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仨物种》 第1节 本书由 巫色涩 整理 ================ 《一家仨物种》 作者：君羽落 文案： 家庭人口怎样才叫复杂？卫时彦表示，我家三口人，一标准人类，一不标准的人类，一非人类…… ps:本人qq群已建立，有意者欢迎加入：255467865 此文乃《山海奇谈》第一部 ，第二部为《君羽落奇闻录》，主角换人了，但有的会有前几部的主角出场。所以，第一部的结局别骂。 内容标签：幻想空间 前世今生 主角：子娴，卫时彦 ┃ 配角：各路妖魔 ┃ 其它：凶兽，伯益，人 ================ 第1章 楔子 楔子 洪水滔天，头生双角，腹下五爪的蛟龙狂舞着掀起一波又一波的洪水冲击着下方的城邑，数之不尽的尸体漂浮在泛滥的大河之上。 “卷啊卷，吞没所有的人，姒启，我要你的王朝随你而葬。”狂舞的凶蛟在浪涛之上怒吼着，稚嫩而奶声奶气的声音吐出的却是令所有人颤抖的话语。 “妖孽，你这般祸害天下，当真不怕天谴。” “天谴？我可是太古凶兽后裔，你说我怕不怕天谴，我的存在本就为天所不容，我怕它做甚？大河之水听我令，给我淹。”凶蛟满是鳞片的脸上非常人性化的露出了不屑的嗤笑。 下方人族中为首一带着平天冠的年轻男子复杂的望着凶蛟。“子娴，收手吧，孤不想杀你。” 凶蛟毫不客气的回以嗤笑，恶劣而猖狂的笑道：“孤？忘了，你已为共主，可那又怎样？你杀不了我。”顿了顿，凶蛟有些挫败的看了看保护着中年男子与下方城邑的炼气士，有那些炼气士，它也杀不了中年男子。“你们人有一句话叫斩草除根，我活着，定不会放过你与你的子孙。人的生命匆匆百年，我却有千万年生命，看谁耗得过谁。”大不了它跟这些人耗上了。 瞅着如此无赖凶蛟，若非外头洪水滔天，所有人都想笑，这哪是太古凶兽后裔，简直就是一头超级无赖。带着平天冠的男子也想笑，曾几何时，凶蛟也曾如此对着他耍赖，却不是为了杀他，只是坚决不承认偷了他的肉干。但一切都已经变了，昔日撒娇弄痴的幼蛟已视他为敌，不复往日并肩作战的情谊。权力如猛虎，坐上的人都将骑虎难下，或被权力所噬，或驱虎噬人。 男子苦笑，终是道：“若杀了我，你就愿意离去，我这条命便给你。” 凶蛟愣了下，笑得更加猖狂：“怕了？” 男子闻言怒吼道：“你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为世所不容的凶兽，这洪水肆虐之下，多少人枉死，将背负上何等罪孽？天谴来时，你将万劫不复。”他做过很多事，他自己也分不清对与错了，但此时此刻，他不希望这头凶兽背负上那滔天罪孽，因为自己一定会后悔。本就为世所不容的凶兽，此业孽一旦背上，必将灰飞烟灭，就当是为了自己最孤独的十三年，对方风雨无阻的拜访吧 所有人都愣住，惊呼：“大王不可。” 凶蛟也愣了下，拳头大的泪珠从眼眶中冒出，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明明曾经是那么好的朋友，为何最后却要兵戎相见？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了，别误会，这不是古代神话，而是现代都市+妖魔鬼怪的 第2章 驴友 华夏很大，光是陆地就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而这片土地上有多少地方不曾有人踏足过，鬼都不知道。做为一个资深驴友，卫时彦没别的爱好，就喜欢爬山，挑战各种各样人迹罕至的地方，而眼前这一片大山就是他此次的目标。 根据事前的准备资料，卫时彦知道这片大山中有着不少落后的村庄，而他准备借宿的地方就是这些村里，旅馆什么的，深山中想都别想。 进入山区后就一直不见村里，但卫时彦知道，山里面还有一个村子，名字叫桃源村，很好听的名字，地理位置也如陶渊明的桃花源一般难寻，至少卫时彦已经走了四五个小时都还没看到村子，恐怕又要宿在荒郊野外了。 对于宿在荒郊野外，卫时彦自己是没什么感觉，这些年四处旅游，荒山野岭去得多了，不可能每次都有旅馆，大部分时候都是宿在荒郊野外。但他不是一个人，望了望后面跟着的五个人，卫时彦深深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带着几个人一起出来，随便在网上找几个驴友组队都比这几个靠谱啊。走不到半小时就走不动了，要休息，若非这样，也不至于走了四五个小时都还没看到村子，虽然这也有村子本身够偏的原因，可这几个人也功不可没。 “彦少，我们休息一下吧？”与卫时彦是发小的赵启开口道，他是真的走不动了，做为一个养尊处优的富二代，能够陪着走了这么久他也不容易。他可是正常人，不是卫时彦那个资深驴友，荒山野岭跑惯了，一口气走五六个小时都气不喘。 卫时彦很想皱眉，最后还是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倒不是他照顾赵启，若只有赵启一个人，肯定直接拖着走。问题是这次出来的七个人里还有两个女的，男孩子倒也罢了，糙对待也没什么，但女孩子，卫时彦这点绅士风度还是有的。 卫时彦是一个很重享受的人，也不能说重享受，若只是他一个人，他是可以将就点吧，但有别的人。好吧，他也不知道自己做怎么回事，他就会不自觉的把人照顾得很好，体贴周到得让他自己都惊讶于自己原来还有男保姆的天分。 没一会的功夫，卫时彦便用树叶与草铺出了一块松软的坐垫给众人坐，赵启一边灌水一边感慨道：“时彦你可真是贤妻良母，你要是女的，我就娶你了。” “滚你丫的！”卫时彦不客气的一巴掌拍飞死党。 拍飞赵启，卫时彦坐了下来进食，走了这么久体力消耗不小，还带着这么一群人，不补充体力，回头遇上什么猛兽，乐子可就大了。自然，队伍里还有四个男的，但赵启是发小，穿一条裤子长大，彼此几斤几两都很清楚，卫时彦对赵启不抱希望。还有两个，周岳是做文员的，一天到晚坐在电脑前，体力跟那两个女的差不多，更不能指望。李鸣，富二代，这次会来这么多闲杂人等就是他闹的，听赵启说要爬山，便带着女朋友方悦着跟来了，而方悦又叫了闺蜜孙莉，孙莉又叫了朋友吴晨......最后的结果便是两人行变成了六人行。 最让卫时彦无语的还是赵启八卦的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李鸣是个花花公子，方悦是他的现任女友，前女友n个，时间最近的一任是孙莉。真难得这三个凑一块还能谈笑风生，一点都看不出自己被闺蜜挖了墙角或是自己挖了闺蜜墙角的味道。还有另外周岳与吴晨，虽然赵启也八卦不出来，但卫时彦总觉得他们两个有些怪异，可为什么怪异却是怎么都说不出来，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男人的直觉告诉卫时彦，这次爬山肯定会很麻烦。 卫时彦头疼的啃着牛肉罐头，没有注意到远处灌木丛不自然的晃动了下，一个三四岁模样的男孩小心翼翼的从灌木丛钻了出来，飞快的往村子里跑，同时忍不住嘀咕抱怨道：“怎么又有人来了？上个月有人来，这个月又有人来，还挑在这个时候来，还让不让我们过日子了？不过领头那个人的气息怎么感觉有点熟悉？” 休息够了继续走，但走了没半个小时孙莉的脚就崴了，看了看气喘吁吁的其他人，卫时彦已经连气都不想叹了，二话不说背起了孙莉。 “谢谢彦少，真是不好意思......”趴在卫时彦的背上，孙莉很是歉意的道，一脸的温柔小意。 卫时彦摇了摇头。“没什么，君子风度怎么能弃美女不顾？”最重要的是，跟赵启比起来，卫时彦觉得孙莉还不算最麻烦的，如果他没弄错的话，孙莉脚崴的时候赵启应该在想法子偷懒，好让自己背他。反正都是背人，背一个软妹子怎么都比背糙汉子赏心悦目。 卫时彦没一会就后悔了。 “彦少你累不累？” “彦少你渴不渴？” “彦少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妹子你神烦知不知道啊？卫时彦在心里咆哮，无奈自小受到的礼仪教导太好，对着美女出粗这种事他做不出来，只要有第二个人在，卫时彦的礼仪永远都是最完美的。不能骂人，便只能沉默，埋头走路。 “看，炊烟，那边肯定有人。”赵启忽然跳了起来，大步向炊烟的方向跑去，看得众人瞠目结舌，刚刚不还是一副快断气的模样吗？怎么一下子就精神大振了？ 卫时彦没有半点惊讶，赵启就是这样，凡事只尽七分力，你以为他没力气了，其实他还有。不过，一会应该真的什么力气都没有了。 俗话说，望山跑死马，同理，望吹烟也可以跑死人。 卫时彦匀速追上兴奋过头的赵启时，赵启是真的要断气了。 “彦少，这到底还有多远啊？”赵启哀怨的道，真的要死人了。 卫时彦目测了下。“翻过这座山就是了。” 赵启果断躺地上装死，还要翻山？这都翻过多少山了？一座又一座，再翻，就真要出人命了。 卫时彦低头问赵启：“走不走？” “走不动了，要死了。” “那你就躺着吧。”卫时彦非常干脆的抬脚跨过了赵启的身体。 赵启赶紧抓住卫时彦的腿，一起长大，他是知道卫时彦脾气的，说丢下他就一定能丢下他。“卫二哥救命，别抛下我啊。” 看着宛若弃妇一般的赵启，卫时彦抬脚就想踢人，但考虑到礼仪，还是忍住了。“我已经背着一个人了。”总不能让他丢下孙莉来被赵启，如果那样，他立马跟赵启绝交，一点风度都没有，这样的朋友交了只会拉低自己的格调。 赵启瞪了眼孙莉，忘了这茬。 卫时彦静默的等赵启自己起来，但他很快就发现自己低估了赵启的下限。 在桃源村口盯梢的胡家老四看到卫时彦的模样时险些一口口水呛着，这是怎么个情况？ 卫时彦也看到了胡家老四可爱得让人看了就想伸爪捏一把的脸上的诡异表情，轻咳了下，只能当看不到。 人无耻的时候，你根本想不到他能无耻到什么地步？至少对赵启，卫时彦是完全刷新了下限，为毛？看他背上的两只就知道了。 是的，两个人，他背着赵启，赵启背着孙莉，而这正是赵启出的主意。 “小朋友，问你一下，这里是桃源村吗？” 胡家老四一指村口的石碑，石碑上写着三个大字。 不认识。 叠加的三人忧郁的用眼神表示了自己心中所想：上面什么鬼字？ 胡家老四噎了下，不是为了这三个目不识丁的人，而是为了这石碑：现在都什么社会了？这块石碑上的字还有几个人认识？摆了等于没摆。 “上面写的就是桃源村，你们是上面派下来视察的官老爷？” 卫时彦哽了下，官老爷？这村子究竟是有多闭塞？居然还保留着这样的称呼。“不是，我们是驴友，来旅游的。” 旅游？ 旅你个大头鬼？ 天下这么大，你他妈的去哪旅游不好跑这来骚扰我们！ 胡家老四心中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可爱的脸上却是一分都没有显现出来。“旅游啊？那就是路过了？我带你们去小卖部？对了，你们需要补充什么东西？我们这里比较偏僻，很多东西都是没有的。”所以早点滚吧。 卫时彦和蔼的摸了一颗糖给胡家老四：“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大家都叫胡老四。” 卫时彦：“......那我叫你小四好了。小四，你们村长在哪？我们有七个人，想在这里留宿，放心，不会打扰你们的。” 你们出现在这里就已经是打扰了，胡老四腹诽不已。“村长？他在那边。” 桃源村很闭塞，很落后，有多闭塞有多落后？ 要知道一个村子最好的生活水平，去村长珈看看就知道了，因为一村之长的房子往往是整个村子里最好的。卫时彦这些年见过不少闭塞落后的村子，但桃源村这般的...... 村长的房子是木房子也就算了，一件电器都没有，真正意义上的一件电器都没有，连电灯泡都没有，照明用的是油灯。 赵启忍不住道：“这里是原始人部落吗？” 卫时彦难得的点头赞同，见过落后的，但落后成这个样子，前所未见。 对于几人的惊讶，桃源村的村长没有流露任何不虞之色，如果这几个人就这么被吓跑了的话，他会很高兴的。遗憾的是，这几天没少在野外露宿，如今这七个人对住的要求不高，有个顶遮风挡雨就够了，因此并没有被吓跑。 村长忍着失望道：“你们要过夜也没什么，我给你们找间空屋子，但你们还要继续进山玩可就不行了。”怎么就不滚呢？ 卫时彦诧异的看着村长，村长很不喜欢他们留宿，为什么？有游客路过借住都会给钱，能够给村子带来一笔收入，村长怎么会排斥他们？他们有不是逃犯，有必要吗？“不能继续进山？我们可就是奔着这座山来的。” 第2节 村长道：“这是我们这里的习俗，夏至前后要封山半个月，所有人都不能进山。” 这什么鬼习俗？卫时彦疑惑的问：“村子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习俗？” “这个啊，太久了，我也不太清楚了，村子里千百年都是这么过来的。”他哪知道为什么？这条习俗起源于九百多年前，那个时候他爷爷都还没出生呢。 孙莉爽朗的笑道：“没关系，我们不是你们村子的人，可以不守的。” 卫时彦皱眉，入乡随俗，孙莉也太没礼貌了，就算不打算守别人的习俗也不能这么大咧咧的说出来。 不过，卫时彦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那里有一个挂饰，挂饰的饰品是龙山遗址出土的文物，是一根不知道什么动物脱落的牙齿所制的牙雕，寥寥几笔将一条龙雕得活灵活现的。 牙雕是在龙山一座坟里面发现的，坟中有一具石棺，这枚牙雕就在墓主人的颌骨下面，应是他生前的配饰。但这根牙雕出土后没多久就被盗走了，后来辗转落到了卫老爹的手里，卫老爹听人说这枚牙雕很神奇，加上小儿子体弱多病，便将牙齿戴小儿身上，希望能有点用。 卫时彦不信这些鬼神之说，虽然在戴上牙雕后他的身体的确开始好了起来，并且越来越强壮，但他始终坚信那是现代医学的结果，鬼神保佑什么的，不科学，迷信。 可惜再不科学，卫时彦再不信，他爸妈信，所以不管喜不喜欢，他都得将这件迷信的东西一直戴着。不过一直都很小心，不管这枚牙雕是否神奇，有一点都是可以肯定的，这枚牙雕是四千年前的文物，弄丢或弄坏了可就是犯罪。 此时此刻，卫时彦惊讶的发现这件一直都被他当成纯古董的牙雕竟然在发热，似乎在提醒着什么。 第3章 祭山神 卫时彦六人还是在桃源村住了下来，第二日起来的时候发现家家户户都在忙碌，准备各种各样的美食，天然的美食，全是现成的野味。 卫时彦问胡老四：“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家家户户一大早就在做吃的。”而且到现在都还没做完，过年过节吗？看了看手机查是什么节日，什么都没找到。 胡老四是村长的儿子，不过卫时彦觉得这对父子俩相处的时候很诡异，儿子不像儿子，父亲，像孙子。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谁知道村长家是什么经呢？他也就没管闲事，但这个时候也就胡老四一个人闲着，有问题不找胡老四找谁？ 胡老四随口回道：“哦，今天要祭山神，山神不会下厨，家家户户都要做好吃的送给它。” 卫时彦也见过不少地方奇奇怪怪的风俗，对于桃源村祭山神的习俗倒没觉得怪异，而是说：“原来是节日啊，一年一度，难怪这么热闹。”不管什么节都是一年一度的，而这乡下小地方，卫时彦估摸着也就过年与本地风俗节日时会大肆庆贺一番。 “不是一年一度，是每月一次。” 卫时彦噎了下。“每月一次？”什么节日这么奇葩？ “是啊。”幸亏山神大部分时间都在闭关，平均一个月吃一顿，否则桃源村还禁不起它吃，胡老四在心里腹诽。 不过那又怎样呢？那是山神，是保护了他们祖先，也是桃源村守护者一般的存在，它想吃烟火食，其实就是天天给它做饭也没什么。 “哦，那能跟我们说说你们的习俗起源吗？”卫时彦取出了笔记与钢笔，做为一名专业的记者，有三样东西卫时彦是从不离身的，笔迹、钢笔以及照相机。 胡老四无语的看着卫时彦的标准配备，留这么一个记者留宿真的好吗？感觉好危险的。 卫时彦期待的看着胡老四。“小四说啊。” 胡老四清了清嗓子，将一个古老而诡异的故事缓缓到来。 事情发生在两千多年前的秦末，天下烽火四起，流民遍地，其中不少向四方边境逃难以躲避战乱，而其中一支就来到了这一带。 出发时有数百人，中途不断有人加入，但走到这里的时候，还活着的人十不足一，而没有人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胡家的祖先是难民中的一员，年纪很小，才十几岁，姑且称之为小胡。 难民各有分工，捡柴的捡柴，找食物的找食物，做完自己的那一份都躺在一边休息，不肯再动一下。小胡是做饭的人，所以别的人不动了就该他动了，但这片山区的水汽有点重，火石打了好几下都没烧起来，气得小胡都想骂娘了。 好不容易点燃了火苗，柴又多是湿的，烧起来烟气很多，熏得小胡眼泪直流。“娘的，捡柴的就不能捡干柴吗？” 虽然熏得厉害，但煮的是野菜汤，不讲究什么，因此一边熏着一边就做好了饭菜，小胡把眼睛揉了又揉，可以看清楚东西的时候发现身边多了一个八九岁模样的“人”。 为什么要打引号？谁家孩子头上长角，眼睛是蛇一样的竖瞳的？ 突然出现的小女孩一看就知道不是人，反应过来这一点时，小胡当吓得差点就尿了，这一路上妖魔鬼怪他们也碰到过不少，他们中不少的难民就是被那些妖魔鬼怪抓去吃了的。好在，小胡没丢脸到家，没吓尿，只是吓的动弹不得。 小女孩没看小胡，而是拿了木勺勺了一勺野菜汤尝了尝，似乎觉得味道不错，脑袋一低，整个埋进了锅里，饿虎扑食一般吃着。 看着饿虎扑食一般的孩子，小胡忽然就不怕了，妖魔鬼怪要进食的话，肯定是吃他。这只不知是什么品种的生物虽然也进食，看它的样子，也不知道几百年没吃东西了，但明显对野菜汤的兴趣多过自己。吃素的妖怪虽然没听说过，但不管是什么品种，既然吃素，那就应该不可怕。 野菜汤很快就吃完了，小女孩将锅底添得干干净净，比洗过还干净，然后意犹未尽的看着小胡，竖瞳冒着绿光。 被一双冒着绿光的竖瞳盯着，小胡很没骨气的吓尿了。“别吃我，我的肉一点都不好吃。” 小女孩鄙夷的看着小胡：“我不吃活人，就算吃，你身上一两肉都没有，倒贴我也不吃。” 不吃就好，不吃就好，小胡一颗心总算放了下来，却没想想，如果对方是在骗自己怎么办？幸运的是，长角的女妖怪的确不吃活人，虽然对于妖怪而言，活人是最好的血食，可女妖怪就是对活人没兴趣，因此这支难民有惊无险。 长角妖怪虽然明显一副没吃够的样子，但锅底都添干净了，她又不吃活人，只能打道回府。 自然，妖怪走得潇洒，小胡就倒霉了，一大锅食物都没了，而他的解释也没人信。之前遇到过不少次妖怪，哪一次是不吃人的？妖怪吃野菜也不吃人，这种话三岁小孩都不信，因此毫不意外的，小胡被揍了一顿，差点被赶出难民队伍，而在这荒郊野岭被赶出队伍，结局是显而易见的。 小胡抓着大家的腿好一阵哀求，到底是一起走了这么长路程的人，虽然都认为小胡偷吃了食物，但为了这个原因把小胡给赶走也不人道，因此小胡被留下来。 第二天做饭的时候，长角妖怪又出现了，这一次爪子里拎着一只比成人还高大的巨狼，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拎得动这么大一头狼的。 “大人饶了小的吧？小的不知道他们是大人您的猎物，小的要是知道就绝不敢觊觎他们。” 这话信息量忒大，小胡崩溃的看着鼻涕眼泪一起下来的狼妖。 长角妖怪皱了皱眉，随手一拳砸碎了了狼妖的脑袋，从狼妖的尸体里掏出一颗带血的珠子吞下，然后将狼妖丢给了小胡。“把它烹了，我要吃狼肉。” “您、您......”小胡看看长角妖怪，又看看狼妖的尸体，脑子里不断浮现狼妖刚才说过的话，他们是长角妖怪看上的猎物。 即便不用读心术，长角妖怪也能看出小胡在想什么，不悦道：“我不吃活人。”小胡若是死人她或许会将就着打打牙祭，可问题是小胡是活人，不能吃。 小胡还真不敢信这话，这世上真的有不吃人的妖怪吗？ 长角妖怪道：“草木化形的妖怪大多茹素。” 小胡崩溃的去做长角妖怪的饭食，呜呜呜，妖怪好可怕。 长角妖怪无语的看着小胡，摇头低语：“人族现在的这些子孙，真是越来越胆小了。” 丢人现眼！ 虽然小胡因为做饭有呛人的烟气的关系而将做饭的地方摆得远了点，但狼妖闹出的动静不小，其余人也注意到了这里的动静，而一看到长角妖怪就都给吓着了，这什么妖魔鬼怪？ 不是没人想跑，但看看小胡正在料理的大狼就没人敢了，跑也跑不掉。 难民中一名年纪比较大，也是队伍领导者的中年人对小胡招了招手，小胡看了看长角妖怪，发现她正在把玩一只黑陶蛋壳杯并没有注意自己，便跑到了中年人身边。 中年人问小胡：“怎么回事？”一下子就看到这么一只妖怪，小胡还在料理一头大狼，他根本弄不清什么情况。 小胡抹着汗道：“我也不知道它是怎么回事，不过我昨天就说了的，有只吃素......”最后几个字小胡说不下去了，从长角妖怪让他料理狼肉可以看出，这妖怪是杂食性妖怪，荤素不忌。 中年人愣了下，终于想起昨天的事，放着人不吃而抢野菜汤吃，那么这只妖怪应该不是完全不能沟通的吧？ 虽然中年人也怕妖怪，但这一路各种妖魔鬼怪碰到不少，他深知，妖魔想吃人，他们根本反抗不了。而从刚才狼妖的话来判断，盯上他们的妖怪不在少数，而长角妖怪的人形虽然挺......勉强算无害吧，但它显然是这片山林中的大妖怪，若是能够沟通，或许可以找到一条出路。 至于妖怪能不能沟通这个问题，别的妖怪真不好说，但这只长角妖怪，中年人觉得可以。原因很简单，这只长角妖怪和别的妖怪不同，别的妖怪穿的都是兽皮和草叶裙，可这只妖怪，穿的是蚕丝纺织的深衣，衣服上绣着非常古朴，古朴得也不知道是多少年时兴的凤鸟纹与云纹，不看她额头上的一对角与血色竖瞳，活脱脱一个人族贵女。当然，她不可能是人族贵女，人族的贵女不会跑到这蛮荒之地来。 妖怪手里把玩的黑陶蛋壳杯也很特别，中年人家道中落之前也与贵族有过来往，见过一些好东西，黑陶蛋壳杯便是其中之一。那是在齐国，一个贵族得到了一只商代的黑陶蛋壳杯，炫耀了很久，妖怪手里的黑陶蛋壳杯与那个贵族的很像，但更加古朴，应该是更早的东西。只是很光滑，显然经常被人拿在手里把玩，不像齐国贵族的哪只，出土的味道很重，妖怪的这只，只怕从来都没入土过。 一个拥有人族大贵族才能拥有的古物，并且穿着也与人族酷似，这样一个妖怪，应该，大概是可以沟通的的吧？抱着这样的想法，难民首领凑到了长角妖怪的面前，行了一个揖礼。正在把玩黑陶蛋壳杯的妖怪见了，漫不经心的起身回了一礼。 妈的？这真是妖怪？ 难民首领眼神古怪的瞅着妖怪，他看得出，这妖怪回礼虽然很漫不经心，却行云流水，没有一点刻意，纯粹是习惯，礼已经成了她的习惯。宛若那些古老贵族世家所教养的子弟，自小耳濡目染，很多东西都跟本能差不多了。 妖怪见难民首领不语，不由皱眉，不会就是来对着她发呆的吧？“小子找我就是为了傻呆呆的发愣？” 难民首领哽了下，这家伙真是妖怪？难民首领忽的起了一个猜测，这个妖怪或许与人有关系。“在下楚国人昭平，敢问贵女？” “孟赢。” 古代男子称氏，女子称姓，是以难民首领自称昭平，他是芈姓，可他的氏是昭氏。但妖怪的自称却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孟赢，即赢姓长女之意，每个赢姓氏族的长女都是这样的称呼。但一个妖怪能有名字就不错了，这妖怪倒好，直接丢出了一个正常贵女的自称。问题是妖怪有姓吗？不对，这不是妖怪有没有姓氏的问题，而是一个妖怪怎么会有这样正常的名字，当然，这个正常只限于人类范畴，可这位明显不是人类啊。 一个妖怪拥有人类正常氏族长女才有的称呼，这正常吗？ 第4章 山神宴 “之后呢？”卫时彦兴致勃勃的问，很有意思的风俗传说呢。 瞅着兴致勃勃的卫时彦，胡老四嘴角微微抽搐了下，这小子还真当听神话传说了，无风不起浪，这天地间的很多传说往往都有其源头。 之后的内容就比较随大流，唔，符合常态的那种，发现妖怪不吃人后，昭平的胆子就大了起来。 在人族中有一种非常特别的风俗，供奉妖怪，在古老的华夏大地上，人与妖一度是共生的，当然，这种共生也延续到了现代，除非有一日人与妖的一方消失，否则这种在华夏延续了千万年的共生关系就不可能结束，最多就是不再像远古时那样光明正大的摆出来。 在遥远的远古，环境恶劣，人族艰难求生，有一些吃素的妖怪在修成人形后对自己领地内的人族颇有好感，便主动保护自己领地内的人族。世上虽有忘恩负义之人，却也不乏知恩图报的人，对方虽是妖怪，但既然庇护了自己，那么自己就应该有所回报，不过人能够妖怪的东西不多，干脆将妖怪的原形做为了自家部族的图腾，将妖怪的牌位一块供奉在自家宗祠里。所以在远古时看到人族的部族以妖兽为图腾，供奉着祖灵的宗祠中供奉着妖兽不要惊讶，那是很正常的现象。 楚人重巫，继承了远古巫文化，也知道更多的事情。得到人族的香火供奉后，妖怪修行起来会更加的容易。在发现这一点后，那些聪明的妖怪与人族部族的关系也越来越好，缔结了共生的盟约。 人族部族为了感激，也为了加强联系，婚姻结两姓之好，妖怪虽然没有姓，却也可通过联姻来增加关系。因此人族部族会将自己部族中最美丽的姑娘送给庇护自己的妖怪，古代很多山神、河神娶妻或娶夫的风俗就是这么来的。只是远古时那是人与妖怪真正的婚姻，人送过去是给妖当老婆，死不了，到了后来就纯粹是草菅人命了。要么就是根本没有妖怪，却将人丢进水里，结果......显而易见；要么就是有妖怪，却不是共生的关系，而是单纯的妖吃人，送童男童女给妖怪等于给妖送菜。 自然，三代之后，这种人妖共生的情况越来越少，到了昭平的便面年代，也只有边境之地还有这样的情况。但不论如何，人与妖曾经共生通婚是可以确定，因此华夏的很多人都流着妖的血，只是年代太过久远，早已稀薄，与寻常人没什么两样。 在发现孟赢不吃人后，昭平便想起了远古时人与妖的这种共生盟约。这蛮荒之地，毒虫猛兽横行，妖魔鬼怪遍地，没有妖怪的庇护，他们这些难民是活不下去的。这一次狼妖觊觎，倒霉的碰上孟赢，被顺手逮了下锅，可这片山林会只有这两只妖怪吗？显然不可能，而孟赢再好心也不可能一天到晚的看着他们别被妖给吃了，就算她真有那么好心，也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 缔结共生盟约是昭平唯一能想到，也是唯一能够保护他们的法子，共生盟约一旦缔结，别的妖怪动他们就等于挑衅孟赢，除非打得过孟赢，否则没妖敢冒险。而孟赢，昭平眼不瞎，孟赢的样子是诡异了点，但她额头上那对角与传说中某种神兽的角酷似。若是没有猜错，孟赢应该是具有神兽血统的妖，这样一个妖，在人世间近乎无敌，当然，这有一个前提，就是孟赢已成年。但孟赢的样子，瞎子都看得出她成年没，可难民还有别的选择吗？ 没有，这一路上遇到的妖怪里，孟赢唯一一个不吃他们的。 最重要的是，昭平有个猜测，孟赢只怕不是单纯的妖怪，她极可能有人族的血统。远古时也不乏大妖与人族通婚生下了半妖后代，孟赢虽然看上去很年幼，可妖的成长期与人一样吗？谁敢保证孟赢不会活了几百年都没成年？ 胡老四觉得应该给昭平的猜测点个赞，某种意义上，昭平真相了，不过孟赢不是活了几百年还没成年，她是活了几千年都没成年。 成年的年龄上，血脉太强悍的妖，着实伤不起。 虽然未成年，但孟赢的心性还不错，至少她不吃活人，所以昭平找她缔结共生盟约很有眼光，只是孟赢的反应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你想与我缔结共生盟约？可我已经与人缔结了盟约。” 昭平错愕不已。“这里还有别的人？” 孟赢摇了摇头。“这里是一位上神专门划出来的牢笼，除了你们这些无知的远方来客，怎么可能有别的人跑到这来。”就这支难民队伍，要不是她这段时间正好睡饱了，实在睡不着，跑出来溜达发现了这支难民队伍，这些人早被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这座山林中的妖很多，却不是每一个都跟她一样不吃活人。 那你怎么说你已经与人缔结了共生盟约？昭平用眼神表示出了自己的疑惑。 “与我缔结共生盟约的是东夷族。” 东夷......族？昭平咽了一口口水，表情极怪异。 孟赢皱眉，敏锐的问：“东夷族怎么了？” “回大人，东夷族早已消失数百年。” 孟赢难以置信：“不可能！东夷人口众多，势力庞大，这世上不可能有人灭了东夷。”即便是她昔日的仇家也没那本事。 “呃，您误会了，东夷并非灭族，而是融入了华夏族，成了华夏族的一部分。”某种意义上也可以说，东夷已消失。 孟赢愣了下，忽的露出了古怪而悲呛的笑容，低语：“这可真是个......笑话。” 第3节 昭平满脑子都是疑问，从大河中下游一直到大江下游，广袤的地域都曾是东夷人的分布之地，即便是现在，生活在那些土地上的国家也都是东夷后裔建立的。但......看到下游两个字就应该知道，东夷地理位置在今楚国的东边。而这片山林的具体位置昭平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们一行人是从楚国一直向西南迁徙才抵达这里的。 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南，你一个和东边部族缔结了共生盟约的妖是怎么从东边跑到这西南蛮荒之地的？ “既然如此，你们想缔结盟约我就与你们结盟约吧，不过你们自己好好考虑一下，这片山林中的妖怪很多，而我不能踏出这片山林，你们若与我缔结共生盟约，我只能在这片山林中庇护你们，出了这片山林，我鞭长莫及。” “您怎么会出不了这片山林？”昭平不解，就算未成年，可大妖始终是大妖，想去哪都不是问题。 孟赢似笑非笑道：“我之前说过，这里是上神专门划出来的牢笼，你觉得这牢笼是用来干嘛的？” 所以您是被天界之神给镇压在这里的？您老人家是干了什么啊，华夏的妖怪那么多，天界的神祇谁都不管，就镇压了您？ 昭平默默抹汗，他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 卫时彦也无语，这结尾可真是出人意料，按照常理，不是应该揭秘孟赢是什么好妖或者一地土地山神什么的吗？可一只被镇压的妖怪......这个身份怎么都让人联想不了那些伟光正的东西。更离谱的是，这世上要真有那些迷信的东西，那么难民最后还是与孟赢缔结了共生盟约，他们就那么相信孟赢不会吃了他们？别是刚出狼窝又入虎穴。 中午的时候祭山神，村子里有一座山神庙，虽然孟赢是妖怪，但她是这片山林的老大，而这片山林是没有山神的，是原本就没有还是自孟赢来了之后才没有的，咳咳......这个问题还是不要深究的好。反正在发现这座山林没有山神后，两千年前的难民们干脆为孟赢修建了一座山神庙，奉其为山神。 祭山神很盛大，全是吃的，天南海北的美食，只有你想不到，就没有这山神宴没有的，满汉全席都没这山神宴丰盛。如果每个月都要准备这么一顿，那就一定都不难理解这座村子这么穷了，迷信啊。卫时彦一边口水分泌加快一边在笔记上记上，准备回去后在新闻上报道一下，迷信很害人的知不知道啊？ 不过迷信不迷信，山神宴很丰盛是可以肯定的，林林总总几千盘佳肴，看得七个驴友口水分泌得如滔滔江河之水，之前村民招待他们的都是硬得可以噎死人的粗粮和清淡的一点油腥味都没有的野菜，现在看到这么一顿大餐，能不口水直流吗？ 山神宴虽然美味，但不能吃，卫时彦等人的脸皮还没厚到在别人祭祀时就去开吃，至少要等祭祀结束了再去吃，七人如此想着，但...... 李鸣愤愤的指着一个在山神宴上大快朵颐的外乡男子。“为什么他现在就可以吃？” 为什么说是外乡人？因为这个村子里的人穿的都是不知道多少年的粗布衣服，而那个外乡男子穿却是最新款的名牌，这已经不是格格不入，根本就是一千万瓦的灯泡，提醒着他的不同。 一个外乡人在祭祀上大吃大喝，按理是不合礼数的，应该乱棍打出去，可那个外乡人在那大快朵颐，村民却跟没看到一样，一下子就让七个人心气不平了。 胡老四看了眼外乡人，用一种非常理所当然的口吻说：“君先生和你们不一样，他和我们是世交。”而你们就是一群不速之客。 世交就能在祭祀上乱来，桃源村这都什么规矩？ 虽然无语，但赵启还是馋，那些菜肴做得色香味俱全，让他怎么都舍不得。“那哥哥姐姐们一会可不可以也吃一些？我们会给钱的。” 哥哥姐姐们？ 胡老四默默揉了揉手臂，上面全是鸡皮疙瘩。“不可以，除非山神允许，否则山神宴上的东西就只能给山神吃？” “那就这么一直放着？”赵启也无神论者，自然而然的以为胡老四说的只能给山神吃是一直放着，毕竟山神就是个塑像，怎么可能进食？ “放着。”胡老四点头。 虽然都没有真正理解彼此的意思，但这两位居然诡异的对上了，若有明白这两位真正意思的人在，非无语死不可。 第5章 功德 被桃源村村民视作世交的外乡人叫君长青，非常和气圆滑的一个人，但他在山神宴上大吃大喝。村民虽然觉得理所当然，卫时彦等人却是一肚子的羡慕嫉妒恨，凭什么他们只能啃粗粮，君长青却能享受满汉全席？啊不，是比满汉全席更高档的山神宴，全世界的知名美食山神宴都能有。 等等，全世界？被李鸣几人拽着来偷食的卫时彦终于意识到了一个不对劲的地方，一个大山深处闭塞的村庄能够做出华夏所有美食也就算了，或许是有人出去过半个小时学的，但连外国的牛排、蜗牛都给学来了？华夏哪家厨师学校这么全才？还一教就是一整个村子。 卫时彦可是记得之前村长说过，村民世世代代生活在这片山林中，因此靠山吃山，基本不出山。他记得自己当时还腹诽这么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就算靠山吃山，山里资源丰富。可按照时间推算，这座村子已经有两千多年的历史了，两千多年的内部通婚，怎么就没近亲通婚出一群白痴出来？ 一个不出山的村子没近亲通婚出一群白痴也就算了，现在更是连全世界的美食都能做，真是奇迹！ 奇迹个屁！ 卫时彦果断排除了奇迹，这里该不会是什么毒窝吧？ 做为一名资深记者，好吧，是一名仇家一抓一大把的资深记者，卫时彦的资深两个字可不是吹出来或是熬资历熬出来的。深入各种危险前线发掘最真实的新闻，这是新闻界所有人对卫时彦的一致评价。至于他的成绩，从一个个将他列入黑名单的涉黑涉黄赌毒的商人政客数目就能够遥想一二了。事实上，如果不是卫时彦身手实在好过头，早八百年就扑街了。 隐藏在深山里的毒窝，卫时彦以前就碰到过一个，被他给端了，桃源村现在让他想起了几年前的那个毒窝。 想到这些，卫时彦赶紧拉住了众人。“等等，我觉得这个村子有问题......” 赵启忽然惊讶说：“咦，怎么多了一个人？” 多了一个人？卫时彦顺着赵启的视线望去，的确多了一个人。 山神宴做好后村民就各办各的事去了，山神宴就摆在山神庙里，用棚子遮住了阳光。君长青一直坐在棚顶下吃东西，现在都还没走，但现在却不止一个人，还有一个穿着白衣服的女子在和他喝酒。 白衣服的女子与君长青都发现了驴友们，见被发现了，李鸣大咧咧的走了过去，同时从袋子里摸出了一沓钱。村民给他们吃的粗粮，他是一口都吃不下，早就饿得受不了，不然也不会拉着众人来偷山神宴，被发现了他也不怕。那些村民对钱没什么概念，给多少钱都没用，可卫时彦和那个女子明显不是村子里的人，总该知道钱能做什么。一笔封口费而已，他李公子缺什么都不缺钱，一沓钱下去，想要什么得不到？ 李鸣记得没有钱万万不能这句话，却忘了前面还有一句：钱不是万能。 一沓钱砸在桌子上，正在喝酒的两个人都愣了下，君长青还好，各种各样的人见多了，早无所谓这种事了。可白衣服的女子却不是，从她来到这世上第一次睁眼起，可从来都没有人敢这么羞辱她。 君长青赶紧按住女子。“他又不认识你，你跟他计较什么？” 女子想了想，也是，无知者无畏，李鸣又是人，她就是不高兴也不可能把李鸣给杀了，既然这样，除了不计较，她还能做什么？正想说让李鸣滚蛋，女子忽然看到了后面跟来的六个人中的卫时彦，顿时呆了下。 “子娴乖，别孩子气了，益虽然不能再照顾你了，但益以后一定会回来找你的。” 你终于回来了吗？ 卫时彦跟过来的时候一看那一沓钱，再看看两个人的脸色就知道李鸣得罪人，赶紧道歉：“两位不好意思啊，李鸣他这两天都没吃好，所以看到这些吃的就有点馋，怕你们不同意才失礼的。” 君长青摆了摆手。“没关系。”他犯不着跟这种人计较。 子娴的眼睛在卫时彦身上粘了一会，在确定卫时彦眼睛里满是陌生后便失望了：“你不是。” 什么？卫时彦眨着疑惑的眼睛看着子娴。 君长青也奇怪的问子娴。“你说什么？”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自己被人骗了。”子娴情绪很是低落的道。 李鸣很是义愤填膺的说：“这位小姐，谁骗了你，你告诉我，我帮你教训他。” 驴友：“......”又看上新猎物了。 君长青：“......”花心君口味真重。 子娴没无语，看也不看李鸣就回了一句：“关你屁事？” 李鸣长得很好看，又出手大方，这也是他花名在外，女人仍旧前赴后继的原因，但这回显然踢到了铁板。 子娴是个美人，而且是个典型的古典美人，现代社会的女人上妆是美人，卸了妆就是另一个人。可子娴却不然，她是一点妆都没上，很久以后卫时彦才知道，这位主是根本不会化妆。虽然子娴没化妆，但她的五官都极精致，皮肤更是白皙细腻，给人的感觉似乎捏一把就能出水，电视上所有明星加起来都不如她。最重要的是，子娴不仅容貌姣好，气质更是好，人如其名，娴静高贵，前提是她不开口，一开口就破坏了这份娴静。 可即便开口破坏了娴静之感，她自然自然流露出的气度也是高贵而目空一切的，这样一个女子很容易令人产生征服的冲动，李鸣显然是如此。若是别的女人，说不定就上钩了，但子娴，她看人的目光与正常人有别，先不说李鸣所拥有的东西对她根本没有意义，就是有，哪个人会对着面包发春？ 综合上述，李鸣得到这么个回应太正常了，但李鸣与卫时彦一样是无神论者，因此不能发现子娴身上的怪异。笃信金钱万能的李鸣只认为是子娴不识相，他看上的女人就一定要得到，子娴充其量就是需要多花点心思的女人，可女人嘛，很好对付，大不了回头查出对付的底细，设个局，不怕她不乖乖投怀送抱。 子娴皱眉，虽然不知道李鸣在想什么，但她强大的直觉告诉她，李鸣脑子里没想什么好东西，并且与自己有关。 不能杀人，不能杀人......算算自己身上的功德，再杀个把人应该是败得起的，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李鸣。”卫时彦皱眉瞪着李鸣，李鸣过去的丰功伟绩他也略有所闻，虽然自己主持的不是桃色新闻，但李鸣干得太缺德。做为一个新闻人，卫时彦的同事都是新闻人，很多八卦就算他没兴趣也听了好一耳朵。如果是别的人，卫时彦也不保证自己会不会管这闲事，但这个白衣服的女子，卫时彦说不清为什么，但他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看到卫时彦维护自己，子娴不由期待的看了看卫时彦，仍旧是失望，但还是对卫时彦说：“你们想吃山神宴的话，就吃吧。” 君长青饶有兴致的看了眼卫时彦，一个很普通的人，除了身上的功德庞大了点，也不知道怎么攒起来的。等等，功德？君长青忽然看向子娴，其实认识子娴多年，他一直都很奇怪一件事，子娴身上哪来那么庞大的功德？特别是在她干了那些事后，这些功德居然没被她给败光，真不容易。不过，卫时彦与子娴的情况倒是有点像，都身怀无上功德，可这功德出现在这样的他们的身上却又明显不对劲。 卫时彦是人，有这样的功德，按理早该踏入修真这一行中成仙成佛了，可卫时彦仍旧是一个普通人。还有子娴，以她的身份，身上有那样的功德本身就是一个奇迹，更奇迹的是她居然没给败光。虽然她如今的情况也谈不上好，但她早年的所作所为，现在还能活着本就值得谢天谢地的事情。 君长青在疑惑，李鸣也疑惑的看了卫时彦一眼，不知道卫时彦为什么管闲事。他不怕卫时彦，卫时彦的父亲虽然也有点钱，可再有钱也没权啊，李鸣不仅是富二代，还是官二代，想要对付卫家，简单得很。可卫时彦最让人觉得麻烦的不是他的背景，而是他在记者这一行业的丰功伟绩，被他借着新闻弄得名声尽毁甚至身败名裂的高官富商不在少数，更让人刮目相看的是，卫时彦得罪了那么多人还活得好好的。找他麻烦的人不是对付不了他，就是对付得了他却莫名其妙的出现了意外情况让卫时彦反败为胜，也因此，卫时彦还有一个外号：见鬼的幸运小子。 权衡利弊，李鸣还是放弃了，也让本来准备为他点蜡的君长青很遗憾。李鸣要是继续犯傻下去，真会死，子娴杀人......不犯法。律法惩治不了子娴，而天道，子娴身上的功德很足，别人杀了她要做好随时被天谴天罚什么找上门的准备，而子娴杀人，在功德败光之前她杀多少人都是无罪的。 唔，也不能说完全无罪，若是完全无罪，子娴如今也不会在这里了，如今的她固然是憋屈，却也在岁月中抵消了她曾经的罪孽。如同律法判人罪，罪人已经被处罚过一次了，天道再看她不顺眼也不可能以同样的罪行再判她一次。可不管怎么判，都不可能判死刑了，谁让子娴当年杀的人，而人欠她良多。人欠她，所以同样是杀人罪，别人是从严判，到她头上却要从轻了判，最低底线也是不能判死刑。 君长青默了，好吧，他大概明白子娴当年为什么能活下来了。这货简直就是烫手山芋，杀她要倒霉，不杀她还是倒霉，除了两害相权取其轻还能怎样？ 明白了某个真相的君长青默默为当年处置子娴的人掬一把同情泪，这是倒的几辈子血霉才能碰上这么个极品？ 第6章 凶兽传说 卫时彦等人也坐了下来吃东西，与君长青、子娴两个人同桌。 李鸣贼心不死的想要勾搭子娴，现任女友的隐忍的怒容完全忽略了。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同理，已经上手的自然不如还没上手的。只是贼心不死的李鸣没看到君长青那看死人一般的眼神，重口味不要紧，可眼光都没有，这人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李鸣没看到，卫时彦却看到了，却很不明白，君长青的神色，怎么说呢，感觉就像在看一个人怎么作死，纯看好戏的那种幸灾乐祸态度。 那么问题是在子娴身上？ 卫时彦又打量了下子娴，一脸的不耐烦，但也不至于为此杀人吧？ 卫时彦在打量，君长青也在打量，他不明白子娴是怎么忍到现在的，挑衅与贪图子娴美色的人不少，可君长青还从没看哪个最后活下来的。这次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吗？李鸣就是一个很普通的普通人啊，子娴就杀了也不可能有什么问题，谁让她功德足，属于那种合理情况下杀人不用偿命的特别存在。生而为人，没事去惹她被她杀了就只能自认倒霉。 不对，这些人里还是有个不普通的。君长青瞅了卫时彦一眼，脑后的功德金光几乎能闪瞎别人的钛金狗眼，唔，他觉得自己似乎猜到了某些东西。 卫时彦也受不了李鸣了，忽然将李鸣拉起来换了个位置，自己做到了子娴身边，另一边是君长青。李鸣露出了不忿之色，奈何卫时彦威胁的看着他，清楚在没有保镖情况下的自己不是卫时彦的对手。只能坐远点，心里忍不住恼怒自己这次怎么不带保镖出来，带了保镖，别说收拾卫时彦，就是那个美女也能上手。 正忿忿着，李鸣忽然发现子娴第一次主动看了自己一眼，但那眼神。怎么说呢，李鸣感觉自己似一头被母狮，不，是被母霸王龙给盯上了的小羊羔，虽然嫌弃小羊羔的肉不够多，但觉得将就着还是可以塞塞牙缝那种。 子娴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李鸣不由拍了拍心口，刚才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停摆了。 君长青默默在心里为李鸣点了根蜡，虽然不知道子娴为什么改了主意，但李鸣......死定了。 并不知道刚才一瞬间发生的某些事情的卫时彦问君长青：“这位小姐是和君先生一起来的吗？” 君长青闻言摇头：“她是原住民。” “原住民？之前祭山神时没看到她啊。”卫时彦自拊记忆力不错，何况子娴的容貌这么出色，见过的话不可能忘了。 子娴忽然开口：“我不住村子里，我住山上。” 山上？卫时彦瞅了瞅子娴身上的衣服，是顶级的丝绸，做工之精致细腻，卫时彦所知道的任何名牌都不如。估计是某个过惯了城里日子跑来荒山野岭寻找自我的千金小姐吧，卫时彦这么猜测着。“我叫卫时彦，不知道你叫？” 子娴很有耐心的回答：“嬴子娴，亡口月女凡的嬴，子孙的子，娴雅的娴。” “嬴？这可是很少见的姓氏。”卫时彦还是头回知道这个姓居然真的还存在，虽然嬴姓曾是秦朝的皇族之姓，但秦朝灭亡太快，这个姓也跟着没落了。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只是跟着一个人姓，他姓什么我就姓什么。”子娴回道，她本来是不姓嬴的，姓偃，只是那个人改了姓，她也就跟着改了个姓，反正姓对她也没有什么意义。 卫时彦愣了下。“那你父母呢？”看着孩子跟别人姓，父母还不气死？ 子娴随口回答：“他们很早就死了。” “抱歉。”没想到会得到这么个答案的卫时彦不由感到了抱歉，他真不是成心挖别人的伤口。 “没关系。”子娴满不在意的说。 看着子娴毫不伤心的样子，卫时彦很怀疑子娴跟她父母关系是不是不太好，记者的八卦让他瞬间脑补了一大堆八点档父女失和的家庭伦理戏码。 读出卫时彦脑子里在想什么后，子娴眼神古怪的看了卫时彦一眼，这人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子娴的眼神太过诡异，诡异让卫时彦有种错觉，对方知道自己脑子里在想什么，虽然的确是这样，可卫时彦此时还不明白子娴究竟是个怎样的生物，因此还是心虚的收起了脑子里的八点档剧情，换了个话题。“子娴你住在山上，那应该知道山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吧？” 第4节 子娴微怔。“你们要进山？这个时候？”不是那么找死吧？ 卫时彦点头。“我们这次来就是为了进大山里玩的。” “在桃源村转转不好吗？”子娴问，桃源村，好吧，现在这个桃源村是有点问题，但周围的风景还是不错的，没有必要更深入大山去找死。 卫时彦理所当然的说：“做为一名资深驴友，怎能过山而不入呢？” 子娴不理解资深驴友的那颗心，但她知道一件事，照卫时彦这么个玩法，他没把自己给玩死还真得好好谢谢他身上不应该出现在人世间的庞大功德。杀了他这样的功德之人等于给天劫发请帖，还是哪种收到就一定会有回应的请帖，否则，十个卫时彦都被下锅了。毕竟，那样的功德，谁也不知道这位是仙佛临凡还是准仙佛，但不管是哪一种，人世间的生灵都惹不起。 子娴似笑非笑的问：“你们来之前没听过关于这座山的传说？”就算是无神论者，这片山区的特殊性也不该一无所知，一到日子就封山，封山时间进山成了失踪人口可不能怪别人，都提醒过了，是驴友自己作死不守规矩的。 卫时彦问：“你是指关于桃源村山神的传说？”他不信鬼神，桃源村的那个山神在他看来最多是一个土著，土著带着那些难民找到了这片适宜居住的地方，然后难民就把土著给神化了。 子娴摇头。“不是关于山神的，是关于凶兽的。传说在很多年前，有一头凶兽作恶人间，一位路过的神人见了，与它做了个约定：它如果能赢了他，那么它想做什么，神人都不拦着，还会帮它，但它要是输了就得永远画地为牢。” 孙莉好奇的问：“哦，那谁赢了？” 子娴神色颇复杂的回答：“自然是神人赢了。” 方悦讥讽道：“赢了又怎样，凶兽怎么可能甘心画地为牢，又不是傻的。” 画地为牢的另一个含义就是没有囚笼，等于将犯人放在外面，能否关住犯人完全靠犯人的自觉，聪明的犯人不管当时答应得多么好，警察一走肯定脚底抹油跑没影。 子娴不用读心术都能从众人的眼里读出众人的看法，不由无语。 君长青也道：“一诺而轻掷生死早已是古时的传说，只要有足够的利益，现在的人没有什么承诺是不能撕毁的。” 子娴没吭声，而是看向卫时彦，卫时彦默默摸了摸鼻子，不言而喻。他很想反驳，但物欲横流的现代社会的确如此，曾几何时崇尚的美德早已成为贬义词。 夏虫不可语冰，代沟深过马里亚纳海沟......卫时彦发现自己很诡异的从子娴的脸上看出了如此多的内容，就是没一个褒的。 子娴：自己脱节有那么严重吗？ 子娴的表情太古怪，那是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鄙夷，无差别攻击了所有人的那种。 赵启无奈的换了个话题。“话说回来，既然凶兽祸世，神仙为什么不把它给除了？”杀了怎么都比完全靠犯人自觉性的画地为牢靠谱。 子娴懒的回答，君长青只好替她回答：“我觉得神仙不是不想杀，而是不想惹那个麻烦。凶兽虽然为祸人间，可它身具海量的功德，属于那种不管杀多少人都不会判死刑，可别人不管因为什么原因把它给杀了都会背上很重的因果，以至于天谴分分钟就能找上门的奇葩。神仙本就跳脱了六道轮回，不沾染红尘因果，可杀了凶兽，那因果足够让神仙重返六道轮回，就算死不了也得在人间折腾几百世的轮回。”又不是傻的，没事给自己招惹这种麻烦。 卫时彦皱眉：“这故事编得也太不合理了，既然是祸世的凶兽，又怎么可能身怀海量功德？按照正常的理论，功德不是应该只有立下大功的人才能有吗？”编故事也麻烦编的合理一些。 子娴埋头吃东西。 君长青：“......”老子也想知道一个脑子里有“人=美食”这种公式的家伙是怎么立下大功得到海量功德的。 世界第九大奇迹也莫过于此了。 第7章 暴雨 一番即兴谈话，子娴的胃口全被搅和了，因此吃了没多久就离开了，但她走了，君长青没走。君长青对卫时彦非常有兴趣，当然，这兴趣不是针对他这个人，君长青比较好奇的是，卫时彦身上隐隐透着一丝不属于人的气息，但君长青也可以肯定，卫时彦是十足十的人类。 自身是人类，却有不属于人的气息，要么是与非人方有过深入接触，要么就是身上有什么特殊的东西。 不过怎样才能知道一个人身上带着什么奇怪的东西呢？最好的办法是扒光了看，但这招显然不现实，旁敲侧击的话，卫时彦根本不懂君长青在问什么，君长青最终只能放弃。 山神宴吃饱喝足，君长青收拾了东西就往山里去，卫时彦的谜他虽然好奇，但回头有的是时间，现在还是先忙正事比较好。 卫时彦问胡老四：“不是封山了吗？” 胡老四点头。“是封山了啊。” 卫时彦一指君长青的背影。“那他往哪去？” “山里啊。”胡老四一副你分不清东南西北模样的看着卫时彦。 “那为什么他可以进山。” 胡老四一脸的理所当然：“君先生他是有正事。” 进这样的深山能有什么正事？卫时彦很是怀疑，但他再怀疑也没用，山民不会让他们进山就是了。 卫时彦琢磨着要不要在村子里住上十天半个月，等能进山了再进去玩，反正这里山清水秀，度假也很不错。倒不是他多安分守己，而是入乡随俗，当地人的习俗，如果他们是真的很认真的对待这个习俗，外乡人最好别作死的不当回事，否则会很麻烦，这是他的经验之谈。 反正请的是长假，卫时彦也不怕耗费时间，而且这座村庄，他怎么都觉得诡异，他现在对这座村子的兴趣已经远远超过了进山游玩的兴趣。做为一名记者，爬山是他的业务爱好，记者才是他的主职，而他之所以会成为记者也是因为好奇心太旺，记者这行业正好对了他的胃口，因此业余爱好碰上主职爱好自然要退步。 卫时彦的所有计划最后都被人给打乱了，李鸣完全没把桃源村的习俗放眼里，最重要的是君长青可以进山，子娴住在山里面，从来都是特权阶级的他现在成了非特权阶级，受得了才怪。也不知道他怎么说的，居然说动了其他人偷偷进山去玩，卫时彦虽然厌恶，却也不可能看着他们去冒险，这荒山野岭，几个野外生存能力近乎零的人进了这样的深山，有个三长两短，回头他们的家属非找他麻烦不可。虽然即便出事，责任也不在他，但这世上不是有个词叫迁怒吗？ 卫时彦最后是带着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低气压跟着进山的。 这片山脉人迹罕至，环境自然清幽，各种各样的野生动物比比皆是，也不怕人，周岳随随便便就逮了一只兔子准备晚上加餐，而那只兔子被抓了还一直傻呆呆的，似乎很不明白周岳为什么要抓它。 兔子最后被放了，兔子长得太萌了，方悦与孙莉都被萌到了，不舍得加餐，卫时彦就随手放了。 “要养宠物的话，去集市上买就好了。”逮只野生动物当宠物，无聊的，而且爬山不是郊游，带着只兔子，麻烦不麻烦？他可没带兔子的粮食，反正是野生动物，野生动物最适合的就是野外，放了最好。 两个女生明显被气到了，却也拿卫时彦没办法，谁让卫时彦的野外生存能力是最强的。下午扎营时，六个人就卫时彦一个人搭起了帐篷，其他人没一个搭好帐篷的，最后还是卫时彦无语的一个人搭好了所有帐篷。 扎好了帐篷，卫时彦找了根树枝就开始扎鱼，扎营的地方在一条溪边，溪里面游着不少肥美而纯天然无污染的鱼，晚上要是不吃烤鱼就太对不起自己跑这一趟了。 卫时彦扎鱼的同时也给别人分配了任务，去捡柴和找找有没有什么野果，本来还想让他们帮忙找找野菜的，但考虑到这几位平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就是在超市里买处理好的食材，山里面未经处理的食材，鬼知道他们认识多少，如果弄错了，很容易吃出问题来。卫时彦不想拿自己的生命冒险，生命无价。 只是，卫时彦看着已经烤得八分熟的鱼，他自己去捡了柴，又烤了鱼，怎么那几个人现在都还没回来？别是被狼叼走了，之前听村长说这山里可是不乏狼虫虎豹的。 卫时彦两根秀挺的眉毛几乎皱成一团，犹豫要不要去找找。 正犹豫着，五个人一边说笑着一边回来了，卫时彦一看五个人的样子顿时就被气得不轻，亏他在这里担心他们被猛兽叼走了，这几位倒好，游山玩水很嗨啊。 “彦少，你知不知道我们发现了什么，一块刻着小篆的玉碑，应该是汉朝时的东西。”李鸣很是兴奋的跟卫时彦说。 卫时彦额头突突得跳了跳。“什么玉碑？” 要弄清什么事不难，只是弄清了，卫时彦也无语了，这几个人还真是走了狗屎运。之前去捡柴的时候，几个人发现了一个山洞，山洞很深，几个人好奇之下进去看了看，就发现了一座半人高的青玉碑，上面刻的是汉朝时的小篆。李鸣家里收藏着很多古董，一眼就看出了玉碑的价值，立刻就想把玉碑带出去，可惜玉碑太沉，搬不动，他就让周岳尝试翻译上面的文字，周岳虽然是文员，但曾经在古董店做过，认识一些古文，也是这样才这么晚才回来。 “那玉碑上刻的什么？”卫时彦虽然不高兴这几个人的忘我，但也没辄，加上也不想太得罪李鸣，只能意兴阑珊的配合李鸣的问题。 周岳闻言有点迟疑的开口了。“我也不是专业的，不能完全翻译，只翻译了一两句，大意是这座山里封印着什么害人的怪物，其它的就不太清楚了。”这也是他很怀疑自己迟疑不决的原因，那上面的内容也太古怪了，哪个正常人会用那么大一块玉去刻这种内容？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卫时彦随口道：“那我明天去看看，拍几张照，回头给博物馆看看，顺便让他们来把玉碑弄走。” 众人皆愣了下，最后还是李鸣皱着眉头问：“交给国家？” 卫时彦点头。“如果真是汉朝文物，自然要交给国家。”他脖子上那枚不知道什么动物的牙雕也就算了，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研究价值。但玉碑显然跟牙雕不同，牙雕纯粹是装饰品，而玉碑，那是真正的文物，给博物馆研究最合适不过。 不过卫时彦有点怀疑，这片山区虽然很久以前就有人生活，但汉朝时候，这里有汉人吗？汉朝哪个人会这么无聊在这里弄个玉碑？估计是造假的。有这么个猜测，卫时彦便没多少兴趣，吃完烤鱼就睡觉去了。 半夜下起了大雨，帐篷是防水的，不受影响，但还是有点冷，可卫时彦却觉得胸口有点烫，也没在意，一直到早上睡醒的时候看了眼才发现发烫的是牙雕。 “怎么回事？牙雕还能发烫？”卫时彦疑惑的研究了下牙雕，没有任何结果，推测是牙雕的材料特殊引起的。勉强得出个结论，卫时彦就不管了，起来去准备早餐。 雨还在下，做饭有点难，所幸昨天考虑要继续在山里转悠，需要多准备吃的，抓了不少鱼烤了，还用保鲜膜保存了起来，取出来热热就可以吃了。当然，现在这情况想热不热不了，凑合着也可以吃一下冷的。 冷冰冰的鱼肉味道实在不怎么样，但没别的选择也只能将就，只是......坐在昨天用树枝和草搭的防晒、今天防雨的棚子下面，卫时彦一边啃着烤肉一边看了看溪水，决定等大家吃完早饭就换个地方扎营，小溪的水位明显上升了不少。虽然现在不是雨季，但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倒霉的就碰上一场非雨季的暴雨，而雨一直不停的话，非淹了帐篷不可，他可不想睡梦里当了水鬼。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卫时彦已经是第二次体验到这真理的颠扑不破性了。 等别人都出来吃早饭的时候，卫时彦一点人头，少了一个。 李鸣不见了。 “说不定是去方便了。”刚刚方便回来的赵启随口说。 卫时彦想想也可能，继续吃鱼，但所有人都洗漱完了，也吃饱了，李鸣还是没回来。 荒山野岭的，你安分点，别有事没事掉队会死啊？ 卫时彦几欲吐血，他最讨厌的就是这种爬山时爱掉队的队友，这里不是旅游区，旅游区防护措施很足，只要不是太倒霉，出不了什么事。但这里，山神宴上他可是看到了不少用狼虫虎豹的肉做的美食，很显然，这座大山里的野生动物资源非常丰富。 再想吐血，卫时彦还是不得不穿上雨披去找人，李鸣要是在这山里出了事，回头他就真得倒霉，李鸣的家族在政界和商界都有不小的势力，收拾他一个记者绰绰有余，哪怕只是因为迁怒。 作者有话要说：　　ps：之前弄错了一个细节，不是七个驴友，是六个，已经改过来了 第8章 纠结 卫时彦觉得自己的运气糟糕透顶了，这么大的暴雨还得出来找人，偏偏山高林密，手电筒的光还照不远，卫时彦死的心都有了。 咦，等等，刚才那是什么飞过去了？ 鸟？那也太大了，又不是远古入侵，鸟比人还高，而且鸟身上也不可能冒热气。 是什么东西飞过去了呢？卫时彦疑惑的将手电筒的光重新照回去，什么都没有，正疑惑自己是不是看花眼时肩膀忽然被拍了下。 荒山野岭，肩膀忽然被拍了，正常人想到的都是鬼怪之类的。但卫时彦，他想到的是狼，山神宴上可是有狼肉的。狼喜欢从后面拍人肩膀，如果人回头的话，它就正好咬断人的脖子，因此卫时彦的第一反应便是自己碰上了狼。 无神论到卫时彦这样也算一大奇事，却也不是没有好处，至少他不怕，但反应过来的同时用手电筒攻击后面的东西。 手电筒轻轻松松就被人给夺走了，而卫时彦也发现自己闹了一个乌龙，对方不是狼，是人，还是熟人。不过妹子啊，这么晚了，你就这么跑到外面了，肌肤雪白，薄唇红艳，很容易被人当成女鬼的知不知道？ “子娴你怎么在这？” 子娴看了看手电筒的亮光，很明亮的工具，随手丢还给卫时彦。“我就住在山里，你这是怎么回事？这么大雨还跑出来，也不怕出事？” 见对方是人，卫时彦也松了口气。“别提了，李鸣那个混蛋也不知道发什么疯，这么大的雨居然擅自掉队，我找他都快找疯了。”雨中找人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特别是暴雨倾盆，天上全是乌云，白天也跟晚上没什么区别，一样黑，在这样的环境中找个人，不比大海捞针容易。 子娴闻言笑说：“如果你要找的是那个登徒子的话，我奉劝你不用找了，还是赶紧回桃源村比较好。” 卫时彦不解：“你知道他在哪？” “我不知道。”子娴随口道。 卫时彦狐疑的看着子娴：“那你还让我别找了？” “山林里猛兽很多，如果他没什么特别的本事的话，这么久没回去，十成是出事了。”子娴半真半假的信口胡诌。 “说不定他只是被困在哪个地方正等着我们去救他呢。”卫时彦不以为意。“对了，你怎么也在外面？” 之前没留意，现在一留意卫时彦才发现一个诡异的地方，既然知道山林危险，又下了暴雨，你一个妹子还到处跑？而且自己穿着雨披，这么久也已经狼狈不堪了，可子娴，只是撑了一把伞，身上却一点水渍都没有，妹子避雨的本事真好。 子娴随口回答：“肚子饿了，出来找点宵夜。” 卫时彦瞅了瞅天上连绵不绝的暴雨，找吃的？妹子你就是传说中的老饕吧，这么大雨都还要出来找好吃的。“你住哪？我送你回去。”不管是出于君子风度还是怕子娴出意外，卫时彦都没法看她一个妹子独身在山林里乱跑。“你还真是老饕加爱美。” 子娴疑惑的看着卫时彦。 “出门都还不忘化妆，就是唇膏涂多了。”红得跟涂了血一样。 唇膏？子娴微怔，她从不化妆的，因为某些原因，不管她的肌肤上沾上什么污渍，没多久就会自己消失干净，化妆品也是污渍的一种，因此她不化妆，那么就是......有点反应过来的子娴从袋子里取出了一张丝绸手帕擦了擦嘴唇，嘴唇很快就恢复了正常的唇色。“我现在就要回去了，你如果要找人的话，可以想想李鸣对这座山里最有兴趣的地方是哪里。” 李鸣最有兴趣的地方？不是美女所在就是玉碑所在，可美女住哪李鸣并不知道，而且美女就在眼前，前一种可以排除了，后一种......卫时彦大概知道要去哪找人了。 第5节 “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能回去。”子娴不以为意的打道回府，这么点雨还难不倒她。 卫时彦看了看子娴的步伐，走路根本没声音，而且全身都好像长了眼睛一样，没有一根树枝碰到她。 妹子身手了得，说不定还是武林高手，卫时彦得出了这么一个判断。 虽然是无神论者，但卫时彦是相信武功的存在的，理由？眼见为实，到处挖新闻的时候他碰到过会武功的人，只是没有小说里那么神奇而已，但还是很不错，收拾猛兽的话绰绰有余。 既然妹子身手了得卫时彦也就放心的去找李鸣了。 虽然没去过玉碑那里，但之前听他们说的时候卫时彦也知道在什么方向，顺着方向找过去就是了。 去找李鸣的卫时彦并没有发现，他一走子娴就转了身，取出了手帕，手帕上印着红色的污渍，却不是所谓的唇膏，而是殷红的鲜血。子娴随手丢掉了染血的手帕，回味了下口腔中残留的味道。“肉质太肥，杂质太多，难吃。”说到这，子娴无奈叹气。“可再难吃也比草好吃啊，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想当年，这样的肉质我根本不屑吃。” “吃素也不错啊，有益健康。” 君长青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没有撑伞，却也同样滴雨未沾。 子娴歪了歪脑袋，很是可爱的道：“那可真是不好意思，我是肉食动物。” 虽然美女很可爱，但君长青无动于衷，别说他不好色，就算好，他也没李鸣那么重口味，就算重口也也不可能对子娴有兴趣。“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没兴趣。”子娴笑吟吟的拒绝。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子娴嗤笑：“造浮屠那是佛的工作，你确定佛看了我不会立刻斩妖除魔？” 君长青笃定的说：“除非是瞎子，否则一定不会。”子娴这么个烫手山芋，谁沾上谁头疼，佛再自虐也不会愿意沾上子娴这种麻烦。 子娴怔了下，随即笑得更灿烂了。“你不提醒我都要忘了，在我身上的功德败光之前，谁杀我谁倒霉，这可真是个悲剧啊。看着我这个恶贯满盈的家伙吃人，却又不敢杀我，你们这些炼气士真是虚伪呐，错了，我说错了，不是虚伪，是欺软怕硬。打得过就是斩妖除魔，打不过就是所谓的引导向善。” 君长青皱眉，子娴的性格并不偏激，事实上，子娴的性格更像人，很平和，平和得别人死她面前她都没感觉。但这也没什么，现在很多的人都是这样，但子娴那张嘴......太让人想找针线把她给缝起来。 “据我所知，你也曾是人族的守护者。” 子娴理所当然的说：“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是人教给我的最后一课，我觉得挺有道理的，我的心跟人是不一样的，人的死活与我何干？” “那你两千年前救桃源村的祖先做什么？” “拜托，我几千年没见着人了，每日吃的不是草就是生肉，吃得我都快得厌食症了，一群美食跑过来......”子娴说着还舔了舔嘴唇，很暧昧，前提是不联系她之前说的话。 “可你最后没吃他们。” “他们会做饭，我不会。”子娴轻叹：“你当我当年很喜欢管闲事啊？若非我在人类中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吃熟食吃惯了，却突然回来吃生肉，实在吃得生不如死，话说回来我没得厌食症还真是个奇迹。美食既然会做好吃的，那么留下他们为我做好吃的不是更好吗？做凶兽也要做一头目光长远的凶兽。” 看着眼前“目光长远”的凶兽，君长青狠狠抽了抽嘴角，子娴永远都有办法让人对她无力，无力于她身上的功德不能对她斩妖除魔，无力于她那条毒舌。 君长青问：“你很憎恨人？” 子娴沉默，很想说憎恨，但......发明了好玩的东西却被她给霸道的抢了，只能无奈苦笑的朱；被她揍趴下抢走了吃的后非常自觉的有肉食都会两份，一份多，一份少，多的给她，少的给自己的均；背着益偷偷给她妖丹吃的文命；被她吃了死刑犯气得抄家伙满城追着她揍的庭坚...... 子娴只能复杂的道：“我不知道。”问她对人类是什么感情，曾经的她是真正的忘记了自己真正的身份，把自己当成了一个人，但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实在心寒。想爱又犯不了那个贱，想恨又狠不下心，说的就是她如今的心态。 君长青也无语的看着子娴，一个问题纠结了几千年都没纠结出个结果，这头凶兽也是千古第一奇葩了。错了，不是千古，它自个本身的历史就已经超过了千古这个名词的含义，应该是万古才对。 第9章 古宅 卫时彦没找到李鸣，准确说，他找到了，但只找到了一部分——李鸣的肠子。 是的，李鸣只剩下肠子了，躯体的其它地方都不知所踪了。 说到为什么能认出那堆肠子是李鸣的就得特别提一下卫时彦的职业了。 卫时彦是一名记者，不是世人比较熟悉的娱乐记者，他主持的节目属于那种比较得罪人的，比娱乐记者更容易得罪人。娱乐记者再怎么得罪人，得罪的也都是需要注意名声而有所顾忌的明星。 异常大揭秘。 这是卫时彦主持的新闻节目的名字了，从挖掘犯罪新闻到灵异，都有涉及。后者倒也罢了，卫时彦是无神论者，什么灵异事件他都能硬生生用科学给解释出来，但这种事情他怎么解释都不可能得罪人。但前面那个工作内容却不一样，是纯粹的在得罪人，现代社会，涉黑的人多有一个明面上的富商身份，加上物欲横流社会中的有钱能使鬼推磨风气，被卫时彦这个节目得罪的人可以说都很有身份。只是卫时彦运气很好，别人要么就是对付不了他，要么就是对付得了他却发生了别的意外最后让卫时彦继续晃悠。 对此，所有人都归结于卫时彦运气好，但让君长青那样的人去看的话，就一个解释——身怀庞大功德，运气能不好吗？子娴那样的奇葩，便是强大的神仙，明明轻轻松松就能碾死子娴，最后却不能不放子娴一条生路，只是关着她。卫时彦与子娴情况相似，却又不完全相同，他没子娴那么能祸祸。子娴当年是杀了太多的人才遭了报应被关在这里，可卫时彦，他什么人都没杀，也因此，天道对子娴的底线是死不了就行，卫时彦却是不管遇到什么危险都能遇难呈祥。 卫时彦不清楚自己的好运气是怎么来的，但自己运气的确很好就是了，两年前的一个连环杀人案就是他无意间挖出来的，着实了解了一番人体结构。那个连环杀人犯把尸体都给切碎了藏匿，警察挨个找出来的时候，卫时彦把隔夜饭都给吐了出来。 因为印象太深刻，因此卫时彦对于动物和人的肠子已经能一眼区分了，当年那堆人肠子给他的记忆深刻的几乎刻骨铭心。 发现肠子有问题，又找到了李鸣的名牌打火机，卫时彦用膝盖都能猜到这堆肠子是谁的了。 但......杀人犯会毁尸灭迹卫时彦不奇怪，见多了，可毁尸灭迹还特别留下一堆肠子是几个意思？ 嚣张！ 太嚣张了！ 卫时彦气得快吐血了。 已经找到了人，虽然只是一部分，但终究是知道了怎么回事，卫时彦心情很不好的去找别的人，山林里有个变态杀人犯，大家再分开找人就不怎么安全了，得赶紧把人聚集起来。 卫时彦找了很久，只找到孙莉一个人，脸色苍白无比，卫时彦顿时头疼。他没记错的话，分开找人的时候，他一个人一组，孙莉和赵启一组，周岳和方悦一组，现在孙莉一个人，那么赵启是哪里去了？ 卫时彦抓着孙莉问：“孙莉，赵启呢？”已经有一个出事了，再来一个，他就真要吐血了。 孙莉恍惚了好一会才回神。“赵启，我不知道，我们找李鸣的时候想着来玉碑这里找找，但看到一个影子，就去追，然后就跑散了。” 卫时彦想扇自己一巴掌，山林里本就山高林密，加之暴雨，一点光亮都没有，让这些没有野外生存能力的人出来找人不是作死是什么？“算了，你跟着我，我们去找赵启。” 半个小时后卫时彦找到了三个人，赵启和周岳加起来两个，第三个却不是方悦，而是先进了山的君长青。 看着减员的驴友团，君长青颇无语的说：“不是不让你们进来吗？你们怎么还进来？”还给他惹这么大的麻烦。 卫时彦有些尴尬，不管桃源村封山是因为什么原因，他现在都很后悔，可现在最重要的不是后悔，而是方悦哪里去了。“方悦呢？这山林里有个变态杀人犯，她一个人可能会遇到危险。” 变态杀人犯？ 君长青无言的嘴角抽搐，子娴不是变态，她只是不喜欢吃有粪便的内脏而已，这也是子娴唯一能跟女性沾边的一个优点——爱干净。 君长青的反应并没有人注意到，周岳焦急的说：“我也不知道，她说方便一下，就去了一边，我等了好一会她都没回来，去找她也没找到，反倒是......”周岳看了眼赵启和君长青，他没找到方悦，倒是找到了这两个，最后结伴和卫时彦汇合了。 “一起去找找。”卫时彦只能如此说，变态杀人犯已经从他心里晋级为变态杀人狂，再把人分开他也不放心，大家都在一起比较放心。 除了君长青，众人都觉得好，而君长青，他是根本不认为这几位能够找到一个活人，不对，是连个全尸都找不到。 事实如君长青所料，众人最后找到了一堆肠子。 看着那堆肠子，卫时彦是真的吐血的心都有了，看着君长青的眼神却狐疑了起来，这里就只有君长青一个陌生人，而君长青是没有时间证明的。 原本看戏的君长青一看卫时彦的眼神就无语了。“我跟两个死者就这几天才认识的。” 卫时彦一想也是，君长青根本不存在杀人的动机，那么......卫时彦看了看周岳与孙莉，根据赵启的八卦，这两位倒是有杀人动机，但这么短时间就把尸体给处理得只剩下肠子，专业性太强，这两位没这本事。 人都死了，卫时彦决定先回营地想想接下来该怎么办，当然不是怎么逃走，而是把凶手给找出来。 “在我的眼皮底下杀人，真是好胆，不让他把牢底坐穿我就不姓卫。” 君长青默默在心里为卫时彦默哀，千万别查到子娴头上，否则大家都得倒霉，唯一能肯定的是，倒霉的一方绝对不会是子娴那一方就是了。 卫时彦的壮志最终不得不妥协于现实，这么一会的功夫，溪水上涨，帐篷和吃的都被水冲走了，就算他想留下来把凶手找出来也不可能，只能先离开，以后再做打算。 对此君长青举双手赞同，这几个人再在山林里呆下去，不出二十四个小时肯定得进子娴的肚子里，早走早安全，省得拖他后腿。但这一次想吐血的人换成了他，雨下得太大，下山的路那一片地区发生了塌方，所有人都别想走了。 君长青磨了磨牙，子娴这个名字在牙缝里打着转，如果子娴本人在的话，相信君长青咬死她都有可能。 “我知道这山上有个可以住的地方，我带你们去吧。”君长青很是挫败的说。 君长青这些年游历名山大川，在深山里也见到过不少建筑物，不是佛寺就是道观，但他没想到这座西南大山里也有一座古代建筑。 涂了漆，古色古香，重檐斗拱式的宅邸，这是一座非常鲜明的先秦时期古建筑。 最令人觉得诡异的不是古建筑本身，中国的宗教情况，深山里发现古建筑是很正常的事，古代的那些道士僧侣就喜欢在深山里修建庙宇，因此建筑本身很正常。唯一诡异的就是周围都在下雨，但古宅上空却诡异的一丝乌云也没有，阳光明媚...... 瞅了瞅乌云密布，大雨滂沱的周围，再看看阳光明媚的古宅，以及两者中间那条明显的分界线，除非是个瞎子，否则都不会认为这是自然现象。 君长青没理会别人的惊讶，而是走到了古宅的门前，门前有一对石狮子，但与正常人家的石狮子不同，石狮子辟邪，因此石狮子的摆放都是朝外，但这里的石狮子别出心裁的朝内，正对着古宅本身，更增添了三分诡异。 古宅上挂着一面牌匾，上面写着两个字，但那文字，卫时彦抹了把脸上的雨水，他曾破获过一起文物倒卖案，里面有一些甲骨。牌匾上的字和甲骨文有些相似，但比甲骨文更加古朴，也不知道是什么文字，但肯定不会是近代文字就是了，这座古宅到底多少年了？ 君长青显然没有爱惜文物的心情，一脚就把门给踢开了，气沉丹田，一声大喝：“赢子娴你给我滚出来。” 君长青气势之足，屋檐都抖了抖，颤巍巍的掉下了几片瓦当。 第10章 圜士 “道路塌方了？” 在君长青表明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子娴的古宅中后，子娴明显流露出了惊讶之色，君长青愣了下。“不是你干的？” 子娴回以白眼。“我是吃人没错，可我不会主动去害人。”若她真个见人就杀的凶兽，当年神人也不会留她一命，对于嗜杀成性的凶兽，功德再多，杀了都不会有什么后遗症。 君长青皱眉，子娴这个“人”，很难定义善恶，凭心而论，子娴的心性很单纯，只是她的食谱正常人都接受不了。做为凶兽，子娴的牙口非常好，因此吃嘛嘛香，百无禁忌，食谱琳琅满目且横扫一整个元素周期表，其中更是有人类这一道佳肴的存在。但子娴也不是一无是处，至少在诚实守信这一点上，整个人类族群都没人比得上她。她说道路塌方不是她做的，那就一定不是她做的。可如果不是子娴做的，那就真的大条了。 “这雨总不能也不是你做的吧？”据他所知，子娴当年会被关在这，罪名就是兴风作浪，掀起洪水杀人无数。如此，想也知道，这位的天赋恐怕跟风雨有关。 子娴点头：“这倒是我做的，桃源村可是我的食堂，那家伙跑出去的话，我以后就没饭吃了。不过你还真是没用，这么久了都还没解决问题，我先跟你声明，我只是不想自己以后没饭吃，只要它不动桃源村，我是无所谓它怎么样的。” 君长青气得险些咬碎一口钢牙，他要是收拾得了那家伙，何至于找子娴帮忙。“我没用，阁下你就有用了？几千年了都学不会做饭的老妖怪。” 子娴闻言反问：“我学不会做饭又怎样？有的是人求着为我做饭。” 君长青顿时语塞，的确，如子娴所言，她学不会做饭真没什么关系。一来这位又不是人，就算啃生肉也吃得下去，还不用担心生病，子娴强悍的肠胃，不论什么病毒都会被消化干净；二来，这世上愿意给她做饭的“人”太多了。丛林法则的非人世界里，弱者会依附于强者换去强者的保护而获得生存的权利，而能够让神人亲自动手收拾她的子娴无疑是强者。只是运气不好，别的妖魔顶破天也就是招来几个老而不死的牛鼻子，子娴却是招来了神人。 “算了，我不跟你吵，那四个人能不能暂时留在你的府邸里？”君长青问，现在这片山林很危险，这座府邸算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了，有子娴这么个能够跟神仙叫板的妖魔在，只要她不突然来了食欲把人下锅，卫时彦四个的生命绝对有保障。 “好。” “虽然......你说什么？”君长青难以置信的看着子娴，凶兽姑娘诶，蹲了几千年的牢狱，您终于找回您的人性了？不容易啊，他以后再也不骂那些怕惹麻烦而不肯杀了子娴的神人了，子娴其实是个好姑娘啊。 “我说好。”子娴没理会君长青脸上的惊讶之色，而是继续补充：“但我只保护他们在府里不会被任何妖怪给杀了。” “行，我跟他们说一下就是了。”君长青相信外头暴雨不止，那些几位应该不会作死得跑出去，就算外头没有妖魔鬼怪，光这雨也能整死人。虽然不知道子娴这是抽什么风以至于人性苏醒了，但子娴是不会骗人的，说了就一定会做到，否则也不会神人没有下任何禁制，她却真的在这片山林里蹲牢狱，并且从远古蹲到了现在，半步都不曾离开。既然这样，不论原因是什么，君长青都很放心人在子娴的手上。 君长青嘱咐了卫时彦几个后便离开了，而子娴，不提她的食谱的话，子娴是一个很容易产生好感的“人”，知识渊博（本身就是活历史），心思很单纯（就算开了灵智，很多方面始终没法追上人类），举止有礼（曾经被人类大族供奉，礼仪方面学了很多年，不开口的时候非常淑女）。综合上述，虽然毒舌了点，但本身还是很难让人讨厌，只是毒舌而已，又没有坏心，因此卫时彦几个很容易就体验到了宾至如归的感觉。 除了宾至如归，子娴的府邸也很有特色，有着很多的古董和书，古董全是先秦的陶器、玉器、青铜器、漆器，种类丰富多样，不少器皿，就算是最博学的考古专家都说不上是什么的，但子娴却一清二楚，并且从她的生活用具到府邸的陈设全是先秦时的古物。除了被主人当成了实用生活用具的先秦古物，子娴还收藏了很多书籍，各种各样的杂志、现状书、竹简、帛书、甲骨、青铜器金文......从这些东西被一块按照内容分类的堆在书房里可以看出一个问题，在子娴的心里，不管是青铜器金文还是现代的时尚杂志没什么两样，都只是获取知识以便不与社会脱节的东西。否则也不会别人按时间分类古书，她却按内容来分，并且甲骨文的旁边就是现代时尚杂志，这分类..... 卫时彦忍不住想起了前几年的文物倒卖案，那些文物是从古墓里盗出来的，那些盗墓贼被机关给伤了不少人。可如今看着子娴的收藏，以及子娴对待这些古物的态度，卫时彦就忍不住同情盗墓贼了，别人豁出命偷的东西连子娴收藏的一角都不如。 “子娴，你认识这上面的文字？”卫时彦拿着一卷不知道什么动物制成的皮革问子娴，皮卷上记载着很多蝇头小字，和外头牌匾上的字很像。 第6节 “认识啊。”子娴理所当然的说。“你手里的是禹贡，需要我念给你听吗？” 卫时彦忙不迭摇头：“不用，我对考古没什么兴趣。”他只是有点好奇这上面的文字而已。 “那上面的文字是五帝时的文字，你可能不认识。”子娴道，虽然对于她而言，认识这些文字跟吃饭喝水一样，但那是因为她亲眼看着这种文字如何一步步演化成现代的简体字，而文字是由繁如简的。解析了文字由繁如简的演变过程，再来看现代简体字很容易，但倒过来的话......神人也没这本事。 五帝时的文字？卫时彦默默将皮卷放了回去，考古界一直都没法证明华夏在商朝之前是否有文字存在，而这份破破烂烂的皮卷无疑是证据，要是不小心弄坏了，考古界所有人掐死他的心都有。“那你外面牌匾上写的字是嬴府吗？” “不是，是圜士。” 圜士？什么意思？卫时彦用眼神表示疑问，子娴微笑解释：“圜士是三代时的一个词，含义和现在的监狱一样。” “你的祖先挺个性的，呵呵......” 给自己的府邸挂这么个牌匾，卫时彦更想说，子娴的祖先没病吧？显然，他以为这座古宅是子娴的祖先修建的了。 子娴莞尔，很早以前她就发现了，人类是一种很会脑补的生物，当他们以为你是人类的时候，他们能够为你的身份脑补上所有漏洞。自然，清楚你不是人的时候，心里只会填充进一句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虽然很能脑补，也很多疑，但人类始终是一种令人爱恨交织的生物啊。子娴微叹，想爱爱不了，想恨恨不了，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人类复杂性不仅让他们自己纠结万分，非人类也很纠结，她忘不了人类对自己做过的事，却也忘不了记忆中那些温暖闪光的片段。 晚饭是四个普通人和一个小孩子一起用的，子娴不在，倒不是她食谱觉得有异于常人而避开，子娴的食谱琳琳满目可不止包括人类和妖怪，人类和妖怪吃的她都吃，基本上就没有什么是她吃不了，只是会因为味道而选择性挑食而已。但只要子娴愿意，不管是地上的草，还是钢筋铁骨它都咬得碎，也消化得了，真正意义上的食性横扫元素周期表。 在有人类客人的时候，子娴都不会没事给客人找不自在，端上人肉恶心别人，物种不同，食谱不同，这个道理子娴还是很懂的。子娴不在只是因为下午的时候有个小孩子哭哭啼啼的跑来找子娴，抽抽噎噎的就一个意思：他老爸快被吃掉了。 子娴当时就挺无语。“不是封山了吗？怎么你父亲还在山里？”所谓的封山可不仅限于桃源村村民，还包括山里所有的妖魔鬼怪，这也是以防万一，谁知道封印会不会出问题，安全第一，这段时间山里不留任何智慧生物。但她没想到，那些人类无知者无畏的作死也就算了，怎么妖魔鬼怪也一样？ “朱朱在外面睡过头了，爸爸找我，就没及时出去，呜呜呜......山神，你救救爸爸好不好？” 子娴无奈，叮嘱了卫时彦几个不能出门，再把小孩子留下后就出门去救非人生物了。 因此晚饭时就剩下了四个普通人和一个小孩子，并且晚饭还是卫时彦和孩子一起做的，做饭的时候宾主尽欢......个屁啊。 子娴的古宅很大，但人口不多，平时就她一个，也只有需要打扫和做饭的时候才会有妖魔鬼怪前来服侍她，而子娴和别的妖魔鬼怪也有点不一样。虽然大部分妖怪都很心思单纯的那种，但也不乏狡诈的，一些肉食性妖魔鬼怪就比较狡诈，但同样是食肉的妖，但子娴因为血脉的关系，虽然很难得的开了灵智，但在心思复杂多变这方面她是永远都不可能有进展了。这是先天问题，也是天道准许她拥有灵智时拿走的东西，子娴对此也无所谓，她本来是没有灵智，浑浑噩噩的凶兽，现在这样，她很满意。 众多因素加在一起的结果就是，同样的年纪，别的妖怪比狐狸还精，而子娴......智商不差，就是心思从了非人世界的大流，很单纯。单纯的人都喜欢和同样单纯的人相处，因此山中非人生物在摸清了子娴的性格后都是让家里半大的孩子来服侍她的起居，如果子娴心情好，指点一下孩子修炼的话，无疑是一种幸运。 因为经常来的关系，朱朱对古宅很熟，要吃晚饭时也习惯性的去厨房做饭，子娴不修炼也不睡觉的时候都是他们这些孩子给她做饭的。但子娴使唤未成年妖很顺手，没有心理障碍，卫时彦却有，在他看来朱朱就是个八九岁的孩子，让一个孩子去做饭，自己坐在一边等着吃，他自问做不到，因此就去帮忙了。 只是卫时彦自己是觉得自己在帮忙，朱朱却一顿饭做得头疼无比，子娴的冰箱里可是有不少正常人接受不了的食材，要是被人类看到了，肯定是一起震惊全国的碎尸案。最后，卫时彦做饭食，朱朱非常勤劳的给他递东西，坚决不让卫时彦靠近冰箱半步，这才没出什么事。 饭终于做好端上饭桌可以离开厨房时朱朱竟然产生了一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太累了，山神大人怎么会让人类踏入古宅啊？ 第11章 食人 山里面没有网络，甚至连电都没有，子娴的古宅里虽然有冰箱这种电器，但也仅限于这一种，其余电器是一样都没有。子娴似乎对青铜器之类的东西情有独钟，古宅里用来照明的工具不仅不是电灯泡，甚至连灯笼都不是，而是枝形青铜灯。 青铜灯的光线并不是很亮，但数十盏灯加在一起的光亮也不比赛电灯差了，只是......卫时彦如果没看到青铜灯上厚厚的铜锈以及一些铭文的话，他会认为子娴很复古，但看了那些痕迹，没骂暴殄天物就不错了，丫居然用先秦时期的青铜文物照明，华夏所有博物馆馆长都会哭死的。还有吃饭时候用的餐具，也是古味十足的......青铜鼎，自然，不是仿造的，是真正的先秦古鼎，没入过土一直被当成生活器皿使用的那种，以至于吃的人连犯罪感都有了。虽然鼎最初被发明出来就是烹煮和盛放食物厨具，但现在这个时代，谁还会用这种厨具？ 没有娱乐，天黑了就该睡觉了，但卫时彦实在睡不着，古宅太过诡异，外头的雨声太大，除非没心没肺到一定境界，否则都会失眠。既然睡不着，卫时彦干脆和朱朱聊天了。 “朱朱，你也是跟子娴一样住在山里的？”卫时彦觉得朱朱应该不是山民，朱朱穿的衣服都是现在小孩子最喜欢的流行风格，这说明他没跟社会脱节。但这么小一个孩子，父母得多无聊才能他带到荒山野岭来玩？就算是夏令营也不是这么玩的。 “是啊。”朱朱叼着棒棒糖点头回答。 “那你家在哪？这么晚不回去父母不担心吗？” “我家在桃源村，妈妈还在城里，我是跟爸爸回来看太爷爷的，爸爸他......”朱朱说着说着眼泪便开始在眼眶里打转，也不知道山神大人找到他爸爸没有，要是没找到，他该怎么办啊？ “你怎么哭了？不哭不哭。”卫时彦怎么也没想到随口问问朱朱就哭成了泪人，赶紧手忙脚乱的给朱朱擦眼泪。“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你跟大哥哥说说，大哥哥一定帮你。” 你能帮个鬼，那可是和山神一个层次的大妖啊，思及此，朱朱更想哭了，他们怎么就这么命苦啊？山里住着个子娴那样的大妖也就算了，反正子娴的脾气很好，虽然食谱别说人类了，就连不少妖怪都接受不能，但她不会主动攻击人和妖，可另一位...... 悲剧啊！ 朱朱哭得更厉害了。 套个话最后把人孩子给弄哭了，卫时彦也对自己无语了，好不容易朱朱哭累了，睡着了，卫时彦也精疲力竭了，抱着孩子回屋睡觉。 以后就算要套什么话，就去找君长青和子娴吧，问小孩子，实在是太累了，卫时彦暗暗决定。 卫时彦没等到子娴回来，反而等到了古宅又少了两个人的现实，孙莉和周岳都不见了。卫时彦找遍了整个古宅都没找到人，最后看向外面，琢磨着要不要去外面找找。 古宅里没雨衣，而伞，也没看到。 子娴从来都不需要雨衣雨伞这种东西，山林里的暴雨本来就是她的法术，雨对于她而言是亲切而熟悉的东西，穿上雨衣或带雨伞等于脱裤子放屁。上一次之所以会拿着把雨伞也是考虑到同样在暴雨中，卫时彦穿着雨披却狼狈不堪，而她却一点事都没有太过诡异才临时变了一把伞出来，但那是幻术，因此看着伞，实际上却可能是子娴随手拔的一片草叶。 卫时彦要是能在子娴的古宅里找到雨具，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实在找不到，卫时彦也没往灵异的方向去想，只以为是自己对屋子不熟，便想找朱朱问问哪里有伞，但朱朱也一大早不知道哪里去了，古宅又大，便和赵启分开去找。 卫时彦找到了一座偏僻的建筑里，这座建筑不大，但样子却有些像是乡下的祠堂，还是非常久远年代的那种。 对于子娴的祖先，卫时彦一直都是很好奇的，能够在这样的深山里修建大宅，脑子正常的人可做不出来。 好奇之下卫时彦走了进去，祠堂不大，也没有任何牌位，只有一幅帛画，帛画前七零八落着一堆缣帛木牍。 帛画上画的一个男子，但画师的手艺......卫时彦觉得，这画师的画风如果有流派的话，那一定是野兽派，除了头上面前看得出是冠的东西可以看出那是男性，其余地方，一堆乱七八糟的线条，不论是西方画的形还是东方画的神都没有。 捡起木牍与缣帛看了看，人类文字的演化痕迹基本能在上面找到，一张一种文字，卫时彦看了好几片才找到几片可以看懂的楷书和简体字写的，但内容却是惊世骇俗。 “你说你会来找我，可你一直都没再出现，是我呆的地方太偏远了你找不到吗？或许换个地方？也不行，你跟我说过，承诺的事情如同东夷儿郎开弓射出的箭，没有收回来的道理。我说了要画地为牢就不能离开，直到它来赦免我，虽然那个家伙永远都不可能赦免我。” 这是楷书写的，但卫时彦看得有点糊涂，除了看出子娴很重诺，其余意思一个都看不懂，看下一个。 “今天有几个游客进山玩，有个倒霉蛋从山上掉了下去，是个胖子，我把他红烧了，还是有点肥腻。”这也是用楷书写的。 “外头又打仗了，人类怎么就那么喜欢打仗呢？这都第几回了，不过这回打得还挺厉害，日本人居然跑到了这里搜山，搜到了桃源村，桃源村的村民把他们全抓送给了我，他们身上的鱼腥味让我想起了老家，所以我把他们清蒸着吃了，这样才能保留原汁原味的海鲜味道。唔，不能一次性吃完，得慢慢享受，就一天吃一个好了，够我吃好几个月呢......我想家了，也想你。”这个还是楷书。 “今天有一只旋龟跑到了这片山里，千年旋龟炖的王八汤真香。” ...... 卫时彦的脸色渐渐变了，如果这上面的记载的东西是真的，那么子娴就是一个吃人的妖怪。 但......这世上真有妖怪这种东西？始终是坚定无神论者的卫时彦对妖怪这种解释仍旧保留怀疑态度，或许子娴就是个变态吃人魔。但想想子娴给人的感觉，卫时彦又觉得不像，子娴虽然有点目中无“人”的高傲，但她的本质却是很单纯的，实在不像个变态。 再看看吧，说不定是有什么误会。 卫时彦放下了木牍缣帛。 出了祠堂，卫时彦还是没找到朱朱，但碰到了赵启，脸色苍白，惊慌失措，明显惊吓过度，慌不择路之下险些撞到卫时彦。 卫时彦一把拉住赵启，皱眉：“你这是怎么回事？活见鬼了？” 赵启抓着卫时彦带着哭腔道：“没见鬼，见到妖怪了。” 卫时彦更加皱眉：“吃错药了？有话好好说，到底怎么回事。”见鬼见妖什么的，卫时彦不信，推测赵启是看到了什么太惊讶的东西，给吓着了。 赵启深呼吸，这才一口气解释道：“我刚才有点饿了，就去厨房找点吃的，看到了孙莉。” “找到人了？那很好啊，不用出去找人了。”卫时彦一点都不想在暴雨的天气中跑出去找人。 “好个屁，孙莉在砧板上，朱朱拿着菜刀一边把她给片成片一边在烧烤。”赵启说着眼泪都快下来了，补充上最惊人的一句：“朱朱有六条手臂。” 一边片食材一边烧烤，两不误，如果是别的人，赵启会很佩服对方的手艺，但一边片人一边烧烤的朱朱，赵启就只有惊吓了，别人再怎么烧烤，用的食材也不是人肉啊。 卫时彦不悦：“你看花眼了吧，这世上哪来的妖怪？身正不怕影子斜，少迷信了。” 赵启真想哭给卫时彦看，哥们，□□裸的现实摆你面前，想不迷信也不成啊。 “我去看看，你肯定是看花眼了。”卫时彦说着就要拉着赵启往厨房去。 这回赵启真哭了，好不容易逃出来他才不要回妖怪那里去，他要回家，这里太危险了，之前失踪的人说不定就是被妖怪给吃了。 赵启挣扎着不想去，但卫时彦是什么人？资深驴友，隔三差五的往荒郊野岭跑，又是得罪了众多黑社会的犀利记者，从小养尊处优的赵启就算练过一段时间也绝不是卫时彦的对手，卫时彦没费多大力气就拖动了他。 封建迷信都是些骗人的把戏，这世上哪有什么妖魔鬼怪，所谓美人鱼不过是海里一种比较珍稀又看上去有点像人的动物罢了，还有很多乱七八糟的鬼怪传闻，不是空穴来风就是有神棍在骗钱，对此，揭穿过多起神棍事件的卫时彦非常坚信。 坚信的东西太过入骨，又已经形成了健全的三观，就更难以改变了。但这世上有一个词语叫眼见为实，因此卫时彦看到砧板上只剩下一半肉的孙莉和正在用六条手烧烤的朱朱时，三观很成功的崩塌了。 很多的事情在此刻得到了解释，为什么子娴一个弱女子住在这荒山野岭却不担心出事，且身手了得；为什么桃源村的居民给人的感觉都有点奇怪；为什么古宅里有那么多从未入过土的古物；为什么失踪的人都只剩下了肠子，其余部分都不见了。 这一切在此刻都已经不用再去猜了。 这些“人”都是吃人的妖怪！ 第12章 旱魃 子娴那横扫整个元素周期表和包含地球所有物种的食谱君长青是很清楚的，但他还是把四个普通人类托付给了子娴，倒不是他跟四个人类有仇，而是在这片山林里只有子娴能够保住几个普通人类的生命。至于子娴食谱上有人类这一名字，并且归在美食这一栏，因此关于她会不会食欲来了就把四个人类给下锅了，君长青并不担心。 几千年前，人类教会了一只凶兽诚实守信的美德，但最后人类抛弃了这种美德，而当年的凶兽却始终坚持着这种美德，不得不说，这是一个莫大的悲哀。但不管悲哀与否，这头凶兽比任何人都诚信，也比人更可靠是事实，也因此，在子娴答应了会保护四个人在古宅内不会被妖怪给害后，君长青便放心的去办自己的事了。但走的时候君长青肯定不会想到，子娴不害人，人却能自己作死。 卫时彦和赵启不顾古宅之外大雨滂沱跑出了古宅，此时此刻，在他们看来，整片山林最危险的地方莫过于古宅。 可古宅真的是最危险的地方吗？ 残酷的现实告诉两人，古宅之内有妖怪，古宅之外也好不到哪去。 两个人离开古宅一段距离后找到了周岳，但此时此刻的周岳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至少不能称之为完整的人了，被活活撕成了两段，身体里的鲜血消失得干干净净。人没有这样将人撕碎的力气，一些猛兽倒是有，但刚刚见过了一只妖怪，两人不会认为周岳这情况是猛兽做的，就算是猛兽也一定是成了妖的猛兽。 “卧槽，这还真是地球吗？”赵启忍不住骂娘，只是出门爬个山，散个心，至于这么倒霉吗？ 卫时彦也想骂人，但实在没那个力气了，过去二十五年建立的三观在这一刻尽数崩塌，想骂人也提不起那个劲来。 急促的呼吸着，卫时彦决定，自己这回要是能活着回去，他再也不往荒山野岭乱跑了，以前到处跑没被妖怪给吃了还真是个奇迹，却不代表这种幸运会一直跟随着他。甚至在这一刻卫时彦都想起了小时候的一件事，虽然儿子是无神论者，但卫妈妈不是，相反，卫妈妈非常迷信，加上儿子小时候体弱多病，她在儿子很小的时候就找了算命先生给儿子算命。很多算命先生都说他会长命百岁，只有一个例外。 算命先生给卫时彦算了一卦，说卫时彦是先天纯阳之体，这种体质容易吸引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并且他的命盘很奇特，福泽深厚，有仙灵之气的味道，妖魔鬼怪只要脑子正常都会有兴趣。 至于为什么别人的命都很正常，就卫时彦活似唐僧肉，那个算盘先生也给出了答案。 卫时彦很多世以前是有大德的人，论理早就应该成仙成佛跳出六道轮回了，但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卫时彦没有成为仙佛的一员，反正一直在凡尘中挣扎，并且被很深的业孽缠着。因此，卫时彦的每一世命格都很奇特，身怀庞大功德，他运气会很好，却很难长寿。虽然总能逢凶化吉，但倒霉事始终孜孜不倦的找上门，不仅仅是普通人的麻烦，还有妖魔鬼怪方面的麻烦。 卫妈妈当时就哭了，问算命先生有什么办法没有，最后算命给了个提示：龙山遗址有一座古坟，坟中尸骨有一件牙雕陪葬品，只要把牙雕给卫时彦佩戴着，时刻不离身。长命百岁自然是做梦，除非化解卫时彦身上所背负的业孽因果了结，否则卫时彦还得短命，但牙雕可以让卫时彦从活不过十五岁变成活不过二十五岁。 卫时彦一直认为那是放屁，活不过二十五岁，他再过几个月就满了二十五周岁，但现在他的身体可是好得很，再活个六七十年都不是问题，怎么可能英年早逝？ 但此时此刻，卫时彦觉得，那个神棍可能不是神棍，这片山林的情况，卫时彦真没把握能活着离开，而不能活着离开也就正好应了神棍那活不过二十五岁的预言。 可卫时彦也记得另一件事，他这些年荒山野岭的到处跑，换了他大哥这么折腾，早被爸妈吊起来抽死了，喜欢什么不好喜欢爬山，还专往荒山野岭跑，也不怕被猛兽叼了。但对于小儿子，卫老爹和卫妈妈从没阻止过，甚至是支持的。 原因？ 当年那个神棍建议卫时彦多跑一些地方，因果，有果自然有因，果在卫时彦的身上，但因却是不在，如果能够找到因，卫时彦的命盘或许能恢复正常：福泽深厚，长命百岁。 当年那神棍如果是真材实料，他不会早就知道自己会遇到妖怪，特别那么跟他爸妈说的吧？自己上辈子是不是跟他有仇才能让他这么算计？ 三观崩塌得太厉害，卫时彦的脑子思绪简直是一团乱麻。 “请问一下这附近有避雨的地方吗？” 第7节 一把柔和的声音在暴雨中响起，卫时彦与赵启不由望去，一看说话的人，赵启不由眼睛一亮，好漂亮的妹子。 眉如远山含黛，肤若桃花含笑，发如浮云，眼眸宛若星辰。 同样是美人，雨中出现的这位和子娴却是截然不同的。子娴虽美，但太清冷，太目中无人，而且那张毒舌也够刺激人，与眼前这位美艳妖娆，气质却是极温柔的妹子完全不同。赵启一下子就被惊艳了，但才惊艳之情才上脸就被卫时彦一脚踢飞了。 美女个鬼啊！ 卫时彦的直觉告诉她这妹子有问题，子娴虽然是妖，虽然有时看人的眼神跟非洲草原的狮子看羚羊似的，但给他的感觉是熟悉而无害的，虽然说不清为什么，但他看到子娴的时候总是有一种感觉：子娴不会害他。 子娴目中无人是没错，但她的那种目中无人跟寻常人的目中无人不一样，寻常人目中无人是从心里不把人放在眼里，是有意或无意的对他人人格的羞辱与蔑视。而子娴，子娴的目中无人却是带着一种纠结心态的目中无人，想在意在意不了，想厌恶又狠不下心，干脆无视，眼不见为净。 不过子娴为什么纠结，她心里对人还是有一定感觉的，而这雨中突然出现的妹子，很温柔没错，但那温柔怎么就没到达眼底呢？卫时彦甚至有种诡异的感觉，妹子看自己和赵启的眼神跟快饿死的人看到一盘烤乳猪一样。 不对，这什么比喻，自己怎么成烤乳猪了？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这个妹子实在是疑点重重，这座山林本身就很诡异了，再突然冒出一个妖娆美艳、衣衫不整的妹子，怎么都让人觉得诡异。或许赵启往艳遇方向去思考了，但刚刚三观尽毁的卫时彦却是往灵异方向去思考了，妹子衣衫不整也就算了，可那衣衫的式样......子娴有很多的衣服，夏商周秦汉魏晋一直到现在，应有尽有。妹子身手的衣服虽然烂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重点部分还有点布料，但卫时彦眼神很好的发现妹子身手衣服的式样有点像宋时的仕女服，妹子，下回要骗人好歹把衣服给换了啊。子娴都比你专业，人家好歹还知道顺着时代的潮流不断更新服饰饮食，你倒好，这是脱节多少年了？ 虽然腹诽不已，但既然发现了有问题自然要逃跑为上策，只是赵启的惊艳让妹子很满意的伸出爪。卫时彦一看，得，跑也来不及了，干脆一脚踹飞，躲过去再说。只是—— “彦少！”赵启惊呼的看着卫时彦的身体。 卫时彦呆呆的顺着赵启的视线看向自己胸前，被一只利爪给穿透了，自己的身体什么时候跟豆腐一样了？ “哇哦，在我的地盘杀人，旱魃你还真是一点都没把我放眼里呢。” 话音未落，那美艳女子便重复了赵启的命运，被人给一脚踢飞了，并且她比赵启还惨，赵启不过是摔在了地上，她却是被踢飞了几十米撞了一棵古树上，古树刹那间就被巨大的冲力给砸得粉碎。 子娴？ 卫时彦顺着声音望去，子娴不知何时出现了旁边，绝美的容颜上满是怒容，眼睛都给气红了，不对，是真红了，还是红色的竖瞳！ 卫时彦不知道自己在发什么疯，看着子娴的模样，居然鬼使神差的开口说：“别哭！” “老娘没哭。”子娴抓住胸口开了洞的卫时彦不让他倒下。“不是让你们不要出圜士吗？跑出来干什么？” 古宅里有吃人的妖怪啊。 卫时彦很想回答，但伤得太重，最后一丝意识也消失了。 子娴将彻底失去意识的卫时彦拎着就往古宅那边跑，赵启见了，赶紧问：“你要带彦少去哪？” “我要救他。”子娴丢下一句就跑远了。 赵启看了看快消失在视线里的子娴，又看了看古树残骸中正在站起来的美艳女子，果断去追子娴。两个妖怪都是吃人的，可子娴会救卫时彦，不一定会吃他们，但那个被子娴称之为旱魃的妹子却是实打实的要吃他们，既然这样，两个妖怪一定要选一个的话还不如选看上去冷了点，但目前为止还没表示过要吃人的子娴。 “子娴等等我。” 第13章 真相 人不作死就不会死！ 看看卫时彦被开膛并且伤口发黑的尸体，再看看卫时彦飘啊飘的灵魂，君长青觉得卫时彦深的此中三昧。 只是同样是作死，君长青的运气不错，至少有子娴这么个懂得道术的奇葩妖怪用续命灯把他的命给吊中了，只是看着那都离开了身体，只是因为子娴的庇护而没被鬼差带走的灵魂，君长青觉 得这人其实完全可以放弃救治了。 科学认为一个人的身体还活着，那人就没死，但君长青这个世界的人却不是，躯体里已经没了灵魂，就算躯体还活着也是死人了。 “我说你要不把无常放进来吧。”君长青诚恳的对子娴建议，勾魂无常都跟到古宅大门口了，只是有子娴这么头凶兽在，无常没胆进门勾魂，不然卫时彦的灵魂早被勾走了。无常也是倒霉催 的，桃源村这一片就没几个人，难得碰上个业务，又有子娴捣乱。 子娴凉凉的看着君长青：“我找你来不是让你送灵的，把人给我救活，我知道，这对你而言不难。”她虽然学过一些炼气士的道术，但她到底是妖怪，修炼之路走的还是妖怪的路子，炼气士 的那些道法她不懂，一部分是没法学，另一部分也是学不会。凶兽本身就是靠肉体横行霸道的妖怪，道术什么的，对于除非有大机缘或是修炼成神，否则就开不了灵智的凶兽而言，根本没有 意义。 卫时彦惊讶的看着子娴与君长青，原来起死回生真的存在啊。 君长青却是无语的看着子娴。“姑奶奶啊，起死回生是不难，可卫时彦阳寿已尽，他这一世的因果到此为止。我若是救了他，他以后的因果都会算我头上，他造孽，我背锅。你看我像是愿意 明明别人杀了人，我主动去替他吃枪子的圣人吗？” 不像，除非脑子有病，子娴用眼神如此表示。 “你明白就好。”君长青欣慰道，起死回生对于修道之人而言的确不是什么难事，很多修道人都能做到，唯一的问题是，救人不难，人活了后的后续却很坑爹。如果救的是个心性良善，不会 造孽的人倒也罢了，可救的要是心术不正的，很好，他造多少孽最后都算你头上，祝愿阁下命够硬，天劫劈不死。当然，也不是心术正就什么人都可以救的，那些对历史有着很大影响的人就 不能救，比如王侯将相，他们身上牵扯的因果极重，修道之人沾上了，这辈子、下辈子都别想修成正果，运气差点天劫立马找上门。 凭心而论，卫时彦也不是什么心术不正的人，可他身上纠缠的业孽，啧啧......君长青不想沾上，卫时彦身具海量功德都被折腾世世短命，自己要是沾上了，说不定天劫分分钟找上门，那可就 悲剧了。 子娴沉默，卫时彦身上什么情况，她这两天也弄清楚了，只要是看得出卫时彦命盘有问题的人都不会为卫时彦起死回生。 “如果我救不活的话就算了。”卫时彦豁达的说，不是他豁达，任谁看着自己的“尸体”都高兴不起来。但君长青也说了他的为难之处，卫时彦也无法反驳，君长青又不是自己亲爹，凭什么 救了自己还要替自己背锅？既如此，除了接受现实，卫时彦发现自己也没别的选择了。 君长青赞同点头：“是啊，他是他自己把自己给作死的，都说了别离开圜士，谁让他不听话，死了也是活该。” 卫时彦：“......”这话真是人话？ 赵启弱弱的在一屋子非人生物间插道：“你可没说这里有吃人的妖怪啊。” 君长青想了想，自己是没说过。“那又怎样？” 赵启鼓起勇气继续说：“古宅里有吃人的妖怪，去外面却不一定会死。” 君长青讥笑：“子娴是吃人没错，但她不吃活人，也不主动攻击别人，圜士是整个山林里最安全的地方。”虽然君长青也觉得子娴的食谱有问题，但子娴又不是人，让一头流着太古凶兽之血 的大妖吃素那跟让狼不吃羊改吃草有什么区别？都是天方夜谭的事。还有很多别的妖怪，君长青也知道他们什么情况，见多了之后君长青对妖怪的要求就放得很低，吃人可以，医院手术切下 来的零部件多的是，尽情吃，但不可以随便攻击人。 “骗人，子娴不吃人，李鸣、方悦、孙莉他们三个都是怎么死的？”赵启控诉道。 子娴闻言道：“我不否认我曾经想要杀了李鸣，但那是他先冒犯我的，不过我还没来得及动手他就先被孙莉和周岳给杀了，我看他身上还有几两肉，浪费了挺可惜，就替他解决了丧葬事宜。 至于方悦，也是他们两个杀的，我当时正好有点饿。”墓地就在她的五脏腑。 “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真的？”赵启觉得一个吃人的妖怪所说的话，打个折扣比较好。 卫时彦对赵启皱了皱眉：“子娴说的是真的，虽然我不清楚怎么回事，但子娴不会骗人，而且这段时间我也的确觉得周岳和孙莉有点可疑。”变态杀人狂不一定是本地人，也可能是同伴，因 此他把所有人都给怀疑了一遍，就周岳和孙莉没有不在场的时间证明。 朱朱闻言也道：“孙莉那个叫周岳雄性人类杀的，我听到了他们的争执，说你在怀疑他们，周岳说要斩草除根，把你们都杀了。但孙莉好像对卫时彦有点好感，觉得是个很好的金龟婿，不想 杀，两个人吵着吵着，周岳就一不做二不休的把孙莉给杀了，说所有人都死了就没人知道他是凶手了。对了，他们还提到了两个人，叫李鸣和方悦，方悦好像是周岳的前女朋友，李鸣是孙莉 的前男友，而且李鸣曾经仗着家世背景抢了周岳的升职机会。我看孙莉死了，就准备给她收尸，谁知道周岳连我都要杀，我就把他赶出去了。” 君长青颇为感慨：“人心真是难测。” 屋里唯二的两个人（一人一鬼？）：“......” 被子娴救回来的朱朱爸闻言奇道：“君先生你不是人吗？” 一人一鬼看向君长青，这家伙是人？跟一堆妖怪熟得跟亲戚似的，居然是人？这什么世界？ “我只是半个人。”君长青理所当然道：“半个人跟纯粹的人是不一样的，不能算人。”特别他还不是在人类中长大的，他成年前接触的全是非人，也一直以为自己是非人。成年后知道自己 有一半人类血统的时候，三观早已成形，融不进普通人的世界，就干脆当自己不是人了。 卫时彦忽然看向子娴：“子娴你不会也是？”说是妖吧，子娴身上的人的痕迹太重了。 子娴开口道：“我是凶兽，一滴人类的血都没有。” 卫时彦默，一头凶兽人味这么重，挺稀奇的。 赵启则是无语的问：“我有点好奇，你们怎么那么清楚凶杀案怎么回事？” “他们吵的时候我就一边看着。”朱朱道。 赵启看向子娴，这位姑奶奶不会也在一边看戏吧？ 子娴见赵启看自己，想了想，还是说了一句：“我答应过一个人，不吃活人，所以除非人类先惹我，否则我不能攻击人类。但如果人类自相残杀死了的话，我是可以吃的。” 赵启一时间不知道该同情死了的人还是骂这些妖怪没人性，凶杀案进行中，他们不救人也就算了，居然还在一边等着开餐，这都什么妖啊？ 卫时彦也无语，但想想子娴他们都不是人，吃人的妖怪没去杀人，而是等着人类自相残杀再给自己弄吃的已经很不容易了。以这几位的能力，如果想要吃人，随便找一座城市，只要做得隐蔽 点，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们大快朵颐。 无语了好一会，卫时彦向门口的无常走去，门口的无常看上去也就二十岁出头的样子，当然，这肯定不是真实年龄，说不定和他身上穿的衣服是同一个时代的呢。无常穿着一身白色汉服，应 该是白无常，手里拿着一根锁魂链蹲在门口愁眉苦脸的看着门内，见卫时彦主动出来了，不由大喜，从怀里取出了自己的无常令就准备装鬼。无常令是鬼差的标准配备，也是用来装鬼的容器 ，这世上每天都要死人，没个容器装着，无常鬼差也负责不过来。 嗖！ 一枚木牍击在了无常令上，无常令上依稀可见一道被击出的细微裂痕，白无常顿时要哭了。“子娴大人你干嘛呢？”他自问担任这片地区的无常官多年没得罪这一山的妖魔鬼怪，特别是古宅里的凶兽。 子娴反问：“我有说你可以带他走了？” 白无常愣了下。“那你要做什么？” “我要救他，你可以走了，地府如果有人问起，就跟他们说，四千年前他们已经阻过我一次。可当年我打不过神人，我认罚，而如今，人间环境恶劣，灵气渐渐枯萎，那些神啊仙啊，应该没 哪个会再往人间跑了吧。”子娴悠哉的道，地球环境被破坏也不是完全没好处的，至少远古时的那些大能都受不了人间灵气越来越差的环境移民去了别的空间。因此四千年前随便就能来个人 收拾一顿的凶兽，如今已然站在地球食物链的顶端。 白无常：“......” 众人：菇凉真威武！ 第14章 凶兽威武 白无常终究还是无奈的走了，在这片地区任职了几十年，他还是很清楚的，少收了个灵魂，他问题也不大，毕竟子娴这种情况，就算十殿阎罗来了都没辄。可要是当着子娴的面抢灵魂，那头 凶兽立马能换换口味，吃人吃妖吃了几千年，这鬼她还没吃过呢。 第8节 “这人是阳寿已尽，可不是阳寿未尽，你怎么救？”君长青好奇的问子娴，如果是阳寿未尽的话，鬼差是不会收魂的，而这种情况把人给复活是不用背锅的，还有功德拿。可卫时彦，前脚死 ，鬼差后脚就来了，这明显是阳寿尽了。而人的阳寿是根据一个人前世种种因果来定的，因果之线的交织构成了一个人的阳寿多少与际遇，这也是为什么有能力的人不给人改命，改命的话就 得遭报应的原因，不是什么天命不可违，而是人的命是根据对方前世干的事情来决定的。改命就等于法官已经判了一个杀人犯死刑，有人去劫了法场，把杀人犯给放了，然后杀人犯是没事了 ，但劫法场的却是把整个律法机关给得罪了，识趣点吃个报应也就算了，不识趣，小鞋一打一打的，而且几辈子都没完。 子娴要做的无异于改命，自然，这世上恐怕也只有她有这本事，功德禁得起败，只要卫时彦活了以后不造孽，子娴最多就是损失一点功德，却也不会太多。卫时彦身上也同样有海量功德，本 就该是福泽深厚的人，长命百岁很正常，只是命盘上的特殊情况才让他注定短命而已。 也不知道这小子哪辈子干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以至于好好的命盘被劈裂！君长青默默腹诽，最重要的是，子娴不是一般的妖怪，她是妖怪中一个极为罕见的品种——凶兽，杀人淹城这种事 ，子娴无师自通，但救人......凶兽最强悍的从来都不是法术，而是变态的肉身，而凶兽的躯体，就算要死人就要夺舍也不可能夺她的。 世人对于凶兽的理解是妖怪中好杀的，但君长青知道，那些妖怪最多就是妖孽，跟凶兽差远了。真正的凶兽是没有任何理智的嗜血怪物，撕碎吞噬见到的所有活物，当然，胃口好的话也可以 跟子娴一样食谱横扫整个元素周期表。子娴虽然是凶兽，但她运气好，机缘巧合开启了灵智，可是凶兽血脉仍旧在流淌，谁夺她的舍谁倒霉。 子娴发愁的看着卫时彦，法术什么的，她真心不擅长。 卫时彦疑惑的看着发愁的子娴，子娴为何那么想要救他？子娴的心思单纯没错，但她也谈不上圣母啊，对一个几面之缘的人施以援手也就算了，还是这种棘手的援手，太不合理了。 “你教我如何起死回生。”子娴对君长青说，不会不要紧，学就是了，反正她灵力很足。 君长青顿时无语，瞅了瞅子娴又瞅了瞅卫时彦，似乎想到了什么。“这小子不会就是让你当年跟人族闹翻的那个人吧？” 一人一鬼两妖同时看向君长青，什么跟人族闹翻？ 君长青含笑提醒：“你们忘了子娴是因为什么事被关在这里的？” 两个妖怪根本不知道，父子俩加一起才几百岁，而子娴，她被关在这里已经几千年了，随着远古的生灵相继受不了人间的环境而迁徙后，远古的很多事情都被时光所掩埋。而赵启更加茫然， 在此之前他也是无神论者，自然不可能了解远古的神话传说，只有卫时彦想起了子娴曾经说过的故事：“不是说杀人无数才被关起来的吗？” “那你觉得她是嗜杀的妖怪吗？”君长青指着子娴问。 卫时彦摇头。“不像。”子娴不是好妖，但她的心思太过单纯，有这样心地的生命，不论是人还是妖都不可能嗜杀成性。 “所以她因为杀人太多被关起来，这个罪名你就没奇怪过？”君长青继续问，看看子娴被关起来的罪名，再跟她相处一下了解了她的性格都会觉得有问题，这样性格的人是怎么个杀人无数的 ？而且就算子娴性格有问题，以她与人族的共生盟约，她害谁也不应该害人族，那等于害她自己。 子娴忽然插道：“过去的事情没有必要追究，反正我不是被冤枉的，教我怎么起死回生。” 赵启忽的冒出一句：“子娴你当年该不会是因为和卫时彦的前世人妖相恋不得因爱成恨......” 卫时彦：“......” 子娴与君长青同时无语的看着赵启，子娴道：“我当年还不到四百岁。” 当年不到四百岁？菇凉贵庚啊？赵启惊讶的看着子娴。 君长青轻咳了下：“子娴她不是一般的妖怪，一百多年前才成年的。” “......子娴是什么妖啊？”赵启有些结巴的问，一百多年前，被关之前有三四百岁，又被关了几千年，却一百多年前才成年，这得是何等彪悍的血脉啊？ 卫时彦也好奇的看着子娴，什么妖族要几千年才能成年？ 子娴吐出两个字：“你猜。” 猜个鬼，在场的人与非人不是第一天才知道妖魔鬼怪的存在就是没经历过远古妖族鼎盛时期，怎能猜到子娴是什么品种？ 卫时彦摸了摸鼻子。“你若不想说就算了。” 子娴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说，而是我觉得没有必要。虽然还是那个灵魂，可你和益终究是不一样的。益不会用陌生的眼神看我，而看到我吃人，他也不会跑。” 已经恢复了人类眼睛的黑色眼眸里是满满的失望，卫时彦无言，他是卫时彦，不是那个劳什子的益。 “我信了你，但你终究还是骗了我，不，不是你，是益骗了我。”子娴望着卫时彦的灵魂，但眼神却是空洞的，她看的并不是卫时彦，而是很久以前就消失的那个人。 卫时彦无言，他不知道遥远的远古曾经发生过什么事，所以不懂子娴的反应。 起死回生之术不难学，子娴灵力强大，加上白无常被她给赶跑了，让卫时彦复活并不难。但赵启看着卫时彦伤口上的黑色，有些担心。“被僵尸给抓了，伤口成这个样子，彦少他不会一活过 来就变僵尸吧？僵尸的爪牙有毒，被抓了或咬了就会变成僵尸。” 君长青微默。“以后电视小说少看点，荼毒脑子。” “难道没毒？”赵启指着卫时彦发黑的伤口问。 “僵尸的爪子是有毒，但也就是毒死人，变不成僵尸，要那么容易就能产生僵尸，僵尸还不早满街跑了。” 赵启哽了下，也就是？真是轻飘飘啊，这些非人都不会说人话吗？“......那还不如变成僵尸呢，至少以一种方式活着。” 君长青哽了下，年轻人你究竟被给电视荼毒得有多厉害。“你当僵尸是大白菜呢？想要就能要？僵尸是那些死时含着怨气或是执念太重，以至于死不咽气，一口气卡喉咙里，人死了，尸体却 发生了变异，从而变成了僵尸。当然，也还有别的种类，比如下葬的时候风水挑得太好，尸体被地气给养成了僵尸。真要讨论起来的话，僵尸的形成原因不少，但没有一种是因为中了尸毒变 僵尸的，死了的倒是一抓一大把。” 见赵启眼珠子乱转，君长青补充道：“最后也是最重要的，僵尸最开始是没有神智的，虽然猎取了足够的血食后会慢慢产生思考能力与自我意识。但躯体死亡的时候，灵魂就已经去地府报道 了，即便尸体变成了僵尸，也是没有灵魂的，因此大多数的僵尸都不记得尸体前任的发生过的事，即便记得，也是不完整的。本质上，僵尸和尸体还活着时的那个人是完全不同的。卫时彦要 真变成了僵尸，他第一个就得吃了你。” “吃了我？为什么？”赵启不解。 “子娴是凶兽，虽然很补，但凶兽最强悍的就是肉身，子娴更是其中佼佼者，鳞甲结实得可以崩掉别人大牙，就是外头的旱魃都啃不动她。至于我，我好歹也是个半神，哪个僵尸能把我啃了 ？至于那两个，打不过还是跑得过的。” 听了君长青一番扒拉，赵启忽然发现这座古宅中，自己竟然是最弱势，就连卫时彦都比他好，至少鬼不用担心被僵尸啃了。 悲剧啊，我好好一个人就怎么就成了食物了？ 赵启一把抓住君长青：“外头那个妹子......” 君长青纠正：“是旱魃。” “管她是什么，君先生您可一定要保护好我啊。”赵启哀求道，他可扛不住旱魃的攻击，没看卫时彦那样的身手都被一爪子抓死了。 “你去求子娴不是更好？我没她厉害。”君长青好不否认自己打不过妖怪。“说不定一个能力不及，你就......悲剧了。”君长青做了个杯具摔碎的动作。 赵启嘴角抽了抽，他倒是想找妖怪救命，可之前周岳四个人的事已经让他明白了一件事，那些妖怪或许不坏，但谈不上乐于助人，若真的乐于助人也不会看着别人去死，自己不仅不救人，还 在一边等着开餐。而子娴，从头到尾，这里所有人她所在意的不过一个卫时彦。“子娴比你厉害，可她对我的死活无所谓啊。”君长青虽然也不算完全的人，但之前他能把几个人带到子娴这 里托付给子娴，足可见君长青比子娴有人性多了。 君长青一想还真是，子娴现在对人类的态度，基本是无视。“你也是倒霉，你碰到要是没跟人族闹翻的她，她八成不会见死不救，不过那个时候的她，也不可能是旱魃的对手。” 赵启好奇的问：“子娴她以前很乐于助人？” “不知道，不过她很久以前是人族的守护者之一，看到人类被妖魔鬼怪吃，出手相救是她的责任。当然，她现在没这个责任了。” 赵启更奇：“曾经是人族的守护者，现在怎么会变成吃人的妖怪呢？” “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太久远了，只知道她为了一个人掀起洪水害死了很多人，事后又大闹地府，反正不管是人还是神她都给惹了，没死还真幸运啊。”君长青摸着下巴对子娴感慨佩服有加 ，换了别个凶兽这么干，都不知道被扒皮抽筋多少回了。 赵启：“......”凶兽真威武。 第15章 牙雕 卫时彦有一个问题一直想不明白。“君先生，这座山怎会同时封印着两个大妖怪？”就不怕两只妖怪联手跑了吗？亦或是这片山林的风水太好？ “这个，也谈不上封印着两个，子娴什么封印都没有，她要是想走，随时都可以走。只是，她还挺有信用的，神人一日不赦免她，她就一日画地为牢，四千年来一步都没离开。” “那也太傻了吧？”赵启惊讶不已，什么束缚都没有，真的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画地为牢四千年，脑子没病吧？ “我想，她脑子很正常，只是她受远古人类影响太深，我听说，她幼年期是在人类社会中渡过的，跟着人类生活了近百年。小孩子嘛，不管是人还是妖的幼年体，最初都是一张白纸，大人在 上面怎么涂抹，她就会变成什么样。显然，在子娴这张涂抹的人应该是个很重视承诺的人，子娴跟着他学，就成了这个样子。”君长青颇为讥讽的道：“人类把一头吃人的凶兽给教得真善美 ，自个却把真善美给丢光了，也挺奇葩的。当然，子娴现在的性格只能说她很真很美，善这个字眼她是沾不上边了。” 在场唯二的人羞愧无言，是的，唯二的人 ，卫时彦已经活了。对于子娴而言，法术不难学，只要不惜灵力，就算理解不了道术，砸也能砸出同样的效果来，这是她的认知。至于灵力，她最不 缺的就是灵力，修炼了四千年，她平时根本没有用灵力的地方，只能一日又一日的打熬内丹和躯体，以至于如今灵力充沛如海。 只是子娴是满意的达到了目的，君长青却是对她彻底无语了。虽然知道凶兽因为先天血脉的关系智商有碍，行事简单粗暴，但见到粗暴到这地步，子娴也是刷新了他对凶兽的认知。 虽然活了，但卫时彦体内的尸毒仍旧是个问题，寻常僵尸的尸毒不难解，可旱魃的尸毒，君长青是没辄的，最后还是子娴用她的内丹给卫时彦解的毒，损耗了整整一百年的修为。修为与灵力 是不一样的，修为越高，灵力也就越强，而修为不高，灵力也提升不上去，因此修为等于灵力的容器，损失一百年的修为与损失一百积攒的灵力意义是完全不同的，但子娴还是那么做了。 君长青很不能理解，卫时彦在四千年前的那一世与子娴究竟什么关系？男女之情是不可能的，子娴那个时候还是幼生体，跟牙牙学语的婴孩一个层次，谁要能地那个时候的子娴产生男女之情 ，那不是重口，是变态。如此一来，君长青便完全无法理解，子娴究竟是为了什么而跟人族闹翻，最后被关在这里一关就是四千年。 “那教子娴的人不会是彦少的前世吧？”赵启看了眼卫时彦，这位的前世可是和子娴认识的。 “不清楚，都四千多年了，知情人都死光了，就子娴一个当事人还活着，我也不好猜。”君长青表示猜不到，直觉告诉他，子娴的事情没那么简单。子娴是如何拥有灵智的，而一个人类又是 如何一个高傲的凶兽低头去向人类学习，这都不是容易的事。 人类的很多小说里都把妖怪给写得很卑微，好像妖怪都崇尚人类，渴望成为人类，觉得自己生而为妖低人一等，因此在人类的面前将姿态放得很低。实则不然，除了那些生前是人，所以渴望 再次为人的鬼，其余妖魔鬼怪多是看不起人类的。就连君长青自己，虽然拥有一半的人类血统，可他只是尊重万物生灵的生命，但尊重生命和认为双方平等是两回事。人类的时间不过百年， 妖魔鬼怪却是成千上万年，若是能够修炼成仙，就更长寿了，只要不作死，生命就没有尽头。 真正的妖魔鬼怪看人类的态度，与人类看蜉蝣的态度是差不多的，一种与自己不相干的短命种罢了。但也有一些少数派，在他们眼里，人类并非蜉蝣，而是两脚羊，一种很美味的食物，远古 时不乏妖魔拿人类当主食的。 子娴是凶兽，按理来说，就算她有了灵智，她的血脉天性都注定她应属于少数派，人类=两脚羊=美食，凶兽里的凶字可不是随便按上的。事实却是子娴虽然吃人，却只是觉得人比寻常动物更 有灵气，是血食中的上品，却也不会为了血食主动攻击人类，她只吃新鲜的死人。 在子娴的心里，人与妖只怕没什么地位高低之分，至少她看活人是如此，而这恰恰是最不合理的。 君长青觉得，四千年前改变子娴的事情应该很复杂，而复杂的事情，真不好猜。 卫时彦将话题拉了回来：“子娴是自愿画地为牢，那旱魃也是吗？” 君长青摇头。“怎么可能，那只旱魃跟子娴是不同的，子娴是当年跟人类闹翻，最终导致了画地为牢。可她终究是人类的守护者，至少，曾经是。与她订盟的人族部族从未背叛她，因此她对 人族仍旧保留着善意。而那只旱魃它最早出现于西汉，每一次出现都会制造一场大旱与无数被吸尽鲜血的尸体。道家追杀了她近千年，直到北宋时各派联手才将它镇压和封印在这的，为了以 第9节 防万一还特别将各派的封印给刻在了玉碑上。”说到这，君长青不由瞪了两人。“若非你们这些家伙捣乱，鲜血污染了玉碑，我早就完成加固封印的任务回家休息了。” “我们不知道那是封印。”卫时彦也无语，他们这运气确实够衰的。 “子娴当时不是在旁边吗？她应该是知道封印的，怎么就没拦着？”赵启道。 君长青道：“应该是来不及，如果她发现的时候玉碑已经被污染了，她是不会管闲事的。”遇到了就阻止玉碑被污染并不是难事，加上桃源村就在旁边，碰上了的话子娴不介意做点举手之劳 的事。可玉碑已经被污染了，封印不可能再困住旱魃，以子娴的性格，自然不会多管闲事。 “一个子娴，再加一个旱魃，这地方风水不错。”卫时彦很是感慨，风水岂止不错，他都怀疑这里是不是绝户的风水，否则怎么这么片地方就同时有两个千年老妖？ “跟风水没关系，旱魃落足之处，千里赤地。当年道家各派是想杀了旱魃的，只是旱魃是僵尸中的王者，太难杀了，加上当时道门各派为了对付旱魃也伤得不轻，只能封印旱魃。但封印的地 址却得慎重，否则旱魃封印在哪，就是害了哪里，最后想来想去也就这里最合适。”君长青无奈的说。 “这里又不是海洋。”卫时彦不解：“而且旱魃落足之地，千里赤地，为什么不封印到海里，旱魃总不能把海也变干吧？最合适的地点应该是海洋才对。” 君长青呵呵笑了。“海洋？千儿八百年不下雨，你觉得海洋还能剩几滴水？” 卫时彦：“......这里也就几条山溪。”连海洋都不如，沧海桑田也是需要漫长岁月的，而这片山区，几个月不下雨就得遭。 “可这里有个子娴。” 卫时彦微怔，很快就反应了过来，旱魃落足之地千里赤地想来是因为旱魃的能力跟火有关。而子娴，虽然原因未明，原形也未明，但她当年是靠掀起洪水来祸乱人间的，她的品种应该与水有 关。一个火，一个水，凑一块正好相互抵消。“道家先人可真是......会利用资源，子娴脾气也不错。” 换别个妖怪，说不定直接跟旱魃联手跑了，但子娴，旱魃从北宋一直被封印到现在，想来子娴是没跟旱魃联手。 君长青莞尔，道家先人可不笨，若非清楚子娴的性格以及她曾是人类守护者的事情，知道子娴不可能与旱魃同流合污，哪怕选一个地方当倒霉蛋也不可能把旱魃封印到这里来。 卫时彦愈发好奇子娴当年究竟怎么回事，道家先人信任子娴，把旱魃封印在这，便说明了一件事，他们认为子娴不会做危害人族的事情。人性多疑，连同类都不信，却会相信一个妖怪，还是 一头曾经祸害人间的凶兽，这无疑是一件不可思异的事情。 卫时彦问：“那旱魃如果跑出去会怎样？” “走哪祸害到哪。”君长青对旱魃的人性完全不抱希望，旱魃的前身虽然是人，但仅限于躯体，灵魂却不是。尸体原本的灵魂早去地府了，旱魃的魔魄乃是汲取无数鲜血做为营养形成的，而 这一点从本质上决定了僵尸的一个天性：嗜血好杀，没人性。 子娴虽然也没多少人性，但至少她还有点底线，而旱魃，如果不是周岳和孙莉已经死了。君长青把他们吊起来抽死的心都有，天下这么大，哪里不好杀人，偏偏挑封印的地方杀人，这是嫌旱 魃千年不进食快忘了血是什么味，专门去提醒它的吧？还好死不死的污染了玉碑。 卫时彦揉了揉眉心，自己这是什么运气啊？“那君先生你有没有对付旱魃的办法？” “办法倒是有，只是需要那个家伙帮忙。”君长青冲着厨房的方向努了努嘴，子娴正在厨房里吃烧烤，人肉烧烤，他们三个会在这里就是因为有点对子娴的食谱有点适应不能。有些东西，你 可以理解，甚至接受，但真让你看一看，还真没几个人受得了，比如子娴的人肉烧烤。“不过她的性格......我之前求过她，被拒绝了。” 君长青很想问问，人族的祖宗们你们究竟干了什么把原本是守护者的凶兽给扭曲成了现在这么个见死不救只等人肉大餐的德行。 卫时彦静默片刻。“没别的办法了吗？”这事情说起来也和他们有关，如果不能处理好旱魃，日后生灵涂炭，他不免于心不安。 君长青想了想。“有，你。” 卫时彦不可思异的指着自己的鼻子：“我？我只是个普通人，帮得了什么？” “我之前求子娴帮忙被拒绝是因为我没有筹码，可现在，你可是很好的筹码。”君长青笑容阳光无害的道，虽然不清楚卫时彦跟子娴之间有怎样的过往，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卫时彦在子娴的 心里是不一样的，之前旱魃曾想要吃了卫时彦，是子娴突然出现吓走了旱魃，不然卫时彦早跟周岳一个下场了。 “我说得动她？”卫时彦还是很怀疑。 君长青伸手从卫时彦脖子上抓出一枚牙雕。“很古朴的牙雕呢。”线条虽粗狂，但一条神气活现的异种蛟龙却是跃然眼前。 “这是从龙山遗址流出的古物。”四五千年前的文物，跟化石没什么两样了，能不古朴吗？ 君长青说：“你是普通人，看不出来，但在我看来，这枚牙雕上残留的气息和子娴一模一样。” 卫时彦更加茫然：“与子娴一模一样？”什么意思？ 君长青继续说：“若我没有猜错，这枚牙雕的原材料应取自子娴。” 卫时彦：“你不会想说这枚牙雕是子娴的牙齿吧？”表开玩笑了，这枚牙雕的长度怎么也有四厘米，子娴的牙齿得变异成怎么样才能长这么长？不对，这长度已经不是变异的问题，而是子娴 的嘴巴是否容得下这么长一根牙的问题。 君长青点头，并且补充：“这是一枚乳牙。” 卫时彦：“......”谁家孩子能乳牙能长怎么长啊？ “虽然外形看上去和人类差不多，但子娴和我可不一样，我所呈现的外表是我唯一的面目。而子娴，她可不止人形这一种形态，妖怪除了人形都还有一个本体形态。”君长青解说道：“对于 妖怪而言，本体脱落下的东西都是很有纪念和实用价值的，可以炼制成趁手的武器。子娴的牙齿，哪怕是乳牙也是上等的好东西，若用来铸造武器，必然能铸造出干将莫邪那般的神兵利器， 她却用来制作了牙雕，不奇怪吗？” 卫时彦识相的说：“我一会去找她试一下。” 第16章 牵绊 听了卫时彦的来意，正在饮酒的子娴默然不语的看着卫时彦，许久不语，在卫时彦被看得手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时候终于开口：“你一点都没变。”除了把她忘了这一点。 这种前世今生的梗一点都不好受，做为当事人的卫时彦只有这么一个感慨，别人哀伤感慨的看着你，充满了感情，而自己......思维着实不在一个平面，感觉自己成了负心汉似的。可事实却是 ，他什么都没做，前世种种，他什么都不记得。 虽然什么都不记得，并且是前世的事，但卫时彦也很清楚一件事，有些事有些人，不是你一句不记得就可以当没发生过的。 “神仙妖魔与人的认知是不一样的，人是通过容貌等特征来记忆一个人，一个人轮回转世后，便不再是原本的那个人了。但对于我们这些非人而言却不然，不管你喝了多少回孟婆汤，只要你 的灵魂还是那个灵魂，那你就还是你，充其量是换了一件衣服。” 想起君长青所言，卫时彦愈发头疼。 若是别人或许会以一句“那都是前世的事了，我什么都不记得。”做为借口无视子娴的悲伤，不让她打扰自己的生活，但卫时彦做不到。 他不知道曾经是人族守护者的子娴是怎么弄到如今这个地步的，但他相信子娴不是坏妖，而种种迹象表明，子娴落得如今的模样只怕与自己的前世有关。不论是否记得，曾经对他人的伤害并 不会随着记忆的消失一同消失，不记得从来都不是理由。 子娴饮下最后一口佳酿。“既然是你所希望的，我帮这个忙就是。” 虽然清楚子娴帮忙是最好的，但卫时彦还是忍不住说：“若你不愿也可以不管。” 子娴轻笑。“很久以前，东夷大旱，你问我会不会行云布雨，我说不会。之后你就一直折腾自己，把我给弄哭了，久旱的东夷迎来甘霖。”她与这个人之间，不论是有意还是无意，最后低头 的一定会是她，过往已经一次次验证了这一点。 卫时彦无言以对，过往的事，他真不记得，接不上话题。 子娴无奈轻叹：“反正你趟了这趟浑水，不管愿与不愿，我都会跟着卷进来，迟或早，没区别。”除非她能冷眼看着卫时彦去死，可偏偏这一点是她唯一做不到的。 子娴肯帮忙，君长青最高兴，对于旱魃而言，这里所有生灵，就属他和子娴最补。虽然他是半神，但他并非真正的神，只是具有远古大神的血统，然后又修炼到了仙人的境界，因而被称之为 半神。但仙人是不准出现在人间界的，封神之战以及更遥远年代的诸多大战，人间界被神仙妖魔给折腾得够呛。在君长青看来，地球没在远古时变成悲剧委实奇迹。 远古的大能相继离开人间界，固然有人间界环境破坏越来越严重的因素，但也有远古大战的关系。神魔定下了协议，太过强大的存在不允许踏足人间界，不过偶尔下凡散散心也不是不可以， 自我封印了力量，将法力控制在临界值内就可以了。 君长青多年前就该飞升，却不肯上天，因此封印了力量，这才拿旱魃没辄，不然就算杀不了旱魃，重新封印她也是可以的。 子娴与君长青一样，都是低等仙人看了绕道走的存在，但与君长青不同的是，君长青是法力强大，而子娴是凶兽，凶兽没什么法术不法术的。凶兽这一妖界稀有品种最大的特色就是强悍的肉 体，跟法力无关，因此神魔定下的协议对它没用。旱魃也一样，僵尸说好听点是超越三界，说难听点是三界不容，同样想去哪就去哪。 君长青想找子娴帮忙也是因为凶兽的特色，僵尸与凶兽都是肉身强悍的存在，一方面是他自己的身体扛不住僵尸的拳头，另一方面也是他也好奇这两个品种的肉身哪个更厉害。但最重要的还 是君长青知道，旱魃也是欺软怕硬的，半神和凶兽论起好对付自然是半神，先吃个半神，旱魃必定修为大涨，说不定一只犼降世，那个时候华夏南方一定会整个变成赤地。呃，也不一定，有 子娴坐镇，发洪水是很正常的事，但要闹旱灾，有点困难。 只是旱魃成了犼，或许能吃掉子娴，那样的话，一个魔神就该诞生了。不过也不一定，子娴曾经与神人叫板，虽然最后是被神人给吊打了，但不管结果如何，她能与神人叫板，本身就是一种 本事。且据君长青所知，当年吊打子娴那位神人是真正的神人。 神人也分种类，一种是真正的神，掌控着法则，言出法随；另一种是神的后裔，又隶属于天界，因而被尊为神人。两种神人之间，前者是最强大的，每一个能够修炼成真神的存在无一不是千 万年的活化石，万中无一，要知道成神之路上遍地尸骸，每一个走到神座上的存在除了实力还得拥有极好的运气。 综合上述原因，君长青对子娴很有信心，但子娴轻飘飘一句话就破灭了他的信心。“当年收拾我的那位神人是凶兽。” 嘎？君长青无法理解的看着子娴，几个意思？ 子娴说：“我有凶兽血统。” “这我知道。” “我的凶兽血统是百分之九十九。” “......挺浓的。”菇凉能如此神智清醒的与人沟通可真是个奇迹啊，血统再浓个百分之一，菇凉就是真正的太古凶兽了。不对......君长青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太古凶兽肆虐三界，在太古 时就被灭得差不多了，子娴这是哪来的如此浓郁的凶兽血统？“敢问令尊令堂是？” “他们是正常的妖怪。” “那你这是什么情况？”君长青无法理解，正常的妖怪能生出个凶兽来？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 卫时彦想了想，问：“子娴你的祖上是不是有凶兽？”父母生下和自己不同品种的孩子，除非不是亲生的，不然要么是变异要么是返祖，妖怪变异......本来就是妖怪了，还能怎么变异？那就 是返祖。只是人类返祖最多返祖出个猴子来，而妖怪返祖，天知道会返祖出个什么品种出来。 子娴点头。“我的血脉发生了返祖，因而生下来便是凶兽，据说我本来应该是纯凶兽的，只是我出生时九九天劫就在上头盯着，我前脚出娘胎，它后脚就会落下来把我劈成齑粉。” “噗！”君长青喷了，九九天劫，修道之人渡劫飞升倒了一千辈子血霉都未必碰的上天劫种类中最高端的九九天劫，菇凉一出生就迎来天道如此热情的招待，你上辈子是造了多大孽啊？不， 或者他该问，菇凉的凶兽血统究竟什么品种。 凶兽内部也分不同种类，某一些凶兽一出生天道就会降下九九天劫，凶兽渡得过去便可借由天劫淬炼筋骨脱胎换骨，获得肆虐三界的力量，但更多的凶兽还是化作了齑粉。很显然，子娴即便 是在凶兽中也是稀有品种。 君长青好奇的问：“那你是怎么挺过天劫的？”九九天劫，古往今来也不是没有倒霉蛋碰上过，但君长青从未听说有哪个幸运儿活下来的。 “我没挺。”子娴淡淡说：“我父母用他们的血脉稀释了我的凶兽血脉，将我从纯种变成了混血种，天劫自己消散了。”针对凶兽而降下的九九天劫，就算是神人都未必扛得住，她父母又不 是傻的，怎可能去挡天劫。 卫时彦不由在心里松了口气，没事就好，子娴也是倒霉催的，一出生就这般多灾多难。 第10节 君长青还没忘记子娴最早的话题。“可这与神人有什么关系？” 子娴：“也没什么关系，不过是我是混血，他是纯种。” 众人（妖）：“......” 见众人下巴掉了一地，子娴挑眉：“你们莫不是以为神人是水做的没有任何脾气？我一个妖怪胆大妄为的对神人动手，脾气差点的神人便是将我打得灰飞烟灭都不足为奇。而我当年碰上那位 ，绝非良善。若非他念着这世上难得又开启灵智，更空前绝后的拥有海量功德的凶兽，或许有朝一日能飞升，他能多个同伴，我早已尸骨无存。” 凶兽本来就是濒危品种，而经过太古时代神仙妖魔的联手猎杀后，凶兽更是几近绝种。那位神人不知是如何躲过猎杀修炼成神开启灵智的，但当他开了灵智再去看同类时定会感觉无比的孤独 ，同类全都没有灵智，无法沟通。 最初的子娴是不理解神人的心情的，但画地为牢几千年后她懂了，当你所处的一方天地一个可以跟你沟通的同类都没有的时候，那种孤独，死的心都有。 卫时彦不太清楚凶兽的特殊历史与脑子，但还是说：“不管怎么样，你最后没事就好。” 君长青的关注点与卫时彦不同：“你的意思是你其实没有与神人叫板的实力，是神人看你挺稀奇的，对你放了水你才能与他大战了一场？” 子娴面无表情的点头，严格来说，当年那不是大战，那就是逗着玩，从头到尾都是神人逗着她玩。 卫时彦不解的看着揉着额角的君长青：“君先生怎么了？” “那你与外头那只旱魃孰胜孰负？” “我几千年没打架，不知道。”捕猎个把妖怪什么的，在子娴看来那根本不叫打架，勉强算打猎，都没什么力气。 这下卫时彦也想揉额角了，怎么就觉得前途那么渺茫呢？ 第17章 凶兽战旱魃 子娴的原形是什么？ 答曰：凶兽。 那是什么凶兽呢？ 没人答得出来，人族不少门派都知道西南镇压着子娴这么个曾是人族守护者后与人族闹翻的凶兽，可究竟是怎么闹翻的，以及子娴究竟是什么品种的凶兽却没人知道，四千年，沧海可化为桑 田，历史亦面目全非。 卫时彦推测子娴应该是海产，能掀起洪水的妖怪多为水族妖怪，而子娴似乎曾生活在大海里。事实证明，卫时彦猜对了，虽然只对了一半，子娴是水族不假，却不是寻常水族。 鹿角、蛇身、鱼尾、鱼鳞以及腹下五爪，体长数里，团起来的话只怕就是一座活生生的肉山。 赵启结巴出了卫时彦的心里话：“龙、龙、龙......” 君长青纠正：“那不是龙，是蛟中的异种。” 子娴是蛟，只是身具太古凶兽血脉以至于看上去和传说中的龙很像，但本质上还是蛟。且龙是神族的一支，神再怎么样也不可能煞气环绕，一对细长的血红竖瞳可止小儿夜啼，感觉像魔远远 胜过神。 “话说回来，这两个家伙真是厉害。”君长青颇为出神的望着天上的凶蛟战旱魃。 是的，凶蛟战旱魃。 君长青用两个人类当诱饵将旱魃引了出来，然后子娴出手制服旱魃，制服不了也没关系，他还有后招。只是即便是君长青也没想到子娴与旱魃皆如此凶悍，子娴现了本体后天上的乌云愈发浓 郁，天地间绵绵不绝的雨已经变成了倾盆大雨，真正意义上的，雨滴个个都比人头大，砸身上都能将人砸骨折。最典型例子就是赵启，做诱饵引出了旱魃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倾盆大雨落下来 ，被砸得措不及防，骨头也不知断了几根。还有卫时彦，虽然反应比赵启快，也被砸得鼻青脸肿。现在都躲在君长青身边的灵力罩内避雨，如果那还能称之雨的话。 赵启抱着被砸断的腿苦笑说：“子娴要是去沙漠定居，沙漠居民一定把她当神供着。” 卫时彦赞同点头。 君长青一边用玉石在地上排列着什么一边补充：“然后把她当妖怪。” 卫时彦不解：“怎么会？” “看来你不太理解蛟是什么，蛟在传说中是兴风作浪的妖孽，其实在我看来，那也未必是蛟想要害人。水族喜欢住的潮湿多水的地方，最好除了水什么都没有，因此蛟出没的地方大多潮湿多 雨，哪怕原本不是，为了让自己住的舒服，蛟也会有事没事下几场暴雨改善改善环境。当然，这改善环境只针对它们自己，对于别的生灵，那不叫改善环境，那叫水灾。这也是为何几千年来 ，华夏大地几乎每一寸土地都闹过旱灾，但这一带却从没闹过旱灾，反而永远都潮湿多雨，因为子娴不喜欢干燥的居住环境，而她的情绪又恰好能影响天气，结果就是，她喜欢潮湿多雨的环 境，于是这片地区就一直潮湿多雨。”未必是子娴刻意降雨，但她有能力影响天气却是实打实的，而且—— “沙漠那地方，且不说有没有蛟会脑抽了跑那种地方作死，就算有，住久了，沙漠八成会被蛟改造成沼泽，过分点说不定会演绎一回桑田变沧海。”妖对于居住环境的灵气要求很高，舒适度 也有一定要求，但也不算太高，可让一个水族妖怪搬家去沙漠，那就有问题了，除非必须，否则都不会这么搬法，搬了也多半会出事。 “不至于......”瞅着外头的倾盆大雨，最后一个吧字卫时彦有点说不出口，以子娴的本事，还真有可能把沙漠给变成沧海。 如果说子娴可化桑田为沧海的话，那么旱魃就是化沧海为桑田了，子娴的原形太过强横，三代之后，体型盖过子娴的妖魔鬼怪基本不存在。妖怪原形的体积也代表着本身力量的强弱，君长青 见过的妖魔鬼怪不少，但顶破天也就几米高，子娴倒好，虽然不高，但长度......伸直了少说四五里。 瞅着子娴那体型，君长青就明白，子娴当年能够引起神人注意绝不仅仅因为她的血脉，只怕她当年是把人间给祸害得够呛，否则高高在上的神人又怎会低头看看人间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子娴很强大，但旱魃也不遑多让，因为双方都是在云层之上博弈的，看不清战况的具体情况，但仍能看战况，概因天上的乌云在不断变化，时而消失时而浓厚，显然，旱魃与子娴打得甚 为激烈。 君长青摸了摸下巴，打这么厉害，那旱魃离修炼成犼应该差不了多远了。毕竟南方多水，而蛟又是出了名的兴风作浪之妖，干扰子娴下的暴雨，他自己虽然也能做到，但不会有旱魃那么轻松 。 是的，旱魃很轻松。虽然君长青的眼力很清楚的看到旱魃已经显现出了原形，青面獠牙，周身火焰缭绕，不复之前的美女形象，但不论是旱魃还是子娴都没出全力，都在相互试探。前者是清 楚妖界的强弱定义法，本体成子娴这样，再弱也弱不到哪去。至于子娴，太久没跟旱魃这样的强者打架，需要找找感觉。 方圆数百里时而大雨倾盆时而烈阳高照，但这只是两个人对彼此实力的试探，可就算试探都能打成这样......君长青只想说，人类其实是火星移民过来的吧？远古时妖魔鬼怪乱舞，子娴与旱魃 这样的存在并不算稀奇，人类是怎么活下来的啊？ 试探够了后，两个妖差不多摸清了对方的实力，旱魃比子娴弱一截，但胜在灵活，作战经验丰富。当然，子娴的经验也同样丰富，可她四千年前干架的都是各种各样猛兽修炼而成的大妖，个 子一个比一个恐怖，不用任何特效就可以拍摄远古入侵。而旱魃这样“娇小玲珑”的对手，这还是头回。 绵延数里的巨人想要拍死一只蝼蚁体积的敌人有多困难？子娴算是明白了。 子娴无语，旱魃也无语，凶兽最强悍的是肉身，而凶兽的肉身究竟有多强悍？旱魃平时连金刚石都能随手抓碎的爪子好几爪子下去才勉强抓破子娴的鳞片，但对于一头绵延数里长的蛟，你抓 碎它几片鳞片有什么用？都没什么感觉。反倒是旱魃自己要是被子娴给拍上一爪子就得吐一大口血，虽然子娴想要拍到她也很困难。 拍、拍不到，子娴干脆将身子围着旱魃绕了个圈，慢慢将旱魃困住，减小了旱魃的活动空间，这才开始认真对待旱魃。 千年旱魃与四千年的凶蛟之战这才真正的开始。 旱魃咬着牙，急了，这要被子娴困到一定空间里，她就是俎上肉任妖宰割了。 旱魃一急，下手更狠了，即便是子娴也不能再当没感觉了，赤红的竖瞳愈发红艳，不论言行举止多么的像人，她的骨子里终究还是一头凶兽，体内流的是太古时代令神魔妖怪不惜一切代价也 要联手剿灭的太古凶兽之血。 君长青用玉石布置好阵法回过头的时候，天上已经一片乱糟糟了，旱魃的半边身子几乎成了烂泥，而子娴身上也掉了不少鳞片，君长青抬手接住一片，非金非木的黑色鳞片边缘锋利如刀。君 长青接了好几片收了起来，太古凶兽后裔的鳞片，这可是好东西。 怎么就没掉根骨头下来呢？骨头的价值更高啊，相信就是仙人的骨骼都没子娴的骨骼坚实，君长青颇惋惜。 卫时彦凉凉的问：“君先生你在干什么？”怎么都觉得君长青如今的举动很有问题。 君长青面不改色的将一片沾着血的鳞片收好。“鳞片挺漂亮，回去做收藏品挺不错的。” 卫时彦：“......”收藏品能让你眼睛都冒绿光？ 君长青取出了三道符。“应该管用吧。”都被子娴给打成那个样子了，应该有用。 天空之上，乌云愈发浓郁，与子娴打红了眼的旱魃忽然发现子娴撒丫子跑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道雷当头砸中。 是天雷！ 变回了人形的子娴回到了地上，瞅了瞅天上的乌云，手臂上有着一道深深的口子。 卫时彦担心的看着子娴的手臂。“子娴你的手......” “不小心被咬了口，过几日就好了。”子娴不以为意，四千年前她受过的伤比这更重的多了去，很多次都与死亡擦肩，哪怕四千年前没跟人动手，有过那样一段经历，寻常的伤势她都没感觉 了。 轰轰！ 连着两道天雷落下，旱魃愈发惨不忍睹，快成黑炭了。 君长青矜持的笑了，自己的雷符真是越来越厉害了，但君长青的笑容很快就僵住了，天上的雨已经停了，但乌云并没有散去，天雷就是从乌云中落下的，但被连着劈了三道天雷后，旱魃嗷嗷 叫得极惨，然后忽然浑身冒出了金毛，变成了一头金色的怪兽。 子娴无语的瞅着君长青，君长青真不是传说中的猪队友，三道天雷竟然阴差阳错将旱魃的潜力给逼了出来。旱魃，进化了，僵尸界已知的最高形态——犼！ 君长青比子娴更无语，他来除妖的，不是来帮妖魔进化的。 卫时彦忽道：“奇怪，那些乌云怎么都聚在一起了？” 子娴抬头看了一眼，纠正：“那不是乌云，是劫云。”她当年化形时也被天劫劈过，普通的乌云和天劫的劫云她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旱魃修炼成犼，以及犼修炼成僵神都要被雷劈。并且一次比一次厉害，很多的僵尸都是倒在了成犼的天劫之下，至于成为僵神，子娴没听说有哪只僵尸修炼成僵神的，那太难了。没个几十万 年的苦熬根本看不到天劫到来，而天劫到来也往往意味着僵尸可以完蛋了。 旱魃还好，修炼个几千年，吞噬了足够的血食就会迎来天劫，只是僵尸产生不容易，而僵尸对血食的依赖性太大，不像妖怪，不吃人改吃草也没事，但僵尸却是只能吃血食，不吃就会死。这 种特性使得修道之人看到妖怪或许还会考虑考虑妖怪有没有作孽再决定要不要除妖，而碰到僵尸，那是完全不用考虑。僵尸即便现在还没杀人，以后也一定会杀人，这是天性注定的。除了少 数修炼到一定境界拥有思考能力的僵尸，其余僵尸只有进食的本能，而修炼到能够思考的僵尸必然吃了成千上万的人，否则不可能进化出思考能力来。因此所有妖魔中，僵尸是最不受人类待 见的，也使得大部分的僵尸诞生后没多久就会被消灭，没有被消灭并且修炼到旱魃的，千年难得出一个。而旱魃要修炼到犼，那就更难了，主要压力就是外界，旱魃对血食的需求比寻常僵尸 更强烈。 这只旱魃之所以会引起道家各派联手就是因为太造孽，每次出现在世人面前都有成千上万人被她吃掉，不怪一向各扫门前雪的道家各派联手，这旱魃实在是太打他们的脸了。 只是这只旱魃的运气真是不太好呐，刚被她和君长青联手揍得半死就迎来了天劫，幸运值是零光蛋吧？ 第18章 犼 第11节 “它渡得过去吗？”卫时彦担心的问君长青，不是担心旱魃出事，而是担心旱魃没事，若那样，他们这些人就都得倒霉了。 君长青个人是觉得旱魃死定了，倒霉成旱魃这个样子，想不死也难啊，僵尸因为造孽太多，因此历天劫的时候，寻常妖怪的天劫威力是一的话，僵尸的就是五，十是子娴。 君长青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卫时彦就更奇怪了。“为什么子娴什么都没做，天劫却比旱魃还厉害？” “自然是因为她的品种啊，凶兽为世所不容，因而化形时的天劫格外凶猛，若是纯种的凶兽，那就更悲剧了，一出生就有天劫，还是仙人都要绕道走的天劫。这虽使得凶兽成了稀有生物，却 也令得众生放了心，妖怪强大不可怕，没有理智也不可怕，可怕的妖怪拥有变态实力的同时却灵智未开！ 草木虫鱼在修炼成妖时便会开了灵智，或许不够聪明，但多少懂了点事理。便似五六岁的熊孩子再怎么熊，多少还是能听进人话的。可凶兽却是什么都不懂的婴孩，并且这婴孩的手里还握着 核武器的开关，最可怕的是这婴孩虽然没有灵智却有着凶残嗜血的本能，这也是为何太古时神仙妖魔会联手剿灭凶兽的原因。” 顿了顿，君长青又继续解惑：“僵尸与凶兽其实是差不多的品种，只是僵尸不似凶兽那么变态，而且僵尸修炼到一定境界都会开启灵智，不像凶兽，指望凶兽开灵智不如奢望人类的婴孩一夜 长大成人。而且僵尸有了灵智后，也不一定会继续作恶，僵尸多多少少会残留一点生前的记忆。如果生前记忆足够深刻的话，僵尸也是会恢复一点人性的，即便不会停下杀人也会控制一下， 除非必须进食了否则都不会杀人，即便杀人也不会随便杀人，而是去挑一些身上罪孽重的人吃。唔，有的干脆连人都不吃了，你不信？哪天有空你去鹤城做客，那里就有一只千年飞僵，很容 易打听的，随便找个人问问鹤城哪个医生的医德和医术最好就是了。他就在医院工作，平日里救死扶伤，饿了就用医院血库里的过期血浆和手术切下来的零部件充饥，我认识他有一百多年了 ，他愣是一个人都没吃过。” 卫时彦：“......那这只怎么就？”那么凶残呢？ “也不是每个僵尸都跟鹤城那个一样奇葩的，唔，也不能说奇葩，鹤城那个，刚化成僵尸的时候被生前的亲人给影响了。他那个亲人也是个奇葩，正常人看到尸体变成了僵尸，就算不被吓死 也该找道士除妖，她倒是奇葩，骗自己老卫还是原来那个，原来怎么相处怎么相处。幸亏老卫还保留了一点生前的记忆，不然她第一个就该被没有灵智只有本能的僵尸给啃了，更难得的是那 姑娘还真让老卫恢复了人性。老卫认为自己只是拥有一具僵尸的躯体，但胸腔里的还是一颗人心，这才成了奇葩。而那个......”君长青指了指正被劫雷劈的僵尸。“她没老卫的运气，当然， 就算有，以她的心性，也会把人给吃了。” 老卫没吃那个人类，因此重新恢复了人性，但别的僵尸却未必有他的克制力，知道有什么人是饿死了也不能吃的。而被封印的这只旱魃，君长青做过研究，十亲不认。 或许是吃人吃太多了，旱魃挺倒霉的碰上了六九天雷，君长青祈求她千万千万要被天雷给劈成劫灰。 许是老天难得长了回眼，旱魃，啊不，现在应该说是犼，犼被天劫给劈成了一截黑炭从天上掉了下来。半天没动弹，君长青瞅了瞅。“应该是死了吧？” 子娴也瞅了瞅，看不出来，干脆走近点去看看，还是没反应，正准备起来。跟着她过来看犼死透没的卫时彦忽然看到犼睁开了眼，那是与子娴一样猩红色的眼睛，不同的是，子娴的眼睛是冷 血动物的梭形竖瞳，而犼的眼睛与人类差不多，就是颜色不太一样。 犼在装死！ 意识到这一点，卫时彦本能的站到了子娴的前面...... 咔...... 君长青默默捂上眼睛，卫时彦的短命命格还真是顽强，刚救回来没两天又死了，上次是胸膛被洞穿，这回是肩膀被咬碎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活。犼的尸毒可比旱魃的强悍多了，旱魃最多称 雄人间，而犼，传说中能吃龙的存在。 说到龙，君长青忽然想起这里就有一个够得上龙的存在，蛟是龙的后裔，想来犼会很喜欢，难怪会装死想要吃了子娴，但是......子娴是一般的蛟吗？ 自然不是。 不作死就不会死。 当君长青睁开眼的时候，本来就被天劫劈得够呛的犼正被暴怒的子娴按着暴揍，并且子娴一点都不脏的将伸爪在犼的身体里掏摸着，真正意义上的掏摸，锋利的蛟爪抓开了犼的身体寻找着。 尸毒有一个最管用的解法，就是用咬人的那只僵尸的尸丹吸毒，只是僵尸的尸丹与妖怪的内丹差不多，丢了就惨了。 子娴很快就满意的从不成人形的犼的身体里掏出了一颗染血的尸丹，随手将犼丢给君长青。“你想个办法杀了她或是封印了她。” 君长青想吐血，这是犼，不是旱魃。僵尸是出了名的难弄死，越是高级的僵尸越是难杀，弄死一只犼，好吧，他有得头疼了。 事实证明，这世上没有最头疼，只有更头疼，君长青刚接住犼就被犼挠了一爪子，抓掉了一大块血肉，君长青本能的一脚踢在犼的身上，犼毫不客气的借力飞了出去，一下子就消失在了山林 中。 捂着伤口的君长青：“......” 正在给卫时彦吸毒的子娴：“......半神？”究竟多少水分？ 君长青默默呕血，谁他妈的想得到这只犼这么小强？被天劫劈，再被子娴解剖，都这样了还能攻击人。 有尸丹吸毒，卫时彦的伤口很快就恢复了正常颜色，子娴再一个法术，伤口很快便恢复了。随着伤口的恢复，子娴脸上的暴怒之色这才消退，但仍旧不太好，带着莫名的复杂。 “你就不怕死吗？”子娴无奈而复杂的看着卫时彦，一个人，一辈子让她无语已经很厉害了，如今看来，还能更厉害，两辈子都让人无语。“我被她咬一口不会死，你却会死。”若非这只犼 伤得实在太重，让她把尸丹给抢到了手，就算白无常不来抓鬼她也救不了卫时彦。 卫时彦愣了下，说：“当时没想那么多。”本能的就挡过去了。 子娴：“......” 薄暮中，持弓的青年身上缠着一条黑色的蛟，幼蛟的脑袋搁在青年的肩膀上，远远望去似是人的肩膀上长出了龙的脑袋。 “益，你为什么不丢了我呢？丢了我，会有很多女子愿意嫁给你，和你过一辈子，生很多很多的幼崽。” “子娴你说话能不能文雅点？是娃娃，不是幼崽。” “有区别吗？” “有......好吧，没区别。” “你还没说为什么呢？” “你希望我丢了你？” “你要是丢了我，我就吃了你。”肩头的凶蛟说着还对着青年的脑袋张开了血盆大口。 “我好怕你把我给吃了，放心吧，我永远都不会丢了你的。” 凶蛟还是不懂：“可你为什么不肯丢了我呢？” “因为不放心啊，把你放回山林，我怕你被别的妖欺负，把你给别人养，我又怕你欺负人。想来想去，还是把你带在自己身边最放心，这样就算有什么事，我也能第一时间保护你。” “保护我？这些年可都是我保护你没让你被别的妖怪给吃了。”幼蛟很是得意洋洋的说。 “好，一直都是子娴在保护益。” 为什么你最后还是丢下了我，却又始终在保护着我？不论弱小或强大？ 第19章 桃花源 晋太元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渔人甚异之。复前行，欲穷其林。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从口入。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其中往来种 作，男女衣着，悉如外人。黄发垂髫，并怡然自乐。 见渔人，乃大惊，问所从来。具答之。便要还家，设酒杀鸡作食。村中闻有此人，咸来问讯。自云先世避秦时乱，率妻子邑人来此绝境，不复出焉，遂与外人间隔。问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汉 ，无论魏晋。——摘自《桃花源记》 桃花源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 为什么武陵人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 卫时彦初中曾经做过类似的作文，他的理论是桃花源根本不存在，纯粹是编出来骗人的。 根据？以下就是： 避秦时乱躲到了与世隔绝的地方没再出去过，那么请问，桃花源的人是如何繁衍后代的？近亲结婚可是会生下弱智和畸形儿的，一直近亲下去，还不绝种？ 之后武陵人就没再找到了，都专门做了记号，又沿着记号回去找，怎么可能找错地方？只能是骗人的。 可桃花源真的是骗人的吗？ 二十五岁，啊不，应该是二十四岁这一年，现实告诉卫时彦，桃花源是真的存在的，只是这座桃花源里住着的不是人！ 武陵人没让下锅了还真是幸运呐，这是知道真相后卫时彦对武陵人唯一的感觉。 犼跑了，追也追不上，子娴便带着几个人下山去桃源村住些日子。古宅不太适合住人，古宅里的厨具，子娴都曾用来烹人。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如今知道了，卫时彦是绝对吃不下那些厨具做出来的饭菜了，因此只能回桃源村。 下山的路上卫时彦也从子娴那里得知了桃源村是怎么回事，她之前在胡老四那里听到的传说是真的，两千多年前的确有一些人类难民躲避战乱来到这里。但如他青少年时所提的问题，近亲结婚对子孙不好。 桃花源最初的居民并不懂近亲结婚的后遗症，但几代之后生出的孩子大多有问题，不懂也该懂了。近亲不能成婚，那么找谁成婚呢？总不能不成婚吧？那不就香火断绝了？ 桃花源的人来找子娴，子娴想了想，既然近亲结婚有后遗症，那就别近亲结婚好了。 什么？桃花源的人都有血缘关系？那可真是悲剧，啊不，是没关系，桃花源内没有合适的成婚对象，桃花源外很多啊。 妖魔鬼怪也要阴阳交合繁衍子孙的，只要桃花源的人不介意重口味就行。至于人和妖结婚生下的孩子是人还是妖，这个问题就不要深究了，不管是什么品种都比弱智要好吧？ “我不过是随口一说，谁知道他们就真去找山里的妖怪提亲了。所以说，我这辈子最佩服的就是人类了，胆小的时候能比耗子还胆小，胆大的时候敢去找妖怪提亲。虽说我当年定了规矩，人住在山谷里，妖住在山里，进水不犯河水，但人类对妖怪的误解太多，能够鼓起勇气的寥寥几。”子娴颇感慨，她真的是随口乱说的，人与妖通婚这种事在遥远的上古虽然也有，那些部族守护妖的妻子与夫君大部分是人类，但那是因为相互了解并且有着利益作为纽带的联姻。正常时候，人与妖都是不通婚的。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人类对于此话的深信不疑子娴最有体会，若非如此，她当年也不至于那么决绝，那么坚定，没有半点犹豫的同人类闹翻。 卫时彦默然片刻。“那么桃花源还有几个......人？” “一个都没了，桃花源九成的居民非人非妖，我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品种。” “就算是半妖，也不至于无法分类吧？” “桃花源的原住民有两种形态，一种是人，另一种是妖。村里有一对夫妻，父亲的妖态是牛，母亲的妖态是松树，生出的儿子是一只鹿。” 跨物种结婚也就算了，竟然还是跨动植物界结婚；跨动植物结婚也就算了，竟然还生出第三品种来......卫时彦无语了，试探的问：“婚外情？”基因变异也不带这么变异的。 子娴也无语了，这人脑子里也忒污了。“孩子曾祖母的曾外祖母是鹿妖。”顿了顿，子娴继续补充：“在桃花源，一对夫妻生出和自己品种不同的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情。”那些原住民身体里到底有多少种妖怪的血，恐怕他们都数不清楚。 卫时彦与赵启脑袋不约而同的有点犯晕，而君长青也趁机补刀：“还有，你们认识的那个胡老四不是村长的儿子，而是村长的爷爷。” 这里真的还在地球吗？ 难兄难弟用眼神表示着自己的疑惑。 卫时彦换了个问题：“咳.....子娴你刚才说九成，那还有一成是什么......”品种？ “剩下那一成有的是在外面世界被伤了心来此隐居的，也有玩累了来这里游玩的山川河流之神与散仙。不过后两者的游玩往往是以百年计，毕竟他们的生命是无尽的，时间观念和寻常生灵也就不同，跟长住也没什么区别了。”子娴说着才发现桃花源这个由她当年无意中创建起来的地方还挺大杂烩的，神仙妖怪都有，如果再来个魔，正好凑齐神仙妖魔四大品种。 卫时彦愣了下。“神仙？” 子娴点头。 卫时彦：“......你这真热闹。”群妖乱舞的更高境界是神仙妖魔的共舞。 “我当你是在夸我好了。” 桃花源严格意义有两个，一假一真。一个就是卫时彦之前呆过的桃源村，专门用来唬人的。另一个则是真正的桃花源，那些非人都是猪在桃花源里。 第12节 “在一千多年前，大概是魏晋时期，那个时候有个叫陶渊明的人误闯进了桃花源，把他糊弄过去送走后，我们想了想，这样老是有人闯进来也不好。桃花源因为住的都不是人，更多的是非人非妖的关系，有点无序，除了不准伤害有灵智和有灵性可以修炼成妖的东西，没有任何规矩。因此生活中，大家都习惯了混乱无序，可一个普通人，基本只要看一眼就能看出桃花源里的不是人。虽然我们不怕人，可以人类对于妖怪和非人非妖之物的排斥，若是招来几个除魔卫道的道士和尚也不好，便另外弄了个假的桃花源，有人类闯进来的时候就用假的桃花源糊弄人。”子娴在桃花源门口的时候忽然解释了这么一件事，她的特殊身份与强大力量，人类的修道之人不敢也不想惹她，而那些仙人大约也顾忌着她和当年那位神人的关系，加之她身怀海量功德，谁杀谁倒霉，也都会给她几分薄面，但这几分薄面仅限于她，不包括桃花源的居民。子娴还挺喜欢自己的监牢里有生气的，便将桃花源纳入了自己的保护范围，这才没让桃花源这么个奇葩地方一开始就被灭了，但多少还是要顾忌一下，难保人类中不会有几个愣头青。 其实就算子娴不解释，卫时彦也能理解？为何？看看谷口追逐打闹的一群熊孩子就知道了。 狼、兔子、狐狸、鹿还有不少奇奇怪怪，估计得去山海经里才能找到名字的古怪生物，不管是肉食性还是植食性的，撒欢撒欢得特别精神，前提是忽略这群非人熊孩子撒欢过程中用上的法术，但从谷口这情况就可以看出，这桃花源有多诡异。 “山神来了，山神来了。” “山神大人。” “山神，我带了糖果回来，你要不要来一块？” 看到子娴来了，熊孩子们纷纷变回了人形，最大的七八岁，最小的是还在爬的小婴孩，但人的四肢爬起来特别不方便，爬了没两下，小婴孩干脆变回了非人形态——一条五彩斑斓的小蛇，然后滑到子娴面前冲着子娴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刚接过一包糖果的子娴见了小蛇，含笑摸了摸蛇脑袋，将一块糖果剥了糖衣丢进蛇嘴里。含着糖果，小蛇的眼睛顿时人性化的弯成了月牙，高兴直咿咿呀呀，然后礼尚往来的用尾巴卷着一个奶瓶递给子娴。 子娴从善如流的接过了奶瓶。“谢谢啦，你们继续玩，不过我今天还有点事，以后陪你们玩。” 绕过了熊孩子群，子娴将奶瓶递给卫时彦，卫时彦嘴角不由抽了下。“我不喝奶。” “这可是千年鹿妖的乳汁，很滋补，你刚受了伤，这个正好补充元气。”子娴将奶瓶塞进卫时彦手里。 “千年鹿妖？刚才那蛇的奶妈是千年鹿妖？”鹿妖给蛇做奶妈，这世界真是神奇。 “不是奶妈，是亲妈。” 卫时彦：“......” 熊孩子还不算最离奇的，最离奇的是村子里的住房，以及家畜。 如果要选一个地方将人类历史上的建筑风格集合起来做一个展览馆的话，桃花源是最合适的地方，只需要挂个展览馆的招牌就行了。这些非人生物的住房都是按着自己喜好的风格来的，而每个人喜好的风格都是不一样的。 漫山遍野的灼灼桃林很衬桃花源这个名字，但灼灼桃花下从石器时代半地穴的茅草屋到现代的小洋楼，应有尽有，整个就是古西中外大合璧的建筑群就让人觉得别扭无比了，这得是多么脑洞打大开的设计师才能设计出来的东西？ “你们不是不与人通焉吗？”卫时彦无语的问，那些古色古香的楼阁中间夹杂的现代小洋楼是怎么回事？ 子娴理所当然道：“他们又不是我，因为坐牢而出不去，有时会出去旅游散心，还有教育问题，小的时候长辈可以自己交，但之后的，除非一辈子不出桃花源，否则都得去外面求学适应人类社会。” 卫时彦：“......”对于那些从眼前飞过的古怪家禽，他已经提不起力气去问那又是什么品种了。 第20章 都市背后 桃花源无序归无序，但真的很藏龙卧虎，子娴逮了个正宗的仙人给卫时彦做了个全面检查确定人没事才彻底放下了一颗心。 “这位小友的命盘真奇特。”看上去二十多岁，实际上不知道几千几万岁的仙人颇好奇的瞅着卫时彦的命盘，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思索着。“这命盘我好像有点印象。” 卫时彦茫然的看着仙人，这仙人比君长青那个半神更打击世人对仙佛的想象力，不修边幅，胡子拉碴的，头发跟鸟窝似的，身上的蓝色曲裾深衣......这应该是他身上除了那张俊颜唯一还能见人的东西。“我命盘有什么问题吗？”他记得很小的时候每个给他算命的人都说他是很有福泽的人，不论遇到什么事都能逢凶化吉，而他这些年也的确如此。 “也没什么问题，很有福的命，就是中间裂了条口子，好命变成了差命，活不到成年而已。”仙人随口回答。 赵启、卫时彦：“......”这叫没什么问题，那什么才叫有什么？ “可彦少已经二十四了。”明显成年了。 “那是有东西护着他，延长了他的生命，但也只是一时的。”最多几个月这位就该去阴曹地府报道了，仙人正腹诽着忽的灵光一闪想起一事。“我想起来了，我以前听仙友提过一个傻瓜，本来功德无量，成仙成佛任其挑选，却偏偏要替一个妖怪背锅，结果，不管是仙路还是佛路都断了，继续在六道轮回中挣扎，并且每一世的命盘都会出问题，生生世世不得好死。” 仙人认认真真的打量着卫时彦，带着看奇葩的目光。“那个傻瓜该不会是你吧？” 被一个仙人给告知你这辈子命中注定一世孤苦是什么感觉？反正卫时彦是一拳头糊仙人脸上了，就算是仙人也不带这么咒人的。打完后卫时彦便愣住了，他几时这般冲动了？虽然对方说的不好听，可到底是个仙人，没必要骗自己，也不可能看错。反应了过来，卫时彦赶紧诚恳的道歉，一时糊涂，真不想有意的。 仙人估计成仙之后就没被凡人给打过了，一时不查被打了个正着，登时就怒了，但子娴扫了一眼，仙人立马没骨气的坐了回去。他是人仙，是凡人修炼而成的仙，子娴虽是妖，但一头修炼了四千年又具有凶兽血统的大妖，除了仙界那些上仙，其余仙人基本拿子娴没辄。 见卫时彦道歉，仙人果断顺坡下驴的原谅了卫时彦。 瞅着这一妖一仙的互动，周围的人都无语了，合着仙人也是欺软怕硬的啊，对于仙佛的最后一丝敬意就这么没了。 虽然真正的桃花源比起假的桃花源更加美丽且多元素，但卫时彦与赵启呆了一天就告辞了。赵启是受不了这里的无序，卫时彦则职业病，做为一名记着却不能将桃花源这样的地方报道出去，实在太痛苦了，干脆告辞，眼不见为净。 “以后我会回来看你的。”临走时卫时彦对子娴说，被关在这里四千年，也不知道子娴是怎么过来的。桃花源建立后还好，但桃花源建立之前呢？即便是现代社会，这里也是人迹罕至之地，想来在更久远的先秦，这里唯一的类人生物就是猴子了。一个小姑娘，小小年纪就受这种罪，卫时彦想想都为她心疼。 子娴莞尔，神情似笑非笑，带着莫测的神秘。 再次回到现代都市，卫时彦深有一种隔世为人的感觉，自然，也有一点后遗症。每回听到有人失踪，过去的他想到的都是人贩子，如今想到的却是妖怪，那些失踪人口是不是进了什么妖怪的肚子。 卫时彦问过君长青，大部分妖怪原本是居住在广袤的森林海洋中修炼的，但随着人类对环境的破坏，森林消失了，海洋被污染得住不下去了。很多妖怪种族都搬去了其它空间，但这不代表人间界就没妖了。并不是所有妖怪都有能力划开空间移民的，而有能力移民的也不乏生于人间，长于人间，实在舍不得背井离乡，因此哪怕人间界被糟蹋得不成样了也还是留了下来，只是因为家乡没了，妖怪们只好搬到了城市里与人类一起生活。除了这些舍不得家乡的妖怪，人间界也还有新生的妖怪，妖怪与人不一样，不全是爹妈生的，也有自己修炼成妖的，而且每隔六十年的帝流浆也会制造出大量的妖怪。而这些妖怪，不论是老妖和新妖在家乡被人类开发破坏不能居住后都会来到人类的都市生存以及进化。 “现代社会不比古代，古时候丢了个人，十里八乡能关注一年半载，妖怪吃完人后要是马上离开，早晚被揪出来。若是来个谁都不认识的外乡人，那就更热情了，不管是什么妖怪都会露馅。而现代，只有有几个证件，谁也不会问你是从哪里来的，同样，失踪个把人也不会引起什么波澜。要不是环境差了点，这简直就是肉食妖怪的黄金时代。” 以上是君长青的原话，卫时彦当时抹了好一把的汗。除了现代社会的人情冷漠，君长青这也侧面说明一个问题：搬进城市里的妖怪不全是吃素的，吃人也不少。 按理妖怪吃人吃多了也会被发现的，失踪一两个人也就算了，失踪多了，早晚查出问题。这是卫时彦对现代妖怪吃人的疑问，但君长青当时又白了他一眼。 “妖怪可不笨，即便是肉食性妖怪，也不是天天吃人的，人只是换换口味的大餐，短则几个月，多则几年才吃一顿这样的大餐。即便是吃人，妖怪也不会在大街上随便抓个人加餐，它们会刻意挑选那些死了也不会引起太大反响的人做为食物。你若是有兴趣，可以去都市中最混乱与阴暗的角落里转转，那些地方是妖怪最喜欢的狩猎场，那些地方经常有人出事，妖怪趁机吃个人，完全不会引起注意。” 卫时彦出于怀疑，去了，或许是运气好，去了后就碰上一出□□案，一个混混将一个美艳的女子强拽进了阴暗的巷子里，想要做什么不言而喻。卫时彦立马就去英雄救美，但进了巷子就发现自己多事了，需要人救的不是美女，是那个混混，唔，也不需要救了，卫时彦进来的时候美女正在啃混混的心脏。 菇凉你就算吃人也讲究一下啊，就算是子娴都知道把人弄熟人再吃......草，思维都被这些非人给带进沟里了，卫时彦想呕血，若是几个月的自己，只怕是打死自己都想不到有一日自己看到妖怪吃人会是这么个反应。 看妖怪看着自己，卫时彦努力露出个笑容：“美女妖你好。” 女妖慢慢变成了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我是男妖。” 卫时彦：“......”你一带把的变成女人干嘛？难道妖怪也流行变性？ “变成美艳女人的样子容易吸引猎物。”少年边吃边问卫时彦：“您也是来打猎的吗？这几天来这里打猎的人有点多，再有人失踪的话就该引起人类的注意了，您不如过些日子再来？” 打猎你妹啊，不对，老子是人，老子打什么猎？卫时彦的表情更加诡异了。 少年仔细看了看卫时彦，忽然发现自己看错了，这人身上虽然妖气挺重的，但他并不是妖怪。“呀，看错了，你不是妖怪。” “老子是人。” “那个人身上会妖气冲天的。”少年也不怕被人给发现了，虽然卫时彦是人，但他身上妖气冲天，就算是人，也肯定与妖怪有很深的瓜葛。 “妖气？”卫时彦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很正常，那里有什么妖气了？ “不是你的，是一位大妖留在你身上的标记，表示你是它的所属物，擅动者死。”少年咽了咽口水，卫时彦或许不知道，他是先天纯阳之体，对于妖魔鬼怪是大补，不管是吃还是当成炉鼎都可以，就是可惜......少年恨恨的咬了一口人心，卫时彦身上的妖气虽然不知道是谁的，但那样强大的妖气，明显是大妖，他惹不起。 卫时彦本能的摸了下胸口，布料之下是一枚蛟龙图案的牙雕，在桃花源的时候这枚被子娴拿走过，沾了一滴血在上头。妖的牙齿是妖的一部分，自然是有妖气的，何况这还是沾了血的，他这些年都平安无事莫不就是因为这枚牙雕。 见识了一回所谓妖怪猎场后卫时彦就对那些地方绕道走了，虽然把这些东西报道出去一定很吸引眼球，但后果他承受不起。那些妖怪吃人都这么小心显然是在遵守者某些规矩，若是他打破了这规矩，那么妖怪是会改邪归正不再吃人了还是无法无天的吃人？卫时彦倾向于后者，偏偏妖怪是不可能灭绝的，除非人间界毁灭，否则人间界的妖怪就会层出不穷，杀之不尽。最重要的是，妖怪也不是全是吃人的，人与妖的矛盾要是完全激发出来的话，人与妖，不论妖怪吃人与否都不可能再好好相处。 卫时彦最后放弃了这项调查继续自己的记者事业。 卫时彦原本主持的节目是缉毒的，偶尔抽丝剥茧揭露两个贪官和官二代、富二代犯法的事，说白了就是得罪人的，不少人都想弄死他。遗憾的是卫时彦的命盘虽然注定他短命，但时间到来之前，不管得罪了多少人，他的福泽都会让他一次次化险为夷。可弄不死不代表就不能让卫时彦失去工作，于是乎卫时彦刚从桃花源回来就被告知自己失业了。 卫时彦的工作能力很强，但架不住得罪人太多，怎么都找不到工作，而更悲剧的是，卫时彦终于体验到了现代男女的逼婚压力。 卫妈妈一直希望两个儿子早日成婚，可大儿子花天酒地，私生活糜烂，女人无数就是没兴趣结婚。小儿子私生活的自律严谨一直是卫妈妈最骄傲的事，生两个儿子都是纸醉金迷的货色，那也太挫败了。但曾经的骄傲现如今是头疼，她倒宁可小儿子跟大儿子一样玩女人也不希望小儿子一有空就往荒山野岭里钻，活了二十四年，小儿子就没谈过一个女朋友，难得出现几个倒追的女人也很快被卫时彦的兴趣爱好给打败了。于是乎，同样的圈子，和卫时彦一辈的不少都十几岁就有了孩子，只有卫时彦一直单到现在，卫妈妈都快怀疑自己儿子搞基了。 比搞基更让卫妈妈操心的是小儿子的工作，到处得罪人，为此没少被黑道找麻烦，只是小儿子也是自小练过的，这才没出什么事，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今小儿子工作泡汤了，卫妈妈就差大摆流水宴庆祝个三天三夜，当然，最后宴席是没摆，但变相相亲之类的活动是没完没了。 工作压力加逼婚压力，卫时彦忽然羡慕起子娴来了，再怎么没自由，子娴也不会有如此压力。 第21章 妖怪介绍的新工作 卫时彦因为工作太得罪人的关系，怕连累家人，正式工作没多久后就搬出来自己住了，只在周末的时候回家陪陪父母，但逼婚压力上来后，卫时彦果断选择周末也不回家了。 逼婚你也得找得着人才能逼，当卫时彦一天到晚都在外面找工作的时候，卫妈妈也拿他没辄了。 虽然暂时摆平了卫妈妈，卫时彦的压力仍旧在，现代社会找工作本来就不容易，加上他以前得罪的人从中作梗，根本没人敢用他，一个月的时间卫时彦都在坐吃山空。总不能换个职业吧？回家继承家业？免了。先不说他老哥做得还行，自己回去跟抢家产没什么两样，别到时候闹得兄弟阋墙，就是他自己本身对家族事业也没什么兴趣，他还是比较喜欢记者这个职业。 将充当早餐的汉堡啃完，卫时彦忍不住叹气，再找不到工作他就真得回家求卫老爹了。但他一点都不想回家求自家老爹啊，天知道老爹会开出什么条件，如果卫妈妈再掺和一下的话，说不定条件干脆变成找个人结婚了。 结婚这种事，卫时彦是真不想，不是他搞基，而是没那个感觉。就算结婚也应该找个有感情的，不然两个没有感情的人以后生活一辈子就太痛苦了。除非离婚，虽然男人离婚并不影响什么的，但卫时彦真心没兴趣前脚结婚后脚离婚。可能是他有些古板吧，总觉得婚约这种事必须认真，要么不结，结了就不能再离婚，要认认真真遵守婚姻守则。 自己的问题，卫时彦也是清楚的，如果抱着这种观念不放的话，他可能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对象，但人活着总该有些坚持与底线。 卫时彦忽然想起了子娴，神人什么禁制都没给她用，她却真的乖乖在山林里画地为牢四千年，并且会一直蹲下去，直到神人说她刑满释放了的那一日。但卫时彦从君长青的嘴里套出了一些东西，当年打败子娴的那位神人只怕永远都不会再踏足那片山林，子娴根本就是无期徒刑，而这一点子娴自己也是清楚的。 清楚是无期徒刑还甘愿画地为牢，或许很多人会觉得很傻，却很可敬，哪怕她并不是人，是远古的凶兽，别人也很难害怕她。有一些品质跨越了物种，令人无法以恶意去忖度它的拥有者。 不论是人还是妖，活在这世上都应该有一些觉得重视和坚持的东西。 在继续忙碌了半个月都找不到工作后，卫时彦果断找妖怪帮忙。 他得罪的那些人都很有势力没错，现代社会钱很重要也没错，但在非人生物的世界里，他得罪的那些人根本不算事。有能力的妖怪如果看不顺眼说不定就把人给下锅了，至于钱，妖怪也需要生活，也需要钱，但非人世界是□□裸的丛林法则，弱肉强食。生活在人类社会的话，钱很重要，可离开了人类社会，钱对妖怪没有一点意义。卫时彦不认为那些人的钱连妖怪都能给买通，就算买的通，凶蛟的气息不知道管不管用。 做为一个得罪人无数还能活蹦乱跳的记者，卫时彦自然也有着自己的情报来源，否则别人找他麻烦他也不至于回回都能避开。要在一个城市中找到一个人，以卫时彦的能力，不难，但找一个妖却不容易。 妖是不会老的，所以妖隔几年就会换一个身份，不然十年前是二十岁，二十年后还是二十岁，瞎子都知道有问题。换身份还不是最难搞的，最难搞的是那些妖能够变化容貌，甚至连性别都能变化，找起来就更难了。庆幸的是，卫时彦上回见到的那位美女，啊不，是美男妖，男妖的性别和容貌都是真的，卫时彦很快就查到了他的住址。 不查不知道，一查卫时彦才发现这少年妖怪明面上的身份挺......有意思的，居然是初中历史老师，据说在明清的历史研究上非常有造诣。 卫时彦不怀疑对方的历史造诣，虽然顶着年轻的脸，但谁知道那妖怪是不是千儿八百岁了，本身就是活历史，能对历史没有造诣吗？只是白天是衣冠楚楚的历史老师，晚上是引诱人类然后以人类为食的妖怪，如此截然不同的角色，妖怪老师你怎么就没精神分裂呢？ 被卫时彦找上门，瞿言也很无语。“你......”瞿言并不知道这位被某个大妖给打上了私人印戳的幸运儿（倒霉蛋）叫什么，但这不妨碍他觉得麻烦。若是妖怪找上门也就算了，再孤僻的妖怪也有几个朋友和仇人，而卫时彦是人，人跟面包能交朋友吗？不能，所以人和妖怪也很难成为朋友，既然不是朋友，那就是仇人，可瞿言也不记得自己哪里得罪卫时彦了。他不否认他想过吃了卫时彦，但在发现卫时彦身上的印戳后就马上放弃了，美食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瞿老师。”卫时彦笑吟吟打招呼。“真没想到你会是老师。”吃人的妖怪和辛勤的园丁完全挂不上钩好不好？ 瞿言将卫时彦拉到了没人的地方。“有事？” 卫时彦很开门见山的将自己的来意说了。 瞿言默然好一会才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帮你找个工作？” 卫时彦点头：“我得罪的人有点多，所以我想问问你这个圈子里有没有需要用人的？” 这个圈子里的生物更想煮了你，瞿言默默腹诽。 卫时彦把玩着因为沾染了子娴的血而更加润泽的牙雕。“这枚牙雕很漂亮吧，是我一个朋友送给我的，她好像是一种叫蛟的妖怪，不过我还真没见过头上长角，腹下五爪的蛟，所以不太确定。” 瞿言：“......做为一个人类，人假妖威你还要不要脸？” “我面包都快没了，还要面子？”卫时彦丝毫不以为耻。 “给我点时间，我帮你问问。” 瞿言只用了半天时间就给卫时彦推荐了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 一个叫非常科学的节目在招人，那个节目的后台很硬，哪怕卫时彦把国家主席的儿子给砍了，他只要进了那个节目，国家主席也不能拿他怎样。唯一的问题是后台太硬，瞿言插不进去，卫时彦只能靠自己的实力去应聘，不过以卫时彦的能力和情况应该能成功。 后台硬很好，但硬成这样，卫时彦狐疑的看着瞿言：“这后台该不会是某个大妖吧？”子娴也是大妖，如果跑到另一只大妖眼皮底下，子娴的牙雕就不一定能狐假虎威了。 “是人类。”瞿言没好气道，将卫时彦介绍给大妖让大妖把他一口吞了是很痛快，但回头那头蛟找来，那悲剧就该是自己了。妖活着，犯不着为了一口气拿命冒险。 “是人类就好。”卫时彦满意了，如果是个群妖乱舞的工作环境，他还得担心自己被吃掉。不过卫时彦显然没有想到一个问题，如果真的是普通人类弄的节目，会出现在瞿言的非人世界交际圈里吗？ 第13节 卫时彦第二天将自己好好的收拾了一番，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穿着一件白色的木质纽扣衬衫，外面是银灰色的西装，再喷点古龙水。 ok，出门。 出门找了个的士，将地址报上，司机愣了好一下，上上下下打量了卫时彦好一会，最后还是开了车。而随着车子的开启，卫时彦也明白了司机之前的反应是怎么回事，这非常科学所在位置有点偏。 好吧，不是一点偏，是偏到郊区了，周围一片荒凉，都没几个人。 的士最终停在了一座歪歪扭扭，感觉随时可能倒塌的危楼前，卫时彦仔细看了看瞿言给的地址，再看看大楼的门牌，没错，是这里，但这里也有电视节目？别是皮包公司。 也不对，瞿言是妖怪，没必要弄个皮包公司骗人，人类弄个皮包公司骗人被逮了最多关一段时间，但妖怪惹怒大妖那就是要命的事情了，瞿言没胆骗人，那就是这个节目的地址奇葩了。 卫时彦叹了好一会，在这种地方的节目真是什么正经的节目，可他现在真的很需要一份工作，有的吃就不错了，还能挑什么？ 卫时彦打起精神走了进去，并没有注意到门牌旁边一个顶天立地的人形图案，当然，即便注意到了他也看不懂，若是子娴在这里肯定会告诉他，不想以后的生活彻底告别正常两个字的话就离这里远点。遗憾的是卫时彦看不懂那个图案，而子娴也不在，因此卫时彦一路昂首挺胸走到了面试的房间。 面试官是一个和卫时彦差不多年纪的小伙子，门没关，因此卫时彦一到门口就看到小伙子在打游戏，翘着二郎腿，很是悠哉。卫时彦顿时对着节目更不抱希望了，但还是礼貌的敲了敲门。“您好，我是来面试的卫时彦。” 小伙子几乎是一眨眼就将游戏机给藏没了，特正经的坐好。“请进。” 卫时彦一进来小伙子就先开口了。“卫时彦你有什么特长说来听听。” 记者能有什么特长，不过是摄像机的技巧，而卫时彦以前的经历还让他有着不错的演讲能力，因此很是一番介绍，却发现面试官皱起了眉头。 “所以你就是个普通人？”小伙子失望的看着卫时彦，这回不知道又能挺多久，别又没两个月就跑了，到时候还得招人，麻烦。 卫时彦不解的看着小伙子，什么意思？ 想到最近出的事，急需用人，小伙子更加皱眉。这小子以前在缉毒节目做过，胆子应该不小，就算小也没关系，先把最近这个麻烦给对付过去，跑了的话大不了再招人。这么想着，小伙子便对卫时彦道：“就你了，下午来上班。” 小伙子说：“嗯，我们这一期是个关于ufo的，有点急。” ufo？ 卫时彦默，这世上真有ufo？好吧，也不是不可能，他以前也不信鬼神，但桃花源一行，神仙妖魔，除了魔他都见着了，虽然神是个半神，但那也证明了神的确存在，ufo谁能说它就一定没有呢？ 作者有话要说：　　卫时彦奇妙之旅正式展开 第22章 ufo个鬼啊 最近有天文爱好者观察天象的时候看到云层之上有黑色的东西划过，一路从西南奔向东北方向，观察到的人还不少，网上都传疯了。有说是ufo的，有说是神兽的，反正脑洞大开之下，什么稀奇古怪的猜测都有。 非常科学的这一期节目就是针对这个疑似ufo的东西的，只是......卫时彦默然的瞅着照片上的黑色物体，很长，好似游动的灵蛇，好眼熟，感觉在哪见过，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 不管想不想得起来，先把节目给搞定拿到工资加餐才是重点。 面试官，哦，应该是孙彬主任，孙彬给卫时彦的任务就是把所有人关注者给带沟里去，让他们不再去想那是什么神兽的。 “总而言之，你怎么胡说八道都行，只要能让世人对这件事失去兴趣。” 卧槽，这世上还有这么奇葩的节目？ 卫时彦只用了两个小时就根据现有的资料琢磨出了一份演讲稿，孙彬看了后找人改了改。稿子再回来的时候节目要开始了，但卫时彦拿着稿子却是想吐血，这要是按着稿子上的胡说八道，他在这一行里的名声就得毁了。 “我能用原稿吗？” 孙彬看了眼卫时彦脖子上的牙雕，笑说：“不可以，也别想着辞职，辞职也得先把这一期的节目搞定，否则，唔，我们来个阴曹地府一日游怎样？” 卫时彦惊悚的看着孙彬，强笑：“主任真爱开玩笑的。” 孙彬碰了碰卫时彦的牙雕。“这是蛟龙的牙吧，不过怎么这么小啊。”正常来说，蛟龙的牙齿就算没有人高也差不远，可这枚牙齿明明透着蛟的气息，个头却明显不对。乳牙什么的，孙彬并没有想到，乳牙是蛟脱落的牙齿，人类是弄不到的。 人类得到的蛟龙牙齿都是猎杀了蛟后得到的，而能够引起人类注意被人类找到并猎杀的蛟都是成年的蛟。未成年的蛟，都躲藏在人迹罕至的深山大泽中的蛟巢里，有不少成年蛟保护着。猎杀惹事的成年蛟倒也罢了，可若是动了未成年的蛟，想想你杀了人孩子，孩子父母会是什么反应再放大一万倍就是了。护崽是这世间大部分生灵都有的特性，即便狂妄如人类，除非必要都不会随便去动那些高等妖怪的孩子的。否则展开大战，波及死伤成千上万人，其中罪孽妖怪固然跑不掉，但人也别想跑，责任各担一半，天道一个都不会放过。 卫时彦并不知道自己这枚凶蛟乳牙雕的稀罕，但孙彬话中的威胁之意他是懂的，一个能够认出蛟的牙齿的人必然不会是普通人，搞不好真能让他去阴曹地府一日游，因此识相道：“主任我会主持好的。”瞿言你个王八蛋到底给我介绍了个什么工作？ 整个节目的时间是一个小时，前面二十分钟，卫时彦引经据典用神话来解说此次的神秘事件，整个一科普山海经；否定掉迷信的可能后，中间三十分钟是往ufo的方向推测，并且罗列了一系列历史上的ufo事件；最后十分钟，用最科学的态度解释，此次神秘事件其实就是一架飞机，天文爱好者看花眼了......个屁。 卫时彦是以呕血的心情在心里补上最后两个字的，没说出口，说出口孙彬肯定饶不了他。虽然不知道这所谓的神秘事件究竟怎么回事，但能够引起孙彬这样的人有兴趣，科学什么的，最好丢一边，往妖魔鬼怪的方向去推准没问题。 “干得好，这回找对人了，我之前就说过找个同行比找个普通的人来要好很多，看，现在这个多识相。” 卫时彦疲惫的将稿子丢一边。“我能问一下你们究竟是做什么的吗？”他早就应该猜到的，妖怪可能介绍个正常的工作给他吗？这工作明显不正常。 “妖魔鬼怪与人类共生在这片土地上，但大部分人类是不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可能是非人生物的，而为了不引起恐慌，很多灵异事件都得处理好，不让人发现真相。我们的工作很简单，说白了就两个字——收尾，告诉人们，那些都是迷信，我们应该用科学的态度去看待事物。”孙彬笑眯眯解释。 “科学？”卫时彦呵呵笑了，一群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的生物在这提倡科学，这世界真奇妙，不，应该说，这里还是地球吗？ “合作愉快，以后按时来上班。”孙彬不理会卫时彦的活见鬼的眼神，取出一份工作证递给卫时彦。“虽然工作内容有点特别，但工资待遇可是很好的，每月三千，出差的话还有额外补贴，每天一百，工伤待遇和抚恤方面也很好，纵观华夏大地就没哪家公司比我们更优渥的。” 卫时彦毫不犹豫的将工作证拍在了孙彬脸上，什么工作的工伤待遇和抚恤会特别优渥？自然是高风险的工作，再想想这份工作打交道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卫时彦很怀疑，如果需要启动抚恤金的话，被抚恤的人还剩几根骨头？亦或是连骨头带肉一起被妖怪吞了？尸骨无存。 金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卫时彦就不信自己一份工作都找不到，要实在找不到，大不了他换个城市，华夏这么大，他的仇家总不至于整个国家都给影响到吧？ 想象总是丰满的，现实却永远是残酷的，下午的时候卫时彦便领会到了这个真谛。 “王队长这又是谁找我麻烦？”一接卫时彦便开口问，他跟警察局很熟，每次打交道都是有人算计他，但没一次成功的。 “这回不是有人找你麻烦，是我们这里抓到一个涉嫌倒卖文物的贩子，她说她跟你认识，要见你才肯说怎么回事。” 卫时彦噎了下。“文物贩子跟我有什么关系？”他得罪人是多，盗墓的新闻也碰上过几个，但文物贩子还真没打过交道。 “她说她叫赢子娴。” “不认......”本能的否认的卫时彦在半道上反应了过来，这名字不陌生啊。 王队长听出了卫时彦声音里的转折与迟疑。“认识？” “那人长什么样子？” “看上去挺年轻的，二十岁左右的样子，长得特别漂亮，不说话的时候挺有古典气质的。” “那说话的时候呢？” “让人想把她嘴巴缝起来。” “我大概认识你说的人，不过不太确定，我过来看看。”子娴长得很漂亮，也很有古典气质，前提是不张口说话，开口说话的话，那姑娘也不知道几千年没刷牙，很有让人无语的冲动。 “她涉嫌倒卖的文物是什么？”卫时彦一边开车一边问。 “是一只龙山时代的黑陶蛋壳杯，听专家说有四五千年的历史了，奇怪的是，一直以来的出土文物都在土里埋了很久，有一股子土腥味，但这姑娘的黑陶蛋壳杯却光滑可鉴，保养得特别好，好像从来都没入过土。” 黑陶蛋壳杯，从未入过土？很好，卫时彦现在完全可以肯定那个人是子娴了，除了子娴，没人会有保存完好从未入过土的千年文物，甚至她本身就是活化石。 虽然是被警察给逮了，但卫时彦到的时候发现这位活化石姑娘还真挺悠哉的，居然在那里评价拘留室环境怎样。 “我说你们有钱没地方花，监狱弄这么好干什么？都是罪犯了，有必要那么人道吗？” 卫时彦随口问：“那应该怎样？” 子娴随口回答：“随便有个围栏就行了。” “那犯人跑了怎么办？” “跑了就正好啊。” “啊？”卫时彦错愕的看着子娴，什么叫跑了正好？ “跑了我就有肉吃了。” 卫时彦：“......”他现在一点都不奇怪子娴为什么会被关起来，一关就是四千年了，这位主要是不关起来，对人类实在是太危险了。 一直关注着监狱太好的子娴终于反应过来多了个人，顿时就笑了。“你来了。” 卫时彦抹了一把脸。“我记得你不是不吃活......的吗？”在古宅的时候君长青对他们解释过，子娴虽然吃人，但不吃活人，所以他才很放心的把人托付给子娴。只是没有想到子娴不害人，人却会自己作死。可刚才那话的意思，他怎么就觉得子娴是吃活人的呢？ “现在和未来不吃。” 卫时彦懂了，现在和未来不吃，但以前吃过，恐怕还不少。幸亏现在不吃了，不然这样一头凶兽跑进都市里，简直就是灾难。 卫时彦深呼吸，以前怎样不重要，不管子娴过去如何，她都已经受到了惩罚，四千年的牢狱之灾足够抵消她犯的事了。而且，他认识的是现在这个不吃活人的子娴，子娴的过去，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没必要太计较。“他们说你贩卖文物？” 子娴反问：“什么是文物？” 卫时彦愣了下，这才想起子娴虽然是活化石，但她被关了四千年，现代社会很多东西她未必懂。“文物就是古董的意思，年代很久远的东西。” “你是指我？”子娴还没忘记自己的年纪，对于她的同类而言，她不过是刚成年的年轻人，但对于人类，她就是活化石。 “死物。” “我卖了一件玩具。” “黑陶蛋壳杯？” 子娴点头。 拿黑陶蛋壳杯当玩具，卫时彦挺想说子娴够奢侈的，但想想子娴的年纪，只怕她那个年代，黑陶蛋壳杯也没现在这么珍贵。 “我大概弄明白怎么回事了，你等我一下，我去跟警察谈谈。”卫时彦揉着脑袋说，先把人捞出来再说别的吧。 第23章 ufo真相 子娴的问题不算大，只要解释清楚黑陶蛋壳杯是怎么来的就行，只要来路正当就没问题。但子娴的东西来历绝对正当，唯一的问题是，这真相得有人信。 四千年前龙山文化的古物是子娴小时候的玩具？ 敢问姑娘贵庚啊？ 四千多岁了？ 快来人啊，有妖怪！ 得，这么下去最后的结果不是子娴杀人灭口就是子娴被抓起来切片研究，考虑到子娴的武力，前者的可能性最大。 卫时彦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在突突的跳。 或许是看出了卫时彦的头疼，子娴体贴道：“这里困不住我。” “不要，那样更麻烦。”一个大活人就那么从监狱里消失了，后续问题更严重，肯定上头版头条。“你相信我，我能解决。” “好。”子娴安然的坐回了原位。 王队长无语的瞅着这两位，前面那些对话他听不懂，但最后几句却是听懂了，当着警察的面讨论越狱，二位还能更嚣张一点吗？ 卫时彦最后给子娴想到的解释是祖传，黑陶蛋壳杯是她祖传的，来历正当，不信的话可以检查，那件文物肯定没入过土。 王队长：“祖传的？那她的族史还真是长啊。”当他傻的呢？龙山文化可是四五千年前的东西。 “是啊。”个人的历史就赶得上华夏的历史了，族史什么的，就别深究了。 第14节 “就算文物来历正当，那她为什么没有身份？” “啊？”一个被关了四千年的妖怪能有什么的身份？ “让她提供身份证，她根本没有。” 卫时彦反应极快的说：“她还没成年，哪来的身份证？”对，子娴是未成年人，四千多岁的未成年人。 王队长：“......户口本总有吧？” “给我点时间。” 卫时彦给孙彬打了个电话求救，虽然不知道孙彬究竟什么人，但孙彬既然是给非人生物收尾的，那子娴这事他就应该会理会，而以孙彬的后台，卫时彦觉得，孙彬应该能搞定子娴的身份问题 。 “我干嘛要帮你？” “你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我是给超自然力量造成的事件收尾的，但也不是什么事件都收尾的，不过......”孙彬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如果你是我们的工作人员的话，偶尔假公济私一下也可以的。” 卫时彦无语：“不是，我说你们就找不到别的人吗？” “找得到，但，你的前任不到一个月就跑了，你的前前任倒是没跑，但只干了四个月就出事了，还有前前前任......”孙彬历数了七八任工作人员，不是工资都不要的跑了就是出事了，至于出 事所代表的含义，对非人世界有点了解的人都能猜到，只怕大多死无全尸。 “我也不想死。”卫时彦说。 “你跟别人不一样，之前那几个都是普通人，而你，一个能佩戴蛟牙的人是普通人？” 卫时彦磨了磨牙。“那蛟牙是别人送给我的。” “能够让妖怪送你这样珍贵的礼物，你还敢说你是普通人？” 卫时彦：“......当我没打这通电话。” 麻利挂了电话，卫时彦换了个号码继续打，他能够找的人并不是只有孙彬一个，只是孙彬的专业比较对口才优先找孙彬，既然此路不通，那就走别的路。这些年他是得罪人很多，但认识的朋 友也不少，之前没找他们只是因为找工作这种事，他们帮不上什么忙，但子娴的事却正好在他们的能力范围之内。 拖了一大堆关系，卫时彦总算把没有身份的子娴给捞了出来，唯一遗憾的就是黑陶蛋壳杯拿不回来了。就算捞了出来，子娴也是黑户，古物被没收是很正常的事。 “他们没有证据证明那个杯子不是我的。” “可你是黑户。” “那又怎样？我的东西就是我的，他们抢我的东西。”子娴皱眉不悦。“这要是在以前，我早就一口一个吞了他们，并且没人会为他们指责我半句。” “我冒昧问一句，你以前是干什么的？我是说你画地为牢之前。” 子娴说：“狱令。” “什么？” 子娴重复：“狱令。” “具体是做什么的？”卫时彦品学兼优，但还没品学兼优到连远古时的官职都懂。 “看守监狱的犯人，如果他们越狱，我就有吃的了。” 卫时彦总算是明白子娴为什么对拘留室那么多意见了，合着这位还是司法机关的祖宗啊。“谁这么有创意？让一个吃人的妖怪去看守犯人？”说完便发现子娴指着自己，不由愣了下。“我？ ” 子娴点头。“你当时很忙，没法从早到晚的看着我，怕一个不注意我就把路人给吃了，就让我跟着你的父亲，当了狱令帮忙看守监狱，如果有犯人越狱我就可以吃掉。” 卫时彦很难想象自己前世究竟是个什么货色，这么跟子娴说就不怕子娴把犯人都给吃光了？“那你没把犯人吃光了吧？” 子娴摇头。“吃了一半你父亲就受不了的把我送回了你身边。” 卫时彦：“......你不是不吃活人吗？” “那个时候还是吃的。” “那后来怎么不吃了？”卫时彦很不解，一个吃人的妖怪，怎么会突然就换食谱不吃人了？ 子娴理所当然的说：“我答应了的，不管是做人还是做妖，话说出了口就一定要言必行，行必果。” 卫时彦默然无言，这只妖怪生来就是为了打击现代人类的吧？自诩万物之灵的人，在品行这方面连个吃人的妖怪都不如。 “你还没说为什么我的黑陶蛋壳杯拿不回来了呢，即便是在远古，就算我来历不明，可只要我不是奸细和要抄家的罪犯，任何人都不能动我的财帛，现在这些吏却随意没收我的财帛。真不知 道你们是怎么选的吏，可惜我不干狱令很久了，不然接下来半个月的口粮就有着落了。”子娴很是遗憾。 卫时彦无言抹汗，得亏菇凉你不干这行很久了，不然不知道要出多少起震惊全国的大案。不过要是在远古，子娴这么废物利用，还真不一定有事。然如今已非远古，卫时彦费了不少口水将现 代社会的基本律法给子娴普及了下，狱卒吃犯人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吏可以没收嫌犯的财帛？” “不可以，你的黑陶蛋壳杯也不能算没收，应该说是被我送人了。” “送人？” “这个时代每个人一出生就有身份证明，可你没有，这有点麻烦。” “所以？” “那个黑陶蛋壳杯可以帮你弄到一个没有缺陷的身份。” 子娴评价：“麻烦。” “今时不同往日，远古时人口流动不大，但现在人口流动性很大，没有身份证明的话，发生了事情会很不方便。诶，不对，你什么身份证明都没有，是怎么从西南跑到山东来的？”卫时彦忽 然一个最大的问题。“也不对，你不是画地为牢吗？怎么跑出来了？越狱了？” “飞过来的。” “什么？”卫时彦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我说我是飞过来的。” “怎么飞过来的？”卫时彦不知为何忽然想起了那几张幽浮照片。 “我是蛟，你说我是怎么飞过来的？” 很好，卫时彦现在能确定所谓的ufo是怎么回事了。 子娴继续第二个问题：“至于越狱，我怎么可能越狱？我是刑满释放，堂堂正正走出来的。” “刑满释放？神人来告诉你你刑满释放了？” 子娴摇头。“当年我画地为牢之时，神人曾与我约定，若有一日他重临人间路过山林，我便可刑满释放。” 卫时彦说：“可他没来。”也不可能来。 子娴点头。“我问他有没有别的方法，他说有，我是因为掀起洪水害死无数人族而受罚的，所以人比神更有资格决定我是否刑满释放。只要人族中有一个人类清楚我曾经做过什么却还是心甘 情愿为我去死，那么我就可以刑满释放了。最初的一千年，因为那片地区太过蛮荒，根本没有人烟的关系，我只能等待，而之后的几千年，西南的人烟越来越多。我尝试过很多人，和他们做 朋友，帮助他们，让他们生活的土地风调雨顺，可他们大部分都不愿意为一个有罪的妖去死。少数愿意的几个却又不是完全心甘情愿，他们更多的是怕我不再保佑那片土地的风调雨顺，心里 仍旧是不愿为我去死的。渐渐的，我便认命了。”说到此，子娴忽的笑了，笑容潋滟而绝美。“说起来你我真是有缘，没有认命的时候我想过很多人，唯独没有想过最后让我得以刑满释放的 人竟是你。” 卫时彦想到了在子娴遇到危险时自己无意识的反应，他在无意间完成了神人那苛刻的要求。“是我很奇怪吗？” “也不能说奇怪，只是觉得你挺倒霉的。”子娴笑说，在被她给毁了一辈子之后又跟她碰上了，也不知道这辈子会不会比上辈子更悲催。 “倒霉？怎么说？” “也没什么。”子娴不想提过去的事，既然忘了就彻底忘了好了，她会一直记着就是了。 见子娴不想说，卫时彦便识趣的换了个话题。“既然当时就可以离开了，你怎么这几日才离开？”舍不得监狱？别开玩笑了，不管是谁，被关了四千年都不知道爱上监狱。 子娴回道：“本来是想马上离开的，但那里不是诞生了一头犼吗？犼诞生的地方，方圆千里至少三五年内不会降一滴雨，怎么说也住了几千年，跟当地的生灵也有点香火情。正好我有调节云 雨的能力，走之前就顺便帮当地的生灵化解了这场浩劫。” 卫时彦为西南千里的生灵捏了一把汗，犼居然如此可怕，虽然不太厚道，但卫时彦挺庆幸子娴是被镇压在那片地方，并且一镇压就是这么多年的，不然犼诞生，千里生灵都得倒霉。 第24章 杂食凶兽 虽然从警察局里捞了出来，但子娴接下来怎么生活还真是个问题。卫时彦是一点都不怀疑子娴的生存能力，尽管她在荒山野岭蹲了四千年的苦牢，却也没有完全跟人类社会脱节，桃花源的节奏虽然很慢，但那些来来往往的妖魔鬼怪都会带来很多的信息。若非如此，子娴也不会在发现自己没有可以使用的金钱后想到卖件玩具，虽然她没想到身份和文物不能买卖的问题，但知道钱的重要性足以说明她的适应性很强。 换做一个普通人，身无分文的话真不一定能活下去，但子娴，她要是饿了，满大街都是食物，累了，随便找棵树就能睡。若她再歪一点，利用自己强大的力量谋取钱财的话，也更容易。这么一个危险生物在外面闲逛，卫时彦是一点都不放心的，他可不想每天早上起来就发现城市里有人被吃了。子娴是不吃活人，但她还是吃人的，之前在山林里的事就充分说明了一件事，子娴的本性不坏，但也不算好，她想吃人，哪怕不用杀人也有法子吃到。 “你有住的地方吗？”卫时彦问子娴。 子娴想了想，说：“很快就有了。” 卫时彦不解。 “这座城市里的空屋子应该不少吧？” “你什么意思？”卫时彦眼皮跳了跳，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子娴理直气壮的说：“弄个没人靠近的鬼屋很容易。” 卫时彦果断邀请：“我家还有一间空房子，你去我家住吧。”凶兽姑娘就别出去祸害人了。 子娴不客气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你家有水池吗？我睡不惯床的。”在山林的时候她就特别弄了个小湖当床。 卫时彦默了片刻。“谁会在屋里弄个水池？”他住的是公寓不是别墅啊。 子娴降低了要求：“那有鱼缸吗？” 卫时彦深吸了一口气，他上辈子一定是欠了子娴的。“我现在就去买。” 卫时彦最后买了一个鱼缸，水族馆用的那种，但即便如此他还是很怀疑这鱼缸够不够。毕竟子娴的本体......宽度不清楚，但长度却有四五里，谁家的鱼缸都容纳不了这么大一坨妖怪。 “我可以变小。” “多小？” “想变多小就能变多小，你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突然发现自己花了冤枉钱。”既然子娴能变小，他还那么体贴的买个水族馆大鱼缸干什么？随便买个金鱼缸不就够了？为了这大鱼缸，他□□里所有的钱都没了，信用卡也几乎刷爆。 子娴不明白卫时彦的心情，她从未有过金钱方面的压力，严格来说，她对物质没什么需求，修炼到她这份上，饮食只是单纯的口腹之欲，几百年不吃东西也饿不死。至于住的地方，空气湿润、多水就行。但不懂卫时彦欲哭无泪的心情不代表她看不出卫时彦的疲惫，也是，为了省钱，卫时彦是自己扛着超级鱼缸回来的。扛了这么一路，虽然一路上的注目礼卫时彦完全无视，但这么大的鱼缸真的很沉。 第15节 “要不我来提鱼缸？”子娴好心道。 卫时彦坚决摇头：“让你一个女孩子扛这么重的东西，我丢不起这人。” 子娴无语，丢不起这人？四千年前压榨童工时怎么就不说这话？ 子娴最后还是从卫时彦那里提走了鱼缸，是的，提，她用两根手指就把鱼缸提了起来。本来还想把鱼缸抢回来的卫时彦一见，顿时呕血的心都有。“妖怪的力气都这么大吗？” 子娴摇头：“也不全是，除了花花草草修炼的妖怪，其余妖怪只要修成了人形，按照人类的标准来说都是神力。而血脉强大的妖怪，气力会更大。”妖怪分三六九等的话，她就是妖怪世界中的王族，力气更是大得离奇。 “你继续提吧。”卫时彦无奈道，对方不是人，他就不该用人的标准去衡量子娴的能力。 卫时彦住的小区不算最高档，但一般人也买不下这里的房子，卫时彦的家庭自然能让他买下比这更好的房子，但他还是最喜欢这里，因为买房的每一分钱都是他自己挣的。三室一厅，一间卧房，一间书房，一间厨房，还有客厅。 因为职业的关系，卫时彦交友广泛，经常有朋友上门，当然，那是之前，而现在......树倒猢狲散估计就是他现在的情况了。工作丢了，卫家不理他，他又不是长子，从小到大都不国尉家族企业的事情，在商业圈是出了名的纨绔和刺猬。以前看在卫家和他人脉广泛的关系，很多人都给他面子，愿意和他交好，但现在，仇家联手，势力太大，昔日朋友没有落井下石卫时彦就已经很谢天谢地了。 不过不管现在怎样，卫时彦以前为了招待朋友特别装修的大客厅是没用了，现在正好放个水族箱养蛟。 “你对水质有要求吗？”水族箱放下后卫时彦问子娴。 “温水，我不喜欢冷冰冰的。”子娴补充要求，本来就是冷血动物，再弄个冷冰冰的“床”，她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冬眠了。 “我去给你放水。”卫时彦找了工具去盥洗室引温水到水族箱里。“对了，你有衣服没有？没有的话一会去给你买几件换洗的。”反正信用卡已经爆了，也不怕更遭了，卫时彦索性破罐子破摔。 “衣服没关系的，我可以变。” 卫时彦从盥洗室里伸出了脑袋：“把别人家的东西变你手里？”菇凉表闹了，刚从警察局出来，没几天就二进宫很好玩？ “山林里的蜘蛛精给我织了很多匹丝绸，我可以把丝绸变成衣服。” “法术挺方便的，什么都能变吗？” “比如？” “洗漱用品，还有很多生活用品。” “......还是买吧。”法术也不是万能的，至少做不到无中生有。 卫时彦很快就发现给子娴买东西很轻松，他不是没陪女人买过东西，卫妈妈还有几个堂表的姐姐妹妹，每次逛街都生不如死，没完没了。而陪子娴买东西，子娴买东西不会没完没了的挑挑拣拣，觉得喜欢就买，不喜欢就不买，没用实际用处的也不看，因此只用了一个小时就买完了生活用品。 “不买化妆品吗？”卫时彦翻了翻子娴买的东西后发现什么化妆品都没有，真是不可思异，或者该说这是人和妖的区别吗？别的女人可是从来都离不开化妆品。 “化妆品？”子娴疑惑的看着卫时彦，化妆品是什么东西？ 瞅着子娴的眼神，卫时彦沉默，怎么忘了四千年前还没化妆品这东西。“我带你去看看好了。” 卫时彦带着子娴去了百货公司买化妆品的地方，同时给子娴解释了下化妆品是做什么的。 “原来是增加容色的东西，这种东西以前也有，不过我用不了。” “用不了？为什么？” “是一种种族天赋，你也知道我的能力偏向水，而水能包容一切也能涤净一切，因此我的皮肤上不管沾了什么污渍，都会很快消失。” 卫时彦忽然发现自己又花冤枉钱了，照子娴这能力，很多生活用品她根本不需要。 子娴闻了闻瓶瓶罐罐里的东西后狐疑的问：“还有，把这些东西往脸上涂抹，真不会有事？” 卫时彦不解的看着子娴，这家公司他认识，不至于搞些劣质产品。 “这里面杂质太多了。”子娴觉得不可理喻，杂质这么多的东西也往脸上涂抹，也不怕出问题。 卫时彦看了看化妆品，做为记者，接触面太广，很多东西他都有涉猎，闻了闻，很正常。不过考虑一下子娴的能力，卫时彦便能理解了，化妆品的成分人体完全无害是不可能的，只是那些东西影响也不是很显著，人的嗅觉也不可能闻出来，可子娴是人吗？ 子娴自然不是人，因此一闻就闻出了化妆品的成分。 “你不喜欢就算了，东西买得差不多了，我们回去吧。”不买也好，他正好没钱了。 有客人，还是曾有救命之恩的远方客人，按理应该下馆子吃大餐，但卫时彦没钱了，干脆在家里做。子娴没意见，只要不是让她下厨就行。 卫时彦很惊讶：“你一个女孩子居然不会下厨？” “有问题？” “现在的女生不会下厨是很正常的事，可古代不是男主外女主内，每个女生从小就学习做家务吗？你怎么会？” 子娴反问：“我是人？” 卫时彦语塞，见过子娴本体的他很清楚，子娴跟人类种族不沾边，君长青好歹还有一半的人类血统，子娴却是一丝一毫都没有。“那你在人类社会的时候就没学过？” “我那个时候连化形都做不到，怎么学？”子娴抬爪，人手可以使用工具，但兽爪，杀人淹城很方便。顿了顿，子娴又补了一句：“也不是完全没学过，不过四千年前的烹饪，就煮和炖两种。” 卫时彦很庆幸自己没指望子娴能下厨，不然一定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打开冰箱，食材还有，但......胡萝卜，西红柿、鸡蛋、白菜，一点肉都没有。 卫时彦最后做了两菜一汤，西红柿鸡蛋汤、醋溜白菜与炒胡萝卜。 “你吃素的吧？”卫时彦不太确定的问，子娴的食谱横扫元素周期表，蔬菜的成分也在元素周期表里，应该吃的吧？ 子娴默了一秒。“我是杂食妖怪。” 那就好，卫时彦松了口气。 子娴很是努力才夹起一筷子胡萝卜，她的食谱很杂没错，也曾经啃了几百年的青草，但她最喜欢的还是肉食，只要是肉，妖怪肉人肉亦或是普通的动物肉她都来者不拒，可蔬菜......她都多少年没吃碰这寡淡无味的玩意了？ 将胡萝卜吃下，嚼了嚼，厨艺不错，如果是肉食的话相信卫时彦能够做的更好吃，子娴一边大口吃着米饭和蔬菜一边在心里惋惜。 看子娴吃得津津有味，卫时彦彻底放下了心，喜欢吃就好。 第25章 有我 和□□的感觉如何？ 如果有人问卫时彦这个问题的话，相信卫时彦的回答一定是：“呵呵，我可以确定自己没心脏病也不会得心脏病了，因为我的心脏很坚强。” 子娴睡觉的时候不喜欢维持人形，因此卫时彦早上起来就惊悚的看到水族箱里有一条体长三米，头上长着角，腹下五爪的蛟在游来游去。通过紧闭的眼皮可以看出，还没睡醒，可那尾巴在那摆来摆去很让人为水族箱担忧，别一下子就给拍碎了。这水族箱的材质虽然不错，但以子娴的气力，就算是钢化玻璃也扛不住她一尾巴。 好不容易平复了心跳，卫时彦正要去准备早餐，忽然听到熟睡的凶蛟在发出了呓语。“益......” 卫时彦愣了下，益？什么东西？ “......我会等你回来......可你骗我......” 卫时彦不由沉吟思索，这个益听起来是个人名，好像对子娴挺重要的，不然这头凶兽也不至于做梦还惦记着，出于好奇，卫时彦声音轻柔的问：“我如何骗你了？” 凶蛟咕哝着抱怨。“你把我忘了，什么都忘了......” 卫时彦忽然想起了初见时子娴说被骗了的话，这个益该不会是自己的前世吧？ 可自己真的想不起来了啊，四千年，不知道多少世的轮回，谁还能记得那么久远的事情？卫时彦微叹。 将叹息咽下，卫时彦去厨房了，不管前世如何，今世都有今世的生活，人要活在当下，与其去想几千年前根本不记得了的事，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找下一份工作。 早饭是小米粥，卫时彦倒是想准备简单的面包片当早餐，他以前在西方留学学会了西式餐点，很省时间。但考虑到子娴曾经生活的时代，卫时彦最后还是做了小米粥。 卫时彦端着一锅小米粥从厨房出来时子娴正在看报纸，见他出来，忽的开口：“益......” 卫时彦无语，还真是自己。 子娴显然也意识到了自己称呼上的错误。“抱歉。”真不是故意的，叫了几十年，想了几千年，让她马上适应新称呼肯定有问题。 “你还是叫我时彦吧，你刚才想说什么？” 子娴道：“我想问问你开个殡仪馆要多少钱？” “殡仪馆？你想开殡仪馆？”卫时彦无语，这什么兴趣？跟死人打交道很有兴趣？ “殡仪馆有很多死人。” “......太平间死人更多。” “太平间丢了尸体会有人追查。” 卫时彦深呼吸了一口气。“子娴，你的食物应该不止人这一种吧？” “凶兽的食谱包揽整个元素周期表。” “那你怎么总是吃人？” “太久没吃人，有点想。”而且人是所有血食中质量仅次于妖怪的种类，吃人等于采补，抵得上多年修炼。 若是在几个月前，卫时彦打死自己也不会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跟一个吃人的妖怪在家里讨论吃人的问题，但现实就是如此玄幻。“不吃也不影响什么吧？” “不影响。” “那你能不能吃别的食物？人，这里不是山林，在山林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可这里是人类社会，你随随便便吃人很容易惹上麻烦。”卫时彦边说边将小米粥放到了桌上。 子娴微微蹙眉：“我又不吃活人。” “死人也别吃了吧，现代不比远古，远古丢了几具尸体很难发现，但现代，我想你也不希望被人发现身份吧？” 子娴瞅着卫时彦好一会，终是叹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死人，也一样。” 卫时彦松了口气。“不吃人了就好，来，吃米粥，我煮得米粥可是一绝。” 子娴放下报纸拿碗盛了一大碗，继续问：“那你知道那里海洋生物最多吗？” “海洋生物最多的地方，那就应该是水族馆，怎么你想去水族馆工作？” 子娴点头。“我最喜欢吃的食物的就是海鲜。” 卫时彦微默，菇凉你找工作到底是按什么标准来的？ 此时此刻，卫时彦觉得自己大概能明白前世父亲的心情了，狱令能干是能干，就是爱吃犯人了点，但这一点就比别人一万个缺点加起来还要让人抓狂了。“你很想找一份工作？” 子娴回答：“如果要在人类社会长期生活的话，有一份工作更容易融入人类中。” “我帮你看看，不过你要是想找工作的话，别总想着把工作内容里包含的动物给吃了，要赔钱的。” 子娴闻言叹了口气，最后道：“我想去龙山文化的博物馆工作，你能帮我吗？” “龙山文化？龙山遗址？” 子娴绝美的脸上染上丝丝缕缕的哀伤。“四千年，不论是物还是城垣都已不复存在，只有博物馆中冰冷的文物证明着我的幼年并非一场梦，我想去看看。” 莫名的，卫时彦想起了搜神记上记载的一个人。 有鸟有鸟丁令威，去家千年今始归。城郭如故人民非，何不学仙——冢垒垒。 丁令威离家千年，人民虽已非，但好歹城郭依旧，子娴比他更惨，不仅人民非，城郭更不复存。而且就算人民非，冢垒垒这三个字也足以说明，就算活人没见到，好歹还有坟茔可寻，可子娴，四千年的岁月，沧海桑田，坟茔都没了。 这个世界已完全将子娴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第16节 鬼使神差的，卫时彦说：“还有我。” 子娴疑惑的看着卫时彦。 卫时彦一字一顿的认真说：“这世上还有我，你在这世上永远都不是一个陌生人。” 子娴忽的笑了，颜如舜华。“我知道。”所以刑满释放后她来了这人间而非天界。 见子娴不难过了，卫时彦不由松了口气，而为了不让子娴想起不开心的事，他特别跟子娴提起了自己以前在国外留学时的事。“你应该没见过，国外的人头发很多都是金色的，眼睛也和我们不一样，蓝眼睛绿眼睛都有......” 子娴含笑听着，最后来了句：“你说的那些人我见过。” 卫时彦诧异不已：“你知道？”不是被关了四千年吗？这而那些白种人是近代才出现在中国的。 子娴道：“很久以前，那个时候我还没被镇压，我曾与......游历天下。那个时代，人们认为蓬莱是最东方，最南是三苗，最西是昆仑，最北是太白之山，也就是今日的长白雪山。我们想知道四极之外是什么样的，因此翻过了四极，我们看到了更辽阔的疆域，其中昆仑之西上生活着一些白皮人，若是没错，那应该就是你所说的白种人的祖先。” 卫时彦在心里算了算地图，昆仑以西，估计不是青海就是比青海更西的地方，而能够看到白种人，想来就算没进入欧洲境内也在欧亚边境了。唯一的问题是，四千年前，欧洲有文明吗？那个时候的人只怕比猴子好不到哪去，亏得子娴能分辨出那是人类。 想了想，子娴又补了一句：“对了，在那片土地有一种很奇怪的妖魔，跟僵尸很像，或许是僵尸的变种。它们和僵尸一样都吃人，但僵尸是连血带肉都吃，而那种妖魔却只吸血。最奇怪的是，僵尸都要经过千百年的修炼才能拥有灵智，对于生前的事情不会记得多少，那些妖魔却一转化就拥有灵智，并且清楚记得生前的事。唔，味道也挺好吃的，血气特别充足，吃一个抵得上吃很多个人采补的效果。” 卫时彦：“......” “你在国外留学时有没有碰到过这种妖魔？也不知道绝种了没。”子娴舔了舔嘴唇，虽然是很遥远年代里的事了，但她现在还记得那种美味。 “......我不知道。”他不是君长青，无论妖魔鬼怪一眼就能看出来。 “我想你应该没碰到过，若是碰到了，你早就被吃了。华夏的妖魔顾忌牙雕上属于我的气息，那些妖魔，它们对妖气没感应。当年我遇到的那几个，第一眼都以为我是发育畸形的蛇，对我身上的妖气一点感觉都没有。”正常情况下，除非是大妖，否则感应到她身上的妖气，早就绕道了，那几个却撞了上来。 卫时彦无语：“就算是妖怪也不会随便抓人吃吧？被普通人发现了就不好了。” “你不一样。” “我怎么不一样了？” “你是先天纯阳之体，阳气极盛，血气也极盛，在非人眼中等于十全大补药，仅次于唐僧肉。” 卫时彦默默抹汗，自己在国外留学那几年没莫名其妙的成为失踪人口还真是幸运。 作者有话要说：　　国庆奉送，本日三更 第26章 古弓 虽然是凶兽，但挺好养的，这是子娴津津有味的吃了半锅米粥后卫时彦对子娴的判断，尽管这判断并没有维持几天。 投喂了凶蛟就是继续找工作，不过还没出门卫时彦就能看到结果了，但这一次卫时彦瞅着子娴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子娴。” 吃完饭后主动洗碗的子娴不解的看向卫时彦，有事？ 卫时彦问：“戴着你的牙雕，别的妖魔鬼怪是不是就不敢吃我了？” 子娴自信道：“我就在这座城市里，除非想当我的盘中餐，不然没有任何非人敢动你一根毫毛。怎么？有妖怪打你主意？” “以防万一，现在知道不会有事就放心了。” 卫时彦重新给孙彬打了电话。“喂，孙主任吗？我考虑了下，还是觉得你这份工作挺好的，待遇高，请问你找到别的人了吗？” “还没，不过你怎么突然就改主意了？”孙彬颇为奇怪，这位主之前不还坚决金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的吗？ “这不是被钱给逼的呗。”卫时彦无奈叹道，他的卡已经刷爆了。“能先预支一个月工资不？” “没问题。”顿了顿，孙彬忽问：“你家住着个妖怪？” “以前爬山的时候认识的，她救过我，跟现代社会有点脱节，我就帮她一把，她不会害人的。” “斩妖除魔不是我的工作，我只是想了解一下那个妖怪什么年代的，四五千年前的黑陶蛋壳杯，随随便便就拿出来了，还一点都没入过土，我说她该不会是几千年前的大妖吧？也不对，远古的大妖早就离开了人间界。” 卫时彦不知道该不该说子娴就是远古大妖，还是一头凶兽，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说比较好，免得孙彬到时一听凶兽两个字就斩妖除魔。 预支的工资很快就打到了卫时彦□□里，卫时彦顿觉阴霾尽去，终于有钱了。 经济问题解决，卫时彦心情甚好的带子娴去博物馆看文物。因为就在山东，龙山文化辐射区，因此市里的博物馆有很多龙山遗址出土的文物。卫时彦的愿意是子娴想在博物馆工作纯粹是想看看旧物，不一定是真想在这工作，先看看，如果还想在博物馆工作的话他就想个办法让她留在博物馆。但是，注意这个但是，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 博物馆也有黑陶蛋壳杯，卫时彦因为心情好便特别多看了几眼，发现博物馆里摆着的黑陶蛋壳杯品质逼子娴的要差不少。“子娴，你的黑陶蛋壳杯是从哪里得来的？怎么感觉比博物馆的品质更好？” “自然要好，这里摆着的都是普通部族首领用的，我的却是从朱的手里抢的。” 卫时彦用眼神表示：“有区别？”抢的比较香这话他可以理解，但抢的品质更好却是哪门子的道理？ “因为朱的封地在丹水，朱又被称为丹朱。” 卫时彦的表情终于变了。“丹朱？不是我想的那个吧？”四千年前叫丹朱的名人，据他所知，就一个。 子娴给予了肯定的回答：“帝尧长子。” 卫时彦：“......”难怪品质那么好，君王长子用的东西能差吗？不过子娴也是胆大，居然去抢君王长子的东西。“他没收拾你？” “他打不过我。” “可他不是帝尧长子吗？若是仗势欺人......”卫时彦觉得，若丹朱仗势欺人，动用人族的高手，那么就算子娴是凶兽也未必扛得住。 “他不敢，他要是敢仗势欺人，帝尧第一个饶不了他。”子娴笃定的道。“帝尧从来都不是慈父，为了避免亲人成为他人对付自己的把柄，帝尧对族人与诸子的管教极严，因此帝尧的氏族，哪怕是最普通的族人，品行也是人人称颂的君子。” 卫时彦：“史书上记载丹朱是个不孝的纨绔子弟。” “朱是有些爱玩，但他还谈不上纨绔，也很孝顺帝尧。唔，他和你的情况差不多，都出身优渥，喜欢做的事却与家族希望你做的不同。不同的是，你是次子，不用挑起家族的重担，而朱却是 长子，长子不务正业，不管他这个人究竟是怎样的，最终都只剩下了两个字——纨绔。”子娴觉得，丹朱某种意义上就是个悲剧，他要不是帝尧长子，绝对能像卫时彦这样活得开开心心的。 不过这辈子是次子，上辈子却不是，还走了一条与丹朱截然不同的路，然后…… 子娴甩掉脑子里的回忆，都已经过去了。 “至于史书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舜要坐稳共主之位，对丹朱这个帝尧长子自然要加以打压，至少不能让丹朱名声太好，那样的话别人就会拿丹朱做文章。只有名声坏了，别人就没法拿丹朱做文章，而丹朱也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卫时彦深深觉得，史书什么的都可以丢进厕所了。“那舜还不错啊。” “怎么说？” “一个朝代取代另一个朝代时，都会将前朝旧人斩尽杀绝，旧物摧毁，舜，他至少没想着杀了丹朱。”没了名声固然可惜，但名声也不能当饭吃，因此虽失了名声，丹朱的性命却是保住了，没有被新君一杯鸩酒赶尽杀绝。 子娴：“......”四千年了，这个人的思维逻辑居然没有一点变化，真是神奇。 卫时彦疑惑的问子娴：“我说错了？”看他的眼神怎么那么奇怪？ “没有，你说的很对，舜没想杀丹朱。”子娴道，她曾经去丹水看过丹朱，尽管失去了很多东西，但丹朱过得很开心，一直过着他真正想要的日子。 “你和他们很熟？”卫时彦忽问，虽然知道子娴活了四千多年，但这是他第一次意识到子娴的古老，尧、舜与丹朱无一不是古老传说中的人物。而与他们认识，子娴自然也很古老，不同的是，尧舜都是人，因而都已作古，而子娴，这位主一百多年前刚成年。 子娴随口回道：“我和丹朱比较熟，他喜欢玩，我也喜欢玩。”都喜欢玩，不免凑一块了。 “那我呢？” 子娴疑惑抬眸。 “我的前世是个怎样的人？”卫时彦笑问，真的很好奇呢，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够让一头凶兽如此念念不忘，即便过了四千年，也依旧记得。纵然清楚他已经不是四千年前的那个人了，只是一个转世，却仍愿意保护他不被妖魔鬼怪给吃了。 子娴闻言笑了，笑得极温柔，但吐出的话语却与温柔沾不上边。“你就是天下第一的傻瓜。” 卫时彦的表情僵了片刻，前世和子娴可别是相爱相杀的戏码啊。“既然很傻，你那么惦记他干什么？” “我是凶兽，而最开始时我是不吃死人的，我喜欢吃活人，因为活人的肉很新鲜，血也是热的。而冷血的我很喜欢温热的东西，所以我也特别喜欢人血，特别是刚流出的人血。我甚至当着你的面吃过活人，你差点被我气死，换了别的人肯定会杀了我，但你没有，你只是在我身上栓了根链子像栓狗一样栓在身边。”子娴神色颇为古怪的说。 卫时彦微默。“那你怎么没把我前世给吃了？”一个弱小的人类如此对待一头凶兽，没被吃了还真是个奇迹啊，让他都忍不住为自己的前世捏一把冷汗，胆儿真肥。 子娴说：“你不是血食，不能吃。” “为什么我不是血食？”卫时彦颇不解，都是人，为什么自己的前世能够因为不是血食而不管怎么对待凶兽都没被吃了，而别的人却可能什么都没做就莫名其妙的被吃了。 对于卫时彦的问题子娴显然没有回答的意思，目光投向了远处的一件文物，那是一张将近一个人高的大弓，弓弦已经腐烂，只剩下木制的弓身，静静的躺在隔离罩里。 卫时彦顺着子娴的目光望去，看到弓时不由一怔，那张弓他有印象，和自己的牙雕出自同一座坟茔。“怎么了？” 子娴说：“你的坟茔被人盗了。” 卫时彦满头黑线：“我还活着呢。”哪来的坟茔？ 子娴继续说：“当年我亲手埋葬了你。” 卫时彦懂了，这意思就是说那座坟茔是自己前世的，而坟茔中的古尸也是自己的前世，这即视感......怎么就那么诡异呢？ “谢谢啊。”卫时彦最终只能憋出这么一句，谢谢眼前这位主埋了自己的前世。 “应该的。”子娴说着抬脚向古弓走去，卫时彦见她对古弓有兴趣便跟了去，没解说，那张弓既然是自己前世的，而子娴又认识自己的前世，那没道理不认识这张弓，为她解说弓的历史根本是班门弄斧。 出乎卫时彦的预料，子娴走过去不是为了观摩古弓，只见子娴伸出白皙修成的左手在强化玻璃罩敲了下，玻璃立刻被碎成了一片片的，子娴伸手将里面的古弓取了出来，而与此同时整个博物馆的警报声长鸣！ “子娴！”卫时彦抓头，天下间好玩的地方那么多，他怎么就发神经的带子娴来博物馆了呢？ 他卫时彦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今日带子娴来博物馆看文物！ 第27章 扶桑弓 “大胆妖孽竟敢......” 子娴是新来的妖怪，并且是大妖，怕她惹事，自然有一些人跟着她，因此子娴前脚在博物馆抢劫，孙彬后脚就收到消息赶来了。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孙彬是带了boss来的，便是他的一位前辈，一个修炼了一百多年的老道士，但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 老道士的poss还没摆出来就焉巴了，子娴的手里拿着一枚透着一股子古朴苍凉之味的玉牌，玉牌的一面雕琢着农牧渔耕，另一面雕琢着草木虫鱼。在寻常人看来，那只是一件很精致的玉器，但在老道士看来那却是身份的证明。 老道士默默收起法宝，对子娴行了一个晚辈见长辈的古礼：“敢问前辈是从何得来此玉牌的？” 子娴抛了抛玉牌。“这是很久以前给人类打工时发给我的工作证。” 老道士：“......” 孙彬与卫时彦都很疑惑，前者是疑惑的看着老道士，后者是疑惑古代的典狱长还有这么贵重的工作证。 “您莫不是孟赢大人？”老道士推测的问，这种“工作证”是四千多年前使用的，持有者极少。持有此“工作证”的那些“人”要么死在了远古的争斗中，要么飞升去了天界，再不就是受不了人间界的环境跑去了别的空间，还留在人间界的就一位。唔，也准确说应该是一位都不剩了，因为还留下来并且活着的那位在四千多年前跟人族闹翻了，一场洪水让这位曾经的守护者华丽转型，从警察变成了头号通缉犯。 虽然闹翻了，但当年究竟怎么回事，鬼都说不清，虽然关于子娴的记载都被封了起来成为绝密档案，但现在还是有一些人知道子娴的存在。千年前旱魃祸世，在选择封印旱魃的地点时，一些古老的存在想起了昔日掀起洪水的子娴。老道士知道是曾经听人提起过旱魃的事，捎带着知道了华夏西南镇压着一个曾经是守护者，后来成了头号通缉犯的大妖。自然，不管是守护者还是头号通缉犯都已是非常久远的事了，四千年的牢狱之灾足够抵消子娴犯下的罪行了，但—— 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老道士的表情甚为诡异。“您怎么出来了？” 不是无期徒刑吗？四千年虽然很久，对于一个人类而言，有期徒刑亦或无期并无区别。但对于妖怪，特别是这些大妖而言，只要不是关到死那就都是有期徒刑，这些妖怪，只要不停止修炼，又不倒霉的被人干掉了，亦或被天劫给劈死了，它们能够一直活下去，活到地球灭亡的那一日。啊不，就算地球灭亡了这些妖怪也未必会死，有能力的大妖都会在地球毁灭之前搬家。 子娴理所当然道：“我又不是无期徒刑，自然是刑满释放了。”虽然她也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期徒刑，但卫时彦的出现让她发现，神人还是有点人性的，没打算把她关到死。 子娴凉凉的问：“怎么，你希望是无期徒刑？” 只要知道您人老人家的丰功伟绩，是个人都会希望您老是无期徒刑。 第17节 老道士虽然腹诽不已，却还是不得不道：“怎会，只是不知您老这是？”老道士瞅了瞅子娴手里的古弓，那是博物馆的东西吧？ 子娴理直气壮的说：“这是我的东西。” 老道士：“......那是博物馆的收藏品。” 子娴指了指弓身上的几个小小的印子。“这是我的牙印。” 卫时彦瞅了瞅弓，弓身上有几个凹下去的点点，来过博物馆的人都知道，但没人说得清那是怎么弄上的，不管是实用性还是装饰性都没必要，现在终于有解释了，既不是实用品也不是装饰，纯粹是某妖磨牙咬的。 老道士微默，终是对孙彬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压下这事，也让那把弓物归原主。” “小家伙很上道。”子娴含笑颌首。 孙彬与卫时彦：“......”从未如此清楚的意识到远古大妖所代表的含义。 光明正大的从博物馆取走了博物馆的镇馆之宝，子娴心情特别好的拉着卫时彦离开了。自然，心情好的只有她，卫时彦的心情是复杂的跟打翻了五味瓶似的，不知道自己该高兴两张门票最后换回了一件四千年前的文物还是惊讶子娴的力量，虽然与人类社会脱节，但她在人类社会步伐完全没有影响力。 “还给你，别再弄丢了。”子娴将古朴的木弓塞进卫时彦的手里。 卫时彦不由愣住，什么意思？“这弓是我的？” 子娴点头。“是啊，当年为了弄这张弓所需要的扶桑枝，你我可是险些被三足金乌给烤了，那些小家伙真是不识货，这样的宝物居然用来当展览品。” 卫时彦哽了，别人瞎眼，菇凉你也好不到哪去啊，扶桑木、三足金乌.....远古人间界究竟是个什么模样啊？还有菇凉您到底有多彪悍啊，四千年前就敢去招惹传说中的三足金乌。“扶桑枝？传说中太阳休息的地方？” 子娴给了卫时彦一个白眼。“扶桑树虽然高达万丈，但太阳星怎么可能栖息于其上，太阳可比扶桑树大多了。” “三足金乌不就是太阳吗？” 子娴摇头。“三足金乌不是太阳，它们只是太阳的精华所孕育的一种生灵，是太阳的精灵，与本身是太阳可不是一回事。” “传说中夸父追日、后羿射日......” “夸父逐日我不清楚，但后羿射日，他射落的是第二代的三足金乌，也是远古妖族的帝子。”说到这，子娴歪了歪脑袋。“说起来后羿胆子也够肥的，妖帝拢共才十个儿子，他一下子就给杀了九个。” 卫时彦明智的不再与子娴继续这种惊悚的神话话题。“虽然这张弓是我前世的，可我这一辈子要它有什么用？我又不会弓箭。”最诡异的是这张弓侧面证明了一个事实：龙山遗址中被发掘的某座坟茔就是自己的前世。 做为一个活人却被告知这世上已经有一座古坟属于你了，那是什么感觉？卫时彦说不清，反正比打翻了五味瓶还复杂。 子娴并不知道卫时彦心中的复杂，也无法理解，对于看轮回转世跟看一个人换了一件衣服一样的大妖来说，前世的坟茔与尸骨真不算什么，最多就是考虑一下有没有废物利用的价值，物种的不同决定了两个人的三观不在一个水平面。 “不会用也没关系，多练练，把弓术练好。” “练弓术？”卫时彦无语。“不是，现在都什么时代了，冷兵器时代早就结束了。不对，这木弓连冷兵器都够不上吧？”冷兵器是指金属铸造的非火药类武器，而这木弓，一点金属都没看出来。 “你指的□□是这个？”子娴变戏法似的取出了一把□□。 “你哪来的枪？”看着好生眼熟啊。 “从刚才那些保安身上拿的。”子娴回道。 博物馆保存的东西太过珍贵，因此这座博物馆的保安是配枪的，可姑奶奶您是怎么从别人身上把枪给摸了的？“你偷人枪干什么？从谁身上拿的？我替你还回去。” “没见过，有些好奇。” “好奇也不能....你干什么？” 砰！ 子娴掌心突然冒出的黑色鳞片缓缓消失，毫发无损，但卫时彦方才亲眼看着子娴对着掌心扣动了扳机，子弹现在还静静躺在子娴白皙细腻的掌中。 “怎么回事？谁在开枪？” 保安们与孙彬一起从博物馆里跑了出来，一看子娴，孙彬顿时无奈了，摆手让保安们回去。 “前辈你干嘛呢？” “跟他证明一下这个什么□□的威力，不过如此。”子娴随手丢掉了子弹，又将□□丢给孙彬。 孙彬：“......”人类发明□□是为了最大的杀害同类，不是为了对付你这样的非人。 子娴无所谓孙彬的无语表情，而是对卫时彦道：“□□伤不了我分毫，但你手中的扶桑弓却能。” 瞅着扶桑弓，卫时彦鬼使神差的冒出一句：“核武器也伤不了你？” 核武器？子娴回忆了下自己在各类杂志上看到的相关杂志。“这个应该能，但死不了。” 这回不管是卫时彦还是孙彬都萎了，前者是相信子娴不会说谎，后者是清楚这些远古大妖几乎是不死的，除了与它们同一层次或是更高层次的存在，根本没什么生灵能够杀死这些从远古走来的恐怖生物。 “记得练习弓术。”子娴坚持的对卫时彦说。 卫时彦无奈点头，到这份上他还能说什么？子娴也说过，牙雕上的妖气并不是每个妖怪都能镇住，保不准就有不吃这一套的，而那个时候子娴若是不在，他就悲剧了。学会使用扶桑弓也好，靠山山倒，靠水水干，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 第28章 元老 拿着一张弓回家，卫时彦如今对旁人的目光彻底没感觉了，他有种感觉，只要子娴在一日，他以后的日子绝对会一日胜过一日的精彩。 “子娴，你那枚玉牌究竟是什么？”回去的路上卫时彦问子娴。 “你说这个？”子娴又取出了那枚玉牌。 因着夏季的关系，子娴穿的是休闲的衬衫牛仔裤，按理来说身上没你什么地方可以放东西，但子娴就是从身上取出了婴儿巴掌大的玉佩。但之前已经亲眼看了这位如何取出一把枪来，卫时彦现在对子娴的“戏法”极有平常心，哪怕下一秒子娴取出一个核弹来，相信他都不会惊奇。“就是这个。” “这是一个特殊组织的证明，远古时用的，现在还用不用就不知道了。人间界如今，也不知还有没人能够制作这样的玉符。” 卫时彦注意到了子娴的一个用词：“等等，你的意思是这不是单纯的装饰品，是符？”是玉符不是玉牌？ 子娴点头。“对啊，这是符，在遇到无法自救的危险时可以用它逃命。”她的这一枚，四千年前没用上，不是她碾压别人就是别人碾压她，前一种情况用不上，后一种情况，神人一指头就能碾死当时的她，玉符用不用都没区别。 “妖怪组织？不对，孙彬是人......孙彬他是人吧？”鉴于这些日子的经历，卫时彦不太能肯定自己遇到的是人亦或妖。 “他是人。” “那你一个妖怪怎么就成了他的前辈？” “这不稀奇啊，这个组织虽是人类所建立，但远古时的情况，人族仅仅依靠自己的力量只能保护一部分人，远一点就爱莫能助了。因此吸收了一些非人的生物，比如一些与人族部族缔结了共生盟约的妖怪。” “你的意思这个组织从远古走到了现在？”卫时彦瞠目结舌，华夏大地朝代不知道换了多少个，各种势力更是频繁洗牌，至少按着子娴的时间观念来看，几乎是一睁眼一闭眼一个朝代。但如今这妖怪却告诉卫时彦，有一个组织从远古走到了现在，历史长度涵盖了所有王朝。 子娴点头。“显而易见，若无他们，人间界早已妖魔横行。”大部分的妖怪是不害人的，但人有好坏之分，妖也不例外。不少妖怪都不是什么良善，生活在人类都市中踩着边缘线，而没过头还是不想惹太大的麻烦让自己生活得不痛快，不然人间界早就开始人妖大战了。但这少部分里也不是没有完全不理会人与妖之间的相处规则的，而有了狼自然就有保护羊群的牧羊犬。 卫时彦感慨：“真神奇，这组织叫什么名字？” “没有名字，不，或者说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名字。不管这片土地上的王朝怎样更迭，每一个王朝都要供养它，而为了方便，它可能会借用王朝某些组织的名头，但实际上，暗地里做的事都与他人不同。” “那些皇帝会这么大方？”直觉告诉卫时彦，维持这个组织的耗费绝不会少，而古代的皇帝绝不会那么大方，说不定宁可拿钱去营建宫室也不愿拿钱去打水漂，还是没有半点好处的水漂。至少，卫时彦是不认为非人的组织会在意王朝的更迭，皇位上坐着的又是什么人。 子娴轻笑。“他们反抗不了三皇五帝的遗命，毕竟，三皇五帝也不是真死了，收拾个把子孙不过小意思。至于大方，也谈不上大方吧，帝王将相能够平定乱世，杀死无数自己的同类，但对于我们这些非人的生物，不论是怎样功绩彪炳的王侯将相都基本没辄。” 瞅了眼子娴刚刚挨了一枪却毫发无损的手掌，卫时彦了然。 “你既然是人族守护者中的元老，又怎么会与人族闹翻呢？”卫时彦很不能理解的问。 “这个啊，你知道的。” “可我不记得了。” “那就彻底忘了吧，反正也不是什么高兴的记忆。” “不管高兴与否，都是记忆。” “若是每一世的记忆都想起来，你会发疯的。” “人会有很多世，只有这一世找上了我。” “不是我找上了你，而是你我之间因果牵扯太深，因果不了结，别说四千年，就是四万年，你我还是会再见。” “你我之间有什么因果？” “想知道？” “想。” “命盘上出现裂痕，每一世都早逝是我害的。” “......what？” “说人话。” “你怎么会害我？” “不是我害你，是你自己作死，犯下重罪的人是我，你好好替我顶什么罪？” “我替你顶罪？” “我原本应该被处死，但你分了一半的罪责，剩下一半因为我功德深厚不致命，这才从死刑变成了有期徒刑。但我是有期徒刑，你就......” “咱俩四千年前究竟什么关系？”那么大的罪，他又不是圣人，没有足够的关系，他不可能那么作死。 子娴笑吟吟道：“你猜。” 卫时彦：“......” 猜你个大头鬼，他要是猜得到还问个毛线？ “我前世与你是恋人？” 子娴悚然：“你是变态？” 卫时彦：“......亲戚？” “我是血统纯正的大妖。” “知己？” “对于那时的我而言，人类等于两脚羊。” “非亲非故，我为什么要为你背锅？” “承诺。” “什么？” “你答应了会一直照顾我到成年，不离不弃。” “有婚约？” “虽然龙性本淫，却也不是百无禁忌，荤素不忌，生冷不忌。” “那我为什么会答应这种事？你的寿命可比我长多了，我一个人类怎么可能照顾你到成年？” “人类的寿命虽有限，可子子孙孙无穷匮也。” 第18节 “愚公养蛟。” “可惜愚公直系的子子孙孙无穷匮，你却只有嗣子。” “我的女人缘那么差？连老婆都娶不到？” “我是吃人的凶兽。” 呃，卫时彦微怔：“懂了。” 卫时彦又问：“那个，我照顾你的时候，你吃了多少人？” “你问的是活人还是死人？” “有区别？” “有，活人是我杀了然后吃掉的，死人是别人杀了，我无偿替人打扫。” “活人吃了多少？” “具体多少记不清了，但很少，也就当狱令的时候打了一顿饱饱的牙祭，之后，你对我严加防范，想吃也没得逞。再后来，你跟我说，我实在想吃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但不可以杀人，除非人自己作死来惹我。我琢磨，都是吃人，活人也得杀了再吃，谁杀都没区别，就答应了。” 卫时彦抹了抹汗，自己的前世究竟是个怎样的奇葩啊？养凶兽也就算了，还跟凶兽讨论该吃什么样的人，别是疯子。 第29章 人缘 卫妈妈一个电话把卫时彦给叫回去了，理由是卫妈妈病了，但...... 瞅着与一个年轻女子有说有笑的自家老妈，卫时彦果断掉头，脸色红润，再活个二三十年都不是问题，得的是哪门子的病才能有这样的效果？ “卫时彦你给回来！” 很好，说话中气十足，应该纠正，是再活个三五十年都不是问题。 卫时彦叹了口气，无奈的转身。“老妈你干嘛呢？” “这是你方伯伯的媛媛，你们以前玩的可好了，还记不记得？” “媛媛回来了。”卫时彦无奈颌首，自然是记得的，媛媛，从小一起长大，不过这丫头不是出国读书了吗？怎么回来了？ 媛媛对卫时彦含笑道：“彦哥。” “媛媛今年毕业了，准备在国内发展，这么些年没回来，很多地方都不熟悉了，你反正也没工作，就带她多熟悉熟悉环境。” 那不还是变相相亲吗？老妈你有空管我怎么就不去管管老哥？身边女人跟转马灯似的换来换去，就没个固定的。卫时彦真心觉得，比起自家老哥，自己真的很省心，没必要这么着急相亲。 方媛笑说：“彦哥，这么多年没见，不会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我倒真不想给你这个面子，回家看凶兽在水族箱里游泳都比陪女人逛街有意思，卫时彦心中腹诽不已，嘴上却不能说实话，在卫妈妈的威胁的目光下不得不说：“好。” 带着方媛出了卫家，卫时彦一时不知道该往哪去，若是带着凶兽出门，带她往好玩好吃的地方去准没错，但方媛，这位可是正常的女孩子。 在卫时彦犹豫时，还是方媛说：“我的衣服有点对不上季节，不如你带我去看看衣服吧。” 卫时彦想了想，也是，美国和中国可不是一个经纬度，气候不同也很正常，便说：“也行。” 不到一个小时卫时彦就后悔了，子娴买衣服是看舒适度，看重保暖效果，她是冷血动物，喜欢暖和，因此如果是没有温度的衣服，子娴的眼睛都会自动无视。而之后挑衣服的时候，她会根据自己的经济状况挑出自己看得最顺眼的一件或若干件衣服，除非是给别人买，否则她从头到尾都不会问别人的意见。因此陪子娴买衣服很轻松，卫时彦经常会主动提供意见，而子娴也会适当参考一下，觉得不错就听，觉得有问题就该怎样还怎样。 方媛是一个人类，一个正常的人类女孩，所以卫时彦也没指望她跟子娴一个样。或许是这些日子跟子娴在一起，思维逻辑还有点转不过来，产生了女性买衣服都挺轻松的错觉，卫时彦这才会同意来逛街。但残酷的现实到面前时，若非从小受到的教养在作祟，卫时彦都想跑了。 一件衣服你有必要试了又试吗？ 不就是几件衣服吗？要是喜欢就全买了得了，反正你又不是子娴，有经济问题。不对，就算是子娴也没经济问题，子娴自己是没什么钱，但花他的钱那叫一个行云流水。而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子娴从来都不心疼，看上了哪件衣服就直接买了，根本不会在那犹豫这件那件的。 “彦哥，你说这件衣服怎么样？”方媛拿着一件衣服问卫时彦。 “不错。”卫时彦脸上挂着感觉像是画上去一般的完美和煦微笑回答。 方媛无语了下，虽然知道对方是敷衍，但凭心而论，就算是敷衍，卫时彦也做得无可挑剔，至少他没流露出半点不耐烦，该有的礼貌一分都没差。而且有女士在的话，不管是吃饭还是买东西，卫时彦都会保持自己的君子风度，主动买单。 即便君子风度十足，卫时彦的女性人缘仍旧不怎么样。遇到危险，卫时彦永远都是最好运的那个，而他身边的人，就没谁有他那种好运气，多半会倒霉。一回两回还好，多了，卫时彦就被人看成了扫把星。这一点方媛不明白，卫时彦以前也不明白，但如今是明白了，他身怀海量功德，运气好得离谱，自然遇事逢凶化吉，可别人没有这份功德，自然没有逢凶化吉的运气。 虽然不明白，但这不妨碍方媛对卫时彦的感觉，她与卫时彦一样，都不信那些迷信的东西。对于卫时彦的遭遇方媛只是单纯的认为是卫时彦倒霉，赶上了那些危险而已，甚至她还觉得，卫时彦最后没事是他有好运。 最重要的是......四年前离开没来得及，这一次她回国，一定会好好抓住机会。 “彦哥，你认真点好不好？” “我很认真。” “......算了，彦哥饿不饿？我们去吃点东西，这附近有什么比较干净，味道也比较好的地方？” 提到吃卫时彦总算来了兴趣，快吃晚饭了，这个时候赶回去做饭是肯定来不及了，正好去酒楼打包一份。 报了一个味道不错的饭店名字给方媛后，卫时彦取出手机给家里打了个电话。“喂，子娴，我今天有点事没法赶回来做饭了，回来的时候我给你打包一份饭菜，你今天想吃什么？” “不用了，我自己已经在准备晚饭了。” “你做饭？” “对啊，我在弄大餐，正好打牙祭。” “你弄的饭菜能吃？” “我又没让你吃。”子娴啪的挂上了电话。 卫时彦无语，他说的是实话啊，刚开始时他想过让子娴做饭的，不会也可以学学，但尝了一次子娴的手艺后就明智的放弃了。自己是人，子娴是食谱横扫元素周期表的凶兽，她怎么吃都不会有事，卫时彦却不敢保证自己的肠胃有子娴的肠胃一样坚强。 一直留意卫时彦的方媛目光中划过一抹疑惑。“彦哥你刚才给女朋友打电话？打包的饭菜放久了味道也不好，怎么不把人叫出来一起吃，也让我见见嫂子。” “子娴不是我女朋友，她......我和说不清自己和她什么情况，不过有别的人一起吃饭的话，她还是别一起的好。”卫时彦说，子娴吃东西的时候有一个他也就算了，反正在子娴的定义里，他不是血食，可别的人，哪怕清楚子娴不会吃，但那眼神......还是算了。 卫时彦语焉不详的解释是因为子娴的食谱太奇特，包括了人类这一物种，但听在无神论者的耳朵里却不然，考虑一下卫时彦的出身以及为卫家老大平日里的作风，方媛第一反应就是卫时彦被卫家老大带坏了。卫家老大的情妇不敢说满天下，不低于两位数却是可以肯定的。虽然情妇不少，但毕竟因为是见不得光的存在，所以卫家老大玩归玩，却不往亲朋好友面前带。 方媛暗暗想，回头要不要让自家老哥把卫家老大教训一下，自己不着调也就算了，还把卫时彦给带坏了。 晚饭没吃成，确切说应该是吃了一半，方家出了事情。 方家这一代的直系有两个，一子一女，女儿是方媛，儿子是方媛的哥哥方岩。虽然是世交，卫时彦也跟方媛处得来，但方岩，完全没法相处。和卫家大哥一样，方岩也是个女人无数的，但与卫家大哥不同，卫家大哥是用钱砸人，钱砸不动就认认真真去追。当然，追的时候绝对真心，真到手了就没什么兴趣了。若是钱和追求都打动不了的话，卫家大哥会很识趣的消失。 方岩与卫家大哥是两个类型，钱权搞不定的话方岩会用强。方岩涉嫌的□□案子不少，只是都没证据，哦，还是有一次的，卫时彦有一次调查另一件事时意外得到了证据，而以卫时彦的性格，没二话就把证据送给了警察。但......方岩最后用权和钱找受害人把事情给私了，虽然如此，但两家的关系还是出现了一点问题。这次方媛会出现在卫家，卫时彦估计就是两家想缓和一下关系，否则他也不会耐着性子陪女人逛街。 这一次出事的就是方岩，虽然方媛接电话时是避开的，但卫时彦这段日子被子娴喂了不少奇奇怪怪的东西，五感有了很大的增幅，即便隔着老远的距离也听得到手机里在说什么。 豪门多纨绔，即便是真有能力的，如方岩，也多半不是什么良善，看上了什么是一定是要得到的。从小优渥的生活环境早已养成了他们想要什么就必须有什么的性格，自然，这个残酷世界最终会给他们上一课，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分量，但那个过程中必然已经有受害人产生了。 若是运气好的话，自然会有走向成熟的一天，运气不好的话就如方岩。 方岩今天碰上了一个气质与美貌并存的绝世美女，猎艳高手碰上娇花自然要采一采，只是太过美丽的花不是有毒就是食人花，方岩显然是验证了此真理。给美女送珠宝被冷嘲热讽了一顿后方岩让人把美女给绑架了，再之后，所有人一起失踪了。刚开始时，酒店以为方岩玩够了后就走了，直到打扫的人进去打扫卫生才发现方岩的东西都还在，唯独人不在，而酒店根本没有人看到 方岩离开。 卫时彦在心里为方岩掬了一把鳄鱼的眼泪，终于碰上现世报了。 虽然觉得方岩倒霉是活该，但卫时彦还是不能丢下小姑娘自己一个人回家，两家的关系本来就不是很好，再这么做，非结仇不可。鉴于此，卫时彦不仅送方媛回家了，还陪着找了几个小时的人，最后看实在太晚了，担心子娴在家无聊就告辞了。 虽然告辞了，但卫时彦仍旧没放下方岩的事，不是担心方岩，而是好奇谁那么有本事悄无声息的绑了方岩，也不知道是寻仇还是为钱。为钱还好，方家有的是钱，方岩肯定没事，若是寻仇，那方岩就死定了。卫时彦个人觉得寻仇的可能性比较大，毕竟方岩伤天害理的事做得不少，仇人还真不少。 同样是仇家多，但卫时彦敢拍着胸口说，他的仇家除了少部分国际犯罪分子，别的怎么都不至于到杀人的份，而方岩，九成九的仇家都想杀了他。 “这么一对比，我的人缘还是挺不错的。”这么一想，卫时彦对于自己的遭遇完全看开了，心情也更加好了，尽管这好心情只维持到他回到家的那一刻。 “子娴！” 第30章 约法三章 子娴一向早起早睡，生活作息可谓雷打不动，按照平常时间，子娴这个时间早就进水族箱睡大觉了，但这一次卫时彦进门开了灯后却看到子娴蜷缩在沙发上，绝美的五官皱成了一团。 “怎么了你？” 卫时彦快步跑过去将子娴扶起来。“你跟别的妖怪打架了？” 拜这段时间的工作所致，卫时彦的世界观完全颠覆了，这世上的妖魔鬼怪不少，并且这座城市里的纯妖怪就有好几千年，以子娴的性子，跟妖打起来不足为奇。 子娴虚弱的摇了摇头。“我只是吃坏肚子了。” 卫时彦：“......我带你去找医生。” 将子娴打横抱起，卫时彦健步如飞的抱着人往车库跑，一上车便猛踩油门，一路上吃了无数罚单，被抄了无数次车牌号后卫时彦终于赶到了医院。 “医生，这里有人吃坏了肚子，赶紧准备洗胃的东西。” 子娴的样子太过难受，医院也怕出人命，检查了下确定子娴是吃坏了肚子后立马准备洗胃。 看着子娴进了手术室，卫时彦这才疲惫的在旁边的座位上坐下，心跳与呼吸却始终不能平缓下来。 子娴是凶兽，食性横扫整个元素周期表，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没吃过？画地为牢最早的时候连草和石头都啃过，不至于被她自己做的一顿饭给弄出事，不会的，一定不会...... 医生没多久就出来了，卫时彦一把抓住医生：“怎么样？” 医生道：“小伙子放心，你女朋友没什么大问题，胃已经洗干净了，一会就出来。” “她不是我女朋友......”卫时彦说，但医生笑笑就走了。 同样是被洗胃，别人是躺着出来的，子娴是自己走出来的，除了脸色有点苍白，跟没事人似的。“人类进步挺大的。”若是在远古，她这种情况有的折腾。 “四千年，沧海桑田嘛。”卫时彦说着半蹲了下来。 子娴疑惑的是看着卫时彦。 “背你回家，刚洗完胃，需要好好休息。” 子娴不客气的趴在了卫时彦的背上，若非周围都是人，她甚至都想变回原形缠卫时彦身上，远古时她最喜欢的就是缠在卫时彦的身上，感受那一份哺乳动物的体温。如今不能缠，趴着也不错。 回去的路上卫时彦将车子开得很平稳，同时不忘数落子娴。“你肚子饿了的话可以打电话给我，叫外卖也可以，别自己下厨，你做的东西你又不是不知道。” 子娴焉巴巴的靠着车座的靠背。“嗯，我以后再也不乱吃东西了。” 乱吃东西？你是根本就不该下厨！ 卫时彦无语的带着病妖回了家，子娴说到做到，一回家就把“垃圾食品”从冰箱里收拾出来准备处理掉。对于子娴的举动卫时彦并没有理会，子娴吃坏肚子根本不是食品问题，而是自身手艺问题。 大半天水米未进，早就渴了的卫时彦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解渴，刚饮了一口就看到子娴从冰箱里收拾出了一颗人头。 噗！ “子娴！” “怎么了？” 第19节 “你手里拿的什么？” “人头啊。” “冰箱里怎么会有人头？” “我今天杀了几个人。” “他们想□□你？” “□□是什么意思？” “男人强迫女子与自己燕好即为□□。” “那不就是□□嘛，白天的时候是有个人想□□我，正好我当时有点饿，就顺手把他和他的几个狗腿猎了回来加餐，不过......四千年前的人血肉纯净剔透，现在的人，上次李鸣他们几个我还以为是特例，谁知道个个血肉都浑浊不堪，什么乱七八糟的杂质都有，简直五毒俱全，垃圾食品都比人肉干净卫生！” 卫时彦拿出手机想打电话，一看，没电了。“......我手机充电器呢？” “在沙发坐垫下面，你这么晚了还给人打电话？” “找孙彬帮你善后。” “我惹什么麻烦了？” “你吃的人是本地一个很有权势的富家子弟。” “多有权势？” “他本人经营了一家公司，生意做得很好，他父亲是政界有头有脸的人物，外祖父更是一位将军。” “一个纨绔贵族而已，四千年前给姒文命捣乱最后被他打败的贵族有不少是送给了我当粮食的。” “这里不是山林，是人类社会；也不是远古，是现代。”姒文命又是哪位？够狠的。 “那又怎样？” “远古时妖魔横行，你吃人或许不算什么大问题，可现代却是讲究科学，破除迷信的年代。不管是人还是妖，想要在群体社会中活下去就必须适应社会的规则。”卫时彦叹了口气，对懵逼的子娴道：“如果你还想在人类社会中生活下去，我们约法三章如何？” “哪三章？” “第一，不能杀人。” “别人惹我怎么办？” “那也没必要杀人，法律何在？” 子娴露出了似笑非笑之色：“人类的法律会捍卫妖怪的权利？” 卫时彦想了想，道：“那平时不能杀人，除非别人惹你了，而你又觉得实在不能忍，否则都不能杀人。” “这个可以。”子娴无所谓的道，她又不嗜杀，别人不惹她，她没事杀人干什么？ “第二，你要吃人也可以，但不能带回家来，更不能用我的冰箱和厨具煮人肉。” 子娴摸了摸现在还有点难受的肚子。“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吃人了。” 卫时彦：“......”明明妖怪不吃人是好事，可他怎么就觉得那么别扭呢？ 子娴问：“第三是什么？” “暂时没想到，以后补上。” “那我倒垃圾去了。” “去吧......回来，你上哪倒垃圾？” “楼下有垃圾桶。” “还是我来处理吧。”卫时彦无力的伸手去接子娴手里的垃圾袋，真让子娴把这对“垃圾食品”丢楼下垃圾桶里，明儿的头版头条就该是震惊全国的碎尸案了。 子娴不客气的将垃圾袋递给卫时彦。 拎着几袋子“垃圾食品”出了门，卫时彦一时间也郁闷了，这么多尸块，他得怎么处理才能不让明天头版头条是震惊全国的碎尸案？卫时彦忽然觉得自己就不该出门，这几袋“垃圾食品”完全可以请子娴凑合着吃光的，浪费可耻。 找地方埋了？小区保安养的狗是退役的警犬，一闻就能闻出问题。 丢湖里？人掉水里淹死了会浮上来，尸块想来也一样，哪怕只有一点也足够上新闻头版头条了。 找地方烧了？这里不是农村，是城市，焚尸肯定会被周围的人发现。 倒厕所？这主意不错，但清理厕所的人眼睛尖一点的话还是会看出不对来。 怎么想，这些垃圾不论怎么处理都有问题。 卫时彦最后在半夜三更砸了孙彬的门。 “谁他妈有病啊，半夜三更不睡觉扰人清......” 卫时彦无语的看着可爱兔子睡衣的孙彬，而睡眼惺忪的孙彬在认出来人后看了看卫时彦，又看了看自己的睡衣，砰的关上了门。 卫时彦愣了下，继续敲门。“孙主任，我找你有正事，子娴她惹了点麻烦，我需要你帮忙。” 门再次打开了，这么一会的功夫孙彬竟然换上了一套板正的西装。 卫时彦：“......” 见卫时彦不说话，孙彬皱眉：“到底什么事？” “今天有人想□□子娴。” 孙彬顿时噎着了，脸部微微抽筋。“敢问是哪位神仙品味如此独特？” “不是神仙，是人。” “谁家脑残这么作死？” “方岩。”卫时彦说着将手里拎着的几袋子“垃圾食品”塞进了孙彬怀里。 “什么东......这是几个人啊？”专业的就是专业的，孙彬看了一眼就看出了袋子里被当成食材处理过的是什么。 “四五个。” “分量对不上。” “少的那部分被子娴吃了。” “那她怎么不全吃了？” “垃圾食品。” “......” 第31章 见长 “喂，是方家吗？方岩在我手里，想要他活命的话就拿一千万来，否则别怪老子撕票。” 孙彬给非人方收尾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一弄清是方岩，虽然无语了下，但立马就给方家打了电话。 卫时彦瞅瞅挂了电话的孙彬，又瞅瞅垃圾袋里的尸块。“他们若真给了钱，你上哪弄一个方岩还给他们？”一千万很多，但方家涉及政军商三个领域，最不缺的就是钱，这一代又只有方岩这么一个宝贝疙瘩的男丁，一千万肯定眼都不眨一下的就给了。 “我说了一定不会撕票吗？走，找个地方准备火灾。”孙彬理所当然道，讲人性，得了吧，跟妖魔鬼怪打交道多了，人性什么的，他早丢得差不多了。反正方岩仇家多，随便找个栽赃就解决了，至于这一千万就当是他给方岩收尸的劳工费了。 “你就不怕方家查到你头上？” “人又不是我弄死的，查我头上有什么用？除非查到子娴头上，否则怎么都没用。” 卫时彦更担心子娴了。“子娴她......” “放心，子娴不会有事，这是方岩自己作死惹子娴的，被子娴给杀了，哪怕是大罗神仙都只会说活该。即便是算因果，方岩想伤害子娴是因，子娴杀他是果，他死的时候这段因果便已了解。方家想报仇也不是不可以，先把自己变成非人再说，子娴身上的庞大功德来自与人族，人族想要害她，她因此而杀人是天经地义的事。” “子娴有功德？” “自然，不然你以为四千年前她掀起洪水为祸人间怎么就没让人给斩妖除魔了？人族是不能杀她，因为人族欠她；神仙们是不敢，杀了身怀庞大功德的子娴，便会结下无解的因果，分分钟被天谴还是轻的，倒霉的话说不定千万年苦修一朝回到刚出生时。” “不，我是惊讶她不是食人凶兽吗？怎么会有那样多的功德？” “这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听前辈们说，好像子娴曾经对人族有大恩，具体是什么恩就不知道了。子娴被镇压后，所有关于她的资料都成了绝密资料，只有最核心的那些老不死才能看，我没那个权限。” “掀起洪水的大恩？”卫时彦还没忘记子娴是因为什么事而画地为牢的。 “掀起洪水是她和人族闹翻之后的事，闹翻前双方也曾有过蜜月期。” 卫时彦也想同情四千年前的神仙与人族了，碰上子娴这么个奇葩凶兽，也是倒霉催的。 孙彬几乎是前脚受到钱后脚就放火烧了一间废弃的厂房，而烧之前还将几袋子的尸块放在了一起。考虑到尸体被子娴给切成了一块块的，还差了不少，孙彬烧之前特别洒上了油，确保烧的彻底，让人无法看出这些尸块是残缺的。 直到厂房烧起来卫时彦都没有回过神，孙彬的效率和麻利程度着实厉害，明显身经百战，这让他忍不住怀疑，这世上究竟有多少妖怪，若是不多，孙彬这经验是怎么个练出来的？ 直到天麻麻亮的时候，卫时彦才上车回家，至于孙彬，虽然尸体已经处理好了，但一千万的赎金还能到手呢。 “你当我们的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我们拥有的力量太强大，又不受政府的控制，也不是完全不受，可我们能够控制我们的政府是三皇五帝，都不在人间界，等于没人能控制我们，至少现在的政府是没一个能控制我们。因此政府对我们是用且防，经常卡着我们的经费，很多时候得自己想办法。” 孙彬说这话的时候一脸理直气壮，而卫时彦看着熊熊燃烧的厂房始终说不出话来，如果这就是孙彬这伙人的生财之道，是个人都得无语。 “别这么个眼神，我们也不是谁都这么干的，这不是方岩的情况特别吗？他要是还活着，我们肯定找他要酬金。” 遗憾的是方岩死了，并且被子娴啃了一半，送方岩回家的话，得到的绝不会是酬金而是怀疑甚至仇恨。思及此，卫时彦大概能理解这些人的思维逻辑，这就是一群踩着法律边缘线的奇葩。 比帮妖怪毁尸灭迹更悲剧的是什么？ 是一直逼婚的老妈发现了女妖怪，然后以为儿子交了女朋友。 卫时彦回到家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副奇景，自家老妈在喋喋不休的说着儿子的好，变着法的打听子娴的个人和家庭情况。而穿着睡衣，睡眼惺忪，明显还没睡醒的子娴愁眉苦脸的看着卫妈妈，看得出来，子娴很想把人丢出去然后回去继续睡觉，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并没有那么做。 卫时彦惊道：“妈，你怎么来了？” 看卫时彦回来了，子娴终于松了口气，她见过很多人类，卫妈妈这种也不例外，但印象并不太好。不可否认，卫妈妈这种人类很操心儿子，爱子之心不是不可以理解，但让子娴对此印象不良好的是，上一次她遇到卫妈妈这种母亲时，那位母亲在劝儿子别再养凶兽了，如果丢了怕凶兽吃人的话可以把凶兽杀了。她说这话的时候子娴就在一边玩，更悲剧的是那个时候子娴已经开了灵智，虽然还不能说人话，却已经能听懂人话了，没当场把人给吃了还是益反应快拽住了子娴。 虽然最后看在益的面子上没把人给吃了，但子娴对这一类人的恶感却是落下了。 卫妈妈的反应跟卫时彦四千年前那一世的母亲不同，并没有对她表示出厌恶，但仍旧带着猜疑与打量，让子娴有种感觉，这位母亲似乎在防小偷。若是四千年前的子娴，保不准就开餐了，但如今的她，经历太多，也成熟了很多，最重要的是，昨晚才因为吃人而进医院洗胃，她没兴趣再洗一次。 成熟的代价就是活受罪，这是子娴这两个小时唯一的感受，一个人在她耳朵边唠叨了两个小时，换谁都不会感觉太好。 卫妈妈显然不可能猜到子娴的心理想法，如果猜得到那她就是不人了，因此看到儿子紧张的神色，卫妈妈便笑说：“怎么，怕我把你的小女朋友吃了？” 不，我怕她把你给吃了，卫时彦在心中说。“妈你怎么有来我这了？” “方家的方岩出事了，妈想着你得罪的人也不少，要不你还是回去住吧。”一大早就得知方岩被人绑票索要赎金，方家给了钱，绑匪给了地址，但......方家给钱之前人就已经被撕票了，显然绑匪从头到尾就没打算放过方岩，尸骨无存。啊不，也不能算尸骨无存，至少还剩几块骨头，只是都被烧成了一团，分不清谁是谁，只能从废墟中的某些东西判断出其中有方岩。 虽然自家小儿子没方岩那么禽兽，但犀利记者也不是好当的，得罪的人或许没有方岩得罪的多，但质量绝对比方岩得罪的人高。方岩再怎么犯法，挑的对象都是没钱没势的人，有钱有势的人，他都不会招惹。而卫时彦，完全相反，也因此在卫时彦丢了工作的时候，卫妈妈其实是很开心的。 怎么想都觉得忧心的卫妈妈最后决定来劝劝儿子回家住，卫宅所在地方是豪门聚居的地方，安保非常好，怎么都比这个小公寓安全。只是卫妈妈怎么也没想到一大早会看到那么震惊的一幕，开门的不是儿子，而是一个穿着睡衣的美丽女子。 第20节 卫妈妈为了防止自己想歪了，还特别看了看房子，三室一厅，一间卧房一间书房以及一间厨房，这样的布局却住了两个人，那么两个人是怎么住的，这基本不需要用到脑子就能猜到。卫妈妈的心脏被刺激得不轻，儿子交女朋友了，自己竟然一无所知！ “我不会有事的，我可不是方岩，拉的都是不死不休的仇恨。” 卫时彦并不认为自己会有生命危险，他是得罪了很多人，但还是那句话，他和警方的合作关系很好，除非是不死不休并且愿意付出一切报复的仇恨，否则不会有人愿意动他，因为他死了警方一定会查到底。 子娴也道：“卫时彦如果死了，那一定是寿终正寝，除此之外不会有第二种死法。” 卫时彦点头：“妈，你看，子娴都这么说了，我肯定会寿终正寝的。”绝世大妖发话，非人方谁敢动他？而人方，卫时彦完全相信子娴能继续杀人。孙彬最多是踩着法律的边缘线，子娴却是完全无视律法。对此卫时彦也能理解，恐怕子娴出生的时候，人族的第一部 律法都还没出生，当然，最让他放心的是子娴有原则，妖虽然不遵守人的律法，但人妖之间有着一套不成文的律法，孙彬他们就是负责捍卫这些不成文条文的。而子娴，卫时彦不确定她是否把不成文的人妖相处条规当回事，但她对人族没恶意是可以肯定的。 即便曾经粉转黑，但子娴在人类社会成长时烙下的印记已经无法抹灭，比起妖怪，子娴更像一个人。 这样的子娴，卫时彦做为一个人也是放心的，如果是瞿言那种妖怪，卫时彦绝不会与之深交，哪怕两人前世瓜葛甚深。 一个根本不把人当成人的妖怪无疑是可怕的，卫时彦也不敢保证自己有那个耐心，或者说时间，只怕还没改变就被吃掉了。 不知道子娴真正身份的卫妈妈不以为然：“她一个女孩子怎么可能保护你，别被你连累了。” 卫时彦（无语）：“......”妈，谁都能被人连累，但子娴绝对不会。 子娴（疑惑）：瞧不起我？ 第32章 物种差异 抱着包装精美的礼物，子娴很是不解。“你爸怎么会想见我？” 根据子娴的经验——四千年前的经验，皋陶对她，好吧，谈不上厌恶，但也谈不上喜欢，在她吃了他半个监狱的犯人后皋陶基本不想见她了。而卫时彦如今的父亲，子娴觉得，肯定不如皋陶，皋陶能够接受儿子身边有一头凶兽是他跟各种各样的人和妖魔鬼怪打交道太多了，司空见惯，而卫时彦的父亲，除非不是人，否则不可能有皋陶的眼界。 卫时彦微叹。“做为父母，忽然发现自己儿子跟一个女子同居了，你会不想见见？” 子娴毫不犹豫的给出了回答：“不会。” 卫时彦怔了下。“为何？你就不担心你儿子被人给骗了？” “一山不容二虎，他是死是活我根本不会知道。” 卫时彦问：“亲生骨肉也不例外？” “不例外。”子娴毫不掩饰对卫家父母行为的疑惑，妖族可不会养着孩子一辈子，特别血脉强大的妖族，孩子一成年就踢出家门自生自灭了。一来是习俗，二来是资源问题，一片区域的资源是有限的，若是一大家子凑一块，资源肯定不够。 “我们人不一样，在孩子独立之前，父母会一直照顾孩子，哪怕孩子独立了，也仍会担心。” “闲得慌。”子娴给出评价。 卫时彦哽了下，物种都不同，生活习性要怎么相同？“......你就当帮我个忙。” 子娴疑惑的看着卫时彦。 卫时彦说：“我妈最近在准备相亲。” “你妈要踢了你爸改嫁？” “......子娴你能听我说完再发表评论吗？” “你说，我闭嘴就是。” “我妈是在为我准备相亲，我已经二十四岁了，到了结婚的年纪。” “在远古时，正常情况下，你这个年纪，孩子都应该好几个了。” “早婚早孕对自己的身体和孩子的身体都不好。” “所以你不想成婚？” 卫时彦欣慰点头。 子娴思索了片刻，又看了看手里的礼盒，终于恍然。“你是想让我帮你骗你的父母？” 卫时彦再点头。“只是要你扮演一下我的女朋友，反正你我现在也住在一起，他们肯定会信。” 子娴问：“你妈给你找的对象很丑？” “啊？”卫时彦疑惑的看着子娴，什么意思？ 子娴道：“如果不是很丑，你为什么不肯相亲找配偶生崽？繁衍子孙是所有生灵的本能。” 卫时彦道：“我想找个合我的意，处得来的。” 子娴道：“不合意分了再找不就是了。” 卫时彦静默片刻，终于问：“子娴，我请教一下，妖族的婚姻是怎样的？” “合则来，不合则分。” “分分合合很频繁？” “也不算频繁吧，妖族的婚姻最后一生一世的也不是没有，不过也有生活个几百年就分了，对半分吧。你知道的，妖族的生命很漫长，人族尚且有七年之痒，何况妖族，成千上万年对着一个人，再美也会审美疲劳。” “感觉你挺有经验的。”卫时彦道，刻意忽略了心中的酸涩，四千年的岁月，按妖族这婚姻观，子娴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段婚姻了。 子娴道：“都是桃花源里听来的，那里来来往往的妖魔鬼怪挺多的，我不睡觉的时候都会听他们讲故事打发时间，怎么了你？” “我还以为你结过很多次婚呢，毕竟你的年纪......”不下四千岁。 “我一百年前才成年。” 在那之前，就算想成婚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在那之后，不管是人还是妖，坐牢的时候都不会有找对象的兴致，至少子娴的心没宽到那个份上。 卫时彦：“......”他怎么就忘了人和妖的成长期是不一样的。 “蛟的成长期挺长的。”卫时彦最后只能蹦出这么一句。 “没有啊，蛟的成长期还好啦，也就五百年。” “那你怎么这么长？” “不是说过吗？我是是流着凶兽血脉的蛟。虽然顶着蛟的外形，但就如顶着人皮我也不是人一样，我也不算蛟，真正决定我的力量与成长期的是我体内的凶兽血脉。” 卫时彦惊叹：“凶兽的成长期这么久啊。” “由的凶兽长得快，有的凶兽长得慢，我这种，纯种的话，三五万年就成年了。” 三五万年，猴子都能进化成人类了。 卫时彦彻底无言，非人世界真是......缤纷多彩！ “凶兽种类很多吗？”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毕竟凶兽一族，太古时被神魔联手绞杀，很多都灭绝了，我所知道的就一种——太古毒龙。” “你该不会就是太古毒龙的后裔吧？” 子娴颌首。“对啊，不然正常的蛟怎可能长得与五爪真龙那般相似？” “你还带毒。”名字里带着个毒字，卫时彦觉得，没哪个种族会莫名其妙的在名字里嵌个毒字。 “你想研究？” “好奇。” “那我找个容器吐口口水给你。” “我要你的口水干嘛......你的口水有毒？” “是龙涎。” “别管是龙涎还是口水，我和你是共用餐具的。”卫时彦的脸色极难看，他与子娴并没有用餐时并没有专门一人一套餐具，碗筷都是吃完后洗干净放碗柜里，需要的时候随便拿，拿了对方前一顿用过的碗筷是很平常的事。还有，子娴用餐的时候，碗筷不可能没沾上口水，洗碗的时候口水流进下水道......卫时彦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 子娴白了卫时彦一眼。“你瞎操心什么呢，我的龙涎之毒，便是大妖都受不了，你一个人类沾上了，哪怕是严重稀释的，你也会立刻毙命。” “可你平时用的餐具......” “控制毒素这点本事我还是有的。” “那就好。” 闲聊间，已来到卫宅门前，卫时彦将车子开进了大门里。卫宅与其说是房子，倒不如说是一座小别墅，与围墙有很大的距离，过了好一会车子才在别墅外停下。 子娴拎着礼盒下了车，瞅了瞅卫宅的建筑风格，皱眉。“好无趣的建筑。” 卫时彦没接这个建筑的话题，这些日子他已经摸清了子娴在建筑方面的审美观，子娴最爱的自然是古华夏的木质建筑，准确说，子娴的喜好都非常“古”。但和腐儒的古不同，子娴的古透着先秦时代的悠远味道，而那是一个文化未曾被少数民族阉割过的时代，同样是古，腐儒的古令人生厌，子娴的古却是令人神往。 崇古的同时子娴也不太喜欢现代充满了西方风格的建筑物，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她最近找到了一份兴趣，设计房屋。但她设计的都是古色古香的先秦建筑物，还靠这个爱好在网上赚了一笔生活费，现代建筑物却是一个都没画过。 卫时彦当时就问过子娴，为什么只画古建筑物，因为她画的古建筑都很好，想来画现代建筑也很不错。但子娴给他的回答却是，她会设计古建筑是因为我她曾经拆过太多的古建筑，连尧舜的议政殿都拆过。而现代建筑，她没拆过，不知道结构，因而不知道如何画，也没兴趣画，现代的建筑太冰冷无趣，她还是比较喜欢木石建筑。 “时代在变，每个时代流行的风格都是不一样的。”卫时彦最后只能如此说。 卫时彦很成功的用一句话让子娴闭上了嘴，时代岂止在变，四千年，沧海桑田，前些日子她回过一趟老家。结果......她最初的老家是在海里，但她这次回去，同样的坐标，她找到的却是陆地。 带着沧海桑田的感慨，子娴跟着卫时彦进了卫宅的大门。 因为知道今日卫时彦会带女朋友回来，因此卫家的成员都没出门。 出于好奇，子娴瞅了瞅卫时彦这一世的父母，卫老爹的年纪大概五十岁，但精神很不错，看上去跟四十岁差不多。 卫妈妈之前已经见过，中年妇女一枚，但与四千年前那一世的母亲不同，卫时彦四千年前那一世的母亲过子娴的感觉是非常坚韧与包容的，当然，不坚韧不包容也不可能忍她那么多年。虽然曾建议儿子丢了凶兽，但在儿子表示不愿意后，那位母亲也没逼着儿子做他不愿意做的事，而是选择了尊重儿子的意愿。 最后的卫家大哥，第一眼，子娴愣了下；第二眼，了然；第三眼，看死人。 子娴看死人的眼神与正常人看死人的眼神有别，别人是纯粹的看死人，她是纯粹的看美食，是的，死人在她眼里等于美食。只是以前看美食的眼神是馋，如今却是惋惜，惋惜食物里的杂质太多，除非跟肠胃有仇，否则只能放弃美食。 卫家大哥被子娴的眼神看得浑身发毛，卫时彦却是惊得不轻，子娴的眼力有多厉害他已经知道了。 之前子娴想开殡仪馆的时候是有过一个计划的，而之后一次闲聊中卫时彦也知道了子娴原本的所谓计划，修为强大的人与非人是能够通过别人眉心的生命亮度判断一个人剩下的时间的，而子娴，以她的修为，只要她想，能具体到算别人还能活多少天。开殡仪馆的话，这个能力非常好用，看哪个人快死了就递长名片过去，过几天就有的吃了。 虽然子娴已经决定不吃人了，但几千年看人的习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纠正回来的，因此一看子娴的眼神卫时彦就知道不好。 第33章 色字头上一把刀 “小姑娘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小家伙，我当你一百代祖宗都绰绰有余，子娴腹诽不已的说：“赢子娴，嗯，你也可以叫我孟赢。” 卫老爹疑惑：“孟赢？” “我是家中长女，排序是孟，因此大部分人都叫我孟赢。” “那你家里有几个兄弟？” 第21节 “一个兄长，不过很多年前就死了。” “抱歉。” “没关系。” “那你这些年都是怎么过来的？” “坐牢，兄长死后我一直在坐牢，前不久才放出来。” “......” “你与老二认识多久了？” “四千年......” 被卫妈妈叫到一边去的卫时彦忍无可忍的插道：“爸，你查户口呢？” 在卫时彦的插入下，卫老爹最后还是没再问下去，却在心里给子娴打了个“疑似神经病”的标签。并且，卫老爹瞪了小儿子一眼，这姑娘有问题，小儿子肯定知道。 子娴也很不明白卫时彦大司命岔，疑惑的看着卫时彦。 卫时彦只觉得无力，他或许就不该带子娴当挡箭牌，子娴与人之间岂止物种不同，更有四千年的代沟。 趁着卫妈妈去看饭是否熟了，卫时彦将子娴拉到了外面。“你之前看大哥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子娴直言：“你大哥喜欢什么材质的棺材，可以为他准备了。” 卫时彦吸了一口冷气。“我大哥他......阳寿将尽？” 子娴摇头。“色字头上一把刀，你大哥非常完美诠释了这个真理。” “说我听得懂的话。” 子娴道：“你大哥身上沾染着妖气，我敢肯定，他跟妖怪上过床，还不止一次，精髓被吸了不少，再吸两次的话......出门左拐有幽冥巴士，直达半步多，半步多旁边就是三途川，当然，不想过三途川也没关系，回到人间当孤魂野鬼也可以，只要不介意最后灰飞烟灭就行。” 卫时彦额头上跳出了一个井字，自家大哥风流成性他不是不知道，但风流到跟妖怪上床贡献精髓，这得多作死？ 气完后卫时彦意识到了一个事情：“人跟妖上床会被□□髓？” “正常的□□自然不会，但妖跟人上床是为了采补的话，你大哥就是最好的例子。” “妖怪都会采补人？” “少部分，采补人的精血虽然会修为增长很快，但灵力斑驳会基础不稳，暂时没什么问题，但以后问题却很大。那些想要修炼成仙，更上一层楼的妖怪是不会这么干的，对于人而言，所有妖怪中这一类是最好相处的，为了修炼成仙，这一类的妖不仅不会害人，还会帮助人类以积功德，让自己日后渡劫飞升时容易些。”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类型？” “还有三种，第二种是不想修炼成仙，只想好好修炼过日子的，因此不会害人，隐居深山大泽中勤加修炼，这一类，也无害，当然，前提是人不去找他们麻烦。妖怪里，这一种和想修炼成仙的妖怪是最多的，古时，所有妖怪努力修炼都是为了飞升，但如今......”子娴失落的微叹。“你说得很对，时代在变，过去九成九的妖怪都在深山大泽最后勤加修炼，如今，很多的妖怪都放弃了成仙，转而利用自己的能力在人类社会中纸醉金迷。” 四千年沧海桑田，变的岂止是人类，更有妖魔鬼怪。 “还有两种呢？” “一种是拿人当可有可无的点心，有的吃时就吃一顿，没得吃时也不会主动去狩猎人类；最后一种，你大哥碰上的就是，无法无天，对修炼成仙兴趣不大，只想肆无忌惮的过日子，典型的活得时候开心就好，至于会给别人造成怎样的伤害以及自己死后是否洪水滔天一概不去想的奇葩。话说，你大哥运气真好，采补人类的妖怪虽然有，但在妖怪一族中却不多。” “运气？晦气吧？” “我觉得你大哥应该是自愿的、很开心的跟妖怪上床的，毕竟□□这种事，做为雄性，他不至于被人给强了吧？” “......”子娴，跟你说话怎么就那么累啊？ 子娴拍了拍卫时彦的肩膀。“准备棺材吧，他喜欢什么棺材？看在他是你这一世兄长的份上，我可以帮你，哪怕是想要什么珍贵的木料我也可以弄到。” 卫时彦阴沉的瞅着子娴。 子娴继续说：“看我干嘛？节哀。” 卫时彦道：“节哀你个头！你既然看得出他身上有妖气，那想必也能看出那是哪个妖怪的？” “不能。” “那你怎么知道他被妖怪采补了？” “做为一个妖怪，我不至于连妖气都认不出来，不过要让我说出那是哪个妖怪残留的妖气我就不知道了，这座城市里的妖怪不下三千，加上半妖什么的，我没事记那么多妖怪干什么？诶，你干嘛去？” “找卫时俊谈谈。”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说来容易，真正能做到的却没几个。人的天性使人可以为了生存不择手段，又怎可能为了所谓美色而付出生命，人性自私，生命最宝贵，而自己的生命是最贵的。 卫时彦将卫时俊拉了出来，开门见山的问：“大哥，你最近交了几个情妇？” 卫时俊露出了尴尬之色，他私生活糜烂没错，但对着自家这个跟自己迥然不同的弟弟，卫时俊还是会觉得不好意思。富二代官二代所处的圈子太过眼花缭乱，私生活混乱，过得浑浑噩噩是很正常的事，但自家这个弟弟，卫时俊有的时候都不知道说什么。 卫时彦简直就是个另类，我行我素，弄明白自己喜欢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后便一往无前的朝那个方向迈步。更难得的是，他选的这条路得罪人一大片，换了别个不是放弃就是死翘翘了，而卫时彦，韧性极强，比小强还百折不挠，至于危险，虽然从小到大危险遇到不少，可每一次都能走狗屎运一般逢凶化吉。 或许是因为自家小弟的眼神与心性都太过清澈，卫时俊的私生活糜烂归糜烂，却不往卫时彦面前带，怕教坏孩子，是的，在他眼里，卫时彦一直都是一个孩子，一个天真的长不大的孩子。 卫时俊道：“时彦，哥的私事你就别管了。” 卫时彦道：“我也不想管你，可我要不管，过些日子你就得出殡了。” 卫时彦愣了下，自家小弟天真归天真，但品行却真心是个好孩子，从不妄语。“什么意思？” “这事跟你不好解释，反正最近跟你上床的女人里肯定有一个有问题，你就告诉我，你最近都跟那些女人上床了。”跟一个无神论者解释妖怪的存在，卫时彦委实不知道怎么解释，除非让子娴变身给卫时俊看，可子娴变身了......把人给吓出心脏病更有可能。 卫时彦最后带着一沓照片回来给子娴看，看得子娴瞠目结舌。“你大哥的女人真多，姒文命的后宫都没你大哥的女人丰富。” 卫时彦默，这是在夸赞吗？怎么味道那么别扭？“是哪个？” “你当我是神人，能从照片上看出对方是人是妖，不对，就算是神人也没这本事。” “回头我让大哥挨个叫人，你一个个看。” “呃，有必要吗？” “什么？” “卫时俊声色犬马，精血早就损耗得七七八八了，就算没被妖怪采补，他最多再活个十年八年。而这十年八年里，他的身体也不会太健康，死了不是更好吗？” “......他是我亲哥。” 子娴点头。“我知道他是你亲哥，让他死了不是更好吗？” 卫时彦深呼吸，好一会才问：“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别人不惹子娴，子娴不会害人，这是可以肯定的，而子娴又不是人，那么子娴所说的话就不能按照正常的思路去理解。 “他如今的身体算是废了，死了正好换一个新生的、健康的身体。” “你是说投胎转世？” 子娴含笑点头。 “投胎转世之后他还是我的大哥吗？” “不管躯壳怎么换，灵魂还是原本的那个，怎么就不是你大哥了？” 卫时彦：“......”世界都不同，三观要如何相同？ 卫时彦疲惫的抹了一把脸。“我们先去吃饭吧，吃了饭就去见见大哥那些情妇。” 第34章 准儿媳 毕竟是小儿子第一次带女人回家，卫家这一顿饭准备得很丰盛，子娴吃得很是津津有味，卫家的厨子是专业的，手艺比卫时彦的好多了。 卫家人瞠目结舌的看着大吃大喝的子娴，他们还是头回看到如此粗犷而......淑女的吃相，很矛盾，但子娴吃饭时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此矛盾。 子娴用餐时的动作行云流水，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宛若古书中走出的士族贵女，有着良好的教养。耳濡目染，很多东西便浸入了骨子里，想改都改不过来，不论做什么都行云流水一般，那是真正的世族才拥有的气度。 虽然举止都行云流水一般的赏心悦目，但已经与子娴生活了一段时间的卫时彦知道，子娴也就举止看上去很唬人，别的就......说话能气死人，吃饭，好看是好看，但瞅瞅她吃的食物就会无语了。 看上去仙气十足的姑娘，筷子却没沾过一筷子的素菜，每一筷子都是肉，不过一会，桌子上的肉就被她扫荡了一半。更难得的是，如此肉食者，本应该是粗俗不堪的，但子娴却愣是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进餐的举止都很斯文，不看饭桌上肉食消失的速度根本不会感觉到子娴的用餐风格有多神奇。 卫老爹瞅了子娴好一会，最后用眼神问卫时彦：你哪找来的如此奇葩的姑娘？ 卫时彦给子娴夹了一筷子肉没理会卫时彦的眼神询问。 哪找来的？自然是荒山野岭找来的，可这话会有人信吗？不会，至少正常人都不会信。既然如此，还解释什么？让人把自己送精神病院去？ 子娴自己吃的同时也不忘给卫时彦夹了一筷子菜，都是卫时彦喜欢吃的，而这也令卫时彦对轮回转世很好奇。他与子娴相识并不久，但子娴对他的饮食喜好却了如指掌，虽然不会做饭，但子娴从相识之初给他夹的菜都是他喜欢的口味，哪怕他没吃过，也会在尝了之后喜欢上。 同居之初，除了对轮回转世好奇，卫时彦本身也是很别扭的，他头回跟自家老妈以外的女子生活在同一屋檐下，不免有些异样，但子娴却与他不同，子娴给人的感觉，卫时彦经常有种自己与子娴是老夫老妻的错觉。若非老夫老妻，子娴怎能与他同居的那般淡然？不是不在意的淡然，而是岁月流逝后的左手牵着右手的淡然。 事实上，觉得别扭的也不止卫时彦一个，卫家人看着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看着看着也觉得不对了，这感觉太老夫老妻了，两个才认识几个月的男女之间是不可能给人这样的感觉的。 一顿饭，子娴吃得最开心，别的人都食不知味。卫时彦是担心自家大哥；卫时俊是在想着自己最近得罪了什么人，不然卫时彦没必要说他有危险；卫家父母则是纠结子娴的身世，子娴的举止明显出身不一般，这很好，儿子娶个高门媳妇是好事，但想到子娴之前说的才刑满释放就只剩下纠结了。 吃完了饭，卫老爹想了想，对子娴说：“子娴是吧，你会下棋吗？” 子娴事先声明的说：“我只会围棋和六博棋。” 六博棋？什么棋？没听说过，但围棋卫老爹却是知道的，中国国粹，但他同样不会。“象棋你也不会？” 子娴很坦诚的回答：“没下过。”她喜欢围棋和六博棋，象棋这种后来者，她没怎么学过。她的围棋是跟来桃花源的仙人学的，那些仙人喜欢的是围棋；她的六博棋是跟当年的难民学的，但那些都是先秦时代的人，而象棋在先秦时代还没出现呢，她想学也没人教。 卫老爹哽了，这个时代居然还有不会下象棋的人，这姑娘平时都是玩什么的？ 许是看卫老爹实在难受，子娴又说：“您若是实在没人陪着下的话，我可以学，我学习速度很快。” 卫老爹对子娴的话保留怀疑态度，但还是将子娴叫上了，同时小儿子说：“我和子娴单独聊聊，你就别过来了。” 正准备跟上的卫时彦闻言只得缩回了脚。 卫时俊安慰道：“爸又不会吃了你女朋友，没必要那么担心。” 卫时彦叹道：“我不担心子娴，我担心的是爸。” 嘎？卫时俊不解：“你女朋友很厉害？” 卫时彦点头：“嗯。” “说起来你女朋友究竟什么来历？刚从牢里放出来？她不会是混黑的吧？” 卫时彦摇头说：“黑道也没她厉害。” “那是？” 卫时彦想了想，说：“她以前在政府特殊部门干过，只是后来出了一点事，进了牢里，前几个月才放出来。” 卫时俊了然。“特种部队。” 卫时彦没吭声，四千年前的政府，监狱也算得上特殊部门，画地为牢，他说的都是实话，别人自己脑补能力太强悍，想歪了的话可不能怪他。 第22节 屋里两兄弟聊着，外面子娴也与卫老爹下着棋，只是开头卫老爹便可以确定子娴是真不会下象棋，连最起码的象棋规则都不懂，还是他说了一遍后她才知道该怎么下，但第一局没几步就完败了。 “子娴，你以前坐过牢？” 子娴点头。 儿子你到底什么眼光？“那你是犯了什么事？” “杀了几个人。” 卫老爹默默捂住了心口，却听子娴继续道：“还有，在一个算是司法机关的地方闹了一场。” 卫老爹哆哆嗦嗦的从口袋里掏速效药，手却不够稳，药瓶掉地上了。正要去检，子娴却先一步检了起来，打开闻了闻，闻不出是什么药。 子娴熟悉丹药和各种草药，丹药是四千年前当糖豆嘎嘣嘎嘣的啃了不少，草药则是她画地为牢之初，那片山林别说人了，连根人毛都没有，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是吃草过日子。即便是吃草，子娴也挑嘴，不是珍贵的草药不啃，而草药吃多了，多少也懂了点医理，可这药瓶里的药她实在闻不出是做什么的。只是瞅了瞅卫老爹的模样，即便不知道这是什么药，却也可以肯定这是治卫老爹的药。 子娴看了看药瓶上的说明，按着要求倒了几粒喂给卫老爹，同时好心道：“这药我闻着有点问题，你下回还是换个医生吧。” 服了药，卫老爹的脸色好了很多。“什么问题？” 子娴道：“我不太清楚这药是什么，但我的感知告诉我，这药里面的成分是在榨取人的生命潜力以治病，生命潜力受损，影响寿命。我认识一些懂医的人，需要我帮你弄点药吗？” 炼丹术是修道之人的基本能力，桃花源来往的仙人中也不乏炼丹好手，子娴琢磨着要不要有空回去打劫几丸仙丹。虽然不熟，但这人毕竟是卫时彦这一世的老子，看在他生了卫时彦这一世的躯体，养了卫时彦二十几年的份上，帮他弄一丸仙丹治病也没什么。 卫老爹问：“你懂医？” 子娴摇头。“不懂。” “那你凭什么说我的药有问题？” “感觉。” 卫老爹微嗤。 子娴见了，无所谓的耸了耸肩，不信就算了。 卫老爹过了好一会终于恢复了正常，也同时恢复了理智与冷静，杀了人，还闹了司法机关却只是蹲了一段时间就出来了，一般人有这本事？换了别个，早枪毙了，子娴却还活蹦乱跳的出现在自己面前见家长，足可见子娴的身份不一般，至少后台够硬。“你父母真的死了？” 子娴点头：“嗯。”她老爹老娘的内丹就是她吃掉的，没死的话她敢吃他们的内丹吗？ “那你兄长呢？” “他，也死了。”又活了。 “那你是怎么长大的？” “就那么长大的呗，查履历也不是这么个查法吧？” “你要多少钱才肯离开我儿子。” 这问题问的......怎么那么耳熟啊？“卫老爹你很喜欢看肥皂剧吧？这台词跟电视上的一模一样。” “多少钱？”卫老爹掏出了一张支票。 子娴瞅了瞅支票。“抱歉，我不缺钱，就算缺钱我也不可能把卫时彦给卖了，打劫你都比卖掉卫时彦靠谱。” 卫老爹再次捂住了心口。 “别这样，我开玩笑的，我就算缺钱也不会打劫你的，你毕竟是卫时彦这一世的爹。我当年不小心弄断了皋陶一根骨头，他就拴了我半年，要是再对你做些什么，我会更倒霉。” “......”完全听不懂子娴在说什么的卫老爹。 子娴忽的看向某个方向：“卫时彦，你老爹脸色怎么那么难看？” 卫时彦无力的从灌木丛里钻了出来。“是个人都会被你给气出问题来，爸，你别听子娴胡说八道，她很喜欢开玩笑。” 卫老爹怒瞪儿子，开玩笑？有这么玩笑的？ 卫时彦摸了摸鼻子。“子娴很乖的。”别人不去惹她的前提下。 卫老爹一指悠哉玩着象棋的子娴：“这女人究竟什么人？” 卫时彦以一种神秘的口吻与表情回道：“前政府工作人员。” 卫老爹也立马想到了特种部队，不得不说，他与卫时俊父子俩挺有共同思维的。 卫时彦：他没骗人，是别人脑补能力太强悍。 第35章 情妇 情妇，这是一个很特殊的行业，不犯法，但违背道德，见不得光，卫时俊的情妇......一抓一大把。 子娴在弄清了情妇是什么东西后表示出了无语：“时代变得真大，这情妇不就是婢妾吗？怎么变得不合法了？还有，庶嗣除非干掉自己的父亲和所有兄弟，并且得到家族大部分战士的支持，否则是没有继承权的，现在的律法挺有意思的，居然准许非嫡出的子女拥有继承权。” 卫家兄弟：“......” 卫时俊好一会才看向自家小弟。“她在说什么？” 卫时彦：“她在说四千年前的律法。” 卫时俊就差在脸上写上“你耍我呢”四字了。 卫时彦非常无辜，他是真相信没胡说八道，一来是子娴不会说谎，二来是卫时彦历史很不错，史册之上虽然没明着写出来，但仔细看就会发现，嫡庶尊卑四个字几乎嵌入骨子里了。 虽然无辜，但卫时彦也不打算解释，这事没法解释，便道：“大哥，下一个。” 这里是一家高档酒吧，到目前为止已经见了七个情妇，但每一个子娴都表示不是，并且附带了对卫时俊的佩服，这么纵情声色，现在都还没折腾出问题来，真是奇迹。更难得的是，子娴问过，卫时俊一个孩子都没有，子娴顿时就觉得卫时俊不可理喻了。 四千年前的生灵，不管是哪个种族的，阴阳□□都是为了诞下子嗣繁衍血脉，纯粹的为了享乐而□□的人在四千年前根本不存在。但子娴也知道时代不同，今非昔比，如今的人族重视享乐，自然不会喜欢享乐的副产品，因此虽然觉得不可理喻，却也没有说出口。 子娴百无聊赖的饮着清水，是的，清水，来酒吧却不喝酒子娴也是特立独行了。不过对此她也无奈，她喜欢饮酒，四千年前的人族大多好酒，她也跟着好酒了，因此来了酒吧自然点了不少酒，但一尝...... 呸，什么垃圾，味道难喝，杂质太多，一点灵气都没有，馊水都比这酒好喝。 觉得酒太差的结果就是子娴特立独行的点了清水喝，一杯清水喝完的时候第八位也来了，子娴只看了一眼便摇了摇头。 卫时彦给自家大哥打了个手势，卫时俊随即将人打发，皱眉问卫时彦：“时彦你到底要找什么人？” “我也不知道。”卫时彦道。 你耍我呢？卫时俊气结。 卫时彦继续道：“大哥，叫你下一个情妇吧。” “你都不知道你要找什么人，你耍我是不是？” “我没有，我是真的在找‘人’。” “我看你就是在耍我。” 卫时俊拿起西装外套就想走，子娴见了，眼睛一亮，高兴道：“他走了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回家了？” “子娴你别闹！” 子娴继续道：“到时我给他准备一副千年楠木棺材怎么样？保证让他葬得风风光光的。” 已经抬脚要走人的卫时俊闻言站住了，回头问：“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现在走了，我们说不准过不了几天就可以为你准备后事了，做为家族长子，你的葬礼一定会很风光的。不对，你是长子，你要是死了，卫家就得卫时彦来扛了。”子娴说着说着就纠结了起来，她不希望卫时彦挑起家族的重担，四千年前那一世，卫时彦便是长子，年纪轻轻便挑起了氏族与东夷的重担，最后......不提也罢。 卫家兄弟无语的瞅着子娴，这姑娘究竟什么思维逻辑？ 卫时俊问自家小弟：“她是哪家精神病院出来的？” 卫时彦道：“子娴说的是真的，你今天要是走了，的确会命不久矣。” 卫时俊犹豫了下，最后还是觉得天大地大性命最大，又坐了回来。 子娴无奈的抓过服务生：“我要吃鳗鱼饭。” 服务生（为难）：“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这里不准备饭菜。” “我知道。”子娴从卫时彦身上摸出钱包，取了几张红色钞票给服务生。“十份鳗鱼饭，你这里没有鳗鱼饭，周围餐馆不至于也没有。” 卫时俊插道：“十份鳗鱼饭，你要给那些女人准备吃的？她们肯定不会吃。”那些女人平时过得日子可不错，不可能看得上普通餐馆的食物。 “我一个人吃。” 虽然要求很奇葩，但服务生认识卫家兄弟，因此十份鳗鱼饭最后免费送到了子娴面前，子娴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看情妇，十份鳗鱼饭吃完的时候，卫时俊的情妇也看完了，每一个都不是。 子娴放下筷子用丝绸帕子擦了擦嘴，问卫时俊：“除了这些情妇，你这段日子有没有和别的女人上过床？长得特别漂亮，很是妖娆妩媚，让人想起狐狸精的妖娆妩媚。” 递了杯水给子娴的卫时彦不由一怔。“狐狸？” 子娴接过清水，点头。“你哥身上有着很淡的狐骚味，我琢磨他三天内肯定跟那女人上过床。” 卫时彦头疼的看向卫时俊。“大哥你这两天跟几个女人上过床。” 子娴险些被清水呛着，几个？卫家大哥的私生活究竟有多糜烂啊？ 龙性本淫，子娴自己虽然因为四千年前的某些经历对于男女之事看得有点认真，不像同类那么荒唐，可她也不能否认，有着龙族血统的龙类后裔大部分都有一个共同特点——淫。但此时此刻，子娴觉得，跟卫家大哥比起来，自己的那些龙类同类简直纯得不能再纯，至少龙类再怎么荒淫也不会同一段时间和那么多异□□往，大部分的龙类都是在跟现任分手之前不会找别的异性。而且即便是花心的妖怪，也几百年才换一个异性伴侣，不过因为妖魔的生命太过漫长，就算是几百年换一个也算得上频繁了。 卫时俊想了好一会才说：“忘了。” “忘了？”卫时彦无语的看着自家大哥，什么记性啊？ 卫时俊理所当然的反问：“我跟那些女人只是随便玩玩，到手了就腻了，我干嘛要浪费精力去记住她们是谁，长什么模样？” 子娴由衷道：“你如果是我的同类，那么你一定和我流着一部分相同的血。”龙血，不然不能这么荒淫，不对，就算是龙裔也不会有卫时俊这么让人无语。 卫时俊疑惑的看着子娴，完全听不懂子娴什么意思，听懂了的卫时彦懒得解释，自家大哥的确......连妖都不如。 “大哥你好好想想，有没有长得特别漂亮，很妖娆妩媚的？就这几天的事你不至于忘了吧？” 卫时俊想了想，说：“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个，三天前我是碰到过一个很漂亮的女人，特别销魂。”说这话的时候，卫时俊不由流露出了□□味十足的神色。 卫时彦无力道：“叫她过来给子娴看看。”他以后绝对不会再过问自家大哥的私生活了，太污了。 卫时俊拿手机打了电话。“喂，胡小姐吗？” “你是？” 电话另一端的声音极特别，哪怕没有见到人也令人忍不住心痒痒的，当然，仅限于男性。卫时俊不由得有些心猿意马，而卫时彦，初时是觉得有些心痒，但很快就冒出了另一种感觉，感觉很奇怪，有点......危险。 危险？ 思及此的卫时彦不由一怔，他的感觉他是知道的，从小到大他觉得危险的东西不多，但每一个都是真的很危险，不由瞅向子娴。 一直懒洋洋的子娴在听到电话里的声音时便坐直了，似笑非笑的瞅着卫时俊被电话里的声音迷得心痒难耐。 卫时彦用眼神询问：是她吗？ 子娴点头。 第23节 卫时彦立刻给卫时俊比了个手势让卫时俊把人叫出来。 卫时俊见了卫时彦的手势不由愣了下，但反应很快的跟电话里说：“胡小姐，出来喝一杯怎么样？” “现在？” “对啊，不可以吗？” “我现在有点事，恐怕不能出来。” “那你住在哪，我拿酒来找你也行。” 对方犹豫了下，最后报出了一个地址。 子娴站了起来，同时对卫时俊笑吟吟说：“卫家大哥你没死真是运气好。” 卫家兄弟皆疑惑不解，卫时彦问：“你发现什么了？” 子娴赞赏道：“刚才的声音里有法力，诱惑着听到的人，修为不浅，在这都市中也挺难见的。”人间界妖怪虽多，但多是小妖，子娴这样的远古大妖基本受不了人类的破坏力而离开了人间界，剩下的，顶破天也不过千年修为。子娴琢磨着，电话对面的，没有一千年也有八百年修为，声音太厉害了，连卫时彦那样有海量功德护身的人都差点着了道，一般狐狸精可没这本事。 卫时彦同情的瞅向自家大哥，这运气......真是不一般。 第36章 降妖 子娴不喜欢车子这种交通工具。 理由？ 太慢。 “跟蜗牛似的。”这是子娴的原话，因此需要去什么地方的话，能走路她都不会坐车。即便是坐车她也不会开车，而是在一边睡觉，但这一次除了酒吧却直接坐到了驾驶座，让卫时彦愣了下。 “你不是不喜欢开车吗？” “你开车太慢。” 卫时彦想想子娴的飞行速度，只能无语，跟子娴一个晚上从西南跑到山东来的速度比，这车子的速度的确是蜗牛。 卫时俊晕晕乎乎的跟着上了车，能够将卫家的家族企业撑住，他自然不会是笨蛋，但之前卫时彦与子娴的言语所透露出的内容委实惊悚了点。 正要开车的子娴见卫时俊跟着上了车不由皱眉，跟妖怪打交道带着个人是很麻烦，一个不小心人就没命了，她愿意护着卫时彦却不代表她也愿意护着别的人类。 卫时彦道：“带他一起吧，看看也好。”别成天在外头胡天胡地的，听子娴的话，便是没狐妖这一遭，卫时俊也不可能长寿，足可见他玩得有多厉害。 子娴闻言微微抿唇，却也没再说什么，一踩油门，小跑车硬是被她踩出了飞机的速度。不过踩了没一会就松了脚，转头问旁边的卫时彦：“怎么走？” 人类的都市比起四千年前的城邑太大了，四千年前的人类城邑，虽然不想承认，但子娴也没法否认，四千年前的城邑就是一个个农村。抬抬脚就走完了，而人类的都市，她飞一飞也能走完，但七弯八拐的，不认识路。 卫时彦无语的指了一个方向，做为记者，对本地城市的道路是非常了解的，卫时彦毕业前可是将整个城市给兜了一圈，所有路线都给记了下来，并且有路线发生变化也会及时更新信息。 车子开得很快，几乎是卫时彦才指完方向就到了下一个路口，卫时彦淡定的继续指方向，卫时俊则不然。 初时卫时彦也很淡定，但看着看着就淡定不起来了。这车子的速度有问题，自己的爱车什么速度卫时俊是很清楚的，可如今的速度，跟飞机没什么两样，不对，是比飞机还快，十几二十几分钟的路程，眨眼就过了。 原本预计要一个小时才能到的路程在子娴的驾驶下只用五分钟就到了，并且这五分钟大部分都是花在指路上。 一到目的地子娴便抬头望了望面前的大厦，电话报的地址在这栋大厦的六楼，但......子娴歪了歪脑袋：“已经死人了呦。” 卫时彦汗，那充满期待的语气是几个意思？“你不是说不吃了吗？” 子娴立马萎了，是啊，死人了又怎样？杂质太多，吃了会坏肚子，而她舍不得再折腾自己去洗一次胃。 子娴颇幽怨的道：“人类啊，你们为什么要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啊？弄得跟杂质集合体一样。” 卫时彦抹汗，如果身体没有杂质的结果是被妖怪吃掉的话，那么每个人都会往自己身体里弄一堆杂质。 卫时俊嗤道：“说得好像你不是人似的。” 子娴不以为然，她本来就不是人呐。 懒得理会卫时俊，子娴自己下了车，卫时彦见了便要跟上，子娴道：“你就在这等着吧，这里的同类不少。”说的时候子娴意有所指的看了卫时俊一眼，意思很显然，卫时俊虽然比不上卫时彦，但碰上个想打牙祭的话，都会选卫时俊。反正都快死了，不如就让我们吃一顿解解馋，同为非人，子娴太清楚大部分妖怪的思维逻辑了。 原本想着下车的卫时彦闻言立刻坐了回去。“那我在这等你，你也小心点。” “区区一只狐狸精还奈何不了我。”子娴自信道，这如今这个时代，除了犼那样的特殊品种以及同一时代的大妖，已无妖魔鬼怪能击败她，可犼那是特殊情况，倒霉催的碰上了，远古大妖却怎么都不可能再碰上了，那些大妖不是死了就是已离开了人间界。 卫时彦一想也是，便放心了，却不知道这般自信的子娴忘了一件事。 虽然子娴跟人族闹翻了，但更早的时候为了保护人族，她也跟自己的妖族同类闹得更翻，几乎将当时华夏大地上的大妖给得罪得差不多了。而其中一些大妖更是因此而被困在了人间界，没有死，却也无法离开，可不管是怎样坚固的囚笼终究有腐朽的一日，而那个时候，它们最想做的是什么事呢？ 子娴慢悠悠的走上了六楼，她不着急，哪怕六楼就有一个受害者，可那又关她什么事呢？她已经退休了，啊不，不是退休，是炒鱿鱼了，她这个守护者炒了人族，人族也炒了她这个守护者，老板和员工相互炒了对方。但不管是谁先炒了谁，不相干之人的死活都已与她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走到房门口的时候子娴非常有礼貌的敲了敲门，给主人穿好衣服的时间。 主人没让子娴失望，开门的时候是穿了衣服的，虽然在子娴看来那一身粉红色严重露点的睡衣跟没穿没什么两样，还有...... 子娴瞅了瞅妖娆美艳的女子身后跟着的一只怨魂，就算杀人你也好歹处理干净啊，真是一点都不专业。她吃人的时候可是会把魂魄一起处理的，自然，不是打得魂飞魄散，虽然她有那个本事，可那太伤天理了。她都是叫来本地的黑白无常，把鬼丢给黑白无常手里让他们处理的，而亡魂到了黑白无常手里是绝不可能化成厉鬼来烦她的。 子娴以前辈的口吻指点说：“怨魂不处理的话很烦的。” 原本还在奇怪门口怎么来了个人类女子的女子闻言立马警惕的看着子娴，自己身后跟着只鬼她不是不知道，只是无所谓而已。过会打开窗户丢出去就是，运气好自会有黑白无常收魂去地府报道，运气不好那就洗个日光浴灰飞烟灭。 眼前的女子既然能够看到怨魂显然不会是一般人，女子打量了下子娴，刚才没留意，如今才发现一个问题，子娴身上的气息很奇怪，不管是人还是妖，身上都有着属于各自族群的一种气，人有人气，妖有妖气就是这么个道理，而每个“人”身上的气又有着各自的特点，独一无二，但子娴身上的气息......很正常，正常过了头，平平淡淡，与普通人无异，但女子的本能却告诉她，门口的子娴很危险。 “你是什么人？” 子娴开门见山的说：“我来降妖的。” 女子愣了下，还真是直接啊。“你是修道之人？” 子娴摇头。“我不是，你是自己跟我下去，还是我抓你下去？我劝你自己跟我下去自首比较好。”说着子娴不由怔了下，草！都四千年了，她怎么还没把这职业病改掉？ “大言不惭！” 女子的屁股后面陡的冒出了五条尾巴，就算对方给自己的感觉很危险又如何？她不可能束手待缚。 子娴微微扬眉，四尾狐妖，有点意思。 子娴对狐妖这一族很了解，虽然她不是狐妖，但她认识天狐后裔，交情不错，因此对狐族略有了解。 狐族是最高存在是九尾天狐，但九尾天狐，那是珍稀品种，是上古妖神的后裔，繁衍能力与成长期和纯血的太古毒龙差不多多少，几万年成年是很正常的事。单看这一点就知道九尾天狐有多珍稀了，据说只有青丘有，是一家子，都是九尾白狐，并且都是神人，人口不详，但肯定不会兴盛就是了。 子娴所认识的那个人并不是九尾天狐，却是青丘九尾天狐族的神人与凡人的后裔，因为这种特殊关系，跟狐狸界很熟，捎带着子娴也听了一耳朵的狐狸界常识。 狐狸修炼成妖后可以根据它们的尾巴来判断它们的修为，狐妖每隔百年就会多一条尾巴，修到九条尾巴时就是天狐了，这是世人对狐妖的认知，但子娴知道，这认知里面有点误差。每隔百年 增加一条尾巴那是狐妖中的天才，更多的狐妖是几百年都难得修炼出一条尾巴来。而且九尾天狐也不是那么好修炼的，否则人间界这么漫长的岁月，九尾天狐早就满地跑了，一个普通狐妖要炼成九尾天狐没个万儿八千年是别想。自然，事无绝对，青丘那一家子狐狸神人就是例外，生而为神，生而九尾。 四尾狐妖自然不是青丘的狐狸王族，但如今这个时代，四尾狐妖可是很难见的，至少最近的千年子娴就没见过尾巴超过三条的狐狸。 本来打算把妖给杀了了事的子娴立时改主意了，看在故人的面上就手下留情一二好了。 四尾狐妖看不出子娴不是人，她不是君长青。君长青是神民，在神民的眼中，人、妖、神、仙、魔等非人的区别如同水与火，除非对方换了另一个种族的身体，否则神民都能辨认出其所属种族。这本来也没什么，妖怪判断一个人是否同类，看有没有妖气就知道了，可偏偏这世上有子娴这么一个奇葩。身为妖族却拥有无量的功德，而这功德的来源又是因为人族，这便使得子娴身上出现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情况，除非她刻意释放妖气或现出原形，否则别人完全察觉不出她是妖。 四尾狐妖看子娴身上没有妖气，便以为子娴是人类修道之人，然后...... 砰！ 瞅着墙壁上被砸出来的人形窟窿，才挥出了一拳的子娴不由一愣，四尾狐妖有这么弱吗？ 虽然没跟四尾的狐狸打过，但远古时子娴跟五条尾巴的狐狸干过架，就算四尾不如五尾也不该如此不堪一击。 子娴瞅了瞅自己的拳头，莫不是自己最近修为大涨了？也不对啊，自己的修为若是上涨了，自己没道理没感觉。 想不通便不想了，再想的话狐狸就该跑远了。 子娴从人形墙壁上跟着跳了下去。 正在车上吸烟的卫时俊目瞪口呆的看着大厦，刚刚有一个屁股后面有四条尾巴的人砸穿墙壁从六楼摔了下来，这回又跳下来一个。前面一个吐血了，后面这个是熟人，却没吐血，不仅没吐血，还连灰尘都没溅起一点。 卫时俊脱口：“特异功能？” 卫时彦：“......”谁家特异功能的孩子长四条尾巴？ 作者有话要说：　　卫时彦精彩绝伦的非人世界探索生活以及子娴遥远的过去将从这里慢慢拉开帷幕 第37章 昂贵的学费 四尾反应很快，在明白自己绝不是子娴的对手后跑的飞快，但她跑的再快也没子娴快。子娴跳下来的时候不偏不倚的落在了狐妖头上，没踩狐妖头上是子娴嫌弃对方身上的胡骚味在半道转了个方向，双脚朝地上去了。 凌空一爪子将妖娆美艳的女子拍回了原形，双脚着地后一把抓住了四尾狐狸的脖颈，然后就提溜着狐狸回来了。 整个过程不超过五秒钟，卫家兄弟全程目睹。卫时彦还好，三观在桃花源的时候就已经崩塌了，如今的是重新建立的崭新三观，扛得住；卫时俊却是险些崩溃，目之所见，再怎么心宽都没法用特异功能来解释，谁家特异功能的人长四条尾巴还能变成狐狸的？虽然这狐狸的模样跟基因变异似的。 卫时俊哆哆嗦嗦的指着一人一狐狸：“妖、妖......怪......” 狐妖看到了卫时俊也愣了下，饭票她还是有点印象的。“大人您是为了这个饭票来对付我的？” “饭票？”卫时俊愣了下。 子娴好心解释道：“两脚羊。” 两脚羊=美食=饭票！ 这回换狐狸惊讶了，两脚羊是人类的一个别称，自然，自诩万物之灵的人是绝不可能给自己取这么个蔑视味道十足的别名，这是妖怪给人类起的别名。但这个别名只在先秦时代流行，事实上在先秦末期便很少有妖怪会用这个名词来称呼人类了，很多妖怪甚至连这个名词都给忘了。这个妖怪说起两脚羊这个名词时的口吻，狐狸觉得子娴不是随口卖弄知识，而是真的很熟悉这个名词。 卫时彦疑惑的看着子娴。“两脚羊是什么意思？”怎么都感觉不像是褒意的名词。 子娴回道：“在大部分远古妖族的眼里，人和羊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是人比羊少长了两条腿。”顿了顿，子娴又补了一句：“还有一个区别，人肉比羊肉好吃。” 卫时彦：“......那你？”那记错的话子娴以前可是吃人的。 “我曾经也是如此。”子娴坦诚以答，遇到卫时彦的前世和跟卫时彦前世相处的初期，人族在她心里的定义就只有一个——两脚羊。 卫时彦呵呵不语，万分好奇自己前世是怎么没被子娴给吃了的，更好奇他是怎么将一个妖怪与生俱来的认知给掰弯的。 卫时俊默默捂住了心脏，听这意思，不仅自己那个一夜情是妖怪，就连这准弟妹也不是人！这是什么世道啊？ 卫时彦没关心卫时俊的心脏如何，是他自己要跟来受刺激的，而且这么点事不至于把自家大哥给吓死。“这就是吸了大哥精气的狐妖？” 子娴点头，将狐狸的四条尾巴打了个结，打结时发现狐狸的尾巴有点奇怪，根部还有另外两条，只是剩下了一部分，从伤口处可以看出是人硬生生扯断的。“看错了，不是四尾，是六尾，六尾灵狐，千年难得一见。唔，你的妖气里阴气有点重，又有点人族香火的味道，是轩辕坟一脉的灵狐吧？” 狐妖惊讶的看着子娴，能够看出她是狐妖的妖怪很多，但能够推敲出她出自那一脉的却不多，不由人立而起，双手对着子娴拱道：“小妖苏依，敢问前辈是？” 卫时彦疑惑的看着子娴，等待解释。 子娴问：“看过封神演义没？” 卫时彦回以茫然的眼神，他很少看闲书，从小到大都是如此，倒是卫时俊捂着心口的手更用力了。“苏妲己！” 第24节 子娴晃了晃苏依。“这就是她的子孙。” 卫时彦也想捂心口了，跑出一个尧舜时代的大妖已经够挑战认知了，如今更好，跳出个苏妲己的子孙，而苏妲己是存在的，这是不是可以反推出一个结论：封神演义里那些神仙妖魔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先秦时代的华夏大地究竟是怎么个群妖乱舞的盛况？ 卫时彦反复深呼吸好一会才恢复冷静。“你和轩辕坟的狐狸认识？” 子娴摇头。“我跟狐狸界不熟，只是正好认识涂山的女娇和轩辕坟的小狐狸。哦，对了，那个时候她还不叫苏妲己，大部分妖怪在最初都是没有名字的，不过后来她觉得苏妲己这个名字不错就用了这个。” 这回惊讶不已的人换成了苏依：“您认识夏朝王后？”丫的，这妖怪究竟多少岁了？ 夏朝王后？卫时彦一脸懵逼，狐狸精还有王后？不对，是狐狸精还有王朝？ 苏依解释了一句：“大禹之妻，夏启之母。” 卫时彦不由得捂住了心脏，他想他大概明白孙彬他们为什么对子娴一个妖怪态度那么奇怪了。尧、舜、丹朱，现在又来个夏朝建立者的王后，而与王后熟悉，自然不可能不认识传说中的大禹，能够与这些人相识并且熟稔，子娴当年在人族的地位绝不可能低。 子娴没理会众人的疑惑，而是问苏依：“我记得狐族三大分支都是不吃人的？” 苏依点头，狐族三大分支的确不吃人。“我没吃人。” “你在吸男人的精气，这不犯族规，但我不明白的是，轩辕坟再落魄也不至于落魄到完全不挑食的地步吧？”子娴说着颇为嫌弃的看了卫时俊一眼，卫时俊声色犬马，精血亏损严重，完全不符合他们这些讲究的妖怪对食材的要求。妖怪吃人是为了采补，采补的血食血气越充盈效果就越好，可卫时俊......垃圾食品一枚。 前些日子的方岩也是垃圾食品，只是子娴和其他能够随便狩猎人族的妖怪不同，人不犯她，她是不能伤人的，因此大部分时间都是没有人可吃的，有的吃时自然不会太挑。可苏依不是，苏依是没有约束的，而采补人族的精气，卫时俊同样是垃圾食品，精血都亏损了，还采个毛线的精气？ 卫时俊：“......”不符合妖怪的进食要求他是该高兴还是该伤心？ 卫时彦则是默默抹汗，据他所知，他自己不仅符合妖族对食材的要求，还是山珍海味。 知道子娴和自家祖宗有旧，苏依的胆子便放开了很多，同样嫌弃的看了卫时俊一眼。“我也不想找他，但随便吸食人的精气造孽，我只挑那些好色之徒下手，他们贪图我的美色，我想要他们的精气，正好两清。” 卫时彦皱眉：“我大哥损失的可是寿命。”被妖怪吸食了精气，卫时俊起码少活好几年。 苏依不以为然：“我没拿刀逼着他跟我上床当我的炉鼎。” 子娴颌首点头：“既然是双方你情我愿的，苏依也没把人吸干，便不算造孽。”第一眼看到卫时俊的时候她看出了卫时俊被妖怪吸了精气的同时也看出了妖怪没要他命的意思，否则也不会给了卫时俊留了一些。 事关生死，卫时俊终于鼓起勇气抗议：“谁说我是自愿的？” 子娴讥嘲的反问：“这么你是被她给强了？” 卫时俊：“......” 卫时彦道：“大哥并不知道苏依会吸他精气。” 子娴笑吟吟道：“根据远古人妖盟约第七条，妖族吸食人族的精气，只要人族不是被强迫的，也没被吸干，妖便无罪。别人陪你□□，你付出酬劳天经地义。” 卫时彦干巴巴道：“人与妖之间还有这种盟约？” 子娴理所当然的说：“自然，不然远古时人与妖是以什么为准绳而生活在一起的？” 卫时俊道：“这是妖立的规矩吧？” 子娴道：“人与妖一同制定的。” 卫时俊坚持：“做主的肯定是妖。” 子娴不解：“怎么说？” 卫时俊理直气壮的说：“妖害人无罪，人不可能立下这样的规矩。” 子娴的唇角勾起一抹似讥似讽的弧度：“若是人与妖之间的规矩完全倾向于人族，远古时的妖族守护者再怎么脑残也不可能保护人族，盟约维护的是双方的共同利益。妖害人，当处死，人自己作死，妖则无罪。” 言下之意是，卫时俊被吸了精气是他自己作死，卫时俊但凡检点一点，苏依也不至于找上他。 卫时彦如今是真的相信子娴曾经担任司法机关的成员了，如今这冷酷而讥讽的模样活脱脱一个脾气古怪而公正不阿的法官。“我大哥他会少活几年？” 子娴看向苏依，苏依道：“我没太过，他只是少活三五年。” 卫时彦看向子娴：“我大哥原本还剩多久时间？” 子娴回道：“十来年吧。”卫时俊的精血亏损太严重，这十来年还是建立在他好好养生的前提上，如果卫时俊继续声色犬马的话，也还能活那么久，只是最后的几年肯定是医院的常客。 卫时俊更加用力的捂住了心口，这意思就是他差不多三分之一的寿命就这么没了？ 卫时彦揉了揉额角。“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大哥恢复？” 子娴回以爱莫能助的表情，别人寿命未尽，她救人那是结善缘，别人寿命注定，她还要让人多活几年，那是在拉仇恨。天道会把多出来几年别人造的孽全都算在多管闲事之人的头上，地府也会看多管闲事之人不顺眼。 虽然子娴在桃花源时也犯了规矩救了卫时彦，但卫时彦是什么人，卫时俊又是什么人？哪怕卫时彦日后杀人放火，她也愿意为他背锅，可卫时俊，他们关系没那么好。 卫时彦拍了拍自家大哥的肩膀，安慰：“你就当交了学费，以后收敛点。” 卫时俊：“......”他一点都没觉得被安慰到了。 第38章 狗链拴蛟 不管卫时俊多么的不甘心，他都拿苏依没辄，子娴不会为他讨公道，尽管子娴走的时候说了一句：“我虽然不会为你报仇，但我已经炒鱿鱼了，别管是谁先炒的谁。如果你想自己找苏依报仇的话，做为前执法人员，我是不会管的。” 执法人员能睁只眼闭只眼无疑是幸事，可对卫时俊这根本没用，苏依是四尾灵狐，别说卫时俊一个普通人类，便是孙彬他们都得头疼这么个千年老妖，卫时俊自然没有能力报仇，除了认栽别无选择。 提溜着被团成团的活狐狸精走在回家的路上，卫时彦问子娴：“你是要把她吃了吗？”虽然不吃人了，但子娴还吃妖怪，这些日子，子娴在都市里闲逛时若看到不顺眼的妖怪就会逮回来加餐。 这些日子卫时彦已经习惯了子娴带些奇奇怪怪的，总能在山海经里找到记载的生物回家加餐。只是一想到那些生物曾经如人一样的生活，有人的智慧，卫时俊就有种吃人的错觉。因此，虽然不反对子娴吃妖怪，但厨具却是分开来了，非正常食材不能放在公用的厨具中烹饪。 只是......卫时彦打量了下狐狸，狐狸最值钱的就是身上的皮毛，身上的肉，他没吃过，但就算是美味，一只狐狸身上多大点肉？普通人吃一顿自然是够了，可子娴，想想子娴那长达数里的身躯，卫时彦觉得就算是大象都不够她塞牙缝的，恐怕只有传说中的恐龙勉强够她吃一顿的。 听到卫时彦的话，苏依的皮毛立时竖了起来，她怎么忘了，自己是千年灵狐，对于妖怪而言是大补，不由得可怜兮兮的瞅着子娴。 子娴哭笑不得的摸了摸苏依的脑袋。“我不吃灵狐。” 卫时彦不解：“灵狐肉不好吃？” 子娴摇头。 “那是为什么？”卫时彦记得子娴是无肉不欢的，并且只要是肉，她什么肉都不挑。 “说来话长了。” “我时间很足。” “那是四千多年前的事。” 虽然人族是气运之子，但远古时，人族占据的土地只是非常小的一部分，虽然是最肥沃的平原地区，但更为广袤的森林、深山大泽、海洋仍旧是妖族的天下，在这些地方，妖口比人口要多多了。 大部分时候人与妖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的，但有的时候也会相互冒犯，这是立场决定的。人会纵火焚林开垦农田，对于人而言，大火之后，草木的灰烬会增加土地的肥沃度，可以收获更多的粮食。但对于崇尚自然的妖怪而言，人类烧的是自己的家，而且这么一烧，再让人族刀耕火种个几年，原本肥沃的土地铁定变成贫瘠之地，住人都勉强，何况是住因为修炼而对居住环境灵气要求极大的妖怪。 除了人族焚林垦荒，有的妖怪修炼想要走捷径，便会采补，而人自诩万物之灵也不是完全没有根据的。除了同样修炼的炼气士与妖魔鬼怪，以及一些天才地宝，宇宙万物就属人族灵气最足，是上佳的血食，不乏妖怪拿人类当主食吃的。 那一年，益与子娴途经雷泽碰上了后一种情况，雷泽有个妖怪拿人当主食吃。 益是驾着牛车来到雷泽的，驾车的是他自己，驾的心力交瘁。 那个时候的人族对于家畜还在摸索中，不像后来那样固定了六畜，当时的人驯养的家畜五花八门。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传说中黄帝手下一个叫力牧的臣子，驯养的是虎豹之类的猛兽。自然，力牧那样的是个别例子，不是什么人都能驯养狼虫虎豹的，更多的人驯养的还是草食动物。 人族驯养的草食动物中最受欢迎的有两种，一为羊，二为牛。前者在人族半农耕半游牧的时代是人族的主食，事实上，在华夏族完全转变成农耕民族前，羊一直是人族的主食；至于后者，牛吃苦耐劳，负重也大，很适合拉车。 益驾的就是牛车，牛是子娴在山林里捕的山牛，负载比寻常家牛更大，也因此才能将一人一蛟从东海之滨拉到雷泽来。 益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不重，重的是拴在他腰上的凶蛟，重也就算了，凶蛟还时时刻刻想着吃了驾车的牛。刚离开孤竹部落时，益乘的车是四马拉的，但半路上他一个不留神，四匹马就连骨头都不剩了，凶蛟用事实教导了他一个词：吃马不吐骨头。 有了第一回 的经历，益也长了记性，一直盯着凶蛟防止凶蛟把山牛也给吃了，一路精疲力竭的来到了雷泽。 一到雷泽，益就把牛给卖了，换了十几只羊回来烤，烤熟一只就塞一只到蛟嘴里，喂饱蛟这是他的第一要务，原因？ 离开了孤竹部后，益便失去了稳定的食物来源，而蛟的胃口很大，又只吃肉，不肯吃干粮，这一路上就没怎么吃饱。两天前益一觉醒来的时候饿得眼睛发绿的蛟张着大嘴，牙齿正扣着自己的脖颈，从脖颈上的口水可以判断：蛟扣着他的脖颈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蛟进食速度很快，离开孤竹部时碰到了几个强人剪径，蛟只用了一盏茶时间就吃了，一口一个吞下去的，连骨头都没吐一根出来。发现蔓延的口水后益便知道自己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而是摸了摸蛟的脑袋：“你想吃了我？” 蛟纠结异常的盯着益好一会，最后伤心的离开了益的颈动脉。 益不是血食，不能吃。 尚未开启灵智，生而凶残嗜血的蛟始终记得这句话，也是这句话一路上没让益没被蛟当成储备粮一口吞了。 虽然蛟没吃了自己，但毕竟是凶兽，益真没把握饿疯了的时候它还能忍得住，这才一落脚就买了大量肉食回来烤给蛟吃。 相识半年，益唯一的成绩就是教会了蛟要吃熟食，但......瞅着一口就将一头烤全羊连骨头带肉给吞了，然后眼巴巴瞅着自己......手里正在烤的羊的蛟。益不由得在心里泪流满面，给这么一个大胃王做熟食绝对是一种折磨。 蛟吃得差不多时益自己也吃起了还剩下的半只熟羊，益吃东西比较要有素质多了。 蛟不管吃什么都是一口吞，当然，这也就它做得到，换了别的，不管是人还是妖都做不到。此时的蛟还是幼生期，体长不过两米，一口还没长齐的乳牙，而它吞下的食物中不乏体积比它更大的。但巴蛇吞象尚且需要三年才能消化，还得吐出骨头，蛟却不然，血食进了肚子里，要不了多久就会被吸收干净，并且连骨头都不浪费。 同样是吃羊，蛟是一口吞，益却是用匕首将羊肉切成一片片的再吃，非常的优雅。遗憾的是在场唯一的观众还不知道什么是优雅，因此蛟没有欣赏益的优雅，而是叼着羊头骨磨牙，它正在长牙，牙床总是痒痒的，很不舒服。 外头传来非常热闹的声音，蛟继续磨牙，益却是愣了下，这热闹的感觉怎么有点熟悉？ 想起来了，是神灵婚嫁。 在远古时，不少部族与一些妖怪订立了共生盟约，妖怪利用共生盟约成为人族的图腾分享人族的气运更快更稳当的修炼，而当时还弱小的人族则以此换取妖族的保护。这一类的妖怪在远古时有一个共同的称呼——图腾妖族，而因为图腾妖族对于人族的保护，人族为了更好的拉拢妖族守护者，便在与妖怪的关系中采取了人族的一种拉拢之法——结两姓之好。 给妖怪娶个人族妻子，或是找个人族夫君，如此一来，大家就是亲戚了，关系自然更亲近了。而且人与妖生下的孩子大多是有法力的，而这些半妖在母族遇到危险时会袖手旁观吗？因此人妖婚嫁在远古时并不罕见，东夷做为当世三大民族集团之一，拥有的图腾妖族更是丰富，大部分都与人族联姻了。益以前就参加过图腾妖怪与人族的婚姻，因为是联姻，且联姻对象又是部族的图腾，不管是哪个部族都会将这场婚礼办得热热闹闹的。 只是，这外头的热闹里怎么掺着哭声呢？嫁个女儿而已，谁家女儿不嫁人的？而且嫁给图腾又不是远嫁，有很多机会再见到，至于跟送灵似的吗？ 出于不解，益爬上了羁舍的矮墙，看到的是一支热闹而悲伤的送亲队伍。 看益爬上了矮墙，蛟也叼着磨牙的骨头飞了上来，远古的婚礼没封建时代那么麻烦，也不坐轿子。新娘坐在婚车上的，婚车是敞开的，所有人都能看到新娘的模样，蛟探头一看，婚车上的新娘满脸都是泪。所幸远古时现代那么五花八门的化妆品，不然新娘的妆容肯定惨不忍睹。 蛟只看了新娘一眼便吐了出嘴里的羊骨头向新娘扑去，纯阴之体，上品的血食啊！ 哗啦！ 已经断过一次脊椎的益在发现蛟眼神不对时就眼疾手快的拽住了腰间的链子，以五金混以天外陨铁由炼气士所铸的链子坚不可摧，形制，跟狗链没什么两样，也不全然相似。狗链只拴狗，而益腰间这条却是拴妖，一头缠在他自己的腰上，另一头绑在蛟的身上。 链子坚不可摧，蛟怎么啃怎么抓都没给挠断，只是链子坚不可摧，人的腰肢却不是。 蛟初进人族城邑时口水一个劲的留，虽然益拉住了它没让它在人族城邑来一场围猎，但还是有人被蛟啃掉了胳膊腿，益几乎是挨家挨户下跪赔钱祈求原谅才摆平后患的。处理好了后患，益第一件事就找炼气士炼制了这么一条狗链，然后把蛟带到人群里实验，然后...... 蛟不出所料的向它心中的美食两脚羊群扑了出去，但链子不够长，哪怕绷得直直的也够不着两脚羊。蛟不甘心的使劲扑腾了下，还是够不着，却听到了怪异的咔的声响，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蛟用没有灵智的脑袋想了好一会才想起自己身后只有一个人——益，回头一看，益的腰有些怪异，而那咔的声音正是从他身体里传出的骨折声！ 第39章 凶兽无脑 子娴仅仅是开了个头，卫时彦便已经在心里为自己的前世掬了一把泪，听这意思，自己的前世和子娴应该相识不久，而就这么一点时间就被坑得这么惨，也够倒霉的。 “不对啊，脊椎骨折了，人就算不死也得半身瘫痪，怎么益还好好的？” “东海，也就是如今的渤海，那个时候有很多的炼气士，现代医学搞不定的伤势可不代表炼气士也没法子，不过他还是躺了三个多月。”以前是灵智未开，什么都不懂，如今开了灵智，再回首过去的事，子娴也觉得益挺可怜的。 第25节 益伤得究竟有多重啊？卫时彦抹了一把汗。“我前世怎么会那般容忍你？”吃人，甚至想吃自己，哪怕是圣人都未必受得了，偏偏他前世就忍受了那样一头凶兽。 “你答应过会照顾我的。”子娴理所当然的说。 卫时彦默，不由想起了子娴在不论在哪个正常人的价值观里都可以说是绝世愚蠢的画地为牢四千年的行为，神人没有铸造任何的囚笼，她却自己为自己修建了一座圜土，仅仅是因为她答应过会画地为牢。 凶兽智力先天不如别妖，可活了四千年，跟各路妖魔鬼怪打交道，还在蛮荒之地修建起一座各族混居的桃花源，足可见不管先天多么不如人，后天都追上来了。 也许，子娴从来都不是愚蠢，她只是在模仿着她最在意的人，如孩童模仿父母的行为一样模仿学习着。 “后来呢？你把那个新娘吃了吗？”卫时彦将话题拉了回来。 子娴摇头。 没有益，她是真能虎口夺食的吃了那个新娘的，虽然灵智未开，但幼生期的子娴对于食物有着异乎寻常的眼力。 纯阴之体、纯阳之体还有各种各样天赋异禀的体质，幼生期的蛟都吃过，虽然它自己在遇到益之前从未真正的捕猎过，但那时还有它的父母。 蛟养孩子与人族不同，蛟养孩子非常注重按部就班，幼生期的幼蛟是不用捕猎的，爪子和牙齿都还没长好，最多逮几条鱼和兔子，因此生命最初的几百年，子娴一直过得很滋润。世间大部分的父母都会将最好的给自己的孩子，妖族的父母也不例外，尽管孩子一成年就会被扫地出门，但扫地出门前父母都会格外的疼爱孩子。子娴从小到大吃的人与妖都是精心挑选的，蛟爸是看什么有营养就给女儿弄什么回来当饭。 按照蛟爸蛟妈的计划，幼生期好好给孩子好吃好喝，顺便培养孩子对食物品质的眼力。等过了幼生期进入成长期，孩子的爪牙长齐了就开始教孩子如何捕猎，等孩子成年了自然就拥有独立生活的能力了，把孩子扫地出门就继续二人世界了。 非常周祥的安排，但—— 计划很丰满，现实却往往骨感。 正常的蛟一百年幼生期，两百年成长期，四百岁的时候孩子都有了，而子娴，四百岁了还是幼生期。因此蛟爸蛟妈只来得及培养出孩子对食物品质的眼力，还没等到孩子进入成长期就被人干掉了。 虽然还在幼生期，但蛟本身就是龙裔，而子娴还不是一般的龙裔，她体内百分之九十九的浓郁凶兽血脉可比龙血凶残可怕多了，收拾个把人和妖根本不是问题，但—— 益在场。 益拽住了链子，一寸寸的将幼蛟拖了回来，凭借着蛟的气力挣脱益并不难，但蛟还记得上回益被它弄断脊椎骨躺了好几个月的事，因此一直不敢太用力挣扎，很快就被益掐住了脖子。 “跟你说多少回了，人族不是食物！” 蛟奋力挣扎，那么香的两脚羊，怎么能放跑？ 益无奈将蛟掐着带回了羁舍，抓起自己只来得及啃了几口的羊塞进了蛟的嘴里。 蛟喉咙其实不大，进食时虽然一口吞，但在嘴里时都会嚼几下，将食物逐步嚼碎吞咽，自然没事。但益这半只羊塞有点用力，都塞进喉咙里了。被噎着的蛟一个劲的翻白眼，只是人族翻白眼最多就是不雅，蛟翻白眼却是可怖，猩红的竖瞳翻起，可是人族的白眼诡异多了。 益愣了下，显然没想到平时吞人吞羊吞牛面不改色的蛟会被噎着，之前蛟一口吞食物的风格给他的印象太深了。“噎着了就吐出来。” 益拍着蛟的背部想让它吐出来，但蛟一爪子拍开了益，狠狠的吞咽，费尽的吞咽，眼泪都给挤出来了总算将羊吞了下去，肚子鼓起了好一块。 益嘴角狠抽了两下，他知道自己这些日子拿干粮投喂肉食动物是有点过分，但也不用这么夸张吧？ 无语的捡起地上的结晶，龙的眼泪是极佳的材料，一丝就能让水族脱胎换骨，若是血液，更是能让水族拥有龙族血脉。但血统不纯的龙裔是不会有龙之泪的，可子娴却不知为何流下的眼泪不仅能让天气变成雨天，同样会结成晶体。 虽然也是眼泪，但子娴的眼泪与龙之泪又有些不同，龙之泪是清澈透明犹如玉石一般的珠子，本身是没有颜色的，子娴的眼泪却是淡淡的金色，触手温暖。前不久的冬季益是躺在病床上渡过的，冷得要命，但抱着子娴的泪珠却一点都不冷了，相反，暖和极了，体内的功法也运转更为流畅，也不知是什么原因。 益也曾试过用子娴的眼泪喂动物看会有什么后果，结果就是......一只兔子吞了眼泪后进化成了没有理智并且能吞火的妖兽，他住的地方被三昧真火给烧干净了，一起烧干净的还有那只兔子，兔子能吐三昧真火自己却受不了这种火。 原本还想过自己吞了眼泪的益在看了兔子的结局后毫不犹豫的放弃了服食这眼泪的想法，但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好东西。既然是好东西，就不能浪费，收起来说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了。 看到益在捡拾眼泪，蛟也没在意，因为不懂益为什么要收集自己的眼泪，但天要下雨了她还是感觉得出来的，虽然是蛟，但蛟也不是很喜欢湿漉漉的环境。 炎热至极或潮湿至极，这两种环境与气候子娴都喜欢，但有的时候又不喜欢，她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有的时候恨不得泡火山岩浆浴，有的时候却又想在深海游泳。用现代的话来说，当年的幼蛟很有精神分裂症的前兆。 此时此刻蛟不喜欢被淋湿，因此麻溜的飞进了羁舍的屋檐下避雨，益捡完了泪珠也跟着到了屋檐下避雨。 “要去睡觉？”益问幼蛟。 凶兽是没法沟通的，子娴血统不纯，哪怕灵智未开，也不是完全不能沟通，至少在益长达半年的耳提面命之下，蛟已经能听懂一些简单的句子了。 蛟蜿蜒着缠在了益的身上，俨然是将益当成了偷懒用的坐骑。 益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管是龙还是蛇都是冷血动物，而冷血动物都不怎么喜欢低温，大部分法力不够的龙裔与蛇妖都有冬眠的习惯。子娴冬季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足可见低温对她的杀伤力，尽管那段时间是益最轻松的时间。 如今正值暮春，北方春寒料峭，一场雨下来，蛟自然受不了这种温度。 抱着蛟回屋休息，益又看了眼羁舍之外，蛟的食性他这些日子也摸的差不多了，虽然吃人，但除非实在饿得紧，不然是不会随便吃人的。也不知它父母是怎么养孩子的，把孩子的嘴巴养的这么刁。 益的耐心让他摸清了蛟很多性格，但也没有完全摸透，比如蛟挑食没错，但遇到优质食物时蛟绝不会因为他的阻挠而放弃美味。 益醒来时是在雷泽的森林里，远古时的气候比现代要温暖湿润很多，湿地很多，森林更是繁盛茂密，遮天蔽日，就是有点湿冷。 羁舍是专门供旅人休息的地方，为了最大限度的从旅人口袋里掏钱，羁舍的基础设施都弄得很好，让人宾至如归。哪怕雷泽这里有点潮湿，益在羁舍的时候也不会有感觉，屋子用香草熏过，暖烘烘的。 湿冷与暖和的对比并不是很鲜明，一般人很难感觉出问题，但益不一样，这两年一直在外游历，经历了不少危险，益对于周围环境的变化非常敏感。不敏感也不行，远古时代妖族和猛兽的数量远比人多，出门在外一个不慎就会成了妖怪或是猛兽的加餐，因此益醒了。 虽然醒了，但一睁开眼就看到了沼泽湿地中密集的千年古树及其遮天蔽日的枝桠，益的脑子不由呆了下，反应不过来自己是怎么从温暖的羁舍跑到这潮湿的沼泽湿地来的。 益仔细瞅了瞅，发现自己是被蛟带来的，证据？他现在就被蛟的尾巴给圈着呢。 益愣愣的瞅了瞅蛟将自己圈在空中的尾巴，不由在心里感慨蛟的力气够大的，他平时里背着这么一头蛟几乎累成狗，可这头幼生期的蛟用尾巴拖着他却一点都不吃力，真是人比妖，得扔！ 莫名其妙的从耳朵里掏出两团安神的香草，益一边感慨蛟的气力一边瞅了瞅蛟目不转睛盯着的方向，一支沉默而悲伤的送亲队伍就在那里，登时气结！ 谁说凶兽没脑子的，站出来，他保证不打死它！ 第40章 黑水玄蛇 反应过来蛟在打什么主意后益毫不犹豫的撸起了袖子准备揍蛟, 之前喂了十几只羊, 肚子现在还是鼓着的, 居然还要吃人，到底有人性没有？ 益撸袖子时蛟也准备扑出去抢食，不曾想刚扑出一点就被益给掐住了, 同时不远处传来了噗通的声音。 掐着蛟的益愣了下，东夷位于浊水下游, 多水, 熊孩子最喜欢往里面跳, 益也有过熊的时候，因而人落水时是什么声音他是非常熟悉的，方才的声音分明是有人落水的声音。 抬头一看，益不由愣住，人与图腾的联姻见过不止一场，但他还是头回见到把新妇往水里丢的。不对, 还是有的, 有一些水族妖怪出身的图腾是住在水里的, 人与他们成婚后自然要跟着他们住在水里, 可新婚时水族图腾都会弄一些辟水的宝物给伴侣免得伴侣淹死在水里，如果弄不到的话就在岸边修建屋舍, 跟伴侣住岸上。反正妖怪的寿命很漫长，陪着伴侣在岸边住个几十年全当休闲散心了。 益在孤竹部的时候就见过一场人与水族图腾的婚礼，婚礼当日，穿着玄端的水妖自水中而现, 接走了自己的新娘，可......孤竹部时，那个水妖给新娘戴上了辟水珠，而雷泽这里，新郎没看到，新娘也没戴什么辟水的宝物。 这哪是嫁女，根本是谋杀！ 益赶紧松开了蛟去救人，却不想，刚松了一点手，蛟就滑溜的飞了出去，张着血盆大口，目标——新娘！ “子娴你要是敢把人吃了，我就让你啃三年的草。” 智力有限，蛟不是很明白益的意思，但脑子不好使，它的感觉却是极为敏锐的，野兽一般的直觉告诉它，它要是把人吃了，回头会很倒霉。反应过来的蛟无奈的合上了嘴巴，它的速度比益快，益开口的时候它的尾巴就已经将新娘从水里捞了出来，说说完的时候它的嘴巴也正好在新娘的脑袋前。 益抹了一把冷汗，刚才只要再说慢一点人就完了！ 刚把冷汗给抹了，益又被气着了，明白新娘不能吃后蛟毫不犹豫的松了爪子，新娘立刻落回了水里。这本来也没什么，蛟之前将人捞出来后又往岸边挪了挪，因此落下去的地方水很浅，站直了根本淹不死人，可蛟之前的血盆大口将人姑娘硬生生吓晕了，昏迷的人掉进水里不淹死才是稀奇。 益张口就想出粗，忽见水里有些不对，妖气冲天的。 妖气这种东西益不陌生，蛟身上也同样妖气冲天，加上见过的一些别的妖怪，益对妖气也有点研究了。观其人气质而断其人品行并非百分百准确，但七八成还是有的，比如蛟是凶兽，身上的妖气就透着浓郁的暴虐与狂乱。 水中的妖气与蛟的有些相似，却也不完全相似，腥气冲天，明显是危害人族的妖孽之流。 益很不解，人族虽然会与妖怪缔结共生盟约，却也不是什么非人都傻乎乎去结盟的，至少一个妖孽是不可能成为图腾的。妖孽也是妖怪，是人族从妖族中单拎出来的一类妖，妖孽不按种族来定义，而是按着它们的行为来定义，残害人族、好食人族的妖都是妖孽。 或许会有一些特别弱小的部族没办法了，可能接受一个妖孽做为图腾，但雷泽氏却不是小氏族。雷泽氏是太昊后裔，千年前的图腾是夔，雷泽氏与夔相处得极好，虽然夔已经陨落，但雷泽氏仍旧保留着夔图腾。而记的夔的友睦，雷泽氏再怎么落魄也不可能接受一个与夔截然不同的妖怪成为新的图腾。 虽不解，但益还是决定先救人，把人捞上来再弄清楚怎么回事。 噗通！ 正遗憾着没得吃的蛟愣了下，它的感觉告诉它，水里面有个至少千年的大妖，益可真勇敢！ 勇敢个鬼！ 益抓着昏迷过去的新娘，拼命的游着，身后是一张和蛟很有共同语言的血盆大口！ 益游得很快，但再快也没水族快，眼看就要被一口吞，腰间的链子忽的一紧，整个人被拽上了天再摔在了草地上。 看到祭品跑了，水里的大妖怒了，冲出了水面，赫然是一条水桶粗的黑色巨蛇！ “黑水玄蛇！” 看过不少典籍的益一眼就就认出了那是什么品种。 黑水之南，有玄蛇，体黑，腹白。 可这里是雷泽，不是黑水，怎么会跑出一条黑水玄蛇来？ 若是蛟有灵智，定会告诉益，这很正常，黑水玄蛇发源于黑水，却不代表别的地方就没有黑水玄蛇了。比如人族，人族肯定有一个发源地，但又有多少人族是生活在发源地的呢？加之妖族的习俗，这条黑水玄蛇八成是成年后被赶出来创建自己的巢穴，结果黑水玄蛇没在妖族中混反而跑到了人族吃人。 大的氏族部落有强大的图腾守护，黑水玄蛇去了的话就是给图腾加餐。雷泽却不一样，雷泽氏已经失去了守护图腾，又没有足够出色的强者，一个失去了图腾又没有拿得出手的强者的氏族部落不管在人还是非人的认知里等于一块肥肉，还是没刺没毒的那种。 雷泽氏能够在夔牛被黄帝斩杀剥皮制骨后延续至今已经是个奇迹了，反抗大妖，却是怎么都不可能的，势力相差太悬殊。 遗憾的是蛟此时灵智未开，没法解释这些，只能拽着益准备逃之夭夭。哪怕是凶兽后裔，但因着不是纯种的，蛟多少还有点脑子，知道对方是自己惹不起的，三十六计跑为上策！ 蛟才飞起一点就被拽了下来，哀怨的瞅着拽着锁链的那只人爪子——益的。 “救人。”益抹着脸上的水说。 在黑水玄蛇冒出来的那一刻人群四散奔跑，但还是有几个人被吃掉了，再不阻止，剩下的人也难逃一死。 蛟迷惘的看着益，不是太懂益的意思。 益头疼的看着蛟，正常的蛟即便是幼生期也是能说人话能沟通的，虽然那沟通难度跟与三岁熊孩子交流难度一样，但熊孩子也是能沟通的。而这头，那是真正的野兽，凶残嗜血，没脑子，益都不知道蛟的父母是怎么养了它几百年还没累死的，更悲剧的是自己还得负责这家伙几千年。 益还记得自己答应照顾蛟到成年时得到的信息——寻常蛟只需几百年就成年，而这头，少则几千年，多则几万年都可能。生下这么一头有着太古凶兽血统的子嗣，就是亲生父母也无语，原本计划的那一套养儿之法和观念完全派不上用场。 益，接受能力不错，没养过妖怪的幼崽，不管蛟多么奇怪他都不会奇怪，唯一无语的就是无法沟通这个问题。 益指了指黑水玄蛇，做了个吃的动作。“你不是想吃好吃的吗？妖怪比人更好吃。” 这些日子益也摸清了一件事，蛟虽然吃人，但也不是拿人当主食来吃的，只是因为人的数量最多才吃得比较多。 肉食动物吃肉也会将食物划个三六九等，而蛟也不例外，同样将肉食分了三六九等：一等肉质的是有修为的妖怪和炼气士，二等肉质是灵兽，三等是人族那些拥有特殊体质的人，四等才是普通人，五等是寻常动物。 综合上述可知这家伙根本不是按味道来划分食物三六九等的，完全是按食物中所蕴含的灵气与血气来划分的，按着蛟的标准，黑水玄蛇明显是一等的优质食物。 蛟愣了下，瞅了瞅黑水玄蛇，还是选择了拽益跑路，它脑子是不好，但对方是猎物还是捕猎者它是分得清的。若是寻常小妖它肯定不客气的冲上去大快朵颐，但修炼千年的黑水玄蛇是猎物吗？蛟的野兽直觉告诉它，它要是冲上去，大快朵颐的肯定不会是它自己。 凶兽纯血与否在这一刻体现了出来，若是纯血凶兽肯定不管三七二十一，毫无理智的冲上去拼命，蛟还保留着对危险与生命的本能，做不来找死的事。 益怎么也没想到一直以来看到除自己以外的生灵都想扑上去吃掉，而看到优质食物更是会想方设法吃进嘴里的蛟会有逃跑的一日。 凶兽不帮忙，益也不介意，拔出了自己的剑向黑水玄蛇潜行而去。 链子绷直，蛟内心呕血的飞了回来。 益看了看链子，露出了歉意的神情。“抱歉，我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 刚拴上链子的时候蛟总想着弄断链子，在爪子牙齿齐上阵都没辄后蛟仍旧没放弃，而是打起了钥匙的主意，差点被蛟得手抢走钥匙后益果断托人将钥匙送去了龙山给自己最信任的父亲代为保管。 第26节 本来也没什么，没有钥匙，蛟也消停了，不用一天到晚的盯着它去做坏事。可益当时并没有想到会遇到黑水玄蛇这样的强敌，而自己与蛟的意见也不统一，想开锁放狗......啊不，是放蛟活命去都做不到。 蛟听不懂益的意思，郁闷的盯着黑水玄蛇，琢磨着哪里下口比较致命。 对于战斗的敏锐是凶兽的本能，凶兽这一品种最令人觉得恶心的就是这种本能，别人是越战越虚弱，凶兽却是除非断气，否则只会越战越勇，并且在吃掉对手后会变得更加厉害。因此在八荒六合之间有一个常识，发现凶兽必须第一时间出动重火力抹杀，否则最后肯定会成为凶兽的盘中餐。既然跑不掉了，蛟便自然而然被凶兽的本能给控制了。 第41章 真正的凶兽 益冲了出去, 手中的宝剑也是陨石碎片铸就的宝剑, 但愣是没破开黑水玄蛇的皮, 唯一成功的就是激怒了黑水玄蛇。 看到小小的蝼蚁也妄想伤害自己，黑水玄蛇怒了，毫不犹豫的张嘴咬益, 益灵敏的后退避开，黑水玄蛇再追, 始终咬不到, 反而被引离了逃难的雷泽氏人。 黑水玄蛇愈发愤怒, 七寸上的忽的一痛，扭头一看，一条不大点的蛟的爪子抓在自己的七寸上，皮开肉绽！ 黑水玄蛇勃然大怒，用力一甩将蛟甩飞，蛟一飞, 跟它拴一条链子上的益也跟着飞了, 重重的砸在了古树上。 蛟（汗）：幼生期就是这点不好, 爪牙还没长结实, 只破开了点皮肉，根本造不成致命伤。 上爪子不行, 蛟毫不犹豫的改用牙，还在幼生期，它也不会什么法术，打架就三招, 一抓二咬三摆尾。摆尾没用，黑水玄蛇的身体太结实了，抽不碎；抓，刚才已经试过了，只剩下了最后的咬。 益刚从草地里站起来就被蛟拖着飞了起来，虽然脑袋还是有点七荤八素的，但本能的抓住机会，趁着蛟与黑水玄蛇搏斗时取下了身上的短弓和箭。 事实证明，凶兽的牙齿哪怕还没长齐也是天然的神兵利器，一口尖锐的细牙咬下去，再一撕，立刻就是一块血淋淋的肉。黑水玄蛇痛得直嚎，但蛟也好不到哪去，没一会便伤痕累累，只是凶兽血脉太强大，虽然重伤，却越战越勇，越战越凶悍！猩红得眸子红得跟血一般，所有理智与珍惜生命的本能都在消失，剩下的是凶兽最本质的本能——毁灭！ 黑水玄蛇是动了真火，此时他也看出了蛟的不同寻常，寻常的幼蛟绝没子娴的凶残，那么就是子娴的血脉有问题。 妖族对于血统非常重视，跟脚越高，力量也就越强。同样是妖，父母都是妖，生下来就是妖，而后天修炼而成的妖却需要耗费千百年的岁月才能修炼成妖；也同样是妖，父母是普通妖怪，生下来虽然是妖，却没有多少力量，而子娴，生下来就有法力，牙还没长齐就能跟普通妖怪掐架，并且修炼起来会比别的妖怪更容易。当然，也有副作用，没有灵智。 虽然血脉是天生的，却也不是不能改变，有着一丝强大妖族血脉的妖可以通过修炼不断提纯自己的血脉，也可以掠夺与自己相性相合的妖族血脉。比如水族，普通水族若能得到一滴龙血，便可化为龙裔，机缘足够的话更是可能修炼成真龙，这种例子在非人世界里有不少。 黑水玄蛇认为蛟的特殊是因为它具有某种强大龙兽的血脉，若是能够吞噬了蛟，自己便可得到化为真龙的通行证。思及此，黑水玄蛇的眼睛都冒绿光了，全部注意力都放在了蛟的身上。 益没有读心术，否则一定会狠狠嘲笑黑水玄蛇，蛟的血脉是有问题，但绝对跟龙族没关系，他实验的那只兔子吃了蛟的眼泪后喷出的三昧真火就是最好的证据。黑水玄蛇是水属性的妖怪，它要是吞噬了蛟的血脉，那就是真的不作死就不会死了。 虽然没有读心术，但益还是抓住了机会射出了连珠箭，两支箭矢射入了黑水玄蛇的眼睛。 蛟已经用爪牙证明了黑水玄蛇皮的结实，但不管是什么妖怪都不可能将自己的眼珠子给炼得金刚不坏，两支箭矢入眼的结果就是黑水玄蛇两只灯笼大小的眼珠子爆裂开来。 蛇看东西主要是靠嗅觉，也就是舌头，和人不同，蛇的嗅觉接收器在舌头上。但不管蛇的嗅觉接收器在哪，蛇的眼睛作用真不大，因此蛇的眼睛早就退化了，可蛇妖是不一样的，蛇妖会恢复视力，重新拥有视物的能力。尽管因为已经习惯了嗅觉，视觉变得可有可无，但眼珠子爆裂，不管是蛇还是妖都受不了。 一看黑水玄蛇受到重伤，蛟毫不犹豫的扑向黑水玄蛇的七寸，这回用的是牙齿，生生咬下了黑水玄蛇一大口肉，但黑水玄蛇一个摆尾不偏不倚的抽在了蛟的身上，蛟的身体里立刻传出了一连串骨头碎裂的咔咔声！ 砰！ 蛟狠狠撞在了一株古树树干上，古树在刹那间化为了灰烬，哪怕骨骼碎了三成不止，蛟仍旧蹦了起来。猩红的竖瞳变成了赤金色，一层琉璃般剔透的金色火焰冒了出来，炼气士炼制的链子在刹那间汽化。被蛟扯着也撞在了一株古树上的益愣了下，随即跳开，这才避免了被金色火焰汽化的命运。 “子娴......” 看清蛟眸的一瞬益担忧的声音卡在了喉咙里，那是怎样的眼睛呢？冷酷、残忍、嗜血、狂乱、没有半点理智......人世间除去仇恨以外的一切负面的东西都能在其中，而那些东西糅合在一起后形成的是名为毁灭的东西，纯粹的毁灭。 蛟凶残嗜血益是清楚的，但不管多么的凶残嗜血，蛟看他的眼神永远都带着三分纠结，如同小孩子看到了一顿绝世大餐，却因为某些原因而不能吃的纠结，又带着孩子对成人的信任。总而言之，蛟不会吃他，几个月前饿得眼睛发绿，牙齿都扣上他脖颈了，愣是没咬下去。可这双眼睛......益本能的向后跑，刚跑了一步就看到自己原本站的地方烧了起来，蛟刚才对他随口喷了一口火焰。 死老头，你孩子究竟是什么奇葩品种啊？ 逃开后益抬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蛟的这种异状他也不是不知道，之所以伤还没好就离开东海之滨，一半是因为蛟伤了人，另一半便是怕出现眼前这情况。他没有见过蛟上一次这般异状时的模样，但他知道死了多少人，东海之滨的海平面上漂浮的全是血。如果蛟在孤竹部发一回疯，啧，千古罪人的锅他背定了。 完全无理智被凶兽本能所操控的蛟无疑对得起凶兽这个名词，爪子暴长，锋利如神兵，一爪子下去就是一大块血肉。最可怕的却不是这个，而是益在远处观察了下，这种状态下的蛟是强大的，与黑水玄蛇不相上下，打得非常激烈，但益却注意到，凶兽非常享受黑水玄蛇的痛苦，它在虐杀黑水玄蛇！ 从蛟的身上可以看出一个问题，太古时代凶兽被神魔联手剿杀并不是没有原因的，这类力量强大又毫无理智可言，只有毁灭本能的生物喜爱虐杀猎物，手段之凶残连八荒六合间九成的魔都要甘拜下风。也因此纯血的凶兽才会从天地间消失，帮了子娴的那个神人应该是这天地间最后一头纯血凶兽。而从神人对子娴的稀罕程度也可以估测出一件事，凶兽这种生物，别说纯血了，恐怕连混血都是濒危品种。 两头大妖搏杀的结果就是雷泽天翻地覆，黑水玄蛇的血流的到处都是，益看到不少蛇类在偷偷摸摸获取黑水玄蛇流下的精血。某种意义上，黑水玄蛇流的血也是做了好事，千百年后雷泽一定会多出一批与众不同的蛇妖。与黑水玄蛇的“行善”不同，子娴与相柳氏的图腾有的一拼，但同样的口吐毒涎，九头相柳的毒未必及得上子娴，子娴一口龙涎喷出，方圆百里生机灭亡，而它流出的血液更是会化成淡金色的火焰焚烧至力量耗尽。 到了最后，益都不知道自己该希望黑水玄蛇杀了蛟好还是蛟杀了黑水玄蛇好，再打下去，不论输赢，雷泽非毁在蛟手里不可。若是平时，他还可以让蛟注意点，蛟只要能够明白他的意思都会给面子的听话，可如今的蛟，彻底没法交流，当然，就算能交流，益也不认为这种状态下的蛟还会听自己的。只怕妖根本不认识自己了，不然也不会毫不犹豫的对自己下毒手，并且神态跟随手踩死一只蝼蚁似的。 在益迟疑时雷泽中的战斗已经分出了胜负，蛟是幼生期，虽然有时可以施展出成年体的力量，但那并不稳定，很快就打回原形——幼生期始终是它的硬伤。蛟的衰弱让黑水玄蛇毫不犹豫的拼命反扑，它一定要吞噬了子娴，凶兽血脉很可怕没错，但只要能够驾驭得了就不会有事。风险虽然大了点，但高风险也代表高收入，而凶兽的力量却是任何妖都没法拒绝的诱惑！ 吞噬！ 力量！ 益错愕的看着这么一会的功夫就被黑水玄蛇压着揍的幼蛟，虽然幼蛟的速度还在，但毕竟虚弱了很多，一个不慎就被黑水玄蛇咬掉了三分之一的身体！ 益毫不犹豫的取出了自己的弓箭。 嗖！嗖！嗖！ 第一箭没入了黑水玄蛇的舌头里！ 第二箭没入了黑水玄蛇的眼眶里！ 第三箭没入了黑水玄蛇的七寸伤口里！ “黑水玄蛇，来啊，偃益在此！今日便是你的死期！”益张狂的对黑水玄蛇咆哮。 剧烈的痛苦让黑水玄蛇毫不犹豫的向这只冒犯自己的虫子游去，区区蝼蚁也敢冒犯自己，自己一定要吃了他，还有他的灵魂，也要抽出来折磨到灰飞烟灭，让他知道上位者的尊严！ 砰！ 当益的最后一支箭矢射出后黑水玄蛇的尾巴也到了面前，骨碎之声不绝于耳。 自己这是要死了吗？ 老妖怪，真对不起，我要失言了。 子娴...... 第42章 苏狐狸 全是骨头断折得七七八八, 蛟仍旧活蹦乱跳的, 但益做为一个人类显然没有蛟那份强悍的生命力, 落地的刹那便昏了过去，气若游丝。 已经清醒过来的蛟晃了晃脑袋，全身都在疼, 三分之一的身体没了，还有三分之一的身体虽看着很正常, 但鳞片之下跟肉糜没多少区别。剩下的三分之一倒是正常, 可伤成这个样子还能动完全仰赖凶兽血脉够变态, 却也仅限于能动，再想战斗是不可能了。 看了看自己缺失的躯体，又看了看准备吞了益的黑水玄蛇，蛟忽的露出了一个残忍的笑。 “啊！” 黑水玄蛇的躯体忽的自燃起来，金色的火焰从里面燃烧而出，吞噬着黑水玄蛇的血肉, 黑水玄蛇痛得惨嚎不已, 竟毅然撕裂了自己的身体, 将有火焰的那一部分撕扯掉从而避免被金色火焰烧成灰烬。若是平常, 这很难，黑水玄蛇的躯体太强悍, 除非上牙咬，否则就是它自己都没辄，可之前蛟一通疯咬，它身上不少地方只剩下了白骨, 撕起来非常容易，也非常痛！ 众所周知，除了颅骨，蛇只有一根骨头，就是脊椎，亲手打断自己的脊椎是怎样的痛彻心扉是普通人永远想不到的。 瞅着摆脱了金色火焰的黑水玄蛇，蛟愣了下，果断跑路。 蛟想跑，黑水玄蛇却不愿意放过这个逼得自己自残身体的凶兽，瞪着冰冷愤怒的竖瞳向蛟杀来。 蛟平时的速度很快，但速度再快的物种在损失了三分之一又残了三分之一的躯体后还能保持全盛时的速度，很快就被黑水玄蛇给追上了。 我命休矣！ 如果有灵智又能说人话，蛟一定会喊出这么一句，遗憾的是它并没有开启灵智，只有凶兽的本能与野兽的直觉，而这两者都告诉它，它没有危险了！ 蛟讶异的转身，躯体庞大的黑水玄蛇轰然倒下，七寸被狐火烧到了骨头处，而黑水玄蛇的脑袋上更挂着一只雪白的七尾狐狸，七尾狐狸手里抓着一只锥形物，锥子的三分之二没入了黑水玄蛇的脑袋里！ 蛟犹豫了下，不知道要不要趁着狐狸虚弱时把它给杀了，那明显是一只灵狐，灵狐本就是二等的美食，而修炼到七尾的灵狐则是一等美食中的上品。 因为使用强大法宝而法力耗尽的七尾狐狸看向蛟：“嗨，你也是雷泽氏请来降妖的？” 听不懂。 蛟恢复了猩红色的竖瞳茫然的看着七尾狐狸，它知道七尾在说话，但它听不懂，凶兽最令人头痛的地方就是这一点——无法交流。 除非开了灵智，否则不管多强大，凶兽都与野兽无异，啊不，就是野兽都比凶兽好，至少学会了兽语还是能与野□□流，而凶兽，没有语言，也无法学会任何的语言，凶兽的本能早已填充了整个脑子。而凶兽想要开灵智，除非有大机缘，否则就只能修炼成神，在成神的那一刻凶兽会拥有灵智，虽然脑子跟别的神仙妖魔比起来有点不好使，但总归是能够交流了。 七尾并没有看出眼前的蛟不是普通的龙裔，一来是凶兽后裔太过罕见，二来则是若蛟真是凶兽早就该扑过来杀自己了，绝不会茫然的看着自己。 “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蛟继续茫然的看着七尾。 七尾仔细瞅了瞅蛟的牙齿，然后以狐狸之躯做出了一个非常人性化的动作——嘴角抽搐。蛟的口腔里全是乳牙，而且连乳牙都还没长齐，很显然，这是一只还在幼生期的蛟，折算成人族的年龄的话也就是个两三岁的小毛孩。 谁家父母这么凶残？居然把幼生期的蛟给带出门溜达，不知道龙全身都是宝，是无数物种都觊觎的吗？蛟虽不如血统纯正的龙，却也是最接近龙族的存在，同样被很多人觊觎着。 七尾叹道：“你家大人呢？”不管是哪一族的妖都不可能放着幼崽只身出门乱逛，这个世道不仅对人族充满了危险，对妖也一样。 蛟还是听不懂，但也意识到了一个问题——少了个人。 益！ 蛟陡的掉头往回飞，飞了没两步又飞了回来，跑到黑水玄蛇的身上一阵咬，成功咬开皮肉叼出了一枚拳头大小的内丹，内丹满是腥气，萦绕着血色，显然主人造孽很重。 “喂，那是我的。” 咕咚！ 一口吞下了黑水玄蛇内丹的蛟疑惑的看着生气的七尾。 七尾呕血的看着蛟猩红色带着点淡金色的竖瞳，这究竟什么品种？ 吞了黑水玄蛇的内丹，蛟继续去找益。 七尾想了想，拔出锥子化成了人形，七尾的人形年龄约莫十六七岁，很是年轻，也很是美丽，妖娆美艳。即便是后世信息大爆发，各种美女照片充斥网络的时代也无人能及得上其三分颜色，当然，这个前提是将那些远古神人给排除掉。 七尾跟着蛟找到了益，虽然气若游丝，但终究是没咽气。 蛟头疼的看着益，杀人放火它无师自通，救人......它没这本事。 蛟最后看向了七尾，肉痛的吐了黑水玄蛇的内丹，它记得益拿别人牛羊时都会给几个骨贝，它没有骨贝，但有这枚内丹，不知道可不可以。 七尾讶异的看着蛟，那条黑水玄蛇至少修炼了三千年，并且吞噬了无数妖怪，它的内丹可以说是非常珍贵的，换做任何一个正常的妖怪将这枚内丹吃进了嘴里都不可能再吐出来，如今竟真有个傻子将内丹给吐了出来，还是为了一个人族！ 七尾不由瞅了眼太阳，没错，是从东边出来的。 虽然七尾觉得黑水玄蛇是自己杀的，但它也清楚，没有蛟之前与黑水玄蛇的两败俱伤，它杀不了黑水玄蛇，这也是为何之前蛟狐口夺食它却没说什么，因为它没把握灭了蛟。如今蛟愿意吐出来，还是为了一个人族吐了出来，不管是做为回报还是好奇七尾都得保住益的命。 法术救人比寻常草药救人更有效率，益身上的骨骼缓缓复位，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最后只剩下了无数条浅色的伤疤。而益也在治疗中活活痛醒了，骨头在身体里移动，当事人只要没死透都不可能没感觉。 “在下偃益，多谢......”益忽然卡住，他不确定对方是什么品种，虽然已可以肯定不是人。 七尾说：“我叫苏。” 益微怔。“不知您与有苏氏是？”他依稀记得，有苏氏的图腾是一只七尾狐狸。 七尾继续说：“我是有苏氏的图腾，看好你的妖。” 益本能的去看蛟，果不其然的看到蛟在打量七尾，那眼神......益记忆深刻，蛟每次看上什么好吃的并且琢磨着怎么下手时都是这个眼神。 益默默将蛟掐在了怀里，歉意的说：“不好意思，子娴它......性格有点不太好。” 七尾抽了抽嘴角，性格不太好？分明是灵智未开。“它是你部族的图腾？” 第27节 益摇头。“不是，它是一位老人托付给我的，我答应会照顾它到成年。” 七尾愈发无语。“到它成年？”不说寻常蛟都要几百年成年，这头明显不一般的蛟绝不会只几百年就成年，益有生之年绝不要奢望看到蛟成年。 益道：“我死之后有我的子孙，我会立下祖制让我的子孙继续照顾它，只要我的血脉不断，总能等到它成年。” “......很长远的计划。” 益无言，他也知道这有点荒唐，可他不是承诺了吗？许下了承诺自然要做到。 “它是凶兽吧？”七尾问，不管是什么，只要修炼成了妖都会开启灵智，哪怕脑子不如人族，可活到了一定年龄，后天也追上来了。蛟这个年纪的妖怪，人族孩提时的智商怎么都该是有的，但蛟到现在为止的表现给它的感觉就一个——野兽！ 益默然点头。 七尾看着益的眼神顿时高山仰止。 益：“......” 回雷泽氏部落的路上益从七尾的嘴里得知了雷泽氏是怎么回事，众所周知，雷泽氏原本的图腾在千年前被黄帝给杀了，皮还给剥下来制成了大鼓，骨头制成了鼓锤，现在还保存在有熊市的宗庙里呢做为黄帝荣耀的战绩象征。但那面鼓是有熊氏过去的荣耀，却不是雷泽氏的，那是雷泽氏苦难的起源。 妖族不乏一些拿人当主食的妖，并且很有想法的效仿图腾与人相处，唯一不同的是，图腾与是人族签订盟约互惠互利，那些更有想法的妖族却是圈养人族。一般来说，虽然有妖族这么干，但不会动那些有强大图腾守护的部族，骨头太硬，难啃。雷泽氏曾经也是一根能崩掉别人大牙的骨头，但千年前与黄帝一战，图腾与部族精锐被杀之后雷泽氏便一落千丈成了肥肉。 名义上，雷泽氏是黄帝集团的一员，就像后世封建朝堂提供地方上兵力保护一样，黄帝集团也会提供雷泽氏一些保护。但远水解不了近火，而且麻烦是源源不断的，解决得了一次也还有下一次，除非黄帝集□□个强大的图腾过来在雷泽安家。可每个图腾的背后都有一个与自己血脉相连的国族，除非是圣人，否则没图腾会放着自己的国族不管去管一个不相干的国族。 所幸雷泽氏底蕴足够深厚，但再深的底蕴也在这千年被消耗殆尽了，因此当更强大的黑水玄蛇到来时整个国族就被圈养了。 苏狐狸会出现在这里算得上一个巧合，她是有苏氏的图腾，雷泽氏的死活自然与她无关，可偏偏有苏氏有个女子嫁到了雷泽氏，费尽千辛万苦逃回了有苏氏求援。 苏狐狸原是不想管这闲事的，但逃回去的那个出嫁女也带回了雷泽氏首领的诚意，只要能解决黑水玄蛇他便以一株万年肉芝做为回报。 万年......肉芝？ 益瞅着怀里抱着的破破烂烂的蛟，眼睛噌的亮了起来。“苏，你既已得了黑水玄蛇的内丹，万年肉芝便归蛟如何？” 这怎么行？那枚内丹是我救你的报酬。苏狐狸很想这么说，可蛟却在益的授意下盯着她，那是看到掠食者看到优质猎物，却碍于被人给掐着而不得不暂时放弃的眼神。 “可以。” 第43章 犼的消息 卫时彦问：“狐狸的祖先救了你, 你就不吃狐狸了？”如果是这样, 那这孩子也太感恩了。 子娴予以否认：“自然不是, 我那个时候只是欠了她一个人情而已。不吃狐狸还是后来与她熟了，成了朋友，她知道我什么都吃, 便用这个人情求了我一件事。” “她求你的是？” “永不食狐类。” 卫时彦：“......挺有心的狐狸。”如果是一个人，机缘巧合让大妖欠了自己一个人情绝不会许下如此浪费的愿望, 人性本自私！ 子娴戳了戳苏依的鼻子。“你有个好祖宗。”如果没有苏狐狸的事, 她绝对不会客气, 狐狸肉虽然不多，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 卫时彦问：“那苏狐狸就是苏妲己？” 子娴摇头：“她的名字就是苏，苏妲己是她后裔的名字。” 卫时彦微怔。“那怎么？” “商朝帝辛的时候，有苏氏被帝辛给灭了，苏妲己做为最好的战利品要被送给帝辛享用。苏妲己，国破家亡, 怨气挺重的；而苏, 女娲正好让她迷惑帝辛, 加之她自己也恨帝辛灭了有苏氏, 便找苏妲己借了身体与身份。”子娴微叹。“其实她大可不必做得那么过火的，否则也不会......” 历史的真相真是一盆狗血。 卫时彦干巴巴的说：“真正的苏妲己应该是个人吧？” “是啊。” “那她怎么会是七尾狐妖的后代？” “是九尾狐妖, 苏狐狸后来修炼成了九尾狐。” “不管几尾，都不是人，她怎会有人类后代？” 子娴反问：“自己是人类和有个妖怪祖宗冲突吗？” “你见过狼怀孕生下羊的吗？” 勉强明白了卫时彦意思的子娴不以为然：“我没见过狼生下羊，但我知道, 按照你的定义，这片土地一个人类都没有。” “怎么会，我不就是人类，那些不是人类吗？”卫时彦指着大街上往来的人说。 子娴笑：“你可知妖族是如何判断一个人是否人族的？” 卫时彦怔了下。“怎么判断？” “有两种，狭义的是没有修炼妖术，广义的，五代以内的祖宗都是普通人。当然，十代以内有个不一般的大妖祖宗，哪怕自身是普通人，非人世界中的某些存在也会承认他们享有某些权利。” “那十代以外呢？” “是人。” 卫时彦揉了揉眉心，缓了缓。“你这些话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每个人族都有一个妖族祖先？” “不是一个，是若干个，这片土地上人与妖共生了几千年，而人妖之间又没有生殖隔离。”子娴给了卫时彦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懂个屁！ 卫时彦很想出粗，按这情况，华夏大地还真没一个真正的人族，想想那些降妖除魔的电视与小说，卫时彦觉得若是让子娴这样的活化石做个采访，所有正常观念都得推翻。 快到家的时候子娴抓着狐狸团子甩了甩。“你的尾巴是怎么回事？” “啊？”被甩得脑袋晕的狐狸团子愣愣的看着子娴。 “你的另外两条尾巴是怎么回事？” “哦，我在h市的时候遇到了一个旱魃，也可能是犼的僵尸，她乱吃人，引起了人族的注意，我跟她打了一架......”苏依哭丧着脸抱着自己毛茸茸的四条尾巴，她修炼成六尾灵狐容易吗？一夕之间就断了两条，断的不仅仅是尾巴，更是她的修为，她的修为掉了一大截，若非如此她也不会采补人族。采补人族虽是捷径，却也有后遗症，不是自己修炼来的力量，根基不稳，灵力也会斑驳不纯。似她这样出身狐族三大分支的灵狐，若非迫不得已是不会采补人族的，尽管与善良无关，只是不想为了走捷径给自己留下隐患。 “到底是旱魃还是犼？”子娴皱眉。 苏依想了想，说：“应该是犼吧，她给我的感觉比旱魃更可怕。”她去过鹤城，见过那只诡异的旱魃医生，虽然那只旱魃医生奇葩的让人很难怕他，但再奇葩也是旱魃，威压还是在那里。 子娴随手将苏依丢了出去。“你可以走了。” 丢了苏依，子娴对卫时彦说：“你让孙彬查查最近那些地方气候比较干燥，甚至干旱。” 卫时彦愣了下，有种不太好的感觉：“那只宋朝僵尸？” 子娴纠正：“是西汉僵尸，她被封印是在宋朝，可它诞生的时间不在宋朝。” 卫时彦问：“有区别？” 子娴想了想，说：“没区别，不管是哪个朝代的，只要是犼，都是人间界的力量无法对付的。” 卫时彦顿感前途暗淡，却还是挣扎道：“人族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 “丢几颗核弹或许管用，但我不能保证一定管用，可即便不管用，也能重伤她。” “你怎么这么肯定？” “核弹刚出现的时候我根据新闻报纸计算过它的破坏力，再根据自己的情况比对了下，发现核弹杀不死我，却能对我造成的一定伤害。唔，若我是纯血凶兽，那么核弹我完全可以当零嘴吃。犼虽然没有凶兽血脉，但生命力太顽强，力量又与我不相上下......看来你已经懂了。” 卫时彦一脸的无语。“每个大妖都不怕核弹？” “怎么可能，犼不怕是因为它本就是操控干旱的存在，核弹杀人，高温是很重要的手段，可犼却能制造出比核弹更高的温度。至于我，太古毒龙起源于洪荒时的太阳星，核弹再可怕也不可能比太阳星的环境更可怕。” 太阳？卫时彦抬头瞅了瞅天上悬挂的是那颗耀眼的球。“太阳上也能孕育生命？”几万度的高温，得是怎样奇葩的物种才能在那种环境下生存？ “能啊，太古毒龙、三足金乌都是诞生于太阳的精灵。”顿了顿，子娴纠正：“秉承太阳星灵气而诞生的三足金乌是太阳的精灵，而秉承太阳星上的戾气而生的太古毒龙是凶兽。” 卫时彦默然许久。“远古妖魔横行，人族能够成为人间界的主宰，真是奇迹。” 子娴道：“也谈不上奇迹，这是必然。” 卫时彦疑惑的看着子娴。“怎么说？” “现代社会，神魔没落，你可能没有太大感触。但你若见过远古时人族，你就会明白，人间界所有生灵，人族其实是最强大的。”子娴有些失神的道：“虽然个体无比的脆弱，可无数的人汇聚在一起，往往会创造出无与伦比的奇迹。”比如她的父母，那样强大的蛟，只差半步就能化为真正的龙，还有她自己的凶兽形态，三者力量相加，绝非一加一等于二那么简单，但最终的结果却是东海之畔血流漂杵，可人族却还是斩杀了她的父母，就连她自己也差点陨落。 闭上眼，子娴仿佛能看到四千年前，身躯绵延十数里的古老妖兽在人族的围攻下沉重的砸落海中，蛟龙流出的血将海面染得殷红，引来无数水族争夺蛟陨落时流出的精血。 卫时彦心痛的将子娴拥入怀里：“你别这个样子。”认识这么久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子娴，悲伤而脆弱。 子娴没吭声，紧紧的抱住卫时彦，她最喜欢的还是这个人的温度，可惜她已成年，而他仍旧脆弱，无法再像四千年前那般让她变回本体缠身上。 第44章 干旱路线 上班的时候卫时彦将从苏依那里得到的消息跟孙彬提了提, 孙彬险些抓狂。 北宋年间发现了一只作孽的旱魃这事孙彬是知道的, 能够作到人族炼气士和妖族都受不了而联手的, 纵观华夏五千年，排除先秦共生盟约流行的时期，那只旱魃是第一个享受这种待遇的妖怪, 因此圈内不少人都知道那只旱魃的事迹。 虽然知道，但那只旱魃最后给封印到哪去了就没人知道了, 只知道封印了后托付给了一支隐居的神民, 这么多年都没什么事, 都快忘得差不多了。孙彬怎么也没想到先人竟然将旱魃送去和子娴作伴了，不过想想也很正常。 古书上记载，旱魃目之所及赤地千里，这有点夸张，除了天地间第一只旱魃，也就是黄帝的女儿, 别的旱魃都没这本事。事实上, 轩辕黄帝的女儿说是旱魃, 实际上快赶上了僵神了, 之所以称其为旱魃也不过是因为她是有记载的第一只僵尸，而旱魃这一称呼就是从她开始的, 她的名字就是魃，因其能制造出干旱，因而称之为旱魃。经过漫长岁月的演化，旱魃这个名字就成了能够制造干旱的僵尸的称呼。 后来的旱魃自然不能跟那个僵尸祖宗媲美, 但能够进入旱魃这一层次，能够制造干旱是可以肯定的，这样一个存在，不管封印在哪都是害人，让她跟子娴作伴是最好的选择。子娴是蛟，蛟这种生物喜爱兴风作浪，蹲哪哪就闹水灾，自然，子娴除了四千年前那一回是没害过人的，平常的时候子娴都会控制自己对天气的影响，但再怎么控制，她所处的地方都会多水多雨。一只旱魃，一头蛟，正负正好抵消，除非跟哪个地方有仇，否则换了谁都不会放着子娴这么好的资源不用。 只是—— 孙彬抓狂中，为什么旱魃会进化成犼？ 孙彬抓狂了半个小时终于冷静了下来，问卫时彦：“你家那位怎么说？” 卫时彦不解：“说什么？” 孙彬叹道：“她帮不帮忙。”虽然不想承认，但一头犼，单凭人本身的力量是摆不平的。 “她回老家了。” 孙彬懵逼的看着卫时彦，子娴有老家吗？啊不，子娴的老家不就在山东吗？ “她做为妖怪的老家。” “归期？” “不定。” 孙彬一口老血顿时跑上了喉咙，前辈啊，就算四千年前的事人族对不起你在先，可你不也报复回来了吗？四千年了，怎么就还没完呢？ 尽管子娴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孙彬却不能跑，子娴已经被炒了，她不肯管也没人能说什么，但孙彬却是在职人员，跑不掉。 佩服雌性生物记仇之心的同时，孙彬找相关部门将华夏各地最近几个月的气候变化记录都给收罗了过来。 第28节 孙彬的职业注定他对世俗的事不关心，事实上，他所属的这个特殊部门虽由三皇五帝时组建，却从不干涉世俗。最多就是在需要借用世俗的力量时找世俗的政权帮忙，至于世俗政权会不会帮忙，但凡的长眼的看看华夏大地上人妖共生的局面都不会对着干。 历史上也不是没人试过靠自己的力量解决那些妖魔鬼怪，最近的就有几十年前的□□，但人族自己折腾死了一大片，妖魔鬼怪，好吧，也死了不少，但那些大妖就没谁有事的，而小妖小怪哪怕死光了也对妖族没用。人间界灵气存在，妖魔鬼怪便会源源不断的出现，而灵气没了......灵气孕育万物，一个世界若连最基本的灵气都没了，也只有神魔能在那样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人族，准灭绝了。 对于这一点，这个如今名字是特勤处的部门非常清楚，华夏大地人妖共生的局面根本不可能改变，他们能够做的只有一个——维持双方的平衡，互不相犯。 着眼点不一样，特勤处关心的东西自然与世俗政府不同，别说王朝更迭，就是天灾人祸，只要跟妖魔鬼怪无关，特勤处都没多少兴趣。因此当孙彬关心起气候变迁这种正常现象时，不少人都很惊讶，但孙彬自己却是脸都绿了。 想要搜寻等级达到旱魃或是旱魃以上的僵尸的下落并不难，哪干旱就往哪去最靠谱，自然，这也不是完全靠谱。比如鹤城，那里蹲着一只旱魃，却从未闹过旱灾，因为那座城市里生活着一个半神，还有上万的妖魔鬼怪。半神能够影响居住地的气运，妖魔鬼怪不会高兴住在年年干旱的鬼地方，各显神通的结果就是旱魃的影响被完全抵消了。 被恶补了一通关于僵尸常识的卫时彦颇无语，旱魃可真够恐怖的。“等等，你说鹤城有上万妖魔鬼怪？” “加上半妖的话，已突破五万大关。” 卫时彦噎了下。“华夏妖魔鬼怪遍地走？” “怎么可能，近代人间界环境破坏严重，灵气大不如前。而妖怪是天地间的草木虫鱼汲取天地间的灵气修炼而成的异类，灵气不足，妖怪的诞生对灵气的依赖很大，很大大妖都离开了人间界，小妖怪的诞生减少，人间界如今的情况已经好很多了。”孙彬记得老一辈的人提起过封建时代，那才叫群妖乱舞。“至于鬼和魔这两个种类，鬼是生灵死后的灵魂，不可能减少，只是地府比较尽责，人一死就勾了魂去地府报道，除了怨气特别大，运气又比较衰的，很少有鬼能够危害人间。” “运气比较衰？什么意思？”卫时彦不解。 “古早的时候怨气深重和枉死者是不能投胎转世的，很容易化为厉鬼危害人间，因此古代鬼怪害人的事情比较多，但最近几百年，地府修改了政策。死了的鬼，不论是否枉死都可以投胎，若是怨气深重不愿投胎，敲晕拖走，一碗孟婆汤灌下去，前尘往事忘得干干净净，什么怨气都没了。这也算是好事，若是留在人间化为厉鬼，那就真的没法修改政策，只能打到厉鬼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难道你家那个凶兽没告诉你，地府现在的那些鬼差每个都特别能打，并且越来越能打了吗？” “你觉得子娴会将鬼差放眼里？” 孙彬默，除非是鬼仙出面，否则以子娴的实力基本可以无视之。 “那魔，魔又是怎样了？”卫时彦问，妖怪鬼都见过，甚至还当过一段时间的鬼，但魔却是从未见过。 “神魔。” 卫时彦回以疑惑的眼神。 “魔与神是同级的存在。” 卫时彦：“......我听子娴说过，神非常罕见。”岂止罕见，照子娴的意思，神属于万年难得出一个的稀有品种。天地间大部分的神人都是天生的，父母是神人，自己生而为神，只要渡过两次大劫便可升为上神，成为真正的神。后天修炼的，如子娴那位凶兽同类，百万年难见。 神魔同级，而神那般罕见，那么魔又该是怎么个情况？ 孙彬愣了下。“这我就不太清楚了，在大部分人的眼里，神仙是没什么区别的，我们虽然知道有些区别，却也没法区分，神人离我们太过遥远。” “那魔呢？” “不算远。”孙彬嘴角抽了抽。“前些年就诞生过一个魔，差点酿成大祸。” “魔是什么修炼而成的？”卫时彦好奇的问。 “魔不是通过修炼而成的物种，魔......”孙彬抓了抓头发。“天地万物皆可化魔，前些年那个魔就是个例子，本是人，却入了魔道，然后就化身为人魔了。因此两相比较，魔比起神人要常见不少。”只是神人每诞生一个都对别人没什么影响，而魔，别的地方孙彬不知道，但人间界每诞生一个魔都是一场浩劫。 想了想，孙彬又补充了一句：“魔虽然很厉害，但你家里那个，寻常的人魔也得绕道走。” “魔很弱小？” “魔有强有弱，强大的能与诛神，弱小的，战力可能就是个渣，再武力再渣，魔都极难缠，也很难杀死。” “子娴也不能？” “如果她提炼自己的凶兽血脉，变成纯种凶兽，能。” 卫时彦放弃这个话题，纯种凶兽，从子娴的回忆中他已经发现了一个问题，他所见到的并不是子娴的全部。子娴还有一个凶兽形态，那才是真正的她，真正的太古凶兽后裔，嗜血、残忍、冷酷、疯狂......血统不纯，尚且那般凶残，若是变成纯种的凶兽，天知道子娴会变成怎样。 卫时彦觉得自己还是比较喜欢有灵智的子娴。 孙彬分了一大堆资料给卫时彦。“赶紧帮我看看，有些那些地方可能有犼。” “我怎么看得出那些地方有犼？”卫时彦无语，他就一普通人，没孙彬那长年累月与非人打交道的经验。 孙彬又将一沓资料丢给卫时彦。“这是原本的天气预报，你就对一对，那些地方的实际天气和预报不同，明明应该下雨结果一滴雨都没下。还有，又有那些地方在干旱，都给我挑出来。” “哦。” 犼的下落并不难找，走哪哪干旱。 桃花源一带被子娴调节过，避过了干旱，卫时彦将桃花源周围发生干旱的地方都挑了出来，再找出时间吻合的部分，再以这些地方为中心找出它们周围发生干旱的地方，。 三个小时后卫时彦找出了一条诡异的干旱路线。 从桃花源周围的一个市开始，过黄河，一直向山东而来，波及了小半个华夏，只是时间都不长，显然犼并没有长期逗留。若是在古代，一两个月不下雨，肯定哀鸿遍野，但在现代这还真不算大问题。 让卫时彦确定这是犼的路线图的是这条路线有经过苏依原本所在的市。 瞅着那诡异的干旱路线图，孙彬不由嘀咕：“她这目的性也太强了吧。”这干旱路线分明是一条直线，直奔山东而来，可这山东有什么是她想要的？ 卫时彦也疑惑，犼找到山东来干什么？“总不能是惦记子娴的血肉吧？” 孙彬闻言支持道：“惦记子娴的血肉，那倒有可能。” “那也该柿子捡软的捏，君长青是半神，鹤城也离桃花源更近，她找君长青不是更有把握？”卫时彦驳道。 “君长青是不如子娴，可鹤城生活着上万妖怪，其中不乏，它要敢去鹤城捣乱，上万妖怪堆都能堆死她。” 所以犼就是在欺负子娴势单力孤？卫时彦皱眉。 第45章 特勤处 孙彬要出差去找犼, 顺手把卫时彦给拉上了。 “你要去找犼, 拉上我做什么？”卫时彦很是不解, 他虽然会几招，但跟这些修炼的人以及非人比起来，他就是十足的拖累。 这段日子在子娴的压迫下, 卫时彦学了弓术，虽然他以前也学过一点, 但那只是闲来无事的爱好, 给子娴看过, 子娴直接开启毒舌功能批得他体无完肤，总结的话就一个意思：岁月固然是把杀猪刀，最无敌的却是轮回。它将昔日东夷第一神射手变成了一个孩子，不，卫时彦的弓术连东夷的三岁孩童都不如。 对于子娴而言，卫时彦的弓术惨不忍睹无疑是一种打击, 因此她很体贴的为卫时彦准备了一系列的弓术训练。子娴自己的弓术也不怎么样, 她杀人放火靠的爪牙, 用不着武器, 但架不住她在东夷生活了近百年，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 看了那么多年，教个菜鸟还是绰绰有余的。 唯一问题是，益的弓术无双是因为在他学会翻身之前他老子就塞了一张弓给他当玩具，事实上, 那也是他一生中唯一的玩具，弓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他的手，弓术能不好吗？而卫时彦，亡羊补牢并非为时未晚，只是避免继续损失，事实上却是已经损失了。卫时彦生命的前二十四年没有接受过任何正规的弓术训练，成年后才接受这样的训练，成就再高也不可能超过前世。 考虑自己的武力值，卫时彦对自己的小命很是担忧。 “如果动静太大就需要新闻来善后。”最重要的是子娴不会看着卫时彦出事，就算已经被炒鱿鱼了，子娴也不会因此而对卫时彦袖手旁观。虽然很卑鄙，但孙彬并不认为自己有错，一头犼，人族自身是摆不平的。 卫时彦：“......”他现在知道为什么这个主持那么高危了。 特勤处，这是子娴前职业单位如今的名字，当然，只是一个名头而已，让这样一个从远古走来的组织像军队一样服从政府是不可能的。不仅仅是组织的特殊性，更因为特勤处最核心也最隐秘的那些存在不是炼气士就是妖怪，而这两种生物，寿命特别长。随便拉一个都可能经历了好几个朝代，化石一点的说不定跟子娴有得一拼，国家这种概念出现之前它们就已经存在了，指望他们对政府有什么感觉不如指望子娴改吃素。 飞机上孙彬给卫时彦恶补了一通知识，特勤处共有四个分部，华北、华南、华东以及西北，每个分部都有若干成员。孙彬隶属于华东分部，华东地区经济比较发达，妖魔鬼怪也挺多的，那些贪恋红尘的妖魔鬼怪多是聚居在繁华的大城，可也因为贪恋红尘，为了让自己不受影响的生活，大城里的妖怪都很有分寸，守法良民，至少明面上是，暗地里......没引起人类注意那就不算犯法。相对而言，华东其实是四个分部里最轻松的。 孙彬以一种幸灾乐祸的口吻介绍了一下另外三个分部的悲催，华北是都城所在，权贵多如狗，简直是事儿逼。只是事儿逼的不是妖怪，妖怪在都市里生活还是会讲一些规矩的，事儿逼的是人类本身，妖怪是草木虫鱼修炼而成，每一个妖怪都是经历了成百上千年岁月才修成人形的，因而很珍惜自己的生命，能不惹事都不惹事。但鬼与魔却不然，这两种大多是人类自身扭曲所化的邪物，害起人来连妖怪都要甘拜下风，特别是魔，每一个魔的诞生都是生灵涂炭的浩劫。 华南分部，海岸线太长，而深海，妖怪挺多的，还有华南多山，深山大泽中也同样多妖怪。而那些不生活在都市的妖怪可不怎么讲规矩，没把人类当成两脚羊就不错了，遵守人类的律法，白日做梦。 最后的西北分部，想想西北那环境，是个人都会同情这个分部，每个宗教的背后都有着一个或若干个神灵，西北，不止一个宗教，而且那宗教和华夏府邸的佛道不同。佛道二教经过千年的摩擦与冲突，已经融合得差不多了，至少可以和平相处了。可西北那一块的宗教，千年前佛门刚传入华夏时与道教是怎么个情况，西北就是怎么个情况。再加上西北的土著妖魔，西北分部......任务最艰巨。 “那华中是归哪个分部管的？”卫时彦想到了自己几个月去的地方。 “华中不设分部。” 卫时彦不解：“为什么？” “西南和华中全是山，妖魔鬼怪的数量简直恐怖，就算把总部拉过去都未必镇得住。” “所以你们就不管了？” “很早以前是管的，百年前的时候也想过设个分部，只是那个时候跳出了一个半神接管了华中地区，并且制定了一套他自己的规矩。虽然有点那个，但人与妖相处得还不错，我们就没管了。” 西南地区的半神？卫时彦不由想到了一个故人。“半神？什么半神？” “据说是一个神民修炼而成的，说起来真是羡慕那些神民，与生俱来就拥有灵力，并且好命的话还能继承它们先祖的部分力量。”孙彬颇为羡慕。 “神民有神民的优势，人也有人的优势。”卫时彦不以为然的道。 孙彬点头。“你说得很对，神民虽然起点挺高的，但终点却都不怎么样，也就西南的那个君长青争气修炼成了半神。”而君长青的成功道路，除非有小强一般的生命力，不然撑不住。 一路聊天中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因为这一次要对付的目标是一头犼，保险起见孙彬向总部申请了援助，让他搞定个把小妖小怪还行，但犼那种生物，没援助他宁可辞职。 总部是特勤处最核心的地方，总部在哪里没人知道，有多少人，也没人知道，即便是四大分部也没几个人知道总部是怎么个情况。唯一可以肯定的是，总部的每个成员都是变态。 孙彬还特意向卫时彦举了个例子，二十世纪初华夏大地烽烟四起，打得白热化的不止世俗，非世俗世界也不遑多让。那个时候就有个修真者背叛了华夏，因为对方太强，分部实在搞不定就跟总部上报了，总部说会派人去看看，然后，没几日那个叛徒的脑袋就出现在了分部的门口。 孙彬一直都很怀疑君长青就是总部的一员。 虽然不怀疑总部的强大，但孙彬怀疑总部的人性，总部的成员，好吧，任谁活了成百上千年，人性都会很淡薄。 庆幸的是特勤处总部的那些活化石还是有人性的，下飞机的时候卫时彦在机场看到了一个肚子跟怀了双胞胎似的和尚、一个灰白头发看上去极道貌岸然的道士以及彩色头发的年轻人。是的，彩色头发，这年头染发的人不多，却也不少，可将头发染成十几种颜色的......仅此一位。 这样的组合，太抓人眼目了，第一眼卫时彦以为那个彩色头发的怪咖就是个不良少年，然后他就听到孙彬惊喜道：“空空大师、静虚真人、马先生！” 卫时彦微默，和尚和道士他还是可以理解，但最后那一位不良少年是什么人？或者，不是人。 卫时彦记得子娴提过这个特殊组织中并非只有人，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子娴，也不知四千年前的人究竟有多心宽，竟让一头凶兽加入其中。虽说如今的子娴除了毒舌了点，食谱另类了点，并没有什么不能让人接受的地方，就连毒舌和食谱，经过洗胃后子娴也改掉了吃人的问题。但四千年前的子娴并非如此，从她之前的回忆中可以看出一件事，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子娴是没有灵智的，与野兽无异，硬要找区别的话，就是野兽没她那恐怖的力量。 自然，想也知道子娴那是特殊例子，但从这个特殊例子也可以肯定一件事，远古时代，人族的图腾不少。若非存在大量与人和平共处的图腾，以人的天性绝不可能接受一头凶兽，人会因为未知而恐惧，并且想要去毁灭。 华夏大地的修真者世界卫时彦不了解，但有两个分类是可以肯定的，和尚与道士，这两个品种是华夏所有人族与非人族都知道的。 空空和静虚的打扮很容易看出他们是那个品种的，而马先生，整个一不良少年，没有天眼，正常人都看不出他是什么品种。 看不出就不看了，卫时彦以非常自然的态度与三“人”打招呼。 看着卫时彦，三人都愣了下，这位小哥身上妖气真是冲天啊！眼神差一点可能直接把这人看成妖怪了。 “龙气？”马先生疑惑的看着卫时彦。 空空与静虚俱是一愣，他们自然不会认为马先生说的是所谓真龙天子的龙气，马先生所言的龙气没理解错误的话是指龙族的气息。 “不对，你身上的龙气太过炙热了。”马先生皱眉，它曾经见过纯血龙族，龙族算得上水族的一种，气息偏向水，绝不可能给人炙热的感觉。 静虚与空空好奇的开了天眼瞅向卫时彦，皆默。 好诡异的命格！ 卫时彦原本的命格福泽深远，只有那些几世行善积德的人才可能有这样的命格，一世平安喜乐。卫时彦因为身怀无上功德，只要他不是专门下凡来渡劫找罪受的仙人都会有这样的命格，按理应该是令人羡慕的，但他的命格却被劈成了两半，这命也就改了，命中注定早殇。这也就算，充其量说明卫时彦倒霉，活着他上辈子不知道干了什么好事，这辈子遭报应。可最诡异的却是他的命盘在被劈裂后又被人给修复了，裂痕犹在，人却是不会早殇了。只是命格这样一变再变的结果就是卫时彦没有命格了，相信就算找天界司命星君的命书来翻也只能看到卫时彦的命书一片空白。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小修，之前有些地理知识弄错了，不好意思 第46章 援兵 卫时彦看不到自己的命盘, 因而没有半点感觉, 但别人看得到, 而看到了就不免惊讶。 妖气冲天、足以令人立地成仙的功德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卫时彦的稀罕度与子娴半斤八两。 第29节 卫时彦不解的看着三人的反应，不明白自己有什么问题。 孙彬轻咳了下：“他身上的妖气是子娴的。”想了想, 怕三人不知道子娴，又补了一句：“四千年前跟人族闹翻的那头凶蛟。” 子娴的事情各个分部是机密, 但在总部却不是, 年份古一点的都听过一二。空空与静虚觉得耳熟, 但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便瞅向马先生。一句话的功夫马先生已退开了两步，与卫时彦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马先生虽然不怕卫时彦，但他怕子娴，如果被子娴误会自己对卫时彦有“兴趣”, 自己回头恐怕就得下锅了。 空空和尚问马先生：“认识？” 马先生回道：“不认识。” 不认识你怎么这么忌惮？空空和尚无语的看着马先生。 马先生回道：“三代之前, 妖族之中, 凶名远扬。” 卫时彦与孙彬不约而同的对马先生侧目, 阁下高寿几何啊？ 子娴很有名没错，但年代太过久远, 除了先秦时代的妖魔鬼怪，近代的妖魔鬼怪是完全不知道子娴的，甚至子娴不释放自己的妖气的话，别妖完全感觉不出子娴也是妖。 空空与静虚也不用对卫时彦侧目, 子娴的事情在总部不是秘密，西南蹲着那么一头强大又缺心眼的妖怪，没法不引起注意。如今可不是古代，古代交通不发达，除非跑到桃花源那里溜达一圈，否则根本不会知道那里有个子娴。可随着现代交通的发达，以及子娴画地为牢四千年的傻缺性格，华夏所有知道她的妖魔鬼怪都对她印象很深刻。虽然大部分妖怪心性很简单，性子也很单纯，但缺心眼到子娴这地步，不论人或妖都望尘莫及。 只是比起非人生物，空空和静虚知道的更多一些，那样一头凶兽是怎么会被神人镇压的。子娴虽吃人，可她没乱来，人与妖共生的华夏，只要不过分，吃个把人并不算什么事。而子娴不愧是前执法人员，虽然一直都在吃人，但一直踩着规则的边缘线，不可能引起神人的镇压，只能是因为别的事。 此时此刻瞅着卫时彦那诡异的命盘，和尚与道士似乎明白子娴四千年前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的事了，谁都知道理性很重要，可如果失去的东西太重要，真没几个人能保留理智，何况心性单纯的妖。 卫时彦隐约能猜到三人的心理活动，也更加好奇，四千年前子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明明是掀起了洪水的罪魁祸首，但这些修道之人似乎不怎么厌恶她，以人类没事还能找事的劣根性，这无疑是一件很稀奇的事。 遗憾的是，不论怎么好奇都不可能知道详细情况。子娴都不太喜欢提起过去的事，而别的人又不清楚，年代太久远，当时的人与妖都死得差不多了。 三个援助虽然惊讶于卫时彦的诡异情况，但也知道眼前最重要的是什么。 为了对付犼，这一次总部很是放了血，专门对付高级僵尸的法宝、符纸给准备了一箱子，用这些东西，和尚和道士摆了个阵法，保证犼不死也去半条命。 结果—— 犼直接绕道走了。 和尚当即骂娘了，裤子都脱了，人居然跑了，□□裸的打脸啊！ 为了不让阵法白准备，马先生不得不主动去当诱饵引犼回来。 “每次跟你们两个一起出门都没好事。”马先生颇感慨的跟和尚、道士说。 和尚笑眯眯道：“马先生功德无量。” 马先生毫不犹豫的回了一对白眼，他一个妖要功德无量干什么？成仙还是成佛？ 远远望去，犼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白色秋衣、蓝色牛仔裤，眉目清秀如画。凭心而论，收拾干净了的犼很漂亮，僵尸虽然也是妖，但在妖族一直都不怎么漂亮。 妖的人形形态是可以改变的，但所有人形里只有一个是真实面目，那就是第一次化成的人形，因此第一次化成人形时妖族都会很慎重。不乏爱美的妖专门去人间看人类的美人，然后参考那些美人的脸。 不过也不是所有妖的脸都是参考人类，父母都是妖，因此生而为妖的妖族生下来就是人形，不需要化形；第二种是灵气所化的精灵，如山鬼之类的特殊品种，它们的容貌是天地灵气所赋予，每一个都是倾国倾城的美人；第三种也是最罕见的，就是子娴那种，拥有强大的强大非人血脉，渡过化形之劫后也会被天地赋予容貌。 不知是否天道的恶趣味，那些得天地赐予容貌的非人生物无一不是美丽绝伦，但......天道也顺便将越美丽的东西越有毒这个真理给强化了一遍，大部分美丽绝伦的妖族的真身......呵呵，不提也罢。 最鲜明的例子就是子娴，子娴是太古凶兽的后裔，太古凶兽虽然嗜血且无灵智，但它们是与神人同级的血脉。子娴的凶兽血脉太浓，因而她的人形容貌是天地所赐，与神人无异，非常完美，完美即便是在这个信息大爆发的时代也能引起每一个人族的惊艳。而子娴的原形，很威武，但跟美绝对不沾边，更不能碰。 太古毒龙不止龙涎带毒，而是全身带毒，只是子娴曾经与人类一起生活了近百年，为了避免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的临时监护人给毒死了，幼生期的子娴无师自通的学会了控制自己身上的毒，并且养成了习惯。否则卫时彦与她同吃同住，早就灰飞烟灭了，子娴的毒不止会杀死人的肉体，还会摧毁人的灵魂。 人族是最特殊的物种，无论神魔都承认，人族是人间界的主宰者，这无疑是神奇的，这样的承认对于那些骄傲的神魔而言已经是一种低头了。因此人族自诩万物之灵也不是完全没有依据，但即便是万物之灵也并非完美。如形态，人再美也很难和妖族比美，呃，至少人形的美丑是不能比的。 犼虽是妖，但所有人与非人都知道，僵尸是生灵的尸体所化。别的生灵还好，不是人形还能化个人形，自己选择形态，但人类尸体所化的僵尸却是尸体生前怎么个模样，变成僵尸后就一直是什么模样。 犼就是人类尸体所化的僵尸，但她的眉毛却不比妖族的美人差多少，对此马先生颇为讶异。 僵尸的形成有两种情况，一种是地气催生的自然僵尸，属于倒霉催的，埋的时候埋了不合适的地方，亦或是地形改变，福地变成了养尸地，然后尸体就被地气给催生成僵尸了。不过这种很少见，尸体不埋个千儿八百年没法变成僵尸，而一旦变成僵尸，等级都会很高，至少能够思考了。碰上这种僵尸，特勤处一般会看情况决定怎么处理。特勤处虽然斩妖除魔，却不是疯狗，天地间的妖永远都杀不完，没必要把事情给做绝。 非仁慈，而是顾忌。 子娴那个同类是凶兽也是神人很能说明一件事：神仙不止人能当，非人也能。 妖也是有神的，人要真把妖族给绝了苗裔，势必惊动那些已经离开人间界的太古妖神。 另一种僵尸是死不咽气所致，生前怨气太重，一口气在喉间死不下咽，久而久之尸体发生尸变，一只低级僵尸就新鲜出炉了。对于这种僵尸，特勤处见一只杀一只，没辄，前一种僵尸商量一下还是可以控制的，僵尸以人之血肉为食也不一定要杀人。比如君长青地盘里那只奇葩僵尸，一日三餐不是人血就是人肉，愣是没杀过一个人。可君长青地盘里那只是特殊情况，正常的低级僵尸是没有灵智的，对于人之血肉的渴望是它们的本能，追逐进化的本能，只有吃的人越多，低级僵尸才有可能进化成高级僵尸拥有灵智与更强大的力量。 每一只高等级的非自然僵尸的背后都是堆积成山的白骨，这不是夸张，而是委婉的说法，堆积成山的山不是媲美普通的山包，而是媲美长白山。 马先生觉得很奇怪，如此美人生前哪来那么大怨气以致于死不咽气，死后尸体化为僵尸？或者该说，有那么好的本钱，这姑娘是怎么个把自己的日子给过成悲剧的？ 人啊，真是奇怪的生物。马先生腹诽不已，妖族虽然种类丰富，但很少有妖族死后尸变成僵尸，妖族的世界讲究丛林法则，食欲即权利，大部分妖族死了是尸骨无存的，进别妖肚子里了。即便不进别妖肚子里，也不会那么想不开，在妖魔的世界里，被“人”给杀了只能说明自己技不如人，死了也是活该。 感慨归感慨，马先生却不会因此而心软。 他不是人，没人类的多愁善感，马先生两千年岁月的前一半是在吃与修炼走中渡过的，吃人、吃妖......只要能增长修为，他什么都吃。而修炼则是为了变强，不被别的生物吃掉，也能吃掉更多的妖魔鬼怪。 很稀奇，但马先生曾经就是那么一个妖，心性凉薄无情，这一点他与子娴很像，并且这两位走上了差不多的道路。不同的是子娴当年是为生存所迫才与人类搅在一起，否则她会成长为一个真正的大妖，蔑视人类，视人类为两脚羊，拿人当主食吃，而非踩着法则边缘线的吃人；而马先生，他纯粹是过腻了一个正常大妖的生活，因而入了红尘，自此再也没能挣脱。 火车疾驰，车里的人渐渐下车，最后这一节车厢的人都走光了。 犼看向了车厢里仅剩的“人”。 马先生笑笑，刹那间出手了！ 第47章 被俘 马先生非常成功的将犼给引回来了, 代价是他一个劲的吐血, 骨头不知道断了多少根。 卫时彦也因此看到了马先生的原形, 那是一头老虎，但与电视里的老虎不同的是，这头老虎的体型有两层楼高, 并且长了一张人脸。 是的，人脸, 一张非常英俊的人脸。 拜子娴带来的影响以及工作所致, 卫时彦对子娴的食谱有了一定了解, 想要了解妖族，找子娴这个妖族是最方便的，而子娴对妖族的了解都在食谱上。而子娴的食谱，某种意义上就是一部妖怪大全，只是这部大全是动物百科和烹饪大权的结合体。 各种各样的妖怪以及它们身上那一部分肉最有特色，要如何烹饪味道最好, 子娴门清。 卫时彦虽然很好奇子娴以前究竟是怎么过日子的, 他可不认为子娴食谱上的妖怪都是她看过却没吃过的, 他敢打包票, 食谱上的妖怪，子娴不仅吃过, 还吃过不少，不然不能有这么详细的食谱。食谱中，同一种妖怪，烹饪法子有好几种。 马腹, 这种妖怪也在子娴的食谱中出现过，卫时彦记得子娴说过，马腹，人面虎身，舌头上生有倒钩，心脏非常美味，涂点蜂蜜烤个七分熟就是一道美味佳肴，非常的香......想想就想吞口水。 卫时彦顿时满头黑线，真是近墨者黑啊，看着一头长着人脸的大老虎他居然能想到子娴说的美食上去。 马腹的身后紧跟着犼，犼的身上有些狼狈，显然马腹也不是什么善茬，给她造成了不小的伤害。自然，最重要的还是犼想吃了马腹补补，这才跟了来。 若是按着子娴的标准来定义，马腹是妥妥的小妖怪，子娴只视与自己同一时段的妖怪为大妖，而在远古时对大妖的定义也是至少拥有五千年前以上的修为。马腹不过修炼千年，自然够不上大妖的标准。奈何三代时的诸多战争，妖族损失了太多精英，而人间界的环境也越来越差，活下来远古大妖相继受不了恶劣环境离开了人间界。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而人间界无大妖，自然有小妖称大妖。现今的人族对于那些修为在千年以上的妖怪都定义为大妖。子娴那样的，正常情况下是碰不到的，远古大妖能走的都搬家了，不能走的则是跟子娴之前差不多，被封印着，动弹不得。人们根本没法进入封印内去探秘，真进去也肯定出不来，不是每个远古大妖都跟子娴一样不吃活人的，死人不新鲜，因而正常的远古大妖最喜欢吃的就是活人。 犼是远古大妖离去后诞生的，她虽然也觉得马腹不是子娴那样的大餐，但蚊子腿再小也是肉，何况马腹还不是蚊子腿，怎么也算得上一顿便餐。 马腹并不知道自己被当成了便餐，还是将就着可以入口那种，如果知道......就算知道他也不可能做什么，他不是子娴，子娴的凶兽血脉太强悍，且身经百战，做为一个经历了远古时诸多战争的大妖，现世的子娴几乎是无敌的。 马腹几乎是九死一生跑回来的，僵尸在妖族中并不是最强大的，却是最难缠的，难缠程度与凶兽后裔有的一拼，甚至在凶兽后裔之上。凶兽后裔再怎么疯狂嗜血也是可以杀死的，而僵尸，特别是修炼到旱魃与犼这两个层次的僵尸，打的赢也很难弄死它们，僵尸的复活能力再强大，到了犼这一层次，哪怕只剩下了渣渣都能恢复过来。 马腹很强大，可它再强悍碰上犼这种几乎弄不死的家伙也得倒霉。 忒恶心。 马腹之前非常深刻的体验了这三个字所代表的含义，犼虽然是比旱魃更高级的存在，但不知道为什么，它的力量与旱魃差不了多少，甚至还弱一点，因此犼不是马腹的对手，但—— 犼的力量比旱魃差一点，她的恢复能力却是旱魃的十数倍，如此强悍的恢复能力，马腹给她的伤害再大也不会影响犼猎杀他。 之前的遭遇太憋屈，因此将犼一引回来马腹就撒手将犼丢给和尚和道士了，他是特勤处的客卿，不是正式成员，举手之劳可以，但别指望他会为了人族的安危拼命。 卫时彦一直呆在一个距离比较远的安全地，马腹回来后便和他呆一块了，手忙脚乱的用法力愈合身上的伤口，驱逐尸毒，犼的爪牙可是有毒的。 马腹正忙着，一丸丹药递到了他的面前，马腹闻了闻，是用一些非常珍贵的药材炼制的丹药，药材的火候超过五千年。 “对你有用吗？”卫时彦问，这枚丹药是他从子娴那里拿的。 子娴虽然很多正常人和妖会做的事都做不来，但炼丹却是一流，与生俱来的控火能力令她非常适合炼丹，特别是她操控的火还是太阳真火。画地为牢时子娴找不到事情干，加上当地环境挺原始，好吧，不是原始，在秦汉之前子娴呆的那片地区根本没人，因为没人，野生的珍贵药材遍地。子娴干脆检起了很早以前学过的炼丹术，炼制了不少好东西，早年还拿丹药当糖豆嗑，增长了不少修为，但后来她成年了，丹药于她就真成了糖豆，嗑多少都没有反应。 发现自己嗑药嗑出免疫力后子娴虽然在有材料时还会炼制丹药，却不会再吃了，丹药随便丢，有的时候她自己要找药都得找上半天。 卫时彦有一回看到一丸丹药，以为是糖豆便随口嘎嘣了...... 诚然，丹药是好东西，但没事乱吃药绝不会是什么良好行为，子娴是凶兽，就算有副作用也影响不了什么，可卫时彦是人，没子娴那体质，因此卫时彦很是遭了一番罪，并且将子娴的所有丹药都给整理了出来专门弄了个地方存放。这次出门的时候考虑要对付的东西，说不定会误遭池鱼之殃，卫时彦特别拿了一些疗伤用的丹药。 “多谢。”马腹不客气的接过丹药吞了下去，这丸丹药上有着非常浓郁太阳之力的味道，正好是他体内尸毒的天敌。 服了丹药马腹便继续疗伤，卫时彦重新看向战场。 众人挑选的战场是在郊外，周围没什么人，环境也很不错，非常适合聚餐。在选了这里后道士求了个雨，所有普通人一看下雨了都放弃聚餐回家了，因此卫时彦一眼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那几个人。 道士布的阵是借一件法宝布置出来的，而那件法宝的名字叫九龙离火鉴。 这些日子恶补了一通华夏神话传说的卫时彦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听到苏妲己的名字却想不起这是哪位了，如今的他一听法宝的名字就想起了封神演义。 道士拿的法宝也的确是封神时代的遗物，据说是特勤处的前辈“捡”来的。 法宝虽然在手里，却没几个人能用，强大的法宝也是需要相应的实力来发挥的。就好像载人火箭，如果用蒸汽做为动力去驱使它，载入火箭能飞起来吗？同理，没有足够的修为做为驱使法宝的动力，法宝也发挥不了它的真正力量。九龙离火鉴更是封神时代的宝物，除了它们最初的主人根本没人能百分百的发挥它的威力，而在末法时代的如今，更是连能够驱动九龙离火鉴的人都没几个了，不被反噬已然是有本事。 道士没有驾驭九龙离火鉴的本事，就算把他抽干，九龙离火鉴也不可能发挥出全部的本事。 道士很清楚自己的斤两，也不指望自己能够发挥九龙离火鉴全部的威力，他只需要收拾掉那头犼就行。 九龙离火鉴连神仙都能炼了，哪怕不能发挥出全部的威力，想必也能炼化一头犼...... 大概吧。 道士也干巴巴的想。 计划是完美的，马腹成功的将犼给引了过来，但犼不上当！ 道士无法只靠自身的能力发动九龙离火鉴，换君长青那个半神说不定有可能，但君长青这些年大部分时间都是处于失踪人口状态，雪莹山庄都换了个庄主，想要找君长青非常不容易。而且即便找到了君长青，道士也不敢把九龙离火鉴给君长青，倒不是不信任君长青，虽然君长青并非纯粹的人，但他也因为他那一半不属于人的血统受到了比人更紧的约束。 人类笃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却不曾想过，非人虽非人类，但狼与羊是共存的，有吃羊的狼，自然就有抓狼的检查。修真者、神裔甚至妖怪，都被冥冥中的因果注视着，人类可以为了自己的私欲乱来，非人，也可以，但天谴不是分分钟到来就是迟点来，到来的时间或许不同，但一定会来就是了。 真正让道士无法相信君长青的是君长青的爱好，君长青一个科学家，虽然很不可思异，一个非人怎可能是科学家，但事实的确如此。 君长青是一个非常具有探索精神的科学家，一个非人世界的科学家。 说到这，也就不难猜测君长青的研究对象了，没错，他的科学研究的对象就是他的同类——非人生物，以及各种各样的天才地宝和法宝。 虽然是科学家，但对于非人生物，君长青还是有点人道精神的，最多就是拔毛抽血，不会动刀把人给片了，可那些即便是按非人世界的定义也不是非人的东西，到他手里，百分之九十会被他拆个彻底。 九龙离火鉴按照君长青的标准就属于那种会被拆个彻底的研究对象。 君长青靠不上，道士就只能靠自己，布了个引灵阵，引天地灵气来九龙离火鉴这件法宝。 引灵阵布置得很完美，诱饵也很完美，但—— 犼就是不上当。 眼看就要一脚迈进引灵阵她却忽然疾速后退并向卫时彦的方向掠去。 第30节 卫时彦只觉得眼前一花犼就到自己眼前了，然后自己就被犼给抓住了。 在卫时彦身边疗伤的马腹反应很快，立刻伸爪一爪救人一爪对付犼，犼随手将卫时彦挡在了马腹用于攻击的那只爪前，爪子正对着卫时彦的心脏！ 卧槽！ 马腹投鼠忌器的缩爪，卫时彦逃过了被马腹抓出心脏的霉运，而犼也趁着这一霎那的时间跑了！ 犼的爪子里还是拎着卫时彦。 马腹问特勤处的三个正式成员：“你们说那头大妖会不会吃了我们？” 和尚、道士、孙彬：“......” 下一秒，四个“人”做出了同样的选择—— “追！” 第48章 祖坟 最近的天气很不好, 李老板一个劲的头疼, 他最近挺倒霉的, 真的。 李老板近期有一个大项目，在郊区修建一片高档别墅区，而修建房屋自然要打地基, 打地基就不免要挖地，然后问题就来了。 工程一开始都好好的, 但后来有人在地里挖出了一块巨大的骨头, 刚开始时也没太在意, 说不定是很久以前哪个倒霉的猛兽死在这，被埋在了这，然后留下了这骨头。 工程继续，很快挖出了第二块、第三块骨头及很多贝类和半化石的鱼类，到后来更是挖出来一根疑似鹿角的东西，说是疑似是因为角和鹿角很像, 但型号却比鹿角大多了, 有一米多长, 并且不分叉。 在看到那角的时候李老板的心里就咯噔了下, 瞅着眼熟啊。 做为一个华夏子孙，对于某些图腾哪怕没学过也是认识的, 李老板很快就反应过来为什么觉得那角眼熟了。 李老板让人继续挖了下去，最后挖出了更多的骨头和角，但还没来得及将所有骨头都挖出来老天就不给面子的开始下起了暴雨。 整个山东都下起了暴雨，并且下到了今日都没停, 李老板的工地只能停工，雨太大了。 李老板煎熬的等了一日，雨总算是停了，工地继续开工，但沉浸于工地的李老板并没有发现一件事—— 天气预报之前一直说这段天气会是艳阳天，但老天却不给面子的开始下雨，并且大雨的涵盖范围越来越大，逐渐弥漫出了山东，但工地这一带很快艳阳高照了起来！ 最后一块骨头挖出来的时候李老板激动的将骨头拼了上去，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 钱啊，好多的钱。 李老板仿佛看到无数红彤彤的毛爷爷向自己飞来。 一把如山涧溪流般悦耳清脆的声音响起：“你很激动？” 李老板激动的道：“自然，你看着这是什么，这是龙，传说中的龙真的存在，你知道这龙骨还有龙角值多少钱吗？这不是骨头，这是金山。” 临时仓库里摆着的骨架被拼凑的很完整，那是两条体型达百米的庞然大物，头生独角，腹下双爪，赫然的传说中的龙，虽然角的数目不对。 “那不是龙，是蛟。” “不管是什么龙还是蛟，都很值钱。”李老板不以为意的说，而说着说着他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这间仓库除了自己，别的人是不允许进来，这哪来的第二个人？ “我不是说了谁都不准进来......”不悦扭头的李老板错愕的看着身边占着的绝美女子，白衣乌发，宛若古卷中走出的神女，是上天精雕细琢的作品，美而有气质。尽管穿着休闲的牛仔裤与衬衫，但这女子愣是给了人一种古典的感觉。饶是李老板已经年纪一大把了也忍不住惊艳，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不对，工地里全是大老粗，哪来的这么娇滴滴的女人？而且还跑进了仓库。 女子慢悠悠的爬上了骨架，非常熟门熟路的在最大的骨架头上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令人忍不住有种错觉，仿佛那头蛟的头顶是她的家，熟悉而放松。 李老板不悦的皱眉，那可是他的宝贝，正要斥责，便听女子说：“虽然我已经不打算吃人了，但发现你把这里给掘了的时候我是打算吃了你的，但现在看在你帮我把它们启了出来，我准许你选个舒服点的死法。” 李老板再迟钝也意识到了女子话中的诡异，但还是利欲熏心的说：“你什么意思？这可是我挖出来的宝贝，是我的。” 女子无语的瞅着李老板，提醒：“你挖了我父母的坟。” “这哪有坟......”李老板立刻就反驳，工地这里他可是打听过的，没有埋过人，如果埋过人，在坟地修建房屋，风水很有问题，他买这块地的时候可是特别找风水师看过，说这块地的风水非常好，很适合盖房子。但李老板忽然想起一件事，坟地也不一定要埋过人，至少他是在这里挖出了两个神话生物的遗骸！ 李老板瞅瞅女子，又瞅瞅两具遗骸，立时汗如泉涌！ 女子笑了。“看来你想到了。” “你、你......”李老板惊悚的指着女子。 女子含笑颌首：“我不是人，我是蛟。” 掘地把人祖坟给掘了肿么破？而那人还不是人又肿么破？ 女子冲李老板龇了龇牙，一口白森森而尖利的利齿，人是不会有那样的牙齿的！ “要不我勉为其难的吃了你，最环保，还不浪费土地。”女子摸着下巴打量着李老板，虽然肥腻了点，杂质多了点，但看在对方刨了自己祖坟的份上，那点肥腻和杂质可以忍忍。 女子凭空拿出了烤肉的烤架以及餐盘筷子，俨然是打算在仓库开餐。 李老板掉头就跑，打开了仓库的大门，外面正大雨倾盆，乌云浓得似乎随时都会砸下去，没有半点光亮，但即便没有光亮也比这仓库安全。 李老板以完全不符合老年人，堪比奥运短跑冠军的速度向门外冲去，却被一堵无形的水墙挡了回来。 肥硕的身体摔在了地上，很多地方都摔青了，李老板却不管不顾的向门外大声呼救，可没有一个人理会他。 “别嚎了，我设了结界，外面的人看不到仓库里的情况，也听不到仓库里的声音。” 瞅瞅正在烧火准备烤肉的女子，李老板的□□涌出了一股热流，裤子一下子就被打湿了。 闻到尿骚味，女子精致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食欲顿时没了。若是还没开启灵智的时候，她吃人自然不会考虑对方干不干净，只要是有营养她都不挑。有了灵智后不免讲究了起来，就算能忍了肥腻味道和杂质，可这尿液，怎么都没法忍！ 可不吃了这个肥胖的人类，她又咽不下这口气！ 真纠结！ 这女子正是子娴，某日看电视看到这里在进行工程，初时没在意，但后来觉得眼熟，一算位置，可不就是当年益安葬她父母的地方吗？ 算出这么个结果后子娴登时就怒了，跟卫时彦说了声就杀来了工地。 虽然气愤，子娴却没在第一时间大开杀戒，父母埋得太深，自己动手挖的话要挖很久，可以让这些人类先挖着，等遗骸完全挖出来了就吃了这些人再给父母迁坟。 只是，看了看李老板身上的情况，子娴叹了口气，这让她怎么下口啊？ 子娴的纠结并没有继续太久，因为仓库的结界突然碎了，天上的浓得仿佛随时都会砸下来的乌云也散得一干二净，并且地面上的水飞快的蒸发，土地干裂，宛若蛛网，向四面八方蔓延，大有沙漠化的征兆。 “犼。”子娴笃定的抬头，她是蛟，影响环境是必不可免的，而这场暴雨还是她下的，每一滴水都比拳头大，砸在人的身上能把人的骨头给砸断，却在一时间消失，并且出现沙漠化的征兆，除了犼，没“人”做得到。 子娴的淡定只维持到了她看到卫时彦那一刻！ 仓库顶上立着一头浑身金毛的怪兽，怪兽的爪子里抓着一个人，一个严重脱水的人，正是卫时彦。 被犼抓了后犼就带着他继续北上，历经了三天找到了这里，不过卫时彦变成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倒不是犼虐待他，犼也怕他死在半路上，因此没少给他弄食物，因此卫时彦刚开始时除了被“人”抓着赶路颠簸了点，倒也没什么难受的。直到刚才，美女突变怪兽，金属都在融化，何况他一个普通人，说实话，他还没变成干尸已经是生命力顽强了。 神话中说黄帝之女，也就是那位有史以来第一位有记载的旱魃目之所及千里赤地，卫时彦过去还有点半信半疑。如今自己在刹那间严重脱水，金毛吼脚下的金属在融化成液体，大有变成气体的趋势，卫时彦彻底信了。 古人诚不欺我，金属都能融化，千里赤地又算的了什么？ “子娴......”救命。卫时彦想求救，但身体严重脱水，声音嘶哑而破碎，一动就跟刀子在割一样。 自己一定会是第一个在沿海地带因为干旱而死的人，创造了一项吉尼斯记录。卫时彦很佩服自己，都快死还能想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不过—— 下面那片白色是什么？怎么瞅着有点眼熟？ 子娴阴沉的问：“你想要什么？” 犼说：“我的尸丹还给我。” “做不到。” 犼没有说什么威胁的话，但卫时彦身体里剩下的水分开始继续蒸发，本来已经缩水了，如今更是跟木乃伊似的。 子娴怒：“住手！” “尸丹。” 子娴咬牙切齿的道：“要是有我早就给你了。”尸丹那么好的东西，到手了她肯定吞了，怎么可能留着等日后物归原主？但此时此刻子娴却深恨自己当时的行为，早知今日，她之前就是打死也不吞那枚尸丹了。 犼愣了下。“你给谁了？” “我吃了。”子娴回道。 犼怒了。“你耍我？”它的尸丹满是尸毒与火毒，就算是远古大妖服了也必死无疑，何况子娴还是一头蛟，天生怕火。 卫时彦的身体开始急速缩水，子娴忍无可忍的化出本体向犼扑去，血盆大口张到了极致，大有将犼一口吞了的架势。 犼大惊，毫不犹豫的将卫时彦当作挡箭牌递了出去，希望子娴能向马腹一样投鼠忌器，但子娴没有！ 啊呜！ 子娴张开血盆大口将卫时彦一口吞了！ 第49章 番外缘起一 黑蛟并不是天生的蛟, 它曾经是一条蛇, 山林中的一条普通野蛇, 本该浑浑噩噩的渡过蛇生。但那一年月亮上流出了帝流浆，月亮上每隔六十年会流出一种叫帝流浆的东西，世间生灵吸收了帝流浆便可增长修为, 亦或开启灵智化妖。 数不尽的金色颗粒落下，因为从未见过, 小黑蛇伸出了舌头想要尝尝什么味道。 一粒金色颗粒落在了小黑蛇分叉的舌头上, 小黑蛇还没做什么金色颗粒便自己融入了小黑蛇的舌头。 “嘶, 没味道。”小黑蛇嘟囔说，说完就不由用尾巴捂住了嘴巴，它刚才好像说人话了。 小黑蛇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但本能已经告诉它那是好东西，因此不断的伸出舌头去“吃”金色的颗粒，吃了很多。 只是循着本能行事的小黑蛇并不知道, 那是六十年一遇的帝流浆, 那一夜吸收的帝流浆让它完成了从蛇到蛇妖的蜕变。这一点直到小黑蛇后来去了很多地方, 听了很多东西才明白。 拥有了灵智, 小黑蛇不再满足于浑浑噩噩的在山林中度日，它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 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于是小黑蛇离开了出生的山林。 外面的世界与山林没什么两样，到处都是原始森林，风貌非常不错。自然, 这个不错是基于生态环境严重破坏的后世之人的审美观，换小黑蛇的话，它只觉得这种景色腻烦，看得都想吐了，所幸别的山林里有很多的智慧生物，倒也不算无聊。 小黑蛇一边修炼一边走，走遍了大江大河两岸，然后发现自己已经五百多岁了。 按常理，五百多岁的蛇怎么也该化蛟了，古时的灵气比后世浓郁多了，五百多年的时间足够蛇修炼成蛟了，而小黑蛇却是连人形都不能化。 大地上生活着一种两足动物，叫两脚羊，小黑蛇尝过两脚羊的味道，很美味。但小黑蛇也发现了一个问题，不管是什么修炼的妖，最后都会化为人形，就是两脚羊的形态，小黑蛇很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想不通，小黑蛇就不想了，但它知道妖怪修炼的第一个关卡就是化为人形，而自己到现在还是一条蛇。 小黑蛇琢磨了半天，估摸着是自己太懒太不认真了，别人都辛勤的吸收日月精华修炼，自己却游山玩水，太不着调了，也不怪乎还是一条蛇。 小黑蛇非常认真，非常刻苦的修炼了一千年，然后......还是一条蛇，除了体型变大了，就没别的变化了。 那个时代，神仙妖魔并未离开人间界，混杂于人间，因此小黑蛇最后找到一个脾气很好的神人问到了答案。 竖子血统有问题，不是普通的蛇，想要像普通的蛇那样轻轻松松修炼成人形，别做白日梦了。回家继续努力吧，哪天积蓄的力量够了自然而然就可以化形了。 小黑蛇积蓄了足足四千年才化成蛟。 第31节 虽然过程坑了点，但小黑蛇发现，同样是蛟，自己的力量比任何一头蛟都要强大，群殴都不是问题。 小黑蛇，错了，是黑蛟，黑蛟很高兴，更加高兴的到处乱逛。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蛟对环境的影响，且黑蛟也不似别人那般节制，黑蛟完全是肆无忌惮的随意影响周围的风雨，于是大地上的人族倒霉了，而一头孽蛟也新鲜出炉了。 黑蛟并没有祸害人族太久，因为它有一日路过东海，如今的渤海，在那里它看到了一条鳞片靓丽、线条流畅的白蛟。 啊，我该成亲生崽了，黑蛟恍然。 妖族的成婚没有人族那么麻烦，打一架，打赢了就可以抱得美人归，黑蛟没有悬念的打赢了，于是它抱到了美......蛟。 黑蛟在东海建了巢穴，按了家，定居了下来。 捕猎，□□，生崽，育崽。这就是黑蛟的新生活，黑蛟很喜欢，除了—— 妈的，生了六条崽子，全是白的，怎么就没个黑的呢？黑的也很漂亮啊。 新婚三千五百年纪念日，白蛟下了第七枚蛋，这枚蛋一生下来夫妻就发现有点奇怪。 之前下的六枚蛋除了刚下的时候是热的，没多久就降温了，想要孵化得靠父母孵蛋给它一个温暖的环境才能孵化，可这枚蛋......蛋壳上有着金色的火焰图纹，并且很温暖，黑蛟孵蛋时屁股差 点被烫熟。 很好，这枚蛋根本不需要人来孵，它别自个把自个给煮熟了就成。 蛟蛋一般一个月就会孵化了，可这枚蛋，黑白蛟夫妻俩愁了三年才看到蛋壳上出现裂纹，伴随而来的是天劫。 黑白蛟瞅瞅正在努力出壳的小崽子，再瞅瞅天上正在孕育的劫云，劫云越来越黑，也越来越大，什么情况？ 小崽子爬了出来，是一头很别致的蛟，金色的竖瞳，头生双角，腹下五爪，黑色鳞片上流转着金色的光泽。 这是龙吧？ 问：老婆生下一个跟自己完全不一样的崽肿么破？ 人类答曰：自己被戴绿帽子了。 再问：老婆生下个跟自己种族不同的崽肿么破？ 人类答曰：送科研所切片研究。 而妖族答曰：挡天劫！ 动物界有生殖隔离，所以没有动物能生下跟自己非同族的后代，马和驴例外，这两种能杂交出骡子来，可骡子是没有办法繁衍后代的，生殖隔离还是存在的。 然而在妖族—— “生殖隔离？那是什么玩意？” 没错，妖族不存在生殖隔离，虽然妖族寻找伴侣都习惯找同一动物纲目的，但要是愿意的话，狼妖跟羊妖也可以成亲，并且生下有生育能力的后代。 哦，你问狼妖跟羊妖杂交生下个什么？ 自然不是狼羊妖，反正不是狼就是羊，充其量就是吃草的狼或是吃肉的羊，二选一。 更坑爹的是，不仅仅人族存在返祖和隔代遗传，妖族也存在，因此妖族如果生下一个跟自己不同族的妖怪都非常淡定，不是返祖就是隔代遗传，不管是哪个，都是自己的种。 这也为什么黑白蛟生了个奇葩蛋却没丢掉也没敢乱动的原因，种是自己的没错，可谁知道自家祖上有什么妖怪血统啊，不同的妖怪习性是不一样的，胡来的话很容易害死孩子。 妖族以前就发生过类似的事，一只妖怪生下了两个种族都不一样的幼崽，一个肉食性妖怪，另一个植食性妖怪，妖怪粗心大意的把两个孩子放一块养，然后某一日它发现一个幼崽不见了，在另一个幼崽的肚子里。后来它才知道两个幼崽的种族是天敌，肉食幼崽的种族一直是以植食幼崽的种族为主食的。 黑白蛟下的只有一个蛋，自然不会出现一个幼崽把另一个幼崽给吃了的情况，可谁知道这枚蛋有没有什么讲究？要是不小心就可能孵不出来了，至于自己被戴绿帽或是自己生了个怪物这种想法完全不会出现了两蛟的脑袋里。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但既然出现了天劫，黑白蛟都摆出了防御架势准备替幼崽挡一挡，可它们才摆开架势幼崽就主动跑去迎接天劫了。 太古凶兽每一头诞生时都会有天劫降下，凶兽渡过则脱胎换骨，渡不过则灰飞烟灭。幼崽自己也不明白这些，但本能趋势它去迎接天劫了，它需要天劫的力量淬炼自己的肉身，太古凶兽举世无双的强悍肉身都是这么来的，抗过了顶级的天劫，这世上自然没什么东西能够伤它们的东西了。 凶兽的本能告诉幼崽，天劫对它有好处，却没告诉它天劫之下的陨落率有多高，九成的凶兽幼崽都没扛住天劫灰飞烟灭了。 幼崽扛过了第一道紫色天雷，被劈得外焦里嫩。 天劫顿了顿，劫云似是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十万里的灵力滚滚而来，本就可怖的劫云一下子增加了十倍！ 瞅了瞅头顶上方圆万里的劫云，幼崽的爪子不由抖了抖，身上冒出了金色的火焰。 好可怕！ 第二道天雷没给幼崽反应的时间，径自落了下来。 除了骨头，幼崽全身都焦了，即便是骨头，也有五分熟了，金色火焰消失得干干净净，可它仍旧活着，至少鼻翼还在喘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再来一道天雷幼崽就该是十成焦了，连骨头一块焦，如果那个时候它没有灰飞烟灭的话。 瞠目结舌的黑白蛟终于反应过来，眼疾手快的在第三道天雷落下来前将幼崽抓住。 “给它灌入蛟的血统。” 黑蛟将幼崽丢给了白蛟，然后自己迎向了落下来的第三道天雷。 白蛟接住了孩子，同时咬牙逼出了自己的心血。 妖族有一种秘法可以让纯血的妖族变得血统不纯，这是一种用来害妖的禁术，白蛟从来没想到自己有一日会将这禁术用来自己孩子的身上，并且是用来救它的命。 秘法需要抽取一个与被施法者不同族的妖的心血来取代倒霉蛋的部分血脉，而心血跟普通的血并非一回事，心血是精血中的精华。 精血是血液的精华，一个人身上会有几十斤的血，精血却不过几滴，妖族的话要比人族精血多，且越是古老的妖精血就越多。比如白蛟，修炼了几千年，精血不敢说有一条小溪，但几缸还是有的。而心血是精血中的精华，不修炼的人族身上根本存在心血，即便是妖，正常情况下，几百年能凝聚出一滴心血就很不错了，是仅次于内丹的重要东西。 要混淆的血脉越强大就需要越多的心血，虽然不知道自家幼崽是什么品种，但从它挨了两道天雷都没死足以看出它的种族有多强悍。白蛟心一狠，干脆将自己所有的心血都给逼了出来。 幼崽黑色鳞片上流动着的金色光泽消失了，冰冷的金色竖瞳也变成了属于蛟的猩红竖瞳。 成功了！ 轰！ 刚绽出一丝笑容的白蛟立马僵住了，笑容僵在满是鳞片的马脸上，异常的诡异。 白蛟回头的时候劫云找不到目标后便自己散了，可第三道天雷已经落下，收不回来，因此黑蛟还是挨了一道天雷，绵延数里的庞大躯体跟幼崽一样外焦里嫩，香气扑鼻。 噗通！ 重伤的黑蛟笔直的掉进了海里！ 白蛟抓着幼崽赶紧下水找蛟，在冰冷的深海找到了外焦里嫩的黑蛟，还有气，没死。 “我们生了一个了不得的幼崽。”黑蛟嘶哑的说，喉咙也焦了，说话忒难受。 “嗯。”瞅着爪子里明明十成熟却还是挣扎的幼崽，白蛟深刻认同黑蛟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无灵感，放一章以前写的番外 第50章 番外缘起二 问：生孩子最痛苦的是什么？ 答曰：不是难产, 是损耗过大。妖族的修为有很多法子估算, 但最准确的就一个：看妖族本体的体型, 体型越庞大，修为就越高。黑白蛟原本的体型长达数里，如今一下子缩水成了几百米, 一个是被雷给劈的，能从针对凶兽的天雷中活下来, 没死已然是奇迹, 修为尽失什么的, 就不要太在意了；另一个是因为损失了全部的心血，修为大减，心血不能随便放。 问：比损耗过大更痛苦的是什么？ 答曰：做梦被妖怪啃了，醒来后发现真的有妖怪在啃自己的肉。 黑蛟伤得太重，百八十年是别想动弹了，而孩子太小, 需要进食, 便由白蛟负责捕猎, 黑蛟在巢穴里带孩子, 然后白蛟回来的时候发现黑蛟差点被孩子给吃了。没吃成的原因绝不是幼崽良心发现，而是幼崽的乳牙没长齐, 咬不到黑蛟。 白蛟可算体会了那只生了两个崽，结果一个崽吃了另一个崽的妖族母亲的心情了，她虽然没有同时下了两个崽，可幼崽却想吃了父母。 问：比发现亲生骨肉想吃了自己更痛苦的是什么？ 答曰：孩子是野兽, 不，比野兽还不如，野兽再凶残也还是有一点灵智的，而自家孩子却是一点灵智都没有。 孩子养了一段时间后黑白蛟就发现了孩子不对劲，猩红的竖瞳里除了食欲与凶残，一无所有，灵智更是半点影子都没有。 凶兽得天独厚的力量并非无偿的，而那代价就是灵智。形象一点的说就是，凶兽就是疯子，啊不，疯子多少能说几句，凶兽看到任何活物都只会上嘴，哪怕是亲生父母也不例外。因为没有灵智，凶兽的食谱是无差别的，父母兄弟甚至子女都在其中，只是凶兽在修炼成神拥有灵智之前和繁衍期以外的时间都是王不见王的，哪怕是亲生骨肉，也是蛋一孵化就走人，平时发现同族的气息也会本能的避开，因此凶兽基本不会出现同族相斗的情况。 这些是黑蛟所不知道的，就连它都只是一个意外，自然没有什么传承。 凶兽成年后有一个繁衍期，身体状况都在鼎盛，很适合生崽，这个时候凶兽就会本能的去找同族繁衍后代，自然，这种临时夫妻都是生了蛋就立马拆伙。凶兽的繁衍期保障了下的蛋的绝对健康，可并不是每头凶兽都能找到同族的，凶兽是稀有品种，而天地很辽阔，有的凶兽可能终其一生都碰不到一个同族。凶兽只得退而求其次，找个妖族发泄，只是凶兽的凶残天性，跟它们□□的妖族很难活下来，不是死在□□时就是在□□完了后被当成点心吞了。 黑蛟的祖先是侥幸没被凶兽当点心吞了的妖族，还生下了有凶兽血统的后代，可到了黑蛟这一代，血缘太遥远了，否则黑蛟也不会出生时只是一条普通的小黑蛇。 “不孝女，别啃了，我不是血食，你也咬不破我的鳞片。” “你听不懂妖话是不是？” “我不是吃的。” “疼疼......你还真吃老子的肉啊！” 尚未愈合的伤口被咬下了一口肉，黑蛟抽死小东西的心都有。 虽然没有传承，虽然气得想吞了小崽子，可父母爱子之心还是让黑蛟决定去研究自己的血脉，生出这么个不孝崽，不弄清楚只怕哪天被吃了都不知道为什么。 黑蛟早年交友广泛，神人、仙人都有，而当年上神驯养凶兽最后被凶兽给啃了的事情一直在神仙圈子里广为流传，因而黑蛟有心打听之下就知道了凶兽的事迹，再比对一下自己幼崽的模样，也不难猜到自己中了什么奖了。 倒霉催的！ 但倒霉那也是自己亲生骨肉，是不能不管的。 虽然野兽了点，脑子，好吧，长了等于没长，但不是说天界也有凶兽修炼而成的神人吗？凶兽也是有可能恢复灵智的。 黑蛟琢磨了一番，估摸着就是力量的差距，只要到了一定吃，自然会开启灵智，跟妖族差不多。后天的妖族最早的时候都是没有灵智的草木虫鱼，但修炼到一定程度就会开启灵智，凶兽想来也差不多。 这么想着，黑白蛟便开始给孩子改善伙食。 最早的时候给孩子吃的海里的鱼虾，但意识到孩子可能需要挑食后，两头蛟便开始捕猎品质更好的食物，修炼成精的妖怪、各种先天后天体质的人族、甚至落单的仙人、凝成了尸体的鬼、各种各样的魔......生命的前四百年，幼崽没有出门却已然吃遍了天下。 然而好景不长，也不能这么说，本来是好事，但阴差阳错变成了坏事。 蛟修炼到一定程度便会有天劫，渡过天劫便可化为真龙。 黑蛟自然是不指望化龙的，他的血脉......太坑，别人攒三分力就够了，他却要攒三十分力，且到时候是化龙化别的什么真不能保证。 要渡劫化龙的是白蛟，不破不立，损耗了所有心血又从头修炼的白蛟在几百年的时间里就达到了渡劫的标准，于是天劫就下来了。 蛇化蛟，千里泽国；蛟化龙，万里汪洋。 这是远古时代流传的关于龙蛇及蛟的谚语，大意为，蛇修炼到一定程度，会化为蛟，而它化蛟后会有异象，即千里泽国，也就是大水灾。对于水族而言，大水灾是扛扛的祥瑞之兆，对于人，啊不是所有陆地生物而言，水灾却妥妥的灾难。而蛟化龙最恐怖，万里汪洋，前头那个还只是闹水灾，到这却变成了万里汪洋，陆地被水淹没。 由上可知，很多事情其实没有善恶对错，只是各自立场不同罢了。 彼之蜜糖，吾之□□。 察觉到有蛟渡劫化龙，东海边上的人族国族拉出了所有的高手，并且向四面八方的人族求援，一支浩浩荡荡的屠蛟就这么给拉了起来。 人族想要避过洪水就只有法子，在蛟渡劫之前把它干掉或是重伤，只要它渡不过天劫就行，蛇蛟渡不过天劫就会被天劫所灭，自然不会出现水族的祥瑞，人族的灾难。 屠蛟大军奔赴东海和黑白蛟一家子对上了。 第32节 幼崽被绑在了巢穴里，因此并不清楚刚开始时的事情，但在巢穴里的它本能的感觉到了与自己有血缘的两头蛟受到了重伤，于是张嘴用还没长齐的乳牙和爪子合力破坏了绑着自己的绳子。 轰隆！ 砰！ 重伤的白色大蛟被天劫洗礼后轰然坠地，在地上砸出了一个深深的坑，而坑中已经变成黑炭的白蛟气息全无。 幼蛟浑浑噩噩的脑子愣了下，张嘴吞下了最近的人族，然后一路连吃带撕的奔向大坑。 “吼吼......”母亲你怎么了？ 同样重伤的黑蛟一尾巴扫飞一片人族，飞到坑中抓起了伴侣的尸体，随后飞向女儿，一把坚韧的龙须一甩，将女儿绑成了粽子，随即扎入深海不见。 “吼吼......”父亲，怎么母亲放在那么深的海里？ “吼吼......”父亲，母亲不跟我们回家吗？ “吼吼......”这不是回家的路，我们要去哪？ “父亲也不知道要去哪，或许是下地狱，小崽子怕不怕？” “吼......”地狱？ “吼......”我饿了。 “吼......”怎么不理我？ “吼......”算了，我自己打猎找吃的。 吃了几天的海鲜后幼崽有点想吐，再喜欢吃海鲜，天天吃也受不了。以前还有父母为她猎别的食物换口味，而今黑蛟一直在海上一动不动，若不是还有气，它都要以为他已经死了。而那仅剩的气息比游丝好不到哪去，幼崽不敢叫他去捕猎，唯一回不来怎么办？破天荒的，有生以来脑子里除了吃还是吃的幼崽产生了名为害怕的情绪。 在害怕的情绪下，一直以来都极为护食，死都不肯让一分食物给任何人的幼崽第一次将自己亲手猎的食物分了一半给黑蛟。 “你吃吧，父亲不饿。”黑蛟舔掉幼崽身上不知道在那里沾上的乱七八糟的水草、细石，不舍的看着幼崽，自己已经不需要进食了，不管进食与否，自己的生命都在流逝，很快就会与见伴侣，可这个没有灵智的幼崽该怎么办？虽是凶兽，且每头凶兽都是纯放养的，可这头却被养的太娇气了，已经不可能再被放养了。 幼崽坚持的将食物放在黑蛟嘴巴旁边。 在幼崽焦躁害怕，黑蛟发愁而死不咽气的时候他们看到了一个人族少年，人族少年也不知是怎么落水的，周围闻着一圈小妖，想也知道那些小妖不是为了救人，谁救人的时候会对着待拯救的目标口水直流？ 少年显然也不是寻常人族，手执青铜剑与小妖对峙，但水中终究是水族的天下。 少年身上的伤口在不断的流血，加上为了不让自己沉下去，少年越来越虚弱，而水族，完全不受水的影响，少年成为盘中餐只是时间问题。 “吼！”两脚羊！ 幼崽惊喜的扑了过去，总算可以换口味了。 黑蛟瞅着少年，少年的有一对很清澈也很坚毅的眸子，由眼观人，这是一只品行很好的两脚羊。 猩红的竖瞳忽的亮了亮，黑蛟对幼崽喊道：“把他带回来。” 幼崽也惊喜了，父亲这是想吃东西了吗？想吃东西就好，能吃东西就不会有事。思及此，幼崽兴奋的冲少年扑去。 小妖舍不得少年，少年是极好的血食，因此发现来抢食的是个幼崽后便决定捍卫自己的食物。 被当成血食的少年却是无语的看着新加入的幼崽，他这是倒了几辈子霉，不就是在海边玩的时候不小心在船上睡着了，结果一觉醒来船位于汪洋之中就算了，周围居然还围了一圈磨刀霍霍的妖怪。好不容易震慑住了妖怪，又跑来一只明显更生猛的妖怪，还让不人活了？ 凶兽的幼崽再幼也是凶兽，伸爪拎起少年，好轻，都没几两肉，也不知道能不能塞住父亲的牙缝。 一圈妖怪，幼崽一口一个给吞了，特地留了最肥的一只，这只两脚羊肉太少了，父亲肯定吃不饱，加上这只肥鲸应该能吃饱。 幼崽很兴奋的带着一人一鲸鱼回到了黑蛟身边，然后将人和鲸鱼在海里涮了涮，涮干净后推到了黑蛟的面前。 “吼......”好吃哒。 “咳咳......”少年拼命的呛着水，猛不丁被掼进海里，海里从口鼻涌入身体里，险些呛死。 黑蛟默默的瞅了瞅倒霉的人和鲸，最后对幼崽说：“你自己把鲸吃了吧，我不饿。” 哦。 幼崽欢快的扑到了鲸鱼身上大快朵颐，鲸鱼顿时发出了凄厉的惨叫声，听得少年不由哆嗦了下。 同情的看了眼被活吃的鲸鱼，少年打了个冷颤，被妖怪吃不可怕，可怕是被活吃，就不能弄死了再吃吗？ “别担心，我们不会吃你。”黑蛟用一种非常和蔼的语气说，遗憾的是他再和蔼也架不住他的本体太可怕，声若洪钟，少年的耳朵里立时一阵金属嗡鸣。 拍了拍耳朵，少年琢磨了起来，不吃自己？那图什么？自己除了这身血肉好像也没什么值得妖怪图了吧？“那您想要什么？可别说您是做助人为乐。”这头黑蛟的气质明显不是善茬，助人为乐，瞎子也骗不了自己。 “我就要死了。”黑蛟说。 少年愣了下，你要死了跟我说有什么用？我又不是巫医。 “节哀。”少年最后憋出了这么一句。 黑蛟哽了下，最后还是没跟少年计较，瞅了眼幼崽。“那是我的孩子，它太小了，我想找个人替我照顾它到成年。” 少年瞅着欢快的啃着鲸鱼的幼崽，呵呵......“它会吃了我的。”当他看不懂幼崽看自己的眼神吗？那分明是看肥肉的眼神。 “它不会。” “它看我的眼神跟看大肥肉似的。”如果不是惦记着黑蛟，少年一点都不怀疑自己刚才就被幼崽一块一口吞了。 “我会告诉它，你不是血食。” “然后它就不会吃我了？”少年疑惑的问，有那么听话吗？ “对。”黑蛟笃定的说，□□了幼崽几百年，虽失败得透顶，却也不是一无所获，至少他让幼崽学会了区分食物和食物：父母不是食物，父母说不能吃的不是食物，没说过的都是食物。 “既如此，益有生之年定会帮你照顾它到成年。”顿了顿，想到妖怪的寿命以及坑爹的成长期，少年又补充道：“即便我死了，我也会安排好可信的人继续照顾它。” “你叫益？” 益点头：“我是我父亲的长子，也有人叫我伯益。” “为什么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你们救了我，阿父教过我做人要知恩图报。”益说。 “人真是一种很有趣的生灵。”黑蛟惋惜的说。 “您不了解人族？” “我以前一直以为你们是长着两条腿的羊。”黑蛟的猩红的竖瞳里流露出了一丝歉意。 益：“......以后别这么认为就可以了。” 黑蛟抓住幼崽交代了起来。“以后你就跟着这个人，他会照顾你。” “吼......”饿了就吃他吗？ “他不是血食，不能吃。” “吼？” “张嘴。” “吼？” 黑蛟张嘴吐出了一枚婴儿头颅大小的内丹，内丹不偏不倚的吐进了幼崽的嘴巴里，爪子一拍，幼崽本能的闭嘴，内丹顺着喉咙滑入了腹中，立时被凶兽的铁胃消化吸收干净。 “虽然他不是血食，但他以后若是想要杀你，你就吃了他进补。”黑蛟最后补了这么一句，人类是很狡猾也很残忍的生物，他见过一些人类为了一点利益杀人放火，谁也不敢保证，那个少年日后不会改主意杀了他的孩子谋取好处。他原是想说如果发现少年欺骗幼崽就吃了他，但考虑到幼崽的脑子，只怕也不能理解欺骗是什么，只能改口为杀，幼崽对于杀意极为敏锐，别人想要杀她，哪怕只是心中转瞬即逝的一丝念头，且不曾付之实施，它都能敏锐的感觉到。 第51章 九龙离火鉴 子娴将爪子掰得咯咯响, 猩红的竖瞳阴冷的盯着犼, 真是没完了啊。 都说犼这个等级的僵尸杀不死, 她今儿倒要试试，看看是凶兽的爪子硬还是犼的命硬。 犼怔愣的看着子娴，怎么也没想到子娴的反应如此与众不同, 拿她身边的人威胁她，她居然直接把人一口吞了, 真不愧是凶兽, 有够凶残的。 抓、摆尾, 子娴非常干脆的跟犼上演起了肉搏，与桃花源时不同，此次是在地上打的，阵阵地动山摇。 吸收了犼的千年尸丹，子娴这些日子的修为又上了一层楼，与旁人不同, 别人修炼, 增长的是法力。可子娴是凶兽, 凶兽最强悍的就是肉身, 别的都是其次，因而子娴修炼或采补得到的灵力都花在了肉身的打磨上, 虽非纯血的凶兽，可子娴的肉食比起真正的凶兽也差不离了，自然，和成年凶兽是没得比, 但与渡过天劫幼生期纯血凶兽却是可以比一比了。 肉身强度增加，爪子自然也更锋利，不需要任何淬炼，每一根爪子都抵得上一柄仙剑。 犼虽失了尸丹，但肉身强度比起旱魃时期也增加了不少，但尸丹被夺，等于妖怪失去了内丹，即便有增加，增加得也不多，远远比不上一头全盛时的犼，也就是比旱魃强出一点。 若是一头全盛期的犼，子娴自然要顾虑，说不定还要考虑能不能和谈。 成年的凶兽与神人是同级的存在，至少力量是如此，可子娴清楚自个什么情况，她根本不是纯血凶兽，跟全盛期的犼硬碰硬那省酢醯，问题是眼前这可不是全盛期的犼，而是一头一渡过天劫就被夺了尸丹的犼，不揍白不揍，这可是高级沙包。 磨完了爪子，子娴毫不犹豫的一爪抓向犼的脑袋，抓实了的话，相信犼的脑袋能开出花来。 犼的身体急速变化，变成了一丈有余的金毛怪物，敏捷的避开了子娴的爪子，同时一爪攻向子娴的七寸，眼前这坨虽非蛇，但与蛇勉强算同类，七寸被伤的话不知道有没有效果。 子娴猛的甩尾，犼本能的掂量了下，扛不住，这力度，哪怕是一座山都得被扫崩！ 果断避开，犼避开了，子娴却刹不住尾，体型太大，力量太大，紧急刹车需要耗费的气力可不小，子娴干脆不刹了，蛟尾扫过，工地建筑轰隆隆倒塌。 马勒戈壁，地面上太放不开了。 虽然桃花源建立起来后也曾与仙人打过几架，但那都是在人形姿态时打的，不拘什么地点。可如今却是原形，又是在地面，几千年没以原形跟同级的大妖打架都忘了自己已经今非昔比。 同样觉得放不开的还有犼，子娴的体型......一大坨几乎掌控了方圆数里的空间，犼感觉自己不管怎么动弹都能撞上子娴。若是能伤到子娴也就罢了，可偏偏子娴的鳞片坚硬无比，用尽全力才抓出一点痕迹，欲继续努力时子娴就爪子或尾巴就过来了。 简直不合逻辑，这么大一坨，灵活竟然不亚于猴子！ 按着正常逻辑，子娴也的确不应该太灵活，体型在那摆着，地面上放不开。架不住子娴曾经画地为牢四千年，并且最早的两千多年，她周围连根人毛都没有，孤独寂寞得让她几欲发疯。自言自语，成日里在原始森林里游荡，活脱脱一个神经病。子娴一直都很佩服自己，自己那个时候怎么就没疯呢？在人类社会生活了那么多年，她在忍耐寂寞这方面早已步入那些放养的妖怪，亦或者已经疯了，但疯到极致又清醒了。 不论清醒与否，那个时候的她都是不能化成人形的，游荡时树枝虽然划不破鳞片，却也能让她难受，只好学着躲避，久而久之，灵活的身手自然练了出来。只是以前没跟同级的存在用原形在地面上打过，如今交上手，子娴错愕的发现自己虽未占着身轻如燕四个字，却占了后两个字，灵活如燕。 既然都难受，而你没我难受，那就继续耗着吧。 子娴一爪又一爪抓向犼，猩红的竖瞳隐隐透出金色，似熊熊燃烧的簇簇金色火苗，大有不把犼撕成面条就不罢休的架势。 犼也怒，尸丹被人给吃了，这一路上又遇到无数麻烦，哪怕泥人也会火冒三丈，何况是她还不是泥人，被子娴抓了一爪子险些抓成两半后，犼也豁出去拼了，抓、咬、啃...... 嘶...... 子娴忍不住倒吸冷气，被人活生生咬掉一块肉什么感觉她如今总算体会到了，简直是他妈的现世报，她幼年时生吃人、妖、仙、灵兽的报应！ 冷气吸到一半子娴猛的顿住，忽的停手咳了两下，似是咳舒服了，这才继续以爪还牙！ 血肉横飞，一蛟一犼都来了火气，爪爪入肉、牙牙到肉...... 孙彬四人以及一名西装笔挺一副白领精英模样的年轻男子赶到时看到就是这么一副远古怪物大战的画面。 “奥特曼打小怪兽？”孙彬忍不住嘀咕，不是他贬低子娴，而是子娴如今的模样，眼睛是蛇一样的竖瞳，还是猩红色的，冰冷得令人不寒而栗。嘴巴紧抿因而看不出牙齿是什么模样，但从那双锋利如刀亦如钩的爪子不难想象牙齿的森冷可怕。这也就算了，虽然瞅着很恐怖，可在华夏，龙一直是神圣的存在，子娴这样，真出现在世人面前的话，一定会引起整个华夏的轰动与狂热。时至今日，很多人都认为龙是虚构出来的存在，突然跑出来活蹦乱跳的真龙......呃，异种蛟，可蛟的下一阶就是龙，有蛟自然也有龙。可—— 马勒戈壁！ 第33节 谁家的龙煞气腾腾的？这是神兽？凶兽还差不多。 至于犼，如果不清楚犼的丰功伟绩，一个人很难想象它的可怕，盖因这位主的原形看上去太耀眼了，通体金色，很是夺目。 “奥特曼是什么？”多出来的西装男问。 马先生三人也想问，做为几百甚至几千岁的活古董，它们对于现代的不少玩意都有点接受不能，又不似子娴那般什么书都读，也就不太了解一些词汇。 孙彬愣了下，这可真不好解释，跟这几位解释奥特曼什么的，得解释到天荒地老去。“是一种体长十几米的巨人。” “龙伯人还是夸父族人？不对，龙伯人和夸父族人没那么矮。”西装男道。 “你怎么就知道没龙伯人和夸父族人高？” 西装男理所当然道：“我见过龙伯人和夸父族人啊。” 话音未落，周围四人纷与西装男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不论是龙伯族还是夸父族在三代时期就相继迁离了人间界，严格来说，夏商时这两族就迁徙得差不多了，人间界几乎失去了它们的踪迹，这位既然见过活的龙伯族与夸父族，可见年份不浅。 与犼肉搏正酣的子娴眼角的余光扫到了赶到的五“人”，猩红竖瞳不由一亮。“獬豸！”这犼太难缠了，真这么打下去，没几个月她和犼都别想分出一个生死来。凶兽的血槽杠杠的，而犼的恢复能力同样杠杠的，这架只会越打越恶心，在需要时，子娴绝对硬逞能，能逮着人帮忙自然不会放过。 孙彬四人愣了下，不由瞅向西装男，西装男是在他们追踪犼时碰上的，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而跟了上来，初时只以为是个修道之人，可刚才子娴明显在喊人，而他们四个都不叫这名字，就只能是在这个西装男了。 子娴认识？莫不是妖怪，那也不对啊，这西装男浑身上下一丝妖气都没有，刚碰上时他们开天眼看过，西装男周身清气环绕，功德很深。身怀功德的妖有子娴一个已经奇葩了，不会还有第二个吧？ 听到子娴叫自己，西装男犹豫了下要不要跑路，但琢磨了下，今儿要真跑了，回头子娴肯定跟自己没完，一口吞了自己都不是不可能，只得问道士：“九龙离火鉴可否借一下？” 道士犹豫了下，把九龙离火鉴给一个妖怪，这...... “给他！”子娴吼道。 道士仍有些犹豫，马先生劈手夺过九龙离火鉴丢给了西装男。 西装男执起九龙离火鉴，法宝在他的手中立刻发挥出了千年来从未有人发挥出的神奇威力，九龙离火罩化作了九条庞大无比的火龙在工地上飞舞，然后......一口一个将正在搏杀的一蛟一犼给 吞了。 吞了两个大妖后，九条火龙人性化的打了个饱嗝，然后恢复了法宝原形，只是体型大了点，比人还高，内部隐有怪异的声音，险些不怎么消停。 随着九龙离火鉴的恢复原形，之前生死搏杀的两头大妖却是完全消失了，若非工地上的破坏痕迹犹在，一蛟一犼便仿佛从未出现过。 孙彬、马先生、和尚、道士不约而同的张大了嘴，塞一只烧鹅进去都绰绰有余：“......”白领先生你跟子娴难道不是朋友吗？这是有血海深仇吧？被九龙离火鉴给炼化了可就灰飞烟灭了啊。 第52章 葬哪都不安全 “小卫呢？”马先生不关心子娴, 倒是有点担心之前那个给了自己药的人族年轻人, 但找了一圈都没找着, 除了一个地方——九龙离火鉴！ “小卫？”西装男不解的看着马先生。 马先生说：“之前被犼抓着的那个人类。” 西装男顿时反应了过来。“哦，你说益啊，我也不知道, 不过他要是在九龙离火鉴里，就一定死不了。” 马先生皱眉：“小卫是人。”九龙离火鉴内, 神仙也会死的透透的, 当然, 如今是没有人能够发挥那个威力，可这西装男发挥出的威力弄死个人还是绰绰有余的。 “孟赢在里面，他就一定会平安无恙。”西装男理所当然的回道。 和尚微微扬眉。“施主认识子娴施主？” 西装男磨了磨牙。“曾共事过一段时间。” 瞅着西装男似要吃人的目光，众人默，共事？怎么个共事法？ 想到凶兽的食性，众人很怀疑这西装男是否曾是子娴的食用对象, 也不对, 子娴如果想要吃谁的话, 张口吞了就是, 又不是洞房花烛需要什么程序。盘中餐嘛，洗洗就可以吃了, 即便讲究点，以远古时的风格也不过是架锅炖几个时辰。 不管讲究还是不讲究，子娴的盘中餐都不可能逃出盘子，那么这西装男与子娴是什么关系？ 共事？ 特勤处的前辈？ 不可能, 马先生三个是总部的人，根本没见过，更不曾听说过总部有西装男这么个“人”。自然，总部里他们没听说过的人多了去，据说上古时三皇五帝为了以防万一都留下了一些高手沉睡在九州某处，在需要的时候会出现，而那些存在，他们都没见过，最多在神话里找找记录。然而西装男的样子，怎么瞅都不符合条件，看他一副白领精英的模样，过于活跃了，那些远古就存在的“人”，对于现世的浮华兴趣都不大，即便有出来活动的，看看子娴就知道了...... 子娴在卫时彦那里住着的时候，大清早就起来修炼，然后吃早饭，洗完碗筷后就就下楼找小区的老人下棋消磨时间，下午则是看书。如果没有下棋也没有看书的话，必然是在外头打猎，狩猎对象丰富多彩，天上飞的，地上走的，海里游的，不论是人是妖，只要子娴吃得下都可能是她的狩猎目标。刨除隔三差五的狩猎行为以及诡异的狩猎目标，子娴的生活透着一股退休老干部的味道。 与子娴同时代的存在虽然没见过别的，但那些没有她久远的存在也多她那样的生活态度。属于他们的时代已经结束，不论昔日怎样辉煌，今日都已垂暮，纵然子娴才成年。而西装男，他要没跟上他们这些不是非人就是近似非人的人，根本不会有人以为他不是人，这家伙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古板严肃而精英的白领骨干。 九龙离火鉴内的情况一时半会弄不清楚，可工地废墟中的蛟骨却是每个人都看得到的。 龙的全身都是宝，血、肉、骨、蛟、皮、鳞无一不是稀世珍宝，在上古时不乏强者为此而屠龙。蛟虽然不如龙，却也是龙裔，同样全身是宝，而这两具透着远古洪荒气息的骸骨无疑是蛟中的极品，其中一副给人的感觉恐怕比龙骨更珍贵。 和尚、道士与马先生三人果断将两具遗骸给瓜分了，孙彬与西装男没动，前者是没有那个资格，后者是清楚那两具骸骨不管谁拿了最后都得吐出来。 九龙离火鉴炼制了三天三夜后西装男终于放开了禁制，一条破破烂烂的怪兽冲了出来，众人瞅了好一会才认出那是子娴。 不怪他们认不出来，委实是如今的子娴实在......惨不忍睹。 鳞片翻飞，露出了血肉，有的地方甚至露出了金色的骨骼......等等，金色骨骼？谁骨骼是金色的？ 佛陀？ 这是所有人的第一反应。 想想子娴的所作所为，得了吧，子娴要是佛陀，太阳都能从西边升起，而且佛陀的骨骼也不是子娴这么个感觉，太过炙热，感觉碰一下就会被烧得灰飞烟灭。 还没等众人想明白子娴的骨骼是怎么回事便见子娴对西装男张开了嘴巴，似乎想要吞了西装男，却不知是想起了什么，顿了下，扭头对着孙彬吐了一口。 妈蛋！ 听说过子娴某些能力的孙彬本能的想跑，子娴的龙涎可是天下间数一数二的剧毒，仙人中了都得认栽。然而才抬脚孙彬就觉得不对，口水会是一片阴影吗？感觉更像是什么固体的东西，孙彬本能的伸手，子娴用的是巧力，因此孙彬很容易就接住了物事，并且都没受到伤害，可—— 谁能告诉他，卫时彦为什么会被子娴从嘴巴里吐出来？ 子娴并没有理会孙彬的瞠目结舌，而是张嘴就去咬西装男。 西装男赶紧跑。“我可是救了你。” “我差点就被你炼化。” “怎么可能，九龙离火鉴的火再厉害也不可能强过太阳真火，你丫有事没事拿太阳真火清洁鳞片，区区九龙离火鉴怎么可能弄死你。”最多就是狼狈点。不过，西装男瞅了瞅破破烂烂的子娴，又瞅了瞅连毛都烧着一根的卫时彦，子娴搞成这个样子只能说她太放不下，把卫时彦给丢了，她怎会狼狈如斯？ 子娴给西装男的回答是紧追不放的血盆大口。 西装男跑的更快了，他的感觉告诉他，子娴是真想吃了他。 差点被吃了后西装男果断祸水东引。 “你追我做什么？这里原来有两具蛟的遗骸的，被人给瓜分了，你也不管管？” 子娴嘴巴大张的同时瞅了瞅遗骸原本的位置，空的，立时放过了西装男，猩红的竖瞳盯住了在场的另外四“人”，似择人而噬的毒蛇。 “交出来。” 马先生很明智的丢出了自己瓜分的部分，妖族弱肉强食，既然自己打不过子娴，那么宝物给子娴也是应该的。 和尚念了句佛号，道：“孟赢施主，你本已是蛟，蛟的遗骸对你并无用处......” 子娴磨了磨牙，冷冷打断道：“那是我的亲爹亲妈的遗骸！” 和尚顿时噎住，瞅着子娴的模样不语，脸上却与众人一样写着：你他妈逗我？ 子娴是凶兽，则是所有人都知道，即便不是凶兽，她的本体也长得忒奇，头生双脚，腹下五爪，活脱脱的就是传说中的龙，至少外形是很相似。这么一奇葩是两头蛟能够生出来的吗？物种都不同好不好？ 完全没有道理。 现实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马先生好心给众人科普了下妖族的特殊情况，父母生下跟自己不属于同一物种的子嗣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妖族的本体五花八门，化成人形后又没有生殖隔离，不喜欢同族而重口味看上异族的妖不少，妖二代、三代......自然也种类丰富，只有人想不到没有妖杂交不出来的品种。 能够生出一头凶兽来，显然那两头蛟有一头的血统有点问题，无疑更加珍贵了，若是炼制成法宝...... 瞅着盯着自己的子娴，和尚与道士识相的交出了遗骸，东西虽好也得有命享用。 见和尚与道士识相，子娴不由露出了惋惜之色。“多好的两块肉。”干嘛要那么识相？不识相多好啊，不识相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吃人了。 和尚、道士（冷汗）：“......” 用爪子扒拉了一下遗骸，子娴犯愁了，不知道该怎么处置。 西装男建议：“大海离这不远。” 子娴道：“四千年前我就是将他们葬在了海里。” 众人瞅瞅周围的青山绿水，无语。 西装男也愣了下，换个人族，遗骸丢进海里，要不了几年就连渣都不剩了；就算没被鱼虾给啃了，过不了几十年就烂成泥了。可蛟的遗骸，即便死了，生前的气息还残留着，寻常鱼虾碍于血脉中的畏惧根本不敢靠近；至于自然腐朽，非人的遗骸比人的遗骸坚实多了，生前越是强大的存在，死后遗骸腐朽的时间就越慢，子娴爹娘的遗骸，初步估测，没个几万年腐朽不了。除非找个没有人能够抵达的绝地，否则葬哪都不安全。 其他人也很快想明白了子娴瞅什么，那两具遗骸太珍贵了，真是葬哪都不安全。 子娴抓了抓脑袋，忽的掌控喷出了一口琉璃般的金色火焰，数千年大妖的遗骸在金色火焰之下转瞬便化为了一枚拳头大小的玉石，半黑半白。瞅着玉石，在场所有人的眼睛不由一亮，好厉害的火焰，好神奇的火焰，竟将远古大妖遗骸中所有杂质炼干净了，只剩下最精华的部分，若是用来炼制法宝，必然能炼制出一件仙器来。 子娴化回了人形，捡起玉石，一指头戳了个洞出来，再从衣服上拆了一根线系好，最后挂在了脖子上。 原本还有些不死心的众人瞅玩这个过程后，吸了一口冷气，彻底死心了。 第53章 獬豸？解致？ 卫时彦是在医院醒来的, 高级vip病房, 配一个小厨房的那种, 病房与厨房只隔了玻璃墙，很容易看到里面的东西。 一睁开眼就看到一个绝世美女在厨房忙碌，那一定是很令男人赏心悦目的画面, 但卫时彦赏心悦目不起来，只有惊悚。 为毛？ 原来有二：一, 在厨房的人是子娴, 子娴什么手艺卫时彦是很清楚的：二, 子娴要烹饪的食材是个大活人。 “子、子娴你在干嘛呢？”卫时彦结结巴巴的瞅着案板上被洗干净也扒干净了像猪一样被用记号笔做了记号的胖子，子娴正拿着菜刀皱眉看胖子，胖子又吓尿了。 子娴理所当然的回答：“做饭啊。” “可你不是说你不吃人了吗？”卫时彦干巴巴的说，怎么才几天就反悔了？ 子娴道：“是不吃人了，可这家伙掘了我父母的坟，我觉得可以破例。” 卫时彦怔住：“你父母的坟？葬在哪？” “海里。” “人怎么可能下得了海掘你父母的坟茔,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34节 “没误会, 他是在陆地上掘的, 我父母下葬的地方虽然是海, 却是四千年前的事。” 卫时彦懂了，沧海桑田。“那他不是故意的吧？”再厉害也不可能知道一片土地上四千年前葬了什么生物。 子娴精致的眉毛竖了起来：“就算是无意的他也打扰了我父母的安宁。” “可你也知道灵魂的存在, 你确定你父母的灵魂还在遗体里？” 子娴：“......” “灵魂既然已不在，何谈打扰？” 子娴皱眉，很有道理，可听着怎么就感觉那么别扭？ “而且, 你以前吃了那么多人，将心比心，你自己都不希望先人遗体被打扰，想来被吃的人的子孙也不希望自己的先人那么惨......” 子娴磨了磨牙，一口的尖牙。“你说来说去不就想我放了他吗？” 卫时彦诚恳的道：“杀人不好。” 子娴没说什么，手起刀落砍下了胖子的一条胳膊。“他如果什么事都没有我咽不下这口气，就砍一条胳膊好了。” 卫时彦怔愣的看着厨房四溅的血液，由衷佩服四千年前的自己，究竟是怎么养了子娴几十年都没给吓出心脏病来的？ 砍完了胳膊，子娴张口喷了一口金色火焰将胳膊烧成了一缕青烟，这才将人丢给一直惊悚看着自己的孙彬。“善后吧。” 孙彬无语的瞅着李老板，虽然挺惨的，但也很幸运不是？两头怪物打架，工地都给毁了，这位只是被砸断了一条腿，之后被子娴给翻了出来，虽然子娴把人翻出来并不是为了救人，可终究是让他从鬼门关转回来了，如今，一条胳膊再珍贵也没有命重要。 这么想着，孙彬拎着胖子出去急救了，子娴毁尸灭迹做得很好，唯独没兴趣给李老板处理伤口，再不处理就该失血过多而死了。 走了一个孙彬，卫时彦发现屋里还有一个人，是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男子，看到对方，卫时彦愣了下。“解法官你怎么在这？”而且看了刚才那么一幕，孙彬都给吓得腿哆嗦，这位却始终面不改色。 似是知道卫时彦在想什么，解致道：“没什么，我看她吃人杀人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如今，讲究多了，至少知道把人弄熟了再吃。” 饶是体内水分还没完全恢复，卫时彦也不由冒出了冷汗，瞅向正在削水果的子娴：这什么品种？ 能够说出这么一番话，显然不可能是人了。 “獬豸。” “我知道他叫解致，我是问他是什么......”品种。 “斗木獬的獬，虫豸的豸。” 卫时彦在脑子里将两个字组合了下，顿时无言。“舜手下一个叫皋陶的法官养的那个？” 子娴点头，想了想，问：“你们之前认识？” 卫时彦：“......”岂止认识，还抓了一回奸。 好吧，说抓奸有点夸张，可卫时彦跟獬豸早就认识却是真的，虽然只是几面之缘，但因为另一个人，卫时彦对獬豸记忆深刻。 “因为有新人要负责就对原配没有责任了？这逻辑真是......人的脑子真神奇。” 卫老爹有个兄弟，发达了后一次逢场作戏把人肚子给弄大了，为了负责，就离婚再娶了。 卫时彦才开了这么一个头就被子娴给打断了。但听着子娴的话，卫时彦挺赞同的，自家伯父确实无耻加不负责。“他离婚了组成了新家庭是高兴了，安安却是最大的受害者，就是我堂妹，伯服的女儿，她因为工作在另一座城市，你没见过。当年伯父离婚后安安主动跟了婶母，婶母为了照顾女儿一直拼命工作，前些年积劳成疾走了。安安死也不肯跟伯父一起生活，跑了好几次，差点被人贩子给拐了，加上伯父家里那个女人......” 卫时彦露出了一丝鄙夷之色，继续道：“爸看不过去，把安安接到了我家抚养，所以我和安安感情不错。而他......”卫时彦复杂的瞅了瞅解致。“安安一直在倒追他。” 子娴瞅了瞅解致的模样，妖怪混迹现代社会使用的都是比较普通的模样，太过耀眼的容貌很容易引起注意，到时候不好更换身份，解致深德此中三昧，从远古到现代始终顶着一张不难看，但也没有特色，只能说五官端正的脸。这样一个人，搁人群里，立马就找不出来了。 子娴将削完的水果递给卫时彦，同时疑惑的问：“人不是喜欢漂亮的东西吗？” 解致的模样怎么都不符合人的审美观。 卫时彦接过水果啃了一口咽下。“哦，十年前伯父家那个女人栽赃安安偷东西，差点把安安弄进牢里，判案的是一位姓解的法官，判得很公正，帮安安洗清了嫌疑和罪名。那件事给安安的印象很深刻，一直很感激解法官，不过谢法官没多久就搬走了，安安记性挺不错，现在还记得。” 卫时彦没说的是，当年那件事对安安的影响极大，安安就是从那个时候起立志做一名公正的法官，并且卯着劲朝着这个目标奋斗，成功在去年当上了法官，工作地点在另一座城市。也是在那里，安安碰上了解致，谈不上一见钟情，但有情是真的。安安非常女汉子的倒追起了男人，然而任她万般柔情，解致就是一块刀枪不入的石头。 卫时彦知道解致是他去看安安时看到两个人一起在路上走着，刚开始是以为安安交男朋友了，知道安安在倒追，而对方始终拒绝后则变成了气愤。 安安有哪里不好的？臭小子这么没眼光？ 至于安安认为解致就是十年前那位法官的事，卫时彦压根没当一回事，知道对方是妹子看上的对象后他立马就把解致给查了个底朝天，年龄在首页，年方二十五，很年轻的法官。十年前，还不知道在哪读书呢，怎么可能是帮安安的那位法官？ 只是如今知道解致不是人，卫时彦是怎么都不会认为十年前的解法官与解致一点关系都没有了。不过那份资料做得真完美，他这个老油条都没看出问题来。 不对，如果安安认出解致就是十年前的解法官，没道理会猜不到这人有问题，哪有人身份证上十年前是三十岁，十年后却变成了二十五岁？ 老妹你心真宽！ 解致颌首赞同：“记性的确很好，我都想抹去她的记忆了。”十年，还是另外一座城市，这都能碰上认识的人，他也是倒了血霉。 “你敢！” 卫时彦激动的怒瞪解致，当他不知道呢？妖怪虽然能消除人的部分记忆，可那种有后遗症，对脑子会造成轻微的伤害。 子娴随手将激动的坐起来的卫时彦按回床上继续躺着。“还挂着针呢，獬豸只是说说，要用法术的话早就用了。”獬豸可比她有原则多了，她是饿了就会想办法打人类的主意，獬豸却是非常有原则，虽然也吃人，但比她讲究多了，更不会随便害人。 卫时彦闻言松了口气。 獬豸瞅着相处甚佳的一人一凶兽，忽的笑了。“虽然挺稀奇的，但你的确挺厉害的。” 卫时彦疑惑的看着獬豸，什么意思。 “你当年说会来找孟赢，我一直都以为你在忽悠她，毕竟，孟婆汤下，所有前尘往事都会化为乌有。”獬豸非常感慨，幽冥地府是什么风格，非人界是有所耳闻的，现任冥王，啧啧，那就是个奇葩。管你对生前怎样眷恋留恋不愿忘却，孟婆汤你是喝得也得喝，不喝也得喝，轮回之门准入不准出。而那些生前强大的人意志力也比较强，为了以防万一，给他们饮用的孟婆汤更是几倍加料的那种。不论前世怎样刻骨铭心，新的一世即便再见亦是陌路。 当年益许诺会回来找子娴的时候，除了脑子还不够发达的子娴，根本没人信，饮下孟婆汤轮回转世后，益再也不会记得自己曾经抚养过一头凶兽。但如今瞅着，益还真说到做到了，尽管中间隔了四千年的岁月。 更难得的是看到这样面目全非的卫时彦，子娴居然能忍住没把人给吃了。 卫时彦愣了下。“我前世与你很熟？” “我看着你上辈子出生、长大、离家出走，以及......”獬豸瞅了眼子娴，如何抚养凶兽却几度差点死在凶兽爪下，还被凶兽给坑了一辈子，哦，不是一辈子，是几十辈子。可怜的娃，原本可以成仙成佛，结果不仅在轮回中继续挣扎，命盘还被天谴给劈了。虽然如今是没事了，但之前那几十世的命运却是实打实的悲剧。 獬豸的表情太过明显，卫时彦无言了。 子娴抬手拿过卫时彦吃剩的果核砸獬豸脸上。“我不介意剥了你的皮，獬豸的皮肉我可从未尝过。” 獬豸噎了下。“你当他真猜不到啊？”卫时彦原本那命盘，随便找个圈内人都能看出来。 子娴抓着獬豸将人从窗户上丢了下去。 在獬豸被丢下去的时候卫时彦眼尖的看到年轻男子变成了一头形似麒麟却浑身黑毛、头生一只角的动物。 第54章 陌生的故人 卫时彦在挂了两天的盐水才勉强恢复了一点人样, 之前体内水分蒸发得七七八八, 若非子娴的灵力护着心脉, 早咽气了。但子娴能护着她不死却没法给他补充水分，因此最后给送医院挂生理盐水了。 刚送来的时候卫时彦整个一木乃伊，还是新鲜出炉的那种, 挂了几十瓶生理盐水才好些。 陪着的时候，子娴弄来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丸药和鱼类给卫时彦煲汤, 这也是子娴唯一能做好的烹饪食物, 只要炖熟就行了。 卫时彦刚开始时吃得津津有味, 虽然子娴的手艺不太好，但架不住子娴找来的食材太好，而且补血效果挺好。他照了照镜子，恢复了三分血色。见子娴那么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居然对自己如此用心，卫时彦完全忘了自己曾经被人吞嘴里，还差点咽肚子里的经历了。不仅如此, 卫时彦还感动的眼泪差点下来, 除了他老妈, 这还是他这辈子第一次被一个女人如此用心照顾, 尽管子娴不算人。 直到有一回孙彬来看他，见到了子娴用的食材, 第二日就给卫时彦送来了几本书，都是古生物图鉴、濒危物种方面的书。 闲来无事有本书打发时间也是好的，虽然书太偏了点，但有比没有好, 但翻了没两页卫时彦就忍不住捂住了心脏。 子娴这两日煲汤用的食材都是书里有记载的，不是濒危物种就是化石物种，濒危物种如子娴前两日炖的某种骨舌鱼，化石物种如昨晚炖的腔棘鱼。 子娴，你真是世界濒危物种保护组织与生物学家的天敌！ 子娴喜食海鲜，经常仗着会飞，速度快就下海弄些海鲜回来给自己烹饪，但卫时彦又不是生物学家，而海里又是出了名的物种丰富，除了比较常见的几种食用鱼类，别的卫时彦都不太认识，子娴弄回来他只当比较少见的动物，该怎么烹饪就怎么烹饪，只是......如今卫时彦才知道，这几个月他们吃的海鲜足够地球上每个国家都把他们给枪毙一回了。 “子娴，你还是去超市买食材吧。”这些海鲜吃得人早晚得心脏病。 子娴不解：“我抓的海鲜不好吃？” “挺好吃的。” “那你为什么？” “那些都是保护动物，有些更是已灭绝的生物，比如你昨天炖的腔棘鱼，能够延续到今天也不容易，你若是吃绝种了，太造孽。” “腔棘鱼？你所的是那种长腿的鱼？才不会，那种长腿的鱼在深海有很多，吃一百年也吃不完。”子娴不以为然。 卫时彦这才想起人类下不到深海，因而不清楚深海怎么个情况，但子娴可不是人，丫就是水族的王族，深海跟她自家家没什么两样。“那也别在人前吃。”被逮着了，不是每个人都相信子娴的话，除非子娴现出原形让人明白她不是人，可子娴的原形......还是别惹那麻烦了。 泱泱华夏，啊不，应该是整个华夏族，问全族的国民偶像是什么，子娴绝对算得上，只要她亮亮原形就成。龙凤图腾万年前就出现在了华夏大地上，龙图腾更是在长达数千年的争斗中取得了胜利成为了华夏族排名第一的精神图腾，不存在的图腾尚且令人信仰，一条活生生的蛟龙出现在人的视线里，非得全民轰动不可。 虽然明白这个理，但知道孙彬要自己写的新闻稿后卫时彦也忍不住气得眼前一黑。 前些日子的怪物大战，工地整个都给毁了，而子娴还现出了原形，数里长的蛟，得亏那一片太偏，又因为下雨的关系都没人来了，否则真得全民轰动了。 为了解释一个好好的工地为什么会一夕间变成了废墟，非常科学就得出面了，当时闹得动静太大，很多人议论纷纷，什么乱七八糟的脑洞都跑出来了，非常科学栏目自然也也要凑凑热闹。 虽然员工病了，但进了特勤处，正常的福利就别想享到了，工作的特殊性使得特勤处要求下面的每一个员工在需要时都得立刻开工，当然，被妖魔鬼怪给吃了或杀了自然可以永久休息了。因此卫时彦虽然还躺在医院，但孙彬仍旧没忘记把任务给他。 但是—— “谁家豆腐渣工程能渣成这样？整个工地都毁了，还产生了石英，说陨石砸落还差不多。”卫时彦无语的指着惨不忍睹的废墟照片，满地都是高温过后的石英，睁眼说瞎话也不带这么瞎的。 豆腐渣工程的名声一出，那个李老板的商业名声算是完了。 孙彬瞅了瞅正在厨房煲汤的子娴，以一种你真聪明的语气对卫时彦说：“对啊，豆腐渣工程碰上陨石，所以就成这个样子了。” 卫时彦顿觉无力。“青天白日哪来的陨石？这话鬼都不会信。” “陨石自然是没有的，但只要做出陨石砸落的假象就够了。” “呵呵，你当群众的眼睛是瞎子呢？” 孙彬反问：“你家那位带着火焰跑天上溜达一圈再落下来像什么你知道吗？” 卫时彦一愣，稍微想象了下，呃，那不就一颗活脱脱的彗星吗？“你们认为制造了陨石？” 孙彬点头。 卫时彦头回发现原来自己工作的单位这么的神奇，这么奇葩的主意都想得出来，但不可否认，想要掩盖工地废墟上的非人痕迹也只有这招，只是哪个正常人会有这么简单粗暴的创意？ 等等，卫时彦的脑子顿了顿，正常人怎么会如此“创意”？ 卫时彦瞅向子娴。“她的主意？”孙彬虽然在节目上坑了点，可陨石这种创意不是孙辈能想到，而他也做不到的。 孙彬点头，当他拉着子娴表示麻烦太大善后不了的时候子娴就给他来了一出陨石着陆，一身火焰跑天上飞了一圈，下来的时候顺手往工地砸了颗火球......十足的陨石灾后现场！ 卫时彦：“......” 卫时彦的模样不适合上镜，最后子娴主动提出帮忙替他主持一回，让一个病号工作，如果是别的病号，子娴无所谓，可卫时彦，子娴真怕他再有个好歹。 “你会主持节目？”孙彬很是怀疑，没记错的话这位主从深山里刑满释放还不到半年吧。 第35节 子娴反问：“这很重要？” 这难道不重要吗？孙彬很想这么说，但瞅着子娴露出了白森森的跟鲨鱼有得一拼的尖牙，识相的将这话给咽回了肚子里。 主持人不会主持不要紧，照着稿子念就行了，不会跟着镜头也没关系，镜头跟着她就是了。 为了让子娴别出漏子，孙彬硬是找了一个技术极为专业的录制队伍给子娴录制节目，天王巨星都没这待遇。 虽然主持节目的工作室不在卫时彦住院的城市，但子娴仍旧做到了三餐在家吃，几百公里的路程丫几分钟就回来了。 尽管如此，子娴还是有一段时间不在，卫时彦想了想，趁着不用挂生理盐水的时候约了解致。 对于自己四千年前的那一世，卫时彦原本的兴趣是不大的，他什么都不记得，既然已经忘了，那纠结有个屁用？ 然而子娴出现在了他的生命里，很奇异的，对于这么一头吃人吃妖，食性横扫元素周期表的凶兽，卫时彦发现自己并不排斥。当然，这也与子娴的态度有一定关系，子娴与他相处时非常自然，对他的很多习惯都很了解，感觉就像曾经一起生活过很多年，虽然离开了一段时间，但回来后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 卫家就是因为两个人跟老夫老妻没什么两样的相处模式才没怀疑两人是在假扮情侣，卫时彦本来还担心穿帮，直到卫时俊有一回说了一句：“如果不是你们两个相处时一副老夫老妻的熟稔感，我一定会以为你们是假扮的情侣，子娴想要把你炖了。” 那个时候卫时俊已经知道了子娴是妖非人，也知道子娴似乎食人，因此有些担心弟弟会不会哪天就被妖怪给吃了，因此很是观察了两个人一番，最后被两个人的相处模式给打消了这种怀疑，金婚夫妻相处时给人的感觉恐怕就是这种了。 说着无心，听着却是惊悚了。 自己前......不知道多少个前世与子娴认识，并且生活过很长时间，感情很好，不然也不会替子娴背锅弄得几十世不得善终。可卫时彦有的时候还是会怀疑子娴是否认错了人，或者忍不住去想一个问题：子娴对他这么好究竟是因为自己这个人，还是四千年前那个名叫益的人？如果自己不是益的转世，初见时子娴是不是就会吃了自己？ 卫时彦的疑惑一直都是无解的，子娴的脑子里根本没有这方面的逻辑，在子娴的认知里：卫时彦就是益，益就是卫时彦，仅此而已。 卫时彦只得一直按捺着疑问。 也曾想过要了解一下自己的前世，但子娴一直不怎么愿意提及，卫时彦只能死心。 然而解致出现了。 解致与子娴认识，也认识益。 古色古香的茶室里，解致慢悠悠的烹着茶。 解致不喜欢喝咖啡、可乐之类的饮料，喜欢饮茶，安安为此曾经去学过茶艺，卫时彦便邀请了解致在一家百年老茶室见面，但他怎么也没想到解致居然比子娴还古董。 子娴也喜欢喝茶，可她对茶的味道一点都不讲究，水煮开了，茶叶丢进去泡一段时间就可以喝了。不论是普通的红茶还是仙人的仙茶，子娴都是牛饮的。 解致明显比子娴讲究，来茶室喝茶自己带了茶具不说，居然还要求自己煮茶，显然是看不上茶室师父的手艺。 卫时彦无语的看着解致慢悠悠的花了半个小时准备工具以及烹茶，红泥小炉、木炭、一整套的紫砂茶具，早知如此他还不如到解致家里去喝茶，但不可否认，解致烹茶时行云流水的动作非常优雅，宛若魏晋的士族子弟。 解致将烹好的茶汤倒了一杯给卫时彦。“尝尝。” 卫时彦将茶一口喝光，解致见了，默了下，哭笑不得的道：“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卫时彦问：“我和益很像？” 解致道：“你们本就是一个人。” “我是卫时彦，不是益，我没有益的记忆，也没有他的感情，怎么还能说是同一个人？” “你的确没有益的记忆，可没有他的感情，多少还是残留了一点，否则你与孟赢不会相处得那么融洽，那家伙可不是每个人都受得了的。”解致含笑道，四千年前被子娴给气得发疯的人可不少。 卫时彦说：“就算那样我也不是他，转世并不是同一个人。” 解致轻笑。“那是人的看法，可我以及孟赢都不是人，在我们这个层次的存在看来，不论一个人轮回转世多少世，只要灵魂还是那个灵魂，那么人就还是那个人，只是永久性失忆了而已，可你会因为自己的家人失去了记忆而不再认他吗？” “益的身体在龙山文化的遗址里躺着呢。” “躯体如衣服，难道你换了件衣服就不是卫时彦了？” 卫时彦彻底语塞，终于深刻意识到了一件事：人妖殊途真不是没有道理的，双方的三观根本不在一个水平面。 解致慢条斯理的品着茶汤，茶室的茶虽然不如他收藏的茶叶，却也是不错的货色。 卫时彦打起了精神问：“解先生你与我前世是朋友吗？” 解致摇头。 卫时彦心里不由咯噔了下，不是朋友，难道是仇家？ 解致道：“我是你亚父。” 卫时彦：“......”玩心跳一点都不好玩！ 等等，亚父？没弄错的话，这个词在古代是与父亲差不多的关系，只是没有血缘而已。 卫时彦的眼珠子险些脱眶而出，自己一个人怎么会认一个吃人的妖怪当亚父？ 没错，吃人的妖怪。 不论是子娴的话还是网上查到的都表明了一件事：獬豸是历史上第一位明文记载的法官的得力干将的同时也是个吃人的妖怪。 解致继续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了解四千年前的事情吧？” 卫时彦点头。 “反正也没什么事，跟你谈谈以前也无妨，只是你自己都已经不记得了，就算我告诉你又有什么用呢？就算你知道了曾经的事，你也不可能变成过去的伯益。人无时无刻不在变，但永远都变不回曾经的自己。” 卫时彦道：“我从来都没想过变成过去的伯益，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下曾经发生过的事。” 解致微微挑眉，心态还可以嘛。 第55章 庭坚 解致真正的名字叫獬豸, 没错, 就是传说中能辩善恶曲直的神兽獬豸。 严格来说, 獬豸不是神兽，是灵兽的一种，不过灵兽到它这地步也算逆天了, 别人心里想什么它一眼就能看出来，天生就是搞刑事诉讼的兽才。 虽然有那份才华, 但古早的时候獬豸是没有从事刑事诉讼行业的, 那个时候它就是一头大地上漫无目的的游荡、修炼的灵兽。因为自身特殊的天赋, 别的人与妖都无法伤害它，想要伤害它，它老远就感觉出来了，然后脚底抹油跑得比兔子还快。 獬豸与人产生联系是在四千多年前的五帝时代，当时在位的共主是尧的兄长挚，五帝时代非常名不见经传的共主。 彼时獬豸游荡到了济水, 因为觉得挺热闹, 也很方便, 就在人族聚落之外的森林里住了下来。 獬豸的天赋让它帮当地的人族解决了不少争端, 有了一些名声，有些人希望与它缔结共生盟约, 它也不是没动过心，但看看那些人的心，最后觉得还是算了。 时光荏苒，人族的共主换成了尧, 但这对獬豸没有任何意义，人族的寿命太短了，改朝换代在妖看来就跟打个盹就发现王朝换了一个一般。可獬豸不知道，在帝尧登基后，帝尧倚重的心腹不远千里跑到了它隐居的地方。 獬豸没把人给赶跑，因为它很惊讶的发现对方竟然有着一颗至善之心。 何谓至善？ 善良，乐于助人，勇于牺牲，人族可能会给出诸如此类的答案，但獬豸只想说：都是放屁！ 遵从本心即至善！ 很简单的一句话，但能够做到的人很少，世人不是被乱七八糟的外物约束就是弄错了对象，遵从本心跟遵从欲望是两回事。后者可比搞不清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恶心多了，毕竟，搞不清自己想要什么悲剧是自己，遵从欲望却是害人不浅。这倒不是说欲望有错，只是没有本心的欲望就是一团污秽，走哪污染到哪。 然而此次寻来的少年却恰恰拥有一颗遵从本心的至善之心，獬豸觉得很稀罕，而在知道对方是共主的重臣后它就从稀罕变成了惊讶。权利迷人心，政治是个大染缸，进去泡一泡，不管原本多么白，进了染缸都不可能保持本心，如今却有人奇葩的保持了本心。 稀奇，太稀奇了。 “你找我何事？” 少年坦荡荡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庭坚欲建立刑律，因而希望獬豸能助我一臂之力。” 獬豸饶有兴致的看着少年，最后说：“好。” 少年诧异的看着獬豸，来的路上他已经做好了被百般考验的心理准备，却不曾想什么考验都没有。 少年啊，不是什么考验都没有，是它太无聊了，如果你不能让它觉得好玩的话，它随时都会炒了新老板的鱿鱼。 獬豸跟着少年去了人族的都城，刚开始真的是出于无聊陪着玩玩而已。但它是游戏人间的心态，少年却不是，少年认认真真的编纂着刑律，兢兢业业的执法。他是那么认真，认真的从少年熬成了青年，又从青年熬成了中年，最后白发苍苍，不论遇到什么困难仍不改初衷。 做好事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只做好事；拥有一颗本心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都不丢掉，这玩意丢了就死也找不回来了。 庭坚做到了，他是獬豸真正看到的第一个本心始终都没丢的人，不算妖族的话，妖族的脑子先天不如人族，很多由草木等比较单纯的东西化形的妖族因为天性的关系，多一辈子遵从本心。 有人说，长久的注视一个人，最后你一定会爱上那个人。 獬豸不是基佬，所以它没爱上庭坚，可在它没有发现的时候，它已经认真了起来，成为了少年庭坚的追随者。 獬豸一直跟着庭坚，跟了九十年，因此对庭坚的家庭情况很熟，庭坚的孩子不少，长子叫伯益。 伯益是一个非常......跳脱的人族，嗯，非常跳脱。 丫十几岁时就离家出走去游历天下了，虽然每年都有书信和特产回来报平安，却也把庭坚气得不轻。 獬豸闲来无事的时候跟子朱打了个赌，伯益不敢回家，他要是回家，庭坚非抽死他不可。 子朱说：“不至于吧？伯益兄可是皋陶大人的亲儿子。”虎毒不食子啊，他老爹虽然对他也恨铁不成钢，可再狠也不可能把他给杀了。 “你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结果儿子跑了，你不气？”獬豸打着哈欠说。 同样是纨绔，伯益与子朱的情况可不同，子朱只是兴趣不在政务上，喜欢琢磨一些好玩的东西，用后世的话来说，子朱是快搞发明的好料。遗憾的是子朱生错了时代，更生错了先后，生为长子，是时代的悲剧，他要是晚出生个几千年，保准是个出色的发明家。至于伯益，庭坚成婚晚，生孩子更晚，年纪很大的时候才有了伯益，之后虽然又有了别的孩子，但所有孩子里，他最寄予厚望的就是长子。伯益若与子朱一样不务正业，庭坚咬咬牙也不是不能忍，但丫居然离家出走了，是可忍孰不可忍啊！ 子朱无言。 十多年后伯益回来了，不过不完全是为了回家团圆，而是为了一头凶兽，他想让那头凶兽与人族缔结共生盟约，皆人族的气运为凶兽开启灵智。 虽然伯益说那只是一头普通的蛟，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蛟有问题，哪家的蛟头生双角，腹下五爪的？最重要的是，那头蛟看众人的眼神......獬豸一时间觉得自己是一块超级肥肉，周围的人则是普通的肥肉，但都是肥肉。 蛟的口水都流出来了，伯益颇为尴尬的抓住了蛟的嘴巴，将蛟的嘴巴紧紧封着。“子娴性子很好的。” 性子......很好？ 当它是瞎子呢？蛟身上的煞气很重，也不知吃了多少人。 可庭坚同意了，它不解。 “虽然那头蛟看我们跟看肥肉似的，但它看伯益的眼神不是看肥肉，且伯益那样对它它都没吃了伯益，显然是可以沟通的。” 你会后悔的。 那是一头凶兽。 獬豸腹诽不已，凶兽岂能与寻常妖怪等同而论？ 养一头凶兽很拉风，但......獬豸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告诉庭坚，非常遥远的时代，曾有一位上神养了一头凶兽当坐骑，非常拉风，非常酷炫拽，羡慕死了众神，险些掀起驯养凶兽的风气。 为什么说是险些引起而不是一度引起？自然是因为神人被凶兽给吃了。 是的，吃了，连骨头都没吐一根。 世人常说神仙神仙，将神与仙一概而论，实则不然，神与仙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生物。以法律来做比喻的话，仙是执法者，可借用法则的力量；而神，神本身就是法则，每一个神都言出法随，说太阳从西边出来，那太阳一定会从西边出来，自然，不会有哪个神无聊到做这种事，神是不能违背法则的，那是在违背自己，会很惨。 一句话总结就是：神是世间生灵所能抵达的最高境界。 神也分三六九等，并不是每个神都拥有强大的力量，但神一定是无敌的。就拿冥王来说，冥王是一个神，可他的战力，揍一般的妖仙鬼怪绰绰有余，但对上特别强大的也打不过。可别人就算比他强大一百倍也不是他的对手，冥王司掌生死轮回的法则，他打不过别人没关系，把人丢进轮回里就是了。 第36节 自古轮回都是死人才能进的地方，可冥王，丫能把活人甩进轮回里，哪怕别人比他强大百倍千倍，在他的法则中，他就是无敌的。 上神是神族中的最高存在，不仅掌控着法则，更拥有强大的武力，简而言之，上神无敌！ 可无敌的上神被一头凶兽给啃了。 能啃了上神，足可见凶兽的牙口如何。 神都能吃了，何况庭坚和伯益两个人类。 也不知这两位觉得自己能让凶兽嚼个几顿？ 庭坚不知情也就算了，可伯益，冲他腰间和凶兽身上拴着的狗链，獬豸就不信他不知道蛟究竟是什么品种，否则他拴个狗链干嘛？ 肯定不可能是为了好玩，人的身上拴着一条狗链，绝对丢人，庭坚乍看到儿子的非主流造型时就险些气出个心脏病来。 防止蛟走丢？ 得了吧，蛟的嗅觉很好，走丢了，哪怕在千里之外也能自个找回来。 共生盟约很成功，蛟拥有了灵智，虽然是两三岁孩子的灵智，但这也很有进步了，要知道它之前可一点灵智都没有，只有凶兽本能。且它的心智并非永远如此，两三岁心智只是因为蛟还在幼生期，待它日后长大，心智自然会慢慢增长。 只是—— “一只两脚羊、两只两脚羊、三只两脚羊、四只两脚羊、五只两脚羊......” 街边羊肉摊，蛟一边流着口水一边数着数。 伯益曾教过蛟数数，蛟以前虽然没有灵智，但记忆还是在的，能够想起来很正常，但......两脚羊是什么量词单位？ 獬豸指了指大街上走来走去的人，提醒：“都是两只脚的。” 伯益愣了下，一把抓住蛟的角将蛟拽了过来。“哪里有两只脚的羊？” 蛟伸爪一指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口水直流：“好多羊。” 伯益的脸黑了黑，以前不是没看到蛟对着人群嘟囔，可因为语言不通也只能算了，可如今语言通了，伯益宁愿继续语言不通。 “那不是人，是人！”伯益纠正道。 蛟认真的说：“两脚羊。” 伯益继续纠正：“是人！” “是两脚羊。” “人！” “羊！” “人！” “羊！” “人！” ...... 你人我羊了半天后伯益忍无可忍的在蛟的脑袋上拍了一巴掌，虽然有点用力，但蛟皮糙肉厚，这一巴掌跟挠痒没什么两样，蛟以为他在跟自己玩笑，在说羊的时候也回了一爪子，但—— 人跟蛟的气力是一样的吗？ 呵呵，人挠痒痒的气力和蛟挠痒痒的气力杀伤力自然是不一样的。 獬豸毫无意外的看到伯益被蛟一爪子拍飞几丈远，还在地上滑出了一段距离。唯一让獬豸惊讶的是被拍飞那么远，伯益很快就自己站了起来，且站起来的时候除了衣服破了一点没有一点事，油皮都没蹭破一丝。 这是被抽得有多习惯？ 獬豸瞠目结舌，它刚才就注意到了，被拍飞的时候伯益想都没想，本能的做出了最保护自己的动作，将所有力道都化去，这才毫发无损。 那反应、那敏捷性、那娴熟度，明显身经百战。 第56章 三观差异 有了灵智的蛟虽然还是拿两脚羊当计量单位, 但别人对它还是比较放心的, 虽然嘴巴丑了点, 至少不会真的吃人啊。 虽然气力大了点，有一回不小心把庭坚的骨头拍断了一根，虽然它只是想打个招呼, 只是......人不是妖，庭坚也不是伯益, 被抽出经验了。 为了这事, 伯益把子娴拴了半年, 每天不干别的就忙着教子娴如何控制自己的力道了，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被抽出了经验，知道怎么在子娴的爪下保护自己。事实上，伯益一直都很佩服自己，命真硬，这么折腾都没给抽死。可别人没有他的经验, 也没有他的命硬, 一个不小心弄出人命的话......后果很严重。 这里是人族王都, 不是孤竹部, 可以仗着关系和重金把事情平息下去。闹出事来，伯益没把握压得下去。 □□了半年, 子娴总算能够控制气力了，虽然还是会出现打个招呼把人给弄出淤青的情况，但淤青总好过骨折，那可是真正意义上的骨折, 子娴之前轻轻一爪子，人骨立马就成两截了。可伯益并没有高兴多久，乐极生悲这个词很适合此时的他。 刚□□好子娴，伯益多年未见的未婚妻就送来了一封信，言辞殷切，主旨就一个：凶兽很危险，养着很容易受伤，婚前把凶兽给处理了吧。 伯益二话不说跟人姑娘退婚了。 “君子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我既允了子娴的父亲会照顾子娴便一定会做到，我的妻子若不能接受子娴为家人，这婚事不要也罢。”伯益言辞阵阵的对父母解释。 女华险些被儿子气死，坚决反对。 庭坚认为人无信而不立，鼎力支持儿子，并亲自陪着儿子上门去退了婚。 “你不难过吗？”獬豸很不解的问伯益，这门亲事是伯益年幼时定下的，庭坚还征询了伯益的意见，某种意义上，媳妇是伯益自己挑的，如今却要自己退婚，怎么也该难过，但伯益却一点都不难过。要知道，伯益回来后就在准备婚礼所需的东西了，显然是打算把子娴□□得可以控制气力后就娶妻的。 “我为何要难过？婚前发现不适合，对我对她都是最好的。我无法背弃自己的承诺，她又不能接受子娴，若是嫁给我，必然会过得不快活，或许还会郁郁而终。如今退了亲，她可以找一个真正适合她会把她放在首位的夫君，我也可以找一个能够理解我与我互相包容的妻子，这于我，于她都是最好的选择。” 獬豸愣了下，獬豸的天赋告诉他，这青年嘴上说的就是心里想的。 “你不可能照顾子娴到成年，它体内的凶兽血脉太浓，没有个万儿八千年不可能成年。” “我知道，可我会有儿子，我死后，我的儿子会继续照顾她，我的儿子死后，我的孙子会照顾她，我的子子孙孙无穷尽，照顾她万儿八千年又有何难？” 獬豸：“.......” 伯益的逻辑，正常人都不会想到，庭坚也不例外，他认为自己的儿子怎么也会为退婚的事难过，怕儿子闲来无事胡思乱想，便安排自己的儿子去当了官。与其成天闲着想东想西倒不如找点事做，正好儿子有这个能力，那就别浪费了。 许是跟子娴呆久了，伯益对鸟兽虫鱼非常了解，不想子娴吃人的话就得了解这些好给子娴准备最美味的食物，让它觉得人肉不如这些食物，久而久之自然就了解了。 尧的女婿重华发现后便提拔伯益担任虞官，掌管山泽，繁育鸟兽。前者很符合伯益的专业，东游西荡那么多年，华夏山泽他门清，但繁育鸟兽......怎么用鸟兽烹饪出最美味的佳肴他也很门清，可繁育......专业一点都不对口。 所幸有子娴。 繁育鸟兽，说白了就是驯养鸟兽，让鸟兽听话，简单，把子娴拎着去鸟兽面前溜达一圈，哪怕是大虫也会变成乖宝宝。 如此简单粗暴的驯兽之法，整个王都的人都给跪了。 哥，那些鸟兽大部分可是吃人的，不过想想同样吃人的子娴，好吧，简单是简单，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子娴也就给伯益面子，明眼人都看得出除了伯益及其家人，子娴看别的人虽然不会吃，可那眼神，只看她的眼神一定会认为她面前摆的是一盘香喷喷的五花肉。 伯益在虞官的位置上干了两年，子娴只在初期帮过忙，伯益身上沾染了不少凶兽气息，寻常鸟兽都对他发悚。 伯益忙，子娴不忙的结果就是子娴在王都到处闲逛，欺男霸女......自然是不可能的，她就是有那个心也没那个力，开了灵智只是让她可以说人话，想要化成人形，洗洗睡吧，过个三五千年再说这事。 吃喝玩乐，子娴也只能干这四件事，也因此跟子朱成了好友，子朱很会享受生活，喜欢吃，也喜欢玩，发明各种各样的东西，整个就是一老顽童，子娴跟他很合得来。吃喝玩乐，整个王都二害。 可好景不长，尧死了，三年孝期后重华继位，史称帝舜。 说是禅让，其中有几分真情实意不得而知，反正在禅让之前帝舜就已经掌控了朝政，子朱这个储君，说是摆设也不为过。只是子朱心态好，或者说，他清楚自己是块什么料，很平静的接受了现实，然后潇洒的去丹水了，史称丹朱君。不过这也只是他，换了别个，七成得郁郁而终，剩下三成则是蓄谋推翻帝舜夺回共主之位，也令人族陷入内乱。 丹朱君的洒脱让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如果丹朱君一定要做什么的，人族内部肯定得出问题。可尧最后把共主之位禅让给帝舜，一半是因为帝舜架空了他，可若非丹朱君实在不是那块料，尧想要改变继承人也不是不能。 帝舜虽然继位，但他接受的是个烂摊子，四千多年前的华夏大地，浊水泛滥，人民几成鱼鳖。 帝尧时就对水灾头痛欲裂，可花了一辈子都没能将浊水给收拾了。帝舜，既然成了共主，自然要接过这一根烫手的接力棒。 帝舜认认真真的挑选了一番后选择了治水世家的鲧负责治理浊水之事，并将伯益调去给鲧做助手，负责治水工程的后勤部分，谁让他是司掌山泽、鸟兽繁育的虞官。 考虑到外头妖魔鬼怪挺多的，而浊水中生活着很多的水族，对子娴的龙裔血统感兴趣必然不少，说不定就有甘愿铤而走险的，因此伯益没带上子娴，而是将子娴托付给了庭坚。 没了玩伴，伯益也走了，子娴无聊得发霉，庭坚琢磨了下，最后让子娴担任了狱令的职位。 远古时的人还是很单纯的，不怎么惹事，都忙着填饱肚子，没空惹是生非。因此庭坚手里的圜土关的人不多，但能够被他关进圜土都不是一般的犯罪分子，不是穷凶极恶就是非常欠抽的那种。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圜土里关的都是精英罪犯，若是在后世，专门钻法律漏洞，很难被关起来，可在五帝时代碰上庭坚，脑子再聪明也没用，獬豸一眼就能看出是非曲直。任你雄辩滔滔，我直接用读心术读你心中所想。 什么？ 哦，你说对人用读心术很没人权。 人权？那是什么？远古时没这玩意。 庭坚用子娴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普通人未必看得住圜土里的那些家伙，子娴却是软硬不吃的凶兽，正合适。 子娴也的确很干这行，圜土里关的家伙完全影响不了她，可人族的犯罪分子再穷凶极恶那也是人，而子娴再幼崽也是凶兽，让子娴看管圜土，那跟让狼去看管羊群有什么区别？ 上任前子娴问庭坚：“他们要是跑了怎么办？” “那就抓回来。” “他们不肯回来怎么办？我可以吃了他们吗？” “随便。”庭坚不认为有人能从子娴手里逃出圜土，也不认为哪个人会不怕子娴，宁愿死也不肯回圜土。 然后，一个月后，庭坚发现圜土里的犯人少了一半，少的那一半在子娴的肚子里。 子娴理直气壮的回答：“他们逃跑了，又不肯跟我回来，我就把他们都吃了。” 再然后—— 又一个月后在治水工地的伯益收到一份“快递”——一头生龙活虎的蛟。 知道子娴做了什么后，伯益深吸了口气。“为什么吃人？别说什么他们跑了不肯回来，正常人看了你的凶相都不可能不敢回圜土。”生命诚可贵，自由更珍贵，可真正能为了自由舍了小命的人都是稀有品种。 “你真了解我啊，我只是饿了。” “家里那么多牛羊糕饼不够你吃？” “够吃，可我这不是吃腻了想换一下口味嘛。” 伯益抽死子娴的心都有，什么叫吃腻了想换一下口味？想换口味你就去吃人了？“我说过了，人不是羊。” 子娴满是鳞片的脸上很人性化的露出了不以为然。 伯益一口老血哽在了喉咙。“子娴，如果我吃了你的同族，你会怎么想？” 子娴猩红的竖瞳立时放出了一万瓦的亮光：“你逮到蛟还是逮到龙了，见面有份，分我一半。” 老血隐隐溢出了喉咙，喉咙间透着丝丝缕缕的血腥味，好半晌才道：“子娴，你现在生活在人族，不是妖族，人和妖不一样，人是不吃自己同类的。” “几千年前父亲曾见过人族狩猎同类做为储备粮，我们游历南方蛮荒之地时遇到的生蛮也是食人的。”子娴的记忆很好，黑白蛟为了让她多懂一点而给她说了很多的见闻和常识，虽然在当时是一点用都没有，可随着子娴拥有灵智，那些见闻便成了最宝贵的财富。 狠狠将喉间老血咽下，伯益道：“这里不是蛮荒之地，这里的人族已经有了文明，我们不吃同类，你如果这样肆无忌惮，早晚有一天我也保不住你。” 子娴默。 第37节 “答应我，以后别吃人了。”伯益摸着子娴的因鳞片密布而冷冰冰的脑袋道。 瞅着伯益眼里掩不住的疲惫，子娴沉默了片刻，终是道：“我答应你，可如果人要伤害我呢？我能打牙祭吗？” 老血又冒到了嗓子眼，伯益努力的再次咽下老血。“可以，但你不能没事主动去惹别人，引得别人来找你麻烦。” 对于高智商犯罪分子，必须堵死漏洞。 “那我能吃死人吗？” “那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不一样，我不杀人，人也会生老病死，他们死了，可以吃吗？浪费可耻，要被雷劈的。” 伯益狠狠抹了一把脸。“可以。” 子娴满意的用最前面的两只爪子很认真的做出了一个标准的揖礼，道：“喏。” 伯益想欣慰的笑一笑，却怎么都笑不出来，整个脸部的表情都是扭曲的。 第57章 治水 既然送来了, 伯益也就不打算把蛟送回去了, 送回去也是气人, 倒不如留在他身边，跟着他一起治水，顺便打牙祭, 浊水有着无数的水族，对子娴来说很有营养。 吃了好几年牛羊糕饼的子娴很高兴, 她最喜欢的就是鱼虾了, 浊水的鱼虾比起其它地方的更加肥美, 随便逮条鱼都有四五尺，味道特别好。自然，这样大的鱼都生活在□□的地方，寻常人根本下不去，可子娴本身也是水族，跑到浊水河底抓个鱼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 让治水工程的人可以非常有口福的加餐。遇到捣乱的妖魔鬼怪也不怕了, 子娴最喜欢这种额外加餐, 当然, 额外加餐的结果就是做为一个妖族她在妖族算是声名狼藉，几成公敌了。 子娴加餐, 伯益也在摸索自己的职责，曾经走遍华夏山河的他见过很多的东西，都给记了下来，如今治水, 仍旧将自己所见所闻记录下来加以整理。在整理中，伯益想起了很久以前见过的一种可以在低洼处耕种的植物，植物的果实是可以食用的。 伯益将名为水稻的植物找了来教先民种植，让先民得以旱涝保收粮食，旱时有粟，涝时有稻。 总的来说，治水工程每个人都兢兢业业，恪尽职守，毕竟做为陆地生物，没人喜欢自己的家隔三差五被水淹一回，然事实往往不如人意。 鲧治水三年，无功，帝舜诛鲧于羽山。 鲧的治水法子是就一个字：堵。 后世人都知道堵不如疏，可远古的先民却不够清楚，刚刚决心治理浊水的先民治水经验并不丰富，一切都还在摸索中，因而采取了比较熟悉的法子。人族原本居住的都是小河，也有闹水灾，堵一堵就能解决，因而将这一招套到了浊水上，但浊水不是小河，是万里大河，结果可想而知。 帝舜一怒之下把鲧给杀了，第一次全民总动员的治水以失败告终。 堵的策略失败后，浊水大泛滥，很多河水都是浑浊的，前脚饮用，后脚找巫医救命。 伯益每日饮用的水都是用布帛过滤的，但并非每个人家里都能奢侈的用布帛过滤水，伯益颇为头疼，不管是做为共主的重臣还是做为部族的继承人，他都得想办法解决问题。 伯益很快就找到了新的水源，而给他提示的是子娴。 子娴原本生活在海里，天天泡水里，藻类植物和贝壳都在她身上搭窝了都没感觉。可与伯益一起生活后，就算不天天洗澡，也要用刺猬的皮和刺做的刷子刷一刷身上的鳞片，免得鳞片里面藏污纳垢。伯益对第一次给子娴刷澡的记忆犹为深刻，乱七八糟的什么都有，甚至鳞片的缝隙里还寄生着非常微小的贝类和螺。 也是那一次伯益猎了只刺猬做了个刷子，就算不洗澡也要刷一遍，反正皮糙肉厚，怎么刷都不疼，就好好刷刷保持洁净。久而久之子娴也习惯勤清洁躯体了，习惯一旦养成就很难改掉，哪怕水都是不干净的，子娴都坚持天天刷鳞片，有的时候还会找座火山跳进去洗个岩浆浴。 岩浆浴洗多了子娴又怀念起了热水浴，可惜远古时没有明矾沉淀浑浊的水，子娴也嫌弃那水，最后自己想办法弄了一球清水回来。 没错，单位是球。 几百斤水被子娴揉成了一个球拎回了家，喷了口火加热后便让伯益给自己刷澡。 伯益无语的看着热气腾腾的水球。“你这是哪找来的清水？”水质这么好，明显不是过滤的水。 被刷子刷得很舒服，子娴惬意的发出了哼哼唧唧的声音。“地下找来的啊。” “地下？”伯益瞅了瞅脚下的泥土。“土里面有干净水？都是泥水吧。”能把泥水弄这么干净，也挺厉害的。 “不是泥水，地底下有河流，里面都是干净水。” “地底下有干净的河流？” “是啊，诶，还没刷完呢。” 激动的准备离开的伯益又跑了回来，三两下把子娴身上的鳞片刷干净，然后就去找人掘水了。 掘地数尺，伯益成功的掘出了水脉，不过水是浑浊的，最后还是子娴把井壁给拍瓷实了，又过了段时间才沉淀出了可以饮用的干净水。 獬豸无语的看着玄黄的功德落在了一人一蛟的头上，这两位真是......奇葩，还有，功德什么时候这么好得了？ 伯益掘井有功，帝舜看伯益一直单身，便给伯益做了个媒，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伯益。不过......家有凶兽，娶妻委实不太适合，子娴每天都会带妖怪回家加餐，而能够被子娴看上眼的妖怪多是能化成人形的。看着人形的生物在自己面前被肢解烹煮，始作俑者还邀请自己一起食用，正常妇人都受不了。 成婚没几个月，伯益主动提出和离，再不和离他新婚妻子非发疯不可。而做为道歉，他主动提出和离，在后世，被和离的人是可怜的对象，而提出和离的人仍旧保值，甚至升值。而在远古，则是先提出和离的人名声受损，而名声有损在先秦绝非好事。 经此一事，伯益彻底放弃了娶妻生子的打算，从兄弟膝下过继了两个孩子，打算日后自己死了就从两个孩子中选一个好的继续照顾子娴。 虽然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但子娴还是隐隐猜到问题出在自己的身上，为了表示歉意也为了安慰伯益，便找上了獬豸。 獬豸瞅着手里雪白的乳牙，又瞅了瞅子娴的嘴巴，一口白森森的尖牙，但门牙的位置有个洞。“你的牙？” 乳牙脱落代表进入成长期，可子娴这种程度的凶兽血脉想要进入成长期怎么也需要几千年，如今却几百岁就进入成长期了，伯益你是给她吃了多少好东西？獬豸默默腹诽，伯益不管是弄到什么天才地宝还是妖怪血肉、内丹都会喂凶兽，子娴要不是凶兽后裔早就补死了。 子娴点头，不说话，牙齿漏风说话很不好意思。 “想要我把它做成牙雕？” 子娴摇头。“教、我、做。” 獬豸不由瞅了瞅子娴的爪子，年轻凶兽真有想法。 出乎獬豸的意料，他教了后，子娴还真学会了雕刻，虽然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才勉强雕得可以见人。 确定可以手艺可以见人了，子娴这才在自己的牙雕上动刀子，修修改改几个月终于制出了一枚活灵活现的黑蛟牙雕，然后将充满了她的妖气的牙雕赠给了伯益。 “送我的？子娴真是好孩子。” 瞅着将牙雕当成普通饰品戴身上的伯益，獬豸无语了下，带着那样的饰品，伯益这辈子都不用担心被妖怪吃掉了，随手佩戴凶兽的牙齿比佩戴什么辟邪的物品都要管用，哪怕是仙人想找他麻烦都得掂量一下。 数年后，鲧之子文命成年，帝舜扒拉了一遍合适的治水人选不得不启用了文命继续治水。 文命采取了与鲧不同的疏浚之法，虽然有子娴与图腾们护航没让治水的人被妖怪吃掉，仍旧历时数十年，走遍华夏山河，治水这才成功。 凭借着治水的功劳，文命成为了下一任共主的第一候选人，功劳仅次于文命的伯益则是家修书。他想把自己的所见所闻都给整理成书，那会是一部极好的地理、风土人情方面的杂书，以后浊水再泛滥，后人还要治水的话就不用像他们一样一寸寸的摸索清山川河流的情况后才敢动手，而治水过程中更因为各地风土人情的不同而吃足了苦头。 帝舜禅让于文命，文命号大禹，大禹在位三十九年，晚年禅位给伯益。 因为庭坚在大禹继位中期就老死了，獬豸也离开了人族，再得知伯益与子娴的消息已然是伯益的死讯。 共主之位一直都是在黄帝集团与炎帝集团两大部族间流转，也是以太行山为界线的东方平原部落与西方山岭部族之间的争斗，不过总的来说是豆腐平原上的部族占了上风。大禹是西方部族，他扭转了西方部族的劣势，按着习俗，他的继任应该出身东方平原。然而大禹虽禅位于伯益却没给伯益权利，在位后期几乎架空了伯益，与之相反的是其子启掌握了实权。 大禹一死，启便杀了伯益继任共主，一块被对付的还有子娴。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在很早的时候人族就已为了以防万一准备了对付子娴的武器，打算解决了子娴再杀伯益，没有子娴的保护，伯益再厉害也扛不住。即便侥幸逃出，大军压境，他还是得死。 然而—— 过程没有知道，但结果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伯益死了，子娴却不知为何捡回了一条命。 獬豸想了想，还是决定去找找子娴，他虽然没在场，却也能猜到子娴为何能在人族的精心布局中逃出来。那孩子虽然是凶兽，可心思太单纯，也重情，而心思越单纯的人，犯糊涂的时候就越能祸祸，特别是这还是一头凶兽。 獬豸来迟一步，子娴已经开启了祸祸模式，洪水滔天，水中尽是人畜翻涌的尸体。 不可否认，子娴身上的功德很足，掘井、治水......每一项都是一大笔功德，攒在一起够她败了，可这么个败法，便是无量功德也不够挥霍。 丫一为世所不容的凶兽这么折腾，就算有深厚的功德，回头还是得倒霉啊，充其量就是死不了罢了，可这世上让人生不如死的惩罚多了去。 好歹相识一场，獬豸最后还是决定拉子娴一把，一个偏向人族、踩着律法边缘线的妖怪总比一个无法无天的绝世凶兽要好。 獬豸跑了一趟地府找十殿阎罗借了个即将成仙的鬼。 “子娴你在做什么？” 洪水之巅，正发狂的凶兽了下，声音很耳熟，不由扭头，顿时惊喜的扑了过去：“益！” 鬼是无形的，如果是人，肯定会扑个空，可子娴不是鬼，她是妖，是凶兽，因此扑进了益的怀里，却一扑进怀里就发现了爪感不对，再一看，年纪也对不上，伯益死的时候已然鸡皮鹤发，眼前却是二十多岁时的模样。 明白过来怎么回事的子娴的猩红竖瞳顿时含上了两泡清泪：“益......” 益一如既往的拍了拍子娴的脑袋。“别哭啊，我只是这一世结束了而已。” 子娴眼泪直流，大地上顿时瓢泼大雨。 益瞅了瞅滂沱大雨。“你能先把雨水收了吗？这样挺冷的。” 第58章 桥梁 对于子娴的过去, 卫时彦只有两个词可言：任性、精彩！ 在华夏人族的核心吃人, 没被斩妖除魔了, 子娴也是创记录了。 但最让卫时彦觉得不对的是最后一部分，子娴对伯益究竟什么感情？伯益被人给害死了，她竟掀起洪水为他报仇。 只是这个问题, 卫时彦觉得子娴自己恐怕都说不清。 爱情？当年的子娴还是幼生期，相当于人类的两三岁孩子, 就算有人妖恋, 也没人能重口味到对两三岁孩子有兴趣。至于子娴自己, 再早熟也不可能有人在两三岁时就开始动春心。 友情？子娴有朋友吗？至少那个时候的子娴眼睛里万事万物只有血食和非血食之分，显然不可能懂什么是朋友。 亲情？虽然子娴没提过，但卫时彦知道，子娴从来都不是用平等的心态去看待人族的，她尊重人的感情，也尊重人的尊严, 但她从不认为人族是与她同级的生命。都不认为对方是和自己同级的生命, 可能会对对方产生亲情吗？ 可如果无情, 子娴最后给伯益报仇的行为又无法解释。 卫时彦收起心中的疑惑向解致提了另一个问题：“她既然收了洪水, 又怎么会被神人镇压？” 解致一愣。“她什么时候被镇压了？” 卫时彦将子娴这四千年画地为牢的事迹说了下，问：“你不知道？” “画地为牢, 到符合她的性格。”解致不惊讶于子娴的傻，跟着伯益生活了近百年，子娴很多方面都学得与人一样了，信用度更是杠杠的, 可解致惊讶于子娴被镇压了。“当年我与她分手时并没有神人找她麻烦，而她既然收手了，以神人的性格也不会再对迷途知返的妖魔动手，若是逼得子娴再掀一次洪水，那造下的业孽神人就得负一半。炼气士与神仙很忌讳因果缠身，绝不会因为洪水之事对子娴出手。”子娴身怀海量功德因而没被天劫找上门，但神人却未必有子娴的功德。 解致认识的神人也有几个，对于神人的行事也摸得到一二，神人是不会做吃力不讨好或是可能让自己因果缠身的事的。 卫时彦错愕：“那她怎么会被镇压？” 子娴在深山画地为牢的日子显然不是假的，而她的憋屈更不是假的，如果不是答应了画地为牢她早跑了。 解致沉吟了下。“肯定是她之后又干了别的事，还被神人妖赃并获抓了个正着。”若非如此，以子娴的情况，正常情况下，没有神仙会去惹她。 卫时彦：“......”这意思是子娴除了已知的那一次还掀起了另一次洪水？ 卫时彦漫无目的的走在大街上，虽然跟解致告辞了，却不想太早回医院，他需要捋一捋自己心里关于子娴的思绪。 虽然子娴吃人，还这样那样的毛病，可卫时彦发现，自己对子娴的情绪很不对劲，似乎，喜欢上子娴了。 第38节 可子娴喜欢自己吗？无疑喜欢的，不然半年前就随他被僵尸啃了，但她喜欢的究竟是自己还是伯益却是一个问题。 卫时彦有史以来第一次为一个哲学命题——前世与今世纠结了起来。 人生最悲催的不是发现倾慕的人不喜欢自己，而是自己倾慕的人喜欢的是自己的前世，还是四千多年前的前世，尸骨都成木乃伊了，想竞争都不知道怎么竞争。 买了一罐热咖啡，卫时彦回途中的一个公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捧着热咖啡却没有一点喝的意思。 “阿弥陀佛，多谢施主布施。” 听到有点熟悉的声音，卫时彦不由瞅了一眼，赫然发现还真是个熟人——特勤处的胖和尚。 “大师。”卫时彦招手道。 见到卫时彦，和尚也走了过来，看卫时彦手里的热咖啡没喝过，便不客气的拿过喝了起来。“格老子的，化了半天缘，快冻死老子了。” 卫时彦无言的瞅着和尚身上单薄的僧衣以及体型，前些日子下了大雨，没多久又下了雪，冷是很正常的事，可大师您这体型？好吧，就算不提体型，修真的人似乎都不怕冷吧？法力可以抗寒，君不见子娴一个冷血动物在大冬天都穿着凉爽的休闲装，完全不受气温影响。 还有，大和尚，你一个出家人这么随随便便的出粗真的好吗？佛祖不会羞愧吗？ 和尚坐了下来，问卫时彦：“卫施主似乎有心事？” 卫时彦点了点头。“我在想一个问题。” “说来听听，或许和尚我能帮着参详一下。” “大师，你说前世的你和今生的你是一个人吗？” 和尚噎了下，这鬼问题还真不好答，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答案，他哪知道卫时彦想要什么答案，如果和自己的对不上那不就误导别人了？“你怎么会思考这种问题？” 卫时彦继续道：“大师，你说有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可另一个人喜欢和在意的却是这个人的前世，对他好也是因为他的前世，你说应该怎么办？” “凉拌。” 卫时彦：“......” 和尚笑道：“说认真的，你这个问题，端看被喜欢的那个人喜不喜欢另一个人。” “喜欢又怎样？不喜欢又怎样？” “如果不喜欢，前世分离，今生还能再遇，无疑是有因果未了结，那将因果了结了就是，而了结因果的方法有很多种。” “喜欢又如何？” 和尚理所当然道：“若是喜欢，那就喜欢呗。” “可对方喜欢的是那个人的前世。” 和尚双手合十，非常法相庄严的道：“佛经有云，曾有一女子爱上了阿难，然阿难是出家之人，女子便求到了佛的面前，佛将阿难变成了一个女子，然后那女子就吓跑了。” 瞅着胖和尚一脸宝相庄严、一本正经的说了这么一个冷笑话般的故事，卫时彦：-_-! “你们这个圈子里，都不看躯体的吗？” “也不完全是，但大部分都是看灵魂的，不过我们只记最在意的人的灵魂，不相干的人，这个圈子里的人很少会去记。而在意的，我们认为，只要灵魂还是那个，人就还是原来那个，即便记忆和身份甚至容貌都变了。但人何时不是在改变？一个人，若是多年不见也会觉得变化巨大，转世亦然。呃，我这么说你可能不太理解，唔，这么说好了，十年前的你与如今的你，截然不同，难道十年前的你就不是你了？” 卫时彦默然，十年前的自己是自己，四千年前的自己自然也是自己，可为什么就是觉得那么别扭？ 和尚又喝了一口热咖啡，换了个话题：“孟赢施主那孩子......你什么眼神？贫僧知道她年纪当贫僧祖宗都绰绰有余，可做为凶兽，她才成年，说她一句孩子也不为过。” 理是这个理，可几个人能有这个心理素质称呼一个几千岁的老妖怪为孩子？卫时彦腹诽不已。 和尚道：“孟赢施主是贫僧这辈子见过的最奇特的妖。” 卫时彦问：“大师贵庚？”人的一辈子和妖的一辈子可不是一回事，人的一辈子在妖看来可以说如同蜉蝣一般短暂。 “哦，贫僧是洪武七年生人。” 卫时彦：“......” 和尚将话题拉了回来。“这些年贫僧见过很多的妖，为善也不是没见过，但似孟赢这般天性凶残嗜血却能行善且积攒起无量功德的妖，闻所未闻。” 卫时彦皱眉道：“子娴不坏。”子娴只是三观和人族不太一样。 “施主可了解凶兽？” 卫时彦闻言心说，他怎么能不了解？自己家里就蹲着一头远古凶兽呢。 “孟赢是凶兽中的特例，凶兽生性凶残嗜血，纯血的凶兽基本没有灵智，素日也是王不见王，即便是繁衍期时□□孕育子嗣也是子嗣一出生就拆伙，生下的蛋更是随便一丢便撒手不管。” 卫时彦评价道：“真不负责任。” 和尚瞅了眼卫时彦，启唇含笑道：“凶兽的食谱包括同族，而同族之中亦包括自己的父母骨肉。” 卫时彦噎住了。 “凶兽抛弃生下的蛋并不是不负责任，而是父母也不能保证蛋孵出来后自己能忍着不吃了自己的骨肉，纯血凶兽生而强大，只要挺过雷劫，即便没有父母也能平安长大，可跟父母在一起，却是一定活不成。” 卫时彦：“......幸亏子娴不是纯血凶兽。”卫时彦很是为子娴庆幸，子娴是有父母的，她脖子上带着的骨灰宝石就是证据。 和尚摇了摇头：“混血凶兽比纯血凶兽更难成活。” “普通妖族难道也有食子的传统？” “正常的妖族自然没这种传统，但混血凶兽大多灵智未开，见什么就吃什么，即便是生身父母也会被视作血食。” 卫时彦：“.......”怎么感觉那么像在听动物世界？不少动物生下来都会吃掉母体。 “这和混血凶兽难以成活有什么关系？”卫时彦不懂非人的世界，但动物世界他是了解过的，刚出生的动物吃掉母体是为了增加成活率，妖族也是动物，拿动物世界去套妖族想来也是可以的，可结果怎么完全不一样？ “妖族奉行的是丛林法则，没有父母庇护又有强大血统的幼崽是妖族最喜欢的猎物。” “总有父母是混血凶兽吃不掉的。” “大多数混血凶兽都没法吃掉自己的父母，凶兽孕育时需要很庞大的营养，因此能够生下混血的凶兽还没死都不会是一般的妖怪。” “那怎么还会难以成活？” “若你生下了一个怪物孩子，这孩子还每天都想着吃掉你，只要你露出一点破绽就会扑上来把你给生吞活剥了，你会怎么处理这个孩子？” 卫时彦静默片刻。“我不知道。” “正常人与妖都会选择抛弃孩子，孟赢她运气很好。”这也是为什么一得知那两具遗骸是子娴的父母时他们都非常识相的交出了遗骸，哪怕那遗骸是无价的宝物。凶兽基本是天生天养，就算不是天生也一定是天养，子娴却不是，她有父母，并且她父母并不是被她吃掉的，从遗骸上的痕迹可以看出，她的父母是被人给杀了的。再看子娴的反应就知道，她和她父母的感情不错，显然不曾被遗弃，这样的话还要去动那两具遗骸，妥妥的会被子娴剥皮拆骨吃进肚子里。 卫时彦颌首赞同，没被父母遗弃，父母也没被子娴给吃了，运气的确挺好。而从子娴与伯益相处时知道伯益不是血食也可以看出，她的父母把她□□得不错，即便灵智未开，子娴也和别的凶兽有着明显的区别。 和尚继续说：“即便孟赢心里有血食与非血食的区分，但她终究还是一头凶兽。” 卫时彦的脸色黑了黑。“大师你该不是来劝我斩妖除魔的吧？” 和尚摇头。“不，贫僧希望你好好引导她，孟赢是凶兽，凶残嗜血是她血脉中遗传的天性，无法改变，但她听你的。你让她别吃活人，虽然她没少踩边缘线，却从不曾随心所欲的吃人，并且她身上的功德我相信也不是凭白掉下来的，她必然是有功于世人。”掀了洪水，天帝都没派人下界秋后算账显然是顾忌子娴身上的功德，而连天帝都要顾忌的功德，也不知道子娴是做过大好事。 “我不会让她做不好的事的。” 和尚默然，他知道应该相信卫时彦，但子娴会对人族抱有善意就是因为这个人，或者说，子娴对人族所有的善意都是来自于这个人，是这个人做为桥梁让子娴对人族产生了感情，可一直以来都只有这座桥梁，这很危险。 大河之上不该只有一座桥梁，否则坍塌了很容易出问题，如四千年前，卫时彦的前世死了，子娴转身就掀起了洪水。 卫时彦思索了片刻很快就明白了和尚在担心什么，笑道：“我会让子娴融入这个社会的。”他也不希望子娴再像四千年前那样乱来，更希望子娴好好的，功德再深也有败光的一天。 第59章 职业病 “好香, 今天是什么汤？” 子娴刚将汤褒好卫时彦就回来了, 一闻香味, 口水马上就开始泛滥了。 “先洗手。”子娴一巴掌拍掉卫时彦直接去拿勺子的爪子。 “哦。”卫时彦无奈的去洗手，走的时候看了眼汤，是野菜排骨汤。“咦, 今天换口味，不吃海鲜汤改排骨汤了？” “喝了这么多天的海鲜汤也腻, 正好我回来的路上猎到一头千年鹿妖......” 正洗手的卫时彦愣了下。“不是, 你怎么又胡乱杀人了？” “那是妖, 我可没犯法。”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别人修炼成妖也不容易，你这么个吃法太造孽了。”摸清了子娴的食谱后，卫时彦一直都觉得：冲子娴那食谱，得亏她这几千年都被镇压着，否则早被干掉了。 最好吃的鱼是刚跳过龙门还没完全化成龙的鲤鱼。 最好吃的虎肉是刚修炼成人形的虎妖的肉。 最好吃的是蛇肉是蜕了五百次皮快要化蛟的蛇的肉。 最好吃的熊掌修炼千年以上的熊的手掌。 ...... 那么神奇的食谱, 卫时彦一点都不怀疑, 子娴的仇恨值四千年前就爆表冲破天际了。 鲤鱼辛辛苦苦跳过龙门是为了给你当盘中餐的吗？ 老虎历经无数寒暑好不容易修成人形还没来得及以人形享受一番这个花花世界就进了你肚子里, 不造孽吗？ 蛇多么艰难才能活五百年, 迈入蛟的层次，就为了当你的一锅肉？ 熊修炼千年容易吗？ 最令人无语的是, 挺子娴的意思，这些东西她四千年前经常吃，也亏得四千年前妖口比人口多，不然照子娴那么个吃法, 人间界的妖族还不被她吃光？ 早在子娴不吃人改吃妖怪，隔三差五往家拎妖怪加餐的时候卫时彦就劝过：妖家没招你也没惹你，何必做得那么绝把妖给吃了？ 子娴当时嗯嗯的点头，答应得挺好，可过了没几日照旧往家带妖怪加餐。 “放心，我没杀它，它又没惹我。” 卫时彦狐疑的看着桌上用陶罐盛着的排骨汤，没杀了鹿妖那这罐鹿肉排骨是哪来的？ 子娴解释道：“我抽了它两根骨头，没杀它。”她可是很有原则的，既然答应了不会随便猎妖，自然不会随便猎妖，别的人和妖没惹她的话，她是不会把“人”带回家加餐的。不过别人如果不长眼，因为她身上的气息很普通，一点妖气都都没有而轻视招惹她的话，自然不能怪她不客气的加餐。 卫时彦：“......” 子娴你哪天扑街了一定不是意外，肯定是活该！ 子娴毫无日后扑街的自觉，事实上，她也的确有胡作非为的本钱，做为一头凶兽，还是一头远古大妖，子娴别说是在人间界，就是在别的界也是横着走的存在。 给卫时彦盛了一大碗排骨汤，子娴道：“鹿肉鹿血很补血，你多喝点。” 虽然体内水分可以用生理盐水补回来，但血液却不可能靠生理盐水来补充，只能慢慢养。 本来满腔无语加无力的卫时彦闻言立刻喜笑颜开。“嗯。” 卫时彦喝汤，子娴慢条斯理的啃着鱼，她给自己烤了一条鱼，巨齿鲨，已灭绝的史前大鲨鱼，也不知道她是从哪弄来的，啃得津津有味。 第39节 在吃了不知道多少种已灭绝海洋生物的如今，卫时彦对于子娴从深海里猎的史前动物已经麻木了。 一边喝汤，卫时彦一边将今儿从和尚那里听来的冷笑话故事跟子娴说了说，然后瞅着子娴想看看子娴什么反应。 子娴继续啃鲨鱼。 卫时彦不由追问：“你觉得这个故事怎么样？” “那女人很肤浅。” 卫时彦愣了下。“怎么说？” “阿难变成了女人，他就不是阿难了吗？” “自己喜欢的男人变成了女人，正常人都会惊吓。” 子娴抬眸道：“你要是投胎转世变成了女人，我绝对不会惊吓，外面再怎么变，里子不还是原来那个吗？真不明白你们人怎么那么无聊。” 物种不同，三观悬殊！ 卫时彦再次深刻的体验到了这八个字的含义。 卫时彦注意到了子娴话中隐含的另一个意思：“你喜欢我？” 子娴点头。 “因为我是你的家人？”卫时彦没问是不是因为自己是伯益这种问题，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自己跟子娴的三观彻头彻尾不在一个水平面，在子娴看来，他跟伯益就是一个人，她完全无法理解他的纠结。 子娴愣了下，最后说：“不知道。” 卫时彦讶异：“怎么会不知道？” 子娴迟疑了下。“那个，我说了你别生气。” 卫时彦笑容温和的道：“你说，我一定不生气。” “其实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看你的心态跟你现在看陶罐里的鹿肉排骨的心态是一样的。” 卫时彦噎了下，这话可真是伤人。“你直接说你看我是跟看食物一样不就得了？” 子娴提醒：“你说了不生气的。” 卫时彦抹了一把脸：“我没生气，就算最开始你拿我当食物，后来也没有了不是吗？我不会生气的。”又不是不知道子娴以前是什么情况，跟现在的子娴置气又有什么用？ 子娴闻言继续说了下去：“后来我想吃你，但父亲不许，说你不是食物，我就没再拿你当食物了，改成了保姆。” “保姆？”卫时彦想了想伯益的一生，还真是凶蛟保姆。 子娴点头。“你答应父亲要照顾我到成年，而父亲也说你不是食物，我就没吃你，一直跟着你。刚开始也谈不上喜欢或厌恶，什么感觉都没有，不过你后来对我挺好的，嗯，除了你，这世上应该没有第二个人类能够受得了当年的我，现在的我也一样。我觉得你挺有趣的，后来你被姒启给杀了，我很难过，我想那应该是我很在意你，不然你死了我应该会吃了你的尸体而不是把你给埋了。可喜欢不喜欢你，我是真不知道，也没想过这种问题。” 幼生期时她满脑子都是吃，吃人吃妖吃仙，没空想那种问题；再后来，人都死了，她更不可能去想那种问题了。 卫时彦无言的瞅着子娴，忽然发现和尚说得真的很有道理，子娴其实还是一个孩子，她的心思如同孩子一般简单而纯粹。 边吃边聊，话题很快就扯到了之前的犼身上，不说还好，一提起犼，子娴就来气。“你没事管这闲事干嘛？孙彬摆明就是用你要挟我，你居然还往里跳！” 卫时彦垂着脑袋道：“犼太危险了，放任她到处害人也不知道会死多少人。”犼可不是子娴，也不是现代都市那些讲一定规则的妖怪，犼可是拿人当主食吃。 子娴不悦道：“就算如此你掺和什么？它会来找我，你根本没必要冒险。” 卫时彦愣了下。“它找你干嘛？” 子娴道：“它的尸丹被我给吃了，可它不知道，不管是为了夺回尸丹还是报仇它都一定会来找我。” 言下之意就是丫们根本多此一举了。 卫时彦疑惑：“可你不是说你不管闲事的吗？”他还没忘记子娴离开的时候说的话。 “我的确不管闲事啊，这回是巧合，我职业病又正好犯了。”子娴道。 卫时彦立刻想起了子娴的前职业，不少，狱令、特勤处元老......诸如此类，似乎都是警察性质的职业。 呃，凶兽姑娘你真是职业病犯了？ 卫时彦狐疑的瞅着子娴。 “真的是职业病，下回我肯定不管这种闲事。”子娴咬牙道。 是吗？ 卫时彦默默低头扒饭。 卫时彦在医院住了两个月后终于出院了，在医院过冬一点都不好受，一股子消毒水味，哪怕出了医院，卫时彦都觉得自己身上还有消毒水味。 如果仅仅是消毒水味也就算了，关键是医院里鬼特别多，子娴从特勤处那里弄来了牛眼泪给卫时彦玩，卫时彦试着往眼睛上抹了一点，然后就发现医院晚上......真热闹。 小日本据说有个百鬼夜行的传说，说是非常罕见的现象，但卫时彦瞅着夜晚的医院，深深觉得小日本没见识，百鬼夜行算什么，这医院里别说百鬼，千鬼都该有了。 医院是死人集中地，并不是每个病人都能活着离开医院的，而死后也不是每个鬼魂都会立刻下地府，有不少鬼会在人世间徘徊，也有不少鬼快投胎了来看看投的什么胎，反正挺热闹的。 卫时彦还见到了无常。 黑白无常是地府的职务名称，地府将人间界划分成了无数个区域，每个区域都有城隍，而城隍手下有黑白无常等下属。医院是黑白无常跑得最勤快的地方，很多临终最后一口气就是在这里咽下的。 负责这座城市的黑白无常原本对于卫时彦挺忌惮的，无他，卫时彦本人虽是个普通人，架不住子娴不是。而子娴，地府中人就算对她不熟也一定听说过她。 卫时彦闲来无事找黑白无常聊天，挺聊得来，聊着聊着就发现这两位对子娴的忌惮太过了，很像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症状。 “子娴对你们做过什么吗？” 胖胖的白无常道：“她什么都没对我们做。” “那你们怎么这么忌惮她？” “她虽然没对我们两个鬼做什么，但那位......”白无常竖了个大拇指。“四千年前大闹地府想篡改生死簿，虽然没有成功，可也闹得地府鸡飞狗跳，引得神人亲自动手镇压她，可厉害了。也是因为她，冥王觉得地府过去的风格太软和了，谁都敢来欺负，进行了一番大刀阔斧的改革。”然后......地府就成了今日的模样，一点人性都没有，该去投胎的鬼，不管放不放得下生前种种，一碗孟婆汤灌下去，再往轮回一踢，解决！至于不愿前往地府的鬼，要么束手就擒，要么打到你束手就擒，二选一。 卫时彦：“......”他想他知道子娴是怎么惹上神人的了。 工地废墟，阴暗的地底下，一颗黑色的心脏无声的跳动着，而黑色心脏所处的位置正是数月前九龙离火鉴停留过的地方。 第60章 武功秘籍批 卫时彦最近很勤奋, 都不用子娴监督, 每日自觉练习弓术六个小时。 子娴颇为讶异, 若是四千年前的伯益，这自然不算什么，练习弓术四个时辰是每日功课, 生活作息严苛自律得近乎自虐。可卫时彦，唔, 准确说, 整个人间界的人族都不可能再有人像四千年前的人一般自律了。 对于子娴讶异时透露出的信息, 卫时彦很好奇的问：“光练弓术不锻炼身体吗？”偏科应该不是什么好事吧？ “那个时候我还不能化成人形。” “这我知道。” “我也很懒，不太喜欢自己走或飞。” “那你是怎么游历天下的？” “缠你身上，让你背着。” 卫时彦想像了下一个人身上缠着一条蛟的模样，不是被当成神就是被当成妖怪。 “对了，我的肉身强度和人是不一样的，同样的体积, 原形下的我, 质量比人要大很多。” 卫时彦大概能明白伯益的强大是怎么来的了, 一天到晚都背着一头不知道多少吨的凶兽, 能不强大起来吗？ 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试试，卫时彦忍不住冒出了这么个想法, 也提了出来。 子娴瞅了卫时彦好一会才提醒道：“四千年前我的肉食只有一丈长，你当时背我听吃力的；而今，我的肉食是一千丈。” 卫时彦秒懂。 卫时彦继续按部就班的练弓，或许有一日他会背的动子娴的本体, 但如今的他是做不到的。 为了表示对卫时彦勤习弓术的支持，子娴特意炼制了药膏，卫时彦练习弓术结束后双臂都跟废了似的，子娴将药膏涂他手臂上，再按揉进血肉里，双臂肌肉的疲劳没一会就被化解光了。只是药效虽好，子娴的气力却不小，每次讲药膏揉开揉进血肉时卫时彦都要嗷嗷叫，不是他不要男人的面子了，而是子娴的力气实在是太大，感觉跟有一头大象在自己手臂上踩来踩去似的。更痛苦的去却是这药膏必须大力揉才能揉进血肉里，轻了的话就没那么好的药效了。 一回两回，久了之后卫时彦也习惯了这种痛，臂力越来越大，弓术也越来越好，从原本只能射三十步内的东西变成了六十步内百发百中，有的时候还能射中百步之外的东西，不过几率不是很高。 卫时彦给自己做了个测验，双臂的臂力加起来大概是七百斤，只能勉强将扶桑弓拉出三分圆，至于弓术，百步传扬也不是很遥远。可他一问子娴就忍不住丧气，伯益随随便便就能将扶桑弓拉至满圆，弓术，伯益的最高记录是射中十里外的妖魔，世界上最强的狙击手都没他厉害。 “这不一样，扶桑弓是你以前祭炼的法宝，跟你身体的一部分一样，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至于射杀十里外的妖魔，你那个时候灵力很强大，算半个修真者，而你现在......一普通人尔。” 卫时彦失落道：“我也想修炼，可我的年纪太大了。”卫时彦早就找过孙彬询问自己的修炼资质如何，孙彬表示，有那么庞大的功德护着，资质绝不可能差。只是卫时彦以前顶着天谴，资质再好也没哪个修真者敢收这种徒弟，如今倒是没天谴了，却错过了最好的修炼年龄。修炼一途，最好在十岁之前就开始，而卫时彦，严重超标，不可能有太高的成就，也就更不会有人愿意收他为徒。 子娴想了想，道：“你要真想修炼的话，也不是没有路子，但会有点难。” 卫时彦惊喜：“什么路？” “武修。” “武修？”卫时彦茫然：什么东西？ “修道的终点虽然一样，但路有很多条，妖修、佛修、道修、魔修......终点都是成就上神之位。武修是所有道路里最难走的一条，以武入道，仅次于鬼修，鬼修好歹还有个幽冥之主修成了上神，而武修，从未听说有哪个武修修炼成神。”子娴道。 武修的战力很强，但上神那个层次，不管是不是武修都不可能弱，那些上神多半不是人，是天地孕育的先天生灵，不是元神变态就是肉身变态，就算是正儿八经的武修对上他们，他们不用任何法术也照样能碾压武修。子娴对此很有体会，她四千年前跟上神打过交道，还不止一个。 卫时彦无语了下，上神？这目标可真是...... “修炼成上神很容易？” “自然不容易，就算是那些拥有上神血统，生而为神人的存在，最少也要七八万年才能修炼成上神。却也不是每个神人都能成就上神之位，并且别的人成不了上神也不影响什么，可那些生而为神的神人，在一定时限里修不成上神就会灰飞烟灭，死得透透的。至于普通人......”子娴歪了歪脑袋。“神分为自然神和信仰神两种，自然神是靠自己修炼成的神，我从未听说有哪个人族修炼成了神，反倒是人变成的信仰神有一大堆，信仰神比自然神的产生要容易很多，但自然神的生命力跟蟑螂似的，哪怕躯体毁灭了，只要有一丝真灵残存，照样能卷土重来，而信仰神，这一类的神人的生死从来都不由他们自己掌握。” 卫时彦不解：“神怎么会掌握不了自己的生死？”神不是所有生灵中站在最巅峰的存在吗？怎么会连自己的生死都掌握不了？ “因为信仰神并不是靠自己修炼成神的，信仰神原本是人，只是因为人的信仰所赋予的念力而成了神，依赖外力成的神，便无法摆脱对外力的依赖。人信仰它，它就还是神，人不再信仰它，信仰神就会失去神力，甚至消失，非常彻底的消失，灰飞烟灭。也因此，信仰神也被称之为伪神，因为他们没有属于神的力量与法则。”子娴道，而且在她看来，除了没有神的法则，信仰神也有别的不同，信仰神连妖怪都不如，妖怪好歹将生死握在自己手里，而信仰神，只能仰赖人族的鼻息而活。而人，是很可怕的，生死掌握在人的手里，啧......四千年来，子娴听说过太多信仰神的结局，没一个好的。 走捷径是没好下场的，这一点在信仰神身上被诠释得淋漓尽致，也因此，在天界，信仰神的地位贵而不尊，他们的地位比普通的仙人显然高，但跟那些靠自己修炼而成以及天地孕育的神灵一比，不提也罢。甚至很多远古大妖都能让信仰神绕道走，比如子娴。 卫时彦懂了。“我根本成不了神，考虑那么长远干什么，先把这辈子过完了再说。” 子娴沉默不语，四千年前卫时彦就应该成为仙人的，他开凿了井，与大禹一起治理好了水患，所获得的庞大功德都足以他立地成仙，但人族的王必须是人，而那个时候伯益和大禹还没分出个胜负，因此治水中所获功德最大的两个人都没能立地成仙。 胜者为王，败者成仙，这是大禹与伯益的命运，人世间的富贵与天界的永生只能择一。成了王会是青史上浓墨重彩的王，成了仙则是仙人中最特别的功德之仙。虽然功德之仙大部分是仙人中出了名的战五渣，但对上功德之仙，就算是无脑的凶兽都会本能的不去吃，吃了的话，天谴分分钟找上门，作死也不带这么作的。 功德之仙是仙人种类中最难成就的，却也是最吃得开的，卫时彦曾经有机会成为那样的仙人。但因为她，卫时彦又堕回了轮回，变成了凡人，还是一个被天谴的凡人。 你知不知道，父亲当年将我托付给你只是出于无奈，并未信任你，可你却真的傻的为了一个诺言轻掷生死与仙籍。 子娴终究是将所有的心里话给咽回了肚子里，不管缘起是怎样的，到了现在，她和卫时彦之间的因果纠缠都已经不可能掰扯清了。 “我帮你找几本武功秘籍回来，走武修之路得先炼出非常深厚的内力来。” 卫时彦以为子娴所谓的武功秘籍是她过去岁月里收集的东西，画地为牢的四千年里，子娴无聊得只要是书都看，看过几本武功秘籍也不足为奇。但武功秘籍是普通的书吗？哪个拥有的家族不是将之视为镇族之宝吗？怎么可能流落到民间，再到妖怪的手里？ 当子娴出了一趟门，带回了足足一大箱子的武功秘籍时卫时彦并没有想太多，就算去抢劫也不可能这么短时间里抢回这么多武功秘籍来，因此卫时彦很心宽的选择起最合适自己的武功秘籍。 第40节 事实证明，这世上还真没什么子娴做不到的事。 某日上班的时候卫时彦从孙彬的口中得知一个消息：整个武林世家都被抢了家传的武功秘籍。 一个白衣少女闯进了各个武林世家的祖宅，连脸都没遮一下，就那么大咧咧闯进去，踩着所有武林世家子弟抢走了秘籍，全族人加一块都没打过一个，丢脸丢到家了。 刚开始时也没跟灵异搭上边，只是武林世家在现代已经变成了濒危生物，彼此都很熟，被抢了后一交流，发现抢劫的是同一个人。再一深入交流，很好，还真是同一个人，监控录像里的脸一模一样。 发现了是同一个人，所有人都发现了其中的诡异。 各个武林世家的祖宅所在，天南海北都有，就算是坐飞机也需要四五天才能将所有武林世家跑个来回，但那位却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做到了。 如此神速，丫要还是人，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 武林世家为了延续和传承，进入二十世纪后一直与政府有合作，武林世家每一代都会派出几个子弟进入军部以示合作的诚意，特勤处的存在在华夏军政高层并不是秘密，每年要经费的时候总得派个人去，而武林世家在军部的高层有人。 这事最后被转到了特勤处手里，一看那监控视频，特勤处所有老人都哽了，姑奶奶你这是想干什么啊？ 卫时彦秒懂自己的修炼秘籍是怎么来的了。 卫时彦问孙彬：“还回去能不能了了这事？” 孙彬反问：“你说呢？” 卫时彦：“......” “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子娴没闹出人命，就算不高兴，他们也不敢对子娴做什么。”孙彬安慰道，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去招惹一头凶兽。 卫时彦：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 第61章 看电影 卫时彦头疼的回到家的时候子娴丢给他一只白玉小瓶。 卫时彦一打开瓶子就闻到了一股扑鼻的清香, 他对这种香味不陌生, 是丹香, 子娴乱丢丹药的时候他收拾丹药闻到过很多次。 “你不是说反药三分毒，没事吃药等于自杀吗？” 子娴道：“哦，是这个理, 可这又不是补药。你要习武，奇经八脉的通畅很重要, 不过别人都是从小打熬, 可你的年纪, 太迟了。这瓶洗髓丹是我自己炼的，正好可以打通奇经八脉，你试试。” “吃几颗？” 子娴想了想，道：“一般来说吃一颗就够了，不过现代人的体质......你还是吃两颗吧。”现代人体内杂质一大堆，虽说人的经脉先天堵塞, 如一块混沌的血肉, 但远古人族的躯体是混沌却品质上乘的肉的话, 那现代人的躯体就是一块臭肉。同样的药, 作用在两块品质截然不同的血肉上，药效怎样还真不好说。子娴完全没把握, 她没给现代人吃过自己的丹药。 卫时彦忽然不敢吃这药了，凶兽医生你也不太不靠谱了，吃药能这么随便吗？ 迟疑了好一会，卫时彦还是服下了两颗洗髓丹, 他需要力量，强大得能够保护自己在非人世界活下去的力量，他不想总是拖累子娴。 两颗洗髓丹入腹，卫时彦感受了下自己的身体，没感觉。 有感觉了！ 厕所！ 卫时彦放下玉瓶直奔厕所，这哪是洗髓丹，分明是泻药。 子娴愣了下，这反应大了点吧，现代人的体质究竟被糟蹋成了什么样？ 卫时彦在厕所里蹲了足足三个小时，出来的时候身上全是黑色的似泥一样的粘稠物，那是不久前从他的毛孔里流出来的。 子娴捂着鼻子建议：“你先洗个澡，有事洗完再说。” 卫时彦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好吧，他自己也受不了这个味。 洗刷刷半天后终于把身体给清洁干净，卫时彦立刻问子娴：“你给我吃的是泻药吧？” “有没有感觉神清气爽很多？”子娴反问。 卫时彦愣了下，感受了下，折腾了这么久，按理就算不虚脱也该虚弱，但他只觉得神清气爽。“怎么回事？” “你的经脉被打通的时候体内的杂质也被清干净了，而人体排除杂质的道路就那么几个。”嘴巴、毛孔以及□□，自然，如果是子娴这种生物的话可以例外，不管是什么杂质进了子娴的体内都会第一时间被太阳真火烧干净。可子娴这样的品种，就算是在非人世界也属于濒危生物，八荒六合，三千世界，根本找不到几个。 卫时彦忽然拿起玉瓶倒出所有丹药数了起来。“一二三......九颗。” 子娴提醒：“洗髓丹只能吃一次，再吃的话药效会折半。” 卫时彦道：“不是给我，是给那些武林世家的人。” “给他们做什么？” “你把人给揍了，还抢了别人的传家宝，你说不应该赔偿吗？” 子娴不以为然：“守不住自己的传家宝只能说明他们无能。”妖族中弱肉强食，强者吞噬弱者，天经地义。 卫时彦提醒道：“子娴，我也是人，是妖族眼中的两脚羊。” 子娴：“......” 沉默许久后，子娴问：“还差多少颗？” 卫时彦笑了，子娴其实也不是完全不能沟通。“这些够了，不够的话我兑了水再给他们。” 子娴：“......” “还有，你身上好东西挺多的，想要什么的话大可跟人交换，为什么一定要抢？” “习惯。”子娴摸了摸鼻子，买东西付钱这种事真心不是她擅长的，即便是远古时，她买东西从不付钱，都是商贩每个月月底去找伯益报账。因此她看上什么东西，都是直接拿，至于别人乐不乐意，她不在乎。 卫时彦很好奇四千年前的自己心胸究竟有多宽广，居然没被这家伙给气死。 卫时彦找了个矿泉水的桶子，盛满水后将九颗洗髓丹倒了进去，再把矿泉水和武功秘籍给了孙彬拖孙彬转交给各个武林世家化解恩怨。 孙彬刚看到矿泉水桶子时很是无语，但闻出里头的丹香后却是想吐血了，暴殄天物啊，洗髓丹是这么用的吗？这么一来，丹药的药效就被分散了。 “我是给武林中人用的，够了。”卫时彦道，他是很认真的思考过的，如果给习武的人用的话，这种丹水最合适。 孙彬磨了磨牙。“这丹药你还不如给我们呢，发挥的作用更大。” “子娴抢的不是你们。” 子娴想要特勤处的东西根本不需要抢，做为特勤处的元老，她想要特勤处什么东西，总部的人会很自觉的双手奉上。 孙彬深深无语，特勤处的东西子娴抢了也不用赔，谁让她是祖宗级的图腾，尽管四千年前人族和子娴互炒了对方，可有些东西不是相互炒鱿鱼就能炒掉的。而且四千年前的事，子娴固然报复过头，但人族也理亏在先。 将武功秘籍的事情摆平了，卫时彦很高兴的跟孙彬请了一天假。 “你请假做什么？” “我想带子娴上街逛逛，多了解一下现代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别再闹出这样的乌龙了。 “上街玩什么？买东西还是逛游乐园？”孙彬好奇的问，子娴买东西已经很熟了，至于逛游乐园，子娴玩得高兴，别人绝对高兴不起来，子娴玩的时候喜欢用上法力，然后......活生生的恐怖片来袭。 “看电影。” 孙彬闻言随口问：“什么电影？” “追鱼。” 孙彬愣了下，道：“你会后悔的。” 后悔？ 为什么？ 卫时彦不明白，但坐到电影院后他就明白了。 子娴没看过电影，她只在书里看到过电影的记载，但电影究竟是什么样的却不知道，因此卫时彦邀请她看电影，她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电影追鱼的原型是鱼篮记，子娴听了这个介绍便好奇的问了句鱼篮记的内容是什么。 卫时彦讶异了下。“你不是看了很多书吗？” “我对灵异类的书没兴趣。”她自己就是妖，非人世界是怎样的她比人更清楚，而人编写的那些书，她完全没看出来哪里有妖魔的踪影了，所谓的妖魔一点都不像妖魔。 卫时彦闻言将鱼篮记的内容介绍了下： 金宠、张琼往武当山拈香求子。玄天上帝念金宠贪赃枉法，故降一女；张琼为官清正，赐予一子。由于金、张二人曾指腹为婚，张琼之子张真成年后去金家投亲，金宠以不招白衣女婿为名，留他在家中攻读，以期求取功名。有东海金线鲤鱼精变幻金宠女儿牡丹模样，劝诱张真同谐连理。并约定在金宠寿诞之日，牡丹递杯之时，让张真作轻薄举动，拉她的手。张真依言而行，结果激恼了金宠夫妇，被赶出金家。鲤鱼精施妖术，使牡丹患重病，金宠夫妇为给女儿消灾，差人追回张真冲喜，张真偕假牡丹共返金家。家人分辨不清真假牡丹，遂请包公除妖。鲤鱼精终为南海观音收伏。张真赶考荣归，与金牡丹成亲。 “那张真可真够无情的，鲤鱼应是真心爱慕他，他却请人除妖。不过他都这么无情了，鲤鱼怎么不把他给吃了？年轻的人族男子血气方刚，最是滋补了。” 卫时彦（抹汗）：“......人妖殊途。” 子娴露出了似笑非笑之色：“这片大地上的每一个人族都有妖怪血统。”人妖殊途？先捋清了自己的族系再来讨论这种问题吧。 “并不是每个人都知道这一点的，你活得很久，所以在你看来，人族宣扬的人妖殊途是个笑话，可人族，他们自己并不知道自己的祖先是怎样的。加上对妖魔鬼怪的畏惧，编写小说的时候就把人妖殊途的想法给加进去了。” “那为什么会认为人妖殊途？”子娴问。“远古时候，神、人、仙、妖可都是杂居的。”否则华夏大地也不会出现如今这种每个人族向前捋自己的祖先捋个几千年准能找出一堆非人的直系祖先来的情况。 “因为妖怪吃人啊。” “妖魔鬼怪吃人不假，可并不是所有妖都吃人的，吃人和杀人的主力是魔和鬼，妖只是偶尔打打牙祭，就连这都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的妖都是不吃人的。”吃人固然可以采补，增加修为，但有副作用，而吸取日月精华修炼虽然慢了点，胜在安全，不是每个妖怪都有一颗充满冒险与挑衅的心。 “有什么区别吗？” 子娴铿锵有力的道：“有，妖是草木虫鱼等异类化形的，鬼是人死后变的，怪是妖怪死后化，魔也是人变的，不过不一定是死人。” 卫时彦噎了下，子娴不会说谎，所以这话的意思可以理解为其实真正害人的是人自己吗？ 卫时彦的疑惑无从解答，而电影已经开场了。 改编过的追鱼的剧情比鱼篮记要有人性多了。 在追鱼里，最后的结局被改成了鲤鱼精和张真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看得很多女孩子感动不已，但这绝不包括子娴。 “神、魔、仙、灵、精、妖、怪、魑魅魍魉。能够称之为精的都是快修炼成仙的妖，都要修炼成仙了，居然还会怕一个凡人，真没逻辑。” “天兵天将什么时候这么好请了？那可都是有神人血统的仙，居然连个精都摆不平，手底下要是这么一帮废物，天帝早被推翻八百回了。” 卫时彦忍不住问：“你怎么知道天兵天将有神人血统？” “我吃过啊。” 卫时彦：“......”子娴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妖精还能变成凡人？只听说过妖进化成更强悍的妖族，可那是因为返祖，往下变成人，妖什么时候成了人的后代？或者古代也有基因手术？观音菩萨是哪门子的神仙，真厉害，上神都做不到的事它居然做到了。” 卫时彦发誓，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他永远都不会再带子娴看魔幻电影！ 第62章 恐怖的熊孩子 第41节 电影一结束, 卫时彦便垂头丧气的拉着子娴出了电影院, 带子娴看魔幻电影绝逼是个错误。 子娴也兴致缺钱, 出门时的兴致被电影给搅和光了，太不尊重现实了，瞎编也不能那么乱编啊。 子娴很想回家算了, 但一看卫时彦的模样，琢磨了下, 卫时彦难得有空带自己出来玩, 就这么回去了就辜负了卫时彦的好意, 便道：“周围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我们去玩玩吧。” 好玩的地方？卫时彦想了想，问：“看海怎么样？”游乐场之类的地方就免了，他以前带子娴去玩过，子娴差点把一起玩的人给玩出心脏病来。 “海边有海鲜吃吗？” “我知道一家海鲜烧烤店，味道特别正宗。” “那就先去吃海鲜，再去看海。” 卫时彦以前做记者, 没少到处跑, 这座城市的大街小巷都熟得很, 虽然不是老饕, 但哪里有美食他还是很清楚的，开着车没一会就把子娴带到了一家海鲜烧烤店。 子娴一下车就不客气的点餐：“每样都来十斤。” 每样、都来、十斤？ 服务员瞠目结舌的看着子娴, 很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这家海鲜烧烤店的海鲜品种特别齐全，有百来种，每样来十斤就是一千多斤, 美女你确定你吃得完？ “您刚才说每样来多少？” “十斤。”子娴重复。 服务员：“......请问您是几位？”是要烧烤聚餐吗？ 卫时彦道：“就我们两个，你去准备吧，吃不完我们会打包。”不过他觉得有子娴的，肯定不会有打包的机会。 服务员迷瞪瞪的去找厨师准备烧烤了，今儿是碰上两个败家子了吗？ 自然不是。 服务员很快就将最容易的熟的海鲜给送了上来，子娴三两口就吞掉了九成，剩下的一成倒不是吃不下，而是她还记得卫时彦也没吃，特意留给卫时彦的。 “时彦你尝尝这个龙虾，烤得火候正好，味道特别好，别蘸辣酱，蘸了以后就破坏了龙虾的鲜味。” 卫时彦尝了一口，烤得的确很好吃，但也没觉得有什么特别的，烤龙虾不都是这个味吗？ 卫时彦吃了一条烤鱼和几串烤虾后便没再吃了，子娴看他不吃了，便将剩下的海鲜来多少都一口吞，在嘴里咀嚼几下就咽了下去，一千多斤的烧烤进了她的肚子，肚子都没鼓起一点，引得烧烤店所有人瞠目结舌。 卫时彦并没有被子娴的胃口惊到，想想子娴的原形有多庞大就不会惊讶了。“饱了吗？” “还没。” “服务生，继续上，有多少上多少。”卫时彦招来服务生道。 服务生是以一种活见鬼的表情去找厨师的，更多的烧烤送了上来，但子娴始终没吃饱，烧烤店的食材被她吃光了。 “三分饱。” 饶是已经见怪不怪的卫时彦闻言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买单时卫时彦的卡成功被刷爆，这还是之前出差，出差期间工资按日算，并且翻倍，然后他又受了伤，单位赔偿极丰厚的原因，如果没有之前那趟出差后的金钱收获，卫时彦觉得自己很有可能因为吃霸王餐被送进看出所。 吃得三分饱，再吃下去也不现实，一来是没食材了，二来是再吃下去，是个人都能看出子娴的异于常人了，因此卫时彦干脆带子娴去看海。 到海边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红色的太阳正缓缓沉入海平面，卫时彦与子娴坐在堤岸上瞅着落日。 “真美。”卫时彦说。 子娴懒洋洋的看了一眼，嗤道：“还好。” 卫时彦道：“四时有四时之美，太阳在不同的时间也有不同的美。。”虽然世人总认为日薄西山，但卫时彦觉得，日落之后还会再升起，日落其实是另一个开始。 “我不是觉得黄昏是日薄西山，我的意思是天上挂一个太阳哪有十个太阳美丽。” 天上挂十个太阳？卫时彦想象了下，那画面太美，令人冒冷汗。“天上挂十个太阳那是生灵涂炭。” 子娴只能这么说：“物种适应性不同。”对她而言，别说十个太阳，就是一百个太阳她也只会觉得很舒服。 卫时彦忍不住问：“你见过十日同出的景象？” 子娴点头。 卫时彦愣了下，好一会才道：“后羿射日，后羿是尧舜时的人，你见过十日同出也不足为奇。” 子娴摇头。“尧舜时的有穷氏首领的确叫后羿，但射日的不是他。” “后羿射日是假的？”卫时彦这段时间已经深刻体会到了人类神话传说的不靠谱，天下神话皆同人，没一个是真实版本。 “那倒不是，后羿射日严格来说应该是羿射九日，而非后羿射日，后羿也不是人名，是有穷氏首领的称呼，因为敬仰射日的羿而如此称呼自己首领的。”顿了顿，子娴又补上一句：“对了，射日的那个羿，不是人。” 卫时彦险些被口水噎着。“你不会想说羿是妖吧？” “在很遥远的洪荒时代，大地上曾经有一族，自名巫，羿是巫人。只是巫的年代太过久远，加上巫没落后，后裔都融入了人族，人族就一直以为射日的羿是人族的祖先，虽然他也的确是人族的祖先，只是子孙是人，祖先未必是人。” “既然是很遥远年代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羿射九日，那九个太阳其实是三足金乌，与太古毒龙同源，它们陨落的时候，太古毒龙也有所感应。唔，我想，应该有一头太古毒龙目睹了射日的过程，因为太过深刻的关系，这份记忆便成了太古毒龙一族血脉传承的一部分，我也是觉醒了灵智后，血脉传承跟着觉醒才知道的。”子娴一直都觉得凶兽很悲剧，同样是有血脉传承，别的妖只要修炼到一定地步，提纯了自身血脉就能觉醒传承，凶兽却不然，就算是纯血凶兽，灵智不开，血脉传承不管是多么庞大的金山，凶兽都别想从山里采出一粒金子来。 卫时彦真心好奇起四千年前自己过着怎么样的生活，那个时代，妖魔鬼怪横行于人间界，人族筚路蓝缕，而先人又是怎样在那样的环境中活下来的？ “三足金乌是怎样的？”卫时彦问，神话中有不少关于三足金乌的记载，但都不是什么正面形象。 “我没见过三足金乌，但听‘人’说过，三足金乌，唔，射日时的三足金乌还是一群孩子，心智跟人族的小学生差不多。” 卫时彦：“......你见过三足金乌？” “你是指真正的三足金乌还是它们的后裔？” “有区别吗？” “有啊，真正的三足金乌是指诞生于太阳星的三足金乌及其直系后代，而后裔则是纯血三足金乌与其它生灵混血的后裔，即便通过血脉提纯变成了三足金乌，可跟始祖三足金乌还是有很大的差距。就好像我，我是太古毒龙的后裔，可实际上我并不是。” “羿射九日射落的三足金乌是？” “那是三足金乌第二代，也是天地间最后的三足金乌，不算混血的话。” “那后来的三足金乌都是他们的后代？” 子娴点头。 “三足金乌发育真早，小学生时就有孩子了。” 子娴莫名其妙的反问：“谁跟你说必须□□□□才能有后代？” 卫时彦愣了下。“三足金乌是无性繁殖？”非人的繁衍方式非常能刷新人族的三观，有性与无性，而无性又有诸多分类。 子娴摇头。“两者兼而有之，三足金乌成年后可以和异性□□产生后代，也可以用自己的精血化成带有太阳气息的鸟类，而这些鸟类有机缘的话，可以通过提纯自己的血脉变成三足金乌，虽然力量差很多，但外形是差不多的。说起来，真正的上古金乌，就剩一头了。” “怎么了你？”子娴不解的看着脸色古怪的卫时彦。 “好好的神话传说从你嘴里说出来怎么就变成了成年人欺负小孩子？”卫时彦诚恳道，羿是成年人，这是可以肯定的，而三足金乌，子娴刚才已经说了，那是小孩子。 呵呵，他现在一点都不想了解远古神话的真相了，真他妈的毁三观。 子娴闻言古怪的一笑：“小孩子？我幼生期时能掀起洪水，上古三足金乌年幼时十日齐出，大地干裂。”上古妖族即便是孩子也是移动核弹一般的存在，啊不，核弹还不如上古妖族呢，上古妖族是可以持续破坏下去的，而核弹，属于一次性消耗品。 卫时彦哽了，物种差异真巨大。“没人管它们吗？” “管不了。”子娴道，凶兽父母一下蛋就拆伙，将蛋丢在适合蛋生长发育的环境后就算尽了父母的责任，至于孩子孵化后能否渡过天劫，又能否长大成人，完全不管。上古妖族虽然不像凶兽那样不负责任，但孩子太过强大，真的不好管。人族的熊孩子可以抽几顿，而妖族的熊孩子，你砍它几刀连皮都砍不破。 卫时彦想想已知的关于子娴的丰功伟绩，呃，妖族的熊孩子的确不好管。“你对上古金乌一族真是了解，从仙人那里听来的？” 子娴继续摇头。“是一棵树告诉我的。” “树？”卫时彦不解。“树妖？” 子娴继续摇头。“扶桑弓的原材料就是那棵树送你的。” 卫时彦讶异：“旸谷的扶桑树！？” 子娴点头。 卫时彦惊叹：“这两个还真存在！？” 子娴无语了下，提醒：“山海经是你的旅行日记。”别的人能质疑山海经的真实与否，卫时彦却不能，那就是他的日记，虽然后人多有删改，但山海经最初的版本就是伯益的旅行日记。 卫时彦：“.......扶桑树挺大方的。” 瞅着生硬改变话题的卫时彦，子娴忽的一笑，道：“有条件的。” “什么条件？” “帮它找个人，啊不，是找头三足金乌。” “逃过射日的那头三足金乌？” “不，是死在了射日中的一头三足金乌。” “人，不，妖都死了，还用找？”卫时彦道。 “身体是死了，但元神却未必，上古三足金乌并不是单纯的妖，它们也是神，虽然是妖神，但妖神也是神。而神是一种很难死干净的存在，特别是上神，哪怕你把它们的肉体与元神都给碾成了齑粉了，千万年后都可能复活给你看。自然，上古三足金乌并不是上神，它们的躯体虽然陨落，但元神，没人知道是不是死干净了。没死干净的话，也不是不能复活。” 卫时彦：“神也可真是......”比蟑螂还顽强。 子娴忽的打断道：“没事别骂神，唔，特别是那些上神，你只要说出它们的名字，哪怕隔着三千世界它们都能有感觉。” 卫时彦：“......” 第63章 深海 “想不想去海里看看？”子娴问卫时彦。 “我是人。”卫时彦提醒。 子娴取出了一枚晶莹剔透的蓝色珠子。 “什么？”卫时彦疑惑的看着珠子, 不认识。 “避水珠。” 卫时彦愣了下。“你哪来的？”没记错的话, 避水珠可是很珍贵的宝物。 子娴又取出了一枚红色的珠子。 “这些又是？” “辟火珠。” “你宝物真多。” 第42节 “这是你的东西。” “我的？”卫时彦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收藏了这样的宝物。 “四千年前你为了去深海玩特别弄了一枚避水珠。” “那辟火珠又是？” “我喜欢在火山岩浆里洗澡, 但有些鳞片深处的污垢，需要有人抠，不然洗不掉。” 卫时彦真不知道该佩服伯益的作死还是佩服他生命力顽强没被子娴给玩死, 嗯，伯益胆子也很大, 就算有辟火珠, 也不是每个人都敢往火山里跳。 卫时彦取了避水珠。“从哪下去？” 子娴抓起卫时彦直接跳下了堤岸, 卫时彦险些惊叫出来，但之前跟妖魔鬼怪打交道多了的好处也在此刻体现了出来，没一会他就控制好了自己下降的姿势，就算掉海里也是舒舒服服的掉。 卫时彦最后没砸海面上，而是落在了非常坚实的平地上，低头一看, 依稀能看到鳞片的纹路, 再抬头一看身前, 两根巨大的“树枝”傲然矗立。 卫时彦试探的询问：“子娴？” “嗯？” 卫时彦判断了下声音, 声源处是不远处的嘴巴。“你怎么变回原形了？” “天色很黑，我的鳞片颜色很少见, 别人看不出来的。你抓紧了，别掉下去。” 卫时彦本能的抓紧身边的“树”，脚底下的地立刻一沉，原本半个身子在海面上, 如今整个都在海面下了，却没有半点窒息感，卫时彦发现自己在水里竟与在陆地上一样呼吸自如。 “好神奇的避水珠，子娴，四千年前伯益是从哪弄来的这宝贝？” “哦，我们曾游历北方翻过不咸山观赏寒冷的冰原，而在不咸山阴的一片冰原上，我们碰到了一头烛九阴。” 卫时彦不明白烛九阴跟避水珠有什么关系。 子娴继续道：“我没吃过烛九阴。” 卫时彦默默抹汗，他大概能猜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了。“你们把烛九阴给杀了。” “是我们把烛九阴给杀了。”顿了顿，蛟又补了一句：“也吃了，辟水珠是我们啃烛九阴的骨头时吃到的，差点硌掉我一颗牙。” 卫时彦：“呵呵......”烛九阴的骨结石真结实，子娴的牙有多结实他是清楚的，那枚牙雕连金刚石钻头都钻不动。 问他为什么知道金刚石钻头也钻不动？查资料查的，特勤处有不少关于子娴的战斗记录，随着子娴的刑满释放，很多关于子娴的档案都解密了。那些档案看得卫时彦深深无语，丫整个一远古大吃货，吃人吃妖吃仙吃神......呃，没吃过神，但神的后裔却是没少吃，怎么也有几打。所谓山海经可不仅仅是伯益的旅行日志，更是子娴的食谱，山海经里记载的生物，子娴就没哪种是没吃过的。能够啃得动那些稀奇古怪的生物，足可见子娴的百无禁忌，吃嘛嘛香，没有一副结实的牙齿撑不起那样的胃口。 子娴的牙都齁不住的骨结石，牛！ 体型巨大的蛟越来越向下，卫时彦能够看到的东西越来越少，而这最后还能看到的东西还是因为子娴的眼睛，丫眼睛在黑暗里跟灯笼似的，自动发光，方圆百米亮如白昼。 卫时彦左瞅右瞅，一条鱼都没见着。 “海里怎么一条鱼都没有？”海洋污染卫时彦是知道的，可也不至于下沉了这么半天都见不着一条鱼吧？ “哦，这里是近海，鱼不是被毒死了就是被捕捞了，再不就是搬家了，想看鱼的话得去远一点的海域，你想看？” 卫时彦点头，随即想起自己就站在子娴的脑袋上，就算子娴后脑勺上也长上一对眼睛也不可能看到自己点头，便道：“反正有空，去看看吧。” “好。”子娴道，然后卫时彦就发现周围水流的速度变快了，不，不是水流速度在变，是子娴在加速。 因为周围都太黑暗，卫时彦也看不清情况，无法判断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渐渐出现了鱼群的影子。 发现鱼群，子娴立马扑了过去，张开血盆大口一个深呼吸，五彩斑斓的鱼群跟洪水一样涌进了子娴的嘴巴里。 卫时彦：“......”远洋渔船都没这本事吧。 子娴的胃口不错，吞了十几个鱼群后心满意足的打起了饱嗝，震得卫时彦差点掉下去。 “好饱，几千年没吃这么饱了。” “这么吃，真不会出事吗？”卫时彦忍不住问，子娴之前一直画地为牢，虽然稀奇古怪的生物吃了不少，但吃饱却是很难，体型太大，寻常妖怪才几斤肉？也就塞个牙缝，根本吃不饱。几千年没吃饱，现在一下子吃这么多，别又吃进医院。再进医院的话，洗胃也不管用，十几个鱼群，上亿条鱼，根本洗不出来。 子娴自豪的道：“不会，凶兽的肠胃好得很。” 好得很你之前怎么还吃进医院了？卫时彦腹诽。 正腹诽着，卫时彦忽然发现周围亮了起来，方圆几里都亮如白昼，卫时彦愣了下，顺着光源一看，一颗直径超过一米的珠子正在发光，光照数里，四面八方上下六合全是五彩斑斓的鱼。 卫时彦愣了下。“这个是夜明珠？” “对啊，四千年前我们去旸谷的路上从一头万年蚌精身体里挖的，比灯泡还亮。” 卫时彦呵呵不语，四千年前的伯益与子娴二人行究竟创造了多少记录啊？居然还能活那么久，一个虽然最后死于非命，却也活了近百岁，另一个现在还活着，真乃神人也。 “挺亮的，呃，我们现在是在什么地方？”卫时彦瞅着远处游过的一条扁鲨问子娴，扁鲨似乎不是浅海的东西。 “没留意。” “那我们一会怎么回去？” 子娴理所当然的回答：“从天上回去啊。” 卫时彦：“......”妖怪的逻辑可真是简单粗暴，不过—— 既然能找回去，那就好好玩玩吧。 深海的生物多种多样，卫时彦跟着子娴一路转了过去甚至看到了不少千万年前就已灭绝的海洋生物，在深得人类根本到不了的深海里，它们仍旧在繁衍生息。而这片深海里更有数之不尽的水族之妖，子娴路过之地的每个水族妖怪看到子娴都绕道跑，哪怕是子娴经过自己府邸的周围都会在一感觉到的时候抛弃家当搬家。 卫时彦：“......子娴你对它们做过什么？”跟见了猫的耗子似的。 “之前在海里捕猎，一度拿海里的妖族当主食。” 卫时彦彻底无语了，碰上这么一头百无禁忌吃嘛嘛香的吃货凶兽，真是不管什么物种都是倒霉催的。 “深海里有妖族城市，要去逛逛吗？” “深海里也有城市？” “那是自然，你不会以为妖族都是茹毛饮血不会进步的野兽吧？” “难道不是？”在卫时彦的印象里，除了修炼成人形，进入了人类社会的妖族，大部分妖族，特别是没修炼成人形的妖族都是茹毛饮血的。 “大部分妖族都是茹毛饮血的，但也有一些例外，有一些妖族是聚族而居的，他们的聚居地经过成千上万年的发展，最后会演变成妖城。桃花源就是一座准妖城，过个几万年，应该会变成一座妖城。” “你去妖城捕猎过吗？”卫时彦问。 “妖城里禁止猎杀。” “你会遵守规则？”卫时彦觉得很稀奇。 子娴很诚实的回答：“聚族而居的妖族是很可怕的，而能够建立起城市的妖族族群更是可怕，虽然我也打得过，但不想惹那个麻烦。” 卫时彦更稀奇了，这还是头回看到子娴也会欺软怕硬，虽然四千年前雷泽碰到黑水玄蛇的时候子娴也怂过，但发现没法跑的时候还是决定应战。也因此，卫时彦一直以为子娴是彪悍嚣张得无法无天的。 “那去看看吧。” 妖族的城市，卫时彦很是好奇。 妖族也分三六九等，会聚族而居并且建立起城市的妖族无一不是天生妖族，后天修炼而成的妖族基本是独行侠，根本没有族群可以依附。而所谓天生妖族就是指这一族的人生下来就是妖怪，哪怕不修炼也能化成人形，最多就是身上有一些人不会有的特征，不过修炼个几十年也能变得跟寻常人族一个模样。因为血缘的联系，天生妖族都是聚族而居的。 天生妖族，又聚族而居，便有着天然优势。这个道理是四千年前的子娴所不懂的，尽管伯益不止一次的对她耳提面命这个道理，妖族中最强大的并不是那些大妖，而是聚族而居的妖族族群，让她别去惹那些聚族而居的妖族族群。 四千年后，子娴懂了这个道理，昔日叱咤风云的大妖都已化为历史的尘埃，遗骸深埋地底，更多的连遗骸都没能留下。而那些聚族而居的妖族族群，尽管当时的那一代妖已经不在了，但他们的子孙却是绵延不绝传到了今日。 陆地上不存在妖族城市，陆地上那些聚族而居的妖族大多受不了人间界如今的环境举族迁徙了，妖都跑了，自然不可能有妖城。就算有剩下来的，聚族而居的妖族具有排他性，聚居地非同族不能进，毕竟自己如果是肉食妖族也就算了，如果自己是草食妖族，又放进子娴这么一头肉食妖族，那可就是真正的妖间悲剧了。 海里虽然也有海洋污染，但深海之中，人族目前还没污染到这，因此这里还能见到一些妖族城市。 子娴知道的最近的一个就是泉先城，由鲛人建立的非人国度。 鲛人建立的国度？ 卫时彦更好奇了，传说中的美人鱼啊。 “鲛人跟美人鱼是两种生物。” 卫时彦不解：“不都是人身鱼尾吗？怎么就不是一种生物了？” “猫和猛虎也长得很像，是同一种生物？” “不是。” “人鱼和鲛人也一样。” “你不会想说这两种生物有一族是吃人的吧？” “鲛人食人。” “......你把我一个人族往食人族里带？” “鲛人不吃活人，只是偶尔食用死于海难的人打牙祭。” “人鱼不吃人？” “不知道，我没见过美人鱼。” “你没见过怎么说美人鱼和鲛人不是一种生物？” “鲛人再弱也是妖族，而美人鱼，我真没觉得它们像妖族，我看过关于美人鱼的传说，一点妖族的风格都没有。” “你也说了，人族的传说都不靠谱。” “那我们去西方的海里看美人鱼吧，说起来我没吃过美人鱼这种生物呢。” 卫时彦：“......我们还是去泉先国吧，崇洋媚外不好。” 第64章 异族之神 很多时候, 不是亲耳耳闻, 你永远无法相信一头凶兽的过去会是多么的精彩。——卫时彦。 深海没有光亮, 换了别的水生妖族，没有光亮也照样能分辨方向，但子娴除了最初的四百年, 其余时候都是在陆地上生活的，其中四千年更是被关在一片山区里, 因此水生妖族在海里的方向感子娴早就丢得差不多了。 为了辨一下方向, 子娴浮出了海面, 然后就被一个男性未知生物给找了麻烦。 为什么说男性未知生物？ 能够不借助任何踩在海面上而不沉下去的家伙能是人吗？ 子娴只看了对方一眼就继续通过夜空上的星辰去判断方向了。 卫时彦打量着天然出现的男子，穿着蓝色的和服，非常古典，也很英俊，与卫时彦在桃花源见过的仙人有的一拼，却又有些不同, 桃花源的仙人的俊美给人的感觉是不食人间烟火的缥缈, 而这男子的俊美则是有些......轻浮, 卫时彦觉得对方和方岩有那么一点像。 登徒子！ 卫时彦的脑子里跳出了这么一个词。 第43节 男子彬彬有礼的对子娴道：“美丽的姑娘你好。” 卫时彦撇了撇嘴角, 这是将自己当成了空气吗？ 子娴已判断出了方向，忽问卫时彦：“神不是人, 也不是妖，我可以吃吗？” 卫时彦愣了下，什么意思？吃神？这哪来的神给她吃？等等，这里还真有个不明生物。 卫时彦默然的瞅向那将自己当成了空气的男子。“他是神？” 子娴补充：“伪神。”虽然身上有神的气息, 但和她见过的神一比，别说那几个变态加恐怖的上神了，就算是普通的神人，随便拎个过来都能碾压对面那个男的。如果没弄错的话，对方应该是个信仰神，不过在子娴的眼里，信仰神=伪神。啊不，严格来说，在子娴眼里，打不过她的神人都等于伪神。而纯血凶兽与神人是同级的存在，只是凶兽无脑才比神人显得低等罢了，但开了灵智又已经成年的子娴却是足以与大部分神人过招了，因此子娴口中的伪神不一定真是伪神，也可能真是神人，只是打不过她而已。 男子皱眉：“放肆，吾乃真神。” 子娴歪了歪脑袋，嗤笑：“你当我是没见过神的土包子？” 男子气结，卫时彦赶紧道：“敢问阁下是哪尊神？”再让子娴说下去，恐怕真要打起来了。 男子自信的道：“我是须佐之男。” 卫时彦以疑问的眼神瞅向子娴：这是哪尊神？ 子娴很坦然：“没听过这根葱。”神人中名字古怪的不是没有，但须佐之男这名字真没听过。 须佐之男真的气结了，手按在了佩剑上，很想拔剑杀人。 子娴无视对方的动作，这世上能砍伤她的利剑不多，人间界就那么几件，属于那些古老门派的镇派之宝，轻易不出世。 卫时彦按住似乎想变回原形方便进食的子娴，继续问须佐之男：“不知道须佐之男先生你找我们有什么事？”子娴既然不认识对方，那就应该没得罪过，不是敌人。 “根据诸神族的协议，神仙未经许可踏入别族之神领地。” 卫时彦瞅向子娴，他真不了解非人世界的规则，何况这还是神族之间的规则，只怕孙彬都摸不清情况。 子娴道：“是有这规矩，不过只要不被逮到，路过的话也没什么关系。”她只是路过，又不是找茬。至于规矩，她就不认为华夏的上神们会遵守这种规矩，能够修炼成上神，无一不是经过千锤百炼，拥有强大的力量，即便会因为顾忌天道而对凡人隐藏，但对于同为非人的存在，上神们绝不会客气。 卫时彦闻言对须佐之男道：“你是不是弄错了，子娴她并非神仙。” 须佐之男的脸上分明写着：睁眼说瞎话也不带这么瞎的。 子娴虽非神仙，但她的原形，是个非人见了都会将她与神仙放同一位阶上。 子娴补了一句：“我记得这片海域是无主之地，你是哪里冒出来的神灵？”幼生期时她曾跟着父母到这片海域捕猎，除了龙族和水中妖族，一个神都没有，龙族动不得，因此那些水中妖族则大半成了她的口粮。以她父母的性格，以及这个神的力量，如果他是四千年前就在此的神灵，没道理她的父母会错过这种优质食品。 得亏须佐之男不会读心术，就算会也读不出子娴的心里话，否则听到优质食品这种评价准能气得哇呀大叫起来，尽管如今离哇呀大叫也差不了多少。“我是大和民族供奉的统治海洋的神灵。” 子娴脱口：“带着海洋味道的两脚羊的神灵？”她至今还记得几十年前那批有海鲜味道的食物。 须佐之男闻言惊讶道：“你是妖？” 两脚羊是非人对人族的蔑称，但会将这个词说出口的只有一个——妖族。 可，须佐之男想骂人，哪有妖的身上一点戾气都没有，反而充满了华夏神族的祥和气息的？ “子娴。”卫时彦不悦的看着子娴，听到那个劳什子民族的时候他就猜到了对方的身份，虽然他也不喜欢那个劳什子民族，但再怎么样也是人，两脚羊这个词是个人婷儿都不会太高兴，哪怕骂的不是自己的民族。 子娴识相的改口：“不是两脚羊，是人。” 一点诚意都没听出来，卫时彦心中微叹。“须佐之男，我们只是路过。” “可以打猎的。”子娴一脸馋相的盯着须佐之男，跟神比，须佐之男的水分很足，但跟仙人比，须佐之男也不差多少，很有营养。 须佐之男本能的退了一步，明明子娴顶着的是一张人畜无害的美人皮，但被任何人被子娴给盯着的时候都会产生一种自己是美味的小动物，一头饥饿的霸王龙正对着自己流口水的感觉。 “不好意思，我们只是路过，再见。” 卫时彦想拉着子娴走人，日本存在的可不是一个神，而是一个神系，存在的神灵有一堆，子娴再厉害，如果日本神系用神命来堆，子娴也没奈何。 子娴没动。“不用怕，这片岛屿群是一条九头蛇的地盘，这个劳什子海神鬼知道是从哪蹦出来的。” “九头蛇？”卫时彦愣了下，日本的神话里有什么蛇是九个脑袋的吗？ 子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哦，现在应该是八头了，它有个头被我给吃了。” 卫时彦：“......你怎么没把它整个吃了？”他已经无力吐糟子娴的牙口了，但他更好奇子娴怎么没吃完，子娴可是一向护食，对于食物，只要能吃完就不会浪费一口。 “你不许，说那条蛇也没伤人，不能吃。”子娴委屈的瞅着卫时彦。 卫时彦很怀疑那条蛇没伤人不是因为心善，而是因为没人给它伤，四千年前，这片岛屿群有人吗？就算有，那也是毛还没脱光的猴子，以正常人的标准，绝不会将那些生物视为人。 “这片海域发生了不少事，你不了解，乖，回去以后我再跟你解释。”卫时彦无奈劝道，这种家有熊孩子的即视感是怎么回事？ 子娴不舍的瞅着须佐之男，无奈的嗯了声。 卫时彦松了口气，奈何子娴已经打算放过了，别人却不一定。 “我的地盘是你们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 子娴闻言立刻给了卫时彦一个得意的眼神：这可不是我不饶人。 卫时彦扶额，神生如此美好，何苦作死？ “我可真不知道这人间界有什么地方是我想去去不了，想走走不了的，你一个毛神也敢拦我？”子娴自负的笑道，四千年前通天之路都没挡着她，何况区区一个小毛神。 须佐之男已经被气得不想和子娴说什么了，拔出了剑。“本君正想再娶一个夫人，你既然来了，就留下来吧，不过你这性子得好好□□一番。” 子娴闻言二话不说，撸袖子就想开揍。 卫时彦赶紧拦住子娴，子娴皱眉：“他惹我的。” “我知道，我帮你揍他。”卫时彦道。 子娴愣了下。“你？” “我如今可是武林高手。”卫时彦挺着胸膛说。 为了让卫时彦尽快成为武修，子娴也是下了血本，给卫时彦吃了洗髓丹后又用灵力将卫时彦的经脉给拓宽了若干倍，加上卫时彦自身的资质以及功德的护持，卫时彦炼内力时可谓事半功倍，这么几天就修炼出了内力，但—— 对面可不是人，毛神也是神，子娴可以蔑视对方，因为她是四千年前的凶兽，而卫时彦......洗洗睡吧。 子娴抿唇思索了下，最终退了一步，伯益的强大不仅仅来自于他的冬练三九，夏练三伏，更多还是来自他的身经百战。少时游历天下，跟各路妖魔鬼怪pk，治水时更是被妖族重点招呼，久而久之，只要没死都会成为人族顶尖的高手。 卫时彦与伯益虽然拥有同一个灵魂，但躯体已经换了，卫时彦没有伯益那具经过了千锤百炼的肉身，也没有伯益与非人生物丰富的作战经验，想要再拥有曾经的力量，就只能重新锤炼。 子娴道：“我给你压阵。” 卫时彦左手食指上的木戒指变成了扶桑弓，大凡宝物都具有化形的能力，可以变成小物件方便随身携带，扶桑弓也不例外。 取出了扶桑弓，卫时彦又取出了一枚红色的玉韘带在了拉弦的拇指上，这枚玉韘也是伯益的遗物，解致送他的。是用丹穴山一头凤凰的指甲和羽毛炼制的宝物，带着玉韘，可以增幅扶桑弓的威力，也可以让拉不动扶桑弓的人拉动扶桑弓，但威力会打折扣。 卫时彦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须佐之男再逊也是个神，而自己再强也是个人，不在一个水平面，必须借助法宝他才能有与须佐之男一战之力。 第65章 远古驴友 须佐之男快被对面两个华夏“人”给气死了。 虽然不是日本神系的诸神, 却也是地位最重要的三位神祇之一, 却被如此无视, 说不恼怒那是假的。 须佐之男决定，只要那个比他的姐姐天照神还要美丽的女妖肯从了他，他就考虑轻饶了两“人”。 须佐之男的“仁慈”在发现卫时彦出战时彻底消失了。“竟然让一个卑贱的凡人与我一战, 你在羞辱我。” 看着气得快冒烟的须佐之男，卫时彦很冷静, 子娴却豪不客气的一爪子过去。 措不及防的须佐之男立马被抓出了两根肋骨, 连带肋骨周边的血肉。 子娴随手将肋骨和血肉丢进嘴里, 咀嚼了两下咽下，然后很认真的评价：“优质食物。” 须佐之男的色心尽皆化作了冷汗，这女人究竟是什么东西？ 神的血肉很有营养却不是谁都啃得动，消化得了的，一口下去撑死都不足为奇，而子娴, 须佐之男只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意犹未尽的食欲：没饱。 卫时彦也愣了下, 但也没怎么惊讶, 山海经就是子娴的食谱, 里头的生物除了神人，子娴都吃过, 连那些稀奇古怪的生物都能吃进嘴里，如今吃一个毛神，也不算离奇。 评价完了食物品质，子娴对须佐之男道：“时彦是人, 不卑贱，你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也配骂人？” 子娴虽然很长一段时间看人如看羊，现在也还保留着一些，但这么几千年，她的观念也被扳正了。一半是因为伯益有生之年的洗脑，另一半则是因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 人是诸天万族中最特别的一族，充满了变化，可一念之间成神亦或成魔，亦可以自己的信仰将别的人或非人推上神位，这些是任何非人都做不到的。 子娴说的真心话，奈何听的人不明白她的心路历程，因此须佐之男暴怒了，拔出了腰间佩戴的天丛云攻击子娴。 卫时彦毫不犹豫的拿弓顶上。 见了卫时彦的举动，须佐之男回以嗤笑，寻常兵器可挡不住他的天丛云。 真的挡不住吗？ 诚然，天丛云很锋利，据说是削铁如泥的宝刀，而卫时彦手里拿着的弓非金亦非铁，可就算非金非铁也不是寻常材质。扶桑树生于旸谷，是太阳栖息的地方，十日齐出，大地尚且干裂，而扶桑树上休息着十头上古三足金乌却完全没事，反而长得更好了，它的木质能以常理论吗？ 铿！ 刀与弓身相撞，隐约可见火花，分开时天丛云的刃口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豁口。 卫时彦惊讶的扬了扬眉，这弓的材质可真是过硬。 子娴得意的笑了笑，那柄弓以太阳真火冶炼铸造，在铸造时又熔炼进了她的一部分龙角，又猎杀了无数妖魔鬼怪，品质可不比神话中的射日弓差多少。 发现了扶桑弓的诡异，须佐之男毫不犹豫的使用起了自己的神力，统治海洋的神自然是可以借助海洋帮自己对付敌人的，但此次须佐之男却没成功，海洋完全不听他使唤了。 试了好几次也没成功后须佐之男终于看向子娴，卫时彦是人，无法干扰海洋，但那个顶着美人皮的妖似乎是水族。 “打架嘛，得公平，就靠自己的武力打，动用神力欺负个凡人，太不要脸了。”子娴含笑道，太古毒龙是诞生于太阳星上的凶兽没错，然而她却不是纯血凶兽，她是介于龙与蛇之间的杂交后裔——蛟，呼风唤雨是蛟继承自血脉，与生俱来的能力。若须佐之男是头真龙，子娴还真干扰不了，但须佐之男不是真龙，更不是龙王级的存在，他统治的海域更是小的可怜，跟华夏的河流神祇没什么两样。干扰个河流神祇对于子娴并不是难事，当年她在华夏掀起洪水，黄河泛滥，黄河的河伯都拿她没辄。 须佐之男内心呕血，他真不该因为美色来招惹这头美人妖，美虽美，却比毒蛇更危险，简直是霸王龙。 见须佐之男走神，卫时彦不客气的挽弓，一道红色的灵气箭凝聚于指尖。 嗖！ 火箭射入了须佐之男的琵琶骨，将整个琵琶骨都给射穿了，伤口散发着烤肉的香味。 子娴默默吞了口口水，好香。 见箭矢射中了，卫时彦扑了过去，拿扶桑弓当棍棒使，一下下的敲在须佐之男的脑袋上，很快就将一个神给瞧得头破血流。 子娴见分出了胜负，凭空取出了小刀和筷子。“你打完了就该我了。” 卫时彦闻言头也不回的让出了路，随即看到了子娴手里的餐具，嘴角不由抽了抽，姑娘你怎么还没放弃吃神的念头啊？ “子娴，这里有一个神系，杀了他不好。” “我有分寸，不会出神命的。” 第44节 真的有分寸吗？卫时彦很怀疑。 半个小时后卫时彦深度无语的瞅着只剩下一颗脑袋和心脏的须佐之男。 子娴一脸我很有分寸的道：“放心啦，再怎么样也是一个神，没那么容易死的，他被我吃掉的部分会再长回来的。”只是没个几千年，这位是别想四肢健全的见人了。 卫时彦诚恳道：“要不我们还是毁尸灭迹吧？” “都这么久了，他的同族不可能不知道他是来找我们茬的，就算杀了他，他的神系还是会找上我们，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那就别浪费了，我把他的心脏和头颅一块吃掉好了。”子娴抓起须佐之男的心脏就要往嘴里送。 卫时彦一把按住子娴的手。“得饶人处且饶人，走啦，不是还要去鲛人吗？赶紧走吧，我只请了一天假。”虽然得罪人是已经注定的，但也没必要把小过节变成不死不休的死仇。 子娴依依不舍的放下了须佐之男。 须佐之男（满头冷汗与满脸的劫后余生）：“......” “时彦，日本神系是怎么回事？” 去看鲛人的路上，子娴问卫时彦。 “是刚才哪怕海域上的岛国土著信仰的神灵。”卫时彦三言两语将自己知道的日本神话跟子娴介绍了下，然后问：“四千年前你不是来过这里吗？没见过他们？” “四千年前这里是一头海妖的地盘，别说神了，连人都没有。”顿了顿，子娴补了一句：“也不能说没人，只是当时的土著太......文明程度也就比猴子好点。至于神，我是真的一个都没见到，他们是哪冒出来的神？” “或许是后头迁徙过来的神。” 蛟巨大的头颅摇了摇。“神族是不能随便迁徙的，神系发源在哪就只能在哪里扎根，这就好像华夏的神祇，你见过哪位搬家搬到西方去的？” 卫时彦无语，神搬不搬家他怎么知道？他连神都没见过一个，哦，刚才那个毛神例外。 “回头去特勤处问问吧，他们应该知道。” “嗯。” “对了，你以前怎么会来过这里？” 蛟沉默。 卫时彦问：“不方便说？” “迷路。” “啊？”卫时彦不解。 “走错路了。” 卫时彦：“......”走错路走到岛国去了，真牛！ 子娴破罐子破摔道：“我们翻过不咸山，越过北方的草原和冰原，又渡过了冰海，冷得没法再走的时候就往回走，但回来的时候不认识路了，冰原上全是冰雪，根本没有辨识来路的东西，我们就随便挑了个方向一直走，走了五六年才回到中原。刚才那片海域是我们回中原的路上经过的，也幸亏经过了那里，那里有一头海妖，就是九头蛇，我们从它嘴里问到了中原的方向，这才找到正确的路。” 迷路五六年？卫时彦很好奇，四千年前，伯益与子娴究竟有多路痴，五六年都没找到正确的路？不过，不咸山似乎是长白山，长白山更北，冰原之后是北冰洋，北冰洋更北是北极，四千年前的一对驴友也够生猛的，在那个落后得不能再落后的时代居然跑北极去了。 还有九头海妖，换来日本神话的八岐大蛇原本是九个脑袋的，卫时彦发现神话背后的真相真是颠覆。 “说起来也不知道那头海妖怎么样了。”子娴道。 “八岐大蛇，就是你碰到的那头九头蛇海妖，被刚才那个毛神过干掉了，他手里那把刀就是从海妖的尾巴里取出来的。” 子娴不信：“那不可能，刚才那个毛神的力量太弱了，当年你我联手还用上了我的毒都只是惨胜，而那个毛神，他只相当于我幼生期时的力量，不可能打败海妖。” “可日本神话里就是这样说的，须佐之男用美酒灌醉了八岐大蛇，然后砍下了八岐大蛇的头颅。而且你也说了，这里曾经是八岐大蛇的地盘，如果它还活着，怎么会让别人占了它的地盘？”卫时彦过子娴分析道。。 子娴想了想，道：“也可能是它被封印了。”被杀死，子娴不予考虑，那头海妖可是近万年的大妖。 “如果是那样，你不会想放了它吧？”卫时彦道，别开玩笑，那可是吃人的大妖。 子娴摇头。“我跟它不熟。” 简言之，如果是很熟你就会救啰。 第66章 海市 在华夏古老的传说中, 鲛人是非常美丽且善良的生灵, 能织水为绡, 能泣泪成珠。 跟非打交道这么久了，卫时彦也不是不知道神话传说多不靠谱，但也没想到会这么不靠谱。 鲛人很美, 虽然不能和子娴这种站在非人金字塔顶端的物种比，但比起人类真的要美丽很多, 但......皮肤真苍白, 感觉犼都比鲛人更有气血。 苍白得慎人, 这是卫时彦见到鲛人后的第一感觉。但卫时彦略一分析又不觉得奇怪了，鲛人建立的城市叫泉先城，位于深海，阳光根本透不下来，常年不见阳光，皮肤苍白也很正常。 虽然深海无光, 但泉先城却一点都不黑, 亮如白昼。 卫时彦好奇的仔细一瞅, 呵呵, 鲛人真富裕。 泉先城位于深海，自然不能像人一样使用水泥与木石修建屋舍, 但鲛人也有自己的法子，就地取材。深海有什么材料？自然是珊瑚、贝壳、玳瑁之类的。 鲛人的屋舍是用珊瑚修建的，墙壁上镶嵌着五颜六色的贝壳，窗户是以大块玳瑁、琥珀雕琢而成, 家家户户的房屋都镶嵌了明珠，明珠的微光通过玳瑁与琥珀石等晶石的折射照耀全城，而其中最大的一颗夜明珠就是泉先城城主府的那颗，足有卡车那么大。 “鲛人真有钱。”卫时彦由衷感慨，泉先城的建筑特别让人想骂一句死有钱人。 子娴看了看泉先城，没觉得有什么稀奇的，玳瑁、琥珀与明珠什么的，在陆地上的确很珍贵，但在海里，这些东西都是很普通的东西。“这些材料在海里都是很普通的东西啊，我小时候居住的巢穴都是用玳瑁琥珀之类的东西石头堆砌的，听父亲和母亲提过，那些都是海里很常见的石头，因为坚固，所以很多的妖族都喜欢用那些石头修建巢穴。” 卫时彦：“......”他错了，富裕的不是海中生物，而是海洋，海洋就是一座超级宝藏。 进了城，卫时彦原以为自己应该一枝独秀的，因为他是一个人类，而这深海，人类下不来，就算下得了也到不了这里。泉先城周围有阵法，非修行的人与妖族进不来。 进了城后，卫时彦发现自己真的是泯然众人。 泉先城原本是鲛人的聚居地，有数条洋流经过，鲛人的一个分支因此聚居于此，在此繁衍生息了万年之久，族人不断增加，最后就从聚居地变成了如今的泉先城，也可以叫泉先国。 古早的时候泉先城跟那些聚族而居的聚居地一样都是拒绝外人进入的，但变成城邑后，人口增加，为了资源，不得不与外族打交道，慢慢的，泉先城就变成了一个商贸中转站，而是神魔隐去的如今，泉先城更是变成了整个南海最重要的商贸区。 既然是商贸中转站，来往的人口自然不会单一，五花八门，神魔品种都有。 半人半鱼的鲛人，各种各样的海洋生物，也不乏陆地上的动物，更不乏人类形态的不明生物，跟这么一帮子生物一比，卫时彦一点特色都没有了。 卫时彦瞠目结舌的瞅着一个摊子上正在啃鱼的大老虎。“老、老虎......” 子娴解释道：“哦，修为够高的话，陆地上的妖族也可以在海里泡一段时间而不死，但毕竟不是水族，很难在不让自己被溺死的同时维持人形，需要消耗的灵力太多，因此陆地妖族在海里大多会变回原形让自己轻松一点。” 卫时彦感叹的问：“你知道我现在想到了什么吗？” 子娴想也不想的回答：“群妖乱舞。”一城的妖，除了群妖乱舞很难想到别的词。 卫时彦摇头：“不是，是动物园。” 子娴愣了下，随即纠正：“应该是动植物园。” 卫时彦不解的瞅着子娴，子娴抬手一指路过的绿衣行人。“这是树妖。” 卫时彦：“......” 在街上转了半天后，卫时彦道：“这里好像很冷清啊。”虽然说是城，但按着城的标准，忒冷清，行人更是以鲛人为主，卫时彦更看到不少鲛人在哭泣，落下的泪真的变成了明珠。 沧海月明珠有泪，真不是瞎掰的。 “很正常，泉先城是城，也是集市，还没到赶集的日子，自然没那么热闹，等到了赶集的日子，海市大开，那才叫热闹呢。咱们上次回中原的时候就赶上了一次海市，不过不是在泉先国，是在东海，也就是如今的渤海。” “能说来听听吗？”卫时彦好奇的道，没有注意到他没有最早那样排斥子娴将他与伯益视为一个人了。 “行啊。” 事情还是发生在四千年前，不过那个时候子娴仍未开启灵智，刚和伯益从东瀛海域回来，途经古东海。 “子娴，要不要去看看你的父母？”伯益坐在子娴的背上问，双手死死拽着子娴头顶的角，似要将子娴头顶上的角拽断。不抓紧不行，骑龙而行看似拉风，比火车还快，实际上......迎面而来的风吹得皮肤都要裂开，更惨的是脚下是无尽汪洋，掉下去的话九成死翘翘。远古时的海洋可不是后世生态污染严重的海洋，远古时的还有物种极丰富，水中妖族更是泛滥成灾。 归途中一人一蛟正好赶上了一次帝流浆，伯益亲眼看到数以亿记的海产涌上海面吸收帝流浆，然后......开灵智，化妖。 因此在那个时代，就算是仙人，掉下去了深海也不敢保证自己能活着爬上来，伯益一个凡人自然更没把握了。 子娴晃了晃脑袋，角被抓得太紧，不太舒服，至于伯益说的话，听不懂。 伯益见了子娴的反应，叹了下。“算了，还是去看看吧，虽然你可能根本不明白拜祭的含义。” 与一头没有灵智的凶兽打交道完全不要奢望它能给你正常人的反应，除了进食，凶兽别的都不懂。 伯益示意子娴换了个方向。 在进入古东海不久一人一蛟便赶上了海市。 集市并非人族的特产，非人也有。 陆地上有一年一度的妖鬼集，海中有一年一度的海市，都很热闹。远古时的妖鬼集与海市最是热闹，彼时都广之野的建木还连接着天与地，神人与仙人自由来往于天界人间，只要付得起代价，不难从神仙的手里淘到天界的东西。 看到海市，伯益便改了主意去参加海市，海市会有神人参加，他想找个神仙问问有没有什么灵丹妙药能给子娴开启灵智。这些年，他快被子娴给逼疯了，除了他，在子娴眼里似乎就没什么是不能吃的，看到个活物就想扑上去咬死吞食。多年下来，他如今连睡觉时身体都在本能的防着子娴，子娴一动，哪怕已经深度睡眠了他也会立时醒来将子娴按住。但就是这样，有的时候子娴还是会得逞，比如东瀛海域的九头海妖，伯益本来只是想问问路，子娴却趁着他问路时啃了海妖一个脑袋，剩下八个脑袋还是他反应快才保住的。 开灵智，必须开灵智，不然日子没法过了。 海市看上去极为虚幻，如同海市蜃楼，事实上，从远处看过去，海市的确如同海市蜃楼一般。后世很多野史怪谈里都提到有人看到了非常奇异，不似人间的海市蜃楼，大半是昔年的海市。海市蜃楼虽然虚幻，却是对现实的光线折射，每一场海市蜃楼都是真实发生或发生过的事情，道理谁都明白，但如果真有人去找的话，八成得悲剧，特别是海市，妖魔鬼怪满街走，一个普通人闯进去，八成得变成盘中餐。 伯益是普通人，在海市中属于盘中餐一类的存在，且他体质特异，更是极品食物，一进海市便引起了一阵针落可闻的寂静。 好肥的两脚羊！ 哪怕没有读心术，伯益也很容易的从周围妖魔鬼怪的眼睛里读出了这么一句话。 两脚羊很肥，但瞅了瞅伯益身上栓着的子娴后，不管是哪路妖魔鬼怪都自动退避三尺，默契清场。羊肉再肥那也是凶兽的食，从护食的凶兽嘴里抢食，又不是活腻了。 见众非人与自己保持距离，伯益也松了口气，海市有海市的规矩，参加海市的非人是不能在海市上捕猎的。自然，人不在此列，人是两脚羊，本就是食用类动物，在集市里杀羊吃并不违反秩序，最多就是有碍观瞻。 伯益倒是不怕自己被非人给吃了，一来是他对自己与子娴的实力有信心，二来是按照海市的标准，他这个力量层次的人族是拥有参加海市的资格的。他比较担心的是子娴，如果子娴在海市里捕猎，那乐子就大了。 伯益很担心子娴在海市上发狂，海市上全是非人，子娴出现在这里就跟虎入羊群似的，令见着闻着都慎得慌。庆幸的是，海市上的好东西真的太多，哪怕是满脑子食欲的子娴也被吸引了。 人间界最富饶的土地都被人族所占据，妖族则生活在深山大泽以及海洋等人迹罕至的地方。虽不繁华，却保持了高浓度的灵气，毕竟妖族不似人族那般能破坏生态环境，环境保持得好，灵气自然也充沛，灵气充沛也就容易生长一些天才地宝。 万年的人参、千年的肉芝、极品的灵玉......各种各样在人族社会被视为无价之宝的东西在非人世界的海市里都是地摊货。 子娴也不全是吃肉，各色神草与灵玉之类的东西它少时是当零嘴啃的，而且这些东西可比寻常妖族有营养多了，因此子娴大有改行当强盗的趋势。 第67章 神人 伯益很无奈, 只得一边投喂一边寻找能够开启灵智的宝物。 人族的货币在非人圈子里不流通, 非人世界的硬通币就一样——灵石。 伯益身上没灵石, 却有不少好东西，这些年，他与子娴天南海北都去了, 也收罗了不少稀奇古怪的宝物，用这些宝物, 伯益以物易物了不少东西投喂凶兽。 “仙君可知有何物能开启妖族的灵智。” 第45节 “天地万物只要修炼成妖便会自动开灵智, 无须灵丹妙药。” “凶兽生而为妖便无灵智。” “......” 一路问下去, 神人仙人以及各路妖魔鬼怪都给问了，伯益始终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天地万物只要修炼成妖便会自动开灵智，根本不需要劳什子开启灵智的东西。 需求决定发展，没有需求便不会有发展。为非人开启灵智的东西，不论是神仙还是妖族都没有。 问了半日, 在伯益快死心的时候终是有个神人不再给予爱莫能助的回答。 “凶兽是天地间的戾气与不同的精气结合所孕育的生命, 因着是戾气凝结的生灵, 生而强大, 却也生而无灵智，天性凶残嗜血。除非修炼成神, 脱胎换骨，洗去血脉中的戾气，否则永无灵智。” 伯益失望的瞅着面前在衣服上绣了玄武，长得俊美不凡的神人。“您说的这些我都知道。”这一路过来, 差不多每个神人与仙人都跟他说过这么一段话。 玄武族的神人道：“我还没说完呢。” 伯益愣了下，随即打起了精神。“有法子？” 玄武族神人笑吟吟反问：“有，不过我凭什么告诉你？” 伯益将自己身上所有的宝物都取了出来。“只要能让子娴开启灵智，这些都给您。” “你也知我是神人，会缺这些破烂？”玄武族神人不屑道，伯益拿出来的这些东西对于旁人而言很珍贵，对于神人却不过是普通货色，不值一提。 伯益诚实道：“我知，但我只有这些。” “不，你有更好的东西。”神人的目光挪到了正在啃一支万年何首乌的凶兽身上。 伯益抱着子娴退了一步。“我寻找开启灵智的法子便是为了她，若是拿她做交易岂非本末倒置？神人换个条件吧，只要不是这个，我什么都可以答应。” 神人闻言笑了笑。“可你不答应的话，她就会一直没有灵智。” 伯益咬了咬牙。“那也无妨，这么多年都过来了，没道理以前过得下去，日后便过不下去了。” 神人不由对伯益刮目相看，那可是生性嗜血凶残的凶兽啊，不是寻常妖族，昔年有上神驯养凶兽都让凶兽给啃了，这个凡人还真是胆大包天。“我逗你的，养一头凶兽，你不怕被它吃了，我还怕呢，我只是想要它的一支角。” “没了角子娴会如何？”伯益追问，角长在子娴的身上，无疑是子娴的一部□□体，不管是什么生灵，损失一部分肢体都不可能没事。 “它会失去一部分力量，虚弱一段时间，你给它多吃点好东西，过个几十几百年自然会重新长出来，凶兽的愈合能力可是很强的。” 伯益抱着凶蛟思索了许久，终是道：“我答应你。” 神人用一柄利刃切割起子娴的一支角，刀口的位置下得很准，完全不影响角的再生，但还是疼，剧痛之下子娴嗷的咬了神人一口，神人的一只手掌没了。 伯益赶紧抓住子娴道歉。“对不起，子娴她不是有意的......” 神人瞅着自己没了手掌的手，再瞅瞅大口咀嚼着手掌，眼睛里满是贪婪的子娴，鬼都不信这凶兽不是故意的，这凶兽就是想吃了他。 反复深呼吸，神人终是将火气压了下去，失去的手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长出。 刷！ 神人毫无半点温柔的割下了子娴的一支角，疼得子娴一个劲的吼叫，淡金色的眼泪喷涌而出。 “子娴乖，不疼不疼，一会就好了......” 伯益安抚了好半天子娴才不再哭叫，神人也将角放了起来，正等着伯益劝好子娴。 伯益道：“我要的东西呢？” 神人笑吟吟道：“我没有。” 伯益怒：“你骗我！？” 神人摇头。“我可从来没说我有让她开启灵智的东西，莫气莫气，我还没说完呢，我虽无令她开启灵智的东西，也不知如何令它开启灵智，但我知何人有法子令它开启灵智。” 本来已经在考虑如何弑神的伯益闻言立刻追问：“谁？” “是一位名唤清任的上神，这位上神是神族中唯一一位凶兽修炼二成的上神，不，还有另两位，不过那两位是魔君，在神族不怎么提及，知晓的人不多。” “我对神魔的恩怨并无兴趣。” “我知，那就继续，清任与两位魔君是唯三未成神便开启了灵智的凶兽，你只要找到两个撬开其中一位的嘴巴便可知晓如何令凶兽开启灵智。” 伯益当场就想抄家伙揍神，一个上神一个魔君，不论哪个都不是他一个凡人能见得着的存在。 “不是三个吗？怎的只要两个中的一位就可以了？”虽气，伯益也发现了神人话里的一个漏洞。 “哦，两个魔君中的一位是千万年前就被神魔两族的联军干掉了，说起来被干掉的那位魔君和你牵着的这头算是同族呢，都是太古毒龙。” 被神魔两族联军给干掉的？仇恨值真高。 伯益深呼吸。“我如何能见到清任上神与还活着的那位魔君？” “要见魔君的话只能去魔界，要见清任上神的话，据我所知，他今日也在这海市上，你可以找找。” 伯益二话不说拽着子娴去找神。 在人类的集市上找一个人很困难，但在海市上找个神却不难。 妖族身上都有妖气，淘汰！ 伯益拿子娴当探测仪，观察子娴见到那些神仙时的反应，子娴想要扑上去啃一口的肯定是普通仙人，看到后虽然有食欲却不会想扑过去的是上仙，看到后本能的绕道走的是上神。之前那个玄武族的神人就是让子娴绕道走的存在，伯益会在快死心时去接近那位神人也是因为发现了子娴对其的畏惧，能令这头满脑子食欲，看什么都想咬一口尝尝的凶兽畏惧，显而易见不会是寻常神人。 上神这种生物即便是在神族也是稀有品种，海市上就两个上神。 伯益见到的第二位上神，气息内敛，与凡人无异，但他所在的地方方圆一里一个喘气的都没有。 凶兽血脉，哪怕掩饰得再好，别人看他的时候都会从骨子里犯怂，好似蝼蚁见到了食肉的霸王龙，这是生物的本能。 子娴也是凶兽，虽非纯血，却也意识到了对方的危险，凶兽一族王不见王的本能让她本能的绕道走，死活不肯过去。 那头凶兽明显比她强大，她过去了正好给人当大餐呢？ 伯益拽了半天，死活拽不动子娴，反而被子娴给拖得远离了那位上神...... 伯益拿钥匙打开了锁链。“你不想过去就算了，在这等我，不准乱跑，也不许捕猎。” 子娴没听明白伯益在说什么，但看到伯益的举动后也明白了，赶紧咬住了伯益的衣服不让他过去。 “我必须过去。”伯益摸了摸子娴的脑袋，随即用匕首割断了被子娴咬住的衣服，听不懂话没关系，看得懂动作就行。 伯益成功摆脱子娴向上神走去，瞅着向超级凶兽走去的伯益，子娴简单的脑子纠结成了一团。 伯益走了一会身体便猛的一沉，子娴追了上来缠在了他身上，万儿八千斤的重量压身上，伯益原本轻缓的脚步立马在地上踩出了两行深深的脚印。 清任上神正拿着一盘龙珠与千年冰蚕丝在制手钏，串手钏对于神人是易如反掌的事，不过是龙珠上打个洞穿上即可。但这位上神却委实奇神，无聊到一定境界了。 每一枚龙珠上都刻上三千六百种法阵符文，亏得这位是上神，神力充沛，精神强大，换了别个，莫说完成一枚龙珠的雕琢，能雕琢到一半而无不发疯已是不易。 伯益走近后只是看了一眼便已吃不消，龙珠上雕琢的符文比发丝还要细小，必须很仔细看才能看清，而看清了，那些带有神力的符文却令得他脑仁刺痛，大有爆炸开来的趋势。 仔细的尾巴忽然糊在了伯益的脸上，挡住了伯益的眼睛，伯益的精神这才平复下来。 将手中的龙珠雕琢完毕，清任上神瞅向了伯益，确切说是他身上挂着的凶蛟。“我以为人间界的太古毒龙后裔已灭绝。”难得，昔年那般天罗地网般的捕杀，竟还能有漏网之鱼。 子娴听不懂，伯益听得糊涂：“子娴是蛟。”虽然长得怪了点，但子娴的确是蛟。 “它是返祖的太古毒龙，原是纯血，也不知是谁这般伤天害理，竟污染了她的血脉。”清任上神皱眉道。 伯益深以为，污染得好，若子娴是纯血凶兽，就算有子娴亲爹的遗嘱也不会妨碍子娴吃了自己。 “太古毒龙的后裔很稀罕？”伯益问，说起来这些年游历天下，他就没见过第二头凶兽，不算眼前这位凶兽上神的话。 清任的性子似乎不错，回道：“曾经不稀罕，但桓寂之后，纯血的太古毒龙便已成绝响。” “为何？” “桓寂魔君是第一头修炼成上神的凶兽，屠神戮魔如杀鸡宰羊，令神魔两族元气大伤，不乏支族惨遭灭族，在联手除去他之后，神魔意识到了凶兽成神的强大，不希望再有凶兽修成上神进而对凶兽进行了清洗，而桓寂魔君出身太古毒龙。” 简言之，怕出第二个桓寂魔君，太古毒龙是神魔两族的重点照顾对象，从纯血到混血都被灭得差不多了。 伯益不可思异的看了眼子娴，虽然早就知道子娴是凶兽后裔，却怎么也没想到子娴的凶兽血脉有着如此辉煌的过去，屠神戮魔如杀鸡宰羊？他自己连个仙人都打不过，看到神人更是发自内心的畏惧它们的力量，那么能够屠神戮魔的又该是怎样恐怖的存在？ 伯益更加庆幸子娴不是纯血凶兽，不然事情就真的大条了。“在下听说上神与桓寂皆是未成神而启的灵智，不知上神可否告知方法？” “抓个上神给小家伙吃掉，吞噬上神的神力，小家伙自然能开启灵智。” 伯益：“......”老兄你当上神是土鸡瓦狗可以随便抓着吃吗？ 清任似乎也明白了这法子有多不靠谱，管用虽管用，可不是每头凶兽都能做到的，上神是站在洪荒宇宙诸天万界最顶尖的存在，若是能被人当成美味佳肴送上餐桌，那上神也太对不起自己的力量了。 “我认识一头凶兽，其母为上神，因而其一出生即拥有灵智。”只是那头凶兽的老娘倒了血霉，生完孩子一条命去了九成，一身神力几乎废了。 伯益很想扶额：“子娴的父母皆为寻常的蛟。”就没个靠谱的法子吗？ “我知有一神丹名唤启灵丹，是专为凶兽启灵智的。” 伯益立马打起了精神，终于来个靠谱的法子了。“不知何处可寻到启灵丹？” “何处都寻不到。” 伯益懵圈的看着清任上神，什么意思？ “会炼制此丹的神人已于数万年前陨落，自她之后，启灵丹亦绝迹。” 一口老血哽在了伯益的喉头。 许久，伯益问：“丹方亦失传？” “那倒不曾。” 伯益不解：“既有丹方，为何还会绝迹？” “丹方上最重要的一味药材于五万年前灭绝。” 老血已然冒到了嗓子眼。“我可否问一句，那位神人是如何陨落的？” “为天帝所害。” 伯益没有继续追问，为天帝所害？天帝好端端的害一个神人做什么？且丹方上最重要的一味药材还灭绝了，说没猫腻，鬼都不信。 将嗓尖老血咽下，伯益疲惫的问：“可还有别的法子？” “无。” 第68章 远古常识 伯益近乎绝望的抱着懵懂的子娴, 好一会才自我安慰道：“没有便没有, 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说明日子是过得下去的。” 清任饶有兴致的瞅着伯益，这个凡人到底知不知道将一头凶兽养大要付出怎样的代价？人人都将视其为洪水猛兽，逼迫他放弃凶兽, 甚至杀死凶兽，众叛亲离亦不为过。 第46节 真是可笑的凡人呐, 可为何如此眼熟呢？ “清任, 我接下来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认真记住, 离开这里，用你所有的力气去逃，逃到你感觉安全的地方。逃到安全的地方不能对没有法力的生灵出手，遇到有法力的生灵，打不过的话就 继续逃。” 太过久远的记忆在脑海中浮现，清任捏了捏眉心, 忽道：“或许还有一法。” 伯益期待的看着清任, 眼神似超级色狼看到了一个不着丝缕的绝世美女。 清任搓了搓鸡皮疙瘩, 好诡异的联想。“此法我亦无把握, 只是我的一个推测，不曾试过。” 简言之, 失败了可不要怪他。 卫时彦问子娴：“清任上神的法子就是共生盟约？” 子娴点头：“凶兽是戾气所生，生而为世所不容，但天衍五十，遁去一, 只要不是自作孽，万事万物仍有一线生机，凶兽也不例外。而气运无形无相却是天地间最重要的东西，修道之人有了 它修炼起来回事半功倍，凶兽有了足够的气运，或许能开启灵智。而人族是天地主角，与人族缔结共生盟约是得到气运最快捷途径。” 事实证明，法子很管用，子娴真的拥有了灵智，不再是无知无觉的凶兽。 卫时彦道：“其实你从一开始就不是凶兽。” 子娴疑惑的看着卫时彦。 “凶兽六亲不认，什么都吃，包括自己的父母，你却没吃掉自己的父母，也没吃掉我，并且将我们放在非食物一栏里，这不是很不可思异吗？”卫时彦相信一个会珍视父母遗骸的人绝不可能 是六亲不认的无脑凶兽。 子娴摸了摸鼻子。“我不是不吃父母，是他们太强大，我啃不动，好不容易有一次趁父亲受伤咬了他一块肉还没咽下去就被他给揍掉了九成命。” 卫时彦：“......那你为什么不吃我？” “父亲说你不是血食。” “你很听父亲的话？”会吃自己父母肉的凶兽竟然是个孝顺的乖宝宝？可能吗？ “不听话会被揍。” “可那个时候你父亲已经死了。” “我被他一天两顿饭加宵夜的揍了四百年，心理阴影一时半会消不掉，等我摆脱了心理阴影时又已经有了灵智，不想吃你了。” 卫时彦：“......”伯益运气真好，自己回头一定要给清任上神立个牌位，日日高香，丫拯救了苍生啊。 同样是海市，现代的海市绝没远古时的海市那样热闹，生态环境破坏严重，人间界的灵气浓度也跟着下降，很多天才地宝都绝迹了。自然，最重要的因素还是——泉先国的鲛人准备搬家了。 卫时彦从一名清仓大甩卖的鲛人那里买到两斛鲛珠时得知了这么一个消息，明日黎明时分，泉先国的鲛人将离开地球。 “它们要迁徙到哪里去？” “选择很多，外星球，其它的界，不至于每个地方都跟地球一样环境破坏严重。” 卫时彦懵圈的看着子娴。“外、星、球？”这是进入科幻片的模式吗？ 子娴点头。 “外星球有生命？” 子娴沉默了片刻，找了个喝茶的地方坐了下来跟卫时彦科普起非人圈子的一些常识来。 “你知道人间界有多大吗？” “你让我查查地球有多大。” “你查了也没用，地球只是人间界的一部分，不是全部。” “你的意思是......”别是他想的那样。 “盘古大神开天，他开辟的并不是一方世界，而是一个多元的宇宙，洪荒宇宙由无数的界构成，三千大千世界这个词语可不是无中生有，而是对洪荒宇宙的一种描述。地球、月亮、太阳以及 此界的所有星辰构成了人间界的一部分。界的构成并不是一样的，比如人间界，周天星辰构成了这一界，别的界，远的不说，就说冥界好了，你知道冥界是怎样的吗？冥界是一块无边无际的 大陆，十八层地狱只是其中的部分区域，而每一片区域的时间流速都是不一样的。” 卫时彦瞠目结舌。 “类似于人间界的界也存在，人族中有一个词挺合适的，平行世界。” 凶兽姑娘真时髦，卫时彦除此之外再无其它感想。 “那所谓的飞升是怎么回事？”卫时彦产生了一个疑问，如果都是界，那飞升是怎么回事？ “从一个界跑到一个更高级，灵气也更浓厚的界去，通常来说，天地万物修炼成仙渡过了天劫都是跑到山海界去，那是一个灵气很浓郁的界，不过......”子娴歪了歪脑袋。“也是神人仙人最 活跃的界，本界的至强者跑去山海界都是吊车尾一样的存在，不过山海界的灵气很浓，是一个很适合修炼的界，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鲛人应该是打算迁徙去山海界。” “不是只有仙人才能去吗？”难道泉先城都是仙人？ 子娴摇头。“普通人也可以去山海界，只是建木被砍了之后，去往山海界的通道就关闭了，只有仙人才能打开，普通人虽然可以去却找不到路，泉先国的鲛人合力的话也不是不能打开一条迁 徙的通道。” “山海界就是仙界吧？”卫时彦道。 子娴点头。 卫时彦愣了好一会。“孙彬可没跟我说过这些。”成为正式工后孙彬给他发了工作手册，专门介绍非人世界的常识，没这方面的东西。 “这些东西在远古时是人尽皆知的常识。” 简言之，上古的常识，如今已经成了秘闻，卫时彦秒懂。 既然有机会了解这些秘闻，卫时彦本着记者的习性一路问了下去。 “山海界为什么不叫神界啊？” “山海界有神人，但那一界并非神人的集中地。” “那神人的集中地是？” “神界。” “我一直以为神界与仙界是一个世界呢。” “怎么可能，神人，特别是那些上神的破坏力是很强大的，有的界甚至连上神的存在都无法承受。比如人间界，远古时代，人间界灵气浓郁，神人满地跑，上神也时常下来溜达，但如今，仙 人还偶尔下来，神人却基本不下来了，就是因为如今灵气稀薄的人间界无法承受他们的降临，哪怕他们什么都不做。” 卫时彦无法想象神人究竟有多可怕。“那挺厉害的。” “所以寻常神人还好，那些上神却是要单独隔离。” 卫时彦不由嘀咕：“我怎么听着神界像是专门关押上神的牢笼？”还是关押特级罪犯的重点监狱。 子娴给了卫时彦一个赞赏的目光。“据说神界原本是不存在的，只是遥远的洪荒时代，诸神征战，打得天崩地裂，差点毁了三界，便有一位非常强大的上神开辟了神界，然后自己带头，逼着 所有上神跟它一块关了进去，三界这才得以延续。” 卫时彦静默片刻后举一反三的问：“......仙界该不会是仙人的牢笼吧？” “一半。” “一半？”什么意思？ “山海界辽阔无边，除非是神人，否则很难走到尽头。” 简言之，就算是囚笼，这囚笼的规模也大得根本走不到头，对于在其中的人而言，山海界是否囚笼根本没意义。 卫时彦除了呵呵已然无话可说。 贵圈......真神奇。 黎明时分，卫时彦看到了鲛人是如何迁徙的，百位法力近似仙人的存在与对面的神仙联手开辟出了一条临时通道，拖家带口的鲛人一边哭一边走进了通道，留下了满满一海床的鲛珠，足有三 尺厚。 子娴捡了一大包鲛珠，鲛珠是不错的药材，回头看看能不能炼什么丹。 卫时彦道：“他们一点都不想离开。” 子娴理所当然道：“没有人愿意离开祖祖辈辈生活了几万年的故乡。” 卫时彦问：“那为什么还要离开？”他无法理解，人族对于生活了一辈子的土地尚且故土难离，而这些鲛人却是在这片海洋生活了几万年，若是故土易离，又怎么还会有这海底堆了三尺厚的 鲛珠？ “近海已经被污染，深海不少地方也被污染了，环境恶劣的同时灵气也越来越稀薄，这些天生的妖族族群对于居住环境的要求很高，继续在人间界生活下去，灭绝是迟早的事。”子娴挑着最 大最圆也最有灵气的鲛珠，边捡边回答。 卫时彦无言以对，地球环境的破坏，人族功不可没。 “说起来，人类笃信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不乏人族认为自己才是人间的主人，非人都应该滚蛋，这个想法，说不定真有实现的一日。”当人间界环境恶劣到灵气不复存，非人生物再故土难离 也会逃离对于它们而言已然成为地狱的人间，而没有了灵气，人间自然不会再有新的妖族化形，自然就只剩下了人族。 卫时彦羞愧不已，为自己是个人，也更不敢去探询怎么个有实现的一日，直觉告诉他，那答案绝不会好听。 “子娴，你日后也会离开人间界吗？” “百年内不会。” “百年后呢？” 子娴毫不犹豫的回道：“看你投胎到哪一界，希望你下辈子别那么倒霉还投胎在这里。” 卫时彦：“......” 第69章 除夕 凶蛟飞行速度着实变态。 只用了两个小时就跑回了山东烟台, 而这还是子娴考虑到马力全开的话空气阻力能将卫时彦撕成碎片而进行了克制的速度。 卫时彦现在一点都不怀疑四千年前伯益走遍天下的本事了, 哪怕是蛮荒时代, 有子娴这样的凶兽当坐骑，只要不被她给吃了，拽着她, 几天之内环绕地球飞一圈非常轻松。 回家冲了个澡，将身上的海腥味冲掉, 卫时彦就去上班了, 孙彬一看到就将几张纸丢给了他。“你跟子娴去日本玩了？” 卫时彦接住纸, 同时回道：“有路过那里。” 纸上是一份谴责书，是日本的阴阳师组织发来的，用词非常激烈的反应有华夏大妖跑他们地盘去捣乱了，坚决要求赔偿。 第47节 “你们干什么了？小鬼子火气这么大，谴责书都发总部了，可就是不说具体怎么回事。”孙彬笑道。 “子娴把一个叫须佐之男的家伙吃掉了大半。” 孙彬噎了下, 顿时明白为什么小日本不说具体怎么回事了, 自己国家的神被别过的妖族给吃掉了大半, 这种事能拿出来到处说吗？ 卫时彦问：“很麻烦？” “不麻烦。”孙彬道, 既然是子娴吃的，那日本阴阳师有本事就去找子娴麻烦, 只要他们不怕被子娴吃掉就行，子娴不吃人也仅限于普通人，对于修炼的人，子娴从来都是想吃就吃。孙彬对此很淡定, 甚至琢磨着要不要加把火，让阴阳师来找子娴麻烦，敌人的削弱是自己的强大。 认真想了想，孙彬最后还是放弃这种想法，阴阳师来找子娴麻烦，子娴固然会把阴阳师给吃了，但也不会放过他们这些火上浇油给她增添了麻烦的人。想想子娴在远古时的一笔笔丰功伟绩，孙彬决定自己还是别作死的好。 日本的谴责书被卫时彦随手丢进了垃圾桶，口头上的东西不管是他还是子娴都不在意，啊不，子娴或许会有点兴趣下次想吃神的时候可以拿这个当借口打上门去开餐。 烟台是山东著名的雪窝，又一场大雪后，除夕渐近。 卫妈妈一大早就给卫时彦打了电话，不论如何，年三十都必须回家，女朋友也要带回家。 卫时彦有些纠结，他对子娴是有那么一点心思，但上次带子娴回家的结果......卫家人和四千年前的皋陶一家子明显不是一个段数的，皋陶一家子能够如常的跟子娴生活了近百年，卫家人，若是知道子娴的真正物种，八成得翻天。 喜欢上一个妖怪也就算了，华夏的半妖海了去，说明人妖恋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可子娴不喜欢遮掩，太过诚实，卫时彦完全能发誓：如果别人问子娴她是不是妖，子娴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承认。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子娴大有古代侠士风采。 “妈，子娴的食量有点大，她要是去了，你们都别想吃饺子了。” “没事，我做几百个饺子，一定够吃。” “你还是做三五万个饺子吧。” “......臭小子你耍你妈呢？” “好了，我知道了，肯定带她回家过年。” 卫时彦最后还是将这事跟子娴说了下，子娴对此没意见，四千年前她也是和皋陶一家子一块过年，七八十口人一块过年，特别热闹。 见子娴答应，卫时彦微微窃喜，答应得这么爽快，子娴似乎不排斥卫时彦女朋友的身份，虽然是假的，但未必没有变成真的一日。但窃喜了没一会卫时彦又想起了前不久子娴是如何活吃须佐之男的，他喜欢子娴，可子娴的饮食...... 道阻且长。 除夕要上门，子娴打算去准备点礼物，卫家人不是皋陶一家子，皋陶一家子她半点都不用客气，逢年过节踩着皋陶的孙子抢食回回都有，大家都习惯了。可卫家人，客气点准没错，毕竟她跟卫家人真不熟。 “到时候我陪你一起去买东西。” 卫时彦如此向子娴保证，但最后他却爽约了。 “子娴，你等我一会，我可能回来迟一点。” “出什么事了？” “游乐园有小孩子失踪，似乎是非人生物做的，我被加班了。” 确切说也不能说加班，特勤处根本没有放节庆假的习惯。 众所周知，华夏节日不少，其中不少节日更是与非人生物有点渊源，因此特勤处跟正常的企业组织倒过来了，非年非节时可能闲得人身上长毛，逢年过节时却忙得恨不得呕血而亡。 孙彬给卫时彦提过几年前的一次中元节，百鬼夜行，整个特勤处为此人仰马翻，甚至折了不少成员。 “老天保佑，今年过年可千万别再出事了，难得过个年啊。”孙彬嘀嘀咕咕的祈祷，自从进入特勤处后他最恨的就是过节，太他妈的事儿逼了。 “或许是人贩子。”卫时彦安慰道，孩子被人贩子给拐虽然很可怜，但人贩子好歹不吃人，被妖怪给抓了的话，那就是真正意义上的尸骨无存了，不，或许能找回几根骨头。 孙彬闻言叹道：“希望吧。” 卫时彦见了孙彬的模样，忍不住问：“华东分部妖怪犯事很多？” 孙彬微叹：“多，这段时间你也应该发现了，咱们特勤处人手有点问题。” “挺缺的。”卫时彦回道，除去后勤部门，其余人手根本没假期，比如他这个善后的，科普节目都不知道出了多少集。 “据说很久以前，天下九州，特勤处就划分了九个分部，不过现在，修道的人越来越少......”孙彬很是感慨，如果有足够的人手，特勤处何至于这么头疼。偏偏随着社会的发展，物欲横流，还能坚持修道的人少之又少，就连他也是因为家族世代效命特勤处，因此打小就修炼，否则也只会是一个普通人。与特勤处同样遇到了问题也有妖族，灵气稀薄，妖族的诞生率也在下降，但架不住基数太大，不过下降多少对于特勤处而言都是一个天文数字。 其实妖怪多也不算什么大问题，远古时代妖口比人口还多，特勤处照样挺过来了。可现代社会人类扩张太快，原始的山林被开发，扰得妖怪无法继续清修，很多妖怪都不再像古时候那样在渺无人烟的深山大泽里苦修以求修炼成仙。 越来越多的妖怪在失去家园后混迹于人类社会，给特勤处带来了巨大的压力，并非每个妖怪都吃素的。植物妖怪还好，只要不是猪笼草、食人藤之类的凶猛植物化成的妖，天性都很善良，不会随便杀人放火。可那些动物妖怪，特别是肉食性动物化形的妖怪，好一点的如瞿言那样的，只是吃个人打打牙祭，还挑挑拣拣，扮成诱饵，只要心中坦荡磊落都不会掉进去，而掉进去了就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人，对此特勤处大多睁只眼闭只眼；麻烦一点的那种无差别吃人的妖怪，逮谁吃谁，这种需要收拾；最麻烦的是那种拿人当主食吃的妖怪，这种妖怪出现一次都是一场灾难。 华夏的华北和华东地区发展比较快，喜欢人类社会纸醉金迷的妖怪主要集中在这两片地区，妖怪捣乱，人类还自己制作恶鬼与魔，分部可谓压力山大。 孙彬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对着卫时彦很是一番诉苦，很多时候他都想调去华中了，华中轻松啊。 卫时彦给孙彬递了一包餐巾纸，同时有些好奇。“华中不是没有分部吗？” “雪莹山庄前些年换了个新庄主，是君长青的侄女，没她叔的本事，压不住那么多妖怪，打算跟我们合作成立个华中分部。” “特勤处有那个人手？”卫时彦很是惊讶，特勤处能够容忍君长青一个半人半非人的家伙掌控华中固然是因为君长青有本事，但更重要的还是特勤处本身人手不足，有心无力。 “哦，雪莹山庄出人，我们只是派几个人监督。” “那它还不如单干。”卫时彦无法理解，有那个人手完全能单干了，何必找个监督者？ “你是不知道，雪莹山庄的里头一个纯人类都没有，不是妖就是半妖，就连新庄主自个都不算是整个人族。不过只要他们不吃人，我们是无所谓啦。但华夏如今的政府，那都是普通人，一听要将华中交给一群非人类管理治安就一个劲的反对。要不是顾忌君长青是个半神，总部的一些长老都是妖族，八成会指着鼻子大骂雪莹山庄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了。没办法，多少得给他们点面子，就决定成立个华中分部。”孙彬觉得那些人就是没事找事，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也不想想子娴的前车之鉴。 四千年前的洪水，固然有子娴给伯益的因素，但若非人族真的伤了子娴的心，子娴也不至于做得那么绝，毕竟一起生活了近百年，不可能没有感情。 自然，最后双方都没讨着好，子娴画地为牢四千年；人族，一场洪水也不知死了多少人。 卫时彦对非人圈子顿时大开眼界，却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那些多疑之人的心里，人对于未知的东西总是害怕多过敬畏，如子娴，他要不是了解子娴，他也会怕，毕竟子娴是真的吃人。甚至卫时彦一度思考过一个问题，如果他不是伯益的转世，子娴会不会吃了他？ 答案没有任何悬念：会。 孙彬诉完了苦，也把游乐园一带给逛了个遍，一丝妖气都没有，那些失踪的孩子八成是人贩子干的。特勤处不管人事，孙彬收拾东西就准备打道回府，年三十吃个年夜饭是每个华夏人的心里需求。 “人贩子拐卖孩子也不是什么好事。”卫时彦道。 “世俗的事由世俗的警察来解决，孩子救不回来是警察无能，与我无关。”孙彬毫不犹豫的回答，那些妖魔鬼怪的案子已经够他愁了，还去掺和世俗的案子，他还活不活了？ 卫时彦问：“法术里有没有寻人的术法？” 孙彬点头：“有，别看我，我不会。”他要是有那本事早被调西北那个超级麻烦的分部去了，还会在华东？特勤处用人可从来都没人权，物尽其用才是真理。 “那妖族呢？” “妖族，应该用不着这种法术吧，妖族大多嗅觉敏锐，比狗还灵，想找失踪人口的话，闻着味就能找到。” “下班。”卫时彦一锤定音。“我先送你回分部。” 孙彬的家不在华东，事实上很多特勤处人员的家都不在当地，一年到头到处跑，哪里需要就往哪掉，根本不可能留在老家。因此所谓的年夜饭，特勤处都是同事一起吃。 孙彬点了点头，大冷的天，没人喜欢在外头呆着。 孙彬系好安全带后，卫时彦便发动了车子。 急着去找子娴，而年三十，又下了雪，冷得很，买完东西就回家了，还在外头呆着的不多，大街上没什么人，卫时彦便将车子开得有点快。 一路上都没什么人，超速驾驶也没什么事，然而在快到特勤处的一段路上却有一个少女在车道上走着，没事在车道上走，就算别人不超速都可能撞到她，何况卫时彦一个超速的。 轮胎与水泥路面发出刺耳的声音，一路轧了过去。 第70章 年与夕上 车子堪堪在少女身前一毫米处停下, 卫时彦与孙彬不约而同的出了一身冷汗。 姑奶奶, 不带这么找死的！ 红衣乌发, 容貌去拍电视剧一定会成为大红大紫的少女有些讶异的看着停下来的车子，看向车里的两个人，而在看到卫时彦时不由挑了挑眉。 卫时彦好脾气的提醒道：“这里不是行人道也不是斑马线。” 简言之, 姑奶奶你走过界了。 少女挑了挑眉。“你看得见我？” 这是什么话？他又不是盲人，一个大活人在这他怎么可能看不到？卫时彦不解, 正要问, 却听孙彬道：“这女人身上没有人气。” 卫时彦微怔。“妖族不过年吗？”年三十还在外头闲逛。 孙彬诡异的看了卫时彦, 这什么思维逻辑？“她身上没有妖气。” 卫时彦瞅了眼孙彬手里的一个红漆罗盘，那是非人界的一种新产品，专门用来探测非人气息的，黑色指针是鬼气，红色是妖气。孙彬说那少女没有人气，那就肯定不是人, 而鬼气与妖气指针都没反应则说明那少女不仅非人, 还非妖非鬼。 神、魔、仙、灵、精、妖、怪、魑魅魍魉。这是非人生物的等级划分, 实际上, 神魔仙都有可能是妖族，妖神、妖魔、妖仙都是妖族, 还有精与妖以及魑魅魍魉，都是妖族，只是出身高低不同罢了。至于最后的灵与怪，灵是指天地生成的精灵与灵兽, 是介于仙与妖之间特殊物种；怪则是妖死了后产生的一种东西，也可以归入鬼道，但地府不管妖族死后的灵魂，也就没归入鬼道。 可不管是灵还是怪都是普通人可以看到的东西，少女却惊讶于他们能够看到她，说明寻常人是看不到她的。 卫时彦摸了摸眼睛，之前为了找非人方便，他跟孙彬都在眼睛上抹了特别调制的牛眼泪。 少女三两下跳进了车子，对卫时彦道：“好久不见，恭喜你终于摆脱了天谴。” 卫时彦：“......小姐贵庚？” 少女愣了下。“你不记得我了？” 卫时彦很想抓狂，四千年前，不知道多少世以前的事，鬼都记不得啊！ 卫时彦打算先将孙彬送回去再去找子娴问问认不认识这位。 “别呀，反正也没事，我跟你去见子娴。”孙彬也好奇这是什么存在。 “桃花源离这可是有几千公里。”少女提醒。 还真是四千年前的故人。 “她几个月前就刑满释放了。” 子娴在一家咖啡店将自己买的大蛋糕消灭得差不多时终于等来了卫时彦，还是买一送二。 见到少女，子娴微怔。“好久不见，要不要吃蛋糕？” 子娴将还剩下的一块小蛋糕递给少女，少女不客气的接过，子娴又将大的一块递给卫时彦，孙彬一点都没有。 孙彬：“......” 少女见了，无语了下。“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裸的偏心眼、区别对待。 子娴不以为意，她就是偏心眼，你待怎的？ “你今年叫什么？” “年。”少女道。 孙彬插道：“孟赢大人，这位是？”什么品种？ 子娴轻飘飘吐出了两个字：“神人。” 第48节 孙彬险些从椅子上跌地上。 我去，大过年的碰上个神，明年肯定鸿运当头。 不过，有什么神是会改名字的吗？今年叫年，那去年和明年呢？ 卫时彦一直疑惑的看着子娴，伯益认识的人他都不认识，另外，四千年前的子娴不是逮什么都吃吗？神人，碰到的话，说子娴不会尝尝什么味道，鬼都不信。 许是卫时彦的眼神太过直接，子娴低头吃蛋糕，就是不说话，而年则是道：“她是想过吃掉我，但吃掉我的后果她承担不起，只能放弃。” 卫时彦：“......”你还真打过这个主意啊？ 孙彬高山仰止的望着子娴，连神人都想尝尝味道，真威武！ 子娴尴尬的轻咳了下，她当时也没认出来那是神人，自然，不论认不认得出来都不妨碍她的食欲就是了。 子娴问年：“你不忙着找你哥吗？” 年叹了口气。“我想找你帮忙。” 子娴忙道：“这都四千年了，我可不记得你哥什么气味了。”她的记忆力还没变态到记得四千年前一面之缘的一个人的气味。 “凶兽是天地间的戾气、煞气等负面能量与天地间的精气交合孕育的物种，你对那些负面能量应该是很敏锐吧？”年叉着蛋糕道。 子娴严重怀疑年是成心找到自己的。“这种捉迷藏游戏，我掺和进来是犯规吧？” “他故意躲着我，不希望我找到他。” 简言之，已经超出了捉迷藏的范畴，快赶上失踪人口了，犯规就顾不上犯规不犯规了。 卫时彦听得满脑子问号。“子娴，你们能说的我能听懂一些吗？” 孙彬赞同的点头，根本听不懂啊。 子娴闻言，道：“今天是除夕。” 唯二的人点头，华夏哪个人不知道今日是除夕？ 子娴问：“那你们知道除夕过年的由来吗？” “据说是远古时一头叫年的怪物每年都会有一天跑出来伤害人类，后来人类用爆竹和红的颜色赶走了它，为了纪念那一天就每年都加以庆祝。除夕夜差不多，只是年兽换成了名叫夕的怪物。”孙彬道，做为特勤处的成员，华夏民间神话传说他可谓了如指掌，无风不起浪，传说有其源头，如果想了解一个地方有或有过什么非人存在的话，当地神话传说是第一途径。 子娴指了指年，提醒：“她今年叫年，并且每年出来溜达一回。” 孙彬语塞，悚然的看着年。 卫时彦也无语，怪物变神人，民间传说当真是不靠谱。 子娴将最后一口蛋糕咽下。“你哥躲你干嘛？” 年没给答案，只是说：“你见到他就会明白。” 子娴真心没兴趣管闲事，但看在年好歹是四千年前的故人份上还是决定勉为其难的帮一把。 负面能量场最强的地方必然能找到年她哥，这是年给的指导。 卫时彦开着车在城市里转了起来，让子娴感觉哪里的负面能量场比较强。 卫时彦对子娴说：“我不是很明白负面能量场是指什么？” “戾气、煞气、还有人类身上各种各样的负面情绪都是负面能量，而负面能量场就是指这一类负面能量特别多的地方，人呆久了，不是倒血霉就是一命呜呼，也有可能不断滋生负面情绪，最后心理扭曲，做出很多伤天害理的事来。”子娴解释道。 卫时彦愣了下。“可她说凶兽就是由......” 子娴点头。“所以凶兽生而强大却没有灵智，即便有灵智也很容易走上歪路。” 人生来是一张白纸，长大后变成什么样要看周围的人在这张白纸上涂什么颜色，凶兽却不然，凶兽生来就是一张黑得不能再黑的黑纸，漂白剂都漂不白。 孕育凶兽的负面能量注定了凶兽生而凶残嗜血的天性，最终祸害一方，甚至祸害天下。如传说中被神魔两族联手干掉的桓寂魔君，如现在还活着的那位凶兽魔君，以及在神族中神神都咬牙切齿，跟鬼见愁似的清任上神。 生而有罪，为世所不容，这就是凶兽。 卫时彦认真道：“你很正常。”子娴不算良善，却也不是大奸大恶的妖族。 子娴莞尔，正常？从凶兽的角度来看，她绝逼不正常；从人的角度来看，她吃人无数，恶贯满盈，更不正常。 卫时彦握住了子娴体温明显低于人类的手。“你没有吃了我，这是个奇迹，不是吗？” 哪怕最初时她是真的想吃了四千年前的伯益，只是因为心理阴影而没吃，可后来摆脱了心理阴影，她仍旧没吃。对于一头凶兽而言，这真的是个奇迹。 这段日子，伯益也从特勤处查到了一些关于凶兽这一物种的事迹传说，两相比较，子娴简直是博爱众生的圣人。 车子在城市里兜了一圈，愣是没找到年他哥。 子娴果断飞天上去了，放开神识，整个烟台都进入了她的感知范围，妖魔鬼怪与凡人，正在产生的各种各样的情绪，或美好或负面都在在她脑海中呈现出了一张分布图，子娴很快就找出了其中不合理的一片区域。 “去东郊。”子娴坐回了车里。 孙彬问：“不能飞吗？” 子娴反问：“你会飞？” 孙彬瞅着子娴与年不语，他自然是不会飞的，可这两位好歹是神，不至于也不会飞吧？ “我用法术的话，我哥会很容易感应到我。”感应到了还不马上脚底抹油跑路？ 子娴似笑非笑：“你想骑我？” 孙彬果断摇头，骑凶兽很拉风，但被凶兽一口吞了就绝不拉风了。 卫时彦将车速开到最大，很快就到了东郊，而到了东郊时子娴也明白了为什么年会说她看了就知道年她哥会多着妹子了。 “那还是神？” 丫堕神入魔了吧？ 第71章 年与夕中 “我要回家！” “我要妈妈......” ...... 烟台的城郊还保留了一些自然风光, 有一些小树林, 而此时此刻, 这片小树林正在进行宴会。 单方面的，设宴的人兴致很高，与宴的人却兴致不高, 嚷嚷着要回家，闹得厉害, 不乏哇哇大哭。 唯一没哭也没闹的是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 眨巴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瞅着设宴的人。 宴会的主人是一个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 穿着红色大袖深衣，深衣上绣着一头长相古怪的怪兽，衬得男子愈发肤白貌美。只是男子虽长得很喜气，笑眉笑眼的，令人看了很难讨厌，但——男子的气质有些诡异, 非常的阴郁森冷, 令人觉得不舒服, 两相叠加使得男子整个人看上去矛盾无比。 男子初时将孩子们带来时还很有耐心的哄着, 但熊孩子的杀伤力是每个成年人都知道的，而一群熊孩子的杀伤力...... 男子两眼冒火, 表情愈发狰狞。 “我受够了！” 男子大怒，眸子变成了猩红色，化成了一头红色的怪兽张着血盆大口向闹得最凶的熊孩子扑了过去！ “你堕魔了？” 一头更恐怖的五爪蛟自天而降一爪子将怪兽拍在了地上按着。 熊孩子们瞠目结舌的瞅着益蛟一怪兽，刚看到怪兽时所有熊孩子被吓掉了半条命, 然而看到蛟却不由崇拜起来。 没辄，华夏的图腾是龙，哪怕是小孩子也认得龙的形象，而这头蛟的模样与真龙不差多少，除了颜色黑了点，眼睛诡异了点。 若是一个成年人看到这么一头蛟，必然会是一出现代版的叶公好龙，然而这里是一群熊孩子，他们还不曾被现实磋磨，只是通过电视和童话书了解到了龙的存在，也坚信神龙的存在，因此看到这么一头威风凛凛的的五爪黑龙（蛟？）自天而降后先是一愣，然后就不怕死的扑了过去。 “龙、龙......” 子娴抽了抽嘴角，这帮熊孩子应该庆幸她已经开了灵智，否则换了她开灵智前，这么一群小羊羔扑过来肯定不客气的开餐了。 伸出另一只爪子，子娴将熊孩子一一扒开。“别闹别闹......”就算她不会吃这些熊孩子，不小心压着了也是个悲剧。 发现“龙”不生气，熊孩子们即便被扒开了也立马扑了回来，子娴只能继续扒拉。 卫时彦三人赶到时看到的便是子娴悲催的模样，身上已经爬上去一个熊孩子，还有无数熊孩子在努力攀爬，爪子下面按着一头红色的怪兽。 卫时彦脱口：“那是什么妖怪？” 孙彬辨识了下。“好像是传说中的年兽，可怎么煞气腾腾的？”说是魔兽也不为过。 卫时彦颌首赞同，煞气比子娴还重。 “大哥。” 年奔了过去。 卫时彦与孙彬面面相觑，还真是神人啊。 见年来了，子娴瞅了瞅爪子里发疯的年兽，想了想，狠狠抽了几爪子将兽按得只剩下一口气后才撒爪，笼着熊孩子们离远点。 刚将熊孩子们扒拉远了点，一只小爪子糊在了子娴的嘴巴上，子娴往下一瞅，一个两三岁的小女孩抓着一颗糖放在了她的嘴巴，紧贴着她嘴里那一排比鲨鱼牙还尖利的牙齿。 子娴惊讶的看着小女孩。 小女孩很认真的道：“吃糖糖。” 子娴倏的化作了人形将小女孩拎起来仔细一番打量，满眼震惊：“你......” 小女孩露出了疑惑之色，不明白子娴在说什么，便重复的道：“吃糖糖。” 子娴沉默的接过糖丢进嘴里，连糖纸都没剥就那么嚼了两下咽了下去，什么味都没尝出来。 小女孩道：“骑骑......” 子娴静默片刻，终是道：“等会骑。” 子娴拎着小女孩去找年。 年兽已经变成了人形，但身上的阴戾之气仍未消，子娴问：“你们这究竟怎么回事？跳槽不当神改当魔了？” 卫时彦不解：“他们怎么了？” “他们原本不是这个样子。”子娴道，之前见到年的时候她就觉得不对劲，如今见了男子，就更觉得有问题了。 哪有神人会形成这样的负面能力场的，魔还差不多。 卫时彦无法猜测兄妹俩原本是什么模样，只能问子娴：“那他们原本是什么样的？” 年原本是什么样的？ 第49节 子娴现在至今还记得很多年前的那个岁末除夕夜，那个时候一年还不叫一年，而是叫岁，年自然也不叫年，而是叫岁。 四千年前的人族已经有了过年的习俗，并且一起祭祖，因此子娴在人类社会的第一个年是在费地渡过的。 伯益父亲的封地在费地，氏族的宗庙在费地，因此过年之前父子俩便回了费地准备过年。 庭坚的家庭人口很多，古人早婚，虽然长子的婚事被子娴的存在给拖累了，但别的儿子却没有，因此三世同堂，孙子辈有八个，后来更是一年年的增加，孙子、重孙、玄孙......庭坚非常有福气的在活着的时候看到了六世同堂。 子娴第一次过年，因为都是熊孩子，而熊孩子的数量还不是很多，大家准备年夜饭时将熊孩子丢给了子娴。 远古时代妖口比人口多，孩子跑远了就可能被妖怪逮了加餐，哭都来不及，而将孩子们托付给子娴，长脑子的妖族都不会动那些孩子的主意，不然就是给子娴送菜。 一群熊孩子在一起，玩疯是必然。 他们不仅玩疯了还错过了回家的时间，入夜后不离开聚居的城邑与家门是当时每个人族都知道的常识，半夜跑出家门溜达，第二天回不来是很正常的事。 子娴的存在让别的妖族都不敢靠近，因此熊孩子们倒没什么危险，而没有危险便让熊孩子们彻底忘了时间。 捉迷藏是当时的熊孩子们很喜欢的一个游戏，古人娱乐匮乏，游戏就那么几种，玩的不亦乐乎。 游戏中，子娴永远都是抓人的鬼，体型太大，也太显眼，捉迷藏的时候找别人会很难，但找子娴却是一找一个准。 捉迷藏时子娴感觉到了一个不属于人的气息，很香的气息，一闻就知道是很优质的食物。 想了想，子娴去逮那个气息了。 一头红色的怪兽。 子娴歪了歪脑袋，很奇怪的怪兽，一点妖气都没有，反而似神人一般清气环绕，但和以前见过的神人环绕的清气不同，这怪兽身上的清气带着一丝别的味道。 很多年以后子娴才知道，那带着的东西是福泽，年兽是瑞兽，它出现的地方的人们在新的一年里都会很平安。 而不知道年兽代表着什么的子娴将年兽给抓了，并且准备做成肉汤。 动爪子将一块大石头给掏成石锅，锅里倒入了半锅雪，熊孩子们在石锅下头升起了火。 岁找来的时候好悬没被气出心脏病来，纵是神人的心脏强悍到变态，见了子娴在做的事，也不禁眼前阵阵发黑。 普天之下能把瑞兽下锅的，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岁撸袖子就准备收拾子娴。 虽是祥瑞的神人，但再怎么样也是个天地孕育的神人，k个把妖族还是小意思的。以前也不是没碰上想要吃他们兄妹来的妖族，但都被收拾了，然而这一次岁踢到了钢板，子娴是妖族，却不是寻常妖族，而是凶兽。 半个时辰后岁被子娴一块下锅了。 子娴趴在锅子边上不断加火，口水直流。 香喷喷的肉汤...... 还是飞了。 连战两位神人，哪怕离的远，只要不是聋子都能听到声响，怕子娴和熊孩子们出什么事，伯益寻了过来。 子娴不识货不认识瑞兽，伯益却是认识的，一看锅子炖着的“人”，脑仁立刻突突的疼。 “子娴你在干什么？” 子娴回道：“煮肉汤，益你一会要不要来一碗？这可是极品的肉食。” 伯益瞅瞅口水直流的子娴，再瞅瞅锅子里阴沉脸的两位神人，找块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 祥瑞之神的肉都吃，真心不怕折寿啊？ 伯益赶紧将两位神人放了出来，一个劲的道歉，顺便邀请神人回家设宴告罪。 祥瑞兄妹俩没拒绝。 远古时代人神妖混居，中间住着个人，左边邻居是神仙，右边邻居是妖，这种事在远古时代，不稀罕，而在混居最严重跟大杂烩似的的都广之野更是比比皆是。 子娴惹事在先，伯益请人吃酒赔罪也是理所应当的。 一顿酒吃得宾主尽欢......大概吧，除了子娴不高兴自己的肉被胃口不比她小多少的兄妹俩吃了，其余人都吃得挺高兴的。 子娴不明白为什么对祥瑞兄妹俩那么客气。 最后獬豸给了子娴答案。 祥瑞兄妹俩是真神。 神人也分三六九等的，只有上神才是真神，而上神的后代虽是神人却不是真神，只是因其有上神血统，又有两次天劫大限才被尊称神人，实际上他们并非真正的神。 祥瑞兄妹俩是神族中的稀有品种，真正意义上的生而为神，无父无母，天地直接孕育了这一对两位一体的祥瑞之神。 比如清任上神，寻常神人见了他都要矮一头，可这对祥瑞，哪怕武力在神族中是渣五，他们也是与清任上神平起平坐的存在。 说到这，獬豸很是佩服的瞅了子娴一眼。 真神不能得罪，哪怕那个真神是战五渣。 神人有两个让人极度呕血的优点：一是很难死干净，哪怕你把神砍成了齑粉，都不敢肯定的说，神就不会复活了；二是真神所掌控的法则，每一位真神都掌控着法则，言出法随，如果那对祥瑞兄妹俩真上火了，说一句子娴会倒霉一辈子，那子娴还真的就会倒霉一辈子。 子娴悚然了，她刚才可是差点把那两位给炖了，应该......大概......不会上火吧？ 第72章 年与夕下 子娴很是提心吊胆了一段时间, 直到很多年后她认识了别的上神, 得知真神虽然言出法随, 却也不是可以因此而胡说八道后才放下心。 真神的言出法随的因为他们自身已经与法则融合，神即法则，若是仗着这一点胡说八道的话, 会很倒霉。比如出尔反尔，那就是对法则的背叛, 也是对自身的否认, 而一个神否定了自己存在的法则, 后果......死都是痛快的。 反正束缚很多，因此子娴当年除非是真的把那两位给吃了，否则他们是不能随便利用自己的法则对付子娴的。而且当年伯益发现及时，又立马诚恳的请那两位吃酒倒了歉，他们也接受了，等于化解了此过节, 就更不能对子娴出手了。 什么？死了还怎么对付仇人？ 之前不是说了吗？神是很难死干净的存在, 子娴当年就算把那两位吃了, 那两位也死不了, 自然，死不了不代表一点事都没有。 因为当年一直忌惮自己会不会被言出法随的诅咒, 子娴对于当年的事记得特别清楚，也因为记得清楚才更觉得诡异。 昔年瑞气蒸腾的祥瑞神祇怎么变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若非此刻是夜晚，子娴真想抬头看看太阳是从哪边出来的。 年检查了下男子，发现子娴下手很有分寸, 没有缺斤少两，顿时松了口气，找子娴帮忙的时候她是真的怕子娴趁机吃神的。 男子无奈的看着妹子。“你怎么那么固执啊？” 年白了男子一眼。“我们是同源而出的兄妹，我若是有事，你会看着我一个人出事？” 男子哽住。 卫时彦奇道：“你们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吗？可以跟我们说一下，特勤处影响挺大的，说不定能帮你们一把。” 祥瑞兄妹俩给卫时彦的是一对白眼。 子娴轻咳了下。“有话好好说。” 男子虽然没有缺斤少两，却被子娴给抽得不轻，不想说话。年便替自家哥哥道：“我和哥哥是先神。” 子娴点头。“这我知道，天道法则直接孕育，生而为神。” “天地间的每一个先神的诞生都是负有使命的，我和夕的使命便是净化。人有善的情绪，也有恶的情绪，这些东西充斥于天地间，特别是后者更是回滋生无数的妖魔。我和夕每年的最后一天会一个吸取天地间的正面情绪，另一个吸取负面情绪，然后让两种力量相互抵消，从而达到净化天地的目的。” 卫时彦嘀咕：“那不就是吸尘器吗？” 子娴怔了下，随即点头。“超级吸尘器。” 不过子娴如今倒是明白了这两位为什么会称为祥瑞了，负面能量滋生邪魔，这两位走一遭，乱七八糟的东西会被净化掉，穷山恶水也能变风水宝地，能不祥瑞吗？ 孙彬（抹汗）：“......”那可是神人啊。 年与夕倒是没生气，卫时彦便继续问：“那现在是出了什么问题？” 年愤愤道：“什么问题？人类内心的丑恶越来越多，天地间充斥的负面情绪也越来越多，我们已经没有办法净化干净了。” 子娴随口道：“那你们就别管了。” 卫时彦、孙彬：“......” 夕无语的开口：“你知道天地间充斥的负面情绪不净化干净最后发生什么事吗？” 子娴反问：“跟我有关系？” 子娴这么问纯粹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一问，却不曾想，夕还真的点头了。 子娴愣了下。“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夕提醒：“凶兽是戾气所育的物种。” “这我知道。”子娴还是不太明白。 年干脆直白的道：“当天地间负面能量到达一个临界点时便会有一头始祖凶兽诞生。” 子娴闻言反问：“那又如何？凶兽又不会吃了你们。” “凶兽会吃人。”孙彬战战兢兢的提醒，大人您是否忘了您老人家的累累前科？ 子娴理所当然道：“自作孽不可活。” “大洪荒时代曾有一头始祖凶兽名唤桓寂。” 子娴这下真愣住了，半晌才笃定的道：“人间界若有一日毁灭了，那一定是人类自己播的种。” 魔君桓寂那是什么人？子娴跟他不是一个时代的，不了解，但能够逼得天生对立、隔三差五就要血战一场、不把对方弄死绝不罢休的神魔两族放下恩怨联手剿杀他，想也知道那位做的不会是什么好事。 卫时彦静默了片刻，忽问子娴：“夕和年会怎样？” “污秽在体内攒多了，多到当神之躯也无法承受的时候，神也会变成魔，而且是跟凶兽，也就是我最早时候差不多状态的魔。”子娴微叹。“不过原本即便化魔也只是化一个，现在年找到了夕，以他们两个的两位一体情况，两个都跑不掉。” 所有的魔类中，神人堕落而成的魔是最恐怖的，特别是先神的化魔，往往意味着麻烦，比如这两位，是天地间的吸尘器，吸尘器有一天坏了，不吸尘了，改制造灰尘了，想也知道会发生怎样的事。 卫时彦皱眉：“没有办法帮帮它们吗？” “把吃进去的污秽吐出来自然就没事了。”子娴回道：“不过那样的话，我很快就会有纯血的同类了。” “吐出来倒是个不错的主意。”卫时彦赞同道。 子娴不由对卫时彦侧目，这位真是人族？ 孙彬悚然的看着卫时彦：“你疯了，没听孟赢说吐出来会有什么东西诞生吗？” 卫时彦反问：“人类惹的麻烦不应该人类自己来收拾吗？” 可这种麻烦人类收拾不了啊大哥，孙彬晕死的心都有了，一头幼生期的混血凶兽四千年前尚且搞得人间生灵涂炭，若换成一头始祖凶兽，呵呵，人类真的可以领便当了。 第50节 顿了顿，卫时彦又道：“子娴，我记得你的太阳真火好像可以焚尽世间任何东西的。” 子娴嘴角抽了下，在这等着呢。 太古毒龙是凶煞之气与太阳星的精气交合孕育的凶兽，生于太阳星，自然继承了“父母”的部分能力，如太阳真火。 太阳真火可以说是天地间的至阳之火，对于污秽有先天的克制，奈何医者不自医，太古毒龙能用太阳真火涤荡任何污秽，唯独没办法去掉自己骨血里的凶残暴虐。因此一直以来，太古毒龙拥有太阳真火的能力都是三界生灵的噩梦。 邪魔不可怕，可怕的是根本不怕任何净化手段的邪魔，不，那不是可怕，是恐怖，遥远的大洪荒时代，魔君桓寂就专门给三界众生上了一堂相关课。 子娴坦然拒绝：“爱莫能助。” 孙彬狐疑的瞅着子娴：“太阳真火净化不了？” 卫时彦问：“有什么困难？” 子娴没理会孙彬，而是对卫时彦回道：“我不是纯血太古毒龙，并不能随心所欲的掌控太阳真火，我能召唤出来的那点火，杯水车薪。”虽然她的确不想帮忙，但这次是真的爱莫能助。 卫时彦再问：“那换一头纯血太古毒龙呢？” 子娴微默，终究是开口提醒：“不是每头凶兽都跟我一样有讲道理的。” 想让一头纯血的太古毒龙帮忙，可以。先逮个上神给它吃了开启灵智，然后再慢慢教导它善恶，并且在教导过程不被它吃掉，如此，教导完了就可以让它帮忙了。 卫时彦从子娴的眼睛里读出了这么一段话，无言以对。“就没别的办法了？” 子娴思索了片刻，最后将小女孩拎了起来。“小鬼，帮个忙，我请你吃冰淇淋。” 唯二的成年人类、唯二的神：-_-||| 子娴的掌中跳出了一团琉璃般澄澈的金色火焰，火焰中跳动着一枚苍凉古朴蕴含着力量的古老符文。 “来，小鬼，滴一滴你的精血。” 卫时彦赶紧拉住要往小女孩心口伸爪子的子娴：“子娴你做什么？” “取她一滴精血。” 卫时彦狂汗：“姑奶奶，她只是个普通人，你往她心口来一下，她还能活吗？” 双生的神祇凝视着火焰中跳动的符文，那是天道符文，每一枚符文都蕴含着强大的力量，而这一枚符文的含义是：钥匙。 子娴不可能随便让一个人往天道符文上滴血，除非她认为那个人能驱动符文，两位神人看小女孩的眼神顿时诡异了起来。 年问兄长：“你从哪抓来的这位？” 夕（一脸懵逼）：“游乐园随便抓的。”自己这是抓了个什么东西？ 孙彬从两位的神人的表情与语气里读出了不一样的东西，将卫时彦拉了开来。“你家那位虽然不什么良善，但你什么时候见她主动害过人？” 卫时彦嘴角微抽，他这辈子是没见过，但他这辈子之前子娴是前科累累啊！ “我就算吃人也不会吃这么小的孩子。”子娴道。 卫时彦松了口气。 小女孩一直在挣扎想要下地，但发现自己下不去后便不再挣扎，而是与子娴平视着，奶声奶气的控诉：“坏龙！” 子娴纠正道：“我不是龙，我是蛟。” 小女孩从善如流：“坏蛟！” “给我一滴你的心头血，请你吃冰淇淋。” 小女孩坚决拒绝：“不要！”她可是好孩子，好孩子怎么能帮欺负自己的坏蛟？ 子娴磨了磨牙，熊孩子一点都不可爱。 “交给我。”卫时彦见子娴不悦，赶紧接过熊孩子。 卫时彦将熊孩子放了下来，然后蹲了下来与熊孩子平视。“哥哥叫时彦，小妹妹叫什么啊？” 小女孩奶声奶气的回道：“瞳瞳叫瞳瞳。” “那瞳瞳是好孩子吗？” 小女孩挺直了小胸脯。“瞳瞳是好孩子。” 卫时彦一指年与夕：“这两位哥哥和姐姐生病了，病得很重，就快死了。可只要瞳瞳的一滴血就可以治病，不知道瞳瞳愿不愿意帮忙让哥哥和姐姐好起来？” 年与夕：“......”他们俩几时病得要死了？ 瞳瞳纠结了下，需要一滴血？那就是要抽血了？会很疼的。可瞳瞳是好孩子，好孩子不能见死不救的。 “好吧。”瞳瞳异常纠结的点头。 卫时彦夸赞的摸了摸瞳瞳的小脑袋：“瞳瞳真是个好孩子。” 子娴（不忍直视）：“......” 子娴在瞳瞳的心口割了一个小口子，然后用法力从瞳瞳的心脏里抽取了一滴精血融入太阳真火中，很奇异的，焚烧一切的太阳真火并未焚尽瞳瞳的精血，两者在子娴的揉和中变成了一柄浅金色材质非金非木非革的钥匙状的透明晶体。 子娴将钥匙抛给年：“这枚钥匙可以打开太阳界的门，太阳界中无处不充斥着熊熊燃烧的太阳真火，你们以后每年都去太阳界闭关一段时间，应该能慢慢恢复神之躯的健康状态。” 第73章 瞳瞳 年与夕的事情解决, 那些熊孩子也得处理, 看得太多了。 当子娴与孙彬琢磨怎么处置那些熊孩子时, 卫时彦眉头抖了下，怎么就觉得这两位的眼神不太友善呢？ “那可是人命。”卫时彦提醒孙彬。 孙彬白了卫时彦一眼：“我不是屠夫，你有空担心我还不如担心孟赢大人。”那才是真正的屠夫, 连杀带吃的那种。 “子娴不会杀人，她肯定在想要不要抹去他们的记忆。”卫时彦笃定的道。 子娴道：“那是最好的法子。” 卫时彦道：“有后遗症。” 子娴道：“不然就不管了？” 卫时彦点头。“你看看他们的年龄, 他们说见到了龙见到怪物, 哪个家长会信？” 子娴瞅了一圈小萝卜头, 还真是...... “那特勤处处理吧，我先走了。”子娴拎上瞳瞳就要走。“瞳瞳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半道上被妖魔鬼怪见着了再吃了那就乐子大了，小妹子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多么珍贵大补的品种？老娘若非是肉食动物都想啃了你。 “我去送她。”卫时彦麻溜的跟了过去，一群熊孩子很可怕。 瞳瞳也不知道自己家在哪，一个两三岁的孩子能记住自己家在哪，那就是人精子了。 卫时彦只好带小家伙去公安局。 大过年的进局子, 卫时彦觉得自己也够悲催的了。 瞳瞳上了车没一会就在子娴的怀里睡着了, 虽然嘴巴里说着坏龙, 但瞳瞳似乎并不排斥子娴, 相反，所有人里她最信任的似乎就是子娴, 哪怕知道子娴不是人，哪怕相识还不到半个小时。熊孩子的血气远不如成年人，取一滴精血等于要她半条命，不养个三五年养不回来, 因此身体自己就进入了睡眠休养。 见瞳瞳睡着了，卫时彦问不知在想什么的子娴：“子娴？” 子娴回过神来用疑问的眼神看着卫时彦。 卫时彦指了指在子娴怀里睡着的熊孩子：“她是？”什么品种？ 子娴不答反问：“爱是什么？” “啊？”卫时彦懵逼的看着子娴，什么意思？ “亿万年苦修一朝尽毁只为变成一个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凡人，值得吗？”子娴泛着浅金色光泽的墨眸中满是疑惑。 亿万年？ 卫时彦的心脏险些停止。 这时间单位......卫时彦知道子娴不会说虚的，那么她说亿万年就一定是亿万年，八成只多不少。 这熊孩子究竟什么奇葩品种？ 卫时彦想再问，只是子娴的脸上满是迷惘，卫时彦只得放弃这个话题。“值与不值，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就如你画地为牢四千年，我相信这世上九成九的人都会认为你是傻子，可你后悔吗？” 子娴愣了下，随即摇头。“不会。” 卫时彦问：“哪怕你并没有等到我去放你出来？” 子娴道：“我很早的时候就以为我会在那里一直呆到天荒地老，人间界不复存在。” 卫时彦问：“不会觉得不划算？” 子娴反问：“那你呢？” “我？”卫时彦疑惑。 子娴继续问：“抚养一头成天在脑子里想着你这个人清蒸好吃还是红烧好吃的凶兽，你后悔吗？”她是没吃伯益，但最早的那段时间她天天惦记着如何烹饪伯益味道最好。 卫时彦无奈：“我不是伯益。” 子娴没再说什么，但她的神色却已然给出了答案：灵魂还是那个灵魂，人自然也是。 物种三观有别，如果这是病，那就是知道病根也没法治的绝症。 卫时彦揉了揉眉心，他希望子娴将他与伯益区分开来，否则子娴对他的感情永远都会是如兄如父，亦师亦友。 伯益的一生太成功，言传身教，他没有言传，却用以身作则的方式将子娴教成了如今的模样。有的时候，卫时彦都忍不住嫉妒与好奇自己的前世，该是怎样的男子才能创造如此奇迹？ 君子重然诺，至死不相负。 见到如今的自己，卫时彦不知道子娴是否觉得失望，他与四千年前的伯益区别太大了，一个是顶天立地的英雄，一个是平凡无奇的凡人。 一双冰凉的手按上了卫时彦的额角，力度适中的按揉，卫时彦的疲乏顿时消解。 子娴问：“若有一日，我换了一副躯体，忘了你，你还会认得我吗？” 卫时彦想也不想的道：“会。” 子娴这妖太有特色，也太傻，太好认。 “在我眼里，你与伯益从来都没有区别，不论你是人族的重臣亦或现代的都市凡人，那都是你，或许是我不是人族的关系，我始终无法理解你们对转世的纠结。”子娴蹙着眉道。 卫时彦忍不住问：“为什么你们会通过灵魂来认人？” “因为轮回中所有东西都会改变，唯有灵魂是永恒的。”子娴摸了摸瞳瞳的柔软的脑袋。“要不我们打个赌，瞳瞳想要找的那个人，若有一日出现了，他也一定会认得出如今的瞳瞳，哪怕瞳瞳已经变成了一个凡人。” 躯体不过皮囊，跳过皮囊直接看灵魂，瞎子也不可能认错人。 第51节 卫时彦嘴角抽了下。“瞳瞳才多大？”说那个是否太早了？ 子娴不以为然：“她本就是为了那个人来到人间的，也不知道她在这人间游荡多久了。” 卫时彦改口道：“那希望她能早日找到她要找的人。”不是他没骨气，而是一个人得多么的在意另一个人才能放弃永生变成一个凡人？ 卫时彦又问：“对了，瞳瞳要找的是个人类？” “不是，是一个已经灰飞烟灭了的妖。” 卫时彦手里一个不稳险些翻车，好不容易才将车子控制好恢复正常驾驶。“灰飞烟灭了？” 子娴点头。 卫时彦看了眼瞳瞳：“那她？”知道吗？ “她拒绝相信。” 卫时彦：“......” 卫时彦忽然看开了自己和伯益的关系，自己和伯益到底是一个灵魂，并且他与子娴都还存在。再怎么样也比瞳瞳好，她找的人不仅死了，还死透了，灰飞烟灭，三界六道再无那人踪迹。而瞳瞳自己，拒绝相信？然后就变成了一个凡人，卫时彦严重怀疑还是非人的最后一段时间，瞳瞳的精神是否正常。 做人应该惜福！ 在公安局等了没多久，瞳瞳的父母就找来了，女儿失踪，二老都快发疯了，整个烟台就差翻个底朝天了。这真心不是夸张，而是真的。 人来了卫时彦才发现瞳瞳的出身在真心不错，至少按着世俗的标准，这丫果断是白富美。虽然年纪小了点，但她老子却是山东首富，产业遍布山东，在山东之外也产业林立，各行各业都有涉及。 瞳瞳不是这位大富翁的独女，却是唯一的女儿，前头生了四个全是儿子，就这么一个女儿，物以稀为贵，自然爱若眼珠，找女儿把砚台翻过来真心不是难事。 终于找到女儿时，夫妻俩抱着女儿眼泪直流。 卫时彦很好奇，这两位要是知道自己生的女儿就不是个人，会是什么表情。 虽然子娴说瞳瞳现在是人，但卫时彦可不会认为瞳瞳就真的变成了人，充其量就是顶着一张人皮罢了，里子还是原来那个。 在特勤处的时候孙彬给卫时彦看过神仙下凡渡劫的档案，那些渡劫的神仙投了凡胎，外表是人，也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但你把他们的灵魂抽出来瞅瞅就不会这么认为了。马勒戈壁，那变态的灵魂要是人，那这世上的人肯定已经死绝了。 灵魂强大也就算了，陨落的大能转世为人的例子也不是没有，可丫有些转生者的灵魂......抽出来后什么形状都可能，就是看不出人形。 躯体可以更换，灵魂却没法换，瞳瞳前世是非人世界的大能，她这辈子......不发生意外的前提下她还是能当一个普通人的。 不过，父母不嫌孩子丑，子娴当年想吃了她父母，她父母都能忍了，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成天想着怎么吃了自己的孩子长大。瞳瞳虽然不是人，但不是凶兽，不会像子娴那样想吃了自己的亲生父母进补，想来这对父母也不会多嫌弃孩子不是人的事实。 话说回来，卫时彦默默瞅了子娴一眼，子娴的父母心究竟有多宽才能接受一个天天想吃了自己的孩子？虽然家暴不断，但那也是子娴自己找的。 子娴忽的看向卫时彦。“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卫时彦果断否认，自己脑子里想的东西如果让子娴知道了，八成得抽死自己。 子娴狐疑的眯起了眼睛，明显不信，但她又不会读心术，只能作罢。 帮小瞳瞳找到了家人，天色已经不早了，要买东西也吃了，这个时候不管是什么地方都关门回家吃年夜饭了，子娴干脆拿了几枚丹药当礼物。 “凡药带三分毒。”卫时彦提醒。 “这是保健丸。” 卫时彦：你唬我呢，我都闻到丹药香了。 “我用炼丹的手法和材料炼的保健丸。” “吃了会怎样？” “反正吃不死人。” “要不还是别送了，送礼太客气了，你四千年前给伯益的家人送过年夜饭的礼物吗” “那不一样，皋陶一家子清楚我是什么，连我吃人时他们都能在一边面不改色的吃人类的食物，我跟他们不用客气。而你如今的家人，他们是普通人。”子娴理所当然道，她在意卫时彦，却不会因为他而去对他的家人敞开心扉，最多就是看顾点，别让非人生物找他们麻烦就是了，但如对皋陶一家子一样敞开心扉无半点顾忌的相处却是不可能的。皋陶可是用行动向子娴证明了他是个可以信任的人，而卫家人，跟皋陶还差得远呢。 卫时彦着实佩服皋陶一家子的心理素质，真英雄，敢于直面凶兽进食。 子娴最后还是带着保健丹药上门了。 年夜饭很丰盛，子娴已经四千多年没有用年夜饭了，再次吃到年夜饭，并且是一大家子人一起吃，她突然有些明白夕干嘛要绑架孩子了，过年时一个人吃饭真的很无趣。偏偏夕的情况不能去找他妹子吃饭，就只能逮些人陪他吃饭了。 第74章 孰人孰魔？一 卫妈妈真的做了一千多个饺子, 子娴吃得不亦乐乎, 年三十的饺子她这还是头回吃到, 尧舜禹时代的人族烹饪之法还很单调，不是煮就是炖，再不就是烤。也就子娴之前跟着亲爹亲妈生活时, 妖族进食都是生吞，生吃再好吃, 吃了几百年也吃腻了, 因此才会觉得伯益弄的食物美味, 如果换了如今的子娴，再让她去吃那个时代的烹饪食物，她是怎么都不可能吃得下饭的。 烹饪之法的单调也透出了另一个事实：尧舜禹时代妥妥的没有饺子可吃，事实上，那个时候连面粉都没有。 虽然后来有了面粉，也有了饺子, 但子娴都是一个人吃的, 而年三十, 她不是在睡觉就是在闭关修炼, 不想去看山下桃花源的热热闹闹。 吃得高兴，子娴看卫家人也没以前那么无所谓了, 含笑敬酒，让众人不由失神。 子娴的皮相极好，凶兽这一品种，虽然原形多不怎么好看, 还没理智，彻头彻尾的野兽，但有了灵智再化形的话，化作的人形无一不是三界之中顶顶的绝色。 佳人一顾倾城，再顾倾国。 望着此时此刻的子娴，卫时彦忽然觉得，这话真心不是夸张手法，而是真有那样的美色，只是描绘的对象一定不是人。 年三十过去，卫时彦继续上班，特勤处的工作没人性，要求随叫随到，不论什么时候什么地点。 卫时彦觉得很稀罕：“大过年的还有妖族吃人？” 年与夕这对双生神人出没过的地方，在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不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负面的能量被吃得差不多了，想要再攒回来也是需要时间的。 至于妖族吃人，妖族也是要过年的，并且比起已经渐渐忘了了过年，而重视起万圣节、圣诞节之类节日的人族，妖族对于传统的年节是极为重视的。过了几百甚至上千次年，都成习惯了，想改也改不了，过年前后应该是特勤处最省心的时间段。 然而这最省心的时间段，卫时彦正准备去拜年，孙彬一个电话过来叫他去开会。 孙彬随手丢给卫时彦一份文件：“妖族没事，是上头发神经。” 卫时彦接过文件翻了下，嘴角忍不住抽了起来。 文件就是一份通知，内容简洁明了。 华中地区的雪莹山庄为了方便管理妖族，给自己管辖范围内的妖口普查，以及户籍登记。总部看雪莹山庄这么干挺方便的，终于决定效仿，先在华东分部试验一下，效果好的话再推广至所有分部。 卫时彦觉得这政策挺好，妖族混迹人类社会，他们的那些证件......远的不说，就说獬豸好了，一张二十五岁的身份证他已经用了好几年了，更离谱的是他的驾照，那就是一张白纸上了写了驾照两个字。 为什么交通警察没把獬豸抓起来？因为他认为那驾照是真的，别误会，警察没眼花，只是中了障眼法术而已。 卫时彦完全想象不了，人类社会到底有多少“人”的证件跟獬豸似的。 另外，有了妖口户籍，那些妖怪要是惹什么事，找起来也方便，不像如今，还得花半天去判断哪个是人哪个是妖怪。 见卫时彦一脸的赞同，孙彬无力道：“雪莹山庄有华中地区妖怪的户籍可是君半神花了一百年时间整理出来的。”真正意义上的整理，华中地区所有妖族都被君长青给“拾掇”过。 “你不去做怎么就知道自己也做不到？一百年是挺久的，可一代人不行，下一代继续，总能处理好。”卫时彦道。“而且，这政策真要推广开来，最惨的不是华东分部，是西北。” 孙彬愣了下，一想，还真是，西北分部不仅仅管着西北，还兼管着西南地区，一个是宗教问题严重，另一个是妖魔鬼怪大本营......好吧，虽然很阴暗，但孙彬就是觉得自己心理平衡了。 “不过这政策怎么会先在华东试验？”卫时彦觉得很奇怪，这政策，感觉在华北地区试验最适合。华北有都城，九州龙脉之气汇聚，诸邪辟易，加上人口密集，灵气稀薄，厉鬼之类的虽然多了点，魔的产率也高了点，但妖族很少。 “本来是想在华北试验的，不过我们这里不是有个镇妖的吉祥物嘛。”孙彬意有所指的道。 有子娴在，哪怕她什么都不做，她存在的本身就是对妖族的一种震慑。毕竟，年代久远的妖族都知道这位曾经是人族的图腾，也是特勤处真正的元老，哪怕已经互炒了鱿鱼，可也没见着子娴对人类因爱生恨，摸不清子娴的想法，妖族即便对人族的政策有意见也会忍着。 卫时彦：“......”他怎么就有种自己是个肉票的即视感？ 上头既然下达了政策，孙彬自然要支持，第一个试验点就是烟台。然后......子娴惊讶的发现别的妖族竟然敢靠近自己了，尽管是诉苦。 “孟赢大人，您看那些人类，真是越来越过分了，我们逍遥自在的，他们怎么就这么烦呢......” “不就是吃了几个人嘛......” ...... 子娴不雅的挖了挖耳朵，等众妖说得差不多后在众妖期待的目光下终于来了句：“与我何干。” 众妖：“......” 在子娴看来这些妖怪纯粹是无聊的，特勤处也就管管妖族吃人的事，可这里头能钻的漏子多了去。比如当年伯益让她不能吃人，她不还是该怎么吃人就怎么吃？别人要伤害她，她自卫杀人是很正常的事，而杀了人之后，尸体埋土里也挺浪费的，吃了正好节约土地。还有尸体，别人杀了人，她将尸体吃掉不是完全无污染的清洁方式吗？前者，谁也无法指摘她杀人有错，而后者，她是吃了人，但人并不是她杀的。 据子娴所知，现代还拿人当主食吃的妖族几乎不存在了，毕竟现代人的体质......吃多了还得当心吃出问题来。妖族吃人，不过是打打牙祭而已，或是采补，几年甚至几十年才吃一次人，完全可以效仿她以前的风格。 至于不吃人的妖怪，那就更不用担心了，妖族不吃人，特勤处也不会没事去找妖麻烦，就算是素食妖族也是有法力的，特勤处又不是疯狗，逮谁都想咬一口。 最重要的是，特勤处头疼的对象可不止妖族，还有人族的修真门派。 远古时人妖大战时，所有人族炼气士因为出身种族的关系自然而然与人族统一战线，但随着妖族与图腾的没落，没了外患，人族的内忧就来了。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同理，人无外患，必有内忧。 修真门派为了获得更多的资源想要掌控人王，而人王想要将所有生灵踩在脚下，主宰其生杀予夺。 若只是双方立场不同也就算了，特勤处对修真门派与人王谁占上风的兴趣不大，只要人族还是人间界的老大，谁占上风，重要吗？重要，虽然帝王自大狂妄，虽然帝王与修士一样都不将普通人族当成人，一个拿普通人当蝼蚁，另一个拿普通人当被驯养的羊群，但帝王比修士更适合人族，毕竟修士越修越忘情，最后无情了。而帝王，缺点再多也还是个人，是个人他就会想要好好活下去，那么心理不管怎么骂普通人贱民行动上都会好好治理国家。 权衡利弊，特勤处站在了世俗王权那一边，而漫长的岁月里，这些修道的人爆发了不少冲突，先秦时代王朝更迭不乏修士的手笔。 先秦之后修真门派因为种种原因对世俗的干涉越来越少，按理特勤处应该和修真门派好好谈谈了，但架不住帝王没事找事。 人得到了无上的权利后都会希望能够永远的享受权利，秦始皇追求不死药，汉武帝宠信方士，追根究底就是为了长生不死。但......那是不可能的，天道注定，人王必须是人，而长生不死了，那还是人吗？ 哪个君王要真长生不死了，若不马上退位让贤不再干涉世俗，天劫立马上门。 这事在修真界是人尽皆知的常识，却不会有人告诉帝王，即便说了，帝王也会选择性无视。为了长生不死，那些帝王将相也够拼，找上了修真门派，然后......新的矛盾爆发了，特勤处这次是真的成了夹心饼干。 特勤处算是将妖族和同族的修真门派都给得罪了，所谓孤臣莫过于此，只是这个孤臣对待帝王也没多少敬意就是了。 特殊的历史使得特勤处不仅要防备妖族还得防备修真者，那些修真者害起人来比妖族有过之而无不及，杀人取血肉甚至灵魂炼丹炼器，人族修真界不乏这一类的东西。 清楚特勤处夹心饼干现状的子娴可以笃定，特勤处绝不会对妖族赶尽杀绝。 明知鹬蚌相争只会渔翁得利还要作死，特勤处没那么傻，自然，这有个前提，妖族也别太过分。如瞿言那样偶尔打牙祭吃几个就算死了也是造福社会的人，亦或如子娴曾经那样，不杀人，只是看着人族自己杀人，然后捡尸体吃，亦或是人与妖之间本身就存在因果，如人欠了妖，因果注定人族赔命......特勤处都会睁只眼闭只眼，可妖族若是乱吃人，并且拿人族当常食甚至主食吃，特勤处肯定豁出去拼了。 第75章 孰人孰魔？二 人与魔有什么区别呢？或许根本没有区别, 人即是魔。 一个充满诱惑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你不是看到了吗？她并不是人, 是妖。” 一个中年男子的声音迟疑的道：“可她......” “她的灵魂很值钱, 把她的灵魂给我，我便不要你妻儿的灵魂了。” “瞳瞳她也是我的......” 第52节 “你们是人，而她不是, 用一个妖魔的灵魂换取一家的平安难道很划算？不过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我收回给你的东西就是。” “别, 我答应你。” 卫时彦头疼的将一坨蛟从被窝里拉了出来, 被卫妈妈发现同居后, 卫时彦便给子娴收拾出了一间卧房，不然卫家人过来的时候看到水族箱里游着一条蛟，太考验心脏了。 子娴睡着的时候都会习惯性的变回原形，原形睡觉最舒服，当然，就算睡着了这位主还是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的, 至少没完全变原形, 控制了体型, 不然整个小区都得完蛋。 这是子娴在四千年前养成的习惯, 四千年前，伯益给她吃的乱七八糟的补品太多, 致使她原本要几千年才能结束的幼生期提前结束，然后个头蹭蹭的涨，还是暴涨，要么不涨要么长一大截, 这也没什么，妖族大多如此。但子娴是冷血动物，冷血动物睡觉的时候身边有热源的话都会去抱住，子娴也差不多，不过她不是抱住，她是把热源当成球再将自己团吧团吧缠在热源上，而她的热源就是伯益...... 有一回睡觉的时候身体暴涨，醒过来的时候伯益已然断了十几根骨头。 打那以后子娴就开始注意控制自己的体型，睡觉时即便变回了原形，体型也都控制在两三米左右。尽管伯益已经死了几千年，遗骸都成文物了，子娴的习惯还是改不掉。事实上要不是考虑到卫时彦是个普通人，没伯益那身体素质，她是很想跟卫时彦一起睡的，抱着个恒温的热源睡觉可是很舒服的。 被人硬生生从温暖的被窝里拖出来，子娴本能的一抬爪子，卫时彦见了马上向旁边一躲，爪子扑空，但床塌了，爪子虽然扑空却落在了床上。 卫时彦眉头抖了下，他想他大概能明白子娴为什么会对伯益那么刮目相看了，抚养这么一头凶残恐怖的凶兽需要的不仅仅是重然诺，还得有敏捷的身手和小强一样的生命力，不然随时都可能死在这头凶兽手里。 伯益做到了四千年来不论是人还是非人都做不到的事，将心比心，卫时彦觉得就算是自己也会记住伯益一辈子。 起床气发完了子娴也睁开了惺忪的睡眼，长在最前头的一对爪子抬起揉了揉眼睛。 卫时彦见了子娴的爪子，好奇的抓住子娴腹下的另一只爪子，非凶兽状态时子娴的体质跟蛇类差不多，冷血动物一枚。因此体温很低，爪子自然也是冰冷的，还很滑。 卫时彦觉得很稀罕，除了子娴，他就没见过长五只爪子的生物。比如人，双手双脚都算上也不过四只爪子。身体长了五只爪子，要怎么控制自如？ 好奇的捏了捏，捏不动。 凶兽的身体素质扛扛的，即便是神人都不敢抱着胸口说自己的身体比凶兽更结实，卫时彦一个凡人能捏得动就有鬼了。 卫时彦捏不动，子娴倒是饶有兴趣的伸出了另一只爪子抓住卫时彦的手戳了两下，有点硬，练了这么久的弓术，卫时彦的手掌已经有了一层茧子。不过这也是子娴所熟悉的，她认识伯益的时候伯益的双手就已经满手老茧。 卫时彦随子娴玩自己的手，直到子娴越戳越重，到最后似乎有把自己的手掌戳穿的架势，赶紧道：“好了好了，别玩了，起来了，你不是还有案子吗？” 子娴终于给自己找了个工作，建筑设计师。 四千年前拆的建筑物太多，跟吃货吃遍了天下美食后都能轻松学会厨艺差不多，子娴拆多了也会修建了。不过建筑设计师虽然很吃香，却不包括古代建筑设计师，这年头谁还会去住古代建筑？因此子娴大部分时间都是闲着的。 前些日子子娴终于等到了生意，有个电视剧要拍仙侠剧，导演是个龟毛的，吹毛求疵，连布景的建筑物都没放过。最后瞧中了子娴的设计，子娴的设计是所有设计里最合理的，跟华夏古迹如出一辙。 不过导演瞧中了子娴的，子娴却明显对导演的作品鄙视不已，神人居住的地方都是用玉为材料修建的，金灿灿的天宫，暴发户呢？ 虽然鄙视作品不尊重真实，但工作还是要的，子娴仍旧接了案子，这段时间一直在忙这案子。 设计时子娴也在跟导演联系，好设计最符合导演心意的布景，但过程......反正卫时彦没少看到子娴对导演冷嘲热讽，前两天就讨论了地府的布景，子娴长篇大论将导演给批了个狗血淋头。 地府没有阳光，却也不是阴森，冥王，也叫丰都大帝，上任没几万年，也不知道发什么神经，对人世种种很有兴趣，多有兴趣？丫整个酆都城除了没有阳光，居民的脸色太过苍白，就跟人间界没什么两样。 还有十八层地狱，那鬼地方正常人都不会愿意进去，至于打进去......十殿阎罗个个都是鬼仙，其中的一殿秦广王更是一位上仙。还有丰都大帝，那是一位正宗的上神，虽然战斗力相对渣了点，但丫所掌控的法则最让人吐血，他可以将活着的生灵直接打入轮回，肉身进轮回。 任你千万年苦修，一朝就能给你毁得彻底。 被丰都大帝直接打入轮回可不同于神仙下凡历劫，历劫时消失的只是记忆，元神仍旧是老样子，凡人的躯体死了之后就会变回原样，而落丰都大帝手里，投胎成什么就是什么，法力修为都会消失，想要变回来，从头修炼吧。 据说曾有一位上仙，苦修近百万年成就上仙之位，然后惹了丰都大帝，再然后......那位上仙挺坚韧的，数十万年后又登了上仙之位。 言语间满是对丰都大帝至今还没死的好奇，这么恶心的能力，相信是个大能都想灭了他，不过可能也是因为这样，丰都大帝从来都不离开地府主场，一旦出去，九成回不来。 有这么一尊神在，闯地府的就没一个好下场，丰都大帝最厌恶别人破坏轮回，谁敢上地府找事，分分钟丢轮回里。至于从地府抢人回阳间起死回生，除非人本来就阳寿未尽，或是生前积福很足，临终时寿数又添了一笔，否则想要离开地府就只有一条路——过了奈何桥就是轮回井，喝完热汤蹦个极就能离开。 那语气，那用词，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在地府住过呢。 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还有工作，蛟叹了口气，变回了人形，舍不得温暖的被窝，干脆将被子裹在了身上。 “实在冷的话为什么不变成凶兽的形态？”卫时彦问，子娴有两种形态，一种是普通的蛟龙，是冷血动物，怕冷；另一种是凶兽，而凶兽形态下的子娴，血管里流淌着的东西跟地心岩浆没什么两样。 子娴回道：“我每次变回凶兽形态，血脉就会净化提纯一分，次数多了我会变成纯血凶兽的。”她天生就是返祖的纯血凶兽，虽然被污染成了混血，但污染她血脉的血来自于普通的蛟族，根本扛不过太古毒龙的凶兽血脉，迟早会被净化干净，而那个时候她就真成凶兽了。 卫时彦愣了下，这个他倒是头回知道。“变成纯血凶兽，你会怎么样？” 子娴道：“流着凶兽之血的我不会吃你，而变成纯血凶兽的我，见什么吃什么，包括你。”纯血凶兽除非开了灵智，否则十亲不认，她虽有灵智，可这灵智是在混血时拥有的，八成禁不住冲击。要知道，即便是已经修成了上神的清任也不敢说他能完全控制凶兽凶残暴虐的本能，也因此，同样是上神，别人备受尊崇，而清任在神界就是个隐形神。 卫时彦愣住，没法想象子娴如果要吃自己会是怎么个模样。 子娴对卫时彦笑了笑，安慰道：“放心啦，哪天我要真的对你有了食欲我一定立刻离你远远的，就算我想吃，也会因为距离太远而吃不到。” 卫时彦道：“我不是这个意思。”他也说不清自己心里如今是怎么个滋味，但他并不希望子娴离开自己，尽管自己可能被吃掉。 子娴叹道：“我知道你不怕，可我怕。” 卫时彦不是她亲爹亲妈，发现她对他们有食欲，捏爪子抄尾巴就是一顿狠揍，揍得她安分为止，卫时彦是个普通人，她一口就能吞了，而那正是她所害怕的。 无数世的轮回，每个灵魂都在改变，最终面目全非，却也并非每个灵魂都如此，亦会有一些灵魂，不论轮回多少世，某些本质的东西却是怎么都不会变的。 如瞳瞳，如卫时彦。 这个灵魂始终是那样的纯粹，她舍不得吃。 不用出门，子娴完全不打算换衣服，哪怕卫时彦将暖气开到了最大，她也是睡衣裹被子，吃了早饭刷了碗就跟导演褒起了电话粥讨论剧组布景的问题，她现在已经兼职了布景顾问一职，免费的。 “那我走了，你好好在家里。” “回来的时候带箱火锅底料回来，我去抓几条鱼，晚上吃海鲜锅子。” 卫时彦：“......”他完全不想知道晚上吃什么海鲜。 子娴打了个哈欠，准备继续煲电话粥，眸子忽的一冷。“谁这么想不开。” 电话砰的挂上，子娴跳了起来，赤着足向落地窗走去，意图很明显——跳窗！ 卫时彦愣了下，反应过来子娴想干什么后赶紧将子娴拉了回来，落地窗价值不菲，而且这大冷的天把落地窗给弄碎了，北风呼啸，这个冬季非得冻成狗不可。 “子娴你做什么？谁惹你了？” “瞳瞳出事了。” “她能有什么事？”卫时彦不解，瞳瞳一个普通人......好吧，不是普通人，但也是个孩子，能有什么事？ 子娴道：“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在她身上留了个印记，她如果有危险我会有感应。” 卫时彦颇为奇异，子娴几时这么有善心了？或者，他敢问，瞳瞳前世是哪位图腾。 能让子娴如此在意，必然是熟人，而子娴以前是人族的图腾，她所认识的非人多半是图腾，不然就是敌人。 “瞳瞳遇到危险，一时半会也不会有生命危险吧？而你又会飞，也不差这点时间，咱们走大门怎么样，还有，你要不要换身衣服？”卫时彦建议。 子娴这么个绝色美人穿着睡衣出门，虽然是冬季穿的厚睡衣，但也够引人犯罪了。自然，别人真想犯罪的话，最后的结果肯定是子娴晚上的火锅材料加上一道人肉。 至于瞳瞳，古往今来渡劫的神仙可不少，却没一个在人间挂掉，这就说明就算转生为人，失去了前世的记忆与力量，那些神仙仍旧有保护自己的后手，卫时彦不信瞳瞳也没有。 第76章 孰人孰魔？三 子娴是在一家幼儿园找到瞳瞳, 小家伙一点都不怕冷, 大冷的天拿着本图书在玩看得不亦乐乎。自然, 图书上的字她是一个字都不认识，但没关系，幼儿图书上的内容七成都是画, 她看得懂画就行。而且，她是在玩, 不是在看, 看也不需要认识字。 小家伙将图书纸页撕了下来给旁边的一个大一点的男孩折成纸飞机, 然后吹一口气，念一句“飞机要飞得远远的啊”就将纸飞机抛飞了出去。 卫时彦目测了下纸飞机的飞行航线，很快就发现了问题，纸飞机真能飞，明明没有风力了，滑翔的势能也该耗尽了, 就是不落下来。 小家伙, 就算顶着一张人皮你也不像个人呐。 卫时彦用询问的眼神瞅向子娴。 “她的神魂很强大。”子娴顿了顿, 又补上一句：“如果人的灵魂是一丝水汽的话, 她的神魂就是一片汪洋大海，而神魂强大, 精神力也会很强。” 精神力强大往往能够影响到现实，卫时彦秒懂，可瞳瞳上辈子究竟是什么？神魂居然如此强大。 正在玩飞机的瞳瞳也看到了子娴与卫时彦，立刻高兴的冲了过来。 “龙、时彦哥哥......” 铁门挡着, 小屁孩出不来，嘴巴立马瘪了起来，子娴身手将小家伙拎了出来。小家伙立马搂住子娴的脖子，有点不满意。“好冷。” 冷血动物体温能不冷吗？ 小家伙不满意的要卫时彦抱，子娴却不放人，她对小家伙的体温可是满意的很，小家伙的体温至少有三十九度，换了普通人，肯定烧坏了，但这温度对于小家伙而言却是正常体温，很是生龙活虎。 之前折纸飞机的男孩皱眉喊道：“瞳瞳你干什么？” “四哥，这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龙，你看这鳞片，漂亮不？”小家伙得瑟的对男孩道。 男孩满头黑线，那里站着的是个绝色美人，哪来的鳞片？ 卫时彦心中一动，仔细瞧了下小家伙，无语的发现在小家伙的眼睛里倒映出来的子娴是一大坨金光闪闪的蛟。 小东西的眼睛根本看不到子娴的人形。 先天天眼？ 卫时彦在特勤处的档案室看到过类似记载，有些人生下来就有天眼，能见鬼神。那也不对，子娴的情况特殊，虽是妖，但那庞大的功德，能开天眼的人都不会去看她，怕闪瞎天眼。而且天眼也是需要力量维持的，天眼要是一直开着，人类也会吃不消，以致英年早逝，可瞳瞳......卫时彦直觉她不是天眼。 事实也的确不是，瞳瞳不仅能见鬼神，她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能看到，无关天眼阴阳眼什么的，那只是她的本能，就好像子娴天生能看穿别的妖魔鬼怪的原形一样。唯一不同的是，子娴能看穿别人的原形的能力是凶兽一族为了方便猎食而进化出来的血脉能力，而瞳瞳她的能力是因为神魂太过强大。 男孩闻言皱眉：“瞳瞳你又发什么疯？阿姨，对不起，我妹妹喜欢说胡话。” 自家妹子喜欢说一些乱七八糟的话，明明没有人却说那里有个人，还聊得热火朝天的。明明是个人，她却说那里是一种动物或是植物，周航对此一直都很头疼。 瞳瞳若非出身太好，就这她这情况，早送精神病院了。 瞳瞳被送到幼儿园来读书后，也是怕瞳瞳乱说话吓着人，周航每天都陪着妹子，提醒妹子在跟别人聊天时注意点，神叨叨的话就别说了，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家人一样忍受她用天真无邪的语气说最惊悚的话。 对于周航的话，子娴没吭声，在瞳瞳身上检查着，卫时彦回以呵呵。 胡话？ 他们就是这么看瞳瞳的？ 卫时彦觉得很无语，小孩子不会说话？这小东西说的可是真得不能再真的话。 这世上有些东西你看不到并不代表就不存在，而别人也跟你一样看不到。而且如果不是从子娴口中得知瞳瞳是某个大能转生，其实瞳瞳的情况也不特别，刚出生的婴孩拥有这世上最纯粹的气，因此是能够看到妖魔鬼怪的。很多时候小儿夜半啼哭不是小儿没事闹腾父母，可能是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鬼怪，被吓哭了。 虽然刚出生时人都能看到妖魔鬼怪，但随着年纪的增长，被世俗的烟火气所污染，这种能力便会消失。很多的孩子在学会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看不到妖魔鬼怪了，最多能感觉一下周围的气场有没有问题，有问题的话八成有鬼怪。就连这最后的敏锐感觉，没几年也会消失。 事无绝对，九成九的孩子最后会泯然众人，也有一小部分资质很好，会一直看得到，即先天阴阳眼。这一类孩子也是特勤处最感兴趣的，吸收进来加以培养就是新鲜血液。瞳瞳单从表面上看，就跟那些有阴阳眼的孩子一样。 想到似乎有兴趣吸收瞳瞳进特勤处的孙彬，卫时彦忽的想为他点根蜡。 瞳瞳的前世绝不简单。 子娴是什么妖？ 那是逮着个神人都要下锅尝尝味道的绝世凶兽，但面对瞳瞳这样的极品食物，她却从头到尾都没想过要尝一口，太他瞄的诡异了，这位主可是连亲爹亲妈都想过啃了的。 子娴在瞳瞳的心口找到了一枚黑色的符文，不过不完整，估计是在出手时被她留下的印记所阻，再加上瞳瞳心口不知道谁留下的另一个印记的继续阻止，变成了如今这样。 第53节 子娴磨了磨牙，那个王八蛋这么想死？她一定会好好的成全一番。 子娴抓起瞳瞳的右手拇指舔了一下，有一些残留的朱砂印泥味。 呸！ 子娴毫不犹豫的吐了一口口水，她不喜欢吃朱砂。 瞳瞳疑惑的看着子娴：“龙想吃我？” 子娴怒问：“吃你个头，我吃肉，对烂木头没兴趣，你最近在什么东西上按了手指印？” 瞳瞳看了眼自己的小拇指，朱砂印泥已经洗掉了，龙是怎么知道的？“爸爸之前跟我玩按手印，可好玩啦。” 子娴默。 卫时彦问：“怎么了？” 子娴不答反问：“那个人类真她这具壳子的亲爹？” 壳子？卫时彦愣了下，知道您老人家认人不是看躯体，但也不会这么露骨吧？“是亲爹。” 孙彬想要吸收瞳瞳入伙自然会先将瞳瞳查个底朝天，前世是不可能查到的，但这辈子的祖宗十八代都给查出来了，估计就是瞳瞳他亲爹都没孙彬了解周家的历史。通在特勤处，卫时彦出于好 奇也看了那些资料，瞳瞳真是大富翁亲生的。 要不是亲生的，就瞳瞳出生后的“神经病”，早把孩子送精神病院了。尽管孙彬一直都很遗憾瞳瞳没进精神病院，进了的话他正好捞人进特勤处。 不过......卫时彦瞅了瞅瞳瞳身上的印记，虽然不知道那是什么，但能让子娴这么大火气显然不会是什么好东西。大富翁是不是瞳瞳亲爹，真有待商榷。 “你家在哪？”子娴问瞳瞳。 瞳瞳迷惑的看着子娴，她每天上下学都有人接，哪记得怎么回家？ 见了瞳瞳的表情，子娴直接问卫时彦：“她家在哪你知道吗？” “知道。”孙彬查得资料上有。 “去她家。”子娴在瞳瞳的脖颈上稍稍用力，小东西立马昏了过去。 周航大怒：“你对我妹妹做了什么？” 子娴冷声道：“她不是你妹妹，你也不配。” 卫时彦提醒：“灵魂怎样就不说了，但身体血缘上，他们的确是亲兄妹。” 子娴讥笑的指着瞳瞳身上的印记：“这是魔的印记，骗她跟魔签订灵魂契约的家人，果真是骨肉情深。” 卫时彦语塞。 子娴笑得更加讥讽，人说妖族无情，她却觉得，妖比人有情多了。虽然凶残歹毒，但妖族天性凶残的同时也单纯，一旦认可一人就一定会认认真真的把人放在心里，而人族......背叛、出卖层 出不穷，比之妖魔，除了披上了一层虚伪的外衣，本质没有半点区别。 不，很多人连妖魔都不如。 不知想起了什么事，子娴的眸子愈发冰冷。 卫时彦诧异的看着子娴，不知为何，总觉得此刻的子娴有些不对劲。“并不是每个人都是这样的。” 子娴很想讥讽的笑，但看着卫时彦，终是点头赞同。 虽然大部分人族都卑鄙无耻，但也有一些人是不一样的。 子娴是踢碎了周家大门进来的，门锁着，保安拿电棍指着他们让他们先将瞳瞳交出来，不然就报警了。 抱着瞳瞳的卫时彦正在掏自己的证件便见子娴毫不犹豫的一脚踢碎了大门，真正意义上的踢碎，铁门的无数碎片嵌入了保安们的身体里，死不了，但必然要在病床上躺个一年半载，运气不好 的话还会落下一辈子的后遗症。 卫时彦：“......”姑奶奶，手下留情啊。 周家没人在，子娴在周家找了一圈，拦她的仆人和保安都被卫时彦给挡了。 特勤处也有□□件，不过证件颜色是黑的，并且权利比警察大多了，杀人不犯法，特勤处有这权利。 心情不好的子娴原本还想找几个人虐杀一下出气，见了卫时彦的举动，嘴角撇了撇，最后还是放弃了找小虾米发泄怒气的打算，犯不着为了几个不相干的人惹卫时彦收起，而且虐杀小虾米也没找正主出气爽！ 第77章 喜当孙 “子娴, 瞳瞳她不会有事吧？”卫时彦担心的问, 这么可爱的孩子, 他就不明白瞳瞳她爹怎么狠得下心来那样对待她。 “不会，怎么说也是个神，还是个先神, 这么容易就被人给弄死了，那先神也不会被誉为三界最不能得罪的存在了。” 神人很难死干净, 但也不是不能让神人死干净, 否则神族也不会有那么多传说了。可是先神这种天地法则孕育的先天神灵, 那是真正意义上的变态加恶心人，除非宇宙洪荒化为乌有，否则怎么杀都没法让它死干净。 自然，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先神的与天同寿也是有代价的，天道不会没事孕育先神, 因此孕育的每一个先神都有其使命。年与夕是先神, 所以他们生来就是洪荒宇宙的吸尘器, 哪怕是堕魔, 这份活他们也得干到洪荒宇宙毁灭。最多就是堕魔后，它们会失去理智, 跟凶兽似的，见人就杀。 而瞳瞳，她比年与夕更加古老，也更加悲催。 丫没有自由！ 若非如此, 子娴琢磨着，丫打死也不会愿意堕入轮回变成一个脆弱的凡人。 不过瞳瞳这也不算最悲催的，比她更悲催的先神还有很多，有一些更是进入了不到世界末日就不会醒来的长眠中。尽管世界末日了那些先神也未必死得了，可这么个睡法，不管是不是人都不会心甘情愿。 思及此，子娴着实好奇，谁这么有胃口，连先神都敢动？瞳瞳这只是一缕神魂，本体并不在人间界，如今的人间界受不了瞳瞳的本体，真挪过来，别的地方会怎样不知道，但地球分分钟完蛋。不过这也算是瞳瞳的后手，就算被人给吃了，也只是受重伤，千万年还能卷土重来，那个时候，谁吃的谁就得悲剧。 卫时彦闻言不由呆住。“她是神！” 神人什么时候这么不值钱了？前两天才碰着了两个，现在又碰着了一个，虽然是转世后的神。 子娴叹道：“她若不是神，我早吞了。” 卫时彦嘴角不由抽了抽。“那你还救她？” 子娴磨了磨牙。“严格意义上，她是整个太古毒龙一族的祖宗，直系的。”再饥不择食她也没法对瞳瞳下口，一来是消化不了，二来则是这关系......好吧，除非她修成上神，否则瞳瞳对她有 先天的压制。 呃，卫时彦瞅瞅子娴，想想子娴那可怕的本体，再瞅瞅粉嫩嫩的小女孩......恐龙跟小兔崽的对比也不过如此了。“我记得你说过凶兽是天地间的负面能量凝聚的。”哪来的祖宗？ 子娴点头。“对，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只是负面能量，凶兽内门又怎么会有不同的族群类？” 卫时彦还真不知道。 “凶兽并不单纯是负面能量凝聚的，而是负面能量中的一部分感了不同的精气交合孕育的物种，而太古毒龙就是凶煞之气与她的精气交合孕育的。”子娴瞅着瞳瞳的眼神莫名的复杂。 同样是修炼，人族不过多活百年千年，不成仙还是会老死，而成了仙仍会有天人五衰，换言之，这世上除了上神就没谁是不会死的。啊不，上神也会死，被人干掉，灵魂彻底湮灭的话也是会死的。 妖族很奇特，子娴就没听说过有哪个妖是寿终正寝的，一是因为妖族的丛林法则，死于非命是很正常的事，二则是因为成了妖，就算是神也说不清妖族的寿命尽头。一直以来，妖族只要不被干掉，都能够活到地老天荒。 老死这个词跟妖族无缘，跟凶兽也同样无缘，只是比起不断修炼的妖族，凶兽不仅同样没有老死的结局，也更强大。甚至只要熬得时间够，也不是不能修成上神的，因为凶兽某种意义上也是神裔，并且是比那些阴阳□□产生的神人更加纯粹的神裔。可不是什么神的精气都能孕育出凶兽来，精气能与负面能量孕育出凶兽的神无一不是开天辟地时诞生的强大存在。 虽然有别的路子成为上神，却没有一头凶兽能够做到，凶兽没有灵智，就是纯粹的猛兽，还是发疯的那种，一经发现，立刻就会被围剿，被人海战术活活堆死。 太古毒龙是凶兽若干分支中战力顶扛扛的一支，子娴曾经想过太古毒龙的起源一定是某头很强大的始祖妖兽，现实却给了她狠狠一击，丫不仅不是妖兽，丫连动物都不是。 不过即便如此子娴也不会认为瞳瞳是无害的。 最古老的大洪荒时代，神陨如雨，即便是上神也不过是朝不保夕的蝼蚁。别的凶兽的起源都已陨落，唯独瞳瞳，这株奇葩植物好端端的活了下来没死也没长眠，活蹦乱跳的。 那个时代活下来生灵，哪怕是条毛虫，那也是能分分钟杀神的毛虫。 卫时彦忍不住好笑的戏谑：“恭喜喜当孙。” 听过喜当爹喜当妈的，但喜当孙的，子娴肯定是有史以来头一回。 子娴的脸色更黑了。 莫名其妙冒出个祖宗来，搁谁笑不出来。 “对了，你应该叫她祖奶奶吧？”卫时彦道。 子娴抬眸：“谁告诉你她是母的？” 卫时彦愣了下，瞅了瞅瞳瞳，怎么看都是女孩啊。 “她这辈子是女的，上辈子不一定也是。” 卫时彦哽了下。“她上辈子是男的？” 没法想像。 子娴摇头。 卫时彦不解，不是男也不是女，那是什么性别？“总不至于是人妖吧？” 子娴想了想，竟然点头了。“天地孕育的神大部分都是无性别的，瞳瞳的本体也是。”顿了顿，子娴又补了一句：“据说天地间的第一批神祇连血肉之躯都没有。”所以没有性别并不值得大惊小怪。 卫时彦：“......” 世界之大，果真无奇不有！ 等等，卫时彦忽然想起一个问题。“那她想要找到的那位不会也是无性别吧？” “公的。” 卫时彦摸了摸下巴，忽的想到一个很有意思的问题：“你说如果他们两个再见时，若那时瞳瞳投胎成了男的会是怎么个场面？”一定很精彩。 子娴不由对卫时彦侧目，这脑回路真清奇。“那个人已经灰飞烟灭了。”瞳瞳永远都找不到她要找的人。 “我说的是如果。” “就算是如果，你不会以为上神那个层次还在意男女之别吧？上神多无性别，今天可以变成男人，明日就能变成女人。” 卫时彦彻底语塞，这哪还是无奇不有？分明是变态生物。 一边说一边找，子娴在周家的地下室里找到了自己要找的正主。 地下室有着很浓郁的魔气，魔气的源头是一块石头，子娴对周家人深表佩服，魔气这么重的地方也敢住，得亏周家运气好，瞳瞳转生在这一家，抵消了魔气形成的能量场，否则......周家人早死光了。 子娴抓起了石头，闻了闻，感觉挺香的，顺手丢进了嘴里。 卫时彦：(⊙⊙) “子娴你怎么什么都吃？吃坏了肚子怎么办？”卫时彦快抓狂了，上回进医院洗胃的教训还不够啊？ 子娴的嘴里传来了嘎嘣脆的声音。“挺不错的食物，还有吗？” “没、有、了！” 一阵黑雾出现化成了一个黑底红边深衣的邪魅男子，死死的瞪着子娴的嘴巴，被吃的可是他的□□，有他不少的力量。 第54节 马勒戈壁！这究竟什么品种，怎么连魔的□□都吃？也不怕消化不良？ 不对！ 已经被消化掉了！ 邪魅男子悚然的看着子娴。“你是凶兽！” 普天之下有这牙口与消化能力的物种不多，饕鬄与凶兽，但饕鬄到底是远古大神的血裔，身上多少有点神的气息，而这女子身上，虽然看不出什么物种，但男子却隐约感觉得出来她骨血里深藏的暴虐。 子娴自我介绍：“太古毒龙孟赢。” 男子愣了下，看着子娴的眼神顿时古怪了起来。“吾乃魔族玄之魔君第十九孙修。” 子娴微微挑眉，卫时彦疑惑的看向她，他不太懂这男人的自我介绍。 子娴介绍道：“魔族自桓寂之后便分裂为七支，有七位魔君，玄之魔君是其中之一，也是最强大的一支，据说现在的玄之魔君就是一头凶兽。” 卫时彦瞬间就想起了海市时子娴说过的东西，历史上有三位凶兽拥有了神智，一个成了上神，两个成了魔君，上神是清任，靠吃丹药拥有了灵智；魔君是桓寂与不知名凶兽，其中桓寂是怎么做到的因为年代太过久远而不得而知，但后者，疑似啃了一尊上神。 这可真是倒霉催的，居然是魔，还是最难缠的魔君的孙子。 卫时彦还记得自己被上的课。 特勤处的档案里对魔的记载不多，倒是关于魔修的案子一大堆，比妖怪案子有过之无不及，不论是数量还是质量，凶残度让人大开眼界。妖怪吃人也不过是把人的身体给吃了，那些魔修却是利用彻底，连灵魂都不放过，杀之前各种折磨，以求得到更强大的怨魂。 关于魔的档案就少了很多，都是人变成的魔，但危害极其恐怖。 就魔的档案，子娴曾顺口给卫时彦补了一些常识：特勤处碰上的魔都是人魔，是魔族中最底层的存在，魔族最强大的是上神堕魔化成的魔与魔族王族，前者是因为上神本身强悍，后者则是绝对弱肉强食的淘汰方式，万不存一，因此能够活下来的都不是善茬。 当时子娴还顺带提了个趣事：魔的寿命其实也是没有尽头的，但王位仍旧在更迭。 卫时彦还记得自己当时问了一句：既然魔君不会死，王位又怎么会更迭？ 子娴答曰：新魔君的饮酒器是用老魔君的颅骨制成的。 卫时彦约莫知道修为什么会对瞳瞳有兴趣了，如果瞳瞳前世是上神级别的存在，那么吃了她进补，这位主未必不能让玄之魔君的王位更迭一下。 第78章 禽兽不如 子娴非常痛快的将瞳瞳从卫时彦怀里拎了出来。“你想吃她的话尽管吃。” 卫时彦愣了下, 疯了？正要开口便见子娴给了他一个“等着看”的眼神, 犹豫了下, 选择了沉默，他相信子娴不会伤害瞳瞳。 修狐疑的看着子娴，凶兽什么本性他可是很清楚, 魔族七魔君中就有一位是凶兽。 贪婪、凶残、嗜血......这些词往凶兽头上扣绝不会冤枉兽。 瞳瞳这样大补的灵魂，凶兽会没兴趣？ 修好奇的问：“你不吃？” 子娴坦然回答：“她是太阳界之主, 我祖宗, 我吃不了。” 马勒戈壁！你吃不了我就吃得了了？ 修：“......太阳界之主怎可能跑到人间界来？” 修还是很怀疑, 太阳界那位，比子娴可悲催多了，子娴只是蹲了四千年的牢狱，太阳界之主却是得把牢底给坐穿，并且即便坐穿了牢底也未必能自由。虽然在太阳界它就是无敌的，吊打一群上神都绰绰有余, 但和丰都大帝一样, 都有明显弱点, 不能离开自己的主场。丰都大地偶尔还可以出来放放风, 而太阳界那位，植物要如何放风？ 子娴怂恿道：“你可以吃一口看看。”虽然自己不能吃, 但她也很想看看别人吃了瞳瞳会发生什么事。 修挣扎的问：“它怎么变成人了？”就这么跑出太阳界就不怕被仇家给宰了吗？现今的漫天神魔是拿它没辄，可大洪荒时代活下来的古神与古魔不止它一个，总有它的仇家。毕竟，在那个混乱年代, 每个活下来的人都满手血腥，仇家也遍天下......尽管这个遍天下加起来不超过两位数，但考虑一下大洪荒时代鼎盛时神魔多如狗，而结束后惨不忍睹的神魔数量就不会惊讶了，数量虽少，却架不住质量变态。 子娴提醒：“羿射九日，射杀的更有它的挚爱。” 修愣了下，想起了某些记载，嘴角顿时一阵狠抽。“当真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呵呵......”你祖宗！ 太古神魔神魔时候这么多情了？ 还有，你他妈的多情是你的事，但不带这么作死的，还拉着别人一块作死。 每个活下来太古神魔身上可都有着非常丰富的爱恨情仇，而太古神魔的爱恨情仇，修一点深入了解的兴趣都没有，这世上有些事，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修果断取出了一张契约焚毁，就算瞳瞳要作死，那也不能死他手上。 魔生如此美好，犯不着作死。 太阳界之主，就算没有太古神魔的特殊背景，他就算吃了也消化不了，人本体还在太阳界蹲着呢，只怕他前脚杀了瞳瞳，人本体后脚就会醒来，然后......整个玄之魔族都得悲剧！ 太阳界那位是注定得把牢底坐穿的命没错，但和丰都大帝的地府略有不同，太阳界是可以移动的，如果太阳界跑到魔族的地盘......那画面太美！ 虽然美得造孽，却绝不会有神魔为此说半句！ 得罪一尊自神陨如雨的大洪荒时代活下来的强者，是最愚蠢的脑残都不会干的事，何况这家伙天生克制魔族！ 虽说现在趁着瞳瞳落魄吃了她也有很大的好处，可偏偏有个子娴。 好处与风险同在，自然有人愿意冒险，可若好处不论到不到手都赶不上风险的话，傻子也不会动手。 一头太古毒龙，虽然是混血的，可这头太古毒龙的棘手度不比瞳瞳差多少，还有那个人类。 一人一蛟，身上的功德金光简直亮瞎魔眼，这样的存在，可以引诱他们堕魔，在他们的业孽磨光功德之前万万不能杀，否则因果就大了。 可真设个局对付这两位的话，等收局了，黄花菜都凉了。 自己这是什么运气啊，吃个人怎么就吃到克星头上了？更倒霉催的是克星还有左右护法。 修对周家人咬牙切齿，要不把周家人的灵魂折磨个万儿八千年，他就不是魔族王族。 “那我就带她走了。”子娴对周家怎么个情况没兴趣知道，她只要瞳瞳没事，至于瞳瞳会不会不高兴？如果不高兴的话就把她脑子里关于周家的记忆抹掉就是了。 卫时彦赶紧道：“等等，修王孙，我能不能问一下，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做为特勤处成员，既然迟早要卷进来，不如早点弄明白怎么回事，到时候好插手。 修皱眉看着卫时彦身上庞大的功德金光，犹豫了下，还是决定回答这只功德蝼蚁的问题：“自然是取走周家所有人的灵魂，回头丢地心毒焰里淬炼个万儿八千年，他妈的，敢玩老子，拿这么个不能吃的克星灵魂来跟我交换，真当我是病猫了！”说到后来修也冒火了，瞳瞳压根就是个超级炸弹。 王孙殿下你再好欺负也不可能是病猫，吃人的魔看着再无害也还是吃人的魔，何况你看着也不无害，卫时彦腹诽不已。 卫时彦大奇：“周家哪惹你了？” 修道：“一没招我，二没惹我。” 卫时彦：“......那你干嘛害他们？” 这问题问的，饶是子娴也忍不住对卫时彦刮目相看，忍不住提醒：“人类宰杀猪羊食用需要理由吗？” 人的两脚羊这个别名不止在妖族流通，在魔族更流通。唯一的区别是，妖族喜欢吃人的血肉，魔喜欢吃人的血肉同时也喜欢吃人，用人的灵魂炼制魔器。 到底和子娴相处久了，卫时彦几乎是秒懂了子娴话里的真正含义，脸色立时就黑成了锅底。 子娴看向修，到：“比起你跟周家是怎么回事，我更好奇另一件事，你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强大的神魔是没有办法跑到人间界的，太过强大，人间界的世界意志本能的将他们列为拒绝往来户，而修，妥妥的黑名单。 “哦，现在你看到的这个是投影，之前被你吃了的那个是□□，本尊是无法下到人间界的，但可以让一缕意识来到人间界，慢慢增长力量形成□□。”修磨了磨牙，他那具□□可是打熬了两千多年，积攒了四五千年的修为，子娴两片唇瓣一张，他煮熟的鸭子就飞了。 子娴悟了，拎着瞳瞳就准备离开，卫时彦却不打算离开，他还没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 子娴见了卫时彦的举动，微微皱眉，最后问修：“你说我吃不吃得了你这个投影的化身？” 修的脸色也黑成了锅底，若是本尊在，他一定毫不犹豫反过来吃了子娴，遗憾的是，他投影的还是□□，而子娴......神魔之下几乎无敌，包括神魔的□□。 修黑着脸道：“二十年前我跟周先生做了个交易，我赐予他一百辈子都用不完的财富，他则将他日后的妻儿生命与灵魂卖给我，如今时间到了，我来收账了。本来看那位的灵魂特别不错，想用她一个抵偿的，不过......放心，我不会再打她的主意。” 卫时彦瞠目结舌，大富翁真够绝的，妻儿的命？一家七口得去六口。 卫时彦还想说什么，子娴却拉着他离开了地下室。 “干嘛拉我走？” “那个人类既然签下了契约，那就一定要兑现，你如果想要救，就必须杀死修，而修，我只能吃掉他的□□，他的本体不在人间界，我见不到，见到了也是他吃我。”子娴道。 卫时彦爱多管闲事她可以忍，但这种要命的闲事绝对不能忍，别人自己作死，凭什么要卫时彦来拼命？ 卫时彦闻言解释道：“我只是想问问有没有别的办法。”周家人是很可怜，可那也是周家自己找的，他没有义务为他们去死。 “没有。” “真没有？” “用等价的东西去跟修换。” “什么等价的东西？” “修要的是灵魂，你给他更多或质量更好的灵魂，他自然会放过周家。” “那还是让周家人去死吧。”卫时彦果断放弃，回头他会给周家人弄一副好的棺木的，灵魂就免了。 子娴很满意卫时彦的表现。 子娴将瞳瞳带回了公寓，用了点催眠术让瞳瞳认为是父母把她交给了子娴，她要跟着子娴生活一段时间。 卫时彦忍不住提出异议：“回头周家找来你要怎么跟瞳瞳解释？” 子娴反问：“你觉得他们还能有命有脸来找瞳瞳？” 卫时彦自问如果是自己，有没有命不一定，但一定没脸。 “可回头周家死光了，你怎么跟瞳瞳说？” “修要杀人是不会大咧咧杀的，会制造一些意外。” 所以完全不需要解释，也的确不需要解释。 卫时彦看新闻得知，周家夫人突发性心脏病挂了；大儿子和三儿子赶着去医院，碰上车祸，也挂了；二儿子喝多了跟人干架，被街头混混给砍成了重伤，进医院后不治身亡。 大富翁几乎一夜白头，求到了特勤处，孙彬一听原委，毫不犹豫的拒绝了管这事。 非人界也有非人界的规矩，若大富翁是被强迫的，特勤处倒也不是没办法，可偏偏大富翁当年是心甘情愿跟修做交易的，虽然现在后悔了，但于事无补。这种事属于典型的吃力不讨好，还没事找死，孙彬自问就是脑子被驴踩了也不会管。 非人世界的某些不成文规矩，哪怕它不成文你也不能犯，犯了的话必然成为非人界公敌，特勤处没有理由为了几个作死的人类惹上这种麻烦。 让子娴与卫时彦侧目的是，大富翁居然还真有脸来找瞳瞳！ 大富翁是来求助的。 子娴没等瞳瞳激动的去要爸爸抱就把人敲晕了。“哇哦，这不是比凶兽还无情的两脚羊吗？怎么有空来我这？” 子娴对大富翁鄙夷至极，凶兽都比他有父爱，凶兽虽然会抛弃自己下的蛋，却只是为了蛋不被自己吃掉，这已然是对凶兽血脉中暴虐凶残本性的一种胜利，可大富翁，丫对子女的爱完败给了对财富的渴望，真正意义上的禽兽不如。不，说他是禽兽都是对禽兽的羞辱。 大富翁满脸的疲惫。“我是来找我女儿的。” 子娴道：“她可不是你的女儿。” “你抱瞳瞳进去睡觉。”卫时彦将子娴拉开，想了想，还是将大富翁请了进来。 第55节 子娴皱了皱眉，照做了，但将瞳瞳放回卧房后就出来洗刷厨具了，洗的是卫时彦之前买来专门给她做人肉料理的那一套厨具。 将人请进来后，卫时彦就看到了子娴正在清洗的厨具，无语了下，还是先问大富翁：“不知道周先生是有什么事？如果是用瞳瞳去跟修做交易的话，我劝你不要再打这个主意。” “我也是没办法，不把瞳瞳给他，他就会杀了我全家。”大富翁流着泪道。 卫时彦脱口：“瞳瞳是你夫人红杏出墙生的？” 大富翁闻言不由噎住。“我夫人对我很忠诚。” “那我就不明白了，虽说一换五很划算，可用在人命上......”卫时彦真不认为这样还划算，人命无价，一条命与五条命的价值是等同的，都无价。 大富翁嗫嚅的道：“瞳瞳她是怪物，而且一个换五个......” 卫时彦彻底无语，开始琢磨让子娴上砧板剁人，晚上吃人肉料理。 大富翁眼泪流得更加汹涌。“我错了，我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不那么做，全家人都会死的。” 卫时彦毫不犹豫的对子娴道：“你想吃的话我不拦你。” “就等你这话。”子娴立马拿起了菜刀，笑容亲切的对大富翁道：“老头，你喜欢红烧还是清蒸，我个人比较喜欢红烧，放心，我下刀很快，你不会觉得疼的。” 第79章 红线使者 子娴最后还是没吃大富翁, 倒不是卫时彦阻拦, 而是她怕再吃坏肚子。 远古人类很美味, 而现代人类整个就是一杂质聚合物。 凶兽的肠胃很强悍没错，可她平日里吃惯了绿色食品，再来吃杂质聚合物, 就算消化得了也会觉得难受。 这世上能吃的食物很多，犯不着吊死在人类这一棵树上。 大富翁显然没想到这里会有个子娴这么个食人族, 吓得不轻, 卫时彦赶紧送客, 虽然瞧不起大富翁，但在这里闹出人命也不好。 大富翁哪怕腿直哆嗦也仍坚持的道：“我要找瞳瞳。” 卫时彦皱眉：“你找瞳瞳干什么？修不会再要瞳瞳的灵魂。” 大富翁跪求道：“航儿是瞳瞳的哥哥，我想求瞳瞳救救他。” 卫时彦想起了那个小男孩，这事里，最无辜的就是大富翁的妻儿了，卫时彦忍不住看向子娴。 子娴想也不想的道：“他们是人, 不配做瞳瞳的亲人。”凡人怎配自称先神的亲人？也不怕折寿。 一把软糯糯的声音怯怯的道：“因为瞳瞳是怪物嘛？” 客厅中的三人不约而同的看向卧房门口, 瞳瞳正坐在门口, 两眼含泪。 见了瞳瞳, 大富翁激动的就要扑过去，子娴随手一挥大富翁就飞了出去, 骨折声不绝于耳，卫时彦判断至少断了五根肋骨，并且内脏有轻微的破裂。 拍飞大富翁，子娴将瞳瞳拎得站起来, 直视着瞳瞳的漆黑的眸子：“鬼话你都信？他是卑贱的凡人，你是尊贵的神祇，把眼泪收起来，一个凡人不配你伤心，懂不懂？” 瞳瞳嗫嚅的道：“可他是爸爸。” “你亲爹是天道，也是盘古大神，那个人......”子娴指了指大富翁，轻蔑的道：“他就是只两脚羊。” 卫时彦闻言皱眉，大富翁是禽兽不如，但两脚羊这个词听着真的很让人不爽啊，姑奶奶你说话就不能考虑一下在场的其他人类吗？以为他不知道两脚羊这个词单指人类吗？ 瞳瞳：“......” 大富翁最后被子娴丢了出去，从窗户丢出去的。 卫时彦忍不住庆幸自己住的是二楼，楼下有棵树，子娴还知道不在家里闹出人命，丢的时候是往树那里丢的，有树枝缓冲，大富翁只是断了一条腿。 瞳瞳怯怯的问：“子娴，我要怎么做才能救四哥吗？” 子娴丢完人就迎来这么一句，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怕子娴又说什么没人性的话，卫时彦赶紧道：“我知道你不屑周家人的生死，但他们毕竟是瞳瞳这具身体的血缘亲人，他们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不可能没有感情。” 子娴深吸了一口气，把肚子里的气压了下去。“你除非恢复曾经的力量与记忆，否则救不了周航，不过你要是恢复了身份，那你就不会在乎周家人的死活了。”太阳界之主，坐看众生生死明 灭，爱恨情仇，无波无澜。啊不，也不完全无波无澜，至少曾经有那么一个妖令它动容了，却也只有那一个。 瞳瞳呆住：“啊，那怎么办？” 子娴磨了磨牙。“我去救周航，希望你最后不会后悔。” 子娴说到做到，修最后真的放过了周航，但大富翁死了。 想要修放手，必须用更多或更好的灵魂，子娴用了大富翁的灵魂，虽然大富翁的灵魂质量一般，但架不住子娴强硬，而修还要在人间界继续发展，得罪子娴这么个地头蛇不划算，也就接受了 用大富翁的灵魂交换周航的灵魂。 对此卫时彦忍不住为大富翁掬一把同情泪，财富再多，命没了，什么都是一场空。被子娴杀了，也不知道有没有留个全尸。 子娴皱眉：“谁说我杀他了？” 卫时彦微怔。“你没杀他？那他怎么死的？” “自杀。” 卫时彦：“......” 春日响雷是很正常的事，但响雷把一片树林都给毁了，那就足以上新闻了，却也不够上非常科学栏目。可偏偏这么个新闻跑到了非常科学栏目，卫时彦顿时就想痛苦的□□，睁眼说瞎话的栏 目主持多了，他现在已然百毒不侵，这么一个小新闻还不足以让他觉得痛苦。让他痛苦的是这新闻发生在山东，在烟台旁边的威海，即华东分部管辖范围内。 去年的时候卫时彦去过威海，经历绝对谈不上幸运，而现在看着这个新闻，卫时彦不用想也知道自己肯定会被拉过去瞅瞅。 孙彬道：“放心，这雷是天雷，也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渡劫被劈了，随便去个预备役检查一下就可以了。” 卫时彦顿时放心了，特勤处的成员其实也谈不上少，真正少的是正式成员，预备役却不少。 特勤处对人手要求很高，预备役说白了就是正式成员的弟子兼副手，跟着正式成员慢慢学，学出师了就可以转正了。不过大部分预备役都没能转正，少部分是因为能力不够，大部分是是死在 了实习期中。 孙彬既然说派个预备役去检查，便代表这事不严重，也没危险，不会用到正式成员，卫时彦这个吉祥物自然用不上了。 卫时彦是这么想的，奈何现实多骨感。 孙彬一句话定下了卫时彦的威海一日游：“你跟预备役一起去做个新闻。” 卫时彦无奈的回家告知了子娴与桑瞳这个消息。 瞳瞳被留在了卫时彦家，子娴原本是打算把人送孤儿院的，每个先神都是被放养长大的，她对瞳瞳的生存能力很有信心。对于子娴的思维逻辑，卫时彦已经差不多放弃治疗了，能自己长大是 一回事，心理会不会有缺陷又是另一回事了。 既然知道瞳瞳是个神，并且还是个疑似保留了前世部分能力的神，卫时彦和特勤处再心宽也没法让瞳瞳在人类社会放养，要是惹出个事，一个妖神的杀伤力绝对比寻常妖怪恐怖。因此最后孙 彬拍板，瞳瞳由卫时彦收养。 子娴没反对，顺便给瞳瞳改了个姓，桑瞳。 卫时彦不认为子娴会随便找个字给瞳瞳当姓，这个桑字八成和瞳瞳前世有什么联系，但卫时彦将上古神话典籍给翻了个底朝天也没见着哪个神祇的名字里带个桑字。 太阳界之主？太阳界是什么地方卫时彦不知道，但太阳是什么地方卫时彦知道，而与太阳有关的神灵不多，有名有姓的都跟桑字不沾边，而没名字的，十只金乌的名字无从考据，死了九个， 还活着一个。但瞳瞳，卫时彦觉得她不是金乌，她要是金乌，那就有伦理问题了。 查不到瞳瞳上辈子是什么，卫时彦选择暂时搁置一边，有机会再考据。 已经改了姓的瞳瞳与子娴相处得不错，听卫时彦要出差，都爽快的表示：放心走，她们不会惹事。 对此卫时彦唯有呵呵以对。 一妖神一凶兽，不惹事？ 呵呵。 下了飞机直奔现场，现场一片狼藉，树木都成焦炭了，还有一个大坑，典型的天劫过后景象。 预备役用仪器一通检查后确定了一件事：真是天雷，不知道是哪个倒霉蛋在渡劫，看现场的情况，应该是渡劫失败了。 不确定渡劫的倒霉蛋死了没，预备役小弟打算再找一圈，卫时彦则是去喝茶解乏，一下飞机就直奔现场，他又不是子娴那头不用睡觉也照样活蹦乱跳的凶兽，会累。 卫时彦曾经是喜欢喝咖啡的，越浓越喜欢，但认识子娴后，他每回想喝咖啡，子娴都会专门烹一壶热茶给他喝，苦得能让人想死的浓茶。 浓茶喝多了后卫时彦成功戒掉了咖啡，并且习惯性喜欢上了喝茶，不是他找虐，而是子娴不整他的时候烹的茶都非常的香醇，世界级茶道宗师的手艺都不如她。 不过......卫时彦皱了皱眉，喝了子娴烹的茶再来喝普通茶馆的茶，感觉跟喝泔水没什么两样。 喝了两口实在喝不下去了，卫时彦果断放弃喝茶：“伙计，来杯清水。” 一个红衣乌发的少年在卫时彦的包厢里坐了下来。“给我来一杯。” 卫时彦抿了抿唇。“阁下那尊妖？” 为什么不是问何方人士？自然是因为对方不是人。 红衣乌发的少年瞅着也就十七八岁，很是年轻，也很是俊俏，但他穿的衣服却是宽袍广袖的深衣，深衣上绣着连理枝，而连理枝上挂满了红色的线，头发也是非常清爽的歪髻，所有头发都束 在髻里面。这也不算什么，说不定对方是个演员又正好在演古装戏，没换戏服就出来了，而且剧组还是个挺严谨的剧组。卫时彦听子娴提过，古代只有平民才披头散发，贵族都是将头发全部 梳成髻的。电视里那种一半梳成髻，一半在后面披着的，在古代根本不存在，就算是蛮夷，要么不梳髻，要么整个披着，半梳半披，闻所未闻。 让卫时彦确定对方不是人的是厢房有竹帘隔着，但少年刚才进来时没掀竹帘，他是直接穿过竹帘进来的，并且竹帘纹丝不动。 穿墙术，除此之外卫时彦想不到别的解释。 而不管是不是穿墙术，都可以确定一件事，这少年不是一般人，而少年跟子娴一样超越了“人”的美貌，八成不是人类。 “你应该问我是那尊仙。” 卫时彦闻言愣住，但经过了一个小毛孩都能是太古妖神的冲击后，卫时彦心理素质见涨，很快就反应了过来。“那请问你是那尊仙？” 少年自豪的道：“吾乃月老座下红线使者是也！” 卫时彦想也不想的道：“不认识。” 少年：“......” 第80章 渡劫的仙人 卫时彦把红线使者带回了特勤处分部, 子娴和瞳瞳正好在做客, 严格说是孙彬在向子娴讨教妖族常识。 知己知彼, 百战百胜。做为一个食谱琳琳满目，囊括了九成妖族种类的凶兽，子娴对于妖族弱点的了解可谓空前绝后。 第56节 特勤处虽与妖族作战多年, 但对于妖族的了解，还真不多, 不是不想了解, 而是妖虽然有个妖族的族名, 但实际上妖族并不是指单一的种族，而是对所有异类化形的生灵的总称。而妖族本来也是不存在的，是太古时代，东皇太一建立妖族天庭才有了妖族。 子娴给孙彬刷新了一下认知，妖族不仅有妖神，还曾有过天帝。 “那现在的天帝还是妖吗？” 孙彬一句话让子娴变成了锯嘴葫芦。 这个时候卫时彦带着红线使者来了。 特勤处的人虽然不乏有阴阳眼的, 但阴阳眼很损耗灵力, 没事是不会开的, 因此只有子娴与瞳瞳这两个看到妖魔鬼怪纯属本能的家伙看到了红线使者。 瞳瞳道：“好漂亮的小哥哥。” 子娴：“你哪捡的红线使？焦味挺重, 之前被雷劈的不会就是他吧？” 孙彬愣了下，拿工具开了阴阳眼, 立马看到了红线使者。“你认识他？” 孙彬问的是子娴，子娴想了想，回答：“不认识，但我见过他的同僚, 月老座下的小仙，充其量算个地仙，但武力......随便来个有修为的妖族都能撂倒他。哦，对了，味道挺不错的，加点盐烤烤就是美味。” 红线使悚然。 孙彬、卫时彦：“......” 姑奶奶，这世上到底有什么是你没吃过的啊？ 卫时彦好半晌才无语的对红线使介绍子娴：“她是子娴，不过非人界好像更喜欢叫她孟赢。” 先秦时期，女子称姓，子娴跟伯益姓，皋陶膝下无女，她被当成皋陶的女儿，因此被称为孟赢。远古时代，除了特别亲近的亲朋好友，别人对子娴的称呼都是孟赢，久了的结果就是孟赢几乎成了子娴在非人界的名字。 红线使倒吸了一口冷气，夺路而逃的冲动都有了。 见鬼，怎么是这头变态凶兽？！ 红线使哆哆嗦嗦的的道：“您、您怎么......出来了？” 众人不由对子娴侧目，能令仙人跟活见鬼似的，子娴你被关起来之前究竟创建过怎样的丰功伟绩啊？ 子娴道：“我没打算再惹事，不用在意我。” 瞳瞳好奇的问：“子娴姐姐你对他做过什么啊？” 子娴道：“我不认识他。” “那他怎么那么怕你？” 子娴想了想，道：“可能是因为是因为我以前去天庭吃过几个人吧。” “哦。”瞳瞳悟了，子娴吃人她是知道的，虽然没见过，但子娴偶尔会发表人肉味道如何，怎么烹饪最好，感慨现代人肉质差劲。 瞳瞳是孩子，有些事不懂，但特勤处的成年人却是懂的，去天庭吃人？ 天庭有人吗？ 天庭的“人”不是神就是仙，不管是吃了哪个，最后还能活着离开...... 孟赢大人真威武！ “哦，你说你手贱给两个不该有姻缘的人牵了红线，然后被天雷给劈了？”孙彬无语的问子娴：“天界的天条很严吗？” 子娴毫不犹豫的道：“我虽然去过天界，却是去偷东西顺便打牙祭的，谁知道它有什么天条。”想了想，子娴又道：“不过应该不至于这么严，我认识一个神人，她，嗯，拿神人当食物，也没被雷劈，红线使犯的这事，也不严重。” 卫时彦瞠目结舌：“神人拿神人当食物？” 子娴道：“那个也不算是神人，她跟清任上神差不多情况，不过她不是纯血，也比清任上神肆无忌惮一些。” 跟清任上神差不多情况？那也是凶兽喽。还肆无忌惮？无法无天还差不多，卫时彦默默腹诽。 红线使闻言插道：“你说的是南明帝君吧，那位是上神，她只要不动到上神头上，都不会有事。” “帝君是？”孙彬好奇的插口。 红线使道：“一方神族之王。” 子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同时将话题拉了回来：“如果不是因为牵红线被雷劈的，那你是为什么被雷劈的？” 红线使闻言深深叹了口气。 事情得从两天前说起，当然，这个两天是指天界的时间，人间是两年。 红线使那一日在城市里乱飞，不知道为什么，随着社会的发展，红线使的工作越来越轻松。 月老的红线并不是什么人都牵的，每一根牵上的红线都会让一对情侣携手一生，不离不弃。至于不能一生一世的情侣，姻缘薄上不会有记载，红线使也就不会浪费红线。在以前，红线使很多，也很繁忙，而今，整个山东省的红线使也就小猫三两只。 红线使轻松了，也就喜欢在城市里闲逛打发时间，那一日他就看到了让他被雷劈的两个人。 女的叫赵言，男的叫宋恒。 赵言是高级白领，宋恒是快递小哥，因为一次送货，快递小哥去赵言的公司送东西，到的时候电梯门正在合上，他就算跑过去也迟了。正要失望，却见电梯里的女子在开门键上按了下，快递小哥这才赶上了电梯。 进了电梯，快递小哥一抹汗，同时抬头道谢，笑容阳光而灿烂。“谢谢。” 道谢的同时快递小歌也愣了下，好漂亮的女孩子！ 赵言随口回答：“不客气。” 当时红线使正好飞过，看到了快递小哥眼里一闪而过的倾慕，觉得很好笑，这两位一个是白骨精，另一个是底层人员，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然而在看到快递小哥眼神时，红线使不由愣了下，那是一双极清澈的眼神，红线使已经很久没有在成年人类的身上看到那样清澈的眼睛了。 那一刻，红线使明白了为什么自己最近越来越轻松了，无他，只是世上这样的眼神越来越少。 感动于那样的眼神，红线使一时手贱......一根红线牵上去了。 “当我回月老宫向月老请罪再回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两年。” 孙彬无言的抽了抽嘴角，这时间可真是......让人找不到词来形容。 卫时彦道：“可你还是没说你为什么被雷劈。” “我回去请罪的时候，月老告诉了我一件事，赵言与宋恒是白岚上神与紫垣上仙的历劫之身。” 噗！ 一口茶全喷了的子娴默默取出了丝绸手帕递给卫时彦，异常真挚的道：“你没被送上诛仙台真是幸运。” 被喷了满脸茶汤的卫时彦不客气的接过手帕擦拭脸上的水渍。“你认识？” “不认识，但听过，他们是天界出了名的冤家，跟上辈子有仇似的，见面不是打就是吵，以致于满天神佛皆知：白岚上神与紫垣上仙不可同时出现在同一地点，否则不管什么事都会被搅黄。” 能够不和到子娴这头被关了四千年的凶兽都如雷贯耳，卫时彦也是服了那两位神仙。“可他们不是神仙吗？神仙怎么会跑人间来？你不说过神人是不能跑人间界的吗？”太过强大，已经被如今的人间界屏蔽。 “渡劫啊。”子娴又饮了一口茶，将自己的推测娓娓道来：“据我所知，上仙的下一阶是上神，修为与法力到了之后还需要足够高的心境，因此会有一遭情劫，若能渡过则反飞升为上神，渡不过，不是灰飞烟灭便是堕仙为魔。紫垣上仙，我猜他正在渡情劫。至于白岚上神，神人每隔五百年就要下凡历劫一次，她大概正在进行五百年一度的刷日常工作。” 子娴无语的瞅着红线使，本来八竿子打不着的渡劫，被这位给硬生生扯到了一起，最后会变成什么模样，恐怕就是最强大的上神也说不清了。 听懂了的众人闻言也想同情红线使了，历劫这个词听起来怎么都不不会觉得美好。如果结局过得去的话，问题还不算太严重，说不定有机会化解天界的一桩冤家对头。可两个人最后的结果若是惨不忍睹，红线使一定会被渡完劫的两尊大神给活撕了。 卫时彦问子娴：“应该不至于堕魔吧？” 子娴呵呵一笑。“如果上神那么容易产生的话，神界早就上神满地走了。” 卫时彦秒懂。“那如果上仙堕魔了会怎样？” 子娴想了想，建议：“要不让山东所有人族迁徙吧，就留他们两个。” 孙彬与卫时彦：“......” 红线使期待的瞅着子娴与瞳瞳，子娴视若无睹的饮茶，瞳瞳奇怪的问：“你看我们做什么？” 红线使拱手道：“二位，能不能......” 子娴斩钉截铁的道：“不能，我活得好好的，犯不着去招惹一个可能堕魔的上仙，还有瞳瞳，她如今就是个普通人，你别害她。” 红线使的脸顿时苦了下来。“真的会死人的，死很多人。” 子娴满不在乎的道：“一，死很多人关我什么事？我自己吃过的，杀过的人恐怕老天爷都数不清；二，既然是红线的问题，你把红线扯断不就行了。” “不能扯。”红线使抓了抓头发。“姻缘红线一旦牵上，没有一定修为的人是扯不断的。” 卫时彦道：“那就找个有足够修为的人去扯断红线不就行了？” 孙彬看向子娴，子娴的修为肯定够。“孟赢大人......” 子娴冷笑：“月老的姻缘红线不牵神仙与法力接近神仙的人，但你们知道扯断了红线会有什么后果吗？”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不够，恢复每日一更 第81章 渡劫的仙人下 扯断姻缘红线会有什么后果？ 不管是小说还是电视里都表示没后果, 也很轻松, 但既然子娴这么问, 显然是有后续的。 卫时彦问：“会怎样？” “红线可以扯断，姻缘却不会断，只会转移。” 卫时彦顿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怎么个转移？” “除非是自己扯断的红线, 否则，谁扯断了红线, 姻缘就会转移到谁的身上。我要扯了紫垣上仙的红线, 他的情劫就会变成我, 神仙的情劫，虐心又虐身，不管是渡劫的人还是情劫本身都不例外。我若扯断了白岚上神的红线......虽说龙性本淫，但我对百合没兴趣。”何况她对男女之事的兴趣也不大，远不如同类，而且, 就算是天性好淫的龙族, 再饥不择食也不可能对同性下手。 红线使尴尬笑了笑, 提醒：“那是上神, 上神的本体大多无性。” 子娴无语道：“可她现在是母的。”上神多无性她自然是知道的，但现在却是有性别的。 “喂喂喂, 怂恿我女朋友去追别的男人和女人，你真好意思啊？”卫时彦忙道：“信不信我对你不客气？”他还没死呢，怎么就有人想着让他戴绿帽子了？ 红线使愣了下，瞅瞅子娴, 又瞅瞅卫时彦。“你说什么？她是你女朋友？” 卫时彦道：“对啊，都见过家长了。” 口味真重！ 红线使嘴角狠抽了下，笃定道：“你们肯定没上过床。” 卫时彦愣了下。“有啊。”有躺一张床上，过年的时候喝多了，两个人是睡在一张床上的，不过子娴一睡着就会习惯性变回原形。卫时彦就是想发生点什么也没法对一头蛟下手，因此两个人是纯盖棉被睡觉，啊不，他差点被子娴给压断气，丫本体姿态太沉了。 红线使又道：“哦，那肯定没做过，不然你不可能还活着。” 卫时彦不解：“为什么？” 子娴亦好奇的看着红线使。“是啊，为什么？” 红线使愣了下，诧异的看着子娴：“你不知道？” 第57节 子娴问：“我应该知道什么？” 红线使诚恳建议道：“你可以找个人做一下试试，不过得找个不想活了的。” “我又不会吃了他。”子娴无语道，说完便发现红线使表情不太对，总不成自己真会吃掉一张床上的人？ “我还没死。”卫时彦也提醒。 “就是你没死我才让她找别人试试啊。”红线使理所当然道。 卫时彦气得撸袖子就想揍人，红线使见了赶紧道：“凶兽天性凶残暴虐，而凶兽的食物......除了同类啃不动，别的生物......”没什么是凶兽不能吃的。 “子娴的性情很好。”卫时彦道，子娴的性格谈不上热心，但也不是什么坏妖。 “你会这么认为是因为她一直在你面前伪装，克制着属于凶兽的本性，你要是见着她的本性就不会这么认为了。不过再怎么克制，她都是一头凶兽，不论悲喜，情绪起伏太大就会削弱对本性的压制，夏初时的洪水，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她当时无法克制自己的本性。而燕好之时，她不可能没有情绪起伏。”没有强悍的实力与生命力，跟子娴发生关系绝对会要命。 这也是凶兽多纯血，混血少得可怜的原因，除非凶兽本身就是个母的，否则伴侣都被吃掉了，如何能生下混血后裔？ 红线使没见过凶兽本性的模样，但他曾听说过神族那位帝君的丰功伟绩。 那位若非帝君，若非身世太过特殊，力量太过强悍，神族鲜有敌手，又有交友遍三界的先君留下的庞大人脉相护，早不知被神族给清理多少回门户了。 子娴如今看上去是很正常没错，但扒开那层伪装，红线使相信在场所有人都得夺路而逃！ 卫时彦无语的看向子娴：这家伙说真的还是假的。 子娴点头：“没骗你。”她的确在卫时彦面前伪装，但燕好时会吃掉伴侣，她还没试过，就不太清楚了，但考虑到凶兽的天性，可能性极大。 一旁的孙彬忽然觉得卫时彦命真好，碰上的是一头某方面比较冷淡的凶兽，卫时彦对子娴的那点心思他是知道的，如果是一头正常的凶兽，卫时彦这个时候只怕已经成了子娴的盘中餐。 “你还是赶紧分手算了。”孙彬由衷建议卫时彦。 卫时彦毫不犹豫的回了两个字：“放屁！” 伪装又如何？至少子娴与他相处时会伪装本就是一份心意，那可是一头凶兽！ 让他明白她不是什么食草动物，又将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他，卫时彦忍不住犯嘀咕，子娴这样的表现是不是说明她心里对他也不是全无感觉？ 卫时彦一下子就高兴了起来，至于子娴天性凶残暴虐什么的，他完全无视了。 自己作死，别人也不能拦着，孙彬闻言便不再提这事，而是换了个问题。 “不对啊，如果子娴会在那个时候吃......你还让她去扯神仙的红线，就不怕出事？”孙彬忽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红线使反问：“你觉得两个加起来活了百万年的神仙能被她给吃了？” 孙彬无言以对，百万年？这些神仙的生命长度活脱脱的就是人类进化史。不过活到这份上的神仙，还真不太可能被子娴吃掉。 卫时彦不悦道：“子娴奈何不了两个神仙，他们却可以杀了子娴！” 红线使不以为意。“这你大可放心，三界神魔，但凡脑子正常都不会杀子娴。” 卫时彦不由一怔。“太古毒龙不是神魔的禁忌吗？”所谓过街老鼠，神魔喊打莫过于此。 “曾经是，但神族有一位帝君是太古毒龙的混血后裔，她欠太古毒龙一族一桩大因果。欠债还钱，天经地义，然而这天地间只剩下了子娴这么一头纯血太古毒龙，她要还钱就只能还给子娴这个太古毒龙一族唯一的继承人。而清任上神是凶兽出身，对子娴的兴致颇高，还有一位同样出身凶兽的魔君，他很期待子娴日后化身为魔。” 简言之，除非有本事同时挑上这三位恐怖存在，否则不管是那尊神都不敢杀子娴，要知道那三位不管是哪一位都不是什么善茬，杀人灭族的事都干过不少。 卫时彦秒懂，子娴本身背景很单纯，但她的种族背景不单纯。 子娴用陈述的语气道：“我没兴趣掺和神仙的情劫。” 神仙打架，凡人遭殃，同理，神仙渡劫，谁掺和谁倒霉。 红线使立马换上一副哀求的表情：“你就不怕渡劫失败，他们堕魔吗？” 子娴闻言笑了。“我是凶兽没错，但你是不是忘了我已经开了灵智，有了脑子。”顿了顿，子娴又道：“或许是你没长脑子。” 红线使不解，什么意思？ “神仙渡情劫，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够成为渡劫者的情劫，两者之间必然有因果纠缠着，这才会被因果搅和到一起，渡劫的同时了结因果。我若去扯断红线，要面对的不仅仅是自己会被姻缘缠上，还有因果，一个上仙一个上神之间的因果也会跑我身上。”子娴自问还没活腻，神仙的因果纠缠上了准没好事。 卫时彦随口问：“那神仙之间有什么因果啊？” “不知道，我又不了解他们，但肯定有因果，否则也不会有如今这种情况。不过仔细想想，神仙中一直流传他们不和的事，两个人如果不和，总该有个原因。我琢磨着，他们不和的原因说不定就是导致了他们如今这场无妄之灾的因果。” 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同理，也不可能有两个人无缘无故就看对方不顺眼。 “那不是红线使一时手贱吗？”卫时彦还是觉得奇怪。 子娴反问：“那么的人，他对着谁的时候都没手贱，独独见到他们的时候手贱，你不觉得很巧吗？” 卫时彦愣了下，最后指了指头顶，他记得子娴曾经提起过名为天道的存在，一个跟超级计算机差不多的意志，一个只论因果与洪荒宇宙生生不息发展下去的死板意志。如果两位神仙之间是因为因果，那么八成就能和天道扯上关系。 天道无情，只算因果，讲理讲情都没用，如人不可能让一台计算机懂得讲理讲情。 子娴点头，说实话，她很怀疑红线使和那两位神仙之间是不是也有因果，否则怎么手贱乱牵红线的怎么就不是别的人偏偏就是他？ 虽然子娴没兴趣掺和神仙渡劫，但孙彬真心怕。 若是有个强大是神仙在人间界化魔，人间界就真得悲剧了。鉴于此，孙彬拎着卫时彦去看踩点了，自然，拎上卫时彦不是因为想要卫时彦出谋划策，而是真有个万一，把卫时彦踢出去，子娴绝不可能坐视不理。 对此，卫时彦真心想给孙彬跪了，子娴是不吃人了，可您老人家要再这么无耻下去，子娴就算不吃人了也一定吃了你的。 “别怪我，谁让她如今是人间界最强大的，而有些事特勤处解决不了。”孙彬也表示无奈，远古时代，子娴谈不上最强大，但在神魔退隐、末法的如今，子娴这头从远古遗留到如今的凶兽却是最强大的，再加上太古毒龙这一族与诸多神人之间错综复杂的因果，若是不加以利用，他自己都觉得对不住自己。 卫时彦沉默的看着孙彬。 “这么看我做什么？” 卫时彦坦诚道：“我在想，如果四千年前的人族也是如你这样对待子娴，那我就一点都不奇怪为什么我一死她就跟人族闹翻了。” 不是意外，而是必然。人性多疑，妖性又凶残，从一开始就注定无法和睦共处，只是因为中间有一条纽带，再不和，可以压制和化解，但纽带没了，积年的恩怨立马就爆发了。 孙彬默然，了解四千年前历史真相的他不会将卫时彦的话当成褒奖。 多疑与残酷不仅仅是凶兽的天性，也是人族的。 别看如今人族和妖族相处得还可以，但除了被君长青接管的华中，其余地方的人妖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和平共处。概因那不是人族心甘情愿的，灭亡妖族才是人族的最想干的事。然而存在即合理，天道演化了妖族从来都不是让它被人族灭绝的。 天道可以容忍诸族为生存而相互杀戮，但它也在计算着因果，杀多了就得还，人性人情什么的，天道没这玩意。人族不加以控制自己的兽性，肆意杀戮的结果便是因果积攒多了，终于尝到了自己亲手种下的苦果，这才稍加收敛。 子娴生错了时代，若是生在近千年，她不会有什么事，因为人族已经尝到了教训，知道了适可而止。但尧舜禹时，人族还没尝到教训，多疑与残酷的天性主宰着人族的脑子。 第82章 精品与速成品 “你们在讨论我吗？” 一把清脆悦耳如昆山玉碎的声音的插了进来, 孙彬僵硬的扭头, 子娴不知何时站了两人身旁, 而他们没一个人有感觉。 马勒戈壁，这样的存在真的是如今的人间界还可以容纳的吗？ 孙彬很是怀疑。 人间界被人族折腾得远没了远古时的承受能力，太过强大的存在都已无法本体下凡, 而人间界太过强大的存在也会在天劫后被驱逐。然而子娴，以前没想过, 如今孙彬隐约意识到一个问题：子娴的力量似乎正好卡着人间界的临界值。 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一个“人”的力量始终卡在一个世界的临界值上, 一丝不多, 一丝不少？ “她这么明显的犯规，怎么就一点事都没有？”孙彬问同样尾随而来的红线使。 “南明的先君交友遍天下，她陨落后，众上神对她的继任帝君多有眷顾。” 孙彬还是不太懂的看着红线使。 红线使轻咳了下：“欠太古毒龙因果的就是南明神族的帝君。” “如此包庇凶兽，她居然没被推翻？”孙彬大奇。“南明先君的人情还挺好用的。” 红线使继续尴尬：“南明先君不是寿终正寝的。” “这我知道，神人的寿命根本没有尽头。” “很多神都因为她的死欠了她因果。” “呃, 她是怎么死的？”孙彬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想了想, 还是道：“算了, 这问题你当我没问。” 有些事，知道越多, 死得越快。 红线使又道：“妖族的上代妖君是南明先君的情人，对小姨子也多有照顾。” 卫时彦忍不住插道：“神和妖也能结婚？”如果这样，那他跟子娴还真不算什么了。 “不，南明先君的夫君是天帝太子, 妖君只是她的情人。” 子娴眉头跳了跳，忽问：“你刚才说上代妖君，那现任妖君是？” “哦，他是上代妖君的私生子。”顿了顿，红线使又补了一句：“半神半妖。” 红线使的眼睛里写满了四个字：你们懂的！ 在场一妖两人皆侧目，若是如此，那南明先君最后挂了委实不足为奇。 天界怎么个情况不了解，但在人间界，一个太子妃红杏出墙，还搞出了私生子，凌迟处死都是轻的。 子娴皱眉问：“南明神族现任帝君与上任帝君是什么关系？”南明现任帝君她是见过的，性格非常......好吧，那位上神比凶兽还没人性，子娴琢磨着，那位主只怕受过自己还大的刺激。 “哦，她们是双生子，说起来这还是神族的一段公案。先君生而为火凤凰，是最纯正的神人，而如今的帝君则是半个魔，更流淌着凶兽的血液。因此当年先君登上了帝君之位，姐妹俩掐得特别厉害，几乎你死我活，却不曾想先君死后......”红线使颇为不解，先君死于斩神台后，该伤心的人没伤心，不该伤心的人......现任帝君自然也没掉半滴眼泪，先君在世时，三界神魔皆知最想干掉先君的就是她，但先君真死了，一心一意给先君报仇的却还是她，当年参与的神人被她吃掉了七八成，剩下两三成则被妖族吃了。 卫时彦更加好奇：“双生子怎么会出现一个神一个血统不纯的情况？”基因学也没这么诡异的案例吧？ “这就不知道了，她们是更早的一位帝君的私生子，父不详。”所以没人能弄懂南明前后两任帝君是怎么个情况，前帝君从不着调，跟她说话，没几句话的功夫，你什么都没套出来，她却将你的底给摸了个底朝天；现帝君凶残暴戾，除了不食同族，她什么都吃，包括神人。如此，不管多么好奇，也没人敢向这两位打探她们的身世。 子娴愣住，忍不住想起了数千年前见过的那个风华夺目的女神，如此离奇的身世，唯一的亲人亦被处死，难怪。 卫时彦敏锐的发现了子娴的情绪不太对：“子娴你怎么了？” “我只是有点明白为什么当年少凰会和我瞧对方顺眼了。”子娴低语，因为她们有着相似的经历，也同样不曾放弃希望，天性暴虐残忍又如何？难道就不能控制吗？然而天性可以控制，逝去的人却不会回来。 “少凰？”卫时彦不解。 “南明帝君，你见过的，四千年前。”顿了顿，子娴又补了一句：“你当年差点进了她肚子。” 卫时彦嘴角抽了下。“神人也吃人？” 子娴道：“少凰不算正统神人，除了凤凰，她什么都吃。”严格来说，那位主活脱脱一个披着神皮的魔，而且子娴很怀疑，少凰不吃凤凰不是因为她还记得她自个也是一头凤凰，而是她没忘 记，凤凰是她的血亲。然而就是那样一个魔性深重的神竟会与一头凶兽一见如故，虽然初见时不怎么愉快，自己还差点被少凰给玩死，但子娴不否认，她挺喜欢少凰的，不是她抖m，而是少 凰与她太像。 有人白首相知仍按剑，亦有人倾盖如故。 她与少凰是后者。 第58节 虽然少凰上神一家子的狗血令人无语，但这不妨碍众人对神族金字塔顶端生物的好奇。 上仙与上神应该是什么样的？ 孙彬不知道，别说神了，就是仙人都没见过，唯一见过的一个跟神沾得上边的就是雪莹山庄的君家叔侄，他们的存在证明了远古时神人的确存在，否则这世上也就不会有神民这么一个介于人与非人之间的品种了。 卫时彦倒是在桃花源见过仙人，但都是地仙这个层次的，更高一点的神仙都在人间界拒绝往来户的黑名单上榜上有名，下不来。神人更是重点防范对象，寻常仙人还能钻个漏子，神人却是连漏子都没得钻。 子娴倒是见过神人，还不止一个，但......清任上神就是一头凶兽，一头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凶兽，永远都不要想着弄懂他在想什么；而少凰，身份尊贵，在她眼里众生平等——都是可以食用的食物；其余神人，虽然不想回忆，但子娴还是没法否认，那些神人看人间界万千生灵的眼神跟看地上的蚂蚁没什么两样。 子娴很久知道过一个活例子，一个神人在人族的城邑里发现了一头大妖，要灭妖，大妖拿全城人的命威胁神人，神人表示数十万人给一头绝世大妖陪葬配得上大妖的身份，然后......大妖落荒而逃，生活了几十年的城邑，哪怕是妖也会有感情的。但大妖跑了，神人却因为某些原因需要灭口而制造了一场地震将全城人给活埋了。 子娴轻描淡写的说着自己听说过的事例，在场唯二的人额头上不由滴了一滴冷汗。 红线使皱眉道：“那时人族势强，妖族势弱，但勾陈的出现却是妖族大兴的希望，若能消灭勾陈，妖族便会被人族一直压制，如此，牺牲几十万人也不算什么啊。” 孙彬很想赞同，但终究点不下那个头，那是几十万人命，不是几只猪羊。 卫时彦忍不住问子娴：“这种事真发生过？” 子娴点头。“约莫三千多年前，人族与妖族的因果因为人族对妖族的杀戮与镇压变成人族赊欠妖族因果，天道开始跟人族计算因果。在它的计算下，勾陈应劫而生，人族信仰神几乎灭绝，这才有了如今人族与妖族在华夏大地上总体和睦共处的局面。勾陈上位之前，一度被人族的神人追杀，为了不让勾陈的消息扰乱人心，追杀途中，神人的灭口工作做得不错。” 卫时彦已然满头冷汗，默默抹汗：“你那个时候不是被关了吗？怎么这么清楚？” 子娴颇为怀念回味的道：“哦，勾陈摆不平人族的信仰神，就把神引到我的地盘来了，我正好打了一顿牙祭。” 卫时彦瀑布汗。 “你这是什么表情，我也是妖族，平时吃妖族也就算了，弱肉强食本就是妖族的法则，可妖族全族有麻烦，我还是得出力的。勾陈应劫而生，是人族的灾难，却是妖族的救星。”子娴理所当然道。 卫时彦一点都不想了解远古的历史真相了，子娴总有法子刷新别人三观。 “难道就没有神人是对人族友善的？”卫时彦将话题拉了回来。 “人族的信仰神就对人族挺友善的。” “可你刚才说......”那些人族信仰神为了灭口就能屠戮数十万人。 子娴嗤笑：“为了人族，牺牲百八十万人类又算得了什么？反正死得又不是他们自己，也不会有别的人知道真相，在世人的眼里，那些人都是勾陈干掉的，谁让勾陈是妖，妖族天性凶残歹毒，从不做好事。” 孙彬皱眉：“你难道想说勾陈是良善？” “怎么可能，勾陈和人族信仰神半斤八两，都不是良善，手上人命不相上下。但我觉得吧，勾陈稍微好点，他杀得又不是自己的同族，哪个人类宰杀牛羊会有心理障碍？可人族信仰神......好吧，他们登神时便已不再视自己为人，也没心理障碍，还是半斤八两。”子娴总结。 卫时彦果断放弃关于人族信仰神的话题：“不提人族信仰神了，我能不能问一下非人族信仰神又是怎样的？” 子娴想也不想的就给出了答案：“你是怎么看地上的蚂蚁的，那些非人族信仰神就是怎么看普通人类的。” 卫时彦满头黑线。“也就是说，神没一个善茬？” “神本就没有善茬，不过我觉得非人族信仰神也不算坏，毕竟，不管是什么人，活了几十甚至几百万年，都很难再为什么人或事而动容。世间生灵在那些非人族上神上仙眼里，早已与花开花落一般无趣。”未必是别人冷血，而是再美的风景，看了几十几百万年，还能保持最初的热情的话......脑子肯定出了问题。 “非人族信仰神年纪都很大？”卫时彦敏锐的发现了一个问题。 子娴点头。“我提过的，人族信仰神是通过人族的信仰与气运而成就的神位，虽然很难，但也不是很难，只要会经营就行。而非人族，我们无法借助气运与信仰，只能靠自己修炼，运气好的话数十万年就能上仙，再好一点，花个几百万年也能修成上神，运气一般的话......这个时间还得往上翻。” 数十万年，数百万年？卫时彦除了呵呵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难怪人族信仰神和非人族信仰神相差悬殊，一个是经历漫长岁月打磨出来的精品，另一个是走捷径的速成品，差距能不大吗？ 第83章 神人也不能赖账 神人的真正模样是什么样的无从得知, 但渡劫时投胎在人类躯体里的宋小哥和赵言却跟普通人没什么两样, 从生理到心理都如此。自然, 一定要计较的话，把他们的灵魂抽出来，立马就能看 出问题来。 跟着两个神仙转世的人一个上午, 不论是卫时彦还是孙彬，亦或是子娴都彻底相信, 这两位上辈子肯定有仇。 刚找到两人时两人正在西餐厅吃牛排, 赵言吃牛排斯斯文文, 西餐礼仪很完美。而宋小哥，卫时彦瞅了瞅宋小哥，又瞅了瞅大口咀嚼着牛排的子娴，这两位在食用牛排的礼仪上很像，刀叉不 会用，拿筷子插着就大口嚼了起来。唯一不同的是子娴到底接受过近百年的贵族礼仪, 哪怕是用筷子插着牛排吃西餐也照样吃得优雅无比, 而宋小哥......风卷残云, 惨不忍睹。 子娴这个妖不论行事如何, 别人就算有意见也没胆指责她，除了卫时彦, 别的人她就没谁是不能下口的。但宋小哥不是，而且赵言还是他女朋友，于是乎，一顿饭, 宋小哥被从头批到尾。 生活习惯、性格......这两位有太多的东西格格不入。 孙辈完全能看到那两位的未来——妥妥的分手！ 卫时彦道：“也不一定，只要有心，双方相互改变，总能适应对方的。”比如他和子娴，对于子娴吃人吃妖，他一开始是很接受不能的，只是子娴慢慢改了一些，而他后来也慢慢适应，两个 人这才能和平的住在同一屋檐下。 子娴将最后一口牛肉咽下，笃定的说：“他们两个玩完只是时间问题。” 卫时彦皱眉：“子娴你就不能对人多点信心？” 子娴反问：“你知道什么是情劫吗？” 卫时彦想了想，道：“体验一下男女之情，以及失恋的滋味。” 子娴摇头：“不，每一场情劫都不是无缘无故的，有其因果，情劫大部分都是为了了结一段因果。但上仙的情劫却不是，上仙的情劫纯粹是为了炼心。上神所拥有的力量太过强大，一言而改 天换地对于那些上神并非不可能之事，为了力量不被滥用，每一个上仙都要接受炼心，心境过关才能晋升上神，心境不过关则灰飞烟灭省得害人害己。而想要淬炼一个人的心境，一帆风顺的 环境是不能够满足的，我敢说，宋恒的一生会很精彩，至少，他不管爱上哪个女人都会以悲剧收场。还有赵言，上神五百年一次的历劫也是为了历练，怕他们越活越变态，毕竟上神，再年轻 也不会少于十万岁，普遍几十万岁，甚至不乏百万千万岁的，如瞳瞳，更是与天地同龄。时彦你但凡还是记得一点四千年前初见时她的样子，如今就不可能和她正常相处。如此漫长的岁月， 再柔软的心也会被时光磨去太多的感情，因此上神下凡历劫，一生也不会多么安顺。” 四千年前的瞳瞳，不，应该说是上神，对万事万物淡漠到了一个寻常人绝对无法想象的境界。 众人也秒懂，两个人都是下凡来受罪的，而一加一，效果绝不可能是等于二那么简单。 孙彬皱着眉问：“就没什么办法吗？” 子娴明确道：“这是每个上仙和上神都要走的一步，上神的历劫倒没什么，反正是刷日常，你把她给杀了，她只会感谢你让她早点回家洗洗睡。但上仙的情劫，你要是搅黄了让他错过晋升上 神的机会，他醒后第一件事一定是灭你全族。附注一句，我说的这个全族不是指你全家，而是整个地球的人族。真神的心肠与信仰神差不多多少，唯一不同的是，信仰神会为了种族的延续与 利益屠戮大量的同类，而真神已经不在意这世上很多东西了，除非天地末日，而他们正好应劫，否则你要不惹他，他也不会理会你。当然，我也不认为你搅黄得了他们的情劫，每个搅和进上 仙情劫里的人都不会有好下场。除非彼此有因果，根本跑不掉，否则就算是上神，碰上这种情况，也是躲都来不及。你如果要作死的话，别拉上时彦，否则我先灭了华东分部。” 最后一句话，子娴的唇齿里充斥着森冷的杀气，一瞬间，整个西餐厅都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强大妖气，方圆数条街都被涵盖，妖气之浓烈甚至影响了天气，滂沱大雨顷刻落下。 孙彬终于明白为什么总部给华东分部的命令里会有一句千万不能激怒子娴的命令了，这个人，不，应该说是这个妖，不论多么的像人，她的骨子里从来都不是人，她也根本不在乎人族的死活 。更可怕的是远古的大妖如今拥有怎样的力量根本没人知道，虽然妖族的特点是所有修炼的人都知道的，活得越久的妖怪就越厉害，但一头将近五千年的凶兽......人间界已有千年不曾出过如 此大妖了。 与孙彬的悚然不同，卫时彦是哭笑不得，自己竟然会有被女朋友保护的一日，还得继续修炼，增强实力，不一定要比子娴强大，但至少不能拖子娴的后退，但更多的还是担心。 哪怕不想承认，卫时彦也无法否认，人类对于异类永远都带有一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防范心理，哪怕对方真没恶意，可只要不是自己控制得了的，那就都得加以防范，甚至毁灭。子娴以前 虽然肆意，却一直踩着道德边缘线，人类头疼于她的存在却也觉得安心，一个有所顾忌的大妖是可控的。可子娴这一通威胁，很容易让人想起她真正的身份——远古时代以一妖之力掀起了洪 水的凶蛟！ 孙彬好一会才道：“我明白了。” 看过了两个注定悲剧的倒霉蛋后子娴果断拉着卫时彦回家。 红线使很是忧虑：“那我怎么办啊？” 子娴反问：“你怎么办与我何干？” 红线使噎了下，好一会才道：“你帮我，我送一段红线给你怎么样？” 子娴反问：“我要那玩意做什么？”谁和她在一起只会比那两个历劫的上神更悲剧。 红线使怂恿道：“有了红线，你若是看上谁，就牵上红线，对方一定会爱上你，并且与你婚姻幸福美满一辈子。你看，这红线多好？” 子娴提醒：“你不是说我与人欢好时会吃掉欢好对象吗？” 红线使哽了下，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算是尝到了。“也不一定啊，否则这世上哪来的你这头返祖凶兽？” 子娴挑眉，知道得还挺多的，她是返祖凶兽没错，但这事知道的人可不多，就连卫时彦的前世赢伯益都以为她只是一头有凶兽的蛟，却从未想过自己养的可能是一头血统纯血的返祖凶兽。这 也不怪伯益没眼光，而是纯血凶兽与混血凶兽的区别只有同族和上神那个层次的存在才能区分出来。这个红线使不是上神也不是凶兽，子娴很肯定，联想到他能够倒霉催的卷进两尊大神的情 劫里......子娴眯了眯眼，这红线使的身份绝不止一个月老座下姻缘使者那么简单。 子娴对红线没兴趣，卫时彦却似乎有点兴趣，兴致勃勃的道：“红线使，你把红线给我怎么样？” 红线使愣了下，问：“你能救我？” 卫时彦自信道：“我知道一个对你很有用的消息，应该值你的红线。” 红线使狐疑的瞅着卫时彦，最后还是决定死马当活马医。“你先说，如果有用，我就给你红线。” “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担心。”卫时彦道。 此话一出，不论是红线使还是子娴都不由看向卫时彦，什么意思？ 卫时彦问红线使：“你对白岚上神了解几分？你把她的事情说来听听。” 红线使不解，一时不言，最后还是子娴道：“据我所知，白岚上神与瞳瞳是好友，一起生于开天辟地之时，只是在神陨如雨的大洪荒时代，瞳瞳隐入太阳界而逃过大劫，白岚上神则是陨落， 血肉成为天道修复天地的原料。”不作死就不会死，最早的神祇就是个活例子，丫的把天地都给打崩了，饶是天道没有七情六欲也被气得火冒三丈。于是乎，太古神灵神陨如雨，血肉成为天 道修复洪荒宇宙的砖瓦。 卫时彦愣了下，这经历可真够悲催的。“不对，既然死了，那现在那个？” 子娴轻描淡写道：“哦，没死透，一点真灵侥幸堕入六道轮回，历经千万世的轮回与百劫千难后重登神位。” 这也行？卫时彦只觉得不可思异。 子娴颌首点头表示就是可以，至少白岚上神是真的做到了，顿了顿，又补了一句：“大洪荒时代神陨如雨，唯她一神没有彻底湮灭并自六道轮回中重登神位。” 卫时彦很想问问白岚上神是怎么做到的，从山脚下爬到山顶上不难，难的是怎么在从山顶掉下谷底后还能再爬起来重返山顶，并非每个人都能在一败涂地后重新站起来，并且真正意义上做到 卷土重来。成神可不什么容易的事，运气好都要几十万年，足可见其难度。 “牛！”除了这个字眼卫时彦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去描绘那位上神了。 卫时彦继续问：“那神人五百年一次的历劫是什么性质的？是不是定时的？” 这回的问题子娴也答不上来，她对神族有所了解，却也不是很了解。 红线使终于回过神来，道：“在人世间生活一世，生命结束了就可以回去，也因此很多神人都喜欢偷奸耍滑，下凡的同时设个局，让自己前脚投胎爬出娘胎，后脚就早夭。” 第59节 卫时彦闻言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法子真不错，但历劫的神人是解脱了，他们投胎的那户人家却悲剧了，除非禽兽不如，否则没有哪对父母会不爱孩子。孩子生下来，还在想着怎么给孩子更 好的资源就被告知，孩子挂了，心情可想而知。 造孽！ 红线使继续道：“至于定时，不定时啊，五百年内，什么时候有空就什么时候下凡历劫。” “不是情劫，也不是定时，以白岚上神的能力，她会避不开紫垣上仙的情劫吗？”卫时彦问红线使。 红线使愣了下。“这是意外。”他一时手贱的意外。 “我倒不觉得，子娴刚才说没有因果的话他们不会碰上。一个上神她不可能不知道自己身上有什么因果，而因果缠身想来他们也不会高兴，肯定会想办法自己了结掉。你，有没有想过，这一 切不是意外，是白岚上神主动凑来了结因果的？”卫时彦问。 之前听子娴说没有因果两个人凑不到一起时卫时彦就起疑了，而知道了白岚上神的彪悍后就更笃定了。 修道之人淡薄七情六欲是为了什么？是为了了断因果。 这从侧面证明了一件事：神仙是不能因果缠身的。而南明帝君因为因果而包庇子娴这头凶兽也同样证明了一件事：就算是上神也是不能赖账的！ 既然白岚上神与紫垣上仙有因果，那么白岚上神会不想着早点还清？ 红线使：“......” 卧槽，他怎么就没想到这个？ 第84章 红线不能乱牵 卫时彦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红线, 红线使伸出的白皙手掌中安静的躺着一小团红色丝线, 比头绳略细一些, 有着淡淡的红色光泽，很是莹润，不像是丝线, 更像是玉石雕琢的丝线。 卫时彦非常高兴的接过了红线，红线使想了想, 问：“你打算用谁身上？”月老红线可不是闹着玩的, 乱牵的话就乐子大了, 牵上就扯不断了，啊不，也扯的断，但......脑子没坑的人都不可能贡献自己帮这种忙。 很多万年前，南明的前任帝君在月老宫与月老共饮，饮多了, 具体发生什么事没人看到, 唯一肯定的是当月老醒来时, 月老宫的红线乱成了一团, 什么乱七八糟的姻缘都给牵出来了。这本来问题也不大，有修为的人是可以扯断红线的, 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就认倒霉吧，不过是一辈子的事，受不了的话可以自尽重新投胎, 人死了红线自然会脱落。问题在于，南明前帝君当时用的红线比较特别，是她从女娲娘娘的红绣球上扒拉下来的红线，而那女娲娘娘的红线比月老红线强悍多了，哪怕是神人也没辄。 在那一场波及三界的大混乱中，红线使印象最深的受害者便是司命星君。 彼时红线使已经出生，依稀还记得司命星君是怎么个上天入地的追杀南明前帝君和月老的。 能将无情名声八荒六合皆知，哪怕天塌了都能冷眼看着世人去死的司命星君给逼成那样，足可见红线乱牵有多麻烦。 月老红线自然没有女娲娘娘的红线那样变态，连神人都得倒霉，但卫时彦也不可能见到多少修真者，那么他要是用红线的话，多半是用在普通人身上，而普通人是没有能力扯断红线的，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卫时彦笑道：“你放心，我肯定不乱用。” 我信你才有鬼，红线使无语腹诽。 凡人生而背负原罪，七情六欲丰富，很鲜活，但污秽也同样丰富多彩，否则年与夕那对先神牌吸尘器也不至于到了要化魔的地步。 活了万年，且生来就不是人的红线使表示：相信一个凡人的良心不如相信那些变态的上神有人性，至少那些刚刚晋升上神的神人即便日后会变得七情六欲淡漠得到没有，然而在刚成为上神时 还没泯灭干净，多少还剩点残渣。 “你要是乱用，我会死得很惨。”红线使继续道：“我要是因此有个三长两短，我与丰都有点交情，把你弄进去关到地球毁灭还是做得到的。” 卫时彦恶寒。“对我有点信任好不好？” 红线使道：“你是人。” 卫时彦颌首：“显而易见。” “所以我不能信你。” “这是为什么？” “因为这世上最恶毒与最无耻的都是人族，我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碰上一个，毕竟，我的运气一向不太好。” 卫时彦沉吟片刻。“你被人族伤害过？” 红线使的脸色刹那间阴郁了下来，而卫时彦也因此得到了答案。 太古神祇不作死就不会死，人族又何尝不是。 “曹操好梦中杀人，你身边那位好梦中吃人，慎重。” 红线使还是调节好了心态，活了万年，哪怕曾经跟人族有恩怨，这么多年过去也忘得差不多了，至少已经不会再为此而悲伤或愤怒。即便是神仙，也是会遗忘的，生命太过漫长，有什么是能够一生都留住的呢？但红线使走的时候丢下了这么一句话。 子娴的脸色黑了黑。“我吃人都是醒着的。” 卫时彦（狂汗）：吃人这种事在醒着时吃和睡着时吃有区别吗？ “子娴，人肉很好吃吗？我是说远古人类。” “自然是极好吃的，味道鲜美甘甜，比山珍海味还好吃，也很补，吃几十头牛做为血食都抵不上吃一个人所获得的能量。” 卫时彦深深无语的道：“我竟不知人这么有营养？” 子娴闻言讥笑道：“如果人没有营养，世间生灵那么多，为什么妖族肆虐人间界时吃起活物各族都有，最是公平，却在人间界的环境越来越差，诸多灵物消失后开始以人为主食？即便如今人族崛起，加上勾陈的约束，妖族不再以人族为主食，也仍有许多妖族隔个几年、几十年就要吃一次人打牙祭。而人族炼气士崛起后为何最喜欢用童男童女女女做炉鼎？又为何人族会有人殉的历史？不是先民愚昧，而是因为人族的很多咒术和仪式都需要用活人来做祭品，远古时，宰杀人牲是家常便饭的事，便是贵族修建一座大屋，都会杀几个奴隶当地基。纵然很多咒术失落在了历史长河中，但人族还记得远古时强大的咒术，因此将人殉仪式给继承了下来。还有魔族，最喜欢的就是人族的血肉灵魂，天魔更是对人族的灵魂情有独钟。” 卫时彦默默抹汗，做为一个人族，在子娴的面前永远都不要控诉妖族吃人凶残，因为这个活了几千年，见证了整个人族历史的大妖对人族隐匿在阴影里的历史太过了解，人对待同类之凶残不逊于妖族食人。 子娴满意的看着卫时彦闭嘴，当年伯益批评她吃人，她尚且能引经据典利用现实证据将伯益驳得体无完肤：人族自己都吃人？凭什么妖族就不能吃人？ 卫时彦运气稍好，现代社会应该没有什么人族还会食用自己的同族了，但这并不代表子娴就找不到反驳的词了。 子娴换了个轻松点的话题：“这团红线你打算怎么处理？” 卫时彦道：“我还在想。”他是真的还没决定好。 子娴闻言轻描淡写道：“那你好好想，别乱用，否则你真的会下十八层地狱。” “有那么严重？”卫时彦颇讶异，电视古籍里不都说天条有很多通融之处吗？ 子娴深吸了一口气。“你如果真的想要了解非人世界的话可以来问我，人族自己写的那些鬼书就不要再看了。” 卫时彦不解：“骗人的？” “也不全是，但你想想华夏的历史书，每个王朝都很注重对史册的修著，但有哪个王朝的史书是不掺水分的？每个修著史书的王朝都会下意识的美化自己，展示自己受命于天的正统性。可实际上有几个王朝是真的受命于天的？神人根本不在乎人族弹指即逝的王朝是否正统，人族诸侯争霸在永生的神人眼里与人族吃饭时看电视消遣一二没区别。那些关于非人生物的古籍，是人写的，可人真的知道另一种生物在想什么吗？路遇女鬼女妖，真是艳遇？不，根据我的经验，女鬼九成是为了□□气，女妖则是打猎。” 卫时彦举一反三出了跟自己有关的真意：“天庭天条也很严？” 子娴点头。 “古籍上的说那些全是骗人的？” 子娴想了想，道：“也不全是，但现在的天庭肯定是很严苛的。” “现在？天庭难不成也有更迭？”如果是同一批神的话，没道理会用过去和现在来区分。 “自然，否则你以为商末周初的封神之战是怎么回事？还不是天庭原本的神都死得差不多了。不过现在的天庭倒是好多了，以前的天庭是人族信仰神当权，一味偏向人族，逆天而行，把天道惹怒了，遭了秧，更累得人族险些灭族。现在的天庭汲取了人族信仰神天庭的教训，不问是否对错只论天条，不偏向任何生灵，虽然刻板了一些，憋屈了些，但这么多年都没被推翻，说明还是有点用的。”子娴道。 卫时彦已经无力去询问人族信仰神是怎么个死得差不多以致于天庭改朝换代的了。 卫时彦放弃了过会找人试试的想法，而是举起红线问子娴：“你愿不愿意跟我系红线？就系你我手上。” 红线缠绕于手腕上，当然，不缠手腕上也没关系，别的地方也可以，效果都一样——水火不侵，刀砍不断！ 不过相比起来，手腕上比较方便。 子娴闻言不由愣了下，随即道：“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我是认真的，我想娶你，跟你一起一辈子。” “你不娶我，我也会跟着你一辈子，生生世世。”子娴道，在她清醒的生生世世里。 “我知道，但我希望你是以妻子的身份和我生生世世。”卫时彦觉得自己够悲催的，有一个美若天仙，啊不，说不定天仙都没她漂亮的妹子愿意跟着他生生世世，真正意义上的生生世世，这得是让多少人羡慕嫉妒恨的艳福？然而事实却是，美女是真的会生生世世跟着他，却无关男女之情。 艳福个鬼啊！ 这些还不算悲催的，全当多了个家人就是了，尽管这个家人是生生世世的。但偏偏天下间的姑娘那么多，他就看上了这个。 好吧，仔细想想，他爱上子娴真不稀奇。 事实上，卫时彦很怀疑，若四千年前子娴不是还在幼生期，无法化成人形的话，伯益是不是也会爱上她。 倒不是因为子娴长得漂亮，子娴美虽美，但她的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那是不属于人类的美，夸赞她美丽前先打听一下美人的食性是对自己生命的负责。但每个跟子娴相处过的人都得承认，在不吃人的时候，子娴真的是一个很有魅力的女性，让人跟她相处的时候觉得很放松。 自然，子娴吃人的时候也很优雅，但正常人族看到她在吃人都没法淡定。 卫时彦说不清自己是什么看上子娴这头吃人的凶兽的，但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子娴已经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根系还很发达，硬要拔掉的话，他的心脏也会被一块扯出来。 “我无所谓是以什么样的名义留在你身边，我也的确爱你，可......” 子娴没把话说完，但卫时彦秒懂，爱也分很多种，亲情、爱情都是爱。 卫时彦认真的问：“那你能不能对我是男女之情的爱？” “我......”子娴顿了顿，终是道：“不知道。” “没关系，我会等你。” “如果等不到呢？” “那就下辈子继续等，下辈子等不到就下下辈子，生生世世，总有等到的一天。你看，四千年过去，你我还能重逢，说明我们很有缘分，相信下辈子、下下辈子我们一定会再见的。实在不行的话，我跟地府商量一下能不能不喝孟婆汤，一定要喝汤的话，我就不投胎了，去做鬼差。你之前不是提到过生前有功德或是执念深而有力量的鬼是可以应聘当鬼差不如轮回的吗？我有功德又有执念，一定能应聘成功，到时就有更多的时间等你了，等你愿意了，我就把红线牵你我身上。”卫时彦很认真的计划着将来。 子娴默然，属于凶兽的强悍心脏却忽的加快了跳动的频率。 第85章 饕鬄上 告白半成功, 实际已经可以算是失败了, 但卫时彦很看得开, 他和子娴这情况，子娴理不清对他的感情是很正常的事。但再怎么样，子娴都没直接拒绝他不是吗？这本身就是一种成功。 对于卫时彦的乐观以及举动, 孙彬表示了深度无语，将关于子娴的档案中能够调出来的都给了卫时彦, 在与子娴食谱有关的部分更是做了记号。 美人虽美, 却是带毒以及吃人不吐骨头的, 告白须慎重！ 毒，太古毒龙一口龙涎能毒死整个烟台的人；吃人，严格意义上，凶兽大人百无禁忌，人、神、妖、仙无一不吃。 追求这么个女性，孙彬真心觉得卫时彦是在找死。 卫时彦不以为意：“子娴又不乱吃人, 而且她现在已经不吃人了。” 这么久的时间足够卫时彦弄清自己的体质有多吸引别人的食欲了, 然而那头逮着什么都想尝尝味道好坏的凶兽却从未对他产生过食欲, 从一开始, 子娴对他的定义就很简单：不是血食。 孙彬呵呵。 她说不吃人你就信了？那可是凶兽。普通妖怪或许有可能不吃人，但凶兽不吃人, 那跟狼不吃羊改吃草有什么区别？可能吗？ 他又不是眼瞎，子娴看人的眼神虽然不是看食物的眼神，但也谈不上太友好，只是无关紧要又不能吃的生物罢了。 第60节 见卫时彦坚持, 孙彬也不再说什么，但他个人觉得，子娴绝不可能答应卫时彦。 一来是因为可能梦中吃人的天性，虽说子娴从来没在睡梦中吃过人，但凶兽的天性......谁也保不准，而子娴是绝对不会高兴吃掉卫时彦的；二来则是孙彬很好奇子娴究竟是什么类型的凶兽，凶兽也分纯血和混血，纯血凶兽才是真正的凶兽，也是没有灵智的恐怖存在，然而子娴，她明明是混血凶兽，而混血凶兽虽然也天性凶残暴虐，可多少还是有点灵智的，但事实却是子娴幼生期时一丁点灵智都没有，她如今拥有的灵智还是靠着人族的气运强行获得的，这不合理！ 子娴有秘密，一定有秘密。 最近两日孙彬将所有关于子娴的远古档案都给翻了个透，年代太过久远，而华夏大地又遭过不止一次难，天灾、人祸以及妖祸都有，散失了大量的典籍，其中就有关于子娴的。但再怎么样，孙彬也琢磨出了一点问题，子娴的力量不对劲，混血凶兽在历史上也不是没出过，但子娴幼生期的力量都赶上别兽的成年期了。最关键的是，别的混血凶兽多少还有点灵智的，不需要靠外力去开启灵智。 以前一直觉得子娴跟人族闹翻是因为人族天性多疑，自己作死加上伯益之死的关系，但如今，孙彬琢磨着，保不准还有第四个原因。那个原因不一定是主因，人族没事还能找事，对付子娴，说一千道一万也不过是两个原因：非我族类以及利益。 可孙彬觉得，最后能够闹得那么厉害，那个原因一定占了不小的分量。以人族的脾性，子娴的利用价值很高，没道理赶尽杀绝，若是能控制住子娴，令其为自己所用，不是更有用处吗？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子娴这样的利器，说那些渴望铲除异己的人族没兴趣，孙彬是绝不会信的。 能够令子娴与人族在四千年前彻底翻脸，想来不会是小事，要知道若非天道为了收拾人族，利用妖族对付人族，以致于勾陈降世，妖族重新大兴，人族与子娴绝不会有破镜重圆的一日。虽然如今也谈不上破镜重圆，却怎么也能平心静气的相处了，但也仅限于此。因此孙彬估摸着，子娴不会冒险赌一赌卫时彦会不会再死一次。 没等孙彬思索出四千年前的事隐藏了什么真相时，特勤处便有新任务了，在垃圾桶发现尸块若干，估摸来自不同的人类身上。 当地警察局派人去看了，觉得不太像人干的，因此案子最后转给了特勤处。特勤处也派人去将尸块带回来了，上面还残留着淡淡的妖气，的确不是人干的。 孙彬颇不解，勾陈跟人族虽两看两相厌，但鉴于远古时人族做得太绝，以致天道倾斜，妖族重新大兴的前车之鉴，勾陈不想重复洪荒妖族和远古人族的作死，几千年来一直对妖族管得挺严的。 勾陈规定妖族不能拿人当主食吃，不管人间界还能不能找到别的有灵气的物种当食物都不能拿人族当主食。但鉴于妖族对血食的品质要求高，在人间界其余灵物被人族或逼走或灭绝的情况下，想找到比人族更好的血食基本不可能。而管得太苛刻，以妖族肆意的天性，又可能适得其反，因此勾陈并没有禁止妖族吃人，但只能当大餐，难得才能吃一顿好的那种大餐，并且不能光明正大的吃。 妖族吃人，不算稀罕事，哪怕三五年，甚至几十年吃一顿，天下妖族那么多，而特勤处人手又那么少，跟妖族沾边的案子总能到特勤处手里来，因此妖族食人对特勤处而言是家常便饭的事。只是很多案子都成了悬案，不是特勤处不给力，而是妖族太能躲，吃完人往深山大泽一躲，找妖等于大海捞针。另外，食人的妖族并不是天天吃人，几十年才吃一次，两个案子碰一块，不查半天资料根本反应不过来那是同一个妖族干的。吃得勤快一点的，那更没辄，卫时彦曾经遇到过的那个瞿言就是个活例子，妖专门跑人类社会最混乱的环境里去钓“鱼”，钓到就吃一顿好的，那种钓法，能上钩的鱼多半不是什么良善，属于死了警察局周围的人都只会高兴得庆贺的类型，妖族吃完大餐再收拾干净一点，别人只会以为那人是失踪了，再考虑一下对方平时的仇家数量，不管怎么扒拉，周围的人都不可能想到妖族身上去。警察局懒得理会，周围人弄错了方向，特勤处也就不会接到案子，觉得人与妖大概相安无事......吧。 孙彬进入这行这么多年，除了极少数从其它界跑来的妖族，或是某些睡太久跟不上时代发展，亦或仗着自己是大妖就胡来的大妖，不管是什么妖族吃人，吃完后都会收拾干净，不引起人类注意。至于不收拾干净的，前两者特勤处和妖族各分一半，特勤处愤怒于妖族吃人，妖族自身也不想没事找事，吃人可以，但不能引起人族的注意，违反者，当地妖族九成会先于特勤处出手清理门户，至于最后一种，勾陈是上了天做了勾陈大帝，不是死了。 像如今这样吃完了人还把尸块乱丢的，孙彬都不记得自己多少年没碰着了。 孙彬第一反应是子娴，肉食吃多了会想着吃素，素食吃多了也会物极必反想吃肉。子娴这些日子天天吃“素”，觉得腻了开始想念荤腥也很正常，然后不知道抓了哪个人类倒霉蛋打牙祭。可仔细一想又觉得不对，子娴吃人，大多数时候是连骨头都不吐，哪来的尸块？而且子娴如今就和卫时彦在一起，她要是吃人了，卫时彦会不知道？ 既然不是子娴，那就别的妖族啰，想想华东地区的妖族数量，孙彬忍不住按捏眉心。 现代社会因为环境破坏，灵气日渐稀薄的关系，妖族的数量少了很多，修为也不高，大妖几乎绝迹，除去不知道在深山大泽里哪个疙瘩里蹲着的，如今还行走在人类社会的大妖全加起来不超个一位数。可大妖少，普通小妖却不少。 除去华中地区的鹤城情况特殊，几成妖城，别的城市虽不像鹤城那样恐怖，却也不少，一座五百万人的城市，扒拉出两三千妖族真心是正常。 妖多也就算了，为了掩盖自己根本不会衰老的容貌，那些妖族还很热衷搬家，隔三差五的一搬，换城市换户口换身份证......于是乎，嫌疑对象圈硬生生扩大了一倍不止。 更痛苦的是，在子娴眼里那些妖都是小妖，但在特勤处眼里却不是。灵气日渐稀薄让妖族很难再出大妖，人类修真界也同样倒霉，修道越来越难，能到金丹就顶破天了，更高层次，已经两三百年没有新人加入了，并且不断有老成员因为寿限已至而前往地府报道。 特勤处对瞿言那样的妖族睁只眼闭只眼，不是看在妖算是为民除害的份上，而是力量真心不足，若是足够，瞿言那样会时不时打牙祭的妖族早被收拾干净了。 孙彬的脑袋疼得无可愈加。 头疼到了极点，哪怕子娴已经警告过了，孙彬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投到了卫时彦的身上。 注意到孙彬期待的目光，卫时彦问：“想要我接受这个案子？” 孙彬忙不迭点头。 卫时彦趁机提出条件：“我要加薪。” 孙彬嘴角抽了抽。“你的薪水还不够？” “我一个人自然用不了多少钱，可家里不是有子娴嘛。”卫时彦笑得无奈，他自己是真的用不了什么钱，交际少得可怜，除了最基本的生活费，他根本没有花钱的地方，每日空闲的时间都用在了习武和练习弓术上。家里虽然有个女朋友，但子娴对名牌首饰没兴趣，美容美发对于一个压根不会衰老的大妖而言更是没意义，做为男朋友，卫时彦错愕的发现，除了放假时带着女朋友去有火山的地方泡岩浆浴和平日里准备大鱼大肉的伙食，自己根本没有发挥的地方。 岩浆浴也就算了，不花钱，找个火山跳进去就行了，不管有没有人看到，都一定没人收费。但伙食，子娴是肉食动物，就算不吃人了，她也不可能真的去吃草，肉食，饭量也大，卫时彦那点薪水根本不够，如果不是子娴时不时下海打野食，卫时彦早破产了。 如今孙彬有求于自己，卫时彦深以为，不趁机要求加薪未免太厚道，被利用了那么多回，怎么也得收点利息。 “从今以后每月八千。” “一万。” “成交。”孙彬毫不犹豫的同意，反正羊毛不是出在自己身上，他不心疼。 人有人的圈子，妖也有妖的圈子。 家有凶兽，整个山东的妖族逢年过节都会备上节礼孝敬子娴，某种意义上，子娴跟庙宇里的塑像挺像的，隔三差五的有“人”进贡好东西。 进贡的妖族难免跟卫时彦碰上，弄清了两者的关系后，妖族的心思都活泛了起来，子娴不好说话，跟卫时彦打打关系也是可以的，是以，卫时彦很早的时候就混进了妖族的圈子。 交易一达成卫时彦便出门去找妖族帮忙了。 人族是不可能弄清楚一座城市到底有多少妖族，又以什么样的身份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不是无能，而是不信任。 华中地区雪莹山庄能够让所有妖族乖乖上户一方面是君长青实力过人，另一方面则是君长青不算人类，远古大神的后裔很尊贵没错，可有谁知道，远古时的大神是什么根脚？丫全是天地法则孕育的先神，一个人类都没有。 大家都是非人，而妖族又是弱肉强食，你既然比我强大，那我服从于你也是理所当然的。但这一点特勤处永远都做不到，不仅是因为特勤处是人，在妖族食物链中处于下层，更因为立场，不管是人还是妖都不免倾向自己的种族，因此人不可能让妖主宰自己，而妖也不可能让食物来主宰自己。 卫时彦算是特例，因此知道妖族内部的不少情况，比如一些妖族组建的黑组织。 第86章 饕鬄中 金碧辉煌俱乐部, 是一所高档会所, 供豪富权贵玩的地方, 按着常理，卫时彦是绝对没资格进去的。 奈何这所会所的幕后老板不是人，而在妖族, 弱肉强食，衡量妖地位高低不是看金钱, 而是看修为。没有修为, 就是坐拥金山银山, 随便来个强大的妖都能把你下锅煮了，而按照妖族的规矩，这盘中餐你还得当得认命，弱小=食物，妖族的世情就是如此。 自然，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妖族一度被人族逼得差点灭族, 妖族是吃一只少一只, 内部再胡乱吃的话, 不用人族出手就能自个把自个给灭族了。在人族的威胁下，各路妖族被迫放下恩怨联合对抗人族, 狩猎血食时也不约而同的瞄准了人族与没有灵智的野兽，猫和老鼠和平共处并且称兄道弟在那个时代真心不是传说，而是稀松常见。 几千年前勾陈应劫降世，妖族大兴, 妖族的数量开始增加，不再吃一只少一只。但人族犹在，没有妖敢肯定的说不会重复前车之鉴，因此虽然还是有妖会吃妖，但总的来说，妖吃人多过吃同类。 进入现代社会后，妖族也与时俱进，原本的独行侠开始形成组织以便更好的在人类社会生活、猎食......虽然改变了很多，但弱者服从强者仍旧是妖族的主旋律。 卫时彦人假蛟威进了俱乐部，这所俱乐部是妖族开的，作用有三：一，赚钱；二，打牙祭；三收集与贩卖消息。 俱乐部的老大是一头旋龟，卫时彦会认识他是因为子娴到了烟台后，旋龟很早就去给子娴上供了，引起了卫时彦的好奇，不明白众妖为什么要给子娴上供。虽然最后知道了怎么回事，但对于旋龟的印象也是很深，记得旋龟和几个妖族一般从事情报业，是山东最大的情报贩子，生意对象从人族到非人应有尽有，据说连只苍蝇飞进烟台都一清二楚。 卫时彦不想知道有几只苍蝇进了烟台，他就想知道最近有什么陌生妖族进入烟台。 能够在人类社会混得如鱼得水或是生活了足够时间的妖族就算吃人也不会留下尸块，哪怕是有一部分不喜欢吃也会处理干净，让别的人以为那是失踪人口，说不定还活着。想要人类社会生活就得遵守某些条例，这是早年勾陈定的规矩。 虽然对勾陈支持妖族吃人，只是单纯反对吃过头的行为腹诽不已，但卫时彦也没真的说什么。勾陈之位主管妖族，坐那个位置上的必然是妖族，又怎能指望他将人族当成同类？妖族才是他的同类。而且，卫时彦深以为，勾陈颁布的很多条例其实挺好的，至少化解了人与妖的很多矛盾，让人和妖能够正常相处了，不再想着灭了对方。 虽然这种和睦共处未必是双方高层喜闻乐见的，但除非有人能把天道灭了，否则都得乖乖控制自己心里的“非我族类”想法。 天道无情，只算因果。 妖族肆虐，因果深重，于是乎妖族没落差点灭族；人族肆虐，因果深重，于是乎勾陈应劫降世，人族生灵涂炭。 不怕自己的种族被天道给活活算得灭族，尽管非我族类的杀下去，你的敌人一定会喜闻乐见。 妖族比起人族有一个好处，人族总是会忘了先人的经验，而妖族不会，妖族的经验会在血脉中传承，后代哪怕不懂，在血脉传承里翻出一句不许都会听话。妖族相信自己的祖先见没有用的东 西加进血脉传承里，如果加进去了，必然是因为那东西真的很重要。是否理解不重要，但必须遵守。 血脉传承加上勾陈的铁血手段，人间界吃人的妖族虽多，但不在人类面前显形，不引起人类社会的注意已经成了妖族的不成文习俗。 烟台这一块，有多少妖族卫时彦说不准，但他在这生活了这么多年，如果不是子娴的出现，他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这世上真的有妖有鬼，这足以说明一点：烟台本地的妖族都很不错，不乱来。 如果不是本地妖族，那就只能是外来妖族了，而要查外来妖口，找本地妖族最方便快捷。 旋龟和它的伙伴们就是本地妖族。 真正意义上的，天地万物都有可能化形为妖，旋龟及其伙伴们是天生的妖族，它们最初化形后并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妖族祖先可以追溯到几万年前，丫说不定比本地人族还土著。 自然，旋龟肯定不是几万年前的妖族，不然它也不会给子娴上供求庇护和不被子娴狩猎的特权了。 卫时彦一进俱乐部就看到了一片纸醉金迷的糜烂，无语了下，这些玩得正嗨的人到底知不知道怀里抱着的有可能不是人？并且对方不是冲你的钱来的，是冲你的精元来的，被妖族吸了精元，哪怕妖没要你命的心思，也会轻则身体虚弱，重则跟他老哥一样少活几年。 虽然知道俱乐部有问题，卫时彦却没多管闲事的打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那些人族是自己送上门给妖当盘中餐的，他何必管这种作死之人？何况，他就不信孙彬不知道这家俱乐部的猫腻，只是俱乐部不闹出人命，孙彬就没兴趣管而已。 什么？你说减寿也很过分？ 孙彬表示：人又没死，干我屁事！ 他是管妖族害人的，旋龟办的俱乐部，虽然不算正当行业，但绝对没弄出过人命，无关人命就不在特勤处管辖范围内。硬要孙彬管的话一定不会用心，随便应付一二就过去了。 卫时彦也表示，从子娴和獬豸那里弄明白了远古时代图腾与人族的相处守则后，他的下限也在下降，人族自己作死，妖族又没弄出人命，那就不算犯罪。少活几年什么的，真心不算什么。 穿过大堂，进了电梯，卫时彦直奔顶层。 卫时彦一进俱乐部，旋龟就已经知道了，因此卫时彦到顶层的路上畅通无阻，并且到的时候旋龟已经恭侯多时。 “不知孟赢大人要有什么吩咐小妖的吗？小妖一定尽心尽力。” 卫时彦嘴角抽了下，区别对待也太明显了吧，他可是为了自己的事来的。 想了下，卫时彦还是决定不直接说真相，太打击别妖的热情了。 卫时彦开门见山的问：“我来是想问你，最近的碎尸案你知不知道？” “碎尸案？” 旋龟愣了下，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到底是修炼了千年的老妖怪，一句话就明白过来子娴根本没口信，是卫时彦想借助自己的力量。可那又如何呢？比起自己这些妖族，孟赢大人最在意的还是这个人族。“听说过，应该是外来妖族干的。” 至于具体是哪个外来妖族干的，旋龟表示，真心不知道。不过有子娴坐镇还敢如此嚣张，旋龟推测对方应该是个大妖。 现代的标准比起远古时代要差了很多，远古的所谓大妖每一个都能跟仙人单挑，也不乏能群殴的，别误会，不是一群大妖群殴神仙，而是一群神仙群殴一个大妖。子娴就是个活例子，让她跟神仙单挑，结局必然以她吃了神仙而告终，群殴的话，只要不碰上最顶级的那一茬，打不过子娴也跑得掉。 现代妖口中的大妖自然没远古大妖的强悍变态，但也不是吃素的。 修炼千年前以上并且离渡劫飞升差不远的妖族即大妖，需要注明的是，这个千年以上单指肉食妖族，如果是素食妖族，时间还得翻倍。照这标准，子娴自然可以无视他们，人类却不可能。 一听旋龟这个推断，卫时彦也觉得脑仁疼了。 特勤处虽然能与大妖抗衡的客卿妖族与人族修士，但不少妖族是聚族而居的，如果吃人的这个妖族就是出自聚族而居的妖族族群，那些客卿妖族就不能指望了，人家还要在妖族继续混呢，不可能为了人类惹上这种麻烦。而人族修士，卫时彦估计也只能呵呵了。 卫时彦问：“最近外来了什么大妖吗？” 大妖那样的顶尖存在肯定不会是大白菜，虽然棘手，但想从外来妖口里筛出来大妖来也不难，活脱脱一头大象站在鸡群里，瞎子都辨得出来。 旋龟表示没有。 卫时彦狐疑的看着旋龟，耍我？ 告诉他应该是大妖干的，问他是什么大妖干的又表示最近没有大妖进来，耍人也不是这么耍的。 旋龟抹了一把冷汗。“大妖如果不想被人发现的话，我们很难察觉，比如孟赢大人，她也是来了很长一段时间我们才发现的。”也是那个时候山东所有妖族都冷汗直冒，这么一头远古大妖跑到了自己的活动范围，太惊悚了。 先有子娴，如今又有不知名大妖，旋龟真心觉得这两年山东妖族是倒了血霉，必须寻个好日子去去晦气，否则说不准哪天就被妖给吃了。 卫时彦无语的问：“一点察觉都没有？”不至于每头大妖都跟子娴一样欺骗性人神共愤吧？要知道子娴那效果可是无量功德堆出来的。 旋龟点头，想了想，又补了一句：“所以小妖怀疑，那位大妖应该有特殊血统。” 卫时彦挑眉：“你不会想说它是子娴的同类吧？” 旋龟摇头，如果是子娴的同类那就好了，非常容易分辨，凶兽的暴虐气息简直就是黑夜中灯塔，显眼的不能再显眼。 卫时彦想不明白了。“那是什么血统？” 第61节 “神族。” 卫时彦：“......”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第87章 饕鬄三 “子娴, 有什么妖族是有神族血统的吗？” “那可就多了, 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本来只是抱着一丝希望问了一句的卫时彦不由得噎着了。“怎么会有那么多？” “人族的信仰神对妖族虽然没兴趣, 不会与之产下后代，但人族信仰神，严格意义上, 除了少数几个存在，其余都是伪神, 他们的血脉力量没法传给后代。而少数那几个, 神民中有几支就是他们的后代。” 卫时彦忽的想起一个人：“我记得君长青就是神民。” “对啊, 不过君长青所属的神民族裔跟人族的神祇无关，那是更古老时代的大神与凡人结合留下的后代。而那些大神，除了凡人，也与别的生物产生了后代，便是妖族中的贵族。” “你不会想说，高等妖族和神民有同一个祖先吧？” 子娴颌首点头, 正是。 卫时彦无语的抽了抽嘴角。“太古神祇口味真重。” 子娴闻言想也不想的将手里削出的苹果皮丢卫时彦脸上。“你的思维难道就不能脱离人类的圈子？不是必须□□□□才能诞生后裔的, 我也是太古神祇的后代, 瞳瞳就是我最早的祖先, 但她是跟别的生物□□生下我的祖先吗？” 得了，脱了这副皮囊, 恢复本尊，瞳瞳压根没性别，而想要□□繁殖你也得有性别才行。 卫时彦愣了下，子娴不提他都要忘了太古神祇是怎么个“繁衍”后代的了, 照太古神祇的无性繁殖风格，一个子嗣一个族群还真不稀奇。 瞳瞳不解：“子娴姐姐我什么时候成你的祖先了？”年纪再小，祖先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她还是懂的。 子娴将剖开的一半苹果塞瞳瞳嘴里，一本正经的道：“你听错了。” 瞳瞳：“......” 卫时彦：睁眼说瞎话也不带这么瞎的。 子娴将剩下一半苹果递给卫时彦。 卫时彦问：“你不吃？” “我是肉食妖族。” “长年累月的吃肉对肠胃不好，吃素有助于消化。”卫时彦将剩下的半个苹果剖成两半，一片多，一片少，多得一片还给子娴。“我想你也不希望再去看肠胃科吧。” 铁打的胃也架不住当事人作死。 子娴无言的接过苹果啃了。 啃了苹果，子娴忽问：“这案子你能不管吗？” 卫时彦没生气，而是道：“理由？” 子娴道：“妖族之中有神人血统的族群不少，但都不是好惹的，而能够这么完美的隐藏自己的妖气，即便不是神也差不远了，就算是我也不一定打得过。你如果被吃了，我会很难过。” 卫时彦愣了下，虽然早就猜到凶手很强大，但强大至斯却是怎么都没想到的。 “我记得你说过妖族受勾陈约束。” 子娴点头。“勾陈是三界妖族的王。”名义上属于天界，但实际上，人族信仰神所建立的天庭就是被勾陈推翻的。自然，这真相子娴是不会说出口的，不论是对特勤处还是对卫时彦，只要是人，这件事都是耸人听闻的事。 人族压制妖族万年，你他妈却告诉人族的信仰神被妖帝给杀了，敢不敢再瞎扯一点？ 遗憾的是，再不可思议，这也是真的，天道让勾陈应劫降世就是为了收拾那群等了神还去不掉属于人族的原罪，无法无天的人族信仰神。 神性无情并非无由，天道可以容忍永生的存在，却不能容忍有七情六欲的同时又有毁天灭地力量的神存在。 千万年前，它差点就被那么一帮子情感丰富、力量强大的神给害死。 天崩地裂，生灵涂炭，洪荒宇宙险些重归混沌，天道对此很是刻骨铭心。 人族一朝被蛇咬，不过是十年怕井绳，天道却比人族凶残多了。 一朝被蛇咬，是千万年如一日的专注灭蛇事业，而神族就是咬了天道一口的那条蛇。 所谓应劫之人（妖）不过天道收拾神族的一把刀，勾陈的结局稍微好一点，利用完后很识趣，天道也就没把他一块收拾了。 勾陈妖帝统率妖族，自然，妖族内部的情况，也谈不上统率。 华夏不过五十六个民族，妖族内部的族类却是多如繁星，狼妖、羊妖都是妖，你能指望它们和平共处？ 不能，羊吃草，狼吃羊这是天性。 因此勾陈对妖族只能约束，约束妖族别闹得太过，别的什么的都睁只眼闭只眼算了。 听到卫时彦问起勾陈，子娴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卫时彦打得什么主意，明确道：“我与勾陈虽相识，但他不在人间界，我联系不上他。” 这世上根本没有wiff能跑天界去，除非本人亲自跑一趟，但亲自跑一趟，再回来。 呵呵，天界一日，人间一年，回来的时候黄花菜不是已经凉了，而是已经被微生物给分解得渣都不剩了。 “我再想想。”卫时彦道。 简言之，还是不死心。 子娴皱眉，不论是伯益还是卫时彦，她最讨厌的就是这性格，不多管闲事会死吗？ “我会小心的。” 子娴呵呵不语，小心？她要是想吃卫时彦，卫时彦就是逃到天涯海角照样是盘中餐，而连她都奈何不了，卫时彦要如何去小心一头与她不相上下甚至只在她之上的妖族？ 查询死者的身份是个很大的问题，对于普通警察而言，这真的是个问题，但对于特勤处，这真心不是什么难事。 招魂人员出马，一招一个准，唯一的问题是，也不知道这些鬼是受了什么刺激，就没一个正常的，心智出了问题，跟白痴似的，一问三不知。 孙彬道：“这是伤了魂魄，失了心智，超度去地府，养个几百年就没事了。”地府阴气重，活人进去立马变死人，但鬼进去却会很滋润，哪怕什么都不做，受损的魂体都会慢慢恢复。 卫时彦无语，养个几百年？说的可真是轻描淡写，几百年后，凶手早不知跑哪去了，而负责这案子的人员又还有几个活着？ 人族修士的寿命比普通人长，却到底也不是根本不存在寿终正寝这种词的妖族，几百年对那些非人生物而言跟几天没什么区别，对于人族修士可能就真的是一辈子了，而对于普通人，几辈子都绰绰有余了。 孙彬也表示无奈，招个魂已经不容易了，还要把鬼给弄清神智，抱歉，特勤处不是专业的，专业的在地府。 孙彬不提还好，一提，卫时彦的心思立马就活泛了。 做为活人，地府那样的地方卫时彦自然是不能去的，可人间界有地府的工作人员啊。 勾魂索命无常！ 这是世人最熟悉的，也是打交道最多的，负责到处勾魂的就是这哥俩。 本来找城隍更好的，但卫时彦根本不知道城隍在哪，城隍虽有专门的驻地，但那驻地绝对不固定，别说普通人，就是特勤处都未必找得到。两相比较，还是找黑白无常最靠谱。 每座城市都有黑白无常，这是常识，也是必须，没有人勾魂，孤魂野鬼在人间界流离，不入地府，便无法投胎，久了就......灰飞烟灭了。 卫时彦开着车溜达了一整天总算在一所医院逮着了烟台的黑白无常。 医院的鬼很多，说是鬼影重重也不为过，密密麻麻的全是，这一点在去年住院的时候卫时彦就领教过了。人死后多徘徊在死了的地方，而医院，这世上的死人，十之七八是在医院咽下最后一口气的，也因此，医院的鬼在非人界是出了名的多，黑白无常也大多是在医院蹲点勾魂。 卫时彦找到黑白无常的时候，黑无常在医院走廊里溜达，白无常在拔一个病人鼻子上的管子。 卫时彦忍了好一会才忍住去阻止的冲动。 之前住院的时候子娴就警告过卫时彦，看到黑白无常在跟医生对着干，别傻乎乎跑进去救人，那不是见义勇为，那是害人害己。 黑白无常只能杀寿命已经到头的人，别人寿数没到，黑白无常是不会理会的。而人寿命已经到头了，你跑过去让他继续活着，因果可就大了。每个人一生能活多久并不是阎王单方面决定的，阎王是根据当事人身上背负的因果进行计算，然后判决。 搅和进去让本该死去的人继续活着，因果就会乱，而乱了的因果，按着天道的风格，谁弄的就谁背锅。同时，阎王也不会放过你，对于一个法官而言，最痛恨的就是他秉公执法的判决了，然后被人给劫法场了。 □□裸的打脸！ 病人咽气后，白无常这才施施然的从已经死去的躯体里抓出了一个灵魂，黑色锁魂链拴在了死者身上。 确定锁魂链拴得够紧，对方跑不掉了，白无常从身上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白布口袋，再将鬼魂折了几折，塞进了白布口袋里，看得卫时彦都替该鬼挤得慌。 收完了魂，白无常这才看向卫时彦：“卫先生有事？” “呃，想找你打听点事，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受伤的灵魂恢复神智？” 白无常道：“那得看是什么情况。” “我也不清楚我问的这是什么情况，不如你跟我去看看。” “能等半个小时吗？我一会还有一个鬼要收，收了才能走。” “不能现在收吗？” “不能，除非寿数尽了，否则我们是不能收魂的，即便寿数尽了，我们也要等到那人寿数的最后一秒才能收魂。” 卫时彦觉得，古有阎王让你三更死，不得留人到五更，今可添一句：阎王让你五更死，不得三更收魂。 第88章 饕鬄四 子娴跟地府的关系有点特别。 若双方都是人的话, 可以用一个词来概括：相爱相杀。 子娴曾经大闹地府, 虽然最后被某位上神大人给揍成了狗, 但她实实在在是在丰都大帝，也叫冥王的脸上狠狠踩了一脚。 现任丰都大帝不是冥府的第一任主人，是第二任, 前任是他爹，似乎是犯了什么错, 被天帝给砍了。 地府不能没有人镇守, 六道轮回乱了, 三界也得跟着乱。派个神人去地府吧，地府买不买账还是一回事，就地府那鬼气森森的环境，除了鬼，真没几个“人”受得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轮 回法则不归天帝管, 掌控者是前丰都大帝。 子娴严重怀疑, 前丰都大帝会被砍了的原因是因为他所掌控的法则, 简直逆天了。 好吧, 不论前地府之主是怎么死的，反正天帝最终没能掌控地府。 前丰都大帝有个儿子, 据说是半神半魔的混血品种，父亲是神族的上神，母亲是魔族的上神。如此血统，自然生而为神, 挨过两回天劫，自然成就上神尊位，至于是神族的上神还是魔族的上 神，咳，不必深究。 为了名正言顺的拒绝天帝，地府的阎罗鬼差们将这位“太子”找了回来，成了新的冥王。 新王很给力，同样掌控了轮回法则，估计天帝得气死，刚砍了一个又冒出一个。 第62节 地府欢呼......不起来。 新王什么都好，就是一点不好，年纪太小，继承王位的时候才几百岁，别看几百岁听着好像很大了，可你考虑考虑神族五万岁的成年年龄，几百岁，呵呵，那就是个婴孩。 冥王太小，敢找地府麻烦的真心不少，很长一段时间，地府就跟公园似的，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想改谁的人寿就改谁的人寿。而在人间，灵魂更是被肆意收割，妖魔吃，炼气士炼器， 地府威严荡然无存。 地府气得哇呀大叫，最后还是先王生前的几位好友轮流上地府串门，各路妖魔鬼怪这才收敛起一些。 经历了那些糟心事，丰都对于来闹地府的人格外不顺眼，而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展露了强大的力量，来犯的人都被他肉身送进轮回，生死薄上一划，先当个一万世的猪羊再说。 在子娴之前，已经几万年没人捣乱了。 已然独当一面的丰都觉得很得意，终于没人敢惹他了，然后子娴就甩了他一巴掌。 事后子娴不止一次的庆幸自己是太古毒龙，少凰欠她因果，而少凰又恰好是丰都的长辈，否则她当年真的会吃不了兜着走。 丰都想斩了子娴，却因为顾忌长辈的心情而不能出手，也使得地府对子娴的态度复杂难言。 碰上虽会客客气气的，但没事绝不会出现在子娴面前，因此当看到一株彼岸花来找自己的时候，子娴好一会没反应过来。 她认得这朵花。 地府鬼差，跟救火队员似的一个鬼差，哪儿乱哪儿能看到它的身影。 地府有妖，不过不是活的，是死的，也很少。 妖族寿命无尽，不存在正常死亡的可能，而妖族的死法，五花八门，大多不会留下灵魂，而是灰飞烟灭了。 能够死后去往地府的妖族少之又少，而到了地府，人变成的鬼会去投胎，妖族却不会。 异类化形，拥有灵智多不容易？若投的人胎还好，若投的动植物胎，那也太呕血了。 妖族舍不得自己拥有的灵智，都会选择在地府安家落户，是地府出了名的钉子户。 不同的是，人族面对钉子户可以用法律用武力，而地府的钉子户...... 对它们用法律？妖族的法律是弱肉强食，你比我弱，理所当然是食物，e on baby ，你看我口水都流成河了，虽然没有葱蒜，但摘几朵彼岸花也能调一下味，一定会将你烹饪得喷香可 口的。 用武力？那还是给妖送菜，真正意义上的送菜。 丰都欣赏这些钉子户，编了不少当勾魂使者，因此勾魂使者有相当一部分是妖族，至于是小妖还是大妖，看你运气。 这朵花妖是个特例，她不是死的，是活的。 这朵花在三途川生长了几万年，花开花落无数次，看过往亡魂悲欢喜乐，成日被亡魂包含悲欢喜乐的眼泪浇灌，渐生灵智。 子娴大闹地府那会，这朵花还没化形，却已生出灵智，长在三途河边，看三途河奔腾不息，枯燥乏味。直到子娴的出现，子娴大闹地府，花妖正好目睹了，对子娴的景仰之情如滔滔江河连绵 不绝。 花生万年，花妖头回看到有人踩丰都的脸！ 子娴在被关了千年后，化成人形的花妖来探监才知道自己千年前就有了一个粉丝。 对于粉丝，应该如何态度？子娴表示，关窗贴符，避鬼符。 虽然是妖，但这只叫诺诺的花妖生于地府，长于地府，跟鬼......差别真不大，避鬼符虽弄不死她，挡门却是可以的。 “孟赢大人，我真的有事找你。” “我没空。” 子娴在窗户上补了一张从特勤处摸来的符。 “你打了戳的那个人类快死了！” 子娴刷的扯掉窗户上的黄符，一把将花妖拎了进来，不管看多少遍，她都对彼岸花无感。 红花绿叶，顾名思义，有花就应该有叶，彼岸花却不然，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她见到诺诺的时候，诺诺不是光秃秃，只有叶子没有花的样子，就是只有花没有叶的模样，诡 异无比。 虽无感，但子娴也着实佩服彼岸花的生命力，地府那鬼地方，草都不长，就算长也不是什么正常的草，十成是能吃人的草。彼岸花是唯一正常的植物，非常顽强的在地府扎根，繁衍。 “时彦怎么了？” “烟台来了头饕鬄，他找饕鬄去了，他那体质......”诺诺给了子娴一个“你懂的”眼神，卫时彦那体质，若非身上被子娴盖了戳，让所有妖魔以为他是子娴看中的血食，无人敢虎口夺食，否 则早不知被下锅多少回了。 子娴讶异不已：“人间界还有饕鬄？” 四千年前见到饕鬄不稀奇，那个时候，神人还跟人族杂居呢，可现代，不是她贬低人间界，而是这环境，太恶劣了，她要不是为了卫时彦，早跑其它界去了，那头饕鬄有必要这么虐待他自己 吗？ “这头饕鬄挺喜欢人间界的，一直没走。” “带路。”子娴抓着花妖飞了出去。“它一直在烟台？”如果是这样，她就真得怀疑自己的实力了，这么一头大妖在自己眼皮底下她居然没感觉。 花妖一边指路一边道：“它原本在华中作案，被雪莹山庄设计赶走了。” 子娴秒懂，被赶出了华中，饕鬄又跑华东作案来了。“饕鬄还真是对人肉情有独钟。” 诺诺迟疑道：“呃，他如今不怎么吃人了。” “那他犯了什么案？”子娴不解，都不怎么吃人了，还对付他做什么？闲了没事找罪受？那可是大妖，不是小妖。 “他喜欢看人吃人。” 子娴不明白。“那又怎么了？” 人吃人有什么问题吗？ 诺诺提醒：“人不吃人的。” “胡说，人也吃人，我就看到过，人族宰杀同类，将肉风干过冬。” “请问你是什么时候看到过的？” “尧舜时代。” 诺诺：“......”姑奶奶你还能说得太久远一点吗？ 子娴找到卫时彦的时候，卫时彦正在绑在一块巨大的砧板上，旁边烧了一锅水，准备干什么显而易见。 子娴怒，卫时彦想哭。 卫时彦是打死也没想到自己会碰上一头大妖。 黑白无常让鬼魂暂时恢复了神智，但对于死前的记忆还是不清楚，只是记得自己最后好像是在哪里吃东西。 卫时彦综合鬼魂给的信息，最终圈定了一个范围，一整天都在这里打转，一直没有线索，直到路过一家高档酒楼。 酒楼很高档，无权无钱的普通人进不来，能够进入其中享受美食的都是有身份地位的人，并且酒楼每三天都只招待一个客人。 卫时彦对酒楼饭馆一向没兴趣，他对自己的厨艺很满意，但路过的时候他闻到了酒楼里传来的香气。 很香，闻得出厨子是世界级的名厨，但—— 因为子娴曾经吃人，并且烹饪过不止一次人的事，卫时彦对于人肉被烹饪熟了后是什么味道不陌生，一闻就闻出了问题。 卧槽！ 是人肉菜肴！ 什么人会吃人肉？除了少数变态人类犯罪者，就只有妖魔鬼怪了。 卫时彦想看看哪个妖族这么大胆，敢在特勤处分部驻扎的城市吃人。而且他身上佩戴着子娴的牙雕，一般妖族也不敢吃他，因此卫时彦很心宽的溜达进去了，然后—— 悲剧！ 子娴盖的戳很管用，但也不是对谁都有用，比如大妖。 如果是寻常大妖，多少会顾忌一点，倒不是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而是能够修成大妖都不容易，没个万儿八千年根本不行，斗起来也不可能两败俱伤，除非真有什么血海深仇，否则都不会 交恶。 卫时彦运气不错，碰上的这头大妖是子娴的熟人，也是他的。 卫时彦一进酒楼饕鬄就认出他来了。 马勒戈壁！ 尧舜时代打断自己一根角的不就是这小子吗？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虽然是单方面，但这不妨碍卫时彦被送上砧板。 第89章 妖帝勾陈 子娴杀进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卫时彦要被下锅的一幕, 身形一阵扭曲, 一条百米黑蛟出现在酒楼里, 巨大的酒楼啪的成了废墟。 子娴对诺诺道：“带他走，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做咸菜。” “彼岸花咸菜口味可不好。”虽然腹诽不已, 但清楚子娴说到做到的诺诺还是麻利的去救人。 看到黑蛟，酒楼老板——约莫二十多岁的男子, 狭长的眸子眯了起来。 真他妈眼熟！ 很好, 太好了。 当年断角之仇的两个仇人都送上门来了。 男子变成了一头形似羊, 却身披鳞甲，头顶上有一只大角与一截断角，嘴巴奇大，几乎到耳后的怪物。 瞅着饕鬄头上的断角，子娴也愣了下，眼熟, 感觉很多年前被自己与伯益联手重伤, 还被伯益射断一只角做了个号角的那头饕鬄好像。 子娴试探的问：“你是五殿下？” 饕鬄露出了狰狞的笑。“你还记得我啊。” 没法不记得, 那只号角现在还是她的收藏品呢。 舜时, 有饕鬄食人，伯益奉命除害, 没成功。倒不是伯益不想杀，伯益虽然过于耿直，却也不是不知变通，至少对付饕鬄的时候他还知道下药, 只是杀的时候才发现了一个问题。 丫不是妖，是神。 祖龙之子，龙子殿下，虽不如瞳瞳那么有年份，但也不是普通生灵。 第63节 难缠是一方面，不能杀也是一方面。 神族食人在人族看来是很不可思异的。 神应该是人族的守护者，永远都不会伤害人族。 事实上，让子娴这个跟神打过交道的人来表达的话，她只想说，人把神想得太美好了。 芸芸众生，人只是其中之一，神所守护的，是芸芸众生，不是人。在少凰、丰都、瞳瞳那样的神人眼里，人与地上的草木并无区别，都是芸芸众生的一员，指望他们偏颇人族，不如指望太阳从西边出来。 信仰神稍微好一点，偏向人族，但那更多的是因为他们需要人族的信仰来维持自己的力量与神位。双方的地位，如同古代爱惜名声的帝王与供养帝王的庶人。 饕鬄不是信仰神，因此人族怎么看他对他完全没影响，自然是想怎么吃人就怎么吃人。 什么？吃人犯罪？ 得了吧，人族的两脚羊学名的源头就是饕鬄。 众神不能视若无睹？ 呵呵。 人与草木皆为芸芸众生一员，吃哪个不是伤它人性命？除非不吃，否则只要吃了，那么，吃人吃草没区别。 子娴唯一无语的是，怎么会碰上这么个棘手的故人？ 不过是这位的话，碰上还真不奇怪，虽然是神，但饕鬄和别的神不太一样，他专跑人间界的业务。 简言之，别的神可以搬家，他不能。 人间界就这么大，碰上也不足为奇。 子娴捏了捏爪子，动手！ 不能杀没关系，揍成残废就是了。 轰隆隆...... 诺诺将卫时彦拖出酒楼时酒楼已经彻底成齑粉了，一头凶兽与一头神的交锋，把整个烟台给轰进海里都属正常。 “好恐怖。”诺诺星星眼的看着线条流畅，爆发力十足的蛟，才四千年，子娴的实力就增长了不止一倍。 卫时彦皱眉：“他们这么打下去，整个市区都得遭殃。” “那也没办法啊，饕鬄一向无法无天，让它换个战场肯定不会答应的。”之前已经打过交道的诺诺道，做为一名资深鬼差，诺诺对这头同样在人间界跑业务的神有着不浅的了解。 饕鬄不在乎人命！而且，在饕鬄的认知里，他只要没灭魂，让人永世不得超生，那就不算杀人。 卫时彦无语的掏出了一枚婴儿巴掌大小，薄如蝉翼的玉符。 诺诺一见，脱口：“你不要命了？” 那玉符诺诺认得。 符纸分五等，黄、紫、银、金、玉五种，其中玉符最高级，每一枚玉符，威力最小也跟超级炸弹有的一拼，还是无污染无辐射的那种。不过在人间界，已经鲜有人能够炼制玉符，不到地仙这个层次，是炼制不出真正的玉符的。 玉符根据刻画的符文，威力和作用也不一，卫时彦拿的这枚，诺诺认识那上面的符文，那是唤神符。 唤神符，顾名思义，可以请一尊大能下凡来帮你打架。但，漫天神佛，有打架能手，自然也有文职，就算运气不错，请来个能打的，请来了，人肯不肯走还是个问题，请神容易送神难，而送不走，那唤神的人就得倒霉了。 神是没法下到人间界的，唤神符召唤来神，自然要付出代价，请来的大神呆得越久，唤神的人就死得越快。 “不阻止他们，整个市区都得遭殃。” 卫时彦咬了咬牙，决定使用这枚从君长青那买来的唤神符。 不远处的战场里，凶蛟与饕鬄厮杀正酣，各种法术的辉光闪耀，爪爪到肉，神血与凶兽血滴落在地。 高等非人的血管流得不是血，而是不知道是什么的液体，这是不少古时不少人族炼气士的心声。 饕鬄流下的血落在草木上，草木立时枯萎，连根系都无一幸免。 凶兽的血流下来，直接化成了太阳真火，见什么烧什么。 前者是因为神恩如海，凡物无法承受，后者是种族特性，太阳真火是诞生于太阳星上所有物种的特性。 一股比子娴的太阳真火更加澄澈通透如琉璃的火焰突然插入，太阳真火与饕鬄的血都被卷了进去，被琉璃火所吞噬。 饕鬄与子娴不约而同惊道：“大日琉璃火？勾陈！” 这位主怎么跑下来了？ 奢华的暗金色深衣，明明应该显得浮夸大俗，穿在突然出现在战场中的少年的身上，透出的却是无与伦比的奢华尊贵，宛若临世的王者。 黄玉发冠的少年以一种纯然无害的表情看着正在交战的两“人”，却不会有人真的认为他无害。 少年苦恼的皱眉。“怎么都这么喜欢给我找事呢？” 子娴也皱眉，这家伙不会想来个一剑解千愁吧？那样的话，愁是解了，这座半岛也该悲剧了。 嘎！ 一听这尖利如乌鸦的声音，诺诺拽上虚弱得快断气的卫时彦就跑。 卫时彦往后看了一眼，战场上的少年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金色的大乌鸦，嗯，长了三条腿的金色乌鸦。 基因变异？ 这是卫时彦第一反应，但很快就在心里甩了自己一巴掌，三条腿的乌鸦，在华夏的神话里是有记载的。 三足金乌！ 神话中的太阳！ 子娴口中诞生于太阳星上的妖族皇族！ 自己这运气还真是......恐怖！ 比起无法无天的饕鬄与无所谓的子娴，勾陈显然成熟多了，加入时还布了个结界，将这一片区域都给笼罩了，在外界看来，这里很正常，没有三头怪兽在干架，风和日丽，景色宜人...... 个鬼啊！ 被结界给堵住了的诺诺想骂人，她一点都不想被堵在结界里看惊世大战啊。 三头神仙级别的家伙大战，很容易踩到花花草草的，彼岸花不是建木，禁不起踩，不对，就算是建木也禁不起这三个家伙踩。 在诺诺与卫时彦冷汗如小溪般潺潺时，战场终于分出了胜负，一对二，饕鬄再能打也吃不消。 被三足金乌烧断一条腿的筋脉，再揪住另一只完好的角，子娴趁机一顿组合拳，三足金乌加一把火...... 不到半个小时，一头被烤的五分熟，三四根骨头粉碎性骨折的饕鬄便新鲜出炉了。 虽然知道饕鬄是罪有应得，但看着饕鬄如今的惨样，不论是卫时彦还是诺诺都不忍的移开了目光。 太惨了！ 简直惨绝人寰！ 子娴从饕鬄身上撕了一块烤得正好的肉丢嘴里尝了尝，好吃。 三足金乌一爪子拍掉子娴再度伸来的爪子，变回了人形。“孟赢你怎么什么都想吃？” 子娴反问：“你不觉得神很好吃吗？” 三足金乌无言以对，神的确很好吃。 勾陈惋惜道：“这头还有用，不能吃。”不然他也开餐了。 饕鬄忍不住哆嗦了下，他怎么就碰上了妖族最凶残的两尊凶神恶煞？ 子娴忽对勾陈道：“你可以走了。” “几千年没见，刚见你就赶我，真没礼貌。” “你再不走，时彦就要出事了。”子娴看向卫时彦，脸色苍白如雪，连喘气都费劲，召唤一尊神，还是妖帝勾陈，没被抽成人干，卫时彦都算命大了。 勾陈瞅了眼卫时彦，非常直接的评价：“好弱。” “转世四千年，当年的力量早没了，你还不滚？” 勾陈撇了撇嘴角，难得来人间界一趟，挺想故地重游的，但真把卫时彦给害死了，子娴八成要拼命，还是算了。 “罢了，看你面子上，饶他一命好了。”顿了顿，勾陈终是问：“她怎么样？” “吃好喝好睡好玩得好。” 勾陈微叹：“我知道，我很多年没看她那么开心了。” 子娴默默腹诽，以前怎么可能开心得起来，活了亿万年呐，一颗心早就成万年玄冰了。现在只是一个小孩子，不记得前世，只有简单的几岁记忆，自然是开心的。 “照顾好她，玄修的事，我不希望再发生。” 卫时彦靠在子娴身上，好奇的随口问了句：“那位魔族王孙如何了？”总觉得对方说起修的语气很......反正有点诡异。 勾陈轻描淡写道：“人族有一种刑罚，叫人彘，我用在了他的身上，考虑到他伤口可能发炎，死了就不好了，我又将他封到了丛极渊，风景秀丽，很适合养伤。” 卫时彦很明智的没去问风景秀丽的丛极渊是什么地方。 金色的妖神消失在了原地，结界也随之消失，一片惨不忍睹的废墟出现在了世人面前。 结界消失，终于看清什么状况的孙彬晕死过去的心都有了，这要他怎么收尾啊？ 特勤处要怎么收尾？ 子娴表示跟自己没关系，抓上连路都走不动的卫时彦，随便拉开路边的一辆车子便打道回府。 车子还在半道上，卫时彦就听到了新闻。 某某路发生特大火灾，几条街都给烧没了，受害人数还在统计中。 卫时彦抽了抽嘴角，他敢肯定，孙彬是把所有非人的痕迹都给付之一炬了，够狠够果断！ 但战场痕迹可以烧掉，那些幸存者要怎么处置？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到当时大战的怪兽，回头再一翻书，呵呵...... 第90章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子娴煲汤的时候, 卫时彦给孙彬打了个电话。 “幸存者啊？已经处理了。” “你也太凶残了吧？” 第64节 “当我是屠夫呢？我找了几个会抹别人记忆的妖族把那些人的记忆给抹掉了。” “哦, 那饕鬄呢？” 话筒里隐约传来磨牙声。“晚上请孟赢大人吃饕鬄火锅。” 本来是想内部吃火锅的, 结果一测试，丫居然是个神。 特勤处把妖族给做成了火锅并没有什么，但把神给切片做火锅, 肯定得出事，只能请子娴, 反正那位也不是没吃过神人。 卫时彦犹豫了一下。“呃, 我想子娴是不会吃的。” “它不是什么都吃, 最喜欢吃有营养的血食吗？” 卫时彦摸了摸鼻子，子娴的确什么都吃，但回来的路上他问过子娴，饕鬄怎么会是神，又怎么会有那样的神。 子娴的回答是：饕鬄跟年与夕是同一性质的神，是天道准备的后手, 如果年与夕齁不住了, 饕鬄可以顶上。不同的是后者是净化, 前者是吞噬消化为自己的力量。但吸尘器会有不堪负荷的一日, 垃圾桶自然也会有满了的一日。 据说很久以前，饕鬄虽非良善, 却也没如今这么凶残，但现在这个样子......跟年和夕快化魔了一样，都是消化不良的副作用。 也因此，虽然饕鬄消化不良的副作用忒凶残, 但当年伯益也没把他给杀了。 至于给饕鬄治消化不良，只要他别再吃垃圾，自然就不会消化不良了，可他不吃了，魔物就该蜂拥而生了。 别指望年与夕，那两位都快化魔了。 这是一道怎么选都错的选择题，因此四千年前的人族干脆弃权。 卫时彦当时听了，除了深度无语还是无语。 电话里，孙彬听了卫时彦委婉的表达，以一种无波无澜的语气道：“所以你的意思就是，不管那家伙吃多少人，我们都不能杀了他。” 卫时彦没吭声，却是默认。 “没有人能替代它吗？”把垃圾桶给拆了那不靠谱，但换个新的还是可以的，孙彬心思很活泛。 这个问题卫时彦还真没想过。 正在煲汤的子娴忽道：“可以替换，但新的垃圾桶必须和饕鬄是同级的神人，也就是上神。” 卫时彦大感惊奇：“饕鬄是上神？” 子娴摇头。“它是上仙，但它的天赋最适合当垃圾桶。”因此天道不客气的抓了饕鬄的壮丁。 “上仙那么容易被打败？” “饕鬄不弱，只是这里是人间界，他的力量不完整。完整的上神，足以毁掉脚下的这颗星球，天道不放心。为了让天道放心，它的力量一直都是被封印着的。” 简言之，如果是全盛时的饕鬄，她和勾陈还真不一定搞得定。 “我过会把它送你家来。” 孙彬同样选择弃权。 看年与夕的模样就知道，垃圾桶不是那么好当的，除非是圣人，否则不可能如此勇于奉献生命，真正意义上的。 孙彬以己度人，不认为那些高高在上的上神会如此高尚。 对于孙彬的小人之心，子娴表示：“你要真把饕鬄弄死了，还是会有神人顶上的，对于这些，太古神族早有心理准备。” 不论是卫时彦还是孙彬闻言皆表示：“听不懂。” “非常古老的太古时代，太古神族征伐不断，将洪荒给破坏得很严重。举个例子，如果洪荒天地是地球，太古神族是人族的话，那战后的洪荒天地跟人类爆发第三次世界大战，还脑残的把所有核弹用上了的地球差不多。啊，对了，太古神族破坏力虽然比核弹还恐怖，但至少，没辐射。” “那个样子的话，地球还在吗？”卫时彦呐呐的问，人类储存的核弹，足够把地球毁灭几十个来回了。 “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在了，但不还有天道吗？天道，它整个盘古世界的意志，就好像地球有了自己的意志一样。如果地球有自己的意志的话，你觉得丢完了所有核弹的人类会怎么样？” “核弹都丢完了，人肯定死光了。”孙彬想也不想的道，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至少普通人一定死光了。”还有子娴这样的妖族，多半也死不了，至少子娴是死不了，丫丢太阳上天天受日冕洗礼都能活蹦乱跳，日冕唯独再高，能不能赶上她的血液温度还是个问题。 “假设还有人活着。” “我要是地球意志，我一定让人类灭绝。”卫时彦将心比心的道。 坑爹也不是那么坑的，丢什么不好丢核弹？还全丢了，地球非崩了不可。 子娴闻言道：“哦，那你比天道仁慈多了，它不仅设计了对太古神族的屠戮，还废物利用的以神族的神魂血肉修复洪荒天地。大部分神人都成了洪荒天地的砖瓦，只有少数幸存，而这些幸存者，也是天道觉得还有利用价值才没赶尽杀绝的。如瞳瞳与丰都大帝，终其一生不得离开太阳界；如南明神族，永镇南明不死火山；如白岚上神，堕入轮回，从草木开始，一世一世的在人世间辗转流离，运气好，重登神位，运气不好，生生世世永为蝼蚁；还有的，陷入了不知道需要几十还是几百万年才能苏醒的长眠。” 孙彬无语的问：“就没谁是一点事都没有的吗？” “有啊，这世上的每一个上神都在天道那里有备案，当天地出现可能会危及三界存亡的大劫时，天道会随机挑一个上神应劫。神话里的女娲补天，是不是很伟大？其实那就是她倒霉，那一次正好是她应劫。而女娲娘娘那还是好的，她至少没死，虽然不知道要多少年后才会醒过来，可终归是活着，要知道很多应劫的神可是应完劫就挂了。” 孙彬、卫时彦：“......”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一点都不羡慕神族金字塔顶端的上神了。 “那也就是说，我要是能想到弄死饕鬄的办法，是可以弄死他的。” “可以。”子娴痛快道。 卫时彦奇道：“那些上神会接受自己被人为逼上绝路？” 被天道逼上绝路和被人逼上绝路是两回事，天道是所有生灵都没辄的存在，天道是天地的法则集合意志，相当于一个系统里的主意志npc。虽然这个npc凶残了点，但它不可或缺，你把它给灭了，它立马就能活过来，你把整个系统给黑了，让系统gome over了，那npc自然就完了，可系统完了，生活在系统世界的你自己也得跟着陪葬。 天道的特殊性，使得诸神就算恨得牙根痒痒也不会对一个没有情感，只会死板的计算因果遵守法则的系统计较，不是不想，而是没法计较。 人却是不一样的，那些上神想动手的话，一指头就能碾死。 子娴随口道：“哦，来一场大劫把地球的地皮洗一遍，洗掉所有人类，自然心平气和了。” 孙彬：“就不怕遭报应吗？” 子娴翻出一对白眼：“都要灰飞烟灭了，还怕报应？” 孙彬：“......” 饕鬄最后被送到了子娴这里，特勤处不可能处置他，也处置不了。 饕鬄很悠闲自在的抢了卫时彦的补汤——子娴花了三个小时做的，卫时彦才喝了一碗。 “好喝，我记得你以前做的食物不是难吃得连伯益都不想忍吗？怎么现在变这么好了？”饕鬄边喝边道。 子娴一爪子将饕鬄抽进了水泥地板里，很深，饕鬄爬出来的时候地板上有一个深深的人形印子。 卫时彦：“......”他的房子。 饕鬄显然生命力顽强，一天之内被揍了两回都跟没事人似的。“就算我之前想吃他，也被揍过了，你怎么还揍我？” “看你不顺眼。”子娴坦诚道，她是真的看这头不着调的神人不顺眼。 饕鬄颌首道：“我看你也不顺眼，好好一头凶兽，居然跟两脚羊混一块，多没格调。” 卫时彦终于忍不住开口：“你吃我的补汤，坐在我的房子里，还当着我的面骂我两脚羊，你爸没教过你礼貌吗？” 饕鬄回以白眼：“我是龙子，我爸是祖龙，天地间第一头龙，也是第一批神人，除了他同辈的神人，我不需要对谁客气。” “可你连一点素质都没有。”卫时彦怒道，有素质的人谁会骂别人两脚羊？ 明白卫时彦什么意思的饕鬄反问：“你不是两脚羊？” “我是人。” “人就是两脚羊啊。” “人不是羊。” 饕鬄嗤之以鼻。 四千年前，伯益对着一门心思想吃“羊”的子娴时是什么，卫时彦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终于懂了。 子娴忽问：“你对人肉情有独钟？”四千年前都没想着吃伯益，现在却想着吃卫时彦。 “没有啊。” “那你吃人那么勤快？” 饕鬄无奈道：“这不是生态环境被破坏，灵气日益稀薄以致灵物越来越少，都快绝迹了吗？还剩下的生灵里就人族比较有营养，我也是没得挑，你是不知道，我都好几百年没吃一顿好的了。” 卫时彦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吐糟人类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对现代人类还下得去口？”子娴都果断戒了，同样从远古走来的饕鬄竟然不挑食？ 饕鬄默了下，无力道：“还真下不去口，杂质太多，吃出问题就悲剧了。不碰上你这样的特殊体质，特别有灵气的人或炼气士，我都不吃人了。” “那那些尸块是？”卫时彦疑惑，现在的特殊体质人类还很多吗？ “哦，那是人类自己吃剩下的。” 卫时彦顿时有点喝不下汤了。“什么意思？” 饕鬄反问：“你不觉得看人类吃人很好玩吗？妖族虽然弱肉强食，但狐妖不会吃狐族，蛇妖不会蛇妖，便是你旁边的凶兽也一样。凶兽虽然没有理智，但他们也知道平时王不见王，生下蛋也会立刻丢掉，就是为了防止吃掉同类。人类，挺好玩的。” 卫时彦忍了忍，还是没忍住，扑上去就对饕鬄抱以一顿老拳！ 饕鬄虽然看着很正常，但实际上之前被揍得不轻，而卫时彦虽然唤神损失了大量元气，但子娴一顿补药灌下去，也补回了三分，一人一神，半斤八两。 子娴端着自己的汤碗退到了一边看一人一神跟街头无赖似的拳脚相加，同时饶有兴致的欣赏斗殴，但看了没几分钟便没兴趣了。“你们俩是一口气生了多少个孩子？怎么一个比一个虚？” 饕鬄一口老血哽在了喉间：“老子被你跟勾陈打掉了一千年的修为，你说老子虚不虚？” 卫时彦也汗颜，就算他身子虚，也不需要这么毒蛇吧？一口气生了多少个孩子？ “我是男的，生不了孩子。” 子娴闻言随口道：“饕鬄又不少兄弟就是他老子生的。” “无性繁殖，我知道。” “他爹是公的。” 卫时彦愣了下，眼睛立刻挨了一拳，本能的还了一拳。“公的也能生孩子？” 子娴点头。 饕鬄道：“只要有交合之气，不论是什么物种，什么性别，只要沾上了，都能生孩子。” 卫时彦：“......” 呵呵。 非人的世界真神奇。 第91章 山神请柬 半个小时后斗殴停止了, 不是不想继续了, 而是一人一神都太虚, 才半个小时就没气力了。 子娴已经喝完了汤，将碗放好。“饕鬄刷碗。” 第65节 饕鬄愣了下。“我是伤员。” 卫时彦道：“那是你自找的，不能做为合理借口, 人尚且知道自食其力，你不会连人都不如吧？” 子娴点头表示赞同, 她也不想刷碗, 有人代劳最好。 饕鬄：“......” “有信件, 孟赢大人的信件。” 一把清脆如黄莺的声音响起，卫时彦本能的就想去开门，却没力气站起来，只能看着子娴去开了......窗！ 窗户一开，一个长着双翅的少女便从窗户外头钻了进来，奉上一封精致的洒金信封。 子娴没接, 而是问：“谁寄的？” 少女以一种欢快的语气道：“昆仑山山神庙会在即, 山神听说您刑满释放了, 便想邀请您参加。” “昆仑？”子娴估算了下昆仑到此的距离, 又问：“谁付钱” 少女无语了下，好奇的问：“我若是说您付钱您会怎样？” 子娴直截了当的道：“原件送回, 我不收。” 卫时彦愣了下，忍不住道：“一封信而已，我可以给钱的。”没必要那么小气。 饕鬄闻言讥笑：“那是信差，你知道这种来往三界的信差收费标准是多少吗？送一封信让你倾家荡产都不足为奇。” 子娴颌首表示赞同, 她就曾听说过一个信差是如何逼得收件人去跳崖自尽的。 一句话概况就是：渣男出轨，他老婆给他快递了一份和离书，邮递费倾家荡产。 信差收费很有意思，为了避免后辈为了什么利益而损害信差家族企业的商业名誉，因此信差这一行有个规矩：邮递费只能收黄金和灵石。 黄金是所有凡界的硬通货，灵石是非人界的硬通货，足够信差花销了。 收费标准也很简单：要送的东西的重量x距离x一定比例最后等于多少就是多少黄金或灵石。 那位渣男的邮递费是十万两黄金！他老婆特别跑到天涯海角去递的和离书。 别误会，渣男的老婆没病，而是让信差送信，如果寄件人没钱的话，是可以由收件人付钱的，因此那十万两黄金的邮递费由收件人支付，因此，付钱的是渣男。 可渣男支付的出来吗？那是十万两黄金而不是十万枚铜钱。 根据渣男最后被巨额债务给逼死了的结果可以得出一个结论：他付不起那个邮递费。 不了解信差职业彪悍历史的卫时彦：“......” 信差行业什么时候这么赚钱了？ 在卫时彦对自己无语时，信差对子娴同样无语，“昆仑山神已经付过钱了。” 子娴这才收了信。 送走了信差，卫时彦很快就了解到了信差的彪悍历史，颇不解：“信差不是人吧？” 子娴一边拆信一边点头。“人类是没有能力往来三界的，一直以来信差都是一些拥有特殊能力的妖族和神民从事的职业。” 卫时彦继续道：“那寄信人和收信人应该也不是人类？” “收信人不一定，但寄信人，基本不是人。信差是家族事业，它们的客人都是靠继承的，以家族为单位，没有修炼成仙的人类及没有仙人血统的人类家族不在它们服务范围内。” “那被信差逼死的那个渣男收件人是什么物种？” “我那个时候还没放出来。” 饕鬄道：“是一个人族信仰神。” “信差竟然能逼得一个人族信仰神自杀？有那么强大还当信差？”卫时彦大感惊奇。 子娴闻言道：“你大概误会了，信差，九成九是战五渣。” “战五渣还能逼得神祇自杀？”卫时彦明显不信。 “那是信差的后台太硬。” 卫时彦好奇的问：“那信差的后台是？” “信差家族所有的客人都是它们的后台，这是一种很另类的共生关系，信差的实力很孱弱，为了自保，最初的信差是选择依附于强者，利用自己的天赋为强者跑腿卖命，而强者提供保护的。后来，发生了很多事，信差变成了一个专门的行业，洪荒宇宙太辽阔，很多事情，就算是强者也不方便，而信差却如鱼得水，影响力越来越大。到了后来，再也没人敢碰信差了，自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四千年前的时候有个妖族手贱，抓了一只过路的信差吃了，而那个信差当事正在为夸父族送一封很重要的信，信差被吃了，夸父族也因此出了一些事，后来......几百个夸父族人，一人踩了它一脚。” 卫时彦秒懂。 神话里，夸父族可是逐日的巨人，被巨人踩一脚滋味必定酸爽无比，而被几百个夸父族一人一脚......酸爽得更没边了。 有此前车之鉴，但凡长了脑子的都不可能再去招惹信差。 谁也不能保证信差身上有没有很重要的信，而考虑一下信差的收费，信差身上没信还好，有信件的话必然是人命关天的重要信件，这个时候把信差给动了，那个被夸父族一人踩了一脚的倒霉蛋就是前车之鉴。 闲谈中子娴也拆开了信封，里面果然是一份请柬。 请柬不知是何种灵木的叶子制成的，草木的清香扑鼻，而请柬的纸面上还透着树叶的纹路。 树叶上的毛笔字很是娟秀，拿去给专业的人看的话，只怕整个书法界的大师都得疯，树叶上的毛笔字写得太好，简直是宗师级的，与颜筋柳骨不遑多让。 “书法真不错。”卫时彦道。“感觉不比宗师差了。” 子娴仔细看了看。“一般啊。” “这么好的字你居然说一般？”卫时彦不可思异，就差指着子娴骂不识货了。 子娴想了想，道：“你日常需要写字的时候不用钢笔，用毛笔，如此三五千年，定成宗师。” “谁能拿毛笔写字写几千年......”卫时彦陡的噎住，人自然不可能写毛笔字写个几千年，可这世上并不是只有人一种智慧生物啊。 不说那些几百年当几天来过的神仙，就是妖族，动辄成千上万年，只要愿意，变成书法大家真心不是难事。 子娴问卫时彦：“昆仑的山神庙会一千年一次，你去不去？” 卫时彦毫不犹豫点头：“去。” 干嘛不去？一千年一次的盛事，打死都要去开开眼界。 答应了后，卫时彦又看了看饕鬄。“他怎么办？”丫就是一恐怖分子，杀不能杀，放又不能放，简直头疼。 子娴随意道：“放了他就是。” “放了他，回头不还得出现失踪人口？”卫时彦头疼道，孙彬可是查过了，那家酒楼接待的客人，十之八九都成了失踪人口。 饕鬄如今不好吃人，他好玩人吃人，还是让人吃他们自己的肉，然后他在一边看着玩。 简直是变态，就是那些穷凶极恶，拿人当主食吃的妖族都没饕鬄这么凶残恐怖。这要是个人，早关精神病院了。 子娴坦诚道：“可是等他伤好了，他想走，我拦不住。”他跟饕鬄一样，力量都卡着临界值，虽然修为境界是不一样的，但能够使用的力量却是一样的，谁也拦不住谁。 卫时彦悲哀的发现，对着这么一头怪物，明知他要吃人，人自身竟然还真没什么办法，三千大路，条条死路！ “你们走吧，我暂时不打算离开。”饕鬄摆手道，身上的骨头断了好几根，没有相当长的时间恢复不了。 卫时彦：“......”想信，但没胆信。 “那就帮我们看一下家。”子娴信饕鬄，虽然人品凶残，但再凶残也是个神，神是不能胡说八道的。人胡说八道最多费几滴口水，神胡说八道却很可能埋下因果，而因果......修道之人追求的就是斩断因果跳出轮回，没人高兴自己又被因果给缠上，特别是神人—— 一桩因果一场劫，虽有些夸张，但也差得不远。 有“人”看家，子娴与卫时彦走得放心。 卫时彦原以为昆仑山神，自然是在昆仑山的，不过他有点不明白真正的昆仑是指哪。 关于昆仑，考古界一直争议不断，被认为狭义和广义两种看法。 狭义上的昆仑就是指如今的昆仑山，广义上的，欧亚大陆那一片的高原与雪山都得包进去，如此才符合神话对昆仑巍峨的描述。 子娴如今给了卫时彦第三种答案：昆仑，不在人间。 卫时彦无言，昆仑不在人间，那人间哪来那么多关于昆仑的传说？ “昆仑曾经是在人间界的，至少我被关，你被杀之前还在，我们还去玩过，偷了西王母几株神草，被她派通明兽追杀了好一段时间。” 卫时彦很想呵呵，自己前世的经历真是......多姿多彩。 说起昆仑曾在人间界，后来又为什么不在了，就得先说一下山神这个神职。 山神曾经遍布华夏九州，虽然职称里有个神字，但并不是真神。 也不对，山神也曾出过真神，便是西王母，可也只她一个。 山神的来源主要分三类，第一类是人皇册封的人族名人，凭着人族的念力强行成为山神，香火鼎盛，法力也强大，唯一的副作用就是：一旦香火没落，这些人族鬼仙的修为就会一个劲的往下掉，甚至会失去神格。 第二类是天庭册封，册封对象以妖族的山鬼为主，山鬼是山林里诞生的一种很特别的妖，是山林之子，它们只要呆在山林里，力量就会一直增长，有文狸赤豹相随。 第三类是山林自己孕育的山神，被称之为原始山神。灵气浓郁的山林会产生属于自己的灵，而这种山神是三类山神中最强大的，山即山神，山神即山，与山神为敌的人将被整个山林所有生命与非生命视为敌人。你能想象连一块石头都想方设法砸破你脑袋，一片树叶也琢磨着割破你喉咙的画面吗？去找这样一个山神试试，保准能体验到这种感觉。不过，虽然是最强大的山神种类，但强大也是有代价的，第三类山神永远都无法离开自己所属的山林。 远古时代，山神遍地，但到了近代，出了边地，子娴就没见过半个山神了，这一品种的神估计是要绝迹了。 但仔细想想，也很正常。 山神并不是坐在庙里享受供奉就行了，它们还得保护自己的山林，除了人族念力造就的山神，别的山神法力强大与否都是看所辖山林的辽阔与否，以及生态环境如何，生态环境越好，山神就越强大。反之，生态环境越差，山神越弱，弱到一定程度，山神也会死。 人族筚路蓝缕，烧山开垦发展族群，第一个敌人就是非人族的山神。 远古时代，洪水泛滥，怎么都退不掉，人族成为鱼鳖之食，山神，功不可没。 洪水肆虐时，山神们对自己的山林做了一些修改，把洪水给堵在了人族的地盘里。只是架不住人族有气运，豁得出去，跟山神们拼了，这才得以结束洪水，而原始山神们也大多是在那个时代陨落的。 “山神们与人族有仇？”卫时彦疑惑的问。 子娴随口道：“哦，谈不上仇，只是不想死而已，不是人族死，就是自己，如果是你，你会让人族去死还是让自己去死？反正我要是山神，我一定会选人族去死。” 卫时彦更不明白了。“人族与山神有什么生存冲突？” “人族在山神们的眼中，与蝗虫在人族眼中无异。蝗虫过境，五谷皆毁；人族过境，生态破坏，山林灵气下降，生物的种类和数量越来越少。人族没了粮食，还可以去别的地方寻找食物，山神却不能，山林完蛋了，它们也会跟着完蛋。如果那片山林的山神正好是一位原始山神的话，那乐子就更大了，山林所有生灵都会是人族的敌人，挡得住还好，挡不住，原始山神陨落后，即便曾经是风水宝地也会变得穷山恶水，那片土地上所有生灵都将成为原始山神的陪葬品。” “原始山神和山林有什么密切的关系吗？”卫时彦问。 子娴给了卫时彦一个赞赏的眼神：“山神即山，山即山神。原始山神死了，山也会死，死了的山林是不会再有活物，即便移栽进去也会很快死掉。” 卫时彦不期然的想到了很多曾经青山绿水，如今穷山恶水的地方。“没有解救的办法？” “有啊，从别的地方移一个原始山神过来。” “你之前还说原始山神不能立刻所属的山林。” 子娴回一对白眼。“我是说了，可原始山神也有个孕育期，在它成熟前是可以换地方的。不过真把山神给移栽了，当地的生灵非活吃了你全族不可。” 卫时彦理解，拆东墙补西墙，东墙是补好了，西墙却完了。 “众山之中，昆仑山情况最好，昆仑山的原始山神是西王母，她是真神，当年人族没有能力杀掉她，反而被她给揍了一顿，昆仑山也就没事。再后来，她看人间界情况越来越不对劲，干脆将整个昆仑搬家了。这也是为什么传说中有很多人去过帝之下都昆仑，而最近的几千年，就只剩下传说，人族怎么找也找不到真正昆仑的原因。” 第66节 “我们现在去的地方虽然也叫昆仑，实际上只是昆仑脱离人间界时留下的一点残余，那里有一扇可以直接通往昆仑的门户，我们的目的地就是那扇门户。” 第92章 贵脑无恙否？ “子娴, 原始山神不能移, 那封个山神呢？” 青藏高原的天空之上, 冷风呼啸，坐子娴头上扒着子娴的角不撒手的卫时彦不死心的问。 “我说你怎么还没死心呢？封个山神？封谁？封个人族，整个原始山神界都得跟人族不死不休。” “为什么？” “咱们先不提人族根本不可能得到大山的认可, 就说你把人亲戚害了，然后堂而皇之的当着家属的面说自己要接管死者的家产, 脑子没坑的人都会跟你拼了。” “那倒是, 可为什么不能是别的种族做的？” “这世上只有人族会伤害山川河流的灵, 妖族，不论是多么的嗜血的妖族，我们都本能的敬畏天地，尊重天地，至少，把山给弄死的事我们死都做不出来。” 山要是死了, 妖族会更惨, 没有灵气的环境, 妖族会变弱, 甚至种族退化......很久以前有过一段时间，人间的灵气出现了问题, 妖族便悲剧了。自己的力量受到了压制，很多大妖连本体都无法维持，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 按照遗传，妖族生下的孩子就是妖，生而有灵智，当然，子娴这样的凶兽另当别论。那段岁月里，妖族生下的孩子，一千个里面也未必有一个是有灵智的，更多的是毫无灵智的野兽。 蛟爸当年养凶兽孩子的心情，那个时代每个下过崽的妖族都深有体会，看着自己的孩子生下来就是野兽，而种族的成员越来越少，那滋味酸爽......妖族没跟人始作俑者的族同归于尽完全是考虑到剩下的族人不多，拼上一场，不论胜负如何立马就得绝种，不然非拼了不可。 这也是她当年为什么会在继为伯益之后再次对昔日战友开餐的原因。 勾陈的一生很悲剧，应劫之人的一生自然是怎么惨怎么来，不够惨的话日后怎么会想着报复社会？但不可否认，这个应劫之人，错了，是应劫之妖的降世在带给人族绝望的同时也同时带给妖族希望。 之后，在那个时代结束后，勾陈妥协于天道制定种种妖族守则强制让妖族与人族和睦共处，至少明面上的和睦共处。而当时生性凶残，又因为妖口问题而不再狩猎同类，改以人族为主食的妖族选择遵守而非推翻勾陈的最大原因也是因为那一场灵气枯竭的灾难，不论喜不喜欢勾陈定的规矩，没有勾陈，所有新生代的妖都是没有灵智的野兽。 妖性凶残，但妖比人更尊重自然。 人或许有一日也会如此，但子娴琢磨着，除非人族也体会一下类似当年妖族生十个崽，个个都是野兽的酸爽滋味，否则，难！ 卫时彦默了下，又问：“所以这就是大山不认可人族为山神的原因？” “大山拒绝承认人族为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在维护大山利益的时候，非人的山神会毫不犹豫的对任何生灵举起屠刀，永远不会牺牲大山去换取自己的利益。而人族的山神，在山与种族之间，人族山神的选择只会是人族。举个例子好了，如果有一片山有个山神，人族要在山里修建破坏生态的工程，完事以后，山里的生灵就算不死光也八九不离十，面对这种情况，非人山神会毫不犹豫的把动了心思的人族给杀了，而人族的山神永远都不会。这是本质的差别，说实话，要不是扛不过人族的气运加念力，每个人族山神十成前脚上任后脚暴毙。” 卫时彦：原来，人族那么讨“非人”的嫌？ 卫时彦道：“可也不至于把人给杀了吧？” “你是人，所以你觉得人命可贵，而山神，它们不是人，在它们眼里，五行生生不息，灵气充溢的山林环境比人命重要。而且那些原始山神因为本身就是山林的意志与灵气所化，天性单纯，别这么看我，单纯和不杀生是两回事，再单纯的人族也会杀鸡呢。虽然不太符合人类的价值观，但这是事实，山神的眼里，真正意义上的众生平等，人和地上爬的蚂蚁是一样的。山神杀人跟人踩死蚂蚁是差不多的，唯一不同的是，人踩死蚂蚁不一定需要理由，山神杀人却一定是人先对山林产生了不好的心思。” 卫时彦抹了抹汗：“山神其实就是一群极端的环境保护者吧？” “唔，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青藏高原海拔高，昆仑之巅的海拔更高。 子娴对海拔无感，你也不能指望一头能飞的生物会产生高原反应，因此子娴在任何海拔高度都生龙活虎。 卫时彦——快到昆仑时便一个劲的吃药，临出门时考虑到海拔问题，而自己又是个普通人，没非人的强大抗压能力，普通人在高原上可能碰到的情况都得提早做准备。 卫时彦很庆幸，自己带了药，不然非死在这高原上不可。 俯瞰华夏山川河流固然美不胜收，但也不能拿命去换。 吃了药，卫时彦的呼吸与心脏渐渐恢复了正常，子娴也进入了巍峨昆仑山脉，好吧，实际上这就是真正昆仑山留在人间界的一点残余，但再残余，面积也不小啊，纵横起伏于西北高原上，宛若一条巨龙。 嗯，比自己屁股底下的大妖更祥和，也更有气势的龙。 修真界赶路的风格各有各的特色，妖族都是驾着一阵妖风，人族修道者多是御剑和架云，也有一些偏门的是御别的东西，乘坐骑的不是没有，但灵气日渐稀薄的如今，人间界灵禽灵兽越来越少，很难看到，即便看到，人家肯不肯当你的坐骑也是一个问题。 至于妖族，呵呵，逮着机会绝对不会犹豫把你给下锅了，人族的修真者可比普通人补多了。 因此所有赶着去参加昆仑山神庙会的人在看到卫时彦的拉风形象后都忍不住呆了下，险些掉下风头（云头？剑？）。 乘兽而行也就算了，丫还乘龙而行（不是众人近视，而是子娴的模样太过像龙）。 不对，那不是龙！ 那是凶兽！ 子娴出笼的消息，这一年，华夏大地上该知道的妖和人都已经知道了。 事实上，桃花源那片地是什么情况，在修真界一直是公开的秘密。 只是子娴脑有恙，说画地为牢就真的画地为牢，半步都不曾离开“牢”，人族放心了，妖族死心了。 然而在过去了快五千年的如今，在所有人都快忘了子娴这么个存在时，丫刑满释放了！ 神啊，你到底长没长眼？那么个怪物居然不是无期徒刑？！ 鉴于子娴曾经的丰功伟绩，妖族弹冠相庆等着看人族的好戏，人族提心吊胆的等着看子娴找麻烦，结果，丫谁的麻烦也不找，居然在人类社会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好吧，也谈不上普通，一日三餐不是人就是妖。但比起远古时干的事，如今吃的几个人和几个妖还真不算什么，所有人也就放心了。 被大妖吃掉这种事，只要被吃的不是自己，大部分人都很看得开。 更后来，煞星的食谱改成了普通的家畜肉，不论是人还是妖，都放心了。 现在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居然看到有人骑煞星的身上！ 那位神人如此有本事？ 仔细一瞅，眼花了吧，居然是个普通人，而且是个修炼都不曾的人类。 这世界真是......玄幻了。 沿途碰上眼珠子快瞪出来的受邀者，仔细看都不看一眼，直接飞过，倒是卫时彦很有礼貌的一一打招呼。尽管一个不认识，但一看对方高大上的形象就让人忍不住佩服，自然，这么想的时候，卫时彦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赶路方式比那些人更高大上。 “是我看花眼了吗？那个人明明是个凡人，怎么可能驾驭凶兽？” 丫连神人都能掰腕子，虽然一掰就输了，但这也足以说明凶兽是有多桀骜不驯，不是每个人都敢作死的跟神人掰腕子的。 “你没看花眼，那就是个凡人。” “怎么会？” 一个神民开口：“或许是那位的转世。” 旁人好奇的问：“哪位？” “我也是在族谱上看到的一笔记载，很久以前，有个凡人抚养了一头凶兽。” 旁人愣住：“凡人养凶兽？真是好汉，不怕死的好汉。” 凶兽是什么？是没有灵智，逮着什么都不放过的怪物，连上神都头疼。 即便开了灵智，那也只是更让人头疼。 血统并不能说明人品，英雄祖宗狗熊子孙，善者老子纨绔儿子是很正常的事。 然而在凶兽一族，血统真的可以代表品节。 凶兽是天地间的负面能量与别的东西所孕育的怪物，某种意义上，跟应劫的主角差不多。不同的是，应劫的主角是被人逼的走上灭世之路的，而凶兽，受负面能量影响，丫天性凶残歹毒，不用任何人逼都能走上灭世的歪路。 只有一丝丝凶兽血统还好，但浓度一旦超过五成，不用任何怀疑，丫绝对是黑暗大boss！就算现在不是，以后也一定会是，这是无需占卜就能肯定的事。 子娴这种血统浓度百分之九十九，剩下不是的百分之一还是妖为制造出来的凶兽，脑子正常的人躲都来不及，居然有人会抚养凶兽？ 呵呵。 贵脑真无恙？ 可需要我推荐脑科医生？ 啊不，还是回炉再造吧，问题太严重，无药可治了。 第93章 少凰 卫时彦并不知道自己被人怀疑贵脑有恙了, 他正惊讶于昆仑界的巍峨。 地球上最高的山是喜马拉雅山, 山高八千多米, 而子娴带着卫时彦穿过昆仑之巅的门户后，一座海拔不下万里的高山迎面而来。 卫时彦被震得一愣，好悬没掉下去。 子娴道：“昆仑山原本的山神是西王母, 不过西王母不知道是应劫了还是长眠了，很多年没有出现了, 山神之位便换了人, 现任山神是一个山鬼。就是战国时代有个叫屈原的人族写的《九歌》里描绘的山鬼, 据说是个很漂亮的大妖，不过脾气也不太好，有点凶残。但可能就是这样，山神庙会上不会出什么事，不然我还真不敢带你来。”把一个凡人带进非人集中地，非出人命不可。 “你的意思是, 来山神庙会的非人, 有吃人的？” 子娴理所当然的道：“大部分非人生物都是肉食, 而人间界的肉食以人最有营养。”比人类更有营养的不是被人族给灭绝了就是因为生态破坏而灭绝了, 因此不愿意将就去吃猪羊的非人生物九成九会被狩猎目标放到人族身上。 卫时彦扶额，一点都不想聊这个话题。“这里有那么多山峰, 庙会是在哪里？” 子娴道：“我看看，四千多年没来了，也不知道变了没。” 卫时彦一时间真不知道这头被关了四千多年的凶兽还靠不靠谱。 四千多年，沧海桑田。 庆幸的是, 虽然人间沧海桑田，但修真界却不是，人族修真者修炼好了尚且能活几百年，甚至千年之年。而妖族以及神仙，特别是后者，几百年当几天过，随便闭个关都是以元会为单位，四千年不过弹指间，因此昆仑山真的是一点都没变。 子娴成功找到了庙会所在。 昆仑山神庙会规模很大，以山神庙所在为中心，周围好几座山可谓五花八门，什么稀奇古怪模样的人都有，活生生的山海经实况展播。 卫时彦拿相机录了起来，随身带相机是他的职业习惯。 子娴看了看卫时彦的相机，微微蹙眉。 卫时彦敏锐的察觉到了。“不可以吗？” “倒也不是不可以，只是有些人不会喜欢被拍的。” 非人界是没有现代人类社会的律法概念的，你惹了别人，哪怕事情不大，别人把你杀了也是你活该。 卫时彦果断关了相机，然后问子娴：“去哪玩？” 山神庙会，说白了就是另一种集市。 远古时代，山神这一神职还没没落的时候，每一个山神举办的庙会都会有无数的种族前来，在庙会上交易自己需要的东西，算是最原始的集市。而到了现代，人族的身影已经很少出现在这里 了，一来是山神的没落，二来是昆仑山不招待凡人，不论帝王将相，只要不是这个圈子里的都不招待，自然，家眷另当别论。 要子娴来说哪里好，她只会说哪里都好，因为到处都是美食，唯一的问题就是：美食能看不能吃。 虽说在昆仑界她不用压制自己的力量，但这庙会上神人不少，真打起来，她不一定能嬴，便只能审时度势的陪卫时彦乱逛。 既然是变相的集市，各种各样的摊子自然是占了大部分画面。 第67节 吃的、用的、玩的，从普通的凡人小玩意到法宝灵物一应俱全。 卫时彦兜里揣了不少灵石，是出来时孙彬给他的。 昆仑山神庙会，孙彬也是有兴趣的，但子娴能够容忍卫时彦坐它头上是因为幼生期时习惯了这个灵魂的存在，也习惯了肢体接触。唯一的变化不过是四千年过去，自己长大了，卫时彦不可能 背的动她罢了，不过也没关系，卫时彦背不动她，她背卫时彦就是了。 孙彬，呵呵，子娴明确表示：被她“不小心”吃掉或是摔下高空的话可千万别怪她。 这威胁杀伤力太大，孙彬只能放弃，将灵石给了卫时彦，再给了卫时彦一张清单，清单上的东西能买多少回来就买多少回来。 人间界灵气稀薄，苦恼的不止非人，特勤处也一样，很多灵植灵根对环境要求很高，灵气稀薄后，它们也跟着灭绝了，至少在地球上是灭得差不多了。 昆仑的山神庙会却不然，三千世界，并非唯人间一界，人间界已灭绝的东西，在别的界还是有的。人间界人族是气运主角，而神仙更因为某些原因不能干涉人间界的事情，人族自然想怎么样 就怎么样。但别的界却不是，万族共存，哪一族敢把生存的界给弄得没法再住下去，必定被万族联手灭杀。 你不想活了也别拖着大家一块死！ 如此，诸界中除了一些先天倒霉的倒霉蛋，都灵气充裕，灵植灵根丰富。 昆仑是诸界的一个连接点，每一次的山神庙会都是三千世界煮成的一锅大杂烩。 子娴的兴趣爱好一直都没变，就是吃，灵石这种东西，对她作用不大。 凶兽可以通过两种方式增长力量，一是进食，吃有营养的血食，二是吸收天地间的负面情绪。不过前者在如今的人间界有点困难，优质食物几乎不存在了，不然子娴在山里的时候也不会连死 人肉都不挑食。而后者，效果很好，就是有副作用，快化魔的年与夕，以及精神状态明显出了问题的饕鬄都是活例子，子娴早年试过，但后来发现不对劲便及时刹车了。 除了这两种，还有第三种，便是苦修，一步步打熬肉身，是的，只是肉身。元神什么的，如果时光能重来，子娴一点都不想知道自己的元神长什么样。 因为没有需求，子娴从不收集灵石，碰上的话，没兴趣就算了，有兴趣就当糖豆啃了，自然，也就她有这牙口，灵石的硬度不小。 这直接导致了一个后果，她如今想买吃的都没钱，人间界的钱币在昆仑是废纸，最后还是卫时彦见子娴打量“人”的眼神有点不对劲，拉着子娴去食肆吃了一顿才好点。 能够在昆仑山神庙会上摆摊的食肆，就算卖的是小吃，那也不是普通的小吃，比如这一家，子娴点了一堆肉食，一尝，不是灵兽就是很强大的妖兽的肉，香！ “这不是孟赢吗？” 一把冰冷的声音响起，子娴与卫时彦不约而同的望去，食肆的一个雅间的竹帘无风自己卷了起来，现出了里面坐着的“人”——一个容貌颠倒众生却满身煞气的玄衣少女，气质冷若冰山也就 算了，偏偏那张脸还可爱无比，充满了反差萌。 看到人的时候，卫时彦愣了下，美人这段时间他已经见过了不少，修为很好的非人的容色都极盛，如子娴，容貌在人间界基本无敌。可现在看到雅间里的人，卫时彦发现，原来这世上还真有 比子娴更美的，不过美则美矣，就是慎了点，虽然很可爱，但卫时彦敏锐的觉得对方的心性跟那张可爱的脸一点都不契合。 卫时彦又看了眼子娴，还是觉得子娴好，虽然子娴给别人看的有九成是伪装出来的。 与卫时彦惊讶之后的慎得慌不同，子娴的表情极复杂，终是拉起卫时彦行礼。“孟赢见过帝君。” 玄衣少女道：“不必唤我帝君，我已退休。” 子娴识趣的改口：“少凰上神。” 面对一个同样有凶兽血脉的上神，别犯抽，因为真的会死人，特别是这位上神似乎贵脑有恙。 卫时彦不可思异的看着少凰，怎么也没想到这个气势灵力，身上煞气也足得很的人会是神族，丫怎么看都更像魔。 “坐。”少凰一指自己对面的两个座位。 子娴与卫时彦很识趣的坐了下去。 “刑满释放后日子过得不错啊。”少凰道。 子娴闻言微默，忽问：“您当年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不是无期徒刑？” 少凰颌首点头，指了指卫时彦。“你跟他的因果纠缠太深，重逢是必然。且你对人族有大功，虽说杀了不少人，但还不足以抵消你所有的功德，如此，不论人族自己愿与不愿，你都会有被释 放的一日。” 除非人族把欠子娴的债给还完了，否则天道都不可能允许他们杀子娴，自然，一定要杀也不是不可以。但一来，子娴比上神更死不干净，神族都不知道杀她多少回了，结果，每次以为她死透 的时候她都重生了；二来，人族作死，已经让天道降下了一个应劫的勾陈，再作死，难保下一回不会是子娴应劫，那乐子绝对比勾陈应劫的乐子大。 只是少凰也没想到，最后放出子娴的人会是卫时彦，不过想想也在情理之中，人族中只卫时彦与子娴因果最深。 子娴想了想，按照天道计算因果的风格，还真是。只要你不作死，那它就一笔也不会多算，自然，也不会少算一笔。 卫时彦亦无语，合着，镇压了子娴的神人就是眼前这位。 如果是少凰的话，那还真能理解为什么子娴打不过了。 幼生期凶兽vs至少几十万年的神族帝君！ 结果还用问吗？ 少凰颇为好奇的问：“根据我当年的推算，你应该已经恢复了，怎如今还是这副模样？” 世人会误认子娴为混血，少凰不会，若连这点眼力都没有，那她这个神族帝君早被推翻了。凶兽生为纯血，那就永远都是纯血，以秘术污染血脉这种事，对普通妖族管用，对凶兽，也就起一段时间的作用。 卫时彦不解：“恢复，子娴受伤了？”这两位既然是相识，那当年少凰应该不会对子娴下重手，又怎么会受伤？ “不是啊，是她的血脉被污染了，可这世上不可能有秘术能够污染真正凶兽的血脉，她早就应该变回一头真正的凶兽了。”顺便把你也给吃了，少凰在心里补充了一句。 除非修炼成上神，否则真正的凶兽是疯狂而无灵智的，自然，也不是没有例外，但那是某些特殊品种，子娴不属此列。若是血脉恢复了，以子娴如今的灵智根本扛不住，这灵智立马就得消失，而失去了灵智，那可就真的十亲不认，什么人都吃。 卫时彦更不懂了，子娴不就是凶兽吗？ 子娴皱眉道：“我没事。” 少凰微怔，忽的笑了，似千树万树梨花开，美不胜收。“他该不会什么都没告诉你吧？” 卫时彦疑惑：“没告诉我什么？” 少凰笑道：“你要是想知道的话，我告诉你也无妨。” 子娴皱眉欲开口，卫时彦握住了她的手示意她别说话，而是自己对少凰道：“多谢上神，但我希望是她自己告诉我的。” 少凰很有成人之美的道：“既如此，希望你日后别后悔。”真出事了，可就什么都迟了。 第94章 因果由来 少凰发现卫时彦这个人很有意思, 不管是四千年前, 还是四千年后的今日。 少凰想, 也许她明白为什么原本应该是天下间最凶残歹毒的凶兽会变成一头善良的凶兽，尽管这份善良又几分真实很值得商榷，但不论是真还是假, 子娴都是很认真的在扮演着，也很真心的扮演。而在她认真扮演的时候, 她其实已经有了善良。 所谓心是否善良, 不是看你帮了多少人, 救了多少人，而是你是否发自真心的在助人为乐。子娴虽是伪装，但她演得绝对真心。 这一世，你的运气很好，没有屠神戮魔搅得三界不宁，变成三界公敌, 更没还在孕育期就被夺舍了。 黑白蛟夫妻虽然谈不上和蔼的父母, 家暴不断, 但一来家暴是当事人自己作死, 不能怪父母；二来，黑白蛟活着的时候始终对子娴不离不弃, 努力的将孩子掰歪，从凶兽掰歪成一个妖族。 后被托付给伯益，伯益更上一层楼，把凶兽给掰成了人。 这真是一个奇迹！ 混血凶兽只要意志力够强, 还是能控制血脉天性的，就算自身意志不够，没关系，发作一回就揍一回，揍出心理阴影就行了。少凰至今还记得自己幼生期是怎么过来的，没被一母同胞的亲姐姐揍死真是她福大命大。 阴影加上嫉妒，嫉妒一母同胞，对方是十万年难见的火凤凰，凶兽血脉在诞生之时便被火凤凰血脉给净化干净了，生即尊贵的纯血神人，而自己却是半神半魔的怪物。 也因此，生命的前十万年，她的心愿都只有一个：愿姐姐灰飞烟灭。。 然后等人真灰飞烟灭了，少凰悲哀的发现，原以为自己不会难过，结果自己却难过的想死。 神生惨剧莫过于此！ 这他妈的叫什么事啊？ 言归正传，对待混血或许能以凶残制造心理阴影，但对待纯血却是再凶残也没用，就算真有心理阴影，影响也只是暂时的。 生命不息，天性不止。 这就是凶兽！ 对于自己与太古毒龙的倒霉因果，少凰一直都想把惹下因果的人给宰了，尽管那是她亲爹，可那也不妨碍她弑父！ 凭什么结下因果的人不是自己，却要自己来还？ 当年夺舍的人是老子不是女儿，凭什么只是因为她继承了一半的太古毒龙血脉就要她来背负因果？ 天理何在？ 不对，应该是天道你脑子怎么长的？因果还能这么计算？ 凶兽可不是寻常生灵，寻常生灵有七情六欲，满足其七情六欲即可，即便有想成仙的，她去抢几颗九转金丹让人立地成仙仍能解决问题。但凶兽......呵呵，凶兽就一个欲望——毁灭！ 少凰一直都觉得，这个因果若是换了姐姐，肯定摆的平，那个心不知道长了几百几千个窍的家伙对于这些因果什么的最是擅长了，别人任因果牵着走，她却是牵着因果走。遗憾的是，继承凶兽血脉的是自己。 天道一朝被蛇咬，千万年专注灭蛇大业。 神族就是咬过它的蛇。 天道虽不能直接动手灭了神族，但它可以利用神族本身的因果把神族一个个算死。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你欠了别人因果，拿命去还也是应该的。 至于还命会不会严重了点，天道表示：呵呵，它是纯粹的法则集合意志，无自我，更无人性。 少凰打从一开始就认命，这因果不是她结的，但她的确得背锅，谁叫她的血脉有一半来自于太古毒龙，得了别人一半血脉，自然是要还的。 虽然是还，但还命还是别的，少凰坚决不让天道来决定。让天道来决定，丫肯定选择让她还命。 天道从来如此，你不让它替你选择用什么还，那还好，让它选了，它只会挑最严重的选，怎么折腾人，怎么要命，它就怎么选。 唯一能够让天道管不着的法子便是在天道来管之前自己主动还了因果，你都主动还债了，不管中间人都不乐意都不可能再置喙什么。 虽然选择主动还因果，但见到子娴之前，少凰还是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神陨！ 清任上神也曾与一神有因果，为了还因果，那位上神最后还是陨落了，而清任也是因那位上神而获得灵智并保住性命的。 只是少凰一直觉得，清任还不如做一头没有灵智没有情的凶兽呢，至少永远都不会明白什么叫哀莫大于心死。 那位上神也是主动偿还因果，奈何太倒霉。 少凰自问自己的运气......呵呵，南明神族的王族貌似就没谁是好运气，一个比一个倒霉催。 别的王族成员少凰没见过，从她记事起，南明王族就两个人——她跟她姐，别的都死了，大部分是在她们出生前就死了，小部分因为碍事被她姐给杀了，最后，整个王族就剩下了她们俩还活着。 霉运冲天，喝水能塞牙，走路能被陨石砸，这是硕果仅存的王族姐妹俩的共性。 第68节 不同的是，少凰总是会把让自己倒霉的对象给吃了，因此再倒霉也倒霉不到哪去。而孟凰，利用脑子机关算尽，把所有意外给堵死，确保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连自己的生死都在计算之中，把运气对自身的影响给活活降到无限接近零。自然，这也有代价，别人见着她都发悚，谁也不知道三言两语的功夫她就挖了多少坑等着你跳。 某种意义上，姐妹俩活的时候跟仇人似的，真的很正常。 妹妹肆意妄为，随心所欲；姐姐步步为营，机关重重。 一个直肠子，另一个心眼千万窍，搭得来，太阳都能从西边出来。 少凰琢磨过，不管是自己还是自己那杀千刀的先君姐姐，真心倒霉透顶。 可是在真的见到复生的太古毒龙时，少凰惊喜的发现，比霉神还霉的自己在倒霉了几百万年后终于转运了。 子娴的性格还是有问题，但这点问题，对于跟一个变态暴君生活了十万年的少凰而言：小东西脾气真好。 好吧，在少凰眼里，只要不是她姐那种变态类型，都是好脾气。 忍受过最无法忍受，却还不得不忍受，甚至做好忍受一辈子如此的心理准备的人后，那这世上也没什么人的脾气是你受不了的。 子娴毫不客气的少凰这里蹭了一顿大餐，人间界灵气日渐稀薄的如今，想要吃一顿超级大餐已经很难了，很多食材都绝迹了，就算子娴法力通天，也没法无中生有，而离开人间界又放不下牵绊，便只能一直忍着粗粮。 少凰的脾气不错，至少对子娴极有包容心，子娴想吃什么就喂什么，令人隐约有种感觉，就算是子娴想吃神，少凰都能逮个神人回来加餐。 子娴吃大餐，卫时彦便喝茶，子娴吃的那些东西，大部分都是凡人不能吃的，所幸少凰自备的茶水不错，虽然烹茶的手艺惨不忍睹了点，但即便这样，茶汤仍旧香醇可口，足可见这茶叶有多好，少凰又有多暴殄天物。 卫时彦感慨：“好茶。”就是煮茶的手艺实在差了点。 少凰牛饮一般一口喝完了一杯茶。“是吗？我倒是喝不出来，这是我长姐最喜欢的茶，她就好这个，还特别自己种了一片茶园，可惜都便宜我这个暴殄天物的家伙了。” 先君挂了，所有好东西自然归了新君，虽然她如今也退休了，可太上皇就算退休了，只要还活着，就没人敢克扣她的东西。 卫时彦深以为然，少凰她姐要还活着，看到妹子如此糟蹋自己的茶，只怕呕血的心都得有。 虽无语，但到底是别人的家事，还是王族家事，卫时彦脑子很清楚的不去趟这种浑水。“我能否请问一下，少凰上神与子娴是怎么相识的？” 少凰随口道：“我在天界玩，她来天界偷息壤，被人族给丢下了，正好被我捡到。” 那一年，少凰在天界玩，说是玩也不对，应该是路过。 天有三十三层，少凰是一位上神，且是一个活了不知道多少万年的上神，因此她的好友多隐居在天界的高层。 闲来无事去访友，正走着就察觉天界有点不对劲。 闹天庭这种事，少凰也干过。 她姐死的时候，她没看到。 出事的时候她因为捅了篓子被关了起来，对于自家妹子总是无法控制凶兽的血脉天性，先君几乎麻木了，每回发作都是将妹子丢到不死火山底下镇压个百八十年，什么时候冷静下来了就什么时候放神。 那是少凰第一次被孟凰以外的神放出来，也是最后一次。 帝君死了，得有人继承，而帝君唯一的子嗣，真心不适合继承王位，那就只剩下少凰了，因此族里的长老们废了好一番力气才破了先君的禁制将少凰从不死火山的底下放了出来。 被放出来后，少凰仗着自己凶兽血脉造成的肉身强悍把诸神台给拆下来砸天帝脸上了，然后天地间最强的两大神族开战，战火绵延万年，诸天万族十之七八都被卷了进去。 什么？你说长姐死了是她活该，结婚了还红杏出墙，生出孩子。 对于所有敢于这么说的人，少凰都不客气的一口吞了。 少凰看长姐不顺眼不是一日两日的事，而几成陌路也是一日日的累积，那段婚姻是其中一个因素。 见过不择手段，没见过长姐你这么不择手段的。 少凰虽然不知道长姐想要得到什么，但她很清楚的知道，长姐是与天帝做了一笔交易才嫁给天帝之子的。 感情什么的，长姐倒是爱过天帝之子，但不是太子，而是长子。 只是长姐爱天帝长子，别人却不爱她。 长姐从不做无意义的事，因为情感而头脑发昏做出不理智的事，不是长姐，因此虽然自己爱的人不爱自己，但长姐也只是确定了一下对方是否真的恩爱，确定是真的很恩爱后便放手了。 不喜欢被人威胁与挟制，这是南明的先君。 不喜欢被强迫做自己不愿意的事，这是天族太子。 不是心甘情愿成婚的不止长姐一人，还有天族太子。然而，前者有求于人，后者，除非他想跟他哥一样被废，否则天帝要他做什么他就得做什么。 新婚之夜，夫妻大打出手，第二天便分居了。 地球上人类婚姻，夫妻感情不和而分居超过两年即可算离婚，而长姐夫妻俩分居足足五万年，没继续下去还是因为长姐死了。 分居成这样，太子都有了新欢，凭什么自家长姐就不能有？ 第95章 少凰过往 往事已矣。 猜到天庭发生什么事后, 少凰并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 天地变换, 天庭的主人早已不知换了多少次, 昔日的神族亦已隐退，不隐退就得考虑面对被咬出心理阴影的天道的灭杀。 若是过去的天帝，少凰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落井下石, 但那是不可能的，天帝的首级早在几十万年前被她给砍了。为了防止死了还能复活, 她下手特别狠, 脑袋砍了后还把天帝的真灵彻底研磨粉碎, 确定死得不能再死才罢手。 既然不是过去的天帝，少凰便选择袖手旁观。 与我何干？ 凶兽后裔天性凉薄，她漫长神生中在乎的人不多，大多已死在上古的神战中，虽不悔，却也很难再去在意别的人了。 这世上还会有别的人在明知她脑子里在琢磨着怎么吃了自己后还会坚持不懈的对她好, 想着让她脑子正常起来吗？ 脑子没病都不会。 即便是长姐, 若非一母同胞, 以她长姐杀伐决断, 灭威胁到自己王位的其余王族时一点犹豫都没有的性子，早将她打入地狱永世不得超生了。 悠哉的继续访友, 却看到了一群人。 是人，真的凡人，不是非人。 少凰有点诧异，这天界哪来的凡人？ 少凰对天界不陌生, 再怎么说，也曾开战万年，她也一度打进了九重天，因此很清楚一件事，天界什么物种都有，就是没有凡人这一物种。直接证据就是她当年在天界屠戮甚重，死的生物可以编写一部生物百科大全，只是里头什么稀奇古怪的物种都有，唯独没有凡人。 自然，人仙与人神是有的，可都长生不死了，那还算人吗？ 这一次看到的，少凰非常确定以及肯定，那是朝生暮死的凡人。 出于好奇，少凰停下了脚步，隐匿在一旁看看这是什么情况。 凡人的头领问：“孟赢怎么还没跟上来？” “许是被拖住了。”一名下属道。“鲧大人，我们赶紧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息壤必须送回人间，人间还等着它救命呢！孟赢大人是凶兽，定会逃出来的。” 头领迟疑了下，最终抱紧了怀里的匣子，在从人的簇拥下向人间而去。 少凰可爱的脸上勾起一抹讥笑，人间什么情况她是略有耳闻的。 早年共工氏与颓顼争为帝，怒而触不周之山，折天柱，绝地维，故天倾西北，日月星辰移焉；地不满东南，故百川水潦归焉 翻译过来就是两个大佬争夺帝位，输了的一时想不开把天柱给撞断了，然后人间洪水肆虐。 虽有女娲应劫补上了窟窿，让洪水退去，但洪水仍不时反复，人民几成鱼鳖之食。 前些日子据说人族想了个法子治水，需要女娲留下的至宝息壤，不过天庭不肯给。 少凰理解天庭的做法，上古大神留下的至宝，谁能不动贪念？ 只是少凰没想到，人族居然如此有胆，天帝不给，就跑上来，而且看这样子，还打算把同伴给丢下。 简直胆大包天且无耻之尤！ 少凰弄清了怎么回事，本是打算继续访友的，却忽的心中一动。 方才那几个人族似乎提到了凶兽，不知道是什么凶兽。 直觉告诉少凰，最好去看看。 上神的灵觉不是吹的，因与天道无限接近，上神的直觉跟预言没什么两样。 随手用神术偷梁换柱了人族手里的匣子，打开一看，还真是息壤。 不错，先天宝物，虽然自己用不上，但来日可以送人。 至于没了息壤的人族该怎么办？ 干她毛事？ 得了一件宝物，少凰心情甚好的去看看那头凶兽是否自己的债主，不是最好，她可以继续逍遥自在。 很遗憾，丫正是债主！ 不过债主的情况可不太好，被一众天兵天将围攻，少凰估算了下，最多一盏茶就该被拿下了，然后......真的会死得不能再死。 对于凶兽后裔，或许是顾忌少凰的前车之鉴，天界逮着一个都是把人给毁灭彻底，何况子娴还是纯血凶兽，不把它彻彻底底的毁灭，永远都无法再复生便不是天庭的风格。 少凰叹了一口气，好吧，虽然是个麻烦，但对方看上去脑子很正常，比起自己过去的倒霉事迹，这已经可以算是转运了。 一阵风拂过，天兵天将便发现子娴不见了。 千顷瑶池，芙蕖盛放，少凰剥着莲子往幼蛟的嘴里塞。 苦，苦得幼蛟的眼泪吧嗒吧嗒的直落。 寻常人吃莲子，怎么也会挑了莲心煮熟了再吃，否则极难吃。少凰给幼蛟吃的莲子不仅没熟，更连莲心都没挑出来。 “哭甚，这瑶池芙蕖可是我那妖君姐夫精心培育的给我长姐的新婚礼物，花开千瓣，可观赏。莲藕多汁，莲子富有灵气，吃一粒能增加十年修为，为天地间数一数二的珍贵之物。”虽然有个不怎么讨喜的副作用。 幼蛟苦道：“神君姐夫莫不是有病。”培育莲子这么苦的芙蕖做自己的新婚礼物，也不怕新娘一尝，立马悔婚。 “他没病，这东西本来是他为自己求爱准备的，结果他还没来得及求爱，我那个死鬼长姐就因为一些事嫁了别人，他一时难过，一滴泪掉芙蕖上了，芙蕖开了，这却是只能观赏的东西。”口味正常的人都无法对这种芙蕖下口，少凰也不例外，但这不妨碍她拿这种芙蕖投喂子娴。 而不知道该算滑稽还是幸运的是，礼物才送出去，喜酒还在肚子里待消化，妖君便看到新婚夫妻翻脸分居了。 所幸妖君还没无药可救，发现新婚夫妻之间明显有问题后果断插足。 幼蛟的脑袋卡了下。“神君长姐嫁了另一人，他怎还是你姐夫？” 少凰反问：“谁规定嫁了就不能和离再嫁？”她长姐可从来都不知道三从四德四个字怎么写，一个能够将算计与布局做到天衣无缝，让人被卖了还高高兴兴，哪怕中途发现自己被算计也还是会继续跳下去的人会因为一场婚礼而放弃属于自己的人生？ 得了吧，真能的话，也不会成婚后立马分居，还在对妖君动情后毫不犹豫改嫁。哪怕是长姐真心爱着的妖君都没想过控制长姐，不过那或许是妖君能够走到原因吧，长姐的裙下之臣无数，唯有妖君真正了解长姐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长姐爱天帝长子，却在发现问题后果断分手，后爱妖君，却至死不曾放手。少凰不明白，一起长大，她自然自家长姐是怎么个心性，她一直都以为长姐若是因为觉得需要的话，是没有谁是不能牺牲的，包括长姐自己，包括她这个仅剩的亲人。然而事实告诉她，从来都不是，从出生到诸神台，整整十万年，至亲姐妹，她对长姐的了解还不如妖君一个外人 因为血缘，长姐用自己的方式教养唯一的妹妹；而因为妖君真正懂她的爱，她回以不离不弃。 第69节 少凰一直在想，如果自己这个亲人上道一点，懂事一点，对自己的长姐多了解一点，至少不要连妖君一个外人都不如，长姐会走上诸神台吗？ 孤独十万年，碰到一个真正懂自己，了解自己真正想要什么并且努力给予的人，哪怕对方不是神，是妖，极难有神把持得住。 少凰不认为长姐找男人有问题，她只是不支持长姐把命给搭上。 心思百转，少凰却不会告诉年幼的蛟。 幼蛟愣了下，还真没有，伯益的未婚妻在退婚后没多久就和别的人成亲了，伯益的妻子在和离照样嫁了个更好的。 几十个莲蓬的莲子入腹，幼蛟身上的伤全好了。 幼蛟不解：“神君为何救我？”天上不会掉馅饼，幼蛟对此深信。 “觉得你顺眼，随我走如何？做我的弟子。我会教你无上的功法，修成上仙，拥有强大的力量，假以时日或许还能修炼成上神，控制血脉天性。”少凰很有诚意的说。修成上仙她能打包票， 别说对方不是废物，就算是废物，花个几百万年她也能把人拉成上仙。但上神就不能保证了，炼心之劫，过不去便不能为上神，这是天道抓得最死的天劫，她也没辄。但能够许诺成上仙，已然是她给出的最大诚意。 幼蛟拒绝：“我要回人间。” “为何？那些卑贱的凡人已经抛弃了你，你莫要说你犯贱，别人都不要你了还凑上去。”少凰皱眉，幼蛟要真是那么个贱货，她一定考虑彻底灭了对方，神魂俱灭，死得不能再死。了结因果不一定要欠债还钱，也可以杀了债主，只要债主彻底灰飞烟灭，永远都无法复生，债务自然取消。 不是少凰心狠手辣，而是一个犯贱的债主很可能拖累死自己，而她没兴趣为这么个货色去死。 当年青璃为清任而死，固然是因为因果，但最关键的还是清任不是个令人心寒的家伙，否则青璃好歹是个上神，灭了债主的能力还是有的。 幼蛟疑惑的看着少凰。 少凰将自己来的路上看到的告诉了幼蛟。 幼蛟没生气，少凰觉得奇怪。“你怎么不难过？”做为上神，她的感觉敏锐恐怖，一眼就看出，幼蛟是真的很淡定。 幼蛟反问：“你可会难过于食物丢下你自己跑了？” 少凰一本正经的回答：“我会惊讶盘中餐没了。” 幼蛟无语，这位上神怎么感觉跟神仙那么不搭？ “既然那些人是食物，你为何还要回人间，你若是喜欢吃人，我每日都让人给你做人肉如何？地狱里最不缺的就是从受罚的厉鬼身上剐下的人肉，我提个几万斤，想来地府也不会有意见。被剐碎的人肉你吃否？”少凰三言两语将日后的菜单给定了下来。 幼蛟说：“我要回人间。” “我会给你做你想吃的食物。”少凰觉得，收了这个同类的弟子，自己应该会改变一些，她会像长姐对自己一样对幼蛟好。 幼蛟无语道：“我要回人间不是因为食物。” “为何？” “为了一个人。” “凡人已经扔下你了。” “他不一样，他会回来找我。”幼蛟有点担心，自己被按在这里，如果伯益找错方向了，那就悲剧了，而这瑶池去之前所在地方明显不是一个方向。 少凰无言的看着幼蛟，好一会才道：“不如打个赌如何？” 幼蛟疑惑的看着少凰。 少凰笃定而自信的道：“你会求我，求着拜我为师，让我带你走，不再回人间。” 幼蛟道：“我不会。” 少凰邪异的轻笑，是吗？ 第96章 一生一世的戏？ 少凰非良善, 她要是个良善, 洪荒时就不会为一己之私挑起神战以致太古神族元气大伤, 走向没落。 别说她不知道神战后会怎样，头脑再简单，有一个工于心计、步步为营的姐姐耳濡目染十万年, 最起码的眼力她还是有的，何况少凰也不是没有脑子的神, 否则也不能保护自己和南明神族活过一次次天地大劫, 她只是不在乎神族没落与否而已。 而一个连自己的阵营都能随心所欲推翻的神你能指望她有几分属于人的良知？ 肆意妄为, 随心所欲，这才是少凰。 长姐的死或许让昔日的少凰改变了不少，但再怎么变也只是变得狡猾无情，本质的东西却始终如故。对于家长而言，这样的少凰无疑省心多了，有最糟心的时候做对比, 对于这样的少凰, 任何家长都会很高兴。然而对于不相干的人...... 呵呵。 子娴被少凰丢回了天兵天将中。 子娴没生气, 换个人类碰上这种神肯定得气吐血, 子娴却不会，她根本不明白人类的思维逻辑。按照妖族的逻辑, 少凰之前是看上她想收为弟子才救的她，可现在她不肯答应，那两人非亲非故，少凰还救她干嘛？ 综上所述, 子娴非常淡定的接受了被子娴丢了回来的事实，麻溜的逃命！ 少凰从袖里掏出了一把竹实一边悠哉的吃着一边看子娴逃命。 一把竹实没吃完，少凰错愕的发现居然真有凡人跑了回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少凰没有士别三日，却头回发现人族有点意思。 少凰是上神，却与别的上神不太一样。 每一个神仙在晋升上神都要经过炼心之劫，只有心怀众生的神仙才能过，不然就不成功便成仁。 博爱众生，尊重天地间每一个生灵的生命，人与草木是平等的。拥有这种心态，那就跟上神没区别了。 天道没兴趣给一堆心胸狭隘的上神收拾烂摊子，尽管它会高兴，每一次神仙发疯制造出大劫都能死一大堆很神人，很对它的心意。但天道不是人，它就像一段程序，不懂人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法则不允许，它就不做，更不会思考如何钻漏洞。 少凰也有炼心之劫，但和别人怎么悲催怎么来的情劫不同，她没情劫。 凶兽后裔想要成神必须拥有灵智，并且能够控制自己的天性。 已经够打压凶兽了，天道很公平的为凶兽及其后裔放低了成神的门槛，就俩要求——一是能够控制血脉中的天性；二是没有灭世的倾向。 少凰堪堪达标，因此成了上神。然而不灭世与尊重芸芸众生是两码事，至少少凰是不怎么尊重人族的，人族两脚羊这个学名不仅在妖族流通，在一些神族中亦流传甚深，少凰恰好是其中之一。 无耻而卑贱的物种。 这是少凰一直以来对人族的认知，亲身体会，不是道听途说，她在人族呆过一段时间，记忆深刻，自此人族在她眼里便是两脚羊了，是普通妖族吃的粗食。 如果你一直都觉得一个物种卑贱而无耻，却是某一日发现了对方做出了高尚的事，你会如何？ 少凰的第一反应是低头看太阳是从哪边升起的，遗憾的，低头没看到太阳，只看到了月亮。 艰难的将噎在喉咙里的竹实咽下，少凰活见鬼似的看着回来找子娴的伯益。 对于伯益回来找自己，子娴不惊讶，但她却发现自己的心态有点诡异。 伯益要是不回来，子娴虽然会很伤心很难过，但时间能够磨灭一切，不论是怎样深厚的感情，几百几千年后还剩个屁？子娴即便日后不得好死，她的寿命也将以万年做为基础单位，漫长的岁月，她终会忘记自己曾经遇到一个很奇葩的人族。没有伯益的束缚，她可以顺理成章的放弃演戏，想干嘛就干嘛，想杀人就杀人，想吃人就吃人，生活多美好啊？ 可伯益会回来。 子娴很清楚这一点，可她还是抱着万分之一的希望，伯益不会回来。 深深失望自己摆脱不了束缚，子娴有点耸拉，却还是高兴的，高兴伯益果然跟食物是不一样的。 心态纠结，于是子娴满是鳞片的脸上愣是露出了似哭似笑的诡异表情。 伯益一身是血的寻来，见子娴还活着，不由松了口气。之前为了盗息壤，他负责引开天兵天将让众人好下手，约好在天门汇合，结果他到了天门一看，谁都没少，独缺了一个子娴。 问清怎么回事后，伯益想也不想的当着所有下属的面给了鲧一个耳光，然后杀了回来。 这一路上，伯益生怕自己找的是一具尸体，或者连尸体也不剩。 凶兽虽凶残暴虐，但躯体却是极好的炼器材料，伯益不认为天庭杀了子娴后会准许子娴入土为安，只怕连神魂都会剥出来炼成器魂。 正在看戏的少凰并不知道伯益担心什么，若是知道只会给予嘲笑。 子娴是纯血凶兽，而纯血凶兽是真正的不死不灭，上神死了它们都死不了，即便你将凶兽的神魂彻底研碎，它也会慢慢拼回来，虽然需要多少时间说不准，但拼起来复活的几率真的很大。 想要彻底杀死一头凶兽，只有一个办法——灭了天道。 凶兽的不死不灭是因为天道，只要把根子去了，凶兽自然就不会再复活了。 遗憾的是，天道是三千世界所有法则的集合，它存在的土壤是三千世界，三千世界不灭，天道不灭，而灭了三千世界，暴虐如少凰也做不来这么作死的事。 所以伯益真心想多了，就算他灰飞烟灭了，子娴也不可能灰飞烟灭，更没人能炼化它的神魂。 少凰悠哉的啃着竹实，那个愚蠢的凡人虽然回来了，但真不如不回来，回来根本是死路一条。 子娴死了的话正好借机去除血脉中被污染的那一部分，如凤凰一般涅槃重生，自然，重生的绝不会再是子娴，而是真正的凶兽。 伯益不是子娴，他要是死了，那就是真死了。 亲，为了一头根本不可能有真正生命危险的凶兽回来送死？值得吗？ 少凰正琢磨着，就见伯益被天兵天将砍了一剑，看伤口深度，必死无疑。 “救他，我求你，救救他，我愿意拜你为师......” 看着绝望而惊慌失措的幼兽，少凰真想掉头就走。 马勒戈壁，这么不情不愿，你想拜师本王还不想收了。 天杀的因果！ 少凰将最后一枚竹实丢进嘴里，跳了出来。 黑色的光影闪过，所有天兵天将皆倒在了地上，心口被掏出了个洞，心脏不翼而飞。 少凰捧着一捧心脏有点头疼，杀人挖心吃太多年，早就养成了习惯，可她已经吃素很多年了。 “小东西吃吗？这些天兵天将可是有神人血脉的，心脏可香了。”少凰将一捧心脏递给子娴，丢掉的话太浪费了，还是投喂准徒弟吧。 子娴：“......救他。” 少凰将心脏塞进子娴嘴巴里。“行，我救，不过你把这些天兵天将都给吃了，杀的时候没留意，杀完才发现，这伤口太有标志性了，别人一看就知道是我杀的。” 子娴很想问一句，上神您老究竟吃了多少心脏？若非如此，别人怎会以看到这样的伤口就知道是您老做的？ 一地的天兵天将，子娴一口一个吞进了肚子里，连神魂都没放过，一块吃了，毁尸灭迹得非常干净，就是有点吃撑了，一直打嗝。 等子娴吃完了，少凰也把伯益给救好了。 打从蛋壳里爬出来，不是在吃人就是在杀人，再或者吃饭的路上。受伤对于少凰是家常便饭，早年先君还好脾气的帮她处理，但到了后来发现妹子真的是没救了后便让妹子自力更生了。把妹子关到精通医道与炼丹术之神那里，几时出师几时自由。 出师后少凰不论受了多么重的伤都能自己解决，伯益的伤虽重，但与她曾经受过的伤比起来，真心不算事。 “你能帮我送他离开天庭吗？我会跟你走的。” “不必了。”少凰摇头。“强扭的瓜不甜。” “小妹，除非是你饿了想让别人做你的餐食，否则永远都不要去强迫别人做他们不想做的事，死去的人是最没意义的人，不需要担心，但生者却可以还给你十倍的伤害，甚至死亡。” 第70节 少凰记得很清楚，因此除非饿了想进食，否则她从不勉强别人，强扭的瓜不甜，犯不着玩命。 虽然很讨厌长姐，但少凰永远都不会为此而抗拒长姐的忠告，那个人精子比她更清楚如何活得好，听人精子的，总没错。 不论是爱人，还是朋友，亦或徒弟，少凰从不强迫，对方觉得不乐意了，那就一拍两散，有兴致的话就再找下家。自然，爱人可以换，朋友也可以换，徒弟可以踢出师门，债主却是没法换的，少凰也就没走。 少凰承认，自己有点不正常，可她已经成这个样子了，改变不了也懒得改，反正她也不在乎别人受不受得了，在乎的人不是她在乎的，而她在乎的人根本不会介意她变成什么样。 会因为我的不正常而受伤的人呐。 不论是善是恶，亦或天堂地狱，这世上终究会有人不会介意我的改变，因为不论怎么变，灵魂仍旧是那一个。 那才是我所在意的人，很遗憾，你们不是。 子娴并不知道少凰的思维逻辑，但她知道，少凰是真的没生气也没介意。 有那么一刻，子娴很庆幸，自己与少凰初识，尽管她为少凰担忧，但她不会因为少凰的态度而受伤。 少凰的生活态度简直是伤人无形的大杀器，她哭，她笑，都是真的，但她也是真的不介意你对她做了什么，因为你根本不可能伤害到她。 换了一个真心想拜少凰为师的人见了少凰这态度，非气得走人不可。 少凰将一人一蛟送回了人间界。 分开时少凰顺手见息壤送了子娴当见面礼，不过这份礼物收的，是个人都不可能笑得出来，辛辛苦苦偷盗的宝物居然被人给截胡了，所幸最后还是回来了。伯益闪电一般替子娴收下礼物并道谢，然后东西贴身收好，至于找少凰讨公道什么的，省省吧，这东西的来历本就不正当，少凰不过是黑吃黑，哪来的公道？就算真有，也不可能从少凰手里讨到。 少凰看了子娴一眼，见子娴没意见，也就没说什么，而是问子娴：“你现在叫什么？” 子娴说：“嬴子娴，不过大家都按照人族的习俗叫我孟赢。” 少凰无语了片刻。“这个名字比起宁渊差远了。” 子娴默然，伯益则不解的看着少凰。 少凰继续说，却不是对子娴，而是对伯益：“虽然嬴子娴只是一场虚伪的戏，但她肯陪你演也是一件好事，如果可以，希望你让这场戏永不落幕。” 宁渊早已消逝在洪荒岁月，久远得即便是神族也没有几人再记得，即便是她，若非知道那是自己的债主，也不可能知道那样久远的年代里存在过的生灵。 现在这样，很好。 身边之人一直在演戏骗你又如何？这世上有几人会骗你一生一世？而这样的欺骗又与真实何异？ 伯益微怔，含笑道：“终我一生，她都只会是嬴子娴。”即便子娴只是她演的一出戏。 第97章 上神的迁怒 初见的真相便是之前那些, 但少凰不可能真的一字不漏的说给别人听, 至少不能说给卫时彦听, 自然，若是别的人族就不一定了。比如当着人族的面说人族是两脚羊什么的，少凰绝对不会有半点心理障碍, 没辄，从幼年期她就是看人族的, 人从来都不是人。千万年皆如此, 三观已然成形, 掰不过来。但对着卫时彦，对着这个灵魂......还是算了。 “羞辱一个真正高贵的灵魂，那是对自己的轻视与羞辱。小妹啊，这世上有那样灵魂的人，你可以不喜欢，但你不能吃, 更不能不尊重。” “那么不高贵的灵魂我可以吃吗？” “......随、便！” 少凰很有自知之明, 她法力通天没错, 但她不如卫时彦, 羞辱这个灵魂是在羞辱自己，因为真个计较起来, 她自己的灵魂绝没卫时彦的高贵。 卫时彦啊卫时彦，四千年，投胎那么多回，你投什么胎不好投个人胎？ 少凰在心里腹诽着, 再怎么看卫时彦这一世的物种不爽，她也得尊重卫时彦，因此将删减了大部分内容的初见告诉了卫时彦。 子娴悄悄松了口气，少凰删减不仅仅是对人族的态度，更有关于子娴的。 卫时彦不是没脑子的人，少凰再怎么删减，她也从不掩饰自己的真实想法看法。没辄，生命的前十万年，有个即便妹子把天捅了也能补上的长姐，少凰直来直去的性格便成形了，改不掉，也不想改，因此卫时彦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少凰对人族是怎么个态度。 卫时彦很无语，在庙会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他也看出了一件事，那些非人对人族的态度都不怎么......尊重，特别是神仙，基本带着轻视。自然，也不是没有例外，可那些例外，卫时彦有种感觉，在那些例外的眼里，凡人与草木是一样的，不含轻视的认为人与草木等同。 少凰则比较特别，她只是讨厌人族，对于别的物种，一个神应该是怎样的心态她就是怎样的心态。 “上神很讨厌人类？”卫时彦好奇的问。 少凰想了想，道：“曾经很厌恶，但后来，就跟人族女子看到毛虫一样，不一定讨厌，但会觉得不舒服。” “为何？” 少凰以一种平和的口吻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南明曾经发生过一些事，我还是一枚蛋的时候便流落在人间。有一个人帮过我，我便想着报答他，他被人追杀，我帮他挡追兵；他病了，我为他采药。但后来他想要挖了我的心，因为传说凤凰的心可以活死人肉白骨，而他的妻子快死了。你说人怎么就能这么无耻呢？我帮过他不假，但这还不至于要挖心给他吧？他妻子不想死，我就想死了吗？” 卫时彦愣了下，被一个上神厌恶，这还真是人族自己作的。 子娴问：“那你后来吃了那个人没有？”少凰肯定没死，不然不能活着坐在这喝茶，就算是神人，被挖了心也不可能活。 不过，子娴也服了那名人族，神族的血肉的确是活死人肉白骨的灵药，但......神恩如海，不是谁都受得起的。前些日子她与勾陈大战饕鬄，没见饕鬄流下的神血滴哪哪死一片吗？神的血肉是好东西，但你给一个病人服下一株一百万年的人参，病人要是不死，子娴立马改姓。 最重要的是，少凰可不是寻常神族，她还流着一半的凶兽血脉呢，服食凶兽的血肉会怎样？呵呵，子娴做过实验，实验品失去了神智，变成了只知杀戮的疯子，见什么杀什么，至亲骨肉也可以眼都不眨的一刀砍了。还有凤凰血脉，三足金乌与太古毒龙流出的血液是太阳真火，而凤凰，它流出的血液是凤凰真火，火焰能吃吗？ 凶兽狂血加凤凰真火，饕鬄也没胆吃，作死也不带这么作死的。 “我没想到他会害我，被他专门准备的法宝制住了，是长姐在那个时候找到了我，救下了我。她把那对夫妻给丢进了万鬼之河的忘川河，那里头全是执念深重不愿往生，日夜被万鬼吞噬却死不掉，久而久之失去神智的厉鬼。我虽然想吃，但忘川河，神人掉下去也爬不上来，我不想冒那个险。” 卫时彦：“......” 子娴赞赏道：“你姐比你厉害多了。”少凰最多把人给吃了，少凰她姐却高明多了，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忘川河，充斥着绝望，痛苦，吞噬，死亡的忘川河。 将深爱的夫妻丢进忘川河日日夜夜被万鬼吞噬，最终会失去神智，千百年后，它们还能认出彼此吗？呵呵，管那是曾经挚爱还是至亲，忘川河底失去了神智的厉鬼永远都不可能再认得，只会扑上去撕咬吞噬折磨对方，直至灵魂被吞噬得连渣都不剩，亦或地府毁灭，忘川轮回不复方得解脱，特别是后者，非常彻底的解脱，洪荒宇宙末日，所有生灵都可以解脱了。 少凰赞同的点头：“长姐的确比我厉害。”她喜欢直截了当的把人吃了，长姐却不是，在王座之上磨砺了十万年，同各路吃人不吐骨头的神魔打交道，自然不会像少凰那么幼稚。先君很少吃，她更喜欢彻底的摧毁别人，从灵魂上摧毁。 卫时彦问：“你从那以后就开始厌恶人族了？” 少凰点头。 尽管羞愧，但卫时彦还是道：“并非每个人族都是那样。” 少凰仍旧点头：“我知道啊，可我就是没法再喜欢人族。我是凶兽后裔，凶残歹毒才是我的天性，那件事后我便决定顺从自己的天性，每次溜出南明没有长姐准备的佳肴后我都会凑合着以人 为食，长姐一直都很生气，觉得哪有被人狗咬了后还咬回去的？虽然很多年后我能够控制自己的血脉天性了，但......你不会想知道我因此而失去了什么的。我对人族，严格说应该是迁怒，虽然这样对人族很不公平，但我懒得改，也不想改。” 少凰的眼睛里有着真切的悔意，却不是因为迁怒人族，而是后悔自己为何要因为一个下贱的蝼蚁伤害真正关心自己的人。如果她当年早点放下，好好跟长姐相处，姐妹俩会闹得一度想杀了对方吗？更不会在长姐上了诸神台，她还一无所知，而知道的时候，黄花菜不仅凉了，还腐烂了。 她不曾恨人族，她只恨自己。 做为一名记者，卫时彦察言观色的能力不弱，见了少凰的模样便不再想着说服少凰。 少凰这是病，有病自然要吃药，然而能治她的药早死了。 绝症莫过于此。 人族除非杀了少凰，否则天地间永远都会有一个对人族抱着恶意的上神，少凰或许不会主动做什么，但顺手落井下石之类的，有兴致的话应该不会错过。 可一个上神是那么容易杀死的吗？ 表闹了亲，就少凰这性子，能活到现在就足以说明她的强大。 少凰掏出了一枚玉符，本想递给子娴，想了想还是递给了感觉更靠谱点的卫时彦。 卫时彦疑惑的接过玉符。“这是？” “上面有我的一道神念，捏碎此符，不论我在哪一界都会立刻赶到。不过别乱用啊，只有在子娴遇到不能解决的麻烦时才能用，否则我不介意在地球上放一把火，看看号称能够焚尽万物的南明离火能不能把地球给烧干净。”少凰笑容甜美的道。 卫时彦：“......” 子娴疑惑的看着少凰，终是忍不住问：“你我之间究竟有什么因果？”凭心而论，少凰对她真的太上心了，非是大因果不可。 少凰沉默片刻，道：“凶兽每一族都只有一头，便是最初的那一头。” “那我是什么？桓寂又是什么？” 少凰道：“你是太古毒龙，桓寂不是，真正的太古毒龙，从始至终都只有你一头，所谓混血，是你曾经留下的后裔，但那并不是真正的太古毒龙。” 子娴愣住。“只有我一头？我才四千多岁。”她老子年纪比她大多了，明显对不上。 卫时彦：“所以子娴成了自己的子孙？那她应该怎么称呼自己？” 子娴瞪了卫时彦一眼，卫时彦果断在嘴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少凰饮了一口茶，似笑非笑的问子娴：“你确定你真的只有四千多岁？” 子娴默，她还真不能确定，她记得宁渊这两个字，那是她的名字，真正的名字，天道给她的名字。她曾经尝试书写自己的真名，结果写出来的字......居然是人间界已失传千万年的古老天道文字！ “曾经出现过的太古毒龙都是你，只是你每一次死去，天道都会复活你。你可知每一次让你复活，需要消耗多少万物制造的负面情绪能量？天道就是通过这种方式来遏制负面情绪充斥整个天 地的。当然，每一头凶兽的每一次复活都是一场大浩劫，你也不例外，唔，你这一次例外了，目前为止我还没看到你有灭世倾向。” 卫时彦皱眉：“天道这是将子娴当成了钟点工？” 少凰微怔，随即颌首。“你要这么理解也可以。” 卫时彦想骂人，子娴可是有血有肉的人啊。 少凰道：“凶兽无灵智，大部分时候都是，即便有了灵智也没法控制自己的天性。” 卫时彦：丫会读心术？ 子娴不想再看卫时彦的蠢萌，无语的让卫时彦闭嘴，问少凰。“桓寂也是我？”她知道的太古毒龙不多，桓寂是唯一的。 少凰摇头。“身体是你的，里子不是。” 子娴：“......？” 第98章 本质 “桓寂也是凶兽, 但它是一种没有形体的凶兽, 也是所有凶兽中活得最久的, 它从开天辟地活到洪荒时代，无形无相，狩猎有灵智的生命。可有一日, 它想要形体，然后他看到了正在复活的, 还是个蛋的你。”少凰以平和的语气总结：“你被夺舍了。” 子娴：“......” 卫时彦忍不住插口：“桓寂是男的吧？” 少凰反问：“谁告诉你凶兽有性别的？” 卫时彦一指实例：“子娴是女的。” 少凰支着下颌道：“那你问问她, 她是生下来就是女的, 还是被污染血脉后才分化出了性别。” 这个，真没问过，卫时彦不由看向子娴。 子娴没回答卫时彦的疑惑，而是问：“你与桓寂什么关系？” 卫时彦默，他想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第71节 少凰以一种今天吃什么的语气道：“他是我父。” 饶是心理素质过人，卫时彦与子娴皆好悬没被口水噎死。 卫时彦结巴的道：“我、我记、记得, 你是神族的帝君！” 我勒个去, 一个魔君之女是怎么当上神族帝君的？不对, 是两个, 他可记得，少凰还有个姐姐。 少凰继续以一种今天吃什么的语气道：“我母乃南明曾经的帝君。”语气里不带半点感情, 不是她冷血，而是她生来就没见过母亲，养大她的是长姐，至于父亲, 倒是见过，不过差一点就被她给杀了。 卫时彦的脑子有点乱。“神族挺开明的。” 少凰补充：“代价是生命。” 卫时彦：“......” 子娴在脑子里捋了捋思绪，捋清大概的思路后问：“少凰您继承了多少凶兽血脉？” “九成。” 子娴着实佩服少凰她姐，这么浓的凶兽血脉，跟凶兽真差不远，帝君是怎么养大她又没被吃掉的？ 子娴表情与语气俱古怪的道：“如此因果是挺大。”按照血缘，少凰得叫她爹，不对，叫妈也可以，还是不对，叫什么都不对。但不管叫什么，因果都大了去。 少凰很淡定，有血缘又如何？需要的时候她连桓寂都差点杀了，没杀成倒不是她良心发现，而是有了更好的选择。 卫时彦很想嘴贱的问一句子娴算少凰她爹还是她妈，但太了解他的子娴一个禁言的法术打了过去，卫时彦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您是遇上了什么麻烦吗？”子娴问，有点少凰交代遗言的感觉。 “也不算什么麻烦，我将远行，很长一段时间回不来，也可能永远都回不来了，你想找我也没有办法，留个后手。若你遇到麻烦时，我还活着，说不定还能还了你的因果。”少凰随口回道。 子娴没问少凰要去哪，少凰都可能遇到麻烦死掉的地方，她去了只会死得不能再死。 子娴想了想，还是问：“如果有危险，为什么不去？” 少凰轻叹：“每一个上神都会轮到，若是不去，将成为神族公敌，我还没那么强大。” 送走了子娴与卫时彦，少凰换了茶杯，重新倒了一杯茶，茶刚倒好，一名容颜绝世，着绿色罗裙，似山中精灵的秀丽少女凭空出现拿起茶汤抿了一口，微默。“安乐，我那有一坛一万年的陈酿，换你的茶叶如何？” “你几时爱上喝茶了？” “只是不想看你这么糟蹋茶叶，妖君培育千里香灵茶是为了给懂茶的人喝的。”简言之，你这头牛就别糟蹋茶叶了。 少凰不以为然：“切，什么给懂茶的人喝的，不就是长姐好茶，他就培育灵茶追女人嘛。茶树既然在南明，做为前任帝君，我想喝多少就喝多少。” “我记得你不喜茶。” “本来不喜欢，可不喜欢又如何？那个时候还不是被天天灌茶？”顿了顿，少凰怔怔道：“或许我这就是犯贱，如今没人逼我饮茶清肠胃了，我却......” 少女果断换了个话题，这种敏感话题太危险了。 少女是昆仑现任山神，对于少凰这对神族最尊贵的姐妹是略有了解的。 长乐安宁。 寓意多好的名字？少女相信，为两个孩子起这个名字的父母一定深爱着自己的孩子，不求孩子名传三界，只求一生长乐安宁。 奈何现实骨感。长乐不乐，安宁不宁。 不论是姐姐还是妹妹都名传三界，前者传的是荒诞之名，后者传的是残暴之名。 完全背道而驰的名字，山神完全能理解芸芸众生更喜欢称姐妹的尊称或别的称呼，真人跟名字实在是差太远了。 不过父母的期望，好吧，也不算完全辜负，这对姐妹活得一个比一个肆意，从未违背过自己的内心。 一个想红杏出墙就红杏出墙，另一个想杀人就杀人。 做神做到这对姐妹的境界，空前绝后！ “那头凶兽，你打算怎么处置？西王母即将归来，而你是接替她的人，即便不死在三十三天外，亦一百万年内不得归。”山神少女道，少凰很赶时间，一百万年对于神人真心不算什么，对于少凰更不算什么，少凰年纪的零头说不定都比一百万年大。唯一的问题是，子娴是凶兽，而纯血凶兽多短命，在神族史书之上，除了桓寂，从未有凶兽活过十万岁，便是桓寂，他能从天地初开活到洪荒时代也是因为无形无相，别人逮不着他，而当他有了形体后，没折腾几万年就被干掉了。 子娴如今没事是因为她是凶兽的后裔，神魔在弄清了凶兽后裔于凶兽本身的区别后便对凶兽后裔不那么上心了，或许这就是天道这一世为何会让子娴经过怀孕诞生的原因，不这样，子娴根本活不下来。宁渊最后一场灭世杀戮是在大洪荒时代，自那之后，宁渊这个名字便成了绝响，每一次即将复活时都会被神魔阻断，然后陷入无尽的长眠等待下一次复活的机会，或千万年，或亿万年，反正不会短。 子娴终究不是凶兽后裔，它就是一头凶兽，一头真正的凶兽，蛟的低等血脉对她影响有限，想来，过不了多久，子娴就会恢复真正的模样。而那时，她的存在再也瞒不过神魔，神魔必将对她展开猎杀。 少凰若是不管，回来的时候子娴必然不存在了，然后得等个千万年才能再见，即便再见，那也不是子娴。 子娴从不存在，它只是一头凶兽陪着一个凡人扮演的一个角色。 或许是好玩，或许是无聊，但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不能改变本质——它是宁渊！ 因果这东西，本就拖得越久越麻烦，若再对上刚复活而无灵智的宁渊，青璃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尚未远去。 少凰吐出两个字：“等着。” 等着？ 等什么？ 山神很快就知道等什么了，之前离开的男性人族又跑回来了。 山神秒懂。 子娴这个角色一演就是四千年不落幕的根本原因在于这个人族，解铃还须系铃人，什么人拉开的帷幕，就只能什么人来落幕。 卫时彦礼貌的跟山神打了招呼后问少凰：“上神让我单独回来是有什么事吗？” “我几时让你回来了？” “离开时只有我一个人才听到的那句‘子娴从未存在’难道不是您说的？”虽然不知道这些个非人是怎么做到在别人脑子里说话的，但卫时彦敏锐的察觉出说话的人是少凰。 少凰给了卫时彦一个孺子可教的赞赏眼神。 “您什么意思？”卫时彦开门见山的问，他可不信少凰是在胡言乱语，上神言出法随，乱说话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少凰道：“字面上的意思。” “子娴若从未存在，那与我在一起的是什么鬼？” “不是鬼，是宁渊。”少凰掏出了一枚玉简丢给卫时彦。“这里面是我抄录的神族史，你看看吧。” 卫时彦（黑线）：“......” 神族挺先进的，问题是他根本不会用这玩意。 少凰也反应了过来，随手一点，玉简中一道光芒钻进了卫时彦的脑子里，海量的文字在卫时彦的脑子里涌出。 文字的内容很单调，全是名字，某神君、某仙君......不是上神就是上仙。 别误会，那不是名单，而是战绩，关于宁渊这个名字的主人的战绩，上面每一个名字的主人的结局都是宁渊的盘中餐，并且被吃之前还是被活活虐杀的，惨无人道的虐杀。 卫时彦看得毛骨悚然，如果这些内容不是假的，那么这位宁渊就是一头彻头彻尾的疯子，满心满眼的杀戮，还是虐杀。不论你惹没惹到它，只要出现在它的感知里都会被虐杀，然后被吃掉，不论是血肉还是神魂，宁渊都吃，一点都不挑食。 卫时彦悚然的看到了最后一段：凶兽独一无二，一种只一头纯血，其名为天所赐，太古毒龙之名为宁渊。 呵呵，没记错的话，子娴就是太古毒龙，而且是被污染了血脉的纯血。 如果太古毒龙从头到尾都只有一头的话，那么神族史书中的爱好虐杀和吃人的疯子宁渊是谁就不言而喻了。 卫时彦擦掉额头上的冷汗，对少凰道：“子娴她虽然谈不上天真善良，但她本质不坏。” 少凰闻言笑了，笑容绝美而诡异！ “哈，本质不坏，你真的知道一头凶兽的本质是什么样吗？” 卫时彦不解，眼前却忽的一片黑暗。 冰冷、黑暗、粘稠、恶心......天底下所有负面的描绘都可以用在这一片黑暗中，令人几欲发狂的黑暗！ 第99章 极恶之魂 砰！ 脑袋剧痛, 起了一个大包, 卫时彦从冰冷的黑暗中醒了过来, 满身的大汗，更冒冷汗的是发现一恢复视线就看到子娴正双眼冒火的看着自己。 “子娴？”不是街上在等自己吗？ 子娴强忍住抽卫时彦一顿的怒气，变出了一块血淋淋的生肉递到卫时彦眼前, 忐忑的道“吃。” 卫时彦：“......吃生肉容易得病。” 子娴闻言稍微松了口气，随手将生肉丢掉。“那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比如人, 或者仙, 再或者神？” 卫时彦冷汗流得更厉害了。“子娴, 我是人。”简言之，您老人家的食谱不适合我这个人族。 子娴彻底放下了心，还好，还记得自己是人，那就没事。而放下了心，怒气却一跃而上。 “少凰你不该给我个解释吗？” 少凰毫无愧疚之心的道：“他又没疯。” 山神抹汗, 差一点了啦姑奶奶啊, 不对...... 山神惊讶万分的道：“他怎么会没疯？” 虽然糊里糊涂的, 但看了这三个非人的表现, 卫时彦再迟钝也知道自己刚才是被少凰做了什么。“我没疯很奇怪？” “每一个直面凶兽灵魂的人都会疯掉，不论是神还是普通人, 少凰虽非真正的凶兽，但她的凶兽血脉太浓，即便是上神也只能堪堪不疯，并且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来恢复正常。你只是一个凡人, 你不应该保持清醒。”山神不可思异的道，好想把这个凡人的灵魂抽出来研究研究，要知道曾有上神出于作死的好奇直视过少凰的灵魂，然后......精神治疗了足足五千年，并且自此看到少凰就绕道走。 卫时彦大惊：“灵魂？你说我刚才看到的是她的灵魂！？”有没有搞错？少凰再怎么肆意妄为也是一位上神，怎么会上神的灵魂那么的诡异？ 少凰点头。 “怎么会有人的灵魂是那个样子的？”卫时彦难以置信，他也死过，知道灵魂是什么样的，少凰那样的，完全不正常。 “凶兽血脉超过五成的后裔，灵魂都是那个样子。”子娴磨牙瞪着少凰道。 卫时彦深吸了一口气。“我的意思是，怎么会有人的灵魂那么诡异？” 子娴沉默。 少凰悠哉的道：“我想你可能不太清楚，每一头纯血凶兽的灵魂都是天道精心创造的，用的材料很独一无二哦，取自天地间所有生灵内心最深的恶意，这也是纯血凶兽为什么永远控制不了自己天性的根本原因，因为它们的灵魂就是这世间的极恶啊。最有意思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每个人的内心都有恶念存在，这恶念与凶兽的灵魂同源，因此若有人直视凶兽的灵魂，心底的恶念便会与凶兽灵魂产生共鸣，整个人都被同化，变成彻头彻尾的凶兽。不，不是凶兽，但被同化的生灵都会变得像凶兽一样暴虐嗜血，他们与凶兽差的只是外表。” 卫时彦彻底反应过来了，少凰刚才是想弄疯他？ 山神指着卫时彦提出了异议：“可他没事。” 少凰答道：“要引起共鸣才能被同化，而这世上有一种灵魂是不会与凶兽的灵魂产生共鸣的，毕竟，天道创造凶兽只是为了平衡，不是真的灭世，自然会留下杀死凶兽的办法，不然以凶兽的特性，可是真的能毁天灭地。若一个人内心没有半点见不得人之处，便不会疯，最多精神治疗百八十年。” 百八十年？卫时彦抹汗，一个人的一辈子也就这么长吧。 子娴脸更黑了。 第72节 山神还是不懂。“可他似乎连精神治疗都不用。” “所以他才特别啊。” 山神真心没看出来卫时彦有什么特别的。 少凰看向子娴。“做为凶兽，你应该不会不知道吧？” 子娴的脸阴沉得可以滴墨了。“时光的流逝中，每个人都在变；轮回的更迭中，灵魂也在变。今世救人无数的善人，前世可能是恶贯满盈的罪人；今世的大德高僧，来世可能是杀人不眨眼的罪犯。没有灵魂能在轮回中始终如故，但有极少的灵魂，不论经过多少轮回，容貌与身份如何改变，都能保持最初的本质。这一类灵魂，与凶兽之魂绝缘。” 少凰浅笑着替子娴补上了最后一句：“也是凶兽的克星，每一头凶兽都命中注定陨落在这样的灵魂手中。唔，就好像我母亲和桓寂，桓寂就是我母亲杀的。”灵魂不够纯净，打到凶兽面前的时候，凶兽给你来个灵魂直视，保准倒戈！ 四千年前只是一世，虽然一辈子都保持光明的本质有点难，但也不是不能，而且子娴那个时候碰上的这样的人也不止一个，便不曾想起这个问题。四千年后再见惊喜卫时彦的本质不曾改变之余，子娴不是没有怀疑过，但她只见过卫时彦两世，不足为据，也就没继续想下去。但如今看到卫时彦在直视了少凰的灵魂后精神一点问题都没有后，子娴也不需要去了解卫时彦其它辈子是什么样了。 与子娴的阴沉不同，卫时彦的神经在某些事上够粗，或者说，敏锐得方向不对。“您父母既然是敌人，那你与你姐是怎么来的？”总不至于还是无性繁殖吧？可就算是无性繁殖也需要双方的心血或本命精气，在太古神人的认知里，这两样东西的意义跟精子、卵子差不离，谁他妈会把自己的精子或卵子送给敌人？ 少凰给了答案，只两个字：“意外。另外，我觉得，你有空挖掘南明神族王族的八卦不如好好看看你旁边的人，你和她因果纠缠太深，不出意外的话，日后杀死她的人应该是你。” 被少凰提醒，卫时彦这才想起少凰话里令人惊悚的另一半，立马收起了职业病。“子娴你不会真信了她的鬼话吧？我什么实力？你又是什么实力？你一指头就能碾死我。虽说蚁多咬死象，但我只有一只，也舍不得咬死你。” 子娴沉默的看了卫时彦一会。“你没听明白吗？我的灵魂是极恶之魂，你知道什么叫极恶之魂吗？” 卫时彦脑子里立马蹦出了之前从玉简里获取的知识。“我想我大概知道，但那又如何呢？你会吃了我吗？” 子娴摇头，她吃谁也不不可能吃了卫时彦。 卫时彦笑道：“这不就结了。” 子娴：“......” 少凰一口饮掉了一整杯茶，这奇特的灵魂，本以为只是本质纯净，抗污染能力强，如今看来，还得加上一条：接受能力也超一流。 倒霉催的。 经过少凰的糟心，子娴不想再在昆仑山继续呆下去，自然，最重要的还是：她心情不好就想吃东西，吃好东西，不是普通的肉食，而是昆仑山上满大街跑的神仙妖怪。 前脚卫时彦才表示对自己的信任，后脚就张口血盆大口吃人，怎么都不好，子娴决定早点离开，眼不见为净，找个没人的地方冷静冷静。 子娴对于自身情绪控制能力很强，不强不行，情绪一旦不稳定就会削弱对天性的压制，然后......四千年前的事很能说明情况。 一次失控勉强可以说是意外，但再来一次，呵呵，子娴脸皮再厚也没法说是意外，而且，她也不认为四千年前那是意外。当年之事起因固然是为了报仇，但到了后来更多的还是为了展示自己的血脉天性，宣泄自己的杀戮欲望，伯益的死不过是给了她一个光明正大杀戮的借口罢了。 子娴从不否认自己的凶残歹毒，她是凶兽，凶兽本就凶残歹毒的，就跟刚出生的婴孩生来就会喝奶一样，这是本能，是天性。唯一不同的是，婴孩喝奶是基因赋予的天性，而凶兽的凶残带毒是因为灵魂。但她也不想在卫时彦面前再上演一回旧事，倒不是怕污了卫时彦的眼，她要是会考虑这种东西就不会当着卫时彦的面吃人吃妖还让卫时彦下厨烹饪人肉和妖肉料理了。 不论是四千年前还是四千年后的如今，子娴从不对这个灵魂隐瞒自己的天性，最多就是隐瞒了自己极恶之魂的事情。 老娘就是这么个德行，你爱接受不接受！ 可不隐瞒也不代表就要没事去刺激卫时彦，挑战一下卫时彦的容忍底线。 子娴没作死的爱好。 对于子娴表示要离开，卫时彦没意见，也没问为什么，而是问：“能不能再转一会？我想买点延年益寿的东西。” 人类社会号称可以延年益寿的药物不少，但真有作用的基本没有，从科学上也不可能存在。但在非人圈子里，延年益寿的方法很多，当然，用的人很少就是了，很多方法都有副作用。比如借命，今生多活十年，下辈子少活十年，正好抵消。 卫时彦知道这些的时候就一感觉：我勒个擦！这哪是续命，分明是拆东墙补西墙。 卫时彦最后放弃了，然而在昆仑山却发现了别的希望，庙会上有很多神奇的灵植，什么稀奇古怪的作用都有，卫时彦觉得应该有可以延年益寿的灵植或丹药。 子娴点头。 庙会上的确有延年益寿的灵草，但价格贵得要死，卫时彦的所有灵石加起来都不够，最后还是子娴不耐烦了，问摊子的主人：“一滴凶兽血换你的粮草可够？” 摊子主人愣了下，问：“什么凶兽？”凶兽之血和神血一样珍贵，不，是和上神之血一样珍贵，不过也得看是什么种类的凶兽。凶兽之血是不可能跟神血一样拿来炼丹炼药的，真炼了，炼的丹药不是要人命就是要人发疯，变成只知道杀戮的疯子，但有的凶兽的血却是极品的炼器材料。 “太古毒龙。” “两滴！” 子娴咬破手指放了两滴在摊子主人找了半天找出来的容器里。 卫时彦：“......”谁能告诉他女朋友的血怎么这么值钱？ 第100章 还要演多久？ “你还打算演多久？” 子娴在睡觉的时候想起了离开昆仑时少凰用神术在自己脑子里问的问题, 然后就醒了, 再然后就失眠了。 这可真是个好问题。 没错, 她一直都在演。 这世上从来都没有嬴子娴，有的只是记忆还不太完整的宁渊。 记忆不完整是因为血脉被污染了，不然凶兽在恢复灵智的那一刻就该想起所有的记忆, 可就算记忆不太完整，她也还是宁渊。 冷酷、残忍、绝情......把人类制造的所有负面的词汇全加起来组成词典都不足以描绘宁渊的恐怖。哦, 对了, 词典中关于玩弄感情之类的负面词汇得去掉, 宁渊不会爱也不会恨，对于灵魂是以世间极恶铸造的凶兽而言，爱与恨是无法理解的东西，毁灭才是凶兽追求的亘古不变的真理。不会爱也不会恨，自然无法去玩弄别人的感情。 子娴有点说不清自己如今的状况，说她玩弄感情吧, 凶兽天生就没这能力, 说她没玩弄感情吧, 她已经演了四千多年, 从拥有灵智起就开始演。 一场戏演了四千多年，它已经不知道自己这是不是在演戏了, 甚至有点分不清戏里戏外，以及自己究竟是子娴还是宁渊了。 在宁渊只比宇宙洪荒短了一丁点的生命里，子娴是一段因为意外而上演的戏剧，尽管宁渊从未演过戏, 好吧，也不需要，只要复活时没被天劫给劈死，宁渊都很恐怖，神魔辟易，还用得着演？ 黑白蛟纯粹是好心办了坏事，至少对宁渊而言是这样。 不过宁渊也没想到自己这一次复活会这么悲催，倒霉事一件接着一件，并且桩桩件件都比上一次被桓寂那个杀千刀的夺舍了更倒霉。 居然是托生在自己子孙的肚子里，好吧，虽然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留的子孙，但太古神人不需要交欢就能留下子嗣，更凶猛的干脆自己一个神就能生孩子，凶兽亦然。因此宁渊也说不准自己有没有后代，又有多少子嗣。这也没什么，虽然因为通过“凡胎”降生的关系比起天地孕育力量差了一截，但也不是不能接受，最多就是被天劫劈死，回炉再造就是了，反正自己怎么都死不了。 死过太多次，宁渊已经死出了经验。 杀戮无数，意图灭世的凶兽居然是受天道庇护，真正意义上永生不死与与天同寿的，很滑稽，可事实就是如此。 不论宁渊杀多少生灵，毁灭多少界，只要它死了，天道都会复活它。 没辄，天地间的负面情绪必须处理，凶兽是天道所能想到的最好的法子。 你瞧，年与夕正在堕入魔道，饕鬄在走向疯癫，天道的多管齐下中只有凶兽这一套方案最管用，并且到现在都还没崩盘。尽管期间会死无数的生灵，可那又如何呢？每一头凶兽从肉体到灵魂的取材都是世间生灵，既然取之于民，自然要用之于民。 因为清楚，所以宁渊不怕死，当然，如果真能死彻底，它想它也会很感激。 太无聊了。 就算每一次活不了几万年就会被人干掉，但林林总总加起来，也活了太久，并且死后它并不是没有意识的，在灵魂恢复到可以重生时，它就会恢复意识，看着众生百态打发时间到复活......久而久之，不出问题就怪了。 宁渊清醒时唯一的意识就是：没意思，什么都没意思，一点意思都没有。 或许就是这一份深入灵魂的没意思，宁渊在每一次复活后都会更加暴虐。 人间即地狱。 人实在看不开还可以跳忘川河喂厉鬼求个彻彻底底的灰飞烟灭，凶兽看不开，想死都死不成，只能通过杀戮来宣泄，这也是唯一能让凶兽觉得有点意思的事情。 然而，即便是杀戮，也有杀腻了的一日，记不清自己灭杀了多少生灵，反正宁渊进入了杀戮厌倦期，杀人杀多了杀出心理问题，它也算是凶兽中的奇葩了。 因此很多时候，宁渊是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恢复灵智的，一旦恢复了灵智，没意思这种感觉也跟着回来了。 被桓寂夺舍，宁渊根本没反抗，宁渊想继续长眠，桓寂既然发神经想要得到形体，看在相识亿万年的份上，它把自己的躯体送桓寂了。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进入了凡胎，出生后力量远不如天地孕育，没关系，最多一死，正好回去继续长眠，但—— 可怜天下父母心是什么玩意？ 父母希望孩子活着也考虑一下孩子想不想活好不好？反正她不想活，她想回去长眠。 很遗憾，胳膊拧不过大腿，它的血脉被污染了，莫名其妙从凶兽变成了凶兽后裔，活了下来，却始终无法恢复灵智。人间界逮不着上神来进补，即便逮到，彼时的它也猎杀不了。 终于恢复意识，还没理清杂乱的记忆就看到了一屋子的两脚羊，本能的就想扑上去吃几个解馋，却被人给按住了，它也因此想起了自己失去灵智时发生的事。 好一个胆大包天的人类。 除去青璃，宁渊第一次看到有人抚养凶兽。 青璃是因为因果，无可奈何，但这个两脚羊却是因为一诺而轻掷生死。 宁渊吃过很多的人，什么类型都有，但伯益这种类型的，真心没碰到过，因此很想尝尝这个奇葩的肉是什么味道。 然而这个想法并没有维持多久就消失了，力量的弱小让宁渊明白，若是不能在成长起来之前隐藏自己，它会死得很惨。既然活了下来，那就看看这个世界又变成了什么样吧，每一次长眠醒来，天地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这一次也不例外。 宁渊没演过戏，但架不住活太久，看得东西太多了。 凶兽也不是满脑子都是杀戮的怪物，恢复灵智后，凶兽各有各的爱好。如清任喜欢雕刻，初时手艺很差，但熟能生巧，亿万年下来，也成了宗师；如桓寂喜欢收集它觉得美丽的东西，会吃人的花，太古妖兽的粪便化石......好吧，宁渊一直都觉得，桓寂的收藏里唯一能见人的只有一个很美丽的灵魂，虽然那个灵魂最后把桓寂给杀了；宁渊喜欢看，看云卷云舒，看沧海如何变成桑田，看浮生百态，看得多了，它完全不用去学就能演，并且是影帝影后级的。 一头天性凶残歹毒却又懵懂无知的幼崽被宁渊诠释得淋漓尽致，演得太好了，好得有时候它都忘了自己是宁渊，只是一头懵懂的幼崽。 宁渊对自己的演技很满意，看在伯益这只两脚羊的确很有意思，让它开了眼界的份上，它决定不吃伯益了，待伯益百年之后，它便做回凶兽宁渊，不断的制造杀戮、死亡、绝望......终有一日它会恢复曾经的力量，傲视三界，也屠戮三界！ 计划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我会回来找你。” 四千年前，看着说出这句话的鬼魂伯益，宁渊很想一爪子拍碎对方的灵魂，却终是开口说：“我等你。” 不过是一个承诺，自己为何要守？ 凶兽是世间极恶，它干嘛要遵守信义这种无聊的东西？ 宁渊不能理解，更无法接受的是，自己真的安静的蹲起了圜土。 戏里戏外。 子娴。 宁渊。 真的还分得清吗？ 子娴微叹，自己最近这心态有问题，真的很有问题。 如今已经不是是否入戏太深的问题了，而是这场戏还能演多久。 已经演了四千年，再长的戏也有落幕之时，她终究不是子娴，子娴从未存在过，存在的从来都是宁渊，子娴只是一个角色，一个终将落幕的角色。 子娴不会吃伯益，但宁渊，真说不准。 子娴再次叹息，很怀疑天道是不是看凶兽格外不顺眼了因而想要灭掉自己了。可灭就灭吧，犯得着这么折腾人吗？ 美丽的灵魂啊。 她还记得桓寂收藏的那个灵魂，那是桓寂唯一一件审美正常的收藏品，美得让凶兽为之叹息。子娴吃过太多的灵魂，可从未有哪个灵魂比那个灵魂更美，更干净，甚至动念头想要抢过来尝尝味道，没成功，被桓寂暴打了一顿。 第73节 后来桓寂被那个灵魂给杀了，子娴至今还记得自己的幸灾乐祸以及无语，收藏美丽的东西能够赔上自己的命，桓寂也是一绝了，为此子娴笑了很久。 但如今子娴笑不出来，因为卫时彦的灵魂和当年那个灵魂是一样的。 如果被杀掉的话，这会是自己活得最短的一次。 咦，自己为什么会被杀？自己可以先杀了卫时彦啊，灭了他的灵魂不就没有克星了？ 不行，要是下得了手的话，四千年前就吃了，还用等到现在？ 子娴纠结的在床上翻滚着，尾巴将床弄得一团乱。 记者：女朋友可能不是女的怎么办？ 可爱兔子：遇到变性人了？人类对自己可真是下得去手。 纯洁的讹：就算是变性人，现在也是女的了，没关系啊。 阿吉：是不是植物？有些植物的双性别，化成人形后也是双性，变来变去的，神烦。 庄主：如果是植物，那没关系啊，回头上个床，性别就能固定下来。 ...... 记者：不是双性，是无性。 电脑屏幕上的嘈杂刹那间戛然而止，好一会—— 庄主：问一下，你女朋友是海藻之类的还是无脊椎动物？ 记者：都不是，是很古老的妖族。 庄主：有多古老？你确定它不是妖神？天地间只有上神与太古神祇是无性的。 记者：灵魂似乎和太古神祇一个时代的。 庄主：这样啊，那你有没有跟她上床，□□的花妖在跟人上床后性别会固定下来，不知道无性的妖神会怎么样。 马腹：妖神无性吗？我听说勾陈是男性。 庄主：有的有性别，有的没性别。 板蓝根：不知道无性的生命的身体构造是怎样的。 ...... 记者：当事人就在我身边。 刷刷......电脑上一片删消息的动静。 卫时彦果断关掉电脑。 雪莹山庄的庄主是个很会玩也很有创意的家伙，竟然建了个□□群，非人的□□群，群里上千生物，人类是稀有品种。卫时彦从特勤处得到了群号，有的时候特勤处需要找雪莹山庄帮忙都是通过群来找庄主，打电话什么的，如果对方不在人间界，电话打破了都联系不上，还不如在□□里留言，人在的话就一定会回。 卫时彦有时也会进群里看一群非人八卦，神仙妖魔鬼怪，群里都有，真正意义上的全世界都是一家。这一次也只是太过惊悚子娴可能是无性这事就在群里提了，然后群里就火爆了。只是话题一开始还好，到后来就完全歪楼了。 妖魔鬼怪真有探索心。 第101章 神族八卦 人的八卦之心是无穷无尽的, 对此子娴的理解的是：不论人还是非人都有八卦之心, 不, 是作死之心。 卫时彦从昆仑回来后竟然写了篇文笔不错的稿子，内容是少凰家族的爱恨情仇，不过无可考据, 少凰家族的爱恨情仇......她全家早死得差不多了。 虽然当事人死得差不多了，但卫时彦的房子里有个对南明王族的情况有所了解的“人”。 “你这写的是南明先君？我勒个去, 凰长乐可是出了名的没人性, 你这写的, 真是有情有义，脑补也不能这么乱补。” “不至于吧？” “至于，那位刚登基时也就几千岁，唔，相当于人类的一两岁孩子，可人类的一两岁孩子还在喝奶, 你知道她干了什么吗？她在自己的登基仪式上把一大票找茬的神人给烹了, 笑看别神是怎么被烹熟的。还有南明王族, 最凋零的时候只有两个人, 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别的人不是被她杀了就是被她流放了，那一个个可都是她的血亲。还有少凰, 她，虽然本质不坏，但架不住她血统太强悍，十万岁前一直是个孩子, 残忍暴虐的孩子，十万岁孟凰挂了她才成熟起来。不过你写得也不对，她对血缘也不重视，孟凰死了后她想复活孟凰却苦于没有合适的躯体，便把主意打到了她亲爹身上，想着把桓寂的躯体改一改，换个灵魂用，拎着剑就去杀桓寂了。” 一直旁听的子娴忍不住一笑，她敢肯定，发现女儿要杀自己时桓寂的心情一定很精彩。凶兽不缺子孙，但桓寂所有后代里应该只有南明王族的那对姐妹是两□□合生下的，足可见桓寂是真的很爱那个灵魂。不然是不会与人发生肉体关系的，即便发生了，一完事就该把人给当点心连肉体带灵魂一起吃进肚子里。 很遗憾，对桓寂而言意义不一样的人显然不曾认为他也是不一样的。 喜欢的那个女子，好吧，也不一定是女子，子娴记得桓寂收藏的那个灵魂也是无性的，但爱的人杀了自己，生的女儿也想杀自己，子娴觉得桓寂简直就是一张大桌子，摆满了杯具。 子娴敢说，桓寂从天地初开活到如今，绝对就爱过那么一个灵魂。 桓寂生而以灵魂为食，每一个被他吃掉的灵魂都会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如子娴看到鲜美的血食会忍不住扑上去一样，桓寂对灵魂也没抵抗力。 那个灵魂，很美，也很强大。 千万年前，桓寂很是费了一番心思才杀死一尊诞生于天地初开的古神，然而得到古神的灵魂后桓寂却舍不得吃了，太美，美得让凶兽舍不得吃。 子娴想，或许当桓寂留下那个灵魂的时候他就已经爱上那个灵魂了吧，把古神给杀了，又复活了，还生了孩子，多么深沉的爱啊......好吧，子娴承认，碰上这种疯子，是个人都会想杀了桓寂，桓寂也不完全是桌子，他自己也是作死。 卫时彦嗫嚅道：“不至于吧，那可是她亲爹。” 饕鬄反问：“孟凰除了没生少凰，父母该为少凰做的，操的心她都包了，换了你，需要杀死所谓生父换取至亲复活，你会犹豫？” “我不会，天下这么大，总能找到不用伤害别人就能复活一个人的办法，即便找不到，那也还有我自己的躯体。” 饕鬄不由对卫时彦刮目相看，他原本以为子娴只是将卫时彦当成一道不准别人碰的禁脔大餐，可如今他发现自己大错特错，终于明白子娴为什么不仅没吃了这道大餐还陪着演了四千多年了，委实是这道大餐太奇葩了，奇葩得让人舍不得吃。 卫时彦道：“少凰最后应该没杀她爹吧？” “没杀，她找到了更好的选择，觉得不应该让孟凰凑合，要用就用最好的。” 卫时彦险些喷出来。“更好的选择总不至于是她亲娘吧？”比亲爹更合适的躯体就只有亲妈的了。 “那倒是个好选择，可她亲妈在她出蛋之前就死了，一堆快烂光了的骨头是用不了的。具体我也不太清楚，反正神族有传说，说孟凰最后复活了，也有说复活失败的，真真假假，谁也不知道到底复活了没。不过我想，应该是死透了，那可是诸神台，神魂俱灭，怎么还能复活？” “孟凰帝君真的红杏出墙了？”卫时彦忍不住问。 饕鬄摇头。“怎么可能，孟凰比少凰还光明磊落，她是直接重婚了，光明正大的同妖君成的亲。呃，也不一定算重婚，我琢磨着，她是压根没把自己和天族的婚约当回事，也是，大婚当天晚上就分居，一分居就五万年的婚姻，是个人都不可能走心。不过她不走心，却不代表天帝跟她一样无所谓名声面子。” “都成婚了，夫妻俩怎么就不知道好好经营婚姻呢？”卫时彦颇无语。 “哦，孟凰是有把柄在天帝手里，天帝拿联姻做为交换，她才答应的婚事。至于天族太子，人家早就有了心上人，对孟凰不屑一顾，要不是天帝强压着，他根本不可能娶孟凰，孟凰分居，最高兴的恐怕就是他了，孟凰前脚走，他后脚就把真爱纳为侧妃。要不是天帝不同意，恐怕连休了孟凰把真爱扶正的心都有。后来倒是能扶正了，但......少凰都打上了九重天，天帝被杀，太子妃是什么人已经不重要了。”饕鬄颇为不屑的道。 孟凰看上了天帝长子，天帝长子不爱她，确定天帝长子夫妻恩爱后，孟凰便果断放手；后看上了妖君，更是果断成亲，连孩子都生了。天族太子却连根本不敢给他爱的女子一个正妻的身份，妖君都比太子有担当，孟凰出事的时候妖君想也没想的就站出来承认了孟凰是他的妻子抗住了天族一半的炮火，差一点把命给丢了，养了好几万年才缓过气保住小命。虽然最后还是没救下妻子，但少凰能打上九重天，妖君功不可没。 也是因为这些，虽然当年之事最倒霉的是天族，但人心还是偏向南明，无它，天族自己太作。神族终究不是人族，活了千万年，甚至亿万年的神人哪个不是人精子？天族干的事也就是孟凰脾气好，好吧，也不算脾气好。孟凰一是思维清新脱俗，把婚姻当成了交易；二是没兴趣跟天族计较什么，无所谓加没兴趣也就随他去了，谁知道对方还敢蹬鼻子上脸，换个脾气不好的古神，屠了天族全族都是轻的。 孟凰不至于屠了天族，但她干的比少凰更狠，天族太子一生无嗣，因此太子继位为天帝后不得不立了兄长的子嗣为太子，但......他的子侄辈只有一个还活着，正好跟天族有仇，天帝当年要不是先被少凰给杀了，八成会被它给杀了，一个仇恨自己种族的人成为种族的王，它会做些什么呢？ 所以说，南明王族姐妹花，貌美如花，心肠却一个塞一个黑，而其中最黑最毒者莫过孟凰。 “那不就是懦夫一个，难怪孟凰看不上她，我要是孟凰，我也看不上天族太子。”卫时彦可算明白为什么身为神族，都和尊贵的神族太子成了亲，孟凰还能跟妖君搞到一起了。虽然没见过，但从那些只鳞片爪的事迹里可以看出孟凰是怎样一个骄傲而敢爱敢恨的神，如果天族太子是这么个德行，她看不上实在是太正常了。 “哦，怎么说？” “爱的人是另一个人，却不敢反抗父亲，娶一个不爱的女人，娶了后又不好好对待妻子，跟别的女人藕断丝连，没胆离婚，便把气对着妻子来，得亏他娶的是孟凰，换了别的女子，只怕郁郁而终都可能。”卫时彦都想为孟凰鼓掌了，真奇女神。。 饕鬄挑眉：“你真是人？” “如假包换。” “人族的观念不是丈夫在外头怎么鬼混，女子都要从一而终吗？” “这都是什么时代了，婚姻与感情都需要相互忠诚，一方不忠，像孟凰帝君那样才是真对自己好。”不忠的婚姻与感情没有必须坚持下去，不需要以对方不忠了，自己也没必要忠诚为由跟着出轨，分手或离婚，二选一，这是卫时彦的思维逻辑。破镜重圆就算圆了，可心里也留下了疤，猜疑的种子早已埋下，坚持下去只会是相互折磨。 孟凰帝君并没有错，她只是不如天帝强大，也无法如少凰一般罔顾诸天万族的死活发动神战，因而输了生命，可那不是她的错。当然，卫时彦会这么想是因为他不知道天族最后的结局，否则他再觉得孟凰没错也不会惋惜。孟凰根本不需要别人怜悯与惋惜，哪怕死了，她照样能算计所有人。 孟凰的父亲也是一头凶兽，且是凶兽一族中凶残歹毒更甚宁渊的桓寂，双生姐妹，一个继承了凶兽的血脉，另一个继承了凶兽真正的天性。 子娴忽的古怪的瞅了眼卫时彦，她忽然明白为什么伯益当年退婚和和离都那么痛快了，每个人都有底线，而信义是伯益的底线。未婚妻和妻子都很不巧的踩了伯益的底线，前者直截了当的让伯益抛弃子娴，后者让拐弯抹角的让伯益丢了或杀了子娴，都是让他背信弃义，以伯益的性格，一拍两散还真是再正常不过。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底线，但有谁能一辈子都守住自己的底线呢？四千年，子娴只见过一个卫时彦和伯益这么一个灵魂。 子娴轻咳了下，提醒：“我说你们这么念叨上□□字，就不怕别人感觉到吗？”少凰可谈不上好脾气，听到了的话，指不定就一道天雷下来。 卫时彦愣了下，这才想起上神的变态。 饕鬄不以为意的摆摆手。“没事，算算日子，少凰这个时候应该在三十三天外了，三界之内，哪怕别人骂她骂得嗓子冒烟她都不会有感觉。” 子娴、卫时彦：“......”所以神祇您也是欺软怕硬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　　暂无灵感，瞎扯一章 第102章 所谓重口 卫时彦最后还是把稿子投出去了, 名字都给换了, 真用真名的话, 虽然少凰如今是感觉不到，但她只要回到三界内就会有感觉，然后天雷就该上门了。 换了别个上神未必有这么强大的感应, 但少凰，那可是从洪荒活到现在的上神, 太古神族因她发动的神战而分崩离析, 最终没落, 可别的太古神族都没落甚至灭绝了，南明神族却始终传承着。虽然一直不温不火，但想想那一串消失在洪荒岁月中的神族名单就不会认为少凰是一般上神了。 安全第一。 子娴觉得，卫时彦要真想安全第一就该把稿子烧了。 少凰简直就是基因变异，啊不，两姐妹都是基因变异。 子娴跟南明神族打过交道, 大洪荒时代吃过几个南明神族, 甚至南明神族的始祖都是被她逼杀的, 可子娴必须承认, 太古神族，南明神族最是有趣——人善被人欺, 神善也同样被神欺。大概就是因此才会有少凰姐妹，桓寂算是还了亿万年前联手逼杀南明神族始祖的因果了，有他的基因掺进去，南明王族只怕个个都是芝麻馅。 少凰那人, 若是不在意你，就算你把天捅了她也懒得看你一眼，可真把她惹恼了，那就真不是一个死字可以诠释的。 忘川河、无间地狱......三千世界令人生不如死的地方太多了。 卫时彦听了子娴的话后好半晌没吭声。“逼杀南明神族始祖是什么意思？” 子娴很是直白的翻译：“少凰的祖先被我给逼得自杀了。” “不是，她祖宗跟你什么仇什么恨？” “往日无冤，近日无仇。” “那你还？” “我是凶兽啊，那个时代很乱的，神陨如雨，想要更好的活下去，我得吃最好的血食，凤凰神尊是开天辟地时诞生的第一批太古神祇，诞生之时，盘古父神尚未陨落，特别古老。你是不知道那些古老的与天同寿的太古神祇有多强，而血食越强就越好吃。凤凰是其中佼佼者，第一批的太古神祇中最强大的几人就有她的一席之位......”少凰说着忍不住叹了口气。“可惜她的血肉我一口都没吃到嘴，亏我还出那么大力。” 卫时彦无语：“你都把人逼死了还没吃到嘴？” “那家伙是自杀的，大半的神魂和整个的神躯都融入了千疮百孔的洪荒修复神战造成的伤害，仅剩的一丁点真灵还被桓寂给抢了，而我，抢不过桓寂。”子娴觉得很郁闷，她当年可是差点被南明神族给灭了，却一点好处都没捞到，亏大了。 卫时彦微默。“少凰知道吗？” 子娴想了想，道：“应该不知道吧，这事的年代太久远了，那个时候少凰的爷爷连受精卵都还不是，看她也不像会刻苦背族史的神。不是我说，太古神族的族史，厚得可以把全盛时的我给活埋了，没个万儿八千年根本看不完也理不清，而这还只是天才不眠不休需要的时间。”以她对少凰的了解，少凰要是有那耐心也不会叛逆期长达十万年了，而叛逆期结束后接掌南明神族想来也没空去重修自家族史。 第74节 “但愿。”卫时彦现在只求少凰不学无术，不然真的会死人的。 子娴不以为然。“不用担心啦，当年之事，我虽然有份，却不是主犯，主犯是少凰她亲爹。” 卫时彦愣了下。“她爹要杀她妈？” 子娴点头。 “夫妻间再大仇也不能这么胡来吧。”卫时彦简直要服了太古神族的思维逻辑。 “谁跟你说他们是夫妻了？” “难道不是？”孩子都有一对。 “不是啊，他们是情人。”想了想，子娴又补了一句：“还有，那个时候桓寂还不认识凤凰呢，若我没猜错，他应该是在凤凰死后看到凤凰的灵魂时才被凤凰迷住的。”对此子娴很理解，说实话，她当年都差点被凤凰给迷住，如果不是桓寂太厉害，那少凰说不定就是她的子嗣了。 卫时彦已然无力，把人杀了，然后爱上死人，贵脑真无恙否？ 不再讨论这种八卦问题，卫时彦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自己最想问的：“我好奇的问一句，你究竟有多少岁了？” 子娴道：“四千多岁。” 卫时彦抱着子娴一脸的不信：“少凰都千万岁了，而你逼杀她始祖的时候她爷爷连受精卵都还不是，而她的始祖是开天辟地第一批神祇，你与她认识，能比她小几岁？”而且他刚才可没听错，子娴称呼盘古为父神，这个称呼是一般生灵能用的吗？卫时彦严重怀疑，太古时代，天地间第一批神祇诞生时，子娴是否也在其中。 子娴理直气壮道：“我的身体是货真价实的四千多岁。” 卫时彦秒懂，身体很年轻，但灵魂很老。 碰上凶兽这种奇葩物种，谈年龄完全是杯具。 说老吧，每一头凶兽的灵魂都是在万物初始，心头萌芽恶念时诞生的，凶兽的灵魂与万物的恶念一样古老；说年轻吧，死了又活，活了又死，在子娴的记忆里除了桓寂就没那头凶兽是没换过几次身体的，即便是桓寂，最后也栽了一回。 子娴危险的眯眼瞅着卫时彦：“嫌弃我老？” 卫时彦坚定的道：“怎么会，我白发苍苍了你都是这个样子，要嫌也是你嫌我。”四千多岁才成年，可想而知子娴的容貌会怎样牢固，或许会这么顶着这张脸直到地老天荒。 子娴捏了捏卫时彦的脸。“放心，我不嫌弃你，反正你老了的样子我又不是没见过，不过是脸上一层层全是褶子而已。” 卫时彦这才想起自己在伯益那一世似乎活了百岁，活生生的人瑞。“很丑？” “很有魅力。”子娴想了想，补充了一句：“这些年我也见过很多的人族，可你，还真的挺有意思的，人族不管年轻时多么的英俊不凡，年迈之后都会腐朽不堪，不乏令人觉得恶心的。可是你，脸上褶子多得根本数不清，却仍旧魅力十足。” 这个灵魂在伯益那一世是真的年纪越大越有魅力，完全跟别人反着来，以至于子娴当时充满了违和感。不老的容貌她早看腻了，神啊仙啊什么的哪一个不是青春永驻的？如饕鬄，如勾陈，如少凰，哪个的年纪不是以万年做基本单位？可他们有哪个是苍老的？人族与非人不同，会老也会死，但子娴却在人族，至少在伯益身上看到了怪异的特质，鸡皮鹤发却越来越有魅力，只有人族才能做到，虽然只是极少的一些人。 卫时彦闻言真心不知道该不该把子娴这话当成夸赞。 看着近在咫尺的绝美容颜，卫时彦决定还是当成夸赞好了，既然对方夸赞自己了，自然要给点回应，卫时彦便低头吻了吻子娴的唇。 占子娴的便宜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没事的时候子娴更喜欢变回原形，一大坨，抱可以，摸也可以，但别的......除非真的重口，不然是个人都下不了口。今日难得是人形，只是一吻，卫时彦觉得有点不满足，见子娴没有排斥自己的意思，忍不住又亲了亲。 子娴的皮肤很好，白皙柔滑，也冰冷，宛若冷血生物，卫时彦忍不住把人抱得更紧了点，虽然很清楚子娴不可能冷，丫血管里流得根本不是血，而是奔涌的太阳真火，可他还是会怕她冷。 子娴挺喜欢抱着卫时彦的，很暖和，她现在真的是冷血动物。 宁渊是不会冷的，哪怕身处北极，宁渊的存在也会让北极变成大旱之地。子娴是宁渊，却不是完整的宁渊，她不使用太古毒龙的天赋和力量时，占据主要地位的血脉的是蛟的血脉，而蛟是冷血动物。 虽然很喜欢抱着个暖炉，但察觉到卫时彦的手伸到了不该伸的地方时，子娴微微眯眼。“你在做什么？” 卫时彦尴尬，想把手缩回去，但很快就打消了这个想法，怀里抱着的可是自己的女朋友，自己尴尬什么？ “子娴......”卫时彦的声音有些喑哑，他可是正常的男人，不是柳下惠，何况怀里的还是放在心尖上的人，怎么可能没欲望？ 子娴推开了卫时彦，龙性本淫，她自然也是有欲望的，但一个不小心把人给吞了的话就悲剧了。 卫时彦忍不住露出了委屈之色。“我是正常男人。” 子娴点头表示自己知道，同时提醒：“我是凶兽。” “我知道，你当我重口味就是了，对你我绝对下得去口。”卫时彦道，就算他不重口，喜欢上一个非人，不重口也跟重口没区别了。 子娴无语，她的意思不是这个，凶兽是会吃人的，她可能会一个不小心吃了卫时彦，真正意义上的吃。 轰隆隆！ 惊天动地的雷声响彻天际！ 卫时彦被吓了一跳。“不是吧，爱上妖族的人又不止我一个，至于打雷吗？” 子娴很想腹诽，爱上妖族的人很多，但看上凶兽的人族你是头一个。 正想开口又听到了一声雷，震耳欲聋！ 子娴皱眉：“不对，这是劫雷。谁这么能居然敢在有人烟的地方渡劫？” 卫时彦闻言立时想起了之前见过的一个仙人。“不会又是红线使吧？” “去看看。”子娴起身，看上去很是热心，实际上......她只是不想和卫时彦独处下去了。 卫时彦：“......”我去，这就把他给丢下了？ 第103章 避雷针 被雷劈的不是红线使, 而是妖族。 异类化形要被雷劈, 飞升还要被雷劈......简直是跟雷结下不解之缘了。 远古时, 渡劫的炼气士和妖族都会找恶没人的地渡劫，免得伤及无辜，天雷可不长眼, 雷劫范围内所有生灵无差别打击。渡劫时还不忘拉人下地狱，就算本来还可能渡过也会变得渡不过。 另外, 渡完劫, 一条命去了九成九, 也怕被仇家趁机杀了，更得找个安全的地方渡劫。 这是远古时的风格，而进入了现代社会，渡劫的人和非人都想死。 人族的足迹发展得太快了，基本不存在什么地方是完全没人迹的了，渡劫时想不拉人下水根本不可能。特勤处对有人要渡劫这种事是极度头疼, 除非把人给杀了, 否则雷劫一定会下来, 然后八成有人要倒霉。可真把人杀了, 人间界要渡劫的生灵多了去，所有走在修行路上的生灵都有渡劫的一日, 不说是否杀得完这个蠢问题，只说特勤处要真因为别人要渡劫而把提前把人杀了，绝逼犯众怒。 权衡利弊，特勤处对于有人要渡劫这种事, 只要不是挑在人口密集的都市，都睁只眼闭只眼了，最多就是雷劫劈完后做个非常科学的新闻，同时为被无差别雷劫波及的倒霉蛋默哀几句。 这一回是一个妖族化形渡劫，化形的劫雷会对妖族的身体进行淬炼与改造使之发生质的改变，撑过去了就可以化成人形，撑不过去，死无全尸。这种雷劫，波及范围一般不大，自然，这个一般也只是相对而言，如果渡劫的是子娴，那肯定方圆几千里的天空全是厚得惊人的劫云，就算是飞毛腿也跑不掉。 渡劫的是只梅花鹿，劫雷很一般，架不住有人太倒霉。 梅花鹿都特别挑了个平时没什么人的地方渡劫，可偏偏有人在这个时候打此路过......孙彬为倒霉蛋默哀了三秒钟，然后让卫时彦在新闻里发表科学意见：打雷的天能在家呆着就在家呆着，别到野外乱跑，命丢了可没法复活。 卫时彦忍不住问孙彬：“这种事很常见吗？” “你是问渡劫还是倒霉蛋？” “都问。” “渡劫的话，挺常见的，虽然人间界灵气不如以往，但帝流浆还是在源源不断的制造妖族，化形的妖族年年都有，倒霉蛋也同样年年有。” 卫时彦知道帝流浆，也被称之为琼浆，不管是妖族还是人族，那都是很宝贵的东西，特别是对妖族，有一团帝流浆就不怕孩子生出来是没有灵智的野兽。这也是远古时妖族与人族争斗时因为人族绝户计而落下的后遗症，妖族如果要生孩子时都会事先收集一团精纯的琼浆，等孩子出生后用在孩子身上。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真生出来个没有灵智的野兽，为人父母不可能不伤心难过，哪怕父母本身也不是人，可再不是人也是能思考的兽，不是连思考能力都没有的纯野兽。 也是因为帝流浆，在远古的妖族相继离开后，人间界仍有新的妖族补上它们留下的空白。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帝流浆有多神奇了，一团帝流浆抵得上几十年的苦修，卫时彦完全无法理解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科学不玄幻的东西，结果子娴给了他答案。 帝流浆其实是一件法宝制造出来的。 凶兽虽然每一种都只有一头，但种类挺丰富的，万物有多少劣根性，那凶兽就有多少种类。而有一头凶兽所象征的是贪婪，跟黑洞似的，可以永无休止的吞噬万物直至万物被吞噬殆尽它也不会撑死。 后来有人杀了那头凶兽，炼成了一件至宝，至宝会不断的可以吞噬天地间甚至三界外的灵气制造出帝流浆，是一件辅助型至宝。 “以凶兽为材料炼制的东西不都是凶器吗？”孙彬大为不解，凶兽是真正意义上的全身是宝，也全身是毒，一滴血液跟神血一样充满了力量，但神血是把人给补死，凶兽血是把人给逼疯。虽然谈不上哪个更不好，但可以肯定，凶兽材料绝对练不出正常的东西出来。 “哦，炼制的时候还加进去一颗带有净化属性的古神之心，凶兽的凶煞和戾气都被化解了，整个的属性都给逆转了。”子娴随口回答。 卫时彦微微挑眉。“那该不会是用你的遗骸炼制的吧。” 子娴抿唇不语。 卫时彦：“......”他这是歪打正着了？ 孙彬脱口：“真是你的遗骸！” “是，也不是。” “桓寂？”卫时彦几乎是立马就反应过来子娴被夺过舍的事。 子娴点头，太古毒龙是纯粹的杀戮，桓寂则是亘古的吞噬，无形无相不是桓寂奇葩，而是形体终究会有吃饱的一日，而没有形体，肠胃便无边无际，可以永无止境的吞噬。 由此可见，天道非常有创意。 帝流浆的存在是天地间所有修行生物都不可或缺的东西，开天辟地第一头凤凰的心脏中蕴含着南明离火与涅槃之力，使得每一股帝流浆都格外的精纯，很多生灵都拿帝流浆炼的琼浆当救命的东西。就算知道帝流浆是怎么来的，也没人舍得去毁掉，当然，也毁不掉，那玩意是有主的。 毁掉帝流浆的来源不靠谱，但年年都有倒霉蛋被劫雷殃及同样不好，特勤处也不是不知道问题，可这问题，你知道病根也治不了。 灭妖？人族很久以前试过，结果就是勾陈应劫降世，人族生灵涂炭，险些灭族。 灭人族？妖族以前也试过，结果是妖族没落，险些灭族。 若非血淋淋的前车之鉴在那摆着，人族和妖族早翻脸了。 双方都怕旧事重演，这才形成了人与非人如今的格局：总体和平，局部小摩擦不断。 天劫这事，双方都无奈，各退一步，妖族找人少的地方渡劫，人族对倒霉蛋的死睁只眼闭只眼。 卫时彦很是无语的问：“干嘛不弄个避雷针？雷电都导进地里了，总不至于还能劈死人。” 孙彬提醒：“那是天雷。”不是普通雷电，天雷可是带有法则力量的。 “你用避雷针试过确定它没用？”卫时彦反问。 孙彬语塞，还真没试过。 “不如试试，反正特勤处不缺钱。”这些日子卫时彦也算了解了特勤处大手大脚的根本原因，不是自己的钱，花了不心疼，钱没了就直接去国库提。 年年打雷劈死倒霉蛋也的确不是个事，反正不是花自己的钱，孙彬特批了这个案子。 要引走雷电的话自然需要导体材料，但卫时彦又不是物理专业，对这方面还真不太清楚什么材料合适，干脆所有导体都买了一份回来研究。 子娴闲来无事都看了看，总结：“导普通雷电不错，导天雷就算了，太脆弱了。”被天雷劈过不止一次，同样被劈出了经验，子娴太了解天雷的特性了，寻常导体材料，齁不住。 卫时彦抓了抓头。“那就没什么材料能撑住天雷的轰击吗？” “有啊。” 卫时彦激动的问：“什么材料？” “铜精、铁精......很多，凡是可以用来炼制法宝的材料都能。” “听不太懂。”卫时彦一脸“我是文盲，求讲解”。 第75节 “比如铜精，是指铜矿石的精华，不过我劝你别打这些材料的主意，一万斤铜也就炼个几斤铜精出来，当年姒文命铸九鼎可是收天下之金才凑足材料。”子娴坐在沙发上悠哉的道。 “不一定啊，四千年前什么水平，现在什么水平。”卫时彦很有信心的道。 卫时彦最后选的是铜，成吨成吨的买铜回来炼铜精，让子娴炼，如今的科技的确比四千年前高了很多，但炼化几百几千吨铜也得到猴年马月，让子娴来最快捷，太阳真火一溜，铜山立马就只剩下最精华的部分了。 “这太不科学了。”卫时彦说。 “太阳真火可是太阳核心最炙热的火，只比南明离火差一点，别说科学不科学，我的存在本身就不科学。”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大禹的时候他是怎么炼的九州鼎，收天下之金，他炼化得了吗？”四千年前科技再落后，天下人所有的铜加起来也不可能是小数目，恐怕就是现代人也得喊救命。 “当然炼化不了。” “那九州鼎只是传说？”卫时彦对传说中的九州鼎很有点好奇，虽说华夏先祖爱铸鼎，随便发生点什么事就铸鼎铭记，但九州鼎却是不一样的，传说中的镇国神器，镇压人族气运的绝世神器。做为华夏子孙，没点概念是不可能的。 子娴道：“怎么可能，九州鼎实打实存在的。” “那你刚才还说炼化不了天下之金？” “人力当然没法炼化天下之金，那数量，换个神仙来也得跑路，但不还有我这头诞生于太阳星，会引太阳真火的凶兽吗？以太阳为熔炉，把整个地球丢进去都炼化得了。” “......九州鼎的铸造者是？” “姒文命啊。” “我是说铸造九州鼎的工匠。” “本凶兽。” 卫时彦：“......” 第104章 山海经是本食谱 孙彬月底的时候被厚厚的账单给吓得险些三魂出窍。 “卫时彦你他妈的干了什么？” “买了一点铜铁和一些别的金属。” “一点？几千吨还是一点？”孙彬想吐血。 特勤处大手大脚惯了, 财政年年月月都是赤字, 孙彬早就麻木了, 反正钱不够就从国库提，花得不是自己的钱，他不心疼, 但再怎么大手大脚也有个度，卫时彦制造的这赤字, 孙彬估摸着他要是敢报上去, 政府大佬们真可能一时想不开拎着核弹上门找他同归于尽。 他是不是应该先干掉卫时彦给自己探探黄泉路？孙彬眼神不善的琢磨。 卫时彦也看出了孙彬的眼神不对劲, 赶紧拿出了自己这些日子的研究成果给孙彬看。“头，别生气，你看这个。” 孙彬瞅了眼，卫时彦拿出来的是拳头大的一块合金，普通人可能看不出什么，但作为修士的孙彬却一眼就看出了, 那是去芜存菁到了极致, 一点杂质都没有的宝贝, 拿来炼器的话定能炼出极好的法宝来。“贿赂我？” 卫时彦摇头。“这就是我这些日子和子娴炼制出来的导天雷的材料, 你先看看，扛得住天雷不？” 孙彬深呼吸了一口气, 想拍死卫时彦的心更强烈了，这么好的东西居然拿来做避雷针，暴殄天物啊。 “扛得住。”炼仙器都绰绰有余，何况扛天雷。“你怎么炼出来的？” “子娴用太阳真火烧了几下就烧出来了。” 太阳真火？孙彬默, 几千斤铜铁最后还能剩下点东西来真心不容易。 材料有了，自然就该做避雷针了，这个也不难，合金太好，人族的科技根本搞不定，还是只能用太阳真火继续处理。 子娴将合金烧软，徒手拉成了避雷针的模样，看得所有人眉角直抽，就这么把手伸进太阳真火里拉“面条”真的好吗？ 面条拉好，啊不，是避雷针做好就该试水了，可天雷是那么好找的吗？ 好吧，天雷也不是不能招，但这个避雷针主要针对天雷中的特王者——劫雷。 子娴在拉好面条后说：“这东西也就扛扛六九天雷以下的天雷。”想了下，子娴又补了一句：“如果是荒火天雷，不管是几道都扛不住。” “荒火天雷，那是什么东西？”孙彬表示自己从未听说过有这种天雷。 “神人和凶兽渡劫时的雷，随便一道，唔，可以把整个华东地区劈进深海。” 卫时彦松了口气。“那没事，神人和凶兽才不会在人间界渡劫，呃，子娴你渡过天劫吗？”没记错的话，眼前这位就是一头凶兽。 “你是问化形还是问别的？” “你渡劫还分类？” “凶兽渡劫一般就一次，刚出生时让九九八十一道荒火天雷招待一下，没死就不会再有天劫了。我是混血，化形的时候要挨一回雷劈，提纯血脉变成纯血的时候还要被荒火天雷劈一回，惹了哪路神仙，再劈......”子娴算算，发现这辈子被雷劈得次数还真不少。 卫时彦：“......”他完全想象不出来子娴化形时是个什么动静。 本来还打算让子娴招惹个天劫下来，但现在卫时彦一点都没这个想法了，子娴要么不拉雷，拉就一定是天劫中的boss，他还是别作死了。真拉个荒火天雷下来，所有人都得悲剧。 拉个天劫试水的事最后是孙彬解决的，账单都成那个样子了，国家财政部活吃了他的心都有，不拿出点成绩来，哪怕他是修士也会死人的。因此孙彬比卫时彦这个当事人还积极，需要天劫他就给雪莹山庄打了个电话，华中地区多妖族，特别是山庄所在鹤城，群妖乱舞，找几个快化形的妖族完全是小意思。 庄主非常给力的打包了五只快化形的妖族过来，五只妖，五场天劫，扛不住的话华东分部分分钟变废墟。 孙彬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跟雪莹山庄的新庄主有仇。 虽然咬牙切齿，但实验还得做。 避雷针分部在城市的各个角落，与各发电站连着，这是卫时彦的意思，争取最大限度的资源利用。 “如果扛不住的话，城市的电路非完蛋不可。”子娴嘀咕。 孙彬红着眼睛问：“您盼我点好点吗？” 子娴表示自己闭嘴，但很快就发现自己真心有乌鸦嘴的潜质：整个城市的电路都崩溃了。 避雷针很成功，第一个渡劫的妖扛不住时避雷针将雷电都给导走了，唯一的问题是：劫雷虽然看着不粗，但其中所蕴含的雷电能量却极庞大，而第一个妖族的天雷是六九天雷，档次挺高。 所有发电站都吃得很撑，撑过头了，爆了。 仔细将渡劫的“小蛇”拎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哇，相柳后裔，难怪！” 跟脚深厚的妖族化形和晋级都很难，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子娴她爹，别的蛇几百年就能化蛟，他却几千年才化蛟；蛟成年就能化形，她爹却是到死都没化形。不过别以为这样子娴他爹就很弱了，虽然化形和晋级难，但别人的晋级是一步的距离，子娴她爹晋级却是十步的距离，哪怕不在一个级别，子娴他爹也能轻松杀掉比自身高出一个境界的大能。 这条有相柳血脉的蛇与子娴她爹差得不是一点两点，血脉很薄，不然不会这么容易化形。但子娴她爹也是特殊情况，宁渊重生，需要合适的躯体，孕育者的血脉不够浓厚没法让孕育出容纳宁渊真灵的肉身，天道便给子娴她爹开了个后门，血脉越修炼越浓，浓得最后......没个万儿八千年别想化形。 子娴兴趣不大的把蛇妖丢了出去，天底下有远古妖族大能血脉的生灵多了去，不说别的，就她自己，后裔只怕比人族还多。不论是蛇还是龙都性本淫，她的后裔主要是这两大类，一代代繁衍下来自然数量庞大，但血脉也越来越稀薄，到了最后，除非有大机缘，否则凶兽血脉永远都不会觉醒，毕竟，这血脉太报复社会了点。如她亲爹，修炼被天道看中前就一直是一条普通的蛇。 蛇妖运气不错，相柳血脉虽然也很强大，但跟子娴的变态血脉还隔着南北极的距离，因此觉醒起来也容易多了。 虽然开头出了点篓子，但总得来说，避雷针是成功了。 人族可以放心自己日后去荒郊野外游玩的时候不会突然一道雷把自个给劈死了，而妖族则发现渡劫化形时有了生命保障。 四面八方的妖族向华东分部涌来，按着规矩登记挂号交钱渡劫，是的，交钱，避雷针的材料花费太高，国家财政部都想找孙彬拼命，没拼命还是考虑到孙彬是修士，并且家族从事特勤处这一行已有好几代人，真拼了，最后粉身碎骨的绝不会是孙彬。 虽然人不找自己拼命了，但以后要打交道的时间还很长，孙彬也不好把关系处理得太僵，便想这么个主意收回一些本金。 妖族缺钱吗？好吧，就算缺也可以很快积攒起来，直说吧，妖族就算不进食也死不了，只要有日月精华，这些妖族就饿不死，进食不是为了血食就是为了口腹之欲。 自然，那是修炼到了一定境界的妖族，如子娴，饿个万儿八千年，哪怕没有日月精华也死不掉。未化形的妖族，积攒金钱还是有点问题，没有人形无法进入人类社会赚取金钱。 没钱也没关系，特勤处有很多工作单位推荐哦，拿工资抵债就行。 孙彬现在也是想开了，非我族类就非我族类，放在眼皮底下管着总比天高皇帝远得好，而且这些妖族，管理恰当也可以起到很大作用。没见华中群妖乱舞，走在大街上谁也不敢说自己迎面而来的是人是妖，但也没出多大问题？ 特勤处缺人手，也怕妖族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开人肉盛宴，妖族想赚钱，需要找工作，很好。 孙彬将特勤处的招聘启事贴动植物登记处了。 未化形的妖族没学过专业知识也没关系，妖族想要化形，最少也要两三百年的苦修，活了两三百年，狍子也该活成狐狸脑子了，学东西都很快。 不过一夕间，卫时彦便发现自己多了很多动植物同事，真正意义上的动植物，子娴来特勤处溜达的时候眼睛都要冒绿光了。 来登记的妖族都可以编一部二十世纪的山海经图鉴了，除了那些跟神仙挂得上边的超级品种，山海经里就没什么物种是卫时彦这段时间没见到的，可就算是那些超级品种也有后裔。如相柳，二十世纪的人间界肯定找不出相柳，但之前那条蛇不就是相柳后裔吗？ 吸引子娴的便是那些大妖物种的后裔，纯种的吃不着，能吃个混血的打打牙祭也不错啊。 发现子娴眼神越来越不对后，卫时彦再也不带子娴来特勤处玩了，至少登记狂潮过去之前不能带，否则一个不留神失踪几个妖口也不好。 子娴郁闷的在家教瞳瞳读书，读的是山海经，不过别人把山海经当神话书籍，她把山海经当食谱，向瞳瞳介绍里面记载的人、妖、神裔、神仙味道如何，怎么吃最好吃，吃了有什么特殊效果。 瞳瞳腹诽不已：“怎么感觉你好像都吃过？” 卫时彦：“......”她还真都吃过。 第105章 地府凶残 妖口大量涌入有个副作用：人口失踪率大幅提升。 虽然失踪的人口都不是什么好人, 死光了孙彬也不会心疼, 但这么一直失踪下去也不是个事。 “华中那么多妖族, 雪莹山庄是怎么解决这个问题的？”卫时彦问孙彬，以前没出过这种情况可以向别人取经啊。 孙彬摸了摸鼻子，终是介绍了华中的具体情况。 雪莹山庄以鹤城为中心, 辐射了好几个市，但更大的面积还是特勤处在半管着, 跟三不管地带差不了多少, 直到新庄主上任才好一些。 至于如何处理妖吃人这个问题, 君长青是半神，他在那坐镇，没哪个妖族敢作死的吃人，新庄主没君长青的强大，妖吃人固态萌发，但也不是所有的妖都想吃人, 至于不吃人是嫌弃杂质太多还是真的吃素, 这个问题还是不要深究得好。 虽然新庄主法力不如君长青, 但架不住她脑子灵活, 不是每个人族都喜欢激情，同样, 也不是每个妖族都喜欢与人为敌，新庄主找那些喜欢与人和平共处，互不相犯的妖族帮忙，少数服从多数, 成功化解了危机。妖吃人的事还是有，但不多，被吃的也不是什么好人，失踪了也不会引起人类社会对妖族的怀疑，那些人仇家太多，哪天失踪了是很正常的事。 前人的经验在那摆着，孙彬......用不了。 雪莹山庄一个纯粹的人都没有，加之神民这个特殊物种与三界诸多物种都有交情，而新庄主的弱小也只是相对君长青而言，这才能与妖族平等谈判。若非如此，不管换谁去跟妖族谈判，最终的下场八成是被下锅。 孙彬不是没想过找个能像君长青一样镇场的，但纵观华东就两位符合条件。 饕鬄，省省吧，这位自个就是人口失踪事件大幅增长的凶手之一。 卫时彦有一回下班回家，看桌上有一桌子好吃的肉菜，尝了一口，味道不仅正常，比之五星级大师有过而无不及，食神的手艺也就这样了，以为是子娴剥削了哪个妖族或是叫了外卖，谁知——子娴牵着孩子回来时只看了一眼就问卫时彦：“你也喜欢吃人肉？” 卫时彦当天就进了医院洗胃。 菜都是饕鬄做的，而饕鬄最擅长的就是人肉料理，虽然嫌弃人杂质太多，但受了伤想要早点恢复就不能挑食，因此饕鬄每天都有给自己加餐，某个黑帮都快被他给吃光了。最后还是孙彬忍无可忍上门跟饕鬄商量了下，饕鬄这才没专逮着一个黑帮狩猎。 孙彬能做到也只有这个，他不可能说服饕鬄永远都不吃人，不是不想，而是没那个能力。 “让我不吃羊？你在做什么白日梦，没在大街上随便逮只羊加餐而是精挑细选加餐已经是给面子了，再得寸进尺信不信我吃了你？修士的血肉可比普通的两脚羊滋补多了。” 兔子去跟狮子谈判让狮子不要再吃兔子，根本就是作死，庆幸的是，饕鬄不是狮子，至少它狮子多了一份灵智，不会去挑战非人界的不成文规则——引起人类社会对非人的注意。 另一个选择是子娴，这个倒是好说话，但......呵呵。 第76节 “把失踪名单和他们的情况给我看看。” “呀，你确定那些吃人的妖是在造孽而不是在行善积德？” 孙彬无言以对，失踪名单上的就没一个好东西，每个失踪人口，相信除了他们的家人，没人会伤心，特别是警察局在确定对方不是潜逃出国后都会拍手叫好。 狗咬狗，一嘴毛，加油咬。相信这是警察局的心声。 孙彬原以为妖族够无语，现实却告诉他，还有更凶残的。 卫时彦下班回家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个人，啊不，是多了一株彼岸花。 诺诺是来询问怎么回事的，这座城市最近死人太频繁了，很多人明明阳寿未尽却死了，连尸体都找不到，想还阳都没办法还。 卫时彦立马想到了频繁的人口失踪事件，那些失踪人口自然找不到尸体，在妖族肚子里呢。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特勤处最好管管，地府逃了一头恶鬼，上头心情正不好。” “地府boss心情不好，跟人间界有什么联系吗？”卫时彦不解。 “之前死的那些人都被丢进忘川了。” 卫时彦噎着了，拜子娴这个游过地府的“人”所赐，他现在是知道忘川河和三途河是怎么个情况了。 三途河是界河，过了三途河就是地府，河里全是厉鬼，不小心掉下去就得悲剧，成为其中一员，这也是地府的一道重要关隘。若有人攻打地府，三途河的厉鬼一放，神仙也得绕道。啊不，根本没法绕道，想进入地府，三途川是必经之地，强传过去，就算是神人也得掉几斤肉。 忘川河也满是厉鬼，但和三途川不同，三途川里的厉鬼，只要弄死的数量不逆天，那都没事。而忘川河里的厉鬼则是身负大功德的鬼却是不能，就算变成鬼，功德还是在的，跟四千年前众神不愿亲自对子娴下刀子一个道理。 至于身负大功德的鬼为何不入轮回却在忘川河变成了厉鬼？自然是执念太深，不肯轮回，宁愿下跳忘川河也不肯放弃执念。 当然，事无绝对，忘川河里也有例外的鬼，比如少凰她姐丢进去的两个人类，不过这次的鬼丢进忘川河存在不了多久，那里头的厉鬼哪个不是执念深重，厉得要死？而没有修炼的鬼的力量是由执念来决定的，执念越深，鬼力越深，没有执念的鬼丢进忘川河都一个下场——被旧鬼吞噬，彻底消失。 卫时彦可不认为前些日子死的那些人斗得过忘川河里执念深重的亡魂，这个时候只怕已经被吞噬得差不多了。 “他们干嘛了？” “也没干什么，只是知道自己阳寿未尽后吵吵嚷嚷着要还阳，烦，上头查了查生死簿，发现他们生前造孽挺多的，干脆把他们剩下的阳寿都给划了，再丢进忘川河一了百了，地府立马就清净了。” 卫时彦：“......这也太乱来了吧？” “没有啊，那些人本来就作恶多端，迟早要下地狱，划掉他们几年阳寿在合理赏罚的范围内，至于丢进忘川河，他们都要下地狱，可地狱，因为一些特殊情况，一时半会不能打开，丢进去不安全，就丢忘川河了。” 卫时彦深以为，忘川河比地狱更不安全，地狱好歹还有刑满释放的一日，忘川河里却是真的死得彻彻底底。不过他也知道，诺诺所谓的不安全是针对地府，从来都不是针对那些鬼。 子娴忽的插口：“地府是出什么事了吗？” 诺诺有些犹豫。 子娴猜测道：“能让十殿阎罗失去理智这么简单粗暴的处理有罪的鬼，唔，不会是丰都那小子出什么事了吧？” 子娴在地府并没有深入，但宁渊对地府真不陌生，原因？无它，宁渊的年纪比地府还大，在六道轮回出现，地府尚未建立时，宁渊曾于九幽血海修炼，算是看着地府是怎么个建立起来的。 地府当真是卧虎藏龙，地狱里蹲着一尊地藏王不说，还附赠一尊太古生灵，和宁渊同一时代的怪物，不过宁渊是死了好几次，那位却是一次都没死。当然，它要真死了，绝不会像宁渊一样死了又活就是。 除去地狱里的两尊大神，还有一尊更恐怖的，六道轮回的创造者，也是前任丰都大帝的师父，那位算是地府真正的boss，不过......boss一直在长眠，根据宁渊的记忆，亿万年来根本没醒过，有等于没有。事实上，除了宁渊这样古老变态的存在，根本没人知道地府大boss的存在，所有人都以为地府的boss是丰都，并不知丰都背后还有个更大的boss。 十殿阎罗也不知道，那么能够让他们的慌乱的对象自然就只只剩下了一个——丰都！ 诺诺没吭声，但脸上却分明写着：你怎么知道？ 我了个去！ 卫时彦这回是真想死了，人间妖乱还不够，这是还要加上鬼乱？ 看出卫时彦担心什么的子娴道：“八成是天界或是佛道谁又打地府的主意了，跟我们没关系。” 卫时彦不解：“什么意思？” “地府是一个很重要的地方，三千世界生灵转世都要经六道轮回，谁能控制六道轮回就等于握住了三千世界生灵的命门。因此不论是历代天庭还是佛道都挺想控制地府的，上古时天帝杀丰都，后来地藏王入地府，诸如此类的例子很多，都是证据，只是都没成功。”不管是前任丰都还是现任丰都都不是善茬。 “那神仙打架会不会殃及人间界啊？”卫时彦问，这个是他最关心的重点。 子娴：“......看情况。” 卫时彦看向诺诺，做为地府公务员总不至于也不知道吧。 诺诺弱弱的道：“地狱里已经逃出不少厉鬼了。” 卫时彦：“......丰都大帝是怎么了？”有问题赶紧解决，早点解决早点把厉鬼抓回去。 “失踪了。” “神仙不是挺能的吗？连个人都找不到？” “陛下自己就是个上神，只有同级的上神才能卜算到他的信息，可上神.....一时半会找不到。” “地府就没几个交好的上神？” “去三十三天外了。”地府的鬼去不了那种鬼地方。 卫时彦顿时想找块豆腐撞死。 第106章 母亲你咋整容了？ “人间界这是倒了什么血霉啊。”孙彬忍不住哀叹。 子娴难得好心安慰道：“没必要那么难过, 地府出问题, 倒霉的绝不止人间界一界, 三千大千世界所有界都会受影响。地球这还算好的，灵气稀薄，应该没几个厉鬼会喜欢这种环境。” 孙彬一点都没觉得自己被安慰到了。 虽然没被安慰到, 但孙彬心里还是有点发慌，特别查了查最近这段时间跟鬼有关的灵异事件记录, 然后......活吃了诺诺的心都有。 卧槽！ 这也不太负责任了！ 地府的态度一向很强硬, 有多强硬？人死了, 鬼魂要归入地府在十殿阎罗那里审了再决定是打入那一层地狱或是投人胎还是畜生胎。可灵魂是很好的东西，很多想走捷径的修士以及魔都喜欢收集鬼魂炼丹炼器，然后......地府自然不乐意，如果当地鬼差一个打不过，就叫上一群，一群打不过就出动鬼仙, 鬼仙搞不定就出动十殿阎罗, 十殿阎罗还搞不定就让已经是上神的丰都出马, 一来二去, 根本没人敢跟地府抢鬼，也省了特勤处不少事。 唯一让特勤处和地府不怎么处得来的是对厉鬼的态度, 只要不是厉鬼中的高危鬼雄和喜欢乱杀人的厉鬼，又有一定功德，地府在审判之后会酌情给点缓刑时间让厉鬼能回人间界有怨报怨，有仇报仇。鬼杀人, 指不定就是这么个原因，特勤处还不能管，管了的话地府虽然不会说什么，但你死了以后肯定有小鞋穿。 总的来说，特勤处与地府是互不相犯，偶尔合作的关系，但这段时间，灵异事件频繁，鬼患严重，地府却没多少人管。 这是鬼差都死绝了吗？ 孙彬想找诺诺质问，遗憾的是诺诺早跑了。 “孟赢大人，我是说如果啊，如果地府彻底乱了，会怎么样？” “地府就算乱也在控制范围内。” “我是说如果。”孙彬比较喜欢做好最坏的准备。 “不存在如果，地府里沉睡着一位盘古后裔；十八层地狱的典狱官是太古鸿蒙时的变态，天道未生它已生；还有奈何桥主，以及无数鬼仙。”子娴最后总结：“就算人间界毁灭了地府也不可能彻底乱掉。”若没有压箱底的王牌，地府凭什么独立于三界之外？ 孙彬忍不住打了个嗝，地府这也太恐怖了吧？“你怎么这么清楚？”不说别的，单说那位典狱官，天道未生它已生，古老至斯，想来普通存在根本不可能知道。 “因缘际会，见过一次。”子娴笑答，真的是只见过一次，那位典狱官简直是她见过的最悲催的大能，先是受制于人当了脚垫，好不容易摆脱了脚垫的命运又赶上最混乱的大洪荒时代，为了活下去，瞳瞳选择盾入太阳界，而那位则成了十八层地狱的典狱官，无边业火永无休止的焚烧着地狱的厉鬼，直至厉鬼彻底毁灭。 孙彬以为子娴的见过一次是指四千多年前闯地府时，便没追问，若是追问了，只怕立马将子娴的危险级别调到最高的sssss级。 孙彬决定向总部递报告，地府出问题，波及范围不止华东，跟总部报告了，接下来就不该他头疼了。 对于孙彬的报告，总部暂时没空理会。 洪灾来了。 进入雨季后长江中下游暴雨不止，中下游完全成了泽国。 子娴在家看电视看到水灾现场的报到，啧啧表示：这也叫洪水？远古时那才叫真正的洪水，整个人间界都给洗了一遍地，影响持续千年。 “现在的人也太脆弱了。”子娴毫无怜悯之心的看着电视上失去家园的难民。“远古时洪水还没来，人就已经跑山上去了，水一退，便回去重建家园，像这种坐着发呆悲伤已经失去了的家园的人根本不可能存在。”也活不了。 感慨着感慨着子娴忽然觉出一个问题：“不对啊，天柱折的后遗症不是已经搞定了吗？哪还来的这么大洪水？难不成有蛟化龙？” 还真有蛟化龙。 特勤处的下线在长江发现了蛟的踪迹，看那模样，快化龙了。 收到消息后特勤处总部骂娘的心都有了，最后各个分部所有精锐出动准备屠蛟。 “我记得人族和水族在远古时就有约定：水族化蛟化龙都只能在江河中，人族不得阻挠。”前往洪灾区的路上，子娴想起了这个问题，特勤处这是□□裸的毁约啊，就不怕水族回头拼命？ 蛇化蛟，千里泽国；蛟化龙，万里汪洋。 远古时，水族跟人族可谓仇深似海，水族化蛟化龙，洪水必定到来，人族辛辛苦苦一年栽种的庄稼都得毁了，自己的命八成也要搭上。而人族屠蛟，水族也不干啊，一家人辛辛苦苦培养出一个高材生，眼瞅着就要出国留学深造了，结果刚上船就被人给干掉了，人不跟你拼命杀你全家才怪。 出身决定立场，而立场决定行事，水族与人族从诞生起就一直相杀，杀了多少年就连神都说不清。 事实证明，杀戮真的会杀腻，杀了那么多年，不管是人族还是水族都够呛。人族屠蛟，损失绝对不会轻，受害者家属找上门报仇，固然会有损失，但人族也不可能一点事都没有，血仇就是这么一层层积累下来的。 勾陈应劫降世的那个年代是人与妖不得不做选择的年代。 不论是妖族险些灭族还是人族险些灭族的历史都告诉了人与非人的种族一个真理：天道真的好轮回。 在勾陈的协调下，人与妖达成了若干协议，其中一条就是关于水族化蛟化龙的。 人族不能再趁着别人渡劫时落井下刀，但水族也必须在江河中渡劫，渡完劫后把自个造成的洪水沿着河道一起带进海里。自然，这样的话，人族还是会有所损失，江河泛滥时，再怎么控制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影响到两岸，但蛟龙离去后，其留下的龙气会引来大量鱼鳖，庄稼被水给冲没了的话可以考虑换换口味。 据子娴所知，这几千年，水族还挺守规矩的，没水族再在人族人口密集的地方渡劫，也没谁再肆无忌惮水淹人族。特勤处要真把长江里渡劫的那条蛟干掉，别说水族会怎么想，单是勾陈就不可能当没看见。 老子这边还没撕毁协议你倒先撕上了，当老子的脸皮是地上的泥啊？ “我知道，所以特勤处的意思的是先跟人商量商量，看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化龙。”卫时彦叹道。 子娴不可思异的看着卫时彦：“只要化龙就一定会发生水灾，就算它这回放弃了，下回化龙时洪水还是会回来，下回怎么办？继续让它放弃？你们当它脑子被门挤了啊？” 在子娴看来，想要将损失减到最小，唯一的办法就是开放沿途所有河道，让那头蛟早点化龙早点滚蛋，水都被它给带走了，洪水自然会退去。 卫时彦抹了一把脸。“这个，你到了后就知道了。” 子娴不解，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里头还有什么隐情？ 黄河与长江是华夏的母亲河，孕育了华夏文明，古时被这片土地上所有生灵，不论人或非人称之为大江与大河，而为了江河两岸肥沃的土地，无数生灵厮杀争斗，血肉灌溉了愈发肥沃的土壤。 大禹治水，足迹遍布九州，华夏水系被整个疏里了一遍，包括南边的长江水系。北方少水，南方多水，调节一下，正好抵消。 治水时子娴做为治水队伍的一员自然也飞遍了九州山河，只是几千年过去，很多地方都改了名字，包括江河，因此子娴一直没反应过来黄河和长江就是远古生灵口中的大江与大河。虽然有在书里读到江河的变迁的内容，但一直没见到实景，不能肯定，而好不容易刑满释放出来了，呵呵，没认出来。 这一次子娴是完全肯定了华夏大地上这两条浑浊的江河是华夏的母亲河了，却着实有些接受不能。 母亲你咋整容了？ 百里江河变成小水沟也就算了，可以跟自己说那是水系变迁，水流到别的江河里去了，可水怎么就这么浑浊啊？这水里真有水族能活吗？就算有也是畸形的吧？杂质看上去真多。 第77节 最让子娴刮目相看的是江河两岸的土壤，下了飞机后子娴抓了一把土看了看又看，最后还尝了一口，当即就吐了出来，硬是在洪灾区刷了半个小时的牙。 “咱们走错地方了吧？” 卫时彦道：“没有啊，这里就是长江边上。” 子娴梦呓般的道：“在我的记忆里，大江与大河两岸的土地肥沃无比，漫山遍野的植被，牲畜成群。你曾告诉我，江河是人族的母亲，两岸的土地养育了人族，所以要感激。亡者会葬于江河两岸以肥沃土地，每年会举行盛大的祭祀。而水中妖族也会在死后沉入江河中，血肉喂养水中的同类，遗骸深埋淤泥之下，腐烂成泥回馈江河。我，从未见过江河两岸有什么地方的土地如此贫瘠，还杂质一堆。妈的，我吃进肚子里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闹肚子。” 卫时彦无言以对。 第107章 自作孽不可活 在天灾面前, 人总是能创造奇迹, 更是具有忘我的牺牲精神, 扛着沙包前赴后继的冲上堤坝堵住缺口，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水给冲走，等再找到的时候八成已经是死人了。 子娴坐在堤坝边上, 手里端着一碗热腾腾的阳春面在吃，一边吃一边数有多少个人被冲走了, 悠哉得让每个路过的人都想揍她一顿, 包括特勤处知道她身份的人。 那头蛟不知道为什么没出现了, 特勤处的精锐们一下子没事做，干脆一起上阵抗洪来了，包括卫时彦，从堤坝上下来的时候看到子娴悠哉的模样，委婉劝道：“子娴你要不换个地方吃东西？” 子娴一本正经的道：“此地风景独好，我很满意。” 风景独好？卫时彦瞅瞅根本头顶看不到太阳的天空, 除了乌云的灰黑就没见着别的颜色了, 再瞅瞅周围被洪水给冲得什么都不剩的土地, 真没觉得这有什么独好的。 卫时彦抹掉脸上的雨水, 他不是子娴，站在暴雨里一滴水都不沾身, 这么半日，全身都是雨水，衣服脱下来一拧能拧出一盆水来。“你再坐这吃点东西，别人会揍你的。”每个人都在忙着抗洪, 就这家伙悠哉的吃东西看戏，卫时彦相信，脾气再好的人在不知道子娴身份的情况下都会想揍她，就算知道了她的身份，只怕还是想揍。 “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打不过我。”子娴很是自信的回答。“你不用担心我。” 我知道，所以我没担心你，卫时彦腹诽。 “算了，你想在这吃就在这吃吧。”卫时彦无力道，子娴任性起来，谁也管不了，而且她也的确有任性的本钱，如她所言，这里所有人加起来都打不过她。 子娴满意的一笑，咽下嘴里的面条，道：“如果真要屠蛟的话，你别掺和。” 卫时彦不解的看着子娴：“不屠蛟的话，洪水不会退的。” “你屠了洪水也不会退。”子娴道。 什么意思？卫时彦疑惑的眨眼。 “这场洪水不是妖祸，是人祸，蛟只是想借着洪水之势化龙，虽然会加剧洪水，但并不违规，真因为这个原因杀了它，除非人族打算彻底撕毁与非人的盟约，否则回头所有参与的人都得死。” 卫时彦抓住重点：“你说的人祸是什么意思？” “人祸的意思就是，这场洪水是人族自己搞出来的，死多少人都是人族活该，这么多天了你不会还没发现孙彬他们都有法力却没有用，反而跟普通人一样用人力来抗洪吧？明明他们可以用法力减轻洪水的。”子娴笑眯眯道：“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能，人祸只能用人力来解决，用法力，只会适得其反。” 如果说出发时还以为这场洪水是有蛟渡劫化龙所致，那么真的到了这里，看了大江两岸的土地后子娴就再也不会那么想了。 人呐，你们怎么就不信呢，天道是真的好轮回啊。 勾陈应劫降世的教训还不够吗？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卫时彦说：“人没有能力制造这样的洪水。” 子娴将最后一口面条咽下。“有，不过不是一时半会弄出来的，而是上百年，几十代人接力搞出来的。说起来我也是服了现在的人，就算是远古时代刀耕火种，人族也不敢把大江大河及两岸土地给弄成这么个鬼德行，你们倒好，肆无忌惮，真当江河是没有脾气的吗？路过江河我都没认出来，被折腾成这个样子，不报复回来，天理何在？要喝口热汤吗？” 卫时彦将阳春面的热汤一口喝精光，冰冷的身体顿时暖和了不少。“我们已经知道错了，难道就没有办法吗？”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顿了顿，子娴又补上一句：“我虽然跟你有感情，但别指望我为此去跟江河水神打架，我还没活腻。等江河气消了，这场洪水自然会退去，死去的那些人，全当祭河神的祭品好了。” 卫时彦抿了抿唇，问：“那我能不能见到江河水神？” “你当神是大白菜想见就能见？而且地球现在这个情况，江河里还有没有河神活着真不好说。”江河湖泊都污染成了这个样子，子娴还真不能肯定江河水神命够不够硬，反正命不够硬的话撑不住这么大幅度的污染。 卫时彦也无语了。 “晚餐想吃什么？”子娴问，弄清楚洪水是怎么回事后她的注意力就全跑下一顿吃什么上去了。 “随便。” “那就吃鱼汤，我之前看过，水里还是有不少大鱼的。” “你不是不下水吗？”卫时彦奇道，之前特勤处求过子娴，子娴是水族，如果下水的话可以捞上来很多人，但子娴拒绝了，理由是：水太脏，一个不留神喝进一口，回头准得去肠胃科挂号。 “我刚认识一个挺好玩的小东西，它送了我一条江豚，炖了肯定很好吃。” “好......什么鱼？” “江豚。” 卫时彦嘴角顿时一阵抽搐，这些非人就不能仔细看看国家保护动物名单吗？“江豚是濒危物种。” 子娴反问：“所以？” “不能吃。” “凭什么啊，又不是我们把江豚给害成濒危物种的，凭什么要我来承担后果？” “虽然不是妖族吃的，但你的行为在雪上加霜。” “那就让江豚绝种吧。”子娴无所谓的道。“反正物种灭绝的因不管结出什么果来都不会跑我头上来。”她会吃得很心安。 卫时彦：“......” 子娴自己吃江豚是完全没心理障碍，她吃过的稀有物种海了去，就连它自个都是独一无二的稀有物种——太古毒龙，三千大千世界只此一头。可卫时彦不是她，因此子娴最后还是......把江豚给炖了。 怕卫时彦不肯吃，子娴又另外弄了一条鲤鱼给卫时彦炖汤，唯一的问题是，鲤鱼体长数丈，都长出了龙须和龙角，显然是年深日久的鱼妖，假以时日未必不能化龙，如今却成了一锅汤。 卫时彦心理障碍更严重了。 “我没乱伤妖，它趁着洪水吞吃活人，我顺手给猎了。” 卫时彦果断给自己盛了一碗江豚的汤。“我还是吃江豚吧。” 子娴故作诧异的问：“这不是濒危物种不能吃吗？” “吃江豚总比一个不留神吃出人体某个部分好。”卫时彦敢打包票，子娴肯定没把龙鲤肚子里的东西给清完全。 “孟赢孟赢，我的鱼汤好了吗？” 卫时彦无语的看着一个穿着肚兜，看上去最多两岁却肥得不像话，一动就浑身肥肉向四面八方颤抖的光屁股小孩冲进了自己与子娴的帐篷。 子娴给小屁孩倒了一大碗龙鲤汤，想了想，又取了一盒没开封的巧克力给小东西。 小屁孩抱起跟自己脑袋一样大的汤碗将鱼汤一口喝光，然后接过巧克力拆开尝了一口，顿时满足的眼睛都眯了起来。“好吃。” “好吃就慢慢吃。” 卫时彦瞅着没有伞也没雨衣却一点水都没沾着的小屁孩，微笑道：“谁家小孩，真可爱。”他从未见过如此肥的小孩，但不可否认，这个年纪的小孩越肥越可爱，让人看了就忍不住捏一把，卫时彦想也这么做了，不过没捏到，小屁孩敏捷的避过去了。 子娴轻咳了下：“时彦，子隰三千多岁了。” 噗！ 卫时彦一口鱼汤全喷了。 坐卫时彦对面的子娴抬手打了个响指，四溅的鱼汤在空中团聚成一个水球飞出了帐篷。 卫时彦擦了擦嘴巴。“它是什么物种？”三千多岁很夸张，但想想非人世界只有你想不到没有你找不到的品种，三千多岁的小孩......不足为奇。 “子隰是一种叫吞的灵，世间每一条河流每一座山都有一个吞，吞是山川河流之神的伴生物种，会吞噬化解自己管辖范围内的垃圾，从而达到净化的目的。”顿了下，子娴又补充了一句：“吞也会消化不良，你现在见到的这个就是吃撑了为了活命不得不退化到幼生期的吞。” 子娴是真没想到长江里居然还有一个吞，虽然在远古时，长江里生活着一大群吞，但想想远古时长江的模样，再看看长江现在的模样，子娴真心佩服这个吞，只是退化而非被毒死真心是个奇迹。 卫时彦愣住，灵？ 神、魔、仙、灵、精、妖、怪、魑魅魍魉。 灵是第四级，也是非常强大的生灵，子隰做为灵能混成现在这个模样，绝对能称之为灵这一级所有物种的耻辱。 感慨还没完全退去，卫时彦便想到了子娴提到的一点，山川河流之神的伴生物种，也就是说，吞和山川河流之神的关系很密切，那应该认识长江水神吧？“子隰一直都住在长江里吗？” 子隰点了点头。“有的时候也会去别的地方转转。”吞和山川河流的神祇虽然同源，但还是有自由的，不过很少会有吞会乱跑，吞是灵这一级的所有物种中出了名的战五渣，啊不，战五渣都比吞厉害，吞比兔子还无害......至少没被污染的吞比兔子无害，至于被污染的吞，子娴见了也会绕道。 “水神不能离开，你如果离开了，它岂不是很孤单。”卫时彦道。 “我就是去找她的。”子隰道。 卫时彦愣住。“水神可以离开自己的辖地？”山川河流的神祇也是山川河流的化身，虽然属性不同，但特点相同：画地为牢！ 第108章 神与灵 山川河流的神祇并不是不变的, 有的时候神也会死去, 而只要神不是自杀, 那么在神死去后，山川河流也会随之死去。然而有机缘的话，山川河流仍会活过来, 但那种机缘太难得，对此抱有希望的话不如洗洗睡自杀或搬家更靠谱。另一种就是山川河流的神祇选择了回归本源, 然后山川河流会孕育新的神祇, 但山川河流的神祇若是选择了回归本源往往意味着山川河流快死了, 为了延续山川河流的生命，神祇才会选择自杀以自己的灵气滋养山川河流让山川河流可以苟延残喘一段时间。自然，也有特例，比如神跑了，不过那种情况的神绝不会是原始神祇，原始神祇是跑不掉的, 山川河流就是它们, 它们就是山川河流。 长江并无原始神, 长江水神是天庭封的龙族, 但后来灵气稀薄，长江水神放弃长江离开了人间界。 长江水神的位置空缺了下来, 接任者是沅水之神。 沅水神女是一位原始水神，生于先秦时代，商朝前期，商王仲壬在位。 随沅水神女一起诞生的还有一头吞。 一神一灵相依为命了很多年, 过得很平静，也很快乐。沅水神女无法离开沅水太远，甚至只要上了岸她就会变得虚弱，但吞会为她带来陆地上的花草与水果，迁徙的候鸟与鱼儿会为她带来远方的消息。 稚童姿态的吞跑向了水底洞府将修炼的神女弄醒。“神女，今天那边来了好多奇怪的动物。” 沅水神女好奇的问：“什么奇怪的东西？”南荒虽无人迹，却多非人迹，什么稀奇古怪的物种都见过了，沅水神女知道，能够让吞说奇怪的动物绝对很奇怪。 “是一大群长着四条腿，却只用其中两条走路的动物。” “你说的是飞禽吧？”同样是稚童模样的神女猜测，一堆腿的是蟹虾类，四条腿着地的是陆地动物和两栖类，两条腿的是飞禽，没有腿的是鱼，这是神女的认知。 “不一样，它们没有翅膀，不是鸟，不知道是什么。” 神女好奇的浮出了水面，水边迁徙来了新的物种，那不是已知的任何一种动物，也不是妖族，它们虽然与化形的妖族长得一样，却没有妖气。 神女说：“那是人。” 人跟动物是不一样的，这是一种充满了侵略性与破坏性的生物，神女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神女欢迎各种各样的物种迁徙到自己的辖地，因为那样会很热闹，而辖地物种越丰富，生态就越好，灵气越浓郁，她修炼起来也更容易，但她厌恶有生灵破坏生态。 新来的人大肆砍伐植被，猎杀动物，捕捞鱼虾，草木与牲畜们向神诉说自己的悲惨遭遇，人已经过了界。 万物猎杀为果腹为取暖，却不过头，在环境容忍范围之内，人却对沅水进行了近乎毁灭性的破坏。 在一片山林被人族纵火焚毁只为多开垦一片耕地后，沅水神女一个指令，沅水涌上岸淹没了人族的家园与田地。 破坏永远都比建设容易，千百年成形的森林一夕间被大火焚烧，没有百年无法恢复原本的生态，同样，人族建设的家园被淹没后，没个几年无法重建。 第78节 “希望他们快点离开。”神女对吞说，她现在不欢迎人这种生物了。 出乎神女的意料，人族并未离开。 在家园被淹没数次后人族始终不肯离开，一次又一次在废墟之上重建家园。 “韧性真强。”吞感慨。 神女点头。“可惜破坏性太强。” 虽说瑕不掩瑜，但人族踩的是神女的底线，因此家园即便重建了，神女还是照旧发大水。 人还是没有离开，在用三牲甚至童男童女祭祀了水神仍无法阻止每年的大水后人做出了令所有生灵瞠目结舌的事，他们竟然妄图征服沅水。 修建堤坝沟渠，人开始改造沅水，将沅水改造成适合他们居住的模样。 唯一的问题是：人的改造是损害其余生灵的利益换取人族的利益还是当地所有生灵共赢？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神女被彻底激怒了，相伴百年，吞头一次看到神女那么大火气。 神女将人族的聚落给彻彻底底的洗了一遍，连草皮都给洗掉了一层，除了少数不在聚落的人，其余人族都喂了鱼虾。而那些人族聚落里的垃圾，吞花了很长时间才消化分解，这让它有种彻底灭了那些人族的冲动，只要是生灵都会制造垃圾，但别的生灵制造的垃圾都没有人族制造的这么麻烦和难消化。 如果人族继续留在这里，吞可以肯定，自己以后会很辛苦。 吞琢磨着如何能灭干净那些人族，没成功，神女不许它再对人族做什么。 幸存下来的人族并没有离开，他们只是搬到离河流远了点的山腰上继续生活。 这韧性......一神一灵从未见过如此百折不挠的物种。 神女想了很久，最终上了岸，虽然不太喜欢没有水的环境，但人族这个问题必须解决，不然以后会很麻烦，看吞消化了半天还是消化不良的模样神女都能预见人族长住下去的危害了。 神女不是人，但你得知道一个问题，天地万物修炼化形后都是人形，不扒了那张人皮，你根本不知道人皮下是什么物种。因此神女吧嗒吧嗒跑到人族的部落时那些人以为她是山间野人的孩子，在那个时代，山林里是真有野人的，神女又没穿衣服，活脱脱的野人幼崽形象。虽然皮肤白了点，模样特别精致了点，精致得都不像人，但古人脑洞不大，至少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长得这么好看的孩子可能不是人。 虽然不是自己部族的人，但对于孩子，只要不是变态都会忍不住心软，特别是那还是一个萌得不要不要的孩子。 部落里的人见神女茫然的看着村落，便将孩子拉进了村落里，也不知道他们若知道就是这位看上去萌萌哒的小孩让他们失去了家园与家人还能不能如此心平气和。 神女愣了下，没吭声，跟着进了村落。 人族给神女盛了一碗肉汤。“看这孩子，脸这么苍白，肯定饿坏了，多吃点。” 换谁成天泡在水里不见太阳都不可能不苍白，虽无语，神女仍接过了肉汤，她想了解这些人族，至少沟通一下。这么没完没了下去真心不是个事，人族一次次在废墟上重建家园不累，她发大水也累。 了解之后她才能决定是彻底赶走这些人还是留下他们。 小口的饮着肉汤，神女的眼睛一直盯着部落的老巫，那是部落里年纪最大的老人，也是最德高望重的人。不过神女对这两者没概念，人在她眼里都一个样——跟脱了毛也没有妖气的猴妖差不多。让她具体的通过脸来分辨两个人的不同，她没这本事，不是她眼瞎，而是换做人，人也不可能通过脸分辨两只猴子的区别，辨识度太差。引起神女注意的是老巫手里拿着的东西，用木片串起来的卷儿。 神女的视力很好，好吧，很多时候她根本不需要用眼睛看，在水里，眼睛跟摆设没什么两样，她更多的是靠神识，因此虽然竹简有字那面没对着自己，但神女还是看到了竹简另一面的字。 文字。 有意思。 神女自然是识字的，但她识的字跟正常人识得字有别。 天道文字，这是太古生灵与神祇的与生俱来的本能，不用学就会，不过写不写得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妖文，这是妖族文字，存在于妖族血脉中。神女不是神，但出于好奇也向妖族学过。 不论是天道文字还是妖文都蕴含着力量，与其说是文字倒不如说是符文，一般人学不来也掌握不了。而老巫手中竹简上的文字没有半点力量，这引起了神女的好奇，没有力量的文字，这是它头一回见到。 做为天生天养的原始神，神女的直觉之敏锐与凶兽相差无几，都是先知中的boss。 老巫注意到神女的目光，笑问：“你对读书有兴趣？” 神女顺从直觉点头。 老巫笑道：“那以后跟着我学好不好？” 不爱学习不是现代人的专利，古代人也一样，而在蛮荒时代，有兴趣也有资格与资质读书的人真不多。一个来历不明的野孩子，若换了正常时期，老巫肯定不会教她读书识字，但如今......这是村落里目前为止唯一活着的孩子，尽管不是族人的孩子，可也是孩子不是？ 老巫并不知道，他的一时兴起救了所有人。 神女跟着老巫学了一年后放弃了毁灭这个部落的想法。 “吞，这个物种不一样，我们永远都无法彻底摧毁他们，而他们却能够轻轻松松的拉着我们一起下地狱。”神女跟吞说。 人族的文字并不是没有力量，那力量就隐藏于薪火传承中，绵延不息。 吞不懂。“如果这么危险，不如赶走他们，永远都不准他们再踏上这片土地。” “没用的。”神女摇头，目光悠远的望着炊烟袅袅的部落。“他们会是人间界的主宰。” “那我们就等死？”吞问。 神女摇头。“我打算上岸做一名巫祝，我想干涉人族的传承。” “可你不是人，他们会听你的吗？”吞很怀疑，人并不是别的物种，真的会听从水神的话吗？ “我知道，我也不指望他们对我言听计从，我只要他们学会如何与其它物种好好相处，并且持之以恒即可。” “那做不到呢？” “那就淹死所有人族。”她是神，神永远不可能为了一族之利而罔顾万族死活。 第109章 隰桑 先民比现代人好教育。 神女在部落里混得不错, 老巫去后她干脆取代了老巫的地位, 成为新的巫祝。 有个神把关, 人族的破坏力总算控制了下来，与其余生灵在生态范围内相互影响的生活。 上了轨道后神女便回了水里，偶尔上岸溜达一二, 每次回来都带回一堆的书简，都快堆满洞府。 神女看得津津有味, 没辄, 她无法离开远水流域, 只能通过书简了解更遥远的世界发生的事。啊不，她也不止看书这么一个法子，还可以通过候鸟与别的山川河流之神交换信息，山林的万物，除了人，皆愿意为山川河流的神祇效劳。 吞还是那个样, 不喜欢人族, 制造的垃圾太难消化。但他也觉得人族很好玩, 比如一种叫成亲的仪式, 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完成了这个仪式后就会一生一世在一起，至死方分开。非人界没这么多规矩, 但吞很感兴趣。 如果自己能与水神成亲就好了，吞想。 一同诞生于沅水，最初许是懵懂的，但相互陪伴千年, 感情就不免开始变质，吞没法想象没有神女的日子。 神女并不甘于困于沅水，吞很清楚，也很了解，相伴而生，相处千年，这两位并不是白发如新的奇葩，对彼此都太了解。 知道外界有着怎样的辽阔，神女还愿意永远留在一个地方打转那就奇怪了，遗憾的是她是山川河流的原始神，终她一生她都无法离开自己的辖地，如鱼儿离不开水一样，哪怕是成了妖的鱼都没法长久的离开水，神女比鱼妖还惨。 如果是现代有互联网各种各样的东西也就算了，可那个时代什么都没有，候鸟传信都要好几年才能有回信，神的生命没有尽头耗得起，但这种情况下，寿命越长自然越无聊。 如果神女和少凰那样的神一样，生活在一个周围就算不全是神也没个凡人，至少长生不老是周围每个人的基本能力的环境，神女绝不会觉得无聊，那些在神族环境中长大的神，是真的把几百几千年当成几天来过。少凰那样的，随便闭个关打个坐就是几万年真的是小儿科，几十万几百万岁高龄的活化石在少凰成长的环境中更是一抓一大把，哪怕是个正常的凡人，长生不死后再丢进那种环境生活个百八十万年，保证失去时间的概念。 沅水神女，很遗憾，她周围的不是普通妖族就是人，想让她拥有少凰那样千万年不过弹指间的变态心态着实困难。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沅水神女太年轻了，才几千岁，等活个千万年，什么无病呻吟都会被时光碾成齑粉。 沅水神女再惨也不可能惨过十八层地狱的典狱官，人族还没诞生那位大神就在十八层地狱里蹲着了，年代久远的就算是在神族也只有极小的一撮神知道它的存在，不是它没有名气，而是认识它的神都死得差不多了。 给沅水神女足够的时间，她必然会成为少凰、十八层地狱典狱官一般心态的神，奈何时不与她。 西周宣王年间，陆地上能够离开人间的神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最后的长江水君也跑了，走的时候在手下的水君中扒拉了一遍，最后选了沅水水君。一是沅水水君法力强大，二是换别个水君指不定因为看人族不顺眼而天天闹大水，沅水水君辖地内，人与非人相处得还挺不错的。 升级为长江水君，就算是画地为牢，这牢也大了很多，整个长江流域，从巍峨的青藏高原到巴山蜀水，再到八百里洞庭，一路蜿蜒至大海，新任水君花了足足三百年的时间才巡视了自己的每一寸辖地。 三百年巡视结束，长江水君洞府被书简给彻底塞满了。 尽管与人族接触已有数百年，但吞仍旧不识字，他对人族的文字始终没有兴趣，更无法理解水君怎么就对人族的文字这么孜孜不倦。 “想知道？那你老老实实学学识字，等你懂了文字之美就懂了。” 吞琢磨了下，闲着也是闲着，全当打发时间了。 吞与水君非常完美的诠释了什么是学渣和学霸，前者学得生不如死，看到文字就头大如牛，后者对于那些晦涩的文言文津津有味，读的时候跟现代人读小白文一样完全不需要思考就能理解它在说什么。 读了书后吞没成学霸，也没学成大家，但发现了人的一个特征。 “为什么每个人的名字都不一样？” 每个人族生下来就有名字，是父母所赐，但山川河流的神与妖族却不是，只有太古第一批神灵与始祖妖族才得天赐名，可那名字与其说是名字倒不如说是力量。太古生灵的名字都是蕴含着力量的，也包括凶兽这一特殊物种，如宁渊，若有人天天念叨它的名字还用生灵来血祭它，那它死后读条复活的速度可以加快不少。山川河流的神，无名，或者说，孕育它们的山川河流的名字就是它们的名字，而吞这种天生天养的灵就更没名字了。 “因为取名的不是一个人啊，而且人族认为自己的每个孩子都是独一无二的，自然要配一个独一无二的名字，取的时候都起得很有特色。” 先秦时代的名字绝逼比现代人名有特色，再加上姓氏分开的称呼，九成的人都做得了无重名。 吞说：“我也想要个名字。” 水君翻了很久的书，翻到了一卷名为隰桑的诗歌，最后给自己和吞都起了个名字，吞的名字叫子隰，水君的叫沅桑。 “我为什么叫子隰啊？” “隰是一个地方，人族的诗歌里经常提到，有这样那样的东西，物产这么丰富，肯定是个好地方，子则是一种称谓，人族很喜欢在称呼里加个子表示亲密。” 子隰对这个名字很满意。“那你怎么不叫子桑？” “我生于沅水，做神也不能忘本，便在名字里加个沅字用以铭记我出生的地方。” 魏晋风流，这是一个非常看浪漫的年代，北方人族大量涌入南方，长江流域的文明得到了极快的推力发展，而文明的发展也带来的负面的东西，如乱七八糟的冤魂，如越来越多的垃圾。沅桑不喜欢长江流域如今的模样，浪漫风流之下是令人恶心的东西。 沅桑计量着建康的规模，估算着要多少水才能将这座都城从地图上抹掉。 吞很高兴，它都有点撑了，抹掉这座城市，那自己需要消化的垃圾就会少很多。 建康城最后还是没被淹掉，当时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长江中下游几成泽国，沅桑却不知所踪，只留了一封信给他。 沅桑修炼又了突破欲闭关，请子隰代为看顾长江流域。 这一代便是一千多年。 因为水君的特性，子隰判断沅桑闭关的地方肯定还在长江流域，但长江流域的面积......掘地三尺说得容易，真要做起来，亲，洗洗睡吧。 一千多年，子隰持之以恒，长江流域不敢说被掘地三尺，却也差不多了，可就是找不到沅桑。 沅桑没找到也就算了，子隰发现代长江水君并不好做，上游植被被大量砍伐，中下游围湖垦田，垃圾也越来越多，一千多年里，子隰制造了一次又一次的水灾，人族......就是不肯听话。 同样是传承，妖族对于血脉传承下来的东西哪怕不懂也不会去违背，因为很清楚，祖先不会发神经的在血脉传承里传承没有意义的东西。而人族，文字里传承着人族的精神与知识，可教训连篇累牍，就是没见人族听进心里。 子隰闹不管怎么闹，水退去了，人族该干嘛还干嘛，把子隰给气得够呛，可他又不可能把长江流域整个变成泽国，不是不想，而是长江的水量不够。 进入现代后，子隰就更不爽了。 卧槽！这是把长江给当成垃圾堆了吗？ 第79节 沅桑回来了要是看到生灵快绝迹的长江一定会怪自己的。 他还要跟沅桑求婚让沅桑嫁给他呢，沅桑如果对他失望了，就一定不会答应了。 子隰很想哭。 任劳任怨的吃垃圾消化分解结果撑过头被削弱成小孩状态，子隰真的恼了，于是乎，这一次长江惯例泛滥，子隰干脆将水灾力度上调到最高。 卫时彦想喷，合着今年长江流域水灾这么厉害有这位的插手。 难怪这些日子洪峰总是朝着抗洪的软肋插刀子，一插一个准，合着，有人控制呢。 卫时彦饮尽热汤后忽的吟哦道： “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 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隰桑有阿，其叶有幽，既见君子，德音孔胶。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子娴喜欢看古籍，卫时彦这一年也看了很多，诗经三百不敢说倒背如流，却也差不多了，一首隰桑吟哦的深情不已。 子娴伸手将忍不住翘起的唇角按下。“这是女子吟哦的情歌。” 是不是唱错歌了？ 第110章 立场 卫时彦吟哦诗歌极好听, 宛若春秋时的谦谦贵公子, 唯一令“人”觉得违和的是, 隰桑真心不是男子唱的词啊。 卫时彦一边唱还一边把字给写在了地上，最后问子隰：“这首歌谣叫隰桑，是先秦时女子爱慕男子而吟哦的情歌。” 子隰愣住, 他识得神族文字，也使得妖文, 但人族文字认得真不多, 可对于自己与沅桑的名字他却是会的, 那也是极少数他非常用心去学去写的字。 “所以她是爱我的？”子隰怔怔的道。 卫时彦点头。“我相信，等她出关了，她一定会答应你的求婚的。” 子娴忽的插口：“神都死了还能答应求婚？” 卫时彦：“......”姑奶奶你又乱入什么？ 子隰疑惑的看着子娴：“你说什么？” 子娴一字一顿的道：“我说，沅桑已经死了。” 洪水翻滚，卫时彦不用出帐篷都能听到外头可怕的洪峰，长江感觉到了子隰的愤怒, 随之愤怒, 洪峰的威力立马翻了倍。 “孟赢你个......”冲进来的孙彬用了自己全部的自制力才在子娴冷漠如冰的目光下咽下即将出口的粗话, 子娴从来都不是什么无害的大妖, 丫可是有着险些毁灭人类的犯罪记录的恐怖分子，他怎么就因为一年子娴没怎么吃人就以为这是一只兔子呢？ 深呼吸, 平息怒火，孙彬谦卑的问：“孟赢大人您能不能把洪水给收收？” 洪水突然翻着跟头上涨，说没蹊跷，打死孙彬都不信, 而纵观华夏大地有这本事的，不多，至少孙彬能想到的就子娴一个。 子娴指了指子隰。“跟我无关。” 孙彬瞅了瞅光着屁股的小屁孩，没看出这又是什么物种，但这地方是不应该有小孩的，加上子娴的意思，很显然，这又是非人一枚。“他是？” “长江的吞。” 孙彬闻言露出了钦佩与恭敬之色，吞与子娴是不一样的，子娴是真的食人凶兽，吞却是山川河流的净化者。“不知吞大人为何兴起风浪？” 子隰完全无视孙彬，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子娴。“你再说一遍。” “沅桑，也就是长江水君千年前就死了。”子娴含笑重复。 “不可能！她让我等她出关！！怎么可能死了！！！”子隰怒，洪峰也越来越高。 卫时彦拉了拉子娴。“你为什么说水君死了？” 子娴笑问：“你没看出来吗？这是一头被污染的吞。” 被污染的吞？ 什么意思？ 卫时彦满脑子的问号。 孙彬却在听到子娴说子隰一头被污染的吞时本能的抄家伙，一摸才想起因为抗洪的关系家伙都没带身上。 卧槽，今日这是要命丧于此的节奏？ 卫时彦轻咳了下。“不好意思，打扰一下，我能问一下被污染的吞是什么意思吗？” 子娴悠哉的回答：“意思就是那已经不是灵，而是魔物了。” 卫时彦：“......”这可......太劲爆了。 子隰皱眉：“我不是魔物。” “你吃过人，而且还不少，而吞是不能吃活物的，一旦吃下活物便不再是灵，而是魔物。别否认，吃人这方面我比你有经验，我说你吃过人，你就一定吃过人。”子娴自信道，对于自己的专业知识，她非常自信。 卫时彦不忍直视，他一点都没觉得这样的专业有什么好自豪的。 子隰不悦：“我若吃过人，那我如何保持理智？如何活到如今？”被污染的吞是没有理智的，疯狂的吞噬有生之物，最终引来各方的剿杀。 “所以我才说水君已经死了，让一头被污染的吞恢复理智可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子娴笑道。“难道你就没查查长江流域的地志吗？东晋时，长江下游曾有一座城池一夕之间所有人畜消失得 干干净净，他们去哪了呢？被你给吃了啊。” 孙彬已经想要夺路而逃了，马勒戈壁，不是来对付蛟的吗？怎么现在却扯出一头被污染的蛟？ 卫时彦皱眉分析着自己得到的信息，长江流域何其辽阔，哪个正常生物会清楚这片流域的地志？但子娴，她几千年一直在看书，特别喜欢地志之类的书，华夏几千年来的地志基本看过，知道这些还真是不足为奇。可吃掉了一座城的人畜，子隰怎么会一脸茫然？ 卫时彦很是不解：“吞既然知道自己的弱点是什么？又怎么会吃人？” 子娴伸手将子隰抓住。 “放开我！”子隰大怒，愤怒的挣扎，竟然挣开了子娴的双手。 子娴微微蹙眉，干脆变回了原形，一爪子将子隰按住，同时吐了一口太阳真火围住子隰。 “吞是不会主动吃活物，可别人作死的拿活物塞进吞的嘴里，吞也没办法。一千多年前，我从一位仙人那里听到过一个很有意思的故事，长江水君打算淹没一座人族都城给人族一个教训，人族自然不会坐以待毙，想要对付水君，但水君是原始神，杀了它，长江流域会被成为被上天诅咒和遗弃的死亡之地，长江将无任何活物，因此人族决定封印水君，让水君再也不能控制长江，这样便不能再兴洪伤害人族了。” 卫时彦不由问：“水君在封印时被意外杀了？” 龙头摇了摇。“没有啊，水君把那些想要渎神的人族给吊打了一顿，再怎么年轻也是原始神，在自己的地盘里，原始神是无敌的，整个长江流域都是水君的耳目，与水君同喜同悲，喜欢水君喜欢的，厌恶水君所厌恶的，敌视水君所敌视的。人族总是说人定胜天，可真的与整个长江流域为敌，人族不过蝼蚁。水君没杀那些人，因为不想随便杀生草菅人命，但那些人族，啧，一群白眼狼，根本不知道感恩，被放过后居然想要利用吞来对付水君。吞是没有战斗力，但被污染的吞却不然，会拥有极强的杀伤力，若能加以驯化，定是对付水君的利刃。” 龙头感慨的摇了摇。“我最佩服的就是人族的这一种特质了，真是什么都敢想啊，先不说吞被污染后有多危险，单是山川河流失去了吞，垃圾和负面的东西无法清理，生态链被破坏，山川河流会越来越削弱，最终死亡。这还不如让沅桑淹了都城呢，最多死个几十万人，没了吞，整个长江流域的人都要倒霉。” 卫时彦道：“可长江流域现在挺正常的。”没指责子娴无情，几十万人命就不是人命了吗？是的，那是人命，但人与非人的立场是不一样的，如沅桑水淹人族，人族认为她有错，可在沅桑的立场上，她是正义的。 “一点都不正常，子隰的清理能力越来越差，相信要不了多久它就会失去清理能力，而水君，千年前为了让子隰清醒过来，付出了生命，消散在了这条大江之上。神已亡，吞亦被污染，我真的很好奇，这片流域还能苟延残喘多久。”子娴很是好奇的道。 山川河流之神与吞对一个世界有多重要？ 别人或许不知道，子娴却是很清楚的。 记不清是多少年前，宁渊路过一个世界，正好饿了，便吃掉了那个世界所有的山川河流之神与吞，然后那个世界就毁灭了，毁灭时所产生的能量及死者的灵魂让宁渊吃了个饱。当然，吃饱之后就被上百位神人追杀，一个世界的毁灭动静太大，神族几乎是立刻就发现了它的踪迹。 不过那也不能怪宁渊，凶兽都是如此，除了桓寂偏好灵魂对灵魂一点抵抗力都没有，别的凶兽每一头都是看到活物就想猎食。 一整个世界的食物啊，想想就流口水。 “子娴？”卫时彦拍了拍眼神越来越不对的子娴。 “啊？” “啊！” 一前一后且字相同唯独语气不同的话分别出自两个人之口。 子娴回神甩了甩脑袋，不能再想下去了，再想下去就该出事了。 子隰拼命的捶着脑袋，他想起来了。 千年前，他带着长江流域的小吞们对长江流域进行大扫除时遭到人族伏击，为了保护小家伙们离开，他留下殿后，然后一时不慎中了人族的计吃下了活物......自此失去了灵智，再醒过来的时 候沅桑就在他面前，很认真的亲吻着他，仿佛他就是她眼中的整个世界，而长江水君的神力也源源不断的渡入他体内。 他想起来了，都想起来了，沅桑是真的死了，她放弃了生命，让他取代了她成为新的水君，神是可以杀生的，因此他得回了灵智。 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 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隰桑有阿，其叶有幽，既见君子，德音孔胶。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动人的歌谣在水中响起，他却笑不出来，不是听不懂，而是不想听。 沅桑微微一笑。“别担心，你不会记得这一切的，我怎么舍得你难过呢，你会忘了的，好好做一个水君，一直一直的活下去，如果有一日厌倦了人间，也可以离开。你不是我，你是可以离开的。” 不要，我不想忘。 他想这么说，但沅桑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如她所愿，他忘了，这一忘便是千年。 他以为她只是闭关，虽然久了点，一闭就是千年，但考虑一下神人们动辄千年万年的闭关，便觉得沅桑这也不算久，却不曾想到，不是闭关久，也可能是对方根本回不来了。 沅桑你好狠心！ 第111章 走蛟上 长江跟抽了疯一样, 洪峰一波又一波, 并且一波比一波高, 令人绝望。 子娴仍旧悠哉的坐在岸边吸溜阳春面，同样是吸溜面条，别人吃得粗俗无比, 子娴却吃得行云流水一般优雅。只是乌压压的黑云与暴雨下滴雨不沾的吸溜面条，硬生生的将恐怖片给吃出了艺术画的味道, 子娴也是真“人”才。 瞅着这如诗如画的画面, 孙彬一点欣赏的心情都没有, 他现在是真的想跟子娴拼命了。“为什么要告诉子隰？让他继续等下去不好吗？” 子娴闻言道：“我这是将心比心，如果是我，我宁愿面对痛苦的真相，至少知道仇人是谁，好上门报仇。个人觉得，子隰应该差不多心理。” “那你知道它现在发疯会害死多少人吗？” 子娴反问：“如果子隰的报仇对像不是人, 你会这么生气吗？” 第80节 孙彬语塞, 如果子隰报仇的对像不是人, 他干嘛要生气？ 子娴从孙彬的反应上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也提醒道：“我不是人。”非人的死活与人无关，那么, 人的死活又关非人什么事？ 孙彬脑子里立时翻过子娴的斑斑劣迹。 即便没有读心术，子娴也能知道孙彬在想什么，若非怕惹麻烦，她都想把宁渊的丰功伟绩给孙彬扒一扒, 看孙彬会不会自尽。 宁渊和子娴可不一样啊，子娴是差点毁灭人族，而人族并非人间界唯一的物种，就算真的灭了人族也不算灭世。可宁渊，那是真的灭世了，还不止一个，每一个世界所有物种都灭绝了。自然，灭世时吃得痛快了，之后就死得够惨了。 子娴都不想去想自己前几次死得有多惨了，那些神魔真想折磨起人，花样百出得连人都要退避三舍，反正她每次都是死得连渣渣都不剩。就连被桓寂夺舍的那一回，虽然没继续体验千刀万剐的死法，但桓寂最后的下场......被炼成法宝的遗骸就是最好的写照。 不回忆还好，一回忆顿觉心塞，貌似自己就没哪一次是善终的。 卫时彦捏了捏子娴的脸问：“你又想起什么了？” 子娴回道：“想起自己以前是怎么个被人给干掉四回的。” 卫时彦默了下，也想起了玉简上记载的宁渊大杀特杀、吃掉若干神仙、毁灭若干世界后的下场。 对于毁天灭地的凶兽，不论是神还是魔都给了宁渊最残忍的惩罚，怎么狠怎么来，反正这就是个绝世祸害，怎么对待都不过分，神魔都是如此想的。 第一次，宁渊被车轮战而死，尸骨无存，被万千至宝给打成了齑粉，从肉体到元神都成渣了。 第二次，大战之后宁渊力竭被擒，考虑到这位不死不灭的特性，神魔联手将其镇压在丛极渊最深处。直到五十万年后因为太过久远，很多神魔都忘了丛极渊还镇压着一位大魔王，有两个神在丛极渊干架，削弱了封印。宁渊趁机逃出，被追杀五万年，最后被困在一个世界，神魔将那个世界封印，使得宁渊无法逃出，然后汲取教训毁灭了那个世界，世界毁灭了，困在其中无法离开的宁渊自然跟着挂了。 第三次，被凌迟而死。 第四次，这回倒没死的太惨，啊不，是根本没死，被桓寂夺舍了，而桓寂，貌似最后被它爱的那个神，也就是少凰她妈（应该是少凰她妈，也可能她爸，太古神祇无性，无性繁殖，甚至自己一个神就能生孩子，因此孩子他爹他妈有几个，性别如何真不好说）给杀了。 死得一次比一次惨。 第五次，这回神魔在她还是一枚蛋的时候就找到了它，有神魔想要驯化凶兽，但宁渊是能驯化的狼犬吗？不是，丫是吃人的狼，而狼是不可能是被驯服的。过程如何玉简没记载，但最终的结果是刚出壳没几天的宁渊被剁成了肉酱。 虽说宁渊死得再惨都是罪有应得，但第四次和第五次，卫时彦真心觉得宁渊死得挺冤的，人还没来得及伤天害理呢。 卫时彦笑着安慰：“没事，这一次要好好活，活得好好的，气死那些希望你不好的人。” 子娴：“......”她觉得这世上应该没人希望她好，哦，眼前这个奇葩另当别论。 “不认同？”卫时彦挑眉。 子娴摇头，想亲卫时彦一下，却在卫时彦脸上沾着的泥沙面前败退，单是泥沙她也不嫌弃，问题是长江水什么味？子娴没尝过，但闻都能闻出一堆的杂质，直面杂质，子娴着实亲不下去。 子娴亲不下去，卫时彦不客气的按着子娴的后脑勺让她亲完了才能退回去。 “我可从没嫌弃你时不时的海腥味和硫磺味，你怎么能嫌弃我脸上的泥沙？”卫时彦一脸控诉。 子娴纠正：“我嫌弃的是长江水里的杂质。” 深知子娴对水质苛刻要求的卫时彦顿时语塞。 看着这对在天灾面前还能秀恩爱的情侣狗，孙彬拔剑砍人的心都有，只恨手中无剑。 子娴瞅了眼孙彬，忽问卫时彦：“你不问我想干什么吗？” 卫时彦笃定的道：“反正你不会想灭了人族就是，而且，我感觉得出来你这回也没恶意。” 孙彬瞅了瞅泛滥的长江水，不知多少人畜被卷走，如果这也叫没恶意那什么才是恶意？ 子娴笑了，似百花盛放，耀眼而美丽。“生我者父母加天道，知我者时彦也。” “找几个人去江边喊沅桑没死透，还有救。” 卫时彦立马想起了子娴说起过神人的变态生命力，砍成几段都可能死不了还能活过来给你看。“沅桑还能活？” 子娴实话实说：“我只有六成的把握。” 卫时彦愣了下。“六成把握你就这么冒险？” “虽然冒险，但值得啊，子隰又不是脑残，他只是一直欺骗自己沅桑还活着，可实际上，我不信他一点都没怀疑，他身上被污染过的特征太明显了。而当他不再自欺欺人时，真相终将被翻出来，那个时候洪灾只会更严重。既然迟早都要来，不如早来早解决。”子娴道。 卫时彦赞同。“有病就要早治。”拖成了绝症就不用治了，直接买棺材准备后事。 “失败了怎么办？”孙彬忍不住问。 “本来就是不治之症，失败了自然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子娴理所当然道。 “祖宗，你失败了，代价可是无数的人命。” 子娴轻笑：“那我不管就是了。”反正人族死光了她也没感觉，地球上所有人口加起来恐怕都没她前几次复活时吃掉的人多，想让她有感觉，真心困难。 孙彬：“......” 手机铃铃铃的响了起来，孙彬只得先接电话。 “蛟，有蛟......” 卧了个槽！ 屋漏偏逢连夜雨也不带这么悲催的。 子隰的问题还没解决，如今又跑来一头蛟，这还要不要人活了？ “蛟？”子娴来兴趣了，她可是很久没看到走蛟了。 子娴拉上卫时彦就往外走。“走蛟可是水族非常重要的盛事，特别好看，时彦你可千万不能错过。” 卫时彦很赞同，走蛟的确是水族很重要的盛事，成功的话蛟便会化为真龙，翱翔九天，前提是别每次走蛟都捎带一场洪水。 出了帐篷子娴就变回了原形。 “飞天上去看不小心被雷劈了怎么办？”卫时彦忍不住问，他可没忘记一件事：要化龙的蛟是要被雷劈一回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雷，至少特勤处准备的避雷针是扛不住。 神话里，龙是神族，这个认知子娴表示要打个问号。神族有龙，但并不是整个龙族都是神族，只有始龙族才生而为神，而始龙族，那是天地间最初的龙族，继承了盘古强悍的肉身力量。而始龙族，别人不知道子娴还是知道的，始龙族就是曾经的天族，已成濒危物种。 少凰报复，还摊上个跟自己种族有仇的王，悲剧才怪。 水族所化的后天龙族与始龙族不是一个层次，可再怎么着也是龙，实力最低也是仙人这个层次的，因此渡劫时的雷劫跟寻常妖族的化形雷劫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秒甩后者十条街。 雷专劈高个的，按常理，子娴大咧咧的带人飞天的话，不是没可能被雷劈。 子娴很是自信的道：“化龙的雷劫跟化形的劫可不一样，有的雷劫不长眼，无差别攻击，可以找人挡，但大部分的雷劫都是长了眼的，只能靠自己渡劫，化龙的雷劫正好是后者。” 想了想，子娴又对孙彬道：“对了，我劝你们一句，屠蛟这种事最好别想，这么赤/裸/裸的打勾陈的脸，他会很高兴的，很高兴你们给了他一个开战的借口。” 当年达成协议勾陈未必心甘情愿，好吧，当年的协议，不管是人还是妖都不是心甘情愿的，只是因果轮回，不想种族灭绝就得妥协而已。 虽然达成协议时的心情有待考究，但这几千年，勾陈不管多不爽都不曾明着违背协议，特勤处若是明晃晃的破坏协议，相信勾陈会很高兴。丫想对付人族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了，这梁子在他登神就结下了，还是死结，只是为了种族才不得不放下。 第112章 走蛟下 登高远望, 天地辽阔。 甚为壮观, 忽略头顶上滚滚天雷的话是如此。 黑色劫云之下, 蜿蜒万里的大江向东流去，一条矫健的白龙在波涛汹涌的大江里游弋，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顺流而下, 目标——大海。 也不一定是大海，如果在半道上就扛住了天雷, 自然可以直接化龙, 不用等出了海再化。 卫时彦目测了下龙的模样, 没错，是龙。 之前一直以为那是蛟，但子娴一见就纠正了所有人的认知。 那不是蛟，是龙。 水虺五百年化为蛟，蛟千年化为龙；再五百年化角龙，千年化应龙。 “如果我没说错, 那角龙原本应该是一条普通的水虺, 能够修炼成角龙, 也不知耗费了多少时日。” 卫时彦目测, 角龙身长两三百米，和子娴长达数里的躯体完全不是一个档次。而据卫时彦所知, 子娴全盛时，躯体长达千万里，真正意义上的千万里，只大不小, 不是夸张，没有足够的嘴它也没法吞下一整个世界。 卫时彦诚恳的感慨：“龙蛇的体型差距好大。” 子娴点了点头。“不过也是现在的水族太差劲，远古时要化龙的蛟那一头不是体长数里，甚至千里万里的。” 卫时彦：“......远古时的人间界没被你们给玩坏真不容易。” “远古和现在的人间界是不一样的。”子娴道，远古时的人间界，比之山海经有过之而无不及，只是......被玩坏了，成了如今的模样。 “一群脑残真准备屠龙啊！？”子娴忽的瞠目结舌的看着下面的特勤处办事人员。 真当妖族的大妖死绝了，勾陈也快死了吗？ 国与国之间，族与族之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道义不过一文不值的狗屁，子娴对此表示理解，可这么任性的撕毁盟约，考虑过了后果没有？ 有把握的情况下撕毁盟约那是枭雄，反正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历史由胜者来书写，只要赢了了，即便没有道义也能在史书上将自己渲染成顺应天命的绝世英雄。可没有把握就贸贸然撕毁盟约，简直是一群绝世傻逼！ 卫时彦皱眉，他现在也明白过来特勤处这么干会引来怎样的后果了，这会被妖族的大妖们视为宣战。 卫时彦拍了拍子娴的脑袋：“子娴，我想跟那头龙谈谈。” “没用的，角龙妖渡劫化应龙就一定会有洪水，而且它是成心挑现在这个时间化龙的，借天灾的力量可以在化龙时省不少力气，还不用沾因果。我敢说，今天的事它肯定琢磨很多年了，说不定人族开始肆意破坏长江流域的生态导致长江流域水土失调时，它就在等这场洪水了，我要是它，我吃了你也不会放弃苦等百年等来的化龙机会。” 卫时彦：“......我想试试。” “别瞎掺和，除非杀了它，否则它不可能放弃，而杀了它，回头妖族一定会视今日之事为人族撕毁盟约的宣战号角，人族要么应战要么把今日参与的人丢出去当替罪羊。”龙头做出了高难度的人性化表情——皱眉。 卫时彦叹道：“我是人。” “你愿意为人族去死，人族可不会记得你。”子娴讥讽道，功过被尘封，成为绝密的档案，运气好可能解封，运气不好就永远被遗忘。 卫时彦拍着子娴的角道：“我求的是问心无愧不是青史留名。” “我不会看着你送死。”子娴一个定身术定住了卫时彦。“你就陪我在这看戏吧。” 卫时彦无语道：“子娴，我们不闹好不好？” “是你别闹好不好？你在我面前被人给杀过两次了，你知道我什么感觉吗？死了的人死得一了百了，活着的妖却要在漫长生命里不断回忆起自己的无能为力。”猩红眸子的黑蛟咆哮道。 卫时彦：“......我......” “对不起这三个字给我省了，我不接受。” 卫时彦语塞。 子娴不想听卫时彦说话，干脆连卫时彦的嘴巴一块封上了，人族想寻死是人族自己的事，关她毛事？ 是，角龙选择在这个时候化应龙会增加洪灾的破坏度，可这能怪角龙吗？这场洪灾的始作俑者可不是角龙，而是人族自己，角龙不过是抓住了机会借力化应龙罢了。 子娴悠哉看戏，下头已经打了起来，角龙从浑浊的江水中飞了出来，那是一条身形极矫健的角龙，看得出来，身经百战，搏斗经验丰富，被群殴经验也丰富，以一敌多而不落下风。 可真的是以一敌多吗？ 第81节 子娴眯起了猩红的竖瞳，这条角龙看上去怎么那么眼熟啊？ 正在这时，一个特勤处精锐一声惨叫便消失在了滔滔江水中，众人望去，什么都没看到，除了高处的卫时彦，他刚才看到一条黑色的身影从水里冒出张口将那名精锐给吞了，而在白蛟与众人作战时，江面下的黑影已用同样的手段偷袭了两名修士，只是速度太快，人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吞了这才没发出声音示警。 天雷滚滚，终于落了下去，和化形雷劫不同，化龙的天劫跟导弹似的，追踪着角龙猛劈，而人族也退到了安全范围在天雷劈落的间隙里偷袭，消耗角龙的力量令其扛不过天劫。 因为盟约，人族在这个时候屠了角龙，会被视为宣战，这一点不止子娴想到了，特勤处同样想到了，但他们也有应对的办法，如果角龙不是被人给杀的，而是被雷给劈死的呢？那可就怪不着人族了。 江面下的黑影显然察觉到了人族的意图，终于从水里冒了出来，赫然是一条比水缸还要粗三分的黑蛇，冰冷的竖瞳的瞪着众人，口吐人言：“无耻。” 一名仙风道骨的老道义正言辞道：“妖孽兴洪祸世，罪不可赦，若尔等退去，我们可绕尔等一命。” 黑蛇不客气的给了老道一个“你是傻逼”的眼神，然后向众人冲去，修士可都是大补的血食，既然自己送上门来，他怎么能客气？ 不过眨眼睛，人蛟大战就变成了人蛇大战。 子娴忽的落了下去，一爪子抓住了黑蛇，猩红的竖瞳瞅向露出了欣喜之色的众人，满是鳞片的脸上露出一个人性化的笑容：“谈谈。” 子娴说的同时爪子揉吧了两下，比水缸还粗，比森蚺还长的大蛇被它三两下揉成了一条婴儿手臂粗细的小蛇，同时解了卫时彦身上的法术。“帮我抓着它。” 卫时彦还没反应过来子娴丢了什么给自己便本能的接住了，接住后便不由僵住。 怕蛇是人的本能。 这种冰冷滑腻的冷血动物，没几个人会不怕，而卫时彦是正常人，对子娴，卫时彦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不怕，或许是因为子娴能变成人形，亦或许是直觉子娴不会伤害自己，因此哪怕亲眼看到子娴杀人吃人，卫时彦也没怕，可手里这条黑蛇，卫时彦看得出，它是真的想咬自己，最坑的是这是一条毒蛇。 众所周知，蛇的颜色越是鲜艳多彩就越毒，黑色的蛇一般没毒。 卫时彦手里这条蛇的颜色是黑色，按理是没毒的，可之前这家伙体型太大所以别人发现不了，现在变小了，卫时彦才发现，丫脑袋是扁平的三角形，额头上还有一个似是肉瘤一样的小包。 这是一条毒蛇！且是一条快化蛟的毒蛇！ 毒蛇本就够要人命的，而修为越高的毒蛇的蛇毒就越毒，卫时彦一点都不想体验一下一条快化蛟的毒蛇有多毒。 在毒蛇张嘴的刹那卫时彦本能的抓住了蛇的七寸，再将蛇的脑袋在子娴那硬度连金刚石都自叹弗如的角上狠磕了几下将毒蛇给磕得满天星忘记咬人才停下。 收拾了黑蛇，卫时彦这才想起问子娴：“子娴你要做什么？” 子娴道：“我决定帮角龙化应龙，它化应龙时产生的洪灾我会帮它控制，而等它化龙应龙，它制造的洪水就会自己带走，龙可以行云布雨，也可以收起泛滥的洪水。”后半段子娴是对特勤处的精锐修士们说的。 一名元婴期的修士问：“孟赢大人能控制这洪水？” 子娴回以一对白眼。“这是天灾，我若能控制就是神了，我只能压制一段时间，等角龙化为应龙后带走它制造的洪水。”救灾明显不是凶兽的专长，凶兽的专长是兴风作浪制造灾难。 想了想，子娴还是补了一句：“声明一下，这是天灾，就算角龙化应龙后带走了它制造的洪水，这洪灾也不会因此而结束。” 角龙渡劫是洪灾的一个因素，却不是主要因素。 元婴修士问：“那应龙能否控制这洪水？”应龙是传说中的行云布雨的神，这点本事应该有吧？ 子娴明确表示：“应龙倒是有这个能力，但它愿不愿意帮忙得等它渡劫后问它自己。” 控制洪灾是个大问题，按照子娴的意思是找几个没人的低洼地导一部分洪水进去减轻一些压力再说，却被告知，长江流域除了上游的高原地区，就没什么地方是没人迹的。 “不怪洪灾损失会那么大。”子娴面无表情的腹诽。 四千年前的人间界，不论是鲧的堵还是大禹的疏都需要无人的低洼地，而那样的地方随便一找就是一大片，因此治水时需要考虑的因素很多，但意外淹到人这种事却不怎么需要担心，除非倒了十辈子血霉，否则不可能被治水工程给祸害到。 反观现代，真的是每一寸都给利用上了同样的面积，不同的人口密集度，洪灾一来，损失能不大吗？哪怕洪水的力度不一样，杀伤力也是不一样的。 子娴非常诚恳的感慨：“这情况，姒文命重生都想找块豆腐撞死。” 第113章 化龙 子娴让人族在最短时间内给她找出一个可以泄洪的地点来, 否则她齁不住洪水人族不能怪她没尽力。 都这么说了, 特勤处立刻给抗洪指挥部施加压力, 很快就找到了合适的地点，只是—— “你再说一遍，要多久？” 孙彬磕磕绊绊的道：“能再扛一天, 啊不，半天也行, 当地的居民要撤退也需要时间。” 子娴猩红的竖瞳瞅了孙彬一会, 最后一爪子把人抽飞了, 它扛得住一天就不会想着找个地方泄洪缓解压力了。 子娴最后还是想到了别的法子，跑长江上空，在天雷滚滚的协奏曲下张开了血盆大口，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猛的一吸，长江之水顿时如面条一般涌入它的嘴里。 我去！ 所有眼力好的修士都被吓了一条, 孟赢大人真威武, 那长江水都不知道被污染成什么样了, 你还真敢往肚子里吞啊！ 黑蛇也被呛着了。“那蛟的凶兽血统有多浓？”这长江水有多脏, 黑蛇做为土著最有发言权，水脏也就算了, 量还那么大，就这么鲸吞一般吸水，明显不是普通妖族。 百分百，卫时彦在心里回答, 同时看了眼黑蛇，子娴不准修士们弄死这条蛇，修士们便取了专门关押妖族的笼子把蛇关了进去。 可子娴是什么性格呢？卫时彦虽然可以肯定的跟少凰说子娴本质不坏，但不坏并不代表就是个妖族雷锋。 有兴趣就举手之劳，没兴趣就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这就是子娴，可这一回，卫时彦看得出来，子娴不仅没兴趣，还怕他出事，对这次的事一直很不高兴，可就算不高兴和没兴趣，她还是卷了进来，而根源，只怕在这一蛇和正在渡劫的蛟身上。 “聊聊？”卫时彦拿了给子娴准备的零食递给黑蛇。 “谢谢，我吃不下。” 卫时彦不赞同的道：“妖是铁饭是钢，不吃东西怎么行？” 黑蛇没好气的道：“我老婆也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我哪来的胃口？” “你老婆？”卫时彦的目光移向天雷滚滚的方向，距离太远，劫云太浓，乌云太多，看不清白蛟什么情况，但方向还是能通过声音听出来的。“那个？” 黑蛇点了点三角形的脑袋。 卫时彦默了下。“......你们俩不是一个物种吧？” 这么跨物种婚恋真的好吗？ 想起自己看上的女人的物种，卫时彦在心里狠狠道：跨物种婚恋很好，血缘隔得远，有利于生下更出色的后代。 并不知道卫时彦心里在想什么的黑蛇道：“老婆以前是条蛇的，一条很漂亮的白蛇，后来变成了白蛟，这回应该会变成白龙。” “能说说你们的事吗？”卫时彦给黑蛇倒了杯热茶。 黑蛇这回没拒绝，张口把热茶给吸进了肚子里，吃了好几个人，嘴里全是血腥味，肠胃也有点油腻，正好清清肠胃。 “我和小白是双黄蛋......” 黑蛇开头第一句就被卫时彦给打断了。“稍等，双黄蛋是什么意思？” “一个蛋里面有两个黄，孵化成功的话可以孵出两个幼崽。”黑蛇给了卫时彦一个“你是文盲，没常识”的眼神。 被一条蛇给鄙视没常识，心塞！ 卫时彦忍着心塞道：“那这样的话，你们是双生子啰。” 黑蛇点头。“我和小白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妖。” 卫时彦抓了抓脑袋，有点混乱。“你们兄妹乱伦？” 黑蛇再次给了卫时彦一个白眼。“我们妖跟你们人是不一样的，只要不是直系亲属，都可以成婚，我和小白只是兄妹，又不是直系的父女、母子。” 卫时彦呵呵。 没问近亲结婚就不怕生下畸形后代这种鬼问题，被科普过太古神族那些个变态离奇的繁衍后代方式后，卫时彦相信，人族发愁的那些问题，对这些非人而言完全不是事。 一口气、一滴血就能孕育出后代来。 不需要配偶，一个男的或是一个女的，也可能不男不女，反正一个神就能生下后代。 物种不同的生殖隔离？ 啊！ 生殖隔离，那是什么玩意？ 人族的三观在非人的世界里就是一堆无意义的废墟，就算重建，重建的速度也赶不上崩坏的速度。 或许是心情太紧张，想找个人聊聊，黑蛇显得很健谈。 黑蛇和白蛟是天生的妖族，母亲是一条陆地上的蛇妖，父亲是一条普通的水蛇，反正也不知道它们俩的母亲是怎么想的，跟一条普通水蛇生活了一段时间，算是妖族的一夜情。龙蛇性本淫，这两种妖族大多数私生活糜烂是很正常的事，一夜情是家常便饭，只是这一回蛇妖看中的对像令人无语了点而已，荤素不忌得看上了普通的水蛇，还下了蛋。 分手时蛇妖下了一窝蛋，走得非常潇洒，一枚蛋都没带走。 黑蛇后来推测，老妈八成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不能带走蛋，否则就算不要情人了也不可能不要自己的蛋。 人族只要生育能力没问题，一年生一胎完全不是问题，因此对孩子的重视性有待商榷，而妖族......呵呵，这真是一个令妖悲伤的话题。 上古妖帝帝俊厉害不？天地间第一头三足金乌，几百万年就下了十只小金乌，至于是他自己生的还是和羲和交合后生的，亦或是感交合之气而生的就别深究了，反正不孕不育是可以肯定的。 妖族生育能力比人族差，而越是强大的妖族就越难繁育后代，一对关系稳定的妖族夫妻，一百年生一个幼崽都算是高产，如果是大妖的话，那就心塞了。 因此对于妖族而言，情人老公老婆可以不要，幼崽绝对不能不要。 如果不是有了大麻烦，觉得自己保护不了幼崽，蛇妈绝不可能把幼崽留给蛇爸，吃了蛇爸抢走蛋倒是有九成九的可能。 黑蛇他妈生的一窝蛋有十几枚，很高产，但......那个时代正是人族大兴，妖族没落的时代，天地间灵气匮乏，妖族生下的有灵智的幼崽越来越少的时代。 十几枚蛋只有五分之一开了灵智，双黄蛋的黑蛇和白蛇就一个有灵智一个没灵智。而之后的时代里，妖族的幼崽有灵智的越来越少，最惨的时候一窝蛋没一个是有灵智的。 什么，你问黑蛇怎么知道这个？自然是因为他也下过一窝蛋，一个有灵智的幼崽都没有。 蛋孵出来后，黑蛇强壮无比，蛋里的营养基本被他给抢了，因此蛇妹出身后逼蚯蚓还瘦弱，典型的早产儿，难养活，可还是养活了。 蛇爸每日带回的食物大多被黑蛇抢到手喂了小白蛇，到底是妖的后裔，没有人族小孩那么娇气，只要有足够的食物慢慢就能强壮起来。 再后来，幼崽长大，也差不多学会了捕猎，蛇爸就把幼崽们扫地出门了，除了群居性的生物，不论是妖族还是动物界，幼崽长大后都会被扫地出门。 黑蛇跟小白蛇是一块走的，准确说是黑蛇拽了没有灵智的小白蛇的尾巴跟自己一块走的。 那个时候还是夏朝，东夷的后羿刚杀了夏帝仲康，人间界乱得很，黑蛇在陆地上转了没几日就放弃在陆地上修建巢穴的打算了，乱成这个样子，一个不留神被发现自己是妖，那就悲剧了。夏朝时，人与妖势不两立，见了面不用问对错，你是妖你就该死。 黑蛇最后选择在长江里安家，人少，灵气足，食物也丰富。 蛇妹十岁的时候黑蛇把她吃干抹尽了。 妹子变老婆。 卫时彦喝了一口热茶暖身子，同时忍不住问了句：“不好意思，我打扰一下，你妹子，啊不，你老婆她那个时候有灵智知道你在干嘛吗？” “她那个时候还没修成妖，不过当然知道我在干什么，繁衍后代是天地万物的本能，就算没有灵智也知道的。”黑蛇理所当然道。 我只是很好奇她是不是真心想当你老婆，你丫趁人没灵智时做的事跟骗心智不全的妹子上床有什么区别？对于这个问题卫时彦明智的放弃追问下去，人和非人的思维逻辑压根不在一条线上。虽然他觉得不太妥，可鬼知道这些非人生物是怎么个想法。 “后来啊，勾陈应劫降世，给人类带来了一场浩劫，但也给妖族带来了希望。” 勾陈登神前的那一段时间，黑蛇是勾陈的重要帮手，倒不是它看人类不顺眼，它只是单纯的想要破坏人族覆灭妖族的大计，不然妖族的新生儿会越来越少，生多少幼崽都是没有灵智的野兽，而蛇妹也永远都只是一条蛇。 第82节 勾陈是应劫之妖，黑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和别的妖族不太一样，但它就是感觉得出来勾陈的不合理，勾陈是不应该存在于现世的大妖，可它就是存在了，除了天道，没有别的解释。 人总是说人定胜天，可他们最后还是败给了天道，他们按着天道的布局走了下去，将本来生活安宁、无忧无虑的勾陈给逼成了报复社会的恐怖分子，为了阻止不详预言的实现而做的事最后铸就了预言中的浩劫。 黑蛇对那场浩劫中死了多少人类完全不在乎，它只在乎天地灵气恢复了正常，蛇妹成了蛇妖，而他们生下的幼崽也不再是无知无觉的野兽。 一蛋所出，黑蛇生而为妖，省去了中间近千年苦修成妖的过程，然而同蛋不同命。 能够正常修炼后，小白花了只用了几百年就修成了人形，后来又修成了蛟，然后又化为角龙，如今更要化为应龙了，而黑蛇......现在还是一条蛇，并且连化形都找不到，尽管它的修为高强，能够以一敌三条蛟，可他仍旧是一条连化形都不能的蛇妖。 “以一敌三蛟，夸张了吧？”卫时彦道。 “我打过。”黑蛇道。 卫时彦噎了下。 “妖族生育后代大多会找同类，就算不找同类也会找和自己同级别或更强的妖以孕育更强壮的后代，小白化蛟后长江流域的很多蛟都向她求欢，化为角龙后就更多了。” “你不在家吗？”卫时彦很好奇，人家都已婚还跑过去求欢，妖族未免太开放。 黑蛇道：“在啊，他们不少人是当着我的面求欢的。” 卫时彦：“......” “我把它们都给揍了，有一次求欢的三条蛟是兄弟，哦，对了，妖族如果实力够强的话，女性大妖可以有很多男妖。我当时没忍住，把三条蛟给剥皮抽筋下锅炖了。”黑蛇真心不介意别的女性大妖有后宫，但自家妹子兼老婆是万万不能的。 卫时彦呵呵，特勤处的修士刚才没被黑蛇给吃光真是命大。 黑蛇继续道：“也不知道老婆这回能不能过。”化蛟的雷劫也就比化形的雷劫强一点，可化龙的雷劫可是很厉害的，比之修士升仙的天劫有过之而无不及。 卫时彦深以为，有子娴在，白龙绝对死不了，可瞅着黑蛇的模样，卫时彦忍不住嘴贱的问了一句：“要是她没过的话你怎么办？”天劫天劫，不成功便成仁。 黑蛇想也不想的道：“那我陪她去死。” 从还在蛋里的时候两条蛇就在一起，黑蛇当年会把妹子发展成老婆就是不想白蛇离开自己，可天劫是没有办法的，他能做的就是对方去哪他都陪着。 “以我和小白的修为，也没造多少孽，当年勾陈应劫时我虽然杀了不少人，但那纯粹是因为立场。几千年来，我们也救了不少落水的人，去了地府应该能考上鬼差，到时候就能继续做夫妻了。”黑蛇很是认真的打算着。 卫时彦：“......我想你不用去地府靠公务员了。” 远方最后一道天雷落下，白龙虽然体无完肤就剩下骨架和一些内脏还完好，气若游丝，但化龙天劫它是过了。 天劫过了，奖励自然来了，修为快速提升，血肉迅速重生，但重新生长出的鳞片并不是寻常鳞甲类动物的鳞甲，而是龙鳞，头顶上更是长出了一对坚硬的角！ 背生双翅、角似鹿、头似牛、眼似兔、项似蛇、腹似蜃、鳞似鱼、爪似鹰、掌似虎、耳似牛...... 天空中翱翔的赫然是一条威风凛凛的应龙！ 第114章 毒果 角龙一渡劫成功子娴立马撒爪找厕所。 珍爱肠胃远离垃圾食品与生水！ 生于腐殖质最多的大海的子娴生平第一次对此有了深刻的理解与认同。 应龙在长江上溜达了几圈, 最后它带来的洪水都退去了, 但洪水并未完全退去, 无它，角龙渡劫并不是洪水的主因。 解决好自己制造的烂摊子，白色的应龙便回来找黑蛇了。“呀, 老公，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好可爱。” 黑蛇的本体也就比火车小一号, 不管是远看还是近看都狰狞无比, 而变小之后...... 刚出生的小狗和藏獒都是狗, 只是一个是幼崽，另一个是成年体，却因为体型的不同给人的感觉也截然不同。 袖珍版的黑蛇哪怕龇着毒牙给人的感觉也是萌萌哒，应龙虽然不是女人，但性别为女是可以肯定的，而女性对软萌的东西都极易心软。 应龙无语的晃了晃笼子, 里头的小黑蛇跟着晃了起来, 想用尾巴缠住栏杆让自己不晃, 栏杆上密密麻麻的全是符咒禁制, 一碰就疼。“快放我出来。” 应龙伸手将针对妖族而铸造的栏杆给扳断，放出了黑蛇, 还是萌哒哒的袖珍版。 黑蛇呕血，还它威武霸气的本体！ 子娴一回来就找了张床躺下去了，混血体质就是这点不好，娇气！ 这要是换了她原本的纯血体质, 一整个世界吞进肚里都不会消化不良，更不会吃坏肚子。 当然，真吃掉一个世界，满天神魔都会组团来刷她。 刚躺卫时彦就给她端来了一壶浓茶，茶叶是山神庙会时少凰送的，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茶，但可以肯定是好东西。而肠胃不舒服，喝茶最好了。之前一看到子娴在那吸长江之水卫时彦就知道得出问题，老早就烧水，人回来了一壶茶正好泡好。 少凰出手自然是灵茶，虽然不怎么对症，但也有用。 子娴直接用手抱起滚烫的茶壶就着壶嘴喝了起来，只喝了一口就忍不住停住。“你用什么水煮的茶？” 卫时彦笑道：“放心，不是江水，是矿泉水。” 子娴忍了又忍才忍住一壶茶砸卫时彦脑袋上的冲动！ 暴殄天物！ 卫时彦看出了子娴的阴郁：“怎么了？” 子娴抹了把脸，叹道：“灵茶只能用无根水烹煮。”她忽然觉得就算少凰都比卫时彦懂茶道，至少少凰再怎么牛饮也不可能拿矿泉水来烹茶。 “无根水？”卫时彦面露古怪之色。“你确定这个时代的雨水你喝了不会出问题？” 子娴：“......” 子娴最后还是将一壶茶咕嘟咕嘟喝干净了，肚子舒服了很多。 矿泉水就矿泉水，总比酸雨好。 人间界真差劲！ 卫时彦给子娴按摩了下刺激肠胃的穴道让她更舒服点，一口气喝那么多脏水，消化不良的原因可不仅是杂质，还有量。 子娴舒服的变回了原形，哼哼唧唧的躺在卫时彦怀里。 卫时彦：“......”妹子我还是更喜欢你人形时的模样啊。 子娴正享受着便听到外面传来了争吵的声音，不由皱眉，声音里有那对龙蛇夫妻的份。 子娴拍了拍卫时彦：“出去看看。” 卫时彦无语的将小号的五爪蛟龙抱了起来。 一出来就看到孙彬在与应龙商量，好吧，事实上只有孙彬在说，黑蛇时不时毒舌的顶一句，应龙在剥鸡蛋，剥好一个就丢给黑蛇，黑蛇一口吞下。鸡蛋的个头比起黑蛇如今的个头要大很多，一口吞下，黑蛇的肚子立刻鼓起了一个包，也不知这么一会的功夫应龙投喂了它多少鸡蛋，黑蛇的肚子都成波浪线了。 卫时彦不忍的提醒：“它不会撑着吗？” 应龙小白瞅了瞅老公的肚子。“不会，它平日里一顿就能吃掉一头大象，这么几个鸡蛋不会撑着它的。” 子娴抬了抬爪子，黑蛇身上的禁制消失了，个头立马变回了本来的大小。 一大坨黑蛇压身上什么滋味？ 换个普通人肯定被压成肉饼，但应龙不是人，它已经算得上神仙了，因此没被压成肉饼，但她坐着的椅子扛不住这么重的压力变成了残骸，应龙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身上压着比水缸还粗的黑蛇。 比水缸还粗的黑蛇的模样有多狰狞可想而知，而应龙所化的人形......虽然非人不是人族，但真的要承认，这些非人，特别是强大的非人所化的人形个顶个的漂亮，妥妥的甩人族的大明星十条街不止。 大蛇压美人，恐怖与美艳的鲜明对比！ 得亏周围的普通人都被清走了，否则这一幕不知道要吓出多少心脏病人来。 小白伸手将黑蛇推开。“老公你能变小点吗？”被黑蛇压是家常便饭，但在人形姿态时被压这还是头一回，太不方便了，这么一大坨压身上，她也不用起来了。 黑蛇瞅了瞅人形的小白，撇了撇嘴，变成了儿臂粗的大小缠在了小白的脖子上。 卫时彦问脸色气得通红的孙彬：“你们刚才在吵什么？” “我拜托应龙治理一下洪水，她有这个能力，可那条黑蛇......”孙彬瞪了眼黑蛇，刚才黑蛇的毒舌把他气得不轻。 卫时彦不解，以应龙的能力，这场洪水只是举手之劳，但想到子娴之前说要问应龙答不答应的话，卫时彦直觉里头有□□，不由低头用疑问的眼神看子娴。 子娴道：“应龙没义务为人族去死。” 卫时彦讶异：“治理洪水会死？”没那么严重吧？ “就有那么严重。”子娴望着泛滥的长江道：“这场洪水是人族自己种下的因，虽然结出的是毒果，但就算会毒死人，人族也必须自己吞下去。应龙若是出手治理洪水便等于告诉天道，她愿意替人族背下人族千百年来在长江流域造的孽，愿意替人族吞下毒果。但这一枚毒果，太毒，就算是上神都有陨落之虞，若是应龙吞了，她一定会死得不能再死。” 自作孽不可活。 应龙此时也站了起来，点头道：“是啊，若只是举手之劳，我倒不介意费点灵力救一救，但让我为了救不相干的人类而付出自己的生命，你是想得太美还是认为我是无知的白痴？”最后一句应龙是对孙彬说的，饱含讥诮。 她在长江生活了三四千年，人族对这条母亲河干了什么，它太清楚了。这因果只能人族自己接，换了别个，不管接盘侠是怎样的大能都得死，当然，人族自己也会死很多人，可那能怪谁？要怪就怪人族自己没事种这种因果干什么。 卫时彦无言的吞下了所有劝解的话，他是人，但他并不认为应龙有义务为人族去死，应龙并不是人，也不曾从人族身上得到过什么，没有为人族奉献生命的义务。 孙彬露出了狼狈之色。 子娴从头到尾都没想过退去洪水，尽管她也有这个能力。 虽然是凶兽，但她也有着蛟的血脉，行云布雨的是她的本能，好吧，说错了，是兴风作浪。 退去洪水这种活，子娴不熟，蛟的本能是兴风作浪，令洪水退去这种高难度的活只有龙才能做，可子娴也有她的方法——把洪水给吞干净。 水都没了，洪灾自然就没了。 可还是老问题。 子娴不想当这个接盘侠！ 人族种的因果虽然很重，她虽然也会死，但不会死彻底。她过去毁灭世界的因果可比这场洪水的因果大多了，自然，现在的躯体也没过去强大，可顶破天也就是回炉再造，相信下一次天道不会再给她一个凡胎的孱弱躯体。 但，凭什么？ 就算她想做回宁渊，她又为什么要为了人族去死呢？整个人族，她所在乎也不过是一个卫时彦，可卫时彦是不会死在这场洪水中的。背负无上功德，本该换来几十世的平安喜乐，事实却是卫时彦每一世都不得善终，如今当年的洪水因果终于了结，卫时彦的命盘恢复了正常，不论是天道还是子娴都不可能让卫时彦继续不得善终。 既然自己最在乎的人不会因为这场洪水失去生命，子娴完全找不到自己为人族舍命的理由，既如此，自然是尽人事听天命。 角龙渡劫的问题已经解决，下一个就该是那头被污染的吞了。 长江很大，吞虽然很大，但比起整个长江流域......不提也罢。 所幸这里有两个土著。 黑蛇和应龙在长江生活了近四千年，对这片流域门清，长江有多少大妖，有多少水族，这两位能一一数出，至于如此了解是真的交好还是纯粹出于猎食者对食物的了解就不要深究了。重点是，这两位知道长江水君洞府在哪。 子隰是长江水君的吞，也是长江流域所有吞的头头，跟长江水君一起生活，自然也生活在水君府，如果他没搬家的话。 应龙和黑蛇跑了一趟，子隰没搬家，不过也没在水君府里睡觉，在长江兴风作浪，他身上有水君的神力，像水君一样令整个长江流域如臂使指是不可能的，但搅风搅雨的能力还是有的，洪峰突然翻着跟头增高和增多就是这位的功劳。 第83节 第115章 两害相权 子隰是被黑蛇和应龙联手绑来的。 绑一头吞不是件容易的事, 特别这还是拥有神力又被污染了的大吞, 反正回来的时候黑蛇的尾巴只剩下了骨头了, 就连骨头都有被腐蚀过的痕迹。 子娴揪着黑蛇的尾巴瞅了瞅。“消化能力真不错。”黑蛇有太古毒龙血统，浓度还不低，就这样还能让消化成这样, 变异吞果然神奇，她完全能理解千年前人族的作死行为了, 换了她, 她也会想试试驯服这样一头变异灵。不过她比人族知道得多, 吞不可能服从山川河流之神以外的生灵，哪怕是上神也无法令它们俯首为奴，所以子娴虽然有想法，但不会真的付之实施。 黑蛇努力将尾巴抢回来。“尾巴可是很重要的部分，你一个女妖就这么大咧咧的抓别人的尾巴，羞不羞？” 子娴默了下, 冷血动物的尾巴有交尾的职能她自然是知道的, 但她对黑蛇的尾巴真心没兴趣, 就算有那也是食欲。 啪的丢掉黑蛇只剩下骨头的尾巴, 同时毒舌的来了句：“尾巴都成这样了你还能交尾？” 黑蛇泪奔。 终于反应过来蛇类尾巴是干嘛的卫时彦忍不住捂脸。“子娴你好歹是个女的。”就这么大咧咧的一口黄段子真的好吗？ “不过小黑以后不会不举了吧？”卫时彦还是挺好奇的。 黑蛇怒，尾巴一抬就想抽得卫时彦满脸开花, 应龙见了赶紧按住黑蛇。“过几天就长好了，你就当修身养性几天好了。”应龙小白比黑蛇敏锐多了，卫时彦虽然是普通人，但那一身的功德金光......闪瞎龙眼啊, 这样的人能不惹还是别惹的好。 黑蛇伤心道：“可真的好难看。” 蛇类生命力、恢复力都很变态，黑蛇更是其中佼佼者，可就算能恢复，恢复之前这几天......没脸见蛇。 “没事，我不嫌弃。”小白也揪着自家老公的尾巴看了看，是挺严重的，但这么一会的功夫，骨头已经重新长好了，照这速度，要不了多久就该恢复了。 被绑来后一直被晾在一边的子隰忍不住开口：“你们真能复活沅桑？” 子娴恶劣的道：“不能。” 卫时彦无语看了子娴一眼，对子隰道：“你别听她胡说，她能，但只有一半的把握。” 一半的把握也是机会，子隰眼睛顿时一亮。“若你们能复活沅桑，我便不再干涉这场洪水。” 卫时彦问：“不能退去洪水吗？” 子隰摇头。“这场洪水并不是出于我的意志，是整个长江流域所有山川河流的意志，人族必须受着。” 卫时彦退而求其次。“那算了，不过我需要事先声明一下，不一定能成功，如果失败了，你会怎么做？” 子隰想也不想的道：“那就让整个长江流域人族都去死，据我所知，人族有一种制度叫殉葬，王侯将相死后尚且有数十数百甚至上万人陪葬，地位越高，人殉数量越多，沅桑是神，理应有更多的人殉。” 卫时彦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板直冲头皮。 子娴、黑蛇与应龙倒没什么反应，沅桑当年死时若非将神力给了子隰让子隰成为新神以此弥补自己对长江流域的影响，这片流域的人族早死光了。子隰不过是让被推迟了千年的事情不再迟到，让报应真正到来罢了，很合理。 卫时彦明智的没去看三个非人的表情，直觉会很心塞。 “如果你能以天道的名义发誓，即便失败也不会报复人族我就让子娴救沅桑，否则免谈。”卫时彦对子隰道，千年前水君陨落之事谁对谁错已经没有意义了，重要的是，他是人，他不能让子隰对人族这么火上浇油下去。 子隰瞅向悠哉的子娴，子娴见了，明确的指了指卫时彦：“我听他的。” 子隰不由对卫时彦怒道：“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淹了所有人族？” 卫时彦无所谓的道：“淹，尽管淹，反正都是死，早死晚死都是死，随便淹。” 子隰气得咬碎一口钢牙，头顶乌云愈发浓郁，浓得几乎压到人头顶，触手可及。 “我答应你。” 子隰咬牙切齿的立了誓。 子娴打了个呵欠，子隰如今已是神，一个水君向天道起誓，若是背叛，的确会死得很惨，但......子隰要是死也要跟人族拼了，那这个誓等于白发。而子娴看子隰的眼神，绝对不会相信这吞没有跟人族同归于尽的决心与狠辣。 虽然看出子隰的打算，但子娴并没有提醒卫时彦，此时此刻无路可走的不止子隰，还有人族。 “沅桑是原始神，每一个原始的山川河流之神都是山川河流的灵，真正意义上的神即山川河流，山川河流即神，因此对于原始神，只要不是被人给干掉了，那么死亡不过是回归山川河流。可实际上，他们的灵还是在的，这也是为什么，原始神如果是自己放弃生命回归山川河流，那一方山川河流不会随之死亡的根本原因，因为灵还存在，只是四散在山川河流间。” “凡人有三魂七魄，如果灰飞烟灭了，有人有足够的耐心把三魂七魄的碎片给收集回来，人是可以复活的。同理，山川河流的灵也一样，不过，这事没人干过，只是我的一个理论。” 小白道：“你这个理论挺靠谱的，不过你要怎么凝聚沅桑的灵？即便是末等神人，那也是神，神的真灵即便你知道如何凝聚，也没有那个力量。” 成了应龙，小白的眼力好了很多，比如子娴是凶兽后裔，血脉浓度甩黑蛇一百条大街不止，这样的大妖，只怕杀人放火门清，救人什么的......真心不对口。 “地气精华。” 子隰、黑蛇、应龙：“......”丫够狠。 一直跟着几人的孙彬：“不行！” 地气精华？什么东西？卫时彦一脸懵逼。“谁能解释一下地气精华是什么东西吗？” “地气精华，顾名思义，是大地的精华。一片土地的地气精华如果被抽走了，土地将荒芜贫瘠，连草都不长，并且地震、火山频发。”孙彬冷冷道。 卫时彦：“......这不是拆东墙补西墙吗？” 子娴打了个呵欠。“我又没说要抽干九州的地气精华，只是抽一部分而已，最多就是农作物产量下降一些，地震多点，干旱次数也多点。” 卫时彦抹汗，这还不够恐怖吗？ “你们要是不同意的话，我不这么做就是了，沅桑都死了千年了，就让她继续死着吧，没事复活死人，多吃饱了撑的？”子娴跳上卫时彦的背。“我困了，回去睡觉。” 子隰阴郁的道：“站住！” 子娴回头对子隰与孙彬嫣然一笑：“你们慢慢商量，商量好决定抽取地气精华就通知我，不同意就不用打扰我了。时彦，走了。” 卫时彦哦了声，背着子娴往回走，回去的路上忍不住问子娴：“就没别的办法了吗？” “别的办法也不是没有，但那比抽地气精华更不可能。” “说来听听，或许能想到办法呢。” “太古神族有一盏结魂灯，非常厉害，唔，就算是神人死了，只要没死得太透，有一丝真灵尚存，又有一位神族愿意燃烧自己七万年的修为，不管是什么神都能复活。不过，复活条件太苛刻，修为必须是非常精纯的修为，不够精纯，结魂灯不买账，而修为能达标的神，不是上神就是上仙。另外，七万年修为......足够烧掉一个神七成的命了，非亲非故，谁能这么大方的捐命？” 卫时彦无言，这哪是苛刻，分明是变态。 “还有别的办法吗？” 子娴想了想，给出了另一个主意：“九州龙气，不过这玩意关系国运，一旦抽取，国运必然受损，抽得过了，华夏立马天下大乱进入乱世。” 卫时彦呵呵的发现，子娴想到的法子里，抽取地气精华竟然是最安全也最靠谱的。 “不过我还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你要不要听听？”子娴趴在卫时彦耳边笑道。 卫时彦的耳朵红了起来，有些心猿意马，但还是问：“什么办法？” “杀了子隰。” 卫时彦的心猿意马立马消失得干干净净。“有什么副作用？” “子隰是长江水君，虽然是代理的，但长江水君的神力在他身上，因此千年来他的存在一直镇着长江，他如果死了，长江流域的灵会受到重创，不过也不严重，也就三五年闹一次大洪水。另外，他是长江的吞，是长江流域的清洁工，他死了又没有足够强大的吞顶上他的位置的话，整个长江都会变成死水，没有任何生物能够存活。” 卫时彦额头上的冷汗刷刷的流淌了下来，我去，这还叫不严重，那什么才叫严重？ 子娴取出了一块丝绸手帕贴心的为卫时彦擦拭额头上的冷汗。“你这么受惊做什么？你又不住在长江流域？” 卫时彦叹道：“可我是人，而长江流域生活着几亿人。” 子娴不以为然：“自作孽不可活呗。” 做了什么都要自己买单，这是子娴的思维逻辑，也是经验之谈，天道创造了凶兽，赋予了凶兽极恶之魂令凶兽天性凶残暴虐，却从未替凶兽买过单，不管凶兽毁灭了多少生灵，最后买单，为此而尸骨无存，形神俱灭的都是凶兽自个。 卫时彦：“......” 第116章 道德？ 子娴一躺下就睡着了, 卫时彦给她盖上了一床烘过的干燥厚被褥, 心疼的摸了摸子娴冰冷绝美的脸。 子娴的皮肤很白, 不是普通人那种常年不晒太阳的白，是一种莹润如玉的白。也因为太白，因此别人怎么看都没觉得她有什么变化, 最多就是觉得她皮肤这两天差了点，但这种环境, 皮肤差很正常, 但卫时彦知道, 子娴的皮肤比起平常时候更白了，不是莹润如玉的白，是单纯的苍白。 普通人皮肤再好，几天没休息好，皮肤都得遭，可子娴是人吗？她不是, 一百年不睡觉她的皮肤该怎么白还是怎么白, 可现在她的皮肤就变成了苍白, 显然是受了伤。 笨蛋, 没让你这么拼，你干嘛把自己折腾成这个样子？ 趁着子娴睡觉, 卫时彦又烧了水。 非人受了伤或身体不舒服应该怎么治卫时彦并不知道，但给点灵茶总没错，之前喝灵茶时子娴的表情虽然很谴责他暴殄天物，但一壶茶还是喝光了, 并且喝完后脸色好了很多。 汲取经验，卫时彦这一次用的水是纯天然的雪水，找应龙小白要的，以应龙的速度，一天之内在华夏跑几个来回并不是难事，反正卫时彦只是问了一句有没有雪水她就给卫时彦送来了一包新鲜的积雪。 暴雨不止，潮湿得要命，火怎么都点不燃，卫时彦干脆不点了。 抱起茶壶，运起内力，没一会便将茶壶“烧”热，积雪融化，很快就沸腾。 卫时彦很高兴的笑了，有内力就是好。 子娴虽然没给卫时彦吃什么增长内力的药，但拓宽和强健经脉的丹药却没少喂他，还顺便将卫时彦所有的经脉给打通了，比高速公路还要通畅。 基础这么好，哪怕错过了最好的习武年龄，卫时彦仍旧一日千里，没多久就炼出了内力，并且功力到如今抵得上那些习武一辈子的老人了。 不过，若是让那些武林世家的老人看到卫时彦这么个用内力法，非气得脑溢血不可。 水烧开了就是放茶叶，卫时彦取出了装茶叶的罐子，罐子是将一整块的玉石掏空制成的，做工精致，还雕琢了草木虫鱼的古朴图案，拿出去肯定是国宝，在子娴这里却只是装茶叶的罐子。 虽然奢侈，但不可否认，这罐子效果不错，里头的茶叶也不知道摘下来多久了，还跟刚摘下来似的，看着非常新鲜。 卫时彦数出了五片茶叶放进了壶里。 茶叶不能乱放，普通茶叶放多了最多苦死人，灵茶放多了真的会出人命。有一次煮茶时，卫时彦随手抓了一把茶叶煮茶，结果除了瞳瞳一点事都没有，子娴与饕鬄都喝得流鼻血了。 人参很补，但一把千年人参吞下去也会出人命，少凰给的灵茶虽非人参，却比万年人参还补，也就子娴跟饕鬄不是寻常非人，否则非出妖命不可。 灵茶香飘百里不止，普通人闻一闻就精神大爽，延年益寿，才煮了一会，子娴便忍不住抬爪布了个禁制将香气控制在帐篷里。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子娴不怕被人找麻烦，但嫌烦。 卫时彦顿觉满鼻子的茶香，体内内力跟吃了兴奋剂一样蹭蹭上涨。 这究竟什么神茶啊。 子娴一觉睡了三四个小时，天仍旧是黑的，好吧，乌云滚滚，鬼都分不清白天黑夜。 一醒就灌了一整壶灵茶，气色又好了一些。 子娴休息够了，孙彬也进来了，在门口等了有一会了，只是看子娴没醒就没敢进。曹操的起床气是好梦中杀人，子娴如果也有起床气的话，那就是好梦中吃人了，孙彬很乐意被美人吃干抹尽，前提不是吃进肚子里的那个吃。 “商量得怎么样？”子娴问。 “我们同意。”孙彬疲惫的道。 第84节 地气精华，说的轻松，真抽掉的后果......孙彬现在只希望复活长江水君需要的地气精华不多，否则今日的决定一定会让特勤处成为人族的罪人。 完全没有愧疚心理的子娴麻溜的去救人，早点把问题解决早点回家，这阴雨绵绵的天气泡在灾区真的很难受。 一盏三代时的七星青铜灯，没有灯芯，火焰下的灯盏里是浅黄色的胶状物，每一盏胶状物都看得孙彬心如刀绞，那可都是提纯了的地气精华。 子娴将青铜灯递给子隰。“把长江水君的神力灌进去，然后对着七星灯唱歌。” 子隰愣了下。“唱什么？” “唱......”子娴想了想，道：“就唱隰桑好了，水君对你的执念应该不浅，唱这首歌谣正好提醒一下你的存在。” 隰桑有阿，其叶有难，既见君子，其乐如何。 隰桑有阿，其叶有沃，既见君子，云何不乐。 隰桑有阿，其叶有幽，既见君子，德音孔胶。 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江水滔滔，隐隐传来远古先民的歌谣，令人毛骨悚然...... 子隰完全没有自己成了恐怖片主角自觉的一遍又一遍的唱着，子娴让他唱隰桑，什么时候七星灯亮了，什么时候才能停。 卫时彦很是怀疑，连根灯芯都没有，这灯真能亮？ 事实证明，能！ 子隰唱了足足三天三夜，快成长江又一秘闻的时候七星灯最高的那一盏灯终于燃起了一簇火苗。 子娴瞅了瞅火苗。“很好，就这么燃着，等七盏灯都燃起火苗，里头的地气精华烧干净后水君便会复活。” “需要多久？”子隰问。 “不知道。” 子隰一脸“你不会是在唬我吧？”的表情。 “我是真不知道，吃神仙我很熟路，可复活一个神人，我这是头回。”简言之，经验不足，能做到现在这一步已经不容易了，再给出具体的复活时间，那还不如找个上神来。 子隰还是选择了相信子娴，带着七星灯离开了，洪水虽未因此而退去，但也回到了本来的规模，子娴一瞅，服了，她原以为洪水那么厉害是非人捣的鬼，现在才发现，就算没有渡劫的应龙和捣乱的子隰，这洪水的规模也不小，堪称百年难得一遇。 人族这破坏能力，子娴完全能理解沅桑为什么想要淹死人族了，换她是水君，她也想那么干。 “水君预计二三十年内复活，这期间地气精华的流失很缓慢，如果处理得好的话，是可以恢复的。”子娴对特勤处的众人说。 卫时彦讶异的问：“地气精华可以恢复？” 子娴点头。“这是自然，只是很慢，不过只要好好保养土地，就算慢，二三十年也足以弥补复活沅桑的损耗了，毕竟沅桑的灵被长江流域的山川河流保护得不错，需要的地气精华也不多。”不过人族要是继续作死，加快地气精华的损耗的话，那沧海变成桑田，桑田变成沙漠也不能怪她。 她不是神，就算是，神也不是人族的奶妈子。 没有非人的干预，洪水总算不再跟小孩子一样说翻脸就翻脸，也有了处理的可能性。 特勤处的修士们在确定没有水中妖族兴风作浪后便相继离开了，卫时彦没走，抱着摄像机继续奔赴在抗洪前线，有需要的时候自己还冲上去帮忙。 子娴将自己曾经流下的泪珠串了个手串给卫时彦带着。“天天泡水里你也不怕病着，带着它，什么寒气都不能侵体。” 卫时彦笑呵呵的将手串带好。“放心，我会好好带着，不会弄丢的。” 子娴没说什么，又给卫时彦灌了一杯淡得几乎没有味道的灵茶驱寒去味，天天泡长江水，卫时彦身上的杂质味特别浓。 想了想，子娴忍不住问：“你为什么不让我治理洪水？你知道的，我有那个能力。” 卫时彦反问：“那你愿意吗？” “不愿意，人族的死活关我屁事。”她不会主动加害人族，但也别指望她关心人族的死活，更不要奢望她给人族背锅。 “因为不在意还是不想背锅？”卫时彦继续问。 “都有。” “这就是我不会让你帮忙的原因。” 子娴疑惑不解，什么意思？ “你愿意舍己为人，自然是你善良；可你若不愿舍己为人，那也是应该的。而且你说得也很对，这一切都是自作孽，你不是人，你没有义务为人族奉献牺牲。”卫时彦轻叹，他没见过远古时的长江流域，可看子娴对自己曾经每一寸河道都摸索过的江河一脸陌生的模样，想也知道华夏江河有多面目全非。 自己种的因，纵然结出了毒果，也得自己吞。 子娴笑了，她就喜欢卫时彦的这一份理智与光明磊落。 道德绑架对人族或许有用，但对妖族是绝对没用的，妖族根本没这玩意，妖君插足天族太子的婚姻，她四千年前因迁怒而水淹人族，黑蛇因为灵气而帮助勾陈对付人族......无所谓道德大义，只是自私。 没有谁有义务为谁去死，而她从来都不欠人族。 卫时彦说完，见子娴笑，也忍不住笑，笑得有些期盼。“不过举手之劳你能不能帮？” 子娴：“......先说来听听。” “我问过小白和黑蛇，长江里有很多妖族。” 子娴颌首，虽然灵气下降，但妖族......真不是那么容易消失的。 “妖族水性都很好，如果下水捞人的话......” 子娴秒懂。“你想让我找那些妖族让他们帮忙救人？” 卫时彦忙不迭点头。“这只是举手之劳，对你并不难的。” 子娴想了想，这的确不是难事，最多就是她许诺以后不吃长江里的妖族就是。“没问题。” 论起在水里的功夫，妖族中的水族甩人族一万条街不止，只是平常时候水族在水里捞人多跟救人无关，纯为打牙祭。 子娴有令，且许诺以后不在长江里狩猎，长江里的妖族琢磨了下，觉得很划算，便纷纷钻出了自己的巢穴。 能化成人形的就变成人形把落水的人族捞起来送到安全的地方，不能化成人形也没关系，会找人就行，找到了落难者就去找救援人员给救援人员引路。 有了非人生物帮忙，救援工作的效率一下子就突飞猛进了。 第117章 妖族公敌 烟台下起了雨, 阴雨绵绵, 让烟台降了温, 很是喜人，唯一的问题是雨浑浊了点，确切说是非常浑浊, 相关部门有人检测了下。 我了个去，水里的有害物质严重超标。 “这雨水的水质怎么跟长江水质一模一样？”很快有人发现了怪异之处。 “长江水怎么可能跑山东来。”卫时彦抱着热茶随口道, 洪水终于退去, 从灾区回来, 他觉得整个人都活了过来，就算有子娴的泪珠子保护，还是冷啊。而且子娴给他的泪珠子，他总是忍不住给了那些快冻出问题的孩子们，然后孩子们是没事了，他自己又冻成了狗, 把子娴气得不轻, 最后一颗泪珠子干脆施法绑卫时彦手上, 死都拽不下才保住。尽管这样, 回来后卫时彦还是病了一场。 孙彬闻言微怔。“也不一定跑不来。” 卫时彦疑惑的看着孙彬，什么意思？长江水还能长腿？ “你家里那位不是吞了很多长江水吗？”孙彬提醒, 他可不信子娴会把那些水质严重有问题的水给消化掉，就算凶兽后裔的食性横扫元素周期表也犯不着这么折腾自己的胃。 卫时彦秒懂，然后就无言了。 子娴的脸色这几天的确是恢复正常了，他原以为是一肚子脏水消化掉了, 但也可能不是被消化掉了，而是吐出来了。 铃铃铃...... 卫时彦忍不住捂耳朵。“老大你就不能换个座机？”这铃声也太惨不忍闻了，同样是座机，别人的最多是吵了点，特勤处这台却是尖锐刺耳。 “暂时没钱。”孙彬一把拿起话筒，懒洋洋道：“您好，这里是特别生物特别事件办事处，请问您哪位？” 卫时彦错愕的看着孙彬陡得坐直，听完电话后目光便看向了自己，不由苦笑：“我应该不会和什么灵异事件扯上关系吧？” “可能需要你家里那几位随便一位帮忙。” “出什么事了？”卫时彦很好奇，他家里那三位，瞳瞳就算了，人皮不扒掉她就什么力量都没有，而扒了人皮，子娴明确表示过：瞳瞳如果不是人，她虽然不会对人族有恶意，但也不会亲近，无关紧要。 饕鬄，天天在家吃人肉料理，这几个月山东的成年人口失踪事件有八成是他做的。 子娴，建筑设计画完赚到了足够生活一段时间的钱后似乎对水文历史感兴趣了，天天在家看这方面的书，大有读个博士回来的架势。 这情况，卫时彦不信特勤处不知道，这样还要找他们，只能是出了大事。 孙彬道：“西南最近有不少人口失踪，似乎是穷奇做的。” 卫时彦愣住：“穷奇？” 孙彬点头。“穷奇。” 卫时彦想出粗。 穷奇是什么？ 人族传说中的四大凶兽之一，当然，这个凶兽也只是针对人族而言，放到子娴那，穷奇不过是妖，跟凶兽还差得远呢。凶兽在修成神之前是完全无法沟通的，能够沟通那就不是凶兽，最多是凶兽后裔。 可子娴不放在眼里的生物并不代表人族也可以不放眼里，至少四大凶兽是人族必须放在眼里的，一个饕鬄就够让人崩溃了，再来个穷奇，他家里的恐怖生物正好凑够一桌麻将。 回家，一说穷奇，子娴一听开头就明确表示没兴趣，反倒是饕鬄随口问了句：“穷奇是在哪出现的？” 孙彬回道：“长阳一带。” 满头文献的子娴终于来兴趣的问了句：“长阳在尧舜时是什么名字？” 孙彬：“......”他又不是历史学家，哪知道长阳在尧舜时叫什么名字？ 还是卫时彦见子娴有兴趣，拿了华夏地图给子娴指出了宜阳的大概范围，子娴一见，两条精致的眉毛立马皱了起来。 饕鬄伸头过来看了一眼，看着子娴的眼神顿时幸灾乐祸起来。“哇哦，这是报应上门了吗？” 子娴挥爪抽飞饕鬄。 卫时彦却看了看地上的文献资料，全是长江黄河的，还有不少灵异事件的记录，一张华夏地图更是被画得惨不忍睹。“子娴你这是？” “她在算她自己有多少仇家。”从墙里爬了出来的饕鬄嘎嘎笑道：“这家伙在远古时可是妖族公敌，得罪了多少大妖恐怕她自己都数不清。” 子娴蹙眉：“我又不是主犯。” “可你比主犯更遭人恨啊。”饕鬄捧着肚子道。“人族不是妖，与妖为敌是很正常的事，可你一个妖却与人族为伍，对付妖族的大妖，整个一妖奸。人族抗战时，华夏人恨汉奸更甚那些矮子，你说，当年那些大妖是更恨人族呢还是更恨你这个妖奸？你知不知道你被神人收拾，画地为牢时有多少妖族弹冠相庆？” 子娴忽的抬眸问卫时彦：“晚上吃炖饕鬄怎么样？” 卫时彦诚恳建议：“红烧比较好吃。” 饕鬄：“......” 成功让饕鬄闭嘴，子娴让孙彬订机票。“如果是我的故人，我就出手，如果不是，你们自己想办法。。” 孙彬点头，忍了忍，还是没管住自己的好奇心，忍不住问了句：“饕鬄刚才说的是？”他怎么就听不懂。 第85节 “远古时大禹治水，我是治水队伍的一员，治水，不仅是人族对天灾的抗衡，也是人族与妖族的博弈。我帮着人族对付了不少大妖，其中一些大妖因为太过强大，实在弄不死，便以阵法借助江河之力封印了它们。”子娴抓起被自己画得一塌糊涂的地图丢给孙彬。“上面做了记号的地方都被封印过大妖，本来封印得好好的，但江河枯萎，灵气下降，封印的力量也大不如前，以我对它们的了解，就算现在还没逃出来，也快了。” 爱护生态，人人有责。人到底有没有记性？明知道华夏大地上封印着什么还敢这么肆无忌惮的破坏生态加快封印的瓦解，子娴着实佩服人族的作死精神。 看到一群神兽加二哈奔腾而过都不足以描绘出子娴此时此刻对人族的感觉。 孙彬愣住，虽然想过问题很大，但怎么也没想到问题会这么大条。 远古时代的人族大能们都没能给弄死的大妖......真心想像不能那些大妖的破坏力。 孙彬当天就给子娴订好了机票。 子娴的本意是两张机票，一张给她，一张给瞳瞳，卫时彦不适合掺和这个层次的战斗，而饕鬄，这货不能指望。和子娴想尝尝饕鬄肉一样，饕鬄也想尝尝凶兽血肉，直白点说就是，没事的时候还好，可如果有了机会，饕鬄和子娴九成会不客气的吃了对方。 卫时彦用特勤处的特权临时加了一张机票，于是乎子娴和瞳瞳坐在飞机上吃小白快递过来的熏鱼时就发现旁边坐下来个人，正是卫时彦。 卫时彦伸手从子娴手里的熏鱼上撕了一块，用野生鲟鱼熏制的肉干味道很鲜美，而那俩非人的手艺也很不错，熏鱼做得让人想把舌头都吞下去。 “说起来，我一直都很不明白，你怎么对小白和小黑那么好？他们对你也挺投缘的。”卫时彦边吃边问，子娴一向不喜欢多管闲事，可小白渡劫时她却伸手管了，为此还闹了几个月的肚子，对此卫时彦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子娴阴沉着脸道：“我欠他们因果。” “什么因果？”卫时彦好奇的问。 “他们生了我现在的肉身。” “咳咳......” 子娴抬手在卫时彦背后拍了下，一口鱼肉吐出，卫时彦这才捡回一条命。 瞳瞳无语道：“这么大人了还能吃东西噎着，叔叔真没用。” 卫时彦顿时满头黑线，他这是被个三岁小孩给鄙视了还是鄙视了？ 卫时彦揉了揉瞳瞳的脑袋，将小脑袋上的小辫子揉乱，这才对子娴道：“我记得你父母去了的。”遗骸还在脖子上挂着呢，而且小白和小黑的年纪也没子娴的大。 子娴道：“小白和小黑是转世。” 卫时彦秒懂，原来妖族也能转世啊。“上辈子是夫妻，这辈子还是夫妻，他们挺有夫妻缘的。” 世上夫妻千千万万，能够走完一世的可谓少之又少，而这少之又少的走完一世的夫妻里又有多少能够在下一世继续做夫妻？能够再见都算有缘了，再续前缘什么的，大白天的就别做梦了。 可是，子娴的父母却是真的做到了，前世是夫妻，这辈子仍是夫妻，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婚龄都比金婚还金婚，以千年为婚龄的基础单位。 子娴咬了一口熏鱼。“不是有缘，是天道让我借他们两个来这人世，等于与他们结了因果，做为弥补，天道给了他们一个愿望，他们的愿望是继续做夫妻。” 因而三、四千年前才有了一枚双黄蛋，也幸亏那两位是生在只要不是直系亲属就可以结合的妖族，若是人族，那天道就造孽了。 卫时彦微怔，这一茬倒是他没想到的。“那也很好啊。” 凡人如果有一个向老天爷许愿的机会，绝逼什么乱七八糟的愿望都有，但总的来说，卫时彦相信，愿望的本质不过名利，逃不出世俗，如黑白蛟那样许一个无关利益的愿望的，真正是稀有品种。 子娴点头，她亲爸亲妈那样的，的确少见。但子娴还没忘记自己在生气的事，因而阴着脸把话题拉回来：“你怎么来了？” 卫时彦无语，怎么还没忘记这茬？ 将子娴抱住，卫时彦很是无奈的道：“我这不是不放心你吗？看不到你，我就不能确定你是否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受了伤，与其胡思乱想还不如跟过来看看有没有能帮忙的。” 子娴默然的回抱住卫时彦，其实分开了才一会，她就已经在想他了。 第118章 廪君传说 华夏五十六个民族五十六朵花, 子娴表示, 五十六个民族完全可以划掉。 真算起来的话, 华夏大地上的民族绝不止五十六个，天知道有多少民族消失在了历史长河里，而今的五十六个民族是不知道多少回民族大融合、大分裂后的产物。真要仔细扒拉起来的话, 子娴可以打包票，每个民族都能翻出一个共同的祖先来, 唯一不能保证的是那位祖先究竟是多少年前的化石了。 近代的子娴不了解, 单看远古时的好了, 黄帝后裔、东夷、三苗三分天下。三苗是九黎遗民，而九黎、东夷、黄帝都是华胥氏后裔。 因此在子娴的认知里，除非种族不同，不然真没多少区别。 附注：种族不同也得打个折扣，在妖族，一母同胞却分属两个种族这种事虽然少见, 却并非没有。 言归正传, 不管是在五十六个民族里, 还是华夏历史里, 巴族都不是一个小民族，属于知名度只比汉族小一点的民族。 太葜生咸鸟, 咸鸟生乘厘，乘厘生后照，后照是始为巴人。 太葜即上古时代东方部落首领伏羲，因此算起来, 巴人和华夏族一个祖宗。 巴人曾于夏朝之前建立国家，并且国祚数千年，直到战国时才亡国。 华夏西南，长江上游地区，即今日的位于今重庆、湖北、四川、贵州一带，曾经存在过一个辉煌的文明，奈何时光如流水，转瞬千年，如今就剩下遗迹了，还是残缺不全的遗迹。 子娴很想怀一回古，但考虑到巴人的民族史都没自个的年纪长，这古就实在怀不出来。 卫时彦和子娴差不多，更古老的存在在身边活蹦乱跳的，再看巴人故地，真心升不起怀古之情。 巴郡南郡蛮，本有五姓：巴氏、樊氏、目覃氏、相氏、郑氏，皆出于武落钟离山。其山有赤黑二穴，巴氏子之生于赤穴，四姓之子皆生黑穴。未有君长，俱事鬼神。 这一段记载的是巴族尚未形成时的事，也是子娴所熟悉的，她活跃的那段时间，巴族还没形成，也没有统一的君主，有的只是后照后裔的五姓氏族。巴族正式形成是在夏朝建立以后，而那个时候她已经在画地为牢了。 关于自己画地为牢后的巴族历史，子娴在古书里有看到过。 廪君名曰务相，姓巴氏，与樊氏、目覃氏、相氏、郑氏，凡五姓，俱出皆争神。乃共掷剑于穴，约能中者，奉以为君。巴氏子务相，乃独中之，众皆叹。又令各乘土船，雕而画之，而浮水中，约能浮者，当以为君。余姓悉沉，惟务相独浮。因共立之，是为廪君。 这一段的大意为，巴人有五个氏族，五个氏族等于五个声音，想要发展完全是做梦，五姓氏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因此决定推举一位首领，各推了一位族人竞争首领之位。 想法很好，不管是民族还是国家，如果内部声音一堆，达不成一致，那什么事都别想做成。但巴人想出来的推举方法有点别具一格，好吧，是有点玩命。 比掷剑也就算了，远古可不是现代，在远古，个人没有足够的武力是活不下去的，妖魔横行是一方面，过于原始的环境也是一个重要因素，比掷剑很合理。可比浮舟，看最后的结果就知道不是寻常意义上的比试，五个沉了四个，也不怕出人命。 过程如何激烈就不说了，反正生于五氏族中的巴氏之子务相是最后的胜利者，成为了巴人的廪君，也是巴族这个名称的来源。 成为廪君后务相带领巴人进行了迁徙与扩张，途径盐水。 盐水有女神，谓廪君曰：“此地广大，鱼盐所出，愿留共居。”廪君不许。 意思是盐水有个女神，对廪君说，此地甚好，有鱼有盐，不如留下来一起生活。 很开放的女子，换现代，估计没哪个女子会这么告白，非常别具一格。不过在远古时代，还真不稀奇，比这更开放的子娴都见过，远古时代的民风那才真叫开放，从伯益能够毫无心理障碍的退婚让未婚妻和妻子改嫁，并且一点都不担心自己的事耽误了别人，让别人改嫁不了就可以对远古的民风略窥一二。 一下飞机就听到子娴这么一番解说，卫时彦除了无语就没别的感觉了。 瞳瞳骑在卫时彦的脖子上兴致勃勃的问：“那务相留下来和她盐水女神在一起了吗？” 子娴道：“没有，他拒绝了盐水女神的告白。” 不仅拒绝了，还展开了一场大战。 盐神暮辄来取宿，旦即化为飞虫，与诸虫群飞。掩蔽阳光，天地晦冥，积十余日。廪君不知东西所向，七日七夜。 神女常来留宿，一到早晨像一条虫飞快地走了，与她部下的人群飞来飞去，人多得挡住了阳光，天地暗黑一片，一共十几日，女神的人把廪君包围得不知东西的方向，野蛮女友也不带这么彪悍的。 换个普通人，肯定没辄了，但廪君显然不是一般人。 使人操青缕以遗盐神，曰：‘缨此即相宜，云与女俱生’。宜将去。盐神受而缨之。廪君立在阳石上，应青缕而射之，天乃大开。 翻译过来就是廪君送了一缕青线过盐水女神，一番花言巧语让盐水女神把青线过佩戴在了身上，女神接受了，还佩戴在了胸前，有了这个标志，廪君非常方便的找到了蜉蝣中的女神，射杀了女神，于是天空转晴，一片光明。 瞳瞳煞有介事的道：“真不解风情，也够狠的，盐水女神虽然野蛮了点，但也不能这么伤害别人呀，就算要拒绝，也可以委婉一点的。” 卫时彦只想回家揍饕鬄一顿，子娴压根分不清感情的区别，而自己更不会教一个三岁小孩这些，那么瞳瞳在这方面的早熟就只能是饕鬄教的了。 子娴默默抽了抽嘴角，不想再理会这两只。 在人族看来，务相与盐水神女的事是一个浪漫的爱情悲剧，当然，在史学家看来，那是巴族开拓的历史，但在子娴看来，那就是一场人与妖争地盘的博弈。 远古时，人族生活在富饶的平原，四方蛮荒之地却仍旧是妖族的天下，人口太少，野兽比人多，而野兽修着修着就成了妖，自然而然就成了妖族的天下。 不过，蜉蝣朝生暮死，妖族虽五花八门，什么品种都有，但蜉蝣这一族类，子娴还真没见过，也没听说过，出现在宜阳阻止廪君的那位该不会是土地神吧？ 对于子娴的推测，卫时彦险些喷出来。 土地神？ 开什么玩笑？ 神话传说里的土地神哪个不是褶子满脸、胡子一大把的老爷爷，哪来的年轻女子？还是个美貌无比的年轻女子？ 对于卫时彦的不可思异，子娴反问：“你觉得神仙会跟凡人一样生老病死吗？” 这个问题......“不会。”卫时彦从未听说过神仙会老的，虽然也有死掉的神仙，但......没一个是寿终正寝的。 子娴笑问：“既然不会老，那么哪里来的土地老爷爷？” 卫时彦无言以对。 “不过她也不一定是土地神，也可能是山神和水君。” 一听水君两个字，卫时彦立马想起了在长江的遭遇。“土地、山神和水君有什么关系吗？” “都是原始神啊，不是说过吗？山川河流都有灵，水君是河流的灵，山神土地区别不大，一个是山脉的灵，另一个是土地的灵。不过现在这个年头，山脉如果足够偏僻能够保留足够的灵气的话，或许会有几个山神幸存，可土地......这年头应该死绝了。”子娴推测，不是她不看好土地神的生命力，委实是现代人族对土地的利用开发......简直是往死里压榨，压榨的同时还在拼命的污染破坏，哪个土地神齁得住？真要有土地神，好脾气的话，隔三差五来场地震，脾气不好的，按三餐送地震上门。 不过也说不准，土地是脚下的一整片大地，五行中论起恢复能力，土地是当之无愧的no.1，也保不准有土地神存在至今。 卫时彦道：“就算有，廪君那一剑也把她给杀了。” “如果她真是土地的灵，那她就一定还活着，廪君只是个凡人，别说杀神，他能不能打伤神都是个问题，飞虫退去，恐怕不是女神挂了，而是女神太伤心，不要这个男人了。否则真按传说中那样，廪君把女神给杀了，盐水肯定会变成荒芜之地，巴族更不可能占据盐水，因为那片土地上所有生灵都会仇视他们，并且盐水的每一寸土地都拒绝他们，他们无法在那里生存。可巴族的历史中，盐水之地是很重要的疆土，他们可以盐水生存，这就说明，盐水女神真是沅桑的同类的话，她就一定还活着。”子娴有头有脸的分析道。 山川土地的灵，并不是说着玩的，他们的力量与身体状况是当地山川土地状态的一种表现，反过来，也可以从山川土地的健康与否判断当地有没有神，有的话，身体与力量又如何。 “你是想去看看那位女神死了没？” 子娴点头。“我看孩子，你去买票。” 卫时彦无语的将瞳瞳抱下来递给子娴。 第119章 山间旅馆 清江, 古称“夷水”, 又名“盐水”, 是长江中游在湖北境内仅次于汉水的第二条支流。 看到这里就该明白了，盐水女神与廪君务相最后的诀别之地现在的名字叫清江，卫时彦买票的时候非常庆幸出发前自己恶补了一通巴族的历史和传说, 否则他还真不知道要买去哪里的票。 清江也在长阳境内，离穷奇踪影出没的地不远, 自然, 这个不远是针对现代人而言, 如果是古代，那就真有得走了。 “清江这么大，我们上哪找那位山川河流之神？”坐在去清江的汽车上，卫时彦问子娴。 子娴反问：“我们赶时间吗？” 卫时彦秒懂，姑奶奶大概准备把整个盐水，今清江甚至长阳都给转悠一遍。“我建议我们去清江风景点看看。” 第86节 “清江？什么地方？”子娴问, 不是她无知, 而是一个盐水她都要翻半天书找如今的地名, 一个普通人在家宅个三五年都脱节, 何况子娴宅了四千年。清江，说不定去过, 但去的时候肯定不叫这个名字。 事实也的确如此，清江便是古时的盐水。 要游清江的话，需要的时间不短，而天色也不早了, 下车后卫时彦便建议先找个旅馆休息一晚，明天找人，啊不，找神。 比起随心所欲的子娴，卫时彦准备得很足，虽然决定去清江没几个小时，但这几个小时里他已经将接下来的事情都给做了个计划，连住哪家旅馆都在网上翻了一遍，然后定了下来。 蜉蝣之羽。 清江附近的一家小旅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而且很干净，装修也很好，不过客人不多，概因地理位置太坑。 也不知老板怎么想的，居然把旅馆修建在半山腰上，虽说风景如画，但以现代人的体质......爬上去要半条命。 卫时彦东走西逛，爬山无数，又习了武，体力过人，爬到旅馆门口的时候连气都没喘。但爬上来的时候也明白为什么这家旅馆的一个重要标签是清净了，没法不清净。 小瞳瞳骑卫时彦脖子上不用走，子娴......美女完全没有给人英雄救美或江湖救急的意思，走得比卫时彦还轻松。 旅馆的设计很别致，只有二层，风格简洁明了，很西式，绿色的墙壁上画满了水墨画，子娴看了下，放在古代，也就是个三流画师，但放在现代的国画界，绝逼是一流。而且画师欠缺的只是技巧，灵气却不缺，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未必不能成为水墨画的宗师。 旅馆外面有一圈篱笆，篱笆里种了几十株桃树和几洼种了草药的地，还有一小块葡萄地，葡萄架上挂满了深紫的葡萄，颗颗饱满圆润。 卫时彦道：“把旅馆改成茅庐，活脱脱就是隐士隐居之地。” 子娴赞同的颌首。“很实用，种的草药都是山里可能用到的。”明显是为了旅客考虑的，不小心摔着，或是被蛇咬了，送医院太远，这些草药正好进行一下急救。 瞳瞳忽道：“那个幼崽要卡住了啦。” 卫时彦与子娴不由顺着瞳瞳指的方向望去。 旅馆整体呈7字，竖着的那一部分有两层，有一个阳台，可以看到阳台上有个小宝宝在钻啊钻，想要钻出来，就是钻不出来，那阳台明显是专门设计防小孩钻的，边边上都有栏杆。 卫时彦目测了下距离，好几十米，瞳瞳视力真心不错。 顶着一张人皮也不是人，卫时彦可算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又没长翅膀，钻出来也飞不了啊。”瞳瞳继续道。 子娴：“看上去挺好吃的。” 卫时彦的冷汗刷的冒了出来。“那小孩是妖？” 瞳瞳跟两个非人类呆久了，称呼人族的小孩都是用宝宝这个词，只有称呼非人小孩时才会用幼崽这个词，而子娴......接二连三吃坏肚子后她对地球上的人族已然失去了食欲。 “不是。”子娴道。 卫时彦：“......”骗鬼呢？不是妖你还一副看大餐的眼神？ 在阳台上蹦跶的大餐被一个穿着背心裤衩的年轻男子给抱了起来，也发现了篱门外的一行人。“是卫先生吗？稍等一下，我马上来开门。” 卫时彦瞅了眼篱门，这门跟没有有区别吗？防野兽都防不住，不过想想对方可能不是人，好吧，真正需要担心的不是旅馆，而是山林里的野生动物。 虽然篱门跟摆设似的，但卫时彦还是礼貌的等老板来开门。 人很快就跑来开门了，卫时彦愣了下，来人是一个令人看着很舒服的男子，虽然穿着背心裤衩，但收拾得很清爽，笑容也很爽朗真诚。男子看上去很年轻，最多二十岁，这也没什么，妖魔鬼怪看着年轻是很正常的事。比如子娴，说她十七八岁都有人信，当然，真实年龄得翻两番再加几个零。真正让卫时彦惊讶的是，对方是货真价实的骨龄二十岁。 妖魔是不可能这么年轻的，后天修炼的妖族，能够化成人形时至少几百岁了，就算是生下来就是妖族的妖，生长速度也会和普通人有点区别，还是拿妖族中的王族三足金乌来说吧，十只小金乌几百万岁都没活到成年。 这是一个人，货真价实的人族。 可他脖子上骑着的那个小孩绝不是人族，子娴的眼神是非常充分的证据。 男子打开了篱门，做了个请的动作，非常诚恳的道歉：“不好意思，我没想到你们会今天就到，就没做太多准备，失礼了。” 旅馆的位置有多坑，男子自己是知道的，他自己每天爬上爬下是习惯了，可外来游客......每次有人定房间他都会问问要不要他去接，要的话他就按时收拾好房间，不要的话，迟一天再收拾，原因？到目前为止，男子还没见过那个旅客能自己扛着大包小包爬上来。 “没事，你大概也没想到我们会在今天到。”卫时彦摆了摆手，旅馆的坑爹地理，他一爬就能知道旅馆生意如何，旅客有多少能忍住退房的冲动。 旅馆偏僻不是你的错，但修建在半山腰上，真心坑爹。 “小宝宝很可爱。”卫时彦看着老板脖子上的小孩换了个话题，小孩看上去也就一岁左右，可能还不到一岁，不过长得很结实，个头比一岁小孩还要打点。只是，才二十岁就有个一岁的小孩了，这老板结婚真心早，在城市里见惯了三四十岁还游戏人间的单身汉，老板这样的年轻人，卫时彦觉得很新奇。 年纪轻轻，哪个人不是将重心放在前途上，谁会这么早就结婚拴住自己？ 趁着年轻，多玩几年，玩不动了才结婚，这才是年轻一代的正常思维。 老板闻言笑着点头：“就是调皮好动了点，老是想从高的地方往下跳，必须全天候看着，不然容易出事。” 卫时彦觉得，这未必是调皮好动，也可能是小宝宝真的认为自己会飞，想要飞起来。 子娴忽然伸手在小宝宝脸上摸了下，很软，也很嫩，口感一定很好。 瞅着子娴，小宝宝哇的哭了起来，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哦哦，宝宝不哭，宝宝乖......”老板抱着孩子赶紧哄了起来。 卫时彦无语的看着子娴，子娴无辜的道：“是他太敏锐。” 她真的什么都没做，但羔羊被狼摸了一爪子后，只要不是没心没肺到人神共愤的地步，都会被吓着。 卫时彦果断问老板要了钥匙然后拉着子娴去找房间，让老板不用送了，赶紧哄孩子。 老板虽然觉得不太好，但小孩哭得太厉害，喉咙都哭得嘶哑了，也只能先把钥匙给卫时彦，又告诉了他们房间在哪。 旅馆不大，客房就那么几间，很容易找，卫时彦拉着子娴与瞳瞳去找房间。 子娴与瞳瞳一走出视线范围，小孩立马就不哭了。 卫时彦忍不住抹了一把脸，从来都没有这么深刻的意识到自己身边带着的两位有多恐怖。 卫时彦只租了一间房，瞳瞳睡觉都要人陪，而难得有机会，卫时彦也不想和子娴分开睡，干脆只租一间房。 订房的时候就说过有三个人，因此老板给卫时彦准备的是一间很宽敞的客房，有四十平方，还有一个配套的卫生间。 旅馆是7字形，7字的一横只有一层，是尖顶结构，一共有四间客，左边客房的墙上爬满了爬虎，绿意盎然；中间客房门口有两株葡萄藤，顺着架子一路爬上屋顶，硕果累累；右边一间爬的是南瓜藤，屋顶与墙上挂了不少南瓜。 7字的一竖是两层的建筑，一楼有两间房，一间是招待客人的大堂，另一间是客房，门口种了两株观赏性的樱花树，二楼是两间房和一个露天阳台，看老板之前出来的地方，二楼应该是老板自己住的地方。竖着的这一部分建筑的墙壁和屋顶上都爬着一种极长的藤蔓，藤蔓应该是同根，但枝桠极多，覆盖面积，竖着的这一部分房子都给覆盖进去了，水墨画大半都在藤蔓下面。 卫时彦在爬着葡萄藤那件大屋，会路过竖着的那一部分建筑物，走进后就发现，旅馆不是被刷成了绿色，而是被藤蔓给覆盖成了绿色。 卫时彦惊叹：“这是什么藤蔓，好发达。” 子娴看了一眼，道：“葛藤而已。” 现代人对这种植物很陌生，但子娴对葛藤真心不陌生，远古时，葛藤是人族一种很重要的作物，从葛藤中提取的纤维是人族纺织的主要材料，伯益以前就在屋子外面种过葛藤。子娴曾经咬过一口，味道很差，不过葛藤提取的纤维纺织的葛布却是那个时代很好的布料，伯益曾经想过让子娴学着纺线织布。在远古时代，布帛等于钱，伯益的打算很好，子娴学会了纺线织布，那么即便日后他死了，后人也没有能力照顾子娴，子娴也能够不偷不抢的在人族社会生活下去。不过计划很丰满，现实骨感，同样的时间，子娴这个学生纺线织布坐得惨不忍睹，伯益这个打酱油陪读的却将纺线织布学得很好，还是熟手，纺织的葛布都是上品。 听了子娴的回忆，卫时彦唯有呵呵，他真心没法想象自己一个男人纺线织布的模样。 第120章 蜉蝣之羽 蜉蝣之羽, 衣裳楚楚。心之忧矣, 于我归处。 蜉蝣之翼, 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 于我归说。 旅馆的大堂布置非常典雅，墙壁上挂着一幅幅水墨画, 山水画、动物画甚至一些山海经里记载的生物的肖像都有, 但其中最显眼的当属一副蜉蝣的水墨画。 画里画的是一片芦苇塘, 蜉蝣慢慢爬上了红苇，扇动着稚嫩的翅膀，忙碌了起来，它们只有一天的时间，□□、繁衍......一日即一生。 朝生暮死。 人族为蜉蝣的一生创造了这样一个生动形象的成语，蜉蝣是真的用一生换了一日的光阴, 因此人族用睥睨的态度感慨着蜉蝣生命的短暂。 可蜉蝣的生命真的短暂吗？这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人认为一日的生命是朝生暮死, 可在神的眼里, 人的百年也是朝生暮死, 因为千万年对于神也不过是弹指间。 水墨画上题字的人很有意思，这首摘自《诗经·曹风·蜉蝣》的歌谣虽然不是原创, 但卫时彦有种感觉，题字的人比《蜉蝣》的作者更懂这首歌谣。 老板给抽抽噎噎的儿子喂了奶后就看到卫时彦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大堂，正在看挂在最显眼地方的蜉蝣水墨画。 “浮游是老板的字？”卫时彦问老板。 虽然老板是旅馆的老板，但老板的指甲缝里有着黑色的东西, 不是脏东西，而是墨迹，墨迹能够深到这种程度，只能说明，老板长年累月与墨接触，不是国画家就是制墨工人。而老板的手上虽然有不少薄茧，但食指、中指、拇指指尖部分都有墨茧，应该经常研墨，制墨工人不可能长年累月的研墨，太奢侈，而且老板身上有着很浓的纸墨香，气质儒雅斯文，更不可能是制墨工人了。 卫时彦曾经采访过这一类人，知道有的学者会效仿古人取字，说不准老板就有这爱好。 不过，水墨画上写着浮游题字，可那字迹，卫时彦真心觉得不太像一个现代人能写得出来，丫笔迹跟子娴有的一拼。 现代人再怎么喜欢毛笔字，也没法像古代人那么出色，不是没有勤奋好学的书法学家，但毛笔字这东西更多的还是靠苦练。王羲之写字把池子都给染黑了，未必是传说。古人启蒙习字到晚年写遗书，从未离开过毛笔，一辈子写下来，就算没天赋也能写得一手好字了。 子娴不是人，但她是跟古人一起生活了百年的，读书识字，读的是龟甲，写的是毛笔，几千年下来。不是卫时彦吹嘘，子娴要是去参加书法赛，她能把整个地球上的人族甩出一万条街不止，四千年的毛笔字写下来，书法能不好吗？ 这副水墨画上的字迹却比子娴的笔迹不遑多让，怎么都不像一个年轻人能写得出来，有天赋也不行，四千年的沧海桑田可不仅仅是时间，更是一种沉淀，这是天赋无法弥补的东西。 可水墨画上的时间是四年前，这显然不是古物。 老板含笑道：“不是，浮游是我妻子，上面的字是她写的，说起来，这幅画还是我和她结缘的见证者。” “哦，我能不能听一听？”卫时彦兴致勃勃的问。 孩子吃饱喝足也不哭了，拿着玩具玩得开心，老板索性跟卫时彦聊了起来。 老板的名字叫陈墨阳。 陈墨阳从小就起来画画，不是西洋油画，是水墨画，算是遗传。 陈家是书香世家，祖籍并不是清江，而是苏州。 抗战时，战火纷飞，陈家没落，族人四散，只有陈阳曾祖父这一支留守祖籍，死都没走。倒不是不想跑，而是书香世家，传家的东西必然是古籍和字画，金银细软可以卖了换钱，很方便，但古籍字画，真敢卖了，或是丢了，祖先能气得从祖坟里爬出来掐死不肖子孙。 陈墨阳的曾祖父胆战心惊的守着传家宝们在祖籍熬过了抗战，却没熬过□□。 □□时破四旧，陈家的传家宝每一件都够得上四旧，因此被烧了不少，陈墨阳的曾祖父当场就给气得吐血而亡。 陈墨阳的祖父见机快，将大半的古籍字画给藏了起来。而陈家在建国后一直是从事教育事业，陈墨阳曾祖与祖父都是老师，桃李满天下，虽然因为职业被打为臭老九，但人脉还是在的。陈墨阳的祖父便利用这些人脉下乡到了清江这里，带着传家宝们。 后来陈家平反，陈墨阳的父亲回了城里，老爷子却不想回去了。□□被□□时老爷子受了伤，身体不是很好，回城里也做不来什么，反而在清江，有一位忘年交的知己，也生活得悠闲，很满意，干脆在清江安家了。 陈墨阳出生在城里，但从小和老爷子很亲近，老爷子喜欢书法和国画，陈墨阳每年寒暑假来看老爷子的时候跟着学，学着学着也爱上了。 十岁那一年，陈墨阳的父母出了车祸，成为孤儿的陈墨阳被送到了老爷子身边。 经历了打击的孩子所有精力都移向了画画上，画得越来越好，但人是要吃饭的。柴米酱醋盐，只要是人，都没法离开它们，艺术家也是人。在清江的旅游业发展起来后陈墨阳开始走上街头卖画给游客补贴家用，但......这年头还懂得欣赏古典字画的人真不多，卫时彦有时候真心觉得，妖族虽然画不出来，但真心比人族会鉴赏古画。还有书法，那些千百年的妖族，只要不是文盲都能写一手不错的毛笔字。 买水墨画给人，如果陈墨阳是国画宗师，就算行外人不懂，但总有内行，在行内有了名声，水墨画自然不愁没有人收。可十几岁的陈墨阳画的画，再有天赋也还没大成，因此陈墨阳的生意可想而知。 陈墨阳的生意开始好起来是在十六岁那一年，也就是四年前，他也是在那个时候遇到浮游的。 陈墨阳至今还记得那一日的情况。 那一日的阳光很好，不烈，很温和，晒着很舒服，或许是因此，游客有点多，但买画的人不多。 第87节 快到中午时，陈墨阳取出布搭棚子，水墨画是画在宣纸上的，让太阳暴晒的话很容易发黄，因此需要防晒。 陈墨阳正在取布就看到一双非常骨节分明的手拿起了一幅画，在一副画着蜉蝣的画，他上学时会路过一片芦苇塘，有一日不经意发现了芦苇塘的变化，漫天的蜉蝣，一时兴起就画成了这一副蜉蝣图，为此还迟到了。 “客人真是不好意思，这幅画是不卖的。”陈墨阳歉意道，所有画作里，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一幅，在那之后他就没能画出更好的，因此在画出更好的之前，他不会卖到这一幅。 “我不买就是。” 陈墨阳抬头，不由愣住，看画的是一个女子，说不清年龄，容貌清秀，你说她二十岁可以，说她三十岁也可以，反正没法定义她的真实年龄。说年轻吧，她真的很年轻，皮肤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皱纹，可她的气质给人的感觉......一点都不像朝气蓬勃的年轻人。 让陈墨阳愣住的是，女子的容貌谈不上绝世美人，但她的那双眼睛极美，唔，陈墨阳从未见过比那更美的眼睛，到现在也没有。 “你这幅画画得真好，我能题字吗？” 陈墨阳愣了下，在自己画得最好的画上题字？ 如果是别的人这么说，陈墨阳肯定严词拒绝，把画毁了怎么办？可这个女客人说的，陈墨阳鬼使神差的点头，还主动递上了狼毫毛笔。 女客人执起毛笔，抬腕轻甩，挥毫泼墨。 蜉蝣之羽，衣裳楚楚。心之忧矣，于我归处。 蜉蝣之翼，采采衣服。心之忧矣，于我归息。 蜉蝣掘阅，麻衣如雪。心之忧矣，于我归说。 一首《蜉蝣》顷刻即成，陈墨阳惊叹的看着画上的笔迹，因为老爷子的关系，书法家陈墨阳认识不少，但......陈墨阳错愕的发现，这女子完全将他所崇敬的国宝书法家甩出十条街。一幅本该是中上的水墨画因为这一首《蜉蝣》顷刻间就成了上上的作品。 女子提上了自己的名字——浮游，然后又取出了一枚青玉印鉴在水墨画上了盖了个印。 陈墨阳忍不住猜测对方是不是和自己一样家里有这方面的氛围，不然不能配备这么全，有一手好书法的同时居然还有书法印鉴。 或许是写字写得兴致来了，浮游又在其余水墨画上提了字，或古诗，或先秦歌谣，都没盖戳。 “这些做为我在蜉蝣图上题字的补偿吧，字画，光有字可不够，有这些字，怎么也增色不少，要卖的话也容易很多。” 在画上题字，陈墨阳不是没想过，他的毛笔字也不错，但也只是比一般人好点，写得很中正，也就是中正，陈墨阳比较了之后还是觉得自己要么不题字，要么找祖父题字更靠谱。现在一看浮游的笔迹，顿时深觉自己的英明，自己的书法比之浮游更是惨不忍睹，浮游的书法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 “姐姐是本地人？”陈墨阳想跟浮游做个朋友，有个同龄人交流艺术一定会很好，要知道，陈墨阳喜欢水墨画的事，除了祖父，就没谁能对此建议一二的。周围的人不是不喜欢就是更喜欢素描和油画，国画......整个长阳只有陈墨阳一个人在学。 浮游身上穿着少数民族味道非常浓的民族服装，跟土家族服饰很像，那是用葛做的古巴族民族服饰，但那个时候陈墨阳还不熟悉这些，便以为对方是土家族人，而清江是土家族聚居地。 浮游看了下自己身上穿的服饰，跟土家族的服饰很像，不怪陈墨阳认错。“我住在那边的山里。”浮游随手一指不远处的群山。 陈墨阳看了看浮游指的方向，心里不由咯噔了下。 第121章 不能离开的理由 老爷子有个忘年交。 陈墨阳十岁之前来看老爷子时没见过, 总是错过, 因此闻名却不曾见面。十岁之后在清江这边长住了, 忘年交家里似乎出了什么事，整整七年都没出现。 虽然人没出现，但老爷子有的时候也会带着孙子去看看好友回来了没有。 不过老爷子那位知己住哪真心是个问题, 老爷子称那人为自己的知己，可实际上, 除了对方的名字, 他对知己一点都不了解。知己是本地人, 本地认识她的人不少，都知道她住在山里，时不时拿一些山货出来换一些东西，隐士都没她隐。 陈墨阳九岁那年曾偷偷摸上山想看看老爷子的忘年交是什么样的，结果......忘年交没找到，自己反倒滚了山沟, 如果不是老爷子发现孙子不见了赶紧找了人去山里找, 陈墨阳就不是在医院住小半年的事, 而是埋山里了。那一日, 山里发生了地动，跑得慢了点的几个人当时就给埋山沟里了, 还是那位忘年交给及时挖出来送回来的，不过陈墨阳没见到，他那个时候已经被送医急救了，而自那之后忘年交就不见了。 此时此刻浮游所指的群山正是多年前地动, 忘年交生活的那片。 浮游随手指完就走了，并没有深入交往的意思，不过不到四个小时两个人就又见面了，在陈家。 浮游正和老爷子在喝茶下棋，相处得很悠闲。 看陈墨阳回来了，老爷子对浮游介绍道：“浮游你看，这就是我孙子墨阳，国画画得可好了，一直想给你看看，可一直没机会。” 浮游讶异的看了眼陈墨阳，道：“之前已经见过了。” “你们见过了？”老爷子不解，浮游不是才回来吗？ 陈墨阳将之前大街上的事说了下，的确见过，但没想到浮游就是爷爷的忘年交。 “她看上去真年轻，没超过二十岁吧。” “那是浮游看着年轻。”老爷子道，他也不知道浮游多少岁了，但他认识浮游以来，浮游的模样就没变过，保养得非常好。 浮游回来就不打算走了，原本住的是木屋，本就有几十年历史了，加上多年前的地动，木屋虽然没给埋了，但也差不多了，因此浮游打算重新建一座屋子，这次下山是跟老爷子说一声自己回来了顺便借住，不想睡在野外，她在房子修建好之前得找个地方住，而且接下来还有的忙，需要买很多东西，在山里不太方便。 老爷子一听浮游的难处，立马把孙子给贡献出去了。 七年没接触社会，不可能不脱节，就算没脱节，物价什么的，也不可能反应不过来。陈墨阳是画家却不是孔雀男，家里就两个人，一个还是身体不好的老人，做为小的，陈墨阳就算学的是艺术，他也得沾上人间烟火，久而久之，陈墨阳很懂如何生活。 浮游没拒绝，她也的确需要个了解本地的人帮忙。 修建房子需要买材料，而买材料需要钱。 浮游没现钱，她原本的钱在木屋里七年......那些东西只能说曾经是钱。 不过她也有自己来钱的办法。 卖金子。 浮游没钱的时候都是用山货换钱，而山里的山货很多，矿藏也是山货的一种，而只要是山里的东西，浮游需要，都能得到。 浮游卖的金子是千足金，婴儿拳头大的一坨，换了足够的钱浮游便让陈墨阳帮她买材料。 油漆、木工工具...... 陈墨阳越买越觉得不对。“修建房子你不买砖瓦吗？” “一会买瓦，至于砖，我不喜欢石头房子。” “那一会去买木料。” 浮游道：“山里最不缺的就是木头，找人砍一些就可以了。” 聊了没多久陈墨阳就错愕的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姑娘打算自己动手修建木屋。 对此，浮游很是理所当然的回答：“自己修的最符合自己的心意啊。” 理是这个理，但姑娘你真有那个力气？修建房屋可从来都不是女子从事的行业。 事实证明，浮游还真有这个能力。 几百斤的东西轻轻松松的就能拎起来，完全看不出这人是个书法家，在陈墨阳的印象里，书法家都也应该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浮游却完全颠覆了书法家的文弱形象，也不能说完全颠覆，她的外表看上去还是挺纤细的，只是动起手来，什么纤细感都会被忽略。 陈墨阳主动帮忙设计房屋，还帮着做木工，屋子还没修好他便已然成了一名专业的木工。 “浮游，只修两间屋子不闷吗？” “就我一个人住，多了也浪费。” “你可以弄个小旅馆，你看你这里，风景多好，弄个小旅馆，一定很吸引人。” 浮游无言的瞅了瞅屋子的海拔，风景的确独好，但哪个正常人乐意每天爬上爬下的？ 陈墨阳哽了下，也知道海拔坑爹。“就算不客似云来，偶尔有几个客人，也是一笔收入，可以补贴家用，你一个女孩子总是在山里寻找山货换钱也很危险，山里可是有很多猛兽的。” 长阳一带，野生动物资源绝逼丰富，狼虫虎豹，运气好，不是碰不上。 浮游琢磨了下，虽然不怕野兽动物，但办个旅馆听着也有点意思，就采纳了陈墨阳的意见。 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房子总算建好，剩下的是装修问题。 “浮游，你打算把房子刷成什么颜色？” “不刷颜色，这样挺好的。” 浮游很满意木头的原木色，因此弄了几桶无色透明的漆精随便刷刷解决行了，主要精力放在种什么上。 陈墨阳在屋子的墙壁上画上了大幅的水墨画，内容很单调，全是蜉蝣，漫天漫地的蜉蝣。这倒不是陈墨阳对蜉蝣图情有独钟，而是他问浮游喜欢画什么时，浮游说了句蜉蝣图。 蜉蝣图前脚画好，爬山虎、葡萄藤、南瓜藤以及葛藤便占据了旅馆的墙壁和屋顶，蜉蝣图只能隐约看到一角。 陈墨阳：“......” 旅馆落成后，虽然海拔坑爹，但风景独好，且浮游有一手不错的厨艺，山里的野菜菌子食之无味，她却能做出一手佳肴来，五星级大厨都没她手艺好。每个月还是能吸引来几个驴友或老饕，前者是奔着风景爱的，后者是奔着浮游的手艺来的。 托这两种客人的福，浮游的生意虽然不红火，却足够开销，怡然自得的过着。 陈墨阳是旅馆的常客，免费。 陈墨阳的画画得很好，但还欠缺一些东西，他自己说不上欠缺什么，老爷子倒是能看出一二，欠缺的是阅历，简言之，人还太年轻，画里沉淀的东西太少。可对于这个问题，老爷子也没辄，最后是浮游给了个建议：观察自然和历史。 大自然与历史都是一副充满了神秘，永远都看不厌的古卷，人虽然不可能完全读懂它，但能读懂一两分也足以弥补陈墨阳在画艺上的欠缺了。 观察大自然，即写生；观察历史，即造访古迹。 清江这里最不缺的就是这两者，能够成为以自然风光出名的旅游景点，清江的山水自然不差，至于古迹，这片土地上有很多巴土遗迹。 浮游喜欢怀古，或者说，她挺喜欢清江的，对于清江两岸的每一寸遗迹都了如指掌，事迹也都信手捏来。 有的时候陈墨阳有种感觉，浮游不是在怀古，而是在怀念，怀念逝去的人和事。 清江不小，但浮游主要溜达的地方就那么几个，陈墨阳稍微花点心思就能隔三差五的和浮游“偶遇”。 浮游虽然看着冷淡，但性格其实很温和，陈墨阳若是问起随意一座遗迹，她都能侃出古建筑的历史，当事人都未必有她了解。 写生就更方便了，旅馆海拔虽坑爹，却风景独好，浮游打着写生的幌子成了旅馆的常客。 陈墨阳的画越来越好，参加了几个比赛得了冠军，攒下了一笔不小的奖金，十八岁生日时陈墨阳用自己攒的所有积蓄买了一对比翼鸟玉镯送浮游。 玉镯用的玉料品质只能说中等，但刀工很好，刻的比翼鸟栩栩如生，这也是陈墨阳愿意买的原因。 看到玉镯时浮游险些喷出来，送玉器没什么，但有些玉器是不能乱送的，小伙子。 见浮游面色古怪，陈墨阳便道：“是我没送钻戒你不明白意思吗？我还以为你更喜欢玉器的。”虽然浮游从未说过她的喜好，但一个人如果真的喜欢另一个人，就一定会很仔细的观察对方的喜好，浮游喜欢自然，喜欢森林，喜欢动物，喜欢玉器、瓷器、陶器等文化，就是不喜欢西方传过来的钻石文化。 浮游伸手示意陈墨阳打住。“你这意思是你知道送的这对玉镯代表的含义？” 陈墨阳点头，因为浮游不喜欢钻石，他特别查了很久才觉得送这种形制的玉镯和送钻石一个含义的。 “为什么？”浮游不解，陈墨阳对她产生了不一样的心思她不是没看出来，却没怎么放心上，陈墨阳太年轻了，她再生冷不忌也不能这么饥不择食。 陈墨阳理所当然的回答：“因为喜欢你，所以想要娶你。” 浮游揉了揉额角。“我听说一位国画大师要收你为徒，让你去京城找他。” 陈墨阳点头，他车票都买好了。 浮游道：“终我一生，哪怕所有人都离开了，我也不会离开这片土地。” 陈墨阳皱眉：“为什么？” 第88节 浮游将玉镯推了回去：“我有我不能离开的理由，所以我们不适合。” 第122章 天渊之别 别人喜欢上一个女孩子是告白, 陈墨阳是跳过告白直接求婚, 卫时彦也是服了。不过想想自己那不知道算失败还是成功的告白, 卫时彦忽然觉得，自己那个时候如果是直接求婚的话说不定会有另一个结果，子娴不一定爱他, 却一定愿意与他组成家庭。 想着想着，卫时彦忽然觉得哪不对劲, 两年前求婚失败, 哪来的一岁儿子？“你求婚成功了？” 陈墨阳点头。“我跟老师商量了下, 每年去他那里学半年的画，另外半年在家里自学。” 卫时彦微怔。“你不上学吗？”陈墨阳这个年纪的人，应该都在读大学吧？大学谈一场单纯的恋爱，走入社会后分手，摸爬滚打几年后找个凑合的对像结婚。结婚什么的，就算大学生愿意, 十之八九齁不住压力, 婚姻是责任, 不是儿戏, 孩子是纽带也是更大的压力，现在的年轻人有几个承担得起这份责任？ 陈墨阳笑道：“我读书的时候为了省学费跳了几次级, 两年前就大学毕业了，不然我也不会跟浮游求婚了。”如果自己都还是个经济无法独立自主的学生，他还真没底气跟浮游求婚。 卫时彦：“......” 没看出来画家还是个学霸啊。 好吧，这人看上去也不像画家, 背心之下的肌肉虽然没有发达到夸张，但很匀称，不比一年到头到处跑的卫时彦差多少，只是两个人的气质都偏向斯斯文文的，才没给人肌肉男的感觉，特别是画家，眼镜一戴，活脱脱的学者。 “叔叔，你买个牙刷怎么这么久啊？” 看到瞳瞳跑来找自己，卫时彦这才想起自己出来是有任务在身的。 蜉蝣之羽旅馆的房间有一次性的毛巾牙刷牙膏，不过要是不喜欢的话，也可以在老板这里买。 大堂这里被陈墨阳给隔出了一部分空间放货物架，货物分生活类和服务类，生活类从牙刷牙膏到睡衣登山鞋应有尽有，服务类则是出租相机和卖胶卷这类驴友必须的东西。 除此之外还有个大冰箱，里面放着猪牛羊肉以及新鲜的野菜，客人可以选择自己买食材做。当然，不会做也没关系，可以让旅馆做，不过旅馆做的话就不能点菜，旅馆做什么就吃什么。如果都不喜欢的话，也可以下山找饭馆，外卖就别指望了，海拔太高，没哪家饭馆愿意跑这么高来给你送饭。 子娴和卫时彦的选择是吃旅馆的菜，能够被老饕推荐，食物的味道肯定不会差。但饭菜好解决，生活类的一些东西却不太方便了，吃完陈墨阳送的饭菜，子娴给瞳瞳刷牙，结果一看旅馆的牙刷，果断决定重新买，旅馆牙刷太硬，容易刷伤牙龈。 卫时彦买牙刷买着买着就跑题了。 “瞳瞳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卫时彦一边拿钱买牙刷一边说，瞳瞳最初时对子娴的称呼是姐姐，但......子娴本能的觉得平辈和长辈的称呼别扭，她可以给任何人当姐姐当姑奶奶，唯独不可能给瞳瞳当长辈。但让瞳瞳称呼子娴为晚辈，那别扭的又变成了瞳瞳，最后干脆叫名字了。 卫时彦本来是不太明白，但后来知道了宁渊的经历，完全懂了，宁渊的存在可以说有几世了，也可以说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世。瞳瞳的前世和宁渊的关系是特别的，黑白蛟于宁渊只能算这一世肉身的培养皿，而瞳瞳......那是货真价实的亲爹，也可能是亲妈，瞳瞳扒了那层人皮根本没有性别，当爹当妈都可以。 可不管懂不懂这两位之间纠葛的关系，卫时彦都别扭，瞳瞳这么一称呼，他跟子娴立马岔了辈分，区别是懂了两者的关系后还多了三分诡异。 准丈母娘/准岳父叫你叔叔，肿么破？ 在线等，急！ 卫时彦揉了揉额角。“瞳瞳，都说了，你叫我名字就好。” “可你就是叔叔啊。”瞳瞳无辜而可爱的道。 “那你怎么不叫子娴阿姨？” 瞳瞳摸了摸小鼻子。“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说不清楚，但就是不一样。”瞳瞳道，说不上为什么，她觉得子娴是不一样的，有一种，哪怕全天下人都要灭了自己，子娴都不会是其中一员，并且子娴还会先灭了全世界的感觉。 不过年纪再小，瞳瞳也隐约感觉得出自己这感觉对于人族有多惊悚，因此从未对人说出口，哪怕是卫时彦也一样。 陈墨阳在货架上翻了翻，翻出了一盒儿童牙膏。“小家伙很可爱，这个就当赠品了。” 卫时彦看了牙膏盒上的介绍，专门给三岁以下的孩子用的。“你这里还卖这种儿童牙膏？” “给宝宝准备的，他已经在长牙了，要不了多久就可以刷牙了，有备无患。不然等需要的时候再去，手忙脚乱不说，因为时间急，挑的可能还不够好。”陈墨阳笑道。“小孩子可不是我们大人，大人凑合一些也没什么，但小孩子不讲究的话，影响很深远的。” 卫时彦赞同小孩子很麻烦这一点，家里养了个瞳瞳，要不是他性子好负责了大部分的麻烦，以子娴的性格，早送人了，哪怕瞳瞳是她亲爹/亲妈。而肯送人还是看瞳瞳顶着人族的皮囊的份上，如果是子娴的亲生骨肉，在清楚凶兽后裔生存能力有多强悍的情况下，子娴保不准连蛋都乱扔。 不过，看看认真的陈墨阳，再看看自己，卫时彦忽然发现，自己比起子娴也好不到哪去，至少子娴还知道小孩子很容易生病，生病了会影响成年后的健康，因此一直以来给瞳瞳喂了不少调理身体和促进肉身与神魂融合的丹药让瞳瞳不出问题。而他自己，他还真没太注意一些细节，至少牙膏什么的，他都是在超市看哪一种儿童牙膏贵就买哪一种。 买了牙刷，给瞳瞳刷了牙，就是上床睡觉。 “小孩子按时睡觉身体才能发育好。”卫时彦将洗得香喷喷的瞳瞳抱到床上，同时再次肯定瞳瞳不是人，瞳瞳的体温很独特，正常人是三十七度，瞳瞳......卫时彦估摸就没下过四十度。 瞳瞳睁着圆溜溜的黑色大眼睛道：“可子娴说瞳瞳就算不睡觉也会长得很好。” 卫时彦微默，摸了摸瞳瞳软软的小脑袋。“瞳瞳现在是人，人要睡觉。” 同样洗完了的子娴一边擦头发一边插了句：“她只要有光合作用就能活到地老天荒。” 光合作用？卫时彦默了下，这活蹦乱跳的小东西是植物？“她现在这副身体也一样？” 子娴噎住，瞳瞳的本体是肯定能活到地老天荒，理由？她啃过，但她的牙崩了，瞳瞳也没破一点皮，可瞳瞳现在这副软萌萌的身体......真不好说。 “不管瞳瞳上辈子是什么，她现在都是人，你得按照养人族小孩的方法来养她。”卫时彦语重心长道，得亏还有个他，不然真让子娴一个人带孩子，瞳瞳非被她养死不可，并且死不悔改。子娴要真把瞳瞳养死了也绝不会难过，不过是回太阳界去了，压根没死，有什么好难过的？ 三观差异真的会害死人的。 “她又不会死。”子娴不以为然，太古妖神这么容易被养死就不是太古妖神了。 卫时彦抹了把脸。“对于人，你得按着人的方式去对待他们，在你看来，灵魂没灭，人就没死，可在普通人看来，身体死了，人就已经死了。” 子娴点头。“我懂，可你确定瞳瞳是人？” “至少她的身体是。”卫时彦道。 子娴：“......”现在的身体确实是人，以后可就不一定了。 瞳瞳好奇的看着两个大人争吵，妖啊人啊什么的，换别的孩子，八成落心理阴影，但瞳瞳......每天入睡前抱着的是一个人，醒来后自己却被一条五爪蛟给缠着，并且每天早上都能看到家里有一条蛟和一头嘴巴超级大还长鳞片的山羊在刷牙，刷完牙洗完脸后会变成自己熟悉的人类的模样后，小姑娘的三观已然与正常人脱节。 卫时彦伸手把小东西的眼睛合上。“睡觉。” 瞳瞳对子娴伸出了手。“热，要抱。” 虽然已经是深秋，但南方的余热还没退去，晚上抱着一条冰冰凉凉的蛟睡觉，绝对舒服，仅限于上半夜。 “你先睡，她把头发弄干了就上床陪你。”卫时彦道。 “好吧。”小姑娘凑合着合上了眼睛。 把孩子哄睡着了，卫时彦拿了干毛巾给子娴绞干头发，子娴不喜欢用吹风机吹头发，伤发质，又嫌自然干太慢，每次都是用毛巾绞干。当然，动手的人不是她自己，是卫时彦，每次都能累个半死，子娴的头发把黑粗直三个字给诠释得淋漓尽致，绞起来特麻烦。直到习武后才有所好转，内力一运，不伤发质，也不用等上一两个小时才干。 “子娴。”卫时彦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了？”子娴道。 卫时彦红着脸道：“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我跟你求婚，你会答应吗？” 子娴想也不想的道：“肯定会啊。” “为什么？我跟你告白你都说要想想，怎么求婚就不用想了？” “男女朋友不一定要在一起一辈子，可结婚做夫妻的话就要一直在一起，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 卫时彦的脑子有点打结，妖族和人族的思维逻辑简直就是天渊之别。 第123章 谈谈前男友 夜黑风高杀人夜, 夜不黑风不高正好吃宵夜。 子娴摸出一双白手套戴上, 吃宵夜弄得一身血淋淋的可不太好, 吃完还要回去睡觉呢，一身是血，保不准会被卫时彦给踢下床。虽然卫时彦没那么做过, 但将心比心，如果卫时彦一身血淋淋的想要上床, 子娴估摸着, 自己就算不把人给踢下床也一定会把人丢水里洗洗。 睡在婴儿床里的宝宝忽然睁开了眼, 一睁开眼就看到子娴站在自己老爸的床前。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子娴在宝宝眼睛里的影像并不是绝美的少女，而是一条张着血盆大口随便吃人的凶蛟。 “哇......” 宝宝果断被吓哭了，子娴皱眉，怎么把点心给忘了？ 陈墨阳睡眠很浅, 以前孩子归老婆带还没什么感觉, 可这几天浮游有事进深山把孩子丢给他带, 陈墨阳对浮游的感情一个劲的增长。 卧了个槽, 这么个熊孩子，老婆你是怎么带了一年都没给整死的？ 自家宝宝简直有多动症这一点陈墨阳是知道的, 力气超大，玩具一个不小心就给捏碎了，一起睡觉的时候在他肚子上蹬一脚，陈墨阳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晚上别的宝宝都乖乖睡觉, 自家这个却仍旧精力充沛的闹个不停，一闹他就得起来换尿布或是喂奶，或者陪着玩玩具。 这才三天陈墨阳就让宝宝操练出了条件反射，一听宝宝哭，意识还没醒，身体就先醒了，顺手拿起床头的奶瓶，一边说一边起床：“宝宝不哭，我给你冲奶......你是？嬴小姐？” 陈墨阳迷糊的看着床前的子娴。“不好意思啊，宝宝晚上有点闹，我马上就哄好他......不对，你是什么人？” 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卧房在几楼的陈墨阳忽的看了看大哭的宝宝，好歹是自己亲儿子，是否饿了哭清醒状态下他还是分得清的，此时此刻宝宝绝不是饿了哭，而是在害怕，在恐惧！ 子娴微微一笑，笑得很倾城，但说出来的话绝对令人心寒。“我可不是人呀，你儿子眼神比你好多了。” 陈墨阳冲向宝宝，自己一个普通人就别想着跟非人类大战三百回合了，能跑掉就行。 子娴抬爪抓向陈墨阳的后心，眼看就要一爪掏心一支藤杖忽的插入挡住了子娴的爪子。 子娴双手变成了爪子攻击得更加猛烈，速度之快，肉眼只能看到道道残影，但即便如此，对方也挡了下来，子娴皱眉，抬脚就一脚，将人踢飞了出去，卧房的墙壁都塌了一半。 瞅着屋外的女子，子娴微微挑眉：。“盐水女神。” 女子也吐出一口血，有些迟疑：“孟赢？”虽然感觉不到子娴身上的妖气，可那冲天的功德之光她只要不瞎都能看清，普天之下只有一头妖身上会有如此凶残的功德之光。 明白对方在疑惑什么，子娴好心解惑：“我刑满释放了。” 女子：“......”上神脑子没坑吧？这么一灭世的凶兽居然不是无期徒刑。 “老婆，你怎么样？” 总算反应过来的陈墨阳赶紧抱着宝宝去看女子，出了墙壁门后不由一愣。“老婆你怎么......” 浮游摸了下自己的脸，受伤太重，变回来了。 子娴好心解释道：“这才是她的真面目，你之前的都是幻化出来的。” 刚出现的时候浮游顶着的容貌只能说清秀，除了一双眼睛美得实在惊人，那张脸就找不到出挑的地方，而如今......美得一眼就能看出丫不是人。 人族也有美人，但人的美是有极限的，而浮游真正容貌却是真正意义上的完美，那是属于神族的美，也是人族永远无法拥有的美。 陈墨阳愣了下，将浮游扶了起来。“原来老婆你不是妖怪啊？” 闻言，子娴与浮游俱是一愣。 子娴挑眉：“你跟他说你是妖族？” 浮游：“我什么都没说。” 那陈墨阳是怎么一回事？ 陈墨阳拍了拍抽抽噎噎的宝宝，幽幽的问自己老婆：“你就没看过你在宝宝眼睛里是什么模样？” 浮游秒懂，宝宝眼神很好，能够看穿妖魔的原形，她虽然不是妖魔，但她的原形也不是人，宝宝有的时候能够看出她的本体。 第89节 “子娴你在干什么？” 卫时彦的声音从下方传来，子娴眉头顿时更皱，宵夜飞了。 浮游朝下看了一眼，惊讶不已却又松了口气：“伯益？” 有这位在子娴就不敢太过分。 卫时彦诧异的看着阳台上的人，睡觉的时候发现子娴不在他给吓得不轻，倒不是担心子娴有事，而是担心别人有事。子娴一远古凶兽，谁出事她都不可能出事，卫时彦担心的是她出去打猎，而以子娴的喜好，他猎的绝对不会是普通的野生动物，非人即妖！ 意识到可能出什么事后卫时彦就完全清醒了。 起床就要出去找妖，谁知道一出房门就看到子娴在阳台上。 一看这情况，卫时彦用膝盖想也知道子娴这是把旅馆老板一家给当猎物了，有没有搞错，前不久还说对人族没食欲了，怎么今儿晚上又有食欲了？ 还没来得及叫子娴下来就听到那女的叫自己伯益，卫时彦顿时懂了子娴怎么会找上旅馆老板一家子。 虽然子娴从未说起，但卫时彦知道，自己这辈子和伯益那一辈子长得应该差不多，按着这个逻辑，能够对着他的脸喊出伯益这个名字的绝对不会是人，更不会是一般的非人生物，必须是年份超过四千年的老妖怪。 “你是？” “我是本地的土地神。” 卫时彦：“......”还真有貌美如花的美女土地神啊。 一分钟后四人加一个宝宝坐在了大堂里，弄清了卫时彦是伯益转世的关系后浮游颇为讶异。“真没想到你居然还会找他的转世。”做为一个神，哪怕是末等神，浮游也比普通人知道得多，子娴的血统有很大的问题，它太过强大了。只是四千年前，浮游化形并不久，遇到游历时的伯益与子娴时，虽然觉得子娴有些怪异，但也没个具体的猜想，直到后来听说了子娴的事迹，又向同类打听了一些东西才隐隐推测出子娴的身份可能得凶兽后裔中的后裔两个字给去掉。 一头凶兽被一个人族那么对待，最后居然没把人族给吃了，真心是个奇迹！ “是他找到了我。”子娴道。 浮游道：“我真正惊讶的不是这个，而是你居然没把他给吃了。” 被夜风吹了，怕儿子着凉正在给儿子喂姜茶的陈墨阳悚然道：“嬴小姐吃人？” 卫时彦默然。 浮游无语的提醒：“她刚才就是想吃了你。” 陈墨阳的冷汗顿时冒了一身，又往老婆身边挪了挪，大有黏浮游身上的意思。 子娴：“......我现在不会吃你了。” 虽然陈墨阳很美味，但子娴不想为了一顿宵夜跟卫时彦闹僵。 陈墨阳还是不放心的靠着浮游。 浮游也有点不放心子娴，子娴什么德行她还是知道的，卫时彦当前虽然不会吃，但保不准会趁卫时彦不注意的时候吃。“无事不登三宝殿，你们是来做什么的？”浮游不认为这两位是为了一顿吃的而跑这么远的，当然，如果只是子娴一个人那真保不准。可卫时彦也在，只要这人没在轮回中面目全非，仍旧是四千年前的那一副心性，那这两人跑到这里来必然是有正事。 子娴窝沙发上吃零食，对于穷奇的事她现在一点都不着急，已经跑了的话而追不了，没跑的话，这一时半会也跑不了，这片土地上有这么一尊神守着，穷奇想逃也不容易。山川河流的原始神最让人抓狂的从来都不是杀了他们山川河流也会随之死去的后遗症，而是这些家伙只要生活在自己的辖区，哪怕不修炼，修为也会一日日增长。因此对于山川河流之神，想要开打的话，先探探对方什么年岁，如果是老不死的话，别打了，跑吧。 浮游是四千年的土地神，还是一尊原始神，这在人间界的如今，非常少见，当然，在远古时也不多见。虽然每一片山川河流都有灵，但并不是每一座山、每一条河、每一方土地的灵都能化形成神。正常情况下，一千座山才有可能出现一位原始山神，而这比例还是远古人间界生态平衡，五行生生不息，灵气充盈时的事，现代......子娴已经几百年没听说有山川河流的灵化形成神了。 浮佑的稀有与强大可想而知，这样一尊神保护着这一方，穷奇想跑，难！ 卫时彦见子娴不说话便自己开口，先将自己的证件取了出来给浮游看。“我是来想跟你了解一点事。” 浮游瞄了一眼证件。“这是什么东西？” 卫时彦：“......” 子娴含笑提醒道：“时彦你给她看这个没用，山川河流之灵化形的原始神是离不开自己的辖区的，特勤处在外头再有名，她也没机会看到特勤处的证件。浮游，我没找你就是想跟你了解一下你前男友的事。” 浮游随口问：“你是问哪任？” 陈墨阳忍不住插口：“老婆你有多少前男友？” 浮游面无表情的道：“这很重要吗？” 陈墨阳想了想，问：“分了没？” “有得分了有的没分，不过他们都已经死了。” “怎么会？” “我已经活了四千多年。” 陈墨阳秒懂，人不可能活得过神，既然都死了那就不是威胁了，于是陈墨阳很大方的道：“你有多少前任不重要。” 浮游、卫时彦、子娴：“......” 第124章 务相 浮游的前任与前男友不多, 但也不少, 四千年的岁月, 太过漫长，不找个人陪着的话未免难熬。 或许万年之后她会变成宁渊、少凰那样强大而淡然，无视寂寞的存在, 但几千年前的浮游是没有这份强大心态的。 务相是浮游的第一任前男友。 彼时，清江还不叫清江, 叫盐水, 盛产鱼盐, 这里的土著居民也不是人族，而是妖族和野生动物。 浮游的原形是一只浮游，山川河流的灵化形成神时并不是直接化为人形的，而是先化做山川河流中的一种存在，可能是生物，也可能是非生物, 可能是动物, 也可能是植物。直到产生完整的自我意识, 并且有了足够的力量后才会化为神。 浮游先化的是一只蜉蝣, 蜉蝣朝生暮死，却有一只蜉蝣产生了关于人生的思考, 不甘于一日即一生，怨念太大，被山川河流的灵所捕捉，化形时因蜉蝣给它的印象太深, 于是化成了一只蜉蝣。 蜉蝣朝生暮死，可做为神的蜉蝣却不会如此，长生不死是神祇的基本能力。 浮游喜欢变回原形在清江上玩，那一日一支船队浩浩荡荡的自远方而来，领头的舟楫上立着一个非常好看的年轻男子。 浮游飞过男性人族的身边，男子对浮游伸出了手，浮游愣了下，随即落在了对方的手指上，男子见了不由对浮游笑了，笑容爽朗而明媚，浮游的心停滞了片刻。 跟着舟楫一段时间后浮游得知这些人是后照的后裔，在钟离山一带过得并不是很好，因而决定迁回故土，也开拓疆土。 在舟楫路过盐阳时，浮游恢复了人形去见务相，引出了历史上那一句：此地广大，鱼盐所出，愿留共居。 她是很真心的，盐阳资源很丰富，足够养活这些人。但同为山川河流之神，浮游比之沅桑虽古老，却差了阅历，沅桑虽然无法离开沅水，但她喜欢看书，通过书籍增长了阅历，开拓了眼界，碰上这种情况，沅桑不掀洪水把人族给淹了就是大慈大悲了，留他们祸害自己的辖区却是万万不能。 浮游的邀请固然真心，人却未必领情，或者说，人未必满足于此。 务相是一个充满野心的人族，充斥着野心的血液在他的血管里沸腾，志在四方，不屑沉溺温柔乡。 浮游想要留下务相，双方意见不合的结果便是，晚上虽然对彼此柔情万种，但白天...... 盐神暮辄来取宿，旦即化为飞虫，与诸虫群飞。掩蔽阳光，天地晦冥，积十余日。廪君不知东西所向，七日七夜。 使人操青缕以遗盐神，曰：‘缨此即相宜，云与女俱生’。宜将去。盐神受而缨之。廪君立在阳石上，应青缕而射之，天乃大开。 这两段话非常能说明事实。 浮游怎么也没想到温存动情时情郎所赠的青丝会差点要了自己的命，是的，差点，毕竟是山川河流之神，弑神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 浮游足足沉睡了两百年才养好伤势醒来，醒来后盐阳已然面目全非，人族占据了广袤富饶的平原地带，妖族被赶入深山，野生动物在平原地带几乎绝迹。巴人也建立起了强盛的王国，务相如愿以偿的达成了野心。 子娴歪了歪脑袋。“务相也就是个凡人，他怎么有能力杀神？”能够让浮游一睡两百年，绝不会是普通的伤势，只怕是真的只剩下一口气了，大半个身子进了鬼门关。 浮游提醒道：“廪君身死化虎，巴人由此崇拜虎，以活人饲虎。” 子娴茫然的看着浮游，卫时彦提醒道：“穷奇好像就是长了翅膀的老虎。” 子娴回以白眼。“饕鬄长得也像羊，他是羊吗？”一个吃人，一个被人吃，完全两个物种。 “我的意思是，穷奇看着很像老虎不是？人族不像你，什么物种都吃过，一眼就能看出区别，普通人如果看到了穷奇，会以为那是什么？”卫时彦引导道。 子娴秒懂，瞅向浮游。 浮游颌首。“我第一次见到务相时他身上就有穷奇的气息，他应该是和穷奇做了交易，将灵魂卖给了穷奇以换取力量，结果被穷奇控制，充满野心，心性更是面目全非。不过他临死时还保留了一点理智，没真把穷奇给放出来。”否则这片土地上的烂摊子就算一百个她加起来也收拾不了。 其实她当年想要留下务相一半是因为看上了务相，另一半也是为了穷奇，那么一尊绝世大妖放出来太危险，务相若是留在她身边，她肯定能把穷奇留在务相身上的契约给抹掉，可惜务相虽然不想喂穷奇，却更不想失去从穷奇那里得来的力量。 “与虎谋皮反倒喂了虎。”子娴评价，人族就是喜欢走钢丝，以为自己驾驭得了猛虎，结果骑虎难下。务相非常完美的继承了人族的劣根性，也就他运气好，这片土地上有一个神族，否则......盐阳所有人都得喂穷奇。 当年大禹费了多大力气，牺牲了多少人都没能将穷奇给干掉，只能退而求其次把穷奇给封印，务相.....真心对得起人族死在与穷奇大战时的英烈。 子娴比较了下，发现和务相比起来，自己真是个孝顺孩子，至少除了刚出生时没有灵智想吃掉父母这一点，她就没做过什么悖逆父母的事了。 子娴想了想，问：“穷奇跑出来了？” 大禹的封印很坚实没错，但以大江大河为力量之源的封印......远古时这封印绝对牢固，但大禹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想到几千年后的变化，如今的大江大河......沅桑在一千年前就想淹了人族，足可见沧海桑田有多严重，一千年前过去，人族的破坏力可从来都不是往小了变。 封印本来就变得不靠谱了，他妈的还封印的是一头远古时就超过一万年的大妖。讲道理，穷奇现在都还没跑掉，子娴觉得人族真应该给浮游颁发锦旗。 “还没完全跑出来，只是偶尔出来溜达溜达，不过这一次的活动范围越来越大了，九年前那一次他都没跑出山里，这一次却在城镇周围出没了。”浮游疲惫道，自己的地盘里坐镇着这么一尊万年大妖，真心齁不住。 卫时彦问子娴：“穷奇很厉害？” 子娴想了想，道：“大禹治水时封印的每一头妖族都不是人族想封印的，实在是用人命怎么堆都堆不死，只能封印。”顿了顿，子娴又补上一句：“我说的人命可不是普通人的命，而是人族修士和图腾的命。” 卫时彦悚然。 子娴继续道：“穷奇在被封印的妖族中，实力在前三。” 卫时彦惊讶：“那么厉害？” 子娴点头：“就是这么厉害，我当年都差点栽他手上。” 浮游忽问：“那你现在呢？” 子娴默。 浮游继续道：“你当年与妖族结的仇很重，虽然你在勾陈的事情上帮了很大的忙，但也只是新生妖族原谅了你，远古妖族是不可能原谅你的。” 以大禹治水为分界线，那之后的妖族最痛苦的是产下的幼崽没有灵智，是彻头彻尾的野兽，勾陈便是因此而应劫降世。不论是人还是妖都察觉到了勾陈的降世，当年围绕着勾陈，人与妖拉开了大禹治水后的新一轮两族大战，以妖族当时的情况，若非子娴出手相助，勾陈未必能力挽狂澜改变妖族灭亡的命运，因此妖族选择了原谅子娴。但大禹治水之前的远古妖族，全是当事妖，或死或被封印，绝对跟子娴没完。 子娴叹道：“放心，就算是为了我自己，这事我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卫时彦伸手抓住了子娴的手，投以安慰和疑惑的眼神。 子娴组织了下字词，道：“我和别的凶兽有点不同，我的母亲，也可以说是父亲，它是妖族的妖神，因此我分属妖族。” 卫时彦顿时了然饕鬄所谓妖奸是什么意思。 分属妖族，平日里子娴怎么闹都没事，反正妖族内部也不是铁板，然而子娴却在两族大战时站到了人族那一边，整个妖族都得恨她恨得牙根痒痒。 弹冠相庆。 子娴画地为牢时妖族的喜悦，虽然看不到，但想也知道饕鬄用这个词是委婉的。 卫时彦将子娴的手握得更紧了，人族跟子娴闹翻的事他不在意，反正他不论怎样都不会背弃子娴。 子娴默，当年被视为妖奸的事她是真没放心上，哪怕最后与人族翻脸也没在意，如她曾对少凰所言，谁会在意食物会不会抛弃自己呢？ 参与两族大战是因为卫时彦，食物如何，她并不在意。至于妖族，那也是食物，她与瞳瞳的关系只能让她保妖族不灭族而已。 第90节 不过卫时彦既然要误会，子娴也不想解释，对于一个普通人而言，她的思维逻辑太凶残，是个人都接受不能，卫时彦虽然接受能力强悍，但也说不准底线在哪，子娴不想冒险。 浮游羡慕的看着十指相扣的一人一凶兽，子娴运气真的很好，或者说，人间界运气也很好。 凶兽遇到了一个奇葩，开始学着去爱，不再满脑子的杀戮与灭世，不管对哪个世界而言，都是值得普天同庆的好事。 陈墨阳见老婆羡慕的看着一人一凶兽，也抓住了浮游的手，还把宝宝的爪子探了过去，表示：别羡慕别兽，你也有我和宝宝呢。 浮游也笑了，笑容美好而真诚。 虽然陈墨阳是个人，虽然宝宝的爪子有点尖锐，但现在所拥有的真的很好。 等等，爪子有点尖锐？ 浮游僵硬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毛茸茸的、雪白的、掌心还有一块肉乎乎的肉垫的爪子！ 第125章 墨阳 做为一个人, 如果和一个非人成婚, 还生了孩子, 那么孩子无论是什么品种都不要太惊奇。因为不管孩子是不是人，或是什么稀奇古怪的品种，那都是你的亲生骨肉, 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亲生骨肉，你总不能丢了吧？ 如果不能丢, 那你就只能选择接受自己孩子不是人的现实。 陈墨阳就是一个典型的例子。 结婚才两年, 打击接二连三。 第一重打击。 一只憨态可掬的猫科动物幼崽在你面前叼着奶嘴喝奶, 会不会觉得很可爱？ 那要是那只猫科动物幼崽是你儿子变的还会觉得可爱吗？ 宝宝出生那一天，生产后，老婆在床上睡觉，陈墨阳抱着小婴儿喂奶，喂着喂着就看到襁褓里的婴儿变成了一只萌哒哒的猫科幼崽，跟小老虎似的。 白蛇传里许仙端午节被白娘子的原形给吓死真不是夸张, 陈墨阳也被吓得不轻, 不过他的身体素质比许仙那只弱鸡好太多了, 再惊讶也没没当场心肌梗塞。 把病房的门给反锁上, 陈墨阳精神濒临崩溃的过了很久，直到儿子恢复人形才缓过来。 第二重打击。 陈墨阳的职业是画家, 不用朝五晚九的上班，有的时候也会带着宝宝到处走走，然后惊悚的发现，同样是人, 自己看到的是人，可儿子的眼睛里倒映出来的却是某野生动物或是年份极久远的植物...... 出于好奇，陈墨阳在宝宝看浮游的时候也盯着宝宝的眼睛看过，宝宝的眼睛里只有一只大号的蜉蝣。 无怪老婆喜欢蜉蝣图，丫自己就是一只蜉蝣。 第三重打击，以为老婆是妖怪，结果被告知，不是妖怪，是神，甚至这几年自己看到的脸都是假的。 此时此刻看到老婆惊讶的看着儿子的爪子，陈墨阳淡定的捏了捏爪子上的肉垫，很软和。“怎么了？” 子娴靠在卫时彦身上道：“你儿子血统挺有意思的。” 幼崽在面对可怕的猎食者时被吓回原形不足为奇，奇的是陈墨阳的宝宝的原形赫然是一只猫科动物。 “你直接说宝宝不是人就可以了。”陈墨阳直白的道。 子娴默默撇了撇嘴，朽木不可雕也。 卫时彦提醒陈墨阳：“你老婆的原形是蜉蝣。” 陈墨阳愣了下，自己是人，老婆是蜉蝣，那生出来的该是什么？反正不应该是猫科动物。“医生抱歉了？” 浮游也不想看陈墨阳了。 卫时彦：“你老婆是神族。”神族再逊也不至于搞错自己的孩子，有感而孕的神族根本不是一句贵圈真乱能够形容的，而生为这样一个族群的一员，卫时彦就不信神族没有一套属于自己的判断血裔的法子，毕竟有感而孕什么的......孩子呱呱坠地长大成人了，当妈的和当爹还无知无觉这种情况，也不是不可能。 别说什么有感而孕不也需要十月怀胎什么的，神族的一切根本不按人的思维逻辑来，不是生下来是枚不知道多少万年才能孵化的蛋就是一化形就是成年人的模样。而且，不乏神族繁衍后代根本不需要孕，直接就能制造出一枚蛋来。 子娴就曾跟卫时彦提起过她真正意义上的降生的情况，瞳瞳有感而孕，当时感的孕当时下的蛋，孵了一万年孵出一条太古毒龙来。 卫时彦当时就腹诽过，如果一个凡人和神生了一枚蛋，那凡人能不能在有生之年等待孩子出壳还真是个问题，最无语的父母莫过于此，孩子都抱上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出壳。 陈墨阳如今刷新了卫时彦的认知，最无语的不是孩子都出生了却始终是一枚蛋，而是孩子出生了，物种却和夫妻俩完全对不上。 浮游揉了揉额角。“或许是陈家祖上有妖族。” 生出个物种和父母截然不同的幼崽这种事在妖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妖族父母碰上这种事，有兴趣的话回去翻翻族谱准能找到源头，但浮游是神，天生天养，没祖宗，那问题就只能出在陈墨阳这边了。 陈墨阳悚然。“你们不会想说我是妖怪后裔吧？” 子娴纠正道：“妖和怪是不一样的，前者是活的，后者是死的，别搞混了。” 陈墨阳抓狂。“重点不是这个，我是个人。”自己好好的活了二十年怎么就成了妖怪？ 浮游安慰道：“没说你不是人，只是说你祖上可能有谁不是人而已。” 陈墨阳：“......”一点都没觉得哪被安慰到了。 穷奇的事有点棘手，卫时彦是这么认为的，都能在一定范围里溜达了，说明离彻底自由不远了。 卫时彦躺在床上拿着电话考虑要不要跟特勤处求援，子娴表示：“你觉得有我在，他们敢派谁来？” 卫时彦不解，赏上次对付犼，子娴不就和特勤处的人合作了吗？ “犼跟穷奇不一样，犼虽然很强大，但她太年轻，如果不是僵尸怎么弄都弄不死的特性，我一爪子就能捏死她。穷奇虽然没有僵尸的特性，但他是远古大妖。远古时代每一头被称之为大妖的妖族，不是如我父亲那般根脚深厚力量强大就是寿过万载。穷奇，它在非常久远的年代时就已经生活在这片土地上了，人族也是在扩张到这里时才知道它的存在，大禹治水不仅仅是治水，也是人族在收拾九州的大妖以打压妖族的布局，否则以远古人族修士的本事，需要耗费尧舜禹三代的光阴才能治理好一场洪水？在治水时，人族将可能碰上的敌人给列了个排名，穷奇名列第二。想要对付这么一尊大妖，寻常修士是没有用的，特勤处要派就必须派同样从远古走来的修士，必然与我是故人，我不保证自己能忍住不吃掉故人，这一点，我想特勤处也很清楚。”子娴道。 卫时彦无语：“曾经并肩作战，现在有必要那么僵吗？” 子娴讥笑：“在最后关头从背后捅了我一刀的就是那些曾与我并肩作战的战友。”若非被暗算，她当年何至于保不住伯益的命？ 子娴也不是不能理解那些人族的心思。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她不仅是异类，还是一头拥有极恶之魂的凶兽，灭世是她与生俱来的天性，人族无法信任她，猜忌、打压她是很正常的事，她唯一不能忍受的是人族找她麻烦的同时还把伯益一块杀了。 既然殊途不同归，那就别奢求同途了，更不用念旧情了，见面直接开餐。 勾陈应劫的年代，她吃了不少昔日战友，相信特勤处不会不明白她的意思，至少不会再有人幻想着几句忏悔的好话，几滴眼泪让她“改邪归正”然后跑去找她了。不过子娴对此很是失望了一段时间，没有大餐送上门又得吃粗粮了。 穷奇的事虽然严重，但有前车之鉴在，特勤处根本不可能放心让子娴与故人见面。 卫时彦揉了揉额角，一点都不想问子娴是吃过多少昔日故人。“你刚才说穷奇名列第二，那第一是那尊大妖？” “名列第一的不是妖，是神族。” 卫时彦被口水生生呛着了。“谁？” 子娴理所当然道：“第一棘手的是一个神族。” 卫时彦好一会才缓过来。“人族是哪惹了哪尊神不爽？” “黄河水君，河伯。” 卫时彦微默。“它也是山川河流之灵化形的神？” “他是黄河的精灵所化，可以说，他见证了人族的诞生与崛起，也养育了华夏文明。” 卫时彦难以置信：“可母亲想杀了自己孕育的孩子。” 子娴无语道：“大河孕育了华夏文明，却不是只有人族一个孩子，说起来，大河流域所有生灵都是它的孩子，哪个当娘的能容忍一个孩子想杀了其它所有孩子？而且，河伯也没想灭了人族，最开始时他跟人族也没闹翻，姒文命治水时用的河图都还是他耗费无数岁月勘测整个黄河流域画下的，只是后来流传到了姒文命手里。” “那最后怎么闹翻了？” “意见不合，他觉得人族人口不受控制的增长下去会影响到平衡，想利用洪水将人族的人口控制在一个范围里。” 凭心而论，子娴觉得，人族当年所有的敌人里，河伯是最没有恶意的，他从头到尾都没过要想灭了人族，只是想控制人族的人口数量而已。只是手段过激了点，利用洪水淹过去，简单粗暴的解决人族人口超出环境承受能力的问题。 如果放到现代，河伯跟人族肯定有共同语言，在祸害了地球几千年，一个小小星球上硬是塞了五六十亿人后，人族只要脑子没坑都意识到了人口问题。 很遗憾，河伯当时所处的是远古时代，人族完全没觉得自己的人口有什么问题，这世界很大，有那么荒芜之地等着他们去开发，他们还嫌自己人口不够多呢？至于所谓荒芜之地的土著，人族完全无视了，啊不，不是无视，那是食物，人间界所有土地都属于人族，土地上的非人生物都是人族的敌人与猎物，这是人族的思维逻辑，并且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努力，然后......子娴琢磨着，地球要是有灵，绝逼要灭了人族。 或许很久以前就在动手了，长江水君沅桑千年前想淹没人族都城，真的只是她自己一个人的意思吗？ 卫时彦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子娴什么逻辑，深深无语。 “那河伯他现在？” “应该还在封印里吧，他当年想用洪水给缓解人族人口压力的做法被人族视为大敌，要不是他是黄河的灵，杀了他，整个黄河流域都得悲剧，人族肯定把他给碎尸万段。不过，也差不远，虽然没把神给碎尸万段了，但也差不离，当年被封印的非人中，河伯是人族重点照顾对象，黄河不干涸，河伯就别想自由，可黄河若是干涸了，河伯也活不了。” 人族给河伯的是一个等同于死结的封印，换别个妖族，黄河干涸是好事，对河伯而言，那才真要命了。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 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 人族虽然有这样一首宣扬自由的诗，但自由与生命，真要选一个的话，会有几个人选择自由还真说不准。 卫时彦：“......”河伯要不恨死人族，他就把脑袋摘下来给浮游那只老虎幼崽当球玩。 第126章 有感而孕 早餐是浮游下厨, 看得出这位土地神很会享受生活, 喜欢美食就干脆自学了一手好厨艺。 “这也是没办法, 凡人寿命太短，厨师我就算天天吃，也会有一天吃不到美食, 不如自己学会，就能一直吃美食了。” 卫时彦不由瞅了瞅子娴, 差距啊, 同样是远古时的存在, 一个已然成厨坛宗师，另一个......只会煲汤和烧烤，味道也就三星。 子娴回视卫时彦，露出了白森森的牙齿：“嫌弃我不会做吃的？” 卫时彦忙不迭摇头。“怎么会，你不会做不还有我做吗？咱俩谁做都一样。” 早餐用得很特别，有子娴在, 幼崽控制能力比较弱, 而子娴的存在......羔羊如果能在霸王龙面前保持冷静与自制力就不是羔羊了, 因此幼崽始终是猫科动物的模样。 虽然是兽形, 但模样再奇怪也是自己儿子，母不嫌儿丑, 父亦然。陈墨阳把儿子的爪子用温水擦了擦就把儿子放上了餐桌，再拿了个瓷盘子，夹了几块排骨和一根鸡腿放盘子里。人形时小东西没法自己吃东西，但兽形时, 扒拉块肉的能力还是有的。 瞳瞳看小东西吃得欢实，大方的将自己的鸡腿也分给了小东西。 卫时彦问：“全是肉，它不会吃坏肚子吗？”这个年纪的婴孩不都应该只喝奶吗？最多也就喂点米糊糊，这么直接的投喂肉真的好吗？ “不会，宝宝是肉食动物。”陈墨阳道，牙还没长出来就无肉不欢了，也幸亏不是人，否则从三四个月起就开始吃肉糜，换个正常婴孩，肯定吃出问题来。 卫时彦看着扒拉着排骨啃得欢实的猫科动物心都给软萌了，忍不住伸手将小东西抱了起来摸了一把，小东西被养得非常好，皮毛油光水滑，摸着手感非常好，不过肋下的地方似乎有点硌，骨骼长得有点畸形，凸出了一部分。 看卫时彦摸得很舒服的样子，子娴好奇的也伸手摸了一把，小猫的身子顿时僵住。 “呜呜......”两股眼泪从小猫的眼眶里喷涌而出，活似喷壶。 第91节 子娴无语的收回手，好吧，霸王龙再和蔼，羔羊被摸霸王龙的爪子摸了一把都不可能笑得出来。 浮游赶紧将孩子抱过去哄，同时真心建议：“孟赢，你以后不是你亲生的还是别碰幼崽了。” 就算子娴没有吃人的意思，可她的物种......古往今来别说幼崽，就是成年的神魔都没几个敢直面凶兽这一特殊品种。 子娴彻底无言，就算亲生骨肉也不一定能面对她而不哭，凶兽内部可从来都是王不见王的，就算见了也是相互提防，免得被同族给吃了。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千万年前联手对付凤凰神尊时的事，虽然以多敌一，可实际上若非天道逼迫，凤凰又想保住南明神族，他们根本奈何不了凤凰，不是他们不够强大，而是一支相互提防的队伍还不如单打独斗能够发挥出的力量。而且就算是最后，凤凰也不是被他们杀死的，而是自尽的。 凤凰前脚死，凶兽小队后脚就翻脸了，那一次子娴最后会被干掉，跟那一次翻脸关系很大，若非在那一次内斗中受了重伤，她也不至于被神族联军给打成齑粉。当然，她的同类也没好到哪去，除了桓寂得了凤凰的灵魂后就藏了起来逃过一劫，别的都被万族相继干掉了。 唔，或许有例外，少凰，丫在需要的时候拎着剑想杀了桓寂，还真的动了手。纵观古今，敢于向纯血凶兽拔剑的凶兽后裔，应该只有少凰一只。别的凶兽后裔，只能说，血脉上的先天压制不是那么容易克服的。 还有少凰她姐，虽然不曾见过，虽然那位主以心计闻名神族，可不管是谁，能够只凭谋略就将神族玩弄于鼓掌中，这也是一种空前亦可能绝后的本事，至少子娴没听说有第二人做到。而想要谋算众神，心志必须强大。 神威如狱，没有足够的力量或强大的心志，神威之下，灵魂崩溃都不足为奇。 子娴琢磨，少凰她姐的心志可能是神族第一神，拥有强大到变态的心志，未必不能扛住先天的血脉压制。 可惜，无缘得见，不对，就算得见，见到的也不是幼崽，而是少凰那样的成年神族，可爱个屁？ 卫时彦安慰子娴道：“没事，咱们以后生一个，你好好养，肯定会亲近你。” 子娴闻言反问：“你就不怕被自己的亲生骨肉吃掉？” 卫时彦顿时噎住，怎么忘了凶兽没有灵智时连父母手足都吃的问题？“没事，它要想吃我，我就揍它，揍得它不敢吃为止。”准岳父对付熊孩子的手段很管用，可以效仿。 子娴：“......”其实卫时彦你才是黑蛟的转世吧？ 想了想，卫时彦忽问：“你以前的子嗣都是怎么养的？” 子娴随口道：“没养。” 卫时彦愣了下。“什么？” 子娴解释道：“我根本没养过幼崽，我曾意外感交合之气而孕，那枚蛋我找了一个食物充足，没有什么神魔，适合幼崽生存的地方丢了。” 瞳瞳默默抹汗，自己没被子娴给丢了真是奇迹。 卫时彦蹙眉问：“幼崽它爹没被你气死？” 子娴提醒：“感交合之气而孕的意思是，我是一个人生了蛋，没有异性帮忙。” 卫时彦：“......”又忘了太古神魔刷新人族三观的繁衍方式。 “一个人也能生孩子？”陈墨阳奇道。 浮游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太古神魔很多都是独自繁衍的后代。”交合之气在太古并不罕见，太古神魔们或自己想用或想作弄人，总的来说，想用这东西整人的居多，因此很长一段时间，太古神魔之间......挺乱的。子娴曾经好奇过，当年瞳瞳生下自己是真的因为无聊了，还是被谁给整了？根据自己的物种属性判断，后者的可能性高达九成，而算计者，八成是天道。有感而孕的神很多，但生下了凶兽的却一个巴掌数的清。 或许是因为凶兽的关系，在那一阵混乱之后交合之气就成了稀有之物。太古神魔虽然不介意自己孕育子嗣，但介意被人给算计诞下子嗣，还是毫无理智可言的凶兽。 子娴颌首，真的不足为奇，例子不仅仅是她和瞳瞳，还有少凰的家族。 少凰是凤凰是后代，但凤凰有配偶吗？答：没有。 神尊活得太高冷，一句高岭之花都不足以描绘神尊的高冷，太高太冷，那双眼睛又能够看穿众神心里的污浊与欲望，性冷淡了。 可是没有配偶，少凰是哪来的？ 自然是神尊用交合之气有感而孕下了蛋，蛋孵化后一代代繁衍，最后有了少凰。 用完早餐，浮游带子娴与卫时彦去封印之地看穷奇，留下陈墨阳在家照顾幼崽和瞳瞳。 对此卫时彦皱了皱眉，把瞳瞳一个人留下来好吗？ 子娴很放心的拉着卫时彦就走。“瞳瞳再怎么样也是太古妖神，即便如今忘了过去，披上了人皮，她的本质也不是人，还是妖神，没人能将她怎样。”就算真把瞳瞳弄死了，妖神仍旧在，不过是失去了一层人皮。 卫时彦还是觉得不放心，但子娴已经不耐烦的拉着他跟着浮游出了旅馆。 穷奇的封印之地在钟离山一带，换普通人，需要坐船过去，但这三位除了卫时彦都不是人，也都会飞。 子娴拉着卫时彦就飞了起来。 到了钟离山后下地步行，浮游将两人带到了一座山头下。 子娴四处瞅了瞅，完全能理解为什么穷奇能够出来活动了，虽然还能认出这里来，但四千年岁月，变得不仅是九州水系，山系变化也不小，至少这片山变化不小，而沧海桑田是封印最可怕的敌人。 千万年，神魔将她镇压在丛极渊下，为了防止她逃出，封印足足上了一万八千重，堪称有史以来最变态的封印，结果呢？ 她被封印时几乎发疯，马勒戈壁，再能忍耐寂寞，被封印在一个属性跟自己完全相克的环境里几十万年，不管是人还是神魔都受不了。 在被封印的第五万年，子娴发现封印变弱了，虽然只是非常小的一丝，但那一丝让她看到了逃逸的的希望。 封印变弱并不是有人帮子娴，而是沧海桑田，水滴石穿，丛极渊的地形在改变，影响到了封印。 水滴尚且能石穿，自己一头太古凶兽还磨不穿一座封印？ 事实证明，能！ 耗费了整整四十五万年，宁渊成功的磨穿了封印重获自由，虽然逃了没几万年就被杀了，但还是逃掉了不是？ 穷奇，很有成为宁渊第二的趋势，就是不知道穷奇是和她一样逃掉后被杀掉还是别的。 卫时彦看了看山头，已经开了天眼，妖气挺重，但没看到穷奇啊。“穷奇在哪？” 浮游回道：“哦，出去捕猎了，过会就回来。” 卫时彦：“......不是被封印着吗？” 浮游回道：“所以不能跑远。” 子娴插道：“已经回来了。” 卫时彦、浮游：“......” 一定是开玩笑的。 第127章 穷奇 一头比两米多高, 肋生双翼的雪白老虎在不远处盯着三“人”。 还真的回来了。 浮游掉头就想走, 子娴眼疾手快的拉住浮游：“跑什么？” 浮游哭丧着脸道：“十一年前我跟它交过手, 打不过。”事实上，不仅仅是打不过，那个时候如果不是封印还给力, 她被穷奇给吃了也不是不可能，而现在, 封印更弱了。 “出息。”子娴无语道。 “我是末等神人, 你是太古神族的直系, 能一样吗？”浮游表示自己怂很正常，子娴是开天辟地时最初的神祇的直系，还是第二代。人族官、富、黑二代继承的是家族势力，子娴却不然，做为一头由太古妖神孕育的凶神，丫生而强大......只要没被九九荒火天雷给劈死, 就算是太古神族碰着她也头疼。 子娴无语的叹道：“你看清楚, 穷奇的状态不对劲。” 浮游愣了下, 仔细瞅了瞅, 这才发现穷奇的眼神很混沌而凶残，却没有属于灵智的光, 这不合理，几千年来狱卒和无期徒刑的罪犯打交道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浮游很清楚，穷奇极狡诈, 也极聪明，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神。 卫时彦也看出了穷奇眼神的不对劲，问子娴：“他是你的同类。” 子娴噎了下，穷奇哪里像凶兽了？“他要是凶兽，当年就不会被人族封印在这了。” 浮游惊道：“它的元神和半身怎么不见了？” 卫时彦疑惑，元神不见了能理解，跟人一个的魂魄没了一个含义，但半身不见了是几个意思？ “意思就是穷奇早跑了。”子娴撸起了袖子。“你们闪一边，我来收拾这剩下的半身。” 如果是全盛的穷奇，以子娴如今的姿态自然是没有完全的把握的，但半身......小菜一碟。 就算是小菜一碟，也不是那么容易消化的。 穷奇就算没了元神和灵智，战斗的本能还是在的，一头经过有数万年打架斗殴经验的大妖，扛颗核弹来都没用，能不能砸死是一回事，砸不砸得到还是先决问题。 子娴跟穷奇交手没两下就意识到了对方的经验值，不赖啊。换个普通人肯定搞不定，但子娴......凶兽招猫逗狗，漫天神魔都是仇家，打架斗殴的经验比穷奇更足。 子娴恢复了原形，人形姿态跟穷奇打有点不方便，人一爪子就能拍扁她，而且凶兽最强悍的是肉身，人形也无法发挥全部的实力。 老虎大战蛟龙！ 卫时彦忍不住拿出了手机。 浮游默了下，忍不住问：“你在做什么？” “录像啊，你不觉得这很精彩吗？”卫时彦道，在妖怪□□群里他看到过不少妖怪自拍的视频，人形非人形都有，特别是后者，很多妖族的原形都萌哒哒的，看得卫时彦一直想传子娴的照片和视频炫耀，但......子娴的人形照片不难拍，原形就有点问题了。倒不是拍不到，而是子娴变成小号时也很萌很可爱，但子娴从来就没将自己的体型控制在萌哒哒的范围内。而且每次变回原形不是在睡觉就是在打架，卫时彦再心宽也没法拍子娴的睡照给别人看，而打架的视频，一直没机会。 浮游提醒：“你没注意到它们在慢慢释放自己的力量吗？” 卫时彦疑惑，但看了没一会也懂了，老虎大战蛟龙快变成远古入侵了。 穷奇原本是两米高，这么一会的功夫就有五米高了，而子娴，也有十来米长，并且双方都是不断变大，一直打下去，直接变回完全形态也不是不可能。 卫时彦问浮游：“穷奇的完全形态有多大？” “一里高吧......你上哪去？”浮游无语的看着话还没听完就跑了的卫时彦。 “找个安全的地方躲着免得拖后腿。” 子娴的完全形态卫时彦闲来无事量过，足足七里半，恐龙都没它变态。 穷奇虽然没子娴夸张，但一里高......呵呵，同样碾压恐龙。 怎么两头超级怪兽打起来，就算是奥特曼也扛不住，卫时彦不认为自己的身板就做得来城门失火时的池鱼。 浮游看了看越来越长和越来越高的两尊大妖，琢磨了下还是跟着卫时彦一块躲了再说。 跑远了后卫时彦虽然看不到战况了，却还能感觉到，地一直在晃。 “#%@*#......” 跟上来的浮游听到莫名其妙的歌声不由愣了下。“你拿妖族的招魂歌当手机铃声？” 正要接电话的卫时彦也呆了下。“招魂歌？子娴说这是瞳瞳曾经唱给她听的催眠曲。” 浮游无语的提醒：“瞳瞳是人？” 瞳瞳自然不是人，它是太古妖神，卫时彦曾经好奇过，瞳瞳生下子娴那会洪荒有什么催眠曲吗？现在可算知道答案了，没有，瞳瞳是拿招魂歌给孩子当催眠曲的。 卫时彦觉得自己有必要换个铃声了，哪怕录一首听不懂的先秦歌谣当铃声都比这见鬼的招魂歌好，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先接电话。 “孙哥。” “国家刚用卫星给我发了一段变异老虎大战长蛇的视频，你能告诉我怎么回事吗？”话音亲切却包含抓狂的怒火，正悠哉的补觉，国家忽然发来一段吓死人的视频，得亏他跟非人生物打交道经验丰富，心脏□□，换个普通人，听说卫星工作人员好像有人心脏没抗住住医院了。好吧，孙彬挺羡慕的，他也想住院，非人生物打架没什么，但两尊远古大妖打起来......除非来个神人，否则拉不住。 “不是变异老虎大战蛟龙，是穷奇大战蛟。” “管谁战谁，怎么回事？” 第92节 卫时彦三言两语将事情经过说了下。 孙彬听后沉吟了片刻，问了个重点：“他们打完后清江还能保住吗？” 卫时彦：“......”真不能保证。 无声胜有声，孙彬已经不用再问了，无力道：“我跟有关部门商量一下看能不能说清江发生地震，让民众撤离。” 指望子娴是作死，孙彬对子娴遵纪守法完全不抱希望，那位主不吃人他就已经烧高香了，劝子娴换个场合再打......洗洗睡吧。 卫时彦摸了摸鼻子，道：“你尽快。” “我只希望他们尽快打完。”孙彬道，如果能速战速决，清江说不定还能剩下点什么。 卫时彦无言以对，武林高手对决可能几个小时就结束了，但妖魔大战，短则几个小时，长则千年都不足为奇。 卫时彦可还记得子娴给瞳瞳当睡前故事讲的一些神话故事，曾经有五头凶兽合力逼杀了一位名唤凤凰的古神，目的一达到，凶兽立马内斗起来，一场混战打了一百年。还有五头凶兽后来的陨落之战，不乏打了千年的，打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甚至天崩地裂...... 在卫时彦打电话时，穷奇大战凶蛟已然进入白热化，蛟血和穷奇血流了一地，森林遭了无妄之灾。穷奇血戾气十足，流经之地草木肃杀，蛟血......因着子娴没进入凶兽状态，也就没变成太阳真火，但血液仍旧带毒...... 打着打着穷奇便发现自己中毒了。 穷奇的爪子很锋利，锋利得都抓破了子娴的鳞甲，抓了下打片的血肉，也因此沾上了带毒的蛟血，雪白的皮毛被染成了红色，而子娴再挠它几爪子，毒血流入伤口...... 穷奇浑浑噩噩的发现自己越来越虚弱，本能的逃。 子娴剔了剔指甲，想跑？想得美！ 就算是半身，那也是穷奇啊，大补！ 子娴张开血盆大口啊呜就要将穷奇吞进肚子里，却有一道罡风袭来，子娴本能的躲开了那足以割破自己眼睛的罡风，再回头，穷奇已经不见了。 “居然有‘人’蛟口夺食！” 子娴怒了，不知道凶兽最是护食吗？ 钟离山的深处，收了重伤更中了毒的雪白穷奇躺在厚厚的落叶里，艰难的低吼。 气质温润的青年蹲在穷奇的身边帮穷奇处理着伤口，逼出毒素，稀罕的是穷奇竟然没有将他一口吞了进补。 处理好伤口后，青年低语道：“伤得挺重，算了，重新合二为一吧，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若是死了，我也会很惨。” 穷奇茫然的看着青年，没有元神的只保留了大部分力量的它是没有灵智的。 青年问穷奇道：“是你吞我还是吞你？” 穷奇继续茫然。 青年微叹：“算了，还是你吞我吧，你块头太大，我吞不下。” 青年将身上家居的背心裤衩脱了下来小心的放到一块石头上，一会还要穿，不能弄坏也不能弄脏，缝补很麻烦的。放好衣服，又把眼镜摘了下来，老婆买的，弄坏了回头没法交代。 穷奇将□□的青年一口吞进了腹中，小山一般的庞大躯体逐渐缩小。 微风带着落叶拂过时，地上已没了穷奇的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斯文秀气的人族年轻男子。 子娴将清江一线给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自己的大餐。 “找不到就算了。”浮游劝道。“回去我跟你做好吃的。” 子娴盯着浮游看了一会，眸色冰冷，在浮游浑身发毛前道：“差点忘了，旅馆还有道大餐呢。” 浮游：“......别冲动。” 浮游赶紧拉住子娴。“我可没惹你，你怎么老打我老公孩子的主意？伯益，啊不，卫时彦，你也劝劝她啊。” 反应过来的卫时彦闻言并没有劝子娴，而是问：“陈墨阳不是人吧？”之前因为浮游的事而没反应过来，但后来卫时彦也反应过来一个问题，子娴现在不吃人，也答应过自己不乱吃妖，可她还是半夜三更摸进陈墨阳的房间想吃了陈墨阳当宵夜。如果不是子娴对承诺阳奉阴违就是陈墨阳这个人有问题，而卫时彦相信子娴，一头可以因为约定而画地为牢四千年，并且从一开始就做好了把牢底坐穿的心理准备的凶兽绝对不可能言而无信，那就只能是陈墨阳有问题了。 浮游僵了下。“我可以保证他这些年都没害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存稿空了，恢复日更3000 第128章 因果 回到旅馆已是傍晚, 陈墨阳不在家, 瞳瞳和已经恢复人形的宝宝在玩积木, 不过子娴一踏入旅馆，宝宝嗖的变回了猫科动物，爪子没手灵便, 搭好的积木被爪子一碰就塌了。 瞳瞳（幽怨）：“......子娴你能不吓小宝宝吗？”这积木也有她一天的心血啊。 子娴无辜的道：“我没吓他，是他自己胆太小。” 浮游敢怒不敢言的把自己儿子抱了起来, 羔羊碰上霸王龙, 哪怕霸王龙不会吃它, 羔羊也不可能不怕。 卫时彦看了看大堂，就俩孩子。“你陈叔叔呢？” 瞳瞳收拾着积木道：“哦，之前地震，他去找你们了。” 地震？卫时彦略一思索便反应过来所谓地震是之前穷奇大战凶蛟的影响。 不过，都地震了，不带着孩子跑空旷的地方去反而把孩子留屋里, 自己出去找人, 陈墨阳你是有多心宽？ 陈墨阳回来的时候浮游正在准备晚饭, 子娴饿了。 鉴于子娴的物种, 浮游怕她顺手把自己儿子当点心拿去塞牙缝，因此非常积极主动的做大餐给子娴吃, 各种珍贵的食材可着劲的拿了出来。 子娴叼着一枚朱果问浮游：“就没点荤的吗？”东西都是好东西，就是全是素的。 浮游道：“我不吃荤。” 子娴一想也是，山川河流的灵所化的神从诞生起就辟谷，只要不好口腹之欲都不吃东西, 就算吃也最多啃几个野果，猎杀动物烹食什么的，那是人和妖。“我记得冰箱有牛羊肉。” “我来拿吧。”回来了的陈墨阳道。 子娴看了眼陈墨阳，没说什么。 卫时彦咬着一枚不知名的野果，看了看淡点啃朱果的子娴，又看了看照常做饭菜的浮游，由衷佩服，心理素质真是一个比一个好。 陈墨阳拿了半扇牛和一头羊去厨房，一边帮忙一边对浮游道：“之前地震，我去找你们，你们没事就好。” 浮游切菜的菜刀顿了下。“没事，只是穷奇不太好收拾。” 子娴心满意足的享用了一顿大餐，翌日就跟卫时彦收拾了东西去游清江了。 照子娴的意思是打道回府补觉的，但卫时彦觉得来都来了，必须游一游清江，看看风景。 “这风景有什么好看的，洪荒时和远古时，到处都是这样的风景，啊不，到处都是比这好得多的风景，灵气浓郁。”子娴真心没觉得所谓旅游景点有什么好看的。 卫时彦无法知道人间界曾经的风景，但他去过昆仑界，见过昆仑的巍峨高耸，也不是不能明白子娴的兴趣缺缺。“你就当陪我了。” 子娴无奈的去游清江，约定游完就回家。 送走了煞神，浮游松了口气，她虽然不怕子娴，也清楚子娴不会吃自己，但自己的老公和孩子，她真不敢肯定的说子娴饿了的时候不会顺手吃掉。 不过，浮游看向在给儿子喂奶的陈墨阳，黝黑的眸子流露出了复杂之色。 陈墨阳恍若未闻的对浮游道：“老婆，我想了下，每年这样从长阳到京城跑来跑去也挺费钱的......” 浮游闻言眼神更复杂了。 陈墨阳无视浮游复杂的眼神道：“以后我就不去京城了，反正需要学的我都已经学会了，只是还欠缺经验，这些在长阳也能积累，以后我就在长阳画画，陪着你和宝宝。” 浮游讶异的看着陈墨阳，虽是枕边人，她跟陈墨阳结婚也是认真的，但直到这几日她才发现，自己对枕边人太不了解。“一生困在长阳，不会无聊吗？” “怎么会？”陈墨阳不解，想了想，道：“有你和孩子，我怎么可能觉得无聊。”单是怀里抱着的明显不是人的儿子，都不知道要费多少心思去养。 浮游闻言，浅浅一笑，笑靥如花。“这样也好，长阳是个好地方，我们一家人以后一直生活在这里也不错。” 清江一线的景点主要有三个：倒影峡、仙人寨、天柱山。 倒影峡峡长5公里，水静谷幽，山峰陡峭，处处皆画。倒影峡水平如镜，鱼游枝头鸟宿水的画面，随处可见。两岸的岩石形成独特的天然石林景观，主峰有文峰倒影，骆驼饮水，孔雀开屏。巫灵大佛等自然景观。阳光灿烂的时候，文峰山雄劲的身姿便倒映在清江之中，故此处称为文峰倒影，倒影峡名字的来源。 仙人寨是一座重重叠叠的土家吊脚楼群，古色古香，金碧辉煌。寨中有奇洞名为仙人洞，洞内有奇石，名为“长阳人”石；世界奇草“仙香草”，奇香无比；成群的野生猕猴在这里与人交流，其乐无穷；文峰寺中高大南吾阿弥陀佛、观音菩萨，引来一群群善男信女叩首礼拜，寨中有三眼圣泉水井，相传：饮得此水：可脑清目明，由此，而得名为“聪明泉”。 天柱山以山上宏伟壮观的古建筑闻名，唐始建道观，清同治年间，大兴土木，仿武当山修成地母宫、三帝宫、灵官殿、玉皇亭、玉虚宫、南岩宫等，开凿上山石阶一千余级。 事实证明，带着子娴看旅游景点跟带她看魔幻电影一个结果。 同样是非人，没有过去记忆的瞳瞳看得津津有味，子娴却相反。 天柱山的建筑子娴兴趣缺缺，地府的丰都鬼城都比天柱山古建筑群恢弘壮观。 “哪天你们有兴趣，我带你去看看丰都，那才叫古城。” 瞳瞳：“好啊好啊。” 卫时彦：“......”谢谢，他对丰都绝对没兴趣，还有，瞳瞳你才几岁就想去地府报道了？ 仙人寨。 吊脚楼群，子娴表示，古朴建筑她远古时就看腻了；奇石，子娴表示，灵气不错，再吸收几百年人族的信念就能成妖了；仙香草，还不如灵茶；野生猕猴，看上去味道不错；古寺，佛教真心不熟，尧舜禹时代还没这东西，也没兴趣；聪明泉，泉水连灵泉都不是，神奇个屁，不过水质挺干净的，子娴就地烹了灵茶。 最无语的当属倒影峡，子娴看得直打盹，最后还是卫时彦跟她说话才没让她真的睡过去。 卫时彦对子娴道：“陈墨阳是不是穷奇？” 子娴点头。 “可陈墨阳是人。”卫时彦对自己的眼光还是很有信心的，怎么就认错了？ 子娴道：“你所见到的陈墨阳是妖，也是人。” 卫时彦无法理解，便坦诚道：“听不懂。” “真正的陈墨阳，十一年前就死了，活着的是与他融合的穷奇。穷奇也是被关得快变态了，居然用那么变态的法子逃出封印，割裂自身，舍弃大部分的力量逃出承载元神的半身，留下承载了力量的半身在封印中。”子娴对穷奇佩服不已，当年她被镇压了五十万年，都没舍得割裂自己，倒不是下不去手，而是逃出的半身会极虚弱，若是被仇家发现趁机灭了元神，那这一世就gome over了。“你分不清他是人是妖倒不是你眼拙，而是因为他融合了人族的身体，利用人族的气息遮掩了自己的妖气，而且这样的他除了不会老稍懂一些法术，生理上与人族没什么两样，至少明面上是没什么两样。我如果不是凶兽，可以察觉别人有没有杀过人，也不会发现他不对劲。” 穷奇演得很完美，但有一点他再能演也遮不掉，他曾屠戮无数人族，死者无法复活，因此对杀戮极敏锐的凶兽一看就看出了问题。 卫时彦大惊。“这样的话，你放过他真的没事吗？” “没事。”子娴打着呵欠道：“穷奇想破坏封印有个很好的捷径，杀了浮游，长阳，不，整个清江流域所有土地都会变成死地，封印失去力量来源，自然就毁了。而同床共枕多年，就浮游那马大哈的本质，穷奇想杀她，真不难，可浮游仍旧活得好好的。穷奇本质不坏，他若是不想杀人了，我们也没必要赶尽杀绝，当然，最重要的还是，我没必要为了人族跟这么一尊数万年的大妖拼命。啊不，不只是大妖，还得加个神，末等神人也是神呐。” 卫时彦抓重点。“你都说他屠戮无数人族了，居然还本质不坏？” 子娴趴到了卫时彦身上。“一个斯文有礼，爱好艺术的宅男喜欢吃鸡，每天都要杀一只鸡吃，你能说它凶残吗？” 卫时彦的脸色有点黑。“人族不是鸡。” 子娴提醒：“远古时代，人族是两脚羊，两脚羊意为食物，穷奇杀人吃人跟如今人杀鸡吃鸡没什么两样。别说什么不公平，人杀鸡吃鸡时可不会问问鸡乐不乐意被你们吃掉。庆幸吧，他现在在学着融入人类社会，而不是跟远古时一样纯粹的视人族为食物，虽然可能还会吃人，但我想，人族只要不先去惹他，他应该不会吃人了。毕竟他不是凶兽，吃鸡跟吃能与自己交流的生物是两种感觉。” 卫时彦默然半晌。“希望吧。” 子娴好心道：“不过这罪犯和狱卒结婚，还挺有意思的，也不知道他们之间是有什么因果才能得到这一份姻缘。” 卫时彦不解：“姻缘跟因果有什么关系？” 第93节 “关系大着呢，因果即缘法，没有因果便没有缘法。” 卫时彦举一反三的道：“那穷奇杀了那么多人族，也应该有因果吧？” “自然有，他屠戮人族是因，困于长阳不得自由是果，当然，也可能日后会自由，但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果的全貌是什么。就算是同样的因，也会因人而异的结出不同的果。就好像，有的人杀了人，下辈子会为被杀的人死去；有的人杀了人，下辈子会变成鸡鸭，然后被杀的人会吃掉它；有的人杀了人，被杀的人下辈子是农夫，凶手下一世便会转世成一头牛，终其一生，要被农夫鞭打，要为他不眠不休地耕田，等老了耕不动田了，还得被这农夫杀了卖了。你不知道，我以前见到过一个魔修，那家伙超厉害，杀了两百多万人，结果......哈哈，生死薄记载他得当两百多万世的畜生。哈哈，两百万世，被灌了孟婆汤后，他要是还能记得自己曾经是个人，他只怕宁可自己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今日你送了别人一碗粥，他便欠你一个果，来日还你风雨漂泊、穷困潦倒时的一个馒头。 今日别人向你求救你却视而不见，你便欠他一个果，来日你被送上法场，他亲手抛下了斩字令。 妙龄少女回眸一笑，状元才俊结成佳缘。 年幼时的一场戏语，老年时的相伴而行。 因果最是奇妙，也最是无情，而天道便是无数因果与法则的集合意志，也是因果的监督者。 看着笑得眼泪都要出来了的子娴，卫时彦震惊于有魔修丧心病狂屠杀两百多万人，但还是提醒子娴：“你杀的人、妖、仙与神又有多少？” 子娴道：“这我哪记得，反正比地球上所有生灵的数目都多。” 卫时彦担忧的蹙眉。“那你？”子娴的罪行比起那个魔修只多不少。 子娴摆手道：“没事，我是凶兽，杀人不犯法。” 卫时彦无法理解：“有因必有果，你杀人怎么会不犯法？” “因为我杀人就是果啊。”子娴笑哈哈的道：“你知道这世上为什么会有我这样的存在吗？凶兽不死不灭，乍看就跟天道有个bug一样，完全不合理。其实哪有不合理，我们存在即合理，我们是天地间恶因结出的恶果，我们本就果；我们诞生是众生的因，屠戮众生是众生的果。除非真有人一生都坦坦荡荡，不种恶因没有恶果缠身，否则不管是谁，被凶兽杀了都只能自认倒霉。当然，凶兽也不可能真的灭世，大道五十，遁去一，给了众生希望，也给了凶兽希望。只要有机缘，凶兽会获得灵智，拥有灵智后我们虽然仍旧杀人不沾因果，但我们除杀戮之外的事都是因，结出的果多半会要凶兽的命，由此制止灭世。” 卫时彦亲了亲子娴的眼睛，看着子娴的眼睛认真道：“你我之间绝不是恶果。” 子娴愣了下，终是淡淡嗯了声。 第129章 河伯上 长江有水君, 黄河自然也有水君, 即传说中的河伯。 河伯与人族的关系较为复杂, 虽然河伯是大禹治水时的劲敌，但历史传说中，河伯曾娶伏羲之女宓妃为妻, 不过这段婚姻没走到头，半道上和离了。 “为什么没有走到头？因为河伯是个渣男？” 浑浊的黄河之上, 一条小艇上, 卫时彦对这段远古历史表示了好奇。 “河伯那个神吧, 我觉得他应该不是那种渣男，当年之事，具体如何我也不太清楚，那个时候我还没出生呢。”子娴给瞳瞳一边梳头发一边道。 瞳瞳推测：“那就是宓妃出轨？” 子娴默了下，亲爱的瞳瞳你跟前世的差距真是越来越大了。“我见过河伯，河伯那个人, 交朋友勉强可以, 做夫妻, 是个人都受不了。” 卫时彦好奇的问：“怎么说？” 子娴道：“他的性格太过冷淡, 也太自我，做事很少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你觉得哪个妻子受得了这么个老公？”不止宓妃受不了，连人族也受不了，控制人口虽然和人族当时的理念不符，但好好沟通也未必不能让人族明白问题, 可河伯选择的是最简单方便的法子，对他而言最简单方便的办法。 卫时彦虽无语，却觉得也不是不能理解，河伯是神，神真的会视人为与自己平等的存在吗？沅桑意欲水淹建康，浮游以简单粗暴的方式阻止务相。即便在意人族，神也从来都没有将人族视为能与自己平等交流的存在。哦，少凰或许例外，对人族有着不一样的感情，但受到打击后已然走了另一个极端，还不如沅桑他们无害呢。 “你觉得河伯爱宓妃吗？”卫时彦问。 子娴想了想，不是很确定的道：“应该、大概是爱的。”虽然和离了，但她记得河伯似乎说过，他有妻子，只是不见了......简言之，河伯否认自己离婚了，如果不在乎，那就应该坦荡荡的说自己离婚了，正是黄金单身汉一枚，欢迎美人攻略，但河伯却以离婚之身贴着已婚的标签......这要能再婚，太阳能从西边出来。好吧，也不一定，四千年前绝没哪个女人会啃有主的草，有失体统和面子，而四千年后的如今，还真说不准。 “这么说，河伯其实还有可以沟通的余地。”卫时彦道，河伯要的是控制人口，但人族现在已经在努力控制人口了。 子娴闻言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离开了清江就问她河伯被封印在哪，然后就跑来了黄河，怎么都觉得不是什么好事。 “我想跟河伯谈谈，或许能放了他。” 子娴默了下，无语的提醒：“四千年前，或许还能谈谈，但现在......我曾被众神封印五十万年，逃出生天后我第一件事就是挨个找上门灭神满门。河伯，被封印四千年，出来他应该会毫不犹豫的掀起洪水。” 四千年，不是四天，也不是四年，如此漫长的岁月，不管是人还是神都得发疯。 卫时彦滞了下。“保不准呢。” 子娴给了卫时彦“你白日做梦”的眼神。 卫时彦想了想，又问：“封印真能困住河伯到永远？” “那更不可能，这世上从来都没有永恒的封印，所谓永恒，不过是因为那时间对人族太漫长，跟永恒没什么两样了。但实际上，沧海桑田，封印也会被时间所磨损，最终失效。河伯肯定会逃出来，只是时间不一定，可能是几百年，也可能几千年。”子娴顿了顿，瞅着面目全非的母亲河。“不过我个人觉得，最多两三百年他就能跑出来。” 大禹的封印很牢固，架不住人族作死，华夏水系都被败成什么样了？能够提供给封印的力量越来越少，跑车没了油还跑得动吗？ 子娴由衷感慨：“姒文命要是看到九州如今的模样，吐血的心都应该有。” 虽然对大禹晚年的事很气，但子娴也不会否认，大禹是一个很好的人皇，比起伯益，大禹更适合做人皇，杀伐决断，有手段有能力，也够拼。呕心沥血，大禹付出了所有青春换来了九州山河的海晏河清，以及一个人族可以安全发展的环境，驱妖逐巫。即便后来勾陈应劫降世，人族虽然不被天道所支持，却也因为自大禹之后的经略，积累起了深厚底蕴而没被勾陈给灭了。否则以人族与妖族当时的仇深似海，即便有天道拦着，也不妨碍双方灭了对方全族的心。 最终的妥协，半是因为天道，半是当权者琢磨了下，真拼个你死我活，两族九成九得同归于尽。 敌人挂了自然是好事，但自己也要一起下地狱的话......人间挺好，妖帝/人皇，不如我们商量一下井水不犯河水的和平相处吧。 华夏山川河流如今的模样......就算是曾经走遍天下的大禹也得懵圈，倒不是山川河流沧海桑田了，四千年，就算是地壳运动，变化也不可能太大，变化大的是生态，青山绿水变成荒山废水了。 卫时彦默然，他也是现代人，不肖子孙中的一员呐。 河伯被封印的地方在洛水，船走到洛水的时候子娴没认出来，而从卫时彦嘴里确定这是洛水后便开始往水里丢东西。 钢刷、肥皂、毛巾...... 卫时彦愣了下。“你干嘛呢？这些东西可不好买。” 钢刷是定制的，人族洗澡用的是沐浴球，子娴......得用钢刷，而且就算是钢刷也刷不了多久，丫鳞片比钻石还坚实，也更锋利。 肥皂也是特制的，妖族专用，鹤城有个水族妖族专门为鳞甲类妖族发明的。 别的还好，就这两种不太好买，找了很久才找到。 “本来想在洛水洗个澡，但现在......”子娴瞅了瞅含有超多令生物嬴在生化起跑线上的物质的洛水。“我怕进医院，而且，这也太小了。” 远古时，洛水是子娴的重要澡堂。 洛水是华夏文明的发源地，人族的核心就在伊洛地区，后来向龙山偏移，但总的来说，半斤八两。 离得近，水质又好，子娴便拿洛水当澡堂了，隔三差五钻洛水搓澡，但—— 四千年前的洛水宽数里，长千里，便是如今的子娴跳进去都不会觉得挤，还能撒欢打滚。而现在的洛水......澡堂变脸盆，挤不下子娴。当然，挤得下子娴也没法说服自己跳下去。 卫时彦瞅了瞅洛水的规模，呃，还真挤不下子娴。 卫时彦道：“就算不洗了也不能乱扔垃圾啊。”肥皂也就算了，关键是钢刷，这要是谁下水一个不小心踩着了，那就悲剧了。 子娴张口喷了一口太阳真火进水里，刹那间，水面之下一片火光。“钢刷被烧成青烟了，百分百无污染。” 卫时彦：“......” 去见河伯带着瞳瞳不带安全，找河伯之前子娴打算先找个地方安置瞳瞳。 “你都敢带着她去找穷奇，怎么就怕了河伯？” “这不是怕，而是，你把一株高温环境里生长的植物移栽到水底，就算死不了也不可能觉得舒服。” 卫时彦顿时想起了瞳瞳前世可能的物种。“那样的一尊古神如今......” 除了情之一字伤人，卫时彦不知道该说什么，瞳瞳前世可是与曾被子娴与桓寂等凶兽逼杀的凤凰是同时代的古神，凤凰因为不知名的原因被凶兽逼杀，瞳瞳走过了神陨如雨的混乱时代却没走过情劫。 “说起来，你们当年为什么要杀死凤凰古神啊？”卫时彦问，凶兽平素王不见王，为了防止自己吃掉自己的骨肉，子娴下了蛋，蛋还没孵化就给丢了，却突然合力击杀神祇，明显不正常。 子娴道：“我之前说过，凶兽的诞生是众生种下的因，我们屠戮众生是众生的果。” 卫时彦反应很快。“凤凰古神做了什么？” “它也没做什么，当年被我们合力斩杀的古神中，它应该是最无辜的，但它不该妄想保住南荒生灵。”子娴喝了一口茶，幽幽道：“当年天道给所有凶兽发了一份名单，让我们斩杀名单上的神魔，我去，当时天地间所有的古神都榜上有名，它还威胁完不成就抹杀我们。迫不得已，我们放弃了无目的的杀戮，转而连手屠杀神魔，凤凰是古神中数一数二的大能，本来她是可以不死的。瞳瞳也榜上有名，但她于太阳界画地为牢，因此逃过了一劫，凤凰也一样，它只要永远都不出不死火山，是可以活下去的。” 卫时彦噎了下，猎杀古神？好恐怖的名单。“天道怎么会让你们去猎杀古神？” “因果呗。”子娴叹道。“大洪荒时代，神魔征战不休，打得天崩地裂，真正意义上的，共工撞断不周山跟当年的神战比起来简直是小孩子过家家。无数空间因为神战而重归混沌，整个盘古世界摇摇欲坠，天道感受了危机，那几乎没有的意识想出了一个变态的办法，它把所有凶兽都给放了出来，让凶兽猎杀神魔，再以神魔的血肉元神做为材料修补破损的天地。所有材料中，开天辟地时诞生的古神最昂贵也最管用的材料，也因此，古神是重点猎杀对像。但也不是所有古神都得死，没参与神战便不会有因果，没有因果，我们就不能杀。凤凰，它没有因果，可它想保住南荒众神，天道要用南荒众神的血肉元神修补南荒，矛盾无法调解，所以它死了。” 卫时彦抹了一把汗，能把只是法则集合体，跟电脑一样没有自我没有感情的天道逼到这份上，大洪荒时的众神究竟有多天怒人怨？ 子娴很是惋惜的道：“凤凰真的很美，我一点都不想它死，我当时还想着，杀了南荒所有神族，只留下它一个呢，结果......” 子娴磨了磨牙，南荒众神没死，凤凰倒死了。 卫时彦：“......你很喜欢凤凰？”宁负天下人不负一人，说得容易，真能做到的却没有，克服不了那个心理障碍，但子娴......丫是真的做得到，还差点付之实施。 子娴点头。“如果不是我打不过桓寂，我一定会爱上它，洪荒时为它疯狂的也说不定就是我了。” 卫时彦：“......我提醒一下，你现在是有主的。”凤凰太过久远，他想计较也没法计较，但可千万别给他来一出旧情难忘。 子娴白了卫时彦一眼。“想什么呢你？凤凰的残魂是落桓寂手里的，我说的如果，但在现实里，爱上它为它疯狂为它而死的是桓寂。我感激它，却没有爱上它。” 卫时彦松了口气，感谢桓寂抢走了凤凰，否则那么一个圣人一样的古神，卫时彦真心没信心打败它。 第130章 河伯中 “你真的还记得河伯在哪吗？” “我再看看。” 安置了瞳瞳后在洛水转悠一天也没找到河伯所在, 卫时彦很是怀疑子娴的记忆还靠不靠谱。 洛水还是洛水, 山川地形没变, 就是外表变了，森林变成了秃子和半秃子，寻找难度立时拔高。 子娴最后是找了一张洛川地形图才找到河伯所在。 卫时彦查了查, 河伯所在的地方在洛川一处水流较湍急的弯道处，□□, 至今都没游底下过。不过他有辟水珠, 这点深度对他完全不是问题。 科学在非人面前完全不讲道理。 虽然不是第一次领教这一真理, 但在洛川之地见到一个漩涡时，卫时彦是真无语了。 难怪水流湍急，下头有这么一个漩涡，能不湍急吗？ 可洛川的地形符合漩涡产生的条件吗？ 不符合。 非人真不讲理。 做为非人一员的子娴拉着卫时彦钻进了漩涡。 漩涡是一个门户，因此漩涡之下别有洞天。 第94节 水的世界里有一一块红色石头，石头上蜿蜒出无数红色符纹锁链将石头上一座盘坐的人形石像牢牢束缚着, 不得动弹。 “河伯呢？”卫时彦看了一圈, 没第三人。 子娴一指石像。“喏。” 卫时彦无语道：“河伯是生灵, 不是......” 最后的石像两个字在子娴的爪下消失, 子娴随手一爪，石像被抓碎, 却没有碎成一块块的，而是一片片的剥落，露出了石像内的人，一个美得令世间九成女子都要犯花痴, 世间正常男子都忍不住嫉妒的俊美男子。 蓝色深衣，银色长发，正是河伯。 卫时彦默，河伯您老人家究竟是多少年没动弹了？身上堆积的尘埃都成石像了，这也就您老不是人，否则......非窒息而亡不可。 河伯睁开了深邃的墨眸，见到子娴与卫时彦，不由一怔。“孟赢，伯益......不对，你不是伯益，不，你是，你......” 河伯皱眉看着卫时彦，有点理不清什么状况，做为神，他辨认人的方式跟人族有别，反正不看脸，因此一眼就看出了不对劲，虽然人还是那个人，可总觉得哪不对劲。 “我是伯益转世。”顿了顿，卫时彦又补了一句：“已经过去四千多年了。” 四千多年？ 一句话信息量太大，河伯不由自主露出了懵逼的表情。 “四千年！？” 卫时彦颌首点头。 河伯消化了半天才勉强消化自己被封印了四千年的事实，问：“宓妃今何在？” 这问题问的...... 卫时彦大为惊讶，被关了四千年第一件事不是问自己能不能出去，而是问前妻怎么样，真心是真爱啊，真不知道当年是怎么走到离婚的地步的。 子娴也无语道：“你被封印后没几十年我也因为一些事被封印了，宓妃，我也不清楚，不过听说是挂了，嗯，也就是死了。” 河伯一脸“你耍我呢？” 子娴认真道：“事实如此。” “她是洛水之神。”河伯道，虽然不像他一样是山川河流之灵所化的神，但也是个水君，长生不死是基本能力。 子娴道：“谁知道呢，那个时候我也没自由，不过我有个猜想，她是水君，不会老不会死，但后羿不是。” 简言之，陪新欢一块入轮回了。 “也可能是寿命太长，厌倦了。”卫时彦不忍看河伯那心如死灰的表情，便宽慰了一句，但河伯没感觉被安慰到。 河伯焉焉的道：“你们有何事？” 卫时彦也无语了，进来这么半天才想起问这么一句，河伯也是人才。“我是想问一下您想不想出去？” 河伯淡漠的道：“封印总会损耗得不能再维续，我迟早能出去。” 冲这一句话，卫时彦觉得河伯还是很有脑子的。“可你要出去还要很多年。” “无妨，神的生命是无尽的。”他耗得起。 卫时彦笑吟吟道：“可宓妃已入轮回，也不知转世何方，或许已与后羿在轮回中重逢，再续前缘。” 河伯的脸色阴了阴。“缘法源自因果，他们的因果早已结束。” “旧的因果了结了，难保不会有新的因果。”卫时彦不以为然，这些日子他跟子娴讨教，也弄清了所谓因果怎么回事。因果这东西一旦沾上，想甩脱很难，别人赠你一碗饭，你还一碗饭，少了就还欠着，多了就成别人欠你了，不是一般的难缠。 河伯默然。 卫时彦继续道：“就算和后羿的缘分了了，在轮回中忘了前世的两任丈夫，她会不会与别的男子结为夫妻呢？” “也或许是娶妻生子。”子娴补充了一句：“上辈子是女子，这辈子是男子也正常，比如时彦，他在六十多年前就是女子。” 卫时彦微默，表情诡异的扭头看子娴。“什么？” 子娴道：“我说你上辈子是个女子。” 卫时彦捂住心脏。“你不是画地为牢吗？怎么会知道我上辈子是女子？” 子娴笑眯眯道：“当时不是抗战吗？游击队在山林里钻来钻去，我在一支游击队里看到过你，是个挺漂亮的女子。对了，你当时还跟我说，你有个指腹为婚的未婚夫，也在八路军。约好了二十岁成婚，挺可惜的，那一世你的人寿只有十七岁。” 卫时彦觉得自己急需速效药。 河伯忍无可忍，额头青筋跳着欢快的舞蹈，却终究沉寂落幕，无奈道：“你们有什么条件？” 子娴瞅向卫时彦，卫时彦捂着心脏艰难道：“我希望你能保证永不杀害人族。” 河伯：“......换个。” 我去，您老人家该不会真打着出去后报复人类的想法吧？ 卫时彦坚定道：“我就这个要求。” 河伯危险的眯起了眼。“你信不信我把你留在这？” 卫时彦瞅了瞅子娴。“您老打得过她？” 河伯立时语塞，打得过？打得过去就怪了，他当年之所以会被封印，子娴功不可没，丫把他打成了重残，这才给了人族封印他的机会。 河伯咬牙道：“我等得起。” 卫时彦夸张的感叹：“呀，好几百年啊，就算一百年一世，好几世，也不知道宓妃会在轮回中爱上多少人。” 河伯淡定的看着卫时彦，卫时彦也看着河伯，对视片刻，卫时彦愣是没从河伯的眼里看到妥协，只得垂头丧气的拉上子娴走人。 子娴问：“不谈了？” “谈不下去了，回去找特勤处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加固封印让他在这多呆个几千几万年。” 河伯终于忍不住伸手：“且慢。” 卫时彦扭头：“有事？” 河伯从牙缝里挤出了四个字：“我答应你。” “早这样不就没事了。”卫时彦扭头问子娴：“怎么放他？” “把他屁股下那块石头敲碎就行了，别看我，你自己动手。” 卫时彦拿小刀试了试石头的硬度，一点痕迹都没有。“这什么石头？”小刀是特勤处颁的防身工具，就算是金刚石都能划个印子出来，这块石头却连被挠痒痒的感觉都没有，不合理。 “哦，那是非常珍贵的灵髓石，比金刚石还结实。” 卫时彦顿觉眼前发黑，这么大一块比金刚石还结实的石头让他如何敲碎？ 子娴我这几日没得罪你吧？ 救命！ 卫时彦哀怨的看着子娴，子娴无动于衷的找了个地方躺了下来。“我补个回笼觉，敲完了叫我。” 卫时彦：“......” 在尝试了各种方式后卫时彦只得用内力轰石头，他所能想到的法子里只有这个法子对石头稍微起点作用，但砸了一整天也不过是敲下了指甲盖大小的一片，最后还是河伯忍不住指点：“你可以将真元注入武器中。” 卫时彦茫然：“真元？”什么东西？ 河伯仔细打量了卫时彦一番，嘴角忍不住一抽，轮回改变的不仅仅是肉身，还有力量，昔年挽弓战群妖斗神仙的伯益如今与蝼蚁无异。 虽然没有真元，但卫时彦有内力，将内力注入刀里也可以，在内力的增幅下，刀终于对石头有了点影响。虽然不大，但到底是有了影响，水滴石穿，他就不信搞不定这块破石头。 见卫时彦停下，河伯不由皱眉：“继续啊，怎么停下了？” 卫时彦大口的喘着粗气。“呼呼......不行了，你让我歇歇。” “废物。”河伯鄙夷道。 卫时彦闻言问：“你信不信我就这么撒手走人了？” 河伯噎住。 过了一会，见卫时彦还没缓过气，河伯忍不住看向子娴。“孟赢你一爪就可以解决的事有必要这么麻烦吗？” 子娴躺在草席上，眼都不睁一下的道：“我和你一样，不老不死，很无聊，有的是时间。” 河伯气结。 子娴睡了两天也没看到石头被弄碎，干脆打着哈欠出去看瞳瞳，把孩子一个人留在宾馆，就算不会出事，孩子也可能会害怕，还是去陪陪比较好。 被耳提面命许久，子娴终于有点养人族幼崽的自觉了，脑子也转过来，知道瞳瞳不是昔日强大的妖神了，也不能说不是，但如今的妖神大人正处于脆弱期，悠着点比较安全。 卫时彦在水底忙碌，子娴没心没肺的带着瞳瞳在洛水两岸品尝河南特色美食，虽然瞳瞳睡着后还会回到水底，并且给卫时彦带一份白天品尝的美食，可卫时彦还是想哭，他真的不是深水鱼啊，一定要在这水底呆到地老天荒吗？ 破石头太硬了！ 第131章 河伯下 不眠不休, 整整三个月。 终于从水底爬出来再看到太阳时, 尽管冬日的太阳一点都不刺眼, 可卫时彦就是忍不住流出了眼泪。 三个月，他都要以为自己变成深水鱼了。 河伯望着太阳，又瞅了瞅洛水, 原本因为重获自由的好心情顿时如同暴风雨前夕的天气。 “这是洛水？”河伯指着洛水觉得自己肯定是看错了，一定是走出来的方式不对。 “如假包换的洛水。”子娴给予肯定的回答。 河伯的脸色顿时黑得可以滴墨了, 手指指着洛水一个劲的哆嗦, 抖成了鸡爪疯, 与之相应的是洛水开始翻腾喧闹，眼瞅着就是一场洪涝...... 卫时彦赶紧按下河伯的手。“你都答应了不杀人的，你虽然不是言出法随的上神，但也不能背叛自己的承诺。” 河伯瞪了卫时彦好一会，终是放下了手。 卫时彦庆幸神族有弱点，上神言出法随, 背叛自己说出的话就是否认自己的存在, 举个例子：一个上神答应为一个人做一顿饭, 却食言了, 那么即便他是食神，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出能吃的饭食来了, 黑暗料理，谁吃谁死。河伯的山川河流之神受到的约束虽不如上神，但许下了承诺，立下了誓言, 还是得遵守，天道在盯着呢。 子娴将自己这几个月准备好的书一股脑递给河伯。“这些书是我挑选的，你可以通过它们了解一下人间界变化有多大，不然你很容易被人发现不对的。哦，对了，勾陈，也就是妖族的新王，还有神魔，以及人族，很久以前约定不得在人前暴露身份，虽然你是神，但乱用法力也会很麻烦的。” 想了想，子娴又拿出钱包，拿出了里面所有的现金给河伯。“这是人族现在使用的一种钱币，你拿着，把自己打理一下，你现在这个样子，有点问题。” 河伯看了看自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虽然蹲四千年水牢，但身上也不臭，一个法术，身上所有污垢都给处理了。 子娴一见河伯的反应就知道这位神人在想什么，只得看向卫时彦。 卫时彦正在拧衣服上的水，见子娴看自己，便对河伯道：“我要去洗澡换衣服剃头，你跟我一起去吧。” 第95节 卫时彦留的是很精神的发型，碎刘海，耳朵边可能碰到耳朵的部分剔得只剩青茬，很清爽，但三个月都在水里，头发一股异味不说，还长得没边了，都过了耳朵。反正都要剪头发，可以拉上河伯一起，丫头发比女孩子还长，只是梳成了四方髻，头发全都束在蓝玉发冠里才没显得女气。 同样是美人，河伯走在大街上搭讪的女性一大片，男性个个投以嫉妒的眼神。 看着美色更甚河伯的子娴，卫时彦颇为讶异，怎么没河伯这吸引力。 “不是孟赢没吸引力，而是霸王龙再美，长眼的羊羔也不敢靠近。”河伯翻着书边走边道，子娴身上的凶兽血脉越来越浓郁，即便是无量功德也无法再掩饰她身上的凶兽气息。顿了顿，河伯忽问：“孟赢你真的只是凶兽后裔？” 每一种凶兽都只有一头，一来这种存在太过恐怖，若是一族族的，天地早已毁灭；二来，凶兽最早是通过太古时代的古神获得生命的，天道让古神的精气与天地间的罪恶结合孕育了凶兽，这对孕育者的挑选很严，只有最顶级的那几个古神才会被选中，当然，天道肯定没问过他们是否愿意。多种因素，凶兽数量非常稀少，已知的凶兽似乎就没超过九头，至于是哪九头，就只有鬼才知道了。不是凶兽无名，而是知道它们名字的不是它们杀了就是被岁月的洪流吞没，如此一来，凶兽的名字自然就没人知道了。 凶兽后裔不少，但血脉都不可能突破极限成为真正的凶兽，然而河伯却发现，子娴的情况很诡异，她在一步步向纯血凶兽进化，这是不合理也不可能的，除非她根本不是凶兽后裔。 虽然觉得不对劲，但河伯也无法猜测子娴究竟是哪位，凶兽不死不灭没错，但现在的神族很少有人能知道具体的历史，太过久远。就好像河伯知道子娴是太古毒龙后裔，可太古毒龙的名字是什么，河伯不知道。 子娴反问：“那很重要吗？” 河伯无语道：“不重要吗？” 子娴道：“我已经没有吃掉人间界的想法了。” 河伯：“......”你这是在承认你曾经想吃掉整个人间界吗？ 虽然因为内力的关系不觉得不冷，但因为是冬季，卫时彦给自己随便挑了件t恤加羽绒服加牛仔裤。 河伯终于放下了书，但看着那些奇奇怪怪的服装明显有些懵，最后选了一条浅蓝色的牛仔裤和衬衫以及一件深色大衣。 两个人选的都是不怎么保暖的，至少对于普通人而言，这么点衣服容易着凉，不过卫时彦有内力，河伯不是人，衣服只是单纯的遮羞，也就无所谓暖不暖和了。 子娴抱着瞳瞳问：“你要买衣服吗？” 瞳瞳反问：“我的衣服还不够多吗？”子娴对华服美饰兴趣不大，好吧，人族所有东西她唯一感兴趣的就是人自身的血肉与灵魂，最近虽然有所改变，但买东西也基本是买给卫时彦与瞳瞳，特别是瞳瞳，衣服堆了一屋子。 子娴想了想，道：“下次给你做衣服怎么样？”反正也无聊，可以试着做做衣服。 “什么样的？” 子娴道：“神人穿的衣服。” 神人穿的衣服，什么样的？瞳瞳很好奇。“好啊。” 买完衣服就是剪头发，卫时彦不喜欢头发乱糟糟的感觉，河伯倒是没感觉，可他那头发和之前穿的深衣，这一路上的回头率是百分一千，都以为他是大明星，找他签名的一抓一大把。 理发店里，玉冠摘下，卫时彦才发现，河伯的头发还真不是一般的长，都过了臀。 黑、长、直、粗，理发师都想哭，多好的头发啊，怎么就要剪了呢？ 理完发后卫时彦把河伯的头发找塑料袋装了起来。 河伯疑惑的看着卫时彦。 “收藏，不知道神族的头发和我们的有什么区别。”卫时彦笑答，是真的很好奇，子娴的头发脱离身体后会变成黑色的鳞片，河伯，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他的头发变成别的东西，始终是头发，不做个检查，卫时彦觉得自己能被好奇心给憋死。 河伯无语的看着卫时彦。“你变化挺大的。”四千年前的伯益绝没这个闲情逸致，伯益正直务实而勇武，也很细致，却缺乏属于寻常人的浪漫与好奇心，直白点说就是脑子太简单，别人想得太多，他想得太少。不过伯益也不是那种没有脑子的人，他想得少只是因为思维逻辑迥异于他人，把事情看得太透，所以不去多想，大概也是因此，伯益才会有胆量抚养子娴，还拉扯了百十年。 讲道理，伯益最后不是死在凶兽嘴里而是被人族给杀了，河伯最是惊奇，从一开始他就以为伯益最后会被子娴给吃掉的。 谁曾想—— 命运这玩意就从不按常理来。 “这都转世四千年，就算一百年一世，也有四十世了，变化大也很正常。”卫时彦理所当然道，何况他可能还不止四十世，他就没一世是长命百岁的。别的人下了地府可能要去地狱受刑，完了才能转世，几千年还真转不了多少世，可他身怀无量功德，几千年来也没什么孽，死了就直接轮回进入下一世...... 每一世都早死，卫时彦都佩服自己，四千年前的自己究竟是以怎样的决心替子娴分担一半罪责的？ 河伯默了下。“也不知宓妃如今变成了什么样。” 卫时彦闻言忍不住问了句：“若她面目全非了，你怎么办？” 河伯反问：“二十年后的你二十年前的你可相似？” “自然不像。”六岁孩子和四十六岁的中年人称得上两种生物了。 河伯理所当然道：“可他们都是你，这世上没有人一直不变，每个人每时每刻都在改变但再怎么变，人还是那个，只是有了别的经历。” 好有道理，卫时彦竟无言以对。 卫时彦追问：“那宓妃转世成了男人呢？”性格变了是经历问题，那性别都变了呢？ 河伯反问：“那又如何？她是男人，我可以做女人。” 卫时彦：“......”神人呐，知道您老法力通天，可也不用这么毁人三观吧？性别也是可以随便改的吗？ 好吧，人族做不到，但这些非人，还真做得到。 外形是搞定了，但身份证等人类社会必须的证件什么的，河伯一个都没有。 卫时彦给孙彬打了个电话，当听说卫时彦将传说中的河伯给放出来后，孙彬除了呵呵就没别的感想了。 卧了个槽！ 卫时彦你有种就别回来，回来老子一定红烧了你。 “老大，他已经答应了不会再杀人。” “鬼话如果可以信那还是鬼话吗？他四千年前可是真的想淹了人族啊！”孙彬咆哮，子娴也就算了，那是特殊情况，当年之事，人族理亏在先，而且子娴也不是真的想灭了人族，掀起洪水纯粹是被人族给刺激过头了，算是人族自作孽，可河伯不是啊。 “神话可以信，神族是不能违背自己立的誓的，他们承诺和誓言，天道都记录在册，若是违背了，天谴分分钟找上门。” 孙彬深呼吸，好一会才道：“你给雪莹山庄打个电话，你们那离它近。身份证什么的，我会让人搞定，但得先找人观察他一段时间。” 卫时彦讶异：“那为什么不带回华东？” “他要是真动手，华东分部的人根本不是一合之敌，雪莹山庄那有尊半神，还有大妖，应该、大概齁得住。” 所以你这根本就是祸水东引。 卫时彦很是为雪莹山庄掬了一把同情泪。 子娴一点都不同情的道：“雪莹山庄的新庄主，或许真齁得住。” 卫时彦不解：“新庄主只是一个普通修士。” 子娴笑问：“你有把她的灵魂抽出来检查过吗？” 卫时彦倒吸了一口冷气：“......新庄主又是什么品种？” “我看她的照片，她和我很久很久以前见过的一个神如出一辙，除了一个是神，一个是神民。” “又是历劫？”这些神仙是把人间界当什么地方了？ “不，那个神在大洪荒那个神陨如雨的时代里挂了，运气不错，居然有一点真灵残存。” 太古神族有多难死干净？子娴表示，只要有一丁点真灵残存，哪怕是残渣，都能活下来。不过也分运气好和运气不好的区别，运气好，如白岚，修复了神魂，重登神位，运气不好，如雪莹山庄的新庄主，亿万年过去仍旧在六道轮回中打滚。 卫时彦：“......” 第132章 头上长草 时彦回到烟台时孙彬忍不住把人拉去训练室, 目的明确——揍卫时彦一顿。 穷奇的事也就算了。 有个神族护着, 不说子娴有没有那个本事, 就算有，子娴也不可能为了人族去浮游拼命，与浮游那样的神人为敌, 敌人不是一个神，而是整片土地。 只要穷奇不再祸害人族, 放过穷奇是必然。 可河伯的事, 孙彬是真的咬牙切齿了。 河伯的档案在特勤处还能找到, 比子娴的要完整多了。 前半部分记载河伯早时与人族关系如何和睦，为了给后人治理黄河做准备，还耗费无数时间勘测了黄河，后半部分则记载他如何抽疯的要水淹人族。虽说瑕不掩瑜，但河伯这瑕也太过了，俨然盖住了瑜, 将瑜变成了废石。 虽然河伯最后许诺了不再杀人, 但孙彬还是吓得不轻, 也气卫时彦的自作主张, 不揍一顿难消气。 激烈的搏斗维持了两个小时，以卫时彦将孙彬揍成熊猫而告终。 孙彬呕血的心都有。“你什么时候进入先天之境的？” 人族修士分炼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化神期、合体期、渡劫期七个境界, 再往上也不是没有境界，但那已经不是人的层次了。 孙彬出身特勤处修真家族，修炼了四十多年，灵丹妙药磕了无数也才堪堪结丹, 这也是他会成为华东分部主事者的原因，实力强大，足以坐镇一方。可如今却被卫时彦给揍了，那么卫时彦就绝不可能还是后天武者。 虽说大道三千，条条可成仙成神，但所有道路中最难走的无疑是武修。 普通武者分为后天武者和先天武者，其中先天武者相当于人族修士的筑基期。筑基期分为前、中、后及大圆满四个境界，孙彬估摸卫时彦应该已入了门槛。 筑基期和金丹期虽然差了一个境界，但架不住武修的特点：难修归难修，但近战能力却是所有修士中最强的。 自己竟然跟个先天武者近战，孙彬都想抽自己一巴掌，这不是欠抽吗？ “先天之境？”卫时彦茫然的看着孙彬，不太懂孙彬的意思。 孙彬羡慕嫉妒恨的看着卫时彦，先天之境，古往今来习武之人何其多，但能够进入先天的武者却万不足一。即便能进入先天，也绝不可能不到两年就到这个境界，每个练到先天的武者无一是耗费一生的岁月，这也是武修之路走不长的关键，时间不够。 卫时彦创造了一个奇迹，不到两年就进入了别人一辈子都进不了的先天之境！ 细想一番，也不足为奇，子娴炼丹术极好，虽然没给卫时彦吃过任何增加内力的丹药，但洗筋伐髓的丹药给卫时彦喂过，拓宽经脉的针药更是没少，折腾了一年多，卫时彦原本的经脉是小水沟的话，那如今就是黄河。 经脉宽阔，根骨清奇，练武自然事半功倍。 虽然羡慕，但孙彬也知道，这是只属于卫时彦的幸运，子娴绝不会为第二个人如此费心。他羡慕卫时彦也没用，谁让他没有一个抚养了幼年时的子娴，又替子娴背锅的前世。而且，即便他的前世也有遇到子娴，孙彬也知道，自己不可能做到伯益做到的事，或者该说，这世上九成九的人都做不到。 “河伯不会背叛誓言的，否则他会消亡。”卫时彦对孙彬道。 孙彬苦笑：“强者对弱者的誓言不过是随时都可以撕毁的东西。” 卫时彦不以为然：“河伯是神人，他背叛誓言的代价是死亡，不论是神还是人，都渴望活下去，也都怕死。”神人乱发誓，然后自个把自个给作死的例子，他从子娴那里听说过一些，有那么多前车之鉴，河伯要还作死，那也只能算人族厉害，逼得一个神宁愿去死也不愿与人族和平共处。 明白卫时彦什么的意思的孙彬不由语塞。 跟孙彬告别，卫时彦开车回了趟家，几个月没有音讯，要不是卫时俊打掩护，卫老爹和卫妈妈都该报警把儿子列为失踪人口了。卫时彦需要回家向二老报备一下，儿子没成失踪人口，不用报警，顺便看看卫时俊情况如何。 从昆仑山带回来的可以延年益寿的灵草被子娴炼成了丹药，卫时彦把丹药给卫时俊吃了，按着子娴的说法，卫时俊只要不再作死，怎么也能再活三十年。卫时彦得看看自己大哥有没有再作死，毕竟随着妖族的大量涌入，就卫时俊原本那风流习性，一个不慎被非人生物给盯上，轻则损失精气，重则进别“人”的五脏庙。 几个月不见，卫时俊气色很好，没出事，卫时彦就放心了。 “我现在已经在修身养性了。”卫时俊对弟弟的目光很无语，他就算再放浪形骸，在亲眼目睹了妖魔鬼怪的存在，并且准弟媳就是一个非人生物后他都不可能再继续作死。妖魔鬼怪尚且存在，那么神仙呢？地府呢？如果神仙地府真的存在，那么自己死后必然要下地府，那下了地府是去轮回重新做人还是做牲畜呢？亦或是去地狱报道？ 卫时俊琢磨了下自己前半生的事迹，发现自己虽然没做什么大奸大恶的事，但也没做什么好事，不好说会怎样。 卫时彦这些日子很认真的在修身养性，做慈善，不求回报的做慈善，不图别人回报他，只求下了地府不会被打入畜生道。 卫时俊把自己的担心说了说，然后问小弟：“你说我下了地府会怎么样？” 第96节 卫时彦道：“你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你短时间内最好别出问题去地府。” 卫时俊不解：“怎么了？” “地府出了点事......” 卫时彦将诺诺说的，前些日子被妖族吃掉而下了地府，因为阳寿未尽不好处置，地府的人一看功德负值，直接把人丢进忘川河喂厉鬼的事告诉了卫时俊。 地府很危险，在确定地府的风波停息前，活得越久越好，不然除非你能立马去投胎转世，否则被丢进忘川河喂厉鬼的可能性......极高。 卫时俊：“......弟妹跟地府真熟。”这种消息都打听的到。 “她曾经拜访过地府。” “那弟妹有什么办法吗？” 卫时彦茫然：“啊？” 卫时俊提醒：“弟妹也会死吧，死了就会下地府。” 卫时彦无语。“一，子娴跟神仙一样不老不死；二，就算死了她也不归地府管。你就踏踏实实做你的人吧，别整什么幺蛾子，好好做人，地府也不会太过分，毕竟他们只是执法人员不是立法人员，你没犯事，警察再看你不顺眼能枪毙你吗？” 卫时俊一想，还真是。 卫时彦没在家吃饭，家里还有一大一小嗷嗷待哺呢。 卫时彦回到家里的时候瞳瞳正在看电视，玄幻电视剧——封神榜，正在放的是哪吒杀了东海三太子，东海龙王水淹陈塘关，哪吒剔骨还父，割肉还母的一集。 “子娴，为什么敖丙死了，东海龙王水淹陈塘关为他报仇，李靖却要牺牲哪吒呢？”都是父亲，瞳瞳不理解两者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正在厨房煲汤的子娴头也不回的道：“敖丙是东海龙王亲儿子，哪吒可未必是李靖亲儿子，另外，谁跟你说敖丙死了？好歹也是个神，抽了筋就能死的话，我当年......不提也罢，反正敖丙没那么挂。” 神族是出了名的难死干净，没有亲身经历根本不能明白神族敌人那种无力感。 瞳瞳愣了下。“哪吒怎么就不是李靖亲儿子了？” 进门的卫时彦也很惊讶。“对啊，他明明是李靖的夫人怀胎三年零六个月生下的。” 子娴道：“你也说了是三年零六个月生的崽，哪个人类能怀孕三年半才生？李靖如果是妖族倒也罢了，妖族别说三年半，就是怀孕几千年才生产也不是没有，可李靖是人族，做为一个正常的人族，只要脑子没问题他都会怀疑哪吒是不是他亲生骨肉。” 简言之，李靖拔剑砍哪吒的重点绝对不是哪吒惹了祸，而是哪吒可能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头顶都绿油油了，哪个男人能不怒？ 今人认为远古时那些感而有孕的传说是母系氏族的残留，子娴对此嗤之以鼻，感而有孕真心不是传说啊，瞳瞳上辈子就是感而有孕生的她。不过在人族，这么生下的孩子多半不是男人的亲生孩子。 子娴又道：“说起来这样的事在远古时也不少见，比如弃。” “哪位？”卫时彦一时想不起这是哪位。 “你在伯益那一世的父亲的同僚，尧的哥哥，周人的始祖。帝喾的正妃姜源感巨人足迹而有孕，生下了弃，帝喾和姜源以其不详，弃之于林，你说为什么会觉得一个刚出生的孩子不详？” 卫时彦回道：“弃是姜源踩了巨人足迹而生下的。” 子娴点头。“也就是感而有孕，这在神仙里是很正常的事，太古时的繁衍后代的主流方式就是感而有孕。可人族不是呀，因此帝喾一看感而有孕就知道那孩子不是他的。” 头顶绿油油的一片草原，却找不到播种的人，帝喾没把弃摔死真心算善良了。 “那也不对啊，帝喾五子，除了挚和台玺，另外三个都是伴随着异象而有的。尧是次妃庆都在船上与赤龙交合所孕，契是简狄吞玄鸟蛋而生，怎么没见帝喾把尧和契也给丢了？” 子娴似笑非笑：“一个弃还不够吗？” 卫时彦秒懂。 如果感而有孕在那个时代不算罕见之事的话，那么帝喾在发现头上长草原的同时不可能不知道孩子虽然不是自己的，但孩子他爹，也可能是孩子他妈十成是神仙，丢一个弃还可以说是一时没忍住，可一而再再而三，真把神仙得罪了，他一个凡人也齁不住。 “说不定是谣言呢，古代有的妃子为了给自己孩子脸上贴金，散步谣言说孩子出生有异象的也不是没有。” 子娴赞同的点头，然后道：“我咬过丹朱。” 嘎？卫时彦无法理解。 子娴继续道：“丹朱的血里有龙的味道，他并不是纯粹的人族。帝喾虽没我这本事，但他一定是知道的，不然没法解释他膝下诸子，地位最高的是正妃所出的嫡子弃，最有德行和能力的是庆都所出的尧，可他偏偏传位给了庶出也不是最有能力的挚。” 卫时彦：“......” 古往今来的帝王很多，但卫时彦真心为帝喾掬一把同情泪，五个儿子有三个不是自己亲生的，而感而有孕的儿子还一个个都比自己的亲生儿子出色，自己死了以后还要瓜分自己的遗产，继承自己的位置，心塞程度可想而知。 好吧，卫时彦完全能理解李靖拔剑砍哪吒的举动了。 “说来你们人族还真奇怪，说重视血脉传承，可实际上，真有聪明孩子出生了却恨不得掐死。” “头上都绿油油了，男人这样很正常。”卫时彦道，正常男人都受不了绿帽子。 子娴好奇的问：“你对绿帽子的定义是什么？是妻子跟别人上床了还是生了孩子？” “两者有区别吗？” “有啊，你就没想过一个问题吗？我是太古毒龙的始祖，但我有很多后裔，那些后裔是怎么来的呢？” 卫时彦愣了下。“感而有孕不是需要交合之气吗？” 孺子可教也，子娴道：“自身并非女性，又是一个人生的话肯定需要交合之气。可如果是孕育着是女性，不用交合之气也能孕育后代，唔，两□□合也不用，这在神仙和我这样的太古生灵中是很正常的事。你说这样的情况下，我有了孩子，但孩子不是你亲生的，我算给你戴绿帽子了吗？” 卫时彦：“......不算。”爱上一头太古时代的凶兽，最好适应对方的思维逻辑，否则八成会抓狂。 “可帝喾，还有李靖都挺在意的，这是为什么？”一直默默听着分析消化着的瞳瞳好学不倦的问。 卫时彦想了想，道：“人族很重视血脉传承，可最重视的不是整个人族的血脉传承，而是自己的血脉能不能传下去。” 瞳瞳无语。“可他们的血脉很出色吗？” 卫时彦语塞，这还真不好说，虎父犬子在人族并不是什么稀罕事，转而问子娴：“妖族能接受？” 子娴理所当然道：“能啊，只要不是自己老婆跟别人上床生的孩子，都能接受，让更强大的血脉融入自己的族群可以提升族群的潜力，毕竟，不是什么生物都能让人感而有孕的，而通过感而有孕降生的生命，都不会是什么普通人。就好像我，瞳瞳上辈子生我的时候，至少损失了一半的修为，换了别的神仙，肯定难产，而我生下来力量非常强大。”子娴道，妖族也重视血脉传承，但对于大部分妖族而言，比起个人血脉，族群的血脉能不能传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你没把瞳瞳给吃了？”卫时彦随口问。 子娴默了下。“我打不过她。” 瞳瞳：“......” 卫时彦真心觉得，子娴这家伙不管是从谁的肚子里出来，生下她的“人”都是倒了一万辈子的血霉。 第133章 鳖踪 对于子娴的诞生, 卫时彦除了无语还是无语, 也不知道瞳瞳上辈子是怎么接受自己生了下一个凶兽的。 子娴一点都不无语, 见卫时彦回来了便麻利的将厨房交给了卫时彦，自己去陪瞳瞳看电视，给瞳瞳纠正电视里的一些错误。 瞳瞳坐在子娴的怀里忍不住问子娴：“你认识我的上辈子？” 子娴反问：“我要是说你上辈子是我亲妈, 也是亲爹，你信不？” 瞳瞳大为不解：“一个人怎么可能既是亲爹又是亲妈？” 子娴指着瞳瞳：“你。” “我是女孩。” “可你上辈子无性, 非男亦非女。” 瞳瞳满头黑线：“你不会想说我是太监吧？” 子娴皱眉：“别这么羞辱你自己, 也别羞辱我, 你才不是心理变态的人族制造出来的畸形东西。” “那是什么？” “以前教过你这世上有一些吃了后会修为大增或是可以炼成法宝的灵植灵根，你的本体算是灵根。但和别的灵根不一样，你是开天辟地时，不，严格说，你比这一方天地更加古老, 你生于鸿蒙未开时, 化形于天地初开时。洪荒灵根无数, 但最拔尖的却只有十样, 青莲、蟠桃、人参果、黄中李、绿柳、苦竹、葫芦藤、仙杏、扶桑、月桂树，你是其中的扶桑木。” 卫时彦忍不住插了一嘴：“蟠桃吃了可成仙, 人参果吃了能活四万七千年，仙杏被雷震子吃了，长出了风雷二翅，扶桑的果实没听说过, 人吃了会怎样？” 瞳瞳都想哭了。“我怎么感觉自个跟唐僧肉差不多？” 子娴无言，别说，还真跟唐僧肉差不多，只是瞳瞳比唐僧彪悍多了，唐僧肉只要是个妖族都有兴趣敢下手，而瞳瞳......上神以下没人敢打主意，就算是上神，也得再三掂量。 卫时彦奇道：“难道吃了瞳瞳结的果子真能长生不死？” 子娴想也不想的道：“瞳瞳的果子比唐僧肉更珍贵，但人吃了会死。” 卫时彦大为不解：“为什么啊？” “你去吃饕鬄一滴血就知道为什么了。” 卫时彦立马反应了过来：“虚不受补？” 神血是好东西，可人吃了肯定死得不能再死，因为人体无法承受神血所蕴含的力量，容量一立方的容器，你硬要往里塞一百立方的东西，不爆掉才怪。 子娴道：“一半。” “另一半是什么？” “扶桑木是火属性灵根，蕴含着极强的火属性力量，果实的温度......几十万度吧。” 卫时彦立时放弃弄枚扶桑果来尝尝的想法。 开什么玩笑。 几十万度？ 吞岩浆都比吞扶桑木的果实安全。 子娴安慰瞳瞳道：“所以不用担心，不会有人打你主意的。”弄到手也消化不了。 一点都没感觉被安慰到的瞳瞳：“......你吃过吗？” “什么？” “你吃过扶桑木的果实吗？” 子娴诚挚的说：“吃过啊，挺好吃的。”也因此她当年把扶桑木结的果实全吃了。 瞳瞳很想问，子娴您老贵庚，但想了想还是算了。“我既然是扶桑木，那我现在怎么变成人了？” 当然是您老牛吃嫩草，结果草还没啃到嘴里就别人割了，出来找了。子娴腹诽，但话也不能这么说，瞳瞳在人间呆不久，迟早要回去蹲太阳界，到时候想起这一茬，自己八成要倒霉。“哦，你静极思动跑出来放风了。” “放风？”瞳瞳挑眉，这个词听着怎么不对味呢？“我跟你一样在坐牢？” 子娴故作惊讶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那是真的坐牢，你可是太阳界的主人，整个太阳界都由你掌控，你就是太阳界的王。” 卫时彦忽的问：“太阳界有多少生灵？” 子娴默然。 第97节 瞳瞳盯着子娴：“多少？” “原本有我，后来我走了，太阳星又孕育了三足金乌。” 瞳瞳追问：“三足金乌呢？” “死光了，啊不，还有一只活着。” “你的意思是太阳界除了我就一只鸟？” 子娴一脸诚挚的道：“怎么会除你就一只鸟？就你一株树才对，那只鸟后来被天道拿来对付人族，成了勾陈，在天界呆着呢。” 瞳瞳深呼吸：“这跟坐牢有区别吗？” “有啊，监狱里的犯人没有自主权，狱警想提就提，而你，除了自由，你什么都有，哪怕上神进了太阳界，你想杀，它都活不了。不过你现在的模样，应该是觉得自由更重要，居然把自己塞进人的躯体里，也亏得你没被挤死。” 瞳瞳：“......” “别这么一副死爹死娘，你要想想，和你并列十大灵根的灵根都怎么样了？青莲和葫芦藤死无全尸，蟠桃树是西王母的果树，苦竹被人拔了炼了法宝，你一没成了别人的禁脔，二没被人炼成法宝；三全须全尾的活着，这可是一个奇迹呀。” 瞳瞳扭过了头，不想再跟子娴说话，有这么安慰人的吗？ 不过，那样的地方，瞳瞳完全能理解一个太古妖神怎么会放弃神的身份变成一个人族了。 长生不死是好事，但长生不死意味着永无尽头的牢狱，谁受得了？ 卫时彦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外头吃的再丰盛，终究不如自己做的用心和干净，跟自家的厨房阔别几个月，卫时彦忍不住做了一大桌菜肴，所幸不论做了多少食物，子娴都能打扫干净，否则就是浪费了。 做饭时的心情是好的，但吃饭时的心情就不怎么好了。 吃到一半的时候孙彬打来了电话，找子娴的，但子娴不是不带手机就是手机关机，因此电话最后打到了卫时彦手机上。 “你问一下孟赢大人，四川，也就是古蜀国地区有没有封印什么大妖。” 卫时彦愣了下。“四川出什么问题了？” “有人在岷江看到了一头大龟。” “这有什么奇怪的，长江黄河流域那么广大，有大乌龟很奇怪吗？” 孙彬反问：“比几辆卡车加起来还大的乌龟不奇怪吗？” 卫时彦闻言脱口：“比几辆卡车加起来还大？妖怪吧？” 孙彬赞同：“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让你问问孟赢大人是不是认识。” 子娴一直在扒饭，但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四千年前是封印过一个水族，但不是龟，是鳖，不过不是在古蜀地区，而是在荆楚之地。” 孙彬问：“孟赢大人能不能去见见？” “特勤处人死光了吗？” “有可能，去了的人都失踪了。”孙彬怀疑那些人大概已经被下锅了。 子娴也噎了下，谁家妖族这么彪悍？ 蜀国是另一个存在于四川地区的古老文明，与巴文化不同，对于蜀国，子娴多少有点怀古之情，蜀文明的历史真心比子娴这一世肉身的历史久远。 蜀文明的最早记载可以追溯到黄帝正妻嫘祖出身的西陵氏，尧舜时这个民族仍旧在强盛于西南，伯益游历天下时、大禹治水时，子娴都曾来过这里，如今古老苍凉的三星堆遗址在子娴的记忆里可不是遗址，而是繁华的都邑，可惜，一梦千年，沧海桑田，繁华尽成过往。 子娴曾在网上看过三星堆遗址的图片，□□裸的在提醒她时光的巨轮碾碎了多少东西。 在尧舜时，蜀国与中原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唔，严格来说，洪水面前，不管是人还是巫都得倒霉，难兄难弟，关系想不好也有点困难。 子娴曾与伯益在古蜀地区生活过很长时间，因此知道一些古蜀历史真相。 古蜀地区巫风浓郁，附注：是真正的巫，不是神棍。 做为远古时最鼎盛的文明之一，蜀国走的路子和别的文明不太一样，别的文明虽然与非人有打交道，但没蜀国这么深，丫统治者都不算人族。 巫族没落后族裔四散，一部分融入蜀地，一部分融入九黎，还有一部分四散。九黎那一支的结果华夏子孙皆知，黄帝战蚩尤，蚩尤被五马分尸，九黎族裔或被黄帝贬为奴隶，或避难远迁。蜀地那一支，子娴被封印的时候还好好的。 蚕丛及鱼凫，尔来四万八千岁。这话虽然有点夸张，但真心不算太夸张，蚕丛、鱼凫王朝的统治者并非纯粹的人族，而是巫，这是一个被巫给影响极深的民族，巫的寿命极长，因此蜀国的国祚究竟多少年，真心不太好深究。 不过古蜀因巫而建立起繁荣的文明，子娴估摸，这个文明也将因为巫而没落，与巫的密切联系是蜀国一直被中原王朝打压对付的根本原因。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口号很响亮，有几分真就不用深究了，反正矛盾是属于不可调和矛盾就是了。唔，至少勾陈应劫之前是如此，勾陈应劫之后，人与非人的关系好了很多，人族不可能跟妖族同归于尽，自然也不可能去跟与妖族一样底蕴深厚的巫族同归于尽，三足鼎立，真跟其中一方拼命，只会做了鹬蚌，便宜了渔翁。 三足鼎立的格局挺好。 不过，再怎么好，人族也不可能容忍一个异族建立的王朝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还有天上的天庭也不太可能容忍巫族崛起。 巫妖复兴没关系，但不能重新建立起昔日的强盛势力。 可再怎么没落，巫族的底蕴都在那摆着，蜀地是巫族是主要聚居地之一，一般妖族可没在那作死的能力。 第134章 所谓禅让 蜀道难, 难于上青天。蜀地有多闭塞, 由此可见一斑。 自然, 闭塞是指古代，进入现代，交通发达, 闭塞不起来，但走在蜀道上还是能遥想远古时走在这条路上的人们又多么艰难。 子娴趴在卫时彦背上很是感慨, 不是感慨蜀道难, 而是感慨沧海桑田。 “我还记得我上次跟你走这里的时候这里根本没有路, 一步步翻山入蜀的，现在却有蜀道，还有火车汽车，真方便。” 卫时彦喘着大气道：“别人感慨蜀道难，你感慨蜀道易，也够别致的。” “你要是还记得自己是怎么被磨穿脚底板, 还差点被山里的妖族给吃了的事, 你也会感慨蜀道易。栈道再难也比山路还揍, 栈道再危险, 它能比想吃了你的妖族与猛兽可怕？” 卫时彦反问：“你确定是妖族和猛兽吃我和你，而不是你吃它们？” “咱俩的话肯定我吃它们, 可别的人族却未必有你我的本事。”所以在尧舜禹时期，中原与蜀地虽然有来往，但不多。 跋山涉水没什么，要命的是路上磨刀霍霍的猛兽与妖族。 四千年前, 蜀地可比现在好，到处都是一派原始风光。彼时的人族城邑在华夏大地上跟一碗芝麻撒在一顷地里一样，生态有多原始可想而知。 子娴到现在都还记得，当年入蜀时，一路上吃掉的豺狼虎豹超过四位数，也不知道蜀地哪来那么多猛兽，还有妖族，子娴更是吃得直打嗝。 卫时彦：“......远古时代的人间界环境挺恶劣的？” “不是恶劣，是万类霜天竞自由，人族一枝独秀那叫失衡，没见天道都安排了勾陈应劫吗？不过效果显然不怎么样，人间界还是变成了如今的模样。”子娴很是感叹。 万类霜天竞自由？ 却是够竞的。 卫时彦完全无法想象远古人族的风采，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如果把现代人族丢回那样的环境肯定活不下去，人族在进步，也在退化。 背着子娴走过了栈道，卫时彦坚决要求坐车，真背着子娴一路走到郫县去，他真的会死的。 子娴没意见，她只是闹着玩，可没想整死卫时彦。 去郫县的路上，子娴抓紧时间将古蜀的历史补充了下。 画地为牢的几千年里，她有时也会睡觉，一睡就是几百年，因此并不是所有历史都一清二楚。而且，古蜀在古代真的很闭塞，记载实在是太少了，隔着那么远的距离，除非子娴是神，否则真没法知道古蜀国的具体情况。 人族的史书所能捕捉到的真相很少，但也足够子娴去猜测二三了。 古蜀的源头太过久远，就不提了，但真正建立国家是从蚕丛时期开始，蚕丛、柏灌以及鱼凫，这三个王朝统治了古蜀非常悠久的岁月，之后到了短命的杜宇王朝。 史书上记载杜宇为王百余年，史学家认为所谓的为王百余年是整个王朝所有君王的统治时间加起来的时间，但子娴觉得，那一百多年的统治时间可能就是一个君王的统治时间，而且从这个时间看来，这位君王似乎不是寿终正寝的，时间太短了。 人族君王，最长也不过一甲子左右，少则几年，平均下来的话也就二十年换一任，可非人的君王，几千年换一任都属正常，而百年换一任，明显不正常。 卫时彦颇无语：“没那么夸张吧？” “凤凰是南明神族的第一世王。” “猜得到。”卫时彦道，凤凰是南明神族的始祖，可不就是第一世王？但他不明白子娴怎么突然提起那位古神了。 “少凰是第五世。” 卫时彦愣了下。“中间隔了多少年。” “近百万年。” 卫时彦瞬间就懂了子娴的意思，不过—— “不对啊，神人不是长生不死的吗？怎么更新到第五世的？” 子娴理所当然道：“自然是少凰之前的王都被人干掉啰。” 卫时彦默然半晌，将话题拉了回来：“好吧，就当杜宇不是纯粹人族，是被推翻的，那么是谁推翻他的王朝的？人族应该没这本事吧？”巫族在蜀地经营近万年，只要杜宇不是隋炀帝秦二世那样的极品暴君，都不可能被人族给推翻，而杜宇显然不是那样的君王，史册上记载他是一位明君。 “书上记载了个鳖灵。”子娴道。 卫时彦提醒：“史书记载的是望帝禅让开明帝。” 子娴反问：“古往今来有哪个王是心甘情愿禅位于人的？”就算是尧舜禹禅让，她都可以肯定的说，唐尧最想传位对像是儿子丹朱，奈何儿子实在不够争气，比不过姚重华，为了儿子的生命安全着想，尧不得不禅让于姚重华，即舜。而舜也最想传位给商均，商均也很出色，奈何姒文命治水更有威望，诸侯都在治水时被姒文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舜只得禅让于姒文命，然后南巡，最后逝于苍梧之野。姒文命，也就是大禹，他倒是成功了，虽然姒启心性不够坚韧，成功后就开始纵情享乐。但大禹给儿子铺平了路，也留下了足够的兵力与宝物，使得姒启得以坐稳江山。 总的来说，姒启有个好爹。 有意思的是，姒启建立了国家，但人心对财富和权力的追逐不仅没有结束，反而愈演愈烈。姒启用暴力手段结束了“禅让制”，他的儿子们却发生了争夺继承权的骨肉相残，效仿其父，暴力争夺王位，兵戎相见，即武观之乱。 武观之乱几乎瓦解了夏王朝，虽然因为彭伯寿的多管闲事而没灭亡，却也元气大伤，没几年就被东夷有穷氏轻松夺国，即太康失国。 活脱脱现世报。 当然，幸灾乐祸之余，子娴也反应过来一个道理：禅让从来都跟心甘情愿不沾边。 史书里记载：鳖灵死，其尸流亡，溯江水上至成都，见蜀王杜宇，宇立为相，旋授以国位，号开明。因鳖灵生长于多江湖的荆楚，识水性，有治水经验，溯江西上，先至南安，后至郫邑见望帝。帝知其治水经验，任以为相，命其继续完成治水事业。及岷江水患平，蜀民安处，勤于耕稼，乃受禅得国，是为丛帝。 翻译成大白话就是：楚国有个叫鳖灵的人，有一天不小心失足落水被淹死，尸首不是顺流而下，而是逆流而上，一直冲到郫。更奇怪的是，刚打捞起来，他便复活了。望帝听说有这样的怪事，便叫人把鳖灵叫来相见，两人谈得很投机。望帝觉得鳖灵不但聪明和有智慧，而且很懂得水性，是个人才，便叫他做了蜀国的丞相。 鳖灵任丞相不久，一场大洪水暴发了，原因是玉垒山挡住了水流通路。这场洪水之大，和尧时暴发的洪水差不多，人民沉浸在水潦里，痛苦不堪。鳖灵带领人民治水，把玉垒山凿开一条通路，让洪水顺岷江畅流而下，由是解除了水患，人民得以安居乐业。鳖灵治水归来，望帝因他治水有功，自愿把帝位禅让给他。 鳖灵接位后，号称丛帝，又称开明帝；以后他的儿子继承帝位，也都称开明帝。 听上去很合理，但真的合理吗？ 子娴表示，合理个屁？ 这活脱脱就是舜和姒文命的翻版。 舜和姒文命能够禅让固然有姒文命实力强大的因素，但双方都是人也是一个大前提。而杜宇与鳖灵，前者是巫，后者......显然也不是人，更不是巫，是妖。 巫妖曾经掐得惊天动地，杜宇禅让鳖灵就跟两个掐得你死我活仇深似海的国家，某一天一方国君脑子突然抽着了，要禅位给敌国的重要人物，就算国君同意，统治阶层也不可能同意啊。 有□□！ 一定有□□！ 第98节 “你怎么那么笃定鳖灵不是人？” 子娴理所当然道：“因为我认识他啊。” 卫时彦语塞，子娴认识，还活到了杜宇王朝时，那的确不可能是人，人要能活那么久，那就真成精了。想到子娴之前说过荆楚之地封印了一头大鳖的事，不由问：“他就是荆楚之地被封印的大妖？” “应该是，叫鳖灵，又是来自荆楚之地，也只能是他了，不过他是怎么跑出来的？周代时的生态可没现在这么惨不忍睹，灵气也很浓郁，封印不可能出问题。”子娴百思不得其解。 卫时彦想了想，问：“那会不会是有人放他出来的？” 子娴翻出白眼：“那封印只有人族能靠近，非人生物靠近封印立刻就会被攻击。” “你说人族见不得巫族在蜀地称王建国，关系不太好？” 子娴点头。“除了大洪水那会，蜀地与中原王朝战事就没断过。”只是蚕丛、柏灌、鱼凫都彪悍而坚韧，扛住了战局。 卫时彦大为惊讶：“关系那么恶劣？你之前不是还说过嫘祖是蜀地氏族的人，嫁给了黄帝吗？” “那是纯粹的联姻，蜀国当时根基还不够稳，不想打仗，黄帝又要对付炎帝，偏偏两者毗邻，谁都不信谁，黄帝又需要蜀地的蚕桑技术，只能进行联姻。实际上黄帝对嫘祖可没什么感情，四妃、御嫔三千，但凡对正妻有点感情，他至于搞出这么大一座后宫来？还有，选择继承人的时候，他也没选嫘祖的儿子。” “颛顼是嫘祖的孙子。” “颛顼很小的时候嫘祖就已经去世了，而所有子孙里，颛顼最是聪明过人，这才会被选中。而且颛顼是被黄帝带大的，没有受到嫘祖的一点影响。继位后更是对古蜀发动了战争，打得蚕丛背叛迁徙，过了很久才缓过气卷土重来。” 简言之，黄帝对大老婆跟防贼似的。 卫时彦也无语了。“如果关系这么恶劣的话，你有没有想过有人故意放出一个大妖出去对付古蜀？” 子娴：“......人族对鳖灵有那么信任？”能够被封印，足可说明鳖灵跟人族关系如何，又有多强大。 卫时彦道：“这只是利用，不需要多信任，只要有控制鳖灵的手段就行。” 子娴幽幽瞅着卫时彦。 “怎么这么看着我？” “你对这些挺熟门熟路的。” 卫时彦笑答：“现代社会信息大爆炸，只要有网，不管你想要了解什么都马上搜出一大片相关信息。” 第135章 鳖灵 郫县位于四川, 是一个古蜀遗址非常多的地方, 古城遗址群、杜鹃遗址群、望帝祠...... 大乌龟的踪影就是在郫县周围出现的, 下车后子娴在周围河段瞅了瞅，最后推测。“也没吃人，会不会只是为了洗个澡？” 人形时虽然也可以洗澡, 但洗得不干净，也不舒服, 子娴每次洗澡都会变回原形, 有的时候还会变回完全状态找个火山口跳下去洗刷刷, 难保大乌龟不会是想洗澡了，因此现了原形。 卫时彦觉得不太可能，却在找了一圈后发现了水族专用肥皂的痕迹，在一片草地上，残留着些许肥皂碎块，通过碎块可以判断, 肥皂是定制的, 尺寸太大, 一般水族用不了。 “大概真是来洗澡的。”卫时彦遗憾道。 子娴无语的瞅着卫时彦。“你那什么语气？很希望有事？” “没见过比几辆卡车加起来还大的大乌龟, 想见见呗。” 子娴评价：“肉太老。” 卫时彦：“......你又吃过？” “鳖灵所属的那一族很长寿，体型更是庞大。岱舆、方丈、蓬莱......五座仙山就是被鳖灵的族人给驮着的, 六万年一轮换。” 卫时彦想像了下驮得起仙山的巨鳖模样，发现自己想像不能。 子娴继续道：“这一族虽然肉挺多的，但活得太久，肉质特别老, 还咯牙。” 卫时彦：“......” 子娴你真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女妖，座右铭：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看得见的，看不见的，无所不吃。 既然对方只是洗澡，不是吃人，卫时彦也就放心了，打算在郫县转一转，拍几张照就回去算了。 郫县的县花是杜鹃花，有很多杜鹃花树，不过大冷的天，也没有杜鹃花会开，杜鹃鸟更是跑没影了。但卫时彦不过是买胶卷的功夫，回来时就看到子娴逮着一只杜鹃鸟在玩。 子娴手里这只杜鹃鸟颜色并不鲜艳，还瘦不拉几的，卖相很差，又落在子娴这只“霸王龙”手里，更是一个劲哆嗦，瞅着就让人可怜。 卫时彦皱眉道：“你饿了我给你买吃的，别乱吃野生动物，得禽流感怎么办？” 卫时彦最看不得的就是子娴随便抓野生动物吃，现在可不是远古，什么生物都原生态，随便弄熟就能吃，现在的动物......一个不留神就得吃出病来。 “这可是大补。”子娴道。 “杜鹃能补什么，别乱吃东西，就算你不怕得病，你看它有几两肉？一看就营养不良，你就别祸害鸟了。” 子娴犹豫了下，最后找了个鸟笼子把鸟关了进去。“你说的也是，太瘦了，那就养肥了再吃。” 杜鹃鸟在鸟笼子里叫声凄厉。 卫时彦：“......”姑奶奶，他不是这个意思。 “对了，你还想不想见大鳖？” 卫时彦疑惑的看着子娴：“你看到它了？” “没有，但不难找。”子娴回道，整个郫县都是大鳖的妖气，跟指路明灯似的，找起来太容易了。 “有危险吗？” “他想见我，应该不会是为了找我打架，没危险。”子娴道，逃出来近三千年，真想找她报仇的话，早就该上门了，不知道凶兽是越活越生猛吗？报仇的话必须趁早，否则就是送菜上门了。 如果不是报仇，那多半是有求于自己，不一定答应，但看看也不错，鳖肉虽然肉质差了点，可很补啊。 既然没危险，卫时彦自然想开开眼界。 掐晕了杜鹃鸟，用布盖上鸟笼子，子娴便提溜着鸟笼子顺着妖气一路找到了博物馆，各式各样的青铜礼器扑面而来，苍凉悠远，仿佛在诉说着那个已经没落的文明。 子娴忍不住轻叹，巫真的是个很古老的文明，盘古精血所化，洪荒时代一度君临洪荒。但......别的界不清楚，可人间界的巫族，是真的没落了，只剩下这些巫风浓郁的青铜礼器躺在博物馆无声的向茫然的后人幽幽诉说着曾经的辉煌。 子娴在一柄青铜剑的展览台前找到了要找的“人”。 “大乌龟，好久不见。” 卫时彦仔细打量了下鳖灵，看上去很年轻，二十岁左右的模样，但身上穿的却是专业技术人员才会穿的文物修复人员的衣服。 让一个古蜀时的统治者来修复古蜀时的文物......忒会用人。 唯一让卫时彦惊奇的是，大妖都长得一个比一个俊美，怎么眼前这个这么......平凡？ 是的，平凡，鳖灵的五官长相没有一点特色，丢进人群里就找不到的那种。思及此，卫时彦立时反应过来不对，长相普通的人不是没有，但长相如此中和，正好卡平均值上，明显有问题。 鳖灵微笑道：“我知道一家很不错的茶楼。” 虽然时人爱喝咖啡，但带着一头尧舜时的大妖去喝咖啡，别自找麻烦了。鳖灵相信，子娴对他血肉的兴趣远胜过口味古怪的咖啡。 子娴看向卫时彦，她是无所谓聊不聊的，关键看卫时彦还有没有兴趣。 卫时彦想了想，虽然挺好奇鳖灵的本体，但都说了可能有求于子娴，而这样一头大妖还要有求于人的事多半不会是什么容易的事，八成很危险。他不希望子娴出什么事，便道：“看过了，回家吧。” 子娴提溜着鸟笼子转身就要走人，却听鳖灵道：“抑血丹。” 子娴立时止步，再度转身，瞅了鳖灵一眼，带着狐疑。 鳖灵取出了一只玉瓶，拔开瓶塞，顿时清香扑鼻。“我知道你杀人不沾因果，可那应该完全体的你，而你现在是不完全体，杀人应该是沾因果的吧？”否则四千年前水淹人族死的人虽多，但太古毒龙灭世，过往杀的比起当年死的只多不少，也没见她掉根毛，这一次却反常的被镇压了足足四千年。 子娴默然，方才一瞬间她是动了杀人劫货的心思。 卫时彦插道：“我能问一下抑血丹是做什么的吗？”能够让子娴动容，还起了杀人劫货的心思，显然不会是什么普通的东西，并且还和她有关系。 鳖灵将瓶子塞好：“一种可以抑制妖族血脉进化的毒丹。” 说着的时候鳖灵瞅着卫时彦的眼神复杂莫名。 如果舍弃人性可以得到屠神戮魔的力量，有谁能拒绝？ 鳖灵深以为，不论是人还是妖都无法拒绝，现如今却有一个妖用行动表示着，她能拒绝，为了一个人族。 卫时彦不懂鳖灵眼中深意，也知道鳖灵八成不会说，便问子娴：“子娴你是要害谁？” “我害人需要下毒？”子娴反问。 卫时彦语塞，还真不需要。 子娴看向鳖灵：“茶楼在哪？” 鳖灵含笑给两人带路。 茶楼不大，胜在清幽，茶叶也不够好，但对于普通人而言已是好茶，茶艺也过得去。 卫时彦瞅着一微笑一冷漠的两人，默默饮茶，非人boss之间的对话他一个普通人就别插嘴了，根本插不进去，半天了这两位都没开口说一个字。 两位大妖养气功夫真心不错。 鳖灵终究稍逊子娴一筹：“你帮我救个人，我就把抑血丹给你。” 子娴思索了下，鳖灵要救人？一个大妖想救什么人还救不到？便纳闷的问：“谁？” 鳖灵吐出一个名字：“杜宇。” 子娴与卫时彦俱是一怔，对视了一眼。 杜宇？不就是那个倒霉的被鳖灵给篡位了的望帝吗？ 一个乱臣贼子要救被篡位的君王？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亦或是当年之事还有别的□□。 子娴道：“杜宇，不是死了吗？” 鳖灵点头。“是死了。” 子娴明确道：“杀人放火我很溜，救人不是我的擅长。”何况人都死了几千年，神也救不了。 “他的肉身我自会解决，我需要你带回他的灵魂。” 不是让自己负责起死回生就成，子娴随口问：“哦，那他的灵魂在哪？” “第十八层地狱。” 子娴：“......”你丫还不如让我想起死回生的办法呢。 卫时彦不解：“十八层地狱里捞个鬼很难吗？” 第99节 子娴轻叹：“洪荒时代，神魔间有句谚语：宁拆九重天凌霄大殿不拆丰都一屋。”拆天帝的凌霄宝殿，甚至拆天帝本人都比从十八层地狱捞鬼容易。 “之前诺诺不是还说地狱有人逃出了吗？”卫时彦觉得，都能有鬼越狱，地狱能有多可怕？ 子娴反问：“你如果是一座关押着天底下最穷凶极恶之徒的典狱官，你会在意监狱里爬出去几只蚂蚁吗？” 卫时彦秒懂，逃出去那几只鬼根本没被当成一盘菜，因为不放眼里，所以不在意，所以才能越狱。 卫时彦道：“那我们走吧？”既然地狱太危险，那就算了。 子娴没动，挣扎着要不要为了一颗丹药去拼命。 抑血丹这种毒丹其实也不是什么特别难炼的丹，难的是丹方很难凑齐，凑不齐药材就没法开炉炼丹，否则子娴早八百年就自己动手了。 鳖灵老神在在的等着子娴，他相信子娴一定会答应。 人性与力量只能择其一。 世人多选择后者，而子娴，远古之时便已交出了答卷。 第136章 古蜀往事上 两千七八百年前, 古蜀之地。 杜宇焦头烂额的瞪着案几上成堆的竹简。 坏消息！ 全是坏消息！ 不用打开看杜宇也能笃定这一点。 蜀中富庶, 自给自足, 然而这两年，岷江泛滥，杜宇在做了一百多年的悠闲君王后一下子被架到了火上。 不论是与周人交战亦或改变策略与周人交好, 止戈休战，再或者与西南其它民族交战, 开疆拓土, 杜宇心里都有谱, 但这一次，他真心没谱了。 自大禹治水后，人间界就没再出现过这么大的洪水，说是自然因素，打死杜宇都不信，不用想也知道是天界的手笔, 偏偏......杜宇还真没辄, 他不懂如何治水, 很少有人知道, 蜀国的王其实是只旱鸭子。 杜宇磨了磨牙，巫文化在这片土地上扎下了根, 绵延不息，然而巫族的血脉在长久的与人族混血后却出了问题。 巫与人混血所生的孩子可能是人族也可能是巫人，几率完全看天意，不过父母双方的人血越浓, 几率越低，可巫血越浓，生育力又会下降。巫人越来越少，就连王族也鲜有巫人降生，鱼凫王咬了咬牙，把巫人血统最浓郁的杜宇抓了回来继承王位。 杜宇是巫，也是神人，其父为大巫，其母为山神。 这样的身世，让杜宇的存在本来是有点小尴尬的，巫与天界神人的关系并不好。 鱼凫如此考量自然也有其用意，希望藉此与天界暂时握手言和。不过，显然没什么用，所幸杜宇也是一个明君，不论天界有完没完都扛住了。 只是如今......真心要齁不住了。 咬着牙将竹简一卷卷打开，弄清楚又有哪些地方受灾了，要如何赈济，一一安排好，这才得闲。但洪水一日不止，这事就没完。 杜宇贴了告示招擅治水的人，虽然不乏人来，但小才一箩筐，大才一个都没有。 越看越闷，杜宇把事情安排妥当后坐着牛车出了都城。 “敢问大王去何处？” 杜宇想了想，道：“去灾区。” 仆从有些犹豫，灾区的洪水正闹得凶，君王跑去似乎不太好。 “区区洪水还淹不死孤。”杜宇道，怎么也是个半神半巫，若能被淹死，那么水就一定不是凡间之水。 到了灾区，瞅着大江，杜宇始终保持一段距离，虽然知道淹不死自己，但旱鸭子在洪水面前就是忍不住怂了。 忽有仆从惊道：“大王，江上似乎有人。” 杜宇看了一眼，确实有人，也不知是哪个氏族被淹死的倒霉蛋。不对，对方不是蜀人。 蜀国的前身是西陵氏，西陵氏以蚕桑闻名天下，几千年过去，蜀国的纺织技术自然更上一层楼。哪怕是粗布衣裳，也做工也是极好的，最关键的是，蜀人好彩衣，喜欢色泽鲜艳的服饰，很容易分辨。 水上之人着一袭中原风格的深衣，头上梳着一个歪髻，显然是楚地之人。 楚国在大江下游，楚人溺亡，应顺江入海，怎么逆流至蜀国来了？ 确定对方是在逆流后，杜宇颇不解，对从人道：“将尸体捞上来。” 蜀王的从人自然不是一般人，也是矫健勇武的巫，且不是旱鸭子，轻轻松松就把尸体捞了上来。 捞上来后杜宇仔细打量了下，啊，之前看错了，不是尸体，人还活着呢。 虽然气息全无，但心脏还有微弱的反应，不像是被溺水之人，倒像是...... 冬眠！ 杜宇的脑子里跳出了这么一个词，检查了下，确实是在冬眠，这“尸体”并非人族，而是妖族，多半还有冬眠习性的冷血动物修成的水族妖。 妖族有三大分类，禽类、爬行类以及水族。 凡是水中生物修成的妖皆为水族。 杜宇摸了摸下巴，如果是水族的话，对水应该很了解吧。虽然水族从来都不治水，但生活在水里，真要治的话，水族比任何生物都清楚要如何治好水。 杜宇把“尸体”带了回去。 将“尸体”放在一间密封的屋子里，里头再点上几十个火盆，大活人进去立马变肉干，而“尸体”...... 杜宇坐在门口大口饮茶，饮到第五壶的时候，“尸体”终于活蹦乱跳的出来了，一身是汗，肌肤通红，估摸着有三分熟了。 “那个王八蛋干的，想烤死老子啊。” 杜宇坐在台阶上回道：“孤做的。” “尸体”看了看杜宇身上的王袍，又看了看周围的宫殿楼阁。“这里是蜀国？” 杜宇点头。 “那你是蜀王？” 杜宇再点头。 “老子哪惹你了要蒸了老子？” 杜宇坦然道：“你进入了冬眠期，不这么蒸，你不会醒。” 可你差点把老子给蒸熟！ “尸体”很想咆哮。 “孤乃杜宇，敢问先生是妖族那一尊大妖？”杜宇起身作揖礼。 尸体醒来的那一刻，妖气冲天，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他是妖族，但做为一名巫，杜宇对妖族并不是很熟。 巫妖二族没落后便没再掐死掐活，勾陈应劫时也曾合作，但杜宇对妖族的情况还是不够清楚，谁知道这些年妖族有没有新的大妖出现，但双方井水不犯河水，互不关心，了解真心有点少。杜宇唯一能肯定的是，对方并没有在勾陈应劫的时代出现过，否则他不可能没印象。 “尸体”见杜宇还挺有礼貌的，而且对方实力也不比自己弱，这样还能礼貌，挺不容易，便道：“我是妖族中的鳖族，以鳖为姓，名鳖灵。” 杜宇称赞道：“鳖灵先生是新晋的大妖吧，真是年轻有为。” 鳖灵默了下。“我已七千余岁。” 瞅着鳖灵少年的容貌感觉被捅了一刀的杜宇：“......” 鳖灵继续道：“你不识我也正常，姒文命治水时我被重伤封印，前不久才逃出封印。” 杜宇：“......”自己是不是带了个大麻烦回来？ 姒文命治水时封印的大妖杜宇略有耳闻，全是在治水时捣乱加重洪水的角色，自己要治水，却捞回个会闹水灾的，一定是捞的方式不对，捞错了。 杜宇很快就发现，自己捞的方式没错，捞对了宝。 久病成医，同理，水灾掀多了，也会治水。 虽然鳖灵对于自己差点被蒸熟了的事有点耿耿于怀，但杜宇礼贤下士，他也就不好没完没了的计较下去。 杜宇邀鳖灵共饮，一番推杯换盏的交谈后，杜宇确认了一个道理：久病真能成医，害人害多了也会知道如何才能救人。 一番思索后，杜宇力排众议将治水重事交给了鳖灵，还任命鳖灵为相，总揽大权。 “你就不怕我像大禹治水时捣乱？” 杜宇诚挚的说：“我相信你。” 鳖灵回以鄙视的眼神。 杜宇摸了摸鼻子，道：“好吧，我不认为你会愿意被整个蜀地巫人追杀。” 巫人的脾气可不怎么好，鳖灵要是一开始拒绝了蜀王的任命倒也没什么，可既然接受了蜀王的任命却又不好好做，那巫人一定会好好教教鳖灵什么叫言必行、行必果，以及食言而肥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好凶残的威胁！ 鳖灵默然。 鳖灵兢兢业业的治水，治了好几年，水虽然没完全治好，但灾情开始减缓，假以时日，定能恢复往日的风调雨顺。 将岷江中游的河段梳理清楚时，鳖灵疲惫的找了块草地休息，治水真不是妖干的活。 累！ 超级累！ 这辈子就没这么累过！ 一只篮子放到了鳖灵的面前。 篮子里放着一只酒罐，一罐粟米饭，一大碗羊肉，两条烤鱼。 鳖灵抬头，错愕发现拿着篮子的人是杜宇。“大王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吃点东西，不然会很累。” 鳖灵道：“我不吃熟食。” 妖族进食都是生吞活剥，这样才能吸收到血肉中全部的精气神。 杜宇认真道：“吃生食容易生病。” 巫族虽然也对吃的不怎么讲究，但弄熟了再吃却是必须的要求，而蜀地巫人与人族混居已久，也染上了人族的习惯，食物要烹饪好了才能吃。 鳖灵翻了个身，他对熟食真心没兴趣。 杜宇无奈的拿出了另一只篮子，里头是半只生羊和两条生鱼。 第100节 鳖灵这才满意的起身吃东西。 鳖灵进食时，杜宇也取出酒罐饮了一口，鳖灵看了看自己的篮子，没酒，果断夺了杜宇的酒罐饮了一大口，巫人喜烈酒，杜宇也不例外，带来的酒极烈，但鳖灵很喜欢。 杜宇愣了下，想提醒酒罐自己用过，但看鳖灵痛饮的模样，还是作罢了。 吃饱了，鳖灵拿着酒罐慢慢饮，感受烈酒流入肠胃的温热感觉，鳖是冷血动物，体温是冷的，烈酒入喉会让鳖灵有种自己是暖的感觉。很像杜宇，曾由此宴席，他与杜宇饮多了抵足而眠，他记得很暖和。 瞅着滔滔岷江，杜宇忽的问：“是天庭派你来蜀国的吗？” 鳖灵默然，讶异的看着杜宇，不明白这个一根筋的人是怎么察觉的，他自觉自己这两年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 杜宇笑道：“我是虽有些直来直去，但你来得太蹊跷，我不能不怀疑。” 鳖灵大为疑惑：“那你还用我？” 杜宇坦诚：“我当时迫切需要能治水的人，饥不择食。” 鳖灵支着下颌道：“那如今是不需要了准备杀了我？” 第137章 古蜀往事下 杜宇难以置信：“在你眼里孤就是个卸磨杀驴的人吗？” 鳖灵愣了下, 如果是他之前所了解的杜宇, 自然不是, 但他现在已经不太肯定自己是否真的了解杜宇了，之前自己所看到的粗线条是真的还是演的。 杜宇叹道：“孤没恶意，真的。” “那你今日是何意？” 杜宇道：“孤查了很久的书, 想到了一个破你体内禁制的法子。” 古时知己好友亦或君臣若是谈得来，时常抵足而眠, 杜宇也没少礼贤下士与鳖灵抵足而眠, 因此摸清了鳖灵体内的禁制。 天庭的神仙怎么可能相信一个妖, 就算派妖去做什么也一定会留个后手以防万一，而他们在鳖灵身上的后手便是鳖灵心脏上的禁制，只要鳖灵有二心，他们随时都可以通过禁制杀了鳖灵。 “你能有什么办法？”鳖灵对杜宇不抱期望。 “信我，我可是花了两年才想到的办法，肯定有用。” 鳖灵不觉得杜宇有那个本事, 但他实在想要将自己的生命握在自己的手里, 因此再三思虑后还是决定让杜宇试试, 就算有什么篓子, 也不过是一死，他可不认为事成之后那些神仙会放了他, 怎么都是死，不如赌一赌。 鳖灵赌赢了，代价是杜宇元气大伤。 杜宇想到的办法就是将自身以巫法心血融入鳖灵的心脏，包裹住禁制, 然后将禁制和鳖灵的心脏慢慢分开。 当然，这么来，禁制的主人一定会察觉，然后鳖灵的心脏就该开花了。 杜宇的目的也正是这个。 巫人不修元神，但肉身极强大，滴血重生对于巫人并非传说，杜宇没那本事，但他恢复能力强悍是事实。 禁制爆开的刹那，杜宇的那一团心血会牢牢包住禁制，鳖灵虽然会受伤，但在可承受范围内，不会死。 只是要能扛住禁制的破坏，杜宇拿出的心血就不能少，不然一旦挡不住，鳖灵的心脏还是得开花。 精血是人的血气精华，而心血是精血中的精华，一个普通人身上可能炼得出几滴精血，却绝对炼不出心血这种高端产品。杜宇不是人，身上精血很足，心血也不少，可为了鳖灵，他一下子损失了五成的心血。 也就杜宇非人，是巫，换了别个人，不死也得废。 禁制被破，杜宇不得不隐于深宫休养，大权交给了鳖灵。 鳖灵更加用心的治水，很快只差最后一步。 玉垒山挡住了水路，必须打通玉垒山，否则洪水无法消去，没等鳖灵想到怎么打通玉垒山，一位仙君便已找上门。 鳖灵与仙君联手逼杜宇退位。 杜宇怎么也没想到禁制没了，鳖灵仍旧背叛了自己。 蜀国王宫大殿里，头戴旒冕、着玄色王袍的杜宇问鳖灵：“为什么？” 鳖灵没有回答，而是道：“你退位，蜀国会好好的。” 杜宇摇头，讥笑。“你当我蠢吗？我若退位，巫族苗裔定将消失在这片土地上。” 鳖灵说：“不会，巫族也会好好的。” 杜宇不信鳖灵，选择了一战！ 巫族善战！ 那一场大战持续了三天三夜，打得日月无光。 若是全盛时的杜宇定不会败，但仙君的对手是元气大伤的杜宇，因此仙君最终取得了上风，但仙君没胜！ 一柄利刃从后刺穿了仙君的身体！ 鳖灵拔出了利刃，含笑道：“忘了告诉你，我想杀你们这些神仙可不是一日两日之事哦。” “我是不死的仙。”仙君冷笑，元神遁出，只要元神还在，他大可寻一具合适的躯体夺舍重生。 杜宇拼尽所有的巫力一掌击碎了仙君的元神。“仙不是上神，形神俱灭了，你还能活吗？” 显然不能。 仙君绝望中施展了最后的法术，岷江彻底泛滥，蜀国顷刻化为泽国。 杜宇颓然坐在了地上，绝望的望着被洪水吞没的蜀国。 鳖灵变回了原形，一爪又一爪，玉垒山被利爪生生撕开。 天明之时，玉垒山终于打开了一条通道，通道上满是爪印。 滚滚洪水沿着通道倾泻而出，远离了蜀国。 鳖灵松了口气，如果蜀国真成了泽国，人民成鱼鳖之食，杜宇真的会杀了他的。 鳖灵转身想要跟杜宇解释，然而...... 地底撕开了裂痕，杜宇的神魂被扯入其中，肉身则化为一只杜鹃鸟远去。 鳖灵眼疾手快的抓住了杜宇的神魂，却被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巨大吸力跟着往下拉。 杜宇劈手甩开了鳖灵的手，坠入了黑暗深处！ 鳖灵的回忆听得卫时彦满脸无语。 一波三折也不带这么折的。 卫时彦问：“杜宇掉地狱去了？”往地底掉，人现在又在地狱，那么当时那条裂开是通向哪里也不难猜了。 鳖灵点头。 卫时彦大为不解：“怎么会掉地狱去？” 子娴闻言解释道：“若我没有说错，那个仙君应该是人族的功德神，负有大功德，这样的存在杀了特别麻烦，杜宇背不起因果，就自然而然掉地狱去了。而且，弑神诛仙都是重罪，也是不死就下地狱的惩罚。” 卫时彦无语的看着子娴，姑奶奶你杀的神和仙可是以万做基础单位的，也没见您老下地狱。 子娴幽幽道：“你觉得天庭管得了我？” 卫时彦秒懂。 “不过我不太明白，你跟杜宇一起算计仙君？”子娴还是觉得不对劲，如果是跟杜宇算计仙君的话，绝不会挑杜宇伤还没好的时候，至少要伤好了再动手才对。 鳖灵摇头。“没有啊，我只是利用那个神仙算计杜宇罢了，只是没想到......”一步错，步步错。 卫时彦无语：“杜宇那么帮你，你也太忘恩负义了吧？” 子娴则是道：“既然是这种关系，你救他干嘛？不怕他从地狱里出来了捅你一刀？” 鳖灵默然片刻，问：“我如果说我没想害他，你信吗？” 子娴呵呵。 卫时彦随口反问：“那你对付他做什么？” 鳖灵坦言道：“我想得到他，让他属于我，而不是只能是我的君王。” 卫时彦捧着茶杯的手顿时抖了下。“什么意思？”不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吧？ 鳖灵更加直白的道：“我爱他。” 卫时彦幽幽提醒：“......杜宇是男的。” 鳖灵淡然道：“我知道。” 卫时彦：“......”我去，这是古代版搞基吗？不对，应该说龙阳之好，也不对。 卫时彦幽幽看向始终淡定的子娴。“你怎么不惊讶？”那可是龙阳之好啊。 子娴反问：“你觉得男的爱上男的，和无性别爱上有性，哪个更无语？太古神族中可不乏结为夫妻的。” 卫时彦：“......” 搞基与无性别爱上有性，以及无性与无性相恋，哪个更无语？ 真心不知道。 但不管哪个更无语，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杜宇是王，他需要儿子继承江山，你不可能给他生个孩子。” 鳖灵闻言道：“我已经生下了他的儿子。” 卫时彦想喷。“男的还能生孩子？” “取一滴宇的精血，加上我的精血和交合之气，便可孕育出一个健康的子嗣。”顿了顿，鳖灵道：“你不会连这都不知道吧？” 卫时彦有气无力道：“交合之气我知道。”瞳瞳就是这么生下子娴的，他只是没想到鳖灵会这么豁得出去，居然给男人生孩子。 鳖灵懒得理会卫时彦的纠结，问子娴：“怎么样？帮不帮？” 子娴吐出了一个字：“帮。” 她有的选吗？只要不想失去人性，她就必须帮，因为她弄不到第二枚抑血丹。 少凰去三十三天外了，百万年内回不来，而别的上神，子娴一点都不想去回忆自己曾经得罪了多少神魔，因为根本就想不起来。 回了暂住的酒店，卫时彦忍不住问子娴：“你不会真要去十八层地狱吧？” 子娴反问：“我像在开玩笑？” “你之前跟我说过，地府的冥王是一位上神，十殿阎罗也是次与上神，稍逊上仙，不乏上仙层次的鬼仙，还有奈何桥主与地狱典狱官都是太古时的古老存在，除此之外，地府更有无数鬼仙。。” 第101节 “你不用报地府的力量，我比你清楚。”子娴道，她可是曾在九幽血海居住过一段时间，也曾闯过地府，地府什么实力她还是能摸得七七八八的。 卫时彦气结：“你知道你还要去？” 子娴认真道：“我必须去。” 卫时彦深呼吸，好半晌才平息下来，道：“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子娴道：“我必须得到抑血丹。” 卫时彦皱眉：“谁跟你这么大仇你要这么害它？” 子娴道：“我没有要害人，抑血丹可以让我维持现状。” 卫时彦不解：“什么意思？” “你还记得前天晚上我趁你睡觉时亲你的事吗？”子娴问。 卫时彦自然记得，子娴难得那么主动，可惜仅限于亲一亲，更进一步就不肯了。 “我当时不是想亲你，是睡着了，轻度梦游，想吃了你。” 卫时彦：“......” 子娴继续道：“所以我必须得到抑血丹。” 卫时彦沉默半晌，忽问：“你有几成把握归来？” “一成。” 一成把握你也好意思说？卫时彦被气得无语了。 第138章 三途川 传说中过了鬼门关就是地府, 卫时彦表示：鬼门关没见着, 三途川倒是见着了。 卫时彦所在的这一边, 土地是黑色的，却不是东北黑土地的那种黑，而是一种充满死气的黑, 寸草不生。 三途川有百里宽，但这只是明面上的, 真跳下去的话就会发现, 河底下的空间简直就是一个世界, 一个满是厉鬼的世界。 “子娴，你说我弄点三途水回去化验会化验出什么来？”卫时彦兴致勃勃的问。 河伯的头发的化验结果是：水！ 头发的组成元素很复杂，由多种元素构成，但这些非人生物却非常擅长已知科学踩在脚下。 非常纯粹的水，河伯得头发只有两种元素：h和o，这两者形成了水分子, 河伯的头发整个都是水分子, 除此之外什么成分都没有。 不知道三途水能化验出什么来。 子娴想也不想的回答：“你会化验出一大堆厉鬼。” “厉鬼？”卫时彦愣住。 子娴问：“我有跟你说过, 三途川其实是由厉鬼形成的河流吗？三途川根本没有水, 所谓的水都是厉鬼及他们的眼泪。” 似乎在验证子娴的话，水面上浮现了无数狰狞的鬼脸, 将卫时彦吓了一跳。“那不跟忘川河一样了？” “不一样，忘川河里的厉鬼每一只都有着极深的执念，事实上，只要他们肯放下执念, 立马就能去轮回。当然，放不下也没关系，只要能靠自己的毅力从忘川河里爬上来，地府也会想办法满足他们的愿望，让他们可以放下执念去轮回。而三途川里的厉鬼，是纯粹的恶事做多了，而古早之时典狱官还没入驻十八层地狱，地狱不够完善，对于那些恶贯满盈不能轮回的厉鬼找不到合适的处理方法，前任丰都大帝就创建了三途川，把厉鬼沉进里面成为地府的一道防线。而这里面的厉鬼，永远都爬不出来，就算爬上来了，也会去十殿阎罗那里受审，审完后再决定是去轮回还是下地狱，不过多半是后者。因为三途川里的厉鬼都穷凶极恶的恶鬼，有鬼经过时，都会想将新鬼拉进去成为他们中的一员，而出于三途川防线的需要，越是穷凶极恶的灵魂，恶鬼们就越兴奋。” 卫时彦：“......前任丰都大帝真有创意。” 子娴理所当然道：“地府是块肥肉，不弄得机关重重，搁谁都睡不着觉。” “有那么夸张？” “就有这么夸张，地府司掌六道轮回，当然，这也只是说说，实际上六道轮回不受任何人掌控，但掌控不了却可以影响，藉此危害三界。否则天道也不会弄个丰都大帝来镇守地府，为防万一，还在大洪荒时代特别饶了几个上神不死，把神弄地府当保安。” 这也是子娴清醒时不想惹地府的根本原因，上神是比熊猫还稀有的东西，三千大千世界的上神全加起来不会超过两位数，其中大半上□□字是神仙中的常识，小半......没人知道，因为他们活跃的时代太过久远，久远得关于他们的事迹与名字都被时光碾碎。而地府，是大洪荒时代幸存上神的主要集中地，这里是往生的地方，也是诸多上神的牢笼，那些上神是地府的囚犯，也是六道轮回的守卫者，胆敢动六道轮回者，先得宰掉半打站在三千世界顶端的上神。 以上种种，充分诠释了地府的重要性以及......危险性。 卫时彦好奇的问：“老是听你说大洪荒时代，大洪荒时代究竟什么情况？” “大洪荒时代啊，那是最好的造神纪，神人多如狗，上神虽不是满地走，却也差不多，可惜......人多了就有纷争，神多了也一样，众神征战不休，把天地都给打崩了，然后......我跟你说过的。”子娴颇感慨。 天道为自保而镇世诛神，神族从极盛陡然转入极衰！ 天道狠绝，众神......也活该。 卫时彦无语道：“世界现在还好好的，真是不容易。” 子娴赞同的点头，是很不容易，想当年天道把凶兽全部放出笼，虽然最后达到了目的，但......除了精于算计，可以通过别人自相残杀达到目的的桓寂，别的凶兽哪个不是死了好几次？还死得一次比一次惨。 想想自己的死状，子娴默默为自己掬一把泪。 好惨。 “孟赢大人......” 一条黑色阴沉木做的木舟自河对岸而来，船上坐着一个红色深衣的少女，正是诺诺，很是欢快的向两“人”招手。 卫时彦无语：“她还真把船弄来了！？” 三途川里全是厉鬼，游过去不现实，除非是实力卓绝的神仙，否则掉下去，别想囫囵着出来，至少亡魂没这本事，因此三途川有个摆渡人，负责送鬼魂前往冥府。 卫时彦记得子娴提过，摆渡人虽然看着很普通，但想想他每日摆渡的是什么地方就不会认为他一般了。子娴虽然不知道摆渡人是哪尊神，但她推测摆渡人应该是巫，并且是非常高等的大巫，应该能与上仙掰腕子。 因此子娴找诺诺帮忙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指望诺诺能弄到摆渡人的船，子娴的原计划是吃出一条路来。 虽然太古毒龙钟爱血食，但魂魄什么的，也吃，只是吃的不像桓寂那种以灵魂为主食的凶兽多而已，可子娴的肠胃消化魂魄的能力是妥妥的。 卫时彦大奇的问过来的诺诺：“你怎么做到的？” 诺诺得意的道：“哦，我偷了秦广王一坛十万年的陈酿，又在酒里加了东西，摆渡人睡着了，没有三天三夜醒不来。” 卫时彦默默竖起大拇指。 子娴若有所思的看着诺诺，秦广王的酒很好偷吗？不可能，以诺诺的本事，能得手的话就一个可能——她在地府很熟，包括阎罗殿，唯有来去自如方能轻松偷出阎罗的酒。 诺诺究竟是什么人？ 虽然认识也有千年了，诺诺也说过她是忘川河畔一株彼岸花化形，但子娴从头到尾就没信一个字。 骗鬼呢，地府的彼岸花开得到处都是，从来都没听说有那一株化形的。 不管什么东西活久了都能成精，按理地府早就该是彼岸花妖的天下了，事实却不然，幽冥之地，彼岸花花开花谢，却从未有一株化形。 诺诺如果没骗人的话，那么她是第一株也是唯一一株彼岸花化形的花妖，太稀奇。 而且，子娴从未在诺诺身上感觉到幽冥之地的阴气。 幽冥地府所有生灵身上都沾染着浓烈的阴气，诺诺，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人间界的生灵，一点阴气都没有。 如今想想，诺诺的职务也有问题，哪缺人就把她往哪调，地府什么时候这么胡来了？ 地府的每个职位都是千挑万选，就算是代理也是万里挑一，诺诺......子娴真心没发觉她哪里符合条件了，虽然诺诺也从来都没出过问题就是。 既然有船做也就不用勉强自己去吃不喜欢的食物了，魂魄虽然也很补，但厉鬼的味道真心不怎么样，她不是桓寂，只要是鬼都吃。 子娴拉着卫时彦上了船，随之上船的还有一大堆鬼。 亡魂会被送到阎罗殿受审，判下一生做人还是做牲畜，亦或草木。 要去阎罗殿就得入地府，有两条路可以走。 一条是鬼门关，鬼门关是存在的，却不是固定的东西，那是一扇谁也不清是什么的门户，通过鬼门关可以直入地府，但并不是所有鬼差都能召唤出鬼门关，只有实力极强大的鬼差才有这本事，因此更多的鬼还是走三途川这条路。 子娴不是鬼，卫时彦是生魂，鬼门关都不会为之开放的存在，因此才走了三途川这条路。 什么？鬼门关不开就拆了它？ 别开玩笑了，鬼门关可是以大洪荒时代一尊上神的遗骸铸成，里头有上神的一丝残念，是有自我意识的。虽然没什么力量，但想拆了它，子娴表示，混血状态下的自己没这本事。 鬼差们将自己抓的亡魂送上了船，并且再三嘱咐，在船上绝不能回头。 卫时彦不解：“为什么不能回头？” 子娴建议：“你可以回头试试。” 卫时彦回以“你当我傻吗？”的眼神。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嘱咐，但想也知道鬼差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嘱咐，八成是有什么危险，为了一时好奇心搭上小命，值得吗？ 子娴打着呵欠道：“我在这里，谁敢动你？” 卫时彦一想也是，便回头了，然后...... “妈呀！” 子娴伸手抓住险些掉出去的卫时彦，同时另一只手抓住了厉鬼一口吞了下去。 三途川的厉鬼们不甘心只有自己永世不得超生，因此会觊觎每一个路过三途川的鬼，想方设法让别人也掉下去陪他们一起受罪。 啊不，也不一定是受罪，如果不够强的话，鬼掉下三途川是不会变成厉鬼的，而是成为厉鬼的食物。 心中充满对人世不舍，不愿舍弃生前富贵名利不愿前往前途未卜的来世的人会被厉鬼们引诱跳下三途川，然后......永世不得超生。 惊魂未定的卫时彦弄明白怎么回事后不由问：“那么眷恋生前亲人爱人的人呢？” 诺诺回答了卫时彦：“这个啊，只要执念够深，又有足够的功德是可以考地府公务员的，只要不影响到人间界，遵守一定的规则，是可以在暗地里照顾生者直到死亡的。” 卫时彦追问：“那没有功德呢？” 诺诺一指三途川：“跳下去，或者去轮回。” 第139章 丰都鬼城 卫时彦无语的时候便见几个鬼魂忍不住回头。 子娴无动于衷的合上了眼, 诺诺自顾自的哼曲划船。 卫时彦伸手想把鬼捞回来, 奈何木舟虽然看着很小, 实际上一点都不小，里头足足塞了几千只鬼，卫时彦怎么挤也挤不过去, 好不容易挤过去了，只捞到最后一个, 其余的已经掉下去。 三途川下哀嚎阵阵, 充满了绝望与仇恨, 绝望自己失去轮回转世的权利，仇恨还能够转世的亡魂。 卫时彦看向诺诺。“做为鬼差，看着鬼掉下去，你好意思？” “我好意思。”诺诺一本正经的道。 第102节 卫时彦气结。 子娴开口道：“摆渡人只负责渡河，鬼自己作死回头，摆渡人不负责。” 三千世界每日来地府报道的鬼数以万计, 若是每一只都要顾, 鬼差不得累死？自然是除了有大功德之鬼不管会结下因果的鬼, 其余鬼想顾就顾, 不想顾就不顾。 觉得地府无情，可以不来, 在人间界晃悠到灰飞烟灭就是了。 哼！垄断行业就是这么嚣张，你能怎么着？ 诺诺补充道：“就算救鬼，也得救看得顺眼的，刚才那几只鬼身上的颜色极浑浊, 生前明显不是什么好东西，就算过了河也是下地狱的命，倒不如在三途川里求个痛快。” 卫时彦：“......” 瞅了瞅，之前没注意，船上的鬼都是一团团五颜六色的鬼火，但自己如今也是这么个模样，他也就没留意，如今才发现，众鬼五颜六色的，低头看自己，看不到，他看自己是人形。 子娴道：“别看了，你看到的是你自己的感觉，实际上灵魂是没有性别也没有形状的，所谓性别形状都只是鬼自己的意识，鬼认为自己是女的，那显现出来的就是女子形象，反之就是男子。” 非人世界真神奇。 木船换换涉过三途，在三途川一处渡头停下，诺诺将所有鬼赶下了船，然后对子娴道：“我灌醉了摆渡人就得替他摆渡到他清醒，剩下的路就不能陪你们走了，这些孟赢大人你拿着，应该能帮到你。” 诺诺将一个袋子递给子娴。 子娴微怔，好一会才道：“我欠你一个人情。” 诺诺反问：“焉知不是我曾经欠了你呢？如今还你的因果呢？” 子娴挑眉。“怎么说？” 诺诺笑道：“陛下曾说我前世欠过一头凶兽因果，或许你就是我所欠的那头凶兽，所以注定今世我来还你。” 彼岸花还有前世？ 瞅着诺诺，子娴微微眯起了眼，诺诺似乎是有点眼熟，但应该不熟，也太过久远，所以想不起来。 诺诺撑着船离开了渡头前往另一边渡下一波鬼。 卫时彦问：“你们以前认识？” 子娴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上一次真正复活是在大洪荒时代末期，距今已有亿万年。”被人妄想驯成坐骑那一世和被桓寂夺舍那一世，子娴自动忽略了，前者死得太快，一出生就跟那个痴人做梦的神祇同归于尽了；后者，她连壳都没出，出壳的是桓寂。 记性再好也没那么变态的。 卫时彦握住了子娴的手，有些好奇：“你说，亿万年后你还会记得我吗？” 子娴无言，这......鬼知道。 卫时彦默然片刻，道：“你说我身负大功德，那么我想要成仙成神会很难吗？” “成仙不难，成神......已经很多年没有新的上神出现了。”子娴道。 卫时彦昂首道：“我会成仙，日后也会努力成神，即便亿万年后你不会记得我也没关系，我会一直陪着你，让你想忘也忘不掉。” 子娴闻言轻笑：“哦，那我等你成神。”仙可陪不了她永生永世，唯有神，且是神中的上神方能陪伴凶兽永世，不然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吃了。 可，凶兽真的能得到幸福吗？ 子娴对这个命题很是怀疑。 清任爱上了青璃，但青璃不爱他，纵然青璃为他而死，但那无关风月，只是因为因果。 我欠你一命，所以我还你一命，哪怕我是上神，你是十恶不赦的凶兽。 这是青璃。 桓寂爱上了凤凰，凤凰想来也是爱他的，否则也不会有少凰姐妹的出现。虽然子娴也不知道桓寂具体的遭遇，但从少凰对父母的态度以及性格可以推测，姐妹俩的成长绝不轻松。桓寂或许做不好父亲，但子娴了解凤凰，只要凤凰还活着就绝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孩子长歪成那样。 桓寂被凤凰所杀，但凤凰最后也没活下来。 不过子娴很怀疑，桓寂真的死了吗？凤凰是怎样固执的神，子娴很清楚，昔年为了南荒众生甘愿自刎以修复南荒大地，又怎么可能因为外因而诛杀桓寂。因为爱南荒，所以愿意去死，同理，既然爱桓寂，就不可能真的杀了桓寂。 桓寂，子娴希望他是真的死了，否则必将生不如死。 子娴不想继续想下去，抬脚向前去。 过了三途川便是黄泉路。 沿着黄泉路可至丰都。 下笑世上士，沉魂北丰都。 丰都又名幽都，是地府都城。 地府有两座城，一为丰都城，二为枉死城。前者是地府土著鬼民与鬼差以及隐居地府的巫妖的居所，后者则是类似临时营地一样的存在，是那些枉死又寿命未尽的鬼的居所。 枉死者要在枉死城呆到阳寿尽头，并看到仇人在阎罗殿被审判后才能轮回。自然，前一个要求是为了补规则漏洞，阳寿未尽就不能轮回，不管你是还活着还是已经死了，必须熬到寿命尽了的时候；后一个则是枉死者自身的执念，执念太重，地府也没辄。 卫时彦觉得很奇怪：“土著鬼民是什么？还有巫妖怎么会在丰都城？” 子娴道：“地府阴气很重，有时候也会孕育出一些鬼来，不是生者死后所化之鬼，而是天生就是鬼。这些鬼是地府的土著，也是地府的主要居民与鬼差的第一来源，不过土著居民数量有限，地府也需要从非土著中招收鬼差。丰都城的巫族是特殊情况，六道轮回的建立者于巫族有点关系，与天道有约定，它舍身化六道轮回，天道为巫族留一线生机。因此巫族没落后，很多巫族都入了地府，是地府鬼差的第二来源。至于妖，有活着隐居于此的妖族，也有死后死赖着不愿娶轮回的妖，地府也不想跟妖魂在自己的家里大打出手，就随他们死赖着不入轮回，是鬼差的第三来源。” 卫时彦不解：“轮回不好吗？妖族怎么就不愿意？” 子娴反问：“你知道妖族拥有灵智有多艰难吗？” 卫时彦微怔。“很难？” “狐狸是非常有灵气的生物，也是最容易修炼成妖的生灵之一，但即便是狐狸，一万只狐狸也未必有一只能修成妖，而不能成为妖就只能是无知无觉的野兽。每一个妖族都是很艰难才得到灵智的，人死了，下辈子可能还是人，即便是做牲畜，也不会太在意，还有下下辈子，总能再做人。妖族却不愿意如此，灵智来得那么不易，没有妖舍得失去。”子娴道。 妖族对于灵智的看重，不是妖族永远都不会懂，而即便是妖族，也只有经历了远古劫难，跟随勾陈险些覆灭人族的妖族最有体会。 血可流，头可断，灵智不能弃。 谁敢动妖族得到灵智的机会，一只妖打不过，整个妖族一起上，就不信灭不了你的种族。 卫时彦也懂了，人族生而有灵智，对灵智自然没什么感觉，但妖族生来没灵智，历经千辛万苦才能开启灵智。 做过野兽，又做过了人才能明白灵智的意义、 直白点就是，物以稀为贵，更以得到艰难为贵。 黄泉路很短，但走着走着卫时彦就觉得不对劲了，很多鬼走着走着就渐渐奇怪起来。 “他们的眼神......”卫时彦皱眉，似乎失去了灵智。 “黄泉路是防止鬼魂逃走的路，走上这条路，不到阎罗殿是无法恢复意识的，避免鬼魂因为执念或想逃避惩罚而往回跑。摆渡的时候不小心掉几只鬼进三途川问题不大，但要是这些鬼全都掉下去，就算是丰都大帝也头疼。” “黄泉路还有这作用？” “一半，刚才的木船本身就有问题，就好像催眠术，亡魂在船上就被催眠了，到了黄泉路，就好像被催眠的人看到了引子，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不过别担心，他们会一直走到阎罗殿，然后清醒。” 卫时彦真心觉得，地府挺有意思的。 “可我没事。” “你是生魂，这种催眠对生魂作用减半，而且有我和诺诺护着，你完全不受影响。” “那你呢？” “这么点法术催眠不了我。” “......我是不是拖你后腿了？” 子娴摇头：“你是来陪我一块送死的。” 前半段路根本不需要费什么心思，难的后半段，不过有没有卫时彦跟来，子娴都没把握。 黄泉路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巍峨丰都鬼城赫然出现于眼前。 黑色的城池完全看不到边。 卫时彦道：“这座城好大。” “地府就这一座常住居民城。” “有多长？” “据说九幽大街有十万八千里长。” 卫时彦：“......” 第140章 十八层地狱 丰都鬼城, 一家酒肆, 卫时彦尝了一口鬼酿的酒。 啧, 人酿的酒是四肢百骸都热起来，鬼酿得酒倒是有意思，四肢百骸都冰冷了。 “真没想到地府居然和人间差不多。”除了建筑都古风了点, 但看上去活脱脱是一座古代城市，除了大了点, 居民走路都不是用走, 天上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 黑不隆冬，也永远都不会有光亮这几点。 “你是新来的吧？地府的鬼很多都来自于人间，在地府闲着也是闲着，就把人世的东西给折腾出来了。”一名老鬼笑道。 卫时彦眼睛一亮，抱着酒坛做了过去陪着老鬼侃了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是新来的 ？” 老鬼道：“看你的衣服啊，在地府住久了, 我都会换上深衣或短褐, 可你还穿着人间的衣服。” “这样啊, 回头我就去买一身新衣服, 敢问老伯这新衣服是在哪买啊？” 一个记者如果真的想要在言语上讨好一个人，真的不难, 哪怕对方是个鬼。 两个时辰后卫时彦将十八层地狱的情况从老鬼嘴里套了出来。 老鬼是几百年的老鬼了，爱好饮酒，交友众多，消息也多, 知道得也多。 十八层地狱即便是在地府也是跟禁地一样的存在，除了专门往里头押送鬼的鬼差，正常鬼都不愿靠近，直接绕道走。 丫太恐怖了。 十八层地狱说是十八层其实不然，实际上只是地府里的一片空间，只是比较特殊。 十八层地狱的区别在于时间和刑法上的不同，尤其在时间之上。 第一狱以人间3750年为一日，30日为一月，12月为一年，罪鬼须于此狱服刑一万年（即人间135亿年）。其第二狱以人间7500年为一日，罪鬼须于此狱服刑须经两万年（即人间540亿年）。其后各狱之刑期，均以前一狱之刑期为基数递增两番。 唔，对于人类而言，掉进第一层低语和第十八层的区别真心不大，反正地球毁灭了都别指望里头放出一只鬼来。 当然，这是古早时候的事了，后来典狱官入驻地狱，地狱完全成形，但典狱官觉得地狱这么个模样没意思，本来也没什么，人要活着就只能适应环境。然而偏偏这位典狱官又是上神，言出法随，她要不想适应，还真可以不适应。 上神的言出法随是真正意义上的言出法随，它说什么，那什么就是法则，是合理。当然，言出法随也不能乱说，乱说的话，虽然也会兑现，但后果......上神也会够呛，严重得话更可能彻底灰飞烟灭。 典狱官没乱来，她只是改变了地狱的时间，而因为地狱是她的主场，自然想怎么改就怎么改，不过只能改一次，改来改去是对自己的否定，后遗症很麻烦。 被典狱官一改，地狱的时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严格来说，地狱的时间倒过来了。 第103节 人间有句话叫度日如年，这话在地狱里是正常描述。 人间一日，地狱百年，并且逐层递增。 说不清哪一种更折磨鬼，但都是折磨就是了。 地狱十八层，关于地狱的情况，人间界有一些记载，主流说法如下： 第一层地狱为拔舌地狱，凡在世之人，挑拨离间，诽谤害人，油嘴滑舌，巧言相辩，说谎骗人。死后被打入拔舌地狱，小鬼掰开来人的嘴，用铁钳夹住舌头，生生拔下，非一下拔下，而是拉长，慢拽......后入剪刀地狱，铁树地狱。 第二层为剪刀地狱，在阳间，若妇人的丈夫不幸提前死去，她便守了寡，你若唆使她再嫁，或是为她牵线搭桥，那么你死后就会被打入剪刀地狱，剪断你的十个手指！ 第三层为铁树地狱，凡在世时离间骨肉，挑唆父子，兄弟，姐妹夫妻不和之人，死后入铁树地狱。树上皆利刃，自来人后背皮下挑入，吊于铁树之上。待此过后，还要入孽镜地狱，蒸笼地狱。 第四层地狱为孽镜地狱，如果在阳世犯了罪，即便其不吐真情，或是走通门路，上下打点瞒天过海，就算其逃过了惩罚（不逃则好）还有犯罪在逃之犯人，逃亡一生也终有死那天吧？到地府报道，打入孽镜地狱，照此镜而显现罪状。然后分别打入不同地狱受罪。 第五层为蒸笼地狱，有种人，平日里家长里短，以讹传讹，陷害，诽谤、辱骂。就是人们常说的长舌妇。这种人死后，则被打入蒸笼地狱，投入蒸笼里蒸。不但如此，蒸过以后，冷风吹过，重塑人身，带入拔舌地狱。 第六层为铜柱地狱，故意纵火或为毁灭罪证，报复，放火害命者，死后打入铜柱地狱。小鬼们扒光你的衣服，让你裸体抱住一根直径一米，高两米的铜柱筒。在筒内燃烧炭火，并不停扇扇鼓风，很快铜柱筒通红。 第七层地狱为刀山地狱，对于羊，不喜欢羊没关系，但你不能骂他，杀生者，别提杀人，就说你生前杀过牛呀，马呀，猫，狗，因为它们也是生命，也许它们的前生也是人或许还是你的......因为阴司不同于阳间，那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牛，马，猫，狗以及人，都统称为生灵。犯以上二罪之一者，死后被打入刀山地狱，脱光衣物，令其赤身裸体爬上刀山......视其罪过轻重，也许“常驻”刀山之上。 第八层为冰山地狱，凡谋害亲夫，与人通奸，恶意堕胎的恶妇，死后打入冰山地狱。令其脱光衣服，裸体上冰山。另外还有赌博成性，不孝敬父母，不仁不义之人，令其裸体上冰山。 第九层为油锅地狱，□□□□，盗贼抢劫，欺善凌弱，拐骗妇女儿童，诬告诽谤他人，吃动物肉者，谋占他人财产，妻室之人，死后打入油锅地狱，剥光衣服投入热油锅内翻炸，啪，啪直响！依据情节轻重，判炸多遍……有时罪孽深重之人，刚从冰山地狱里出来，又被小鬼押送到油锅地狱里暖和暖和…… 第十层为牛坑地狱，这是一层为牲畜申冤的地狱。凡在世之人随意虐待牲畜，把你的快乐建立在它们的痛苦上。那么好，死后打入牛坑地狱。投入坑中，无数只牛袭来，牛角顶，牛蹄踩，牛身燃火，触之即焚成灰烬。 第十一层为石压地狱，若在世之人，产下一婴儿，无论是何原因，如婴儿天生呆傻，残疾；或是因重男轻女等原因，将婴儿溺死，抛弃。这种人死后打入石压地狱。为一方形大石池（槽），上用绳索吊一与之大小相同的巨石，将人放入池中，用斧砍断绳索...... 第十二层为舂(g)臼地狱此狱颇为稀奇，就是人在世时，如果你浪费粮食，糟踏五谷，比如说吃剩的酒席随意倒掉，或是不喜欢吃的东西吃两口就扔掉。死后将打入舂臼地狱，放入臼内舂杀。稀奇的是如果你吃饭的时候说话，特别是脏话，秽语，骂街，骂人，掐人死后同样打入舂臼地狱受罪。 第十三层为血池地狱，凡不尊敬他人，不孝敬父母，不正直，歪门邪道之人，死后将打入血池地狱，投入血池中受苦。 第十四层为枉死地狱，要知道，作为人身来到这个世界是非常不容易的，是阎王爷给你的机会。如果你不珍惜，去自杀，如割脉死，服毒死，上吊死等人，激怒阎王爷，死后打入枉死牢狱。就再也别想为人了。 第十五层为磔刑地狱，挖坟掘墓之人，死后将打入磔刑地狱，处磔（zhé音同“哲”）刑，即凌迟。 第十六层为火山地狱，这一层比较广泛，损公肥私，行贿受贿，偷鸡摸狗，抢劫钱财，放火之人，死后将打入火山地狱。被赶入火山之中活烧而不死。另外还有犯戒的和尚，道士。也被赶入火山之中。（听上去这一层的生意应该是十八层最好的）。 第十七层为石磨地狱，糟踏五谷，贼人小偷，贪官污吏，欺压百姓之人死后将打入石磨地狱。磨成肉酱。后重塑人身再磨！另外还有吃荤的和尚，道士同样如此。 第十八层为刀锯地狱，偷工减料，欺上瞒下，拐诱妇女儿童，买卖不公之人，死后将打入刀锯地狱。把来人衣服脱光，呈“大”字形捆绑于四根木桩之上，由裆部开始至头部，用锯锯毙。 现实里肯定没那么夸张，真按这一套来，除了天生圣人，否则所有人死了都得下地狱。 人间有几人没有油嘴滑舌过？ 劝寡妇改嫁又怎么了？难不成还让寡妇守着个人到死？真心爱护寡妇的都会让她改嫁。 挑唆不合，这倒不多，但也不少。 犯了罪后不愿承担责任而瞒天过海逃避的更不少，君不见每年肇事逃逸的司机不胜繁数？ 长舌妇？人都有八卦之心，否则记者这一行业是怎么发展起来的？ 杀人放火，这倒是真的很少。 虐待动物？现代人被压力给逼得，什么疯狂的事都做得出来，虐待动物的，真心不少。 谋害亲夫，不孝敬父母，恶意堕胎。前者正常人做不出来，中间也不是很多，后者......医院里打胎的女孩都排成了长龙。 因重男轻女或婴孩残疾而溺亡或抛弃虽是人之常情，却不是善之常情，而是劣根性，下地狱倒不足为奇。问题是，前者还不算常见，后者，正常的父母生下有问题的孩子都会抛弃或溺亡，像黑白蛟那样生下有问题的子娴还加以抚养大父母是稀有品种。 浪费粮食、糟蹋五谷、说脏话，这世上就不可能有人从未做过这三种事。懵懂孩童挑食，浪费粮食多了，说脏话，谁都有气急的时候。 自杀，古往今来扛不住压力自杀的人海了去。 ...... 一个个筛子筛下来，不可能有鬼幸免。 而且，三千大世界，万物轮回，而生灵皆有灵魂，灵魂都打入地狱了，六道轮回也得出问题。因此有罪的鬼只要不是罪大恶极，罪行实在严重，是不会被打入地狱的，去轮回投胎的，猪狗牛羊......畜生道，甚至修罗道、饿鬼道任君挑选，当然，仅限于这三道。就算侥幸投了人胎，那因果还是得还，天道的本子上可记得一清二楚呢，也不用担心天道忘记，谁见过计算机得健忘症的？ 综合上述，能打入地狱的无一不是穷凶极恶或满手血腥的人，总而言之，就不是什么善茬。 让地府众鬼敬而远之的倒不是穷凶极恶的犯人，而是典狱官。 虽然能进十八层地狱的就不可能是什么善茬，但众鬼还是忍不住同情可怜他们。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新文《任性神医》，古言，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巫咸书》记载：医道奠基者风姓苏氏，名夏，字珩，医术可活死人肉白骨，开创了无数医术分支，造福万代，被誉为医仙。发明了药膳，发现了各种可以调味的药材，造福无数老饕。 但，医仙大人不是好人。 苏珩（无辜+不解）：我真是个好人，怎么就没人信呢？ 云洛（将苏珩打包拖走）：你要是好人，太阳能从西边出来。 第141章 地狱典狱官 “典狱官到底哪里可怕了？”卫时彦觉得很滑稽, 哪有人居然同情起罪犯来了, 还畏惧典狱官。 完全不合常理, 可事实就是如此。 你问典狱官可怕在哪里，真没人说得上来，反正就是很可怕就是了。 证据？自然是十八层地狱里令石头都忍不住动容的厉鬼们, 被折腾得太惨了。 “所以你们根本不知道典狱官怎么个可怕法。” 卫时彦对地府彻底无语。 捕风捉影也不是这么个捕捉法的。 子娴倒不以为意，她虽然不知道典狱官在地狱干什么, 但想也知道不会做什么好事。 为毛？ 自然是典狱官大人劣迹斑斑。 遥远的大洪荒时代, 死在典狱官手里的神魔......一个比一个惨, 而且死都还是祖上烧高香了，死不了那才叫有意思。 凭心而论，要不是典狱官的能力从一开始就是典狱官人选的唯一选择，而且它自己又是杀人不沾因果的存在，冲它的斑斑劣迹，绝不可能走过神陨如雨的大洪荒时代。 卫时彦大为不解：“它干嘛了？”死都还值得庆幸, 只能说明一件事, 活着比死更痛苦。 子娴反问：“你知道业火吗？” 卫时彦愣了下, 业火这个词虽然有不少记载, 使用率也频繁，描述火灾时有时会用这样的词——红莲业火, 但只有鬼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玩意。“一种火？” “可以这么说，但业火是一种非常特别的火，比太阳真火还变态，对上太阳真火, 多少有神敢扛一下，对上红莲业火，没有绝对的把握都会选择逃命。”子娴道。 “业火有什么特性？”卫时彦问，让神都这么忌惮，只能是这种火的特性有问题。 “红莲业火以众生业力为燃料，只要你身上有业力，就不能碰红莲业火，否则业力烧完之前就没完，可业力烧完了，运气好一点，身上业力不多，神魂肉身被红莲业火烧的残缺。” “运气不好呢？” “自然是灰飞烟灭，还是用结魂灯也复活不了的灰飞烟灭。” “神魂肉身被烧得残缺有什么后遗症吗？” “魂魄不全，无法入轮回。” 卫时彦：“......这和灰飞烟灭有区别吗？” 子娴想了想，道：“对于神而言有区别，白岚和雪莹山庄新庄主的前身死得就剩渣了，可现在，魂魄都挺全的，前者还重登神位了。” 神族天生就会修补元神，而太古神族，具有很强的自我修复能力，从肉身到元神都是。 卫时彦问：“人也能修复吗？” “人与神的灵魂有着本质的区别。”后者再弱，也是曾经掌控或驾驭法则的存在，更有甚者干脆就是法则孕育的产物，灵魂里天然带有法则的气息。 人族的灵魂也不是没有自我修复的能力，这种能力是天地万物与生俱来的本能，只是红莲业火造成的伤害，太过可怕，以人的自我修复能力，想修复，需要的时间太过漫长。 “你也不用觉得典狱官残忍，业力可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不干缺德事，身上就不会有这玩意，心正不怕夜半鬼敲门。” 卫时彦忽问：“这世上有谁身上是没业力的？” “凶兽。” 卫时彦险些喷了。“你在开玩笑？”论起杀人如麻，恶贯满盈，凶兽是三千世界当之无愧的no.1。 子娴淡淡提醒：“凶兽有杀人执照。” 卫时彦：“......” 业力不是因果，但没有因果就没有业力。 凶兽也不是完全没有因果，但它们本身就是众生的果报，别人杀人是造孽，自然会有业力，而凶兽杀人是了结因果，因果都结了，哪来的业力？ “你研究过？” “典狱官研究过。” “它研究这个干嘛？” “第三世时我跟它掐过一场。” 卫时彦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同情典狱官还是佩服子娴，你跟人有仇还敢在自己弱势时找上门踢场子......活腻味了吧？ “典狱官神品如何？” “没有善恶是非观，也没人性，做事随心所欲。” “天生的犯罪分子？”卫时彦立马想起了一大串国际刑警黑名单上的名字。 子娴摇头。“就算是天生的犯罪分子，他们如果杀人，也知道自己在犯法，是在做错的事，而典狱官，它从来都不认为杀人放火是犯罪，因为它对众生没有恶意。” 卫时彦无语：“都杀人放火了还没恶意？” “孩子用水淹蚂蚁窝是因为恶意吗？” 卫时彦抓了抓脑袋。“应该不算有恶意，只能说熊。” “典狱官也是如此，它只是觉得放火很好玩，而它很无聊。” 卫时彦默然，好吧，他大概知道典狱官是什么德行了。 射雕英雄传里的东邪黄药师就够亦正亦邪了，而典狱官，丫是黄药师的升级进化版。 第104节 下十八层地狱要做充分的准备，至少子娴是不太想和典狱官直接对上。 她现在可不是过去拥有杀人执照的状态，几千年来她所杀的生灵......业力妥妥的深厚，典狱官要是拿业火对付她，她身上的无量功德根本没用。 诺诺给子娴的袋子里有一张卡。 虽然建筑一直没变，天色更是亿万年不变，但地府本质上还是在与时俱进的，比如手机，比如信用卡。 走在路上时不时能看到古装或现代装的鬼掏出手机打电话，活脱脱的影视城......不看背景的话。 买东西也是用地府货币，用人间界烧的冥币的话，照人间界那种烧法，地府妥妥的通货膨胀。地府也是在发现不对后推行了新的冥币，人间界的冥币烧了后按照兑率换给鬼民。 一千枚鬼铜板等于一枚鬼元宝，应该是铜板和元宝，也可能是别的材料，反正卫时彦是看不出来。 诺诺给的袋子里有不少铜板和元宝以及一张□□，卡里的数字相当恐怖，但想想诺诺的工龄，也不是不能理解。 卫时彦用卡里的钱买了大量的鲜肉。 “地府居然有鲜肉？”卫时彦大感惊奇，然后悚然，家里住着个天天吃人的家伙，卫时彦现在对人肉相当熟悉，这些鲜肉大多是人肉。 “地府的鬼不止人变的。”子娴不以为然。 卫时彦很是好奇：“这些肉是怎么来的？” “地狱。” 卫时彦愣住。 子娴道：“人间啊。” 卫时彦毛骨悚然。 “人间战乱的时候到处都是死人，鬼差们有时会把尸体带回来赚些外快。” “那些动物肉又是？” “买的。” 诺诺给的袋子是芥子袋，袋子跟普通的布钱袋差不多，但容量相当可观，诺诺这个能放一千立方，子娴用鲜肉把剩下的空间给盛满了。 “要不要给鸟喂点吃的？”卫时彦一边买肉一边问子娴，子娴自己来地府不算，还把那只杜鹃鸟给带上了。也难为杜鹃鸟了，这种阴气森森的环境都没死，不过一直没吃东西，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了。 “不用，反正饿不死它。” 卫时彦无语了下，虽然已经猜到了杜鹃鸟饿不死的原因，但也不能因为鸟不会饿死就真的不给鸟吃东西啊。 卫时彦挑了一块肉喂杜鹃鸟，一喂就觉得有问题，杜鹃吃肉吗？ 杜鹃鸟一口啄下了一块鲜肉，然后狼吞虎咽的将剩下的肉块吃得干干净净，眼巴巴的看着别的肉。 卫时彦无语的又给了杜鹃鸟一块肉，别的杜鹃吃不吃肉不知道，但这只可以肯定是吃的，吃得还挺欢。 子娴点了点杜鹃鸟萌哒哒的小脑袋，目露惋惜之色，真的很补呢。 同样看出杜鹃鸟很补的鬼在地府不少，但没人敢抢，因为子娴并非魂体，而是带着肉身来的地府。 地府也不是不收生灵，只是地府的环境，只有鬼才能如鱼得水的生存，活物根本适应不了。自然，事无绝对，也不是没有活物来往地府，甚至常住地府的。可那都是法力高强的妖魔神仙，反正都不是一般存在，虽然不知道子娴是什么，但看她完全不受环境影响，怡然自得的模样，显然不是善茬。 买好了鲜肉，子娴又买了一方原玉，加上自己的血炼制了十枚薄如蝉翼的玉符，看得卫时彦愈发无语。 玉符这东西卫时彦听孙彬提起过，在特勤处只有总部那些比古董还古董的存在才能炼制一两枚，子娴倒好，一口气就炼了十枚出来。 子娴将十枚玉符交给了卫时彦。“在地狱里遇到厉鬼找麻烦的时候就把玉符丟一枚出去。” 说完，子娴又取了一枚白玉符。“这是遁符，如果典狱官来追你，就用捏碎这枚符逃走。如果没逃掉，就用少凰给你的唤神符。” 卫时彦听出了子娴的潜台词。“我们不一起吗？” “如果我没猜错，杜宇应该在第十八层地狱，你是生魂，去那里，可能就真变鬼了，而且我需要诱饵。” 卫时彦笑道：“我会做好这个诱饵把典狱官引开给你争取时间。” 子娴道：“以你的安全为第一前提。”她可不想得了抑血丹，却丢了卫时彦。 卫时彦嘴角翘起愉悦的弧度。“嗯。” 子娴狐疑的看着卫时彦，怎么都觉得不太可信。 第142章 地狱之行上 地狱在地府是很特殊的地域, 别人会以为地狱有十八层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地狱虽然不是真的有十八层, 但下一层的入口都在上一层，很容易令人产生地狱十八层的错觉。 自然，这也代表了一件事：子娴想去地狱最深处就得先过前面的十七层。 十八层地狱的具体地点在哪, 只有十殿阎罗与丰都大帝知道，鬼民所知道的是地狱入口在一个叫泥犁湾的地方。 “知道门不就等于知道屋子在哪了吗？”卫时彦觉得很不合理。 子娴反问：“你知道地府的大门在哪, 可那代表你也知道了地府的坐标吗？” “地狱不会和地府不在一个世界吧？” “世界肯定在, 但是否在一个空间就不一定了。”子娴也不清楚十八层的位置, 地府太大，根本没人知道地府的尽头在哪，丰都鬼城的一条街就有十万八千里，足以证明地府之辽阔。而丰都鬼城之外是大片的荒野，很多地方都没人踏足，唔, 也可能去了回不来, 幽冥地府的土著还包括魂兽, 魂兽于鬼, 便如猛兽于人，不过魂兽比猛兽凶悍也多凶残多了就是。 或许, 除了上神那样的存在，根本没人知道地府究竟有多大。 泥犁湾是一个类似鬼门关的存在——传送点，而传送点的位置与门对面的地方绝不在一个坐标就是了。 去泥犁湾很轻松，也不知道典狱官在地狱究竟做什么, 正常情况下，泥犁湾方圆五百里压根见不着鬼。 这感天动地的清场能力，卫时彦都想劝子娴掉头回去杀人劫货了。 泥犁湾入口，子娴又问卫时彦：“要不你在外头等我？” 卫时彦瞪了回去。 好吧，子娴耸了耸肩，她不勉强。 一入泥犁湾立马就被传进了第一层地狱——拔舌地狱。 卫时彦落的位置不好，一脚就踩着一地的舌头，恶心得差不多吐出来，再看子娴，片尘不染，地上的舌头完全被烧干净了。 看到下来两个新鬼，第一层地狱所有恶鬼都惊了。 在这里就要说一说十八层的内部结构了。 十八层地狱里没有鬼差，地狱里戾气浊气......乱七八糟的气太多太差，鬼进来呆久了都会畸形，跟核辐射区生活久了的人似的。因此典狱官入驻后，丰都大帝立马把地狱里的鬼差给撤干净了，每个下属都是万里挑一，折损了一个他都心疼。 做为撤走了鬼差的补偿，丰都大帝再也没过问十八层地狱的任何事，简言之，地府只往里头丢鬼，至于鬼进去后过得怎么样，能否活到刑满释放的时候，地府完全不过问，就算在里头灰飞烟灭了，地府也不会为其讨公道。 直白点就是，地狱里除了恶鬼就典狱官一朵清白的小红花，唔，典狱官的清白两个字还得打上问号，没有业力可不代表它就是个良善。 典狱官也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自己不是良善，没有鬼差没关系，恶鬼站两排，轮流当鬼差给罪鬼行刑，今日你受刑，每日我受刑，别着急，谁都有份。 下手不够狠，放火烧！ 玩得不够精彩，放火烧！ 不够刺激，还是烧！ ...... 一连串的烧都是用红莲业火烧，这直接导致了一个现象，虽然地府日日往十八层地狱送鬼，但地狱从未满过，一方面是地狱够大，另一方面......一万只鬼里最多一只能活到刑满释放。 近几万年，典狱官收敛了不少，很少放火烧得鬼灰飞烟灭了，但玩的花样却是越来越丰富。 人间界所有灭绝人性的酷刑都被搬进了地狱不说，典狱官还专门养了一群生前是酷吏的鬼研究新的酷刑。 不乏在地狱里被折磨得崩溃的恶鬼，对于这些崩溃的恶鬼，无妨，继续上刑，痛到极致是不痛，同理，崩溃到极致是冷静。 很难说，典狱官和恶鬼究竟是谁更痛苦，后者固然受尽折磨，前者，也在受罪，无关良心道德，而是......典狱官是地狱典狱官的同时也是十八层地狱的头号囚徒。 永无休止的囚禁，除非死，否则根本不可能有自由，典狱官的精神状态可想而知。 有这么个凶残有贵脑有恙的典狱官，地狱里还活着的恶鬼都不可能多正常，更鲜有能保持清醒着。 发现下来的两人一个是生魂，另一个是生者后，恶鬼们纷纷扑了上来，生魂、血肉......多么鲜活而甜美的东西，令人嫉妒愤恨！ 卫时彦麻利的将鲜肉丢了出去，一些理智尚存的恶鬼得了鲜肉便退去了，但更多被折磨得失去理智的恶鬼却仍旧朝着两人扑了过来。 子娴皱眉，面对霸王龙还能英勇进攻的羔羊，她这可是头回见，典狱官这是把恶鬼给折磨成得有多惨？连趋利避害的本能都没了。 子娴拉上卫时彦就跑，没必要太大动干戈，太早引来典狱官可不是什么好事。 拔舌地狱和剪刀地狱好过，铁树地狱却遇上了麻烦。 铁树地狱，顾名思义，全是树，但树上全是锋利的刀片，密密麻麻，充斥着这一层地狱的所有空间。 以子娴的身手，过铁树地狱不是难事，但卫时彦...... “我就送你到这了。”卫时彦明智的道，剩下的路他根本走不了，除非趟过去，可那样的话，他也受不了，这铁树地狱可是为恶鬼们准备的酷刑，不是公路。 “你小心。”子娴说完便化做一道风掠过了铁树地狱。 孽镜、铜柱、刀山、油锅......跑过一层层地狱，子娴无语的发现，典狱官真得挺会玩的，十八层地狱，林林总总的酷刑加起来没有十万也有拔完之后，它是怎么想出这么多花样的？ 忒有创意！ 地狱的十八层即传说中的刀锯地狱，子娴看到了被剥光衣服呈大字绑在木桩上竖着锯成两段的恶鬼，也见到了疯狂撕咬与□□的恶鬼，变成猫狗等小动物后被仔仔细细分尸的恶鬼，被一群排着队的老虎豺狼强行□□的男人...... 与地狱种种酷刑与血腥相伴的是阵阵梵音。 子娴默了下，酷刑和血腥能理解，但梵音是怎么回事？ 仔细一听，梵音竟然是佛经。 嘴角抽了抽，这十八层地狱该不会有个生前是和尚的恶鬼吧？不对，听这令人心气平和下来的梵音，再看那些听到梵音后有些恢复神智的恶鬼们，念经的和尚显然是大德高僧，而这样的高僧是不可能被打入地狱的。 地府虽然嚣张，还随典狱官折腾残害地狱里的恶鬼，却不会随便往地狱里丢鬼，每一只鬼都是确定罪大恶极才丢进地狱里，否则丢错了鬼就是一桩因果。以天道对神魔以及修士的一贯风格，因果等于小辫子，被它逮着小辫子，不死也得脱十层皮。 得道高僧身上必然有大功德，就算是丰都大帝也不会作死的结这种大因果。 子娴在脑子里绞了好一会也想出十八层地狱怎么会有一位大德高僧，虽然没跟佛门打过交道，子娴跟佛门的老祖宗打过交道，自然，那不是什么友好的交道。 一个典狱官就够麻烦了，再添个世仇的秃驴，真倒霉！ 一只形似狮子的怪兽忽的出现在子娴的视线里，溜溜达达的走来，子娴见了，眼睛不由一亮，好美味的神兽。 怪兽的脚步顿了下，它没对子娴用自己的能力，凶兽那灵魂，用读心术要么不管用，要么管用却让自己被共鸣同化陷入癫狂，所以它并不知道子娴在想什么，但子娴的眼神......真心不难猜她在想什么。 怪兽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来，刚要说什么就发现周围的环境变了，自己坐在了赌桌前。 子娴也愣住，她也在赌桌前，赌桌前除了一怪兽一凶兽还有一个傀儡和一个恶鬼。 第105节 子娴不认识傀儡，但她认识那只恶鬼，刚才的路上看到过，一直在赌博，也一直在输，眼睛都输得通红。 怪兽最先反应过来，跪地求饶：“姑奶奶，小的也是奉命行事，您就饶了小的吧？小的下次再也不敢犯了，以后您的意志就是我的信条，主人的意志都靠边。” 嘴角直抽抽的子娴：“......” 一把昆山玉碎般的悦耳嗓音凭空出现：“你赌赢了我就饶了。” 怪兽直接了当的道：“那您还是杀了我算了。” “兀那妖族，你要是嬴了，我就放了被我抓的这只生魂。” 原本还优哉游哉的子娴闻言，墨眸顿时凝住，冰冷如昆仑山上亿万年不化的积雪，又如亘古不化的丛极渊。 “你把他怎么了？” 不知在何处的典狱官戏谑道：“现在还没什么，但一会就不保证了，你说这只生魂能烧多久？” 赌桌啪的化做了青烟，一起的还有傀儡与赌鬼，一同消失在太阳真火下。 “哟，太阳真火，你的血统还挺接近宁渊那个混蛋的，居然能召唤出如此纯净的太阳真火，可惜这是我的地盘。” 典狱官话音未落，赌桌与傀儡再次出现，赌鬼也出现了，但不是之前那个，是另一个。 让已灰飞烟灭的凡人灵魂复活，上神这样的存在也不是做不到，但那麻烦，创造一个新的灵魂都比这容易，典狱官显然没有那份慈悲心，赌鬼被太阳真火烧成了灰，她就换一个，反正这地狱里不乏生前嗜赌如命的赌鬼。 第143章 地狱之行中 玩的是骰子, 这种赌博是十八层地狱的一种传统游戏。 恶鬼若是能赢便能离开十八层地狱, 不过古往今来就没鬼赢过, 那些鬼最后都化做了红莲业火下的灰烬，更正，被红莲业火烧死连灰都不会剩。 子娴不知道以前的历史, 但想也猜得出来。 跟一个上神玩骰子，脑子有坑吧？ 真当上神言出法随的能力是吹的？上神玩骰子根本不需要作弊, 它们想要什么样的点数就能出现什么样的点数, 无关作弊无关法术, 这只是上神的本能。 子娴问：“有扑克吗？” 事实上，子娴一点都不想赌博，确切说，只要不是奉旨杀人，任何由运气来掌控的事情她都没兴趣。 凶兽的运气，不是一般差。 倒不是被诅咒了, 纯粹是先天问题。 凶兽由天地间的负面东西构成, 这负面东西里自然包括坏运气。 但现在不得不堵, 子娴希望能赌点运气影响小一点的东西。 傀儡从善如流的换了扑克。 不过三局, 恶鬼输光了所有筹码，红莲业火升起烧灼它的魂体, 却没有将其烧干净，而是烧个半死后丢出去换了新赌鬼。 子娴微微扬眉，那家伙什么时候知道手下留情四个字怎么写了？ 遥远的大洪荒时代，神魔遭劫, 虽然九成九的神魔都是活该，但也有百分之一的神魔真心冤，如凤凰，如瞳瞳。这两位也没干什么，只是倒霉的生在那个时代，又恰好是那个时代站在神魔巅峰的少数大能，不得不卷入麻烦里。但那百分之一里从来都不包括典狱官，尽管典狱官最开始并非如此。 子娴记得自己在人族的书上看到过一则异族神话，在遥远的古希腊曾经有一个叫美杜莎的女子，曾经是雅典娜的神庙的普通女祭司。 根据当地的习俗，女祭司一生要保持贞洁，但是美杜莎偏偏长了一张美丽的脸。也许美丽有时候就是上帝的惩罚，悲剧开始上演。 海神波塞冬垂涎她的美色，就把她□□了。她曾经跑到雅典娜的神庙祈求庇护，但是还是在神庙内被夺去了贞洁。事后雅典娜对她不是贞洁之身很是愤怒，就下了一个诅咒。凡是看到她脸的男人都会石化，最后孤独的美杜莎逃到了冥界的尽头。虽然还有别的版本，但各种版本的结局大致是一样的，她被名叫珀尔修斯的半人半神所杀。 子娴第一次看到这则神话就一感觉：雅典娜有病！ 别的神子娴不敢保证，但要是少凰碰到这种事，在自己的下属向自己寻求庇护时就已经杀上别人家里挖人心脏了，那还会后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更不可能在祭司失去贞洁后诅咒美杜莎，凡人怎么可能反抗神？错从来都不在美杜莎，少凰只会灭了海神全族为自己的下属讨回公道，这不是夸张，她是真的做得出来，而且诸如此类的事做过不止一次。 但想起典狱官后，子娴发现，美杜莎和典狱官有点相似，却又不全然相似。 美杜莎拥有绝世的美貌令海神觊觎，典狱官也有东西令漫天神魔觊觎，甚至疯狂。 典狱官的麻烦比美杜莎更大，结果却截然不同，美杜莎被珀尔修斯所杀，而典狱官，太古时代天真无邪的小花变成了凶名远扬三界的恶魔。 典狱官曾经是什么样的，子娴记不太清了，想来它自己可能也不记得了，孩子的成长是模仿大人，典狱官的成长模仿她所碰到的人，而她所碰到的人......不是子娴夸张，绝不可能有良善，因为太古时代每一个靠近典狱官的人都是想要从典狱官身上得到一样东西，为此他们可以不择手段，刚化形的小花懵懂的模仿自己所看到的人，然后......呵呵，神魔的报应来了。 红莲业火席卷了整个天宇，神与魔都遭了秧，子娴现在还记得当年那铺天盖地的红莲业火，多少神祇陨落其中，连渣不剩。 典狱官的性格已经成型，红莲业火不出则罢，一出不把人烧得干干净净绝不罢休！ 子娴静默片刻，她与典狱官上一次打交道距今何止千万年，沧海桑田，她变成了子娴，典狱官生出一汤匙的人性......也可能，大概。 好吧，子娴对典狱官有人性保持怀疑，丫比过去的她还没人性，更变态。 良心？人性？那是什么？能当饭吃吗？ 子娴在疑惑中又输了三把，筹码剩得不多了。 再输下去，卫时彦就真得悲剧了。 子娴对怪兽勾了勾手指。 怪兽愣了下，干嘛？ 合作如何？子娴瞅了瞅傀儡面前堆积成山的筹码。 那可是上神！怪兽抬头看了看上头。 那又如何？子娴回视。 你牛！怪兽佩服。 然后一凶兽一怪兽同时看向新来的恶鬼，恶鬼的眸子闪了闪。 三局之后，恶鬼配合傀儡将子娴与怪兽给弄得够呛。 恶鬼讨好的看着傀儡，用眼神表示自己的功劳。 子娴没说什么，而是与怪兽对视一眼，五局之后，恶鬼的筹码输得干干净净，被红莲业火烧得半死，子娴忽的抬手，一道太阳真火过去，剩下的魂体也消失了。 继续开局。 傀儡有一个明显的bug，除非所有人都弃牌认输，否则它就会一直打下去，完全不懂弃牌，利用得当可以从它手里弄到很多筹码。 三十局之后，恶鬼换了好几个，怪兽与子娴身前的筹码越来越多，傀儡就快输光了。 “弃牌！” 傀儡忽的弃了牌。 怪兽and子娴：“......” 英雄你怎么就换套路了？ 傀儡明显进入了升级版，没多久输的精光的人就换成了怪兽与子娴。 怪兽都快哭了，它很清楚，典狱官不会杀它，做为地狱里永远的囚徒，典狱官不会杀死地狱里唯二能与它沟通的生灵，但典狱官折磨人的酷刑花样百出......还不如杀了呢。 子娴无奈道：“红莲，我是宁渊。” 地狱某处，非常具有现代化气息，无数水镜悬浮在空中，全方位展示着赌局。 卫时彦错愕的看到视频里的子娴说出这一句后，一直淡定主导游戏的红衣女子啪的从椅子上掉地上了。 红莲。 神如其名。 红色深衣如火，头上还带着镶嵌着红色晶石的华胜，华美如火焰的女神。 然，想像有多丰满，现实就多骨感。 这位主是神，却不是仁慈的神，而是恶魔一般心肠的上神。 卫时彦很怀疑红莲是魔修成的上神。 并非只有神人才能修成上神，妖魔亦可，瞳瞳是妖神，魔族亦有魔神，只是相对于神族，妖魔修成上神更难罢了。 红莲跟神族一点都不沾边，虽然神族也未必是什么好货色，但绝不会如红莲这般肆无忌惮。 为什么卫时彦如此笃定？ 自然是切肤之痛，还是新鲜出炉的切肤之痛！ 子娴与卫时彦原本的计划很好。 卫时彦投出了玉符，符里尽是雷霆，铁树地狱化为雷霆之海，卫时彦卖力的投掷玉符制造动静，前三层地狱那叫一个热闹，非常成功的将红莲典狱官给引过去了，然后卫时彦就悲剧了。 子娴准备了逃跑的玉符，却没想到，红莲早已完全掌控十八层地狱，十八层地狱是它的主场，不是一般的主场。在这主场里，红莲如臂使指，十八层地狱的一切都会服从它的意志，它就是十八层地狱的天。 红莲随手一抓，空间被撕裂，卫时彦就落在了她手里。 计划有变，典狱官太凶残！ 卫时彦的脑子里几乎是立刻跳出了这么一行字，赶紧取出唤神符，正犹豫要不要召唤少凰，便见已经烧到自己身上的红莲业火顿了下，然后缩了回去。 红莲劈手夺过了玉符，淡漠冰冷的眸子微微眯起。 唤神符并不是太稀奇的东西，红莲对此也没什么兴趣，但引起她注意的是唤神符上的剑意。 一笔一划，剑意凛然，古往今来只有一人是这风格。 曾经的南明二帝姬少凰！ 古往今来以武入道的人很少，而能够在武修之路上走到巅峰，成神的更是少，目前为止就一个少凰。 是的，少凰那个生而为神族的奇葩放着正统的神族修神之路不走去走了武修之路。 洪荒时代，剑就是个摆设，做法也不过是用桃木剑，实打实拿剑做兵器，少凰应是第一人。 这么一个另类的奇葩，所有人都无语，更呕血的是，这奇葩居然还真的成了上神！ 苍天无眼！ 想来，少凰修成上神时世间众生没几个人是没如此呐喊的。 红莲不是，她很清楚少凰是怎么在这条小路上修成上神，成为武修之路上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上神的。不是少凰天赋卓绝，而是丫命好，有个她怎么折腾都能把她的小命捞回来的姐姐。 失败乃成功之母，修神之路，失败意味死亡，没有重来的机会。少凰却有，在汲取了多次失败的经验后她要还不能成为上神，苍天都该看不下去。 这也是众神对少凰忌惮不已加羡慕嫉妒恨的根本原因，小半是嫉妒她的强大战力，走武修这条路修成的上神的战力是所有上神里最凶残的；大半是羡慕嫉妒恨少凰这种坑货有那么一个好长姐。 红莲对少凰也有三分忌惮。 第106节 红莲业火虽然凶残，但红莲也没把握自己摆得平少凰。 第144章 地狱之行下 红莲问：“你与安宁是什么关系？” 安宁？卫时彦一时半会反应不过来。 看着卫时彦的反应, 红莲立时想到了问题所在, 道：“她也叫少凰。” 卫时彦立马反应了过来, 少凰这名字起得也不太不搭了，哪怕不熟，他也看得出少凰不是能消停得了的神。“您与少凰是？” “不熟。”红莲想也不想的说。 卫时彦语塞。 “我熟的是她姐, 不过也会给少凰三分薄面。”不管是看在老友的份上还是出于对少凰的忌惮，如果卫时彦与少凰瓜葛太深, 红莲也不想招惹少凰这种麻烦。 不是仇人就好, 卫时彦坦诚道：“我与少凰并无瓜葛, 只是她欠我朋友一个很大的因果。” “与你没关系啊。”红莲了然，红莲业火再次缠了上来。 卫时彦：“......” 红莲忽问：“为什么不说与少凰有因果的是你呢？” “我骗不了你，而且我觉得，子娴应该不是你的对手。”卫时彦继续坦诚。 骗红莲，是个好主意，看在少凰的面上, 红莲或许会放了卫时彦, 却不会因此放过子娴, 这不是卫时彦想看到的。而且, 他也骗不了红莲。 红莲是上神，欺骗上神等于找死。 上神没有测谎仪, 也不需要。 谎言要怎样才能说好呢？你要能控制自己的表情与眼神，如此方能骗到别人。可这样只能骗到凡人，就算真有人把自己都给骗到了，让读心术也起不来作用, 也只能骗寻常妖魔，骗不了神人，更骗不了上神。丫自己是活生生的测谎仪，他们不需要知道你的表情与眼神是否真实，他们只需要把你的灵魂扒个彻底，你所有的秘密在他们面前都不是秘密。就算不扒拉你的灵魂，你只要对上神有恶意，他们也会立刻有感应，哪怕彼此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所以，永远都不要对上神撒谎，更不要对上神使用阴谋诡计，除非你的灵魂比上神更强大，并且能够扰乱天机，不然，哪怕是蝼蚁撼树却光明正大的挑战都比欺骗与阴谋诡计靠谱。 这是子娴与卫时彦说起上神这一存在时提到的常识。 上神，根本就是逆天的变态存在。 红莲不由对卫时彦侧目，地狱里的鬼生前都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为了能活着出去，甚至早点出去，对于典狱官自然是什么手段都用得上，完全无下限。但他们不了解上神，于是，不管是阴的还是阳的最后都悲剧的消失在了红莲业火之下。 红莲虽然草菅鬼命，但也不是完全胡来，虽然有杀鬼执照，地狱里的恶鬼可以随便玩死，但刑期满的时候，只要还没死，就必须放出去。提前一天或迟一天都不行，若是那样，红莲必会受到惩罚。 红莲自然不是圣人，管那些恶鬼想要出去的理由多么的感天动地，她都无动于衷，舍己为人什么的，从来都不是她的性格，烦了就一把红莲业火过去才是她的性格。而被一帮子厉鬼给磨练得久了，红莲现在就算关了自己的神念感知，单凭肉眼都能一眼看出影帝是在演戏还是真情实意。 在地狱久了，红莲已经不知道多少万年没碰着这样直白的人了，因此破天荒的没烧了卫时彦，而是带卫时彦下第十八层地狱看戏。 红莲自然不会真的弄死子娴，非不想，而是少凰那神不能结为仇人。 千万年来想要算计少凰弄死她，控制南明神族的神多如繁星，有几人成功的？反倒是因此而被少凰屠了整个种族的一抓一大把。 什么？屠族这种事因果太大，脑子正常的神人都不会做？是的，脑子正常的神人都不会，因果太大，就算有办法可以化解也太折磨人。 问题是少凰她脑子正常吗？ 当年为了对付天帝，丫直接发动神战，死的生灵可比她日常的屠族多多了。 显然贵脑有恙。 脑子这么不正常都还能修成上神，是奇迹，也是必然。 少凰是血脉浓得快赶上纯血凶兽的凶兽后裔，而这种凶兽后裔晋升上神的门槛极低，否则冲她那滔天因果，她一辈子都别想成为上神。可即便门槛低，少凰也是在人世间历劫千万世，吃尽苦头、受尽磨难又积攒了足以令百十凡人成就神位的无量功德才得以化解所有因果成就上神之位。 倒霉血脉加变态心性，少凰注定成就上神之位！ 可就算吃足了苦头，成为上神后少凰也没改改自身的性格。 红莲没有种族可供少凰屠杀，虽然有兄弟姐妹，但......她不认为少凰有杀了她所有亲人的本事，漫天神魔加起来都没这本事。可就算死不了，天天被人惦记也不是什么美妙的感觉，自然，红莲不是担心自己的亲人，而是担心自己，她的亲人压根不需要她担心。 只是......上神殿下与俘虏都没想到如今的情况，前者是没想到子娴是宁渊，后者是惊讶于红莲活见鬼的反应。 阁下好歹也是个上神，这反应也太夸张了吧？ “宁渊！” 子娴话音未落，完全反应过来的红莲便出现在了自己面前，红莲业火扑面而来。 卧槽！ 冲动是魔鬼，你个活了亿万年的上神这么冲动好吗？ 太阳真火陡然升起。 一个是天地间至阳之火。 一个是天地最奇之火。 轰然对撞！ 整个第十八层地狱亮如白昼，方圆万里所有恶鬼刹那间消失殆尽。 怪兽在一开始的时候就跑远了，扭头看到地狱的惨状，嘴角不由抽了抽，这也就是这两位敢这么干，换了别个，一下子弄得这么多鬼灰飞烟灭，虽然是恶鬼，但因果也不小，够任何神人吃不了兜着走。可这两位，红莲有杀人执照，杀多少人都不沾因果，子娴，混血状态下是没有，可这一次是红莲先攻击她的，她被动防御，虽有因果，却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怪兽眼神很好的看到子娴身上的功德值在下降，靠，这凶兽身上哪来那么多功德，都这个样子了还没败光。 虽然不想提醒，但怪兽还是不得不开口：“二位，再打下去，这一层地狱的恶鬼就该死光了。” 红莲心念一动，这一层地狱的恶鬼都被挪去别的地狱，虽有杀人执照，但她也不能把一层地狱的恶鬼给杀光，地狱辽阔无边，每一层地狱的恶鬼都数以亿万计，全弄死了，就算沾不上因果，天道也饶不了她。 子娴默，这家伙对地狱的掌控究竟到了什么地步？ “红莲，我们并无仇怨。” 红衣如火的绝美女子想也不想的道：“你让我倒了大霉。” 子娴茫然，她什么时候让红莲倒大霉了？ 红莲道：“打完你还活着我就跟你解释。” 子娴深吸了一口气，没法讲理了。 子娴的人形刹那间化做了一条身披太阳真火的五爪黑蛟。 红莲微怔，她见过子娴曾经的模样，不是这个样子的。 子娴一爪抓过去，临阵走神的红莲堪堪避过要害，一条手臂却被抓碎化做了红莲业火。 这世上有些存在，永远都不能与之为敌，这是洪荒时代流传的特殊谚语，附注一份名单。红莲、子娴皆在其上，除非你有对抗太阳真火与红莲业火的本事，否则跟这两位撕逼是作死。 你杀不了他们，他们就会杀了你，你杀了他们，且不说杀不杀得了，就它们的身体特性，你弄伤了它们，它们流传的血液..... 它们受伤，最紧张的绝不是它们自己，而是它们的敌人，一个不小心沾上一点血或残肢，铁定死得不能再死。 没有人想过如果黑名单上的存在掐起来是什么模样。 怪兽如今可以证明，黑名单上的人有法子防御对方。 子娴全身都被太阳真火隔出了一片真空，红莲业火根本过不去，而红莲亦用红莲业火给自己弄了个防护罩。 这法子，也就它们彼此能用，真空环境下，普通人活不了。 碎裂的手臂化做红莲业火烧起了地狱，红莲目光冷凝，也化回了原形，一朵千丈的业火红莲。 昔混沌中有一物名混沌青莲，混沌青莲孕育盘古，盘古开天，混沌青莲承受不住开天压力而亡，躯体各部分化做无数先天至宝。 然，混沌青莲死时已孕有四颗莲子，混沌青莲死后，四颗莲子不知所踪，直到大洪荒时代才渐渐被人所发觉。 第一颗莲子萌芽成净世青莲，不容于世，被天道算计众神所毁。 第二颗莲子萌芽为功德金莲，须得无量功德方可成神，因而流落西方梵境。 第三颗莲子萌芽为灭世黑莲，至今无人知其下落，但时机一到，黑莲自会现身灭世。 第四颗莲子为业火红莲，业火焚尽众生业孽，虽然大部分情况下都会把人跟业孽一块烧干净，但单从名字上也不难猜到业火红莲应该归于何方——丫就是为这地狱而生的。 亿万年前，业火红莲化做人形，浪荡人间，但后不知何由，“心甘情愿”永镇地狱。不过看地狱这情况，以及红莲如今的模样，心甘情愿这个词很值得怀疑，子娴觉得红莲八成是被什么人给坑了。 曾经的红莲没如今这个跟恶鬼打了亿万年交道，千锤百炼，磨成精的红莲的眼力与心思，被人坑了，也不是不可能。 但—— 就算你被人坑了，坑你的也不是我，冲我这么大火气干嘛？ 子娴怒，迁怒也不是这么个迁怒法。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这里是地狱不是演武场！” 第145章 旧“怨” 红莲在地狱百无禁忌, 而子娴虽在人间界不能发挥全部的力量, 但在地狱却没这个顾忌, 这两位要真在地狱战个酣畅淋漓，未来几千年红莲也不用做别的了，单是修复地狱就足以消磨她所有的时间与力量了。 子娴不想跟红莲打, 但火气上来了也想打，这一声佛号让子娴冷静了三分, 也惊讶了三分。 这与无间地狱也就是有期徒刑和无期徒刑区别, 但本质区别其实不大的十八层地狱哪来的大德高僧？ 子娴扭头, 来人是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模样的大和尚，眉清目秀，在人族中自是美人，但在太古神魔中只能算端正，丢进神魔群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然令子娴侧目的是那一身比卫时彦身上功德更胜的功德之光，足以晃瞎任何人的钛金狗眼。 卧了个槽, 这世上怎么会有人有如此功德？ 丫是一万世的善人还是拯救三界了？ 跟在和尚后面而来的卫时彦对子娴做了口型：地藏王菩萨。 子娴了然。 如果是这位的话, 有这样的功德还真不足为奇。 地狱不空, 誓不成佛。 宏愿很伟大, 伟大得让子娴狐疑：丫是根本不想去灵山才立这么个根本不可能实现的宏愿吧？ 但想想也不对，就算不想去灵山, 也不可能有人喜欢呆在地狱里，特别是地狱里还有红莲这么个变态典狱官，就算是佛陀也可能一个不慎就成了红莲业火下的倒霉蛋。 不管地藏王是否贵脑有恙，但他真蹲在了地狱里, 万年如一日的超度地狱里的恶鬼，并且真的从红莲业火下超度成功了不少恶鬼，足以说明这位的毅力，以及功德。 只是，这么个秃驴成日在耳边敲经念佛，红莲你是怎么忍着没杀了他的？ 第107节 业火红莲恢复了人形，冷冷瞪着大和尚。“和尚你不念你的经跑这来干什么？” 大和尚轻叹：“这地狱快被你们给拆了。” 这是地狱，不是演武场，咱们还要住下去呢。 红莲瞅了瞅面目全非的地狱，挥挥手，地狱立马恢复了原样，除了已经消失在红莲业火与太阳真火之下的恶鬼。 生命与灵魂都是无法复制的东西，即便是上神也不能。 大和尚能在红莲耳边敲经念佛几万年都没被干掉，足以说明他是有本事的，至少红莲对他似乎有点忌惮，没再跟子娴继续掐下去。 大和尚在地狱里有一处屋舍，地狱里根本没有适合居住的地方，没日没夜的受刑，也没哪个恶鬼还有心思弄个屋子来住。大和尚虽然什么环境都能生活，但能有个舒服的地方住，他还是很乐意的。 综合上述，大和尚硬是以无上佛力在第十八层地狱给弄了个缩略版的佛国出来。 菩提林中零星点缀着几间茅屋。 被大和尚超度的恶鬼一般会去轮回，在轮回中积德行善，顺便还清自己欠的债，然后努力成佛。但也有一些在还清了因果后选择效仿大和尚，渡化众生积攒功德，却又不想在人间东一个西一个的找，太麻烦，干脆守在冥府门口，死后直接下地狱，在地狱里渡化恶鬼，攒够了功德成佛。 菩提林里诵经声不绝于耳，这些和尚的干劲很足，他们不像大和尚，立了个变态宏愿，即便功德深厚得立地成神都绰绰有余，也出不了地狱，悲催堪比红莲。但红莲是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命运，改变不了，大和尚却是自找。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地狱会有空的一日吗？除非红莲忍无可忍，一把火给地狱给烧干净，否则地狱绝不可能空。 子娴皱眉又皱眉，她不喜欢佛音。 佛音涤荡尘垢，可凶兽却是妥妥的极恶之魂，一接触佛音就跟金属碰到硫酸一样，立马起反应，不舒服。 被凶兽？ 呵呵，想得美，一来凶兽是天道最锋利的刀，渡化凶兽就是跟天道抢人；二来，凶兽的灵魂整个都是由黑暗的东西构成，涤荡尘垢后，凶兽的灵魂也会跟着gome over。 渡化凶兽等于谋杀凶兽。 子娴抬了抬手指，有点想杀人，卫时彦敏捷的抓住了子娴的手。 冲动是魔鬼，这里的和尚可不止一个，双拳难敌四手啊。 红莲忽然递给子娴一副耳塞。 子娴不解的看着红莲，地狱里挺音乐，兴致不错嘛。 红莲解释：“这是我找了几个生前是科学家的恶鬼做的，可以隔绝佛音。” 卫时彦奇道：“科学家也会进地狱？”虽然科学家未必是好人，但卫时彦一直觉得，一群一心扑在科学研究上的狂人根本不可能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自然没机会下地狱，现在看来似乎不然。 子娴接过耳塞放耳朵里，挺管用，佛音立马消失干净了，她大概能明白这些和尚为什么到现在都没被干掉了。 “那几个科学家发明了一种病毒，玩脱了，把自己星球上所有人族都给弄灭绝了，因果太大，就下地狱了。”红莲随口回道。 卫时彦：“......” 网络上曾有人说，如果人类没有毁于第三次世界大战，那就一定会毁于科学家之手，如今看来，真心不是妄言。 只是一群神鬼在这使用高科技违和感可真重。 玄幻和科幻不是两个路子吗？怎么凑一块了？ 大和尚的茅屋与红莲的茅屋毗邻，门前有无数蒲团，是平日大和尚平日开法会的地方，红莲眼神扫过，所有佛修与恶鬼都连滚带爬的逃之夭夭。 典狱官大人你平日究竟有多祸害这些可怜的家伙？ 大和尚没吭声，只是赶鬼而非杀鬼，红莲已经很给面子了。 坐下来后卫时彦自觉拿出少凰给的灵茶奉上。 红莲难得露出了笑容，这可是好茶，虽然茶里的灵力对她而言吃了就跟吃树叶一样，吃多少都没用，但茶最吸引红莲是茶本身的香醇而非灵力。 不过这茶叶她每隔百年也就能敲个几两，根本不过瘾。 茶烹好，红莲抿了一口，保存得有点不好，但影响还不大，可以入口。 看红莲情绪挺平稳的，卫时彦这才好奇的问：“上神您与子娴，也就是宁渊是朋友？” 虽然子娴说两个“人”曾经掐过，但之前见面就掐，现在又能一起坐着喝茶，显然不是仇家，就算不是朋友，想来也是可以交流的陌生人。 “我跟她算不上朋友。”红莲否认道。 子娴也点头。“只是合作过一段时间，目的达到立刻拆伙了。” 卫时彦与大和尚俱是一愣，前者是了解宁渊的丰功伟绩，后者是了解红莲的恐怖，让这两位都要合作才能达到目的的事得是什么事？ 红莲轻描淡写道：“九幽血海有个道人，我曾落他手里，后来他又想控制子娴，我便与子娴联手重创了他。” 子娴挺想说你不是落人手里，你是落人脚下当了红莲牌脚垫，不过想想这话说出来的后果......还是算了。 大和尚了然，血海那位他是知道的。 血海也在地府，但......跟十八层地狱一样都不归丰都大帝管辖，加之血海生活着修罗族，又与冥府没什么瓜葛，双方也就井水不犯河水的处着。血海不可能将地府怎么样，而丰都大帝也不可能赶走修罗族，地府在血海建立起来之前，人就已经在血海生活很多代了，已经抢了人一半的血海并入地府机构，再把人赶走不现实。 “你当年有没有怎样？”大和尚关心的问红莲。 红莲反问：“我现在不好好的在这，你说呢？” 卫时彦仍旧不解：“那也谈不上结仇吧？” 红莲默然，子娴则道：“分赃不均，我一脚将她踢进了六道轮回里。” 卫时彦：“......业火红莲也能轮回？” 子娴摇头。“不能。”红莲业火逮什么烧什么，以及杀人不沾因果的诸多特性，六道轮回只要没瞎都会排斥红莲。 那她那么大火气？卫时彦不解，红莲一个上神不至于这么小气吧？ 子娴继续道：“虽然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但你不也烧伤了让我因此被众神发现而诛杀，那可是我活得最短的一次。”什么孽都没来得及造就被干掉了，所以谁也别指责谁，都坑了彼此。 红莲静默片刻。“你掉进地狱了吗？” 卫时彦心里不由咯噔了下，这话听着不太好啊。 子娴微怔。“据我所知，那个时候连地府都尚未建立。”哪来的地狱关红莲？ 红莲道：“掉进六道轮回是一个开始，结局是这无边地狱。” 子娴默然，这个她真没想到。 见了子娴的模样，红莲也叹了口气。“也不能怪你，业火红莲为全而生，没有你也会有别人，地狱，我逃不掉。” 子娴深以为然，混沌青莲的四颗莲子皆有其天命，创建完整的地狱成为典狱官是红莲的与生俱来的天职，她的红莲业火也是因此而孕育的。 “说吧，你来做什么？”红莲道，她可不信子娴会没事来地狱观光旅游。 “我想救一个鬼。”子娴将自己与鳖灵的交易简单提了下。 红莲无语瞅向卫时彦，淡漠的眸子看得卫时彦直发毛，卫时彦搓了搓胳膊上无意识紧绷着的肌肉。“上神，我有什么问题吗？” 红莲赞赏道：“有点意思。” 神威如狱，不是每个凡人都能与神人不受影响的交流，特别是上神，没趴下就算心理素质过人了。 倒不是红莲有意，而是成就上神之位后自带法则气息，别人看它就跟看天地一样，人在面对天地时，哪怕天地根本没把人放眼里，人也会发自本能的畏惧。 卫时彦也敬畏，却不恐惧。且即便是敬畏，他敬畏的也是神人的力量而非神人本身。 少见。 但就算少见，也不值得为了这么个凡人放弃属于凶兽的力量吧？ 子娴皱眉，语含威胁：“红莲。” 红莲赶紧申述：“我对他没兴趣。” 子娴狐疑的看着红莲，神经病说没兴趣，鬼都不信，尽管两者没仇没怨，架不住红莲是个蛇精病。 红莲将话题拉了回来。“你刚才说什么？要救个鬼，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里是十八层地狱，刑期未满是不能放出去的，而且，就算刑期满了，你确定它还活着。” 她隔三差五的烧鬼玩，地狱里的恶鬼给柴火一样消耗，很多鬼没等到刑满的日子就已经不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大礼包，今日五更 第146章 地狱入住门槛 子娴也没指望红莲能答应, 她不是凡人, 她是凶兽, 是太古时代天道为了对付神魔而铸造的利刃，她比凡人更清楚天地的法则。 盘古开天，三千大道法则演化世界, 法则孕育天道。 违背天地法则即与天道为敌。 红莲再嚣张，再乱来也不会跟天道直接对上, 众生亦然。 面对一个永远无法杀死的敌人, 除了避免直接对上, 你还能怎样？ 更坑的是，天道是法则集合所产生的一种意识，它没有自我，它是三千世界，它是芸芸众生，你就算能弄死它也不能那么干。 凡人会因为无知而祈求神人令自己在意的人复活, 却从不会去想, 起死回生这种事会让神人付出怎样的代价。 红莲不是圣人, 她不会因为他人或伟大或深沉的感情而坑害自己, 所以直接拒绝是她的仁慈，真的是仁慈, 要是太古时代，谁跟她提这种要求，早就放火烧人了。 所以红莲的拒绝，子娴并没有感到失望, 而是伸手摸向自己的脊椎。 安坐的红莲一见子娴这动作立马拽起大和尚一蹦三丈远。 “有话好说，咱俩犯不着一搏生死吧？” 卫时彦疑惑的看着活像见到霸王龙的羔羊的红莲。 什么情况？ 红莲也想问这个问题，别人不知道，但曾经与子娴并肩作战的她是知道的，每个凶兽都有属于自己的武器，那是天道所赐的武器，斩杀神魔跟切瓜砍菜似的。 子娴的武器是一柄剑，一柄非常特别的剑——子娴的脊椎！ 没错，别人的脊椎是骨头，子娴的脊椎是一柄剑！ 天道忒有创意，当然，凶兽脊椎剑也格外恐怖。 当年的冥道人就差点被砍了。 在少凰出现之前，红莲从未想过有人能在剑之一道上与子娴媲美，少凰虽然打破了这个认知，但她也未必超越了子娴，至少没有超越全盛时的子娴，最多不分伯仲。 “我没想杀你，只是打残你而已，反正你不可能真残了。”子娴平静的说。 神人不管受了多重的伤，只要没死透，哪怕被大卸八块了都能长回去。 第108节 红莲自然明白，但仍怒瞪子娴。 就算死不了，伤势也会随着时间而痊愈，不论是人还是神都不会喜欢被打残。 卫时彦无语的瞅着忌惮不已的红莲，终于想起，玉简里似乎记载了子娴有一把剑藏在脊椎里，当然，是藏在里头还是就是她的脊椎，里头没记载，但看红莲的反应也知道子娴一旦拔剑后果很严重。 卫时彦赶紧按下子娴的手，开什么玩笑，之前就打得那么激烈，真一搏生死，地狱还不给拆了，这因果大的......子娴八成吃不了兜着走。 卫时彦笑容尽量和煦的道：“君子动口不动手，能用言语解决的问题，我们何必动手呢？” 正常一凶兽一上神一菩萨不约而同的看向卫时彦，怎么着，丫有办法不动手就救杜宇出去？ 卫时彦含笑继续道：“这世上没有十全十美的法律，天道也有漏洞。” 让他钻人的漏洞还真不一定能成功，因为人充满了变数，可天道......这世上没有不会病毒攻不破的电脑，同样，只要有合适的方法，天道也能被摆平。 红莲愣了下。“怎么说？”能不跟子娴拼命她是高兴的，但这个凡人能有什么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卫时彦问：“地狱里的每一个恶鬼都只能在刑期满了之后释放，对吧？”这段时间因为惊奇典狱官的奇葩，卫时彦对地狱很是做了一番调查，发现，典狱官草菅鬼命归草菅鬼命，可如果有哪个鬼真的幸运在她手里活到了刑满释放的日子，她也会毫不犹豫的放鬼。 既然如此，卫时彦觉得自己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其实每只鬼都应该活到刑满释放的，只是没人规定典狱官不能杀自己看管的囚犯，也没人敢管红莲，于是乎，地狱里的恶鬼万不存一。 总结一下的就是红莲已经钻了漏洞。 有这个例子，卫时彦觉得，想要从地狱里捞人也应该有漏洞可钻。 红莲不明白卫时彦什么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 卫时彦问：“那有没有规定，不可以让别的人替恶鬼分担刑罚？” 红莲回忆了下地狱的条条框框，初至地狱时被天罚给劈多了，之后为了不被天罚劈，她特别把这些法则给扒拉了个遍，因此记忆深刻。“没有。” “那找个人来替恶鬼分担的话，它是不是就可以提前出去了？” 红莲道：“理论上可以，但谁会愿意来这十八层地狱？而且能保证自己在刑满之前没被我杀了？”她放火时可从来都不会去看看烧的是否熟人，就算是熟人，烧完之后你还活着我们就叙旧，死了的话，那就不用叙了。 卫时彦发誓，自己以后生生世世都要行善积德，不然掉地狱落红莲手上，不是灰飞烟灭就是生不如死。 卫时彦道：“那不是重点，重点是可以分担刑期。” 红莲想了想，道：“虽然没有这条规定，但我不想以后地狱里多出很多不应该进地狱的鬼。” 在地狱亿万年，红莲比谁都清楚这帮子恶鬼有多么想出去，哪怕只是提前一日。这条漏洞真让卫时彦钻成功了，红莲可以预见，日后地狱里一定会多出很多不应该来的鬼，而那些鬼是否自愿很值得商榷，自愿一定是自愿，但被欺骗的资源算自愿吗？ 就算能保证不被红莲给烧死，红莲也不认为有谁会那么蠢，地狱可不什么风景名胜，脑子正常的人都不可能自愿来这里，来了就一定是被骗的。 地狱的恶鬼可没人性，只要能让自己好一点，坑蒙拐骗，哪怕毁掉千万人的生生世世也在所不惜。 红莲虽然草菅鬼命，但她还没忘记自己是干什么的。 她是典狱官，是看管犯人不让犯人跑掉的，弄死弄残无所谓，就是不能放跑了。 而且，典狱官看管的是犯人，不是非犯人的清白分子。 卫时彦忍痛诚心建议：“这没问题，你可以设把门槛设得高点。” 红莲反问：“那你说我怎么设置比较好？” 卫时彦：“......”这个问题问我这个想帮忙越狱的真的合适吗？ 见卫时彦无言，红莲也不勉强，卫时彦真出了主意她也不会用。 “你们把杜宇找出来我就放鬼。”想了想，红莲又补了一个：“不，再过两个关卡我就放鬼。” 卫时彦嘴角直抽，耍赖也不能这么来啊。 奈何这是在别人的地盘，人在地狱里，不得不低头。 卫时彦看向子娴，以眼神询问有没有把握。 子娴微微颌首。 “那敢问杜宇还活着吗？”卫时彦问红莲，就算有把握找到鬼也得有个大前提，鬼还活着，没被红莲业火给烧得渣都不剩。 红莲想也不想的道：“还活着。” 卫时彦与子娴俱是狐疑，这回答也太痛快了吧？ 红莲解释道：“杜宇不是人，是半神，对于投入地狱的神仙妖怪，我多少有点印象。” 卫时彦好奇：“被打入地狱里的神仙妖怪多吗？” 红莲再次想也不想的给出回答：“多，神人与天庭以及梵境经常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理由往第十八层丢东西。” 卫时彦一点都不想去深究是什么莫名其妙的理由，直觉告诉他，多半不会是什么令人愉悦的理由，红莲是个蛇精病，思维逻辑不正常。就算神仙乱来也不可能往地狱里乱来，丰都大帝都忌惮往地狱里丢错人结下大因果，神仙佛陀就不怕了吗？ 不可能。 “那你怎么对杜宇印象如此深刻？”非人一抓一大把，没道理独对杜宇印象这么深。 红莲理所当然道：“因为他很特别啊，很少有人敢用自己和神族做交易的。他甘愿认下弑神之罪，并以自身堕入地狱受罚与蜀地之王永不为巫族做为交换，换取神族放过蜀地巫族，不然你们以为，为何杜宇死了，蜀国又延续了近千年，直到蜀王昏庸才被灭国？即便灭国，巫族也并未随之灭族？” 能被打入地狱的灵魂基本不是什么好货色，生前无一不罪大恶极，但事无绝对，有时也会有几个非常特别的灵魂掉下来，红莲都会留下深刻印象。如果聊得来的话，红莲会特别记忆一下，放火的时候别把这些个鬼给一块烧了。 卫时彦默，他现在一点都不后悔跑地狱这一趟了，杜宇值得他们跑这一趟。 红莲道：“行了，你们找鬼吧，把鬼找出来了，第一关就算你们过。” 第十八层地狱何其辽阔，里头的鬼数以亿计，红莲一点都不认为子娴二人能把杜宇找出来。 子娴没说什么，而是凭空取出了一个鸟笼子，随手抓出了里头的杜鹃鸟放飞。 红莲：“......” 杜鹃鸟在地狱里遨游寻找着，最后寻到了一抹即便在地狱里亦耀眼夺目的灵魂，一口吞掉了那一抹灵魂，片刻之后，杜鹃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位俊美不凡的神人。 子娴看向红莲。 红莲摆了摆手：“好吧，第一关算你们过了。第二关是负担刑罚的人必须清楚十八层地狱是个什么地方并且完全出自自愿，你们确定你们所预想的那个人能完全心甘情愿堕入这十八层地狱？” 子娴、卫时彦：“......” 这......还真不能确定。 第147章 鳖灵的选择 地狱月余, 人间不过五六日。 终于回到身体里的卫时彦选择了大吃一顿, 魂魄离体无法进食, 虽然有内力更抗饿，但还是会饿。 “奇怪，怎么地狱一个多月, 人间才几日？”卫时彦边吃边道，觉得很不合理。 子娴理所当然道：“每个世界的时间都是不一样的。” 卫时彦想了想, 问子娴：“究竟有多少个世界？” “鬼知道。” “你们不是常说三千世界吗？” “那只是一个表示数量多的词汇, 就像古代以九为极, 经常用九来形容东西，可实际上九的含义真的只是九吗？” 卫时彦随口道：“盘古开天，挺有创意的，创造这么多的世界，每个世界的时间还都不一样。” 子娴默然片刻，道：“本来是只有一个世界的。” 卫时彦愣了下。“那现在怎么？” “被打崩了。” 卫时彦顿时噎着了, 脸色跟调色盘一样变换着颜色。 子娴一巴掌拍在卫时彦背上, 将卫时彦喉咙里卡着的肉拍了出来。“天地遭过三次大劫, 第一次是在大洪荒时代, 众神混战，天崩地裂, 只是那一次天道放出所有凶兽屠戮众神，以众神血肉元神硬生生给世界打上了补丁，只分裂出了小部分；第二次是在洪荒时代初期，少凰发起了神战, 生灵涂炭，又分裂出了一部分，但比起大洪荒时代稍逊一筹，因此得以被大能给打上补丁；第三次是巫妖大战，虽然补丁的材料很好，但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折腾，补丁再好也吃不消，而器皿修补若干次后，就算有最好的匠人，有最好修补的材料也没法再打补丁。” 根本没地下锤打补丁，于是，洪荒破碎。 “地球是一界还是这个宇宙是一界。” “整个宇宙是一界。” 卫时彦觉得自己现在完全能理解天道一朝被蛇咬，千万年专注灭蛇的诡异风格了，换了他是天道，他也得镇世诛神。 三千世界，而辽阔无边的宇宙不过其中一界，那么，曾经的洪荒大地究竟有多大？而能够将那样的世界给打崩的众神又有多恐怖？ “少凰她居然没事？”卫时彦换了个话题。“她那么干，因果应该不小吧？” 暴君的下场所有人都知道，少凰干了暴君的活却没挂，反而成就了上神之位，真是奇迹，完全不合理。 “就像你钻天道的漏洞一样，她应该也钻了天道的漏洞，以无量功德化解因果，问题也不是不能解决。”但少凰的因果太大，真要走这条路，还走成功了，子娴只能说少凰是开天辟地以来最恐怖的存在，心理素质恐怖到极致了。 “因果那么难缠？” “相当难缠，否则我怎会画地为牢四千年，你又怎会生生世世不得善终？” “可饕鬄天天吃人......”卫时彦立马想到了自己家里住着的那个肆无忌惮吃人的家伙，这因果它吃得消吗？。 “饕鬄是特殊情况，它是吸尘器，人族欠它因果，它爱怎么吃人就怎么吃人。天道只会在人族与它的因果账簿上划掉一笔，但区别也不大，除非饕鬄死了，否则人族欠他的因果根本还不清。” 简言之，欠债还钱，饕鬄吃人，天经地义。 “饕鬄食人是果，跟你一样？”卫时彦举一反三。 子娴颌首，如此可教也。 “被杀被吃的人会想哭的。” “被饕鬄吃掉的人只能怪他们自己为何生而为人，生下来便欠了饕鬄因果，活该被吃；被凶兽所杀的生灵则该去怪太古时代的祖先为何发起那样恐怖的战争，天崩地裂，令得天道意识到危机，从而创造了我们这些凶兽。” 虽说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比如干掉饕鬄，只是这虽然不难，难得是怎么让顶替饕鬄的上神不报复。神人不胡来是惧怕因果缠身一命呜呼，可接替饕鬄等于病人被医生宣布可以准备后事了，那些神人还能继续淡定吗？不能，一怒之下毁掉一个世界都不足为奇。 干掉凶兽，天地间恶念不断，凶兽就能没完没了的复活。 除了认命，人族与芸芸众生似乎别无选择。 卫时彦：“......”自作孽的既视感怎么那么重？ 卫时彦吃到一半的时候鳖灵便找了来。 “怎么样？” 卫时彦与子娴俱是一默。 “失败了？”鳖灵不可思异，连凶兽也无法从地狱里捞鬼？ 第109节 卫时彦摸了摸鼻子，道：“成功了一半。” 鳖灵疑惑：“什么叫成功了一半？” 卫时彦将地狱与鳖灵说了说，红莲虽然不着调，草菅鬼命，但想从地狱捞鬼，必须先弄死她，否则她不可能退步。 再不爽，地狱也是红莲存在的意义，是她诞生时的注定的职责，她自己可以在地狱杀鬼放火，却不会允许有鬼越狱。 允许有人分担恶鬼一半刑期已然是最大的让步。 卫时彦总结：“......若你愿意去地狱，就把抑血丹给我们，我们去与典狱官说，若你不愿，也没关系。”子娴可以动手抢，不就是因果吗？豁出去了。 鳖灵沉默。 卫时彦没逼他立刻回答，继续吃自己的，身体近一个星期没进食，真心快虚脱了。 卫时彦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鳖灵发了两个小时的呆，卫时彦看鳖灵还是想不出来，又点了一大壶茶慢慢喝着。 喝了一个小时茶后子娴不耐的皱眉，开始思索怎么揍翻鳖灵了。 鳖灵愿不愿意去地狱对子娴而言不重要，重要的是抑血丹必须交出来。 鳖灵终是道：“麻烦帮我跟典狱官说一声，我愿意。” 子娴侧目，卫时彦呆了下，其实鳖灵拒绝的话他不会惊讶也不会鄙夷，概因......典狱官是个蛇精病，地狱时不时被红莲业火洗礼，死亡率超高。 但鳖灵竟然真的答应了！ 这是有多想不开？ 第三关是什么内容红莲没说，第二关过了后才能知道。 “第三关就是我同意才行。” 卫时彦险些喷血，这是在耍他们还是耍他们呢？她只要一句不同意，之前两关都白费了。 红莲道：“不过这只妖族，我同意。” 红莲同意，但恢复了肉身的杜宇死都不同意，不过地狱的典狱官是红莲，所以杜宇的反对被完全无视。 得到了抑血丹，子娴满意的与红莲告别，想了想，问了红莲一个问题：“你为什么想做女性？” 卫时彦闻言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栽倒，这话怎么就感觉充满诡异感？ 红莲默然。 “业火红莲无性别，虽说太古神魔也会化成男性或女性的模样，却都是为了方便，怎么方便怎么来，似你这般举手投足都是女人味，并且衣着都很讲究的模样根本不可能。”太古神魔无一不是骄傲的，想怎么活就怎么活，无论顶着什么性别的形态，因此，太古神魔即便顶着女性的模样，也别指望他们的里子是个女性。 红莲亦然，即便顶着女性的皮，她也不是个女性，但她在很认真的做一个女神，曲裾深衣、绚丽华胜...... 这朵杀人不眨眼的红花已经有了性别意识，并且有了想要成为的性别。 红莲给子娴的回答是一团红莲业火。 子娴闪身避开红莲业火。“跟你落入地狱有关？”红莲什么德行子娴还是知道的，能忍人所不能忍。当年为了对付冥道人重获自由，红莲隐忍了几十万年，有了十足的把握才发起全力一击差点把冥道人给干掉，虽然最后没干掉，但从冥道人在地府建立后“大方”让出大半血海可以看出，他伤得不轻，并且一直没好。 这么一个心性的神落入地狱，有事没事拿鬼撒气，不合理，除非她落入地狱后便从未想过再离开，因为没打算再离开才会随心所欲。 是什么事让红莲心甘情愿永堕地狱？ 子娴想不到，但她看得到红莲的变化。 红莲见子娴一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模样，只得道：“我与天道约定，它不加因果于一人，我自入地狱接受惩罚。” 子娴活见鬼的看着红莲，本能的抬头看太阳从哪边出来，却看到哪边都不出来，幽冥之地是阳光永远无法照到的地方，而地狱，更是永无天日。 既然不是被逼的，子娴也就没管闲事的兴趣了，抬脚就要走。 从蛇精病也有伟大情怀中回过神来的卫时彦灵光一闪忽问地藏王菩萨。“菩萨觉得地狱如何？” 大和尚颂了一声佛号。“甚好。” 卫时彦很是文绉绉的问：“乐不思蜀否？” 大和尚顿了下，颌首：“然。” 已经抬脚的子娴也不由回头看大和尚，又看了看红莲，没说什么，带着卫时彦离开了。 送走了故人，红莲拿着手下恶鬼新琢磨的酷刑书籍边看边往回走。 要么不做，做了就要很认真去做，这是红莲的性格，因此地狱蒸蒸日上，酷刑年年翻新花样，几千年不带重复的。 地藏王默然的瞅着红莲走远。 这样挺好的，不是吗？ 第148章 成仙成神？ 离开地府的时候摆渡人已经换回来了, 诺诺胆大包天灌醉摆渡人, 所幸没误事, 就被丢去奈何桥当苦力，天天煮汤以反省了。至于反省到什么时候得看十殿阎罗什么时候想起她，地府的隐患不少, 估计短时间里诺诺是别想离开奈何桥了。 从摆渡人嘴里问出此事后子娴道：“这也好。” 丰都大帝失踪绝不可能是意外，前任丰都大帝怎么挂的, 现任不会不知道, 因而上任后除非必须, 否则绝不离开地府，誓要将缩头乌龟当到地老天荒。因此千万年来，离开地府的次数屈指可数，且每次都是晚去早回。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想也知道，这是有“人”在预谋地府, 失败是必然, 虽然那些大能都不露面, 但地府真要失控, 不论是红莲还是别的存在都会出手。 即便注定胜利，过程也一定会有所牺牲, 子娴不希望诺诺是其中之一，奈何桥很好。 奈何桥主也是太古时的存在，论破坏力虽不如红莲，但跑路逃命的本事在太古神魔中无人能及。 太古神战, 神陨如雨，奈何桥主就是靠着自己得天独厚的跑路本事活下来的。 虽然个体实力在太古是小可怜，可现在是什么时代？太古那些变态都死光了，小可怜也升级成了霸王龙，保一株彼岸花无虞还是绰绰有余的。 不过......子娴微微皱眉，白岚、雪莹山庄的庄主......以及红莲、奈何桥主......太古神魔究竟有多少幸存，又有多少只是如前两个一样堕入了轮回？ 后世的神魔若是堕入轮回转世成人，那是真的会变成人，太古神魔却不会，扒了那层人皮肯定不是人。 太古神魔是天地孕育，灵魂更是天地早就，独一无二，兼之曾经掌控法则，神魂里有法则的痕迹，怎么都跟人不挂钩。 还有勾陈......子娴微微眯眼，天道究竟在抽什么疯？太古时代恨不得赶尽杀绝，如今却放任众神活下来。 还有自己，除非必要，否则天道不会放凶兽降世，但她这一次降世却没发现有什么值得动用她的地方。 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些大洪荒时代满地走的上神变成了稀有品种，并且还是几十万年找不到人的那种。 真不合理。 想不通子娴便没再想，也不需要去想，反正天道要她杀谁的话，一定会把那个人引她面前来的。 也可能是天道纯抽疯，这回真没什么目的。 离了地府，子娴取出鳖灵给的抑血丹一口吞了下去。 抱着一大把采的彼岸花的卫时彦顿时呆住。 那不是毒丹吗？ 这么生吞真的好吗？ “子娴......”卫时彦的心脏在目睹子娴的双眸时戛然而止。 那是一双怎样的眸子？ 仿佛燃烧的金色火焰，仿佛两颗小小的太阳。 太阳很温暖，但近距离相处的话就不是温暖而是死亡。 太阳的高温会灭杀所有靠近它的生灵。 或许，温暖并不是太阳的本质。 应如子娴此刻的眸子，冰冷，不是冷漠，不是蔑视，纯粹的什么都没有，如风过眼，无法留下任何痕迹。 卫时彦用尽了全力才忍住身体本能逃跑的冲动。 神威如狱，凶兽的威压比神威更甚。 神威再怎么如狱，本身都无恶意，只是矮个见着高个不自觉觉得空间压抑一样，凶兽威压......十足十的恶意。 那是一种羔羊被霸王龙盯上的感觉，而且霸王龙还觉得羔羊很美味，餐盘都准备好了，随时开饭。 在卫时彦跟自己打赌自己什么时候会被摆上餐盘的时候子娴的眼睛终于恢复了正常的墨眸，凶兽威压终于消失。 卫时彦顿时感觉跟活过来了似的，一只手虚弱的搭上子娴的肩。“下次别这么吓人好吗？”虽然相信子娴精神正常的情况下不会吃自己，可刚才那种威压真的让他觉得要挂了。 子娴扶着出了一身冷汗的卫时彦道：“一时失控，下次不会了。” 卫时彦无语，还想着下次呢？ 瞅瞅吧，方圆几十里，除了他，其余花花草草跟动物全死了，前者是莫名其妙折断，后者是肝胆俱裂而亡。 鳖灵之事告终，自己随时可能变回纯血凶兽的麻烦也暂时解决，子娴心情不错的与卫时彦一路走回了烟台。 真的是走回去的，游山玩水，连公交车都没做过。 子娴并没有觉得这有多变态，远古时她跟伯益就是这么游历天下，而且卫时彦如今只是背了个旅行袋，伯益除了行李还要背上一条重达几吨并且天天惦记自己怎么烹饪好吃的幼蛟，很减压了。 卫时彦想提醒子娴，但想了想，想到了伯益可能遭过的罪，就没说，前世也是自己，曾经能做到的事，没道理现在就做不到了，因此咬咬牙，运起内力，步行回烟台。 一人一凶兽用了两个月的时间从四川走回了山东，子娴带回了大量的照片，而卫时彦......再见到卫时彦的时候，孙彬错愕的发现卫时彦的内力竟然突飞猛进，那一身内力已然达到了人体的极限，已然是先天之境大圆满。 孙彬一口茶险些喷了，这什么怪物？习武才多久？多少武林高手一辈子都达不到的境界，丫居然几年就达到了。 “你怎么做到的？”孙彬瞠目结舌的问。 卫时彦面无表情道：“你徒步从四川走回来就知道了。” 孙彬愣了下，算了下时间，两个月。“呃，你怎么没死？” 徒步穿过半个华夏不难，但这么点时间......出人命太正常了。 “身体到达极限后，以为自己死定了，但看子娴轻轻松松的模样，一咬牙坚持了下去，然后就发现还没到极限。”最后就成了如今的模样。 不是你没到极限，而是你的极限被抬高了，孙彬无语腹诽。 不过——得多吃饱了撑的去跟子娴那头凶兽比？ 不知道凶兽的肉身强悍冠绝妖族吗？ “你现在可以正式炼气了，需要我帮你找个合适的功法吗？”孙彬好心的问。虽然卫时彦实力抵得上筑基期的修士，但他要跳槽的话，还是得从炼气开始，只是比起别人，他的炼气期会走得很容易。 至于卫时彦愿不愿意跳槽？ 孙彬认为肯定是愿意的，先天之境的高手也就活个一两百年，但走上修士之路，筑基期可寿两百年，金丹期可寿三五百，元婴期可寿千载，化神期可寿一千五百载，合体期可寿三千载。 第110节 若能成仙，更是长生不老。 有几个凡人拒绝得了这种诱惑？ “谢了，不过我已经从杜宇那里淘了本巫族功法在炼了。”卫时彦道，在地狱时他也没完全闲着，顺手从杜宇那里淘了巫族的功法。 杜宇得知蜀国的结局后很是落寞，随手把珍贵的典籍丢给了他。 巫族血脉也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么巫族的功法与文化，如果有人兴趣的话，杜宇不会拒绝。 孙彬呆了下。“你好好的去炼巫族功法做什么？想当野蛮人啊？” 是的，野蛮人。 华夏现如今自然还是有巫族后裔的，也只是后裔，完全的巫人已经不存在了。可从那些后裔的风格上，孙彬也不难看出巫是什么类型。 天生的肉搏专家，难怪能跟极盛时的妖族对掐，还掐得天崩地裂。 就是脑子不太好，属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奇葩。 卫时彦这想往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方向发展？ 卫时彦无语了下，心思能不能不要那么明显的写在眼睛里？ “我研究过了，修士最重要的是修成元神，而元神越强大就走得越远。”卫时彦解释了句。 孙彬点头。“可你修巫族的功法有什么用，巫族的功法可不修元神，只需肉身。”问世间哪个种族肉身最变态，巫族是当之无愧的no.1，哪怕不修元神，强大的血气也会将神魂被动的滋养得极庞大，远古时代令所有炼气士忍不住想抽死巫族，你丫修炼一下元神会死吗？老子辛辛苦苦数千年，神魂居然还不如根本不修元神的丫。 卫时彦继续道：“化神期是一个非常重要的门槛，化血为神，血气越庞大，就能化出越强大的元神。” 孙彬悟了，化血为神是化神期的特征，也不是没有修士知道血气的重要，但一来修士更依赖灵气，也更注重修炼元神，对肉身不怎么看重；二来修士肉身虽不如巫族，但巫族的功法也不是修士受得了的。这么说吧，如果修士是学霸，巫族就是体育特招生，学霸有科学发明增长自己肉身强度的方法，而体育特招生，铁拳无敌。比学识，学霸ko体育特招生；比拳头，体育特招生ko学霸。 “你这是想巫道双修？” 卫时彦笑点头。 孙彬无语道：“你以为以前没人想过这条路？”虽然修士不注重肉身，对元神更为看重，但也不是没有渴求力量或走偏门的修士去学巫族功法，但......巫道双修不是走火入魔了就是把人练废了。虽然也有人得到了好处，但一来风险太高，二来想要坚持下来太折腾人，慢慢的也就没人走这条路了。 卫时彦道：“我知道，子娴与我说过，但我还是试试。”得知他想要巫道双修时子娴就把可能的风险都告诉了他。 孙彬皱眉：“你又没什么血海深仇，何必这么追求力量？” “不是追求力量，我是想增加自己成仙的机会。”成神第一步就是成仙，卫时彦决定路要一步一步走，先成了仙再琢磨成神。 孙彬这回是真喷了。 成仙？ 好伟大的理想。 古往今来想要成仙的人与非人何其之多，但成功的有几个？ 且进入现代社会后浮华世界迷人眼，人族求仙问道者成了稀有品种，连妖族也被这浮华都市所吸引，沉迷其中，纸醉金迷，又还有几人还有成仙的志向？ 就算有，地球已有三四百年不曾有人飞升。 孙彬都没想过自己能成仙。 卫时彦，志向真远大。 得亏孙彬不知道卫时彦的终极目标是成神，还是上神，否则非得笑崩。 卫时彦淡定看着孙彬的夸张反应，不管别人怎么看，这就是他的目标。 怎么着？ 第149章 淮水之波 卫时彦开始修巫族功法, 子娴也绞尽脑汁将脑子里关于巫族的记忆给挖了出来, 但真心不多。 她最后一次挂掉的时候大洪荒时代刚过, 洪荒时代初期，太古神魔正值江河日下，余晖犹在时, 虽是余晖，却足以压制其余种族。因此不论是巫族还是妖族都还没大兴, 人族的祖先还是一团土, 连泥人都没被捏出来。 那个时候子娴的目标不是神就是魔, 巫族还真没放眼里，自然所知不多。 子娴最后还是找了非人界的一些熟人相问才整理出一份详细的信息。 巫人的实力还是有分类的，普通族人、巫人、小巫、大巫以及巫神。其中巫人、小巫与大巫又细分为九层，其中最高一层的大巫被誉为星巫。 “星巫是什么意思？是说大巫的躯体比星辰还结实吗？”卫时彦好学不倦的表示疑惑。 “不是，是因为那个层次的大巫能掌碎星辰，所以有这么个美名。” 卫时彦：“......你说的星辰和我所想一定不是同一个。” 子娴颌首。“的确不是同一个。” 卫时彦松了口气, 却听子娴继续道：“洪荒时代的星辰可比如今的星子大多了。” 卫时彦一口气顿时卡住了。 卫时彦破罐子破摔的问：“大巫都这么变态了, 那巫神该不会能毁天灭地吧？” “那倒不至于, 但联合起来能轻轻松松屠掉上神就是了。” 卫时彦想晕厥过去。 洪荒时代究竟是一个怎样怪物横行的世道？ 顿了顿, 子娴又补了一句：“对了，巫神里有一个特殊分子, 以巫成就上神之位，如果还醒着，肯定能碾压所有上神，虽然仅限于单挑的擂台上。”丫比少凰更凶残。 卫时彦：“还醒着？她睡着了？” “嗯, 自身化六道轮回后它就一直在沉睡，至今都没醒。”估计，不到洪荒宇宙末日是不会醒了，但也影响不大，世界末日，上神也未必会挂。 卫时彦：“......”他现在也信三界大乱地府都不可能失控了。 巫族的修炼风格很简单粗暴，修士沟通天地灵气淬炼元神，巫族汲取天地灵气淬炼肉体。 一遍遍从细胞层面上撕裂肉体、重塑，再撕裂、再重塑......整个就是自虐。 但不可否认，效果很好，每日修炼结束后卫时彦都会给自己做个体检，发现自己的肉身强度在缓慢增加，血气也越来越充盈。 啥？体检是怎么检查出血气越来越充盈的？自然是检查不出来。 但子娴与饕鬄越来越有食欲的眼神非常能说明自己的变化。 子娴还好，控制得住自己，饕鬄，他也控制得了他自己，问题是他不一定想要控制。 深思熟虑后，子娴把饕鬄给轰出去了。 “反正你也好得差不多了，天地很大，人间界很大，总能找到品质上好的人类吃，何必赖在这啃粗粮？” 饕鬄瞅了眼卫时彦，又瞅了瞅在玩积木的瞳瞳，这不是粗粮。 “时彦你不能吃，瞳瞳，你想吃的话请便。”子娴做了个请的动作。 瞳瞳茫然的看着两“人”。 饕鬄果断摇头，他不是修，没这么作死。 考虑许久后，饕鬄还是走了。 天涯何处无优质两脚羊，就算找不到比这两个更好的，也可以以量取胜。 孙彬在得知饕鬄走后险些气吐血，那么一头怪物就这么放走，真的好吗？ 卫时彦倒没觉得子娴做得有什么问题，因此反问孙彬：“那你是想杀了它？” 孙彬语塞，饕鬄要是能杀他早就杀了，但就如子娴所言，杀饕鬄不难，难的是怎么让接替饕鬄的上神不跟人族同归于尽！ 面对吃人的怪物，如果你不能杀死它的话，那就只能眼不见为净。 因为避雷针的出现，人与妖的关系进入了蜜月期，特勤处的事情少了很多，只剩下抓抓厉鬼什么的活。 卫时彦看事情不多，干脆在过年后请了三个月的假闭关苦修。 修炼巫族功法也不能落下道家功法，至少得先筑基。 炼气，顾名思义就是炼气化灵。需要炼化的真气与先天高手的内力是同一种，只是称呼不同，先天之境武者的真气很足，只差炼成修士的灵力。 元婴之前，修士使用的是灵力，元婴之后则称真元，虽然本质一样 ，只是一个因为元婴期后灵力更加凝实活跃才改了个称呼。 卫时彦花了三个月时间将自己的真气炼成了灵力，离筑基期只剩半步之遥，没筑基倒不是境界不够，而是卫时彦想筑基筑得更牢一点，百丈高楼平地起，地基打得牢是根本。 出关后子娴打量了卫时彦很久。“你这样挺好，根基打得越牢，日后飞升也越容易。” 今人追求修炼速度，但子娴经历过无数时代，知道速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根基牢固。 比如说凤凰的转世，子娴还没完全复活，意识还在天地间游离时见过她。修炼速度是神族出了名的慢吞吞，但她根基扎实得不可思异，于是，那一代神族中她初时虽然走得最慢，却后发制人，走得最高也最远。 卫时彦忽问：“你觉得正常情况下多久能修成仙？” 子娴爱莫能助的道：“这我回答不了，我们走得不是一个路子。” 凶兽是被九九荒火天雷劈出的举世无双的强悍肉身，然后一路吃到恢复神智，再开始修炼，而能修炼的时候凶兽最差也是上仙境界了。 想了想，子娴又道：“踏踏实实的走，肯定能走出一条路来。” 瞳瞳忽的插口：“听你的意思，有捷径？” “这世上有一些天材地宝，服之可举霞飞升，这样的仙根基不稳，啊不，是根本没有根基，虽能成仙却无法成神。”捷径是有代价的，而且.....子娴顿了顿，继续道：“天材地宝成熟的时间极漫长，我给你举个例子吧，约莫在洪荒时代，有一仙人发现了一株可令仙人修为大增的灵植，但灵植素来有妖兽守护......” 瞳瞳打断道：“妖兽怎么会守护灵植？” “自然是因为想吃啊，但灵植没有完全成熟，吃了就不能发挥全部的药效，妖兽都会聪明得守到灵植成熟了再吃。那个仙人发现的灵植旁就有一妖兽，实在舍不得，便在附近开宗立派，准备日后灵植成熟杀妖夺药，结果......”子娴捧腹笑道：“那仙人因为劫难挂了，而那灵植把妖兽给熬死了都没成熟，换了那妖兽的孩子接班继续守着。那仙人临死时还指望后人杀妖多药，却变成了给那妖兽养孩子，关系混得特别好，门派遭逢大劫的时候，那妖兽的孩子还出手帮忙保住了门派传承。” 瞳瞳奇道：“那灵植最后对半分了吗？” “据我所知，妖兽的孙子接班的时候，灵植还没成熟，再后来，我挂了，就不清楚了。但我估计它应该成仙了，假以时日，成神也不是不可能。”那么漫长的成熟时间，只怕成熟之时便是化形之时，而灵植不化形则已，一旦化形便是天地眷顾，成仙是必然，成神也不是不能。 瞳瞳：“灵植也能成仙成神？”那什么灵植也有够神奇的，至少熬死了妖兽两代人，并且有望熬死第三代，居然还有可能成仙成神，忒神奇。 子娴提醒：“你也是灵植。”虽然是没有毒也谁吃谁死的奇葩，可那也是灵植也不是吗？ 瞳瞳：“......” “天地万物皆有灵，既然有灵，成仙成神也不足为奇。”卫时彦接受能力很强，随即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妖族的生命不是无穷尽的吗？”熬死两代妖，妖也会老死？ “生命无穷尽的是上神级的妖，寻常妖族也有大限，只是寿命长度太变态，说一句无穷尽也不算夸张。”就好像人族，寿数百载，若有一日能活一万年，那么与长生不老有何区别？虽然一万年也是有尽头的。 卫时彦着实好奇那是什么奇株了。 时间悠悠进入盛夏，从长江快递来若干肥美的肥蟹肥鱼，黑蛇与应龙这对夫妻大有开海鲜杂货铺的架势，附赠一个好消息......水君终于复活了。 第111节 在抽掉了若干地气，特勤处都要忍不住围剿子隰的时候，水君终于复活了，地气也不再减少，卫时彦也松了口气。 特勤处这些日子是真的在考虑去杀了子隰的事，抽地气过头的后果特勤处没见过......但每个修士都知道后果，也因此抽取地气在华夏是会被整个修真界围杀的事。 太古洪荒之所以崩溃，就是那些恐怖存在打得太厉害，而地气又被人给抽多了...... 沅桑是神，而复活一个神所需要消耗的地气......之前没例子所以不知道，但现在知道了，每个人肉疼得想死。 沅桑再不复活，地气再抽下去，华夏以后肯定隔三差五被八级地震拜访。 令人更松一口气的是，虽然复活后看着长江流域如今的模样，沅桑气得比河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并没有什么过激行为，自然，这个过激是相对而言，相对她曾经对人族做的事而言。 情绪不稳下个暴雨淹几个镇或几个县这种事......真不算什么，至少地皮还在，也没死多少人。 沅桑在复活后并且冷静下来也稳定了情绪后给特勤处发了一条信息：淮水大妖要回来了。 第150章 淮水图腾 孙彬把淮水流域的神话传说给扒了一遍, 再将其中不符合大妖这个标签的淘汰掉, 只剩下一条。 四千年前, 大禹诛无支祈于淮水。 不过都死了，应该不能再为害了吧？ 对此，子娴表示：“你见着尸体了, 这么笃定无支祈挂了？” “史料......” 子娴不可思异：“历史书是胜者书写的，而成王败寇, 你居然信那种东西？”做为活生生的历史书, 子娴表示, 历史书那就是一堆狗屁不通的东西。 孙彬疲惫抹了一把脸。“那你的意思是无支祈没死。” “当然，他只是受了重伤，不过这么多年，就算当年只剩一口气也该恢复了。” 孙彬问：“你们干嘛不杀了他？又是杀不了的？” 子娴摇头：“那倒不是，无支祈虽然也是大妖，但没穷奇那么可怕, 杀得掉。” “那你们当年怎么不杀？” “年轻人动不动就打打杀杀的, 戾气真重。” 孙彬好悬没口吐鲜血, 死不瞑目, 戾气真重？这世上有戾气比你更重的存在吗？ 子娴言归正传道：“无支祈是个特殊情况，他虽然是妖, 但他也是淮水所有人族氏族的图腾，虽然姒文命能杀了他，可真把他给杀了。黄帝把雷泽氏的图腾干掉了，险些令得雷泽氏灭亡, 结果雷泽氏破罐子破摔跟黄帝及其后裔扛了千年，拆了黄帝家族不知道多少台。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黄帝家族和姒文命都是穿鞋的。有那么个前车之鉴在，姒文命也不蠢，不是图腾的大妖杀得了就杀，杀不了就封印，可图腾，不管杀不杀得了，一律封印。” “黄帝居然没把雷泽氏灭了？”卫时彦大奇，黄帝可不是仁君呐。 “他倒是想，但风伏羲就出自雷泽，他可以打压削弱雷泽氏，却不可以灭了雷泽氏。彼时共主之位的传递还披着禅让制的外衣，黄帝若那么做就跟一个选举制的国家里新总统上位后把老总统全族灭了似的，又不是想提前下台了。” 黄帝再有威望，那么胡来，妥妥得找死。 悠悠众口，堵不住，也杀不绝。 孙彬还是不解：“既然是图腾，他怎么会与大禹为敌？” “哦，人族想利用治水设置九州结界灭亡华夏大地上的非人生物，无支祈虽然是图腾，可他也是妖啊。猴类可是很狡猾的，别的妖族在大阵成了之后才发现不对与人族翻脸，他却在治水后期就发现了不对，立马跟人族翻脸了。虽然被姒文命给镇压了，但也是因为他，其余图腾察觉到了不对劲，与不是图腾的妖族一调查，终于反应过来人族的野心，爆发了人族与妖族的第一轮大战，虽然惨败。”子娴很是感慨，那一战可是人族成为人间界主角的关键一战，巫妖二族的余晖不复，人族蒸蒸日上。 孙彬眸子晶亮的道：“先贤们真厉害！” 子娴撇了撇嘴，是真厉害还是真蠢，真不好说。 绝户计固然让非人生物险些灭绝，也令如日出升的人族如蝗灾一般蔓延扩张，但那些先贤就没考虑过一个问题吗？ 太古众神征战不休，从未干过那么绝户的事、 为何？ 仁慈？ 省省吧，真有那玩意大洪荒时代也不至于打得天崩地裂。 这个问题，人族当时虽然没人想过，但类似的疑惑肯定有人起过，只是利益太大，加上屁股决定脑子，使得脑子自动过滤了危机感。伯益倒是没把危机感给过滤掉，在无支祈被镇压，获悉了人族高层的谋划后试图阻止，最终.....虽未众叛亲离而亡，却也差不多。 子娴当年看着人族作死，并没有说出太古神族是惧怕因果的事。绝户计固然痛快，但天地万物生生不息，万物霜天竞自由才是天地的意志。 绝户计等于向天地意志宣战，太古神族也怕吃不了兜着走，不过人族......大约是不怕的，哪怕后来真的吃不了兜着走了。 勾陈应劫降世，可着劲报复折腾人族，人祸、妖祸不断，天道再添油加火，天灾接踵而来。于人族而言，整个人间界只要是有人曾经有人地方都是一幅千里无鸡鸣，白骨路于野的惊悚画卷，真实的炼狱画卷。 往昔谁对谁错已不重要，反正双方都够呛，妖族一度损失九成的妖口，人族亦是一度死得只剩下不到百万的人口。 言归正传，无支祈破封不足为奇，当年被镇压的大妖，不出所料的话，在未来的岁月里会相继归来，只是不会有无支祈那么强大的。 说来无支祈也是一个另类。 虽有妖族成为人族的图腾，但很少有大妖图腾，大妖蔑称人族为两脚羊，虽是粮食，却是粗粮，连吃人都是将就粗粮，就更别提与人族结盟了。因此图腾中仅有的几个大妖也是成为图腾后才慢慢修炼成大妖的，而无支祈，它成为图腾之前就已经是大妖了。 无支祈在妖族中真的是一株奇葩。 卫时彦问：“你不也是大妖吗？” 子娴不以为然：“我那是特殊情况，你当年要么拴着我，我的主食肯定是人族，唔，说不定人族早几千年就被我吃绝种了。”不是夸张，可能性是真的很大，她每次复活，复活点方圆万里所有生灵最后都是进她的肚子。 这一方人间界，挺大，但纯血状态下的宁渊真开餐的话，绝对吃得完，也消化得了。世界都能吃掉，何况区区人族。 卫时彦汗。“那无支祈身为大妖为什么会成为图腾？” 子娴耸了耸肩：“这个问题，没人也没妖想得通，反正他在人族诞生没多久就成了淮水图腾。” 这也是为什么无支祈最后与人族开战，大禹打败了他却只能镇压而不能杀的原因，哪怕清楚无支祈与人族开战起便是人族的敌人，但无数万年的守护，并非每个人都能忘却的，哪怕大禹占着理，未来岁月里淮水氏族也会跟他没完。 孙彬抓住重点：“不管是什么，他和人族的关系都很不错？” 子娴纠正：“只能说曾经很不错。” 搁谁被镇压了四千年都会上火，河伯那是有求于人，加上神族与生俱来的束缚，问题不难解决，但无支祈.....呵呵，虽说妖族残忍归残忍，但还保留了一定的动物天性——率真，一口唾沫一颗钉，不会出尔反尔，可大妖......能修炼成大妖并且割据一方，都成绩了，从生理到心理，不能抱太大期望。 就算无支祈真的守信，他也不似河伯一般有把柄，真要报复四千年的囚禁之苦，人族也只能应战，而如今的人族...... 孙彬问：“核弹轰得死无支祈不？”如今可不比远古，拎不出能斩杀大妖的修士。 子娴估算了下。“丢几十颗的话应该能。” 孙彬眸子一亮，卫时彦见了，顿觉毛骨悚然。“头，你几十颗核弹丢下去，淮水流域的人族不得死光？而且辐射会一直在，淮水流域会整个废掉的。” 孙彬立时萎了。 几十颗核弹丢下去的话是挺痛快，但后遗症......人族摆不平。 最重要的是还不一定干的掉无支祈，没见子娴用的是“应该”这两个字眼吗？ 孙彬拍板道：“卫时彦你去淮水看看。” 卫时彦愣住。“怎么又是我？”他都快成华夏水系加古神话的专家了。 子娴皱眉，利用她利用上瘾了是不？ 孙彬瞅了眼子娴，他这也是没办法，等仙人或妖帝反应的话都不知道死多少人了，还是这位最快捷，效率也很好。 卫时彦深吸一口气，对子娴道：“无支祈既然是远古大妖，那它的血肉品质怎样？” 子娴想也不想的道：“自然是上品。” 卫时彦道：“你想想，去了的话说不定就有大餐吃了。” 子娴歪着脑袋想了想，好像也是，无支祈的血肉她的确很有兴趣，远古时代就有，但无支祈与人族翻脸前她动不了无支祈，翻脸之后，伯益不让吃，被镇压后，想吃也吃不到了。 想吃点好的怎么就那么难呢？ 子娴兴致勃勃道：“那好，去吧。”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子娴兴致勃勃、眼冒绿光的模样，卫时彦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感觉即便无支祈不打算继续开战，子娴也会跟他打起来。 默然片刻，卫时彦问孙彬：“如果子娴与无支祈打起来，会有什么影响吗？” 孙彬悚然：“能别做最坏打算吗？” “我只是好奇。” “淮水流域肯定玩完。” 数万年的大妖vs太古凶兽后裔！ 破坏力不比核弹差，不，比核弹更厉害！ 核弹只能用一次，祸害一个地方，属于一次性消耗品，子娴与无支祈，能打到哪祸害到哪，并且还能循环使用。 瞅了瞅子娴，孙彬也哽了，怎么感觉自己做了一个错误决定？ 君无戏言，孙彬虽非君王，但子娴高兴他就必须落子无悔，飞机票很快送来，子娴充满对优质血食的期望拉着卫时彦上了飞机。 飞机上卫时彦昏昏欲睡，查了那么久资料，眼睛乏得很，困！ 子娴则相反，精神奕奕，一方面是没翻资料，另一方面是因为大餐而亢奋。 瞅了瞅卫时彦，子娴还是决定不打扰卫时彦，拿了一份报纸看了起来打发时间。 政治财经新闻子娴没兴趣，娱乐也兴趣不大，偏偏拿的就是带点时政味道的娱乐新闻。 通篇就一个重点：西方某小国公主即将到华夏旅游。 ps：公主是歌坛明星。 子娴看了没一会便随手丢掉了报纸，取出眼罩戴上。 睡觉。 第151章 无支祈 下了飞机后见子娴仍旧保持着对血食的渴望, 卫时彦忽问：“子娴, 你现在这种状态的肉身容纳得了你的灵魂吗？” 子娴愣了下。“你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 卫时彦道：“你最近对血食很渴望, 而你以前虽然也吃东西，但更多的是为了口腹之欲，就好像穷奇, 你其实很想吃他，可你忍住了。但你现在没再忍了, 而这段时间你唯一的不同就是服食了抑血丹。” 顿了顿, 卫时彦继续道：“然后我开始想一个问题, 凶兽的灵魂是什么样的，少凰只是非常接近纯血的后裔，可她的灵魂......”卫时彦实在找不着能够形容那样的灵魂的词汇。“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但你的灵魂比起她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 子娴颌首。“嗯。” 第112节 “凶兽的血肉带有毒性，因为那是天地间的负面力量所孕育，既然血肉都如此, 那么灵魂呢？” 子娴默然。 卫时彦板过子娴的脑袋令彼此直视：“我们应该坦诚, 瞎猜瞎担心的感觉一点都不好。” 子娴叹道：“我需要增强肉身, 否则停止了血脉进化的肉身很快就会玩完。”灵魂太强大还带毒就这点不好, 肉身不够强悍，很容易报废。 “会死？” “从人族的角度, 那是死，但对我而言，不过回炉再造肉食，只是到时候的我可能......”子娴欲言又止。 凶兽后裔可以凭借意志力控制血脉天性, 如少凰，她成就上神之位时对自己的血脉天性但凡有一分控制不了，那荒火天雷一定没完没了的追着她，誓要劈到她彻底灰飞烟灭。并且天雷劈不死，天罚就跳出来，简言之，不弄死她就没完。纯血凶兽却比后裔更倒霉，这世上最难控制的从来都不是血脉天性，而是灵魂。 如果你的灵魂都整个由罪恶铸造的，那么你能完全控制自己的灵魂天性吗？ 开天辟地至今亿万年，真正的凶兽也就九头，但不管多少次复活，从未有凶兽做到，反而是越活越暴虐，她、清任与桓寂算是特例。 桓寂太狡猾，也活得太久，见过太多恶心的灵魂，因此一眼被凤凰迷了心，阴差阳错把凶兽的天性给忘了，因此很多时候是正常的，虽然与之相对的是凤凰倒霉了；清任则是幸运，千万年知道多半没什么好意的一时雷锋行为，千万年后青璃上神为他送了命巩固了他的清明；而宁渊，看得太多，世间种种它也不是不懂，只是从来都不屑，清醒的疯子说得就是宁渊。 可即便是他们三个，也不能敢说自己能一直清明。 所以，有的时候，众神对凶兽追杀不休真不是没道理，而是老天也不能肯定的说凶兽即便变好了，这所谓的好能维持到永远。 卫时彦秒懂，子娴永生不死，死亡于她不过回炉再造个肉身，千万年后仍能卷土重来，但她的灵魂太特别，即便复活，凶兽虽然还是那头，却可能不再对他有情。 卫时彦道：“我们去找无支祈吧。” 无支祈在哪？ 这是个问题。 淮水流域可不小，真要找一个人，那就跟大海捞针似的，但对子娴而言却不是难题。 无支祈是大妖，是妖身上就有妖气的，当然，如子娴这般身负无量功德，压住了妖气的另当别论，但这世上也不可能有第二个子娴。 沿着妖气，子娴错愕的发现无支祈竟然不在封印里。 无支祈早已脱困。 “怎么会？穷奇都没脱困，它怎么就？” 子娴瞅了瞅惨不忍睹的淮水，意思不言而喻。 清江那里有个盐水神女，加上环境保存得很好，而淮水流域......不提也罢。 卫时彦无言以对。 子娴终于说出一个好消息：“不过看着妖气挺新鲜的，他逃出来应该没几天。” 都跑出来了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是准备做什么？ 冷汗刷刷的下来了，哪怕不想报复人族，也不可能一点火气都没有，沅桑都淹了几个县发泄火气，无支祈脾气很好吗？ 大妖的脾气都不可能太好，除非你能够碾压他，否则就别指望大妖一点都不记仇。 四千年囚禁之苦，可不是什么高兴的事。 子娴没发疯是因为她是属于有点费事的资源画地为牢，并且坐牢都能建造出一座桃花源来，想闷也闷不了。而无支祈，淮水深处又人陪他打发时间吗？看之前河伯身上的尘埃都成了石雕就能得到答案。 淮水之畔，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叟垂钓，钓了半天也没钓上一条鱼。 正常。 在城市周围的地上河流里钓鱼，能钓上鱼就怪了，水的颜色一就有味道，让人赢在生化起跑线上，鱼虾什么的，自然是死得差不多了。 老叟我行我素的盯着淮水水面。 卫时彦拿着一包零嘴在老叟身边坐了下来。“大爷今日钓了几条鱼？” 老叟看了眼鱼篓，里头就一条婴儿巴掌大点鱼。 卫时彦建议道：“大爷应该换个干净的地方钓鱼的。”这条鱼恐怕是这片河流里最大的鱼了。 老叟随手将鱼丢回了河流里。 卫时彦疑惑的看着老叟。 老叟道：“吃鱼苗有伤天理。” 卫时彦噎了下，小孩吃小鱼的人这世上海了去。 老叟继续道：“你说人为什么这么作死呢？” 卫时彦瞅了瞅淮水。“你是指环境？” 老叟点头。“竭泽而渔，就不怕以后被天道惦记吗？” 卫时彦挺想说人族已经被天道惦记过了，虽然大量典籍散佚，但残存的资料仍旧能够窥得一角，那个时代，人族究竟死了多少人。“你不喜欢人？” 老叟想了想，道：“最开始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讨厌。” 卫时彦大奇：“那你为何助人？” “这个啊，因为我聪明啊，天地万物皆有灵，化形后也都是人形。如果人真的是没有前途的生灵，没道理我们都会化形成他们的样子，所以我就明白了，人很有前途。”老叟道。“跟他们交好，说不定日后天地大劫能避过去。”虽然最后是他自己主动迎劫的劫难，并且是一开始就挂掉的那种boss，但的确活了下来。 卫时彦还真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 子娴曾在闲聊时提起过一个神祇，少凰的祖宗，那位凤凰始祖，别的神仙都喜欢化成人形，只要有能力都是维持人形，唯有凤凰始祖，除非必须，否则她都顶着本体的模样，理由很简单。 生而为凤凰，自当为凤凰。 问她顶着禽兽的模样有什么好的，凤凰表示：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生而有定数，它生来就是凤凰，长成后自是百鸟之王。生而为何，只适合做自己，不可以用别的要求衡量它。 凤凰是个神奇的神人，天地大道它是真的看透，若非太倒霉太重情，也不至于挂掉。 然而世上虽有凤凰那样的奇“人”，更多的仍是看重化为人形的非人生物。 无支祈就是这样一位，只是他从人形里看到了别的生灵没看到的东西。 这一个聪明的能够察觉天地大势的大妖与凤凰可比肩，然而这一神一妖都同样倒霉，凤凰放不下南荒生灵，而无支祈放不下妖族。 生于斯，长于斯，便做自己。 纵然一个陨落，另一个被封印四千年。 卫时彦只能这么说：“命运弄人。” “是人心难测。”老叟叹道。 卫时彦默然，好吧，还真是。 老叟忽的收起了鱼竿，问：“都转世四千年了，你如何还认得我？” 奇！ 卫时彦摸了摸鼻子。“我不认得你，但子娴认得你的妖气。”并且特勤处最新出的探妖器也指着这，子娴搜寻出属于无支祈的妖气，探妖器再出马，一找一个准。 “孟赢？”老叟怔了下，顿时警惕周围。 子娴是什么存在，老叟是知道的，治水时打过交道。 虽然妖族喜欢血食，但敢将主意打到大妖身上，想着拿大妖吃血食的，古往今来都不多，子娴恰巧是其中之一，并且是唯一一个见到每个大妖都想着吃了进补的奇葩。 老叟，准确说，无支祈对子娴印象极深刻。 任谁差点被人给吃了都会对那人记忆深刻。 子娴拿着一只冰淇淋凭空出现在卫时彦身边，一口将冰淇淋吞掉，对无支祈笑道：“较量一二？” 较量个屁，四千年前就能跟他掐得你死我活，四千年后，对方比自己更强了，还掐个屁，无支祈腹诽不已。 无支祈无语道：“孟赢你怎么还跟人族混在一起？” 子娴更无奈的道：“他这辈子还是人。” 无支祈：“......” “我没报复人族的意思，虽然吃了几个人族修士，可那也只是饿了，加上刚出来有点上火而已。”无支祈挺想哭，他在这里钓鱼自然不是真的钓鱼，至少此“鱼”非彼鱼，他真正想钓的是人族修士与图腾，血食自然是品质越好越补。 子娴的到来是意外，如果子娴力量不如无支祈的话，自然是超级大餐，奈何......呵呵，现在真是个误会。 子娴笑道：“我知道，我不是来为人族讨什么公道的，我是来打猎的。” 老叟无语，还能说什么，打呗。 老叟变出了一根黑色长棍，身形陡然高大起来，身上也冒出了银蓝色的长毛，活脱脱一只大水猿，妖气冲天。 卧槽！ 卫时彦大惊：“别在这打！” 旁边可就是人类城市啊啊啊！ 第152章 世界缝隙 锵！ 卫时彦说得太晚, 一柄利刃破开子娴的脊椎而出, 换了别个人, 脊椎被破开，不死也得残，但子娴却毛事都没有, 连衣服都没破开，只是脊椎尖端出现了一道口子, 还瞬间就愈合了。 那是一柄血色的长剑, 剑脊上隐约可见一条活动的五爪毒龙。 这是子娴的伴生至宝, 也是子娴身体的一部分，名曰血劫。 在神族的历史上，血劫每一次出现都是生灵涂炭，饱饮神魔之血。 凶兽有至宝不可怕，恐怖的是凶兽拥有至宝的同时，那至宝的灵智就是它自己。 凶兽的伴生神器都是它们身体的一部分, 如宁渊的剑就是它的脊椎, 天地万物皆有灵, 法宝也不例外, 年深日久也会产生灵智，但凶兽的法宝不会, 因为已经有灵智了。 如一个人的腿，因为已经受一个脑的控制了自然不会再受另一个脑的控制。 当然，这对凶兽本身而言是一件好事。 伴生至宝听着很神奇，实际上......子娴见过另一个拥有伴生至宝的神, 便是凤凰，丫天天被自己的伴生至宝臭骂。 伴生至宝是有灵智的，而且还是不能换的那种，这么说吧，后天炼制的法宝，你要不满意的话，把法宝灵智抹了就是，再不济也可以送人。而伴生至宝，灵智无法抹掉，哪怕拆了，回头恢复了照旧恢复原本的灵智。至于送人，伴生这两个字可不是随便加的，伴生之意，与生俱来，相伴至死。 虽是宝物与主人的关系，却不是主从关系，而是平等的关系，还是不能换的那种。 不管伴生至宝跟主人相处得多上火，都不能换了对方，除非一方彻底湮灭了。可也没谁会为此刻意弄死另一方，伴生的关系有另一个副作用，一方彻底挂了，另一方就算不跟着完蛋也得重伤，少说得长眠千万年。 第113节 不过这对凶兽是好事，对与凶兽为敌的人而言不是，他们都得面对一个坑爹情况，哪怕是单挑，即便敌人只有一个，也是一挑二，凶兽大号加凶兽的至宝小号等于二。 利剑与长棍相击，巨大的灵力冲撞，整个淮水水面都被翻了过来。 卫时彦胸口也是一闷，及时运转灵力护住了心脉才没事，也顾不上劝两人换地掐了，都掐上了，根本不可能听劝。 跑远后卫时彦拿出手机给孙彬打电话，把情况说了下，然后问能不能让周围的百姓暂时搬一搬家。 孙彬眼前一黑，一口老血就跑上了喉咙。“你觉得现在还来得及吗？” 现在可不是对上穷奇那次，那回是在山里，只需要担心可能地震，而这次是直接在城郊掐了起来......离城市人口密集区虽然也有点距离，但那点足以跑死活人的距离对两位大妖而言完全不是问题。 卫时彦：“......尽力。” 孙彬啪的挂了电话，想了想，还是给淮水流域的特勤处成员与官员打了个电话，做好大火或大水的预防工作。 挂了电话，卫时彦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扭头一看，错愕的发现两位大妖战场周围的空间出现了细微的空间裂痕，隐约透出不属于此世的气息。 卧了个槽，这掐得也太厉害了吧，空间都给打裂了。 而这还只是两个大妖，由此是否可以逆推，太古洪荒，那些神魔把天地给打崩了真没有半点夸张，大妖都如此恐怖，那神魔又该怎样恐怖？ 不过，能够被那样恐怖的神魔大战三场才崩溃，洪荒大地也够结实的。 卫时彦的脑子跟跑上了高速一样奔驰着，然后就听到子娴惊呼声：“闪开！” 卫时彦没反应过来，但身体已经本能的按照子娴说的做了，但还是不够快，被一道空间裂缝给吸溜了进去...... 在卫时彦脑子里跑高速的时候无支祈刻意将展出往卫时彦的身边拉了过去，虽然双方都主意不伤到卫时彦，一个是真的担心，另一个是想让子娴投鼠忌器，但......都忘了彼此的破坏力，空间裂缝横插一手，什么打算都落空了。 子娴顿觉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卫时彦这运气也忒差！ 抬手格开无支祈的一棍，子娴抬脚跟着钻了进去。 无支祈愣了下，想了下，也跟着钻了进去。 虽然不认识这一世的卫时彦，但四千年前他与伯益的交情不错，也欠过伯益人情，就这么看着伯益转世出事，因果就更大了。 太古洪荒时，盘古世界只有一个世界，太阳星高悬九天，不周山支撑着天与地，神人满地走，后来神战爆发，还接二连三的爆发，洪荒破碎。 大部分众神被填了无底洞勉强给洪荒打上了补丁，虽然最后还是崩了。 还活着的神族在天罚的威逼下改行当了维修工，可洪荒的情况实在是太严重，没法再打补丁。为了活命，众神只得想别的法子，最后将破碎的洪荒炼成了一个个小界，以此维持盘古世界的继续运行。 虽然不能和以前动辄千万里的洪荒相比，但小界还是很稳定的，加上天道没有自我，也不会因此而去对比，从而生生呕血而亡，盘古世界与神族便得以延续至今。 因为每一个界都是洪荒碎片，因此每个界都是不一样的，最重要的是，当年能够参与炼制世界工程的神族无一不是上神。上神出马，绝对保质保量，不仅碎片得以保存，连碎片里还活着的生灵也大多被上神们给保住了。 洪荒破碎的时代，人族初生，只是洪荒万族微不足道的一族，再怎么能繁衍，相对于整个洪荒而言仍旧数量有限，因此洪荒大地很多地方都是没有人迹的。也因此，洪荒碎片被炼成一个个世界后，大部分世界都是没有人族的。 穿越小说里，经常说某某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子娴在网上看到的时候表示：如果是真的，那绝逼是十世修来的好运，掉到了一个有人族的世界，如果掉的是一个没有人族的世界，主角必然一个结局——下锅。 洪荒时代，人族是两脚羊，是食物。 没有生灵会跟食物沟通，任主角再怎么志比天高与满腹才气都是屁！ 卫时彦当时没把子娴说的话放心上，一来，小说都是虚构的；二来，都是主角，运气不至于那么差；三来，自己再怎么倒霉也不至于碰上穿越这种悲催的事，并且是掉到一个没有人类的世界的穿越。 然而，卫时彦发现，人倒霉的时候真的喝凉水都能塞牙。 卫时彦掉进了海里。 炼气期还没浮水面上的本事，因此卫时彦掉下去后直接就往下沉，赶紧划拉起来才浮上来。 满目四顾，卫时彦呕血的心都有。 坐飞机最悲催的遭遇是什么？ 答曰：不是遇到空难，而是空难之后掉到了海里，放眼四周，连个礁石岛屿都没有。 卫时彦在水里浮着，在确定了方圆五里绝对没礁石岛屿后便没乱跑了。 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对洪荒破碎有所了解的卫时彦知道这是倒的什么霉。 为了保护每个世界的正常运行，漂浮在混沌中的每一个世界都有一层保护膜，天道与上神们联手加上的。这也杜绝了不同世界的生灵到处串门，串门也没关系，关键是一头霸王龙要是串门去了只有哺乳类的世界，那就悲剧了。 虽有界膜，但也不是没有漏洞，否则卫时彦也不会在桃花源看到仙人了，仙人是存在于仙界的存在，按理是不应该出现在卫时彦所在的人间界的。 远古是还行，但现代的人间界已经无法容纳仙人了，再让神仙随便跑下来溜达，甚至掐架，洪荒破碎的悲剧得在这一方世界重演。因此天道给仙人打上了拒绝往来户的标签，但拒绝往来户还是来了。 以强大的力量是可以在界膜上敲个裂缝出来的，那些仙人再封印一下自己的力量骗过天道，自然就可以下凡溜达了。不过这招仅限于低阶仙人，高阶仙人再封印天道也不会被骗，一万瓦的灯泡，哪怕盖了厚厚的灯罩，仍旧是黑夜里极醒目的存在。 卫时彦虽然没有打穿界膜的力量，但无支祈与子娴这两位大妖掐架的时候力量碰撞显然够了。 自己中了招！ 子娴反应过来后一定会来找自己，自己最好不要乱跑，否则不知道这个世界多大，如果跑丢了，然后子娴又找来了，那究竟悲剧了。 等了半天也没人来，肚子饿了的卫时彦逮了一条海鱼用钥匙串上的小刀切片吃起了鱼生。 海鱼长得有点像鲟鱼，但个头比鲟鱼大多了，足有一丈长，并且是食肉的，想吃卫时彦反被卫时彦给吃了。 卫时彦很快就发现自己低估了这片海域的危险，一条鱼才吃了十来斤就察觉到周围有无数水族靠近，并且不乏带有妖气的。 有妖气，那就是有妖族。 望着海面上密密麻麻的鱼鳍与锐利得只怕连钢板都能咬开的利齿，卫时彦险些泪流满面。 想起子娴曾经说过她与伯益的初见是怎么个情形的卫时彦想，或许他现在理解伯益为什么能够容忍子娴一生了。 谁要是能救他逃出鱼口，让他当一辈子男保姆他也乐意。 “时彦！” 卫时彦高兴抬头：“子娴......” 卫时彦的欣喜中戛然而止，中断他欣喜的是天际乌黑的劫云。 乌云不一定是劫云，但设计了避雷针，看过不少妖族化形的卫时彦对劫云很熟，天际的乌云分明就是劫云，只是绵延数千里的劫云，真心没见过！ 第153章 悲催的穿越 劫云滚滚, 紫色的雷霆在劫云中闪烁。 子娴愣了下, 什么情况？她不是渡过了化形天劫吗？怎么还来？ 正疑惑着, 无支祈也跳进来，然后天际出现了另一片劫云。 无支祈：“......” 卧了个槽，什么情况？ 望着劫云, 子娴嘴角抽了下，掉头就往远处跑, 顺手拉上了无支祈, 若是在此渡劫, 下面的卫时彦肯定得倒霉。 卫时彦瞠目结舌的看着两个大妖跑远，然后远方天际雷声轰隆，深紫的超级雷球接二连三的落下，连在水里的他都感觉到了雷电，差点被电晕。 还没从雷击中完全缓过来，卫时彦便看到金光卷着两个身影消失了在了另一个世界的门户中。 卫时彦终于忍不住伸手, 他还在这呢。 这是一个群妖乱舞的世界。 三天后卫时彦大抵弄清了自己这是什么情况。 穿越了。 只是别人穿越都是穿越异世界建功立业什么的, 而他......从一只禽妖那里问出, 这个世界根本没有什么人族。 至于之前的天劫, 禽妖说，在这个世界, 实力达到一定程度就会被天劫，使劲劈，劈不死就放逐，是很可怕的东西, 怎么挣扎都跑不掉，很多大妖就是这么不见的。 卫时彦听得嘴角直抽抽，在地球，哪个修士不渴望天劫？渴望飞升成仙？在这里倒好，天劫=流放，虽然事实也的确如此。 洪荒神战之后，神族被打包塞进灵气更浓，也更了解的神界，但再怎么样都无法改变一个本质——众神被放逐和软禁了。 从神族的遭遇也可以想到仙人会如何，仙跟神是不同层次的存在，监狱也会根据囚徒的罪行划分高低，神族是看得最严密的，仙人稍次，知道了这一点，也就不难猜到所谓仙界是什么地方。 在地球上，神仙都曾想过重回人间，并且动用了各种各样的法子，但......上神们不是吃素的。与别的神仙不同，上神基本是自愿蹲监狱的，事实上，上神还兼职典狱官之职。 神仙们爱折腾，上神们却不然，经历了三场几乎毁天灭地的超级大战，并且一度被天道拿刀架脖子上，加之自身对法则的掌控领悟，那些古老的上神都深明白一个道理：除非确定世界毁灭，天地重归混沌自己也挂不了，否则就别跟天道较劲了，不然真把天道给弄死，大家一块玩完。 那些被变相放逐的大妖应该是实力超过了这个世界的接受能力，但天劫又劈不死，天道也没辄，干脆把大妖们放逐到坚实的牢笼里折腾，反正怎么折腾都折腾不坏。 子娴与无支祈，显然是严重超标的存在，因此一进来就被天劫找上了门。 弄清楚怎么回事后那只禽妖进了卫时彦的肚子，倒不是他转性克服了心理障碍开始吃起了能与人沟通的妖族，而是对方都要吃他了，没道理他还不能吃回去。 就是生吃实在不怎么好吃，卫时彦觉得自己快赶上妖族了，喜食血食。 三天时间里，卫时彦的实力从炼气期直接跳到了筑基后期，非天赋异禀，而是这见鬼的世界，实力不够，他早死了。 筑基期的妖族在这个世界是最底层的食物，遍地都是，金丹期是底层掠食者，大乘期也比比皆是，卫时彦遇到的次数不多，一天也就两三回，被追得到处跑。 子娴给卫时彦的牙雕护身符在人间界很好用，地球上的大妖是稀有品种，洪荒妖兽差不多绝种了，而有洪荒妖兽的血统的妖族也少之又少，子娴的存在就像是一头闯入了哺乳类世界的霸王龙，自然稳坐掠食者之王的宝座，但在这个世界......呵呵，这是恐龙世界，霸王龙是高端掠食者，却不是无法无天的存在。 上神们真的很厉害，在这个没有人类的世界，山海经里记载得洪荒妖兽遍地都是，卫时彦来的第一天就看到了一条长达百里的蛟龙不甘的被天劫从海里抓出来丢出了这个世界。 卫时彦悟了，子娴给瞳瞳讲睡前故事的时候真心没夸张，她是在以写实风格讲故事，在洪荒时代，世间真的有体型长达千里万里的巨龙，也有高达九万里接天连地的古树，绵延起伏亿万里、支撑着天与地的巍峨山脉......但听睡前故事和真的跑到这么一个恐怖世界绝逼不是一种心情。 卫时彦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跑到了恐龙时代的哺乳类，活脱脱的杯具。 在海里游了足足三天，卫时彦最后逮了一条有了灵智但还没化去横骨的大鱼带着自己游，海里泡了三天，他的骨头都快冻僵了。 杀妖，赶路，找陆地。 三个月的时间，卫时彦仍旧没看到陆地，礁石岛屿倒看到了不少，可即便是岛屿上也有妖族。 卫时彦用鱼皮做的口袋里足足装了一整袋妖丹。 妖丹是妖族最重要的东西，也是很好的炼丹材料，妖族可以通过吞服别的妖族的妖丹来获得对方的修为，令功力大增，但人和妖族的身体素质不是一个层次的。有很多东西，妖兽吃了没事，人吃了立马玩完。这也是卫时彦攒了一袋子妖丹的原因，吃不了，丢了又可惜。 处理好一道几乎将自己抓成两截的伤口后，卫时彦终于拿起了一枚妖丹。 妖族的结丹期等于人族的金丹期，结丹期之后是特殊的化形期，自然，天生妖族的话可以跳过这一关，不过大多数妖族都跳不过，需要辛辛苦苦积攒很多年才能化形。 按理来说，没有化形的妖族应该都不是很强，但这道理只能用于地球所在的人间界，即便是在人间界也不能完全通用。比如长江那条黑蛇，修为比他老婆更高，但他老婆都成应龙了，他还是蛇。 异类化形，难易度根据本体体型、血脉而定。本体越大，越难化形，狐狸百年就能化形，而玄武，除了修成了上神的那一家子，没听说别的玄武化形的，血脉难易则可看黑蛇应龙。 即便无法化形，也不妨碍妖族朝着成仙成神的目标狂奔。 卫时彦手里的妖丹全是来自无法化形的妖族，这个世界的妖兽种类都是洪荒时留下来的妖兽种族，简言之，血脉强悍，化形艰难。别看别兽不能化形就以为别兽很弱了，说不定丫就是顶级掠食者。 卫时彦这些日子吃了不少亏，原本的世界观基本崩溃，我去，地球上那一套标准在这里根本用不了。 第114节 手里的妖丹都是卫时彦靠自己的感觉寻找猎物得来的，靠直觉判断对方实力如何，然后决定要不要出手，很幸运，他的直觉到目前为止还没错过。 “人不能吃，可子娴好像说过，巫是能直接吃妖族的妖丹的。”只是没什么作用，修炼得根本不是一个路子，妖族再怎么离奇，实际上走的路子和修士是一样的，修道，巫族压根不修道，因此肉身虽然强悍得吃下妖丹也没事，但妖丹对他们也没什么作用，丫直接通过血食来获取更多猎物的精气神，跟妖族差不多。 卫时彦琢磨着自己修炼了巫族功法，那是否可以直接吞服妖丹？毕竟他不是子娴，自带火焰，什么环境都能炼丹，还会炼丹，他要是想得多妖丹里的修为就只能吞服。 然投资有风险，人的身体跟妖族截然不同，卫时彦也不敢说肯定的说自己这么个吃法没事。 想了想自己这几个月碰到的东西，卫时彦闭上眼决然吞下了最小的一枚妖丹。 子娴不是被丢去了仙界就是被丢去了神界，而这两界的“典狱官”是太古洪荒的神战里活下来的上神，加之子娴就是宁渊的事，子娴想再找回来，天知道要多少年。即便找回来了，卫时彦也很怀疑，到时候来的是子娴，还是纯粹的凶兽。毕竟，子娴如今的状态是无法与上神一较高下的。 靠什么都不如靠自己。 妖丹入腹，澎湃的妖力在四肢百骸内扩张，所过之处，经脉碎裂。 卫时彦呕血，妖丹真的不能乱吃啊。 纵然卫时彦竭力控制，但破坏力极强的力量仍要跑到卫时彦心脉处了，卫时彦可不敢试试自己的心脉能否与经脉一样通过灵力来修复。 忽的，卫时彦的心脏里跳出了一簇太阳般的金色火焰，金色火焰在妖力冲来时愣了下，被冲得晃了晃，随即抓住了妖力，小心翼翼的淬炼了下，所有杂质立时消失干净，只剩下最精纯的能量。 金色火焰动了动，精纯能量涌向四肢百骸，卫时彦被破坏的经脉立马修复如初。 另一个世界，与无支祈坐在一株古树下面面相觑的子娴忽的神色一变。“时彦出事了。” 无支祈愣了下。“这都不在一界，你如何知晓？” 子娴皱眉道：“我的内丹在他心脏里。” 无支祈好悬没喷了，妖族内丹何等重要，子娴你就这么乱丢啊？不对，子娴你丫什么境界了，还有内丹？“你怎么还会有内丹？” 妖族成仙后便不会有内丹了，而子娴，之前在人间界因为天道压制感觉不出来，现在出了人间界，无支祈就发现子娴明显快赶上神人了。 “以防万一，或许他可能用到，就留了下来。” 无支祈闻言不由竖起大拇指，你牛。 也不怕伤了自己的本源，或者已经伤了。 第154章 飞升？ 无支祈与子娴这对之前还想着吃了对方的妖怎么会心平气和的坐在一起？ 这事说来话长。 天劫虽威猛, 但这两位, 一个是真正的凶兽, 另一个是数万年的大妖，无支祈在传说中虽然不如穷奇，可实际上, 真不一定，只是无支祈是猴子, 猴子比老虎多疑狡诈, 也聪明, 因此世人都认为它不如穷奇，仇恨值也小很多。 渡劫者很凶残。 子娴直接把劫雷给吃了，无支祈硬抗，然后天道也注意到了这两个严重超标的家伙，立马把人拉到上界了，怎么挣都挣不脱。 子娴着急上火, 无支祈呕血。 前者是担心卫时彦, 后者则是压根不想飞升啊, 他要是想飞升, 几千年前就能飞了，何必熬到今日？一时好心, 栽坑里了，无支祈只觉欲哭无泪。 虽然仙界、神界的本质是监狱，但千万年前赴后继想要进入其中的人很多，无它, 虽然不能再回凡界，但仙界、神界的灵气都远胜凡界，更利于修炼，且在凡界，无法更进一步，寿命终有尽头，进入仙界与神界则不然。仙人虽有天人五衰，但天人五衰十万年一轮回，也有漏洞可钻，下凡历一趟劫，过了就再活蹦乱跳十万年，过不来也不过堕入轮回重新来过。进入神界那就更好了，天人五衰也没了，只要不作死的去沾大因果，活到世界末日不在话下，说不定，世界末日也挂不了，当然，神界是最难进的。 前景很好，但......一个人很年轻就进入了筑基期，被称之为奇才，但等他进入金丹期、元婴期后就会发现，在修真界，奇才一点都不值钱，到处都是，你辛辛苦苦百年，还不如别人随随便便就领悟了。 天下学子很多，却不是所有学子都想进清华北大。 学霸你好，学霸再见。 无支祈就属于跟学霸说bey的妖，不去想仙界神界，只过自己的小日子，有滋有味的，凭心而论，要不是赶上四千年前的非人种族大劫，他能一直过得有滋有味。 子娴跟无支祈不是一类，但异曲同工，凶兽诞生的原因很多，但主因就是天道想镇世诛神，都要诛神了，还进什么神界？ 虽然飞升非己所愿，但这两位都不是一般的妖，很快就调整好了心态。见多识广，知道得多，两妖很快就能扒拉出自己可能在的世界。 洪荒破碎，并不是每片碎片都能炼成世界，有的碎片实在是太小了，就算是上神也爱莫能助。因此对于小碎片，上神们都是看看里头还有没有活物，有的话就找块合适的大碎片炼进去。而大碎片，上神们则是将其炼成了无数的世界，而根据碎片的大小，每个世界也有大有小。但总的来说，都不算小，洪荒太大，就算是碎片，也不可能小到哪去。比如地球所在那一界，哪个人能想到所生活的星球及其夜幕上的星辰之海只是一个世界破碎后一片碎片？ 那些生活这普通人和非人生物的世界的世界，在神仙中被称之为凡界，据无支祈与子娴所知，三千世界，有凡界，自然也有不是凡界的界，而这些界，都是天道放逐神仙级别的强者的地方。 神界是毫无疑问的第一牢笼，唔，十八层地狱与太阳界这样的地方不算上的话，前者关的是一大群，后者......一界关一个。 神界之下是仙界、梵境、魔界三个主要界，仙、魔界，放逐什么的，不用说也知道，梵境则是佛修去的地方，也只有佛修才知道所谓的西天极乐世界是怎么个模样，是古佛所创，佛门一花一树一世界的教义的源头就是这个。 仙魔界之下是还有一些介于凡界与仙界这样的界之间的界，属于过渡区，有凡人也有仙人，但仙人达到了一定实力也会去仙界，再进一步的话，还有神界可去。 层层递进，连类似拘留室的过渡区都有，着实让人佩服当年设计这些界的上神们的脑子。 子娴与无支祈着陆后掰扯了下，都不认为自己会飞升到过渡界，他们两个的全部实力完全能碾压寻常仙人，天道傻了也不会把这么两个祸害放到过渡界去。 事实证明，现实永远都在你意料之外。 这里是山海界。 这是无支祈与子娴联手放倒一头肥遗后从肥遗嘴里问出来的，子娴感觉到卫时彦的时候两妖正在分食肥遗，边吃边聊。 山海界是一个很特殊的界，这里是洪荒破碎后最大的碎片。 无支祈还好，山海界还不算太遭，认真说起来，地球就曾是山海界的一部分，只是曾经发生了一些事，从山海界分离了出去。无支祈对山海界很熟，子娴也不陌生，换个精通人族杂书的人来，也不会陌生，只要把山海经倒背如流，都不可能对山海界陌生。自然，不陌生与能否活下去是两码事。 无支祈咬着烤肉问：“那凡界是怎么跟山海界分离的？”他不是河伯那一类存在，可以从山川河流里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东西，被封印了几千年，破封而出时无支祈完全是懵逼状态。 丁令威回家时虽然城郭依旧人民非以及冢累累，但好歹还有个城郭是熟悉，也有冢可吊唁，而无支祈，它连淮水都没认出来。若非在淮水里找到了自己的洞府遗迹，他完全无法相信那条跟脏水沟一样的破河是自己的老家。 后来抓了几个修士，吃之前拷问了一番，知道过去了四千年，但再怎么沧海桑田，也不至于变化这么大，以及不正常。 “哦，人族把非人生物都给逼上了灭种的绝路，天道算了下因果，发现非人欠人族的因果已经还清了，还多还了，变成了人族欠非人。天道的风格......你懂的，人族既然种了因，自然要亲口品尝果实的味道。” 无支祈默了下：“结的什么果？” “自然是毒果，可比前不久的长江泛滥毒十万倍不止，人族差点就灭绝了。”子娴捧腹笑道：“人族虽然欠单个非人种族的因并不是很重，但架不住债主太多，所有债务又同时找上门，你说，人族能不跑吗？”不跑就死定了。 无支祈了然。“那山海界现在什么样子？” 这个......鬼知道。 吃饱喝足，子娴定下了目标，去丹穴山。 山海界极辽阔，不过究竟有多辽阔就鬼知道了，反正几千年前子娴是没摸到头。 虽然没摸到头，但丹穴山却是去过的。 山海经里记载，丹穴山多梧桐，凤凰落焉。 子娴也真的在那里见到了凤凰。 丹穴山在洪荒初期一度是妖族的核心，虽然勾陈是妖族的妖帝，但在更久远的年代，太古神族残照犹在的年代里，天族君临八荒六合，凌驾万族之上。 彼时妖族无妖帝，敢称帝只有太古神族，其余种族都最多称君，妖族也不例外，只有妖君。太古神族统治时期最后的几任妖君都栖息于丹穴山，据说亿万妖族来朝，很是热闹。 啥？问为什么会说最后几任妖君而不是唯一一任？ 说一下丹穴山的变迁史好了，亿万妖族来朝之后是妖神、天神以丹穴山为战场掐了几架。 这很能说明为什么是几任妖君吧？ 连妖君都换个不少任，丹穴山至今还在，委实是个奇迹。 虽然不复妖族亿万妖来朝的盛景，但丹穴山也没变成废墟，反而变成了凤凰一族的后花园。 子娴要找的就是凤凰，她现在这情况要想回凡界，又不想变回宁渊，就只能找神人帮忙，而漫天神佛，貌似没谁是跟宁渊没仇的......矮个里拔高的，南明神族是最可能出手帮她的神人。 准备分道扬镳时子娴问无支祈：“你要去哪？” 无支祈反问：“你呢？” 子娴坦诚以答：“我要去丹穴山找凤凰。” “那我跟你一起。” 子娴皱眉。 无支祈解释道：“我也是看着伯益长大的，看着他出事我也过不去，还是因为我出的事。而且，我想回凡界。”仙界、山海界再好也不是他的家乡啊。 子娴没反对无支祈一起上路，此地里丹穴山何止千万里，也不知道会遇到什么样的妖魔鬼怪，绝逼比唐僧西天取经碰上的妖魔鬼怪更充实非人生物百科全书，带着无支祈，说不定真能帮上什么忙。 无支祈原以为自己能享受一回乘龙而行的滋味，然，现实多骨感。 子娴变回原形后伸爪抄起无支祈一条腿就起飞了。 山海界会飞的物种很多，但除了没有灵智的生物，别的生物都不会随便在天上飞。 原因？ 华夏跟m国会允许对方的轰炸机进入自己的境内吗？ 山海界那些神禽妖兽可比轰炸机凶残多了，防空意识不止人族有，非人也有。 子娴一路南飞，仇恨值直冲天际！ 一头凶兽后裔，还是太古毒龙后裔在自己族群的头顶上飞过，所过之处每个有灵智且认出了子娴血统的生命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那头凶兽后裔飞过的时候要是随口吐一口口水在水源里...... 阿弥陀佛，爱护卫生，妖妖有责。 随地吐口水，很不好，凶兽后裔你可千万别有这毛病。 这是祈祷型的，不忿者、看中凶兽后裔筋骨者干脆抄家伙追杀了过去。 第155章 丹穴山 在异世界的第五年, 卫时彦终于看到人了。 真正的人类, 不是妖魔鬼怪化形的人。 五年, 讲真的，卫时彦早就放弃这个世界有人的想法了，任谁在五年里见到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 就是没见着个人类，即便见到人类, 也一定是非人化形, 都不可能再对这个世界有人而抱有希望。 呆久了后卫时彦也发现这个世界有多不对劲了。 这么说吧, 首先，它太辽阔，卫时彦在海里乘鱼而行整整三年才看到陆地，而这三年还是那条鱼说的直线距离，也是最近的大陆。 卫时彦抓了只蛊雕在陆地上转了两年，飞越数万年, 什么稀奇古怪的种族都见过, 唯独没看到人类。 初发现下面的人类时, 卫时彦是很惊讶的, 以为那都是妖族，因此第一反应就是： 第115节 卧了个槽, 这也太夸张了吧。 这个世界的洪荒妖兽很多，开启灵智的更是一抓一大把，但能化成人形的......还是那句话，血脉越强, 化形越强。 狐狸能够百年就化形是因为它们聪明，换了别个不是很聪明的动物，有点灵性的话，三四百年，连灵性都没有的话，千年也不稀奇。还有植物，植物修成的妖族若是能化成人形，必然是数千年的老妖。 妖族可不像人族，有文字有书籍看，获取知识，妖族最早都是靠本能吸食日月精华，直到开了灵智才会真正的开始修炼，然一千只狐狸里也未必能有一只开灵智，而别的动植物就更难了。 种种因素加在一起，卫时彦这几年碰到的能够化成人形的妖族......跟熊猫没什么两样，都是国宝。 再看了一会，卫时彦就觉得不对劲了，似乎是人类。 妖族化成人形后是不会穿纺织的衣服的，他们的衣服根本就是自个炼制的法宝。 卫时彦落了下去，在村落的河边。 河边有一个穿着古代短褐的三四岁女童在垂钓。 垂钓是一件很讲究技巧与天赋的事，必须有耐心，因为鱼可能很久都不咬钩，一旦咬钩，就必须抓住机会把鱼拽上来，否则鱼就吞了鱼饵跑了。然而这个女童却颠覆了卫时彦的认知，鱼饵放下去也就几秒就有鱼咬钩了，并且是接二连三的咬钩，个个都肥美异常。 女童钓鱼的轻松劲让卫时彦有种错觉，那些鱼似乎是自己跳上来给她吃的。 鱼篓满了后女童就收起了工具准备离开。 卫时彦犹豫了下，还是跑了过去。“小朋友等一下。” 女童听到声音不由回答，疑惑张口说了句话，但...... 卫时彦想捂脸，跟那些妖族沟通，是可以不用语言的，用传音，但这个女童是真正的人类，显然没妖族那本事。更悲剧的是，他发现，对方说的语言，他完全不懂。 女童见了卫时彦想撞豆腐的模样，想了想，用手比划了起来，指了指卫时彦，又指了指自己。 卫时彦点头，就是找你。 女童回以疑惑的表情。 卫时彦用手语比划：我想知道这里是哪里，想跟你打听一下最近的城池在哪里。 女童的回应是就差在脸上打上个问号了。 卫时彦露出了挫败之色，倒霉催的，好不容易碰到个人，居然语言不通。 女童思考了下，拉起卫时彦的手往一个方向走去。 卫时彦原本的衣服在海里的时候就不能再穿了，只能丢了，然后在海里的时候用鱼皮做衣服，上了岸后用兽皮做衣服。他现在完全能理解伯益为什么会纺线织布了，远古时代，百里无人烟，想买衣服都找不到地，不想裸奔就只能自己学会利用手头的任何材料做出衣服来。 更佩服的是，爱旅游爱挑战的权贵子弟很多，但像伯益那么作死的真心不多。权贵子弟再怎么挑战极限，哪怕跑亚马逊去都会做好充足的准备，伯益却是除了一张弓什么都没带，就那么带着一条幼蛟在广袤的远古大地上浪迹了十几年。 不过卫时彦不佩服，不是因为那是自己上辈子，而是伯益再寂寞，随便都有子娴陪着，而他却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在这蛮荒世界，想找个人说话都做不到，那些化成人形的妖族就免了，思维逻辑完全不在一个世界。 这么多年没碰到个人类，卫时彦都想抓狂了。 女童将卫时彦带到了一个小村子里。 女童住在村子末尾的一座茅屋院子里，虽然是茅草与竹子搭建的屋子，但屋子很大，在这座村子里算是豪宅。 院子里种了很多桃树，结满了桃子，卫时彦看到一条狗正在丢石子，每丢出一枚石子就有一颗桃子落地，然后就有一个孩子接住桃子吃起来。 只一眼卫时彦便可以笃定的说，那条狗不是狗，是狼，并且是开了灵智的狼，已然可以称之为妖。 卫时彦看到了狼，狼也看到了卫时彦，看了一眼便继续玩石子了。 女童皱眉说了句什么，把桃子都捡了起来，同时塞了一颗进狼的嘴里，狼嚼巴嚼巴便将桃子咽了下去。 卫时彦：“......”狼是吃素的吗？呃，这肯定不是狼。 卫时彦如今是金丹期的修士，神识强大，学东西也很快，花了一个月就掌握了当地语言与文字，弄清了这里的人族是怎么回事。屋里有很多刻着字的简牍与甲骨，都是女童从经过的商贾手里换来的。虽然内容断断续续的，但足够了解这个世界的大致历史了。 在这里人族中流传着一个神话，很多年前，发生了大旱，哀鸿遍野，慈悲的神人将幸存者送到了一片富饶的土地上，这里没有旱灾，让幸存者得以生存，代代繁衍，至今已有五六千年。曾有人想找到家乡，但这片陆地太大，怎么都走不到头。 同样的神话，女童给卫时彦讲了两个版本，一个是人族广为流传的，也就是上一段的内容，另一个版本则是妖族里流传的。当年神人送来的人族是一群在天灾中自相残杀，甚至吃人的暴徒，神人一时没看顺眼，便将那些人丢到了这个非人生物满地跑的世界自生自灭，想看看那些人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不能继续残害同类。 证据？自然是没有的，但当年不经意看到那些人族到来的妖族还记得当时神人脸上看那些人族时跟看垃圾没什么两样的表情。 五六千年的繁衍生息，那些人族建立起了国家，但两千年前国家就分裂了，目前为止分裂为几十个国家，如果不是外域有更辽阔的疆土，以及外域疆土上生活着无数非人的话，这片土地上只怕早就上演起了春秋战国。 这个村子是一个比较内陆的国家的边陲小村，与外域接壤，人也就不多。 在卫时彦能说话后，女童问起卫时彦是从哪来的。 卫时彦张口就道：“我是从东方一个......” 卫时彦没能将胡说八道进行到底，因为他忽然感觉到了隐约的天雷气息，并且有种感觉，自己要是继续胡说下去，天雷立马落头顶。 女童睁着清澈的眸子看着卫时彦，含笑道：“我劝你最好说真话，每个对我说谎的人可都被雷给劈了。” 卫时彦：“......”你丫究竟什么东西？ 若非确定对方身上是纯粹的人族气息，卫时彦真的怀疑这是不是人，太聪明，也太冷静了。 卫时彦决定相信直觉，选择了实话实说，两个大妖掐架，自己是怎么个做了悲催的池鱼的。 “这个世界外面还有别的世界吗？”女童有些惊讶，在她看来，这个世界已经够大了，真的够大，单是人族所占据的领域就有万里方圆，而这万里方圆不过是整片大陆微不足道的一角，随便一个大妖的领地都比人族的领地辽阔。 卫时彦也对女童刮目相看，而随着与小村其他人的接触后，卫时彦得出一个结论：女童跟瞳瞳一样不是人，至少里子绝对不是，且这位比瞳瞳恐怖多了。 子娴与无支祈是带着浩浩荡荡的追杀大军冲入丹穴山的，将丹穴山所有有灵智的生灵都给吓了一跳，还以为哪个神人杀上门来踢场了。 追杀大军一看人进了丹穴山，没跟着继续往里冲，而且守在外头。 山海界与凡界不同，这里能够容纳仙人，因此看到仙人不稀奇，看到神人也有可能。当然，不包括上神，上神是不可能出现在神界以外的任何地方的，即便出现了，不是历劫就是只有一部分。犯人剁几根手指丢出监狱，监狱系统根本不会理会，这也让上神得以钻空子，弄个化身，部分部分神魂跑凡界消遣，子娴在昆仑界见到的少凰便是那样的化身。 丹穴山没有上神，却有一位上仙。 上仙是仅次于上神的存在，只要再前进一步就是不死不灭的上神。 子娴成功着陆在一副棋盘前。 无支祈在半空时被随手丢下，在空中翻了好几个跟头缓冲，也平安着陆，也在棋盘边。 这里是一处山坡，山顶的位置摆着一副万年凤凰木制作的棋盘，有两个“人”正在执子对弈。 对弈的两“人”一个是外形二十岁左右的年轻男子，看男子一身的清灵之气，显然是仙人，且是最普通的地仙。另一个则看不清楚，被雾气笼罩，无支祈只能看到一个矮小的人，推测对方是个侏儒之类的。但一想也不对，修士在修成元婴时有一次改变外形的机会，然后在成仙也有一次机会，因此，仙人就没有难看的。若是神人，虽然没有改变外形的机会，但先天底子在那摆着，更不可能难看了。 子娴席地坐了下来，虽然肉身有点问题，但她的神念是不会随着肉身的改变而改变的，因此她可以看到雾气里是一个非常威严的小人。 真正的小人，虽然头戴羽冠身穿广袖华服，甚是威严，只是配上胖墩墩、萌哒哒三岁小孩的模样，威严不免打点折扣，活似想要模仿大人的小孩，显得不伦不类。 若是旁的仙人，必然不会有什么戏谑的思维，模样再有问题，人家身上也带着浓郁的神威，想觉得孩子萌哒哒也得先摆脱神威的影响。 不巧，子娴完全不受神威影响，她面对神威时就跟掠食者见了猎物一样，亿万年的猎食养出来。虽然如今不猎食了，但也不受影响。 来到山海界多日，子娴难得的笑了。 原来你还活着，真好。 第156章 十年 女童的名字叫瑶瑶, 身世颇离奇, 一出生母亲就难产而亡, 两岁时父亲也跟着过世了。 虽然失去了父母，但瑶瑶也没去投靠宗族，瑶瑶独立性很强, 加上街坊邻里的看顾，过的也很好, 事实也的确如此。 族人想要把瑶瑶赶走瓜分瑶瑶父母留下的家产, 却被公正的老族长给听到了, 虽然属于公家的东西因为瑶瑶是女孩子都被收回去了，但属于瑶瑶父母的私产老族长没动，见族人如此贪婪，干脆把族人敲打了一顿，瑶瑶得以保住家产。族人不忿，私底下想趁机弄死瑶瑶, 瑶瑶死了, 家产自然归宗族所有, 很遗憾, 还没来得及动手就被雷给劈死了。 瑶瑶也没骗卫时彦，跟她说谎的人真的都让雷给劈了, 只是没人将被雷劈和对小孩子说话联系到一起，加上瑶瑶也很会隐藏，也就一直没人发现她的异常，最多觉得瑶瑶特别早熟。 卫时彦觉得挺离奇的, 然后就观察了瑶瑶一整年，好吧，这位主的确挺奇的。 钓鱼的时候肥美的鱼主动咬钩。 还有一回，一群小孩子一起玩，瑶瑶不小心从桥上掉水里了，却没出事，卫时彦亲眼看到水下冒出了一条大鱼，被小孩砸中的时候愣了下，随即将小孩丢回了岸上。 卫时彦愈发仔细的观察，错愕的发现，这周围的妖族还真不少。 好奇之下逮了几个妖族问了问。 “哦，这里给我的感觉挺舒服的，就留下来了。” “这里的灵气挺纯净的，很适合修炼。” “正好走到这里就在这里住着了。” 除此之外卫时彦发现村子里的人都挺健康的，哪怕是老人都精气神十足，能轻松举起几十斤的重物，估摸再活个一百年也不是问题。 两年前发生旱灾，唯独这里风调雨顺，农作物年年丰收。 卫时彦呵呵了。 因为自身的功德，卫时彦知道一些关于功德的常识，有大功德之人，都有逢凶化吉的运气，比如他，虽然没少出意外，但每次都能化险为夷。 卫时彦开了天眼看了瑶瑶，瑶瑶的功德比他恐怖多了，如果他的功德是小溪流的话，那瑶瑶的功德就是汪洋大海，乱看的结果就是卫时彦的眼睛被功德金光给晃瞎了钛金眼，没个两三年是别想恢复了。 更让卫时彦觉得悚然的是，瑶瑶不仅功德多得足以晃瞎钛金眼，跟有大气运。 气运是无法名说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却很重要，气运过人，那么一生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瑶瑶去钓鱼，鱼儿前赴后继的冲上来咬钩。但卫时彦也从子娴那里听说过，人是不可能拥有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无上气运的。 卫时彦大概知道瑶瑶爹妈是怎么死的了。 生下个疑似历劫神人的孩子也就算了，更不知道该说倒霉的还是幸运的是这孩子还身负无上功德与气运。一般来说，有这么个功德恐怖的孩子，必然阖家平安，比什么神仙都能镇宅，还没副作用。偏偏这孩子除了功德恐怖，气运也恐怖，那气运，若是有个比卫时彦见多识广的仙人在，一定会说：“生下个气运比整个世界的气运还要强大的孩子，你们夫妻俩要不折寿，老天都不长眼。” 瑶瑶的母亲难产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天道认为她不配为瑶瑶之母，因此折了她所有的寿命。瑶瑶的父亲没立刻死也不是命好，而是瑶瑶太小，需要人照顾，因此天道给他留了两年的寿命。 不过做为他们生下的瑶瑶的奖励与补偿，夫妻俩下辈子都会投一个好胎，不管曾经有过怎样的业孽也都被洗干净了。 明白了瑶瑶身上气运与功德的影响，又实在猜不出瑶瑶前身是什么的卫时彦只得放弃。 用餐时，卫时彦摸索着吃鱼，瑶瑶做鱼的手艺没得说。虽然年纪小，但五星级大厨都没她做得好，给人的感觉，好像她曾经做过很多年鱼，熟得闭着眼都能做出一道天下第一的鱼来。 虽然很会做鱼，但瑶瑶自己一点都不喜欢吃鱼，她钓鱼一半是为了补贴家用，另一半是喂狼。她自己虽然不喜欢吃鱼，但狼很喜欢。 烧鱼被一分为二，一半给了那头叫桓的狼，另一半给了卫时彦，给卫时彦的鱼，瑶瑶体贴的剔掉了鱼刺。 桓瞅瞅自己面前根本没处理的鱼，再瞅瞅卫时彦面前遇刺挑得干干净净的鱼，危机感涌上心头。 是不是该找个瑶瑶不在的时间把这个碍眼的小子吃掉？ 卫时彦怔了下，刚才好像感觉到一股杀意。 下午瑶瑶出门去买给桓吃的鲜肉时卫时彦就知道之前的杀意是从哪来的了，因为他已经被按在狼爪子下头了。 金丹期，在地球绝对是一方俊杰，在这里却一招就被狼按爪下了，这什么见鬼的世界！？？？ 桓悠哉的道：“我不太喜欢她和别的人靠的太近，特别是雄性。” 第116节 卫时彦掰着脖子上的狼爪子，狐假虎威的道：“我有未婚妻了，她叫子娴，是一头凶兽。” 桓微微眯眼。“我可不知道有哪头凶兽的名字是子娴。” 卫时彦愣了下，大哥，这世上除了凶兽还有谁知道凶兽的名字？你认识凶兽吗？怎么这么笃定子娴不是凶兽的名字？ “子娴是我曾经为她起的名字，她的凶兽名字叫宁渊。” 闻言，已经划开了卫时彦脖颈肌肤眼瞅着就要抓碎动脉的狼爪子忽的顿住。 每一头凶兽都有自己的名字，却不是每个人都知道凶兽的名字，只有关系极密切的人才知道凶兽的真名，不密切的都被凶兽给吃掉了。 桓犹豫的看着卫时彦，他自然是不怕宁渊的，但他与宁渊之间有些瓜葛，非友亦非敌。 “桓。” 桓扭头，瑶瑶不知何时回来了，站在门口看着自己，桓只得讪讪的收回爪子。 卫时彦死里逃生的捂住脖子上的伤口，好可怕，刚才那一瞬他竟有种面对凶兽状态时的子娴的感觉。 瑶瑶将卫时彦扶着坐了起来。“对不起，桓他有点......好吧，它很善妒。” 卫时彦表示理解，桓刚才除了恐怖的威压，给他的感觉更像正室准备收拾挖自己墙角的小三，虽然很滑稽，但他就是有这种感觉。“你跟它？” “我也不知道它是什么，但它对我没恶意。”除了善妒了点，不许异性靠近她，凡是靠太近的都被它不着痕迹的教训过。 卫时彦对瑶瑶佩服得五体投地，这么诡异的狼妖也敢捡回来宠物养着。 似是看出了卫时彦在想什么，瑶瑶道：“不是我捡了它，是它找到了我。” 桓是突然出现在瑶瑶生命里的，以一种理所当然的态度，仿佛他们本就该这样一起。 虽不解桓的态度，但瑶瑶发现自己不排斥桓，并且，她接受桓的存在比接受别人都要容易，连过渡都不用，就那么接受了对方理所当然的存在于自己的生命里。 有句话叫好奇心害死猫，卫时彦是一名记者，记者的好奇心......很旺盛。 在确定瑶瑶发了话，而自己只要不欠抽桓就是想杀了自己也不会真的动手后卫时彦放心了，吃饭时识趣的拒绝了瑶瑶的体贴照顾，虽然眼睛出了点问题，但生活自理能力他还是有的。 “桓兄，你跟瑶瑶？”卫时彦一脸八卦，是真的好奇。 如果桓是瑶瑶捡回来当宠物养的也就算了，偏偏他不是，他是自己找上门来的，那这里头就有猫腻了。 一个妖族找上门就为了照顾一小孩？鬼都不信。 卫时彦略信，他生命的前二十四年前从未有子娴的存在，子娴不也对他极好？或许，瑶瑶上辈子与桓有什么因果，所以这辈子桓来还她因果。 桓随口道：“她是我妻子，当然，你要说夫君也可以。” 卫时彦：“......”妻子和夫君这两个词能用在一个人身上吗？ 卫时彦默然片刻。“敢问您贵性别？” “这个身体是雄性。” 卫时彦默，这话的意思他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还有别的身体？且是女性躯体？ 桓忽问卫时彦：“你会爬树吗？” 卫时彦：“......我可是病人。” 瑶瑶最喜欢的食物是竹实，吃饭的时候饭桌上有几枚竹实，她能多吃一大碗饭。 后山有一大片竹林，偶尔能找到竹实，但瑶瑶自己短胳膊短腿爬不上去，而桓，谁见过狼会爬树的？ 桓投掷石头打果子的本事就是在寻找竹实时练出来的，但打果子，掉地上的时候会沾上很多灰尘，也可能摔坏，不如人爬上去采摘好。 纵然卫时彦是伤员，但还是被桓驱赶着去摘竹实。 初时每日都会从竹子上摔下来好几回，摔得鼻青脸肿，若非修士有灵力，恢复能力强悍，卫时彦都不好见人。不过虽然摔下来也会很快就好，仍会痛，可惜桓没有半点怜悯之心，卫时彦不怕就揍卫时彦一顿。直到爬多了，卫时彦熟能生巧，比猴子还灵活，这才好过起来。 虽然没少被揍，但卫时彦也没怪桓，桓有给他补偿。 也不知桓究竟是何方神圣，懂得很多，卫时彦练功时遇到什么麻烦，他都能指出问题所在，避免了走火入魔的可能。 “碎丹成婴，做什么？” “凝成元婴啊。” “元婴又是什么？” 卫时彦噎了下。“有了元婴才能化婴为神，凝成元神。” “炼气士自古以来都是直接以金丹成仙，你这走的什么路子？也不怕走火入魔。” 卫时彦更想问，您老贵庚？ 金丹大道都是洪荒破碎之前的事了，洪荒破碎后，天地灵气下降，金丹大道随之没落失传，现在的人对此大多闻所未闻，即便知道，也不过是知道一点残破的传说，桓却是能整个修炼之法给背出来。 第157章 倾盖如故 卫时彦被地主老狼给剥削了足足五年, 瑶瑶也从垂髫稚子变成了总角女童, 还是小孩子。 瑶瑶也开始修炼了, 她打算到处走走看看，而这个世道，除非随身带着炸弹, 否则去哪都不安全。自然，这个世界是找不到炸弹的, 但可以修炼, 做不来炸弹没关系, 把自己变得比炸弹还恐怖就安全了。 桓不反对，与卫时彦一起教瑶瑶如何修炼。 瑶瑶修炼得很快，一日千里，根基也很牢固，看得卫时彦无语，瑶瑶只用了他一半的时间就结丹了, 所谓颈瓶于她根本不存在。 “瑶瑶日后一定会修炼成仙。” 桓摸着指甲, 头也不抬的道：“不会。” “她有大气运加持, 根骨更是极品, 怎么就不能成仙？”虽然这几年卫时彦也没听说这个世界的人族有哪个修炼成仙的。 桓没坚持争执下去，瑶瑶是不可能成仙的, 没有人能在长成了巨人后再长回小孩子的高度，而且，成了仙就等于跳出六道轮回，而瑶瑶暂时不能离开六道轮回。 不想争执, 桓便说：“你该去补屋顶了。”这一带三不五时就下雨，屋顶经常需要修缮。 卫时彦：“......” 卫时彦无奈抱了一捆茅草跳上了屋顶，将茅草扎成合适的粗细补在屋顶。 桓见卫时彦补得不错，便去屋里吃桃子了，大热天的，在外头呆着也惹，它身上可全是毛。 砰！ “哥们你好，哥们再见。” 子娴一看到被自己砸成了薄饼的桓，爬起来就条件反射的打招呼说再见，抬脚走人，才迈出一步忽然反应过来不对劲。 “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就算把她的身体给玩坏了也不至于这么不讲究的弄了个狼的身体来凑合吧？ 薄饼狼慢慢恢复了正常模样，眼神不善的瞪着子娴，任谁在家中坐忽然被人给砸成了薄饼都不可能笑脸迎人。 “子娴！？” 一把惊喜的声音从上方插了下来，子娴不由抬头，茅草屋顶上有一个人形的洞，卫时彦的脑袋就是从洞里面伸出来看屋里的情况。 打死卫时彦也没想到掉下来的会是子娴，方才正补着屋顶，忽的感觉有什么东西砸了下来，本能的一躲，谁曾想竟是子娴，顿时就惊喜了，却见子娴的脸色忽的变了。 “小心......” 砰！ 提醒得有点晚，这次卫时彦真的被砸了下来，第二张薄饼新鲜出炉，而砸出这张薄饼的是一个胖墩加一只水猿。 子娴：“......” “怎么回事？桓你又揍卫大哥了？” 在厨房做饭菜的瑶瑶听到声音不对头终于跑了来，一见屋里的情况不由呆住，什么情况？ 而看到瑶瑶，子娴与胖墩也跟着呆住了。 人生不相见，动若参与商。 亿万载岁月，子娴头一回如此了解一个诗人的心情，至少她此时此刻明白了杜甫写下这句诗时的心情。 曾经以为死去的，曾经以为永远都不会再见的故人，却再次见到，唯有当事人明白。 之前就说过，子娴是一头凶兽，名唤宁渊。 这世上究竟有多少凶兽，又是那些怪物，怪物的名字叫什么，始终是个谜，尤其在大洪荒时代，更是谜中之谜。 神人频繁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魂。上神们演算了一番，得，神已经死了，还是死得很彻底，灰飞烟灭了。 绵延百里的碧梧宫，凤凰算了又算，算得爪子都快抽筋了也没算出是什么人干的。 这是一只火红的凤凰，高贵华美，每一根翎羽都仿佛上苍最用心的杰作，美得完美。 南明已经有三名神人失踪，凤凰没算出凶兽的线索，只算到了大劫。 大劫？ 呵，神族开战至今，洪荒哪一日不是浩劫？ 八荒六合濒临崩溃，凤凰毫不怀疑继续打下去，洪荒会彻底崩溃。不过这种事，它也拦不了，它管得了自己却管不了别人，而战争从来都不是个人或个神能够决定或阻止的。 凤凰终究丢了龟甲出了宫室。 碧梧宫最高的梧桐树上，凤凰发了足足一百年的呆，直到某一日感觉到有一股冰冷而强大的气息进入南明。 它是南明的王，南明是它诞生的土地，也是它的主场。上神本就对危险敏锐，而在自己主场里的危险就更敏锐了。 凤凰终于从神游九天的状态中回神，展翅飞下了碧梧宫。 碧梧宫位于南明不死火山最高处，就在火山口边上，也只有凤凰及其后裔能在这里生活，别的生物稍微靠近些就会变成新鲜的肉干。而南明不死火山是南明最高的山，也很光明，火山虽然是活火山，但有凤凰镇压，也不会波及出碧梧宫，因此南荒的生灵在火山脚下修建了一座城邑，也是南荒唯一的城邑。 洪荒时代，世间生灵聚族而居，没有城邑，南明的这座城邑也是因为这里是凤凰的居所加上诸族需要一个交易东西的地方才形成的。 凤凰在集市上看到了一个奇怪的人。 彼时人族尚未诞生，但人形是道体，诸族能够化成人形多会化成人形，除了凤凰，凤凰喜欢保持自己的原形，因为最轻松惬意。至于别人看着一个上神顶着原形惬不惬意，不惬意的话可以选择不看。 那个人也顶着人形，但凤凰诧异的发现那人的气息很奇怪，说是神吧，倒是有神族的气息，但那从骨髓里透出的凶戾，不管是哪一族都对不上。 闲着也是闲着，凤凰落在了那人的肩头，火红的长长尾羽落在那人背上。 凤凰冲那人打招呼：“嗨，好英气的幼崽。” 被打招呼的人愣了下，幼崽？她都成年好几万年了。 凤凰无视对方的错愕脸色，成年了又如何，反正不会比它大就是了，它可是开天辟地后诞生的第一批生灵。除去混沌中诞生的灵根，就属它、龙与麒麟最古老，而麒麟在两万年前被神秘妖兽伏杀，麒麟一族至今都未寻出凶兽来。至于龙，这人怎么看都不是龙，天地初开时，它与龙、麒麟一起生活了整整一个元会，自是熟悉彼此的，哪怕换了人形也不会认错。而且，五千年前，龙也被伏击，虽然没死，却也伤得不轻，这个时候还在闭关养伤呢。 第117节 幼崽，即宁渊抬手抽向凤凰，若是抽实了，非断几根骨头不可，凤凰只是轻轻一跃便落在了宁渊的脑袋上，同时在宁渊脑门上扇了一翅膀。“年轻人戾气真重。” 宁渊没吭声，抬手继续攻击，瞅着凤凰的墨色眸子似金属所铸，冰冷，没有半点属于人的光泽。 宁渊终究不是凤凰对手，天地间最古老也强大的三祖神之一，怎可能是宁渊所能击败的。 宁渊罢手，看着凤凰，终于开口：“你想做什么？” 凤凰飞到了宁渊面前，用一只翅膀抬起宁渊的下巴，另一只翅膀支着鸟喙下方，戏谑道：“好俊俏的神君，不如做我的帝后如何？” 宁渊：“......” 传说中清冷高贵的凤凰神尊哪去了？ 被狗吃了？ “做我的帝后不好吗？我的碧梧宫可没有别的妃子了。”凤凰煞有介事的道。 凤凰的后宫是真的干干净净，一个配偶都没有，而与它齐名的麒麟与龙，麒麟有一位雄性夫人。而龙，龙性本淫，加之最早的神祇都是无性的，因而龙的后宫妃嫔无数，雌雄皆有。虽然三神尊里龙的子孙是最多的，却也是最乱的，后院与子孙都够乱。 碧梧宫应该是整个洪荒最清净的神尊宫阙，凤凰自然有后嗣，但都是它一个神生的，少且管教严，很省心。 宁渊瞅了瞅凤凰的体格，不言而喻。 凤凰脸上的羽毛抖了下，它虽是开玩笑的，它对交欢这种事并无兴趣，它只喜欢做自己，一只生活随心的凤凰。而它自己又是没有性别的，并无所谓生理需求，便一直单着。所谓娶个帝后也不过是玩笑话，但被人给这么挑剔还是头回。 “我这模样是缩小的，本体太大，会压坏这里，不对，我与你解释这些做什么，我又不是真要娶你。”凤凰从未想过跟自己找个伴侣，九天之上，她一个神飞得很嗨，不需要人跟着，扰神兴致。 宁渊忽问：“为何不化成人形？” 神人们只有重伤无法维持人身的时候才会变回原形，凤凰倒好，直接原形满世界溜达。 凤凰理所当然道：“自然是我生来就是凤凰，而这就是我的模样。” 宁渊挑眉：“认命？” 凤凰摇头。“这怎么能是认命呢，我这是做我自己，天地万物皆有尽头，星辰会陨落，神祇会死去，却不是每个生灵都能留下痕迹，既如此，汲汲经营做什么？不如做自己，纵不会留下痕迹，却无憾无悔。至少我觉得我很开心，而你，话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自然也是在我做我自己。” “不，你被强加在灵魂中的欲望所控制，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出于欲望，而非本心。” 宁渊怔愣的瞅着凤凰，说不清为什么，就是觉得凤凰有了点神尊的味道。 华美的凤凰在宁渊身边盘旋着。“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但我挺想看看你不被欲望控制时的模样的。” 白发如新，倾盖如故，莫如此刻。 第158章 妒妇？妒夫？ 神尊陨落时是怎样的呢？ 麒麟被斩杀时, 山河变色, 似悲恸仁慈的麒麟始祖陨落, 但再怎么悲恸也无法改变注定的结局，凶兽们联手，牺牲了一头凶兽, 血劫剑还是斩下了麒麟的大好头颅。 龙，这位倒没死, 随身带着一堆神人当护卫, 凶兽们左突右突了半天才杀到王驾之前。死了一头凶兽, 残了两头，仍没能干掉龙族的帝君，只是重伤了它，不过应能让龙族能够暂时消停一二，神尊固然没挂，但精锐死的差不多了。 凤凰...... 清任忍不住道：“真美。” 修冥、宁渊、清弥、桓寂, 虽形态不一, 却给出了同样的信息——真美。 是的, 真美。 尽管华美的翎羽片片脱落, 飞向四面八方，融入南荒大地, 而当翎羽褪尽之后便是血肉，翎羽血肉融合后，千疮百孔的大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了生机，草木葳蕤, 唯独没有动物。土地里埋着植物的种子，汲取了神之血肉中蕴含的力量得以复苏，然而动物的骸骨及有灵智的生灵却无法再醒来。 宁渊终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昨日倾盖如故，今日兵临城下，虽然不符合凶兽的天性，但它就是破天荒的产生了不想杀一个“人”的想法。 也不是没办法的，屠尽南明众神，以量抵质便是。 然，凤凰压根没接受它的好意，它无法理解。 血肉消失殆尽是元神，元神在渐渐变淡，闻言，笑了。“我生于这片土地，看着这片土地上出现生灵，看着生灵繁衍生息，我爱它，爱这片土地上与这片土地上的生灵。我不允许它毁灭，虽然我会为此而死去。” 神人与凡俗生灵最大的区别是什么？不过是前者永生不死，后者朝生暮死，但前者真的永生不死？后者真的朝生暮死吗？ 洪荒星空之下，多少强大的神祇傲立云霄，然而强大的神祇不知换了几茬，了无痕迹，而凡俗生灵仍在大地上传承不息。 永生不死？朝生暮死？ 呵呵。 不论是神还是人，都会死去，既如此，凤凰决定，由自己选择自己的死法。 谈话间时，元神也片片碎裂。 宁渊忍不住伸手想接住一点真灵，却发现有“人”比自己更快，一片黑暗掠过，最后一点真灵被裹入了无尽的黑暗中。 是桓寂。 每头凶兽的形态都是不一样的，如宁渊是一头太古毒龙，清任是一头三十六翼的异兽，修冥是植物，而他们仨这还是好的。惨一点的如清弥，清弥是浊气与清气碰撞所化，不化成人形它压根没有实体，化成人形则是个蛇精病。最惨的是桓寂，丫连人形都化不了，没有实体，无形无相，本体就是一片亘古死寂的黑暗，但别以为这样就无害了，那片亘古的黑暗，谁进去谁死，从肉体到灵魂死得连渣渣都不剩。 宁渊怒，血劫出脊椎，漫天血色剑光向桓寂而去...... 卫时彦好奇的追问：“那后来呢，你们谁赢了？” 桓想也不想的插道：“自然是被揍得满地找牙。” 卫时彦瞅向子娴。 子娴默然，左看右看就是不看卫时彦。 呃，好吧，卫时彦想自己已经知道答案了。 卫时彦瞅着桓，或者该说桓寂。“问一句，你的食性是？”凶兽虽然什么都吃，但都有所偏好，如宁渊，最好热腾腾的血食。 “灵魂。” “那你当时？” 桓寂摇头。“我当时没想那么多，只是那么想就那么做了，后来想过吃了它，却又舍不得。我吃过很多的灵魂，却从未见过那么美的，若是吃了，就再也见不着了。” 卫时彦不由瞅了眼瑶瑶，他大概明白为什么瑶瑶身上的功德与气运那么夸张了，凤凰救了南荒，南荒众生回馈的气运与功德绝逼恐怖。不过功德与气运再恐怖也得先活下来，否则就跟死人有一百亿人民币的遗产一样，很幸运，凤凰没死透，有了现在的瑶瑶。 瑶瑶：“......”真的是幸运吗？为什么她觉得还有下文，而且下文不怎么喜？ 子娴问出自己最好奇的问题，也解了瑶瑶的尴尬。“桓寂你怎么变成狼了？” 桓寂磨了磨牙：“在六道轮回里转世，世世都是牲畜。” “这很正常啊，凶兽杀戮过众，就算杀人不犯法，可你主动跑司法部门挑衅，生生世世永为畜生是很正常的事，我只是不明白你吃饱了撑的投胎做什么？凡俗的血肉之躯根本容不下你那毒性恐怖的灵魂。”就算躯体容得下灵魂，这脑子得多大洞才能明知自己要么不投胎，投胎就一定是牲畜还要投胎？ 桓寂瞅了眼瑶瑶：“洪荒破碎后，她身上的气运仍在，因此能入轮回来加快神魂的修复。但轮回与孟婆汤你也知道，转世成人，前尘忘尽，我要不跟着它，它给我戴绿帽子怎么办？” 子娴无语，嫉妒至此，桓寂也是兽才了。 终于缓过来的瑶瑶。“等等，绿帽子？你我什么关系？”若只是掠食者与储备粮的关系，桓寂犯不着用逮绿帽子这种形容词。 桓寂闻言道：“我是你夫君，当然，也可以说是妻子，反正我的本体是没性别的，当夫君或妻子都可以。话说回来，我当年用尽手段才得以与你成婚，且成婚没多久就被你给杀了，你倒好，竟然第一面就让她做你的帝后，我都没当上你的帝后。” 桓寂愤怒的将爪子搭上瑶瑶的脖颈，区别待遇也太大了。 子娴：“......”那只是开玩笑的好吧？彼时的凤凰虽有博爱之心，却无众生的七情六欲，否则也不会修炼有成千万年，碧梧宫都没个帝后。 瑶瑶推了推桓寂的爪子，刀剑无眼，爪子亦然。“我最后不是没娶成吗？” “可你从未想过娶我。” 瑶瑶大奇：“我们不是伴侣？” “是。” “那怎么……”说没想过娶他？ 桓寂默然，子娴好心道：“强抢民神也算成婚吧？” 瑶瑶：(⊙_⊙) 见话题越来越危险，桓寂脸色越来越黑，卫时彦生硬的转移话题道：“你也知道凤凰神尊当年只是开玩笑，她真正爱的肯定还是你，不然也不会为你生下一对子嗣不是？” 桓寂一想是个理，老婆/夫君可只为自己生了一对“可爱”的孩子，子娴哪比得上。思及此，桓寂舒坦了，收回了爪子，冲子娴得意而炫耀的哼了一声，我可是有两个孩子呢。 子娴很想提醒一下桓寂，两个孩子，一个曾经动手想杀他，另一个虽然不清楚，但想来也没父慈子孝的。考虑了下后果，子娴还是把这话给咽回了肚子里，就别乱拉仇恨了。 瑶瑶（一只手捂着心口。）：“......什么一对子嗣？” 卫时彦殷勤道：“哦，就是你上辈子给它生过一对孩子，一个叫长乐，一个叫安宁，小的那个长得非常漂亮，说起来和你有点像呢。” 瑶瑶年纪太小，自己没多久又瞎了，卫时彦也就对瑶瑶的容貌没什么感觉，只是觉得特别精致漂亮，但成日与子娴在一起，卫时彦对美貌抵抗力完全爆表，自然很淡定，也没细致的去看。如今仔细一看才发现，瑶瑶的五官竟与少凰酷似。 神尊大人这是把自己真正的容貌给带进轮回里了吧？卫时彦可不认为凡界能够生养出与少凰酷似的容貌。 瑶瑶：“......”她想死可不可以？ 老天，她才十岁好不好？再早熟也有个极限好不好？ 萌哒哒的胖墩安慰的抱住瑶瑶，睁着圆溜溜的大眼睛诚挚的建议：“没事，那都是上辈子的婚约了，你要不喜欢那个可恶的家伙，再找个喜欢的嫁了也没关系。” “南离你一天不破坏我们感情会死啊？”桓寂恶狠狠伸爪抓向胖墩，大有把胖墩撕成碎块的味道。 瑶瑶本能的抱着胖墩避开桓寂的爪子。“你是？”怎么感觉那么熟悉？以及密切？别是她儿子什么的。 胖墩萌萌的道：“我是你的宠物，你看我可爱不？” 子娴、无支祈（嘴角抽搐）：“......”可爱，太可爱了，比太阳真火还变态加恐怖的南明离火真的可以用这种词汇来形容吗？ 单论外形，胖墩真的很可爱，但不论是子娴还是无支祈都见识过南明离火的恐怖了。前者是千万年前凤凰神尊陨落后同南明离火掐过，被烧得不轻，后者则是前不久就围观了一场凶蛟战南明离火！ 山海界，南海丹穴山。 胖墩下棋时很入神，但已有十足的把握，且快分出胜负时胖墩也会瞅一瞅围观者，然后就看到了子娴，然后......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问胖墩一生最恨的是什么？ 答曰：凶兽。 太古洪荒时代逼杀过一次它的主人了，后来主人好不容易复活了，凶兽又找上门来了，后......主人又死了。 这一次给救活后更过分，竟然瞒着它，还暂时中断了伴生神器与主人的联系，等它察觉不对时，主人都不知道轮回多少世，又到哪个世界去了，三千世界找个人可不大海捞针难多了，胖墩只得随缘。尽管如此，暗地里胖墩早把凶兽，特别是桓寂给恨透了。 若是扎小人对凶兽管用，包管胖墩天天蹲家里扎小人。 第118节 下棋正酣时看到了仇家怎么办？ 别的人如何不一定，胖墩却是用实际行动做出了回答：毫不犹豫丢下棋子，毫不考虑地点，带着白色的南明离火同子娴掐了起来，整个丹穴山差点被烧干净。 呵呵。 真是可爱的萌娃。 第159章 胡不归 丹穴山一战, 掐得天昏地暗。 无支祈瞠目结舌, 那位胖墩上仙的模样是无语了点, 但既然是上仙，想也知道对方不可能真的只有三岁，百万、千万岁都不足为奇。 可......子娴你是怎么跟一位上仙结仇的？而且疑似不死不休之仇, 南明离火漫天，胖墩那咬牙切齿的攻击, 大有上牙咬的架势。 子娴左闪右闪就是不让南明离火沾身, 南明离火未必有业火红莲变态, 但业火红莲有个bug，不伤无业力的存在，而南明离火没有。南明离火是火，也是神器，古神凤凰的伴生神器。 兵器有什么不能攻击的bug吗？没有，所以南明离火是逮什么烧什么, 不烧完就不罢休。 若是凤凰执火, 子娴肯定玩完, 但只是一柄无主的神器...... 子娴穿过南明离火的一丝缝隙捏住了胖墩肥得几乎看不到的脖颈。 子娴道：“把火撤了。” 南明离火没吭声, 脖颈上冒出了一团白色火焰。 “看你这活蹦乱跳的模样，显然凤凰还活着, 可你却一个人在这，桓寂把人抢了？”有过被抢经验的子娴笃定的道。 子娴虽然不知道桓寂跟凤凰是什么情况，但桓寂什么性格，子娴还是能分析出来的。 为什么说分析？自然是凶兽的性格一直都是两个字形容：杀戮。 满心满眼满灵魂的存在有性格可言吗？哪怕拥有了灵智, 凶兽也是生命不息，杀戮不止的恐怖分子。凶兽的性格，你得分析，而且就算分析了，仍不能肯定那是真的还是假的。 但子娴的分析基本不会有问题，好歹并肩作战加内斗千万年，基本了解还是有的。 桓寂想要得到什么，不是把东西吃进肚子里就是牢牢握在手里。 凤凰于桓寂是特殊的存在，不能吃，那就只能握手里了，而占有欲变态的桓寂会允许南离在旁边晃悠吗？不可能，所有“人”里，桓寂最嫉妒的只怕就是南离，伴生，这是比夫妻、血缘更牢固的关系，与生俱来，不能选择，也无法斩断。生生世世，哪怕转世为人为牲畜，甚至草木，这种联系仍旧存在。 讲真的，要不是南离挂了，凤凰的神魂也会因此而重伤，桓寂早千万年就把南离给灭了。 胖墩圆圆的脸蛋阴沉得能滴墨了。 子娴捏了捏胖墩软软的脸蛋，笑吟吟道：“你送我回凡界，我帮你找桓寂。” 胖墩狐疑的瞅着子娴。 子娴提醒：“我也是凶兽啊。” 胖墩默然。 凶兽平常王不见王，也真的做到了，说凶兽之间没有什么特殊的联系，鬼都不信。 能跟子娴掐架，还真的把两个妖仙给送回了凡界，无支祈虽然不知道南离是什么，却也感觉得出来南离的恐怖。 瑶瑶也不认为南离真的无害，为毛？直觉。 抱着南离，瞅着一屋子非人，瑶瑶只觉得脑仁疼。 再早熟，她现在也是货真价实的十岁，生理到心理都是，一个正常人哐得被砸下你有夫君/妻子，且已有一对孩子的消息，没把说话的人当妖怪就不错了，尽管，对方也真的是妖怪，唔，也有神仙。 子娴潇洒的拉着卫时彦闪人，桓寂怎么个和心里的火足以焚尽整个世界的南离斗是他们的时，旁人自然是离得越远越安全。 至于瑶瑶，子娴只要确定这家伙还活着，死不了就成。 无支祈见子娴跑路，琢磨了下，也跟着跑了。 南离很危险，那匹狼，虽然是普通狼，但给他的感觉比南离更令人毛骨悚然。 出了屋子，卫时彦幸灾乐祸加同情的道：“瑶瑶会抓狂的。” 搁现代社会，一个人突然被告知，你有前夫/妻，并且生了孩子，大部分人都会很淡定，说不定还会拿支票砸人，表示：孩子留下，你人可以滚蛋了。 但在这个世界，瑶瑶这一世的身份，根本没什么值得别人图谋的东西，功德夺不走，气运......比整个世界还要庞大的气运，抢了也受不了。而且，桓寂需要图瑶瑶什么东西吗？他从头到尾图的只怕就一个瑶瑶。 只是，瑶瑶才十岁，这是重点。 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够接受这么诡异的事情的吗？ “可这是事实，就算她现在已经忘了，等她的神魂完全恢复的时候也会想起自己曾经成过婚，有一对孩子，并且其中一个已经挂了，另一个凶残张扬得仇家满天下，认不认她还不一定。”子娴相信，彼时瑶瑶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 无支祈忽的插嘴：“那个孩子是神人？” 子娴随口道：“对啊，古神哦。” “那你是谁？”无支祈问，子娴认识神人，还很熟。 子娴龇了龇牙，雪白的尖牙闪着锋锐的光泽：“凶兽啊。” 无支祈：“......我出去转转，走的时候叫我。” 没了不相干的人，子娴立马给卫时彦做了个简单的体检。“金丹期？根基竟然还很稳固，你怎么修炼的？” 就算有功德护持，修行不会有什么颈瓶，卫时彦这速度也跟做了火箭一样——不正常。若非确定卫时彦身怀大功德，无法招来域外天魔，子娴都要怀疑眼前站着的人其实已经换了里子。 “吃妖丹吃的。”卫时彦将自己这几年的遭遇说了说，到处都是恐龙，自己这只哺乳类太危险了，为了活下去只能拼命进化，吃妖族的内丹增长修为，现在算是一只出色的小恐龙了。 说完后，卫时彦问：“我在自己身体里看到了一枚封存了太阳真火的妖丹，是你放的吗？” 子娴：“......嗯。”她是该庆幸还是该庆幸怕卫时彦出事而将自己的妖丹放在了卫时彦身体里，且妖丹里还封存着太阳真火吗？要没那一缕太阳真火，就卫时彦乱吃妖丹的行为，早不知死多少回了。 “你之前没事吧，天劫......”想起那一日的天劫卫时彦便心有余悸，劫云绵延近万里，古往今来就没哪个人族修士享受到如此“高待遇”。 “没事，只是被丢到山海界了，多亏碰到了南离，不然就回不来了。” 凡人成仙很难，仙人想要下凡更难。 子娴将自己的经历说了说，招惹了一大波妖族神人，然后惊险着陆丹穴山，听得卫时彦心惊胆战，和子娴一比，自己早前五年的遭遇简直就是小孩子过家家。 卫时彦后怕道：“你也太冒险了，可以慢慢赶路，干嘛要去挑衅别人？下次不许这么做了。”防空意识很重要，非人也懂这个理。 “放心，没下次了，我也惜命，这次是特殊情况。” “有什么特殊的？” “我在山海界呆了一个月。” “那又怎么......可我已经在这个世界呆了十年！？”卫时彦慢半拍的意识到了不对劲。 “每个世界的时间流速都是不一样的，可能这个世界才过去了一天，另一个世界就已经过去了几千年，甚至几万年。山海界毗邻仙界，时间流速与其余界更是悬殊，我怕自己再找回来的时候你已经连骨头不剩，我又得去地府的奈何桥找你。”看你再喝一回孟婆汤，再把我忘一次。 卫时彦抹了抹冷汗。“我在这里呆了十年，你说地球上可能过去多少年了？” 子娴也愣了下。“没比对过，不知道。” 非人，特别是神仙那个层次的非人生物对于时间的流逝已经很难有感觉了，几千年当几天过，压根不去注意时间的流逝。若非这回碰上这种事，子娴压根不会想起界与界之间时间流速有区别的事。 卫时彦十年来悠闲生活的心情终于没了，着急的问：“我们要怎么回去？” 子娴瞅向屋里。 穿越不同的界，这本事她和无支祈都能做到，但穿越到什么样的界，得看运气。 三千世界，不是夸张，界太多，谁都不敢保证自己穿越到另一个界时，那是一个怎样的界。想要穿越去目标世界，这对技术含量的要求太高，就算是仙人也没这本事。 不过，南离是神器，桓是凶兽，这两位应该能进行定点传送，特别是后者。 轮回可不止在一个界内进行，这辈子在这个界做人，下辈子就跑另一个界去了是很正常的事。瑶瑶不知轮回了多少世，不可能只在一个界打转，说不准三千世界都跑了一遍，可就算如此，桓仍没跟丢人，只能说明一件事：桓懂得如何定点穿越不同的世界。 卫时彦转身就要去找屋里的一神器一狼，他可不想好不容易回到了家，父母兄弟早已死去，并且连骨头都腐烂了，地球上活动的人类更是跑进太空了......乐子太大，想像不能。 子娴见了，一把拉住卫时彦。“等南离和桓寂暂时平息了矛盾你再进去，不然很容易遭池鱼之殃。” 卫时彦想了想太阳真火的威力，再想像了下比太阳真火更变态的南明离火的威力......想像不能，但这不妨碍他抓住一个重点：南明离火能让自己死得很干净，连灰都不会剩。 第160章 落寞的大妖 疑似宠物的家伙和疑似配偶的家伙水火不容, 肿么破？在线等, 急。 虽然看不到, 但子娴相信，瑶瑶若不是出生在一个蛮荒的世界，相信她的脑子里一定会有这么一句话。 本来以为那两位怎么也会大打一场, 严重点说不定会将这个世界毁掉，然这一次却是想像很骨感, 现实很丰满。 南离与桓寂对方两看两相厌, 却始终克制着自己没打起来。 无支祈无语的看着子娴脸上的失望：“你那什么表情？” 子娴反问：“你不想看两个绝顶高手过招？” 无支祈愣了下, 也露出了失望之色。 忍无可忍的卫时彦：“......你们够了。” 无支祈反问：“你不好奇瑶瑶怎么做到的？” “我......好吧，我也好奇。”瑶瑶怎么做到的，做为好奇心旺盛的记者，卫时彦自然也好奇，只是在这个世界磨练了十年，他的心性成熟了很多, 别人如果不想说他也不会再本着职业习性纠缠不休。 瑶瑶好心满足了三人的好奇心：“谁先动手就滚出这个世界, 也包括你们。” 这可真是一言九鼎, 一句话就摆平了两尊大神, 还镇住了外来者。 瑶瑶迟疑了下，忽问子娴：“我曾经杀了桓寂？” 子娴愣了下, 随即点头。“神话里是这么说的。” 瑶瑶追问：“那我为什么要杀他？” 子娴默了下。“这个问题你问了桓寂吗？” “问了。” “那他怎么说？” “他说那不重要。” 子娴语塞，被人杀了都不重要，那这世上有什么是桓寂你觉得重要的？ 第119节 瑶瑶看着子娴的眼睛问：“你知道吗？” 子娴摸了摸瑶瑶脑袋上柔软的头发。“我不知道，但我觉得你没必要为此担忧或内疚, 错肯定不在你。” 凤凰对于自己爱着的人或物都会很努力的去保护，如南明，大洪荒时代为了保住它，不惜舍弃生命。而对桓寂，她若是不爱桓寂，便不会为桓寂生下一对女儿，若是爱，按理更不会杀害桓寂。但——桓寂不是一般存在，它是凶兽，而凶兽素来都是作死小能手。 大洪荒时代的孰是孰非都已成为久远的过去，既然现在还在一起，子娴觉得，这两位没必要对过去斤斤计较。 子娴这么想，也这么说了。 瑶瑶思索了下，好像是这个理。 用早膳时卫时彦便迫不及待的提出了大神送我回家的事。 桓寂啃着从南离手里抢来的鱼，南离爱吃鱼，瑶瑶之所以对做鱼熟得紧，追根究底是被爱吃鱼又嘴刁的南离给培养起来的。虽然在知道这一点的时候桓寂生气过，却也无可奈何，彼时他与瑶瑶还不相识，高高在上的神族帝君与恶贯满盈的凶兽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 想通了之后桓寂便改变了策略，有他在，瑶瑶做的鱼，南离只能吃骨头，鱼肉是一口都别想吃到。 爪子捧着从南离手里抢下的鱼，桓寂吃得很认真，细嚼慢咽，津津有味。 抢来的吃着就是香。 卫时彦瞅了桓寂好一会也没见桓寂有别的动作，只得看向南离。 对于送人回去的事，被抢了鱼而气呼呼的南离言而有信，虽然是意外找到瑶瑶的，但没有子娴的话他也不会来这里。 卫时彦为表感激将自己的鱼送给了南离，南离立马阴转晴，早膳一用完便主动到院子里打开通往另一个世界的门户。 要离开时桓寂忽对子娴道：“你现在的状态很不对。” 子娴警惕的看着桓寂。 桓寂：“你觉得我现在的姿态吃得下你？” 是啊，早年揍出阴影，都忘了这茬了，子娴看桓寂的眼神顿时危险了起来，他吃不了她，但她还能吃掉他进补啊。 这回警惕的人变成了桓寂。 瑶瑶默默□□了两个人之间。 子娴迟疑了下，还是算了，桓寂虽然很补，但太补，补过头的话问题就大了。 瑶瑶问桓寂：“她有什么不对？” “肉身不对。”桓寂道：“凶兽的灵魂跟肉身不匹配，肉身很热容易出问题，而她又跟我不一样，我可以随便换，它却不能。”所以肉身玩完之时就该是回炉再造之时。 瑶瑶疑惑：“夺舍？” “我的躯体是匹配的，只是出了点问题，问题不大。”子娴摸着瑶瑶的脑袋道。 一直在听的卫时彦忽问桓寂：“肉身出问题后子娴会怎样？” 桓寂道：“死啊，不一定还能回炉再造了。” 这回便是子娴也露出了诧异之色。“什么意思？” 桓寂反问：“天道多久没管我们了？” 子娴亦反问：“除了最早时让我们杀了几个古神，它几时理过我们？” 桓寂的狼脸上露出了人性化的笑。“它不是不理我们，是从头到尾就算计好了一切。诛杀古神后，它虽然没再管我们，但我们是什么？是拥有极恶之魂的凶兽，失去约束等于猛兽出笼，你想想我们分开后都做了什么？” 做了什么？当然是肆无忌惮的猎杀神魔做为食物。 “凶兽恢复灵智何等艰难，可能复活后一生都无法恢复灵智，但我们现在，挺容易的。” 子娴了然，天道无情，几时这么好心了？利刃自然是越没灵智越好，有了灵智，即便是凶兽，也会慢慢去思考杀戮以外的事情。 子娴问：“多少凶兽恢复灵智了？” “全部。” 子娴：“......全都复活了！？” 桓寂点头。 子娴默然，天道这是想灭世还是咋的？ 不管是灭世还是咋的，子娴都没什么兴趣，安之即来就是。 南离打开了一个黑色漩涡般的入口，成功将两妖一人送走。 瑶瑶捏了捏桓寂软软的耳朵。“你有没有想过，或许天道放你们自由了？” 桓寂回以“你太天真”的眼神。 天道放凶兽自由？得了吧，凶兽从诞生到每一次死亡都在天道的计算之内，如此利刃，谁能舍得放开。 瑶瑶提醒：“天道不是人，它没有自我。” 一个没有自我的存在会执着于手中利刃吗？ 桓寂仍旧不以为然：“那它也只会让别人毁灭我们。”凶兽太危险，如果不需要了，彻底毁灭最安全，不然一个不留神就可能有世界被吃掉。 瑶瑶扯了扯桓寂的胡子。“我在想，你们都恢复了灵智，并且遇到各种各样的意外，会不会是考验？” 桓寂疑惑：“考验？” “通过了就能继续存活，没通过，毁灭。”瑶瑶道。 桓寂：“......”天道这么有人性？ 南离随手闭合漩涡。“凶兽再怎么乱来，大洪荒时代也立下了大功，天道对凶兽后裔的要求一直是不灭世，因果不太重即可。而你们又正好杀人不沾因果，自然没什么因果缠身，若是能控制自己，天道也没必要将事情做绝。” 天道没有自我，加上法则，它不能直接出手对付谁，只能利用因果设计众生，因而每次凶兽为祸世间，天道想找能杀死凶兽的人都很麻烦，可若是能一劳永逸，天道也没必要没完没了。 桓寂想否认，但自己已经摆脱了极恶之魂与血脉的控制却正是最好的证据，只得无言。 这头桓寂无言，另一头卫时彦却是谢天谢地。 卫时彦最怕自己回来的时候沧海桑田，人类已经冲出地球移民宇宙了，直到回到人间界看到建筑风格没变，这才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现在是什么年代，但看建筑风格，以及公路上跑着的车子，显然自己没离开太久。 无支祈忽问：“三五年的话，人间变化大不？” 卫时彦的心登时提了起来，儿子失踪三五年，他都不知道自己老爹老娘该有多伤心了。 子娴指尖夹了一张标注着2000年5月份的日历。“只是一年而已，相信孙彬稳得住你父母。” “日历哪来的？” “那边有个小卖部，里头撕的。” 卫时彦默了下，希望老板不会因为日历多撕了一页就搞错日期。 “那你有没有问这里是哪里？”卫时彦想通过建筑来判断自己在哪，但现代不比古代，古代的城邑每一座都各有各的特点，一眼就能发现问题，然后判断出自己身处何方，而现代的城市，特别是华夏，除了那些不太发达的老城，其余发达城市无一不是高楼大厦林立，千城一面，神也认不出自己在哪座城市。 “上海在哪？” 卫时彦无语，在淮水失踪，然后在上海出现，这报告要怎么写？ 无支祈插道：“离淮水有多远？” 卫时彦道：“不远，向南走半天就到了。” 真不远，换个人类肯定走到腿断都走不过去，但换成无支祈，说不定一个小时就飞过去了。 无支祈闻言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分道扬镳了。” 卫时彦愣了下。“你要回淮水？” 无支祈理所当然的点头。 “可淮水现在......”卫时彦汗颜的说不下去，无支祈要面对的绝对不止一个物是人非。 无支祈微叹：“我知道，可那里是我的家乡，一日放不下它，我便一日无法飞升。” 卫时彦默然。 无支祈向南飞了去，远远能听到悲凉的歌声传来。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不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卫时彦对子娴道：“你不吃它了？”居然就这么看着食物跑了，不太像子娴。 子娴闻言道：“并肩作战那么久，有点下不去口，世上能吃的很多，再找就是了。” 卫时彦悄然松了口气。 不了解时他是无所谓的，但现在了解了无支祈，他却发现自己无法视若无睹了。 冷漠源于距离，不忍源于了解。 第161章 吸血鬼 卫时彦给家里打了电话, 家里并不知道他失踪了, 孙彬找人为他卜了一卦, 确定人没死，只是掉异世界后，决定先等等, 要是一直没回来再给卫时彦弄个因公殉职的死因给卫家看。 为了稳住卫家，孙彬特别去了趟卫家, 说卫时彦被调到西北沙漠里参加工作了, 三五年内回不来。 卫时彦打电话时, 子娴拿着一张华夏地图找出了西北的位置，看着代表沙漠的一大片黄色，愣了好一下。 这可真是一个因公殉职的好地方。 告诉卫家，小儿子没事，活蹦乱跳的在西北沙漠种胡杨树，吃嘛嘛香, 卫时彦便挂了电话。 子娴诧异：“这么快就挂电话了？” 卫时彦苦笑：“再不挂电话, 他们要是问我西北有什么, 是什么模样, 我怎么回答？” 他这辈子是东晃西逛没错，但西北他这辈子真没去过, 一问准穿帮，到时候要如何解释？说去异世界转了十年，结果回来一看，时间才过去一年？ 真这么说, 卫家分分钟给他找个精神病医生来。 子娴无语，一个谎言得用更多的谎言来圆，卫时彦最倒霉的不是需要用更多谎言来圆最初的谎，而是他的真话根本不会有人信。 打电话报了平安，卫时彦觉得拾掇拾掇自己了，电话是借小卖部的电话打的，但自己身上还没来得及收拾呢。 子娴还好，身上穿的衣服是用蜘蛛妖吐的丝织的布做的，非常耐磨耐穿，穿个三五年都不会有磨损，因此走时是什么模样，现在还是什么模样。 反观卫时彦，衣服在异世界的一场场厮杀里早就不成样了，在人类村子的那几年穿的都是广袖袍服，也穿回来了，还有头发，十年的时间足够他蓄起古人的长发梳个四方髻了。跟古人在一起多年，耳濡目染，卫时彦如今非常有古代人的味道。 小卖部老板乍看到卫时彦的时候就以为他是演古装剧的。 第120节 “子娴你身上有钱吗？”卫时彦问子娴，异世界十年，身份证、□□以及钱包都被海水给泡没了。 子娴在身上找了找，找到了一张卡。 买了换洗衣服，卫时彦便找了家酒店，好好洗一洗再睡一觉，睡醒了再大吃一顿，再等孙彬的身份证。没身份证他没法回去，买票上车什么的都很不方便，更没法补办□□。 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卫时彦洗澡，子娴下楼去买吃的，酒店也提供点餐服务，但好看不管饱。 下楼的时候发现酒店门口挺热闹的，子娴听了一耳朵，某国际歌后刚落足在这家酒店，这些都是粉丝。 子娴无语的看着门口粉丝的疯狂劲，这劲头跟大洪荒时代大能讲道，万千生灵赶过去占个好位置听道有的一拼。但听道是为了更好的修炼，实力更进一步，这追星也不知道图的什么，天都快黑了还在门口蹲着，也不怕着凉。 只看了一眼子娴便走了，找了家口碑不错的餐馆点了一大堆自己和卫时彦喜欢的饭菜，付了钱，子娴拎上便往回走。 酒店门口，子娴忽的止步，鼻翼微微动了下，好香的味道。 将右手上拎着的袋子放到了左边让左手一块拿着，子娴闻着味找到了四楼，一个穿着休闲的青年正走在走廊里。 子娴三两步走了上去，笑容灿烂：“嗨，甜心。” 被打招呼的青年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就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在异世界就没好好洗一个澡的卫时彦将自己搓干净出来时看到的就是一个红褐色头发的英俊青年坐在客厅里，被五花大绑着，脸色都给吓得苍白如纸。 理解，搁谁身边盘旋着几团火烘烤着自己都不可能面不改色。 青年身上的水分流失很快，身边放着一瓶酱油和一瓶陈醋，时不时低头喝一口。 卫时彦呆了下，什么情况？ “子娴你在做什么？” 正在切葱蒜姜等入味的材料的子娴闻言头也不抬的道：“准备点心啊。” 卫时彦悚然：“僵尸肉你也吃得下去？” 虽然青年看上去很正常，但金丹期的卫时彦还是发现了一个问题，青年没有呼吸，没有呼吸的非人，卫时彦就知道一种——僵尸。但僵尸是多少年的陈年烂肉啊，得饥不择食才能对僵尸的千年烂肉有食欲？ 子娴无语道：“你看清楚了再说，那是僵尸吗？谁家僵尸一点尸气都没有。” 卫时彦仔细一瞅，还真是，虽然没有活人的呼吸与生气，但也没有尸气。僵尸乃是尸体因地气或执念所引起的尸变造成的怪物，但再怎么活蹦乱跳，本质上还是一具尸体。 卫时彦问：“活死人？” 卫时彦记得自己在鹤城的非人登记□□群里看到过很多物种，雪莹山庄庄主要求群里的每个成员都实物种登记，里头就有个人在物种一栏里登记了个活死人。 真的是活死人，卫时彦问过，被告知，那人生前是苗疆的祭师，擅养蛊。这一类人在快死的时候都会有感觉，提前躺进给自个准备的棺材，然后家人会在其最后一口气快咽下时封棺。对此卫时彦毛骨悚然，人还没死就封棺了？这跟活埋有什么区别？ 雪莹山庄的庄主表示：不这么做，人前脚死，他们生前养的蛊后脚就跑出来作乱，死得人更多，要知道大部分蛊可不会跟着主人一块死去。 那个活死人本该死去的，他感觉到自己大限将至，在最后一刻躺进了棺材里。然他人躺进棺材里，最后一口气也咽了一半，意外来了。 大道三千，挑挑可证道，区别在于难易度不一。 华夏修士有正统炼气的，自然也有走偏门的，比如跟死人打交道的鬼道。 那个活死人被鬼道修士的弟子给看上了，等着他挂了就把他的尸体给炼成傀儡，因此祭师的家人前脚把人埋了，鬼道修士后脚就把棺材掘了出来，然后开始炼尸，各种各样对尸体有好处的东西给祭师用上了，但—— 祭师当时还没彻底咽气，正处于假死状态，虽然只剩下半口气了，但本质上，他仍算活人，被鬼道修士那么一折腾......诡异的活死人新鲜出炉了，说他死了吧，他还没死透，身上也没有尸气；说他活着吧，心跳脉搏等活人的象征他全都没有。 眼前这个白种人很符合活死人的特征。 子娴无语：“你当活死人很好炼？”鬼道修士阴差阳错炼出个不死不活的怪物来，之后不是没想过再弄一个，但折腾了一千年也没折腾出第二个怪物来。 明白子娴意思的卫时彦皱眉：“不是僵尸也不是活死人，那他是什么怪物？” 快被烤死的年轻人忍无可忍的道：“我不是怪物，我是血族。” 卫时彦微怔：“吸血鬼？对啊，吸血鬼也是死人。不对，这哪来的吸血鬼？”僵尸是华夏特产，活死人，姑且也算特产，但吸血鬼可跟华夏非人界不沾边。 子娴回道：“回来时在酒店里看到的，很香，正好加餐。” “加餐？”卫时彦目光诡异的看了看客厅里的情况，这是怎么个加餐法？ “这种生物身上有很浓郁的血气，味道特别好，我以前吃的时候都没调料，我就想着，现在加上调料一定更好吃。” 卫时彦瞅着吸血鬼正在喝的酱油和醋，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那两样是......” “入味的，他把酱油和醋喝进身体里，酱油和醋的味道就会更好的入味，吃起来也更好吃。” “你吃过？”这么笃定？ “六七十年前有亦或自称是来自日本的军人跑进了桃花源，桃花源的居民把他们抓起来后送给了我，我试过这种吃法。用太阳真火让他们不停的流汗，然后只喂他们喝酱油陈醋，等入味的差不多了再做成红烧肉，味道特别香。”子娴一脸回味的道。 卫时彦呵呵，他想他这辈子都不会再想吃红烧肉了。 以为自己喝的是饮料的吸血鬼也喝不下去了，他的汉语不错，虽然对华夏的调味料口味不熟，但只要听得懂子娴在说什么都不可能不明白自己正在喝的是什么。 吸血鬼快哭死了。“怪物......” 子娴纠正：“我是蛟，不是怪物。” 吸血鬼不知道什么是蛟，但肯定不是人就是了，既然不是人那就是怪物了，扯开嗓子大叫起来：“救命啊......” 子娴皱眉，随手一道禁制隔绝房间里的声音。“喊，继续喊，你就是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 卫时彦黑线，这怎么听着那么像电视里的衙内调戏良家妇女时的台词？而衙内真的这么说了后往往会有主角跳出来义正言辞的教训纨绔衙内。 卫时彦清了清嗓子。“子娴......” 咚咚...... “开门......” 砰！ 酒店大门轰然倒地！ “何方妖孽，放开那个人。” 卫时彦：“......”真应景。 除了“衙内”与“良家妇女”都不是人，且性别反串了，这活脱脱就是一出纨绔子弟调戏良家妇女，英雄路见不平的好戏。 第162章 私奔的公主 出现在门口的有三个人, 两女一男, 男的炼气期九重, 半只脚踏入筑基期的修士，一个少女刚入炼气期，还有一个是普通人, 并且是个很性感的金发美女。 三个人里卫时彦与子娴只认识一位，便是最后的金发美人。 为毛？ 拉开窗帘往下瞅瞅粉丝们手里举着的海报就知道了。 卫时彦本能的去看子娴, 只见子娴两眼发光的看着那个修士。“子娴......” 子娴无奈继续切葱蒜。 卫时彦也看向门口三人。“我觉得我们之间有误会。” “丹尼。” 卫时彦话音未落便见最后面的金发美人扑向快被烤熟了的吸血鬼, 卫时彦皱眉, 不想理会，但偏偏吸血鬼周围环绕的金色火焰是太阳真火，沾上即死。 吸血鬼已经试过太阳真火的滋味了，一见金发美人的动作便被惊得一魂出窍二魂升天，没魂了，急得用英语大叫起来。“别过来......” 卫时彦伸手拽住金发美人, 用英语道：“那是太阳真火, 沾之即死。” 见金发美人被拉住, 吸血鬼不由松了口气, 抹了一把冷汗。 卫时彦对已经往外掏出了符纸的两个修士道：“我是特勤处华东分部的卫时彦，你们是什么人？” 掏符的两个人愣了下, 随即少女不由问男的：“李哥，卫时彦不是失踪了吗？” 得，卫时彦无语，居然是特勤处的同事, 他失踪的事一直被孙彬压着，只有特勤处内部成员才知道。 子娴也反应过来了问题，不舍的问：“不能吃了吗？” 卫时彦：“......” 这话问的，是个修士都会忍不住斩妖除魔，但两名修士脑子反应快，跟卫时彦在一起，又不是人，那就只有传说中的孟赢大人了。 很早的时候特勤处就下过命令，只要不是要毁灭世界，孟赢爱干嘛就干嘛，特勤处都别去管她。 妖魔太凶残，正道修士也齁不住。 金发美人意识到双方认识后便道：“你们快放了丹尼。” 子娴没动也没吭声，太阳真火护食的把丹尼给圈着死死的。 卫时彦见了太阳真火的举动，对金发美人笑道：“那是吸血鬼，是吃人的魔物，看他身上的血腥味，啧，吃得人肯定不少，此等魔物，必须诛杀。”至于怎么个诛杀法自然是看子娴的饮食偏好。 两名修士皱了皱眉：“吸血鬼？” 金发美人快哭了。“丹尼不是来杀我的，你们放了他吧？” 卫时彦与子娴对视一眼。 卫时彦：信息量好大。 子娴：信息量再大也别想我放弃点心。 卫时彦：明白。 收拾好表情，卫时彦询问两名修士：“我刚回来，还不太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说说吧。” 卫时彦只能算半正式人员，对面两个则是正式工，本应前者将后者当前辈，但......特勤处一论资历，二论实力。 特勤处的资历是指办过几桩案子，案子又是哪个等级的，卫时彦这两年参与的案子无一不是s级的，一个不留神就要死一大片人，而卫时彦活着完成了任务，这很能说明资历。简言之，跟凶残的妖魔鬼怪打过交道，并且没被吃掉，那就有资历了。 实力分软实力和硬实力，硬实力不言而喻，以修为深浅为标准；软实力则是看科技，是的，科技，丫一个玄幻风的部门非常讲究科学，研究了不少专门对付妖魔鬼怪的科技，因此特勤处的科学家和修士地位等同。 卫时彦占了资历与硬实力，哪怕他不是半正式工，也没几个人敢自称是他的前辈，至少眼前这两个菜鸟不是可以让卫时彦称前辈的人，他们两个应该倒过来称卫时彦为前辈才是。 面对前辈，还是特勤处这两年最初风头的前辈，附带一头被打上超级恐怖红戳的凶蛟，两名修士果断将事情说了出来。 金发美人叫戴安娜，是欧洲一个小国的公主，非常小，所以亚洲除了特别了解欧洲情况的人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国家存在，它小得只有一座岛屿。 岛屿盛产宝石，因此也不算太无名，至少在珠宝界很有名，哦，特别喜欢旅游的人也可能知道。 戴安娜贵为公主却很喜欢唱歌，还唱得不错，成了国际明星。这回跑华夏来，介于她的大明星与公主双重身份，华夏挺重视她的安全问题，丫在哪挂了都没问题，但不能在华夏掉一根毛。太过用心的结果就是发现这位公主殿下似乎得罪了血族，有血族要对付她。 第121节 最后的最后就是公主殿下的安全问题被丢给特勤处，很不幸，第一站在上海，而上海在华东分部管辖范围里，孙彬正在发愁子娴与卫时彦的事，哪有心思理一个公主？加上特勤处人手短缺的问题，随便拎了李源和吴佳两个实习生丢了过来。 实习生？ 卫时彦也服了孙彬了，这也太随意了吧？ 如果戴安娜真出了问题，国家肯定得找孙彬麻烦，办事走点心死不了。 卫时彦瞅着满脸担忧的公主殿下及满口英语的安慰公主的吸血鬼：“他们这不像有过节的模样。” 李源与吴佳表示赞同，公主殿下没说实话，对他们隐瞒了东西。 卫时彦见两个当事人半天也没解释的意思，干脆道：“子娴你想吃就吃吧。” “谢啦。” 太阳真火缓缓推进。 “时彦我告诉你，烤肉就应该文火慢慢烤，大火烤的话，烟熏火燎的，吃了不卫生不说，味道还很差，带着一股子烟熏的味道，很影响口感。”子娴一边烤一边道。 丹尼咬牙：“魔鬼！” 子娴皱眉：“都说了，我是蛟，不是魔鬼。” 太阳真火又近了一点。 两名菜鸟实习生闻言不由腹诽：蛟虽不是魔鬼，却也不是瑞兽，而且你虽不是魔鬼，却比魔鬼更恐怖。 金发美人无力道：“我告诉你们怎么回事。” 金发美人与吸血鬼之间的事在子娴看来就两个字：狗血。 说起他们的相识就得提议下金发美人的受欢迎程度。 金发美人的粉丝在国内不多，就算唱得好，架不住大部分人都听不懂她在唱什么，除了真正喜欢音乐的人，很少有人会对英语歌曲有兴趣。不过金发美人的粉丝在国外却很多，有人，也有......非人，是的，非人，音乐无国界，也无物种。 粉丝也分三六九等，初级粉，中级粉，高级粉，顶级粉，私生饭。前两个还算理智；中间的高级粉与顶级粉，人家有钱，人家乐意，别人也管不着；但最后的私生饭却是每个明星都要头疼的，私生饭每时每刻都跟踪、偷窥、偷拍自己喜欢的明星的私生活。 碰上个狂热的私生饭本就很头疼了，如果这个私生饭还不是人，那就真的是个悲剧了。 金发美人很出色，出色的在非人中也有粉丝，并且那些粉丝里还有私生饭。 私生饭有多狂热呢？丫狂热的把金发美人给绑架了，还要把金发美人给初拥成吸血鬼，然后永生永世做他的禁脔。 摊上这种粉丝，金发美人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 卫时彦瞅着子娴道：“非人追星真够变态的。” 子娴抬眸：“看我做什么？我又不追星，而且也不正常。妖修也在修道，再喜欢哪个明星也不可能这么神经病。” 修道修着修着，七情六欲就磨得差不多了，子娴没法想象一个妖修成为明星脑残粉的画面，不是她说，除了天生的妖，哪个妖化成人形时不是已经活了好几百年，而活了几百年的存在，会被明星迷惑吗？就算真的喜欢上哪个明星，也一定是单纯的喜欢对方的歌声或是表演，至于明星本人，那得看里子。妖族生而敏锐，人族很难在妖族面前演戏，不是演的不像，而是你演技再好，别人能清楚的看到你心里的欲望，那演技再好也跟国王的新衣里的国王没什么两样。 因此，在华夏，追星的妖修不是没有，但脑残粉和变态粉一个都找不出来。 金发美人的倒霉遭遇，子娴完全无法理解，谁家妖修这么吃饱了撑的？ 李源闻言解释道：“孟赢大人，西方的妖魔和我们这里的不太一样，我们这里的妖魔每个都是经过千百年的修炼，千锤百炼，不论善恶，都很难为什么东西痴狂，而西方妖魔，他们某种意义上就是拥有了不属于人的力量的凡人。” 子娴了然。“本质是人啊，那就难怪了。那也不对啊，你现在还是人呢。” 金发美人身上属于生者的气息很浓郁，生命线也很长，唔，活个□□十年不难，很长寿。 金发美人羞涩道：“是丹尼救了我。” 屋内三人一妖默然片刻，大概猜到下文了，而事实也的确八九不离十。 帅哥出手相救，美人自然倾心。 尽管帅哥是吸血鬼，美人是个人类，可两个人还是坠入了爱河，然后问题也跟着来了。 吸血鬼为了救金发美人，是杀了那个变态粉丝的，但那个变态粉丝在血族的地位不低，英雄救美是帅气了，但也带来了麻烦。 吸血鬼与金发美人琢磨了许久，最后决定：私奔了，来华夏定居。 一来这片神秘的东方土地上群魔乱舞，多个吸血鬼也不显眼；二来，血族不敢在这片土地上闹事，即便追杀也不会派太多人来，而对手不多，对付起来也容易。 子娴叹道：“人爱上春卷，真感人。” 卫时彦皱眉：“子娴！” 子娴：“我说的是实话。” 李源与吴佳忙不迭抹汗，脚步也不由后退了两步。 “我也是人。” “你又不是食物。” 卫时彦气结。 子娴笑道：“放心，我也就是说说，答应过不会随便猎杀人类就一定不会猎杀人类。” 卫时彦无言，他只是不太喜欢子娴看别人的态度而已，尽管他也很清楚，子娴不是人类，让她将人类看做与自己平等的生物等于让人类将猪羊看做同类，都是痴人做梦，可他是个人，仍会为这样的言语感到不舒服。 子娴无奈道：“好了，我以后不这么说就是了。” 卫时彦这才满意。 第163章 九州结界 丹尼身上血腥味虽然浓, 但近代的吸血鬼已经很少再杀人了, 至少没在华夏境内杀人, 还真不好把他怎么样，因此子娴的点心毫无悬念的飞了。 子娴直勾勾的瞅着在场的人与非人。“我饿。” 卫时彦赶紧拉着子娴，示意众人赶紧走。“公主不是说会有吸血鬼来追杀他们吗？等他们来了你就有点心吃了。” 子娴皱眉：“要是没他美味怎么办？” 丹尼忙道：“来追杀我们的是一位伯爵, 肯定比我美味。” 子娴想了想，道：“要是没你美味我就把你们一起吃了。” 三人一吸血鬼这才松了口气, 平安离开虎穴。 戴安娜皱眉问李源：“李, 他们都是妖魔？” 李源纠正：“不是妖魔, 是妖族，而且只有孟赢大人是妖族。” 丹尼好奇的问：“你们是驱魔人，怎么会称呼她为大人？” “我们从四千年前就是这么称呼她的......”至于为什么，谁会去想这个？自然长辈让怎么叫人就跟着叫，然后成习惯了。 丹尼的冷汗更多了，四千年前？那是什么样的怪物？西方的血族也少有超过两千年的, 漫长且无尽的寂寞足以摧毁任何强大的存在。 门口的声音消失后, 子娴的脸色立马阴沉得可以滴墨, 卫时彦不解, 不是说好了有点心吃了吗？ “子娴你想吃的话，我可以找孙彬要几个案子, 到时候抓起来的妖族......”卫时彦的话戛然而止，因为子娴已经打通了孙彬的电话。 “是我眼花了还是九州结界死了？” 孙彬呆了下。“啊？” 子娴用宛若暴风雨前夕般平静的声音道：“我看到九州结界好好的立着，却看到了出现在九州结界内的域外妖魔。” 孙彬默然片刻，半晌才道：“九州鼎丢了几个。” 子娴闻言鄙夷的吐出两个字：“废物。” 孙彬抹了一把脸, 无言以对，这件事上，子娴有资格教训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族。 卫时彦忍不住懵圈，开口提出了自己的疑问：“我能问一下九州鼎和九州结界怎么回事吗？” 子娴脸色阴沉不语。 孙彬叹道：“告诉你也无妨，这事得从远古时说起......” 大禹时代，禹铸鼎九州，并不仅仅是为了彰显自己的权利，而是为了九州结界。 远古时代，大地上妖魔横行，更有域外天魔觊觎，三皇时代结束后，人族想到了一个办法，即以结界护住人族的势力范围。为此，五帝时代人族就一直在朝着这个目标努力，并且与图腾结盟，而图腾也怕修炼一个不留神，走火入魔，然后被天魔给吞噬，夺了肉身，因此双方初期合作很愉快，后期翻脸。 人族对图腾的说辞是用结界让域外天魔没法把人间界当旅馆，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但实际上，人族不止想对付域外天魔，更打算连非人生物一块对付了。 九州结界不仅防天魔，也隔绝灵气，人族的计划很好，灵气全无，仰赖灵气才能开启灵智，种族绵延的非人生物将会因为生下的子孙无法开启灵智而完蛋，人族只要守着结界过个几代，非人生物自然而然就灭绝了。 可惜，计划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天道虽无自我，却不是死的。 天道的底线很简单：万类霜天竞自由，生生不息。 此底线谁踩谁倒霉，不信？且看历史，太古神族踩了，于是成了濒危物种；巫妖踩了，巫妖没落。 人族把世界维续的灵气给堵了，等于让光合作用的植物再也看不到光，只生产二氧化碳而不进行光合作用，不出问题才怪，如此何谈生生不息？万类霜天竞自由就更不用谈了，不知多少物种在那场浩劫中消失了，因果庞大得令人无法想像。 那也是图腾在后期跟人族翻脸的主要原因，但没能打过早有准备的人族，天道一看，呵，挺能的，那我来给你摆一盘棋看你破不破得了局。结果，勾陈应劫，人族生灵涂炭。 勾陈将人族折腾得差不多后找来太古神族把九州结界的程序给改了改，结界只过滤掉那些危险的东西，灵气这类万物繁衍进化所需的东西则畅通无阻。 结界仍旧防范非人，自然，勾陈不可能让结界继续对付妖族，因此九州结界内吸收九州灵气而化形的妖魔鬼怪也对结界免疫，而结界重点防范的是域外妖魔。 吸血鬼不是人，也不是吸收九州灵气而化形的妖族，按理，他在踏入结界的那一刻就该化为灰烬了，事实却是他一直活蹦乱跳的。 不合理！ 为毛？ 自然是组成九州结界的九州鼎出了问题。 华夏史书记载，大禹铸鼎九州，九鼎为夏王朝的镇国之宝，夏亡后归商，商亡之后则归于周，周亡之后归于秦，在泗水丢了一个，剩下八个被秦始皇给铸成了十二金人。 事实真的如此吗？ no！ 九鼎铸成之后就被大禹分散藏于九州构成了九州结界，后世传承的九鼎是高仿赝品，虽然也是用太阳真火铸成的，但一个是真神器，另一个是子娴随手铸造的玩具，唬人用的。 真的藏起来，赝品大摇大摆的藏于天子宗庙，世人的目光自然就被赝品给吸引了，但...... 人算不如天算。 马可波罗游记在西方掀起了狂潮，将东方遍地黄金的印象烙进了西方人的脑子里，而西方的宗教想要到东方传教，都想打开华夏的国门，清朝时闭关锁国锁得死死的，豺狼虎豹在门口磨着爪子商量怎么瓜分肥肉，清朝仍一无所觉。最后的结果，读过历史的华夏人族都知道，但没人知道，那长达百年的岁月里参与了厮杀的不仅仅是普通人，修士与妖魔全都卷进去了。 西方的探险家涌入华夏，找到了三尊古鼎，虽然他们不知道古鼎是什么东西，但这不妨碍他们理解古鼎的值钱，因此将古鼎给带走了，九州结界随之出现了缺口。 西方妖魔鬼怪涌入，普通人扛不住，华夏的修士为自己的种族必须迎战，妖魔鬼怪则因为不想被瓜分地盘，也参战，于是上个世纪的华夏大地上打得激烈非常，虽然最后把域外的妖魔鬼怪给轰走了，但九州结界的缺口却始终堵不上。 第122节 一番修修补补，只能让那些近神的存在无法随便跑这片土地上溜达，而次一些的生物，修士和妖魔鬼怪也能摆平，这才没再出什么大问题。 子娴表示质疑：“无法随便？” “硬要进来的话也能进，只是得费不少力气凿个洞。” 子娴很想说，你们这帮废物怎么不去死。 这种结界跟没有有什么区别？大能在华夏大地上掐几架，洪荒旧事非得在这片土地上重新上演不可。 子娴诚挚的道：“三皇五帝死得早真是福气。” 孙彬、卫时彦：“......” 弄清了怎么回事，子娴干脆果断的挂了电话，同时给卫时彦丢下了一句：“有新点心，我去猎，回来再聊。” 卫时彦无言，血族来客真快，九州结界究竟有多少缺口？他要是子娴，对这种结界也想骂人。 卫时彦重新拨通了电话。“结界的缺口有多少个？” “不多，也就几百个吧，放心，都有人看着呢。” 卫时彦噎了下，几百个，这是筛子吧？ “可已经溜进来两个了，你们都没发现？” 孙彬语塞。 “丢了古鼎在哪知道吗？” 孙彬磨牙：“要是知道，我们早就去抢回来了，哪还会容那些域外妖魔在我们这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卫时彦也啪的挂了电话，这回是真的体会到子娴刚才的心情了，三皇五帝的死得早的确是福气，他要是三皇五帝，又看到如今的情况，非活活气死不可——不肖子孙。 孙彬很快就发来了一条短信：子娴是铸造九鼎的工匠，它或许能找到九鼎在哪。“” 卫时彦无语：九鼎是神器，她又不是神器的主人。 只有法宝的主人才能隔着千里感应到法宝所在。 孙彬：试试。 三个小时后子娴回来了，唇色殷红，牙缝里还有着点点血丝，进门就拿了牙膏牙刷准备刷牙，牙缝里残留着肉丝的感觉可一点都不好。 对于这食人魔归来的画面卫时彦很淡定，又不是头回见子娴吃能化形或人形的生命体了。 卫时彦趁人还没开始刷牙，忙问：“子娴，你能不能感应到九鼎的位置？” 子娴愣了下。“九鼎？你问这干嘛？” “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回来。”顶着这么个筛子也不是事。 “我感应不到九鼎......” 卫时彦闻言也微叹，虽然本就没抱多大希望，但听到这样的回答还是忍不住失落。 子娴继续道：“......但我能感应到九鼎上太阳真火的味道。” “哦......什么？在哪？”卫时彦惊喜且期待的看着子娴。 “不知道。” 卫时彦一口气没上来，好悬没气死，无语的瞪着子娴。 子娴理所当然道：“距离太远的话，我是感觉不到的。” 卫时彦无语，说话大喘气真的会死人的？ 第164章 公费旅游团 孙彬为卫时彦弄了一个奖励——出国旅游, 公费, 并且旅游路线包含了十几个国家。 ps：可以带家属。 刚回到家的卫时彦一看这奖励及后头的附注, 呕血的心都有，立马给孙彬打去了电话。“单位这是抽得什么疯？” “没抽风，公费出游, 不好吗？” “英法德意日奥俄美......这是环游世界吗？” “你要是能把九鼎找出来，哪怕带不出来, 只是位置, 你就想环游太空我都给你安排一架宇宙飞船。” “骗鬼呢, 哪来的宇宙飞船？” “现在没有没关系，我去找找那些科学家，没有也得有。”孙彬自信道，他是没辄，但国家有这能力啊。“就算真弄不出来，我给你弄个法宝来, 让你能去外太空溜达。” 渡劫期的修士可以在太空环境里生存, 弄个法宝当宇宙飞船, 遨游太空真心不是难事。 “想九鼎想疯了吧你？” “没错, 就是想疯了，这些年我们不知道派了多少人去找鼎, 始终没有踪迹，能不疯吗？”现在逮着子娴这么个活雷达，是个人都不可能放弃。 卫时彦默然，好一会才道：“我跟子娴说说, 不保证一定能行。” “加油。” “你可以来一起说。” “我精神上支持你，肉体上就算了，我不是gay。” “滚！” “对了，问一句，你现在的修为是？上海的办事处给我发消息说你现在不像炼气期修士。” “金丹期。” “啥？” “金丹初期。” “子娴不是不准你嗑药吗？”孙彬对卫时彦的情况略有所知，子娴虽然给卫时彦各种丹药喂了不少，但提升修为的丹药连丹香都没闻到过。 “没嗑药，自然而然提升的。” “那不可能，哪有人能短短一年就从炼气期跳到金丹期，什么时候修士进阶这么轻松了？” 卫时彦纠正：“不是一年，是十年。” 十年？孙彬呆了下。“异世界时间流速不一样？” “答对了，但没奖。” “去他娘的奖，十年就跑金丹期也不正常。” “那个世界的灵气很足，很适合修炼。”卫时彦回道。 看那个世界妖族遍地的情况就知道灵气有多浓了，灵气越浓的地方，异类衍生灵智并且化形为妖族的机会就越大。 如果将灵气比作含氧量，地球上是哺乳类纪元的话，那么那个世界就是石炭纪。 当然，就算是在那个世界，也不可能进步如此神速，卫时彦不管在哪个世界都是特例，功德与气运注定他成仙之前都不会遇到什么颈瓶，又有桓寂闲来无事的指导，想不神速都不行。 这些卫时彦是不清楚的，也就无从解释，只能当做是那个世界环境太好。 孙彬也不清楚，只能羡慕的感慨：“你运气真好。” 卫时彦默然，运气好？他有五年的时间是在跟妖魔鬼怪打交道，好几次都差点被妖吃了，这种运气他一点都不想要。 晚上用晚膳时，卫时彦犹豫再犹豫，在子娴眉头开始蹙起时终于开口：“子娴，瞳瞳，你们想出国去玩吗？” 瞳瞳问：“去迪士尼？” 卫时彦大方的道：“其中一站就是迪士尼。”反正可以报销，卫时彦决定不跟特勤处客气。 瞳瞳高兴道：“好耶，我要去迪士尼。” 卫时彦看向子娴。“子娴你呢？” 子娴将嘴里的红烧肉咽下。“你们不就是想让我出国才想了这么一招吗？” 卫时彦尴尬的道：“你要不是不想去就算了，反正这么多年都过来了。” 子娴理所当然道：“去，怎么不去，我倒要看看谁动的九鼎。” 卫时彦抹汗，能别一脸想吃人的表情说话吗？ 公费旅游就此拍板，旅游团共四位，卫时彦、子娴及瞳瞳一家三口，附带一只水猿——无支祈。 无支祈没有将吃人事业发展到底的打算，事实上他也不怎么吃人，而不吃人，也辟了谷，但衣食住行还有三样，仍要花钱。换个正常人，只要肯做事，肯定能找到工作赚到钱，但无支祈，四千年的时间脱节得不是一点两点，子娴好歹还能弄书和杂质来看看，而无支祈，他最多跟鱼虾聊聊天。 在意识到问题后无支祈找上了特勤处的办事处，让特勤处解决他的工作问题。 “我想吃东西的话，虽然没钱也能吃到，但我想你们应该不会想看我吃的什么霸王餐的。” 不得不说，无支祈学习能力挺强，四千年前可没霸王餐这个词，出来才多久他就学会了，成功把办事处的负责人给气着了，但......还是不得不接受威胁。 真让无支祈随便吃“霸王餐”，不知道多少人得遭殃，既然对方有心好好过日子，他们也别把人往恐怖分子的道路上推。 思来想去，实在找不到合适无支祈的工作，倒不是做不了，而是无支祈曾经是淮水的无冕之王，再纡尊降贵，他的傲气仍旧是在的，别指望他对凡人低声下气。扒拉了很久，最后孙彬拍板，把人塞进公费旅游团里，就算子娴镇不住无支祈，出了国无支祈也是祸害别人，孙彬不心疼。 于是乎，机场候机室里卫时彦看到了无支祈，现在不是老头形象，而是尖嘴猴腮的年轻人，看上去最多二十岁，但那模样......不看眼睛的话，怎么看怎么像不良青少年。而看眼睛的话，忒诡异。 青少年人族身上都透着浮华都市的浮躁味道，而无支祈的眼睛里却仿佛沉淀了千年的岁月，深邃而美丽？尽管这位主是真的活了数万年，沉淀了数万年的岁月，没有浮躁之味是理所当然的，但并不是每个人都清楚无支祈的物种与真实年龄。 卫时彦疑惑的看着来送行的孙彬，什么情况？ “祈哥暂时没工作，我们就雇了他给你们当保镖，不错吧？”孙彬一脸我对你们够好吧的表情。 卫时彦忍了又忍才忍住揍孙彬一顿的冲动。“在特勤处给他安排个职位不可以？” “可以倒是可以，但他的实力......吸收他是找麻烦。”孙彬一脸“你懂得”。 无支祈的实力强悍得可以碾压整个特勤处，吸收这么个成员不是自找麻烦是做什么？根本管不了。 偏偏无支祈又和子娴不同，子娴虽然实力强大，但子娴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也有原则，承诺过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因此哪怕子娴的血统有点问题，特勤处还是很相信她的信用。而无支祈，呵呵，不是无支祈很邪恶，而是太精，精得让人不太放心。 查阅关于无支祈的档案，问题真的是太多了，这位大妖虽然表现得很荒唐，但实际上呢？ 人族借九州结界对付非人生物的秘密始于三皇后期，经历数代人皇，始终没被非人发现，但偏偏就被一直被人以为脑子不太好的无支祈给查了出来。 若非如此，第一轮人妖大战也不会爆发。 这水猿不简单。 第123节 除了不简单，无支祈也够狠。 人皇乃天子，身负人族气运，杀了会背上很大因果。但当年，无支祈发现不对后是想杀了舜帝的，只是终究没子娴那么肆无忌惮的发动大洪水一路淹过去，人挡淹人，神挡杀神，夏启差一点就被子娴给喂了鱼虾。 两尊大妖，个个都够狠还够绝。 对于烫手山芋，自然是能放多远就放多远，祸害别人总比祸害自己好。 卫时彦气结：“......”他懂个屁！ “又见面了，希望我们这回玩得愉快。”无支祈很礼貌的跟卫时彦一家三口打交道。 卫时彦礼貌的站了起来回礼，同时问：“祈哥您怎么会想去国外？” “听说国外游很多妖魔鬼怪，不知道味道怎么样。”无支祈用一种很是好奇的语气问。 仍旧坐着的子娴闻言随口道：“美味，特别是血族，味道特别好，是上品的血食。” 无支祈满意的道：“那就好。” 卫时彦默默瞅向孙彬，把这么个家伙放出去真不担心引起外交问题吗？ 孙彬默默抹汗，想了想，还是抓住了无支祈。“祈哥，咱们谈谈好吗？”他不反对无支祈出国门找别国的麻烦，但也不能引起外交问题。 无支祈挑眉：“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 孙彬诚挚的道：“很多，也很麻烦的，要不您老甭去了？” 无支祈随手推开孙彬。“没事，反正需要注意的东西再多，我注不注意完全看心情。” 孙彬顿时很想哭，忍不住一把抱住了无支祈的腿，他真的不想外交事件发展成非人大战啊，在国外打起来倒没什么，怕的是战火烧回自己家了。“祈哥，您要是想吃血食，留在国内我帮您想想办法怎么样？监狱里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我都送给您吃怎么样？” 无支祈抬脚想甩掉孙彬，却怎么都甩不掉，只得不耐道：“我不吃人。” “这不是吃不吃人的问题。”是吃什么都有问题。 无支祈置之不理。 孙彬求救的瞅向子娴。 子娴拿出耳塞将自己与瞳瞳的耳朵堵住。“起飞还有一段时间，抓紧时间打个盹。” 孙彬两眼发黑，孟赢大人，有点人性好不好？ 最后还是卫时彦将孙彬拉开，再不拉开无支祈就要踢人了。 “我尽量看着他们。” 孙彬狐疑的看着卫时彦，丫连子娴都拦不住，能拦住无支祈？ 卫时彦果断将孙彬丢开。 第165章 第一站 旅游路线的第一站是英国有着雾都之称的伦敦。 一下飞机无支祈与子娴便受不住的捂住了喉咙。 卧了个槽, 这什么见鬼的空气质量？ 一个在山林里生活了几千年, 另一个刚从水底放出来, 更熟悉四千年前人间界空气的两尊大妖险些就倒了空气质量之下。 子娴取出了早有准备的手拿氧气瓶冲着鼻子喷了几下，这才舒服点。 “你那是？” 子娴随手将氧气瓶送给无支祈：“氧气瓶。” 无支祈抓过氧气瓶喷了起来。 卫时彦：“......我说你们两个是不是太夸张了？” 无支祈翻着白眼道：“你若是记得四千年前的人间界什么模样，看你还会不会这么说。” 卫时彦问：“山海界？” 无支祈点头, 严格意义上可以这么说，山海界曾是人间界, 只是人族跑光了, 也就不再是被称之为人间界了。 “以后我会去看的。” “你一个凡人去不了山海界的。”去了也活不了。 “怎么说？” “山海界的灵气恢复得很快, 几乎赶上洪荒时代了，是最接近仙界的一界，因此只有快大乘与渡劫期的修士才能去。就算去了，也未必能生存，随着灵气的复苏，太古时代灭亡的生灵相继复苏, 人族在那样一个世界里, 真就是一盘菜。”看南离能够出现在山海界, 他与子娴也被天道放逐到那就知道, 山海界包容性很强，怪物满地走。 “都灭亡了, 怎么复苏？” 无支祈道：“反正是复苏了。” 卫时彦看向子娴，子娴见了，道：“非人生物也很聪明的，洪荒大劫, 它们为了以防万一，都会将族中部分资质出色幼崽封印起来，等环境变得合适时再醒来。如此，就算所有族人都死光了，种族也不会随之灭绝。” 大洪荒时代，洪荒时代，根本不是一句多灾多难就能够形容的时代，各族几乎打疯了，神陨如雨不是夸张，是写实。因此类似的保障，各个种族都有。除了最顶尖的那几个太古神族，本身就是很难死干净的存在，用不着这种法子。典型例子就是瑶瑶，当年死得尸骨无存，元神溃散，结果呢？不过一点真灵残存，居然完成了自我修复，复活了，虽然最后被桓寂给祸害死了，现在还在轮回里打滚，但这足以说明那些变态上神的生命力了。 上神有任性的本钱，寻常生灵却没有，因此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而那万分之一，委实赌不起。 卫时彦：“太古洪荒，太古神族究竟把世界祸害得多严重？”以至于人人自危。 “自然是很严重的，不然太古神族也不会只剩下小猫两三只。一笔笔因果算下来，九成九的太古神祇都挂了。” “剩下百分之一是没因果的？” “怎么可能，只是因果较少，跑得快而，比如瞳瞳。哦，还有个少凰，她因果太深，据说应该一起挂掉的，但她，挺有毅力的，竟然利用轮回洗掉了自己身上的因果。”想到在红莲那里听来的八卦，子娴坚定了一个想法：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少凰，丫太恐怖。 那么深的因果，只怕轮回千万世才能洗掉，并且每一世都命运坎坷，不得好死，偏偏还不能报复社会，得本着慈悲心普度众生，啊不，是救人，有生之年都不能做恶。 少凰是什么人？凶兽后裔？凶残暴虐是她的天性，让她一生行善比让子娴永远茹素还不可能。 偏偏少凰做到了，大毅力者可敬而可怕。 凶兽也得掂量能否得罪。 不过子娴并不知道，计划往外赶不上变化，不久的将来她就会与少凰生死一战！ 正想着少凰的恐怖，忽见无支祈打算单独离开，不由伸手拉住。“去哪？” 无支祈道：“转转。” 子娴瞅着无支祈，好一会才道：“分一半。” 无支祈露出了犹豫挣扎之色，好一会才点头。 子娴撒爪，卫时彦却紧跟着拽住了无支祈：“你们俩能说得我听得懂吗？”怎么都觉得这两位的对话惊悚味十足。 无支祈掰开了卫时彦的爪子。“我又不是去吃人，你紧张个什么劲？” 不是吃人？不是就好。 卫时彦松了口气，松开了无支祈，无支祈立马消失在了机场的人流里。 还没来得及问他打算去干什么的卫时彦愣了下。“妖也有三急？”与子娴认识这么久，虽然见过子娴肚子疼，但真就没见子娴有过三急，不管什么东西，进入子娴的肚子里都会被消化得非常干净，不会有半点残渣，跟辟谷没什么两样，完全不用上厕所。 子娴黑线。“他是去打猎。” 卫时彦气结：“才说不吃人就去捕猎......” 子娴拉住要去找人的卫时彦，重点提醒：“你也说了，他说的是‘不吃人’。” 卫时彦：“......”妖魔鬼怪什么时候也开始玩文字游戏了。 “西方有妖？” “西方有神话吗？” “有。” “既然有神，自然就有妖魔鬼怪。” 这逆推......真心合理，神话不是空穴来风，必有其源头，而有神，那么与之对应的妖魔鬼怪自然也是存在的。 卫时彦着实无言以对。 “卫时彦先生？孟赢小姐？” 正无语着卫时彦听得有人操着发音古怪的汉语喊自己，扭头一看，接机的人群里有个金毛老外正举着写着中文“卫时彦、孟赢”的牌子冲自己与子娴蹦着。 子娴问卫时彦：“有人接机？” “孙彬没说啊。”卫时彦也疑惑，孙彬压根没说有人接机，只是说让他们下飞机后去当地的超自然魔法协会登记一下旅游手续，免得被人误会是来踢场的。 中西方的妖魔与超自然力量的人族都开战，许是因此，战争结束后，双方约定：彼方的非人与强者不能随便去对方的地方蹦跶，去了的话先打个招呼，也就是所谓的旅游手续。而每个国家都有这方面的特殊存在，只是因为数量稀少的关系与普通人的世界交集不多，不像特勤处，关系密切，拿国库当银行。 不过这规矩守的人不多，真有人越界也多半是路过或办点急事，被发现了就打个招呼，没被发现......该干嘛就干嘛。 只是这一次子娴要在外头溜达很久，孙彬也不敢笃定的说没人看出来这位主不是人，因此事先打个招呼比较好。 孙彬打招呼的内容很简单：华夏有两个人想要出国旅游，请多多包涵。 附赠了子娴、无支祈与卫时彦的信息，但信息很简单，卫时彦的后头跟着是记者兼人族修士，两三年前才踏入修真行列。至于瞳瞳，跟搭头似的，只备注了个人族。 子娴与无支祈的就更简单了，就两个。 种族：蛟/水猿。 年龄：不下千岁。 四千岁也是不下千岁，孙彬不认为自己有说谎，如果毛神们因此而有眼无珠的认为他们可欺而找他们的麻烦的话，孙彬表示：太值得期待了！ 孙彬的算盘打得很好，本来是应该没人来接机，由着这三位自由蹦跶的，但......人算不如天算。 因为一些特殊缘故，出现了如今机场接机的这一幕。“” 子娴说：“找茬的。” 卫时彦讶异，何以见得？ “他身上带了枪。”谁接机时会带着枪？并且是子弹带有魔法符纹的枪？ 卫时彦道：“应该不是为了对付我们。” 下马威也不是这么给的，一个不留神就变成外交事件了。 子娴想了想，觉得也是，真觉得他们危险，拿枪有什么用？还不如拎几颗核弹来试试更靠谱，当然，核弹丢完之后伦敦城也别想找着几个活人了。 第124节 即便觉得对方不会那么蠢，但子娴还是暗暗提防，却忽的感觉到一道熟悉的气息。 卫时彦正准备过去问问那个金毛是不是来接自己一行的便发现子娴不见了。“人呢？” 瞳瞳一指厕所的方向。“去那边了。” 卫时彦脱口：“妖有三急？” 瞳瞳道：“她是追着一个奇怪的人走的。”想了想，瞳瞳又问：“她是不是要找新欢？” 新欢你个头，丫毛还没长齐就满嘴跑火车真的像话吗？ 卫时彦深感教育失败，或许他连子娴都不如，至少子娴不会将孩子教成这么个样子。“她追的是男是女？” “女的。” “那就没事，子娴对同性没兴趣。” “子娴是女性？” “如假包换。” “可我听浮游说，子娴应该是没有性别的。”简言之，不论男女，于子娴而言都是异性，既然是异性，那么就都可以追求，变成新欢。 卫时彦揉了揉额头。“无性别的是宁渊，她是子娴，不一样。” “那不都是她吗？” “一个是凶兽一个是凶兽后裔。” “生理不同啊。” “对。”卫时彦忙不迭点头。 “那心理呢？心理会随着生理性别的改变而改变吗？” 卫时彦语塞。 心理是否会随着生理性别的改变而改变，这个问题问的真是好。 今世男子，前世女子，亦或来世女子。 可有人不适应？无。 味美量多，孟婆牌浓汤，一碗下肚，前尘往事忘尽，一点痕迹都不留，比汰渍还强！ 可轮回中随着生理性别而改变心理性别的都是一开始就忘了前尘往事，但子娴忘了吗？ 不，子娴没忘，她记得很清楚，无论是曾经的情感还是记忆，她都清清楚楚。 第166章 老油条vs后浪 “清......” 子娴的爪子搭在了一美女的肩头, 正要说什么便见对方转过了头, 是个眉目清秀的亚裔美女, 却不是她要找的，那气息不是美女自己散发的，而是别人残留在她身上钓鱼的鱼饵。 女子用英语问：“美女有事？” 子娴回以英语。“抱歉, 认错人了。” 子娴再回到机场找男朋友和孩子的时候机场已经乱成了一团，血腥味很重, 想来死了不少人。 子娴一个缩地成寸出现在卫时彦身边：“没事吧？” 卫时彦带着些许懵逼道：“我没事, 不过这机场得有事了。” 子娴问：“怎么回事？” 卫时彦瞅向接机的金毛。“怎么回事？” 金毛回道：“我们在抓一个吃人的妖魔, 它已经吃了很多人了，机场现在这个样子也是它弄的。” 卫时彦无语，抓妖魔是妖魔个抓法吗？好歹把妖魔给引到没人的地再动手，这么嚣张，也不怕造成普通人伤亡？ 哦，已经出现伤亡了。 卫时彦随手将机场掉下来的一根柱子打成齑粉救下柱子下头的若干普通人。 将瞳瞳塞到子娴怀里。“你看着孩子, 我去救一下人。” 子娴没说什么, 抱住了瞳瞳, 唇角轻咬着。 卫时彦一走, 瞳瞳忽问子娴：“你不会想吃人了吧？”总觉得子娴如今的模样有点不对劲。 子娴抿了抿唇：“有一点。” 瞳瞳：“......你不是改吃‘素’了吗？” 子娴理所当然道：“果蔬吃多了也会想肉味。” 金毛茫然的看着交谈的两人，他的中文还过得去, 因此在发现几位外国友“人”今日到，并且是在这个机场下飞机的时候才会被推出来接机，但子娴与瞳瞳的语速有点快，并且带一点口音, 又不是常见词汇，金毛只能听得一知半解的。 突然回来的无支祈道：“孟赢想吃肉？我请你吃狼肉火锅怎么样？” 一个硕大的狼头出现在子娴与瞳瞳的面前，子娴有点馋，瞳瞳却是被吓了一跳，好大一匹狼！ 无支祈的手里拖着一匹狼，一匹比人还高的巨狼，但在无支祈的手里就跟死狗一样被拖着，呃，也确实跟死狗差不远。 巨狼身上的毛被揪掉了一半，鼻青脸肿的，估摸着被无支祈给揍得不清。 这么大一头狼猛不丁出现在眼前，是个人都会被吓一跳。 自然，子娴不是人，所以没被吓到，反而抓住狼头看了看。“不是狼妖，可也不是灵，有点神性的味道，可它不是神，这什么东西？”这世上有神性的东西很多，但并不是都是神，反正子娴是不把信仰神当成神的，凶兽只认拳头。 金毛脱口：“北欧神族？” 子娴与无支祈对视一眼：不认识。 瞳瞳无语的科普：“北欧是指从这座岛屿的北边一直到北极圈的大片区域，北欧神族是那片土地上所流传的神话的主角。北欧神话里最有名的狼是吞噬了主神奥丁的巨狼芬里尔和他吞噬了日月了双生魔狼儿子，这个，应该是双生魔狼中的一个。”芬里尔应该没这么弱。 子娴挑眉：“主神？” 瞳瞳解释道：“主神是一个神族的王，奥丁就是北欧神族的王，说起来，地球诸系神话里，都是正义战胜邪恶，只有北欧神话是反派把主神给干掉了。” 子娴挺想说，东方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天庭可是换了好几任主人，太古神祇、妖族、人族信仰神......跟走马灯似的。 不过，东方神族，不论是王还是寇都是变态，西方的北欧神族则不是，因此能够做到这一点，也挺厉害的。 子娴道：“那么这还是一位王子啰？” “不是。” “他的父亲不是杀了主神吗？成王败寇，他怎么就不是王子了？” “北欧神话的诸神黄昏里，芬里尔杀了奥丁，而奥丁的儿子维达又杀了芬里尔。” “谁活到了最后？” 回想了下，瞳瞳道：“好像除了奥丁之子维达，全死了。” 子娴险些喷出来，神战能打到这份上也真心不容易，快赶上大洪荒时代的华夏神族的大战了，打完之后，太古神族只剩下小猫两三只，北欧神族更惨，只剩下一个了。 无支祈摸了摸下巴，不在乎北欧神族的恩怨。“哦，那就是个毛神啊，可以吃啰。” 瞳瞳：“......”除了吃你的猴脑袋就不能想点别的吗？ 金毛悚然道：“可在神话里，芬里尔所生的双生魔狼也死了的。” 既然已经死了，那么眼前这是什么？鬼？ 瞳瞳疑惑的看向子娴：“神死了也会变成鬼？” 子娴道：“正常情况下，不会，我们这一类存在，要么怎么都死不了，死就一定是灰飞烟灭。” 金毛更悚然了，虽然汉语只是入门，但神这个字眼他还是听得出来的。 卧了个槽，来的不是华夏被称为妖族的神奇生物吗？怎么听着这意思，不是妖，而是神？ 并不知道金毛惊悚什么的瞳瞳疑惑道：“既然灰飞烟灭了，它怎么还活着？” 是啊？都灰飞烟灭了，怎么还能活？ 魔狼可不是凶兽，哪怕死得连渣滓都不剩了仍能复活。 子娴觉得有点意思。“无支祈，别忙着吃肉，弄清楚他是怎么回事再吃也不迟。” 无支祈道：“你不会怀疑它是你的同类吧？” “我没眼瞎，连跟自己掐了n次的同类都认不出来，只是好奇它是怎么活过来的，能够令消失的强大生灵复活的，可是属于神之领域的能力。”子娴口水都快流出来的道，感觉那味道一定很好吃。 读出了子娴嘴馋意味的无支祈与瞳瞳：“......”丫真不愧是凶兽啊。 金毛：“......”华夏来的究竟是什么怪物？ “你男朋友快出事了。”无支祈忽的提醒。 子娴闻言不由扭头看向卫时彦，错愕的发现卫时彦跟一个吸血鬼打了起来，不由抬头看了眼室外，阳光普照。 因为丹尼的事，子娴对吸血鬼做过了解。 吸血鬼和僵尸很像，都是吸血的，啊不，僵尸也吃肉。 虽然食性类似，但实际上却是截然不同的生物。 僵尸是人死后的尸体尸变所化，因为灵魂早已离体去地府报道，因此僵尸没有灵魂。而没有灵魂也就没有灵智，因而需要上百年甚至千年的狩猎大量的血食来衍生灵智，自然，也有例外，地气催生的僵尸得天独厚，在醒来的那一刻就有灵智。但大部分的僵尸都是死的时候怨气太大，以至于死不咽气，导致尸体尸变为僵尸，而这一类妖魔都会在长成之前被人族的修士干掉。僵尸等级虽然不高，但真的长成到极致，却是能与神一战，人族自然要将危险扼杀在摇篮里。 吸血鬼却不然，从一开始就有灵智，哪怕刚诞生的小吸血鬼也是有灵智的。也因此，吸血鬼的数量非常可观，但也有极限，吸血鬼再怎么成长都没华夏的僵尸那么变态。 最典型的对比就是，高级僵尸有兴趣的话可以随心所欲的晒阳光浴，而吸血鬼，不管是高级的还是想沐浴阳光都得拿生命做为代价。 传说中吸血鬼是夜行生物，不是空穴来风，就这见光死的特性，能不变夜猫子吗？ 可如今是白天啊，阳光普照，吸血鬼阁下你不在棺材里睡觉跑出来干嘛？不对，重点不是你出来溜达什么，而是你怎么在大白天从棺材里钻出来又没化成灰烬的？ 金毛顺着子娴的目光望去，大惊：“血族侯爵！？” 很好，子娴现在知道那个家伙是什么等级了。 帝王公侯伯子男，这是吸血鬼的等级划分，按着力量来划分的。 子娴曾经估过，男爵级的吸血鬼也就比普通人强壮一点，跟开始刚炼气的人族修士差不多，子爵炼气后期的修士，伯爵相当于筑基期的修士，侯爵是结丹期，公爵是元婴期，王爵是大乘期，帝皇是渡劫期。 虽然都是结丹期的实力，但卫时彦才进阶多久？那个吸血鬼又活了多久？吸血鬼没有千儿八百年的积累可达不到这个层次。 第125节 瞳瞳的小脸上露出了担忧之色。“卫叔叔他不会有事吧？” 子娴笃定的道：“不会。” 换个正常的刚进阶的金丹期修士，还真不一定干的过一个活了千年的老油条吸血鬼，问题是，卫时彦他正常吗？ 想想卫时彦是怎么进阶金丹期的吧，丫是在另一个妖氛魔围的世界经历无数次战斗后升级成功的，论起生死搏杀的经验，吸血鬼还不一定比得过他。在瑶瑶所在那个世界里，刚开始的五年，卫时彦几乎每天都在以命相搏。 瞳瞳很怀疑，但想想卫时彦真有危险的话，子娴一定会出手帮忙，也就放心了。 如子娴所料，老油条干不过后浪。 打得动静太大，机场都快给拆了，因此卫时彦不耐烦之下招来了雷电。 众所周知，雷电天然驱魔。 侯爵级吸血鬼很厉害，但超过十万瓦的天雷劈身上，机场里还记得自己有嗅觉的人都注意到机场里多了一股烤肉烤焦了的味道。 子娴奇异的瞅着被天雷劈倒的血族，这气息有点熟呢。 第167章 魔法协会 子娴忽的开口：“留活口！” 卫时彦拿着扶桑弓当利刃连番攻击, 他也是在异世界的时候才发现, 扶桑弓除了是弓, 还是利刃。 注入足够的灵力，手握的地方到弓身末端都会跳出红色的薄刃，薄如蝉翼, 仿佛虚幻的投影，事实却是弓刃切金断玉无声, 这活脱脱的就是一把仙器, 欧巴为他量身打造的造的仙器。 太古神人出品, 果真非凡！ 正感慨着便听到了子娴的声音，卫时彦已经向血族脖颈而去的弓刃立马转了个方向嵌入了血族的琵琶骨，同时飞速点了几处妨碍血液流动的穴道，终于将血族制服在地。 血液流动出了问题，对于一般人而言问题不大，但对身体已经是半死人状态, 没有造血功能的血族而言却是非常严重的问题, 丫倒在地上, 想挣扎也挣扎不了。 子娴迫不及待的奔了过来, 一爪子抓开血族的心脏掏出了里头的黑红色心脏，引得机场一片惊吓的尖叫声。 众非人生物与非寻常人亦瞠目结舌, 姑娘所谓的留活口原来就是你自己来动手。 子娴没理会别人的反应，挖出血族的心脏后啃了一口。 没感觉错误。 是老朋友的气息。 卫时彦忍不住皱眉：“子娴，你就不能弄熟了再吃吗？” 子娴随手将心脏丢进嘴里嚼了两下咽下。“弄熟了的话这上面的残留气息就没了。” “你以前吃妖族也没少......”弄熟了再吃。最后五个字卫时彦没能说出口，因为地上的血族尸体忽的华成了黑色沙粒。“这？” “血族死后, 已经停止的时间会在它们身上瞬间演完，尸骨自然就风化成沙了。”金毛解惑道，看着子娴的眼神极为悚然。 对于东方那片神秘土地上的情况，金毛一直都一感觉：吐槽无力。 欧美大地上，人与非人生物斗智斗勇数十个世纪，直到近代才稍微消停一点，而东方那片土地上，人、神仙以及妖魔鬼怪混居共生，且在别的地方的神都消失得差不多时，那片土地上却仍有神人在活蹦乱跳，还有妖魔鬼怪的数量，金毛连无力感都没了。 知道你地广物博，但博到这份上也是地球第一了。 若是华夏特勤处的人，一看到子娴的种族一栏上的蛟字，分分钟拉响警报。但在异国他乡，呵呵，金毛只能看出蛟跟人不是同一物种，但让他说出蛟是什么物种，找专家都没用。华夏的非人生物太多，别说异国的专家，就算是特勤处的资深员工，有的时候都要回去翻翻书。蛟这种生物若非太出名，也不少，特勤处也不会一看就知道是什么意思，可这种常识，金毛绝对没有。 金毛琢磨着待会好好查查资料，看看蛟究竟是什么物种，感觉略......凶残，哪个正常生物会想着吃血族的心脏？就算是血族自相残杀，也不过是吸血。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被子娴盯着的时候，金毛总有种植食性动物被掠食动物盯着的悚然之感。 “抓到了、抓到了.......” 听到机场外传来的声音，卫时彦好奇的问金毛：“你们在机场追捕什么？”动静挺大的，原以为是血族，但如今看来，不是。 金毛露出了苦笑之色。“一言难尽。” 卫时彦道：“那就慢慢说。”不是他好奇心旺盛，而是子娴的反应有些奇怪，似乎对着机场里作乱的妖族很有兴趣，可她又不在乎对方是否被抓到，太奇怪了。 金毛只得带人去最近的咖啡厅慢慢说。 路上卫时彦看到了捕杀的真正目标，是一个栗色头发的外国男人，已经死了，死状......看上去是猝死，没有外伤，但卫时彦就是有种古怪的感觉。 还没想通是什么感觉，卫时彦便看到那具尸体化成了一滩黑色的物质，所有人都被吓得不轻。 卫时彦本能的去看子娴，果不其然看到子娴露出了果然之色。 “那是什么？”卫时彦直觉子娴知道怎么回事。 子娴含笑提醒：“你曾经见过。” “想不起来。” “昆仑山上，少凰。” 卫时彦不由露出了悚然之色，但很快就想到不对，凶兽有这么差劲？ “这只是世间极恶所化的毒，不是......”凶兽。 “碰了会怎样？”卫时彦看向一个带着手套，打算把黑色液体收集起来的驱魔人。 子娴想也不想的道：“死翘翘。”顿了顿，又补上了一句：“戴上手套也没用，只要你的内心有一丝缝隙，那玩意的腐蚀性就能无视你身上任何防御。” “住手！”卫时彦劈手丢出了手里的空罐头将那人的手给打歪，从而避免了碰到黑色物质。“有毒，不能碰。” 终于反应过来这两位刚才交流的中文是什么意思的金毛也吓了一跳，见人没事了才放心，这才问子娴：“嬴，你知道那是什么？” 子娴回道：“知道一点。”她这具躯体里就容纳着那种东西，她的灵魂就是那种东西铸成的。 “我知道附近有一家味道很好的咖啡厅，我请你们喝咖啡。”金毛绅士的邀请道。 子娴反问：“有茶馆吗？中式茶馆，不是奶茶。” 金毛呆了下。 这欧洲大陆上，谁会那么无聊开个煮中式奶茶的店子？白种人习惯喝奶茶，在这片土地上长大的华裔也一样，中式茶汤，也就土生土长的华夏生物喝得惯。 要在这伦敦城找出一间中式茶馆来，这是为难人还是为难人？ 见了金毛的表情，子娴只得退而求其次。“中餐馆总有吧？” 卫时彦插道：“难得来伦敦，怎么也要尝尝伦敦美食，中餐平时在家里吃的还不够多吗？你要是想吃，回头我给你做。” 金毛最后决定带几个人去吃下午茶。 无支祈随手将魔狼给塞进了饮料罐里，随身带着，晚上当宵夜。 金毛很想说什么，但见了无支祈的本事，最后还是选择了闭嘴，如果无支祈把他一块塞进罐头里，那他就悲剧了。 考文特花园sketch餐厅餐厅里，喝着红茶，子娴一个劲皱眉，同样是茶叶煮的，这味道也差得太远了吧？ 无支祈只碰了一口就没喝了，他宁愿干嚼茶叶也不想喝这味道古怪的东西。 瞳瞳喝了两口就换成了清水。 金毛也没什么闲心喝茶。 最后只有卫时彦还在喝英式红茶。 金毛急切的问：“嬴，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子娴道：“你先说是怎么回事。” 金毛闻言虽然好奇 ，也只能先说清怎么回事。 事情得从一年前开始说起，从一年前开始，频繁有人口失踪，普通人，非人生物也有，后者居多。刚开始时，英国的魔法协会还挺高兴的，非人生物恶有恶报，要倒霉了，结果没多久就发现，被吃的人族大多是法师和有特殊能力的人。 幕后黑手活脱脱一个超自然能力狩猎者，更坑爹的是，还没人能把它抓住，甚至连它长什么样都没人知道，知道的人都失踪了。 阴影持续不断，直到很久以后，英国的一些非人生物组织了一次围捕，有两名幸存者，其中一名被发现的时候当场死亡，另一名则是在说清了怎么回事后才挂的。 那是一个吃人的妖魔，它什么都吃，人类，亦或非人都是它的狩猎目标，之前失踪的人都是被它给吃了。 咦，为什么用它而不是他？概因那家伙明明是个人类，但能力却完全不是人，弄不清到底是不是人，就用它来称呼了。 那家伙可谓是换着国家来吃的，在美国的时候吃了一条羽蛇，在埃及啃了几个神......反正，这一年被它造访的国家不少，而每个被造访的国家，只要有神和非人的存在，就一定有不少非人生物人口失踪。 丫是□□裸的犯众怒！ 众怒难犯之下，便有了今日之事。 在察觉到那个妖魔的身体似乎出了问题后，周围数个国家的法师、非人以及神联合起来组织了机场的行动。 卫时彦问：“这样啊，那么那个吸血鬼是怎么回事？” 卫时彦觉得机场的那个血族有点怪，可又说不出是哪里怪。 金毛也疑惑道：“他是被妖魔给控制了，哪个妖魔似乎会催眠术，能够催眠控制别人。” 卫时彦看向一直平淡听着的子娴。 “那个家伙是一种很特殊的非人生物，可以寄宿在别人的躯体里，吃掉别人的灵魂后占据那个人的躯体，然后随心所欲的使用别的躯体。至于催眠控制，也可以这么理解，那个血族一定有着很强烈的欲望，这才被无限放大，然后被改造成了那个生物的傀儡。” “寄宿别人的躯体？”金毛一呆。 “嗯。”子娴颌首。 “那我们今天杀的那个？” “那不是它，它是剧毒的存在，如罂粟，罂粟虽然能带给□□的感受，但长期使用也会出人命，而那个生物，它比罂粟更毒，寄宿于人体里，人体也会渐渐承受不来它灵魂所蕴含的剧毒，从而被腐蚀。” 所以今天在机场，不是联军把怪物给干掉了，而是怪物的躯体要报废了，怪物便顺势让人毁掉那具躯体，去寻觅新的躯壳了。 金毛的冷汗刷的冒了一身。 第168章 疑是故人来 “那种黑色的东西要怎么处理才好？”卫时彦问出了目前为止最紧要的事情。 “哪个啊, 放着别管, 过一会就会自己消失了。” “怎么会？” “那是世间极恶的具现化, 而这是不符合规则的，但因为那个家伙的关系，它们出现了, 却也只能靠那个家伙的影响来维持具现化，如今分开了, 自然就会消失。对了, 消失前这段时间让人别手贱乱碰, 那东西腐蚀性极强，不止腐蚀肉身，更腐蚀灵魂，能把你心里最一丝极细小的恶念给放大到无限倍。哪怕你原本是圣人，也会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金毛忙不迭的拿纸巾擦着如小溪流般的冷汗。 第126节 卫时彦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东西了——子娴的同类。 一顿充满冷汗的下午茶吃完，金毛带着几人去登记, 同时忍不住问：“你们能不能放了魔狼？” 无支祈瞪眼：“凭什么？”这可是他辛辛苦苦抓的美食, 妖可杀, 食物不可放。 金毛提醒道：“虽然我不太清楚北欧的华纳神族和阿萨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死去的神都复活了，但按着常理, 魔狼既然复活了，别的神也可能一起复活了。” 无支祈还是不懂：“那又如何？” 金毛直白的道：“他们可能找上门来？”内部内斗是一回事，但看着别人把神给吃了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正好，这头狼看上去挺美味的, 想来他的亲人味道也不会差。” 金毛：“......” 魔法协会比特勤处着调多了，特勤处直接拿一栋快拆迁的旧楼弄了个非常科学的栏目，然后在那栋楼里设置了特勤处的华东分部办事处。 魔法协会的办事处也在旧建筑里，却不是待拆迁的旧楼，而是一座古堡。 古堡是西方的古建筑，但和华夏的古建筑不同，华夏的古建筑不是被拆得差不多了就是被变成了文物，不准人住的那种。类似古堡这种贵族住的豪宅，在华夏也不是没有，但没这么多，而且都是非私人的地盘，卫时彦唯一见过的私人古宅是子娴的，丫在深山里修建了一座尧舜时代的宫室。 卫时彦也是在从桃花源回去很久以后才从子娴那里得知，她修建的圜土其实照搬了尧舜的宫室。那个时候，重要的办事处也都在王宫里，王宫与其说是共主的宫殿，倒不如说是办公建筑，只是这栋办公建筑里还住着最高领导一家子而已。 不过，不知是否心理因素，子娴的圜土给人的感觉是古色古香，而这座古堡，卫时彦怎么瞅都觉得阴森。 子娴与无支祈看了之后也纷纷表示：这古堡里头的亡魂不少啊。 卫时彦：“......亡魂不少？”嘛意思？ 瞳瞳好心道：“意思就是里头有人养鬼，还养得挺多的。” “我知道里头有鬼，我的意思是魔法协会不是跟特勤处同一类的组织吗？怎么会在自己家里头养鬼？” 子娴提醒：“特勤处有妖族。” “可没鬼。” “那是因为地府太凶残，特勤处不敢踩。” 若非如此，特勤处肯定也会养上几只厉鬼看门。 卫时彦秒懂，却深感无语。 金毛给几个人拿了一张表，填了之后就没事了。 在几个人填的时候，金毛也顺便上网查蛟是什么东西。 在西方并没有蛟这种生物，查起来不太容易，但架不住西方有不少华裔，因此网上也有不少东方特有的词汇，比如蛟，而将那一片片关于蛟的资料扫出来后，金毛悚然了。 蛟，龙之属也。池鱼，满三千六百，蛟来为之长，能率鱼飞置笱水，即蛟去。——《说文》 有鳞曰蛟龙。——《广雅》 蛟，龙属。无角曰蛟。——《韵会》 蛇雉遗卵于地，千年而生蛟龙属——《续水经》 虺五百年为蛟，蛟千年为龙，龙五百年为角龙，千年为应龙。——《述异记》 蛟，其状似蛇而四足，细颈，颈有白婴，大者数围，卵生，眉交，故谓之蛟。——《埤雅》 “翼望之山，……贶水出焉，东南流注于汉，其中多蛟。”郭璞注：“似蛇而四脚，小头细颈，颈有白瘿，大者十数围，卵如一二石瓮，能吞人。”——《山海经·中次十一经》 种类真他妈的多，也不知道子娴是那种，但不管是那种，听上去好像都不是什么善类啊。 能吃人，水族之长，还是龙属。 对于蛟是什么这种问题，金毛得上网查，但龙是什么却不用查，西方有龙，东方的龙虽然没见过活的，但也不少没看到过关于华夏龙的雕塑或图画。 马勒戈壁。 华夏到底放了什么个怪物出来溜达？ 无支祈的水猿倒不算稀罕，狐狸、猴子这类生物本就最容易修成妖的，尽管金毛完全不理解猴子是怎么变成人的，达尔文进化论也没这么快，怎么也要几百几千万年，而猴妖，几百年便能化成人形。 不可理喻！ 不科学！ 但再不科学，也是事实。 既然是很常见的猴妖，就不需要太担心了。 金毛看另外两位的表，卫时彦填的是人族，金丹期修士，金毛自动理解为魔法师了，金丹期应该是华夏对一个层次的强者的称呼。 最后的瞳瞳填的也是人族，并且是一位普通人。 金毛狐疑的瞅着瞳瞳，普通人？呵呵，哪个普通孩子能够和一帮子妖魔鬼怪相处甚好的？ 填了表，子娴也不管金毛还在想什么，以及想试探什么，便抱着瞳瞳离开了，天色不早了，得早点去酒店。 无支祈也很迫不及待，他赶着去料理大餐。 卫时彦瞅了瞅两位大妖的反应，赶紧跟上，琢磨着怎么让无支祈放了魔狼，他们是出来找九鼎的，不是来拉仇恨的。 除了古堡，子娴与无支祈都肆无忌惮起来。 “那个妖魔究竟是什么东西？我感觉它残留的气息很奇怪，像妖又像魔，更诡异的是他妈的居然还有点神性。”无支祈完全摸不清那个吃人的妖魔究竟是什么物种，华夏非人物种之丰富，咳咳，恐怕连神人都记不清。 子娴不由对无支祈侧目，居然能认出神性，这尊大妖只怕不比穷奇差。“那是凶兽，诞生于大洪荒时代，天道所创造的一种生物。” 凶兽虽然凶残，但本质......是神。 如子娴，亲娘/爹是太古妖神，生下的孩子自然也是神，旁的凶兽也有着差不多的身世。 只是凶兽本就是天道为了解决负面能量问题而创造的拥有极恶之魂的生物，即便流着神血，身上带着神性，也生来是怪物。 追上来的卫时彦闻言不由问：“凶兽一共多少头？” “九头。” “那你认不认识之前死的那个？” “它没死，只是换了个壳，也可能在换壳的路上，反正没死。” “好吧，它没死，那它是谁你看得出来吗？” “蛇精病清弥。” 瞳瞳奇道：“它是蛇妖？” “不，我说它是蛇精病是因为它脑子有病，不是指它的本体，事实上它的本体就是一团气。” 大千世界果真无奇不有，连屁都能成神。 卫时彦着实佩服天道的想像力，不过这世上有想像力的生物很多，如天道一般的也不是没有，只是如天道一般能把不论多么不讲理的想像都给变成现实的，应该只有那些上神了。但即便是上神也不会吃饱了撑的创造一群屠神戮魔的凶兽出来，天道难得主动创造生命，竟是如此凶残的生灵。更奇葩的是本体，子娴还好，太古毒龙，虽然稀罕，但也不是不能接受，但清弥居然就是一团气，而这还是好听点的说法，难听点就是一个屁，也不知天道是如何想到的。 无支祈问：“凶兽的脑子能有什么病？”大妖根本不会生病，而与神同级的凶兽，更是不存在生病这种概念，真病了的话只会是被人给害了或是旧伤未愈。 “清弥，顾名思义，它是清气与浊气碰撞所化的生灵，天地间独一无二，只此一头。”虽然每头凶兽都是独一无二的，但清弥却是最独一无二的。 卫时彦还是不太懂。“清气和浊气有什么区别吗？” “有啊，天地初开时，盘古父神分阴阳清浊，其中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降为地。但很少有人知道，其实最早的神人，以及如今的山川河流之神皆为清气有灵后所化。唔，认真说起来，天地间所有的东西，都是清气与浊气所化，只是区别是直接还是间接。” 瞳瞳道：“感觉跟原始细胞似的，最早的细胞都是一样的，但在进化的路上走得不同，便出现了无数分支。” 子娴想了想，道：“这个比喻倒是很形象。” 卫时彦汗颜，小孩子真学霸，这种生物学知识都知道。“既然清气化成了神，那浊气化成了什么？” 子娴道：“我不就在你面前。” 卫时彦呆了下。“你不是戾气与煞气以及瞳瞳的精气结合后所化吗？” “戾气、煞气这些天地间的负面能量，究其本质都是浊气，这也是天道会创造凶兽，而凶兽能够屠神戮魔的根本原因。清气化成了众神，总数大大减少，然浊气却始终有增无减，不断有清气转化为浊气，清浊失衡，而失衡的极致便是天地重归混沌，天道自然不想死，这才引导浊气化形出九头凶兽。”子娴琢磨着，若非凶兽太过凶悍，数量多了，即便天地不重归混沌，凶兽也会毁天灭地，天道因此给每个凶兽加了限制，只怕凶兽也如太古神族一般一族一族的了。“九头凶兽里，清弥是最特殊的，它并非单纯的浊气所化，而是清浊之气碰撞后化形，因此它的构成有清气也有浊气。” 卫时彦想了想，问：“它该不会一体双魂吧？”他记得特勤处有过这样的案例，一个身体里有两个灵魂，俗称：人格分裂。但又和真正的人格分裂有区别，人格再怎么分裂，人其实还是那个人，灵魂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而一体双魂，那是真正的两个人，只是正好用了一个身体，倒霉催的。 子娴摇头。“那倒不是，它的问题是喜怒无常，反复无常，这一刻还是一件事而欣喜若狂，下一秒就可能为同一件事雷霆大怒。” 也因此，清弥是所有凶兽里最难相处的。 曾经在太古神族中流传着这么一个问题：如果九头凶兽里你会碰上一个，你会希望是好食人的宁渊还是拥有一丝良善的清弥？ 九成的人选择宁渊，还有一成的人则是在见到清弥时或自尽或吓死了。 卫时彦、无支祈、瞳瞳：还真是蛇精病。 第169章 清浊之气 弄清了出现的哪头凶兽, 以及凶兽这个种族的总人口后卫时彦有一个问题怎么都想不明白。 地球究竟是什么运气, 竟然被两头凶兽造访？ “我是被天道投到这的, 清弥，它应该是觅食时路过，觉得这个世界, 这颗星球挺美味的，便留下来了。” 卫时彦好奇的问：“为什么不是它这一次在这里诞生？” “因为凶兽很危险啊, 即便长大后不吃掉自己所在的世界, 但一通天劫下来, 世界也该毁得七七八八了，因此，一个地方如果有一头凶兽降世，那么就不会有第二头凶兽也降生于此，不然这方世界百分百得完蛋。” “一头就不会完蛋？” “运气好的话不会，最多毁个一半。” 卫时彦噎了下。“所以你当年降生在这个世界是灾难？” “前奏。” “等我成年时渡劫才是毁天灭地的灾难。” “为什么？” “什么？” “为什么你会降生在人间？” “这个一般是随机的, 跟抓阄差不多, 天道觉得天地间的负面能量需要理一下了, 便会选择一头挂掉的凶兽复活以此消耗负面能量, 但凶兽这种生物，不管降生在哪都是浩劫, 因此天道随机抽取世界做为凶兽的降生点。” “那凶兽若是将世界给毁灭了怎么办？” “那就说明那个被毁掉的世界运气不好。”三千大千世界，恰好被抽中，被抽中的几率可是极小的。 第127节 卫时彦抹了一把脸，问：“你干脆说一般, 那有不一般的情况吗？” “有啊，天道没抽取，直接把一个世界做为凶兽的降生点，但这种情况不多见，因为这么做等于直接谋杀一个世界，只有那个世界的清浊之气失衡得无法挽回时，天道会将该世界判定为肿瘤，得了肿瘤，得切除，丢一头凶兽过去灭世是最完美的手术。” 卫时彦唯有呵呵。 灭世=手术。 这思维逻辑真是清新脱俗。 地球运气也够差，四千年前抽中大奖不说，如今更是有一头凶兽路过，这得倒了多少辈子的血霉才能连番中这种奖？ 无支祈比较关心重点问题：“凶兽路过，什么时候走？”一头凶兽呆在这个界，太不安全了，尤其是那头凶兽是完全状态下的凶兽。 “吃饱了自然会走。” “几时吃饱？” “整个世界都吞进肚子里就饱了。”就算没饱也没吃的了。 无支祈：“......” 卫时彦皱眉：“除此之外就没别的办法让它离开这个世界吗？” 子娴想了想，摇头。“将心比心，如果我是它，看到这么一个美味的世界，我绝对舍不得没吃完就走的。” 无支祈刷的与子娴拉开了安全距离，他可没忘记眼前这位也是一头凶兽，虽然躯体出了点问题，但本质还是实打实的凶兽。 子娴无语，至于这么大反应吗？诚然，她曾经是想过吃掉无支祈，但如今真没这个想法了。 卫时彦仍旧拉着子娴的手。“我真好奇你脑袋里曾经是什么样的。” 子娴默然，她脑袋里曾经想过什么，卫时彦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太惊悚。虽然对于她而言，那只是日常进食计划，但做为被进食的一员，卫时彦却不一定接受得了。 卫时彦想了想，还是给金毛发了短信，跟他科普了下凶兽是什么物种，以及这种生物的特性，当然，介于这个种族一个个体一种特性的奇葩特性，卫时彦给金毛说的信息只能套在清弥身上，换了另一头凶兽的话，准抓瞎。 发完短信，卫时彦又给孙彬打了个电话，谁知道清弥会不会跑去华夏溜达一圈，有备无患。 一通电话听得孙彬想呕血，呵呵，他现在终于明白关于子娴的档案里怎么都找不到的一部分是什么了。如果凶兽是这种特性，无怪乎四千年前人族跟子娴翻脸，人性多疑，过激者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捕风捉影虽非好习惯，但如果捕的是能把地球给刮成齑粉的风，捉的是能把地球给吞了的影，就算反应过度，也不是不能理解。 “子娴现在不是挺好的吗？清弥能不能沟通？”孙彬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子娴虽然也曾水淹过人族，但那事的是非对错没法评说，但总的来说，子娴应该没打算灭世，她最抽疯的时候也不过用洪水把人间界给洗了一遍。 既然子娴能沟通，那么清弥是不是也能？ 卫时彦闻言愣了下，旋即看向子娴。 “大白天做梦不是良好的生活作息。” 卫时彦秒懂。 孙彬不死心的问：“清弥没有灵智？” 子娴道：“它自然是有灵智的，但你吃鸡鸭的时候会听鸡鸭跟你讲道理吗？” 除了最拔尖的那一群神魔，世间万物在清弥眼中都是蝼蚁，谁会与蝼蚁讲道理？ “人与鸡鸭岂能同论？” “那可真抱歉，在凶兽眼里，世间万物全是食物，鸡鸭是，人亦是。” 孙彬鬼使神差的问了句：“你也是？” 子娴想也不想的道：“我不吃垃圾食品。” 唯二的人（孙彬、卫时彦）：“......” 好半晌，孙彬终于将这个心塞加庆幸的问题与答案抛到脑后。“杀又杀不了，谈又谈不了，你们告诉我这事干什么？” 子娴瞅向卫时彦。 卫时彦道：“让你有个准备。” “先自尽？” 卫时彦：“......华夏的神啊仙啊什么的都是摆设？” 孙彬怔了下，道：“我明儿，不，我今天就去找那些修真门派。” 华夏的神仙和西方的不一样，西方的神都是生而为神仙，华夏的神仙却都是修炼而成的，与还在人间界的修士门派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时不时就有修士飞升，当然，那是很多年前的盛景了，如今的人间界，百八十年都看不到个飞升的。 物欲横流，修士越来越少，成仙本就艰难，基数小了，能够成仙的人自然也越来越少。 只是飞升的人再少，也掩盖不了曾经有过很多人飞升的事，而那些飞升的人虽然已经是几百年甚至几千年前的古人，但神仙长生不老，几千年而已，肯定还活蹦乱跳着。 人没死，香火情自然还在。 挂了电话，一行人也到了在网上订的酒店。 无支祈迫不及待的收拾烧烤用的工具准备吃魔狼肉烧烤。 本来还在发愁清弥之事的卫时彦见了，赶紧将思绪给拉回来。“你还真要吃它啊？” 无支祈理所当然道：“不吃的话我抓它干什么？今天拿这头狼当晚餐，晚上再去猎个人当宵夜。” 卫时彦抹了抹汗。“你也吃人？” 无支祈给了卫时彦一个“废话”的眼神。 “你在华夏的时候不是不吃人的吗？” “在华夏吃人，要是一个不留神吃了自己的子孙怎么办？” “自己的子孙？”卫时彦的脑子有点卡壳。 “是啊，你不知道吗？我曾经是图腾，跟淮水的人族相处得很好，很多部落的人家都愿意将女儿嫁给我，我前后有过几十任妻子，淮水很多人都是我的子孙，尽管他们一点妖性都没有了。还有淮水以外的地方，当时的部落氏族相互联姻，我的血脉也被带到了远方。”几千年下来，无支祈琢磨华夏应该没几个人是跟他没关系的，而这样的事是每个远古图腾都要面对的问题，或许别的妖族知道这一点也仍能该吃人就吃人，但无支祈，多少有点心理障碍。 无支祈眉飞色舞道：“这西方人族不一样了，它们肯定跟我没关系，怎么吃都可以。” 西方真是个好地方，到处都是猎物，吃个几百几千年都不是问题。 卫时彦：“......”他错了，他就不应该带这些个非人一块出来。 “你这么做会惊动本地的超自然势力的。”让无支祈跟子娴一样听话是不可能的，卫时彦只能试着讲道理。 无支祈摆手道：“无妨，来一个我吃一个，来一双我吃一双。” 卫时彦忍不住按揉起自己的额头。 人生最大的默哀不是出远门没准备好，而是准备好了之后却发现自己带了不靠谱的旅友。 烧烤的话，得脱毛，狼的毛不脱掉，到时候很影响口味，一口咬下去，皮子里有很多根须，很影响食欲，因此无支祈找子娴烧了一锅沸腾的热水准备把狼丢进去烫烫。 把皮给烫熟了，脱毛会变得很轻松。 喜欢吃肉，又曾经与人族一起生活万年的无支祈很清楚宰杀牲畜的过程，以及如何把肉给料理得干净好吃。 帮无支祈烧水时子娴还指点道：“就这么直接丢进去烫皮也不好，我教你个技巧可以让食物更好吃。” “什么技巧？” “给他喝酱油、料酒，吃葱蒜姜这些入味的调料，等他的血肉都入了味后再烤着吃，味道最好。” “听上去蛮有道理的，我去买调料。” 瞳瞳拿着电话道：“不用下去买，这是四星级酒店，可以打电话给前台让酒店买来。” 瞅着被封了嘴巴无语泪千行的魔狼，卫时彦也无语得抓狂，他真是来找九鼎的而不是来拉仇恨的？ 第170章 洛基 买了调料, 无支祈一盆盆的给魔狼灌了进去。 这惨无人道的......饶是曾经参与了一下的瞳瞳都忍不住别过脸不忍睹闻。 卫时彦忍了又忍, 还是忍不了, 但也阻止不了。无支祈不是子娴，不会听他的话，而且即便是子娴也在跃跃欲试的等无支祈分一杯羹。 “我想出去走走。”卫时彦对子娴道。 “慢走。”子娴随意摆手, 目光一直盯着魔狼，美味啊。 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卫时彦动身, 便随口问：“怎么还不走？” 卫时彦无言, 女朋友爱我却更爱美食肿么破？ “我没心情出去。”卫时彦道。 话音未落便听到门铃声, 两个非人一个里子非人，共三位都没挪窝的意思，卫时彦只得自己去开门，一开门就看到一个银色头发的男子正抬着手正准备继续按门铃。 男子应该是白种人，五官深邃，却没有一般白种人的粗狂之感, 相反, 他还挺俊美的, 带着东方的细腻美, 肌肤极细腻，细腻得都看不出毛孔。身材更是瘦削挺拔得没有半点瑕疵, 可谓完美无瑕。 卫时彦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不是人。 人不会有这么完美的外表。 跟非人初久了，不开天眼卫时彦也能通过肉眼来判断一个人是否非人了。 并不是每个非人都拥有完美无瑕的外表，比如华夏的妖族，混迹于人群时, 他们大多会换上平凡得丢进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普通容貌，避免被人发现自己不是人的事。如果露出了真实的外形，多半是为了狩猎，食人花开得越美才能吸引猎物上钩，从而饱餐一顿。但不狩猎的时候就没必要顶着骚包的模样了，不方便隐藏，也不方便下一次狩猎。 虽然如此，但如果看到一个人的外形完美得诡异，那么可以考虑给人贴上疑似非人的标签。少部分非人在人间界是不会遮掩自己的容貌的，如子娴，丫就是一头掠食性的霸王龙，万物皆为羔羊，她无所顾忌，当然，万物看到她也本能的发悚。哪怕根本不知道子娴是什么，但羔羊看到了狼，哪怕不知道那是狼也会本能的发悚，那是刻在基因里的信息。 眼前这位倒没子娴那么变态，但也给人一种邪魅的感觉，卫时彦觉得，这家伙如果去拍电影的话，一定是毫无争议的反派boss，并且是粉丝一大把的那种。 卫时彦疑惑：“你是？” “我是酒店的服务员......” 卫时彦打断道：“你个非人类跑到人族酒店当服务员？” 好吧，为人类工作从而赚取金钱的非人也不是没有，在华夏，自图腾的时代至今，妖族在人类中生活时，只要不是那种在深山里修炼得脑子坏掉了的无知妖族，在人类社会时都会想办法挣钱维持生活。点石成金什么的，不过障眼法，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 最坑的是，如果你骗的那个人正好是未来的王侯将相，偏偏因为被你骗了，没赚到钱，然后饿死了，那因果就大了。因此妖族赚钱无外乎两种，一种是偷，找个富户从他的库房里搬两箱金子；另一种是遵守人类社会的规则，打工赚钱，这一种也是最多的，不是每个妖族都喜欢偷窃。 特勤处如今就有不少打工的妖族，但卫时彦可以肯定一件事，如眼前这名男子这般强大的非人绝不可能来一家人族酒店当服务生。 没感觉错误的话，这名非人的实力，应该介于渡劫期与地仙之间。 这样的非人即便找工作也一定不屑当服务生这种需要常常要向人点头哈腰的工作。 男子愣了下，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第一眼就被识破了。 “谁啊？” 第128节 听到门口声音的子娴也走了来，边走边看，在看清男子的那一瞬，乌黑的眸子顿时亮若星辰。“好优质的食物！” 嘎！？ 啊！？ 优质食物！？ 男子与卫时彦反应过来之前子娴便对男子伸出了爪子。 第一爪子在洛基胸前开了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第二爪子直奔脖颈而去，被挠中就必死无疑。洛基反应极快的就地打滚才躲了过去，但门身后的墙壁却被抓爪劲给抓破了，可以清楚看到里头正在辛勤耕耘的男女。 众人不由一愣。 子娴与无支祈是完全把酒店当成客栈的，所谓客栈，自然就是旅人留宿的地方，如果不是旅人，哪个人会闲得无聊进这种地方？又不是工作人员。 然，如今是现代，现代社会，酒店虽然是客栈的进化版本，但改变的不止是名字，还有功能，这里是红男绿女来一发的好地方。 只要没感觉恶意或是有人念叨自己的名字，她是不会乱用神识的，而酒店的隔音非常好，她也就不知道对面房间是什么情况。无支祈倒是在搬进来的时候用神识看过，但在一看清对面什么情况后立马关了神识。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世风日下。 如今这一幕，无支祈勉强淡定，虽然之前已经看过了，但还是忍不住移开了目光。 虽然曾有几十任妻子，但无支祈本质上不是花心大萝卜，他每次都陪着人族妻子走过了百年岁月，直到对方白发苍苍，阳寿已尽，埋入黄土下亦后才会寻找新的配偶。即便是妖族妻子，那也是相互对了几千年，实在受不了彼此了才离的婚，即便离婚，他也与人族男子在婚内找好了下一任妻子的人选后才离婚不同，他是离了婚才开始找下一任。 婚史丰富至此，按理无支祈不是羞涩的人，但他再不开放也是相对远古时的开放，突然让他直面现代社会的开放，呵呵，着实接受不能。 卫时彦这个纯情处男更不用说，唯有瞳瞳与子娴一个好奇一个淡定的看了几眼。前者是真的好奇，虽然被饕鬄给灌输了不少乱七八糟的东西，但饕鬄再胡来也有个度，没忘了瞳瞳究竟是谁，因此瞳瞳也就是懂得一些词汇，但实景却是没见过；后者......人类看到动物□□会害羞吗？自然不会，所以子娴看人族□□也不会觉得羞耻。 虽然不会觉得羞耻，但这样一幅画面冷不丁跳到自己视线里，子娴还是忍不住呆了呆。 这里需要提一点，子娴的母亲/父亲是太古神族，太古神族虽然因为交合之气的关系非常乱，但大部分的太古神族在感情方面都是很认真的。 或许是因为上神那个层次的存在，性别已经失去了意义，躯体更是如衣服一般可以更换，以至于上神都没什么欲望。第一代的太古神族最奇葩，没有性别还是小事，有的干脆连血肉之躯都没有，这样的存在会有欲望吗？ 除了少数天性本淫的太古神族，其余的神都是没有这方面的需求的，如凤凰神尊，丫宁可用交合之气生下后代也不愿找个神通过男欢女爱的方式孕育子嗣，而她那样的，在太古神族中比比皆是。 太古神族人丁稀少，一部分是食物链的位置越高的生物繁衍越困难，另一部分就是那些古神都没这方面的欲望，普遍单身狗。 不过也因此，太古时代的神人要么是单身狗，要么就很认真的选择道侣。 或许日后也会离婚，但结婚时，双方定然绝对的自愿并且认真，自然，如瑶瑶那般倒霉催的碰上桓寂那么个奇葩另当别论。但桓寂那样的存在太少，千万年的岁月，执念什么的，呵呵...... 子娴做为天性本淫的龙类能够单身至今，私生活上也没乱来，一部分是食欲大于性/欲，看到男人，她只会想着如何烹饪最好吃，而不会考虑把人拉上床；另一部分则是因为瞳瞳的前世，到底被一个太古妖神养了几万年，哪怕她的本质是凶兽，也被灌输了不少观念。 无爱不双修。 没有爱的欲对于人族或许是享受，但对于没有欲的太古神族而言却是最枯燥乏味至极的事情。 虽然没有经历，但做为以欲望衍生的负面情绪为材料铸造的凶兽，子娴对于人心的欲望极敏锐，多看的几眼自然看出了那对男女之间只有欲没有爱。 子娴微微蹙眉：“有没有搞错，□□比老公老婆还好？” 卫时彦终于忍不住蒙住子娴的眼睛。“非礼勿视。” 同样对男女之事没有兴趣的洛基虽然没子娴那样的感觉，但看了三个成年“人”的反应也无语，这也太害羞了吧？ 与多少都有些无语情绪的众人不同，对面房间里的男女主人公却是被吓得不轻，正在奋战重要关头的男子直接痿了，女子吓得尖叫不已。 无支祈皱眉，吵，随手两道气劲将对面两人给打晕了。 解决了意外的麻烦，无支祈也瞅向逻辑。“咦，竟然带有神性，你是神？这也太弱了吧？” 无支祈不是没见过神，但哪怕是真神预备役的神人后裔都比眼前这位强大。 虽然神族后裔的强大是因为七万年一次大劫，一共两次大劫，渡过即可飞升为上神，渡不过便灰飞烟灭。灰飞烟灭的阴影从诞生起便伴随着那些纯血的神族后裔，哪怕七万年与十四万年都是极漫长的岁月，但没人嫌命长，而这种心态致使他们不得不努力，争取那万分之一永生机会。 见过那些最弱的神族后裔，再看看洛基，无支祈对地球的西方无语了，这是什么神啊，怎么感觉那么奇怪？ 卫时彦奇道：“神性？他是神？” 子娴伸手想抓掉卫时彦的手，但卫时彦死不撒手，抓掉又覆上，只得边抓边道：“不是真神，应该是因为某些特殊原因可以使用某种法则，因此有了神性。” 神也为等级，掌控法则与使用法则，前者最典型的例子就是上神的言出法随能力，后者，高科技使用者和发明家是两码事。 子娴无奈放弃抓掉卫时彦手的打算。“我不看对面了，你撒手行不？” 卫时彦想了想，对洛基道：“这里非礼勿视，我们进屋喝杯茶慢慢谈如何？” 面对虎视眈眈的无支祈与子娴，洛基能说什么？刚才那一爪他只要不眼瞎都看得出来，那女人比自己强大，还有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也不是善茬。 哦，眼前这个笑得温和的人族，洛基也觉得他不是一般人。 第171章 灵植 卫时彦不太喜欢暴力, 至少一出门就拉仇恨值这种事, 也就凶兽能理所当然的视为开门红。 洛基倒是无所谓拉仇恨, 打一架也无妨，可如果自己打不过还要打的话，那不是舒筋活骨, 是作死，伤口虽然已经愈合, 但仍有些疼。 综合上述, 双方最后坐了下来和谈, 至于对面房间里的男女，在场非人表示：干我毛事？ 卫时彦倒是想处理一下，但面对子娴似笑非笑的眼神，最后还是识趣的没去管，转而邀请洛基进门。 一进门就看到自己被喂了几桶酱油、料酒以及调味料的狼孙子，洛基顿时就觉得心脏不太好了。见过凶残的, 但凶残至此, 要活吃神的, 洛基还是头回见。 西方神话里的神与妖魔, 虽然相杀，但杀完之后是不会吃的, 即便是北欧神话里，芬里尔吃了奥丁，双生魔狼吃了日月双神，可那是杀死对方的手段, 而非为了吃而去吃。各族的神话传说里，也只有吸血鬼和东方的妖魔会通过狩猎血食来增长力量，且即便是吸血鬼，也只是吸血，而不是把整个人都给吞了。 洛基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打死都不去招惹华夏的非人，不然一个不小心就可能被下锅烹了。 “不知道哈提哪里冒犯了你们，我替他向你们道歉，能饶了他吗？”洛基彬彬有礼的道。 众人顿时一默。 哪里冒犯了？说起来，哈提似乎哪里都没冒犯他们，只是它看上去很香，而无支祈想吃东西，所以它就倒霉了。 好吧，旅行团终于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无耻了，但即便意识到了这个问题，无支祈也不打算放过这倒大餐。 无支祈琢磨道：“这个祖父看上去比狼孙子好吃多了。” 子娴深表赞同。 洛基：“.......” 卫时彦无语道：“你们就适可而止吧。”一没招你二没惹你，至于如此心狠手辣吗？吃了孙子不算，现在连老的也要吃，尽管洛基看上去一点也不老，跟小伙子似的，但再年轻也不能掩盖他已经是爷爷辈的事实。 北欧神族不止一个神呐，就算要捕猎也不能捕猎这种群居神，很容易招来麻烦的。 洛基的眼睛顿时一亮，似乎发现了众人间的缝隙，可着劲的撬卫时彦的路子，目的就一个：吃一个神太伤天害理了，而且一个能与沟通交流的生物，做为人，你下得去口吗？ 这种问题，两尊大妖自然是下得去口的，一点心理障碍都不会有，但卫时彦还真下不去口。 最后，在卫时彦的坚持下，子娴只得松口，而子娴松了口，无支祈孤立无援，也只得遗憾的放过哈提。“子娴，时彦你们就不再考虑考虑吗？狼肉火锅真的很好吃呐。” 卫时彦道：“谢谢，我比较喜欢吃羊肉火锅。” 无支祈闻言想也不想的道：“那简单，我明天就猎几个人回来加餐。” 卫时彦：“......不，我说的羊不是两脚羊，是山羊、绵羊的羊。” 无支祈不以为然，那种羊有什么好吃的？ 见了两人的对话，洛基拎上狼孙子就想闪人，虽然他们都不是羊，但保不准这两位什么时候打算换换口味，那自己和哈提准是砧板上的鱼肉。 洛基没走成，子娴伸爪子拦住了洛基。“我听说北欧神话里有一段是诸神黄昏。” 无支祈给魔狼喂调料的时候子娴也没闲着，拿着手机上网，将北欧神话所有版本都给浏览了下。 对于北欧神话，子娴就俩感觉：一蠢；二乱。 北欧神话里，神王一早就预见了诸神黄昏，以及洛基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因此早早的为战争做准备，并且对洛基百般防备。对此，子娴只想说，脑子有坑吧？ 在华夏神系里，卜算是每个神仙的必备技能，区别是高低如何。上神那个层次更是能通过与天道的联系获悉天机，可那又如何？有谁会因为可能发生的天机就去对付谁？不会，因为他们很清楚，这世上没有百分百准确的预言，卜算的结果只是所有可能里最有可能发生的一种，它只是最有可能，不是一定会。 举个例子好了，每个太古神族都生而为神，但必须渡过两次大劫才能成为真正的神——上神，而两次大劫，其中一次往往是情劫。情劫看不破，灰飞烟灭，或堕入魔道，反正是别想成上神了。但从未有哪个即将渡情劫的神人会为了避免祸端而去杀了自己日后的情劫对像，一来是，情劫这玩意，不是他也会有别的人；二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最重要的是，只要渡过了，回报可是很高的。 北欧的奥丁就为了个预言对洛基百般猜忌防备，别是个被害妄想症患者。 二乱。 北欧神话是真乱，倒不是神话内容乱，而是北欧神族的内部关系真心乱。 虽然太古神族也乱，但和北欧神族的乱完全不是一个方向。 不说别的，就还拿奥丁举例子好了，儿子众多，但......基本不同母。奥丁的妻子、情人极多，怎么也有一打，而且还跨种族，从同族到巨人应有尽有。跨物种□□这种事对子娴而言并不是问题，华夏的非人也不乏跨物种的，特别是太古神族，在大洪荒时代，太古神族内部虽有无数分支，但讲真的，每个支族的成员都不多，大部分支族的人口都只有一个，如凤凰，天地间第一头凤凰，也是唯一一头第一代的凤凰。 跨物种□□不是问题，但家庭关系复杂到这个地步，子娴觉得，奥丁也是神才了。不过这样的话，也不难理解诸神黄昏的发生了，有这么个胡来的神王，不可能不出事。 子娴觉得诸神黄昏很正常，因此她觉得无法理解的是，不是说诸神黄昏里神都死得差不多了吗？怎么又活了？ 起死回生这种事并不难，可那仅限于复活凡俗生灵，若是复活神仙这一层次的存在，呵呵，神要那么容易复活，太古神族也不会只剩下小猫两三只了。 北欧神族却是实打实的复活了，并且一复活就似乎是一群，先是见着哈提，如今又见着洛基，子娴很怀疑，北欧神族是不是全都活过来了？ 子娴很好奇，让那么多神复活需要的力量可不少，有这个能力的必然是极其强大的存在，一定非常......美味。 洛基并不知道子娴在想什么，但介于子娴的强大，还是点头。 子娴继续道：“你们都死了？” “除了维达，都死了。”洛基脸色不太好，也没法好，任谁都不会喜欢回忆自己的死亡过程。 子娴饶有兴致的问：“那你现在怎么又活了？” 无支祈闻言也反应了过来子娴的意思：“是啊，死去的神按理是很难复活的，你是怎么活过来的？” 无支祈也不是没见过复活的太古神魔，大洪荒时代神陨如雨，很多神魔陨落，但它们并没有死干净，后人仍可召唤它们的残存的力量。而上神，你叫它名字它都能有反应，何况还是召唤，每一次的召唤，后人都会提供大量的血食，而残存的力量也会通过血食愈发强大，千万年岁月，一次次的积累，厚积薄发，那些神魔便会重新凝聚神魂复活。 可无支祈也知道，能够在灰飞烟灭后还留下残影供后人召唤血祭的必然是大洪荒时代最顶级的神魔，北欧神族，肯定不符合条件。 “我也不知道，据说是世界树死亡时留下了种子，维达随手把种子给种了下去，后来种子发芽重新长成了世界树，众神也随之复活了。”洛基也弄不清这是怎么回事，但能够复活总归是一件好事。 子娴蹙眉思索了起来，这世界树的特性，怎么就觉得有点熟？ 卫时彦见了子娴的反应，不由问：“怎么了？” “我觉得他说的世界树的特性我好像有点印象。” 卫时彦脱口：“你在远古时去过阿斯加德？” 子娴回以白眼：“那个时候的阿斯加德在哪都还不一定呢，我怎么可能去得了？” 第129节 “或许是更久远的年代里。” “如果真见过的话，我不可能不记得，而阿斯加德，我要是在更久远的年代里拜访过，那么它早就应该毁灭了。”子娴对做为宁渊时的自己的凶残非常有信心，除了洪荒因为太古神魔的关系啃不动，别的小世界，只要路过，它都会不客气的吞了进补。 卫时彦一想也是，凶兽可是赫赫有名的灭世者。旁的凶兽不清楚，但宁渊，将少凰当年拿出来的宁渊传记给统计一下，丫毁灭的世界必须以打做为基础计量单位。 想不起来子娴便暂时不想了，转而向洛基了解起世界树的本质，可这东西......讲真的，北欧的神族也不清楚，它们在阿斯加德诞生的时候那棵树就已经在那趴着了，并且，北欧神话里的九大王国，其实也是它们诞生后很长一段时间开始产生关于“我是谁？”、“我在哪里？”这一类问题后对周围进行了探索后发现的。 子娴默然。 卫时彦也无语：“你们家里长着一颗奇怪的树，你们竟然从未想过弄明白那是什么。” 洛基毫无廉耻的道：“我们都知道那是世界树啊。” “世界树这个名字是你们起的，可它本名是什么呢？” “树还有本名？”洛基大奇。 “这世上有一些灵植有。”卫时彦道。他还记得自己在猜到瞳瞳前世是什么后好奇的问过子娴，瞳瞳上辈子是叫什么，结果被告知，瞳瞳的本名就是扶桑。 “扶桑不是树种吗？”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瞳瞳那样的先天灵根都是独一无二的，洪荒宇宙，每一种都只有一株，它需要什么树种分类？扶桑是大道给它的名字，因为它叫扶桑，所以它的树种也就被当成了扶桑。就好像南明神族，又名凤凰，可事实上，凤凰是最初的凤凰的名字，因为它叫凤凰，所以南明神族便以凤凰做为种族名称。” 非人世界完全不讲道理。 被卫时彦恶补了一通常识，洛基成功的懵圈了。 “等等，你对所谓的灵智这么了解？”洛基奇道。 卫时彦不由瞅了眼在玩游戏的瞳瞳，家有灵植，不能不做点了解。 洛基：“......她是人吧？” “里子不是。” 第172章 请柬 洛基最后的懵逼的拖着魔狼离开的。 正常, 做为一个神, 看到什么妖魔鬼怪都不应该奇怪, 但东西方的妖魔鬼怪明显有区别，一个天生，一个后天修炼。 草木亦可成妖, 并且化为人形。 洛基如今就等于一个坚定不移的科学家突然被告知，这世上有神魔妖怪, 不懵圈就怪了。 送走了洛基, 无支祈琢磨了下, 溜溜达达的就要出门，打游戏正腻了的瞳瞳二话不说就跳无支祈背上去了。“瞳瞳也要出去玩，瞳瞳要吃冰淇淋。” 无支祈：“......”他不是要出去玩，他是要去捕猎。 卫时彦翻了一沓英镑给无支祈。“祈哥，想吃什么的话尽管买，也给瞳瞳买点冰淇淋。”咱不吃人了行不？就算不是人, 可既然顶着一张人皮就别引起骚动行不？多少要对得起自己披着的人皮啊。 无支祈不置可否的接过英镑走了。 送走了熊孩子与猴子, 卫时彦瞅向子娴, 发现子娴在研究去北欧的机票, 不由怔了下。“北欧的几个国家是没有九鼎的。” 虽然不知道失踪的几个九鼎是在哪个国家，侵略过华夏的国家也不少, 但有能力从华夏不动声色的运走巨鼎的势力只有少数。毕竟那个时候，虽然山河破碎，但炎黄子孙又不是死光了，虽然大量文物在那个年代流到了异国他乡, 却也有不少被拦住了。而华夏所有文物里，鼎是最特殊的，特别是先秦的古鼎，真有异族偷盗古鼎的话，炎黄子孙不可能无动于衷。古鼎，特别是九州鼎，那跟兽首什么的可不是一个级别的东西，后者，或许有人会考虑息事宁人的买回去，但九州鼎，端看特勤处会为此把子娴这么个大魔王给支出国就可以看出，和平手段搞不定的话，特勤处不介意武力解决问题。 反正你手里的东西是从我华夏抢的，那我抢回来也是天经地义。 也因此，特勤处准备的旅行路线的前几站都是嫌疑最大的国家，北欧诸国......在旅行路线的最后头，是最有嫌疑的几个国家都没有找到后才会去怀疑的对像。 卫时彦觉得，没必要那么着急去北欧。 “我不是要去北欧找九鼎。” “那你是？”卫时彦疑惑。 “我想看看那株世界树，能够创造出北欧神族来，我猜，那株世界树一定是与瞳瞳差不多的灵植。” “所以？”卫时彦顿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如果有营养的话，我不介意啃一回树根。” 卫时彦：“......” 姑奶奶，北欧神族真的会跟你拼命的。 卫时彦赶紧抓住子娴的手，一脸诚挚的道：“天涯何处没吃的，咱们何必去别人家挖他们祖宗吃呢？多招人恨啊，我知道你不怕拉仇恨，但你真挖了世界树，北欧的华纳神族和阿萨神族准联手跟你拼了，你确定现在的你打得过？就算你打得过，那也烦啊，这两族的神口可不少，今天来一个，明天来一个，不会觉得烦吗？” 子娴无语的看着卫时彦。“你就那么不想我去阿斯加德啃树根？” 卫时彦毫不犹豫的点头。“太危险了，而且，也太没道德。” 别人先上门，自然要打回去，但人都没来招惹自己就要杀上门去挖了别人的祖宗啃了，这种事......卫时彦自问自己三观正常，做不来。 子娴深深瞅了瞅卫时彦，终是关了买票的网页。“一顿大餐而已，又不是没的吃了，不吃也没什么。” 卫时彦由衷松了口气，但事实证明，卫时彦这口气松的太早了。 旅行团里的危险生物不止子娴一个，还有只猴子。 没吃成魔狼，无支祈又猎了三个人回来，并且为了防止卫时彦再让自己放人，他在回来之前就先把猎物的脖子给扭断了。 卫时彦被气得不轻。 瞳瞳善良的安慰道：“别生气啦，那三个人是一家珠宝行抢劫犯，正好被我和祈哥看到了，祈哥就顺手见义勇为了。” 见义勇为？是想吃人了吧？ 卫时彦对无支祈的目的抱有怀疑，但不能否认，他确实见义勇为了，电视上之前放过新闻，有三个歹徒抢了一家珠宝行，还打死了两个人。 对此，除了感慨一下治安，卫时彦也没别的想法了，这世上不可能每个人都安分守己，总有人喜欢铤而走险。 不过也是因为看过新闻，卫时彦才能肯定无支祈没骗自己，他没乱杀人。只是让卫时彦接受不能的是，你丫猎杀人族加餐居然还全程带着瞳瞳，丫到底考虑过瞳瞳的年龄没有？ 注意点影响啊啊啊！！！ 对于卫时彦的接受不能，无支祈很是淡定的反问：“她那里接受不良了？” 在无支祈看来，瞳瞳的心理素质......简直了，看到妖族吃人，这孩子居然一点都不害怕，那感觉，就跟看到人要杀猪吃一个样。当然，人杀猪，她会吃猪肉，妖族猎杀人族，她是不会请求分一杯羹的。 虽然三观有点不正常了，但瞳瞳还没忘记自己现在的种族。 卫时彦见鬼的发现自己竟无言以对。 卫时彦最终决定对无支祈的眼不见为净，每日带着子娴到处转，并且带上了瞳瞳这个一万瓦的电灯泡。 伦敦最有名的风景名胜便是泰晤士河，卫时彦最早的计划是泰晤士河情侣三日游的，但如今，彻底泡汤了。 小电灯泡是一个因素，另一个因素则是子娴对这条风景名胜的河一点兴趣都没有。 河太小，污染太严重，没灵气，连个水君都没有，一点意思都没有。 “你以前不是说过，山川河流的神并不是满地走的存在吗？这里没有也很正常啊。” “是很正常，但我不喜欢。” “为什么？” “一方山川河流如果能够孕育出神来，就说明它是洞天福地，灵气充沛，很适合修炼，哪怕不修炼，只是住在那里也会健康长寿。如果没有神的话，就说明这片土地一般般，人虽然能在此生存，但我又不是人。” 妖修也是修士的一种，而修士都喜欢灵气充足的环境，而普通人，哪怕不修炼，也会消耗几口灵气，灵气本来就不多，再让普通人一消耗，就更少了。这也是为何古代传说中的修真门派多在深山大泽或辽阔无边的海上，概因，人少，灵气足。还有山川河流之神，也多诞生于人烟稀少的地方，从而与妖族关系良好。 子娴是凶兽，凶兽对食物的需求远胜对灵气的，但没有需求也不代表就不喜欢自己呆的环境好点。 之前呆的烟台那边环境其实也是有点差的，但那里生活着无数妖魔鬼怪，人族虽然能糟蹋环境，但近些年也开始注意这方面的问题了。而那些妖魔鬼怪，为了避免自己日后生活在一个灵气稀薄，出现生个孩子都可能是无灵智的野兽的情况，在环境保护这方面，妖魔鬼怪可比人族积极多了，并且各显神通。总的来说，华夏那边除了极少数妖魔鬼怪也要落荒而逃的城市，大部分城市环境再差，也没超过非人生物的容忍度。 伦敦是一座很发达的城市没错，但这片土地上超自然势力不像东方的妖魔鬼怪那般对环境有要求，这片土地上盛行的是魔法，而魔法师，不管环境多恶劣，他们都不会生下野兽一样的子孙。也因此，魔法师对环境的要求跟普通人差不多，只要不是恶劣到血肉之躯也受不了就行。 凭心而论，泰晤士河的风景不错，奈何灵气太稀薄，而子娴是妖，自然不喜。 卫时彦弄清了这点后只得改变方向，那就不玩了，赶紧找九鼎吧。 租了一辆车，卫时彦带着子娴在伦敦四处转了起来，凡是可能收藏文物的地方都去转一圈。 这些外国佬未必识得九鼎是什么，华夏的神器仙器什么的都有个特性——越是厉害，看上去就越是普通，比如南离，在识货的人眼里，那是恐怖的伴生神器，在不识货的人眼里，见过南离长什么样的人都不可能觉得他恐怖，丫就是一坨移动的肉球，肥得走一步，全身的肉都在打颤。 如果不识货的话，那么九鼎最有可能的去处就是收藏室或博物馆，再不识货，只要对古董有点鉴赏能力都看得出古鼎有几千年历史。 既然是几千年的古董，自然要好好收藏。 两个人转了半个月，一直对两个人不放心的金毛也瞅出了一点东西，这两位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不过找东西怎么找到异国他乡来了？ 还有那个猴妖，怎么去哪哪就有犯罪事件？ 金毛向旅行团发了请柬，邀请参加一场宴会。 金毛除了在超自然力量的世界是一名法师，在人类社会里也有着不低的地位，丫是一名伯爵的儿子，尽管是私生子，但伯爵将自己的大半财产都给了他，加上他出色的外表与能力，是伦敦上流社会有名的单身汉。因此他要举办宴会，参加宴会的人还真不少。 无支祈兴致勃勃的接了请柬，远古时他可没少参加人族的宴饮，歌舞美酒美食，甚为有意思。 对于无支祈抱着的兴趣，子娴没表示什么，却很清楚，无支祈一定会失望，如今的宴饮与远古时的宴饮完全是两码事。 第173章 有主的粮不能碰 衣香鬓影, 醇酒美人, 端的富贵奢华。 无支祈昏昏欲睡, 美人他看不上眼，一来他更喜欢东方女子，二来, 这些美人虽然妆容精致，内里却不是。经脉却全是堵的, 躯体如一团混沌於堵的血肉, 生命力更是被掏得七七八八了。普通人看不见里子, 只见精致妆容，自然觉得这些人衣冠楚楚，极美，但无支祈不是人，他能看出那些人剩下的寿命。如此一来，除了日薄西山的腐朽与千疮百孔, 他就没别的感觉了。 醇酒美食, 酒里面一点灵气都没有, 杂质不少, 食物更是一点血气都没有，无支祈完全提不起胃口。 说真的, 比起醇酒与奢华的美食，无支祈更想吃宴会中跳着交际舞的男男女女们，杂质再多，多少有点血气。 无支祈没有食欲, 瞳瞳却食欲极好，宴会上的点心做得非常精致，虽然口味重了点，但小孩子最喜欢的就是口味重的食物，如果做得寡淡，她还没什么兴趣呢。 子娴将点心掰成小块喂给瞳瞳，喂的时候忍不住捏了捏瞳瞳的脸蛋，肥肉不少。“胖了。” 瞳瞳道：“你不是说我长得很美吗？” 子娴颌首，瞳瞳的成年形态的确很美。 “既然这样，胖不胖有区别吗？” 子娴毫不犹豫的回答：“有，你的容貌再美，肥成一坨，等同于毁容。” 若是本体，瞳瞳想怎么吃，子娴自然是没兴趣说什么的，本体姿态时的瞳瞳，便是吃掉一个世界也不会发胖。 太古神族是最得天独厚的生灵，化形时皆是完美至极的人形，一笔一画皆是鬼斧神工，更没有凡人发愁的生老病死等问题。吃死不胖，永远不会生病，也永远不会长皱纹，生命永无止尽。啧啧，无怪乎凡人信仰神灵，因为神灵拥有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而他们也希望神灵能够赐予他们。 第130节 瞳瞳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感觉肉不是很多啊。” 子娴随手用法术凭空抓出一面镜子给瞳瞳，瞳瞳接过照了照，有点丰腴，很可爱。 子娴又取出了最早时候给瞳瞳的拍的照片，瞳瞳只看了一眼便沉默了，好半晌才以商量的口吻道：“我就大吃这一顿，以后都不乱吃了。” “随你。”子娴无所谓，反正可能胖到毁容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是她，她真的不担心。 似是察觉到子娴心里想什么，瞳瞳无言。 大姐，你哪怕虚伪一点也死不了人啊。 终于摆脱喋喋不休打听事情的金毛，卫时彦一回来便看到瞳瞳一脸无语的模样。“哟，这是谁惹你了？” “她！”瞳瞳一指子娴。 卫时彦怔了下。“这个，瞳瞳还是自己想办法讨公道吧。” 瞳瞳：“......”做人不能太无耻。 卫时彦忽问百无聊赖就查睡着的无支祈：“祈哥，你能不能看一下孩子？” 无支祈揉了揉眼睛，道：“好。” 子娴抬眸：“我呢？”孩子给无支祈照顾，她就闲下来了。 卫时彦邀请道：“陪我跳支舞如何？” 子娴瞅了瞅大厅中央跳着交际舞的男男女女们，提醒：“我不会跳交际舞。” “那你跳什么舞？” “我会跳的都是先秦时的古舞。”与如今差的年代太久远，远古的时尚，今日的土鳖。 卫时彦含笑道：“也不用去中央跳，就在这角落，我们跳给自己看，只取悦自己。” 子娴挑眉：“你还记得如何跳？” “你可以教我。” 在现在，舞蹈是艺术；在封建时代，舞蹈是王侯贵族闲暇时消遣的玩意；然在远古，舞却是神圣的。 遥远的洪荒时代，万族并立，人族蒙昧初生，舞是先民为重大的事情而创造的庆祝之物，以表达喜悦或悲伤之情，而当时够资格领舞的无一不是人中之杰。 子娴自然没领过舞，她那个时候连人形都没有，想领舞也有心无力。但她看过很多人跳舞，别人跳，它也跟着蹦跶，因此都还记得。 一窍通百窍通，子娴只要记得，那么想要再跳出来就不是难事。 只苦了卫时彦。 先民的舞蹈不复杂，真的，但节奏鲜明，动作更带着一丝刚劲，热情奔放，甚至有几分狂野。没有充足的体力和灵活的身手根本驾驭不了这样的古舞，这跟霓裳羽衣舞之类的舞完全不是一个世界的产物，同样是舞，一个是取悦王侯的东西，另一个......卫时彦觉得自己可能出现错觉了，不然他怎么会觉得这舞像是婚庆之类表达喜悦的舞，这风格像战舞远胜婚礼之类的舞啊。 原本昏昏欲睡的无支祈一见两人跳的舞，瞌睡虫立马跑光了，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枚不知道从哪弄来的石埙，埙音悠长，一曲五帝时代的古调冉冉而起，登时打破了古堡里的靡靡之音。 饶是金毛也不由侧目，在糜烂奢华的交际舞会上吹这种曲子真的好吗？这倒不是说曲子不好，而是，感觉怪怪的。 若是有个懂华夏古曲的人在此，一定会告诉金毛他为什么会觉得怪异，在青楼柳巷听到阳春白雪，是个人都会觉得别扭。 侧目的不止金毛，舞会中亦有一名容貌精致，应是亚裔混血的女子也侧目了，不过金毛侧目的是无支祈吹的曲，卫时彦与子娴跳的古舞，女子侧目的是卫时彦。 看上去挺美味的。 卫时彦心理素质很好，完全无视所有人异样的目光跟着子娴跳着，越跳越有感觉。 狂热奔放，仿佛远古时代先民的原始气息扑面而来，敬畏自然，质朴，与天相争，与万族搏杀，生生不息，绵延不绝，一帧帧古老画面浮光掠影般似自脑海中浮现。 一支舞结束，无支祈意犹未尽的放下了埙，心中怅然若失。 他所爱所熟悉的那个时代早已不复存在。 瞧，这远古时人人都会跳的古舞，现如今就只有几个非人生物还会跳。 瞳瞳安慰拍了拍无支祈的手臂，本来是想拍肩膀的，但个子太矮，拍不到肩膀，只能退而求其次。 无支祈对瞳瞳笑了笑。“谢谢。” 瞳瞳回道：“苦着脸不好看。” “知道了。” 这厢一大一小聊得很和谐，另一头卫时彦却感觉跟要虚脱似的，古物太原始，而越是原始的舞，就越是耗费体力。 “子娴，我饿。” 子娴似乎心情很好，大方道：“想吃什么？” “高热量的，越高越好。” “稍等。” 子娴扫了一圈，不远处有小蛋糕，奶油很足，符合高热量这个条件，刚才看瞳瞳很喜欢吃，想来味道应该很好。 子娴去拿蛋糕了，拿了蛋糕，想了想，觉得单吃一种也腻，找了找，终于找到了一杯果汁，这才一起拿着转身准备往回走。 刚转身，子娴唇角的弧度便消息了。 无它，概因发现自己才走不到两分钟就有人勾搭起她男朋友了。 子娴几乎是瞬间就出现在了卫时彦身边，将蛋糕与果汁递给卫时彦。 卫时彦有点担心的看着子娴，怕被误会，这个女人是刚才突然走过来跟自己说话的，他都不认识她，虽然很漂亮，但他还没忘了自己是有主的草，并且主还是头凶兽。因此没什么兴趣，也没心情认识什么交际花，奈何这女子不知道为什么对他似乎非常有兴趣，死活不肯走，然后......子娴就回来了。 这要是被误会了，那就太悲剧了！ 卫时彦正愁着，便见子娴开口了，一句话就让他瞠目结舌。 “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有主的粮不能碰？” 卫时彦愣了下，什么意思？这两位认识？这女人不会也是远古大妖吧？ 事实证明，卫时彦想得太好了。 混血女子对子娴笑了。“刚才看到你的脸，我还以为是巧合，合着还真是你啊。不过，宁渊你是怎么把自己给弄得这么狼狈的？呀，给人污染了血脉，还被喂了抑血丹，真悲剧。” 子娴也笑：“我再怎样也有个合用的肉身，总比你只能寄宿他人肉身好。” 女子的脸有一瞬的扭曲。“多年不见，你犀利依旧。” 子娴想也不想的回道：“你蛇精病也还是病入膏肓。” 女子，不，应该说是清弥，清弥咬了咬牙，看向卫时彦。“这么好的食物你怎么没吃？你若是不吃，可别怪我抢食。” 子娴漆黑如墨的眸子刹那阴冷如九幽黄泉。“他是我的，你敢碰，我便让你彻底回炉再造。” 清弥挑眉：“可你又不吃啊，多浪费，给我吃了多好，日后我补给你更好的食物。” “他是我男人。” 清弥刚饮入嘴里的一口酒全喷了。“对着大餐发春，你口味真重。” 这下饶是卫时彦也忍不住皱眉，什么叫对着大餐发春？他是人，别张口闭口的食物，缺德。 “我好歹是个有血有肉的肉身，你一个孤魂野鬼嘴巴别太毒，缺德。” 清弥闻言，登时怒了，伸爪就要掏卫时彦的心脏。“两脚羊嘴巴挺利索，就让我看看你的心脏是不是也很好吃。” 卫时彦从沙发从一个侧翻避过了清弥的爪子，同时扶桑弓出现在掌中，持弓斩向清弥的手，不愧是太古妖神的枝桠炼制的宝物，弓刃竟然将清弥的手给斩了下来。尽管，一滴血都没流，并且被斩下的手瞬间就倒带一样回到了手腕上。 转瞬之间就过了数十招，清弥倒带回去的手一点影响都没有。 卫时彦想骂娘，这什么妖孽，好变态。 正惊讶中，清弥的爪子这一回两只爪子一起上，一只攻心脏，另一只攻面门。 扶桑弓只有一把，只能挡一路，怎么挡都是死路一条！ 第174章 食人花下死 子娴忍无可忍的拔剑剁了清弥的爪子, 虽然清弥的躯体被改得很变态, 但血劫剑是神器, 使用者又是子娴，那对爪子便没能飞回清弥的手腕上，从被斩落的那一刻起, 两者便断了联系。 虽然原本的双手接不回去了，但清弥也没因此就没了双手, 手腕上生长出了新的骨头, 黑色的手骨, 血肉在黑色手骨上蔓延，很快便长出了一对新手。 被斩断一双手对清弥而言并不是大问题，但也疼，登时就怒了。 一把灰蒙蒙的尺子赫然出现在清弥手里。 子娴一见立马对无支祈道：“带他们走？” 不用子娴提醒，无支祈早就抓起卫时彦与瞳瞳准备脚底抹油了，虽然不认识清弥手里那是什么法宝, 但那上面神器的气息无支祈却是不会认错的, 甭管是什么神器, 只要是神器都很恐怖。 清弥拥有神器, 那它的身份，无支祈也得掂量了, 这世上拥有神器的大能不少。但被世人所知的神器却极少，无它，大洪荒时代流传下来的神器九成是伴生神器，而伴生神器, 它就一个主人，哪怕原本的主人挂了，它也不可能认别的人为新主。一来是伴生这种关系太密切，斩不断，也无法取代；二来，伴生是一种特殊的关系，神器与主人地位平等，旁人若想让它认主，呵呵，你算哪根葱？老子吃了你。 因此，神器这玩意，流传下来的再多，也没多少人有兴趣，除非确定那不是伴生神器。但天地初开时的神器多是古神的伴生神器，虽然后来有神人开始自己炼制神器，但神器也不是那么好炼制的，因此非伴生神器极少。 清弥手里的神器不管是它的伴生神器还是自己炼制的，亦或抢来的，都很能说明一个问题：丫实力凶残无比。 金毛见到这里打了起来，因为之前看到清弥勾搭卫时彦的情况，因此先是以为子娴醋劲大，太无趣，但看到清弥的手被斩下还能自己长回去后他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清弥有问题了。 还没闹明白怎么回事便见清弥取出了一把破破烂烂的尺子，颇为讶异，却见子娴如临大敌，无支祈二话不说就捞着人跑了。 金毛想了下，还是招呼众人跟着一块跑。 无支祈没走楼底，一脚踢开了窗户，然后跳了下去，跟着的金毛赶紧紧急刹车，这里似乎是二楼。 探头往外一看，无支祈抓着两个人平稳着陆，连毛都没伤着一根。 金毛犹豫了下要不要效仿猴妖一块跳楼，却忽的感觉到背后愈发激烈的能量涌动，咬了咬牙，拼了，断腿总比没命好。 咔！ 落地时金毛很清楚的听到了自己断腿的声音，然后又被卫时彦一脚给踢飞了，落地后正要大怒的踢回去便见身后的古堡刹那间化做了齑粉，连人带建筑，只剩下两个在空中对峙着的绝美少女。而他所处的位置离古堡太近，那块地方的土都下限了一尺有余。 “oh，no。” 卫时彦提醒道：“喊yes也没用，赶紧跑。” “它们究竟是什么怪物？”金毛没法再自欺欺人的认为那两个人是无害的生物了。 卫时彦懒得再理会金毛，担忧的看着子娴，清弥不是大妖，而是凶兽，也不知子娴能不能扛住。 无支祈对卫时彦道：“你带瞳瞳先走远点，我留下来看看能不能帮忙。” 卫时彦有点犹豫，他不放心子娴，但也清楚自己留在这里只能是累赘，只得先带着没有半点力量的瞳瞳离开。 第131节 金毛看了看卫时彦又看了看正在交战的恐怖生物，长剑与尺子的每一道气劲击在她们自己身上倒也罢了，若是没中，周围立马一片狼藉，破坏力比哥斯拉还恐怖。 幸亏这不是在市区人口密集的地方，否则真得死伤一大片。 金毛跟着卫时彦一块离开了。 无支祈的法宝浮现在掌中，疾步加入了战场，本该是二vs一，但无支祈很快就发现自己对凶兽这种恐怖生物实在是太不了解了。 清弥身形一晃，出现了另一个她挡住了无支祈。 □□术？ 无支祈讥笑，区区□□术可挡不住他。 事实证明，那不是□□术，而是货真价实的凶兽，它的法力与子娴正对峙的那个如出一辙。 无支祈大奇：“□□术几时这般厉害了？” “□□”含笑道：“这不是□□术。” 子娴眯着眼打量了下一模一样的两个清弥。“人格分裂？” 她之前就感觉有点怪怪的，清弥的性格似乎稳定多了，合着，不是蛇精病好了，而是蛇精病变成了精神病。 “不对，人格分裂也不是这个样子。”子娴皱了皱精致的柳眉。“你这是被人给劈成了两个。” 如果是这样，谁这么有本事？还有，清弥又是如何招惹上那么个恐怖存在的？ 清弥给子娴的回答是不死不休的搏杀。 哪壶不开提哪壶！ 欠抽！ 清弥拿的尺子很单薄，非金非木，似玉石，又感觉与玉石有些不同，给人以脆弱的感觉，但面对无支祈的大棍子与子娴的血劫，尺子都不曾受到半点损伤。 子娴越打越有神，漆黑如墨的眸子逐渐化为赤色，宛若酣睡的蛟龙睁开血与火的眸子。 比子娴变化更明显的是清弥，子娴的躯体虽然出了点问题，却到底是原装货，对灵魂的容纳性近乎无限，清弥却不然，她的躯体就是抢来的一次性物品。躯体原本的主人被它吞了灵魂，这躯体便自然而然成了她的，但抢来的终究不是原装货，不匹配，使用起来有后患，用力过头这个壳就会出问题。 这么一会的功夫，子娴便看到清弥的躯体的上出现了无数的裂痕，宛若瓷器，敲得重了点，裂纹弥补，瞧着甚是恐怖。 “走！” 两道身影陡然融合为一个逃之夭夭了。 子娴没追，重伤清弥对她而言不难，难的是如何灭了清弥，一旦摆脱躯体的拖累，清弥的实力固然会出现更大的问题，有劲也没法使，但想杀了它也无法，人家连实体都没了，要如何才能杀死它？。 长剑收回体内，子娴身上被尺子打出来的一道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子娴再出现在卫时彦面前的时候已然跟没事人一样，反倒是无支祈，一身的毛被剔得差不多了。和他交手的那个清弥似乎没有杀人的意思，一直在作弄无支祈，给无支祈做了个造型，猴毛刮得七七八八，法宝上更是被画了一群摘蟠桃吃的q版猴子，心疼得无支祈直哭，他的法宝啊。 金毛满脸阴霾的问三“人”：“你们是不是该跟我解释一下。” 无支祈自顾自的心疼法宝，子娴在闭目养神，伤口虽然好了，但元气却没恢复，需要好好休息，以及进食，她现在看谁都想吞了进补。 卫时彦看了看两“人”的反应，只得开口：“那个人叫清弥，是你们之前追捕的妖魔，它没死，只是换了个躯壳，也就是身体。” 金毛闻言道：“可我怎么觉得你们很熟。” “我跟它不熟。”卫时彦诚挚的道，真不熟，跟清弥熟的是子娴。 金毛最后被卫时彦满口半真半假的话给打发走了，也不能说半真半假，只能说九实一虚，除了子娴跟清弥认识，并且是同类这一点，他说的都是真的，至于金毛信不信，随便。 送走了金毛，卫时彦转身就看到子娴瞧无支祈的眼神有点不对，赶紧把无支祈和瞳瞳打发出去玩，再从行李箱里翻出了之前子娴炼制的丹药。“这些丹药哪些对你有用？” 子娴瞧了瞧丹药，最后从里头挑挑拣拣出了两瓶吞了下去。 卫时彦：“......乱吃药也会死人的。” 子娴不以为意：“我是凶兽。”凶兽连世界都能吞了怎么可能因为吃了不该吃的人挂掉，充其量吃坏肚子。 卫时彦噎了下，只得换了个话题。“你与清弥是否有过节？” “凶兽之间都有过节。” “难怪她一见面就挑衅你。” “她那不是挑衅我，她是觉得你很好吃，想吃了你，顺便夺舍我的躯壳。我的躯壳虽然不是最匹配她的，却是这个世界唯一能承受它极恶之魂毒性的躯壳，我要是她，我也会抢。”顿了顿，子娴笑问卫时彦：“很失望美人不是看上你而是想把你炖了吃掉？” 卫时彦义正言辞道：“怎么会，她又没你好，而我既然已经有主，又怎能再去招惹别的女人？”最重要的是，真犯了原则性错误，到时候想把我炖了了吃掉的非换成你不可。 野花再香也没生命可贵啊。 子娴无语的看着就差把心里想什么给写到脸上的卫时彦。 子娴忽的靠过去吻了卫时彦的唇，吐气如兰。“我想试试我会不会把你给吃了？愿不愿意赌？” 卫时彦的脑子顿时卡住。 子娴以为卫时彦不愿，眸子有些落寞，却也没太失望，生命诚可贵嘛。正想坐回去，终于反应过来子娴什么意思的卫时彦却拉住了子娴，反客为主的亲吻子娴冰冷的薄唇。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虽然你不是牡丹花而是食人花，但我喜欢。” 第175章 古鼎迷踪 卫时彦忍着疼用灵力愈合着伤口。 事实证明, 跟凶兽上床很考验心理承受能力。 食人花没吃人, 但不小心伸一爪子也差点掏出他的心脏。这期间他心理承受能力但凡差一点都得落下后遗症, 一辈子的。 子娴瞅着卫时彦正在愈合的伤口。“干嘛不推开我？”她当时反应但凡慢一点，卫时彦的心脏就已经被她给掏出来了。 自然是难得有机会把女朋友吃干抹尽，但凡正常人都不会愿意半途而废呗, 不过这理由太......佛曰：不可说。 卫时彦吻了吻子娴的唇，安慰道：“你又不会真把我给杀了, 以后多练练, 你肯定能适应, 不会再随便伸爪子掏我心脏了。” 一点都没觉得被安慰到的子娴：“......” 卫时彦抓着子娴的手摸自己的心口，带着三分得瑟的笑道：“你看，我的伤口完全好了。” 子娴鼓起勇气摸了摸卫时彦精壮的胸膛，在灵力的作用下，伤口恢复得很好，肌肤白皙光滑如绸缎, 一点痕迹都没留下。“所以？” 卫时彦嬉笑道：“咱们再锻炼一下你的适应性如何？” 子娴露出了迟疑之色。 卫时彦抓住机会把美人给拉到了怀里, 他可正值血气方刚的年龄, 哪有刚开荤就要考虑禁欲的？正所谓芙蓉帐暖度春宵, 春宵一刻又是值千金，终于有美餐的机会怎么也不能浪费。 无支祈回来的时候卫时彦已经将痕迹收拾得差不多了, 但空气中仍残留着血腥味，食人无数的无支祈立马闻出了这血腥味有点不对，怎么感觉像是人的心头血？ 无支祈不由问卫时彦：“她之前不会动手想吃了你吧？” 卫时彦略......尴尬，是吃了, 只是此吃非彼吃。“没有。” “那这屋里怎么有心头血残留的味道？” “意外。” 呵呵，什么意外能让你连心头血都流出来了？可真是“意外”。 算了，既然当事人自己愿意，无支祈觉得自己也不好说什么。“也就你受得了她。” 但凡正常人都吃不消这种意外，不是每一次都能侥幸生还的。就算是喜欢追求刺激的人族，他们所谓的刺激也是基于一个前提：知道自己的小命丢不了。 无支祈深以为，卫时彦简直是绝了，四千年前敢把尚无灵智的子娴带身边一带就是一辈子，这辈子更厉害，交起男女朋友来了。 无支祈花了半个月带着瞳瞳把伦敦给走遍了，子娴也终于恢复了正常，不再一看到他便流露出食欲，这让无支祈觉得安心，也就不再为了出门避祸而到处跑，伦敦的空气一点都不好。当然，淮水也好不到哪里去，可淮水那里是家乡，子不嫌母丑，游子不嫌家乡污染严重。因此，无支祈忍得了淮水却忍不了伦敦。 无支祈百无聊赖的问子娴：“九州鼎到底找到了没？”他一点都不想留在伦敦啊，虽然击退了清弥，但谁它是否还留在这座大都会伺机而动，若是被当成了补品，哭都没地哭。 “不在伦敦。”虽然这半个月没怎么出门，但子娴也没闲着，一直拿神识当扫描仪扫描整座城市，并无九州鼎的踪迹。 瞳瞳好奇的问：“既然伦敦没有，我们下一站去哪里？”环游全球，她想去的地方可多了。 卫时彦问：“瞳瞳想去哪？” 瞳瞳回道：“我想去迪士尼乐园看唐老鸭和米老鼠。” “你在家里的时候不由鸭子和老鼠陪你玩吗？”卫时彦问。 子娴是个奇葩，别人给孩子买洋娃娃和小汽车当玩具，子娴却不是，她逮了一只刚出来的鸭子和老鼠给孩子当玩具。 ps：鸭子和老鼠的父母都是妖，所以小鸭子和小老鼠也是妖，只是幼年的妖族没法控制自己的形态，力量很不稳定，多是原形姿态，养得时候很萌。 至少卫时彦觉得，那鸭子和小老鼠可比劳什子米老鼠和唐老鸭可爱多了。 瞳瞳道：“不一样。” 子娴摸了摸瞳瞳的小脑袋。“行，不过要以后才能带你去。” 瞳瞳不气馁的问：“那下一站去哪里？我上网找找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子娴含笑道：“行啊，不过下一站去哪，我暂时也不知道。” 瞳瞳无语了下，好一会才吭哧道：“那决定了再告诉我总可以了吧？” “木问题。” 在华夏，有一门手艺叫卜卦。 卜卦的方式多种多样，内行中的高手，一草一木皆可入卦，次一点的也能借助一些工具。当然，若是上神那个层次就更简单了，只要不是什么特别重要的东西，掐指一算即可。 子娴自然没有掐指一算的本事，做为凶兽，它也不需要这门手艺，但真让她卜卦，她也会。 一来是活得久，多少涉猎过一点；二来，远古时代，卜算之术称之为易，当时的王侯贵族，就算不精通恶必须学个三四成。伯益生下来就是东夷大部族的公子，后来又成了东夷之主，易这一门自然也重点学习过，子娴跟着他耳濡目染也学了一些。 卫时彦就这么重温了不知道多少年以前的卜卦。 子娴不知道从哪弄来了一枚龟甲，加以打磨，再拿刻刀在上头刻上了自己想问的问题，最后将龟甲丢进了火堆里。 瞳瞳：“我们这么在酒店里烧火真的好吗？” 卜卦所用的火必须是木材烧起来的自然火，煤气什么的不行，因此子娴果断在酒店里烧起了火。 子娴道：“我设了禁制，他们发现不了的。” 瞳瞳：“......”重点是这个吗？ 龟甲在火盆里烧裂后，子娴直接将手伸进火里把烧得滚烫的龟甲取了出来，龟甲上烧出了数道裂纹，其中有三道最粗。 瞳瞳与卫时彦都好奇的看了看，什么都看不出来。 子娴摸了摸龟甲上的裂纹，忽问卫时彦：“从这里向西偏北是什么地方？” 第132节 卫时彦想也不想的回答：“太平洋。” “我问的是国家。” “那就多了。”太平洋西偏北是北美洲，北美洲的国家数量虽然不像欧洲和非洲一样丰富，却也不少。 “那就一个个找过去吧。” “不能再算一下，缩减一下范围吗？” “卜卦这方面，我是业余。” 卫时彦秒懂。 北美洲最有名的国家自然是美帝，于是下一站美帝国，美帝国境内第一站——迪士尼乐园。 卫时彦买的是下午的机票，不着急出门赶飞机，便抓紧时间拉着子娴深入交流若干次，美其名曰锻炼子娴的想要吃人时的自制力。 虽然理由冠冕堂皇，但效果的确有点，或许是适应了卫时彦，子娴没再像最初时那样一个不留神便本能的伸爪子掏卫时彦的心脏当点心。 不过疲惫加上天气太冷，子娴一点都不想出门，只想在窝里冬眠，最后还是卫时彦给她穿上衣服，背着去机场的。 对此无支祈很是怀疑，卫时彦是不是考过保姆的从业证书。 一上飞机子娴便用眼罩蒙了眼睛继续冬眠。 飞机是直飞迪士尼的，子娴顺着感觉觉得那个方向大吉，不过最后没能直达迪士尼，半道上就遇到了问题。 睡到半路的时候无支祈觉得下方有点不对劲，而子娴也摘了眼罩。“大西洋是哪个神的辖区？” 卫时彦想了下，大西洋最多的传说就是大西州，而大西州貌似是海神的地盘。“应该是海神波塞冬，如果传说没问题的话，怎么了？” “清弥在下头跟什么人掐架，掐得挺厉害的。” 卫时彦愣了下，前些日子才跟子娴掐了一架，现在就招惹了别的人，清弥没抽风吧？ “它没抽风，是需要优质食物进补恢复力量，海神，怎么也是个神仙。” 卫时彦道：“救人。” 若是别的人私斗，卫时彦是不愿管的，但清弥，那位主还是继续虚弱着比较好。 子娴想了想，也觉得清弥继续虚弱着比较好，否则清弥恢复后第一件事准是找自己夺舍。 古来只有千日做贼就没有千日防贼的，既然没法防，那就让贼没有作案的能力好了。 子娴从飞机上跳了下去。 子娴迫切的想跟人大大一场提神，再不提神她就得忍不住冬眠了。 不再使用太古毒龙的力量后，蛟的冰冷血统便主宰了她的躯体，而冬眠是冷血动物与生俱来的习性，就算修炼成妖后不冬眠也不影响什么，但天性使然，很难改掉。 辽阔无边的深蓝色海面上，一个手持三叉戟，充满了西方阳刚美的蓝发健美男正跟清弥打得欢实，不过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双方实力搞下。 蓝发男吃奶的劲都用上了，清弥却仍旧轻轻松松，连伴生神器都没拿出来，手里拿着一把水凝成的剑，游刃有余，根本就是在玩。 子娴的脚步顿了下，看这架势，清弥是吃得差不多了在这猫戏耗子玩呢，玩够了再把耗子一口吞了。 子娴犹豫了下还是冲上去救人了。 “清弥，又见面了。” “呀，是宁渊啊，有事？” 子娴愣了下，这感觉不对啊。“你是清气清弥还是浊气清弥？” 清弥回答：“清气的。” 清气的？那或许能沟通一下。 “你这是在做什么？” “闲的没事干，逗神玩。” 子娴瞅了眼重伤的蓝发男，这玩得也太嗨了。 清弥见了子娴的反应，立马猜到她在想什么，道：“那是另一个我，它吃得有点撑，加上到了换班的时间，就潜水了。” 哦，子娴顿时了然蓝发男怎么还活着了。 第176章 蛇精病清弥 公费出游, 没人会省, 卫时彦买了二十套迪士尼套票准备让瞳瞳把迪士尼所有节目都玩了个够, 玩得想吐。 计划是很痛快，却招来了孙彬的电话。 孙彬虽然不知道卫时彦在干嘛，但卫时彦用的卡是他给的, 往里头打了一大笔钱，钱用完的时候财务处自然会往里打, 但这一次花得太凶, 财务处便回报了孙彬, 于是电话就打来了。 “卫时彦你现在在哪？” “迪士尼乐园。” “迪士尼乐园会有九州鼎？” “说不定呢，最不可能的地方往往是最可能的地方。” “那你找到了吗？” “事实证明，虽然最不可能的地方往往是最有可能的地方，但大部分时候，最不可能的地方是没有需要的东西的。” 孙彬咬了咬后槽牙，卫时彦要是在他面前, 他指不定会忍不住抽死卫时彦。奈何人偏偏远在天边, 孙彬只得颓丧的道：“特勤处这个月又是财政赤字, 你就体贴一下我吧？” 卫时彦大奇：“特勤处什么时候不财政赤字了？”别的分部他不清楚的, 按华东分部在孙彬的带领下素来大手大脚，就不曾有过盈余的时候。不过孙彬也没在意过, 赤字多少都有国家财政部补贴，丫大手大脚得完全没有压力。 “现在不一样了。”孙彬抹了一把脸。 “发生什么事了？” “政府那些家伙限制了特勤处的资金，限制也就限制了，它还只调拨最少的资源给我们, 你说过不过分？” 卫时彦一点都不同情的道：“被你们给逼的吧？”就孙彬那大手大脚的风格，是个人都受不了。 “我们花的哪里多了？又没让他破产。” “我好奇问一句，你们以前经历过的王朝都随你们大手大脚吗？” 孙彬愣了下，想了想。“大部分是。” 卫时彦挑眉，古代那些帝王是疯了吧？“脑子没坑吧？” “他们脑子自然没坑，能坐上那个位置，怎么可能没脑子。” “那怎么会？”随特勤处乱花国库的钱。 “因为他们想要长生不老啊，特勤处的人都是修士，修士的寿命都是很长的，也会炼丹，他们就希望我们炼出能够炼丹药给他们，让他们延年益寿，甚至长生不死，自然任我们予取予求。不过那些皇帝脑子可能真的有坑，也不想想，人不可能长生不死，能够令人长生不死的丹药必然是能令人举霞飞升的神丹，得了那么好的丹药，就算自己不吃也不可能有人敢给皇帝吃，人族的帝王必须是个人，如果不是了，天谴分分钟找上门。”孙彬颇为讥讽的道，不死药也不是没有，但有也不会有人敢给帝王服食。 “看来如今的最高领导人不渴望长生不死。” “他更想控制我们。”孙彬轻叹。 政府打得什么主意，孙彬自然是看得出来的，就算他看不出来，总部的那些老不死也看得出来。但那是痴人说梦，特勤处从前前......不知道多少前身的前身起，就不受帝王或权臣掌控。 “既然他们不给钱了，你开源就是了，特勤处制作的符纸和法器都挺不错的。” “我想想，你给我省着点，别再乱花了，现在是真的资金不够。” “yes。” 卫时彦这头摆平领导，另一头，无支祈与瞳瞳玩得几乎嗨翻天，子娴原本还担心瞳瞳可能出事，但看无支祈打算全程陪同便放心了，有无支祈陪着，玩得再嗨也不会有意外。 子娴找了家卖饮料的店铺跟清弥坐了下来。 在大西洋时，清弥玩够了就把波塞冬给放了，尽管波塞冬是不可能当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清弥之前大闹海底，海里的神啊妖精什么的都被清弥给吃了，只有波塞冬比较耐打，挺到了最后两个清弥换班得以保住性命。 发现两个清弥截然不同后，子娴便将人邀请了一同来美帝国玩。 偷九鼎？ 我把凶兽送上门陪你们好好玩玩。 “你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你是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你先说。” “你先说。” 子娴无语的默了下，伸出手做了个手势示意对方先别开口。“我先说。” 子娴将自己为什么会变成混血的情况说了下，然后看着清弥。 “我跟你差不多，不过没你运气好，生下我的人见多识广，猜到了我是怎么回事，就想杀了我，不过没那个能力，被我反过来吃了。” 子娴并没有觉得清弥做得有什么问题，事实上，大洪荒时代，最早诞生的时候，就不乏凶兽出生后想吃掉父母的，只是大多打不过没得逞，子娴便是其中一员。 子娴问：“那是谁把你分成两半的？” 子娴觉得应该不是清弥这一世的父母，将清弥分成两个人这可比杀了清弥难多了，若是有那个能力也不会被清弥给吃掉了。 要知道清弥这可不是一般的分法，它的灵魂本质并没有改变，却被人沿着清弥之气的界限给均衡的分成了两半，由此形成了两个人格。若非清弥是凶兽，早就灰飞烟灭了，灵魂的残缺是很难轮回的，当然，灵魂质量特别好则另当别论。可清弥......这绝对是个悲剧，灵魂就算被分成了两半，两个人格也没法分开，因为就算分成了两半，它们也是同生共死，并且共用一具躯体的凶兽。 “你知道的一个人。” “我知道的？谁？” “杀千刀的桓寂生的好女儿。” “少凰？”如果是少凰，那子娴也不是不能理解了，少凰可是所有上神中最凶残的武修神人，而且少凰无聊的话也不是不可能这么折腾清弥。 “另一个。” “孟凰！？你哪招她惹她来了？” “我就是想吃个神人，又没吃成，被她用符阵给困住了，然后她想研究神魂，就拿我做实验，最后......我就成了现在的样子。” “那你的肉身？” 清弥磨着后槽牙道：“不知道被她封印在哪。”若非没有原装的躯体，它何至于隔三差五的耗费力气夺舍？ 子娴呆了下，桓寂的长女还真是够绝的。 清弥是凶兽，把它给灭了，它迟早会复活，但不杀它，而是分开它的灵魂与躯体，它仍旧活着，破坏力却削弱了很多，至少不能随随便便毁灭一个世界进补了，这七寸扎得忒准！ 第133节 “节哀。” 清弥无奈的瞅着子娴：“我还活着呢。” 子娴立马改口安慰：“你现在这个样子其实也挺好的，反正你又不是一直都有躯体的，全当重温旧梦了。” 清弥伤心道：“一点意思都没有枯燥乏味之梦有什么好重温的？” 你做没有味道的梦总比灭世好，子娴腹诽。“可你都已经这个样子了，也只能接受事实啦。想开点，怎么都是活，不如想想怎么好好活着。” “我也是这么想的，可它不是。” 子娴挑眉。“哦，它怎么想的？” “毁灭一万个世界，收集这些世界毁灭时的能量能重新铸造一个凶兽之躯。” 子娴一口饮料险些喷了，好宏大的目标。“一万个？这得忙到猴年马月？” “还差最后一个世界了。” 子娴这回真喷了。 凶兽凶残，子娴很清楚，她是宁渊，宁渊也是凶兽，并且毁灭过不少种族与小世界，但她到底不是完全状态的宁渊。 毁灭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世界这种事，宁渊不会有感觉，因为它自己毁掉的世界也不是小数目，可子娴还没活回到那份上......真心接受不良。 揉了揉眉心，子娴终于对自己凶兽的身份有了最深切的认知，不由庆幸自己服了抑血丹，否则......卫时彦绝不会差点被她掏出心脏，应该是被她一口吞了进补才最正常。 虽然接受不良，但子娴也没想着劝清弥想想苍生何辜，凶兽与生俱来的天职就是这个，劝凶兽别毁灭世界就跟劝医者不再拿手术刀救人而改用手术刀去杀人无异。 对于这个世界，子娴只能说：你运气不好。 三千大千世界，并且混沌边缘不断有新的小世界在诞生，这个三千只是一个形容词，实际上只多不少。这样还能被抽中做为凶兽降生点的世界，运气确实够背的。更背的是子娴发生了意外不再想着吃掉这个世界了，却有另一头凶兽路过，这运气......简直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 清弥随口道：“先吃几颗星球补补，再去界膜那里做几个手术破坏掉此界的循环与平衡，让它自己灭亡，然后我稳坐钓鱼台。” 子娴：“......”好熟练。 “你如果不想你......男人，他是男的吧？” 子娴：“......嗯。”瞅人的时候瞅一回别人的躯体长什么样不会死。 “虽然世界毁灭你和扶桑树不会死，但他是普通人，一定会死得不能再死，你若是舍不得，赶紧带他去别的界。” 子娴很平淡的道：“我会考虑的。” “聊什么呢？”打完电话的找来的卫时彦见两人相谈甚欢，一边打招呼一边在子娴身边坐了下来，同时点了一杯热饮。“怎么看到我都不说话了？” 刚才在说怎么毁灭世界的事情，要如何与该世界的原住民说？ 在线等，急！ 第177章 末日之前 清弥最后没义气的闪人了。 卫时彦对子娴诧异道：“我真没想到凶兽之间还能坐下来好好说话。” 子娴理所当然的道：“不稀奇啊, 虽然我们这一族虽王不见王, 但真碰上了, 有机会肯定会毫不犹豫的吃了同类进补，但没机会的话，坐下来好好聊聊也无妨。” 只是聊完之后八成要内斗, 一如当年联手诛杀大洪荒时代的古神神尊，不过如今这情况, 双方都不想作死, 也就只得好聚好散。 “人族就不会, 敌人是无法坐下来好好聊聊的。” “我们又不是人。” 卫时彦无言以对，虽然品种不同，思维逻辑不同也很正常，但......仍忍不住无语。 子娴将热饮饮尽，忽问卫时彦：“若是有一日世界要毁灭了，你会如何？” 卫时彦奇道：“世界好好的怎么会毁灭？” “天灾人祸, 谁说的准呢。” 卫时彦想了想, 道：“如果那样的话, 我会寻找原因。” 子娴默了下, 这是什么答案？正常人的答案不应该是肆意放纵欲望吗？怎么这家伙还有心思去找原因？ 不过，就是这样才是她所熟悉的那个灵魂啊, 这家伙从来就不按常人的思路去走。 “都要世界末日了，你浪费时间找原因做什么？” 卫时彦纠正道：“这不叫浪费时间，说不准能在所剩无几的时间里找到原因把问题解决掉，这样我就可以继续活下去, 活很久。” “那你要是没找到原因就已经世界末日了呢？你岂不是浪费了生命最后的时间。” 卫时彦摇头：“我不会后悔，而不悔就不算浪费。” 子娴想抓狂。“你有那时间大可移民别的世界。” “我可以移民，那我的父母亲人朋友呢？我能带他们一起走吗？而他们又能在别的世界活下去吗？在瑶瑶那里的时候我跟桓寂打听过，修士的力量只要在容纳范围内，可随意往来三千世界的任意凡界，但往来时不能干涉该世界的大势，不能随便沾因果。而普通人，我也拿网上流行的穿越小说内容问过桓寂，他告诉我，非本世界的生灵注定被排斥，轻则一命呜呼，重则灰飞烟灭。就算是重生在原本的世界也有许多注意事项，一个不慎，还是死，唯一的区别是是否灰飞烟灭。若是你，你愿意束缚的活着还是潇洒的死亡？” 没事打听那么多干嘛？还有桓寂，你那么多嘴多舌干什么？ “死亡跟潇洒永远沾不上边，你可以带你的亲朋好友去山海界，在那里，他们想干嘛就干嘛。”只要有那个能力。 卫时彦回以白眼。“你当我傻？山海界妖魔神仙遍地走，凡人去那有活路吗？” 子娴默然，山海界确实不适合凡人呆，虽然那一界也有凡人，但同为人族，山海界的人族与凡界的凡人都在漫长的岁月里为了适应环境，发展出了截然不同的文明，除了流的血是一样的，实际上已经算是两种生物了。 “如果能找到一个适合的世界呢？三千世界那么大，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 “我的亲朋好友也有自己的亲朋好友。” 子娴想揍人，没完了是吧？ “那你要是发现了原因却解决不了呢？” 卫时彦理所当然道：“那不还有你吗？我要是真摆不平肯定会找你帮忙。” 子娴磨了磨牙。“我没兴趣。” 卫时彦没气，而是狐疑的瞅着子娴。“没兴趣也无妨，不过话说回来，你今日怎聊起这么个话题了？” 子娴没好气道：“你当我吃饱了撑的便是。” “清弥跟你说了什么？” 要不要这么了解我？子娴恨恨磨牙。 “它要吃掉这个世界？” 子娴沉默以对。 卫时彦忙抓住子娴的手。“人命关天啊，你好好说行不？” 子娴闻言皱眉。“你杀不了它，我也杀不了。” 想起凶兽这一族的变态特性，卫时彦顿觉无语凝噎。 清弥非常成功的破坏了卫时彦的好心情，尽管它原本的目的并不是这个，而是引子娴合作，毁灭世界并不是很难的事，难的是事成之后怎么摆脱被世界毁灭时的动静所吸引的众神。世界也会有毁灭的一日，但也如人之死亡会分寿终正寝和横死两种一样，世界末日亦然。寻常人自然看不出，但神人，若是正巧路过，必然看得出不对劲；若是上神，那连看都不用看，只要感觉到世界毁灭时巨大的波动，再掐指一算，前因后果立时了然于心。 清弥都不知道被多少茬神人追杀过了，每一次的追杀，其九死一生程度，清弥若是写出来，必是一部鸿篇巨制。 找个同类分担一下风险，会轻松很多，自然，事成之后能趁机吃了子娴进补就更好了。 清弥打的什么主意，子娴自然也知道，若是过去的她，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因为她也想进食，也想吞噬清弥，然而如今的她不是宁渊，是子娴，而子娴没兴趣吞噬世界。 但不会与清弥同流合污是一码事，会不会阻止清弥又是另一码事了。 卫时彦几乎是刹那间就分析出了子娴什么心思，就算不了解凶兽的脑回路，架不住他对子娴太了解。 “你也不用太担心，它如今没有本体，想要毁灭一界并不是容易的事，三五万年内，此方世界不会毁灭。”地球就不一定了，谁让它已经有一半在清弥的碗里了。 “三五万年？” 子娴颌首。“嗯。” 卫时彦松了口气，还好，时间很足，三五万年，人类都能占满银河系了，总不能连清弥都摆不平。虽然清弥是凶兽，虽然清弥毁灭过的世界不乏比这更厉害的，但比起以前毁灭那些世界时，这一界好多了，清弥失去了本体，还被一尊上神给劈成了两个人，对比太鲜明。 子娴很想说，三五万年对于人类很久远，但对非人，特别是太古神族及同时代的存在真不算什么，随便闭个关都是以元会为单位，而一元会，十几万年...... 子娴最后还是没说人与非人的时间观念有别的事，没必要，既然卫时彦高兴，就让他安心点吧。 “子娴，你说少凰比她姐哪个厉害？” “你想干嘛？”子娴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我是想，既然少凰她姐能收拾清弥，想来少凰她也能吧？” “不一定。” “怎么说？” “我没见过孟凰，但我听过一些关于她的神话传说，她的风格，唔，跟北欧神族里的洛基差不多，更擅长用脑子。不，她脑子比洛基还厉害，基本没有关于她动手的神话，全是动脑子的。加上她年少时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在诛仙台打过转，诛仙台虽不像诸神台那样恐怖，但神仙上去了，不死也残，她没死，我估摸她应该是残了。说实话，若非清弥亲口所说，我压根不信孟凰有这法力。” “说不定她没残？” “没残也肯定有后遗症，可就算这样她还能把清弥打成如今这幅模样，她肯定比少凰厉害。”唔，子娴大概知道孟凰为什么会死了，强大至此，却隐藏得那么深，呵呵，说她对天帝的位置没什么心思，别人信不信不一定，但天帝肯定不信。 “诛仙台，诸神台都走过一遭，孟凰可真是......”卫时彦都不知道说孟凰什么好了，死刑一次没挂，再接再励挑战更厉害的。 子娴也佩服，桓寂生的女儿比他还能。 卫时彦默然片刻后问：“就算少凰不如她姐，可清弥也不是全盛期啊。” 子娴微叹。“这种事，别的上神碰上了，百分百会管一下，但少凰，你别抱太大希望。” 少凰无所谓世界末日与否，更无所谓人族毁灭与否，反正莫说区区一界存亡，便是盘古世界毁灭了，她都不一定死得了。 上神的生命力就是如此顽强，若非如此，芸芸众生也不会那般渴望成为上神了。 卫时彦不死心的问：“上神应该不少吧？” 子娴无语的瞅着卫时彦，还没死心呢。“如今有多少上神我不知道，但我记得我上一世时，整个洪荒的上神不算那些堕入轮回不知何年才能归位的，以及那些不知道死没死透，但就算没死透也离死透不远，正常情况下永远醒不过来的。满打满算也就一百多位，就这一百多位里起码一半在长眠里，剩下一半又有大半如瞳瞳、红莲一般不得自由。虽然千万年过去了，但上神，即便是上神遍地走的大洪荒时代也几百万年难得有新鲜血液加入，现在估计也不多。” 卫时彦：“......” 卧了个槽，大洪荒时代的神战究竟打得多惨烈？ 子娴拍了拍卫时彦，安慰道：“不还有几万年吗？慢慢来，不着急。” 第134节 “......”一点都没觉得被安慰的卫时彦。 “不还是有十几位清醒着吗？” “可那些上神无一不是一族的王，彼此之间相互制衡，没有特殊情况，不会离开族地。” “少凰不就离开了？” “她是前任又不是现任。” “什么算特殊情况？” “自己的种族有大难。” “那要是没大难就出来了呢？” “别的神族及势力会以为它想对付自己。” 卫时彦无力的抚额。“神族究竟有多乱？” 第178章 池鱼 加州迪士尼, 瞳瞳最后玩得想吐了。 见孩子对迪士尼没兴趣了, 卫时彦这才买了去纽约的机票。 子娴如今对卜卦是越卜越有兴趣了, 把整个美国各州都给卜了一遍，xx是否有九州鼎......这么一路下去，硬是把纽约给算出来了。 卫时彦想想曾经在特勤处看到的关于卜算的资料, 无一不是不知所云的鬼都忍不住懵圈，不过也正常, 占卜是预测天命, 自然很难。子娴简直了, 占卜天机很难没错，她却硬是用排除法把正确答案给扒了出来。自然，这招也只有她这个级别的非人能用，别人一天最多卜个两三次，卜多了就得出人命，子娴倒好, 一天二十四小时不停的卜都吃得消。 “可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想起资料上不知所云的记载, 卫时彦还是无语。 无支祈道：“没有啊, 修为越高, 卜算的结果就越清晰，就算是很多专门学这个的凡人修士也能做到。” “我一直以为占卜的结果都是高深莫测的。”直白说就是不知所云, 说了等于没说。 “那是因为所有人都被耍了，修士占卜没问题，但自己心里知道就行了，若是说出口便是泄露天机, 轻则折寿，重则哪怕有那个资质，此生也无法成就仙人。” 卫时彦秒懂，说得不知所云一点，别人听不懂也没关系，听懂了，那算自己倒霉。“可说得那么高深莫测，谁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若是怀疑呢？”修士可不都是好惹的。 “这更简单了，看看泄露天机的人会不会被雷劈，被劈了就说明算对了。” 好彪悍的解判断题之法，但不能否认，这种判断法子还真是最准的。 飞机直飞纽约，玩腻了迪士尼的瞳瞳最近迷上了埙，跟着无支祈学埙，也不知子娴从哪翻了一枚古埙给她玩，吹得......卫时彦只能说，嚎丧嚎的挺委婉的。 你吹得难听不是你的错，但还带精神攻击就是你的错了。 瞳瞳手里吹的埙说不清是什么材质，非金非玉，极通透，却有着木制纹理，有些像扶桑木的材质，但卫时彦手里的扶桑弓就是扶桑木所制，因而对这种材料还是很清楚的，那枚古埙并非扶桑木，却有点相似。 让卫时彦最无语的不是古埙的材质，而是古埙附带的精神攻击能力。 瞳瞳第一次吹，每个听到的人都头疼欲裂。 最后还是无支祈拿古埙检查了一遍，好悬没吐血。 不就是吹个埙吗？用得着用上至宝吗？ 是的，这埙赫然是一件至宝，放在神仙的圈子里也是珍贵之物的至宝。 “至宝？”子娴很是讶异。“我没留意。” 无支祈无力。“你连自己的乐器是至宝都不留意？” 子娴指了指瞳瞳。“这枚古埙是她送给我的，整个太阳界，小到地上的尘埃，大到整个太阳界都被她给炼制成了法宝，你让我怎么留意一枚古埙是什么级别的法宝？” 无支祈愣了下。“太阳界怎么可能被炼制法宝？” 别人不知道无支祈却是知道的，太阳界说是一界，其实就一颗星辰，一颗超级大的星辰，盘古的眼睛所化，整个银河系加起来都没有太阳星的体积大，更甚至连九牛一毛都及不上。那么大一颗星辰，就算是太古大洪荒时代的神尊也炼化不了。 子娴道：“用亿万年的时间去炼制，总能炼制好。” 无支祈了然，水滴石穿，用亿万年岁月去炼制太阳星，自然能成功，但—— “她有多闲才能做出这种事？” 子娴没说什么，闲？整个世界就瞳瞳一个生灵，没疯就不错了，至于把整颗太阳星给炼制成法宝这种事小，真不算什么。 虽然子娴没说，但卫时彦与无支祈也不难猜到她没说出口的是什么。 大洪荒时代后期，神陨如雨，即便有幸存者也为了活下来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红莲喜欢十八层地狱吗？不管是不是人都不可能喜欢。 少凰高兴去三十三天外被变相流放百万年不得归吗？自然不可能喜欢。 奈何桥主乐意守在奈何桥边无休无止的守着忘川吗？呵呵。 还有白岚，昔日强大的上神，纵然再回神位，她也变了很多，失去了大洪荒时代的桀骜，至少大洪荒的时代她绝对不会那样认命的去受罪以了结因果。 它们都不愿意，可都不想死，所以纵然不愿也得认。 瞳瞳算是幸运的，也是不幸的。 幸运的是曾经有人温暖过它，不幸的是那段路程那般短暂，相对于上神永恒的生命而言，那温暖可以说是转瞬即逝。 好吧，喜欢吹埙却吹不好真不算什么事。 瞳瞳似乎很喜欢吹埙，吹得不亦乐乎。 无支祈忍无可忍的暂时封了自己的听力。 子娴淡定的昏昏欲睡。 卫时彦也忍不住翻找起耳塞，正翻找着忽然觉得不对劲，埙声好像没那么难听了。眼前仿佛看到了两株高耸入云的金色桑树，仔细一看就发现搞错了，那不是两株树，而是一株，只是长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长着长着就分叉了。 树木分叉是很正常的事，但分叉成这个样子，委实不易。 按照常理，树木再怎么分叉，都有一支主干，所有枝桠都围绕着主干而舒展生长，这株桑树却不然，它在发芽后竟然长出了两根主干。更奇葩的是，两根主干还长得挺对称的，相互扶持，越高越高，高得没边了，目测，不少于百万丈。 高得变态的大桑树枝头上有十只金色乌鸦在嬉戏，疑似基因变异产物，哪有乌鸦长三只脚的？ 嗯？三只脚的乌鸦？ 三足金乌！？ 卫时彦一下子就给惊醒了。 瞳瞳仍旧在吹埙，吹得忘我，比刚才好听多了，至少能入耳了。 卫时彦抹了抹冷汗，刚才看到的是什么情况？ 子娴随口问：“看到什么了？” 卫时彦愣了下。“你怎么知道我看到东西了？” 子娴一指瞳瞳：“她刚才吹埙的时候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神力，你没受到攻击，就只能是被迫看电影了。” “这又是什么法术？” “不是法术，而是一种影响。精神力特别强大的人虽然无心，但它们的每一个想法其实都会影响到周围的人或环境，就好像我，我每次流眼泪，哪怕是大晴天也会下起雨就是这个原因，天气被我的精神力给影响了。她，虽然披着人皮，但我跟你说过，披着人皮并不代表那就是人了。” “我被她的精神力影响了？” 子娴颌首。 卫时彦无语，这精神力，也是变态了，都轮回成了人还没消失。 庆幸的是，只有卫时彦反应了过来看到的东西有问题，飞机里别的人，都是普通人，还是老外，没一个反应过来自己看到的是什么，加上瞳瞳之后吹埙越来越好听，却没再出现之前的情况，所有人也就只当做了个关于基因变异生物的幻梦。 卫时彦：“......” 瞳瞳完全熟练了埙时，飞机也到了降落了。 卫时彦抱起瞳瞳放自己肩膀上，一手牵着子娴开始下机。 无支祈：“......”在单身猴面前秀恩爱，诅咒你们去死。 无支祈可以拿自己的道心发誓，他刚才真的随口嘀咕，没那个意思，所以......别人一出机场就被攻击真不关他的事。 他要是有言出法随的本事他就不是大妖而是上神了。 巧合，纯粹是巧合。 卫时彦一掌将飞来的建筑残骸给打成齑粉免得再伤着别人，机场里现在几乎乱成了一片，到处都是人，还到处乱跑，时不时有人被砸死或什么尖锐的东西给插出了个窟窿来...... “怎么回事？”卫时彦都要佩服自己的运气了，这是开门“红”？ 子娴瞅向机场之外，虽然有墙壁挡着也看不到什么，但她看东西也不全靠肉眼，更靠神识，而神识跟x光没什么两样，不，应该是更厉害，扫描范围大，还无辐射。“洛基跟一个拿着锤子的农夫在掐架。” 农夫？ 卫时彦愣了下，哪个国家的农夫能跟洛基掐起来？还波及这么大？ 事实证明，没有最乱，只有更乱。 天上有两个疑似神的家伙在掐，下头也有人在趁火打劫，趁机将看上去很有钱的游客身上的珠宝给抢了。 卫时彦一边将一个匪徒踩地上一边疑惑的问子娴：“这也是修士？”怎么瞅着怪怪的？修士，只要不是妖修魔修这些，身上都有清气萦绕，而这几个人，他是一点都没看出清气，更没看出他们有什么修为，但他们的体内却有一股说不出的奇异力量。 子娴瞅了眼匪徒，仔细瞅了一眼，将匪徒身体的里里外外都给扫描了下。“没碰到过。” 洪荒破碎之前，世间生灵千奇百怪，说一句万族都是委婉的，实际上，只多不少。但这一类的，子娴没碰到过，明明是人，但体内的力量感觉又不是人族会有的，在子娴的记忆里，人族如果想拥有非凡的力量，都要靠后天的炼气。 卫时彦道：“既然这样，先抓起来，回头研究一下。” 无支祈闻言眼睛立时亮了。 卫时彦忙补充：“不是吃。” “没关系，我自己抓一个尝尝味道。”无支祈很快就瞄准了目标，是一个正在制止匪徒的男人，他感觉得出来，那个男人体内也有不一样的力量，并且更加强大。最让无支祈感兴趣的是，那个人的力量是把人给冻成冰雕，和自己的属性很相似。 第179章 进局子 无支祁出马, 机场里奇怪的人都被制服了, 卫时彦用灵力暂时稳固了机场让机场没再继续坍塌方便别的人能逃走。 子娴瞅了一眼, 抬脚就要走，她喜欢吃人胜过救人。 “大家跑的真慢，就不能马上离开机场？” 第135节 才走了一步就看到所有人都被丢出了机场, 子娴扭头去看瞳瞳，刚才那力量她很熟悉。 瞳瞳也瞠目结舌的看着空荡荡的机场, 显然不太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子娴嘴角抽了抽, 又回来了。 将瞳瞳抱到自己怀里, 子娴道：“以后说话的时候注意点。” 瞳瞳乌溜溜的眸子疑惑的看着子娴。 “你把言出法随的能力带到了这件衣服里，虽然不太稳定，但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起作用了。” 上神的言出法随能力是天地间最坑爹的能力，没有之一。 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会随口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明明是无心的玩笑，随口一说, 根本没上心, 结果在这个能力之下......杯具多得每个上神都想同情自己。 不少上神在成为上神后的很长岁月里都是自闭症患者, 即便后来渐渐好起来也多言简意赅, 能省两个字绝不多说一个字。 一不小心说错话，害了别人是结因果, 如果不小心承诺了什么自己做不到的事，那乐子就更大了。 上神言出法随的附带作用就是上神答应了别人什么就必须做到，否则就是对自身的否认。 那就好像一个谬论，人们立了法, 然后根本没人遵守法律，如此，法律有何意义？而上神否认自己比法律成一纸空文更严重，上神是掌控着法则的，有的干脆就是法则化成的。它们否认自己的同时，与它们所掌控的法则相关的一切都会跟着出问题。 子娴知道一个上神，叫少绾，是比凤凰更加久远的神，司掌最原始的水之法则。如果少绾的脑子抽着了，坚信水比岩浆还滚烫，或者是用言出法随的能力把这话给说出了口，那么三千世界的所有的水都将变成比岩浆更滚烫的东西，所有体内有水分或是生活在有水环境里的生灵都将随之死去。 庆幸的是，少绾脑子正常，从不会乱说话。 瞳瞳不由捂住了嘴巴，她可是听子娴说过言出法随这能力有多坑的。 卫时彦忍不住同情瞳瞳，孩子最是童言无忌，有了这么个能力，正常孩子非得自闭症不可。 机场外的战斗已经掐完了，无支祁也把所有奇怪的人给打包好准备回头加餐，打包的时候他还特别把有华裔血统的给剔了出去。 卫时彦完全不知道如何劝无支祁别冲动，就算不是你的子孙，也不能乱吃啊。 卫时彦无奈道：“祁哥你就不能不吃人吗？” 无支祁理所当然道：“我是妖。” 卫时彦茫然。 无支祁见了卫时彦的模样，便问：“人能永远都不吃猪羊吗？” “这不一样。” 无支祁理所当然的道：“没什么不一样，妖吃人与就和人吃动物一样，平常而应该，不返生死，不逆天道。不信的话你问子娴，这方面她最清楚了。”论起吃，这世上绝不会有人比凶兽更老饕，丫从地上的蝼蚁到整个世界，都吃。 子娴抱着瞳瞳一边往外走一边回了句：“只要不是吃自己的同族，也没乱吃，或是破坏生态，吃什么都可以。哦，对了，某些有吃同族习性的生物另当别论。” 卫时彦：“......” 无支祁的大餐最后还是缩水了。 出机场的时候被一个叫神盾局的组织请去喝奶茶了，一个与特勤处有点相似又不完全相似的组织，特勤处虽然也是政府特殊部门，但当权者对特勤处的影响力......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不过神盾局的效率很有点问题，机场都被拆得差不多了才赶到，换了特勤处，只怕机场还没被拆的时候就已经有人赶到了，到最后机场就算被拆了，特勤处本身也肯定有份，跟闹事的非人或修士掐架时导致的。 被邀请到特勤处喝茶，卫时彦果断给孙彬打电话，有背景不用是傻瓜。 孙彬以一种很想咬死卫时彦的心情听完过程的。 卧槽！ 老子让你们来找九州鼎，你丫这么嚣张，到时候别人藏得更严实了，还怎么找啊？ “你现在要是不帮忙的话，我们就得有牢狱之灾了，我是不介意拘留室呆几天，但子娴和祁哥......” 未尽之言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孙彬磨了磨牙。“把电话给神盾局的负责人。” 虽然性质稍微有点不同，但神盾局和特勤处的职务还真差不多，只是负责的不是一个国家罢了。 虽然不是一个国家的，但架不住那些妖魔鬼怪爱溜达，有的时候，特勤处也需要跟别的国家的同行打交道，因此彼此都是虽然不怎么熟，但都知道和清楚彼此是干什么的关系。 也不知孙彬和负责人说了什么，负责人看无支祁的眼神一下变得极诡异，但也没再打算拘留几个人了。只是，不知是否无支祁的错觉，他觉得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活像看到了什么珍稀品种。 瞳瞳忍不住嘀咕道：“我怎么觉得他们想把祁哥解剖了看看？” 无支祁颌首赞同，他也有这感觉。 负责人：“......”感觉真敏锐。 拿回电话后卫时彦忍不住问孙彬：“你跟他们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就是告诉他们，无支祁有好几万岁了。” “那子娴？” “放心，我没说子娴是什么，我还不至于这点脑子都没有。”无支祁也就算了，可子娴，正常人知道子娴的丰功伟绩都会将子娴列为永久拒绝往来户。就算是华夏，没那么干也不是觉得子娴在自己的接受范围内，而是子娴就是华夏的妖魔，身份又特殊。 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生活就像弓虽女干，如果无法反抗，就只能接受。 华夏高层对子娴的态度差不多就是这样，只要子娴不乱来，不再想给华夏洗一遍地皮，大人您爱干嘛就干嘛吧。 卫时彦松了口气。“那你有没有说祁哥的种族？” “没说，不过我估计他们以为无支祁是外星人了，毕竟，按照达尔文进化论，几万年前，人类的祖先还是刚进化的猴子呢，虽然无支祁也的确是猴子。” “......进化论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怎么就觉得那么像在讽刺？” “随你理解，但我告诉你，你这些日子给我找了不少事，必须找到九州鼎，不然我跟你拼了。” “这话你怎么不去跟子娴说？” “她一指头就能碾死我，我怎么跟她说？” “欺软怕硬。”卫时彦鄙夷的挂了电话。 问题已经解决，卫时彦便与负责人说bey了。 “你们走可以，那些人留下。”负责人一指被无支祁打包的加餐。 卫时彦：“这个......爱莫能助。” 无支祁的加餐不可能放弃，除非你有本事打赢他从他手里抢到加餐。 无支祁完全当没听到负责人说的话，正要拽上加餐走人，脑子里便跳出了一个温和的声音：“先生你好，我们可以谈谈吗？” 无支祁漆黑的眸子刹那间划过一抹蓝芒，危险的眯了起来，将对方的精神力给打了回去。 精神力强大很了不起吗？敢往大妖的脑子里伸爪，活腻味了。 感觉到隐隐的精神波动，卫时彦了下，狐疑的看子娴与无支祈。 子娴正在跟瞳瞳一起吃冰淇淋，大冬天的，这两位也是绝了，吃冷饮也不怕吃出问题。 无支祁道：“刚才有个家伙进了我的脑子里，我顺手赶出去了，话说回来，这里竟然也有域外天魔。” 卫时彦迷惘的看着无支祁。“域外天魔？”天魔就天魔，加个域外干什么？ 无支祁无法回答，反正一直都是这么叫的。 子娴忽的插道：“来自三十三天外，盘古世界之外的魔。”混沌很大，不止盘古世界一个世界。 卫时彦秒懂，好贴切的名字。 子娴继续道：“域外天魔极强，没那么容易被赶出去，而且刚才那股精神力很温和，它的拥有者应该是一个心地比较干净的人。” 域外天魔跟心地干净从来都不沾边，丫跟凶兽有得一拼，与生俱来的天性就是凶残。 “不是域外天魔，不知道是什么品质的血食。”无支祁道，域外天魔他是不敢吃的，怕吃出问题，可如果不是域外天魔，或许可以看看品质。 子娴也露出了好奇之色。 卫时彦赶紧打住两个人的思维：“且慢，你们俩能不能别再惹事了，刚进局子，不会还想回来吧？”当着司法人员的面说吃人，亏得这两位说得出口。 子娴道：“我现在不吃人。” 无支祁瞅了瞅自己的加餐，也道：“够吃了。” 卫时彦：“......” 原本打算送人的负责人忽问：“他们是血族？” 嘎？ 两人两妖疑惑的看着负责人，什么意思？ 负责人继续道：“血族吃人。” 卫时彦：“......”这两位哪里像吸血鬼了？ 已经明白吸血鬼是什么的无支祈：“你才是吸血鬼，你全家都是吸血鬼，老子是大妖，是绝世的大妖。” 子娴也道：“你哪只眼睛看我像死人？” 负责人皱眉：“那你们是什么？”别以为他听不懂，方才这两人分明是在说吃人的事，做为特殊部门，神盾局自然也知道这世上有吸血鬼，有各种妖魔鬼怪，血族、夜魔、狼人......中世纪的那些传说不全是假的，很多都挺真实。 正猜测着，负责人忽觉心跳几乎停止，那是一种哺乳类被霸王龙盯上的强烈恐惧感。 子娴冷冷道：“把你脑子里那些猜想给我删掉，我才不是那些下等妖魔。” 第180章 九州鼎 子娴想赶紧拎着瞳瞳回去做个体检。 虽然这具身体里的元神只是一部分, 但太古妖神的元神本就是无边无际的汪洋, 并且是密度及其变态的汪洋, 强塞进一个人族的身体里，没把躯体给撑破委实是个奇迹。但也就是勉强维持着一个较稳定的情况，只是, 神的灵魂和人的灵魂真的是两种存在。 不同的东西要用配套的容器来盛放，如果不配套, 勉强凑合的情况, 也不是不能维持, 但跟走钢丝没什么两样。 瞳瞳如今就是这么个情况，凡人的躯体很孱弱，她的灵魂太强大，原本还能凑合，但如今，神力竟然恢复了一点。虽然只是沧海一粟, 但对于凡人的躯体来说, 神力不管是多还是少, 都不是它能容纳的东西, 快撑破了。 同样的问题，基本上每个堕入轮回或渡劫的太古上神都会遇到。不过它们不像瞳瞳这样是没事神, 不是已经死得只剩下一点真灵了就是用特殊法子封印了自己，前者，每一世的轮回都死得早，身体吃不消灵魂；后者倒是能长命百岁, 但渡劫的神就鲜有长命百岁的，所幸渡完劫就回天上去了，跟吃肉吃久了，偶尔吃顿素似的。 神人渡劫那一套法子在瞳瞳身上肯定不能用，那需要跟天道主机上传一下资料，可瞳瞳又不是渡劫，是“越狱”，把“越狱”的资料上传......又不是吃饱撑着了。 子娴完全无法理解，亲妈/爹诶，你是抽的什么疯这么折腾自/己？ 子娴抱着瞳瞳往外走的时候被人挡住了。 确切来说，对方的主要目标是无支祁，子娴属于附带。 第136节 子娴瞅了眼神盾局门口等着的人，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光头，光头这种形象，很难令人产生好感，但这个人却例外，即便是子娴也觉得对方很是温润，温润得不太像西方人，东西方文化差别太大，但有些东西是可以通过岁月来沉淀的，比如魅力。 不过比起魅力，让子娴更在意的是对方的精神力，不逊于大乘期修士，但......子娴就没见哪个大乘期修士是如此孱弱的。 唔，还是个残疾，进入元婴期时，修士可以调整自己的外形，简言之，原本是个残的，调整之后都会好起来。包括容貌，这也是仙人中没有丑人的根本原因，就算原本不美，调整之后也会改变。 不过这种调整也有个bug，调整得太好，气质撑不起来就会显得不伦不类，也因此，非人生物里，最早的太古神族是最美的，丫们容貌身形完全是天道根据各自的气质量身打造的，而天地灵气孕育的生灵，气质再差也差不到哪去。 眼前这位，子娴觉得就跟气质架子一样，顶着什么皮都不会显得逊色，但，都有大乘期的实力了，就不能治治自己的身体？ 或许是别人的个人爱好，子娴这么想着便打算绕过去。 “四位东方来的客人，可否打扰一下？” 来人重点拦在无支祁面前，加餐已经被无支祁给打包揉成了拳头大小塞进了口袋里，之前当着神盾局所有人的面塞的。这人虽未见到，却在无支祁身上感觉到了那些“加餐”的脑电波。 无支祁微怔。“没长记性？”刚才精神力反噬，还没好就亲自来了，这是多想不开？ “你好，我是查尔斯，我来找我的学生的，他们之前去制止变种人暴徒，却没了音讯，因此我来找......先生你身上怎么会有我学生的脑电波？”查尔斯诧异的看着无支祁，无支祁就一个人，一个人的身上怎么会有好多个人的脑电波？ 无支祁想了下，终于想起之前在机场帮着警察制服匪徒的几个人，有点迟疑，舍不得大餐啊。 卫时彦也想起来了，这也是他反对无支祁加餐的原因，好歹看清楚对像再决定加不加餐啊。 能有这种想法，显然是卫时彦跟妖魔鬼怪混久了，下限值也在不断下跌。 “祁哥......” 无支祁皱眉。 卫时彦继续道：“外交事件不太好处理，咱们就别给孙主任添麻烦了。”本来就被经济逼得快杀人了，再来个外交事件，孙彬有七成的可能性愁死。 无支祁想了想，觉得孙彬对自己还算不错，便将“加餐”从兜里抓了出来，问查尔斯：“哪几个是你的学生？” 查尔斯：“......你的异能是把人给缩小？” 无支祁随口道：“异能？不，这不是异能，这是一个缩小法术，快说你的学生是哪几个。” 查尔斯指出了里头自己的学生，无支祁将人从用猴毛做的网兜里抓了出来，落地时人已经恢复了正常的大小。 查尔斯瞧着几个人的模样有了些许好奇的兴趣。“多谢，你们是来旅游的吗？我的变种人学校风景很好，不知你们是否有兴趣？” 无支祁奇道：“变种人？那是什么？” 子娴、卫时彦与瞳瞳也诧异，没听说过。 查尔斯也诧异：“你们不是变种人吗？” 无支祁想也不想的道：“我压根就不是人。” 查尔斯：“......” 这世上怎么会有骂自己不是人？ 卫时彦有点好奇所谓变种人，便接受了查尔斯的邀请，无支祁与子娴不挑住的地方，便没反对，至于瞳瞳，她也好奇。 很先进的学校，阳光，青草，简洁的建筑，以及到处都是的变种人。 子娴揉着瞳瞳的脑袋道：“这些人的能力怎么感觉有点像巫？”五花八门得令人叹服。 卫时彦道：“巫就没有天生异能的吧。”修炼了巫法，他对巫也做过了解。 “是没有，所以我说他们只是有点像。”真正的巫会通过修炼来增强实力，并且生而拥有强大的肉身，最厉害的一茬甚至能滴血重生，而这个学校的，虽然拥有了特殊的力量，但本质上还是人族。 在子娴琢磨变种人时，查尔斯也在懵逼四位客人里有两个非人类，并且还同类不同族的事，还有一个也明显有点不正常。 子娴与卫时彦都没有隐瞒非人类种族的事，一来是神盾局里查得到，二来，以查尔斯的精神力，不难发现他们几个的异常。 说清楚后，子娴问了下查尔斯有没有体检工具，在得到肯定的答案后毫不客气的借用了。 瞳瞳的全身都被子娴给检查了一遍，瞳瞳的生命力很顽强，强得有点不正常，因为它的身体已经开始崩溃了，撑不住那不属于人族的生命力导致的。 还是那句话，人参虽好，可你要把一支万年人参整个吞下去，不死就是奇迹。 瞳瞳如今的情况就跟一口气吃了一大车万年人参似的。 体检时查尔斯也在场，见了瞳瞳的体检报告，奇道：“她的脑电波似乎与身体不相符。” 子娴不由瞅了眼查尔斯，感觉挺敏锐的。 “这具身体不是原装。”虽然也是特意制造的，但到底比不上天地孕育的本体。 查尔斯默然，身体不是原装，这是什么意思？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吗？ 见教授懵圈，卫时彦好心解释了一句：“教授你相信有冥府的存在和前世今生吗？” 查尔斯：“......” 子娴将体检完成的瞳瞳塞给了卫时彦。“你照顾她，我和无支祁出去一趟。” 子娴说完就消失在了实验室里，顺手去了趟客房将正在琢磨怎么加餐的无支祁拖走。 查尔斯看向卫时彦：“我能了解一下他们说自己不是人有几个意思吗？” “就一个字面上的意思。” “他们不是血族。” “当然不是。” “我记得传说中妖魔是不能现形于白天的。” “他们俩跟你理解的妖魔有点区别。”卫时彦组织了下语言。“你知道达尔文进化论吗？” “知道。”做为一名变种人，查尔斯早年对自己的情况是下过很大精力去研究的。 “达尔文进化论说万物都会进化，人是猴子进化的，后半句我持保留态度，但前半句，我觉得有点道理。在东方，人们认为万物有灵，并且经过千年万年的修炼后可化为人形，而这些异类所化的人，被称之为妖族。” “子娴与无支祁是妖族？” 卫时彦点头。 “那他们是什么变的？” “子娴是蛟，算是神话传说里龙的混血后裔；无支祁，他是水猿。” 查尔斯坚信达尔文进化论，但子娴与无支祁的存在......卧了个槽，进化论还能这么恐怖？ 子娴与无支祁出去了两个小时就回来了，带回了一口黑色的青铜大鼎，真正意义上的大鼎，丫比人还高。 将鼎带回来后，子娴看了看鼎的尺寸，又看了看瞳瞳的身高，随手拍了青铜鼎一下，青铜鼎立马变成了半人高，子娴往里倒了大半鼎水，再取出一片金色的汁液倒了半瓶进去，鼎里的水立马沸腾起来。 子娴最后把瞳瞳扒光丢了进去。 “喂......”会烫死人的。卫时彦还没来得及阻止便看到瞳瞳坐在鼎里一点事都没有，鼎里的水仿佛并未沸腾。 卫时彦不由伸爪子摸了下了水想看看温度怎样，一碰就嗷的叫了起来，这哪是开水，快赶上岩浆了，少说几百度高温，还在不断升高。 “这是什么？” 子娴随口道：“扶桑树汁兑四海真水。” 卫时彦狐疑：“瞳瞳不会被煮熟吧？” 子娴反问：“你的血液能把你自己煮熟？” 不能。 卫时彦悟了。 第181章 阿萨遗裔 虽然水温恐怖, 但瞳瞳泡得很舒服, 舒服的让别的知道水温的研究员很想把瞳瞳给切片研究一下。 那么高的水温, 就算是变种人也该熟了。 不过再好奇也没人真的动手做什么。 学校里的变种人都有各自的前尘往事，轻者被普通人排斥过，过分的一点甚至被抓走研究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一点, 这个学校里的人非常明白。 瞳瞳在青铜鼎里被煮的第二天神盾局有人找了来，找卫时彦的。 神盾局的拐弯抹角的就一个意思：美帝国有一个研究基地昨天失去了联系, 派人去一看, 人都失踪了, 因此就想问问跟他们是不是有关。如果有关的话，失窃的东西就不追究了，但那些研究人员还有没有活的，必须放了。 不用去问子娴与无支祁，卫时彦立马反应了过来失窃物品是什么，正在实验室里当锅子呢。 至于研究人员, 只怕凶多吉少。 虽然大致猜到了怎么回事, 可这话是绝对不能明说的, 于是卫时彦表示：哦, 有东西失窃了？会不会是研究人员监守自盗？好吧，所有人都监守自盗是有点不靠谱。那失窃的是什么东西？我帮你找一找。失窃的是古董啊？哦, 那一定是美帝国的重要国宝，应该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吧，不知道是哪一任总统使用过的具有象征性物品？ 来的探员不蠢，别国的国宝在自己手里, 别人没证据，自己自然是想怎样就怎样，可要是大咧咧的承认失窃的是一尊几千年的青铜鼎，那问题马上就来了。 青铜鼎这种东西的东方文化气息太浓了，在东亚就那么几个国家的历史上有铸鼎的文化，然后再瞅瞅青铜鼎上那与山海经如出一辙的内容，是个人都能想到青铜鼎的母国在哪。 探员打死都不承认丢的是青铜古鼎，强烈要求卫时彦把研究人员给找回来，否则就要向华夏投诉卫时彦疑似间谍的事情。 卫时彦自然抵死不承认这事跟自己有关，同时不客气的表示：尽管去投诉，老子怕你就不信卫。 轰走了探员，卫时彦立马去找子娴。“那些研究人员你怎么处理了？他们没人看到你和祁哥的脸吧？” “看到了又如何？没看到又如何？” 卫时彦毫不犹豫的道：“看到了的话，人在哪，我去灭口。” 马勒戈壁，偷华夏的国宝，还研究，不找回场子，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不用担心，那个基地里所有的人都被我和无支祁吃掉了，没留活口。” 卫时彦默然片刻。“那个基地有多少人？” “研究人员加保安，应该有几千号人吧。” 别人到现在都抱有怀疑，显然是没找到骨头之类的东西，所以你们俩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吃人不吐骨头的吃了几千个人？咋没撑死？ 研究基地兹事体大，奈何没证据，子娴与无支祁并没有以人形在基地里吃人，而是变回了原形在基地里吃人的。众所周知，妖族的人形和人类是差不多的，但他们的本体，跟人形完全是两种生物。除非是修士，否则真没法从妖族本体的模样上认出人来，而就算是修士，那也不是看妖族的肉身模样，而是看气息。 监视器再先进也不可能记录下别人的气息与灵力波动，因此哪怕猜到是谁干的，美帝国也没辄，这证据有等于没有，真拿这证据去找华夏，华夏只怕分分钟就能拍出一沓蛟和猴的靓照来，并且眼力够好的话还能每一张的主角都不是同一个。 灵气再稀薄，也架不住华夏历史太悠久，底蕴深厚，猴妖就不用提了，是妖族妖口的重要构成部分，而蛟，认真扒拉一下，扒拉个百十头来也不难。 什么，你说要我们为妖族的行为负责？ 你开什么玩笑？虽然生活在同一片土地上，并且共生了几千年，但我们的本质上并不是一种生物，什么道理要让我们为另一种生物的行为负责？哦，是，我们是有专门管理这些家伙的特勤处，但就算是特勤处也不可能干涉别人出国旅游做了什么呀。你国家有人出国旅游，惹了事，你连是谁都不知道，能找该国要人吗？ 第137节 以上脑补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监视器虽然没记录下吃人的两个大妖的气息，却记录下了大妖进食的画面，活生生的恐怖片。 异形入侵都没这么恐怖。 查一查资料，无支祁也就算了，没有足够的年龄是认不出无支祁的特殊的，但子娴，太好认了。虽然有五只爪子，但有眼力的人都认得出来那是异种蛟，很凶残，没眼力的人......如美帝国看录像的人，都以为那是华夏传说中的龙，那片土地上传说中的神祇。真要这么误会也没什么问题，子娴是凶兽没错，但凶兽是太古神祇无性繁殖的后裔，说她是神祇也没错。 对付神祇，要肿么破？ 之前有个洛基屡屡在美帝国捣乱，人根本拿他没辄，还是同样来自阿斯加德神域的索尔摆平他的。 对付子娴难道要去东方请一位神祇过来？ 呵呵。 没人打扰，子娴兴致勃勃的煮了瞳瞳三天，出来的时候，瞳瞳跟脱胎换骨了似的，查尔斯给瞳瞳做体检的时候错愕的发现瞳瞳的骨骼似乎发生了变异，骨骼上有着非常清晰的木纹，若非亲眼看着瞳瞳体检的，查尔斯都要以为是不是弄错了，哪有人的骨头上会有木头的纹理？ 学校里的变种人很多，什么稀奇古怪的能力都有，但再怎么变异，身体的构造都是很正常的，没被生化技术改造过的话。 但子娴这几天对瞳瞳做的事查尔斯都看在眼里，除了煮了三天，就没做过别的，更无从谈起植骨雕骨什么的。就算真的雕骨了，那花纹也太逼真了，与真的木质纹理如出一辙，鬼斧神工莫过于此。 对此，子娴理所当然道：“世界很大，可不止科技一种力量。”这世间最强大的力量是世界的本源力量，上神所掌控的便是此种力量，不过比起只有少数存在才能掌控的本源力量，科技更适合凡人，至少高科技这玩意不挑人，而法则，挑人挑得人神共愤。每个掌控法则的人不一定是最出色的，却一定是最贴切该法则的存在。 解决了一尊九州鼎的事，子娴开始卜算下一尊古鼎的方位，查尔斯很有兴趣的看子娴怎么卜算，然后......脑子差点懵掉。 想学卜卦，必先学《周易》，这是易学入门的东西，而易学之玄奥晦涩，神人都要头痛欲裂。 卜了若干卦，用了十几枚龟甲，仍只有一个大概的范围，子娴颇为头疼，更烦的是神盾局又来人了。 一起来的还有两个陌生的北欧男人和洛基。 子娴认识一起的一个北欧男人，是前些日子在机场和洛基掐起来的那个拿着锤子的农民，至于另一个，完全不认识。但造型太令人耳目一新了，穿风衣没什么，但穿着一双特制的铁靴子，不重吗？ “你们找我？” 子娴颇为讶异，她跟这三位不熟吧？ 最后还是洛基开口：“阿萨神族灭亡了。” 子娴随口接道：“节哀，可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她最近可一直都在北美洲，绝对没去欧洲。 洛基抹了把脸，疲惫道：“杀了奥丁他们的那个女人，我虽然不认识，但它给我的感觉很很像。”说不出哪里相似，可洛基就是觉得这两个人有点像。 “这天底下感觉相似的人多了去。” “她说她叫清弥，你也不认识？” “这个......还真认识，不过她的一切行为都与我无关，我跟她不熟。”子娴赶紧撇清关系。 穿着铁靴子的男人问子娴：“她为什么要毁灭阿斯加德，这你总知道吧？” “自然是因为肚子饿了，想吃东西来了呗。”子娴理所当然的道：“凶兽虽然以万物以及整个世界为食，但也喜欢挑食，神祇和拥有超凡力量的凡人都是优质美食，阿斯加德又有一株疑似先天灵根的世界树，她找上你们真是太正常了。”换了她，她也想去阿斯加德。 子娴一番话的信息量太大，所有人的脑子都有点当机。 “凶兽？那是什么？”洛基总觉得子娴说的和他理解的不是一个意思。 “一种很能吃的怪物。”子娴如此回答，凶兽要如何定义，真不好说。“行了，我还有事，别烦我。” 洛基也不敢惹子娴，又找上了卫时彦，卫时彦倒是比子娴好脾气多了，至少解释了下凶手的食性与不死性。单是听了凶兽的食性就不难猜到清弥是想做什么了。 子娴最后没再卜算了，打算去阿斯加德看看，如果世界树没死透的话，自己或许可以捞点零嘴。 卫时彦也想看看北欧的华纳神族是怎么了，清弥好好的怎么就看上了世界树？世界树又还救没？ “什么，你说清弥要毁灭一万个世界，现在这个是最后一个世界了？” “之前就说过。” “你说的是它灭世需要三五万年，可没说它打算吃了地球先垫垫肚子。” “有区别吗？地球不都是要毁灭。” “有，至少我们能反抗，能多活几天。” 子娴：“......” 第182章 世界树 对地球人类神话史有了解的人就会发现, 地球上的神话体系极多, 如果不知道这世上真有神仙妖魔存在, 卫时彦只会以为那是因为臆想出神祇的人不一样的原因。一千个读者尚且有一千本哈姆雷特，那么一千个国家，跳出来一千个神祇也不足为奇。 可如今, 神祇见过，仙人见过, 妖魔鬼怪也见过, 卫时彦就不懂了, 这地球上的神话如果都是真的，那也忒丰富了。 百思得不得其解之下，卫时彦询问了子娴。 “你说这个啊，很简单啊，无风不起浪，虽然大部分神话都是瞎掰的, 但也有真的。而且无风不起浪, 就算是瞎掰的那些, 它们也必然有其原型。至于神祇五花八门, 谁跟你说那些都是神了，顶着个神的头衔可不一定就是真神, 真神是掌控着法则的，就近的例子，就说红莲好了，它是地狱的大boss, 它所掌控的法则跟业力有关，你看它，杀鬼是比杀人更重的罪，鬼虽然不会死，却会灰飞烟灭，可你看它受到过影响吗？没有，因为它杀人杀鬼不存在业力。” “怎么听着就觉得真神是混蛋？” “红莲那是非典型性例子，别的真神没它那么疯，力量越大，受到的天道约束就越强。” 洪荒破碎，天道若有自我，定险些气死，而再来一回，就算没有自我也真会死不瞑目。 “就算神祇本身可以用这个原因来解释，那么神域你要如何解释？北欧神族生活在神域阿斯加德，并且在北欧神话里，那样的世界有九个，合称九大王国。还有别的神系，也都有类似的存在。” “我给你讲讲盘古父神开天辟地创造盘古世界的神话吧。” “这个神话我小学的时候就学过。” “你学的跟我从瞳瞳那里继承来的肯定不是一个版本，别不信，它可是盘古开天时的目击证‘人’之一。” “好吧，你说。” “盘古开天，你知道盘古父神是从哪来的吗？” “青莲所孕育。” “是，但有一点你可能不知道，无边混沌不止盘古父神一个存在。” “猜得到，瞳瞳它也是。” “瞳瞳它有点特别，它是存在，它原本只是混沌中的灵植，没有自我，没有意识。盘古开天，它与一些灵植无意间落入了新开辟的世界，吸收了天地间的清灵之气后孕育出了自我意识，后与盘古世界的法则融合，成为这方世界的一部分，这才得以化形为神。”而这也是天道重点防备瞳瞳的关键，太古神族太熊，在天道看来也是熊孩子，可瞳瞳不是，丫比熊孩子恐怖多了。 “混沌挺丰富的。”有盘古一样的存在，还有植物。 “是啊，挺丰富的，全是疯子。” 卫时彦愣了下。“疯子？” 子娴颌首。“混沌之中的生灵，因为混沌灵气的关系，脑子都有点不清楚，是一群只知道相互杀戮的疯子。不过事无绝对，漫长岁月，也孕育了少数脑子清楚的魔神，盘古便是其中之一，并且因为不满意混沌的见鬼环境，开创了盘古世界。”虽然天地一开，盘古就挂了，但以盘古的能力，未必不清楚后果，只能说，它对混沌实在是受够了。 “混沌的环境挺遭啊，不过这跟诸神系的神域有什么关系？” “神域与盘古世界是类似的存在。” “你不会想说这些神域也是混沌魔神创造的吧？” “怎么可能，你也太小巧混沌魔神了，它们若是创世，创造的必然是一方完整的世界，神域只能说是小世界、异空间之类的存在，我全盛时也能创造。不过，即便是上神，创造了一个小界，那也是没有生命的世界。我若没有猜错，诸神系的神域并不是它们自己创造的，只是它们发现然后开发的。” “原来是这样啊，我明白了。”不一会，卫时彦又有了新的问题。“混沌灵气为什么会让混沌魔神脑子出问题啊？” “气也有特性，清气化为灵气，令众生成仙成神，浊气化为凶兽，以及各种魔物，这都是清浊之气的特性。而混沌灵气不分阴阳清浊，它的特性，顾名思义。” 混沌。 卫时彦秒懂。“那盘古创世，分阴阳清浊，混沌魔物肯定掀起了搬家的狂潮。”说完便见子娴瞅着自己的眼神有点古怪，不由问：“我说错什么了吗？” “你没说错什么，但混沌魔物想搬家也搬不进来，盘古世界有一层保护膜，保护盘古世界不被混沌魔物入侵，毕竟，那些根本没有脑子的魔物一旦进来，麻烦比太古神战还大。” “可你也说过，洪荒破碎，界膜还在？” “在啊，只是裂开了而已。” “那跟不在了有什么区别吗？”关门防盗，结果墙壁裂了个口子，还防得住贼吗？ “有啊，只是裂开了而已，找几个人守着就没事了，我若是没说错，少凰她现在应该就在裂缝那里当门卫。”混沌灵气的尿性太厉害，只有上神能在那样见鬼的环境里保持清明，子娴估摸着，整个盘古世界的上神只怕都跑不掉看门人这一桩任务。 “那把裂缝给修好不更好？” “裂缝修好了，混沌灵气就进不来了。” “混沌灵气那尿性，不是应该堵住吗？” “天地间灵气日渐稀薄，一半是因为生态破坏，另一半是因为修士越来越多，资源不够分，若非如此，洪荒时代何至于打得那么厉害，都是为了占据更多的资源。据说那道裂缝出现后，当时有个上神灵机一动，琢磨着，盘古世界的灵气源自于混沌，那么引入混沌灵气正好从根子上解决问题。” “盘古世界的灵气可没毒。”饮鸩止渴也就这样了吧。 “我想它应该想到了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不然那道裂缝也不会一直留着。” 闲话中，一行五人来到了北欧，被子娴捎带来的。不过卫时彦与瞳瞳是坐在蛟的背上，维达与无支祁则是坐在子娴的爪子里。 三个神里头必须选一个向导，介于索尔与洛基跟上辈子有仇似的（呃，如果诸神黄昏后死而复活算第二辈子的话，这两位上辈子的确有仇。），卫时彦与子娴最后选择了维达。 三个神祇里，维达是最奇葩的。 这位在诸神黄昏时的杀了芬里尔，给奥丁报了仇的顶级宅男虽然是诸神黄昏后的新主神，但卫时彦与子娴都有种感觉，这位的情绪有点怪。索尔悲伤自己老子和兄弟们又挂了，洛基，他在子娴那里理清了所谓预言与天机的意义，转头就灌输给了奥丁成功的膈应了奥丁。为此，洛基还做了长久的计划，打算从今以后经常去奥丁面前晃，不把奥丁膈应死绝不罢休，结果呢？膈应了没几天奥丁就被人干掉了，洛基好悬没气得吐血。 维达，这位主虽然很气愤，气愤北欧神族被人给灭族了，至于悲伤，半点都没有。卫时彦曾试探的跟他提了下奥丁，惊讶的发现维达一点都没悲伤，他只是气愤奥丁在战前把他踢出了阿斯加德，做为一位战士，这是无疑是一种耻辱。 这家庭关系，也不知道奥丁是怎么做到的，真是神才！都快赶上洪荒时差点被少凰给砍了的桓寂了。 可就算是桓寂，他是被凤凰给杀了，等复活的时候，他死的时候还是蛋的孩子已然长大成人，有了完善的价值观，他这个父亲的存在与否都没有了意义。而奥丁，维达出生的时候他肯定没被人剁了。 再加上洛基的事，卫时彦真心觉得，奥丁做神真失败。 在这样的感慨中，卫时彦看到了传说中的彩虹桥。 在北欧神话里，世界树巨大无比，九个世界因为它的枝桠而连接了起来，彩虹桥则是九大王国之间通行的道路。 卫时彦虽然想像不出世界树有多大，但他是相信世界树真的很大的。 见过了扶桑树的高大后，卫时彦对于植物的巨大已经没有半点怀疑了，世界树再大，能大过扶桑树，既然扶桑树都那么大，那么别的树为什么不能长得同样变/态？ 落在彩虹桥的那一刻，卫时彦看到了白蜡树的树干。 卧了个槽，还真跟扶桑树有的一拼。 原本精神奕奕的白蜡树此时此刻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跟生病了似的，叶子都枯萎了。 瞳瞳疑惑的皱眉：“我好像在哪见过它，这棵树好可怜。” 变回了人形正打算去找清弥的子娴闻言立马倒退了回来。“你刚才说什么？” 瞳瞳愣了下，道：“这棵树好可怜。” 第138节 “前一句。” “我好像见过它。”瞳瞳不解，她说错什么了吗？可它是真的觉得这棵树有点眼熟。 卫时彦也问子娴：“怎么了？” 子娴瞅了瞅白蜡树，又瞅了瞅瞳瞳，道：“若是瞳瞳没有出现错觉，那么这棵树的来历就有点意思了。” 瞳瞳可以说是天地间第一个被天道给关起来的上神，也因为一大早就被关了起来，使得瞳瞳前世的心性极单纯。这也没辄，太阳星上就那么几个生灵，不管是子娴还是三足金乌都与瞳瞳相处得很好，不会欺骗伤害它，这家伙的心性自然始终如故。 可，太阳星上就它一株植物，它哪认识别的植物去？ 有植物串门子？ 呵呵，太阳星那温度，除了扶桑树就没别的树能在那里存活。 那么，瞳瞳只能是入住太阳星前认识的植物，可瞳瞳自由的时代正是大洪荒初期，天地初开，虽然孕育出了先天之灵，以及太古神族的雏形，但总的来说，天地间一片荒芜，连草都没一根。 据说凤凰的辟谷能力就是被当时的环境给逼出来的，想吃草都找不到一根草啃。 第183章 树友 神话里说凤凰非竹实不食, 其实不然, 凤凰是杂食动物, 什么都吃，只是最爱吃竹实而已。 啥？ 哦，问为什么是杂食性动物却有这么个喜好？按理来说, 杂食性动物不是应该学会吃肉胜过吃素吗？ 这事说来话长，得从凤凰一族的老祖宗凤凰说起。 子娴记得凤凰曾经提起过, 凤凰刚诞生那会儿还不能辟谷, 差点给活活饿死, 还是发现了一根苦竹，靠着苦竹结的竹实充饥才得以活到能够辟谷的时候。虽然后来成了南明的王，统治着整个南荒，山珍海味想吃多少就有多少，但凤凰最爱吃的还是竹实，而它的子孙都遗传了它的这款口味。 凤凰都这么个情况, 足以说明大洪荒初期, 刚刚诞生的盘古世界是怎样的荒凉。 盘古大神很厉害, 但它再厉害也没法直接创造出一个万类霜天竞自由的世界来。 瞳瞳在当时的植物界算得上交友广泛, 全世界的植物它都认识，当然, 这也跟当时的植物人口有点关系，植物界总人口就没超过一百位，并且这个人口数还维持了整整一个元会，十几万年, 想认不全都难。 那些灵植，子娴与瞳瞳还生活在一起时听她提起过，而子娴离开太阳界后曾经想过打那些灵植的植物，不过一查，那些植物大多倒了霉，还健在的真心不多，个顶个的彪悍，子娴也就只得战略性放弃。 子娴记得，不管是健在的还是挂了的植物里都没有一株是白蜡树，如果有的话，她不可能不找上门去开餐。这株白蜡树虽然也挺强大的，但全盛时的宁渊是摆的平的。 子娴目露绿光的望着世界树。“看上去很美味呢。” 卫时彦赶紧板正子娴的脑袋。“办正事。”没见维达的脸都阴得能滴墨了吗？ 子娴很是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九大王国很大，而世界树联系着九大王国，虽然知道清弥就在世界树的某一处，但它究竟在哪却有的找，所幸有子娴。 凶兽的灵魂都太过独一无二，若是刻意用神念去搜索，彼此之间是能感觉到的，但这种搜索......换成动物界的词来解释的话就一个意思：挑衅！ 凶兽王不见王，挑衅这种事很少发生，也没谁想去找这个麻烦，除非实在是倒霉碰上了，不过可能性不大，因为一旦距离太近，凶兽彼此之间是能察觉到对方的气息的，只要不想来一场王对王的大战，都会避开。 子娴一扫描就找到了清弥的位置，原以为清弥就算不跑，也不会若无其事的在原地等着自己，虽然被挑衅，但刚吃饱，按理怎么都应该找个地方消化完了再说的，结果清弥还真就在死之国海姆加尔若无其事的等着自己。 或许是因为不在人间界，清弥已经换掉了现代社会的休闲服饰，换上了一半黑一半白，绣着繁复图案的深衣，端的是气质高华，仿若谪仙。 ......不看海姆加尔遍地尸骸和已经枯萎的世界树这种末世般的背景的话。 子娴找来时，清弥正在用世界树的树根烤龙肉，那头啃食世界树树根的黑龙尼德霍格被清弥顺手处理了。 “你来了，尝尝。”清弥大方的分给子娴一半黑龙肉。 子娴瞅了瞅黑龙肉，又瞅了瞅清弥。“又换班了？” 精神分裂的病人自己或许没什么感觉，但跟它相处的人却迟早抓狂，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这一秒与你说话的人下一秒会不会就变成了另一个人。 不过子娴显然没这种问题，神魔看人的角度和方式都不一样，精神分裂什么的，只要灵魂还是那个，不还是一个人吗？ 子娴话音未落维达便抄出一柄大斧砍向清弥，子娴淡定的看着，卫时彦倒是想阻止，但才伸出手，维达就已经跑清弥面前去了，然后......清弥随手一巴掌将维达拍进了世界树的树干里，世界树的树干就跟纸糊的一样化成了齑粉，躺在齑粉里，维达更加气愤。 卫时彦赶紧按住维达。“冷静，它不是毁灭阿萨神族的那个清弥，它精神分裂，有两个人。” 维达疑惑的看着卫时彦。“神祇也能精神分裂？” “正常情况下不能，它是被别的神祇动了手术切成两个的。”卫时彦也无语，他还是头回知道，原来精神病也可以手术制造的。 两人交流时并没有注意到瞳瞳露出了疑惑之色，跑到了齑粉里寻找着什么。 接住黑龙肉后子娴啃了一口肉，很有嚼劲，好久没吃这好吃的东西了。“你下一步打算做什么？” “吃光神祇，再吃拥有超自然力量的普通生物，最后吃光人类，最最后吃掉整颗星球，再把太阳系吃了。”清弥随口回答，然后问：“你要拦我？” “你要与它一起？” “我与它本就是一体，它做的与我做的有何区别？” 子娴想了想，还真没区别，虽然被精神分裂，但清弥本质上还是一头凶兽。 清弥再问：“你要拦我？” 子娴反问：“世人死活与我何干？” “自是无关。”清弥想也不想的道，就算有关，子娴所扮演的角色也该是终极大boss。 子娴又问：“那我为何要多管闲事？” “如此甚好。”清弥说完便化为了一道清浊相间的气消失了。 维达气怒不已：“你怎么让她跑了？” “我可没说过会管这闲事，我只是来看世界树的。”子娴颇遗憾的看着世界树，这么大补的东西怎么就给清弥吃了呢？她也想吃啊。 卫时彦让无支祁制住快被气死的维达，问子娴：“她现在比之你，谁强谁弱？” 子娴想也不想的道：“自然是它秒杀我。” 卫时彦：“......” 子娴瞅向一直不知道在齑粉里玩什么的瞳瞳。“瞳瞳你干嘛呢？” 瞳瞳头也不抬的回答：“等一下。” 感觉到对方身上隐约的神力，子娴漆黑如墨的眸子危险的眯了起来。“扶桑？” 瞳瞳终于从齑粉里抓出了一堆绿色的光点，光点在白皙的掌心凝聚，最终化做了一枚种子。 见到瞳瞳手里的东西，维达不由愣住。“世界树！？”世界树曾经毁灭过一次，只留下被做成了枪的冈格尼尔，奥丁死后落入了维达之手，而维达随手把枪给栽种了下去，最后......北欧诸神复活。 综合上述，维达对世界树毁灭后的微弱气息很熟悉，也很敏锐。 瞳瞳道：“它还没死透，把这个种下去，还能活过来。” 卫时彦与无支祁诡异的瞅着瞳瞳，与一心关注那枚种子的维达不同，他们俩一眼就看出了瞳瞳的不对，气质感觉成熟了很多，还有那空寂淡漠的眼神，怎么瞅都觉得不像人。 子娴瞅了瞅种子。“你认识它？” “混沌时的一株灵智，不过......我一直以为它已经死了，不曾想，还有残留。”瞳瞳，或者该说扶桑，扶桑很是感慨。 盘古开天，被干掉的不止三千魔神，混沌魔神的战场及周围所有混沌魔物与灵植都成了池鱼。 扶桑运气好，一看情况不对，本能的钻进了当时最安全的地方——被盘古给护着的盘古世界。 盘古虽然干掉了三千魔神，但对于不会伤害它创造的世界的生物却不会太注意，于是盘古世界的神话里这才有了一株扶桑树。 与扶桑树做出了同样选择的灵植不少，但大多在半道上伤得太重，即便进了盘古世界也还是死了，躯体被盘古世界吸收分解，成为盘古世界后来孕育新生灵植的养料，或者干脆如混沌青莲那样四分五裂，每一部分都化为一件宝物。 白蜡树是扶桑树的难友，只是没扶桑树运气好，挂了，但显然，没挂得彻底，还有残余，因而有了北欧神话里的这一株白蜡树。 “那它可真够惨的。”子娴诚恳的感慨，见卫时彦目露不解之色，便解释了下：“一般来说，只要不是死干净了，千万年岁月，怎么也该恢复了，可这株树，天地初开至今，岂止亿万年，它当年只怕死得就剩一点残渣了。” 卫时彦无言以对，对于这些太古生物的生命形态，他着实无话可说。 扶桑道：“它当年是死得挺厉害，但如今这幅样子却是它中途去做了别的事，创造生命是天地间最困难的事，它却孕育了一大群，损耗了太多力量。” 子娴评价：“吃饱了撑的。” “太寂寞了而已。”扶桑轻叹，旋即将种子丢给维达。“它还没死透，把它种下去，好好照顾，等它缓过气了，和你一样被创造出来的生命都会活过来。” 维达忙不迭接住了种子。“多谢阁下，阁下若有驱使，神族一定全力以赴。” “不用，如果我自己都摆不平，那你们连送菜的资格都没有。” 这话说的，卫时彦都想同情维达了。 子娴百无聊赖的盯着种子，倒是没想吃，就算要吃也得等它长回来才能吃，而以这一界现在灵气稀薄的情况，啧，没个几万年时间是别想。 扶桑忽道：“宁渊。” 子娴抬眸：“干嘛？” “你脑子里能不能想点吃以外的事？” 子娴回道：“能啊，我在想我能不能把你给杀了，你比这株白蜡树大补多了。诶，别忙着生气，我提醒你个事，你现在的肉身快撑不住了。” 扶桑看了看自己的肉身，虽然被子娴给强化过，但还是容纳不了上神的意志，崩溃速度明显加快，它一点都不想回去把牢底坐穿，顿时顾不上跟子娴置气了，眼一闭，属于扶桑树的记忆与力量继续沉睡了下去。 子娴随手接住瞳瞳。“我还是觉得你现在这副弱鸡样子更好玩一点。” 卫时彦、无支祁：“......” 第184章 流放 有人放言要吃掉所有神祇、超自然力量的人、普通人乃至整个地球, 正常人的反应应该是什么？ 自然只有三个字：神经病！ 可如果说这话的人已经灭掉了一个神系, 那神经病这三字再没心没肺的人也骂不出来了。 诸神系与神盾局如今就是这么个情况。 只有子娴完全不受影响, 在变种人学校里兴致勃勃的跟查尔斯下棋。 跟一个精神能力者下棋是很痛苦的事，你想下什么地方，在他面前一目了然, 但子娴却不然，查尔斯读不了子娴的想法, 也不敢读, 子娴给他的感觉很危险, 有种读了子娴的脑子就会万劫不复的感觉。 因为不清楚对方想什么，这棋也就下得有了意思，但—— 查尔斯诧异的看了眼认认真真下棋的子娴。“你不怕吗？” 第139节 “怕什么？” “末日。” 子娴想也不想的回道：“世界毁灭我也死不了，我怕什么？” “华夏有句谚语，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那可真遗憾, 这个世界不是我的巢。” 查尔斯愣了下。“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确切说, 我连人都不是。” 查尔斯思索片刻。“你与那个叫清弥的妖魔是同类吧？” “宾果, 猜的真准。对了, 提醒你一件事，清弥虽然状态不佳, 但它的元神可是实打实的上神级别，与它同处一个世界，你喊它的名字它都能感觉到，并且只要它愿意, 哪怕在十万八千里外也能把你抓起来做盘中餐。”顿了顿，子娴又补了一句：“脑子里也不会对它有恶念，因为我们这类存在，对恶念极其敏锐。” 查尔斯有种心塞的感觉，这究竟什么变.态生物？ “为什么做为同类，它想灭世，你却不想。” “我很满意自己现在的状态，清弥则不然，它梦想在不回炉再造的情况下重铸肉身，也就是合适的身体，那需要很多的力量，而我不需要。” “你喜欢这个世界。” “喜欢啊，不过人有生老病死，世界亦然，也会死，至于寿终正寝还是横死，都是死，没区别。” 区别大了。但查尔斯没再说，因为他已经看清了一个问题，子娴并不在乎世界存亡与否，甚至连起码的同情心都没有，骨子里，这人和清弥是一样的。 如子娴所言，世界末日她也死不了，愁什么？ “这世上难道没有你在乎的人吗？”查尔斯问。 一个人想要守护世界，如果说是因为单纯的博爱众生，圣人胸怀，那肯定是虚伪，所谓博爱不过是因为无情，因为都不在乎，这才能对每个人都一样，看似有情，实则无情。 实际上，只要是人都会有所偏好。因此查尔斯觉得，一个人若愿意守护世界，必然是因为这个世界上有那么一些东西是它所在意的，或许只是一点点，但那也足以令人奋不顾身。 查尔斯的思维逻辑很正确，但他碰上的人不正常。 “瞳瞳跟我一样死不了，时彦，最后一刻来临时我带他离开这个世界就是了。” 此时此刻，查尔斯如果知道华夏的“服”字是怎么写的，真的很想给子娴写一沓。 见过奇葩，没见过这么奇葩的。 “那你可曾想过卫是否愿意？” “我是不死不灭的存在，他却不是，就算他会不高兴，也只是一时的，当他的生命结束，轮回重生时，前世记忆都将消失。” 查尔斯愣了下。“可那已经是另一个人了。” “你男人，不对，你是男人，不可能有男人，你女人失忆了又换了件衣服，你会说那不是你的女人了吗？” 查尔斯懵逼的看着子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子娴什么逻辑。 “我刚才就说过，我不是人，人是通过眼睛来辨认别人，而我这样的存在，认人的角度与方式有别于人类。” 查尔斯理解，能够说出之前那么一番逻辑，足以说明很多事情。 物种的不同导致的不仅仅是生理的差异，还有思维的差异。 有人在印第安人的遗址附近发现了一根带血的怪异羽毛，神盾局拿到后研究了下，发现似乎是传说中的羽蛇神的羽毛。 很好，清弥的目标正在一步步实现。 神盾局跟特勤处联系了下，负责处理这事的还是孙彬，谁让他是卫时彦的顶头上司。 “我靠，照这趋势，大家都得玩完。” 寇森皱眉：“我跟你联系不是想听你说这个的。” “那我也就一句话，华夏是有神仙没错，但一听是孟赢大人的同类，都开始准备迁徙搬家了，就给了我一个建议：孟赢大人或许能与之匹敌。” 寇森疑惑：“为什么你会叫一个非人类大人？据我所知，‘大人’这个称呼在华夏并不是可以随便用的敬称。” “这个，一半是因为她跟我们华夏文明的祖先关系很深。” “另一半呢？” “她很强大。” “有多强大。” 孙彬吱唔道：“......她曾经用洪水把地球的地皮给洗过一遍。” 寇森默然片刻，好一会才冷冷道：“这么个一个恐怖的生物跑到我国来，你竟然只是在文件上提了一句她是蛟。” “我要不那么说，你们会让她过海关吗？”孙彬无辜道。 要是知道子娴有那前科，再没心没肺的国家也不可能敞开门户欢迎她。 寇森废了很大劲才忍住吐血的冲动。“她与凶兽谁更厉害？” 孙彬摸了摸鼻子。“其实，她也是凶兽，蛟只是她目前顶着的皮，她的里子和清弥是一样的。” 寇森已经不知道说什么了。 东方那片神秘的土地上究竟有多奇葩，连这种生物都有。 见寇森不说话，孙彬便继续道：“不过你也别对孟赢大人抱太大期望，她帮忙的可能性不大。” “为什么？” “她曾与人类翻脸，因此被镇压了四千年，换了你，你会为一个害你被蹲了四千年苦牢的种族去拼命吗？”孙彬个人觉得，乱丢核弹都比找子娴帮忙容易。 虽然子娴对九州鼎的事挺在意的，但孙彬有种感觉，子娴对九州鼎的在意跟人本身是没有关系的，纯粹是看不顺眼自己辛苦铸造的宝物被糟蹋。 寇森：“......” 地球上有多少神祇，鬼都不清楚，但必须得说，挺多的。 北欧神族以及之前吃过亏的波塞冬一番联络下，加上特殊组织在中间前线，地球上非人和超自然力量的人类都联合了起来。然后......也不用去找清弥，清弥的第一和第二目标就是这些存在，人凑一块了，它正好一锅烩，不用去找也会自己找上门。 卫时彦是这么推测的，事实也的确如此，但所有人都低估了清弥的强大。 吃了世界树，恢复了不少力量的清弥简直是超级恐怖。 被清弥一脚踩断几十根骨头和内脏，卫时彦这才明白在北欧死之国时子娴说清弥能秒杀她，真不一定是夸张，而是写实，恢复了一定实力的清弥已经打破了这个世界对它的束缚，肆无忌惮的使用力量，一个个神系的强大神祇或重伤或陨落。 不过转眼间便陨落了好几个神祇，神神人人带伤，只有无支祁稍微好点。 庞大的妖气灌满了整片空间，几乎令人窒息，无支祁也是豁出命来拼了，完全变回了原形，赫然是一尊高达百丈的巨猿，血目利齿，瞅着就可怕至极，但这样的力量在清弥面前也就多撑一会儿。 远古的大妖不论是在远古还是现代都是可以睥睨众生的存在，但和太古时代的大能一比，哪怕对方是不完全状态，无支祁也不是对手。 万斤重的长棍被折断，无支祁种种的砸进了海里，身上骨头碎裂的声音不绝于耳。 清弥灿烂一笑，笑容绝美。“螳臂挡车，不知所谓。” 众人不由露出了绝望之色，难道今日所有人都要陨落于此。 卫时彦捏紧了手里的唤神符，不知道少凰能不能与清弥一战，不过以少凰的性子，只怕未必会管这事。 当年给唤神符时就说过只有在子娴遇到大难时才能召唤她，而如今这一劫对子娴而言显然不是事。 那个冷酷的上神会在发现被利用后管这一遭吗？ “螳臂挡车，非不知所谓，不过绝境求生的无奈之举。” 一把清泠泠如山涧融雪之水的声音响起。 清弥故作伤感的道：“宁渊，你可真是伤我的心啊，居然为了食物与我为敌，更过分的是，你居然还不是为了吃。”说到最后，清弥极气愤，子娴如今的行为简直是在背叛凶兽的准则。 “你当我是你呢，满脑子的吞噬与毁灭，回头看看，有惊喜哦。” 清弥闻言不由回头，身后有一条正在不断扩大的黑色裂缝，混沌气息源源不断的从裂缝彼端倾泻而出，而自己却不由自主的被裂缝吸去。“混沌！” 子娴一边捏诀一边对清弥笑道：“拜拜！” “你以为这么一道裂缝就能放逐我，做梦！” 清弥奋力挣扎，眼看就要摆脱子娴的法术，子娴不由皱眉，对众人道：“还不帮忙。” “啊、哦......” 卫时彦第一个反应过来攻击清弥，把人往裂缝里推。 众人、神合力，清弥与裂缝的距离越来越近，而裂缝也越来越大，一头巨大而不可名状的魔物从裂缝里钻了出来，感觉到这方天地里的清气，立时拼命往里钻。 子娴皱眉，这什么运气？清弥还没放逐出去，混沌中的魔物居然找来了。 子娴张口一团太阳真火把魔物给烧得连渣都不剩。“速度快点，不然混沌魔物都涌过来，还是世界末日。” 洛基苦笑道：“我们倒是想快点，但它也不弱啊。” 清弥饶有兴致和余力的对子娴道：“你说是你先把我流放混沌还是混沌魔物先涌进这一界？” 子娴叹道：“混沌魔物如果涌进来，那些上神也肯定会立马赶来，你觉得我们俩谁能有个好？”凶兽的恶名比过街老鼠有过之而无不及，自然，也更不受欢迎，过街老鼠不过是人人喊打，凶兽却是神神喊打，当然，这也跟漫天神魔都有亲人被凶兽吃了有一定关系。 清弥道：“那你还不撒手，撒手大家就都没事了。” 子娴回以白眼：“你当我傻呢，我之前没出手倒也罢了，如今出了手，你回头肯定跟我没完，大不了一块被众神削。” 清弥还想说什么，神情气质忽的变了，刹那间从暴戾血腥变成了谪仙。 蛇精病的无缝切换人格简直比影帝的演技还神奇。 清弥瞅了瞅惨烈的战场，不由愣了下。“不过是打个盹的时间怎么就开打了？” 清弥一边说一边顺手碾死了一只混沌魔物。 子娴也愣了下，饶是她非人，也对清弥这蛇精病无力吐糟。 本来就是蛇精病，再被人给手术一番，得了，蛇精病中的极品也不过如此。 最坑的是，两个人格的清弥的力量是不一样的，也就说，之前那个清弥跟人打了半天，力量损耗严重，现在这个清弥却没这个问题。 南明先君你没事给蛇精病做这么个手术是坑芸芸众生呢？还是坑芸芸众生呢？ 出乎意料，这个清弥没动手，而是道：“其实我也觉得，一方世界，热闹一点比较有意思，如果一片死寂混沌，也没什么意思。” 所以？ 子娴迷惑的看着脑子正常的清弥。 清弥用行动回答了子娴，它主动飞进了裂缝里，不过飞到一半的时候又后退，再前进，再后退......活似蛇精病，不过它现在这情况也的确是蛇精病。 第140节 子娴最后出手送了清弥一程，一把把人推了进去。“拜拜，有缘再见，算了，还是别见了。” 混沌辽阔而危险至极，但凶兽却没那么容易挂掉，哪怕在混沌之外不再有天道保护元神不灭，但也会摆脱天道的束缚，以凶兽顽强的生命力与食性，就算是混沌魔物也得头疼，如果混沌魔物的脑子里有头疼这种概念的话。 第185章 东瀛 东方有国, 名曰琉球, 后称倭国、东瀛, 再后自称扶桑。 从美洲去这个现代名字叫日本的国家必须经过太平洋，茫茫太平洋上，子娴悠哉的靠着靠垫上网查着下一个旅游地点的信息。 东瀛, 这个名字估计是因为瀛洲的关系，瀛洲位于东海, 修士不难找过去, 但非修士, 找到死也找不到，最多找到当时还是超级原生态的日本列岛，就以为那是瀛洲，可长点脑子的冷静下来一想就该发现问题。 瀛洲是仙人居所，哪个仙人的居所原始的跟完全未开发一样？ 好吧，传说中仙人居住的仙乡福地都渺无人烟, 环境原始也很正常, 很多修士门派也都建立在深山大泽里, 环境原始归原始, 但灵气很浓郁。修士追求的是长生不死，为此舍弃物质上的享受也没什么。 可哪家仙人的仙乡福地连人都是一群野人, 毛都没褪干净？仅此一点，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出日本列岛不是传说中的瀛洲。 事实上也的确不是，瀛洲压根不在人间，能够在人间界找到的都不可能是真正的瀛洲。 还有扶桑这个名字, 这是树名，不是国名。 扶桑生长于旸谷，而旸谷，它从来都不在地球上。 这名字也太乱取了。 卫时彦端了一杯鲜榨的橙汁递到了无语于日本曾用名的子娴手里，然后将子娴的脑袋移到自己身上。“我还是想不明白你怎么改主意帮忙了？我一直以为你不想和同类为敌的。” “这不是为敌不为敌的问题，而是麻烦的问题，凶兽根本死不了，我就算把清弥杀了，千万年后它肯定来找我报仇雪恨。” 凶兽之间相互为敌完全是玄幻版的冤冤相报没完没了，彼此都是死不透的存在，杀多少次，过节像堆雪球一样越滚越大，人却始终弄不死，不论是不是人，都会有深度的无力感。 “可你还是帮忙了。” 子娴回道：“哦，那是因为我仔细想了下，虽然就算在世界末日的时候把你带走，你虽然不一定不会怪我，但一定会自责。就算转世以后，会因为忘记而不再自责，可你这一世结束之前都不会好受。而你如今是修士，这一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一个不慎，这事就可能成为你的心魔，太不划算了。” 卫时彦愣了下，这个理由他可真没想到。“老婆你真好。” “你要真觉得我好你就少惹点这种麻烦，希望清弥在混沌里永远找不回来，否则以后就有得烦了。”子娴头疼道。 “混沌无边无际，它没那么容易回来吧？” “混沌无边无际，可我和它都是不死不灭的存在，再会只是时间问题。”子娴这么一想顿觉头更疼了。 “没事，还有我和你一起面对呢。” 子娴呵呵，等清弥找回来盘古世界了，也不知道是多少个千万年后，地球只怕都不复存在了，鬼知道卫时彦还活着不。 “你这是什么反应，我肯定会活很久。” “我相信你会活很久。”只是不信你能活到清弥归来的那一日。 卫时彦自动过滤了子娴的潜台词，换了个话题。“你在看什么？” “看日本的资料，我发现这个国家的别名、曾用名好丰富，就是没一个靠谱的。” 华夏也有很多别名、曾用名，九州、神州、中原、炎黄......但每一个都有确切的典故，如九州是因为姒文命曾划分九州；神州和中原是因为古代华夏文明发达，是东亚文化圈的核心；炎黄，这个典故相信每个华夏人都知道，源自于炎帝与黄帝这两位远古圣王，炎黄并流，子孙延绵，构成了如今的华夏。 “没办法，人运气好，位于东海的方向。华夏的神话里，东海之上有很多仙人传说，如瀛洲、岱舆、方丈、旸谷等。可后人追寻先人足迹而去，愣是找不到仙山，反而阴差阳错发现了日本，只能自欺欺人的给日本冠上那些名字，当成自己要找的地方。”卫时彦对日本的名字没什么兴趣，他对日本唯一有兴趣的就一个。“虽然名字挺无语的，但日本也不是完全没优点，樱花就开得很好，算算日子，如果我们快一点的话正好赶上樱花盛开。” 华夏也有樱花，说起来日本的樱花还是隋唐时自华夏传过去的。不过，在华夏，樱花只是百花中的一种，到了日本却成了国花，整个日本到处都是樱花。常看的话肯定审美疲劳，但偶尔看一看的话倒也不失为一种享受。 “樱花？” 子娴随手从电脑上翻出樱花的照片。“这种花树有什么好看的？还不如桃树好呢，赏完了花就吃桃子。” 卫时彦闻言不由升起一个想法：桃花源种那么多桃花该不会就是为了吃桃子吧？ 这么想，卫时彦也就这么问了。 “对啊，先秦时，难民刚到桃花源那会儿，土地因为没有耕种过的关系，需要很长时间去养肥，从而变成良田。可那么长的时间里，也得吃东西，人族又不是我，吃东西纯粹口腹之欲，没的吃就辟谷。他们要是没得吃，肯定死光，那我就又一个人了，多无聊啊，我就用法力种了很多桃树，桃子可以养活很多人。不过到了现在，桃花源的桃树都成了观赏性植物了。”子娴颇感慨。 卫时彦想了下桃花源如今人.妖乱舞的情况，秒懂，就算那些不是纯粹的妖，但也在修炼，修炼到了一定境界，都能辟谷，对食物的寻求远不如他们先秦时的祖先那样大。甚至，修行越高，就越不吃凡食，杂质多，吃了一点好处都没有，反而会使好不容易打熬得一点杂质都没有的纯净身体又出现杂质。 子娴笑道：“不过，无边无际的樱花我还没见过，陪你看看也无妨，不过你要怎么回报我？” 卫时彦闻言含笑低头亲.吻子娴冰冷的薄唇。“晚上回报你如何？” 龙性本淫，子娴自制力再强，它也是龙裔。 “咳咳......” 卫时彦不由坐直，瞅向发出声音的小家伙——瞳瞳。 瞳瞳提醒道：“秀恩爱也麻烦考虑一下周围的人。” “等你现在的身体长大了你找几个就是了，喜欢男的就找男的，喜欢女的就是找......唔......”子娴怒瞪捂着自己嘴巴的卫时彦。 干嘛？ 卫时彦：干嘛？应该是我问你干嘛？有你这么教孩子的吗？毁人不倦也不带你这么胡来的。 子娴掰开卫时彦的手。“你是不是忘了它的本质是什么？” “扶桑树。” “对，扶桑树，无.性的太古妖神，它选择配偶根本不需要考虑别人的性别。” 卫时彦噎了下，太古神祇的性别简直令人无语，更无语的是自身的无性别所养成的三观，随便一个三观正常的人都会觉得消化不良。 “那也不能找几个啊。” “它高兴就行。”子娴理所当然道。 卫时彦此时此刻充分理解了桓寂为什么宁愿生生世世堕入畜生道也坚持陪着瑶瑶了，一个不留神就被带绿帽子，那滋味......绝对糟心。 “我可警告你，你现在是我的，要是敢找别的人。” “你杀了就是，我绝对不拦，只是你杀完了记得烹熟。” “干嘛？” “当然是吃。” “我不吃人。” “可我吃啊。” 卫时彦：“......” 瞳瞳忍不住插嘴：“子娴你简直变.态。” “是吗？可我本来就跟完全变.态生物差不多啊。” 瞳瞳语塞，她说的不是生物学的变.态。 快到日本的时候，子娴化回了原形带着瞳瞳与卫时彦在日本列岛的上空飞过，从南边的九州岛一直向北飞到北海道。 卫时彦说的欣赏樱花是站在陆地上欣赏，但子娴，蛟和人类的思维显然有差异，同样是赏花，它跑天上去欣赏了。但，不能否认，从天上赏樱花远比站在陆地上赏樱更震撼。 时值暮春，九州岛的樱花已经完全盛开，绚丽璀璨，红得刺目，但最北边的却才刚探出白色的花骨朵。 从天上俯瞰日本列岛，宛若一张巨大而层次分明的探子。 卫时彦惊叹：“真美！” 子娴不以为然：“这算什么，桃花源万千桃花开的时候也不差。” “但没日本的樱花规模盛大。”卫时彦道，日本的樱花是开得这个有千岛之国的别称的国家到处都是。 “你旁边那位开花的时候，一株树的话就比下头所有樱花都要盛大。” 卫时彦无语：“这能比吗？瞳瞳她可是神。”而且，他之前看到的幻像如果没有误差的话，瞳瞳的本体......比地球还大。 “那还有南明，南明到处都种着凤凰花，花开的时候如火如荼，整个南明都好像变成了红色，跟不死火山喷发了一样，当年凤凰花第一次在南明盛开的时候，天上飞的生灵见了都以为不死火山喷发，南荒又要倒霉了。” “又要倒霉？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不死火山曾经喷发过，整个南荒几乎被烧成灰烬，得亏那个时候天地初开，没几个生灵，不然真就生灵涂炭了。凤凰据说就是诞生于那一场焚尽了南荒的大火中，它一出生就吞掉了南荒大地上千年不曾熄灭的烈焰，也因此，众神都以为那一场大火其实就是为了孕育出这一尊神。” 瞳瞳好奇的问：“那实际上呢？” “实际上那一场大火是另一位古神干的，它被盘古镇压，不甘心之下就想毁了新生的天地，可盘古也不是吃素的呀。盘古顺手利用那一场大火造就了凤凰，让凤凰灭了火，之后的岁月里，凤凰和它的后裔始终永镇不死火山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被盘古镇压？瞳瞳无语，好彪悍的古神。 卫时彦也无语，却明智的不去问古神是哪位，问了也不认识。“为什么凤凰花开发的时候别人会误以为南明不死火山又喷发了？他们没见过凤凰树开花吗？” “还真没见过。” “怎么会？家门口长了一棵树，哪有人会没见过它开花，又不是千年铁树。” “凤凰树虽然不是千年铁树，可它并不是漫长岁月里孕育出来的树木，而是凤凰一族始祖的羽毛所化。凤凰，也就是瑶瑶她上辈子陨落的时候，一部分羽毛化成了凤凰树。” “达尔文一定会被你们这些神魔给打击死的。” 第186章 活多久 北海道是日本的旅游胜地, 最有名的便是北海道滑雪场, 每年冬季都有无数游客专门来这里滑雪。 子娴与卫时彦一家三口来的时间挺不巧的, 冬季已经过去了。 没看错，是三口，不是四口, 无支祁被清弥打得太惨，回国闭关养伤去了, 没个千儿八百年是别想完全养好, 出门才几天就捞了这么重的伤, 简直是幸运e。 对此，卫时彦很是遗憾，怎么没把瞳瞳一块带回去？多妨碍二人世界啊？ 坐在樱花树下的海鲜料理餐桌前，卫时彦很是郁闷。 北海道第二出名的是丰富的海鲜，这里是暖流交汇的地方，鱼群最是丰富, 前几年子娴就专门溜达到这附近大吃过一顿也没给吃完, 足可见北海道鱼类资源之丰富。 不过海鲜虽然生食很好吃, 但囫囵吞枣般的生吞, 神仙也尝不出味道来。因此这一次三人专门来吃日本海鲜料理了，华夏虽然也有生食鱼类的料理, 但华夏还是更习惯熟食，吃生食不养生，因此这方面发展一般。生食的专家还得找日本，特别是生食海鲜。 这家料理店很有创意, 案几都在樱花树下，很是浪漫，来这里吃料理的以情侣为主，成双成对的，只卫时彦这里是坐了三个人。 卫时彦觉得郁闷，瞳瞳也无语。 日本料理，特别是吃鱼的时候，为了保证鱼肉的新鲜，是将去除鳞片后活着切片的，刀工越好的厨师切片切得越好，顶级的厨师甚至能保证鱼被千刀万剐后上了餐桌还是活的。 这刀工，不是做凌迟的刽子手太可惜了。 第141节 瞳瞳瞅着还在喘气，并且挣扎一下，身上的鱼片便轻轻开合的海鱼，筷子怎么都落不去。 卫时彦也吃不下去。 子娴吃得津津有味，一筷子就是一大卷鱼肉片，蘸了酱料送入嘴里，味道不错。 妖魔喜欢将猎物生吞活剥，因为这样吃能够吸收到猎物身上最多的精气神，避免了浪费。可不浪费归不浪费，味道却不咋的，而精心烹饪了的话，味道是好了，精气神却散得差不多了。这海鲜料理很合子娴的口味，鱼还没死，精气神也没散，蘸了酱料后味道也很鲜美，可口至极，一大盘海鱼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半。 “味道真好，你们怎么不吃？” 虽然在另一个世界茹毛饮血过好几年，但卫时彦还是道：“我不吃生的。” 子娴看向瞳瞳。“别跟我说你也不吃生的？虽然披着人皮，但你的本质可不是人，妖喜生猎物。” 瞳瞳问：“它不疼吗？” “啊？”子娴茫然以对。 瞳瞳指了指现在都还没咽气的鱼，厨师的刀工简直绝了，一点都没伤着要害，以至于被吃掉了一半的肉片，这鱼都还没死。 子娴想了想，道：“都被凌迟了，肯定疼。” “知道它疼你还吃得下？” 子娴回以白眼：“被我活吃掉的神仙和人类可比它更疼，从肉.体到灵魂都被我给吃了，一点都没浪费。”可它不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你有没有人性啊？”瞳瞳气道。 子娴反问：“我是人吗？” 瞳瞳气结。 卫时彦赶紧插道：“瞳瞳不喜欢吃就吃别的，子娴你别欺负孩子。” “我说的是实话。” “活吃别人你很光荣啊？” “谈不上光荣，只是活吃掉猎物能够获取到猎物完整的精气神，这应该叫节俭吧。” 卫时彦：“......” “而且，我觉得这条鱼真的很好啦，至少它死了以后还能再轮回，被我给吃掉的人和神仙，可是从肉.体到灵魂都会被我给消化掉。”简言之，进了凶兽的肚子就等着永世不得超生吧。 卫时彦虽然早就知道对子娴的食性奇葩，但奇葩至此......天道当年到底是被气成了什么样才能铸造出这么一群恐怖怪物出来？ “这鱼的灵魂？”卫时彦目光诡异的看着子娴筷子里夹的鱼形虚影，那虚影肉眼是看不到的，因为那是灵魂。 “怎么了？”子娴不解。 “你说轮回永在，那么别人为什么会投胎为牲畜呢？” “这个啊，你得先知道一件事，虽然盘古世界有三千世界，很大，更有生灵无数，但人只是亿万族之一。” “所以？” “投胎的名额有很多，但人胎的名额不多，大部分都是畜生胎，也因此，地府在安排要投胎的灵魂时多是看功德，有功德的先投人胎或是生而有灵智的胎，然后再从没有功德但也没什么的业孽的鬼里的随机挑选鬼补上剩下的名额，最后剩下的鬼......六道轮回里的下三道任意选，其中畜生道的大门最平坦。不过也有特殊情况，有些灵魂本身也没什么业孽，但还是投了畜生胎，这个就跟跟脚有点关系，像大洪荒时代没死干净的那些太古神族，它们堕入轮回后基本不会投人胎，因为自身的灵魂太强大，而人胎又太脆弱，肯定做一回人就早夭或英年早逝一回。而畜生道，畜生道不少生灵身上是有太古血脉的，就好像我，我之所以会投胎到蛟的肚子里，也不过是因为我这一世的父亲正好有凶兽血脉。太古神祇投胎后可以激发体内或显性或隐性的太古血脉，从而提升肉.身的品质让自己可以活得更久。” 认真说起来，古往今来的诸多大能都想掌控冥府的原因就在这，若能掌控自己与别人的轮回，那么与天道何异？不，天道无自我，而生灵却是有自我的，可以随自己的心意而为，那是一种极致的权利与自由。 奈何在意识到生灵们对地府的觊觎后，天道果断给地府上了一道道枷锁以此确保地府得以中立与游离于所有种族之外，君不见就连巫族都被活生生的剥离了生者的血肉之躯才得以成为地府公务员大军的一部分。 无法掌控冥府就无法控制自己回转世成什么，桓寂就是个典型的例子，与太古神族同级的存在，堕入轮回，生生世世永入畜生道。 卫时彦举出反例：“瑶瑶就是人胎。” “所以她这辈子没有修炼就一定活不过二十岁。” 卫时彦语塞片刻。“不管怎么说，别人投胎做了牲畜都是轮回的一个环节。” 子娴颌首。 “那你现在把它吃了不造孽吗？”卫时彦一指子娴筷子里的鱼魂。 “我是凶兽......好吧，反正这鱼也没什么营养，不吃也没关系。”在卫时彦的注视下子娴到底还是丢掉了筷子里的鱼魂，继续消灭鱼肉。“你们真不吃了？鱼魂已经没了，这鱼已经死了，味道真的很好。” 卫时彦道：“你吃吧，我和瞳瞳吃熟的。” 经此鱼后卫时彦一道生的料理都没再点，哪怕原本是生的也要求弄熟了再上桌。 子娴无所谓，生的虽然更有“营养”，但那么一点营养她也不看在眼里，吃熟的也没关系。 瞳瞳最先吃完，熊孩子一吃饱喝足就开始踮起脚尖揪低矮枝头上的樱花。 虽然最南端的樱花已经凋谢得差不多了，但北海道这里的樱花却才刚刚绽放，雪白的樱花压满了枝头，整株树都变成了白色，仿佛白色的棉花糖，还是特大号的。 瞳瞳看着被自己揪下来的樱花道：“这花开得真好看。” 卫时彦瞅了瞅脸色有些古怪的服务生，赶紧把瞳瞳按回座位上。“好看你揪它花做什么？让它在枝头上呆着还能多开几天呢。” 瞳瞳随时将樱花丢进嘴里。“我就是想试试味道。” 卫时彦：“......” 熊孩子的思维，正常人永远都无法跟上。 子娴显然跟上了。“味道如何？” 虽然子娴没有明说，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如果熊孩子说好吃，她立马就会扫荡樱花。 熊孩子吐出了嘴里的花瓣。“味道涩涩的，不好吃。” 不好吃？那算了。 子娴继续跟海鲜料理以及寿司奋斗。 熊孩子继续道：“不过不知道做成花糕味道会是什么样。” 卫时彦忍无可忍的对熊孩子和蔼的道：“瞳瞳你知道吗？在日本有一个关于樱花的传说。” 熊孩子疑惑的看着卫时彦。“什么传说？” “日本的樱花开得非常好看，很多人都想不明白，但其实在日本的传说里，这是因为樱花树的树下埋了一个人的尸体，樱花树吸收了尸体的营养，因此花开得特别美。” 熊孩子瞅了瞅卫时彦，又瞅了瞅手里的樱花，再瞅了瞅樱花树，果断丢掉了樱花。 卫时彦哭笑不得：“我跟你说笑的，那只是传说，不能当真的。”熊孩子也好骗了。 “可我在樱花树的根系里感觉到了一些东西。” “什么东西？” “残留的腐朽之气。” “这棵树要死了吧？” 子娴随口插了句：“那底下曾经埋过死人。” 卫时彦：“......” 什么叫一语成谶，卫时彦算是体会到了。 “这店里不会发生过凶杀案吧？”卫时彦的脑子里几乎是立马就跳出了一堆侦探合集的凶杀内容。 “看这树的年龄，埋死人应该是好几十年前的事了，那个时候这家料理店有没有都还是问题。”子娴道。 卫时彦诚恳建议：“咱们要不还是换家料理店？” 子娴摆手道：“没必要，哪一片没埋过尸体？区别只是时间不同，尸骨是否完全腐烂而已。不信？你回头去华夏的地层里好好找找，肯定能找到不少远古时代的遗骸，就是不一定是人族的。”普通人族的遗骸没妖族的那么耐腐蚀，没有埋在风水好的地方或是什么养尸地的话，最多一两百年就该烂得连骨头都不剩了。而妖族的遗骸，典型例子就是她这一辈子的父母，遗骸沉海里，到现在都还没腐朽成泥。 卫时彦叹道：“......吃饭的时候我们能不聊这种话题吗？”太影响食欲了。 瞳瞳插刀道：“是你先挑起这个话题的。” 卫时彦：“......” 好吧，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 一顿海鲜料理吃完已然是夜里，三个人步行回住的地方，正好消食。 日本的犯罪事件不少，大晚上的走在寂静的街上，还是外国人，很容易出事，但卫时彦完全不担心。一来，三个人里只有瞳瞳是“无战力者”，为什么打个引号？自然是因为这厮的躯体很正常，里子不正常，瞳瞳固然无害，但里子里的扶桑要是醒了，整个日本列岛都不够它玩的；二来，卫时彦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三来，子娴是肉食动物，跟清弥交手时损耗了太多力量，现在就算人肉杂质多不好吃，她也不挑食了。 万幸的是一路上并没有哪个不长眼的来找事，平静的回到了居住的老屋。 酒店住着没什么意思，因此卫时彦专门租的民舍，典型的日本两层木制房子，很古朴，也更有出国旅游的味道。 熊孩子回了住的老屋也没什么睡意，精力旺盛得很，拿了碟片要看。 卫时彦给熊孩子准备了零食后就随熊孩子闹腾。 子娴在院子里种的一株樱花树下喝酒，酒香四溢，明显不是凡酒。 卫时彦在草地上坐了下来，从子娴手里抢过酒坛喝了一口，不由眼睛一亮：“一千年份的猴儿酒。” 在异世界的时候，卫时彦有五年是在荒山野岭等渺无人烟的地方渡过的，但渺无人烟和没有生灵是两码事。 没有人烟，却有着丰富的野生动物，其中就包括猴子，卫时彦就碰到过一座山，山里没有老虎之类的猛兽，有很多猴子。真正意义上的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不过猴子多也有猴子多的好处，猴儿酒酿的特别好。卫时彦路过时偷了一葫芦猴儿酒，味道刻骨铭心，当然，这也跟他事后被猴子追杀出去足足一万里有关。 卫时彦喝了一大口后将酒坛送到子娴嘴边喂她喝。“这么晚了还喝酒，你是有什么烦心事了？” 子娴咽下一大口猴儿酒，道：“今天提到死人，我就开始想，你这辈子能活多久，多久以后也会成为黄土之下枯骨一副。” 这个话题......真心不是什么好话题。 金丹期修士能够好几百年，但子娴却能活得更久啊，丫根本就是不死不灭的变.态。 “很久。”卫时彦只能这样回答。 很久又是多久？鬼知道，但卫时彦知道，他会很努力的修炼，成仙成神，活得很久很久。 子娴笑笑，没再说什么。 “哇！有鬼！” 第187章 情话 有鬼就有鬼, 加个哇字干什么？ 这是子娴与卫时彦的第一反应, 而第二反应则是：刚才的声音貌似是熊孩子的。 反应过来第二点, 两个人忙不迭跳了起来。 熊孩子的里子是很凶残彪悍没错，但未苏醒状态下的熊孩子却是真正的熊孩子，真碰上什么妖魔鬼怪, 一指头就能碾死它。而日本这地方，据说有八百万神明, 这话鬼都不信, 所谓八百万神明指不定什么乱七八糟的妖魔鬼怪都有, 但再乱七八糟，对付个孩子也绰绰有余了。 第142节 两个人跑进屋子里的时候瞳瞳正惊恐的看着电视，一只披头散发的女鬼正从电视里往外爬。 “贞子！？”曾被堂妹拉着欣赏了多国恐怖电影的卫时彦不由愣了下，还真有这么一只鬼啊。 子娴不知道什么贞子不贞子的，只觉得不悦。 之前把清弥打包流放混沌，子娴得了不少功德。 虽然凶兽杀人不犯法, 但如果真有人能够制止凶兽也会有功德, 子娴......算是创下记录了, 身为凶兽去阻止凶兽, 变相证明了一件事，凶兽不灭世改做好事的话也有功德拿, 尽管功德对凶兽而言没有半点用处。啊不，还是有点好处的，那就是身上属于凶兽的气息会被隐匿，就算是神人当前, 在凶兽不出手的前提下都无法判断出别人是否凶兽。 这好处跟没有没什么两样，或者说，有了还不如没有。 可就算凶兽气息被功德给盖了，她就给人无害的感觉了吗？ 狼就算披了羊皮也还是掠食者。 如今有人在她的眼皮底下吓瞳瞳，分明是太岁头上动土，老虎嘴里拔牙。 子娴随手一团太阳真火过去，电视连鬼一同化为了一缕青烟。 正准备收鬼的卫时彦：“......”女朋友太凶残，让身为男性的自己情何以堪？想英雄救美都没个机会。 解决了凶灵，子娴瞅向熊孩子。“怎么回事？” 瞳瞳也无语：“我只是看个恐怖片而已。” 子娴默，这片土地上乱七八糟的东西太多，一个不小心就碰上了，瞳瞳......只能说她今天运气不够好。 “这片土地上的鬼很多吗？”瞳瞳忍不住问，看个恐怖片都能碰上这种情况，这妖魔鬼怪得多丰富？ “谁知道，不过听说过几天有百鬼夜行，我们可以去欣赏一下这个国家的鬼种类。” 瞳瞳愣住。 卫时彦：“......”这么养孩子真的没问题吗？ 子娴理所当然道：“多见识一点，以后就不会被吓到了。” 最重要的不仅是长见识的问题，而是做为太古妖神，被鬼给吓着了，忒丢人。 卫时彦很怀疑：“只是见识一下百鬼夜行？”总觉得以子娴的风格，今天是见鬼，明天就可能是见见魔了。 “随便找那些鬼办点事，我算不出九鼎的位置了，这个岛国的鬼怪那么多，想来找个东西也不难。” 那倒确实方便，但—— “他们凭什么帮你？”卫时彦问，上个世纪，倭寇侵华，八年抗战，普通人打得激烈，华夏与岛国的阴阳师也没井水不犯河水，严格说，百年前，华夏修士与妖魔几乎跟整个地球的非人势力对上了。 认真说起来，如今华夏的修士与妖族之间井水不犯河水，彼此之间也能够接纳的情况，跟百年前的事有很大关系。因为曾经并肩作战过，就算一方是人，一方是非人类，可在战场上将后背交给对方，对方也守住了的时候，过往种种也就没那么重要了。 最关键的是，华夏的妖族和人族虽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物，但再怎么不同，都已经在华夏大地上一同生活了千万年，不论是为敌还是和睦共处，不论是人族还是妖族都得承认一件事：他们已经无法将对方在自己的种族文明里抹去，甚至在哪片土地上的文明根本就是人与妖一起创造的共生文明。 三皇五帝与勾陈都曾想要解除这种共生，但结果大同小异：失败得彻底。 总的来说，再看对方不顺眼，华夏的人族与妖族也绝对不会觉得外域的人与妖魔比已经与自己共生了万年的混蛋顺眼，甚至两相比较，反而会诡异的觉得那些湿生卵生、皮毛戴甲的家伙（两脚羊）还挺顺眼的。 能够让在华夏大地一起共生了多少年就斗了多少万年的人与妖联手，足可见百年前那片土地上的侵略战争有多恶劣。 而上个世纪战况激烈的结果就是倒现在都还没完全缓和过来，若非如此，子娴出国旅游，孙彬也不会把子娴的身份瞒得死死的，前科固然是主要因素，但也怕那些人不怀好意而对付子娴。别误会，孙彬绝不是担心子娴出事，全世界都可能出事，就子娴不会，他担心的是子娴被激怒过头，到时发动大攻击......地皮再洗一次的话，天知道这回能不能挺过去，如今的人间可不是远古时那种人类城镇稀少得跟一顷地里洒了一碗芝麻似的情况。 虽然很希望子娴能够把那些家伙都给灭了，但孙彬也没把普通人都给牵连进去的心狠手辣，也就只能放弃。 综合上述，卫时彦压根不认为子娴驱使得了日本的妖魔鬼怪。 “如果是人族，我还真不一定驱使得了，因为人总有一些奇奇怪怪的观念，妖族的世界就简单多了，弱肉强食，强者为尊。这个岛国主要是鬼怪，妖不多，即便有也不是大妖，这一点我还是摆的平的。”子娴自信道。 卫时彦不怀疑子娴的能力，别说日本的妖魔鬼怪，只怕整个人间界都没几个人能跟子娴一较高下，没见桃花源溜达的那些仙人见着子娴的态度，活脱脱的耗子见了猫。可他很怀疑日本的那些妖魔鬼怪禁不禁打，别到时候子娴打完了，妖魔鬼怪也死光了，那乐子可就大了。 子娴没想那么多，而是将老屋方圆百里给清理了一遍，发现鬼怪还真不少，主要是鬼，妖怪极少，就一只，子娴将所有鬼怪都给了起来，没杀。 “喏，这几天你就跟他们玩吧，练练胆子。”子娴将塞在一个玻璃瓶里的鬼怪都丢给了瞳瞳。 悚然接住瓶子的瞳瞳：“......” 卫时彦微微皱眉：“太急躁了吧？” 瓶子里一大堆妖魔鬼怪挤在一块，比任何恐怖片都要惊悚诡异，瞳瞳都快吓哭了。 “怎么会，我当年第一次捕猎猎的可是一个仙人，我现在只是给她看鬼而不是让她去猎个仙人回来加餐。” 卫时彦无言，猎仙人加餐？呵呵，不是每个孩子都跟你小时候一样变态啊。哪怕瞳瞳的里子不是人，可她现在的身体却是货真价实的人呐。 不过，头回狩猎就猎个仙人回来加餐，就这食性，子娴你在仙界究竟有多少仇家？ 瞳瞳识趣道：“......我会好好练胆子的。” 跟妖魔鬼怪玩总好过被要求去猎个仙人回来加餐，不，哪怕不是猎个仙人，只是猎个普通的妖魔，也够她喝一壶的。 不过之前也不能全怪她啊，贞子那模样实在是慎了点，她一时不适应也很正常。 瞳瞳跟鬼玩的方式就是看动画，除此之外她真不知道能跟鬼怪一起做什么。 玩游戏？别傻了，见识过子娴那快赶上上神言出法随的作弊能力后，瞳瞳打死都不想再跟非人类玩任何游戏。 技巧类的？没对方的作弊能力。 脑力型的？自己一个六岁小孩更不是千百年的老妖怪的对手。 看动画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瞳瞳看的动画有点别致，是日本新出的玄幻动画片，看得子娴又想开批，但最后考虑到瞳瞳看电视的兴致，终究忍住了，但她忍住了，卫时彦却没忍住。 “这前世今生的两个人差别好大。” “很正常啊，人无时无刻不在改变，每经历一件事就会改变一点，积少成多，自然与最初的时候截然不同了。” “可瑶瑶，我听桓寂说，她除了没有了做为神尊时的力量，其它方面都没变。” “凤凰那是特殊情况，虽然大部分灵魂都会在轮回里面目全非，但有那么一些灵魂，灵魂格外的坚定，不管轮回多少世，本质都不曾改变。如凤凰，如你，不过你们这一类也一直是我们凶兽最烦的。” 卫时彦闻言做出了伤心捂心的动作。“这话也太伤人了吧。” “没伤你，是就事论事。” “怎么说？” “你看里头的四魂之玉，有邪念的人拥有它，它就会为恶，可你觉得这世上会有人心里永远都没有邪念吗？” “圣人也没那本事。” “所以这世上永远都不存在绝对的善，当然，也没有绝对的恶。每个人心里都有着善恶两面，并且不断争斗。凶兽最喜欢恶念强大的生灵，因为吃起来很美味，也很补。像你和凤凰那样的，虽然味道也很好，但吃起来有点困难。凶兽因为极恶之魂的关系拥有放大人心恶念的能力，你们的心里也有恶念，但......你们对自己的本心太忠诚，忠诚得永远都不会被自己的欲望所控制。我们一个不慎，非但吃不到煮熟的鸭子，还可能被鸭子给灭了，桓寂他上一次就是这么挂掉的。” “你之前不是说过桓寂是自己作死吗？” “嗯，我是这么说过，可凤凰最后能够杀了他本身也能说明凤凰的特殊。” “不管你做了什么，我肯定不会杀你。” 子娴表示怀疑，凶兽的天怒人怨程度，以凤凰曾经的好脾气都忍不住让桓寂回炉再造，而卫时彦......他如今对着的是不完整的宁渊，若是完整的宁渊，保不准反应比凤凰更大。 卫时彦怒：“对你男人有点信心行不行？” 子娴忽问：“如果我变回了宁渊，你还能接受我？” “宁渊不就是你？” “是啊。” “那还谈什么接受不接受？不都是你吗？” “那样的我会有一些不同。” “比如？” “更凶残也更嗜血。” “你本来就不是好人，最多我再多费点精力看住你就是了。” “看不住呢？” “那就拴着，我就不信你还能当着我的面滥杀无辜。” 子娴语塞，她虽然凶残，但除非又失去了灵智否则再凶残也会考虑一下卫时彦的心情，还真不一定做得到这一点。 好半晌，子娴换了个话题：“宁渊是没有性别的。” “红莲不就是女性的模样？” “那是变的。” “你也变就是了。” “那我要是想变成男性呢？” 卫时彦呆了下，好一会才艰难的道：“......那我努力把自己变成gay，要还不行，我就换个身体。” 这回换子娴愣住了。“我开玩笑的。” 卫时彦随口道：“那我也是开玩笑的。” 虽说的是开玩笑，但是否真的只是开玩笑，当事人心知肚明。 卫时彦想了想，忽问：“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解决你凶残嗜血的问题？” “那是我的天性，从灵魂里散发的天性。” “一点办法都没有。” “应该有办法摆脱极恶之魂的天性。” 卫时彦激动的问：“什么办法？”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怎么会？” “为什么不会？” “既然有办法，那应该是有人成功过吧？” 子娴颌首。“桓寂。” “他是怎么成功的，我们去问问他不就是了？” “可他也不知道。” “他连自己身上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第143节 “他被凤凰杀过一次，复活之后就发现自己再也不会被天性控制了，我估计是凤凰对他做了什么，可凤凰如今的情况......” 卫时彦秒懂，瑶瑶根本记不得做为神时的记忆，而等她想起来，那得她的神魂完全修复，因为陨落而堕入轮回的太古神祇重返神位时，隐藏于灵魂深处，过往千万世轮回的所有记忆都会想起来。可这样的话，天知道要多少万年，至少桓寂已经在畜生道挣扎了千万年都还没等到瑶瑶完全修复。 第188章 百鬼夜行 百鬼夜行其实是个特殊的日子, 在华夏的话, 有不少很通俗的名字：中元节、鬼节......诸如此类, 但与华夏略有不同的是，华夏的鬼节是在固定的日子，地府鬼门大开, 幽冥之地还没投胎的亡魂都可以出来溜达溜达。而在日本，这就是一群妖魔鬼怪大聚会的日子。 卫时彦买了一大袋零食准备便欣赏百鬼便吃, 给瞳瞳和子娴吃, 见过华夏的百鬼夜行后, 他很难在面对百鬼夜行时吃得下东西。 这里得说一下华夏鬼门关打开时出来的都是些什么鬼。 寿终正寝的鬼，除非是修士，又不想去轮回，想转职当鬼差，再或者生前造孽太多被丢地狱里给红莲玩，否则都会第一时间前往下一世。因此能够留在地府定居的鬼, 以各种各样执念深重的怨魂为主, 也是, 执念不重, 早就被强丢进轮回里了。而都是怨魂了，生前想来不会死得太舒服, 五花八门的模样，都能编一部古代酷刑大全了。看了有别的非人类，否则是个人都吃不消。不吐无疑是勇者，但要一边欣赏百鬼夜行一边淡定自若的吃东西, 除非是三观有别于人的非人类。 卫时彦虽是修士，却也是个正常的人族。 “这是灯笼鬼？”瞳瞳惊讶的看着夜幕下漂浮的虚幻灯笼。 子娴瞅了一眼。“那不是鬼，是魍魉。” 瞳瞳懵懂的看着子娴，啥？ 子娴将瞳瞳抱了起来。“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天地间的生灵可以粗略的划分为神、魔、仙、灵、妖、魑魅魍魉几个等级，其中魑魅魍魉是最低级的存在，魑魅魍魉大部分都是朝生暮死，并且没有灵智的，也没法修炼，因为它们的生命太短，又没有灵智。这些灯笼鬼，你别看它们挺可爱的，实际上它们就没一个有思考能力。” “可古老传说里有魑魅魍魉害人的内容。” “那自然是事无绝对，虽然魑魅魍魉的等级太低，诞生与毁灭都极容易，可胜在数量多，每一次帝流浆流下时，总有一些魑魅魍魉能够幸运的吸收到一团。妖族是天地万物吸收日月精华所化，而日月精华的本质是灵气，帝流浆也是灵气，却是比日月精华更精纯的灵气，吸收一夜的帝流浆抵得上千百年的苦修。也因此，帝流浆最大的作用就是启灵智，只要吸收了几团帝流浆，魑魅魍魉就会拥有思考的能力，虽然很微弱，也就比刚出生的婴孩强一点，但它们也会婴孩一样成长起来，过个千儿八百年后便可化形为妖。” “千儿八百年？”瞳瞳有点懵，瞅着那些数之不尽，宛若地上银河的光点与灯笼。 “运气好的话。”子娴补充，世间魑魅魍魉何其多，但能够幸运的等到帝流浆，又吸收到帝流浆的却是千万里挑一。可是，如今的地球，灵气日渐稀薄，魑魅魍魉也越来越少，她还记得远古时代与伯益一同游历时，晚上的时候，铺天盖地全是光点，天地间有灵气存在的每一寸空间都似乎被魑魅魍魉填满。 卫时彦望着银河一般的魍魉们，谁能想到这银河一般的景像是一个族类，朝生暮死，比人类更短暂，且无灵智。“突然觉得，生而为人其实也是一件幸事，我们生来就有灵智，不像妖族，每一个都是经过千年万年的岁月才得以启灵智，化为人形。” 子娴闻言赞同的点头，三千世界，亿万种族，人族简直是天道它心肝宝贝，能生，繁殖快，又生来有灵智，不像别的生灵，或繁衍速度变.态却生而无灵智，如魑魅魍魉；亦或生而强大却繁殖困难，如太古神祇，几万年难得下一枚蛋，好不容易下一枚蛋，这蛋从孵化到成年也得好几万年，而几万年，呵呵，猴子都进化成人类了。 这么一会的时间，冒出来的鬼越来越多，披着人皮的骨女、飞头蛮、桥姬...... 子娴大部分都不认识，这些鬼都太弱了，弱得她连吃的兴趣都没有，自然不会了解，卫时彦倒是专门做过功课，很有兴致的解说起来。 “那个应该是玉藻前，传说中的惑国狐妖，曾经想要迷惑日本的一位天皇，可惜魅术功力不够，没成功。另外还有个小道消息说她是苏妲己，商王朝灭亡后东逃到了日本。不过我觉得这应该是胡扯的，苏妲己的功力多深，行刑的时候刽子手的刀根本落不下去，最后还是姜子牙用了斩仙飞刀才把她给杀了，玉藻前要有那本事，早就是把日本给玩弄于股掌中了。” 子娴听到苏妲己这个名字时不由抬眼去看新出现的狐妖，苏妲己已经挂了，这一点子娴可以肯定，还是勾陈给她报的丧。玉藻前绝对不可能是苏妲己，但子娴还是忍不住想看一眼，不由挑眉。“确实不是苏狐狸，但它的血脉里有点苏狐狸的气息，应该是很远的后裔。” 众妖鬼瞠目结舌的看着对自己评头论足的几人，这三个人看得见他们？不对，应该是看到了竟然还能如此淡定，这几位是什么人？ 最后还是玉藻前上前询问：“敢问三位阁下是？” 卫时彦礼貌回道：“我们是从华夏来的游客。” 游客？ 玉藻前大概猜到刚才那一番评头论足是怎么回事了？这是把百鬼夜行给当成了风景来看了？ 心理素质真不错。 百鬼夜行，就算有阴阳眼，正常人看到了也多半会被吓出点问题来，恨不得躲进被窝里一辈子都不出来，这三位倒好，抱着零食找了个好位置看得津津有味。 感觉到三个人里除了那个小孩，另两位都深不可测后玉藻前果断道：“三位慢慢欣赏。” 子娴伸手抓住想走的玉藻前。“你们头是谁？” 玉藻前疑惑的看着子娴。 子娴继续道：“我找你们头。” 玉藻前愣了下，道：“我没有首领，不过百鬼有首领，是滑头鬼。” 子娴又问：“他在哪？” 玉藻前随手一指刚出现的一个英俊男子，然后就看到在慢慢消失，先是一愣，随即悚然，因为她错愕的发现子娴并不是消失了，而是速度太快，以至于人都走了，仍有残影留在原地，而方才消失的便是残影。 残影并未完全消失就又完整了，子娴回来了，手上多了一个东西，错了，应该是多了一只鬼，正是滑头鬼。 子娴问卫时彦：“有没有能用来控制鬼的符？” “稍等。”卫时彦从瞳瞳的小背包里翻出一张空白的符纸，也懒得去找墨，直接咬破食指用血在符纸上画了一张驭鬼符。“这个贴他身上，他要是不听话，随时都可以引爆这张符。” “撕下来了怎么办？”瞳瞳好奇的问。 “妖魔鬼怪是碰不了这种符......”卫时彦话音未落，子娴便已拿过符纸贴在了滑头鬼的身上。 瞳瞳黑黝黝的眸子瞅向卫时彦：妖魔鬼怪碰不了？ 女朋友太拆台，男朋友压力山大。不过卫时彦反应也不慢，反而瞳瞳：“子娴她是一般的妖？” 太古神族下的崽，哪怕是凶兽，也不能与寻常妖魔鬼怪一概而论。 瞳瞳语塞，这只崽貌似还是她上辈子下的，不对，不能说上辈子，她上辈子根本没死，只是神魂暂时跑如今的躯体里来了，听子娴曾经说过的话，只要弄死如今这副躯体，本体分分钟苏醒。 这厢卫时彦与瞳瞳相对无言，另一厢滑头鬼也是有苦说不出。 不就是带着百鬼出来聚聚会，怎么就碰上这么个凶神恶煞了？偏偏自己还打不过，刚才对方只用一招就破了他所有防御生擒了自己，完完全全的碾压。 “不知阁下有何事要驱使在下？”滑头鬼咬牙问。 “你帮我找个东西。”子娴抬手翻出了一只碗大的黑色古鼎，原本比人还高的九州鼎到了子娴手里被她一收拾立马服服帖帖的，为了让子娴拿着方便，主动变成了这么个大小，不过也是因此才得以过安检。九州鼎不是子娴的法宝，没法收起来，若是带着原本大小的九州鼎，分明是给美帝送证据，告诉他们：研究基地是被我灭的。尽管，没有证据别人也知道那是谁干的，但有证据和没证据是两个概念。 “跟它差不多样子，不过尺寸可能要大一点，也可能小一点。” 你耍我？滑头鬼就差在脸上写上这么一句话了。 哪有找东西却连东西的尺寸都不能肯定？ 现实还真如此。 四千年前铸造九鼎时，刚从太阳界的熔炉里出来时，每一尊鼎都有千丈高下，只是后来自己变小了而已，毕竟，鼎太大，不好放。 九州鼎的尺寸完全看其主人怎么想，主人想它多大就有多大，同样，想它有多小，就有多小。问题是九州鼎的主人是姒文命，而姒文命，死了有几千年了。没有主人，那么九州鼎的尺寸就由它自己鼎了，天地万物皆有灵，法宝也不例外，高级法宝都有自己的灵智，九州鼎这个级别的，自然也有。 每尊鼎的性情喜好都不一样，说不定这位喜好巨大，那位就喜欢矮小，若是凭借原本的尺寸去找九州鼎的话，绝逼比大海捞针更不靠谱。 第189章 强龙与地头蛇 找东西的话, 地头蛇比强龙靠谱多了。 只用了半个月, 滑头鬼就把整个日本可能的对像鼎都给找了出来给子娴看, 子娴表示：再拿赝品来，信不信我分分钟吃了你？ 滑头鬼顿觉头疼，他真的很认真的找了, 但就是找不到啊，日本又不是华夏, 有铸鼎记事的爱好, 青铜鼎这种东西, 在华夏谈不上稀罕。虽然都是国宝，但实际上，在地层里扒拉几圈，能找出一堆来，就算不去底层里扒拉，民间也能搜罗出不少来。可在日本, 青铜鼎这种千年古物多来自战争时的掠夺, 而被掠夺对像......用膝盖想也知道。 可就算是掠夺, 古鼎这样的东西, 不是识货的人真没什么兴趣，在那个战乱年代, 青铜鼎的价值并不高，只有喜欢收集的人才有兴趣，对于军队而言，这东西远不如金银贵重, 加之这东西虽然非常的不好带走，却很好藏，随便找个地方埋起来就是了。因此被掠夺走的不多，而流落在日本的更不多，滑头鬼都给弄来了。 没有一尊是子娴要找的，不过就算不是，卫时彦也都给收了起来，不打算退回去。这些青铜鼎就算不是神器，也是国宝，既然是华夏铸造的，自然要物归原主。 滑头鬼很怀疑是不是根本没有那么一尊鼎，这两位就是为了这些普通的青铜鼎来的。 在子娴考虑要不要尝尝鬼的味道时，滑头鬼的手下有只鬼提供了一条线索，百年前，土御门家族似乎带回来了一尊古鼎。 这线索靠谱，如果青铜鼎不是普通古鼎的话，那么土御门会有兴趣也很正常。毕竟，九州鼎虽是神器，可......如果你只是个普通人，哪怕你识货，九州鼎也不过是一件古董，因为用不了。 “如果落在了土御门家族的手里，他们会不会已经把九州鼎给炼化了？”卫时彦有点迟疑，别到时候真找到了九州鼎，九州鼎却已经是别人的法宝了，那绝逼是呕血的事。倒不是心理素质不够好，随便换了别的法宝，哪怕是仙器，都不至于呕血，唯有九州鼎，对于华夏而言，意义着实重大，但凡华夏子孙碰上那样的情况都会呕血。 子娴笃定的道：“不会。” 卫时彦讶异：“你怎么这么肯定？” “九州鼎有灵智的，它不会认可任何非炎黄子孙的人，九州鼎不认可，就死也炼化不了九州鼎，这是当年姒文命怕后世子孙无能，被人抢去九州鼎而留的一个后手。话说回来，他当年这么做纯粹是以防万一，没想到......”还真派上用场了。 子娴也是服了华夏族，没斗过勾陈也就算了，那纯粹是自己作死，把事情做得太绝，满世界拉仇恨，最后债主一块找上门来，又有天道这个中间人在那逼着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搁任何种族都会吃不消。可教科书上那百年国耻，子娴就想说俩字：废物！ 卫时彦无言以对。 “鼎呢？”子娴问滑头鬼。 滑头鬼抹汗。“土御门家族，我进不去。” 那可是日本第一的阴阳师家族，他一个妖魔鬼怪跑进去偷东西，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 滑头鬼进不去，子娴决定自己动手。 卫时彦无语片刻后问：“你确定它没撒谎？”滑头鬼和阴阳师简直是天敌，难保滑头鬼不会谎报情报利用子娴除去大敌。 “他的确不怀好意，但有一点他没撒谎，土御门的确从华夏带回来一尊青铜古鼎。”子娴道。 “读心术？”卫时彦讶异。 “你知道凶兽最喜欢什么样的食物吗？” “什么样的？” “力量强大或心中充满些恶念与欲望的食物，特别是后者，最是美味。为了更好的狩猎，凶兽都掌握了一个特殊的能力，如鲨鱼能够闻到几公里外的血腥味，凶兽能够闻出万里之内的所有心里充满恶念的人。” 卫时彦秒懂，滑头鬼和子娴的距离可没出万里。 两个人找到了土御门家族所在，非常古色古香的平安京时代的建筑群。 卫时彦走上前正想敲门，子娴便先拍了一下门，然后......布满禁制的门板就飞了，门板上针对妖魔鬼怪的禁制就没一个起作用的。 不论是哪国的除妖师、驱魔人碰上子娴都得呕血，丫几乎免疫一切非物理攻击。 妖中变.态莫过于此。 拍飞了门板，子娴愣了下。“这门是纸糊的？” 卫时彦呵呵，就算是纸糊的门板也没哪个正常人能随便一下就把门板拍飞。 子娴蹙眉，道：“你开道。” 卫时彦没拒绝，取出了扶桑弓。 让子娴开道，到时候人肯定是死光光，他是来抢东西的，重点是越货，不是杀人。 门板被拍飞的动静太大，土御门家族的人都被惊动了，纷纷赶来。卫时彦也懒得挨个去找，干脆就跳上了前堂的屋顶，以灵力为箭，一支箭一个人，干脆利落极了。 □□裸的踢馆啊。 被打脸打到这份上，土御门家族自建立至今只怕还是头回。 土御门家主气得快呕血了，偏偏卫时彦是金丹期，土御门所有人加起来都拿他没辄。 第144节 在卫时彦快把土御门家族给拆了的时候土御门家族终于祭出了底牌。 一个穿着白色狩衣，执着折扇的平安京时代贵公子出现在了卫时彦面前。 “小辈，你违反了约定。” 虽然对方看着很年轻，但卫时彦打量了下，发现自己完全看不出对方的实力，这只有一个解释——对方比自己强大，并且强出不止一截，至少是合体期，更有可能到了大乘期。 至于对方说的约定，卫时彦知道，上个世纪，超自然世界的战争与凡世的战争差不多是同时结束的，打完之后便达成了协议：高级修士不能随便跑别人的地盘去，也不能随便开战。 卫时彦道：“我是金丹期，没过线。” 贵公子微怔，金丹期？开什么玩笑？大乘期都没这人凶残。“即便你的修为没过线，你如今的行为也过了线。” 卫时彦道：“质问之前不是应该自我介绍一下吗？” “吾安倍晴明。” 卫时彦微默，老妖怪你还没死啊。 他知道安倍晴明，来日本之前孙彬提到的，日本这块地方妖魔鬼怪特别多，一半是土著，一半是远古时代自华夏迁徙过去的。虽然论质量远不如华夏的那些动辄就跟神仙叫板上了的混蛋，但在日本这个小地方搅风搅雨却是绰绰有余了，因此日本这地方在很长时间特别乱，就连天皇都要忍受妖魔鬼怪的侮辱。阴阳师和巫女这两种职业就是因此而应运而生的，而安倍晴明就是阴阳师这一职业的佼佼者，还是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那种，至少在日本是如此。 百年前，华夏的人修妖修也曾与安倍晴明交过手，就一评价：丫是大乘期。 如今百年过去，对方不可能一点进步都没有。 孙彬提及的时候特别注明了下，能不惹上安倍晴明就别惹上了，真惹上了的话，让子娴跟他掐，不过尽量别把战场弄到华夏的领土或领海去，子娴动真格的话，简直是活动天灾。 卫时彦想了想，道：“我叫卫时彦，来日本找一样东西。” 安倍晴明瞅了眼快废墟的土御门家族，这叫找？还真是找，就差掘地三尺了，强盗过境也就这样了吧。 “哦，找东西？我觉得你更像是强盗。” “你要这么也没问题，对于偷窃华夏国宝的窃贼，我想不到客气的理由。”卫时彦不客气的道。 偷什么不好，偷九州鼎，欠抽。 安倍晴明皱眉，已经很多年没人敢这么跟他说话了。“小子无礼。” “废话真多。”在收到子娴的眼神后，卫时彦迫不及待的挽弓。 大乘期修士，虽然高了自己三个等级，但正好挑战极限啊。 与弱者决斗只会越弱，而与强者决斗则会越战越强。 如果能够活下来的话。 若是平时，卫时彦自然不会如此冲动，可如今不是子娴在压阵吗？ 安倍晴明再厉害，他能比子娴更厉害？ 再退一步说，百年前那一战，安倍晴明是被群殴了，下手的有人也有妖。战争期间，别指望敌人有公平决斗的脑残思想。何况，妖族本身就是价值观有别于人族的种族，一群打一个，太正常了，唯一稀奇一点的就是打的时候跟人修联手了而已。 被好几个大乘期强者围殴，卫时彦就不信安倍晴明一点事都没有，啧啧，这么点时间，只怕根本没好。 这么想着，卫时彦果断出手了，他也没猜错，安倍晴明的确旧伤未愈。 准确说，应该是旧毒未愈，百年前他被一条蛇妖给咬了一口，值得一提的是，那条蛇妖是毒蛇，同一个物种，蛇妖的毒可比不是妖类的同族要毒多了，安倍晴明到现在都还没好。 按照常理，三个大境界不是那么好跨越的，就算旧伤未愈，安倍晴明也能碾压金丹期修士。可惜他遇到的是卫时彦，在异世界跟各种各样的恐怖大妖打了五年，严格来说，是被当成美食追杀了五年。多次九死一生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至少同一个境界，卫时彦足以碾压所有人，就算越级挑战，他也有很大的把握嬴，被妖魔鬼怪给活活逼出来的本事。 一个呼吸之间，卫时彦便射出了十几支箭矢，这远程杀伤能力......安倍晴明算是体验到了远古时代其余人族与非人族面对东夷箭手的心情了。 我靠，这架没法打了！ 这是远古时代很多人与妖的心里话。 东夷最顶级的弓手，一里之内，给蚊子做变.性手术都没问题。 伯益当年修习的是射日诀，并且修到了最高一层，将射日弓玩得很溜，可于百里之外闭着眼睛射杀强敌。 是的，闭着眼睛，射日诀的最高境界已经不需要眼睛了，箭手完全靠感觉射箭。 最坑的是这种闭着眼睛盲射的箭，你还躲不掉，丫跟安装了追踪系统似的，对敌人紧追不放，除了硬扛别无选择！ 卫时彦如今自然没有上辈子的弓术，但安倍晴明也没伯益当年射杀的大妖恐怖，那些大妖可不乏妖仙级别的存在。 安倍晴明身上被卫时彦射中了三枚灵力凝成的箭矢，虽然都没射中要害，但卫时彦意识到自己这辈子的弓术很难达到上辈子的境界（伯益从出生起就开始摸弓，到死都没放下弓，弓术想不出神入化都难）后，便琢磨起了如何以最小的力气杀死敌人。这倒不是他心狠手辣，好杀，而是当时他正在异世界，被妖魔鬼怪追杀好一阵了，是个人都会上火。 别说，还真给卫时彦琢磨出来了。 以灵力凝成箭矢，并且在灵力箭矢上叠加层层暗劲。 没被射中还好，若是被射中了。 子娴都不忍心看安倍晴明了，倒霉孩子，身体里的真元已经紊乱了。没完全乱掉还是因为三个大境界的距离实在太大。否则处在同一级，哪怕卫时彦只是再上一个境界，能够将灵力转化为更凝实的真元，那安倍晴明就真的不死也得残。 子娴随手抓了一片瓦给安倍晴明加上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瓦片被捏碎，碎片被丢出，准确的击在了安倍晴明的各处大穴上。 子娴悠哉的道：“现在可以谈谈了吧？九州鼎在哪，若是想帮蚌壳的嘴，我也成全你，正好我好些日子没吃人了，有点想。” “什么九州鼎？我没那东西。”安倍晴明气结，合着打成这样就是为了这么一个根本不在他手里的东西？ 冤！奇冤！ 子娴微微挑眉，安倍晴明没说谎，难道自己被滑头鬼给耍了，不对，滑头鬼也没撒谎，虽然血脉出了点问题，但这点感知能力她还是有的。 卫时彦想了想，转而去抓了土御门的家主来问，这回问到了，确实有一尊古鼎，百年前土御门家族从华夏弄来的。 安倍晴明：“......” “青铜古鼎现在在哪？不说出来就把你切片烧烤了。”卫时彦拿着匕首威胁道。 “别，我说，当年带回来后那尊鼎就献给了天照大神。” 子娴疑惑的瞅向卫时彦：“天照大神又是哪个毛神？” “这片土地上的一个神祇，前几年差点被你吃掉的那个须佐之男的姐姐。” 安倍晴明不由对子娴侧目，这姑娘......略凶残，须佐之男虽然不是真神，但也是快接近仙人的存在，又那么弱？ 子娴没理会安倍晴明活见鬼的眼神，而是问：“那个叫天照的毛神在哪？” “天照大神一直居住在神国高天原。” 子娴眼睛亮了亮，“神国”？听上去就有很多美味的食物啊。 每个神系的主神都有所谓神国，在子娴看来，所谓神国与其说是一个世界，倒不如说小界。那种比较小，不太适合炼成世界，又没有被众神留意到的洪荒碎片都是游离在凡界中的。自然，也有别的情况，如北欧，北欧神系的九大王国应该是白蜡树开辟出来的，不过白蜡树也就造个空间，里头的生灵除了产自白蜡树的北欧神族，其余应该都是后来搬进去的。 创造一个小世界不难，难的是创造一个法则完善，并且生生不息，轮回完善的世界......那是盘古那个层次的大能的本事。 神国入口不好找，自然，这只对于别人，对于子娴却不是问题。 不知道神国入口？小意思，找找哪里的空间不对劲就ok了。 自然，这一招没有足够强大的神识也用不了。 子娴用神识将整个日本从地表到地底，再到深海都给扫描了一遍才把入口给找出来。 照例把卫时彦放在前头开路，卫时彦也没反对，拿着扶桑弓一路杀到了天照居住的宫室。 沿途遇到的侍从都是普通修士和妖怪，很好对付，卫时彦都没让子娴帮忙，子娴一直在后头吃那些侍卫的尸体，虽然不是优质食物，当可以当开胃小菜也不错。 杀到宫室，一看到天照，感觉到对方比安倍晴明身上更强横的气息后，卫时彦果断给子娴让出了路。 敌方炮火太猛，还是专家您来吧。 子娴捏了捏拳头就准备动手，对方却主动把九州鼎给交了出来。 子娴愣了下。 “古鼎今日物归原主，阁下可以离开了。”天照道。 九州鼎是宝物，天照一点都不想还，但她知道须佐之男差点被子娴吃掉的事，还有前些日子清弥的事，诸神系除了下不来凡界的华夏神祇都卷了进去，天照也没例外，见识了子娴的手段后她很有自知之明：自己不是子娴的对手。 子娴默然片刻，还是揍了天照一顿。 “古鼎已归还。” “可我是来打猎的，你说你认输干嘛？宁死不屈多好啊，那我就有好吃的，现在就只能凑合吃外头那些小菜了。都怪你害我吃不到美食，我揍你一顿发.泄一下，你有意见？” “......” 第190章 雪域高 华夏领土极辽阔, 单是陆地就有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 但在子娴看来, 华夏大地忒有趣。 九百六十万平方公里，过半是高原与深山大泽，不乏人族根本活不下去, 妖族倒是能活得很滋润的地方。 不过，这也是华夏的人与妖能够勉强和睦共处的一个原因, 生活的区域不接壤, 至少正常人族在深山大泽里活不下去。直到走到现代, 物欲横流，纸醉金迷，很多妖族被吸引，放弃了成仙的梦想，步入了滚滚红尘，双方冲突这才开始增加起来。 雪域高原, 广义上指华夏西部的广袤高原, 真的很广袤, 加起来有几百万平方公里。 虽然广袤, 但这片土地上的人口很稀疏，不过大概也是因此, 高原之上的空气格外清晰，天也是瓦蓝瓦蓝的。 自然，想欣赏到这样的美景也有个前提：身体能适应高原的稀薄空气。 越野车上了高原之后瞳瞳就昏昏沉沉的，显然, 里子虽然不是人，但这副躯体却是，并且有着人的脆弱性。 吃了点治高原反应的药后瞳瞳就睡着了，卫时彦问子娴：“有没有什么管用的丹药？” 子娴闻言，古怪的瞅了卫时彦一眼：“你当丹药是保健品啊，没事都能乱吃。” “她这不叫没事。” “只是一时水土不服而已，这是身体一时间不适应，吃药没用，得看她自己。” 卫时彦皱眉：“小孩子不比大人，这样下去很容易出事。” 子娴更不担心的道：“她最严重也就是回到太阳界。” “我知道她不会死，但对她而言，失去自由只怕比死亡更难受。”卫时彦道，不是不明白这个小不点的里子是怎样的恐怖存在，但一来这是他岳老子/母，二来，瞳瞳的外形太过可爱，萌哒哒的，没几个人能够对她无动于衷。 太阳界之主，听着很不错，可整个世界就她一个生灵，卫时彦完全能理解扶桑为什么这么折腾自己，哪怕把神魂硬塞进人的躯体里做一个朝生暮死的凡人也不想留在太阳界。 卫时彦甚至怀疑，要不是太古神祇的生命形态太诡异，没死干净就不会死，死干净了又灰飞烟灭了，扶桑说不定都会考虑自杀。 奈何，凡人自杀是去地府报道，重新投胎，或是下地狱陪红莲，太古神祇......绝逼死透透。 子娴最后弄了一碗粥喂瞳瞳。“她这年纪吃药很容易出问题，喝点药粥试试看。” 一大碗加了不少奇怪药草的药粥下去，瞳瞳险些撑着，不过脑子倒的确是舒爽了很多。 第145节 卫时彦惊讶：“这是什么药粥？挺管用的。” 子娴瞅了眼同样好奇的瞳瞳，道：“你还是别知道的好。” 瞳瞳不解，卫时彦却是知道的，中医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药材，保不住子娴用的就是什么“特殊”药材，便不再追问。 越野车在子娴的手里开出了堪称恐怖的速度，得亏是在空旷的高原上，若是在城市里，哪怕子娴控制能力再厉害，也得出一连串的交通事故。 这辆越野车是子娴从特清楚弄的，被特别改装过的，最高时速六百迈，子娴就真的开出了六百迈的恐怖速度。 狂风在窗外呼啸而过，感觉自己好像随时会被撕碎，但也仅仅是感觉。改造的时候车子加了不少符文，车内很平稳，不看窗外的话一点都看不出在飙车。 “子娴，要不我们飞过去吧？”冲着窗外呼啸而过的黄沙，卫时彦忍不住道。 这片高原虽有雪域之称，但近代环境破坏，黄沙已然在雪域悄然蔓延，或许有一日会完全被黄沙覆盖，如今这片土地上的城市也会如西域三十六国一样变成黄沙之下的遗迹。 子娴飙车根本不绕道，直线飙，遇到山川河流就用法术穿过去，真正意义上的穿过去。古有穿墙术，今未见，却见着了穿山术。 虽然作弊了点，但这么一来，的确快了很多，直到子娴一头扎入茫茫大漠。 黄沙飞扬，一个不留神，连人带车都给埋了。换个普通人，肯定死得不能再死，千百年后再被发现的时候就是一具贴有自然制造标签的木乃伊了。可开车的是子娴，车子被埋了对她而言根本不算事。 在还是宁渊的时候，它有一段时间睡了近百万年，再醒来的时候，身上的尘埃已然重成了山岩，但它只是抖了抖身体，山石尽碎。 沙子比山石稍微棘手一点，但仍难不倒子娴，一阵风过去，黄沙立马搬家。 虽然生理是一点事都没有，但心理，着实慎了点，这种好像被活埋的感觉，任何正常人都不会喜欢。 “再差六百公里就该到喜马拉雅山脉了，你让我现在下车飞？”子娴觉得不可思异。 卫时彦无奈沉默。 六百公里，子娴只用了两个小时就结束了这段路程，而这还是考虑了车上还带着别人特别放缓了速度。 终于赶到，在喜马拉雅山等了不少日子特勤处西北分部组长见了越野车几近报废的模样，忍不住为随便默哀，没记错的话，这车是孙彬的心肝宝贝，被破坏成这个样子，就算修得好，有那闲工夫都能重新做一辆了。 西北分部的负责人兼组长复姓上官，看上去四十多岁的模样，在这片雪域上已守了二十余年，很是熟悉这里的一切，包括喜马拉雅山，因此此次的挖掘工作由他主持。 是的，发掘工作。 最后一尊九州鼎并未被盗走，至少没完全出境。 嗯，它就在喜马拉雅山。 九州鼎有灵智，不过大部分时间都在长眠，太无聊了，与其睁着眼发呆还不如闭上眼好好修炼。 九州鼎自主修炼也是个好事，九州结界也会越来越结实，但这有个bug，长眠时，九州鼎是没有知觉的，也就说，被人给偷了它也不会发现，除非偷窃的人威胁到了它的安全，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拿核弹砸九州鼎，九州鼎连皮都不会破一点。也因此，别人才能盗走三尊鼎。 不过喜马拉雅山这一尊，子娴估摸，应该是被盗的时候灵智醒了，干脆沉入了地脉溜了，而地脉......是活动的，虽然很慢，但它并非一成不变。然后的然后就是，这最后一尊鼎现在在喜马拉雅山里睡大觉。 雪域高原有世界屋脊之称，而这片于雪域高原毗邻的山脉也不遑多让——世界第一高山。 要在这么一座山脉里找出一尊青铜古鼎......大海捞针的难度也就这点了。 子娴提供了方位，但特勤处实在是找不到，正好这位祖宗旅游回来了，就请了来近距离看看，看能不能感应到什么，否则这么一寸寸的犁过去，估计要找到猴年马月去。 子娴一瞅喜马拉雅山的范围和高度，一般般，别说跟支撑天地的不周山比，就是洪荒时代随便一座山都比喜马拉雅山高。哪怕是远古时代也一样，万米高山随处可见。 范围和高度虽然还可以，但在一座山里找一尊不知道被埋了多少年的古鼎，子娴想想也忍不住头疼，最后还是用手里的两尊鼎做为媒介制造共鸣从而感应最后一尊鼎在哪才解决的问题。 但，地下五百米，这个距离......真心喜人。 一听子娴得出的结果，卫时彦都不忍心去看上官的表情了。 子娴也没去看，她才不要去挖山，一给出位置就跑了。 卫时彦提议：“听说西藏有座布达拉宫很宏伟，我们去看看。” 雪域高原的环境不错，卫时彦想多转转。 子娴对建筑物的兴趣不大，人族修建的建筑物再宏伟能宏伟过神人的神宫去？完全用上等玉砖砌成，并且每一块玉砖都雕了数不尽的阵法......每一座神宫与其说是宫室，还不如说是阵法，还是非主人邀请着，来一个死一个，来两个死一双的那种。 但看卫时彦和瞳瞳都很兴趣的模样，子娴也就跟着赞同了。 沿途看到了不少前往布达拉宫朝圣的信徒，一步一拜，虔诚无比，令得子娴诧异不已。“他们在发什么神经？”就算是把几千年当几天来过的神仙，也没这么浪费时间的，也折腾自己。 卫时彦无语道：“他们是在朝圣。” 圣人？不知道味道如何。 子娴期待的朝信徒超拜的方向瞅了一眼，顿时大失所望，那个方向的气非常正常，没有什么大能。“哪有圣人？” 听出子娴声音隐晦的遗憾，卫时彦顿觉无力。“不是圣人，是信仰，他们朝拜的是自己的信仰。” “信仰？什么东西？” “一种精神上的财富，有了它，精神世界会很丰满，没有的话，精神世界则一片贫瘠。” 子娴回以懵逼的表情。 卫时彦无语，跟一头凶兽讲信仰，真......天方夜谭也就这样了吧。“信仰对于每个人而言可能都不一样，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信仰一定是一个人最重要的东西，可能是事，可能是人，也可能是理念。人活着，如果没有信仰，会很乏味。” 子娴闻言若有所思，道：“那么你是我的信仰。” 嘎？ 卫时彦愣了下。“我怎么会是你的信仰？” “遇到你之后，我虽然倒了不少霉，干了不少傻事，但我觉得，挺精彩的。”子娴道，“比我曾经亿万年的生命加起来都要精彩。” 毁灭比守护容易，但守护却比毁灭更令人愉悦。 第191章 喇嘛 拉萨。 卫时彦很是认真的观赏布达拉宫, 敬佩于先人的创造力, 而子娴, 她跟瞳瞳将拉萨所有好吃的好玩的都给试了，连美酒都没放过。 看着醉醺醺的瞳瞳，卫时彦被气着了。“子娴你给她一个孩子喝酒做什么？” “放心, 一点点而已，不会有事的。你要不要也来点, 我给你带了一瓶青稞酒。”子娴将一瓶青稞酒放到了卫时彦面前。“我跟你说, 我们今天去的酒馆叫玛吉阿米, 还听了一个关于这个名字的故事。说，几百年前，这片土地上有个仓央嘉措的活佛，背叛了教条，爱上了一个叫玛吉阿米的卖酒女子，写了很多情诗, 被誉为情圣活佛。” “他的诗写得很好。”卫时彦尝了一口青稞酒, 酒酿得很烈, 有点呛人, 不过喝进了肚子里又觉得很暖和，很舒服。 仓央嘉措这位情圣活佛, 卫时彦也听说过，不过是从诗文方面了解的，情圣活佛的情诗非常出名，写得非常好。 “是吗？可惜我不懂这些, 不过，这个故事如果是真的，那么那个活佛绝对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子娴笑倚着卫时彦道。 卫时彦不解：“破戒爱上女子本就是他自己的错误，怎么会说是倒了血霉？难得那位叫玛吉阿米的女子是魔女？” “不是魔女，如果我没说错的话，她应该是佛所化的。”子娴笑吟吟道：“佛子爱上佛，你不觉得这很倒霉吗？” 卫时彦愣住。“你怎么分析出来的？” “不是分析，是直觉。”子娴道：“仓央嘉措的情诗一个劲的相思，可他后来都被逐出去了，更不用守戒律了。最重要的是，梵境的那些家伙超无聊，仓央嘉措的存在挺特殊的，身边必然有佛保护他，免得他尚未完成弘扬佛法的重任就挂了。虽然没有证据，但我就是觉得仓央嘉措爱上的是佛。毕竟，他是活佛啊，眼光还是有的，普普通通的酒家女，他看得上就怪了。反倒是佛，你瞅瞅瞳瞳，披着人皮那也不是人，佛亦然。不管它扮演得多好再完美，但骨子里的东西，抹不掉。” 这也是太古神族即便堕入轮回，不管看上去多么的平凡，但真遇到什么关键时刻，别人都很容易看出他们的异样来的原因。 一切源于灵魂，躯壳再完美，灵魂却仍会露出尾巴。孟婆汤神效没错，但它只能洗去灵魂中的记忆，无法改变灵魂本身的性格。 前世今生之所以截然不同，不过是因为有了别的经历，因而发生了改变，哪怕每一世都只有一点，但积少成多，最后不免面目全非。而太古神祇的灵魂，天地铸就，千锤百炼， 若是将灵魂比作石头，轮回比作长河的话，那么，普通的灵魂就是鹅卵石，会很快被水流冲刷的面目全非，而太古神祇的灵魂，那就活生生的金刚石，想冲刷得面目全非，没个亿万年是别想。 一句话，非人的灵魂更耐磨。 佛的情况特殊，它还记得自己做为佛的记忆，如此，演技再好也无法改变骨子里透出的一些东西。 虽然腹诽活佛爱上真佛的乐子比活佛被人干掉更大，但卫时彦有些疑惑：“爱上佛为什么会很倒霉？” “自然是因为永远求而不得啊，他这就跟桓寂看不开爱上古神一样，作死啊。神佛可都是一个比一个无情的存在，那些古老的神佛更是七情六欲都消磨得差不多了。” “凤凰最后还是爱上了桓寂。” “那也就是桓寂有韧性，连逼婚都给用上了，换了别个，不论是什么物种，都得壮烈成仁。” 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爱你，你却不知，而是，我爱你，你知道，可你却没有爱人的能力。 子娴颇感慨。 卫时彦将子娴拉入怀里。“我很幸运，你有感情。”如果子娴是个没有七情六欲的，那他也得悲剧。 子娴搂住卫时彦的脖颈。“你不是幸运，你只是够傻。”傻得让凶兽都无语，不管是四千年前坚持信义的伯益，亦或如今的卫时彦。 这世间有几人敢与凶兽同居一屋檐下？便是子娴自己都不敢保证自己不会在觉得肚子饿的时候把人给吃了，好吧，不是不敢保证，而是有七成的把握会把人给吃了。 无关恩怨，只是天性如此。 卫时彦......子娴都不知道该说他什么，淡定的与自己同居一屋檐下，还发生了关系，而燕好之时，子娴都记不清自己多少次差点把人吃掉，字面意义上的吃。 卫时彦笑笑，把子娴抱上了床。 傻吗？他可不这么觉得，至少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不是吗？ 付出了却没得到想要的，那才叫傻。 “想好了吗？” “你说那个女人是妖，那么我怎么相信你能杀死她？” “我也杀不死她。” “......你耍我？” “虽然我没有能力杀死她，但我有办法毒死它，你把这枚丹药给她服下，那么她的死期便会到来。” “她怎么可能吃我给的东西？” “那就是你的事了，如果你想报仇，想抢回你喜欢的男人的话。” 足足半年，子娴与卫时彦、瞳瞳，玩遍了整个西域，玩得最嗨的当属子娴，西藏的偷猎者不少，而她正好需要吃点好的血食，干脆见着一个吃一个，一年下来，吃了个肚儿圆。 九州鼎终于给挖出来了，不得不说，特勤处清楚还挺有效率的，那么深的地底，居然真的挖出来了，要知道中间隔着的可不是土，而是岩层、冰层，一个不慎就雪崩了。 因为很多东西都放在拉萨，得回来收拾，在可可西里浪得正高兴的子娴只得先回拉萨。 东西自然是卫时彦收拾，子娴带着瞳瞳先去享受拉萨美食了，快回去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吃到西藏的美食，自然要在走之前吃个够，顺便买一些特产回去给卫时彦的父母当礼物。 虽然对卫时彦这一世家人的感情和尊敬跟皋陶一家子完全不能比，但再没感觉，那也是卫时彦这一世身体的家人，演一演又何妨？ 人族朝生暮死，她只需要演一段时间而已。 街头有一个眉目清秀的盲眼喇嘛，摆着个摸骨的小摊，瞅着很有趣，感觉有点不伦不类。 第146节 “小姐要摸骨吗？很便宜的，请我吃一碗羊骨汤就行。” 瞳瞳愣了下。“喇嘛可以吃肉？” “应该不可以吧。”子娴道，她对藏传佛教不熟，但这半年也没见哪个出家喇嘛吃肉喝酒。“他大概是在家居士吧，在家居士不用守戒律的。” 瞳瞳看了看喇嘛的盲眼，让老板再上一碗羊骨汤，同时把手伸过去。“你给我摸摸骨吧。” 喇嘛摸了摸瞳瞳的骨头。“施主太执着了，却不知，苦海无边，放下即是岸。” 瞳瞳莫名其妙的看着喇嘛，瞎掰也不带这么瞎的。 子娴终于认真打量起喇嘛，刚才那话用在一个小孩身上，换任何一个正常人都会认为这喇嘛是在胡说八道，毛都没长齐的小丫头能有什么执迷不悟的事？可子娴清楚瞳瞳那张人皮下的本质是什么物种。 太古妖神扶桑还真就是个执迷不悟的奇葩。 不，也不能说是奇葩，太古时代的神人基本都这么个德行。 每一个太古神人都活了很久，大部分干脆与天同寿，真正意义上的与天同寿。 如此漫长的岁月，就算大洪荒初期，这些太古神人都有着丰富的七情六欲，但当漫长的大洪荒时代结束后......一个比一个无情。 七情六欲早已被时光的巨轮碾成了齑粉，风一吹，什么都没剩下。 或许就是因为这样，这些活下来的古神千万年难得对什么东西有点兴趣，可一旦对什么有了兴趣，那......一般会维持非常长的时间，如果产生了感情把人给放进了心里的话......心理承受能力不够者最好离这些古神远远的。 执迷不悟，死不回头，这些无聊寂寞到了极致的古神能够完美的诠释出这些词的真谛。 如凤凰，若是大洪荒时代，子娴是打死都想不出她会有沦为凡人，并且安之若素，很享受的时候，只是因为身边有那匹狼陪着。 凤凰什么时候有享受这种情绪了？大洪荒时代的凤凰古神，呵呵，脾气的确很好，可她的脾气好是因为漫长岁月把所有脾气都给磨光了，一起磨掉的还有七情六欲。 所以扶桑爱上了金乌，那么就是真的把那只乌鸦给放进了心里。 因为放进了心里，所以拒绝接受对方已经挂了的现实。 执迷不悟！ 奈何，喇嘛说得实诚，瞳瞳却完全听不懂，往昔爱恨隐匿于神魂的最深处，一碰就疼，但如今的她，根本想不起自己曾经爱过一只乌鸦，尽管那份执迷不悟始终刻在神魂里。 虽然觉得对方莫名其妙，但瞳瞳并没有收回羊骨汤。 喇嘛三两口就把羊骨汤给喝干净了，子娴干脆让老板上羊肉火锅。 “居士不妨一起，这寒冷的天气里吃羊肉火锅最抗寒。” 喇嘛不客气的坐了下来。“那我也为你摸一回骨吧。” “谢了，我没兴趣。” 喇嘛道：“那我吃火锅的话多不好意思啊。” 子娴无语，还挺有骨气，便伸出了手。 “施主的骨骼......”喇嘛微微皱眉。“戾气真重。”其实他更想说的是施主你的骨头是用绝世凶器做的吧，否则除了戾气还是戾气？ “天生的。” “施主生为异种，如今这般也好，不过近日可能有劫难。” “无妨，劫难来了我吃掉就是。”子娴满不在乎的道。 喇嘛想再说些什么，但这头凶兽也不一定是他猜测的那头，便没再说什么。 卫时彦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吃得满面吃光的喇嘛在向子娴告辞。 “大师慢走。”送走了喇嘛，卫时彦惊奇问子娴：“你居然能跟出家人坐一块聊天！”真不容易，他可是知道的，子娴最烦出家人，特别是和尚喇嘛之类，因为他们会念经，念得她心烦。没奈何，这也是天生的。 佛家讲究度化终生，所谓度化就是化去别人心中的负面能量与业力，而子娴，丫从躯壳到灵魂都是以负面能量原材料打造的。 “他又没跟我念经。”子娴道。 简言之，如果念经了，锅子里煮着的就不是羊肉而是人肉了。 卫时彦深刻理解出了子娴的潜台词。 “那他做什么了？” “摸骨了，还挺准的。” 卫时彦微怔。“他能为你们两个摸骨算卦？”开什么玩笑？这两位全都不是人，命数根本没法算。不，瞳瞳的命数还是能算的，但变数一串，因为只能算到属于人的命数，而瞳瞳，里子布是人。 “是啊。” “他是哪位？”尊神。 “不知道，不过他身上的佛光挺晃的，应该是哪个佛陀，不是犯了什么事到人间历劫就是正在通过轮回修行。” 卫时彦：“......”佛门除了轮回就没别的了？ 第192章 九鼎归位 九州鼎给找回来了, 怎么补回去却是个问题。 普天之下有两个人一定知道怎么做, 一个是姒文命, 但他已经死了几千年；另一个是妖帝勾陈，当年为了对付人族，他对九州结界做过非常深入的了解, 胜利后还把九州结界给改了回来。勾陈倒是没死，可......九州结界的事要是去求他的话, 特勤处宁愿结界继续筛子下去。 特勤处和大部分妖族都能和睦相处, 除了勾陈和曾经追随勾陈的大妖。 远古时代, 那一场妖族复兴，众多非人生物卷土重来的浩劫中，勾陈和他手下的每一个大妖都是人族的梦魇，双手沾满了人族的鲜血。虽然年代太过久远，普通人都已经忘记，但特勤处因为其特殊性却没有忘记。 去向曾经屠戮自己种族的妖孽求助, 呵呵, 老子宁可去死。 卫时彦对此表示不理解。 勾陈做过的事卫时彦自然是知道的, 在美帝的时候, 得知查尔斯的志向，子娴当场表示：呵呵。 为了表示自己不是在嘲笑, 而是坦诚，子娴将勾陈的事迹给查尔斯说了说。明确表示，勾陈最后要不是拥有强大的武力，人与妖绝不可能坐下来商谈。当年的人与妖, 但凡能看到一点灭了对方自己又不用陪葬的可能都不会坐下来谈和。 武力是谈和的基础，没有足够的武力，那不是谈和，那是称臣为奴。 若子娴没有胡说八道的话，那么勾陈，他虽是先驱者，却也是人族的梦魇。 虽然如此，但卫时彦个人觉得，当年人.妖大战是种族之间战争，胜者生，败者亡，还不是只死几个战争发起者的那种亡，而是种族灭绝的亡。只要脑子没被门挤了才会对敌人手下留情。勾陈的所作所为虽狠虽毒，但卫时彦只能说，无可厚非。 种族决定立场，勾陈生而为妖，他凭什么要为人族的利益舍弃自己的种族？须知这一点连子娴和无支祁这样与人族关系好的图腾都做不到，特别是后者，一发现问题就跟人族翻脸了。 不过心里是这么想的，话却是不能这么说，因此卫时彦较委婉的提醒：子娴的功绩不比勾陈差多少，地皮被洗了一遍，死得人绝对不会少，怎么特勤处拉得下脸找子娴却接受不了勾陈？ 对此，孙彬想了想，道：“不一样，子娴的事，人族自身作死在先，她报仇在后，而且她也受到了惩罚。而勾陈，他害人无数，连毛都没损失一根。” 卫时彦默认片刻：“只是因为这个？”勾陈一手炮制了人族的天灾人祸，却一点事都没有的原因，卫时彦是略有所知的。 用子娴的话来说就是：“你杀了别人家十口人，天道专门为你记着，日后别人家的人杀你家十口人，在天道的逻辑里，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同理，人族差点逼的非人生物绝种，那么，非人生物把人族也逼到快绝种的份上，在天道的逻辑里，这是必须的。不然你以为勾陈这个洪荒时代销声匿迹的幽灵是怎么个重现人间的？” 简言之，人族当年的大劫，真正的凶手是天道。 人族很牛的做到了凶兽一族的功绩：举世皆敌。 可惜人族跟凶兽一比，凶兽绝逼是天道亲生骨肉，人族则是后娘养的。凶兽不死不灭，再举世皆敌，别人也只能咬牙痛恨，始终没辄。而人族，呵呵，天道都主动设局了，妖帝勾陈不过是天道的一枚棋子，只是因为最显眼，被利用得最彻底出广为人知。 这事，卫时彦不信人族没分析出来，就算当时脑子被利益或仇恨给冲昏了头脑，但尘埃落定后脑子也该冷静下来了。冷静下来了，那么以那些人族贵族与修士的脑子不可能弄不清原因，或许，尘埃落定之前就已经明白了天道站哪边，只是有些路，一旦踏上，无法回头。 可明白了真正的原因，再去恨勾陈，勾陈就真有点冤了，莫名其妙的成了应劫者，不管是人还是妖，都会想吐血，跟应劫这两个字沾上边，绝对发生什么好事。 孙彬瞧出了卫时彦的腹诽，便补了一句：“最重要的还是，子娴是图腾，具有可控性。” 卫时彦秒懂。 子娴虽然无法无天，但实际上，她在人类中长大，再胡来也有底线。就如远古时代，子娴没少吃人，却不曾有人因此对斩妖除魔，为毛？因为她是踩着法律边缘吃人的，是可以拿捏的。 勾陈，呵呵，妖帝要是能被人族给拿捏住，他就不是妖帝了。 人族畏惧未知和无法掌控的事物，尽管不是不明白子娴比勾陈更恐怖，但因为子娴一直活跃于人类的视线里，并且一度是图腾，相对来说，人族对她的接受度自然更高。 可，人呐，难道就没想过，子娴给你们看的其实都是演的。 在异世界的时候，卫时彦曾听桓寂谈起过别的凶兽：淸弥是蛇精病，修冥是超级懒虫......宁渊，最擅演戏。 自遇到凤凰之后，宁渊就开始琢磨起芸芸众生的喜怒哀乐，虽然它无法理解，也无法体会众生的喜怒哀乐，但它会模仿。就算是白痴，差不多的戏码模仿个亿万年，影帝也该出炉了。 有的时候，就算是一同厮杀也自相残杀的凶兽都分不清宁渊的表情与语言究竟是真还是假，或许......它自己也分不清了。 卫时彦终究还是没这些说出口，真说出口了，人族跟子娴的关系铁定降到冰点。 虽然有的时候他自己也会忍不住猜测，子娴在自己面前有几分真，不过最后还是觉得：就算是假的，一头凶残嗜血的凶兽能够演上四千年，是真是假还有意义吗？ 卫时彦觉得没意义，因此该干嘛就继续干嘛了，并不是每个人都跟他一样能看得开。 宁错杀，不放过。 这才是人族对无法掌控的事物的主流思维。 这头卫时彦胡思乱想着，那头子娴已经在研究怎么把九州鼎给补回九州结界里了。 九州鼎沉入九州地脉从而形成九州结界，但......子娴虽是九州鼎的铸造者，却没见过姒文命是怎么沉的九州鼎，这可不能乱沉，出一点篓子，九州结界可能就玩完了。 九州鼎必须在九州地脉里形成了一个循环，环绕着地脉游动，借着地脉为维持九州结界。 简言之，这就跟一个公式差不多，必须在空白的地方填上对应的数字，坑的是这个公式的数值每分每秒都在变动，填之前得先算出来，然后在变动之前填好。 子娴在易这方面的造诣一般般，这一点她也在一开始就跟特勤处说了，最后特勤处去找了雪莹山庄。 子娴在外游山玩水的寻找九州鼎差不多一年，庄主才堪堪计算出来。 “远古时代的先贤，脑子肯定发达到变态。”这是庄主把算出来的位置发给特勤处时附注的话。 特勤处表示理解，庄主这一年，脑子都快炸了。 辛苦了。 子娴看着庄主给的位置出神了很久。 “不会有问题吧？”卫时彦忍不住担心的问。 子娴摇头。“没问题，她算得非常完美，照这上面的来，九州结界不仅会被修复，还会被改进。” “那你这什么情况？”虽然子娴的脸上根本看不出她想什么，但卫时彦就是觉得子娴的情绪有点古怪。 “这数据完美得是人根本算不出来的，里头掺了天道法则，我原本还不能完全笃定，如今却可以肯定，她的里子跟瞳瞳是一样的。”凡人虽然能卜算天意，但实际上只是远远的接触，无法深入其中看天道是怎么个情况，更别谈解析法则，但神人却能，不解析何谈掌控，甚至于吾即法则？凡人乱看，一定会因为吃不消而出问题，那是只有神之魂才能承受的东西。 “她现在都投胎成人，而且投胎不知道多少世了居然还是神？”卫时彦很是不可思异。 “她已经不是神了。” 第147节 “可你刚才说她又踏足神的领域了。” “大洪荒时代的古神和一般的神仙有些不同，天地生成，法则孕育，直白点说就是，它们本身就是法则。就好像一本宪法，你给它换多少封皮，里头的内容都是宪法。古神跟宪法差不多，就算不再是神，可它们的灵魂仍旧有大量法则的残留痕迹，也抹不掉。” 真抹掉了，那人一定灰飞烟灭了。 卫时彦真心觉得，地球挺热闹的，这已经是第三个投胎转世的古神了。不过两相比较，雪莹山庄的庄主应该是最惨的，她是真的在轮回，不像白岚和瞳瞳，一个是历劫，另一个是越狱，本质上仍是神。 子娴按着庄主算的位置把九州鼎给沉了进去。 九天之上，灰蒙蒙的罩子微微一闪，所有筛孔瞬间都给补上了。 卫时彦诧异的问：“结界是不是变薄了？”他似乎看到结界变薄了。 “哦，没变薄，只是调高了警戒线。” “调高了警戒线？怎么说？” “原本的警戒线是域外的非人生物不论强弱，踏入结界内立马灰飞烟灭，如今则跟放缓了一些，低级的妖魔鬼怪可以进入。”子娴微叹，“姒文命其实挺有本事的。” 虽然看不顺眼，但子娴还是得说，姒文命挺厉害。 远古时代，九州结界无差别攻击所有非人的智慧生物，虽然给人族埋下了勾陈之劫的祸患，但也把那些神魔给挡了，避免了神魔在人间界开战，重演洪荒破碎的旧事。很长一段时间，神魔都不踏足人间界，不是不想踏足，而是下不来。也得亏他们下不来，不然神魔三天两头在人间界掐一架，人间界再结实也扛不住。 再回到烟台，卫时彦第一件事就是带子娴和瞳瞳回家见爹妈。 儿子要结婚了，肯定要跟父母说一声，让父母有个准备。至于瞳瞳，不管是做为养女还是岳老子/岳母，这种场合，她都得在场。 子娴：“......你要结婚了？” 卫时彦狐疑：“你不是说过你愿意嫁给我的吗？” 这世上最奇葩的表白回应不是女神心有所属或是女神拿你当哥，而是，女神说：我不一定你，可我很愿意嫁给你。 莫非后半句是假的。 “我是这么说过，只是你怎么会想跟我结婚？”子娴无法理解，她是可妖诶，物种不同，结婚真的好吗？虽然，物种不同结婚的也不是没有，但卫时彦可是有着正常人的交际圈子，一旦结婚，那么非人圈对卫时彦就不再是走马观花，而是彻头彻尾的日常了。 卫时彦反问：“□□说过，任何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你看我像流氓？” 子娴配合道：“像道貌岸然的君子。” “这话太伤人心了。” “直说你抽什么疯吧。” “诶，我是真想娶你。” “不后悔？” “不后悔。” “以后神仙妖魔会变成你日常生活中的正常现象。” “已经是我的日常了。” “我仇家很多。” “我也在修炼，而且已经是元婴期了，日后一定会成仙。” “我们如果有孩子，可能是没有灵智的野兽。” “天地万物皆有灵，野兽活久了也会成精。” “......” “没了？” “没了。” “既然没了那就我家里说一声我们要结婚了。” 卫时彦一进卫宅的大门就汇报了自己要结婚的好消息，出乎意料，卫家人的脸上有惊却没喜。 卫时彦不由皱眉：“我要结婚了，这可是大好事，你们以前不是一直逼我和大哥结婚吗？现在我找着了，比大哥先一步结婚，你们不应该为我高兴吗？” “高兴，当然高兴。”卫时俊搂着弟弟的肩膀道。“我们俩上楼聊一下，爸妈你们招待一下子娴跟瞳瞳。” 卫时彦不解，但也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他也想弄明白父母是怎么回事，便看了子娴一眼，子娴摆了摆手示意随便，她摆的平卫家父母，只要她愿意演，谁能不被骗住？ 一上楼卫时俊就给了卫时彦一沓照片。“这些都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子娴究竟是什么怪物？” 照片上的内容赫然是子娴吃人或把人给做成菜的恐怖画面。 卫时彦皱眉：“你哪来的这些？” 卫时俊看着自家小弟没有一丝惊讶的俊脸，不由一愣。“你该不会早就知道她吃人吧！？” “我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就刚吃完人。”卫时彦看着照片道，照片拍得有点模糊，但足够看清是怎么内容了，拍照的时候距离应该不远，但也不近，究竟是谁这么有本事给子娴拍照而子娴却一无所觉？ 卫时彦疑惑不已，卫时俊却是震惊不已。“你知道她吃人你还跟她走这么近？” 卫时彦不以为然的道：“子娴不乱吃人的。”吃的大多是死人，只是考虑免费帮别人打扫犯罪现场有点吃亏，会把罪犯一块吃掉做为打扫现场的酬劳。 “这不是乱不乱吃的问题，是吃什么人都有问题。”卫时俊好悬没给气吐血。 “哦，所以？”卫时彦淡淡的问。 “我们去请个有本事的高僧或道长，除妖！”卫时俊一字一字的对弟弟道。 卫时彦笑：“哥你知不知道子娴她是什么？她是图腾，远古尧舜时代的图腾，舜帝重臣皋陶的养女，华夏大地上有点道行的人族修士都不会找她麻烦。”固然有子娴辈分太高的原因，但最关键的因素还是子娴太凶残，但这一点卫时彦是不会说的。 卫时俊呆了下，怎么也没想到回得到这样一个答案。“皋陶怎会养这么个吃人的妖物？” “他养的宠物神兽獬豸不也吃人？”卫时彦不以为然，子娴吃人的事，在远古时代，其实并不算大事，就算是现代，也没谁会管她。 “她会吃了你的！”卫时俊咬牙。 “她对我很好，不会吃我。” “那都是骗你的。” “若有人愿骗你四千年，那么，不论她的本质是什么，有一点都是可以肯定的，她不会伤害你。” “四千年？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上辈子就和她认识了，白蛇传看过没，她虽然没有白素贞的温柔善良，但她待我之心一如白素贞对许仙。” 信息量有点大，卫时俊好一会才消化掉。 如果子娴是来报恩的，那不管她什么人，她还真不可能伤害卫时彦，那么...... 遭了！ 卫时俊一回神便露出了慌乱之色。“不好，爸妈你们慢点。” 卫时彦微怔，脸色随即也变了。 两兄弟下楼很快，但还是迟了一步。 子娴站在大厅中央，漆黑如墨的眸子已然变成赤金色的竖瞳，且其中的金色越来越浓，越来越冰冷，灵智的光泽正在渐渐消失，终将化为无脑的混沌。 卫时彦的父母则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没完全断气则是瞳瞳死命抓住了子娴，但瞳瞳的身上亦出现了若干深可见骨的爪印。 子娴挣扎着不去撕碎瞳瞳，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灵智正在消泯，当灵智完全消泯的那一刻，她便会变成一头只有天性与本能的凶兽，即便几万年后恢复灵智，她也不再是子娴。 “子娴！”卫时彦震惊的看着大厅里的场景，为什么才几分钟解决变成了这么可怕的情况？ 听到卫时彦的声音，子娴赤金色的竖瞳有一瞬的正常，却也只是一瞬。 子娴一脚踢开瞳瞳，消失在了卫宅。 第193章 宁渊 医院, 急救室外。 “所以, 方媛给了你们照片, 跟你们说子娴会吃掉我，你们就信了，还拿了她给的□□？”卫时彦怒不可遏的看着卫时俊, 卫时俊要不是他亲哥，他真想一箭射穿这家伙的脑袋, 既然长了也是白长, 不如不要。 卫时俊嗫嚅道：“她的确吃人, 不是吗？” 收到消息说子娴可能出事而赶来弄清楚怎么回事的孙彬顿觉无力。“孟赢大人是上古大妖，她不吃人那才叫稀奇。” 打从子娴第一次出现在人类的视线里，人类就已经知道那家伙什么食性了，不得不说，远古先民的心理素质比现代人好多了。远古的图腾就没几个是不吃人的，但仍和人类相处得很好, 人族有用战俘和奴隶祭祀的习俗, 这种人牲的习俗直到如今, 在一些落后的地方仍旧保留着。远古先民供奉图腾, 也不过是在祭祀祖先和天地的时候再增加几个活人做为祭品。而图腾吃了祭品后会保护部落平安与风调雨顺，在先民看来, 这是很划算的生意。 灾年之时，人族尚且易子而食，用几个不相干的人换取风调雨顺，这是很容易做出的选择。 不过就算是现代, 也没几个人能接受得了妖族吃人的事，就算是特勤处，对子娴也是因为子娴的身份与力量实在让人没辄才只要子娴不给地球洗地皮都听之任之。想想卫时彦之前与子娴结婚的计划，孙彬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其实卫时彦也挺非人的。 卫时俊愣了下。“你是？” “特勤处华东分部主任，专门处理妖魔鬼怪方面的事件。”孙彬自我介绍了下，同时拿出电话拨了个号码。“喂，马上给我把那个叫方媛抓捕，问清楚她给的□□究竟是什么东西，以孟赢大人的体质，人间根本没有毒得了她的□□，那药肯定有问题。她要不说怎么办？你不会严刑拷打吗？只要能把事情给我弄清楚，把人弄死了也无妨。” “头，你火气太大了点吧。” “你当老子想啊，如果没猜错，孟赢她......大家都得倒霉。”孙彬不怕子娴被毒出问题来，他就怕子娴变成纯粹的凶兽，而悲哀的是，根据卫家兄弟俩的描述，子娴的模样貌似要失去灵智了。 之前因为清弥的事，子娴吐了不少关于凶兽的特性。 凶兽虽然凶残彪悍，但最可怕的其实不是有灵智的凶兽，而是尚未成神的凶兽。 是的，凶兽也会成神，并且没别的神人那么多的折腾。只要一路吃下去或是修炼下去，凶兽成神只是时间问题。 但是，注意这个但是，凶兽虽然只要活下去就一定会成神，可这也是有条件的。 凶兽在成神之前是没有灵智的，彻彻底底的被天性所操控，而这样的凶兽，那简直就是天灾，还是世界性的。所过之处，每一个世界都会被毁灭。 不过，这种天灾自然不会像蝗虫一样蔓延，那些还活着的上神又不是死的。三千大千世界，但凡有一个灭亡，它们都会有所感应，因此凶兽前脚灭世，诸神后脚就能沿着世界毁灭时的波动寻来。也因此，有灵智的凶兽并不会真正的灭世，最多把那个世界的生灵吃个精光，只剩下食物链最底层的一些物种，这些物种会重新发展出一条完善的生物链。而这样，神魔也不会发现凶兽的踪迹。 清弥的所作所为算是特殊情况，它需要巨大的能量来重塑肉身，自然顾不上掩盖行踪，大不了花个百八十万年来甩掉那些神人。 虽然在孙彬看来，不管是哪一种，都跟灭世没什么两样，至少人族是活不下去的。可，好不容易赶走了一个清弥，现在又来个子娴，这是倒的什么霉？ 虽然不清楚子娴如今的实力，但肯定没成神，若在此时恢复了凶兽的真正模样...... 孙彬表示：呵呵。 瞳瞳与卫家父母过了很久出从急救室里出来，死不了，不过卫家父母下半辈子生活自理能力会出点问题，年纪大了，子娴的爪子几乎要了他们的老命，就算伤口好了也肯定有后遗症。瞳瞳伤得比卫家父母重多了，出来的时候却已经好了三成，自己好的，显然不用担心落下什么后遗症。 卫时彦看着卫家父母的眸色很复杂，但在知道死不了的时候仍旧松了口气。而松了口气卫时彦就打算去找子娴，子娴当时的模样很不对劲，他倒不担心子娴出事。子娴曾经跟他说过，太古毒龙本身就带毒，因此天底下的毒除非能毒过她自身的毒并且扛得住太阳真火的高温，否则毒不到她。卫时彦担心的是别人出事，子娴当时的姿态，总感觉想吃人。 虽然平常子娴也吃人，但仍旧会记得挑挑拣拣，可她当时的模样，卫时彦总觉得子娴再吃人的时候肯定不会挑拣。 事实也的确如此。 第148节 卫时彦前脚出去找子娴，孙彬后脚就把方媛给拷问的差不多了，同时得知了方媛这么干的原因。 一为仇。 方媛遇到了一位仙君，那位仙君告诉了方媛的哥哥是怎么死的？ 对此，孙彬表示：“你哥啊，我知道我知道，他的尸体还是我处理的，处理的不错吧？一点都看不出被妖怪啃过。” 方媛险些气晕。“你身为人类居然绑着妖怪！？” “一来，孟赢大人是远古图腾，她跟咱们所有华夏人的祖宗是一个辈分的；二来，我就没见过你哥那么奇葩的东西，居然想弓虽女干孟赢大人，口味真独特，他要不死，太阳能从西边出来。” 二为情。 方媛认为卫时彦是被子娴给骗了，并不知道子娴是吃人的妖怪，她必须救卫时彦，让卫时彦浪子回头。 对此，特勤处所有人都呵呵了，被欺骗？开什么玩笑，子娴不论是吃人还是吃妖都没避过卫时彦，卫时彦得多瞎才能看不出子娴是个怎样可怕的掠食者。 虽然方媛的理由荒谬至极，但她还真的打蛇打七寸，还打中了。 方媛让卫家父母给子娴用的根本不是劳什子的□□，而是大补药，至少对子娴而言是补药。 纯粹的凶戾之气与百万恶鬼炼制的可怕丹药，哪怕是仙人吃了也必死无疑，可子娴是什么？她是凶兽，凶兽可是天道以天地间的负面能量创造的，对别人是剧毒的东西对她而言却是大补。 问题是这种明显能补过头的“十全大补药”子娴能吃吗？ 能。 妖族吃了大补的东西后，修为会大增，并且体内的远古大妖血脉也会随之提纯。 别的妖血脉提纯，顶破天也就是变成大妖，但子娴......孙彬想写遗书。 更悲剧的是，孙彬收到了消息，渤海沿海有几个村镇一夜间消失了，连人带房子都消失的很干净。感觉像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将整个城镇都给吸走了，可渤海这些日子并没有什么龙卷风。 孙彬果断给那几个失踪的城镇盖了个海难的定义。 什么？海难也不可能死得那么干净？ 我说是海难就是海难，人死干净了只能说那些居民太倒霉。 气愤的定义了事件，孙彬给卫时彦打了个电话，卫时彦此时正在渤海周围飘着。 卫时彦实在不知道子娴在哪，便顺着感觉去想子娴最可能去哪，答案有两个：桃花源and渤海。 桃花源是子娴生活了四千年，也经营了四千年的地方，感情不一般，但卫时彦琢磨了下还是觉得不太可能，正因为有感情，子娴是不会忍心去破坏的。 那么就只剩下渤海了，子娴这一世的老家。 可卫时彦怎么也没想到刚到渤海就得到这么消息。 子娴疑似恢复了纯粹的凶兽状态。 她不再是子娴，而是大洪荒时代神魔畏惧的宁渊。 “你还是回来吧，她现在只怕也不认得你了。” 卫时彦不信邪。“我相信她。”上床的时候子娴也没少想吃了他，可有哪一次是真的把他心脏掏出来嚼巴嚼巴吃了的。 得亏孙彬没有读心术，否则非无语死不可，知道别人想吃你还跟人上床，这人的神经究竟有多粗壮？或者，他该问，你丫脑子怎么长的？ “她有没有跟你说过有什么办法能杀了凶兽？” “凶兽是不死不灭的。” “那就是没告诉你。” “她说过她曾经因为觉得太无聊，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而想要自杀。” “临门一脚的时候肯定放弃了。” “她自杀后发现哪怕灰飞烟灭了，天道也能把它给复活，然后就放弃了。” 孙彬：“......” 生为凶兽貌似也不是什么好事啊，想死都死不掉。 “那就没什么法子能对付她吗？不解决她的话，地球就完了。” 经历过清弥的事，以及子娴的前科，孙彬一点都不怀疑子娴有能力毁灭地球，甚至这个世界。 卫时彦直接表示爱莫能助后就出海了。 在海上漂了一天后卫时彦成功找到了子娴。 不过几日没见，子娴的个头翻了好几番，原本长达数里，如今有数百里。浑身被泛着金色光泽的黑鳞覆盖，每一片黑鳞都比金刚石更牢不可摧且锋利无比；头上的双角也透着寒芒，龙角从来都不是装饰品，而是攻击性的武器，只是不常用而已；腹下五爪......因为在海里的关系只看到了两只，爪子锋利得紧，两只正抓着一条游轮往嘴里送，嘴巴一咬，咔擦就咬掉了半个游轮，期间不断有人从游轮里掉下。 在这种情况下，掉下海虽然可能淹死在海上，但按常理也该有一线生机，然而碰上的是毒龙却不然了。掉下海并不代表幸免于难，毒龙的另一只爪子随手抓起一把人类跟人类吃花生米一般丢进了嘴里，咀嚼了下，再一咽，所有哀嚎都消失，然后继续捞...... 感觉有不同于普通人的气息靠近，黑色毒龙仿佛无机质的金色竖瞳瞅了过来，无喜无悲，纯粹是东非草原上，狮子看羚羊的眼神。 卫时彦顿觉心脏一窒，子娴的这种眼神他不是没见过，但这样的眼神却是第一次落在自己的身上。 宁渊与子娴是同一个人，却有很大的区别。对此，子娴提醒过，但卫时彦想不出来既然是一个人，区别能大到哪去，如今却是明白了，真的很大。 可，区别再大，那也还是你啊。 毒龙张口将渤海海面上所有生灵给吞进了肚子里，然后将狩猎的目标换成了卫时彦。 巫道双修的卫时彦虽然实力不是很强，但巫族血气旺盛，卫时彦虽非巫，却修炼了巫法，血气同样旺盛，在毒龙看来无疑是一道美味。 卫时彦控制住了自己祭出扶桑弓的原始本能，毒龙一爪子就把他捞到了嘴边，没有遭遇反抗，不由愣了下。尽管失去了灵智只剩下天性，却不是智障了，因此毒龙还是清楚自己狩猎的猎物是没一个乐意被吃的，反抗与挣扎是必然，只是......还是那句话，碰上凶兽，喊破喉咙也没用。 “子娴你清醒一下，是我。” 毒龙闻言，金色的竖瞳露出了一抹挣扎之色，抓着卫时彦的爪子在嘴边犹疑不定。 想吃，吃不下去；不吃，浪费食物可耻。 第194章 众神 古人认为天圆地方, 并且天有三十三层, 虽然天圆地方已经被证明不靠谱了, 天有三十三层更是无稽之谈。但只有某些存在才知道，这话其实也不完全是无稽之谈，至少天有三十三层这句很靠谱。 在遥远的洪荒时代, 不周山之上有天界，而天界不多不少正好有三十三层。 山海界是古洪荒最大的遗存, 也因此, 天界至今悬挂在山海界的上方。 天有三十三层, 其中三十三天最高，但有什么比三十三天更高，或者该问，三十三天之外是什么？ 这个问题即便是仙人也回答不了，只有上仙与上神这两个层次的存在才能回答，并且得是运气好实力变态的神仙。 啥？运气不好或实力不够变态的神仙为什么不能答, 自然是死人没法回答问题。 少凰正好是能够回答这个问题的存在之一, 因为此时此刻她就在三十三天外。 三十三天外是无边混沌, 但这片混沌并不寂静, 事实上，它非常热闹, 混沌生物无穷无尽......就是没脑子，比野兽还不长脑子，这也就算了，更可悲的是, 丫混沌生物虽然没脑子，但实力却是一个比一个凶残。也是，混沌是什么地方？混沌能量的潮汐没完没了，随便一波，就算是仙人也可能一命呜呼，这些混沌生物既然能够在混沌中活下来，自然弱不了。 “来来，买定离手，压少凰嬴的，一赔一，只赔宝物，时间也用宝物抵偿；压简兮嬴的一赔五。先声明，压宝物随便，压刑期的话上限不能超过一万年。” “我压少凰玄武鳞甲一枚。” “我压少凰一万年。” ...... 众“人”很快买定离手，总的来说，压少凰嬴的占了九成。 坐庄的赫然是一只雪白的九尾天狐，见众人下好了注，爪子扒拉了三两下将所有东西都给收了起来，然后在周围设下了重重禁制，其余七十八道身影亦然。 几乎是禁制一落下，身着黑色羽衣的少凰便与一位高冠华服的“年轻”男子打了起来。 初时两“人”只是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距离以法术过招，但到后来，两个都是肉搏型“人才”的家伙都有点不满意了，干脆一人操戈，一人执剑跑出了原本的位置，剑戈相向，每一次过招的余波都引得无边混沌震荡不已。 众“人”愣了下，一道道神念在无边混沌中滚动。 “他们就这样擅自离开自己的位置真的没问题吗？” “这又不是第一次了，没那么倒霉。” “是啊，就算真有麻烦，我们这里可是有八十一尊上神，无一不是各个领域的第一神，就算有意外我们也摆的平。” 是的，这里的八十一道人影皆非人，且都是站在众生之巅的上神。 至于为什么会有八十一位上神聚集于此，只能说，一言难尽。 如子娴所推测的，与混沌相连的门扉无法关上，那就找一群实力变态的门卫来此看门。 太古的神人在门扉这里布置了一个大阵，引无边混沌灵气入阵，阵中有可分阴阳清浊的神器，混沌灵气分出清浊后，灵气涌入天界，再自天界涌下山海界，最后涌向三千世界，补充盘古世界的灵气损耗。 浊气则下沉，形成新的小世界，小世界形成于盘古世界的边缘地带，灵气稀薄，但也可修炼，如果这些世界里有人的话。好吧，这些小世界并不是洪荒那样的完善世界，生命只有数百万年，最多也就数千万年，很多小世界从生到死都没有孕育出智慧生物来，也不可能孕育出来，这是先天问题。不过也有上神闲来无事会往那些世界里丢几个人，因此有的世界也会因此而发展出文明来。 清气浊气都处理得很好，按理所有生灵都应该各回各家洗洗睡了，然，这里还有一个最关键的问题，门扉一直开着，混沌魔物便想藉此涌入盘古世界，而让他们跑进去了，洪荒时代活下来的存在表示：没有仙人的实力，赶紧写遗书，啊不，连遗书都不用写了，因为你的亲朋好友如果没有仙人的实力，也活不了。 这个问题最终还是被解决了，大阵需要八十一位大能主持和维持正常运转，既然需要强力门卫，干脆让站在众生之巅的上神来吧。 自大洪荒与洪荒时代的量劫活下来的上神们：哪个混蛋想出来的见鬼主意，老子/娘灭你全族。 啥？你说上神的数量不够？ 虽然大洪荒时代上神满地走，但大洪荒时代结束后都死得差不多了，除去没死干净或入轮回或以概念的形态长眠的，还有完整肉身的，不超过两百位。而这两百位里再淘汰掉重伤和元气大伤而长眠不醒的，立时就不超过两位数了。而剩下的没死也没长眠，还活蹦乱跳的上神中又有半数都有各自的天职：红莲永镇地狱，奈何桥主永驻奈何桥...... 一番扒拉下来，最后能扒拉出来的上神也就四十几位，堪堪一半。 最后的结果就是这四十几位上神在三十三天外一口气蹲了千万年，直到天道将那些没死干净的、长眠的古神们从各个旮沓里甚至坟墓里给挖出来，上神这一食物链顶端的变态神口在千万年里激增了一倍有余。 早已死去的众神：......（我们已经死了，死了！怎么还不肯放过我们？） 虽然两班倒是不可能的，但总算不用看不到尽头的守着，好歹隔个几百万年就能回盘古世界放放风。 混沌之中太无聊，闲来无事，为了打发时间，众神时不时会掐一场，说不定会从对手的力量里领悟到一些东西，从而增长实力。 掐得多了，赌博也出来了。 压宝物的有，压刑期的也有，前者赌的是宝物，后者赌的是时间，输了的在可以换班的时候得去胜者的岗位上顶班。 庄家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未来千万年都不用回来了，运气不好的话，可能以后所有假期都没了。 长剑如电，长戈如风。 一些上神纷纷掏摸出仙果仙酒边吃边看，他们这个层次的存在过招，短的话可能几分钟就有了胜负，长的话或许几万年都分不出胜负。而这种赌斗性质的过招是没有时间限制的，普遍能掐个千儿八百年。 吃着喝着，众神忽然就觉得不对劲了，好香的酒香，似乎是神族第一佳酿桃花醉。 “咦，少绾上神您怎么还有桃花醉？” 第149节 都蹲了几十万年，有什么吃的喝的早就该用得差不多了，而酒类往往是消耗得最快的。 一位头戴玉冠，身着大片火焰纹的白色深衣的张扬神人道：“没见它男人在那吗，肯定是玄契带的。” 水蓝长裙的女性模样的神人跟没骨头似的躺在墨绿深衣的神人身上，享受着自家夫君/娘子的照顾，而玄契也照顾得极温柔体贴，少绾完全可以把四肢给变没。 这恩爱秀的，众神的钛金狗眼闪瞎了一片。 同样是蹲苦牢，这神和神的差别怎么就这么大？ 万恶的狗男女都应该被烧死。（ps：如果神人能被烧死的话，并且，少绾与玄契是男女吗？） 不论是少绾还是玄契都安之若素的享受着众神下刀子一般的眼神的洗礼。 本上神就是秀恩爱了，咋的？有本事你也去找个上神做道侣啊。 不少神人好悬没气得吐血，就算原本有过找个上神当道侣的念头，可这千万年的库牢蹲下来，彼此之间实在是太了解了。好哥们感情很好，可就是没法来电，而这些上神都是不会委屈自己的存在，既然没电，就绝不凑合委屈自己。 气到极致，干脆眼不见为净，继续欣赏简兮与少凰的大战，但—— “咦，少凰你去哪？” “有事离开一会，炎纭你帮我看一会，回头送你十坛桃花醉，十万年的。” 身着火焰纹深衣的神人不客气的道：“一日十坛。” “成交！” 空间被撕裂，最后一句吐出时，少凰已然不在混沌，声音仍准确的传了回来。 “少凰跑了，算谁赢？”一位神人忽问，战斗还没打完呢。 “自然是简兮嬴。” 众神的目光刷的看向九尾天狐，宝物什么的，他们不在乎，他们在乎的是顶班的时间。 “早知如此，我就不用宝物下注了，我应该用时间下注的。”一位神人捶胸顿足的说出了大部分神人的心声。 早知如此...... 九尾天狐亦满嘴苦涩，掰着爪子算了下，她至少要顶班六百万年。 “少凰，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九尾天狐愤怒的话语少凰完全听不到，她已经回到了人间，不过一回来就看到完全形态，并且准备吃人的毒龙，还没从战斗模式退出来的少凰不由呆了下，漆黑如墨的长剑本能的攻击，直到认出是熟人才赶紧刹车，神剑堪堪停在了毒龙爪前一寸的地方，但即便如此，毒龙还是被气劲给打飞出几百里。 上神全力一击的一剑，还是一位专门用剑的武修上神的一剑......哪怕中途刹车了，毒龙也被伤得不轻，吐出了一大口金色的血液，血液落入海面立时化做了太阳真火熊熊燃烧。 血管流的不是血液而是太阳真火的生灵这世间极少，目前还活着的就两个，一条龙一只乌鸦，眼前这只明显不是乌鸦，那就只能是太古毒龙。原以为自己可能走错路，不知道降落到哪的少凰立时讶异了，既然是宁渊，怎么才几天就成这个样子了？ 少凰的目光转了一圈，海上还有另外两个人，一人一神人，其中那个人她认识，是卫时彦，神人她有点印象，依稀记得是天族的一个仙君，属于非常偏远的旁支，远得都不算神人了，但很能干，是天族的新秀，名字似乎叫什么伯正。 少凰想了下，还是决定先处理宁渊再问怎么回事，捆仙索自袖中飞出将毒龙给五花大绑成了一团球，很是滑稽。但少凰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太古毒龙可是凶兽，这捆仙索也就困它一时，困不了永久。 暂时摆平毒龙，少凰陡然插入了正死磕的卫时彦与伯正之间，用剑背一人一下将人给拍进了海里，然后用另一条捆仙索串葫芦一样把人给串了上来。 少凰道：“谁来跟我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十坛十万年的桃花醉，那可是她的珍藏，就这么没了。 “这家伙给子娴下药，把子娴变成了这个样子！”卫时彦气愤道。在子娴挣扎要不要吃他的时候，这位仙君就冒了出来，怂恿子娴赶紧吃，同时怨毒的告诉了卫时彦怎么回事。 利用方媛和卫家人来对付子娴的就是伯正，但伯正给子娴吃的根本不是□□，而是解除抑血丹效果与凝练血脉的神丹，这种丹药，凶兽后裔吃了等于没吃，因为血脉再进化也不可能成为真正的凶兽，天道不会允许盘古世界凶兽满天飞的，那样的话，盘古世界也不用延续了，迟早被凶兽灭干净。 可子娴不一样，她不是凶兽后裔，她的本质是一头凶兽，神丹一吃，立马恢复了本质——太古毒龙。 “什么仇什么怨你这么狠？”少凰大为不解，让子娴恢复凶兽本质，倒霉的可不是一两个人的事，而是一界的事，伯正这是想灭世？ 伯正怎么也没想到卫时彦居然会把去了三十三天外的少凰给叫回来，这把他所有计划都给打乱了，只得道：“小仙与那凶兽有些许私怨，因而不得已如此。” 少凰扬眉：“那你不知如此这一界将亡于凶兽之口？” “凶兽灭世，众神定不会袖手旁观，小仙相信，以众神的能力，定不会让凶兽得逞。”伯正义正言辞的道。 少凰给伯正的回应是搜魂。 第195章 神人凶残 拷问的最高技能就是搜魂, 简单粗暴, 却极有效果, 唯一的问题就是，搜完魂，被搜魂的人脑子肯定得出问题, 轻则傻掉，重则灰飞烟灭。 少凰年少时肆意暴虐, 为了解决自己灵魂与血脉天性的问题, 曾经研究过无数神魔的神魂, 搜魂什么的，技能熟练，绝对不会出现把别人脑子给折腾出问题的情况来，并且轻轻松松的就翻出了伯正的记忆。 少凰颇感慨，这可真是陈年烂账。 伯正昔年有一爱子，是他同凡人女子所生, 虽然继承了部分神力, 却非仙胎, 而是凡人。伯正费了不少心思把爱子带上了天庭, 成了仙人，在天庭担任神将。爱子很出色, 修为日日拔高，伯正相信，总有一日，自己这一支天族后裔能再出神人, 重归天族本家，结果......四千多年前，凡人窃取息壤，伯正之子奉命抓捕窃贼，却被凶兽后裔给吃了，尸骨无存，形神俱灭！ 伯正悲愤欲绝，立誓要为爱子报仇，本来子娴水淹人间，闯地府，他是有机会报仇的，结果少凰插了一手，天帝忌惮少凰，伯正只得看着机会从眼前溜走。之后的四千年，他想过很多办法引子娴越狱，只要子娴越狱，那么天庭就能名正言顺的处置她，就算是少凰也不能多说什么，可......子娴愣是四千年没踏出牢狱半步。 一计不成，意外发现子娴凶兽后裔的后裔两个字得去掉后，伯正又生一计。 既然是凶兽，那就把后裔两个字真正去掉吧。 纯血凶兽未成神是没有灵智的，会遵循本能灭世，在吃掉几个世界拥有了足够的力量成了神才会恢复灵智。这也是众神寻找凶兽的一个重要机会，世界毁灭时动静太大，众神很容易发现凶兽的踪迹，自然，发现踪迹和追不追得上是两码事，正常情况下，几率是对半分。而伯正只要在这个毁灭后拖住吃饱就要跑路的宁渊一段时间，宁渊尚未成神的必死无疑。 计划很完美，就是漏了一个少凰，打死伯正也想不到少凰去了三十三天外居然还能收到消息，并且为了这头凶兽违反戒律翘班。 卫时彦瞠目结舌的看着少凰一边感慨一边一剑刺穿了伯正的眉心，紫台神府破碎，神魂俱灭，死得不能再死，也非常干净。 “他儿子不是子娴杀的，子娴充其量是毁尸灭迹，杀人的是我。”少凰虽然从来不去记被自己给杀了的人，太多了，根本记不住，但架不住成为上神后记忆力卓绝，当然，就算记忆不卓绝，自己做过的事也很容易掐算出来。一看伯正记忆里的爱子长相，少凰立马就想起了四千年前，人族盗息壤，她为了救伯益和子娴杀了不少天兵天将，其中就有这一位。 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少凰深谙此道，当年对付天族，天族嫡系死得精光，如今发现自己有个仇家，又怎不会先下手为强？ 卫时彦理解少凰的举动，但斩草除根除得这么麻溜，您老究竟是干了多少类似的事？ 虽无语，但卫时彦如今最关心的也不是上辈子结的仇家，而是子娴该怎么办？忙不迭问：“上神可有办法让子娴恢复灵智？” “简单，它以前积累了不少力量，让它吃掉这一界，我再帮一把，有五成的把握让它恢复灵智。”少凰道。 吃掉世界？ 卫时彦抹汗，这主意也太凶残了。“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 少凰不答反问：“你不同意它吃掉这一界？” 卫时彦怒：“毁灭一界，会有多少生灵死去，你做为神，难道就没点慈悲心吗？” 少凰不以为意。“神是美好的，善良的，这纯粹是你们人族自己的臆想，我就是我，凭什么按着你们的臆想来行事？” 对于人族，少凰只想说：把自己当回事没有问题，但也别太把自己给当回事。天道都没本事让天地万物按着它的意愿发展，不过是起个平衡器的作用，人，难道比天道更厉害？ 卫时彦顿觉无力，碰上少凰这么个神，是个人都忍不住上火的冲动。“这不是凭什么的问题，而是你即便是神也没资格决定一个世界的存亡。” “我又不无聊，没事灭世做什么。”少凰不以为然。“是天要灭你们。” 卫时彦微怔。“什么意思？” “你莫不是以为宁渊复活在人族的势力范围，然后又跟着人族离开山海界是巧合？”少凰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这可从来都不是巧合，天道比世间生灵更不愿意凶兽一个个复活，活跃于人间，因此除非必须动用凶兽来毁灭一族或一界时才会令一头凶兽复活，或是引一头凶兽过去。不论是宁渊，还是清弥，都是天要灭人族。” “可人间界至今还好好的。” “那是因为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早年时，天道欲灭人族是因为察觉到了你们的破坏性，神魔巫妖虽然也能破坏，但很快就能调节过来，而你们造成的破坏却能维持很长时间。因此天欲灭人族，不论是宁渊，以及清弥，都是。但因为那是天道单方面的，因此留有一线生机。宁渊阴差阳错变成了普通的凶兽后裔，遇到了你，而你抓住了那一线生机，致使天道在这方面的计划全都泡汤。还有勾陈，因为那一次是人族自己作孽，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因而天道得以如愿将人族轰出山海界。” “那也受到了惩罚。” “是啊，可惜你们没长记性。”少凰以一种颇为惋惜和看好戏的语气道：“这颗星辰中有一部分不周山残骸，本来应该是一颗非常生机勃勃，灵气充裕的星辰，却被你们给搞得乱七八糟的。人啊，就是没长脑子，也不想想，天地万物皆有灵，山川河流都不例外，那么脚下这颗星辰是否也有一个意识呢？” “地球有意识？” 少凰颌首，露出了带着恶意的笑容：“山川河流究其本质是水与土，大江大河的水君统领小河小江的水君，那么大江大河的水君又归谁来统领呢？同样，山川土地之灵的最高存在又是什么？虽然人家没有自我，也一直长眠着，但那并不代表它们就不存在。” “它们会醒？” “对啊，再过二三十年就该醒了，等它们醒了，这颗星辰上的人族就要倒大霉了。如果醒来后它们觉得特别难受的话，人族会比勾陈之劫更惨，九成要绝种。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迟早要死，与其二三十年后毫无价值的被艮灵或坎灵给灭了，倒不如如今喂宁渊让它获得灵智，拥有了灵智的凶兽是不会再随便灭世，会有很多世界免于被凶兽吞噬的末日，这可是死得比不周山更重，就算绝种也绝得价值十足，你说是不是？” 卫时彦不自觉的想点头：“是......啊呸，是个鬼。” 差点被少凰给绕晕的卫时彦忍不住呸了一声。“人族不会去太空啊。” “可以啊，但这颗星辰生态恢复正常之前，它的意识是不会让你们离开的，根据我的经验，在你们有能力离开的前夕，霉运就该罩顶了。” “就算这颗星球上的人族死有余辜，可这浩瀚星辰，难道就没别的生灵了？” “有，我只能说，它们运气不好。三千大千世界，何其辽阔，若非霉运冲天，怎会碰上凶兽？”少凰理直气壮道。 卫时彦算是听明白了，少凰就是想灭了这个世界。 少凰等了好一会也没见卫时彦回应，便问：“怎么不说了？” “你其实就是想这个世界毁灭吧。” “是呀是呀。” “这一界有人惹了你？” “没有。”惹她的人早死彻底了。 “那此界毁灭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 “那你为何要毁灭这一界？”往日无仇近日无冤，又没利益，卫时彦完全不理解少凰的恶意满满是从哪来的。 “我单纯看人族不顺眼而已。” 卫时彦气结：“......”单纯看一族不顺眼就要毁灭一个世界所有生灵，神人究竟有多凶残？ “开玩笑啦，我再凶残也不至于因为看什么种族不顺眼就去灭了那一族。” “那你是？” “三千大千世界，其实盘古世界远不止三千大千世界，混沌边缘无时无刻不在孕育着新的小世界，但那些世界是残缺的，没有生命，一片荒芜。我整日坐在混沌裂痕之门那里也挺无聊的，便想着弄一些生灵放到那些荒芜的世界里，无聊时可以看看打发时间。”少凰很是寂寞的道：“若此界灭亡了，我正好将所有物种都选一部分送过去。” “一部分？那大部分呢？” “自是跟与世界一同毁灭。” “......若水土不服呢？” “适者生存，不适者自当灭亡。” 卫时彦觉得脑仁突突的疼，万分想砍死这个肆意冷血的神人。 心性凶残至此，你丫究竟是怎么成为上神的？ “我不想毁灭世界。”卫时彦道，他不是少凰，没少凰那份坐看芸芸众生去死而淡定自若的凶残心性。 第150节 少凰并不惊讶卫时彦的回答，并不是每个人都跟她无法无天的，洪荒时代跟天帝结了仇，哪怕知道自己只要俯首下跪，天帝不会找自己的麻烦。因为南明王族双生子也是最后的两位王族直系成员不和，八荒六合神尽皆知。天帝没必要对少凰赶尽杀绝，然天帝疏忽了一个最重要的问题：南明这硕果仅存的两位王族之所以不是有仇，而是理念不同，一个太顾全大局，另一个完全肆意妄为。 大局？少凰表示，那是什么，老娘不知道。 因此少凰登上王位后第一件事便是毫不犹豫的发起神战，打得无数生灵灭绝，打得天崩地裂，混沌魔物由天地的裂痕中涌入，打得神战结束后少凰在轮回里受尽千万世的苦楚才得以洗去因果成就上神之位。而成为上神后就立马被发配裂痕之门，几百万年才有一次换班的机会。 然，即便是如今，少凰也可以笃定的说，她不后悔，即便时间倒流，她只会早早的把孟凰从王位上掀下去，更早的......砍下天帝的头颅！ 王是什么？是统治者，既然是统治者就应该享受这份权利，利用这份权利让自己过得痛痛快快的，跟个苦行僧似的严于律己是干嘛？没事找虐？ 得亏卫时彦不会读心术，即便会也读不了少凰的心思，否则非同情死少凰她姐不可。 得是倒了多少辈子的血霉才能摊上这么个讨债鬼似的亲妹子？ 第196章 选择 “我们打个赌吧。” 问天底下哪位神人最想让人想发疯, 卫时彦表示：唯少凰！ 在确定卫时彦不想灭世后, 少凰又拔出了那柄非金非木非玉的黑色长剑, 黑色的长剑吞口是同色的凤凰，神态栩栩如生，透着一股浓浓的桀骜。 伯正都已经让杀了, 还拔剑做什么？ 卫时彦正不解便听少凰道：“凶兽是公认的难杀，这世间也鲜有神器能伤它们的神魂, 但我这柄墨凰以我的一根骨头与开天火灵的一截骨殖炼制而成, 能伤凶兽的肉身。而饮过桓寂之血, 它又多了一个能力，能灭凶兽神魂。” 卫时彦默，差点杀了自己亲爹/娘是很值得自豪的事吗？ “......住手！干嘛呢你！” 拔剑准备屠龙的少凰闻言理所当然道：“杀宁渊。” 卫时彦赶紧挡在了毒龙身前，尽管他如今的个头连毒龙的一片鳞甲都不如，尽管他连让少凰出剑的资格都没有，却仍挡在了前面。“你杀她做什么？” 少凰道：“凶兽如果没有灵智, 破坏力会很恐怖, 你既不让我帮她灭世, 便只能杀了她啰。” 少凰觉得挺可惜的, 她真不想杀了宁渊，可她也不想背这灭世的因果, 洪荒时代的旧事她不后悔却也不想再遭一回罪。卫时彦与宁渊之间有着很重的因果，若是卫时彦方才不拒绝她，那么她就算帮忙，这因果最后也只会算到宁渊头上, 而宁渊是纯血凶兽，纯血凶兽与混血的最大区别就是纯血杀人灭世不犯法不沾因果。死去的人只能自认倒霉，没有人会为他们讨个公道，只因凶兽是众生之果，做为芸芸众生的一份子，吞服毒果自是理所当然，被毒死了只能说活该。 这都什么思维逻辑啊？卫时彦觉得少凰简直绝了。“你还欠着她因果呢。” “你可知，这世上除了欠债还钱还有一种了解因果之法。” “什么？” 少凰略森冷的道：“人死债消。” 卫时彦错愕不已，知道上神大人您老凶残，但这也......忒凶残。 事实上，若是随便换个上神在此都会呵呵告诉卫时彦：所有上神中，少凰虽非最厉害的，却一定是最凶残的，丫肆意妄为到有时连自己的小命都能忘了。 发现还因果变得无比棘手和麻烦后，为了省事毫不犹豫灭了债主这种事，少凰......不是没干过。 对于上神的节操和下限永远都不要抱有期望，活到那个份上，所谓节操，所谓下限，早被时光消磨得差不多了。 不过卫时彦即便原本不了解，如今也了解了。 “就没别的办法？” “没有。” “为什么一定要我做选择？” “自是我不想背此因果，灭世因果，极重，纵是不死亦会生不如死许久。而你与宁渊因果纠缠极深，她欠你太多，你替她顶过因果，按着因果，她亦当为你顶一次，介时灭世因果自会算她头上。” 卫时彦冷冷道：“然后不死也生不如死的就变成了她。” “怎会，宁渊是纯粹的凶兽，杀人灭世不沾因果，这笔到她头上只会被勾销。”有个凶手亲爹/娘，并且曾经想弑.父/母，为了确保成功，少凰对凶兽一族很是做过一番了解，对凶兽一族特性的了解不比凶兽自身差多少。 讲真的，说摊上少凰这种亲人，绝逼是倒了血霉真不是没道理。 不过少凰也的确很神通广大，除了不把人命当人命。可她也的确有这个资格，按着人类某些偏激的弱肉强食逻辑，少凰有资格主宰所有人类的生死。但与人类那些败类不同的是，败类无所顾忌，而少凰有所顾忌，她清楚因果，也不想沾上这种麻烦。 卫时彦最后只得说出了开头这一句话。 琢磨着反正也无事，少凰便道：“且说来听听。” “你不是说子娴降世是奉天道之命灭世吗？那我们便让子娴自己来决定是否灭世吧。” 少凰瞅了眼毫无灵智可言的毒龙，这还需要问吗？ 卫时彦自然知道毒龙如今的状态，有天性与本能，独无灵智人性，而凶兽的天性本能......被视作食物的芸芸众生都伤不起。“让子娴按着她的想法来决定，不是天性本能。” 这题就出的有点难了。 庆幸的是，接题的是少凰，一位生于大洪荒时代后期，活跃于整个洪荒时代的古神。 活得久至少有一个好处：见多识广。 自己做不到的事并不代表别的“人”也做不到。 少凰在卫时彦眼前消失了一秒，一秒后又出现了，手里拎着个穿着病号服咬着苹果的孩子，仔细一瞅，赫然是瞳瞳。 可怜的娃，差点被人给杀了，好不容易在医院里急救回来，吃个苹果享受一下就被拎到海上来了。 还有没有人权了？ 瞳瞳气呼呼的瞪着少凰，少凰极美，孟凰生前被称为八荒六合第一美人，与她双生的少凰尽管声名狼藉，容貌自然也差不到哪里去。太古神族的容貌本就得天地造化，随便拎一个最普通的放在人间都是天下第一美人，而神族第一美人的双生姐妹......少凰的气质和性格若正常一些，温和一点，不时不时抽疯，洪荒时，八荒六合第一美人说不定就是她了。 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清楚少凰的凶残本性，每个初见少凰的人，不论是人还是神都会被少凰所迷惑，惊艳于少凰的美。自然，初见越惊艳，了解后就越不寒而栗，蛇蝎美人莫过如此。 瞳瞳诡异的无视了少凰的美色，一脸气愤。 显然，就算换了壳，记忆都没了，瞳瞳仍对少凰的本质“刻骨铭心”——蛇蝎美人一枚。 少凰瞅着气呼呼的瞳瞳，亦吐出了四个字：“执迷不悟。” 天下间的公乌鸦死光了吗？ 就算乌鸦死光了，天地间就乌鸦一个物种吗？ 犯得着吊死在一棵树上吗？ 瞳瞳想骂人，我在医院好端端的，你把绑架到海上来不说，还骂我，混蛋！ 少凰没给瞳瞳骂人的机会，一掌拍在了瞳瞳的脑袋上，然后一弹，一道金色的人影自瞳瞳体内飞出。 那是一个非常奇特的人，着绣着木叶纹的金色深衣，头戴金色的扶桑花冠，明明是奢华的颜色，它却给穿出了恬淡悠然的味道。 啥？为什么用“它”？ 自然是卫时彦也看不出对方是男是女。 做为一名修士，就算看不出别人的修为，性别却是一定能看出的，可眼前这位，卫时彦着实看不出。 说它是女子，它的英气不逊男子。 说它是男子，它又有着女性的柔美。 更重要的是，卫时彦觉得，对方不是男性也不是女性，非男非女，不是人.妖就是太古神人。而这位的出场方式太奇，显然是后者。 卫时彦试探的问：“扶桑上神？” 扶桑整理了下头上有点歪的花冠，迷惘得看了看中周围，转世为人身时，属于妖神的那部分意识和记忆是沉睡着的，醒来后需要一些时间来融合。就好像一个失忆的人，突然恢复了记忆，肯定需要时间来整理整理。 整理完毕，对于自己这一世的遭遇有了了解，扶桑顿觉无语。 生孩子生下个想吃了自己的凶兽，绝逼是个悲剧。 当年若非太阳界实在是太枯燥乏味，扶桑绝不会将宁渊留在身边抚养长大，太危险了。 如今又碰上，扶桑的心不复杂是不可能的，打死它也想不到宁渊竟然会有知道人性二字怎么写的时候。 “你很不错。”扶桑对卫时彦道，大洪荒时代，凤凰让宁渊产生了思考的欲望，而远古时代，卫时彦让宁渊有了心，头一次想要守护什么，而非一如既往的毁灭。 若是平时，被岳老子/母如此夸赞，卫时彦一定会很高兴，一直以来，娶妻最难搞的不是妻子本身，而是岳老子。 辛辛苦苦把女儿给抚养成人，最后便宜了不知道哪里来的臭小子，是个人都会不爽。 可如今......瞅着子娴如今的模样，卫时彦高兴不起来。 不过......捆仙索什么时候断的？ 卫时彦脑子里产生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已经落在了毒龙的爪子里，毒龙抓着卫时彦往嘴里送，眼看就要塞进嘴里，近得卫时彦都能摸到毒龙锋利而雪白的利齿了。 扶桑眼疾手快的抓出一支金色木杖敲在毒龙爪子上，毒龙吃痛放开了卫时彦。 卫时彦呆愣的立在原地，惊魂未定，他感觉得出来，方才那一刻，毒龙是真的要吃了他，她是真的不认识他了。 这种心脏钝痛的感觉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这么难受？ “它现在已经不认识你了，它已经是一头彻头彻尾的凶兽，六亲不认，见谁都想吃掉。即便日后恢复灵智，它也是宁渊。”少凰悠悠道，同时拔剑准备对付毒龙。 “别杀她！”卫时彦驳道，“它之前并不想吃我。” “哦，那大概是它的灵智还没消失干净，对你还有点印象，不过现在......显然完全不认识你了。”少凰对卫时彦投以同情的眼神，同时对毒龙出剑。 这世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爱你，你却不知道；也不是我爱你，你却没有爱人的能力；而是，我爱你，你也爱你，可你却不认识我了，还想吃了我。 卫时彦当没听到少凰同情而幸灾乐祸的话语，再次挡在了毒龙面前。“她没有灵智，我们就无法打赌。” 少凰一想也是，这是个问题，不过还是先把凶兽打倒再来讨论这个问题比较稳妥。“你再不闪开又要被它吃了。” 卫时彦一边躲着毒龙的爪牙攻击一边问少凰：“你不杀她？” “你信不信我撒手不管了？” “你欠她因果。” “以后再还就是了。” 卫时彦咬牙想了想，问：“那你可否将我与她送往混沌。” “让她毁灭这个世界就那么难？” “有人要毁灭南明，你会如何？” “屠它全族。” “若是你至亲至爱之人呢？” “那不可能，虽然我至亲至爱之人可以眼都不眨的为我去死，可她重视南明胜过我，南明与我二选一，她只会选南明。” 卫时彦无言，上神大人您老真了解自己在别人心里的地位。“我无法看着一个世界毁灭，可我也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子娴，哪怕她今后一直如此。” 第151节 “你真麻烦，让开。” “我不会让你杀了它。”卫时彦道，说的时候身上挨了一爪子，险些被抓成两截。 瞧着卫时彦的模样，少凰叹道：“不杀，我又不在乎这个世界的存亡，这个世界继续存在，亦或灭亡，我都没感觉，既然你要让她来决定，便让她来决定吧。” 千丈剑气轰然落下，毒龙失去了一只爪子，剑气余势不减的落入海中，渤海被硬生生劈开，露出了海水之下的海床。 少凰也付出了代价，打得正爽，突然感觉到一股血脉威压，行动立时出了问题，一只龙爪落在了身上，骨头咔咔断了好几根。 妈蛋，老娘最恨别人用血脉威压对付老娘！ 少凰怒了，收回了长剑。 凤凰真火熊熊燃烧，一只黑色的鸑鷟出现在了海面上。 凤象者五，五色而赤者凤；黄者鹓鶵；青者鸾；紫者鸑鷟，白者鸿鹄。其中紫者，实指玄色。然极少有人知道，凤凰一族人丁单薄，五色之中，赤色与玄色最稀有。其中赤色为王者，玄色在很长时间里被视为不详。 为毛？自是因为少凰。 恶名昭彰，将鸑鷟这一支凤凰族裔的名声给毁得差不多了，但有一点却是漫天神魔无法否认的，凤凰一族，赤色族裔最恐怖，玄色族裔最善战也最好战。 典型的例子就是少凰与其长姐，一个凶残好战，一个实力深不可测，若非如此，昔年天帝也不至于处心积虑弄死凤凰一族唯一的火凤凰，只是搞定了火凤凰却漏了黑凤凰，满盘皆输。 没有灵智的毒龙并不知道鸑鷟的恶名昭彰，但它知道鸑鷟很美味，这就够了。 喷火、爪挠、摆尾、牙咬...... 喷火、爪挠、扇翅膀...... 爪爪见肉，龙鳞与凤凰羽如羽般落下，扶桑忙不迭灭火。 不论是太阳真火亦或凤凰真火，一旦蔓延出去，这颗星球非得烧干净不可。 卫时彦用灵力平息着海浪，那两位掐得太猛，余波令得整个渤海震荡不已，不加以控制的话，渤海周围所有地区都得爆发十二级海啸。 在卫时彦即将控制不住渤海海浪时，鸑鷟终将毒龙给拍倒了。 讲真的，论搏杀经验，这两位不相上下，都是仇家满世界的主，生死搏杀的经验怎可能欠缺？但总的来说，毒龙略高，鸑鷟仇家再多，也不可能像大洪荒时代一样随意与神人搏杀。 可毒龙没有灵智，搏杀全靠本能，且尚年幼，神力远不如千万年如一日淬炼自己的鸑鷟，一旦本能在短时间内结束搏杀，胜负已然可以预见，时间问题而已。但真让这两位掐完，地球得先散架，因此扶桑出手了，一木杖偷袭的敲在了毒龙的脑袋，然后一身鳞片掉了半数的毒龙就被会变脱毛鸡，啊不，应该是脱毛凤凰的鸑鷟给按在了爪下。 少凰看向扶桑：“赶紧。” 扶桑不解：“干嘛？” “让它暂时恢复灵智。” “少凰，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扶桑很是惊奇，少凰这种无法无天的性子，究竟是怎么活过那混乱的洪荒时代的？让未成神的凶兽恢复灵智，这是□□裸的挑衅天道啊。 少凰随口道：“拳头硬，后台硬。” 少凰的后台扶桑自是知晓，孟凰，可，有这么个拖累，孟凰最后不是被少凰给气死的，而是被天帝给杀了的，不得不说，真心是个奇迹。 天帝死得......着实冤，扶桑觉得，他根本不需要杀孟凰，因为他不杀，孟凰也迟早被少凰气死。 “我提醒你一下，我虽然是在打赌，但也对宁渊有好处，而宁渊，母不嫌儿女丑，虽然你不是母的，但她是你生的总没错吧。” 扶桑没吭声，却用行动做出了回答。 一株遮天蔽日的扶桑树虚影出现在了海面上，并且不断拔高，很快就达到了千丈高下。 少凰微微蹙眉，随手一道禁制掩盖了这一片空间，不会有任何凡人能看清这里正在发生的事，特别是那株这么一会已经达到万丈高下，会冲出大气层的扶桑树影。 扶桑树的树根舞动了起来，想把毒龙绑起来，毒龙本能而熟练的躲避，但扶桑树根比它更熟练。 熊孩子收拾多了，难免收拾出经验来。 一根树枝扎进了毒龙的眉心，同源的庞大神力注入其中生生冲破了毒龙脑子里的混乱，暂时将沉睡的灵智给抽醒了。 扶桑树这才松开了毒龙。“只有三分钟，有事情就抓紧时间说。” 少凰皱眉：“这么点时间？” 扶桑怒：“有本事你来。” 少凰闭嘴，她来得了就怪了，凶兽那神魂，谁碰谁疯，而不疯的又没那个神力。 身形暴涨至千里的黑色毒龙逐渐缩小，转瞬便化成了人形。 容貌身形一点都没变，但给人的感觉却变了许多。曾经的子娴，极矛盾，明明看上去很无害，却不自觉的令人从灵魂里感觉到不寒而栗。看似淡漠，但仔细观察的话还是会发现她其实很享受生机勃勃的世界，亦有着独特的温柔体贴。然而如今出现在卫时彦的人却从里到外透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气息，嗜血而冰冷阴暗，令人发自灵魂的恐惧。 那是大洪荒时代被凶兽掠食的生灵留给后裔的遗传信息，警告着后裔，碰上这样的存在，必须逃，逃得远远的，越远越好。 卫时彦用尽全部的自制力才控制住自己不夺路而逃。 瞧着卫时彦的反应，子娴，不，应该说宁渊，宁渊微微一笑，随手撕开了一道裂缝，混沌气息涌出，宁渊纵身而入。 “子娴......”卫时彦跟着跳了进去，却被宁渊一把推了回来。 “你在混沌活不下去，我会回来。” 这是宁渊留给卫时彦的最后一句话，这种小裂缝维持不了多久，没有后续的力量维护很快就会被界膜所修复，卫时彦稳住身形再去看的时候，裂缝已经消失了。 少凰有点懵。“宁渊脑抽了？” 扶桑踉跄了下，颇无力。“千万世的轮回，你就没长进点？” 少凰回以扶桑一对白眼。“我知道，可我无法理解。” “那个人类于宁渊，如阿离于你。”虽然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感情，但宁渊与少凰不顾一切的心却是相同的。 少凰秒懂，同情的瞅着孤零零站在海面上的男人。 感情的世界里，最可悲的从来都不是已经离开的人，而是留下来的人。 死去的人会饮下孟婆汤，前尘尽忘，纵然轮回中再见，至亲至爱亦不过陌路。而生者，仍记得昔日种种，一日不忘便一日煎熬。 宁渊虽未死，但等它重新恢复灵智，知道何谓情，至少十万八万年才行，如果它能在危险的混沌中活到那个时候的话。而彼时，卫时彦早已化为尘埃，漫长的岁月终将抹去卫时彦在宁渊生命中留下的色彩。 就算日后宁渊回来了，仍旧记得卫时彦，可那个时候的卫时彦还会记得她吗？ 世间最无情最残忍者莫若时间，它会抹去所有鲜艳的色彩，炽烈的感情。而凶兽不死不灭，在它们的生命中有什么是能够永远留住的呢？想留也留不住，因为谁也反抗不了如流水逝去的时间。 自己的亲爹/母桓寂宁堕畜生道也要生生世世的缠着凤凰，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怕漫长的轮回里，自己把凤凰给忘了，或是凤凰把自己给忘了。 扶桑抱起了自己这一世的躯体，打算找个安全的地方“还魂”，想了想，问卫时彦：“回去吗？” 卫时彦闻言，反问扶桑：“其实，没有监护人，你也能长大成人的，对吧？” 扶桑颌首，就算没了神力，可真正决定命运的还是自身，妖神扶桑能够走过无数量劫，还不至于失去了神力就活不下去。 “那就好。”卫时彦欣慰放心的道。 扶桑不解，什么意思？ 卫时彦很快就让扶桑不用琢磨什么意思了，因为他对准备回裂痕之门那里的少凰道：“上神可是要回通往混沌的裂痕之处？” 少凰顿住步伐。“若你想去混沌，我劝你放弃，纵是上神也没把握能在混沌中全身而退，何况你。她也说了，她会回来。” 少凰不想打击卫时彦，盘古诞生于混沌，虽然混沌中没谁比它更牛，但比它只逊色少许的混沌魔神却不胜枚举。而蚁多咬死象，便是盘古尚且被“蚁群”给咬死了，何况旁的生灵。 卫时彦的实力在凡间很不错，但在混沌，也不用那些混沌魔物对付他，随便一个混沌潮汐就能把他碾得渣都不剩，还不如乖乖在人间等子娴。 卫时彦道：“待她归来，我早已不知轮回到了哪里，那个人还是我吗？是，在只会通过灵魂来辨认人的你们看来，只要灵魂是同一个，人就是同一个。可我觉得，那不再是我了啊。不记得她的卫时彦还是卫时彦吗？我不想忘了她，也不想等待，我爱的，我要自己去找回来。” “你不可能在混沌中存活。”扶桑一针见血的插道。 卫时彦继续道：“我会去混沌，但不是现在。” 少凰微微扬眉。“哦，那你是想问甚？” “我想去门户那里，一边了解门户彼端的情况，一边修炼，当我有能力进入混沌时，我会去找她。” 闻言，扶桑面露古怪之色，少凰更是险些捧腹大笑。“哈，你可知怎样实力才能于混沌中生存？上神，你一个小小元婴，真看得起自己。” “我如今是元婴，日后自当努力成神。” 少凰很想大笑，但看着卫时彦的眼神，却怎么也笑不出来了，那眼神太过熟悉，仿佛千万年的那人。 “你想走武修之路？那就走吧？大道三千，条条可成神，没人走过那你便做第一人就是。” “无法成神？怎可能，天地万物皆可成神，无法成神不过是本身放弃罢了。不信，你大可看看妖族，那些自大洪荒时代走来的妖，纵使大洪荒时只是蝼蚁，然活到今日，亦坚持至今，有几妖未成神？” 成神，最重要的其实是意志力与心性，前者决定一个人的上限。后者决定能否活过成神的天劫，经过大洪荒时代与洪荒时代的糟心，天道不允许任何有灭世倾向的神经病成神。 昔年长姐于诛仙台上重伤，经脉神骨俱废，成了彻头彻尾的废人，她彼时还嘲笑长姐没事找不自在，把自己给坑了。 结果呢？ 往事不堪回首。 如今这人，眼神与当年被废去根骨的长姐何其相似。 许久，少凰道：“裂痕之门极危险，不时有混沌魔物潮，上神以下，折损达九成九。” “我不怕。”卫时彦平静的道。 “如此，我如你所愿，便让我看看你能走多远。” 作者有话要说：　　此章已小修 第197章 尾声 混沌无边无际, 这里没有空间, 没有时间, 所有法则都被搅碎成一团烂泥，混沌能量无休无止的流动，卷起或大或小的阵阵混沌潮汐, 每时每刻都有混沌魔物在潮汐中毁灭，亦有新的魔物自潮汐中诞生, 这是一个生机勃勃的世界, 这是一个......连凶兽都要抓狂的世界。 “太阳出来我爬山坡.......小嘛小二郎, 背着书包上学堂......小鸟说早早早，我要背着炸药去炸学校......太阳出来我喜洋洋嘞......你是我的小呀小苹果，怎么爱呀都爱不够，红红的火、火、火......” 一把忍无可忍的声音道：“我说你够了。” “不够。” “你要么别唱，唱就好好唱完一首。” “我倒是想唱完一首，这不是忘词了吗？也不知道过去多少个千万年了, 凶兽过目不忘, 如今连歌词都记不住了。” “肯定没超过十万年。” “你怎么这么肯定？” “因为它还没恢复灵智。”凶兽恢复灵智少则五万年, 多则十万年, 从无例外。 若是有正常人看到混沌这一幕一定会觉得活见鬼。 第152节 一头体长十万里的五爪黑龙在混沌中游弋着，而黑龙的一只角上缠着一团清浊相间的气, 之前的对话便是自那团气中传出来的，活脱脱的精神分裂症晚期。 这一团清浊之气不是别人，正是清弥。 混沌很危险没错，但一头成年并且有了灵智的凶兽也不是一般的危险, 只能说，它跟混沌魔神是差不多的恐怖生物，谁碰上谁倒霉。若双方碰上，那就是狭路相逢智者胜，为毛不是勇者胜？自然是凶兽与混沌魔物都是一旦开战便一往无前不死不休的奇葩物种，前者是天性嗜血凶残所决定，后者，根本没脑子，不知恐惧为何物。双方皆勇得非人，自然是智者胜了。 然再智，碰上特别强大的混沌魔神也得悲剧，在混沌中遇到宁渊前的一段时间，清弥就差点把命给丢了。 天道的手够不着混沌，凶兽虽不死不灭，可这不死不灭也是有限制的，只能在盘古世界内不死不灭，出了盘古世界被人给灭干净了，那就真死了。 鉴于此，清弥对宁渊可谓是恨得刻骨铭心。 啥？都恨得刻骨铭心了怎么如今还和睦共处？ 自然是危险的世界里，有一个认识的同伴合作，活下去的几率要大一些。最重要的是，换了任何人，在一个根本没有脑子这种东西存在的世界里生活了千年万年，都会迫切渴望有个长了脑子能够和自己沟通交流的存在。凶兽再凶残嗜血，也被混沌这见鬼的环境给折腾得没脾气了。 有了切身体验，清弥着实明白了一件事：不怪盘古父神明知开天会死也要开天，生活在这样一个见鬼的世界，换了它，它也宁愿去死。 “不到十万年啊，我怎么感觉跟过去了十万个元会一样？” “......” “呵，原来度日如年的更高境界是度日如元会啊。” “是啊......刚才是你在说话？”清弥赞同到一半忽然觉得不对劲，因为同源一体的关系，另一个自己有没有说话它是很清楚的，刚才分明没开口。可不是自己，那么开口说话的又是谁？ 清浊之气挪开了一些位置，脚下的黑龙正瞅着自己，金色的眸子不复癫狂混乱，只一片清明。 第198章 番外伯益 在海边睡过头, 船不知飘到了哪里, 是否很倒霉？ 还有更倒霉的, 便是正琢磨着方向在哪时，错愕的发现自己被群妖包围了，而一旦落入水中, 必定被撕成碎片喂鱼。 这个时候被人从水族的嘴里救了下来，他应该高兴, 可看着依依不舍的把自己让给一头重伤垂死的黑蛟吃的幼蛟, 他着实高兴不起来。 幼崽懂得谦让, 把食物让给老父，这是孝顺。 孝顺是种美德，前提是自己所扮演的不是被用来表孝心的食物。 这是他与它的初见。他是溺水的食物，它是第一次独立狩猎的幼崽。 为了活命，他向老蛟许诺会照顾幼崽至成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生死荣辱, 不如一诺。 自此它成了他的责任。 他问玩着尾巴的幼崽：“你有名字吗？” 很显然, 幼崽听不懂人话。 “看你这模样, 应该没有吧, 我给你想一个好了。唔，我有个小妹, 不过夭折了，她的名字就叫子娴，不如你以后就用这个名字好了，你不反对, 那好，以后你就叫子娴了。” 开门红是个好兆头，自然，如果这个红是指有人被吃则另当别论。 他很年轻，十几岁的少年，按着远古时代的年龄划分，堪堪成人，因为年轻，所以眼疾手快，所以从幼崽嘴里把没吃完的人给抢了下来。 命保住了，但已经被吃掉的肢体却没法恢复。他将自己所有的盘缠都赔给了伤者，并且下跪磕头求谅解。 “子娴年幼无知，我定会教导好它......” “那就是一头妖孽。” 卫时彦不以为然，诚然，按着人类的标准，子娴不是良善，因为它吃人，可想起那日明明舍不得“食物”却还是将“食物”分给老蛟的幼崽，卫时彦就是觉得：子娴本性不坏。 至于吃人这个问题，好好教就是了，有谁生下来就是圣人？何况，对于妖而言，人本身就是食物，吃人无关对错，只是肚子饿了，需要进食，仅此而已。 没钱了，应该回家了，但他不想回家。 他想趁着年轻，多走走，多见识一些东西。 天地如此广大，终人一生都无法踏遍，但可以尽可能的多看，多开拓眼界。 十四年，他与幼崽携手同行，见过北溟大洋亿万年不化的冰雪，在那冰雪的世界里，脚下踩着的不是泥土，而是万丈的冰层，极寒，极冷，仿佛血液都随之冻结；见过无底的归墟，四海之水注入其中，无休无止，永不填满；也曾见过长满了梧桐树的丹穴山，华美的凤凰落足于梧桐枝上，但它们并不似传说中那般凛然无情，神人亦有自己的喜怒哀乐；也见过巍峨昆仑，帝之下都，与开明笑谈，拜谒西王母...... 然，他终究还是回到了东夷。 游子终究思乡。 通过共生盟约，子娴获得了灵智。 他原想着，有了灵智，不管幼蛟是蠢笨亦或聪明，日后的日子都会好过很多，至少能沟通了。然在那一刻他却知道，自己还是想得太美。 猩红竖瞳中的蒙昧混沌褪去，露出的却不是纯净如稚子的清澈，而是沧海桑田后的无趣以及凶残暴虐......幼蛟躯体里醒来的是一头古老的可怕存在。 彼时他并未意识到幼蛟的真正身份，他只意识到了幼蛟的危险，几乎是瞬间，幼蛟眸里的无趣与凶残暴虐便隐去了，转为纯净如稚子的清澈，仿佛之前的凶残暴虐及无趣只是他的错觉，但他知道，那不是错觉。 他问獬豸：“仲父，你说，妖族在开启灵智后有没有可能立刻拥有成熟完善的心智？” “灵智与心智是两回事，拥有灵智等于拥有思考与学习的智力，妖族的智力虽比人族要好很多，然有得亦有失，妖族的心智成长极缓慢，每个刚拥有灵智的妖皆如婴孩，甚至化形时，很多妖族的心智不过比孩童好一点。”不是不聪明，而是心性太简单。 “那一个妖族开启灵智后立刻就有了成熟完善的心智，会是何缘由？” “被夺舍了。” “可还有其它缘由？”他不认为子娴会被夺舍，子娴那血脉，夺舍难度太高，便是夺舍，也不可能在共生盟约签订时夺舍，有气运护持，根本不能成功。 “它本就是老妖怪。” 成人的灵魂即便塞进了幼崽的躯体里，心性自然还是成人，可能够将幼儿给演得完美无缺的，他也着实佩服，这得是多不正常的“人”才能演得如此精湛？ 演的是最不按常理来的婴幼儿也就罢了，它还从头演到尾，没有一刻的歇息。 他忖度，幼蛟体内的那个灵魂，约莫......贵脑有恙。 不过，管你是谁，你既然演就别怪我真拿你当孩子了。抓紧时间好好欺负，出一出这十几年来的气。 “子娴啊，你这样一点都不威风，我给你画些东西画得威武霸气点如何？” “子娴，请你吃水果。” “子娴，请你玩蹴鞠。” “子娴......” “子娴......” 鳞甲上画的是可爱的猫咪，吃的水果是苦瓜，玩蹴鞠因为锋利的爪子把球给抓坏了而不得不给球的主人当了数日苦力做为赔偿......诸如此类，不胜枚举。 他等着它忍无可忍的露陷，结果......他算明白它为何能演得完美无缺了，丫演技之高，自己都入戏了。 影帝的演技是骗住了别人，这位是把它自己一块给骗住了。 他最后也控制不住的觉得，自己是否太多疑，对方或许真是个孩子。 这演技......他最后决定忽略这些，听从本心而为，否则真较真的去纠结幼蛟的演技，非纠结死不可。 别人演戏是为满足利益或玩，而子娴，丫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 “年幼”的躯体下是一个苍老的灵魂。 虽然灵魂很成熟，但物种不同，三观终究有差异，因此，他的两段婚姻都黄了。 第一段婚姻，还没正式成婚，但已经纳采请期，就差把人娶进门了，结果附加了一个条件：不能再养子娴。 他怎么能不养子娴呢，且不说他不可能违背信义这个事，便是感情上他也舍不得，风风雨雨十几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至于把子娴送别人养，呵呵，自己养的幼崽自己清楚，子娴那一堆毛病，是个脑子正常的人都受不了。 至少没人能忍受自己在吃烤肉，幼崽也在吃烤肉——烤人肉。 这种情况下，是个人都不可能再吃得下东西，便是他，也是多年磨砺后才能视若无睹的。 第二段婚姻，他选择了和离，再不和离，妻子就该精神衰弱了，尽管子娴也没做什么，咳......好吧，在他和子娴看来，他们真没做什么，只是什么补吃什么而已，却忘了，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子娴的食性。 自此，他对婚姻死心，这世上不可能找得到一个接受得了他家庭情况的女子。 是的，他视子娴为家人。 妖族兴洪来犯，治水大计势在必行，而在治水中他也接触到了另一个计划，一个自三皇后期就开始的恢弘计划，若能成功，大地之上的智慧物种将只剩下人族。 非常恢弘，恢弘得让大半图腾跟人族翻脸了，战火四起，他征战亦不忘反对。 一半是因为那计划太绝太毒，狠绝毒辣至此，根本没有人性可言，让他隐隐有种错觉，殿上袍泽恍惚如妖似魔，皆非人。 另一半是他在子娴猩红色的眸子里看到了□□裸的讥嘲，仿佛看到在自取灭亡的蠢货。 活得久有一个优势——知道得多，他不认为子娴那昙花一现的眼神是错觉或巧合。 然巨大的利益已然冲昏所有人的头脑，加之禅让制与世袭制的碰撞，他终众叛亲离，疲惫不堪。 好累。 好想结束。 轩辕剑落下那一刻，他推开了幼蛟，以血肉之躯挡下了那屠龙的一剑。 “走吧，你不属于人类的世界，循着你自己的意愿去活。”他对它说。 “其实我挺想看看你不演戏的模样的。” 那一刻，不知是否临死前的幻觉，他终于看到了它不演戏的模样，猩红色的眸里一片死寂，仿佛亿万载岁月流逝所沉淀下的无趣。 什么都很无趣，什么都没意思。 踏上黄泉路，昔日种种终为前尘，然在黄泉路上他看到了一名少年，剑眉星目，玄色冕服上绣着大片的反卷如龙爪的妖艳彼岸花。 “你身上的功德论理应成为天庭功德之仙，怎入了地府？是有何心愿未了？” “我并无未了心愿。” “不可能，若无未了之心愿你便不该来本王的地盘。” 本王？ “阁下是？” “现任丰都大帝。” 丰都让他好好想想有何心愿未了，不能斩断尘缘，他便无法飞升。 第153节 他坐在黄泉路边的三生石上多日，始终想不到自己有何心愿未了，干脆研究起了三生石。 三生石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前世今生，来世却是一片模糊。 也有别人的前世今生，可他看不到子娴的，子娴的前世今生俱是一片黑暗。 这是为何？ 他百思不得其解，询问了丰都。 “世间生灵皆在其上，不可能不在，除非......” “什么？” “它已跳出六道轮回。” “妖仙？” “不，即便是神仙，也曾是凡世众生的一份子，过往仍有痕迹。全无痕迹，唯有太古神族。” 生而为神，自是不入轮回。 “太古神族怎会为妖？” “那可不一定，大洪荒时代神陨如雨，堕入轮回的神人不少。你如此牵挂，莫非你未了之心愿与它有关？” 他愣住。 正拧眉思索间，獬豸寻来，子娴掀起洪水，人族聚居之地已然千里泽国，万里汪洋。 他恍然，原来如此。 他之未了心愿是它，他放不下它，怕它肆意胡来，如今竟怕甚来甚。 子娴终被他劝服，人间洪水退去。 它不淹人间了，它转而来劫地府了。 丰都怒不可遏，提剑便要杀出，他正想着怎么说服丰都将此事交给自己来解决，定让子娴退去时便见一位玄衣的绝色神人轻语：“宁渊......” 他从未见过那么美的人，尽管这美得感觉不太对劲，令鬼不由自主的不寒而栗，仿佛羔羊见着豺狼的不寒而栗。 更诡异的是，不知是否错觉，他隐约觉得，玄衣神人给人的不寒而栗之感与子娴有几分相似。 子娴什么都不做亦会令人有不寒而栗之感，直到近些年因着功德，暴戾气息都被掩盖，这才好起来。 玄衣神人击败了子娴，子娴不甘心想反抗。 “我要去轮回投胎了，你别干扰我，可否？” 他说，说之前他先端着一碗孟婆汤在它面前饮尽了。 子娴眸色幽深的瞅了许久，终是去人间画地为牢了。 “你虽将成仙，然孟婆汤的药效，不分鬼与仙的。”顿了顿，丰都又补了一句：“亦无需太忧心，孟婆汤药效对鬼最有效，对生者则有限，过个数百载，自当恢复。” 这所谓的有限还真是有限，换个活人饮了，有生之年都别想恢复记忆了。 他对丰都说：“我不想成仙，我要去投胎。” 丰都呆了下。“为何？” 好不容易可以跳出六道轮回了，却要主动跳回去，这是多贵脑有恙？ “子娴水淹人间，死者几何？” 丰都瞅了眼几乎被填满的枉死城，默然以对，鬼都数不清有多少死人。 “罪可重？因果可深？” 丰都反应了过来。“你想做什么？” “我欲以自身功德赎其罪。” “生死薄上，因果轮回，功德不可折罪，只可添福加寿。”毒果什么的，该吞还是得吞，最多就是从原本一定被毒死变成了不一定被毒死。 “不可通融？” 丰都干脆的给出建议：“我无此权利，你可寻天道。” 天道无自我，跟个没有自我的概念将人情求通融，呵呵，还是洗洗睡吧。 玄衣神人却道：“虽不可折罪，却可分罪。” 钻天道漏子这种事，太古神人门清，毕竟，很长的岁月里，天道都是专注镇世诛神大计的，若不学会钻天道漏洞，早死了。 玄衣神人继续道：“若分罪，你将生生世世不得善终，直至它之罪赎清。” “我愿。” 丰都大奇：“为何如此？” 他闻言，轻笑。“我爱它。” 丰都微怔。“瞧不出。” 玄衣神人倒是很理解的道：“世间之情并非只男女之情。” 他微愣，不曾想，真有“人”明白他的意思。 他爱子娴，却并非男女之情，那是一种融合了亲情、友情、爱情却超越了此三种情的感情。 为此情，他愿永堕轮回。 第199章 番外凤凰与沌 花谢了。 凤凰微叹, 决定以后不养花了, 也不管别的什么东西都不养了。 在凶兽的身体里不管养什么都活不了, 哦，它例外，它已经在凶兽身体里百万年了。 桓寂说, 它是储备粮。 凤凰觉得，如果自己是储备粮的话, 那天下间所有神人都会踊跃竞争这个储备粮位置的。 自己哪是储备粮, 简直是姑奶奶。 凤凰是真有这种感觉的。 无它, 待遇忒好。 事情得从百多万年前说起。 本着早死晚死都是死，与其让别人决定自己怎么死，不如自己先定下自己的死法，凤凰定下了自己的死法。 它死了，死得，呃, 挺伟大的, 按照后来人的定义, 是这个词。虽然凤凰自己是觉得挺无聊的, 它不傻，洪荒末日, 它和它的子孙臣民都活不了，而自己死了，子孙与臣民却有可能活下去，如此绝对赔不了的买卖, 它想不到自己不这么做的理由。 只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至于是好的变化还是坏的变化，谁说得清呢，至少神人不能。 不过，凤凰这应该算是好的变化。 它原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会有两头凶兽出手救下了自己的一点真灵。 太古神人这种存在，比小强变态多了，小强割了脑袋会饿死，而太古神人，只要有一点真灵尚存，肯定能活过来给你看。 甚至，死透了也可能活过来，因为存在过的痕迹还在，只要有足够的机缘，亦可复活，只是从未有神成功过罢了。 真灵是神人的核心，也因此，有一点真灵尚存，就有希望。 只是凤凰死得挺严重，只剩下了非常小的一点碎片。 桓寂花了十万年时间才把它给养得恢复意识，百万年才恢复元神。对此，桓寂非常自豪，要不是别的凶兽不是被灭了就是不知道在哪，也怕别的凶兽跟自己强凤凰，它特想找几头凶兽显摆显摆自己会养神。 瞧，原本快死透的神现在被它养得多好！ “桓寂，你当年为何救我？”对此，凤凰始终百思不得其解，自己与桓寂并无交情，更无因果。 “你很特别。” “你是指你所有收藏品活物或有意识之物中，除我都皆扭曲而亡？”凤凰问。 每头凶兽都有一点个兽爱好，桓寂的爱好便是收藏它觉得有趣的东西，当然，它对所有收藏品的热度都没超过三天，一来是死物放不了多久，活物超过这个时间限制就该扭曲了，二来则是桓寂所有收藏品还有另一个用处：储备粮。 是的，储备粮，饿了又找不到食物或懒得去找食物时，桓寂会吃掉部分收藏品。 凤凰是它所有收藏品里唯一一个倒现在都还没扭曲掉的。 桓寂也不明白为什么，它收藏没有灵智的死物还好，若是有灵智的东西，最后都会扭曲。 关于这一点，凤凰倒是知道怎么回事，凶兽的灵魂是极恶之魂，只要心中有恶念，都会被极恶之魂所影响，同化，最后被负面能量扭曲操控变成只知道杀戮的疯子。 啥？ 哦，问它怎么知道？ 自然是这种待遇它也受到了，遗憾的是，它心中并无恶意，加之素来服从本心，极恶之魂对它的影响......等于没有。 能活到她这份上，极不容易。 不是每个神都如她一般顺其自然，享受着拥有的东西，不论是本体亦或南明，喧嚣或寂静。 对于凤凰的问题，桓寂想了想，道：“不是这个，就是觉得你很美，我从未遇到过比你更美的收藏品。” 能不提储备粮这种话语吗？ “收藏品等于储备粮，你在我身上浪费得太多。”凤凰道，若非桓寂无休无止的损耗灵力修补它的元神，它至今都恢复不了。 “你不是储备粮，我也不会吃你。” “为何？” “不知道，就是不想吃。”桓寂坦诚以答。 他不知道为什么，但那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它发现自己的心不想吃凤凰，所以就不吃了。 “如此也对，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心。”凤凰笑，换做生前的它，绝对不会想到自己有一日会遇到知己，尽管这知己是一头凶兽。 桓寂有很多的收藏品，但凤凰是最美的，也是它最喜爱的，别的收藏品都是储备粮，唯独凤凰不是。 至于为什么，它没去思考，反正它在凤凰会完全恢复时撒手了，也在凤凰身上下了禁制。 继续恢复下去，凤凰终将复活，重塑躯体，而那样，它会离开。 第154节 桓寂不愿它离开。 为什么？ 那不重要，重要的是它不想凤凰离开，这就够了。 对此，凤凰总算领悟到一件事，桓寂固然是它的知己，但它永远都不如桓寂，因为桓寂完全没有三观。 不过，凤凰想了想，是否完全复活，其实也没多大区别，如今这样，也没什么，便随桓寂去了，但它终究还是离开了桓寂。 桓寂猎杀强大的神魔时都会将凤凰藏在安全而隐蔽的地方，因为怕搏杀时被发现，或是凤凰被误伤。每次生死搏杀，它收藏在体内的收藏品都会有很多被强大灵力的冲撞所毁。 那一日，桓寂狩猎归来，凤凰的元神却不见了。 它怒不可遏，以为它逃了。 “你是我的收藏品，你逃不掉。” 它找了很久，不找不行，这个收藏品跑了，它发现自己总觉得什么地方空荡荡的，而敏锐的直觉告诉它，把收藏品找回来，这种空洞就会被填补。 它终于找到了凤凰，却不是原形的它，而是道体，即人形的她。 是的，她，不是它。 那一日，南明的帝后郊游时发现了凤凰的元神所化的蛋，桓寂设的禁制太完美，帝后以为那是一枚普通的蛋，就给吃了。 是的，吃了。 然她虽吃了蛋，却消化不了，那是她祖宗的元神。 因着血脉相连，凤凰附着在了帝后的子嗣之源中，然后......王后有孕了，怀胎三年后下了一枚蛋。 花了一万年的时间孵蛋孵出了一只火凤凰，起名瑶光。 因着南明神族的始祖便是火凤凰，因此南明有个不成文的规矩：火凤凰永为南明帝君。 虽非长，却因着生而为火凤凰，加之南离的效忠，这个幼崽一出生便注定是下一任的帝君，日子过得快活极了，快活得让桓寂想掐死她。 它不喜欢她这个样子，她的情绪应该维系在它的身上才对。 可它再气也无法拿已什么都不记得，且是南明下一任帝君的她如何。 它没有实体，也不是整个南明神族的对手，它没有办法把自己的收藏品给抢回来。 凶兽对于自己想要的东西是很执着的，不达目的，死不罢休。 它寻到了正在复活中的宁渊。 “你想做甚？” “我想要你的身体。” 宁渊微怔，瞅了眼正在孕育中的胚胎，大奇：“你要躯体做甚？沌是没有肉.体的。” 桓寂的品种是沌，混沌的沌，这也是它没有躯体的原因，它的躯体就是一片混沌虚无的黑暗，天知道天道是怎么创造的它。 桓寂将自己的事说了说，然后道：“我需要一具血肉之躯方便将收藏品抢回来，你给，那极好，你不给，我便抢。” “你需要的话尽管拿去，反正我复活了也无甚意思。”宁渊无所谓的道，“不过，你对你的收藏品似乎太过在意的。” 桓寂理所当然道：“它是我的收藏品，就应该只属于我，有什么问题？” 宁渊笃定的说：“你爱上它了。” 虽然从未爱过，但宁渊看戏看太多，演技一流，自然也看得出别“人”究竟想什么。 说是收藏品，其实桓寂你早就爱上了吧，否则以你的尿性，凤凰早该被你吃了。 桓寂愣住，它爱凤凰？ 应该是它希望凤凰爱上它才对。 百万年前神陨那一幕，它着实刻骨铭心。 那一瞬，它忍不住冒出了一个疑问：若是被这样的一个神爱上，不知会是何种滋味。 如此想，它也就救下了凤凰，若是死干净了，这个疑问可就成了不解之谜。 所有疑惑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悠悠百万载，凤凰始终淡然如风，它却不是。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是空洞的，是因为沌虽无心脏，它却已然懂了失心后的感觉。 “原来如此，如此，我更要将它抢回来了。” 宁渊默，不知为何，瞅着桓寂散发的执拗情绪，它总觉得桓寂得悲剧。 第200章 番外裂痕门扉 来到裂痕之门已有六千年。 卫时彦对于这里的八十一位以及正在放风中的上神们已有了一定了解。 见过变态, 没见过这么变态的, 还是一群。 盘古世界拢共一百四十六位上神, 其中只有二十来位是裂痕之门出现后晋升的，其余的不是洪荒遗留就是没死干净被天道从轮回里或神墓里挖出来的。（典型的死了都不能安宁。） 举几个典型的例子好了。 炎纭上神，本体是一团火焰。 马勒戈壁！ 炎纭上神好酒, 头回看到一团火在那饮烈酒时，卫时彦惊得不轻。 少绾上神, 子娴曾经提过, 天地初开时演化天地的四灵中的水灵, 也是最古老的水神，以及盘古世界最早的生灵，真正意义上的最早。 ps：卫时彦听到少绾称呼炎纭为次兄。 次兄，长为伯，次为仲，仲即二。 青颜上神, 丹药, 别误会, 不是它身上有很多丹药, 虽然它身上也的确有很多丹药，但这里的丹药仅指青颜上神。卫时彦不止一次看到别的上神对着青颜上神流口水, 初时以为是垂涎青颜上神的美色，不过，真要垂涎美色也该垂涎少凰才对，虽然性格很有问题, 但谁也不能否认一件事，少凰真的很美。 只能说，神人们都慧眼如炬，深知内在比外在重要，外在再美，换个心肝脾肺肾都比蛇蝎更狠更毒的蛇蝎美人，神人也吃不消。 事实证明，卫时彦把神人看得太高了。 神人们的确很清楚少凰是什么德行，南明王族在少凰那一代的成员就没一个正常的，除了洪荒时的妖君凤梧，但凡脑子正常的生灵都不会爱上南明王族。可不会看上少凰和是否重视外在是两码事，尽管它们也的确重视青颜的内在——有史以来，能化成人形的神丹不少，但能够修成上神的，仅此一位。倒不是神丹修炼成神特别难，而是，能够化成人形的神丹都是天地间顶顶的好丹，服之可令人举霞飞升，功力大增，因此每一枚能够化成人形的神丹出现都是一场腥风血雨。 自然，没神敢吃青颜上神，一身是毒，谁吃谁知道。 玄契，第一眼，卫时彦以为那是乌龟，仔细一看，不是，乌龟的脑袋不是蛇头，尾巴也不是蛇尾巴。 是的，那是一头玄武，也是少绾的道侣。 一滴超级水滴和一头乌龟，啊不，是玄武，卫时彦对此想像不能。 还有别的神人，大多数时候都是保持最舒服的原形。 裂痕之门这里简直就是物种博物馆，从动物到植物，从生物到非生物。 天地万物皆有灵，在这群上神的身上被充分验证了。 卫时彦喝着酒，酒是玄契送的，玄契添了个玄孙，心情大好，便每个人都送了一坛万年陈酿，一包水果。 这是卫时彦六千年来第一次尝到食水。 三十三天外，每一寸空间都被混沌能量填满，大阵虽然因为分阴阳清浊的关系有着最浓郁最纯净的灵气，修炼起来事半功倍，但......这里没得吃也没得喝，除了灵气什么都没有。 卫时彦真心佩服这些神人，变态归变态，但它们都有着一颗凡人没有的博爱之心，至少，换个凡人在这里，绝对受不了这种环境，并且一蹲就是几百万年，只能偶尔放放风。唯有这些神人，明明有能力撒手不管，它们就算不管，别人也奈何不了它们，就算是天道，也不能因此而弄死它们。事实却是，这里从未缺过人手，每个来到这里的神人也不曾逃过，便是之前离开过一次的少凰，也处理完事情就立马回来了。 “因为生命可贵啊，每一位上神都是经历过百劫千难，沧海桑田，重重炼心，我们或无情，或纵情，但都不失一颗守护之心。”这是一只九尾天狐说的。 卫时彦想呵呵，但考虑这群上神看上去再正常，本质上都是变态，便没敢呵呵出来，直觉告诉他，真呵呵出来了，虽然死不了，但绝对生不如死。 这些个上神，玩死人不偿命的法子太多了。 卫时彦曾听过这些家伙撕逼时互相揭短......卫时彦的冷汗当时就哗哗的流。 把好色男子的灵魂塞入□□的体内，把渴望长生不死的君王的灵魂换进王八的躯体里，把一座金山砸爱财的脑袋上......诸如此类，不胜枚举。而这些还是婉约的，凶残的......只能说，不忍睹闻。 丫的不去当酷吏真是可惜了。 九尾天狐道：“毁灭一界与毁灭整个盘古世界是两码事。” 卫时彦这回忍不住呵呵了，果然是神人，思维逻辑够凶残。 在卫时彦拿起一个果子准备啃的时候看到了九尾天狐馋巴巴的目光。 这只狐狸是这帮子变态里最年轻的，真的很年轻，才十几万岁...... 别急着骂.娘，这只狐狸是太古神族的青丘神族，太古神族五万岁成年，成年后模样便不会再改变，如少凰，如少绾，皆看上去宛若十七八岁的少女，倚年玉貌，实际上......呵呵。 这只狐狸也一样，尽管十几万岁真的挺大的，就算是在太古神族里，也是老一辈了，可在这一群动辄大洪荒时代走出的变态面前，完全不能比。不论是生理还是心理，那些古神，几百万年不吃不喝也受得了，九尾天狐却受不了。 卫时彦将果子递了几个给狐狸。 虽然很清楚，能有资格来到这里，并且在此地活下来的神人都不可能是善茬，但卫时彦还是忽略了对方的恐怖，概因这只狐狸太可爱了。 若是子娴在，一定会食欲大振，卫时彦忍不住想。 狐狸上神似有所感的瞅了眼卫时彦。“有没有人告诉你，不要在自己的脑子里思考对神人有恶意的事情？” 卫时彦默，子娴貌似提过，神人对恶意极敏锐，只要在一个世界里，喊神人的名字或是思考如何伤害他们，等于在他们面前放直播，还是无线的。 “抱歉。”卫时彦识趣的把剩下的果子都给了狐狸上神。 狐狸上神满意的收下，同时好奇的问：“话说回来，你在这里有多少年了？” 卫时彦道：“约莫六千年。” 这里根本没法计时，但每隔五千年就会有一次混沌魔物潮，他来的第一个一千年就赶上了，前不久又赶上了一次，算一算，差不多六千年，就算有出入，也没法弄清楚。在那些神人的认知里，过了几万年跟过了几天似的，别指望它们有正常的时间观念。 “才六千年啊。” 卫时彦：“......”才？那多少年才是不“才”？这六千年他可是真正的度日如年，感觉跟过了六千万年似的。 狐狸的爪子摸着下巴想了想，道：“虽然六千年对我们而言不算什么，可对凡人而言，是很漫长的，你吃饱撑的跑这三十三天外来找罪受？” 卫时彦刚来时，众神就没一个看他一眼的，不是蔑视，而是这三十三天外，除了上神，没什么生灵能安然无恙，区区凡人，谁知能活多久。 第155节 结果，卫时彦终于让众神刮目相看，六千年了，丫居然还没灰飞烟灭，并且不仅没灰飞烟灭，还成仙了。 所有神人都在自己海洋般的记忆里扒拉了一遍，确定了卫时彦不是自己那个没死干净的故神转世，那么这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人啰？ 真乃奇迹。 “我要找一个人。” “这三十万天外可没有人？” “她不是人。” “你找神？说一下名字，会出现在三十三天外的神就那么几个，我一定知道。” “呃，她不是神。” “那是？” “凶兽。” 狐狸微默，以一种节哀顺变的语气安慰道：“凶兽很可恶，然它们杀戮乃众生之果......” 卫时彦：“......她是我的未婚妻。” 狐狸悚然的看着卫时彦。“你口味真重。”说这话时，狐狸不由瞅了眼少凰，少凰的母亲貌似口味也挺重。 少凰敏锐的瞧了过来。 狐狸回以谄媚的笑。 神人就这点不好，敏锐是好事，但太敏锐了也头疼。 “这不是口味重不重的问题，而是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个人，你一旦遇到了，心就不再属于自己了。”卫时彦轻叹，子娴虽以一种惊悚的姿态在他的人生里出场，但他的心仍在不自知的时候遗失了。 或许这就是姻缘天定，或者说，因果注定。 遥远的四千年前，他与她种下了因，于是，此生结果。 狐狸摸着下颌道：“你是说情劫吧。”虽然在一帮子变态面前它很年轻，但实际上，哪一个修成上神的太古神族没有经历过情劫？心早已苍老。哦，少凰那样的例外，天道都拿她没辄。 卫时彦想了想，觉得可以这么说。“可以这么说，不过她不是我的劫，我才是她的劫。若不曾遇到我，她也不至于......”卫时彦俊朗的眉目不由黯淡了下来。 狐狸闻言不以为然，它虽然没见过凶兽，却架不住周围一堆大洪荒时代和洪荒时代走来的变态，或多或少都跟凶兽打过交道（不是被追杀过就是有亲族或朋友被凶兽吃掉，再不就是自己曾经被吃过）。 凶兽根本就是一群被天性与欲望所主宰的怪物。 情劫对于神人而言绝对是倒霉催的，对于凶兽却不一定，因为有了情，便不再是纯粹的怪物，以及利刃。 “它在三十三天外？” 卫时彦看向远处无边无际的混沌。“她在那。” 狐狸微愣。“它怎么会去那？” “自我放逐。” “脑子被神兽蹄子给踩了？” “她不想让我伤心，而我没有阻止。”卫时彦顿了顿，又道：“不过我会把她接回来，再也不会让她面临那样不堪的情况，总有一日，会换我来保护她。” 狐狸呵呵，凶兽若不愿，谁也强迫不了它们。 作者有话要说：　　接下来我会将精力放在更新《任性神医》上，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第201章 番外少凰 作者有话要说：　　在这里提一句：此文为山海系列第一部 ，第二部为《君羽落奇闻录》，已经在发表，隔日更。第二部的主角在这一部里提到过的，雪莹山庄的庄主，子娴说里子不是人的那一位。 在这里泄个密，子娴如果见到雪莹山庄的庄主，不仅会说那人里子不是人，还会说一句眼熟，好像以前啃过的一道菜。 失恋的神不是没见过, 但失恋成这么个样子的, 少凰表示：真衰。 是的, 南明的帝君失恋了。 确切说，是被人给退婚了。 伤心未必，但伤身却是真的。 半死不活的躺在榻上, 虽然死不了，一身的根骨却是废了。 少凰对此, 很是......愉悦。 是的, 愉悦。 少凰看长乐不顺眼并非一日之事, 南明王族这最后的两根苗就差自相残杀了，瞅得族里的长老们头发都快白了，王族就剩下这么两根苗，再有个好歹，王族苗裔就真得绝了。 凭心而论，少凰对长乐最初之时关系也没这么差。当年她差点被凡人剜心, 是长乐及时找到她, 救下了她。 彼时, 她方知, 自己并非野妖，而是南明神族先君之后, 是尊贵的神族帝姬。 南明先君的情史较复杂，并非滥情，着实是人生乱入进一头凶兽，想不复杂也难。 南明先君一生只与桓寂有过感情瓜葛, 加之双生子年龄对不上，姐妹俩诞生时，瑶光已因与桓寂一战而重伤不治十万年，因而众神并未将这两位与瑶光联系起来。 南明又不止瑶光一位先君，指不定哪位的后人。 如果少凰没暴露凶兽血统的话，血统一暴露，只要脑子没问题都能猜着姐妹俩是谁的后裔。 一母同胞，父母不详的私生女，命运却迥然不同。 姐姐是火凤凰，华美强大，生而注定为王；妹妹是凶兽血统浓度达到了九成的黑凤凰，丑陋而凶残。 有此对比，少凰表示：老娘那点不如阿离？凭什么王位只能她来继承？ “你说这是否有病？”少凰悠哉的对榻上已然废了的华美得令人睁不开眼的火凤凰道。 若是旁的人，定会被孪生姐妹的这话给气得生生吐血，然长乐却不会，姐妹俩皆非良善，平日里互相讥讽也不是没有，神经很粗壮。 长乐道：“我是废了，不是死了。” “是啊，废了，除了那张脸，你如今还有何优势？”少凰笑。 长乐容色极美，尽管尚未完全张开，然八荒六合已然寻不到比她更美的绝色。然尽管平日里长乐都是一副不着调的模样，但其杀人不见血的凶残足以吓退大多数垂涎美色的裙下之臣。 美色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只是同样一张脸，在少凰身上呈现出的味道却是截然不同，从骨子里透着暴戾的气息，或许有人会为长乐的伪装所迷惑，却绝不会被少凰所迷惑。 长乐挑眉：“你是否忘了，你我长得一模一样？” 少凰语塞，旋即换了个话题。“解开我身上禁制。” “又想做甚？” “我去帮你杀了昀息。”少凰想也不想的道，自己与长乐掐跟掐，但还轮不到外人“越俎代庖”。 长乐微默。“他已入地狱。” 少凰不由得愣住。“何意？” “他如今身在地狱。” 少凰捋了捋自己脑子里的信息：“他能够从诛仙台活下来，命挺硬，但怎会去地狱？” 少凰真心觉得长乐有病，未婚夫大婚前夕爱上了一个妖族，临阵退婚，长乐没想着灭了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不说，竟在天帝要处置狗男女的时候跟着跳下诛仙台救人，然后......就成了如今这般模样。 “越歆被打入十八层地狱，他便跟着去了。” 少凰忽的想起一事。“你之前着人前往地狱是为何？” “自是请红莲莫玩死他们。” 虽然越歆是妖族上仙，昀息亦为上仙，但在红莲面前，都不够看，而红莲是绝对不会顾虑妖君与天帝的面子对人手下留情。 少凰顿觉不可思异。“长姐你心胸真宽广。” 长乐不以为然：“昀息并未负我。” “背信弃义，竟是不曾负。” “两万年前订婚之时，他便与我说过，他不爱我，但他也没有爱的人，因此他会等我，努力爱上我。” “可他爱上了别的人。” 长乐道：“无可厚非，不是吗？” 少凰微默，的确无可厚非。 昀息年长长乐十万岁，虽然与神族而言，十万岁的差距与十日的差距并无区别，却仅限于双方皆已成年的神。而长乐与昀息，一方犹是懵懂稚子，另一方已然鼎盛年华。 昀息若在订婚时说他爱长乐，长乐就算不砍了他的头颅也会毫不犹豫的搅黄联姻。 一个成年人只要心理没毛病都不可能爱上一个小不点。 “纵是无可厚非，你不气？” “怎可能不气，毕竟，他不爱我，我却爱他。然气完了，冷静下来，我不得不承认，他只是不爱我，却不曾伤害我。他大可待大婚之后告诉我此事，彼时木已成舟，纵是我知他另有妻女，又能如何？” 少凰闻言想也不想的道：“若是旁的神女，自是无可奈何，可你，只怕会杀了他全家。” 长乐不可思异的瞅着自家妹子。“你怎会将我想得如此恶毒？我可舍不得杀他，我最多将他的妻女处以醢刑，做成肉饼喂他吃下。” 少凰此时此刻真心肯定了一件事：自己与长乐真是亲姐妹。 “可你并未那么做，并且你还想保护他的妻女，便是我随手而为险些害死她们，你便封了我的法力，将我镇压于凤凰台下千年。” 没错，两个人聊的话题是千年前的，原因？自然是少凰刚被放出来，不怪她怨气冲天，委实是被凤凰台压了一千年，她整头凤凰都觉得要成纸片了。 “昀息不爱我并不是错，爱有心不由人，且他亦不曾伤害于我，在大婚之前便同我说清了，并退了婚。君待我以诚，自当报之以德。” 简言之，若当年昀息不曾及时坦诚，那么他就得吃下他爱人与亲生骨肉的肉了。 至于天帝，此事天理理亏在先，长乐纵是做得凶残了点，也没把他儿子给杀了，天帝自是不会为此苛责长乐半分，甚至还会让夫妻俩和离。联姻重在联字，长乐本就是乾纲独断的王，让她似小儿女般认命是不可能的，与其最后成仇，不如早早和离。 至于被昀息吃掉的母女，天帝只会表示：什么玩意？ 思及此，少凰错愕的恍然，长乐着实心黑腹黑到一定境界了。 虽然废了，绝了神族传统的修上神之路，但长乐并未因此而一蹶不振，反而琢磨起医道与符纹。 “三千大道，条条可证道。此路不通，换一条便是。” 瞧着百折不挠的长乐，因为剑道卡住而有所退缩的少凰亦咬了咬牙，在这一条武修之路上一往无前的继续走了下去。 第156节 没道理她连个废神都不如。 第一次天劫落下时，少凰成功渡过成就上仙之位，却因为伤势过重，意识模糊，被血脉天性所控制。 醒来之时，大地上干干净净，生灵都被吃了。 长乐倚在榻边，脸色苍白如雪，见她醒了，便道：“既已醒来，便自己去凤凰台下受罚五千年。” 刚还感动于对方守在自己榻前的少凰立时就想活劈了长乐。 不过是吃了一堆蝼蚁，有必要如此大惊小怪的发作吗？ 似是瞧出了一母同胞的妹子在想什么，长乐冷冷道：“芸芸众生皆有灵，有其喜怒哀乐，他们是我们相同的存在，只是力量不如我们。而实力的强弱不同并不是我们屠戮他们的理由，这世上也不存在正义的屠戮。你若想不明白这一点，便不用出凤凰台了。” “你手上的血腥不比我少。” 众神皆知，南明帝君小名阿离，却无人知，此离与无数万年前的一个众神梦魇的离是同一个。 “可我从未因为杀戮而杀戮，不论是猎食，亦或自保，皆非杀戮。” 少凰觉得长乐脑子有病。 可事实呢。 长乐去地狱里呆了五千年。 凶兽之祸，众神心有余悸，桓寂之后，凶兽苗裔更是被神魔屠戮殆尽，若被发现少凰的血统，莫说她只是一方神族的王，纵她是天帝，也保不住少凰。因此长乐只得一把凤凰真火将犯罪现场给掩盖，然后认下了所有罪行。 南明这一代的帝君贵脑有恙，荒唐事洋洋洒洒可以写成长篇巨制，众神皆知。突然用凤凰真火夷平了一个区域的生灵，也没神在意。 神人掐架，凡人遭殃死得也不少。 如后世人族在战争中互丢炸弹，倒霉催的被波及的草木虫豸绝不会少，活生生的生态破坏。 因此不论是神还是人族，都对这种事漫不经心，若每回都要小题大做，也未免过分了。 把人丢进十八层地狱里同红莲作伴五千年，有点过了，但念及天帝与南明帝君近来的恩怨，亦无人置喙什么，天帝刚死了一个儿子，还是别触这个霉头了。 诸多因素作用之下，长乐有惊无险的掩盖住了真相。 长乐试图教导少凰控制天性，但少凰不怎么配合。 “只有没有灵智的禽兽才会被天性所控制，你想告诉我，你是没有灵智的禽兽？” “我乐意怎么活就怎么活，干你甚事？” 意见不合的结果便是少凰成了凤凰台的常客，不是在山顶做客，而是在山底下被绵延万里的山脉给压成纸片。 不知道第几次被放出来，少凰很淡定的打算该干嘛去就干嘛去，却被告知，自家老姐前些日子挂了。 “那个祸害也会死？开什么玩笑？” “二帝姬，王她确实已陨落于诛神台。” 少凰笑不出来了。 诛仙台乃天庭所造，集天地间凶戾之气而制，更附着了无数仙人的怨念。神仙掉下去，不死也废，千万年苦修一朝尽毁。 诛神台却比诛仙台更上一层楼，那是天地生成的灵物，从未有神活着走下来。 长乐与昀息的婚约泡汤了，天帝便换了个儿子联姻，却被长乐给弄死了，又换了一个，也成了婚，奈何夫妻不和，新婚即分居。然后太子与其新欢恩恩爱爱，长乐在几万年也不负所望的红杏出墙，且生了个儿子，比太子更上一层楼，也将天族的脸给踩进了泥里，因而丢掉了小命。 “祸害遗千万年，你才祸害了几万年，怎么就死了，天道真是好轮回。” 南明的神人们无言的瞅着少凰，知道你们姐妹关系差，但神都已经死了，何必如此说风凉话。 “她死了，那么我就是新王？”少凰问。 众神默然点头，王族凋零至此，他们也没别的选，长乐那个私生子乃妖君独子，妖君不可能让出儿子，就算让了，南明神族也不放心。 “既然我为王，那我便下第一道令，向天族宣战，不斩下天帝首级，誓不休战。” 本书由 巫色涩 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