当你多有胆气,当着自己兵的面被人扇巴掌也不敢反击,我真羞愧有你这样的对手,你不配称作勇士,你的兵真该为你感到羞耻。” “你说什么!”几乎在铁胆说完的一瞬间,百里拓怒火咻然再也控制不住,脑门青筋毕露。 现在这个局势他总算看清了,也知道百里凉在懊悔什么,他同样懊悔,因为处于这围城之中,他就如砧板上的肥肉,随时任人宰割,而让他显得这样蠢笨像一只玩物被玩弄的人就是对面那个黑胡大汉。 “铁胆!”百里拓弯刀高扬,没理会百里凉的呼喊,狂马飞蹄,转眼冲破关卡,来到第二校练场。 而因着军令如山,方才百里凉没有收回百里拓对三十万人的统治权,所以现在百里拓身后的三十万军,全部进了第二校练场。 等到百里凉反应过来,开口阻止,为时已晚。 李忆安、宇城墉几乎瞬间意识到:此时,时机完全成熟! 城楼之上,李忆安、宇城墉、林英。还有六笙,以及已经从第二校练场退到军营区域放好关卡的三十万西北军,还有李忆安率领的此时站在百姓居住的前城的十万军,一前一后一上,纷纷注视着底下的围困之军。 忍受数十年的外族屈辱,今日终于可以洗刷! “百里凉,今日就是你的死期。”李忆安站在高高城墙上,血色的夕阳将他银甲染成红色,逆着光看不清他的神情,但那双眼里的倨傲还有成功者的得意却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这种眼神他再熟悉不过了,上位者的不屑,成功者对失败者的嘲讽,啊!童年被强者凌辱的记忆如潮水涌来,百里凉头痛欲裂,抱头低吼。 “李!忆!安!”来自失败者的不甘怒吼。 李忆安同样也注视着底下这个跟他斗了五年有余的蛮夷二王子,冷声开口:“按你的头脑,不难猜出我今日的打算,所以,你最好赶快投降,我不想赶尽杀绝。” 百里凉听着他自傲的话语,心底最敏感的那根弦被拨动,发出冷笑,毛骨悚然,整个人诡异起来。 百里拓皱眉看着他这反常的反应,目露警惕,显然不是第一次见他这样了。 百里凉不正常,他一直都知道。 第286节 小时候做马奴,被无数人打骂凌辱,白天做苦力,而无数个绝望的黑夜里则被人肆意侵犯,他也经历过,但是他却没百里凉这么敏感,虽说屈辱,但那也不过是弱者该有的惩罚,所以他恢复王子地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将那些人全部杀了,弱肉强食,谁也不应该有怨言。 但百里凉这个人不一样,他的自尊已经到了变态地步,在他的认知他的世界里,从来只能自己凌驾他人,不能低人一等,而他也有足够的野心与能力成为上位强者。 然而不幸的是,在他还未成长起来前,他已经有了那段黑暗的历史,成了一生的梦魇无法抹逝。 而李忆安现在的眼神,明显触动他童年记忆的开棺,所以。犯病了,他见过百里凉犯病,每次都必定做出惊世骇俗的疯狂之举,上次犯病就把一个人的头缝到了猪身上,那头猪现在还每天在王帐内奔跑,把它当做了爱宠一般,毫无底线。 这一次…百里拓默默离远了些。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百里凉陡然挪开眼前的手,露出后面猩红的眼睛,五指成爪摊在身旁,癫狂大笑。 “百里凉!不要做无畏的抵抗,看看你身后的这些士兵,他们已经没有任何的战意,不要因为你的虚荣葬送了这些人的性命。”宇城墉盯着百里凉诡异的表现,再次劝说。 然而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百里凉癫狂的笑停下,惊奇张大眼看着墙头上的他们:“没有战意了…?我蛮夷勇士不战不休,怎会没有战意,是谁,你指出来,是不是你?” 突然,他跳下马,来到身后一个蛮夷士兵身前,诡异发问。 那人看他恐怖的表情,吓得面露恐惧,百里凉似乎被逗笑了,哈哈哈笑的极其愉悦,可是他的刀却陡然插入,结束了那人的性命,正中胸口。 死不瞑目,那人尸体软趴趴倒地,周围的蛮夷见状,惊悚的拔出刀向后退。 “呵呵。你们是在对我刀剑相向?!”百里凉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惊奇:“哈哈哈哈!你们竟然背叛了!说,是不是你,你是不是李忆安的叛徒!我蛮夷成功在望,我百里凉即将青史留名,是不是你将我引诱到这里!是不是你做了族内叛徒!” 百里凉揪起百里拓身后的一个人,连声大问。 那人看着眼前明晃晃的弯月刀片,吓得连忙朝百里拓呼救,而身后的将士看着百里凉这个主心骨疯了,内心开始动摇起来,手里的武器垂下。 百里拓顿感大事不妙,就算被围困也能突围出去,他们人多,不成问题,但是如果士兵自主放弃抵抗,那才真是败得一塌糊涂。 “百里凉,你清醒一些!现在可不是你发病的时候,要发病也得等活着回去!你给我醒醒!”百里拓翻身下马,揪起百里凉领子,重拳横冲重重打在他脸上。 鼻血顺着流到嘴角,百里凉似乎没反应过来什么情况,但那骨头里传来的剧痛却瞬间让他头脑清明,看着近在咫尺又要打的拳头,伸手捏住,骨头咯吱的声音传来。 “我说过,无论什么情况都不许碰我,你是想死么。”一贯独有的阴鸷声音响起,百里拓大喜,来不及关心他的伤势,连声问:“现在这个情况,突围吗。” 百里凉没理他,瞥向城头的人。 果然是跟他斗智斗勇斗了五年的人,李忆安!但他百里凉也不是这么容易就服输的!战争尚未结束,谁输谁赢还不一定!且看他如何翻转战局! “李忆安,区区四十万人马,你竟也敢妄想让我们投降,我族六十万雄兵,今日不仅要突围,而且还要用西北军五十万项上人头祭奠战后的伟大胜利!勇士们!胜利在望,为了蛮夷的荣耀,为了勇士的尊严,突围!冲啊!”百里凉扬刀高喊,策马第二校练场。 “冲啊!”百里拓亦高喊,铁蹄欲要踏破关卡,冲向军营。 百里拓三十万大军带头,百里凉三十万随后,气势汹汹的六十万蛮夷勇士煞气冲天,与铁胆的三十万只有五道关卡,铁胆却从容的在马上抱起手臂,观赏起面前这些跑的带劲的人们,一点也不害怕。 百里拓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劲。 “再上前走一步,我便用你们的六十万人头祭奠胜利。”突然,城墙上飘来一道幽冷的声音。 百里凉与百里拓同时看过去,那张脸好生熟悉! 特别是百里凉,因为冷凝霜格外叮嘱过不要伤他性命,所以他对这女人分外熟悉。 但一个女人却不足以阻挡他们蛮夷族踏平西北,浩浩荡荡的六十万人一直向前跑,将她的话完全无视。 六笙望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手心冲天,食指勾起,随着她的动作,只见下方猛然响起一道惊雷般的轰鸣,烟土炸裂,六十万蛮夷大军前方陡然出现一个直径五六米的大坑,滚滚黑烟洋洋洒洒飘出来,浓浓的火药味呛得他们不能呼吸。 百里凉惊悚的看着这一幕,而后又见鬼一般的看向城墙上那个一脸淡漠的女子。 她…她怎么知道。还有!她是如何引爆的!而且只引爆了一颗!那些火药明明炸一颗,其他也会全部引燃,这个女人如何做到的!这可是他最后的底牌,李忆安也知道吗! 视线移到李忆安脸上,只见不只是他,连上城墙上所有人,还有前后的西北军全部都一脸兴味盎然的等着看他的笑话。 该死!该死!该死! 这个女人居然能随意引爆固定数量的火药!这样主动权就不完全在他手中了,战局的操控一半都落到了她手上。 “我说了,你再上前一步,我便让你六十万人尸骨无存,你埋的火药,效果你最清楚。”六笙再次道,凤眸无情。 百里凉捏着缰绳的手咯吱作响,阴狠的眸子透露鱼死网破的决然:“那你便试试,既然火药已经暴露,那我也不打算隐瞒,李忆安,现在给你两条路,一条是带着你们的西北军举军投降,搬出西北城,第二条,整座边城我埋下了九千九百九十九颗火药,我引爆火药,两败俱伤!我族勇士无谓生死,但是你还有五万百姓,你也想让他们跟你一起陪葬吗!所以你现在立刻撤兵出城!” 百里凉不愧是蛮夷这一代最杰出的阴谋家,完全捏准了李忆安的软肋,没错,如果没有六笙,李忆安或许还真的会为了百姓的安危,暂时撤退,但是现在那个无所不能的女人就在他一旁,这场战役,注定会以百里凉的惨败收场,所以这次他绝不退让,绝对要把他们驱逐出去。 六笙眼神嘲弄:“那你便试试,这火药是听你的,还是听我的。” 这事怎么能试,生死攸关的事情哪里能试! 百里凉恨恨盯着她,通过刚才那一手他知道这个女人有这本事。 “我蛮夷与西北的事与你何干,我劝你最好退下,不要妄加干涉,不然你会死的很惨!” 六笙无视他,凤眸无情,再次问:“退兵,不然我会让你见识见识这火药引爆后到底是两败俱伤还是你一方独败。” “哈哈哈哈!小小女子休要狂妄!”百里拓突然讽刺大笑:“李忆安,你何时沦落到要靠一个女人来威胁我们了!是个男人就下来一战,别躲在女人背后!” 李忆安无视他的冷嘲热讽,看向明显更加有城府的百里凉:“百里凉,你是否宁死不服输,连身后六十万将士的性命也不顾。” 百里凉冷冷盯着他,无机质的眸子覆盖冰霜。 李忆安垂眸静默,不知在想什么,后抬头大喊:“蛮夷族的将士们!现在我李忆安负责任的告诉你们!自从你们踏足校练场的一刻起,就已处在这位姑娘的结界中。” “你们知道全城都埋有火药,但是却不知道这位姑娘可以做到只引爆校练场的火药,只让你们尸骨无存,而我西北军无一人伤亡,因为结界会把所有的爆炸包揽在你们那里,不要妄想逃跑,你们出不了结界。” 闻言,六十万大军瞬间慌乱,有几人不相信的跑到第一校练场,想去百姓居住的前城,可是出口那里却像有一层无形的屏障,一次次将他们弹回。 第287节 剩下的人连带百里拓见状,都慌了,李忆安说的是真的… “你们的主帅固执己见,完全不把你们的生死放在心上,现在,你们已经认识到你们的情况到底多么不利,这一刻做出你们的选择,求生者,放下武器,双手抱头,慢慢走到铁胆所在的军营,与百里凉一样宁死不从者,我李忆安任他被火药炸飞,怜悯不是留给我宇朝敌人的!” 李忆安扯着嗓子喊出最后一段话,背后的刀伤隐隐作痛,但他还是没有弯下腰,他要看这些人最后做出什么选择。 宇城墉、铁胆、李忆安、六笙、还有在场的四十万西北军亦灼灼注视着,这一场盛世之战到底会以怎样的结局收尾。 诺大的西北边城,空阔的第二校练场,鸦雀无声。 “我…我投降!”突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声音怯懦,而后是武器落地的金属声,最后是那人向前跑的步伐声。 一个蛮夷人投降了,向铁胆那里跑。 路过百里凉时,百里凉目光呆滞不敢相信,反应过来有人背叛,狼一般狠厉的眸子陡然射出冷光,手中弯月刀掷向那人后颈。 那人感到脖子后的冷风,惊悚回头,滚圆锋利的刀片就在脖子毫厘之处,死亡降临!但‘锵!’一道尖锐的金属碰撞声猛然震醒他,死里逃生,继续狂奔,跑到铁胆身后,双手抱头。 百里凉冷冷盯着地上那只折断的羽箭:“李忆安…” 而城墙上的李忆安亦冷冷盯着他,手里是保持拉弦动作的弓箭,背后的伤没有阻碍他的精准。 “快!快跑!”有人打头逃脱成功,所有的人都开始骚动,无数武器落地声音响起,人们成群的如过江之卿拥挤着涌入关卡,铁胆命令军队后撤,给他们留下空间。 转眼,身后空无一人,诺大校练场,独有两人,百里凉成了孤将。 “呵呵…呵呵呵…”低沉发冷的笑声从喉咙深处发出,手指缝里,百里凉目光杀意再也掩饰不住:“李忆安,心理攻防战,激将法,苦肉计,空城计,你还有什么没有使出来!” “人人道你光明磊落,其实你跟我一样,都是渴望那罪恶的胜利果实,我们做出交易。今日你若放了我,把西北城拱手奉上,那我进军中原占领宇朝后,便封你为一品大将军,这样你也不用屈居那个变态男人之下了,也不用一辈子守着这该死的西北,被所谓的精忠报国的歪理束缚,怎样,这个交易很划算吧。” “砰!”一声震彻天际的爆炸声,一个深达十米的深坑豁然出现,就在百里凉身旁,爆炸掀起的烈风将他刮下马,滚落在地,脸上无数刮伤,而他的马已然被炸的四分五裂,尸块散落一地,方才被炸上天的马血此时落下来,落在他身上,腥臭脏腐。 “姑娘。”宇城墉惊奇看过去,女子神情冰冷。 六笙直直往下底下狼狈起身的身影:“擒贼先擒王的道理谁都懂,但现在是谈判时间,把你的暗器收起来,下次再让我看到,死的可就不是一匹马了。” 百里凉趴在地上,全身被爆炸余波震得发软,头高高昂起,靠着手肘强撑最后一丝尊严。 看着平日里高高在上运筹帷幄对他颐气指使的百里凉,此时的狼狈不堪,百里拓只觉惊悚,仿佛他这一倒,倒得不是他自己,而是整个战局。 蛮夷最后一块硬骨,折了。 没有一丝下去搀扶他的想法,百里拓不可置信,似乎沉浸在输战的震撼里。 “爹爹。” 突然,一丝微弱的声音从第二校练场东北角的夹道里传来。 百里凉与百里拓几乎同时双眼冒光,犹如饿狼似的嗅到猎物,朝那里看。 孩子,一个刚刚三四岁的稚儿,毫无防御力,人质! 百里拓几乎是出于本能的骑马狂奔。 因着东北角的夹道在他们所占的西面城墙是死角,所以所有人都不知道百里拓为何突然策马狂奔。 只有六笙,只有她有仙眼,可以透视城墙,看到夹道浅处哭泣的孩子。 “砰!”百里拓策马前方猛然炸开火药,六笙在阻止他。 百里拓狠狠回望,及时调整缰绳,马陡然躲开爆炸区,六笙再炸,他再躲,六七道惊天轰炸,百里拓身上受了多处伤,但还是全部躲过,孩子顺利到手,回身上马,大掌掐着那纤细的脖颈,如同提溜着一个袋子一样提溜在马腹一旁,大力策马奔回百里凉身边,目光惊喜到丧心病狂。 百里凉此时也站了起来。 百里拓下马,掐着孩子举在半空。 “谈判。是要在公平的基础上,现在。可以谈了。”男人狠厉的声音如狼嘶哑。 孩子脸色涨紫,脖子以危险的角度歪着,随时可能咽气。 墙上李忆安、宇城墉、林英还有下面的铁胆咬牙切齿,好卑鄙! 深吸一口气,宇城墉展现一朝太子的镇静与霸气:“放过那个孩子,这是两军交战,不关孩子的事。” “呵。我没有你们中原人这样道貌岸然,战场上,所有的人和物都是我的利用对象,呵呵。宇朝太子,你还是蠢了,跟你身旁的李忆安学学,问问他现在的你们该用什么样的态度跟我们说话,才不会让我这力大无穷的兄弟把那个小畜生掐死。” 百里凉本就无视人伦底线,再加上童年受的蹂躏虐待,对所有人都没有同情心,战争不关孩子的事,在他听来就是世界上最天真的话。 李忆安静默的盯着他,眸子痛恨,同时大脑疯狂运转,林英也疯狂寻找对策。 铁胆在下面即将忍不住要冲过去抢人,这时李忆安开口了。 “百里拓,把孩子交给我,我放你回蛮夷,你了解我,我说到做到。” 李忆安神色不明,看着百里拓突然道,引来百里凉的冷笑。 “呵。你以为他会听你的么,他是我手下的人,忠心的像条狗,打都打不走,李忆安,还是让那女人把结界打开,让我们安然离去,不然我杀了这畜生!” 二十多年忠心跟随,换来了‘忠心的像条狗’,百里拓几乎瞬间心里升起一种杀欲。 “百里拓,你是蛮夷第一勇士,难道你甘愿一声被笼罩在百里凉的阴影下吗,想想他是怎么说的,你是他的狗,你真的是吗,你胸口的那头狼也是吗,你的信仰呢,你的骨气呢!你他娘的跟老子作战时的霸气被狗吃了啊!”铁胆突然大喊。 百里拓咻然向他的老对手看过去。 被一直以来的对手鄙夷,对他这匹战场上的苍狼来说无异于是最大的侮辱,比死难受。 杀欲与多年形成的震慑,于心中交战。 “呵。你们说再多也没用,百里拓就是我身后摇尾乞怜的。额…” 第288节 百里凉最致命的一句话终于激发了百里拓隐藏的兽性。 他亲手杀了他,用蛮夷的弯月刀,绕到脖颈,一刀砍头。 头落地时刻,百里凉的眼甚至自还得意的笑着。 将刀收回,百里拓抹去脸上的血,同时将孩子牢牢锁在胸前,翻身上马:“放我出去,出去后,自会放了他。” 李忆安与宇城墉对视一眼,随后舟山登登率领数百名将士去开城门。 沉重的开门声传来,刺眼的阳光通过门,照在前路,百里拓策马扬鞭,顺利通过结界,出了城门,李忆安用箭瞄准他。 百里拓跑了几百米,陡然勒马掉头,将孩子扔下,狠厉的看了眼城里被围困的六十万蛮夷大军,不甘的说了句什么,策马向西北狂奔,转瞬消失在大漠里。 舟山连忙将孩子带回,给军医看,而李忆安则放下弓箭。 肩膀松下来,肉绞痛,冷汗层层相外冒。 “太子,安顿战俘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如果能成为宇朝的助力,再好不过。” 宇城墉连忙搀住他,见他态度坚定,将他又想交给别人,可林英方才也立刻去了北城,九万将士一个个是大老粗,恐怕要弄疼他,于是… “姑娘,方才真是谢谢了,若没有你把控火药,布置结界,西北军此次就真的是没有任何致胜条件了,是你拯救了西北,拯救了宇朝边防,我替所有百姓谢谢你。” 李忆安强撑着最后一口气对六笙致谢。 六笙注意到宇城墉的目光,亦跟着望了望四周,的确没有一个能脱身出来照顾李忆安,于是道了声不谢,主动将这银甲将军接过,以一种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抱着比自己大一圈的英勇将军,女人瞬间显得威武起来。 而此时,就像是有默契似的,所有人都朝她这里看。 ------题外话------ 女君呦,您老身边可是还有个妄徒时时刻刻偷窥着呐,而且鬼界还有个为了早日突破结界与你相见的既白,在这俩男人的眼皮子底下,您老也敢跟别的男人玩公主抱! 161 笙儿与媚奴的阴谋 李忆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再看看上面这张绝美面容,大脑死机,本就跳的快的心脏现在跳的更快,羞得加臊的!当着他手下的兵,居然被一个女子这样抱了起来,日后真是没有威严了。 下意识的想躲起来,但是不想头一歪,碰到了某个柔软物体,女人的身体瞬间僵了僵,他则是更僵! “诶嘿嘿嘿…你看,咱们将军受伤了还这么不正经。”一个正在挖火药的将士贼笑道。 “是啊,当着咱们一群没有媳妇的人,将军有点不道德。” “羡慕,虐狗~” “你们不能这么想,你们应该为将军高兴才是,这么多年将军不近女色,底下的兵都怀疑将军跟林军师还有铁胆将军是不是断袖了都,虽然无论将军是什么人咱都一心一意跟着,但难免有失身的危险不是,现在好了,将军有喜欢的人。” 宇城墉沉默的看着李忆安即使苍白也难掩羞红的脸色,错愕与。嫉妒。 六笙不再停留,转身来到李忆安的军帐,将他放到床上。 “那个…”李忆安僵直这不敢去看女人。 “该做的都已做完,我与小白要回京城,军医帮那孩子看完后马上就来,我走了。”六笙不等他说什么,立刻道,随后转身出帐。 “谢谢你,六姑娘。”李忆安努力喊道,只是随着帐布落下,那人身影已经完全消逝。 应该是去陪既白了吧… 李忆安眸子垂落下来,浓密的睫羽掩下眼中自己都不知道的失落。 ** 走在回厢房的路上,六笙十分抗拒,樊笼到底什么时候才给她信儿,这场戏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小六。”正这么想着,传音符那头还真有了动静。 “快说!”六笙急不可耐,她担心妄徒会伤害小白。 那头犹豫了下,心跳渐渐加快:“我。找到既白了,但…接下来我会告诉你他的情况,你不要急。” 六笙凤眸酝酿风暴,紧紧盯着手中黑色的传音符,静候下文。 “我进了鬼界,佯装成他们的人打探消息,都说既白在鬼牢,后来我又偷偷潜入鬼牢,发现了既白的父亲,但是既白已经逃脱,我寻找各处都没找到他,可在回去的鬼雾森林里找到了,就在你三万年前搭建的那个木屋。”樊笼讲述着。 “他在木屋?周围有没有鬼族看守,你有没有暴露踪迹,小白现在跟你在一起吗,他怎么样”六笙接连问出四个问题,握着传音符的手苍白。 樊笼听到她话里难掩的焦急,再看看怀里这个嘴唇变成黑色的已经晕过去的男人:“他。不太好,为了修炼寒幽剑诀第二层,他无形中吸入了妄徒早早在木屋里布置的鬼族秘毒,如果不是你当初给的那滴心头血强大,他现在已经死了,可现在比死也好不到哪儿去,无意识,植物人。” 情况这么严重!六笙眼睛陡然缩成一条针,想都没想风一般闪身出现在厢房内。 而那个害的小白中毒的男人此时正顶着小白的脸冲她妖笑。 “阿笙,处理完了啊,我们回…” “解药在哪里。”女人化身鬼杀修罗,墨发无风自舞,他竟敢下毒! 男人好看的笑似乎停滞了下:“呵呵,阿笙在说什么,西北战事都结束了么,菁华还在等我们,回京吧,积了这么久,上门的生意肯定很多,到时我们一个个做。” 六笙一想到既白毫无生机的样子,心里通天的杀意就忍不住,煞仙煞仙,她此时此刻为了心爱的男人宁愿化身煞仙! “妄徒!解药在哪里!你知道若我动手,你鬼界将永无太平!交出解药!” ‘既白’脸上的笑慢慢凝住,桃眸很是不解的看着她:“阿笙,我是你的小白啊,我没有什么解药。” “好…”六笙拿起传音符:“樊笼,你们现在回得来么。” 第289节 那头似乎也听到了她这里的动静十分担忧:“小六,妄徒知道你心头血流尽的事,你现在不适合跟他动手,你先来鬼界,把我们接走,然后再想办法弄解药。” 六笙凤眸划过痛色,她何尝不知这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她比樊笼更了解妄徒,他这么做无非是想将自己引去鬼界,若自己真的去了,才是输。 “我不想再同你争论,到底怎样才肯给我解药。”语含疲惫。 对面的人笑的灿烂向她靠近。:“阿笙,我从始至终要的不过一个你,你为何屡屡不信。” “我信。”那就见鬼了! 染梅剑出鞘,六笙抓住最后的时机,向他心脏处刺去。 方才她听到了妄徒的心跳,不是不是二哥的,是他以前丢弃的自己的那枚,妄徒的毒自然用他的心头血解! 剑尖锋利,加上六笙不凡的速度加持,银光乍现就是一瞬间,风都捉摸不到的速度。 “锵!”剑尖被那人稳稳当当夹在两指间,六笙凤眸怔愣。 就这一瞬,那人一个手刀打断了她拿剑的手,撕心裂肺的痛随着奇经八脉传达给大脑,牙齿似乎都要打颤,但六笙还是问:“给我解药。” 女子发丝散乱,有几根陷在浓密的睫羽中,以一种背后抱的姿势被男人擒着,十分狼狈,但却另有一番绝美风情。 男人桃眸此时已经完全恢复成鬼族的赤红,像一颗燃烧的红宝石,闪烁迷离而邪佞的光芒:“阿笙不乖哦,手断了,便少说话,你嘴里再提那人,我会不高兴。我一不高兴,便会忍不住把你的下巴卸下来的,我们好不容易过了几天融洽的日子,我还没过够,不要这般早早罢演好不好。” 那人亲昵磨蹭她的脸颊,六笙难以忍受,冰寒的气息全面爆发,神识中的仙力尝试着凝聚在手腕,但刚修复好断手,那人邪笑一声,又给她卸了,连带着另一只。 纤细的手软趴趴耷拉着,男人抬眸过去,似乎觉得很可爱,一根根的将它们爱抚着,红舌一根也不放过全部舔遍,最后意犹未尽喟叹了声,好美。 “阿笙,你是想见你的小玩具才不想跟我一起演了么,我们去鬼界,恩?我们成婚,到时你成了鬼后,我一切都听你的,好不好。”男人撒娇般的跟她打着商量,但是语气里却是不容忤逆的霸道。 六笙凤眸绝情冷得像冰:“为何总是执着于我,若你想复仇,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我失去所有的心头血,法力不敌,这条命你随时拿去,但是不关小白的事,你把解药给他,放他回天宫。” 男人亲吻着她脖颈的动作一顿,低声沉笑:“阿笙,为何对待我们两个,你是这样截然不同的态度,明明我比他更早爱上你,明明我比他为你付出的更多,甚至你把我推下断魂渊,我不曾怨恨你,我只是想同你过着在一起的日子,你为何不信,我是真的爱惨了你,不惜花费三万年图谋。” 男人的声音似叹似怨,莫名真挚。 但六笙却莫名静默:“若你真的爱我,便不会伤害二哥,若你真的爱我便不会伤害我爱的人,你的不叫爱,只是求之不得的独占欲。” 看着女人莫名固执的绝美面容,妄徒讽刺沉笑了声,笑声极沉,似乎承载了太多重量。 “是!我就是想占有你!自从你三万年在鬼雾森林救了我,我就开始疯狂的想要将你整个人从里到外从骨到血全部狠狠占有,你跑了,为了你的二哥逃跑了,所以我要杀了他,这样你才会正眼看我。” “现在,又来了一个碍事的既白,阻碍你我重逢,我恨不能将他挫骨扬灰,但我不会,你知道为什么吗阿笙,因为只有操控住了他,你才能长长久久留在我身边,所以既然知道,便不要再抵抗,我们回鬼族,我们成亲,恩?鸠夜此时已经在帮我们筹备婚礼了,我们马上回去,我迫不及待想看你为我穿上嫁衣的那一幕,你这般绝美,定是三界最美的新娘…” 六笙听着耳边,男人越来越激动的自言自语,根本不想参与到他想象的未来,可是… 小白在他手上,她不能无视,既如此,只能徐徐图之,先去鬼界寻找机会,再取解药! “阿笙,我们走…”男人最后在她脸庞落下一吻,抱着她咻然离开。 黑雾散去,厢房内陡然掉落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了很多字,被之后处理完所有事的宇城墉捡到,神色骤变。 ** 鬼族居住地色彩很单调,几乎只有黑跟红。 红色的岩浆扑在地面,滚烫的翻涌着,好似一片奔腾的火海,偶尔溅起的熔浆跑到上方,凝固成黑色固体,让上面的小石路越来越厚。 石路上坐落着鬼族的房子,与人间并无太大不同,只是颜色以黑红为主,且墙壁上描绘着各种各样诡异的壁画,诡异之感扑面而来。 而在这些房子中最为醒目的恐怕是最上面那个黑色大殿。 大殿高百米,全部镶嵌着上好的黑色大理石砖,每日被精心擦拭过的砖面十分光亮,走在上面可以清楚地映出你的脸,数百根盘龙大柱支撑着殿,殿外墙壁上描绘着关于她的各种壁画。 有恼怒的,有醉卧梅林品鉴春宫的,还有温柔一笑的,可以说整个鬼族只有关于她的壁画才有不一样的色彩,很显眼,一看便是妄徒的手笔,三界人不知道,但她却知道,妄徒擅丹青,可却从不为任何人提笔,除了她。 她的两只手已经全部断了,但她没有再接好的打算,在确定她不会逃走前,妄徒会不断将她的手折断,甚至还可能是腿,此时的妄徒为了满足自己的欲望,已毫无保留。 “王上。”走到殿前才发现,这里已经站了上千人。 最前方的是鬼族内最有威望的几名长老,其次是妄徒身边六十六鬼卫,最后是鬼殿所有的鬼奴,鬼殿所有人都出来迎接,场面之隆重,比得上鬼王上任。 “阿笙!”突然,一道惊喜的声音从宽阔的大殿回响起来,六笙看去,那人一席玄色梅衫,一束整齐的墨发用黑玉簪盘在头顶,剑眉入鬓,赤红色的眸子血般殷红,苍白的近乎透明的脸嵌着一张薄薄的红唇,此时极其温柔的笑着,他气质温润,给人的印象就是一个世家出来的温润贵公子。 但如果忽略他眼底的疯狂的话。 六笙见来人,凤眸波澜不兴。 鸠夜… 在妄徒的这次谋划里,你到底参与了多少。 “阿笙。”来人激动异常,牵住她的手,后面所有人都低头不敢看。 六笙立刻毫不留情将他的手甩开,对一旁的妄徒淡漠道:“我的牢在哪里。” 妄徒殷红的唇勾起妖娆的笑,牵着她软下的手,凑到她耳边魔语:“在我的寝殿,你知道在哪里。” 闻言,看都未看怔住的鸠夜,还有旁边两列鬼族之人,径自向前走。 高达百米的黑色大殿,光亮的大理石砖上,女人脊背挺直莫名倔强,袖口的寒梅不屈绽放恰是她的写照,她一步步走着,每步都坚定,明明在这大殿内她如此渺小,可是妄徒就是觉得她是这殿里存在感最强的那个,无时无刻不在吸引着他的视线,那一身万年不变的淡漠,该死的让人沉沦。 眼底狂热躁动,妄徒竟望着她的背影,忘了追上去。 他知道,她会安静的在他的寝殿等他,而且还会老老实实戴上那副为她专门制作的爱的枷锁。 “大长老,嫁衣赶制好了吗。”妄徒突然望着旁边一个弯着腰的年老者道。 “回…回王上,还需半月,无尽海的锻魂珠还需一些功夫才能弄到。”老者梗着喉咙,尽量让声音不要颤抖。 第290节 无尽海锻魂珠是女君的吉祥物,曾经救过她的命,所以鬼王想把这颗珠子弄来装饰到女君的凤冠之上,其余的作为嫁衣主材料的火云锦还有一些配饰都已从三界各个地方弄来,只有这锻魂珠位于无尽海。实在没办法,那可是鲛族的圣宝。 “没用的东西。”妄徒一掌将老者掀飞,撞到柱子上,传来腰骨碎裂的声音。 其余长老人人自危,生怕王上不消气再来惩罚他们。 而这时鸠夜清苦一笑:“哥哥,我去吧,权当是我送与你与阿笙的结婚贺礼。” 男人红眸温润,只是话里的凄苦却令人揪心。 看来女子方才的一番无视伤了他的心啊,也对,鬼族五子,鸠夜,鬼族所有女子的第一梦中情人,温柔俊美,可三界谁不知道他在三万年前便心有所属,那个绝情的女人,那个有着煞仙称号的地府女君。 于是现在他话里的凄苦也就不难理解。 妄徒满意的看着与他容貌相似的弟弟,缓缓抚上他的脸:“半个月内取回来,我与阿笙大婚用,不要让我失望。” 鸠夜默然点头,瞬身消失。 “全都散了,日后若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任何一人靠近鬼后,违者关押鬼牢。” 随着阴戾的声音越来越弱,妄徒已经去了寝殿,迫不及待想见那人,明明只分离了一刻,却为何又这般思念。 大殿余下的人都松口气,天知道方才有多紧张,缓过来连忙将大长老搀扶起来,没有一个人妄议方才那个女子。 而此时,有一个十分年轻的鬼奴,偷偷的趁所有人不注意溜了。 “小姐,就是这样,那个煞仙又回来了,咱们该怎么办啊。”那溜走的鬼奴来到了鬼殿比较靠后的一处大殿,对一个穿着暴露的红衣女子说道。 细看过去,那女子竟与六笙有着极为形似的凤眸,连带着五官脸型都有七八分像。 原来是妄徒假扮素兰霁时在将军府圈养的小妾笙儿,说白了也只不过是妄徒没有得到六笙,空虚到极点,找的一个替代品而已,只不过不知是何缘由,前天妄徒突然把她一个人类带来了鬼界。 笙儿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怕,只要能得到那个男人,就算与鬼族为伍又怎样。 笙儿平日里尽量高冷,像六笙贴近,只是身上那件几乎袒露半个酥胸的红色牡丹曳地绫罗衫太过暴露,头上张扬的金簪玉坠太过花俏,而且眼波流转随时都在炫耀自己的女人味,一看便是一个骚浪狐女,白白瞎了与六笙相似的脸庞,让人一眼就看出她真正的秉性。 听到鬼奴的话笙儿瞬间从椅子上站起来:“她来了!” ‘她’指的自然就是六笙本尊了。 她这鬼奴,也就是媚奴,这几天已经完全把妄徒还有六笙的故事说与她听,她嫉妒那个煞仙能轻易的仅凭一张脸就得到了那个邪佞霸气男人的爱,同时也为男人的深情而着迷,对男人更加势在必得与狂热。 “是啊,主子,那煞仙不仅回来了,而且鬼王还让她直接住进了自己的寝宫,还勒令没有他的允许不许任何人惊扰她,完全将那煞仙当做了肉中甜刺,不舍得让人看,更气人的是,半月之后,鬼王要迎娶她做鬼后!到时她可就骑在小姐头上作威作福了!小姐一定要先发制人啊!” 媚奴长着一双媚眼,细看下去竟比笙儿还要勾人,说话的声音也十分娇媚,让人骨头稣软,说这话时十分迫切。 笙儿被她勾起危机感:“对,不能让她做鬼后,那个狐媚子,找到机会我一定要把她的脸划花,看到时她还怎么迷惑王上!可是。可是我能怎么办啊!王上最近都不见我,而你刚才也说了,他不许任何人靠近她,想害她也害不了啊,我怎能怎样让王上回心转意啊。” 笙儿思绪错乱,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气的一把将茶杯扫落,哗啦啦碎一地,媚奴眼里闪过讥诮。 没用的东西。 “小姐,这时你千万不能着急。”换上一副着急担忧的面孔,缓缓为她顺气,继续道:“媚奴有一计,可让王上对那女人死心,以解小姐心头之恨。” 笙儿紧紧抓住她,双眼放光:“什么计策,快说来听听!” 媚奴阴狠一笑:“我们…” 一个惊天狠毒的陷害计划成型,媚奴离开笙儿的耳朵:“就看娘娘能不能说服那煞仙了,煞仙到来,鬼王要求所有鬼奴都去听教,媚奴为了第一时间通知娘娘,已经迟到不少时候了,到时肯定又是一顿鞭打,娘娘您千万要为自己争气啊,媚奴要赶紧走了。” 笙儿听到她这么说,当即感动得一塌糊涂,抓住她的手眼含热泪:“谢谢你媚奴,我一个凡人来到鬼殿被所有人看不起,只有你看我可怜主动来服侍我,现在为了我还要被鞭打,都怪我没有本事,让你跟着我这个没用的主子受罪。” 看着她这不中用的懦弱模样,媚奴暗中不耐,这女人怎的这么不成器,能帮她扳倒那煞仙吗。 自己当初被王上取出心脏死了,魂魄寄生在了脖子上的黑珠,恰好在鬼殿内找寻到了一具合适的身体,从此以后她便成了打扫鬼殿的媚奴,逆天重生,就是为了让那煞仙比她还生不如死。 现在好不容易能利用笙儿报仇,没想到这女人外厉内荏,关键时刻肚子里的坏水全都歇菜,什么主意都没有,不过也好,这样的凡人才更好控制。 王上最恨人背叛,特别是自己深爱的人,他现在越是宠爱那煞仙,等到笙儿实行计策后,便会越痛恨,恨不能千刀万剐,到时她非要亲眼看看那煞仙的下场,而笙儿更加好弄死,一点鬼气就能要她的命,到时王上就能看到她就能爱上她了!。 媚奴低头快步走着,阴毒的目光不停闪烁,唇缝不经意泄露阴森的笑声。 ** 妄徒的寝殿她不是第一次来,但每次来都会觉得他的寝殿与他这个人一样变态。 从殿门、地板、墙面到上面巨大而华丽的水晶吊灯,无一例外全部是黑色,形成一个沉重而压抑的牢房。 若说有没有例外,有,大殿正中的那张红色大床就十分扎眼,床十分大,几乎可以容纳十人,床边漫无章法散乱垂着朦胧红纱,轻柔绵薄,触手丝滑,隔绝人们对床内的窥视。 六笙进到殿内,环望四周,发现殿里的布景摆设较三万年前,多了一套红木粉亮黑漆的雕梅花华美衣橱,还有与衣橱同款的黑色梳妆台。 衣橱雕工卓绝,梅花的颜色栩栩如生,大抵是抹了香粉,所以那梅花竟还真有种寒梅的凛冽香气,衣橱很大,占据了大殿一整面墙,墙宽三十余米,衣橱分三层,里面的衣服目测,超过五百件,按照妄徒追求完美追求极致的变态个性,每件衣服必定都是由三界最名贵的面料制作,件件千金。 而那梳妆台则是镜面最出彩。 镜面由最明亮的经过南海海水冲刷万年的明镜制成,没有一点瑕疵,平整清晰,坐在梳妆台前的红木椅上,可以把她的脸清清楚楚映照出来,甚至睫毛的颤动。 台前琳琅满目别出心裁的摆设着一列首饰与胭脂,凤尾流苏簪,白田玉滴水耳坠,千层蝶的黄金头冠,扣玉流水环…全天下女子都梦想得到的最名贵的金银珠宝,大抵都在这里。 描眉的眉笔亦有数十款,颜色深浅不一,气味清淡,胭脂香粉不同气味的亦有数十款,密密麻麻摆了一台。 寻找这些东西,他应该费了不少功夫。 六笙站在殿中,看着这些东西却无动于衷。 “我。我要进去。”这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一个娇滴滴的女子声音在殿门口响起。 第291节 ------题外话------ 胸大无脑型的女配笙儿,还有心狠手辣型的女配媚奴,上线。 今天这章开始,女主就正式进入鬼界被囚禁啦,这一章囚禁还没有表现出来,下一章差不多了。 162 将计就计,逃脱 红色岩浆翻滚的鬼界,温度异常炙热,殿前的女子穿着极其凉快,全身上下就穿了两块布,一块覆盖胸口,一块遮盖臀部,每样遮着一半,而露出来的酥胸翘臀则成为了对男人最大的杀伤武器。 六笙注意到门口的女人似乎在与看守她的鬼奴调情,胸口的蜜桃挑逗揉蹭,男人身体颤抖。 凤眸无波,看情况这人一会就能进来了,鬼族性欲旺盛,对狂放魅人的女子没有抵抗力,更何况,现在这女人已经把手伸向他们裆下了。 果然,一阵不可描述的呻吟过后,女子娇笑了声,马上就进来了。 一股刺鼻的腥臭味儿扑鼻而来,六笙嫌恶的皱起眉,盯着她,凤眸犀利直刺人心。 对面女人看到她明显惊艳了下,眼底划过嫉恨,又很好地掩盖下去,最后露出一个着急的表情,连忙跑到她这:“女君,是樊笼仙君让我来的,原来您真的被鬼王捉住了。” 六笙冰冷躲过她伸过来的手,这人在说谎。 她与樊笼的传音符被妄徒捏碎后,樊笼必定能猜出她现在身陷囹圄,而且他身边还有小白,左右为难,定不会轻举妄动,第一反应绝对是通知她二哥,让她二哥想办法营救,而不是时机还未成熟就派一个这样的人跟她接触。 那女人有着典型的鬼族外貌,注意到她的不信任后,赤红的眸子有些无奈:“我知道女君不相信,但是接下来您一定要听我说。樊笼仙君现在跟既白殿下在鬼雾森林,被鬼王困在了木屋内,没办法出来,所以想让女君救他们,但是女君现在也情况不利,所以仙君特地派我来先帮女君脱身。” 六笙注意到她拿东西的动作,同时也认出了那样东西是什么。 “女君,这是樊笼仙君托我带给你的毒药,可以把鬼王毒死,到时你以刀剖心,取了他的心头血,那时殿下的毒便可以解开,你就不用再受制于人。” 女人佯装着急的说着。 六笙却看着她手里那包药眼神不断闪烁。 一包春药竟也能被她掰扯成毒药,让她猜猜这人是何目的。 妄徒狠厉邪佞,但同时却妖娆诡魅,一身媚术更是将所有雌性迷得神魂颠倒,爱慕他的女子十马车都装不过来。 这女子明显就是其中一个,她地府女君不爱妄徒一事全鬼界都知道,所以这女子只是想借她的手喂妄徒春药,然后在她动手取心头血的时候再出现,指认她谋害鬼王,最后她被关进鬼牢,受便三千酷刑,而这女子却能与妄徒春宵销魂,行那鱼水之欢,再不济有了夫妻之实还能讨个鬼妃,牺牲她一个,成全自己一生,多么狠毒的计策。 而更狠毒的则是给这女鬼族春药的人,这春药可不是普通的春药,而是从鬼雾森林的催情花的身上提炼而成,十分名贵,是鬼族的贵族才用得起的东西,看着女人打扮,身份也不过是一个小小鬼奴,所以背后定还有人指点。 不过…这人倒是给了她一个不错的思路。 “喂。”清灵空美的声音惊醒那女鬼奴。 “我知道这包是春药,我也知道你对妄徒爱的深沉,还知道你与你那幕后之人想陷害我,但是你觉得我是这样任人宰割的砧鱼么,我有一千种方法反击,让你们被妄徒玩弄致死,他现在对我言听计从,我只消动动嘴皮,你与你那幕后之人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六笙眸子极其犀利,鬼奴觉得她几乎都看透了自己的内心。 “女。女君在说什么,鬼奴听不懂,我是樊笼仙君派来的,怎么会害您。”鬼奴继续狡辩,但是话已经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六笙轻笑一声:“呵呵,听不懂便听我说。你手里这包春药,男子服用后与女子行欢,不知疲倦,不分昼夜,妄徒十多万年的修为自然没有关系,顶多亏损一些精气,但是你可就不同了,几日几夜甚至可能是数月的霸道恩宠,还有妄徒无数的阴冷鬼气,你确定能够承受住,不会中途死在床上,精尽人亡么,你敢肯定你还有命做鬼妃么。” 越听她说,鬼奴越惊悚。 天啊,这。这居然是一个骗局,那人骗了自己!那人明明没有告诉自己这一点啊! 注意到她脸色变化,六笙继续道:“你被人骗了,你想报仇,而我想摆脱这里,做个交易如何,我保准你还是鬼妃。” 鬼奴刚被人骗过一回,所以对她口中的交易将信将疑,但是对鬼妃又无比渴望,于是小心道:“什么交易,你不能骗我,不然我马上揭发你逃跑。” 六笙心内嘲讽,妄徒早就知道她早晚会逃走,哪还用她说。 “你把这包药扔掉,换成另外一包你们鬼族最强劲的麻痹药,趁他被麻翻时,我趁机逃走,然后给你信号,你再跟你的鬼王春宵一度。” 鬼奴双眼冒光,这个主意好啊。 “但是…王上发现你逃走了怎么办,那我岂不是要被拉去鬼牢,不行不行。” 六笙凤眸一闪,还有些脑子。 “无碍,我用仙法把你变成我的模样,妄徒对我的执着有多么深,日后对你的宠爱便会有多深,到时你不仅是鬼妃,还会是独一无二的鬼后,而且也就能向骗你的人复仇,怎样折磨她们,她们都不会有怨言。怎样,做不做,你不做这个交易,我便去找别的鬼奴,反正交易对象是谁都一样。” 说着,六笙还真的一脸无所谓的转身,鬼奴瞬间急了:“你等等,我马上去找!你别找别人啊!” 而后急匆匆跑出门,生怕六笙反悔。 六笙凤眸闪了闪。 妄徒被喂药,她会马上不留伤口的取他的心头血,小白的解药有着落,而这时设计这一切的幕后之人也会立刻赶到在那鬼奴没有开始行欢时,到现场指认她,只不过她会提前隐身,到时幕后之人与鬼奴同时在场,谋害鬼王的可就是她们,到时不用她动手,妄徒身边的六十六个鬼卫也会变着法折磨死她们。 她六笙生性寡淡,不招惹是非,在乎的人也有限多,但却并不代表可以任人欺压而不还手,这次,她绝对要把幕后之人揪出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入了夜,妄徒终于来了鬼殿,而她也一直站在窗口观望鬼族的景色,炙热,闷沉,压抑的景色。 “阿笙。”身后迫不及待贴上来一个暖热的躯体,“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 六笙无动于衷,若可以她不希望他来看她,若说她见他的理由,应该就是他的心头血。 肩膀甩动,将他挣开,妄徒低沉笑笑,没有气馁,转而将头从背后亲昵的搁在她肩膀上。 “方才天宫飞来了几只苍蝇,不过你不要担心,我已处理妥当,把他们关到鬼牢了,没有人会传你我的闲话,我知道你最厌恶天宫那群人对你的非议,所以这次我不会让任何人知道你来了鬼族。” 男人的话充满贴心,但六笙却知道那些被关到鬼牢的人会面临怎样的残虐刑罚,三万年前她二哥因天宫对他们的事议论非非强令她回地府,所以妄徒此生大抵最嫌恶天宫之人。 “早晚会有人知道,你瞒得了一万年,瞒不了永远。” 男人似乎并不以为意,笑的妖魅:“瞒得了的。我从人间寻了一个跟你七八分像的凡人,打算将她杀死,丢到地府门口,到时所有人都会认为我是为了报三万年前断魂渊之仇,而对你下杀手,到时三界没有女君六笙,而看到你的那些人,则会以为你是我用来怀念六笙的新一任替代品,我们可以毫无后顾之忧的在一起。” 第292节 好一个瞒天过海。六笙不仅对妄徒的打算感到心惊,但同时也觉得天真。 “那凡人一无仙身而无仙气,纵使她与我长得再像,二哥也不会相信,更何况,我还有小白,他与你不同,不会将我认错。” 这话戳到了妄徒痛处。 妖孽的红眸眯起,妄徒不悦,将她死死掰过来面对他:“阿笙是在信任那个小玩具,是在希望他来救你么。” 六笙头颅高悬,傲慢睥睨:“不,我六笙行走天地三界,不屑依附任何人,若有依附我必斩断,自断退路,三界本就弱肉强食,我六笙乃其中第一,而你我早晚会挣脱,你的心头血,我定也亲自剖开,二哥的心我也会强势夺回!” 女人眉目锋利,就像流年岁月打磨的利剑,再阴暗的权谋再龌龊的是非她都能一剑砍断,语气坚韧不悔,字字带着天生上位者的霸气,说话时风华更甚,她是那样高傲、尊贵,她的每一次注视都是那样让人心神激荡,每一句话是那样令万兽臣服。 他是这个女人最忠实的信徒,妄徒再次深刻的意识到,眼前这个女人是他此生的劫数,永远不舍得放手的厉劫。 这一刻,他想匍匐在这个冷然霸气的女子脚下,亲吻她的脚尖,表达自己最蚀骨的爱恋,换取她一句问候。 “…”妖美的男人激动到无言,拉着她的手一再激颤。 就那样眼神狂热的看了她半天,终于道:“阿笙,我们用饭吧,我做了你最爱吃的荷叶莲子粥。” 他血红色的眸子流露出温柔的神色,就像一个普通的丈夫在疼爱他闹别扭的妻子一样。 六笙不以为意。 但如果让其他女人看到妄徒现在的表情,肯定会激动的晕过去,因为太不像他了,这种温润如玉轻言细语鸠夜来做比较正常,但是他来做…很虚伪,但说实话,仍然诱人! 意外的没有反抗,六笙乖乖走到了桌子那里,妄徒从门外一个人手里端过了一个精致云纹瓷碗。 六笙看到了那人的样貌,狂魅却不庸俗的一个干净利落的女人,穿着一袭抹胸的修身开叉红衫,蜂腰肥臀下两条细白的大腿随着走动暴露出来,丰满可人。 鬼三,妄徒六十六鬼卫里唯一的一个女性。 对方好像也认出了她,想进来,但却被妄徒一个饱含威胁的眼神制止住了。 三万年,什么都变了,但是这鬼三还是没变那欢脱性子,仍旧敢招惹妄徒。 只一眼,六笙马上收回视线。 “阿笙,来。”妄徒苍白的手舀起一勺粥吹拂了几下,热气渐凉,递到她嘴边。 六笙瞥了一眼自己断了的手,乖乖张开嘴任他喂食。 而在妄徒这个角度,正好看到女人垂下眼眸后颤动的睫羽,还有那小口小口吸允的红唇,女人头一次在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情况下,顺从了他,这样乖巧,这样柔顺,这样绝美,这样让他想呵护,妄徒的心简直都要被她给化开。 嘴角擒起幸福到极点的笑,注视着女人将一勺粥乖乖吃完,妄徒再次舀起一勺递到她嘴边,只不过这时女人拒绝了,凤眸有些忧愁,纤细好看的眉毛也微微皱起。 “阿笙,哪里痛么。”妄徒当即放下手中的碗,仔仔细细注视着她,紧张道。 六笙眸中的哀切更深一分,头瞥向一旁:“我…手疼。” 牵起她的手,一看,手腕断骨处血液阻碍流畅不通,已经出现红肿,特别是在手掌白皙皮肤的对比下,那高高的肿起更加触目惊心。 妄徒血红的鬼眸划过痛色,一下一下用脸磨蹭她的伤处,不停亲吻:“阿笙,你知道我不想让你的手恢复,因为那样你肯定会做我不喜欢的事,但是…我更怕你痛,我见不得,你每痛一下,我便更痛。” 六笙静默看着他自言自语,不说话。 男人突然妖笑起来:“你说你莫不真的是那煞仙,专门来祸害我。不然我为何爱你爱的这般死心塌地,爱你爱的明知你会做忤逆我的事,我还不忍心你受苦,阿笙,我医好你的手,不要做我不喜欢的事,不然你的小玩具会立刻没命,恩?” 六笙凤眸半垂,点下头。 妄徒奖励性的在她脸上烙下一吻,六笙本能想将他推开,她可以忍受他口头调戏,但是实际的亲昵,她绝对不能接受,这是对小白的背叛,这是对她底线的践踏。 但是手没有知觉,而且小白还在他的掌握中,他鬼气一动,小白便生不如死,所以只能将所有反感强压心底。 黑色的雾气飘拂在她的断手上,六笙想开口阻止,因为就算是她也不能鬼气入体,这无异于找死,但奇怪的是,她感觉手上那团黑雾进到身体,并没有给她带来任何痛苦,而是有一种舒服的感觉,像仙气。 黑色的仙气…妄徒将他的鬼气转化成了仙气?如此违背天理的事,他怎么办到的。 “好了。”妄徒轻声道,似乎怕惊扰了她的沉思。 六笙从思绪里抽身出来,尝试着轻轻动了动手腕,与被折断之前没有任何差别,不禁有些惊讶,就算她也做不到完全复原,这黑色的仙气到底是何来头,妄徒如何做到的。 不知为何,她总觉妄图身上有一个跟她相关但是她却不知道的惊天秘密。 被女人注视着,妄徒以为她在怪自己将她手腕折断,有些慌张的抱住她的腰,因为方才医治手的时候,他是半跪着的,所以现在一抱她的腰,头就靠在了她‘那里’。 而妄徒似乎就是故意的,妖孽的脸划过一抹笑:“阿笙,不要气了,日后你若不逃,我保证不会再伤你分毫,当时把你手腕折断,也是迫不得已。你那样偏心你的小玩具,不由分说便要取我心血为他解毒我也会痛的,我才是阿笙的未来夫君,阿笙不能喜欢玩具胜过我。” “现在我们已经回了鬼界,阿笙当初不是还夸鬼界景观别致么,其实鬼界还有好多地方你没去过。半月后我们大婚,我陪你永生永世一起观赏,恩?” 听着男人畅想未来,六笙内心静如死水,毫无波澜,她的夫君,已经有人了,不是他。 但这话现在她是绝对不会说出的,叹口气似乎是妥协,六笙用行动表明自己的立场。 “喝粥吧,你已忙了一天。” 妄徒愣住了。 对面女子目光如水,温柔静好,手里端着他亲自为她做的粥,青葱白玉般的手指捏着瓷勺,盛着一勺晶莹软嫩的粥抵在他嘴边,就这样柔柔的淡淡的注视着他。 张口吃下,妄徒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 阿笙…她在对他笑…呵呵,阿笙再对他笑,在喂他粥。 一勺又一勺,尊贵无双妖瞳魅人的男人越喝越快,一碗粥很快见底,女子含笑将碗放回木盘,静静的注视着他。 妄徒只觉在那目光中,自己好像都没捂暖了。 第293节 感动的牵起她的手,埋首进去:“阿笙…唔。” 突然,身体涌起异样,全身的血液好像凝固住一样不流动,肌肉僵直,身体僵直,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倒去,妄徒不可置信的看着上面那个眸子渐渐冷下来的女子。 原来。一切都是假象…苦笑。但为何不让这种假象再多维持一点,阿笙,你可知你多么残忍。 你就这样急不可耐的想离开我么,此想法一出,心里猛然蹿起滔天的暴虐情绪,不!你是我的!你只能是我的! 就在他的头马上要磕到地上,六笙突然接住了他,妄徒眼中升腾起希冀。 阿笙不舍得他手伤,这一认知迅速压下了他心底的暴虐,反而窃喜。 可谁知,下一秒,女人的话将他的幻想完全打破。 她面如冰霜,手指灵活的从纳戒里取出了一个白玉瓷瓶,冒着仙气,蹲到他身边。 “你可知我为何不让你晕过去。” 妄徒已经猜到答案,而也正是因为这样,眼中的热切才越来越淡,淡到最后,剩下他原本的诡异与妖魔,无情与冷漠。 血红的眸子注视着她,一动不动,一眨不眨,像两颗无机红宝石,眸子里面的血红色好像滚动起来,悚然恐怖,分外吓人。 六笙轻笑一声,无视他被背叛后的冷静狂怒。 指尖拨弄开他衣领的扣子,一颗一颗黑色的禁欲纽扣与她白玉手指形成对比,像在进行某种禁忌的仪式,过程十分缓慢。 “我要让你亲眼看看我是如何挖取你的心头血,告诉你,我是有多么不想留在你身边。”女人姿态十分冰冷:“当初你挖我二哥心之时,当初给小白下鬼气之时,有没有想过我是有多么恨你,你我三万年前初遇,本可以成为知己,但我现在却无限希望,当初我没有因贪玩而进入鬼雾森林,以至于现在恨不能杀了你泄愤。” 六笙此时眸子里已经完全是毫不掩饰的杀意,天知道她有多么恨这个男人,二哥失去心脏,修为尽失,被天宫所有人嘲笑,原因是他;小白无数鬼气入体,生死未卜,就算好起来,日后一身修为也不能保住,还是因为他; 这两件事,就像两道不可磨灭的伤疤,她因为自己的无能,而让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受罪,她恨自己,同时也恨这个男人! 但这个男人不能死。 “天宫与鬼界签了止战协议,我不会杀死你,我只要你一滴心头血,日后不要再来招惹我,招惹我身边的人,妄徒,你的孽想就此打住。” 男人僵硬着不能说话,但那双眼里的邪佞与毫不掩饰的对她的侵略意味却丝毫没有减少。 六笙不再劝他,蹲下身,指尖微勾,一滴黑色的心头血缓缓漂浮出来,扣进瓷瓶。 男人的脸色瞬间更加苍白几分,近乎透明,唇也失去颜色,整个人十分苍脆,但那双眼却一直直勾勾盯着她看,充满毫不掩饰的疯狂。 大概是这次的欺骗激怒了他。 六笙冷冷看他一眼,凌空拍了下手掌,而后瞬间隐去身形。 鬼卫都知道她失去心头血,仙气尽失,都以为她没法再用仙法,但是她这些年来神识里储存了不不少仙法,父神的禁制让他不能用高等仙法,但隐身一类,却可以用。 于是她静静站在旁边等着,不一会给她麻药的那鬼奴进来了。 看到僵直地躺在地上,丝毫没有反击能力,随时任君采撷的妖孽般的男人,鬼奴身上猛然涌起欲望的热流,但还是记着正事,小声道:“女君,你在哪里。” 六笙宽袖翻转,将那鬼奴的样貌变得跟她一模一样:“现在我已把你的样貌更换,做你想做的事吧。” 说完,六笙马上散去身影,离开了鬼殿,缩地成寸,一路之上注意避人耳目,迅速朝鬼雾森林进发。 而这头的鬼奴,有些不相信,上下摸索自己的五官,的确有些不一样了,更加精致了,后又不可置信的跑到梳妆台的镜子前。 “哇…这是我吗。”小鬼奴身材本就火辣,现在顶着六笙那张三界至美的容貌,再加上前凸后翘的魔鬼身材,简直是三界尤物了,自信心简直爆棚,而且看着这张脸她竟觉得自己仿佛就是那高高在上的地府女君。 “咯咯咯~”娇声轻笑哦,鬼奴踩着猫步走到妄徒身边,趴到地上拍拍男人魅惑的脸庞,眼里的势在必得更加炙热。 ------题外话------ 今天码了一万四千字,快夸我~ 163 被耍了,妥协 将人扶到床上,掀开暧昧的红纱,将他一把推倒在床,满床旖旎的红被围在他周围,男人直直的盯着她,那露骨的眼神,看得她欲火焚身,忍不住摸了一把。 覆身上去,感受着男人身下的。鬼奴呼吸愈发急促,与六笙一样的容貌意乱情迷,竟忍不住伸手含进嘴里色情搅动,勾引身下的男子跟她一起沉沦,果然看到她用六笙的脸做出这种勾魂表情,男人眼睛瞬间迸发热烈的光芒。 “王上,让奴来服侍你~”鬼奴娇喘。 伸出潮湿的手,指尖勾着他的衣带,一寸一寸的缓慢的向外拉,其过程磨人挑逗,小鬼奴看着男人露骨的眼神,身体越来越软,好像要软成一汪春水。 退去他的玄色梅衫,即将看到男人雄壮的躯体,可是这时… “快让我进去,王上真的中了醉生梦死,若王上精气有损,你们担待得起吗!” 鬼奴慌了,她怎么忘了这些人会来! 后想起来女人临走前的话,她以后就是六笙了,作为日后的鬼后她不用怕。 镇静下来,鬼奴迅速整理好男人的衣服,把他盖在被子里,又慌忙的从衣橱里拿出一套鹅黄冰蚕山水装,素淡清雅,正符合六笙本人的品味,外表像,装起来才更像。 穿着这套极其名贵的衣服,鬼奴好像找到了那么一点点万人之上睥睨万物的尊贵感,心里稍稍有了底气。 后又走到镜子前整理好头发,挺胸抬头,不断告诉自己,你就是女君,你就是女君。 装出一副看不起任何人的清高之态,鬼奴缓缓做到桌子旁,拿起一本书,细细看起来,虽然她看不懂。 “放肆!还不快让我进去,我可是笙儿姑娘身边的人笙儿姑娘知道吗,鬼王最宠爱的人,我家姑娘得到消息,里面那个人给王上下醉生梦死,若王上真的因你们的阻拦而损失了最宝贵的精气,影响鬼族日后的繁衍,你们就等着下鬼牢吧!” 门口的人死活不放她进来,媚奴如被踩到尾巴的猫,声音越来越尖锐。 实际上,她也是真的不甘心让六笙承妄徒雨露。 果不其然,门口的人被唬住,一下子将她放了进去,毕竟王上如果真的有事,他们也活不了。 第294节 冲进门,媚奴第一件事就是找那两人,本以为会看到某种香艳场景,却不想大相径庭,那女人正手持一卷古书,细细品读,清风朗月之态,蒲柳杨堤之姿好不高洁,而王上好像正躺在床上安睡,因着有红纱帐阻挡,所以看不清是否睡着,但是中了醉生梦死这顶级春药,肯定不可能这么安静。 “何人闯入殿中,打扰鬼王安眠。”那读书的女子似乎受到了惊吓,厉声质问她。 媚奴不甘心的跪下:“回禀女君,我们笙儿姑娘听鬼殿的一个鬼奴说,王上中了醉生梦死,因着担忧鬼王安危,所以特地派奴来看看。” 那女人似乎嘲讽的笑了声:“哦?鬼奴?哪个鬼奴?鬼奴知道醉生梦死这个词?而且为何你家姑娘没来,而是派你一个小小鬼奴来,岂不是很说不过去么,说!你擅闯鬼王寝宫到底目的何在!” 媚奴没想到这传闻中不问世事的女君口舌功夫如此厉害,当即佯装一副受到惊吓的样子。 “女君,真的是与奴一起打扫鬼殿的那个小鬼奴告诉我的,她叫嫣嫣,她明明先我一步来看鬼王的,为何现在却没她的身影,奴怀疑是这人诓骗我家姑娘,想要陷害我家姑娘,女君为我家姑娘为奴做主啊。” 而她还不知道上面坐着的这个就是她口中那个嫣嫣。 眼中划过毒恨,好一个两面三刀的媚奴,亏得她那么相信她,以为她给那包春药是真的要帮她做鬼妃,没想到只是为了利用她扳倒那女君,而最令人痛恨的是,最后她也会因为醉生梦死这药霸道的药效,承受不住一命呜呼,根本没有命泄露她们的阴谋。 好恶毒的计划,好阴毒的女人! “那你把那名叫嫣嫣的鬼奴找出来,以证清白啊,本君如何能知道这不是你的推脱之词呢,若真的像你所说,你是被那嫣嫣利用了才擅闯寝殿,我便与王上求情,饶过你们主仆,如果不是,那你等着被丢到斗兽场与野兽交合吧。” 女人的话十分尖锐,一双眼睛阴毒的看着她,拥有权力的感觉真好,当日的敌人匍匐在你脚下任你处置,还不敢反抗,这媚儿不是想要害死她,那她就先让她赔命! “这。女君,奴也不知道那嫣嫣去哪里了,她告诉我跟姑娘消息后就没了踪影,您。您一定要相信我啊!” 媚儿现在简直对嫣嫣还有这个煞仙恨之入骨,都是他们两个,让她进退维谷,现在这煞仙如果真的把她扔到斗兽场与野兽。怎么办,怎么办! 媚儿脑筋疯狂转动,突然想到那什么都没做,现在白白在殿里等好消息的笙儿,心里生出冲天的怨气。 该死,凭什么她在这里受着煞仙的刁难,而那个凡人却安然无恙!不行,现在保全自己最重要! “女君,奴跟您说实话吧,其实奴是听我家姑娘的吩咐才来的,什么都不知道,嫣嫣通知的也是我家姑娘,奴只是奉命行事,女君不能将罪全怪到奴头上,奴无辜啊。”媚奴声泪俱下,声情并茂,娇滴滴的脸蛋惹人怜。 但是嫣嫣最讨厌的就是她这幅嘴脸,满脸无辜让人信任,可是转身又给你一刀,恨极了! 突然,眼角注意到她脖子上那串看起来十分华美的黑珠,嫣嫣想起媚奴平日里连摸都不让摸,现在。呵呵。 “你脖子上那串珠链看起来不错啊,拿给本君看看。” 媚奴怔住,抚上脖子的珠链,看到女人眼中的势在必得,疯狂摇头:“女君,这。不可啊,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遗物,不能送给您啊。” 这可是王上当年看她做事有分寸特地奖励她的,绝对不能给她。 女人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伸出去的手也收回:“好啊,那你现在便给我去斗兽场,本君最嫌恶奴才忤逆,还有奴才阳奉阴违,你全给占了,本君要你生不如死。” “来人!”朝外大喊。 媚奴咬牙瞪着她,死死揪着手里的珠子不松手。 这煞仙好歹毒!打算先斩后奏,反正她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鬼奴,擅闯王上寝宫是死罪,反正是要死的,所以把她弄到斗兽场让野兽折磨死,再告诉鬼王也可以,可是那时她做什么都晚了。 但这串珠子是王上赏给他的,她千百年来珍之又珍,死也不能放手,脑袋疯狂转动,突然,媚儿打算殊死一搏。 在女人不注意时,猛然起身,跑到床边,趴在床边大声哭喊:“王上,您要为奴平冤啊!奴真的是被姑娘派过来看您的,而且没有恶意什么都没做,现在女君就要处死奴,简直是不把姑娘放在眼里,您那么喜爱姑娘,不能任着女君欺辱我们主仆啊,王上。” 没有声音,媚奴本就感到疑惑,方才她与这煞仙一番折腾,王上都没出来,现在她都跑到跟前求情,还没出来,有诈。 想到某种可能,媚奴连忙掀开红帐,果然,王上不对劲,掀开被子,嘶!王上居然不能动,除了一双眼睛危险的看着她,根本没有任何反抗之力。 媚奴像发现了惊天大秘密一样,惊悚的回身,看着那绝美女人,手指颤抖:“你…你你你,你毒害王上!” 嫣嫣没想到她会在药效过了之前发现,跑步去连忙堵她的嘴。 可是晚了,媚奴看她如此惊慌,反而得意的笑了:“来人啊,真的有人毒害王上,快来人!” 嫣嫣冲上前一把堵住她的嘴,但还是晚了,这时一个身着红纱,一头墨发扎成干脆利落马尾辫的狂魅女人来了,女王气势十足,特别是看她们两个的眼神,强势到逼人。 看到来人,这两个都做过鬼奴的人自然不陌生,鬼族所有女人的憧憬,鬼卫里唯一一个女性,鬼三! 看到鬼三,两人骨子里的奴性让她们下意识的想去跪,事实上媚奴跪下了,而嫣嫣由于还在扮演六笙,所以强忍着下跪的本能,僵硬的站着,表情十分心虚。 几乎一瞬,鬼三就看破了嫣嫣脸上那拙略的外貌改变仙法。 “怎么回事。”强势的女音质问道。 媚奴一把甩开嘴上捂着的手,跪着走到她脚下,头重重磕地:“鬼三大人,此女给王上下了麻药,包藏祸心,如果不是奴及时闯进来,王上现在肯定已遭毒手,现在她见奴发现了她的歹心,想杀人灭口,大人救救我啊。” 鬼三凌厉的眸子像嫣嫣扫过去:“是么,解释一下王上的情况。” 嫣嫣在她强势的目光下,气势陡然弱下来,脸上的镇静努力维持,努力过头的结果就是她的脸在不断抽搐十分扭曲,但又强撑着一口气:“本。本君是未来的鬼后,你一小小鬼卫有何资格盘问本君。” 看见她用六笙这张脸做出这色厉内荏的畏缩模样,鬼三胸腔陡然不受控制大怒,阿笙把容貌给了她,简直是暴遣天物,想报复王上也不要这样抹黑自己!她能忍,但她鬼三不能忍! “你说什么,若本大人没记错的话,你的自称该是奴吧,嫣嫣。” “什么!”媚奴陡然大惊:“大人,您认错了吧,这明明是王上带回来的地府女君啊,怎么会是嫣嫣。” 鬼三冷笑一声,嘴里念过一段咒语,嫣嫣的面貌完全恢复到原来的样子。 媚奴见状,更加震惊,这…这这这是怎么回事!但片刻后,她又立马明白过来,这殿里唯一少了的那个人。 那煞仙,都是那煞仙的手笔,肯定是她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嫣嫣,离间了她,从而又把春药换成了麻药,这样她自己就能逃走,为了赢取时间,还把嫣嫣换成自己的模样。 更可恨的是,她不知道自己没来之前,王上到底有没有跟这个贱人嫣嫣发生过什么,如果真的有,她非要把这个该死的小贱奴抽死,她的王上,她都没有碰过,她怎么敢!还有那煞仙真的是狠狠地摆了她一道,像个傻子一样,让她对一个小贱奴卑微下跪卑微乞求。 想到方才自己对嫣嫣的各种求饶,媚奴简直想立刻把她杀死。 “大人!”嫣嫣通过镜子看到自己卸下伪装的脸,腿瞬间就软了,跪到地上大声求饶。 第295节 “大人,嫣嫣迫不得已啊,先前媚奴说可以让奴做鬼妃,所以奴听了她的话,假扮樊笼仙君的人,哄骗女君给王上下醉生梦死,但女君看出来了,她威胁奴,如果奴不帮她逃跑就当场杀了奴,奴一时贪生怕死就答应了,大人,所有的坏事的源头都是这媚奴,一开始哄骗女君给王上下醉生梦死的是她,奴是无辜的啊。” “你骗人,明明都是你自己想出来的,还想栽赃到我身上,我今日一直守着我家笙儿姑娘,姑娘可以作证,根本与你没有接触,反倒是你方才急匆匆进了大殿告诉我们王上被人下了醉生梦死,想用擅闯寝殿的罪名陷害我与姑娘,进门后又假装是那煞仙对我百般刁难,如果不是我发现中了麻药的王上,现在还没人知道你的阴谋呢。” 媚奴疾言厉色,又转身对鬼三道:“大人,媚奴发现了这等阴谋,不敢居功,但是这等下贱的鬼奴,给王上下药,妄图玷污王上尊体,还妄图做鬼妃,简直是藐视王上,媚奴只求大人不要放过她,不然以后再出来一些像她这样藐视尊上的贱奴,鬼殿就乱了。” “都给我闭嘴!”听着两个女人叽叽喳喳你争我斗不是你死就是我死的勾心斗角,鬼三只觉烦躁,烦躁,再烦躁,烦躁的想杀人! “谁在说,老娘先杀谁!”鬼三瞪着眼,气势十足,两人低头不再说话。 这都什么破事。 “王上,您老人家还要装多久啊,你的鬼卫都要被烦死了!”鬼三瞅着床上那个看白戏看的悠闲的男人,怒吼。 两人惊了下,王上醒了?!猛然回头,男人还真的不像方才一样满脸僵硬,甚至还邪佞的笑了。 同时两人也为鬼三的勇气倾绝。 天啊,居然敢吼王上,这鬼三果然是不要命了。 可谁知王上并没有发怒,只冷冷的瞥了她一眼,缓缓道:“还不快去拦人,我对结界固然有信心,但是如果阿笙真的出了鬼界,你知道下场是什么。” 鬼三看着这俩烦人的鬼奴一眼,冷哼一声,化作黑雾散去。 “王。王上,您没事吧。”大殿安静下来,媚奴小心翼翼看着男人,关心道。 “无碍,你今日做得很好,若不是你,本王还要在这里忍受她的玷污,回去告诉笙儿,改日去领你还有她的赏赐。”妄徒也没有整理散乱的衣襟,袒露着精壮白皙的胸部就下了床,站到两人对面邪笑。 挑起嫣嫣的下巴,诡魅深红的眸子直直盯着她的眼:“你想做鬼妃,鬼后?” 嫣嫣看着近在咫尺让她平日里为之生死皆可的妖异凤眸,现在却只觉得浑身冰冷:“不。不。王上,奴知道错了。,是女君让奴做的,饶。饶命。” 原来王上一直都没有中麻药,一直都在配合着她们。不。一直都在配合着那煞仙演戏,她怎么如此天真,王上的修为几乎比肩父神,一副小小麻药怎能让他倒下,估计那煞仙也没想到她找的药如此不靠谱。 妄徒捏着她的下巴越来越近:“本王知道,但无碍,本王可以认为这是阿笙与本王做的小游戏,增添夫妻情调用,但是你当真了,还触摸了本王的为了阿笙守身如玉的清白之身,你说,你值得饶恕么。” “王上。王上!”嫣嫣抱住妄徒的腿,要求饶,但是妄徒凌空一脚,将她踹翻,撞到墙上,凄惨的顺着墙滑下来。 “媚奴,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她方才不是威胁你要把你关到斗兽场与野兽交合么,本王就让你处以她同样的刑罚,把她带到那里,全程监督,折磨死后回来禀报本王,本王再次重重有赏。”妄徒看着黑色墙砖上的黑血,妖眸微眯。 “来人,将殿内所有的东西都换了,鬼后回来,所有的东西必须是新的。” 门外一堆鬼奴麻溜进来,将红色勾丝大床啊,华美挂着上百套绝美衣服的衣橱啊,摆满各类名贵首饰的梳妆台还有那大圆八角红木桌,全都撤下去。 媚奴则是欣喜的给妄徒谢恩:“谢王上,谢王上,奴定会日夜监督,直到她被野兽啃食殆尽,奴再来,定不负王上重望。” 妄徒满意点点头,媚奴投去一个娇滴滴的柔顺笑容,转身,那笑容陡然变成邪笑。 看着远处那挣扎起身,嘴里不停说着她坏话的嫣嫣,心里更加得意。 让你与那煞仙联手,结果是人兽乱伦,若你早早听我的话或许还能幸福的死在王上身上,啧啧啧,小贱奴!看我怎么收拾你,呵,光与野兽交合太便宜你了,我还要把你毁容,把你的胸还有臀上的肉一片片剐下来,你不是长长以你的身材自傲么,我要把你削成骨架。 妄徒出了门,嫣嫣眼里再也没有任何希冀。 落到媚奴手里,她已经完了。 ** 而这头的六笙,百步缩成寸,在暗无天日,毒气弥漫的鬼雾森林快速穿梭,按照记忆里的路线来到木屋那处。 粗鲁的推开门,“小白!” 声音饱含激动与迫切还有一丝担忧。 入目,简陋的木屋里,一个老者正守在一个年轻的人身边。 樊笼被惊醒,看到她,一脸惊喜:“小六!你怎么来了!你解药拿到手了?” 六笙先看了眼既白,嘴唇已经完全变黑没有血色,罗露在外面的手脚还有脸也已经开始发黑,待到全部变成正黑色之时,小白就毫无回天之力。 “让开。”六笙来不及理会樊笼,一把将他推开,拿出白玉瓷瓶,取出妄徒的心头血,指尖控制着将血喂到他嘴里。 黑色的血浸润他干燥的皮肤,小白的全身上下的黑色开始慢慢消退。 樊笼在一旁看的欣喜,呵呵,解药,真的是解药。 六笙的心也安稳下来,只是下一刻,两个人谁都笑不出来了。 那些黑色先如同退潮一样退了下去,后又以一种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地更加快速的爬满全身,这回,黑色比没有吃心头血的时候更浓。 “怎么回事!”樊笼大惊,怎么越来越严重了,“假的?小六,你是不是被妄徒骗了!” 六笙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被人耍了,害的小白中毒加深,加快了死亡速度,紧咬着唇,一注鲜红的血顺着唇角留下。 樊笼虽然着急,但这时候看她这么担心也不好再说什么,径自原地打转。 怎么办,怎么办,妄徒的鬼毒提炼自他自身的鬼气,除了他的心头血,否则无解,就是他这个三界里医术最高明的神医研究了这么久也没研究出来,现在小六又失败了,那只能等妄徒自己交出来,但,既白是他的情敌他肯交吗。 答案是不肯。 “我回去!”望着既白越来越没有生色的脸,六笙心痛如刀搅,恨不能替他受了这罪,但是不行,她要拿解药。 樊笼一把拦住她,眉头很皱:“回?回哪去?还回那妄徒身边么!就算回去他肯放过既白吗,他如此狡猾,你肯定斗不过他的,还是留在这里等你二哥来救我们,然后再一同把小白送回天宫,父神可能会有办法。” 六笙定定望着他:“如果父神会有办法,我现在就不在这里了。老头相信我,这次我不再耍花招,我嫁给他,做鬼后,满足了他的条件,他自会救小白,到时我再想办法脱身。” 樊笼觉得这女人简直是疯了:“小六,你疯了吗!你嫁给妄徒做鬼后,就算日后你脱了身,你脑袋上这通敌叛族的罪名也无法洗刷,天宫那班神仙千百年来本就极力抹黑你,现在你倒好,上赶着给他们中伤你的把柄,到时候你二哥不得被你气死吗。” 六笙紧紧握住既白的手,一下下抚摸他:“老头,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象过自己可以爱一个人,甚至是母神与二哥,对我那般好,我从来也觉得自己是应该为他们着想,但是小白…我是第一次想主动为一个人做一些事,不问报酬,不计后果。” 第296节 “当初他为了我抛下天宫的母妃还有一切身份地位时也是这样,他无惧所有人对他跟一个煞仙在一起的流言蜚语,甚至每次还有意的把我从这些伤人的话里保护起来,老头,我想为小白做些事,替我照顾好他。” 樊笼被她一番话震惊的不能自已。 ------题外话------ 可怜的女君,居然拿了假的心头血,妄徒手段果然高明,女君到底何去何从,以她的性子,真的会听话么,她会怎样反败为胜,还有既白真的只会靠六笙么。 164 脚铐 “当初他为了我抛下天宫的母妃还有一切身份地位时也是这样,他无惧所有人对他跟一个煞仙在一起的流言蜚语,甚至每次还有意的把我从这些伤人的话里保护起来,老头,我想为小白做些事,替我照顾好他。” 樊笼被她一番话震惊的不能自已。 这个女人。变了,变得更有人性了,他该高兴吗,为什么想为她哭,她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何每次都深陷痛苦,她身份尊贵,她法力高深,现在却为了床上的一个既白心头血尽失,现在更是要为了他委身妄徒,面对日后所有人的诋毁。 这个女人。如此单薄脆弱,但为何却又如此坚强。 樊笼深深而震撼的看着她。 六笙拍了拍他的肩,深吸一口气,走了出去。 “女君,属下接你回殿。”感知没有错误,屋外有鬼三在等她。 可是。看了眼鬼三身边的鬼一鬼二,六笙声音冰寒:“你们来做什么,带我一人回去,鬼三足够了。” 她有不好的预感。 鬼二上前一步,蒙着黑布的脸十分死板:“王上说,鬼雾森林不利于既白殿下养伤,所以打算把人接到鬼殿静养,以便女君能够时时关注殿下恢复的进度。” 六笙全身的气息开始变得幽冷。 这根本就是变相的幽禁,分明就是她的逃跑将他触怒,所以他要把小白关在离自己更近的地方,再多加些人手看管,这样她就没有机会带小白出逃,绝对不能同意。 “我不同意,小白在这里静养便很好,回去我跟他解释。” 鬼三看她这固执模样,幽幽叹口气,因着两人三万年前脾气相投,所以靠近点,低声给她透露风声。 “阿笙啊,你还是不要反抗了,我们王上手段有多么厉害,你不是不知道,而且王上也说了,只要你乖乖的,他便每日给既白喂血,解毒效果虽然没有心头血一针见血,但是却能让既白轻松不少,这已经是王上最大的宽容了,你千万别反抗。” 见她表情松动,鬼三再接再厉的劝道:“难道你想一直把既白放在这个荒无人烟的森林里吗,王上如果一个不开心派人把他杀了你也不知道啊。” 六笙凤眸含痛,她知道她说的都对,但心里却十分不甘。 “好。小白可以带到鬼殿但是樊笼不行,他与这件事无关,打开结界,放他回去。” 女人在既白的问题上退步了,但是这件事态度十分坚决,鬼一鬼二对妄徒的命令从来忠实执行,当即要拒绝。 六笙脸色愈发阴沉如水,鬼三拦住他们俩,摇摇头,女君这脾气能在既白的问题上退步已经是极限了,再欺压,她会反击。 鬼三递给了樊笼一张符,“仙族无通传擅闯鬼界是死罪,你现在本该是死人,但看在阿笙的面子上,你可以走,只是下一次没这么幸运了。” 这个道理他知道,樊笼愤恨接过,想撕,但却没撕,六笙与既白身陷囹圄需要人救,他不能冲动。 “小六,等我!”樊笼不放心六笙一人。 “快走。”六笙催促,必须亲眼看他离开才放心。 樊笼也知道,于是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撕碎符咒消失原地。 “女君,请吧。”鬼三俯身道。 而鬼一鬼二则是去抬既白,六笙将他们的手拍落:“我的男人,我来。” 两人怔住,守在两旁,看着她把比自己高一头的男人抱起来,两只纤弱的手臂紧紧抱着他,神情温柔,视若珍宝。 ** 暗红色的天空下,妄徒站在宏伟的鬼殿的一角,故意没有去接女人,但她回来,还是忍不住想看,老远就看到了那几道人影,最前面那个抱着一个男人的黑色身影尤为扎眼。 妖眸危险眯起,她竟抱着他!对他怀抱那样厌恶的女人,竟然那样小心的抱着既白! 六笙一路都温柔注视着怀里的男人,心无旁骛,仿若她怀里的便是她的全世界,没看到妄徒。 可鬼三看到了,她家王上眼神阴郁,神情危险,两只纤白的手虽说随意,但若细看,却在薄怒的颤抖,一双红眸犹如魔化,像一个血色旋涡。 时间好像越来越慢,王上虽没有看他们,但是鬼一与鬼二却如坐针毡,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希望眼前这人走快点。 但是他们,生气归生气,但这位仙儿仍然是王上心尖尖上的绝宠,他们若真的敢多说一句,下场必定凄惨,三万年前他们见识过… 终于煎熬人的路走完了,将人安全送到鬼王面前,三人立地跪下。 “禀王上,女君已经安全带回。” 对面的妖眸一动不动盯着女人,女人一动不动盯着既白,诡异的气氛蔓延。 三人跪了好久,膝盖倒不麻,但是心却颤啊…就连鬼三这个平时不正经敢跟王上开玩笑的,此时也暗暗谨慎起来。 开玩笑,王上爱了三万年的人,不光联合外人王上,下药,而且还取走王上心头血只为给情郎解毒,按照王上这独占欲爆表的性格,他此时的杀意有多浓,不用想他们都知道! 三人此时聪明的一动不动,眼睛也不眨,尽量缩小自己的存在感,然而,妄徒盯了六笙许久,还是先拿他们开刀。 “你们三个,这么重的东西让鬼后抬着,眼珠子养在眼眶里,是摆设么。” 三人身子一紧,大呼倒霉。 明显的迁怒好不好!王上你明明知道女君不可能把既白假手于人的!您这是杀鸡给猴看么!但作为一个下属他们不敢说。 第297节 “属下知错,让鬼后劳累,请王上责罚!” “鬼牢,一千鬼雷。回来后把皮子养结实,日后服侍鬼后,鬼后想去哪里,你们便跟到哪里,步~步跟随。”妄徒不可违逆的话语激荡在宏伟的大殿,阴郁的表情听不出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而且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六笙还有。她怀里那个男人,那诡异的笑着的脸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六笙侧身,不动声色的让既白躲过他,凤眸冰冷:“你的血。”小白现在需要缓解毒性。 似乎被她坦荡过头直接过头的话惹怒,妄徒眼底的血色更加可怖,但多年养成的阴沉性格,却让他越生气越笑,越笑越毛骨悚然。 他薄细的红唇轻勾,似被逗笑,“阿笙逃跑被我捉回,难道不知我现在很生气么,方才还有个贱奴险些看了我的身体,全部是阿笙的手笔,阿笙这般轻贱我,觉得我会给你的小玩具一滴血么。” 众人冷汗滴下,妄徒再次向女人凑近几分,妖娆的曼珠沙华香气袭来,似要诱她心神。 众人紧张万分等待她的回答,希望她不要在惹怒王上,不然今日他们可要跟着受罪。 陡然,女人凤眸慢动作般缓缓掀起,幽冷的瞳孔倨傲狂肆:“我六笙从未招惹过你,是你苦苦纠缠不肯放过。” 男人呵呵一笑,瘦削的双肩抖动,再次抬头,眸中的红色深了些:“是啊,谁先爱上谁便先输了,但是阿笙啊,我可以忍受断魂渊底无穷尽的寂寞,也可以忍受你染梅剑蚀骨冰寒,我可以忍受你所有的顽皮,唯独不可以忍受你不在身边,这次你不仅设计逃跑,还当着我的面宠爱你这个小玩具,我很生气怎么办,很想把你这玩具捏碎,如果不惩罚你,我的心便不舒服,你说当如何呢。” 威胁的话如同蜂尾上的毒刺,三人默默跪着聪明的充当透明人。 鬼王与地府女君恩恩怨怨三万年,外人众说纷纭,但其中所有事情其实没人看的明白。 相爱相杀?不算,王上最初根本舍不得让女君受丝毫委屈,后来黑化,也不过被女君逃离惹怒,王上生在阴暗,长于孤独,狠厉邪佞的性子让所有人退避三舍,一界霸主,在那象征的无上权利的王位上高坐万年,孤独已成他的尊荣。 但。孤独的人一旦尝到陪伴的滋味,只会渴望更多,就像沙漠里的狼,猎物面前,他不知道如何放弃,王上就是那孤独了万年的狼,对女君绝对势在必得,无论以何种方式。 现在历史重演,只不过这次王上占据主动权。 他们充当好两人的见证便可。 六笙望着男人,似乎很认真在想着怎样才能让他消气,陡然脊背完了几分,红唇微微动弹了一下,发出几缕残破的音… “我。从此以后在你的寝殿,不出一步…日后守在你身边…天荒地老,不再逃离。” 这话似乎正是男人所期盼的,现在终于由女人说出来,心里的狂喜可想而知,但脸上却一丝也未显露,仍旧狂妄邪魅,让人捉摸不透的表情。 他抓住女人的一只手,既白的腿掉落下去,他冷冰冰扫了眼,注视着她被薄怒染红的脸蛋,缓缓摩挲。 “阿笙,你可知我等你这句话,等了好久,你若再骗我,我便把你手脚都打断,让你永远栓在我身边。” 六笙眸光凉凉。 一手揽着既白不费力,但是既白却极不舒服,腰弯九十度,卧床几日的僵硬身躯发出骨头的咯吱声,怪渗人,但她清清楚楚的知道。 若她有一丝违背他的意思,对面这个疯狂的男人便会立刻把小白绕颈掐死,因为他是妄徒,觊觎她三万年的黑暗者,现在她明确的知道,这个男人再次见证她的逃跑后已经打算不留余地禁锢她,无论是何手段,无论多么扭曲黑暗。 注意到她的柔顺,妄徒松开了她的手,看着那如玉皓腕上的一圈青紫,妖眸刺眼的眯了眯:“拿生肌膏来。” 生肌膏,治疗外伤的圣药,由鬼雾森林里的一种稀有植物炼制而成,其过程之复杂艰辛用时之长,无可比拟。 三界只鬼族有,而鬼族只鬼王有两瓶,几年前老鬼妃也就是妄徒的母妃,被刺客重伤在脖子上,向他讨要,他都没给,现在却为了女人手上的一点青紫,竟慷慨如厮,似乎那瓶在三界内都赫赫有名名贵异常的生肌膏在他眼里,还不敌女人的一点伤痛。 鬼三望着妄徒,眼底满是复杂。 既爱她,又忍不住伤她,伤她又忍不住疼她,到底在折磨谁。 就这样想着,突然妄徒看向她,鬼三愣了愣,明白过来什么意思,心里长叹一声,走到六笙那里伸出手:“阿笙,把他给我吧。” 这索要的便是既白了,六笙几乎是瞬间全身紧绷起来,妄徒殷殷注视着她,似乎在评判她方才那番话的诚意。 “我…想亲自送他过去。” 鬼三为难了,看了眼妄徒,见他没有太过恼怒,于是大胆的凑过去:“阿笙,还是将他给我吧,王上尚在恼怒你逃跑,此时没有杀了这小子已算是理智了,你若在忤逆,保不准下一刻这小子就会毒发身亡,王上命我把他带到鸠夜那里,鸠夜会照料他,你且放心。” 想到那个温润如玉的男子,六笙又看了眼妄徒脸上的妖笑,手。渐渐松开。 鬼三将人接过,看着她冷寒却难掩忧伤的神情,叹了声,转身向大殿另一方向走去。 小白。等我。 而此时,鬼三怀里的男人似乎有所感应,睫羽轻颤。 “阿笙,夜已深,我们入寝,恩?”鬼殿流光溢彩的水晶吊灯的光芒下,男子苍白几近透明的脸庞流露黑暗的温柔。 六笙凤眸轮转半圈,垂下,点头。 而此时,见两人离去,鬼一鬼二才猛地松口气,仿佛刚刚他们没呼吸过一样,而事实上的确没敢喘气。 鬼一性子比较欢脱,收不住话,看着男人揽着女人的背影,烦躁的挠头:“小二,你说咱们王上怎么就看上这么个人了呢,三万年了,我到现在还不能原谅她当初在断魂渊做的事。” 鬼二看着前方两道异常般配一红衣妖娆一墨衫无情的背影,目光复杂:“天下哪有对与错,入了心,融进骨,她便是王上的神明,我等只要帮王上做他想做的事便可,其余全凭王上忖度,王上都已不怪她,我们又何必念念不忘。” 鬼一听不懂,但他知道鬼二说的是对的,因为三万年来他对王上还有那人看的比他透,所以听他的没错。 “好。对了,赶紧去鬼牢领罚吧,一千鬼雷也不知道会不会劈焦,早去早回,明日还得去那女人身边报道,小二,你说说咱们鬼界堂堂鬼卫怎么就沦落到小跟班,苦命的我。” 对视一眼,两人皆惆怅,转身消失。 华丽恢弘的大殿,绫罗红帐,集萃汇英,此时所有的东西都已经换上新的,梳妆台更加宽阔,上面的首饰更加精美,衣橱也更显名贵。 妄徒带她走到殷红绵软的大床边,六笙一眼看到自床尾便蔓延的两条锁链,凤眸微闪。 老老实实走过去,拾起,扣上,毫无停顿。 女人老老实实坐在妖红大床上,一身玄色梅衫清冷出尘,双眸柔顺半敛精美华贵,浓密的睫羽看去薄如蝉翼绵软的似乎一碰就碎,琼鼻小巧圆润,红唇抿成直线,最重要的是她两只如玉生辉的小巧足端扣着的两条玄锁,黑色冰冷的锁链,洁白如玉的皮肤,如被束缚住的绝美青鸟,收起双翼为他停留。 妄徒看着她柔顺如厮之模样,心中某处被填满,他俯下身,跪在床边,朝圣般捧起那小巧玉足,目光留恋,红唇辗转:“阿笙…” “我要睡了。”女人突然打断,随后翻身躺下,衣服未褪,全身透露着拒绝。 第298节 妄徒盯着她流畅的背,半晌,亦脱靴上床。 今日,她放弃了自由,对她来说,命一般的自由,他一直想从她这里剥夺的自由。 女人墨发如雪铺满软枕,有几丝压在枕下,一会翻身恐要揪着,妄徒过去拥抱女人的动作顿了顿,从枕下把那几缕发丝缓缓拿出来,与女人其他墨发合到一处,这才趋身过去,将女人慢慢转过来。 他凑过去,鼻尖与她相触:“阿笙,明日起我为你束发。” 六笙合着眸,嘴唇未动,想翻身不再面对他,但脚方动,锁链传出的清脆声响,像魔咒让她僵住,终是一夜未变换姿势。 男人揽着她,笑了声,笑声妖孽如魔低语,一夜盯着她,目光恋恋。 清晨,鸠夜回来了,全身上下衣衫破了数道口子,嘴角也蔓延下黑色血迹,脚步摇晃不稳,但手里那颗散发着水天色亮光的浑圆珠子却端的稳稳当当。 “哥哥。”微弱的声音在寂静的殿门外响起。 此时领完鬼雷,早早隐匿在暗处的鬼一鬼二无语的为他着急。 一大早,温香软玉,香唇玉臂,王上正溺其中,这鸠夜怎么就敢打扰呢。 “我寻来了锻魂珠,给你还有阿笙。”鸠夜身体虚弱仿佛快要站立不住,身子依在门上,手指轻扣,脸色苍青,但珠子却一直精心的护着。 而此时殿内,两人其实一夜未睡,听到外面的话,妄徒安抚性的抚摸了一阵女人的脸,递上一个吻:“阿笙,你再睡会,我去看看。” 说罢,掀起被子下了地,转身为女人盖好,再次观赏她半晌,才去殿外,而他走后,原本一直没有反应的女人咻然挣开双眼,亮光迸射。 来了! 大殿的门开启,六笙注意到门口有一道殷切的视线望进来,但是妄徒很快就关上了大门,隔绝了那人的窥视。 紧接着是一阵低语,两人不知说了什么,过程很平静,随后妄徒进了门,再次上了床,将她覆盖在脸上的发别到耳后,妄徒似乎对她白嫩的耳尖起了兴致,凑过来红唇挨着她饱满圆润的耳垂低语。 “阿笙,天亮了,我们起床,恩?” 六笙静默不语,眸子也未睁开,但是翻身的动作明显表明了她的立场,不想起。 男人似乎被她这赌气般的小动作逗笑:“呵呵,阿笙是在赖床么,好,你且睡着,我帮你换衣服。” 听到这,六笙慢慢睁开了眼:“不必。” 男人动作未停,走到诺大的衣橱前,手指一挥,所有衣橱的门全部打开,亮出里面精美华贵的衣衫们,有火辣性感的牡丹露胸宫装,有端庄温柔的席地长裙,也有如墨典雅的绫罗烟雨装…琳琅满目各式各样,但每种风格都有。 妄徒在上百套衣服上目光犹疑,似乎在认真为她挑选,最后选定了一套与他一样的妖娆红衣。 红衣分外衣与里衣,外衣是一款拖地长袍,长约三米有一米逶迤垂地,曼曼袅袅,走过留情,尽显她女子身量修长,衣衫后面绣着的是一只浴火重生的火凤,凤翅长舒,尖利喝鸣,雍容中带霸凛,与她常年半敛而冰冷的凤眸相符。 里衣的衣领是细开露颈设计,露出她纤白的玉颈还有精致的锁骨,最后止于胸前,两条衣领由上好的冰蚕丝秀了青凤翺天细纹,尊贵华美,而下面的束腰设计则是完全将她的纤若柳枝的腰显露出来,盈盈一握,似乎一只大手就可将她完全掌握。 万年的执念,妄徒一直想看女人穿上红衣是何模样,捧起这套衣服,来到床边,妄徒将她服气,开始动手脱衣。 六笙一把抓住他的手,扔去一旁。 “我自己来。” 妄徒笑笑。只要她乖乖在身边,其他都可以应她。 “好。”红眸含笑,将衣服放置她身旁,还细心的将红帐垂下来。 细细索索一阵轻微的响动过后,账里没了声音。 将红帐掀开,妄徒探头进去,顿住。 他曾无数次想象过女人穿红衣到底是何模样,但没想到… 矜贵、雍容、华美、妖娆、魔魅、清冷、空灵…种种矛盾的特质在这个女人身上都可以看到,妄徒痴了。 六笙将自己脱下的衣衫收入纳戒,又要躺下,脚链清脆的声响惊醒他。 妄徒扶住她下躺的身体,温柔劝解:“阿笙,过会我们还要去个地方,回来再睡,恩?” 六笙目光发凉,不言语也不动作:“脚上带着镣铐,我能去哪里。” 铁链长不过二十米,只能让她在殿内行动自如,但她不愿动,因为这铁链每次响动都在提醒她被禁锢住的事实。 听出她话里的讽刺,妄徒也不恼,反是宠溺的要摸她头,不过被躲了过去。 最后还是将脚链打开了,扔去一旁。 “日后我在你身边,你可以不戴它。” 六笙讽刺笑了,若是他不在便要一直戴,是这个意思。 妄徒把她带到了梳妆台,明晰到刺人的镜面将她现在的模样照出来。 三千墨发经过一夜有些散乱,原本的红丝也不知去了何处,或许是落在了床上,不过男人似乎并不打算再用。 站在她身后,男人似乎在思考该为她梳一个怎样的发髻。 狭长魅惑的凤眸,小巧挺立的琼鼻如弯月可人,微薄的红唇略显无情,锋利的黛眉斜飞入鬓面如白玉绝美空灵,气质清冷,与外界隔绝,先前草草系上一缕红丝,显她慵懒随性,只是现在一身红衣妖娆,一身气质清冷,总不该再那样随意。 ------题外话------ 写到女主与男人互动,我一般都会卡文,果然我是一个感情史为零的纯洁的孩子,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写~ 165 重口味的好戏 陡然,想出一种,妄徒含笑,手执玉梳,绕到发顶,从发首到发尾,一梳到底,索性她的发很柔顺,并未被拉疼。 第299节 终于理顺了,男人似乎被那墨发晕出的迷离光辉炫了眼,手更加蠢蠢欲动。 男人的手杀过人,争过权,做过所有事,每件都惊天动地,但现在他是第一次为女子梳绾发髻。 十指如鱼在墨发海洋里快速穿梭,红眸专注,每次一的发丝拂过都是沉醉,每一次的抚摸都是迷恋,妄徒近乎膜拜的梳理着心爱女人的头发,注意没有弄断任何一根,卒子中那头墨发被他挽成了一个朝云鬓香髻。 分股拧盘,交叠于顶,精致而稳定,轻易不会散乱,而且随性中带着女子特有的清冷,最适合她。 对自己的杰作很满意,妄徒将女子扶正:“阿笙,如何。” 六笙凤眸闪了闪,看着镜子里面那个焕然一新全然不像她的女人,默默无言。 不可否认,她不知道妄徒竟会挽发,而且还很精通,的确很美。 但…她更喜欢她以前的衣服还有红丝。 男人注意到她的不适应,没有追问,眼神投放到镜前一列首饰上,他知道六笙最不喜这些,但他想让她彻底为他红妆,变成一个不同以往的只属于他一个人的六笙。 选了一个朱红色的凤尾钗,钗在了她发端,满意的笑了,矜贵优雅。 而后盯着她的脸又一阵细看,那张脸很美,只清淡素颜便可惊艳芳华,但若点染红妆想必更美。 手执眉笔,妄徒欲要为她画眉,可意外的是,六笙对画眉似乎抱有某种严肃的想法,阻止了他。 妄徒不懂,但却知道她那凉薄的眼神后面的执拗承载了多少固执。 笑了笑,也就弃了,他从来比不过她。 他从未有过如此耐心,只为让一个人风华绽放,也从未有过如此干脆放弃,只为让一个人在他身边稍稍舒适些。 没说要带她去哪,妄徒只是牵着她,一味走着,两道身影相携相伴,同样红衣妖娆,似乎就该这样,只不过细看,男人靠的更近,女人有些寒凉,身在一块,心不在。 出了殿门,看到了一个意外的人,鸠夜。 方才在殿内六笙认出了他的声音,却不知他一直守在门外。 从她出门,鸠夜怔住,他从未见过如此美好的她…若到了大婚,她穿上那盛世红衣,凤冠上戴着他拼命夺下的锻魂珠,是不是更美… 所有惊艳止于妄徒一个眼神,鸠夜注意到哥哥对他侵略性眼神的不满,再次想看女人,但是。被挡住了。 “怎么还没走。”冷冰冰的话响起,丝毫想象不到外界传闻鬼王宠爱五弟,竟是这般宠爱的,一眼都不让看。 的确,妄徒宠爱他,因为在他弑兄杀父之时,只有这人没有露出鄙夷目光,他们是同一类人无情冷血,骨子里就有暴虐,而且他是他的亲弟弟,平日帮他主管鬼界事务,他愿意宠着他一些。 但。涉及到六笙,不行,当初自己从断魂渊出来,尚未复原,是他在西北帮他收集幽魂,之后才能把既白的魂魄拉出来,他的要求是每日能看阿笙一眼便可。 他应了,本以为一眼他可以忍住,但。现在看来,似乎不能。 见识过女人的美好,他怎舍得让其他男人再次窥视一点,就算这人是他弟弟。 “回你寝殿收拾好自己,如此狼狈,有失体统。”妄徒声音有些寒凉,明显的是在赶人。 鸠夜苦笑,事到如今,他竟反悔,竟是一眼都不让他看。 “阿笙…我很想你。” “鸠夜。”妄徒此时眼眸已经完全被红色浸染,像一个守护自己领地的霸道帝王,驱逐外敌。 他竟连话也不让他说…鸠夜垂眸,睫羽颤动,苍白的脸庞脆弱如厮。 三万年,他与他一样等了三万年,筹谋了三万年,他疯狂,他亦然,为何如今却与说好的不同,他竟要做绝! 独占他不反对,他法力不敌他,强者凌驾弱者天经地义,但是!他们说好的,他帮了他那么多,收集六万幽魂,帮他把阿笙吸引到地宫的空中之城里,为他施展鬼族秘法拉出既白魂魄争取时间,与他狼狈为奸,违背自己原则,只为能看阿笙一眼,现在!他反悔! 气息斗转,鸠夜低着头也不再去看女人,鬼界的暗光照在他身上,沉默的诡异,最终抬起头,眸子一片决然,似乎像做出了某种极限的决定。 六笙熟悉他这种眼神,鸠夜又打算做一些勉强自己的事了。 在妄徒霸道的注视下,他终是没能好好看女人一眼,锻魂珠先前也给了妄徒,现在踉跄离开。 一个人的背影,有些落寞。 “好了,我们走吧。”妄徒在鸠夜完全消逝时,才把她从背后露出来,脸上笑容妖娆依旧,似乎他们兄弟俩什么都没发生,似乎他没看到鸠夜的心殇。 妄徒的冷血在这里完全体现出来。 这是他们内部兄弟矛盾,而且两个人都是把她还有小白害成现在这样的罪魁祸首,小白魂魄离体,中了妄徒的血咒,而她则是不得不为了解药委曲求全,失去自由,还有二哥,二哥现在仍旧被人嘲笑是个空架子! 现在他们就算死在她面前,她都无感。 毫无想法,两人走着,鬼一鬼二隐匿暗处一路跟随,一路之上妄徒有时会跟她说一下鬼族的地貌还有奇葩植物,她不回答,但是他似乎并不介意。 终于走了许久他们停在了一个鬼面獠牙的门口,门是那鬼面的血口,里面的甬道看上去很黑,没有光亮,压抑窒息,而且里面疯狂咆哮着野兽狂怒的声音,还类似于人濒死时发出的一种沙哑嘶吼。 六笙没来过这里,但是旁边那里她熟悉,旁边是鬼牢,鬼界掌管刑罚关押囚犯之地,或许不止囚犯,一个举动不小心触犯妄徒的也在里面,很无辜是吧,但是强与弱的世界哪有无辜,在鬼界妄徒就是王,独断之王,鬼界所有东西为都为他服务。 而现在这处…六笙直觉不是什么好地方。 “阿笙,进去吧。”妄徒催促。 通过黑暗而狭长的甬道,前方终于有点亮光,昏暗的青光下,一个诺大的圆形场地出现在六笙面前。 场地很大,直径百米,四个方位分别都有铁栅栏,栅栏上红色异物翘起,似铁锈,似血,场地正中是一个鬼面花纹,那鬼口上不知是特意涂抹还是真的撒了血,血迹斑斑,浓重的血腥味从那发出,即使站在看客席也觉得那气味浓烈的扑鼻。 场地上面是一层层台阶似的看客台,台阶式没有隔阂的设计很方便,即使是陌生人在观看时也可随意交谈,大抵可容纳数千人同时观赏,而他们脚下正是距离场地最近的那层。 站在这,那血腥味似乎更浓了些,六笙不动声色将某一投射到其中一处栅栏后。 那激颤的野兽嚎叫还有凄厉的女人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 第300节 “阿笙,坐下。”久之,耳旁响起男人勾人心颤的声儿,六笙顺势看到了那铺在石阶上的松软棉垫。 男人抚着她的肩,将她按在那垫上:“我知你畏寒,所以特地遣人寻了火貂鼠的火皮给你缝了这垫子。” 六笙打量着他,目光转而收回,继续盯着对面那个渐渐传来铁链声还有脚步声的铁栅栏后。 铁门打开,露出后面的人。 那人她熟悉,就是昨日那个与她做交易的身材火辣的小鬼奴,只不过现在也不知是遭了什么苦,原先她引以为傲肤若凝脂令男人神魂颠倒的身躯,现在却是劣迹斑斑伤痕累累,特别是她的脸。 除却眼睛没有瞎,其他地方都凝结了血痂,条条装装歪歪扭扭形似蜈蚣,一双眼也有气无力布满死寂,哪还看得出当初的魅人风情。 她光着脚,脚上带着镣铐,左脚大趾与右脚小指似乎被什么利器砍掉了,现在断口处仍断断续续流着血,走步踉跄吃力。 几乎看到她的一瞬,六笙便明白妄徒此行目的,凤眸咻的寒凉下来。 妄徒仍紧紧盯着场地内。 “拜见王上,王后。”小鬼奴身后,出来一个身穿娇俏红衣的人,她一张脸下巴顶尖,眼睛狭长,每次看人都带着魅意,一张朱唇小巧玲珑,巴掌似的小脸尤其会引起男人保护欲。 “平身。”妄徒淡淡应了声,似乎并未因她容貌而有何格外的反应。 似乎听到了妄徒的声音,底下那伤的不像人的小鬼奴陡然颤巍巍抬起头:“王。奴知错,放过。奴,放过。” “啪!”鞭子抽打肉体的悚然之声如雷炸开,脑皮发麻。 “小贱奴,教训了你一整日,还不老实,你谋害王上假冒王后,其心昭昭,竟还敢求饶,撕烂你的嘴都不能让你住口么!下次拔了你的舌头,烫了你的喉,看还不敢叫嚣。”媚奴手里扬着鞭子,鞭子浴血,上面的倒刺还挂着刚刚从嫣嫣身上勾下来的肉丝,滴滴答答落着血滴。 该说鬼族身体条件得天独厚么,嫣嫣又被抽了三鞭还没昏过去。 六笙冷眼看着这一幕,注意到底下那持鞭之人虽再看底下的鬼奴,实际上每次抬眸,眼角余光都会假装不经意的瞥见她,特别是那一瞬而过的怨恨,让她看的很清楚。 略微想了想底下两人的各种反应,六笙便能猜出这持鞭的媚奴便是指使嫣嫣的幕后之人了,也不知是如何狡辩的竟能让妄徒放过她,甚至还充当起了惩罚者的角色。 不得不说,此女心机过盛。 六笙再次注意到她看过来的阴毒视线,只感无谓,这心机女现在是恨上她了么,她们喜欢妄徒关她何事。 只一眼,便移开眸子。 “你喊我来,便是让我看鞭刑么。” 妄徒听出她话里的无聊:“呵呵,阿笙不认识这人?” 六笙直视他的戏谑:“认得又如何。”她们只是陌生人罢了。 “呵呵,阿笙整日困在殿中未免无聊,整日冰寒着脸,平白糟蹋了一副上好容貌。而今日媚奴说有节目想给你奉上,我想着若能引你一笑便带你来了,阿笙且等等。” 妄徒说道,而后向底下微微抬了抬下巴:“开始吧。” “是。”媚奴清脆应了声,俯下身喊来一人,将嫣嫣的脚铐打开,两个千斤重的铁球被撤下去,媚奴方才登上看客台,袅袅婷婷来到他们身后。 六笙感受到她看着妄徒目光主子热切,心中疑云全部解开,她道这媚奴为何对嫣嫣如此心狠,原来同是情敌,女人还有情敌这两种生物,从来不共戴天。 听到铁栅栏里传来的某种野兽柔软的肉垫踩在地上的沙沙声,六笙陡然看过去,野兽刚好出笼。 那是一匹三头魔狼,每个头都尖牙红眼,分别残虐的盯着场上,突然看到什么,他们兴奋地开始低吼,背上犹如钢刺一样硬的毛亦兴奋地炸起来,爪子刨地,青灰的场地被刨出一道道深深爪印,可见其力道之恐怖。 而嫣嫣也一直盯着它们,最后视线触碰到它们血腥的眼睛后,头皮发麻牙齿打颤,再也受不了,凄厉的大喊一声,疯狂的开始跑起来。 “救命。救我,王上。”这时候了,她最信任的人还是妄徒,六笙不用看男人的表情,都知道是嘲弄的玩味。 三头魔狼是鬼界最凶猛的野兽了,前后腿长便有两米,身长四米,三个头共用一个身子,所以对食物的需求量极大,每顿都要吃掉大概十个人,是妄徒的爱宠。 媚奴为了在今日为她奉上一场人兽大逃杀的精彩大戏,饿了魔狼一日,现在它们眼冒绿光,嫣嫣完全是挂着油水的大餐,怎能放过。 魔狼身体条件得天独厚,发达的肌肉,出色的运动神经,灵敏的嗅觉还有持久的耐力,让他们追逐猎物游刃有余。 而此时的嫣嫣,一夜之内被媚奴用挂着倒刺的鞭子抽打了不下百回,身体已达极限,膝盖上森森白骨已露出,全身上下是干涸了的黑色血迹,脚步虚软,叫喊着跑了十几步,再也支撑不住,栽倒在地。 而这时魔狼更加兴奋,鼻孔喷薄兴奋的鼻息,跑动更加迅速,最后一个跳跃腾空到半空,三双森然的狼眼紧紧盯着猎物,嘴里口水如瀑。 “王上!”临死前,嫣嫣已然大喊。 背后媚奴冷嗤:“呵,都要死了还要喊王上,发贱的东西。” 六笙看了她一眼,那人嘴角阴邪的撇着,眼里满是幸灾乐祸还有毫不掩饰的不屑与嘲讽,似乎觉得底下 那人喊妄徒是一种侮辱。 凤眸无波,这媚奴大抵是她见到的人里面最狠毒的一个了,淑妃虽狠,但手腕比不得她,王菊花虽狠,但城府比不得她,此女,真毒。 而且,她对妄徒有种势在必得的心思,她感受得到,而且冲着她对自己即使掩饰也掩饰不住的敌意,六笙也知,这人会对付她。 但…她无惧。 “啊!”陡然,场地内三头魔狼每个头都咬住了嫣嫣,尖牙发力,眼看就要把嫣嫣五马分尸,这时媚奴突然想起什么,大喊: “等等!”那狼通灵性,会听人话,但只听妄徒的,一见声音不对,血盆大口又要啃咬,而妄徒则意外的从了媚奴,制止了魔狼。 六笙看到媚奴脸上的阴笑,眉头微皱。 她对嫣嫣虽没有任何怜悯之心,但是媚奴现在显然是想到了更加好的折磨人的办法,所以才喊停,突然,对身后这人有些反感。 是一种人对另一种人的排斥,六笙嫌恶这人,能让她嫌恶的如此彻底的除了妄徒便是她了,该说蛇鼠一窝么。 妄徒慵懒道:“王后的兴致都被你扰断了。” 第301节 话虽慵懒,但是媚奴前世服侍了他三万年,自然知道这话背后的隐怒,若她不能拿出一个好理由,王上定会让她比嫣嫣更凄惨,但。她保证不会让王上失望。 脸色明媚,媚奴娇声道:“王上,奴见王后方才表情索然无味,想必千篇一律的单方面杀戮,王后早已看过太多回,激不起兴致了。不过,奴方才想到了一个好法子,可让王后大开眼界,换她一笑。” 这女人虽说是煞仙,可说到底也是神仙也是女人,本以为亲眼看到魔狼撕碎猎物,她会惊恐露出丑态,王上平生就反感女子王上不是喜欢这煞仙这冷冰冰的作态么,那她就吓死她,让她再也无法装出这么淡然,到时王上便会看清神仙到底是多么假惺惺,最好到时候厌恶她,也把她喂了野兽。 妄徒好像有点兴致:“什么法子。” 媚奴强忍着心内的兴奋,淡道:“喂醉生梦死,这小贱奴起初不是打算在王上身上用吗,既然她这般淫贱欠操,那王上不如成全她,奴以为这会为这场表演增添不少乐趣,女君也会喜欢的。” 她也会喜欢?那等恶心场面?她以为她是鬼族么。 妄徒似乎觉得并无不妥,嘴角那抹笑,反而还觉得有点意思,倾身过来,温言软语,眸子宠溺:“阿笙想看么?” 就像他在鬼殿中说的那样,除了逃离他,他真的什么事都依她。 六笙撇着媚奴眼底的嫉妒,心思斗转,最后不知想到什么,红唇轻勾:“想看。” 这是她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与妄徒正常交谈,妄徒以为他们之间的关系有点进步,不仅喜色爬上眉梢,如彬墨眉飞扬:“快,快去准备。” 媚奴不甘瞪她一眼,王上何时这般喜形于色过!该死! 面对她阴损刻薄而面对妄徒却柔顺万千:“奴早已准备好。”摊开手,“这是昨晚从那小贱奴身上搜出来的要对付您的醉生梦死,奴这就给她喂下去。” 妄徒瞧着六笙被这斗兽场的血腥之气弄得微皱的墨眉,对空喊道:“去取寒梅香炉。” 寒梅香炉,是一种焚烧香料的金炉鼎,小巧玲珑,被焚烧的香料有限,必定是三界名品,而王上平日里最爱烧的便是那一味寒梅香,原因可想而知,因为女人身上便先天带着这种香气,品味思人。 “是!”空中传来一道俊朗的男音,紧接着是划破长空的生音,鬼一行速极快。 而这时场地内,媚奴已经走到了场地中间,那魔狼似乎知道这人不是猎物,不敢的呼出一口气,血腥之气铺面,媚奴以袖遮面嫌弃的拧着眉。 厚厚的狼爪之下趴着的便是那奄奄一息的嫣嫣了,此时她形容更惨了些,五根尖锐的狼爪如弯勾插进她身体,从背后经过肋骨穿透前胸,而且这狼似乎不知道自己有多重,把全身重量的四分之一压倒她身上,嫣嫣内脏不堪重负,全部被压碎,嘴里流出的血都混着内脏的碎末。 她半翻着白眼,即将晕过去,眼前却出现了两只不像鬼奴穿的十分华美的靴子,她认得,这是媚奴从她这里抢过去的那双,满腔恨意激励她睁开眼,正巧看到头顶上那小人得志的丑恶面孔。 媚奴看到她眼里的恨意笑的更加畅快,蹲下身,一把揪起她的头发,笑道:“呵呵,怎样?背叛我的下场就是这样,你舍弃了我跟那煞仙同盟,你活该被野兽撕碎。但我不想让你这么轻易就死了,最精彩的环节还没上演,你怎么能死。” “这药丸可是我好不容易偷出来的,没能用到王上身上,那便赏你。你个小贱奴能吃这般上等春药,便宜你了,放心,魔狼虽然粗暴了些,但那物绝对能满足你那小贱洞,你平日里不总说你比我更能勾引男人么,呵,那我就让你勾引个够,小贱人。” 随后揪着她头发又把她头提高了些,一会传来腰椎断了的声音,嫣嫣已经痛的说不出话,媚奴冷笑擒着那红色药丸赛她嘴里,但嫣嫣知道自己吞下会有怎样可怕后果,当着王上的面与野兽无耻交合,她死也不会做。 媚奴恼了,这小贱奴居然敢不配合,拿下头上的金钗,一下下狠狠扎她嘴,跟打桩机似的不知疲惫,嘴不一会就炸成了蜂窝,肉已经烂成了泥挂在嘴边,特别恐怖。 但嫣嫣还是不张嘴,媚奴气笑了,示意魔狼松开爪,魔狼瞧了眼妄徒,但见他没反对,松了,媚奴将人翻过身面朝上,眼睛迸射凶狠光芒,脚高高抬起,朝着她已经暴露出来的牙齿狠狠踩下。 哗啦啦,牙齿落了一地,混着黑色的血水,媚奴满意了,蹲下身,瞅着她嘴里的黑洞,食指拇指慢悠悠架着那药丸,随意摇晃,最后松手。 药丸准确无误冲着嫣嫣的嘴掉落,嫣嫣双眼睁大,想躲过,但身上已经烂的不能再烂,她只能紧紧咬住牙,却发现牙齿已经所剩无几,根本不能挡着那药丸,想象到一会要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毫无天理的事,嫣嫣痛苦的发出不知所以的奇怪叫声。 可又有什么用,药丸马上就要落进去,只差一毫米。 媚奴在一旁幸灾乐祸,很满意她这狼狈到极点丑陋到极点的样子,特别是在王上面前,因为王上路过鬼殿时,因为她这张狐媚脸曾多看过两眼。 现在这女人终于毁容加失贞,而且还是在王上面前,呵呵,想一想便爽呆了。 可这时。有一人陡然淡道:“等等。” 药丸瞬间停滞在空中,被人控制住。 ------题外话------ 井轩妹纸三张月票还有520币打赏~我心向鹿12朵鲜花两颗钻石一张月票~王妤努力奔跑的评价票~meiguizzzz的一张月票~起名废的小宝贝的一张月票~qq66606…妹纸的评价票还有钻石~158**2384的一张月票~尹磨磨的评价票~ 166 报应不爽 妄徒的掌控下,药丸被控制在半空,烟烟如获大赦险些晕过去,而媚奴则是难以置信的看着那说话之人。 妄徒吊着那药丸,侧脸过去:“阿笙不想看么,那我们便换一个。” 王上居然因为一个女人的一句话,就这样轻易放弃了!这还是当年那个踩着老鬼王还有众兄弟的尸身强势登临王座的王上吗!他的狠肆乖戾呢!怎么就因为一个女人全扔了!变得这么毫无霸气! 媚奴恨恨揪着手,死死咬牙瞪视六笙,恨不能喝她血,都是这个女人害的, 六笙不会管媚奴怎么想的,她只是诚实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她的确不想看嫣嫣与野兽做那档子事,提不起兴趣,因为… 凤眸望向那狠狠咬牙之人,冷光连连:“我想看她表演。” 哄!媚奴只觉自己头皮被气炸了,这煞仙怎么敢!她怎么敢说这句话!随之而来的是无尽恐慌。 妄徒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正巧看到了那僵住的人:“阿笙想让那鬼奴吃?” 斗兽场上,青光幽幽,魔狼喘息,鬼奴呜鸣,圆形场地有一红衣女子眸子狠毒,看客台上有一男子魔魅温柔,有一煞仙,凉薄淡然,好一副稀世图,滑稽惊悚。 世上最讽刺最痛快之事,便是报应不爽,媚奴今日恰巧应了这条。 “呵呵。王后说笑了,这小贱奴冒犯了您,奴。奴又没惹到,王后为何要这般惩罚奴,若王上以为您是个心狠手辣的就不好了。” 媚奴试图用玩笑还有侧面敲击警告六笙,告诉她如果你真的这么说了,那便是恶毒女人,妄徒很快就会撕破你的真面目将你抛弃,到时你就是全鬼界全三界的笑柄! 可这也是从一个妄徒的爱慕者的角度伪造出来的臆想,六笙这人现在是巴不得妄徒将她一脚踢开,可是能么。 六笙头摆的极正,眸子半眯半张慵懒的看着前面那个如今事关己身,却如同跳梁小丑一般疯狂想要脱身顺便污蔑她的女人,极细极慢道:“本君就是心狠手辣,你家王上有意见么。” 当着王上如此优秀男子的面,她竟然承认自己心狠手辣!媚奴难以置信,同时也幸灾乐祸。 呵!真面目暴露,看王上还喜不喜欢你,还依不依你,等你被始乱终弃,她定会踩着她的脸登上鬼后宝座! 可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妄徒非但没有生气,那表情反而更加宠溺,嘴角的笑也更加绚烂:“本王就是喜欢阿笙心狠手辣。” 第302节 六笙讽刺的看着媚奴震惊的样子,故意偏过头:“这么说,如果我不心狠手辣,你便不喜欢我?” 女人说话头完全直视前方,轻而易举可以看出是在利用他刺激别人,但妄徒还是欣喜,起码阿笙知道利用他了,语气放的更加温柔:“阿笙怎样我都喜欢,就是阿笙让全鬼界的人都吃这药,我也喜欢~” 宠溺女人宠溺到毫无原则的话,震得媚奴头晕,看着看客台上男人妖娆的面孔,她几乎想冲过去把男人从那煞仙身边抢过来,都是因为她,王上才变成这样! “给她喂下去。”妄徒凌空喊一声,空中鬼二听令,一阵风闪过,那垂垂掉在嫣嫣嘴巴上方的红色药丸,陡然到了鬼二手中。 下巴被人用一种捏碎骨头的力度钳起,嫣嫣双眼聚焦在那罪恶的药丸上,面露惊恐,不停摇头。 “不。不。” 六十六鬼卫,由三大头领统帅,鬼一太欢脱心机不足,鬼三太懒惰不爱管事,唯独他鬼二整日帮他俩操劳所有事务,王上的事也一并揽下,每天无数的事需要他安排,必须要高效率,现在这媚奴不配合,鬼二能想到最高效率的办法。 瞄了眼地上嫣嫣的样子,鬼二红眸微眯,稍显无情,将人扔到地上,起身之前,凌厉一脚将其牙齿踩落,与媚奴这个门外汉不同,鬼二将力度精准的控制在一个精准到恐怖的限度内,牙齿全部掉落,没有一颗掉在外面,全被媚奴本人吃进去。 鬼族牙尖,二十多颗牙齿卡在喉咙狭小食道,似乎快要撑爆,尖锐的牙齿插进软肉,生疼,疼得她掉眼泪呜咽,眼球膨胀。 嫣嫣听着耳旁惨痛的声音,欲要昏迷之际又陡然清醒,魔狼此时在妄徒的示意下放开了她,用尽全身力气侧过头,被人踩在脚下的媚奴整好让她看见。 “呵。呵呵…”无尽黑暗的笑声破破烂烂断断续续从那烂成肉泥的嘴里发出,悚然可怖。 鬼二移开脚,探头看去,恩?还闭着嘴?这是想让鬼王惩罚他办事不利么,喂颗药丸都这般没效率。 红眸再次划过不耐的暗光,陡然看向一旁面容全非的嫣嫣。 嫣嫣被打怕了,以为还要被打,陡然发颤。 谁知鬼二却抬手将她扶起,指尖隔空对着她脑门,一股浓郁的带有巨大能量的黑色鬼气自他指尖发出窜入身体,全身上下突然充满了力量,伤口还在,但却能站起来了。 嫣嫣愣愣看着六十六鬼卫的第二统领,但却不敢再自我感觉良好,以为鬼二看上她,小心翼翼站起来,恭敬跪到地上:“大。大人有何吩咐。” 鬼二扫了眼旁边眼含热泪梨花带雨的媚奴,嫌恶撇开眼,将红色药丸扔到嫣嫣脚下:“你,喂她吃,一分钟内没喂进去,那便由你吃。” “魔狼。”把魔狼喊上,鬼二退了几步,侧开身,将两人暴露出来,不影响妄徒还有六笙的观看。 嫣嫣几不可查抖了下,鬼二以为是被他后半句话吓得,却没想… “呵呵。呵呵呵,”嘶哑破碎的声音以一种诡异兴奋的语调笑着嫣嫣眼睛不正常瞪得很大,直直看着地上面露惊恐的媚奴,转头给他道谢:“谢大人恩典。” 这人现在全身颤抖,是因为兴奋到了极点。 鬼二皱眉,鬼族的女人现在真阴狠,看这小鬼奴的模样,在这一分钟内恐怕也得想尽办法折磨她这仇人。 想到这,又不由得担心起来,女君平日里身处光明,禁得起这些阴暗血腥么。 事实证明他想多了,女君正饶有兴味的钻研品味着两人截然相反却同样扭曲的面容,甚至她本人的笑逼着两人更恐怖。 “呵呵。报应,媚奴现在才是你的报应,答应我。跟我一起下地狱。”没了牙齿的媚奴说话十分模糊,却又咬着舌尖掐着喉咙拼命说清楚,脸上青紫色血管爆裂,神态吓人。 药丸越来越近,媚奴陡然想大喊求救,但是一张嘴岂不是合了他们的意,又死死闭上,疯狂害怕的看着嫣嫣。 “呵。不张嘴。媚奴,我们是朋友,也是师生,很多恶毒的事都是你教给我的,现在我就用你教的来对付你,你给我评评分,你平日不是最爱跟我比个高低吗,看看我们谁更出色。” 以及之道还施彼身,嫣嫣拿着先前那只金钗疯狂戳烂她的嘴,喂进去醉生梦死。 一个时辰的折磨,魔狼停了下来,六笙发觉没了声音,了无兴致睁开一直假寐的眼,迷迷糊糊道:“恩。结束了么。” 妄徒心疼的看她这幅疲累的样:“没有,阿笙困了,我们回去,让鬼二在这里看着便好。” 这轻易的语气,显然是没把媚奴的生死放在眼里,媚奴听到妄徒说话刚升腾起的希冀,陡然垂落。 六笙瞧了眼即使已经到了极限,却还是不忘阴毒她的人,甫要起身的动作收回,安安稳稳坐回看客台,对妄徒道:“把后面的野兽全都放出来,让鬼二看着别把人踩死,我要看。” 呵。这媚奴看来是死不悔改那种类型,但她六笙也不是任人欺负不还击的,而且她还要还击到对方彻底崩溃为止。 没有意外,妄徒马上应下,鬼二见状,将所有铁栅栏都打开,后面的豺狼虎豹还有棕熊蟒蛇苍鹰一类全部都出来,个个眼冒红光,跟盯着肥肉一样盯着场上的两个女人。 嫣嫣顿时懵了,瞬间跑到鬼二身旁,扒着他手臂。 鬼二嫌恶皱眉,陡然甩开,飞到半空,无情的看着底下几十头野兽:“开始。” 来自地狱的魔音响起,她们的折磨刚刚开始… 人间炼狱开始上演,不停歇... 六笙无感。 不过。再看下去也没多大意思,六笙默不作声,收回目光,陡然起身,顺着来时的路走。 妄徒见状跟上,走至旁边,牵住她白皙的手,笑道:“阿笙想去哪里?这场戏没意思么?下次我让人准备旁的。” 昏暗的红色光芒的甬道内,六笙突然停下来:“你的目的达到了,不管出于何种目的,帮我的人没有好下场,日后我不会再逃,所以类似今日这般无聊的戏码,就此打住,我想去看小白。” 妄徒注意到只有说到‘小白’,女人眼中才有一丝光芒,语气才会有略微一点起伏。 “阿笙。是想惹我生气么。”昏暗的灯光下,男人苍白到妖异的脸庞诡异莫辨。 六笙不想与他争:“我不放心鸠夜。” 今早鸠夜走前的那个眼神,让她很不放心,她看的出鸠夜对妄徒独占她的事心怀不满,她怕他把怒气撒在小白身上,亦或者利用小白做一些事,迫切的想去看看既白近况。 听她这么说,妄徒心底的怒气抚平了些:“无碍,鸠夜是鬼族医术最高之人,再者,我每天都用血吊着你那小玩具的命,半月内死不了。” 半月。妄徒说这两字说的极轻,但六笙就是听出了他的威胁,半月后,她们要大婚… “那我何时可以见他,我要先确认他的安危。”六笙声色寒凉,她不放心。 第303节 妄徒懂得她的固执,这种固执让他爱的生不如死,让他爱的挫骨扬灰…死过一回,但甘之如饴。 缓缓环抱女人,红唇凑到她娇嫩耳垂,语含不正经的调笑:“成婚后,阿笙也会如此担忧我么,也会如此担忧我们的孩子么。” 六笙脑海中猛然翻起惊涛骇浪。 不是因为他的询问,而是‘孩子’一词。超出她对妄徒的认知。 他…不是最讨厌孩子的么,因为自己童年的阴暗遭遇。 似乎注意到她的错愕,妄徒喉咙深处发出低沉性感的笑声,将她扶正,额头抵到她的额头,眼睛紧紧看着她:“若是阿笙的孩子,我会喜欢。” 六笙眸子如遭雷劈…妄徒何时变成这样一个人了…三万年甫才遇到他,他可是见一个孩子杀一个,家家户户孩子都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不过。与她无关。 “你说了这么多,便是不许我去看小白?”六笙问道,那她便想办法去。 妄徒看出她的想法,眸子动了动:“好,不过…我跟你去。” “好。” ** 地府,诺大梓林殿,樊笼、从阳、红螺、绿琦,还有罕见的六笙的二嫂,全都等在殿中,脸色沉重,等着谁的样子几个长辈尚且坐得住,但是红螺绿琦两个小辈万万坐不住。 她们姑姑被抓到了鬼界,那是个什么地方!那鬼王妄徒与姑姑有仇,此次将她抓去,凶多吉少,她们着急! 突然远处踉踉跄跄走来一个人,不。一个红皮蛤蟆,全身疙瘩,听过樊笼描述,众人一眼认出他,立刻起身相迎。 “长老你可来了!”从阳原来坐的最稳当,但现在是第一个迎上去的,眸光迫切,暴露了他着急的心理。 红蛤蟆挥挥手:“不要慌,你是小六最信任的二哥,你慌了,她还能依靠谁,坐下。” 红蛤蟆语气严厉,但说的有理,从阳狠狠皱皱眉,坐了回去,但心中急躁可不是说几句话就能抚平的。 “长老,此次把您从无尽海仓促请来,实非我本意,只是现下您也知道我的情况,三万年前,我因不同意小六与鬼王来往,心被鬼王挖走了,小六为了给我报仇又将他推下断魂渊。” “谁曾想那鬼王如此厉害,修为不仅比肩父神,就连断魂渊那处绝命的骷髅地拿他都没办法,这次小六被他绑走,肯定受尽苦头,我这个做二哥的法力尽失,樊笼仙君又刚刚被从鬼界驱逐出来,天宫之人我们不能惊动,别无他法,所以劳烦您跑这一趟,救救小六。” 红蛤蟆知道没法让他安静,干脆站着跟他说:“稍安勿躁,稍安勿躁。我有办法。” 众人眼睛发亮:“什么办法。” “今早,你们通知我小六被鬼王抓走不久后,便有个鬼族男子单枪匹马在我无尽海叫嚣,我跟戮力出去迎战,那人相貌与妄徒四分像。”红蛤蟆回忆道。 从阳突然出声:“鸠夜?” 红蛤蟆有些意外:“你认识他?” 从阳摇摇头:“不认得,但这人我却听说过,是鬼界的鬼医圣手,鬼王的五弟,颇受器重,且…” 说到这,从阳似乎有些难以开口。 后面一个长相柔美的女子接着道:“且。那鸠夜也一心喜爱我家小六。” 没人注意到说到这,红螺的脸色有些不好,绿琦不经意看到了,眉头微蹙起来。 “那更好。”出人意料,红蛤蟆道了声好。 樊笼伸头不解:“怎么好了,还有,他去你无尽海做什么。” 红蛤蟆冷笑一声:“取锻魂珠。” “天地间第一涵养魂魄的锻魂珠?他们鬼族要这作甚?”从阳惊异道。 红蛤蟆也是不解:“他没说,只说他是来取锻魂珠的。” “后来给了吗?”樊笼试问,这锻魂珠可是无尽海镇海之宝,数十万年来只有小六一人有此殊荣使用过,平日里这珠子供奉在鲛人族水晶宫的一处神秘地方,常人根本触碰不到,难以想象鸠夜能以一己之力将他取走。 不曾想,红蛤蟆还真点头了:“取走了,但并不是让他白白取走,我有一个计划,说不定可以助小六脱身。” 众人迫切,催促他赶紧说。 “锻魂珠十万年前曾经帮小六补过魂,可以说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某种程度上可以充当传音符,我们与小六的传音符还有神识之间的联系不都被妄徒切断了吗,锻魂珠恰好可以充当。” “这样我们就不会两头慌乱,可以随时沟通,但前提是那鸠夜会把锻魂珠给小六,可是。我觉得有些不大可能,当时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虐了他一遍,然后让戮力假装输给他,如此他才拿走了锻魂珠。” 众人神情都沉下来,都知道那个希望到底又多渺茫。 经樊笼线报,鬼界现在被一个巨型结界笼罩,下神以上才可突破,这说明,他们完全没办法从外部突破,因为他们在场没有一个人是下神以上,唯一一个红蛤蟆,也不能离开无尽海太久,不然会全身干涸而死,现在他的皮肤已经在脱落。 从阳叹息一声:“谢谢长老对小六的关爱,我地府阖府上下都感谢您,但。您这锻魂珠怕是白白送给他们了,那鸠夜一直都听命于鬼王,是断断不会交给小六的,小六在他们那里只是个囚徒而已。” 众人闻言,也都叹气… 只有红螺出奇的镇静,突然抬头,毫无征兆喃喃:“不。鸠夜的确给了鬼王,但是鬼王会给姑姑。” 从阳正值心烦,不希望她捣乱,不耐烦看她一眼,对姣柔道:“事关小六安危,把她们俩带下去,别再添乱。” 可红蛤蟆却望着红螺机灵的眼睛,阻止道:“我知道地君心急如焚,但我看小丫头也不像捣乱的,小六常跟我提起她俩,没准她能说出什么我们猜不到的事情。” 见红蛤蟆求情,从阳又深深看了眼红螺,发现她眼睛里全是凝重与惊喜,的确像是发现了什么,她对她姑姑的担忧不输他们,想到两个人从小对小六的喜爱,从阳暗骂自己武断,急昏了头。 深吸一口气,镇静下来,转身鼓励红螺:“螺儿,你猜到了什么,说出来,父君与你一样希望小六赶快回来。” 红螺眼睛缓缓移动:“鬼王会把锻魂珠给姑姑。” 她又重复了一遍,而且语气更加肯定。 第304节 众人微疑。 ------题外话------ 这一章内容被审文组删改了,删了一千多字,原因你们懂,想看的进群,627836992 同学们,痛苦的复习仍在继续,但是要坚持,本作者携六笙既白鼓励你们~祝你们金榜题名~ 还有我心向鹿0420妹纸,谢谢你的花花钻石还有票票~每天都送,你跟猥琐的啾啾唧一样,也想追我吗~啊哈哈哈哈~ 对了哦~暑假为了回馈你们,我要举办三个活动,全部针对已经全文订阅的读者,这里笼统的说一下。 活动一:每日竞猜(七月初到八月末) 活动二:长评有奖(七八两月的1号还有15号才举办,也就是说每隔半月举办一次,共举办四次~) 活动三:领养书中人物(这个活动从7月初开始持续半月,领养标准到时候会在评论区告诉你们~) 具体内容请看各自的评论区,qq书城还有同步举办 167 我不要既白了 寂静的大殿,针落可闻,众人屏息等待红螺的回答,到底妄徒为什么一定会把锻魂珠给六笙。 “因为…锻魂珠曾经救过姑姑,是天地三界除开父君以外,对姑姑最有意义的东西,送做定情信物再适合不过。”红螺喃喃,虽然与妄徒本意稍稍有些出入,但大体猜对了。 众人陡然惊醒,是啊,他们为何没想到。 红蛤蟆拍手:“好!这样我们就肯定能联系上小六了。” 樊笼憔悴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第一抹笑容:“快..快试试联系她。” 红蛤蟆愣住:“现在?万一妄徒在小六身边发现锻魂珠的异样怎么办,他现在浴火重生,不知用了何种办法,修为比肩父神,不若等到夜深人静,再试着联系。” “什么夜深人静,妄徒那么喜欢小六,俩人晚上肯定睡在一块!到时候更容易发现!再说了,小六就那么没脑子吗!她发现锻魂珠异样,肯定会想尽办法回避啊!快点联系!不然你告诉我方法我联系!” 樊笼也是着急到了一个临界点,六笙平日里虽是爱欺负他,但这是他们两个忘年交的相处模式,各自乐在其中,现在好友有难,他都快急死了,这蛤蟆还真磨磨蹭蹭拖拖拉拉婆婆妈妈,气煞他也! 红蛤蟆理解他的心情,故没有跟他对嚷,而是觉得此人不错发自内心的关心小六,不再犹豫,蛤蟆决定着手联系,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瓷瓶。 “这是何物?”从阳凑过去道。 红蛤蟆举起来:“当年以锻魂珠帮小六养魂之际,从她身上汲取下来的几缕仙气,我一直保留至今,以防万一,今天派上用场了,我这就用它做媒介感应小六。” 这样再好不过,从阳连忙点头,众人殷切看向他。 红蛤蟆将瓷瓶打开,一缕透明缥缈的仙气飘散出来,似乎认得众人,这仙气十分镇静,随着红蛤蟆的指引,仙气渐渐萦绕到他手掌周围,红蛤蟆双手合十,闭上眼。 神识化身成无形的光开始疯狂的探索,越过地府,来到地府与鬼族分界的天堑,那里有个牢固的结界,尝试着穿过去,通过鬼雾森林,来到那熔浆遍布的鬼族居住地,最后进入了一座黑色大殿。 黑色大殿中的一个殿,装饰淡雅,其中有两个男人守在床边,只能看到他们的背影,差不多的身高,左边气质温润的男子稍矮,穿着一袭与六笙如出一辙的玄色梅衫,右边稍高,浑身上下充斥着至尊王者的霸气与冷绝,穿着一袭妖娆红袍。 小心翼翼穿过他们,床边坐着一个女人… 红蛤蟆闭着的眼,眼珠子动了下。 小六在那里,锻魂珠呢…红蛤蟆小心翼翼分出一缕神识,搜寻锻魂珠,没想到最后却在妄徒戒指里找到!麻烦了!他还没来得及给小六。 红蛤蟆犹豫,此时到底要不要呼唤六笙,如果这次放弃了,那下一次可就再也没有小六的仙气做媒介了。慎重思考半晌,红蛤蟆决定冒险试一试。 “小六。”六笙正在细细看着既白,突然神识中响起红蛤蟆熟悉的声音。 六笙凤眸骤缩,一直关注着她的妄徒马上看出了她的异样,红眸看着她:“怎了,阿笙。” 鸠夜见妄徒这样问,也以为她有何不妥,当即上前一步:“阿笙身子不舒服么,还是饿了,我给你做饭?” 六笙压下心底激动,凤眸重新垂落:“无事,只是觉得小白该沐浴了,他这般爱干净的一个人,我不忍让他这样颓唐,给我备水。” 闻言,两个男人妖红的眸子同时划过暗光,鸠夜是痛苦,妄徒是杀意。 “不必。”妄徒声音冷酷:“鸠夜会为他处理这些琐事,现在人已看到,我们回殿。”妄徒倾身到六笙耳边:“我为你沐浴…” 充满挑逗的话,六笙无视,脑中想法百转千回,到底该怎样避过妄徒的耳目与红蛤蟆通话。 突然,凤眸冷凝下来,脸色也阴沉下来,万年不见的生气:“你不是说除了逃跑做何事都依我,你骗我,我平生最厌恶之事莫过于被人给予空头承诺。由此推算,当初你说一生只有我一人,日后我怎能相信,半月后,婚礼取消,既白我也不要了,如许久,喂了这么多血,还没醒来,如此懦弱无能,怎能做我身边那人,在三界护我周全,我要回去,你与他我都不要了。” 妄徒愣住…她这番话..是在说她原本已经同意与他成婚?.. 见她真的要离开,连忙圈住女人:“阿笙..”嘴唇不受控制哆嗦几乎说不出话:“你..你说的是真的..你原本打算嫁我,你真的不要这小玩具了。” 凤眸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冰寒,语气却又充满埋怨,似乎埋怨他不守承诺:“是!你们都骗我,口口声声说一生一世,现在他懦弱无能无法醒来只会靠我,现在你又骗我,我失望透顶,我要回地府,你放开。” 她越气,妄徒是越欢喜:“阿笙..阿笙,我错了,我没有..我只是不想让你跟另一个男人亲近,你是我的骨我的血,我依你,依你,所有事都依你,你放弃了他我万事依你,..我们成婚?” 鸠夜看着两人亲密拥抱的身影,温润的眸子刺痛到仿佛不能挣开。 原来..最先得到阿笙的心的是哥哥… 苦笑连连,也好…哥哥付出的总比他多,他几乎不可能再插足进去,别人也不可能。 同病相怜的看向床上那个依旧死气沉沉面色苍白的俊美白衣上仙,叹息了声。 原来阿笙也不是真的爱你…多么绝情的女人..可偏偏他似乎一生都放不下,她就是他们的命里劫数。 六笙听着后面男人的解释,感受着脖颈上灼热的呼吸,全身鸡皮疙瘩差些起来,却还是冷冷道:“呵…如此仓促,我怎能知道你的诚意,大婚可有说法,双方长辈可见过,婚服还有请柬可已安排好,再者,现今我们之间还无定情信物,就算放弃既白,我也不会仓促的将自己交到你手上,我需要时间去接受,我不想再受你的胁迫。” 妄徒从不知女人会为他们的婚礼考虑这么多,当即幸福笑出声,邪魅的红眸溢满喜悦,心里那种蠢蠢欲动的暖融融的感觉似乎要破体而出:“我不再胁迫你,殿中的玄铁链我马上命人扔掉,婚礼的事宜…” 第305节 似乎怕六笙觉得自己只会说空话,妄徒对着空气喊道:“鬼一,去,把玄锁链扔掉。” 而此时刚刚才把生肌膏拿过来的鬼一还没来得及交差,又被支使出去。 妄徒满意笑了笑,把女人扭过来,面对自己,低下头直直看着她的眼,继续承诺:“阿笙,婚礼的事我已让人安排好,你若介意没有长辈主婚,我可以把你二哥请过来,如果他介意三万年前的事,我也可以当众跟他道歉,一切都抵不上你为我穿上嫁衣的那一刻所带来的欢欣,所以,阿笙,我真的很高兴。” 六笙状似满意了几分:“那日后会只我一人么。” 妄徒瞧着她这类似吃醋的冷冰冰模样,红色眸子软成水:“不…是你日后只我一人,我是你的。” 六笙眸子闪了闪:“好,姑且审查你些时日,只不过半月太过仓促,不足以我考验你的真心,我无法信你,特别是鉴于你之前做下的种种折磨我的事。” 妄徒有些急切:“我不会再害你身边之人,我只是太想让你回到我身边,我们婚后日日厮守,你整日看管我,我定不会有空出去,我整日守着你,天荒地老,“现在我不会再说什么半个月,我要为你准备一场最完美的婚礼,我要寻来三界最名贵的天地之宝为你陪嫁,阿笙,你知道么,那套婚服的丝线,是我从无尽海里夺得的一种能够护体的红冰丝,万年得一根,现在正在赶制,半月后你便能看到它,对..还有…” 妄徒突然想起什么,从戒指里面拿出一个莹润生辉的珠子,期盼的递到她手里:“这是你降生之初与你颇有渊源的锻魂珠,送与你做凤冠上的灵珠,这样便可日日涵养你的魂魄,你流失的心头血也可快些恢复,阿笙喜不喜欢。” 说前面那些话的时候女人还没什么格外的反应,只是在他拿出锻魂珠的一刻,凤眸陡然亮起来,接过珠子,六笙露出了来鬼族的第一个笑容:“这算定情之物?” 妄徒点头,六笙凤眸闪了闪,将珠子放到纳戒。 “好,那我也送你一样。”六笙从纳戒里找寻一会,拿出来一串黑色珠链,低调奢华,带着女人独有的寒梅雪香,香气怡人。 六笙端起他骨节分明的手,像在举行某种正中的仪式,十分认真的为他戴上:“好了,日日带着,不许脱下,不然,我即刻回地府。” 妄徒不停摩挲那串链珠,抓起女人的玉手,覆唇上去,细细亲吻:“阿笙送的,一生不舍得摘下。” 似乎对男人的口头考核终于结束,六笙松了口:“好,那我便等你娶我,记得把二哥喊来,我不希望他缺席,还有,我饿了,我想念你做的饭了。” 凤眸理直气壮,说出小孩子撒娇般的话,妄徒根本没有任何抵抗力,连声道是,兴奋至极,长臂一捞将女人拦腰抱起:“我抱你回殿,你不用走路。” 六笙挑挑眉,桀骜不训哼了声,转而牢牢环住他的脖子,红唇勾笑。 两人红衣连成一片,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鸠夜忍下无尽酸楚:“这人怎么办。” 出门的脚步一顿,是啊…阿笙只是说不要既白了,却未说如何处置。 妄徒看向六笙,等待她的回答。 六笙冷哼一声,闭上眼似乎连看都不想看,只幽冷道:“无能的男人不配留在我身边,自生自灭,若他醒来,我还认他这个徒弟,若醒不过来,喂狼吧。” 以前知道女人在某方面十分绝情,却不想女人能绝情至此,她可是为了既白才失了所有心头血,才来了鬼界,现在又将这人轻易放弃,跟掉了一根头发似的,稀松平常,雁过无痕,是啊,最怕无痕,还有什么比自己根本从未在她心上留下过痕迹更伤人。 伤情的苦笑了声,鸠夜目送两人离去,坐到床边,看着既白,发起了呆。 ** 一路之上,妄徒将她亲自抱回殿,鬼殿内所有人全都看到,暗暗向她投来或惊讶或艳羡的目光,六笙欣然接受,一派坦然,妄徒内心更加确认六笙是真的回心转意了。 “阿笙,想吃什么,我为你做。”男人将她轻轻放到床上,替她脱了靴子,随后问道。 六笙想了想:“天太燥,我想吃凉。” 妄徒看着她这冷冰冰却又可爱到极点的模样,忍不住偷香窃吻一番,只不过红唇刚刚凑过去,便被女人一把推开。 “我饿了,你快去做。” 女人一脸淡然的撒娇他最受不得,简直是他的命点,满脑子旖旎打落,男人红衣洒满芳华,眸光点点:“好,且等等,我为你做,若是累了便先睡会,做完后,我喊你。” 得到男人的保证,女人满意的哼吱一声,躺了下去。 “快去,不然今晚你便去偏殿睡。”男人一直傻傻看着她,女人终于受不了,出言威胁。 妄徒看着她现在这样毫不保留的跟他撒娇,如临梦中,却依言赶紧出殿门为他的小女人去做。 而这时,殿内女人哪还有方才一丝的娇俏,盯着男人方才拥抱她的地方,凤眸咻然冷下来。 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鬼一被派去扔玄铁链,鬼二则是收拾斗兽场残局,没有人监视,绝佳的通话时机。 六笙拿出锻魂珠,手掌覆上去,输入一丝仙力,那头的蛤蟆感应到,连忙说话。 “小六没事吧。” 那头的声音很多,有二哥二嫂两个小丫头还有樊笼蛤蟆,语气急切,想必已经急坏了。 六笙知道自己对他们的重要程度,连忙出声安抚:“我没事,妄徒没有想要我的命,他一心想要我嫁与他,起初我不答应,他把我囚禁在寝殿,方才我感受到蛤蟆的神识后,我便假意答应了他,现在他被我支使开,我才有空与你们说话。” 那头从阳一把夺过珠子:“小六,都是二哥害了你,当年二哥若早点去鬼雾森林找你,你也不会招惹到他,都是二哥没看顾好你。” “别说什么有的没的了!现在最重要的是怎么把他们救出来,小六,你打算如何脱身。”樊笼着急道。 殿门紧紧闭合,周围也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六笙才放心继续道:“我已经有办法了,只不过需要你们帮忙。” “快说!”众人大喜,他们就知道小六有办法,全天下有谁能斗得过这女人。 这还得多谢那日妄徒告诉她的话,六笙冷笑:“妄徒从人间带来了一个与我长相七八分像的女人,大婚那日,我会用她来顶替。另一方面,我与小白之所以困在这,便是因为妄徒让他族内几个长老设下的结界太过霸道,不过我也有办法。” 樊笼可见识过那结界的厉害,若是能轻而易举突破,既白也不会拼命修炼寒幽剑诀第二层了,如果说三界内能有人打破它,他还真不信:“小六,那结界是鬼族几个老不死撑起来的,天帝都不一定可以打开,你若又想损耗自己,我第一个不同意。” 听到樊笼着急的话,六笙心里是暖洋洋的:“我现在还经得起损耗么,放心,我还没那么不自量力。记得醉翁有个法宝么,我想用它逃跑。” 醉翁的法宝?想到什么,从阳樊笼红蛤蟆眸子陡然一亮,对啊,醉翁那个法宝可以将结界撑起一个小口。 “妄徒将我掳走前,我在人间留下了一张纸条,应该会被李忆安或宇城墉捡到,他们会帮我通知菁华,前段时间我与菁华在人间见过醉翁,她知道醉翁在哪里,你们去找她。”六笙继续道。 醉翁为人懒散,在一个地方待定,短时间内不会移动,所以现在还会在那里摆摊算命。 从阳是相信她的,但是醉翁这人天地两界是出了名的两袖清风,轻易不会与别人有牵扯,怎会把法宝借给他们。 第306节 “小六,那法宝的确好用,但…醉翁也不是个慈悲之人,怎会把法宝借给我们。” 樊笼暴脾气上来了:“他若不借,那我便去抢。” 六笙又看了眼殿门,心里隐有急切:“放心,他会借,十万年前他欠我的。你们去找菁华,她会带你们去醉翁那里,到时借了法宝,记得藏好。二哥,参加婚礼那日,你带着法宝来,我与小白全靠你了。” 从阳郑重应道:“好,二哥这次定会将你们完完整整带出来,小六,委屈你了。” 他的小六,明明身份尊贵,可上天偏偏作弄人,她出生以来便命运多舛,受人排挤,现下更是被屈辱囚禁,简直让他们心痛欲死。 “先不说了,妄徒该回来了,大婚那日联系。”六笙听着不远处传来的均匀脚步声,连忙将珠子收起来,躺回去。 殿门打开的声音传来,男人修长如玉的手端着一个同样精致的瓷碗,未走近,六笙鼻尖耸动,便先闻到了那酸甜清神的香气,男人将碗放下,来到床边。 六笙可以感受到柔软的大床随着男人的动作塌陷下去一块。 “阿笙。”轻如薄风的声音激越在耳畔,六笙几不可查动了动,似身子懒怠,素白玉手揉了揉眼,红润娇俏的面容透露慵懒。 男人眼睛发直,呼吸似乎重了些,六笙懒悠悠睁开眼,半眯着眸子看着他:“恩…好了么。” 似乎被她这浅眠初醒的女儿娇态弄得心神荡漾,男人诡魅幽绝的红眸柔似水:“银耳红枣汤,你最爱的酸甜冰凉口味,起来吃些。” 男人好言好语劝慰着床上懒悠悠不肯起身的小女人,可在这如煦春风般的声音里女儿似乎更懒了,眸子越来越沉,说出的话都不自觉带了慵懒睡意。 “不起,困..你喂我。” “轰!”大脑深处轰然炸开,妄徒在她充满撒娇意味的软儒话语内,玉白的指尖颤抖。 潋滟赤眸幽幽看着这小女人,难以置信狂喜。 阿笙在向他…撒娇..依赖他。 出于这种认知,男人红宝石般猩红的眸子冰川消融带来夏日般灼热,小心翼翼将那软的像水的人扶起,一手环抱拥入怀,凛冽幽寒的寒梅雪香充斥鼻尖,女人全身心依赖在他肩头,小手不自觉环上他的腰。 妄徒只觉女人寒凉的手此时却是那般炙热,似要将他灼烧殆尽,四肢百骸滚涌从来没有的悸动。 近乎贪婪的看着女人此刻的姿态,妄徒嘴角泄露细碎笑意,若淫靡春宵内小姐叫魂,颓靡阴丽,眼角眉梢染了春意欣喜,手朝着桌子的方向轻勾,像有种牵引力,那碗银耳红枣汤飞到男人手中。 牵起瓷勺,男人细心舀起一勺清凉的汤,微微移动,抵在女人闭合的红唇。 出于本能,女人无意识缓缓吞咽,一勺下去,似乎被那酸甜爽口的味道吸引,女人咬住瓷勺不放,就像某只护食的小兽,如贝玉齿不依不挠紧咬不放,温软的眉头不自觉蹙着,简直不能再可爱。 妄徒一下子被戳中萌点,忍不住偷香窃玉在她脸颊吻了一下,大手摩挲她的发顶,温软劝解:“阿笙,乖,还有很多,别把牙齿磕着。” 女人似乎半信半疑,朦胧着睡眼,威胁似的哼吱了一声,这才松口。 一勺复一勺,女人似乎极爱他的手艺,稍许,碗便见了底,似乎吃饱了,女人在他怀里微微缩了下,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熟睡起来,小小的一团就那样柔顺恬淡的窝在他怀里,似乎梦到了什么美好的东西,不自觉咂嘴,与平日里高冷禁欲的模样大相径庭,有种反差萌,妄徒呼吸一滞,心简直要化开。 怕她倭到脖子,妄徒还是将她缓缓放平躺在床上,随后纤长手指勾着那妖娆红衣的衣带,微微一动,哗啦解开,随后将人慢慢翻身,脱到只剩一层里衣。 但因着他选的这套衣服全然有薄如蝉翼的细纱所做,所以现下这一层里衣完全犹如透明,罪欲的红纱包裹女人玲珑的身躯,为其增添神秘色彩,似乎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女人悄然翻动身体,向他这个方向侧躺起来。 红纱宽松,随着翻身,竟滑落半边,如皎月退去乌云遮蔽,露出凝如玉脂的香滑小肩还有..半个浑圆。 妄徒:“...” ------题外话------ 昨天晚上吃酒席的时候我正对空调口,一边吃一边吹,吹了两个多小时…拉了一晚的肚子,白天起来没见好继续拉,拉到最后发烧了…家里还没人,只能我自己去买药,走在路上我觉得自己跟飘着似的,全身无力,好凄惨! 幸好药房的姐姐善良,见我不舒服,先给我拿的药~ 168 青龙抬头,她的窘迫 鬼族之人喜暗不喜光,放眼望去,鬼界没有一处称得上明亮的地方,连带妄徒的这处奢华寝殿。 春宵帐内暧昧四起,幽幽暗暗的朦胧光线里,有一女人身躯玲珑有致前凸后翘,冰肌玉骨,其弧线诱人犹如昆仑山脉,一点朱唇含春绽放,小巧玉足落在红色棉床,恰如那坠入火网的冰蝶惹人怜爱。 过了会,似乎是有些冷,一双小手紧紧揪着身下的被子,却因被子被自己压住揪不出来,好看的眉头自觉皱起,为那张不食人间烟火的绝美面容增添无限明媚与惑人。 妄徒目光上移,注视着那抹浑圆,全身的热量似乎都集中到下腹三寸之处,那诡异的热度烧的他脸红心跳,一如着魔般,全身不由己愿,魅光潋滟的眸子饥渴的描摹着女人此刻的媚态,舌尖不自觉勾出舔亮红唇,整个人散发着犹如野兽般危险的侵略意味。 陡然,看到某处,那是他用玄铁链锁着她时给她留下的印痕。 在她如玉的脚腕上十分突兀,红紫色的印记盘旋在上面惹人怜。 覆手上去,将那小巧玉足轻轻捧在掌上,这才发现,女人的脚有多么玲珑娇小,恰如那冬季里冒尖的白雪水萝卜,青葱水嫩,却也更显的那两抹伤痕罪恶。 这是他留下的,妄徒想着,红唇覆在那两道紫红上,野兽安抚伴侣般轻轻舔舐,神情在昏暗的大殿内看不大分明,但可以确定,没有一丝愧疚。 “阿笙,我的妻。”魔鬼般的呢喃回响不绝,惹人心惊。 ** 神仙大成后便可不必休眠,六笙便已许多年不曾入睡了,但自从召出金龙流尽心头血后,身体大不如前,一入夜便困顿不堪,恼人的睡意如同跗骨之蛆赶也赶不走。 意识深处提醒她不能睡,但是身体本能又让她沉睡了一夜,早上方才沉沉醒来,感受着旁边如同暖炉般炙热的温度,睡眼惺忪的女人想也没想,便软儒的说了声:“小白,早安。” 而这时正被女人这可爱模样弄得心神雀跃的男人,陡然一僵。 小白… 感受到身前这个越发僵硬与冰凉的身躯,六笙猛然惊醒,抬头望去,恰恰看到妄徒难看的脸庞,凤眸垂落,没说什么,看了眼自己半退半露的衣衫,将其穿好。 “我…” 六笙觉得这时她应该解释一下,免得惹他生疑。 第307节 只是还未来得及开口,男人便先她一步道:“阿笙如此挂心那小玩具么,看来我们成婚后我还得早些将他赶出去。” 这再好不过。但,六笙抬眸看向他,但。他眼中的杀意就算藏得再好也瞒不过她,这妖娆绝伦人畜无害的笑,背后隐藏的却是无穷无尽残忍无道的杀意。 六笙在他的帮助下穿好了衣服,下了床,轻道了声:“好。” 随后静静伫立旁边等待男人将她领出去转转。 可男人坐在床上却不动了,经过一夜的厮磨他乌锻般的墨发略微缭乱,衣衫也半退着,露出雄壮性感的胸膛,再向下看… 六笙轻咳一声,连忙别开目光,男人望过来,眼眸戏谑,六笙此刻只觉无比困窘,她只是不小心…不小心…骨子里的好色发动了而已…小白。她不是故意的。 不过,一夜过后,男人全身都懒洋洋困乏着,只一只手臂也不自然的僵直着,似乎。是她枕了一夜的成果? “阿笙把我的手弄成这般模样,不打算负责么。”男人坐在床边,红衣凌乱,似被人放肆蹂躏过,似雨打娇蕊颤颤巍巍,魅惑的红眸勾魂的看着她,似要摄取她的魂魄。 绝对不是心怀邪念,而是妄徒这人常年修炼媚术,骨血里早已带了无尽魅意,若他有心,三界之人无论男女,就会为他求生赴死肝脑涂地,但据他所言,他学这媚术也不过是为了引诱她。 六笙默默无闻盯着这只妖,心内默念清心咒。 这还只是下意识的诱惑,还没有施展他那引人沉沦的媚术,三万年前她曾见识过,大殿之上,这人一身倾绝天下的妖娆红衣,媚眼如丝冰肌玉骨,似水捏的人儿,每一次勾手掀唇都在挑战她的理智,好在修为够深,抵挡得住。 只是现在… 六笙几乎忙乱的遮住双眼,脸羞得窘迫似乎要找个地缝钻进去:“你。你别这样看我,再看,我将你办了。” 说这句话只不过是看他此刻柔柔弱弱似乎没有一丝反抗之力才说的,但说出后就傻了,她怎的说出了这样的混账话! 男人一愣,似乎没想到她这般‘英雄气概’,勾魂直笑:“好啊,那阿笙将我办了吧,怎样办,哪里办,什么样的姿势办,阿笙欲在上还是下,我都依你。” 不知羞!不知羞!六笙心中怒骂,这该死的妖孽!虽是恼恨他的魅浪,没有一丝感觉,但六笙面上却还是装的一副羞涩难堪,宽袖遮面,试着走过去,空着的那只手在床上试探着摸索,想赶快为他穿好衣服。 只是她以袖掩面实在无法看清自己摸到了哪里,只能凭记忆,突然某个热热的东西攥入手中,六笙僵住。(此处省略一千字) 这时,门陡然打开。 “妄儿。”一道成熟的女声打断了两人之间擦枪走火的氛围。 只差一分,只差一分,妄徒便全然解脱,偏偏有人打断,可想而知脸色又多么阴沉。 红纱帐挡住外面之人探视的目光,妄徒缓缓松开女人被捏疼了的手,将其圈入怀抱,缓缓揉搓,浑身充斥着欲求不满的冷然。 六笙躲在他怀里却分外感谢外面那个敢于挑战妄徒的人,因为她,她躲过一劫,此次之后长了教训。 “妄儿。”这次那人的声音冲准了大床,似乎知晓了他们的方位,抬了抬繁美的袖口与衣袍下摆,悠悠袅袅走过来。 六笙抬眸看了眼妄徒的神情,能喊妄徒妄儿的人…她想象不出能是谁。 随着脚步越来越近,红帐被人掀起,女人的面容解答了她的疑惑,那人长着一张与妄徒七八分像的脸庞,却又多了几分女人成熟的感觉,眼角尾端细小的皱纹暴露了她的年龄,看到床上的妄徒她明显惊喜了下,可下一刻,不知是否问到了空气中情欲的味道,女人鼻尖如狗般松动,最终看到她,眸子里的热光陡然降落。 六笙窝在妄徒怀里,凤眸微眯。 怎的这妄徒的母妃也对她一脸嫉恨,明明受害方是她好么,怎的来了鬼界每个女人都看她不顺眼,一脸剥皮抽筋的狠毒,她是鬼界所有女人的公敌么。 六笙将其归结于鬼界女人的不正常,没有那个功夫计较,总之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你来这做什么。”妄徒堪比极寒地狱的寒凉声音响起,话里的无情伤的对面成熟女人面露脆弱。 “我。母后只是来看看你,你多日没来母后寝殿请安,母后想你。”女人眉目含愁,小心翼翼说着,不知自己哪里惹到了自己这个天下独尊的儿子。 六笙挑眉,她一直以为妄徒这人是个从石头缝里蹦哒出来的,有母后本就让她吃惊,没想到他平日里还会给这母后请安? 斜睨过去,女人脸庞妖娆,衣袖掩面低低抽泣,饱受沧桑的眸子流露脆弱,让人有种负罪感,突然,她望过来,眼里是掩饰不住的仇恨。 六笙皱眉…这鬼界的女人都是疯的么。 妄徒亦注意到她对六笙的仇恨,眸光流转瞬间便思索清楚为何,却也因为如此,心底对这个自称他母后的人更加厌恶,心内的杀欲更加翻腾。 “走,不然我杀了你。” 女人几不可查的抖了下,成熟的眉眼满是不可置信,似乎被触碰了底线,一向柔弱的眸子充满尖锐:“妄儿,母后又哪里让你不称心了,母后只是想来看看你,别无他想,现在你有了这煞仙,竟是连看都不让母后看了吗!” 可再怎样恼怒,她也不该说出‘煞仙’二字,或者任何对六笙不好的话她都不该说,说了便等同戳到了妄徒的命脉。 六笙这个女人是妄徒的命,是他的魂他的血,别人动他无所谓,可但凡敢动六笙一下,他便立地成魔。 而现在的他更是比魔更加骇人,红眸森然诡冷红的像一片血海,深不见底,陡然,云袖翻飞,一股黑色浓郁的鬼气横冲直撞,将女人直直撞飞十米之外。 大理石做的地面光滑,一路直直滑到了墙角,无力挣扎两下,却是如何也没有剩余的力气起身,满头金钗散乱一地,披头散发,华美的衣服也因那带满鬼气的霸道一掌崩离撕碎,露出里面的红艳肚兜,形容狼狈极点,哪还有方才贵妇人的盛气凌人,许是妄徒那掌太重,一声闷哼,女人嘴角忍不住流下一注红色血迹。 看到那抹扎眼的红,六笙心神震动,红色!她的血是红的! “我念你是生下我的女人方才留你至今,平日里你怎样对待这鬼殿众人我无暇理会,只是阿笙是我的妻,你不该招惹,滚下去。”妄徒看着生母被自己打成这幅惨状似乎毫无感觉,冷冷开口驱逐。 “等等。”六笙突然开口。 墙角挣扎起身的女人还有拥着自己的男人同时看过来。 六笙从妄徒怀里起来,看了妄徒一眼,而后来到女人这里,居高临下打量着她。 女人本以为她是怕得罪了自己这个未来的婆婆,方才要过来扶她,为她说好话,可是错了,这煞仙眼里有的分明只是无尽的探究与比妄徒还要冷漠的冰凉。 “你。咳咳。”女人开口,状似要说什么,只不过那掌带来的余痛未消,这一张口,又是一口猩红的血迹喷出。 其中有几缕血腥喷溅到六笙脚上。 看着靴子上的斑斑血迹,六笙黛眉挑的更高。 果然,这个女人是人类。 第308节 而这时妄徒恰好也来到她身旁,只不过两人关注的重点不同,她关注的是这女人为何妄徒是人类,一个人类怎能与鬼王生下妄徒且还能有无尽的寿命存活如许之久,直到现在还没魂归地府,这一现象超出了六笙地府女君的认知。 妄徒却是目光闪烁的直盯着她脚上那双染了红梅的靴子看:“低贱的人类的血,阿笙,我带你去换双鞋子。” 六笙任他牵着手,回头瞧了眼那仍旧趴在地上毫无反击之力的女人,突然停住。 “让鬼一进来收拾一下,我不喜别人踏足我的地方。” 这便是默认他的寝殿是她的地盘了,妄徒方才被这个低贱的人类女人搅得阴郁的心情陡然好转。 “鬼一。”凌空喊了声,严严实实包裹在黑色衣服里的鬼一不知从何处诡异现身。 恭恭敬敬跪在地上,鬼一低头以示敬重:“王上,有何吩咐。” “将这女人扔回她的寝殿,还有,鬼三守卫不利,将她放进来烦扰鬼后清静,去鬼牢领一万鬼雷。”妄徒面无表情说出这些话。 也无外妄徒如此恼怒,方才妄徒即将登临神仙般销魂境地,若不是这女人打扰,他便能在六笙柔弱无骨的小手里一享春宵。 一万鬼雷…想到两天前自己与鬼二领了一千鬼雷便皮开肉绽的场景,鬼一忍不住想为鬼三求情,毕竟是个女子,身娇柔嫩… 可甫一抬头,看到顶上那不容忤逆的霸道红眸后,所有的话全部吞咽回去,只剩一声干瘪的:“是。”而后陡然出现在门外。 而此时,门外的鬼三看着他,露出一抹了然的笑,一万鬼雷啊…够她半死不活的了,王上还真是狠心,不过转念一想,王上除了六笙,对谁不狠… 虽是为自己即将迎来的惩罚发憷,但鬼三却不后悔将老鬼妃放进去,她见不得六笙与王上…狂魅豪放的眸子流露一丝苦涩,鬼三想到三万年前某日经过地府梅林时,看到的那幕场景。 幽幽殿前,有名玄衣女仙姿态逍遥,单膝折起横卧梅枝,凤眸将合未合,慵懒迷醉的半眯着,一只素陶白瓷般的玉手举起,端着一本春宫看的风生水起,那时的她噗嗤一下,被这清冷的女上仙逗乐了。 神仙不说真实性情多么龌龊,但面上看去大多洁身自好,酒肉不碰,浑话不说,这春宫一类更是禁忌中的重灾区,说都说不得,本以为这女仙是再看何等高深玄妙的清心法典,却不想是本春宫。 陡然,那殷红薄唇微启,不知看到了什么,泄了几丝笑意,笑声清越如天上寒月映射碧波寒潭,清幽空灵,随风钻入耳,仿佛连心灵都被涤荡干净。 风越来越大,春宫被掀飞几页,上仙如丝墨发飘落枝头,幽幽生香的清风里,束发的红丝滑落,随风送到她手里,不知为何,她愣愣的接住了,甚至鬼使神差下还放到鼻尖深深一嗅,若当时她知道那凛冽的寒梅雪香会如同永世梦魇再也挥之不去,她说什么也不会去接那丝带,说什么也会在自己完全沦陷前拼命逃离。 但。一切都是宿命,天定的,她注定要遇上六笙这个大祸害,为她所累。 暗骂一声,隔着门,鬼三注意到女人幽幽淡淡看过来的目光那目光里多少的谢意,发狠似的剜她一眼,便跑去鬼牢领罚了。 一万雷刑…老鬼妃听到后,明显抖了下,似乎以前受过这种酷刑,所以再次听到才会心有余悸。 妄徒明显讥诮的笑了下,六笙注意到,妄徒对他这母妃似乎并无任何亲情,有的只是伦理上的奉养,或许连奉养也说不上,只是给生了他的那个女人提供生活条件而已,而这前提还是不要惹恼自己。 现在老鬼妃打断了他与自己的亲热还喊了她煞仙,明显触碰到了妄徒的底线。 鬼一已确认鬼三去领罚,进到殿中,熟练的面无表情的搀扶起墙角的女人,奉行公事的将她带出去。 “妄儿,母妃错了,母妃不该这般说你的王后。”本来这老鬼妃是一直低着头的,临出门却突然开口认错。 六笙抬眸过去,不知她打何主意,但看她一副柔弱却难掩心机的模样,却也知不是什么好事。 妄徒全部心神在她身上,妖娆潋滟的眸子一点余光也没赏她,老鬼妃沉默了一会,鬼一却毫不犹豫继续强硬的带着她向外走。 “母妃此次来是想告诉你,万年一次的选妃大典明日便要开始了,就算没有瞧得上的,你至少也要去一回,权当安抚族里的人。” 选妃大典?六笙挑眉,这种场合她去过一回,无尽海水晶宫,戮力的选妃大典,那一次还是她与小白命运中最重要的一次相遇。 回忆起了当日情景,六笙不自觉笑起来,那日还当真是次戏剧性的相遇,失了忆的小白不知怎的一味还想赖上她,最后还要拜她为师,而她图一时好玩鬼使神差竟也答应了,两方但凡有一方出了差错,他们也不会相遇相知相爱。 命运真的很奇妙,将他们从两个陌生人撮合在一起。 或许是因为缘分太深,她不经意连累了小白,导致他现在濒临死亡。 想到既白毫无生机的苍白脸色,六笙再也笑不出来。 妄徒亦笑不出来:“不去,往年怎样办的,今年便怎样办,你再多说一句,我便卸了你的嘴。” 女人喉咙一酸,本来劝慰的话再也说不出,妄徒以前虽说也不见得对她多么敬重,但总不会像现在这样句句含刺,今早那笙儿来她殿里哭诉还真不是空穴来风,这煞仙惑人的一套还真是厉害。 再这样下去,她这优秀的儿子非得对她言听计从,最后落得众叛亲离属下离心的下场。 事实证明,女人的心思,特别是一个女人敌对另一个女人的心思,一般都掩盖不住,此时她眼里的毒恨,六笙看的是一清二楚。 ------题外话------ 妹纸们,你们追了一个污出天际,污可救药的假作者。 至今,我已经被发小黄牌无数次,我已经放弃治疗。 想看的加群~评论区里有群号~ 169 既白:我要将她抢回来! 皮笑肉不笑的笑出声,六笙转身依偎进妄徒怀里,娇声软语:“呵呵…还是去吧,你若不去,旁人还以为我多么不识大体呢,你看你这母妃不也吃人似的把所有过错都推在我身上么,你若不去,倒真显得我是那妄图将你独占的小肚鸡肠的女子了。” 女子眼底恶趣味连连,妄徒如此了解她,哪会真的认为她是怕别人非议,分明就是自己无趣想找些了乐子,而选妃大典各路女人参上,她的乐子只多不少,调皮的阿笙。 妄徒无奈笑笑,转头看向老鬼妃又是阴沉:“你去准备,若阿笙看的不满意,下场你知道。” 老鬼妃愣愣点头,鬼一见所有事都吩咐完,将人带出去,只不过出了殿门口,便即刻松手,将人甩了出去,力道十足,浑身酸痛的女人根本无法自己站住,当即在地上狼藉的滚了好几圈,撞到一个盘龙石柱才停下。 “你。鬼一,你要造反吗!我是鬼妃,你竟敢这样对我!” 鬼一用黑布蒙着脸看不出什么神情,但是袒露在外额两只眼却是杀意森森:“呵。你也只是鬼妃,有能耐你做一次鬼后,当年被老鬼后折磨到主动抛弃王上,现在王上做了鬼王,又以母子关系恬不知耻赖在鬼殿,王上的耐心有多少,我这个做下属的自然知道,等到王上耐心散尽,我第一个将你砍碎喂魔狼,到时,你若还有命,尽管叫嚣。” 鬼一眸子里的杀意犹如实质,老鬼妃纵使靠着妄徒的救助在鬼界活了几万年,但是骨子里却没有鬼族的狠辣与勇猛,当即吓得浑身打颤,牙齿磕磕碰碰,知道自己应该说些涨气势的话来反驳,以示自己地位崇高,可在那杀意逼人的气势下,却被压的连看他一眼的勇气都没有。 鬼一冷哼一声,转瞬进了殿,这低贱的人类在墙角吐的血还没清理,女君还有王上必定不喜,他没空也没兴趣在她身上浪费时间。 第309节 老鬼妃惨兮兮趴在原地,埋头在地,双肩颤抖,不知在想什么,过了好久,自己殿的鬼奴按照先前吩咐的来接她,才回了殿。 鬼王选妃,是鬼族最大的盛事,涉及传宗接代,本该由上一任鬼王鬼后主持操办,但是两人皆已丧命,故主办权落到老鬼妃手里,怕她一个凡人精力有限操持不得,族内又派了大长老与二长老前来辅助。 两位长老是族里的老人,自上一任鬼王出生便存在,现下少说也有几十万岁,只是鬼族一代换一代,代代交叠,他们老得记不清自己的年岁,而那些年轻人则是想记却没由头,两人白发苍苍老态龙钟,鹤发红眸,此刻正拄着拐棍站在殿上操持事宜。 这一届选妃鬼王难得来,一定要办的像样些,若是能瞧上一些女子替鬼族开枝散叶更好,毕竟王上上任三万年,却无任何子嗣,族内之人虽对他的实力心悦诚服,但没有子嗣,便是没有未来,到底是民心动摇,只盼那煞仙是个宽容的主,不要排挤新人。 两个长老对视着,互相摇摇头,似乎觉得不大可能。 前几日,王上带那煞仙去斗兽场的事,族里已经传开,普通女子见野兽凌辱鬼奴轻则花容失色,重则惊声尖叫,可这位煞仙呢,面不改色不说,看着那惨绝人寰的场面甚至觉得有些乏味,就像吃饭没放盐一样,还把牢里所有的野兽一并放出去,折辱那两个鬼奴增添乐趣。 后来听说有一个鬼奴活了下来,却也丢了半条命,自此以后日日梦魇,所说的梦话无一不是求饶告歉,这事不知从哪里传出来的,一如飞了翅膀的游鱼,转眼传遍鬼界。 煞仙之名自此响彻鬼界,鬼民们对他们这位素未谋面的鬼后心怀余悸,特别是女性鬼族,潜意识十分抵触。 “唉,也不知是福是祸,那煞仙…”大长老仰天长叹,正要与旁边老头商量什么,旁边那老头陡然捂住他的嘴,心有余悸看看四周,这才死里逃生般松口气,后又责怪似的道:“活了这么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都不知道了么。” 说到这,又贼兮兮看了看四周,确定没有鬼卫还有妄徒后,凑到大长老耳边用一种小的不能再小的音量道:“煞仙是你能喊的么!这两字就算梦里也不能说,今日老鬼妃不就吃了这亏吗,你这腰还没好,还想被王上甩飞么!” 大长老亦心有余悸:“这不是被气昏了头么,那地府女君是连父神都忌惮三分的人,现在王上把她迎回鬼界,还扬言娶她为后,若她为后,我族内岂非及鸡飞狗跳,尸横遍地。” 二长老看着他这忠心为主肝脑涂地的模样,摇摇头,劝慰道:“不该你操心的事你便不要管,王上与那女君之间的事谁说的清,只能王上一人评断。” “再者,你我二人费再多口舌又有何用,王上的决定不会因你我一两句劝诫而更改,那地府女君的容貌气度乃九宫十三府第一,素有三界第一美仙之称,那日惊鸿一瞥,殿内哪个鬼奴不是魂牵梦绕,王上早已被她吃透,你我能做的也不过是尽力选几个好女子陪伴王上,盼他早日醒悟。” 两位长老伫立在鬼殿一隅默默私语,周围摆弄选妃大典的摆饰的鬼奴,来来往往充耳不闻,似乎早已对他们这些牢骚习了惯,手里端着一个个名贵的摆饰来来往往。 明日便是大典,王上亲临,不容有任何瑕疵。 ** 鸠夜听说妄徒要带六笙参加选妃大典,意外之余不免有些惆怅,两人竟已要好到这般地步了么,伤心不过半晌,想着能多看六笙一眼也可,便出殿忙命人准备参加大殿的礼服,哥哥选妃,总该出席以示郑重 而他走后不久,殿内床上那人睫羽忽然颤了颤。 既白觉得自己的眼皮很沉,这种感觉很压抑,像有两尊千斤顶压在他的眼皮上不让他醒来,但凡挣扎全身上下便钻过一阵蚀骨的疼,那种疼仿佛从大脑深处传来,通过七经八脉流过四肢百骸,带着黑色的浓郁的毒气,蔓延全身,让他大脑处于被动休眠。 每次要醒来,那黑色毒气便会如同被激怒的野兽全身化成红光,刺的他再次晕厥过去。 潜意识里他知道自己躺了好久,情况危险,且阿笙在一旁为他着急,女人着急又心疼的声音通过耳朵传来,鼓励他与那团黑色毒气搏斗,既白勇气大增,尝试召唤裂炎,红色火星迸溅,裂炎在手,在神识里奋力驱逐黑气。 只是不知外界发生了什么变故,有人为他喝了一滴东西,似乎被那东西治愈,那团已经隐隐落败的黑气陡然大盛,再次压迫住他,裂炎的光芒陡然暗淡几分。 那黑气步步紧逼压得他直向后走,最终他力气耗尽,被逼到一角无反抗之力。 那黑气似有生命在他周围耀武扬威般上下窜动,来回挑衅,既白不予理会,原地打坐专心恢复仙力,积蓄力量,早日出去才是重点。 只是这时,外界传来了阿笙熟悉的清幽的声音,他很欣喜,因为他已许久没听到她的声音了,想得厉害,似乎只是听一听,他便能恢复力气继续与他作战。 既白欣喜的站起来,只是… “无能的男人不配留在我身边,自生自灭,若他醒来,我还认他这个徒弟,若醒不过来,喂狼吧。” 女人的话如诛心之剑,刺的他剑剑穿心,全身似乎都没了力气。 心…似乎在揪痛,既白不知自己该如何呼吸。 心里唯有一个念头:他要出去,他要找阿笙问个清楚,是不是因为太弱,所以最后才推翻两人的誓言,选择妄徒,是不是他强大到足以保护她,她便会回心转意。 暗如子夜深幽的眸子陡然凶狠,若如此,那他便已妄徒之血祭典,迎回阿笙。 自那日,既白便变了,不再心如止水,不再清冷淡然,他有了欲望,他要马上突破寒幽剑诀第二层:无形之剑,劈开这黑色毒气,劈开那鬼界结界,劈开妄徒的痴心妄想! 无形之剑讲究无形,无形为何,无影无踪无根无须无所任何,第一层的感知风便是为了这第二层的无形之剑做铺垫。 第一层,召唤寒风为己所用,危难关头可形成风遁护在身侧,牢不可破,这种也只是对风的第一种操作;第二层无形之剑则是需要让寒风化形,化成何种形状任施展之人想象,剑只是其中一种。 真正的第二层,其实是让风化成任何自己想要的形状,为己所用,在出其不意的关键时刻,以无形无踪无感无根的风做攻击,完全可以让局势倒转。 而且,天下利器,无一敢说兵坚不摧剑刚不折,但凡有形的物件,总会有砍断的那一天,但是这风不同,它是天地内最自由的形态,它是三界内最锋利诡异的杀手,像一个悄无声息的影子,可随时随地任意角度靠近你,选择他想要的死法。 靠着那诡异莫辨的速度与独属于自然的浩荡之力,如君临天下,可涤荡开三界内所有有形的东西,一如结界,一如毒气。 但至今却无人可以练成,可以想象,第一层感知风便已将所有人隔绝在寒幽剑诀门槛之外,那第二层以风化形,便是真正的没人可达到了。 但!既白桃眸狠眯,他绝对可以达到! 先前感知风讲究内心平静,心思细致,现下这第二层以风化剑却要求施展之人心有所求,欲望大过理智,现在没有人比得过他要将阿笙夺回身边的欲望!三日内,不!即刻!他便要领悟! 而这时回到殿内的鸠夜,依照惯例,本该要喂既白喝妄徒的血,但是妄徒怎么会真的给他血,那不过是欺骗阿笙的幌子罢了,现下正准备给他喂些食物以免亏损而死,毕竟大婚前,既白不能出事。 只是方拿起旁边鬼奴早就端来的一碗粥,鸠夜便发现既白有些异样,似乎…身上的气息不同了,一改死气沉沉了无生机,变得斗志高昂,甚至让他有种危险的感觉,特别是那双紧紧闭合的桃眸,就那样死死的闭着,仿佛发生什么事都不会醒来,就是这样鸠夜还是从那双闭着的眼感受到了威胁。 可细看下去,脸色苍脆无色,嘴唇也发黑,浑身僵硬除了呼吸什么都不能做,人畜无害,于是也就一点点开始喂他喝粥,只是。喂进一勺,他便吐出一勺,鲜少的不合作,鸠夜红眸微眯,还是有哪里不一样了。 这个男人身份尊贵万千风华,天赋仅次阿笙,若不是年纪尚浅让哥哥钻了空子,不然现在以强者姿态拥有阿笙的便会是他。 现在他周围就像被一种无形的飞速转动的东西给隔绝,而且这东西越转越快,第二勺粥喂过去的时候,勺子被那锋利而迅速的无形之物分割两半,因着那物转动太快,肉眼几乎无法看到,他指尖被削下一块,伤口冒出鲜红的血花,滴落在男人雪白的衣衫上,转眼被吸收殆尽。 这东西是既白控制的! 这一念头出现,鸠夜猛然怔住,忽而看着他俊美无双的清幽面庞冷笑。 既白,你到底不肯让步,就连阿笙都以为你没有外部帮助不会醒来的时候,你到底是要醒了,还带着这么一个锋利的武器,呵。事情越来越有意思了。 鸠夜温润如水的眸子陡然划过一丝冷光,朝着殿外某个方向红唇微掀:“哥哥,在他们这段感情里,你到底是后来者。” 而他又何尝不是…嘴角微苦,鸠夜马上又开始担心起既白周身那东西会不会越转越大,虽然无形无声,但是那锋利的速度却不是作假的,若把他这支撑大殿的柱子削掉,到时他就算有心隐瞒既白即将苏醒的事实也瞒不住。 第310节 静默观察稍许,不时的用纤长的东西试探,每次折的只是那点距离,鸠夜见那无形之物只是小范围贴身保护既白便放心了,索性平日里哥哥已勒令不许任何人探望既白,他的事不会暴露。 空闲下来,鸠夜还是老样子,提手都费力。 懒懒卧上床边特意放的一张暖榻,身子骨发懒,玉臂单支,在朦胧的光线里有种细碎脆弱之美,正如美人浅眠图里那烟波浩渺十里春江上浮游的那层袅袅迷雾辗转如水。 拾袍于榻上,妖眸半阖恰无处安放,枯燥无趣时,眸光流转,袖口一枝红梅颤巍巍于枝头绽放,雪打娇蕊,却打不落那一幕惹眼的红,那抹红骄傲矜贵,寒凉清幽,闯入半露的流光里,惊艳他的眸色,扰了他的心水。 鸠夜缓缓摸上自己的眼,此生生为鬼族人,若说有何值得庆幸,大抵便是这一双幽幽红眸了,因着温润下的不屈骨节,曾被阿笙赞过像极她殿前的红梅,送了他这身玄色梅衫,以示她与他相遇之欢欣。 回忆是欢喜的,但现实却又不容逃避,想起这几日的冷淡,鸠夜不禁遍体生寒。 到底是让她失望了,败了她殿前红梅的名声,这一生怕是再也得不到如此盛赞,守着当年那一句话,大抵也能过完此生… 望着窗外那轮暗日,鸠夜的心渐渐死寂,现在帮她守住他爱的人,是不是可以偿还一点罪过。 如此,鬼殿在前殿的忙碌布置中,还有鸠夜的满腹愁肠内,稳妥的过了一晚,风平浪静,外面鬼族居民似乎也知道明日即将大典,在家里安安稳稳,而那些待选的鬼族大门的世家小姐们,知道明日妄徒会来参加,当即推翻了族里给他们选好的衣衫,亲自跑到仓库里自行挑选,耗时一夜… 而等早上,没等鬼殿之上那浑圆阔大的金钟发出振聋发聩的激响,鬼族所有人便开始聚集在鬼殿那高高的台阶下,驻足观望,鬼殿是鬼族重地轻易不像平民开放,只有今日这种需要众民一同见证的选妃盛典,那扇厚重华美的大门才会向他们无私敞开,他们也只能在今日看奢华大殿尊贵之人看个痛快。 来晚的惋惜自己没能抢到个前排好位置,而来早了的,伸头缩脑观望鬼殿内的一众豪门贵女。 入目一溜莺莺燕燕花花绿绿繁金亮阴金珠玉翠,那些女子个个生的品相不凡,或妖娆妩媚或清新脱俗,或端庄文雅或满腹才情…数下来,大抵有二十几人。 就是这二十几人也是这鬼族里名门望族内的顶尖淑女了,相貌家室才情在这诺大千万个鬼族之女内无不出挑,这些贵女们钦佩妄徒的实力,却也由此可见选拔她们上来的老鬼妃还有族内长老是多么重视鬼族的子嗣问题了。 等待是漫长的,鬼族没那么多繁琐礼节,不会要求女子恪守成规娴静温婉,反倒提倡热情火辣奔放主动,这也不难理解为何鬼族会有很多‘奔放过头’的女人了。 这些在‘开明’教养下成长起来的女人们,依仗丰厚的家庭背景,傲人的容貌身材,还有不俗的实力,在这诺大鬼殿内分居而坐,表面端盏品茗风平浪静,但细看眼刀眸剑,眼神对焦处无一不是在暗中厮杀,此刻此地这些长辈,这些观众,便是她们战场上的看客,她们出生后便有的荣耀不容她们给其他女人低头,今日头魁者必是她们自己。 殿阶下鬼族的平民们私下议论着谁更美谁胜出的几率更大些,有的甚至还压起注来,其中当以大长老家的嫡孙女:祭璃,还有六十六鬼卫里排名第三的鬼三同父异母的妹妹:官妖,胜率最大。 这两人一个家世显赫到极点,一个姐姐在鬼王身边侍奉。 同样的貌美情多,前者知书达理一副世家小姐的良好教养生的清水芙蓉满腹才情,后者则与鬼三一样狂狷邪魅,只不过较鬼三那双眼却是多了许多露骨的淫欲,身材也没有鬼三那般火辣招人,却也足够令人鼻血喷张,特别是那盈盈一握的小蛮腰下,高开叉的紧身红色旗袍下露出的雪白大腿,让人几欲垂涎三尺。 殿下鬼民面面相觑,难道这次大典只有这些看头? 这时凑过来一女子,正是六笙在鬼族迷宫的第二幻境里遇到的那个暴脾气的鬼族女人,现在她仍旧在凑热闹。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除了这祭璃大小姐还有官妖小姐,这次还有个女人很有竞争力。” 周围人被勾起兴趣,鬼族女人之最无非这祭璃与官妖了,还有谁?忍不住催促她说。 “还有咱鬼王甫才从人间带回不久的那个人类,据说这次是老鬼妃保的她,来头虽小,但架不住老鬼妃这个靠山分量重啊。”暴脾气女咋咋呼呼嚷着,似乎想让氛围炒热。 有人不服:“莫说那人类女人寿命短无法力,单说这美貌敌得过我鬼族女子么,还有,谁不知道昨日王上将老鬼妃一掌掀翻的事啊,老鬼妃也就是面上看起来风光了些,可实际还不只是一个毫无法力任人宰割的人类,不过是生了王上这么个天地奇才,走了八辈子运,真不知王上会重蹈老鬼王覆辙带个人类回来,不过如此之久没给个名分,也足以窥探王上只是一时兴起罢了,此女不足下注不足下注啊,你还是莫要误导众人了。” 那先前六笙在幻境里见过的暴脾气女人闻言,再无谈资,无趣冷哼一声与方才那怼她之人拉开距离,默默关看起来。 而这时,殿内柔柔顺顺坐在老鬼妃后面的笙儿将他们的谈话早已一字不漏听下,那般大的嗓门,只怕这殿里所有的贵女还有他们身后的族内长辈都听得到。 来到鬼界,她本就介意自己人类的身份,现在当着所有鬼界权门的面被拆露,脸上柔美的笑容差些保持不住,幸好老鬼妃即使安抚,说了两句体己话,这才舒服几分,同时也狠狠的剜那殿下说闲话的几人一眼,方才解气的静候起来。 “嗡!~”终于,一声绵长浩荡的浑厚钟声,结束了这场暗无边际的眼神厮杀,众位鬼民陡然肃静,殿内众人也殷殷期盼的看向鬼殿某处门口。 ------题外话------ 小白沉寂好久终于上线,为了庆祝这一盛事,我决定写个小剧场! 某日,既白携妻度蜜月,来到某个蔚蓝星球,隐身走在繁华的深夜巷口,观赏着不同于三界的喧嚣都市。 突然,走到巷口一处,路过某古风装修的雅店时,既白听到了一阵堪称史诗级灾难的歌声“小呀嘛小二郎~你呀嘛你妈上学堂~不用你晒太阳~不用你做饭汤~” 这世上有两种人,虽未谋面但却可以只凭音容笑貌中任意一样立刻认出对方,那便是小说里的男主角与小说作者。 想着这些时日某作者对自己戏份的删减还有对妄徒那厮的偏袒,既白扭头:“阿笙,在门外等我一下,很快的,恩?” 六笙不明所以,却乖乖点头。 不一会门内传来碗碎声还有哀嚎声。 “求。求不打脸,我靠脸吃饭!” 之后是更大的哀嚎… 170 作死你丫的 “嗡!~”终于,一声绵长浩荡的浑厚钟声,结束了这场暗无边际的眼神厮杀,众位鬼民陡然肃静,殿内众人也殷殷期盼的看向鬼殿某处门口。 “恭迎王上。”殿内百余鬼族权豪,起身相迎。 妄徒依旧是那一身妖娆红衣,炽烈的红裹着苍白到近乎透明的身体有种喧嚣红尘里雪蝶扑火的诡惑之感,他玄黑如墨的软靴踏在地上无声无息,步履悠然行至最高王座那处,注视着底下一种权贵,未发一言,也未让他们平身,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他是何意,但下一刻却明白了。 男人红眸惊艳,瞧着方才他出来的那个地方,红唇缓缓勾起一抹弧度,他的阿笙… 众人抬头正好打量到他这一脸痴迷,顿时有些疑惑的瞧那处望去,这一望竟也险些丢魂。 女人冰肌玉骨,寒梅为魂,肌肤细白如初冬之嫩雪,即使在鬼族昏暗到迷离的光线下都不显半分黯淡,在一袭轻沙飘渺的玄色梅衫之衬托下,更显高洁。 她螓首蛾眉,下巴精致,似乎用拇指与食指便可轻易钳住的小巧,上面一张寡薄的红唇常年闭合稍显冷清,就像那寒流飞泄的雪山之顶上以九幽寒气浇灌万年的冰川雪莲,高不可侵。 那抹红唇是那无暇雪肤上最艳烈的点缀,那。那双眼眸呢。 众人闭口不能言,就算他们此生将溜须拍马的功夫练到了极致,却也不能叙述那人凤眸风情的哪怕一二,只得以身化作雕像,表以叹服。 世上怎能有这么一个人,只是一个眼眸流转便勾魂摄魄。 第311节 “见过你们的王后。”妄徒此时稍有寒意的话将他们从惊叹里抽离,这才发现这绝美的女人竟是那素有煞仙之称的地府女君。 于是个个又低下头:“恭迎王后。” 一百余鬼族权贵,代表他们身后庞大的势力,在诺大鬼殿,对这个女人俯首迎拜,老鬼妃看着这一幕,心里妒火纷飞。 终其一生,就算成了鬼王的母妃在鬼界耀武扬威,最终却也没成为鬼后,仍旧被这份百贵朝拜的荣耀驱逐,现在。另一个女人,却轻而易举的得到了这份荣耀! 老鬼妃暗中阴毒瞥着那理所应当享受这份殊荣,并坐到王椅旁边那凤椅上的女人,心生嫉恨。 而坐在她身后的笙儿则是对老鬼妃的怨恨开怀到了极点,恨吧恨吧,这老女人越恨,这煞仙以后的日子便越不好过。 而媚奴今日则是没到场,被野兽折磨的溃烂的伤口发脓恶化,大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现下躺在鬼奴房内没起来,所以现下没人侍奉笙儿,满殿贵女,就她无论衣服首饰还是鬼奴都显寒酸。 “王上,吉时已到,可以开始了吗。”所有人都落座,大长老上前来问。 众人等待妄徒的回答,谁知他竟一撇头去问六笙:“阿笙想何时开始?” 这一举动惊呆左右人眼球,这天下独尊不容忤逆的鬼王妄徒在。在询问他人意见!众人呈石化。 六笙好笑的看了眼石化的最严重的大长老,挑眉:“开始吧。” 大老张反应过来,心有余悸,暗中顺口气,走到大殿中央,双手拄着拐棍,肃穆威严:“今日,是我鬼族万年一次的选妃大典,鬼王携未来王后亲临,尔等贵女需用尽全身解数毫无保留展露尔等风华,诗词歌赋吟,吹拉弹唱舞,任意一样只要算得上才艺,便可施展,比拼分三轮,每轮胜出者由王上王后老鬼妃挑选,选中者赠以红牌,现在,第一轮,开始。” 大长老宣读完规则,拄着拐棍坐在王座右下方,与二长老紧挨一起。 二长老拿起一张名单,起身念到:“第一名是来自…” 二十三名贵女,皆出身豪门望族,才情容貌兼具,现下已经出来了十五个,表演的才艺也甚出彩,其中还有人作画引的火蝶起舞,引得殿外的一众鬼民连声叫好,但除了她,其余人便不是起舞过于平淡便是弹唱过于庸俗,发挥失常有失水准,似乎在六笙这个艳压全场的绝色美人出来后,都偃旗息鼓丧了斗志。 其实也不怪她们,毕竟六笙这人虽说不言不语,但是那一身犹如冰川寒凉的气质还有一张足以吸引所有人视线的绝美面容,就算她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就算是打个瞌睡,也可自成风景,夺她们的戏份。 最好的证明便是妄徒了,自从进了殿,那双眸子便一直缱倦宠溺盯着那半睡半醒似乎永远半敛着眸子的女人,连一帘眼角都没给过她们,随着第一人的失误,就像洪水开了闸,后面所有人都开始跟着失误,才艺也变成了难以入目的庸艺。 各位长老还有老鬼妃的神情越来越不好,后面的贵女们心里越发没底,却强撑着面子不肯主动退出。 这时二长老没再继续宣布下一个出场的人,因为妄徒对他做出了噤声的手势,示意他们安静。 二长老皱眉,望过去,正见那一身玄色梅衫的女人已全然睡着,王上正一脸柔情的安抚似的抚摸她的发顶,那犹如春日寒宵里冰雪初融的温暖场景,怎样看都不容他人涉足,两位长老为难对视,这大典还办得下去么。 这煞仙竟给睡着了,按着王上对她的宠爱程度,这是要带回殿休息啊,可就因为她一人,就要中断万年一次的鬼族盛典吗!成何体统。 想是这么想,可谁也不敢说出来。 “长老,你看看,鬼族大典诶,就算前面的表演无趣了些,您们各位长老还有老鬼妃还有一众鬼民,不也都看下了吗,咱们鬼后欣赏水平怎的就这么高呢,众目睽睽下竟然睡着了。果然,出身天宫的人就是不一样,比咱们这些鬼界的高尚了不是一点半点。”突然,有一道蛮横尖利的女声夹杂着无限恶意的冷嘲热讽响起。 隐身在宫殿顶部的鬼三向下看去,正是自己那同父异母逮谁蜇谁的跟个毒蝎子似的妹妹,再看看那已经幽幽转醒的六笙还有一旁脸色瞬间阴沉下来的妄徒,不住的想笑。 作死你丫的。 六笙是被一阵乌鸦般难听的聒噪吵醒的,眸子未全然张开便来了句:“哪只黑鸟扰本君好眠,脱下去煮了。” 此传言一出,殿下一众鬼民低低抽笑,黑鸟…噗!这官妖皮肤比之其他贵女却是黑了些,这女君的嘴也忒毒了些。 官妖愣住,眸子收敛不下的盛怒让她那淫艳的眸子硬生生变得咄咄逼人:“你…你说什么!竟敢拐弯抹角辱骂本小姐,好没素质的煞仙!” ‘煞仙’无异戳中某人命点。 众人感受到一股危险之极气势浩大的气流涌动,侧头看去,妄徒身形微动,气势却已然暴涨,手掌微扬,一股黑色的浩然罡风饱含摧枯拉朽之力,转瞬拍在官妖身上,那浑厚的力度将她身下坐着的实木椅都间接拍碎,而官妖则是死死趴在地上,如同一条死鱼动也不能动。 老鬼妃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一股寒气窜上脊背,笙儿暗自嫉妒妄徒对六笙的维护,其余参选贵女是既忌惮也痛快,这官妖平日仗着自己姐姐是王上六十六鬼卫之三作威作福,欺压她们,现在得罪了王上心爱的王后,活该被打,自作自受! 而殿下那些下注买官妖胜出的人则是面如死灰,撸起袖管对那趴在地上不动的女人骂骂咧咧,一句句胸大无脑向她砸过去。 妄徒本来是想一掌把人拍死的,但是六笙在最后关头却看了他一眼,略带阻止意味,于是最后一刻收回了不少力道,不然,此刻在地上的便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形,而是一堆散发血腥与尿骚的肉沫。 六笙阻止他不为别的,只为无趣,这满殿之人似乎都知道妄徒对她毫无原则漫无底线的宠爱,所以自她进殿,殿内所有人便伏低做小尽量不看她。 可天知道她现在心里有多么浮躁不安,她的小白还在忍受妄徒下的血咒带来的痛苦,可她却不得不为日后逃跑大计委身妄徒,以她的性子若不找点事,绝对会忍不住冲过去看他,只是那样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的真心,妄徒会变本加厉折磨小白。 平日里只觉与女人斗是没品没谱到极点的事,现在她却希望多些人给她找麻烦,这样才能强制自己不去想小白苍白如雪的脸,才会止住心里那股几欲破体而出的心疼与歉疚,只有让更多的人跟着小白不幸,她才会稍稍心安。 很罪恶是么…谁让她是六笙,护短的六笙,鬼界让她的小白痛苦,那她就搅得鬼界不能安宁! “小姐何出此言,本君煞仙之名虽名满天下,但却不记得前面还有‘没素质’这一前缀,若说没素质,本君比对小姐才是真正自愧不如,本君今早操劳过度,加之各位贵女的歌喉乐声又太过优美,眼皮不争气便合上了,其实一直在听,倒是你,二话不说先责难,本君自然比不得。” 官妖全身关节如遭斧劈,闪电击中般的疼,趴在地上动都动不得,脸以一种卑微的姿态贴在地上沾满烟灰,唯有一只眼可以看到六笙淡然而轻蔑的眼神。 该死!该死!如果嘴可以张开,她一定将这个假惺惺的煞仙骂到狗血淋头,果然神仙说话都是杀人不见血夹刀含棒,真该撕破她那张小人得志的脸。 不就是长得美被王上看上了!如果不是被她蛊惑,王上怎会对她下此毒手! 经此一番,没有削弱官妖的斗志,反而让她更加激昂,将六笙拉下马碾进泥土的想法更加迫切,官妖瞪视六笙,愤恨不平。 六笙满意点点头,这个看起来是个耐打的,找个没骨气的她也没兴趣耍。 可是这些贵女们显然不都是没脑子的,起码官妖旁边那个一身白衣胜雪的温柔女子就不是。 她施施然小步走出来,来到她跟妄徒面前优雅不识大体的行了个礼:“王上,王后,官妖妹妹心思单纯,听王后梦中一言以为是说她的,顾才出言不逊,祭璃替她跟王上求个恩典,这次就饶了妹妹吧。” 女子声如黄鹂婉转缠绕枝头,清脆温婉入耳如三月春风拂过舒适怡然,似能抚平所有阴暗,殿外鬼民闻之惊叹。 “不愧是我鬼族祭璃小姐,清丽端庄宽容大度,竞争对手落于下乘,也不落井下石反是雪中送炭帮上一把,此种心胸宽广剩男儿的女子才该是我族鬼妃不二人选啊。” 其余人听之皆连声附和。 祭璃,大长老嫡亲孙女,修炼她一家世代相传的音刃,顾名思义化音律为刀刃,也就是说她本身的歌喉便可作为她最大的武器,音刃共十二层,现今她不足五万岁,却以修炼到第八层,其天赋已算顶尖,就算放到天宫,那天赋也比天帝一众孙儿强太多。 更重要的是性子温婉,不像鬼族传统女人那样眼界局限泼辣无礼,是个知书达理文能成武亦就的完美小姐,而且相貌清丽,身材玲珑前凸后翘,是大多数鬼族男人的梦中情人,最起码到现在,鬼族没有人能从她身上看出任何缺点。 第312节 六笙凤眸微眯,一眼便看出这是个什么类型的人。 看似端庄舒雅万事不计较,实则心中却另有算计,城府颇深,那双眼看似脱俗,其实却是最庸俗,无时无刻不在衡量这殿中所有人的利用价值,盘算在何时机为己所用,这是一个披着白莲花皮的美女蛇,美丽却有毒。 “哦?这位看起来倒人模人样的,哪家小姐?”六笙笑眯眯冲着她,似乎及其钟意她,只是说出的话…‘人模人样’…? 妄徒几乎瞬间被她一脸淡然却损人不见血的阴损模样逗笑:“一个无关紧要的人,阿笙不要跟她说话,跟我说,恩?” 因为得不到阿笙的关注所以王上吃醋了…这个想法同时惊悚的出现在众人脑海,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祭璃眼底划过森然冷意,王上竟这般喜爱这煞仙! “呵。王上说的是,祭璃人微言轻,现下也不过是借了爷爷的名声才有幸来参加选妃大典,没有资格同王后攀谈,只是,祭璃恳请王上王后先派人医治官妖妹妹,这样拖下去。只怕性命垂危啊,而且相信鬼三大人也不想看到自己的妹妹这般痛苦。”祭璃声情并茂说着,眼里的同情几乎要使在场所有人相信她的求情是发自内心。 “老娘忍心,让她去死吧。”突然,头顶上一道不明的声音打断了所有人的感动。 敢在鬼殿自称老娘,还是个女人,除了那传说中的不要命的鬼三,还有谁。 几乎一瞬间,众人看着祭璃的眼神转变为同情,官妖平日到处宣传鬼三如何疼爱她这个妹妹,现在看来…谣言不可信。 而祭璃何等聪明,瞬间也明白过来其中猫腻,看着那死死趴在地上,姿态不雅的某人,狠狠闭眼,本来想通过求情让王上跟老鬼后对她留下好印象,却不想官妖跟鬼三根本没有什么姐妹情,听鬼三方才的语气,两人似乎为敌已久,该死!这女人平日里的嚣张竟然全是吹擂出来的,更可气的是她竟然信了! “准了。”突然,华丽凤椅上的那个淡然女人同意了。 祭璃愣了愣,不肯相信方才那个咄咄逼人的煞仙竟会如此轻易的松了口,时间太匆忙,祭璃想不通她是何用意,却深知不能失礼,于是连忙福身柔道:“谢王后仁慈。” 这时殿顶又传来一道惋惜的叹气声,抬头看去还是没人,但她知道这是鬼三在惋惜。 看着自己爷爷(大长老)投过来的失望的目光,祭璃脸瞬间就黑了,该死的官妖,害的她下不来台,看她成了鬼妃怎么收拾她! 随后便有鬼奴把官妖抬了下去,而她这一离场也就代表失去了参选权,祭璃本就没把她放在眼里,现在她下不下场都无所谓,她只管唱好自己的歌,王上必定会瞩目与她,鬼妃之位手到擒来! 接下来整个选妃大典流程恢复正常,二十三人,十五人已表演完毕,一人负伤失去资格,现下剩下的七人,众人以为也不会有太大看头,于是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皆神色淡淡碍于颜面的鼓了掌。 终于念到一个人的名字后,众人都来了兴致不自觉坐直了身子。 “下面这位是来自人间的笙儿姑娘,众位注目~”随着二长老洪亮的嗓音,大殿之上各个权豪都开始了小声议论。 “这就是咱们王上从人间带来的那名女子啊,模样出落得倒是水灵,若没见过女君真颜,老夫说不定还真会赞叹一下。”有一名黑红色绣马织云金丝袍的人一个富贵面相的微胖中年人笑眯眯道。 他旁边那位亦赞同般的点点头,后看了眼六笙比对了一下两人,像发现一桩奇事似的,语气怪异:“诶?!你不觉得这笙儿。跟咱们王后很像么。” 先前说话那微胖中年人,眼睛在两人之间循环,这一看,倒吸一口凉气:“嘶!还真是,对了!我记得这反而比女君来的早吧,莫不是咱们王上长久思念女君无果,空虚之下找来的一个替代品?” 听到这,满殿权贵与贵女都了然的点点头,她们也是第一次看到妄徒带回来的那个凡人是何模样,现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登时知道这女人为何被带回来,于是眼里的轻蔑更甚。 鬼族本就是三界里活的最残酷最真实的一个种族,他们天生善战,崇尚强者,所以就算与天宫地府敌对却也不曾轻蔑与他们,唯独人族,毫无法力却又自命非凡,是他们眼中最低贱的那一种族,只消弹指一挥的功夫,那些蝼蚁般脆弱的生命便会消逝,任人主宰的弱者,从来是他们鬼族所容不下的对象。 所以一开始他们便对这笙儿抱有莫名的轻蔑,现下知道她不过一个替代品,心底的嘲讽更是掩藏不住,化作一个个戏谑的眼刀还有嘲笑向她涌去。 笙儿听到二长老点她名字,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些紧张,绞在手中的帕子被汗水浸湿,故作镇静僵硬站起来,眼眸抬起,整张脸肌肉用力,表情尽量端庄柔美,开始向前走。 鬼族不都喜欢英勇无畏貌美火辣的女人嘛,她今日对自己的设定便是已凡人之躯跳一支绝世之舞让他们震惊从而接受自己,她相信自己的魅力,完全可以征服这群粗鲁的鬼族,当年她可就是靠这支舞征服了眼界刁钻的妄徒。 但她到底估摸错了自己的勇气,她只是一届凡人,周围那么多法力高深气势吓人的鬼族,她如何能镇静自若,而且那一双双幽幽鬼眼,在昏暗的灯光下冒着红光,就像一个个蛰伏在黑暗里的野兽,给她以威胁之感,更别说那些明目张胆嘲笑她的话,更是让她的勇气与信心跌落谷底。 维持表情的肌肉在抽动,腿部发软无力,明明站起来后只走了半步,笙儿却觉得像过钢丝一样漫长而危险,仿佛她走错一步就会被周围那些等她出笑话的鬼族毫不留情的鄙夷。 当着妄徒还有那个女人,她怎能出丑! 笙儿发狠的想着,就这样对另一个女人的嫉妒又重新让她膨胀了信心,挺胸抬头,下颚挺直骄傲翘起,整个人就像突然开屏的孔雀骄傲起来,十分莫名其妙而且突兀,众人见状,反感的咂舌。 所有人都知道她外厉内荏的俗样了,现在见她这般虚张声势更是反感,有些贵女直接扭过头,只觉这走老王妃后门的这人,简直把整个大典的格调给拉低了,连带着她们这些跟她一同参选之人,更是被她毁坏了形象。 六笙则不然,跟下方这笙儿不熟,轻轻扫一眼便想移开视线,却不想正好跟对方来了个对视,对方苦大仇深盯着她像在看杀父仇人,眼底荡晕开的嫉妒如何也掩盖不住,而且看那神色,似乎…她以前见过她? 六笙茫然,她怎的没记忆,想想也就作罢,自从来了鬼界,她才知道自己这么没人缘,花蜜可招蜂引蝶,可她呢却可招人嫉恨。不过谁让她旁边这个祸水喜欢她,合该她受人眼刀,不过只是眼刀,没什么大不了,无视掉,还有什么比无视更爽的么? 呵呵一笑,六笙打算做那壁上观的高冷煞仙,突然门外一阵裹挟着熔浆炽热温度的热风铺面而来,吹拂在脸上,将她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困意又给拽了出来,当即忍不住捂唇打了个呵欠,只不过她打呵欠有个习惯,眼不眯嘴不张,至于为什么如此奇葩,这还多亏了樊笼那老刁头早年趁她打呵欠往她嘴里放蜜蜂了,不然就是背后偷袭,所以才这般。 只不过世上总有巧合,如果这巧合恰好对你不利,那便成了狗血,好巧不巧,六笙打呵欠的一会功夫,就被人喷了一身狗血。 笙儿矜持的双手交叠放在胸下,迈着轻盈柔美的莲花步子向前走着,突然,脚下碰到某个硬物,天旋地转,猛地被扳倒,是脸朝下的危险姿势,调整不及绝对鼻梁折断。 双眼瞪大,许是练过舞蹈,反应灵敏,落到半空笙儿也不放弃,双手四处寻摸,突然抓着了某个东西,如抓到救命稻草,死命一拽,一个灵活的大转身迅速调整过来,身子翻转一百八十度,双手抱头以一种脆弱惹人怜的姿势倒地。 不得不说姿势是挺好看的,但…她手里那肚兜… ------题外话------ 你们说想不想要实体礼物,虽然还没定下来是什么礼物,但是读者等级到了贡士(粉丝值两万)才会送。 书城那边的妹纸,也是粉丝值到了2w才送。 171 背黑锅 笙儿一脸茫然的看着众人投射过来的惊恐目光,不理解他们为何投来的不是怜惜,等了半晌,妄徒看都没看她娇柔脆弱的跌倒姿势一眼,于是便尴尬的扫扫土自己站了起来。 “抱歉,笙儿失礼了。”笙儿向众人柔柔弱弱道,手里仍旧拿着那红艳艳绣着大红牡丹的艳俗肚兜。 众权贵见状,愣愣点头,反应过来,看着老鬼妃中门大开的‘飞机场’还有已经失去优美线条肚子上都有赘肉的上半身,低低抽笑。 原来。笙儿跌倒时候拽着的不是别的,正是那只穿了一个抹胸肚兜还有一件外袍打扮分外奔放的老鬼妃的重要肚兜。 现下没了肚兜,老鬼妃上半身完全裸露在外,冰凉的空气刺的她哆嗦,算上殿外的鬼民,众人简直觉得眼睛被射瞎。 但是却偏偏有人好老女人这一口,淫邪的看着老鬼妃吹起口哨来。 第313节 老鬼妃虽说被老鬼王当做情妇养在人间数年,后来赖上妄徒做了鬼妃,可任何时候都没有收到过这般羞辱,坦胸露乳,年老的身体被那些老男人调戏,老鬼妃简直不知是气的还是羞得,大脑深处‘哄’的一声,头皮炸开。 “啊!”第一反应就是惊声尖叫!然后连忙背过身。 笙儿被身后这惊天动地的尖锐叫声吓得一哆嗦,反射性的转过身,正好看到老鬼妃掩盖不及的丑陋身体,眼睛不可置信瞪大,看到老鬼妃那几欲杀了她的目光,突然反应过来。 看向手里那东西,猛地惊醒,瞬间将那肚兜扔出去,扑通跪下来。 肚兜扔到了某个男人手里,那男人接过,眯着眼试探的闻了一下,后沉醉似的发出喟叹:“真他娘的骚气,老鬼妃平日里流的水不少啊,连肚兜都带了那骚浪逼味,是不是今早刚出来的时候还在跟男人厮混啊,哈哈哈!” 周围之人连带殿外鬼民浑笑。 老鬼妃简直无地自容,那人是鬼族权贵,她惹不起,但是笙儿这个害的她颜面尽失的她绝对不会放过。 “该死的贱人,竟然敢让本贵妃大庭广众之下失仪!来人将她关入鬼牢,处以蛇奸!” 蛇奸将女人丢入蛇窟,里面的蛇密密麻麻犹如麻线,代代繁衍,不知已有多少只,它们生性淫乱,最爱钻女子身下那处,大小犹如成年男子手臂般大,带来撕心裂肺惨绝人寰之痛,这才是残酷刑罚的开胃菜而已,它们绝不满足欲此。 蛇类饱满的胃口让他们时时刻刻处在饥饿的状态,钻进下体后,还会顺着湿滑的体液溜入五脏六腑,将内脏啃食殆尽,最后从嘴里钻出,这个过程中人会忍受不住那种剧痛,惨烈死去。 是鬼牢里对女人来说最为残酷的一种刑罚了,由此可见老鬼妃也是个狠角色。 笙儿一脸茫然不知道什么是蛇奸,却听这俩不妙的字眼还有一旁众人或幸灾乐祸或倒吸冷气的反应不难猜出,是种她忍受不了的酷刑。 当即扒着老鬼妃的腿凄柔垂泪:“鬼妃,笙儿不是故意的,笙儿是被人给害了啊。” 老鬼妃正在气头上,方才那些男人的骚言浪语犹在耳畔,怒火中烧,哪肯信她这明显给自己开脱的虚伪说辞:“不是故意的!本妃的衣服都被你拔下去,大庭观众之下出尽丑态,颜面扫地,你跟本妃说不是故意的!分明狡辩,人呢!留着贱人在这里踩本妃痛处吗!快把她带下去,本妃这口气不出,本妃让鬼王把你们都关进去!” 呵。好大的口气,竟敢当众说自己可以支使鬼王。 众人皮笑肉不笑,嘲讽的看着这犹如疯了的母狗般的女人,此刻她哪还有半分端庄文雅,盯着笙儿的眼光恨不能将她千刀万剐般的阴深,现在更是扬言要鬼王给她出气。 众人啧啧鄙夷,坐等这老女人出洋相。 只不过遗憾的是,妄徒一双九幽火妖般的惑人赤眸一直黏在那冷月清华的女君身上,连带所有思想都系在她的一举一动,旁人并未有丝毫让他关心。 众人惊讶、无奈。 这时,笙儿突然想起什么,指着六笙,猛然咬上:“对!就是她,鬼妃,笙儿之所以会跌倒就是被煞。王后害的啊,笙儿本走的稳稳当当的,突然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椅腿扳倒,情急之下这才随意抓了一物救命,绝非有意害鬼妃出丑,鬼妃高明,鬼妃明见!” 笙儿一脸真挚,似乎是真的受了委屈,哭的梨花带雨,老鬼妃此刻怒意熄落一半,现下冷静想来,方才笙儿身后那个椅子好像真的自己动了动,幅度虽小,但自己却看到了,当时以为眼花,现在笙儿这么一哭诉,还真是有人作法。 笙儿见她表情隐有怀疑,继续道:“鬼妃,您想啊,笙儿如此深爱王上,为这次选妃大典晨钟暮鼓每天天不亮便练习舞蹈,无非就是为了在王上面前展露自己最完美的一面,现在出丑,笙儿也惊慌错落,怎么会自己出错呢,方才笙儿落倒之际分明看到了王后平白无故掩住了唇,除此以外,殿内并无一人有异动,王后她不是在念咒害笙儿还是什么。” 说到这,笙儿仿佛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想,转头又盯着六笙,哭诉的声音更加无辜:“王后,笙儿知道自己只是一介凡人,比不得您仙身高洁,仙位尊贵,您是那九重天上被父神奉上过的地府女君,有名号在身,在这鬼界做了王后是鬼界众位大人们的荣耀。” “可笙儿不求别的,只有一颗深爱王上的心,为了王上,以一己凡人之身来鬼界,甘受鬼气侵蚀,笙儿活不了多少年,但是余下的这些年只求陪伴王上,做个添水倒茶的奴仆,您容不得笙儿但说一声,笙儿自会消失不会碍着您与王上的夫妻感情,但是也不必暗下阴招,难道天上的神仙真的都这样小肚鸡肠,阳奉阴违吗,那笙儿前半生真是不该拜神。” 一番话说得六笙目瞪口呆,呆滞过后却是忍不住的欢喜,因为终于来了个厉害点的角色,陪她打发时间。 笙儿这番话说得可有章法。 一是说自己对妄徒爱到骨子里,不惜来鬼界让鬼气入侵,体现自己的真性情惹人怜爱; 二是污蔑六笙善妒,同时极力凸出六笙是天族人这一层,鬼界之人最讨厌那假惺惺的天族人,而笙儿便是瞅准了这一点,疯狂的拿六笙善妒还有她的身份说事,让人认为她是那种表面上宽容大度为夫君招揽小妾的开明妻子,实际上却暗中使用阴招陷害情敌的那类毒妇。 一番话,跟唱戏文似的精彩。 饶是六笙这个局中人也想给笙儿鼓掌,没看到现在所有的人心都开始隐隐向她这边倾斜了么。 “你说本君方才捂唇是在念咒?”六笙凤眸慵懒睨着那下方狼狈哭泪的殷红宫装的笙儿。 笙儿直直回望过去,理直气壮:“是,笙儿看到王后您念咒了。” 六笙不客气的笑了:“你倒地过程不过一两秒,却能同时完成翻转,抓人肚兜,寻找凶手,完美落地,四件事,本君想,就算是大长老那嫡亲孙女,将音刃练到了第八层的那等高手都不能做到吧。” 祭璃听后,注意到某个冷如玄月的女人看过来的目光,目光闪了闪,勾起一抹笑:“王后说的是,祭璃也无法办到。照理说,这意外落地不过眨眼的功夫,她一介凡人,怎会有时间思索并做出这么多动作,还来得及反应过来应该就倒地了,现下想来,笙儿姑娘那番话处处漏洞。” 六笙瞧她这么配合毫不意外。 祭璃这美人蛇城府极深,且从她进殿后便望向妄徒的眼神来看,对妄徒爱的绝对深沉,这样一个掌控欲强而又有城府的女人,不管如何,都会想方设法把笙儿从选妃大典挤下去。 笙儿是妄徒破天荒从人间带回来的女人,不管有没有感情,她祭璃都会提防并伺机销毁。 方才的确有人做法挪了凳子故意让笙儿出丑,让妄徒还有老鬼妃失望,就是她。 祭璃笑着。 没想到笙儿那个女人不仅跌倒了,还很配合还拉下了老鬼妃的肚兜,给这出戏加分,戏精彩了,事也大了,老鬼妃怎样都是妄徒生母代表妄徒的脸,她出丑就等于打妄徒的脸,身为罪魁祸首,自己如果被揪出来,绝对不妙。 幸好笙儿是个胸大无脑的女人,把脏水往六笙身上泼,只不过看六笙方才那眼神,分明知道凶手是她,若她不配合她,恐被当场揪出,引火烧身。 但。看六笙那样子应该没想把她揪出来,她就把所有事都推到笙儿一人身上好了,反正一个凡人,贱命一条,死就死了。 笙儿听后不可置信犹如被踩到尾巴的猫,刷的站起来,声音开始有些尖锐,却仍旧夹杂可怜的娇媚:“笙儿…笙儿怎会是小姐口中那城府复杂的女子,笙儿不过是临危之际出于自保才反应那般快,难道自保都错了么。” “处处有漏洞恰能说明笙儿的无辜,若笙儿真的是事先计划好了,到了现场却又为何这般慌张,再者,笙儿就算再蠢再想惹人怜惜,也不会作茧自缚到把老鬼妃拉进来,笙儿。笙儿绝非是小姐口中那做作之女,来到鬼界,笙儿人单力薄,不求有人维护,却也恳求小姐不要雪上加霜,与王后同流合污。” 似乎是说到了伤心事,笙儿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如春天树尖上初融的雪水哗啦哗啦开始向下掉,恰到好处的委屈语气,一直示弱的柔软态度,终于赢得一部分人的支持。 “姑娘别哭,我们鬼界也不是那欺软怕硬的,王上会还你公道。” “千万别承认,我看她们就是想冤枉你。” “…” 六笙挑眉:“哦?这么说,这位长相与本君相近的姑娘是全然无辜的,本君才是那害的老鬼妃出丑的罪魁祸首?” 鬼民里有的看不惯六笙独占圣宠的霸道,底下叫喊:“对!就是你个煞仙,你肯定早就蓄谋已久!” 第314节 周围有人附和,突然,一道尖细的流光从大殿之上光速闪过,无声无息毫无征兆,像那骤响于天际的雷电,只出现一瞬,但随着那流光消失,鬼民里有人悄无声息倒下。 “诶!说啊,接着说啊,咋了,瞪着眼望着头顶干啥,有鸟屎啊…喂。喂!。啊!死。死了!”那人旁边的一个人扶着他,看他死愣愣瞪着眼也蹬直了腿,觉得事情不对劲,突然手上有些黏腻,还闻到了血味,下意识看去,自己怀里这人的脑门不知何时竟已多出了一个血洞,吓得大嚎一声将人扔了。 静。死一般的静,王上出手了! 他们只顾着看这一殿的女人斗得天花乱坠,却忘了这最最位高权重之人还在,竟然跟着贬低他心爱的那煞仙,现在后悔莫及有何用,扑通跪下求饶。 但头顶那道有如实质的杀意目光太吓人,他们跪下,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如何还能张口讨饶,低着头忏悔,犹如待宰羔羊,颤巍巍。 而其他没有怜悯笙儿贬低六笙的鬼民们则暗自庆幸,离着些将死之人远了点,你说说王室的事,他们跟着瞎掺和什么,还为了个人类女人得罪王上的宠后,这不自己往刀口撞么,色令智昏,合该倒霉。 “本王的王后是你们这些人可诋毁的么,若那两个字再从谁的嘴里让本王听到,那本王便亲自给他割皮剔骨,这人死的轻易,下一个可就不会了。”妄徒一身杀气坐在那黑色张牙舞爪的诡异王座上,手紧紧握着六笙,朝下面的子民宣示他对自己女人的维护。 就算欺负,也只能是他一人欺负,别人妄图染指,死路一条。 六笙盯着他妖冷的绝美容颜,三万年前也是这样,她做事随性,欣赏他身为私生子却登临王位的果敢狠绝,两人成为朋友,却也因为这段跨族的禁忌友谊而被天宫之人诟病。 ‘煞仙’两字更是时时被他们挂与舌尖成为了抨击她的利器,母妃因她陨落,她心有愧疚,故而从未否认自己是煞仙,而那些神仙似乎瞄准了这点,疯狂抨击,那时的她反常的沉默,给妄徒印象太深… 她是天之骄女,行走天下不肯吃亏,那一刻却选择了承受,妄徒受不了她那样,自此以后,煞仙是她的伤痛,是妄徒的怜惜。 在这一点…她或许还是有些感激的,但也只是这一点。 大殿恢复了秩序,大长老二长老小心翼翼打量妄徒脸色,没看出有任何要终止大典的意思,于是派人将一地糟乱清理好。 笙儿站在一旁,分外心惊。 幸。幸好她按照媚奴的指示,就算挑衅也没说出‘煞仙’那两字,原来那两字真的是妄徒的命,不然脑门被射个洞的人就是她,幸好幸好。 祭璃同样心惊,但更多的是嫉妒,但她到底是个比笙儿目光更加长远的心机温柔女,知道什么时候该说什么样的话,该巴结哪个人。 重新换上一副落落大方的笑,夸赞道:“王上与王后伉俪情深,我等都知道。那个贱民被贱人迷惑侮辱王后,合该打死,但王上也莫要气坏身子,经此一回,相信不会再有人对王后不敬了。只是…现下笙儿姑娘好像对方才跌倒一事还心怀不满,若大典还想举办,需得笙儿姑娘松口才行啊,不然王后的名声可就不好了,但笙儿现在口口声声紧咬着王后不放,王上您要不要出来主持公道。” 好一个祭璃!竟然把妄徒搬出来,笙儿咬牙切齿暗中痛恨,她就是瞅准了妄徒大男子主义不会掺和女人的勾心斗角才敢当众泼煞仙脏水,希望发动众怒拉煞仙下马,自己在展露倾世舞蹈折服众人,这样顺理成章荣登后位,独占男人还有无上荣耀,现在她竟想拉妄徒助阵,经刚才表现,妄徒绝对会帮那煞仙。 殿内众人也是这么认为的,毕竟这是他们王上第二次因为‘煞仙’发飙了。 可意外的是,六笙那女人就轻飘飘不温不凉的看了妄徒一眼,妄徒微张的红唇就泄气的闭上了,乖乖的宠溺的看着她,女人似乎很满意,给了他一个你很识相的眼神。 凤眸看着他这乖巧的模样,眼神隐隐有些飘忽,两个人影重叠,眼前这张红眸妖娆的脸突然变成了另一张冷俊清绝的俊美脸庞,六笙差点失声喊出那人名字。 “阿笙,想不想让她死。”突然,一句夹杂黑暗气息的话唤回了她的神识,六笙看着他,再次确定不是小白,神情落寞,叹了声,小白,我好想你。 思念不敢太长,六笙收下伤感,抬起头看着笙儿不甘的面容,嘴角牵起一抹戏谑弧度:“她死了,这场大典还怎么玩。” 众人听不清两人的谈话,但却看得出王上对她宠溺依随的态度,再次刷新了心里对这地府女君在王上心中地位的认知。 “既然你把自己说的这么可怜了,那本君是不是该怜惜怜惜你呢,但是就这样莫名其妙承认了不属于自己的罪名,本君会寝食难安的,本君一不安,你们王上可会不高兴呢,他一不高兴。你们懂得,本君控制不住,到时把谁丢进鬼牢受折磨可就不是本君指使的了。” 说了好多话,六笙有些口干舌燥,但是接下来的话才是重点,舔了舔唇润了润,要继续说,这时有一盏茶递到了她面前,素白色修长的手异常好看,六笙闻到那熟悉的蜜香茶的茶气,挑挑眉,接了过来,小酌一口,忽视旁边那笑的灿烂的男人继续说。 “从笙儿你跟本君争执直到现在本君一直有一事不明,你可否替本君解惑?” 笙儿警惕盯着她,总觉她要作怪,语气却还是受害者的可怜:“只要王后不要再害笙儿,笙儿知无不言。” 六笙翻个白眼,这人被害妄想症,鉴定完毕,无聊露出一抹假笑:“如果本君说你被绊倒就是本君做的,你想怎样处置本君呢?” 这。她是承认了?笙儿大脑有些死机,回过神很欣喜,终于让她承认了,可看着她毫不慌乱的神情心里的欣喜又冷下来,懵了… 是啊。她一个凡人,方才又让老鬼妃出了洋相,现下无依无靠无人撑腰,而她呢,地府女君法力高深,又有王上撑腰无人敢惹,就算她使绊子,她又能怎样… 笙儿脸色阴沉下来,这世上竟有这么仗势欺人的贱人,明目张胆当着你的面高傲承认她自己害人,身为受害者的你不能为自己伸冤,迫于强权只能被迫吞咽怨气,忍受周围之人的嘲笑鄙夷,好狠的女人,她道她为何突然问她这个,原来承认了比不承认给她带来的侮辱更大。 冷眼,嘲讽,鄙夷,像黑色的网朝她压来,笙儿觉得自己就是那网中鱼,很绝望。 但…这未尝不是一个优势,既然已经成这样,那自己就扮演好那无处伸冤默默忍受委屈的柔弱女子,赚足观众同情泪,这对她一会的才艺评分有帮助啊! 六笙挑挑眉,不管了,满意了。 虐渣就该这样虐,虐到哪种地步呢,明知道是你的错,还没法惩罚你,各自恨得牙痒痒却连你头发丝都摸不到,有经验的人都知道这种感觉简直憋屈到极点,特别是她背后依仗的是妄徒,而且还以这种嚣张狂傲的态度‘认错’,这大殿里的人现在在心里不定怎么辱骂她仗势欺人呢。 不过没事,越多人心里厌恶越多人讨厌她,她就越高兴。 樊笼说可以用妄徒普通的血液研发血咒解药,二哥也说借到了醉翁的法宝,在婚礼当天会带他们出去,逃跑之事有希望,所以在鬼族的这段日期,她要使尽毕生力气,将鬼界搅得天翻地覆。 现在让他们膈应还只是第一步,呵。下一步,该整谁了呢,让她背这么大黑锅,不能白背吧,祭璃大小姐。 ------题外话------ 今天月底,还有二更~ 172 本君年事已高不经吓 祭璃正盯着笙儿,猛然觉得一股凉气袭来打了个颤,四处环望却也没有人。 笙儿这时已将利弊权衡妥当,现在她人微言轻,不能得罪这煞仙。 “笙儿只是想讨回个公道,既然王后承认了,那笙儿不再追究。只是老鬼妃这边,笙儿还是希望王后可以尊重一下自己的婆婆,给鬼妃道个歉。” 一口一个笙儿,真聒噪,这人长得与她像,名字里又有一个字与她重合,怎的这般娇柔捏造惹人生厌。 “不必了,直接开始你的表演吧,本君乏了,看完便要回殿休息。” 六笙根本没把那老鬼妃放眼里,随意敷衍一声。 这种毫无歉意的样子落入老鬼妃眼里就是缺少教养了,而且在笙儿的知书达理下,更显得像一个有错不改的坏女人,任何婆婆都不会喜欢一个不受自己掌控不尊敬自己的儿媳妇。 第315节 老鬼妃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脸色阴沉:“哼!你害的本妃在大庭广众之下出了这么大的丑,现在竟毫无歉意。” “先前本妃看在王上的面子上没有主动苛责你,而是坐在这等你主动认错,已是最大的宽容,却不想你竟然这样缺管少教,连最基本的礼节都不懂,天族之人都是像你一般没教养么,连尊重长辈都不会!妄儿,看看,这就是你选的好王后,这样下去,她肯定连你的话都不听,我鬼界怎能容得下这样的人,各位长老,你们说是不是,自从她来了鬼界就没安宁过。” “为了一件嫁衣竟然也费了鬼界三分之一的财产,更过分的是,鸠儿为了给她抢锻魂珠,被无尽海鲛人一族重伤,现下还卧病在床,前几日斗兽场野兽凌虐鬼奴亦是她出的主意,今日又当着你们的面害本妃出丑,这样的女人,我们鬼界能要吗,简直是灾难。” 何止是灾难,简直是千年难遇的煞星,这些事在场之人全知道,可是却没人敢说出来,现在看来,老鬼妃是气急了,不然不能这样罔顾他儿子的颜面,当场数落他宠爱的王后。 六笙淡淡笑了声,表示这些事情好像还真的没有一个是她做的,大多数是妄徒干的好事,不过…这黑锅她也可以背,且背的痛快,她现在的形象是越黑暗越好,呵呵…来啊,造作啊,反正在离开鬼界前,她有大把时光耍着玩。 “啧啧啧,老鬼妃也真是口才了得,鬼界要不要本君,本君这不也都来了么。总之,要本君道歉绝不可能,本君十万高龄,心脏羸弱,若是鬼妃非要强迫本君,那本君极有可能一个激动,就在大婚前闭眼了。不过也好,本君本也没想嫁给你儿子,一脸妖孽样,婚后不定怎样与女人厮混,还省了不少心。笙儿姑娘就不错,与本君八分像,还劳烦姑娘顶替,替本君嫁了,等本君发丧那天,给本君找个坐北朝南的坟墓,再埋本春宫,这样本君就功德圆满了。” 她…她说什么,他们尊贵无双法力无边邪佞霸气阴晴不定的王上。一脸妖孽样…她。怎敢说得出口…。 妄徒呵呵一笑,声音尽温柔:“阿笙说的什么话,难道昨夜与今早的抵死缠绵是假的么,那个女人亦不过是你的替代品,如何能替你披嫁衣登后位,还有阿笙怎能放着本王这雄伟身躯去看春宫上面那些不堪入目的丑陋之躯呢,阿笙若只是对上面的姿势感兴趣,我们即刻回殿试。” 众人石化,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爱无底线,爱无节操么,不怪她说自己妖孽样,还要跟她试各种姿势,想想这两个绝代风华的人纠缠在床上的样,软嫩的小腰。挺拔的虎躯。上下起伏。哦!鼻血,不行不行!不能想。 六笙全没这些鬼族龌龊,瞥他一眼,这人怎的竟爱瞎搀和:“本君对你的身子并无兴趣,对接下来笙儿还有祭璃的表演倒是尚有期待,老鬼妃若执意要本君道歉,那便独自在那晾着吧,老头开始吧。” 二长老愣了好久,后来看到王上那轻飘飘却夹杂冷风的眼神才傻傻回过神,敢情老头是在喊他。 哀叹只一瞬,二长老看了眼胸口剧烈起伏的老鬼妃,再看了眼分明打算一直宠着女人的妄徒,顿时知道该听谁的了。 “笙儿姑娘,咱王后对你的才艺感兴趣,请吧,莫要让王后失望了。” 明显巴结那煞仙的语气,让笙儿面色白了白:“是。” 选妃大典是万年一度的鬼族盛典,贵女们出场顺序都是由鬼妃还有两位长老安排的,三人是老手,都知道这顺序在某种程度上也决定评分。 前面出场的表演完,下一个马上会顶上,如此交替频繁,不管上一个多么精彩,人们对她总不会有太深的印象,所以这最后这几个名额才是至关重要的决战点,哪家抢到便基本等于胜了一半,而作为有大靠山的笙儿还有祭璃自然留到了最后。 笙儿是倒数第二个出场,后面是祭璃。 上场前,笙儿仔细舒展了下衣服,挺胸抬头,笙儿你是最棒最美的,跳到最好,跳到艳惊四座,跳到鬼妃之位,你就能扬眉吐气靠近那个男人! 站到大殿正中,笙儿柔中带魅的眸子直直看着妄徒不放开,跳舞是个高深的技艺,一讲究舞蹈功底身子是否够软够妙对舞蹈表达的感情是否透彻,二便讲究这面部表情,随着舞蹈之悲喜展露欢颜泪目,一双眼便是最好的表达窗户,而这时笙儿的窗户正门户大开毫无保留的朝着妄徒开放。 今天她要跳的是一支媚舞,她的目光要化成这世上最致命的春药撩拨王上的欲,她的身子要化成最柔软的蛇缠绕王上的身体,她的每一个动作要化成最致命的诱惑让这个男人全面崩溃! 迷幻淫颓的音乐响起,这种乐器很神奇,葫芦状,黑色,鬼族特有,音色低沉迷幻,发出的音调奇异的可以抓住人们内心骚动,用酥麻的音色将其勾起、放大,是艳舞绝佳的助攻乐器。 笙儿随着这音乐翩然回身,身下的褶裙绽放出红莲般美妙的形状,她恰如那妖娆红莲上含苞待放的莲心,娇柔不堪微触即折,音调渐渐复杂起来,声调也渐渐变高,起初表现柔弱的舞蹈开始强烈,陡然一个音节,笙儿紧紧盯着妄徒,眼底迸发期盼亮光,抓住腰间某个纽扣,衣服刷的掉落,露出里面的紧身衣服。 一个殷红的裹胸步,一个勉强能包裹住臀部的短裙,除此以外并无其他,浑圆的胸部,纤细的腰肢,蜜汁的大腿,随着跳动,那白皙的肉微晃,特别是胸前那两团,晃得他们流口水。 笙儿鄙夷那些好色老男人,心里只想让妄徒看到自己如此诱人一面,想着男人可能跟他们一样露出惊艳着迷的目光,笙儿心如擂鼓,一边舞动一边期盼看去,谁知那人竟没有看自己,还在看着那煞仙。 旁边那煞仙呢…眼底厚厚的戏谑鄙夷,竟是跟看那下九流的妓子一样看着自己,这无疑是对笙儿极大的鄙视,笙儿越跳越激烈,动作幅度也越来越大,弯腰翘臀揉胸吐舌舔唇,疯狂的利用剩下的时间吸引妄徒的注意,可是那人一直看着六笙! 该死!该死该死!笙儿疯狂怒骂,胸内的怒火几欲控制不住,王上根本不看她! 最后一个音节,笙儿不甘就这样结束,突然突发奇想加了一个动作,背对着妄徒的方向,双手拄地,回眸勾引看着他,屁股缓缓下压,劈叉! 这样自己完美的臀型还有女人的娇柔就能让他完全看到,而且这么高难度,祭璃绝对超不过自己。 满心得意,笙儿带着勾引意味,大腿岔开,故意慢慢的屁股下压,只是刚下降到一半“咔嚓”…那紧紧包裹住自己臀部的紧身短裙崩了。 六笙:“…” 她能不能不看,她对女人的下身,没兴趣,笙儿裙子里面什么都没穿,下身完全朝她这个方向暴露出来,妄徒还好,一直看着自己,眼没受污染,可她却一直看着,虽说半眯着眼没多大兴趣,但还是看着,现在看到如此激烈的场面,那慵懒的凤眸咻然睁大了,吓的。 祭璃、还有殿内其他参加选举的贵女见此窘状,低低掩唇偷笑,这可真是自作自受了,这支媚舞她们见过,没最后这劈叉动作,估摸是她自己临时加戏欲上层楼。 现在好了,加的戏成了挖的坑,更惨的是里面什么还都没穿,真是不得不佩服这笙儿的骚浪,估摸方才屁股冲着王上劈叉也是想让王上看一看他裙底风景,只不过现在裙子裂了,全殿都看到了。 简直不能再丢人。 笙儿听着耳畔的嘲笑,方才布帛撕裂的声音犹在耳畔,僵硬扭头,恰看到屁股上那可怜兮兮几乎盖不住的破布:“啊!” 怎么办!走光了!谁。谁来帮她遮一遮,希冀的看向老鬼妃,只见她一脸恨铁不成钢的失望模样,稳稳坐在那,并不打算管她,笙儿急了。 鬼妃不管她。还有谁,目光希冀的看向妄徒,只见他还看着六笙,心如死灰,笙儿想起身,刚一动却僵住,因为刚刚这一动,那尚且盖在屁股上能遮掩一点的布几乎快掉,若真掉了,她才真的是无地自容。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轻缓的脚步声,那是一个带着凛冽的寒梅雪香的人,笙儿低头焦急着,突然感觉屁股上多了件东西盖。 “谢。谢。”笙儿以为是刚来的这人,望向来人本能道谢,看到对方的容貌后愣了愣,与王上长得好像啊,眼神闪过痴迷。 鸠夜望着脚下这穿着暴露屁股上盖块皱巴巴黑布的花痴女人,冷冷瞥了一眼,迅速移开目光,看着那尊贵凤位上的清冷女子走去。 笙儿看了他一会,觉得这男子与王上如出一辙美艳,却又比王上温柔,那眸光里浮动的水光,那举手投足带着的贵气公子才有的风华。脸颊羞红。 六笙见来人,闻道来人身上熟悉的寒梅雪香,愣了愣,没说什么。 她送过很多人衣衫,其中只有鸠夜那身经过过仔细熏陶,常年带着自己殿内梅树的冷香,当年赠他这身衣物,是将他奉做了终生知己,每次看到他的红眸,看到他红眸掩藏的高洁,她都错觉自己殿前那梅树是否成了精,成了这个男人。 可事实证明这也只是她的错觉…这个男人到底负了那眼底的高洁,与妄徒同流了。 清灵的凤眸眨了眨,六笙没说话,鸠夜见她这般模样,嘴中泛苦,心脏抽痛,本来到嘴的问候成了:“拜见王上、王后。”这样一句冷硬无奇的话,他都觉生分。 妄徒点点头,也没介意他来晚的事,只是看着他身上那玄色梅衫眼眸闪了闪,给他指了个座:“坐吧,很快便结束了。” 一句很快让僵硬的笙儿更加僵硬,想起方才荒谬的一幕,娇躯颤抖:“王。笙儿失礼了。” 在男人脚下匍匐下跪,笙儿紧紧抓着围腰的黑布:“求王上责罚。” 妄徒盯着她裸露在外的玉臂跟浑圆,红眸划过嫌恶,为何同样是女人躯体,阿笙一根手指便比她全身都精细。 “无碍,褪下,不要影响王后观赏的心情。” 第316节 破天荒,男人居然没有怪她给他丢人,轻而易举脸色淡淡的让她下去,换作他人可能庆幸,但换做一心想要把妄图占为己有的女人,笙儿知道这代表什么意思。 代表这男人的心里完全没有她的位置,但凡他将自己视为所有物,但凡有一点独占欲,他便不可能像现在这样淡然!自己方才那媚舞根本没有在他心里留下一丝痕迹!为什么!自己明明跳的那么妩媚,旁边那些老男人不也都为自己着迷了吗! 都是她!都是这个煞仙,肯定是她在自己跳舞的时候施法只让王上看她,肯定是她怕自己掠夺王上的心又使绊子,该死! ------题外话------ 月底万更的二更第来袭~接好~ 还有一件事,6月23号,井轩1314成为本书的第二个解元,处于粉丝榜第二位,对我意义重大,谢谢!~谢谢轩轩妹纸的支持~ 还有谢谢我心向鹿0420的两张月票~井轩1314打赏的520币~起名废的小宝贝的三颗钻石~ qq阅读那边也有个妹纸每天给我打赏100书币至今已打赏了500书币,由于名字我不会打…所以默默感谢你~ 173 最臭的擦脚布 笙儿死死揪着身下的黑布,咬牙切齿,将所有过错又推到了六笙身上,却根本没细想,六笙这人可能施法让妄徒只看她么,这不是无稽之谈么。 低头死命瞪视六笙,那眼神。如果怒火可以喷出来,那六笙肯定早已被烧的尸骨无存。 六笙安安稳稳做那儿,偏偏不搭理她,晾着她看她难受。 反正今日她来这里就是来找这些人不痛快的,她们越不痛快,她越痛快,瞪吧瞪吧,最好把眼珠也瞪出来,虽然不能为她找茬的伟大事业做贡献,但最少可以把这大理石弄脏,能让鬼奴们的清扫工作变艰难,也好。 六笙慢悠悠眯起眼来,笙儿被气的不轻,可却不能说什么,毕竟一切都是她的臆想,而且所有人也看到了,方才她裙底崩裂完全是动作太大的缘故,所以这口气。自己咽。 但。看到旁边那与王上长相相似却又十分温柔的男人,想着他方才给自己盖布的贴心举动,笙儿露出一个矜持的笑容,目含感激的瞅着身下的黑布:“笙儿下去了,谢五殿下体贴笙儿。” “等等。”鸠夜突然出声,清澈温润的声音如风穿过竹林分外好听。 耳朵差些怀孕,笙儿以为他要说些关心自己的话,心下雀跃不已:“殿下。可还有别的吩咐。” 鸠夜眼眸无波的看着她身下皱皱巴巴的黑布,眉头微皱,头向旁边侧了侧:“你身上这擦脚布绝非本殿之物。” 笙儿懵了。 “这。可是这布分明是殿下路过笙儿时,盖在笙儿身上的…。” 先前鸠夜没说这是擦脚步的时候笙儿还不觉得这步有多么臭,现在冷静下来,不止是恶臭,自己屁股还有那羞于启齿的地方还酥麻瘙痒,身体都跟着抑制不住的狂颤起来。 “嘿嘿嘿,这是六十六鬼卫里脚最臭的那人的擦脚布,慢用不谢。” 突然,殿顶的一道欠扁的奸笑传来,众人瞬间了然。 原来是鬼三…给她盖得,这时机真凑巧,正好是鸠夜路过之时,也难怪笙儿误会。 不过…她是什么时候拿来的,随身携带?众人死死打了个恶寒的寒颤,只觉不可能,唯一的解释便是她是见笙儿裙子崩后拿的,鬼三动作快,来往不过一瞬,只是…为何偏偏挑了那脚最臭的人的还是擦脚布… 不得不让人怀疑,鬼三是不是存心要整人。 “唉。可怜的凡人,不知为何竟被鬼三大人针对上了。”说这话的是鬼民里一个男人。 充满同情的话被听到,女人们不同意了:“可怜啥,是她自己自作自受,前面做了那么多妖,又是摔倒,又是跟王后吵,现在下半身又被男人们看了去,这叫自作自受,可怜啥可怜,回家给老娘跪搓衣板去。” 被自家彪悍婆娘管着,男人们不敢说了。 笙儿尴尬的站在殿中央,似乎哪里都容不下她,谁都不替她说话,身下这破布滔天酸臭,弄得她下体瘙痒却不能挠也不能放开,只得慌慌张张对鬼三道了声:“谢大人解围,笙儿且先退下。” 而后匆匆跑去后殿,略显着急的脚步让人看出她的异样,只是现在却没人再关心她。 这场选妃大典办的比往届荒诞的不是一点半点,真是让人莫名无语,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闹剧不过一场,也该回归正题,众人将目光移到那一身雪岭之花般幽柔馥雅的女子身上,若说王上还有鸠夜殿下是所有女子的梦中情人,那小小年纪便已音刃八层的祭璃便绝对是所有男人的女神了,而且她的优点还不止于此。 祭璃自小接受家族良好教育知书达理且不乏手腕,日后做当家主母管理后院肯定是一绝,不过从她耀眼的家室来看,她作为大长老的嫡孙女怎么也不会只做一个当家主母… “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参加选妃大典的贵女,祭璃,才艺为歌曲相思引,众位瞩目,璃儿,上前吧。”念完名字跟才艺,二长老忍不住提点了一声,以往严肃刚硬的声音柔下来,看得出这祭璃多讨他喜爱了。 祭璃先是看了眼自己的爷爷(大长老)一眼柔顺的点点头,后对这二长老有礼的笑了声,复才仪态万千优雅从容的站到正中央。 华丽的猩红地摊上,女子一身雪白莲花绫罗衫,一头墨发整齐的梳了个优雅知性的发髻,乌黑发林中只钗了一根素净的碧绿青簪,面容温柔而雅,坐到鬼奴搬来的椅子上,两只素手轻轻抚上琴弦。 引人入胜只不过瞬间,祭璃素手娴熟拨弄琴弦,雪白精细的琴弦在她指尖颤抖,似有生命活了过来,一个个清灵的音符灌入耳中,顺着血脉进入心里,祭璃用那似怨似哀的惆怅琴声,单用音律便把他们带到了一个黑白色莫名悲伤的世界。 “梦随风万里几度红尘来去人面桃花长相忆 又是一年春华成秋碧莫叹明月笑多情…” 低缓忧伤的音律像一个孤身坐在秋叶梧桐树下的女人诉说哀伤,现在经祭璃的嘴唱出这比之音律更加哀伤的词,词曲相应,众人只觉心脏仿佛被一个大手狠狠地揉了下,莫名心痛。 祭璃音律上的造诣果真精深,就连六笙都不禁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 但也只是一眼罢了,此女有才,但是心机过剩,词曲是好的,只是歌唱的人不对,故而宁愿不听这曲。 只听了一段,六笙便与其他人不一样,早早无趣的咂起了嘴。 妄徒注意到这点,不由轻声询问:“阿笙还是困么。” 六笙将将睡着,听他悦耳的声线,勉强看他一眼:“困,近几日总是懒得动弹,一会她唱完你在这,我回去。” 妄徒愣了愣,分开?反射性的心里升起一股暴虐杀欲,后看到女人清澈如水毫无逃避之意的眸子,那股由不安升腾起的杀欲勉强消散,原来是想留他稳住场面,也是难为她了,这么个懒散的人儿,竟能为大局着想。 “阿笙不必与我分开,鸠夜在,他可掌控场面,今日有不少人跟你玩,你也乏了,她唱完我们便回去,我给你捏肩松骨。” 男人华丽魅惑的声线说着体己话,活像一个人畜无害的居家好男人,六笙不由得挑挑眉,眸子还是淡下来:“随你,只是这祭璃大小姐在上面唱的如此带劲,你也不赏一眼么。” 第317节 虽说是个腹黑虚伪的美女蛇,可到底有几分姿色,面容柔美,身材傲人,一身雪白莲裙,宛如深谷盛开的幽兰,再加上那一副天赐的嗓音,将那悲伤凄婉的歌曲又唱出了无限寂寥与愁怨,是个男子都会忍不住动心。 妄徒闻言,看都没看一眼,赤眸含笑直接道:“乌鸦吵叫罢了,不值得观赏,如说唱歌。我还是喜欢听阿笙唱,阿笙回殿给我唱么?” 六笙默默扭头,朝椅子里又坐了坐,离他远些,用全身拒绝。 祭璃现在是心绪难平,几乎能理解笙儿方才的难堪与举动了,王上竟然真的一眼也不看,全程下来那眸子一直眷恋的看着那煞仙,跟荒漠的旅人喝水一样,夹杂无限不满足,似乎就这样一直看着还是想念,这该是有多爱这煞仙!这煞仙怎么做到的! 祭璃又惊又怒,但面上却不漏声色,表演还没完,若是中断会影响长老跟老鬼妃的评分,评分之人不光上面那俩,自己不能因一时之争丧失大局,要好好表现,鬼妃之位到手,以她的心机手腕,难道还不能把这煞仙挤下去么。 恢复了平静,祭璃将后半首曲子完美演绎完毕,赢得众多掌声。 在这掌声了,祭璃缓缓起身,谦逊的鞠了个躬,而后走到了自己原来座位,等待长老还有鬼妃还有那两人商议结果。 六笙在她唱完本就想走,后来见俩长老还有老鬼妃拿着个红色名册找她来后又坐了回去,评分?好玩。 “王后,这是此次参选的二十五位贵女还有她们的才艺,您看看,哪个入得您眼,能做鬼妃服侍王上。”大长老低头恭敬道。 跳过妄徒直接问六笙的这一举动,明显取悦了那妖孽般的男人,笑的妖娆,二长老与大长老见后低头对视一眼,无奈叹息,而老鬼妃则是不服这两人越界的举动。 “二位长老给错人了吧,这往届询问结果也是先问王上,后宫一个女人怎的能比王上还大,长老们莫不是糊涂了。”老鬼妃毫不掩饰的表达自己对六笙的敌意,二位长老面面相觑,心想到底是谁糊涂了,也不理她,任她呛声,反正最后会有人收拾她,他们只是履行自己在这场选妃大典的指责罢了。 老鬼妃冷眼嗤笑,拿着那花红的册子递到了妄徒面前:“妄儿,来,看看,这么多贵女你喜欢哪个,母妃为你操办。” 六笙戏谑看向妄徒,妄徒冲她宠溺笑了声,看都没看那册子:“阿笙还想要小玩具么,如果要,挑一挑。” 老鬼妃石化了,小玩具。这些贵女在他眼中难道就是逗这煞仙一笑陪她玩的小玩具!如此荒诞无稽的话竟然是她儿子说出来的,以前最多是行事乖张对她无视了些,可跟现在的疯狂举动来说都不算什么,他竟然真的只听这煞仙的! 她说的话他本就不听,若两人成了婚,妄徒这里就更没她的地位了,说不定有一天这煞仙还得蛊惑妄徒将她赶走,到时权势地位全部离她而去… 老鬼妃越想越怕,忍不住打个寒颤,强颜欢笑又凑过去道:“呵呵,妄儿说什么,自然是你先选,然后是我与两位长老还有夜儿,最后总会轮到你这王后的,你…” “聒噪。”老鬼妃没说完,妄徒打断,旋涡般可怕的血红眸子似乎能将她吸进去,里面满是不悦的冷意似乎还有…杀意。 他竟对她动了杀意!铺天盖地的黑暗气息涌来,老鬼妃吓得拿着册子疾步后退,退到鸠夜那里,害怕的抓住他的手:“夜。夜儿,你哥哥疯了,快。快给母妃劝劝她,选妃之事不能全让那女人做主啊。” 鸠夜冷冰冰扫她一眼:“本殿认识你么,本殿的母妃是已逝的鬼后,何时有你这么个凡人做母妃,老鬼妃,你儿子在那里,不要求错了人。” 绝情的话惊醒老鬼妃,一愣,突然想起自己在多年前被老鬼后欺辱的受不了时,曾卖了个儿子给她求平安,那人就是鸠夜,她的确没有自称他母妃的资格。 至于妄徒呢,则是带回了人间,希望日后有个养老的,没想到妄徒这人争气,把那对狗男女还有那对狗男女所有的儿女都杀了,自己登上王座。 她成了老鬼妃,受人敬仰,而她的两个儿子也在膝下,可是好日子过多了,她好像忘了她曾经卖了一个儿子,更令她难堪的是,现在鸠夜还当众把当年那事说出来,看到周围鄙夷的目光,老鬼妃脸烧的有些红。 但是鸠夜不能放弃,妄徒固然是鬼王权利滔天能护着她,但是他从小就阴狠无情,一岁刚能走就敢杀猫,后来在人间更是杀人取心,性格阴晴不定,从来不受她掌控,万一有一天他想杀了她这个母妃也未必,她不能光靠妄徒。 鸠夜性格温和,还是她儿子,才是她最后的依靠,所以绝对要争取过来。 “夜儿,当年事情太复杂,你那么小母妃才没给你解释,但总归是母妃错了,母妃日后给你细说,我们母子定能消除误会,现在你还是先劝劝你哥哥,选妃一事不能光听那女人的啊。” 鸠夜对她的话全无兴趣,只是对她口中‘那个女人’分外反感,这几个字充分带了对阿笙的鄙视,他很不喜。 “老鬼妃,眼睛擦亮些,阿笙是当今鬼后,我们鬼族没有人间婆媳那套理论,不会以老为尊。鬼后在我族是除鬼王以外最尊贵的人,你一靠儿子上位的凡人,八辈子也比不上,所以,‘那个女人’之类的话不要再让本殿听到,不然休怪本殿替哥哥清理家室!” 他怎么也维护那煞仙!老鬼妃惊呆,看着他眸子里似曾相识的怒火,再看看现在还柔情满满的妄徒,猛然明白了什么,这…这…她的两个儿子竟然都喜欢这煞仙!那。那以后这鬼界还有她说话的余地吗! ------题外话------ 啊哈哈哈,我就喜欢整这个笙儿,谁让她是骚浪贱货,整天想着勾引男二,还真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自己能勾引成功,我就让你出丑!擦脚布,还有比这更适合你的么~ 174 媚奴再生歹计 老鬼妃说不出话,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不然也不会被上届鬼王养做情妇,被妄徒带到鬼界吃下秘药长生不老,而也正是因为聪明,她现在比任何人都明白如果鸠夜再支持那煞仙,那么在鬼界。以后她要面对什么。 孤苦无依…前景堪忧! “阿笙,给。”趁她发呆,鸠夜轻飘飘一下子抢了那红册子交到了女人手上,老鬼妃看着那人青葱的仿佛能掐出水的指尖,玉白的指甲在那一列列名字上划过,眼有些涨。 其余人见状大抵明白这老鬼妃在他两个儿子心中什么地位了,暗自心里冷笑一声,也不再看她。 老鬼妃被冷落恨恨哼了声,但还是不死心,走到六笙一旁,看她选。 妄徒看着那水豆腐似的冒水的小手在那火红一片的纸上细划,忽然想起早上某个场景,她也是一只手在他火热的身躯上留下烙铁般的印记…鬼族易动情,妄徒猛然下身一紧,望着那红白形成强烈对比的画面,赤眸幽深起来。 “阿笙,有瞧得上的么。”听声音,六笙没听出异样,略略看了遍,六笙将册子合上随意扔他怀里,凤眸坚定似乎已有答案:“官妖~” 清清冷冷的两字说出,等她答案的人猛然愣住。 她没选那火辣媚舞的笙儿,没选歌声凄美的祭璃,选了那一开始便被鬼王打趴下的官妖,而且那官妖还是因为她被打趴下的,对她的敌意简直不能再明显,日后若真做了鬼妃,俩人还不得天天针锋相对! 众人对此很是疑惑不解,而妄徒则是不满。 坐在威严霸凛王位上的男人红宝石似的眸子深邃幽暗,里面滚动着不知名的强烈欲望,他牵起她的手,不经意的放到了身下某个位置,六笙触碰到那坚硬炙热的温度几乎一瞬僵硬了身子。 “我以为,阿笙会因为吃醋,谁也不选,自己一人独占我呢,是我想多了么。” 男人幽幽看着她,语气有些酸,似乎对她不吃醋这事很吃醋,六笙手很热,心里反感这种火辣露骨的调戏,但是表面不能显露。 “这只是本君一人的意见罢了,最重要还是你的意见,大典只剩这一步,你们讨论,本君回殿。” 女人声音略显慌乱,牵着她小手的妄徒自然知道为何,因此那脸上的两团如同喝醉的酡红才更惑人,看着她消失在殿后的袅袅背影,妄徒脸上的笑渐渐逝去。 最敏感的人走了,老王妃终于敢再次说话:“妄儿啊…” “今日。”没说几个字,妄徒再次冷冷打断,妖娆的面容重新挂起他鬼界鬼王难以捉摸的招牌妖笑,那笑淡而轻微,可那微微弯起的弧度却让人不明不白的能感受到一股危险的气息与惊天雄厚的气势。 老鬼妃不自觉的咽回自己要说的话,低头听他说。 “今日,本王携王后来参加选妃大典并非想选妃,而是王后在后殿无聊,故而本王带她来解闷,鬼妃,本王一个也不想要,本王只要阿笙一个,此生也不会再选,从今日起,本王在任期间,不再举办选妃大典。” 第318节 他将自己所有的桃花源堵死,鸠夜看着他,苦笑摇头,他们兄弟俩果然出奇的一样痴情,都陷死在那女人身上了。 可是哥哥啊…你可知阿笙现在都是在演戏,她真正爱的另有其人,你这样用她爱的人做筹码,把她禁锢在身边,没有好下场的,我已悔悟打算为她守护心爱之人赎罪,你呢…你怎的就越陷越深。 身为弟弟,鸠夜与妄徒还是有一点感情的,忍不住替他着急,但同时却又知道…他哥哥听不进任何人的话,他眼里只有那个女人,不会为任何一个其他的人停留。 祭璃与刚刚换完衣服赶来大殿的人咻然惊住,谁也不选?她们日日夜夜精心准备才艺,喉咙痛了脚腕崴了,但想到他依然坚持,这份情这份心是为了他一声‘谁也不选,而日后也不再选’!还是只为了给他那宠到心尖儿的王后解闷! 无论哪种都是对她们最严重的侮辱。 特别是祭璃这种习惯了高高在上的大小姐,简直觉得这个男人疯了,盛怒下上前一步,想将他唤醒,想让他睁开眼看看那煞仙爱他还是自己爱他,可是没开口就被爷爷(大长老)拽住,威严而又警告的眼神猛然将她惊醒。 手颤抖的摆到面前,她刚刚是想做什么,对王上做出的决定当众反驳么,看她的手,还没开始说话就本能的颤抖了,那个男人如妖花,美丽惑人,却也有毒,看吧,她本能得害怕,幸好没说… 大殿死一般静默,众位权贵众位贵女都不敢对他们这个唯我独尊的鬼王有任何反驳,低头听着他的王训。 妄徒终于走了,用原地消失的方式,众人几乎瞬间松口气,打量了眼状似失神的鸠夜,面面相觑摇头叹息。 “唉,咱们王上对王后一往情深啊,为她竟然能三千若水只取一瓢。” “咱们王上虽说阴晴不定狠厉霸道了些,但却是这三界最强的男人,寻常的鬼族男子都有三妻四妾,王上这般杰人怎能只她一人,若那女君还有点良心,就该为王上考虑考虑,主动为王上纳妃,而不是天天这么独占着。” “女君怎么没想纳妃了,没听到吗,她选了人了,是王上自己不要的,两人一个宽和大度,为夫纳妃,一个专情至深,为妻守玉,两人感情多深啊,你们这些臭男人瞎起什么哄!”一个彪悍婆子的话打断了殿内外所有的议论。 那些贵女闻言虽然遗憾,却也羡慕,两人真的很般配,特别是那地府女君,举手投足都带着寻常女子没有的气势,淡然却能震慑住他人,她们自诩还没修炼到那个境界,不敢妄想与妄徒比肩,故而落选也就没多大遗憾了。 鬼族女人感情很直爽,想通后立刻不再纠结,家里的长辈要带自己回家,于是毫无二话,干巴脆跟着走,只不过有两人却直愣愣杵在殿里。 人都走了,大长老看着自己天之骄女般的孙女,走过去,拍拍她的肩:“璃儿,放弃吧,王上已经把话说的那么明白了,他们帝后伉俪情深,外人插不进去了,听爷爷这过来人的话,不要再试着挑衅王上对王后的感情了,最后受伤的会是你,再者,鬼族优秀男子不光王上一个,鸠夜殿下现在还无正妃。” 鸠夜当然也很好,祭璃咬唇,但是却不是她心中那人,自从看到那杀兄弑父的震撼一幕,她祭璃的一颗心便再也不在自己这里,已经在三万年前遗留在那一身狼狈却不肯低头的妖娆少年身上,她瞧上的人,绝对没有不到手的道理。 “璃儿知道了,璃儿不会在招惹王上与王后,鸠夜殿下也很好,但是璃儿。需要一点时间来平静。”心里一套,嘴上一套,祭璃知道他爷爷瞻前顾后为了家族不肯冒险,所以心里想法要藏住。 她长了一双十分温柔而真挚的眸子,看着人让人觉得她说的都是真的,自家孙女爱了王上三万年,自己不是不知道,现在让她放弃的确很残酷,大长老鼓励似的拍拍祭璃的肩,决定给她自己的空间,拄着拐杖,去指挥鬼奴们清理摆饰了。 “小姐。”祭璃正站在殿中思索日后怎样爬上妃位,这时一个柔媚的声音在耳后想起,转过身,看到那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凡人笙儿,眼底划过不喜。 笙儿自然注意到了,咬咬唇,心里划过恨意,后想到自己此行目的,又压了下去:“笙儿有话跟小姐说,可否请小姐随笙儿回殿一叙。” 祭璃最讨厌这类表面人畜无害楚楚可怜实际却十分有心计的女人,因为自己就是这类人,对她们的狠毒心思一清二楚,现在这笙儿估计是因为老鬼妃放弃了她,自己又不得王上喜爱,所以想巴结她,利用她对付那煞仙,可她祭璃是让人当枪使的蠢货么。 “不要妄想利用我对付王后,你的下场不会比今日好,甚至可能跟你身边那叫媚奴的小鬼奴一样惨,所以,离远些,别让本小姐沾染你身上那浊臭的凡人气。” 说着,祭璃还伸出手朝外赶人,一副难以忍受鄙夷到极点的样子,笙儿十分难堪,脸色有些阴沉:“小姐连听都没听就妄下断论,如果失去了一个对付煞仙的绝妙伙伴真的不会后悔吗。” 祭璃被逗笑了,身子笑得发颤:“对付王后?绝妙伙伴?你?呵呵…凡人,不要以为自己多么厉害,你现在无权无势,就连靠山也自顾不暇,拿什么跟我合作?” 笙儿却不恼,凑过去,神秘兮兮的小声说了些什么,祭璃起初根本不想听,后来却是越听越心惊,最后眼睛不受控制睁大,皱眉凝重道:“你说的是真的?” 笙儿胸有成竹点头:“绝对无假,若小姐与笙儿一样痛恨那煞仙,那便随笙儿回殿细谈,我那鬼奴知道的不止这些。” 祭璃微妙的盯着她发狠的笑,想了会,后脸色柔下来,笑容和蔼:“呵呵,妹妹果真不是一般人,方才姐姐落选心情不佳,故而语气不大好,妹妹多担待,方才的话若是真的,那姐姐定会与妹妹联手,将那人拉下马,这里说话不方便,我们回你寝殿说。” 笙儿被她这前后转变过大的态度吓到,愣了愣,反应过来,心里却是无尽的冷笑,这女人真会装,如果不是她知道的那些事能作为要挟煞仙的把柄,这女人肯定不会对她这么客气! 呵…待她们把煞仙拉下马,她成为鬼后,这女人还不日日匍匐在她脚下给她请安,到时她可就是整个鬼界都比老鬼妃尊贵的人物,谁也不敢小看她! 怀揣着膨胀的希冀,两人各怀鬼胎去了笙儿寝殿。 进了殿,祭璃略微打量了一下殿内,不。屋,跟她的殿想比很是简陋甚至寒酸,连个梳妆台都没有,就一张破破烂烂已经发臭的木床还有一个摇摇晃晃的木桌,桌旁两个同样裂了缝的木椅,缝里面还有乌黑的淤泥。 眉头瞬间厌恶皱起,祭璃忍不住掏出手绢放到鼻下来抵触这里的空气,来之前没考虑这凡人在鬼界身份低微不受重视,现在她知道了,真是后悔跟她来,可没办法,谁让她那知道所有事情的小鬼奴在这养伤呢。 她得迁就,呼~深深吸一口手绢上香气,祭璃安慰自己:欲成大事,必先忍耐,心也就平衡下来。 “小姐,这便是我的鬼奴,媚奴了,就是她告诉了我关于那煞仙的所有事。”进了殿,笙儿没招呼祭璃坐下,先跑到了那破烂的床边,指着那全身上下用纱布包的严严实实的‘木乃伊’缓缓道。 祭璃微微向前走了几步,没敢靠太近,前几日斗兽场的事她听说了,这鬼奴似乎是被那煞仙一时兴起给祸害了,据说这一身惨无人道的伤是被王上那三头爱宠弄得。 啧啧摇头嘲笑几声,祭璃没有多大同情的心思,弱肉强食,那煞仙比她强还更加受宠,她一鬼奴身份卑贱,被玩弄以供主子娱乐,很正常。而且如果不是这小鬼奴自己起了害人的心思,哪会出现在斗兽场,让那煞仙给害了,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人,只能道一声活该。 突然,鼻尖传来一股异味,腥臭刺鼻,还带着野兽的骚味,闻着手绢,祭璃忍不住被熏得后退几步,眉头皱的几乎夹死苍蝇。 她不是无知少女,这鬼奴被魔狼侵犯,身上必定会有那狼泄的脏污,而且她一身伤,能活下来已经不易,哪会有人给她洗澡也没人敢洗,洗了不就死了么,所以现下这味应该就是魔狼泄的那物的味了,真脏! 喜好干净的祭璃急退几步,注意到她的嫌弃,笙儿了然,眼眸一暗,抱歉的笑了笑,道:“小姐对不住了,媚奴受伤,呼吸污浊,您就担待些。” 祭璃皱眉挥挥手,也不愿张口说话,怕自己吸进那污浊的空气,事实上如果不是这鬼奴知道那煞仙的事,自己也不会继续待在这里,想快点离开这里,祭璃直接发问。 “你方才说你这鬼奴知道王后的秘密,什么秘密。” 笙儿毫不意外她这般急切,安抚性笑了笑,轻轻对床上‘木乃伊’道:“媚奴,这是大长老的嫡亲孙女,祭璃小姐,与你我一样痛恨那煞仙,现在小姐与我们联手了,你把煞仙的秘密说出来吧。” 其实笙儿也知道,但是她口才没媚奴好,那些话经她嘴没有那煽动人心的劲儿,而且媚奴一向注意多,让媚奴与祭璃谈,结果会更好。 听到笙儿说她们已经联手,祭璃反感的皱起眉,却没说什么,她现在对那煞仙的秘密实在好奇得紧。 媚奴听到笙儿的话有了反应,唯一露在纱布外的眼睛咕噜转了两圈,随后下颚上下动了几下,那嘴上蒙着的纱布张开了个口,可以说话了。 “见。见过小姐,媚奴没法起身行礼,小姐担待,姑娘,怎的不快让。小姐坐下。” 笙儿似乎刚想起她忘掉的待客之道,连忙搬个凳子放到祭璃屁股下:“小姐,看我都忘了,今日跟那煞仙斗了一天,您也累了,快做。” 祭璃嫌弃这凳子都来不及,怎会坐,客气的推脱掉,视线移到那自身都惨不忍睹还能关心她的小鬼奴,觉得这小鬼奴有点意思,是个比她主子有眼力见的人。 “本小姐不累,你还是快些说那人的秘密吧。” 第319节 媚奴甫要出声喉咙刺痛,像有无尽的烈风从她喉间穿过,干的几乎出血,那日被野兽折磨她嗓子喊破了,现在已经发肿溃烂,就连现在咳嗽的声音都很压抑破碎。 笙儿连忙端过一杯水给她缓缓喂下,发出一声死里逃生般的叹息,这才好些了。 “这煞仙的来历,小姐也清楚,高高在上的父神六女,身份尊贵,吸取母神半数仙力,出生便是上仙,五万岁那年,更是成为三界内唯一一个女下神,要知道就算是天帝也不过是下神而已。” “天宫上仙无数,但下神只有四个,天帝、地君从阳、樊笼仙君、还有就是这煞仙,而且她手上又把染梅剑,产自无尽海,在无尽海千万米深处经历了无尽岁月,剑身带着海底的寒气还有毒气,是剑中之尊,就连父神都那把日华剑见了这染梅剑都会颤抖示弱,轻轻一挥便可让人死于无形,当年更是用这把剑把地府跟鬼界交界处划出了一道百米宽的天堑。” “无数的光环笼罩她身上,简直无敌,但这无敌的效果也只持续到半月前。” 祭璃本来听着这女人的强悍心里七上八下,现在听媚奴这么说,冷不丁升腾起了一点希冀:“怎么,半月前怎了。” 媚奴冷笑了声:“半月前,这煞仙为了保护她那徒儿,丧失了所有心头血,修为尽失!” 祭璃惊到,红唇不禁张开:“心头血流尽了?!” 那岂不是没有丝毫攻击力!想到这顿时觉得那女人成了徒有空架子的老虎不足为惧。 “是,他那徒儿就是九重天上三百岁便飞升上仙,受尽天帝宠爱的小殿下既白,同时也是她的情郎!跟自己的徒儿相爱,只有她这么不知廉耻干得出来。”媚奴阴沉说着。 祭璃不知想到什么,笑了:“那…她那徒儿呢。” 媚奴对她如此上道表示赞赏,那煞仙肯为既白失去所有心头血,把自己弄成空架子,就能看出她对既白多重视,当初笙儿都没想到用既白对付她,祭璃却想到了,看来这祭璃心机不比她少,若要联手,庆幸的同时也要提防。 “那既白。现在被王上关在鸠夜殿下那里,王上苦恋那煞仙整整三万年,被推下断魂渊后非但不想复仇还是一心爱她,那煞仙对王上一腔轻易鄙夷不屑,拼命逃脱,王上为了让她留在身边,故而给那既白下了血咒,用以禁锢那煞仙。” 祭璃明白了:“原来如此,但…现在,既白在王上这里已经没有用处,如果你想用既白做要挟,让那煞仙离开王上不可能。” 媚奴使劲昂头看她:“小姐何出此言,三万年前王上剜了那煞仙二哥的心,煞仙恨王上入骨,如果不是她的情郎在王上手中,她定然不会老实待在鬼界,既然如此,如果我们也用毒掌控住了既白,那不就能逼她离开王上了吗。” 祭璃看她这倔强的模样摇头发笑:“你近日没出门不知道一些。那煞仙见既白整日昏昏不醒,觉得他也不可能醒来了,故而早已放弃他,把心放到了王上身上,最好的证据就是,王上殿内那副专门用来锁她的玄铁链已被鬼一扔掉,如果不是真的确定那煞仙爱上了自己,王上敢这么做吗。” 媚奴愣住,看向笙儿,笙儿冲她点头,大脑受到冲击,三万年来她可是日日夜夜都关注着那煞仙,她对既白情根深种不惜放弃一身修为,将自己暴露在对她有敌意的人眼底,如此情深不悔,怎能轻言放弃,而且王上把她最爱的二哥的心当着她的面剜了出来,她还放言与王上不共戴天,现在怎的说爱就爱上了。 诡异!谎言!骗局!有蹊跷! 媚奴知道这三人的事,所以不会像祭璃一样单纯的相信。 “小姐,你真的以为那煞仙是这么容易放弃跟屈服的人吗,她现在肯定是在做戏,肯定是为了让王上放松警惕然后给既白拿解药,最后再伺机逃跑,若奴没猜错的话,大婚之时她二哥来后,她便会立刻逃跑,所以万万不能信她。” 媚奴言辞凿凿,说的话也有理有据,祭璃的确对六笙这人不太了解,今日她在殿上的表现也像是个仗势欺人被娇惯坏了的张狂跋扈之人几乎所有人都不放在眼里,她也认为这煞仙就这样了,全然没想过这可能是她的伪装。 现在一听,还真有可能:“那她逃跑还不好么,王后之位就空出来了,你主子跟本小姐也就不用对付她了。” 媚奴忧愁的叹了声:“小姐你是真的不懂王上对这煞仙疯子一般恐怖的执着,三万年前这煞仙逃过一回,结果呢,王上死了一次也要把她找回来,而且这三万年为她守身如玉从不近女色,您以为她再逃一回王上就能放弃了?不会,反而会更加病态的追逐那煞仙的脚步!您与我家小姐永远不会有机会!” 这话说的让人心惊,笙儿立马急了:“那怎么办!我们总不能让她一直这样霸占着王上吧,就算不能独占,也该把王上让出来,给别的女子一点机会!这煞仙怎的这么可恶!既然她出生便害死了母神,那父神为什么不在她生下来的时候就把她掐死,给三界留了个这么大的祸害!” 笙儿对她恨之入骨,祭璃又何尝不是,只要那煞仙在,无论在何处,妄徒都不会看她们一眼,她们所有谋划都没用。 媚奴阴笑,笑容如鬼阴森:“所以,我们才要把她弄死,以绝后患,绝了王上的念想。” 祭璃眼睛亮起来:“哦?看你的意思是有好办法啊,说出来听听,若好的话,本小姐赏你丹药,包你三日痊愈。” 媚奴一愣,后大喜,她跟了笙儿这个没用的主子去拿药人家不给,只能生生扛着,而且不知何时还可能一命呜呼,现在好了,于是连声道谢:“谢谢小姐,小姐果然是鬼族里最善良的女子了,奴谢谢小姐,奴的确有办法,不过需要小姐与我家姑娘配合,若真的做成,那煞仙便能顺利除去,而小姐与我家姑娘也能有名分,甚至是鬼后的名分。” 祭璃听得心里燃起火热,忽略了媚奴身上呛人的腥臭,走进几步:“什么办法,快些说出来。” 媚奴阴笑一声:“我们这样…” ------题外话------ 今天是7月1号,传说中的月初,所以万更~ 而7月1号同时也代表暑期三个活动在今天要正式举办,评论区有详细的活动讲解,每一个都奖励丰厚,快去看快去看。 至于活动之一的每日竞猜的问题,我会每天在qq书城还有的评论区发布,你们在留言回复里面回答问题,谁第一个答对,有奖励~(此活动针对全文订阅的读者) 而至于长评有奖还有砸榜领养这两个活动,你们去评论区看一看~ 175 好色的六笙 “阿笙,为什么…” 呼!六笙被一道极其熟悉的声音惊醒,幽冷、略带幽怨犹如从九重天上传下来的模模糊糊的的男人声音,困顿压抑。她的小白的声音。 急促跳动仿佛要跳出胸膛的心脏流窜的疼痛无法抑制,六笙缓缓圈住自膝盖,将头埋在膝盖里,全身颤抖,在这鬼族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她觉得自己像被这黑暗的大口咬住了,无法挣脱。 她的小白。是不是想问自己为什么不要他了。 六笙嘴角泛苦,她说的那番过分的话是不是被听到了,她的小白是不是又在独自伤心,又在不安,一直淡然的凤眸第一次划过悲伤与无奈与。愧疚。 她的动静,仿佛惊扰了旁边熟睡的男人,起身的声音响起,男人冰玉般裸露了的肌肤贴上来,声音关切:“做噩梦了么。” 见她仍旧圈住膝盖不动,男人赤眸划过心疼,将她环住,炙热的温度透过裸露的上半身传递到她身上,似要强行侵入她的冰冷。 六笙被那炙热而光滑的躯体惊得瞪大眼睛,这时的她似乎极其敏感,白日里的伪装似乎也不想继续,猛地挣脱男人的怀抱,看到他惊愕的表情,又重新失落的埋首到膝盖,浑身气息孤寂无助,就那样小小的一团自己抱着自己,声音闷闷:“。我梦到了二哥被你。” 妄徒眸子划过暗光,望着她叹息一声:“阿笙还是不能原谅我…” 六笙默了默:“二哥排除所有人偏见,将我养大,养育之恩大如天,就算我接受了你,也不能原谅你当年做下的事,若你能将二哥的心脏交出来,我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夜里被惊醒。” 妄徒笑了笑,妖魅的笑声在这夜里像鬼魅:“可以,等二哥参加我们婚礼那天,我会把心脏还给他,权当是彩礼,这样…是不是可以安心一些了,阿笙。” 六笙没有抬头,依旧鸵鸟似的扎膝盖里,只闷闷应了声:“恩。” 被她此刻防备全世界般的姿态弄得心头抽痛,妄徒再也忍不住慢慢靠过去,环住她,将头贴到她温暖的颈窝,埋首在她梅香凛冽的墨发里,贪婪吸取。 “婚礼一月后举行,到时我会请所有人都来见证,阿笙,你会是三界最美的新娘,而我会是三界最幸福的男人,不要再离开我了,若你那日在鸠夜殿内没有当着既白对我说那番话,或许此生一死还能放开你,可现在…是真的连死都放不开了,若你再离开,再被我抓回来,我便砍断你的手脚…挖了你的眼…夺取你的听力触觉…然后一生在床上,我照顾你…” 第320节 六笙颤了下,不是被这残忍血腥的话语吓得,而是被他病态到极点的感情吓得,他竟如此。执着与她,像一团地狱业火,炙热的几近将她焚烧。 妄徒不知自己是何表情,只能感觉眼角很凉,圈着异常温顺的女人,她就那样乖巧的在自己怀里,在自己的世界里,仿佛再也不会逃开,一月后他们会大婚,会恩爱缠绵,会生儿育女,阿笙会一辈子吃他做的饭,睡在他臂弯…直到死,两人同棺下葬…然后风化。 神仙没有来世,鬼族有,但他不会要,他会在再次降生之初咬断自己的舌尖,去陪他的阿笙,他不要生生世世,他也不要坠落地狱,他要这个女人。 六笙隐约挣扎了下,男人圈得太紧,她的动作被化解,然后平静… 夜还很长…小白,你在哪里,我多么希望此时是你在我身边。 而这时鸠夜殿中,大床上那半月不曾动的男人,眼皮突然掀起一条微弱的风,朦胧的弱光从眼里迸射,嘴角微动:“我。在这。” 神识里,一直盘腿修炼半个月的男人此时面前一团黑色的毒气狰狞的围绕他转动,看起来似乎是想入侵,可如果凑近一点细看,男人身上似乎贴身罩了一层无形的防护罩,黑色毒气无法近身,只能紧贴着他咆哮。 突然,男人睁开了眼,那是一双风流多情梦幻迷离的桃花眼,带着习惯性的冰冷,睁开后却充满了心疼与迫切。 阿笙!我在这!心如擂鼓,这句话几乎脱口而出,可黑色毒气却瞄准了他这激动的导致防护罩有些不稳的一瞬,猛然进攻,差些入侵。 如果成功入侵,既白会再次陷入沉睡,寒幽剑诀第二层无形之剑的修炼便会被迫中断,下一次反抗毒气恢复神识就不知是什么时候了,幸好,千钧一发之际,他稳了下来。 毒气偷袭失败,恼恨的疯狂转了几圈,再次贴着他寻找机会,还是不敢贴太近,这几天下来,这男人身上这层无形的防护罩转的越来越快越来越锋利,只要靠近,自己的毒气便会被削断,然后。诡异消失!简直是它的克星!现在只能看准这人自己露出破绽的那一瞬间,从防护罩漏洞里面入侵。 既白似乎知道它的盘算,所以修炼之时一直保持明镜空台心静如水,直到方才,他听到阿笙的声音,才猛然激动。 抬眼看了一遍,才发现自己还没醒…仍在自己的神识内,抬起右手放到眼前,既白桃眸微眯,调动仙气,陡然一个无形的小漩涡出现在他的手上,这是寒幽剑诀第一层控制风化成的风罩,接下来…既白用精神力操控,风罩快速轮转,在既白的控制下,原本椭圆的旋转轨道开始扭曲。抽长。化形,只是一切都没想象中顺利,越到后面越难控制,那七歪八扭的风疯狂反抗他,手心已被割出无数血口。 尽力尝试多次,没成功,既白最终安静下来。 习惯自由的风,你让他化形本就是违背他本性的东西,除非你强大凌驾他之上,否则休想控制它,可风是大自然最强力的东西,控制它谈何容易。 几天下来,既白一直在做两件事,第一件温习剑诀第一层与风沟通,越娴熟越好,第二件提升自身实力。 现在他两万岁,实力是上仙,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已经是实力顶尖,但若想控制风,远远不够,所以他这些天最多在做的事,便是回忆在虚神殿内看到的仙族心法还有法术。 努力提升心境,早日突破下神,这样第二层控制风化形才更有把握。 他天赋异禀,这些日子修炼下来,看透了很多事,以往他对力量没有太多苛求,修为提升随着时间也可水到渠成,可直到阿笙在他昏迷中说出那番话,他发现自己太安逸了… 没有足够的力量,怎能保护他的女人,怎能为他们抵抗所有外敌,以前他太年轻一切总靠阿笙保护,而且也没有多大的事情需要他们拼死拼活,可现在妄徒的出现成为他绝大的威胁。 他没有妄徒强。所以阿笙选择了妄徒,自从昏迷后他一直是这样认为的,可直到刚才… 既白桃眸闪烁,他的阿笙没有抛下他… 猛然抬头,眼睛发出坚定不可违逆的亮光,他要飞升,现在就要!他要早日去见他的阿笙,告诉她,他是多么欣喜,多么想陪在她身边。 黑气似乎注意到他越来越旺盛的斗志,越发烦躁,既白冷冷看着那黑气,坚定的眸子不容亵渎。 他今日已感到飞升下神的那层膜在松动,三日内,他必能突破,现在抛开杂念,专心修炼!为早日抢回他的女人! 这段时间,鬼界没什么大事,妄徒与六笙每日在鬼界各处赏景,不然便是欣赏底下的人给他们带来的节目,那日后六笙也没再在半夜惊醒,对妄徒的态度也好转了许多,至少不是每日冷着脸了。 而鸠夜自从知道既白即将要醒,便每日寸步不离的守在他身边,每日擦身喂饭都一人包揽,看着那愈见红润的脸,鸠夜越发心惊胆颤,只怕有一日妄徒心血来潮来看既白。 而老鬼妃呢,自从知道自己两个儿子都站在六笙那边后,便每日惶惶不可终日,跟站在两座悬崖之间的一条细钢丝上的人,没有安全感,曾试着跟妄徒谈话,可都被回绝了,理由是正在陪王后赏景,这让她那零星的希望之光瞬间坠落,清楚的明白:妄徒靠不住了。 剩下的依靠就是鸠夜,只是两人多年前便分开,母子情分淡薄,鸠夜对她根本没有感情,反而是恶意多一些,她要好好想想怎么唤醒鸠夜对她的感情,在鬼族立足。 思索许久的结果就是,给鸠夜选妃,不像妄徒选妃大典一样隆重的选,而是自己把那些豪门贵女们请到殿中喝茶,低调的婉转的选。 于是老鬼妃这边也分外消停,没有作妖,因为妖都让别人做着呢。 选妃大典后过了一个月,妄徒这日没有带六笙出去,而是去了人间。 “阿笙…真的要么。”妄徒魅惑的声线充满隐忍。 六笙悠悠然懒懒散散卧在贵妃榻上,看着他期盼的眼神,重重点头:“真的要,而且不仅要,我还要最绝品的那几本,你去人间找人给我画,一日之内拿回来,不然今日你去偏殿睡。” 妄徒听她要与自己分床,赤红如红宝石漂亮的眼睛咻然缩成针样大小,殷红的唇因不高兴拉成一条直线,盯着榻上那犹如画中仙一般绝美的高冷不可侵犯的女仙。 为何这样一个清冷的人会喜欢看…春宫,还是男男… 妄徒简直无解,难道他性感伟岸的身体竟比不上那些丑陋的充满赘肉的春宫男么,妖孽属性的鬼王不信。 朝女人那里缓缓走动,边走,那本来只露出一点胸膛的红衫竟还自动慢慢滑下来,如同那烟花脂粉地的姐们儿们跳脱衣舞般,顺着那如玉的身子,如同流水淌过一样流畅的下滑,露出两块结实挺翘的胸肌还有下面八块凸出的象征男人力量与性感的腹肌,再往下神秘幽深的人鱼线…流畅迷人的线条将视线引向… “打住,这套对我没用,今日我是肯定要看春宫,你若不给我寻来,今晚还是睡偏殿吧,反正我乐得一人睡,还清净。” 女人不解风情的冷冽的话仿佛从房顶上给妄徒浇了一桶水,所有旖旎的心思尽数熄灭。 “好。我去。”男人认命的应了声,临走前仿佛像确认女人会不会消失一样看了她好长时间,六笙稳稳当当卧在榻上任他看,最终男人露出一抹安心的笑,转瞬去了人间。 阿笙要看绝品春宫,他要找人给她画,时间紧凑…而且,春宫的主角要画成他们,这样阿笙看着春宫上的他们日日缠绵,定会按耐不住与他… 男人心里欲火翻腾,双眼冒出急切的光,转身去了人间。 而这处的六笙见他闪了,缓缓起了身:“鬼三。” 躲在殿顶隐身的鬼三瞬间下来,红艳火辣的露胸高开叉旗袍随着她的降落向上飘,似乎并没打算在六笙面前遮掩,鬼三也没有去压那让自己大腿春光泄露的旗袍,反而任它露,白花花晃人眼不细不肥的饱满大腿就这样明晃晃闯入六笙眼底。 作为一个阅尽春宫,对人体极其了解的老司机,六笙凤眸惊艳的闪了闪。 这双腿,饱满强势,肥肉与肌肉的比例恰到好处,让那腿看着充满力量的性感,若缠在男人腰上,必定会让人醉生梦死不愿抽离,极品啊…蛮力啊…骚浪啊… 六笙看的忍不住轻轻舔了下嘴唇,这鬼三的身材真是越来越好了,知道她表面禁欲实际好色,还故意给她露大腿,这不是诱惑她么。 六笙看到对面那邪魅狂狷的女人的笑,猛地摇摇头,把自己晃醒,不行不行,现在你可是有男人的人,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看到性感的躯体就想调戏,不行不行,你要正经,你要为小白守身如玉。 第321节 六笙正襟危坐,尽力忽视女人高开叉露胸的旗袍下面惑人的胴体,轻咳了声:“本君此次喊你来,是想去鸠夜殿中拿些清热去火的药,你莫要告诉妄徒。” 鬼三注意到她对自己大腿的偷瞄,眸子微转,魅光浮动,后想到什么,那魅色又如蜻蜓点水消失无影,眼睛耷拉下来:“去拿就去拿,怎的自我出现就瞄我大腿。你说说你一个女人怎的就如此好色,也是我让你看,若是换作旁的男男女女你是不是也看,你说实话,你那双眼偷瞄过多少人了,露了多少色光。” 六笙噎住,无言,她貌似…的确去过不少次青楼,去之后顺便还隐了身,去了人家开的房间偷看,只不过那些寻欢作乐的公子哥,平日胡吃海塞疏于锻炼,个个膀肥腰圆入不得眼,也就是那些小娘子,个个胸美腰细,朱唇玉臂,有点看头,但是看多了…也就那个样。 还不如春宫来的勾人心弦,总共数下来,看了大概…几万个小娘子? 六笙凤眸愣了愣,原来不知不觉她竟几乎把人间所有青楼都去遍了。 等等!就算她‘阅女无数’就算她好色到极点,跟她鬼三有何关系,怎的现在这语气就这么像捉住了搞外遇的相公呢。 意识清醒过来,六笙撇撇嘴:“跟你有何关系,眼睛长在我身上,我愿看谁就看谁。” 鬼三噎了下,的确跟她没关系,她们二人只是熟悉点的陌生人罢了,也就是阿笙看她性格狂放不同一般女子矜持,才愿跟她多说几句话,但是…见她这般闪躲,她怎的就这般不爽呢,到底看过多少人! 鬼三一想到六笙那双冷冷清清随便看人一眼就仿佛要将人魂魄勾去般的幽冷凤眸会满眼兴味的看另一个男人或女人,就几欲抓狂! 明明她是王上的女人,明明她是天上的神仙,明明她们都是女人,怎的就这么管不住心!该死的阿笙,为何要引她堕落,该死的自己,怎的就这么不争气,神仙有什么好的,冷冰冰不知情趣! 鬼三先是抓狂后是苦笑,最后看着女人那冷清淡然的模样认命认输。 谁让她是六笙…她鬼三活该受这份罪。 苦笑一声,鬼三悄然掩去心底的想法,面上不露声色:“这么说还真看过不少人?王上可知道?要不要小的替女君给王上通传一下,王上知道女君这好色的癖好后定会乐意奉献自己的身躯,王上的虎躯可是千万年都难得一见的极品,女君那双眼看过后定然不会再看旁人。” 六笙不可置信听着她威胁的话,凤眸大张:“看过几万人而已,你不要告诉他。” 几万人!虽说她现今十万岁,平均过去一年只看约莫一人,但是!数字叠加起来所带来的震撼绝对不是平均一下就能冲淡的,这女人到底是有多好色,亏她在长笙殿前那梅林里初见她时,只以为她是个淡漠却单纯的女仙,三万年后的今天总算认清她的真面目了。 一只披着高冷禁欲上仙皮实际却好色到骨子里的冰狐狸! “见你这么淡定我就放心了,走吧,随我去鸠夜那里拿药,记得也不要告诉妄徒。” 女人转变太快,猝不及防的让她想笑,她怎的就这般确定自己不会把她的秘密抖落出去,不过…她的确不会说出去。 ------题外话------ 九千更第一波~ 六笙好色属性初暴露~ 176 嫉妒,鸠夜 这些天,六笙极力按捺心中对既白的担心,不来看他,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在妄徒面前流露对他的关心,前功尽弃…但自从昨夜听到小白的声音,她再也无法安心,她的小白在喊她,那样伤心那样绝望那样孤独,就算不能告诉他真相,也要看看他是否安好。 就这样支使开妄徒,喊上鬼三做见证,她来了。 站在黑色的殿门前,六笙久久没去碰那扇门。 “你在殿外等我。” 六笙是面对大门的,鬼三在她身后看不清她的神情,但作为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活了几万年阅尽红尘的成了精的女人,只是看着她周围那仿佛凝滞了的空间,不用猜便知道她在想什么。 鬼三默默站在她身后,那双一向狂魅的眼罕见的有些挣扎。 进去。是她作为鬼王六十六鬼卫的指责,但是女人现在的状态让她不想进去。 阿笙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么脆弱,她就站在门前,胆怯犹豫,她怕见到里面那个男人,害怕他突然醒来质问她这一切的‘背叛’,自己纠结着,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一碰就碎。 “好,我在殿外等你,只是…别让我等太久,王上很快会回来。” 六笙冲她低低说了声谢谢,这是以前从没有人有过的待遇,鬼三苦笑一声,看来阿笙真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脆弱。 推了门,动作很轻,像怕惊扰里面睡着的那个白衣男人一样,六笙点着脚尖行进,身躯微微颤抖,走在靠近他的路上。 她不知自己此时是多么让人怜惜,隐忍急切脆弱,全身都出卖了她,诉说着对男人的思念。 鸠夜被开门声惊醒,一瞬间想阻止来人,但看清来人的脸后喜悦了一下又安静的坐回去,最后在她坐到床边后,才缓缓走过去。 “来了。”相是多年不见的老友间随意的问候。 六笙这时才想起殿内还有一人,点点头:“我要取些清热去火的药,你帮我拿两幅。” 都知道这句话真正的意思,鸠夜落在两人相握的手上的眸子闪了闪,默默点头,转身去到殿内另一头,他喜好弄药,所以药都放在了殿里,走动的脚步是沉重的,他今早还在想,阿笙就真的能忍住一直不来么,若来了,代表她对既白的爱有多深… 现在看到她几乎不能控制情绪的眼睛,他好像知道了…这两个人,一个身陷囹圄却还努力看顾另一人,一人处在生死边缘却还努力挣扎醒来努力见另一人,他。她…他。插足怎能插的进去。 寂静的空间内,一个个药盒抽动的声音响起,六笙看着那忙忙碌碌不断为她抓药的人,这才放心去看床上这人。 柔软下的肌肉,渐渐褪去苍白略显红润的面庞说明他恢复的不错,六笙一直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她以为妄徒不会给小白老实喂血… 小白生的很好看,特别是那双眼,黑色的睫羽如同一把精巧的羽扇,整整齐齐罗列在狭长桃眸上,闭上的时候就像一朵即将要盛世绽放的夭夭桃花,让人忍不住想看看他睁开眼又是何等风情,那双眼张开的时候,每次她都会不经意被里面所含的宠溺吸引。 同时也疑惑:这样傲娇的一个人怎么会有那么温柔而成熟的眼神,他的情全部承载在一双眼里,每次看着她都像看最后一眼一样,十分认真,她喜欢小白用那种眼神看她,那样她觉得自己不会孤独,这个男人无论发生什么都会站在她身后。 这样,每天的注视成了他的执念,她的习惯,习惯这东西很可怕,一旦离开你,你就像失了魂一样无所适从,现在她的小白不再用那种温柔似水的眼神看她了,她的小白在睡觉,她很想念他的眼,深到骨子里的想念。 六笙一下下摸着那眼,似在怀恋,久之将手收了回来,看着他许久没有打理的头发,凤眸闪了闪,从纳戒里拿出一个白玉质地绣着粉桃的梳子。 她是懒散的一个人,千百年来连自己的头发都不打理,像今日一样习惯为一个男人束发,她从未想过。从何时开始的呢… 好像是她在六劫罚小白跪大街的那几日,小白整日身子僵硬,以此为由要她束发,她念着自己为人师尊,而这小徒弟又年轻,所以宽容的承担起了这份责任,只是不想,现在这责任却延续至今,成了另一个关于他的习惯,如今为他束发,心湖都可泛起欣喜。 “小白,这是你最喜欢的那把白玉桃梳,我还是从樊笼那老头那里给你抢了过来,喜欢么。” “师傅给你束发,今日还是只要简单点么。” “一月不沐浴了,怕是受不了了吧,师傅明日便可带你走,你再等等。” 第322节 “你一直沉睡,也不知师傅今日遇到了什么,自打来了鬼界似乎所有的女人都看我不顺,为何以前在人间就没有女人因为喜欢你针对我,你生的如此好看不比妄徒差,怎的没见人因喜欢你找我麻烦,师傅很困惑,你告诉我。” 六笙素白的手拿着同样质地温润素净的白玉梳子,一下下在既白微微杂乱的头发里穿梭,自言自语蛮有兴味的说着,似乎像跟她的男人聊家常般,语气平常。 说着说着遇到了打结的发丝,不再说了,停下来专注的盯着他们,像对待一个个调皮的打架的孩子把他们轻轻的用手将其摘开,把他们摘开后蛮夷的笑了声,后看着那微弯的弧度又惋惜的叹口气。 “这么好的头发弯了点可惜,等离开鬼界师傅帮你洗,马上又可以直回来。” 这么多天男人只是被鸠夜擦了擦脸喂了喂食,没有沐浴没有更衣什么都没打理,头发有些枯黄,失去了原有的色泽,看着像营养不良,还有往日白皙光滑的脸,此时也长满淡青色的胡茬,硬硬的,摸上去有些不舒服,而且往日总是能叫他穿出惊艳感的白色桃衫也被躺的有些发皱。 一切都不满足男人的洁癖还有整洁,六笙却看着他现在这样觉得有些新奇,邋遢的小白也别有一番风情,依旧好看。 略微帮他整了整衣服,将胸前微微露出的胸膛遮掩住,六笙将他重新放回床上,没有再说话,手一直握着他的大掌。 猛然,六笙惊了下,不可置信的看了眼那双眸禁闭的人呢。 方才小白的手似乎…动了一下… 急乱的去触碰他的脉搏,仍旧微弱颤动并没强盛,再去掀眼皮,那双眸子依旧暗淡模糊,没有焦距。 “…” 六笙激动坐直的身子重新弯了下去:“小白,我想你了…” 女人在神识外暗自神伤,既白在神识内亦神伤,他看不到他的阿笙,很着急。 但是唯一能庆幸的是他还能听到感受到,听到了她细细碎碎的家长里短,感受到了她为自己束发,亦感受到了她手心的温度,冰凉的体温,令人痴迷。 他的阿笙果然没有抛弃他…神识内,既白嘴角忍不住泛起一抹笑,一会盘绕在他身边的黑色毒气似乎不喜欢他现在这充满积极向上的状态,很是烦躁的朝他大吼。 既白直接将它忽略,再次等着女人说些什么,只要是她说的,他便愿意听,只要是她说的,他便能受到鼓励,可是女人没有再说了,只留下了句‘离开鬼界帮他洗发’,而后静默的握着他的手呆了会,后离开。 感受着重新空荡下来的空气,既白有些窒息,现实中手又不受控制的抓了一下,只不过这时女人已经看不到了,她去了鸠夜那里。 既白失落…后想到女人方才许下的承诺又重新振作起来,他该努力,不能总让阿笙一人承担所有,他是男人,他该在外遮风挡雨,他要快些突破。 想毕,摒弃一切杂念,既白又开始老僧入定般修炼起来。 现实中,鸠夜一直在药橱前忙忙碌碌抓药,不知不觉已经抓了十多份,而且还在不自觉的抓,似乎只有这样一直不停的抓,才能麻痹自己的听觉,告诉自己听不见女人说的话,心脏才能不那么痛… “谢谢。”女人的话惊醒了他,手里抓着的那味药滑落,鸠夜呆了下没去捡,默然转身,将桌子上那陈列的还没包好的药一一给她包好。 “这些都是药性温和些的药材,大多是花,我知你讨厌苦味,所以中药只放了一味,所味道不会很苦,但你舌头向来刁钻,所以我又每包内给你放了一块冰糖,让鬼三熬药的时候记得放进去,不然你又会讨厌好几日。” 鸠夜像一个称职的大夫一样,絮絮叨叨跟她说着,眼睛一直钉在药包上,没看她。 六笙点点头,一直等他包完,两人无话,鸠夜还是没看她。 沉默…死一般的沉默,随着时间缓缓过去,鸠夜不知她还想做什么,猛然一道灵光闪过,觉得女人可能觉得自己在这里碍事却又不好意思开口,所以等他自觉回避。 恼怒自己不识趣让她费心,鸠夜微微冲她点下头,低头匆匆向里面偏殿走。 “谢谢你。” 一句话成功然那逃也似的人顿住,鸠夜知道,这次的感谢不再是谢他的药。 “不必,你我三万年好友,替你照顾他是应该的,而且…若不是我与哥哥,你们。也不会是现在这样,只当是我的一点赎罪。”鸠夜急匆匆说完,又连忙向偏殿去。 “小白今日可有何不一样的地方,有没有要转醒的征兆。”女人继续道。 鸠夜这次不是猛然停下,而是慢动作般缓缓停住,红眸微愣,疑惑她怎的知道,方才既白身上那层无形的防护罩遇到她已自动撤去,她不该察觉出才对… 望了眼床上那个脸色一天比一天好转,拼命为她努力醒来的男人,再感受到背后女人期盼的目光,鸠夜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的唯一价值就是他们两个的沟通桥梁,一个冷冰冰的没有任何独立意识的‘东西’,那样突兀那样多余。 他知道男人周身那层厉害之极的防护罩的事,也知道男人手曾经动过即将醒来的事,但是… “没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哥哥的血咒,没人可以解开。”说完,他脚步慌乱不知所措来到偏殿。 不可置信的狠狠地把背撞到墙上,鸠夜被自己方才的表现震惊的不能自己,方才那个因为嫉妒而说谎的人是他吗…那个丑陋阴暗到极点的男人。 视线移到袖口那只傲然的红梅上,鸠夜突然觉得自己不该穿这衣衫,侮辱了它…。 抬头,突然看到一面镜子正好把自己此时的表情还有姿态照的一清二楚,鸠夜看着里面的人,赤红的眸子不可置信的张着,里面盛满黑暗的气息,全身靠在墙上,无所适从,他不认得这个人是谁… 嫉妒。使人邪恶,他只是不想让阿笙这么早知道那个男人为了她是如此的努力,不想让他们更加相爱…他不是有意隐瞒,不是的… 顺着墙滑下来,鸠夜突然感觉全身冰冷,环住膝盖,将自己抱紧,他不是故意的… 六笙只以为鸠夜是不愿过多与他交谈关于小白的事,没在意,最后给既白喂了一杯水,提着药,便离开了。 明日便是婚礼,妄徒动用了鬼界所有人,现在整个鬼殿的人都在为他们的婚礼忙碌,婚礼所需要的红绸、龙凤烛,吉祥盆栽,玉如意,压床的汤匙熨斗,各类喜果:红枣莲子花生。,还有喜床下需要悬挂的吉祥挂饰,以及婚宴上宾客们要吃的酒席的菜品,还有他们两个的婚服。 所有人都忙成了蚂蚁,恨不能屁股整日整夜不沾凳子,就连妄徒都被指示去了凡间找人画春宫,只有她悠悠闲闲,无事可做。 或者说并不是没事可做,一会就有人拿着婚服让她试穿了,到时若不在殿里,难免引人怀疑。 喊上鬼三,六笙便回了殿,只不过。回去后发现,有人在等自己。 ------题外话------ 九千更第二波~接好~ 177 密谋逃跑 看着面前这一温柔端庄的祭璃还有那一脸柔弱妩媚的笙儿,还有她们身后已经伤口痊愈看不出一丝伤痕的媚奴,六笙笑了。 临走临走,有人给她践行来了。 第323节 “拜见王后。”三人本坐在殿中小声说着什么,见她来,立刻禁了声,站起身恭恭敬敬行李,特别是媚奴双手高举随后头与手贴到地上,跪着的大礼行的标标准准,无可挑剔。 “还不是王后。”六笙说完,径自走到桌子空着的一个位置,懒懒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突然喝茶的动作一顿,凤眸掩映在那袅袅茶香后面直直盯着坐在她对面的两个人,目光专注的渗人。 笙儿怪异的看着她,不懂,可祭璃却明白过来,身子一僵,立刻起身:“呵呵,不知王后去了何处,我与笙儿等得久腿酸,就擅自坐下了,现在往后来了,我等的确不该与王后平起平坐,笙儿还不快些起来。” 笙儿闻言,面上划过难堪,柔顺起身亦歉意的福了福身。 两人起开,六笙这才喝下一口茶,不再盯着她们,只是还是一副我不想搭理你的沉默状态,不说话,搞的对面三人十分尴尬。 祭璃与笙儿是主子,怎的也不能先张口,这样显得太掉价,于是媚奴很有眼力见的先开口了,走上前低低福身,嗓子的伤好了,声音恭敬柔媚:“媚奴拜见王后,今日我家姑娘还有小姐来拜访您,是受老鬼妃之托,带着嫁衣给您先试试。” 祭璃赞赏的看了她一眼,而后扭头冲六笙道:“是啊,等了如许久王后总算回来了。王后这嫁衣不同凡响可是上天入地最尊贵的那件。的每一根丝线都是王上亲自从三界各处寻来的无价之宝,而后由鬼界手艺最精巧的刺绣大师们,赶制一整个月才完工,雍容华贵,王后见了必定欣喜,媚奴,快,拿出来服侍王后试试。” “是。”两人一唱一和,没等六笙说话,便自顾自安排好一切,媚奴小心翼翼捧起一个精致木盘,怕落了灰尘,木盘上还盖着一层丝质的黑纱布,端到她面前,小心翼翼掀开,露出里面朱红的衣服。 华美的嫁衣叠放的很整齐,火云锦的面料三界有名,即使是在这光线暗淡的大殿也分外耀眼,闪烁着朦胧的红色光芒,那光芒就像日暮下天边的那抹红霞,艳丽璀璨,加之以无尽海冰丝在领口绣的那只冰凰霸气狂傲,简直不能再令人激动。 看,这不这嫁衣一出,即使是见过的三人眼底也不自觉流泻惊艳与渴望么。 媚奴很有自知之明只一瞬,眼底的垂涎就收了回去,将嫁衣老老实实放到六笙身前,然后迎合着她此时坐着的身高,俯下身低着头将嫁衣摆到她面前:“奴服侍王后试穿。” 六笙看都未看:“本君有洁癖,除了妄徒不接受任何人服侍。” 三人呆滞,反应过来她什么意思,个个怒气难以遏制。 那般尊贵无双的男子,她竟当成一个鬼奴一样使唤,君子远庖厨,王上自出生没入过那烟火之地,现在为了她入了;王上不喜繁琐之事,想着这人更不喜,所以为了她又每日给她选衣服选发饰甚至用那双争夺霸权的手给她挽发!做尽下等鬼奴之事,最后却被她用如此不知感恩戴德的语气说出来,让人气到吐血。 祭璃气的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笑,肌肉诡异的抽了抽,最终还是上前一步咯咯笑出声。 “呵呵…王上与王后伉俪情深,我等属下看了也高兴,只是明日便大婚了,婚前试礼服是祖制,王后若是不习惯他人侍奉,我等在殿外候着,王后自己穿,怎样也要穿一次才行,不然我等不知礼服是否需要改进,没法回禀老鬼妃该如何是好。” 六笙瞥她一眼:“晚上本君再试,放桌上吧,若没事不要再扰本君清静。” 这是赶人? 祭璃愣了愣,没想到这么直接。 这…其实试礼服不是她们此行主要目的,她们主要目的是与她商议另一事,只是她现在毫不犹豫赶人,没给她们说话的时间,话还怎么谈。 祭璃脸色有点难看,看着她这油盐不进软硬不吃万分淡然等待明日大婚的样子,心里又拿捏不准,这人当真是不喜欢王上,准备逃跑?于是到嘴的话又有些犹豫。 媚奴在后面大骂没用,当机立断走出来,旁敲侧击:“王后莫急,今日小姐与姑娘来其实另有其事,对王后有益的,关乎王后明日能否安然脱身。” ‘脱身’这个词引起了六笙的注意,那双一直慵懒盯着茶杯的眸子终于不再无视她们,慢悠悠掀起,眸子里的光有些闪烁,语气有些玄妙:“脱身?本君从未身陷囹圄,何来脱身一说。” 她们说得如此明白,可她却装傻充愣听不懂,笙儿急了,脱口而出:“你还是不要在狡辩,我们都知道你心里那些盘算了,你打算明日喊你二哥来救你还有你那小情郎,根本不打算与王上成亲,我们早就知道了,可是你以为鬼族结界是好出去的,没我们帮忙你出不去!” 笙儿径自说的痛快,好像好不容易抓到了六笙的弱点,一通话说的十分解气,咬牙说完的。 这煞仙还没承认露出马脚,笙儿却什么都说出来了,如果这煞仙见她们洞悉了她的计划,怕她们要挟,坚决否认到底,那她们最后岂不是落个污蔑之罪,王上本就对她万分重视,特别是逃跑一事,简直是要命的雷区,如果这煞仙咬准她们污蔑她逃跑,王上不管有无此事,便会先用她们开刀,到时这煞仙安然无恙顶多日后伺机逃跑,可她们却早被一窝端了。 这事本就得等这煞仙自己承认。 媚奴与祭璃大骂蠢货,今日谈判怎的就将这蠢货带来坏事了,连忙上去圆场。 “呵呵…笙儿说什么胡话,定是天干气躁头脑糊涂了,王后不要当真。”听祭璃这么说,笙儿十分疑惑,怎么就成胡说了,她们此番不就是跟她谈判么,她只不过把话说开了而已。 六笙瞅着祭璃,笑了声,这几日今日的目的…可真有意思。 “无碍,笙儿这番话虽说是无稽之谈,但却极有意思,本君想继续听下去,若本君真的打算明日让二哥带我们逃跑,你们此番又当如何?揭发本君?到妄徒那里请赏?” 听她的假设,祭璃眸子刷的一下就亮了,这就是变相的向她们透露自己逃跑的意向啊,莫不是笙儿最后那句威胁的话起了作用,这么一想,祭璃还真就觉得此番有戏了。 “王后说笑了,同为女子,我们怎会为难你,我们可是站在你这边的。既然王后对这假设如此感兴趣,那祭璃可就顺着王后的假设大胆的说下去了,只是女子间排忧解闷的玩笑话,王后莫要说与王上听,平白惹王上心烦。” 祭璃强调自己是顺着她的话说的,而且暗示她隐瞒妄徒,六笙若有所思的打量面前三人。 一人是表面温柔而雅知书达理实则腹黑狠毒的美女蛇,另一个是胸大无脑只会装柔弱扮可怜惹人怜惜的笙儿,再来就是后面那个一直唯唯诺诺努力降低存在感,可在关键时刻又掌握整个谈话走向的…媚奴。 六笙挑眉点头,她想她知道是谁猜出她要逃跑了。 鬼界的人对她大多不熟悉,如果单看这一月她与妄徒的相处,绝对会认为她会与妄徒成婚,祭璃与笙儿便是其中的两人,不然在选妃大典上她们不会极力给自己找麻烦,那么唯一能猜出自己想逃跑的人就是这媚奴了。 斗兽场一事两人有天大的过节,可这媚奴今日见了自己却没有任何不满,非但没有当日斗兽场眼里的嫉恨,也没有自己因她被野兽暴虐的痛恨,正常么?自然是不正常的,这小鬼奴不简单啊…也不知是从何处打听到自己与妄徒三万年前那些事的… 六笙眯着眸子打量着媚奴,看了会冷笑了声,管她们从何处打听到的,不过她们此番目的似乎是要助她逃跑?看样子,应该还不知道自己得了醉翁法器已经能自己逃跑了,但听她们说说也无妨,毕竟这三人都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本君不会告诉他,你且放心说,本君为何就无法逃出鬼界呢,难不成这里有天罗地网?” 祭璃掩唇矜持嬉笑了声:“天罗地网到没有,四大长老合力用金刚杵布下的四方结界倒有一个,这结界就连那修为最高的父神来了都不能破开,莫说以女君现在这心头血尽失的状态,而且雪上加霜,再加上一个中了血咒的情郎,女君更不可能逃开了。” 听到这,六笙眸子咻的冷下来,片刻后又恢复原样,盯着杯底的眼光凝重闪烁,她们如何知道她心头血尽失,还有她们如何知道小白中了血咒,还有他们之间的关系,抬眸看那低头恭敬听主子说话的媚奴,六笙多年不动的杀意,此刻竟蠢蠢欲动。 她们可以针对她,但…小白绝对不行。 六笙此刻表现的很冷静,祭璃笑了声,不相信她这表面功夫:“不过女君也不要惊慌,就算我们知道到了您的事也不会到处乱说,我们可是站在您这一头的。” 六笙状似嘲讽的看了她们一眼:“我这一头?本君怎么就能确认你们不是想趁我虚弱将我弄死,从而将妄徒占为己有呢,亦或者,你们想用既白逼我让出王后之位呢?” 祭璃感受到她逐渐的重视,露出一抹接近胜利的笑,冲媚奴暗示一眼,媚奴领会,即刻又拿出一个红色锦盒,手不自觉颤抖,看来那锦盒里面的东西重量不轻。 “此为何物?”六笙貌似很感兴趣。 祭璃将盒子翻开,一瞬昏暗的大殿金光大盛,祭璃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手碰上去的一瞬间金光暗下来,小心翼翼拿到她面前:“这是四位长老布置结界的法器:金刚杵,每人都有一个,四方结界分四个方位,每个方位都靠一个金刚杵支撑,其中东方的结界便是由我手上这把撑着。” 六笙眼底划过一缕精光,若破此物岂不是更加容易脱身,可这念头只划过一瞬便被自己否决,若是真的这么容易就能破解,祭璃也不会放心的把这金刚杵放到她面前让她看,肯定有玄机。 “这金刚杵既然如此重要,你就不怕我当场把它抢了?” 第324节 果然,祭璃露出一个胸有成竹的笑:“呵呵,这金刚杵可是鬼族出现便存在的镇族之宝,金刚不坏,且自身还设有结界,除非四大长老的嫡亲族人,外人触碰即即刻便被他本身带有的金色雷电劈死,所以说,女君现在根本无法靠近这杵,也就更别提将它抢走。” 六笙挑挑眉,唇角的笑淡薄寒凉:“那你今日将它带来到底想说什么,就算这杵关系这结界一方,那也是你爷爷才能控制的,你修为如此低,控制得了?” 祭璃自然知道自己控制不了:“我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无法左右它,但是我却知道如何能破这杵的金刚之身,为女君破开结界一角。” 六笙慢悠悠看向她:“且说说。” “金刚杵世代与族内四大长老签订契约,在外族入侵之时由长老们以心头血浇灌,展开结界,抵抗外敌,这结界建立的条件很苛刻,但是解开却很容易,只需要其中一位长老一滴普通的血,轻易,化解,而现在…” 祭璃从脖子里拽出一根红线,红线上穿着一个白色透明额琉璃瓶,里面有一滴黑色的血液,六笙凤眸微闪:“看来你已经确认本君会逃跑,早已将你爷爷的血弄到手了。” 祭璃矜持的笑了,将红线重新塞回去:“女君与我们都是明白人,现在话都说开了,女君也不要藏着掖着,明日大婚,女君不想嫁,我们也不想看着王上娶,为此我不惜冒着叛族的风险把金刚杵偷了出来,让女君见识我等诚意,所以女君也莫要跟我们拐弯抹角说话了,告诉我们你的计划,我们可以帮你逃跑。” 六笙静默了些时候,突然大笑出来,凤眸犀利的看着面前这三人:“帮本君?你的确有这本事,但是本君怎的就能确认你是真心想要帮本君出逃,而不是假意我,之后马上去妄徒那里告密,以此请功谋个妃位?” 媚奴此刻上前一步,言辞真挚:“女君对王上无情,无法体会小姐与姑娘的心情,所以有怀疑也是正常的。媚奴不一样,媚奴整日陪在小姐与姑娘身边,将她们对王上的情意看得一清二楚,她们只是不希望看着王上守着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过一辈子,这样该有多么可怜,而且女君逃出鬼界,我们小姐与姑娘也就有机会陪伴王上身侧如此双赢的买卖,女君怎会怀疑。” 六笙略有深意看她一眼:“如此说,你们只是单纯的希望我离开鬼界,然后自己可以有机会?” 祭璃点点头,翦翦秋眸异常真挚:“是,我们是女人,真心爱慕着王上的女人,王上一直苦苦爱慕着你,我们看着怎能不嫉妒,恨不能让你赶紧离开鬼界永不回来,又怎会假意帮你然后告密,这样王上岂不是看你看的更紧,我们就更没机会。” 六笙相信她们的话,但是仍有所保留,金刚杵与大长老的血都是真的,这几人的确想帮她逃,只不过她们还有事瞒着自己。 不过按照她们的办法,二哥就不必来鬼界了,少一个人牵扯进来绝对是好的。 “可以,本君信你们,人人都有私心,我信你们对妄徒的心。” 六笙终于松口,三人喜不自胜。 “女君终于肯信我们了。” 六笙点头:“恩,信你们是一回事,但是逃跑毕竟是大事,而且还是在妄徒眼皮底下逃,本君原先只是想在拜完堂趁妄徒应酬的时候让二哥带本君与小白走,可现如今,听你们一说,那结界的确很厉害,此计成功几率甚小,所以不妨说说你们的打算,既然是打算帮本君逃,本君也该知道你们的计划才能配合。” 三人对视一眼,眼里涌动只有三人知道的邪恶,转向六笙,祭璃来解释。 “我们打算让笙儿一开始便顶替你与王上拜堂,然后再趁鸠夜参加婚礼时,把既白带出来,等你们到达结界处,用传音符给我发一个信号,我把爷爷的血滴到金刚杵,但是一滴血只能让结界打开一秒,你们要紧紧抓住这一秒,出去后你便自由了。” 六笙点头,计划的确很周密了,但是仍有一点疏漏:“笙儿与我的确很像,但是总归不是我,气质不同,举手投足的样子不同,妄徒马上便会认出她,这样我们没有时间把小白带出来,也没有时间跑到结界,而且事情败露笙儿绝对会被就地杀死。” 六笙注意到说‘就地杀死’的时候,笙儿哆嗦了下。 祭璃却很淡定,似乎已有解决办法:“谢女君能为笙儿着想,但这些时日我已让笙儿日日观察你的言行举止,举手投足已能跟你以假乱真,至于你们两人略微有些不同的脸,也可用妆容弥补,女君现下没有仙气,与凡人无异,所以笙儿只要容貌还有言谈举止与你没有太大出入,绝对可以支撑到第二日,女君时间绝对够用。” 一个月前就开始观察她的言行举止了,这三个女人为了赶她走,真是苦心谋划啊。 “好,既如此,本君便等你们明日来找本君了。” 四个女人此时达成共识,六笙笑的清冷,三个女人笑的…别样阴渗。 明日…你就会下地狱了。 ------题外话------ 三个女人肯定不会只放六笙跑这么简单呀~ 178 为他画眉 就这样,三人把凤袍还有凤冠留了下来,再次叮嘱她一些细节后,走了,因为妄徒很快便要回来了。 妄徒回来后,第一眼便是寻找她是否还在殿内,红眸略显急切,看到她悠悠然又小卧在榻上的身影方才安心,六笙枕臂躺在上面,感觉到柔软蓬松的贵妃榻陷,下去一块,一个炙热的唇在自己脸上蜻蜓点水的吻了一下,随后有人将她的头小心的抬起来,放了一个金丝软枕。 之后自己方才被枕着的那只手臂被人轻轻按摩起来,一番折腾,终于忍不住被弄醒。 睫羽颤动几下,缓缓张开,一个赤红如火的身影占据整个视线。 妄徒见自己把她弄醒,有些愧疚的皱了皱眉,随后又将她按了回去:“我不扰你,你继续睡。” 六笙简直要被气哭,无奈瞥他一眼,将他踹开,终是坐起来:“都被弄醒了还怎么继续睡,东西呢。” 白玉的手掌摊开跟他索要,妄徒挑眉看她,嘴角噙着戏谑的笑,故意逗弄:“何物?” 六笙斜着眼抿着嘴,默不作声盯他半晌,最后从榻上起身,幽幽向外走,妄徒一见瞬间急了,将她拉回来:“出去作甚,给你就是了,喏。” 一本装修的十分白净工整的书出现在面前,书面上那几个龙飞凤舞霸气凛然的字自然也闯入眼底。 “龙凤斗。”微薄的红唇轻轻念出书名,声音清泠,女人像是想到什么令人激动的画面一样,突然,容光焕发,凤眸精神抖擞,显然由这三字引发了无限联想。 一把将书夺过,六笙坐到桌旁,手指捻上第一页,迫不及待猛地打开,她本没对妄徒抱多大希望,毕竟那位画春宫的大师已然封笔,寻了个僻静荒山径自隐居,她找了这些年都没找到他人,没想到妄徒出马不仅找到了,还让人家一天之内给她画了一本书! 那位大师虽是凡人,可却是她最敬仰的凡人了,能把春宫画的肥而不腻,清新脱俗,肉香四溢的同时还能被里面两位男主的感情戏吸引,简直是人间不可多得的极品春宫,让人深深沉醉其中不可自拔。 如此多年不见那大师出新品,六笙此刻捧着这还墨香十足的新书,心不受控制的咚咚的跳起来。 一旁的妄徒先是看着女人这对春宫中毒般的夸张反应无语片刻,后想到里面的主角,嘴角有挂上一缕幸福的笑,阿笙看到里面的人物定会满意。 果不其然,女人翻开第一页,看到那寒香梅林里四肢缠绕抵死纠缠的似乎不知时空唇齿交融的两人猛然惊得怔住,两眼发直就像被那画面咬住了一般,难以移开。 妄徒在一旁,对她的反应很是满意,目光看过去,亦看着里面女人玲珑柔媚的身子,尽管不是第一次看,可还是着迷的不可自拔,不自觉悄悄凑近几分。 眼底划过欲火,身子渐渐热络起来,阿笙的身子真美… 鬼界熔浆将风烧的火热,顺着门窗吹进来,空气有拥挤。 诺大华美的大殿内,女人气质清冷,端坐在木椅上,手紧紧捏着一个素白的看起来万分有学问的书,双眼发直似乎看的很认真,她身后有一妖孽般的美艳男子,申颈向前,亦看的发直。 让人忍不住想知道他们两位人中龙凤在看什么。 第325节 “阿…” “砰!”妄徒笑着要说什么,六笙猛地把书合上,那凶猛的力度,让桌子隔着一本书都被拍的发出一道惊天巨响。 妄徒疑惑的眨眨眼:“怎的了。”阿笙好像不太满意第一页的内容,不过在他看来很好啊,在阿笙的长笙殿前的梅林里,两人水乳交合,亲密无间,行那至美的鱼水之欢再欢愉不过,难道阿笙不喜在外,喜欢在床上? 六笙下一个动作解答了他的疑惑,因为她直接把书撕了… 纸片犹如雪花飘飘洒洒落在地上,上面两人赤裸性感的身体被撕成一片片,妄徒看到,上面还有两人在桌子在浴池内还有各处地方各种姿势的画面。 “谁让你把本君也画上去了!”女人将脚踩在纸片上,狠狠碾动,凌厉的凤眸拉成冷冽的弧线冒着寒气儿盯着他,似乎对把她画上去极其不悦。 妄徒愣了愣,后妖娆笑了声:“因为我吃醋。” 六笙咬牙:“吃醋!吃什么醋!本君没摸也没舔,单是看看也不行么,再者,吃醋也不要把本君跟你画上去,眼睛险些要不得。” 妄徒宠溺的看着她:“乖~你懂我的独占欲,就算是看,你也该看我的,我才是你的夫君,而且身子比书上那些恶心的断袖好看了不是一点半点,若你想看,我每日脱光让你看,而且不止看,就算阿笙想摸想做更过分的事也是可以的,为夫都依你。” 六笙险些忍不住想把捏紧的拳头砸他那好看的脸上,她根本对他没兴趣好吧!她只想看大师的男男春宫!那才是她的真爱!大师好不容易出山,画的却不是男男,是她与他。 六笙所有的期盼全部落空,看着男人宠溺不改的脸泄气的叹了声,罢了与他较劲作甚…明日就走了,大不了与小白一起再去找大师画。 “随你吧,大师现在在哪里呢,日后我亲自去拜访。” “杀了。” 六笙猛然愣住…什么意思…僵硬的抬头看他,似乎在确认。 妄徒点点头,笑容依旧好看的像妖,可从那异常好看的笑里她怎的就看出了无限的黑暗而又压抑的气息。 “恩…我把他杀了。” 一条人命。没了,六笙心脏猛地一顿,喉咙干涩的不像话:“为。什么要杀他。” 妄徒疑惑皱了皱眉似乎不能理解她为何关心一个凡人的死活,最后好像觉得自己并未做错,妖娆的笑重新出现,眸子发亮道:“为了让他将我们画的更贴切,我将我们的事告诉了他,可他花完的那一刻却说了句…我们两人不般配呢…” 六笙:“…” 她现在是什么表情…,六笙懵然的想,震惊吗,还是最初有点惊讶懊悔,最后又见怪不怪的恢复淡然…妄徒的血腥与专制霸道,她不是第一日知道,可这一个月他实在太安静,以至于她似乎都快忘了这人是怎样的邪佞残忍的鬼王… 这一刻,妄徒笑着说出的一句话,完全唤醒六笙三万年前对他挖出二哥心脏的血腥画面的回忆,大脑像被冰块冻过一样,瞬间清醒过来,凤眸直直看着那人,身体发凉。 是这一个月过的太平静么,她竟忘了这人是三万年前那个弑父杀兄已一己之力震慑整个鬼界从而登临王座的妄徒了,忘了当年他鬼手惨白当着她的面插入二哥胸膛,将那颗鲜红的心脏活活用手拿出,怎的忘了这些血腥。 全身的警惕因子被唤醒,凤眸咻然狠眯,明日…绝对不能出差错。 ** 两人所睡的这处寝殿早已被装饰满了各种名贵的摆饰,入眼皆是红色的喜庆的红绸,还有妄徒知道她喜欢人间的烟火气,所以特意用大红的纸写了很多囍字,贴满了大殿,十分热闹吉祥。 但是…这一夜,他们却过的很压抑,两人处在一张大床上,六笙没有说话,妄徒似乎想通了她为何闷闷不乐,却也没说话,更没说自己日后不会再随意杀人,只是一双手却牢牢地,像一个铁链一样死死的抱着她,禁锢着她。 六笙反抗几次,奈何男人力气太大,最终沉静下来,凤眸看着无尽的黑暗,冰冷死寂,等待明日的降临。 “听到没,说你呢!再手脚不稳,我就把你扔到斗兽场做野兽的粮食,这可是王上专门从无尽海找来的夜明珠!” 大长老与二长老站在巍峨的鬼殿内,手忙脚乱的指挥着鬼奴们摆放点心还有座椅。 原先已经摆放好了,但昨日王上临时起意瞧中了一套更加精致的桌椅,所以命人将原先那几百桌全部撤了,换上这套新的,桌布也换了,换上了千金难买的冰蚕丝,若是樊家小二在这里,非得双眼冒光然后把这些冰蚕丝全部抢回家,这可是缝制衣服的绝等面料。 两位长老看着这满堂奢华的琳琅满目摆饰还有点心,泪流满面,鬼族所有的库藏,在今日几乎都耗尽了,特别是鬼殿门口那一排琉璃做的仿真寒梅树。 树枝与枝干是上等白玉琉璃,枝头红梅是地心熔浆心里千年产一颗的珍稀红水晶,琉璃与水晶在这树上就像不要钱的玻璃渣被人雕刻成树与花的形状,摆放在大殿,以供赏玩。 而殿内呢,因的女君不习惯鬼界的黑暗,所以王上专门从南海还有无尽海分别找来了会发光的珊瑚树还有夜明珠,珊瑚树分成了大概六列,每隔一段距离在大殿放置一个,枝干挺拔姿态优美,散发着暖橙色的柔和的光,将殿内的阴暗驱逐了些。 而那些夜明珠则是被盛放在白玉琉璃做的灯盏内,每两棵珊瑚树之间,放一个琉璃夜明珠的灯,明白如月的珠光与暖橙如阳的珊瑚之光交相辉映,日月交融,很是养眼。 除了这两样,殿内还有各种让人瞠目结舌似乎见都没见过的名贵摆饰,有的还是两位长老没见过的珍稀物件,凡是妄徒觉的名贵的,全部从三界里找了来,大殿宽百米,高百米,可是被这些东西装饰上,顿时也不觉得有多么空荡了,很是热闹。 时值辰时,鬼殿殿顶外面的那口只有鬼界举办隆重大殿时才会敲响的金钟,响了一下,这代表鬼民们不能再喧闹了,因为金忠第一响代表着鬼族各大权贵要入场了,这时鬼族王上迎亲的习俗。 这不听到第一次钟响后,一个个豪门大院里的鬼奴们都打着精神,腿脚麻溜的连忙将屋内的老爷夫人还有公子小姐们迎上轿,腿脚发力,抬轿的鬼奴们不敢怠慢,连忙出发去鬼殿,不敢耽误吉时。 此时凑在鬼殿外面的鬼民们自觉的从那条自鬼殿内延伸到百阶台阶下的红毯两边远了些,不敢碍着这些权贵们的路,权贵们坐着轿看着外面朝他们打量的鬼民,老神在在坐在里面,心里却载满无尽荣耀之感,参加鬼王大婚,何等荣誉,这荣誉也只有有身份地位的人才能享受,这些平民只能在这干瞪眼羡慕。 不一会,各式各样种类不同却同样奢华的数百顶软轿停在鬼殿台阶下,台阶下没有鬼民,故而权贵们从轿子里钻出来后,很通畅的上了鬼殿,为表对王上王后的敬意没人用法术,都是一步一个台阶低着头表示臣服的向上走,走到上面大多都气喘吁吁,特别是一些女子,扶着身旁的鬼奴脸色泛红,喘不过气。 不过辛苦是值得的,一到上面,他们就看到了那异常华美而珍贵的仿真的寒梅树,那流光璀璨的琉璃枝干,还有雍容华贵的红宝石梅花,一眼就震撼了他们,王上对王后真的舍得啊。 由此,不免对殿内的摆饰充满好奇,来不及多歇息,连忙进了殿,看到那大手笔的琉璃夜明珠灯盏还有一人高的闪光珊瑚树以及其他名贵非常有的还是见都没见过的摆饰,震惊到合不拢嘴,唯有以眼神表示拜服。 这下,宾客们全部来齐,大长老与二长老对视一眼,喊人去请今天的主角了。 这时,妄徒的殿内,原先老鬼妃派来为六笙梳洗穿衣的鬼奴全部被打发到外面,男子自己亲自为她穿上那流光溢彩红的妖娆的冰凰翺天嫁衣,刺眼深刻的血红与冰冷傲骨的冰凰花纹,简直不能再让人惊叹,这件衣服完全就是为女人量身打造,完全将她本身淡然之中掩藏的霸气,幽冷之中暗含的倨傲表现出来。 妄徒帮六笙挽好了一个雍容华美的朝凤髻,将那镀金的红琉璃凤冠小心的嵌到发髻里,在凤冠正中钗上额前火凤流苏额饰,两边钗上三连亮金步摇。 妄徒今日不光在这发髻还有凤冠还有头饰用了心思,她的妆容亦由他亲自涂抹。 本来红润的唇此刻被他用殷红血色的唇脂涂抹的鲜红欲滴,就像那雨后被雨水洗刷过的娇花,一双狭长张狂的凤眸也被他用眼笔画了一条细致的黑色眼线,黑色的线条流畅自然,拉长了她的眼型,眸光流转间不用含情便已多情,往日她总用冰冷充斥自己这双眼,可如今,就算她的眼珠冷成冰都能魅人。 因的她肤色细腻白皙不用上粉,所以妄徒只在脸颊处给她略微涂抹了一点提色的胭脂,云朵状的粉红胭脂,像是一抹晚霞覆在她脸颊,叫她整个冰冷的脸蛋都生动柔和起来。 最后,妄徒看着她一双眉,提起眉笔,扬手上去… “我不画眉。”六笙淡淡出声。 妄徒以往知道她不愿画眉所以并未动过眉笔,今日却有些固执,与她对视良久:“画眉代表阿笙是我的妻,直至今日,外面宾客满座,你也身披红嫁,还不愿让我画么。” 第326节 六笙:“…若你定要执着于此,不若我替你画。” ------题外话------ 这一章,妄徒简直要幸福而死,但是俗话怎么说来着,乐极生悲,幸福到极点之后就是无穷无尽的虐了,对的你们没想错,我要开始虐妄徒了。 179 出逃 妄徒有些愣住,似乎没想到她会这么说。 六笙起身,头上的额饰与步摇撞击发出清脆流水的响声,将这与她穿着一身配套的嫁衣的妖孽男子缓缓按到梳妆台的镜子前坐下,抢过他手上的眉笔,六笙仔细的盯着他的眉。 妄徒本想说些什么,但是看到那双淡然却鲜少认真的凤眸后陡然怔住,嘴角牵起一丝诡魅的笑,静静看着她,看着他的女人如何为他执笔描眉。 这样也不错…起码他是她生命里第一个由她画眉的男人。 六笙探着头看了他这一对墨眉许久,手中的眉笔迟迟不动,妄徒似乎很有耐心没有催促,外面的鬼奴小心催促了一遍,妄徒将人好声好气的赶了出去。 鬼奴出去后,心有余悸靠着墙拍打胸口,天…从没看见过如此和蔼的王上。 殿内,六笙很苦恼,她无意为他画眉,因为画眉这件事在她的认知里有很重大的意义,是夫妻之间才能做得类似于一生的承诺的事,她恨妄徒,所以就算逼迫自己,她这手也无法听话的动。 她在本能拒绝。 时间慢慢流逝,六笙紧皱着一双好看的眉眼盯着男人,男人似乎也不急,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苦恼的样子,似乎她不画他就不起。 陡然,六笙脑海里闪过既白那双锋利的剑眉,下意识的将那双剑眉安到眼前这张脸上,顿时觉得动手不再那么难。 素手执笔描画,凤眸专注的看着他,像在描绘一个艺术品,罕见的认真,妄徒感受着眉头上眉笔尖带来的痛痒,嘴角的弧度忍不住又加大了些。 好幸福… 时间静谧流淌,就在外面的鬼奴决定豁出命第二次喊他们的时候,妄徒站起了身,见状,小鬼奴又默默的关上了门,静静候在外面。 明晰如水的镜子里,男人一身修长合体的妖娆红衣,墨发被整洁的梳理起,少了平日里的艳糜,多了几分凌厉,特别是那双原本稍微纤细现在经过描画十分锐气的剑眉,将他的脸廓衬的十分俊美与英锐。 “阿笙,你可知我做梦都不敢想象方才的画面,直到现在我仍旧如在梦中,日后…你还会为我画么。” 六笙但笑不语,默默躲过他的目光,只道:“时候不早,我们该走了。” 可男人却不动,在原地看着她。 六笙被他带的一个微晃,稳住身躯后,头也不回,点点头,男人猛然露出一个孩子般的笑,脚动起来。 这时…‘哗’,珠子落地的清脆声响起,让两人停下脚步。 妄徒眼疾手快,用法术将那坠落半空即将落地的珠子收住,手掌翻转,珠子聚集到手上。 看着手腕上耷拉着的那根光秃秃的银丝,大殿内的气氛突然开始恐怖起来,没有风,所有贴在墙上的喜字,还有挂在床头的红绸开始瑟瑟发抖,就像有股无形的气流在殿内窜动,而事实这气流真的存在,就是妄徒身上发出来的杀气。 他一双殷红的红眸紧紧盯着手上那断了线掉落的黑色圆珠们,苍白的大掌因杀意颤抖,而那些用法术聚集在他手上的珠子此时也如受惊的小兽上蹿下跳。 六笙凤眸闪了闪,这是她那日当着昏睡的小白的面送与他的定情信物:一串黑色的手链,无尽海的产物,作用么… 妄徒死死的盯着那些珠子,六笙突然将手覆盖到他手上,将那些珠子拿过来,放到纳戒,后又从纳戒里拿出一串样式一样,但珠子是红色的手链,缓缓套到他手上,赤红色晶莹剔透的珠子映着他白到近乎透明的手腕,就像寒冬大雪天梅花飘散那样惊艳。 “果然,你还是比较适合红色。” 女人含笑的凤眸似乎会说话,淡淡的看着他,似乎在安慰他不要怪自己,妄徒几不可查颤了下。 红眸缓缓投射到手上这串新手链上,红色的珠子比黑色的那串来的晶莹剔透,里面似乎还有光时刻的流窜,就像这串珠子里面养了一条光做的鱼,十分精致。 妄徒看着,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阿笙何时采摘的…” 六笙神秘的笑了笑:“那日指使你去人间画春宫,我听鬼三说鬼雾森林有一种红色的珠子流光溢彩,且能温养心脏,所以便去摘了,找寻废了不少功夫,采摘时也遇到了守护兽,但都无碍,你喜欢便可。” 妄徒哑然的说不出话,阿笙为了他。才去摘得,为了他主动做一件事… “那。为何昨日不给我。” 六笙挑挑眉:“你猜?呵呵,自然是为了给你个惊喜啊,那日给定情信物给的匆忙,我一直想要寻一个更好的,昨日才寻到,想着今日大婚,在今日给你你必定会更加欣喜,本想在晚上两人独处时再给,没想到这黑珠自己却先掉了链,我见你脸色不愉,便提前拿出来了,心情好些没,恩?笑一笑。” 女人伸手很不客气的掐上男人的脸,素白的手指掐在那终日不见阳光的苍白的脸上,显出红印,可女人却仿佛极其厌恶男人此时不笑的脸,向外用力,给他扯出来了一个弧度。 男人被脸上传来的痛弄得呆住,久久不能回神。 本想着…今生能得她相嫁已是万幸,决定了日后让她从不受累,从不受气,最好什么都不考虑,一切都由他安排,他的阿笙从来就不是个主动的人,所以他主动些,两人可一直圆满,不过他总有些遗憾便是… 却不想…他的阿笙,瞒着他为他做了一些事,一些让他此生至死都无法忘记的事:为他画眉,为他入鬼雾森林寻红珠。 那红珠长在沼泽里的树上,如果是以前的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可腾云去摘,但现在她是一点仙力都没有,莫说腾云了,只能用脚走,森林地形高低不等,且怪石嶙峋,各类危险的植物环生,在里面没有仙法的行进可是危险加疲累。 且沼泽内还有巨型水蛭做守护兽,此种畜生缠上人不死不休,她该是有多么艰难才给他摘了这十几颗红珠,到底是多么想着他才肯倾覆这般心血。 心脏猛然缩了下,妄徒突然感到心脏处流出了一股不同以往的异常灼热的仿佛要把他整个身体焚烧的血液,身子被烫的发暖。 “阿笙…”妄徒喑哑的喊着她。 六笙挑眉看过去:“别喊了,吉时都快过了,快些去,有话留到晚上再说。” 妄徒依顺的顺着她往外走,整个人如处和煦春风里,脚步都带着幸福的节奏,门外的小鬼奴见两人出来,连忙招呼后面一群候着的送嫁鬼奴,迎上去。 后看到六笙凤冠正中那突兀的空白的一块,愣住,看着那两道烈红的身影越来越远,暗自打气,伸着手追上去:“王上,王上!” 妄徒眉头陡然蹙了一下,后又缓缓松开,看着后面那跑的激烈的人,默然盯着他。 那鬼奴被盯得发毛,但想到自己不说的下场,还是鼓足勇气说了:“王上,王后凤冠上缺了颗珠子,就这样出去恐不美,现今吉时已到,您看要不要奴去库房寻一颗先顶上,而且…王后也没盖盖头呢,就这样出去恐不合祖制,要不要先回殿把盖头盖好,然后等奴把珠子拿来再去见各位大人。” 第327节 鬼奴说的两件事,他们的确都忘了,六笙看向妄徒:“你先去吧,满堂宾客在等,你先去稳场,莫要怠慢。我先回殿里盖盖头,至于珠子。”六笙看向那一脸惊恐的鬼奴:“你便不必去取了,殿内有,你在门外候本君片刻。” 妄徒依依不舍看了她会,想跟她一起去,可看到她那坚定不移略带威胁的目光,带着人还是走了,留下这鬼奴还有其余十几个小鬼奴跟着她。 鬼奴腆着脸弯腰做出请的姿势,六笙满意的看他一眼,随手从纳戒里拿出来了个玉环赏他,玉环莹润生辉触手温暖,鬼奴自当喜不自胜,这王后可真大度,这玉的质地可不一般。 在六笙进门前殷勤的给她打开殿门,怕她婚前恐慌,又道:“王后莫急,前殿有王上稳着,就算误些时候旁人也不敢说什么,您且慢慢的,这满头珠翠不能乱,您今儿可是最美的女人。” 六笙哼笑了声,没理他进了殿。 进殿后在大殿里环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鬼卫的气息,这才缓缓坐到红纱帐后的床上,拿起华丽的盖头,盖头上的翠玲响了几下,声浪在空中如波纹荡开,像种召唤,随后有人凌空出现。 六笙笑了笑,掀开纱帐,看到那一身白莲纱裙的祭璃还有那略显激动的笙儿。 “时间紧迫,女君,祭璃得罪了。”祭璃显然也注意到此时的时间不早,来不及说什么,瞬间两只手掐指,一手对着六笙,一手对着笙儿,默念一段晦涩的鬼族语言,两人身上白光闪过,转眼衣服还有妆容互换。 六笙看了眼身上这身暴露的衣服,鼻尖嗅到一股刺鼻的胭脂味,嫌恶的皱起眉,但是现在已别无他选,瞧了眼祭璃与那摸着嫁衣衣料径自痴笑的笙儿,淡道:“不要再笑了,本君可不会像你一样见了嫁衣喜不自胜,若一会你真正与妄徒拜堂,也这样傻笑,肯定瞒不住多会,那岂不是坏了计划,到时,欺骗妄徒,你知道有何下场。” 六笙的话像一簇冬天的寒风将笙儿吹醒,嘴角的笑僵住,缓缓收回,与六笙八分像现在画了眼线更像的凤眸慢慢敛起来,学着六笙的样子渐渐露出幽冷淡然的情绪,手从容悠闲的垂于两侧,直起腰身,玉颈如天鹅骄傲,整个人的气息陡然转变,与六笙足足有六分像了。 “不用你来提醒本君。”笙儿倨傲的眯着眼,噎回来。 六笙挑挑眉没说话,看着她趾高气昂的路过她身旁甚至故意撞她肩膀然后拿了盖头,缓缓盖头上,脚步慵懒的走出去。 看着她凤冠中央缺了的那一块,没把锻魂珠给她,反正掀盖头也是晚上才掀,到了晚上她们早就逃出鬼界。 隐约听到外面鬼奴对她赔笑的声儿,与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儿,六笙将视线移回祭璃身上。 “现在可以去接女君的小情郎了。”祭璃似乎知她所想先一步道出来。 而后靠近她,与她一纸之隔,念了一段咒语,两人瞬间出现在另一处充满药香的大殿内。 六笙眸子捕捉到床上那抹白色人影,疾步走上前怜惜的抚弄他的发顶,凤眸温软。 小白,师傅来接你了,我们走。 “女君,快些吧,我那肉身在前殿撑不了多久,被人识破就不好了。” 六笙一把抱起既白,皱眉看她:“结界何时可以解开。” 祭璃额头冒汗,不停地支耳听外面的声音,似乎在确认婚礼的进程,猛然听到众人的欢呼,意识到笙儿出场了,于是声音更急:“你没法力,抱着一个男人就算选最僻静最短的捷径也得走三个时辰,所以我吩咐了家里一个心腹,三个时辰后把血滴到金刚杵上,你不要担心那鬼奴会泄露,装着血的瓶子上抹了毒药,他把血滴上去后马上就会毒发身亡,没人会泄露出去。” “三个时辰太长,一刻钟后,你命他滴血。”女人冷冷的声音惊道祭璃,可看到她不容忤逆不像开玩笑的眼神后,想没准她有什么底牌还没亮出来呢,于是也就释然,点点头。 “好,一刻钟我给他发信号。” 六笙再次盯着她看了好久:“你当真忍心把鬼后之位让出去?”她不信。 祭璃笑了声:“呵呵,说忍心女君定不信,这样说吧,其实笙儿学得再像她也不是你,只是她以为自己可以瞒一辈子,可我却知道早晚有一天她会暴露,王上会把她处死,我所做的只需要等。” “那笙儿死后,你怎的就能肯定妄徒不会找我。”六笙丝毫不意外,祭璃对于笙儿的残忍,这个女人一开始就只是想用笙儿而已,而且身为情敌,还是一个与她长得如此相像,能让妄徒以假乱真的情敌稍微怜惜的情敌,祭璃怎会放过她。 祭璃低笑:“呵呵,女君都被抓过一次了,下一次还会如此粗心么?我相信女君的能力,也祝愿女君从此以后再也不会踏足鬼界,成全我与王上。” 六笙眸子闪了闪,知道她话里几分真几分假,但是她无惧,因为就算她用金刚杵把东方的结界打开了她也不会去那里。 祭璃自作聪明,以为她不知道鬼界东面是一处无人的充满野兽的荒地,根本走不到头,如果他们真的从东边逃,绝对会耗尽力气葬身兽腹,这分明就是想把她杀了,永远断绝妄徒的念想。 所以,她不会老实的照她说的做,可现在为何又顺着她与笙儿的计策走?答案很简单,就算她六笙身陷囹圄,她也要那些想害她的人,不得好过。 笙儿太好解决。 她的隐瞒很幼稚,流于表面,瞒不到几天几月,今晚便会暴露。 因为锻魂珠,妄徒晚上挑盖头的时候若发现笙儿头顶上那颗珠子不是锻魂珠,绝对会怀疑,笙儿没有跟她一样强大的心理,逼问之下绝对恐慌,露出马脚只是时间问题。 笙儿暴露,祭璃自然会被牵扯出来,可祭璃也是个狠角色。 这么多次接触,她发现,祭璃每次把尾巴清扫的都很干净,在金刚杵上滴血是心腹做的,拖住妄徒给她节省时间是笙儿做的,到时笙儿指认她,她完全可以以没有证据为由完美脱身。 到时一切都成了:笙儿自己贿赂大长老身边的人偷偷在金刚杵上滴血打开结界放她六笙出去,然后自己假冒六笙与王上成婚,甚至如果她与小白在东边的荒地死了,这笔账也会算在笙儿头上,跟她祭璃一点关系都没有。 多好的计策,干脆、狠毒,一举将两个情敌完美清除。 但祭璃却忘了,她六笙是如此任打不还手之人么。牢固抱着小白,六笙脚步飞快,奔出大殿,在祭璃再也看不到的地方,笑容残忍。 祭璃,等你回大殿便会发现,什么才叫自作孽不可活。 ------题外话------ 呵呵,告诉你们谋划出逃这件事里面的这四个女人的心思 祭璃与笙儿联手坑六笙向东边的野兽荒地逃,想把她弄死,弄死她后,祭璃打算把所有事都推到笙儿身上。 可是媚奴绝对不会让祭璃如愿,现在笙儿与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笙儿真实身份被妄徒认出的时候,媚奴会想办法把事情都推到祭璃身上,说她们只是被祭璃蛊惑 然而这三个女人再怎么斗,都斗不过六笙 六笙一开始就没打算从东边跑,她会用三万年前的逃跑路线再跑一次,通过鬼雾森林直接跑到地府,二哥已经在那里用醉翁的法器把结界打开了一个小缺口 她逃了,妄徒绝对发飙,第一个找笙儿,笙儿不认找祭璃,祭璃推卸责任,媚奴助阵,把责任归到祭璃,这三个女人呢狗咬狗最后结果就是全军覆没 180 伪装暴露了 时间争分夺秒,六笙深刻的知道,笙儿最多能撑一刻钟,现在时间已过一半,鬼殿上方那个鬼脸口中的大钟还没敲响,说明笙儿还没入前殿。 出了鸠夜的殿,六笙不敢用任何仙法,唯恐让妄徒察觉,鬼殿很大,有数百条甬道,她现在走的这条便是当年鸠夜与腐翅指给她的那条暗道,隐蔽且避人耳目。 今日所有鬼奴都被喊到前殿服侍,一路之上没有任何人,六笙抱着既白小心的前行,突然,前方出现了一个盛装打扮的中年女子,六笙看清她的面容后,凤眸咻然眯起。 第328节 老鬼妃… “你且说说,那煞仙日后能听话吗,害死自己的亲娘还不够还来祸害我,真的是扫把星。”那女人衣服看起来很繁重,由后面的鬼奴拖着,身旁是一名长相刻薄的中年发福贵妇,满头金钗与一身绫罗看起来很富贵,但若细究,就会发现,全部都是徒有其表的伪造货罢了,根本不是真品,应该是个打脸充胖子的低等贵族,不然也不会如此巴结老鬼妃。 这圆滚女人,此刻听老鬼妃抱怨,深以为意。 “鬼妃说的是,那日选妃大典我就是没去,若去了,我非得帮您壮壮声势,好好给那煞仙一个下马威。” 老鬼妃听她如此巴结逢迎的话,心情顿时舒畅不少:“好了好了,知道你向着我,你家老爷今日腿疾是不是又犯了,差人去夜儿那里拿点药,那药可千金难求,许你那一颗。那煞仙现在就在前殿呢,我虽是故意迟到要给她难堪,但妄儿是我儿子我不能太不给她面子,还是赶快走吧。”老鬼妃虽是解了气,但也没忘正事,喊上一旁的女人,加快了脚步。 六笙躲在假山后面,冷冷的看着老鬼妃那刁钻尖刻的模样,想到方才她说她害死母神,手发痒。 这一痒,便忍不住从纳戒里拿出来了点东西,迎着风撒到了两人身上,白色细碎的粉末随风飘到她们的发髻还有衣服上,牢牢附住。 怀里之人仍旧平稳虚弱呼吸着,六笙将手臂紧了紧,将小白垂落的头放到肩膀处,调整了一个让他想对舒服的姿势,后警惕的看了看外围,空荡无人,而后从假山后出来,顺着老鬼妃来时的路,畅通的来到了鬼族祠堂。 对,鸠夜还有腐翅当年给她指的路就是鬼族的祠堂后的暗道,平日里有三长老与四长老镇守,但是今日两位长老都被妄徒叫到了前殿见证婚礼,所以今日祠堂只有几个会点低等法术的鬼卫看守。 用了点樊笼给的药粉,几人轻而易举被撂倒。 六笙一路通畅走进去,看着那宽有百米的红木大桌子上一列列排位中的一个,轻轻反转,随着一声石头磨砺般的声音,后面的墙壁陡然出现了一个一人宽的密道。 这是鸠夜与腐翅三万年前为了她特意秘密开凿的甬道,再次与腐翅重逢时腐翅告诉了他,这甬道鸠夜并没有供出来,所以还能用。 怎样也比祭璃只给她的那条路安全得多。 甬道里三万年前放的那些夜明珠还在,经年累月依旧散发着明亮的光,将狭窄的甬道照的十分亮,既白身子修长,六笙将既白圈紧了些,注意不让他的脚被墙壁碰到。 甬道约莫几百米,走完便可从鬼殿后面出来,她行速极快,脚步如飞却不乏稳健,起初还没有察觉异样,可随着时间消逝,心里却越发凝重。 这甬道按理说一分钟内便可穿过,可为何…总是看不到头! 六笙心渐渐揪紧。 时间渐渐消逝,一刻钟已经过去一半。 而此时的另一头,祭璃魂魄已经归位,瞧着上面由鬼奴扶着仪态万千走出来的女人,眼中划过嫉妒。 妄徒走上前从鬼奴手中接过女人的小手,原地幸福的注视她好久,而笙儿隔着半透明的红盖头感受到男人灼热的目光,心如擂鼓,万分激动,终于…到了这一刻,马上她与这个妖娆霸道的男子就是真正的服气了。 似乎察觉到她的紧张,妄徒低沉磁雅的笑了声,红唇凑到她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众人只见那一身冰凰嫁衣无与伦比绝美的王后娇羞的笑了声,而后任男人牵着走到前面。 大长老见状,命人去传令敲钟,两人大婚正式开始。 浑厚的钟声响起,殿阶之下鬼界千万鬼民与鬼殿数百个宾客都忍不住注视上方那红衣交融,天造地设的两人。 “今日我族王上…”大长老拿着一个册子宣读着,大抵是表达阖族上下对这位新皇后的欢迎,还有对这对新人的祝福,尊敬。 知道妄徒内心的急切,不敢多少,只说了一小会,大长老便恭敬道:“王上,老鬼妃与地君还没来,是否还要等等。” 妄徒对老鬼妃无甚感觉,但是对于从阳还是比较看重,想了想,侧头对身旁女子道:“阿笙,二哥若是不来可以么。” 二哥…谁的二哥,笙儿懵了,媚奴没跟她说啊,或者跟她说了,她没记住?笙儿乱了,很慌乱,随口答了句:“都依你。” 妄徒赤红的眸子盯着女人盖头下的脸诡异的闪了闪,窒息的静默后,笑了声:“你不介意便好,我们成婚后,再去亲自拜访他好了。” 见他不再追问,笙儿死里逃生,艰难的吐出一口气,男人似乎没察觉,扶住她的肩将她摆正:“阿笙,今日之后我们便是夫妻了,日后你要时时刻刻在我身旁,不能走开,从此余生只我一人,而我也不会再娶他人,此生此世我们在一起,恩?。” 笙儿方才还惊恐跳动的心,在男人这犹如蜜糖的话里瞬间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揉了下,眼眶里不知觉出现感动的泪水,王上…真的是这么想的吗。 一面不确定,一面又飞快的答,生怕他反悔:“我愿意。” 妄徒被她这激动莫名的语气弄得心头又是一阵怪异,陡然手上牵着的那只小手更加炙热,望向两人交握的手,妄徒红眸有些疑惑,那手…似乎很温暖… 温暖…?似乎想到什么,妄徒心脏猛地停住,阿笙的手何时暖过! 像是想到某种可能,红眸爆睁,一瞬掀开女人的盖头,露出后面那凤眸妖娆的绝美面容,女人有些惊愕:“王。王上。” 妄徒全身冰凉,面前这张脸的妆容是阿笙的,眉眼嘴唇一颦一笑也是阿笙的,甚至这身气质也是阿笙的,但唯独那眼底此时的浅显与激动还有那身温暖的温度!不属于那个狠心的女人! 那个女人的身子的心从来都是冷的! 妄徒胸口剧烈起伏,攥着她手的大掌不断收紧,笙儿手上传来骨裂一样的疼痛,男人身上的气息越来越冷沉血腥,就像那从地狱而来的杀神,双眼里的血色如海翻滚,惨烈而暴戾的杀气压抑的笙儿忽视手上的疼喘不过气。 她不知突然之间这是怎么了,为什么王上突然掀起她的盖头,而且为何看着她凤冠上那枚珠子,突然就变得这么恐怖,与方才那温柔的对她许诺要跟她做夫妻的男子反差这么大,笙儿不知道自己已经因为身上的温度暴露了。 “阿笙呢。”男人此时的眼像两个不断下沉的血色旋涡,声音亦像从九幽之地传来的魔音,莫名悚然,听者皆忍不住一股寒气爬上脊背,众人看着这戏剧性的大反转愣住,不敢说话。 笙儿此时被妄徒捏着的那只手已经在手腕处翻转九十度,分外扭曲,她毫不怀疑手腕的骨头已经脱臼,她额头冒下涔涔细汗,滑落到眼里,苦咸的汗水让她模糊视线,声音越来越抖:“王。王上,我就是阿笙啊。” “咔!”这句话刚说完,男人的手便毫不留情将她的手掰折,本来还勉强能有点知觉的手,现在已是完全的没有知觉,除了那锥心的痛。 “啊!~”笙儿凄厉大喊,似乎这痛已超出她能忍受的极限。 妄徒瞪大眼睛,红眸狠狠眯成一个杀意的弧度,身上的盛世红衣无风自动,一股股庞大而暴虐的力量在他周围来回的流窜,大掌疯狂而暴烈的掐住面前这女人的脖子:“阿笙呢!你把我的阿笙藏到了哪里!说!” 脖子被以一种随时都能将她掰断的力道掐住,笙儿眼睛忍不住泛出酸水,隐隐上翻,这下她也终于知道自己不知何时何处暴露了,心里遗憾却也不敢再狡辩,因为。面前这个男人是真的想杀了她:“王。我。说。” 妄徒狠狠地盯着她。 而此时祭璃坐在宾客桌上,看着这荒诞的一幕,眉头皱的死死地,同样意外而惊恐的还有殿内一个侍候的鬼奴,她一双眼显得十分错愕,似乎也没想到笙儿会这么快露馅。 不做停留,很快,这鬼奴一双总像打着坏主意的眼移向祭璃,果不其然看到祭璃从袖子里偷偷掏出了一个传音符,这时鬼奴阴沉的笑了。 在祭璃说完几句话,打算将传音符秘密销毁之际。 “王上!我家姑娘冤枉啊!全都是祭璃姑娘指使的!” 第329节 媚奴冲出来说这句话,祭璃抬头看到那说话的人,眼一瞪,脸瞬间黑了。 该死!加快销毁传音符的速度,可是晚了!那犹如杀神,杀意滔天令人心惊的男人已经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五指成爪将传音符吸了过去。 而符的那头,她的心腹似乎也察觉到她这边有点不对劲,于是大殿中人几乎可以听到那头有人说话。 “小姐,怎么了,长老的血已经倒在了金刚杵上,是不是还有别的吩咐,您没事吧。” 说这话的人是从小将她看到大的一个嬷嬷,她这边有动静,自然万分关心,可是关心就关心,为什么要将事情说出来。 祭璃暗暗咬牙,看着男人越来越让人害怕的眼神,脸上的镇定破壳,却是全身都开始颤抖。 完。完了… 大长老听到那传音符那头传来的话后,立刻意识到怎么回事,惊恐站起来,祭璃竟然把结界打开! 看着那传音符还有脸色惨白摇摇欲坠的祭璃,大长老喉咙发干,想解释,却不知该说什么,最后愣在原地看着妄徒。 妄徒眸子盯着那枚小小的传音符,红唇微张仿佛是要问她什么,可下一刻,那头突然传来一阵痛苦的呜咽声,随后是人体倒地还有无数的东西落地的错杂声音。 伴随着那头最后一声微弱的惨叫,人死了,妄徒的眸子彻底变成两个无底洞,死寂、阴暗、诡静。 他的阿笙,被她们藏了… 大长老是亲眼见证过这个男人如何残忍血腥杀兄弑父的,这种表情他简直熟悉到了骨子里,像一匹随时准备撕碎猎物的魔狼,拽着呆掉的祭璃,两人连忙扑跪在妄徒脚下。 “王。王上!开。恩!老臣”大长老蜷伏在妄徒脚底,卑微请求,可这这时一道比这满殿夜明珠光还要亮的金光从鬼界东面大盛,刺进妄徒了眼底。 那血腥的眸子陡然迸射迫切与阴狠的光芒,大长老再次看去,那化身残虐杀神的男人竟已经瞬间消失。 大长老身上的压力瞬间消失,抬起头,全身哆嗦看着一旁呆掉的祭璃,眼睛气到发红,甩掉拐杖,竟是毫不留情的一巴掌扇上祭璃白嫩的脸,诺大的力道与凌厉的掌风落到女人脸上,火辣辣的疼,一下肿了老高。 “畜。畜生!我祭家怎会有你这么个挑衅王威的畜生!家族都让你连累了!” 祭璃颤抖扭头,他爷爷气喘吁吁,一双眼看仇人一样看着她,里面的恨意她接触到猛地一哆嗦,可咻然心中又忍不住的痛恨。 在他再次打下一巴掌的时候,扬手竟是阻止住了,那平日里温柔的眼眸竟是充满了无限的阴狠:“爷爷,事情还没到最后最好不要下定论,我是不是罪人还另说,可你现在真要把我打死了,那祭家可就真完了。” 大长老感受着祭璃手上不同寻常分外强劲的力度,愤怒之下又忍不住心惊,难道她竟已是音刃十层了…现在再看她虽是惊讶却分外镇静的表现,大长老猛地冷静下来。 祭璃向来城府深沉,那张嘴更是有颠倒黑白之能耐,没准一会她真能解释清,永远将祭家的荣耀放在首位的大长老,现在听祭璃一番话,不再激动,拉着她跪着,等妄徒回来。 这等待过程是磨人的,大长老就想起那天祭璃给他修理胡子的场景,那血估计就是那时拿到的,祭璃这么精明的人怎么这次这么糊涂!竟然帮王后逃跑! 想到方才妄徒,大长老心里又是一颤,王上现在是认定了他的王后不是逃跑是被祭璃还有笙儿她们藏了,如果他向她们要人要不出来,又像他祭族要可如何是好! 大长老脊背弯曲跪着,径自烦恼。 身后,所有来参加鬼王大婚的宾客面面相觑不说话,平日里那些爱八卦的贵妇们也罕见的低头沉默着,这个时候谁出声谁才是傻子,妄徒的愤怒他们见识过,尸山血海,天地变色,不敢挑衅。 老鬼妃赶来看着一堂寂静,地上跪着的大长老、祭璃,还要那衣衫不整头发散乱的新娘子,一惊,连忙走上前去,皱眉盯着这新娘子:“妄儿呢。” 笙儿此刻失魂落魄如同失了线的牵线木偶,全然听不到任何人的话,嘴里一直呢喃:“完了。他不要我了。” 老鬼妃见这煞仙如此沮丧颓唐,心中疑惑,又要问,这时笙儿旁边一个长得很是娇媚的鬼奴出来了。 “鬼妃,这是我家姑娘。” 老鬼妃当即惊住,反应过来这话什么意思后,顿感荒唐:“笙儿!你竟敢假扮王后!真是胆大包天!枉费本妃对你的爱护!你这样做,让本妃如何跟妄儿解释!本妃竟然一直护着你这样一个白眼狼!这种场合,你怎的敢明目张胆的胡来!” 媚奴看着老鬼妃险些气的喘不上气的样,连忙上去顺气儿:“鬼妃,不是我家姑娘的主意,我家姑娘也是被人蛊惑了,罪魁祸首在那儿。” 老鬼妃顺着她的手看过去,正巧看到那一身白莲衣服,温婉尔雅的祭璃,她低着头看不清神情,老鬼妃眉头皱得死死的,气势汹汹走过去:“怎么回事。” ------题外话------ 今天群里有一个可耐的男读者加进来了,恩~现今唯一进了群的男读者,妹纸们~他都加群了,你们还在等啥!快加进来调戏他,让小哥哥看看你们的热情~ 181 小白,你好重 祭璃此刻对老鬼妃全然无视,现在她眼里只有那个对她使阴招的媚奴。 贝齿紧咬,千防万防,竟然没防住一个贱奴,她正要销毁传音符时这贱奴竟然把她指出来!更可恨的是,现在这贱奴竟然把所有事都推到她身上! 好一个忠心护主的狗奴,笙儿败露,就把她推出来顶罪! 祭璃袖中的手攥紧:“鬼妃,这件事我要亲自与王上解释。” 老鬼妃只觉不可理喻,但祭璃闭嘴不谈她也没办法,唯有等妄徒回来,在媚奴搀扶下,坐上那高座后,老鬼妃又生气大问:“你们都在,王后呢,王后被你们弄哪儿去了!” “禀鬼妃,王后跑了。” 老鬼妃呼吸一滞:“跑了?”是她理解的那个跑了吗。 媚奴点点头,甫要说什么,这时妄徒一身杀气的回来了,那惨烈血腥的杀气直直铺面冲来,吓得众人更加瑟缩,媚奴住了嘴。 祭璃见他来,眼睛陡然迸射亮光,可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男人已然一把将她掐起来:“阿笙呢。” 他依旧是那样艳糜绝色,那双眼也依旧那样让她沉迷,但是现在被那杀气萦绕着,祭璃只觉恐惧,她很想说话,可是男人跟要把她掐死似的,喉咙被挤成细管大小,几乎不能呼吸,更不要说说话。 妄徒似乎注意到这点,但那依然爆青筋的手却丝毫没打算放松一点,男人冲底下那个顶替了他妻子的女人,声音阴森:“阿笙呢!” 他一直重复这句话,似乎非要找出个答案。 底下那自他出现便缩成一团的女人,颤抖抬头,牙齿磕磕绊绊发出清晰的磕碰声:“东。东边的结界,祭璃把她爷爷的金刚杵破了,她从东面结界出去了。” 男人似乎被她的谎话惹怒,将祭璃毫不留情甩出去撞到墙上惨烈滑下来,然后那修长的腿毫不留情踩在笙儿孱弱如枯叶的身上,弯下腰,墨发散在两边,将他的表情只露在笙儿眼前,那双像从地狱的血池里浸泡过一般深红色充斥无限黑暗的眼睛,盯着她,一字一顿:“我找过了,我将东边结界外面的荒地的所有野兽全杀了,将所有的土地全部打裂,尸体、血水、土地混在一块,我全部看了,但是没有…我的阿笙没在那里,你们把她藏到了哪儿,把我的妻子藏在了哪儿,快告诉我,我让你们死的痛快点。” 男人声音越来越冷静,那双眼却越发暗沉,就像一片空洞的看不到头的黑暗地带,就像关了一头疯狂的野兽,可却偏偏十分耐心的问着她,甚至语气还有点黑暗的温柔,就像野兽进食前一样,总得舔舔爪子。 第330节 可这幅表情落入笙儿眼里就是:如果她说不出女人所在地,就会被那即将冲出牢笼的野兽残忍撕碎。 笙儿心神俱裂,她是真的不知道!祭璃与她原先说好的是她们骗女人从东边逃走,这样荒地的野兽就能把她杀了,而她就可以高居后位,而祭璃呢就可以谋得妃位,对所有人都划算,可自从王上把她盖头掀下的那一刻,所有事情都乱了。 王上识破了她的假装,媚奴又出来指认祭璃,她不懂,他们所有人都在干什么!她也不知道那煞仙到底去了哪! 笙儿崩溃嘶喊,男人诡异安静的看着她。 “把她带到蛇牢。” 说完这句话,不知何处,猛然窜出来一个浑身包裹在黑色衣服里面的人,他浑身散发着不可亲近的煞气,露在外面的那双眼血红色,不是鬼一是谁,鬼一一落地,粗暴的将笙儿打晕抗走。 而那头蜷缩在墙根被撞的头脑发昏发蒙的祭璃听到‘蛇牢’二字,猛地哆嗦起来,抬眸看去,正好看到鬼一把笙儿打晕的粗暴动作,同时也看到那一身红衣妖娆靠近她的男人,哆嗦的更加厉害。 到底是比笙儿更加有城府,祭璃知道自己如果不辩解会有怎样残忍的下场,于是狠狠的定了定神,抚着方才被掐坏的嗓子,勉强能说话。 “王。我没有参与这件事,那个传音符不是我的,是凭空有人扔给我的,那头的人我也不认识,而且我也没偷爷爷的血,我知道您对王后的爱,所以绝对不会这么傻去分开你们,是这小鬼奴,肯定是她受了笙儿指使把传音符偷偷藏到我袖口,然后趁机诬陷,我从未参与此事。” 大长老在不远处亦小心翼翼看着妄徒的反应,陡然男人动了动,周围人呼吸一紧。 “我不管你们这些人的心思,我只要我的阿笙,阿笙在哪儿…”男人俯身很耐心的一字一顿说道。 祭璃急了,她不知道啊!那煞仙为什么没去东边她怎么知道! 妄徒似乎被她那一无所知的蠢样触怒,再也没耐心,尖细的黑色指甲并拢,轻轻一划,祭璃只见眼前一阵刺眼的红光,眼睛陡然传来被人生生从眼球中间撕开般的剧痛。 众人被那惨厉的不像人的嚎叫吓到,看过去,只见祭璃上身僵直贴在墙上,一双手疯狂的捂着眼,或许是因为疼痛,手上青筋爆出,没有血色,陡然,她突然将手撤去,露出了后面的眼睛。 “嘶!”众人再也顾不得降低存在感,齐齐倒吸冷气。 祭璃的眼睛拼命张着,张得很大,也因此让众人完整的看到了她眼眶里面的两颗眼珠,从中间一条红痕开始,被切成两半,就像西瓜一样,中间的伤口汩汩流血,那红的血流中还有点白色的浆状物,似乎是从眼珠里流出来的不明物体,不知道叫什么却十分恶心。 众人只觉,方才不该喝茶也不该吃点心…看着这般血腥恶心的一幕,他们恨不能将整个胃吐空。 老鬼妃也吓得不轻,面不改色,但是抓着椅子的手却在不停的颤,而媚奴自笙儿被带走后,便一直跟在老鬼妃身后,并未逃走,似乎还有别的打算,只不过与其他人不同,媚奴看到祭璃的样子,非但没有受惊,反而还很解恨加得意,可不是么,清扫了一大情敌,能不高兴吗。 笙儿没戏了,祭璃眼瞎不久也会倒台,现在她媚奴剩下的足以称得上对手的情敌只有那煞仙,媚奴低着头,叫人看不清楚神色,可是那嘴里隐隐传出来的笑却让人毛骨悚然。 那煞仙最好死在鬼族某个地方,反倒让她省心。 妄徒在大长老悲切的注视下将祭璃交给鬼二,带到鬼牢,而后径自走到大殿外,循着其中一颗琉璃红梅树,走过去,苍白的手抚上枝头一朵用红宝石做成的梅花,细看之下那手竟在颤抖… “阿笙,等我把你抓回来,砍断你的手脚好不好,这样你便不会再乱跑了,还有。为何带那小玩具走呢,不是说不要他了么。呵呵…果然应该先把那小玩具拆了你才能安心守在我身边么。” 男人轻轻触碰这那朵红宝石做的梅花,红色的黑暗的眸子享受般眯起来,缓缓靠近。 红宝石做的花没有味道,但是男人鼻尖碰触这那花,深情痴迷,殿下的鬼民生生有一种那花是不是很香的感觉,同时也疑惑他们的王后怎么没跟王上一起出来见他们。 正疑惑,再次抬头,他们的王上已然无影无踪,徒然留下那一朵落地的残花… 而从头至今,所有人都没发现,这场婚礼有一个本该出现的人,一直没出现,那就是鸠夜… ** 寂静仿佛没有尽头一样的甬道内,六笙谨慎的走着,有节奏的脚步声分外刺耳。 此时她已把既白背在了背上,这样前方一旦有危险,她会首当其冲。 重复再重复的景象在眼底无限蔓延,甬道仿佛无限长一样,六笙已走了少说半个时辰,原先还很快的步伐,现在也慢下来,脚跟灌了铅一般沉重,多年不曾出过汗的额头在两人身体的负担下悄悄渗出汗水。 现在的她没有心头血,修为清零,身体素质下降,仙力也仅有神识里存的那些,可是她不敢用,妄徒现在肯定在找她,她不能用… 沉重压抑的呼吸在狭窄的空间响起,女人额头的细汗越来越多,背上背着一个比自己重很多的男人,她的脊背忍不住渐渐弯曲,但刚弯下去的一刻,却又猛然直起。 “小白,为师有没有说过你真的好重。” 前方一如既往的是看不到头的甬道,六笙猛然笑了下,开始对身后的男人说话。 “我们第一次见是何时,”将男人的屁股向上抬了抬,似乎被那弹力十足的臀部肌肉取悦,女人苦中作乐,挑眉看了肩膀上这人的俊脸一眼,又摸了一把:“触感不错…就冲你这触感,为师就不计较你如此重了。” 而这时神识里,其实一直都清醒着只是没有醒来的既白,感受到屁股上传来的那个令人脸红气喘的两摸后,猛地睁开眼,脸上飞上可疑的红云。 阿笙。怎能趁他昏睡趁机非礼她。好。好不知羞。但… 既白不知想到什么可耻的事,耳尖也跟着红起来。 但是…莫名的开心。 神识外的六笙背着男人,一步一顿,稳稳当当走着,就像背着全世界:“你说,为什么我遇到你之后就没遇到过什么好事呢,为了帮你解花妖的毒吻,先是失了一滴心头血,后来鬼族迷宫里为了救你干脆只剩了一滴心头血,如果不是知道神仙没有前世今生,为师还真怀疑上辈子是不是负了你,所以这辈子注定为你操心。” 听着六笙似怨似怪的话,既白在神识内无奈一笑,好像真的是这样,阿笙自从遇到他…就没发生过好事。 “不过,如果没有遇到你,或许我这一生就这样孤单的草草的过了。” 六笙话锋突转,既白猛地抬头。 “父神说我没心,可我知道我有,只不过这颗心比别人冷了些,窄了些而已,从前只有二哥一家还有樊笼那老头,现在。菁华、二娘、莫辞、胡梅梅。还有你,似乎遇到你之后我的心变大了不少,竟已经能装下这么多人。” 女人觉得这是个绝对奇妙的事,略微皱着眉疑惑着:“小白心里是不是也有很多人,比如你母妃父君还有天帝。我有阵子一直在想,你为何会在凡间走丢,你一个三百岁便飞升上仙的天族小殿下,整个凡间没人敌得过,怎的就能走丢了呢,就算自己飞也能飞回去,我问你,可你怎么也不说,这实在让我好奇得紧,啧!所以为师经常说,你这小孩脾气臭,不想说的绝不说,逼你说你就学面瘫,那张脸瘫得的别提有多么让我手痒了。” 神识中既白听着女人责怪他的话,心像被一个软绵绵的小手打了一拳,又痛又麻,他多想现在就冲出去把女人抱住,告诉她所有的事。 以前,他怕告诉她自己在人间走丢的真相,她会恼,会赶他走,特别是女人那次罚他穿女装跪大街后,让他知道,他的阿笙是多么不喜欢被人算计被人干涉,他不敢说。 但现在不会了,他的阿笙是爱他的,爱到可以为他委身另一个男人,并只靠自己纤细的身体肩负他所有重量,虽然他嫉妒的想把那男人杀掉。 身体周围风罩帮他尽职的驱逐黑色毒气,既白再次尝试在手中召唤风罩,将它化形,可是修为不够,失败了。 第331节 桃眸坚定…还差一点,还差一点便能冲破下神,获得足够仙力与修为控制化形,披荆斩棘,他的阿笙也就不用如此辛苦。 既白在神识里,迷恋的听着女人清灵的似乎能涤荡一切黑暗与艰难的声音,桃眸划过痛色,艰难的封闭五感。 阿笙…再等我一下,我马上出来见你。 路还在继续,六笙也还在说,诉说他们相识以来发生的种种,女人背着她的男人,身体纤细,累的发颤,那双抱着男人腿的手却犹如坚韧的缠绕在大树上的树藤,骨节泛出橙黄色的骨白,就那样紧紧地牢牢地仿佛一辈子都不会放手。 前方空气越来越少,六笙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小,最终喉咙发干说不出话,脚也肿的不像样,低头皱眉看了眼那颤抖的脚,默不作声看了会,最终选择停下来。 将既白轻轻的放下靠到身旁,没有第一时间查看脚部的伤情,而是看着小白干涩起皮苍白无色的嘴唇皱了下眉,将手伸向纳戒,想拿一瓶水出来,可是怎样努力也拿不出,纳戒就像失灵了一样。 六笙将纳戒摘下来,疑惑端详,猛然看到纳戒异常灰暗的戒身后,凤眸咻然冷下,尝试着调动神识里的仙气,果然仙气跟石沉大海般根本不听她命令。 这时六笙细细打量起这甬道,方才的安静在现在的她看来变成了危险来临的前奏曲。 这地方不对劲…她的仙力被封住了。 就在这草木皆兵时刻,前方空无一人的甬道突然传来一个张狂的笑声,笑声似乎掺杂了某种浑厚强劲的力量,类似于祭家以音化刃的法术,甬道内有限的空气被那浩瀚的震得扭曲, 六笙瞬间抱住既白,将他牢牢护在怀中,随后从袖口拿出五张樊笼走前塞给她的防护符,那时因着疏忽,这五张符没来得及收入纳戒,现下正好抵挡这波音浪。 可对方显然来势汹汹而且实力不低,樊笼这个下神做的五张上级防护符竟只能抵挡那音浪的三分之一力度,剩下的三分之二,在她来不及做任何筹谋之前,已然冲到眼前,若只有她自己一人方可闪躲,但是既白…凤眸坚定,生生受下。 浑厚激荡的力度在背部砸下,震裂血肉般的痛在四肢百骸流淌,喉咙腥甜,一口血涌上嘴边,看到她身下小白洁白如雪的桃衫后,又爱怜的笑了笑,强忍了下去。 ------题外话------ 阿笙为了既白手上了,既白你赶快醒呀!另外因为读者群里的妹纸一致喜欢晗鹿(怕侵权,所以名字倒过来),所以我决定写一个关于他与文文里面的人物的小剧场。 放到了下一章。 182 紧追不舍的三人 以老鹰护崽状牢牢护住身后的小白,六笙转身,欲看清暗害他们的人是谁,可凤眸扫视看去,前方仍旧空无一人,方才还有笑声,现在更是连笑声都没了。 敌在暗她在明,而且迫不得已非生死存亡之刻,她还不能用仙法,毕竟此番她们目的是逃跑,非万不得已不能惊动妄徒,不然前功尽弃。 “谁,出来!”六笙试探的喊了声。 果然,自己的声音如石沉大海,根本没人回答,四周仍旧让人压抑恐慌的死寂。 仅容一人通过的狭窄甬道内,夜明珠将四周照得明亮,照不出那隐在暗处的人。 常人看不到,但是她却看得到,六笙狠狠闭上眼,再次睁眼,那双无双凤眸竟是更加精亮了几分:“我看得到你,出来!” 对面那模糊的魂魄状态的漂浮的人似乎惊奇的叫了声:“小丫头是下神了?” 为何这么说,天界的神仙修炼有等级:下仙,上仙,下神,上神,仙与神只一字之差,可是修为与身体资质可差出十万八千里。 进入神的行列,首先身体比仙更加出色,其次是对于天地之道的领悟也比仙更透彻,而最重要的还是眼睛。 上仙的眼睛可以看到普通的魂魄,那些强大之人死后的魂魄却看不到,只有神,才能看到,而且还得是那强大之人跟自己修为差不太远的情况下。 六笙眉头微皱:对面那人对于自己这个下神可以看到他抱有惊奇,足够说明他对自己生前的修为多么自信。而且从他死后化成魂魄也能施展生前一些简单法术来看,这人绝对比她全盛状态还要强! 当即认识到自己碰到了一个怎样难缠的人,六笙凝重之余,对他的身份更加好奇。 眼眸再次眯紧几分,那模糊的魂魄更加鲜明了些,同时也就看到了那人火红的眼眸,还有那一身霸气桀骜犹如高高在上的帝王的气势,心下一凛,鬼族之人? “为何在前方阻我去路。”六笙声色寒凉,如同隆冬雪谷里冻得坚硬冰锥,夹杂着一丝警惕三分怒气,听来全身发冷。 对面那‘帝王’似乎对她话里的气势感到意外:“呵,一个小小下神的丫头,竟也有这气势,不错不错,我家那小子没爱错人。” ‘他家那小子’?六笙一愣,在记忆中搜索喜欢自己的人,谁的爹可能跟眼前这人一样,可搜索半天却仍旧无果。 对面之人低沉浑厚的笑了下:“呵呵,就是今日跟你大婚的那人。” 妄徒!六笙凤眸猛然瞪大,紧接着意识到对面这人真实身份后,又狠狠眯起。 “老鬼王…” 对面的魂魄不羁的笑了下,再次飘近了些,她看得更清楚了。 四十多岁的容貌,不同于妄徒那柔媚近乎女子的眼睛,面前这人一双眼霸气强势,犹如帝王高高在上,而又桀骜不驯深沉内敛,只看一眼便觉得这人是天生用来膜拜的,他的脸根本与妖娆沾不上边,充满着冷硬,而且嘴角那抹笑深沉而邪恶。 对,就是邪恶。 如果妄徒在她这是邪恶的化身,那么面前这个男人可就是比妄徒更加邪恶的人,他眸子中的血腥还有狠厉完全不掩饰的铺开在她眼前,跟他说话的和蔼语气全然相反。 这个人很危险!六笙几乎是瞬间,将全身的警惕信号开到最大。 看着她那犹如炸毛的野兽般的防卫姿态,对面的老鬼王认识到自己这和蔼的伪装已被识破,笑渐渐冷下去, “看来还是个很会看人的小丫头…” 六笙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冤魂的嚎叫,但凡有冤魂缠身的人必罪孽深厚,且那些冤魂在他死后也没离去,足以说明他们生前被这男人如何残忍杀害了。 六笙情商很低,但是看人却一绝,对面这人…身上背的认命绝对不少于百万…百万啊,一座城的人都没这么多。 警惕的看着眼前这男人,六笙联想到他对妄徒的称呼,‘我家那小子’,似乎及其亲昵? “我与你井水不犯河水,为何阻我去路,且我是仙,无通告出现在你鬼界,想必你也不欢迎,毕竟十万年前仙魔大战,你鬼界对仙厌恶到了极点。” 对面那人距离她不过十米远,现在他眼底的轻蔑她看的很清楚。 “仙?的确,本王的确挺厌恶他们的,但是对于你,本王与我家那小子持一致态度,你这小丫头不错,小小年纪就是下神,想当初父神也不过是五十万岁才升了下神,不想你竟更加出色。” 六笙严丝合缝的护着身后的既白,凤眸眯着,想不通对面这人到底有何理由要阻她去路,她道这只一千米长的甬道为何总也走不到尽头,这老鬼王存心在给她使绊子。 第332节 他生前修为太高。且她现在又修为尽失,察觉不出很正常,但…对方的来意她猜不到。 “多谢夸赞,但我现在想出去,可否请你让开。” 老鬼王方才还有点笑意的脸开始一点点消融,语气微妙:“这恐怕不行啊…” 六笙暗咒一声:“为什么!” 老鬼王红色狂傲的眸子不容忤逆:“因为我家那小子可是真的喜欢你,那小子还是太心慈手软,竟然让你个小丫头跑了,小子没本事,那本王这个做父王的当然给他收尾。” 这小子可是他从十几万年前就有心栽培的最佳继承人,现在这小丫头要是跑了,他家这小子也得疯了,他一番苦心不就白费了。 六笙听出他言语里对妄徒的宠爱,心里猛地一突,不可置信看向他犹如慈父的表情,凤眸狠眯:“但据我所知,你根本对妄徒没有任何父子之情,为何现在如此帮他。” 老鬼王似乎想起他与妄徒在世人眼中到底是怎样的了,恍然大悟咂舌:“啧,你个小丫头不懂,这就是我们鬼族王族一代接一代教养孩子培育鬼王的方式,不像你背后那个没用的天族小殿下,鬼族的鬼王必定要从小受尽苦难,我家那小子出生时鬼界降下金雷,数千魔狼兴奋嚎叫,在他诞生的床下匍匐下跪,妄徒是天生王者,不足一岁便能控制鬼气吸取人类魂魄,此等逆天天资,假以时日他必超越我,带领鬼族走上三界至高点。” “所以,让老鬼妃带他去人间生活,受人凌辱,而来鬼界后被人欺辱,被兄长打压,好几次险些被刺杀,都是你故意安排的。”六笙冷道。 这些都是三万年前妄徒告诉她的,当时她们还算朋友,对这些事记忆很深。 老鬼王没否认,看他脸色如此平常,六笙全身都开始警惕,鬼族…当真是一个血腥的族群!为了培养一个合格的鬼王,对自己的儿子都舍得下死手,现在他面对她与小白,肯定更加残暴。 两手缓缓插进小白膝盖,六笙动作慢而轻让人察觉不出,现在…事情明朗了,这老鬼王的魂魄在祠堂里看到她要跑,为他儿子追来了。 六笙恼恨。 该死,就差这一千米的甬道,出了甬道她就能毫无顾忌的腾云冲到二哥用法器打开的结界缺口那里! 身体缓缓靠近小白,六笙一双眼犹如警惕的豹子一样直直盯着对面那个浑身充斥着危险气息的男人,既然这男人想将她带回去与妄徒成婚,那么定然不会将她杀死,所以一会如果发生打斗,她主要要把小白护住。 警惕盯着那男人,六笙大脑疯狂思索对策。 对方是活了几十万年的老妖怪,修为比父神还高,虽说死了修为下降很多,但仍旧深不可测,捏死她跟小白就如捏死两只蚂蚁一样简单。 她呢失去心头血,神识里的仙气又有限,在心头血长回来以前最好节约使用,不然以后如果有人找她麻烦,她就无力反抗了。 她手里还有什么底牌…六笙疯狂快速的想着。染梅剑?不行,染梅剑虽说可以劈斩魂魄,但是面前这个不是普通的魂魄,普普通通的一声笑都可以把她震到吐血,染梅剑对他来说估计只是小孩家的小打小闹。 金龙…不行!金龙来了,那么势必会惊动天宫,天帝早与二哥不合,到时天帝诬陷她与鬼界私通,再借机栽赃二哥指使,二哥地君之位还有一世名声都会被糟践。 怎么办… “小丫头,我知道你在想如何逃跑,但是你知道么,在我眼里,你所有方法都行不通,就算你侥幸摆脱了我,可是在这条无尽的甬道里,你也走不出去,你是我家那小子看上的王后,只要你老老实实回去,我就不会对你怎么样。”老鬼王狂傲道。 回去?六笙皮笑肉不笑,她是这么听话的人吗。 “你做梦,我与小白此次定要出去。”此次如果出不去,以后就没机会了! 女人冷硬道,话里是坚定不移的信念,老鬼王耐心一瞬耗尽,好一个不知好歹的丫头。 半透明充斥着巨大能量波动的魂魄,红眸里血光大盛,两道血光化成两把光剑扫射过来,带着巨大的不可承受的浑厚能量,这要是扫到身上,饶是她们仙身强硬,也逃不过被切成两半的下场。 咋子也顾不得节约仙气,或者被妄徒发现,六笙迅速调动神识里所有仙气,白芒大盛,刺的对面那人短暂的闭了下眼,也就是这闭眼的一瞬间,瞬身之法让她与小白瞬间出现在千里之外的鬼雾森林的木屋。 脚着地,六笙因为瞬身之法耗费神识里几乎半数仙气险些趴倒,但不行!这时候不能倒下!身后有人在追他们。 于是又连忙召出自己的云彩,腾云上去,调动神识内剩余仙气,几乎是亏损自身般的给云彩加速,那云彩本在鬼雾森林鬼气的打压下无精打采,现在经过仙气的丰盈,顿时化成流光向前飞逝。 而这时,甬道里伪造的空间被老鬼王眼睛发射的血光切得成了两半,扭曲的晃动,赶到祠堂的鸠夜,修为没有六笙高,没看到老鬼王的魂魄,却感受到了那泼天浩大的能量波动,心惊了一下,可是担心的心情到底比这惊讶更重,转动其中一个牌位,墙壁出现一人宽甬道。 “阿笙!”急切的声音回荡在甬道里,鸠夜跑进甬道,没人回应。 鸠夜握拳砸向墙壁:“该死!还是没赶上!” 方才他在这感受到了阿笙的仙气才追了来,可现在根本没她,只有空气中那不属于她的陌生的能量余波,鸠夜凝重的看了那一列列牌位一眼,思索着什么。 到底是哪位先祖截住了阿笙。 没想多久,鸠夜又马上感到六笙的仙气出现在了千里之外的鬼雾森林,一怔,瞬间化成鬼雾向森林冲去。 而此时,在鬼界疯狂的地毯式搜寻六笙的妄徒,飞在空中,也感受到六笙的仙气,露出一个血腥的笑,转瞬消逝。 而老鬼王则是在六笙消失的一瞬间,便追了过去。 三方人马追赶六笙,六笙背着小白,脚下踩着跟了自己十万年的墨云,焦急的疯狂的在古木参天黑雾重叠的森林里闪躲、行进。 森林里有各种奇怪的动植物,比如时不时会莫名其妙有一个藤条向你抽来,或者有野兽盯上他们,不长眼袭击,全都被六笙一剑劈开,现在她的身上笙儿的那身鹅黄色的衣服已经染满了植物黑绿色的汁液还有野兽红色的血液,脸上也血迹斑斑,形容十分狼狈,但她顾不得了。 前方几千米就是那层金色的结界,她的二哥,见她来,见她出现,已用法宝打开了一个一人高的缺口,但是…感受身后三个紧追不舍的气息,六笙凤眸里的寒气只多不少。 妄徒、鸠夜、老鬼王! 身后三道身影,快的看不清几乎被风拉扯成可怕的张牙舞爪的鬼影,似乎被抓住就永世不得超生。 六笙身后老鬼王追得最紧,跟她距离只有几百米远,心脏一紧,云彩速度陡然慢了一下,老鬼王与他的距离马上就缩短到了几十米,即将追上,六笙又连忙收敛心神,调动仅剩的仙气稳住云彩,加快速度。 瞬身之法极耗仙气,而且这次瞬身还负担了她与小白两个人,十万年来积存的仙力只剩一半,也不少了,足够他们逃出结界,可问题不是距离远近,而是身后这三人。 她应付不了!或者说背上有小白,她不能去应付! 风在耳边嘶吼,头发被刮得缭乱飞舞,六笙不敢怠慢,死死把持现在最高的速度,向前方缺口冲刺。 老鬼王见状,瞪大了的血腥的红眸充斥杀意,几十万年,生前死后,没人能从他手上逃脱!而且被他追了这么久还没追上,简直是对他的侮辱! 先前只一心想着跟六笙小打小闹把人带回去的想法,此时不经意被那怎样也抓不到的六笙激怒,变成了不择手段也要抓到!神情完全阴暗,变成了十万年前仙魔大战,徒手屠戮万数生命的暴虐鬼王,浑身黑色的鬼气汹涌翻腾,周围的树叶疯狂抖动,闻声出来的野兽慌忙逃窜。 长着黑色尖锐指甲的鬼手瞄准前面那一白一黄的两人,老鬼王脸上青筋暴起,暴喝:“鬼索!” 第333节 这声暴喝如雷劈地,瞬间炸了六笙的大脑,不好的预感袭来,猛然回头,正好看到那浑身透明状的老鬼王被一团浓郁阴暗的鬼气包裹,那鬼气万年不见的浑厚,随后顺着老鬼王成爪的五指化成五条锁链,锁链浑身泛着黑色的毒气,锁链前端是爪状的钩子,就像老鹰的五只爪子,尖锐锋利,尖端是黑紫色,明显有毒。 铁钩从身后的密林传来,中途不小心碰到的叶子全部被腐蚀、冒烟、消融成酸水,转眼就要到身后。 ------题外话------ 晗鹿小剧场,之做你儿子跟你搞基 空荡的体育馆里面,某只作者面无表情走到舞台上,一束光给到她身上。 “我叫云乐,是《徒儿,咱不谈情》的作者,但今天我来这里不是为了推销我的小说,是要控诉我的读者们。” “但控诉是一个单方面很无聊的事,如果没有听众,我会连说话的兴趣都没有,如你们所见,今天体育馆什么人都没有,但是我请了一个人过来,他就是让我的读者妹纸们迷恋到发疯的男子:晗鹿,我请了他这个罪魁祸首做听众。” 这时晗鹿入场,不耐道:“我行程很忙的。” 某作者眼睛耷拉下来,:“是啊,忙着撩妹,撩我群里的妹纸,说!你都是在哪个节目里把她们撩到的,怎样撩的,把撩人的秘籍也告诉我,不然我拉着你同归于尽。” 小剧场后半部在明天~ 183 红色的心 “仙牢!”六笙冷喝,话音落下白光大盛,圆球状的仙牢将他们两人还有脚下云彩牢牢保护住,一丝不漏。 老鬼王似乎有些意外,眼神里的残虐停滞了一下,但下一刻,却又更加兴奋,从十万年的仙魔大战后,他就不曾见过这等高深的仙法了,这仙牢在仙族是禁法,现在见到…浑身的暴虐因子全部都开始沸腾了! 仙牢很厉害!但是他的鬼索更厉害! 仙牢耗去了她为数不多的仙力的一部分,现下所剩的仙力大概只有一万年份的了!若身后再有人袭击她没有第二个仙牢可以召唤!仙牢耗费仙力很多,但是却也是出了名的难以攻破,本该是这样,但六笙就是觉得方才那浑身透露着不祥的鬼索没这么容易被防下。 不放心,回头看着,猛然看到老鬼王那不见一点落败的神色,这时,鬼索与仙牢撞击在一起,黑色的鬼气与仙牢白色的仙气互不退让,激烈碰撞,即使在仙牢内部,六笙也可以感受到那鬼索上愈发强盛的鬼气。 突然…“咔嚓”,一个细小的声音惊动了六笙的耳朵,看去,在鬼索与仙牢的较量中,仙牢竟是落败一方,鬼索的五个铁钩中的一个,泛着黑紫色的毒光,直直勾在仙牢上,就是从那个接触点开始,仙牢如同破了壳的鸡蛋,裂纹蔓延,六笙眼睁睁看着它碎成碎片,零落成星芒飘散空中。 有毒的铁钩从背部袭来,然而小白就在背部,两者距离只一指近,千钧一发,根本来不及做任何闪避动作或者是用仙法稍作阻挡,那阴毒的风已经将小白的发吹开,下一步就是铁钩入体! 六笙的呼吸猛然停住,大脑像被炸了一样,没有经过任何思考,陡然转身… “唔…”痛苦的闷哼在这风声鹤唳树叶摇动的杂吵森林里根本就不明显,但是身后三个鬼族全部都听到。 “阿笙!”鸠夜怒吼。 而妄徒则是红眸不受控制的张到最大,不敢相信的愣愣的看着女人被五个铁钩穿透了的薄弱身体,流出的血由红变黑,脸色由白变苍白,那双背着既白的手由紧变…更紧。 心疼瞬间被滔天的嫉妒掩盖,为什么!为什么为了一个既白,昔日那个高高在上的阿笙宁愿如此狼狈!可就算是狼狈到了这种地步,她竟也不愿放开身后那人!该死!既白!你该死!阿笙!你也该受惩罚! 苍白的大掌抚上心脏,这里。好痛,突然,妄徒好像明白了什么,红眸怔怔,后来又好像想到了什么令人惊恐的事,一双眼愣愣的看向前方那个血流满身的女人,手缓缓向她的方向举起,似乎要抓住她,最后眸子看向女人,嘴角竟是开始泄露细碎的笑声,起初还很低微,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仰天狂笑。 他飞在上空,紧追不舍,行速没减慢,但是却突然失魂落魄的捂住眼… 阿笙…你知道吗,我的心变成了红色呢…滚烫的灼热的装着你的红色… 原来,前些日子与你在一起心脏总有异样,是因为我…正在爱上你,可现在心脏喷发的血液几乎将我灼烧,我的心完全变成了红色呢,只有爱上一个人呢才会变成的红色…阿笙…你个该死的女人! 以前只是以爱为名的独占欲,虽说虚伪,但那那至少还可以说服自己不择手段的把你留在身边哪怕砍断你的手脚,可现在…我竟是不忍心再伤你…该死的爱!为何要让我爱! 浓密葱郁的鬼雾森林,看不到阳光,风声疾喘中,有一男子身着绝世红衣,苍白修长骨节分明的大掌覆在眼上似乎不想让人窥见情绪,嵌在苍白的几乎透明的糜艳如妖的脸庞上的红唇泄露断断续续的自嘲似的笑,在那呼啸的风声中,寂寥、苍凉,让人心痛。 陡然,那双手撤去,红眸竟是阴狠勾瞪着,视线尽头是那个血流不止的绝美女人。 阿笙不要怪我,我对你下不去手,所以只能利用这老东西,待我们回鬼殿,我会好好对你。 老鬼王一度担心会不会因为自己突然出现介入他们的事伤了六笙,妄徒会在他后面趁机偷袭,他这个儿子当年能杀了他绝非是运气或者偶然,虽然有天上的几个人暗中帮忙,但是绝大部分是靠他本身的实力。 当年他不过是一个几万岁的少年,可修为却已经是下神之上,再加上不知从哪位避世高人那里学了鬼族已经失传万年的鬼族秘法,用那诡异的血蛊将他杀了。 他是既欣慰又忌惮,自己儿子能超越自己,总算是不愧对鬼族列为祖先,但是…他这儿子太强,且三万年过去,他又从断魂渊那个绝命之地活着回来,谁知道他现在到底多强! 他怎能不提防他背后偷袭,老鬼王现在十分忌惮妄徒会因为他儿时受的那些凌辱而将他魂魄打散。 如果那样,他会反攻!他已在鬼族祠堂等待转生等了三万年,即将功德圆满,不能功亏一篑。 他一面对这儿子引以为豪,想帮他做些事,一面又对这无法掌控的强到不可猜测的人十分忌惮。 索性,妄徒眼中对既白的杀意到底比六笙的疼惜更多,老鬼王看到了,当即放心,决定把六笙截下后赶紧消失。 可事情并不如他所愿,正当他拼命拉扯铁链将六笙拉过来之时,鸠夜猛然朝他这个方向用出了同样的招数,五条同样泛着鬼气的锁链与他的鬼索纠缠在一起,向上拖拽,似乎是想让六笙摆脱他的束缚。 老鬼王当即不可置信相后看去,只见鸠夜一双眼虽说看着他这里可却无法聚焦,代表他是靠着猜测猜出了他的位置。 “父王!放过阿笙吧!她不属于鬼界!”鸠夜显然已经由这鬼索猜出了他的身份,可令老鬼王惊奇的不是这点,而是他言语中对这小丫头的维护。 红眸划过不可置信,怎的夜儿也喜欢上她了!他最钟意最后活下来的两个儿子都看上她了!老鬼王红眸咻的缩紧,看向前方那个已脸色苍白的不像话的人,杀意骤起。 如果说只妄徒亦人喜欢这丫头,他只会将她活捉,但是他两个儿子都喜欢这丫头,就不一样了,她!不能活! 六笙马上就要被拖拽回来,但鸠夜从中阻挠,妄徒当即回身一道闪着血光的掌拍到鸠夜胸口,没有留情,那独属于妄徒的一掌震得鸠夜鲜血从口喷出,胸前肋骨传来熟悉的痛,三万年前,他就是这样让他剥皮抽骨用以惩罚他当年帮阿笙逃跑的罪过,现今又重演。 但鸠夜顾不得这疼痛,阿笙现在比他更痛!他父王的鬼索上的毒他知道有多厉害!曾经有一人就因为受不了那锥心蚀骨般的疼痛,生生的将脑壳撞碎了,脑浆流洒一地。 手上鬼索依旧拉着老鬼王的鬼索向上走,那深深的陷进六笙单薄身躯的铁钩像是折磨人一样的的从血肉之躯里缓慢的一寸一寸的慢慢拔出,血液噗滋噗滋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 妄徒红眸狠眯,陡然停下来,后面鸠夜依然行进,这也就被妄徒碰到,鸠夜只觉眼前一花,咽喉处被妄徒狠狠的掐住,然后不做任何停留不浪费任何时间的将他五根手指齐齐掰断,右手骨节碎裂的清脆声响传来,从他指尖蔓延出去的鬼索瞬间消失,而老鬼王的铁钩又重新受老鬼王的鬼气指引向女人身体里插进去。 妄徒红眸留给他一个充满杀意的剪影,而后将他踹到了地面,同时射出了四把匕首把他的手脚全部深深地插到地面上,他不得动弹,眼睛焦急向上看去,三人行速太快,已经脱离了他的视线范围。 鸠夜疯狂挣扎着,胸口肋骨被拍断,手指被掰折,四肢被匕首穿透,嘴里黑色的血液不停流,但这一切都比不上六笙! 而老鬼王最担心的的就是这两兄弟因为这小丫头互相残杀,看到这一幕,心里对六笙的杀意更盛。 第334节 “啊!”沿着上一次的血洞,五根带毒的铁爪毫不留情的再次插入,通过身体里纤薄的血管,稚嫩的皮肉,甚至穿过了肩部的肩胛骨,这种疼简直疼到了极点,六笙此时的身体根本无法在支撑住,一声低沉虚弱的痛呼蔓出嘴边。 此时,脚下的云彩疯狂的摇晃,身体也开始站不稳,小白陡然掉落。 凤眸第一次流露出惊恐:“小白!” 惊天恐慌的声音,是妄徒从没听过的,浑身的杀意再次暴涨。 六笙死死抓住既白的手,右肩被鬼索穿透,趴在摇晃的云彩边缘死死的抓住,凤眸坚定的看着底下那个苍白的人。 小白…不要放开。 老鬼王心下一喜,好时机!手上鬼索发力!而妄徒似乎也知道这是个好时机,一个红色的锋利的光刃向半空中六笙抓着的既白的手腕割去。 六笙看向后方那一红衣妖娆的杀神,凤眸溢满恨意。 若我活着,定要你死! 而后又看向既白,眼神里充满决绝,小白,师傅怎样也会跟你在一起。 这样想完,头一扎竟是紧紧抱着既白选择跟既白一起掉下去,老鬼王狞笑,他不会放过这个时机! 现在这小丫头身负重伤,他要用鬼索把她的魂魄勾出来然后吞噬掉!这样他这两个最爱的儿子才会在以后互相扶持把鬼界带到三界巅峰,而且这小丫头的魂魄可是最上等的仙魂,他吞噬了绝对可以马上消去生前所有孽障,立刻转生,到时候就算妄徒想找他报仇也不知道他投胎去了哪里,两全其美! 想到这,老鬼王拖拽六笙的力度更加大,而妄徒这时在后面正好被树叶掩映住了视线,没有看到六笙那渐渐被拖拽出身体的挣扎的痛苦的魂魄,只以为老鬼王是想把她拽过来。 身体。不受控制,魂魄也不受控制,六笙也原本以为老鬼王只是打算将她生擒,可现在不知为何改了主意,看到他眼底的贪婪后,瞬间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 但是没用,老鬼王这鬼索某种程度跟天地之宝勾魂索有的一拼,对魂魄有绝对的压制力,她现在有仙气也使不出来,全身不由自己支配,就连死死抱着小白的手也在一根根的松开,六笙看着那张离自己越来越远的俊美容颜,被风吹开的墨发再也挡不住她的眼神,原来此时她的凤眸是哀伤,就像深秋梧桐落下的最后一片树叶,悲戚的心惊。 小白,离了我,你可怎么活。 痛呼压抑在口中,灵肉分离的痛让她整个魂魄跟着疯狂颤抖,整个上半身的魂魄由那个鬼索带着竟已经离开身体一半,她身体的眼睛已经完全闭上,小白已经跟她分开。 老鬼王眼里的迫切更甚,快点!再快点!别被妄徒发现。 六笙魂魄的膝盖已经完全离开肉体,只需最后奋力一拽,她的整个魂魄就会马上被吸入老鬼王那已经张开的口中。 这时,没了树叶的掩映,六笙跟既白滚落在地,老鬼王向地上冲去,妄徒终于发现事情的不对劲。 血腥红眸惊天震怒,他竟要杀了他的阿笙! 妄徒身形化作虚影,猛然爆发出极限的力量,光速的向老鬼王那里奔袭,可是再快也快不过老鬼王,他现在只需指尖一动,六笙现在那紧紧跟肉体有一个脚趾重合着的魂魄就会被完整拽离身体。 知道六笙的魂魄接下啦会被老鬼王吞噬永久消失,妄徒怒吼:“不!” 六笙的虚弱到极点任凭摆布的魂魄被拽着向老鬼王的口飞去,妄徒却跟老鬼王尚有一段距离,已经来不及阻止,老鬼王眼底的欣喜越发明显,快了!快了! 但眨眼间,好像有一道金光劈天盖地而降,降到那地上原本死气沉沉的白色人影上,炸出耀眼的金光,刺的眼睛睁不开,饶是魂魄状态的老鬼王也不敢直视。 当适应那光线后,老鬼王要继续拽,可一道比妄徒还要快上好几倍的人影,猛地袭来,老鬼王眼球地震似的摇晃,只来得及闻到那幽幽桃香,还没来得及看不清这人是谁。 下一刻,脖子一热,被一把剑:滚烫到极点像是他鬼族熔岩一样烫的剑,割断了咽喉,被割断后,伤口处又一冷,冷如隆冬腊月的三尺寒冰,似乎连血液都能被冻成冰块,这剑竟是冷热自如! 然而魂魄没有血,老鬼王捂着脖子的伤口流泻出来的是黑色的鬼气。 “你…你!”老鬼王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个方才还死气沉沉靠在女人背上的男人,说不出话。 既白桃眸却是犹如两个深不见的黑洞,黑如子夜的眸子不断聚敛聚敛再聚敛,那原本妖娆多情的桃眸被他张成了一种残忍狰狞的弧度,有种黑暗的靡丽,就如同那月圆之夜被血腥味唤醒的禁忌的海妖,强势归来!收割性命。 老鬼王似乎分外忌惮他手上这把冷热交替的剑,不敢动。 既白看着怀中了无生气的女人,桃眸颤抖。 他现在很生气,他的阿笙。他视若珍宝恨不能整日捧在手里宠爱的女人竟然被这个老男人如此对待!不可饶恕! 胸腔内有个声音疯狂叫嚣:杀了他杀了他!竭尽一切残忍手段杀了他!把老鬼王魂魄割成碎片! 暗黑无日的森林,既白墨发无风自舞,犹如暗夜里的鬼影,磅礴的仙力从他每寸皮肤渗出,整个人包裹在朦胧的白光下,他长剑轻挥似是要砍断老鬼王的手。 本来到达了老鬼王这个修为,一般的剑根本没办法拿他的魂魄怎么样,可是老鬼王看着他那把赤红的剑身上流淌着熔浆的剑却忍不住心惊,潜意识告诉他这把剑十分危险! 这把剑不仅冷热皆可,而且剑身外覆盖了一层十分神秘的东西,无形无色无法感知,但是却蕴含着极大的能量,周围的空气在那层神秘东西的带动下都在震动。 果然,像切豆腐一样,那剑毫不费力的将他的手砍断了,苍白的鬼手掉到地面,了无生息,老鬼王断腕疯狂向外流泻鬼气,脸色更加苍白,精亮的眼睛暗淡下去。 “你。你究竟是谁!怎么会有如此神秘的东西加持!你练的什么功法!”老鬼王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断掉的手。 这时鬼索也化成黑色星芒渐渐消逝,六笙魂魄渐渐归体。 现下既白只当他是死人,站在方才被金光龟裂的大地中心,男人爱怜的摸着女人苍青色的脸,他的眸子在抖,那手竟也在颤抖。 阿笙…差一点,我就失去了你。 这时,“轰隆”天上突然聚集了一大块乌云,浓黑色的里面不停地有光在穿梭,有雷在嗡鸣,蓝色的雷,紫色的雷,白色的雷,在黑色的乌云里面不停的闪着光,十分恐怖。 ------题外话------ 我在书城的那个男读者简直是个暖男,有木有人想要进群调戏他,欢迎欢迎~ 184 夺命白雷 老鬼王看着那云里的红紫白三色的雷,再看看下方这个魔化般杀气十足的仙,不可置信。 他才两万岁,竟能飞升下神,而且他竟然能引得白雷下来! 白雷可是飞升上神才会有的天雷!他竟然天赋逆天到老天都嫉妒,把飞升上神的白雷叫来打压他! 第335节 众所周知,雷里面也分等级:赤橙黄绿青蓝紫白,越后面颜色的雷,威力越大,现今三界只有父神是上神,也只有他见识过那传说中的白雷,他们没见过,但是却见过紫雷的厉害。 传说从阳地君历下神劫的时候就有十道紫雷从天而降,从阳地君来不及就在天宫受了那十道紫雷,整个大殿的殿顶在那雷距离还有很长的距离的时候,被雷带来的厉风给刮开,瞬间轰塌,要知道天宫的大殿可都是由三界最牢固的仙砖擂成,上仙都不一定能击破。 现在这紫雷还没劈下,那殿就自行崩裂,该有多大的威力啊!所以从阳地君那次直接丢了半条命,全身被劈的见骨,若不是父神宠爱替他逆天受了其中五道,现在就不会有地君从阳了。 从阳受宠,三界都知道的事,也就能明白现在这任天帝(父神大儿子)为何处处提防从阳了。 话说回来,一道紫雷就有这般威力,更别说那一道就能顶紫雷十道的白雷。 老鬼王眼睛惊恐的看着上方那如同悠闲的游龙一样在云层里穿梭的白雷,疯狂逃跑。 就算是生前修为全在他也不敢跟白雷正面叫嚣啊,更别提现在是修为失去了一半的魂魄状态,老鬼王当即顾不得什么颜面,捂着脖子的伤口疯狂逃窜。 但是既白哪肯!他伤了六笙怎能让他走! 既白轻轻抬起那红色滚烫的花纹古朴华丽的裂炎,朝着那屁滚尿流的老鬼王插去,正好以一种屈辱的姿势把他的头插到了地上。 老鬼王是魂魄不会死,也不会感受到痛,但是现在,从脑后壳插入前额的那把剑,剑身上涌动着某种无色透明的神秘能量,让他根本动弹不得,而且久违的感受到了万年不曾感受到了想要死的剧痛。 老鬼王疯狂的哀嚎,完好的那只手也不再堵住脖子鬼气的流泻,转而去抓裂炎,可是刚靠近剑身,还没摸到,就被剑身表面那层锋利的防护罩把手割了一道深深的伤口,从伤口处,鬼气竟又在流泻。 老鬼王这才肯定,既白那把剑是真的能把他魂魄切碎了,心里万分恐惧,可现在脸朝下,整个头被钉在地上,拿不了剑,只能以这样的屈辱姿势待着,亦不能反抗,心里万分后悔为什么就来追六笙了。 而这时那层乌黑的云里的雷电们似乎已经准备好了,雷声更加大,震得地面上的土屑还有树上的树叶都在震,周围没有生命的植物没法跑,只能畏畏缩缩的收起自己的枝叶,而那些野兽原本离得就很远,现在看到这些恐怖的蕴含巨大能量的雷云躲得更加远。 千万年来有无数上仙飞升下神,但是成功的只有那几人,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这飞升下神必须经过的紫雷,大多数人都殒命在它的力量下,更别说既白这么年轻就飞升下神招来了飞升上神才有的白雷,存活几率几近于零。 妄徒暗红着一双眸子在距离既白还有六笙百米远的一颗树后,细看,那双眼竟是满的盛放不下的杀意,同时还有对女人的势在必得,整个人藏在浓密的枝叶里,就像伺机而动的野兽。 “阿笙…不要担心,我带你出去,我们马上就能离开鬼界,只是。在等我一下,我把雷劫历完。” 既白爱怜的替六笙把滚落在地护着他时沾上的泥土擦掉,柔声安抚,也不管女人是否听得到,亦不管接下来的雷劫多么厉害,他用力的却又注意不伤到女人的抱着,没打算放手。 妄徒心猛地一缩,那白雷他见过…他都没信心能扛下来,既白怎能把阿笙跟他一起暴露在白雷下面! 登时,妄徒不再等候时机,借着一条粗壮的树枝,脚用力一蹬,再加上鬼气加持,飞一般的冲了出去,目标:六笙。 转眼,一道紫雷犹如一条龙一般嗡鸣着向那白衣之人劈来,妄徒的心简直要停下,使出最快的速度。 既白站在那雷的正下方,脚下不远处是被裂炎插着头无法动弹的老鬼王,在老鬼王惊恐的叫声中,第一道雷正式落下。 既白一直看着六笙,直到雷劈到头顶时,才凉凉看了眼,之后竟是指尖微动,整座森林瞬间惊动,无数的风,且是带着刻骨冰寒的不知从何处吹来的寒风,从四周以霹雳惊天的速度穿越丛林围绕在既白身侧,形成了一个快速旋转的防护罩。 此时妄徒已经来到了两人身边,且伸手还碰到了六笙,可是自从那罩形成,不…或许不能说是罩,是一簇风,只不过它转动的太快,将周围的树叶尘土都掀起来,形成了一个圆球形,所以都以为这是一层罩,其实只是一簇风。 妄徒刚碰到六笙的衣角,面色一喜,正要趁既白抵抗雷劫时将那绝美的女人抱过来,可下一刻电光火石,他猛然感受到了手上被强硬隔开了一道血口,很深,红色的血汩汩的像一条小溪向外流,妄徒一惊,抬头正好看到既白头顶上被风罩房住的紫雷,还有那刺眼紫色光芒下那双森然的毫不掩饰其中杀意的桃眸。 妄徒红眸狠眯,手在此时已被那风切进了骨头,不甘的看了六笙一眼…急急后退。 雷声轰鸣的鬼雾森林里,万物无语,白衣出尘的人站在那被雷劈到防护罩四散开来的能量开辟出的空旷地上,手里是一个脸色苍白却仍旧难掩绝美清冷的女子,而他们周围是一个由快的看不到行踪的风围绕成的防护罩,不少碎叶被刮起贴在风罩上被刮成更小的碎片。 男人脚下有个被一把红色的剑插着的鬼魂此时被紫雷四散开的能量劈中,显然已力不从心,浑身如同触电般激烈颤抖。 而距离他们不远处则是与这个白衣男人气势不相上下的红衣杀神,他一双眸子因着错愕与惊怒微微外凸,陡然又狠眯回去,那眯起的残忍暗糜血腥红眸,渐渐被黑暗情绪掩盖,他一身红到艳丽的红衣,就像是从地狱来的魔蝶,美丽。危险,代表死亡。 “既白…” “妄徒…” 两道同样惊天俊美之人,各自是一界至尊,此时因为既白怀中这个清冷到极点的女人,无声对峙。 字里行间带着对对方无穷无尽的恨意,眼中蚀骨的杀意深深掩藏在眼底最深处,他们如同争夺雌性的两只成年雄狮,各自不退一步。 这时,天空那朵乌云传出了更加激烈的雷声,或许是因为第一道紫雷出阵失败,这一次竟是一同降下来了五条紫雷,如同五条充当审判者的神圣之龙,此次气势还有嗡鸣声音更大,轰鸣着向既白劈来。 妄徒眼底陡然划过一抹讥诮,五道紫雷相当于半道白雷,对于他此时一个下神,足以要了他的命。 至于阿笙…妄徒眼底陡然划过一丝不忍,脚步猛地要朝她去,可是左手被既白那诡异的风割破的痛还在,而且隐隐传来无尽的寒意,那风竟如此冰寒,所以这次。妄徒选择旁观。 他坚信…既白就算自己死,也不会让六笙有一点事。 果然,既白将六笙抱紧了些,而后召过一旁的裂炎,剑入手,此时他周围被风掀起的碎叶全部掉落,组成防护罩的风开始攀附到裂炎剑身上。 风是透明的,但是妄徒却敏感察觉到了既白把那风依附到裂炎后,裂炎陡然兴奋的嗡鸣了两声。 妄徒心中暗惊,裂炎是他鬼族与地府交界处产出的一把有了灵气的剑,性属热,竟能允许让这寒风近身,而且好像还很兴奋,就像合作多年的老朋友又要合作一样,发出兴奋地低鸣。 这时五道紫雷,雷霆万钧的以一种诡异刁钻的姿态劈向既白,既白脸色变都未变,径直扬起手中火红的仿佛要燃烧起来的剑,拦腰,将那五道紫雷切断,而后在紫雷能量余波波及到他与六笙之时瞬间出现在千米之外。 紫雷被劈断,但是能量并没消散,断成十截的紫雷更加狰狞,狠狠披在既白原来站的地方,这就让老鬼王生不如死了。 原先一道紫雷就要了他半个魂魄,整个身体现在已经在缓缓泄露鬼气,本想着既白把裂炎召唤回去,自己还有点力气,能够赶紧逃脱,可是刚站起来,眼睛刚刚看清东西,那紫色的妖异的雷光直直从上方降落,有两道断掉的紫雷劈到他身上。 绝望…本能的看向妄徒,可是他那儿子那里也有紫雷,只不过他受的伤轻,尚能逃脱,站定后看到他求救似的眼神,却冷冷笑了声,最终向既白还有六笙那里奔去。 老鬼王心中绝望却又不免自嘲,泄露,的扭曲笑意之后猛然朝天不甘大吼… 都是那小丫头!若不是她!自己怎会这般下场! 这时紫雷已经来到头顶,那奇异的紫光最后照见的是老鬼王狰狞扭曲的面容以及对六笙无尽的恨意。 我不会让你好过的!小丫头! 最后吼下这句话,两道大盛的紫芒将老鬼王淹没,从头顶劈下,老鬼王猛然跪下,魂魄疯狂颤抖,最后支撑不住紫雷蕴含的庞大的能量,整个人趴到地上,紫雷退去后,老鬼王的魂魄已经几近完全透明,全身还有细小的紫色雷电流窜,而且全身的鬼气还透过每一寸皮肤向外冒。 在常人看来,这个魂魄不消多时就能消逝天地间了,紫雷是自然蕴含的能量,没人能支配,这也就是为何天宫之人每次渡劫都如临大敌。 临近消逝,老鬼王嘴里好像念了句什么,全身仅剩的那点稀薄的鬼气艰难凝聚起来,凝成一个面目狰狞的鬼脸,黑紫色的利牙代表着它的毒有多么强劲,张着血盆大口向既白怀中那人咬去。 第336节 妄徒只以为是老鬼王内心憎恨既白,每当是冲着六笙去,故而在鬼脸路过之时也没阻止。 身后紫雷仍旧还有一两道没有落完,方才他站立的那处的大地已经龟裂成一块块碎块,现在那掩藏着四道紫雷还有白雷的乌云见他逃脱,跟妄图一样紧追不舍跟上。 雷声轰鸣,既白抬头看,内心终于有些严阵以待。 白雷…父神历劫所经历的白雷之恐怖他听天帝说过,距今几十万年前,当时只一道白雷便把身为下神父神劈的倒地不起,之后又一道白雷下来,整个人魂魄险些离体,索性母神在一旁替他受了第三道,可历劫之雷向来有十道。 还有七道没降下,父神与母神却以精疲力竭半生不死,可最终他们活下来了。 经天帝说,好像是当时天空传来一个慈悲的声音,那声音的音浪蕴含着巨大的力量,将剩下的七道白雷全部吹散,父神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同样也是险些丧命,父神与母神当年虽说是下神,但是确实下神中最强的两个神,他们都受不住的白雷,如今要降到既白身上。 陡然桃眸狠眯,白雷又如何!他自当砍断!无形之剑可断万物!为了怀中之人,要他逆天他也做! 四道紫雷,环绕着中间那条犹如银龙的白雷,快速落下,既白调动全部仙力,森林枝叶不安骚动,又从四面八方召集无数寒风,在他周围裹成两层风罩,同时裂炎身上附着的化形的无形之剑依旧在。 妄徒看着既白的动作,红眸微眯。 只要白雷突破两层风罩…他便用那诡异的罩了东西的剑劈开雷是么… “轰隆!”雷终于落下,四道紫雷首先冲锋陷阵,砸到风罩上,风罩毫无裂痕,丝毫不减速度,既白将六笙抱紧了些,桃眸锐利的盯着妖异紫光后面那异常刺目的白光。 来了! 白雷长而扭曲,嘶鸣着砸到风罩上,两道同样来自自然的庞然力量相互碰撞,自然互不相让,既白控制着风,自然感受得到这些风的激动,突然桃眸停滞。 看向那被狰狞白雷突破的第一道风罩,咬牙皱眉,手中裂炎握紧,这白雷竟然如此厉害!刚与他的风罩较量,瞬间就突破了。 越想眉头越紧,看着白雷现下如同耀武扬威一样更加尖锐的嗡鸣,突破第二层想必也不会难,既白手中裂炎攥紧几分。 ------题外话------ 这几章…写的好心累,但是还是不大满意,有点不够激烈! 185 白骷髅 平常人如果处在他这境地,非得吓得扭头就跑,要不然就是被头顶上那豁然狰狞的白雷吓得站不住,可既白不同。 他表情虽凝重,但却不见一丝胆怯,一双妖娆多情的桃眸坚定不移,怀里抱着一个女人,他纹丝不动,而且侧着身把女人尽量躲离白雷的攻击角度,虽说没多大用,但这是他出于本能的对女人的保护,此时他神情坚韧有担当,就如同一个最可靠的大树,让女人可以安心在他的树荫下安然酣睡。 这,就是既白,羽化重生,决定在以后道路上倾尽一切保护六笙的既白,他是六笙的男人。 终于第二层防护罩也被突破,白雷降下,速度之快,快到连光都快比不上,既白拥有下神的仙眼,勉强可以捕捉它的痕迹,但是太快了!看到它的痕迹时,白雷已有至少三分之二已经劈到他身上。 雷切入血肉的声音响起,既白竟是从右肩这里一直到整条右腿,被白雷劈开了一道跟他等高的深深的血口,鲜红的血噗嗤瞬间喷出,溅出数米。 既白身形猛地一颤,左手裂炎险些拿不稳,但是他的头始终盯着上面,疯狂的捕捉白雷的身影,终于他看清白雷是从哪里攻入的,不是头顶,这雷竟是从他正面进攻,就像一个有生命的东西一样,他竟然可以控制自己的轨迹。 而且现下这雷只释放了细微的一点能量而已,就像报复他把它的紫雷小弟们抗下一样,‘小小’的耀武扬威一般的劈了他一下,竟是又利用那诡异的速度消失,既白根本来不及用裂炎砍它。 怪不得父神当初如此凄惨!这么蕴含巨大能量就已经很难对付,更别提这雷还能选择自己的进攻路线,加上那防不胜防的逆天速度,简直没办法防御! 可领悟寒幽剑诀,能够感知风的轨迹的既白此时与普通的下神有绝对的区别,普通下神根本捕捉不到一丝这白雷的痕迹,哪怕是这雷路过留下的余光,可是既白刚刚受下白雷的一击,而且凭借对天地自然力量的出色感知,还有飞升下神后得到进一步提升的仙眼,最后终于在白雷第二次进攻的时候捕捉到了那雷的痕迹。 但是好像有些晚,那雷已经来到他身前,而且!目标是他怀中的女人!既白疯了一般的催促自己的手臂,快点!裂炎!再快! 可是那雷这次好像不再是小打小闹,动真格了,看到既白对准自己的目光知道被发现,像被挑衅一样,速度再次逆天的加快。 时间在此时仿佛被故意放慢了,白色的…狰狞的雷带着雷霆万钧的气势,嘶鸣着迅速度向他怀中之人劈去,但是他的手…比不上它的速度,只能眼睁睁看着那白色的光离六笙越来越近。 “阿笙!”既白心脏猛地停住,桃眸惊恐!反射性的转身去挡住六笙。 此时,却有一道身影比既白的速度还有白雷色速度更快! 那是一道红色到艳烈能刺伤人眼的极快的残影,既白没来得及去看,他刚把六笙牢牢护在怀里,背部便传来剧痛,可是那痛没有太大,尚能受住,白雷轰鸣声也渐渐减弱,最终平静, 鲜红色的血…继续把白色的衣衫染成红色,既白此时左肩到左腿一道豁大的令人心惊的伤口,此时背部又被白雷劈的整个背从中间脊柱处都暴露出来,被血腥的肉包裹在里面的脊柱骨露在外面。 既白整个身躯都在颤…但更加让他意外的还是另一个紧紧抱着他怀中女人的人。 那是一个红衣妖娆的男人,从他的角度看去可以看到他苍白的几乎没有任何血色的脸,还有那明显被眉笔细致描摹过的剑眉,与他的眉有些像…再向下是那妖孽男人看着他的阿笙的温柔…爱惜的眼神。 既白全身痛到极点,但是远远没有现在妄徒带来的痛重,方才白雷劈下的瞬间,他的整个身体马上就要射穿,脊柱的骨头都露了出来,他怀里的阿笙危险在即,可是…背后突然冲上一个人隔绝了白雷剩下的一半攻势。 手…滚烫,既白不可置信的看着从那妖孽男人嘴里流出来妖艳的滴落在他手上异常炙热的红色血液。 手猛地顿了下…他的血是。红色的! 红衣男人温柔的看着他的阿笙,背部贴着那红衣男人,既白能感受到他因疼痛而颤抖的身躯,却也因此桃眸里的警惕更甚。 他。竟是真的爱阿笙!他的血是红色的! 猛然红衣男人不知从何而来的力气,那双已经被背上的血染红的双手,咻的要将他的阿笙抢走,既白桃眸猛睁。 回身断绝他的动作,同时裂炎砍向他半空的手。 妄徒到底修为比既白高,既白此时只有力气抱住六笙,而他却还有力气闪躲,妄徒望着前方那被鲜血浸红了的既白,红眸狠狞,收回手,但是却没后退,紧追不舍朝既白靠近,看着女人的眼神十足的侵略与独占的病态意味! 并且他的手看似没有任何攻击力的垂落在身侧,但是却悄悄的蔓延出了五条与老鬼王相同,不,或者说比老鬼王更加鬼气浓郁的鬼索,从地下缓缓地偷偷的向既白怀中女人靠近。 既白全身流着血,却顾不得,抱着六笙,腾云快速向结界处靠近,那里他已经看到了从阳。 妄徒身上亦飞速流血,脸色愈发苍白,但是他的表情是疯狂的病态的,眼里完全是那个同样脸色苍白的绝美女人。 而此时,老鬼王临死前所有黑气化成的那个鬼脸先前因为惧怕白雷的威力所以一直躲在一旁,现下既白背部还有整个前身都有两道足以让他失去行动能力的血口,所以鬼面不再犹豫,张着血盆大口,向既白咆哮而去,速度竟不弱,甚至比既白还快,不一会就赶上了。 第337节 既白被那咆哮吸引了注意,猛地认出这组成鬼脸的鬼气来自谁,瞬间眉头很皱,充满冷汗的苍白的脸冷漠,手上裂炎一道流光过去,就把那鬼脸劈开。 鬼脸分成两半的脸,拉长。扭曲。最后渐渐透明,老鬼王到底是没想到既白受下白雷后还会有反击之力,不过。这也得益于妄徒帮他受了一半。 而此时的妄徒,手上的鬼索也终于缠上了女人的腰,向外拉。 既白感受到怀中之人离去,桃眸惊怒,看着女人腰上的五条黑索,还有身后紧追不舍露出狂喜的病态男人,裂炎马上砍去。 前方结界的缺口马上就到,妄徒怎会错失这最后的机会,用全身的鬼气附着在鬼索上,抢夺女人。 既白单臂搂抱这六笙,死不放手,看着身后那疯狂的男人,桃眸狠眯,裂炎即将砍上鬼索时,那火红的剑身竟是猛地自己腾空,掉头,以一种极致的速度向妄徒袭击! 妄徒意识到了,但是却来不及闪躲,裂炎有灵性,插进妄徒的左胸心脏后,直直穿透他整个身躯,而后插着他向后移动。 同时既白手掌张开,握住,就像拿着一把无形之剑一样,朝鬼索看去,五根由鬼气化成的黑色锁链齐齐烟消云散,而他们的主人也被裂炎穿透左胸钉在一棵树上,妄徒挣扎,欲要拔出裂炎,但刚碰上去,他那被剑都砍不伤的手竟是被一层无形的东西割了一个深深的血口。 红眸阴沉,酝酿暴风,他竟忘了既白有这神秘之物相辅! 抬眸,红色的如同红宝石一样艳丽的眸子倒映出既白搂抱女人踏着云彩靠近的身影,转眼,他来到了他被固定的这颗树前。 “你很强。”既白满脸杀意,可脱口第一句竟是夸赞,妄徒红眸阴冷看着他,根本无意搭理他。 “将她给我。”声音掺杂无限黑暗的压抑的情绪。 既白桃眸咻的更冷:“我还没说完,你很强,但我比你更强,起码以前,现在,未来,能够保护她的人都是我,你是失败者,是阿笙心里最憎恶的人,今日你帮我受下半道白雷,我放你一马,你我扯平,下次见面,不死不休,阿笙在你这里受的委屈,我会一一讨回,今日,你记住,六笙的男人叫既白。” 男人一袭被鲜血浸红的白色桃衫,袖口的夏桃经过鲜血的浸润更加惊心动魄的艳丽,他此时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像以前那个比他还要强的情敌宣示自己作为六笙男人的主权,霸道,倨傲,独占欲十足! 被侵犯被挑衅的屈辱感还有这个男人现在带来的危机感让妄徒红眸咻的张到一种诡异的巨大的弧度,最终又缓缓放松下来,整个人诡异的平静:“阿笙是我的妻!” 猛然,再次抬头,男人的眼睛竟是全然变成了暗红的颜色。 他知道,这次六笙走了,有很大的可能永远不会回到他身边,所以,现在的妄徒歇斯底里准备用尽所有的底牌去抢夺去占有,他此生最心爱的女人! 红色猛兽出笼,妄徒竟是不再忌惮裂炎上的风罩,徒手将裂炎狠狠拔下,眸子里的红色越来越深越来越深,最终深到近似黑红的颜色,嘴里诡异的念着古老神秘的咒语,鬼族的咒语。 既白听不懂,却能感受到他此时周身巨大的能量波动,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妄徒!要拼死一搏了! 结界缺口近在眼前,既白身上血液流失速度越来越快,冰冷的身体愈发僵硬,抽手出去,裂炎归位,而后越来越大,既白将裂炎踩在脚底。 裂炎似乎感受到主人警惕的情绪,疯狂的将速度开到最大,向前面奔去。 而此时,身后妄徒两只想从血水里面浸泡过的红眸已经散发出了说不出的阴恶的红光,鬼气诡异的从嘴里蔓延出来。 既白看着那不同以往的特别的不祥的鬼气,心中的警惕更甚。 猛地那鬼气突然消失,妄徒整个人也再也没有任何力气供他腾空,整个人无力的滑落下去。 天地寂静…既白神经敏感到最大限度,最怕的就是无声无息! 然而结界缺口就在眼前,他分明看到了从阳还有从阳身后的樊笼冲他着急的招手,眉头狠皱,压下心底的不祥之感,再次加快裂炎,御剑前行。 “嗷!” 就在他马上就要冲出结界,一只只有骨头的手突然遮住了缺口! 那手简直大到极点!冲下来的时候扫断了方圆十米的树,刮起的风都让裂炎开始摇摆。 顺着那骨头做的手,既白向上看去,脸色难看到极点。 头顶是一个巨大的脑袋能碰到结界的白骨做成的骷髅。 这骷髅浑身的骨架附着着黑色的鬼气,特别是它眼眶里那两簇如同有生命般的跳动的鬼气,既白很熟悉,这两团就是方才妄徒吐出来的,这骷髅虽大,但是却精准的看得到他们,此时手阻碍他们的路,眼正俯视着他们。 既白不知道这是什么招数,但是却知道这是妄徒的最后的致命一击!绝对不容小觑!他明白那个男人对阿笙病态疯狂的渴望,所以! 既白桃眸狠狠眯起,脚下裂炎附着风罩,手中也努力控制风化身无形之剑,准备将那白骨之手砍断。 可樊笼显然知道这是什么,当即朝既白惊呼! “小子!别砍!” 于是已经来到这白骨之手面前准备上下用两把剑突破的既白狠狠的刹住车,皱眉看着一脸惊恐的樊笼,樊笼知道他练寒幽剑诀的事,而且刚才那般大动静应该也猜得出他领悟了无形之剑,现在却不让他砍。 既白有些不甘心,男人的竞争心理让他不甘在另一个男人面前示弱,可是他信樊笼,因为阿笙说过,樊笼见多识广,关键时刻很有用。 既白当即停下,这时那骷髅眼睛里的黑气跳的更加活跃几分,另一只手,遮天蔽日的向他们抓来。 既白驾驭裂炎从他指缝逃开,这时… “既白!这里!” 距离方才几百米远处,从阳又用醉翁的法宝从另一个地放开了缺口,那骷髅的手没有盖到那里。 既白把六笙的安危放到第一位,就算在不甘心再想与妄徒一决胜负,也毅然决然从那缺口冲去。 骷髅似乎有自己的思想,看到既白即将冲出去的身影,嘴里发出狂怒的咆哮,声波震撼鬼雾森林所有的树,叶子全部被他的声音震落。 骷髅手向他们抓来! 既白没有回头看的时间,疯狂的驾着裂炎向前方冲过去。 白色的骨手速度显然比他快,转眼就抓上,外面等待的樊笼还有从阳将这一切都看到,惊恐张大眼。 “快!”异口同声大喊。 既白咬牙,在那骨手与后背只差一厘米,甚至裂炎都被那骨手的掌风刮歪的千钧一发时刻,从那一人高的缺口迅速冲出!这时从阳迅速撤下法宝。 “快走!”樊笼拉着从阳,从阳拉着既白,既白抱着六笙,在樊笼撕碎手里四张传送符时瞬间消失!。 第338节 结界瞬间闭合,骨手没追上既白,撞上了半球形的结界,发出巨响,结界被撞之处闪现火花,肉眼可见,坚固的结界此时像被风刮过的泡泡,不安摇晃。 那骷髅似乎被既白逃跑的一幕激怒,仰起头,双手握拳发出惊天的咆哮,整个鬼雾森林匍匐在他脚下瑟瑟发抖,林中野兽受不住这震天怒吼,爆体而亡。 而远处鬼界的人看到鬼雾森林里那高高站着的巨大的白色骷髅,疯狂的胆颤。 王上。的守护兽!白骷髅,今日…又现世了! 当即畏惧的朝白骷髅方向朝拜,希望平息他的怒火。 可是白骷髅却越发愤怒,双手化拳疯狂的捶打结界。 此时,鬼殿前的大长老二长老还有祠堂里避世的三长老四长老,皆不约而同吐出一口鲜血!马上盘坐下来,稳住结界。 白骷髅是王上的底牌,结界如果打开,天宫的人就该知道这王牌了,到时鬼界的保障便少一层,最终白骷髅似乎耗尽了力气,终于安静下来,呆坐在森林里,不动不喊。 而此时,在古树下的红衣男人猛地喷出一口鲜血,终于睁开了眼。 那双眼完全充满杀意。 阿笙! ——老子是妄徒被虐惨的分界线—— “快!婉柔!” 地府里,从阳的梓林殿,红螺绿琦红蛤蟆戮力还有婉柔(从阳的夫人)聚集在殿中等待六笙的消息。 这时樊笼还与从阳搀扶着一个人,那人怀里还抱着一个,趔趄跌倒在殿门口。 戮力第一个冲上去将人扶住。 婉柔看四人被鲜血染红的衣服,险些吓得晕过去。 “小六!”“小六!”“姑姑!”“姑姑!” 殿内之人惊恐大喊,冲上去接人。 ------题外话------ 我发现我每个场景里都有好多人,多视角多角度写,好累…也好难把握。 186 让人心疼 “快让开。” 殿里好几人手忙脚乱拥簇着那满身鲜血的几人来到内殿。 樊笼看了眼既白死也不肯松开六笙的手着急的跺脚:“小子!都回来了,快放下阿笙啊!我得给她赶紧看看!” 众人亦着急,特别是红螺绿琦两个小丫头看着既白怀中那毫无生息的女人后,急得哭出来,想摸摸六笙确认她是否安好,可是却又不敢去碰,生怕女人哪里有伤,把她弄疼。 又哭又急,现下看着既白死不放手,当即不管他满身鲜血是否也受了伤,气的那拳头去锤他,以往这四个软绵无力的小粉拳自然伤不了既白分毫,可坏就坏在他今日,右肩开始到右腿还有整个背后都被白雷劈开,血开肉绽,现下两个小姑娘正巧打在他被劈开的伤口上,其中不知是谁,还正好打在他被劈透血肉后露出的脊柱骨上。 红螺感受着手中那不属于肉体的坚硬,眼中泪花停滞,手颤抖收回。 既白的桃衫是樊家小二做的,材料是不可多得且有护身效果,但白雷显然比他这桃衫更厉害,现下桃衫前后也被劈开了两道大口。 红螺这一锤,他这桃衫再也挂不住,哗啦啦如同碎屑一样,飘飘零零裂了,上半身裸露,此时,背后那被劈开的脊柱骨清晰的露在众人视线中。 红螺吓得大叫一声,被那惨不忍睹的伤吓得跌倒在地,脸如纸白,疯狂的后退,她一辈子被从阳还有她姑姑保护的很好,没见过如此惨烈的伤口,吓得不轻。 绿琦连忙去扶她,可是这一撇头竟是不经意看到了既白身前身后两道巨大的血口,弯腰的动作一顿,眸子冲入一片红白。 前面那道从右肩一直蔓延到右腿,红色的肉狰狞的向外翻卷,大小血管里的血液‘慷慨’的流,背后那道更是深可见骨,整条脊柱,从脖子到腰,完全露出来,让人心惊,忍不住怀疑他背上的血肉还能不能依附着脊柱,或者随时整个背的肉都会掉下来。 两个小丫头当即吓坏了,绿琦抖着身子去扶红螺,可那双眼却是跟中邪似的离不开男人那残破的身子,而红螺则是跟一个布娃娃似的软弱无力的被绿琦抱起来,捂着眼不敢看。 戮力看着既白身上的这些伤,也忍不住心惊,饶是他经历大小战争无数,可却也没受过这么重的几乎可以说是致命的伤。 樊笼、从阳、婉柔皆吓得不轻。 其中樊笼缓缓靠近既白。 这个男人,这个叫既白的男人,满身伤痕,那两条腿站在地上,都在抖,他的眸子也在因为疼痛而颤抖,两道血口哗哗流血让他的身体变成冰冷的苍青色,可是他抱着女人的两只手却稳当坚硬的跟两条钢筋一样。 樊笼试着去掰,竟然丝毫未动…内心掀起惊涛骇浪,这既白的两只手竟然已经失去知觉,全凭本能的抱着女人,怪不得方才他让他把六笙放到床上他皱着眉动也不动。 看着这人比六笙还要苍白的脸,樊笼内心一阵复杂:“小子。你…” 他没说完,既白竟是有些歉意的对他皱了皱眉:“不好意思,我的手没知觉了,阿笙需要治疗,你可以将它们砍断。” 对自己的手丝毫不在意的随意语气,更让樊笼心惊,到底是怎样的深爱,才能让他这般无所谓的说出这句话。 从阳从看到他的伤后就被吓得呆住,之后听他这么说,心里划过不知是酸楚还是欣慰的感情,伸手过去,当然不可能真的砍断既白的手,而是扶着他先做到床上,而后缓缓为他按摩。 既白侧过头,正好看到从严皱起的眉毛:“抱歉…” 他以为从阳是因为他没能完好保护六笙才皱眉,而从阳听后心中酸楚更甚,按摩的动作顿了下,这小子真是单纯的让人心疼,也难怪小六对他动心,摇摇头,从阳道:“无碍,我一边帮你按,你一边试着动一动,看看能不能放开小六。” 既白点点头,从阳手上集中了仙力,按摩一会,他的手渐渐恢复知觉,既白随之站起来,一手托着女人的头缓缓将她放到床上,而后带着两道惨不忍睹的血口,身子不稳的向旁边挪了挪,期间牵扯到那两记重伤,动作猛地停顿了下,额头细汗刷的冒出来,可还是挪远了些,给樊笼腾出看病的位置。 这一幕落在戮力的眼里,叫他眼底的光暗了暗。 既白。应当是很喜欢阿笙吧,戮力轻笑,眸子直直越过所有人,看向那个面容苍脆却仍旧难掩绝美的女人,阿笙…他就是你所说的可以相伴一生之人么,不得不说。你的眼光,如旧犀利。 婉柔与绿琦搀扶着红螺亦缓缓靠近床边,没敢走太近,怕阻碍空气,只在旁站着观看。 第339节 樊笼看了眼那跟个雕塑似的既白,叹了口气,而后给从阳交换了个眼色,从阳哄着他躺到了床的里侧,可是又觉不妥,毕竟躺下会压倒伤口,于是也就放弃了,任他坐着,况且…小六伤情每个诊断结果,他也不放心。 从阳看着既白此番如此在乎他这六妹的模样,心里的感慨还真一时说不清楚。 当时小六把他从人间救回来的时候,还是那么一个小豆丁,现在竟已经成长成了一个可以反过来保护小六的成熟男人。 领悟了天地间最玄妙的寒幽剑诀,还练成了第二层无形之剑,且看鬼雾森林里的那白雷,他现下应该已经飞升下神,很少有人飞升下神可引来白雷,几百万年也不过一个小六还有一个妄徒,现下这既白竟成了那惊绝艳艳的第三人。 呵呵…从阳想到这三人的关系,不由发出自嘲的苦笑,同样是惊艳三界的绝世人物,怎的就因为他这六妹而对立起来了…对于心性寡淡不喜麻烦的小六到底是富还是祸啊。 从阳想不出结果,三万年前,妄徒与小六的事就没人看得清,现下加进来了个既白,就更没人看得清了,唯有让小六自己抉择吧。 不过有一点很明确,他从阳就算再无能,也要护她这六妹一世周全,若她选中的那个男人没有那个能耐,那他这哥做二哥的便豁出命护她,总归是他的宝贝六妹,一辈子要护在翅膀下的小丫头, 从阳走神的功夫,樊笼已诊断好了,转过身,面对种人道:“小六的情况…怎么说呢!”说到一半,老头似乎被这棘手的病情给难倒了,烦躁的抓头。 从阳还有戮力还有三个女人的心不由得揪起来,而既白则是反射性的一把揪起他那胡子,几道咯嘣的声音响起,三条白花花银灿灿的胡须就在既白手里断了。 樊笼欲哭无泪,怎么所有人都针对他的胡子! “阿笙怎样了!”既白声音不自觉带着威胁。 樊笼没来记得说放手,婉柔就看着那因为动作太大而又撕裂的更吓人的血口,连忙上去阻止:“你说你这孩子,身上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就不知道爱惜自己!看看这血,你是要流尽了吗,是想小六醒来让她心疼吗。” 虽然是在责怪,但是那眼中浓浓的担忧还有心疼却是毫不保留的落入既白眼底,一向不习惯除了六笙以外的人碰触自己的既白,此刻身子僵了僵,却反常的没有把婉柔甩飞。 婉柔见他还揪着樊笼不放,解恨而又心疼似的一巴掌‘啪’的狠狠打在他手臂上:“放开!” 不得不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婉柔发起怒来,那眉眼间的震慑竟跟六笙有几分相似,既白咻的立刻将手抽回。 婉柔才满意的哼了声,为了防止既白再情急之下再做出什么事,又抓着他两只手,在既白一旁坐下,而后对樊笼问道:“仙君快说,小六到底如何了。” 樊笼点点头:“小六为了这小子召唤金龙曾经流尽心头血,身体素质本就下降一半,今日又跟妄徒周旋这么久,神识里保存的仙力又消耗的厉害,所以整个人亏损的厉害,进入了休眠状态。” “不过这些都无碍,随着时间,都可以慢慢养回来,只是小六这肩头被鬼索抓出来的五道口子,还有鬼索上面带的毒…就有些麻烦了。” 既白桃眸刺痛,都怪他醒的晚,恼恨的咬住下唇。 从阳一惊:“妄徒竟舍得对小六下次毒手?” 樊笼也感到奇怪,捻起六笙肩头凝固的一点黑血,放到眼前:“每个鬼族的鬼气里带的毒都不一样,既白曾经中过妄徒的毒,那时候我观察过,那毒虽然也厉害,但是跟小六身上这毒却不同,这毒并非来源于妄徒。” 众人疑惑了,突然既白低着头说了句:“这毒是老鬼王的。”顿时惊到。 既白依旧垂着头,叫人看不清神情:“阿笙带我从鬼族祠堂的密道走,中途老鬼王的魂魄突然出现,向阿笙发难,为了保护我,阿笙选择消耗神识里的一半仙气用瞬身之法逃到了鬼雾森林,之后老鬼王从背后偷袭,阿笙依旧是为了保护我才中了老鬼王的鬼毒,我。” 既白声音干涩沉重,垂着头,手不经意从婉柔那里抽开,缓缓拉住六笙的,就像一个脆弱无依的孩子。 众人看了忍不住心疼。 婉柔叹了声:“不要自责了…”,之后既白还是沮丧似的低着头,婉柔担心他太过自责,于是去看他是不是哭了或者是怎么了,伸头过去,婉柔缓缓靠近,看到他的神情,咻的被吓得僵住,维持着低头打探他的动作。 婉柔瞳孔地震似的摇晃,他…他的眼睛好可怕。 之后既白似乎心情缓解过来了,没看婉柔,径自抬起头,看向樊笼:“所以…怎样才能解毒。” 樊笼被他话里的寒意吓了一跳,不自觉脱口而出:“需要天帝无妄殿里的那朵青莲…” 既白想都没想:“好。” 因为他答应的太干脆,以至于范龙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怪叫道:“你知不知道你爷爷多么宝贝那青莲?” 既白直直看他,黑子子夜的眸子竟是别样坚定:“不管多么宝贝,我都要拿回来,在我回来前…照顾好阿笙。” 樊笼梗着脖子,愣愣点头。 而婉柔则是一把将他起来的身子按住:“就算去,也得先上好药,万一留下病根,留下伤疤,日后与小六新洞房花烛的时候岂不是有遗憾了。” 洞房花烛…既白心头咻的一热,耳朵红了红:“我。我去了,阿笙就拜托你们了。” 之后不管婉柔的阻拦,一个瞬身在白色的仙雾里散去身影。 而红螺与绿琦看着他逃也似的背影,都觉得这传闻中冷冰冰、不近人情的小殿下,也蛮可爱的… 大殿重新寂静下来,这时戮力突然走到床边,将樊笼挤开,坐到六笙一旁,静静的坐着。 众人都知道这无尽海鲛王对六笙的情意,现在六笙重伤,想必他也不好受,于是也没打扰,默默的看着他们两人。 “阿笙,你看人果然还是那么准,当初收他为徒的时候你便说过,这既白若把一个人放到心上,就算是让他去死他也愿意,今天他身上那两道伤便充分证明了你说的不错,恭喜你…” 戮力污红色的眸子一眨不眨的近乎执着的看着女人,宽厚的大掌犹豫许久还是停在原地,没有靠近女人的手。 从阳与樊笼见状皆幽幽叹口气。 唉…这小六又伤了个美男,造孽,造孽啊… 众人尴尬的不知说什么的时候,红螺来了句:“我姑姑不是你的王妃吗,现在她喜欢既白,他们两人以后肯定会成婚,你怎么还恭喜呢。” 殿里的气氛更加僵硬,樊笼瞪着眼,红螺这小丫头还真是跟她姑姑一个德行,专门戳人家痛处啊,这戮力显然是认可了既白与六笙,所以才说出这么伤情的话啊,现在她问出来,尴尬的要死好吗! “哈哈哈!”突然,那令人闻风丧胆的无尽海鲛王突然站起来,豪迈大笑,笑声里是无尽的豁达,他走到红螺身前,赞赏般的笑了笑,而后大掌拍上她的肩:“不错,是阿笙的小侄女,真敢说。不过…”污红色眼眸里黑色的尖刺般的瞳孔缩起,陡然有种侵略性的强势,红螺觉得自己在他威严的王威下有种下跪膜拜的冲动。 “谁说本王是恭喜阿笙与那人的感情了,我是恭喜阿笙收了个好徒弟,呵呵…徒弟这么孝顺,本王难道不能恭喜她?再者…本王绝不会放弃阿笙!她仍旧是我鲛族王妃。” 红螺被戮力这霸道嚣张到极点的话给折服,天呐,姑姑的桃花们一个个都好强啊!想到这又不由羡慕,什么时候她也能有这么优秀的男人追求啊,只要有一个。她就知足了。 “呵呵…小丫头思春了?”戮力调笑一声,红螺愣了愣,之后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戮力走到从阳那里:“二哥,长老还在无尽海等我的消息,我就不再耽误了,而且长老这么多年收集了无数天才地宝,我将阿笙的情况告诉他,没准可以帮上忙。” 从阳呆住,这声二哥…是在叫他?眉头怪异的一高一低,从阳勉强点点头,先不管这称呼问题,红蛤蟆的天材地宝的确不少,尤其是修养身体的药材还有法宝,绝对不少。 第340节 当即让戮力马上回去了,戮力一离开,殿里剩下的人都守着六笙等两人消息,特别是既白,那朵青莲可是解百毒的圣品,对现在的六笙来说在合适不过。 但…天帝宝贝了它几十万年,能舍得给么。 思及此,三个大人发愁的直叹气,特别是了解天帝对六笙敌对之浓厚的从阳,更是担心的坐不住,来来回回圈圈绕绕。 绿琦也隐隐明白,老老实实坐在床边,只有红螺在六笙耳畔叽叽喳喳说着什么,挺活泼。 这时众人心里共同想着:既白…快点回来啊。 ------题外话------ 今天发出去的字数到了9500字 187 既白订婚 一年后。 暗日朦胧的地府,光线依旧昏暗,不过比起鬼族好太多,在这昏黑的天幕下… 小红(鬼差头头)有条不紊的站在奈何桥头,监督来往轮回的鬼魂们,赤红色的脸严谨,与以往无二,只是那始终紧紧皱起的眉头,还有那垂在身侧被他自己啃得面目全非的指甲,却昭示着近些日子他烦躁的心情。 红色奈何桥上,亲切慈祥的孟婆拿着长杆大勺给鬼魂们盛孟婆汤,只是那眼却不时的瞄小红,动作越发小心翼翼。 桥头上当值的鬼差们也站的倍儿直,那眼炯炯有神的盯着鬼魂们,极其严于职守,只是…如果忽略他们趁着小红不注意,瞄向小红疯狂抖动的脚尖,还有他们过分站直的身子的话,会显得更自然。 其中两名拿着长矛的鬼差离得比较近,互相对视,眼神说话。 你说咱们头这些日子咋又烦躁了,女君都那样一年了,头咋还没缓过来。 可不是因为女君,而是因为天上的事,你没听说吗,天族那位小殿下订婚了。 天族那位小殿下?谁?…哦哦哦,咱们女君的徒弟啊,不对啊,他不是喜欢咱们女君么,一年前为了给女君解毒,还把天帝的青莲送来了地府,那可是天帝养了几十年的大宝贝,看起来对咱们女君情根深种非卿不娶的样子,怎么说订婚就订婚了? 两个小鬼差一个憨厚,一个精明,两人继续用眼神交流。 啧!所以说你傻!当年是把青莲送来了,可是人没回来啊,咱们地君还有樊笼仙君去天宫找过好几次,哪次不是吃闭门羹,我看啊,是在天宫有小三了,这不都要订婚了?订婚的请柬昨日都发来了地府呢。 长相憨厚的鬼差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事情会神转折。 既白会甩了三界最美上神六笙,而去迎娶天宫里别的女人?他觉得智商受到了挑战。 要知道他们女君是出了名的三界至美,凤眸一勾,男人立马给她跪,这么美的人会被甩? 长相精明的人撇了撇嘴,天宫的神仙多么善变,兴许是那小殿下觉得跟女君在一起压力大,且认为女君心头血涨不会来了,所以放弃了呢,总之他背叛了女君。 现在地府所有知道的人都为女君不值,只可惜…女君虽然吃了青莲,但一年过去,却没有任何要醒的征兆,也就没法杀到天宫揪着那男人领子问个清楚,所以这事还真是憋屈。 女君面冷心热对地府众鬼差很宽容,而且在地府常住民的心里也有不容置疑的最高地位,现下既白背叛了她,所有人都在为她生气,连带小红,烦躁的没心思管这些鬼魂,径自抖腿加啃指甲。 两个小鬼差能力微弱,现在能做的只是为六笙祈祷,希望她赶紧醒来,去天宫找那小殿下问个清楚。 风声穿梭,将两个鬼差的祈祷带到六笙那里。 那日既白走后,从阳便把六笙挪到了长笙殿,那里有怜衣,能时时照顾六笙。 守在床边,今日从阳都不知是第几次叹气了,手里拿着的是那张纯白鎏金的邀请他去参加订婚宴的帖子,帖子设计的很豪华大气,遵从了天宫一贯的神圣风格,看着赏心悦目。 但…从阳看着就不是个滋味。 小六在地府躺着,既白却在那高高在上的天宫要订婚了,对象很熟悉,那个以知书达理温柔得体出名的,青霓宫楼落仙君的嫡孙女:施兰公主。 传闻,两人是青梅竹马的发小,传闻两人是门当户对的一对,传闻两人可能是天宫最般配的一对璧人,但这些传闻到从阳这里,他只想说:荒唐! 若不是为了既白,他的小六还是当初那个高高在上被所有人敬畏的地府女君,还是三界里唯一一个飞升下神的女仙,还是那个被无数男子竞相追逐的至美女仙,何等潇洒,何等怡然,现在呢… 从阳盯着自家妹妹苍白的小脸儿,心里发苦:小六,你爱的那个人要娶别人了,你赶快醒啊。 回应他的是六笙深浅均匀的呼吸,还有那始终不曾睁开的眼睛。 从阳再次叹了声,像小时候那样爱怜的摸了摸六笙的发顶,转身朝天宫出发,这该是唯一能见到既白的机会了吧。 ** 天宫,纯白圣洁的云朵悠闲飘拂,不时有四五只成群的仙鹤袅袅飞过,穿过七彩的霞光,还有如蓝绸丝润的天幕,向远处飞去,很是惬意。 可天宫内的仙娥们可就不是了。 今日是小殿下订婚的正日,她们被宫锦娘娘拉来迎接侍奉前来道贺的仙人们,或者是布置虚神殿,亦或者则是帮忙端上各类仙果。 为了保证仙身纯洁,仙人不吃凡间俗物,几乎都吃仙果,于是这仙果变成了订婚宴上招待众人最重要的东西。 虚神殿是既白的寝殿,浑白一体,白色的琉璃瓦,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全部都是白色,跟他这个人一样,单调高冷…难以接近。 但是这会却在宫锦的指示下,小仙娥们的巧手中,在殿顶挂上了象征祥瑞的红色绸缎,床单也换成了朱红色,浑白一体中突然窜出大红喜色,莫名有些违和,但前来祝贺的众仙都无意关心这些旁枝末节的小事。 今日,拍这位未来天帝的小殿下的马匹才是正道。 有一个胖胖的上仙,穿着一身素白的流云仙袍,脸上肥肉将眼睛挤成一条缝,莫名有喜感。 “天荷姑姑,这是我从南海…” 这位上仙甫说说自己得到这件宝贝的不易,却被天荷(宫锦身边的仙娥)一个客气的笑给止住。 “呵呵,谢过福运上仙对我家殿下的心意,请里边坐,我家娘娘正在里面等候。” 福运上仙脸上的笑瞬间僵住,自己都没说送的是什么,她就这般冷淡,真是仗势欺人啊,她家太子死了,但是她家小殿下当天帝的步调加快了。 第341节 这天宫谁人不知既白比他爹强的不是一点半点,既白上位速度加快,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忙趁着这次订婚宴前来巴结这位深受天帝宠爱的未来天帝,天荷只不过是在这订婚宴上担任个收礼之人,就敢如此趾高气昂,看不起他,真是气煞人气煞人! 不过同时也说明,既白是真的受宠! 福运上仙脸上被肥肉集成一条缝的小眼不满的盯着她,最后迫于既白的面子,还是进去了。 天荷似乎见惯了,脸不红心不跳继续接待下一个前来恭贺的人,下一个身份尊贵些,天荷脸上的表情也就更亲切些。 终于,两个时辰之后,数百名前来道贺的上仙都来了,天荷身后仙娥们手里也都抱满了礼品,礼单上记录的礼品名字如过江之卿数不胜数,而且个个名贵,单拿出一件就能让人引以为宝,现在却是都到了既白手里,不过也能看出众仙此次想对既白表达好感的想法有多么强烈。 仙娥们站在大殿空旷之地,不妨碍他人,却又能及时听到他们的要求,宫锦则是穿梭在各个桌子间一一答谢众人。 一番忙碌的应酬,宫锦笑的脸都有些僵,但还是不得不继续,因为还有好多桌没有慰问到,既白他父君已死,自己这个做娘的必须帮他把事都处理周全。 这时殿外突然传来天荷的抽气声,宫锦此时正一个慈眉善目的上仙交谈,闻声,抬头去看,一看也忍不住惊了下。 殿门不远处正有红面鬼差抬着一颗有一人高的夜明珠向他们这里走,夜明珠放在了一个清水玉质的圆台上固定着,所以那么大一颗才能抬得起来。 两个鬼差红眸红面,煞气冲天,且个子少说一米八,不同于天宫的侍卫,他们常年在地府用各种刑拘每日每夜拷打冤魂,练出的躯体结实有力,可现在他们抬着这一人高的夜明珠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出来,可想而知这夜明珠多么沉重。 宫锦见状忍不住惊了下,一是被这巨大的夜明珠还有夜明珠下面那价值不菲几乎像水一般清澈的清水玉底座给惊到,第二便是被走在两个抬着夜明珠前面的从阳还有樊笼给惊道。 从阳今日穿了一身精修儒雅的翠竹青衫,映衬着他那张经过无数岁月洗礼充满阅历的沉着的眼睛,十分有韵味; 而一旁的樊笼则是最先让人注意到他那几乎被夜明珠还要亮的秃头了,寸毛不生,极其有喜感,老头道骨仙风,一身白袍,看起来慈眉善目德高望重,但他一开口,众人绝对会给他跪,因为这人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老顽童,那欠扁的性子绝壁对不起他那老成持重的外形。 宫锦看到这两人,心里咯噔一下有些复杂。 这两人她不是第一次见了,同时也知道他们为谁来,但也正因为如此,她才纠结,阿既为了那人偷走天帝的青莲,天帝震怒,将阿既绑在诛仙柱上劈了九十九道荒雷,又关了一年这才放回来…与施兰订婚。 这才刚刚太平,现在地府的人又来了。 宫锦对这桌的人抱歉笑笑,而后走出殿,准备迎接来人。 天荷同样也看到了他们,为难的看着宫锦:“娘娘…” 宫锦冲她摇摇头,示意她不要漏出什么不欢迎的表情。 转眼几人来到了殿门口,从阳先是冲她颔首,而后便是令鬼差将夜明珠端上:“这夜明珠是南海碧睛兽看护的那颗,吸取日月光华,是樊笼仙君送与我上任地君的贺礼,今日经仙君同意,特来转送给小殿下。” 夜明珠落地,尽管两个鬼差已十分小心,但还是发出沉闷而厚重的响声,引得殿里众仙惊呼。 宫锦在从阳殿里见过这珠子,故而没有多大惊讶:“谢过地君,只不过…” 宫锦下意识向他们身后望,似乎在寻找谁,樊笼见状冷笑一声,从袖口掏出一个细长的红礼盒,扔给她,宫锦回神,连忙接住,不经意闻到盒子里散发的浓郁药香后,愣了愣:“这是…” 樊笼环臂:“这是本君府上最能明目的药材了,特意听闻小殿下这一年来眼睛瞎了,所以今日特意割爱让他治治这该死的眼瞎。” 宫锦愣了愣,随即马上反应过来,脸色有些难看。 这不是在说既白选了施兰是眼瞎了吗。 天荷横眉竖眼,当即要反骂,但宫锦却拦住了她,顺便将礼盒交到她手上,而后转头对那一脸狂傲的老头道:“谢过仙君,我会转交给阿既的。” 樊笼见她这彬彬有礼的样子冷哼一声,装模作样。 “地君,仙君里面请吧,马上就要开始了。” 从阳不咸不淡看着她,继而点点头,打发两个鬼差回地府,拉着樊笼便在宫锦恭敬的引路下走了进去。 众仙则是对他们一路指指点点,嫌弃他们来自地府,身上有地府的污浊之气,亦或者嫌弃他们是那煞仙亲近的人,怕把霉运带来天宫,又或者是通过他们联系到那久久没曾露面的煞仙,怀疑她是不是不好意思来,从而肆意嘲笑,总之绝对没有善意。 樊笼是个暴脾气,现在六笙没醒,这些臭仙又幸灾乐祸,脸色铁青,当即要掀桌子揍人,从阳即使制止了他。 如果这时候他们闹事,说不定会被天帝立刻清扫出去,见不到既白,这一趟就白来了,不过…从阳狠厉皱眉,这些神仙对他俩指指点点没关系,但是小六可是救了他们小殿下的恩人!还不是第一次!是救了两次!每次都舍命相救!这些神仙就算不感恩,也不能这般诋毁! “谁在说一句小六的坏话,我便让他同上次那个上仙一样,尝尝我地府的所有刑罚!” 此话一出,果然如狂风过境,谁也不敢再说话。 上次那上仙就当着从阳的面说了那煞仙的几句坏话,就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现在只剩一口气,几乎就要化成飞烟消逝,但!化成飞烟还是奢望了呢,从阳是绝对不会让欺负他妹妹的人,现在天天用药材吊着他的命,不让他死,你说说,是人。是仙过的日子吗! 从阳面色冷硬,全身炸着毛,与他睿智儒雅的性格完全不相符,就像一个护犊子的母老虎,谁敢惹他那小犊子,他就马上亮出利爪,让对方生不如死,宫锦连忙道:“地君,仙君,你们的座位是这里。” 从阳瞅着那些怂包们冷哼一声,坐在宫锦给他们指着的那个桌子,不知是不是怕他们一会在既白还有施兰出场的时候发难,他们这个桌距离前面比较远,而且桌上本来有两三个人,现在见他们来跟躲霉运似的连忙去了别桌,而旁边桌子的人都眼观鼻鼻观嘴嘴关心,低着头回避他们视线,完全将他们当做了凶神。 樊笼与从阳乐得自在,桌上仙果动都未动,专心等待起来。 不一会,天帝出来了,他穿着一身纯白鎏金的仙袍,头上束发金冠十分庄重,五十来岁的样子,比起三十多岁样子的从阳,老的不是一点半点,而且嘴角总是抿着,不苟言笑的脸让他近乎死板近乎固执,且那双眼透露出了让人极其反感的强硬,是个不好相处之人。 从阳眸子在他身上停顿了一下,继而移开,天帝也一样,只看了他一眼,眼中划过嘲讽,便走到最上方,威严的抖了抖袍子,眼睛掀起之时满是身为天帝的尊傲。 “今日召集众仙是为我天族殿下既白的订婚一事,天宫已好多年没有这样的喜事,所以特地请众仙一同欢乐,且趁这个机会,本帝也想宣布,认命既白为天族太子,待本帝退位之后,他便是下一任天帝,统领九宫十三府,主管三界事宜。” 惊叹声不绝于耳,天帝竟然这么早就宣布了!要知道既白现今才两万岁尔! 从阳眸子咻的冰住。 ------题外话------ 诶嘿嘿嘿,小白要跟别人订婚,不要打死我。 188 施兰,光头 他以为天帝不会这么早就宣布这些,既白才两万岁,还没有足以令众仙信服的战绩,他如此操之过急,倒像是急于把既白捆住的样子,从阳咬牙,或者换句话说,是想让既白彻彻底底与小六划清界限! 且,今日这场订婚宴恐怕也是天帝一手操持!既白呢!从阳看向天帝身后,现在疯狂的想找既白问个清楚,他是不是也欣然接受了天帝的安排,不在于地府与小六有任何瓜葛。 可看了半天,整座殿都没有那熟悉的白色身影,不过到看到了一个身穿金银丝鸾鸟朝凤滚红边曳地宫装的女子,她头钗白玉细簪,一头泼墨般乌亮的秀发尤其的好看,清秀的脸上挂着一个端庄典雅的笑,举手投足彰显她的大家修养。 第342节 从阳眼睛眯了眯这就是既白那未婚妻施兰公主? 随后看着她脸上虚假到不行的笑,暗讽,小六一根头发丝都比她真诚! 看向一旁,一旁有个颧骨高凸,下巴尖锐正与天帝冠冕堂皇呵呵相笑的人,不是他的三弟楼落仙君是谁? 他这三弟与大哥天赋不及他,几十万岁才飞升了下神,故而容貌皆像五十岁的人,墨发中掺杂银丝,一脸苍老古板,就像那人间道观里面的老道士,不像他三十岁的模样来的俊俏。 两人从以前就这样蛇鼠一窝关系甚好,联合排挤他,现在更好,他们两家的孙女孙儿要喜结连理,感情更更上一层楼。 “施兰拜见天帝,拜见娘娘。”那优雅得体的女主人公袅袅的给两位长辈施了个礼,恰到好处不卑不亢却又温柔可人的语气甚得众人好感。 天帝指着自己未来的孙媳妇,冲着楼落仙君,终于露出了地一抹笑:“你这孙女教养的不错,是我天家儿媳该有的模样。” 宫锦见状到时情绪不明,不喜不凉的道了句:“兰儿不必多礼,日后都是一家人了。” 施兰大方得体的点点头,而后又像底下的众仙问了声好,被未来的天后问好,众仙受宠若惊,连忙低下头以示尊敬。 施兰本就是所有公主里面最得他欢心的一个,现在如此上的台面,天帝心下更加满意。 又说了几句场面话,楼落仙君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笑着不动声色的用眼角余光看遍整座殿的人,而后对天帝道:“既白呢?怎的没看到他,方才我也没注意…怎的没等他来就宣布了。” 天帝与宫锦闻言脸色皆沉了沉,既白哪肯来。 不过实情不能跟他说,说了没面子,于是天帝笑了声:“呵呵…既白已来过,现下在处理那些礼品,随后就来,天荷,去,催一下既白,楼落仙君还有他的正妃都在这,让他快些。” 天荷与宫锦对视一眼,宫锦冲她点点头,天荷便马不停蹄一路小跑去了。 楼落仙君看着天帝有些虚假的笑,眼底划过一抹奇异的光,这时天帝邀他入座,连忙笑笑跟着坐进去。 正当宫锦也要落座,施兰突然拉着她,腼腆笑了下:“母妃,我想给各位仙家敬个酒,但是没有长辈陪着,会显得我这小辈太自作主张,所以母妃可不可以陪我去。” 宫锦愣了愣,没想到这个养在深殿里面从没给人低过头的公主能够主动提出这个,于是一直以来对施兰不冷不淡的态度此时因她这识大体的举动软化了些,拍着她的手,像个长辈似的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好,娘娘陪你去。” 娘娘…?施兰微微张大眼睛,明白过宫锦什么意思后,又忍不住皱眉,她这是在跟她划分界限,她哪里做得不合她心意。 一面跟着宫锦敬酒,施兰一面思考,想了半天也没觉得这一年来自己在她面前献殷勤有哪次露出了破绽。 突然,灵光一闪,施兰猛地想到前几日她安插在宫锦殿里小仙娥的话,这宫锦似乎是对那煞仙比较钟意… 手捏紧,指甲陷进肉里,施兰恨得牙痒痒,怎么一个个的都喜欢那煞仙,那煞仙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夺走殿下的心,现在更是连殿下的母妃都为她在心里的儿媳妇那里给她保留了一个位置!更可气的还有自己的头发…! 想到今天对着镜子照见的那一幕,施兰气得火冒三丈!都是因为她!人心让她抢走了,现在自己的头发也…! 气的浑身发抖,突然脑袋上的发髻动了下,吓得施兰酒杯扔掉,连忙去扶,发现只是低头敬酒让发髻动了下,揪着的心才平静下来。 施兰吐口气,手里空空终于感到不对劲,杯子已经碎了,不由愣住,后感到一殿的人投过来的奇怪目光,歉意的笑笑:“呵呵。方才手滑,众仙家谅解。” 既已经解释所以众人也不打算计较,天帝与楼落也宠溺笑笑没责骂,宫锦则是奇怪的看着她的发髻。 似乎…歪了点? 而同样想的还有樊笼老头,看着施兰的发髻,樊笼老头眯起的小眼,精光闪闪,露出了来天宫之后的第一个…阴笑。 施兰跟在宫锦身后,唯唯诺诺将一个小媳妇听话的样子做足却又不失气度,赚足了众仙好感,都对她交口称赞,一路敬酒,施兰不仅要赔笑,而且还要时时注意着不要让发髻…所以弯腰的时候脖子也向上拼命昂着,虽然看起来十分奇怪,但是没人指出。 终于到了最后一桌,看着那桌上孤零零也没有仙娥在身后侍奉的从阳还有樊笼,施兰顿时知道两人的身份,于是更加不屑与鄙夷起来。 地府的人。都带着晦气,如果可以,真想让他们赶紧滚。 与施兰极度的厌恶不一样,宫锦却带了些复杂与恭敬:“地君,仙君,谢谢你们来参加阿既的订婚宴,从地府到天宫,路途遥远,这被薄酒就算我替阿既谢谢你们了。” 从阳仔细盯了宫锦一会,没有看出任何厌恶,于是也就端起杯子以回敬,只不过樊笼这老头记恨她儿子对六笙的背叛,所以死也不端杯子,搞的宫锦有些尴尬。 樊笼不端杯子,这敬酒敬的就不算完整啊… 从阳想说些什么劝劝他,只不过施兰却先发难了。 “这位仙君,莫不是有何羞于启齿的隐疾不能饮酒,所以才迟迟不肯举杯?母妃有手疾不能长久端着杯,现下仙君迟迟不肯回敬,母妃手想必都酸了,还请仙君体谅。” 樊笼眯着小眼耷拉着嘴,不耐烦的瞥这个跟叽叽喳喳的麻雀一样的施兰:“本仙君乐意,你管得着吗你,专心演你的戏吧,还有,我看你那头发梳的不怎么结实啊,跟要掉的样子。” 说到这句,施兰身体反射性的紧绷起来,施兰当下想摸摸头发确认一下,可看到老头不怀好意故意让她难堪似的眼神,又冷笑几声:“呵呵呵,仙君身子不佳眼神还真是好,连施兰发髻不结实都看的一清二楚,我看仙君倒是能喝酒的样子,如果仙君还敬重殿下,还请端起杯子以表达道贺诚心。” 施兰的话开始咄咄逼人起来,瞬间踩到了樊笼的导火索。 樊笼是个暴脾气,除了愿意让六笙这么个混世魔王欺负,别人是休想在他头上动土。 蹭的站起来,凳子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樊笼一条腿蹬到凳子上,夸张拧着眉,撇着嘴,大眼瞪小眼道:“你算老几!我樊笼活了几十万年还没哪个敢命令我,怎么着,既白很了不起吗,我为什么就要给他面子!还有今天本仙君本来就不是表达祝贺的,本仙君就是看不惯他那懦弱样,来拆台的!他有个屁了不起啊!本仙君偏偏就觉得他少年痴呆加智障,放着好好的小六不要,跑来跟你订婚,不是眼瞎是什么!这样的人居然还是未来天帝,我看天宫的人也都眼瞎了,以后早晚得让鬼族吞并!到时候别去地府请外援!” 施兰惊怒到手抖,手里的杯子滑下来摔碎在地:“你…你竟敢公然诋毁天宫!诋毁殿下!天帝!爷爷!母妃!你们听到了吗,他们侮辱天宫还诅咒天宫被鬼族吞并!多么歹毒的心肠!” 天帝脸色铁青,当即怒拍桌子:“樊笼仙君!本帝念在你当初为母神治过病的份上可以不计较你以往的一些胡言乱语,但今日!你过分了!” 气氛到极点的众仙亦附和叫喊。 的确,樊笼自从认识六笙后就不停的护着她,说了好些不利于天宫的话,早就惹起众怒,只不过他医术在三界是顶尖的,大家免不了以后出什么问题会有求于他,所以没跟他计较过,但是现在,他在天宫,在他们的地盘,当着他们的面公然辱骂加诅咒,如果还不惩罚他,那以后天宫就真的没有任何威信可言了!他们也就没有任何威信可言了! 白色的挂满红绸的华丽大殿,数百人或小声议论或大声指责,声音汇聚成海洋像樊笼涌去,连带着从阳都受了不少责骂。 施兰看着自己造成的效果很是满意,祸看着方才还在与她叫嚣现在却歇了菜的老头,忍不住想笑,就算没有正面击溃那个女人,击溃维护她的人也很有快感不是吗! 周围的诋毁还有辱骂越来越刺耳,从阳脸色开始阴沉起来。 樊笼先前说的的确有些过分,但却也是他想说的!他既白放弃他那肯为了他不要命的六妹选择这么一个虚伪的公主,不是眼瞎是什么,天宫拥护这样一个男人不早亡还能怎样! 他这些年谨记父神告诫不曾与天宫作对,但是现在,天宫排挤地府,天帝针对他,既白背叛小六!前两条能忍,最后一条绝对不行!事关小六,一步都不能退让。 第343节 如果当初不是既白先来招惹小六,如果当初小六不是因为救既白昏迷不醒,如果现在既白没有背叛小六,那他还会忍下去,现在不可能! 啪的一下,从阳学着天帝拍上桌子,但是却莫名的比天帝还要令人畏惧,平日里沉静无波的眼睛,此刻充满逼人的凌厉:“谁再敢说我地府,我地府女君半句闲言碎语,我现在便把他撕了!” 从阳的话如同利剑瞬间扎入在场所有人心里,或许是他的气势太过吓人,一瞬间,大殿鸦雀无声了一瞬,但下一刻却有人不服道:“撕我们!地君,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三万年前,你被那鬼王掏出心脏没死就是万幸,现下修为散尽,等同废人,估计连打我们一拳的勇气多没有,撕我们?呵呵!你可别做梦了!你们赶紧跪下认错” 这时众人反应过来,想起了他根本没有修为的事,意识到那身气势也就是做做样子,缓过来非但没有松心,反而更羞恼,他们居然被一个毫无修为毫无仙力的人给吓住了,真是丢天宫颜面,于是恢复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更加过分的辱骂起来。 天帝脸色铁青,介于自己高贵的身份,不屑跟地府的人多说话,任凭下面的仙帮他泻火,而楼落则是暗中偷笑,他这二哥飞升下神比他早,压了他那么多年,现下终于轮到他看他的笑话了。 整个天宫的人团结在一起,毫不介意自己神仙的身份,应该保持宽容大度的品德,全部都跟下面凡人一样咄咄逼人的辱骂。 施兰站在他们前面将他们的表情看的最清楚,从阳气的眼睛里血丝都冒了出来,而樊笼则是直接蹬到凳子上,拿起一个杯子摔向那骂的最欢的一个上仙,砸中人家的头,顺着脑袋留下一溜血。 众人见状,横眉竖眼:“你还敢动手!” 有脾气爆的,抄起凳子来就要扔,只不过这人明显眼瞎,没看到樊笼这桌子前还有那方才来敬酒的宫锦还有施兰。 凳子被扔来,宫锦看到却来不及反应,施兰年轻,反射迅速,能躲过去,只不过身子动起来的一瞬,眼冒金光,意识到这是一个绝佳的让宫锦支持她的好机会,一个转身,当即从背后抱住宫锦保护着她。 凳子砸到背上,那人用了十足的力气,传来难以忍受的痛,施兰闷哼一声,正巧落入宫锦耳朵,惊了下,宫锦挣开她,查看她背后,却碍于众人不能掀开衣服看,只能有些愧疚道:“没事吧。” 施兰看到她眼里的愧疚,暗喜一下,后又痛唧唧声音飘飘忽忽虚弱道:“没。母妃没事就好。” 这幅明明很痛却又坚强着不肯让婆婆担心的孝顺儿媳的样子落入宫锦眼里,愧疚与疼惜更甚。 而那扔凳子的人则是惊呆了,连忙说着对不起,众仙责怪看他一眼,见他诚心认错也不再追究,看着那婆慈媳孝的画面对施兰更加赞赏。 听着周围的赞叹,施兰低着头,不停暗笑。 多亏了这个蠢樊笼,她才能更得人心! 楼落与天帝此时也站了起来,未来的天后被地府的人伤了,这事决不能善罢甘休,他们是时候出马了! 樊笼看着施兰小人得志的样很窝火,不耐烦啧了一声,瞅着她那梳的整整齐齐端庄秀雅的发髻,毫不留情一抓,抓了下来。 时间仿佛定格在此刻,众人看着那几乎都能与樊笼媲美的寸毛不生的光头,如遭雷劈! ------题外话------ 诶嘿嘿嘿,老早就挖的一个坑,这一章终于填上了! 189 殿下不见了 安宁和平瑞光辐照的天宫,彩旗迎风飘扬,水池里面的锦鲤不时地吐几个泡泡,来水面透透气,而后钻回去,不时有几片云彩飘过,一派祥和。 既白的虚神殿也是一样,今日是他与施兰的订婚宴,本该热热闹闹,欢颜笑语,但现在所有人都看向角落的一个人,石化。 樊笼提溜着手里那光滑的发髻,觉得手感挺好,而且万年不曾留过头发的光头有些痒痒起来,将发髻按在脑袋上,将边缘的胶又努力的按结实,樊笼笑嘻嘻跑到石化的施兰面前,搔首弄姿变换姿势,最后摆了个捧胸撅臀的妩媚姿势。 “本仙君好看吗~” 施兰现在惊得已经看不到人,这会儿只能看到一个不伦不类的人影在自己面前上蹿下跳,一会爬到桌子上摆个妖娆姿势,一会又到椅子上搔首弄姿,最后摆定一个特别丑他自己却觉得分外的美艳姿势,眼睛被吓得重新聚焦。 待看到眼前这人模样时候,马上摸摸头顶,光滑一片,还不扎手!凉飕飕光秃秃! 施兰当即意识到自己的假发被他拽下来了,捂着脸蹲下来,把头埋进膝盖,呜呜大哭。 宫锦、天帝、楼落皆吓得说不出话,这施兰。怎么成光头了! 众仙也觉得不可思议,但是现在那发髻的确在樊笼脑袋上歪七劣八的待着,施兰的确没有头发!他们未来的天后是个…秃子?! 樊笼上蹿下跳,径自玩的欢快,不停变换女子才会做的妩媚姿势,嘴里还发出爽快的怪叫,众人都觉得这人疯了,眼睛受到难以磨灭的创伤。 想想那场面: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头,身着一个道骨仙风的白色仙袍,留着浓密的白胡,脸上皱纹遍布,可是他头上却顶了一个歪了的女子发髻,学着女子美艳的姿势,一会满脸风骚的给他们吹气,一会翘个兰花指戳戳某人胸口,怎么看都不诱惑好吗,很吓人! 众人拧着脸一副难以忍受的样子,最终樊笼来到施兰这里,翘着兰花指,戳戳她那比自己还要光亮的脑袋瓢,掩着唇细着嗓子故意嘲笑几声:“你呀,还是太年轻!本仙君都说了不要让你不要多管闲事,你偏管,现在好了~老天惩罚你,你成秃头了~不过没事!是秃头呢!秃头好处多了,不用洗头,不用束发,不用买首饰,呵呵~夏天还分外凉爽呦~” 樊笼扭捏着细着嗓子学着女子的声音说出这番话,施兰疯狂回避他戳自己的手指头,双手抱头,盖住自己的光头,还是不敢见人。 她不敢看天帝还有宫锦的眼神,怕他们因此取笑她跟既白的婚事,也不敢看她爷爷的眼神,她爷爷最爱面子,今天她丢了这么大的人,肯定会罚她骂她! 施兰简直恨樊笼恨得牙痒痒。 从阳自始至终冷冷的旁观着这一切,今天他们就是来拆台踢场子的,樊笼怎么闹他都不管,而且还乐得看樊笼闹。 自己选的孙媳妇当着他最讨厌的地府之人,出了这么大的丑,丢的相当于他自己的人,天帝脸色难看恨不能让施兰赶紧消失。 注意到天帝铁青的脸色,本就脸色不善的楼落仙君此时脸更黑了,啪的一声拍桌子,怒气腾腾的走到施兰那里,盯着作妖的樊笼,手痒痒的很,却最终碍于从阳没有动手,而是把施兰毫不留情的提溜起来,声音暗沉:“够了!别在这丢人,跟本君回去!” 回去?!施兰一下就慌了,以为他爷爷这是要取消她与既白的婚约,她在既白身边小心翼翼讨好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被天帝强制性的婚约许配给了既白,正高兴,绝对不能取消! 此时的施兰一是怕不能嫁给既白,而是怕婚约取消,会沦为三界的笑柄,虽然她现在已经是笑柄,强烈的自尊与自傲让她当场违逆楼落的命令。 一把狠狠甩开楼落,施兰重新蹲下来埋在膝盖里,身子哆哆嗦嗦:“我不会去,我就要嫁给既白!我好不容易等到了他!我不回去!你不能把婚约取消!” 楼落看着众仙更加尴尬的脸色还有天帝更加铁青的脸色,只觉丢了天大的人,简直想将她一掌掀飞,谁说解除婚约了! “跟不跟我回去!不回去就自己在这里丢人现眼,地府的人在这,我跟天帝陪你丢不起这个人!” 施兰哆嗦一下,没有反应。 她现在只有一个想法,绝对不能离开这里,既白马上就要来了,只要她与既白向宫锦还有天帝敬酒,那她以后肯定就是他的正妃,绝对不能走。 这幅恨不能赶快倒贴的样子落入众仙眼里,把她之前营造的落落大方自矜自傲的形象轰然推毁,众仙只觉这施兰是多么迫不及待想要把自己嫁出去啊。 不矜持的女子在天宫总是显得不合礼教,不得人心,更别说现在是个秃头,有碍观瞻,光仪表就已经不符合未来天后的形象,众仙对施兰的评价瞬间下滑。 宫锦皱着眉看着施兰这幅模样,心里对这样的女子其实有些不喜。 第344节 同为女子,方才施兰的装模作样她看的出来,而且也很厌恶,但这门婚事是天帝指的,她不能表露明显的嫌恶,只能表面应付下。 现下看到施兰死皮赖脸的模样更是反感,皱着眉脸色有些冷,完全觉得她配不上自己的儿子。 而这时唯一还能欢快的喊出来的樊笼则是笑的更欢,拉着从阳的手:“快笑啊,此等场面下次碰到不知何年月了,人生得意须尽欢,我一人笑不痛快,你快跟着我笑,这可是帮小六奚落他们的好时机啊!” 从阳嫌弃的把那翘着兰花指故意装成娘娘腔借此让众仙难堪的樊笼推远了点,而后看向天帝,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天帝为自己的接班人选妃子还真不是一般的草率,光头都能胜出,千万年来,天宫地府明争暗斗,不分上下,但是这点我地府怕是比不上,我甘愿认输。” 天帝听着他明显让自己难堪的话,脸色已经臭的跟茅坑里的臭石头有的一拼,手攥的咯吱响:“从阳,你不要借机挑事,我天宫的事也是你这地府之人能置喙的么!你有何资格!” 从阳自然有资格! “就凭你那接班人招惹了我家小六,现在又背叛,我这个做二哥的就要为小六讨回公道!” 天帝了解从阳对六笙的宠爱以及护短程度,那简直已经达到了一个非人的恐怖地步,连自己的女儿估计都没有六笙在他心里的分量重。 呵呵,天帝突然冷笑一声,他本就没打算他们能老老实实的前来表达贺意,现在地府跟天宫闹得越僵,那以后既白跟那煞仙便越不可能。 只是…天帝犀利的眼睛看了施兰那明晃晃到异常扎眼的光头,他怎的也没想到施兰竟然如此失礼,这等女子真的适合做既白的正妃么。 且光头暴露,瞬间就慌了神,心志不坚意志动摇,日后真的有资格陪在既白身边做一名称职的贤内助么。 天帝若有所思的打量着楼落还有施兰,认真衡量他们的价值,那眼神就像在看货架上的卖品一样。 久之天帝冷哼一声,先维持现状吧,目前主要是把这两人赶走。 今日的订婚宴怕是要取消了… “公道?公道不在本帝这里,是那煞仙先蛊惑了既白,一年前甚至还把本帝最心爱的青莲偷了给他,如此大逆不道之事,全部都是那煞仙怂恿的!本帝没有去地府找她麻烦,已经给足了你这个地君面子,所以你若知道感恩,马上领着樊笼走。” 天帝很不耐烦的冲他们挥手,更气人的还是明明是他们做错了,反而做出一副你们错了但是我大度我不计较的道貌岸然到极点的样子。 从阳胸腔内的怒气几乎都要破体而出,拳头攥的发抖,樊笼闻言也不再作妖,停下来,将从阳按到椅子上。 老头走到天帝前,表情一改不正经,充满了上位者的逼人气势,这时的老头,就连皱纹都透露着令人胆颤的威严,特别是冷下脸的时候。 樊笼一把将头上的假发拽下来,举到面前不屑的冷笑了声,最后啪的一下摔在天帝脚下。 “到底是谁蛊惑谁?我们小六只不过就来母神的十万年祭典上走了一遭,就被既白那小子给瞧上了,之后更是一路追到人间追到地府,死缠烂打,还害的小六失去了一滴心头血,你们这些神仙是眼睛瞎了还是耳朵聋了,别跟本仙君说不知道!” 樊笼瞪着眼,凌厉的眼风刮得这些神仙不敢看:“现在他偷青莲,也是他欠下的!别什么事都往小六身上扣!还有!是既白死皮赖脸最后缠的小六松了口,现在是什么!追到手就甩?是不是你教唆的!当我们地府没人给小六撑腰么!今天,我老头还真就得见到既白,当面问个清楚:为什么他要背叛!不给个答案,我就不走了!我就住下了!” 说完,老头拉过属于天帝的那张鎏金白椅跟一尊千金佛似的坐下,翘腿,抱臂,头颅抬高,瞪眼不屑撇着这些仙,将一个不讲理的死板老头的那一套做活做像。 天帝气的脸上的肉狂抖,颤着手指着这老头,当真是无法无天目无尊上了! 楼落本就避世,不喜欢这等嘈杂场合,现下只想赶紧离去,不过他这孙女还在这,他走了,他这不成才的孙女继续给他丢人怎么办,修了一辈子仙,楼落就看中脸面,于是铁青着脸负手站在施兰身边,时不时警告她。 从阳冷冷看着这一切,他的意思与樊笼完全一致,故而也稳稳当当坐在椅子上,任谁也请不动的大神样。 宫锦则是无悲无喜,总之她对施兰这儿媳妇不满意,且对天宫地府的恩怨也不关心,只不过…她担心樊笼与从阳找阿既麻烦,有些忐忑不安。 诺大的大殿,铺着大理石的锃亮的地板映照着所有人不悦的脸。 樊笼老头翘着二郎腿,哼着莫名的小调,自己在那儿自得其乐,突然,腰间有什么东西震动了下。 樊笼拧着眉避着天帝低头扫了那东西一眼,眸子渐渐飘忽起来,过了不到一会,两眼一瞪,双腿一翻,一个打挺站起来,猛地乐出声,捯饬着两条老腿,飞快的拉着从阳就要往外走。 众人看他这似要离去的样子,一头雾水,刚才不还一副钉子户的样子么。 从阳知道樊笼肯定有事,但是没等到既白之前,他是不愿走的,于是樊笼把他拉到殿门外就忍不住问了。 樊笼得意且嚣张的看了里面懵逼的神仙们还有那一脸解脱的天帝一眼,凑到从阳耳边,一阵嘀咕。 猛地,从阳震惊问:“此事当真?” 樊笼拧着眉不愉的看他一眼:“那还有假,怜衣那丫头专门通知我的。” 说着还扬起手里那亮度还没完全退下去的散发着微微墨光的传音符给他看。 从阳赶紧就拽着他走,樊笼再次拉住他,冲众人做了个嚣张不屑到极点且翻白眼几乎要翻到自己晕过去的表情,终于走了。 这么个无理取闹,而又德高望重,在父神那里都有说话分量的人走了,天帝真的松了一口气,看了看还在那里蹲守的施兰,天帝又重新皱起了眉头。 总归是自己定下的孙媳妇,还得自己安抚,既白怎的还没来! “施兰,莫要太过伤怀,天家守信,本帝既然允诺了你做既白的正妃那便不会食言,你且先平静下来,跟你爷爷回去,今日这订婚宴被他们两个莽徒搅得不像样,也办不成了,你先同楼落回去,顺便也可修养一下…外貌。” 最后的一句,天帝是看着施兰那像极了男人却又异常云润秀美的光头说的,说得十分干涩而别扭。 施兰不介意,她现在满心就是她与既白的婚事还作数,整个人沉浸在无边的喜悦中,当即把头从膝盖里抬起来,又小心向天帝求证一番,这才抹抹眼泪,柔柔弱弱站起来。 连忙袅袅婷婷的朝天帝,宫锦,楼落,众仙家施个礼:“施兰失礼了,方才实在是受到惊吓,反应过激,但仙家们,施兰以后不会了。” 施兰声音十分真挚,而且眼神里充满了歉意,道歉的态度也放的很低,只不过已经丝毫打动不了这些神仙了。 你见过哪个男人会对一个尼姑产生怜惜… 众仙神情有些莫名尴尬,连连道无碍,但眼神都有些想笑又不敢笑的意思在里面。 施兰忍受着这些注视咬咬牙,但想到自己是以后的天后,且会长久陪伴在那个俊美优秀到极致的男人,又重新充满勇气。 楼落见她道了歉,但是脸色还是不好:“好了,今日先同本君回去,莫要再丢人现眼,待头发长出来后在说订婚之事,现在跟天帝还有你母妃道别。” 施兰温顺笑了笑,踩着正宗的小莲碎步走到天帝面前:“那…便等仪表修正后,等待天帝传唤,施兰告辞。” 天帝略微颔首,脸色缓和些。 第345节 “忘了告诉你们!你们这未来天后的头发是长不回来了,我樊笼的绝发粉三界有名,乃宫斗宅斗女人斗的最佳利器,常年销售一空,天帝!你这未来孙媳妇也不知得罪了谁,这绝发粉一撒,别成想她能长回头发,娶个秃子做正妃!哈哈哈!你对你那孙儿还真是宠爱!” 浩瀚天际突然传来一道欠扁嚣张到极点的话,那句句挖苦,字字带刺的语气,不是樊笼还是谁。 天帝听后,那刚刚才有所缓和的脸,咻的又冷下来。 樊笼说的可能不是真的,但也不能证明是假的! 施兰明晃晃的光头光亮刺目,天帝心底犹豫,平日犀利固执的眸子也有些尴尬:这门婚事到底还要不要继续。 事实证明,坏事总成双,天帝犹豫,楼落震怒,施兰惶恐,众仙看热闹的时候,又有人带来一个称得上晴天霹雳了的消息。 “娘娘!殿下不见了!不见了!” ------题外话------ 订阅更加惨淡了…。好桑心! 190 岁月往事 地府成立之初便分做了十三府,各府由仙君坐镇,各自帮忙处理地府一些事宜。 比如墉山东府,有天地灵宝勾魂索坐镇,负责冤魂刑罚这一职责,于是地府的十九层地狱有十八层都在墉山东府,东府千万年来都秉公执法,视不同罪过给予不同刑罚,每日都能从东府听到凄厉的冤魂叫声。 而其他几府也都有各自职责,十三府兢兢业业帮忙处理魂魄,千万年来,地府被打理的井井有条,不过有一府是例外,便是樊笼主管的这翠林世外府,被交付了最轻的帮忙登记冤魂姓名的任务,樊老头还是一再做甩手掌柜。 樊家小二醉心刺绣纺织不问世事,樊家小五每日追逐六笙踪迹,樊家其他几个小孩怕自己老子把这累人成牛的活压自己头上,老早的就府外立户去了,连带着那最恨嫁的樊家小三都为此早早的把自己嫁了出去。 由此可知樊老头多招人恨。 但此时招人恨的樊老头却大大咧咧的跟地君在一地儿晃荡,看那腿儿捯饬的频率,似是挺急。 腾云降落,穿过落花纷飞馥郁芬芳,绝美不似人间景的寒雪梅林,来到一处净雅朴素的香殿,樊老头拉着从阳忙进去,落花吹过堂前,反复流连,留下一片碎瓣落在殿上牌匾,那牌匾上分明三个摄魂夺目龙飞凤舞三个大字:长笙殿。 “嘿!还真在这!”进了殿,樊老头不再拉扯从阳,路过诺大空旷没人的外殿,粗鲁掀起帘子,跑到内殿,看到那如松如石牢牢不动守在床边的清冷孤绝的墨色身影,樊笼眼里登时泛起涟漪,但不消时候,又马上落下去,换上惊涛骇浪。 “你个臭小子!还有脸回来!” 樊笼几个大步如箭冲上前,手绕到男人脖子前,一把将他揪起来,奈何身高没他高不能将他挂在空中解气,于是樊笼将剩余的怒气充值到眼睛里化作鄙夷恼怒的厉光直戳戳射他,但是这厉光在扫射到男人异常疲惫的脸时陡然弱下去,换成疑惑。 樊笼皱眉盯着眼前这霜打了似的一张脸,苍白如同死水一般没有生机的脸色,失去往日光泽发干发皱甚至起皮的嘴唇,男人很沧桑,给人的感觉就是疲倦到了极点,但是你看他那双眼,明明已经累的快要闭上,但不知为何就是跟头倔牛似的,死也不肯让上面的眼皮耷拉下哪怕一分。 往日漆黑如子夜,凌厉的逼人的眼神也消融了以往的锐气,蒙上了一层暗灰,樊笼皱眉看着他这人不像人的样子,这小子怎的看起来这么累。 冷静下来,樊笼倒也肯动脑了,抓他衣领抓了这么久,手指被他领子勒的不过血,看过去,樊笼又发现有些不对劲。 既白身上这衣服是小六常年穿着的玄色梅衫,看大小,应该是小六那个型号,娇小一号的衣服架在男人身上,肩膀处被撑得几近爆开。 男人虽水月清华冷霜碧水般俊朗,看似什么样的衣服都能穿出非凡韵味,但这身衣服显然过火。 樊笼拧着眉嘴角抽了抽:“敢情你小子不仅花心还有女装癖。” 说完还跟碰到瘟疫似的,咻的抽回手,还跟手上沾了脏东西一样,来回甩。 从阳这时终于追了上来,同样看到了异常疲倦的既白。 “这…这是怎了。”与樊笼一样,一腔问话在他这幅胡子拉碴疲倦的似乎随时都能晕过去的脸前面变成了别的话。 既白一双眸子有气无力的张着,犹如狂风暴雨里即将被扑灭的灯盏,摇摇欲坠,嘴角尝试掀动,似乎想要说什么,可这个平常现在做来却也是艰难非常,最后发不出什么声音,眸子暗了暗,重新坐到床边抓着六笙的手默默地看着她。 既白的背影太孤寂太固执,明明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却又固执莫名的要坚守在这,以至于从阳与樊笼都以为他会一辈子都这样守着女人,化成风化成松,盘旋不去。 两人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复杂。 这既白怕是在天宫遭了不少罪,樊笼拧着眉轻叹一声,心里暗道一声对不住,随后一个利落的手刀砍到既白脖颈后方,力度把握的很好,既没有太让他受伤,又能让他昏睡。 从阳扶住他,复杂的盯了他一会,默不作声与樊笼合伙将他抬上床,这床很大,可容纳四五人,既白与六笙完全可以一起睡。 空气里有沁凉浅淡的寒梅雪香,有安神作用,床上的两人在这梅香里呼吸深浅均匀,似乎…自从他们两人在一起就没有像现在这样平静过。 “仙君,你说…既白到底有没有背叛小六。”良久,从严声音喑哑道,看着既白现在这模样他竟忍不住心疼起来。 樊笼斜瞄着打量他一眼,将他眼底的疼惜与复杂看的清楚:“你不是都有答案了?还问我。这小子能从天宫,从天帝给他大办的订婚宴上逃出来,不就是最有力的回答了么。从天宫到地府必定经过天门,可这样也会惊动天帝,这小子该是从那虚空传过来的,不然…也不会这么累。” 的确,既白很累,虚空可以从天宫直达地府,但是同样也伴随着巨大风险,稍有不慎就会陨落在那。虚空不知是谁人开辟,只是坐落在天帝无妄殿以北,从天宫出现它便存在。 据侥幸从里面逃生的人说,虚空里面充斥着各色雷电,还有无尽的狂风,与不知名的神秘漩涡,进到里面的人不是被雷电强大的电流劈死便是被狂风四分五裂,要不然就是被吸入旋涡遁入另一世界,总之生还几率极小,从没人敢冒险从虚空而行。 “唉,方才老头我也看了,这小子身上大大小小伤口不少,都需要耗费些时候才能愈合,我…”樊笼本想说现在就给治好,但看到既白本能与六笙相握的手,有些泄气:“还是等他醒后再给他上药吧,咱俩先去外殿,仔细商讨一下之后的事。” 之后的事便是天宫的事了,既白消失,天帝马上便会猜到他来了这里,怎么遮掩过去还是个问题…或者说,不遮掩?趁这次机会直接跟天宫翻脸? 无论是那条路都很艰辛,从阳点点头,两人最后离去,出了门,正好看到低头侯在一旁的怜衣,手里端着水盆与白巾,该是给六笙擦拭。 樊笼看了眼小丫头不卑不亢的表情,赞赏的点了点头:“今日你通知的及时,想要什么奖赏。” 女子都喜欢意外的惊喜,怜衣这冷冰冰的小丫头应该也会乐疯吧,樊笼得意的想,莫名想看到那张一直只会面无表情的脸露出惊喜会是什么样。 天地无光,大殿幽幽,怜衣低着头,抬眼轻飘飘扫他一眼,嘴角轻掀:“仙君,你当着我的路了。” 说完无视这两个身份尊贵的人,将樊笼挤去一边,径自面容淡淡的进了门。 这时,时间定格在樊笼那张来不及褪去笑容的脸上,与怜衣毫不留情的转身还有毫不感激的语气形成最惨烈的对比。 直到从阳把樊笼拉到外殿坐到椅子上,樊笼仍一副如遭雷劈被雷的外焦里嫩的傻样。 从阳知道这是又受刺激了,伸手在他眼前晃两下,没反应,从阳犹豫了会,拍拍他脸还是没反应,最后皱眉,揪着他那仙气飘飘的白胡里面的一根,犹豫片刻,最终向下使劲一拉,啪的一声干巴脆断了。 声音很细微,但是樊笼听来却犹如擂鼓,火药炸响一样振聋发聩。 第346节 眼睛对焦向中间看,斗鸡眼摆的正宗,樊笼一会指指从阳,一会指指从阳手里面断掉的那根白胡,最后好像对他的刺激达到了不能承受的底部,两眼一翻,在椅子上瘫躺做生不如死状。 他就不该认识六笙那个大魔王,如果不认识她就不会认识地君这一家子,这一家子都跟他胡子过不去… 百年之后他还指望这些胡子能长快点,能做一套假发,这样每次出去都不会被人嘲笑下面有毛上面没毛了。 但现在…樊笼又看了一眼从阳手里因为被揪断所以弯曲的胡子,脸扭曲的拧在一块,所有都是奢望了… “呵呵呵…”樊笼要死不活的断断续续笑着,从阳抿抿嘴,觉得手里这胡子有些扎人,良心发现于是又把它藏到樊笼浓密的胡子里面。 发现他动作的樊笼恨恨将那胡子找出来,而后狠呆呆的甩在从阳身上,只不过…胡子打在身上根本毛感觉都没有好吗。 从阳抱歉的笑笑:“仙君见谅,我方才试过所有办法,都没能把你唤醒,所以才出此下策。” 老头炸毛:“所有方法!你不就是喊一喊加拍一拍吗,怎么就把所有办法都试过了,你打我一巴掌都行,为什么要揪我胡子,不知道老头我把胡子看成命根子吗!” 从阳连连道歉,说尽好话,不停绕着老头将他夸赞,简直都把这辈子恭维人的话都给说尽了,把老头说的都比父神还要伟大,喋喋不休终于换来了老头不耐烦的原谅。 “好好好,你们一家子,主子带仆人都这样,做主子的喜欢揪我,做仆人的喜欢怼我,我不跟你计较!你说说怜衣那冷冰冰的小丫头真不招人疼,好心要赏她,她偏生的无视本仙君,肯定是被小六带坏了!我一定要趁她没醒赶紧把威信树立起来。” 樊笼叽叽喳喳豪气万丈说着,这一阵胡言乱语消磨下去的时光又不少,从阳赶紧将他拦下:“仙君,还是赶紧说正事吧。” 樊笼看他一眼,收回动作,拉着他将他安抚到椅子上,瞬间变成了一个牢靠的长辈模样:“你别急,而这事也不是急就能急来的,容老头想一想。” 樊笼来回在殿内踱步,深深皱着眉,这事的确很棘手。 既白自身带着辨别性极强的仙气,天帝但是感应也能感应到他在这,死不认账不承认既白来他地府是不不可取的; 话说天宫与地府之间的明争暗斗也不是从既白这里开始的,最早从父神有意立从阳为天帝那一刻,这段永无止境的诡异暗潮便开始了。 天帝身为父神嫡子天资略凡,飞升下神更是比从阳晚上十几万年,更不要说性子比从阳还死板,天帝从始至终都未曾表露对他的好感,而是一直属意从阳,从阳飞升下神经历雷劫时,更是逆天替他受了几道紫雷,散去不少修为。 对于父神这样一个能对自己女儿下手的狠心人,竟能像一个真正的父亲一样为自己的二儿子遮挡艰难,想必是将所有的父子亲情全部寄托在了从阳身上,同时更是在他飞升下神后,欲将天帝之位传给他。 只不过那时发生了一件事。 三万年前,神魔大战,三界千万年不曾有过的惊天动荡,神魔两派于天宫天门对峙,据人间野史记载:那是一个半白半黑的天空,每半边天上都好像密密麻麻站了不少人,天空都因为他们雷声轰鸣,那一触即发的氛围竟然感染的地上的野禽家畜瑟瑟发抖,那时人人望天,却又人人自危,都道是人间大灾要来。 那半黑半白的天空一直持续了一个月,才消散下去,伴随着一个凄厉的女声消散下去。 虽是野史,却也不全荒诞,起码那句凄厉的女声是对的。 仙魔大战,那时母神怀了六笙已整整十万年,身子匮乏,仙力不稳,当时老鬼王及鬼族里四个长老以及数千万鬼族战士来势汹汹,与父神及众仙大战半月有余都不见胜负,终于父神被老鬼王重伤的消息传来,母神再也坐不住,情急之下参战。 父神与母神自三界出现便一起修炼,用他们双修习得的上古仙法击退了半数鬼兵,而其余残众则是由父神的五个儿子分别领兵击退,其中从阳与尊玉,也就是现任天帝,功劳最重,分别重伤了鬼族三长老四长老。 鬼族大败,老鬼王也被父神母神联手使出的上古仙法重伤,半条命几乎散去,鬼族残众连忙带领他们鬼王逃回鬼界,这一仗打的是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天上终于重新露出了太阳,天宫残垣断壁,天池的锦鲤死了一池,仙鹤也瑟瑟躲在云彩后,但众仙却终于敢放松下来。 也就是这放松的一瞬间,谁也没有想到,连父神都没有,原先鬼族消失的地方冲出一只上古血脉的三头魔狼,朝母神而来,巨变只是一瞬,母神被那畜生咬上,并甩到下界无尽海。 众仙惊惧,父神慌怒,反手将那畜生一掌爆体,黑色的腥臭血液洒在天门,至今都没被擦掉。 父神下界去追母神,奈何母神被那畜生重伤,再加之先前与父神使用上古禁法,仙力暴乱,难以腾云,这一落,便直直落进了无尽海,父神追到海面眼看着母神一脸痛苦掉进了那死寂无波的黑色剧毒海水。 191 侍君与既白 父神在无尽海矗立好久,都没有动静,上界上仙们又身负重伤,天宫重修任务也繁重,父神最终还是在从阳的劝说下回了天宫镇守。 第一件事便是追究那畜生为何突然冒出来。 所有人惶恐茫然,满口不知,这时尊玉掏出来一物:母神千百年来贴身带着的酌水青玉镯,当场摔碎,众仙这才知道原来这桌子中间有一个小小的空槽,专门盛放粉末,现在镯碎,粉自然洒一地。 从阳也就是从那时候才被贬到地府做了个最不讨喜又最劳碌的地君,因为那镯子是他送给母神的,现在镯子里面出现了吸引魔狼的引兽粉,他百口莫辩,只希望父神能相信他,但他显然想得太美好。 父神痛心疾首,直接认定他是罪人,怎样也想不到他真心宠爱的第二子竟然害的母神凄惨死去,但到底是真正疼爱的儿子,留了最后的仁慈,忍受巨大压力,排挤众仙非议,只将他发落到地府而已。 来不及参加母神的凭吊祭典,从阳黯然离开天宫,来到地府,担任地君。 不久后,传出了尊玉受任天帝的消息,天宫没人给他递请柬,心灰意冷的从阳也没去,不管怎样,他送的镯子的确害的母神还有他未出世的六妹丧命,他…有罪,而他的余生也将在这无尽的悔过里庸庸碌碌渡过。 只是…这样消沉没几天,天宫与他交好的雷神便下来通知他,说是他六妹出世了,父神打算将她扔到冷宫里自生自灭,从阳大惊,这些时日第一次冲上天宫,请求父神让他将他这命苦的六妹领回地府。 父神当“你母神当时是有机会活命的,但…但就是她!就是这个孽障!在母神即将飞出海面的时候,将她半数仙力吸走,导致无法维持隔绝海水的防护罩,殒命在那无尽海里,她就是个煞仙!你可想好了!把她养身边可会折寿!有损仙途!还会妨碍你修为!” 父神对六笙一再毫不掩饰表示杀意,从阳却只淡淡答了父神一句:“你不养,没关系,我这个做二哥的养。” 如果说酌水青玉镯让这父子之间的关系变成危丝,那么从阳决定养活六笙则是彻底让父子之间仅剩的那点温情全然消散。 天界混乱了好久,平静下来,而地府则是迎来了他们的新任地君还有…刚出生就被封做女君的六笙。 兄妹两人孤家寡人,相依为命,在这全然不熟悉的地府慢慢生活,终于获得了上上下下仙君们还有鬼差们的敬畏,也就不算太孤独,躲在这清净之地,虽说冤魂事宜繁琐了些,但也好过天宫看人冷眼。 父神一句煞仙,让小六成为天宫众仙口中那合该天诛的罪人,其实从阳知道自己才是那罪魁祸首,若不是他遭人暗算,送的镯子里面有引兽粉,母神就不会落海,他这苦命的六妹就不会是现在地府里面的一任小小女君。 神仙怀胎越久,说明仙胎天赋越佳,母神怀从阳也不过怀了一万年,但是怀六笙却整整怀了十万年,可见小六天赋之绝顶与未来仙途之璀璨,可…到底是他这个做二哥的害了她,不然他的小六就是那九重天上最受人尊敬的唯一一宫女君,而不是在这地府做一个空有名号的女君。 与她说过,但这丫头一直宽慰他,说无碍,但从阳始终以此为心头难以磨灭的剧痛,十万年来一直对她宠爱有加,连自己的女儿都没她受宠。 但。即使两人蜗居在这地府,尊玉还是不肯放过他们,十万年来,天宫每逢大典,必回邀请他与小六去。 每次去了,必定会被整个天宫的人嘲笑侮辱,其中听的最多的便是‘煞仙’二字,六笙不过一万岁那年,天帝竟当着众仙的面问小六可知煞仙何意,意欲羞辱,虽说小六早熟,冷冷淡淡毫不客气噎了回去,但到底是给尽难看,从那次以后,从阳再也不幻想让小六重回天宫。 樊笼唏嘘摇摇头,天帝早就想把从阳还有小六除去,蛊惑天孙逃离订婚现下则是最好的理由,但凡在地府发现既白的踪迹,那么天帝绝对会借题发挥。 到时…樊笼看了眼低头思考什么的从阳,到时…从阳绝对会为了守护他家小六的幸福跟天帝撕开脸。 第347节 樊笼走到从阳一边的椅子坐下,身子有些弯。 其实结果都知道…即使是将既白藏起来,事情最后的走向也会是撕破脸面。 天宫与地府这场大战,在尊玉挤掉从阳继任天帝的那一刻就在酝酿,想必尊玉也等了很久了吧。 樊笼与从阳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默默地望向通往内殿的那个门帘。 冷风穿过梅林,冲入长笙殿诺大空挡的殿堂,圆润珠翠的珠帘发出有些恼人的声响。 两人眼神莫明复杂——天宫与地府,天帝与从阳,既白与六笙,这场隐在暗处的大战最终的结果谁也无法把握。 还有那继承了老鬼王野心与狠厉并对六笙野心勃勃的新任鬼王会放过这次机会么…一切都未可知。 ——本王是订阅很惨淡的分界线—— 清晨,地府独有的红色裂谷鸟落在内殿诗情画意的小圆窗外,亮晶晶的黑色眼睛,一眨一眨盯着里面那个拄着手肘专注看着女人的男人。 裂谷鸟有些不明白这个男人在做什么,啾啾的发出宛转悠扬的鸟鸣似乎在询问,这叫声惊动里面那个日月般尊贵的男子,墨玉纱帐飞落间,男子骨节分明白玉般的手指隔空一弹,空气有些动荡,裂谷鸟萌萌然还不知发生何事的时候,脑门一重,直直栽倒在地,踉踉跄跄两只爪子与翅膀并用吃力的爬。 路过的怜衣见状,沉静盯了这哆哆嗦嗦的裂谷鸟一会,又端着盛满洗脸水的木盆默默回了。 自己以后的这位姑爷…脾气似乎不大好。 转身,怜衣打算先去厨房,毕竟姑爷醒了,得吃饭,可一转头,就碰到了一个软硬适中的东西,抬头,看到一个弧形优美的下颚,与女君身上有些相似却多了一点热燥的梅香传来。 看到来人的模样,怜衣不动神色退让一边,低头:“侍君。” 那人扫扫胸前被她撞到的地方,没停顿,径自路过她,怜衣垂头恰好看到他浑然一色水青色如同翠湖般清冽的碧靴,还有那同样水清一色的绣着刚直翠竹的逶迤下摆,随着那人轻飘飘的一走一动,尽显从容。 “怜衣姑娘你也在啊,嘿嘿。”紧跟而上的面容清秀小厮模样的云溪看到端着木盆的怜衣瞬间忘了自己主子。 这怜衣姑娘今日一身水袖青衫当真好看。 云溪看着怜衣垂下头露出的饱满额头还有翦翦睫羽,莫名有些羞涩,不好意思挠挠头。 怜衣聚精会神听着前方那翠竹衫的人渐行渐远的脚步,直到那脚步在主子殿门内戛然而止,甫才眸子闪过流光,而后饶过那自顾自还在说着什么的云溪,径直走开。 今日…怕是要不平静了,或许请地君来主持较好。 想着,脚下步子又迈开加快,身后的云溪懵懵的看着她跟逃也似的速度,呐呐开口:“这。这是在躲我吗。” 一脸茫然,后瞧着从殿外被风送进来的殷红梅瓣,盘盘旋旋落在掌心,那略带艳粉的瓣尖传入眼底,竟似女子方才朝霞般魏红的脸颊,明媚动人,捧着这落花,云溪心动了下。 仿佛明白她那般娇羞是为何,莫不是怜衣也对自己有意?云溪心里欢喜,小心翼翼将那落花放到随身荷包里,看着荷包,仿佛就像看着女子方才的娇羞,脸颊也跟着微热,如有热雾蒸腾。 这般痴态维持良久被一阵略带清晨微凉的风给吹醒,这才‘啊’的一声,想起那早已被他遗忘的主子,连忙小跑过去。 但…想象里任何美好的景象放到现实总会别有一番解释:其实…怜衣那脸是被盆里的热水给蒸红的…如果云溪这纯情种知道事实,会不会崩溃… 然而此时云溪已经无暇理会这些,站在贵气的大门前,云溪好奇他主子会不会趁机偷香窃吻,实在忍不住伸头偷偷瞄了眼,一眼惊魂…这两个天尊玉桂般的人物,一人抓着女君一条手是干啥。 云溪额角汗滴悄落,闻到了硝烟的味道。 “放手。”既白式冷的可以冻死人的语气。 “不放。”居胥式风轻云淡笑眯眯的回答。 既白在床内,以肘撑头,桃眸冷冽,一只手牵着女人的右臂,放声威胁;居胥站在床外,身姿风般清淡,无欲无求模样,那大掌却是牵着女人左手一步不让。 风云转换,落花飘落之寂静瞬间,两人无声对峙,猛地既白神色一动,虚影晃动间,让人看不清他的动作,但那笔直纤长的劲腿砸过去犹如榔头般的飞踢确实力度不小。 下神之身,快如闪电! 然,一个惊雷般轰炸人耳的闷响,却让既白那半眯着的眸子闪了闪,腿上传来被人禁锢的酸痛,他的腿被居胥抓住了… “年纪轻轻火气却大,阿笙不喜。”居胥看着他充满毫不掩饰敌意的眼睛,淡淡道,似是以一个与六笙朝夕相处过很久的过来人,这点当即点燃了既白的引爆点。 身影消散只是一瞬,眨眼间,床上那道穿着不合身女装的俊美男人已然消失,猛地房间里的风不安动了动,居胥抿唇而笑,似乎想要拂去肩头的落瓣一般,悠悠然朝肩膀处两指一夹,就是这看起轻飘飘且纤细修长的两根手指,夹住了既白铁拳前的手腕。 既白这时才认真看他,一头闲云野鹤半扎着的墨发,无时无刻不闲适笑着的眼旁,且最让他介意的是,这人竟与阿笙一样有双狭长鬼魅,勾魂到极点的凤眸,眼波流转间皓月山川奔流长河潮涨夕落,似承载了无限深沉遐思,那眼里所含的世界,别样成熟,别样自在,但却有喧嚣红尘,这红尘便是他视线从未移开过的那个女子。 既白知道六笙有名侍君,但却不知她这常年不出门的侍君竟是个如此厉害的角色,能挡住他这下神的两击,如果说第一击他只是在试探,那么第二击他便用了八成力,足以震毁天帝无妄殿,但这人却惊悚的只用两指便可接住。 这人…修为莫不是到了上神或者…更高! 既白危险信号开到最大,纳戒中裂炎蠢蠢欲动,居胥似是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轻笑一声,两指一松,手腕被释放,僵持产生的巨大力度反弹,如一条弹簧被反弹,顺着既白的手臂冲来,普通人绝对会被弹飞,但既白却像较上了劲,稳如常松,硬如坚铁,丝毫不让。 “今日,我不是来与你比拼的。”男人慢悠悠转身,声音浅淡,如盛夏之时心尖划过一股沁凉的风,有抚平人内心躁动的魔力。 既白却并未因此放下戒备,拂开他,正正当当的挡在床前,隔绝他的视线,藏住后面绝美女人。 “不管做什么,出去。” 这吃醋吃翻天,又如忠犬护食般的忠诚与警觉模样,让居胥微微抬起下颚,嘴唇勾了勾。 “呵呵…就算我是来送让她醒来的药,你都不允?” 一句话,往往比任何动作都有用,既白明显松动了。 “什么药。” 居胥知道他不放心,于是从戒子里取出了一个透明溢彩的白琉璃盒子,里面有一个凹槽,凹槽内用红锦棉缎铺着,那圆滚且浑白一体的药丸正被一个精致镂空雕花的小琉璃架子支着,镂空处在凹槽内缓缓弥漫白色的药气。 “喏。”居胥将琉璃盒子从他面前过了过。 既白紧紧注视着那盒子,只觉那白玉般晶莹剔透的药丸的确不凡,什么丹配什么盒,这白玉琉璃可是三界内保存丹药顶好的器皿,千金难求,且看里面这药,浑身的光彩竟不比这盒子弱,且散发着无形的药气。 普通丹药,根本不会有此现象,足见这药的贵重。 第348节 “哦?侍君有药?”既白没来得及说什么,这时珠帘轻响,走进来两人,一人儒雅睿智,一人活泼顽劣,抬眸看去,正是从阳与樊笼。 原来,怜衣预料这两个男人会打起来,所以早早去喊从阳了,只不过今儿樊笼恰巧破天荒起了个大早,敢在怜衣之前与从阳品茶,故两人才一起过来,瞧见了两个华山霁月同等优秀的男子大打出手加针锋相对。 居胥闻声,转过身,手里拖着的是那精巧的白玉琉璃,看到从阳眼底的疑虑,笑了笑:“是自阿笙昏睡一年来练得,今日早晨方才练成,有些小用。” “小用?侍君莫要谦虚了。”樊笼两眼放光如饿狼扑食般垂涎的盯着人家的药,显然觉得他这话太过谦:“这药少说也是绝品,能用白玉琉璃保管,必定更是绝品中的绝品,且见它通体圆润玉华,如天地初现时那抹灵光一样圣白,温养人眼;形体之外,浑身又透着一股浓郁灵气,少说也用了不下百样天才地宝才得,此药绝非只有小用。” 樊笼如此谬赞,倒换来其余两人惊奇。 樊笼这老头平日被六笙欺压不敢反抗,也不知是被压太久导致心理扭曲,每次见人都不顺眼,阴阳怪气贬低人家,安慰自己;可今日这刻薄老头竟破天荒的对这药赞不绝口,足可见这药之不凡,且樊笼本身就是三界内医术最高的,在医术上从不开玩笑,今日能对这药持以肯定,那这药自然错不了,应当像居胥所说那样,可让小六苏醒。 两个六笙至亲至近的男人眼中同时划过炙热。 从阳看了眼已经凑过去烦着居胥问东问西的老头,略微思索,轻笑了声,语气一改以前的疑虑:“侍君还真是费了不少心,这些年小六亏欠你良多,你不予计较,反倒花费这些时候这些天材地宝为她炼药,我这做二哥的实在感激。” 居胥缓缓摇头:“我是阿笙侍君,帮她是分内事,再者,一年来我不曾看她,一是为炼药,二也是怕见她这模样难受;阿笙昏睡一年,地君心里的焦虑应当不比我少,那些药被世人看重,但在我眼里,却比不得阿笙一次回眸,一次浅笑。” 闻言,从阳愣了愣,被他莫名表白的话弄得有些蒙,可反应过后,却是反射性的去看既白,谁见… ------题外话------ 今天卡文,这一章卡的我头疼… 192 单纯的小白 从阳以为,按既白对他家小六的深爱程度,听到别的男人在他面前如此表白,应当震怒甚至大打出手才对,可现在… 清雅殿中,女子昏睡于床,如冰花惊艳如水月芳华的绝世容颜苍白无色,既白深深看她一眼,脚…向旁边挪动了两步。 居胥素眉微挑,淡淡看他一眼,原本一直高高昂起的下颚,此番因他这细小退让,降下了几度,平生多出了一分高看的意思。 当年那个即使身负重伤也要追到地府见六笙一面,且不让他碰触六笙哪怕一分的小小人儿,现下竟已学为爱情会忍让,那微弯却充满担当与坚韧的身躯竟比当日他死死站直的身子还要坚硬不折。 这个人…变了。 同样刷新对既白认识的还有从阳与樊笼,不同程度的都欣慰的笑了笑。 “吃下去,多久可醒。” 居胥挽起女子玉颈,那手即将碰触女子朱唇,引药进去,正值此刻,既白突然出声。 下意识看过去,正巧看到既白桃眸里的醋意,但却又隐忍不发,最终化成言语来干扰他,居胥低垂的眸子在自己指腹上停留。 方才…这里刚刚碰到了阿笙的唇,涩涩发干,却又娇小柔软,不由让他想起那日夏梅正盛的薄情院内,他将她圈在墙与胸膛间,第一次的吻,暴烈、强势、霸道,那是他十年来唯一一次越界,品尝她的美好,自此…难忘,直至今日,她的唇重新唤回那段激烈的记忆,莫名想低头再次一亲芳泽。 但…居胥瞧着女人如雨打娇蕊残花零落异常苍脆的小脸,始终终止了这份遐想。 阿笙…我叫居胥,此生你要记得我,因为我是一个甘愿为你制止欲望的男人,是一个救过你三次的男人。 地府风盛,此时更是。有风从轩窗缝隙悄悄爬进,拂过床上凤眸温软如玉男子,竟有一丝湿咸的海水味道。 猛地,居胥扶着女子玉颈晃了晃,伸手抵住床柱,还揪断了一丝墨玉纱帐,似是体力不支。 扶着额,居胥额头滑落几粒细汗:“抱歉,一年来每日每夜炼丹,正这关键的喂药时刻,竟体力不支,唉…看来上苍注定不许我与小六亲近。” 说完,不断惋惜摇头,此时既白上前一步,伸出手:“我来。” 居胥有气无力点点头,而后依依不舍看着既白从他手里接过女子,姿态亲昵让她依靠在怀,大掌以一种霸道的占有姿态圈住她腰,两人都是玄色梅衫,女子穿上如梅傲霜斗雪,男子穿上却不伦不类有些可笑,但这都并不妨碍两人之间吻合到极点的气场。 酣睡一年的女子似乎找寻到了足以安心的避风港,那嘴角的紧绷弧度竟是缓缓下降几分,动作细微,却被在场几人看的一清二楚,全然不似他抱着的时候那样警惕。 这回不再是做戏,居胥身形是真的晃了晃,眼底的悲凉似极寒地狱的冰川,似乎永久就化不开了,似乎就这样永久成为深夜梦回时的困苦。 居胥动作微僵也不知是如何将盒子递了过去,只知对面那极致冷魅的男子只对他微微颔首,而后便旁若无人的缓缓抚摸起了女子的唇。 经过一夜修整,既白仙力恢复不少,衣冠也楚楚整洁,整个人恢复以往惊艳山河之俊美,特别是此时,来不及刮的暗青胡茬密密麻麻分布在他弧形优美的下巴,在他宠溺如厮的桃眸下,年轻的张狂与俊美中也夹杂了好多成熟。 两人在床边简简单单的拥抱着,窗外有些发暗的地府日光照射在他们身上,在床上模模糊糊投下一纸剪影,那分明是一人的影子,似乎是永世都无法分开的一人的影子。 从危危床沿那里似乎就分成了两个世界,一个世界除了空白,有她还有他,另一个世界则盛放了所有他们的旁观者,划得分明,旁人连碰触资格都没,能做的只是见证两人点滴。 “嘘!嘘!走啊。”突然,一个突兀的低微的声音响起,从阳朝旁看去,樊笼老头做贼似的,已弯腰踮脚走到殿外,此时是伸着头给他发信号。 从阳眨眨眼,樊笼老头鄙夷的给他一个眼刀:“不走,你在这当看客么,人家小两口好不容易有机会嘴对嘴喂喂药,你这二哥在这,人家好意思吗。” 从阳恍然大悟…他当既白为何接过药也迟迟不喂,甚至还有点介意的用眼角不着痕迹看了他一眼,原来是… 眉头反射性皱起,从阳现在的心情还真是有些复杂。 也不知最后是怎的,到底是满脸纠结跟嫁女似的,从遥远的茶桌上倒了杯水,给既白放到床头。 “谢二哥。”既白恭敬有礼跟他致谢,但听到这谢从阳心里复杂更甚, “无碍,本君…今日政务繁多,要先走一步,还有…侍君体力不支么,本君还是先把你送回去,而后再转道回去,请吧。” 那人没反应…从阳再次喊了声:“侍君?” 那人才缓缓动了下,像是年久失修的老机械,需要缓冲与放空似的,眸子在床上一对璧人身上停留良久,才随着从阳出去了。 从阳念着他炼药辛苦,破天荒的伸手去扶,居胥推辞两番,见从阳莫名坚持,说是小小报答,于是也就随他去,只不过临出门,眼神即将消失门口时,居胥到底是轻叹了声。 叹声似从远古传来,如一根飘飘浮羽,在无人关注的暗角里,辗转飘落,无声无息,带着最后的伤悲,离去。 门外的云溪一直支耳听着里面的动静,虽说没了解全部,但也知一二,当即又被自家主子这不怒不争的清闲之态给惹急,但碍于从阳与樊笼在场,只得先将怒意隐忍下去,气鼓鼓着一张脸,跟受了多大委屈似的,也不管身后有个‘体力不支’被人扶着的主子,径自超过他们自己‘咚咚咚’故意跺地似的往前走,转眼将他们甩得老远。 “嘿!你说说咱们地府这些奴仆,都让谁宠成主子了,地君你可要管管,怜衣也就罢了,小六身边的,还是个弱不禁风的小丫头,平日耍些小性子也就算了,这云溪可是个男的,他家主子体力不支,不来扶,反倒甩脸子自己先走,这…这这这简直无法无天了!” 第349节 樊笼老头异常激动的跟着上蹦下跳的抱怨着,一边说一边瞄居胥,从阳怪异的看着他,不一会思索出了缘由,对他这差别待遇有些鄙夷。 这老头该是瞧上居胥练得一手好丹的技法还有居胥库藏里面的那些天材地宝了。 地府的樊家,一家子沉迷一门的奇葩,樊小二沉迷纺织刺绣,樊小五沉迷追逐小六踪迹,虽说追了这几万年都没曾追到一片衣角是个悲催里的大悲催吧,他爹樊老头也不比他好上多少,醉心医术,但凡跟医术沾点边的都跟闻到香饽饽的饿狗似的,咬上就不松口。 今日瞧上居胥,呵呵…这是在跟人讨好巴结呢。 但樊笼这老头这马屁算是拍到了马尾上,轻飘飘没啥用。 居胥略微笑了笑:“无碍,我这小仙仆平日被我宠惯坏了,若仙君看不顺眼,日后我少带他出来走动便是,不让他碍着仙君的眼。” 樊老头目瞪口呆,这…这算是得罪吗?怎的这侍君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自己的仙仆在别人面前给自己耍小性子,怎么看都是一个没面子到极点的事,樊老头不明白。 “你…就一点也不生气?” 居胥瞧了这花胡子老顽童一眼,方才悲凉些许的目光如春雪消融到底回温了些,只是却又多了常人看不懂的深奥与固执:“天上地下九宫十三府,我不过是其中小小一员,但求清居薄情苑终日守候一人,等她造访一次,此生已无他求,云溪体贴,今日满怀信心以为…罢了说这作甚。” “也是我这个做主子的不争气,云溪在那寂寥的院落不离不弃,陪伴我十万年有余,盼着小六的迫切不比我少,我俩也已非主仆那般生分,权当是个小弟弟,素日耍些小脾气也无伤大雅,只是今日叫地君还有仙君看笑话了,地君也莫要送了,我自己便可回去。” 再三推脱,从阳最终在他浅淡如风,温和如月的目光下败下阵来。 “路上小心。” “无碍。” 那人最后道了两字,便在长长繁华无尽的回廊内从容而去,只不过较来时,脚步多了几许沉重,那背影在风吹瓣落下多了几分寂寥。 “唉!侍君等等我啊,老头我还有话跟你说。”落在后面的樊笼,终于不再愤愤不平奴仆翻天的事,想起来他那最看重的医术,一路捯饬着两条干巴瘦的老腿风火轮似的追上去。 从阳自动忽略了咋呼的樊笼,眼底只有那人清淡了无痕的眸子与翠竹般高雅的身躯。 唉…这人明明比三界所有人都高贵,却为何偏偏执着于小六,且…不争不抢,只在必要时刻出现,每次都对小六施以援手,却不借此谋取佳人青睐,他真看不透他…这个风一般温润的男人,海一般胸怀宽广的人,到底想要什么… 伫立半晌,直到樊笼的喊叫声都消失在无尽回廊,从阳在殿外也自觉无趣,便走了,毕竟樊笼说得对,人家都是小两口了…做什么都是人家的事,自己在这儿干什么,苦笑两声,也便回了梓林殿,埋头自己那堆公文里。 只是从阳怎么也没想到,他这两个女儿可不是好相与的主。 殿内,碍事的人全都走了,既白再也不用拘束,抱着女子姿势更加亲昵。 床前一个素白裹青纹玉杯升腾一缕氤氲茶香,缠绕在两人周围弥久不散,闻着这茶香,抱着最心爱的女子,既白心异常满足。 阿笙,多久了,我没有抱过你,诛仙柱上九十九道天雷劈筋断骨让我无法有完整的身体足够的力气来找你,虚神殿中数万条捆仙锁深深刺入骨,捆绑我,锁上特有的麻药让我昏迷,让我无法想念你,这一年…你可知我是怎的过来的。 既白又抽长几分更显纤长的大掌缓缓抚摸女子乌亮浮光的墨发,一下一下。 “不过…现在我很开心,诛仙柱不是阻碍,天雷不是磨难,捆仙锁也不是桎梏,穿越天宫来到地府的虚空也不是间隔,我想见你,抓住每一分机会,来了,拥你入怀,像这样,平静的在只有我们两人的空间,我轻轻与你诉说深爱,我已知足。” 领悟寒幽剑诀,飞升下神,经历各种磨难,现在既白已经不像初见六笙时那般信誓旦旦如发狠的野狼般想要将她纳为己有,已然成长为一个足以担负他们未来,为女人遮挡一切磨难的成熟男人,已足以对他们之间的这段感情有足够的信心。 女子在他怀里很娇小,很柔顺,或许是一年没有梳理过头发了,所以从圆润的发顶,划过流畅的脊背,垂到床上,显得有些长。 既白倒也不急着给她喂药,因为这样柔顺的阿笙,他还想多看一会,多爱一会,每一面都是她,但每一面又有不同的美好。 “阿笙,你看。”既白轻笑出声,手里一晃,透明的指甲上危危挂着的是一个红得发亮的红丝带,晶晶闪闪,就像有碎钻镶嵌在里面一样。 既白将女人抱到梳妆台前的椅子上,将她轻轻摆正,而后拿镜子前一柄木梳,梅香味传来,既白不忍轻笑:“阿笙还真是喜爱梅树,这殿中一切都跟梅树有关,是有何渊源么,等你醒后告诉我好不好。” 男人说完,也没期待女人能回答,便径自开始了梳理,艺术品帮骨节分明素长白皙的长手穿插在女人锦缎般丝滑的墨发中,如一尾游鱼自得,他手上套着的那根红丝带分外惹眼。 “这是我抽空让金果果教我做的,别看那小仙娥蠢笨,但是手艺活不少,先前那些男女相处之道也是她教与我的,我本不信,但是现在…你就这样安安静静在我面前,任我梳妆,我以后要一直信她。” 既白径自浅笑说着,相信如果金果果在这里,肯定又会激动地从胸前掏出一个苹果,咯吱咯吱,一边兴奋地吃,一边猛拍既白肩头,说‘殿下,你真有眼光,我以后定会更加努力教导你,不辜负你人生导师的盛名。’ 可若是六笙也醒着,想必会无语发笑,然后把她扔给二娘狠狠折磨。 既白追到她哪是金果果这呆萌蠢物的功劳,完全是既白这小孩太固执,她才松口,这金果果平日看尽那些闲杂野书,倒还真敢教! 既白这单纯小孩却不知金果果教他的那些完全是不知从哪个野书上按部就班下来的,见现在六笙与他如此之好,已完全相信。 “我手脚笨,修炼以外都不擅长,光是与你相处便差不多花费一生心力,这红丝带完全是学了一整年,最后才编出了这么一个稍微像样的,喜欢么。” 回答他的是女人深浅一致的呼吸声。 ------题外话------ 唉~好好的一个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就这样被金果果带歪了,更可怕的是历史还推波助澜,小白以为他之所以能斩获六笙放心是因为当初听了金果果的话! 193 小白的抉择 数里夭夭梅林,清风掠过,花瓣依随,如殿中男女亲昵。 两道清浅平静的呼吸在殿内是唯一声响,最终一个清脆物件落桌声,既白结束了他这略显笨拙的梳理。 六笙睡了一年,但头发依旧很顺,疏通没有太大问题,问题就是…既白用着红丝带给她扎发总是落下一缕,尝试数次都是这样,在第n此想要坚持不懈作斗争的时候,既白苦笑一声:“我在这方面还是同你一样,没有天赋,罢了,日后我慢慢学,绝对不会比妄徒差,我不与那个女人(既白把妄徒形容成女人)计较,等我们大婚,我亲自为你挽发。” 捧起女人乌亮浮光泼墨般的青丝,既白深深落下一吻,郑重许诺,之后将女人拦腰抱起,重新抱回床上但没有让她躺下,而是将她放到膝盖,抱着她坐在床上,女人身上清冽沁凉的寒梅雪香钻入鼻尖,既白有一瞬怔松… 倒不是因为这香,只不过…自己胸前这半圆形轮廓的柔软…挨着他,如那新出炉的嫩锅豆腐随着他一动也摇摇晃晃磨蹭他坚硬的身躯。 深浅一致的呼吸带着暧昧热气喷在脖颈,划过喉结,既白忍不住吞咽口水,口水滚动的声音顺着骨骼传到大脑,异常清晰;女人胸前半侧柔软贴在他胸前,柔软微晃,低头瞧她如玉侧脸,视线本想只在此处,却没想到一发不可收拾,顺着她优美的下颚线,看到她略微凌乱的衣衫,还有并没有故意想看到的衣衫里面两团白皙…嫩的能掐水,柔的能捏印,掩藏在黑色的衣衫里,带着一种禁欲紧张刺激的感觉,既白移不开视线,着魔似的直直看着,手里拿着的那枚白色丹药也僵直的滞留在半空。 “嘶~”吸口水的声音响起,惊醒自己,既白触电般咻的移开眸子,慌乱的瞅向别处,后又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女子的测验,安静如斯,于是忍不住悄悄松口气。 唔…没有经过阿笙允许,自己竟然偷看,何等…可耻,但…想着方才那犹如雪山连绵起伏的两团白嫩,既白又忍不住眼神放空,但…真的好美,好想…打住! 狠狠甩甩头,既白暗骂自己龌龊。 随后赶紧将女人唇齿撬开,喂她丹药,但是撬开嘴的时候似乎遇到了点困难。 第350节 女人似乎知道自己要给她喂苦药,怎的也不张口,既白拧着眉,发愁,他不忍对她粗鲁,若手指太过用力,恐怕会伤到她,但这药不喝她不能醒。 视线瞄向床头那碗已经凉了的茶,既白眸子怔了下,后瞬间划过一抹隐晦的羞涩。 阿笙。不张口,不是他的错,他是不是可以…他只是想让她快些醒来,是不是可以… 既白密林般浓密的睫羽如蝶翼一颤一颤,陡然将药丸一举扔到嘴里,药香微苦却仍有一丝甘甜与酒香般的清醇,应当是制药那人知道六笙不喜苦味,所以特地掺了冰糖,药香通过味蕾,咽喉,直达胸腔,有种奇异的温润心脏的功效。 既白含着药,却无意思考它到底多么神奇,即便它很神奇,也无法抚平他此时身体内部燃烧的火焰,轻轻覆上女人红唇,刹那间天雷勾动地火,那柔软美好到极致的感触让既白几乎一瞬忘记自己此刻是谁,要做什么。 但好在还留有一丝神志,狠狠定神,暗道六笙一句磨人的妖精,既白强忍住身体深处的蠢蠢欲动,妖艳小舌横扫着划开女人的红唇,顺着那条缝触摸到女人如玉光滑的贝齿,舌尖因着红唇的柔软转换到牙齿的坚硬,有些激动的发颤,想到后面即将碰触到的内腔软肉,既白更是呼吸猛烈。 顺着齿缝却,既白努力半天,却不见有任何松动,这时似乎下定某种决心。 再次将那发软的娇躯抱紧几分,收舌回来,用尖锐的虎牙咬她唇瓣一下,那经过他垂帘的唇瓣更加娇艳就像春雨里被滋润过的嫩花,女人吃痛,贝齿泄出一缕撒娇般的轻吟,既白险些因此抱不稳。 桃眸浸漫苦笑:阿笙,千万别再诱惑我。 嘴里药丸越化越多,既白当即不敢再犹豫,红舌将她牙关一举攻破,舌尖不经意碰触到里面同样柔软湿滑安静蛰伏的某条红艳小舌后,既白苦笑,这可如何是好,既白心里进行某项剧烈的拉锯战,最终理智占据上风,将已经化了不少的药丸一举顶入女人嘴中,马上抽身出来,狠狠抱紧她。 但他知道,这也只是他这股来得猛烈的情欲暴风雨中的一点前奏,药虽易化,但也得喝水。 于是在身下某位兄弟不争气的激动里,既白怀着隐忍到几乎要把自己折磨疯的心情终于把一杯水喂完,再次发狠的抱住女人,似乎在解气。 阿笙怎的能这样的折磨人… 抱了良久才安静下来,呼吸也逐渐平缓。 “姑爷,奴婢来送早饭了。”暴风浪潮甫才平静,既白嘴唇与女子还在红艳的时候,门外有一道不卑不亢的女声传来。 既白本不想让人看到六笙此时的媚态,但想到她从昨晚就没有吃过东西后,还是将人放了进来。 怜衣一进门,闻到空气中某种暧昧的味道,身子顿了顿,而后又循规蹈矩毫不知情似的,低着头将木屉里的几样色香味俱全,不甚复杂但却营养均衡的小菜井然有序一一摆上桌,而后拿出一尊酒壶,放到菜旁,最后侯在桌旁,听候吩咐。 “这里没你的事了,下去吧。” 怜衣柔顺点点头:“是,姑爷。只是奴婢下去前还要给姑爷带句话。” 既白看她一眼:“说。” “方才天宫来了人,地君说您用完饭,考虑一下要不要去,且,这套衣服,是樊笼仙君家的二小姐替您修补好的,二小姐也让奴婢给您带句话:有空去她那处翠林世外府转转,她想为你还有女君着手做大婚礼服,可能需要数年,所以让您先去,她要观观象。奴婢告退。” 怜衣带上事先准备好的手套,将衣服从戒子里拿出来,放到梳妆台上,衣服叠的整整齐齐且纤尘不染,完全参照了既白非人的洁癖,既白满意点点头。 怜衣退去,拿上木屉,带上了门。 既白盯着空空荡荡根本没有人的大殿,望着那素雅梳妆台上已经被缝补好的且更加泛着朦胧亮光的白色桃衫,没着急穿,静默着。 天宫来人啊… 他是天族殿下,不,现在或许可以说是天族太子了,但他却对这层身份没有什么执念,从小看惯了他父君追逐权势的丑陋,众仙逢迎权贵的卑劣,还有天帝高高在上自以为可以掌握所有人的自傲,以及父神关门不问世事,一心修炼的自私,他已对那冰冷空荡的天宫失去了兴味。 虚神殿日复一日的秉烛学习,每次功课与修炼没有跟上进度后来自那被众人尊称太子的狠厉鞭笞,每次那太子与一众仙娥女仙颠龙倒凤时母妃的垂泪,每一抹伤都是他厌恶那个地方的理由。 更何况他现在有了阿笙,他的阿笙被天宫之人伤的那么惨,他已决定与她厮守一生,又如何能再回去。 大殿,针落可闻,而整座地府此时亦然,似乎都感觉到了今天气氛的不寻常,来往押送鬼魂的鬼差都把脚步放轻,平日最爱高歌吟唱的裂谷鸟都熄了影。 既白让怜衣下去,但怜衣却守在了门外,门内一阵脚步声,与筷子声之后,果不其然,看到了一身冷然出尘穿着白色桃衫极显仙气的冷魅男子,眼底闪过一丝惊艳,怜衣低头引路:“地君在梓林殿等您,奴婢给您带路。” ** “既白那小子会来吧。”等了好久,急脾气的樊笼终于忍不住跳起来。 幽幽暗暗天上终日挂着一轮暗淡月光的地府,今日有些热闹,因为地君殿前破天荒来了一群仙人,乌央乌央一老群,密密麻麻堵在地君的梓林殿前,看这意思,除了天帝似乎能来的都来了,且来意不善。 据说,天宫的太子订婚宴上逃婚了,为了他们女君;据说太子一年前还偷了天帝的青莲,为了他们女君;听说太子逃婚后来了地府似乎要与天宫决裂,为了他们女君; 地府的鬼差,常住民,还有来往的冤魂,连带着那十九层极寒地狱里不长眼惹怒过六笙的老秃头,清虚老道,还有那叫嚣着曾经救过施兰的女鬼,全都察觉出了地府今日的不同,安静得过分。 如同这诺大地府在酝酿异常铺天盖地的暗潮,他们这些细小浮游一着不慎便会被卷入那洪波尸骨无存,所以干脆降低存在感。 奈何桥上鬼魂们看着遥远的黑瓦大殿前一片白衣上仙,都伸头看,这是几辈子才能瞧着一眼的殊荣啊,活的神仙诶,都跟要看回本似的紧瞅着,连带着孟婆还有桥上把手的鬼差都懈怠了几分,小红鬼眼一瞪,猛然大喝一声,鬼差头头的气势完全爆发,这浑厚长喝,在这寂静的空间就像平地一声雷炸裂人耳。 “都看什么呢!是不是都不想投胎了!不想就早点说,我把你们都扔下河!” 众鬼,常住民,鬼差身体如落叶一抖,连忙将视线收回,该干什么干什么,但心里却是十分想看那份热闹。 这些破神仙真的是来要人的么,那太子可是女君瞧上的人,虎脸上拔毛,倒真是不怕把胆吓破,走到门前,女君不得劈了他们。 此时,殿内跟火上蚂蚁似的乱转沉不住气的樊笼也终于在等的快要肝火爆裂的时候看到了那抹熟悉的白色人影,上去照着脑门就是一拍,既白看着他那弯曲的爪子虚影晃动间似是撇了撇嘴,而后轻飘飘一躲,老头扇了个空,收不住势,向前踉跄两步,最终在婉柔的搀扶下稳住。 回头就是一个瞪眼,这臭小子! “来了。”声音从大殿最上方的椅子上传来,从阳正等在那。 既白回望,点点头:“是,来做个决断。” 声音幽幽冷冷,神情莫名平静,隔着遥遥殿堂与他相望,不卑怯不闪躲,堂堂正正坦坦荡荡。 不久前,宫锦来地府带他回天宫时,男人还只是说要与小六永久在一起,并未对天宫有何明确态度,那时…尚对天宫有一丝留恋,或者说对他母妃有一丝留恋,他这做二哥的一直有些犹豫;但现在他眉宇间的果决的坚定的担当,足以证明他已经准备好做出选择了。 “好,出门,迎客。”久久不动的从阳,终于从椅子上站起身,殿下婉柔目光含忧却不退缩,樊笼老头一脸窃笑。 “早该开门了!老头我迫不及待想跟那群不是东西的玩意儿们较量较量!” “嗡~”那门似从远古便没打开过一般,声音雄厚激荡,带着地面震动的颤音,缓缓打开,外面几百或者上千白衣仙人露出来。 第351节 “太子!”“太子!”“…” 缓缓扩大的门缝里,众仙看到了那熟悉的身影,不由大喊。 最前方的宫锦亦看到了既白,也要随着众人呼唤他之际,却又堪堪停住,阿既的目光。如厮平静,就像当年他来地府找寻地府女君那般,心…有些复杂,这一刻到底是来了。 “太子,跟我们回去吧,天帝在等您呢。”一鹤发白眉的老头在高高殿阶下方赶紧苦口婆心道。 既白瞥他一眼,天帝身边的司礼,平日与他关系不错,大概也是看中这点,众人才让他先开口。 “今日,不回去;明日,不回去;未来所有日子也都不回去,倒是你们,若识相便不要再这妨碍地君,否则不要怪我动手。” 这…这是什么话,司礼颤巍巍指着他。 “太子!您天尊玉桂的身子,高高在上的位份,近日更是两万岁之稚龄飞升下神,天宫仙气萦绕,气息仙洁,那里才是您的去处,修仙者所追求的终极目标不就是天宫么,您看人间那些修道之人,哪个不是拼了命的想要飞升,您比他们得天独厚,千万不要枉费这等资源。” 这等资源?呵…既白冷笑,在他们还有那些凡人眼里,天宫或许高高在上,可称得上一生之梦想之所,但他不是,而是对冰冷天宫虚伪神仙的厌恶深入骨髓,而今对阿笙的爱又深入心脏,他现在是一点也不想听到天宫二字。 今日之事很敏感,稍稍处理不好便会挑起两界大战,故而从阳派了人把红螺绿琦关在殿里,两个小丫头好热闹,但今日这热闹可不是她们能随便想看的。 故诺大的梓林殿,此时一无奴仆二无鬼差,只有樊笼、婉柔还有从阳给既白撑腰。 众仙见状不免轻视。 他们太子不理会他们,那他们便从这地君一家入手。 “好你个地君!父神仁慈,当年对你网开一面,没惩处你还让你在地府高居一界之主,谁想你非但不感激,还帮着那煞仙蛊惑我们太子,你这等恩将仇报,忘恩负义,是当我天宫无人能处置你吗!”一片白色里,有一胖乎乎的上仙出来,黑眉怒目。 从阳眸子寒凛上前一步,他还就真不能让人在家门口把自己给欺负了!以往或许还能忍气吞声,但现在既然已经打算撕破脸皮,那还有何可顾忌的。 “二哥,交给我,你与二嫂进去便是。”从阳即将爆发之际,既白将人拦住,淡道。 这是他带来的麻烦,不应当在劳累他们,这件事只能由他了断,旁人不能干涉。 从阳看他,但见从容与魄力。 “好,不管什么结果,记住,你背后还有整个地府,不要有顾忌,我地府向来不怕事。” 最后一句话浸漫寒气与杀意,由这沉稳的男人做出来,别样心惊。 既白难得笑了笑:“好。” “小白,你母妃…”身为女人,婉柔知道与自己儿子决裂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忍不住担忧,一是同情对面那已经暗自垂泪的女人,二是担心既白会因此心软,若真的被说动离开了,那小六… “二嫂放心。”既白头也不回,只给了她这几个字。 母妃那里,他也已想清楚,一切比不过阿笙…若母妃也执意劝他,那他便做一回不孝子又何妨!就算因此遭受天谴又何妨。 “好,二嫂信你。”婉柔抚上他肩头,鼓励般拍了两拍,与从阳步入大门。 樊笼挑挑眉,亦跟着往回走,从阳夫妇走得快入门早,他落后一步,只这一步,那门就‘砰’的一下狠狠关闭,他那直挺的鼻尖就这样不幸的被夹成红色。 ------题外话------ 我就喜欢写逗逼的戏份,我发现我不喜欢写太纠结太细腻的感情,每次一写必定卡文。 194 劫母妃,下战帖 酸疼的眼泪掉下来,樊笼蹲地上捂着鼻子,肩膀颤抖:“臭…臭小子,你故意的。” 既白头也不回:“不,我有意的。” 靠!如此光明正大的承认敢不敢再欠扁点!樊笼眼眶滚动着酸痛的眼泪,愤愤不平指他:“你…你不是说你自己处理么,我跟回去你咋不让跟!还有!你又没回头看着,如果那门关的再慢一点,那遭罪的岂不是老头我的脑袋!” 耳旁的杂音如同乌鸦叫嚣,既白不耐烦的瞥他一眼:“二哥二嫂是长辈,不能烦劳,但是你不同了,这里这么多神仙,当真只要我应付么,你不是自称阿笙好友么,怎的现在不帮你好友的夫君排忧解难。” 樊笼老头不可置信瞪大眼:“我…我就不算你长辈了啊!按辈分小六那丫头还得喊我一声爷爷,你这小子也得跟着喊一声,现在是你招惹的麻烦,还要你爷爷这么个年迈体衰的老头给你擦屁股吗!” 墨玉殿阶上两人说书似的一唱一和,众仙只觉看不下去。 “太子,您看看地府的人都没没有教养,您是九重天上父神与天帝共同认命的第三任天帝,更是未来三界的主人,无人不对您俯首称臣,可是现在他一小小的一府仙君就敢自称是您的爷爷,您的爷爷可只有天帝一个,他这不是公然冒犯天帝吗,天帝自小对您宠爱有加,您不能纵容这等刁蛮之人诋毁天帝啊。” 天帝…樊笼咻的看向那说话之人,他不说他还想不起来,今日这些仙里面还少了个人。 啧啧的看了既白一眼,老头决定回去再跟这小子算账。 “天帝天帝天帝,天帝是给你拉屎没草纸的时候递纸巾了,还是在你断子绝孙的时候给你生儿子啦,不知道的以为你这么维护他,有奸情呢!还有!老头我就告诉你个龟孙,我按辈分还真是这小子的爷爷,绝对有说话权,比如现在,我让这小子跟你们天宫断绝关系,扔掉太子之位,你信不信他就不敢反抗。” 老头嘚瑟,不知天高地厚的话激起众怒。 “小小老儿休得狂言!当着众仙之面侮辱天帝与太子,你是想挑起两界大战吗!” “是。”一句是冻结住场面。 众仙连带宫锦连带樊笼都不可置信的看向那干脆承认了的白衣之人。 既白眸色淡淡:“若你们再堵在这里,妨碍我与阿笙的未来,那我只有在这里全部把你们杀死了。” 众仙痛心疾首:“殿下…您真的被那煞仙蛊惑了,竟真的要为她与天宫断绝来往!” “娘娘!您快劝劝殿下啊!” 一片嘈杂中突然有人喊了宫锦的名字,她在这次应该是杀手锏般的存在了吧。 但宫锦知道,对现在的既白来说,哪还有什么能够再打动他。 眸子缓缓移向自己儿子熟悉又陌生的脸颊,满脸淡青色的胡茬刮干净了,白净不少,与被关在虚神殿时判若两人,那双眸子精亮的跟会说话似的,充满了生机。 阿既。真的成长了不少啊,懂得取舍了,作为与天宫一起被舍弃的人,宫锦心里此时反常的有些痛苦却也有些欣慰与感怀。 第352节 她的阿既始终不跟他父君一样,薄情寡义,日后对他妻子肯定是一心一意,真好…她没有得到的幸福,他们得到也好。 “阿既…”宫锦温柔的声音响起,众仙安静,既白身子微僵。 即使表情镇静,但樊笼就是感受到既白此时内心的不平静。 到底是他的母妃,既白看了过去。 “按照你心里想的做,不要顾及母妃,与女君在一起,永远不要分开。” 宫锦的话像是一条导火索,将众仙所有的怒气与怨愤全部点燃。 “你怎能说出这话!你可是天宫之人,那可是你儿子,你鼓动他留在地府,何意!宫锦,难不成你也被那煞仙蛊惑了!” 此言一出,众人只觉大有可能:“对!被蛊惑了!都被那煞仙蛊惑了!咱们就不该在这里浪费时间,娘娘与太子神志不清,我们应该把罪恶源头先行掐断才行!” “那煞仙呢!快出来!是不是看到天宫来兴师问罪了,于心有愧不敢出来!” “当年你害死母神还不够,现在竟要祸害我天宫太子!你是何居心!父神当年真该把你掐死在襁褓!三界有你这么大的祸患真是不幸!今日,我们定要替天行道!定要除去你这祸害!”其中有一个长得斯文禽兽的男仙挥着拳头,冲着门喊,似要把六笙激出来。 樊笼鼻孔喷气,这厮是活腻味了,手蠢蠢欲动,欲飞身下去,挥拳揍他。 只不过一呼一吸间,有人比他更快。 三道刺得人睁不开眼的耀眼剑光飞去,那人被剑风掀倒,心惊胆颤,但摸摸身上并无受伤,还没松口气,猛地双腿间微痛,低头看去,地面正是被剑光劈开的三道裂缝,其中两道直指咯吱窝,另一道直指双腿间,那地缝少说半米深,不规则的龟裂着,看着狰狞,但却恰好停在他关键部位前,可即使是这样他身下还是有痛感,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猛地一股熟悉的激动的感觉涌向身下,一股热流涌过,那人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裤裆流出的一滩黄色骚腥液体。 众仙皱眉,以袖掩面。 “还不赶紧起来!”有一个资格老些的神仙,嫌弃低吼,应当是那人长辈。 可那人哆哆嗦嗦,应当也是想起来,挣扎一会,最后一脸无奈:“我…我没力气。” 老神仙瞧了眼周围众仙鄙夷的眼神,暗地咒骂一句,以后再也不带着丢人现眼的玩意出来了,认命扶他,掺住他左手,身子用力,两人马上就要站起,可这时,莫名又是一道剑风,男人右腿一软,老神仙始料不及,被连累的栽倒,‘啪叽’好巧不巧倒在那滩混着红黑色泥土的黄色骚尿上面。 整个脸埋在那湿润的泥土上,敷面膜似的,老神仙再次抬头,众仙都看不清他的模样,却闻的到他脸上那水泥散发的醉人的骚臭味。 “我。爷爷…我不是故意的。” 男仙惊惧说出这番话,老神仙顶着‘面膜’发愣,周围众仙嫌弃他丢脸,种种难听的话抛来,那人环望四周,捂住脸,又羞愧又怕他爷爷反应过来当着众人揍他,终于受不住,啊的大叫一声,腾云逃走。 众仙目瞪口呆,还有比这更丢人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笑死我啦!诶呦!好笑好笑!诶呦…不行不行老头我的肚子!可是真的很好笑啊!啊哈哈哈哈!” 乌鸦般粗粝难听而又张狂的笑声不停的自相矛盾,一会笑,一会哭,一会又笑,众仙惊醒,慢动作般转头,终于认识到一个残酷的事实,他们这是在地府,在地府的人面前,他们的人丢了脸! “你!休得嚣张!”有人气愤大喝。 但更多人却是看到了既白手中那镌刻着古朴而神秘花纹的流淌熔浆的红色灵剑,当即抽气一声,他们殿下何时有配剑了,而且看那剑身上涌动的灵气,竟然像是那有了灵识的灵器。 地上那从殿阶下面就开始蔓延到他们这里的深深地三条地缝还在,众仙惊悚,是…殿下攻击的那人。 “谁在诋毁阿笙一句,下场如同那人!” 男人森冷入魔,此时一双眼睛幽幽诡静,但细看却是充满了野兽被侵犯的暴怒,稍微挑衅,他便会将人撕碎。 众仙打了个哆嗦,其中有人小声在宫锦那里说话。 宫锦不同意的皱皱眉。 要她以自己的性命威胁阿既回天宫,这群人还有下限吗。 樊笼自然也听到,同时也看到既白略微挣扎的眼神,眼球转了转。 毫无征兆,樊笼突然爆喝一声,身形猛地消失,众仙懵然,樊笼再次出现时,手里多了个人。 老头威胁似的掐着女人纤细的似乎一掐就断的脖子:“识相的,都给我听好了,不然我马上掐断你们娘娘的脖子!” 众仙表情略惊,可下一刻却是马上恢复冷静,然后假装出惊慌的样子,一个个让他赶紧说。 这样多姿多彩神情变化引得樊笼还有宫锦眼底的嘲讽忍不住增多。 天宫的人就是这么虚伪。 “既白,你来说。”樊笼将球踢给既白。 既白点点头,女人脖子前并没有掐太紧,放心了,桃眸半眯,气势逸散:“今日,你们来找我,我便明确的表明态度:从今往后,我既白与天宫再无瓜葛,与天帝、父神、众仙再无瓜葛,彻底断绝往来,不要再来干扰地府干扰阿笙,否则,我见一个杀一个直至屠尽天宫。” “还有给天帝带话,若他想同地府开战,不要以我为借口,但凡来便是,他这些年明里暗里鼓动你们侮辱阿笙的仇,我正好一起报了,连带着地君当年被陷害,都一五一十算清楚,至于宫锦娘娘,便是地府与天宫下的战帖,有本事,便将人抢回去。” 声音夹杂仙力如洪钟,霸气冷然,转眼飘散整个地府。 既白身躯笔直像颗万年独立的韧松,任你外界风雨湍急我自坚定不改,众仙难以置信的听完他大逆不道的话。 如果来地府之前还有些幻想,能将他劝回去,现在是完全没有念想了。 “既白,我算是明白了,你分明就是早有反心,早就对天宫心怀不满,今日只不过是遇着了好时机。你这等人就算天资出众,也不配做我们未来天帝了,回去我定会禀明天帝今日发生的一切事,还有你连生母都可以胁迫,当真是没有人性到了极点,你就这样与地府的脏人同流合污吧,我们天宫不屑要你这样的人!” 一人掷地有声,狠狠地批判,众仙起先有些犹豫,但是触碰到既白那凉的没有一丝温度分毫不见悔改的眼神,心里都忍不住心灰意冷,他们这般苦口婆心,他却无动于衷,甚至口出狂言,要与天帝一决高下为那煞仙报仇,更放言要将他们屠尽,这般忘恩负义之人不配再回天宫。 天宫与地府早晚要战,他们也忍不了地府的人了,成天在外给天宫的人抹黑,战!将他们赶尽杀绝! 先前最先说话挑唆的那人露出一个阴笑。 如果有知道事儿多的人,肯定能认出这人是天帝另一个比较优秀的孙子身边的人,此番跟来完全是为了挑唆众仙对既白心灰意冷,然后他主子好竞争天帝之位。 不过,现在从众仙恨不能将既白处死的表情来看,他回去后少不了赏赐。 第353节 昔日的天族太子,当着地府之人的面给天宫下战书,还任地府之人劫持生母无动于衷,甚至将此比作战帖,挑衅天宫,简直狼心狗肺到极点,这样的人,天宫还会要么? 那人阴森森笑着。 “宫锦娘娘,你虽给天宫生了个忘恩负义的东西,但这也得等你回天宫再行定罪;你到底是北宫的嫡女,看在北宫仙君的面子上天帝会派人来救你,你且等等。既白!这战帖我代天帝接下,下次见面,生死相较!我们定会为天帝清理门户!清了你这孽障!” “走!”说这话的人应该是天帝此次认命的领头者,替众仙还有天宫表完态,带着人走了。 如雨白雾散去,众仙身影消散,樊笼警惕望望四周,恩,没有人埋伏,于是放了宫锦。 宫锦靠近既白:“阿既,你真的决定了,不再回去,不再要九重天上那尊贵至极的天帝尊位了?” 天帝尊位?既白忍不住思索这几个字所代表的含义。 天帝为何便是尊位了?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如果不是真的为三界众生着想,那那个人还算天帝么?那个位子被那个人坐着,难道没有一同被侮辱?自尊玉(现任天帝)上位来,那个位子早就不是尊位了。 “母妃,你该懂我,我从始至终都没有想要那个位子,一切不过是为了帮你赢得那个男人的恩宠,但…那个男人死了,你再也没有理由留在那里,北宫仙君(既白他姥爷)一事也是,他过早仙逝当真是看破红尘,对生命的无所留恋了么,此事绝对是天帝的手笔,他想断绝一切可能掌控我的人,从而自己掌控,这样,就算他退位,我上位,那他还是实际的三界掌权者,这样的天帝,这样的天宫,我不想再回去了,母妃应该也不想再回去。” 宫锦的确不想再回去,但是却意外他知道他姥爷那件事:“你…你是如何知道你姥爷…”心惊过后,却是释然,既白这般聪慧,从一些蛛丝马迹闲言碎语中推算出事实真相也不难。 深吸一口气,宫锦望着地府上空,一直向上看,似乎想看到更上面,最后却是释然一笑,垂下头,表情轻松。 ------题外话------ 诶嘿嘿嘿~七月份来临了,老同学们都放假了~我要跟她们一起浪啦~ 195 女君醒了 “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在自己不经意的时候竟然懂得这么多,阿既真是长大不少。不过让母妃更欣慰的是你现在愿意同母妃说些话了,这一年天帝把你绑在虚神殿,母妃存了私心,没有放你走,一直以为你记恨母妃,所以不愿同母妃说话,现在你愿把我留在地府同你一起,母妃也就放心了。” 宫锦上前一步,抱住既白:“阿既,记得,从今以后,不管你做何决定,母妃都支持你,与天宫开战也好,与女君成婚也好,母妃都陪着你,这些年,母妃要把那些浪费在你父君身上的时间都补回来。” 既白难得态度放软,回抱女人:“谢母妃体谅。” 庞然大气的黑色殿门前,母子深情相拥,这些年所有的隔阂全部化解,如何感人,如何温情,但…偏偏有人不识趣。 “哎哎哎!谁说小六要跟这小子成婚了!我们小六可是有不少人追的,就今天,就方才,小六那模样俊俏身段销魂的小侍君还给她送药去了呢,那含情脉脉的眼神,那楚楚可怜不求垂怜只求相伴的知趣态度,比你家这只会空口说白话的小子强多了!结婚!哼!想得美。” 宫锦端庄文秀的脸上划过一抹尴尬:“仙君,阿既也未女君做了不少,至少那青莲可是不俗的灵物,且还因此…”被绑在诛仙柱上受了九十九道天雷,皮开肉绽。 既白不愿让六笙身边的人知道这些事,冲宫锦摇了摇头。 切,樊笼没注意到两人动作,但对这来自天宫的宫锦娘娘有点小意见:“我家小六还未你家小子做了不少呢,先是召唤。”金龙失去所有心头血… “老头!”樊笼即将说出一些关键的事,门内猛然冲出一个粉嫩的身影,正是扎了两团丸子头,天不怕地不怕爱惹事的红螺。 此时大殿不知何时开了个缝,红螺灵活从里面钻出来,伸着手就朝他胡子来抓。 “我看你越老越糊涂,这事也是能在外面说的吗,我这个小辈都懂,你这个自称人家爷爷的人怎么都不懂,你也不怕自己打脸打死自己。”红螺揪着老头胡子就是泄气的一圈转,老头被她抓着命根,哪还听得进她说什么。 不断拍着她的手大喊放开。 宫锦瞠目结舌看着这一幕。 在她素来的认知里,那些仙君的女儿公主们无一不是规规矩矩柔柔弱弱知书达理,见到长辈伏小做低,垂着头,恭恭敬敬问候一声,仰人鼻息,生怕有和不妥,惹人诟病,以后落下个坏名声让人耻笑。 当日她来以送寿礼的名义来地府时,也没见这红螺公主这般泼辣,怎的现在倒是惊天大反转起来了。 宫锦有些吃不消,但看着年纪轻轻尚未退去青春朝气的红螺与那老头打打闹闹,这心非但没有任何厌恶,反倒暖洋洋的,似乎有股暖流盘踞,然后恨不能喷出来的劲,很舒服,很自在。 最后“噗嗤”一声,笑出声。 胡闹的两人怔住,同样慢动作般转头看她,红螺似乎意识到自己又忘了从阳教导,在别人面前失态,‘啊’的一声惊叫,放开老头胡子,红着脸讪笑。 “那个。娘娘,我。您。我是红螺,您见过我,刚才是我父君见这老头要在外面失言,所以派我来堵住他的口,有些失仪,见怪了。” 宫锦有趣的打量此时一身拘束扭扭捏捏站在她面前的姑娘,又一次笑出来:“不要这般见外了,既然已经决定跟阿既留在地府,那我便再也不是什么九重天上的宫锦娘娘,阿既日后是你姑父,那我便是你…姑奶?” 红螺见她不责骂方才的失仪,顿觉这是个好相处的人,于是性格也渐渐放开。 “姑奶?您不要这样说,您肯定是没照过镜子吧,就您这样貌,最多只有三十五六岁,让我喊姑奶我还真是喊不出来,不如我喊您。” 红螺猛然想到一个好称呼,可樊笼冷笑:“喊她曾姑奶!这样更显敬重!” 这臭老头!红螺使劲磨牙,伸手朝他下巴浓密白胡猛抓,老头及时一躲,站定,红螺不甘心的瞪他,老头来劲了,扭屁股跟红螺做一鬼脸,伸出舌头发出恶心人的口水声,得意挑衅。 红螺不可置信张大嘴,一日不见贱人更贱! “老头!”粉嫩青春的身影,朝老头追赶。 樊老头摇头晃脑又游刃有余做了个鬼脸,这才转身朝殿内跑。 “哈哈哈!你姑姑我治不了,但你这个小丫头老头我还是治得了的,来啊来啊,有种在我跑到殿内前追上我啊,追上了我就让你拔胡子。”樊老头没用仙法,故意用脚跑,一边跑一边伸舌头朝后挑衅, 但凡进了殿,见了从阳,这小丫头就得熄火。 红螺本是被气到几乎发疯,后来看到前面那浑厚纤长的门板,顿时冷笑,看你嘚瑟! ‘砰’脑袋撞上门的清脆声。 红螺停下,抱臂缓缓靠近那个从门上面犹如鼻涕一样趴门上极慢极慢下滑的人。 “啧啧啧!姑姑说得对,跟你这老头斗法,什么都不用做,你自己都能把自己作死,看在你怎么倒霉的份上,本姑奶奶就不拔你胡子了,来,咱进殿。” 红螺蹲下身,手指一下一下有节奏敲打老头光滑的秃头,随后狞笑一声,放过老头的胡子,转而拉起他一条干巴老腿。 事实证明红螺与绿琦不愧是跟在六笙身边的人,将仙法凝聚在手腕增加力气的活学了个精通。 红螺拉扯着一百多斤的樊笼竟跟扯着一片纸似的,毫不费劲,蹭着地面,将人往里拉,宫锦在后面,看着两人即将走过的高高殿门坎有些心惊。 第354节 樊笼仙君这是要被拖着过那足有二十厘米高的门槛么。 进门前,红螺突然想起殿东西:“对了,姨母我父君还让我把你们请到殿里,殿里说话比较方便,被这老头一气我都忘了,你们赶紧请。” 宫锦看着红螺这对待老头还有她截然不同乖柔到极点的态度有些受宠若惊,牵起既白,连连点头,走了几步,路过樊笼时又同情而担忧的看了一眼。 “姨母,赶快请吧,母妃在里面给您泡了蜜香茶。” 宫锦愣愣点头:“好。” 于是樊老头头昏脑涨,一片朦胧的视线里,看到一个对他有些担忧的宫锦还有一张冷峻到极致的白衣男子,然后光荣的晕了过去。 ** 诺大梓林殿,地面黑色光亮的大理石反射来自殿顶的夜明珠明亮的光,将整座大殿照的熠熠生辉,十分明亮。 婉柔牵着宫锦的手一路来到座子上,紧挨着坐下,甫要抬头问候一声,却见那白皙脖子上极点淡红淤痕:“娘娘方才在殿外可是受苦了,仙君下手怎的也没个轻重。” 无辜晕过去的樊笼老头再次中枪,他只是为了帮既白这小子把她母妃从天宫那里夺过来,迫不得已出此下策,他这是招谁惹谁了。 宫锦轻笑一声:“无碍,那些神仙都是耳聪目明的人,若不真用几分力气,怕是糊弄不过去,说来,还要感谢仙君。” “临危之际竟能想到用这种方法把我挪来地府这边,日后有人说起来也是说我被他劫持,而不是说我主动叛变,这样北宫(九宫十三府的一宫)倒不至于被我连累,只是…仙君的名声可能会因此染上污点,这让我有些过意不去。” 一番话分析的条条是理,是非分明而又不乏坦诚与感激,婉柔以为宫锦这种在九重天上待久了的娘娘总会与那些神仙一样有些虚与委蛇,可不想几句话,句句真心,这倒让她生出不少亲近感。 婉柔握住她的手:“娘娘是个善人,善人也自有善报,你今日做出明智选择,没有为难小白,所以是老天让你从天宫解脱,至于樊笼仙君,你放心,他随性惯了,对名声这类虚无缥缈的身外之物向来不在乎。” “不过这份情谊倒是真的,但你这做长辈的也不要什么事都自己揽,你不是还有个孝顺的儿子还有未来儿媳么,这两人日后定能帮你还上,你且在地府安安心心住着,来了便是一家人,何况今日见你我只觉投缘,恨不能早些认识,只怪我这夫君总说天上的人如何可恶,不让我去,这不耽误了你我相识。” 接到自家娘子的眼刀,从阳尴尬挠挠鼻子,引来红螺绿琦的笑声。 宫锦是真没想到这地君的正妃可以如此毫无保留的接纳自己,她以为就算小白日后会与六笙成婚,那也是小白被地府接受了,她这个彻彻底底生于天宫长于天宫的人多多少少会被排挤,不想…竟会受到如此真挚的欢迎。 婉柔温婉素雅、从阳沉稳大度、红螺活泼率真、绿琦虽不知道但看脸上发自真心的笑也是个善良姑娘,而她的阿既英俊成熟,整个殿所有人都十分真实不做作不虚伪,他们所有的欢迎与关爱都是真的,整个氛围都像一个坦诚相待相亲相爱的大家庭,就连那不知为何对她有点小小意见的樊笼,为了把自己弄到地府,也选择牺牲名声。 热流爬上眼眶,宫锦竟不知何时湿了眼,仓促抬袖去擦,却见面前已递过来一个素白好闻的帕子,愣愣接过:“谢谢。” 婉柔理解的拍拍她的手,一个眼神便足以表达关心,宫锦心中又泛起暖流。 此生选择来地府,怕是最正确的决定了吧,在这样的氛围里,阿既还有她应该都会幸福一生。 看到两个女人其乐融融相处融洽,作为对方的未来亲家,从阳也放心了,一声嘤咛将注意力吸引过去,从阳这才注意到,红螺手里还拉着一个人,那人昏昏沉沉半睡半醒模样。 “螺儿,你拉着仙君做什么。” 红螺无辜抬头:“他自己撞门上晕了,我好心把他拉进来啊。” 拉。进来,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一直拉。进来,从阳忍不住歪头去看樊笼贴在地上的脸。 地上黑色大理石平整光滑,但是人脸贴上去被拉动、摩擦,还是会留下淤肿,不错,樊笼现在贴地上的那半张脸已经肿成猪头。 眼不由自主跳了下:“那为何不把他扶进来或者喊鬼差抬进来,仙君此番可是解救了你未来姑父的母亲,不能粗鲁对待。” 恩,是不能粗鲁对待,红螺点点头深以为然,粉嫩的衣衫衬得她面若桃花精灵活泼,有些像再想鬼点子。 “可是,父君,从小母妃便教育我跟姐姐男女大防,男女授受不亲,您现在又让我一个花季少女去跟一个老头肌肤相亲,您这不是教唆我们违背母妃么;还有呀,您是不是近日政务繁多记忆退化了,找鬼差扶着老头?这几日神仙要来,鬼差不都被您勒令不许擅离岗位么,哪有人敢动。” 红螺天真无辜着一双眼,分析的条条是道,但…从阳怎么就觉得哪里不对呢。 “那这么说,你将仙君拉进来还是善心大发了?” 红螺似乎听不出是反话,坦坦荡荡点头:“那是自然,谨遵您的教诲,尊老爱幼。” 从阳扶额苦笑,这是哪门子歪理,忍不住去看同样笑的不可开交的宫锦还有婉柔,这鬼丫头,狡辩的话倒是张口就来。 “好了好了,快把仙君放了吧,娘娘在这,也不怕笑话。”绿琦缓缓走过去,拿开红螺的手,而后喊了两个仆人将樊笼抬进殿休息。 此女,说话间有从阳的沉稳,举手投足还有婉柔的大家风范,且容貌端庄柔和,很得宫锦眼缘。 “无碍无碍,红螺活泼率真,我很喜欢,你又知书达理,更是好姑娘,在外面跟红螺也说了,既然离开了天宫,那我便再也不是天宫之人,你们喊我姨母便可,相处时随意些,不要拘束。” 宫锦是发自真心觉得这两个姑娘不错,出身高贵,天资聪颖,却性情率真毫无天宫那些女子的娇惯与蛮横,是她喜欢的。 既白坐在她们对面是彻底放心了,看来母妃是真的喜欢地府。 仙仆将樊笼抬下去,不一会,另一头响起了一个熟悉的急切脚步声,来人似乎在小跑,珠帘掀动,清脆碰撞,怜衣来不平复便急切道:“女君…女君。醒了。” ------题外话------ 女主终于醒了,不要打偶~ 196 悲催樊老头 ‘嗖’行速太快,衣服与空气的摩擦声响起,同样被惊动了的殿内人,只见一道白影迅速划过,原本座位上的人已经不见。 本来激动的心情此时也在这个比所有人都更激动的既白面前化成想笑,这一幅忠犬听闻主人回归兴奋到癫狂的状态是怎么回事。 宫锦收到众人传过来的打趣目光,无奈的摇头直笑。 儿大不由娘啊~ “阿笙。”珠帘被粗鲁的掀开,既白迈进殿内,一眼找到那自己坐在桌边的女人。 许久不见的熠熠生辉的凤眸,似乎隔绝了一万年那样熟悉的淡漠的笑,好像有一辈子那么长都没看到的饱含深爱与宠溺的眼神,既白身体深处疯狂叫嚣的思念因子疯狂暴动,几乎一瞬身子晃了下。 阿笙…是他的阿笙回来了! 第355节 “小白?”座位上的女人似乎看到他似乎有些惊奇,歪头不断打量“你什么时候醒的?” 大睡初醒的六笙不知道既白此时不仅突破下神领悟了寒幽剑诀第二层,还靠自己的力量把神识中那团可恶的鬼气全然驱逐,从而把她带出了鬼界。 既白失魂般一步一步向她挪动,每一步小心翼翼仿佛在确认,终于那张绝美而熟悉的面庞近在眼前,手上温暖的温度,柔软的脸颊,微凉的体温,告诉他,等了如许久,受了那多难,跨越天宫与地府还有鬼界,他的女人终于醒了。 泄恨似的狠狠抱住那人,一瞬间,六笙觉得自己应该不能呼吸了,两条大臂缠在她纤细的背犹如钢筋,灼热呼吸喷洒在脖颈,颤抖的睫羽不停扫过她的肩膀,又痛又痒。 这小白,怎的才醒就跟她撒娇。 这时的六笙还是不知道,其实她比既白醒的晚多了。 不过…看在小孩撒娇撒的这么真挚的份上,原谅他了。 两只退去苍白变得有活力的手安慰似的抚弄他的背,像以前同床共枕他求抚摸时一样。 六笙的手有魔力,掌心常年微凉,不会让人觉得烦躁,五个指腹的软肉划过,就如同上等的羽刷,轻易便能将既白心底所有情绪扫空。 窗外传来一些响动,六笙看过去,窗底有几缕竖起的头发,在微风的吹拂下一晃一晃,不大显眼,但就是扎眼,而嫌自己暴露不够似的,还不时有点窃窃私语还有阴险低笑,六笙无语想到:不是她那一家子亲人们还有谁。 只不过。细细感受,六笙抚摸既白的动作停顿了下,扶肩将他推开,既白一脸懵然与欲求不满,六笙凤眸微惊:“你母妃来了?” 听她的话,同样也被迫跟着蹲在床底下听墙脚的某个女人尴尬的僵了僵。 既白老实点头,如果说天宫还有什么割舍不下,便只有这个从小把他疼到大的母妃了。 六笙笑了笑:“把你母妃请进来吧,总是在窗下蹲着也不大好。” 听她话后,窗下的某人更僵了。 既白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几个蹲在窗底下的人此时似乎是腿麻了,半颗滚瓜溜黑的大圆脑袋全能看到,嘴角抽了抽,终于所有人都给进了来。 “拜见女君。”没等六笙说什么,宫锦到时先问了好。 六笙眼皮跳了跳,随即站起来,恢复殷红的嘴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娘娘可有空来地府?莫不是又要带小白回去?” 众人闻言,愣了愣,后反应过来,六笙睡了一整年,这一年内发生的所有事情连带刚才的事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于是听说六笙醒来马上清醒过来的樊笼老头拉着她走到墙角,低低说了好久,着重说了自己在那群神仙面前如何威风凛凛,说完一副心累的模样。 六笙走回来:“原来是这样,既如此,再好不过,我看得出小白是很在乎你的,来了地府倒也解了我心里这层愧疚,安心住下吧。” 作为一个曾经想把既白带离她身边的人,宫锦听她这毫不介怀的话当即眼眶有些湿润:“谢…” “诶~不能说,娘娘现在要知道你是我跟小白的长辈,不能跟我说谢谢了,地府民风开放,特别是一家人鲜少说谢谢抱歉一类,娘娘要慢慢习惯。”六笙含笑道,微微弯起的凤眸完全没了以往的疏离。 既白内心的温暖简直无以言说,默默拉起女人的手,桃眸闪烁。 六笙挑眉,继续道:“方才樊笼老刁头跟我说了,小白代表地府对天宫下战书了?” 从阳上前一步,拍了拍她肩:“是,不过不关你的事,你大病初好,心头血缺失,仙气也残留甚少,不要再烦忧,有我、仙君还有既白在,你静静养伤便可。” 六笙被他这宠小孩子的语气逗乐了,瞧着他猛然起了狡黠的心思,反手抓住他手臂,仙气注入,手力大无穷,肩膀上那胳膊瞬间被抓在手里,五指紧扣,却注意不伤人,但女人胳膊上浑厚的力度却让从阳惊了。 这活跃的仙气全然不似小六储存在神识里那些死气沉沉的仙气一样,反倒是刚恢复的新鲜的仙气,不可置信抬起头,从阳眼神充满询问。 六笙给他一个神秘的笑,樊笼、婉柔、宫锦皆看出她恢复仙气的事实,只有红螺傻傻问:“姑姑这是在干什么,起床气吗?因为睡了一年,所以起床气也叠加了一年。” 搞的刚刚有点激动的气氛,顿时消散一空。 “是,姑姑就是有起床气,所以你在拽着这些长辈们陪你听姑姑墙角,姑姑便将你丢尽地狱里罚冤魂去。” 红螺听了连忙钻进绿琦的怀里,连连认错,说不该当众揭姑姑短。 从阳把六笙的手牵起来,细细查看,方才仙气余韵还在:“小六,真的恢复了?” 六笙点点头,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就是她一醒来便感觉心脏处不再像以前那样干涸乏力,充满了新鲜血液与浓厚仙气,用神识查看了一下,原来心头血已经恢复一半还多,虽然没有全恢复,不会像以前那样所向披靡,但是这一半多心头血足以为她产生仙气,不再像以前那样被人牵制,处处受制。 她还以为是她睡着的这一年,二哥小白他们喂她吃了什么药,可现在他们与自己同样震惊。 凤眸惊奇看向他们:“不是你们的功劳?” 听完,几个知道居胥(薄情苑侍君)来过的人心里有些复杂。 当初居胥把那个用白玉琉璃盒子装着的丹药拿来时他们也觉得那丹药是不俗之物,可能名贵到极点,但是居胥本人也说了,没什么珍贵的,只不过用了百种珍贵药材而已。 珍贵药材,他们各自手里也不少,但是现在看六笙这明显好到不行的状态,他们才知道,原来人家的珍贵药材跟自己的珍贵根本就不是一个等级。 可以恢复心头血的药,那得多么千金难求啊! 可想到这层,樊笼跟从阳都忍不住看既白了。 自己女人的侍君为自己的女人做了这么多,这小子能安然接受么。 果不其然,看到既白眼里的暗波汹涌,默默装作什么也没看到,移开视线。 “阿笙饿不饿。”想引开话题的某人,显然引开的太僵硬,六笙看向他,怎么,那问题不能问? “不饿,所以说,到底是谁帮了我?”她这人记恩,弄不清受了谁的恩,于心不安,一天都静不下。 既白盯着她好久,最终在她的固执下败下风来,视线躲开她道:“是你那侍君。” 六笙头顶问号:“侍君?”一年不动的大脑有些生锈,加上对这人实在不怎么上心,既白一说出这名字,她还真一时没反应过那人是谁,长何模样。 这一脸不记得那男人的萌萌表情极大取悦了既白,方才因为女人的问题而耷拉下去的嘴角又重新高高挂起。 樊笼老头被她这陌生到极点的反应惊道:“你…你不记得你薄情苑那侍君了?” 别说,薄情苑三字一出,六笙当即想了起来:“墉山东府的大公子?” 第356节 成婚十万年了,还大公子大公子的,这俩人得是多生分,樊笼心生鄙视。 “是,就是那被你晾在后院独守空闺寂寞无边的温雅美男,墉山东府大公子,练得一手好丹,用了不少我老头都不知道从哪来的叫什么的天地之宝,耗时一年,给你这薄情寡义的丫头练了颗药,人家好心好意,现在你却连人家是谁都想不起来,真替他不值。” 老头一脸嫌弃表情,加上阴阳怪气的语气怎么听怎么欠扁,老头刁钻顽劣,鲜少夸奖一个人,现在却对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如此维护,这让六笙有些意外。 “有话好好说,脸拧的七歪八扭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中风,话说回,真是他救得我?可据我所知三界内唯有鬼雾森林的鬼草可恢复心头血,且效用甚微,现今他只给我一颗丹药,我这半多数心头血便恢复,他哪来的神奇药材?就算是墉山东府整个仙府怕都没有这样的天材地宝。” “嘿!你个无情无义的人,人家救了你,你反而怀疑人家药材的来路,这是什么人啊这是。”老头指着六笙就骂。 不过说真的六笙这么说的确有些伤人,但是也符合常理,居胥常年隐居薄情苑,如何能弄到这般神奇的天材地宝,而且就算有,她也早就给她二哥采了,哪轮的到他。 感受心脏处源源不断喷发的暖流还有仙气,六笙只觉那药的药气盘踞在身体四经八脉血肉骨筋里隐隐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这种感觉太久远,就像被掩埋在记忆大海的最深处,找寻不到他的真身。 思索良久,无果,叹一声。 老头还是一副责难他的样子,正打算开口说些什么,小白直接抓住了老头的胡子,一拉,雪白整齐茂密如林的仙胡就如秋天被冷风垂落欶欶归地的残叶,悲惨凋零。 老头不可置信看着既白还没松开的手,下意识猛拍:“松手松手!” 啪啪的声音如同有节奏的鼓点,既白白皙的手不一会泛起白印,但老头显然气急还不松手,既白桃眸狠眯,咻然凑近:“听你这些话,似乎是在责怪阿笙忘恩负义?” 老头瞧着他眼底无边的跟要吞人似的嫉妒,无声咽下口口水:“恩。” 胡子一痛,老头醒神,连忙摇头:“不是不是!” 可这一摇,胡子又被拽掉七八根,樊笼简直欲哭无泪了,这都一家子什么人啊这是。 “老头错了,错了,你小子赶紧松开,这胡子好不容易长这么茂,刚被红螺那臭丫头揪了,你可别再揪。” “老头!说谁臭呐!我可是每日都焚香沐浴的,少血口喷人坏我名声。”毫不掩饰带着怒意与活力的少女谴责嘴巴不干净的老头,说完还不解气,扭脸走到两人跟前,鼓励似的拍拍既白肩膀:“姑父,你可以的,我相信你,治治这老头口无遮拦的臭毛病,让他知道姑姑是有人撑腰的!” “还有,你不知道。”鸡贼的少女眼球提溜瞧了众人一圈,鬼鬼祟祟靠近既白耳朵,既白除了六笙以外,一直视所有女人为病菌,第一反应就是闪开,但红螺明显有什么小报告要给他打,还是关于樊笼与那侍君的,于是秉持着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的作战计策,既白忍下了心底的不适。 “恩,就是这样,所以这老头刚才才说尽那侍君的好话,这等被外人收买的人,姑父,你可千万不能心慈手软!” 红螺也不知说了什么,既白听完眼底的寒气更甚,被握住胡子的老头吓得肝颤:“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地君你也不管管么。” 老头身材本就偏瘦,头顶的头发被小六一夜拔光,现在胡子又在自家小辈手里,从阳当即想劝劝,但是看到自己妹子那不赞同的眼神后,宠妹成狂的妹控,果断无视樊笼的求救。 “呵…老头很喜欢那侍君?喜欢他的炼丹术?”既白突然阴森森问道,老头想摇头,可为了自己可怜的胡子还是疯狂摆手以示清白。 一旁宫锦看不下去了:“阿既,仙君虽然言语过分了些,但是说的也是事实,小六能恢复半数心头血也的确是那侍君的功劳,你不要把气撒到仙君身上。” 当着众人面,宫锦也不好太过分数落既白,只轻轻点了一下,儿子的心她如何不知,既白此生唯一在乎的就是六笙,六笙为他失去心头血,他本就愧疚难当,现在另一个男人趁机插足,将六笙的心头血补了回来,既白如何不吃醋,不自责,而樊笼只是无辜被牵连的。 既白看了眼六笙,没有太大动容,这才放心,把老头放了,老头连忙抚摸胡子。 “我自小也学了不少炼丹术,纳戒内也有数万种珍贵药材,其中有百种比天帝的青莲还要珍贵,所以,你还帮那人说话么?” 这…这是在跟那侍君攀比?众人脑海中出现这么个惊悚想法。 樊笼咻的抬头:“此话当真?” 这时既白有意让纳戒泄露一丝药材气味,樊笼对药比他人更敏感,当即闻出这是什么,眼睛蹭的放光:“不说了不说了!那侍君是谁,我不认识,以后我就跟着你小子混,你千万要拿出那药让我老头见识见识。” 既白留给他一个冷笑。 “说完了?吃醋也吃完了?”六笙突然挑眉道。 既白淡定点头:“恩。” “那可不可以让我说两句。”六笙继续笑眯眯道。 众人点头。 “一年前,你们口中的那侍君便与我和离,书面证明还在二哥那里存着,之所以还没有搬出长笙殿是因为他喜欢那处的清净,我不爱搭理这些琐事,一切就由着他去了,所以,小白,你不用吃醋的。” 被当众揭开心思,既白也不窘迫,直接用行动证明,铺面而来的温暖怀抱,六笙没反应过来。 “阿笙是我的师傅,我的女人,我的妻子,但凡任何男人靠近你,我都吃醋,我就是你口中的醋坛,千年醋坛,这份恩我还便可,阿笙要将他全忘光,不然我就一直吃醋,吃到酸死你,这样你也别祸害我了。” 七个人在殿里,门外还守着一个怜衣,既白这大型忠犬抱着主人萌萌威胁的话却说得分外大声,似乎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自己醋坛子属性,恨不能让自己的酸味蔓延三界,把所有男人酸死,紧紧抱着怀中女人,既白愣是把霸道的话说得理所当然。 六笙面对自己二哥一家的鼓励目光,樊笼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戏谑奸笑,还有宫锦有些无奈有些意外的表情,表示,很羞愧。 这些话明明是闺房里才能说得,两人独处时说出来可增添情调,调节激情,可是现在说,完全让她羞愧的恨不能钻进一条地缝! 哪有人能把情话说的这么肉麻而又…让人心动,该死的小白,你才是祸害。 “那个。姑姑,我父君有事,我们先走了哈,你大病初愈,我让怜衣姐姐给你炖枸杞鸡汤,走了,走了啊~”红螺挥挥小手,喊上绿琦,拉上众人就走。 众人都知道两人有很多话说,于是也识趣走了。 出门一瞬,红螺与绿琦出奇的一致,停在门口捂着心脏,背对着众人也不知道怎么了。 耳聪目明的老头听到两个小丫头异常迅速的心跳,皱皱眉:“喂…” “啊!”红螺绿琦突然相视一眼,疯了似的,不顾形象的上蹿下跳往远了跑,其中那粉红色的身影还撞到了走廊的柱子,绿色的身影被栏杆绊了下,跌倒在花丛里,可两人爬起来后,依旧啊的一声,继续疯跑。 “这。这又是着了哪门子邪。”樊笼惊恐的指着远处不见的两人,向身后几人询问。 ------题外话------ 今天我们这里下了好大的雨,瞬间凉快了,码字飞起~哇咔咔咔咔咔! 197 我给你炖了鸡汤 第357节 宫锦与婉柔姐俩好手牵手给他一个任君品味的意味深长的眼神,相携走开。 “今日地府河里新引进来几种会发光的水晶鱼,恰是好看,我们去看?诶,对了,你今年多大,我二十五万岁,你呢,看模样应当比我年轻几万岁,不如称你妹妹。”婉柔渐渐飘远的声音传来。 “好,姐姐正好比我大了三万岁,我便称呼你姐姐吧,水晶鱼…的确没听说过,从哪里引来的,竟会发光?” 两个女人和谐融洽的背影渐行渐远,无视老头的话,老头瞪着眼憋屈看了好久,扭过头,看向从阳,从阳摊摊手表示两个丫头平日里就疯疯癫癫,现在谁知她们怎么了,于是也挥挥衣袖走了。 樊笼嘴角抽搐,这都一家子什么人啊这是! 啧啧摇头,老头看到了守在门外的怜衣,微妙着眼盯着这冷的像冰不卑不亢小丫头一会,心想既然都是差不多大的同龄人,总该能知道对方心思。 于是樊老头忍不住心里的好奇,脸上摆满慈善,过去问了。 “不知道。”怜衣没抬眼,留下这句话还有风中凌乱的老头,径自走开。 这老头有病,女君说了,要离远点,她只是遵守女君指示,并不是偷懒,恩! 心怀坦荡的怜衣走了,衣走了,走了,走,… “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真没见过这么无视人的,有病求医的时候说尽好话,没病的时候就晾他一边,这一家子!都跟小六学坏了!气死了!气死了。 老顽童的脸如红透的辣椒,鼻子喷气张得老大,不停向半空挥拳泄愤。 咻的有东西破窗射出来,樊老头身手矫健,两指一夹,是一个毛笔,因为发射的人指力太大所以毛的部分吹成了花,木杆上则是刻了几个字‘再吵,胡绝。’ 再吵…胡绝…胡子绝! 老头冲着窗户纸上那个小圆眼,恨恨咬牙,他想再喊,但他不敢得罪那小子,因为他戒指里的那药是他从天宫偷了好久都没偷到的!气死了… 想到最后,老头简直生无可恋,自从碰到六笙这人,他这一生都成了悲剧… ** “父君,外面有人找你。” 红螺与绿琦一路癫狂状态跑回殿里,心里还是难以平静,简直太帅了好吗,霸气、俊美、傲娇、腹黑,他们未来姑父简直是少女杀手! 两人羞耻的捂着脸忍不住发出花痴尖叫,事实证明就算绿琦比红螺稳重,但是在欣赏美男特别是欣赏一个霸气傲娇的极其有攻击性的男人时,她也忍不住少女心爆发,没有觊觎,就是因为男人方才紧紧搂住她们姑姑似撒娇又似发怒的状态,简直能猎杀她们的小小少女心,一直激动到现在。 说了一会,突然有仙仆进来通传,说是有人拜访父君,于是两人暂时放下了激动心情,出门看了看,这一看,红螺还真看到了熟人。 那人挺急的样子,于是没说话赶紧将人领了进来,恰巧这时从阳也回来处理公务,红螺马上引荐。 “父君,这时姑姑在人间的店里面的菁华姑娘,先前你还想把她留在地府做个小管事的那位。” 李菁华感激的冲红螺笑笑,规规矩矩冲从阳福身:“见过地君。” 从阳知道她的身份,不过对她能进地府有些好奇。 “本君记得你借小六殿前的梅枝转了生,但是你是如何进的地府的?有人带你?” 李菁华恭敬颔首:“是,是我央求女君先前在地府提上来的两只煞鬼带我来。” 从阳这才解了惑,注意到下面的人似乎是休息与进食不太规律,脸色有些过分苍白,于是吩咐红螺给李菁华上茶:“先坐吧,有何事慢慢说。” 李菁华却摆了摆手,干涩有裂纹的嘴唇笑起来有些疼:“不麻烦了,我这次就是问问地君可知道小姐在哪里,西北回来后,宇城墉给我带回了一张纸条,让我联系算命老头,直到现在,她已经有三十多年不曾回来了,我用梅枝做的身,可以等,但是二娘等不起啊,昨天情况便不太好,今日。我怕。” 怕她撑不住,撑不到见到小姐的那一刻,二娘记恩,一直说自己没有还清小姐当年的知遇之恩,她说她知道她们不是普通人,干的不是普通事,但她不介意,她就想报恩。 可没服侍小姐多久,小姐就没了踪影,连个机会都没给她留,如果就此死了,带着遗憾是不能步入轮回的。 还说她家儿子做了西北将军,在赫赫有名的明威将军李忆安手下混,已经能够罩着小姐这家店了,让她赶紧回来看看,跟着享享福。 可…到底是世事弄人,地府的时间流速太快了,一日顶人间一年,二娘已是八十出头的老太太,天寿已到,支撑不住了… 从阳不了解她们之间的主仆情分,但闲话时偶尔听她说过自己店里有个叫崔二娘的,性格挺好玩,数次让自己束手无策却又不得大笑,也就是这偶尔的几次说起,让他上了心,小六是个不大爱谈自己还有身边人事情的人,一旦谈了,便代表是真的接纳了那人。 连带这个李菁华也数次夸赞过她会管账来事,比她强,言语之中的喜爱虽表现的淡,但他这二哥可知道,他这六妹又多了两个好友,也是为她高兴。 却不想现在这两个好友中的一个竟然命数到了… 不敢再怠慢,从阳立刻吩咐绿琦:“去,喊你姑姑,让她快来,什么都别说,就让她快来。” 虽说人死了魂魄会归到地府,小六与那二娘也能相见,但是意义不一样,人注重临死一面,这一面象征着与亲朋好友的完整告别,与这个人世间的完美划分,从此才能不留遗憾,一世圆满,下一生才能安安心心去投胎; 而且往死城那么多魂,密密麻麻犹如大海,还清一色透明飘拂,找一个人的魂魄实在不好找,就算是下神也得花费几日才行。 绿琦性格沉稳,当即听出从阳话里的急切,连忙跑去了。 因为嫌慢,所以过程中用仙气施展了缩地成寸,不一会到了殿,只说了一句“父君说有急事。” 那玄色梅衫的人咻的消失,白色身影也跟着咻的消失。 再次出现,绿琦更是只来得及看到她家姑姑拽着那李菁华带着复杂的表情消失的身影,那双一向冷幽的凤眸里更是她许久不见的陌生的悲伤,而她那未来姑父紧随其后也跟去。 ** 是夜,此时的人间已到冬季,京口集市大街、中鼎区、六劫、胡梅梅的成衣店、莫府、莫辞的天下第一赌坊、诺大威严的皇宫,银装素裹,此时布满了雪,被覆盖在一片白色下,不知是因为天气冷,还是人心凉,这几处本该热热闹闹繁华鼎盛的地界,在这天地一白的腊月隆冬,有些寂,屋内暖炉也烧不回。 此时,笼罩在一片绵厚大雪下的皇宫,此时距平定蒙安与右丞谋反已过三十余年,时光荏苒,当初意气风发的太子宇城墉也做皇帝做了三十多年,从少年到华发,从战乱到盛世,可以说丰功伟绩,现居皇帝的御用寝殿:承乾殿。 “皇上,这么晚了,怎的还不睡,是不是香料不合心意,臣妾让人给您换一炉?” 明黄大床,靡靡黄纱帐,绣龙棉羽被,最受宠的盛贵妃感受到男人频繁的身躯挪动,从男人怀里探出头,细着嗓子道。 床边明亮的宫灯透过细薄的纱帐,映在女子脸上,峨眉杏眸,琼鼻粉腮,轻轻覆在帝王雄伟胸膛上的小手柔弱无骨,此时她幽幽一双眸半敛着,慵慵懒懒盯着深沉的帝王看。 第358节 “爱妃多心了,朕只是还不累,精神太充沛,一时睡不着,爱妃快些睡吧。” 爱怜的抚摸着怀中女人与那消失三十多年的人承载相似幽幽慵懒情绪的眼眸,眸子闪过一抹怀念与执着。 女子双眸一闪,心中春意萌动:“皇上~既然精力充沛,那就不如与臣妾做些消耗精力的事~反正这夜还长的很~” 柔弱无骨的小手在胸膛…身下辗转轻划,柔媚如丝的眼神,吐气如珠的小不停在敏感的脖颈挑逗,见他呼吸加紧,身下起了反应,女人更加起劲,将胸前雪峰缓缓靠近,极致的硕大到极点的柔软,如两团春水挑战宇城墉的极限。 虽然年过五十,但这位帝王却从未懈怠对身体的锤炼,头上虽有华发,但那身材却如同四十多岁的男人,依旧强健的让女人尖叫,连带那张经过岁月磨砺朝堂洗刷的脸,越来越成熟越来越深沉,无数的官家女子为他痴狂,争相入宫,用自己娘家势力为他的皇权增色,而宇城墉也看到了她们背后的利益,来者不拒。 现今后宫上至贵妃下到秀女已有九百余人,个个想爬上他的塌。 这位帝王勤政爱民,严于克己,善于听取他人意见而进步己身,是大臣口中的明主,是百姓心中的明君,可有一点…他上位三十余年,立了两位贵妃,却没立皇后。 太上皇,皇太后苦劝,朝卿忠臣进谏,黎民百姓跪求,但…他始终不立后,据说在等一个人,可没人知道是哪个人。 新上任正是受宠的盛贵妃在帝王胸前留下点点落红的印记,樱桃小口水声暧昧,宇城墉被中蛰伏的身躯激动颤抖,好一个磨人的小妖精,翻身将那丰满的女体压在身下,春宵正暖… “皇上,那人回来了。”殿顶暗卫声色淡淡。 皇帝如被水冲,全身激情褪去,怀中女人也不再勾人。 明黄纱帐被无情掀开,女子一声惊呼,帝王裸露上身慌张下榻:“哪里,她在哪里!” “六劫。”暗卫从殿顶悄无声息落下跪地。 “备马!”帝王狂喜,多少年了…从青年等到白头,从乱世治到盛世,从排除众议为她保留后位,人生最珍贵的三十年,他在那点仅有的记忆里回忆她的美,在无数个日日夜夜辗转难眠,甚至每个午夜梦回宵寂时分情不自禁大喊那人名字,暗卫老了一波又一波,他在她店前埋伏的人手也越来越少,如今年,只剩下一个,如今…在英雄年老之前,在垂垂入墓前,他总算等到。 六姑娘…阿笙…不知今昔岁月的你是否更加美丽动人。 琉璃宫灯,灯光朦胧,帝王的影子落在地上,如同一张经过岁月修饰的剪纸,沉稳内敛,霸气内藏,但这帝王此时的眼睛悄无声息落出一滴东西,在这隆冬腊月的地上,碎落成花。 ** 京城最繁华鼎盛的中鼎区,富人开店的地儿,如今三十年,却是朴素无实了好多,街上不少店关了门,亦或换了老板,要不然便是门脸换了装修,风格简单,店里招呼的伙计也少了几个,连带那墙上的鱼白灰都刮了下来换用普通的墙灰涂抹,连带着那菜单后的报价都便宜了一半不止,以示他们店的朴实。 总之是翻天大变样,瞧都瞧不出以往长什么样。 不过有什么办法?现任皇帝提倡节俭,不仅中鼎区这条富人消费街关门的关门,改头换脸的改头换脸,其他京城区域的富人街也全都推翻,换了朴素求实的风格与平民价格,可就是在这一溜平平无奇的店之内,有一幢精致通红的二层小阁楼,在这雪天一色的茫茫大雪之中门口格外贵气,而且还没人敢打扰,那就是六劫。 小楼门口两只镇店的一只便价值千金的墨玉石狮还在,白玉台阶上两个浑身杀气凶神恶煞的煞鬼也插刀守卫,一切如旧,只是门前那排总是桃香纷纷的夏桃不在了,换上了一排梅花。 六笙拉着李菁华一路从地府腾云到人间,整个过程快而迅速,没敢耽误,走到那幢小楼前,六笙凤眸晃了晃,瞧着她巍巍而立傲气不减,竟隐隐有种隔世经年的感觉。 特别是她店门上方点着的两盏灯笼异常明亮。 不过感怀没敢持久,她刚到店里就看到了那个躺在暖榻上,呼吸微弱的妇人,松开李菁华,六笙皱着眉慢慢走过去。 蹲下,抓起二娘已经干皱的如同树皮的手,六笙眉头越皱越紧。 她怎的就睡了一觉,二娘就成了一个迟暮老人了…这冰冷的体温,被分泌的粘液粘的睁不开的眼睛,还有不同以往削瘦到极点的身子,二娘以前可是最爱吃最闹吃的,怎的现在一摸肩膀都是骨头了… 其实地府还有鬼界的时间流速比起天宫还算慢的,她在鬼界耗了一个多月,在地府又昏睡了一年,如今人间的确该过了几十年,二娘这么老也不是没有道理。 老人眼睛紧紧闭着,呼吸薄弱但均匀,应当是睡着了,六笙感受着手里比她体温还要冷的温度,心扎,朝里菁华轻声道:“关上门。” 二娘八十出头,暖塌虽暖,旁边的暖炉虽暖,但也比不过从门外吹来的风。 “小姐…二娘不让关。”李菁华犹豫再三还是说了出来。 六笙侧头:“为何,她胡来你可不能由着她胡来。” 李菁华痛苦闭上眼,咬咬唇:“二娘说,她说敞着门,点着灯,这样你就能回来了,就算雪天迷路了,也能看到门口的灯然后回家,二娘一直在等你。” 僵硬住。 外面的雪似乎大了点,掺杂着碎雪的风刮进来,将发丝吹乱了些,身上淡淡的寒梅雪香也吹散了些。 榻上的人忽然闻到了什么,鼻尖动了动,认出这不属于人间似的清冷味道:“小…姐。” 二娘颤颤巍巍欲起身的动作惊到了六笙,连忙将她搀坐起,六笙紧紧看着她:“我在,我回来了。” 二娘闭着的眼颤动,似乎想要睁开,但是年老,眼睛浑浊,分泌的粘液让她无法睁开,但是手中那温暖中带着微凉的温度是她熟悉的。 小姐不喜人亲近,但小姐当年在大街上给她定金的时候她摸到了,当时记忆尤深,现在却倍感庆幸。 眼瞎了,但听觉嗅觉触觉还在,这个八十岁将将死去的垂暮老人,靠这三样,认出了当年那个救她家于贫苦,救孩子相公与顽疾的恩人。 “小姐…回来啦,我。冬天了,我在后院给你温着鸡汤,你让李姑娘端过来,我们吃,李。姑娘,快…快。” 二娘磕磕绊绊说着,很艰难,说两句喘一下,而且很着急,跟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似的。 六笙却看着二娘着突然好起来的脸色眉头皱的越来越近,身为地府女君,她对凡人生死之事自然无比熟悉,方才一副青白脸色,现在竟然红润起来,这。不就是临死前上天特意恩典的回光返照么。 “二娘…” “小姐。”二娘突然打断她的话,两条枯松般的手颤巍巍爬上她脸,从眉到眼,从鼻到口,一寸一寸仔仔细细抚摸着,虽然她看不到,但眼皮下慢慢挪动的那两个眼球也让六笙知道,二娘在看她。 ------题外话------ 嘤嘤嘤,二娘快死了! 198 你坐到二娘的衣服了 “小姐还是没老,真好,还是这么年轻,我喜欢小姐年轻貌美的样子,你没看到好多人来往咱们店门口都是为了看你吗。”二娘摸完了,转而抓住她的手,很紧。 六笙盯着她越发暗淡下去的脸色,瞅了眼通向后院的门帘,轻笑了声:“是吗,我没注意。” 第359节 二娘似乎被气笑了,笑声带着粗粝的喘气:“小姐今年也有五十多了,可跟公子成婚了。” 六笙凤眸落在二娘充满善意的脸庞上闪了闪,原来她身边这些人早已知道她跟小白的事。 “还没,不过双方长辈近日已经见过了,想来成婚也不远,二娘可是想参加婚礼。” 二娘面容猛地发亮,之后想到什么却又暗淡下去:“还是不了,我…走不动。” 盯着二娘被子下干瘦的差不多只剩骨头的腿看了会,六笙笑笑:“无妨,我让人抬你去。” 二娘突然将她手又抓紧了些:“谢谢小姐,但二娘真的去不了,只能在这里在心里默默祝福您了。这一生二娘过的很好,没有什么怨言了,孩子他爹做苦力活做了一辈子,但喝着您给的酒也算活满了八十,享上了孩子的福。” “对了…小姐,我家长生做了西北将军,就在明威将军手下,你没见过,他现在可壮实,一拳撂倒一只牛,连那脾气最爆的铁胆将军返乡时都夸他是个杀敌好手,您当年不是被抓紧过宫吗,现在有长生在,您找他,谁也不敢动您,您一定要找他,我要报答你。” 二娘语气突然有些急,连喊带呼猛地咳嗽起来,六笙看着她越来越无光的脸,凤眸暗了暗:“二娘,当年我留你在店也好,给你家人治病也好,没贪图过什么还恩,你不要执着于此了。” 二娘突然激烈摇头,抓着她的手力气出奇的大:“不,小姐你不懂,是你拯救了我,如果没有你介入我的人生,那我、我家汉子、我家孩子都不会健健康康活这么久,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公子也不是,你们的世界我不懂,也掺和不进去,我只是个打杂的,平日也只能打理店里,帮不上什么大忙,但你…你不要嫌弃,长生是将军,他现在一定能帮你。” 六笙看着二娘急切的样子,突然觉得自己不可能说动这个年老的二娘了,当年对什么都三分热度的人,对一件事如果真的执着数十年,那么只能说她把一生的倔劲都放到了这上面。 “好,日后我在外面若得罪了人,就提长生的名号,只是你千万交代好,不管什么事他一定要帮我。” 听她应下,二娘紧绷的僵硬的身躯猛地松懈下去:“小姐不要担心,每次长生回京我都跟他说了,你有事都让他办。” 深夜,雪上夜幕的暗黑色更浓了些。 八十出头的老人终于见到了想见的人,说完了想说的话,身子突然没有什么力气支撑自己了,歪歪斜斜晃了晃,倒在女子肩头。 “二娘,要睡了么。”六笙感受着肩头的虚弱无力,淡道。 “我。小姐,我累了,等了你好久,我累了,我想找我家男人去了,可是我舍不得你,我。我还没看到你找我家…长生…”报恩。 雪停,灯灭,火熄,魂去人留。 二娘。好走。 “砰!”地上紫砂锅碎裂,诱人的鸡肉香味飘来,六笙凤眸无悲无喜。 李菁华看着那了无生息的人,眼眶热泪奔流,跑过去趴在冰冷的身体上纵声痛哭:“二娘!” 到底是相依为伴了三十多年的人,李菁华想必内心饱受痛苦。 六笙肩头还趴在二娘,菁华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全然抛却了什么大家风范,她此时这心竟隐隐热起来,胀得生疼。 又是离别… 六笙透过门窗,外面冷月圆圆,外面万家灯火围坐着吃火锅,吃热菜,而她这处却是人走茶凉,拍拍李菁华的肩,正要说什么。 这时,门被人打开,风雪吹进来,六笙反射性眯眼。 视线里走进来一个明黄色衣衫凌乱的人影,李菁华也停止哭泣,回头,透过泪眼看清来人,登时又看向六笙,眼神复杂起来。 竟是他来了,大黑二黑(店门口的煞鬼)这次怎的没反应。 其实两个煞鬼有反应,不过被两波暗卫引去了别处,所以宇城墉才能进来。 看着那刻骨铭心到骨子里的依旧年轻不减反倒更锋利内敛沉稳有度的面容,宇城墉喉咙干涩,积聚三十多年的话此时竟说不出一句。 她…还是这么年轻,果然…还是这么美,单单静静坐在那里,在明亮的灯光下,就像穿越时空从画里走出来的人一样,冷寂三十多年不曾跳动的冰冷的帝王之心,猛烈急跳,就像那年魂牢相救,他狼狈抬头,那惊天一眼,现在她给他的感觉还是惊艳。 “阿笙…”深藏心底的爱称从口中泄出,宇城墉情动。 “菁华,送客出去,今日店里不接客。”六笙将崔二娘隐隐下滑的身体放平躺到榻上,幽冷道。 宇城墉这才注意到榻上那了无生息的老人,眸子一瞬间划过愧色:“我…我不知道…” 高高在上的帝王忘掉了他象征崇高地位的自称‘朕’,在女人面前情不自禁用了‘我’。 “送客。”六笙再次不客气道。 李菁华打开门,冷风吹进来:“皇上,您请吧,小姐今日…心情不佳,您改日再来。” 宇城墉却不动,改日…当年从西北留下一张纸后,他也想过这算这人遇到了麻烦,也能改日自己回来,可事实呢,这一改日便是三十多年,他等得了一个三十年,可下一个三十年他等不起,谁能保证他能像榻上的崔二娘一样活到八十多。 头顶银丝,面渐苍老的帝王近乎乞求的走到女人面前,正正的坐在她前面:“阿笙…我。宇城墉,你还记得吗,我…好久不见你了。” 六笙终于看了他一眼,宇城墉没来得及高兴,看到她眼底闪烁的冷光后身躯咻的冻僵。 “你坐到二娘的衣服了。” 宇城墉愣了下,后马上起身,窘迫与歉疚,焦急与渴望交杂,他有好多话想说,但都忘了。 “皇上,您请吧,不然日后小姐怕是要不欢迎您来店里了。” 李菁华的话还有六笙从始至终冰冷的态度醍醐灌顶,让宇城墉意识到,现在真的不是时候,一步三回头,走到门口,宇城墉还是留下句:“当年应允你的东西在皇宫…明日若有空,你来拿吧。” 李菁华瞧了眼六笙恹恹的神色,叹了声替她应下,关上门,隔绝了帝王眷恋的视线。 “小姐…”大堂重新静下来,李菁华有些不知如何安慰。 看到二娘灰色的脸,她自己都忍不住想哭,更何况小姐。 “菁华。”榻上的人慢慢站起来。 李菁华连忙走过去:“小姐吩咐。” 六笙点点头:“二娘家的儿子快回来了吧。” 李菁华想了想:“一月前我写信给明威将军,将军与您交好,应当已放了人,按路程与时间,现下今明两日快了。” 第360节 “好,把店里库房里的东西当做陪葬物,都给他,让他请个风水先生找个好地儿,把二娘风风光光葬了,陵墓用华盖封顶,最重要的是,多放些吃食,二娘爱吃的,日后下了地府也能带上。” 捂上嘴,李菁华怔愣听着她絮絮叨叨面面俱到的话,几乎哭出来。 后院库房里的东西,可都是小姐从地府搬来的,都带着不小的仙气,给二娘当陪葬物至少可保证身体百年不烂,祖辈尸身完好,对于后背来说绝对是祥瑞之事,她家至少百年之内三代子孙都可大富大贵。 小姐这是…又给了多大的恩啊。 “好,我一定记得。” 略带哭腔的话引起六笙注意,菁华是个坚强的女子,当初左相没空管她们姐妹,后院又有夫人陷害,她一人早年没娘身边又带着个刁蛮妹妹,愣是将两人照顾的面面俱到,就是这样一个见过人心无尽黑暗与丑陋却不低头的女人,现在一直难以接受二娘逝去的事实,可见是把二娘当做了知心人。 人生得一知心如行走在漫长的人生路得一陪伴很是不易,六笙也很珍惜,所以不打算就此放二娘走,她这人怕麻烦,再招个勤勉称心、乐观逗逼的杂役不定费多少事。 人死万事空,或许死亡是分开一个人与眷恋他的人的最有力的手段,但对她没用,她是地府女君,主管轮回,或许没说过,往死城是她地盘,奈何桥也是她建的,孟婆更是她瞧上眼儿认命的,大权在握,不用是呆瓜,谁就不能徇个私,走个后门,她是女君,偷偷调一个鬼魂不过分吧。 二娘鬼魂到手,到时再跟菁华一样用梅枝做个身子,这样岂不是永久不会生老病死,且能在她店里永远扫地,仔细想一想,这笔买卖还是划算的,不过…需要避过二娘他家儿子,毕竟如果她再帮二娘复生,那么在凡人眼里,她肯定就会是那信手便能将死人复活的神人,到时无数人来求她,岂不是乱了套。 而且…人都有一死,死过一回就应该跟生前的事划清界限,不然自己长生不老,可亲人不会,到了寿终正寝那一刻,痛苦的还是最后留有记忆的那人,所以这次让二娘复生,六笙不打算给她留着生前记忆。 一切都打算好了,二娘死时,六笙有些悲伤,但却不至于受伤,可菁华不一样,她以为此一别就是永久,哭得厉害,六笙本打今夜先歇下,明日再跟她说,可看着她一直抽抽搭搭还怕她跟着伤心所以拼命隐忍的样子,六笙给李菁华说了自己的打算。 反应自然是懵逼,不过…之后是狂喜,再之后是…委屈。 “小姐,你该早告诉我,害得我哭了这么久,眼都哭瞎了,你真舍得。” 六笙无奈,二娘病逝,宇城墉突然造访,一切匆忙,她可是尽快的说了的。 “好,下次再有人死马上跟你说。”六笙回了一句。 李菁华无语凝噎,这小姐怎的越来越会诡辩,不过二娘能复生她倒是欣喜的。 平静下来,李菁华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望着六笙身边空荡荡的位置觉得有些不对劲,可这感觉只是一种直觉,却又无理可依,无迹可寻,李菁华想了好久都没想出来。 这时窗外重新下起了雪,纷纷扬扬,天地一片白,暗夜里也白得晃眼。 白… 李菁华突然想起了某个白色身影:“小姐,公子呢,我记得公子也跟来了啊,他人呢?” 经她这么一说,六笙还真想起来了,她家小白似乎跟在了身后,只慢她一步,就算有点时间差,这会应该也到了。 两人茫然对视,外面大雪茫茫,雪地的旧脚印被新雪掩埋,看不到那停在门口后又离去的鞋印。 而此时,皇宫承乾殿。(宇城墉现在的寝殿) 回宫时宇城墉依旧乘的软轿,一路之上轿子摇摇晃晃,连带着他的思绪也都起起伏伏。 这三十几年她去了哪,在哪里遇到了什么事,在他不曾参与的三十几年可有想过他,她还是那么美,眉间冷冽不减,凤眸也那样让他着迷,还是那么年轻...年轻?帝王猛然把在雪貂披风里藏的严严实实的手举到面前,发皱的皮肤提醒他,他不再是当年那个纵马飞扬的青年宇城墉了,他是大宇朝五十多岁的皇帝...年久迟暮的老人。 “皇上,到了。”轿外传来太监的声,轿子缓缓下降。 可是他没来得及等轿子停稳,就迫不及待的跑出轿子跑进殿,粗鲁的一把推开手脚慢的太监,自己踹开门,没退去微冷的雪貂披风,一把撕开明黄纱帐,将那酣睡在紫棉被里的只穿了大红肚兜的女人粗鲁的拽了出来。 “朕老了么,朕还配得上你么。” 女人被手上霸道的力度疼醒,睁开眼,看到帝王缠满血丝的眼,激动、迫切、渴望、占有,强烈的男人气息扑面而来,女人愣了下,直觉告诉她,不能回答男人问题,忽视手臂上被抓的五道青紫,换上甜美的笑:“皇上,您回来啦。” 就是这种幽幽的沉静的注视,让宇城墉几乎以为方才那人没有赶自己走,而是先自己一步回了寝殿,在床上等自己,也没有嫌弃自己年老配不上她。 ____我是写了几百字肉肉又被禁了的苦逼分界线——— “等等。”满殿旖旎被这一声打破,没想到殿里还有其他人的盛贵妃下的一下尖叫出来,如同受惊的猫儿,躲在宇城墉的怀里。 “皇上~” ------题外话------ 宇城墉这个人,我自己感觉很渣,说着喜欢六笙,可又跟别的女人乱搞 199 金瓶梅 同在殿顶的暗卫头领:青松(青衣的侄子)警铃大作,这声音从他身边不远处的一根房梁传来,他怎的方才没看到有另外的人存在! 几乎瞬间,青松意识到,这是一个隐匿技能比自己高上太多的高手。 收到宇城墉的眼神,手慢慢覆上缠在腰间的软剑,青松如一条走路无声的猫,缓缓靠近那白色身影,软剑握住,力度与角度都掌握的恰到火候,无声无息,却又能在砍刀地方的一瞬爆发巨大的力道,让他一击丧命。 正要发力,可那人不知做了什么,剑没落下,就有一道无形的风,猛地拍在他胸口,将他打翻在地,从高阔的殿顶坠落下来,背部承受全身重量砸在地上,忍不住吐出一口血。 “是谁!”宇城墉看到自己身边武功最高的青松落败,脸上表情再也维持不住,到底是谁深夜埋伏在他殿里,埋伏了多久,目的又是什么! 随意穿上一件外袍,也没管女人全身裸露与慌张尖叫,大喊一声闭嘴,宇城墉拿下藏在床下暗盒里的剑,眸子警惕而阴森的盯着殿顶。 “出来。” 帝王拔出剑指着房顶,威胁道。 这人武功不亚于青松,但自己这些年经历大大小小无数次杀,武功也不是盖的,深夜潜入殿,他倒要看看这人是哪一派派来的。 “本是想看看当初信誓旦旦说要从我手上将阿笙抢走的人现在多么厉害了,不过现下看来,我安心了,你,已经脏了,阿笙不喜欢一个脏到底的人。” 深夜里,殿顶那人白衣飘飘,一条腿弯曲在红梁木上,另一条腿则是悠悠闲闲的在半空微晃,姿态放松,好像没有看到底下之人指向他的锋利剑尖。 宇城墉怔住…方才那人只说了两字,没听出是谁,现在…熟悉到痛恨的傲慢语气,举手投足散发光华的惊世之姿,还有那言语里无处不在的对‘阿笙’霸道的占有欲,全部都在告诉宇城墉,这个人是当初那个既白。 当初西北边关厢房里,男人毫不留情的蔑视犹在眼前,现在又说他脏了,呵…脏! 第361节 宇城墉深沉的眸子狠眯,“你可知私闯皇宫是重罪,现在我便可以召集御林军把你拿下。” 房顶那人晃荡的腿听了下,后又继续悠悠闲闲晃了起来。 “我本来便要走,但…你床上那女人的身体差点把我眼睛毒瞎,为了自保不得不出声,希望打断你的性致不会造成阳痿。” 这人还是一如既往毒舌!他床上那盛贵妃是豪门大族的嫡女,身娇肉贵,肤若凝脂,怎的会毒瞎他的眼,他此次分明就是为了给自己难堪! 登基后便再也没有受过如此挖苦的高傲帝王怒了。 “来人!” 门外太监侍卫没反应,寂静蔓延。 宇城墉瞧了眼殿顶,缓缓靠近门口,外面林林立立好多人,又喊了好几声,但就是一个个跟雕像似的,一动不动。 “不必喊了,门外那些人都被我定住,没人会听你的话。” 宇城墉咻然回头,咬牙道:“既白,你这是要造反么。” 既白很无语,似乎觉得这等智商的人能当皇帝简直侮辱了整个宇朝人民的眼光。 “我此次只是来看看你是否还有当年的信心,敢与我叫嚣抢走阿笙,现在看到了,你跟一个脏女人厮混,而且好像还觉得这女人是阿笙的化身?呵…就算阿笙不喜欢你,你也不要用这样一个劣质品侮辱她,我…很不高兴呢。” 脏。女人?劣质品?!阿笙! 床上一样从纱帐里偷偷看殿顶的盛贵妃懵了。 但女人在这方面是有天生的直觉的,两人的对话还有皇上看她时总像在看另一人都让她猜出,自己是皇上空虚时另一个女人的替代品? 而殿顶那男人则是那女人的男人,当年皇上与他是情敌,如今很多年过去,这男人只是来确认皇上是否还是他情敌,只不过看到他们亲热,所以现在放心了,顺便贬低诋辱? 粉手将被子揪得皱起,女人的脸变得狰狞,原来她每日同床共枕自以为将其迷得神魂颠倒的人其实只是把她当做了替代品! 那女人真该死! 既白这番话同样戳到了宇城墉痛脚。 六笙走后,边关平定,朝廷叛乱亦平息,与冷凝霜(右丞大夫人,蒙安大公主)想的一样,她的父皇,蒙安朝的皇帝,在攻克宇朝后终于禁不住享受胜利果实的诱惑,出现了。 但这显然是个圈套,没欢呼多久,局势反倒,宇朝皇帝与林老将军率三十万精兵将他们连带右丞一府以及与右丞勾结的所有官员全部拿下,上演一出惊天大戏,直到现在百姓还津津乐道他们宇朝皇帝的无上睿智。 而这之后,蒙安被宇朝收纳,此后,中原在宇朝老皇帝有生之年,在老皇帝与林老将军这两个老伙计的各自退休前的最后一次合作中,终于成为一体了,两个老家伙完成了年轻时的约定,一为皇主志在逐鹿中原收复天下,万民朝拜,创宇朝盛世; 一为良将志在为主实现大同理想,天下无战事。 梦想实现,两人一人退居太上皇,一人告老还乡。 宇城墉迅速上位,胸有报复德艺双馨也不不过南北合并,民风差异还有地域隔离带来的统治不便,帝王头痛异常,不得不大量迎娶南方贵族女子,换取足够的势力,安抚天下。 娶亲,从来是帝王百试不烦的手段,宇城墉只不过是将这一手段的利益最大化,可利益背面往往是牺牲,比如:他无法为心爱的女人守身如玉,无法让心爱的女人成为自己的唯一。 现在既白却将他心底的最深的痛毫不留情用言语的剑血淋淋挖出来,宇城墉觉得自己连最后一点装饰尊严的薄纱都没了。 “朕是皇帝!朕是天底下站在权力顶端的男人!朕有能力给她后位,三十多年,从韶华等到白头,三十年为她排除众议,空悬后位,这一切都是用朕的牺牲换来的,朕不脏!朕比你有能力给她幸福!你不必在这动摇朕,明日她进宫,朕自会与她说明白心意!” “而你!从以前到现在不过只会给她找麻烦,我看当初她从西北不告而别,必定也是因为你拖后腿!如果你还有点良心,就赶快离开她,不要再利用她!你只会拖累。” 帝王疯狂挥舞手里的剑,狠狠道,凭什么他就高高在上评断他对她的感情,明明他什么都不知道只会拖累。 拖累…既白黑如子夜的眸子渐渐深邃,有种不断下沉的感觉。 杀意暴动,裂炎响应主人,在纳戒中不断嗡鸣,叫嚣着要出去。 但下一刻它感到主人的杀意竟然在有意识的消散,裂炎这把有灵识的灵剑深深疑惑了。 既白望着底下那个被触碰到逆鳞疯狂挑衅的男人,讽刺万分。 若是以前的他,或许还会因这一句‘拖累’直接一道剑气,让他闭嘴,可现在,他与阿笙的感情经过了无数磨砺,走到今天,两人互相依靠互相扶持,各有各的难,却又各自体谅对方,这种完全放心将自己交付给对方的心情,这种愿意让对方拖累的幸福感,这种抱着半吊子情意的人怎会懂。 现在既白只想狠狠嘲笑他,看着他目眦尽裂的脸已经不想再跟他说任何一句话,而且也不想再让他与阿笙相见。 飞升下神具有透视功能的仙眼,望向一面墙后的暗格,修长手指微勾,机关被触发,暗格从墙内出来。 一本书在宇城墉惊怒的注视下来到既白手里。 “金瓶梅…”看到封面上放浪形骸纠缠在一起的两个墨水男人,既白嫌弃的皱皱眉,原来阿笙帮宇朝就是为了这本春宫。 “还回来!”宇城墉大喊,这可是流传千年后,仅剩的一个孤本了! 既白挑挑眉:“书已到手,我走了。” 从房梁站起,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回头道:“明日阿笙不会来了,六劫也不会在那里开,你不用再找,与你的后妃们厮混吧。” 说完,那白色的人影瞬间消失,无影无息,青松在地上愣愣看着被他这一手惊道说不出话,拳头攥紧,顿时感觉自己没用,挣扎爬起。 “皇上,青松没用。” 无边令人窒息的死寂蔓延,青松低头不敢动。 宇城墉犹如争夺地盘中落败的雄狮,双眼通红,一脚将青松踹翻:“滚!” 这一吼声,惊动了外面已经解除禁制的太监侍卫,所有人一时冲进来,黄纱帐里还光裸着身躯,在朦胧灯光下能看到清楚轮廓的盛贵妃当即尖叫出声。 宇城墉阴沉的看着他们:“滚!都给朕滚!” 书被拿走了!六笙绝不会再来皇宫,六劫也要搬走了!以后再也没有见面机会!他心底深藏的那份感情此后就要无疾而终! 太监侍卫见没有险情,而皇上又如此大怒,当即搀着手伤的青松退下去,而走到门边,帝王又把那个光裸的死死拽着被子蔽体的女人一把扔到他们脚下。 第362节 女人在地上狼狈翻滚,被子掉下去,一丝不挂的出现在太监侍卫的视线内,连忙低下头,女子惊声尖叫。 “住口!”叫声让人烦躁,宇城墉手里的剑毫不留情插到她头一侧,剑身晃荡,拍打她脸,盛贵妃吓得想哭,却又不敢出声。 “走,快走啊娘娘。”有个盛贵妃家族安插在皇宫的侍卫,脱下身上的衣服包住盛贵妃劝道。 盛贵妃泪眼朦胧,楚楚可怜的点点头,靠在他怀里勉强用软了的腿站起来。 侍卫怜惜的笑了笑,奸情满满。 黄纱帐再次被无情的撕开,皇帝杀气腾腾的走出来,轻功施展,踏步如飞,瞬间掐起女人脖子,五个大指掐得她细嫩的脖子瞬间出现五个青紫:“贱人,随时随地勾引人!” “不!皇上…臣妾没有。”盛贵妃勉强喘息的说出几字。 她没嫁进宫之前的确被家族很多男人侵犯,这个侍卫也是其中一个,但是不能承认,这个男人杀人不眨眼,天下归一后,蒙安旧部不服,这个男人率兵南伐,俘虏敌军数十万,为了让其归顺,更是当着天下百姓的面手刃三万叛军头颅,挂在蒙安叛军的家门口,血流满街,以示宇朝统一决心。 可以说,这个帝王是宇朝里前所未有的最痛恨背叛与不服的一位,逆则死。 盛贵妃拼命挣扎,最后想到这帝王喜欢她跟那个女人想死的眼,于是又幽幽凉凉无悲无喜看着他,仿佛一切任他评断的依赖样子,果不其然,宇城墉手松了下。 盛贵妃大喜,可下一刻她永久没机会笑出声,脖子被无情掐断,失去生命的身子苍白色,无力从男人手里滑下。 太监侍卫大惊,这可是皇上不听大臣谏言,硬从一个小贵族里提拔上来的一个女人,一年不到胜任贵妃,现在竟是…掐死了? 众人抖抖索索赶紧退去,皇帝看着脚下的尸体突然笑了。 终究不是她…也终究又让既白说中了,只是个替代的劣质品,为何又说‘又’呢,这还要追忆当年两人的西北谈话,在今日有哪条都应征了。 ** 翌日,清晨,此时大雪已经停下,绵绵厚厚的雪铺在地面,犹如给大地盖上了一层白色被子,太阳露出来,照在雪上,雪面闪烁明亮的金光。 京城集市口大街,依旧摆满了出早市的小摊,卖菜的少了,卖玩意还有小吃的多了,但今日却静的出奇。 似乎响应了这冬日万物俱静的氛围,平日里那些口舌勤快的摊主们都一个个把手抄在棉袖里,小跑着去了一个十字路口的东门口看热闹。 一片白,比雪地还要刺眼的白,二丈圆纹黄梁木八大壮汉合抬金丝楠棺材,前面是京城有名的主办富家丧礼的主事:傅爷,后面是几个穿白衣的男人其中骑着一匹红黑色高头骏马的强壮男人尤其吸睛,在后面是垂着唢呐敲打着鼓,耍着白色花灯与白龙的杂耍队。 从中鼎区最繁华的那条街上一个二层小楼堂里满脸堆笑退出来,傅爷领着头,吆喝一声,一队人马缓缓走动起来了。 连下了几天的雪堆积到现在异常的厚,雪上飘着一层雾气,叫送葬的队伍有些像从阴间来,光天化日下让人脊背发寒。 傅爷平日里不大爱管冬天的丧事儿,可今儿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来路愣是把这尊佛爷请了来,傅爷是个五十多岁的人,留着一撮半百的山羊胡,有学问。 且底下有经营棺材元宝蜡烛的寿材店,丧礼要的东西一应俱全,而且修棺材的木头全部网罗的大江南北的好木,像这口从众人眼底慢悠悠路过的顶少四百斤的金丝楠木棺,没有个五六千两还真下不来,更不要说加上后面那一一直从街口用车拉到街尾的元宝蜡烛寿衣纸钱神秘的。 好久没有议论过八卦的小摊主们嘴皮子蠢蠢欲动了。 “你说这棺材里装的谁啊,这么大面儿。”一个小摊主放下摊子不放心,又朝北街回望一眼,见自己婆娘老实看着也就与旁人专心说起来。 “不知道啊,但是…前面那个骑马的我好像见过,哪见过来着。” “啧,这不是咱们京城后山脚下百年不出的一个人才:长生吗,老李,瞧你这记性。” 被说的那人惊了下:“长生?你可别唬我,当年长生才多么瘦的一个小猴儿,这男人可身高八尺的模样,长得虎背熊腰的,看起来都能撕人,怎么会是长生?” 说是这么说,可老李两只眼依旧盯着男人的脸,这一看真看出了什么。 “还真是他,嘿,这小子啥时候长这么壮了,现在干什么。” “干什么?说出来吓死你,跟着咱们明威老将军手下守西北呢!现在已经是三品将军!光宗耀祖了!” “诶呦!那…那棺里的是他娘?”老李大惊,怎么去外地摆摊摆了两年,这事怎么变得这么快。 其余那些人皆惋惜摇摇头,不再说话。 这崔家二娘也不算命苦的了,中年遇到明主,在店里吃好喝好,掌柜不亏待,晚年虽丧夫,但儿子争气啊,这不在她百年的这时候,受着他们这些小民的仰望,骑着高头大马风风光光给她送葬了吗。 而且看傅爷这一脸冻得青紫仍旧打起精神的尽职样就知道这场事得办的有多周到了多体面。 众人看着那口棺材沉默着,羡慕着,突然送葬队列脚步停下来,抬起头,那马上的人正看着他们,小摊主们马上要跪。 ------题外话------ 谁家里养着狗狗,都是什么品种的,哈士奇是不是真的撕家 200 葬礼,故人 “各位叔叔,莫要跪了,都是从京城后山出来的,若是不介意,送我娘一程吧。”长生嗓音浑厚到。 众人再也搂不住眼里的泪,哭天抢地的吼了出来,村里哭丧吊唁的架势见过吧,就是那个唬人劲,扒着棺材说二娘多么狠心,在她儿还没娶媳妇的时候撒手去了。 有了这几十个人的加入,哭声一路从中鼎区蔓延到风水先生选的下葬地,就在京郊后山顶,从石壁蔓延一条小瀑布,有山有水,环境清幽,且离他们家近,山脚就是,平日还能请村民们照看照看除除草什么的。 之后便是依着程序走,坟在半夜已经命人挖好,长宽各五十米的一个小墓穴,墓室还有财物室,还有吃食屋,婢女室,众人伸头瞧了眼,惊到,这是啥时候挖的,真气派,他们死后要有个儿这么对他们,死也能笑着了。 风水先生念了一老段话复述二娘生前丰功伟绩,接着就是傅爷让长生说话,可长生愣是说无话可说,身后小摊主们互视一眼没说话,傅爷理解,安慰的拍拍他的肩宽慰不要太伤怀。 长生没多说,只催促快些下葬,众人虽疑惑,也没追问,杂耍的队已经下去领钱,小摊主们该哭的哭,该嚎的嚎,不一会后面已经抓着铁锨准备好的跟来吊唁的手底下的兵填土。 填了一个多时辰,立了碑,放了鞭,事算成。 长生给哭丧的各位发了红包,人人暗喜,长生却立马要下山。 傅爷连忙拦住:“将军,你这样可不孝顺,不说几句孝顺话让死人开心他们可走的不痛快,得找你。” 长生不管这些:“娘不会怪我的,我下去是要见恩人,这就是让她最高兴的了。” 第363节 三十多年,他从当年那个有先天心疾不知什么时候就死去的小孩变成了身体健康的西北将军,这都得益于娘的小姐,恩人好不容易回来,可是为娘丧葬又是首要必须干的事,干完自然要赶紧去找恩人,她消失三十多年,说不定今日还要走,他要赶紧去见她。 傅爷懵然点点头也不再拦,于是在二娘坟前絮絮叨叨给她不时添把土,给长生说情,说不要去找他,说了十几分钟,手冻青才作罢。 众人又是感慨,这长生面儿可真大。 ** 而长生此时心心念念的恩人… “小姐,您什么时候去。”李菁华给两尊大神端了第三次茶后又忍不住催促。 六笙眨了眨眼:“这你得问过你对面的明威将军还有胡老板还有莫爷盯我还要盯多久了。” 把二娘送出门没多久,也不知是从哪儿听到的风声,三人同时来了,盯着小姐不放。 李菁华复杂的望向对面三个脸色比她还复杂的人。 从左到右,三人都五十岁年纪了,胡梅梅一直经营着莲衣(成衣店),始终反抗宇城墉提倡的勤俭节约,依旧大张旗鼓的装修奢华,衣服千金,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知道她是小姐的朋友,所以皇帝从没管过,人们也没敢说什么。 现在她已经是个风韵犹存的半老徐娘了,从她眉眼间的端柔可见,这个女人在岁月的冲洗下,深厚了不少。 而当你那个生意场上无往不利的莫爷莫辞如今也是个娶了夫人,膝下有三四个孩子的爹了,只不过,爱笑的人总是活得好,他比胡梅梅显得年轻些,依稀能从那张略微老态的脸上看出当初的年轻俊朗,嘴角的笑纹比较深。 而在右边就是当年那个经过平定蛮夷更加名扬天下明威将军,李忆安,常年在西北操练,只有他比所有人都年轻,几乎是三十多岁的模样,头发没白,也没留胡子,银色盔甲里面的身躯依旧健壮,如剑羽眉斜长入鬓,眼眸洞若星河。 “小姐…”你是认真的吗。 “小六!”猛地一个高亢的吓人的女声惊得李菁华抖了下。 既白即使捂住六笙耳朵,拧着眉不满的看着胡梅梅:“你声音太高了,又猝死的可能。” 胡梅梅看着对面这两个年轻依旧的人气不打一处来:“你们走了这么多年,一个信儿都没有,把我们这些朋友当什么了!让我们担惊受怕很好玩是吗,你丫的就是个没良心的,当初我胡梅梅怎么就把你惦记心上了,猝死?不猝死我也得等死,走了三十多年不回来,你们都遇着什么事了,你们怎么还这么年轻,怎么做到了,我也想,呜呜呜!” 名动京城的女强人胡老板说了好久没人知道说的什么,说着说着还哭了出来,更没人知道说了什么。 这三十年她真是怕这没良心的女人有什么事,是不是死了,是不是被仇家截了,有没有遭难,可这该死的人现在什么事都没有,更气人的是,他们来了这么久都没打算解释一下。 莫辞拍了拍这弯着腰趴在膝盖狼狈大哭的女人的背,他能理解这种心情,她一走就三十年,渺无音讯,他们几个心里都没底。 李忆安也是一直诡异的盯着她。 六笙喝茶的动作顿了顿,缓缓放下茶杯:“发生了好多事,其中许多都身不由己,无法脱身,也无法让人捎信让你们安心一下,的确是我的不对,但…容貌的的事我做不了主帮不了你,所以你哭也没用。” 胡梅梅哽咽的声音一下停住:“你个该死的女人,说点好话哄哄我能怎样!” 六笙眨眨眼:“你这是要跟小白争宠?”她可只哄自家男人的。 在女人明显的引战下,胡梅梅又久违的接收到了来自既白的森森的而已,那眼神硬生生让自己莫名抖了抖。 “好了好了,你不愿说我们也不逼你,你不是常人,我们都知道,但三十年你不在,我们都提心吊胆怕你出事想帮你,胡老板这些年过的很不好,她埋怨你你就受着吧。”罕见的好脾气的莫辞这次都不站她这边了,略显老态的莫辞笑起来依旧爽朗,只不过声音比以前苍老了点。 既白一直盯着最后那个一身铠甲的男人,从进门那一刻,这人看着他阿笙的眼神就明显与其他两人不一样,既白小同学探索情敌的信号再次躁动。 “你怎么不喝茶。” 既白突然对李忆安说话让众人有些惊讶。 迟钝的六笙不明白既白语气里的敌意从何而来,莫辞与胡梅梅还有李菁华却看得分明,这一屋子醋味都能淹死人了好么。 “菁华,给他换一杯,清心明目的,估摸着是他眼睛不好,总盯着阿笙看。” 李菁华为难的看了眼六笙,暗道:小姐,你倒是拦拦公子啊,这逮谁咬谁的破毛病怎么还没改。 “既白兄弟还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啊。”李忆安瞧着他道,经历过岁月磨炼的少年将军此刻如山一般坐在那,莫名的气势很足。 既白斜他一眼:“我可以再直白一点,我与阿笙不久便要成婚,欢迎参加,送礼。” 李忆安眸子刺痛。 他们…竟是要成婚了。 走到门帘的李菁华顿住惊、惊愕,胡梅梅,莫辞懵逼,后是调笑,六笙则是赤裸裸的震惊,她怎的不知道自己要成婚了… 看了眼旁边既白倨傲的小眼神,六笙凤眸顿了顿:这…是在像别人炫耀对自己的主权?想了想,既然两人早晚会谈婚论嫁,那么他提早说出来也无妨,反正她对这些事不上心。 “恩…是要成婚,不过没订下日子,定下后会通知你们,记得送份大礼,我穷了。” 胡梅梅再也忍不住跑过去坐六笙旁边,眼里精光连连:“小六子,真要成婚啊,看来这些年你们进步神速啊,去西北的时候你家这位还跟个孩子似的依赖你呢,现在这说话办事可都是个男人样了,我看靠谱,嫁就嫁,我给你做婚服,不要钱。” 六笙苦笑了声:“我还谢谢您了,我家小白一直是个男人好不好,你别小看他。” 胡梅梅怪异的瞅着她一副护短的样子,看来这些年两人感情真的深厚了不少。 莫辞也拍板大笑:“好好好,胡老板送婚服,那我莫某也不能落下,我这份礼绝对不会比胡老板差面儿。” 六笙眼睛闪光:“值多少钱?” 李忆安似乎又发现了女人可爱的一面,原来她还很贪财,但为何别人贪财那般可恶,她做来却显可爱呢… “阿笙,你夫君很有钱,你可以跟他要的。”既白桃眸发射深深冷意,猛然冲着六笙道。 六笙盯着他手上纳戒:“你的本来就是我的,用不着要。” 既白嘴角一下咧到耳根后。 几人平白无故被撒狗粮,莫辞这个已婚人士还差点,胡梅梅受不了。 “你们…你们知不知道秀恩爱死的快!当着我这个单身人的面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亲热!我收到了暴击!我收到了来自宇宙森森的恶意!” 第364节 六笙听着这已经五十多岁还为老不尊的人的浑话,选择无视,转而看向一直被既白针对的李忆安。 “这些年蛮夷还安分么。”毕竟自己当年也参与了那场盛世一战,比较关注后续发展。 两人如友闲话家常,既白脸一下子黑透。 李忆安似乎没想到她同自己说话,愣了下:“还算安分,当年百里拓回去后,继任蛮夷王,向我呈交了降书,后听说蒙安被宇朝收服,顿感复仇无望,于是每年都带着自己的大王子朝贡,皇上仁慈,这些年鼓励商人去边关,与他们做些贸易,蛮夷这些年生活宽足不少,没有再侵犯边境,都得益你当年出手威慑。” 恩…这样还好。 “那王菊花还有她两个儿子呢。”她一直惦念着这对奇葩母子,想着几人最后到底会不会逃跑。 “当年蛮夷入城,将士们无暇理会他们母子,趁那回,三人逃过,不过没几日就被大漠逼了回来,自那次便安安分分的关在牢里,白日劳作,晚上忏悔,只不过王菊花这人脾气不改,劳作时总于其他囚徒发生争执,特别是女囚徒,那些都是蛮夷彪悍的女子,一拳可以把下巴打烂,王菊花每次都被打得去半条命,但还是死性不改,两个儿子看她这样,为自保,早早与她断了关系,大受刺激之下,王菊花现在精神出了问题,也算报应。”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合该她晚生凄凉。”六笙笑道,看了眼外面的日头。 “时间也不早了,二娘已入葬,你们随意,我与小白有事,要先行离开。” 胡梅梅着急的拉住她:“什么事啊,走多久,做什么去。” 六笙觉得当然不能告诉她。胡梅梅看似大大咧咧是个女强人,其实内心就是个柔弱经不起离别的女人,如果告诉她,她要先把二娘魂魄找出来,而后参加天宫地府的大战,那她肯定立马哭出来,死活不让她走。 “没事,只是回府里一趟,把长辈们请到一起张罗张罗成婚事宜,用不了多久,最多一月,在此期间你可要给我做身最好的嫁衣,对了,先前我与你说过的那个绣工最好之人也会去,她也给为我做了两套婚服,到时你俩比拼比拼,就这样,一月后我派人请你们去。” 六笙以为给胡梅梅说了樊小二也会去的事她便会兴冲冲的不再阻止她,可她不知道此时的胡梅梅全然没有以前那样咋呼了。 这小六怎的撒谎技术还是这么烂呢,她都看出来了好吗,胡梅梅眼里含着泪,连忙扭头擦掉。 “好啊,那我就赶紧回去给你做了,一月后千万派人来请我啊,不然不给你红包了。” “好。”六笙看着她眼里残留的晶莹凤眸闪了闪。 “走吧,时间不早了。”再等,二娘的魂魄就该入轮回了。 既白揽住六笙,缓缓走出门去。 三人没有起身,坐在堂里异常沉默。 “你说…她这次又要去做什么。”静了好一会,胡梅梅突然对空气道。 莫辞摇摇头:“谁知道呢,她一直就不是平常人,从样貌也能看出来,我们老了他们却还年轻,这样的人本就不是我们能追赶上步伐的,还是做好自己的事吧,不是说了么,一月后来接你,她是个守信的,你要相信她。” 说是这么说,其实豁达如他,也很难不去担心,两人到底会不会有危险。 “将军,此次离开西北是专门为了她回来的吗。” 李忆安看了他一眼,继而目光停在对面女子喝过的茶杯上,人走茶凉。 “不是。” 201 二娘我不摧残幼苗 李忆安看了他一眼,继而目光停在对面女子喝过的茶杯上,人走茶凉。 “不是。” 银甲脆响,骄阳下银光耀眼,莫辞眯着眼看着这人走出门,那脊背似乎有些弯,不由叹了声,又忙着安抚惆怅的胡梅梅。 而门外的李忆安,默默走在白色大雪的街道,沿着雪上的一道脚印,默默踩上去,大脚印盖住小脚印,昔日意气风发纵马轻扬的将军笑了。 “将军!”一声大喊打断思绪,长生从山上赶了下来。 飞奔下马,长生急忙跪拜了下,连忙跑去店里,李忆安没拦。 里里外外找个遍,没看到人,长生看到了李菁华。 “姑姑,小姐呢?”二娘在世时,他认了李菁华做姑姑。 他这么问,李菁华顿时知道两人估摸着是去地府找二娘了,于是笑了笑,将他抓着自己的手臂抚下去。 “小姐与公子去干大事了。” “什么大事,何时回来。”长生急声道。 李菁华笑了笑:“这我就不知道了,对了,这次什么时候回去,给二娘守够七天么?” 长生知道她不想说,犹豫道:“不了,娘在世时交代过,死后不给她守灵,姑姑…小姐真的会回来吧,爹娘死前都交代要给她报恩,我不能辜负他们。” 李菁华拍拍他的手:“会的,小姐都跟二娘说了,以后有什么事都找你办,你现在出息,在西北又是个将军,小姐很开心,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家将军都出去了,没准是要整军回去,你也别耽搁了。” 长生再次看了眼这六劫前堂后院,当年他们一家人与小姐还有李菁华围坐在大堂里吃饭的情景犹在眼前,眼眶一酸,连忙背过身:“我…我走了,下次再来找小姐,姑姑保重好自己。” 送别了长生,李菁华又开始了一天的打扫。 ** 地府,往死城。 一个诺大的不规则歪歪扭扭的牌子写着往死城三个字在一个破破烂烂的城头上,既白冲六笙挑了挑眉。 六笙尴尬的咳了声:“这里的鬼差比较懒…”所以几万年不装修了… 既白眉毛挑的更高:“哦。” 城里比外面好不到哪去,破破烂烂的街道,石头四处扔着,不知名的植物长在两边,城里只有一处建筑,或许都称不上大殿,就是个几乎快要塌掉的房子。 “一个个排好队!再挤谁都别想入轮回了!”房子前摆了张桌子,一个人手里拿着毛笔,一条腿登在凳子上冲排队排了老远的鬼魂们吼道。 第365节 这人两鬓的头发弄成牛角形,下巴还留着浓密的u形胡须,眉毛长得跟张飞李逵一样狂放不羁,(其实是杂毛丛生),眼睛通红,肤色也红,整体很吓人。 听这位爷大吼,后面排队的小鬼们就算再想投胎也不敢再挤,一个个安安分分低下头,与前后排成直线。 “这才对!”这位鬼爷不善的嘟囔,撤腿坐下,屁股没热,猛然看到遥遥远方的六笙,一下子又弹起来。 “诶呦!我的女君,您怎么来了!”鬼爷搓着手忙迎上去,奈何距离太远,他一路怎么走怎么尴尬。 六笙就站在原地瞧着他,等了好久,才从队伍开头走到结尾。 袖子胡乱抹去一脸汗,长相粗狂的红脸鬼爷弯腰赔笑:“女君,这是来巡视?” “不,来找个人。”六笙神色淡然,在他走过来前,她已经找了许久都没看到二娘的身影。 鬼爷愣了下:“您要找的人是…” “人间昨日刚死的崔二娘。” 往死城只有一座房子,从人间下来的鬼魂通过那房子才能走到奈何桥入轮回,而他摆张桌子在前面就是在登记这些鬼的姓名与死亡时间,昨日来的鬼魂应该早清干净了才对,没记得有叫崔二娘的。 擦了滴汗,鬼爷小心道:“女君不会是记错了吧,昨日下来的那批没有叫这名的。” 六笙威严的眸子扫过去,鬼爷登时腿软:“不不不,是小的记错了,肯定是小的记错了,小的这就去查。” 这次六笙跟着一起去了。 “怎样。” 鬼爷在桌前战战兢兢一页一页的翻着,一个名字不敢放过,可找了半天还是没有。 “女君,没。真没有,这死人的事你也清楚,她不往地府来她没处去啊,莫不是那人没死?” 六笙瞪他一眼,一把夺过册子,哗啦啦翻起来,玉指在每个名字上都仔细停留,看下来还真没有二娘名字,这就怪了。 “小的干这事干了整一万年了,从未丢过任何一个鬼,而且任何写过的名字也都记得,这崔二娘一名三千五百年前记过一次,九千二百四十八年前业绩过一次,不过肯定不是您找的那人,要不,您再去别处找找?”鬼爷小心提议。 六笙并不信。 二娘死后分明就有鬼差去殿里勾魂了,那两个鬼差她还见过是小红手下的人,没来地府还能去了哪里。 “阿笙,这里没有。”突然,既白道。 用仙眼看了一遍,没有二娘的踪迹。 六笙这才相信,将册子扔到鬼爷胸前:“好好干,还有,记得有空装修一下往死城,地君巡视的时候不要给我丢脸。” 如果二哥看到她打理的地方这么不像样,还不得又训斥一番,既然确认二娘进了地府,那就去别处找好了。 鬼爷赔着笑连连点头:“诶!您放心,一会我就喊人整,女君慢走~” 送走了两尊大神,鬼爷重新蹬回凳子,开始了吊儿郎当的记录生涯:“快!下一个,没看老子很忙吗,都着急点,挤挤!快点!” 排队的众鬼一头黑线,您现在怎么就让挤了,您老还真多变。 离开往死城,六笙拉着既白来到了奈何桥,准备问问小红找找昨日那俩勾魂的鬼差。 往死城的鬼魂源源不绝登上桥头,隐隐可见一口大锅冒着热气,旁边一个老妇拿着长杆铁勺盛汤,在旁边是站岗的鬼差,青面獠牙,倒是没有小红。 “你们头儿呢。”六笙抓着一个小鬼差问道。 小鬼差瞧见她瞬间慌乱的捂头,眼神闪闪躲躲,不敢看她,甚至连问题都忘了回答。 六笙与既白看着他这犯了事的样儿,都怪异皱起眉。 “你躲什么,本君问你话呢,小红呢。” 小鬼差吓得哆哆嗦嗦,手指着一个方向:“在。在地君殿里。”其实他就是吓到极点,瞎指的。 难不成是日常跟二哥汇报工作,六笙沉吟,望着小鬼差眼眸闪了闪,又跟小白对视一眼,最后转身离去。 看到她离开,小鬼差顿时松了一口气,自动忽视旁边白衣的男人,将手放下来拍拍胸,好险。 但这时,男人手掌突然轻飘飘抬了下,不知哪来一阵怪风将他头上帽子刮开,凉飕飕的风吹在光秃的脑瓜顶,小鬼差懵了,而这时女君恰巧转过身,小鬼差一惊,连忙又去捂,但少了帽子,就是捂不严实,那光秃的脑瓜皮还是被女人看到。 六笙眼睛抽了抽,她终于想起这个小鬼差在哪里依稀见过了。 当日地府那个扬言对施兰公主有救命之恩的女鬼,曾用一把梳子缴了她两名鬼差的头发,让地府多了两枚光头,而这鬼差就是其中之一。 小鬼差看着六笙越来越沉的眸子简直吓死,大吼一声,来不及捡帽子,大哭着跑开。 六笙收回目光,摇摇头:“走吧,去梓林殿。” 既白点点头,走到她身侧,揽住她的腰,登上云彩,驾云前行。 耳旁风在穿梭,既白目视前方:“那鬼差为何哭着跑开,阿笙在神识里吓唬他了?” 六笙瞧他一眼:“没有,这还得问你那未婚妻。” 未婚妻三个字成功让既白的冰块脸破功,顾不得那鬼差到底怎么回事,拦着女人的腰紧了紧:“我没有未婚妻,只有妻子。” 六笙挑挑眉:“是么,有待考证。” 既白盯着她调皮的笑,忍不住偷吻一下,在女人反应过来前,又一本正经的驾云。 六笙红唇微张:“你偷亲为师。” 既白猛然摇头:“没有,我以阿笙的信誉起誓。” 好啊,现在这小孩连她都敢耍。 第366节 女人好看的凤眸狡黠眯起,手偷偷来到男人腰间,挠痒痒。 既白嘴登的就绷直了:“…在做什么。” 六笙眨了眨无辜的眸子:“没干什么啊,我以小白的名誉起誓。” 既白:“…”他能说日后再也不敢了么。 两人打打闹闹中,不一会就到了梓林殿。 进了殿,红螺跟绿琦一左一右摆了张桌子在二哥旁边捧着一本书看。 “二哥。” 从阳从一堆公文里抬头,见到两人,笑了声:“回来啦。” 六笙走上台阶,注意到红螺这小丫正躲在书后面呼呼大睡,脸贴在桌上,被口水糊满,两人同步嫌弃的皱眉。 从阳也看到,无奈摇摇头,绿琦也被逗乐,走过去拍了拍红螺,红螺以为是苍蝇,胡乱啪啪挥了两次手又重新睡下。 “无妨,让她睡吧。”绿琦点点头,重新坐回去。 “二哥知道小红在哪里么。”六笙赶紧问重点。 从阳依旧埋首公文里,间隙里瞥他们一眼:“怎么,底下的人犯事儿了?” “没有。”六笙想了想,二娘的事也兜不住,而且二哥也不大管,于是就告诉乐他。 从阳倒没想到她对这人有如此深厚的感情,若没记错,这是她第二次动用手里的权力偏袒某人,第一次是李菁华,第二次是这崔二娘,看来小六在人间过的不错。 “我倒是没见过,不然你让鬼差去找找,地府那么多鬼差,你用一些也没关系,总比你自己找起来快。” 六笙也觉得这样甚是妥当,不过红螺却不知何时醒了,还说自己见过小红。 “我见过!”红螺听到姑姑的声音瞬间清醒。 六笙笑了笑:“先把口水擦了,再说是哪里见过。” 红螺不好意思的笑笑,用袖子一两下擦干净了:“今早,姑姑殿前,小红好像正在追一个鬼魂,那鬼魂也是个不怕死的,嘴里骂骂咧咧,说的小红快要气炸了,我出生这么多年头一次看到有小鬼敢当着他的面造反,也不知现在那鬼魂怎么样了,有没有下油锅炸成面饼。” 六笙瞬间汗毛立起,能干出这不要命的事的是二娘没错了。 “唉!姑姑带我一起去啊。” 无视身后红螺的叫喊,也没来得及喊上既白,六笙转身便走,既白本打算跟上,但从阳却留人。 “既白,你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 “靠!老娘诅咒你生儿子没屁眼!” 长笙殿,此时鸡!飞!狗!跳! “你站住!”红脸鬼差手中长剑指着前面那个跑得跟你泥鳅滑溜似的半透明魂魄,恼怒大吼。 “你说站就站,你算老几!我崔二娘打小就没怕过谁,现在活了一把年纪又让你这小毛头满屋追着赶,你还懂不懂尊老爱幼,我看你才该站住,然后跪磕八个响头,给你奶奶我谢罪!这样我就把你儿子的屁眼还给你!愣头青!” 二娘越跑越快,越骂越欢,后面的小红只能听着那话越来越难听束手无策。 就今日!就方才!这魂魄没有下一世的身份牌,也没排队,独自一人飘荡到了奈何桥,那时正好他值班,要检查她身份,可谁知手还没贴到她额头,这老不死就一把护住胸说‘老娘虽然貌若天仙聪慧善良温柔大度高不可攀容貌一绝气度非凡,但绝不能让你占便宜。’ 他当即就解释:说只是例行检查,好让她赶紧入轮回。 可谁知,这老不死转头就跑,明明瘦的皮包骨,八十岁老态龙钟走不动几步似的,可谁知跑起来比他还快!更可气的是临跑之前甩了他一个响亮的打耳光,嗡嗡嗡时,都能听到手底下人的嘲笑。 他红爷!自从地君上位后就担任鬼头,数十万年了,还没被谁落过面儿,特别是小鬼,哪个见了自己不跟见了亲爹一样,说尽好话巴结逢迎好言好语围着,这该死的老鬼真是不想活了! “你站住!在往前跑,你生生世世都不用轮回了!”小红看着这老鬼越跑越接近女君的寝殿,心惊胆颤。 寒雪梅香的气味越来越浓,二娘才不会停下,这是她家小姐的味道,她要去找小姐! 单纯的二娘没有想过她家小姐会不会出现在地府这个可能性,一根筋认准一件事八头牛都拉不回似的往前冲。 小红眼看着那肥硕屁股一扭一扭的魂飘进了女君的殿里,自己在门口急急刹车。 地府红爷鼻尖碰着女君殿门的大门,双眼发直。 怎么办,会不会被女君五马分尸,会不会被关极寒地狱。 不行! “出来!你快给我出来啊!死鬼!” 怜衣远远就听到有人在女君殿前吵闹,走近一看是小红,正疯狂捶门喊‘死鬼’,怎么听怎么怪异。 “红爷,你找女君有事?” 小红凿门的动作瞬间顿住:“没。没事。” 怜衣冷冰冰的脸更加警惕,没事在这大喊大闹大凿门。 正这时,好像偏偏不让小红这心脏安稳似的,二娘大吼:“我偏不出去,我气死你个王八蛋,我要等我家小姐回来!我要告诉她你非礼我,还喊我死鬼!死鬼是你能喊的吗,死鬼是我家孩儿他爹才能喊得!你要不要脸,就算暗恋我也不要光天化日大声说,给我留点面子,你赶紧回去,我们是不可能的!我二娘一生正直,不祸害朝廷幼苗,虽然你这幼苗已经长歪,但是我不能让他更歪。” 门外两人呆愣,怜衣手里的花盆‘哐’的一声摔碎在地。 ------题外话------ 第367节 啊哈哈哈哈~该说点啥~不知道~所以不说了……。你们会不会认为我神经。 202 梅枝转生 这…这还得了!有人进了小姐殿里! 小红尴尬的不敢看怜衣表情,拳头duangduang垂门:“你别胡说!这可是女君的殿,容不得你胡来!” “诶呦!女君~你可甭吓唬我,她是谁,我认识她吗,她是哪根葱,多辣?我凭啥为了她出来,这里有我家小姐的气息,我就要在这等!”二娘态度坚决。 怜衣一下就急了:“红爷!你手底下的鬼?” 小红侧头要跟她解释,其实只是个意外,可谁知这一扭头差些把眼睛惊掉。 那无尽走廊里正缓缓靠近的不是他家女君是谁啊。 凿门的频率更快:“该死的老鬼,你快出来!别害我啊!快!出来!” “吵死了。”六笙转眼就听到了小红那闷雷似的凿门声:“是不是拿这门当本君泄愤呢。” 小红受惊的退下去:“不。不敢。”如果以前,给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在她面前多放一个屁,可现在这不是有个闹事的么。 “女君,这里面可…” “我知道,我会处理,下去吧。”六笙毋庸置疑道。 女君这人有洁癖,虽然不明显,但是讨厌别人未经允许动自己东西或闯入自己地盘,如果那老鬼落她手里还不得灰飞烟灭,这可是最严重的下场。 小红攥了攥拳头:“女君,里面老鬼兴许是初入地府太慌张没看清路,又见着我害怕所以才…” “我知道,我会看着处理,下去吧。”六笙再次赶人,小红为难看了她一眼,又担心的看了眼殿门,才走。 但是刚转身,大门打开的吱呀声让他顿住脚。 “小姐!”殿门后露出二娘惊喜到极点的脸,看清面前绝美女人模样后,二娘更确定自己方才没有听错声音,那清清冷冷犹如冬天划过山谷的雪溪一样曼妙的声音除了小姐还能是谁,二娘张开臂熊抱过去。 怜衣瞬间挡在主子身前,不过却忘了二娘是魂魄状态,直接把她穿过去,接连着又把六笙给穿了过去。 二娘低头看着自己的手:“小姐…怎么了这是。” 六笙凤眸同样移到她半透明的身躯上:“这是地府,你是地府的鬼魂,碰不到我了。” 二娘看着她清清淡淡的凤眸隐隐想起临终一刻,原来她死了,下地府了。 “那小姐怎么也来地府了,也死了?”二娘脸色突然变得惊恐:“难道小姐是受不了没有二娘的日子,寂寞难耐所以殉情,啊~小姐你怎么这么傻啊!你还年纪轻轻,还有那么好的好吃的没吃,怎么就想不开随二娘下来了,你没看到刚才有个红脸妖怪追我,你怎么就追来了这么一个破地方?唉!还是太年轻,看来没我在你身边还真不行,下来就下来,咱们跟阎王老爷说说情,一起投胎好了,下辈子还做主仆。” 怜衣与走了之后又回来的小红目瞪口呆看着这夸夸其谈说话都不打草稿自恋到极点的老婆,他们女君给她殉情?没她在身边还不行!她自我感觉还能再良好点吗! 刚才也是!明明是为了抓她才追的,硬被她掰扯成暗恋她! “喂!”小红大喝,二娘念念叨叨终于止住,终于意识到这红脸妖怪是那传说中的鬼差,朝六笙飞了一个安心的眼神(眼神含义:一切有我),而后拉着她走到小红面前扑通就是一跪。 “鬼差爷爷,您别记恨,我在地府初来乍到急了,昏了头了,才得罪了您,一会轮回的时候请您千万给我家小姐找个大户人家投生,我就投生到服侍婆子身上,您就给个恩典。”二娘眼泪汪汪的跪拜小红。 六笙袖子被她越来越大力拽着,看这样是要拉着她跪下,但可能么,不可能!小红惊恐的看着二娘拉袖子的动作,心里不停喊:不要拉了不要拉了,但女君在面前冷幽幽盯着他,眼里跟有鬼火似的,他怎么敢说话。 二娘见小红不说话,以为诚意不够,当即从袖子里掏出了好些宝贝,正是六笙给她陪葬的那些,哗啦啦全倒地上,珠光翡翠散落一地晃眼:“这些是我的全部身家,全给您,您通融通融。” 小红对这些东西可是有贼心没贼胆,这特么都是女君的东西好吗!当年没得到这其中一件都会去樊笼老头那里显摆好久,几乎闹得地府上下都知道,他…他怎么敢要!再看看女君的表情,…眼睛都眯起来了好么。 “这。地府有地府的规矩,我只是个小鬼差不能改规矩,你这礼我不敢收。” 二娘急了,想法子硬要把自己跟小姐凑一块投生,这时猛然瞧见小红偷偷打量小姐的眼神,二娘顿悟了。 “小姐,寄人篱下不得不低头,咱们下辈子的命就攥他手里了,您赶紧给鬼爷说说好话,求求他啊。” 二娘不知道六笙的真实身份,但小红知道啊,这老太婆作死不要拉着他好不好!他不经吓! “说说好话?求求你?”六笙清幽的略带鼻音的声音传来,莫名醉人,男人听了估计当场就能软。 可小红心肝儿脾肾胃是全部都颤,扑通给她跪下,脸埋在地上:“女君,我求求您,别折磨我了,我认错,都怪我无能,放了这么个奇葩进来,您有什么话直说,别再吓我,我整个心都吓白了。” 二娘呆若木鹅,掂着脚凑过去贼兮兮拧着脸:“小姐,你该不会是跟他口中的女君长得像,他认错人了吧。” 二娘以为自己声音很小,但…好吧,所有人都听到了。 怜衣听了这么久,再联系六笙跟她说过的话,终于猜出这婆子就是崔二娘,一想到小姐在人间那么久就是由这样的人服侍,心里没有来一股怨气。 “二娘可好好看清楚了,女君本就是女君,莫要再胡言。” 怜衣的话让二娘忍不住重新打量起了六笙,似乎与人间的时候没什么不一样,但又似乎有点不一样了,平日里总是慵懒半敛着的眼此时看来竟充满霸气。 若这不足以让她明白什么,那方才气势汹汹追着他跑手里掌握鬼魂命运的鬼差大爷此时也恭恭敬敬给她下跪,而身后这不知是何身份,但看起来十分有魄力的冷冰冰的姑娘也对她充满维护,这都让二娘不得不相信小姐可能真是地府女君。 二娘顿时蹦了起来:“小姐!你真是地府女君啊!” 六笙看着她高兴到不知道该做什么表情的样子淡笑:“恩,这次来地府便是特意来找你的。” “找我?”二娘疑惑道:“找我做什么,我不都死了么。” 怜衣无语摇头,小姐袖口的梅枝都露出来了,找她还能有什么事,梅枝转生呗,傻人有傻福。 “说了你也不懂,没准还会头疼,不跟你解释。”六笙将二娘距离自己过分近的脸嘟远了些,袖口的梅枝散成花瓣向她围绕而去,一圈圈盘旋而上散发着柔和气息与淡红色温暖光芒的梅瓣让二娘缓缓腾空。 好舒服啊,就像睡在一腔温水里。 二娘享受的时候没有发现自己半透明的身体此时竟是慢慢变成实体,而且梅瓣打落在苍老的皮肤上,那皱巴巴的皮竟然开始变得紧致有水分起来,就像旱季里一片片龟裂的农田突然注入水分似的,很神奇,而且容貌也渐渐变得年轻。 这样神奇的过程持续了一会,二娘再次睁眼,看到的就是自己已经实体化有影子且恢复到了四十多岁初见六笙时的身体,大大的张着眼,张着嘴。 第368节 “恩,还是四十多岁胖胖的模样顺眼点,日后回六劫也有力气打扫,不过,这次梅枝转生有条件,此后你要生生世世留在店里,不过没有月钱,且不能与长生联系,不然会对他仕途有影响,能做到的话,我便立刻让你回人间。” 二娘仍在梦中,压根没听进去,但多年来对她言听计从让她本能点头。 六笙头痛的叹口气,低着头,手一划,就把二娘送回六劫。 “女君!”这时小红再也憋不住,喊出声,只不过晚了!一旦梅枝转生的人去了人间,那么地府就算登记上了这个鬼魂的名字也会自动消了去。 梅枝转生,地府女君六笙的独门法术,但同时也是有违天理的啊!女君就不怕损害自己福缘吗!刚才那老婆子哪里值得女君逆天了,虽说因果报应不会马上来,但是却会在日后渡劫时劈下来的雷劫上面应验! 雷劫本就凶险,女君再飞升就是上神,与父神同等级,同时也代表着要迎来传说中最厉害的白雷,而且比她飞升下神迎来的还要多,现在为了一个满嘴放炮没个正经的老女人,增添雷劫凶险值得吗! 小红一脸郁猝,鲜少的用这么直接的幽怨眼神看她,六笙以为丢了个魂魄,他不好交差,于是宽慰道:“这事,我已经与二哥说了,他说无妨,不会找你麻烦。” 小红看着女君这对自己未来毫不在意的样子,心里突然好累,突然很不想再管这个自己从小瞧到大的女君了。 “小的知道了,奈何桥那处还要轮值,小的告退。” 六笙神色淡淡,点点头。 小红一路叹气,不停摇头,有这么个女君,是幸还是不幸。 “本君任何时候都不会有事的。” 小红猛地转过身,可原地除了怜衣渐行渐远的身影,空无一人,那声音似乎是从天上飘来。 “本君可是祸害,祸害遗千年,雷劈不死剑斩不动,还有,记得让小小红装修一下往死城,下回本君再去,若还是那副德行,他后半生就可以去极寒地狱与那老秃头作伴了。” 地府里一向铁心铁肺的红爷第一次眼里差点含泪,女君要不要这么细心,突然好感人,可以说一句死丫头么,不行吧,她会读心术,肯定会被找麻烦。 脚泄愤似的使劲跺地,小红又使劲揉搓了几下脸,深呼口气,给自己精神了下,回到奈何桥,让小鬼差给小小红(往死城登记鬼魂姓名的那位,是小红的弟弟)带了封信,免得自己弟弟健忘症发作,忘了女君交代,自己则重新恢复冷血无情状态,监视鬼魂们投胎。 ** 地府,梓林殿,既白被从阳留下后,樊笼也来了,把红螺与绿琦打发走后,又喊来宫锦与婉柔,几人开始了讨论,关于不久后的天地大战。 “我安插在天宫的眼线此次传信,天帝接到你的战帖后大怒,痛骂不孝子,冷静下来又宣誓你们是被小六蛊惑,一定要把你跟宫锦夺回,然后绝杀小六,此事也惊动了父神,不过父神信任尊玉(天帝),把大战全权交付给他,现在尊玉正在天门点兵排将,天宫流速比地府快,他们集合应当用不了半日,也就是说,地府的半月内,他们便要攻来,我们要做好准备。” 诺大宫殿回响从阳凝重的声音。 “父神孕育五子一女,其中两位仙君虽然继承了九宫中一宫,但是本人却隐居到了何处,虽不知是否飞升到了下神上神,但是他们此次应当不会参战,天上神仙大多是上仙,虽然各有其能但不以为惧;主要难对付的就剩天帝与楼落(施兰她爷爷),还有天宫那些锁在灵塔里的法器,其余应当没了。” 宫锦继续道,把天宫大概的战力大概分析了一下,众人瞬间知道重点在哪。 可既白却觉得天帝既然敢调兵遣将了,那么就必定不会只有这点底牌:“天宫有下神有法器,但地府也有,阿笙、我、樊笼三个下神比天宫还多一个,法器也充足,而且,既是我在地府发起的战帖,那么大战必定是在地府,地府又占据地利,天帝不会让自己这么被动,他肯定还有别的打算,我总觉,他会请鬼王来。” 从阳惊了下,既白的直觉竟然这么准了。 这件事只有两个人知道,他与樊笼。 母神随身佩戴的玉镯里面的那包引兽粉,来自鬼界的一种奇花,樊笼沉迷医学,对各种药以及来源都过目不忘,断定这引兽粉与鬼界有关,但是这粉无色无味,而且藏在玉质镯子里,天帝如何知晓。 这些年,他们一直怀疑十万年前的神魔大战,是天帝有预谋的将粉放了进去,然后陷害他,甚至这包粉的来源也十分可疑,天族不屑与鬼族来往,天帝如何能得到就算放在鬼族里也算稀有的引兽粉,而且当时天帝刚飞升下神不久,仙力不稳,又如何就能以一己之力打败鬼族四长老之一,他们怀疑,一切都是天帝联合鬼族自导自演。 若真是,那天帝就是个狠角色了,居然能从十万年前谋划到十万年后。 当初父神已经打定主意立从阳,天帝无奈,联合鬼族造反,开给老鬼王的条件应该是允许他们占领九宫中的一宫,要不然就是应允了其他好处,鬼族之人自视甚高已成习惯,觉得天上那班神仙都是草包,父神与母神也无所畏惧,可最后却恰恰是败在父神与母神手里了。 鬼族惨败,尊玉却成功扳倒从阳当上了天帝,而且也没有依照最初约定,重伤了他们族内一名长老,鬼族可谓元气大伤,没能力跟尊玉再计较,于是尊玉成功瞒了十万年,在天帝至高无上的宝座上,安安稳稳坐了十万年。 而十万年后的今天,依旧是大战,只不过参战的成了天宫与地府,天宫有众仙,可地府也有众仙,十三府的仙君哪个不是比那些神仙厉害,而且每府还有上古法宝坐镇,一如墉山东府的勾魂索而且其他府的法宝也未露过面,可以说算是王牌,而且还有三个下神,天宫要赢得大战,可谓机会渺茫。 可天帝绝不会任由地府践踏自己的尊严,绝对会利用妄徒对小六的独占欲,再次请求两界联合。 ------题外话------ 下次开文写现代,文风轻松,已经有个大体的构思,但是人物定位还有情节还没想好,依然希望支持。 203 六笙的紫雷 妄徒这人在他们眼里可谓是把鬼族所有的特质全部继承了:对权力无上的渴望,对忤逆者堕入地狱般的诅咒,对心爱者不死不休的纠缠。 既白把小六带回地府,一整年,妄徒没动作,怎么想都不对劲好吗,这样一个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从第一次见面就对小六不死不休的鬼王,就算死也无法阻拦他对小六病态爱恋的鬼王,被人当着面截走了新娘,他能罢手才有蹊跷。 六笙正好处理完崔二娘的事,来了。 从阳让她坐下,说出了这原本只要自己与樊笼知道的事。 最震惊的莫过于宫锦这个来自天宫,向来相信天帝虽然不近人情,死板了点,但是本性却不坏的人。 而且如果天帝真的与鬼族勾结,陷害从阳,同时导致母神坠落无尽海,那么究其根本,其实害死母神的是天帝啊,该被众人责骂诋辱的也该是天帝,不该是当时还未出世的六笙。 那时她不过是个尚在襁褓的小婴,天赋逆天,靠了本能吸取母神仙力,却阴差阳错被天帝的阴谋殃及,成为众仙唾弃的煞仙,成为自己父亲想掐死的妖孽,何其无辜。 而仙族,多么讽刺的一个族群,明明在三界里高高在上吹鼓自己多么公平正义,可到头来,这群人的首领却是最阴险虚伪的那个,鬼界…天宫…,呵,天宫的人倒不如鬼界的人招人喜欢,至少巧取豪夺比暗地陷害光明正大。 宫锦深深的沉默了,作为一名曾经在心里也觉得六笙这人有罪的仙族人,竟觉得此刻无颜面对她。 “阿笙。”既白与六笙紧挨而坐,感觉到了她身上越发冷幽的气息,阿笙应当很委屈吧。 六笙感觉到他的担心,拍拍他的手以示回应:“无碍。”只是猛然知道当年的真相,有些缓不过神。 一直以来,天宫之人因着父神的面子,没有把二哥列进害死母神的行列,但是谁都知道装有引兽粉的玉镯是二哥送的,表面不说,但从眼光也可看出,整座天宫把他们兄妹认作杀害母神的罪魁祸首,一直以来,她有歉疚。 可如今歉疚成愤怒,她六笙与天帝不共戴天!人挡杀人佛挡杀佛鬼挡杀鬼,为母神报仇,为他们兄妹伸冤!欠他们的,这次大战全部连本带利还回来! 从阳看着六笙,叹口气,本一辈子不打算告诉她,如今…也好。 第369节 “来,商量下如何应对大战吧。” ** 鬼界,鬼殿。 华丽而沉重的王椅上,红衣男人懒懒的靠着,殿阶下重伤将将康复的大长老一脸郁愤。 “王上,十万年前神魔大战,老鬼王便是吃了尊玉老儿的亏,被他阴险算计,最后落得一身伤残,而鬼族也人丁削减,十万年间受尽天宫轻视,漫长时间才刚调养过来,我们要吸取教训啊,王上,这次天宫与地府开战,您万万不能再借兵给他啊,就算他说与我们平分地府也万万不能信啊。” 妄徒摸着手腕上一串晶莹剔透隐隐像有活水在流的串珠,未看他。 “大长老这是要干涉本王的决定。” 头上之人语气淡淡,大长老不敢抬头,听出无限的威胁,可纵使冒着忤逆的危险他也要说! “王上!老臣是怕您步老鬼王后尘,您若有事,我鬼族到时可如何是好,老臣就是死也得劝您。” 妄徒倒是显得不在意:“本王死了,不是还有鸠夜么,正好合了你们这群老臣的心。” 说到这,语气突然变重,大长老眼珠心虚的晃。 “王上多想了,我等对王上忠心耿耿,绝不会有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老臣只是不忍看王上出事。” 妄徒冷哼一声:“你这言外之意是本王一定会出事?” 大长老头上的汗流的更急了些。 “王上,老臣绝非此意啊!此举关乎鬼族存亡,您真的不能借兵给天宫,万一这是天帝与地君联手设下的阴谋呢,为的便是消灭鬼族?” 妄徒重新靠回王椅,眸子含笑:“若只是一个鬼族,便能换回阿笙,那便折了何妨,本王求得,不过一个她。” 男人妖娆的笑声余音不绝,如同那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凛然惊悚。 大长老震惊的看着这个魔怔了的男人,他…他怎么能说出这番话,鬼族灭了,他这个鬼王哪还有权力地位,难道那个女人比他手里的权力还重要! 他不敢信,三万年前那个红衣妖娆的少年带着一个眼冒黑气的白骷髅弑父杀兄,登临王座那一刻,他分明将他眼里对权力无上的渴望看的一清二楚。 这人是天定的鬼王,但凡谁敢动他手里权力或土地一分一毫,这人便会毫不犹豫用全身解数反咬,可从那煞仙出现后就不同了,他眼里的对权力的执着全部消散。 现在又说出为一人毁一族不可惜的逆天狂语,这一族不是别的族,是他的母族啊! 大长老面如死灰,男人在王椅上不停摆弄手腕上的红色珠串,根本没想考虑他的意见。 “既然王上已经决定借兵给天宫,那老臣也不说什么了,老臣会全心全意辅佐王上,直到王上得到想要之物,只是那时…王上可否准许老臣退位。” 妄徒抚摸珠子的动作未停:“准。” “老臣告退。”大长老弯着腰退下去,从鬼殿出来,鬼界的景色一览无遗,红色滚烫的岩浆如火海,而上面石路上则坐落着无数房屋,每个房屋前都有人给家里男人送别,男人们穿着鬼族特有的黑色铠甲,拿着岩浆里锻造的剑,与家人告别,明日…便要与天宫之人突袭地府,不知是福是祸… ** 事实证明,大长老对天帝了解的很透彻,天帝的确只想利用他们,根本没有想过平分地府的事,而且与鬼族联盟也没告诉过别人,一切都是心腹在中间秘密传话,绝无第二个人知道,不过…楼落仙君却是个例外。 “楼落,本帝一向最信任你,十万年前你偷出鬼族三头魔狼,重伤母神,而今日又为本帝找来如此厉害的法器,为大战胜利再添羽翼,功劳最大,本帝允诺,事成之后,你会继承原本属于从阳还有煞仙的二宫,且获得父神亲自封号。” 父神封号!楼落心头狂热,那可是只有天帝还有地君两位两界之主才有的特权,他这人对权力子女亲情没有兴趣,唯一感兴趣的就是修炼还有荣誉,有了父神封号,他在三界的地位几乎就等于一界之主那样尊贵了。 但…冷静下来,楼落又觉得不可能,父神是他尊玉能操纵的么,他让给封号就给?想清后楼落觉得天帝这是跟他空口说白话呢,佯装欣喜的应答了一声,便不再深问。 “这次,本帝一定要让从阳还有那煞仙灰飞烟灭!”天帝走到大殿,冷冷出声。 ** 凡间历史上天上曾出现过两次异象,第一次是十万年前,正史无迹可寻,野史描述较为详细,而这次,人们再也不用看野史。 繁华盛京,像神话里描写的那样:无数片云彩飘进地面,也不知是从哪里进去,就扎在地上无影无踪,凡间众人大惊,所见所闻全然超出理解范围,个个瞠目。 “禀地君!天宫之人已攻入地府!此刻正在门外叫嚣!” 半个月匆匆流水般流过,地府,天宫,鬼族各自做着各自做准备,等待迎接这一天。 满殿的人,因这句话,抬起头。 六笙一如既往一身玄服,既白一身白衫陪在她身边。 从阳也依旧是往常深青色的翠竹衫,挥挥手,让小红退下,从座位上走下来:“小六,走吧,你为母神报仇的时刻到了,而我为自己伸冤的时刻也到了。” 从阳率先走在前面,将要出门,六笙却抓住他袖子:“二哥,一会你千万留在后方指挥,不要去天帝那里。” 从阳听出她的关心,大掌摸上她的头:“二哥不是鲁莽的人,答应你不会冲动就不会冲动,你个小丫头怎么净瞎担心。” 六笙盯着他笑呵呵毫无压力的脸一会,默默点头,却暗自决定一定要分神看着他点,就算他不找天帝,天帝也会找他的。 “好了,地府万鬼都等不及要会会天宫的仙人们了,呵呵~只希望到时,那些尊贵高尚的神仙最好不要剩下一副被吸干的躯体才好。”樊笼老头虽然眼底下青黑色的眼带都可以当米袋,但是听说大战开始显然兴致高昂,人家都是站起来,他是从椅子上蹦起来的。 “小心点。”既白难得关心了下樊笼这老身子骨。 樊笼见鬼似的瞪着眼,这臭小子改性了?但莫名有些感动,于是想抱抱他。 “万一未战先猝会很丢人。” 六笙忍笑,拉着既白两人腾云出去,樊笼老头反应过来大喊大叫,上蹿下跳。 “煞仙!出来!”“煞仙!出来!”诺大庄重的地君寝殿梓林殿前,密密麻麻一片白衣上仙疯狂叫嚣,为首的是天帝、楼落、施兰,还有天帝的其他几个儿子孙子,负手站在前方,冷冷的盯着那紧紧关闭的黑色殿门。 施兰本来很不想出来,但是想到自己的夫君被煞仙蛊惑跟天宫站在对立面便不能忍,裹着一个严严实实的头巾便出来了,而其他人则是各怀个的心思,孙子辈的想就此机会把既白弄死,自己好有机会继任未来天帝,其他上仙也早就对地府不满,借此机会除去岂不大快人心。 “怎么不出来!怕了么!做缩头乌龟吗!” 第370节 一个脾气骄纵的女仙说完这番话,黑色而沉重的殿门嗡嗡的轰然打开,犹如自远古就没打开过,殿门大开的声音分外沉重叫人不由产生压力。 “哪个说老头是乌龟了!我弄死他!”首先冲出来的是被既白挖苦的樊笼,满穷怒火没处泄,还有人骂他,当即不客气的反吼回去。 周围的人看了看方才出言不逊的那女仙,女仙的脸噌的就红了,不敢再说,就怕樊笼再骂更没面子,但周围其他女仙嘲笑的声音还在响,只能小声骂樊笼可恶。 “从阳,煞仙,你们可知罪。”天帝的示意下,楼落先声夺人,毫不客气指名道姓。 从阳要说什么,六笙却挡住他:“要打便打别这么多废话,是不是人老了,所以特别爱念叨,你那孙女的头发估摸就是被你这念叨给烦的掉光了吧。” 楼落脸色瞬间铁青,皮笑肉不笑:“好你个煞仙,不知悔改,天帝亲临地府,便是给你们这些罪人一个机会,现在倒好,是你们自断后路不想活了,那我们也不必手下留情!” “你落到本君手里,本君可不会手下留情,希望到时候,你不会跪下来求本君。” 楼落颧骨高凸的脸死板刻薄,此时两条耷拉下来直到肩膀的眉毛紧拧着,被六笙气昏头,扬手就要进攻,却又在天帝的阻止下猛然清醒,连忙把手收回,恨恨咬牙。 天帝在这,还没说话,他却想发号施令,差一点。他就越矩了,这煞仙,真会害人!该死!一会一定要找机会把这祸害除了! “既白,本帝再给你一次机会,现在,立刻带着你母妃过来,过往一切,本帝都既往不咎,你还是天族太子。”天帝牢牢盯着既白。 既白发现,自己以往见到的东西好像都是不对的。 以前,母妃与父君都没空管自己,唯一亲近的便是天帝,当时觉得他处理公事的果决风范简直是他楷模,还受到过激励,可他儿时曾经以为楷模的这人在现在的他看来,已经虚假了。 “啪!”一道尖锐的响声炸裂头皮。 众人惊了下,看去,却见天帝手里拽着个东西,东西那头是既白,两人无声较量,可奇怪的是,他们明明像在握着东西,可他们却看不到。 天帝也看不到,只是凭借着飞升下神后大幅度提升的直觉才接住了既白这一击,他手里这东西,无色无形捉摸不定,而且好像还能变换形状,现在在他手里,不断地暴动挤压肆虐,将他的手震得发麻。 而起这东西好像还能伤人,今早戴在手上的玄铁细丝制成的最坚硬的手套,此时在这东西的暴走下飞出无数小火花,而且还有激烈的金属碰撞声。 天帝看着一脸冰冷的既白大惊,既白这时手向后扬,那犹如皮鞭似的东西瞬间将天帝甩开,天帝忍不住要顺势后退,可身后那么多神仙关注着大战的第一波较量,如果他后退岂不是扰乱军心,可是这势头真的收不住! 这时楼落打出一阵风,及时地悄无声息的稳住他。 天帝脸色很难看,感谢的点点头。 在外人看来,两人这是打了个平手。 可地府那一边却是谁都知道这第一次较量是谁赢了。 天帝再也忍不住被人嘲弄的滋味,沉声低喝:“杀无赦!” 众仙飞速掏出武器,掐指念诀,无数彩色的流光或者法宝朝六笙他们攻过去。 而这时,以梓林殿的面积为基础,一个诺大的半球形结界顷刻升起,众人被牢牢护在里面,所有的法宝还有攻击法术被结界阻挡,并且吞噬,每吞噬一个法宝,结界便荡起波纹,随后平静,最后变得更大,将那些靠近的神仙驱逐的更远。 六笙看着一群懵逼的神仙们,凤眸咻然张开:“报仇的时候到了!” “天罚!”随着一声震彻天地般的娇喝,天上黑云翻滚,无数闪电划破天际,也不知是何处吹来狂风,将地上的土、树上的叶,殿顶的瓦纷纷吹落,视线模糊中,只见那狰狞的天空下的无数黑云,竟降落下无数道暗紫色粗如巨蟒的狰狞雷电,雷电尾端像是一个瞪着猩红眼睛的蛇头。 众仙震惊!紫雷!飞升下神才会有的紫雷!这煞仙召唤出了紫雷!她居然能控制自然之力!为什么从前没有显露过! 会死吗!怎么办! ------题外话------ 我发现为啥我这文这么难写了,女主刚开始起点就很高,没有经历过背叛,没有过小说里千篇一律但却很有写点的前世伤痛或遗憾,所经历的磨难无非就是妄徒的桃花劫还有被人误会是煞仙还有飞升上神的大劫,几乎就这三点,所以女主身上的矛盾少,就不好写,再加上她与男主都是那种偏冷的性格,更不好写,我简直是给自己找罪受! 204 真相 下神之躯才能堪堪抗住的紫雷纷纷劈到那些来不及逃离结界周围的上仙身上,平日里本就哀嚎遍地的地府,现在因着这些神仙的痛吼更加恐怖。 哀嚎还在继续,黑云浓厚沉重,一道雷消失,下一道紧接着补上,丝毫不知道何时能停下。 天帝与楼落惊得简直说不出任何话。 这煞仙居然能控制自然之力里面最为霸道的雷!而且还是仅次于最高等级的白雷的紫雷!紫雷由天地酝酿,饱含大自然最为精纯的磅礴之力,一道劈下,几乎就能把一个上仙修为劈散,二道劈下,这上仙非得灰飞烟灭,简直不能再霸道再逆天! 以诺大的半球形结界为中心,无数黑云汹汹盘踞,紫雷如龙咻咻,方才一个个叫嚣替天行道的上仙此时抱头鼠窜。 这时一道雷劈到脚下,有一人逃跑的步子瞬间吓住,慌乱时,正巧旁边有一人已被劈死,那上仙顾不得什么天地正义伦理道德,在活命欲望的驱使下,把人举起跟盾牌似的挡在了头顶,结果是她头上的尸体黑如焦炭,而这人顺利逃出。 被牢牢护在结界里的众人还有躲在大殿一样被护着的宫锦、婉柔皆忍不住嘲讽的笑了。 这就是那满口仁义道德我为苍生的无私的神仙们。 雷已劈下大概十万道,六笙收回手势,此时前来地府的神仙死的死伤的伤,逃过一劫的全部瑟瑟躲在天帝后面,十分忌惮的瞅着她。 “如何,是否要跪下求本君呢,楼落仙君。”六笙邪笑。 楼落脸色难看到极点,这煞仙竟能掌控紫雷,而且操控了这么久一点也不累,还精神百倍的样子。 现在局势显然一边倒,这次他们天宫来了三十万人,其余十万守在天宫以防鬼族突袭,这煞仙十万雷刑降下来,天宫的人瞬间伤亡十万以上,其余二十万见同伴劈成黑炭,瞬间如斗败的公鸡斗志全无,作战最忌讳的不就是未战心先输?从这点看,天宫已无胜算! 但是他们还有王牌!怎能求情! 与天帝对视一眼,天帝点点头,神识里对剩下众仙说了什么,所有人腾云撤退。 六笙看着他们撤退的方向凤眸微眯。 “怎样,追么?”既白桃眸嘲弄。 六笙嘴角咧起一个邪恶的弧度:“不追,怎么对得起我们费尽心机在天堑那里设下的陷阱呢。” 闻言,其余人都笑了,森森邪恶的笑声回响在地府上空,已经被通知过躲在房子里不许出来的鬼差鬼民还有鬼魂们,听到这笑声,脊背发凉。 第371节 六笙走出结界,伸出手,那结界像是一个实体一样,像叠衣服一样两三下被叠好,拎在手里,轻的像纸,风吹来,甚至还能软嫩的晃一晃。 樊笼盯着这结界仍旧免不了惊奇,于是一边像天堑追击,一边道:“你这是什么结界?怎的还能实体化?” 既白冷冷瞥他一眼:“你还是专心驾云吧,不然掉下去,会被笑死。” 樊笼再次暴走:“你这臭小子今天故意针对我是吧,我招你惹你了!” 既白给了他一个眼神,让他自行体会。 樊笼老头冥思苦想,想不起来,腾云是极快的,不一会就赶上了天帝。 为了按照天帝的剧本走,六笙还特意说了一句特傻的话:“你们跑啊,不知道这是地府与鬼界的交界处么,有本事倒是跑进鬼界呀。” 众仙以为天帝是以退为进,打算重整军心改日再战,可没想逃跑竟跑错了方向,还有比这更讽刺的吗!当即面如死灰。 “本君不急,不过把你们全部碾死前本君还有些话要说。”掺杂着仙力的声音响彻地府昏暗的天空,声如洪钟。 “众位神仙,这么多年,你们知道十万年前神魔大战的真正目的么?” 六笙这么问,所有人都面面相觑,她能操控紫雷,除了天帝与楼落,他们都是砧板之鱼,为何还要与他们说这些。 或许是被气急,有人讽刺大骂:“是为了把你这煞仙消灭在娘胎里!” 其余人听得痛快!大声附和,曾经那熟悉的辱骂她如何不堪如何不祥的话又重新开始攻击,只不过他们显然忘记这里还有个护妻狂魔。 一道无形的夹杂无限浑厚力量的风狂风过境,众仙绝倒。 “该说的说,不该说的一个都不要说,不然我会提早结束那些不要命的人,让他知道知道灰飞烟灭是有多痛苦。”既白来自九幽地狱般冰冷的话如暴风雪狠狠提示了他们,他们现在是被围剿的那一方,没有发言权。 六笙安抚性的对他笑笑。 “无碍,这些话本君听多了,早已麻木,不过本君希望你们听完本君所有的话后不会像骂本君一样骂你们的天帝。” 闻言,天帝猛然有不好的预感,不着痕迹朝身后望了望,黑雾弥漫的鬼雾森林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十万年前,神魔大战鬼族并非只为侵占领地,而是受人鼓动,有人答应老鬼王只要老鬼王与他里应外合推翻父神统治,那么就会让鬼族入住天宫,而这人你们肯定会认为是地君,其实不然,是此时站在你们身前,这次又一手导演两界大战许久的天帝:尊玉。” “煞仙!休得胡言!看我杀了你!”有人再也受不了六笙诋毁天帝,单枪匹马冲过来,六笙笑得和蔼,陡然右手食指一抬,一道紫雷猛然劈下,正好在那人距离六笙一米的时候把他狠狠劈在地上,皮开肉绽,口吐白沫。 其他想反驳的人统统不敢再吱声。 六笙似乎很不喜欢他们的沉默,有些不高兴:“你们有何疑问但说无妨,但是不要像这位不长眼的仁兄,不然我会忍不住把你们劈焦,我这紫雷隐藏了十万年,今日好不容易出来撒撒欢,可正在兴头,你们不要惹我。” 让他们说却又威胁他们,这到底是想让他们闭嘴还是说话! “你…你!你这么说,有何证据!”有个胆小的哭着大吼。 六笙挑挑眉:“没有证据啊。” 众仙瞪大眼不可置信,没有证据还敢在这捏造事实! 六笙看着他们笑了:“没有证据,事实它还是事实,这点改不了,只不过它什么时候被印证就不一定了,本君只是提前把真相告诉你们,一会你们死了也不算冤死,毕竟在你们的帮腔助阵下我与二哥苦了十万年,在尊玉的毒害下母神死了十万年,这三笔账,本君今日要一笔一笔全算清。” “还废什么话!打啊!”樊笼老头第一个冲上去。 手里的火皮蟒鞭乃三万年前她猎杀的那条火蟒所制,百米余长,火色鲜亮,散发着不同凡响的热度,樊笼三道鞭抽过去,速度极快就像虚影晃过,对面有人没反应过来,瞬间被这夺命连环鞭夺取生命,顷刻有无数仙魂腾升半空,看着自己死去的身体,怨恨的看了樊笼一眼,最后还是化成烟末。 “天帝,跟您说的不一样啊,这煞仙看起来根本没有流空心头血,而且樊笼也根本没有修为退减,您看看他们,才四个人,我们可是三十万人啊,现在转眼剩了不到二十万,您要出手啊。” 天帝看着扒在自己腿上被抽的毁了容的女仙,毫不留情将她踢去一边,女仙不可置信:“天帝,是你喊我们来的,我们完全是为了帮你,你怎么能见死不救,难道那煞仙说的是真的吗!你就是两面三刀的人!” 天帝一脚踩上她咽喉,那女仙脖子陷进土里,伸着两手不停抓挠他裤腿,转眼抓出十道血痕,天帝却仿若未觉,背着手头颅高悬,轻蔑的注视着底下这犹如蝼蚁卑贱的人:“本帝最恨那些帮煞仙还有从阳说话的人,这辈子本帝就讨厌他们。” 女仙疯狂摇头,她只是气急了,她没帮他们说话。 “不过这次本帝倒还是很感激他们,毕竟,他们这次可是帮本帝清理了不少天宫垃圾,你们这些天赋极差,修炼数十万年也飞升不了下神的,留在天宫有何用?倒不如去死,还给天宫腾出不少地儿。” 这时樊老头还有六笙既白从阳都注意到他这边,都停下手,而天帝却浑然不知,以为他们还在继续帮自己清理垃圾,一时得意,真心话全部说了出来,这些数十万年没有飞升的上仙们,听力不差,全部听到。 自己恭维了十万年的人竟然把自己成为垃圾! 众仙目眦尽裂,他们中有些是十万年前神魔大战时就跟在天帝身后冲锋陷阵的老人,有些是天帝天妃的娘家人,总之都有点来路,个个身份不低,本想此次天帝相求,他们就看着关系前来助阵压场,不想,此次大战却是天帝给他们设下的陷阱。 有些人很精,环视了下周围,瞬间知道天帝说的全是真的,可有些人对天帝愚忠死活不信:“肯定不是真的!肯定是那煞仙,你们看,樊笼都在攻击,为何她却不动,还直直盯着天帝这里,肯定是在用邪法蛊惑天帝,这番话不是天帝真心话,大家不要相信,这妖孽为了离间天帝与我们的关系,无所不用其极,此时我们更该相信天帝,更该众志成城剿灭她,此等妖孽合该立刻诛杀!” 六笙瞬间被无语到笑了,看看小白,一脸杀意,手中控风蠢蠢欲动,若没意外的话,那人下一刻会被小白控制的寒风穿胸而过,死翘翘。 摇摇头拍了拍他,“淡定,他们早晚都要死,那就在他们死前让他们认清真相,这样死的时候才会后悔,才会更残忍。” 既白桃眸微亮,掏出一个小本本立刻记上:后悔死更残忍。 六笙嘴角抽搐,轻笑摇头,望向那些立场开始动摇的神仙。 “再说这话之前,不知这位仙家是否带了脑子来,如果没带脑子,请不要随便说话,容易暴露你短浅的智商。本君知道你们爱讲证据,那本君问你,你说本君蛊惑天帝,你有证据?” 周围人看向他,那人瞬间脸红:“不需要证据,你是煞仙,天生爱祸害人,还需要什么证据!” 好一个先入为主,看不起人。 “啪!”既白控风,一条无形的风鞭抽过去,从中间劈开,那人瞬间成了两截,断面红黄相接,黄色的脂肪,红色的肌肉,还有肉里面断掉的青的紫的血管,全部一清二楚,周围有人尖叫着晕了过去。 众人颤抖,不可置信的望向既白,看看他杀人的时候到底是何表情,可看过去,他却丝毫没有任何表情变动,仍旧幽冷到极点,木着脸,手里握着东西,他们看不到,却能感觉得到,那就是方才杀了人的凶器。 见状,樊笼有些不满嘟囔了句:“小子手到挺快,老头我还没出手呢。” “是你迟钝,老了就不要掺和。” 樊笼表示手很痒,但是大敌当前,他又不能搞内讧怎么办。 第372节 从阳连忙把樊笼拽到后面安抚。 六笙继续道:“所以,根本没证据喽。不过没关系,本君大度,这人既然已经死了,那本君就不好再鞭尸,免得吓着你们。” 说了还不如不说,众仙听到鞭尸,只觉腿都站不直了,死了还要被凌虐,虽然已感觉不到,但还是很屈辱好吗。 “女君。我投降。”突然,对面一片白里有人道。 六笙看过去,正是一个早就跟随了天帝的老部下,应当是发现了此次天帝的阴谋。 “好,过来吧,本君保证没人能伤你。”六笙好整以暇道。 那人大喜,他就怕自己过去的时候天帝出手,刚想说这句话,没想到她主动说了,于是驾云连忙过去。 天帝与楼落看着这屈辱的一幕,都忍不住想把这人诛灭,可是对面煞仙那幽幽黑眸却死死盯着他们,直接告诉他们,若他们敢动,头上立马会有数道紫雷把他们劈到不能动,虽然能躲开,但谁能保证能完全躲开,一直躲开,于是忍下心中屈辱,愤恨的等待一会的援兵。 “叛徒!”“畜生!”“不配为仙!”“…” 天宫众仙出色的又一次诠释了什么叫‘众志成城’。 那人有身份地位也在乎颜面,腾云没多久,瞬间停下,与人理论。 “呵!本仙宁愿当叛徒,也不愿当天帝口中那需要清理的垃圾!你们没发现吗,没发现与你们一起来的那些更加有身份地位,更加有天赋实力更强的人其实已经偷偷走了,就你们还傻傻的认为,天帝真的把自己孙子自己儿子叫来参战,这次大战目的就是为了清理我们这些没有天赋没有希望飞升的垃圾!你们爱怎么骂怎么骂,本仙不奉陪!” 那人说完,继续向六笙这里走,可走了一会,有咬牙决定了什么,回头大吼:“还有!女君所说的母神之死也与天帝有关,十万年前,本仙可是跟在了他身后,亲眼看到他在大战时消失过,而后那三头魔狼便出现了,这难道是巧合!还有,就算母神玉镯里有引兽粉,天帝又没有媲美魔狼的嗅觉,如何能透过保密性极好的玉镯闻到里面有引兽粉!所有的事你们不知道我知道!” 众仙惊得反应不过来,一贯以来将天帝视为神明的他们不敢相信杀了母神还想杀了他们的是他们的神明,可环视周围,刚开始一同来的天帝的孙子孙女儿子女儿们,还有楼落的孙女施兰还有其他一些身份更贵重,法力比他们更深天赋比他们更好的上仙们的确已经不知何时竟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总不能是死在了方才的紫雷中!天帝也不会允许自己断子绝孙啊!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人说的是真的。 ------题外话------ 看到这里的你们都是真爱!~ 205 锁魂塔 有人瞬间反应过来:“女君!我也投降!” 无数道身影瞬间从那一片白里出来,两方对峙人马的半空,密密麻麻数千个白点。 六笙与天帝头顶这些白点遥遥对望。 六笙这边樊笼老头上蹿下跳表达自己的狂喜,而天帝那边则死气沉沉。 其余之人见几千人走了,他们这些留下的也开始拿不定主意,就算天帝想舍弃他们,他们也不能去地府那边,那不是与整座天宫作对吗,多年来被天宫训出来的奴性让他们不敢迈出那一步。 不过心里却对天帝失去信任,天帝能在今日坑害他们这三十万人,那十万年前也极有可能跟那煞仙说的一样,坑害了母神,他们就算能活,以后也不会再相信他。 对视一眼,剩下的人看着半空那些即将到达地府那边的人有些羡慕,如果他们不怕死,也过去多好。 异变只是一瞬,方才以天帝的老部下为首,向六笙那边飞的人谁也没想到,自己就差一毫米能到的时候,天上会有个巨大的白色骷髅手出现,一张将他们拍死、 “阿笙。”诡冷魅惑的男人从天堑那头黑雾弥漫的鬼雾森林笑着道。 六笙凤眸狠狠眯起,妄徒。 白骷髅身长百米多,正好比天堑的宽度稍宽,此时只见这巨大的骷髅架背面朝上横在天堑两头,当桥梁,且腹部有黑色的鬼气凝聚成盾牌抵挡天前下面炙热的岩浆带来的冲天热浪,对岸的鬼族很快踏着他的身躯走了过来,与天宫之人保持距离,与地府之人对望,形成三方对峙之势。 此时,妄徒飞到白骷髅的手上,白骷髅轻松一跃,对面天堑的石壁上陡然出现两个深深的脚印,骷髅将妄徒轻轻的放了下来。 “鬼族!鬼族来了!天帝!怎么办!”本来有既白这个能运用寒风之力的怪才,又有六笙这个操控紫雷的变态,他们已经应对不暇,现在又来了一群鬼族,这鬼王还带了一只身长百米,眼冒黑气的骷髅,他们更是处于被动,说不定随时随地会被他们哪一方灭掉,众仙暴动。 而天帝看到这白骷髅则是震惊的听不到任何声音。 白骷髅…他竟然能召唤鬼族最强的妖神白骷髅!或许别人不知道,可是他知道! 十万年前第一次与老鬼王个联手时,他派人潜入鬼族内部彻查鬼族,查出了鬼族之人有一个最禁忌的秘法,召唤术:从异界召唤妖兽,据说鬼族密书写,异界是一片荒原,天空是红色的,永远没有太阳与月亮,永远不会明也不会暗,有的只是无数凶猛暴虐的妖兽,那里没有食物没有水,妖兽们唯一能活下去的办法就是猎杀其他妖兽吃肉喝血满足饥渴。 而这其中,书里着重描写了妖神,妖神乃是一众妖兽里被默认是最强的那只兽,击败其他所有妖兽后封神,千万年来,也不知妖神是否如同天宫地府一样更新换代,但白骷髅这一任妖神绝对是无可比拟的强大存在。 骷髅无肉无血,被咬不会痛被抓不会被牵制,凭借着自身巨大的身体,一脚一片尸体,他茹毛饮血步步进化,最后吸收猎物们的精血,生长自己的肌肉与皮肤,最后化成人形,同时也具备更强大的力量,至于力量最深处到底是什么毁天灭地之能,书里没写。 而现在天帝眼前的这只骷髅不就是那书里描述的最强妖神:白骷髅的初步形态么。 三头魔狼被视为三界最凶猛的动物,可世人不知,那魔狼只是异界里面对白骷髅俯首称臣的一个小妖兽罢了。 天帝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妄徒年纪轻轻不过十一万岁,为何就能召唤出这最强妖神!要知道!不够强大不够残忍的人异界根本不会接纳,接纳进去后,这人也得靠自己的实力寻找属于自己的妖兽并且将其打趴,用武力收服,就算是近日才进了异界,妄徒也不可能收服妖神啊! 天帝不敢相信,他原本以为,抓住妄徒喜欢六笙这一点,他就能精准控制对方的行动,可现在来看,他已经强大到几乎不能被任何人控制!这种脱离掌控的感觉让天帝有种危机感,脚不由自主要逃跑。 “天帝,去哪儿啊。”妄徒慵懒魅惑的声线将他惊醒,天帝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腾云升到了半空。 看着楼落以及其他神仙错愕的表情,天帝难堪的从云上下来:“本帝只是看看地府是否有援兵。” 这话一听就是谎话,妄徒红眸不屑,不再理他,天帝顿觉难堪。 后面深红色冒着热气空气扭曲的深渊天堑是背景,三方强大人马站在红黑色似乎经过血液浸润的土地上,风穿过,似乎都能闻见那平静之下隐藏的火药味。 “阿笙,我来接你了。”陡然,妄徒含情脉脉道。 六笙虽早想到妄徒会来,却不想他竟这般直接,有些愣,反应过来,鼻尖已被一个冷幽的桃香充斥,抬眸,是小白宽阔的脊背。 “本神夫人的小名布是阿猫阿狗可随意叫的,这是天宫与地府的恩怨,鬼王可以滚回去了。” 深渊一样黑如子夜的桃眸与地狱业火一般引人堕落的血眸隔空碰撞,两个惊世尊贵的男人隔了时间与空间再次为了同一个女人剑拔弩张。 迎风,对面鬼王张扬的红袖动了动,白骷髅桀桀的怪叫,眼中黑气浓郁几分,大掌瞬间抓过去。 第373节 铺天盖地都能把脸上肌肉吹开的强风随着白骨大掌刮来,对面一群上仙有的衣衫都被刮跑,既白控制风架起一堵盾牌,将风还有白骷髅的手全部阻截在外。 白骨与不停旋转的风撞击在一起,刹那间一声闷沉的巨响炸裂,众人连带一同被护在身后的从阳、樊笼屏息:到底哪方更厉害。 可谁知,那巨大的白骨掌,还有既白身侧的风遁竟然同时碎了,白骨碎成骨片,风遁碎成风片,全部消失。 两个天尊玉桂的男人眼中杀意同时变深。 妄徒! 既白! 眼见两人又要打起来,而天帝脸色越来越好,六笙立马从既白身后出来:“都住手!” 这时两人手里蓄势待发的法术都停住,在场所有人全部看向他,连带着鬼族所有人。 “今日,是我地府与天宫的恩怨,若鬼族也想参一脚,那参进来的时候最好想清楚,如果我们两败俱伤,最后坐收渔翁之利的会是谁,若你们还有脑子,那就不要动,等本君与天帝算完这笔账,再来与本君较量。” 听她这么一分析利弊,众鬼族都看向他们鬼王,他们只听王上的。 六笙看着妄徒,凤眸里是凝重,警告,就是不见鬼殿里假装喜欢他时的柔情蜜意,风中有人几不可查叹了声:“阿笙调皮,我宠着就是,不过天帝皮糙肉厚,阿笙这细皮嫩肉怎能跟他比,不若我替你动手讨回公道。” 六笙冷冷道:“不必。” 而天帝瞬间急了:“妄徒!你背信弃义!竟然背叛本帝!”他们两方说好了要搞垮地府然后平分,他竟然反悔。 妄徒整齐如羽的眉毛挑了挑:“到底是谁背信弃义,不过十万年前如果不是你推翻两族说好的条件,老鬼王也不会重伤,本王也没办法完全靠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杀了他登上王位,如此说来,还要谢谢你的,不过…本王现在到底是鬼王,十万年前的帐一定要算清,不过…还是看看你能不能在阿笙手下活命了。” 妄徒是个嚣张的大魔头,杀兄弑父,手腕狠辣,而且法术高深,几乎媲美父神,所有人都不会怀疑他说谎,因为实力达到他这个地步,而又不管世俗眼光的人根本不屑说谎,那他现在这番话不就是肯定了十万年前鬼族杀入九重天,的确是天帝与老鬼王合谋的?只不过最后天帝背叛了! 到底要不要这么戏剧性!众仙大骇,全部都退后两步,与天帝保持距离。 “什么意思!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是要跟地府那群人一起谋反吗!”天帝盛怒。 人群里有人喊了:“是你欺骗我们!不仅把我们视为垃圾而且还想借别人之手杀了我们,更过分的是,三万年前,神魔大战,你居然勾结鬼族!现在看来,那煞仙。不!女君说的都是真的!引兽粉估计也是你放进去的!从阳地君根本无罪!而当时未出世的女君也无罪!一切都是你!蒙骗父神,蒙骗众仙!杀母欺亲!尊玉!你还有良心吗!” “是啊,我也对他的统治不满了,什么事都让别人做,做的有一点瑕疵还要受辱骂,丝毫没有一点风度,想当年从阳仙君在天宫处理政务的时候,可是谦逊有度,父神也大为赞赏,曾经一度要属意从阳做天帝,莫不是就因为这个,所以你嫉妒从阳,所以特意陷害!” “够啦!”嫉妒从阳,从来都是天帝的命点,天帝怒吼,一掌打过去,那些说话的人全部倒下,下神的一掌,可以要他们的命。 身边无数仙魂零散成烟末,其余众仙激愤。 “好你个尊玉,恼羞成怒了是吧!我们现在再也无所忌惮了!众位仙家,我们快走,快点把父神请下来,让父神评评理,尊玉他不仅害死母神,而且陷害自己兄妹,还因为咱们天赋差就要借刀杀人,而最丧尽天良的是两次勾结鬼族,败坏我天宫名声,这样的人怎能做天帝,我们把他拉下来!” “对!上报父神!去日华山!上报父神!” 众仙大喝,这时一人领头,所有人全都腾云开始去地府通往天宫的地方。 六笙默默旁观事情变化,没想到妄徒的一番话让情势完全反转。 “你们全都该死!向着从阳的全都该死!”突然天帝沉沉出声,声音里有无限杀意,六笙瞬间看去,只见他手臂处蔓延无限多密密麻麻白色锁链,那些逃跑的神仙全都被抓住,突然每个人表情都一僵,随后中毒一般的抽搐。 六笙注意到了通过白锁链跑到每个神仙身体里的鬼气,但是天帝一个神仙身上怎么可能有鬼气!当日她也见过,妄徒…身上好像也有仙气!这期间是不是有什么她不知道的秘密交易或者阴谋,直觉告诉她,这与二哥的心脏有关! 天帝的锁链不一会全部都收回,而那些本来一个个打算逃跑的神仙此时竟又重新回了天帝身边,个个表情怨愤却又憋着不敢说的样子。 用仙眼查看神仙们的身体,果然在心脏处都看到了萦绕不觉而且化成箭头样子威胁心脏的鬼气,六笙瞬间明了。 天帝这时知道自己没能力将这二十万上仙杀尽,所以才选择用毒控制,这样自己坐下的罪孽才不会被在场另外一个人知道。 六笙冷笑,天帝看着她也再也忍不住,召出长剑,劈砍过来,这样简单而笨拙的攻击怎能伤她,六笙连躲都不想躲,染梅剑也没出鞘,随手一道雷,天帝手腕被电的差点断掉,手中剑咻然落地,发出屈辱的清响。 手上通红狰狞的伤疤提醒天帝两人的实力差距,而且现在他与这煞仙站在空荡的战场中央,三面有人,但是三面都可以说是敌人,从天宫带回来的那些人都是嘴服心不服,这瞬间又仿佛让他回到了当初仙魔大战还没爆发的时候。 那时他这二弟刚飞升下神,父神为他挡了紫雷,受了伤,背上一条蜈蚣般狰狞的伤痕,那时他作为大哥打了从阳一拳,从阳心中有愧没还手,但是父神转眼赏了他一脚,那一脚当着天宫所有人的面,让他颜面尽失。 “你二弟飞升下神,为天宫增添无上荣耀!身上还有伤!你怎么能这么无情!这么不懂事!” 那时他被踹翻,被周围神仙嘲弄而不屑的眼光看的没脸起来,而这时他这二弟还假意猩猩作姿作态的去搀他,他本以为是好意,可听到周围神仙对他的夸赞后瞬间明白,这只不过是他利用自己树立好形象,连带刚才被他气死的父神,还有不悦的母神都一脸欣慰。 仿佛只有这个人才是他们儿子,只有这个人才是他们天宫殿下!他。天赋没他好,所以!可有可无!所以!可以嘲笑! 那时他没有甩开从阳的手,而是跟所有人道歉,换取了原谅,可没人知道,从父神将他踹翻,从众仙将他与从阳比较的那一刻起,他尊玉就与从阳誓不戴天! 当初被人看不起的屈辱被手上由紫雷劈出的伤疤唤醒,天帝目眦尽裂,再也管不得王牌留到最后:“啊!” 随着一声歇斯底里的怒吼,天帝戒指里窜出一个东西,金光大盛,刺得人看不清。 东西盘旋在六笙头顶,抬头,正见一个巨大的金色八角塔,罩在她头顶上,不知道这宝塔有什么用,但是绝对对她不利!瞬间身形爆退。 “小六!那是三界内最厉害的法宝锁神塔!一旦进去就麻烦了!快点过来!”樊笼看着那通体金光,每层都刻着不一样佛像的金塔大吼。 这是父神封印在日华山下的逆天法宝啊!天帝怎么得到手了! 从塔底部,一股强大的飓风流渐渐产生,风速越来越快,波及范围越来越发,凡是被吸入进去的全部陷入那黑洞洞的塔内再无声音,天帝看着六笙急速逃窜的身影,疯狂大笑:“逃不掉了!你们都逃不掉了!哈哈哈!” 206 逼迫,跳海 无尽的飓风从塔底出现,大多数神仙还有鬼族已经被吸进去,六笙岌岌可危。 既白本想抓住女人,可是她却说先救二哥,于是既白又抱起从阳,将他放到飓风距离之外,樊笼老头此时也逃出去了,六笙似乎也知道这塔跟着她移动于是向反方向走。 这种情况下决不能腾云,腾云的结果就是定力不够瞬间被吸,那些神仙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召出染梅剑,然而剑刚出鞘,就被那巨大的吸力给掠夺跟随者无数惨嚎消失在空洞的黑暗大口,紫雷劈下也无用,那塔似乎能吸收塔内之人的力量,浑身金光越来越盛,塔身越来越大。 眼见塔距离女人越来越近,妄徒飞扑过去,既白此时也敢来,两个男人共同朝她伸过手,然而全都晚了一步。 “哈哈!吸进去!全都吸进去!” 第374节 天帝此时已经全然不在乎既白是不是他孙子,一心想要置六笙于死地。 “退回去!”六笙身体不受控制被吸,眼见既白就要跟来,旁边还有那红衣妖娆的男人,六笙当即眸色一阵复杂。 “我不!阿笙!你又要抛下我!”既白恼怒大吼,鲜少的她发脾气,无论是什么地方,他都要与她在一起!分别什么的受够了! “骷髅!”妄徒低喝,旁边的骷髅瞬间神爪抓住金塔,捂住塔底,阻止飓风,可骷髅到底没有血肉,无法阻挡所有飓风,倒是阻止了妄徒与既白,瞬间,女人消失在塔底无尽的黑洞。 “阿笙!”“阿笙!”两个男人发出撕心裂肺的嘶吼,欲要同女人一同进去,可是骷髅有灵,绝对不会让主人涉险,手一百八十度翻转,将妄徒抓住,顺带将既白也抓住,既白裂炎剑疯狂砍骷髅的手指,妄徒也不断下命令,但是手指砍断了,骷髅松开了,天帝带着金塔,已经不知去了哪。 只剩下,寥寥无几的没被吸进去的神仙还有一早被大长老保护起来的鬼族群众,以及一地的残壁断桓。 既白恼怒瞅着妄徒,瞅着那眼冒黑气的巨大骷髅,理智险些暴走!为什么不让他跟着她去!一道血红色的剑风削向妄徒,白骷髅眼里黑气跳了下,帮妄徒挡住,不想却被妄徒一脚踹开,他自己接下。 血红色挂着锋利倒刺的鞭子被他握着,与身上妖娆绝世的红衣融成一体:“正好本王也很不爽,想杀了你。” “那便来啊!”从既白从六笙房内看到这个男人的画像那一刻起,对他的杀意只增不减,现在两个男人受刺激,完全沉浸在杀意的世界。 手中控风,附加到裂炎剑,裂炎剑身上熔浆激越翻涌,大长老见状,欲参战,可妄徒却一个掌风将他们全部掀到了天堑对岸的鬼雾森林。 “本王留在这,你们这些拖后腿的全部回去,记得,办本王吩咐的事!” 大长老复杂看了他一眼:“遵命。” 方才锁魂塔飓风即将把鬼族大部分人吸进去的时候,白骷髅分明将他们护在了胸腔肋骨内,那时分明幻化出了皮肉,将飓风堵得严严实实。 鬼族的人都知道,白骷髅每生长一次皮肉,就会耗费许多鬼气,而维持更是不易,王上放才让骷髅维持了大概有数十秒,现在鬼气消损太多,与既白斗岂不是很不利! 就是因为这个他才想参战,但王上显然拒绝,可也让他知道了,他们这任鬼王就是个嘴毒的人,实际上还是有点在乎鬼族的,不然…为什么方才要消耗巨大鬼气让骷髅保护他们! 大长老满心复杂,在对岸看了那抹似乎能把天地都点燃的红色身影,最终率领幸存下的大多数人撤退。 一会还有硬仗要打! “小子!快来!小六在无尽海!”既白死死盯着对面这一脸娘们脸的人,正要发动攻势,樊笼此时却喊了一句。 两个剑拔弩张的人瞬间回头:“无尽海!” “锁魂塔没法诛灭下神,天帝应该是想把小六淹没在无尽海里!” 两个男人再也顾不得什么你死我活,瞬间化成流光消失。 樊笼看着天上的残影,亦带起从阳用瞬身符消失。 ** 而此时的薄情苑,居胥看着外面梅树依旧光秃秃的枝干,倚窗问道:“云溪,外面如何了。” 云溪扫了扫从战场上带进来的土,啧啧道:“不大好,女君被锁魂塔收走,被天帝带去了无尽海。” 居胥摆弄窗头瓷瓶里六笙殿前取下来的梅枝的动作一顿:“哦?天帝把锁魂塔偷来了?父神现在发现了么。” 云溪想了想刚刚在日华山看见的动静,点点头:“发现了,生过气后也就算了,此时正埋伏在地府那处伏击既白,似乎是想把他带回天宫。” 居胥似是有些意外:“父神仍然属意既白?” “十万年前神魔大战背后的阴谋全部暴露,天帝带去的神仙全部知道了他的本性,虽然大多数被雷劈死,被塔收走,但是仍有几个漏网之鱼,成功逃回了天宫,立刻去了日华山,把事情告诉父神,父神知道尊玉为人,自然不可能在让他做天帝,不把既白截回去还能怎么办,天宫子孙里有几个上进的。” “小六不是么?比既白更早飞升下神,而且还手握紫雷之力。”居胥挑眉道。 云溪简直觉得自家主子太不食人间烟火,以至于最基本的人情世故都不懂。 “主子,您也不想想,父神冷落了女君十万年,而且出生的时候还差点掐死她,当初若不是你…女君现在可早就被掐死了,两人势同敌人,怎么能和平的作为父神还有天帝相处。”云溪刚要说出十万年前谁也不知道的一个秘密,居胥陡然轻飘飘扫过去,他就再也不敢说,只说出自己见解。 居胥点点头:“也是这个理。” 后来反应过来什么,居胥又道:“避水符给小六了么。” 云溪无语翻个白眼:“主子,早给了好吗,如果等女君真的被扔下无尽海再给,岂不就晚了,您该出去多走走,不然大脑缺氧,容易犯傻。” 居胥苦笑:“还真跟樊笼小儿说的一样,你这小仙仆就是被我宠刁了,说话没大没小。” 云溪再次翻白眼加冷嘲热讽:“那也比你喊人家樊笼仙君樊笼小儿强百倍,虽然您实际年龄比他大nnnnn倍,但是您外貌就是比他年轻好吗,你该喊樊笼仙君才对。” 居胥顿时领教了他这小仙仆的厉害不再说话,云溪也忙完他给的差事,道了声退下,就去找怜衣了。 居胥看着窗外光秃的梅树枝干,一双与六笙如出一辙却更为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 阿笙…不久你就能知道一切了,到那时我也可以用自己真正的身份见你。 ** 无尽海,海水无边无际,这里常年刮着风,而此时,风却尤其的急。 六笙被从锁魂塔里无情的倒下来,摔落在地的一瞬看打出一道掌风,稳住身子。 站稳后,面前竟是方才已经逃走的那些天宫权贵,密密麻麻大抵五六万,来了一半,有天帝的儿子孙子,楼落,施兰,还有其他好多见过却没印象的。 “呦,这是打算做什么,想一起跳无尽海对本君谢罪么。” “煞仙住口!今日我等是代表天地正法,特地前来诛灭你的!”人群中突然一个气势不凡的老仙大喊。 六笙看着天帝,看着那老仙。 这是要逼她跳海?呵,方才在锁神塔里待了一会,锁神塔的雷不能把她劈死,所以特地来到这个能够抹杀一切生命的无尽海,结束她?倒也是苦了尊玉,这场大战他一环接一环的构思阴谋,环环吸取利益,也不嫌累。 先是借她手光明正大除去那些多年不飞升的上仙,给天宫更有天赋的人腾位置,然后是用不知是投来还是父神主动给的锁魂塔收了她,最后知道锁魂塔没法将她完全诛灭,则是要逼她跳海,而且…还细心的把天宫里所有站在他那一边的人找来,共同观看这‘大快人心’的一幕? 第375节 六笙几乎要拍手称奇,尊玉这得是有多阴暗,才能想出这么复杂的计谋。 烈烈风中,女人一身玄色梅衫,好闻的寒梅雪香随风弥漫,一头墨发被精亮的红丝随意竖起,绝美的面容如今日无尽海上方的天空,云疏浅淡。 “尊玉,你说父神如果知道了你做过的事会不会气的立刻撤销你天帝的位置,然后立我二哥。”莫名的六笙感觉此时的尊玉虽然胜券在握,实际内心对她还是很恐惧。 天帝站在众仙前方,冷眸发出杀意:“临死还这么多话!那本帝就告诉你!现在你那二哥,就在本帝手里。” 六笙愣住,而后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你逗小孩么?” 天帝就知道她不信,身后的人将樊笼还有从阳提上前,那五花大绑被无情拉扯着的人不正是自己熟悉的那两个?让她看了一眼,那些人又把二哥樊笼带回到最后一排,似乎靠太近,怕她抢回人,切断一切能让她翻盘的机会。 “你以为在他们两个身上设下禁制我们就不能靠近,呵,本帝能在父神那里偷一件宝贝,同样也可以偷第二件!楼落你来告诉她,这宝贝是什么。” 楼落接过那缩小版的捆仙锁:“这是父神手里那条用混沌之初,天地间出现的最精纯仙气所制成的捆仙锁,锁身覆盖雷电,压抑神仙仙气,莫说从阳这个没有仙气没有修为的废人就是你,也照绑不误!” 六笙无暇理会他们的叫嚣,二哥与樊笼应该是看她被天帝带走,所以追了过来,没想,天帝在地府表现虽疯狂,却是迷惑所有人的假象,完全猜到他们的动作,估计还一早埋伏了人在地府,就等他们情绪失控,绑架他们。 六笙凤眸微眯,现在情势很明显了,用人质逼她跳海。 汹汹烈风,死寂之海,天宫与地府,天帝与地君,六笙与三界,在这海天一线,漫漫无际的无尽之海,要做个了断! “聪明的,就自己跳下去,不要让本帝再费口舌。”天帝威胁道,他就不信这煞仙能罔顾从阳生死。 “你身后的神仙知道你这么卑鄙么,尊玉。”六笙再次出言挑唆,尊玉好面子,她便瞅中这点。 谁知无论天帝还是身后的人,全部多嘲笑她。 “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亏你被称为煞仙,作为三界罪恶的集合体,连这么浅显的道理都不知道,绑架一个恶人,逼迫另一个恶人,这不是一箭双雕匡扶正义弘扬正道么,从阳与你联手害死母神,还恶意对天宫下战帖,妄图颠覆和平,天帝这么做完全没错!” 神仙里有一人冷冷嘲讽。 其余人亦同声附和,他们不仅对绑架从阳逼她跳海没意见,而且对天帝欲处理那些天赋极差的三十万上仙也没意见,毕竟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弱肉强食,能者上位,弱者只配被强者践踏,一如此时,先前被所有人忌惮实力的煞仙,现在也不是处于完全被动的姿态吗。 众仙看着她此时低下的头颅异常痛快,天帝脸上露出扭曲的笑。 现在,没有人能帮忙。 像是居胥与云溪讨论的那样,父神在既白出地府的一瞬就将他打晕带走,而妄徒也不知为何消失不见,如果他们两个有一人在,那么现在的局势就可能完全翻转,可是都不在,她孤立一人。 像极了那时二哥第一次带她去参加天宫宴会,她走丢,在二哥看不到的角落受到所有人的嘲笑辱骂,虽然有的没说出口,但通过读心术她轻易就读懂了那些人对她鄙夷的心思。 过了十万年,这些人心中所想还真是一成不变,仍旧盼着她死,但她六笙就是命硬! 没人注意时,人群后方悄然积聚了一片乌云,如同末日来临一样,那些云连成一片将神仙们的身后的天空掩映,而那些神仙还在全神贯注逼她跳海。 就像自带了专业消音器,紫雷从酝酿到劈下完全没有声音,只有六笙知道,这是她把地府折叠好的结界笼罩在了神仙后方抓着二哥的那最后一排人,这一派人前面的人全部听不到任何动静。 凄厉的惨剧在结界里上演,无数深紫色快速胜风的雷电夹杂着无限的自然之力狠狠劈焦一个又一个道貌岸然的神仙身上,结界里不停闪现刺眼的紫光,一道闪过,一人陨灭,六笙很注意把握分寸,几千道雷闪过,神仙全部诛灭,而樊笼与从阳完好无损,甚至一片衣角都没波及。 然而捆仙锁是个大麻烦,普通的捆仙锁用比锁更强大的仙力打开就行,而这条锁本身是有天地之间最初也是最精纯的仙力制成的,其霸道难以想象,可以说目前三界内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把它打开,就是她被捆上前也绝对会把任何能让自己被捆的不利条件排除。 用瞬身之法?不行,虽说只要仙力充足,瞬身之法可以同时让无限多的人同时远距离瞬间传送,但是被传送的人里必须有施术者,才能奏效,现在她的染梅剑还被困在锁魂塔,正在传输仙力努力突破,可以感觉得到剑的迫切,她与这剑相生相伴,从出生就陪在她神识里,可以说亲如一体,如果这次将它丢下,天帝绝对会趁机销毁! 她不能走! 众人见她默不作声都以为她怕死,叫嚣更加厉害。 这时倒数第二排的人有的无聊的打了个哈欠,头慢慢向身后移,慢动作一样,六笙凤眸猛地张大。 207 无极网 这是有人回头打了个哈欠,六笙凤眸咻的睁大,在自己没反应过来,身子已经动了! 打哈欠那人哈欠打到一半维持嘴巴半张的状态,瞅着眼前地狱般尸横遍野的惨状,困意瞬间被吓退回去,而要大声呼救时,有一道黑色身影却猛然将他撞飞,抱起那两个人质就跑了。 前排的神仙们没想到她敢逃,瞬间掉头要追,看到那些悄无声息被劈死的神仙与刚才那人反应差不了多少,瞬间惊呆,也因此更加忌惮这煞仙,如此祸害,岂能留她。 “无碍,这里有结界,她出不去。”天帝一句话稳住了他们的心,是啊,有天帝在有父神的法宝在,这煞仙就是本事再大也出不去。 六笙抱着樊笼与从阳,一路腾云疾行,可走不到千米远便会碰壁,半空与她碰撞出皆会荡漾一圈巨大波纹,如石头投入水湖,明显是天帝做的好事,她飞升下神已久,此时虽只有半数心头血,仙气也不如以前充沛,但是普通结界还不能困住她,但眼前这个明显不同。 六笙尝试向结界输送一缕仙气,仙气在结界内流窜,就像一条条会发光的网线,将结界的轮廓描绘在她眼前。 这是一个正方体形状的结界,长宽高将近千米,乃是结界内的大型结界与她这结界不相上下,却又有一点更特殊,这结界的仙气波动与二哥樊笼身上的捆仙绳相似,都采用的混沌之初的仙气制成,现今存在于世的三界众生,无一人可破解。 “小六,尊玉这是做了万全的准备,且不说我们被绑着,现在又有结界阻困,你看看无尽海海面。”樊笼突然道。 六笙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回头,神仙们一个都没追,而且这时从上空俯视,无尽海的海面看的很清楚。 整个漫无边际的黑色之海,平静无波,但…上面星星点点,好像有白色的大网罩着? 六笙猛然反应过来:这场天宫与地府的大战,戮力这个一直强硬要求参战的没来!而且她被锁神塔丢下沙滩时,红蛤蟆与戮力也没反应,异常!太异常了! 鲛人族宝藏无数,身体条件过硬,天赋异禀,在修炼一途上比神仙快不知多少,这样一个强大的种族,天帝绝对不会得罪,所以她不怕这张白网对戮力他们有何危害,只是有这网罩着,她方才一闪而过想要呼唤红蛤蟆或者戮力帮忙的念头就全部失败了。 情势重新回到她孤身一人的艰难之境。 “小六,二哥…” “二哥如果想说愧疚的话还是不要说了。”六笙回过神,冷冷看着底下那群等着看她老老实实返回的神仙,凤眸无波,似乎已经做出了什么决定。 樊笼与从阳相视一眼,皆叹了声,现在说什么也晚了,是他们不小心,落入敌手,让她处于被动,不然凭借着她那媲美飞升下神雷劫的紫雷,完全可以以一己之力,诛灭诸神,该死! 六笙从云上,缓缓下来,把两人背靠背放到地上,警惕的看了眼千米远处阴险笑着的神仙,而后观察起这捆仙锁。 仙锁是一条发着金光犹如头发那样纤细的细丝,看上去随便一拉就能拉断,但实际上,六笙尝试着在指尖覆盖一层仙气做铠甲碰了碰,刺痛袭来,指尖冒出殷红的鲜血,果然,这仙锁自带攻击力,而且还能够破开她的仙气。 六笙凤眸不断闪烁,猛然上牙去咬,从阳,樊笼大惊。 第376节 “小六你干嘛!快松嘴!” 六笙不抬头,牙齿紧咬着那根头发般粗细的锁用力向外拉,不料,嘴角的肉碰到了那锁,瞬间从嘴角一直到脸颊出现一条红色的长长的血口,起初没有痛感,但随着温热的液体从嘴角及脸上向下流,六笙才感受到了那迟来的针扎般的刺痛,但那副贝齿依旧不停向外拉扯。 神仙的仙力来源于躯壳,可以说她这副下神的躯壳比之钢铁还要硬,今日她非得赌上一赌,就算牙断掉,她也要把二哥他们救出来。 沿着从嘴角一直蔓延到脸颊上的血流了半张脸,顺着下巴,流到沙滩,把沙染成红色,而她半张脸也完全成了红色。 “小六!二哥让你松开!”从阳是真的急了!他只是被绑着还没有反抗,就有种针扎的剧痛,小六她现在如此破坏怎能好的了! 樊笼也惊道:“小六!你别冲动!这是捆仙锁!你的牙还要不要了!” 六笙不听,埋头苦战,她这人一旦决定了一件事,就是打死也不会回头的。 “呵呵,天帝,你看,她在用嘴咬,趴在地上,是不是很像条狗。”楼落看着女人狼狈的姿态,忍不住与身边的天帝分享喜悦。 天帝阴笑:“的确,像极了那垂死挣扎的败家犬。” 身后众仙心里亦划过恶毒的快意,这煞仙仗着自身实力高,在他们头上作威作福这么久,现在却像条狗似的在他们不远处跪着拿嘴咬‘绳子’,卑贱低微,就像条谁也可以凌虐的母狗,呵呵! “啪!”猛地,一个清脆的声响传来,所有声音戛然而止。 六笙来不及管自己流满鲜血的脸颊还有牙齿破成什么样,瞬间将从阳身上的捆仙锁撤下,放到纳戒,而后拉过樊笼身上那条又开始了艰苦卓绝的撕咬。 众仙看着这一幕简直难以置信,不可能!她居然能咬断捆仙锁!那捆仙锁可自身带有来自混沌的最强大最纯洁的仙力!那煞仙就紧紧用牙齿咬了咬就断了!她属狗的吗!不!就算是真的狗也要不断!她到底是怎么办到的! 巧合!肯定是巧合!是那个捆仙锁的仙力经历长久岁月消逝了太多,才让她得逞! 众仙心神俱裂!绝对不愿意相信这煞仙有真能耐!天帝与楼落嘴角的笑也僵住。 这时,像是反驳他们的巧合论,另一道‘啪’的清脆声响亦响起,他们的脸是真的不能再平静了。 这煞仙居然把第二根也咬断了! 天帝眸子咻的变得阴毒,再也忍不住,身影瞬间出现在六笙这里。 六笙把第二根捆仙锁收入纳戒,正要让樊老头用瞬身符将他们传回地府,这时猛然察觉到天帝的仙力,咻的回身,正见一柄长剑正对她心脏,当即一个回旋踢,将人带剑狠狠踢开,这还不止,拉着他的左袖,六笙又把人从半空拽回来,仰面朝上,天帝只见一个墨色的沾着无数沙子的靴子朝他脸上踩过来。 当即切断袖子,脱身,与她拉开距离,六笙凤眸狠眯。 “老头,带我二哥走!” 樊老头盯着她:“那你怎么办。” 被鲜血涂满的半张脸像是从地狱来的索命恶鬼,六笙阴测测笑着:“当然是把他们杀的片甲不留!” 樊笼看着她情形感觉不对,有点像迷失本性,走火入魔,想劝她,却在看清那双凤眸里的清醒之后放心了,她是个坚强的人,再者,天宫欠他们兄妹这么多,也该还回来了。 “好,那我跟地君先回去,你小心。” 拉住不放心小鸡的老母鸡似的从阳,樊笼捂住他的眼,点燃两张符,就走了。 六笙这下再无顾忌,众仙脸色也再次更加难堪。 “你是如何咬断那捆仙锁的。”天帝阴沉道。 六笙冷笑一声:“用牙咬的,没看到么。” 看到了!但是天帝不信这饱含混沌之初仙力的捆仙锁能被区区一个下神的牙给折服,当初他可是必须戴着玄锁手套才敢碰。 “不要用你们那脆弱不堪一击的身体与本君相比。”六笙咧嘴,露出自己洁白如故已经完好如初的牙齿,用手指挑衅似的敲了敲,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众仙更加惊讶,居然完好无缺!方才明明破了一角!为什么! “你做了什么!”天帝不敢相信!修为越高,仙位越高,那么身体受伤便需要越久的时间恢复,就像她在鬼气森林为了逃脱老鬼王与妄徒的追捕时,肩头受了鬼索的毒,还有仙力耗尽,就用了整整一年。 现在牙齿破损几乎瞬间被修好,怎么想都很诡异都很吓人!她是怎样做到的! 六笙轻嘲:“本君为什么要告诉你!如果你肯认本君为姑奶奶,那念在你年少不经事小屁孩乱说话的无知的份上,本君倒是能给你透露一二,怎么,认不认,乖侄孙。” “放肆!”天帝勃然大怒!这煞仙竟然当众羞辱他! “本帝看你是不想活了!那好!本帝今日就送你下海!哪开始便在哪里结束!”这煞仙不是在无尽海里出生的吗,那他就让她在这里终结! 神仙们听从天帝号令,竭腾云在天上结成了一个阵型,步步紧逼,似乎想把她逼到海边。 六笙镇静不惧,她还得破除无尽海上方那张白网,于是自己自发的去了海边。 现在情势又回到了原先的起点,她一人背朝大海,面临众仙,一人抵抗。 “跳海!”天帝威胁道,“不然本帝亲自动手!” 六笙嗤笑:“你还有这胆量?若有,尽管来尝尝姑奶奶这紫雷的厉害。” 天帝瞬间觉得万分屈辱!他本就天赋不佳,虽然有下神的修为与仙力,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仙力与修为分明就是靠无数的仙丹堆砌上去的,就是个空架子。 当年为了赶紧追赶上从阳,让父神重视,他从父神日华山上偷了不少天才地宝,采用了这么极端的方法,现在他只比一般上仙强一点,甚至都不敢主动攻击,方才的偷袭也差点颜面尽失,这次说什么也不能主动出击。 “楼落仙君,你,替本帝出战吧。”想了想,天帝觉得让别人代替是一个既能维护面子,又能保全自身的万全之策。 楼落原本笑意吟吟的等着看好戏,现在天帝派他出战,不由得思考这到底什么意思!天帝的事大多他都知道,瞒着他的,他也偷偷调查了,也知道他这身修为是假的,于是一来二去瞬间懂了,自己这是被推出去做挡箭牌了!心中瞬间生起一种恼怒情绪。 这煞仙一手紫雷那般厉害,地府里十万上仙的尸体还在流血,他们身后那一排神仙也在紫雷的轰鸣下死不瞑目,他是天帝,这次大战本就是因为他嫉妒从阳看不惯煞仙阴谋发起的,最后赢了,也是他得益最大,而他最多也是得个口头表扬,所说的父神封号也绝不可能给,现在是干什么!推他出去做牺牲品吗!一点好处都不给他!却次次让他冲锋陷阵,给他服务! 楼落默默退了一步:“天帝恕罪,方才地府一战,我不小心被这煞仙的紫雷害了,现在全身麻痹,没有力气,为了避免给天宫丢脸,还是请天帝挑选别人出战吧,或者,天帝自己出战也可。” 天帝眉头紧紧拧着,他什么意思,方才地府十万紫雷降下的时候他可是看了个清清楚楚,这人根本没被劈到,现在是在抗旨? 第377节 一种被一直以来屈服自己之人反抗的恼怒情绪升起,天帝狠狠瞪着楼落。 “呦!这是都怂了?尊玉小侄孙,本君看你身边这些人也不怎么样,看看看看,这一个个脖子缩的紧紧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刚被渔夫打上岸的新鲜王八呢。” 回头,果然如他所言,一听他挑选人代替出战所有人都退缩了,怒气瞬间控制不住,但是他也同样忌惮她的紫雷,不可能亲自跟她打,取得胜利,有时候不需要什么蛮横的武力,有时候靠王牌同样也能赢。 “呵,煞仙,你不要太得意,本帝的确打不过你,但是又有什么关系,本帝照样可以逼你自愿跳海,看到你身后的无尽海了么,本帝知道你与鲛人族向来交往密切,所以,为了防止鲛人族援助你,本帝特意像龄止(父神第四子)借来了这无极网,本帝不信你还笑得出声。” 无极网!六笙笑意不变,但是心里却忍不住郑重。 龄止仙采集三界内万物的灵气附在最上等的神仙死后从他们躯体里抽出的仙筋而编织成的最厉害的的一种类似于结界既可防御又可围困敌人的一种最强仙网,至少,她生平所见,在没有别的网厉害过它。 龄止已数十万年行迹飘忽,也不知尊玉是怎么找到他的!还把这无极网借了来! 无极网,边界无极,无尽海够大了,但是这无极网却能够根据大海而拓展长宽度!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这网有灵性,为了维护自身在风吹日晒中能够永葆青春,他会慢慢吸收自己所围困的猎物的仙力,或者生命里,也就是说,虽然一年内,鲛人族被困在里面感受不到什么明显的变化,但是经久年后,无尽海就会真的变成没有任何活物的死海! “无极网出手,不吸收足够的仙力绝对不会收网,这点你知道,所以,牺牲你一个拯救整个鲛人族岂不划算?”天帝再次狞笑。 208 梦与现实 尊玉老儿从一开始便预防她实力恢复,在二哥从阳以及鲛人一族身上煞费苦心,将他们绑作人质,口口声声戳她命点,逼她跳海,好不卑鄙! 但…这无极网她是真的没有办法。 早年她曾见过他的四哥龄止,那是个何其华风霁月的潇洒男子,天赋与二哥不相上下,对她也和蔼,那时他游历来了地府,二哥将他好生招待,而她则是悄无声息偷了传说中那厉害至极有着网罗天地而不破这一盛名的无极网。 她的雷劈不动这网,剑也斩不破,牙齿更是咬不断,用仙气跟他较量,反而还被反弹老远,正不服气要跟他斗,龄止却把无极网收回去了,还严词警告了一番,道小孩不要乱碰。 自那以后,她便不喜无极网了,因为这是三界内少有的能难住她的东西。 六笙散墨般晕开的眉头狠狠皱起。 难道她真的要跳? “煞仙!不要再浪费时间,本帝再给你最后一刻钟,你若不跳,本帝便加速无极网吸收生命的速度!”天帝万恶的声音再次传来,那些神仙也吆喝叫嚣着让她去死,天地间除了风声,似乎只剩下诅咒。 六笙慢慢转过身,面朝大海,当年她从这里,从那冰冷至黑的海水从母神温暖的肚子里出来,见到的感受到的就是海水还有风,如今,她却不想再感受。 但…凤眸猛然有些恍惚,透过无尽海黑如玄墨的水影,她看到了下面疯狂敲打无极网的红蛤蟆还有戮力,还有密密麻麻的其余鲛人,眼神那样担忧而迫切,为了她一个毫不相干的人,真的要搭上一个种族的生命么。 十万年前,他们用鲛族圣宝锻魂珠救了她,而现在,她如何能再连累他们,跳便跳,她走遍三界各个角落,却始终没有被无尽海水冲刷过,如今试试也不错,看是不是像他们所说的祸害遗千年。 回眸看了眼身后嘴脸邪恶的神仙以及眼含仇恨的天帝,六笙看到了他们身上白的耀眼自带光晕的仙袍,小白呢…就算跳,她也想再看她的小白一眼,告诉那个傻男人,就算她一时可能回不去,但是也一定要等她,不许找别的女人。 勾魂摄魄深邃黝黑的凤眸紧紧扫着,不断在人群里穿插,突然望到一点,女人笑了,烈烈风中,衣袖翻飞,墨发飞舞,束发的红丝不经意掉落,就如即将羽化成仙的墨色花蝶,后来不知看到了什么,女人嘴角突然幸福勾起,脚不由自主向前走了一步。 天帝等看着她这笑越发毛骨悚然,再看到她缓缓靠近的动作,生怕再有什么变故,连忙逼迫:“你再走一步,本帝就马上发动无极网。” 六笙步子顿了顿,望着那处眉头微皱:“小白呢。” 天帝愣了愣,后想到什么,更加气愤:“呵!你倒是对那不孝子情深义重,本帝不知道他在哪!” 这时天上彩云飘飘,穿过结界突然从云上飞下来一个仙娥,看着面熟,这仙娥走近了,看了天帝一眼,对视之后没行礼有些怪,楼落看她这态度恍然大悟,好像明白了什么不得了的事,趁着天帝怔愣期间,悄悄从后方溜了。 仙娥似乎听到了她的话,高高抬起下巴,娇纵不屑而又虚伪道:“女君莫找了,天帝现在在我家娘娘身边呢。” 六笙突然有不好的预感:“天帝?娘娘?” 天地人三界并上九宫十三府,除了尊玉天帝还有宫锦娘娘还有谁能称为天帝与娘娘?可看她这态度分明指的不是这二人。 小仙娥不耐烦皱了皱眉,却又十分虚伪的又福了福身道:“就是我家公主的夫君既白殿下。” 她家公主?六笙看着这仙娥蛮横的面容,猛然想起她是谁,不是别人,正是施兰身边的宫娥。 既白成了天帝?施兰成了娘娘!六笙觉得不可能,但是心却不由自主被人抓住似的猛地缩了下。 小仙娥似乎注意到她平静面容下的伪装,继续假装很恭敬道:“我家公主与天帝现在正在大婚,还有,天帝让我给您带个话:您要是跳,就赶紧的,不要耽误父神缉拿罪仙。” 这话其实没有人让她说,只不过是她临时杜撰想气死这煞仙才说的,现在看到她大受打击却又强装淡定的脸就痛快!这贱人仗着一副好脸蛋,走到天宫,每个男人眼睛都黏她身上,赚足眼球又装回那纯洁玉女,谁都不在乎!呵!发贱!她早就想弄死她气死她!现在她这么惨,真是痛快!最好还能毁容就更完美了! 小仙娥阴毒的想。 尊玉听到父神缉拿罪仙后就再也淡定不了,一把抓住这沉浸在自己阴毒的幻想里莫名阴笑的仙娥的头发,毫不留情使劲晃:“你说谁是新任天帝!你说谁是罪仙!天帝是本尊!是我尊玉!你个最低等最卑贱的贱婢,居然敢造谣!楼落!楼落!” 天帝显然认得这仙娥是施兰身边的人,想问楼落这个做爷爷的怎么回事,可喊了两次,没人答应,觉得不对劲,向后看,哪还有楼落的影子,早跑了。 天帝瞬间明白,楼落这是见事情不对叛变了!父神居然真的立了既白废了他! 本想着把父神这心头大患:煞仙除掉,然后去他那里请功,巩固天帝之位!如果楼落反咬,把结界、捆仙锁以及锁神塔三件法宝被偷的事说出来,他也不怕,到时全部推给他,他的计划本来很完美!很完美的!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是谁告的密! 天帝疯狂折磨拍打这仙娥,开始的时候,仙娥碍于他的强势不敢反抗,后来一想父神早晚要把他处死,自己害怕什么,头发被人揪住传来剧痛,仙娥脸色一狠,狠狠的咬上尊玉的手腕,天帝吃痛,不由的松开了她。 六笙见那仙娥说了什么,最后发狠的甩了尊玉一眼,在他没出手前连忙逃了,尊玉则是大受打击动也不动。 看尊玉这模样…小白怕是真的成了新一任的天帝了,而且…还跟别的女人在成婚? 一瞬间,天地仿佛开始旋转起来,六笙晃了两下,踩到海水里,冰凉刺骨的温度从脚腕爬上心脏,传来剧毒入体的痛,可奇妙的是,她没有任何一个时刻,像现在这样,忽略身体的痛,而心绪难平。 玄色梅衫的女人露出了一个笑,半张被血染红的脸生动明艳。 她是不愿信的,她是愿信的。 不愿信既白的背叛,愿信既白本人,不想,背叛来临之际,她竟同凡尘俗世里的任何一个女子都一样,都忍不住在相信与怀疑里徘徊,是太爱了,还是太不爱,六笙不懂,她问自己的心,心却不回,她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是冲上九重天抓着大红喜袍的他问个清楚,还是留在这里怀着心里对他的美好期望,执行职责,拯救鲛人。 视线落在那群神仙的某个空白之处,女人的眼神陡然悲凉,小白,若师傅就带着这样的心情走了,你会不会怪师傅,怪师傅没有给你我留个余地。 “煞仙!都怪你!如果不是你!母神不会淹死在无尽海,都是你,你怎么还不死…” 第378节 天帝诅咒的声音越来越小,六笙已经听不到了,墨色的海水漫进她的衣衫,比极寒地狱的寒气还冷上几分,进入她的血液来回滚动,本就偏凉的身体此时更加冰凉。 六笙面容平静的走着,海水渐渐变深,天鹅般的玉颈埋入黑色的水,再往前走一步,整个人,即将埋没,这时,风吹来她一直合着的眼眸,步子顿了顿,海水淹没到她的下巴,不知为何,她总想回头再看一眼,看看她的小白是否来了,可身后传来的天帝的更加阴毒的诅咒又让她忍不住凤眸暗淡下去。 一步踏进,绝世荣华清幽尊贵的女人,地府女君六笙,此时完全吞没在漆黑一片的海里。 海面照样静,风照样嘶吼,女人消失,岸上的神仙也不再叫嚣,敌人死了,按理说应该高兴,可是这些神仙却全部露出一种兴奋到恐惧的模样,天帝更是。 这个女人头上的名号很多!煞仙,地府女君,妖孽,灾星,三界内最强天才,最快飞升下神的人,最美女仙,而今日又多了个,三界唯一可以掌控紫雷的人,染梅剑的主人,炼符炼器的绝世天才…等等!好多! 随便拿出一个都值得别人忌惮,而现在她这样一个把所有优点与缺点集合一身的人,让天宫让父神忌惮了这么多年的人…被一片海弄死。了? 虽然这事确确实实发生在了他们眼前,可他们却为何不敢相信!是兴奋至极导致的错觉?不!是六笙这人太强给他们留下的阴影,在场没有一个人愿意相信她这么简单就死了,即使知道无尽海连母神都能诛灭,即使这样,他们也不敢信! 即使亲眼目睹了对方的死亡过程,自己却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而更愿意相信对方的强大,觉得不会那么容易死掉,那么那人到底得强大到何等地步!才能让别人这么忌惮! 六笙在这些神仙的心里到底是怎样一个强大而变态的存在! “阿笙!”此时,天空突然传来一道急切的声音,既白仓皇落地,身上大大小小伤口不下一百,被樊小二修补好的白色桃衫此时千疮百孔,男人头发散乱,落地时差点栽倒。 “阿笙…”既白从众仙后面降落,看到了最后一排被雷劈焦的尸体,脸色狂喜,视线穿梭,在众仙里寻找熟悉的身影。 猛然看到众仙后排的一个位置后,身躯猛地一僵,无数个日日夜夜里做过的梦陡然让眼前的景象变得熟悉。 既白不再推攘旁边的仙人,慢慢走到六笙淹没大海前同样看过的那个位置,站定,眸子抬起却又不敢抬起似的看向前方。 穿过无数个仙人,从林林立立的人们间隔的间隙里,既白恰能看清大海前一列排的笔直的小脚印,以及女人脸上滴答下来的触目惊心的鲜血,沙子被染成血红。 既白桃眸咻然惊恐。 梦里,小时候的他…曾来过这,就在众仙里面的这个位置,他站在一群人中间,透过微小的空隙,看着红色衣服的女人犹如随风火化的火蝶,在众人的逼迫下,凄绝的望着他,梦里的他被不知名的力量禁锢,无法挽救,那种无力与挫败还有深深的绝望至今还能体会,现在就是那个时候,但现在不是梦里,是现实,现在他可以动,可为什么,为什么阿笙却不见了。 猛地,既白视线停留在女人与大海相接的半个脚印,整个人突然莫名冷静下来,头也渐渐低垂,整个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被他黑暗的情绪感染,周围的空间开始也变得压抑。 神仙们还没从六笙是不是真的死了的震撼里缓过来,就又被既白的突然出现吓到,离得近的都默默离远了些。 有个曾经辱骂六笙最欢最毒的一个老者,也想离他远点,却不想还没动,突然就被他死死抓住,抬眸对上另外一双仿佛堕落到深渊最底部最黑暗的眸子。 “阿笙呢。” 老者只知道煞仙,从来不知道阿笙是谁,惊惧万分,老者惊恐说了不知道,既白突然笑了下,老者没来得及思考这笑是和含义,下一刻,腰间突然一痛。 “啊!”他的上身与下身竟然不知何时被砍断了! 老者凄厉嘶吼!其他离得近的仙人被这惊悚的一幕吓得扭头就跑。 老者下半身无力瘫倒,既白盯着老者闭上的眼睛觉得他没告诉自己阿笙在哪简直万分可恶,手一用力,老者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直接爆开,白色的脑浆腥臭黏腻,沾了这个洁癖成灾的男人一手,可他却不仿若未觉一般,带着一手的猩红与碎浆马上又抓住下一个目标。 “阿笙呢,我的阿笙呢。”男人的声音平静却诡异,整个人眼完全变成黑色,刚才捏爆老者沾着红白色东西的手紧紧抓着他。 仙人吓得哆哆嗦嗦,不久身下传来尿骚味,象征天宫之人的白色仙袍被染成黄色,脏污且骚臭,但既白却仿佛没有闻到,黑暗的眼睛紧紧而又期盼的盯着他。 神仙吓得嘴唇僵硬根本说不出话。 这时旁边的人已经完全跑光,躲在天帝的后面,为什么不回天宫寻求父神庇护?因为某种原因,他们出不了结界,现在既白分明处于危险的暴走状态,他们都是上仙,对付不了既白这个下神,只有同为下神的天帝能治住他了。 眼前的人久久不回答,既白却显得异常有耐心,一遍又一遍着了魔似的重复问着阿笙在哪里,似乎必须等他回答才会罢休。 这时神仙也冷静下来了,猛然意识到,答完这个疯狂的男人可能会放了自己,于是指着大海,哆嗦道:“她…她跳海了。” 既白呼吸顿了下,歪着头,像个孩子那样问:“阿笙为什么要跳海,你逼得么。” 他语气平静,但是这神仙却知道这男人有多危险,疯狂摇头,指着天帝便道:“是…是天帝!不。是尊玉,尊玉以鲛人族为威胁,逼她跳的,跟我没关系!” 寻找到下一个目标,既白松开这人,靠近天帝,神仙松了一口气,心有余悸赶紧离远些,可是跑着跑着却发现不对,为什么自己栽倒了… 回头…下半身还留在原地…来不及想清怎么回事,两眼已经失去光亮。 尊玉以及身后的神仙们惊悚的看着两个被残忍腰斩的人,惧怕的不停后退,有人不小心踩进了无尽海,登时惨嚎一声,从脚腕开始向上,整个身子慢慢被腐蚀,散发酸臭的味道。 似乎被这惨嚎惊道,既白心颤了下,他的阿笙进了那里…被尊玉逼进了那里。 黑色的海水落进男人眼里,奇异的变成了女人浅淡的笑脸,男人被她感染,亦忍不住笑了。 阿笙…等我,我马上就去找你,杀了他们,马上就去。 “既白!你想干什么!”尊玉实在是太害怕了,什么天帝尊严,什么丢不丢人,全部扔掉,他忌惮他这个孙子,不知从哪学的秘法,竟能眨眼间杀人!地府时这样,现在更是这样,他腰斩两个人的时候他竟然丝毫没有看到他有任何动作!能不害怕吗! 裂炎剑出鞘,似乎感知到主人此时前所未有的愤怒与绝望,裂炎发出悲哀的嘶鸣,振聋发聩的剑鸣里,红色炙热的熔浆将周围的空气熏烤扭曲。 红色的火光让他们胆颤,尊玉等不及为自己辩解,对面那个冷如杀神的男人已经瞬间侵袭上来。 209 屠戮 尊玉始料不及,一剑被砍到胸口,从肩膀到大腿,深深的血口,喷涌的血液带走力气,天帝强忍住跌倒的欲望,在下一剑落下前,抓过身后一个女仙挡住。 刹那间女仙被裂炎无情砍断,尸体断截面流下瀑布般的血泉,天帝半跪在地一手抓着女仙半截尸体,尸体的头部还死不瞑目瞪着他,谴责他。 两击都没有把人砍死,既白被惹怒,寒幽剑诀第二层无形之剑凝聚在左手,用上整个人的力气,左手的无形之剑在众仙的不解以及尊玉的无反应下,从头顶将他整个劈开!血光四溅! 风刮起尸体来不及流下的血水打在既白挂满口子的衣服上,白色无暇的衣服此时全部变成红色。 此时,天帝被劈成两半的尸体,一半瞪着一只眼,不可置信的看着既白,最终无力倒下,众仙见状,疯狂逃窜。 但既白此时已经杀红了眼,哪肯罢手,今日在场全部的人都要给阿笙陪葬! 无数个云彩升腾起来,众仙驾着云拼命想逃离这个血骨之地,可是既白也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本来根本没有任何飓风的海岸,此时刮起惊天暴风,以他为中心,旋转的暴风刮起岸上的砂砾,狂暴旋转,云彩定力不够,所有升到半空的还有没来得及腾云的全部被卷进去。 第379节 既白突然冷笑了声,真好,全部能陪阿笙去死了。 右手炙热裂炎,左手无形之剑,既白全身血液,洁白如玉的脸颊也被染成猩红色,眼睛里不知滴落了自己还是别人的血,眼眶里泛着一圈血水,就像画了红色的眼线,诡异的黑色瞳孔,红色的眼眶,看起来竟然比妄徒还要可怕,此时这个男人就是杀神! 飓风不停地往中心这里给他送来一个又一个神仙,既白两支剑并用,在这两只神剑下,那些有着上仙坚硬躯体的神仙就像被砍的萝卜,一剑绝命,或者被砍断头,或者被砍断腰,或者被砍断腿挣扎一会最后也死去。 尸块碎落一地,几万名上仙此时完全单方面像屠宰场里的畜生被既白这个屠夫屠戮。 这时天上父神猛然下来,身上也伤口无数,但显然比既白更惨,缥缈的白袍上一道道似乎是被风割开的锋利缺口,脸上也皮开肉绽来不及愈合,或者说根本不是能用仙力愈合的伤口,一看就是既白的无形之剑留下的。 父神腾云刚想靠近,可是猛然注意到底下那雷霆万钧裹挟着无数躯体与尸块的狂暴飓风,及时刹住车。 一向威严的父神忍不住惊骇!既白竟然在屠戮族人! “既白!住手!”父神惊怒阻止,但既白此时满心想要把眼前所有人全部杀掉,哪有心思管他,反正一会他也是自己的刀下亡魂,阿笙如果知道自己把她这个无情的父亲杀掉,肯定会开心。 此时从阳、樊笼、宫锦、婉柔、红螺、绿琦、小红、还有地府的鬼差们全部都到了,天上妄徒,大长老还有一众鬼族之人也全部到场。 宫锦与从阳他们看着那飞着尸块的飓风中心已经被染红的既白简直不敢相信! “阿既!你在做什么啊!”宫锦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无视生命,随意屠戮的人是自己的儿子! “小子!发生了什么事!你先停下!”樊笼亦惊骇大喊,这小子怎么这么像走火入魔!是不是小六有了事。 婉柔与从阳则是一人捂着红螺绿琦两人的眼睛不让她们看,可是因为被眼前的既白吓到,捂得不太紧,两个小丫头从手指缝隙里将这修罗场的一幕全部看清,吓得险些晕过去,但因为没忘记找寻姑姑,所以没晕。 而一向对自己女君的男人抱有小白脸想法的小红还有其他鬼差们则是再也不敢小看他,他们在地府见过无数惨无人道的刑罚与无数断肢残臂,可却从没有见过这样一个谪仙般的人用平静的表情虐杀他人,这样截然相反的清冷气质与他现在所做的虐杀给他们完全带来不可磨灭的冲击,这哪里是仙,分明是魔鬼! 而鬼族的人也吓得不轻,大长老当即提议赶紧远离这个是非地带! 王上将他们送回鬼雾森林后,其实他们根本没有回鬼界,而是趁着天宫人力空虚,打算一举攻下天庭,本以为即使天宫人少,也应该是场硬仗,可不想天帝竟然这么配合,把留在天宫的十万神仙里的五万都带去了无尽海看笑话。 攻陷,自然无比飞快,可是没来得及打入天帝的无妄殿,父神不知用了什么法宝,把他们王上还有既白抓来了天宫,趁虚而入的事情败露,父神与他们大战, 本以为王上会缠住父神,可没想他却直接飞到南天门,要去无尽海,连同既白也是,只不过,南天门被父神下了禁制,两人完全走不出去。 似乎有着统一目的,平日里两个天雷勾地火水火不容的两个男人此时竟然联手打击父神,那时,三个三界顶尖的男人较量,鬼气夹杂着仙气,寒风夹杂着剑风,天地无光日月失色,天池的锦鲤被炸出水面,仙鹤被流光打到只剩飞羽,他们这些鬼族在一旁无法行动,那是场他们根本无法插足的战争,只能抱着惊叹的心情旁观。 世纪之战持续了好久,久到他们以为不会分出胜负,最后既白也不知用了什么招数,趁着王上攻击的一瞬,砍在了父神的肩膀,父神一瞬间的怔松,南天门的禁制有一瞬纰漏,两个男人完全不恋战,瞬间逃出去。 父神亦跟出去,此时禁制完全解除,他们跟了好久终于跟上王上的步伐,谁见,王上却只看着下方黑色的大海发呆,久久不动,直到下面一道冲天飓风出现,地府人马出现。 那道飓风何等强劲,他们在这数千米的高空几乎都能感受到它磅礴的力量,如果不是用尽全力在稳住,此时早被卷进去。 尊玉死了,困在无尽海上的无极网自动回到龄止(六笙四哥)那里,结界还有锁魂塔也回到父神那里。 没了结界的隔绝,地府众人更加清楚的感受到飓风带来的强烈吸力,婉柔与宫锦还有一些鬼差差点被吸进去,从阳连忙命令后退。 像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机器,既白不停挥舞手里的利剑,血色越来越浓,黑色的汪洋大海,咆哮的旋转飓风,化身冷酷杀神的残忍男人,在鬼族与地府的见证下,这个画面定格为永恒。 宫锦想去阻止既白这种自毁仙途的做法,可却被樊笼还有从阳拉住。 婉柔也劝:“既白现在杀红了眼谁都不认识,如果错杀了你,清醒后,这孩子岂不是要后悔一辈子!” 宫锦着急:“那怎么办,也不知道怎么了,他怎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小六呢,小六去哪了,现在只有她能让阿既停手,快找找她。” 闻言,樊笼脸色不太好:“我看遍了所有地方,那离都没有。” 意思就是…要不然六笙去了别的地方,要不然就是…进了海,如果是戮力他们保护着下海倒还好说,但是看既白现在这样子…小六该是…凶多吉少,偏生的所有知情的神仙要不然被杀了要不然还在等待被杀,既白知道什么,可是发狂状态下也不能听进话。 他们几个人是着急的如火上蚂蚁。 小六不知所踪既白又屠戮生命,如果真的把这五万神仙全部杀了,那杀完的一瞬既白绝对会遭天谴!天都不会容他!到底该怎么办才能阻止这场杀戮! 飓风里完整的人越来越少,几乎都被既白砍杀,天宫即将成为空城,那时就算鬼族不攻打,天宫也会不攻自破,他英明一世的父神到时就是受三界嘲笑的空头元帅!他绝对不允许这么荒唐的事情发生在他眼前! 既白是优秀,两万岁便飞升下神,更是练成了素有难练之名的寒幽剑诀,毫不意外是天宫最好的继承人,但是一个继承人不仅需要武力,还更需要尊敬自己! 他不仅用武力顶撞自己这个父神,还为了那煞仙屠戮同族,几乎消灭殆尽!如此孽障岂不是跟当初那煞仙害的母神坠落无尽海一样可恶吗! “既白!既然你不听劝,执意为煞仙屠戮同族!那本神今日就诛了你!替天行道!”父神暴喝,陡然进入飓风。 穿过厚厚的风壁时,即使知道这风的厉害,用了全部仙力稳住身形,可还是差点被卷进去,可见既白此时仙力是多么的恐怖,这样一个逆天的天才存在,还不听自己的话,那么就是一个定时炸弹了!决不能留! 既白听到声音望向头顶,恰好看到父神杀气的目光,桃眸诡异张大,黑如子夜的眸子缩成针眼。 阿笙,当初他不是想把你掐死吗,今日我便帮你报仇。 手持利剑,父神燕子般俯冲而去,仙气加持下,速度更吓人,快的看不到人影。 这就是上神,经历过白雷淬炼的身躯,一般下神根本看不到他的身形,但既白注定不是一般下神,他飞升时可是引来了白雷!而且手握出自鬼界与地府被变态热的熔浆淬炼过有灵性的裂炎,还有寒幽剑诀召唤出的无形之剑,双剑在手,再加上看遍天宫仙法典籍还有地府典籍的既白本人,根本就已经等同于一个上神了。 父神十万年前欲要杀六笙时虽被金龙所伤,十万年来一直在日华山打坐,吸收天地之浩然正气与日月之光阴精华,修为上涨水到渠成不说,身上更是隐隐约约带着自然之力,也是实力不低。 所以,这场对战,没人猜得出谁输谁赢,但正是因为如此难分难解才让人揪心,连带着刚才一再劝妄徒赶紧走的大长老见父神动手都忍不住观起战,张着嘴忘记说话。 金属碰撞的火花与铿锵锐声在飓风的笼罩下连声不绝,被飓风裹挟的不停向中央地带投掷的尸块还有神仙几乎全部被砍杀,泼红父神的衣服,正是身上难以忍受的血液黏腻,让既白有了一瞬的机会。 裂炎与左手的无形合并,两者兴奋颤抖,像当初在六劫门口与两只煞鬼较量一样,既白此时也是一个弓步而后单腿发力,整个人仰面朝上在低空中腾空起来,角度隐蔽而刁钻。 从父神的角度看去,既白已经完全消失,本就被风吹的干涩的眼睛更是看不到对方的踪影。 陡然,脖子一凉,父神朝下看正巧看到几乎快要挨到地面的腾飞的既白,他手里只握着一把剑,裂炎炽热的熔浆此时不断烘烤着他下颚的皮肤,可是下颚同时也能感到寒冷刺骨的温度,简直冰火两重天矛盾到诡异,诡异到悚然! 姜是老的辣! 父神只是被附着在裂炎外部的无形之剑的寒气凉到,就马上做出反应,让既白把他脖子划烂的狠招落空,本来若是父神反应慢一点,既白完全可以得胜,但他是父神!天地间大自然集合而成的神人! 不仅即使躲过去,而且还能在既白翻转姿势逃开的一瞬,手中的剑完美瞄准他刚刚背过的左胸膛里那颗跳动的心。 第380节 既白,你是本神数百万年来最中意的一个继承人,比从阳还要钟意,但是你定力孱弱被煞仙蛊惑屠戮同族,已经触犯天条惹怒苍天,本神今日若不除你,必定会一同被苍天处罚,受死吧! 父神露出前所未有的凶狠,既白手支撑着地面,姿势调整迅速敏捷,用时很短,但是父神比他更快!寒如冰刀的利剑咻然落下! 宫锦、从阳、樊笼、婉柔以及地府其他鬼差全部都大惊失色,疯狂喊住手。 大长老也忍不住惋惜叹一声,本来是一个能够登上三界最高峰与他们王上较量的男人,现在要夭折了。 可就是这样一个电光火石全部人都以为男人死定的时刻,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 大海咻然翻起惊天巨狼,无尽海黑色的海水动了,从中间,海水像两侧退去,像是恭迎某个大人物的降临,鲛人族在退去的海水两侧面带笑容与憧憬,单拳垂向左胸,行以鲛族最恭敬大礼,而更令人惊讶的是,被天宫巴结了十万年的鲛王戮力还有长老红蛤蟆此时也分别在海水两侧单手击胸,恭敬地注视某处。 210 断绝父女关系 陡然一声从远古时期传来的威严龙吟震得海水激荡,庞大的巨型金龙破水而出,墨色的水光在暗日的照耀下散发迷离的光,被海水洗刷过的金龙甲片硕大绮丽,龙须威严漂浮,巨大金色的瞳孔高贵圣洁,金龙在半空身子斗转,依稀可以看到背上有人! 那是一个仿佛经历过洗精伐髓的女人,她穿着玄色梅衫,皮肤白皙柔嫩到一碰就散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沾染任何一滴水,女人的衣服是干的,袖口那枝红梅惊世绝艳,而且从头发上掉落的红丝不知何时又束在了发上,一头青丝在金龙巨快的行速下随意飘扬,飞过半空,留下绮丽色彩。 女人绝美!比之前更美!难以形容的令人窒息的超出三界的美!然而这个美丽的女人此时直接坐到高贵的巨龙的金色龙头上,抓住巨龙黄金色犄角,俯下身说了句话,巨龙猛然长啸,速度更快! 父神的剑已经插进既白左背,这时猛然听到一声熟悉到让他发颤的龙吟,心头一惊,手上动作加快! 然而这时,握剑的手上戴的纳戒却猛然颤抖起来,像是暴动,戒指月勒越紧,好像有什么东西想冲出纳戒,可即使手指被勒折父神也不打算停! 能够驾驭那金龙的必然是煞仙!若等他赶到,她与既白合力对付他再加上妄徒参战,到时,他必输无疑!所以!现在绝对要杀了既白!对付两个总比对付一个轻松!而且就算最后输了!也要这煞仙伤心后悔一辈子! 父神加快手里动作,既白背后传来的痛越来越明显,但同样他也听到了那声熟悉的龙吟!来不及想是否会死!他只想看看他的阿笙是不是也回来了,情急之下,爆发出巨大的潜力。 既白竟是一个侧身,让左边身子砸到地下,然后背贴地死死压住。 而由于角度不再适合用剑刺进心脏,父神已经有一半插进既白身体里的剑完全被他压在身下无法动弹,机会丧失,父神知道此时自己再无胜算,而且背后巨龙的龙吟越来越近,已经能感受到那庞大的气压,当下立断,父神瞬间消失原地,出现在千米外。 既白握剑的手无力垂下,背后的痛让他知道自己此时情况多么不容乐观,飓风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侥幸没有被杀死的几个神仙,连忙逃走。 “阿笙…”既白不可置信的看着完好无缺的女儿,手拄地上,忍不住想起来。 六笙把他扶起来,看着小白这一身鲜血与破烂的衣衫,凤眸刺痛,她的小白这时受欺负了么,为了逃婚所以受了这些破神仙的欺负么。 既白靠在她肩上,不断打量她,手上下摸着她:“有没有受伤,阿笙,有没有中毒,他们有没有欺负你,告诉我。” 他怕女人只是他的梦境,他怕这个女人已经伤到极点而为了不让他担心拼命掩饰,已经许久没有这种不安的既白此时竟是迫切的希望女人向他证明。 六笙抓住他伤得不像话甚至都漏出白骨的手,摸到自己脸上,缓缓磨蹭:“感觉到了么,我没死,也没受伤,我是温的,这样,你还怕么。” 既白突然翻身抱住她:“不怕了,只要你在身边,什么都不怕了。” 六笙亦紧紧抱住这个男人,小白果然不会背叛她,她在海底为他挣扎许久,只怕他会做出傻事,现在现在两人还在一起,他们还活着,不需要怕了。 “小白,我去办些事,你在这里乖乖等我好不好。” 抱了一会,六笙看了眼父神的方向,他身后是几个幸存下来的神仙,而他们两方之间则是数万神仙的尸体,血水浸湿沙子,尸块陷进去,脑浆爆出来,眼珠子滚落,尸横遍野,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诺大的海岸被冲天的血气渲染惨烈,他们忌惮的看着她,而父神的眼神更是恨不能将她撕碎。 既白瞬间将她抱紧了些:“不!我跟你一起去!”不会再给她机会甩开他了。 六笙无奈,把他放到金龙头上,金龙高傲的瞳孔划过不悦,却还是老老实实低下头颅,让既白上来,而后六笙也坐上来,来到地府众人这里。 从阳从来不知道自己这妹妹还能御龙,而且还是那传说中的上古神族金龙一族!最高傲的种族!完全吓呆!其余人也是万分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他们从金龙的头上跳下,三观受到挑战。 磅礴的龙息将衣服吹起起,金龙每一次呼吸地府众人都忙着去吸他呼出的气,当然还有樊笼老头。 “小白,你现在二哥这里等一下,我去办点事,马上回来。” 见六笙还是不带他去,既白急了:“什么事。”为什么不让他去,因为他受伤了吗,没关系,受了伤也可以保护她,像是想让她相信一样,既白控制着风拔出还插在背上的父神的剑证明自己。 红色的血噗呲喷出一段距离,刺痛六笙的眸子,连忙从纳戒里掏出一枚丹药发狠似的塞进既白嘴里:“再这样不爱惜自己,揍你。” 既白愣了下,含着药,后来竟又傻兮兮笑开。 樊笼看了眼父神那里,皱着眉一把将他拉过来:“去去去,赶紧去解决你的事,这小子我帮你看着,出不了乱子,胜利后老头等着喝你的庆功酒。” 樊笼老头语气了然,应当知道她要干什么,六笙不再犹豫,朝众人郑重点点头,此一去,为她为二哥为地府为三界! 坐上龙,瞬间去了父神那个方向,既白笑容一变,赶紧腾云,樊笼老头将人拦住。 “你干什么去。” 既白着急甩他手:“你没看到阿笙要离开我么!” 樊笼无语翻个白眼,这小子怎么一遇到小六的事就傻得跟个小孩似的,这是离开么,就一千米的距离!这小子咋就这么烦! 这时宫锦走过来,温柔的想安抚他,可看到他这满身伤口,却发现根本没有下手的地方,于是改为心疼的笑了笑:“阿既,你不要急,小六这是要把自己这十万年来剩的最后一笔账算清楚,你去了,她反而拘束,小六是个懂事的,父神是你亲人,她怕父神死在你面前,你会难做。” 闻言,既白安静下来,黑暗天空上耀眼的金龙穿梭,金龙身上骄傲女人神情倨傲,可那副幽冷面孔下包裹的却是一颗炙热的心。 这辈子就爱了一个人,从小爱到大,从单方相思到两方相恋,从爱到小气到爱到宽容,从什么都不懂到现在什么都懂,这个女人就是他的命,父神伤了他的命,他恨不能亲手杀了他为‘命’解恨,又怎会难做,阿笙,你那张冰冷面孔下的心到底有多温柔。 金龙长鸣,越发的近,父神感到自己纳戒的波动也越来越强,终于一道长啸于天的剑鸣冲破纳戒禁制,吟空长鸣,浩气震天,染梅剑穿破锁魂塔,刺破纳戒,回到六笙身边,在被她手握住的一瞬用颤鸣来表达自己的思念。 六笙爱怜的抚摸了下它雪白的剑身,今日,是我们为自己讨回公道的时刻了。 “今日!我六笙最后一次作为地府女君为地府众人说话:十万年前,父神明知尊玉陷害我二哥,却为了保住天宫颜面,徇私枉法,让尊玉这个罪人做天帝,却刻意冷落我兄妹;”六笙长剑直指父神,霸气肃凛! “十万年间任由天宫众人羞辱我兄妹,同时!煞仙,害死母神这种让我背负了十万年的罪名更是被他刻意推到了我身上,让我平白对母神愧疚十万年,对天宫众仙的辱骂无法反驳了十万年,期间所受屈辱,尔等难以想象!” “且!作为父神,见天宫与地府大战,非但不阻止,还默许,一心只问修炼,如此数下来,还有数条,今日,我便要为自己,为二哥,为了广大被欺压的地府之人还有期盼功德良善的芸芸众生与他断绝父女关系!决一死战” 随着话音降落,天空陡然劈下一簇硕大粗壮的紫雷,紫色的雷柱咻然降落,父神与六笙之间某种联系仿佛被切断。 第381节 自此一刻,两人不再为父女! 六笙将他的剑扔给他,眼神轻蔑:“接剑吧,今日过后三界再无父神,再无天宫。” 躲在父神身后的几个神仙吓得不敢说话,这么大逆不道她都敢说,三界是自然创建的,她竟敢扬言要灭掉其中一界。 父神大怒:“妖孽!本神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妖孽!” 六笙反嗤:“生我的是母神,不是你。” 她不提母神还好,一提便想起母神当初坠落入海的绝望情景:“住嘴!你不配提她!” 面对他砍过来的剑,六笙不慌不忙,从容闪躲时讽刺道:“少在这里假装恩爱,你百万年来一直在利用母神,你们所练的双修之法更完全是采阴补阳,你一直在亏损母神提升自己,她死了,你只是遗憾没有人再让你利用,不要在这里假意惺惺做出一副很爱她的模样,你不配!” 多年来心底最阴暗却又不能宣之于口的想法此刻被她血淋淋揭示出来,父神一是惊怒她为何知道,而是羞恼她竟敢当着所有人的面让他难堪!要知道他可是三界第一主宰!从混沌降生的那一刻就没人敢羞辱他!而现在被一个低等下贱的煞仙羞辱,难以忍受!他要杀了她! “你去死!”伴随着父神歇斯底里的大吼,随之而来的是疯狂旋转的锁神塔,正好在她头顶,六笙冷笑,如今她还会那么容易被吸进去?天真! 锁神塔吸力甚强,当时在地府不少上仙被吸进去化成血水,她虽然能稳住,可如今地府鬼差修为不低,但总归是比那些神仙略差,在巨大的吸力下身子忍不住向前走。 六笙用结界罩住地府众人,吸力被完全隔绝在结界外,而且结界也没有一丝晃动,稳如泰山,众人完全放心了,对他们女君的倾佩之情更加浓厚。 父神惊怒,她竟然会设这种结界了!该死! 这乃是母神才会的护界!而且这种结界也不是谁都可以施展的,就算你仙力多深,修为多高,没有母神的仙力绝对无法做到,可这煞仙出声便吸收母神半数仙力进心脏,自那以后仙力里面更是有一半与母神一样,施展结界的条件完全符合! 这就麻烦了!父神忍不住想,然而真正超乎他想象的还在后面。 “你与尊玉不愧是父子!都喜欢用锁魂塔!偏生的我进去过,就不喜欢里面的血味!金子!走!” 高贵神圣的金龙打了个响鼻对自己主人在众人面前喊自己这个蠢名字很不满意,但是又不敢反抗,于是把所有过错都归功于这个旋转的金塔! 奶奶的!跟本大爷一个颜色!还敢发光!还敢因为你让本大爷的蠢名字公诸于世!捏碎你丫的! 金色的兽瞳竖成线,龙吟长啸,金子一爪抓住还在旋转释放飓风的金塔,那塔转速极快,轮廓都被模糊,众人本以为龙爪怎么也得被划伤,可是那爪子一抓,金塔瞬间就停了下来,父神来不及惊讶,众人来不及细看,金子一个用力,锁魂塔!上古流传下来的锁魂塔,瞬间化成飞烟…泯灭于世… “那…那可是上古法宝啊,好厉害啊金龙大人。”红螺趴在结界上,双眼放光。 绿琦也被金龙帅一脸,端庄什么的甩到身后,亦惊艳的看着那威严的金龙:“金龙自是厉害。” 其余鬼差还有宫锦婉柔从严樊笼都一脸见鬼似的。 金龙听见她们的话,金色的瞳孔划过得意,雄壮的胸膛挺了挺,认为自己帅到极点,顺便还打算吼一声吓唬吓唬对面的父神顺便让自己更帅。 “莫装逼,装逼遭雷劈。”六笙一句轻飘飘的话,金子要出口的龙吟瞬间噎住。 而同时,天上还真就飘来成群结队的人们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庞大到极点而又浓黑的不像话的乌云! 轰隆声从几万米的高空传来,黑云缓缓下降,看着那穿梭在浓密成片云层里的全然是白色的闪电,六笙心头突然有某种预知。 这。莫不是她的雷劫吧。 天上,妄徒看的最清楚,那云层是白雷!而且就他现在数下来!不下千道!一道白雷就能把父神劈的半死的白雷现在有一千道!六笙飞升上神竟然引来上天一千道白雷!这是要将她诛灭在此啊! 父神看着那雷群,突然大笑出声。 “哈哈哈哈!煞仙!天都不容你了!飞上上神就算绝世天才也最多是一百道!算是上天对他的重视!但这一千道!任谁都抗不下来,这是你作孽多端上苍再也看不下去要诛你!大快人心!你快去死吧!哈哈!煞仙要死了要死了!” 他一边说一边带着仅剩的几个神仙远离雷区。 六笙冷冷的站在原地,仰头看着头顶在云层里不断穿梭半隐半露的白雷们,饶是她早就料想到自己雷劫艰难,却也没想到会这么艰难。 但!下一刻!她神情猛然坚定起来!死死盯着那张狂大笑的父神还有如同死里逃生的神仙们,他们还没死!她六笙更没理由死! 抬头看那长达数千米的雷云!老天!你作弄我!那我便逆了你! 似乎被她大逆不道的想法惹怒,本来还要酝酿好久的雷,猛然劈下十道!十道雷结成雷柱,顶着大殿的柱子那么粗,完全等同于一个普通下神飞升上神的所有十道白雷,此时一次性全部降下。 既白疯了般要冲出结界,阿笙! 宫锦与樊笼两人赶紧将他拉住!这不是找死吗!再说,小六肯定不想他犯险!再者!他人历劫旁人干涉有违天道,雷劫会加倍还会影响那人日后的修炼! 既白甩开两人就要冲出结界,可似乎知道他会这么做,方才还能进出的结界,此时却是完完全全的封死!既白疯狂击打,然而透明的结界完全不动,裂炎更砍不动,无形之剑亦不能让它有缺口,堪称固若金汤。 见状,宫锦放心了,可下一刻却又忍不住复杂起来!作为母亲,当然不希望既白跟着涉险,但是如果可以她自己会希望能帮她承受雷劫,那么单薄的身子,承受流言蜚语,帮助他们抵挡风浪,现在还要承受上天不公平的对待!这小六,真是…怎么总是让人这么忍不住心疼。 从阳亦跟既白差不多,但看到既白都出不去,顿时趴在结界上,不停大喊,可脑子空空却又不知道喊什么!让她小心!白雷之下,小心有何用!他这个做二哥的当真不合格!每次有难小六为他奔波,而她有难,自己这个做二哥的却什么都帮不上! 妄徒瞬间就冲了下去,然而在六笙命令下,金龙一个摆尾,将人扫开雷区。 “阿笙!让我帮你!”妄徒焦急大喊,一千白雷,她自己承受会死的!他决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六笙冷冷背对他,不回答,妄徒再次靠近,可是每次即将踏入雷区,金龙马上就会攻击,好几次差点让他坠落无尽海,金龙是上古龙族,还是六笙伴生兽,鳞片做成的铠甲万分坚硬,且浑身都是天地间最纯正的龙气,他根本无法抵抗,去帮她。 戮力在海里原本想让六笙自己解决他们父女恩怨,可见到这一幕也坐不住,跟既白他们一样也想帮忙,可红蛤蟆一句话让他成功停住脚步。 “你想阻碍她日后的仙途尽管去,就算你们帮她度过了劫难,她以后飞升上神也会仙力尽失,这就是旁人干涉的下场!还有!你就这么不相信小六可以自己扛过去!不要忘了她是我们无尽海之女!” 211 上神之劫,陨落 红蛤蟆特意用仙力吼出这番话,故意想让所有蠢蠢欲动要帮她的都听到,果然,既白不再疯狂,妄徒也瞬间离远了些。 父神忍不住瞪大眼睛!无尽海之女!因为这煞仙当年被无尽海的人救过,所以是无尽海之女?不对!不可能!无尽海有自己的尊严而且严重排斥外族,就算六笙跟他们关系好也不会说无尽海之女这几字! 那这是何意! 此时,没等所有人细想这个称呼问题,雷劫里面最有破坏性与毁灭性的白雷咻然垂落,十道!足以让天宫成为废墟!但六笙用染梅剑抵挡!染梅剑长年累月经过紫雷淬炼,被她练成了一柄可以吸收雷电的神剑,曾经一次性吸收过整整一百道紫雷,再多的时候,她没舍得在试,不过现下的十道白雷,可以试试。 果不其然,与她想的一样,白雷碰到银白色的剑身,染梅白光大盛,十道雷瞬间被吸进去,如同石沉大海,完全没有挣扎,跑到剑柄的梅花处存起来,梅花的红色更深了些。 第382节 父神不可置信看着这一幕!这剑怎么回事!竟能吸收雷劫里面最厉害的白雷!还是十道!想当初一道白雷就让他趴了下来,两道就让他差点死去,若不是母神帮他承受了第三道,还有上苍怜悯收回了七道,现在他就是死人了,现在这煞仙就靠一把剑就把十道给吸了!而且那剑还没有任何不良反应,没有断也没有颤!好生厉害!如果他能拥有这把剑… 想到这,父神眼里忍不住划过一阵隐晦的狂热。 既白与妄徒骄傲的看着那脊背完全没有弯曲的女人,这就是他爱的人,那样耀眼!站在数千米浓黑的雷云区域,黑色包裹她身边所有大地,但她依旧心怀坚韧,独自抵抗,此时她就是最耀眼的女神! 首战告败,雷云咆哮,剩余的白雷暴动,不停的威胁的发出震彻天地的轰隆声,无尽海的海水终于动了,六笙凤眸看向头顶上一片刺眼的白,都能把无尽海的海水震得晃动,看来下一次的雷。可不止十道。 六笙感受手里染梅的激越,安抚了声,将它收了回去。 染梅已经到达极限了,虽然它努力控制自己不要颤抖,但是她这个与它心灵相通的主人已经感受到它的勉强,不能再用了,再用它会废,它与自己伴生,如同朋友,不能涉险。 众人看着她收回剑,忍不住倒吸冷气!好不容易有个保命的招,她还不要!这不是找死么! 闪烁着强烈刺眼的白色强光,轰隆的声音灌入耳朵,耳膜鼓动,鬼族忍不住护住耳朵,结界里的地府众人亦能从海岸上跳跃的沙子观察出这簇雷多么厉害,父神看出这次雷的数量,心里狂喜,整整一百道白雷!看你这次还不死! 可事实是,六笙再再次出乎了所有人意料! 无数紫雷从她指尖一点飘散出,运用自身对天地之间自然之力的出色领悟,紫雷在她翻飞的手掌里猛然如同灵活的丝线,转眼编织成一道紫雷网,双手架起,雷网将自己还有金龙罩住。 这是由一万道紫雷浓缩编制成的网,白雷是雷中霸王,紫雷虽说比它低一级,但低一级也有低一级的好处!雷中也存在进阶,在这一点上紫雷比白雷还要出色,它能够吸收比自己强的雷,让自己进阶!而白雷则不行! 这就是为何她领悟自然之力发现自己可以操控雷后,直接选择与紫雷亲密接触的缘故了! 金龙盘起尾巴,把六笙牢牢护在中间,以保护着的姿态保护着她。 整整一百道犹如光柱降下的白雷冲击到椭圆的紫色电网上,冲天的紫光与白光大盛,所有人被刺的忍不住用袖子遮住脸,光芒退去,众人心里暗暗期待:到底哪方赢了。 猛然樊笼大吼一声:“哈!” 所有人瞬间看到在紫雷网保护下分毫未受到伤害的金龙还有六笙,地府众人跳起来疯狂敬佩!如果说抗下十道雷,他们女君已经是超越父神的天才,那么现在抗下这一百道可以说已经完全不是任何人可以比得上的三界第一人了! 比那鬼王,比既白全都要出色得多! 妄徒看着紫色光芒笼罩下,万分神圣犹如战神的女人,赤红的眼眸满是复杂… 她…已经这般强了,那他… 天上的鬼族见状都忍不住瞪大眼睛,鬼族横行霸道残暴喜掠夺,但是他们对强者绝对尊敬,像她这样能抗下一百道的人,完全值得他们喝彩,鬼族里有人忍不住喊出声。 “王后!加油!” 妄徒瞬间看向那人,那人仍旧激动大喊!其余人竟也忍不住跟着喊起来,声浪震天,竟然穿过浓浓雷云的轰鸣声,让六笙听见了。 见状,客气的点了点头,地府众人不干了!他们的女君!他们凭啥有资格加油! 往死城的鬼爷小小红(小红的弟弟)的暴脾气直接上来,带着鬼差们回喊回去! “女君!加油!” 两方人马之间的斗气让这场惊险丛生的上神之劫陡然生出一丝轻松。 既白再次紧紧趴在结界上,因为刚才一百道紫雷带来的紧张,不知不觉,他的指甲竟在结界上忍不住留下十道血痕,现在看到她安然无恙,他没有像其他人惊讶或者骄傲或者加油,那片云!正在疯狂涌动! 剩下的八百九十道马上就要来!上苍嫉妒英才!阿笙方才两次挑衅雷云,无异于向上苍表示了她的强势!现在雷云恐怕要一次性把剩下的雷全部降下来! “阿笙!” 似乎听到他的惊吼,冲天白光紫光笼罩下,六笙顶着头顶已经窜出黑云,冒出雷尖的八百九十道,回过身,冲既白笑了下。 “小白,没事的。” 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不可能没事! 紫雷网在打颤!金子在蠢蠢不安,她神识里的染梅也疯狂想出来,她由红蛤蟆教导而得来的预感让她知道,这次…凶多吉少。 方才无论是用染梅吸收十道白雷还是召唤一万道紫雷编制雷网,都需要万分精准的控制与强大而敏感的精神力,稍微控制不好,染梅剑泄露一点或者有一道白雷从紫雷网冲过来,她这个专心控制的人就会死在原地。 但是她做到了一丝不漏!毫发无伤!而这也代表她的精神损耗与仙力亏空是多么严重,可以说,现在…她站着都吃力,要扶着金子。 可是看到她家小白那么细心注意到她的脆弱,她怎么就这么想揉一揉他的脸呢。 同样注意到她的极限的还有天帝!哈哈!这次她终于要死了!他等着看她被劈成焦炭的那一刻!趁机抢夺纳戒,把染梅剑抢过来,然后再把地府跟鬼族扫荡一空!到时他还是唯我独尊的父神!无人敢挑衅的最强者! 八百九十道轰然落下,毫无预兆!,紫雷网在八百九十道白光下扭曲颤抖,终于有一处露出缺口,从那里开始整个网土崩瓦解,缓缓消融,恐怖的雷朝下面的金龙还有女人无情劈下。 金子动了,巨大的龙爪笼罩在六笙上方,强势站起,上古巨龙的威势全开,龙吟肆漫!与轰鸣的雷声不相上下,但六笙却知道金子抗不下来。 金子跟她一起降生后,马上跟父神生死大战,那时父神重伤,金子却也险些夭折,若不是这些年把它缩小放在心脏温养,它早就死了。 现在虽说健康的长成了巨龙,一身龙鳞堪比史上最强铠甲,可是她却知道,金子内里的龙气还没恢复,龙鳞就算能抵挡白雷,但是八百九十道!绝对不能完全挡住!众所周知,每少一片鳞,龙就会承受非人的痛,现在八百九十道,金子背上的鳞肯定会完全被劈下!到时没有龙气护身,只靠肉体抗,绝对凶多吉少身为它的主人,不能为了自己的安危牺牲他! “抱歉,金子,你先回去等我。”六笙低低说了一句,没来得及让金子听到,马上湮灭在他咆哮的龙吟还有轰鸣的雷声里。 雷马上冲击到金龙身上,金子严阵以待,可下一刻,六笙马上将他踢下无尽海。 “蛤蟆!帮我顾好他!” 只听到这一句,随后就是冲天的白雷,地面仿佛都被劈的碎裂震动,巨大的风下,海岸上无数神仙的尸体被劈成焦炭,碎成黑粒乱飞,被染成血红的沙子迸溅,随着风猛刮。 父神与身后几个神仙站在数千米远,也被那猛烈飞扑而来的黑粒还有红沙刮到。 父神连忙召唤起结界护住自己,可身后的神仙就惨了,被刮出老远,浑身黑红的脏物,狼狈至极。 甚至就在天上默默观看上神之劫的鬼族也被波及,无数人被那从空气里传来的震动震下云端。 过了好久,风停了,沙也落定,金龙此时也被红蛤蟆放出来,疯狂咆哮,困住地府众人的结界也渐渐消失,既白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第383节 海天一线的无尽海缓缓恢复平静,海水里的鲛人、天上的鬼族、海岸上的鬼差屏息看过去。 风烟散去的海岸露出了自身惨状,一个深到只能看到黑暗的大坑横亘众人眼前,染了血的泥沙被炸成更小的粉末也被劈成黑色,鬼族站在天上看得最清楚,那坑虽说是坑,可是从上面看也深得不见底,根本就是无底洞! 八百九十道白雷…果然雷霆万钧不可忤逆!坑边的沙都烧成了黑色,那人… 大长老拉着妄徒的手,在看到地面那颗巨深大坑,不自觉松开。 宫锦看到那黑洞洞的坑后也愣愣松开了既白的手。 婉柔瞬间就晕倒了,从阳亦全身发颤,红螺绿琦尖叫这疯狂想要去找六笙,可是被小红(鬼差头领)还有小小红(往死城鬼爷)拉住。 “阿笙…阿笙…”既白木着脸,风一般冲过去,不管残留的白雷萦绕,直接跳到坑里。 残雷将他本就破碎的衣衫刮得更碎,脸上身上又增加血口,被雷劈开的伤口犹如针扎,但他却不管,他要找到六笙找到那女人! 身体下降了好久,无数残留的雷让他更加虚弱,坑里完全没有光线,既白只知道自己下降了好久,可没多下降一米他的心就更痛更紧一分。 他的阿笙肯定没事!肯定没事。 “咚!”终于到了底部,巨大的冲击让他这个下神之身也忍不住发麻,有下落的重量也有雷的电击。 “阿笙!阿笙!”半径数十米的大坑里,既白疯狂的扫视一切东西,但是这里很空荡,绝望的空荡,除了黑,完全可以一眼看清里面的情形,没有!根本没有任何人影! 突然,既白在烤焦的空气里问到了熟悉的香味,高兴得差点哭出来,迅速趴在地上,也不管自己的变态般的洁癖,看到地缝里一条黑色布条,眼神狂喜,阿笙阿笙!等我我这就把你救出来! 双手当铁爪般疯狂刨地上的土。 数百米的深坑,早就从柔软的泥沙变化成了坚硬的黑色的犹如钢铁般坚硬的硬土,而且这是无尽海岸的土,更加坚硬! 既白一个下神,现在完全忘了自己可以运用寒幽剑诀的风来细心操作把地缝里的‘人’救出来,他大脑已经短路,在他自己经历过白雷的恐怖后又亲眼看着此生挚爱经历自己一百倍的雷后,整个人几乎绝望面临崩溃,如果不是撑着最后的信念对六笙的信任相信那个冷冰冰的却又该死温柔的女人可以创造奇迹,他现在早就疯掉。 “阿笙!阿笙!”一把把土混着既白指甲上流出来的血被扔去一旁。 此时天上的雷云散了,六笙的劫难全部经历完毕,有些发暗的日光射进来,围在坑边缘的从阳他们还有戮力红蛤蟆,妄徒全部看到了坑里的情景。 特别是宫锦还有婉柔红螺绿琦四个女人看到既白被磨烂几乎可以看到第一骨节的手全部心疼的哭出来。 宫锦想下去拉他,但是她知道既白绝不会停下,这是他对爱人的向往对爱人最固执的执着,他这个母亲再心疼,也不能干涉他们的事。 212 既白之死 婉柔此时完全被既白对她家小六的爱震撼了。 那样一个高高在上的天族小殿下,天帝嫡孙,在九重天上受众仙尊敬,女子仰慕,一生不曾丑劣卑微,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玉手尊贵万千,那样清风月华般尊贵那样不染世俗不为他人所累的一个既白,为了她家小六,跪在那里,头发散乱,衣服狼藉,浑身淌血,更严重的是两只手指的肉…被硬土还有土里的尖石磨没了,指尖甚至都没淌血,因为血都被土给带走,而他一双眼紧紧盯着那块黑色布条。 红螺再也看不下去,她终于知道为何那么多优秀的男子,姑姑偏偏选了这一个,不是因为身份尊贵,也不是外貌出色,因为他最爱她,爱到骨子里的尊贵可以因她而柔软,可以跪下尊贵的膝盖,为她垂泪,当一个男人为了她变得可以抛弃尊严,那么这个男人真的是爱惨了她。 戮力与妄徒悬空的一只脚呆住,看着底下那人疯狂的模样,还有洞底传来的隐隐哭泣,竟然觉得那诺大洞底完全没有自己一席之地,那是他与她的空间,他们也想救六笙,但是…不会像他一样疯狂。 戮力苦笑,望着红蛤蟆陡然知道万年前蛤蟆给他的预言是何意思了,‘缘不够深’,是啊,小六,我们之间的缘的确没有你与他的深。 妄徒血红的眸子只有几次完全张开过,一是断魂渊六笙的绝命一推,二是鬼雾森林,既白当着他的面把六笙抱走,还有一次是方才八百九十道雷一起落下,而白骷髅没来得及赶到那里时,最后一次是现在。 阿笙…为何,在爱你这件事上,我突然有些恨既白。 妄徒无疑是一个霸道的帝王,他自诩实力强劲,而且宠爱六笙,六笙所做一切除却逃离他都满足,所有情敌在他眼里不过是六笙一时鬼迷心窍的玩物,在爱六笙这件事上,他自诩无人可超越他,因为他可为红颜一笑,自剜心脏,可为红颜解气,丝毫不抵抗而被推下深渊,这样的深爱,绝对无法超越。 看着底下既白丝毫不计形象跪趴在地,卑微的疯狂的刨土,在鬼族,地府,天宫的见证下为一人跪倒的佝偻身影,妄徒还是觉得自己爱得更深,但好像又有哪里错了。 他的爱,猛烈霸道强烈窒息,每次都想为六笙限制范围,画一个圈把她圈在自己的世界,而后永久不让她出去,不让外面的人进来,在他的圈里,女人有最大的自由,最无上的权利,可在既白身上,此时此刻,霸道的鬼王妄徒猛然惊醒,如同长久以来固执的做着自己梦的人,突然醒来:一直以来…自己的爱给她的都不是自由,是禁锢。 靠她二哥的心脏吸引她靠近自己,靠她对自己的痛恨将她留在身边,因为自己的私欲蒙蔽她眼前的天空,让她视线狭隘,小到只能容下自己。 当初喜欢便是喜欢她的这份倨傲、倔强,何时…他竟也像天宫那些人一样,虽然初衷不同,但目的不知何时竟变成了让她屈服,把她的傲骨折断! 既白选择陪伴,选择在她每次历经风雨时一同承受,或者放任她自己前行,自己在后方默默充当盾牌,给她提供永不倒下的信心与陪伴,相比之下,他的爱是否太过自私…卑鄙。 妄徒此时的脚竟再也迈不下,认识到自己三万年以来对女人犯下的过错以及愧疚后,他竟不敢再看她,也不敢再看既白。 少时在人间历经磨难与白眼,回鬼族后又受到无数族人嘲笑,只因他是人类生的儿子,只有一半鬼族血统,敏感而黑暗的童年,让他偏执,让他坚信没有一切是武力得不到的,而得到的就要圈起来,他的世界就是这样的脆弱病态黑暗敏感…直到这份光明的出现,他渴望光明错了么。 或许没错,但是他却忘了,光明可以仰望,他是黑暗,他不可以靠近的,黑暗一生能够见一次光明已是最大的幸运,不该奢望的。 妄徒停下了脚步,戮力停下了脚步,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止于坑的边缘,默默瞅着默默期待着,底下那个一身伤痕的男人可以挖出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空气静的让人发毛,既白每多挖出一把土,他们的心就下沉一分。 “姑姑,呜呜。”绿琦忍不住哭了出来,她姑姑真的在土里面吗,那样强大美丽的姑姑,被白雷埋进土里,那得伤成什么样,她不敢想。 红螺看到绿琦泫然欲泣,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但看到父君与母妃更红的眼眶,还有樊笼老头更红的鼻子后,又把泪憋了回去,她虽小,但也知道现在不该哭。 拍拍绿琦的背安慰道:“你别哭了,你一哭姑姑该不高兴了,她总说女子当自强,有泪不轻流,没准你不哭,姑姑一高兴就会出来呢。” 绿琦知道这是安慰自己的话,可还是忍不住跟红螺一样幻想起来,眼泪粗鲁的抹去,绿琦用力点头。 “阿笙!”此时洞底传来既白惊喜的声音。 既白用力拽出那副衣衫,土星飞溅打到他的脸上,既白原本狂喜的心情完全消失不见。 他挖了这么久,只挖到了六笙断了的一只袖口,而且上面的部分还是焦的,不平整的焦黑的断面,告诉他刚才发生了什么恐怖的事情,让他忍不住猜想他的阿笙是不是。 既白将袖口狠狠扔到一边,拼命呼喊着那人名字,再次疯狂的挖起来。 “阿笙,你在哪,你在哪,不要留我自己。” 冷清的声音不自觉流露易折的脆弱,男人仍旧面无表情如同冰山一样镇定冰冷,但是他的声音他的行动告诉所有人他在哭。 挖了好久,又挖出了半米,既白纤长素白的手已然看不得,或者说已经在发抖都动不了,维持着弯曲的形状,骨节失去灵活性,但他的主人仍旧透支般使用它,当做工具使用它。 第384节 从阳悲痛,但是那截断袖已经说明了好多问题,如果小六还活着,或许只剩一口气,那她也会拼命的给他们一个信号,而不是现在这样,听到既白的呼喊祷告也不出现… 一切的一切告诉他,小六凶多吉少,现在恐怕已经消失在了那八百九十道白雷中碎成烟末。 他不能轻易接受这个事实,但是既白现在的确不能在这么失控!就算小六有事,既白也不能作践自己,他这个做二哥的应该帮妹妹看好他。 “既白,先上去吧。”从阳跳下洞底,此时余雷消散了不少,身上伤痕不是太多,看到既白的手后,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 站在洞上面的时候,只看得到他手上两团血肉模糊与泥土的脏污,但是现在亲眼近距离看到,仍旧忍不住被那已经看不到指头的手震撼到。 从阳心头酸痛,眼眶又忍不住红起来。 既白听到他的声音,挖到一半的手突然抓住他:“二哥,阿笙在躲我是不是,是不是在怪我没有帮她,白雷来的时候我该去帮她,是不是因为生气,所以躲开了,你告诉她,下次我一定陪在她身边,一定寸步不离,让阿笙回来吧。” 从阳莫名镇定的看着他,深吸一口气,琥珀色的眼眸有种让人镇定的效果,缓缓摸了摸既白的头顶,将他缓缓抱住:“既白,小六没有怪你,她只是一时走开,等她回来自会找你,你先跟二哥上去,你母妃很担心你,而且你的手需要处理,不然会废掉,你忘记小六夸你手细白好看了么,先去治疗一下。” 既白狼藉的身子突然抖了下,毫无征兆,接着一把挣开从阳:“…阿笙走了,走去哪里,她说以后会一直带着我的,我被妄徒毒晕,她从人间追过来,她晕倒一年,我穿越虚空来找她,我们明明约定了一直不离开,但是她不见了,是不是有人把她藏起来了,是不是又是妄徒!” 既白好像突然明白什么似的!肯定是妄徒!他趁着白光刺痛人眼的瞬间把阿笙藏了! 从阳不可置信的看着既白瞬间移动到洞上方,与妄徒打起来的身影,之后眼神猛然变得悲凉心痛。 小六,快回来吧,你若真的死了,二哥与其他人还勉强能活下去,但是这个一辈子只会爱你的男人,他没有你,活不下去啊。 可六笙听不到他的呼唤,依旧没有出现,洞底断掉的黑色焦化袖口孤零零滚了几圈,沾上泥土,从阳将它拾起,收到戒指里,而后在樊笼的帮忙下,重新回到上面。 此时妄徒跟既白两人全部都宣泄心中的失去女人的恐惧与对对方的杀意,打得昏天黑地 “阿笙呢!把她还给我!” 半空中两道人影纠缠不休,杀招频露,狂风席卷衣袍墨发,两人眼中的杀意,让人心惊。 妄徒狠狠狞笑:“都是你!是你们天宫的人害死了阿笙!你竟还有脸跟我要!该是我找你们算账!” 就算既白是真的爱六笙,但同时一切也都是他招惹来的!若不是他!阿笙现在已经安安稳稳待在鬼界做鬼后享受众人敬仰,而不是因为他这个天族殿下的身份不停地被人找麻烦被辱骂!天上有什么好!他有什么好!怎么值得她一再诚心相待! 上神之劫夺走了她!留他一人在这孤零零的人世!一切都是这个男人导致的!他就是阿笙命中最晦气的变数!阿笙不是喜欢他么!那他就把他杀了,给她陪葬! 父神看着半空中打得热闹的两人,连声狂笑,今日是天宫的霉日却没想到最后变成了吉日!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诛灭了那个煞仙!既白这个不孝孙与一直觊觎天宫的鬼王又大打出手,如此良机怎能错过! 两人处于癫狂状态完全只攻不守,所以在对方打出一掌后两人同时落倒在地,父神暗道好机会,一个闪身,瞬间出现在妄徒身后,长剑插入他肩膀,血光迸溅! 鬼族的人瞬间赶来:“好卑鄙!” 父神冷冷看着那不远处的鬼族们,冷笑:就算你们跑再快也来不及了。 妄徒看着他食指处射出的犹如利剑般的仙气,侧身躲过,被剑插在地上的左肩伤口传来撕裂的痛,可这个妖娆绝世的男人此刻好像已经完全感觉不到痛,血腥的红眸犹如堆满了无数尸体的魔窟:“那就先杀了你去陪阿笙。” 父神看到他魔化一般的眼神大惊,这鬼王怎么跟感觉不到痛一样!这样的人最恐怖! 父神只觉事情不对,当即弃剑要逃,鬼族秘法他至今未参透,这妄徒虽说受了伤,但难保有什么奇招,不能距离这么近! 可是晚了!妄徒顺着他的剑一把擒住他的手,骨碎般的疼传来,但这都不算什么!血脉里竟然传来一种阴冷的绞痛! 父神惊恐的看着那争先恐后的突破妄徒的手的皮肤钻入自己血管的红色东西,那东西怕进入血液后马上兴奋地沿着血管爬,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绝对不是好东西! 妄徒看着他道貌岸然的脸露出惊恐只觉好笑:“这是你给阿笙的赎罪,过不了多久,等血蛊到达心脏,你去给阿笙陪葬。” 血蛊!听这名字就知道有多邪恶!父神没听过!但是鬼族善用蛊!更有以身养蛊之说,现在爬进自己身体的红色东西是血蛊! 妄徒看到他越来越苍白的脸直接大笑出声,阿笙,看到了么,我在帮你报仇。 “血蛊会顺着血管爬进你的心脏,然后会从心脏壁一点一点开始吃起,血蛊的牙齿上有麻药,你感觉不到痛,但是蚕食完整颗,你会感到胸腔内空落落的,之后他们会吃你的内脏,这时才最痛苦,不过以你的修为,应该被吃完肚子里所有东西都不会死吧,好好享受这个过程吧。” 此时阴冷的感觉已经来到左臂的上方,父神一面觉得妄徒是在故意吓他,但是血管里阴冷东西蠕动的黏腻感的确存在,身体已经开始不停的抖动做出本能反应,眼神不停地在手臂还有妄徒的脸上转换,额头上汗如雨下,父神猛然大吼一声,一把拔出妄徒左肩的剑,砍断左臂! “啊!”锥心般的断臂之痛让父神忍不住大喊出声,可同时妄徒却猛然抓住父神的脖子,到嘴的惨叫变得尖锐扭曲。 红色血腥充满杀意与凌虐的魔瞳近在眼前,里面一片红色瞬间叫人觉得身在地狱。 “去另一个世界给阿笙赔罪吧。” 手掌用力,父神的脖子俨然就要被掐断,这时父神脖子旁突然射来一把燃烧着火焰一般的赤红长剑,穿在妄徒右肩,妄徒身形被剑的巨大力度向后带了带,父神瞬间瞄准这个机会,转身就跑。 可转过身,却又瞬间闯入另一片漆黑无光的黑洞般的桃眸。 既白像妄徒一样,但却更加残忍的掐住父神脖子,眼眸在他痛到扭曲,憋气到不能呼吸而涨红而满头大汗的脸上阴沉沉的盯着。 “既。白,快放开本神,本神可是你的。” 父神没说完,既白却犹如被激怒,将手掐的更紧,正好掐进他的咽喉,因为力量太大,脖子上的皮肤紧紧贴着喉骨,显现出喉骨的形状,特别是尖锐突出的喉结,几乎要刺破皮肤戳出来一样,既白是认真的。 “我不管你是我的谁,但今天,在此地,你得死,本来你该死在阿笙手上,但阿笙不在这,我得替她下手。” 眼前发黑,世界开始黑暗,父神眼睛因为缺氧开始看不清东西,整个世界天旋地转。 既白全神贯注的想用窒息的方法让他受尽折磨,看着他脸上痛苦扭曲的表情简直快意到极点,却也同时忽略了父神的手,那手里拿着一个东西分明缓慢的从后放绕到既白的背。 妄徒看到既白背后那尖锐的东西,手里直指父神还有既白的本来要出去的鬼索瞬间放慢速度,很明显,是想给父神时间,把既白这个碍眼者除掉! 妄徒红宝石一般红色的眼睛微微眯着,盯着既白杀意肆漫的桃眸。 即使认识到他爱错了方式,但是也不代表他能忍受既白可以跟阿笙在一起!阿笙,让你的小玩具先下去陪你吧! 浑身的力气渐渐消逝,大脑即将控制不住身体的行动,最后一分力气,父神全部加在手上那个尖锐东西上。 宫锦看到那东西后,失态大叫:“骨剑!” 第385节 其他人当然不知道骨剑是什么,却也只知道不是好东西!那个跟骨头一样的骨剑已经跟既白的背毫秒之距,眼见就要穿透他的背! 樊笼从阳宫锦争先恐后的去阻止,然而距离太远根本赶不到! 宫锦崩溃大哭!她的儿子! 从阳面露绝望,拼命向前跑,樊笼跑太急,被湿润的沙子滑倒,抬起头,本以为会看到既白倒下,血流满地的残忍景象,但没想到看到了一抹玄色身影。 ------题外话------ 哇咔咔咔咔咔!说吧,有多少人看了标题想给我寄刀片,哇咔咔咔!你们真傻,我怎么会让父神这个老匹夫得逞,我怎么会把女君心爱的小白弄死,我怎么会把女君弄死捏? 唉,你们还是太年轻,允许我偷笑一次~ 213 死里逃生 既白被那人牢牢的牵在手里,在她身后愣愣的看着她狼狈的背影。 “阿。阿笙。”是她么…他的阿笙回来了,还是他的幻觉?或者他死了?与她一起到了另一个世界。 六笙另一手掐着父神拿骨剑的手,听到身后男人嘶哑破碎的声音,眉头皱了皱,却没回头。 捏着父神的手焦黑而纤细,骨节的地方皮开肉绽,露出嫩红的肉,但是捏着他的手的力度却如同牢不可摧的钢筋一般。 “我的小白,你也敢动,找死!” 话音一落,父神手腕以一种扭曲到极点的刁钻角度掰断,咔嚓的脱臼声音让人牙齿泛酸,手失去力量,五指无力下垂,骨剑插进海岸的沙里。 “你。你竟然还活着,你怎么逃出来的!”父神脖子解脱没来得及喘气,手腕的剧痛又让他眼睛发黑,然而最刺激他的还是这个煞仙逃过了八百九十道白雷的天罚活下来的事实。 八百九十道!足以把整座天宫轰塌,无处可躲的雷阵里,她到底是如何逃脱的! 六笙凤眸划过嘲讽:“方法,不是你告诉我的么,去人间帮凡人解愿,而后得到的物品可抵挡雷劫,这还要多谢当初你的多管闲事,如果不是你传达了天启,我还真活不了,如今我能飞升上神,你应该很高兴吧,毕竟死在一个上神手里,比死在下神手里,听起来还算体面,说吧,你想怎么死。” 既白听着她威胁时冷如极北寒风的声音,近乎贪婪的细细看着她,即使她没在跟自己说话,他仍要通过她的声音,味道,面容,她的一切确认她的存在,手上的温度… 猛然感觉到不对,既白咻的低下头看向两人手掌交握的地方。 握着她的手瞬间颤起来,泪水瞬间落下。 他的手因为刚才挖坑底的硬土,指甲,指尖的肉没了,土粘在裸露的指尖伤口本来就吓人,可是她的手… 被雷劈的黑如碳的手,掌背、掌心的肉变得如同冬天烧干的煤炭,皲裂、粗硬,肉烤成了肉干一样硬邦邦,紧贴在手纤细的骨头上,饿到极点,皮包骨,但是这双手…肉的水分都没了… 既白眼神慌乱的再次看她因为掉了半截袖子,而露出的手背,还好…但也不好。 男人心疼的眼泪决堤。 本来粉藕般娇嫩的手臂此时被雷尖锐的攻击伤的皮开肉绽,皮肤被划开,里面的血红的肌肉血淋淋暴露出来,都可以看到附着在肌肉上青紫色细小的血管,而且…身上穿的衣服不比他规整,大大小小的口子数不胜数。 阿笙…既白紧紧看着她,想问她一句,可是从背后看去,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决然,充满对父神的痛 恨,应该要真正的做个决断了,既白最终选择吞咽所有的话,默默陪着她。 但眼睛看着她烧焦的手就是忍不住泛酸。 “呵…天意…难道真的是天意?!”父神像是响起自己给她传达天启的事了,无尽海的风烈了点,刮得人脸疼。 天宫五万神仙被六笙既白所杀,凌乱的尸块狼藉的铺满整个海岸,血流满地渗入沙子,浓重的血腥味刺的父神睁不开眼,他看着这些往日可称得上天宫栋梁的人们,再看看远处那几个幸运存活下来的而此时看到他即将死去而不敢靠近的几人,突然嘲讽的笑了,继而痛恨的发红的如同猛兽的眼死死盯向六笙。 “本神的确该死!但本神不该死在你手里!你这个煞仙害死母神,屠杀众仙,勾结鬼族,双手沾满罪孽,本神怕死在你手里脏污了本神的神名!” 陡然,父神调动身体最后一缕仙气集中在手掌,想打飞六笙,但是却被她轻易躲过。 擒着对方的脖子又紧几分,父神隐隐喘不上气。 “双手沾满罪孽,呵!谁不是呢,不要以为你多高尚。当初若不是你孕育了我,我也不会出世,当初若不是你生而不养,我也不会成为今天这个样子,究其根本,是你的错,一时疏忽,竟让我出世,而且出世那一刻,你还没及时掐死我。” “我六笙既活下来,便不会再让你轻易弄死,煞仙又如何,你等眼中我的形象有何重要,我着呢是深深庆幸没有养在你身边,不然也可能变成那种道貌岸然之人。” “天宫?神仙?地府?鬼族?人族?究其根本,你到底有何资格看不起其他种族与界面?你身为父神,一味追求权力修为,而非担负管理三界责任,三界和谐在你眼里,还不敌修为重要!此为你第一罪:失职。” “你第二罪是丧失公允!十万年前仙魔大战!在母妃手镯内塞入引兽粉的是尊玉,你明知这一点,却为了掩盖尊玉这一罪行,保全天宫颜面,牺牲二哥!天宫内部兄弟陷害比勾结外敌害死母神的罪名要轻是么?要不然是你一开始便属意尊玉做天帝,所以选择牺牲二哥?不惩处尊玉!这是你第二罪!” 从阳闻言,忍不住看向父神,恰好父神也看向他,眼里有些闪躲成分,从阳要走过去的脚步瞬间顿住。 原来…父神一直属意尊玉? 樊笼,宫锦,婉柔,绿琦红螺以及所有鬼差还有鬼界鬼族都忍不住向他投去鄙视目光! 父神向来被敬仰的目光崇拜惯了,绝对无法忍受别人的看低,瞬间回道:“你知道什么!从阳虽天赋绝顶,但他太心慈手软!你以为打理天宫是那么容易的事吗!你以为作为天帝最重要的是实力吗!不是!是绝对的心狠手辣以及凌厉果断!” “从阳太心软,天宫交到他手上绝对会被他族侵占!还有!本神当初虽然把他发配到了地府,但是并未亏待他!封了地君还不满足!足以证明他心胸狭隘难成大事!他的罪绝不只有这点,他养育了你这个祸端!给三界埋下祸种!他也是三界最大的罪人!不可饶恕!本神当初没有错!都是你们!” 六笙冷哼一声:“我还未说你第三条罪过,急什么。” “第三条,是你害死了母神!” 闻言,所有人都不敢相信,以为六笙是气糊涂了,但是既白却注意到,父神原本气势汹汹的眼神闪了下,明显心虚。 “休要陷害本神!本神与母神伉俪情深,百万年来相辅相成!夫妻合乐!如果不是你…” “真的是我吗!”六笙猛然冷喝出声,真的是她的错吗! 父神看着她好像能看透一切的凤眸,嘴里再也说不出话。 “当初母神坠落海里,一瞬间架起了防护罩,所剩仙力原本可以保护自己安然出海,但是紧随而来的你做了什么,若你不记得,我帮你想起。你,父神,母神的父君!在她头刚刚露出海面看到你露出欣喜表情的时候,残忍的吸取了她的仙力,还有所有心头血!” “什么!?”所有人不可置信大喊出声!这…传闻父神母神恩爱有加,将对方视为生命,父神如何能故意杀害母神!但女君言辞凿凿,不可能毫无根据的说出这番话啊,十万年前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第386节 母神之死怎的涉及到的人这么多,过程这么复杂! 父神脸部开始扭曲起来:“好生卑鄙,要杀便杀,何必污蔑本神!母神与本神一直和睦,你休要离间!就算她死!本神也不许我们之间的感情因你被世人诟病,这是对她的侮辱!本神根本没做过那事!” 六笙突然笑出声,纳戒里拿出跳海后红蛤蟆给的她的一个水晶球。 水晶球出来,众人疑惑挠头表示不认得,可是父神的表情咻然骤变。 “这是母神创造的记忆水晶,没有攻击力也没有治愈效果,但有一点可以保留人的声音与影像。母神被你吸取仙力以及心头血后,临死前说的话还有景象全部记录在这,你自己看吧!” 手掌用力,六笙猛然捏碎那个球。 球化成晶莹的飞粒飘散在半空,闪烁着明亮光芒,陡然这些飞粒有组织的变成一个正方形画面。 画面成为一片深蓝,无尽海底,母神被父神吸万所有心头血,仙力也失去一半,剩余仙力只足够支撑防护罩,让她们远离海水侵蚀。 怀六笙怀了十万年的身子再也支撑不住,缓缓下沉,母神落到水晶宫门口。 那时,少年模样的戮力,被门口这个身材臃肿的女人吸引。 母神撑着最后一口气,跟戮力说了什么,不久红蛤蟆被他喊了来,见到母神第一面,蛤蟆脸色当即凝重起来,掐指算了好久,最终才把母神抬到水晶宫戮力的寝殿,红蛤蟆把他无尽海疗伤宝物扇贝用上,将母神放到贝肉上调理着,再喊来族里最会接生的女鲛人,六笙降世了。 然而。是个死胎。 母神看着她这怀胎十万年的女儿惨青的脸色,将剩余的维持她生命的最后一点仙气全部给了她,而自己香消玉殒。 留下的最后一句话是:“六笙,好好活下去,别再回天宫。” 画面定格在母神躺在柔软的贝肉上抚摸女婴的动作,与六笙一模一样的凤眸温柔端详,闪耀着母亲的光辉,可是却了无生机。 海岸上,尸体满地,血腥味刺鼻,所有人怔怔瞅着那名充满对孩子不舍的母亲,喉咙发痛,母神对六笙的爱震撼了他们。 “我一生都在痛恨你,但只有一件事十分感激你。”六笙看着画面里母神的面孔,凤眸闪耀,笑了下,嘴角蠕动说了什么,最终看着父神冷然道。 众人回过神,对父神这种杀妻弃子的行为万分唾弃,也对六笙口中感激他的事感到好奇,这父神两面三刀阴毒自私,有何可感激的。 六笙瞅着父神因为被揭露真面目而扭曲的脸冷笑道:“我唯一感激的就是你没有剥夺母神留给我的名字。” 众人恍然大悟,原来是名字。 父神冷嗤,一把将水晶球残留的母神微笑的画面挥散:“这种女人早就没有价值了!跟从阳一样难成大器!身为母神,她不懂取舍不会杀伐,只会宽容众生,有何用!能为本神的修炼做贡献就是她出世的价值!就算是本神取了她的心头血吸了她的仙力又如何!最后还是没能让你这煞仙跟她一起死!今日本神就把你这妖孽出去!匡扶正道!” 今日这煞仙人多势众还有紫雷与金龙加持,是一定会除去他,既然毫无生路!那他就赌一把! 父神猛然暴喝一声,心脏处为中心,一波波红色的血气犹如波纹荡开,巨大的能量波动,让空气跟海水开始变得不安。 既白暗道一声不好,他要自爆。 樊笼揽着宫锦红螺他们还有鬼差,命令所有人赶紧往后跑,能跑多远跑多远,最终躲到了白雷劈的那个跟无底洞似的数百米深的坑里,大长老见状也命令鬼族人躲进去。 此时从阳却不顾婉柔劝阻,靠近喊道:“父神!住手吧!不要一错再错了!” 父神看向他,猛喝:“滚!今日你们都得死!这样三界才会重新洗牌!新的神仙才会诞生!本神才是笑到最后的人。” 妄徒盯着父神心脏处源源不断散发的蕴含巨大能量的血气,愈发感觉不对,父神虽然吸收了母神的心头血,但是心脏能量的波动也不该这么巨大,连他都忍不住心惊。 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妄徒拉着六笙的手离开父神的脖子,与既白一人一只手,都要带着她走。 但六笙猛地同时甩开他们。 与妄徒一样,她也察觉到父神心脏处能量巨大到不正常。 似乎想到什么,六笙不可置信的看着父神狞笑的脸:“你该死!”她找寻了好久的二哥的心脏竟然被他融合了!而且看他的能量波动,好像还不止融合了二哥一人的心! 难怪数百万年来天才层出不穷,但下神这么少!原来都暗地里被父神偷偷杀掉取了心脏增强能力! 好狠毒!亏他们能说出匡扶正道四个字!怪不得父神包庇尊玉!原来是一丘之貉!恐怕尊玉早就知道父神这个习惯,暗地里给他搜罗了不少下神心脏! 该死! “你该死!还我二哥心脏!”六笙朝父神心脏处抓去。 “阿笙!”“阿笙!”“阿笙!”既白,妄徒,从阳同时大喊。 父神狞笑的看着女人越来越近的身影,来吧来吧,同归于尽吧!他还有绝招!他创造了一种禁术可以把仙魂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到时他瞅准机会,炸死这煞仙,然后转移到既白身上,这笔买卖再划算不过。 可六笙是鲁莽之辈么! 方才八百九十道白雷她是如何活下来的!呵!可不止靠人间收集的那些凡人给她的那些物品! 六笙越来越近,越靠近能量中心,所感受到的磅礴气势越大,父神全神贯注的注意两人的距离,就是现在!六笙的身后挨上他的躯体,一瞬间,父神魂魄出窍。 “想跑?!”六笙凤眸残忍骇然,一把抓住那虚幻透明的仙魂,父神的魂魄被她覆盖紫雷的手抓住,针扎般的雷电刺痛让他惨烈哀嚎。 这紫雷竟然能够触摸魂魄!该死!她要做什么! 父神疯狂扭动魂魄,可是在那流窜的紫雷下,却丝毫动不了! 躯体僵直的站在那,猛然!六笙拉着他的魂魄又塞进躯体里,自己身形暴退,父神魂魄归位后看到的是她拉着既白后退的情形。 心脏处传来熔浆一样的炙热,父神低头看,正好看到已经完全变得膨胀的身体。 “该死。” 214 父神之死 “砰!”浩大的爆炸声振聋发聩,以父神自爆为中心,巨大的红光还有无尽的能量爆炸,整个海岸的沙子纷飞,无尽海海水浪涛翻涌,海平面似乎都倾斜了三十五度! 第387节 上神的自爆!没人见过!也没人想象到会有这么大威力! 六笙拉着既白回到地府众人这边,迅速架起结界,爆炸余波撞到结界壁,被六笙支撑的结界猛然晃了一下,由此可见,一个上神的自爆是多么恐怖。 混乱与爆炸余波持续了将近一刻钟,风沙漫天,海水翻卷,好久才平息。 六笙专心架着结界,没人敢跟她说话,直到风烟消散,看到父神那里碎成血块的尸体后,所有人才都松了口气。 六笙看着那落了满地悲哀狼藉的尸块,凤眸嘲讽。 终其一生,利用爱人,冷落子女,残害下神,换来的结果,不过如此。 “啊!”经过这么多,幸运活下来的那几个上仙看到父神的尸体后尖叫出声。 看到六笙他们望过来又连忙腾云,迅速回天宫。 几个翻不起云浪的小虾米而已,六笙不打算追。 “小六…”从阳此时走上前,看着那满地恐怖欲言又止。 六笙回过头:“二哥。” 眼前的人毫无后悔之意,从阳无奈的叹了口气,这时说她也是无用的,再者…父神犯下的错的确不可饶恕,只是…看着往日疼惜过自己的人死在眼前,他总有些震惊,但…他不会为此责怪他这六妹,她做的没错。 “这段时间在地府好好养伤,先不要出来了,若有天谴二哥还能帮上你。” 那人是小六的父亲,也是三界父神,虽然断绝了父女关系,但血缘关系还在,上苍会饶恕么?若有天谴小六怕又是凶多吉少,所以还是躲在地府比较好。 六笙欣慰的笑了,她以为二哥又会像小时候她说父神坏话后那样教训她。 “二哥,你看。” 六笙一直攥着的手张开,露出手掌里一团白色的跳跃的气。 从阳猛然感觉空荡许久的胸腔突然传来熟悉的悸动:“这。这是!” 六笙笑了,将那团欢呼雀跃的白气送进从阳的左胸:“他自爆前一刻,我从他心脏里抽出了属于你心脏的仙气,虽少,但是日后却可以通过樊老头的调养,利用它生出一颗新的来。” 六笙顿了顿看向某个鬼鬼祟祟要跑路的人:“老头应该会很高兴答应的。” 樊笼被抓包,拧着脸大喊倒霉,仙气是有了,但是用这仙气再培养一颗心脏可是要花不少时间跟精力的,这也就算了!关键是!需要很多昂贵的药物!他心疼啊! “我…我…”樊笼支支吾吾,含糊其辞,这时红螺发动眼刀攻势,绿琦还有婉柔宫锦发动温柔攻势,樊笼动摇的厉害。 这时既白突然道:“药材我出。”正好解了他的困局。 樊笼眼神当即一亮:“这可是你说的啊!好!就这么定了!” 嘿嘿嘿,反正这小子纳戒里的药不是天材就是地宝,正好可以趁机捞点过来。 从阳一家子郑重弯腰答谢,红蛤蟆与戮力此时也上岸过来庆贺。 “日后有何打算?”红蛤蟆眯着眼问六笙。 父神死了,天宫神仙除了服侍的仙娥,真正剩下的也就方才逃跑的寥寥数几,可以说…天宫随时可以攻陷。 红蛤蟆若有所指的看向鬼族,他们会放过这次机会么。 不远处一群长着黑色犄角赤红眼眸的凶残种族被提到,眉头微皱。 妄徒站在他的族群前面,六笙站在她的族群前面,两人距离不足百米,可以看到对方脸上的表情。 从没有一刻,妄徒的神情是像这样平静的。 即使那双红宝石般的眼依旧慵懒依旧无所畏惧,但…她就是看出了悲伤。 被六笙复杂的看着,妄徒身躯微僵。 那双眼还是这样,可以轻而易举看透他心里所有的想法。 “阿笙,天宫我可以不要。” 鬼族的人连带大长老听后大惊:“王上!不可啊!这可是上好的机会!您还有老鬼王为了这件事筹谋了多久您忘了吗!” 妄徒仍旧定定看着六笙:“天宫我不要,让给地府,阿笙,跟我回鬼界。” 这是他最后一次请求… 六笙望着他,此时他的眼退去黑暗与残暴,还原到三万年前两人在鬼雾森林里相遇时的清澈。 “她不会跟你回去。”既白抓着她的手,挡在面前。 既白…妄徒眼神落到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刺痛。 方才也是这样,父神自爆时他与既白明明都面临危险,都在她身后,可她本能的只牵起了他的手,而他…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跑,忘了反应,若不是白骷髅护主,他现在不死也得半残。 “阿笙,我不再囚禁你,不再约束你,你可以去地府,去任何想去的地方,做任何想做的事,跟我回鬼界,我会比既白做的更好。” 既白冷冷看着他,事到如今,说这些有意思么。 六笙拍了拍既白的背,走到前面:“我的自由从来不由别人给予,我爱小白,所以与他在一起,而你,若你没有对二哥做下那件事或许我们还是朋友,经过这么多,二哥心脏复生有望,我也不再跟你计较,我们日后便是陌生人,不要再纠缠我,这是最后一次警告。” “王上,女君都说了,您又何必作践自己,您…。”大长老欲言又止,鬼族有那么多美女,就算喜欢女君这一款,找一个相似的代替不就行了,何必非要她本人,男人重要的是权力,现在当务之急是赶紧去占领天宫,占领了之后还怕得不到女君的青睐吗。 六笙将视线挪到大长老身上:“天宫的确成了空城,但谁能得到,还得凭本事,鬼族如果想同地府抢,那现在趁着两方所有人都在,先较量较量?” 大长老猛地一抖,他以为六笙这么清高这么痛恨天宫的人绝不会要那地方,没想到她竟然要! 妄徒红艳的嘴唇勾了勾:“阿笙想要那里,我不会抢,大长老,所有人都不许动。” 第388节 ‘她爱小白’,她可知这句话给他带来多大苦楚,若是以前,他会不依不挠用尽所有手段将她夺回,但现在… 对面两人浑身伤痕,衣服狼狈,脸上血液遍布,但相握的手那样紧,对视的眼神那样深情,没有任何插足余地。 方才既白卑微跪在坑底用手挖土的情景出现眼前,妄徒陡然笑了笑,既白可能…会对她好吧。 “回族。”妄徒命道。 大长老不甘心:“王上!”真的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么,女君现在受伤,既白也伤得不轻,地府最强战力空虚,天宫也没有任何守卫,正是他们等了十万年的最佳机会啊! 妄徒看了大长老一眼:“你真以为阿笙受伤,就能夺取天宫了?大长老,不要忘了,她是谁。” 妄徒的话犹如一盆凉水让大长老猛然清醒。 是啊,她历经种种磨难,哪次退缩过…若她有意,现在灭了鬼族都是可以的,但…就这样让鬼族蜗居地府一隅,他是不愿的,待日后筹谋,待日后鬼族人才辈出,他们再来抢夺! 当即不再纠结,大长老跟着妄徒的步伐走。 突然妄徒的步子顿了下,大长老险些碰上他的背。 “你们何时大婚。” 六笙、既白同时怔住。 宫锦上前一步:“此战中,鬼族没有趁虚而入,联合天宫对付地府,鬼王也算是地府盟友了,待小六养好伤,我会亲自领人通知您。” 红衣男人背对众人,无尽海的风将他衣袍吹乱,孤零零的红,在天地间,寂寥平静。 “好。” 随着近乎叹息的声音消散,鬼族之人全部消失。 戮力看着相互扶持的两人,张张嘴想说什么,也吞咽了回去。 “鲛王,大长老,小六的伤需要处理,我们便先回去了。”从阳对两人道。 “等等。”六笙突然道,顺便从纳戒里取出了锻魂珠。 被劈的乌黑发干惨不忍睹的手在晶莹剔透的珠子上更加惨烈:“这是鲛族的圣宝,理应在鲛族。” 戮力原先一直没注意到她的手,现在看到,直接忽略了珠子,污红的眼猛地发酸。 既白桃眸闪了闪,将珠子一把扔给红蛤蟆,蛤蟆手忙脚乱忙去接,接好又忍不住斜他一眼。 臭小子,小六人都归他了,戮力看一看她的手会死啊!这小子属醋坛子的么。 “好了,你们回去吧。”六笙拉上既白率先离开。 从阳与婉柔宫锦向蛤蟆戮力道别后亦跟上去,樊笼紧随其后,鬼差们也赶忙跟上。 天地茫茫,黑水苍苍,一眨眼,诺大的海岸只剩无数血腥气与尸块,以及一只红皮蛤蟆还有一个硬朗英俊的男人。 “长老,你是不是一早就算到今天了,所以不让我插手那人出世的事。” 话音响起,说的却不是六笙的事。 红蛤蟆抿抿嘴:“那人是无尽海的海神,所作决定对小六都是好的,你插手也无用。” 戮力苦笑一声:“到头来,帮她最多的却是那人,也不知小六是否知道。” 红蛤蟆望向地府方向,叹了声:“应该知道吧,小六被尊玉逼进海后,我感应到了海神给她的避水符,避水符不止可以退避无尽海之水,还可以解开小六前世记忆的封印。” 顿了顿,蛤蟆语气开始严肃起来:“戮力,若那人不说,你千万不要先道明他的身份,不然十万年的伪装被人戳穿,想必他会很不高兴,到时无尽海也会因他喜怒哀乐而波涛汹涌。” 戮力苦笑:“长老,我只是惭愧,明明同为深爱他的男人,为何我总是没有机会为她做什么。” 蛤蟆笑了声:“怎么就没做什么了,十万年她对你的友谊是假?每次不开心来海里找你陪伴也是假?给你带咸鱼干也是假?话说她欠你的鱼干还清了没,母神祭典回来不是信誓旦旦要把作为利息的三条给补上么。” 红蛤蟆不说还好,一说,戮力还真想起来,她允诺的三条鱼干还没还呢,一个想法袭上心头,戮力陡然不怀好意笑出声。 看他笑,红蛤蟆这心也安分了些:“不要再笑了,小六那金龙在海底闹腾了好久,水晶宫都被捣毁了一半,还不赶快去修,还有…着手准备小六的大婚礼物吧,听地府方才的意思,应该是想早些把两人的事定下来,小六是从海里出声的人,咱们这里也算半个娘家了,不要让她被人看不起,不过…就算什么都没有的嫁过去,想必既白那小子也得乐疯了。” 戮力眼神黯淡下去,可不是么,能得到她的人已经足以让人欢喜的疯掉。 不过…礼物还是要准备的! 两人相视一眼,跳进海里。 ** 天宫众仙覆灭后,剩余的几个神仙很有眼力见的隔天就来了地府。 “拜见地君。”诺大的梓林殿,五个上仙拿着各样法宝足足装满十箱,前来拜会。 从阳没出声,五人万分尴尬,这是在记恨他们逼煞仙…女君跳海的事啊。 “我等此次前来是…”其中一个慈眉善目,长得还算顺眼的先开口。 从阳合着眼,看也没看直接道:“众位仙家还是回去吧,地府冤魂众多,气息污浊,恐怕会污了仙家们,还有,我家小六需要静养,环境不宜嘈杂,螺儿,送客。” “是,父君。”红螺狠狠冷哼一声。 让这些狗仗人势的东西总是侮辱欺负她姑姑,现在天宫被她姑姑灭了,几个败家犬倒知道鬼族可能入侵,前来寻求庇护了,看着他们低眉顺眼伏低做小的样子当真解气! 迈着高傲的步子,红螺头颅高悬,眼神轻蔑,指着大门:“门在那里,本公主还要去看姑姑,好走不送。” 五个神仙何时被这样一个乳臭未干的小臭丫头羞辱过,神仙的自尊心让他们脸色当即难堪起来。 第389节 有个人年轻气盛,要回骂,可被先前说话的老者拦住了。 “天宫现在只剩下了服侍的仙娥,还有尚在襁褓的婴儿,最多就是有点侍卫守卫天门,然而真正有仙力的就我们五个,鬼族随时可能进犯,忍一忍。” 年轻人想了想天宫的老弱病残们,脸上怒气顿时熄了火,红螺冷笑一声,骂了句缩头乌龟,这人再也忍不住。 跪在地上的身子猛地站起,指着红螺大喝:“你不要仗势欺人!就算你等赢了这场大战!但是都是靠既白殿下还有女君赢得!你这个公主又做过什么,有何资格在这里奚落我们!地君!请您管管您的女儿!” 这年轻人也是气疯了,完全忘了六笙平日里最宠爱她的侄女们。 红螺不耐烦啧了声:“小红,把这些乱吠的狗扔出地府,莫要打扰姑姑清静。” 此时刚走到殿门,想要汇报什么的小红,转了个弯,喊上几个鬼差,当真架着几人就出了门。 老者见他们没有开玩笑,顿时急了,大喊:“地君!此次来我们是请您做天帝的!天宫需要仁慈的主人!请您做天帝!” 从阳咻然睁开眼:“等等。” 鬼差们顿时停下。 老者连忙补充:“此次我等看清了父神还有尊玉的真面目,被他们蒙蔽着错怪您与女君十万年,很是惭愧,但现在我们是真心想邀请您继任天帝,再没有人比您合适了。” 从阳缓缓走下高阶,来到他们面前:“哦?为何不找小六做呢?她可是三界内现有的唯一的一个上神,而且父神还是她打败的,让她做天帝岂不是更服众?本君只不过是个心脏还没长出来的废人罢了,而且就算本君去做天帝,鬼族也不会因我而有所忌惮,可小六就不同了,她一人可控紫雷,而且还有金龙保护,完全可以从各路牛鬼蛇神手里保护天宫周全,你们怎的不找她?” 老者镇定的眼神有些慌乱,六笙按修为来说的确是天帝的不二人选,但! ------题外话------ 文文差不多该收尾了~ 215 甜蜜的误会 老者镇定的眼神有些慌乱,六笙按修为来说的确是天帝的不二人选,但! 但她太危险了!从阳从小在天宫长大,有父神与母神疼爱,对天宫尚有情分,但是这煞仙可是实打实的厌恶天宫厌恶到了极点,她做不做天帝是一回事,但是做了天帝她保准不会把天宫交给鬼族或者随意挥霍了吗,天宫在她的手里能不没落了吗? 而且她性格这么唯我独尊放肆浪荡,不适合做天帝啊! “地君!您是最适合的人选,您做了天帝,女君可以做地君,不然封仙君继任九宫中的一宫也是可以的,您飞黄腾达了,女君也跟着沾光,您…” “老匹夫还不住嘴!”红螺气炸了,这老匹夫以为谁都跟他们一样喜欢住天上,喜欢有权力么!继承九宫算什么!她姑姑若想,三界都能打下来!用得着他们为她姑姑规划么!姑姑玉一般尊贵的人,不屑他们的恩赏!她父君也不屑天帝的位置!她们一家人在地府逍遥的很! “红螺。”从阳微微皱眉,语气有些不好。 红螺心里一紧,父君难道对天帝之位有意? 从阳叹口气:“身为公主,注意礼仪。” 红螺瞬间松了口气:“知道了知道了,反正你赶快把他们赶走,我看着眼烦,姑姑看到估计也得心烦好一阵。” 红螺最后剜了他们一眼,眼不见心不烦去了长笙殿,让从阳与他们协商。 “地君…”老者还想说什么,从阳做了个手势打断。 “本君在地府做地君很好,你们不必再费口舌,这几箱法宝也拿回去,日后不要再来地府,地府自此以后与天宫完全划分界限,不再来往。” 老者狠狠一愣:“地君!天宫不可无天帝啊!您身为父神第二子,您有义务扶天宫一把!” 又是这样,每次都用父神第二子的身份让他不能说话不能拒绝,让他与小六饱受天宫刁难,他烦了! “那好,自今日起,本君也与父神断绝关系!你们不是需要天帝么,从你们之中选不就行了!” 老者不知自己哪里激怒了他,连忙跪下:“地君莫要发怒!老仙知错!天帝一位我们万万担当不起!若您也不管…天空恐怕真的要…”被鬼族侵占! 从阳看烦这些人遇难畏畏缩缩,遇到别人受难而又雪上加霜的虚伪胆怯了! “去找龄止!(父神第四子)他不也是父神之子么!再不行还有傅宜(父神第五子),小红送客!” 红脸青眼的鬼差领命,与手下擒着几人就扔出殿,随后狠狠关上大门。 “地君~”隔断的大门将老者的呼喊阻隔在外。 “切!装什么装!明明想当天帝还装的这么高尚,玉虹上仙,咱们去找龄止仙君还有傅宜仙君吧,过几日他就哭着求咱们了。”年轻的那个上仙咽不下这口气,冷冷瞅着小红等几个脸色不善的鬼差,阴阳怪气道。 小红鸟都不鸟。 老者当即一个耳光扇过去,他这孙子怎么这么没用! “去找龄止还有傅宜!这也得知道他们在哪啊!数十万年了!他们在外游荡数十万年了!对天宫一点眷恋都没有!怎么找!怎么说服!说话之前你怎么就不过过脑子!” 那年轻人被扇,听到几个鬼差的嘲笑,只觉好没面子。 “那也不用一定要求地府啊!就算鬼族打过来,咱们向鲛族求助不就行了么!” 老者恨铁不成钢的颤着手白着脸:“你。你也不想想,当年鲛王戮力都宣布过娶女君为王妃!而女君为了救他鲛人一族还跳了海,你觉得凭他们的情分,鲛族会帮忙吗!三界之内除了地府!你觉得还有谁能帮天宫!” 年轻人被堵得无话可说,突然想起三界还有一个种族:“人族啊。” 老者简直被气得险些晕倒,人族…人族有什么本事,在他们这些修仙人眼中不过是一捏就死,命如蝼蚁的卑贱存在,他怎么不说空气能帮忙呢! 老者气极,不跟他说话,走到小红面前恭敬一拜:“这位鬼爷,您转告地君,改日我等会再来的。” 小红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一脸冷漠,全然不理。 老者尴尬的笑了笑,领着几人灰溜溜赶紧走了。 ** 此时,掩映在重重梅林后金碧辉煌的长笙殿,女君寝殿。 第390节 “疼吗。”既白疼惜的捧着六笙一只因为白雷而变得焦黑伤痕遍布的犹如鬼爪般的手。 六笙动了动,想把手抽回来,既白坚定却又温柔的抓着不让她动,面对男人的无奈,六笙叹了声,瞅了眼床边尴尬的人们,接过樊笼手里的白瓷碗,里面有药膏,递给既白。 只不过接过来之前,既白先她一步,责怪的瞅她一眼:“昨日才擦过一次药膏,手还没好,不许动。” 周围宫锦、婉柔、红螺、绿琦、樊笼连带着怜衣都笑她,六笙脸上有点烧,默默收回手。 既白用棉签…想了想还是用手,肌肤之亲才好掌控力度,于是用手摸了一点淡绿色清凉的清淡药膏,缓慢而小心的给女人的手涂抹。 “金果果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阿笙的手成这样了,怎的还笑得出来,是没心没肺么。” 既白委屈的盯着女人嘴角不自觉的笑,这句话脱口而出,危难时不许他陪,受伤后又不自觉乱动,是故意想让他心疼到死么。 六笙僵住,知道这场大战里,跳海还有上神之劫的两次消失让他担惊受怕到极点,自知理亏,低下头默不作声,老老实实任他擦。 有种不好的预感,小白又要唠叨了。 旁人显然也预料到,转身要走。 “站住!”既白一句话喊住所有人。 “呵呵…姑父,你跟姑姑聊私密话,我们就不方便在场了吧,我们还是走吧,啊?姐姐,咱们走。” 红螺抓着绿琦对婉柔他们不断使眼色。 既白默认,不过在怜衣出门前多吩咐了句‘记得端午饭过来。’ 所有人都出去,只剩既白与六笙,空气静的让六笙有些不安。 “那个,小白…” “既白。”某个男人一边细细擦拭药膏一边赌气道。 六笙猛地愣了下,完了完了,都不让喊小名了,这得气到什么地步了… “那个既白啊…” “你真喊!” 六笙:“…”不是你让喊的么,你到底想怎么样!看着男人阴晴不定的眼睛,六笙想哭…这就是所谓的男人心海底针么! 六笙想道歉,但…发现自己实在羞于出口,作为一个为非作歹十万年,做坏事也不道歉的人突然让她道歉,总会别扭!但是小白总是赌气,她不哄谁哄,万一气坏了怎么办,外伤没好又添内伤怎么办。 “我…” 六笙支支吾吾要说什么,既白却猛地死死搂住她,钢筋一般有力的双臂紧紧锢住她的腰,脸埋在她的肩窝,炙热的呼吸喷洒在敏感的脖颈,撩拨起阵阵瘙痒,犹如一个个小蚂蚁啃食,酥麻而不习惯。 她身上的伤除了双手被雷劈的焦黑,别处的都已治好,但是小白回来后却一直寸步不离照顾她,身上的伤没来得及处理,他抱得这么紧,万一裂开怎么办。 尝试着挣扎了下。 “别动。”既白埋首在肩窝,突然出声,声音嘶哑低沉,像吃了黄连一样,发苦,而且在抖…他到底在怕什么。 “小白。”不管他怕什么,六笙缓缓抚摸他的背,像无数个日日夜夜两人和衣而睡时他睡不安稳一样。 背上女人被劈焦还没愈合的手发硬,触感不是很舒服,可即使是这样,既白却也庆幸。 “谢谢你,谢谢你回来了,谢谢你没有留下我一人。” 六笙凤眸停滞,红唇启启合合:“我…没想留下你一人。” 虽说是这样想,但是被尊玉逼着跳海时听到他与施兰大婚,她一瞬间曾经有过只身赴死然后让他后悔一生的报复想法,可也只是一瞬,她相信小白对他们爱情的忠诚,把它当做了不存在,然而这一瞬似乎并没有逃过这习惯注意她一切的小白的眼睛。 这个爱她的男人,那双一直注视在她身上的眼,看出了她所有的想法与顾虑。 既白听到她的回答,默了会:“我跟施兰没有成婚。” 六笙怔了下:“我知道。” “父神把我抓去后,施兰的确穿着婚服在等,但是我把她捆在了诛仙柱没去管,随后便努力突破父神的禁制去无尽海找你了,阿笙若不信,我现在便去杀了她。” 六笙轻笑:“信,你也不用去理她,你生的俊俏,多的是人喜欢,若每出来一个情敌我都杀,那是不是得把所有女人都杀遍才行。我虽有一瞬几乎相信你背叛了我,但是却从未有过放开你的打算。” 六笙挣开他,扶着他的肩,凤眸是完全的强势与霸道:“我的人,一生一世,生生世世,无论生死亦或祸福,你以为可以逃开我?就算死,就算背叛,我也拉着你,这一辈子,你就跟我绑在一块了。” 突然的距离拉近,两人如玉般的额头紧紧相贴,眸子相距极近,凤眸的认真霸道,桃眸的呆愣… “你…你说的,那下次再有危险不许撇开我,既是认定了我,那便要祸福与共,白雷来临时,我的恐慌,我的畏惧,阿笙,失去你的感觉,我不想再体验一次。” 六笙明了,她家小白是在怪她白雷来临之际没有拉他一起承受。 “好,生死与共,祸福同享。”两人睫羽交叉,眼睛距离极近,对方眼底最深的情意完全可以看清,呼吸频率同步,有种生命通过呼吸联系在一起的感觉。 “所以…不生气了?”六笙眨眨眼。 既白柔化的脸咻的冷下来,嘴巴不自觉嘟起:“气。” 六笙嘴角的笑僵住,离远了些,打量她家小白。 是原来那个模样啊,怎么现在傲娇的这么难哄了。 “等你的伤好了,我再不气。” 六笙失笑:“你要吓死为师么,脸色摆的那么吓人。” 既白嘟着嘴,默不作声,重新拿起药膏,细心拿起她手,冷着脸:“不许笑,我要上药,万一弄疼,我不管你。” 第391节 可说是这么说,但男人的表情可不是这样的,小心翼翼,桃眸专注,像进行一项付出所有精力的重要事业,食指挑着一点清绿软膏,在她手上缓缓移动,力度轻的几乎都没感觉,但是药膏的清凉还有他手指的温暖却能感到。 刀子嘴豆腐心可爱小白。 “嘻嘻,我就说姑姑能摆平吧,父。唔!” 突然,雅致的轩窗外,传来红螺咋呼且得意的声,只不过说到一半,声音含糊,好像被人捂住了嘴。 六笙嘴角抽了抽,不自觉看向既白,却见男人无动于衷,似乎见过这情况,让她此时的激动看而起来有些淡定。 “小声点,不要打扰姑姑跟姑父亲热!”这次是绿琦的声音。 …绿琦,你的声音完全没比红螺小多少好吗! 六笙嘴角简直要抽出天际线,她这两个侄女怎的这么极品!偷听都不会偷! 从阳,婉柔,宫锦额头滑下三道黑线,哀叹:今天墙角恐怕听不成了,责怪的瞅两个丫头一眼,前前后后也不再躲藏,直起身,大大方方离开,窗户上都能看到影子… 红螺跟绿琦自觉无趣,也一前一后跟着离开。 只不过走到一半,红螺突然觉得少了个人,回头,正看到某个猥琐老头,撅着屁股风骚扭动,在窗户缝里看的起劲。 鄙夷的瞥他一眼,红螺一个加速跑,临门一脚,樊笼老头锃亮的额头猛地磕上墙,咚的一声,听得牙酸。 “哈哈!让你偷看!遭报应了吧。” 樊笼老头捂着头,扭曲着脸,指着她:“你…你你你!有种别跑你个臭丫头!搞偷袭?!今日我非得教训你!让你知道我樊笼仙君的厉害!” “你这话从我出生说到现在,烦不烦!” 风一般的红螺从身边迅速略过,绿琦背贴在走廊柱子上,双手高举,不一会,身后那扬言教训红螺的老头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那两条老腿捯饬的,让人怀疑下一刻会不会折掉。 樊笼的大喘气让绿琦很不厚道笑出了声。 眼见红螺蹦蹦跳跳消失在了走廊尽头,樊笼老头拄着膝盖气喘吁吁,指着绿琦要发牢骚,绿琦眼睛一瞪,趁着老头没来得及唠叨,赶紧跑开。 樊老头看着同样消失在走廊尽头的绿色身影,大骂:“这什么人啊都是!” 这时慢一步的怜衣默默从他身后路过,只字未说。 樊笼彻底无语,一路牢骚的走了。 屋内,既白给她抹完了,六笙立即将药膏抢过来。 既白愣了愣。 看到他这蠢萌蠢萌的模样,六笙有气无力道:“自己受伤都不知道的么,脱衣服。” 既白突然大脑空白,两人同坐在床,地府光线昏暗,而且外面听墙脚的人又走了,所以脱衣服…是让他脱光光么?想到某种不可描述的场景,白玉般的瓷脸猛然通红。 “阿…阿笙不好吧,就算要…但是你还有伤,万一我控制不好力度,伤了你怎么办,我。不!我的意思是我随时都可以,但是你还有伤我们不适合做那种事。” 216 卖鱼小哥 高冷的女君看着面前这个月华尊贵的男人手足无措眼神慌乱,忍不住目瞪口呆:“你。你在想什么,为师是要给你上药!” 小白这思想是歪到哪儿去了! 男人激动的脸突然平静下来,桃眸划过失落:“哦…” 随后依言,慢慢宽衣解带,虽然不是跟她亲热,但是在自己挚爱的人面前脱光还是让他有种莫名的紧张感。 冰蚕丝材料的桃衫冰凉丝滑,男人如玉长指在衣带处灵活微勾,月牙白的透明带子轻易落下,外衣敞开,露出里面同样纤尘不染的中衣。 只是把外衣敞开,六笙却觉男人这样已经足够诱惑人,就像刚上岸化形的月夜海妖,凝聚月华,深邃清冷的桃眸狭长勾人,无辜而期待的看着你,手指盘旋在里衣的衣带,犹豫不决,不停试探的拉扯,却又迟迟不肯拉下。 六笙觉得他又不是第一次跟她坦诚相待了,于是毫不犹豫,一把将里衣的衣带拉下来,顺便把外衣连同里衣全部脱掉,冰蚕丝做的衣服顺滑如同鸡蛋上的那层薄膜,一拉便掉,露出男人伤痕遍布的上半身。 肌肉还是那样条理分明肌理深刻,犹如被雕刻过的上好美玉,赏心悦目却又不乏雄性的力量,特别是胸前与腹下的几块肌肉,足以勾起女人的征服欲。 但…一把拉开既白挡在左后背的手,一道食指一般长的剑伤出现在她眼前。 这是小白以为她跳海,跟父神对战时被父神的剑伤的,那时她若晚来一步,小白或许就… 向外翻卷的血肉,触目惊心,六笙忍不住用手触摸那伤口,锋利而笔直的缺口正好处在骨头旁边,再偏一点,恐怕就会伤到骨头。 “痛么。” 感受到女人的触摸,既白身躯僵硬。 “不痛。” 六笙又看了一遍,除此以外,他身上还有好多其他伤口大小长短不一,密密麻麻书都数不清,伤口都让他的皮肤看起来不完整。 六笙都可以想象的到她的小白,已经飞升下神而且又能控风的强大小白,拼命从天宫出来找她时是怎样的奋不顾身。 她的小白。她的小白,她的。 隐下凤眸的湿热,六笙挑起一抹药膏,从最深的剑伤那里开始涂抹,既白顾虑着她的手还没好,本是不让的,但拗不过六笙的倔强于是老老实实任她动作。 微硬且发干的手在伤口上缓缓滑动,本该刺痛,但既白却忍不住战栗,这是他爱的女人在触摸他,他怎能无动于衷。 全身紧绷,血液飞速流转,心脏处的悸动几乎震碎耳膜,全身的器官叫嚣不能再这样下去,不然你会失控的! 是啊!经历了两次失去她的痛苦,正处在疯狂想要确认她存在确认她属于自己的状态,完全占有她就是最好的方法,但他尊重她的想法,若非大婚当日,他是不想越线的,但她还如此引诱,简直是把他已经拉成细丝的意志力放在火上烤! 突然!女人的手来到下腹的人鱼线处,既白大脑轰的炸开,一把抓住那双手,力度没控制好,弄痛了她,既白身体的热潮瞬间变成冰冷。 “怎么样,是不是很疼,我该死!” 第392节 注意到女人凤眸隐忍的痛色,既白扬手就要打自己。 六笙连忙拦住:“不痛,昨日你也给我抹了药,今天已经表面的黑皮已经开始脱落了,你看,不过是碰掉了黑皮而已。” 哪里只是黑皮,里面好不容易新长出的嫩肉都连着皮因为他力气太大而裂开,血肉生生撕裂,还是神经分布密集的手,怎会不痛。 拉着女人坐下,既白小心翼翼吹拂那伤口,温和的风带着男人身上独有的桃香,拂过伤口,奇异的有种消痛作用。 “没事了,我还是继续给你抹吧,昨日樊老头要给你上药,你不让,今天再不上,发脓怎么办。” “阿笙是想把我的裤子也扒掉么。”既白定定看着她突然道。 六笙原本只是担心他腿上还有什么伤口,此时听他提及‘下半身’三字,猛地想起春宫图上男子的躯体,猛地撇过头:“不。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只是。” 她只是什么,上半身的伤口上完了,可不就该下半身了,她这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只是什么,只是想看看阿笙未来夫君的那里是不是…恩?”既白突然靠近几分,桃眸里的热度烫的吓人。 六笙投降:“好好好,为师认输,一会我喊小红来给你上,这样总行了吧。” 既白盯着女人近在咫尺的绝美脸蛋,‘吧唧’一口响亮的亲在她脸上,这吧唧一声,声音极小,但震得六笙耳朵发蒙。 男人亲完,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继续给她吹手,六笙懵懵的看向他:“你…你偷亲为师?” 既白吹起动作听了下,理直气壮道:“不是偷亲,是光明正大的亲。” 六笙不可置信:“你何时这般热情奔放了。” 既白桃眸邪魅轮转,挑起她下巴,热气倾吐,勾魂似的眼直勾勾看着她:“若这就是热情了,那大婚之夜,阿笙可如何是好啊,我可是打算在大婚之夜吃回本的。” 六笙有点不能接受男人前后的转变,凤眸疑惑微眯,故意听不懂:“大婚?我有说过要与你成婚么?” 既白嘴角的笑顿了下:“上次回人间,你不是允诺胡梅梅,一月之后的大婚派人接他们来参加婚礼么。” 一月…六笙突然想到什么,本来逗弄他的兴致瞬间消散,猛地推开他,从床上跳下来。 “完了完了,我怎的忘了这回事,从人间回来后,我们在地府呆了三日了,地府一日,人间一月,现在已经过了三个月!人间都到春天了!她还不急死!你在这待着,我把小红给你喊过来上药,我先去趟人间跟她还有莫辞李忆安说一声,你等着。” 六笙连忙穿上外衫,然后又从纳戒里拿了双冰蚕丝套戴手上掩盖伤口,急急忙忙要出门,既白突然拉着她,要跟去,男人发倔,觉得虽然尊玉还有父神已死,但是难保妄徒不发难,趁他不在掳劫她,再来一次,他真得发狂,然后把鬼族人全部杀光。 六笙知晓他的顾虑,随他去了,不过细心的给他裹严实了,毕竟此时的人间春寒料峭,小白身上的伤不能着寒。 ** 此时的人间,经过四个月的腊月飞雪的洗礼,千里冰封的摧残,人们终于迎来了阳春三月,此时,柳枝抽芽,河水融冰,商户们打开紧闭的大门,伙计们搭着抹布出来吆喝,京城的清晨变得喧闹起来。 人们脱去厚厚的棉袄,穿上稍微薄一点棉衣,拢手入袖,提溜着篮子来来往往穿梭在解冻的大街,瞧着两边小摊的新鲜蔬菜。 “李姑娘,你说胡老板啥时候回自己家啊,总是在咱们店蹭饭也不是个事呀,你说…她又不掏伙食费,总是吃咱们的,万一吃穷了怎么办。” 复生的四十多岁模样的崔二娘用条围巾蒙着面,手里挽着篮子走在大街上,身边是个端庄优雅的小姐打扮的美人。 李菁华一面看着两旁有什么新鲜蔬菜与肉类,一面走着:“胡老板这次是打定主意要住到小姐回来了,你就负责采购打扫,做饭跟做生意一事呢交给我,你就不必操心了,还有,今儿胡老板说想吃鱼,咱们给她挑挑。” 二娘忍不住停下,直到李菁华超出一段距离才追上:“不,它不是这么个理儿啊,就算她是咱小姐朋友,但是朋友也不能整月整月的蹭吃蹭喝吧,而且晚上还睡咱这,更关键的是,她睡不着,总拉着我说些莫名其妙的话,什么我是怎么活过来的,是不是死而复生咱们小姐干的,还不停追问咱们小姐在哪。” 二娘贼眉鼠眼一边提防街上的人一边说:“那你说我能告诉她么,我二娘本就是小姐的人,一直跟在地府服侍,最近才跑到人间来了,你说这人怪不怪,非得说我死过一回,我是小姐用梅枝做出来的人,哪里会死。” 二娘说着,没注意到李菁华停下了脚步。 看来二娘是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这样。也好。 “李姑娘,诶!这有鱼诶!小哥,鱼几斤,怎么卖的。”突然,二娘喊道,李菁华也走过去。 摆摊的是个挺精明的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一米七左右,抄着手,佝偻坐在小板凳上,脖子上围着厚厚的围巾,身子单薄,但是露在外面的两只眼睛却炯炯有神,穿的也朴素,看到李菁华眼睛明显亮了一下。 “大娘,您们要几条,这鱼都是今早刚从冰洞里捞上来的,您看,这鱼鳞多亮,这鱼身多肥嫩,经过冰水的冷冻,他们还活了下来,保证是最鲜的货,您们若要的多,我就给您们算便宜点。” 崔二娘听小哥口音只觉有点熟,脑子里隐隐约约有某种模糊的影像,但就是像罩着迷雾一样,每当她要看清那影像时,脑袋却猛然一空,什么都没有了。 “我们只要两条,多少文。”李菁华细细问道。 那小哥一听这般金银绸缎的穿着却只要两条,不免轻视,态度立马冷下去。 “两条啊,你们挑两条吧,我给你们称一称。” 李菁华眸子暗了暗,倒也没多想,专心挑起鱼来了,他们要的少,这人轻视她们也无可厚非,还是不要忘了来的目的比较重要。 “这个花纹的还有那个金尾的。”李菁华看遍箱子里所有的鱼后,只有这两条看起来最鲜,炖汤便是讲究个鲜字。 小哥看到她指的两条鱼,眼睛一斜,冲她们摊手:“一两,先交钱后拿货。” “一两?!”二娘怪叫,“两条鱼你要我们一两银子,你打劫呢吧!方才问过的摊子一条鱼再贵也就三四十文!两条鱼也超不过一百文,到你这,怎么两条就成一两了!你这鱼从天上的天池捞的啊!是王母娘娘养的啊!你做买卖有没有良心啊你!” 初春时节,乍暖还寒,寒潮还没完全退散,街上稀稀落落也有点雪,人们嫌冷都捂得严严实实,多说句话都嫌嘴冻得慌,街上可以说没什么人大喊大叫,于是二娘这高亢的嗓门一出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呵,又在坑人,都第几次了,啧,也没人管他。”旁边一个卖酒的中年憨厚模样的大叔抄着袖子,跟旁边一个卖白菜的人道。 这小子是今年年初才来的,外地人,城里买了房落了户,之后便把原来在这里一个卖包子的不知用什么办法挤兑走了,自己占了位置卖鱼。 而且逢高踩低,看到大府里的管家婆子们出来采购,一个劲的说好话,点头哈腰巴结人,而平民却冷眼相对,还恶意抬价,人家觉得价高不要了还不行,说这鱼有灵性,人家不要这鱼就会自杀,非得让人家掏钱买,一来二去,所有人都知道对方是个什么秉性的人,主动疏远了。 来买他鱼的也都是些富贵府邸之人,这小子仗着一张好嘴使唤,把这鱼夸得天花乱坠,什么金钱豹纹就是招财鱼,云纹就是神仙鱼,吃了可招财进宝长命百岁等等,赚了不少银子,都是黑心钱。 旁边那个卖白菜的人,看他这嫉恶如仇的样,忍不住劝:“人家上面有人,咱们惹不起。人家大舅是守城门的城门兵里面的城门郎,在大人物眼里是个末品小官,可在咱们这里就是霸王爷啊,咱们每日进城出城都归他管,这小子有他大舅撑腰,怕啥,所以啊,看不惯也得忍,这两位今儿恐怕的吃亏了,别看了,看了也是生气,眼不见心不烦,顾好自己生意吧。” 而他们旁边一个卖糖葫芦的老人却走上前去了,直勾勾盯着二娘的脸,皱纹遍布的苍老脸上满是不敢相信:“二。二娘?不。不可能,二娘若活着也是八十多岁了,你。你是…” 第393节 崔二娘怪异的看着这老头,上下扫描一遍:“你怎么知道我名字,老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崔二娘。” 谁知,就是这么一副彪悍的样,让老头更加觉得她是自己认识的那人,一瞬间头昏眼花,只觉天旋地转。 “呼!呼!呼!”老头手指颤抖指着她,呼吸突然急促起来,最后竟然脸色发紫,像喘不过气一样,俩眼见鬼似的瞪得浑圆,嵌在皮包骨的脸上愕然而惊悚。 “喂,喂!”老头脚步晃荡,二娘连忙拽住他。 李菁华摇头哀叹,从二娘手里接过老头,扶着他要坐到旁边摊子的板凳上,但卖鱼的这小子却以为她们要逃,一把拽住二娘。 歪斜的眼极不正经,与一开始的憨厚朴素大相径庭:“就算不要鱼你们也得给钱!给完钱才能走!不然小心我告你们!就知道是穷人装逼!没钱就别来丢人,身上的衣服也是从大户人家捡来的吧,都是人家小姐婆子不要的吧,看你们样子就不是有钱人,没钱买什么东西,我…” 二娘闭上眼,大口呼出一口气,不耐烦抬起下颚冷笑一声,反手,快速利落而准确的找准这人中指,死命向后掰,叫骂瞬间停滞,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众人震惊,这大娘深藏不漏啊,掰手指这套溜到飞起啊,深感痛快的同时众人也忍不住为她们担心了,怎么说这小子的大舅也是个官,她们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背景,她们伤了这小子,万一被找麻烦怎么办,他大舅可不是省油的灯,都为这小子逼走了不少摊主了。 “你…你放手!舅!有人欺负我啊舅!”这时,远处突然传来马蹄踏地的清脆声响,卖鱼的小子看到马上圆帽红缨的男人,找到靠山似的,大声痛喊。 李菁华看过去,杏眸咻然冷却,麻烦事又上门了。 217 王兰花 微冷的晨风吹过树梢的冰条,扑在长街上,骑在高头大马上面的黑胡男人,神色倨傲,一脸不屑的打量着底下一众平民。 “舅舅!救我!这俩娘们买鱼不给钱,还打人!你快帮我揍她们”卖鱼小子手指酸痛,血液几乎不能流通。 听到这不要脸让人帮忙揍女人的没骨气的话,众人唏嘘鄙夷。 二娘倒也无惧,瞥着马上的人:“你是这小子的舅舅?” 她穿着一身蓝色的麻布衣服,而且肤色偏黑,有点像常年务农做粗活的贫民女人,落在人眼底就是最底层的被欺负也毫无反抗之力的蝼蚁。 黑胡子吊梢眼的城门郎居高临下,一眼判定对方卑贱的身份。 “来人,拉下去。” 跟在后面巡逻的城门兵在这徇私枉法的城门郎手下混久了,跟卖鱼的小子认识,平常这小子也给了不少贿赂,现在‘自家兄弟’被欺负,无论是碍于老大的面子还是为了以后继续有‘供奉’,他们都得把这闹事的除掉。 “不识好歹的娘们!”有个干瘦猥琐的瘦猴一样的城门兵,不合适偏大的棉衣兜风,拿着长枪一下横在二娘胸前。 冷冰冰生锈的枪头距离脖子只有危险的一点距离,二娘冷哼一声,篮子朝这人脑袋哐当一下,城门兵脑袋转圈似的懵,趁这时候,二娘握着长杆,咔嚓瞬间掰断,城门兵懵了! 这娘们是怪物么! “找死!”周围民众大笑,城门兵脸上一阵火辣,羞恼大喊一声,一把扔掉光秃的长杆,抽出腰间的刀,气势汹汹,表情狰狞。 这条街上混了好久,小贩们都当大爷供着,耀武扬威仗势欺人趾高气昂这么久的城门兵受不了。 刀片生寒,白光亮如雪,黑胡子还有其余城门兵都冷笑。 二娘翻白眼,这些人都把她当软柿子捏了是吧!那她二娘今儿就让他们看看地府的人到底多牛逼!所谓牛逼搞死傻逼的不由分说之强势,她二娘要让这些人闪瞎狗眼。 “啪!”一把折断卖鱼小子的手指,二娘转身扎好一个稳稳当当的弓步,双手举于头顶合十,刀片正好被她夹在两掌之间。 众人吸气,空手接白刃! 李菁华看到二娘这彪悍的姿势,嘴角忍不住抽搐。 “小子!老娘没工夫搭理你们这些势利眼,滚开!” 一个飞踢,二娘将瘦猴一样的城门兵踢飞,长刀铿锵一声落下。 瘦猴又想发难,但看到二娘那虎虎生威的眼睛还有扬起的厚实的拳头后,瞬间缩了脖子,趴地上连滚带爬的跑到马下:“老大!这娘们太厉害了!” 黑胡大汉一脚将人踢开,下马,其余的兵看到,连忙跟上,不过都警惕的将长枪抓紧了些,这娘们不好斗。 “你,哪里来的。”自诩身份高贵不屑跟她们说话的城门郎终于说话了,此时卖鱼小子连忙躲到他身后。 二娘倒拍拍手,斜他一眼,一个字都不说了,呵,现在跟她说了,她还不想鸟他了呢! 大汉冷哼一声,眼神示意,身后两个小兵对视一眼,举着枪小心翼翼靠近,挡住她去路。 二娘大眼一瞪,单手握着两支枪犹如神力附身,一下将人甩飞,两个兵惊声大叫却也阻止不了自己自由落体的惨状,随着肉体撞上城墙的闷痛声,两人贴着墙凄惨的滑落下来。 众人此时不再是惊讶,而是惊悚了。 这女人现在可不只是一般的力气大了,一只手能甩飞两个男人,这就是怪胎了! 二娘盯着眼前方脸的黑胡大汉,啧啧摇头,眼神不屑:“你们城门兵就这点本事也想找老娘麻烦,还有!你身为城门郎,我又没越时出城,有何资格管我。” 说着意有所指的轻蔑的看了眼他身后瑟瑟伸出头的卖鱼小子:“哦~为了自家小侄子啊,呵!老娘这辈子就看不惯你这种仗着有官位而欺压良民的渣滓!拿着公款,吃着皇粮,却不干人事!” “这小子说我们买鱼不给钱你知道是真的?连问都没问,直接打人,而且还让三个人欺负我这个柔弱无力的小女子,这就是你城门郎的做法吗!信不信我告上大理寺告你!” 二娘生前文化少,对朝廷官职还有府衙职责不太清楚,梅枝转生以后也保留着原来不识字不看书的习惯,可谓是对自家朝廷还有底下的各部门还有各部门的官的等级完全不清楚,只是大理寺审判天下大案听得多,其实她不知道…大理寺平常根本就不受理平民递交的案子。 黑胡方脸的城门郎轻蔑大笑:“哈哈哈!哪儿来的无知泼妇!大理寺?你这等平民连大理寺的地板砖都摸不到还告我!我劝你,识相的,给本官磕三个响头,然后再奉上一百两银子给我这三个兄弟疗伤,不然,今日我就让你们尝尝牢狱之灾!” 旁边卖白菜大呼可怜:“这城门郎王冲跟咱们京城衙门的青天老爷王兰花交好,两人常常相约青楼品花弄玉,狼狈为奸已久,王兰花有不好处理的尸体会趁着天黑让王冲送出城,而有人招惹王冲,王兰花就会把那人关进牢里,各种惨无人道的折磨,这大娘没准新来不久,不知道这俩地头蛇的厉害,也是倒霉,你说那小子要一两银子的时候给他不就完了,哪会有这么多事。” 李菁华听了这么多也算了解对方的来路了,官位很低,城门郎最多也就是个不算官的官,说白了就是给人家看家护院的头头,而且平日里还巴结着京城衙门的王兰花,否则,以他一个是官却又不是官的尴尬位置,怎会如此趾高气昂。 而且看他言语粗鲁,说话毫无顾忌,一看便是出身市井,典型的小人得志的丑恶嘴脸,这种人做事完全不讲理,一旦看你不顺眼,心里想的全是怎样欺压良民从而达到耀武扬威满足自己虚荣心的想法,现在她们伤了人,他们绝对会纠缠到底。 唉,好好地一个早市,让他们糟蹋了。 “我们不会赔银子,而且也不会去衙门,胡老板还等着吃鱼,你们把两条鱼给我们包好,然后滚开,永远不要踏入这条街,也不许欺压良民,不然你们会知道自己的下场到底有多惨。” “诶呦!小娘们长得漂亮,没想到说话挺有气势啊,我们老大就不听你们的话,怎么着,怎么着!你们还能把皇上喊来啊。”一个小兵完全不相信李菁华一介手无缚鸡之力女子的话,更远相信他们老大的手腕。 第394节 这样好看的货色,玩弄几天在卖到远处的青楼也很划算啊。 这人朝着身后的兵还有黑胡大汉一阵挤眉弄眼,几人爆发荒淫的笑声,甚至有人吹起下流的口哨,二娘连忙把李菁华藏到身后。 这哪里是官!哪里是兵!分明是地痞流氓! “都给老娘躲开!不然老娘削了你们!” 李菁华是个美人,男人们说话下流但绝不会动手,可崔二娘五官虽然长得也不错,但是身材却意外的敦实,身板是李菁华两倍宽,一挡在前面,完全把李菁华给遮住,而且那双眼跟母老虎似的,虎虎生威,瞪着他们,跟挑衅似的。 “先把这泼妇拉进大牢。”王冲(城门郎)不耐烦道。 碍于先前,二娘一手撂倒两人的变态力气,这次剩余的八人一起上,卖鱼小子捂着掰断的手指大呼爽快,这下这老娘们总该死了吧!等到了牢里,找男人轮奸她!不!找猪轮奸她,到时在把她扔猪圈,当猪养!弄死这臭娘们! 而那小娘们…卖鱼小子发出一阵淫乱的笑,真想看看她衣服底下的风光,这等美人,希望舅舅能让他玩两天。 这时,八个男人围成圈把二娘团团围住,手里的长枪试探的刺她,就是没人敢第一个靠近,二娘仰天长吼,猛然抓住其中一人的枪,一个猛劲,那人被拉倒,二娘趁其他人错愕的时候,瞄准机会,手脚并用,专门偷袭这些人的子孙根子。 柔软却万分重要的代表男人尊严的地方被二娘一个个,捏柿子似的毫不留情揉捏!不!蹂躏!几乎捏爆的力度。 捏了一圈,所有人夹着腿,弯着腰,怪异叫唤,二娘一腿子踢开一人,雄赳赳气昂昂走出去,卖鱼小子看到那八人的惨状,双腿忍不住夹住,双手死死护着身下。 二娘走出那散了一圈的八人,却见李菁华不知何时被王冲挟持住了。 “好卑鄙!” 王冲冷笑:“身为女人,光天化日不知羞耻的废了我的兵!定你个伤人罪都不够,还有淫乱罪!识相的自己去衙门,不然小心这女人的命。” 今日如果不好好治治这老娘们,自己在兵里面的威信可就全都没了!王冲是打定主意要把二娘弄进监狱,然后死死折磨,出气! 二娘站在原地,两只眼冒火,如果是她自己还好说,可关键李姑娘在他手里,李姑娘柔柔弱弱,虽然是由梅枝造的,可也会感到痛,自己如果贸然行动,恐怕这男人得伤人。 “动啊!”王冲不耐烦大吼,本来今天大冷天被迫来巡街心情就不好,还遇到这么个老贱人! 李菁华脖子被掐住的地方已经发白,二娘暗骂一声,屈辱的低下头,缓缓走动起来。 王冲狞笑,身后缓过痛,挣扎爬起来的人,瞬间朝着二娘的腿弯踢去,二娘腿软,身体失去平衡,瞬间要冲着王冲下跪。 这时稳住身体也来不及,只看到王冲小人得志一样的笑,二娘忍不住闭上眼睛。 可下一刻,膝盖奇异的没有任何痛感,而且周围人不停发出惊叹,什么:这是天仙下凡吗,好美的人,那公子好生俊俏。 二娘瞬间猜出来人是谁。 “小姐?!”睁开眼,一抹熟悉的玄色梅衫闯入眼帘,二娘瞬间笑了,果然是小姐! 没来得及高兴,二娘马上想起李菁华还在对方手里,拉着六笙手臂连忙道:“小姐,李姑娘还…” “啊!放开!快放开!” 话没说完,二娘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发出的惨叫。 “谢公子。” 李菁华从王冲手里全然脱身,对既白柔柔做拜,二娘顿时放心了。 既白点点头,脚下的力气加大几分,被他踩在脚底的某人的头只觉脑袋要被踩扁了,扬手捶打他的脚,可是还没来得及靠近那人的靴子,手上的头平白无故被一个无形却锋利的东西削掉了肉,手骨白森森的露出来,血水滴滴答答流满脸。 六笙同情的看这了个还不知道被什么伤了的男人一眼。 “啊!”王冲痛呼出声,手上的伤口吓人的哗哗流血,骨头都露出来,他胆小,一般觉得有危险就会跑,从未受过什么伤,痛感神经有点脆弱加敏感,现在受这么重的伤,王冲当即觉得自己要死了,全身发软。 “你。你是谁,放了我。我给你银子。”王冲有气无力道。 “阿笙,他说他有银子。”深知自家女人爱财的小习惯,既白选择通知一下。 果然,六笙把处置八人的权利交给二娘后,听到这句话,慵懒的凤眸顿时张大了点。 六笙缓缓靠近,王冲只见狭窄的视线里又多了双精致的墨玉靴,靴头上雕成梅花花纹的墨玉莹润生辉,而且断面圆整,是市面上从没见过的高档货色,成年女子手掌大小,少说得上千两。 本来想说一百两的王冲咽口口水,“一。一千两。” 这是他这些年欺压这些小摊主还有深夜放那些不法商家出城捞的贿赂里的十分之一身家了。 他总共就有一万两,可是全拿出来还不如要他的命。 “一千两?”女人的语气有点过分的意外。 王冲反射性点头,可道路冰冷,他的脸被今早刚结的冰给黏住了,这一动,皮肉都分离般的痛。 但是回响女人对一千两的大惊小怪,又忍不住懊悔!干嘛说这么多!万一一百两就可以打发了呢! 六笙遗憾的摇摇头:“一千两都不够买我六劫一杯茶,你还是留着黄泉路上买通鬼差,通通路子吧,小白,交给你处理了,这人欺负二娘跟菁华,好好折磨一下。” 既白忠犬式点头,脚下的力气更大,大喊只觉脑袋真要扁了。 来回碾几下,有强烈洁癖的既白猛地用脚将人翻个身,可能是故意的,这轻飘飘的一踩,咔嚓咔擦,五六道清脆的响声,肋骨断了! 王冲又是一声惨嚎,扒着既白的脚,却忘了他多邪门,两只手掌又是被覆盖在既白身体周围的风削的血肉模糊。 “我要弄死你们!我一定要弄死你们!六劫是吧!你们等着!我跟兰花是好兄弟!他一定会帮我报仇的!你们等着!啊!” 既白不耐烦皱皱眉,这人好生聒噪,一脚踩死得了! “等等。”六笙突然道。 “兰花?王兰花?” 第395节 既白听到王兰花,突然觉得有些耳熟,某个画面闪过脑海,瞬间想起是谁,不就是王菊花口中那个在京城做大官的哥哥么,还真是冤家路窄。 阿笙…这是又要整人了。 218 要不要孩子 “对!王兰花!京城衙门的四品官员!我告诉你们!你们的得罪了我,等着坐牢,等着被处斩吧!”王冲不知道六笙已经把王兰花一块惦记上了,还不知所谓的大声叫嚣。 六笙把既白拉开,一把提溜起王冲的领子,不顾他的惨嚎,凤眸微眯看着他:“是么,既然你上头有人,那我也不适合跟你这么个小虾米计较,毕竟狗咬了人,我不能跟狗算账,咬一嘴毛,你不嫌疼,我还嫌晦气,滚吧,让你上面的人跟我的人来赔罪,还有,记得带好银子。” 六笙喊了李菁华还有二娘一声,几人打算打道回府。 “等等!”二娘走了一段路,突然想起什么,原路返回。 周围民众好奇盯着她,却见这彪悍大娘,跑到卖鱼的摊子,一脚将那收摊打算开溜的小子踢翻,顺便还把所有鱼捞出来放到自己篮子里,最终盛不下,还把剩下的分给了别的摊主。 可现在王冲虽然落了下乘,但不代表,王冲没势力了,现在接了这鱼就是跟他作对,于是所有人都赶紧避嫌拒收。 二娘撇撇嘴,解下那卖鱼小子外面的棉大衣,这下正好盛下所有鱼,满载而归的二娘满意了,颠颠颠,赶紧追自家小姐,不过。路过王冲的时候,正巧逢他被城门兵扶起来,想到李菁华脖子上被掐的红痕,二娘又是一脚,正好踹在他肋骨断掉的地方。 王冲哀嚎一声,所有扶着他的人反射性的惊得放开手,这下更惨,脑后壳哐当一声砸地上了,人直接两眼一翻给晕了过去。 距离几十米,李菁华看清状况,忍不住扶额,这王冲一晕,去找王兰花的时间就得延迟,这二娘难道不知道小姐想整治的是王兰花么。 不过…二娘就是这么个性子,想必也是为了为她出气,算了算了,这次就不说她了。 六笙与既白相携相伴走在前面,李菁华恭恭敬敬跟在身后,再后面是二娘,一手提篮子,一手拽着包住鱼的棉衣,一路高喊等我的活泼身影,众人忍不住行以注目礼。 回到六劫,六笙起先注意到的是有所改变的大堂布局。 地上多了张绵软细白质地上乘的羊毛毯,大堂顶部的灯也换成了宫廷御用的江门东艺宫灯,灯身分割六面,清软薄透质地的轻纱上或用上等荧光水彩精心描绘着彩画,或题写着当代大家的名篇,诗书香气扑面而来。 除却灯,与毛毯,最大的变化该是放在大堂的那张红木类别里面的紫檀大桌,现在不知去了哪里,换成了一张更大的黄花梨木圆桌,触手温和,闻之芳香,那香清清淡淡没有攻击性,稳重之中蕴含柔和,富贵之中又含大气,且纹路多变,行云流水般流畅,凝神静气之余还可做艺术品观赏,现在这张黄花梨,应当是被人收藏许久,已经呈现红木里比较经典的紫红色。 故人以紫代表富贵,这张桌子,半径一米,已经属于黄花梨里面比较大的一件雕琢品,六笙曾经见过。 “胡梅梅送来的?” 李菁华点点头,而后又指指后院方向:“您走后,过了一个月,胡老板就拿着被褥搬进咱们店了,说是…您若不会来,她便一辈子在咱店里蹭吃蹭喝,这羊毛毯还有黄花梨以及宫灯,就算她交的饭宿费。” 六笙呼出一口气,是她干得出的事。 “现在人呢。” 李菁华抿抿嘴:“我与二娘出去时还在睡着。” 六笙嘴角微抽,点点头,转而坐下。 二娘此时上前:“小姐,你与姑爷吃过早饭没。” 现在天蒙蒙亮,刚卯时一刻而已,六笙他们自然是没吃过,而且…地府一般也不吃。 见她摇头,二娘立马兴冲冲抱着棉衣还有篮子往后院跑:“那您就等着,我给你们去做鱼,今儿好不容易热闹一回,我得多做几样。” 本来想拒绝的话,看到二娘高兴的脸也吞了回去。 李菁华从账台下的柜子里拿出两张毯子,分别盖到两人腿上:“天寒岁冻,小姐注意身子。” 六笙一把将既白要掀毯子的手盖下去,转而道:“最近有人发觉你的容貌没有变化没。” 李菁华怔了怔:“有人,不过都被我以各种理由搪塞过去了,不过…若是再在这里待上十年,二十年,估计会露馅,连带二娘,今早卖糖葫芦那人,也认出了她就是京郊后山下的崔二娘,所以…小姐这样问,是不是准备去别处开店了。” 六笙点点头:“恩。此次离开,天宫与地府的纠葛算是完全处理完了,而我的上神之劫也已渡过,此次上神之劫后,多了些感悟。” “以往,我活着没有痛没有爱,只为二哥一家,同样。也没有追求。但此次大劫内,凡人赠与我的物品救我一命后,总觉得:人活一世,总该有价值,若我的价值只是我的法力多深,修为多高,多么受人畏惧,未免也太单调。” “所以,我想着继续开店,每二十年换一个地方,这样,继续在人间过,收集更多的东西,解更多的愿。二娘我是肯定要带走的,只是不知你是否还愿意跟随,若你想留下,奉养双亲,照顾弟弟也是可以的,或者去想去的地方,做想做的事,我不会强留。” 李菁华没想到事到如今,六笙还有撇下她的打算,当即扑通跪下,双手抓着她的膝盖,哀怨道:“小姐,你这是又要撇开我么,当日奈何桥,小姐救我妹妹免受畜生轮回,又让我复生得以与父亲相聚多年,菁华不早就说好要追随您一生一世了么,小姐去哪里,菁华也跟着。” 六笙凤眸认真盯着她:“当真?这可是我最后放你自由的机会,多少地府的冤魂都期盼着有这种机会,你当真不要?” 李菁华狠狠摇头:“就像二娘直到死也惦记着还您恩情一样,我李菁华也要跟随您一生一世报恩,既然您想大江南北开店,那我便跟随您大江南北,荒漠,密林,朝都,山村,雪山,人间如此大,您去哪我都跟着。” “好。”六笙笑了,缓缓将她扶起,扶到一旁的位子上。 而后偏头得意洋洋冲既白笑道:“怎样,输了吧,拿来。” 既白怨念的瞅李菁华一眼,该死,都怪这个赶也赶不走的李菁华,害得他输了。 不情不愿的从戒指里掏出一个东西,偷偷塞给六笙。 挑眉掂量了掂量手里的重量,六笙满意地笑了。 李菁华却懵了:“小姐。你们…” 六笙挑眉“我跟他打了个赌,赌我让你走,你会不会走,如果会,那便是小白赢了,今晚我给他洗澡,若是不走,那小白便要输给我一样他最重要的东西。” 李菁华嘴角抽搐,感情她家小姐,压根就没觉得她会走,这么问完全是因为两人打了赌,所以她。这是被耍了?! 苦笑摇摇头:“所以,姑爷输给了您什么东西。” 六笙故意看了既白一眼:“他输给了我…” 既白瞧着女人奸计得逞一样的模样,瞄准那一开一合的红唇,成功偷吻! 李菁华眼疾手快,赶紧捂住眼:“我什么都没看到,我去喊胡老板起床。” 李菁华逃一般赶紧逃离现场,六笙危险的看着某个偷香成功却又假装高冷的男人,一把毫不留情捏住那白瓷一般细滑的脸:“最近总是偷亲,恩?” 第396节 脸上的肉被毫无形象向外拉,既白整张脸瞬间变了模样,有些搞笑,但是…打死也不能承认。 “没。” “这么说,是我眼瞎,触感出问题?说吧,趁我睡觉,偷亲过多少回了,什么时候学会这招的,跟谁学的。” 原来那么单纯的小白,摸摸脸都脸红好久的小白,现在整天整天逮到机会就偷亲,而且当着人的面还不脸红,这绝对不平常,绝对有‘高人’指点。 “是不是金果果?”凤眸危险眯起。 既白摇头,六笙立马飞一个眼刀杀过去:“你要考虑撒谎的后果,比如,晚上不能在跟我一起睡。” 既白摇到一半的头又硬生生的点下去。 手捏的发酸,六笙表示大人有大量,先放他一马:“鉴于你如此诚实,那我给你个机会,金果果在哪呢,我这个做师傅的还没教你什么,她倒是教了你不少,这么看,我做人师傅之前是不是还要向她取取经,喊她过来,为师请教请教。” 既白皱着眉:“她…在收拾行李。” 六笙以为他在开玩笑:“从你母妃第一次去地府开始,收拾行李收拾到现在,收拾了一个多月?” 可不是么,从那时候到现在,天宫过了一个多月了!哪有人收拾个行李能收拾这么长时间! 既白也很不想跟她解释,因为实在太丢人。 “前几日天宫与地府大战,除了人界所有人都知道,但…她一直在虚神殿偏殿收拾行李,根本不知道,这样说。信了么。” 好吧…想想当初金果果蠢萌蠢萌蠢到最后只剩蠢的那样儿,她不抱着她能有什么记性的希望了… “傻就傻点吧,总归是你们这边的人,而且你母妃孤身一人也需要人服侍,早点喊她过来,需要什么,让红螺带她买,别再耽搁了,再耽搁一万年估计就过去了。” 既白再次露出懊恼的表情:“她其实。不止是行李的事。” 六笙忍不住侧目:“那还有什么事,被南天门的人拦下了?” 既白觉得被拦下还算好的。 “她…用传音符说。她其实一天前已经到了地府,但…在一座城里迷了路。” 迷了路。迷路。迷。! 六笙扶额:“为师真好奇这样一个极品都教了你什么,小白啊,总而言之呢,偷亲是不对的,作为师父作为长辈我有义务告诉你。” 既白突然从座位上起身双手拄在她椅子上,以一种俯视而且占有的姿态环绕她,从背后看去,两人此时就像在拥抱。 “为何,阿笙都要与我成婚了,听樊笼老头说,二哥二嫂还有母妃正在定日子,估计一会就有人用传音符通知你了。” “定日子?这么快?”六笙有些措手不及,自己单身游荡了十万年,就算接受了既白,但是这样正式的通过结婚确认两人在一起结束一个人的生活模式还是有些慌乱。 既白大掌定住她的头,桃眸灼灼:“阿笙算一算,我们在一起多久了。” 六笙凤眸眨啊眨,从莫辞的天下第一赌坊里出来,到现在,人间过了三十多年,地府也过了一年多,这么一看,还真是不短了,为何她就觉得时间过得这么快呢。 可细想,两人在一起,几乎每天都有事发生,先是双鱼玉佩,后是残杀右丞府男子的红衣女鬼,再者是勿忘村,然后是西北之战,最后是从鬼界逃脱,然后天宫与地府的大战,这些还都是比较大的事,一些小小不严的事,比如:小白吃饭不爱吃姜丝,沐浴必须换两遍水,睡觉总喜欢偷窥她… 等等!为何…所有的记忆都是关于这个男人的。 六笙突然怔住,既白又道:“一年了,时间不算短,阿笙,你愿意把自己交给我么。” 六笙呆呆望着他银河一样深邃的眸子,凤眸一瞬有些恍惚:“我…” “小六!”六笙即将答应,胡梅梅此时正好跑出来。 由于穿衣服时太激动,想赶紧见到她,于是衣带松垮,外衣歪歪扭扭的就跑了出来,也没注意时机是不是恰当,一声惊喜大叫,虎抱六笙。 “你个该死的小六,我以为你有得三十多年才回来了!”胡梅梅趴在她肩头抽噎哭泣,声音委屈。 上了年纪的身体有点虚弱,嗓音有点低沉,而且好像因为是春天乍暖还寒,还有点感冒,总之状态不是很好。 “用不了那么久,只是。大婚在即,家里的人拉着准备了好多东西,我是想安排好一切再接你们过去。” 高贵的女君大人脸不红气不喘的继续圆谎。 既白盯着紧紧抱住他心肝宝贝的某个老女人,手指嘟在她脑门,毫不留情的一嘟! 胡梅梅对男人的小气程度简直无语了:“你!你都独占了她三十多年了!这都要结婚了!不要再这么小气了好不好!抱一抱又不会少块肉!” 既白收回手指,慢条斯理拿出一条纯白色彩的丝帕,动作优雅的递到六笙手里,桃眸委屈。 六笙看了看胡梅梅,然后认命的给他擦起方才嘟胡梅梅脑门的手来。 “乖,你先上去,或者逛街,做什么都行,总之别在这里。” 女人哄小孩的语气让既白又不满意了,谪仙一般孤傲无双的男人冷着脸道:“阿笙要跟这个老女人在一起么,万一她欲求不满非礼你怎么办,不行,我要护着你。” 说着六笙突然感到自己被小白抱起来,他自己做到椅子上,而自己则是被放在他膝盖上。 柔软的娇臀不小心磨蹭到男人某处,既白瞬间僵住,桃眸殷红,呼吸猛地沉重起来。 感觉身下某个东西越来越又抬头之势,六笙吓得蹦起来。 “你。你身上有味道,先。上楼沐浴。” 既白若有若无的看了眼身下,嘴角突然勾起一个邪魅的笑,红唇贴到女人耳畔:“我在上面等你。” 最后红舌还若有若无的舔舐了她圆润的耳垂一下。 有节奏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胡梅梅连忙拉着她盘问。 第397节 “呦!跟上次比又亲热不少啊!说!有没有…恩?” 六笙慢悠悠道:“没有,小白没你想的那么猥琐。” 胡梅梅不信:“切!死鸭子嘴硬,我都瞧出来了!你俩要是没亲热过鬼都不信!反正我不信,不过啊,亲热是一回事,有孩子又是另一回事了,虽然你有神通,能够容颜永驻,但是怎么说也是五十多的人了不是,生孩子。的事还是不要想了,万一有危险怎么办。” 六笙嘴角抽抽,想说什么,突然楼上凭栏处传来男人杀人似的声音。 “你再说下去试试。” 胡梅梅瞬间拉着六笙挡在身前,躲了好久才发现,男人根本没在那,只是声音传过来了而已。 于是小声骂:“没良心,这么大年纪,还让你生孩子。” “阿笙,可以把她吊在店外做吉祥物么。”既白的声音再次传来。 219 莫府 六笙抿抿嘴,表示沉默。 “看到没,你再惹他,我也不管你了。” 胡梅梅不可置信的瞪眼:“你还真打算要孩子啊,生的时候有危险是一回事,生完之后你可就完全没自由了啊,每天跟个黄脸婆似的在家里照顾孩子,没空做喜欢的事,没空出来跟我们聚会,你这么洒脱的人能接受?” 说到没自由…既白跟六笙同时沉默了。 六笙一开始根本没想过什么孩子的事,毕竟两人都还没成婚,孩子一事的确太早了,不过按照正确的步骤,结婚之后的确该考虑孩子的问题,她不急,二哥估计也会急。 到时…真的要么?会不会真的像胡梅梅说的那样,有了孩子便要整日照顾他,失去自由? 二嫂就是那样,从前最爱跟樊老头去各种地方游玩,自从怀了红螺后便足不出户,囚在家里,虽然说心甘情愿,但是换做她,肯定会觉得拘束,会觉得失去自由。 她真的能做到那一步? 六笙不是很确定,现在的她,突然觉得成婚好像并不是两个人的事、两个家庭的事,它还可能是两代人的事。 孩子…是个严肃的问题。 “有了孩子…我带。”烦恼时,楼上突然传来男人清隽的声音,一句‘我带’,吓了六笙一跳。 小白带孩子?噗嗤,不知怎的,六笙想象她家高冷小白一脸不耐牵着一个软儒小包子喊母妃的样子突然觉得很搞笑。 胡梅梅也被既白这句话惊了一脸,头朝上,缓缓道:“你。你是认真的?” “是。” 说完这话,既白再也没声了。 胡梅梅受到什么刺激似的不停的摇头,拉着六笙眼神亮的吓人:“小六啊,你这辈子真是捡到宝了,居然有男人愿意帮你带孩子,冲着这点,你得赶紧嫁,不然等他被抢了你可就哭去吧,听到没,赶紧嫁!” 六笙嘴角抽搐:“你刚才不是还教唆我不要嫁么。” 胡梅梅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刚才是刚才,既然你家男人都愿意帮你带孩子了,我就没啥意见了,对了,你三月前吩咐的嫁衣,我早就准备好了,没日没夜花了整整一月,用尽我手头所有的好材料,你绝对会吓一跳。” “完成的那天心心念念跑到六劫要喊你去看,结果你没回来,一气之下,我就把被子搬这来等你了,想着,你要是真不回来,我就这么住下去,至少也得把嫁衣给你才行,你等等,我这就回店里给你拿。” 六笙拉住她:“不急,先吃过饭吧。” 胡梅梅一脸不安打量她:“那你。不会走了吧。” 初春清晨的阳光透过门窗打在她脸上有些刺眼,显得担忧。 六笙笑容浅淡:“事情都处理完了,日后都不会走了。” 胡梅梅拉着她的手松了点:“这就好,这就好。” 距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超过两月,不光胡梅梅整日担心六笙这个没良心的东西会再也不回来,同样忧心的还有莫辞。 胡梅梅本想第一时间通知他,六笙却说一切都等用过饭,用过饭,带上小白,亲自去莫府登门拜访,这倒叫胡梅梅略微吃惊,毕竟…从认识这人以后,她便从没有主动去过别人家里,这…还是破天荒的头一次,于是打定主意一定要跟随。 圆阔的黄花梨大饭桌上,二娘与净化端上一道道诱人佳肴,响应季节的叶萃净白的白菜做成清淡的开水白菜,外形酷似海棠一般赏心悦目的海棠酥,上面洒满热油爆发香葱气味与辣椒特有热辣气味的麻婆豆腐,最后就是用那尾金尾鱼做成的红烧鱼。 清淡的,热辣的,味美的,还有作为甜点的,简简单单四样菜,不多,但胜在心思足,摆盘精致,最重要的是色香味俱全,而重中之重是分量绝对足! 六笙把既白喊下来,既白本是不想吃的,可抵不过六笙的投食,说是男人应该长壮点,不然她没安全感。 于是…有一半的菜都进了既白肚子里,二娘虽说食欲旺盛,但看着自家姑爷这破天荒的吃菜,自觉的少吃了,菁华则是压根吃不了多少,最后剩的一半菜则是毫无悬念的全部进了胡梅梅的肚子。 饭后,胡梅梅的肚皮隔着一层厚厚的棉衣都鼓的跟皮球似的,动弹不得,摊在暖塌上,仰面朝上,动也不想动。 “二娘,手艺进步了啊!~啊哈哈哈哈~都把你胡老板吃成胖子了。” 二娘默默地继续收盘子,不搭理这疯子。 这几天她受这人折磨受够了,晚上睡不着拉着她跟个小孩似的撒娇求讲鬼故事,早上不想起,又让她服侍着穿衣服,就连洗脸都是她动手,而最让她受不了的还是这人不停的问她是怎么活过来的! 平常上街买菜偶尔也有人问起,不过从她说了自己不是那人以后,人家也不再不依不挠,就这位胡老板莫名固执,非得说啥死而复生,太玄乎!非得让她讲讲她死后的经历。 身为地府人员绝不向凡人透露地府的事是基本道德品质好不好!于是二娘坚决的守住了道德底线,只告诉她,自己是小姐从另外一个地方找来的。 这下好了,胡梅梅改追问,她从哪来的,家里都有什么人,种了几亩地,有无孩子… 导致…她现在看见胡梅梅就想躲。 收拾好碗筷,二娘就端着去后厨刷了。 胡梅梅看着她逃窜的身影,眸子闪了闪。 世界上真的能有长得这么像的两个人吗,是巧合,还是人为,若是人为,小六…我死后,你是否也愿让我像二娘一样,永远留在你身边么。 第398节 所以说,六笙这人,脾气臭,脸色冷,除了长得美,对家人好,对别人那是连眼神都不带施舍的,可她就是有种魔力。 但凡拨开她那张冷脸看到她胸腔内炙热真心的人,都会忍不住一再靠近,她独特的人格魅力,让他们就这样想要永久的停在她身边,单单是这样,心也会变得宁静,仿佛跟她在身边,人生就可以变得很圆满。 可他们不是既白也不是红螺,不是那种翻云覆雨的神奇人物,他们只是凡人。 凡人能靠近她的范围太有限,紧紧止步于两人身份不同导致的分界线,从见她的第一面,胡梅梅就清楚的知道,两人的区别,天差地远,她的世界很简单,但六笙的世界却太广阔太神秘,她凡人之躯,看不到听不到摸不到,只能在她回人间时才能见到。 但若是能常常见到也好,可这人一下就走了三十多年,三十多年,她五十多岁了,脸上长了皱纹,头发多了银丝,走路也不敢跑太快,很多事都不再像年轻时考虑的那样简单。 她,胡梅梅,早年父母双亡,沦落街头乞讨,受年纪大的乞丐凌辱,好不容易讨来的食物被夺走,活的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后被贵人相中进入一家小绣房,靠着天赋短时间内快速成长,一鸣惊人,成为小有名气的绣师。 那一年,她二十岁,拜别了绣房的师傅,独自来到京城闯荡,靠着这些年积攒下的家底,在京城边缘居住区盘下了一家店。 剩下的钱买丝线,搞装修,所剩无几,不过好在安定了下来。 从那以后,她便算正式开张,客人虽少,但胜在她手艺好,每个人都成了回头客,这样一年接一年,客人越来越多,而她也南下北上,学习各家绣法,集众家所长而创造了独属于自己的一脉绣法,也就是现在独属于她自己的绝学:红绣。 红绣绣工承上启下,讲究线人合一,穿针引线间体现绣者情怀,而且绣法多样,不拘小格,一件文人长袍要求绣秀丽山水,本来山水通用墨色,以体现文学之规整与情操,但她红绣,不用墨线,用彩线照样可表现与众不同的别样文学意蕴。 就这样,她胡梅梅在京城凭着第一件红绣的文人长袍,打响了名号,从此高官小姐络绎不绝,豪门贵客皆是她座上宾。 就这样,她在京城最繁华的中鼎区盘下了另外一家店,也就是现在六劫的斜对门处的‘莲衣’。 但开张第一天,就出了人命。 死的是她店里一个丫鬟,半夜缠线的时候被人勒住脖子死了,天知道,由于小时候饥荒看到太多尸体,她对尸体有后天的恐惧。 凌晨看到那被细线吊在店门口有种类似招牌感觉的尸体,她立即吓到瘫软。 她曾报官,官差们也彻夜守在这里,可…其他店里的伙计仍旧难以幸免于难,半月死一个,死后吊在门口,关键是守在店里的官差都说自己没看到任何人,没听到任何动静,这事就严重了,涉及鬼神。 那些嫉妒她的同行,瞄准时机出来说风凉话,触怒神明的妄语都说了出来,宇朝,上至皇帝下到平民,无一不对鬼神之说充满敬畏,听说她店里的事,所有人都不再敢买她的衣服,而买过她衣服的也赶紧烧掉。 而也没人再敢应聘伙计,店里只剩她一人,也不知是错觉还是怎的,她感觉店里越来越冷,更诡异的是,晚上点的蜡烛的光似乎都成了青色。 直到一个夜晚,一个与黑夜融为一体的绝美女人敲响了她的门,道是半夜三更,客栈们关门拒客,想在她店里投宿,想着有人就伴也好,她也就把人放了进来。 却不想,遇到这人的这一刻,她一生的命数已悄然改写。 一夜未睡,胡梅梅提灯巡视,想要查出到底是何方妖魔在店里作祟,临近天明,天幕灰蒙蒙的,陡然一道尖细的鬼叫,吓得她掉了灯,放到平时照她这胆小如鼠的尿性,非得拔腿就跑,可那夜也不知何处来的勇气,她竟循着那尖细的鬼叫走了过去。 那是存放丝线的一间房,同时也是第一个受害者死的地方,推门进去,惨淡的月光照着里面的两道人影。 不…其中一个是人,另一个根本没影子。 现在想想都后怕,小六当时掐着那个青面獠牙的鬼也不害怕,而且还淡定的对她说,这鬼叫的聒噪扰了她好眠,随后便是嘎吱一声将鬼的脖子掐断,拍拍手问她有无沐浴的之处。 浑浑噩噩服侍她洗了个澡后,胡梅梅是充满好奇,问了她的来历以及那鬼为何害她。 而这人只是留下了几句话还有一道符,趁着天将明就走了。 “将符藏到牌匾的夹层内,自此再无鬼神侵扰。” 胡梅梅摸着吃的圆滚的肚皮,神思疑惑,时至今日,她还是没能问出小六当日为何要帮她,若是因为那鬼聒噪,只杀了鬼便可,为何还要赠她符咒,刚开始一段时间,符咒的效用尚不明显,但几月后,应聘伙计的人越来越多,客人也渐渐多起来,而且身份一个赛一个的尊贵。 她这才知道,这符还有改运一用,那时一直后悔没来得及感谢她。 直到三十多年前,她正接了一单大生意,帮宫里的德妃娘娘赶制庆典喜服,这人突然出现,说让她帮忙盘一家店出来,她要开店,恰好斜对门的一家酒楼得罪了一位大官,被收了房,她立马走关系帮她盘了下来。 而这基本就是她俩相识的所有过程。 “时候不早了,去莫府吧。”六笙喝完一杯茶起身,对小白道。 既白点点头。 胡梅梅收回深思,连忙跟上。 这时,李菁华急急忙忙从后院赶来,手里还拿着一件叠放整齐的貂皮披风,白得发亮的皮毛在日光下耀眼夺目。 “小姐,穿上吧,外面冷。”李菁华手指灵巧的给她系好带子,白色柔顺的皮毛众星拱月般的将六笙的小脸衬的越发不食人间烟火。 六笙点点头,后瞅着小白单薄的身子考虑要不要也给他拿一件。 李菁华见状了然,这时二娘手里正好也拿出了两件同样白色的貂皮披风,李菁华把给既白的那件交给六笙,而自己则是帮胡梅梅穿好。 “胡老板五十多岁的人了,还当自己跟年轻的时候一样可以随便胡闹么,这么冷的天不穿件衣服会冻出病的。” 胡梅梅不服气鼓起嘴:“五十多怎么了,小六跟这小子照样五十多,他们能胡闹我也可以。” 闻言,六笙凤眸闪了闪,梅梅这话…像是掩耳盗铃。 李菁华给她系带子的动作也一顿,问了声是否要坐马车,得到否定的回答便与二娘进了屋去。 六劫与莫府有点距离,但是一路之上谁也没说话,都知道胡梅梅那句‘他们能胡闹我也可以’是什么意思,但即使知道,六笙也不打算回应。 终归是活在两个世界的人,她不打算跟梅梅解释太多,就这样糊糊涂涂的活着有什么不好,凡人知道他们太多事情不好,而且…过不了多久,她打算去别处开店,不在京城,让梅梅有自己的生活。 这样想着,不一会就到了莫府。 守门的是个穿着红黑短袄,精明却又憨厚的小厮,说是小厮,其实已经年纪不小了,头发花白,脊背略微佝偻,约莫得有五十岁。 起先,雪气茫茫里,这人本以为自己年老眼花,三人走进,这才发现,最中间那个眉眼惊艳山河,气质倾绝的当真是他家老爷的熟人,而且岁月之中,还一分未变,小厮惊艳失色。 “六姑娘。” 可到底是跟莫辞走南闯北这么多年,见多识广,小厮依旧表现这莫府良好教养,不敢在客人面前失礼,但…细看,可以看出,他手臂在颤抖。 第399节 人之常情,换作任何一人,看到三十多年依旧青春永驻的人,都会惊讶道发颤。 六笙显然认得他,那年花灯会,莫辞便是派这人去请自己的。 “莫辞可在家。”六笙淡淡道,冰寒之中,她的声音分外清越。 小厮佝偻的身子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莫爷在里面,姑娘请。” 通过狭长而豪华的走廊,六笙注意到,这么多年,莫府完全没有变样,连走廊内的灯还有园中的假山流水都是老样子,莫名有些怀念。 来到前厅,小厮止步,恭敬弯下腰:“姑娘,我家老爷就在里面。” 六笙注意到,这人没有跟以前一样,进去通传,或者帮他们开门,态度有点微妙。 待打开门,六笙才知道,这小厮为何没敢通传,因为里面有一个明黄色霸气的身影,那充满帝王霸气的前庭,深邃的眼眸,笔挺的山一般的鼻,棱角分明的嘴,一身真龙天子的尊贵之气,扑面而来。 六笙愣了愣,宇城墉? 220 朕,不许你走 而听到开门声,同时看过去的几个人更是惊讶。 “六姑娘?”莫辞当即吓了一跳,后反应过来,复杂的看了宇城墉一眼。 六笙面对他的询问点点头,这时小白突然拉起她的手,缓缓走上前,毫不客气的坐了下来,胡梅梅嗅到不同寻常的火药味,连忙躲到他们对面坐下。 “胡姨。” 这时宇城墉腿上一个小萝卜头大小的女孩看到胡梅梅兴冲冲挣脱宇城墉,朝她跑了过来,胡梅梅看到小孩软儒可爱的小脸蛋当即疼爱的抱到腿上。 莫辞看看自己旁边老神在在的两人,再看看上座上明显失态的皇帝,忍不住叹了一声。 “什么时候回来的。” 六笙也注意到宇城墉不同寻常的炙热视线没理会,淡淡道:“今早刚回来。” “特地给你送喜帖的。”这时小白突然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大红喜字龙飞凤舞的喜帖递给莫辞。 莫辞接过,愣了愣:“你们真的要成婚了?” 既白认真点头,莫辞当即拱手道喜。 “上次只以为你们是说说,没想到呵呵,既白兄弟,可以啊,娶到六姑娘算你的福气啊!” 莫辞爽朗大笑,可是笑到一半,看到皇帝阴沉的脸色瞬间噎住。 “六姑娘回来,怎的也没派人通知朕一声。”宇城墉缓缓走下来,坐到胡梅梅旁边,恰好与六笙面对面。 “回来的匆忙,而且马上便要回家办喜事,所以没想麻烦你。”六笙淡淡直视他。 宇城墉却是从这淡淡的语气里听出不少疏离。 “那给朕的喜帖呢,朕应当也算是六姑娘共患难的朋友了,就算成婚,也该请朕去。” 六笙凤眸这才看向他,正巧看到男人眼底不同寻常的情绪,跟妄徒看她的时候有点相似,却又多了些深沉与躲藏。 刹那间,她好像明白了什么,看了小白一眼,当即不再说话。 既白冷笑一声:“上次去皇宫,我想我跟你说的已经足够清楚,离阿笙远点。” 宇城墉棱角分明的脸霎时冷下来:“只是以朋友的身份参加六姑娘的婚礼而已,既白兄弟这般小气,难道成个婚便不允许六姑娘有自己的朋友了么,那这样,朕还真要劝六姑娘重新考虑你这个人的人品,莫要因为一时蛊惑,而葬送幸福。” 既白桃眸嘲讽:“我看你是做皇帝坐得太久,忘了自己是什么人。姑且承认你是个合格的帝王,但…你不是个合格的朋友,李忆安倒还行,你不够格,所以,没有你的喜帖。” 莫辞在这场唇枪舌战里简直心惊胆战,刚想劝劝,一个小小的身影踉踉跄跄的跑了过来。 “父皇!父皇。” 小萝卜头一脑袋扎进宇城墉怀里,趴在他肩头撒娇。 六笙愣了愣,后来想着也对,宇城墉身为皇帝,而且五十多岁了,该有孩子。 “咦?仙女姐姐!”一身青翠竹衫的唇红齿白的小男童看到六笙,突然兴高采烈,一把挣脱他父皇,张着手朝六笙跑过去。 六笙不记得自己曾见过这萝卜头,不过看他圆圆润润白白胖胖的小胳膊小腿还是觉得很可爱的,不过却也没亲近的打算,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或者二哥的孩子,再可爱也不关自己的事。 女君再次发挥了自己高冷的特性。 小孩短腿跑挺快,即将挨到六笙,既白一把提溜起他后脖领,桃眸威胁似的盯着他:“小屁孩,离我娘子远点,不然揍你。” 小孩像见过他似的,乌黑浑圆的大眼突然惊奇的瞪着他:“坏。坏人!” 莫辞连忙接过小孩,抱歉道:“呵呵。这是皇上寄养在我府内的大皇子,年纪小,既白兄弟不要跟他一般见识。” 既白脸色不善:“为什么说我是坏人。” 小萝卜头没看到宇城墉的眼神,脱口而出:“父皇房里的画像画着你们两个,父皇说仙女姐姐是他的皇后,可是因为你,仙女姐姐才很久没回来找父皇的,所以,你是坏人!我要打你!” 宇天凌在莫辞怀里挣扎着要揍既白,既白冷冷一笑:“得不到便妄想,你这皇帝做的可真是光明磊落,阿笙,我想走了。” 六笙也觉得在这里很无聊,当即站起身,对莫辞道:“有空来店里,到时再细谈。” 莫辞为难的看了眼宇城墉,点点头。 “梅梅,走了。”六笙对对面那神经大条的人道。 胡梅梅放下莫辞家这可爱的小女儿连忙要追上去,可手腕却被人抓住,那力度,简直跟自己有仇似的。 “皇。皇上,我要走了。”胡梅梅盯着男人铁青的脸,小心道。 第400节 宇城墉却越抓越紧:“不许走,朕,不许你走!” 这话像是在对胡梅梅说,可宇城墉那眼却直勾勾的盯着六笙看。 既白冷哼一声,完全无视被抓住的胡梅梅,拉着六笙便要向外走。 六笙缓缓挣开他:“乖,在外面等我,还有皇上,放了她,有何事,我们细说。” 莫辞很有眼力见的忙把孩子让下人领下去,而后拉着既白还有胡梅梅去门外。 既白无奈的看了六笙一眼,怎么他的女人净是为别人着想,宇城墉有心魔便有心魔,关他们何事! 虽是这样想,既白还是打算尊重六笙的决定,老老实实去了外面。 门被牢牢的关上,整个空间只有他们两人,宇城墉三十多年越发沉厚的感情再也按捺不住,脚步急促跑过去,张手想抱她,想吻她,想浑身上下触碰她,想让这个人马上回宫做自己一人的皇后。 但这些想法都在女人沉静无波的凤眸里败下阵来。 “你就不怕我趁机欺负你么。”宇城墉苦笑摇头,盯着她,莫名有些挫败。 六笙却缓缓笑了,刹那间,满室芳华:“你欺负的了我么。” 宇城墉一愣,突然被她逗笑,是啊,他一届凡人如何能欺负的了她。 “西北走后,去了哪里。”思来想去,他还是最想知道她消失的那三十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是否有危险。 六笙嘴角的笑暖了点:“小白被人欺负了,所以我欺负了回去。” 宇城墉嘴角的笑僵住,小白。又是小白,难道她的世界只有小白么! “阿笙,你可知道,我一直喜欢你。” 再也忍不住,宇城墉终于把藏在心底藏了三十多年都落满灰尘的话说了出来,紧张的等待女人的回应。 可她也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跟听到别人说‘我今天吃了白菜’一样没有任何感情波动。 “以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六笙自认为或许自己在修炼一途太过顺风顺水,所以在感情方面欠缺了些天赋,对别人的情意,特别是恋慕之情,反应得特别慢,而且很迟钝。 宇城墉呼吸猛然急促:“魂牢内的相救,我便再也忘不了你,西北之行,你的善良,你的耀眼,更是让我铭记于心,阿笙,为了你,我登上皇位,为了你,三十年我排除万难空悬后位,现在,此时此刻,可否给我一个机会。” 六笙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有点意外:“你该知道我与小白是要成婚的,也该知道我跟你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宇城墉疯狂摇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但我不想让自己后悔!从出生我就一直在放弃,为了那至高的皇位,放弃玩乐,放弃单纯,放弃好友!现在做了皇帝又在牺牲,牺牲自己的婚姻,牺牲自己的精力,一切为百姓着想,可我呢,可否有人问过我想要什么,我一直在给予,但我累了,如果有你陪伴,我想我还有力气走下去,所以,阿笙给我个机会。” “若你不喜欢后宫那些女人,我把她们都赶出去,若你想住在宫外,那我便随你住在宫外,你想如何便如何,给我个机会。” 金銮殿上高高在上手握众生命运的高傲帝王低下他的头颅悲切恳求着。 六笙等待他平静。 “你可知道我当初为何救你。” 宇城墉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件事。 “为了双鱼玉佩?” 六神先是点头后是摇头:“当初救你,有两个原因。第一,为了玉佩,第二,因为你是百年不遇的天生帝王,你五官带龙气,天生命格尊贵,有天定帝王星保护,登上皇位定会想尽一切造福苍生。” “所以,就算我不答应,你也会做好这个皇帝。” 宇城墉着急的抓住她,六笙却如一尾游鱼灵巧躲开。 “阿笙!三十年!人生能有几个三十年!我等了你三十年,难道你还看不懂我的情意吗!如果你实在喜欢既白,那…那!”宇城墉紧紧攥拳:“那我允许你豢养他!” 皇帝能忍受妃子养男宠?那这皇帝还真是大度,放到后宫任何一个女人身上都是想也不敢想的事,但是六笙却万分不屑。 “你是以何身份同我说话!” 女人的语气陡然凌厉起来,宇城墉忍不住后退一步。 “若是朋友,那便不该说这话,若是生人,那我就该打死你,小白不是玩物,他是我这辈子认定的唯一男人,再出言不逊,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宇城墉突然放声大笑,笑声癫狂:“那我呢!我爱了你三十多年,从少年到白头,每到寂静深夜想的都是你,彻夜难眠,你可有想过我!为何同样是爱你的男人!你为何偏偏选中他!” 六笙纤眉狠皱:“方才我已把态度亮明,你该摆正自己的位置,此后,不再见,也不要逼问莫辞还有胡梅梅,我的婚礼在哪里举行,不然,我会选择消除你关于我的所有记忆,现在没有消除,已经是我对你最后的忍耐。” 宇城墉大受打击,她。她竟如此决绝。 六笙不看他受伤的表情,转身就走。 亮白的雪貂披风,在空中划出一个优美的弧度,宇城墉眼神迷离。 “那!” 开门前一秒,听到男人喑哑的声音,六笙停了下。 “那你们大婚那日,我的礼物你可会接…。” 六笙打开门,冷风吹进来,撩起她的发,风声将她的答案吹到宇城墉耳边,明黄色身影笑了。 出门领了既白,同莫辞寒暄两句,三人便回了六劫。 一路上胡梅梅贼兮兮旁敲侧击的打听方才发生了何事,但六笙却不说,好奇的胡梅梅挠心挠肺。 进了店,将披风解下,没安定多久,传音符传来了动静。 第401节 六笙避过胡梅梅上了楼,关上门。 “二哥,有事么。” 那头从阳默了好久,没说话,红螺突然抢过去道:“姑姑,母妃跟锦姨商定好了你们的大喜日子,喊你们回来商量细节。” 六笙盯着传音符呆了下:“这么快?二哥你也觉得我该这么早成婚?” 从阳为难的声音响起:“二哥也想多留你几年,但既白母妃说了…他们二人既然都是地府的人了,就算你嫁给既白,你也不会离开地府,甚至住到长笙殿都行,二哥想着,你十万岁也老大不小了,所以就…” 说到后面支支吾吾不好意思再说,六笙叹口气。 “好,我知道了,一会我跟小白回去。” 关闭传音符,下一刻门就被人推开,小白走了进来。 六笙盯着他明显愉悦的脸,有点郁猝。 “你高兴了?” 既白坐在她身边,环住她:“恩,日子定下来,阿笙就跑不了了。” 六笙觉得这男人简直多疑症:“现在我也不会跑。” “不一样,成婚,两个人之间便多了一重关系,会让我安心,这一年,分分合合,我怕了。”既白语气莫名胆瑟。 六笙忍不住一怔。 成婚是这样的一件事么… “那成婚后孩子的事…”会不会真的像胡梅梅说的那样,完全失去自由。 既白心跳突然加快,在她耳畔有如擂鼓:“阿笙不喜欢孩子可以不生,我没关系。” 六笙挣开他,凤眸不由逃避的盯着他:“没有孩子你可以接受?你母妃可以接受?你没有遗憾?” “阿笙可还记得以前你是什么脾气秉性。”既白突然问了句风牛马不相及的话。 六笙晕了晕。 “以前,你哪会问我的想法,问我母妃的想法。”既白宠溺的摸着她的脸,细长的大掌暖烘烘的:“现在你为了我能改变成这样,那我为了你改变又如何。没孩子也好,我能一辈子独占你,而母妃那里,我自会同她解释,她会理解。” 六笙突然低下头,也不是一定不生孩子,只是现在的她还没法接受这么大的转变,与他成婚已是对以往独来独往的自己的颠覆,算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现在先顺其自然。 “我们还没成婚,就讨论孩子的事,是不是为时过早。” 既白宠溺笑笑:“阿笙说什么,我便顺着说。” 男人的笑简直违规,冷冷禁欲的脸做出这么温柔的模样,简直想让她蹂躏。 “罢了罢了,先会地府,二哥他们已把时间定下来,我们再去商量一下细节,对了,告诉胡梅梅一声,免得她再撒泼耍赖。” 既白用传音符让李菁华转告胡梅梅,而他们马上去了地府。 221 明日成婚 去人间不过半日,地府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可回来的这一刻,六笙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效率。 整个地府无论是道边的一棵树还是远处的冰泉还是梓林殿,长笙殿,往死城,奈何桥,全部都贴上了大红的喜字,挂着红绸子,更搞笑的是,盛汤的孟婆都抹上了红胭脂。 菊花一样皱巴巴的老脸上两坨突兀的红,像极猴屁股。 六笙顿时明白怎么一回事,急忙走进梓林殿。 却见几乎所有人都在,他二哥一家,宫锦,还有樊笼,连带着从来躲在府里的樊小二都出来了。 “嘿!小六,你终于来啦!” 樊小二是个萝莉脸,一双水汪汪的大眼,肥嘟嘟还没摆脱婴儿肥的软蠕蠕的脸蛋,水润润的红嘴唇,特别萌,但是身高却很客观,性格更是十足的御姐,此时拿着一个红盘,朝他们飞奔过来。 “快!看看!这是我给你们做的婚服。” 惊悚的看着那异常华美的龙凤呈祥的大红喜服,六笙忍不住道:“你什么时候有小白的尺寸了。” 量的时候没被他变态的洁癖给踢飞? 樊小二萌萌哒的圆脸露出一个猥琐的笑:“不告诉你,但是。你家男人的那里的尺寸可不小哦~我替你把关了!以后你的性福绝对有保障!” “来来来!快试试我做的衣服!” 樊家小二,纺织成痴,做好衣服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让人试穿。 但现在所有人都在,显然不合适。 “小二!回来!先说正事!”樊老头端出父亲的架子。 樊小二不吃他这套,直接无视,拿起龙凤喜服里的凤装就往六笙身上比划。 凤装是由火棉锦丝做成的,触手温暖而光滑,是所有红色丝线里面色泽最亮最有光彩的一款,衣服整体与宫装有些类似,雍容优雅而又不乏精致,特别是衣服后面拖地的部分,半圆形,绣着一只展翅长鸣的火凤。 凤凰翎羽华丽,狂傲霸气,绣到衣服上一般女子都驾驭不了,但六笙幽冷之中偏狂傲的无可睥睨恰能驾驭的恰到好处,不!相映成辉! 领口的设计采用比较保守的竖领,露出白皙的玉颈,而又恰到好处的止于胸前,不多露任何一点风景。 未免单调,袖口用金色的线绣了六笙最喜爱的寒梅,为大红礼服增添清幽意味。 拿着衣服比划,樊小二觉得六笙这女人真是穿什么都好看,自己苦心缝制的衣服被这样一个天尊玉桂的人穿,简直让她乐得找不着北。 “还是你衬的住我的衣服!” 第402节 好手艺还得有知己,六笙就是樊小二这一辈子的纺织知己。 还有正事要谈,既白长袖一挥道了声谢谢,就将衣服收进了纳戒里,而后趁着樊小二愣住的间隙,拉着六笙坐到宽椅上。 樊小二哼吱一声,也没闹,坐到六笙一边。 “小六啊,经过我们几个长辈的商量,我们觉得下月初八,是个吉祥的日子,打算在那天让你们完婚。” 下月…时间的确挺仓促的,不过六笙不介意。 “我想明日就完婚。” 因为她更仓促。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 “明日?明日可来不及!你们方才来也看到了,地府所有的人都在张结红绸,为下月的大婚忙碌,可即使是这样,需要准的的东西也太多,多到忙不过来,明日根本不可能,这么急可是有什么原因?”婉柔问道。 六笙点点头:“地府一日,人间一月,等到下个月,人间也该过了三年了,先前我答应了人间的朋友,近日会请他们参加婚礼,我不能让他们等三年。” 深知自己妹妹倔强的从阳有些为难:“就算是明日吧,可婚礼是在地府操办,按三界规定,凡人不能踏足地府,除非他们都变成鬼魂。” 六笙觉得这倒不难:“在人间办一场,一月后再在地府办一场,这样就来得及了。” 既白觉得太麻烦,干脆道:“干脆只在人间办好了,反正日后我与阿笙也打算住在人间。” 两人相视而笑。 从阳,宫锦,婉柔简直要吓死。 在人间办婚礼就算了!成了婚还要在人间住? “小六啊,这婚礼哪有办两场的,再者,你与既白是成婚后真打算住人间?放着二哥二嫂还有婆婆不管了?” 从阳苦口婆心,本来宫锦答应让两人婚后住长笙殿,他高兴了一阵,现在听两人要住在人间,跟他离得远远的,当下这心里一阵不舍。 小六可是他带大的大宝贝,跟父亲嫁女儿似的,如何舍得。 “地君,既然小六他们有自己的决定了,那咱们就尊重他们吧,孩子大了总要有自己的生活,咱们不该干涉。” 六笙有些意外宫锦竟然这么大度。 宫锦这人在天宫做娘娘的确有些天宫的古板,但自从进了地府,亲眼看到地府众人是如何洒脱的生活的,自己便不停反省自己,性子慢慢变得豁达开明,而且这些天与婉柔在一块,不停闲话,也知道孩子大了,该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的生活,不该总把他们绑在身边。 “谢娘娘。”六笙这次是出自真心的感谢,毕竟人家的儿子都被自己拐走了。 宫锦责怪的看她一眼:“还喊娘娘,是不是该改口了。” 六笙猛地颤了下,改口…要喊母妃么。 茫然环顾四周,众人,连带着她两个小侄女乃至既白都在鼓励的看着她。 十万年,无父无母,从没喊过母妃父君的嘴有些张不开。 “呵呵,无碍无碍,大婚后再喊也是。” “母妃。”咬咬牙,六笙喊了出来,谁知说出来反倒没自己想象的那样难。 宫锦以前曾经也跟其他神仙一样对六笙产生过质疑,可自从知道她真正为人后,便不停唾骂以前的自己,心中的歉意也一直想找机会跟她说清楚,方才本以为她是因为对自己心怀芥蒂才不肯喊,现在听到她喊竟是被这一声好听到悦耳的母妃感动到热泪盈眶。 走过去,温柔抱住她:“好,乖孩子,乖孩子。” 被她抱在温暖的怀里,六笙有点恍惚,十万年前,母神的怀抱也是这样温暖。 手不自觉环住她的腰,凤眸冰雪消融,好像,成婚也不错,能跟自己爱的人在一起,还收获了新的家人。 “呵呵,不错不错,有点新媳妇的样子。”樊老头感慨,天知道几万年前,这人捣毁自己菜园拔光自己头发的彪悍样跟现在这柔顺模样差多远。 “小六很喜欢你那些人间的朋友吗?” 宫锦放开她,轻轻问道。 六笙认真点头:“我朋友不多,记在心上的只有他们几个,所以一定要在人间办。” 宫锦怜爱的笑了,回头对从阳道:“地君,还是按小六的意思吧,不要让她有遗憾。” 从阳无奈:“好吧,既然你未来的婆婆都宠着你,那我这个做二哥的也不能太苛刻,明日便明日吧,事不宜迟,婉柔,你赶紧去吩咐所有人加快动作,先把成婚需要的玉器瓷器还有吉祥物全部找出来,还有小二,拜托你再找点红绸子,樊笼仙君你赶紧再写点喜字,小六她婆婆,你去找一下小六需要涂抹的胭脂水粉还有佩戴的金银首饰一类,一定要最好的,就算要在人间成婚,但人间的东西咱们一律不用,要用地府的,还差什么吗?” 闻言,所有人冥思苦想起来。 突然红螺喊了声:“还差龙凤烛,酒菜,以及…大厨!人家客人来了总得有酒菜招呼,这做菜的大厨手艺可不能差,不然落了咱们地府的面儿!” 从阳一拍脑门:“对对对!红儿,你跟绿儿去库房找找。不不不不,还是去买吧,至于大厨,把你渊叔请来,就说地府女君成婚请他掌勺,酒水…樊笼仙君…” 提到酒,怎么能忘了樊笼这个嗜酒如命的人,他后院可是偷偷埋着不少好酒,吸足了天地灵气,跟外面的浊酒可不是一个档次。 樊笼逃跑的身影一顿,苦哈哈大喊:“你们这一家子怎么总惦记老头我这点酒!上次小六坑蒙拐骗,骗了我整整一百坛寒梅香,现在又来!” 樊小二当即不乐意了:“嘿!我说你这抠门劲又犯了是不是!小六是不是你朋友,是不是我姐妹!她成婚,你怎的连点酒都不舍得送。” 六笙缓缓踱上前,理解而宽容的拍拍樊笼的肩膀:“无碍,你不想拿便不拿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我理解。” 樊小二有点意外,当即要劝劝她,不想下一句小六让她充分的认识到什么才是套路无极限。 “反正我会趁你不注意去后院偷,毕竟偷可以不限数量,你拿,只拿一百坛,这么算算还是偷比较划算,你还是不要拿了。” 樊笼泪流满面,这绝对是赤裸裸的威胁。 第403节 于是一咬牙一跺脚:“我。我拿!正好一万年前酿的醉桃到时候了,给你都给你!权当大婚礼物了!呜呜!老头我的礼物肯定是最下血本的了!这一百坛醉桃可是我冒着砍头的危险从天宫一座殿里用偷来的桃花做的,那桃花仙气十足,酿出来的酒更是极品,我自己都没舍得喝一嘴!现在可好,全奉献给你了!” 樊小二大笑着拉着自家老头要去挖酒,不想被既白拦住。 “做什么?”樊小二疑惑的看着小六家男人。 “你说偷了天宫的桃花?天宫哪里偷得。”既白神情危险质问。 樊老头想也没想便道:“不知道,我就是晚上没事去天宫遛弯,偶然看到一片好看的桃林,花瓣粉嫩,花心殷红,而且还带着仙气,眼看就要成精,我心思一动想用它们酿酒,于是就都摘了下来,怎么,你也想摘?” 既白怎么会想摘,那桃林本就是他亲自栽的,虚神殿内空虚无聊,他一棵棵在殿外栽了一千棵桃树,寂寞时便跟桃树说话,桃树长年累月吸取他的仙气,已经能晃动花瓣回应他,可猛然一天,一夜之间桃树全都空了,他盛怒的翻遍了整个天宫,却都没找到凶手。 樊老头无辜而不解的看着他,既白狠狠狞笑,原来凶手在这! 飞云快手!既白控制风罩在指尖形成利刃,而后一划,樊老头半截胡子干脆利落的落地。 原本樊老头的胡长到了胸前,现在长度只到下巴,脖子陡然没了胡子覆盖,被风一吹,凉飕飕的。 既白桃眸冷冷盯着他:“那是我的桃林。” 说完这一句,便再也不说,环臂悠悠闲闲站在那,等待樊老头回神。 老头着魔一般盯着地上整整齐齐的半截手臂一样长的胡须,久久不能回神。 “我。我的胡子。” 突然,老头扑通一声跪下,抱着地上白花花的胡子,撅着屁股痛声大哭。 “诶呦!心疼死我了!我的胡子!我的胡子啊!为什么!你为什么下此毒手!我全身上下就剩这点毛了你也不给我留!你怎么这么狠心!” 樊小二见他这么丢人,嫌弃的连忙跑掉,她不认识这人。 而其他人也没人搭理他,明日就要去人间办婚礼,他们得一日之内把所有东西找全,而且还要去人间布置,时间紧迫,没空搭理他。 “阿笙,走吧。” 既白路过樊笼,牵起六笙,看也没看他,想去人间。 但六笙却顿了顿。 “怎么?”既白问道。 六笙看了眼长笙殿的方向:“成婚前,还有些事要问清楚,你在这里等等我。” 顺着她的视线,既白有些明白:“我也一起去。” 六笙愣了愣,好像他知道也没什么不可以。 “好吧。” 樊老头无限幽怨碎碎念,捧着胡子一根根收好,这期间,两人来到了薄情苑。 云溪见了立马行礼,而后小心翼翼掀开珠帘:“女君请,我家主子已经等了很久了。” 六笙脚步一顿:“这么说,他知道我要来?” 云溪脸上的笑容深了些,做出请的手势。 六笙也没再问,反正进去后,一切事情就都明朗了。 “主子吩咐了,只有女君能进去。” 笑话,既白这个醋坛子可能放自己的女人跟她曾经的侍君咋子一个空间独处么!身为男人,对六笙魅力有深刻了解的男人,既白深刻了解她对男人们来说是怎样无形的诱惑,绝对要进去保护她。 “让开。”既白声音危险。 云溪依旧恭维的笑着:“还请殿下不要为难小的。” 既白恼怒,就要动手,这时居胥出来了,他穿着一袭水绿色烟雨长衫,一头墨发随意散乱,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脱俗之美。 “不必警惕,我只是与她说会话,一刻钟便好。” 既白觉得这个男人对阿笙不怀好意:“有什么话是我不能听的么。” 居胥明白这人是非得挖出点什么才甘心,于是道:“是关于小六的身世,牵扯到很多方面,而且事关她的隐私,我只会告诉她,若你也跟进来,我便不能说了,小六想了十万年的问题也不能得到回答,你选吧。” 居胥留下这个问题进了屋,六笙看向他,静默着。 既白桃眸暗下去:“快点回来。” 他的阿笙好像很想知道居胥口中的答案。 六笙笑了笑,转身进了屋。 门外云溪将既白请到院内的石凳上,又端上了茶点好生伺候。 屋内,六笙直接切入正题。 “你是谁?” 222 六笙的前世 这是她一直想问的,这人十万年前,在她还是个婴儿的时候就跟二哥讨了她侍君的位置,自称墉城东府的大公子,别人不知道她知道,墉山东府的大公子早在飞升下神的时候灰飞烟灭了,怎么会是他。 十万年来,她没看过他,但暗地里一直派怜衣关注着这里,发现男人除了待在院子里观赏那株夏梅,看看诗词,绘绘丹青,其余时候一律不出院子,也不主动要求见她。 对于他的身份还有他接近她的目的,六笙一直持以疑惑态度,可直到跳海后,被云溪送来的避水符保护起来后,经历一系列神奇的事情后,她才明白所有的事情。 那日跳海,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其实不然,她被避水符保护起来,带到了海底的一个神秘的深渊里,四周的石壁飞流直下异常平滑,但光线却不弱,十分光亮,一直下潜了有千米,她看到了一个类似于祭坛的古老的建筑。 第404节 建筑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台,石台壁上雕刻着古朴的花纹还有咒语,周围很多发亮的彩色珊瑚还有奇妙的长叶植物以及美丽的浮游生物,将古老的祭坛照亮。 正中间是一个方台,半人高,上面一个琉璃樽,樽上有张鱼皮纸,古老残缺,拿起来,猛然大脑里多出来好多莫名其妙的东西。 是一种来自远古时期绝妙的吟唱,从吟唱开始的那刻,周围所有的海底生物都在她周围环绕发出欣喜的声音,似乎是在庆祝。 吟唱神秘而悠远,宁静而祥和,充满祝福的意味,起初她听不懂唱的是什么,可这时鱼皮纸猛然能发出一道刺眼的光飞升到了半空。 在那道光里,大脑一阵刺痛,突然多出了好多画面,茫茫无尽的深蓝色海水,包裹着她,周围无数个奇妙的海洋生物还有最古老的鲛人在她周围投来担忧的目光,那天的无尽海静的发死,她躺在这个祭坛中央,看到自己婴儿大小的手,感受到生命力的流失。 那天,她本该死去的。 但这个男人却逆天救了她,就在那个深渊里的古老祭坛内,用那些海洋生物还有最古老的一批鲛人作为祭品,献上自己一半的生命,让她投胎转世,伴随着一抹流光,她进了母神的肚子,经过十万年的温养,方才降生,而降生地点恰恰也是无尽海,不得不说,是注定的巧合。 现在她有好多疑问,比如:对面的这个男人是谁,跟自己是何关系,自己二十万年前为何会以婴儿的姿态出现在无尽海,最后为何又死去,他为何不惜耗费一半的生命救自己。 但现在所有的疑问,汇集到嘴边只剩下这一句‘你是谁’。 “跟无尽海有关,你且猜猜。”男人牵起一抹柔和的笑,琥珀色的眸子异常好看,陡然起了逗弄她的心思。 六笙凤眸微凝,有些不悦,这男人一直以来的态度都这样莫名其妙:“不要拐弯抹角。” “无尽海的海神。”居胥猛然吐出这句话,反正时至今日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 “海神?为何没听红蛤蟆说起过你。” 她自己对无尽海算了解的了,红蛤蟆也时常带她去参观海底景象,因为记忆力良好,见过的生物还有地貌景观基本都忘不了,可记忆力却没这号人。 与她如出一辙的凤眸陡然划过一抹笑意:“他…只知道有我的存在,但从没见过我,说到底,除了当年祭祀用的那批最古老的鲛人还有海洋生物,现在无尽海所有的生物都没见过我,对于他们来说,我可能只是存在于史册上的一个人罢了。” “那当年我到底为何会以婴儿姿态出现在祭坛,又为何死去,你与我是何关系。”六笙继续寻求当年的答案。 十万年前母神葬身海底,而十万年后的今天,父神又在无尽海自爆,本以为她已经把所有的谜团解开,可谁知有冒出一个更大的谜团,二十万年前,祭坛里鲛人还有海洋生物冰冷的血流尽身体的蚀骨触感还在,化作流光飞到母神肚子里一瞬间温暖的感觉还在,难道她根本不是母神的孩子? 居胥突然神色飘忽起来:“你可否知道三界还未出现以前的远古世界是何模样的。” 六笙脸色变得微妙:“你多大岁数?” 他这么问也就是说自己知道?那他岂不是个老妖怪。 男人猛然趋近,华丽的凤眸勾魂摄魄光华流转:“不要轻易试探一个男人的年龄。” 煞有其事的说完,还就若无其事的坐了回去,搞的六笙莫名其妙,年龄对于女人不才是雷区么,一个男人介意什么。 其实高冷的女君大人猜不到,居胥是为了掩盖自己忘记年龄的事实,才这么欲盖弥彰。 “远古时期,彩光乍现,天地人三界共现,然而三界之前的世界也是很美的,那时,你是海女,远古世界赫赫有名的无尽海的女儿,世界一片荒芜,没有山川,没有房屋也没有神仙,没有人类,只有无尽海生灵,金龙一族还有…灵族。” “灵族?”史册上有过这样一个种族么。 居胥低声道:“对,外形与人类相似,寿命也与人类一般,不过百年,但是他们这个种族身上所怀有的巨大灵力却十分强大,即使没有金龙一族坚硬的躯体,没有无尽海生灵无限的寿命,他们也凭借开天辟地般神奇的灵力,占据了领地,建立了自己的族群,代代更替,一直与无尽海还有金龙一族互不干扰,直到有一代,他们的首领大限将至,对无尽的寿命变得疯狂渴求起来。” 六笙突然有不好的预感:“他侵犯了其他两族探寻长寿的秘密?” 居胥点头:“对,不过金龙一族住在云端,他们没有翅膀无法抵达,而且金龙变态的防御力他们不敢挑战其权威,再加上当时他们族群的血液可解百毒,自然不怕无尽海水,所以,那个首领便把矛头瞄准了无尽海。” “事情是从一个鲛人那里开始的,那天的月是红色的,他们挟持了一个年幼的鲛人,带回族内,残忍的解剖了他,首领把鲛人的鱼尾剁成碎泥喂给了族内其他人,自己硬生生挖出那个鲛人的心脏自己吃了。” “然而即使是这样,这个年轻的鲛人还没死,拼命挣扎的想回到无尽海,于是首领更加垂涎鲛人一族强大的生命力,要知道上天是公平的,给了灵族无限强大的灵力,却偏偏给了他们孱弱的身体,不能受伤,一旦受伤便会流血不止,直至死亡,首领的贪婪越发壮大,他马上命人把鲛人拉近了暗室,不停地给他喂各种药,还撕取他的肉做研究。” “一夜过后,无尽海才发现走丢了一个鲛人,但是没人怀疑灵族,那可是一个善良的族群,千万年来从未生过事端,甚至还运用自己强大的灵力,替龙族还有鲛族的人治愈疾病,是善良的化身,即使那个被折磨的没有人形的鲛人无数遍的给其余鲛族传音,也没人肯信,最终,按私自逃离处理。” “第二天夜里,鲛人绝望于同族的愚昧,望着铁窗外面明亮的月亮,抬手想触摸,可却发现自己已经没了手臂,全身只剩下了光秃秃的上半身的躯干还有头颅,而更惨的是,那些研究他的人拿着血淋淋令人作呕的刀片又来了,在他残破的躯体上残忍做着所谓的长生不老的实验,那一刻年轻的鲛人准备死了。” “他准备等这轮折磨后,自己啃烂自己的舌根,人走了,鲛人打算迎接自己的灭亡,最后对外面的月亮说声再见后,他猛然咬自己的舌头,可一个女人救了他。” 女人…听到这,六笙注意到居胥的目光猛然变得异常柔和。 “她对鲛人说‘怎的这么没骨气,就算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才划算,下次死记得这点,不然别说是无尽海的鱼’,生不如死的人间炼狱内,鲛人猛地笑了,这人到底是哪族的,他有人的上半身怎么会是普通的鱼。” “那女子救了那鲛人?”六笙几乎可以想象那鲛人当时如何激动。 居胥脸上的光辉更加柔和:“对,那天夜里,女人不知怎样突破了灵族重重守卫,抱着鲛人进了海,日复一日的悉心照料他,这样过了几日,有灵族的找上门,说是要捉拿叛徒。” “秉持着良好的邦交,无尽海把人放了进来,最后还是找到了他们。” 居胥胸口起伏变得剧烈起来,一双眼也掀起风暴:“女人把他藏了起来,藏在了古老的祭坛里,那是无尽海禁地,没人知道那个地方的存在,鲛人是绝对安全的,而且周围还被女人设好了疗伤的结界,定期还有鱼自动给他喂食,可以说衣食无忧;但鲛人还是惶惶不安,他记挂着女人,由于眼被灵族挖了下来,所以他不知道女人去了哪里,喉咙也因为那残忍的实验失去声音无法呼唤她,叫人现在只想赶紧养好伤,赶快去找她。” “但手长了出来,鱼尾也长了出来,眼睛也好了,可是女人却不在了,不在他们之前的屋子内,也不在无尽海任何地方,养好伤,他回了鲛族,听人说,无尽海的海女因为私藏灵族罪犯,灭了灵族一族,而自己也因为天谴香消玉殒。” “这时,鲛人突然想起两人的谈话,他问女人叫什么,女人说自己没有名字,只知道她是无尽海的生灵吟咏梵唱万年才得来的海女,守护海底所有生物,连带着他一生守护。” 六笙眉头微皱:“这就是我们两人的前世?” 居胥毫不意外她能一下猜出来,凤眸仍然处在伤怀里:“是,远古时期,你身为高高在上的海女,为了我一个小小的鲛人,牺牲了自己,还把自己的灵力封存在祭坛的结界里全部交给了我,为了帮你履行职责,我接替了守护无尽海的任务,直到二十万年前。” “阿笙,你可知道我算到你投胎转世那日是有多开心,一百万年,我在无尽海底等了你一百万年。” 普通人如果听一个大美男说这话可能要求以身相许或者变成富豪一类,可是六笙却全然无感。 “原来是这样,这样也好,我们算是扯平了,百万年前我救了你,而几日前,你的避水符又救了我,很公平。” 不!居胥苦笑摇头:“你不知道,灵族暗无天日的暗室内,你的的一次伸手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也不强求你能记起。我…一直很想你。” 感受到男人炙热的视线,六笙猛然察觉出不对,这…又是一朵心悦她的大桃花? “不要念我,我明日便要与小白成婚,你念我他会吃醋,他吃醋我会不开心。” 第405节 居胥愣了愣,最终苦笑:“与一百万年前相比,你的性格真是变了好多。” 如果是常人听到这话肯定会问自己一百万年前是什么样,但六笙不在意,以前的事流烟飞水,过去就过去了,她不感兴趣。 “重活一世总要变,最后一个问题:为何二十万年前,我会投胎到母神肚子里,我是不是母神的孩子。” 她在意的是这个,如果她是无尽海的生灵吟咏梵唱万年才诞生的海女,那她岂不是无父无母凭空出现的,那…这一世,她是否跟母神一点关系都没有。 居胥好看的俊脸有些遗憾:“不。你只是借母神肚子重新出世的海女,跟母神亦或者父神完全没有血缘关系,而且当时父神已经杀了不少下神,天怒人怨,不可能再有孩子了。” 六笙:“…” 居胥体贴的没说话,若说六笙出生以后唯一有的遗憾,大概就是那个女人,没来得及说上一句话的母神。 居胥嘴角抿了抿,凤眸忽忽闪闪不知在想什么:“阿笙是否很想见到她…” 六笙犀利的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丝决绝:“你这是要牺牲自己,把母神复活?” 居胥有些惊愕:“你…”怎么知道。 六笙深吸一口气,清冷的脸庞有些柔和:“知道我这辈子最讨厌什么吗?” 居胥恍恍惚惚想了想:“最讨厌光头。” 极寒地狱里关着的那几人就是证据。 六笙被他单纯的表情给逗乐了:“光头…也算吧,但我最讨厌的还是那些一声不响就替我做决定的人,自说自话的以为自己所作决定我不会同意但对我绝对有好处,所以牺牲自己的利益乃至性命义无反顾的去做了,最后。是!的确为我换来了某些好处,但你知道么,那些人牺牲自己的同时…我也在痛。” “旧的伤疤还未结痂,那些人却用自己的牺牲在我的旧伤上面覆盖第二层伤,死的人已经死了,我会想念但不会执着,活着的人如果因为我而为死去的人再死一遍,让我失去一个朋友,你说我会高兴么。” 居胥被震撼到哑口无言,女人凤眸灼灼其华,燃烧火焰,极其认真且郑重的警告他…劝阻他,一切不过是因为她最后说出的那两字‘朋友’,他与她是。朋友。 呵呵。好久不曾真心笑的男人突然双肩耸动,笑到不能自已。 真好。他们是朋友,她在挽留他。 六笙怪异的看着他从座位上站起来,在一脸豁达的走到她这里,最后抱住她。 浓重的海水咸味钻进鼻孔,却奇异的十分清爽,不惹人生厌。 男人弯着腰把头搁在她肩膀上,修长的双臂横在她锁骨那里,丝毫不敢越矩:“阿笙,谢谢你。” 谢谢你的前生今世,谢谢你的降生。 六笙本能的想挣扎,却被男人这异常平静的话给安抚,男人的怀抱没有丝毫情欲丝毫侵犯,单纯的表达感谢感动,六笙渐渐安静下来。 “若说谢,也是我该谢谢你,十万年来,陪在我身边,无怨无悔,辛苦你了,明日在人间我与小白大婚,你来吧。” 223 大婚前的忙碌 从纳戒拿出喜帖,六笙递给他,修长的双臂松了松,接过龙凤飞舞的华丽帖子,与她如出一辙的凤眸陡然闪现好多情绪,是惆怅、哀伤还是祝福、愉悦,六笙分不清。 “明日酉时(傍晚五点到七点),京城中鼎区六劫,拜堂,希望你可以来。” 掀开珠帘,六笙已经准备走了,不过临出门却又停了下来,浅声道:“明日过后,薄情苑要空出来,你我和离了,你该有自己的生活,或者说,我希望你有自己的生活,还有,不要为我做什么了,你做的这些足够还清那些恩情。” 出门,小白正对着院内的夏梅发呆,不知怎的,当初被她一掌削断半棵的梅树,今日竟奇异的开了花,散发着沁人心脾想起的殷红夏梅惹人注目,也难怪小白看入了迷。 “谈完了,走吧。” 六笙牵住他的手,路过芳香的梅树,穿过精致的圆门,走上去往长笙殿的青石路。 工整的红色瓦墙渐渐后退,六笙最终没回头看一眼。 “主子,回吧。” 那两个般配的身影相携远去,云溪忍不住劝道。 居胥笑了笑,掀开帘子,重新卧在暖融融的香榻里。 按往常惯例,主子这时是要看书的,云溪走到一旁的书架上,随手拿下一本,恭敬奉上。 男人眼皮略微动了动却未接过去。 “主子?” “收拾一下行李,明日回无尽海。” 云溪诧异睁大眼:“主子,您真不再争取一下?女君能借母神之腹降生完全是您的功劳,这些年为了养好女君被灵族伤及的灵魂,更是每夜偷偷给她输送灵力,这些年下来,身子都空了,您做了这么多,都不告诉女君也就算了,起码得把心意跟她说明白啊。” 云溪是居胥还是个鲛人时候族里的一个晚辈,因为性情单纯所以留在身边侍候,这么多年,把他家主子对六笙的情意摸的一清二楚,时常为他这慢性子而又迟钝的主子着急。 居胥望着轩窗外飘零落地的一抹嫣红梅瓣,凤眸愉悦:“她的态度不是很明确了么,希望我有自己的生活,你可懂这话的意思。” 云溪一愣,而后收敛脸上的急色,缓缓将书放了回去,拿出一个竹筐慢慢收拾了起来,书不多,就几十本,但是这几十本主子却看了不下千遍,摸过数万遍但却无一页破损。 谁让这是海女百万年前写的书呢,主子珍视异常。 环视一眼屋子,除了书架屋里只剩桌椅板凳之类,唯一的摆饰还是窗前的花瓶,是他从地府一个人那里低价淘来的,未免屋子太单调。 现在看来,有了它还是单调,因为人单调。 除了书,基本没什么可带走的了,云溪掀开帘子,准备去收拾自己的屋子,跟地府其他交好的鬼差仙仆道个别。 “云溪。” 男人醇厚的声音传来,云溪转过身,正见男人看着他。 “跟了我这么多年,可曾有过想要自己生活的想法。” 第406节 云溪蹭的抬起头,眼神充满诧异:“主子,你这是何意,你这是要赶我走?” 居胥摇摇头,流泻的墨发晕开光彩:“不,只是小六那句话提醒了我,你是个独立的人,在地府有交好的朋友,有喜欢的女子,活的有滋有味;可回了无尽海却只有我一个沉默寡言的主子还有那些不会说话的海洋生物,相比之下,我觉得你留在这里比较好,正好留在小六身边侍奉,我也放心。” 云溪低着头,紧咬嘴唇:“主子就是要赶我走。” 居胥无奈苦笑:“不是赶你走。” “就是赶我走!”云溪猛地抬起头,那脸已经泪流满面,单纯的大眼眼泪直打转。 “当年族里的人一再交代我,我跟着您是三生三世修来的荣耀,得了无限的寿命至高的法力,就该忠心耿耿照顾您,可跟了您这么久,您却说不要我了,主子!你在外面是不是有别人了!肯定是有了外遇!您说是谁!我保证比他侍奉的好!” 居胥哭笑不得,无奈之下竟是忍不住扶额低笑:“你这是哪来的歪门邪说,我整日在这薄情苑闭门谢客,都没见过别人,最多也就观观花,而这花还是没成精的,哪会有什么别人!再者,外遇一词是这么用的么,若是让别人听到,你家主子还有地自容么。” 云溪想了想也是,自家主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个闺阁小姐似的,怎么会有人勾搭。 “那您也不许赶我走,我这辈子就服侍您,您去哪我就去哪,我是个小人物,您是大人物,我存在的意义就是替族群守护您,您若丢下我,我下一刻就去死。” 居胥被这小小仙仆吓了一跳,没想到平时看起来大大咧咧还时不时以下犯上的云溪竟然有这忠心,不过却也让他大为吃惊,原来有人追随是这样的感觉。 “那好,那便去跟你的朋友道别吧,还有小六身边侍奉的那人。叫。” 话到嘴边,居胥突然想不起那个不卑不亢的仙仆的名字。 “主子是说怜衣么。” 居胥点头:“恩,是她,最重要与她做好道别,这东西是无尽海的扇贝产的,送给她吧。” 接住主子扔过来的精致木盒,云溪打开那刻着夏梅的盖子,一阵奇异却清爽的香气传来,云溪忍不住瞪大眼睛:“这。主子,这。” 居胥挥挥手,转个身:“润肤膏而已,小六一向不喜这些,正好烦你送给怜衣给我这纳戒腾个地方,同时怜衣每当用它时便会念着你,或许,经久年,你们还有一段缘。” 云溪听到最后一句话狠命惊了惊。 他们。还有一段缘,主子精通预言,绝对错不了。 想到两人日后可能在一起,云溪忍不住绽放一个大大的笑脸:“谢主子!没想到主子这么高冷,却还知道送女子东西,我都没想到,难不成主子是个隐藏的情场老手?” 好油嘴滑舌,居胥回身要指责他,可云溪逃得飞快。 这到底是因为对他忠心留下了,还是因为他这个主子好欺负才留下了。 精致的屋子内,男人凤眸浅浅眯起,枕卧在榻,岁月仿佛都因他周围恬淡的气氛而放慢了速度,一切安好。 六笙他们来了地府没敢多呆,马上便回了六劫,回去后发现了一个巨大的惊喜。 “诶呦喂!你可小心着点诶小小红!樊笼仙君刚给女君写的喜字,你这毛手毛脚的哪适合贴这个,快!快下来!让你哥哥贴!” 孟婆心惊胆战的看着木梯上某个黑胡豹眼的人,在第n次大红喜字被扯碎之后再也忍不住,把小红给请了过来。 “孟婆!我在监督外面的鬼差。的人贴喜字!没空!”小红抱怨一声,连忙又去外面督工,孟婆盯着小小红粗鲁的动作记得原地打转。 小红走到外面,眼珠子不敢动。 外面那些鬼差从没来过人间,刚来眼珠子跟陀螺似的不停乱转,说出的话也不知道掩盖一下身份,万一被凡人看出一些端倪,那可就遭了。 他们这次是因为女君大婚才有机会来人间,通过仙法改变了外貌跟烦人看起来无异,只要不自己说错话,没人发现,为避免这些臭小子给人间造成混乱,身为鬼差头头,他有责任监督他们! 六劫门外,中鼎区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上,小红带领着一百来号鬼差,拿着樊笼新出炉的喜字见门就贴,见墙就贴,见柱子也贴!如果时间充足,他会把整个京城连带皇宫都贴满。 当然有人不乐意,毕竟别人办喜事跟自己又没关系,这喜字贴了,日后还不好除下去,有人去理论了,毫不意外都被小红这个煞气冲天的长相给吓了回去。 贴字大军有条不紊的横扫商业街,所有商户都出门观看这一奇景,街上往来的客人驻足,店里的客人聚在门窗打量,连那逛青楼的流气公子都看了几眼才继续跟美人销魂。 六劫店里,更是忙成一团遭。 “红儿,玉如意呢!快喊你母妃把玉如意带来,绿儿,你去喊菁华把女君的房屋收拾一下,被褥全部换成龙凤呈祥被,诶呀!不行!被子还没做出来,快催催樊小二!让她别在地府做了,地府时间流速快,让她来人间赶制!” 从阳忙的找不着北,脑门全是汗,猛然看到角落里,樊笼手拿毛笔飞速书写,忍不住走过去:“仙君,你写快点,小红他们都快贴完了!” 樊笼啪的一声把毛笔甩出去:“你丫的还让不让老头我活了,这手都快抽筋了!你还催!” 红螺告诉李菁华之后路过这里,看到樊老头搞情绪,拧起他耳朵就咬牙:“写不写!恩?写不写!” 樊老头就着她的手连忙赔罪:“写!写写!你快放开!” 红螺又狠狠拧了下才放开:“老实写!我去帮锦姨摆首饰。” 从阳急忙挥手:“快去快去。” 这时二娘拿着自己的老伙计走了过来,看到地上被小小红撕碎的喜字就扫。 宽阔的大堂挤满了来回摆放盆栽还有挂饰灯笼的鬼差,现在二娘乱入,场面更乱。 在二娘第n次扫到一个人的脚的时候从阳终于忍不住把她给拉了出门:“打扫最后进行,小六大婚需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你先…” 闲了很久的二娘期盼的看着从阳,从阳眼睛四处瞄寻找还缺什么东西,猛然看到外面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大娘,灵光一闪。 “你去买菜!对!明日就是大婚,婚礼上要宴请客人,没菜不行!你去集市上多买点菜回来!多带几个人,事不宜迟,快去。” 二娘惊喜点头,走了一半又折回来,从阳心惊胆颤怕她捣乱,毕竟方才就打碎了五个花瓶。 “干什么。” 二娘笑哈哈道:“把笤帚放下,顺便…” 拇指与食指中指猥琐搓动,从阳看不大懂。 第407节 “这是做什么?”手抽筋了? 这时路过的婉柔看不下自家夫君这欠缺常识的模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递给二娘:“里面有一万两,要有荤有素,不要怕贵,最重要的是不能简陋,女君的婚礼,不能让人看笑话。” 二娘是第一次拿到这么多的钱,顿时觉得手里那精致素雅的荷包烫手:“是!可是…明日来的只有莫爷跟胡老板,好像也用不着买多少东西吧…” 婉柔拉着她来到路中间,指着两旁忙着贴喜字的百十来号鬼差:“这些鬼差也会赴宴,所以,心里有数了么。” 二娘张大嘴,娘啊,这么多人!那得买多少菜! 忽然想起什么,二娘对婉柔鞠了一躬,连忙小跑起来,略胖的身子跑起来肥肉颤抖有些喜感。 “完了完了!集市上就那么点菜!我得赶紧去!不然让人抢光了就完了!” 二娘叫喊着默默加快了速度! 众人之间平静的大街上猛然掠过一阵风,随后整个菜市场无论是平价的白菜土豆还是最贵的鲍鱼海参全部被一个大娘横扫一空! 不光集市口大街的小贩们早早卖完了所有的菜,连带着京城东西两头的集市口大街的菜也被同样一个人买断,其余来晚了的大娘大爷们全都没菜买,民怨载道啊~ 这下话可就传开了,那家许久不做生意却一直霸占着上好地盘的神秘的店要办喜事,新娘是老板,所有人皆以为奇,奔走呼告下,夜晚十分,这事在城里都传开了,不少人围在六劫门口看着里面一百多人忙上忙下,屁股沾不到凳子。 可身为这场婚礼的两个主角,只是看了一眼便去了别处。 “小白,你说我们两个为何会相遇。” 无尽海,六笙这个人命运开始的起点,婚礼前夕的夜晚,她把既白带到了这里。 吹着大海咸湿的海风,走在柔软的沙子上,牵着自己最爱的人,六笙心情很平静。 一年前,她还是个打算孤独一生的孤家寡人,独自过了十万年,身边有家人有朋友,打打闹闹欢欢笑笑也很好,闲来无事欺负欺负樊老头,或者教红螺绿琦修炼之道,再或者倚在殿前的寒梅枝头,捧一本春宫看,生活也算有滋有味。 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有爱人这回事。 她未刻意寻找过他,也未刻意强迫过自己接受谁,可一切就这样水到渠成走到了今天,并未觉得莫名其妙或者难以接受,只是觉得这一年很奇妙,很神奇,比她之前过的十万年里的任何一年都要来的奇怪。 修长的白影发出低低的笑声:“这是大婚在即,所以要反思以往了么。” 六笙看他一眼,停了下,又继续走起来,墨靴踏在柔软的沙子上发出清和的沙沙声。 “反思并未有,只是觉得与你的相遇与其说是巧合,倒不如说是命运,总觉得是上天有意把你送到了我身边。” 闻言,既白桃眸忽闪了下。 “那阿笙是不是要感谢上苍把我这样一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而又体贴温柔的夫君给了你呢?” 这是在自夸?六笙歪着头打量了他一眼,果不其然看到男人傲娇的眼神。 “呵~那这么说的话,你是不是要比我更加感谢上苍呢,要知道,你还没出世时,便有数也数不清的男仙在追我了,你该感谢上苍给了我颗冷的心。” 既白突然停下来,六笙跟着顿住。 “是,我比你更加感谢他。” 本来只是开玩笑,不想他竟认真起来,深邃的眸子里充满感恩。 224 这辈子最幸福的事 “谢谢他给了你一颗水火不入的心,让你把那些伤人的话隔绝心外,坚强的活到了现在;还感谢他让你二哥降世,在我未出世之前,有人照顾你;还谢谢他给了你那么好的家人,那么好的朋友,那么好的属下;最感谢的还是让我遇到了你,阿笙,我这辈子最幸福的事就是生做了天宫的殿下。” 六笙不解,凤眸盛满疑惑,映着无垠夜空里的点点繁星异常闪亮:“为何?” 明明他们的身份给他们带来了不少磨难,为何还要感谢那层身份。 既白缓缓抱住她,大掌在她柔顺的头发上缓缓抚摸:“若是生成了凡人,平凡一辈子,见不到你,我会在平凡里溺死;若是生做了鬼族,可能会见到你,但更可能会想妄徒那样伤害你,我会后悔死;若是生成了鲛人,戮力身为鲛王,敌不过戮力,我会遗憾死;所以,只有生成天族殿下,这样,我才能幸福的与你相遇、相知、相爱、相守,你说,我不敢庆幸么。” 男人大掌的温度透过手心传到发顶,悦耳宁静的话穿梭耳畔,这一刻,她就想这样静静的听他说。 但她知道,自己还有事没告诉他,这件事如果不说出来,两人便不算坦诚。 “那日,去居胥那里,我问了什么,小白不会好奇么。” 既白放开她,原本有些冷峻的脸因着嘴角温暖的笑而融化,好像她说什么都是对的,她做什么,他这个做夫君的都会宽容。 “好奇,但不会问。” 六笙直视他的视线顿了顿,后牵着他缓缓走起来。 海风猎猎,吹动两人衣衫,墨色的,白色的,浓烈的,圣洁的,女人清幽的声音在风里缓缓诉说。 宁静持续片刻,所有的话在现在总算是毫无保留全部告诉了他。 “所以,我们没有血缘关系。” 听到最好这句,既白脸上的表情停滞了下,他明白她在说什么。 他们的爱情,一开始是强求。 他强求她,不顾世俗偏见,不顾流言蜚语,执意留在她身边,那时性格孤野,无心顾忌任何人感受,连带这个他一辈子深爱的女人,亦没顾及到。 只是跟随自己的心展开了追求,却忘了那时候的两人,是再也不能明确的亲人关系。 她,父神第六女,他父神重孙,他们外貌虽然般配至极,可关系却是实打实的婆孙关系,旁人不说,心里却也会唾骂他们恬不知耻,竟敢乱伦。 而在这唾骂最中心受到伤害最大的竟还不是自己这个最先展开追求的人,而是阿笙。 因着由久以来的‘煞仙’二字,无论是认识他们的还是不认识他们的,都会自动先把所有的罪名先归结到她身上,因为她是煞仙,而他是高高在上的九重天上的天族殿下,一个天一个地,谁是谁非,一目了然,她的罪名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定了。 皇皇三界,数万仙人,一人一句尚能淹死人,更别说一人百句,千句。 第408节 那时的他一味地沉浸在爱情的美好里,让她自己迎接了这场言语之剑,只不过后来,天宫与地府大战,直到有一人骂出‘乱伦’二字,他才大脑嗡的一声,明白了。 原来…他的阿笙,跟他在一起,又是牺牲了那么多,愧疚倍增。 感受女人手心温凉到恰到好处的热度,既白的心稍稍安稳了一点。 针对这件事,两人心照不宣谁也没谈过,因为都无所谓了,世俗伦理在他们所经历的磨难前面已经成为最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可今日听她说出两人根本没有血缘关系,还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即使他们不在乎,他母妃,她二哥,她的侄女、属下,都介意,他知道,但现在…他可以光明正大迎娶她了。 见他许久不说话,还径自愉悦的傻笑,六笙凤眼提溜狡黠的转了圈,趁他不注意,偷偷挠他肚子,因着这人八块腹肌太硬,不小心戳到了手指。 六笙把弯曲的手举到面前,懵了,她…她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既白当即不客气的低笑出声,发现她幽怨的眼神又连忙把剩余的笑意锁在嘴里。 “很好笑?恩?” 既白盯着某个女人威胁的眼神,默默的摇摇头,而后弯腰,小心翼翼的用嘴唇的唇肉触碰那根手指用以安抚。 嘴唇独有的柔软传来,六笙呆住,随后既白试探的伸出舌头舔弄她那根弯曲的手指,舌头上粗粝的凸起摩擦在手指娇嫩的皮肤有些麻,但更多的是酥痒。 六笙刚想说没关系,不用消毒什么的,可下一刻既白却猛然将整个手指含进了嘴里,红唇缩成一圈紧紧卡着她的骨节,不让她撤出,湿滑的口腔内,不安分的小舌还在她手上蜿蜒绕圈,暧昧的水渍声通过他不严密的嘴角泄露出来,在风里飘进她耳朵,不自觉的成为上好的催情药。 蒙的六笙不知所措,脸不自觉红了起来。 “你。你松开,若被人看到怎么办。” 其实也不会有人看到,无尽海鲜少来人,而海里的鲛人除了月圆之夜更是鲜少出来,所以,现在这诺大的海岸可以说只有他们两个。 既白勾魂儿的眸子愉悦弯了弯,跟成功偷腥的猫儿一样,在漫天耀眼的星光下竟有种可爱到想让人推到蹂躏的感觉。 狠狠摇头,六笙从这男色里坚强的守护了底线。 动了动,尝试着想把手拔出来,可他吸得太紧,就像刚出生的婴儿吸到母亲的…想到这,六笙忍不住唾骂自己,这都是什么破比喻!脸忍不住更加红润。 察觉到最终这玉指主人的不老实,既白责怪的看了她一眼,而后用牙齿惩罚似的咬了咬。 奇怪的是,六笙竟然通过他的眼读懂了他的意思:这是在给你消毒,老实点。 这可怎么老实!她只是戳了一下下,骨头都没感到痛,而且!内伤消哪门子的毒!这臭小子就是单纯的想吃豆腐! 思绪越混乱是越没章法,六笙这时猛地想起他前几日说过的一句话:‘若这都算热情了,那大婚之夜,阿笙可如何是好。’ 所以说这男人心里早就存了不少旖旎心思了!细思极恐!六笙不敢再想。 手猛地拔出来,不想太快,竟然从他口中带出一条暧昧的泛着水光的。银丝。 从他嘴角连着他的手,高冷而又有变态洁癖的宝宝顿时不高兴了,人家好心好意给你消毒,你却对人家的嘴唇这么粗鲁,还把人家的口水带了出来,虽然是自己的口水,可人家也嫌脏,所以人家不高兴了! 看着某个背对着她的男人,六笙脑海猛地出现以上几句话。 这…这是在跟她闹别扭么。 懵懵的瞅了瞅手指,尝试动了动,奇异的的确一点也不痛了,之后马上反应过来,下神的口水也有愈合的能力,所以说…小白刚才那样做的确是在关心她? 可她这样不领情还粗暴的拔出手指的确有点冷血,也难怪她家这位大仙不高兴。 举着这根沾满口水的手指,六笙脸色为难,最终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 “生。生气了?” 既白肩膀把她手震开,不说话,可却能从他嘟的越来越高的红唇上看出这人的确在不高兴。 注意到他嘴唇的小动作,六笙眼角抽了抽,每次看到他这个一闹脾气就嘟嘴的小孩子习惯就觉得跟他高冷的神仙形象有很大出入,每次都有点接受不能,但不可否认…很可爱,很想让人蹂躏。 “那个…我。本君…为师…额,不是故意的,你。你就不要生气了。” “生气。”男人闷闷的声音传来。 六笙绕到他面前,发现既白全然不看她,瞪圆了的眸子直直看着大海。 “真生气了?” 还是不说话。 咬咬牙,六笙吧唧一口亲在了男人的下巴上,这还没完,顺着那水渍的痕迹将方才被带出来的口水舔的一干二净。 盯着男人僵硬的脸,六笙冷哼:“这下还气么。” 男人依旧冷冷环着臂,偷偷瞟她一眼,发现她看自己后,又跟做贼似的赶紧收回视线,不自然的直直嘴角。 “这里还有。” 男人眼底精光闪烁丝毫没逃过六笙的凤眸,于是冷笑一声,轻柔道:“那你闭上眼。” 既白心里小鹿乱撞,偷偷看了她一眼,而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猛地,嘴角传来温热跟柔软的触感,既白当即要抱住她,可入手后…小小的,软软的…还在尖叫的?!恩? “诶呦喂!夭寿哦!你非礼我非礼我哇!不活了!坚决不活了!” 一直在六笙纳戒里面睡大觉的腐翅(鬼族鬼童)跟既白的视线对上,两人连忙吐出一口唾沫,使劲的抹嘴。 腐翅不停的哀嚎自己贞洁不保,而既白则是杀人一样的看着他哀嚎。 他都没说什么呢,他怎么有资格嫌弃自己!该死!自己亲了一个男人?认识到这一点的既白莫名想掐死这小东西。 第409节 六笙把腐翅夺回来,素眉高挑:“怎样,还生气么,要不要腐翅再去安慰你。” 胸口起伏几回,既白牙齿里挤出‘不’字,眼睛杀人般的盯着某个在女人手掌里哭诉的小东西。 败笔!仙途的败笔! 敏感感到男人阴冷视线的腐翅连忙顺着女人的手臂爬上她肩头,抱住她脖子后才觉得安全了点。 “阿笙,我被你家男人非礼了,你不会嫌弃我吧。” 既白冷笑一声:“既然你这么怕被阿笙嫌弃,那我就做做好事,捏死你,这样你就什么都不会怕了。” 感受脖子传来的颤抖,六笙笑笑:“好了好了,都不要闹了,先回店吧,传音符都有动静了。” 既白跟六笙并排走,眼神威胁的瞅了腐翅一眼。 小东西,你等着。 ** 此时夜幕已经垂垂落下,各家各户点起灯笼,中鼎区最繁华的一条商业街上,一座二层的精致红楼也终于停止了繁忙。 忙碌了一下午的从阳等人,在深夜时分终于有空坐在凳子上休息会,一个个养尊处优的人陡然忙碌这么久,屁股挨上凳子的那刻还真是舒服到不行。 李菁华掀开珠帘,端着木盘,上好了茶。 “今日地君还有各位大人都累了,休息不了多久,明日天不亮又得准备给小姐梳妆打扮,我跟二娘做了点小菜,希望给各位恢复体力。” 二娘从后院吆喝着一盘盘的端菜进来,众人本是累的连睁眼都不想睁,可那些菜名太诱人,那些香味太勾魂,于是一个个半眯着眼,跟地府里得鬼魂飘似的被勾到了圆桌那。 地府工作忙碌,地君成天有处理不清的鬼魂事务,而鬼差们则是有永远押送不完的鬼魂,所以根本没空吃饭,不过就算不吃也不要紧,他们又不是人,长久以来空空如也的胃也习惯了没有食物的状态。 可是今天,看着二娘把那红红绿绿,香辣,清炖,爆炒的小菜们一个个端上来时,他们只恨自己没多张几只手,能多抢点。 红螺跟一只大虾埋头苦干,从阳捧着一根笋子吃的滋滋有味,宫锦、婉柔还有绿琦还算正常,而樊笼跟樊小二就不同了,父女俩一个醉心医术一个醉心纺织,千万年来从没吃过一顿饭,现在猛然开了荤,那就跟没吃过饭的乞丐一样猴急。 最后跟红螺同时抓到一个大肘子,三人竟然同时互不相让,动手抢了起来。 六笙跟既白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令人无语的场景。 “小姐,回来啦,快。”用饭两个字,被李菁华自觉吞下去。 桌子上十余道菜,分量都不少,可是基本都被在座的几人风云残卷完了,没有卷完的那个肘子也被那三人抓的你一块我一块,稀巴烂…她们小姐怎么吃。 “我去后院再备些。”李菁华瞅了六笙既白一眼,又看了看桌上意犹未尽的人们,赶忙去后院现炒。 从阳扬声道:“不要做我们的了,只做上小六跟既白的就好。” 既然这样,六笙跟既白又不饿,于是就不让她去了。 饭后,二娘在收拾碗筷,鬼差们在院里简单的吃了些,也饱了,六笙特地恩典,让小红领着他们见识见识人间,所以现在就剩家里人。 “明日。便是大婚啊。”从阳,猛地叹了声,看着既白跟六笙交握的手竟是忍不住红了眼眶,明日他的小六就不是他的了。 婉柔责怪的看了他一眼:“哭什么,一界之君,还是当着孩子跟妹妹的面,不觉得丢人么。” 宫锦柔声笑笑:“地君待小六犹如亲生女儿,想必现在的心情跟嫁女儿也差不了多少,可以理解。” “不过地君也不要担心,小六就算嫁给了阿既,也还是会认你这个二哥的,不过是日后多了两个人疼爱她,一个夫君一个婆婆,阿既肯定会代替你更加疼爱小六的,你就不要伤心了。” 六笙走过去,婉柔他们自动给她让出从阳旁边的座位。 六笙拉住从阳的手:“二哥,谢谢当初在所有人都放弃我的时候你拯救了我,小六一辈子都会敬爱你,就算嫁给了小白,但是心里也会一直记着你。” 从阳犹如年迈的老父亲,抽抽搭搭的擦去眼角泪水,欣慰的拍拍她的手:“好,好。二哥只是。只是当年那个扒着二哥的腿甜甜喊二哥的小丫头一转眼竟要嫁人,陡然有些感怀,时光过得飞快啊,小六也要成家了。” “感怀什么,成家也有成家的好处,最起码,我也要做姑姑了啊。”红螺突然说出这么一句。 大堂一片死寂。 225 从阳的不舍 其余人猛然被她点醒,是啊,成了婚可不就是要生孩子了。 生孩子可是个大事!从阳被红螺这句话挑起危机感,仇视的看向既白,他从小疼到大的宝贝疙瘩就要给这个男人生孩子了!生孩子有多痛,看当年婉柔生红螺的时候差点死掉就知道了,正是因为亲耳听到过生孩子时那种撕心裂肺的叫声,所以后来他才不再让她生。 可现在他的大宝贝也要为了另一个男人经历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想一想,从阳都觉得自己受不了! 被从阳责难的眼神盯着,既白头一次有种愧疚的情绪。 为何最近总是有人提起孩子的事,明明他只想尊重阿笙的意见的,可不管如何,未来夫人的哥哥责怪的看着你,先低头才最明智。 既白下神当即立断的沉默起来。 而婉柔还有宫锦两个女人听到孩子两字眼睛刷的亮了起来,生过孩子的女人对所有孩子毫无抵抗力,更何况不是别人家的孩子,是六笙跟既白的孩子,两个人一个是九宫十三府最美女仙,一个是九重天上容貌俊美的高冷殿下,怎么想他们未来的孩子都会可爱到一个非人程度。 两个女人激动起来了。 “孩子好啊,赶紧生,生的越多越好,你们没空带,我们有空,是不是妹妹。” 想象到未来自己可以抱着小六生的孩子,软软的小人儿钟灵毓秀,安静的躺在自己怀里,小手可怜巴巴的抓着自己的手,婉柔简直高兴到战栗。 宫锦同样疯狂的想赶快见到未来的孙子孙女,激动之下咻的在从阳那里把六笙的手给抢过来,虔诚的抓着她的手,认真而感动的看着她:“一切就拜托你了,小六,为我家阿既生孩子,苦了你,但是没关系,你们忙,我可以帮你们带,一直带也没关系,母妃不会嫌烦,最好多生几个,母妃全帮你们带着,你跟阿既亲热的时候不要有顾忌。” 从阳被两个女人挤得都坐不到凳子,看着两人跟自己完全不同的反应,很是费解。 怎么都没人跟他一样关心他的小六会不会痛。 “女人啊,总得经历这一回,在怀孕之前所有女人对生孩子都是有抵触情绪的,但是真正怀孕的那一刻,你会发现,你跟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是有联系的,从没有任何人能比你跟孩子的距离近,到那时,你会觉得生孩子是一件幸福的事,小六,不要怕,那时候母妃陪着你。” 第410节 前半段,六笙还比较认同,可是最后一句…怎么说的她肯定得生似的!不不不!怀上了肯定得生!但是现在她还没怀呢!再退一步!她跟小白还没拜堂成亲呢!这… 两个女人把从阳挤开,挨着坐,兴奋的谈论未来要给孩子穿什么衣服,取什么名字,住哪里,等等一系列问题。 六笙犹如在梦中。 从阳摇摇头,看了既白一眼,而后拉着她来了后院。 经过众人一下午的忙碌此时后院精致曲折的悠悠走廊挂满了好看的花灯,灯底挂着的银铃在夜风的吹拂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声音干净剔透,叫人听了平白欣喜。 从阳拉着她走了个几米,坐到走廊上。 “小六,你…”话说一半,觉得不妥似的,又打住,从阳径自挠起头来。 六笙鲜少见他这般磨蹭,干脆道:“有何事便直说吧,二哥不必与我有芥蒂。” 从阳苦恼叹了声:“倒不时有芥蒂,只是觉得…你生孩子,二哥我总有些不能接受。说来也惭愧,一年前,你孤家寡人周游天下,看那势头,愣是要一辈子单身,所以樊笼仙君给你说媒,二哥我还欣喜了半天,甚至还催过你老大不小再不生子就晚了,可现在,你这小丫头正要成亲生子,我这心里反倒不是滋味了起来,二哥也想要小侄子侄女,但…看不得你受那苦。” 暖黄灯光下,银铃悦耳,六笙笑声比银铃更悦耳。 “二哥,你怎的也跟二嫂还有母妃一般,我跟小白还未成婚呢,再者,何种痛是我受不住的,你便是这样对你妹妹没信心?” 听了她的宽慰,从阳当即更揪心,他就是心疼他这大宝贝,宁愿不要小侄子或侄女,也不像让她受一丝苦,经历多少风风雨雨,路过了多少荆棘磋磨,小六好不容易要迎来幸福的生活,他是真的舍不得看她受任何苦。 “再者,二哥,有关孩子的事,我想顺其自然,或许是几十万年之后生,或许一年内生,或许永久不生,小白说这事随我,他没有意见,他母妃也不会有意见,所以呢,身为地府之君,身为我的二哥,身为二嫂的父君,两个小丫头的父君,你可别再这般纠结,我可不习惯。” 从阳深吸一口气:“好,随你吧,你向来有自己的一番主意,二哥只管把你们的婚事办好,这一辈子也算没遗憾了。” 说着,从阳竟又哭了起来,看到六笙无奈的表情,竟又转过身,趴着柱子低低的哭。 六笙拍拍他肩膀,二哥向来沉稳睿智,进退有度,现在这般犹犹豫豫婆婆妈妈,她倒有些不习惯起来。 六笙不懂,这一夜对于从阳来说多么难熬,过了这一夜,他疼了十万年的大宝贝疙瘩就要送给别人了,虽然早晚会有那么一天,虽然既白会对她比自己还好,但为人兄长,他总是舍不得,大婚在即说出来不吉利,只能化作眼泪止不住的流。 六笙劝解好久,从阳这才平静下来,只是红着两只兔子眼,怎么也不肯再去大堂,怕丢人,于是六笙便把他带到一早就打理出的客房。 过了一会,宫锦,婉柔,樊笼,也说完了话,在李菁华的带领下进了各自的屋,值得一提的是,由于对孩子的话题太感兴趣,两个女人临时改变主意,今夜住在了一起,从那一夜都没有平息的吵闹声激动声来看,两个女人是激动了一夜。 同样睡不着的还有从阳,躺在古色古香品格高雅的房间里,不停地怀念这十万年来,他家大宝贝怎样招人疼。 而隔壁的樊笼老头抱着被子打着呼噜安稳的睡了一夜,估计在这个迎接盛大日子的夜里,也只有神经大条的他睡得着了。 清晨伴随着樊小二一声满意的欢呼,所有的人从门里探出头。 一排青砖绿瓦的房子前齐刷刷伸出一排头,不可谓不壮观。 樊小二哇了一声,便欣喜的拿着自己绣好的龙凤呈祥金丝绵被挨个让众人看了个遍。 从阳一看到上面恩爱有加的金龙火凤就有气,一把拨开她不看,而樊老头这个亲爹则是困哈哈的打了个哈欠,哐当一声关上门,进屋继续睡起来,剩下两个女人,则是对樊小二的手艺一阵夸赞褒奖。 夸了几句,婉柔最先反应过来,瞅着天上太阳的高度,惊悚尖叫,这时睡得死死的红螺绿琦被吵醒。 两人困倦的揉着眼晃晃荡荡走出来:“什么事啊,母妃,父君都没起呢,你今日怎的起得这么早。” 宫锦看着两人无精打采的样子就知道两个丫头忘了自己在哪了,刚要说些什么,看着自己的影子那般清晰也吓得‘啊’的叫出声。 绿琦这下是完全醒了,环顾一下四周,意识到这是姑姑的店后,又赶紧瞅了眼日头,终于知道两人为何这般失态。 “太阳都这么高了!吉时呢!是不是误了吉时!母妃!母妃!”绿琦大声喊婉柔。 婉柔连忙把从阳拽出来,樊小二见状也知道时候不早了,把樊老头也给拽了出来。 “不能慌!不能慌!现在咱们慌,这婚可就乱了,看这太阳的高度,现在应该是辰时(7到9点),夫君?夫君!” 从阳被喊,懵道:“怎么?” 婉柔心里的着急再也憋不住,趴在他耳边大吼:“都辰时了!已经过了梳妆打扮的时刻!若是再不安排宾客还有礼队,这婚就耽误了!” 闻言,从阳迅速清醒过来:“怎么睡到了现在!不是说好让二娘卯时喊我们么!” 从阳不知道,二娘是个一睡就睡过头的人,完全没有时间概念,让她喊别人起床?呵… 知道责怪也来不及,从阳迅速镇定下来:“柔儿,你,你跟宫锦去把小六喊起来,记住,赶紧梳妆,还有小二,你赶紧把龙凤被放好,还有婚服,给小六他们穿好,红儿绿儿,你们去,现在就把渊叔喊来,他在街道尽头的悦来客栈住着,天字号第一间,赶快请他来掌勺,今日要炒整整一百样,晚了可就完了!还有,樊笼仙君,你,你赶快去组织一下鬼差们,拿好乐器,在门口先吹打起来,快!都动起来。” 众人鸟兽状散,火急火燎。 “菁华!” 从阳跑到大堂,第一眼就看到了从外面跟二娘买菜回来的李菁华,后面是提着菜的鬼差们。 李菁华见他面带急色,先让鬼差提着菜去了后厨,淡然道:“怎的了地君?” 从阳看到她这不慌不忙的样子有些疑惑,却没多想:“你,你赶紧去莫府,告诉既白,让他准备好,一会就要过来迎亲了。” 由于从阳几人坚持成婚前一晚新郎新娘不能在同一间屋子睡觉,所以把既白赶去了莫府,今日便从莫府出发前来迎亲。 李菁华很是疑惑:“姑爷刚刚就过来了,您看门口。”的仪仗队。 看向外面,李菁华没有看到先前来的仪仗队还有高头大马,低吟一声,赶紧去了二楼,从阳不明状况,连忙跟上。 走在楼道里,就听到宫锦跟婉柔惊慌失措的声音。 “小六?小六呢!诶呀!这么重要的日子,这丫头跑哪儿去了!” 李菁华推开门,急忙看了眼屋内,没看到两人后,不可置信的失神呢喃:“不应该啊,今日卯时姑爷就过来迎小姐了。” 被他们惊慌失措的声音吸引上来,樊小二怪叫:“卯时?卯时的时候没人来啊,你可别吓我,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第411节 一屋子人着急的看着她,李菁华眼神慌乱,揪着手仔细回忆。 “昨天二娘说地君吩咐她卯时喊各位起床,于是卯时我俩便早早就起了,只记得地君急急忙忙穿上了衣服,也喊了各位起床,那时地君吩咐宫锦娘娘还有婉柔娘娘给小姐梳妆,让我俩去通知姑爷赶快来迎亲,我跟二娘是看着姑爷的吹打队伍来的,姑爷进了门又上楼,之后有各位大人在场,于是我跟二娘便出去采买蔬菜,一直到现在,小姐一直跟姑爷还有你们在楼上,现在怎么没了。” 李菁华自顾自说着,全然没看到旁边所有人惊悚的眼神。 突然,红螺脸色惨白,声音颤抖道:“卯时你们根本就没来喊我们,我们所有人是辰时才起来的,在此之前我们也没看见过你们,所以你看到的人根本就不是我们。” 闻言,所有人背后窜上凉气。 从阳双拳紧握:“有人早有预谋,用障眼法欺骗了菁华还有二娘,此人定不是人界之人,恐怕早有预谋,而我们睡这么久恐怕也是他的手笔,铺垫这么多,恐怕那前来迎亲的也不是既白。” 绿琦更怕六笙有危险:“那姑姑呢!姑姑是不是被那个人给骗走了!有危险么!” 宫锦狠狠定下心神,扶住失神的李菁华,认真道:“菁华,你再想想,你到底看没看到他们去了哪里,或者那个冒充既白的说了什么话?只要想起来的都告诉我们。” 李菁华觉得自己无能到了极点,竟然因为自己的疏忽,让小姐处于危险。但是现在也不是自责或者着急的时候,她要赶紧回忆起来! 那人身上穿着樊家二小姐绣的婚服,没有破绽,容貌也与姑爷想同,举手投足连带说话语气也一般无二,他从高头大马上下来,让鬼差们…等等!鬼差们! 回想起什么,李菁华表情变了变。 “怎么,想起什么了?!”从阳急道。 李菁华声音微妙道:“天色青灰之时,我没看太清楚,只记得那人身后吹锣打鼓的鬼差们,似乎都统一带着红色的帽子,有点怪,现在想来,那帽子盖住额头的部分,似乎都被顶出了两个凸起,倒像是…额头长了角,要用帽子隐藏住。” 说到这,答案已经极其明显了,额头长角,除了无尽海鲛人一族,三界内还有谁?只剩鬼族! 那日无尽海岸上,妄徒走时本就不甘心,所以现在把六笙掳走的肯定也是他! “我去找小六!”樊笼老头正好上楼听到了这番话,小六一生的大喜日子,那人竟敢捣乱,他老头饶不了他! 从阳看到老头扶着楼梯下去,连忙追上去:“仙君!等等!” 樊笼一把挣开他:“等什么等!小六跟那小子熬了多久才熬到了今天,好不容易走在一起,老头我都替他们高兴,觉得那一直作孽的苍天好不容易开了一回眼;可这次呢!妄徒又出来横插一脚!这不是搅浑吗!这不是想害他俩吗!你这个做二哥的怎么也不着急。” 从阳知道他是因为担心六笙才疾言厉色,所以并未责怪,只慢慢从袖中掏出传音符:“先试试传音符是否还有效,如果能联系到小六再好不过,联系不到,我们再去鬼界要人。” 樊老头看着他对传音符说话觉得根本不可行,他忘了上回妄徒把小六锁在鬼界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传音符全捏碎了么,这次更不可能给她留下通讯工具。 可出乎樊笼预料,传音符真的响了。 226 放手 屋内的人全部冲过来。 “小六,你在哪呢!怎么样了,有没有受伤。” “姑姑!你快回来,那里危险!” “小姐,小姐你怎么样了,都怪我,姑爷如果知道您又被鬼王掳走,肯定会急死,您赶快回来啊。” “鬼王,我是地君,我们有话好好说,你不要伤害小六。” 身处鬼雾森林一座木屋里的六笙,听着传音符传来的充满关心的声音,心里发暖。 “二哥,我没事,你们都不要急。” 从阳声音急促:“怎么能不急!你是不是被鬼王带走了!他把你带到了哪里,都急死二哥了!” 上次从鬼界回来就受了好多伤,昏睡了一年,这次不会有事,他说什么都不信。 六笙看了眼老老实实坐在自己旁边的红衣男人,刚想说什么,传音符却被那人抢了过去。 “地君放心,我不会对阿笙怎样,你们也不要来找她,过一会,她自会回去。” 樊老头一把把传音符抢过来,横眉竖目大喊:“过一会!过一会我让既白杀过去!抢人媳妇你道不道德要不要脸!他们两人因为你受了多少磨难,现在你又作妖!你要遭天谴的!” 妄徒殷红如血的眸子划过讥讽:“本王不在乎。” 说完,没等六笙再说一句,黑色玉质的符在某个苍白的收礼不幸的灰飞烟灭。 听到碎裂声,樊笼大喊:“喂!喂!又捏碎了!” 从阳心生凝重:“菁华,去。把既白叫过来,偷偷地,不要惊动任何人。” 李菁华颔首,从后院牵过一匹马,连忙奔去莫府。 剩下的人再也没了忙碌的心思,全都坐在大堂。 “地君,现在该怎么做。”宫锦忍不住问道,大喜的日子,怎么就成了这样。 从阳安抚看她一眼:“小六方才不是说了么,她没事,语气那般轻松不像被强迫了,再者,她如今是上神,妄徒奈何不了她,说不定她一会就会回来。现在就是怕既白等太久,情急之下会贸然行动。” 宫锦重新坐好,等待既白的到来。 等了约莫一刻钟,清脆的马蹄声传来,众人奔到门,却只见李菁华孤零零一人。 下了马,李菁华来不及抹汗,便道:“怎么办,我去之后,姑爷已经不在了!莫爷说他卯时时分,不知察觉到了什么,冷着脸出去了,会不会是追着小姐去的。” 从阳面露难色:“肯定是!只希望妄徒这次不要再害他们,不行,我不放心,仙君,你跟我去鬼界看看,把他俩带回来。” 樊笼点头:“好。” 宫锦与婉柔不放心,本也想去来着,可是却被从阳留了下来,说是要安抚前来道喜的宾客们,毕竟这喜帖可是发到了无尽海鲛人,地府的十三府君,还有莫府,胡梅梅手里,来的人不少,不能没有接待的。 两人都是识大体的,知道应该有人留下镇场面,于是不再强求。 事不宜迟,从阳与樊笼不敢耽搁,一路腾云像鬼界进发。 第412节 而这时被所有人记挂的新娘子六笙,此时正跟一个妖娆至极的美男在一个简陋的木屋独处。 “你说有些话想对我说,现在已经到了你的地盘,说吧,过会,小白就该来找我了。” 原来她竟是这般信任她的小白,妄徒红宝石一般好看的眼睛颤了下,随后从袖子里掏出了一样东西。 细长的红色锦盒,盒面绣着繁丽的花纹,古朴华丽,盒子前面用金锁锁着。 “大婚礼物。”妄徒把盒子缓缓放到她手中,顺便还递过来一只小巧玲珑的金钥匙。 六笙愣了愣:“你今日把我骗过来便是要送礼?” “恩。”妄徒语气很诚恳。 “那为何不在成亲之时送,非要在这里。”这人不屑说谎,所以,他说送礼,便是单纯的想送礼,她对他的秉性还算了解。 男人绮丽深邃的红眸霎时间弯了弯,就像寂静无人的深夜里,天上最亮的明月。 “我不想看你跟他人成亲,但。也知道,你一定会跟那人成亲,这是你的心愿,听鬼三说,我与你相识如此久,在这般重要的场合应当送礼,以表祝福。” 六笙感觉手里的盒子没由来重了点:“所以你在祝福我们?” 妄徒低笑了声:“不,祝福你。” 既白是生是死,幸不幸福,跟他无关,他只关心女人的幸福。 六笙从未见过他露出这般豁达的表情:“你想通,不再执着于我了?” 要知道,这三万年,因为他的一厢执着,她跟她身边的人受了多少罪,现在他猛然豁达,她倒不习惯也。不相信。 男人的笑淡漠了些,站起身,走到桌边,怀念似的用手指触碰:“阿笙可还记得当年与我相遇的情景。” 六笙点点头,他这样一个极致疯狂的人,做下的每件事都惊天动地,很难让人忘记与他相处的点点滴滴,当年那个一身红衣,满身淌血,跌跌撞撞闯入她木屋的少年向她求救的场景,她无法忘却,至今记忆尤深。 “当年,你若放任我那样死去多好。”男人触碰木桌的手指一顿,低沉的声音黯然丛生。 六笙低声道:“我是那么打算的,但当初是你先赖上了我。” 妄徒陡然笑出声:“是啊,我赖上你的,所以现在合该忍受将你拱手他人的痛苦。” “三万年了,阿笙我爱了你三万年,这份爱随着时间流逝,每一天多爱一点,每一天多想一点,现在已经侵蚀到骨子里,我舍不得拔除,但我该放手。” “阿笙可知道为何?” 六笙站起身,眼底一片认真,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也从不知道这人都在想什么,看进眼里的世界是否跟她一样,她一直不懂。 妄徒苦笑一声,是啊,她不懂,她怎么懂,两个世界的人。 “因为太爱,经过这么多事,我对你的爱只增不减,但就是因为这样,爱到极深,我却猛然像沉到了海底,冷静了下来,看到很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比如,我对你家人的伤害会给你带来怎样的剧痛,对你自由的掠夺又意味着什么,是我。把你推得更远,我本该像既白一样宽容宠爱,却用了另一种极端表达我的爱意,所以最后是我放手。” 男人背对着她,面对着敞开的木门,六笙没看到门外被他挡住的是既白。 “阿笙,很庆幸,我遇到了你,在最黑暗的日子里,以后我不会再见你,你要幸福。” 六笙想说什么,这人却走的太快。 凤眸复杂,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对和错,唯一错的就是他阴暗的童年,若不是小时候经过了那么多欺辱与虐待,或许他们的结局会是完全另外的模样,或许还能是朋友,但。世上没有或许。 看着眼前的既白,六笙愣了下,忽然觉得心头轻松,忍不住抱住他。 “回去吧。” 既白抱着女人,望着妄徒离开的方向,点点头,转瞬消失。 六笙不知道,其实既白早就追了来,刚想进去的一瞬,却听到妄徒说的那句话“我该放手”,于是便没进去,而是默默站在外面。 他想,妄徒在阿笙心里是有一定地位的,不然为何房间里会挂他的画像,每夜入睡时,看到那幅画像阿笙在想什么,他不知道,只知道,可能跟两人三万年前在鬼雾森林里共同度过的那段时光有莫大关系。 那幅画像,阿笙画的极为认真,就像描摹情人一般,把妄徒的一颦一笑,一眉一眼,仔细的描绘了出来,若是无情,怎会认真,至于这情是否为爱情?既白觉得自己看得清,那种藕断丝连完全跟女人果断个性相违背的感情绝不是爱情,更像是友情,或者亲情。 阿笙一生潇洒,可唯独对这两种情无法释怀,或者说在心底,她对自己认定为亲人还有朋友的人,都抱有永生永世在一起的认真态度,那副画,是她把妄徒当做了朋友的最佳证明。 可笑的是,当初他竟还因为那画吃过醋,甚至还被罚穿女装跪大街,想想都不堪回首,但… 拉着女人穿着般配的龙凤喜服走在去往六劫的商业街上,既白突然笑出声。 但…回忆再可笑,都是他们之间最珍贵的过往。 其实某种角度他是感谢妄徒的,爱情里,男人本能的想完完全全得到对方,这种浓烈的感情叫做独占欲,开始他也有,但看到阿笙对妄徒强烈拒绝的态度后,他醒悟了,迈出了第二步:学会宽容。 他们的感情,来源于彼此之间的成全,还有妄徒这个第三者的警醒。 某种角度,他很感谢他。 “笑什么呢。”六笙听到这突如其来的笑声,问道。 既白摇摇头,看着精致小楼前向他们跑过来的人们:“我在笑,美好的日子就要开始了。” 明明黄昏后,十里长街,繁荣门庭,来往人群,吹着初春微寒的风,两个身着精美喜服的人,面含微笑,即将消融的阳光亦忍不住在他们身上投射最耀眼的金光。 这一刻,会不会是一生里最幸福的时刻了,如果是,那便让他们一生铭记吧。 傍晚,临近夜幕,点起店内数百灯笼,霎时间,黑暗被驱逐,只剩暖洋洋的灯光。 伴随着六挂鞭炮燃放的霹雳声,在外面一众路人的津津乐道下,在化成人类的鲛人,地府的鬼差,胡梅梅,莫府一家,还有从阳,樊笼,婉柔,宫锦红螺绿琦,菁华,二娘的祝福声中。 “一拜天地~”充当礼官的从阳哽咽喊道。 第413节 用障眼法把自己化成一个慈祥长者的红蛤蟆坐在女方父亲的座位,忍不住眼含热泪。 打扮好的六笙顶着头上沉重的凤冠还有红布,背过身,面对天地,恭恭敬敬跪下。 这一拜,拜谢上苍让我重生,让我遇到了小白,让我这么幸福。 “二拜高堂。”从阳声音更抖,他的宝贝要成为别人的了。 宫锦坐在男方母亲的座位,以袖掩唇,低声抽泣。 六笙再次转过身,朝着红蛤蟆还有宫锦跪下,双手贴地,额头碰地,弯曲的脊背代表她的认真。 此一生,不跪父母,跪此二人,一跪十万年前无尽海锻魂珠的救命之恩,二跪对小白的养育之恩,感谢。 “夫妻对拜~” 这次,六笙跪的更久。 这一拜,感谢你出现在了我的生命,小白,日后,也一定要在一起。 对面,既白缓缓牵住她的手,站起来。 “礼成,送。送。”从阳看着面前两个般配到不行的俊男美人,喉咙哽咽着,怎么也说不出‘送入洞房’几字。 “诶呦!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礼成!送入洞房!哈哈!”樊老头瞧不起从阳,大喊出最后一步。 莫辞,胡梅梅笑哈哈跟着起哄:“对!送入洞房!洞房!” 方才行礼鬼差们,鲛人们都安静,不敢说话,现在全都开始喧闹起来。 “哈哈!恭喜恭喜!恭喜喜获良缘~” “看看我们海里出生的美人,就是不一般,小子,娶到女君,算你好命啊!” “一定要好好对我们女君,不然我们王上随时会抢回女君的!”鲛人族里一个疯狂崇拜六笙的男性鲛人娇嗔大喊。 戮力爽朗大笑:“听到没,这也是我要说的话!哈哈!小六,不喜欢他了,欢迎随时跟我成亲!哈哈!” “好!跟王上成亲!” “王妃!王妃!王妃!” 到场贺喜的几十个鲛人族举拳高喝。 当日,戮力虽然亲口通告过三界,六笙是他鲛人族王妃,但两人始终没拜过堂,不受天地庇护,鲛人族的人一直惦记着两人的大事,不想转眼他们的王妃被当日那个天族殿下给拐了,所以现在一个个跟着起哄,说什么,欢迎随时做王妃,王上把那小子的衣服扒下来穿上跟女君拜堂,等等。 但也只是起哄,谁都知道两人经历过多少,不会忍心拆散。 鬼差们也不是吃素的,当即大声喊着‘殿下比你们王上好,滚边去。’一类呛声的浑话。 两方人马互相唇枪舌剑起来,但话语里全是逗趣,没人真生气,但是吵得倒都脸红脖子粗起来,声还越来越大越来越较劲。 乌央乌央占了二百人的大堂霎时间音浪如潮,热闹到不行,耳朵几乎都快被震聋。 前来观礼的地府十三府君好久没这么热闹过,当即指着这些吵得激烈的小年轻们笑起来。 他们地府女君还真是走到哪里哪里都热闹啊,让他们这把老骨头们都沾沾烟火气!哈哈~ 过来围观的路人也越来越多,里外三层,脸上全都带着笑,这一窝办喜事的宾客到有意思啊,婚礼上不喜争吵,但是起哄确是可以的,这六劫的喜事,当真热闹,不知一会可否讨杯酒喝。 外面的人正想到酒,里面就有控制场子的人发话了。 “都安静,红儿绿儿,陪你姑姑先去房里等着,柔儿,你跟宫锦、二娘、菁华去端菜。” 拜完堂就是吃酒席了,从阳开始安排。 “仙君,长老(红蛤蟆)还有戮力,几位都是小六亲人般的人,就坐在第一桌吧。” “十三府的府君们是长辈,坐在第二桌;莫府的人还有胡老板你们便作为小六人间的家人坐一桌,其余众人,自行入座!” 说完这句话,所有人都开始找自己的位置,或许是赌气,鬼差跟鲛人们像商量好似的没有跟自己人坐在一起,反而是一桌坐,看那眼神笑意里隐藏的挑衅,估计一会得斗酒。 既白本想跟着六笙一块上楼,可走到楼梯口就被从阳给拦住。 ------题外话------ 码字码的昏天黑地,寝食不安,日月倒转,醉生梦死,不知何处…。 227 新婚之夜 “一会再去,这满堂宾客远道而来为你俩贺喜,你怎能不敬酒表示表示。” 樊老头看他面带不愉,一边把他往喜桌这里拉一边挤眉弄眼:“诶呦!你那娇滴滴的妻又跑不了,猴急什么啊猴急,来来来,这是墉山东府的雲鹤仙君,这是…” 挨个把十三府君的名号念了个遍,既白接过李菁华递过来的酒,一一感谢,先饮为敬。 来到胡梅梅莫辞这一桌,既白发现有很多小孩子,其中还有那日在莫府里说他是大坏蛋的宇城墉的大皇子,现在两只乌黑水灵的大眼瞅着他满是惧怕。 “姑爷,发糖。”李菁华感觉到既白的不喜,适时递过去一个精致的琉璃盒。 既白接过来,却半空一个转弯给了莫辞家的小女儿,女孩子喜欢精致美丽的东西,这装糖的琉璃盒晶莹剔透,在暖黄的等下流光溢彩,一下子让小丫头喜笑颜开,甜甜的喊了声:“祝你跟六姑娘百年好合。” 盯着小姑娘软儒可爱的小脸蛋,既白忍不住想捏一捏,最后还是忍住了,不过又从李菁华那里多拿过来了一个糖盒给了她。 “谢谢!”小姑娘一手抓着一只在莫辞怀里高声欢呼。 “本皇子的呢!”因为体弱多病寄养在莫府的大皇子宇天凌从小就跟小丫头争风吃醋,现在见既白只给她不给自己,立刻恼怒的朝既白大喊。 只不过小孩的声音太弱小,瞬间被淹没其他桌上呼来喝去互相斗嘴的人的呼喊声里,既白也不知是听到了还是没听到,给胡梅梅还有莫辞两人敬酒。 第414节 “谢谢你们成为阿笙的朋友。”说完,男人一饮而尽,杯底不剩一滴,诚意尽显。 胡梅梅端着酒,威胁道:“你可要对小六好啊,我家小六可是个大宝贝,娘家人多着呢,我胡梅梅就是一个,你要是敢欺负她,我分分钟带人揍你,揍到你破相!” 说完,胡梅梅也豪爽的一口闷掉。 既白端着再次满上的酒,对莫辞同样一饮而尽。 男人心底的话不需要说,一个眼神就够,莫辞从既白眼里看出了对六笙无与伦比的珍视与挚爱,经过岁月雕琢的眼忍不住露出信任的目光。 敬完两桌,就是给鬼差还有鲛人们敬了,但既白觉得没必要,从阳跟母妃完全可以代劳。 刚想说什么,这时婉柔领着二娘还有地府里特意提上来的仙仆端着菜上了来。 “小心小心,第一道菜:龙凤呈祥,上来啦,不要碰到。” 嘿!方才只是喝酒,现在重头戏来了,所有鬼差都知道这次婚宴上令人期待的除了他们女君拜堂就是吃这酒席了。 掌勺的是隐居在地府的三界厨神:渊极仙君,传闻他的一道菜千金难求,就连父神亲自去请,他都不见得掌勺,之所以选择在地府隐居,是因为地府相较其他两界比较清静。 由此也可见渊极仙君是个喜静之人,平日有上门造访或者请他掌勺的客人,毫不意外,一律谢绝,现在之所以肯来,完全是因为他们家女君。 传说女君跟渊极仙君的相识过程很是奇葩啊,从一条鱼干开始的。 令人食指大动的菜一样样的端上来,不得不说渊极效率很快,这一会的功夫,每桌三十六样菜全上齐了,虽然是由人间的材料做成,可是那入味的作料可是取自地府,若有若无都带着仙气儿。 诱人的香味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从门里飘出去,飘进外面干瞪眼的路人鼻孔里。 “诶呦!真想尝尝,怎么会这么香,一辈子都没闻到过这么特殊却又勾人的香味儿。”一个富贾模样的人摸着不断抗议的肚子,流着口水道。 旁边一个跟他们挤在一块的一个衣衫褴褛的老乞丐也眼珠子直直的看着里面一道道香气四溢的玉盘珍馐,望眼欲穿:“我行乞一辈子在各个酒楼讨了一辈子饭,虽不能说尝遍天下美食,但一半总是有的,天下美食不过是那几个菜系,可是这里端上来的菜我却是一样也没见过,没闻过,诶呦,这掌勺的到底是何方神圣,肚子饿的都受不了了。” 其余人拥挤在一块,疯狂的往前挤着,想更多的闻闻那菜的香气。 李菁华担忧的看着他们,生怕他们挤进来,不过有大黑二黑(六笙从地府提上来的煞鬼)看着,应该出不了问题。 这时二娘从后院过来,趴在李菁华耳边说了几句话,又连忙继续端菜去。 李菁华跟从阳说了声,得到许可,走出了门。 路人们见有人出来,倒是自觉地给她让了位置。 “今日是我六劫的小姐六笙与既白姑爷成亲的大喜日子,掌勺的神厨说了,各位若想品尝他的菜,那便赶紧交礼金,不问多少,只求个心意。” 她说完,紧接着就有仙仆搬着不少桌子穿过大堂,放在了门口的街边,按照一列排开的方式,到时不会阻碍路人行路。 “我!我给一百两礼金!”先前那个望眼欲穿的富贾拿着一个金色荷包大喊。 李菁华指了指门外坐在桌案后的写礼之人:“请去那里交定金。” 顷刻间,所有人如过江之鲫,争先恐后的挤到那处,那写礼之人也是地府里有经验的人,不慌不忙,下笔如飞,墨色流淌记录下又几百号名字,后面跟着礼金数量。 先前有了那富贾的一百两打头,后面的人又穿着华贵,于是一个个出手大方,动辄数十两的送,毕竟只是那桌菜就值得他们掏这钱,而且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谁也不想落后他们。 于是这礼金跟互相攀比似的越给越多,到了那老乞丐的时候,老乞丐自知没钱,神色遗憾的要走,不过却被李菁华喊住。 “神厨说今日炒的菜多,过会锅里会有剩下的,不介意的话可以带走。” 老乞丐当即感激涕零的跑回去,大声道谢。 这世道,很少有像这家店的人一样善良的待他这种可怜人了。 老乞丐早年是个书生,无以回报,等所有人交完礼金后,便借用写礼之人的墨笔题了一首诗,拜托李菁华转交新人,以表他的祝福。 “佳期正值小阳春,风暖华堂拥玉人,应是三生缘夙定,漫教相敬竟如宾。”老乞丐拿着玉白的宣纸,高声朗诵即兴写的诗,脸上的笑暖意洋洋。 此时先前那些交礼金的路人坐在桌上,听闻,即刻鼓掌如雷。 “好诗!好意境!好兆头!好~” “呵呵,不想老者竟有这般才情,各位,不嫌弃的话,让他与我等一同入座吧,在这大喜的日子,都是抱着祝贺的心情来的,就不要分什么身份地位了,在这等清新脱俗的诗面前未免太不入流。” 老乞丐连忙摆手,面带愧色:“不敢不敢,哪算好诗,不过是看着两位新人,看着这暖意融融的大堂,又感到里面之人的良善,陡然觉得这人间还是有真情的,一时感怀,写了这首小诗,权当恭贺新人,不敢卖弄,不敢卖弄。” “老者莫要推辞,莫不是嫌弃跟我等俗人在一桌会落了意境?” 老乞丐更是慌乱:“不敢不敢,我坐,我坐便是。” 见他缓缓坐进一个空位,那些富人们才算高兴。 此时,门里也有人关注外面的动静,一时间门里门外所有人都笑起来。 天上的月都被他们的笑声涤荡到最清澈的亮度,好久没看过这么圆的月了,好久没遇到过这么好的人们了,是因为这场婚礼呢,还是因为这种气氛呢,不知道,但却知道这种感觉久违的很好。 无垠月色里,大家摒弃身份地位,学识家世,毫无芥蒂的品尝美食,感慨人生,许多陌生人因此结识,许多不认识六劫的人,也因此认识了它,缘分就是这样奇妙。 李菁华感慨的笑了,转身进了屋。 既白敬酒,杯子虽小,但架不住数量多,喝了约莫百十来杯,加起来得有一坛,作为一个从不喝酒的人,此时忍不住也有些头晕,脚下都有点虚浮。 樊老头连忙扶住,本以为是要扶他去楼上的新房,不想却是搀回了桌子,继续灌酒,看那紧咬的牙齿愣是有点出气的意思。 谁让既白他那娇滴滴的小妻子坑了樊老头不少酒呢?平日里两人强的逆天,老头不敢惹,可是醉了的既白这么弱,他还不逮着机会赶紧欺负欺负。 从严眼见老头拿着一整坛,扒开既白的嘴就灌。 既白起先有点迷迷糊糊被灌了几嘴,后来发现老头的阴谋后,抢过坛子,扒着他的嘴全部灌完了。 第415节 最后的结果是樊老头醉得不省人事,大跳艳舞,不要问艳舞从哪学的,单身好多年平日里都偷偷来人间逛青楼的老头的密事没人知道。 而既白则是谢绝所有人的搀扶,一个人跌跌撞撞顺着楼梯上了楼,期间在二楼的走廊内摔了个大马趴,浑浑噩噩笑了声,又继续走了起来。 “阿笙…阿笙。” 迷蒙醉人的嗓音在诺大的第二层飘荡,初春夜晚的凉风吹起挂在屋顶的轻质薄纱,拂过男人酡红醉人的脸庞勾起微微酥麻。 既白一把不耐烦的把那恼人的纱扔去一边,跌跌撞撞走到了一个紫色檀香木门前。 门窗上两个大红字吉祥喜庆,提醒着他今天是个什么日子,既白盯着那红,无声的笑了。 “吱呀~”木门被男人推开发出婉转的声音,在隔音效果很好的第二层很明显。 打开门,由于喝了太多酒的缘故,视线有点模糊,没看到门槛,脚尖一顿,被绊倒脸朝地摔了个毫无形象,酒精冲击下的大脑让他思考不清现在的状况,依靠本能晃晃荡荡站了起来,继续朝着那大红的喜床走去。 看着那越来越近的红衣人儿,既白被酒精灌满的大脑却越发清晰,甚至能清楚的感受到胸腔里那颗心脏跳动的多么炽烈,修长如玉的手拿起一旁的通体翡翠的云纹玉如意,缓慢而郑重,屏息而凝视的挑起女人华美的盖头。 呼吸停滞只是一瞬,那人柔顺低垂的因为大婚而略画妩媚眼线的幽幽凤眸突然看向他,就像穿越时空望向他一样,抬眸间无可比拟的绝美风情,猛地将他魂魄摄取,将他呼吸掠夺。 那挺翘圆润的琼鼻,那白皙无暇犹如冰川的绝美脸颊,那凉薄殷红的朱唇,那修长如玉的脖颈,那性感优美的锁骨…在强力酒精的迷幻作用下,既白视线大胆的继续向下探索那鲜少涉及的幽深地带。 “小白。” 六笙注意到男人越发浓烈的目光,陡然出声,吓了既白一跳。 低着头,既白继续轻浮无力的晃荡了两步,坐到床上的一瞬猛然有点支撑不住,本来挂在女人身上的身体一个劲忍不住向后倒,也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六笙一下子被他给带倒在了床上。 因为是初春,冬季留下的寒气还没完全消散,所以喜床上特意铺了好几层厚的棉被,六笙被既白压着倒下的时候才没有磕到头。 只是凤冠却掉了下来,而因为她头发太光滑,那些华美复杂的金钗步摇跟头发一同散在了床上。 既白醉意浓烈的嘤咛了一声,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翻身压在了女人身上,两个膝盖跪在女人两侧,让她的腰不能动,而她的手也被男人结实有力的手臂牢牢抓着扣在床上,纤细的手跟男人宽厚的掌相比弱的可怜。 这个暧昧姿势让六笙第一时间看到了头顶上方男人眼里炙热燃烧的火焰,像一片火海,似乎要把她吞掉,六笙心咯噔一下,不知是紧张还是什么情绪,没由来有些不自在。 “小。小白,这样我很不舒服,你先放开。”六笙从他满身酒气知道他喝醉了,所以难得的没跟喝醉酒的人计较,柔顺的服了软。 既白看着身下女人柔顺勾魂的凤眸无辜盯着他,胸腔内一股燥热至极的热火没有来的烧的他饥渴难耐,这股火在女人微小的挣扎下越烧越旺,沿着四肢百骸疯狂流窜,像一种毒品,让他瞬间理智丧失,最后这股火汇集到下腹二寸处,瞬间达到一个让人难以忍受的饥渴程度。 “阿笙~” ------题外话------ 哇咔咔咔!期盼已久的新婚之夜终于来了~ 228 索求无度 既白突然低沉嗫嚅了一个意味不明的单音节,声音就像刚出世的小婴儿脆弱无依,六笙以为他是因为喝醉酒头疼,赶紧挣扎着起身想看看他,可是刚起来一点,猛地敏感的感受到某样东西。 六笙登时石化不敢再妄动,既白此时慢慢抬头露出那碎发后水润迷蒙的桃眸来,因为太过难耐,男人忍不住咬着自己的唇,贝齿折磨好几番的嘴唇在口水的沾染下水亮惑人,男人此时的衣衫也因为燥热被他脱去,只剩最后一层薄薄的丝质里衣。 也不知樊小二存的什么心思,设计两人婚服的时候最里面的里衣领子开的极大。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女人狠狠闭上眼,不看男人月光下越发诱人的身体,心里狂念清心咒,可效果显然不大,不一会,女人感觉有一个湿湿热热的光滑温暖的东西在自己嘴唇上轻轻舔舐起来。 睁开眼,看到了男人半醉半醒半眯着非常享受的眸子,男人伏在她身上,红唇与艳舌并用在她被蹂躏的已经开始红肿的唇上还有修长的脖颈上作乱,光裸的胸膛不经意把她的衣衫弄乱,让现在的她看起来像是一个被男人完全掌控的随意玩弄的玩具。 男人狠狠吻她,狂跳的心脏紧挨着她,让她清晰感受到他的激动,他的战栗,似乎觉得只是单纯的亲吻不能缓解身下燥热,既白猛地把她紧咬的牙关强硬撬开,以一种不可违逆的强势席卷她整个口腔,舌头,软肉,唇瓣,甚至无辜的贝齿,都被他灵活的舌头肆意凌辱玩耍,就像找到了世上最好玩的玩具,既白对她的唇她的舌执着的乐此不疲。 直到她屏住呼吸屏的自己快窒息时,才停下。 既白迷乱的眸子勉强清明些,用刚刚与女人进行过亲密接触从而不能控制的低沉声音道:“阿笙不反抗,我还以为你不会怕呢,怎么。” 男人声音猛然变得危险起来:“你是想在没被我索要到昏死之前,把自己给闷死么。” 六笙屏息了好久,现在就跟刚上岸的鱼一样猛烈呼吸着,刚想说什么,却发现,男人身体一僵,欲火滔天的看着她胸前。 六笙猛地呆住,方才呼吸幅度太大,胸前一直在像他那里送。 而再看,六笙发现了更糟糕的事实,方才她被吻得昏天黑地的时候,既白竟然不知道何时把她剥的跟他一样只剩下了一层薄薄的里衣。 既白死死盯着她胸前,眼神越发危险。 “那。那个!还没喝交杯酒!对!成亲是要喝交杯酒的!你。你赶紧去拿!”六笙此时满脑子是怎么自救,完全没注意到男人越来越深邃加危险的眼神。 既白着魔一样瞪着眼睛在她胸前看了好久,就在六笙以为他死也不会放过自己的时候,他却猛然起了身,拿过来了两杯酒。 愣愣接过其中一杯,六笙仍旧如在梦里。 小白今天好像…很强硬,怎么办。喝完交杯酒就是。六笙慌乱的想着,她不会,她没有经验,她有点紧张怎么办。 就这样呆呆的端着酒杯,六笙陷入自己的思绪,既白见状,一眼看出了她的顾虑,抢过她的酒,两个杯子的酒全部倒进嘴,而后一把擒住她,把一半的酒水灌进她的嘴。 酒水的甘甜混着男人口腔里本身就有的芳香让六笙忍不住晕眩,身上微凉,睁开迷蒙的凤眸,六笙发现小白的手脱下了她仅剩的唯一一件衣服,连带他自己…全部脱掉。 天渐渐暗去,渐渐明亮,月亮落下,朝阳晨起。 这一夜过后,六笙感觉跟散了架似的,不是真的散掉,而是从内到外的那种骨头的酥麻无力,特别是腰间,要断掉一般,生锈的铁架一般。 昨夜…想起昨夜,六笙猛的完全清醒。 第一夜,小白也不知自律些! 六笙莫名有些欲哭无泪,本以为她家这高冷的小白那么纯洁对情事不会有多大欲望,没想到啊没想到,一失足成千古恨,她早该拒绝的,现在落得这么个动弹不得的惨样,她这一生可没遇到过如此窘迫之境。 越想越郁闷,尊贵的女君大人干脆鸵鸟似的一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第416节 早在女人之前就醒了后来又偷香窃吻好久的既白看到女人可爱的动作,忍不住沉笑出声。 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笑声在这情欲还没散去的房间里简直要命的勾魂。 既白看着某个躺在他怀里却又死死蒙着被子不敢看他的人,试探的拉了拉她头上的被子。 六笙认识到既白真正的一面后,决定不再给他好脸子看,把被子卷得更紧,一滚滚到最里面。 既白愣了愣,脸上笑意加深:“阿笙~” 经过一夜喘息而沙哑的祸害死人不偿命的声音在六笙耳边响起,既白紧紧贴着女人,将她连带被子又给拉了回来圈在怀里。 他家女人是生气了还是害羞了?既白忍不住甜蜜的想,就这样等了好一会,女人还是没出来,怕她把自己闷坏,既白又轻轻拉了拉被子。 “阿笙,我坏,我认错,你先出来,有话好好说,不要把自己闷坏。” 既白好言好语劝说,六笙却越听越气。 知道自己坏还不把持些!知道自己有错还不在犯错前制止自己!现在你食饱餍足了,现在她可是全身酸痛,小腰断掉!身下某处更是要命的毫无知觉!她昨夜昏死过去后,这人又做了什么! 六笙咬住被子一角,将其当做既白狠狠磨牙。 既白无奈的看了怀中某坨一眼,桃眸宠溺。 他发誓,昨夜他本打算好好品尝阿笙,没想那般急躁的,因为他的阿笙就算在所有方面都强势,可是到了床笫每次都会紧张,这是他观察好久得出的结果,他想让两人留下一个美好的第一次,可是今早起来看到她白玉无瑕的肌肤上留下的青青紫紫还有身下某处的红肿后,他就后悔了。 迟来的理智让他自责,昨夜临上楼樊老头喂给他的酒里面绝对有催情成分!不然以他的定力不会这么疯狂,不过…激情之时,阿笙全身心依赖他乞求他的模样那么诱人,就算没喝那酒,他估计也把持不住。 该死!想到昨夜女人的体温的红唇,清晨本就躁动不安的某个器官又在向他叫嚣,无奈苦笑一声,既白将视线重新移到女人身上。 外面太阳已高,看高度还有底下路人的吵闹声,应当已经是巳时(9点到11点),李菁华辰时已喊过一回,说二哥还有母妃已在大堂等待他们奉茶,可是怀里的小女人睡得香甜,他怎舍得打扰。 纤柔的她缩成小小一团钻在他怀里,修长玉白的手臂暖暖的环在他腰际,玉一般的小脸埋在他怀中,简直招人疼的要死!他又怎会舍得喊醒她,更何况,这样的福利又不是每天都有,他自然要珍惜。 可现在不一样了,都巳时了,再不起,下面的人估计都会冲上来了,到时候他的阿笙肯定又要埋怨他,若因此,十天半个月不让他上床,估计他得郁猝而死,刚尝过她的滋味,怎能罢手。 手悄无声息伸进女人裹得并不严实的被子里,既白想从内部把她拉出来,伸进去,碰到一个软软圆圆的东西,一只手掌有些抓不过,既白跟六笙两人猛地一僵。 “滚出去!” 随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此时走到门口,刚要敲门的李菁华跟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脸恐慌的又忙蹑手蹑脚的下了楼。 完了完了,小姐在发飙! 走在走廊,李菁华不由嘴角抽搐的回想起昨晚既白上楼后发生的事。 那时姑爷灌了樊笼仙君一坛酒自己踉踉跄跄上了楼后,大堂里所有人全部有默契一样,停止了说话喝酒,目光统一的看向楼上。 “隔!”樊老头打个响隔! “我。我去闹。闹洞房。”樊老头醉醺醺晃晃荡荡要上楼。 从阳连忙拦住他:“仙君都喝得这么醉了,还是先回房休息吧。” 樊老头不干,撒泼打诨的硬要去,从阳露出一个真是拿你没办法的表情,可细看,却能看到他眼底深处的窃喜跟期待。 偷窥洞房,可不是人间才有的习俗。 两人晃晃悠悠上了楼,樊笼一个支撑不住睡死了过去,从阳就把他放到一边的地板,反正地板是木质的又不凉,于是自己把耳朵贴在门上,专心听起来。 一时之间,听不到动静,从阳疑惑的挠挠头,难道既白那小子对他家小六无动于衷?不可能啊!他家大宝贝可是三界第一美仙!多少男人巴不得追着赶的人物,里面这么久没动静,难道是…不举?! 想到某种可能,从阳当即全身上下都不好了。 “父君,你想什么,脸色这么不好。”单纯的红螺拍了拍从阳的背,把从阳吓了一跳。 回头一看,呵!整个二楼都挤满了人!方才在大堂里喝酒的那些鲛人、鬼差,连带着婉柔、宫锦、李菁华、崔二娘还有红螺绿琦全都来了,甚至还有那本该在后厨继续炒菜的渊极仙君也来了! “你们…”从阳不可置信,他身后何时站了这么多人!他怎么没听到声音。 宫锦趁他侧身的空隙,灵巧的挤到最前边,不动声色取代他占据最前排的偷听位置:“呵呵,我们都是不放心樊笼仙君,所以上来一起照顾他的。” 从阳看了眼远处被踢去一个角落孤零零蜷缩成团却无人问津的樊笼,嘴角抽了抽。 照顾他…照顾到让他自己在角落里睡。 从阳想了想,觉得自家大宝贝的新婚之夜被这么多人围观有些不大好,于是决定把鬼差还有鲛人们赶下去,可这时门内突然传来动静。 “小。小白,这样我很不舒服,你先放开。” 女人甜腻又有些紧张的话透过门缝传到外面的人的耳朵里。 所有人瞬间暴动!朝前挤,最前排的从阳还有婉柔,宫锦被挤得差点推开门。 “都给我老实点!不然全都下去!”从阳压低嗓子威胁道。 这时门内又传来男人还有女人沉重的喘息,还有衣帛撕裂的刺啦声,挑战人们的神经底线,人们凑得更紧,想听到里面更多的动静,此时从阳伸着臂连忙把他们赶了下去,只剩下了自家人。 门内喘息更盛,甚至还传来阵阵让人脸部燥热的拍打声,其中夹杂着‘师傅,师傅,快喊我徒儿…我要听你喊~快~’诸如此类露骨的调情的话,从阳再也忍不了泪奔到樊笼那个角落咬着手哭起来。 而宫锦则是激动地紧紧攥着手,不停地念叨“千万保佑要怀上~千万要怀上。”似乎很紧张很期盼的样子,就差求神拜佛了。 而红螺绿琦两个小丫头则是被婉柔捂着耳朵带去楼下。 门内的动静越来越大,所有人都有默契的下了楼,又有默契的一直坐在大堂,直到半夜,所有前来恭贺的鲛人在红蛤蟆的带领下回了无尽海,值得一提的是,戮力临走前给了从阳一样东西,让他转交给六笙。 第417节 而她跟二娘则是跟其他仙仆收拾碗筷还有桌子,而在鬼差们走后这场盛世婚礼也终于落下帷幕。 李菁华停止回想,慢慢走下楼。 “地君,姑爷跟小姐已经醒了。” 从阳点点头,一夜未睡有点沧桑的黑眼袋抖了抖。 李菁华叹了声,看了眼已经穿戴整齐走到楼梯口的两人,自觉的赶紧去后院端茶。 一会就是奉茶的环节了,她得麻利点。 下了楼,宫锦第一眼就迫切的看六笙的肚子,那露骨的眼神,让六笙有点尴尬。 不同于宫锦执着于自己孙子的事,婉柔是第一眼就注意到六笙走路的歪歪扭扭,心下一想,瞬间明了,心里不由责怪既白的索取无度。 可是看到既白,心里这些责怪是猛地消失殆尽。 那张好看的脸上两圈明晃晃的拳印告诉所有人,他被六笙大了两拳,而且还不幸的正好打在了眼睛上。 从阳这个解气啊,瞬间觉得世间简直不能太美好,很不厚道的笑出了声。 “既白这眼睛是怎么弄得?怎么黑了两圈,大喜的日子,怎么这么不小心。” 既白默默抿了抿嘴,看了眼六笙,而后低声道:“昨晚喝了太多酒,头晕,撞在了门上。” “撞门上能撞成这样?”从阳幸灾乐祸道。 六笙接过李菁华递过来的茶杯,看了眼地上没看到跪垫,于是弯腰给宫锦,从阳还有婉柔上了茶。 “给二哥,二嫂,母妃奉茶,日后我与小白会孝顺你们。” 从阳也不再刁难既白,眼里含着泪,给了她一个大红包。 “好,好好,二哥没白养你,以后不要让这小子欺负了就行,二哥没事。” 通过昨夜他是明白了,既白这小子分明就是个闷骚腹黑到极点的一匹狼,平日里装的那么高冷禁欲,可到了床上指不定怎么这么他家宝贝呢,没看他宝贝刚才走路都走不稳了么! 面对从阳的唇枪舌剑,既白聪明的选择沉默。 这时宫锦又从纳戒拿出一副白玉莲心耳坠,把六笙喊过来,亲自给她戴了上去。 晶莹剔透似乎都能透光的白玉耳坠掩映在女人慵懒束起的墨发间,别样精致,巧夺天工的莲花形状给女人绝美的脸增添一分柔情,可谓是天生为她而制。 宫锦微笑牵着六笙的手,细声道:“这是我北宫世代相传的坠子,只传女不传男,可惜我没福气生个像你这般钟灵毓秀的姑娘,不过传给儿媳也是一样的,这莲花多子,古有多子多福的美好寓意,母妃希望你能给母妃多生几个孙子,但更希望你与阿既能一生相伴,平安康乐,这就是母妃这余生最大的心愿了。” 六笙笑了笑:“谢母妃,我们会的。” “小六,来。” 这时,婉柔把她喊了过去,递给了她一个精致的红盒子,上面刻着飞舞的龙凤,霎是喜庆。 婉柔示意她打开,而六笙打开后竟是立马将盒子给递了回去。“二嫂,这我不能要。” 这可是二嫂已逝的父母留给她的唯一遗物,其意义之重大,就算是她也能体会一二,所以更不能要。 婉柔笑了笑:“拿着吧,本来就是想在这一天交给你的,二嫂出身小门小户没什么拿得出手的,唯一能送的也只有这个,不过是个有了灵的玉镯,你若不要,二嫂可就认为你嫌弃二嫂了。” 六笙为难皱了皱眉,看着婉柔把那翠绿的如同深山翠泉一般的玉镯套在她手上。 “这镯子的玉取自地府地底最深的那处火山,冬暖夏凉,可调养身体,你体质偏寒,赠与你再适合不过,希望我家小六以后跟小白可以同德同心,幸福永昌。” 六笙心下感动,来自家人的祝福,多么简单温馨。 之后轮到小白奉茶了,可能是由于这一大家子都重女轻男,从阳刁难了他好久,一个劲的问,以后会不会欺负他家小六,遇到困难会不会护着他家小六,等等等等~问了不下十个问题,这才不情不愿的喝了一口,塞了个红包。 而宫锦还有婉柔分别又说了些成婚之后需要注意到的体己话,这才放他们走了。 本来他们这些人就洒脱成性,没多大规矩,奉完茶这婚就算正式完事,六笙喊了菁华还有二娘上菜。 用完饭,从阳这个一向事务缠身的地君马上便回了地府,而红螺绿琦则是从来没来过人间想好好逛逛,婉柔起先是不肯的,可后来架不住六笙说情,于是让菁华领着去了,菁华为人沉稳,进退有度,不卑不亢,婉柔比较放心,最后松了口。 而宫锦还有婉柔两人上楼在他们新房里鼓捣了半天不知看到了什么,隔着一层楼都听到到窃喜的声音,不一会拿着一条带着殷殷的红梅白布下了来,笑的极其诡秘。 六笙见状不明白那是什么,不过既白却猛地笑起来。 两人本来想在人间住几天,不过被六笙以地府不能没女人镇着为由打发了回去,两个女人在这必定每日偷听她跟小白的动静,不要以为昨夜被小白折磨的死去活来的时候她没听到她们猥琐的笑声。 大发完两人,六笙跟既白是完完全全可以独处了。 既白本来被从阳勒令原本坐在她对面,把她略有小情绪的脸看了个一清二楚,笑了声怎么可以这么可爱,连忙殷勤的去赔罪。 不过这时偏有不长眼的来闹事… ------题外话------ 唉,肯定又会被红掉好多字,来吧,我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229 断袖王兰花 “哪个是六劫的掌柜!给大爷滚出来!” 一个脸色蜡黄的瘦猴一样的人大吼着进来,可能因为长期纵欲过度,眼底下有两团明显的乌黑,嘴唇也发白,迈进来的步子虚软无力。 这人身穿藏蓝色严肃的短褂,正中间有个白圈,圈里一个大大的‘衙’字,手摸在腰间的黑壳大刀上,立在六劫门口,鼻孔朝天,一副要找茬的样子。 这人本要进来,但是大黑二黑没得到主子命令,立即亮出鞘内冷刀。 煞气冲天的两个煞鬼浑身肌肉暴动,好像随时都会上来砍碎他们似的。 第418节 那人怪叫了一声:“我还就不信靠你俩就能拦住本大爷!小的们,给我上。” 身后的衙役们闻言,操起刀子,疾跑上前要跟大黑二黑火拼。 此时门内传来一道凉凉女声,让所有人都顿住。 “不要怪我没提醒,若是死了人,不归我管。” 那脸色蜡黄之人不屑冷哼一声:“大爷还不信了,小的们给我上!” 衙役们再次冲锋,但是!但是!就在所有人没看清是怎么回事的时候,冲在最前面喊得最大声的那两人莫名其妙的就拦腰断了! 腥红的血在地上溅成线,分隔两地的尸体死不瞑目的在地上滚了两圈,最后苟延残喘的哆嗦两下,就跟市场上卖的那些猪肉块一样,再也不动。 大黑二黑严密的守着以门槛为界限的那条线,地垂下的冷刀滴落热血,两双如出一辙杀气熏天的眼死死瞪着眼前的衙役,鲜血,总是能唤起煞鬼身体里沉睡已久的暴虐! 下令的那人离得最近,眼球不由自主看向两人尸体的断截面,红的肉,白的脂肪,青紫色的筋,由于砍下来的刀太锋利,断截面变态般的平整,这两人是他的心腹,来之前还商量着今晚去哪家青楼快活,可转眼…却成了刀下亡魂,还是以这般惨烈的下场。 这人本就虚浮的腿更加软,当即瘫倒在地,忍不住想,如果刚才冲上去的是自己…想到这,这人裤裆传来湿意。 “你…你。你们!”李三被吓得全身湿透,颤着手指着大黑二黑,最终忌惮的看向门内悠然喝茶的女子。 “你们竟敢杀衙门的人!我要告诉我家老爷去!” 皇城脚下,竟然有人敢光天化日公然行凶!本来老爷这次让他来就是把他们带到衙门里关押起来而已,现在他们砍了衙门的人,这事不让他们赔命没完! 六笙缓缓起身,在既白的搀扶下,步子不稳的走到门槛,却又隔着门槛,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很是困扰的啧了声,随后对着后院喊道:“二娘,二娘。” 崔二娘正在后厨刷碗,此时听到她喊,连忙擦擦手跑了过来,看到地上的尸体后也跟六笙一样不惊不诈,却很是恼怒。 “你看看这血能清的干净么。”六笙对她道。 二娘恶狠狠的瞪了对面为首的李三一眼,不用想也知道是他们这些混蛋干的好事。 “小姐,这可不好清,咱们店,不跟别的小店似的,在门口铺便宜的青砖,咱们可铺的是大理石!虽然质地坚硬,可是爱吸水,现在这些人的污血洒在咱们大理石上,早就渗进去了,您看看那黑色石面上的污迹,现在就睡清理也来不及了,照我说,让他们赔!” 六笙慢悠悠看向李三:“听到没,我家杂役说没法清理,所以,现赔。” 李三不可理喻的听着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现在到底是人命重要还是她的几块石头重要! “你。你等着,我这就禀告我家老爷去!你杀了朝廷的衙役,这么多双眼都看到,竟还敢这么若无其事的跟衙门叫嚣,你等着砍头吧!” 李三恶狠狠撂下这番话,带着剩余的人,也没抬尸体,一路疾跑回了衙门。 “唉!还没赔钱呐!不赔钱也得把尸体抬走啊!喂!我们怎么做生意啊!” 二娘大喊让他们回来,可是人早跑远了,看着满地的鲜血,二娘头痛异常,到头来还是她的事,这两黑怎么就这么不会给她省事! “老娘再给你俩说一遍,以后有人闹事,你们其中一人提溜着人去别处砍!不然咱们这大理石光得换,知不知道给姑爷还有小姐省点钱,看看你们这没眼力见的熊样,小姐,当初你怎么就把这俩人给提上来了,两个大莽粗。” 六笙挥挥手,让二娘回后厨继续忙,而自个却慢悠悠等起来。 “阿笙,怎么不杀了那人?”既白说的是李三,方才对他们那般不敬,按照他这小娇妻的个性肯定不会放过他才对,应该另有打算。 果然,六笙露出一个别有深意的笑:“杀了那人,岂不就没人通风报信了,我要的不是小虾米,而是他背后的大鱼,王兰花,呵,这个名字好像跟咱们很有缘,且等等吧,一会就有人来了。” 又等了一会,门外路人突然喧闹起来。 “诶呦,你看看,王大人都来了,这六劫昨天不还办了喜事么,怎么今儿就惹上王大人了,谁不知道这王大人视财如命还好面子,现在这六劫的守卫杀了他们两个衙役,王大人都气的亲自出马了,还不得把他们押进大牢吗。” 昨日参加过六劫喜宴的路人有的也在人群里,看到那一列队伍里骑着马气势汹汹走在前方的王兰花后,也忍不住替六劫的人揪起心。 “来人。” 从王菊花被关押在西北做劳力赎罪至今已经过去三十多年,王兰花已经是六十多岁的老人,身材扁瘦,留着两撇八撇胡,胡下一张嘴时常外翻,代表这人不好相与,他骑在朝廷给官员分配下来的品种优良的高马上,身穿象征着四品官员的藏蓝云雁官服,脖子戴一串红玛瑙珠串,神情倨傲不屑。 李三回了衙门禀告王兰花衙役被杀之事后,便急忙换了一身衣服,听王兰花喊人连忙单跪下,恭敬道:“大人有何吩咐。” 王兰花懒懒的压了压头上的乌纱帽:“去,把那贼人给本官抓出来。” 李三一时间犹豫起来,被腰斩的那两人的尸体还在眼前,那罪魁祸首的两个守卫也死死守在门口,他…他这么瘦弱别说把人抓出来,就是进去都没命做到啊。 “大。大人,先前小人跟您说的杀了咱们两个衙役的就是这两个守卫,他。他们刀法实在厉害,小人眼都没眨,却还是没看到他们出刀,小人武艺低微,恐。恐进不去啊。” 李三没出息的样子惹来周围人一阵笑话,王兰花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 然后潇洒的——实则是笨拙的拉着缰绳而且在别人的帮忙下,狼狈的下了马,理好发皱的衣服,王兰花正好看到店内悠然自在喝着茶的六笙还有他一边俊美不凡既白。 六笙注意到他看小白时眼底的浑浊陡然亮了下,凤眸当即危险的眯起。 好啊,当着她的面觊觎她的男人,好胆量! “这位就是传说中身为正四品朝廷大官的王兰花大人?”六笙慢悠悠站起来,形容懒倦的道。 王兰花天生喜欢貌美而身体强壮的男人,无论是年轻的时候还是现在,糟蹋了不少良家妇男,那些孬种一个个长得粗野结实,可没想到却外刚内虚,干到一半就不干了,一个也不能满足他,搞得他每日都了无生趣。 但是既白这张禁欲高冷的脸不仅完全是他的菜,而且看那如雪山昆仑的优美双肩,圣洁白色衣服掩盖下结实而雄壮的胸肌,八块沟壑分明的腹肌,还有那完全精瘦的公狗腰!还有那修长有力的两条长腿,完全是上天精心雕琢的宠儿,是床笫上掌握最佳主动权的霸主! 这样的身体,光是看看王兰花就觉得自己要软了,本来他已经七十多岁,可是情欲反倒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旺,每当看到年轻男人的身体就情难自禁,特别是眼前出现一个既白,王菊花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手,险些摸过去! 身体里的酥麻无处缓解,王兰花不由自主脸颊酡红起来,甚至不由自主的翘起了闺房里才会翘的兰花指,而自己还没察觉。 直到六笙出声,才注意到既白身边有这么个绝色倾城的女子,而且两人还握着手?!他看上的男人的手也能握? 王兰花嘴顿时古怪的拧起来,指着六笙痛声贬斥:“本官大名也是你这种狗东西能喊的!来人!六劫掌柜不仅前日在京城集市口大街恶意毒打朝廷官员(城门郎还有城门兵),今日还公然毫无缘由杀害府衙之人,此等丧心病狂之人,本官决不能留着她扰乱京城治安,祸害黎民百姓!即刻就地带回衙门,择日处斩!” 正好这女人前日得罪了他交好的王冲兄弟(城门郎),那日大打出手众人有目共睹,如今正好判她死罪!这两人好像是情人关系,他就不信,他把女人关押了,这男人还不得乖乖的去求他,到时他不就能好好的跟他翻云覆雨了吗。 第419节 王兰花淫贱的想着。 “嘶!竟然不上公堂不问人证也不画押,当场就定罪!这王大人现在做事真是越来越乖张了!”一个刚路过的中年人闻言,忍不住小声道。 朝廷有律令,除有皇上特许,不然所有罪犯都要经过认罪,定罪,关押,择日再问斩,其过程严谨不容侵犯,现在这王大人怎的就敢在皇城脚下明目张胆违背律令! 旁边一人面容严肃的摇摇头:“你不知道,这王大人前日就盯上这六劫掌柜了,早就想把她关牢里了。” “为什么?两人有恩怨?”中年人明显是外地人,说这不太流利的本土话,前几日传的沸沸扬扬的事也没听说。 旁边那人又道:“前几日,这六劫掌柜,喏!就是那个长得跟天仙似的姑娘,在京城集市口大街得罪了王大人的好把子王冲,也就是守城门的城门郎,两人暗中勾结,早就要把这姑娘定罪,本来交点银子找找关系差不多也能了解,可坏就坏在这姑娘的两个门卫刚刚又杀了衙门的两个衙役,这事现在可就大了,杀害朝廷官差,是多大的罪过,再多的钱也了解不了了。” 身处泥沼旋涡的六笙淡定的站在门内,好似对王兰花的处斩威胁置若罔闻:“处斩?好啊,来吧,我就在这里等你,但凡你们能进我这门,我自己把头砍下来给你。” 六笙轻蔑的语气让王兰花火冒三丈:“还干瞪着眼干什么!快给本官去抓罪犯!” 身后的衙役们抖了下,不敢怠慢,即刻拔刀,密密麻麻穿着藏蓝色官服的官差们来势汹汹。 但是先前跟着李三来过一趟见识过大黑二黑诡异刀法的那十几人此次聪明的冲在最后面,而事实证明,他们是对的。 前排的人还没看清,甚至腿刚迈进门槛,脚还没沾地就发觉喉咙不知何时被人掐住,紧接着身子不受控制的被甩出去,狠狠砸在大街中央。 几十道肉体与青石砖碰撞的闷痛声接连响起。 路人们赶忙退去,天诶,这六劫的两个守卫真是不得了,一扔能把这些个体重一百多斤的汉子们给扔飞! 王兰花也吓得目瞪口呆,脑子里对既白的臆念瞬间冷却下来。 趁着二黑扔人的手,前世曾屠戮百万人雄的将军大黑一个深蹲,众人注视下,一跃数米高,熊一样雄壮的身影遮天蔽日,兜着风虎虎落地,正落在这些倒下的衙役中央,手中长刀顷刻便要吸取他们脖子炙热的鲜血。 “等等。”突然,王兰花惊恐大吼。 六笙给大黑使了个眼神,大黑本来已经划到一个衙役脖子上的长刀,控制力极强的瞬间停下,刀尖卡在衙役脖子一毫米深处,衙役脖子能清晰地感受到刀片上不同寻常的阴冷,吓得不敢说话。 王兰花盯着大黑阴冷的刀片,咽口口水:“你把。把刀放下!” 如果再死一个人,那这事就该惊动上面的人了!而且看这大汉的意思,好像还不止要杀一个,他保持着一种下身与上身扭转九十度的姿势,腿部肌肉高高凸起,随时可以完成一个完整旋转,手里的刀也呈圆弧形,跟塞外蛮夷族的弯月刀一样,瞬息间可以一刀分割数人的脖颈动脉。 他这是要转完一圈的同时也杀一圈的人啊! 王兰花震惊到心颤。 大黑把他的话当屁,压根不理。 六笙微微抬了抬下巴,大黑的刀又深入那人脖颈几分。 “有。有话好好说!好好说!不要动气嘛,姑娘。”王兰花算是看明白了,这大汉只听这人的。 六笙眼底流露一丝兴味:“在位高权重的王大人面前我等升斗小民哪有什么气,若有也是孬气,只是大人扬言要砍我的头,我无权无势,也无人脉与金银,自知没法让大人改变主意,所以只能在死之前多拉几个垫背的,解解气。” 王兰花狠狠咬牙,这女子好不识抬举:“你。你让他回去,有话咱们会衙门说。” 六笙再次挤兑:“呦!大人不砍我的头了?方才不还一副天下在我手,人命任我断的霸气模样么,还直接跳过了审问取证收押一系列步骤,直接定了罪么,怎么,现在要反悔?没看出来大人还是一个关爱下属的好官员,是怕赔不起这些人的丧葬费还是给不起这些人家属安抚费呢?” 周围路人方才对王兰花喊停的这一举动本来还抱有好感,现在知道是因为不想出丧葬费还有安抚家属费后又忍不住唾弃。 好一个贪官,自私的官! ------题外话------ 不知羞耻的七十岁的王兰花大庭广众之下意淫小白白~ 230 长生遇二娘 王兰花目眦尽裂指着她:“你个狗东西,你杀了朝廷官差不仅不知悔改,还敢污蔑本官,我。我。!” “你。你如何?”六笙学着他的语气故意气他。 这王兰花年老体衰,人老珠黄,平日作威作福不过就是靠着自己正四品的官位还有身后那些把他封做神明巴结逢迎的衙役们的维护罢了,现在她一不把他官位放眼里,二有大黑压抑他的手下,王兰花这算是走投无路了。 王兰花呼吸不稳的原地转圈,看还能指使谁,可剩下的那些孬种全都低着头装聋哑人,而且周围所有人还都在笑他连带着那门内那个霁月清风般的美男也一脸冰冷不屑的看不起他。 王兰花完全被触怒,眼神狂扫期间,猛地看到人群后方一个粉红色骚包至极的软轿,大呼有救了! “周大人!周大人,你一定要给小人做主啊!” 王兰花扒开挡路的人群,扑着跪倒在那粉色软轿前,哭天抢地,挥袖抹泪的哀嚎。 轿子旁跟着服侍的一个管家模样的精明的中年人见状,眉头皱了皱,继而小心的掀起帘子说了些什么,紧接着轿子里传来一个轻浮的声音。 “王大人,大庭广众的,有事改日再谈,本官现下没空。” 周竹山坐在轿子里轻浮的表情跟语气完全相反。 管家冲轿夫吩咐了声,重新起轿。 王兰花当即狠狠唾骂了周竹山一番,平日里自己给他送了那么多礼金,等到了用他的时候,反而不帮自己!好一个白眼狼,跟他那通敌卖国私吞军饷的兵部侍郎的爹周传雄一样! 可想是这么想,王兰花还是起来给他让了路,周竹山长了张三寸不烂之舌,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人脉遍布朝野,轻易不能开罪;而且当年太上皇封查右丞府的时候,他还出了力,把右丞这些年收取朝廷官员贿赂的账本拿了出来,成为扳倒右丞最有利的武器,太上皇亲自提拔他做礼部尚书! 从一品!他这正四品的小官在他这从一品的眼里就跟芝麻绿豆似的。 礼部主管祭祀、科举、礼仪、外交、餐宴等,平日里来往前朝后宫,属六部油水最多的一部,周竹山身为礼部之首,平日里肥水流油,捞取的好处绝对不亚十万两,有人曾经向皇帝检举过,但奇怪的是,皇帝根本没追究他,而那举报的人最后也悄无声息,告病还乡。 为官数十载,王兰花知道,做官,还是做一个不算顶天却也不小的大官,如果背后没人,敢这么横着走?周竹山之所以敢对贿赂来者不拒,肯定是因为背后有人撑腰,而那人最可能是皇帝! 皇帝纵容他的原因,他不清楚,但唯一清楚的是,周竹山不能惹,这个人就是一个典型的笑面虎,当着你的面嬉皮笑脸和颜悦色,可背后一个不动声色就会造点冤假错案把你干掉。 所以,他说不要没空,他就决不能烦他,不然没好果子。 第420节 王兰花咬着牙看着那顶软轿路过,周竹山不帮他,总会有人帮,总之那女人绝对不能这么放过,今天在百姓面前杀他衙役,又威胁他,如果不教训教训,以后就没威信可言了! 今天,是个奇特的日子,王兰花刚送走一个周竹山,紧接着又看到了两道更加让他为之一颤的身影。 太好了!西北大将军!李忆安!还有现在风头正盛的新人大将铁长生!(二娘的儿子)! 天助他也!天助他也~ “将军!” 李忆安与长生路过中鼎区前十足路口,还没走远,便见东方商业路上一个藏蓝色的老态之人大喊他们。 李忆安略微眯了眯眼,心下有了计较,踢了踢马腹,停了下来。 “王大人。” 王兰花喊了他们好几声,他们才停下,情急之下忘了自己骑来的马,徒步跑了百余米,现在停在李忆安马前,摸着马腹刚喘会气,没想到这马一抬脚把自己给踢飞了。 “这是西北蛮夷上供的烈马,还没驯服好,除了本将其余人靠近,一律会踢飞,大人可还好。” 王兰花倒在地上蜷缩着,那马好生厉害,蹄子正踢在他下腹的软肉,生疼:“无。无碍。” 西北军军纪严明,没有李忆安开口,没有人会扶他,于是王兰花自己一摇二晃哆哆嗦嗦捂着肚子站了起来。 “大人可是有何急事,竟拦在我等面见皇上的路上,若是耽误了吉时,皇上怪罪,到时大人可要一人担下。” 李忆安看着一旁自顾调整却也不说话的王兰花语含不悦道。 王兰花狠狠一愣。 完了,方才他只顾着高兴,完全忘了西北军此次回京是因为皇上召唤,三十多年,皇上只召唤过李忆安两次,每次都有大事,现在肯定也是,他就这么拦下… 心神惶恐,王兰花顾不得背上跟肚子上的痛,扑通就跪下:“没。一点小事,现在想想是下官太小题大做了,一个贼人下官完全能处理,拦了将军的路真是糊涂至极,将军不要见怪,但幸好只是一小会,将军赶快进宫,不要误了时候。” 李忆安冷哼一声,正要重新启程,却见这时候远处跑来一个藏蓝色官服的衙役,脸色蜡黄,尖嘴猴腮不像正经人。 “大人!大人!那六劫里的那贱女人又要作妖啊!您快去看看!” 其实六笙什么都没干,只是让大黑把这些人扛着扔远点,不要挡着他们门口而已,谁知李三立马就去告状了。 “吁!”李忆安紧拉缰绳,目光如剑:“六劫的女人,哪个女人?” 李三这才看到李忆安,他一身亮银威武银甲,在阳光下闪烁荣耀光辉,盔甲不算完美,细小处有缺陷,明显是战场上留下来的荣耀的伤痕,李忆安五十来岁,但相比大街上其余五十来岁的人却年轻太多,也不知是心存大义让他如以往少年真挚模样还是多年的操练让他身体年轻,总之,给人感觉就像一个经过岁月淘洗的成熟男人极有魅力,很有威严。 不过,李三(王兰花身边的狗腿子)却不认识他,因为他近两年刚上任,他家老爷为了王菊花这个妹妹给李忆安送礼却被拒之门外的时候他还没来。 “这。这是。” 王兰花一耳光把这没眼力见的狗东西给扇一边去,一脸悲戚:“是个女罪人,前日毒打了京城守城门的城门郎不说,今日捉拿她时还教唆手下砍杀了我手下两名衙役,这事是有目共睹的,按大宇律法,公然拘捕加杀害朝廷官差是要问斩的!我欲把她押回衙门,可谁知,她手下实在厉害,一人就把我手下的几十个人撂倒了,实在没办法,方才我胆大包天拦下将军,就是想让将军帮忙捉拿贼人,将军,您可一定要为民除害啊。” 王兰花跪趴在地,李三见状也赶忙跪下,两人高声让他们捉拿贼人。 李忆安对他们口中的话没兴趣,但是涉及到六劫,涉及到跟六笙有关的事物,他本能的会上心。 女罪人…想到一个人,李忆安心里抽了一下,可之后马上又否定了那个想法,那人都三个月没消息了,应该已经在老家办完婚礼安定下来了吧。 不过…就算她不在这,六劫也是她的心血,不能不管。 “前方带路。”李忆安把马掉了个头,对王兰花道。 王兰花大喜过望:“多谢将军!” 长生闻言,也喊上其余士兵连忙跟上。 一下子,百姓们全部给西北军让路,相比较来时的拥挤,王兰花再一次深深地体验了一把西北军在百姓心里崇高的地位。 “将军!就是她!您看,她手下杀了的我的两个衙役的尸体还在,您说她张不张狂!任官差的尸体曝露,这不是公然挑衅衙门挑衅朝廷么!” “你说什么屁话你!上辈子挑屎的吧,这辈子满嘴喷粪!是你们私闯民宅要动手在先,大黑二黑只是正当防卫!” “再说!尸体是你们的人,就该你们清理,你们来了就找茬,对尸体完全无视,现在反倒是我们的责任,这撒了的血弄脏我们的大理石的帐还没算呢,又给我们扣这么大一顶帽子,你说说皇上怎么找了你做青天老爷!这每年得有多少冤假错案啊!你晚上睡觉睡得踏实么!小心冤鬼找你索命!” 王兰花被崔二娘这张嘴堵得哑口无言,满腹憋屈的对李忆安跟长生道:“将军,您们看到了吧,这六劫的刁民就是这么无法无天,根本不把我。我就算了,他们还敢妄议皇上!不把皇上放眼里!您们一定要把她们抓住啊。” 李忆安跟长生震惊的看着六劫门口那插着腰的彪悍妇人,哪有心思听王兰花废话。 “娘!”长生大吼一声,猛然翻身下马,朝王兰花奔过去。 大黑正在远处盯着衙役没空,二黑拔刀就要阻拦。 六笙一语制止:“放他进来。” 女人犹如九重天上线寒月清灵的声音唤回李忆安神智,他这才发现,原来大堂内还有两人,一白一黑,紧挨而坐,那般匹配。 而且。大堂正中那大红‘喜’字扎眼的红。 方才看到街上其他商户也贴着喜字,没往心里去,现在看来,应该是在庆贺他们的喜事。 浩如星海的眸子暗了暗,李忆安下了马。 六笙这次看了他一眼,不过也只是一眼,在身边某个醋坛子冷哼出声的瞬间就收回了目光。 大堂内,长生跪在崔二娘身下,紧抱着她,大手不可置信的胡乱摸着她的脸,泪流满脸:“娘,真的是你,你回来了。” 那说话的彪悍语气,那泼辣的骂街脏字,那熟悉的微胖的和蔼的面庞,不是他娘是谁。 被一个跟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虎背熊腰的俊汉子抱着,崔二娘本来是该娇羞的内心此时是崩溃的! 第421节 “谁是你娘!老娘还是单身,你不要瞎喊!” 跟铁牛(二娘生前的夫君)如出一辙的倔强的牛眼霎时盈满泪珠,长生一把将头贴到二娘肚子上,不停磨蹭:“你就是我娘,娘,你怎么不认长生了。” 二娘也要哭了:“大哥,你谁啊,我压根就没见过你,你让我怎么认你啊!还有啊,我真的是单身,而且就算有孩子,哪可能生一个跟我年纪都差不多大的孩子啊。” 李忆安在门外紧紧看着此时的长生还有崔二娘,忍不住想起三十多年前,他回京遇到李菁华的场面。 也是这样,他一味相认,而她姐姐一味拒绝。 只不过回府后,家人告诉了他实情,他姐姐李菁华的确死而复生,不过却不打算跟他相认也不打算介入他的生活,因为死者就算复生也是本该死的人,会影响活人的气运,他尊重姐姐的决定,没有打扰她,但每次回京会来六劫小坐一会,跟朋友似的,与她闲聊一会,这样其实也不错。 但…三十多年过去了,他本以为李菁华的死而复生跟活人的寿命一样都有时间限制,可是看她丝毫没有老化的身体还有依旧年轻貌美的面容,他终于知道,他们的的确确是两个世界的人了,连带着那人…他们在不同的世界,不该有交集,不该有奢望。 目光回到长生还有崔二娘身上,李忆安陡然走进去把长生拉开。 长生一看来人,立马焦急大喊:“将军,您是认识我娘的,您快问问她为何不认我,我是她儿子长生啊。” 崔二娘躲在六笙跟既白身后,怪着脸嘟囔了句:“这人是不是有病。” 李忆安紧紧盯着长生,认真的眼神有种让人信服的魔力。 “你看清楚,这个人,四十多岁,而你娘已经八十岁,三月前被你亲自葬在京郊,不可能是她,大宇忌讳鬼神之说,长生,你身为西北将军,散播此等邪说,是想让民心不稳吗。” 长生没想到李忆安态度如此严肃,情绪当即冷却了点,但是激动怎样过也平复不了:“可是将军,我娘的音容笑貌,她说话的习惯我再清楚不过,那分明就是我娘。” 李忆安还想说什么,却见六笙拉着二娘走了过来。 “仔细看看,人家说是你儿子。” 二娘简直欲哭无泪:“小姐,这汉子跟我一般大的年纪,难道我在襁褓里就能生孩儿了吗,您可别冤枉二娘。” 六笙点点头:“那你可见过他?” 二娘再次仔细的上上下下打量了长生一番,长生赶忙抹去眼泪,期盼的盯着她。 最终二娘摇头:“没见过,小姐见过?” 六笙把她放开:“恩,他娘生前是我店里的杂役,跟我很熟,而他娘与你也颇有缘分,年轻时,与你的长相声音乃至性格完全一般无二,也就是看准这点,我才把你领进店,也算一种追思吧。” 二娘很上道的露出一种原来如此的表情:“怪不得,我走在街上总有些老头老婆见鬼似的盯着我喊鬼啊鬼啊。” 原来小姐把她提上人间前是按照了自己店里的杂役的形象给她造了样貌,你说说换一张脸多好,少多少麻烦,不过…没办法,谁让小姐喜欢那个叫崔二娘的。 “听到了么,这位是另外一个人,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崔二娘。”李忆安道。 长生不甘心的盯着二娘又看了好久,才拱手道:“是。” 这时,李忆安注意到门外王兰花的急促,想到方才他们所说的六劫‘贱女人’的罪行,又看了眼门口断成四节的两具尸体,忍不住问道:“你杀了人?” 231 狠治贪官 六笙挑挑眉:“是我的守卫。” 李忆安迅速皱起眉:“为什么杀他们。” 如何说,也是两条无辜人命。 “因为她心里有鬼!拒捕!”王兰花在门外忍不住大喊,看到李忆安威慑的目光又连忙禁了声。 六笙嘴角邪笑:“对啊,因为我拘捕。” 李忆安看着她这幅模样就头痛,语气里忍不住带了一点责怪跟宠溺意味:“不要闹。” 说完后,所有人都愣了,看来这单身数十年的黄金汉李将军是个怜香惜玉的主啊,听听这语气,多么温柔! 既白立刻整个人都不好了,一把将女人拉到身后:“这事无须你管,出门右拐。” 意思就是慢滚不送。 李忆安毫不退让跟他强硬对视:“你若管的了,我怎会出现在这里,有了事,你只会让她冲在前面么,你这个男人是做什么用的!” 这一刻,李忆安的态度反常的激烈。 既白在六笙的安抚下没把拳头砸到他那张跟他叫嚣的脸上。 六笙叹了声:“是我不让小白管,这事本就是我惹出来的,再者,是这王大人率先发难,要替他兄弟找回公道,闯我店,我这守卫只不过是尽了自己本分,保护我的安全。” 李忆安眉头皱的更紧了点:“兄弟?” 二娘适时添油加醋:“前两日我与李姑娘去买鱼,那卖鱼小贩漫天要价,最后我们没买,那小贩不干,说什么看了就得买!还把他舅舅也就是城门郎喊了来,一群男人对我们两个弱女子实施了难以言说的拳打脚踢,若不是小姐跟姑爷及时赶到,我跟李姑娘可就得交代在那了。才消停没两天,这王大人,为了他那城门郎好兄弟,在我家小姐大婚的第二日,也就是今日就找上了门,说要把我们小姐当街问斩!” 李忆安拍桌:“当街问斩?!” 他竟敢说要斩她,看着六笙绝美而清灵,不食人间烟火的素净脸庞,李忆安胸腔霎时升起滔天怒火!他连碰触都不敢碰触的美好人儿,竟被人如此对待! “王兰花,滚进来!” 见李忆安语气不善,王兰花连滚带爬连忙滚进来,二黑也没拦。 天啊,王兰花现在可是慌极了,让他想破头都想不到李将军认识这一窝子贼人。 “将。将军。” 李忆安目光如炬:“是谁给你如此胆量,让你敢如此藐视你手中的权力!” 王兰花年迈的身体在地上抖如蝼蚁:“将。将军明察!下官并非徇私枉法,那日,是六劫这几人先毒打城门郎在先,下官只不过是想押他们回衙门问清楚,可谁想他们又动手毒杀了两个衙役,下官一时被气糊涂才当场说出当街问斩,可是您知道下官的为人,怎么会不走过程,下官之所以那么说,只不过是想把他们吓出来罢了!将军不要听贼人的一面之词啊~” 王兰花有些心虚的眼神没逃过李忆安法眼:“那你且说说,他们为何毒打城门郎。” 第422节 王兰花一怔,有些慌乱,他哪知道为什么!他跟王冲两人沆瀣一气,抓人只定罪不问缘由,他来之前压根就没问王冲当日的具体情况,现在李忆安问,他根本就没话说,可是如果说不出来,那他岂不是成了随意冤枉平民的贼官?岂不是自显心虚? “将军!我知道!”这时,门外有有路人大喊。 李忆安想把人请进来详细讲述,可是那人怕王兰花此次不能完全倒台,拒绝露面,只隐藏在人群后方讲述当日情形。 “那日,六劫的那两人去买鱼,相中了两条,卖鱼小贩狮子大开口要一两,两人嫌贵没买,小贩当即要动手,只不过那位大娘手艺彪悍把小贩好生教训,本来也没太欺人,略施薄惩就打算离开了,谁知那小贩舅舅,也就是城门郎,正好来了,不由分说就要两人赔偿一百两,一群男人围着两个女人动起手来,若不是她们小姐赶来,两人必定受伤。” “这王大人王青天平时跟城门郎沆瀣一气鱼肉百姓,完全那一窝里面的蛇鼠,城门郎平日也总是出入王兰花府邸,每次去都带着贵重的礼物,要不然就是美貌的妓子或小倌,早贿赂好了,现在来抓人,根本就是为了出气!哪是为了王法!” 隐藏在人群里的路人说完这句话就不再说,或者是为了伸张好久都不曾出现的正义,旁边的人都故意挤成一团,掩护那说话的人,所以就算是李三死命掂着脚看那人是何模样也没看到一星半点,气的暗自咬牙。 李忆安听后平静的面容下不平静,眸子越发阴沉:“王大人,听了这些,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王兰花当即匍匐在地,大喊冤枉:“这人肯定是他们事先买通好的,就为了此刻污蔑我!将军!您明察啊!退一万步,姑且那人说的是真的,那也是城门郎包庇外甥欺压良民,下官只是被骗了,不知者无罪,再者,这六劫掌柜难道一点罪也没有,我下面两个衙役的尸体可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躺着呢!杀害朝廷官差这罪,您可不能姑息!” 王兰花现在是恨惨了王冲!你说好好地非得给他惹一身腥,现在好了,让李忆安抓到了把柄。 天下谁人不知,继右丞还有周传雄贪污军饷曝光后,李忆安就最痛恨那些私收贿赂的官员,见一个抓一个,抓一个罚一个,后来皇上被他搞烦了,干脆给了他特令,三品以下的官员,掌握贪污证据后让他自己处置,不必再面圣,只事后跟他禀告一声就行。 这特令简直就是一把利剑,危危悬在众人头上。 一时之间,京城所有私收贿赂之迹象销声匿迹。 而他也不过是仗着李易安很少回京,而回京也见不到他的优势,贪点底下人的孝敬,谁知!今日竟因为这六劫的人,他那点事全被扯了出来! “杀人之罪,稍许再论,本将要先搞明白王大人是不是因为收了城门郎的贿赂才不问缘由来拿人,若真是这样,那有罪的恐怕就不是六劫的人,而是王大人了。” 李忆安眯着眼若有所指道,“长生,领人去他家查。” “是!” “将军!将军!” 长生领了一列人马,一路奔袭,王兰花大受打击,可却不至于绝望,他就怕这一天,所以平日里早就把账本还有收下的小倌们藏到了另一处地方,根本不在他府里,任那铁长生带兵作战多么神,也找不到那地方! 王兰花得意地想,李忆安看着他,则是忍不住嘲笑他的天真。 他以为长生长得虎背熊腰就真的只有力气?如果没点智谋他可能提拔他到从二品的将军么!这些年长生跟他回京,查处的大小贪官不下十个,寻找赃物简直水到渠成,不论威胁下人还是从蛛丝马迹里推断,用尽一切手段,怎样会找到。 贪官的下场再千篇一律,众人也会很期待! 等待的这段时间里,李忆安没闲着,让手底下的兵把那两个衙役的尸体抬回了衙门,顺便清理了一下门口吓人的血迹,随后打发了看热闹的群众,顺便还把不能进宫的消息派人捎给皇帝。 最终,坐在舒适的铺了羊毛垫的宽椅上,幽幽看着王兰花跪着,等起来。 而二娘则是被六笙打发着去找李菁华还有红螺绿琦她们,毕竟两个丫头是来玩的,若此时回来碰到这事,难免心情受扰,所以干脆让二娘拉着她们在外面吃饭,外面玩。 “饿么。”突然,既白问六笙。 李忆安不由自主的看过去,正好看到两人眼中滚动的浓情蜜意,不由黯然低下头。 六笙摇摇头:“倒是不饿,李将军呢。” 李忆安想摇头,但是莫名的想看看在店里下人都走光而他又很饿的情况下女人会如何反应,所以点了头。 六笙似乎没想到他会点头,有些愣,不过之后反应过来马上一笑:“正好,昨日婚宴上还剩了些糕点,若是不嫌弃,走的时候可以带上。” 李忆安本来亮起来的眸子又暗了下去,婚宴的糕点啊…总觉得会噎住。 “你们昨日成婚的?” 六笙点点头:“梅梅对我们的婚事很热衷,莫辞也甚是关心,干脆就定了昨天,只是没想到你今日回来,若知道,就推迟一日了。” 李忆安见她为了自己肯推迟成亲日期,心里有些窃喜:“我的参加很重要么?” 六笙想了会,觉得倒不是多重要,只是她对于成亲的日子不太计较,只是越多人参加越好,原本以为李忆安远在西北戍边不便打扰,没想到他今日被传召正好回来,于是就说出了还不如推迟一日的话。 “阿笙把你当作了朋友。” 突然,既白盯着李忆安道。 虽然很不甘心,但是他家阿笙好像很欣赏这个一心为民的西北将军,在西北的时候也是能帮就帮,还把蛮夷地宫的位置告诉了他,让他们得了一座宝藏。 李忆安看到既白眼中的不甘还有认同后猛然一怔,但之后却有点挫败。 是啊,只是朋友,朋友。也好,起码能让她念着。 既白也是个矛盾的人,一面提防他,一面又承认他,不得不说是一个怪到。有点魅力的男人,看两人现在的状态,应该很幸福吧。 “昨日在路上没来得及参加你们婚礼了,但是礼物总该送到,把你们的事情处理完后我就准备。” 六笙婉拒掉:“今日你帮我把他搞定就算最好的礼物。” 地上有厚厚的羊毛毯,王兰花跪着不冷,但是禁不住跪的时间长,现在膝盖如此痛完全拜她所赐,现在又当着他的面要李忆安把他搞定?简直欺人太甚! “将军!您可是宇朝最公正廉明奉公执法的人!您不能因为认识她故意陷害下官!下官用人格担保!下关绝对是清白的!” 李忆安被这一阵老乌鸦嘶鸣的聒噪声弄得霎时失去耐性:“闭上你的嘴,清不清白本将自有决断!” 说完,就听街上传来几道整齐划一的马蹄声,正好,长生及时赶了回来。 将一个陈旧略微发黄的账本呈上,长生半跪在地,以一种足以让门外百姓听到的声音道:“这是王大人为官四十多年所受贿赂的账册,请将军过目。” 李忆安在王兰花惊悚加绝望的眼神里接过那账本,大略翻看了一眼,发现,几乎每年的受贿记录上都有王冲这个名字,所送物品不是名酒古董便是金银妓子,多多少少送了不下百回,也就是说一年就会送个三四次,而最近的一次,就是前日,也就是六笙他们打了王冲的那日。 李忆安细看下面的数目,一千两?!心里陡然不由腾升一股怒气! 第423节 宇城墉上位以来提倡节俭,不仅缩减朝廷关于新建别宫以及出宫采购的开支,朝员俸禄也缩减为原来一半,像他这种正一品官,一年俸禄不过五百两,现在一个小小的连品级都没有甚至都不算官的城门郎,竟然随手就是一千两?!这一千两的来不不由让他猜测丛生!是被更下面的人贿赂的还是从百姓身上搜刮的!还是直接抢的! 李忆安怒不可遏,一把把那厚厚足有几百页的黄本子‘啪’的扔到王兰花脸上,王兰花顿时被砸的头晕眼花,可即使这样,也连忙把地上本子捡起来,手忙脚乱的翻开,看完之后心里忍不住真的慌了! 真是他的账本!他明明藏在了京城的一个小亲戚那里!这么短时间!他们怎么办到的! 不!不能承认!现在他就要退休了!只要在这个位置待到七十二,他就能拿一比不小的养老费,每年还有安抚金,最重要的是回乡之后也体面! 如果在之后这里轻易地承认自己私收贿赂,那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肯定不保!还会被抄家打入天牢! 王兰花越想越惊,一把要撕碎那账本,谁知长生眼疾手快一下就夺了过去。 “将军,这贼人不老实,是否要把他押进大牢择日候审。” 王兰花跪爬着扒住李忆安的脚:“将军,下官冤枉!下官真的冤枉!那账本是假的!肯定是有心人伪造而成!您不能光凭一个破本子就说下官受贿!” 长生冷笑一声:“大人莫急,人证马上到。” 王兰花愣住,什么意思!人证?谁是人证。 这时,两个西北兵用担架把一个一个黑胡大汉抬了进来,王兰花跟他对视,眼神里满满的错愕。 “将军,这就是账册里给王兰花送钱送的最多的城门郎王冲。” 李忆安看了眼王冲由于肋骨折断而塌陷下去的胸膛,对六笙问道:“是这人?” 六笙点点头,这深深凹陷却又不至于插进心脏还有脏器暂且苟延残喘的伤的确拜她家小白的玉脚所赐。 王冲看着这满堂的人,没反应过是什么情况。 前日被伤后,他立刻去了医馆,略微包扎后拿了银子便又立刻让人抬着去了王兰花那里,含泪把仅剩的一千两家产给他,就是要他把六劫的这伙人一网打劫,然后在牢里全部弄死以解心头之恨。 可。现在怎么明威将军也在!而且跟他一伙的王兰花为什么一脸对他有话说却又不敢说的跪在下面。 在李忆安的示意下,长生把账册掀开,放到王冲面前:“这上面所记载的金银财宝,是否是你送给王兰花的。” 王冲看见账册,不可置信瞪大眼,这东西怎么会在这里!难道王兰花被这明威将军揪住小辫子了!不行不行!明威出了名的恨贪官,自己一定要一口咬定跟王兰花没关系! “不。不是,小人压根没给王大人送过东西,与王大人只是正常交往。” 听王冲这么说,王兰花顿时松了一口气,这小子还算上道,但下一刻王兰花松出的那口气立刻又给提了起来。 “正常交往会送一千两?”李忆安冷道。 王冲死不认罪:“将军所说一千两,小人根本不知,如您所见,小人只是个小小的城门郎,哪会有那么多银子,而且就算有银子也都养家糊口了,您不知道,小人物多么辛酸。” 李忆安冷冷扫视王冲王兰花的眼神交流,这两人是打定主意死不认账了,觉得两人无药可救,李忆安冲长生意有所指的点了点头。 长生当即不再收敛脾气,不耐烦的将账本合上,一脚把王冲踹翻,蹬在他折断的肋骨,声音吃人似的恐怖:“本将再替将军问你最后一遍:一千两是不是你前日送给王兰花用来陷害六劫众人的!” “本将方才已经把你手下的几个城门兵还有家里的妻妾全部抓起来,现在正有人审问,但凡审出点跟你们不一样的供词,下场可就不会只有抄家那么简单了!还记得前年的正三品大理寺卿吗!也跟你们一样串供且死不认罪,最后的结果:诛九族,自己五马分尸不说还连累亲戚家人尸首异处,想想处斩那天,多少人骂他,那天史官又是如何口诛笔伐,想清楚,再回答。” “将军宽容,你不是主犯,如果主动指认,说不定会免去那些刑罚,你,可要想清楚。” 王冲冷汗涔涔,肋骨的痛让他撕心裂肺,可是这铁长生的话却让他如坠地狱,他家里的那些娘们都知道自己跟王兰花那点破事,随便抽两鞭,肯定就会把所有事情全部说出来,到时。人证物证俱全,五马分尸… 232 迟来的痛 想想自己身体被分成六截,王冲连忙大吼:“我说!将军我说!那一千两就是我给王兰花的,我本来也没想送那么多,可谁知道王兰花狮子大开口,说他就要退隐还乡了,手头紧,各种暗示我多给钱,六劫的几个娘们那天那样辱我,我一狠心,就给了一千两,王兰花也答应帮我在狱中折磨致死。” 王冲说到这突然指向王兰花,拼命辩驳:“您要知道!王兰花平日里不光收我的贿,还有好几个商户也在给他孝敬,您不能光抓我不抓他们!我们只是底下人,随波逐流没办法,王兰花才是罪魁祸首!他说如果我们不给他孝敬,就让我们在京城待不下去!” 王兰花大惊失色:“王冲!你。你吃了哪儿的熊心豹子胆竟敢陷害本官,本官为官四十年,上对得起皇上厚爱,下对得起黎民信赖,自诩清廉亦不结党,你为何要陷害本官!” 王冲语气变得激动:“陷害!你竟然说陷害!将军!不信的话你可以查查城东的永信钱庄、新福钱庄跟城北的冠成钱庄,他的钱都在那里,您查查钱庄的收支账册就一目了然!” 李忆安站起来,蹲到王兰花前面,一字一顿冷道:“王大人,还需不需要本将在派人把这三个钱庄的帐都给查查?只是到那时,本将可就不会手下留情了。” 王兰花眼神涣散,呆愣没反应。 “长生,去查!”李忆安大喝。 王兰花猛地被喝醒,连忙扒住长生的脚:“不。不。” “我认。我认,那账本是我的,我也收了王冲的一千两,钱庄里也有十万两银子。” 李忆安眼神危险眯起:“还有呢。” 王兰花大惊失色,诚恳万千跪求:“真没了!是真的没了!将军!” 六笙突然笑出声:“不对吧,大人,我记得城东的画岚郎府里面似乎有不少你豢养的小倌,而且其中还有十个拐来的未成年的小男孩。” 李忆安惊呼:“什么!” 门外路人也沸沸扬扬议论起来。 王兰花竟然好男风!在别院豢养男宠,而且连孩子都不放过?! “作孽啊!他怎么这么作孽!老天爷怎么没劈死他!还让他安安稳稳做了四十多年的官!” “那些孩子得多可怜!被一个老头侵犯!他们父母得多着急!将军!请您一定要解救那些孩子!一定要给他们公道!” “这等贪官贼官坏官大蛀虫竟然蚕食我宇朝蚕食了四十年!太气人!” 突然,有人朝着李忆安跪下:“将军!请把他即刻处死!还民公道!” 其余人见状也都跟着跪下来,高声请求。 王兰花扒着李忆安的腿痛哭流涕,不断求情,说自己以后一定改过自新,一定重新做人,求他给个生机。 第424节 “长生,去,把那些孩子放出来。”喧闹中,李忆安异常低沉道。 长生狠狠的朝王兰花的脸啐了口唾沫,而后连忙赶去。 “将。将军,您。您别杀我,只要您不杀我,我就。我就把那十万两全给您,美女也给您,您想要什么我都给,只要您别杀我!” 死到临头,王兰花还不忘贿赂。 李忆安提起他衣领一路提溜到大街中央,一扔。 王兰花乌纱帽滚在地上滚了老远,他自己也吓蒙,不敢动,人们见他出来都捡石头扔他,骂他,用口水吐他。 王兰花跪趴在地上用袖子捂住头,满手口水,满身口水好不狼狈,就像那过街的臭老鼠不受人待见。 “三十年前,蛮夷大举侵犯边关,蒙安在南虎视眈眈,我大宇飘摇动荡,但!我朝皇上!我边关西北军无惧!坚守长达数十年,直到本将这里,与外敌斗了将近四十个年头,但却险些败在内鬼手中!素兰敏德(右丞)周传雄(兵部尚书)素兰敏淑(淑妃)还有其他十数大小官员,却合谋贪污我西北军军饷及慰安金,乃至私通外敌!将我朝行军布防还有皇宫地图全部告诉敌人!让我朝处于被动!” “细想,三十年前新皇登基!为何第一件事不是披上龙袍而是将右丞与其底下朋党当众处死?因为当今皇上与本将无一人不知!贪官贪到最后不过二字,那便是:卖国!他们没有忠心,没有原则,他们的一切都是钱!只要有钱,什么都能卖!亲人能卖,良心能卖,国家更能卖!在这得之不易的太平盛世,我宇朝能容蛮夷残部,可纳蒙安平民,却决不能忍贪官!” “王兰花身为四品父母官,食朝廷俸禄,受众民敬仰,却不做利民之事,反而鱼肉百姓,贪污受贿!今日竟还想把六劫众人冤罪入狱!最恶劣的是!残害幼童!此罪!天诛而地灭!我李忆安决不能忍!今日!当着你们的面,将其砍头示众!以泄民愤,以彰正义!” “将军!将军!”王兰花看着李忆安接过大刀,歇斯底里地大吼! 他不要!他不要死! ‘噗嗤’亮银色砍杀过无数贪官与敌人的刀被血染红。 死不瞑目的头从身子上滑落,滚在地上转了几圈,断口处沾满土迹。 “我。不要死。” 说完这句话,王兰花的眼才真正失去亮光,完全死去。 众人被这惨烈血腥的场面吓得退了一步,可缓过来又朝那尸首唾骂,这等人,死了都不解气。 将刀给底下的人,李忆安拍了拍手,这时有人走来,把王兰花尸体装在麻袋,用绳子系在马尾。 李忆安进门,看着脚下的王冲,喊了人说了几句,便有人将其抬出去。 王冲自是惊慌不已,等走远了,隐约可以听到“我不要坐牢!”的喊声,只不过,是他与王兰花狼狈为奸在先,现在根本没人理他罢了。 六笙笑脸相迎,顺道将几样二娘在后厨事先包好要送人的两包糕点拿了出来。 “多年不见,不想你竟越发像个大将军。” 方才那一斩,皓日当空,寒风烈烈,冷眸威严,竟斩出了无限拜服,一下收获了民心,所以说,这人是天生良将跟宇城墉那个天生帝王正好相辅相成。 李忆安接过糕点,笑笑:“莫要挖苦我,不过是依法办事。耽搁的时候不少,就不多待了,我先去宫里,给皇上禀报一下这件事,而你守卫误杀的那两个衙役,我会想办法跟皇上解释清。” 六笙倒不在意这个:“照实告诉他便可。” 李忆安苦笑摇头:“好。” 其实就是照实了说,皇上也舍不得对她怎样… 一个利落而帅气的翻身,骑上蛮夷新上供的烈马出发进宫,李忆安拖着后面的麻袋,路过青石长街,留下一路血痕。 此事到后来被史官记载,可谓是数百年屹立不倒的宇朝史海中最有意义的一条血痕,因为此血痕,在王兰华之后,宇朝再无人敢私收贿赂,朝野官治,一时清澈如水。 嘶… 本来坐的好好的,六笙下腹突然传来一股绞痛,让她脸色难受的白了白。 既白登时紧张得立了起来,而后又半跪在地上着急的注视着她:“怎么,肚子痛?” 六笙捂着肚子,没好气瞪着他。 昨夜若不是他不加节制,连她晕过去都不放过她,她会这般难受!今早起床嘴唇肿的老高,没关系,可以用药膏治理,但是下面...!!万恶的小白! 既白盯着她,见她一脸敏感而尴尬又委屈,瞬间意识到什么,俊白的脸划过赫然,既白第一次为自己所做的事后了悔。 他不该那般要她,该死!他竟伤了她! 可再自责也没用,他家阿笙的疼痛又不会消失,既白小心翼翼把手放到她捂住的那里,桃眸担忧道:“很痛么,下次我不会了。” 六笙瞥他一眼,哼了声,下次!下次他上自己床还不定什么时候了! 不过…六笙偷偷看向男人,恰好看到那低垂的毫不掩饰的怜惜加后悔到死的可怜眼神,心倒地软了,抬起手缓缓摸上他跟自己差不了多少但是被吓到煞白的脸,六笙笑了声:“别自责了,大不了一年不许上我的床而已,我不怪你,恩?” 既白抚摸女人柔软的小肚子的动作一顿。 一年。不许上她的床?这是在惩罚他! 某人瞬间化身可怜巴巴的大型忠犬,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那眼神里分明在说‘求不要拒之门外,求同床共枕~’ 六笙凤眸愉悦的弯了弯:“乖~徒儿都不听为师的话了么~去~给为师倒杯蜜香茶,用新作开的水,不然,两年。” 只见一阵疾风略过,方才半跪在地上的人哪还有人影。 六笙缓了缓,肚子的痛好点了,这时,李菁华四人也恰好回来。 一回来,红螺便兴奋地扑向六笙,小姑娘不知道自己姑姑现在的状态,力度没掌握好,一下子冲到六笙身上,六笙肚子里那刚好点的痛瞬间又增大几倍,脸上立马渗出一层虚汗,嘴唇都瞬间成了白色。 既白端着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当即就把茶扔掉,把红螺拽了起来。 由于太着急,手上力度没把握好,把红螺抓的疼出了声。 “姑父!疼死了!你快放手!姑姑,你看他,姑姑?” 第425节 红螺回头,一看,六笙哪还有机会跟她说话,分明已经晕了过去。 “啊!姑姑!”绿琦手里买的小玩意一下子吓得落了地。 “小姐!小姐!”菁华跟二娘连忙围过去。 既白一把撒开红螺,拨开所有人,抱着六笙连忙去了地府。 寂静的六劫大堂,红螺惊呆的看着绿琦:“怎。怎么办!我。是不是因为我姑姑才晕了,呜呜!难怪姑父瞪我,绿琦,怎么办,我又闯祸了,我又给姑姑惹麻烦了。” 想着六笙方才如纸苍白的脸,红螺觉得自己简直太不懂事了! 刚进门怎么就没注意到姑姑的不对劲,还扑了过去,现在好了,姑姑刚好没几天,自己又让她晕了,该死,真该死! 红螺自责扇自己,绿琦没来得及阻止,在她要扇第二巴掌的时候才抓住了她:“现在说这些也没用,我们先去找姑父,他一定是去找樊笼仙君了,还有用传音符通知父君母妃还有锦姨。” 两人着急,连忙要去樊笼那里,李菁华不放心:“小姐们可否也给我一个传音符,不然我与二娘没法安心。” 绿琦点点头,从纳戒里拿出一个六笙提前给她们准备的传音符递到李菁华手里,两人上了二楼,隐蔽的去了地府。 ** 地府,素有仙境府邸之称的翠林世外府,也就是樊笼在地府十三府里面的管辖地。 层层翠竹掩映下的樊府,樊老头一脸古怪的盯着既白,旁边的正好回家的樊小五则咬牙切齿的盯着既白。 最终樊老头忍不住了:“你说说你,猴急什么猴急,人家嫁给你了,你也不知道怜惜怜惜,第一夜,那么猛干什么,不知道小六看起来强大,可其实初经人事根本稚嫩到极点么?说吧,昨天折腾了多久。” 正太模样可爱到爆的樊家小五盯着六笙绝美却苍白无血色的脸庞心都要碎了。 地府众人皆知,樊家小五,自幼时见果地府女君一面后,便倾心相许,女君爱游历,樊小五便在后面追随,只不过是个路痴,永远没追上过,还经常把自己迷路,一迷就是几百年。 现在也不知是从哪问到了路,今日刚回地府,但是刚回来却正好听说女君成婚的噩耗,接下来更是碰到既白急急忙忙把脸色苍白色女君抱进来的场景,那心简直都碎了。 “还问什么问,直接打死!竟然把女君折腾成这样!他根本不适合做正君,女君的正君(相当于正夫)就该我来做,如果是我,大婚之夜一定会比他温柔更多!一定不会让女君受伤!” ------题外话------ 女君大人被痛晕了~ 233 有喜了 樊府,樊老头指着自己这不成才的儿子这个气:“你爹我跟他说话呢,你插什么嘴!还有!你居然还没打消那念头,你看看!小六人家都有夫君了,你可别再在她屁股后面追着跑了!” “给阿笙疗伤。” 就算责怪他也没关系,但是得赶紧给她止痛才行。 樊老头一脸古怪:“疗伤,怎么疗!伤在那处,你疗一个给我看看。” 既白被他骂蒙,这时才反应过来。 是啊,伤在哪里,总不能也抹药膏吧,等等,药膏… 既白猛地看向樊笼:“药膏拿来。” 现在阿笙的伤跟烧伤有点类似吧,樊老头上次给阿笙治被雷烧伤的手的药膏就非常管用! 樊老头眨眨眼:“什么药膏!” “上次给阿笙抹手的。” “那有什么用,这小六子又没醒,怎么抹。”樊老头一脸嘲笑的说道,看到既白异常认真而又有点羞涩的神情后呆住。 “你。不是吧,你要自己来!要不要这么禽兽!” 樊老头觉得自己以前简直低估了既白这人的好色程度,这哪是不理红尘的九宫仙人,这分明就是披着高冷仙皮的色魔才对! 就算是为了疗伤,就算他们已然成亲,但是不经过小六同意,他竟敢…! “不给!”给了会被小六弄死,老头他很珍惜生命,这么危险的事他不碰。 既白桃眸眯了眯,浑身的气息开始冷起来,霎时间整个屋子的温度都降到冰点。 樊小五警惕的看着他,樊老头却一脸不屑冷哼了声。 反正他就是不给,打他也不给! “我把纳戒里那味药材给你。”突然,既白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樊小五不能领会其含义,樊老头却眼神一亮:“哪味?就是上次你给我看的那味!” 如果真是,那这买卖做的值! 既白点点头,樊老头当即伸出手:“现交货。” 将那株泛着金光的药扔给樊老头,既白如愿以偿的得到了一盒药膏。 樊老头正捧着药材仔细观摩,只见既白把人冻成冰的眼神后,又连忙拉着樊小五逃离战场。 门外。 “老头!你怎么能让那混蛋跟女君独处呢!” 樊老头一脸痴迷的摸着手里金光闪闪的好看的一株草,随口应道:“你口中的混蛋可是女君的夫君,人家小两口昨日都成婚了,现在想干嘛就干嘛,你一个外人管那么多干嘛,快看看你爹我弄来的这株药材怎样,这可是天地间第一。” 樊小五就看不惯老头这无视他而又向着外人的损样,一把抓过那草恶狠狠的踩在脚底,狠狠碾动:“我让你看!我让你看!哼!” 樊小五冷哼一声,转身就要进屋,他绝不会让高贵绝美的女君跟一个混球独处的!女君等我!小五就来救你! 第426节 “兔崽子!给我过来!” 宁静的院落里,陡然惊现一道巨喊,樊笼拧着樊小五的耳朵就朝外走。 这臭小子真是欠教训!那是天地间出现的第一株仙草,有提升仙力的作用!本来想用来冲击一下下神的屏障,可这臭小子,呵!今儿要不把他走的屁股开花向阳开,他就不是他老子! 屋内,既白犹豫再三还是抱着六笙回了人间。 从阳他们完全扑了个空,不过后来又马上赶了去。 这时既白已经满脸通红满头大汗的给六笙上好了药。 从阳听过樊笼描述后简直无语,心疼是有的,但以他的立场总不好明说让他节制点,最终只道了句:“日后注意点。” 便回了地府,回地府后那个气啊。 而宫锦则是拉着既白好一顿骂,可到底是亲儿子,他自己又那么后悔加愧疚,骂半天都一脸自责的听着,再加上婉柔在一边劝说,说道了半刻钟也就放了他,都在床边等六笙醒来。 期间红螺知错,跟绿琦一起熬了红姜茶,喂六笙喝了点,再加上盖着两层被子,效果更明显,不一会出了一头汗,皱着的眉毛也松了下来。 床上之人呼吸渐渐平稳,而眼见天也要黑,李菁华上来喊几人下楼用饭。 “你们先去吧,我在这守着小六。”宫锦推辞道。 既白本来想留下,但是被宫锦以男人照顾不周打发走;而婉柔则是因为地府的事比较多,所以被宫锦打发了回去。 待人都下去后,房间里只剩下宫锦与六笙两人。 宫锦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而亲密的观察这名为六笙,被天宫成为煞仙,却又强大如斯最后把父神干掉的人,同时这人还是她儿媳妇,不由得观察的更加仔细起来。 毋庸置疑,六笙相貌绝对是三界最美,完全优秀的得到了上天对女人来说最大的恩宠。 墨色晕开一般浓郁的黛眉惊艳优雅,就像迟迟薄暮下丛山之间缭绕的烟雾云岚,别有韵味;眉下一双狭长勾魂的凤眸更是无法用言语形容般的雍容绝世,无需刻意勾引,只稍稍注入一点情绪便可将对方玩弄股掌,就是有种别样惊心动魄的魔力,让人跟着她眼底的情绪走。 六笙太热,额头沁出的汗不禁顺着脸庞流入衣服里,宫锦连忙掏出手绢细细给她擦,把被子稍稍拉下来,拉开六笙衣领,突然一朵朵殷红的‘红梅’闯入眼底,在白玉无瑕的肌肤上尤为扎眼,令人浮想翩翩。 宫锦笑嗔着又责怪了既白一声,而后给她把面上的汗擦了干净,避免汗液蒸发再着凉。 她对这儿媳妇,刚开始是敬畏还有点惧怕。 要知道,她,父神六女,地府女君,三界唯一女下神,不仅是她的长辈,还是实力强大的存在,平日里见了都要低头行礼的存在。 只是那次,为了解花妖毒吻,她自剜心头血,给她留下太多震撼,想必现在她对她可能还会有点抵触。 可这一路接触下来,发现,这人面冷心热,对身边的人异常的包容,简直好脾气到了极点,虽然这话在外人听来可能是胡诌,可却是大大的实话。 六笙这人脾气是真的很好,只不过被她那张一直冷冰冰的脸还有锋利的凤眸覆盖了而已。 小六啊,谢谢你嫁给了阿既,谢谢你让我成为了你的亲人。 宫锦抚摸着六笙柔软的发丝,突然,六笙猛地坐起来,宫锦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人已经弯下腰呕吐起来,但是由于早上并未吃多少,所以只是干呕,可干呕也难受的很啊,极伤胃。 宫锦着急的直摸她背给她顺气。 干呕好久,本来刚刚红润点的小脸这时又给白了下去。 六笙看着眼前眉眼温柔的女人接过她的帕子擦擦嘴,忍不住道:“母妃怎的在这。” “你忘了吗,今早你小腹痛,疼晕了过去,母妃是来特地照顾你的,阿既我已经狠狠地数落了一顿,往后他不敢再犯了,日后他再敢欺负你,你就跟母妃说,母妃治他!” 六笙扯扯苍白的嘴角,笑了笑,这样一幅懂事乖顺的模样叫宫锦心里一塌柔软。 “怎样,饿了没,想吃点什么,母妃去给你做。” 本来六笙胃里就在不停叫嚣想吃点东西,现在宫锦这么一说,她还真有点胃口,很奇怪…明明腹痛加干呕,她不该有食欲才对,奇怪,不过还是照实了说。 “倒是有点想吃酸物,母妃可否帮我拿点酸果子。” 说完,六笙还觉得身子骨莫名有点乏,于是掀开被子又躺了下去,可更奇怪的发生了,刚钻进暖烘烘的被子,她的眼皮就不由自主耷拉了下来,一阵沉重的睡意顷刻袭来,让她昏昏欲睡。 宫锦起先听到她说想吃酸的就有点感觉,现在看她又这么反常的懒倦再加上刚才莫名其妙的干呕…似乎是…大脑某处轰的一声炸开。 面露狂喜,忍住要笑出来的声音,宫锦给她掖好被子,轻手轻脚打开门,出去,而后一路狂奔。 既白只见他母妃刚下楼,只说了句我去请樊笼仙君,便消失无影。 樊笼正在院里教训樊小五,只见一阵狂风略过,眼前出现一个女人。 “樊笼仙君得罪了!” 樊笼看着宫锦愣愣来了句:“得罪?得罪什么?” 没说完,他就知道得罪什么了!腾云的速度要不要这么快!赶着去投胎啊!快速掠过的风,将樊笼的脸吹得变形,然而风中宫锦比自己还要搞怪,可她本人只顾着高兴了,完全没注意自己已经不再整洁的头发。 一路拉着樊笼上了楼,在门口宫锦又做出小声的手势,而后才拉着他进了门,这时,既白已经守在了床。 见母妃拉着樊笼来,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既白还是让开了空,站在床尾看着樊笼在母妃的示意下给六笙把脉。 手搭在女人的皓腕上,樊笼莫名其妙的开始了自己的诊断。 这一家子真是,刚才既白不就让他把过了么,又把,这小六的婆婆还真是宠爱她。 恩…突然,樊笼感觉到什么,一脸不可置信的颤了下,这脉象?!不会吧! 肯定不会!他俩才圆房一天!而且按既白这小子的尿性,婚前肯定没同过房,所以两人昨日应该是初次结合,可是…不不不!不可能! “真的是喜脉?!”再三确诊,樊老头忍不住惊呼出声。 第427节 宫锦一把揪住樊笼:“真的?是真的?!哈哈!太好了!…不行不行,小声点~” 意识到自己过度兴奋后,宫锦连忙降低音量,她的宝贝孙子需要休息。 既白看着樊笼自始至终没反应过来:“阿笙。有了?” 樊笼被宫锦揪住脖子,表情异常难受,却还是肯定点下了头,虽然不知为何如此快,但…却是有了。 既白觉得自己好像在做梦,坐在女人旁边牵起她的手,隔着被子试探着摸向她肚子,很平,但是里面正在孕育一个小生命。 呵。既白猛地笑了,笑了一会却又不肯相信一般再摸摸女人的肚子,如此反复多次才有种真实的感觉。 他。要做父君了? 望向女人有些苍白的小脸,既白猛地低沉笑出声,好快。 “仙君,来。” 一直盯着既白的樊笼突然听到门外有人喊他,回过头,原来宫锦不知何时已经出去。 走到门外,宫锦偷偷看了里面一眼,轻声关好门,拉着樊笼走远了些才道:“仙君,小六是真的有了?” 现在她跟既白一样很不确信,毕竟婚前她就跟既白确认过了,两人除了昨夜,以前并未同过房,所以这孩子是昨夜就怀上的,可是就算是昨夜怀的,但也不会这么快就有反应吧,又是干呕又是腹痛的,这。这也太快了,不得不让人反复怀疑是不是樊笼的诊有误差。 樊笼再三确保,甚至指天发誓:“且不说我醉心研究医术数十万年久,单说小六这身子我也诊治过不少次了,她的脉象我一直清楚,从以前到现在没有一刻不强力有劲,可是现在她的脉象不仅缓了下来,且异常流畅,如珠走盘,切脉亦不见滞涩,正符合滑脉流畅如水之脉象,哦,滑脉就是喜脉。” “所以说,真是有了,虽然不知道为何如此之快,但总之是一大喜事,呵呵,老头我在这就先恭喜宫锦娘娘了,第一日得了个好儿媳,第二日紧接着又添了个孙子(女),呵呵!双喜临门啊!” 宫锦亦拱手回礼:“诶呀,真是!真是太好了,前天夜里讨论孩子的事,我看小六态度平淡,生怕两人最后真不要后嗣,我虽说可以接受,但心里总会有遗憾,现在好了,怀上了!怀上了!仙君,你说这是不是上天恩赐,我是不是该摆点祭品拜拜天。” 樊笼看着宫锦这乐得找不着北的模样,也跟着高兴。 “先莫要乐,刚才把脉,我注意看来着,你这未来的小孙~不简单啊!才一夜就迫不及待踹她母妃肚皮宣告自己的存在,想当年母神怀小六也是过了半月才有腹痛之感,没想到,这胎,竟比小六还厉害!仙胎越早有自己的意识证明天赋越高,你这小孙天赋不低于他父母,呵呵!未来必成大器,必成大器!” 宫锦觉得樊笼说得对,六笙跟既白两人就是三界里天赋最高的两人了,他们的孩子必定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想象到未来会有一个胖嘟嘟粉嫩可爱的小娃娃喊自己奶奶的画面,宫锦呼吸都忍不住加重。 “对了,还有,仙胎需要仙气养,人间凡人的浊气太重,不适合养胎,我去地府通知地君,你么,跟李菁华她们交代一下,让她们收拾收拾行李,跟着她们主子一起去地府,去地府将养。”樊笼适时提议道。 宫锦觉得可以:“好,小六留在人间我也不放心,去地府正合适,自己的地盘没有任何危险。” 于是,两人分头行动,效率极快。 ------题外话------ 同志们,本文发到这里还剩下五万字就完结了,所以米有加群的快加群咩~ 627836992~ 234 妄徒 楼下,李菁华听了吩咐,连忙把二娘喊来一起打包行李,小姐怀孕了,可是大事,她们得跟着。 而被樊笼告知消息了的从阳一家还没坐安稳,立刻又忙活了起来,一会说长笙殿偏寒不适合养胎,需要搬到梓林殿,一会又说被褥需要多加几套,吃食也需要换样,总之以前生活里所有的东西全部都需要撤掉,对孕妇不好的全部消失。 而红螺绿琦两个小丫头也忙上忙下,跟着樊老头进了樊府,樊府后院种着好多药材,其中有安神安胎所需的药,两人跟跟着樊老头开始挖药大业。 六笙这一胎可谓是金贵到了极点,地府数万年不曾迎来小主子,这一会的功夫,上到地君,下到常住民、鬼差,全部都知道他们女君坏了小殿下,十三府君闻之,当即命人翻箱倒柜准备贺礼。 既白抱着睡得正香的六笙小心翼翼的迈进已经焕然一新的长笙殿,寝殿经过整改过充斥着温馨简约风格,既白将人缓缓放到床上,把被子给她盖严,领着一屋子人轻声出去,开始分工。 “菁华跟怜衣细心,适合近身侍奉,二娘便负责阿笙的伙食,若是能学来药膳最好,不会也可找渊极学,而调养阿笙身子煲药一类变交给樊笼仙君,红螺绿琦无事可陪阿笙闲聊调节心情,二哥跟二嫂平日事务繁忙,便不要再操心,一切有我跟母妃。” 既白显然面面俱到把一切都想的很清楚,分配的也很合适。 婉柔上前一步,恳切道:“有什么可忙的,有什么能重要的过小六还有小六肚里的孩子的,我也留下帮忙个,不如这样,日后我与宫锦妹妹直接住在长笙殿偏殿好了,离得近方便照顾。” 宫锦欣慰的拍拍她手:“我也正有此意,毕竟一人伺候孕妇难免有不周到的地方,两人就不同,肯定能把小六养的白白胖胖,日后生孩子也能帮一把。” 本来想反驳的既白最终也无话可说。 “好吧…” 你们大,你们对。 “唔…” 这时门内,传来女人婉转的嘤咛声,似乎醒了。 既白做了个手势,其余人梁连忙去准备,准备安胎药,准备吃食,准备安神香,准备新奇玩意逗她笑。 蹑手蹑脚走进屋内,既白目光停留在女人朦胧的眸子上,心内发软,抓起她的手,轻声询问:“阿笙,可还有什么不适。” 六笙透过略微模糊的视线看了眼既白,再看了眼窗,想确定一下时间,可是却意外看到了外面暗淡的日光,再环视周围,虽然摆饰变了,但的确是自己的长笙殿。 “怎么回地府了。”六笙说着,想起来,这睡了一觉怎么反倒越来越乏,唉,肯定是因为昨夜。 既白看着她手臂一个不稳险些栽下去,心都要跳出嗓子眼,连忙扶着她让她重新躺下。 身体空虚乏力,头脑混沌欲睡,六笙觉得自己状态不对:“我是怎么了。” 既白安抚的笑了笑,桃眸软的一塌糊涂:“阿笙肚子里有我们的孩子,所以比平时懒倦些。” 孩子?六笙顿觉他在跟自己开玩笑。 “恩,樊笼给你看过,是孩子,昨夜我们…过后,有了孩子。” 六笙还觉得自己缓不过来:“这么快?没骗我?!” 第428节 前两天还只是存在于他们口中话语中的‘孩子’二字,现在在她肚子里?也是因为他,自己才腹痛到晕倒? 摸摸肚子,依旧平整,只不过好像多了点重量似的,坠的她腰发沉,六笙愣愣看向既白。 既白温柔回视:“阿笙想要孩子吗。” 想要吗,不想要吗…六笙现在没有答案,她只觉得好神奇,肚子里突然多了一个跟自己有关联的另一个小生命,这种感觉很奇妙,她没缓过来。 “我…不知道。” 既白桃眸隐晦的暗了暗,果然吗,阿笙不喜欢,不过,没关系,没有孩子,只有她就好,只是打掉孩子…既白想象了一下那个场景,觉得心某处痛了下。 虽然痛到极点很是勉强,但既白还是强颜欢笑安抚她:“无碍,这件事日后再论,饿了么,我去给你端菜。” 站起身,既白要走,六笙却喊住了他。 “我。想留下他。” 既白不可置信回头,眼神透露愕然:“你。说什么。” 六笙看着小腹,嘴角噙着一个温柔的笑:“我想留下这个孩子,我想生下他。” 无论是这孩子与自己的亲密无间,还是因为两人的血缘关系,六笙感觉到了肚子里这个新鲜小生命对自己无限的喜爱,那种喜爱顺着两人紧密相连的肢体透过血液传达给她,那样新鲜,那样可爱,那一刻,她就叹了声:啊,原来有孩子是这样的一种感觉,也不错嘛。 心莫名的期待起来,很想看这个小东西长什么样,甚至日后围着她甜甜的喊母妃是什么样,最期待的还是小白看到孩子的表情,会不会错愕到哭出来,很好奇。 说完。六笙久久没听到既白的回答,抬起头,原来男人呆的说不出话,正要喊他,却见那人一阵风一样的跑了过来抱住了自己。 “阿笙,真的没有勉强么?” 讨论过那么多次,每次都是用一种以后再说的态度回答的阿笙现在是真的露出了喜爱他们孩子的表情?是真的说出了想留下孩子的话? 六笙很认真看着他回答:“没有。” 既白欢喜的差点找不到自己的声音,唯有紧紧抱着她以示自己的激动。 ** 斗转星移,日月匆匆,一个意外到来的小孩打乱了六笙全部的计划。本来想着在京城多待几年,却因为养胎暂时关了六劫。 六劫,原本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六笙的劫难,她的上神之劫,可现在看来却需要改一下了。 关六劫之前,六笙让菁华代笔给胡梅梅、莫辞还有李忆安分别写了信,这一养胎,家里人全都不让她出门,而她也没有再见他们的打算,人生苦短,他们有自己的人生,她这个不属于他们世界的人本就不该出现在他们的生命,全因一个上神之劫,才与他们结缘,成为朋友,结下三段珍贵的友谊。 送信去的时候,六笙同样亲自挑了好多礼物。 给胡梅梅的是自己当初成婚时戴的凤冠,由经过地府最有灵气的河流洗涤过的金子所制,拥有者福运连绵子孙满堂,还附带一条招桃花的技能,但最后这条没告诉她,呵呵,全算六笙本人的一个小心机。 听菁华描述,胡梅梅收到的时候一边骂她没良心,一边差点把凤冠当着她的面砸了,估计在怨她为什么走也不说一句话,当面跟她道别一下会死吗! 对于就算年老还不忘彪悍的胡梅梅,六笙只想默默说一句:当心你的老腰,莫要闪了。 据说她哭了好久,菁华说从早上到傍晚,一直在哭,菁华遵照她的吩咐,也一直从早上陪到了傍晚,最后等她哭累了,哭的睡着了,把人扶到床上盖好被子,再把信留到枕头底下,才去了莫府。 哦!对了,给胡梅梅的还有一样美颜膏,樊老头发明的可让女人容颜焕发延缓衰老的神奇药膏,不多,只给了一盒,不是她小气,而是这一盒就可以从生用到死,够用。 给莫辞的东西,或者说给他们一家人的东西,跟当初第一次拜访他们府邸时一样,是一坛酒。 那日参加他们婚礼时喝的酒本就是樊老头酿的仙酒,有延绵益寿之能,但六笙还想锦上添花又从樊老头那里讨要了十坛。 莫辞睿智,知道这十坛酒到底有何功能,说太贵重不敢要,让菁华带回来,菁华自然没带回来,表示了一下她本人的强烈意愿后半强迫的把酒送了出去。 十坛酒,每坛十斤,一年只喝一小杯,连续喝上三四十年,那所延续的寿命就可高达十年,不过有一点,决不能多喝,这点莫辞当日也听她本人说过,多喝反倒会有反效果,这种吸足了地府仙气还有地底龙气又埋在地底万年千年,受日月精华照射的仙物,凡人一年最多只能消化一小杯。 大婚时,莫辞妻子没来,听闻是病了,家族病,很难治,发病时类似于哮喘加心脏病,难受得紧,正好,用这酒调养,不下三年,必能根除。 知道了这点,莫辞险些隔着遥远天地,给她跪下,好在菁华拦住了,没让他在自己孩子面前的形象轰塌。 至于孩子,六笙没额外准备礼物,孩子也可喝那酒,从小喝可强健身体,祛除病灾,健康成长就算是她给的最佳礼物了吧。 最后,便是李忆安了,当年那个一身银甲红袍骑着高头大马征战四方的少年将军,如今经过岁月磨砺,身上战伤无数,特别是与蛮夷的最后那场大战,城头演戏诱敌之时,所受那处刀伤,从肩胛骨直直穿透前胸,六笙从当初一直记挂至今。 大漠孤烟,染血的夕阳下,两军厮杀,战鼓嗡哑,高高堆积的尸山血海上,将军以只己之身诱敌深入,那身体里喷洒出的满腔热血,竟比染血的夕阳还红上几分,那一刻,他在墙头,是战神,是壁垒,是整个大宇朝最无畏的后盾。 那个二十岁刚刚出头的将军,给她留下了忠君报国一生无悔的印象,而那道伤也成为她对他的敬意。 天下升平,四海无战事,这个世界如他所愿,但西北军却依照他的意志,依旧坚持不懈的每日凌晨操练,这个世界只要还有人,便还会有人受伤,一日有血流,便一日不能放下手兵器,兵器不止会伤到其他人,也会伤到自己,演练难免误伤。 所以,六笙有又把这些年所有人送给她的疗伤药膏全都转送给了李忆安。 其中有一味药专门用来消除旧疾,这样一个忠君报国的好臣子国之栋梁,不该晚景之时还饱受病痛折磨。 菁华去的时候,李忆安正好在将军府,而一同在的还有当年的铁胆、林英还有如今的长生。 正好也免了菁华再费心找他们,当场把东西全抬了进来。 本来想着铁胆最喜大刀,想从兵器库里选一把刀,后来想了想,地府的刀大多杀孽繁重,死在其下的亡魂不下一万,若人拿在手中必回被反噬,到时她可就好心办坏事了,所以换成了酒,还有地府饲养的上好的牛卤成的牛肉,足足有整整一百斤!吃不完还可风干成牛肉干,是她拜托渊极做的,风味不用说,一个字:绝。 据说铁胆看到抬进来的一百斤牛肉,失态到当场就手撕着吃了两斤,配着她送去的烈酒,一边吃一边请边上的一同吃。 而送与林英的便文艺多了,是一本兵法,地府有一鬼差,生前也是军师,跟林英一路人,就爱研究行军布阵,有一次小白扶着她去散步,看到了那人正捧着书在写,好奇下,翻了翻,发现写的深有见解,且都是些世上还没出现过的新鲜阵法,还有御兵之法,正好这人即将完书,六笙问了句可否送给她,她想转送给人间的一个军师朋友。 那鬼差当即乐呵呵送给他了,毕竟在这宁静祥和的地府,他这兵法根本没有用武之地,更何况就算地府有战事,也只会用法力对决,他这书算是无用,如果捎去人间的话,还可能发光发热,所以鬼差很乐意送给林英。 而长生,六笙则是让失去记忆的二娘给他做了几套衣服,春夏秋冬,每个季节两套,除此以外,她想不到更好的礼物。 人间一晃百年过,无数故人定格岁月中,在这匆匆的百年、千年、万年,六笙没敢去奈何桥等她故人,只待在长笙殿看看书或者听两个小丫头互相逗趣,最多的也是在小白的陪伴下去各处转转。 第429节 但总也是无趣的不自由的,随着时间越来越长,身子也重起来,每日昏睡比清醒的时间还要长,整个人浑浑噩噩没精神,有时与小白说话,说到一半都能睡过去,夜里更是什么都察觉不到。 所以说可怜的既白,这些年除了第一天的大婚之夜,其余时候根本就没跟六笙亲热过,每天深夜只能看不能吃,痒的挠心挠肺,心里对这孩子的怨念是一天比一天重。 每天都在祈祷赶快生赶快生! 不过…也是有福利的,起码给六笙洗澡的事,既白拼死从婉柔宫锦、李菁华二娘手里争取到了,但…每次都痛并快乐着,该死的小屁孩,赶快从你母妃肚子里出来! 怀孕的第十万个念头,既白终于忍不住了,偷偷把樊笼拽到一个无人的角落,问这么久了为何还没生。 樊笼也很无奈。 仙胎出世时间与其天赋有关,在母胎里待得越久说明孩子天赋越好,吸收母亲的仙气也吸收得越多,想当年六笙不就在母神肚子里待了整整十万年吸够了仙气才出生的么,而也得益于这十万年,所以她一出生就是上仙,平白省了别家孩子数千年乃至万年的修炼时间。 现在六笙肚子里这胎待得竟然比她这个天资妖孽的人还久,说明孩子的天赋比他俩高。 但既白快受不了了!这几日,阿笙都不让他跟自己在一张床上睡了,往日还能引诱她用手帮自己解决下,现在连手都懒得用,每日昏昏沉沉,一天十二个时辰,有十一个时辰都在睡,不止眼馋,还让人担心,身体会不会出问题。 正逼问樊笼老头,这时李菁华跟怜衣匆匆忙忙跑了过来。 “姑爷!小姐不见了!小姐不见了!” 什么!既白一把抓住李菁华:“怎么回事!” 李菁华着急忙慌解释:“姑爷来樊府后,我跟怜衣就守着小姐了,睡了没一会,小姐醒来,说想吃酸果,怜衣就去厨房拿,后来小姐又说身子懒惫让我搀着她出去走走,我就跟小姐出去了。” 既白简直要气疯了:“我不是让你不要让她走远吗!去了哪里!” 李菁华急哭了:“小姐说许久未赏梅,所以就去了殿前的梅林,根本没走出多远。走了没几步,小姐又说她乏了,让我把躺椅搬出来,我不放心,但是小姐说她不会乱走,也走不动,所以我就去搬了,可搬过去,小姐就不见了,我跟怜衣找遍了梅林,找遍了长笙殿,都找不到,所以赶紧来通知你了。” 都怪她,都怪她没看好小姐。 既白虽急,但也知道这事不是李菁华的错,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去找阿笙。 不敢再耽搁,既白赶忙去了梅林,同样,没找到六笙,但…感受到了一股浓郁的鬼气。 捏着那朵被鬼气毒黑的梅瓣,既白桃眸杀气凛凛。 妄徒! ------题外话------ 妄徒大美男又出来搅和了? 是他吗,又为何~他已经放手了~为何梅林内会有他的鬼气残留~ 235 鬼牢里的女人 安分了十万年没有打扰女君的鬼王妄徒如今把女君截走了! 这个消息,如同插上翅膀一样,瞬息之间在地府众人间炸开了锅。 而此时,六笙只想表示,这件事真的只是一个意外。 李菁华去搬躺椅后,肚子里的小家伙突然不安分起来,不停的动,疼得她冷汗直冒,最后眼睛一花,腿一软差点栽倒。 怀孕了十万年,仙胎都已成熟,肚子也已拱的老高,要是就这样轻率的倒了,孩子非得受伤。 所以放弃护住头部,她马上护住了肚子,只是预料中的疼痛没传来,倒是出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妄徒,不知道他何时来了地府,也没人察觉,没来得及说上话,六笙发现他盯着自己的肚子好像很生气,血红的眸子也沉了几分,以为他想对孩子不利,六笙反射性想挣脱,可下一刻,眼前一黑,她便晕了过去。 而再次醒来,她已经在妄徒的寝殿了。 听着鬼医对她的诊治,六笙明白了,之所以会晕,是因为她肚子里这小家伙在叫嚣仙气不够,吃不饱。 十万年了,小家伙一直在吸取她的仙气,除她以外,小白喂也不行,可是现在… 六笙看着妄徒朝自己肚子里源源不断输送鬼气,心情复杂。 这小家伙原来两路通吃,仙胎,顾名思义仙人的胎儿,向来只用仙气喂养,现在她这孩儿喜欢鬼气,这。似乎不是个好征兆。 输送了一会,六笙感觉肚子已经有些胀,连忙打住了妄徒。 妄徒看了眼鬼医,鬼医点点头,退了出去。 “十万年,从你怀上这孩子的那一天,我便让大长老一直推算他的命运,但始终一片黑暗。”妄徒突然说道。 六笙皱皱眉:“我的孩子没问题,为何要推算。” 妄徒回想十万年前他们大婚当夜:“那夜,我。得了天启。” 六笙心中疑惑更甚,天启?天启是上天预见神仙大灾灾难的提示,向来诡秘莫测,数百万年都不见得出现一次,最近一次天启还是上天给父神传达她渡过上神之劫的方法,没想到十万年后,又有一次天启,还降临在了妄徒身上? 天启可从来不会降临到天族以外的人身上才对… 妄徒看她神情显然知道她不信,于是便解释道:“你与既白大婚之夜,我本以为我睡不着,但最后我睡得很深。梦里,我进入了天启的幻境,看到了你生孩子的那天,阿笙,这个天启又是关于你的,关于你这个孩子的。” 一听关于孩子,六笙急了:“怎么说。” “生育那日,孩子会死,你也会死。” 幻境里,她一身是血躺在长笙殿,既白死死抱着她一言不发,而她的其他家人则崩溃瓦解,整个地府陷入低迷。 那场景,那种红到让人心惊多到让人心颤的血,他就是看着也跟既白一样绝望。 六笙不相信:“为什么,十万年,我每日都在喝药,都在养胎,不该这样,不该这样。”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她知道这孩子天赋高,需要巨大的仙气喂养,但是她一直在努力,这些年虽说身子越来越虚弱,但是孩子却越来越健壮,不该!不该是那种结果! 第430节 妄徒看着她慌乱的凤眸异常心痛,可同时心里也生出不少愧疚:“当初…老鬼王的铁索伤了你,而且既白也被我下过血咒,虽说后来,你二人体内的鬼气祛除了不少,但身体某个角落依旧会有残留,你们带着鬼气结合,怀上的孩子。也带有鬼气。” 什么意思,六笙愣了愣:“你想说我的孩子不是天族?” 面对她责怪的质问,妄徒否认:“不!孩子只吸收了鬼气,但他血脉里还是天族,这点无可否认,但你也知道,只要孩子吸收了鬼气没有死,那么他日后就需要一直吸收,这些年你一直用仙气代替鬼气那部分输送给他,他自然不满足,我知道你不喜与鬼族再有瓜葛,但是大长老今日算出,若是孩子再不吸收鬼气,今日就会破体而出,你。跟孩子都活不了。” “阿笙,我想救你,跟孩子一起留在鬼族,只需要等到孩子出生而已,到那时他便可以自己修炼,无需再从外界吸收,那时,你再回去。” 妄徒恳切道,温柔如水的红眸让人不忍拒绝。 他让她留下,一是想要救她,二也是出于私心,有些事,就算本人想放下,他的心也无法断绝挂牵,十万年,他每年都会藏在长笙殿前那片梅林,偷偷看她,看她脸上洋溢的幸福笑容,看她与既白执手散步。 而现在有机会,自然想让她留下。 六笙觉得这事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当年她与小白受的伤竟然让孩子可以同时吸收仙气与鬼气,那日后孩子出世,岂不是要仙法与鬼法同步修炼吗,这可是三界从未出现过的首例。 同样作为首例,被称为煞仙,六笙深知‘怪胎’在三界里的地位,因为某方面异于常人,甚至可能对别人产生威胁,那些被威胁到的卑鄙之人就会团结起来诋辱他,诛灭他,她经历过一次,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再走同样的路。 一个既能修炼仙法又能修炼鬼法的‘怪胎’,莫说天宫之人会有非议,就是地府的某些人也会有!人言不可畏,但若是有小人在她孩子落单的时候使绊子,六笙不想再想。 “天启里有没有说解决的办法。” 当初能让她死上一百万回的上神之劫不都让天启解决了吗,现在肯定也有办法! 妄徒知道她在想什么:“有,留在鬼界,让孩子吸足鬼气,一万年后,孩子会健康出世,你们母子平安,而孩子也会成为三界内超过你,我,还有既白的绝世天才。” 六笙凤眸冰寒:“绝世天才在没有成长起来也是弱小的雏鹰,先不说我的家人肯定不会同意我留在鬼界,单说孩子未出世,你鬼界就不会有人对他下毒手?一个如此天赋绝顶,而又仙鬼双修的怪才,你鬼界能容他存活于世,你能容他存活于世?” 妄徒陡然心痛的抓住她:“阿笙,到现在,你还怀疑我!” 为了她,为了她跟既白的孩子,他已经极力忍下所有杀孽,要专心保护他们母子(女),他明明已经说过不再害他们,不再强迫她做不喜欢的事,为何!为何不信! 六笙说出这句话也觉得有些无理取闹,妄徒现在已经不是当初的他,就算她的孩子日后会比他强,按现在的他来说也不会下毒手,毕竟,他连天宫都放弃争取了。 所以…她的话好像有些过。 自从怀孕后,她的情绪便有些不稳。 “抱歉,我不该怀疑你,还有,谢谢你刚才的鬼气,但。我不能留在这,离开这么久,小白该急了,我要回去。” 妄徒想怪她,但看到她失魂落魄的样子却又心软。 “鬼三已经去鬼雾森林接他,至于你留不留在鬼族,这事我去跟他商量,你不要再管。” 说到底,阿笙,你不还是在顾虑他的情绪么,既然如此,那我直接找他。 妄徒将六笙强硬却不是温柔的按回大床,恰巧这时,既白也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以为妄徒又有什么非分之想,挥起拳头就揍了过去。 妄徒不慌不忙,完全接住。 “我们谈谈。” 清淡至极的语气透露不可忤逆的强硬,妄徒红眸充斥着不满。 这个男人在阿笙身边十万年,竟然什么都没察觉到,十万年,她的身体越来越弱,这个男人竟然没有察觉到任何不对! 既白看了眼担忧的六笙,点点头。 “阿笙,在这里乖乖等我,一会我就带你回家。” 六笙看了眼妄徒,点点头,这时鬼三进来服侍她,而两人则去了外面。 红色炙热的岩浆在地底缓缓流动,如同一条条匍匐前行的火蛇,冲天的火光映射着鬼族的天空,黑红交融,莫名诡异。 而远处一座座黑色的房子,墙壁上阴森恐怖的壁画,红眸黑角的鬼族,一切充斥着不祥,而就连他脚下这座大气磅礴的鬼殿,也藏纳着不定多少冤魂的性命。 这样阴森而罪恶的地方,既白绝对不会留下阿笙。 然而方才妄徒也说了天启的事,他们的孩子接受了鬼气,渴望着鬼气,如果没有鬼气,孩子出生那日会因鬼气不足将阿笙吸干,十万年来,阿笙为了供应孩子所需的仙气已经精疲力竭,若再被吸取,必定灰飞烟灭!母子都不会有好下场!他绝对不想看到。 “只需在鬼族停留一万年,每日定期为阿笙输送鬼气,这样孩子就会没事,阿笙也会没事。”妄徒距离既白三步远冷冷说着:“你的想法呢。” 既白冷冷回望,这世上如果有比死亡更恐怖的事,那对他来说必定就是让阿笙留在另一个男人身边,接受那人的恩惠。 阿笙记恩,很记恩,这一点他深有体会。 若是得妄徒一万年相助,那么就算孩子出世,就算日后一直不见他,阿笙必定也会把他藏在心底永远记挂着,就算不是爱情,能这样在她心里藏一辈子,对于此时的妄徒来说也是最幸福的事。 然而既白不愿意让她心里留下任何其他男人的影子,特别是妄徒! 桃眸半眯盯了妄徒好久,就在妄徒以为他会一口拒绝,自己已经做好揍他准备的时候,既白突然一口答应:“好。” 妄徒狐疑挑眉:“这次怎的不像以往一般一口拒绝。” 以前看到他,不都警戒到极点,恨不能把阿笙藏到袖子里看都不让他看么,这次怎的这般大度。 “比起我自己,我更在乎阿笙。” 冷冷看了他一眼,既白进了屋。 妄徒怔怔看着既白果决的身影,捂着眼,突然低笑出声:“呵。呵呵呵。” 又是这样,又是在既白面前生出这种该死的低微感,若换做他,恐怕即使知道没了鬼气不行,也还会找另外的方法,总之阿笙决不能留在另一个男人那里,可是既白…竟然能承受那种折磨,又是这样,又是这样的挫败感。 一个男人对另一个男人妥协,比想象中艰难得多,但既白办到了,因为不忍心妻子痛苦,所以决定忍受。 第431节 良久,笑声被风吹散,妄徒平息下来,亦进了屋。 把六笙安抚入睡后,既白便用传音符通知了从阳,由于事情太重大且超乎想象的严重,所以既白隐瞒了部分事实。 只说是因为六笙整日困在地府太过无趣,所以打算带她出去走走,可能几年可能几百年。 宫锦当然劈头盖脸把他臭骂了一顿,即将生育的人,肚子那么大的人,出去跑什么跑!从阳宫锦也是很担心。 但既白却说菁华与怜衣也跟了来,绝对没有问题,而且他们在外面不一定总是漂泊,可能随便找一个世外桃源安居下来住几年。 几个长辈还是不放心,后来还是樊笼说怀孕的人多出去走走未来生出来的孩子才强壮,几人方才作罢。 毕竟既白的实力在三界已属顶尖,无人敢惹,遇到坏人也不怕,而且怜衣跟菁华又照顾的周到,这么一想的确也没什么该担心的了,只不过宫锦跟婉柔又叮嘱了好多遍,记得回地府来拿药,还有就是临盆前一定要赶回地府,她们有接生经验,一定要亲手接生她们的孙儿(侄孙)。 既白连声应是,这才结束了通话。 鬼族听说他们的鬼殿住进了地府女君还有她的正君,当即炸了锅。 当初以为六笙会是鬼后而且实力强劲才会对她毕恭毕敬,现在她甩了王上,嫁给了一个天族人,向来仇视天族的鬼族们当即怨气纷纷。 但妄徒颁发了王令:除他本人还有六十六鬼卫,所有人一律不准靠近六笙跟既白的寝殿,妄徒是他们的王,王命不可违,鬼民就算再痛恨两人,也没人敢逾线。 但是… 鬼牢内,哀嚎四起,破落的墙皮翘起角,挂在墙上摇摇欲坠,不远处一个个铁牢隔开的独立空间里,满身是血的人或者一动不动,或者蜷缩挣扎。 其中一个看起来似乎已经死掉的人,突然动了动,锁着她的铁链发出沉重的响声,这响声惊动了把守在门口的守卫。 守卫们不耐烦的走过来,使劲摇晃铁牢,生锈的铁栅栏发出的声音嘶哑刺耳,牢内的囚犯惊恐的动了动,显然对这些人畏惧至极。 “该死,吃个午饭都不让好好吃,是不是还想被打!”其中一个人使劲摇晃,不满道。 牢内那个发出声响的女人瑟瑟发抖,不停摇头,这幅低等下贱的模样,守卫们显然已经看烦,其中一人烦心的朝她头顶吐了口唾沫,不耐烦招招手:“喂,过来。” 女人像是听到了什么恐怖的话,不顾断掉的脚踝拼命后退,最终退到铁牢一个角落,把自己抱成了一团。 守卫见状不满的嘶了一声,继而打开门就冲了进去,沉重急促的步伐代表他现在狂躁的心情。 守卫揪起女人的头发,一拳打过去,脸颊传来生硬的痛,女人却不敢反抗,她打扰了这些守卫一天之内唯一的休闲时间,若是再敢反抗势必会迎来更加严厉的虐待。 一阵阵肉体捶打的闷声回响在压抑潮湿的铁牢内,女人在男人的拳打脚踢甚至鞭抽下发出悲鸣一样的呜咽,栅栏外其余守卫也放弃了吃饭的享受,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被虐打。 这些守卫被鬼王安排在这里,跟着他们这些有罪的犯人一起整日不见天日,闻着牢里的尿骚味、饭馊味,每日拷打这些低等下贱而脏污的囚犯,心理早就已经扭曲掉,在这狭窄的铁笼子里,作为被这些犯人连累的守卫,他们唯一的乐趣就是凌虐这些低等下贱的囚犯,看着他们像狗一样在他们脚下低声呜咽却又不敢反抗,心理忍不住升腾起一种变态的快感,那种快感就像这浑浊的牢里唯一的清流,让他们上瘾。 所以,只要这些犯人发出一点让他们不高兴的声响,他们就会用各种办法各种理由各种刑具折磨他,不会折磨死,但是却比死更难受! 就像现在这个女人,在过去的十万年,享尽荣光,可现在不仅没有人服侍而且,每天吃喝拉撒都在这小小的铁牢内,受到非人的拷打,还没有马桶没有浴桶没有吃食,每天拿过来的饭都是鬼奴们吃剩的剩饭剩菜,如果只是剩饭剩菜还好,这些守卫为了增加折磨他们的变态乐趣,还在里面加了自己的排泄物! 黑色的,黄色的,绿色的…那黏糊糊的臭气熏天似乎连眼睛都能熏瞎的东西根本就不是人可以吃的! 然而!这顿不吃,后面几天甚至一个月他们都不会再给你拿东西,她曾亲眼见证过一个人受不了饥饿最终抓起那脏东西疯狂的一边往嘴里塞一边呕吐的场景。 她最后也屈服了,也吃了那东西,跟那人一样,一边吃一边吐,最后还得吃下去。 这些人在边上看着他们里面那些曾经凌驾于他们之上现在却像条狗一样吃屎的样子哈哈大笑,从中寻找快感。 瘦骨嶙峋的女人在狭小的囚牢内被高大的鬼族男人鞭笞,伤痕遍布的身体再次增加无数伤痕,但是打她的人却注意到,这次女人没再痛呼,这点让他很不悦。 染血的挂着倒刺的长鞭狠狠抽在女人脑袋上,守卫瞪着眼:“喂!母狗!发出点声!不然鬼爷抽起来没感觉!喂!听到没!” 这时铁牢外看热闹的守卫们一齐发出笑声:“呵呵!她哪还叫得出声,你也不想想她从第一天进鬼牢就是个又丑又哑的臭丫头,怎么会出声,不过…” 这人的声音突然变得淫荡:“不过,你要是强暴她没准她会喊出来!哈哈哈!哑巴的娇喘你不想听吗!” 持鞭那人闻言嫌恶的皱起眉,一把将鞭子甩向他们那里,沾着血还有屎尿的鞭子让守卫们连忙后退。 持鞭那人不屑笑了声,而后一把抓起女人的下巴,糊开女人贴在脸上的头发,后又用戴着手套的手胡乱抹了把女人的脸,挑衅似的看着那几人:“看!就这种货色,爷怎么下得去手!不过,你们要是有人敢,爷就给他一坛酒,怎么样。” 说话之人得意洋洋等待几人认怂,可好久都没声音,奇怪的看过去,几人正一脸惊艳的看着女人,这人也随之看过去,这一看同样也被惊艳了。 236 堕胎药 哇!这女人的脸虽然被毁容了,但是从整张脸的清秀轮廓可以看出当初也是个绝美佳人,特别是那双眼睛,倔强固执,嵌在那张伤痕累累的脸上简直让人惊艳。 “呦!没想到是个美妞,爷之前怎么就没想到呢,快!兄弟们,去抬水!” 听到这话,牢外几个守卫都淫贱的相视一笑,连忙去抬水,而其他牢里的女犯人闻言都忍不住抖了下,将自己抱得更紧。 ‘抬水’两个字对于鬼牢的女犯人来说是噩梦,抬水是为了把她们洗干净,而对她们这么好肯让她们有沐浴特权的背后是他们龌龊到极点的心思。 而牢内这被他们看清面目的女人也害怕到极点,趁所有人不注意,女人突然从牢内的稻草下取出来了什么东西藏到了乱糟糟的头发里。 “唔!快!把她带出来!嘿嘿!小美人,来~哥哥们给你沐浴。” 守卫里一个人脚下放着两个木桶,他拿着瓢向她招手。 女人闻言抖了下,被刚才打他的那个人揪住头发拖了出去,因为头发里藏着东西,女人害怕被发现,心差点跳出来。 被无情扔到地上,女人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身上的衣服被人给扒了去。 本来就破烂不堪的衣服轻易就碎成碎片,女人浑身赤裸的趴在地上,守卫们看到女人伤痕累累却也妨碍不到她自身原本美好线条的身体,身下霎时有了反应。 “小妹妹,藏得可正好,哥哥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个美人呢。” 一个守卫将她翻过来,瓢里的水迎面冲她流下,男人戴着手套的手胡乱的给她清洗,从上到下,从里到外。 两桶水用完,地上湿漉漉的,守卫们拉过原本用来拷打犯人的刑桌,上面有扣住手脚的皮带,甚至房顶上还有可以把凡人们吊起来拷打的皮带。 男人们似乎是想现在刑桌上玩弄她,然后再在空中玩弄。 第432节 刚才用鞭子抽他的人率先脱了衣服,细细索索的脱衣声在寂静的可怕的牢房内让女人头皮发麻。 “求。” 其余守卫们把女人扣好,而男人即将倾身而上之时,女人突然发出声音。 男人原本以为她是哑巴不会说话,现在听她说顿时惊了下,后又邪恶道:“你说的果然对,强暴她,她就说话了,呵呵!不是哑巴,更好,一会多给爷娇喘,兴许爷还能让你爽上天!” 扒光女人衣服,一个个男人看到那充满伤痕却依旧掩盖不住的曼妙身材,眼睛放光。 “求求。你们,一个一个来。”突然,女人小声说道,却不知这种小声乞求的柔弱语气更能增添男人的凌虐欲。 男人狠狠的强吻了她一番,后来发现他们忘记给女人清理嘴巴,女人嘴巴都是屎尿味后瞬间吐了好几口唾沫。 其余人都发出看热闹的嘲笑声。 男人恼怒大吼:“出去!爷上女人不喜欢有人旁观!” 这个男人是守卫里一个比较有威信的人,其余人都知道他恼羞成怒,所以赶紧跑了出去,但是却把耳朵贴在铁门上偷听里面的动静。 男人的低吼,女人的娇喘低泣引得门外几人欲火焚身,等男人完事,有人立马冲进去:“大哥,该我了!” 可谁知男人却一把抱住女人,把她藏的严严实实。 这牢里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个极品,那一声声如黄鹂婉转脆生生的哥哥简直喊的他心神荡漾,恨不能死在她身上,好久没这么舒爽过了,通过刚才,他发现女人的技巧很青涩,而且显然没跟人上过多少次床,这让男人恍惚生出一种他是她第一个男人的错觉,这种错觉竟然让他对女人生出无限怜惜。 其余人干瞪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男人,年轻的鬼族们性欲旺盛,被勾起来的欲望让他们冲动起来,有几人毫不客气的一把拽住女人胳膊。 “凭什么!都是鬼牢的守卫,别以为你干的年头长,我们就该听你的!臭婊子!真会勾人,一会操死你看看还勾不勾人!” 女人被他粗鲁的语气吓到,忍不住抱着看向一开始的男人乞求的喊着哥哥。 “放开!”赤身裸体的男人心里顿时柔的一塌糊涂,胡乱套了件裤子,亲热时女人手脚就已揭开,所以男人轻易把女人夺了回来,护在身后。 其余年轻的守卫见状都站出来不服大喊:“凭什么总是你吃独食!该放开的是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 男人在这里干了数十万年,虽然不是守卫头领但是却跟头领称兄道弟,所以底下的人也听他的话,现在当着女人还有犯人的面被这么大吼大叫,顿时拔出刀砍向最先跟他抢女人的那个人。 鬼牢里!死一个鬼卫再正常不过! 那人从肩膀到肚脐被砍了一条长长的血痕,血流如注,顷刻就毙了命,其余人见状都惊了,忍不住生出胆怯。 但这是不知怎么了,男人突然痛呼一声,紧接着捂着脖颈不可置信要回头,这时不知谁说了句:“机会来了,还不快砍死他!” 男人惊恐的张大眼,没来得及回头,就被那些惊惧之极被挑唆的守卫们乱刀砍死。 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有的人崩溃的不断后退,最终夺门而逃,有的则是绝望的看着两具尸体,唯一镇定的只有一人,那人其貌不扬,长相平平,但是却很明智。 把两具尸体解释成有私仇,趁着他们吃饭的时候在牢内打了起来,他们完全不知道,这样就没有他们的责任。 其余人都赞同,这人又连忙打发其余人去找刚才夺门而逃的那人串供,而他自己则是威胁牢内的人不许说关于今天的事的任何一字!不然杀无赦。 长久被怒意被凌虐的犯人早就对他们言听计从,自然疯狂点头。 女人将他的沉静的反应尽收眼底,袖里已经出来的细针又不动声色收了回去。 这个人…不跟那些草包一样啊,恐怕不好糊弄。 女人眼底划过一丝暗色,在男人要把他关进牢里的一瞬,一把抓住男人的手摸向自己的胸。 男人动作明显顿了下,看着她魅惑的眼呼吸陡然加重。 “什么意思。” 女人媚眼如丝:“什么意思,自然是奴家想要了~” 女人的手戴着他不断向下探索,摸到身下某一处后男人眼里的欲光陡然大盛,一把将女人的身子扛在肩上,就要出门。 女人象征性的挣扎两下,男人毫不怜惜的一把抽向他屁股:“老实点!我不喜欢在这里做,回我屋!” 闻言,女人在其余犯人羡慕的目光里,阴狠的笑了。 ** 翌日,妄徒正在跟既白抢给六笙熬药的权力。 这时,大长老突然急匆匆禀告:“王上!老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竟然教导出了那样的逆女!” 妄徒看了既白一眼,松开了药包,带着大长老去了别殿。 大长老连忙跪下:“王上!臣。臣的孙女祭璃杀了鬼牢的三个守卫,逃。逃了。” 妄徒露出一个我就知道的表情:“派人去追,这点小事为何要上禀,不知本王有要事么。” 大长老抖了抖:“臣…臣知罪,但。但验尸的人方才回禀,死去的三个鬼牢守卫里,有两个人是被千蛛毒针所杀,那针是那逆女用鬼穴里的万年毒蛛甫以毒蝎毒蛇等七七四十九样鬼界至毒之物制成,就。就算是王上,中了那毒也会有麻烦,老臣担心。担心。那逆女会对王上不利,所以特来禀告。” 千蛛毒针…祭璃的独门法宝,鬼界法宝里排第十,的确,就算他中了那毒针的毒也会有点麻烦。 但…妄徒红眸微眯,当初是他派人把她还有笙儿媚奴关进鬼牢的,她的确该对自己怀恨在心,但是妄徒怕的是,祭璃的目标不是他而是六笙。 昨日六笙才来鬼界住下,今日就传出了她逃跑的消息,是巧合么… 妄徒有不好的预感:“鬼一。” “是,王上。”鬼一现身。 妄徒深沉的盯着远方血红的天空,语调慵懒道:“去,追上祭璃,杀、无、赦。” 第433节 “是!”鬼一瞬间消失。 大长老一瞬间晃了下,杀。杀无赦,唉,他这孙女怎么就不知悔改呢!当年王上因她煽动女君逃跑把她关在鬼牢,已经看在他的面子上法外开恩,现在。又杀了三个守卫,甚至逃跑,这。这不是在挑衅王威吗,怎么可能有活路,现在只希望她不要再做什么出格的事,不然他们整个家族都会被连累! 饶是来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的大长老也忍不住心痛,毕竟是自己看到大的孙女,但…也只是心痛,他不会出手相救,这是祭璃自己的欲望太膨胀造成的恶果,不能把整个家族搭进去。 这时,妄徒站起身,离开。 大长老恭敬弯腰:“老臣告退。” 鬼一来到了案发的鬼牢,血腥味,屎尿味,腐臭味混合在一起,绝对不好闻,鬼一反射性想走,但鬼二却一把拉住了他。 “你可不能走,这是王上交给你的任务,完不成,有你的好果子吃。” 说着,鬼二率先走进去,查看地上的两具尸体,其中一具是被人砍伤,伤口从肩膀到肚脐,舌苔未紫,嘴唇未黑,未中毒,属失血过多死;另一具就奇怪多了,全身上下浮现大大小小或圆形或条形的五颜六色的斑点,不是尸斑,而是被毒死后不能溶解在死去血液里的毒构成的毒斑。 鬼二伸手摁了摁尸体,跟石头一样硬,后腰偏尾椎骨处有一黑色的针状伤口,这人应该是被千蛛毒针所伤了。 只不过…看着尸体这五彩斑斓没有一块是正常的皮肤,还有从七窍缓缓流出的血液,饶是沉稳如鬼二也忍不住赞赏的点点头。 果然是杀人于无形却又能给人带来无限痛苦的最佳暗器!这暗器要是属于他,那该多好。 此时去了祭璃牢房的鬼一掀开铺在地面的稻草闻到什么突然发出一声怪叫。 鬼二被吸引过去:“怎么了。” 鬼一嫌弃的指着西北角被掀开的稻草:“你自己看。” 鬼二嫌弃的把他推去一边,缓缓靠过去,陡然闻到冲天的一股恶臭,紧接着一坨红色的烂肉一样的东西出现在眼前,从被咬断且吸去骨髓的骨截面还有被撕咬的只剩下太过年迈的皮肤还有粗筋判断,这应该是一个人的大腿。 鬼一直接恶心的捂着鼻子冲了出去。 饶是鬼二心性坚定也忍不住皱起眉,看来这祭璃大小姐在鬼牢的生活过的不怎么样啊。 鬼牢的伙食不咋地他们一直都知道,也猜到这祭璃大小姐可能受不了,但万万没想到她会吃人,也不知道这人是哪来的,是跟她关在一个牢里的倒霉鬼呢还是别人扔给她的尸体? 但是…鬼二看着那骨髓被吮吸的一干二净的大腿骨,冷嗤一声就出去了。 走到门外,鬼一一脸菜色,捂着嘴要吐不吐,鬼二就看不起他这娘们样。 “啧,跟你从没吃过人肉似的,在那个地狱一样的营地。” 闻言,鬼一霎时看向他,那眼神,跟以往欢脱的鬼一完全不一样,就像变了个人,充满杀孽,红色的眸子陡然阴沉起来,像是要把他拖进去一样。 这种眼神不由得让鬼二毛骨悚然,真正的鬼一。觉醒了! 鬼二知道自己说错话,瞬间低下头,充满歉意道:“抱歉。” 他竟忘了这是鬼一的雷区。 鬼一缓缓欺近,不重不快的脚步就像踏在鬼二心上。 就在鬼二以为鬼一会揍他一顿的时候,鬼一突然转了个弯,继续干呕道:“唔!我们还是去第三个尸体的房里看看吧,毕竟祭璃是杀了那个人后才成功逃跑的。” 鬼一率先走起来,鬼二瞬间知道自己安全了。 天晓得刚才他多怕鬼一动手。 虽然平时这人无厘头加胆小了点,但他六十六鬼卫头领的称号可不是白来的!当初六十六万鬼卫,经过残酷的厮杀只剩他们六十六个,最后进行排名时,鬼一也只用一招就撂倒了自己,那身手,那速度,那双眼,他一辈子都忘不了,同样也忘不了,只因为他无形无影的一拳而差点被打碎成肉块的自己。 鬼二紧紧握拳,慢慢追上去。 ** “我。我走不动了,歇。歇会。”暗无天日的鬼界,狭窄的贫民区,两个狼狈的女子在一个阴暗的胡同里奋力奔跑,跟后面有人追杀一样。 祭璃狠狠的拽了一下后面之人的胳膊,恶狠狠道:“跑不动,跑不动你就等着被抓回去吧!” 后面这任一听,狠狠瞪了她一眼,继续跑起来。 凌乱的脚步声在深深的胡同回响,陡然看到了一个破茅草屋,祭璃拉着这人走了进去。 “东西带来了吧。” 进了门,祭璃看到了一个全身包裹在不合体的黑色布衣里面的人,赶紧问道。 那人背对着她点了点头,随后从袖口拿出一样东西递了过去。 接过那东西,祭璃亦从袖子掏出一串翡翠珠串递给那人,那人没多待,拿了东西瞬间走人。 这诡异的一幕发生在媚奴眼前,让她不由想象那黑衣人的身份。 祭璃看到她追寻黑衣人的眼神,颠了颠手里的纸包,冷哼一声:“不要看了,一个市井流氓而已。” 媚奴看了她一眼,继而把目光移向那纸包:“那是什么。” 祭璃如实回答:“堕胎药,加毒药。” 媚奴瞬间提起警惕:“你想干什么。” 祭璃不屑的看向她:“总之不是用在你身上,你。呵,也不值得我用,我是用在那人身上。” 媚奴不解:“哪人。” 祭璃透过破烂的木窗望向那凌驾于所有房屋最上方的庞大鬼殿,咬牙切齿:“六笙。” ------题外话------ 诶嘿嘿嘿!恶毒女配参上~ 第434节 237 若我健全 鬼界暗红的天空下,一糟乱的平民区坐落在鬼族边缘,这里治安极差,是流浪汉与乞丐的聚集地,这里根本没有房屋,所谓的房子也由捡来的稻草还有破木板所建,流浪汉跟乞丐们的食物来源就是抓这些破房子里的老鼠蜈蚣一类,因为富人们根本不会有机会让他们接近乞讨。 深夜,血红的月色让人不安,贫民区一个狭窄而深邃的胡同里,无数个流浪汉躺在地上睡觉,其中隐约可以听到男人的喘息跟另一个比较弱小男人的呜咽,月色下隐约可见两个起伏的身影,而旁边的人好像司空见惯,继续睡着。 他们旁边是个茅草屋,虽破但至少可以避寒,夜晚他们流浪回来,发现屋子被两个女人占了,一群流浪汉仗着身体跟数量优势想教训教训两个女人,可谁知其中一个女人竟会用毒,毒死了一个人后,其余人就再也不敢造次,老老实实让出了屋子,睡在外面。 然而,还没睡多久,有个人感觉有人踢自己,翻了个身不理他,可谁知那人踢得更重,当即恼怒要发火,刚起来,谁知竟看到了血红月光下一张布满蜈蚣伤痕毁了容的女人,登时吓了一跳。 “大。大姐,您有何贵干啊。”流浪汉一眼就认出了这女人是会用毒的那个,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拉开两人距离。 祭璃一把将人拉过来,望了眼四周,继而道:“过来。” 这里人太多,祭璃一直拉着流浪汉走到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才停下来。 “大。大姐你不要杀我啊!”流浪汉以为祭璃要杀他所以特别害怕。 祭璃从袖子掏出一样东西就塞进他张着的嘴里,流浪汉拿出来,一看,是串翡翠珠子,月光下熠熠生辉绝对值不少钱,流浪汉常年混迹在各大家族门口,那些小姐夫人们戴的首饰都没这串珠子好,一下,流浪汉就猜出这女人不简单,但是珠子到手,他倒是不在怕祭璃。 “呵呵,大姐可是有什么事要让小的办。”流浪汉表情转换极快,一下子换上了张狗腿笑脸。 祭璃嘲讽却满意的笑了,很好,胆小怕死却又能被钱收买的狗才好用。 “明日一早,你去祭府,寅时会有一个鬼奴出来采买,你找几个人,偷偷地把她给我带到这来。” 流浪汉愣了愣:“祭府?” 鬼族有几个祭府,除了那手握重权的大长老,她。她该不会真的是在说大长老的祭府吧!绑那里的鬼奴!败露了可就不是砍头那么轻了。 “不行不行!”流浪汉一把将珠串塞回去:“不要命的事我不干,你。你找别人吧。” 流浪汉转身就跑,祭璃一把抓住他头发,流浪汉吃痛不由的顺着她的力度回来:“大姐,我是真的不敢也没那能耐啊!你想,祭府里多少守卫,那鬼奴随便叫一声就会有人来。” 祭璃不慌不忙:“守卫在寅时正好换班,再说你跟她一段路在绑不就行了,绑完后你把人扔给我,自己带着珠子去别处生活不就行了。” 流浪汉想了想也是,可。绑祭府的人,时候若被追究起来肯定没命,相比钱财他还是比较惜命。 盯着他犹疑的样子祭璃突然冷笑一声:“好,你不敢,多的是人敢,我再多出几串珠子,不信没人卖命。” 祭璃转身就走,流浪汉连忙拉住她,污泥遍布的脸上扯出一抹笑:“嘿嘿,大姐别走,我干,我干就是,只是事成之后可否…” 流浪汉不好意思的笑着,祭璃冷笑一声:“当然,事成之后再给你一串,保准够你一百年衣食无忧。” 呵…只要你还有命享受。 流浪汉点头哈腰,马上就能脱离无家可归吃死老鼠的苦日子,觉得捡了大便宜。 “快去。”祭璃冷嗤看了他一眼。 流浪汉一溜烟钻入原来那个胡同,里面有他认识的人,多喊几个,绑架成功率才高。 天色刚刚明,流浪汉跟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扛着一个口袋,警惕的注意四周,确认没人跟踪后才放心的拐入一个胡同,紧接着进了一个破屋。 一把把麻袋扔到地上,流浪汉又从衣服里掏出一个破麻袋,拿出了馒头,把人打发走。 仔细关好门,透过窗确认外面的流浪汉们都离开了,这个人才敢把藏在后面的祭璃喊出来。 打开麻袋,祭璃擒住鬼奴的下巴,看清了底下之人的样貌,满意的笑了。 “干得不错。”祭璃冲流浪汉笑道。 流浪汉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把她弄来的,你不知道这小妞辣的很,还踹了我老二一脚,现在都疼,看在我这么卖力的份上,所以大姐是不是考虑多给点。” 这时媚儿也从后面出来:“呵,见过贪财的却没见过你这么贪的,你什么身份竟敢跟我们讲条件。” 她们的钱都不够用呢! 流浪汉没见过媚儿,当即吓了一跳,以为事情败露,想要逃跑,祭璃却说是她一伙的,流浪汉这才放下心。 反应过来冷哼一声:“呵!彼此彼此!看你们这样也比我高贵不到哪去,我告诉你!如果不多给我点,我马上就把你们让我干的这事捅到祭府,让人来抓你们!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谁!” 流浪汉刚才不仅劫人,而且还派人打听了祭璃的身份,发现她跟通缉令上从鬼牢逃脱的那个罪犯很像,不仅毁了容而且身上有巨额财富,最重要的是满身疤痕都是用带倒刺的鞭子抽的! 在逃罪犯最怕什么,不就是怕自己行踪被人发现吗,正好他就瞅准这点,狠狠宰她一顿!看她出手这么阔绰,身上带的珠子肯定不下十串,可以让自己几百年无忧!甚至还能成为富人娶好多老婆! 想到这,流浪汉眼神越发狂热,呼吸浑浊,语气已经不加掩饰的贪婪:“交出来!” 媚奴不可置信冷笑一声:“呵!你这是要抢劫?” 流浪汉记恨媚儿看不起自己,猛地冲过去,用刀抵在她脖子那里:“把你身上的钱全交出来!” 媚奴失声尖叫,祭璃冷冷盯了他好久,最后从袖子慢慢掏出一个白袋子,鼓鼓的铃铛脆响,隐约可以看到里面的翡翠绿色。 流浪汉眼底划过贪婪:“把袋子扔过来。” 祭璃缓缓把袋子扔过去,流浪汉连忙接过塞进衣服里,而后挟持着媚奴缓缓后退,直到退到门口,才松开手迅速奔跑,一边跑一边笑。 哈哈!天助他也!今儿狠狠宰了一顿! 被释放的媚奴没好气的盯着祭璃,语气里掩饰不住的嘲讽:“不像你的性格啊,怎么这么轻易放了他。” 按照祭璃以前不肯吃半点亏的强势个性,就应该就地把那流浪汉弄死,不该放他走,难道是在鬼牢被凌虐了十万年没了锐性?若真是这样,那她可得重新考虑一下自己对她的态度,以及是否要跟着她。 祭璃知道到她什么意思,没说话,只是把她领到外面,静静看着那疯狂大笑即将跑出胡同口的流浪汉。 媚奴觉得没意思,要回屋,可是下一刻却渐渐睁大眼睛。 第435节 昏暗的凌晨夜幕中,前面的流浪汉跑着跑着突然捂住胸口大喊一声,死了。 祭璃眸子闪烁着寒光盯着她:“现在你还会说我放了他么。” 方才那袋翡翠珠子里藏着一根千蛛毒针,那人拿珠子的同时也会被毒针刺中,呵。中了集齐四十九中至毒之物的毒,想不死都难,她就是要让所有她看不顺眼的人全都死,连同那鬼殿里养尊处优的那个贱人! 那眼底恶毒而阴狠到极点的情绪让媚奴不敢直视:“不。不敢,日后我定不会再那般没大没小,一切唯小姐是从。” 太可怕了,祭璃这个女人,不知不觉就能把你弄死! 祭璃满意的拍拍她脸:“知道就好,能否把那个贱人弄死,还得靠你了,去,把珠子拿回来,毕竟咱们要贿赂的人还多。” 媚奴连忙去取,走近后却发现那流浪汉还没死透,伸手捡袋子的时候流浪汉抓住了她手腕。 那抓住她的流浪汉露出来的手臂遍布五颜六色的斑点,长条形的圆的,有的斑点那里的皮肤已经开始溃烂或拱起形成一个个水泡一样的东西,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皮肤被拉成几乎透明。 媚奴尖叫一声疯狂的要甩开他手臂,可是谁知这人已经死了,手成了铁锁根本扒不动,最终尸体上的水泡爆炸,黄的黑的白的脓液泼了她一脸。 媚奴恼怒大叫,受到刺激下,拿出怀里的匕首疯狂的插那尸体,直到尸体千疮百孔背部烂成肉泥,媚奴才恶狠狠的糊了一把脸,捡起装珠宝的袋子回了屋。 该死!该死!该死!她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落到这般田地! 先前她可是唯一能够近身侍奉王上的鬼奴!王上高兴也会赏她好东西,在鬼殿可是半个主子一样高尚的存在!现在竟然在这被一个尸体欺辱!像个流落街头的母狗一样只能欺辱比自己更落魄的人泄愤!该死! 媚奴回想起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想到那个总是假惺惺装高冷的女人,恨不能马上把加注在自己身上的一切全都让她尝尝! 如果不是她!王上不会把她关到蛇窟! 那里的蛇咬人没毒,但是他们牙齿的液体含有催情成分!而且那里的蛇全是蟒蛇中的欲蛇,最爱折磨女子,她在那里的十万年简直生不如死,可是她不舍得死!她的仇人还在逍遥自在,她咽不下这口气! 所以,祭璃来救她的时候她就意识到报仇的机会来了! 睫毛黏腻的睁不开,媚奴随手抹了一把,只要她还活着,只要能把那女人变得跟她们一样肮脏下贱,什么样的苦她都能受!现在比起对于妄徒的觊觎,她更想把那个女人拉入地狱!杀死她的孩子!杀死她! 恶魔般的笑声划破血色的夜空。 关上门,媚奴跟祭璃开始跟绑来的鬼奴谈话。 现在,就让她们把她一点点拉下来。 ** 第二日,既白喂完六笙药,六笙突然想起一个人。 恰好妄徒还没走。 “鸠夜呢。” 从鬼雾森林逃跑的时候分明看到了他,那时他又帮了自己才对,前前后后算来,自己已经欠了他两个人情。 提到鸠夜,妄徒突然沉默起来,过了好一会才说出了实情。 那日在鬼雾森林,鸠夜想用鬼索帮她逃跑,而他就把他五指掰断,又把他肋骨踹断,最后用匕首插进他四肢把他固定在地面,这还没完,他们逃跑后,他大受打击,白骷髅不受控制暴走,不小心踩到了地上的鸠夜,全身粉碎性骨折,带回族里的时候只剩一口气。 所有鬼医跟长老连夜抢救才捡回了一条命,但是受伤最重的两条腿却是无法挽救了。 之所以没来看她,是不想让她为此愧疚或者补偿他什么,关键是不想再让她跟妄徒刚刚好转的感情再次恶化。 身为兄弟,他见证了妄徒对六笙的感情进化,也知道六笙的一句话会对妄徒产生如何大的影响,他不想因为自己让她怪哥哥。 对于这点,妄徒是感谢鸠夜的,但既然六笙问起,他就该说实话,做错了就该受到惩罚。 六笙听说那个清风霁月贵公子一样优雅的人从此不能再走路后,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本来想怪妄徒,抬头却发现他露出了一副从来没有过的愧疚加歉意的表情,心里更加不是滋味,究其根本,所有的事都该怪她,若是当初没去鬼雾森林,没有认识他们该多好,那样,妄徒虽然依旧冷血残虐,鸠夜依旧玩世不恭游戏花丛,但总比现在好。一个整日饱受相思之苦,另一个无法行走。 “唉,我去看看他。” 既然他不来,那她便去看,总要亲眼确认一下她才死心。 谁知既白一下子把她摁回床上:“你怀着孩子,不要随意走动,让妄徒把他找来。” 六笙点点头,也好,正好这几日总是无力。 妄徒盯着既白红眸不悦的眯了眯,这男人怎么不自己去,怎的一点也不让他与阿笙独处!人都归他了!就连让他们相处都受不了么。 既白冷冷扫他一眼:“你怎么还在这里,没听到阿笙相见鸠夜么。” 妄徒看了眼六笙发现她觉得自己可能不想去又要起身,于是连忙去请。 十万年不见了,不知鸠夜可还怪他。 妄徒去了,但是守门的鬼奴说他在午睡,不见客,后来他说是六笙要见他,鬼奴通报后,得到的答案还是不见,隔着门妄徒沉默好久才回去。 “走了么。” 药香弥漫的殿内,清朗的男声响起。 鬼奴抬眸看了眼已经走远的妄徒,隔着门禀报:“是。” 紧接着,门内就再也没了声音,鬼奴把门小心关上,叹口气。 他们殿下自从十万年前捡回一命后就变得异常沉默,平日里不跟他们这些聊得来的鬼奴说话,也不去拜访王上,更是谢绝了其余前来看望的大人们,独自一人关在殿内摆弄花草,或者阅读药书,最多是去殿后的药园给药苗浇水,整个变了一个人。 鬼奴摇摇头,惋惜了下,不再想。 “阿笙,恭喜你。” 门内,鸠夜听到了方才妄徒隔着门给他说的话,知道六笙怀了孕,内心酸涩的同时也真心的祝福她,终于,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幸福。 第436节 啊~是不是该给她配安胎药,族里鬼医的配的药他都见过,安胎药还不如他配的好,兴致来了,鸠夜立刻要去药橱那里,可是腿一软狠狠的脸朝下栽倒在地。 鼻血霎时奔流而出,鸠夜怔怔的看着自己柔软无力的双腿,眸子里好不容易升起来的亮光像冬日寒风里的蜡烛渐渐。渐渐熄灭。 都是废人了,还有什么脸去见她,呵…轻笑一声,鸠夜突然觉得好累,床有点高,十万年来疏于锻炼的手臂苍白孱弱根本无法让整个身体上去,于是干脆自暴自弃一样的躺在地上。 血红的眸子盯着殿顶镶嵌的宝石,不知是由于宝石太刺眼还是太困,眼眶渐渐湿润起来。 阿笙,若我还健全,那该多好,起码可以走着去看你,宁死,也不愿让你看到我狼狈的一面。 ------题外话------ 我个人是不愿给别的文文题外话宣传的,但是无奈,答应了别人就要做到,以下文文大家喜欢就收藏哦~ 推荐好友文文: 书名:《冷王赖上俏王妃》曼蒂/文 一朝穿越,楚清绾从21世纪的警察摇身一变,成了将军府的嫡女。 咱好歹曾是神枪手一枚,在古代没有枪咋办,不怕不怕,咱飞刀一飞一个准,看谁不顺眼,一个飞刀过去,戳瞎她的眼。 啥?姨娘敢陷害她?自讨死路,一个字,打。  啥?白莲花的妹妹要抢未婚夫?去你的,姐的男人你也敢碰,一个字,打。 对了,还有姐的男人,当朝的二皇子,自打遇上姐之后,愣是从一禁欲系被姐一手调教成了欲男系。 啥?你问咋调教的?扑倒,扑倒,再扑倒!欲情故纵一番再扑倒。 238 谋害 回到殿,妄徒把情况如实告诉了六笙,理所当然受到了既白的冷嘲热讽。 “呵,自作自受。” 当初若不是他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一味伤害身边之人,又怎会众叛亲离,连自己的兄弟都不愿见他不愿跟他说话。 难得的,妄徒没反驳既白。 他觉得既白说的对。 “好了,没来便没来,日后我亲自去。” 突然,六笙感到肚子里的小家伙又开始不安分,肚子绞痛异常,既白一看瞬间紧张起来,而妄徒一把拨开既白开始给她输送鬼气。 源源不断的浓郁的黑色气体钻入六笙的肚子,那肚子跟一个无底洞似的疯狂快速的吸取那气体,随着输送,六笙感觉孩子渐渐安静了下来。 等感到孩子高兴的情绪后,六笙就阻止了妄徒,可谁想他还要输。 “够了,他已经吃饱了,这几日你每日都给我鬼气,亏损得厉害还不休息,是想死么。” 六笙关心的话让妄徒心里一阵发暖:“无碍。” 只要她还关心自己,一切都值。 既白收到妄徒挑衅的眼神,险些气炸,既白将他的手从六笙小腹上挪开:“你是想把我的孩子撑死么。” 妄徒邪气一笑:“呵,小气鬼。”多摸一下都不给摸。 既白幽冷一笑:“呵,妄想狂。”他以为阿笙是谁的人。 两个人又开始对上,六笙扶扶额,为何总觉得比在地府养胎的时候还累,跟养了两个儿子一样。 “我要睡会,你们先出去吧。” 既白一听桃眸顿时放光:“阿笙,让他滚蛋就好,我跟你一起睡。” 六笙毫不留情:“你也会打扰我,你们都出去。” 委屈的盯了她好久,直到背后传来冷笑声,既白才出去,连带着用眼神威胁着妄徒。 “你一界之王,怎的整天没事做,输完鬼气这里就没你的事了,不要在这里碍眼。” 搞的阿笙都不让他上床了。 妄徒高兴的笑笑:“这里是本王的鬼殿,所以该滚也是你滚,本王还要守着阿笙。” 既白月华瑰丽的眸子划过冷嘲:“阿笙还是我的妻子,该守也是我守,所以要滚也是你滚。” 妄徒:“…” ** 入夜,本来挂在天上比较暗淡的太阳此刻是全然黯淡了下去,黑漆马虎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而这样的夜晚正适合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尸体埋好了吗?” 暗淡的月光下两个穿着黑色衣服蒙着面的娇小人影鬼鬼祟祟的趁着夜色来到祭府后门。 后面那个人回道:“都剁烂了,谁知道她是祭府的鬼奴。” 媚奴觉得祭璃简直警醒过头了,问完那丫头话后祭璃就把人杀了,她负责善后,所谓的善后就是把尸体的脸划花然后剁成碎块埋上,只不过她实在没力气,直接把尸块扔到了一个荒无人烟的臭水沟就回来了。 祭璃一听,开门的动作瞬间顿了顿:“万一有人从尸块身上找到蛛丝马迹怎么办!那你的伪装不久暴露了吗!” 媚奴不屑笑一声:“呵!都成碎块了,哪还有什么蛛丝马迹,再说,我戴着她的脸,身形又跟她差不多,谁会怀疑。” 祭璃把她脸上的黑布拉下来,借着门口的灯光看了看,没什么破绽,这才继续盯着前面:“一会我把你送进去,记得,从此以后你不是媚奴,而是祭府大长老的贴身鬼奴:馨儿,说话仪态不要漏破绽。” 第437节 媚奴信誓旦旦高傲的笑着:“放心,我不会把你苦心布置的计划搅乱,我一定会成功取得大长老的信任,然后接近那个女人。” 昏暗迷蒙的月色下,媚奴笑意阴森,活像鬼,祭璃顿时放心了。 这时,后门突然打开,两人猛吓一跳,下一刻连忙躲入一个暗角。 门内探出一个头张望了一下四周,挠挠头自言自语道:“奇怪,明明听到有人在笑啊,我听错了?奇怪。”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进了门。 祭璃出来,透过门缝,看着那人打着灯笼渐渐走进屋,又把门偷偷开了个小缝把媚奴送进去。 祭府有很多守卫,但是身为祭府大小姐她知道这些守卫换班时间,瞄准那几分钟空闲完全可以把一个人送进去。 然而… “站住!” 媚奴刚进去,新换班的守卫突然出现,祭璃大喊糟糕! 其实祭璃不知道,她被打入鬼牢后,大长老改动了守卫换班时间,不仅如此而且还新收了好多新的守卫。 他们正在巡逻,看到一个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黑色身影鬼鬼祟祟从后门进来,当场就拿下。 媚奴心脏跳得飞快,这时有人把她的黑衣扒了下来。 黑衣被扒,自己的衣服也凌乱了些,不小心露出手臂上被鞭打留下的旧伤疤,媚奴慌忙把衣服整好,失笑道:“几位大哥有事?” 守卫中首领一样模样的人冲后面一人抬抬下巴,后面那人点燃一盏灯笼靠近她脸。 守卫首领认出她的脸,顿时失笑:“呵,原来是馨儿。” 其余人显然也认识她,纷纷收回刀,露出友好的笑容。 “对了,上次托你买的酒买到了吗。” 首领是个贪杯之人,但是大长老要求他们无事不许出祭府,所以没什么机会出去买酒,恰巧馨儿既是大长老的贴身鬼奴而且又负责采买之事情,每天经过后门跟他们混熟了,于是他们就经常托她捎些酒。 媚奴有些奇怪…这馨儿本人消失了一天一夜,他们怎么不问?不过不问也好,省了她解释。 “呵,大哥们莫怪,昨天寅时我出门采买被一个奸商骗了所有钱财,追了他一整天没追上,身上钱财被骗光,所以这酒也没买成,馨儿在这里给大哥们赔罪了。” 首领模样的人哈哈大笑:“没事没事,你人没事就好,酒么日后再买也行,喏!这点钱你拿着,明日若是有机会给我们兄弟带几坛。” 首领把钱塞进媚奴手里,乐呵呵拍了拍她肩,就要继续巡逻。 这时后面突然有个人说:“不过…你为何要把自己包裹的这么严实啊,还是黑色衣服,而且为何动作鬼鬼祟祟,最重要的是,你声音怎么跟平常不大一样。” 这人语气咄咄,甚至还拿过了灯笼又照着她仔细看起来。 突然发现了什么,这人惊叫一声,拔出刀:“首领!你看她的脸!白的跟鬼一样!而且声音也不对!她不是馨儿!” 门外的祭璃大喊一声倒霉,正要取消计划把媚奴抢回来的时候只见媚奴突然哭起来。 “呜呜!我还是说实话吧,其实我出去一整天不是因为被人骗了,而是我娘…我娘死了!家里穷,父亲又嗜酒好赌根本没钱办丧事,府里拨给我的还有首领大哥给我的钱,我一部分用来办丧事,一部分被我爹抢了去。” “大哥你们不知道,我娘是给活活饿死的啊!为了给我那个赌鬼父亲还债她已经数月没吃过饭了!她那尸体都只剩皮包骨头,我看着得多心痛!哭了整整一天一夜,又徒步赶了那么长的山路,脚底被硌的稀巴烂,你说我怎么能脸色不白,嗓音不哑,呜呜`” 那人还不信:“那你为什么要穿黑衣服,还鬼鬼祟祟的!” 媚奴哭的梨花带雨:“我也想穿白色丧衣,但这位大哥忘了吗!祭璃大小姐以前最喜欢穿白色,可自从小姐被打入鬼牢后大长老就不许人再穿白色了,无奈,我只能把头上的首饰卖掉,随手买块黑布披在身上以表达我对娘亲的思念,而鬼鬼祟祟,是因为我怕采买的钱用来办私事被大长老发现,不敢进来。” 把刀抵在她脖子的那人缓缓挪开了刀。 媚奴突然抓住首领的手:“首领大哥,你可不要告诉大长老,我…我一定会慢慢凑齐这笔钱然后还上的,你不要告诉他,告诉他,我肯定不能再待在祭府,我爹就没人养了,你不知道,他欠了一屁股债,如果不每月还一点,那些人就会把他的手脚砍下来。” 媚奴惊惧万分楚楚可怜的恳求他们,早在她说自己悲惨的家庭环境的时候一群男人就已经相信了她同时也不由自主为这个坚强孝顺的姑娘默默鼓掌。 首领看着她脖子被刀不小心划出来的血痕,疼惜道:“抱歉了,我们不该误会你,这样,你花了多少钱,我们给你凑,平日里总烦你跑腿,我们该帮你。” 媚奴连忙摆手:“不不不!大哥们也有家人要养活,我不能这么自私!我会慢慢凑齐的,不能用你们的!” 一边说,还一边怕他们塞给自己钱似的,媚奴捡起地上的黑衣就连忙进了走廊,小跑起来。 “大哥们快快巡逻,被长老发现偷懒可就不好了。” 首领叹息一声:“唉,多好的姑娘,算了,咱们私底下凑齐再给她,总之这个忙一定要帮。” 其余人一应点头。 但就是之前那个人总觉得现在这个馨儿总有哪里不对的样子,一直盯着那黑色身影,直到转入拐角消失不见,这人才跟上队伍。 感到背后一直盯着自己的视线消失不见,媚奴才靠着墙停下来。 该死,差点就暴露了!那个人怎么那么敏感! 平息下来,冲着后门打了个手势,后门开着的缝悄无声息被人关上,媚奴知道祭璃已经回去。 盯着院里某个房间,媚奴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计划,开始! ** 最近,六笙入睡的时间更久了。 又过了一个月,六笙这一整天都在睡梦里。 “母妃~” 第438节 梦里一片温暖的海洋中,一个小小的粉嫩身影冲着她甜甜喊母妃。 六笙很好奇,缓缓靠近它,发现是个还在母胎内的小婴儿,但是那个头却不像一般的婴儿瘦弱,反倒很强壮,肉嘟嘟的小手正跟她挥手打招呼,可爱而俏皮。 六笙不知道自己在梦中,也不知这孩子为何亲近自己,只知道身体里有一股冲动激励她抓住他的手,而等抓住那手,孩子冲她也甜甜的笑起来,看着那笑,六笙也忍不住跟着愉悦,这孩子,真可爱。 “母妃~你喜欢我吗。” 母妃?六笙凤眸微微等大了些,这小娃娃是自己肚子里那个? “我很喜欢母妃,每天把我喂得饱饱的。”娃娃见她只顾呆愣,着急的往她怀里挤。 六笙愣愣的赶紧学着二嫂还有宫锦教的姿势抱起他,呼吸难平:“你。是我的孩子。” 小娃娃见她终于说话,兴奋的点点头:“恩~我在母妃肚子里已经待了十万年了~母妃每日跟我说的话我都有听~所以我会说话哦~” 小孩手脚笨拙的挥打似乎是想显示自己的卓越不凡,但是在六笙看来却滑稽的可笑。 而她本人也是毫不客气噗嗤的笑了出来。 小娃娃看到她这么高兴,笑声更加大:“哈哈!母妃笑了!母妃笑了~母妃笑起来真好看~唔~什么时候可以真的见到母妃就好了~不过听父君说还要等一万年啊~” 六笙宠溺的点了点他的鼻头:“着什么急,早晚会见到的,你呢,安心长大就好。” 这孩子高额挺鼻,红唇俊脸,跟小白如出一辙的轮廓分明的脸盘配上肥嘟嘟的小脸蛋做出可怜兮兮的着急表情简直不能再让人心软,特别是那双虽然稚嫩却已显出深邃勾魂的狭长凤眸,不禁让人猜测,这孩子长大后到底得有多美,也不禁让人想象日后他会不会像当年的天族殿下既白一样,所到之处,狂蜂浪蝶成群追逐~ 小孩不满的嘟起水灵灵的红唇:“可是再等一万年,母妃会很累~我每天都需要很多白色跟黑色的气,前几天甚至差点把母妃吸干,你睡着的时候,父君狠狠数落我来着,母妃对不起。” 六笙惊了下:“你这小孩,还没出世,怎的便知道这么多。没关系的,母妃仙气源源不断,你不必担心。” 小娃娃嘤嘤啜泣,将头埋进六笙怀里:“不过也没事,那种白色的气以后我少吸点,多吸点父君送过来的黑气就好了。” 父君的。黑气!六笙惊了。 “谁跟你说给你送鬼气的就是你父君了。” 小娃娃理所应当理直气壮道:“除了父君不可能有人对我这样好啊,所以那人就是父君,听母妃跟父君的谈话,好像母妃叫六笙,父君叫妄徒,而且我父君还是鬼界鬼王对不对~哇~父君好厉害~以后我也要成为父君那样厉害的人,保护母妃~” 六笙简直郁闷到死:“孩子啊,你父君不。” 六笙刚想告诉他,他父君到底是谁的时候,小孩突然抽搐一下。 “母妃,好痛。我好痛。” 六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刚才两人不还好好的吗:“怎么!怎么了!” “母妃,你快醒醒,最近会有人害你还有我,你要小心,不然我们会离开父君,那样父君会很伤心的,他那样爱你,而且我还不想死,我想亲眼见到你,母妃。小心有人害你。” 小娃娃身体越来越透明,最终在她怀里消散。 六笙大喊一声‘不要’,没来得及抓住他却被吓醒,醒来还伸着手要抓住什么。 “怎么了!” 既白就躺在她身旁,没敢睡深,听到她喊声连忙问。 “做噩梦了?” 六笙尚未从梦里回过神,看着既白的脸也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在梦里。 “没事,没事,我在。”既白一下下抚摸她的脸,替她擦去冷汗,一句句温柔安抚。 过了好久,六笙才缓过来,把刚才梦境里梦到的事全部告诉了他,连带着孩子消失前说的警惕她的话。 听到最后几句话既白的脸完全凝重起来。 十万年,他们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己意识甚至还能说话还能听到外界的话,他不会怀疑阿笙刚才做的梦只是单纯的毫无意义的一个梦,肯定是孩子预见到了什么,故意通过梦境跟她通话,未出世的孩子对于威胁自己还有母亲的潜在因素很敏感,他肯定是预见到了某种危险。 这种危险足以让他们母子夭折!既白桃眸当即狠狠望向窗外的鬼界。 他们现在就在鬼界,孩子什么时候都不说,偏偏到了鬼界却察觉到了危险,这就说明害他们母子之人必是鬼界之人。 但随着一天一天过去,孩子已经渐渐离不开妄徒的鬼气,如果此时离开鬼界回地府,就会像妄徒梦到的天启幻境里上演的那样,生产那日由于鬼气吸收不足,母子具亡!他绝不想走到那种地步!但是妄徒也绝不可能跟他们回地府!一界之王怎能随便入住他界! 六笙看着既白纠结的面容,一把拧住他耳朵:“啧!怕什么怕!我就这么没有防御力可以任人毒害么!我的孩子就那么弱小没有自我保护能力么!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么!至今为止遇到多少难关了,哪次不是平安渡过,再说,这次的危险还没来呢,怎的能先示弱,为师都教你什么了!” 既白痛呼着把她手拿下来,小心的亲几下:“我错了我错了,你别气,我有信心保护你们,你别气,小心身子。” 深吸一口气,既白桃眸划过一丝危险:“若谁敢害你,那我便先将他碎尸万段!” 六笙凤眸愉悦弯起:“这才对得起你孩子耗费力气给咱们传的消息,恩~还算有点父君的样子。” 既白爬上床再次抱住她:“当然~” 说起父君,六笙突然想起他们的小家伙口中的父君,似乎。小家伙认为妄徒是他父君。 这话到底该不该说… 唉~算了,六笙看了眼既白笑得好看的脸,难得他笑一回,应该是为自己孩子这么争气高兴吧,且让他高兴,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天色还早,寅时左右,既白圈着六笙又让她睡了会,而不久后,既白也缓缓合上眸,于是两人也就没注意到殿外有一个同样听到六笙声音赶过来的男人落寞离去。 走在月光照耀下泛着冰冷光芒的大理石地板上,妄徒第一次觉得鬼殿的空旷这么让人讨厌。 明明那两人那么温暖那么幸福,怎么他最后就是孤家寡人呢。 这时的妄徒不知道,六笙肚子里的那个小家伙早就把他当成父君一样期盼着见面而且日后见面后还赖上他不走了,如果知道应该就不会像现在这般寂寞了吧,那双红宝石一样瑰丽的眸子应该会更加温暖吧。 第439节 ------题外话------ 同样推文~不喜可不收~但是喜欢一定要记得收啊! 推荐文文《花式宠徒之邪帝慢点撩》作者烟末,求亲们临幸! 1v1,女强男强,男女主身心健康,现代都市魔修,绝对爽文宠文! 夜深了,魔尊boss拎住想溜走的女人“小家伙,身为徒弟你应该干什么,嗯?” “师傅请坐,师傅请喝茶,师傅晚安。” “嗯?” 男人眯眼,直接把她扔到床上,宽衣解带。 她炸毛“非要暖床的话,以我们的情谊一人一床被,喂,等等,师父你脱我衣服干嘛!” “本尊喜欢情、债、肉、偿” 239 检查 这样匆匆的又过了几日,六笙猛然感觉肚子里的小家伙又不老实了,自从知道他可以听到外界的声音,六笙便每日跟他说话,一直以来传给他的情绪都是乖巧高兴或者迫切想见她,唯独今天异常暴躁,这不由得让六笙想起前几日他通过梦境带给自己的那些话。 难道要害自己的人会在今天下手?六笙不由提起警惕。 今天…今天跟往常一样,她不会出去,那人到底会怎样害自己。 正这样想着,既白拿出了他亲自在后厨熬好的鸡汤。 在鬼界住下后,小白特意钻研起厨艺来,妄徒给他们安排的这座大殿本身带有小厨房,既白刚开始每日在里面忙的不亦乐乎,由于不信任鬼界的食材,所以食材全部都是他纳戒里面种的,高级纳戒不仅可以种植瓜果蔬菜饲养动物,而且经过里面充沛仙气滋润的食材还很有营养。 也幸好纳戒的空间够大,种植的蔬菜还有牛羊够多,不然照小白刚开始浪费食材的速度,很快就会不够用。 既白在食材还有调料以及火候大小方面下了一番苦力,在没有任何外人帮助也没有书籍指导的情况下,靠着脑子里缓存的宫锦婉柔做饭的记忆,愣是做出了原汁原味甚至更加色香味俱全的一道道美食。 比如他手里端的这道:红枣花生眉豆猪脚筋汤,在文火上用砂锅熬煮四个时辰,色泽呈现光亮的浓白色,气味香甜,红枣补血养颜,花生补肾健脾,眉豆除湿利水,经过多个时辰熬煮,植物的蛋白加以猪脚蛋白充分渗入汤水,入口美味同时还有药补之效,实乃大补。 六笙摸摸有些发胖的脸,对这碗汤其实是拒绝的。 既白把勺子递过去却见她迟迟不张嘴:“是要我亲自喂你么。” 六笙迅速摇头,‘亲自喂’其实是用嘴喂,她才不要,用嘴喂,挑起他的情欲,肯定又会让自己帮他解决,前几日帮了他一会,手的酸痛至今还未缓解。 她绝对不要。 既白一勺勺满意的夸她乖,直至碗见底才作罢。 这时,门外的鬼三瞅准机会连忙禀告。 “每月一诊的日子到了,一会大长老会带族里的鬼医为女君诊脉,请女君做好准备。” 既白挥挥手表示知道了。 鬼三低头退下去,临走前看了眼挂着幸福微笑的六笙,心里微微好受了些,当日听说她大婚心空了好久,听说她怀孕又忍不住想看看她,现在看到既白把她照顾得好,心里的遗憾多多少少也被填补。 鬼三要回前殿禀告妄徒还有大长老,不过途中经过了鸠夜的寝殿,脚步不由慢下来,鸠夜本人是鬼界最好的医师,比起大长老府里的鬼医,她更相信跟她一样深爱着六笙的鸠夜。 手停顿了一下,鬼三还是敲响了鸠夜的大门,守门的鬼奴看到她是鬼三也就没拦。 “鸠夜在吗。”鬼三试探的喊了喊,然而门内却一片安静。 鬼三妩媚的眸子暗了暗:“今日大长老府里的鬼医要给小六请脉,但外人我信不过,我希望你能去。” 祭璃逃了,女人的直觉告诉她,这不是巧合,这十万年祭璃一直老老实实待在鬼牢,可为何就在小六来鬼界的第二天就逃了?而且一同逃跑的还有关在蛇窟里的媚奴,两个同样对小六心存怨恨的女人,一同逃跑,说她们不会密谋什么她都不信。 两个月,自从她们逃跑已过了两月,能在鬼一鬼二两个人联手追捕下躲藏两个月,足可见这两个女人心机之深沉,而且不惜越狱饱受随时随地可能被抓回去残忍折磨的危险的两个女人,她们的目的除了报仇还能有什么? 正值怀孕最后的关键阶段,小六正身子羸弱,仙气匮乏,走动吃力,虽然有王上跟既白两人整日看守,但她总觉不妥。 特别是今日,心里的不安就像安静的湖泊被人投下一颗石子,恐惧的涟漪一圈圈扩大。 鬼三再次等了会。 就算他因为残废的双腿不愿见小六,但请脉这事是对小六有益的,鬼三以为他会答应,可等了好久,那门依旧纹丝不动,里面的人丝毫没有出来或者回答一下的打算。 算是尊重对方的决定,鬼三最终走了。 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逐渐消失,鸠夜也最终闭上眼。 ** 此时,妄徒已经提前来到六笙的寝殿,而大长老因为府内小孙儿突发恶疾被迫留在了府里。 这孙儿今年甫出世,不足五个月大,肥嘟嘟胖乎乎的软儒小身体跟红亮红亮的大眼睛甚是得大长老喜爱,而这小孩似乎也知道他是自己爷爷一样,平日里比黏他父母还黏大长老,大长老老来得孙,简直把他疼到心坎里,赐他最好的吃穿用度最好的鬼奴跟最好的乳母,甚至小孩把象征长老之位的拐杖拿去玩耍时也未加责难,只是一笑置之。 可今早,就在他要带鬼医进鬼殿给那位请脉之时,突然传来小孙儿突染恶疾的噩耗,大长老抽不开身,只好让鬼医自己去,但携带的医药过多,需要有人一同去,大长老思来想去,指派了自己的贴身鬼奴馨儿帮他抬物。 若是两月前的馨儿,大长老不会放心让她去,可这两月馨儿可谓是变了一个人般四处逢源,以前虽然细心老实把他生活起居照顾的滴水不漏,可跟府里之人的关系很一般,几乎不太说话,但就是这两月,突然跟府里的人熟络起来,不仅下面的鬼奴对她交口称赞夸她平易近人,就连他的几个儿媳都夸这个鬼奴进退有度沉稳得体,是个好姑娘,都有意替儿子们收她做小妾。 但他老了,生活起居离不开她,所以就留了下来,但是对她的看法却是提升不少。 此次请脉,请的是贵人之脉,需要沉稳之人,大长老脑海内第一人选便是馨儿。 鬼医显然也认识馨儿,见面乐呵呵打招呼。 此时上路,坐马车,按规矩鬼奴身份低贱不能跟主人一同坐车,但鬼医显然对馨儿有那方面的好感,怜香惜玉的把她请上了车,还勒令车夫不许透露风声。 鬼医三十多岁清隽模样,一路之上对馨儿不断暗示,两人眉来眼去,下车时还偷摸牵了下手。 第440节 鬼医心里对她更加势在必得,在她提药箱之前把箱子抢了过去。 “此等粗活怎可让你做。”鬼医体贴道。 馨儿羞恼的看了眼一旁偷笑的车夫:“长老来便是要馨儿给大人提箱子,大人若是不让,别人岂不是要说我偷懒了,再者,哪有主子提东西而鬼奴空手的,旁人该看扁大人了,大人还是拿来吧,馨儿提得动。” 女子妩媚生动的眉眼似天边皎月让鬼医心神荡漾:“无碍,面见王上前,我在把药箱给你,这样便不会有人再说闲话,走吧。” 鬼医缓缓走起来,两个药箱不轻,而上鬼殿的台阶又多,所以走得很吃力,但因为身后有馨儿在看着,所以鬼医尽力直起腰板做出一副天生神力的样子,可却不知落入媚奴眼里有多么可笑。 该死!本来想把药箱抢过来把堕胎药跟毒药放进去的!该死该死!该死的男人! 媚奴深吸两口气,微笑的对身后车夫点点头,连忙追赶上去。 出发前鬼医的药会由大长老亲自过目,那时她没机会下药,而现在又错失了一次机会,现在只能在寻机会,想到什么好点子,媚奴突然灿烂的笑起来。 上了几百级台阶,鬼医双腿直打颤,把药箱交给馨儿后便在鬼奴的引领下向贵人那里走。 “馨儿啊,此次前去,你只消低着头,不看不听不言万万不可做任何失礼之举,不然我也保不住你。” 鬼医不放心一路之上又嘱托道。 馨儿不解道:“那贵人脾气这般不好吗,怎的听大人跟她喜怒无常一样。” 这时前面引路的鬼奴突然顿了下,冷冷扫了鬼医还有她一眼,鬼医连忙捂住她的嘴,给那鬼奴塞过去一个东西,鬼奴瞧了眼手心金灿灿的东西,脸当即化冰,重新低头走起来。 “两位可莫要说那位任何一句闲话,咱们王上最见不得的就是底下的人议论那位大人。” 馨儿才知道自己犯了错,一直抱歉。 “这位姐姐对不起,我只是太担心自己会做错或说错一不小心没命,姐姐也是侍奉贵人的,想必也知道咱们这些鬼有多苦,如果不提前知道贵人们的习惯,最后必定会死的很惨,所以妹妹才失口说了那大逆之话,姐姐莫要往心里去。” 鬼医同情的看她一眼。 以后他绝对会让馨儿脱离贱籍! 前面鬼奴走了好久,突然叹了声:“唉!是啊,既然这样,我就多告诉你点,还有大人,以免到时候你们出什么差错被王上砍头。” “谢谢姐姐,姐姐真是好人。”媚奴走到那鬼奴旁边万分欣喜感谢道。 馨儿长得很像这鬼奴的妹妹,所以现在看到她高兴的模样,鬼奴完全忘记自己刚才还跟她们说不能妄议贵人的话,顿时想多说两句。 “咱们这位贵人,”鬼奴警惕的看了眼从身旁路过的人们,拉着他们来到一处暗角:“咱们这位贵人就是十万年前的地府女君,两月前因为一些事在鬼界住了下来,整日藏在殿里不出门,也不知是不是有何隐疾特来求助咱们王上,总之王上不许人偷看偷听也不许传闲话,违者必斩。” “前几日,有个鬼奴路过女君的寝殿时十分好奇里面住的什么人,趁守卫不注意朝里面张望了下,被里面的王上发现了,一个掌风过去,那鬼奴顿时就尸首分家,从此以后所有人路过那处大殿都低头闭嘴。” 注意道媚奴的害怕,鬼奴忍不住拍拍她手:“那女君是个喜怒无常不择手段之人,当年天宫与地府大战都听说过吧,父神就是丧于她手的,你想想,她都敢弑父,那天底下还有什么事她不敢做,所以啊,进去之后把自己当聋子哑巴,千万不要做多余的事说多余的话。” 媚奴感动的点点头:“知道了,谢谢姐姐提点,馨儿记在心里了。” “好了,快到时间了,咱们赶紧走吧。” 已经耽搁太久,即将到诊脉时间,鬼医忍不住催促。 鬼奴点点头,重新开始带路。 一路无言,而媚奴一路算计。 走了没多久,终于走到目的地,那是一处很低调的殿,起码比起其余画满崎岖壁画镶嵌宝石的殿比起来,朴素到极点。 来到门口,媚奴发现鬼三竟然在这,心里反射性的想逃。 “药箱交出来。” 鬼三例行检查药箱。 媚奴愣了愣把箱子递过去,而后又偷偷瞥了她一眼。 就是这熟悉的柔弱中夹杂算计的一眼让鬼三警铃大作。 “鬼医,身后这个是新收的小妾,呵,艳福不浅啊。”鬼三笑着看着小媳妇一样低头老老实实站在鬼医身后的人,将两个药箱交给自己手下。 手下们开始一个一个把瓷瓶还有药包拆开检查。 媚奴在祭府经过两个月的调养,当初伤痕遍布的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当初瘦削的身材也渐渐变得丰腴,再加上楚楚可怜如春雨过后的娇蕊一般的神情,的确惹人眼球。 鬼医看了眼媚奴,而后羞涩笑着道:“鬼三大人误会了,这是府里专门服侍大长老起居住行的鬼奴,今日来给贵人请脉,带的药太多,自己拿不了,所以长老特地让她来帮我提,我俩并不像大人想的那种关系。” 鬼三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你这小子也有拿不下的人。” 这时手下们检查完了药箱,鬼医冲鬼三笑笑主动走上前让他们检查身上。 媚奴愣了愣,还要搜身? 这时鬼三冲她招了招手,媚奴眼珠转了一圈走过去,张开手臂倒是很配合。 有一人走上前要检查媚奴,鬼三却一把把人拨开:“我亲自来,你个男人怎么能摸鬼医大人的心上人。” 鬼医感激的冲鬼三笑笑。 被高高在上的被所有鬼界女子奉为偶像的鬼三检查,媚奴当即捂唇做出一副受宠若惊又有些小心翼翼的神情。 鬼三把她手臂重新打开,隔着衣服把她身上各个角落摸了个遍,连带着下面,并未发现有何东西。 按理,现在该放人,但鬼三却留下话让鬼医等着,自己把媚奴拉到了旁边空着的一处偏殿。 ‘咯吱’~刺耳的关门声让媚奴抖了抖。 第441节 “大。大人,您要做什么。” 这里是一处废殿,平日里没人住,也没人打扫,现在积满了灰尘,百米高的空旷大殿内,媚奴不小心吸进了关门时带起的烟灰想打喷嚏,可是鬼三一直看着她,又把那股冲动隐了下去。 顷刻,鬼三笑了声,突然道:“脱衣服。” 媚奴眼睛忍不住瞪大了些:“什。大人您说什么。” 鬼三这是在怀疑她吗!媚奴忍不住惊恐的想,可后来看到她眼神,却又觉得不像,如果她知道自己是潜逃罪犯,现在恐怕早把她拿下,哪还会有闲情检查自己,对~这就是此比较详细的检查,不要怕。 媚奴努力平定心情,在鬼三幽幽注视下一层一层把衣服拨开,直到剩下最后一层遮羞的肚兜。 鬼三将底下的衣服一脚踢远,一把擒住媚奴尖俏的下巴毫不留情抬起,随后把她嘴挤开,而眸子则是注视着她娇嫩的口腔,另一只手食指深入她口腔仔细探索,掀开上下唇看看是否藏有刀片,牙齿缝是否有短针毒药,舌头下是否有暗器,连带着深喉处都用手摸到了。 媚奴眼眶含酸泪,忍住疯狂呕吐的欲望任她检查。 没找到任何东西,鬼三妩媚的眸子忍不住不满起来。 “大…大人,我真的没带任何东西。”在鬼三的摸索下,媚奴小心辩驳,柔柔弱弱的语气,目含热泪的可怜,是个人都会相信她。 鬼三却不,想来想去,她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直觉,这个女人不可能像她说的那样清白! 最终目光来到女人唯一遮羞的肚兜那里,在没没来得及护住衣服的时候,鬼三一把拽下了那艳粉蓝蝶的肚兜。 那白皙如玉的肌肤,丰盈似妖的嫩白,无论男女看了都得着迷,但鬼三却无动于衷。 除了六笙的胴体她对任何人的身体都不感兴趣。 检查了女人的胸部没有夹带任何东西,鬼三脸色开始变得不悦。 女人直觉最准,特别是她,在女人堆里她的直觉尤其准,她不信这人清白。 “头发散下来。”很多人都选择在头发里面携带武器比如毒针一类。 媚奴没想到她这么过分,但是又不敢反抗,依言柔顺的把墨发散下来,如瀑墨发柔顺光滑,飞流直下万分流畅,鬼三又仔仔细细摸过她头发连带头皮都检查了下,始终没有收获。 难道。真的是她感觉错了? ------题外话------ 同志们,媚奴的毒到底藏在哪里了咩~ 240 贱人 “大。大人,好了么。”媚奴捂着身上重点部位,笑声嗫嚅,委屈的表情将一个受人欺负女子的可怜演到极致。 鬼三把衣服给她踢回去:“好了。” 媚奴盯着底下沾满厚厚一层灰的衣服怒不可遏,她是故意的! 但是没办法,欲成大事必受欺辱!她忍! 走远一点,媚奴抖落了抖落衣服稍微干净点后慢慢穿上,然后向鬼三婀娜施了个礼,就要走。 “慢着,手里的钗子拿过来。” 媚奴这下是真的愣住,眼睛不由自主看向手中木钗。 其实堕胎药跟毒药都藏在这根空心的木钗里,如果给她被发现怎么办! “怎么,钗子有问题。”鬼三的语气变得危险起来。 媚奴转身,笑着递过去:“怎么会,就是一根普通的木钗而已,大人请看。” 媚奴紧张的等待鬼三审视结果。 鬼三把钗子放到手里掂量了下,发现有点轻,眸子顿时眯起:“空心的?” 媚奴抬眸:“是实心的,不过由于是便宜的木头所以很轻。” 鬼三再次把弄了一会,没有发现任何夹层或者开关,又把钗子还给她。 “去吧。” 媚奴再次盈盈施以一礼,忙忙退去。 “大人没把你怎么样吧。”见她出来,鬼医连忙担心的问道。 媚奴看了眼紧随她后的鬼三摇摇头:“快进去吧,莫让贵人久等。” 鬼医亦看了眼鬼三,而后点点头。 守卫打开门,两人小心翼翼走进去。 鬼医看到妄徒也在这里顿时要行礼,但妄徒怕打扰到正在睡觉的六笙所以制止了他。 鬼医眼望脚尖规规矩矩低头早上前,这时发现帷帐内竟然还有一人,这人一身白似月华的白色桃衫,俊朗不凡,约莫一想便猜出这人该是女君的正君,当初的既白殿下。 既白本是不肯让外人替六笙把脉的,但妄徒说就算他们有仙力、鬼力,可是却无法像大夫一样从药用的角度把握六笙的身体状况,又说这人是从小在鬼殿培养长大后来才入了祭府的绝对忠诚之人,既白这才勉强答应。 六笙最近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好,孕妇大多嗜睡,但她嗜睡的时间未免太长,若不是每日醒那么一两个时辰,既白都要怀疑她是不是昏过去了,而且随着时间推移,脸色也越发苍白,但他用神识探查并未探查出有何不妥,于是只能寄希望于这个连妄徒都信的过的鬼界第二圣手。(第一是鸠夜) 鬼医招呼媚奴从药箱里拿出一条手帕搭到六笙手上,顺便拿掉手上为了保证把脉精准而一直带着的保护手指的手套,鬼医合眸精神高度集中,旁边两个天尊玉华的男人一同紧张的盯着他。 由于太紧张,手刚刚搭上去的时候,鬼医刚才不小心触碰了那洁白皓腕,媚奴嘴角登时忍不住勾起狂笑。 这时鬼医睁开了眼睛,冲着妄徒恭敬跪下:“回禀王上,贵人这是身体过虚引发的嗜睡。” 妄徒皱皱眉:“本王知道她亏虚嗜睡,然而这亏虚到底为何。” 第442节 自从六笙入住鬼界,妄徒每月都会让信得过的人给她诊脉,以求平安,只是这月的鬼医换了个人,因为上次那个太过年迈,且居住地太远,每次奔波劳碌赶到鬼殿后已无精力为六笙诊脉,所以这次换了大长老府里这个。 由于对六笙这人的情况不了解,所以鬼医想了好久才回答。 “敢问王上,贵人怀孕怀了多久。” 妄徒语气冰冷:“你诊不出来?还要本王告诉你?” 鬼医惶恐:“不。可以,只是再问具体点,诊脉结果会更加准确。” 鬼医被妄徒吓得不轻,生怕他以自己医术不佳为由把他拉出去砍了。 “贵人怀孕起码五万年以上,胎儿生长健硕,也正因为这点,贵人才身体亏虚,经过方才诊脉,可以看出贵人身体器官特别是心脏已有衰竭之势,愈发孱弱的器官无法负荷每日生产仙气的重度劳力,若推算不错,若贵人再不打掉孩子,一年之内恐有性命之忧。” 既白猛地看向那人:“胡说什么。” 怎么可能!来鬼界之前樊笼还给阿笙诊过脉,那时妄徒也没给她输过鬼气,她只靠仙气供养孩子,那时也没任何问题,怎的到了鬼界就成这样了?! 既白吓人的表情让鬼医胆瑟不止:“大人。我。说的是实话,方才的脉象看似强劲有力,可实际外强里弱,一受刺激甚至还可能随时停止跳动,贵人的心脏已经羸弱不堪经不起重荷。” “我不信!”既白冷笑,桃眸黑的吓人:“妄徒,从哪里找来的庸医。” 鬼医也是有骨气的,而且一贯瞧不起天上的人,登时语气强硬起来:“大人若不信,可以呼唤贵人一声,现在贵人若醒得来,小人把头砍下让大人做球踢。” 既白无视他,他怎会因为一个庸医的话扰她好眠。 然而妄徒却盯着六笙的脸神情越发凝重,最终轻声喊了喊:“阿笙。” 既白不悦看他。 六笙没应,妄徒眉头皱得更紧,这次提高了点音量:“阿笙?” 声音在殿内回响,然而六笙还是没反应,瑰丽的凤眸紧紧闭着,脸色苍白如纸,嘴唇也发干,整个人就像失去生命的木偶。 既白意识到不对,阿笙这样警觉的一个人,听别人喊她名字不可能没反应,而且这人还是妄徒! “阿笙,阿笙?”既白轻轻摇晃,然而六笙还是没反应。 这下所有人相信这鬼医说的是真的了,既白慌忙呼唤她,妄徒则是把鬼医抓起来:“说,她怎么了。” 鬼医不敢直视那地狱业火一样熊熊燃烧的红眸,低头颤道:“回。王上,贵人已经从睡转变成了晕,除非晕够一定的时间自己醒来,否则谁也喊不醒,跟夜里梦游之人一样,不能强行唤醒,不然对身体有害。” 既白猛然把六笙抱起来,冷着脸就向外走。 妄徒扔掉鬼医,抢在他前面挡住他去路:“去哪里!” 既白桃眸阴沉:“闪开,我要带她回地府。” 妄徒觉得既白简直不可理喻:“这儿的人一样可以把她医好。” 既白冷冷盯着他,眼眸里刮起寒风:“当初我就不该答应跟她留在这里,你是怎样答应我的,你会看好底下的人,怎么,如今阿笙出了事,你还觉得鬼界能帮她?” 妄徒敏感的觉察出一些不对:“你这话什么意思。” 他想说是鬼界的人把她害成这样的,就算他痛彻心扉也不该这样丧失理智,自从从他们来鬼界,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他一手准备,且连六十六鬼卫都明里暗里分布在他们寝殿周围,警惕殿外来往的一切人,而且除去他指定的人也无人敢靠近这里。 他现在想说在自己的眼皮底下有人有机会接近他们并害她?这是在质疑他还有鬼卫的能力?!妄徒觉得既白已经气糊涂了。 既白却冷笑,走近他几步,桃眸意有所指盯着他:“我们的孩儿说近日会有人害他母妃,而且你觉得刚才那鬼奴在鬼医说出阿笙随时可能暴毙的时候为何会笑,处理干净你的人,不然以后别见阿笙。” 既白盯着妄徒,眼角眉梢尽是冷意。 妄徒再次拦住他:“你不能就这样走。” 不明不白的事情不能扔给他,若要审就要两人一起审。 这时媚奴也突然奔上前冲既白跪下:“大人,王上如此挽留,你们便也不要走了。这里有最好的鬼医,贱奴保证,若您留下,贵人贵体定会恢复如初,鬼医大人的医术祭府所有人都交口称赞,而且鬼殿还有无数名贵药材,您回地府也不一定能有鬼界条件好啊,为贵人着想,您就留下吧。” 既白扫了眼这言辞恳切鬼奴,突然对妄徒道:“好一个为陌生人着想的善良鬼奴啊,鬼王我该恭喜你有这样好的鬼奴,竟然敢无视你的命令擅自发言,我该说她目中无人还是你调教无方呢。” 紧接着既白又对媚奴道:“你这么想让我娘子留下,你有何好处。” 媚奴收到妄徒阴晴不定看死人一样的目光,再细想既白这阴阳怪调的语气,而且身后鬼医也一脸见鬼不敢相信她竟然出言阻拦,顿时知道自己越矩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鬼奴怎么敢当着鬼王还有两位贵人的面擅自发言。 “贱奴。贱奴是为王上着想。您想,若您抱着身子不佳随时可能有意外的贵人回去,地府之人该会如何议论王上,必定会骂王上招呼不周,更有甚者还会说王上对地府之人心存不满,刻意刻薄,奴。奴不愿看王上名声受损。” 既白冷冷盯着她,心里已经有所确认。 这鬼奴说话时眼珠虽然不乱转,语气也不心虚,说出的话也有道理,但。不要以为他没注意到,她藏在袖口的那东西以及她不停拉袖子的动作。 什么为王上名誉着想,既白压根信都不信,她跟鬼王认识?这样轻浮的说辞骗不过他。 那袖子里面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非要立刻让她把他们拦下,她。想对他的阿笙做什么,或者说阿笙现在变成这样,是不是她偷摸在他们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时候搞了小动作。 既白转个身要把六笙放回去,势必要为六笙讨回公道,只是转身的时候粗心,六笙的手滑了下去,底下那跪着的小鬼奴当即摸上了她的手。 既白看到什么,心头顿时一颤:“滚开!” 鬼奴好像不知道在说她,仍旧拉着六笙的手,一脸茫然。 这时妄徒一脚把她踢飞,正好冲着鬼医那个方向,鬼医连忙接住,巨大的待着昊天罡风的一记飞踢让两人口吐鲜血。 “怎么了?”妄徒连忙检查六笙的手,没发现任何不对之处。 然而看既白杀人一样看着那鬼奴的表情,妄徒知道如果既白没看到什么绝不会这样反常,整个人就像护犊子的虎豹一样,威胁敌人。 既白快步将六笙放到床上,连忙顺着六笙手臂输送仙气,仙气在六笙血脉里转了一圈,没发现任何异常,然而既白在那鬼奴摸上六笙手的时候清清楚楚看到了她的小动作,他的阿笙不可能什么事都没有! 第443节 既白粗鲁的一把拉过那还在吐血喘息的鬼医:“现在!立刻!诊脉!” 刚才接住媚奴的时候受到的冲击太大没缓过来,鬼医现在头晕眼花,根本听不清既白说话。 既白一把抓住他脖子,手背青筋毕露:“把脉!” 鬼医被掐的险些断气,极度缺氧下大脑突然清醒过来,不停点头,既白这才放开他。 鬼医顾不上喘气,连忙把脉,这次没顾得上垫手帕。 一旁捂着肚子喘气的媚奴,看见鬼医五个发黑的指头碰上六笙的手简直想要仰天狂笑。 哈哈哈!太好了!为了多一重保障,在来的路上的马车里,这个鬼医对自己上下其手的时候她就把堕胎药还有毒药偷摸抹到他五指上,这种药无色无味,对男人完全无害,只是长时间后会变黑。 鬼殿守卫如厮之多,而妄徒跟既白又对这女人如此上心难保找不到下毒机会,有这鬼医傻傻助她,真是老天厚爱! 毒药是祭璃买来的最烈的药,专门针对女子,只要挨上一点任凭大罗神仙绞尽脑汁也就不回来! 妄徒眼角不小心看到媚奴的狞笑,一把抓起她脖子咬牙切齿:“你笑什么。” 媚奴没来得及喘匀的气就这样再次憋住:“王上。看错了,贱奴没在笑。” 妄徒没空搭理她,他只关心六笙安危,而此时正好鬼医好像也有了点眉目。 “怎样!”既白紧张问道。 鬼医好像诊出了极坏的结果,不相信似的再次摸上六笙的手,既白注意到媚奴的嘴角不经意笑了笑。 “住手!”既白怒喝,而后一把抓住鬼医的手,看到那五指指尖上黑到极致的五个黑点后,勃然大怒。 妄徒也一把扔掉媚奴,走过去死死盯着那黑点,红眸吃人一样的血腥。 鬼医看着自己的手懵了:“这…这!我不知道!” 刚才他给贵人诊脉前用湿帕擦手时还没这些!不过…鬼医惊惧之下,突然觉得这黑点好像在哪里见过! 书上!对了几年前翻看祭府祭璃大小姐收藏的毒药学时见过!这是母蛛毒,从鬼界专门饲养的最大的千针母蛛王身上提取,世人皆知千针蛛生存率低,万只里面出一只,而母蛛更是难求,十万里面都不一定有一只,所以这母蛛毒在市面上几乎是断绝了的货。 不过平常也不会有人用它。这毒奇特,是专门用来堕胎的毒,跟其他快速便宜的堕胎药想比,这种药一般没人买。 不过有一点…这毒比其他堕胎药有一个更狠毒的地方,就是被堕胎的女子此后永生再也不能怀孕。 鬼医惊恐的摇手:“王上!这母蛛毒不是我所下!虽然对男子无害,但是我怎么会糊涂到用它来害贵人!” 妄徒刚想继续逼问,然而此时,既白却一把拉住媚奴的手:“藏什么!” 媚奴淡定摇头,内心慌乱:“没藏什么,大人看错了,还是赶紧照顾贵人比较重要。” 被既白抓着的手肉都要被捏烂一样疼,媚奴却低头不敢说话。 咔嚓。手肘断了,媚奴再也忍不住那痛,啊的一声惨嚎出来,手无力垂下,一直藏在袖口里的空心木钗也掉出来。 既白接住木钗,推倒媚奴,媚奴看着他把木钗掰成两半露出里面黑色粉末,心知事情败露,连忙从怀里摸索瞬身符,要逃跑。 这瞬身符是祭璃从黑市上花了一半家产买来给她保命的。 然而,下一刻黑色的符纸在她撕碎前,却被男人一脚无情的踩烂,不仅如此,那脚之后还踩到她的脸上狠狠碾动。 完了!她脸上的人皮面具!媚奴甚至来不及为瞬身符被撕惋惜便惊恐地想。 既白显然也发现她脸上有东西翘起来,俯下身一把撕开! 本来在脸上贴合了两个月已经粘的牢牢的人皮被强硬撕下,所带来的痛远远比被人掐脖子被人踩脸更痛!人皮面具下,媚奴的脸也被一同撕下了一层皮,有的地方已经露出红色的肉。 但是从五官轮廓还是可以认得出她就是当初与祭璃还有笙儿狼狈为奸的那人。 妄徒红眸暴睁,居然潜进了鬼殿! 既白显然也从哪里见过这人,人皮面具狠狠甩下:“是你毒害阿笙!” 说着既白突然蹲下,掰开哀嚎的媚奴的嘴,把刚才从断掉的木钗里取出来的粉末全部灌进去。 媚奴自然拼命呕吐,她知道这是让人永远不孕的母蛛毒还有能让人瞬间穿肠烂肚化为腐水的毒药,她的舌头只是刚接触毒药,顷刻就烂了! 不要!绝对不要! 媚奴在既白手里疯狂挣扎,然而既白却一把卸掉她下巴,让她失去力量! 腐蚀性的毒顺着咽喉滚烫腐蚀的流入,媚奴很快就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甚至苟延残喘。 “你该死!贱人!” 既白手指用力,被剧毒腐蚀过的咽喉轻易软烂,媚奴感觉自己即将死去。 然而此时妄徒却把人夺下,并且输送鬼气给她吊命。 既白杀意蔓延:“你护她!” 妄徒红眸毫不相让甚至杀意更甚既白:“不!我要问 出她背后的祭璃!一个都不放过!” 241 以我一命换她一命 媚奴不停掰扯妄徒的手想要逃跑。 落到他手上还不如死了,可是下巴被卸掉,她连咬舌自尽的能力都没有,只靠本能,跟一个卑贱的低等生物一样想逃脱男人的魔爪。 既白感觉到媚奴对妄徒的畏惧更甚于他,冷哼一声,不再纠缠。 第444节 “阿笙,我们回地府。”既白来到床边,抱起女人轻声道。 妄徒眸子含痛:“你。” 既白猛地转身:“你还要拦吗!”桃眸内尽是对他的杀意! “若不是你!若不是你的好鬼医好鬼奴!我!” 说到这,既白突然觉得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他当初就不该信他。 本以为这人对阿笙的情意不亚自己,必定会防护周全,所以一些事他放心的能交给他,可现在!他错了!他真该死!他跟妄徒一样都是该死之人!若当初便没信他,而是自己来,现在阿笙肯定不是这模样! 女人苍白的脸让既白无限懊悔。 妄徒俊容黯然,不想辩解。 的确是他的错。鬼界内他最信任自己的鬼卫,两人进门前,鬼三已经仔细搜过身,然而…竟然还让他们有机会把毒带进来!鬼卫的疏忽实际就是他的疏忽!他就该自己检查! 既白不想多说,他要马上带她离开鬼界去找樊笼!现在他唯一信得过的就是樊笼! 方才鬼医染有毒药的手两度摸过阿笙!虽然即使阻止了!但还是在一瞬间蹭上!现在阿笙保不准已经中毒,他要赶紧回去。 不敢耽搁,既白急匆匆抱着六笙冲出鬼界,白色云彩如风迅疾无影。 “鬼三。” 此时正在远处办事的鬼三刚看到一阵白光闪过要追上去,且陡然听到妄徒在神识内喊自己,而且语气很不好的样子。 鬼三用最快的速度回到六笙的寝殿,进门那刻敏锐的注意到,殿中央大床异常凌乱,且本该在床上安心养胎的那人此刻竟消失不见!心里不由一沉。 阿笙。去哪了! 紧接着她又看到了被妄徒死死踩在脚下如同蝼蚁呜咽匍匐的失去脸皮的女人,即使看不清模样,但鬼三还是从她的衣服认出她就是方才接受过自己检查的那个鬼奴。 而不远处是神情绝望战战兢兢跪着的鬼医。 自己眼前是鬼奴断掉的木钗,木钗被人拦腰折断,断掉的截面可以看出它是空心,且断层处沾着黑色的粉末。 殿内腐蚀性的气味就是从那粉末那里传来。 略微一想,鬼三瞬间意识到刚才这里发生了什么。 “王上!请降罪!”鬼三跪倒在地,大声道! 她为何没发现那木钗的秘密! 鬼三等待妄徒的惩罚,可妄徒却异常平静。 妄徒把媚奴踢到鬼三跟前:“看好她,不要让人死了,还有,本王回来之前,问出祭璃的位置,不然你可以以死为阿笙谢罪了。” 说完,妄徒一挥袖,整个人便消失不见。 鬼三很想问问阿笙到底怎样了,是不是被毒害了!然而妄徒已经消失。 “贱人。”鬼三跟媚奴一个跪在地上一个躺在地上,两人诡异的面对面,媚奴将鬼三狰狞似鬼的表情看了个一清二楚,跟蠕虫一样蠕动着想逃跑。 鬼三抓住她头发,一路这样粗鲁的拖拽着走到鬼医这里,还抓着鬼医的衣领,就这样拖着两人一直走一直走,去往鬼牢。 让小六有危险是她该死,但是死之前,她要撬开两人的嘴,问出祭璃的下落,害她的人一个也别想逃。 鬼殿的地面是大理石十分光滑,然而鬼牢那处便不同了,路面布满尖锐而不平整的石子,鬼三一路拖曳两人,两人的衣服被石子划烂,肉体被划破,一路之上鲜血与哀嚎共存。 与此同时,六笙这里发生的事,有人偷偷禀告给了鸠夜。 虽然鸠夜因为残疾的双腿自卑觉得无颜面对六笙,但是内心仍然在乎她,自打她来鬼界第一天,便让鬼三时时给他传递阿笙的消息。 直到今日晌午,已经过了两人约定的传递消息的时间,鸠夜有些坐立难安。 正在犹豫要不要派人去找鬼三时,六十六鬼卫里隶属鬼三麾下的一人叩响了他的大门,将今日的事一五一十全部转告给了他,之后因为要帮鬼三审讯犯人,没等鸠夜回过神便匆匆离去。 中毒…阿笙… 鸠夜失神恍惚,下一刻猛地呼吸急促!极致恐慌的心情让他险些喘不过气!不行他也要去地府!他不能放着中毒的她不管!该死!当初自己就不该为了面子而不去见她!如果今日是自己给她诊脉!那她也不会遭遇这种事情! “来人!”鸠夜鲜少的失声大喊,一缕头发黯然垂落覆盖在脸上,看起来沧桑。 门外侍奉的鬼奴小跑进殿,没行礼,便听鸠夜急忙的说着各种药材的名字。 鬼奴反应过来,连忙跑去对面墙壁抓药。 抓了约莫五六十种,一齐装到药箱里,递给鸠夜。 鸠夜一刻不停,用鬼法瞬间散去身影,一切动作慌忙而急促,鬼奴挠挠头,想着要不要跟王上禀告一下,殿下竟然出门了,然而去找妄徒才发现,原来他也出门了。 ** 此时,地府,那据说在外游历观赏风景的两人突然回了地府,本该是件让人高兴的事,如果六笙没有昏睡的话。 樊府内。 “怎样。”既白站在床边,焦急问道。 樊笼仔细用仙气探查六笙身体情况,可越查脸皱的越死:“小六中毒了,但是这毒有点奇怪,两味毒药,一味是致命药,估计下毒者是想害死小六,这味药倒不以为惧,量少不足以致命,随着时间小六可自己调节;可是另一味药…我怎的没见过,就是这味药让小六昏睡不醒,甚至隐有痛意。” 既白就知道六笙肯定中了毒,现在她脸色苍白,喘息不匀,甚至不自觉的捂小腹,还断断续续的痛苦嘤咛,既白当即不敢耽搁,马上把鬼医说的关于母蛛毒的所有信息告诉樊笼。 “什么!母蛛毒!小六怎么会中那毒!那是鬼界最厉害的毒药!无解!你们去了鬼界?!”樊笼大惊失色! 第445节 早年游历鬼界,樊笼着重探寻鬼界密毒,其中一味母蛛毒如雷贯耳让他至今记忆尤深,且当年他还曾亲眼见证过母蛛毒的威力。 此毒传闻是一个无法生育的贵妇所研发,因为嫉妒小妾怀孕,所以偷偷给小妾下了母蛛毒,当时小妾并未有剧烈疼痛,然而一个时辰后,小妾便早产,生下来的是一个全身发黑发愁腐肉一般的死婴,且据说那小妾自那次早产后便再也无法生育! 小六怀了十万年!中了母蛛毒!樊笼只觉耳朵都开始耳鸣! “你怎么保护她的!”樊笼一拳打过去,既白嘴角蔓延血迹。 而这时,妄徒恰好赶来。 樊笼一看,顿时觉得妄徒跟六笙中毒脱不了干系,顿时也要揍他,妄徒皱皱眉。 他不是既白,不会打不还手。 “够了!”既白一把抓住樊笼,桃眸满是悲痛:“是我的错,之后接受怎样的惩罚都可以,但是你要先救阿笙!” 樊笼没好气撇开他:“我知道!” 随后没说话跑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几样药草,黑的红的紫色,叶脉纹路与叶子边缘都歪曲不整,散发着让人鼻头泛酸的冲击性气味。 老头一下未歇,拿过一个瓷碗从每样药中十分慎重的挑去一定数量,而后便开始捣药,期间从纳戒里取出了一点白色粉末还有大量的冰糖一同扔了进去。 既白认得那些药,就是因为认得才担心:“拿毒药做什么!” 老头头也不回:“鬼界母千蛛是三界内毒性最强的物种,从成年母蛛体内萃取的母蛛毒更是三界赫赫有名的无解之药,但幸好小六摄取的量少,毒也没有到达孩子那里,不然是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些是我种植的同样被称为三界至毒的几样药,但。这些毒的毒性与母蛛毒恰好相反,只要控制好用量,或许可以抵消母蛛毒的毒性,但…” 突然,六笙痛苦嘤咛一声,眉头狠狠皱起,紧接着嘴角蔓延下鲜红的鲜血。 樊笼连忙把捣好的药倒入一片对折过的方纸上去喂她,只是既白却一把抢过要亲自来。 临到药入口,樊笼突然喊住既白:“你…可想好,我只是说可能,但从没试过,万一不行或者加重毒性,我跟你就一样是罪人了。” 既白抱住六笙的手抖了下:“就算这样,也要试一试!” 随后将药面一举倒入六笙口中,由于太干,六笙本能想吐,这时旁边伸过来一个茶杯。 既白看了眼妄徒,马上接下喂她喝,或许是加了很多冰糖,又或许知道喂她的人是既白,六笙没有过多抵制。 随着时间推移,六笙脸上的表情渐渐缓解下来,脸色也开始变得红润,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特别是既白,桃眸都已经发红。 樊笼背过身悄悄抹去眼角恐惧的泪水。 妄徒也大松一口气。 可是没过多久,既白很快就发现了不对,她的脸色太过红润!几乎已经越过正常人的脸色!不正常! 樊笼也意识到不对,一把推开既白,抓起她手诊脉:“坏了!小子!真的坏了!小六原本中的那两种毒不仅仅是两种毒而已!其中一种被破解,另一种马上会融合第一种合成新的最致命的毒药!依旧无解!更糟糕的是这次!两种毒不仅融合在了一起而且还吸纳了我刚刚研磨的毒,现在!是真的无解!” 说着,六笙的脸已经红的与地府的岩浆一般,嘴角的血也重新开始源源不断向下流,更糟糕的!樊笼注意到六笙盖着的白色被子,在她小腹那一部分已经有血迹开始慢慢渗透过来。 妄徒呼吸停滞。 呆愣的既白顺着樊笼的眼神看过去,正好看到六笙身下透过被子的血。 “阿…阿笙…”既白突然恐慌起来,不断拍打女人的脸:“阿笙,醒醒。” 既白跪在地上不停的呼唤,那声音之悲切就像即将丧偶的鸳鸯,嘶哑暗沉,闻者皆忍不住落泪。 妄徒一把扒开既白,要抱六笙走,既白抓住他,一直流泪的桃眸黑如无底洞:“滚开!” 妄徒不遑多让:“你才该滚开!你就不该相信他!鬼界的毒只有鬼界之人能解,你要是还有点理智,就放开,我要带她去找鸠夜。” 既白被说的无话可说,手渐渐松开。 是啊。如果刚才他没有喂阿笙那些药,那现在阿笙身下就不会流血,也不会中更重的毒,是他信错了人,不…樊笼也没错,是他勉强他,是他一开始就不该疏忽。 既白站起来将六笙夺过,期间发现女人身下的血越来越多已经流到膝盖,他只是抱住她,手上便一片黏腻,无限的惊恐下既白手差点软掉,差点把她摔下去。 妄徒不放心,又要夺回来,但下一刻却注意到既白已经冷静下来,桃眸跟要沉溺而死一样的沉静,女人在他怀里比刚才还安分了些,伸出去的手不由又收了回来。 樊笼一边自责,一边跟在他们后面,然,这时,他府内一个仙仆领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人走了过来。 既白眸子瞬间被点亮,又把六笙放了回去,之后妄徒便带着鸠夜赶到。 鸠夜连忙放下药箱为她把脉,发现的情况正如樊笼所说。 一般对鬼界毒药知之甚少的人不会知道其实母蛛毒与另一味药合用才是鬼界最毒的毒药,然而给阿笙下毒之人显然知道,而且还费了不少心寻找与母蛛毒相辅相成的这味药。 “怎样,有办法吗,该用什么药,尽管从我这取,我给你拿。”樊笼殷切道。 鸠夜脸色却不大乐观:“不好解。方才你以毒攻毒不小心触发了第二味药的开关,那药现在已经融合了阿笙体内所有的毒,形成了一种新型毒药,谁也没见过,谁也不知道该如何解。” 既白焦急道:“樊笼方才不是说第二味药阿笙完全可以自己化解吗。” 鸠夜语含凝重:“事实上,那味药严格来说根本算不得毒药,它叫方根,取自鬼雾森林里生长在泥沼潭底的岩石上,是一种类似于树木根部的坚硬植物,平常根本见不到,人吃后也无害,随着时间可自己慢慢化解,但是!这种植物跟一种毒在一起混合使用,可以形成世界上最烈的毒,我研究毒医学数万年,一直未找出解毒之法。” “方根与母蛛毒一块使用,简直是让孕妇堕胎的最佳烈药。世人皆说母蛛毒无解,然我等钻研毒医之人却可从解毒的最基本方法:以毒攻毒入手,然母蛛毒已是三界最毒之毒,鲜少有单一毒药可匹敌,若想用以毒攻毒,便要用数种其他种类毒药,而且这几味毒药不能相生相克的同时还要与母蛛毒阴属性相反呈现阳属性,即生长过程中长期沐浴过阳光,几味药搭配不好,中毒之人死于母蛛毒之前便会先死于这几种药,而用量不准,也会出现这种情况。” “但,樊笼做得很好,不仅搭配了数种合适的阳属性毒药,而且用量把握的十分精准,恰好抵消母蛛毒,但坏就坏在那下毒之人给阿笙下母蛛毒的同时还下了方根!这种药进入人体看似蛰伏不动,毫无用处,但是一旦有人企图用另外的毒药与母蛛毒以毒攻毒,方根便会立刻冲出来在两者互相抵消前,把它们全部吸收,形成新的毒!而且由于方根可以吸毒的效用,我们不能再用以毒攻毒的办法,是真的要下场配置解药。说白了,下毒之人就是想让小六死!不留余地的!” “砰!” 鸠夜说完,远处的圆桌突然爆开,罪魁祸首是忍不住杀意的妄徒。 “连你也解不出来么。”没有一刻,既白这样痛恨自己没有修习毒医,若是自己以前没有只关注修为,而是多读些毒医方面的书,那么现在他完全可以挽救他的阿笙。 鸠夜眸子闪了闪,即将脱口而出的那字突然换成两个字:“没有…” 第446节 他想看看这种绝望的情况下,既白会怎么办,阿笙淘汰了他与王兄所选择的这个男人到底有何出众之处。 既白突然安静下来:“你们都出去。” 妄徒盯着既白这与他以前有些相似的破釜沉舟一样的表情陡然又不好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既白不顾六笙身上的心血,把她把在怀里:“我死,她生。” 以我一命换她一命,以我之血换她容颜。 ------题外话------ 以我一命换她一命,以我之血换她容颜。 这句话大抵是既白对六笙最干净的感情写照了吧。 242 到头来,我在折磨我自己 阿笙,不要再撑下去了,剩下的我替你,没我的日子,也不许找其他男人,不然我会不开心。 既白把脸贴在六笙那已经红的看你不清原来皮肤的脸庞上,他们的相遇没错,他们的相爱也没错,错的是老天,让他们相遇相知相爱而不得相守,如果老天非要夺走一个人才肯罢休,那。阿笙,我替你。 天宫之内人人道我无情,父君死时亦不眨眼,但阿笙,无情的我偏偏第一眼便对你动了情,单纯如你,不知,母神祭典后的我意外流落人间根本不是任何人所为,而是我想去地府找你,最后却迷了路,你可知,你一身风华出现在太师傅的昏暗偏房内时对我是多大的救赎。 现在,换我来救你… 樊笼险些落泪:“小子,这毒无解,你怎么救,不要妄动最后把你与小六一同害了,还是。唉。” 樊笼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难道让小六母子凄惨死去,独留既白一人存活孤零零人世?一个失去灵魂失去心脏的人,怎么活? 但也不能就这样让他胡来啊,樊笼实在不知既白怎么打算,可却知道不是什么好打算,露出那样类似于诀别的表情,怎么会是好打算。 妄徒再次询问鸠夜:“真的没有了么。” 方才他这弟弟一瞬间的迟疑没有逃脱他的眼睛。 他还在人间跟随人类母亲受人欺辱时,鸠夜便凭借自己出色的用毒解毒天赋受老鬼王青睐,甚至还被内定为下一届鬼王人选,他不信鸠夜真的没办法。 樊笼亦恳切问道:“是真的没办法了吗,我一生着重研究医学,毒学却不如你出色,你再好好想想,不然他们这两个经过一路磨难的人不得善终,老头我会郁猝而死。” 鸠夜低头沉默,这时既白突然道:“不要逼他了。” 帮忙不带着真心,不如不帮。 鸠夜一向朗风霁月般清润的红眸被既白的嘲讽刺痛:“我可以帮,但是我有条件。” 樊老头连忙问:“什么条件,只要能救小六,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 鸠夜冷笑一声,指着既白怀中的人:“我要她做鬼后,即使是这样,你们也答应吗。” 高兴的樊笼脸一下子耷拉下来。 这。小六跟既白都已成婚,而且还有了孩子,这。鸠夜怎能强人所难,再者,为何是做鬼后,而不是他自己的鬼妃?他不也喜欢了小六十七万年么。 鸠夜眸子直刺人心的盯着既白,不放过他眼里任何一道情绪:“怎样,解毒之物是我鬼族圣宝,从不赠与外人,但阿笙做了鬼后就不一样,即使是失去她,你也要让她活吗。” 既白。让我看看你的决心,让我最后一次,再评判你是否值得她为你牺牲这么多,也给王兄最后一次机会。 妄徒看着既白的眸子,突然冷哼。 既白已经有结果了。 “对,即使将她拱手他人,也要让她活。”既白紧紧抱着女人,手搭在她抽搐的小腹上,桃眸微红。 阿笙,对不起,我食言了,明明说好一世为伴,但现在我不得不主动放开你的手。 鸠夜迅速拿过药箱,从里面取出了一樽玉瓶子,倒出了一颗玉白色的药丸放到六笙的嘴里:“这药丸是鬼族圣药续命丹,整个鬼界仅有三颗,这颗吃下阿笙便有一日时间。王兄,这一日准备大婚吧,期间解药会成功研制出来,而你既白,从今往后便是外人,允许你在阿笙生子那日探望,但之后,不许打扰她,并且不能出现在地府或者鬼界。” 鸠夜示意妄徒抱起六笙,妄徒本也觉得鬼界解毒便利,所以将她抱了起来,原本尚能控制情绪,可摸到女人一身黏腻时,妄徒险些暴走,手也跟既白一样恐惧到发抖。 “快走,阿笙很痛苦。” 既白突然抓住妄徒,对鸠夜道:“若你研制不出解药当如何。” 鸠夜冷傲一笑:“你现在没有资格跟我讲条件,粗心大意让阿笙被人毒害那一刻,你就失去了为她说话的资格。” 鸠夜冰冷的几乎能刺痛人心的眼神刺痛了既白,手。无力垂下。 是啊。现在唯一可能救活阿笙的就是这人,在他面前自己有何资格为她说话。 “你。也跟去吧,至少今日是鬼王与鬼后大婚之日,你该亲眼见证。”鸠夜一反平常十分尖锐说道,似乎想把既白刺痛。 妄徒觉得有些不妥:“先治好阿笙,再谈大婚。” 鸠夜眼眸微眯:“王兄以为,阿笙醒后,还会跟你成婚么,臣弟这是在为你着想。” 妄徒红眸微眯,不再说话,率先回鬼界,鸠夜随后。 既白颤了下,像年久失修的陈旧家具一样,缓慢而笨拙的跟在两人身后也去了鬼界。 而樊笼则是疯狂的纠结!那小子能不能研制出解药还是个未知数,再说!小六就算活过来了,可知道既白为了救她将自己拱手让人肯定也会气到死,更关键的是!从阳他们完全不知道现在发生的所有事,以后知道了不定怎样骂那小子呢! 樊老头疯狂的纠结,最后还是决定先不告诉从阳他们,他们又没办法,知道了也是干着急,。 未免事情真的像鸠夜说的那样荒唐发展,樊笼连忙过去阻拦。 ** 第447节 妄徒将六笙小心放下,而后便握着她的手一直低声说着安抚的话。 而既白则被鸠夜阻挡在门外,透着门缝看着里面妄徒与六笙亲密紧握的手。 然而,现在既白已经顾不得什么吃醋,他只关心六笙安危,孩子…一想到极有可能已经夭折的孩子,既白还是忍不住问出来:“孩子。还能不能保得住。” 鸠夜冷笑:“只关心孩子么?” 既白桃眸暗了暗:“不。阿笙很在乎那个孩子,若是醒来发现孩子没了,阿笙会伤心。” 鸠夜到嘴嘲讽的话不由自主咽下去,最终冷哼了声:“哼!孩子自然不在话下。一会你帮王兄操办大婚事宜,今日入夜,拜堂,若出一点差错,我便不给解药。” 既白桃眸刺痛,最终点下头。 他不敢赌鸠夜对阿笙的深爱,他不敢赌就算他不让出阿笙鸠夜也会救她,在阿笙生命面前,男人胆小的可怜。 这时,被鸠夜喊过来的鬼一带着既白去前殿开始布置大婚礼堂,而转了一个弯的鸠夜,神情立马变了:“快!把鬼界所有的毒医书籍还有药材全部搬到我殿中。” 一个鬼奴听后惊了下,连忙去办。 鸠夜一个人转动轮椅走在回殿的路上,红眸失神,不知在想什么。 半日后,鬼界的无数个角落里依旧有无数个落魄人为了一个馒头,一杯干净的水争得头破血流,然而此刻的既白比他们高贵不了多少。 失去她,他一无所有。 “大人,这件东西摆到那里。”六十六鬼卫驱散大殿内的鬼奴,亲自上阵布置喜堂。 其中三十三拿着一个天青色江南烟雨老客支舟的半人高大花瓶对既白问道。 既白指了个地方,三十三放了过去。 因为既白从不主动说哪个东西放哪里,所以鬼卫们都问他,既白在这无数个问题内,清醒而残酷再次认识到女人即将离他而去的事实。 但!这些比起她的性命都算不得什么!只要她还活着,想起鸠夜的威胁,既白再次尽心尽力布置起喜堂,只是这心。如刀绞。 ** 距离六笙寝殿不远处的一个寝殿,鬼奴们捧着满满一怀书籍或药材进进出出。 敞开的大门不时传来男人恼怒的声音:“不表示这本!” “也不是这种!拿出去,别占地方。” 掌管殿内一切事宜的鬼奴小心道:“殿下,时候不早了,若要研发新药,也待明日,今日便先睡下吧,您的腿长时间坐在轮椅上受不了。” 鸠夜不耐烦挥开他:“滚开,不要妨碍我,不然砍了你的头!” 鬼奴闻言,立马摸了摸脖子不敢再说。 殿下这是怎么了,这么急。 鸠夜埋头一片书海还有药材海洋。 不停的翻看毒医书籍,亦不停地观察药材。 母蛛毒属阴,从阳那些药材又属阳,再加上一味可以吸纳所有毒的方根,这三种配成的毒药到底该用什么解? 学识渊博如鸠夜此时也忍不住头疼,他坚信自己可以找出合适的药材配出解药!此时此刻!六笙命悬一线之时,他必须这样坚信! 又观察了好久,每观察一味鸠夜便会在脑海里记下这味药的属性效用,然后在脑海里对这些药进行分类匹配,看哪一种搭配可以解决六笙的毒性。 然而看了好久,鬼界内万种药材都在这,看了个遍都没有想出可以解决的方法,鸠夜忍不住暴躁起来。 该死!毒。以毒攻毒已然否决不可用;那么到底哪种可以化解母蛛毒方根还有樊笼的几味阳性毒药。 若是死去的天帝(尊玉)的青莲还在就好了,那青莲无属性,但是却在天池里面泡了数十万年,吸足了天宫仙气,主治愈也主融合,跟方根一样可以融合其他治愈人体的药。 如果有青莲,那么再配以人界极北之地的天山雪莲,以及无尽海底最深处火山熔浆内生长的火莲或许可与之一拼;青莲温和主融合、雪莲属冰主冰冻毒性,而火莲性属热,常年吸取熔浆极致的热度可燃烧万物,甚至毒,且在雪莲的冰冻还有青莲的调和作用下完全可以把毒燃烧殆尽而不伤害小六跟胎儿。 但是这几种… “青莲、雪莲、火莲…,可是这几样东西从未见过,而且现在青莲还不在,雪莲与火莲也只是个传说。” 鸠夜正径自苦恼,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谁说的!” 红蛤蟆满脸急汗,偕同樊笼一起赶过来,看样子应当是樊笼通知了他,他手中那红的似乎都要燃烧起来的那东西是火莲? 红蛤蟆把装在散发着寒气里面的火莲给他:“喏,小子,蛤蟆我虽说年龄不小,但是对这毒不甚了解,小六的命可就拜托你了,你要知道,她死等于三个人死。” 三个人死吗,她、孩子还有。既白么。 “但是雪莲与青莲…” 鸠夜刚想说这两样还没着落,这时一个散发着寒气圣洁的莲花便扔了过来。 “人间唯一一朵雪莲。”妄徒道。 鸠夜接过时险些冻伤手,连忙把雪莲放到书堆上。 再次愣了愣,天底下两样最难能可贵的珍贵之物都到了,那第三样青莲会不会也… 想到这就业有忍不住嘲笑自己的天真,天帝那朵青莲早就不知是何去处,怎么会出现在这,不过…有这两种或许可以试试。 “走吧,解药有了。”鸠夜坚定道。 几人点点头,出发来到六笙这里。 第448节 同时,既白也在,看到他,鸠夜眸子暗了暗。 “火莲与雪莲需用手喂,一种喂一瓣,轮流交替直到喂完。” 妄徒没来得及做出反应,既白却一把把两朵莲花抢过去,像是感知不到那极寒与极热的非人温度一样,既白的手丝毫不颤。 按照鸠夜的描述,既白喂一瓣雪莲再喂一瓣火莲,吃下两朵莲花后,六笙身体冷热交替,脸色亦红白交替,从嘴咽喉再到小腹,红色白色的光缓缓滑动直到聚集到胎儿那里。 鸠夜简直被惊呆:“奇怪,真是奇怪!这孩子居然有意识的替小六承受了一半的毒性!而且还活着。” 如果毒被小六完全承受,那两朵莲花现在不会只聚集在小腹处,而是流通全身,同样,如果孩子已经死了,那莲花的光芒也会流通全身,这孩子也真是怪胎!这般剧毒承受了一半竟然还活着,果然是天纵奇才吗? 樊笼也惊呼:“这孩子倒是孝顺!” 闻言,既白简直想立刻抱起他们未出世的孩子狠狠亲吻。 干得好!不愧是他跟阿笙的孩子! 解毒过程十分顺利,火莲雪莲本就是三界不可多得的解毒生物,给六笙吃的这两种经久年月更是有了自己的灵识,对毒物天生反感,入人体,入口即化,会自动消灭一切毒性,现在红白两道光相互纠缠着完全流到小腹处。 孩子似乎是一直与六笙单独抵抗那毒,现在有两朵莲花帮忙,孩子欣喜的动了动,六笙则是手指动了动,嘴里喊了什么。 “小白…” 闻言,樊笼红蛤蟆大喜,妄徒与鸠夜喜后落寞。 但…她能说话总是好现象,代表两朵莲花真的有用。 此时,似乎是察觉到劲敌来临,六笙肚子上的黑色毒药疯狂的浓缩聚集一团,鸠夜呼吸立刻屏住,那是孩子的心脏! 毒竟然自动放弃危害阿笙全部针对孩子! 然而火莲与雪莲也不是吃素的,作为有灵识的圣物,怎会连这点事情也搞不定。 两道流光如两条飞龙撕扯撕咬纠缠,黑色的毒就像阴暗里不能见光的生物一样,被它们啃食殆尽,最后六笙身体不仅完全恢复,而且看那渐渐好转似乎散发光芒的脸庞来看,似乎。好像比中毒前的身体状态更好? 鸠夜一直探着六笙脉象:“与方才的外强内弱的虚弱脉象相比,现在的脉强劲许多,而且还可以察觉到孩子的脉,可是奇怪…按理说。火莲与雪莲水火不容,阿笙又天生属阴,雪莲应该会盖过火莲的势头才对,消灭完毒性也不该这般奇异的相融啊,又没有青莲从中调和。” 樊笼闻言失笑:“呵。还真是巧合啊。” 樊笼似乎知道什么,抱着求学的态度鸠夜打破砂锅问到底:“这话怎么说?” 樊笼耸耸肩指指既白,不说话。 鸠夜实在好奇,忘记先前自己对既白横刀夺爱了一把,耿直道:“到底怎么回事,就算阿笙跟孩子可以自我调节,但是那两朵莲也该水火不容才对。” 既白完全不理会他,眼里心里只有差点离自己而去的人。 既白紧紧抱着她神情说不出的庆幸,就跟下一刻女人会随时而去一样,抱着不撒手。 鸠夜眯眯眼:“你这样抱着阿笙,会阻碍她呼吸的。” 闻言,既白连忙放松力度。 “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你不说,我是不会…” “唔。”鸠夜没说完,这时六笙突然嘤咛的睁开了眼。 所有人连忙凑过去,却又被既白推开,人太多阻碍她呼吸。 “阿笙,怎么样,有哪里痛么。”既白万分轻柔道,语气轻的怕把女人吓到。 六笙缓缓睁开眸子,狭长的凤眸朦胧泛有水光:“小白,我睡了多久,身子好累。” 既白没来得及回答,突然之间女人脸色一脸,似乎很痛苦,周围所有人都跟着心一揪。 所有人都以为是余毒未清,可是樊笼却隐约觉得不对。 “这。这是要生?!” 妄徒呼吸顿了下,红蛤蟆身子僵住,鸠夜惊愕,既白慌张。 “我。孩子要出生了,小白,帮我…”腹内一向乖巧的孩子此时不停向外挤,下身传来撕裂的痛,六笙紧紧抓着既白的手,向他求助。 既白手忙脚乱,但是表情却依旧镇定,一下下抚摸六笙顷刻浸满汗水的脸:“乖~没事,我在,我帮你,我们回地府,我一直在,不离开,你放心。” 疼痛愈发剧烈,六笙抓着他的手也越来越紧,既白连忙把她抱起来要回地府,然而鸠夜却一把拦住。 “她现在是鬼后!既白,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既白头也不甩:“阿笙一定要在地府生孩子!之后!我…” 既白好像要说什么,但此刻六笙陡然一声异常尖锐的痛呼打断所有人的情绪。 既白不再管什么遵不遵守诺言,一路赶去地府。 随行的还有妄徒、樊笼、红蛤蟆。 鸠夜看着天空几道流光几道远去的身影,独自坐在冰冷的轮椅,空荡的大殿。 好久,殿内突然传来自嘲一样的笑声,凄绝,空灵。 若真的想让阿笙当鬼后,为何没把这一消息通告鬼界众人给既白施加舆论压力,又为何会像怕被人发现一样驱散喜堂附近所有鬼奴,归结到底,你根本就是嫉妒阿笙最后选择了他,借这次机会折磨他罢了,让他体验跟他一样放手的痛苦,甚至让他亲自布置自己女人跟另一个男人的喜堂。 可最后,得到阿笙的还是他,这次磨难又加深了两人的感情,这次的折磨到底折磨的是谁… 良久,鸠夜抬起头,嘴角噙着一抹苦笑,在那轮血红而黯淡的太阳下,缓缓推动轮椅。 第449节 好了,是他退场的时间了。 族内长老发现他动了全鬼界只有三颗的续命丹后,不久就会把他带到鬼牢受罚,趁着现在,提前准备好伤药。 ------题外话------ 鸠夜这人很悲惨。 尊贵如他,流连花丛却片叶不沾身,但命运注定,高高鬼殿,惊鸿一瞥,从此余生为她活,为她奔波,为她罪恶。 他的感情不像既白勇敢固执,不像妄徒浓郁炽烈,而是默默守护,在六笙需要他的时候义无反顾倾尽一切,鬼界唯有的三颗续命丹,他偷偷给了六笙一粒,却不说,当初第一次助六笙逃跑被妄徒扒皮亦不说,第二次助六笙逃跑失去一双腿,亦不怪她。 这种自卑在看到既白的时候不经意便转化为嫉妒,他折磨既白,从中想寻求失去六笙的安慰,然而最后一刻却猛然清醒,他折磨的从来不是任何人,是他自己,他对自己没底线,但是对六笙却有!只要六笙想要,他给,六笙所求,他应,六笙所厌,他绝不触碰。 这些,全部因为,他爱她。 243 六笙产子 这一天,地府异常的不平静,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浓黑的乌云遮盖住本就暗淡的太阳,地府霎时狂风骤起,重重浓云内白色闪电肆意游弋,黑暗的地府一会亮一会暗,而承载着闪电的那片浓厚的乌云正正笼罩在地府最金碧辉煌的那座大殿正上方。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照亮了那大殿的牌匾:长笙殿。 “啊!”雷鸣声中,长笙殿六笙寝殿内陡然传出一声痛呼。 “小六,忍着点!再忍着点!马上就好!” 宫锦手忙脚乱的拿着一把剪刀剪碎六笙下面的衣服,让孩子一会可以有空间出来。 不是说还有一万年才生么!怎么这生产的日子还提前了!她们可还什么都没准备!宫锦急得额头冒汗。 婉柔在一旁指挥着李菁华还有二娘怜衣。 “热水,快!热水!还有毛巾!止血药止疼药!”李菁华进屋刚看了眼六笙,便马上出去。 热水。热水。 出了门,正好碰到既白,既白一把拉住她:“阿笙怎么样了。” 李菁华想说什么,这时屋内六笙的喊声更惨烈了些,李菁华不敢再耽搁,一把甩开既白连忙去找热水。 过了一会,二娘抱着一摞毛巾走了进来,怜衣则是跟樊笼回府拿了最好的止血跟止疼药。 唯独李菁华没有赶来。 宫锦一直盯着六笙的情况,发现她已经忍不住,孩子都已经隐隐看到头发了。 “热水呢!怎么还没有来!” 用热水擦拭有助产妇扩张宫口,且生产过程中必定会出血,接生之人需用水洗手,而产妇则需要清洗下体,孩子出生之后身上占有粘液亦需温水清洗!总之热水必不可少。 “来了来了!”这时李菁华终于端着热水进了来。 “就这么点?!”宫锦忍不住提高音量。 李菁华气喘吁吁:“我让鬼差们用干净的木桶抬来了一整桶,就在门外,我怕他们把脏东西带进来,所以没让他们再抬进来。” 宫锦深吸一口气:“好,现在可以开始了,小六,先深呼吸,放松。” 下身撕裂般的痛让六笙整个人汗流满面几近虚脱,全身的肌肉都紧张的崩了起来,六笙牙齿都因这比刀伤还要难捱的痛紧咬不放,现在要她放松简直难上加难。 但是…她不放松,孩子便出不来,很可能闷死在里面。 “母妃,对不起,都怪我,怪我长这么大。”突然,神识内传来一道稚嫩软儒的童声,跟她忏悔,或许是因为现在所在的产道十分狭窄,孩子的声音憋闷微弱,呼吸也很微弱。 六笙吓得心颤,凤眸狠狠张开,在宫锦的提示下一呼一吸,努力让自己平静,让身体放松,她的孩子都已这般努力,她这个做母妃的不能失职。 “呼…” 六笙努力深呼吸,而宫锦与婉柔则是一左一右用潮湿的软巾为她擦拭,温和的热水让她紧绷的神经紧张的身体舒适不少。 再次深呼吸,然而生育是件太费力的事,由于用力过猛,导致下身完全撕裂,鲜红的血顷刻奔涌。 “孩子到底有多大啊!”李菁华看着六笙,不忍心道。 已经努力了这么久怎么连手都没出来,还被撑得大出血了! “别说了!快!止血药!止疼药!”婉柔连忙道。 怜衣连忙倒出两粒药丸要喂给六笙,然而六笙却推拒。 “只要止血。止疼药。对孩子不好。” 怜衣登时就红了眼:“女君!孩子都快出生了!没事的!” 然而六笙却异常坚决,止疼药里面有一种成分对孩子很不好,她不吃。 宫锦抹去泪水:“不吃便不吃,快,喂止血药,先止住血!” 说话的时候又有一波血喷涌而出,怜衣登时吓得脸一哆嗦,连忙把药喂进去。 这药入口即化且奏效快,立刻,血流的差些了。 突然,猝不及防,下身猛地传来更加剧烈的疼痛,之后是孩子响脆的哭声。 “头。头出来了!”婉柔喜极而泣,看着孩子率先出来的那颗乌黑的头惊喜道,同时怕孩子伤到,小心的为他拖着头。 看着孩子的头宫锦也忍不住湿红了眼眶,头出来后其他一切都好说。 宫锦接过二娘手里的布,在水盆沾湿,为她擦拭了一下血迹,继而道:“小六,听母妃的话,孩子的头现在已经出来了,你再继续深呼吸,放松。” 第450节 六笙听着孩子清脆的哭声,心里没由来的有一种立刻见她孩子的冲动,听了宫锦的话后又连忙隐下激动的心情,再次深呼吸,只是这次身体充满了力气! 还差一点!她就能见到孩子! 吃力而沉重的呼吸在大殿内萦绕不觉,女人很少这般吃力过,紧皱的眉头,苍白的脸色,如雨的湿汗,紧紧抓着床单的手,女人用尽所有力气。 外面的既白坐立不安,来回走动。 “哇!哇!哇!”伴随着一道比方才更加响亮的更加清脆的哭声,六笙小腹陡然一空,弓起的腰落回床铺。 “生了!生了!”婉柔托起孩子小小的身子。 宫锦回头:“剪刀。” 怜衣把剪刀递给她,宫锦一把剪断脐带,随后婉柔缓缓抱着这来之不易一波三折差些出不来的小家伙来到水盆这里细细清洗。 有李菁华的帮忙,清洗很快,洗完后,众人完全看清了小家伙的面容,以及身下某个重点部位。 “男孩,小六,你们的孩子是男孩。”婉柔万分欣喜道,眼角眉梢都带着狂喜。 宫锦原本一直在帮六笙清理,这时一听,竟是忍不住泪奔起来:“好,男孩好啊,快。快抱过来让他母妃看看。” 婉柔把孩子抱过去,放到六笙臂弯。 六笙用最后的力气,拨开抱着他的暖被,看清了他的小脸。 “真好,跟小白一样好看。” 此时的六笙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多么温柔,多么慈爱,绝美的女子额头湿润,头发散乱,但依然绝世风华,她臂弯内,一个刚刚擦拭干净,眉清目秀的小孩静静躺着,肥嘟嘟的小手胡乱挥舞,憨厚可爱。 孩子不同于其他婴儿刚出生皱巴巴的样子,在母胎里吸收十万年仙气,又吸收了大量来自鬼王的最精纯的鬼气,脸蛋与身材十分圆润光滑,特别是那浓密黝黑的剑眉还有微薄的红唇与某个男人如出一辙,最引人注目的还是他的眼睛,狭长的眼线点缀浓密如羽的睫毛,在眼睑投下一片浅浅的阴影。 惊艳的五官配上新出生胖嘟嘟的小脸,再加上那软儒可爱的小身子,简直让人爱不释手。 突然,所有人正盯着孩子,这孩子猛地睁开了眼。 眼睛精亮有神,宛若天间繁星,但是…这一黑一红的别样怪异的双色眼… 六笙呼吸瞬间顿住,婉柔宫锦错愣无言。 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六笙挣扎着起来,孩子眨眨眼,突然抓住她一缕头发,柔柔喊道:“母妃~” 类似撒娇般软儒的童声再次让众人愣住。 竟然刚出生就能说话?!果真是天才。 六笙本想把小白喊进来,却被孩子的一声母妃给惊住。 “你…” 还没说完,突然孩子小手急切挥舞:“母妃,抱抱~” 孩子一双乌亮的大眼喜爱的看着她,小手并不断向她靠近,奈何手短,只能干着急,那微微皱起的小眉头依旧可爱到让人心软,六笙当即起身,吓了婉柔一跳。 “刚生完孩子怎的也不知道疼惜自己,快,躺回去。” 把六笙按回去,婉柔发现孩子很是不满的嘟着嘴看着自己,哼了声又扎回六笙臂弯,不看她。 婉柔哭笑不得地抱起这小家伙:“你母妃生你用了好大力气,等你母妃身子好了,你再撒娇。” 婉柔动作异常轻柔,生怕让这细皮嫩肉的小家伙不舒服。 小六跟既白的孩子就是好看,啧,怎能这么招人疼,就连生气不理人都这般可爱。 婉柔的心简直软的一塌糊涂。 小孩本来不想让她抱然而听她说六笙身体不便后便不再挣扎。 “那我要父君。” 婉柔再次失笑:“你这么小,怎的会说这么多话。” 父君。母妃,这孩子倒真是聪明,应当是在母胎里听到了外界说话自己学的吧,旁的仙胎莫说在胎内学说话,就是能一出生便睁开眼便不错了,这小家伙真是让人刮目相看。 “二嫂,带他出去也让小白看看。”六笙突然道,小白应当已经等不及了,而且孩子的那双眼需要他看看。 婉柔这才想起来门外还等着三个男人(既白,从阳,樊笼)点点头,连忙把孩子抱了出去。 “菁华,去打水,我要沐浴。” 生育完后,她一身黏腻极不舒服,向来干爽的她受不了。 李菁华大惊:“万万不可,小姐现在可经不起任何折腾,再说,刚生育怎的有力气坐起来,小姐若觉得身子不爽,那我拿水进来给你擦拭一下,沐浴过一日再论。” 六笙也觉现在的身子根本无法支撑她坐在浴桶里,便也作罢,李菁华看了眼已经累得快睡着的六笙,轻手轻脚的拿起毛巾给她擦拭。 其余人见状纷纷出去。 门外,婉柔托举着婴儿的头部以一种正确的姿势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放到既白眼下。 一黑一红的两只异色眼球猛地出现在眼前,既白呼吸顿了下,整张脸都不好了,然而再怎样都是他的孩子,既白看了眼身后渐渐闻讯而来的十三府君,隐晦的冲婉柔摇了摇头,而后几人进了屋。 樊笼跟从阳才看了孩子不到一眼,只看到了一个乌黑的发顶,没来得及看完全既白便把人带走,急得挠心挠肺。 本来女子生育完还未净身前是最虚弱的时候,外人一般轻易不能入内,然而既白却进了来,吓了宫锦一跳。 第451节 本来处于昏昏沉沉状态的人,一闻到既白身上那好闻的桃香味,霎时幽幽转醒。 既白见状一把掀开帷幕,待看到床上人儿那即使盖着棉被铺着棉铺也无法遮盖的血后,整个人脸上的欣喜瞬间退潮。 “阿笙。对不起。” 六笙知道这个男人又心疼她呢:“对不起什么,孩子能顺利出世还有什么可对不起的。” 既白感动的握住她的手,他有太多不足之处,总之有太多对不起。 “孩子的眼黑红异色,应该是吸收了鬼气的缘故,我想施法让他两只眼统一为黑色。” 六笙知道他的顾虑:“我也正有此意。” 三界皆知,鬼族的眼睛是正宗的血红色,象征着他们是一个古往今来用鲜血开辟道路的血腥种族,象征着用尸山血海堆积起来的无双荣耀;而鲛族眼睛也是红色,然而只是眼睛正中那条竖线而已,这条红色竖线代表他们骁勇善战勇猛过人,与鬼族有本质区别。 然而他们刚出世的孩子长有一只与鬼族一样的红色眼睛,日后三界必会众说纷纭,猜疑不断,有人会说她婚后不洁与鬼王私通用以离间他们夫妻感情,亲子感情;又会有人说这孩子是妖子,日后长成祸害无穷,当趁其年幼赶紧诛灭,不然必回像煞仙一样祸害无穷,用以消灭一切对自己而言的危险因素。 就连外面那些十三府君,六笙也不敢保证他们会毫无条件完全维护他们一家。 不能赌,一定要改变眸色,她不要孩子的童年与她一样充满尖锐的辱骂与恶意的屈辱,她相信她的孩子足够坚强可以像她一样骄傲成长,然而!她舍不得他受委屈。 “母妃是想让我的眼睛变成一种颜色吗。”突然,怀中小小人儿软儒出声。 既白怜爱的摸摸他水嫩的小脸蛋,对他能说话只是惊喜了一瞬,后又马上平静下来,他们的孩子天赋异禀很正常。 对于既白突如其来的亲昵,小家伙表示很嫌弃:“这位大叔,请问你是谁,除了我父君跟母妃,我可拒绝一切闲杂人等的靠近,你不要随便摸我,还有,混蛋,我要找母妃。” 既白一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而六笙则是心虚的笑了笑。 完了,小白到底还是知道了,现在只希望孩子不要说出那句话!千万不要说!不然小白会气死的。 “我就是你父君。”既白皱着眉很认真的跟小家伙道。 可谁知小家伙也不知从哪学来的,不屑的勾着嘴角:“我父君可是鬼王妄徒,岂容你可随意冒充,还有不许牵母妃的手!我父君会生气,放开,放开。” 小家伙肥嘟嘟的小手费力挥舞,不停打既白牵住六笙的手,看着小白越来越黑的脸六笙简直想从这里跑开。 这小家伙到时把语言学的通透,什么话都说的有模有样,顺带…气死人。 “小家伙,谁跟你说那个混蛋是你父君的了,你告诉父君,父君去揍他。”既白用尽量和善的语气道,然而不知他此刻的脸多么幽冷多么吓人,特别是那一双眼,明明要吃人却伪装的和蔼可亲,生像要拐卖孩子的狼外婆。 “哼!还用说么!这十万年只有两个人喂过我,一个是母妃十万年连续不断为我输送仙气,再来便是父君,父君的鬼气,除了父君与母妃,天下还有谁能对我这般好。”小家伙理直气壮并且十分光荣的冲既白炫耀,那嘚瑟的小样,像是恨不能告诉全世界他母妃‘父君’对他多好。 然而既白这个气啊:“据说你很早便有了自己意识?” 小家伙趾高气昂喷了口气,这次不理他了。 这个人好烦哦。 既白拳头握的咯吱响,这小破孩。 “既然你很早便有自己的神识,那你十万年来就没有听到过在无数个日夜,我跟你说过的话么。” 刚知道阿笙怀孕的时候由于太欣喜,每夜都兴奋地难以入睡,趁着女人睡熟,他都会给孩子讲他小时候看过的书上的内容,有关于那高高九重天上的法术的,有这三界芸芸众生里他所见所闻的一些小事,还有让他一定孝顺母妃。 小孩狐疑的睁开眼,的确早年在他只有一点朦胧意识的时候,每日深夜的确都有一个男人用很温柔很悦耳的声音跟他说话,那声音如大海似乎能驱散初来人世的他的所有不安与恐惧,男人的声音陪伴了他无数个惴惴不安的日日夜夜。 而现在这个男人的声音似乎有点像那些日日夜夜里面他所听到的,然而只有这点还是不能让他松口。 “哼!听到了又怎样,我还没有见过父君,还没听过父君的声音,万一那是我父君的声音,而你又恰巧声音与我父君像呢。”说着说着,小孩突然像发现什么似的,面露惊悚:“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暗恋我母妃!所以才一直诱导我认你做父君!好险恶的用心,幸好我聪明!我绝不会认贼作父!你死了这条心吧,还有,母妃有父君,我父君可是顶尖的大美男,不像你这么丑!你赶紧离开我!我不要看你,眼睛要瞎了。” 也不知道小孩从哪学来的损人的招,说完眼要瞎,还真跟既白长得多丑似的捂住了眼。 ------题外话------ 妹纸们,明天就要完结了~有好多话想对你们说,但是题外话只让说300字根本不够,所以我会另发一个公告~ 244 鬼王是父君 六笙有气无力的附和的笑笑,在小白眼神变得能吓死人之前把孩子抱过来,拿下他的手温柔道:“相信母妃么。” 小家伙眨巴眨巴黑红异色的水灵灵的大眼:“相信,所以母妃,父君在哪,我好想见他,据说父君不是鬼界最尊贵的男人么,肯定有无数个女人等着爬他床,咱们赶紧去找他,别让小妖精有机可趁。” 小孩刚出生就怕自己母妃被别的女人挤下去,这份孝心…六笙觉得虽然歪了,但也值得表扬。 “呵呵,人小鬼大,关于你父君是谁,先前在梦境里面你便有误会,给你输送鬼气那人呢,的确是鬼王,但是鬼王是母妃跟你父君的朋友,见你需要鬼气所以才仗义相助,并不是你想的那样,而你父君呢,是你面前的这个,他叫既白,是三界最俊美的男人,比鬼王还要好看,所以不许说他丑。” 的确,既白现在的模样有些不美观,先是在鬼界每日每夜两个月照顾六笙,为防有人毒害,洗衣,做饭,为她擦拭身体,打扫房间,凡事亲力亲为以前李菁华跟怜衣二娘干的他都干了;这也只是劳累身体,真正让他心累的还是今日,六笙又是中毒又是生产,他的心一直揪着,整个人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 现在放松下来,内心所有的疲累全都写在了脸上,嘴边冒出了许久不见的藏青胡茬,眼底也有些黑眼圈,虽然面庞依旧俊朗不凡,气质依旧卓尔不群,但小孩最先注意到的还是他的黑眼圈跟胡茬,只觉这邋遢的男人有些丑。 其实这里的丑就是不干净邋遢。 不过,既然母妃不让说那便不说,可是关于他父君是鬼界鬼王这事他绝对深信不疑。 “可是,若父君不是鬼王,那孩儿眼睛为何一红一黑,难道红色不是遗传的父君么。” 六笙头痛扶额:“这…这该怎么解释啊。” 头一次,这样有心无力,这小孩跟她一样倔的气死人。 既白一把抱过小孩,走到镜子处对比两人的脸:“看清楚了么,你除了那双眼睛,别处都与我一样,这样你还说我不是你父君么。” 既白这辈子如果说对谁很较劲,那必定是妄徒,如今他的孩子认为妄徒是自己的父君,还这样信誓旦旦深信不疑,他怎能不上火,这小屁孩,今日非得让他认清自己老子是谁。 小孩出神的盯着面前光亮平整的东西,试着伸手动了动,然而那东西里面的人也跟着动了动,所做动作跟他完全一致,小孩不由像个孩子一样咯咯大笑起来。 笑完才仔细看镜子里自己的模样,看完后忍不住惊呆了。 第452节 “哇~原来我这样好看~以后肯定会有好多人喜欢我!就跟有好多人喜欢母妃一样,唉,刚出世便这样祸国殃民,总觉有些太高调,要不然施个法术变换样貌,不然以后一箩筐一箩筐的女子上门求亲,母妃会累惨,这样不好,不好。” 小孩先是感叹了一下自己的‘花容月貌’,自恋的笑了好久,然后又觉得这幅样貌太招人,最后还考虑到了求亲?!考虑了一老圈,可就是没像既白期盼的那样,注意一下两人相似的五官! 既白瞅着怀中小屁孩拳头好痒。 突然,小孩手挥了挥,既白突然发现,他的样貌变了!凤眸变成了平平无奇的单眼皮小眼睛,没反应过来,小孩嫌弃的皱皱眉又挥了挥手,凤眸恢复,然而小巧的嘴唇变得肥厚了些,如此以往变换了好多回,五官脸型都变了个底,小孩一直不满意,说太丑,接受不了。 然而同样接受不了的还有六笙跟既白。 天!这孩子会用法术! “你试着把两只眼睛变成黑色。”六笙期盼道,若孩子从小便能自己时时变化眸色,那日后必然会方便多。 小孩挥了挥手,瞬间眼睛变换成一样的乌黑颜色:“是这样吗,母妃。” 既白把他抱回去,六笙看到那乌黑的眼,笑笑:“是,真乖~” 小家伙甜甜的笑了:“若是孩儿乖,那母妃带我去找父君好不好。” 某人脸瞬间垮掉,怎么还没忘记这事! 六笙宠溺的笑笑,看向小白:“便带他去一趟吧,这孩子跟你我一样是个倔性子,若是不看到妄徒,想必不会安分。” 小家伙登时高兴地手舞足蹈:“好~好~母妃一起去,父君肯定想见到你。” 六笙疲累的摇摇头:“不了,母妃太累,让你父君带你去见。” 说完,六笙望了眼殿顶,缓缓合上了眼睛。 既白温柔的摸摸她头:“休息吧,一会我们便回来。” 六笙几不可查点点头,她是太累了… 既白轻手轻脚出了门,出门后,十三府君还有樊笼从阳看着小孩一阵夸赞,直到天庭饱满天生贵相日后必成大器,小孩十分好奇的瞪着两只乌黑大眼,不知道老头们嘴中的这些生涩词语什么意思,但是却十分讨厌除母妃以外的人摸自己,猛地说出了‘尔等岂可随意摸我脸蛋,我要发飙。’ 小小人儿说小小话儿,还虎虎生威有模有样,登时都得一圈老头辈的人哈哈大笑。 既白客气拜别几人,便要走,从阳忙问何时,既白登时愣了愣。 “诶呀!还能有什么事!小六刚生产完毕,身子正匮乏,带不了孩子,他这做父君的帮忙带,顺便赶紧绕着地府溜一湾炫耀自己的大宝贝呗,诶?我说你个做二哥的怎的对侄子比对亲妹还上心,还不赶快做些补食,犒劳你家小六!”樊老头朝既白挤眉弄眼示意他赶紧走,顺便支开从阳。 方才他从门那里都偷听到了,既白这小子居然连儿子都降不住,竟要带儿子见妄徒以正位份。 从阳听后顿觉有理,连忙去后厨让人准备补食。 既白松口气,看了殿顶一眼,继而去了薄情苑。 薄情苑原来就只有一人居住,现在自从侍君居胥带着搬出这里后,这里便空了下来。 “出来吧。”走进屋,既白抱着小家伙做到椅子上,由于怜衣一直都有打扫,所以屋内并无烟尘,除了装饰简略,倒也格外清静。 妄徒毫不掩饰现身出来。 从鬼界一路跟随他们来地府后,妄徒便隐匿气息藏在了长笙殿顶,六笙痛呼他跟着揪心,六笙大出血他险些忍不住要冲下去守在她身边,然而,到底是忍住了冲动,他是鬼王,邪恶的代表,十三府君就在殿外,他下去,必定流言四起,再者…他没有立场,阿笙额夫君不是他。 等了好久,几乎像是等待了另一个漫长而煎熬的世纪,孩子终于生出来,本想着就这样离去,可是当孩子睁开眼那瞬间他再也动弹不得。 那孩子的左眼竟然是与他如出一辙的血红色,像一颗新生的红宝石,艳丽到让他激动。 透着殿顶掀开瓦片后露出的那个小小缝隙,妄徒陡然感觉就算他与这孩子没有血缘关系,但是这一刻又陡然而莫名的生出了另外一种联系。 从不轻易对别人产生好感的妄徒此时竟是想抱抱那孩子,若是能喊一声父君更好,天知道他多么渴望与阿笙生一个向他那般可爱玲珑的孩子。 然而下一刻,既白抱住孩子来到床边与六笙一家团圆其乐融融的温馨场面再次让他止住脚步。 他…本就是外人。 然而未等离开,妄徒又听那小小人儿说自己是他父君,还说除了他不会有人对自己那般好给他鬼气,那种发自内心的崇拜与喜爱以及想见到自己的渴望,让妄徒萌生一种期待。 是不是。可以再靠近一点,抱抱他,听他喊父君,错失了阿笙,但这个可爱的自出生便不停念叨他喊她父君的小人儿,他真心喜爱。 男人掀开帘子走进屋,脚步极轻,每一步都像踏在心尖上那般谨慎,生怕惊扰了这刚出世的小人儿。 小家伙正泄愤般催促既白带他去找父君,这时突然听得到声响,转头,正看到霸气绝美的妄徒,以及那双红宝石般鲜红的红眸。 小家伙哇的一声就叫了出来,像妄徒拼命伸着小胳膊:“父君!父君!你终于来了,快带我离开这个男人!” 妄徒听着这两声父君红眸软的一塌糊涂,登时要接过小人,然而既白却把他的手捞了回去。 该死!见了妄徒竟然还认为他是他父君!一直坚信血缘关系能战胜一切的既白觉得自己天真了!本以为妄徒跟孩子没血缘关系这点,孩子能自己察觉到,继而承认他既白是他父君,然而!事实完全相反! 小孩不断捶打他,让他松开自己,顺便还哀戚的呼唤妄徒,那对妄徒全身心毫无条件的依赖模样,让既白青筋暴跳。 甭管他是不是刚出生,既白斗一个脑绷弹过去!这小破孩!气死他! 小孩愣了愣,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盯着既白:“你…你你你!你竟敢打我!” 其实既白也没敢用力,毕竟新生儿娇嫩,他控制了力度,脑绷弹得软绵绵,然而看小孩这模样,生跟他用了多大力要虐待他似的。 而且弹脑绷算打?! 既白登时有种预感,以后的生活,他会每天跟这小孩斗智斗勇,本来怀揣着要做一个仁慈宽容父君的既白,此刻对于小孩的小题大做以及无理取闹,同样有点小孩脾气的既白登时冷哼一声! “哼!万事不要看表面!他不是你父君!我才是!你我有血缘关系!你再说他是你父君,我便打你屁股!”既白眯着眼警告道。 小孩被弹脑绷,又被既白威胁,登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第453节 妄徒皱眉抢过孩子:“他还小,什么都不懂。” 小孩靠在妄徒怀里顿时哭的更大声:“父君!呜~他。这个坏人不但冒充我父君,还打我,更是扬言要打我屁股,你替我打他屁股好不好,呜!” 妄徒眼睛抽了抽,眸光移向既白好看的臀部,试想了一下自己能打到的几率,最后还是作罢。 “他是大人不可以打屁股,”小小的人儿亲昵的拉着妄徒的手,妄徒不禁把语气降到最轻。 “那。那我不要再看到他,我们走,去找母妃好不好。”小家伙其实也知道既白没有用多大力气,其实就是想让他父君怜惜自己而已,但是父君说不可以打就不打好了,只是赶紧摆脱这人。 这人又怪又强硬,他不喜欢。 既白看着自家孩子在自己的情敌面前怀里,一口一个父君,一口一阵撒娇,看的眼睛直抽。 “过来。”既白伸手要他过来。 然而小家伙一头扎进妄徒怀里,把头埋了起来:“不过去,父君,我们赶紧走。” 既白伸手去抢,抢到手他非得好好教训一下这个小东西什么叫吃里扒外不是好孩子! 然而妄徒侧身躲了过去:“孩子如此喜欢我,不如便由我抱着,或者。抱去鬼界也可。” 妄徒满面喜色,不得不说小家伙在既白面前表现的如此依赖自己狠狠的讨好了妄徒,以前争阿笙争不过既白,妄徒一阵落寞,现在孩子争到了,可谓扬眉吐气! 既白看的血气喷涌:“你敢!” 不就是得小孩喜欢么,高兴什么,既白绝不会承认自己吃醋了!但为何就是有种想撕碎他那张笑脸的冲动,好碍眼!真的好碍眼!这小孩到底觉得妄徒哪里比自己好了。 此时妄徒笑了声,从纳戒摸出来一东西套到了小孩手上。 注意到既白万分警惕而忌惮的目光后,妄徒浑不在意笑道:“这是鬼雾森林产的红珠,温养心脏。” 红珠流光溢彩晶莹剔透,透彻的红色珠身似一个个小巧的樱桃,而且正中间有游鱼一样会发光的光线穿梭其中,迷幻而绚丽,嵌在小人白嫩的胳膊上,霎时养眼。 小家伙爱不释手,揪着妄徒胸前的衣服不断道:“谢谢父君,孩儿很喜欢。” 既白呼吸瞬间又加重,妄徒留下一个挑衅似的笑,便带孩子出了门。 既白连忙追上:“去哪里。” 妄徒知道他的顾虑:“地府景色如此之好,带他转转。” 既白作势要把孩子抱过来,妄徒再次闪过:“怎么,阿笙都归你,现在孩子也不让我抱。若你答应让我带孩子去一趟鬼界,那鸠夜要求你的事便一笔勾销,如何。” 其实鸠夜所说让六笙嫁与他做鬼后一事,跟鸠夜一样,他亦未当真,但是既白当真就好。 闻言,既白还真就认真思考起来:“可以,但是最多半个时辰,还有,带樊笼一起去。” 妄徒宠溺的拨弄小孩的小脸:“你怎的不跟去,若想提防我想害孩子,也该你亲自出马。” 既白却冷笑一声:“不是提防你,是提防别人,毒害阿笙的鬼奴背后那人抓住了么。” 妄徒动作一顿:“抓住了,我会好好招待他们,不会让他们轻易的死掉。” 既白点点头,对于妄徒这人,他的感情很复杂,既忌惮他对阿笙的觊觎,但是在某方面却又非常信任他,因为同样爱六笙至极,所以一切对她不好的事,他们都会选择提防,而害六笙之人则会用尽世上最残酷的办法折磨,不过妄徒在折磨人这方面比他更有天赋。 譬如,现在阿笙拼尽生命生下的孩子在他手里,他尖锐的指甲就在孩子脸上滑动,下一刻随时可能划破孩子脖颈,但是既白却无比确信他会像他这个亲生父亲一样爱护他。 “不要超过半个时辰。”既白低声道。 妄徒突然看向他,血红色的眸子里的敌意猛地消散了些。 既白突然这样信任自己。反倒有些不习惯,呵。 之后,妄徒带小孩去了鬼界,见鸠夜,自己的弟弟自己了解,鸠夜见到孩子必定与自己一样欣喜。 偷族内珍贵的续命丹才换来的孩子,鸠夜必定十分想见到,但他腿无法行走,他这个做兄长的便要帮他。 樊老头此时正在回樊府路上,半道上突然一阵怪风,再次睁眼,自己正在妄徒的黑云上。 老头自然大喊大闹,妄徒不慌不忙的解释了原因,老头大喊不信,既白这小子能这么大度,放任情敌抱自己的孩子去鬼界晃荡?! 然而事实还真是这样,既白相信妄徒,而且他现在要照顾自己的小娇妻,无暇管那个不认他的小屁孩。 来到鬼界,妄徒十分低调,一路藏着小孩直到鸠夜寝殿。 进了门,鸠夜与往常一样了无生趣的跟个死人一样躺在床上,妄徒顿生起一股愧疚。 小家伙似乎能感知妄徒悲伤的情绪,乌亮圆润的大眼担心的看着他,不说话。 “夜儿。”妄徒来到床边轻声喊道。 鸠夜动了动,然而没睁开眼:“王兄现在不该在地府么。” 妄徒眼眸低垂:“恩,刚从地府回来,看看你,顺便…” “我这殿晦气,王兄还是赶快回自己寝殿吧,再者,我又不会说好听的话奉承你,万一惹你发怒,再砍了我这头,日后我就是连爬都爬不动了。”鸠夜故意刺激妄徒道。 妄徒红眸划过悲伤,若说他这一生中两件最后悔的事,第一件伤害了阿笙跟她在乎的人,第二,便是让自己优秀的弟弟失去了健全的双腿。 “夜儿…” 妄徒还想说什么,然而小家伙却因为鸠夜不理他们率先闹了小脾气:“父君,这人是谁,好生没礼貌,我们跟他说话,他也不看我们。” 听到这从未听到过的稚嫩声音,鸠夜史无前例的快速坐起来。 245 (大结局)就这样过一生 (大结局) 第454节 听到娃娃的声音,鸠夜无比迅速的起了身。 视线内望去,但见他那王兄怀里稳稳当当而又不是温柔的抱着一个小肉球,圆嘟嘟胖乎乎,睫羽浓黑,大眼分明,小嘴水润,模样像极了既白,六笙,特别是那双一生气便会不自觉眯起的凤眸,更是像极六笙。 “这…”鸠夜突然无声,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是那两人的孩子,那两人怎会放心把孩子交给王兄带来鬼界。 突然想到某种可能,鸠夜咻的脸色一变就要抢孩子,然而却忘记自己双腿已然作废不能支撑他的上半身,还没碰到孩子,自己却狼狈的摔趴下了床。 妄徒连忙把孩子放到床上,把鸠夜搀扶起来。 鸠夜刚回到床立刻便把孩子抢着抱在怀里,死死按住他头,不让妄徒有机会窥见一分一毫,那警惕而紧张的模样就像巨大的食肉动物在前,母豹拼命保护小崽子一般。 妄徒愕然,仿佛明白他为何突然这样抵触他了:“你以为孩子是我抢来的?” 鸠夜脸色不善:“难道不是么,既白那般忌惮你,怎会把孩子交给你,王兄,他们二人好不容易走在一起,阿笙又牺牲了那么多,才把孩子生下来,你就不要再阻挠他们!” 妄徒看着鸠夜这猜忌他的样子突然笑出声。 是啊,他说的没错,他的确很想就这样把这孩子抢过来留在鬼界,陪着他以解孤单,这孩子也不天生对他亲近,不认既白只认他么。 然而男人的自尊不允许他这般卑鄙。 答应了要放开阿笙,答应了半个时辰就还回去,便要遵守诺言,而且虽然为人父母的心情他原来不懂,但现在懂了,若是把孩子留在鬼界,那阿笙必然会伤心欲绝,他已经不想再伤害她。 “你想多了,孩子是既白交给我的,但半个时辰便要还回去,这半个时辰我想让你看看他,毕竟你是这孩子的救命恩人。” 鸠夜愣了愣:“真的?” 妄徒点点头:“你何时见我撒过谎。” 这下鸠夜确信是真的了,他这王兄天不怕地不怕,实力蛮横,性格霸道专制,根本不屑撒谎。 这时一直被闷在男人怀里的小家伙受不了了:“唔。放开,放开我,快闷死了!” 鸠夜愣了愣,连忙把从他头上按住的手松开。 小家伙急赤白脸呼咧呼咧大喘气,喘匀气后发现这害得自己差点憋死的罪魁祸首竟然在。笑?!他险些杀了自己,一点负罪感都没有也就算了,可是在笑?!小家伙忍不了了!决定搬出杀手锏惩治恶人! “父君!他欺负我!”小家伙朝着妄徒伸出手要抱抱。 鸠夜叹为观止,这小家伙刚出生不仅能口吐人言,怎的还能自己伸手!果真是天赋奇才?还有…父君?他怎的会认为王兄是他父君。 看了眼妄徒,鸠夜把小孩的手放回襁褓内,轻声道:“你父君是他?” 小孩白他一眼:“哼!”我不跟无礼恶霸说话! 鸠夜笑了:“你这小家伙一无犄角,二无红眸,怎的可能是鬼族人。” 莫不是小孩被王兄逗弄信了真吧。 鸠夜是这样想的,然而下一刻,他深深明白小孩为何那样说了。 “异色双眸,这…”鸠夜被惊道,语气滞涩。 妄徒眨眨眸:“似乎是因为我给他喂过鬼气的缘故,也是因此,所以他认为我是他父君。” 小家伙黑红色晶亮的大眼忽闪忽闪:“父君,母妃在哪里啊,我想母妃了。” 闻言,鸠夜一怔,笑笑,把孩子递了过去:“带他回去吧,他不该来这里。” 妄徒眉头微皱,迟迟不肯接过:“还有点时间,再看看吧,日后怕是没机会了,这小家伙疼人的紧。” 闻言,鸠夜笑笑又把孩子抱了回来。 鸠夜替孩子把了把脉,发现孩子很健壮,经过雪莲与火莲治愈过的身体天生强健,健康没问题,鸠夜便放心了,随后大掌缓缓摸了摸小孩的脸颊。 新生儿肥软的脸蛋娇嫩细滑的让人爱不释手,虽然脸蛋的主人一直用拒绝的眼神嫌弃他,但是鸠夜不为所动,抚摸了半晌,最后笑了笑。 “小家伙,你可是你母妃倾尽一切换来的小生命,日后要好好孝顺她知道么,还有你父君,不是鬼王,是既白,那个一直冷这张脸看起来像面瘫可是却爱吃飞醋的白衣男人,日后亦要孝顺他。” 说完,鸠夜将孩子递过去。 “时间差不多了,阿笙看不到孩子会着急,带他回去吧。” 说完,不管妄徒作何反应,鸠夜便又径自躺下去,背过身,盖上被子,又重新恢复了妄徒刚进殿似的了无生趣。 “夜儿,”妄徒突然道:“这么多年,我做了很多错事,手上染了无数鲜血,但我不后悔,就算一生罪孽,这一生我也不会愧疚任何人,但唯独对你还有阿笙,我割舍不断,如今阿笙有了幸福,我已放心,但是你…你的腿,是我最大的错,为了向你赎罪,我可以把自己的腿打断。” 孤独而寂寞的王椅上,所有人畏惧自己远离自己,只有他这弟弟一直向自己靠近,然而他却每次都用最残忍的方式伤害他,一双腿对夜儿这般骄傲的男人多么重要,以前他不知道,正是这无知让他铸成永不磨灭的大错,一生活在后悔中。 若说这辈子最想挽回的是什么,他会说是他与弟弟之间的感情,如果断去一双腿可以挽留这即将消逝的感情,他愿意。 鬼气化成利刃,妄徒便要砍断双腿,鸠夜未动,然而就在利刃距离膝盖不足一分时,动了! 两道鬼气铸成的利刃碰撞,鸠夜被震得胸腔颤动,却也知道妄徒刚才那一下下了多狠得死手。 恢复过来,鸠夜不可理喻的嘶鸣:“你是疯了吗!” 妄徒皱眉:“正是因为没疯,所以才会在最后看清什么对自己最重要,夜儿,是王兄错了。” 鸠夜张张嘴,震惊无言:“你。” 那般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人,现在跟他一个残废道歉,要知道王兄这一生低到土里的卑贱,高到天上的荣耀全都经历过,杀过的人数不胜数,拆散的家庭亦不计其数,然而从未向谁道过谦,如今。因为他的腿道歉了,为了他的腿把以往固执坚守的荣耀尊严底线人格抛弃了?! 这会让他有种他对他很重要的错觉。 也难怪鸠夜会这般震惊。 第455节 一直以来都是他在靠近妄徒,妄徒爱答不理甚至冷漠,可这次,是妄徒唯一一次主动靠近他。 他对他王兄。很重要?…!当初那个刚入鬼界看到有人欺负他而用小小身子护在他身前,事后却又骂他没用的那个红衣少年仿佛与这个男人合为一体,穿越时空又回来了。 鸠夜嘴角勾了起来:“王兄说道歉的话怎的这么别扭,还是不要说了。” 妄徒固执的拧眉:“果然不适合我么。” “呵,王兄比较适合坐在鬼界王椅上掌握生杀大权,所以这般尊贵的王兄不需跟我道歉,你是王,我是民,王要民生,民便生,王兄该有这样尊贵的自觉,日后莫要再低头,鬼界之王就算做错事,也不需心怀任何愧疚,弱肉强食,这便是鬼界的法则,违者,弃之,王雄也不例外。” 妄徒听了好久:“夜儿不原谅我。” 鸠夜笑笑:“怎么会,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再者,现在我可是无权无势之人,日后还要仰仗王兄,只盼王兄可以在王椅上安安稳稳一直坐着,这样我才可以继续在鬼界肆意逍遥。” 妄徒眸子在鸠夜又重新变得爽朗的脸上闪了闪:“好,那日后殿门不要再关了。”你的心门也不要再闭合,你无需自卑,你是我弟弟,鬼王的王弟。 鸠夜嘴角笑意温暖:“好。” 下一刻,妄徒命人打开了殿门,虽说没有明媚的阳光灿烂的景色,但一片火红的岩浆之光依旧惊艳,吹拂进来的空气也别样新鲜,鸠夜几近贪婪的吸收这自由的空气,好久不曾这般放松了。 鸠夜放松了一会,睁开眼,算了算时间,觉得半个时辰几乎快要超过了,于是催促着妄徒赶紧回地府把孩子放回去,以免六笙着急。 就这样妄徒再次来到地府。 此时六笙已经换了一床被褥以及一身干爽的衣服,因为产妇附近不宜有太多人,所以十三府君留下贺礼也便早早离去,而从阳,宫锦,婉柔亦忙忙活活给六笙准备吃食还有给孩子准备棉被,菁华、怜衣,二娘则是送十三府君出门。 人去楼空,屋内只有既白在照顾六笙。 妄徒突然出现,手里还抱着孩子,没让六笙惊讶,反倒是对孩子万分依赖妄徒的样子感到惊奇。 “倒是喜欢你喜欢的紧。”六笙喝过红糖水身子好了点,此时能靠在床上说话。 妄徒瞧见六笙苍白的脸色心疼了下,紧接着把孩子放了回去:“一会我让人给你送点火灵芝补血。” 既白瞥他一眼:“地府有。” 六笙接过孩子时看到了孩子手上的红色珠串,这不是她给妄徒的那串么。 “贺礼。”妄徒看着她道。 六笙点点头。 一时之间三人无话。 “母妃,这个臭男人怎么还在这,父君,你快把他赶走。”小家伙突然出声道。 既白平静的脸一下子就抽了,也不知哪根筋搭错,既白更加突然道:“就是不走气死你。” 妄徒与六笙齐齐无语,小家伙亦睁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个比自己还幼稚的男人。 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妄徒觉得这里没自己的位置,于是要走,但一直以为妄徒是自己亲爹的小家伙不肯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拼命挽留,非说什么父君不要他们母子了,他跟母妃即将是孤家寡人了,说的真真切切,哭的肝肠寸断。 既白很想让小孩闭嘴,然而还是忍了下去:“别搭理他,你可以走了。” 六笙却道:“还是留下吧,孩子喜欢你,一起商定一下孩子的名字也好。” 此言一出,一人醋性大发,一人欢天喜地,一人猝不及防。 但六笙的意思,既白不好反驳,于是很‘大度’的同意了,只是全程黑脸。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孩子干爹。”既白不满的笑声嘟囔。 谁知六笙因为他这句话瞬间受了启发:“是啊,孩子这么喜欢你,你可以做孩子干爹。” 既白想把自己打死,为什么要嘴贱说这句话,但是自己挖的坑跪着也要填完。 “这。不好吧,他是鬼界…” “好诶好诶!”小家伙虽然不知道干爹是什么,但看妄徒的反应好像很喜欢做他干爹,而那个臭男人不喜欢,于是他就起哄啦。 既白的脸再次垮掉,这小屁孩生来是跟他作对的么。 “好,就这样定了。”六笙笑道。 妄徒救了他们母子,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从今往后重新相处。 “日后你便要时时关注你干儿子的成长了,或许,你政务不忙,可以让孩子去鬼界住几天。”六笙再次道。 小家伙早点见识三界,可以培养独立的性格,就像她,天生爱游历,再者,看得出妄徒是真的很喜欢他们的孩子,作为朋友,六笙愿意让孩子陪陪这个孤独的男人。 妄徒不敢相信幸福会来的这么突然,愣愣的不知作何反应。 既白嫌弃冷哼:“还不快给你干儿子想名字?” 妄徒回过神,很顺从的点了头。 既然是起名字便要有纸墨笔砚及桌案,桌案在远处,妄徒跟既白要合手搬来床前,三人一起想。 然而事实证明两个男人真的很不对盘,一会墨洒了,一会笔掉了,一会纸飞了!两个男人眼神渐渐嫌弃起来。 六笙盯着两人哈哈大笑,小孩也是挥舞着小手说‘父君加油’,既白脸再次黑掉,妄徒温柔的笑。 朦胧的日光透过窗户照在屋内,时光静好。 ** 一万年后。 传闻鬼界鬼王多了个私生子,生的唇红齿白,浓眉大眼,俊俏可爱到了极点,说话做事充满跟他们王上一样的霸气与孤傲,小小年纪便迷得鬼界的年轻小姐们迷三道四,而且天赋更是不得了!小小年纪一万岁(凡人的十岁)便能在那风诡云异的异界召唤自己的守护兽,王上那只白骷髅都不得不对那只守护兽俯首称臣,据说他还有个同样响亮的名字:司慕。 第456节 鬼界高高悬在熔岩上方的一条小石路上,司慕迈着尚且有些短小的腿儿痞痞的走着,身后跟着一个移动的石块,体积跟小孩差不多,应该也是石块里的小孩子,但是石块背部却又很多尖锐的黑刺,看起来很吓人。 “侵皇,你说,为何母妃就是不喜欢干爹呢!怎么就挑了既白做夫君,母妃怎么英明一世,可偏偏在终生大事上瞎了眼。”司慕小帅哥嘴里潇洒的吊着一根小草,吊儿郎当走着,对后面名为‘侵皇’的石块道。 身后没声,司慕啧了一声,这侵皇真沉默寡言,这样下去会闷死他的! “慕儿。”正无聊呢,司慕突然听到头顶有人喊他。 望过去一看,嘿!自己的美人干爹一身红衣风华万千的站在鬼殿凭栏处在喊他。 司慕立马激动起来:“侵皇,干爹喊咱们呢,快走吧。” 闻言,小小孩童登时召唤出白色的云,后来想了想不对,又把云换成了黑色。 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的妄徒赞赏的点点头。 一万岁,能拥有仙云的同时还能拥有鬼云,慕儿前途不可限量。 同样看到的还有鸠夜,他俊朗依旧,也依旧坐在轮椅上,看到赶来的小小人儿还有他身后那个一同自己飞来的带刺石块,把小孩拉了过来,抬袖给他擦拭细汗。 “说不要让你总把侵皇唤出来,怎的不听,他是异界的兽王,召唤出来的时间越久越耗鬼气,你个小鬼头有多少鬼气可以消耗。” 司慕似乎对鬼气不足这件事很好奇:“他已经出来一个月,可是孩儿鬼气还剩一半。” 鸠夜语噎,这孩子第一次召唤出侵皇便让他在鬼界停留了三天,这些年练下来,竟然可以让他停留一个月之久,而且鬼气还剩一半?要知道这孩子才一万岁!他一万岁的时候恐怕鬼气都没他百分之一多,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 妄徒把司慕拉过来,摸摸他头:“干得好,比干爹强,这样下去,我也能放心把鬼界交给你。” 司慕撒娇的拉住妄徒的手:“不,还是干爹做鬼王,孩儿就一直守在干爹身边就行。” 鸠夜笑了:“一直?不想你父君跟母妃?” 提到父君,司慕脸上的笑一下子消失:“不想他,但是想母妃,干爹,可不可以把母妃也拉到鬼界一起住,每次我回地府,既白都欺负我。” 看来小司慕这十万年没少跟既白斗智斗勇啊。 “你说什么。”司慕话刚落,突然便见黑暗的大殿走出来一个白衣风华的男人,那代表性的桃眸倾世灼灼,不是既白是谁? 司慕吓得一下躲到妄徒背后:“父君。你怎么来了。” 既白眯着眸子:“你母妃喊你回地府。” 司慕一下瞪起眼:“我不会去,鬼界比地府好玩,规矩也没那么多,而且两位干爹也在,我就不回去!” 自从第一次来鬼界住了几日后,司慕就自作主张也认了鸠夜做干爹,鸠夜自然十分愿意,但这事也是经过六笙同意了的,只不过既白知道的时候比较郁闷。 “臭小子!欠揍!” 一言不合就开干,既白这些年性子被这小子磨得暴躁了好多。 现在正漫天驾着云彩追他。 “王兄,为何既白每次来鬼界都上演这么一出呢,他都不烦的么。”鸠夜拄着手无语道。 这两人一个人小鬼大,一个虽然成年却像小孩子,每次在一起都毫不相让。 “让他们打吧,鬼三。”妄徒对空中喊道。 鬼三现身:“是,王上。” “一会既白被打趴之前,拦住慕儿,把他们送回地府。”妄徒说完,最后看了眼空中快速移动的两人,回大殿处理政务。 而鸠夜则是百无聊赖回殿继续研发新药。 空中两道白色身影斗嘴掐架的声音连忙不绝 等鬼三送两人回地府时,六笙盯着他们破烂的衣服再次无语的青筋直暴。 “你们…” “母妃!他又欺负我!”司慕先声夺人,一把抱住六笙先告状。 既白亦委屈巴巴看着六笙。 六笙用脚趾想都知道两人在鬼界又丢人去了,以前每次都原谅他们,但现在… “去奈河里捉鱼,不许用仙法,鬼法也不行,捉三条,然后去厨房做饭。”每次打架之后,六笙都会用这种方法让两人通过做饭增进感情。 然而一会之后… “砰!”长笙殿厨房第n次不幸的被炸掉。 “小白!慕儿!”女人阴测测的声音恐怖的在大殿回荡。 此时被炸的灰头土脸的两人,相视一眼,很有默契,同时开跑! 被母妃(阿笙)抓到会被罚跪大街的! 此时在地府各个角落知道他们这一家子人的人都露出善意的笑。 六笙看着前方两个大手拉小手拼命奔跑的两人,凤眸含笑。 就这样过一生,很好。 ------题外话------ 文文正式完结,很多话想说,公告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