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高高在上》 第1章 《王爷高高在上》 作者:连清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自网络收集整理制作,仅供预览交流学习使用,版权归原作者和出版社所有,如果喜欢,请支持订阅购买正版. 第一章 唐氏皇朝泯洲 “呼,冷……好冷,真的好冷……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冷呢?嘶……”一位妙龄女子站在小巷子边猛抽气,即便脖子缩着、双手环抱胸前,她仍然觉得凉意沁骨,娇躯也一直抖颤着。 夜色寒凉,把她冻得难受极了,只是风露怎么也不肯离去,一对灵黠杏眸不断东张西望,焦躁地找寻一道与她有约的身影。 他会来吗?她所托嘱的男人会依约前来吗?那个名叫段逆回的男子会遵守承诺替她搜查她想要知道的消息,前来泯洲见她吗? 风露看了下月色,夜半三更了,附近的住民早就沉沉入睡,就她一人躲在这边被冷风吹,赌着段逆回真会从京城赶过来赴约。 “时辰已到,段逆回怎么没来?他该不会是在骗我的吧……呃!”风露才喃完,眼前忽地一花,揉了揉杏眸后,一位身着官服的年轻男子已经站在她跟前,还露出兴味的笑容来。 风露见到他的穿著打扮,忍不住讶叫道:“段逆回!你……你就这么大剌剌地穿着官服跑来见我,不怕被发现而惹祸上身吗?”就算此刻是三更天,但穿着官服的他还是太显眼了,万一被有心人瞧见,向朝廷奏上一本,诬指他与百姓密谋作乱,那他这个官还当得成吗? 此时的唐氏皇朝正处于风雨飘摇的时期,因为太子宝座之争的缘故,宫廷与民间都弥漫着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氛,在朝为官者现下都小心翼翼的,深怕惹上麻烦,而段逆回竟是毫不遮掩地想要炫耀自己的身分。 “我怎么会怕?”段逆回果然如此回复她。“我可是堂堂刑部侍郎,官大得很,没人敢得罪我。” 他会不会太胆大妄为了点?而且毫无戒心。不过他也就是因为这种性情,才会招来奸人所害。 半年前,她在家中茅厕边救了身受重伤的他,这就是段逆回与风家结缘的起因。虽然至今连他本人都不知道是为了何事招来横祸?又是谁砍了他?但只要看到他肆无忌惮的表现,就知道他会被剁也很正常。 风露对他胆大妄为的行径一直无法苟同。“是吗?没人敢得罪你?” “是的!没有人敢得罪我。”他自信地回道。 她忍不住挑衅反讥道:“你连唐井遥也不怕吗?六王爷唐井遥俨然成为当朝红人,他已是皇帝最依赖以及最喜爱的皇子,而且极可能会坐上太子位,你也不怕他?” “六王爷唐井遥啊……”段逆回顿了一下,旋即笑道:“他为人挺好的,我为什么要怕他?况且六王爷若能被皇上钦点为太子,那也不错。” “啥?”风露傻住。 “怎么啦?突然变成冰柱了?”瞧她娇躯硬邦邦的,动也不动。 半晌后,她才启开冻僵的冰唇,不敢相信地再度问道:“你刚说唐井遥为人挺好的?你刚说倘若唐井遥能够被钦点为太子也不错?” “没错。” “言下之意,你是指被皇上罢黜的唐慈太子是罪有应得,而唐井遥则是最该坐上太子宝座的人选?” “是的。当今圣上的十八名皇子里,经过我仔仔细细观察之后发现,京城百姓们最爱窃语称赞的皇子便是六王爷唐井遥了。即便在唐慈太子当道之际,众人不敢公然称赞六王爷,然而皇朝上下仍然到处流传着唐井遥是神仙菩萨的英雄事迹──” “屁!”风露蓦然打断他的话。 段逆回顿住,瞅着她,啧啧出声道:“风露,妳可是个黄花大闺女,怎么可以口出恶言?太粗鲁了。” 她瞪大杏眼改口道:“好,我改,我改成这是屁话好了!” 他凝睇她。“看来妳对唐井遥的偏见极深。” “那些不是偏见,而是事实!”她“啪”地一声拍打大腿,咬牙切齿道:“唐井遥哪里是神仙菩萨来着?他真正的身分是妖魔一个!他陷害唐慈太子,害太子受辱被害,我恨死他了!” 段逆回忍不住反驳道:“妳是不是搞错是非黑白了?唐慈太子才是十恶不赦之徒,妳居然帮他说话。” 她瞪看他。“你认为唐慈太子才是匪类?” “没错。”他回道:“我从京师调查出来的答案正是如此。” “我不信。”她摇首,不断摇首,杏眸盈满质疑,怎么也不信他的答复。“你弄错了,你肯定弄错了,你弄混是非黑白了!唐井遥才是道貌岸然的伪善者,他才是!”她愈说愈气,反而指控起段逆回来。“你不仅没有调查出真相来,反而还跟着唐井遥诬陷唐慈太子!要知道,唐井遥为了争夺太子之位,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他甚至还掠夺原本属于唐慈太子的仁慈美名!当了五年太子的唐慈才是真正的活神仙、活菩萨,会帮人助人的是唐慈太子才对,而非唐井遥!”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又用力吐出一大口来。“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一夕之间,唐慈太子成为了穷凶极恶的大坏人,而他以往所做的善行全被指控是掠人之美?就在一夕之间,善恶颠倒,是非错乱,这样的情况诡异又古怪,思来想去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有人设下陷阱让唐慈太子踩下去,而那个人正是唐井遥!”风露芙蓉般的娇颜愈说愈愤懑,到最后甚至还浮现出母老虎的嘴脸来。 段逆回却不以为然地反驳道:“可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唐慈才是大恶人。” “什么?”她气极,腮帮子鼓鼓的。真不愧名叫逆回,果真是来逆天行事、回转善恶黑白的。“看来你也掉进唐井遥的陷阱里头了,一样看不清楚唐井遥才是搅乱朝纲之辈!” 段逆回却坚持道:“唐井遥是好人。” “他不是!他伙同司徒迭世欺骗了皇帝,蒙混了百姓。” “我没骗妳。” “逆回大哥,你有愧你的职守!察访民情、判断是非是你该做的基本功,可你居然是非不分!” “妳真奇怪,为何固执地认定唐慈是好人,而唐井遥就是坏人呢?”段逆回想不透。唐氏皇朝的子民个个都知道唐慈太子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因为司徒迭世已经亮出他贪赃枉法的一切证据,唐慈可是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被摘除太子位的,偏偏这妮子硬是要替他平反。 她回道:“唐慈太子是好人,他还是拯救我全家性命的大恩人!家父、家兄,我风家一家六口人都深深相信他是被陷害的,所以我们是满怀希望地想请你协助,帮唐慈太子平反冤屈,哪知……你连判断是非都有问题!我们太高估你了!” 他回呛道:“也许是你们一家子判断错误,把匪当神。” “不可能的!我风家是铸镜世家,三代世传的铸镜本事让我们自会以镜考己行,更是兼具判断一个人的心性本质是好还是坏的本事。”他们一家子对于判断是非的能耐是非常有把握的。 “噗!”段逆回忍不住喷笑。只因为出身铸镜世家就有能力去判断谁善谁恶?还真有趣哩!“其实妳比我更大言不惭。” 她睨看他。“你不相信我有判断能力?好,那我就举出人证来,一旦有人证能证明唐井遥才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你愿意重新详查吗?” “哪位人证?我洗耳恭听。” “我的至交好友佟七乐。她被逼嫁给残酷、狡猾、贪婪的郡王司徒迭世,而司徒迭世的恶行已到了罄竹难书的地步,这一点你无法否认吧?” 段逆回思索了会儿,点头道:“没错,司徒迭世是恶徒,这一点我不否认。”他深眸一转,再道:“倒是妳拿司徒迭世当例子会不会搞错了?司徒迭世正是唐慈太子的心腹大将,他受唐慈指挥,这关系不就证明了唐慈太子确实是恶徒吗?” “不对,你错了,你才弄错了!人们口中的大恶徒司徒迭世根本不是唐慈太子的心腹大将,他真正的身分是唐井遥的细作,他是被唐井遥指派到唐慈身边卧底的奸细!怎么身为刑部侍郎的你对真相完全不清楚,就人云亦云地附和唐井遥所释放出的谣言,而把唐慈太子给定了罪呢?你还真把愚蠢这两字给诠释得淋漓尽致!” “我愚蠢?”她竟敢对他放肆。 “你若不愚蠢,怎么会让奸佞给蒙骗了去?哼,真蠢!”她毫不畏缩地指控他。 “奇了,妳怎知唐井遥与司徒迭世暗中合作?这个秘密世上没有几个人知晓。”而他就是知道内情的其中一人,谁叫他是堂堂的刑部侍郎,当然要有点能耐啦! 之前当唐慈与唐井遥斗争时,他就暗中观察到唐井遥与司徒迭世其实交情匪浅。只是,当司徒迭世将唐慈行恶的罪证呈送给皇帝之后,他与郡王妃佟七乐却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了,至今仍无人查出他们的下落,也不知他俩的生死。 风露回道:“七乐先前曾经偷偷捎信给我,告知我司徒迭世与唐井遥似乎有所瓜葛,七乐亦曾经目睹他俩密谋要设计唐慈太子的作为,没想到后来唐慈太子果真失势了。所以我认为司徒迭世根本就是唐井遥的内应,是唐井遥派去伤害唐慈太子的恶棍!现在你是不是不该再糊里糊涂了?请放聪明点啊!” “风露,妳愈说愈口无遮拦了,我可是名大官,妳竟敢说我糊里糊涂。” “哼!大官?”她瞪住他。“如果你因为我口出恶言就把我给治罪了,那只是证明我救错了人,救到一个烂官,害死自己罢了。” 第2章 他瞅着她。 风露压根儿不把他摆在眼里。 愈是威吓,她愈不肯屈服。 呵…… 不过,他喜爱这种性情的女子,也对风家疯疯癫癫的行事作风感到有趣,这样的友谊他并不想切断。 风露是豁出去了! 唐慈太子对她风家有恩,两年前是他救了风家免于被满门抄斩的命运,当时的她曾偷看过唐慈一眼,那位面貌和善、举止有礼的唐慈太子,怎么可能变成百姓口中的大魔头,还被废除了太子位。 她深信这都是阴谋,是有人为了想要抢夺太子位而使用的手段,而那人便是唐井遥! “逆回大哥,身为刑部侍郎理应有着明辨是非的本领,我要再次为唐慈太子申冤,唐慈太子绝对是被冤枉的!你仔细想想嘛,人人咒骂的司徒迭世所效忠的对象其实是唐井遥,所以唐井遥与司徒迭世是至交好友,这两人才是一丘之貉啊!”再次提到司徒迭世,风露就想起她的好朋友佟七乐,七乐随着司徒迭世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至今生死未卜,她好担心啊! “我的好友佟七乐被逼下嫁给司徒迭世后就恶事连连,我好懊悔当时没有逼她逃婚,让她赌上性命嫁给司徒迭世,结果不仅恶运缠身,如今还失了踪,我完全探听不到她的消息。我猜想她一定是死去了,被司徒迭世给害死了……”想到挚友的遭遇,就心痛不已,眼泪又想掉下来。 回忆起数年前,她与佟七乐就常常谈论到司徒迭世这名恶徒,哪里知道他突然下令娶走了七乐,而毫无反抗能力的她也只得嫁给他。 结果,下场果然凄凉。 “你这位刑部侍郎就别再被唐井遥给唬得团团转了。”风露原本还冀望着段逆回能够帮忙,哪知他也倒向唐井遥。“我深信唐井遥是恶徒,绝不会错的!” “喔。” “其实,如果能让我见着他,我一定会把他的原形给逼出来的!”她两只粉拳握得死紧。每次在画坊里看见唐井遥的画像,她就觉得他是转世妖魔。 “算了吧!”段逆回挥了挥手,不以为然地道:“即便唐井遥是个伪君子,妳也抓不到他的小辫子。相信我,妳绝非他的对手。” “你太看不起我了!” “我是看不起妳。” “嗄?!”回答得还真是直截了当。 “好啦!”段逆回整理了微乱的衣衫,神气活现地说道:“看在风家救过我性命的面子上,我回京之后再帮妳重新调查好了,以免让妳抱怨我忘恩负义。” “不用了。”她却拒绝道。 段逆回瞅着她另有打算的神情,问道:“风露,妳瞧不起我?” “没错,我是瞧不起你!” “嗄?!”回答得还真直接,这是一报还一报吗? 当然不想再请托他了,瞧他的模样分明无心替唐慈太子平反,再请托也没用处,风露决定自己处理。 段逆回瞅了她好一会儿后,说道:“好吧,那我就不干预了,我现在就启程回京,不过妳若有事,可以再来找我。” “多谢。”不管如何,段逆回总是个高官,对她风家也是仁至义尽了,所以心中若有怨也不该是怨他。 真正的祸根是唐井遥才对。 他才是罪魁祸首,他才是! 京师,龙蛇混杂之处,却也是繁荣热闹之地。京城最知名的“相思茶楼”,按照往例又是高朋满座,人声鼎沸,然而在这片吵杂声里,奇特的是总能够听见清晰的六个字|奇-_-书^_^网|,那就是“六王爷唐井遥”。似乎来到“相思茶楼”的宾客们对于议论这名字有着莫大的兴致,并且也觉得很了不得似的。 “掌柜的,听闻六王爷唐井遥若有空闲总会来到“相思茶楼”品茗,真有这么一回事吗?”终于,有客人拦下忙碌的掌柜,询问道。 “这位客倌是外地来的吧?”掌柜挥了挥汗,反问道。 “我是外地来的没错。打从进了京师后就听到传闻,说堂堂皇子愿意纡尊降贵地与百姓同桌饮茶,我很好奇这个传闻是否属实?” “属实属实,的确属实,没有唬人!当今圣上的爱子,也就是六王爷唐井遥,闲暇之余是会来到本店喝茶品茗,这在京师已经不是秘密了。偷偷告诉你,王爷他今夜就会现身本店哟!”掌柜不避讳地道,甚至还引以为傲哩。其实他为了让“相思茶楼”生意兴隆,每次接到王爷府的管家通知王爷将会造访的消息时,就会暗中将消息传散出去,让京城的百姓涌进茶楼来一探究竟,让茶楼生意兴隆。 “真的呀,王爷今晚真会出现?”有客倌就是在外头听到这则消息,才前来凑热闹的。 “你们可以拭目以待啊!”掌柜露出神气的表情道:“其实六王爷他呀,可望又可亲,一旦闲暇,就会拨冗来到本店寒暄、品茗、谈论天下事,他十分亲民的。” “可咱们还是不敢相信,堂堂一位王爷会来到百姓聚集的茶楼喝茶哩……”插嘴凑话的人愈来愈多。 “六王爷自是与众不同。”掌柜回道。 “对,是与众不同……”有人附和道。 “王爷的性情真令人钦佩……” 这样就钦佩了? 哼,这样很了不起吗? 哼哼,是很了不起啦!毕竟愿意亲民的皇亲国戚确实仅有他一人。 茶楼里的客人不断地讨论这位没有架子的王爷。“好感动哪,堂堂王爷之尊却不摆高高在上的架子,亲民爱民地与百姓打成一片,咱们唐氏皇朝能出这样的皇子,真是檄天之幸啊!” “哼,那是假的啦!”坐在最角落处的风露听着众人对他的称赞,差点就把手中的茶杯给摔出去。唐井遥亲民爱民,与百姓打成一片的做法是一种心机哪,他纯粹是为了博取美名而做的表面工夫。 茶楼内的百姓们继续高谈阔论著。“幸亏老天有眼,终于让好人出了头,从此以后拥有菩萨心肠的六王爷就不必躲躲藏藏地扶倾济弱了,而咱们百姓也可以光明正大地谈论他伟大的行善事迹。唉……想起半个多月前,唐慈太子仍然当道之际,唐慈太子为了防止六王爷得到皇帝的宠信以及百姓们的爱戴,竟是无所不用其极地监视以及控制他的举动,这情形让六王爷连要行个善都得隐身在暗处,怕的是一个不小心被唐慈太子给抓到把柄,那就惨了。” “对啊,幸亏好人终究会得到好报,唐慈太子就是因为多行不义而自毙,这样也算还给六王爷一个公道了。” 茶楼内的百姓们谈论着六王爷的种种事迹,把他形容得极为委屈,还不断感激苍天有眼,而且不断痛骂已被关进天牢的唐慈太子。 “可恶!欺世钓誉之徒,唐井遥才是伪善者啦!可是看来,唐井遥已成功地让百姓们将他捧为菩萨转世的圣贤人,这对他争取太子宝座极为有利啊……”风露喃喃自语道,真气真气! 但,气又能怎样? 到处都传颂着六王爷的德善事迹。 唐井遥似乎成功地制造了美名并且传扬开来,他成功地混淆了百姓们的判断力。 这对他夺取天下有莫大助益啊! 唉,这家伙果然奸诈狡猾。 也合该他厉害,否则岂有能力扳倒唐慈太子? 风露从泯洲来到京城后,一进京师就探听到唐井遥会出现在“相思茶楼”的消息,原本不知要如何接近他的风露这下子找到了契机。她得接近他,这样才有办法找到他是妖魔的罪证,也才能揭穿他的真面目。 风露才想着,一对乱瞟的眸子陡然定住。 茶楼里窸窸窣窣的议论声,也突然全部停止。 大伙儿全都有志一同地看向门外。 街上,一顶轿子被抬了过来,停在茶楼前,轿帘掀开,一位身着白色锦衣的男子从轿内走了出来。 惊呼声瞬间乍起,抽气声此起彼落── “哇,来了,六王爷还真的来了!” “六王爷大驾光临了……” 一身雪白锦衣的唐井遥走下轿,众百姓们立刻被他洁净无瑕的气息给吸引了去。他那淡雅出尘的气韵果然就是活菩萨的化身,而且笑意盈盈的俊美容貌是那样的温和、那样的容易亲近。堂堂王爷之尊却没有浮华富丽的装扮,轻居简从得令人不敢相信,连抬轿的两名轿夫也在他下轿后转成侍卫身分,一行三人的阵仗比一般的富贾都来得寒酸许多,他也实在太不摆架子了。 “六王爷他……他果然来到茶楼了。” “让个路、让个路,可不可以让我瞧一瞧他啊!”大伙儿挤成一团,都想亲眼目睹六王爷的风采。 风露的眼眸眨也不眨地凝视着走进茶楼的唐井遥,心中不断地呼喊着──假的、假的,他的和善都是假装的,大伙儿根本不该把他当活菩萨拜啊! 可,百姓们还是感激涕零地直接跪地拜他。 “参见王爷,能见到您我死也瞑目了。” “快起。”唐井遥柔声地阻止众人跪拜。 叩,还是有人磕头。“能见到王爷的面容,是咱许家十生有幸啊!” “不要啦,不要被唐井遥给骗去了啦,你们别傻了……”风露好想放声大吼,提醒众人放聪明一点儿,只是她也明白此刻发难的话,她将成为众矢之的。 她虽然爱打抱不平,却也不会愚蠢地莽撞行事。 但见唐井遥穿过人群后,就在掌柜的伺候下走上楼。 即便他亲民爱民,茶楼掌柜却也不敢让王爷暴露在风险之下,因为唐慈太子虽然失势了,可他的部属也有可能不甘心而对六王爷不利,为了预防万一,所以掌柜的特地帮六王爷把座位安排在二楼的隐蔽厢房中。 第3章 风露混在人群里目送唐井遥上楼,脑子则不断思索拆穿他面目的计策,她一定要尽快让世人知道他们所崇拜的六王爷其实是个魔头呀! 登梯上楼的唐井遥忽然一顿,回过身去,往下一探,目光与风露对个正着,两人就这样打上了照面。 唐井遥静静地看着她芙蓉般的小脸。 方才踏进茶楼,眼角余光瞥见她时,还以为错认了,没想到…… 真是她。 风露,佟七乐的挚友。 她怎么来到京师了? 幸亏他有先见之明,早先已派人去泯洲将风家人的脸孔一一偷画下带回,也因此现在才能让他一眼就认出她的身分来。 唐井遥旋即摆露出一抹倾醉万人的微笑,开口道:“风露姑娘。” 柔和的语调一出,人群中的风露顿时傻住! 他他他……他在喊她吗?有没有听错?他知道她的闺名,也识得她? 怎么可能? “掌柜的,请你把风露姑娘也请到厢房来。”唐井遥侧首吩咐掌柜。 “是。”掌柜衔命回首对着人群吼道:“哪位是风露姑娘啊?” “呃……”本想应声的她突然间犹疑了起来,总觉得这种时刻与他“相认”有些不妥,但是哪儿不妥,她又说不上来。 “风露姑娘?风露姑娘呀,请妳应个声吧!哪位是风露姑娘呀?”底下人群里男男女女都有,究竟哪位是风露?六王爷开口钦点了,那姑娘怎么也不应个声呢?该不会是欢喜到晕过去了吧? 唐井遥直瞅着犹豫不决的她。 风露游移的视线再度抬起,却又与他对个正着。 他微笑。 她却浑身一震! “呃……我……我是风露……”就在那一瞬间,她脑子一片空茫,下意识地举起藕臂表明身分。 “原来是妳呀!”这位风露姑娘虽是个秀丽的美人儿,但是堂堂王爷之尊,要天仙绝色并不困难,以风露这姑娘的姿色来论,还不到让王爷神魂颠倒的地步,那他怎么会点名了她呢? “快点跟我来!”无暇细想,掌柜快步下梯把她带上了楼。 第二章 掌柜的将风露带往厢房后,说道:“请稍候,我马上把茶点送上来。”将贵客安置妥当后,他连忙转到厨房去,可不能怠慢了贵客。 很快地,掌柜亲自送上茶点,又笑咪咪地询问是否还需要在旁随侍。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唐井遥柔声地说道。 “是。”掌柜立刻退了出去,而侍卫也到外头站岗去,厢房里顿时仅剩下风露与唐井遥。 风露站着,不敢妄动,屏住气息望着他。 她见到唐井遥了,成功地见着他了。她风尘仆仆地从泯洲赶来京城就是为了接近他,而出乎意料地,她竟然轻而易举地就来到他身边,还站在他面前,想想也挺奇怪的。 他俊美的容颜在闪烁的灯火下散发着炫目光彩,这情景也令风露的心口开始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 不行,得镇定啊!她可不能被他的容貌给吸引了去,意志动摇后也跟着把他当菩萨来拜。 “见到我,怎么没有曲膝行礼?”唐井遥开口说道,口吻却是异常的高傲。 “嗄?!”她一怔,他命令她得曲膝行礼?唐井遥不是以亲民著称的吗?而且方才他踏进茶楼时对行跪拜礼的百姓直说免了,怎么回头却命令她得跪? 见她迟迟不拜跪,他意味深长地问道:“不愿意对我卑躬屈膝?” 她一震,忙答道:“不是,我……我理当该拜见王爷的!对不住,是小女子失礼了。” 她连忙要曲膝行叩首礼,脸蛋一低,却瞬间迸出怒气。唐井遥果然是个伪君子!当有众多百姓在场时,他就摆出亲民爱民的柔软姿态好夺取民心,可在四下无人之时,他立刻就显露出骄矜的姿态来。 “算了,不必行礼了!”唐井遥突然手一挥,她下跪的动作顿时僵住。 “还是跪吧,我不能违反礼数。”垂首的她故意说道,想瞧瞧他到底有多狂妄。 “我是要妳过来帮我倒茶。”他转而命令道。 “倒茶?”原来是把她当丫鬟使唤了。 以他堂堂王爷之尊,当然可以把她当成丫鬟来使唤,只是在众多百姓面前,他似乎不是这么的高高在上。 亲身经历了他的真性情,倒也是一大乐事。 毕竟,她正是为了揭穿他的真面目而来的。 茶楼外,天上的星月突然被云层给遮掩住,还有冷风一阵阵地吹过来,将窗子打得沙沙作响,不过厢房里头仍然烛火通明,也可以清楚地看见彼此的身形与神态。 “妳还不过来侍候我,风露。”唐井遥又一次高高在上地命令着。 “嗄!”这声命令也同时挑起了她的记忆,是了,唐井遥怎么会知道她的身分?这是怎么一回事?“请问王爷怎么会知|奇-_-书^_^网|晓小女子的姓名?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您从哪儿探听出来我的身分呢?” 他瞇眼,眼神坏坏地看着她。 唐井遥的眸光让风露好想大笑。 她看到了,她看到了!唐井遥的眼神好恶、好邪,他邪恶的本质终于露出来了!不管他用了多少心计来蒙骗百姓,唯独骗不了她,她就知道他是个魔头! 唐井遥凝视着不断泛出酡红色泽的小脸蛋,她那张小脸写满了兴奋。 她在兴奋些什么?像是抓到了把柄般的快乐。 他回道:“是司徒迭世之妻佟七乐告诉我在家乡有妳这位朋友,并跟我形容过妳的形貌。风露姑娘是佟王妃的挚友没错吧?” 她好开心呀,唐井遥跟司徒迭世果然才是一丘之貉。“是的,我是佟王妃的挚友,原来王爷是从七乐口中知道我的存在,原来您与司徒郡王是至交啊!”谜团终于解开了。 “妳怎么会到京城来?”他还没登门找她,她倒是主动上门。 “我是来找七乐的,敢问六王爷是否知道七乐人在何处?”乘机问问,她一直很担心七乐的情况。 唐井遥闻言,眉心忽地一拧。“妳也不知道七乐王妃的下落?她没有回老家找妳叙旧吗?” “没有啊!” “当真?”眼中浮现疑惑,她的话是真是假? “就因为失去了连系,我才会来到京城探听她与司徒郡王的行踪。”她心急地问道:“司徒郡王在扳倒太子唐慈后接着就失去了踪影,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请教王爷是否知晓内情?” “他们两位的行踪啊……”他回下眸,思忖了会儿后,说道:“我想他俩大概去了仙境道遥自在了,所以咱们才会找不到人。” “他们去仙境逍遥自在?”闻言,她脸色刷白。唐井遥说七乐到仙境逍遥去了,这话中涵义是……她死去了吗? “怎么?愁容满面的,妳应该为好友有个美好落脚处而高兴才对呀!”像他,以后可是要下阿鼻地狱的。 人都死了,还羡慕个屁啊?她想哭呀! “行了,本王口渴,等妳倒杯茶还真是困难。”指关节开始不耐烦地敲打桌面,叩叩叩的声响带着不满。 冷血人! 她正为好友的不幸在伤心难过,他却悠哉地只想喝茶,良心果然被小狗啃去了,她好想好想立刻把他的恶行公诸于世! “是,我马上为您倒茶。”她咬牙迸话道,冲到桌边,抓起茶壶,突然间很想把茶壶内的热水往他头上浇下去,让他尝尝什么叫作痛。 他看着她的手,问道:“妳的手怎么了?抖得这么厉害。” “呃……没有抖……” “是吗?好像有什么企图似的。” “啊?”他发现她想用热水淋他的心思了?“没……我没有企图,也没有打鬼主意!”她连忙帮他倒茶,又放下茶壶,发颤的双手藏到背后去,扯动僵硬的脸皮笑一笑。“小女子怎敢对王爷有所图谋呢!” 他陡然又道:“不过我对妳倒是有着很深很深的妄想。” “啥?”她瞪大杏眸。 “我对妳有妄想。”他重达一次,瞧着惊骇莫名的她。 正因为他对她存有着妄想,所以他才会知道唐氏皇朝的国土里有着风露这位十八岁的丫头,也查出她家三代祖传铸镜事业,她与父母兄长,一家子都是疯疯癫癫的性格。 至于他为什么要针对风露? 为的是要拿到藏宝图。 手中握有众多宝藏的司徒迭世在与佟七乐远走高飞后,意味着他们决定避世,不再理会唐氏皇朝的兴衰。然而,司徒迭世手中那批富可敌国的宝藏将会送交给何人藏放?依照司徒迭世的性格,他猜测藏宝图极可能会藏放在佟七乐的挚友身上,而与佟七乐为至交的风露是最可能的对象了。 “小女子乃一介平民百姓,哪有资格……哪有资格让王爷心生妄想。”她小心回道。唐井遥是啥意思? 他敛下眉,说着:“其实我刚刚只是在寻妳开心罢了,全是说笑的,妳别放在心上。” “啥?” 他看着她变成苦瓜的脸蛋,又说道:“言归正传,既然佟七乐与司徒迭世不在京师,而且行踪不明,妳是不是要返回泯洲去呢?” 她摇首。“不,我暂时不回泯洲。” “为什么?” “我怕错过,所以我决定留在京师找份可以餬口的工作等候她,也许七乐很快就会重返京师,我们也能碰上面。” “妳与七乐王妃的情谊真教人感动。不如这样,妳来我王府当丫鬟如何?一来可赚银两,二来如果他俩返回京城,想必会来找我,这样你们就不会错过了。” 第4章 他也可以就近监视。 “王爷愿意收容我?”她惊诧地低嚷。呵,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机会呀!她绞尽脑汁不断地思考着该如何接近他,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提议要她王府,让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就近监视他。“谢谢王爷,小女子感激不尽!” “小事,不值一哂。”在摇曳的烛火下,他的笑脸带着某种阴沈味。 “王爷果然如传闻中所形容的,是位宅心仁厚的大善人,也难怪百姓都称颂您是唐氏皇朝的活菩萨呢!”为了卸除他的心防,风露昧着良心大肆赞赏他,也把心口的不满尽量压抑下去。 他微笑接受她的赞美,再道:“等我喝完茶,妳就随我回王爷府吧!” “嗄?!”她吓一跳。“今晚就可以随您入府吗?” “怎么,妳还有牵挂?” “不,没牵挂,我没牵挂!我是迫不及待地想进王爷府呢!”太快了,快到她不必思就能达成目的,太好了。 唐井遥瞇了瞇眼,她愉悦的神情彷佛得偿夙愿般。 这样的神态在乍见她的第一眼时就已发现。 她似乎怀有目的。 她的目的是什么? 他都还未找上门,她倒是主动前来了。 种种奇特的现象让唐井遥决定把她放在身边,瞧瞧她究竟想做什么? 他将好好地挖掘她内心底的秘密。 好好地…… 西斜的夕阳照在大地上,富丽堂皇的王爷府邸在晚霞中散发出丹红光彩,耀眼无比。 风露拿着爹爹亲手制造的小巧铜镜把玩着,纹饰雀鸟的精巧镜子非常美丽,她抓着镜柄,在王爷府内到处看一看、照一照。 爹爹说由他亲手打造的铜镜可以让妖魔现形,因为他已经为这柄镜子注入了仙气,只要把它对着唐井遥一照,唐井遥就会现出原身来。 只是,她已经三天没见到唐井遥的身影了。 唐井遥在把她引进王爷府后就又神秘兮兮地消失无踪,而她也不太敢明日张胆地探问唐井遥去了何处以及搜集他作恶的证据,因此只好觅得空闲就在王爷府内走走瞧瞧,看看会不会有天外飞过来的证据。 “我一定要把你这妖孽给照出原形来!”风家对于鉴别真伪善恶是极有一套的,她深信自己可以把唐井遥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 只是,都绕到前庭了,除了碰到几名忙碌的奴仆外,并没有瞧见什么特别的玩意儿。 风露停下脚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把小镜子收进袖子里,仰头一望,红红的云朵在天上飘呀飘地,映照着王府,真是美丽啊! 唉,其实能在王爷府当丫鬟也是不错的,只要那位总是用平板面容、平板口气讲话的管家别又冒出来吓她就行了…… “风露,妳在偷懒。” 思绪猛地被打断,她整个人弹跳起来。一道没有任何起伏的老人嗓音在她身后响起,吓了她一大跳。 她摀着胸口回头瞪住对方。 果然是他,就是这位王府的管家老是把她吓得心惊胆跳的,若非她性格坚毅,早就被他神出鬼没的行为给吓得屁滚尿流了。 总觉得这名管家老是在暗处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这也是让她不敢妄为的主要原因。 虽然人云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但,她潜进王爷府却是要做亏心事的。 掌管王爷府事务的唐管家板着一张没有七情六欲的面孔,声音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平板地道:“风露姑娘,王爷是有命令要我好好招呼妳,但即便妳是七乐王妃的挚友,妳在府内的身分仍旧是名丫鬟,请别误把自己当成是来享乐的贵客。” “是,这是当然的,我也不敢把自己当成贵客。”这位管家的行事作风真是一板一眼,而且没有表情的面容总是让她无法臆测他的心思,这种让人摸不透也猜不着的人最是可怖、难以掌握。 真不愧是唐井遥的爪牙,跟主子是同一副德行。 “我立刻去扫地,我会把花园的落叶扫干净,绝不敢在王爷府吃白食的。”她回应道,并立刻找来扫帚。 “勤快一点儿。”交代了声后,唐管家转身走人。 风露拭了拭额上冒出来的冷汗,目送他远离。被盯梢住的感觉真是不好,好担心自己的计划会被揭发。 她拿着扫帚巡视这宽敞的庭园一圈,这么大的花园要扫干净可能要花上一天一夜。加上王爷府的奴仆并不多,感觉非常简朴。事实上,唐井遥也甚少展现被簇拥的骄贵姿态,想必他为了给百姓们良好的印象,可是做足了表面工夫。但,实际上的唐井遥却是…… “虚伪。”这是她给他的评论。风露拿着扫帚开始扫起花园的落叶。 天色将黑未黑,她用力地扫着地。倏地,右侧方向“花言厅”的大门从里头被人拉开,紧接着,一群黑衣人鱼贯冲出,疾步冲过花园,往王爷府的大门口方向奔过去。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怎么“花言厅”里竟然藏着一群黑衣人呢?他们急急忙忙地冲出来做什么呀?”傻住的风露呆呆望着往大门冲过去的黑衣人,拍了下脑门后也赶紧跟随了上去。 她一路跟、一路想,这群黑衣人究竟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她进去过“花言厅”,一个小小的花厅是没法子容纳这么多人的,为什么这群黑衣人可以像蚂蚁般地依序从“花言厅”里冲出来呢? 而且他们个个神色紧绷,像是要去打架一样。 王府的朱红大门打开,这群黑衣人冲到门前之后,立刻排成横列,拿刀备战。 原来王府前方已经聚集着十多名持枪拿刀的壮硕大汉,虽然个个神情紧张,可是拿枪拿刀的模样也挺骇人的,不知道他们意欲何为? “你们这群匪徒竟敢在王爷府前作怪,还不弃械束手就擒!”黑衣人的首脑喝道,此话一出,站在石狮旁的风露总算恍然大悟,原来这群黑衣人是唐井遥豢养的侍卫啊! 哼,唐井遥果然心机深沈,连养侍卫都用偷鸡摸狗的方式进行,不让他们见光。 府前那群壮硕大汉也走出一位领头,扯开嗓门大声吼道:“我们是来找六王爷的,请让我们见见他!” “王爷岂是你们随便可见的!”黑衣人警戒地回应他。 “我们有事求见王爷,请让我们见一面,麻烦通报一声行不行?”壮汉的嗓音抖呀抖地,但却极为坚持。“六王爷一向亲民爱民,请帮我们通报一下,他会见我们的!”大伙儿开始往王爷府移动。 黑衣人嚷道:“停步!全给我停步!不准靠过来,把你们手上的武器放下!快,否则杀无赦!” “见到王爷后我们自会放下。话说回来,你们……你们一身黑衣服,稀奇古怪的,你们是王爷府的人吗?”大汉们突然质疑起黑衣人的身分来。 哇,似乎有好戏可看了! 躲在石狮后方的风露端详着对峙的两方,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对于一触即发的态势更是充满着期待。双方会大打出手吗?这群壮汉所为何来?该不会是来找唐井遥报仇的吧? 就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大街那端慢慢抬来一顶轿子,轿夫扛着红色大轿大步而行,最后在王爷府前停了下来。 轿帘一掀,走出一道白色身影。 持扇的唐井遥下轿站定,瞧着自己府邸前的对峙阵仗。 “你们……在做什么呢?”唐井遥悠然地问着对峙的双方。 “王爷回府了,快保护王爷!”黑衣人全部冲上前去将唐井遥包围住,担心那十多名大汉会乘机冲过来。 唐井遥摇着扇子,镇定地端详着前方一群拿刀拿枪的大汉,问道:“连府里的黑衣卫都出动了,这是怎么回事?” 黑衣卫的首领立刻回答道:“这群持枪拿刀的匪徒突然聚集在王爷府前,明显是冲着王爷而来的,请王爷下令将他们逮捕定罪。” “原来是这样啊……”唐井遥收扇,转身看着那群神情紧张又奇特的大汉。 而藏身在石狮后方的风露,杏眸也同时变得闪亮亮的。 她太开心了! 想必唐井遥要下令砍人,他要杀人了!她即将看到血流成河的场面了! 其实,这突然跑来王府前的十多名壮汉虽然拿刀持枪,而且模样凶恶,看似来寻仇的,可仔细端详后就会发现,这十多名壮汉很可能只是一般的乡野农夫罢了。 连农民都会拿刀持枪地冲到王爷府来作乱,可见得唐井遥一定是做出了人神共愤的恶事来,才会弄到官逼民反的窘态。 “您就是六王爷唐井遥吗?”壮汉群的首领再度抖着发颤的声音问着。大伙儿虽然个个高头大马的,可是第一次来京师,也没见过六王爷,万一弄错人那还得了。 “是,我是唐井遥。”他笑意盈盈地回道。 “您真是六王爷?”十数名壮汉全身绷得死紧,拿刀持枪的手还不停地发着抖。 “各位,有什么事吗?”唐井遥深邃的黑瞳巡望着他们。 风露紧紧盯着唐井遥的举动。他即将现露原形了!她就不相信一个人在性命危急之际还能保持从容的假象,他一定会露出魔首的神态来的! “快吧、快现出原形吧!快点、快……”杏眸充满着期待,朱唇抿得弯弯的。 农夫群们果然准备要扑向唐井遥了! 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为了即将而来的厮杀场面,她的心无法遏止地愈跳愈快。她在等着,等着唐井遥下令杀人好证实他是个大魔首。 倏地,那些举刀持枪的农夫们突然把手中的武器全部丢在地上,壮硕的身躯紧接着跪伏在地,抖颤地喊道:“请王爷恕罪,我们是来保护王爷您的性命的!” 第5章 “啥?!”闻言,风露的眼珠子差点瞪凸出来。 农民再道:“事情是这样的,几天前在我们村子里,突然来了几个陌生人,他们鬼鬼祟祟地聚在茶楼里头密商,经过探听后发现他们竟然是在密谋杀害六王爷!他们好像是唐慈太子的余党,想派刺客来杀您,我们村里人知道以后都很担心,于是村长就召集我们这几个有武功底子的壮汉赶来京师想要护卫您的安全,绝不能让坏人伤害了您!” 不会吧? 风露眨了眨眼眸后又拉了拉耳朵,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这群壮汉是来护卫唐井遥性命的? “原来如此。”唐井遥笑容满面地看着跪伏在地的农人们,忙道:“请各位快起身,是我要谢谢各位才是。” 他们一边爬起一边道:“请王爷一定要原谅我们,我们全是一群粗人,抓着家伙就急冲冲地赶到王爷府来,啥都没想,也不知道礼数,而且一到王爷府前,府里就突然冲出这么一大群黑衣人,我们也搞不清楚他们究竟是王爷府的侍卫还是唐慈太子的余党,所以差点打起架来。” 处于惊愕状态的风露是愈听头愈晕眩,真相大白了,原来这群拿刀持枪的农民是因为知道有人要来杀害唐井遥,所以特地跑来守护六王爷的。 真不敢相信……这群农民不顾一切地前来京师,竟然是为了保护唐井遥,而不是杀唐井遥? 怎么会这样呢? 这么一来,她的期待岂不是破灭了?她岂不是看不见他邪恶的本性了? “唐管家。”唐井遥忽然唤道。 “在。” “请这群辛苦的朋友们进府内用晚膳。” “是。” “可以吗?我们只是一群村夫,可以进王爷府吗?”农人们紧张极了,王爷府可不是百姓们能够随意进出的,而六王爷竟然要请他们进府用膳? “当然可以。唐总管,要好好招呼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他吩咐道。 “是,各位请。”唐总管立即将他们领进府内。 唐井遥平易近人的态度让这群手足无措的乡下农民加深对唐井遥的景仰崇拜,想必他们返家以后会更加用力地对唐井遥歌功颂德,务必要传到天下皆知吧。 缩在石狮后方的风露又气又恼,怎么也想不透情势的进展居然会是如此演变,这与她预期的完全不一样。 天色全暗了下来。一轮圆月高挂天际,王爷府内也灯火通明,在“虚凝阁”那方正在宴请由乡下上京来护卫唐井遥的百姓们。 可是…… “你们都被骗了啦!你们都被唐井遥的虚情假意给迷惑了去,他不是好人,并不是的……而且吃人嘴软,你们进府饱餐一顿以后,从此就只能把唐井遥当神明来膜拜了……”藏身在石狮后头的风露慢慢地站起身,走了出来,脸上尽是疲惫与无奈。没有看到该看到的场面,也没有抓到唐井遥的狐狸尾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唉……”她用力叹口气。唐井遥实在太会掩饰了,想逼出他的真面目还真是挺困难的。颓丧地垂着双肩,她走在蒙蒙黑夜里,往奴仆所居住的处所而去。今天这一役没达到目的,那只能耐心等候下一回了。 “风露。” 突然,一句熟悉的呼唤从她身后响起,她一惊,连忙回身── 第三章 “王……王爷……”风露见到后头的人,赶紧露齿一笑。 唐井遥亦用笑容回望她。 “辛苦了。”他笑意盈盈地说着。 “辛苦?啥辛苦?我哪儿辛苦来着?”风露故意装傻,故意装听不懂,千万不能承认自己躲在石狮后方偷窥他。 唐井遥脸庞一偏,疑惑地问道:“妳不觉得辛苦吗?缩在石狮后头将近两个时辰,还滴水未沾,照理应该是又饿又累才对呀!” 啊,原来他知道她藏在石狮后方偷窥他,也知道她嘴渴肚饿外带双腿发麻呀! 糟糕,他把她看透了。 唐井遥继续说道:“饿的话我去吩咐厨房为妳准备晚膳。”他没有追究的意思,展现的是对她的关怀。 “不敢、不敢、不敢!”她连忙拒绝,他的殷勤让她寒毛直竖。“我只是个小奴婢,岂可劳烦王爷关心我的肚皮!” “当然要关照妳,撇开妳是七乐王妃的挚友一事不谈,端看妳藏身石狮后头为我的安危而焦急,还有农人们即便表明是为了护卫我的安全而来,妳依然不放心地为我守护,这样的行为就足以让我感动到痛哭流涕了,自然我也该要有所奉还,关心妳的肚皮只是小事一桩罢了。” “嗄?”她干笑几声,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唯一知道的是──不能承认自己是想看他好戏。“是我太焦急了,其实我该知道,慈善之人就算遇见了坏人也会有神佛庇佑,没有人可以伤害到您的。” “是吗?”他笑着,笑容里却有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在形成。“我的名望有好到可以让神佛保佑啊……” “当、当然啊!”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他周遭的气息变得好古怪。“百姓们都大肆称赞您是个活菩萨,像您这样的好人当然会受到神明庇佑,坏人绝对伤害不了您,而且也不会有人想要来伤害您的──” “唐井遥,你受死吧!”她话还没说完,一道放肆且尖锐的嗓音突然响起,而且同时还有一道冷冽的剑气射杀过来,往唐井遥的方向刺过去。 “是刺客!”风露震惊地嚷道。才说不会有人来杀他,刺客却马上就降临,她暗地里的诅咒应验了。 只可惜,喜悦不能形于色。 下一瞬,刀剑交锋的撞击声大起。 锵、锵锵、锵锵锵! 杀气腾腾的刀与剑正在激烈交战着。 持剑的是一位蒙面黑衣刺客,持刀的则是王爷府内的黑衣卫,两人激烈交手,杀气以及刀剑交锋的声音尖锐且可怕。 唐井遥悠然地退到一边去,望着自己的属下与刺客争斗。 风露眨了眨眼,终于明白唐井遥为何不会害怕敌人偷袭了,因为他早就安排了武功高强的黑衣卫在暗处保护他。 “啊──”刺客突然闷哼一声,他持剑的手臂被刀锋划过,鲜红的血水瞬间从他粗壮的手臂上流了下来。 “还不放下长剑,乖乖束手就擒!”黑衣卫斥道。 “休想!”染血的剑依然拿在手中飞舞着,刺客又将剑尖指向唐井遥,矢言将他的首级取下。 “他凶狠的模样好可怕……”风露见状倒退三步,虽然离他们打斗的地点有些距离,可依旧被刺客的狠劲给吓着。 毕竟,她从小到大从未目睹过如此激烈的打斗场面,心绪自然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这种场面会很可怕吗?”唐井遥疑惑的嗓音在她耳畔响起。 她抬眼,猛然发现──他在笑。 唐井遥优美的嘴唇扬起微笑,明明眼前正在上演生死缠斗,可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他脸上竟没有一丝丝的惊惶或是恐惧,只有开心的笑意。 刺客突然架开黑衣卫的大刀,对着唐井遥大吼着:“唐井遥!你别以为将唐慈太子拉下后,自己就可以坐上太子宝座!你少妄想了!”他冲了过来。 锵! 刺客的剑再度被黑衣卫拦下,两人又开始激烈厮杀。 唐井遥的笑意更深,悠然回道:“你们都误会我了,我父皇的皇子众多,具有野心的皇子也不在少数,你们又何苦将矛头指向我呢?” “当然是你!”刺客仍然大声叫嚣着,“除了你以外,别的皇子没那么大的心机以及野心!你为了夺取皇位,根本无所不用其极!” 唐井遥摇头道:“你们都错了……” 刺客吼道:“不必狡辩!你的奸诈已经举世皆知,哪怕你用菩萨的面容欺瞒世人,还是藏不了你妖魔的本质!” 哇,说得太好了,一针见血呀!真高兴,原来同样有人认为唐井遥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风露好想为刺客鼓掌叫好啊! “你根本不是好人!”刺客又一次吼道。 对对对,他不是好人,唐井遥确实不是好人!刺客的说辞真是大快人心呀,风露几乎要雀跃地跳起来了! 回头再一望,月色之下,唐井遥的俊脸正慢慢抹上了层寒青色,原本尔雅的气韵也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宛若修罗的诡异面容。 见状,她窃喜,唐井遥快要现露出真面目来了!他被刺客给戳中了痛处,忍受不了挑衅而要翻脸了! 唐井遥那股准备大开杀戒的眼神实在是太精彩了。 他果真是魔。 他是魔的化身。 菩萨表象全是掩人耳目的。 “啊──”刺客的哀号声扬起,手中的剑被黑衣卫的大刀给打掉,人也被扣住压倒在地。 “留他性命。”唐井遥乍然出声,没让那把大刀割断刺客的咽喉。 “为什么要留他性命?”风露讶叫着。 “妳觉得不妥?”唐井遥反问她。 风露满心疑惑地问:“你不杀这个要砍你的刺客?”他方才不是准备要大开杀戒了? “当然不杀,他不过是颗棋子,而且是被唐慈误导的可怜人,我怎么可能杀他。”唐井遥诡异的神情消失,取而代之的又是温和慈悲的菩萨面容。“先把他押进地牢,我再请皇上来治他的罪行。这事还是交给皇上处置比较适当。” “是!”黑衣卫领令行事。 风露的杏眼仍然瞠得大大的,他此刻的脸庞还真像活菩萨,只是他曾经流露出的诡异神态她绝不会忘记,因此他展现出的宽大为怀只会让她觉得他别有目的。 第6章 一来是故意展现他的仁慈,二来是要让皇帝知晓唐慈太子至今仍然在陷害他,如此一来他就可因此而博取皇帝的同情,这情况对被钦点为太子是有莫大助益的。 唐井遥的心机真是非常的深沈。 刺客虽被绑住,仍然咬牙切齿地狂吼道:“唐井遥!别以为你躲过这一回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还有千千万万的侠客会来找你算帐的──” “你给我住口!”黑衣卫摀住他的嘴巴,阻止他的口不择言。 “呜……呜……”他继续闷哼。 “走!”黑衣卫把刺客拉起,往地牢押去。 终于,吵闹声散去了,偌大的庭园里除了一轮明月以外,就只剩下她与唐井遥。 唉…… 风露忍不住叹了口气,还是没瞧见他发狠杀人的凶恶模样。 “为何叹气?”唐井遥深邃的眸子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问道:“妳对我的处置感到不满意吗?” “嗄?!”她连忙回神。好险,差点露出马脚来。“不是啦,我怎么胆敢有异议。”她小小声地回道,也不敢再多言。可不能傻傻地自己露了口风,万一被他知道她满心满脑都是为了替唐慈申冤,而且是来揭发他真面目的,怕是小命不保。“总之,抓到刺客后,王爷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唐井遥看着牢房的方向,却道:“只是,唐慈太子的其他余党并不会轻易放过我……” “那么王爷您要怎么解决这个难题呢?” “怎么解决啊……”唐井遥蹙起眉。“我也很烦恼,要做到不伤人命,还要让他们放下仇恨,可是件很不容易的事。唉,我想得头都痛起来了……”他揉了揉额角。 “还是请王爷回房休息吧,这种事一时半刻也解决不了,您还是先好好地睡上一觉,思虑也会比较清楚些。”她提议着。 唐井遥看着她点点头。“我是应该先回房睡一觉。” “恭送王爷。”她福了福身子。 “妳也去休息吧,忙碌了一整个晚上了,所有的事明日再处理吧。” “是。” 交代完后,唐井遥往“龙崎阁”而去。 风露目送他的身形慢慢地被黑暗吞没,然后消失不见。可她仍是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没有要返回居所的意思。 她怎能去睡大觉,如果她傻呼呼地睡去,她就将失去一个印证唐井遥是妖魔的大好机会了。 此话怎讲? 就从“花言厅”开始说起好了。一间花厅里竟能藏身那么一大群的黑衣卫,可见得“花言厅”底下一定别有洞天。而唐井遥会用这种隐蔽且古怪的方式豢养护卫,可见他有多么的心术不正。 还有,她不认为唐井遥会轻易放过那名刺客,表面的宽宏大量不过是为了下一步在做准备罢了。 她才不会忘记那抹邪恶的笑容呢! 白天当菩萨,夜里当阎王才是唐井遥会做的事情。 风露的杏眼充满着期待,真相即将揭晓了! 她悄声且谨慎地走向将要揭晓真相的“那一处”…… 脚步声一步一步地往地牢而去。 王爷府的地牢虽是建于地下,但巧妙的设计让它不致过于阴暗,所以在火炬的照映之下,地牢的守卫一回身,便清楚地认出来者何人。 是他们的主子唐井遥。 “参见王爷!”守卫们立刻躬身行礼。 “你们都下去休息,我有事要问问里头的犯人,把钥匙给我,天亮后再过来接手。”唐井遥吩咐道。 “是。”看管犯人的侍卫首领递出钥匙,旋即离开地牢。 唐井遥慢条靳理地走到关住刺客的牢笼前,端详着正对着他龇牙咧嘴的刺客。 他微微一笑,开口道:“你累不累?饿不饿?手臂上的伤口要不要我请大夫来替你瞧瞧?” 刺客一怔,不敢相信耳朵所听见的。“你……你刚刚说什么?” “我问你,若觉得不舒服,可以告诉我。” 奇怪,太奇怪了!唐井遥在玩什么把戏?刺客警戒地望着他,回绝道:“不用了!” “那你撑得住吗?”唐井遥继续好心地问着。 “够了!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快说吧,少跟我玩把戏!”刺客咬牙迸话,紧盯住他的一举一动,等候着他把目的说出来。 一身白色锦衣的唐井遥看起来是那般的柔和,俊美的面容找不到一丝丝的杀气,然而,四目对峙下,刺客却是愈看愈害怕。 唐井遥剑眉一扬,刺客一震。旋即,唐井遥开口道:“你有点不识时务。” 刺客打了个寒颤,回道:“你还是快点把你的目的说出来吧!” “为何认定我一定有所企图?” “你没有吗?”他反吼道。 唐井遥的深瞳一瞬也不瞬,堆在脸上的笑脸终于慢慢敛起,再无表情。“你果然聪明,难怪可以得到唐慈的全心信任,也可以顺利逃出我的追捕。” 此话一出,一股寒凉从刺客的骨髓里透出。 “你……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来了!”刺客瞪大眼目,唐井遥的俊美脸皮在摇晃的火光下泛出浓浓的阴沈味,很是凶狠! “我没有心机,也没有狐狸尾巴,我只不过是想问问你可有司徒迭世的下落?”唐井遥对着牢笼里的刺客问着,然而那压抑已久的冷残似乎也无法再抑制,神情变得愈来愈诡异。 “司徒迭世?”刺客一怔,怎么也没料到他会询问这种问题。“司徒迭世不是你的细作、你的心腹大将,怎么你却来跟我询问他的下落?” “你没有从你主子身上得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吗?”他不说废言,再问一次。他得尽速查出司徒迭世将宝藏藏于何处?即便此时掌握住了风露,然而唐慈的余党也不能错放,他极需要那一大笔宝藏,这对他掌握皇朝有极大的助益。 “唐井遥,你的问话非常可笑──” “那是我看得起你。”他打断刺客的话。唐慈太子种种的不法作为能够瞒住天下人,此人居功厥伟,因为他掌握各地方的机密房,用以辅佐唐慈,让他可以逢凶化吉。 所以,他也许有着司徒迭世的行踪。 刺客回开视线道:“我不知道司徒迭世的下落。” 唐井遥忽然拿起钥匙走到牢门前,还动手打开了锁。 刺客一惊! “愿不愿意把你查到的蛛丝马迹告诉我?”唐井遥诱惑地问着。 刺客双手紧抓栏杆,青筋浮冒,连汗珠都滴落下来。 “只要你把知道的消息告诉我,我或许可以饶你性命。” 刺客深吸一口气,摇头。“如果我说不──啊!”刺客突然惊恐地瞪大双眼,他的嘴巴被弹进了一颗药丸子,来不及反应,小丸子已经顺着咽喉滑进肚里去了。“你你你……你让我吞下了什么?” “你怕死吗?”唐井遥反问他。 “你把什么东西丢进我嘴里?”他惊骇地问道。 “七日断肠丸。” “啥?七日断肠丸?!”刺客脸都绿了。“你怎么会有这么歹毒的毒药?服下此丸者将会受尽折磨而死,先是左手溃烂、再来会染患右手,接着蔓延至左脚、右脚、躯体、颈项、脑袋……皮肉将一寸一寸地被毒药给蚕食殆尽,而且疼痛无比、生不如死……”他双目爆瞠,吼道:“快把解药给我──” “哇,好可怕的折磨方式呀!”风露摀住自己的嘴儿,害怕叫出声音来。她正躲在壁角偷听两人的对话,而且是愈听愈心惊。 也幸好她有潜进地牢,否则将会失去揭发真相的大好机会。唐井遥在庭园说要回房休息时,她就预料是支开她的借口,所以她尾随而至,想看看唐井遥究竟要对刺客做什么? 果然,他想甩开她好找刺客威胁利诱。 “哇──”刺客突然大吼一声,旋即难受地抱着肚子,痛苦哀号着。“唐井遥,你快一刀杀了我,我不愿受到毒药的折磨啊!” 唐井遥却没有反应。 “……你快杀了我……” 放心,他才不会杀你,他只会折磨你!风露无声地喃道,目光瞥向唐井遥── 哇,他的表情,果然邪恶到让她无法再移开目光。 “唐井遥……啊,痛……痛死我了……快给我解药……放我出去……”他大声地惨叫着,用力地哀号着。 唐井遥缓缓开口道:“别装死了,七日断肠丸可是要七日之后才会发作的,你别以为用苦肉计我就会慌了手脚,上了你的当。” “你……解药……我真的很难受呀……”刺客继续在地上打滚。 “那么你就把司徒迭世的下落告诉我吧。” “你……你……”刺客大口大口地喘气,满头大汗。 “如果不想听令,你就待在牢里等七日断肠丸的药性发作,等着死亡降临吧。”唐井遥面无表情地说道。 “你……你……你好狠呀!” “我狠?”唐井遥顿了下,旋即不以为然地猛摇头。 他狠、他狠、他当然狠!躲在壁角处的风露不断点头。唐井遥当然心狠手辣,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看刺客依然没有臣服的打算,唐井遥幽幽说道:“那好,你就在牢里等死吧。” 风露一听,心慌了。她得帮帮刺客呀,刺客可是唐慈太子的手下,她帮他等于帮了唐慈太子。 只是,要怎么做才好? 怎么办?她要怎么做?再没有作为,他肯定会没命的…… 不管了,先造乱让他逃走吧! 第四章 风露已经没有心思多想,管不了许多地冲了出去,救人要紧。 第7章 “你就把解药给他吧!”风露一边大喊一边冲向唐井遥,得挡住唐井遥好让刺客有机会逃出牢门外。“六王爷可是个活菩萨呀,菩萨不会害人的,您该救他性命且要放他走才对啊!” 风露突然的现身大吼让唐井遥与刺客同时一愣! 但转瞬间,刺客见风露扑向唐井遥,逮住时机从地上弹起,往牢房外奔了出去! 逃! 唐井遥见状一动,风露使尽力气飞扑过去! “不能追他!”她吼道,无论如何不能让唐井遥抓住刺客。 眼见她飞扑过来,唐井遥一退,原本要抱住唐井遥腰干的风露整个人滑趴了下去。 “啊──”没抱到腰干,倒是抱到了他的大腿。 抱大腿就抱大腿吧,不管了、不管了,只要能够牵制住他的步伐就行了!“不准动!”她吼道。 唐井遥果真不动不移。 嘻,成功了!风露窃喜着,现下的唐井遥右腿被她紧紧抱住,追不了刺客了。 “幸好啊……”她喃着,仰起脸蛋,冲着他笑。“幸好我抓住了你,阻止你杀人,幸好我保住了你活菩萨的圣名,真是太好了……” 唐井遥定定地看着趴在地上的她,凝视良久才开口反问道:“我有要杀人吗?” 她一愣,回道:“当然有啊!您的脸上写满着杀人的字眼哩,甚至那抹妖邪的嘴脸仍停留在您的脸庞上。” “我嘴脸妖邪?” “是啊、是啊!”风露立刻从袖子里取出她老爹精心打造的照妖镜,高高举起,让他亲眼瞧见他此时此刻的“魔样”,就知道自己有多邪恶了。“您就瞧瞧您此刻的样子吧!”镜面朝向他。 厉眼一瞇。 镜中的唐井遥唇角是上扬的,明明是在微笑,却显得非常狰狞,两簇犀利的目光又阴又沈,宛若阎王一般的森寒。 “喏,镜中的您是不是像极了妖魔鬼怪?我没胡说吧?”风露胸臆弥漫着开心与安慰的情绪,她总算见到他露出马脚来了。 没错,此刻的他就如同风露所言,恶到极至! “呵……”风露开心极了,因为她戳破了唐井遥的伪行,也证明了段逆回的访查全部错误,唐井遥果然是坏人。 “很好笑是吗?”唐井遥好低好沈地问道。 “嗄?!”脸皮瞬间僵住。糟了,她太得意忘形了,竟然忘记作戏而显露出内心最真实的想法来。 怎么办?怎么办? 唐井遥倏地弯腰抽走她手中的镜子,还往角落一丢。 “爹爹的照妖镜──啊!”惊觉到又说错话,她连忙住了口。 “照妖镜?”唐井遥回给她一抹好奇特的微笑。 惨了、完蛋了、露馅了! “没、没有……您听错了……没有照妖镜,这世上哪来的照妖镜呢?是您听错了……没有啦……” “原来我耳背呀!”他抓住她的皓腕。 “啊!”她又惊叫一声,娇躯瞬间被他拉起,目光与他平视着。“王、王爷误会了……您真的听错了我的话……我没有……”死都要否认到底! “妳真当我耳背?” “嗄?” “在妳眼中,我是愚昧的蠢人,可以由得妳一次又一次的愚弄?” “什、什么呀……”她心儿怦怦狂跳。 “妳还要作戏?”唐井遥挑起眉。 “作、作什么戏?我有作戏吗?”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都吐露真相了,还想继续伪装下去?够了,把妳接近我的目的坦白招出吧!” “没有目的……没有……”风露摇首再摇首,她不是蠢蛋,怎么敢说出真相来?可想而知,一旦说出了,性命肯定难保的。“我哪来的阴谋,又怎敢对王爷有阴谋呢?我也向王爷招认过,我是为了寻找七乐而来的,您忘了吗?” 唐井遥的笑容愈来愈诡异。“看来我只好走一趟泯洲,将妳一家子人全请过来,这样妳就不敢再跟我玩花样了。” 她一震,他的口气充满着浓浓的杀气,而且有意将她的家人给拖进来当人质。 他的心地真是坏呀,果然是名恶鬼。 “王爷……您要杀就杀我好了,牵连无辜可是很卑鄙──”风露忍不住发怒。 他截话道:“我卑不卑鄙并不是妳一个平凡女子可以弄口的。” 她更恼怒。“对,我只是寻常百姓,没有资格评断你的作为,可你卑鄙的行径真让人唾弃!”她气急败坏,豁了出去,口不择言地痛斥他。 “妳愈来愈放肆了……”他的磁嗓好冷好冷。 她一震!急怒攻心下竟忘记高高在上的王爷拥有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一旦惹他发怒,随时可将她这个平民百姓当做蝼蚁踩死。 可话出口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了,况且他若摆明使坏,她要如何与他抗衡? “那你要杀死我吗?你决定要杀死我了?是啊,高高在上的王爷是可以把我捏死的!”事到如今,她似乎也不必再多加掩饰了。 “捏死?”箝制她皓腕的手劲突然加重力道,她痛呼一声。 “你真要捏死我?”她一惊,方才只是说说而已,没想到他真要对付她。 她的皓腕是那样的柔软,只要一使劲,便可以轻易折断。“捏死妳又如何?”他语气充满着挑衅的意味。 她瞪大杏眸道:“一旦你杀死我,立刻就会证明你确实是个大魔首。我死不足惜啦,但我唯一的遗憾是没能将你的真面目公诸于世,让世人知道你并非菩萨,六王爷唐井遥其实是魔头,根本不配坐上唐氏皇朝的帝王宝座!” “妳竟敢把话说得这么坦白。”他手劲加重力道。 “呀!痛痛痛……”小脸通红,她仍然咬牙回道:“为了让你现形,我啥都不怕了……呀,痛……公理正义才是我所追求的,哪怕因此死、死去,我也无怨言……” “妳真的很勇敢……”他再道,唇角的残忍味愈来愈明显。 “你杀吧、你杀死我吧!我早知道你是嗜血的,我早明白的……” “早知道?” “是,我老早老早就知道你是个坏人!” 唐井遥迎视她清澄的眸子,心口忽然重重抽痛了一下,瞬间,胸臆又涌上一种不想让她如愿的思绪。 手劲放轻了点儿。“既知我是坏人,妳却自投罗网?” “那是因为……”她顿了顿,情势演变至今,已经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反正我会死掉,也没啥好怕的了。告诉你,我上京城的目的是为了把你这个伪君子的假面目给拆穿!” 她吐露实情了。 原来她接近他是为了要揭穿他。 该死的丫头。 真的很该死。 他凝睇着她惊惶却又强作镇定的脸蛋,眼眸一瞬也不瞬,忽地,他扬起唇角,笑了。 “我怎么能够让妳如愿呢?”语毕,他忽然掬起她的下颚,俯下首,直接擒住她的粉嫩樱唇。 吓! 她惊呆了!这这这……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唔……嗯……”喉咙想逸出抗议的言词,却被他的舌尖给灼烫到无法出声,他的舌尖强行侵入她的防线,急切的炽吻让她的呼吸整个急促了起来。 “……唔……唔……”她挣扎着,可他湿热的唇舌却如同他的强悍性格一样,霸道地让她毫无招架能力,只能由着他滚烫的舌尖不断伤灼她的樱唇。 她无法抵抗王爷呀…… 他缠吻着。 倏地,唐井遥放过她的樱唇,退了一步。 “呼……呼……”她喘吁吁地瞪着他。 两人四目对峙,双方都没吭声,四周一片滞凝,除了呼息声外,还是只有呼息声。 许久许久后,风露忍不住开口,她想知道他究竟意欲何为?“你不是要杀死我吗?怎么忽然变成……变成亲我……” 他回道:“我决定手下留情了。瞧,明知妳来意不善,我却没有杀妳,可见得我其实是个宽大慈悲的大善人。” “你──”她气结。“这样也能说,你真是太会作戏了!” 他回道:“作戏又如何?妳又能拿我怎样?我想杀妳就杀妳,想放妳就放妳,一切全随我高兴,因为妳不过是个寻常百姓,而且还是我的奴婢、我的禁脔,妳一点置喙的余地都没有。” 好霸道! 可他说的没错,他是王爷,当然可以为所欲为。 “所以你饶我性命一定有所目的对不对?”他深眸里闪烁的光芒让她觉得事情不会就此善了。 “是,我得利用妳。” “你要利用我?”没想到他会直接坦承心计,她啐道:“小人!” “妳不是早就知道我是卑鄙之徒了?”他回道。 呃,也没错啦,倒是唐井遥完全不再对她掩饰狞恶面目。 “但有一事我觉得奇怪,我有什么地方值得你利用,甚至让你手下留情不杀我?”她问着他,谨慎地注意着他的一举一动,深怕他又扑过来,像方才一样对她上下其手。 她回想起方才他突如其来的亲吻,以及她被撼动住的感觉…… 啊,脸红了。 再想想,他所谓的利用该不会就是想把她当作是…… 泄欲的玩物吧? 啊,脸蛋更红。 惨了,被魔首欺凌应该觉得痛苦万分才对,可她却觉得……回味无穷?! 怎么回事?她怎会生出如此异常的思绪?该不会被魔首缠身,而让原本洁白的心灵也染上了黑墨吧? 哇,不要啊,不能让唐井遥得逞啊! “你要怎么利用我? 第8章 划下道儿来吧!”事到如今,她与他不必再保留,干干脆脆地揭穿彼此的心意吧! 他唇角的笑容愈来愈诡异,而后道:“放心,妳很快就会知道了。” 唐井遥轻车简从,带着风露、管家、几名侍卫,往泯洲的方向而行。 启程后,唐井遥直接告知风露他的目的地是风家。 “不会吧……”风露吓白了脸,他往她家去做什么?真要对付她全家? 怀着忐忑不安的心一路前行,经过凤阳城时,他们一行人找了间客栈,订下三间厢房暂时落脚休息。 唐管家吩咐掌柜将膳食直接送进厢房。 支开其他人后,“天阁房”里就仅有风露与唐井遥共处一室。 热腾腾的饭菜送上了桌,香味四溢,唐井遥举箸说道:“用膳吧,饿死是不值得的。”他对着不动筷子的风露说道。 “我吃不下,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去泯洲?你真要去找我家人的麻烦?”这就是她食不下咽的原因,她一直心惊胆战的。 他悠然回道:“是不是麻烦得看妳风家的表现,倘若你们一家子都乖乖听从我的命令,那就没事了。” “你要我们风家做什么?” 他直截了当回道:“当诱饵。” “啥?” “当诱饵,替我引诱司徒迭世与佟七乐现身来找妳。”他一边说,一边挟起豆豉炒牛肉配白饭,尝着平民们常吃的菜肴,与民同食。 看见他亲民的行径,照理说应该要对唐井遥愿与百姓同苦同乐的作为感到万分钦佩才对,可是只要一想到他是在作戏给百姓们看的,她就恼火,而且他还想要利用她风家! “为什么要我风家当诱饵来让司徒郡王现身?他不是你的挚友、心腹爱将吗?怎么你现在不仅不知道他的去处,还要利用风家当诱饵引他现身?这是怎么一回事?我不明白。”他与司徒迭世究竟是什么关系呀?她怎么愈看愈迷糊了。 “我没有朋友,也没有心腹。”唐井遥直截了当地回道。 风露震惊地张大小嘴。“你……你与司徒迭世交恶了吗?怎么会……不是朋友……你与他不是情谊深厚的至交契友?” “那些全是旧事了。” “旧事?” “全是些前尘往事了,不堪回忆,也不需要去追忆。” 她一顿,脑中忽然闪过一道灵光,随即瞪大双眸道:“我明白了!你为了保住自己的清誉,所以要跟司徒迭世切断关联对不对?你要撇清与他之间的交情,不让司徒迭世的恶名连累到你身上,你好保有神圣之名,对吧?”咦?想想又觉得不对劲。“但,如果你真的与他交恶了,又为何要找他呢?” 唐井遥勾起唇角,道:“这对夫妻偷了我的东西,我要找他俩索回。” “啥?偷东西?你说七乐跟她的郡王丈夫偷了你的东西?”她震惊地瞪大杏眸,不敢相信。“怎么可能?他们会偷你东西?”太不可思议了! “司徒迭世偷走我的宝藏,偕同佟七乐远走高飞,所以我在寻找他们。”唐井遥回道。 宝藏?啊,懂了,原来是见钱眼开之后的窝里反,司徒迭世虽然帮他扳倒了唐慈太子,但又偷走了唐井遥的宝藏。 呵呵呵……真好,看到唐井遥吃大亏真是人生一大乐事,而且这根本就是报应!唐井遥先前与司徒迭世共谋欺凌唐慈太子,害他被罢黜,而今宝藏被司徒迭世吞没,真是活该! 嘻…… “看来妳很高兴我被倒打一靶?”他望着她的可爱笑脸,异常平静地问着。 “有吗?”她仍笑开怀,反正都已经泄漏底细,她也豁出去了。 “有,妳对我怀有着很深很深的恨意,至于这恨意因何而来,我很想知道。”他替两人各斟一杯茶。 她瞳眸一转,回道:“我只是看不惯心术不正的伪君子坐上皇帝宝座。另外,就是你远远不及唐慈太子,却想抢唐慈的太子位。” “我比不上唐慈太子?”她的口气充满对唐慈的崇拜以及心疼。 “没错,我无法忍受他被你这个小人给打败了!” 锐眼倏地瞇起。 她惊惶地一震。 叩叩、叩! 忽地,厢房外头有人敲着门。 “我去瞧瞧是谁?”风露想要起身前去开门。她得透口气呀,方才被唐井遥盯住时觉得快要死去了。 “不用。”唐井遥却比她快一步打开门,并且走了出去。 慢了一步的风露只能好奇地探头偷觑敲门者是谁。 可踏出厢房外的唐井遥却把门板关上,摆明了要隐密行事。 等呀等,半天都过去了,也没见他回厢房,不知上哪儿去了? “现在是怎样?神秘莫测的,在玩什么把戏?” 风露呆坐在桌前,而唐井遥一直没返回。 夜都深了,风露依然没见到唐井遥的人影。 百般无聊的她唤来客栈的跑堂,要了把剪子以及一张绵纸,然后故意剪出人形图样,摆在桌上,手握成拳,旋即用力敲打人形绵纸。 “唐井遥,你这恶徒,你不见了我正好可以诅咒你!哼,我现在就打你这个小人头,我再搥你这个小人手,砸你这个小人脚!我打你,打你、打你、打死你!诅咒你拿不回宝藏,登不了帝位……”咚咚咚,粉拳叮叮咚咚地直打人形绵纸出气。打不着真人,就把绵纸当成是唐井遥敲他、搥他,以泄心头怨气。 夜色愈来愈深了,仍不见唐井遥返回。奇了,他究竟去哪儿了? “哼,唐井遥是出门害谁去了?”搥红的粉拳青筋暴露。 嘎吱── 门板被打开来。 唐井遥回来了? 风露迅速回头── “呃?!”是唐管家。 唐管家走进厢房,见她坐在桌前,没有情绪的面孔竟然浮现了一丝丝的不满。“妳怎么还坐在椅子上?” “咦?我不坐椅子要坐哪儿?”好奇怪的质问哟,难不成要她坐地上? “夜已深,秋风萧瑟天气凉,妳身为奴婢不该先替王爷暖床吗?”管家责备她。 “啥?” “天寒了,妳不会温好被褥等王爷回来好就寝吗?”唐管家似乎无法忍受她的愚蠢。 唐管家要她去温热卧铺? 见她呆傻,他续道:“快点上床去将被窝给温热了,让王爷一回厢房就可以就寝!这是妳该做的工作,还愣坐着做什么?” 她仍一脸傻呼。 “快上床!”唐管家斥道。 “嗄?!”第一次看他生气,她骇然。 “上床去!”唐管家非常用力地指向床铺,咬牙切齿的口吻吓得她脑袋空茫,立刻跳上床铺,躺卧下去,乖乖地暖被。 第五章 “刺客在逃出王爷府的地牢后,立即去寻访名医,找寻七日断肠丸的解药。”唐井遥的部属恭谨地回报消息。 唐井遥离开客栈就是为了见他的部属,两人走在四下无人的后街上,不让谈论的机密有任何外泄的机会。 唐井遥的防心极重,他容不得一点闪失发生,即便唐慈已经失势,却还是有一群觊觑太子位的皇子,懂得算计的并不只他一人,他不能因为疏漏而坏事。 唐井遥停下脚步,侧首问着部属道:“刺客有找到解药吗?” 部属回道:“当然没找着。这七日断肠丸哪里是可以轻易取得的?它的解药极为稀少,即便王爷您本人也不过才掌握三颗,所以刺客就算找到名医也是束手无策。” 唐井遥微微一笑。“那么我可以等候刺客回来求我续命了?” 部属却蹙起眉,摇头道:“可奇怪的是,刺客的性命明明只剩下五天时间,他却在确定民间大夫无法替他解七日断肠丸之毒后,就率领下属一路南下往泯洲而去,完全没有回头找王爷求命的迹象,似乎泯洲一行才能给他生机。” “是吗?”唐井遥打开扇子,悠然地摇了起来,似乎对于刺客的抉择感到相当满意。“他应该是去寻访司徒迭世了。司徒神秘莫测,手中还掌握着各式各样的神奇宝物,刺客或许是认为找到司徒迭世远比向我投降要来得有机会活命,所以才不回头。”他笑了笑,再道:“不过他的选择是对的,也确实有见识,看来司徒迭世的落脚处刺客应该是有所掌握的。”他诡异一笑,非常满意刺客往泯洲而行,这与他的揣度一模一样。 部属看着主子的表情,旋即明白了唐井遥的打算。“王爷是想利用刺客来找寻司徒迭世的下落,而我们只要差人监视,就可以以逸待劳了?” “是啊,有他们来打前锋,大伙儿不就可以轻松一些吗?”唐井遥含笑地摇着扇子,悠游自在得很。须知,唐慈可以博取皇上的欢心,进而受到宠信,然后登上太子位,甚至到末了皇帝还有意将皇位禅让给他,这种种演变全是唐慈所豢养的部属所拱起的。 可想而知,若非他借助了司徒迭世的力量击败了唐慈,今日的太子宝座之争谁输谁赢仍旧是未知之数。 也之所以,他才故意喂食刺客七日断肠丸,谋算的正是要利用唐慈残留的势力来为他查出司徒迭世的下落。那些仍在民间流窜的唐慈余党虽然已是强弩之末,可他相信他们仍然具备查寻司徒迭世下落的本领。 果然得到线索了。 “我明白了,我回去之后就按照王爷的指示监视唐慈的余党,务必找出司徒迭世的下落来。”部属回道。 唐井遥收扇,道:“去吧。” “属下告辞了。” 唐井遥颔首,看着部下的身影消失在暗夜里。 第9章 伫立了会儿后,他才慢慢转身踱回客栈里。 除了利用刺客寻找司徒迭世的下落,另外,还要从风露那头把佟七乐给引诱出来,双管齐下,不许有任何疏漏,无论如何都要把司徒迭世的宝藏给拿到手! 踏进厢房时,已经五更天,天都快亮起了,不过厢房里的烛火仍然亮晃晃的。 举步来到床前,床铺上睡了位娇人儿。 风露闭着双目,只是她似乎睡得极不安稳,不断地辗转反侧,而且还紧抓住被角用力咬着,那咬牙切齿的模样像是在啃噬敌人似的。 是谁让她这般不开心,甚至于连在睡梦里都恼到要咬人? 是他吧。 风露,她胆子忒大,为了替唐慈打抱不平,一径地认定他是魔头,并且没有任何惧怕地与他作对,丝毫不担心他轻轻易易就可以夺取她的性命。 她的性格与他母亲简直是一个模样。 正直、单纯、没心眼,不过也冲动。 多年前,他母亲的坦率性格深受皇帝的喜爱,她因而受宠十年,相对地,也成为了其他妃嫔的眼中钉。 不善斗争的娘亲果然抵挡不住深宫后妃们的阴谋诡计,心思良善、不愿计较的单纯性格成了其他妃嫔迫害她的利器。终于,她渐渐被皇帝疏离了。庆幸的是,父皇曾经对她爱入骨髓,以至于后来即便被冷落,但直到生病离世,她并没有受到性命上的危害又或是祸延至他,因此他才依然拥有王爷的身分。 只是,在他亲眼见证以及亲身经历了最黑暗及最残酷的宫闱争斗后,他彻底明白到掌权的好处。 当好人没有用处,当好人只会被欺凌,尤其成为刀下鱼肉后,只能任人宰割。 反倒是当大魔头有趣多了。 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命令一下,莫敢不从。 然而,他又该如何取得呼风唤雨的权势呢? 他既然被生成皇子,那登上帝位,至高无上的权力自然就到手了。 他的计划没有人可以破坏。 所以,他是不是应该要杀掉眼前这个麻烦呢?这个名叫风露的女子摆明了要来揭发他的真面目,要来破坏他坐上太子宝座…… 他深眸瞇起。 “唔……”风露忽然闷哼了声,迷蒙中感觉到有两簇目光直勾勾地盯着她瞧,且盯到她头好痛。翻个身,身子好僵硬、好难受。“……嗯……”脑子慢慢忆起管家要她替唐井遥暖床的命令,她做了,钻进被窝里一直等候唐井遥回房,只是他一直没有现身,所以她暖着暖着,就暖到睡着了。 “呵……”打了个小呵欠,睁开双眼。“嗄?!”呆住。 唐井遥的眸光正盯住她,尖锐又寒冷。 她无法回神,傻呼呼地回望。 唐井遥的视线移到她的颈项处,如果他用力掐住,她就死定了! 杀她易如反掌,尤其在知晓她是要来坏他大事的。只是,他怎么还不动手? “你……你怎么出去这么久?天都快亮了。”终于,风露回过神,开了口。 自从将彼此的心思给摸透以后,她压根儿不把他当成王爷看待,口气也挺随便的。 “没看见我觉得难受了?”他嘲讽道。但,也就因为她这份直率捣乱了他的心。她不理会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行为举止失礼又放肆,却让他下不了手。 她再度挑衅回道:“是挺难受的,没能亲眼见证你做坏事,我当然很失望。” “我做坏事?” “不是吗?你偷偷地离开客栈,不敢让我跟随,肯定是去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害怕被我瞧见!” 她的斥责一句接一句,他却无法生气,只是觉得胸臆窒闷。“可笑,让妳瞧见我使坏又何妨?我会害怕吗?又或者妳以为可以改变我的决定?” “我是不能。”她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懊恼。“所以我不甘心呀!没能揭发你的恶行是我今生的最痛,就算死了也不会瞑目的!” “妳就那么想死?”她脸上布满着诅咒他垮台的愤恨,这样的敌人岂能继续留她性命? 他只要心一横,她非死不可。 可…… 他却下不了手。 下不了手…… 为什么呢? 风露突然缩了缩身子,觉得唐井遥变得好恐怖。他在算计什么?俊美的脸容在摇晃的烛火下不断不断地散发出一股阴沈的味道,尤其那对诡异的眸子,还流转出嗜血的寒芒。 心一凛,颤声问着:“你决定要动手杀我了?”终究,她还是逃不出他的魔爪。 “是啊,是到了该动手的时候了,我怎么还能犹豫呢?妳是那样地痛恨我,而且想揭发我……”双眼凝冰。再不杀她,他当真会被她给控制住。 “呃!”风露双目爆瞠,他修长的手指正朝着她纤细的颈项伸了过来。“你真要掐死我?” 厉眼杀气四射。 上一回就该直截了当地取她性命的,可他心软了,虽说饶奇书网jar电子书下载乐园+qisuu.c○m她性命的借口是要她当诱饵,但扪心自问,真是因为这理由而放过她的吗? 是吗? 他脸色更加阴寒。 风露吓白了娇容。 “啊!”风露惊叫,他的手指碰上了她的── 唇?! “嗄!”她呼息窒住,呆滞好久,好半天后她才期期艾艾地问着他:“你……你不是要掐死我吗?怎么在摸、摸我的唇……” 他凝视她,邪魅的唇瓣张开,阴凉地说道:“因为我想要……要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凌迟妳……” “吓!”她大惊,下意识想逃离,总不能“躺以待毙”吧? “想逃?”她螓首才动,下颚立即被他给扣住。 脸蛋再也无法转动了,只剩下小嘴儿可以大吼大叫。“放手、快放手!你这坏人、混帐!放开我啦!倘若我今天有命可以逃出,我一定会跑到大街上嚷嚷你的真德行,我要教你身败名裂!你真是坏透了、坏透了──”她不断扭首,却是逃不出他的箝制。 “妳就是非要与我为敌。”他听着她的威吓,俊美的容颜俯向她,而且愈来愈靠近。 “当、当然要与你为敌!”她继续叫嚣道:“我一定要揭发你,我一定会跟世间人控诉你的罪行!如果你不想自己的真面目被传扬出去,那就杀死我,杀死我吧!” 黑瞳变得阴狠冷绝。 风露知道自己即将死去了。 “吓!” 倏地,唐井遥的唇舌忽然盖住她的樱唇,并且强势而缠绵地狂吻着她。 她傻住!怎么、怎么……她怎么又被他亲吻住了?她的唇舌被他的唇舌给紧紧纠缠着,他又逗弄着她的唇舌,蛮横地辗转吮吻,强硬到让她想张口吸气都无法如愿。 他的吻就像是要吞噬掉她的性命般,是那么的强、那么的烈。 她开始挣扎。 他却疯了似地强硬扣住她。 她吸不到气,觉得自己快要死去了,要被他吻死了。她吸不到气,她要死去了…… 就在风露觉得自己即将断气之际,他蛮横的唇瓣忽然移开,她总算在断气前找到活命的泉源。 “呼呼呼……”脸色又青又白,她喘息着,额上不断冒出一颗又一颗的汗珠,全身发凉。好可怕、好可怕,濒死的感觉真的好可怕。 唐井遥看见她狼狈的模样,忽然大笑出声。 “你、你还笑得出来?”她不敢相信地瞪大杏眸。 “真有趣,好笑极了……妳惊惧的模样真是可爱啊!”他可乐得很。 风露从惊惧转为气恼。“你把我当玩物?” “妳是玩物啊!而且非常好玩,好玩到让我舍不得杀死妳。”他一字一字说道,只是原本的笑语却愈来愈冷然,最后甚至是从齿缝间迸出话来! 他对自己无法痛下杀手既是不解,又是懊恼。 上回也是,这回再犯。每每要杀她,最后却是噙住她的樱唇,想与她缠绵。 这女子总是能够改变他的决定。 总能…… “大魔头!”风露恨恨地骂道,对他的作为气愤到了极点。 “我是魔头啊,妳不是一直这么指控我的?而且我也不对妳掩饰。” “你──”听着他几近无赖的说辞,她更加气结。“一旦让我有机会踏出这间厢房,你一定完蛋──” 叩叩、叩叩叩! 有人敲门。 敲门声同时也打断了风露的怒斥。 她想起身,哪知唐井遥却坐上了床铺。 “呀!你……你要做什么?”他竟然还想直接躺在她身边! 沾上床的唐井遥舒适地躺在她身侧,不理她的斥问,径自对门外道:“进来吧!” 风露撑起身子叫着:“怎么可以让人进来?他会看见──”陡地收了口,脸蛋也红透了。 “看见什么?” “看见……看见你爬上床,那、那我的名节……名节……”心跳如擂鼓,她连声音都忍不住发着颤。“我的名节就被你毁去了!” “想把名节毁在我身上的女人多如繁星,妳应该备觉荣宠才是。”在他嘲讽说话的同时,门板被推开,走进来的人是唐管家。 “糟了……”风露连忙背过身去,不敢迎视唐管家的眼神,她不想看见他耻笑的表情。 “啥事?”唐井遥问道。 “有急报。”唐管家一边回答,一边暗示王爷到门外一谈,有密讯到。 听到“急报”两字,风露的耳朵忍不住高高竖起,立刻就翻过身想要偷听。 她的鼻尖是那么地靠近他的背,他的气息钻进她的鼻尖中,让她的身体热烫了起来。 第10章 几缕黑发在她脸上拂移,痒痒的,有些个难受却也觉得舒服。呀,她好想靠着他…… “说吧。”唐井遥却示意唐管家不用避讳,直说无妨。 唐管家颔首,直接道:“已经把兰州的赈灾银一百万两全数拿回来了。” “啥?”方才的痴迷瞬间扫空,风露惊骇地探起头来,也直接跟唐管家的眼神对上。“你们去抢夺赈灾银两?” 唐管家的脸上并没有惊讶或是疑惑的神情,依然跟先前一样,平平板板的。 只有她自个儿在害羞、在窘迫。 唐井遥回首,对风露的说词不能苟同。“妳说错了,我不是抢夺赈灾银,而是取回赈灾银。这笔赈灾银本就属于朝廷,是我唐家的。” 闻言,浮荡的情绪立刻转为愤怒,她弹身坐起。“赈灾银耶!那可是救苦救难的救命钱,你怎么可以取走而不发送给百姓?太过分了!”他居然坏到如此地步,简直人神共愤! 唐管家见状,默默地转身,默默地退出房外,默默地把门板给关起。 唐井遥也起身,与她对坐着,目光落在她气愤的脸蛋上,问道:“妳很生气?” “怎能不气?一个连慈悲心都没有的皇子,凭什么坐上帝位?我已经忍无可忍了,我干脆就直接为民除害吧!”她决定要杀他,也应该要杀他,而且,她动手了。“刚才你没掐死我,现在就换我掐死你!我不能再留你在世上害人了!”她伸手。 呃,掐到了?!风露吓了一跳,唐井遥竟是不动不移地由着她掐住,甚而还对她露出微笑来。 “你这是挑衅吗?别以为我不敢杀人喔,我敢掐死你的!”她横眉竖目,一副要置他于死地的狠样。 忽地,他缓缓说道:“半年前,兰州严重水患,人民受苦,皇上下旨,从库房拨出赈灾款一百万两作为赈灾之用,当时唐慈太子向皇上请缨要求全权掌控指挥,皇上应允了,只不过……”他邪魅地勾起唇角,不怀好意地瞅着她。“唐慈为了厚实本身的势力,竟将这笔重要的一百万两纳为己用。虽然对外宣称积极救灾,但他将要购置资助灾民的物资全部改成次等货物,好赚取中间巨大的差价利润,而且又将应该补偿给灾民的银两都打了扣头,从中拿取黑心钱。” 她震惊地张大嘴,掐脖子的双手也软掉。“胡说、胡说!才不会有这种事情,你又在诬赖唐慈太子了!你是在为自己抢夺赈灾款一事脱罪!” 他的黑瞳一瞬也不瞬,眼神那么冰、那么寒。“这才是唐慈的真实面貌,他可是连灾民都敢下手荼毒的。” “你胡说、胡说!我才不会信你的!” “唐慈都已经失势了,我又何必诬陷他?” 此话一出,她顿时愣住。 “我何必浪费时间对妳说假话,唐慈已经不再对我有所威胁了。”他悠然说道。 说得也是,现下的唐慈只是个罪人,再无威胁性,唐井遥是没必要花费心思唬咔她。 可是,她也没忘记唐井遥的性子向来诡异,他会不会存着别种目的呢?“我认为你在为自己脱罪,你为了想在百姓面前制造菩萨的假象,所以什么都敢说也都敢做。” 他笑了,说了实话她却不信,真是白忙一场,浪费口舌了。 倒是他,又何必跟她解释这么许多呢? 他总是忍不住,忍不住啊…… “对了,妳不是要掐死我吗?”唐井遥敛下眼,静静地提醒着她。他得好好思索该如何与风露“相处”,又要如何摆脱被她“制约”的窘况。其实她若决定杀他,或许他也能痛下杀手。 “呃?”对呀,她竟然忘记了要掐死他,双手仍然掐住他的颈项耶,可却没法用力。 “那还不动手?”他要求她。 这算什么?居然逼她杀他?“你就那么希望我掐死你?”可她的手仍是使不了力。 “我很想知道被女人掐死是什么滋味?”他微笑道。 真气人,他根本不认为她会动手杀他。“好,那你就好好尝尝被女人掐死的感觉吧!” “呃!”唐井遥忽然痛苦地闷哼一声,旋即脑袋一垂。 “你?你怎么啦?我还没有用力呢!”她惊诧地大吼道。 他没回话,无力的脑袋就倒在她的肩窝处,一动也不动。 “喂!唐井遥?”风露吓坏了。“你怎么啦?你哪儿不舒服了?我还没杀你呢,你怎么就自个儿倒下去了?”她放开掐住脖子的手,赶紧扶起他的头,捧住他的双颊,想看看他出了什么事? 黑瞳亮灿灿,他启开唇片道:“心软怎么杀得了人呢?” 呃,被骗了!风露傻住。 唐井遥漆黑的眸光紧紧睇住她僵硬的脸皮不放,这妮子不仅无法杀他,还关心着他。 “呃……你、你没事?”虽然被骗,但不知怎地,她却没有怒气。 “愚蠢的丫头,妳让我愈来愈烦恼了……”她的心软救了她自己啊!唐井遥无声地低叹,旋即又把自己放倒,直接朝着风露趴下去,两人就交迭在床铺上。 她惊慌地大嚷:“喂,你压住我了、你压住我了啦!你干么又压住我?而且你刚才是怎么回事?你还没回话耶!” “住口,我要睡觉,安静一点儿,不准吵。”他命令道。 啥?要她住口? “我整夜没睡,现在要休息,妳乖巧安静些。”他低喃道。 “可……可你压着我……”心儿又无法抑制地怦怦乱跳了。 “那就学会习惯吧!” “嗄?!”这家伙恶毒到无法形容,要毁她名节还不准她吭声,真是霸道!可是…… 他的呼吸愈来愈平顺。 他睡着了,还真的睡去了! 她的抗议也卡住,出不了喉咙,因为竟想让他一觉好眠,哪怕被他压住也无妨了…… 第六章 风露脸蛋低低的,不太想见到唐管家,即便他还是没有表情,可是她就是觉得窘迫不安。 虽说她是奴婢,也是人质,更是禁脔,可是跟个男人同床共枕被人亲眼目睹,稍有羞耻心者都会觉得不好意思吧?哪怕唐管家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她的脸皮还是没那么厚。 唐井遥一行人往泯洲而去。 她就静静地跟着,不多嘴,只听唐井遥与其他人谈天议论,只不过,怎么都没听到那笔赈灾款的后续处理方式呢? 终于,风露忍不住了,走上前去,问着唐井遥:“王爷,那笔赈灾银呢?你最终做了什么样的处置?”虽然对唐井遥的敌意减退了些,可尚未证明唐井遥的说辞为真时,她仍要观察。 “赈灾银送回王爷府了。”一旁的唐管家代为回道。 风露闻言,脸色大变。果然私吞了,大奸大恶之徒就是死性不改!“你还是决定私吞这笔巨银了?你想用它来厚植自身的实力,让你更有靠山,好争取皇上封你为太子对不对?” 唐井遥忽然放慢步伐,风露不得不跟着慢下,两人与管家以及侍卫群开始保持了点距离。 风露一脸疑惑,他故意与众人隔开一定有阴谋。“你又想做什么了?” 唐井遥淡淡说道:“别忘了兰州水患距今已有半年之久,这半年时间若没有处置妥当,岂不是让灾民饿死、病亡、无家可归,但妳可曾听闻过灾民大肆哀号抱怨的传言吗?” “咦?对耶!这赈灾之事若没有处理妥当,皇朝一定招怨,但似乎没有……”她斜睨他,忽尔坏坏一笑。“这么说来不就证明你在扯谎,唐慈太子是有赈灾的──” 他打断她的话。“赈灾者是我,是我从司徒迭世手中拨来数十万两济助灾民,只是当时唐慈当道以及为了想抓到证据,所以没有打草惊蛇,这才让唐慈的恶行得到隐瞒,并且让他将我的功绩给掠夺了去。”他再度跟她解释一些事情,即使说完之后他再次对自己的冲动感到不解以及懊恼,可不想被她痛恨的思绪却是非常的明显。 闻言,风露头痛了,不知道该不该相信他的话?唐慈是奸人,而他则是活菩萨? “王爷,咱们就在落屿镇稍事休息,明日就可抵达泯洲。客栈已经安排妥当了。”唐管家上前禀道,他们一行人了落屿镇,客栈也在眼前,瞧他俩窃窃私语不知在谈论什么,但应该谈论得并不愉快,因为风露一直在揉按额角。 “我想休息。”她的头愈来愈痛了,因为分不清什么是真、什么是假?是非黑白又该怎么辨别?她究竟该不该相信唐井遥呢? “进去歇息吧。”唐井遥道。 众人走进客栈,风露内心翻腾不已,一进厢房只想趴在桌上好好休息。 不仅唐井遥是好人还是坏人的混乱揪着她的脑袋,最恐怖的是──快要抵达她家了!家人会不会成为人质?唐井遥此刻的友善会不会只是昙花一现,等到抵达目的地后,他就凶性大发? 她想着、思着,脑袋简直快要炸开来了! “要不要请大夫过来一趟?”瞧她眉心锁成一团,唐井遥好心地问着她。 “你怎么也在这里?”她居然没发现他也跟着她走进厢房。 “我叫掌柜的去请大夫过来替妳把脉?”他道。 她怔了怔,赌气回道:“不用。” 唐井遥凝视着她的神情,看她如此神伤,他竟然有一种想带着她远离是非的冲动。 只是,一旦离开皇子之位,一旦抢不到太子宝座,他将变成平凡人,他就会变成被放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鱼肉了。 他可以容许自己跟母亲一样被欺凌吗? “王爷,有贵客到。” 第11章 唐管家的声音忽然在门外响起,打断他的冥思,而且管家的口吻十分凝重,彷佛来者是一位极重要也极让人头痛的人物。 “让他进来。”唐井遥道。 “是。” 外头的管家听令开门,唐井遥一见来者,眸光倏地冷沈了些。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唐井遥直接就问,对来人的到访似乎感觉到很意外。 风露也疑惑地看着站在门前年轻的蓝衣男子,他是谁?文质彬彬,并且气质出众,只是那张亲切的笑颜却带着某种异样的莫可奈何,彷佛被世间给遗弃了般的无奈。 “六皇兄。”蓝衣青年站定后,恭谨地向唐井遥行了个礼。 “啥?六皇兄?你也是个皇子?”又是个王爷啊?也该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贵气是寻常百姓装不来的。 唐井遥淡淡说道:“他是我皇弟,七王爷,唐灵。” “在下唐灵。”他有礼地先一步向风露介绍自己的身分。 风露受宠若惊地赶紧起身回礼道:“王爷好,奴婢给您请安了。” “妳是个奴婢?”唐灵疑惑了,一个奴婢怎么会跟主子并肩坐在一块儿? “是,我是奴婢。”她横了唐井遥一眼,咬牙迸话道。 唐灵敏锐地感受到异样情绪,她似乎不愿多加解释自己的身分,于是他也就识相地不再追问。“不必多礼,妳还是坐下吧……呃!”他突然揉按了下额角。 “七王爷也快请坐,您看起来似乎……身子不太好。”这位唐灵王爷为人很和善,只不过整个人感觉起来挺虚渺的,似乎风一吹就会散掉。 “没、没事,老毛病而已,六皇兄很明白的。”他摀着愈来愈淡白的唇色,而且连脸容也逐渐发白,还突然打了个哆嗦。 “七王爷是不是觉得冷?秋意凉心,可不能冻坏了您的千金之躯。”风露忙不迭地跑去取了件唐井遥的披风来,包住他的身子。 “多谢。”他感激道。 “不敢,这是奴婢应当做的事,您不必向我道谢的。”她受宠若惊,堂堂王爷不断对她道谢,她会折寿的。 “妳叫什么名字?”唐灵问道。 “奴婢风露。”她回答,看着他。“对了,您还有哪儿不舒服呢?您整个人看起来很没生气。” 他虚弱回道:“其实我自小就体弱,大伙儿也都习以为常了,妳不用替我担忧,我挨得住。” “既然知道自己身子骨不好,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唐井遥询问的口吻带着某种尖锐。 “我是为了唐慈皇兄的赈灾银而来的。”他答道。 风露大惊!怎么唐氏皇朝的皇子们个个都见财眼开呀?哪里有金银钱财就往哪里出现! “难不成你也是来抢夺赈灾银两的?”她尖锐直问。 “不,我怎么敢抢赈灾银,又怎么敢妄起贪念呢!”唐灵惊吓地连忙解释道:“我所谓为赈灾银而来,是指我正在追查这笔被唐慈皇兄给污去的巨款到底流落去了何方?数月前我发现唐慈皇兄暗中污掉了这笔救命的赈灾款项,就焦急地想要把它取回上缴朝廷,这段期间以来,我派人到处追查,好不容易终于有了下落,正想亲自把它取回,哪知有人快我一步将巨款给取走了。我震惊之余再继续追查,直到早上才得知原来是六皇兄所为,虽然可以放心了,可我仍想亲自证实灾银是落在皇兄手中,所以才会亲自走这一趟。” 呃,怎么连唐灵王爷都在指控唐慈太子是坏人,难不成唐慈太子真是伪好人? 另外,唐灵王爷竟然没有身段,还跟她解释这么许多。 “七王爷太抬举奴婢了!您……您其实不必跟我解释什么的,况且您本来就有资格关心这笔赈灾款的去向,即便您要抢夺,我小小一个百姓又岂有置喙的余地?”偷偷瞪了眼唐井遥,至于唐慈之事,还是要继续观察。 “抢?”唐灵无奈地摇头道:“妳怎么老说我要抢钱呢?我一个随时会让阎罗王召见的病人,这副破身子凭什么去抢钱?而且抢来何用?到地府花用吗?” “您别这么说!”听到他几近自残的口吻,她的心好疼,疼到连唐慈是好人还是坏人都顾不得了。 “我说的是事实──” “有趣。”唐井遥忽然诡异一笑,以讥嘲的口气介入道:“你们两位谈得还真愉快,完全不像是初相识,反倒像是许久未见的至交好友。” 风露一惊,她与唐灵王爷愉悦的交谈似乎触怒了他。 “风露姑娘人美心善,六皇兄能够拥有这位可人的姑娘照顾,真是幸运。”唐灵亦连忙转移话题,故意吐露出对他的羡慕。 风露又吓到了,她才不敢当。“七王爷谬赞了,我完全沾不上“人美心善”这四个字,您太抬举我了。”她瞄了瞄唐井遥,他的脸皮似乎在微微抖动着,看来他也受不了唐灵对她的赞美。 唐灵叹了声。“我身边的奴婢就找不到像妳一样贴心的。” “你对她有兴趣?”唐井遥忽然问他。 他点头。“我是很期盼可以得到这么贴心的可人儿,可惜难觅呀!” “那好,我把她送你。”唐井遥倏地直道。 “啥?”他的直截了当让风露与唐灵同时一震。 风露一颗心瞬间跌落谷底,她拚命地强忍心窝处的揪拧,故作镇定。唐井遥会想把她这个别具居心的细作给送走是理所当然的,她在难受些什么? 而唐灵也顿了下,似乎没料到唐井遥会如此干脆,只是呀…… 他回下眸。这与他的预期并不相同。 他冀望的是风露跟随在唐井遥身边,而他则能跟风露建立好交情,这才是他想要的景况。 “如何?我就把这个奴婢送给你了。”唐井遥继续问道。 “皇兄真舍得将风露送我?”他轻声反问。 “你不是很想要她?” “我──” “纳命来!” 突然其来的狂吼声解救了唐灵,他正不知该如何应对此事。 轰!咻── 一条长鞭如飞蛇般地从窗外射入,蛇信般的红色鞭子就这么直接朝着唐井遥的面门射过去。 “快闪!”风露惊呼。一旦被长鞭扫中,必定身首异处! 唐井遥迅速躲过。 风露也边躲边放声高叫道:“快来人啊,有刺客!快来救主子啊,快来啊──” 持鞭的刺客已破窗而入,手持长鞭在厢房里狂挥。 铿铿锵锵、乒乒乓乓……房里乱成一团,屋里人不断拿椅凳挡住乱扫的鞭,暂时保住了性命。 “拿下刺客!”侍卫厢房后立刻守护唐井遥,不让刺客近他身。 至于唐灵则是往壁角处躲藏,风露见状,怜悯心大起,觉得他好可怜。 唐井遥虽是文人之身,可她知道他的身手敏捷得很,并且守卫们也都冲进来保护他的安全了。 反观唐灵,拖着病恹恹的身子,只要一阵掌风就可以把他击去撞墙,但如此虚弱的他却无人保护,生死只能听天由命。 风露见他凄惨,心口难受极了。 “该死!”杀手大叫,挥鞭与守卫激烈厮杀着。 “还不赶快束手就擒!” 两方激烈打杀,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人头落地。 “我敢来就没想到要活着回去!”杀手回嚷着。 这种不畏惧生死的杀手最恐怖也是最难挡住的。 “小心啊──”果然,鞭子挥呀打地,朝着唐灵而去了,风露忍不住尖叫出声。 “风姑娘妳快点逃命吧!”藏在壁角处的唐灵看见风露正试图冲向他,放声警告着。 风露瞥了眼唐井遥,他对身陷险境的皇弟完全不担忧,也没有指示守卫上前保护他的安全,就只是站着看戏。 居然连一点兄弟之情都没有,这人真心狠手辣至极。 “吾命休矣!”红鞭扫过来了,唐灵绝望的声音乍然响起,震慑住了风露,也在瞬间激发了她的正义感,让她啥都不顾地要抢救人命。 “别怕,我来救你了!”她神勇地冲向唐灵,而歹徒的长鞭也朝着唐灵直扫而去。 “啊──”忽然,有人狠狠地从后方推撞风露,害得她往前栽倒,整个人趴跌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她一阵头昏眼花,只能感觉到四周一片混乱,而且有各种吼叫声刺进耳朵里,却搞不懂是谁推了她。 “……痛、好痛……”她摀着额头,狼狈地从地上坐起,连忙梭巡唐灵是否安好? 幸好他只是脸色苍白地倚着墙,杀手并未鞭中他,而且杀手也已经被护卫抓住了,几个大汉架住他,将他制伏在地。 “该死,我差点就鞭死你们了!”刺客不甘愿地又叫又吼。 “给我走!”守卫抓紧他拖他出门。 “放开我!我杀了你们,放开──” “走!”终于把他拖出去。 风露暗暗松了口气,方才发现她运气好、命也大,突然被推倒才没被长鞭直接鞭进后背里,只是……是谁推倒她的? 眼珠儿瞄了瞄左后方的身影,唐井遥站在那儿。“是你推倒我的?”她问他。 “咳、咳咳咳……”唐灵突然摀着嘴、抚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来不及听唐井遥的回话,风露心急地起身冲向唐灵。“七王爷没事吧?您是不是吓坏了?静下心来,别急,喘口气,让气顺着呼出来……别急,慢慢来……”这种体弱的人根本受不了刺激的。 “咳咳……我……没事……皇兄他……咳咳咳……”唐灵抬首,瞧见他冷冽的表情,咳得更严重了。 第12章 “看来七王爷得休息,这间厢房太过凌乱,我扶您到隔壁厢房去。”风露神情紧张,真怕他会死去。 唐灵摇首道:“妳还是陪皇兄吧,我自己过去就行。” “不行,您抖得这么厉害,就快晕过去了,我来扶您。”她不放心,硬是搀扶他。 “不用──”他要拒绝。 “这是我该做的。”她强硬地扶着他走出门,只是突然打了个哆嗦。身后有两道尖锐的眸光刺过来,这恐怖感觉吓得她不敢回头,闷着头赶紧扶着唐灵到隔壁厢房休息去。 唐井遥冷冽的眸子就这么阴寒地望着他们,没有温度地看着…… “让妳为难了。”唐灵一坐上椅凳,吁了一口气,歉然地对风露道:“真是对不住,我皇兄对妳很不满了,妳以后可要小心些。唉……我并非有意把妳推入险境之中的。” 风露眨着不解的杏眸问道:“有这么严重吗?我只不过是扶您到厢房休息,他就要恼我,甚至还会危及性命?六王爷的肚量没这么小吧?” “那是因为……”唐灵苍白的脸容变得更加憔悴,几番张口欲言,却又止住,好似心中有一堆委屈般。 “怎么啦?您想说什么?”她看出他的异样。 “我……我不知道该不该明讲……”他踌躇起来,吞吞吐吐的。 “直说无妨,您可是王爷,哪有不敢讲的道理。”她锁起眉心。 “我……这……”唐灵想了想,又闭了闭眼眸,最后终|奇-_-书^_^网|于下了极大的决心。“其实……其实井遥皇兄一直想杀我。” “喔。”风露却只应了声。 唐灵眉宇一紧,但很快就恢复正常。“妳已经惊讶到不知该怎么安慰我了吗?”她居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她是叫不出来,因为强烈的心伤涌上,让她的喉咙梗凝住了。 况且,她何必心惊?唐井遥弒弟并不值得奇怪,因为他本来就是个魔! 见她无语,唐灵继续叹道:“兄弟会阋墙,肇因就是太子位之争,唉……”他无力又难过地喃着:“依我这等虚弱身体,照理不会给皇兄带来威胁,可不知怎么回事,井遥皇兄自小就敌视我。虽然他总是对我嘘寒问暖,也对我甚为照顾,可我清楚那些都只是表面上的友善,是在作戏让其他人误以为他疼爱我。其实多年来,他总是想尽办法要孤立我,不让我有介入朝务的机会,还用尽各种方式将我逐离人群,尤其当唐慈皇兄失势后,井遥皇兄更有意把我拘禁起来,这也是为何他刚才见到我时会如此吃惊的原因了。” “嗯。”她仍是轻轻应道,只是胸臆里的激荡愈扩愈大。唐井遥竟连个病弱皇弟都要欺负! “我对井遥皇兄并没有恶意,我做的种种事情都只是想要维护我们的兄弟情罢了。像这回,我之所以会努力追踪唐慈皇兄那笔赈灾银的下落,其实是想替井遥皇兄做点事,如果我能协助他,也就能够让他在我父皇面前立下显赫功绩,这对他争取太子之位有莫大助益,只是,咳咳咳……” “七王爷真是个好人。”她静静地道。 他喘口气,回下眼,又叹道:“其实依妳的身分也不能改变什么,我却向妳诉说委屈,我真是太不应该了。而且,我还忘了妳是皇兄的贴身奴婢,竟一时激动告诉妳这些事,这……”他住了口,感到很抱歉。 “那是因为七王爷心地善良,没有心眼,才会对一个小婢女掏心掏肺,其实我很感动。”胸臆里的郁闷快要炸开来了,她气呕的嗓音也开始愈来愈大声。“事实上我也不是什么忠贞不二的好奴婢,我会跟在井遥王爷身边也是有目的的。” 唐灵心惊地阻止她。“风姑娘小心隔墙有耳,妳的痛斥太大声了。” “让他听到又何妨?我并不怕他,我本来就是为了揭发他的恶行而来的!”她也不掩饰心中的不满。 “原来风姑娘……妳也是对我皇兄不满呀?可我看妳跟他……相处得极为融洽呀!”还有暧昧的氛围在两人之间流转呢! “那是虚假的!我其实是为了杀他而来的,如果不信的话,我现在就去杀他!”她愤恨地道,突然之间好怕人家把她与唐井遥牵扯在一块儿。 她不想被看成是唐井遥的人。 她是抱着毁灭唐井遥的心情而来的,怎么可以变成是他的党羽呢? 唐灵连忙阻止她。“妳糊涂了吗?哪有这种做事方法的,杀人耶,这太疯狂了!” “我本来就该疯癫,因为我是风姑娘啊,我不能愧对我的姓氏,我得要抓狂发疯,还要疯个彻底,唯有如此才能将世间的不正不义给通通铲除掉!” 他看着她气红的脸蛋,惊异地喃着:“妳好像真的疯了……” “你不是一直喊我风姑娘吗?” 唐灵啼笑皆非,这妮子真的很有意思,不过还是得劝告她。“还是别乱来,冲动只会坏事。” 她锁眉,他言之有理。 “请小心行事好吗?”唐灵脸上泛露担忧。“还有,妳可不能泄漏我刚才所说的心底事,一旦让井遥皇兄知晓,我性命难保。” “放心,我不会陷害七王爷的。”她拍着胸脯保证道。 “妳真是善良,可惜这么善良的妳是斗不过我井遥皇兄的。他是那样的聪颖,而且野心忒大,心肠亦狠,妳一个不小心,小命是会玩完的。所以,做事绝不能冲动。”他再次殷殷告诫着她。 “那我应该怎么做?” “先装作若无其事吧。至于之后该怎么做……”他眸一闪。“咱们见招拆招,我会给妳意见,只是妳绝对不能冲动,知道吗?” “知道,我会忍耐,我不会冲动的,我先不杀唐井遥。倒是……你真的好些了耶,身子看起来似乎不难受了。”他好像不咳了,元气也已恢复,真好。 “是好些了。”他赶紧笑一笑,摀住自己的胸口,吐出一口气说着:“我真的好多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她也松了一口气。 “那妳快返回皇兄身边吧,以免他疑心病发,出了事。” “七王爷也要好好休息。”她道。 “我知道。” “奴婢告退。” “小心一点儿。” “是。”她退了出去。 唐灵目送风露离开且关上门,这才慢慢地坐上床铺,慢慢地躺下,慢慢地闭上眼睛,唇畔也慢慢地流露出一抹诡异的笑容来…… 第七章 风露带着假假的笑容转回到隔壁厢房。 要保持镇定啊! 唐灵真不愧是他的兄弟,清楚他厉害的一面,阻止她妄动。 就算想要杀他也得攻其不备才有成功的机会,莽撞只会招来失败。 风露深深吸口气,踏进厢门里,触目所及仍然是一片凌乱,没有客栈掌柜又或是小厮前来收拾杂乱,亦没有客栈的客人前来一探究竟。半个时辰之前,这里可是发生了激烈打斗呢,可居然没人上来瞧瞧发生何事?想必是唐管家守在楼下,不准任何人上来探问吧? 哼,心机深重的唐井遥一定很担心他被刺杀的事情传开来,百姓们会开始对他起疑。想想嘛,哪有好人常常被人追杀的?一定是做了坏事才会招惹祸端,所以唐井遥被砍被杀的消息当然得要封锁住。 风露想着,藕臂忽然被人拉住,她来不及弄清楚状况,便被拉进一堵胸怀里。 “哇!”她惊诧地抬首,俯压而下的嘴唇顺势擒住她的嘴唇。“唔……”心紊乱狂跳。 她的身子被紧紧抱住,风露觉得自己快要被压碎了,而且她的唇也被他粗暴地吮噬着。 “唔……不、不……嗯……”挣扎不开,唐井遥几近吞噬的狂吻让她快要承受不住了。 “放开……唔……”她拚了命地挣开,想在激烈的狂吻中得到喘息,她无法呼息,她快厥过去了,可他却是更深更重地缠吻着她。 唐井遥的动作悍然,他纠缠不休且不给她任何逃窜的空隙。 他不明白为何会如此激烈,但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狂烈的侵略终于让风露开始激烈的抵抗反击,气恼下,她用力地啮啃着他的嘴唇。 两方的唇齿就这么互相啃咬着,像两只气愤的野兽,不断吮吻缠绵。 气气气…… 咬咬咬…… 许久许久之后,终于无力了,也终于放过对方,两人气喘吁吁。 呼呼呼……风露瞪看他。 他亦看着她。 四目交缠,火花四射。 风露咬牙切齿地说道:“你又想堵住我的嘴让我闷死了是不是?人人得而诛之的魔首,杀人手法果然异于常人。”先前曾经一度以为自己误会了他,可听过唐灵的说法后,再加上她原本就对他有成见,现今她又觉得他是个伪君子了。唉,他究竟是好还是坏?想到就头疼。 “那妳要不要叫唐灵快过来救妳?”他语带讥讽地回道。 她顿了顿,说着:“我哪敢?他可是位王爷。”他的口吻好奇怪。 “怎么不敢?妳跟他不是契合得很吗?”唐井遥的口吻冷冷的。“我看妳是那么地关怀他、那么殷勤地照顾着他,现下妳有难,请他救妳也是理所当然的。” 她没好气地反驳着。“我关怀唐灵王爷是因为他体弱,而且他是你的皇弟,身为奴婢的我照顾他是理所当然的,你在恼怒什么?” 没错,他是在恼怒什么? 他在恼怒她对唐灵好! “为什么我照顾唐灵王爷会惹出你的愤怒来?你很讨厌他吗?”风露瞳眸一转,很故意地一问,想探探内情。 第13章 “是他告诉妳我讨厌他的?”厉眸一瞇。唐灵对她说了什么? “唐灵王爷怎么会这么说,当然不是!”死都要否认,得护卫唐灵的安危啊!“是刺客出现时,我从你的神情看出来的,你似乎很期待刺客能够一鞭打死唐灵王爷。” “但妳却拿自个儿的性命在护卫他,护卫到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妳这么做是因为妳是奴婢,得为主子死,还是妳对他存有遐思,才死命救他?”若非他快一步推倒她,挡在唐灵身前的风露就得受鞭成为替死鬼了。 风露瞪大杏眸叫道:“我不是说了唐灵王爷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嘛!有良心的人都会保护他,这有什么好奇怪的?怎么会变成我对唐灵王爷有遐思呢?你太污辱我了!而且我敢吗?他可是王爷耶,我与他的身分宛若云泥之别,我岂能?” 风露激动的回答让唐井遥心口忽然一宽,唇角甚至还微微勾起,她的抗辩让他感到愉悦。 是不能忽略风露与生俱来的性格,此姝为了维护她所谓的正义,是可以连性命都不顾的,所以她对唐灵的保护很可能只是出于本能,与情爱无关。 “妳没有喜欢唐灵?”他再问一次。 她翻了记白眼。“奴婢高攀不起,想都没想过。” 唐井遥仔细端详她的每一个表情,再道:“妳把他当成弱者在守护,那么我的相貌也不差,妳为何却把我当成洪水猛兽?” 她直接道:“因为我了解你的心性呀!所以你的相貌根本蒙骗不了我,你──” 唐井遥忽然转过身去。 风露的声音也同时乍止,脑袋跟着一片空白。 她的杏眸瞠大,震惊地看着他的背部。 他的背上有一条深深的血痕,划破了白色锦布,烙印在他的肌肤上。虽然血液已经凝固了,可看起来依旧是那么的怵目惊心。 她瞬间记起了一个画面,就在她差点被杀手的鞭子扫中时,他曾经推了她一把,这表示──他代她受了那一鞭。 唐井遥为何没嚷嚷自己受伤了?而且护卫们怎么也都没有发觉?尤其是她,竟然只急着与他争论以及护守着唐灵,压根儿没注意他代她承受那一鞭…… “为什么不说你受伤了?”她的脸色瞬间难看到了极点。 “为什么要说?” “你是千金之躯。” “但也是魔。对魔,妳不会心软,也不会伸出援手。”他挑衅地对她道。 也对,如果不照料伤口,然后让他慢慢恶化,害他死去,这样是能达成她的目的。 可,她还是忍不住想赶快去取干净的布条、清水以及药物来替他治疗伤口。 “你快点趴下来吧!”她指着床铺。 “做什么?” “你快趴好,我下去跟唐管家拿药粉,并请大夫过来替你诊治。” “不用妳,妳去叫唐管家过来就行。” “他一个大男人粗手粗脚的,当然是要由我来帮忙治疗伤口啊!” “论粗鲁,妳也不遑多让。”唐井遥眼中竟然含着笑。 她脸一红。又被讥讽了,但,谁叫自己要那么担忧他。 先不管这个了,还是去找唐管家要疗伤的药粉比较重要。“你先忍着,别我药粉还没拿过来,你就先死掉了。”砰砰砰地跑出去。 唐井遥看她焦急地跑去寻求救兵,喜悦之情油然而生。 风露似乎未偏向唐灵。 幸好。 不过,他不会以为唐灵会就此罢手的。 唐灵的手腕之强,他绝对不敢轻忽,尤其他还掌握住了风露喜好打抱不平的性格,更加可以藉此搞鬼。 像此刻,唐灵只要当个病弱者争取同情就行了。 哀兵姿态果然所向披靡,所以风露会中计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一直一直都知晓唐灵的心计以及打算。 他是那么地熟悉一个人使坏时会运用的种种手段啊! 因为……他也曾经做过。 他也是从善良之子一步一步地蜕变成魔首,这中间他所使坏的过程甚至都可以著作成书,让后继者学习了。书名他已经想好了,可题曰为:“愈玩愈上手”。 “来了!”砰砰砰砰,风露急匆匆的脚步声返回厢房,她抓着伤药,冲到床畔边喊道:“趴好趴好!我帮你上药!” 他凝视着她手上的瓶子,问道:“那是药还是毒?” “啥?”她怔住,他居然问她是药还是毒?他以为她想杀他吗? 他不怀好意地道:“怎么,被我猜中了?妳拿了毒药来毒杀我了?” “你胡说!我才不会这么恶毒,我很担心你的!”她担心到甚至把唐灵对他的指控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是吗?”他手一伸,抓住她的皓腕,将她往床上拉。 “啊!药粉洒掉了啦──”她尖叫一声,整个人“飞”上床铺,侧躺在他身边。 风露连忙撑起身子,他又扣住她,与他眼与眼相对,气息流转。 “你你你……你到底要不要上药?”她期期艾艾地问道。 “我想知道妳为什么那样关心我的伤势?”他问着,低沈的嗓有着压抑的喜悦。 对啊,为什么关心他的伤势呢?其实是因为……“我发现你为了我受到鞭伤,心里当然会过意不去,而且我也在想,你或许不是那么心狠手辣的。”对此发现她兴奋不已,对他的气怨也消褪了些。唉,每回跟他交手,总是一会儿嗔、一会儿痴、一会儿喜、一会儿怨,心思百转千回,几乎都快弄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了? 她接近他是为了揭发他,可演变至今,她已经弄不清楚自己是什么情绪了,好像……喜欢上他了。 “啊──”她叫了一声,被突然涌上心口的答案给吓到。 “怎么了?”唐井遥也吓了一跳。 “没事、没事。”怎能跟他说她脑子里的东西──她喜欢他。 “真的没事?” “没事!”她连忙摇头。 倏地,他脸上浮现一抹笑意,但那抹笑,邪邪的。 风露见状一惊,下意识地想逃,可他的动作更快,忽然移身压住她,并且俊容就往她的脸蛋欺了过去。 “你的伤!”脱口而出的言词仍然是对他伤口的担忧。 “我的伤口是在背上,而我现在动的可是我的嘴唇……”语毕,唇片直接盖住她的樱唇,还吮啃了起来。 “唔唔唔……”唇儿又被堵住了,她又说不了话了,只能唔唔唔地抗议着,而且不敢大动作地推开他,怕的是又弄疼他的伤口。 一会儿后,唔唔晤的抗议声愈来愈小声、愈来愈小声,终至变成了轻喘,成为了舒适的嘤咛声…… 铜镜的制模技术仍旧依循着汉代所传承的工艺手法,先是用泥料在陶车上车出泥镜坯,然后再将镜模雕塑,当浇镜成镜后,结密的镜体及色泽银白的优美花型镜便可以大功告成,再来就是拿去贩售了。 风家数代铸镜,而且产量极大,种类繁多,造型更是优美,风家镜因此非常受到各地方人士的欢迎,铸镜大师风光光甚至自谢是一代名师呢! 虽然铸镜极累也颇为辛苦,可是风光光以及五个儿子一直以家传事业为荣,并且一家子总是坚信风家人倾注心血所铸造出来的镜子拥有着神奇效果,买客只要照了风家镜,绝对可以映照出品德好坏来。 “明镜会照形”,这是风家一家人坚持不变的信念。 即便风家人性格有些怪异,却是相当受到泯洲居民的爱戴,因为风家人充满了正义感,尤其每回贩镜有了盈余,还会布施给穷苦百姓。 “累,累了。兄弟们,休息一下吧!”风家老大一声令下,五兄弟全都放下制模的工作,抹了抹脸上的豆大汗珠,然后走到一旁的圆桌前,抓起茶壶大口大口灌着茶水。 “畅快、畅快!呼,真是畅快啊……”大大地吐出一口气。虽然铸镜极累,但这可是祖传事业,而且这份事业不仅让一家子得到温饱,还可以赚钱做功德咧! 只是……风老三突然哀叹了声,喃道:“咱们五兄弟是过得挺畅快的,可是小妹呢?咱们是不是把小妹给忘记啦?” “呃,说到小妹,小妹去找唐井遥使坏的证据,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风家兄弟们的脸色也都沈了下来。 “奇怪,怎么都没有消息传回家里来呢?” “会不会出事了呀?”兄弟们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应该不会出事吧,否则她的尸身早就被送回家了,可是我们一直没听到她身首异处的消息,这就表示小妹还活得好好的。” “但没有消息传回家也有可能是出了事而我们不知道,搞不好她吃饭噎着了、天冷冻死了,又或者强闯王爷府让乱棍给打死了──” “你干么一直诅咒小妹!”一个巴掌重重拍向风老二的脑门。 “痛痛痛……”他揉着脑门哀叫,委屈地道:“我不是诅咒,我是担心!你们也知道小妹性子冲动,脑子也不太好,一个不小心真是会把命玩完的!” “既然担心,那么为什么当初没拦着她去京城找唐井遥的麻烦?” “那是因为大家都想揭穿唐井遥的真面目,小妹又自告奋勇,大伙儿商议之后也认为女孩子家确实比较好办事,人家对丫头没有防心,她比较可以顺利去搜集证据来证明唐井遥是个大混帐……”风老二骂着骂着,声音却突然低哑了起来,一对眼睛……不,是风家兄弟五人一共十只眼睛,全都突然间瞪得老大,并且都看往同一个方向。 第14章 “我……我没看错吧?!”老五尖叫一声。 “你们有没有眼花?”老三也吼道。 “没眼花!”集体回道。 “小妹……那是小妹!小妹回来了,她回来了,她终于回来了……” “不只她回来了,她还把大坏人……她把那个唐井遥也给带回来了!这这这……小妹这一趟京城行会不会太成功了点儿?竟然把仇人给“押”回咱们风家来了……” “你们看清楚了吗?是谁“押”谁啊?怎么我看到的是小妹成为他的人质了,是唐井遥押着她来找咱们风家麻烦?糟了,快点,我们风家要抗敌了!”你一言、我一句之后,五个人突然像猿猴一般地跳了开去,敏捷地找来铁锤、木条等等武器握在手中,又朝唐井遥冲过去。 “站住,唐井遥!还有,快点放开我家小妹!”武器全指住他,有着大开杀戒的凶狠霸气。 “你们全识得我?”唐井遥站定,巡望着杀气腾腾的风家兄弟。果然是同一血缘的兄妹,性格都是鲁莽到不行。 “哼,我们当然识得你,你唐井遥即使化成了灰我们都认得!”他风家人在画坊里已经把他的容貌深印在脑海中了,哪里忘得了?风老大看着小妹,急喊道:“小妹别害怕,咱们跟他拚了!妳等一等,我们马上救妳出来!” “停,先停!哥哥们等一等,先别打!咱们可不可以先谈一谈?”风露急忙要阻止打架发生。唉唉唉……她也是六神无主啊!现在应该怎么办?终于回到风家了,可一切的问题也是要在风家解决。像是唐井遥要利用她与风家人来引诱司徒迭世与佟七乐现身,而她风家人则是要把唐井遥给打死好替唐慈太子报仇。 所有的事全部搅和在一块儿,让她心慌意乱,尤其当她又想起他亲吻她时……啊,更烦了! “怎么可以等一下!”风家大哥的嗓音震破沈默,也把风露给吓回神。“大魔头现身风家,正是咱们把他打死的最好机会,无论如何都不能容许他继续祸国殃民下去,咱们要替冤死的人、替受委屈的唐慈太子讨回公道啊!” “所以别废话了,咱们杀人要紧!”风家兄弟啥都不理地就要冲上去。 “不要!”风露大吼。 唐井遥的护卫也跳出来守护道:“站住!六王爷莅临,你们没有跪拜欢迎就算了,竟敢出言不逊喊杀喊打,甚至要持械伤人!别忘了伤害王爷可会被满门抄斩,如此重罪你们都不怕吗?” “怕?当然不怕!就算被诛连九族也不怕!只要能把唐井遥这个魔头铲除,我风家啥都不怕!”风老大正气凛然地回道,早就置生死于度外。严格来讲,他们早该死去了,若非唐慈救了他们一把,风家一家子连带亲朋好友早就上了断头台。 唐井遥愈听愈觉有趣,他一直知晓风露对他有怨有恨,却不知道原因,看来他得要解开这个谜团。“风家为何如此仇视我?我不记得曾经与你们结过怨。”只除了佟七乐与风露是挚友之事外,他不记得与风家有过任何瓜葛。 “哈哈哈……果然是贵人多忘事!啊,不对,应该要说你杀了太多的人,做过太多的坏事,这会儿才会忘记我风家这一件!”风老二大吼道。 唐井遥望着风露,问:“我真有那么坏?” “我知道的唐井遥是很坏的!”话虽如此,脸上却飘过一丝不确定。可是……他应该是坏人才对呀!而且不仅是她认为,唐灵也可以作证。 唐灵,他就一直静静地站在旁边观看演变。他虽然不明白风家人为何要杀唐井遥,却是乐见此事发生。 并且,他也想知道唐井遥同意让他随同一起前来泯洲究竟意欲何为?他看穿了他的阴谋了吗? 唐井遥端详着神情不定的风露,她脸上有时会闪过一丝对他的嫌恶,而他总对这抹嫌恶感到愤怒,他讨厌看到她讨厌他。 “我到底做过什么让风家恨我入骨的恶行?”唐井遥问了。 “你还装傻!”风家五兄弟恶狠狠地怒瞪住唐井遥。 唐井遥看着五兄弟,微微笑问:“可否把内情重述一遍,让我回想一下?” 看他如此从容,风家兄弟火气更大。“那你把耳朵给我竖好了,仔仔细细给我听听你曾经干过的恶事!一年前,探花郎洛追遭到冒名顶替之事你可还记得?”风老大咬牙切齿地问道。 “探花洛追被冒名顶替之事……”唐井遥轻轻蹙起眉心。 “洛追考上殿试,还成为了探花郎,可你──你居然收买官员,用了邪恶手段取消洛追的探花资格,还指控他是个冒名顶替者,诬陷他并非洛追本人,甚至还弄出了个假洛追来指控真洛追是个冒名者,差点就把真洛追给抓进天牢里永不见天日!幸好真洛追也不笨,明白一时片刻要斗赢唐井遥王爷是不可能之事,于是含悲带愤地先行逃亡,再找机会告官申冤。真洛追一路逃到泯洲,可怜落魄潦倒的他病倒在路边,我风家老三救了他的性命,问清楚原委后,咱们决定先去找泯洲县的县太爷申冤去,只是这事关系重大而且牵涉太广,县太爷也无力处理,因此决定上报享有清誉的府尹刘明大人办案。大伙儿本以为可以请刘明大人为洛追讨回公道,哪知当我们告官申冤后,你、唐井遥,竟然命令府尹刘明将洛追以及协助他的风家人全部抓住打入地牢里,并且未经审判就下令判处我们死刑!我们也在那时才明白,府尹刘明其实是你唐井遥所豢养的狗官,我们找错人申冤了!若非唐慈太子适时出现,并且明察秋毫地救了我们全部的人,现下我们都已经成为地府里的冤鬼了!” “想起来了,我想起此事了。没错,府尹刘明是差点就把你们的头都给砍掉了。”唐井遥点点头,终于明白风家恨他的原因了,只不过当时他都是在京城指挥进展,并未亲自前来泯洲,自然就不清楚原来协助洛追的那群人就是风家人。 “瞧你说得如此轻松无谓,殊不知我们一群人历经了生死折磨以及害怕恐惧,好不容易才在唐慈太子的拯救下逃出生天,可你却扳倒了唐慈太子,并且将恶名推到他头上,我们当然气愤,当然要替唐慈太子讨回公道!” 风老四也气愤地吼道:“唐井遥,你是不是也承认你为了扩展自身的势力,不仅找人冒名顶替洛追,甚至伙同府尹刘明共谋如何杀死我们而不会被发现?若不是唐慈太子赶到,阻止刘明下斩杀令,我们一群人十来颗头颅就要通通落地了!” 风露看着唐井遥。“你也承认有这么一回事?那么我们就没有冤枉你了。”风露只要想起那惊涛骇浪的过程,就余悸犹存,就生气。“你真的很坏很坏,不仅陷害忠良,还为了不让恶行暴露,打算把我们通通斩首好灭口,至于为何我们会知晓一切是你在背后搞鬼,那是因为在一次秘密审问中,府尹刘明或许是嚣张过了头,忘了防备,把你的名字给说溜了嘴,我们这才了解真相。刘明当时甚至说道,其实状元、榜眼都是你唐井遥所训练出来的人才,等他们被皇上册封官衔后,这些人将成为你的下属,你也可以因此而扩展势力,扳倒唐慈太子。” “这些话确实是我告诉刘明,而且也是我暗中命令刘明将这事透露给洛追一群人知晓的。” “那么陷害洛追以及想将我们这些协助者入罪的恶人果真是你!”风家兄弟个个眼神火爆,简直要把唐井遥给吞噬了,急怒攻心下也就没听清楚他话中的蹊跷。 风露也恼也怒,更气的是自己老对这名邪恶男子软了心。 当唐井遥瞧见风露气愤无奈的眼神后,那种不想被她厌恶的心绪油然而生,忍不住说道:“我让刘明向你们吐露陷害洛追是我所为的目的,就是要让唐慈相信刘明已经背叛了我。” “啥?”风家人愣住! “为了让唐慈相信刘明已经背叛我而投靠他,因此刘明就故意把真假探花之事推到我头上来,好让唐慈安心,而我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要把那些隐藏在暗处窜改殿试成绩的官员给揪出来。” “等等、等等!我听不明白,这是什么阴谋诡计?我怎么听得头昏眼花,人都晕了。” “状元、榜眼,这两位考生并非是我所训练出来的,真正培养他们的人是唐慈,唐慈要他们参与殿试,得到皇上册封,当拥有了皇帝封赐的权位后,唐慈便有了生力军可用。其实状元以及榜眼所效忠的对象并非我唐井遥,而是唐慈太子。” “啥?怎么情况完全颠倒过来了?” 唐井遥再道:“状元、榜眼都是唐慈苦心训练出来的人才,并且连探花郎都是唐慈计划夺取的位置,只可惜竟然被洛追给考取了去,唐慈为了夺回这个探花郎之位,于是暗中设计了冒名顶替的事件,并且为了不让人怀疑,又私下散播状元、榜眼是我心腹的消息。而我,为了让唐慈失去戒心,好将那一票欺上瞒下的官员的身分全部查出,只好暗令刘明将罪行都往我头上推,一来取得唐慈的欢心,二来也可以让唐慈疏于防范,我们好找寻他的罪证。” “你是说,我们风家跟洛追最后全成了你追查唐慈太子行恶的工具?”风老四问。 “不可能,我才不信!若非唐慈太子,我们早就身首异处了!”风老大仍然固执道。 唐井遥笑意更深。“摸摸你们的脑袋,是否还是好好地长在脖子上?” “呃?”风家人傻住。 “你们没有死去对不对?”唐井遥咄咄逼问,也让风家兄弟哑口无言。“当时对风家的种种恐吓以及收押入牢的行径都只是为了取得唐慈的信任,让唐慈泄漏参与窜改的官员的名单,而我也在后来把那群恶人给一一揪了出来。” 第15章 “可是、可是──” 唐井遥打断风老大的话。“你们能活命,便是刘明听从我的指示向唐慈献计,说放你们走后,你们一定会四处毁我声名,这对唐慈只有利而无害,他自是欣然同意……果然,你们直到今日都认定是唐慈救了你们,而我唐井遥则是大奸大恶之徒。” “愈听愈可怕……好古怪、太怪了!我听到头都晕了起来……”风家一家子面面相觑,此时此刻竟然搞不清楚该不该相信他的说辞。 “没错,这中间复杂的纠葛,民间百姓是无法承受的,所以你们会晕头转向也属正常,不过这就是宫闱里的斗争。”唐管家站了出来,加了这一句。 闻言,风露的心儿忽地重重一跳。 而风家兄弟则是一阵混乱,手中所持的武器也不知道该不该挥下去。 虽然觉得不该相信唐井遥的说词,可事实又证明他们是有惊无险地度过了难关,并且脑袋仍是好好地长在脖子上。至于已经返回老家的真探花洛追也是活得好好的,只是一直在等待时机洗刷冤屈,所以唐井遥的话语,又像是可信的…… 风露的头又昏了起来,甚至揪拧到痛。不经意地,她瞥见默不出声的唐灵。 看不出他的思绪。 但风露深深记得唐灵对唐井遥的评论,而他的说法也让她踌躇着该不该相信唐井遥的解释。 “啊──他的话能不能信啊?我的头好痛哪!”受不了了,风露忍不住大吼出声。 “妹子啊妹子,怎么了?可不要把头给想破了呀……”风家兄弟见妹妹难受,啥都不顾地围了上去。 “但不想不行呀,无论如何都要分辨出唐井遥是好人还是坏人啊!”风露大叫苦。 “那你们兄妹就好好讨论去吧,我家王爷先进风家休息好了。”唐管家说道,并且也不管他们的答案,径自带着主子踏进风家宅子休息去。 门外,留下风家六人捧着发疼的脑袋,痛苦地思索着。 第八章 “信?不信?我们到底要不要相信唐井遥的说法?要不要相信?要不要呢?”六颗头颅持续发疼中,不知该不该相信唐井遥的解释──真假探花之事纯粹是为了逼出唐慈的真面目,而非残杀忠良。 风老五的脑袋也痛得不得了,无力地道:“咱们风家自认识人能力第一强,所以认定唐井遥是大坏人,可是……他方才的解释又很真实,我开始动摇了……” “哎呀,我也一样,我头好痛啊……”风老二哀嚷着。 “我也很痛……”老四跳跳跳。 “小妹,妳的头疼好了吗?妳觉得唐井遥该不该死?给个说法呀!”大伙儿看向与唐井遥交手过的妹子。 “呃……这……我……我……”唐井遥该死不该死?她居然也无法断定。 “这一趟京师行,妳难道毫无收获吗?” “我……” 风老四突然安静下来,疑惑地看着支支吾吾的风露,谨慎地问道:“小妹,有件事我一直想问妳,打从妳回到家之后,就变得古里古怪的,先前明明就是要去掀唐井遥的底细,也很恨他,可返家后的妳却很护卫唐井遥耶!为什么?” “哪有!”闻言,风露像被针扎到似地跳跳跳。“四哥胡说!我哪有护卫他?没有没有!” “有。”老五也加了一句,在未去京城前,小妹对唐井遥可是恨之入骨,巴不得喝他的血、啃他的骨,可方才对他的态度,却是展现得极柔和。 “妳跟唐井遥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风老大也觉得妹妹变得很奇怪。“有事要告诉我喔!老爹去了北方不在家里,长兄如父,妳的心事就要告诉我这个做大哥的,听到没有?” “没事啊!我没变,我对唐井遥的恨意还是很深很深的。”她回道,声音却小小声的。 风老四走向她,问道:“那妳可有找到证明唐井遥是魔头的证据了?” “证据喔……”她唇片僵硬了起来。“好像有找着,又好像没找着……” “什么?妳的意思是……唐井遥有可能是坏人,也有可能是好人?” “呃!”她哑口,其实连她自己都弄不清楚唐井遥究竟是好人还是坏人?更惨的是,她的心老会不由自主地偏向他,还想相信他的解释。 风老二的牛眼愈瞠愈大。“你们看看小妹的脸蛋!你们看!” “我的脸怎么了?” “好温柔!” “温柔?”她一惊,赶紧捏着自己的脸皮,反驳道:“哪有!” “有!”风老二猛点头。 “没有!”她大声否认。 风老三直接把镜子摆在风露面前。“妳看。” “啊!”她吓一跳。窘迫的情态出现在镜子上,尴尬地以羞赧印证兄长们的质疑是有凭有据的。 “我们没误会吧?咱们的风家镜更是不可能弄错的。瞧,这就是妳的“原形”!” 她不仅脸蛋愈来愈红,连身子都热呼呼了起来,对兄长们的咄咄逼问,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澄清回复。 “天哪……”风老大突然心领神悟,吼道:“小妹妳、妳……妳妳妳……妳该不会已经跟他……跟他……” “跟他?跟他什么?”她僵住。 “跟他……跟他那样……” “什──啊!”她吓惶地弹起,回吼道:“大哥别乱猜!” 已经被吓到脑子反而变得灵敏的风老四也追问道:“妳若跟他没怎么样,唐井遥为什么没有对付妳?而妳又为何有办法把唐井遥从京城带回到家里来?” 她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带他来的,是他本来就要来找咱们家人。” “本来?妳是说他本来就要来解释真假探花之事,要我们别误会他?”唐井遥想向风家示好吗? “不是不是!他是为了佟七乐,他是来找佟七乐的!” “七乐?为什么要找七乐?” “是为了──” 风老二突然插话道:“提到七乐,七乐昨天有来咱们家耶!” “什么?!”风露吓一大跳。“你说七乐有来咱们家?” “是啊!”五兄弟同时点头。 她好开心。“那么她没有死喽?七乐还活得好好的,她还能来找我就是没死啊,她没有死!太好了、太好了……”好高兴,好高兴呀!风露高兴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段日子以来,就属此时此刻最高兴了。 “七乐是没死,她昨日现身时我们也吓了一大跳。看她活得好好的,大家也为她开心呢!” “那她有说什么吗?她找我有说是为了什么事吗?”她急问道。 “只除了找妳报平安以外,她有说想找妳好好聊聊,可当时我们以为妳人还在京城,所以就没留下她。” “而且当我们跟七乐说妳去了京城找唐井遥时,她吓坏了,还急忙说要去救妳呢!” “七乐也认为唐井遥是个大魔头啊……”这答案让她的心一凉。七乐也指控唐井遥是坏人,看来他是坏人的答案毋庸置疑了。“头好痛呀……” “谁的头痛啦?”咿呀!门被推开,唐灵一边问,一边不请自来地走进偏厅中。 “呀!”唐灵忽地停步,怔住,因为进门的瞬间被一面镜子给照到了脸部表情! “七王爷,吓到你了吗?”拿着铜镜的风老三不小心将镜面朝向门口,没想到唐灵王爷却突然闯了进来,所以也就直接照到他了。 就在那一瞬间,站在侧边的风家人瞧见了一抹阴寒闪现在唐灵王爷的脸上,虽然很快就消失,但……他们没眼花吧? 唐灵拍了拍胸口道:“是啊,我吓一大跳呢!” “怪了,七王爷又不是魔头,怎么会被自个儿的脸色给吓着呢?”风老三口无遮拦地问着,其他兄弟也是蹙起眉。方才那一瞬间,唐灵真的给了他们一种诡异的感受。 “你们在说笑吗?我怎么会是魔头呢!”他又柔和地朝众人一笑。 “呵呵……是在说笑……是我们眼花了……唐灵王爷当然不会是魔头。”许是自个儿想太多了吧,手无缚鸡之力的唐灵怎么会是魔头呢?他可能连斧头都拿不动呢!只是……最会照形的风家镜确实曾照出他的邪恶表情来呀!真是奇也怪哉! 唐灵转移话题道:“先别谈我了,我是个不重要的角色,不值得你们研究,大家应该在乎的对象是我井遥皇兄才是。对了,你们兄妹讨论半天了,决定相信他的说法吗?” “七王爷认为我们该信不该信?”风露反问道。 “当然不该信。”唐灵毫不犹豫地回道。 闻言,风露的心更沈。虽然早就臆测得出唐灵会如此回话,可亲耳听到就是会难过。 唐灵继续说道:“一个想要争夺太子宝座的皇子,心之狠、手之残,还有花言巧语的本事,你们可不能等闲视之。”他在暗指唐井遥说的都是假话,全是开脱之词。 风露深吸口气,还是忍不住想要替唐井遥辩解。“可是……洛追跟我风家人确实都还活得好好的,或许唐井遥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恶毒。” “小妹,妳又在替唐井遥解释了。方才兄弟们怀疑妳跟他有……私情,不会真被我们说中了吧?”风老二愈听愈觉得不对劲。 “二哥别乱说啦!”她好想砍人呀! “唉……风姑娘还是无法抵挡我井遥皇兄的花言巧语。”唐灵不以为然地长叹一声,无奈说着:“即便他放过你们,那也是为了打击唐慈太子,这种作为需要感激涕零吗?风姑娘,妳怎么会以为他是菩萨善人呢?” “我……”无言了,这又是一段无法反驳的话语。 第16章 “别再被骗了。”唐灵故作悲哀地道。 “唐灵王爷似乎很了解井遥王爷喔!”风家兄弟愈听愈觉得唐灵的话比较有道理,对唐井遥的好感瞬间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当然了解,我与他可是兄弟,同住皇宫,一起成长的,我还见证过他扳倒唐慈太子的过程以及种种手段,不得不说他实在太厉害了。” “看来我们应该选择相信唐灵王爷的亲身经验,不该误信唐井遥的狡辩之词。呼,幸好及时回头,差点就被唐井遥给骗了去。” 见风家又与他站同一阵线,唐灵心中窃喜。他得利用风家人把他想要的东西尽速取到手,否则唐井遥一旦开始对他出手,他可躲不了。 叩叩!敲门声响起。 “风露姑娘。”倏地,偏厅外传来呼唤声音,也把偏厅里的议论全给打断。“王爷饿了,府上可有膳食可用?”是唐井遥的贴身侍卫在询问。 “好,我立刻去准备!”她回道,又巡望了眼兄长们,低声问:“你们打算怎么做?要我立刻斩了唐井遥那妖魔,不让他再作怪吗?” “风姑娘别妄动,妳不可能杀得了他的。”唐灵摇头,不以为凭她一人之力就可以|奇-_-书^_^网|狙杀唐井遥,而且为了怕她冲动坏事,因此连忙出声阻止她。 “那我该怎么做?”她喃着,一颗心混乱到了极点。 “怎么做啊……”他突然咳了几声,表现出他的虚弱模样,让人觉得他不具威胁性。“想办法找到他使坏的证据,然后呈交给皇上,这样才能确保风家人的性命安全以及顺利把他定罪。” 风露闭了闭眼,无声地喃着。“好,我会试一试。” “兰州赈灾款的藏放地点已经封在信函里了。”唐管家将一件上好封蜡的信函呈给唐井遥。“我命令府里的程至将这笔巨款藏放妥当,往后王爷便可随意运用。只是……皇上那边要如何禀告,还要能不被发现王爷动用了这笔巨款?” 唐井遥将信函暂收进柜子里,道:“很简单,就跟皇上禀告唐慈皇兄已经将赈灾款拿去购置大批兵器,准备造反使用。” 唐管家眼中含着笑意。“这个说法会让皇上无法谅解唐慈太子的,起兵造反的罪名是连皇子都只有死路一条。” “本来就不该让唐慈有翻身的机会。”唐井遥愉悦一笑,他就是要彻底地把唐慈打入万劫不复的境地里,不再有机会危害到他。“你再走一趟神州,吩咐柳宗购置兵器与马匹,一切的花费就以赈灾款支付,一旦这批武器兵马让皇上目睹了,父皇也可以对唐慈彻底死心了。” “而且王爷还可以向皇上请旨处理这批兵器马匹,如此一来,这批武器马儿也可以顺理成章地成为王爷的私有物,其他皇子就算心有疑议,也无法指控您养军。” 喀喀喀……喀喀喀…… 门外突然传来碗盘与碗盘碰触的清脆声。 听起来好像有人的手在抖,还抖到连碗盘都拿不稳。 “谁?”唐管家难得沈下脸色。 “我,送晚膳!”风露大声回道,俨然不怕被里头的人知道她听到了一切。 “是风露姑娘。”唐管家的脸色和缓了些。 “把晚膳送进来吧。”唐井遥也露出微笑来。 砰! 风露一脚把门踢开,恶狠狠的脸色像是要杀人。 她听见了他俩的对话了,听得清清楚楚,也听到怒火攻心! 她气自己、恼自己,气恼自己总是无法认清楚事实,还总是心软地想为他辩解他其实没有那么坏。 结果,现下却亲耳听见他陷害唐慈的手法,并且亦发现唐井遥根本不怕她知道! 够嚣张! 一旦让这种狂妄之子坐上唐氏皇朝的皇帝宝座,掌握至高无上的权力,他能当明君吗? 她不信! 利欲熏心者只会祸国殃民。 “你下去吧。”唐井遥对唐管家吩咐道。 “是,我去办事了。” “唐管家站住!不准你走!”把晚膳放在桌上,她回身要去拉住唐管家。 “不准动的人是妳。”唐井遥却更快地拉住了她的藕臂。 “唐井遥!”她已经气到连礼数都忘了,直呼他的名讳。“你真的要当魔吗?别拉我!唐管家,你站住!给我站住──” 唐管家听而不闻地继续往外走去。 “站住、站住!不准你去使坏,听到没有?听到没有──”她挣扎着要去拖住唐管家,可是唐井遥却把她抓得更紧。 “管家很忙,妳就别打扰他,也别浪费自己的气力了。”唐井遥劝告着她。 “打扰?”他的口吻是如此的无谓,如此的惬意,也让她停止了挣扎,看着他。“你不再戴着假面具,也不再欺骗我了。明知我会送晚膳过来,却大剌剌地说出你的恶毒计谋,完全不再掩饰你的恶毒心性了。” 他淡淡一笑。 是啊,他改弦易辙了。为了不想看到她难过的神情,他总是对她解释来龙去脉,甚至自己也不解自己为何竟会被一个女子牵着鼻子走? 只是,她依然视他为魔,并没有因此而臣服于他,还总是与他作对。 既然如此,那就换个做法吧!让她习惯他的作为。 不能只许她影响他。 他要她也为他改变。 唐井遥道:“我曾经不想让妳知晓太多,可妳却喜欢挖掘我的秘密,既然妳那么想要明了我的一切,不如就让妳参与,让妳习惯吧。” “我怎么可能习惯你做坏事?而且我要去阻止唐管家!”她推他,却挣不开。 “妳看得太严重了,我做的并非坏事,这一切只是登上太子位的手法罢了。”他一扯,将她搂进了怀中。 “啊!”跌进他怀中,嗅到他的气息,心儿立刻怦怦狂跳,一股想依附他的感觉更是瞬间袭上,但只要想到他的恶行,她就恼火自己为何会有不舍的情绪?打从与他相处后,她总是在矛盾里挣扎。“你坏到连做坏事都不觉得羞耻了吗?”她斥道,期待能骂醒他。如果他变良善了,她也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权势很迷人的,一旦得到权与势后,就什么都不会害怕了,妳何不跟我一块儿夺取呢?” 她惊愕地望着他邪气的面孔,打了个寒颤。“你在说服我跟你一道狼狈为奸?” “妳只要想想,往后的日子将是权势在握,指挥天下,就不会那么在意了。甚至妳若喜欢,我也可以让妳当上普渡众生的活菩萨。” 她怎么觉得他愈来愈恐怖了? “来人啊!救命啊──” 倏地,一声吼叫声爆出,这声音很像唐管家。 是谁在对付唐管家?是哥哥他们吗? 风露紧张极了,顾不得跟唐井遥正在争吵,连忙冲出去看个究竟。 前面已聚集了一堆人,有风家兄弟,保护唐管家的侍卫,以及手持长剑的黑衣人。 “你、你不是那个服了七日断肠丸的刺客吗?”风露错愕地说着。“你也来到泯洲了?” 刺客看了她一眼,认出是那日协助她逃离地牢的恩人。在逃离之后,他原本要找司徒迭世救命的,而且他也掌握到了司徒迭世出现在泯洲的消息,只是一路追寻,却怎么也找不到司徒夫妇的落脚处。 时日一天一天地过去了,眼看七日断肠丸的药性即将发作,就在此时,他得知唐井遥也抵达泯洲的消息,因此决定孤注一掷,先抢解药再说。 “唐井遥,快把七日断肠丸的解药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大开杀戒!”刺客直接道。 唐井遥点头道:“可以,只要你把佟七乐与司徒迭世带到我面前,解药随时可以给你,而且这正是我当初开出来的条件。我本来预计,你应该会带他们来跟我交换解药才对。” 刺客突然间顿悟。“我懂了!你用毒药威胁我,还故意让我逃出地牢,就是知道我掌握到了司徒迭世和佟七乐的消息,所以想藉由我的踪迹找到他们!” “佟七乐?你是说昨日有来找小妹的七乐吗?怎么你们都在找她啊?”风家老二听到他们以佟七乐与司徒迭世做为交涉,没心眼地脱口而出。 唐井遥一怔,眼神凌厉地看向风露。“妳为什么没告诉我佟七乐来找过妳?” “我为什么要告知?我才不想害死我的好朋友,我的心没像你那么残忍!”她回呛。 刺客闻言,觉得还有一线生机,立刻索讨道:“既然佟七乐已现身了,那么你可以把解药给我了吧?” 唐井遥扬眉,摇头。“只要把人带到我面前,解药就给你。不过再加一个条件──你还得随我回京城,把唐慈余党的名单列给我,我需要他们。” “你想将唐慈的属下收归己用?”风露对他的不择手段痛心疾首。“你还是把解药给他吧!反正七乐的下落你已经知晓了,没有必要威胁他,也没必要再取人命吧?人命是无价的。” 唐井遥摇头。“他并未向我投降啊!”他坚持。 “解药给我!”忽地,刺客飞扑出去,却是抓住风露! “啊!”风露毫无防备,被他抓在手中。 “小妹──”风家老大惊慌地吼。 “放开我家小妹!” “我家小妹在替你求情,你抓她做啥?”风家人全部傻眼。 “你怎么这样对待救命恩人呀?”唐井遥脸上慢慢地浮现笑容,笑容里有着阴寒残忍……以及嘲笑。 嘲笑是针对她的──风露看出来了,他在嘲笑她枉做好人。 但她不会后悔的。 第17章 哪怕因此而丧命,也都不会后悔。 “快把解药给我!如果你不在乎她的性命,那就继续笑吧!”刺客全身愈来愈难过,毒性在发作了。“快给解药!快!”他执剑对准风露的咽喉。 “妹子啊──”风家兄弟惊恐地嚷叫着,想冲上去救人,可又怕一个不小心害死了小妹。 “只要让我见到司徒夫妇,解药立刻送上。”唐井遥竟然不为所动地继续与他谈条件。 “你……你不管她的死活了?”刺客的手开始发疼发颤,好难受,愈来愈难受了。 “这个丫头老是与我作对呢。”他幽幽说着,嗓音好低、好柔、好深沈,不知是在不满她还是在心疼她。 风露突然间好想眼不见为净,因为死了就不必看他作恶了。“算了吧,你拿我威胁他是没有用的,唐井遥哪里会理会我的死活呢?所以你杀死我好了。” “好,那妳就死吧!”刺客准备挥剑。 “小妹──” 忽然,刺客手一顿,睇着唐井遥。他还是无动于衷,而且…… 唐井遥的微笑好迷人,彷佛想欣赏风露的死样似的。 他真的不在乎这名女子的生死吗? 不对啊,不对…… “一、二、三……”唐井遥开始数数儿。 “你、你……你竟然还可以悠哉地数数儿,等候我动手杀她?!”刺客不敢置信。虽然只有短短几回的交手,可他感受得到唐井遥很包容这名丫头。 “你这魔头快救我妹子啊!你在数什么数啊!”风家兄弟简直快要抓狂了。 “……七、八……” “快救我妹子啊!” “九……” “啊──”陡地,刺客大声惨叫,右手的剑落地,原来是开始溃烂的右手再没力气握住剑柄了。“解药──啊──” “不给,因为你真的该死!”唐井遥的嗓音瞬变冷厉。 “啊──”惨叫的刺客咚地倒地,再没声响。 死了。 “把他拖出去。”唐井遥挥了挥手,护卫立刻将刺客的尸身拖出去,不让他碍到主子的眼。 逃过一劫的风露却是呆呆站着、呆呆看着,无神地望着刺客的尸身被拖走,也知道自己并没有死去,可是…… “你真的真的好残忍……”她无法开心,相反地,看到这么残酷的唐井遥,她很气自己没死去,才会又瞧见他使恶。 唐井遥没有回应,没有告诉她他故意拖延时间便是要让刺客的药效发作,好救她免于死在剑下。 另外,她痛心疾首的面容也让他无法开口。 瞧她如此失望的表情,他的心又开始浮动、又开始揪拧。怎么要她为他改变的计划似乎一点儿成效都没有呢? 风露咬着唇,回身走人。 看来冷酷无情已经根植在他身体里头,丢不掉了。 既然如此,她还能期待什么? 她岂能期待他改变? 该心死了。 她,该死心了…… 第九章 这夜,寂寥无声,十分的静谧,无声到整座风家宅第彷佛都散发出一股空茫感。 许是刺客之死让宅子里的人过于震撼,最后的最后也只能用无声来表示心中的感触吧。 忽地,一阵狂风吹过去,卷起了地上的落叶,沙沙声响稍稍打破了寂静。 还有,极轻极轻的脚步声慢慢地从另一头传了出来,脚步声是往客房的方向走过去的。 一双手轻轻地推开一扇门,步伐跨过门槛,房内。 步伐声忽然顿了下,来人像在思索什么似的。 她,风露,静静地巡望无人的客房。原本住在这里的唐井遥因为刺客之事暂离风家,撤住到市集的客栈去休息,而这正是她所担心之事──她想要的东西不知道有没有也被唐井遥给带走了? 她要找那封信函,那封被唐井遥放在柜子里的藏宝图。她在客房外听到唐井遥指示部属将兰州赈灾款藏匿起来并且将藏宝地点绘制成图时,心中便有了个主意,只要能取得这张藏宝图,再交由唐灵呈给皇上,这项证据将让皇上怀疑唐井遥的用心,那么也可以让皇上断了钦点他为太子的念头。 想到这计划,风露的心儿就开始狂跳。她不是想背叛唐井遥,也不是想要陷害唐井遥,会这么做,皆肇始于他的屡劝不听。 他是那么那么的心狠手辣,一个被利欲熏心且冷硬无心的王爷,怎么可以当上太子呢?万一让他登上帝位,狂妄的他将会更加的肆无忌惮,毫无善心的帝王绝对会残害百姓的,届时唐氏皇朝也会颓靡败亡。 所以她不许…… 不许他当皇帝。 风露拉开抽屉,突地一怔!信函竟然放在里头! 他没带走? 唐井遥居然没把这么重要的藏宝图带走? 是他没戒心呢,还是嚣张过了头,认为不会有人扳得倒他? 风露闭了闭眼。一定是后者。 既是如此,她就让他狠狠跌上一跤,让他明白夜路走多了一定会碰到鬼吧。 立即,风露抓起信函,快速离去,直接去找唐灵。 急事急办。 咿呀!她啥都不管地推开门,此刻天色已逐渐亮起,冲进房里的她正思考着要如何唤醒唐灵时,已有脚步声从里头传了出来。 “是谁?咳咳咳……”随着咳嗽声,唐灵移步来到前厅,一见着风露,笑道:“早,妳来唤我起身的吗?”口气异常安稳,丝毫不觉得惊讶,彷佛料定她会来找他似的。 风露稳下心绪,直截了当地道:“我是来恳请唐灵王爷帮我一个忙的。” “帮忙?”唐灵疑惑地偏着头,问道:“出了什么事?瞧妳脸上满布愁绪。” 风露深吸口气。一旦把信函交给了唐灵,可以预知将会掀起一阵狂风暴雨,可……她不得不做啊!牙一咬,她道:“请王爷您……请您将这封信呈送给皇上好吗?” “信?什么信?”他盯着她手中的信函,眼眸一瞬也不瞬。到手了!终于将证据拿到手了!只是,他得先压抑内心的狂喜,否则引起怀疑就会功亏一篑了。 风露回道:“信里是一张藏宝图,记载着兰州赈灾款的藏放位置,请你交给皇上后尽速将巨款取回,以免被唐井遥给……给……” “给私吞了对不?”唐灵替她接话。 “呃?!” 唐灵微笑道:“这没什么好意外的,其实我也持续在关注井遥皇兄取到这笔巨款后将会如何处理。虽然他满口花言巧语。让咱们以为他会上缴朝廷,可我始终认为井遥皇兄会把这笔巨款占为己有。” 她疲惫地看着他,唐灵的确早就摸透了唐井遥的本性,他也暗批唐井遥是个伪君子。从头到尾,其实只有她自个儿在怀抱希望而已。 “风露姑娘,妳把信函交给我吧,我会跟皇上禀告这件事的。”唐灵说道。 “不过……等等……”她的心突然慌乱了起来,紧捏着信函。 “怎么了?”唐灵也有些急。 “可否请王爷您……您只要跟皇上禀告说是您找到赈灾款的,然后会将它取回上缴就行,不要跟皇帝说唐井遥他……他……他计划私吞……”一旦被皇帝知晓他的野心,唐井遥绝对会落了个跟唐慈一样的下场。 唐灵有趣地一笑,道:“井遥皇兄都不在乎妳的性命了,妳居然还在顾虑他的安危?妳忘了当妳被刺客的长剑抵住脖子时,他可是在一旁数数儿,看妳哪个时刻会断气呢!” 闻言,她脸色一白。 见状,唐灵暗喜。刺客之事果然让她埋下了对唐井遥的恨与怒,也引来风露为他取得证物。 他成功地让风露讨厌唐井遥了。 其实当他站在一旁观看刺客挟持风露时,已经看出唐井遥的心计了,只不过,他至死都不会跟风露坦言他所观察到的真相! 当风露被以性命作为威胁时,唐井遥的无动于衷并非是要残害她的性命,相反地,唐井遥是在延宕以及等候毒药发作,因为毒性攻心的刺客根本无法伤人。 而且,唐井遥想让所有人都以为他对风露无情,这对他自己以及风露而言才有益处。争夺皇位树敌何其多,倘若被其他皇子发觉风露有能力影响他,会给她带来危险的。 像他,不就成功地利用了她。 风露思索着刺客之事后,轻轻回道:“其实……我并没有气愤唐井遥不顾我的性命。真的,我在意的是他的狠毒与凶残。他的心是那样的冷酷无情,连一丝温暖都没有,这样的人若坐上了天子位,将会带来灾祸。” “那妳还要我为唐井遥求情?万一皇帝心软地饶恕他,又或者皇上被唐井遥的狡辩给蒙了去,妳的担忧可是会成真的。” “我……”烦哪,这正是她的矛盾之处啊!不想他登上太子位祸国殃民,却又很担心他的性命受到伤害。 唐灵眸光一闪,突然给了个建议道:“不如,妳跟我上京一趟觐见皇上如何?有妳在场,不仅可以让皇上确认我并非因嫉妒而设计陷害皇兄,届时万一皇上真的龙颜大怒,妳还可以替唐井遥说情。” “跟您一起上京师面圣?”这提议让她思索了起来。如果她在场,皇帝要砍唐井遥脑袋时,她或许是可以求情的。 “一起回京吧!”唐灵决定带着她走,因为有她在身畔,就如同拿到一张保命符,若唐井遥发现了追逐而来,他也可以靠她抵挡。 风露想了想,点头同意。说到底,她只怕唐井遥被砍头。 “我们现在就出发吧!”唐灵说道。 第18章 “这么快?”突然,一股不祥的感觉直窜心间,可她又说不出哪里有问题? “为免夜长梦多。而且要悄悄地走,否则若被发现了,唐井遥一旦翻脸无情,妳风家一家人连同我的性命全要休矣。” “我知道了。” 于是,风露连忙回房抓了个包袱以及银两,就与唐灵悄悄离开家门。 走了。 风家宅子又变得静宁。 只是风露不知道,当他们离开后,一条白色身影随即从角落边出现。 唐井遥将一切都看在眼中。 他也静静地目送他俩离开风家。 唐井遥就这么静静地看着,静静地思索着。 终于确定风露对他的利诱丝毫不感兴趣了,因为她决定与唐灵合作扳倒他。 风露完全不把权与利放在眼中,她对富贵荣华毫不动心,连一点点贪欲都没有。 想让她改变的做法彻底失败了。 面对这种愚蠢女子,面对这种不识好歹的女子,面对这种无法掌控的女子,他却是……无法命令自己抛弃她。 怎样都无法将她丢出生命之外。 他试过无数次了,可这位年方十八的女子就是有能力紧紧抓住他,且让他无法弃舍。 是因为情?是因为爱?还是两者皆有? 都有吧。 原来他是那样地喜爱她。 喜爱到他又得再次被她给影响了。 深深地影响……深深地改变…… 改变了他…… 马蹄声扬起,唐灵决定以最快的方式返京,这是他唯一扳倒唐井遥的机会,一旦用赈灾款私吞之事以及风露做为人证,父皇肯定会对唐井遥有所怀疑,疑心既起,也就不可能册封他为太子了。 “驾!”快马加鞭地往前狂奔。绝不能被唐井遥给拦阻住,否则先前的努力都将化成灰烬。 “呃,好可怕……”风露与他同骑一马,虽然自小粗野惯了的她可以忍受快马的颠簸,也没去想男女授受不亲的问题,可心口的不祥感受却是愈来愈浓烈。 真的很奇怪。 向来奄奄一息的唐灵、总是风一吹身子就像要承受不住的唐灵,怎么受得了这种赶路方式,完全不怕马匹颠簸呢?那诡异的活力就像是回光返照似的…… 回光返照? “啊,我在乱想什么呀……”什么回光返照,又不是要死掉了,怎么脑子会浮出这种词儿来?风露为自己的恍惚感到不满。 “啥?妳说什么?风大,听不见。”唐灵听到她的喃喃自语声,却听不清楚她在说些什么。 “我没说话。”哪能再重复一次呀!“咦?”她诧异一叫,方才脑子胡思乱想,以至于没有发现他们去京的路径并不是往好走的官道,反倒是选择另一条危机四伏的山路。虽然可以更快抵京,可这条崎岖不平的山路一般人都是不走的。“王爷您非要这么冒险吗?万一一个不小心,可能会失足摔落悬崖,您的身子支撑得住吗?” “可以支撑。无论如何都不能被唐井遥追上。”他继续策马快行,原本高高在上的云雾也渐渐与他们融合。就快到山顶了,只要绕过山头,离京城就不远矣。 而到了京城,也就是唐井遥受难的时刻了。 风露只要想到唐井遥很可能会身首异处,就浑身发颤。 “为了救国救民,妳再忍耐一下。”唐灵感觉到了她的颤抖,以为她受不了赶路的颠簸,连忙安抚道。 “嗯……”她轻轻应声。 马儿继续在蜿蜒的山径上狂奔。 只是隐隐地,他们听到前方也传来哒啦哒啦的马蹄声。有商旅吗?可此条山径商旅向来不选择经行的,会是谁呢? 嘶── 还传来了雄浑的马鸣声,前方果真有人。 而且,那愈来愈近的达达马蹄声显得气势非凡。 “停!驾,停──”唐灵惊惶地拉住缰绳,前方的马匹现影了。“是……是你?!”唐灵停下了马,与前方的高大马儿面对着面,当他看清楚驾骑者的身分之后,脸色当场惨白。 风露也惊惶地瞪大杏眼。 唐井遥朝着他们挥手微笑,笑容里还充满着兴味儿。“我的汗血宝马果然比普通马匹来得快多了,早早就赶到你们前方,没有辜负我花大把银两以及心血饲养牠。” 唐灵连忙跳下马,也扶风露下驹,讨好地说道:“皇兄,我请风姑娘带我骑马散心,你怎么也──” “你拿到手了吧?”唐井遥理都不理他的搪塞之词,丢出一句淡淡的询问想堵住他的嘴。 “拿到手?什么东西拿到手?你──”唐灵还想打浑。 “别再拐弯抹角了!”唐井遥下马,不耐地道。“把信函交出来吧。” “你果然都知道了。”唐灵惊惶地退了几步。 风露咬着唇,咬到唇瓣都沁出血丝来。唐井遥知道她算计了他,所以追来杀人了。 “风露,妳看清楚了吗?”唐井遥走向风露,忽然一问。 她一愣。“看清楚什么?看清楚你吗?没错,我是将你看透了,也因此才决定对你下手。” 唐井遥摇首道:“不是看清楚我,而是看清楚他。”他手指向唐灵。 “他?”随着他的长指望过去,她不明白。“你是指唐灵王爷?” 唐灵忙不迭地为自己做最后一搏。“皇兄别误会,我拿了信函也是为了咱们皇朝以及……为了你。风露姑娘请求我协助你脱离心魔的控制,让你成为慈爱善良之人,所以才会想出这个法子来。”他把责任推给风露,也在找寻脱逃的机会。 风露把责任全部扛起,回道:“没错,是我请求唐灵王爷帮助我的,所以如果你要杀的话,就杀我吧,全是我作的决定!” 唐灵见唐井遥的注意力都移到风露身上,瞬间冲向宝马。如果他能驾驭这匹宝马,就可以远远甩开唐井遥了! 唐灵动作迅敏地跳上宝马,拉住缰绳,喝令牠狂奔。 “嘶~~”宝马狂鸣一声,是往前冲了出去,只是忽然又用力一扭,马背上的唐灵竟被宝马给甩飞出去。 “啊──”飞在半空中的唐灵尖叫,旋即摔落在地,天旋地转的他忍着剧痛想要稳住身子,只是斜倾的石子路却让他的身体滚呀滚,滚呀滚地,最后竟滚下了悬崖! “啊──”再次的放声尖叫响彻云霄,还有一阵一阵的回音传来。 风露看傻了眼,大嚷道:“唐灵掉下去了!他掉下去了!” “救命啊!快救我……救命啊!” 坠崖的唐灵仍然在求救,原来是顺势抓到树干的唐灵并未掉落万丈深渊底,也幸好脚底还能踩到一丁点儿石块,可以支撑重量,悬卡在半空中,但万一气力用尽又或者树干断裂的话,一样会摔落身亡的。 “是啊,快救人!你怎么还杵在这儿?快救人呀!”风露俯视到唐灵的惨状,连忙要唐井遥救他。 “救人?”唐井遥轻轻一笑,有趣地望着风露。 他那是什么神情?“当然要救人,他可是你的皇弟啊!”道完后,她又一顿,怎么忘记唐井遥心性凶残了呢?他见死不救是很正常的,尤其要救的是一位要举发他的敌人。 “他不值得我救。”他果然如此道。 “你真想手刃皇弟?就算唐灵王爷受我委托,可你该不会连手足之情都不顾吧?你该不会连血缘关系都不在意吧?” “我没杀他,是他自己坠崖的。” “见死不救与亲自动手有何不同?!”她抚着疼痛的心口,咬牙切齿地骂。悬崖陡峭且深不见底,黑漆漆的谷底让她光是用看的都腿软了,掉下去肯定是尸骨无存的。 “风露姑娘,妳快救我呀!我知道妳是好人,妳快想办法救我啊!”唐灵使劲地吼,他唯一能依靠的人就是她了。 她唇瓣抖颤着,心口好痛好痛。“好,我自己救他,我自己想办法救他!”她转身,冲动地想爬下悬崖。 唐井遥一把拉住她的手腕。“这种人不值得妳救。” “你还是这么无血无泪!”他的拒绝让翻江倒海的气愤与不甘冲进了胸臆,只是她已没力气再与他争辩了。 见她如此失望,唐井遥突然朝谷底嚷声问:“唐灵,说!你带走风露到底要做什么?” “我……我……” “你若承认,我或许可以“考虑”饶你一命。”他阴沈地道。 悬在树干上的唐灵冷汗直流,他怎么能够承认他在利用风露的善良呢?“我……” “不说?” “我……” “命若丢了,你的计划也就完全没有了意义。”唐井遥一针见血地说道。 唐灵一震,他的话宛若醍醐灌顶。他若死了,再缜密的计划也是没有用处,一旦死了,他的皇帝梦也碎了。“好,我说、我说!我说了你就要救我!我只是想利用风露取得你作乱的罪证而已,我的虚弱不适全是在欺骗风露,是为了引诱她帮我扳倒你的!” 唐井遥望着听傻眼的风露,轻声道:“明白了吗?我让唐灵跟随我、让他接近妳,就是等着看他要伪装到几时,等着他把真面目露出来,等着让妳看清楚什么叫做斗争。”笑一笑,再道:“妳真以为唐灵是为了除恶务尽才拉我下马吗?错了,妳弄错了。他的心机既深且重,他同样在筹谋争夺太子位,他不过是在利用妳罢了。” 她的身子愈抖愈厉害,宫廷斗争真的好可怕,好可怕,她承受不住啊!“你们陷害来、陷害去,真的好恐怖……只要一个疏忽,甚至都不知道会怎么死去,还有可能上床睡觉,隔日头就被割断了……” 唐井遥见她如此惊惧,疼惜之情立刻弥漫胸臆,这股拧心的痛楚让他的某个决定变得更坚决了,然而……他仍想试试是否有“转圜余地”。 第19章 “如果我掌握了权势,就没人能害得了妳我了。”唐井遥安抚着她。 “谁说的!你也有可能被推翻,你也有可能被暗杀啊!哪怕当上了帝王,还是得处处提防一堆想|奇-_-书^_^网|要杀害你的刺客与敌人!就算你拥有了权势,但百密总会有一疏,到时候一样没命!” 他垂下眼。安抚没用。 “即便你掌握了至高无上的权力,依然有烦不完的凶险在等着你,你喜爱这种战战兢兢的日子,可我不爱啊!”此时此刻,她什么都不再顾忌了,也脱口说出心底的秘密。原来,她也奢望跟他在一起,只是她厌恶每天忙着自保以及杀人的生活。 “我要救唐灵!”丢下话,风露再度冲往悬崖边,想办法要拉起不断哀呼救命的唐灵。 唐井遥抬眼,望着站在悬崖边的她。倘若风露失足坠崖,他可能忍受? “妳过来!”唐井遥喝令道,他想都不敢想象失去她的日子。 “你少干涉我!道不同不相为谋,你去做你的魔首、去做你的帝王!我只想无愧于心地活着,我只想快快乐乐地生活着!如果你无法接受,那就别管我!” “我怎么可能不干涉妳?若不理睬妳,我何需不断地对妳浪费口舌?若不在意妳,又何必顺遂妳的心意?” 她一怔。 “如果我不再抢夺太子之位呢?” “啥?”她震惊到全身僵硬。“怎么可能……你在骗我,你不想我救唐灵,也怕我去向皇帝告状,所以才会说这种假话……” “如果我放手了呢?”他掷地有声地再道。 “怎么可能……”她还是不信,声音发颤,身子也无可遏抑地颤抖起来。 “我没必要骗妳,况且我若想要唐灵死,现在只要脚一踢,他就必死无疑。而妳,在我的眼皮下,妳自认为有办法进皇宫去告状吗?” “我……”她无言以对,因为他说的全是事实。 “我不争夺太子之位了。”他紧紧凝睇着她,口气是那么的诚挚。 瞬时,她觉得他是认真的,他是认真的。 “怎么会这样……”她喃喃念道,眼眶灼热了起来。 “是啊,怎么会这样?”他微微一笑。“还不全是因为妳,都是妳的缘故。打妳出现的那一刻起,我不仅无法将妳推开,还一次又一次地让妳影响我的决定,妳是一次又一次地动摇了我的计划,甚至还让我对皇位失去了兴趣,不愿再去争权夺力,妳是那么成功地搅乱了我的心……” “我有这种本事吗?我哪有资格……”她怀疑自己啊! “妳办到了。”他无法抵抗她,无法呀。 “胡说……”她微弱地驳斥着他的说法,脸蛋却泛出了嫣红。 “妳确实办到了。”他再道。 她摀着胸口喘气,呼息困难地喘着。他这话让她的魂魄飞上了天,飞上了云端,雀跃地舞动着。 “……救命!快救我……我快拉不住了……快救我啊──” 唐灵的凄厉哀求声打破了亲昵的氛围,风露酡红的脸蛋瞬间又刷白了。她差点就栽进他的甜言蜜语里,差点就忘了处在生死关头的唐灵了。 唐灵的性命存续与否,代表着唐井遥的决定以及说辞能否相信。 唐井遥看出了她眼中的涵义,无奈一笑,道:“好吧,我救他。”练过武的身子灵巧一纵,再借力使力,把唐灵从悬崖边提上来。 双脚一沾地的唐灵立刻跌坐于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他差点就粉身碎骨,差点就葬身在深深的悬崖底下了! “交出来。”唐井遥命令他。 没问也知道他要什么,唐灵连忙把信函还给他,然后跳起,冲到自个儿的马匹旁,骑上,快逃。 动作出其不意,且迅雷不及掩耳,否则狡狯的唐井遥若是后悔了,他就真的没命了。 “唐灵王爷,小心一点儿,别摔下马呀!”即便被他所骗,但风露也没想害死他,瞧他失了魂似的骑马方式,忍不住大叫要他小心。 但人马早就一溜烟地消失在转弯处了。 “够了,妳的关心是多余的,他不会感激妳的。在皇宫成长的皇子,没有一个人有良心。” 唐井遥冷冷说着。 “无所谓啊,我觉得开心就好。只是,他会不会又陷害你呀?”微笑的唇瓣突然僵住,她忘了唐灵是以扳倒、害死唐井遥为目的,现在放他走,如果他不懂感激,会不会又反咬唐井遥一口? “放心,凭他的智谋才能,这辈子都成就不了大事的。”唐井遥一径地看不起唐灵。 “是吗?”她问。 “是。” “那我就安心了。”大大地松了口气。虽不想唐井遥害人,但也不愿他人害他呀! 风露如释重负的愉悦笑容竟是那么的迷人。 甜美的浅笑大大地撼动了唐井遥的心神。 他凝视着她的脸蛋,黑眸一瞬也不瞬,全数将她的表情收进心底藏放着。 欣喜的笑意、安心的笑脸,他想永远保留住。 这抹微笑远比皇帝之位还要来得诱人。 唉,看来他这辈子只能以她的想法为依归了。 他的眼里、心中只能存有她而已。 尾声 “怎么回事?”唐井遥与风露共骑汗血宝马返回风家宅子,远远地便见着大门前排列一行穿着宫廷服饰的仆奴以及太监。“出了什么事呀?”风露心惊胆战,该不会皇上已经发现他的罪行,派人来抓他回去治罪吧? “放心,那是喜报,皇上的贴身太监小东子是专司报喜用的。”唐井遥可是把皇帝的习惯抓得一清二楚,因此虽然来了个大阵仗,但很快就判断出来人的用意。 唐井遥下马,将风露扶下,太监小东子急忙上前拜见道:“参见六王爷。” “起身。”他道:“皇上有何事交代?居然派遣你亲自前来找我。” 小东子恭谨回道:“皇上命奴才前来迎六王爷回京,准备接受册封。” “册封?是什么样的封绶?”唐井遥淡淡问道,口气平静。 小东子谄媚地回道:“皇上只说请您回宫准备接受封绶,其他并未多谈。可现在上自皇亲贵族,下至各级官员都在窃语,猜测皇上应该是要封绶六王爷您为储君吧!” “是吗?”他淡淡地道,眼珠儿一瞄,发现风露的脸色倏地惨白。 她呆傻地听着太监报喜,心忖的是在箭头山上与唐井遥的欢喜对谈该不会只是南柯一梦吧?皇帝派人来迎接唐井遥了,现在只要他点头,只要他轻轻点一下头,至高无上的权力就到手了。 “恭喜王爷、贺喜王爷!”小东子开始行大礼。“恭喜王爷呀……” 唐井遥看着数十人齐齐跪拜。数年来的处心积虑,他即将得到他想要的成果,只要他点头,天下就是他的了,只是…… “你们全部先行回宫,我准备好后会向皇上禀报一切的。”他平静地命令着。 “是,那么奴才就先行回京准备册封大典了。”小东子虽然觉得唐井遥的心绪太诡异,但也不敢多问,只能带着疑惑先行返宫。 小东子率领宫仆们离开风家。 风家五兄弟立刻围了上来,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了起来。 “唐井遥要当储君了?那小妹她……小妹会不会成为太子妃呀?”风老五问。 “怎么可能?太子妃耶!你少痴心妄想了!”风老三道。 “是啊,唐井遥怎么会喜欢妹子呢?你们忘了就在不久前,唐井遥还想冷眼欣赏妹子被杀呢!” “可是妹子没死,死的是刺客呀!而且,咱们兄弟不是一直怀疑着小妹与唐井遥有染吗?” “哥哥们!”风露大叫。什么有染?她的名节全毁了啦! 风老二道:“妹子,我们先前怀疑妳跟唐井遥有私情,虽然妳否认,而且一直表现出对他的不满,可是……我们就是觉得妳跟他有私情。” “哥──”风露想要喝止,唐井遥这回却抢快她一步。 “各位兄长的识人能力果然天下第一,你们都说对了,如果露儿愿意接受我,我与她将会成为夫妻。” “啊啊啊……”风家兄弟张大嘴。“真的吗?真的吗?妹子妳……妳真的要嫁给他吗?他是魔首耶!不,妳将会是太子妃,还可能是皇后……”风家兄弟都傻了,也语无伦次了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我是不可能当太子妃的!如果唐井遥接受皇帝册封,当上了太子,我是绝对不可能嫁给他的!当太子妃又有什么好?他若一个翻脸,随时就会把我给废了!万一……万一他真当上了皇帝,那么六宫还可以住满妃嫔,我哪来的机会让他情有独钟?他一定会在两个月内就把我给休了的,所以休想我会嫁给太子!” “那么,如果妳只是当我的妻,纯粹的妻,没有妃嫔的封号,妳就肯接受了?”唐井遥一间。 “嗄?!”她哑口。风家兄弟也全呆住。 “放心,妳当不了太子妃的。倒是我,得想个说法辞退太子位,且不能让皇上有任何的怀疑,以免节外生枝。”唐井遥悠然说着。 风露的眼眶湿润了起来,鼻子也湿润了起来,若非她强忍住,早就涕泗纵横了。 他是当真的。 他在箭头山所言全是属实。 “呀,现在是怎样了?”一道愉悦的脆嗓忽然从外头传了进来。 这声音、这声音、这声音是……佟七乐! 风露倏地回身。 一对俪人漫步走进风家宅院里,女的古灵精怪,男的俊美无俦,两人并肩而行,美得不得了。 第20章 掌柜的将风露带往厢房后,说道:「请稍候,我马上把茶点送上来。」将贵客安置妥当后,他连忙转到厨房去,可不能怠慢了贵客。 很快地,掌柜亲自送上茶点,又笑咪咪地询问是否还需要在旁随侍。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唐井遥柔声地说道。 「是。」掌柜立刻退了出去,而侍卫也到外头站岗去,厢房里顿时仅剩下风露与唐井遥。 风露站着,不敢妄动,屏住气息望着他。 她见到唐井遥了,成功地见着他了。她风尘仆仆地从泯洲赶来京城就是为了接近他,而出乎意料地,她竟然轻而易举地就来到他身边,还站在他面前,想想也挺奇怪的。 他俊美的容颜在闪烁的灯火下散发着炫目光彩,这情景也令风露的心口开始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 不行,得镇定啊!她可不能被他的容貌给吸引了去,意志动摇后也跟着把他当菩萨来拜。 「见到我,怎么没有曲膝行礼?」唐井遥开口说道,口吻却是异常的高傲。 「嗄?!」她一怔,他命令她得曲膝行礼?唐井遥不是以亲民著称的吗?而且方才他踏进茶楼时对行跪拜礼的百姓直说免了,怎么回头却命令她得跪? 见她迟迟不拜跪,他意味深长地问道:「不愿意对我卑躬屈膝?」 她一震,忙答道:「不是,我……我理当该拜见王爷的!对不住,是小女子失礼了。」 她连忙要曲膝行叩首礼,脸蛋一低,却瞬间迸出怒气。唐井遥果然是个伪君子!当有众多百姓在场时,他就摆出亲民爱民的柔软姿态好夺取民心,可在四下无人之时,他立刻就显露出骄矜的姿态来。 「算了,不必行礼了!」唐井遥突然手一挥,她下跪的动作顿时僵住。 「还是跪吧,我不能违反礼数。」垂首的她故意说道,想瞧瞧他到底有多狂妄。 「我是要过来帮我倒茶。」他转而命令道。 「倒茶?」原来是把她当丫鬟使唤了。 以他堂堂王爷之尊,当然可以把她当成丫鬟来使唤,只是在众多百姓面前,他似乎不是这么的高高在上。 亲身经历了他的真性情,倒也是一大乐事。 毕竟,她正是为了揭穿他的真面目而来的。 茶楼外,天上的星月突然被云层给遮掩住,还有冷风一阵阵地吹过来,将窗子打得沙沙作响,不过厢房里头仍然烛火通明,也可以清楚地看见彼此的身形与神态。 「还不过来侍候我,风露。」唐井遥又一次高高在上地命令着。 「嗄!」这声命令也同时挑起了她的记忆,是了,唐井遥怎么会知道她的身分?这是怎么一回事?「请问王爷怎么会知晓小女子的姓名?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您从哪儿探听出来我的身分呢?」 他眼,眼神坏坏地看着她。 唐井遥的眸光让风露好想大笑。 她看到了,她看到了!唐井遥的眼神好恶、好邪,他邪恶的本质终于露出来了!不管他用了多少心计来蒙骗百姓,唯独骗不了她,她就知道他是个魔头! 唐井遥凝视着不断泛出酡红色泽的小脸蛋,她那张小脸写满了兴奋。 她在兴奋些什么?像是抓到了把柄般的快乐。 他回道:「是司徒迭世之妻佟七乐告诉我在家乡有这位朋友,并跟我形容过的形貌。风露姑娘是佟王妃的挚友没错吧?」 她好开心呀,唐井遥跟司徒迭世果然才是一丘之貉。「是的,我是佟王妃的挚友,原来王爷是从七乐口中知道我的存在,原来您与司徒郡王是至交啊!」谜团终于解开了。 「怎么会到京城来?」他还没登门找她,她倒是主动上门。 「我是来找七乐的,敢问六王爷是否知道七乐人在何处?」乘机问问,她一直很担心七乐的情况。 唐井遥闻言,眉心忽地一拧。「也不知道七乐王妃的下落?她没有回老家找叙旧吗?」 「没有啊!」 「当真?」眼中浮现疑惑,她的话是真是假? 「就因为失去了连系,我才会来到京城探听她与司徒郡王的行踪。」她心急地问道:「司徒郡王在扳倒太子唐慈后接着就失去了踪影,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请教王爷是否知晓内情?」 「他们两位的行踪啊……」他回下眸,思忖了会儿后,说道:「我想他俩大概去了仙境道遥自在了,所以咱们才会找不到人。」 「他们去仙境逍遥自在?」闻言,她脸色刷白。唐井遥说七乐到仙境逍遥去了,这话中涵义是……她死去了吗? 「怎么?愁容满面的,应该为好友有个美好落脚处而高兴才对呀!」像他,以后可是要下阿鼻地狱的。 人都死了,还羡慕个屁啊?她想哭呀! 「行了,本王口渴,等倒杯茶还真是困难。」指关节开始不耐烦地敲打桌面,叩叩叩的声响带着不满。 冷血人! 她正为好友的不幸在伤心难过,他却悠哉地只想喝茶,良心果然被小狗啃去了,她好想好想立刻把他的恶行公诸于世! 「是,我马上为您倒茶。」她咬牙迸话道,冲到桌边,抓起茶壶,突然间很想把茶壶内的热水往他头上浇下去,让他尝尝什么叫作痛。 他看着她的手,问道:「的手怎么了?抖得这么厉害。」 「呃……没有抖……」 「是吗?好像有什么企图似的。」 「啊?」他发现她想用热水淋他的心思了?「没……我没有企图,也没有打鬼主意!」她连忙帮他倒茶,又放下茶壶,发颤的双手藏到背后去,扯动僵硬的脸皮笑一笑。「小女子怎敢对王爷有所图谋呢!」 他陡然又道:「不过我对倒是有着很深很深的妄想。」 「啥?」她瞪大杏眸。 「我对有妄想。」他重达一次,瞧着惊骇莫名的她。 正因为他对她存有着妄想,所以他才会知道唐氏皇朝的国土里有着风露这位十八岁的丫头,也查出她家三代祖传铸镜事业,她与父母兄长,一家子都是疯疯癫癫的性格。 至于他为什么要针对风露? 为的是要拿到藏宝图。 手中握有众多宝藏的司徒迭世在与佟七乐远走高飞后,意味着他们决定避世,不再理会唐氏皇朝的兴衰。然而,司徒迭世手中那批富可敌国的宝藏将会送交给何人藏放?依照司徒迭世的性格,他猜测藏宝图极可能会藏放在佟七乐的挚友身上,而与佟七乐为至交的风露是最可能的对象了。 「小女子乃一介平民百姓,哪有资格……哪有资格让王爷心生妄想。」她小心回道。唐井遥是啥意思? 他敛下眉,说着:「其实我刚刚只是在寻开心罢了,全是说笑的,别放在心上。」 「啥?」 他看着她变成苦瓜的脸蛋,又说道:「言归正传,既然佟七乐与司徒迭世不在京师,而且行踪不明,是不是要返回泯洲去呢?」 她摇首。「不,我暂时不回泯洲。」 「为什么?」 「我怕错过,所以我决定留在京师找份可以口的工作等候她,也许七乐很快就会重返京师,我们也能碰上面。」 「与七乐王妃的情谊真教人感动。不如这样,来我王府当丫鬟如何?一来可赚银两,二来如果他俩返回京城,想必会来找我,这样你们就不会错过了。」他也可以就近监视。 「王爷愿意收容我?」她惊诧地低嚷。呵,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机会呀!她绞尽脑汁不断地思考着该如何接近他,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提议要她进入王府,让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就近监视他。「谢谢王爷,小女子感激不尽!」 「小事,不值一哂。」在摇曳的烛火下,他的笑脸带着某种阴沈味。 「王爷果然如传闻中所形容的,是位宅心仁厚的大善人,也难怪百姓都称颂您是唐氏皇朝的活菩萨呢!」为了卸除他的心防,风露昧着良心大肆赞赏他,也把心口的不满尽量压抑下去。 他微笑接受她的赞美,再道:「等我喝完茶,就随我回王爷府吧!」 「嗄?!」她吓一跳。「今晚就可以随您入府吗?」 「怎么,还有牵挂?」 「不,没牵挂,我没牵挂!我是迫不及待地想进王爷府呢!」太快了,快到她不必花心思就能达成目的,太好了。 唐井遥了眼,她愉悦的神情彷佛得偿夙愿般。 这样的神态在乍见她的第一眼时就已发现。 她似乎怀有目的。 她的目的是什么? 他都还未找上门,她倒是主动前来了。 种种奇特的现象让唐井遥决定把她放在身边,瞧瞧她究竟想做什么? 他将好好地挖掘她内心底的秘密。 好好地…… 西斜的夕阳照在大地上,富丽堂皇的王爷府邸在晚霞中散发出丹红光彩,耀眼无比。 风露拿着爹爹亲手制造的小巧铜镜把玩着,纹饰雀鸟的精巧镜子非常美丽,她抓着镜柄,在王爷府内到处看一看、照一照。 爹爹说由他亲手打造的铜镜可以让妖魔现形,因为他已经为这柄镜子注入了仙气,只要把它对着唐井遥一照,唐井遥就会现出原身来。 只是,她已经三天没见到唐井遥的身影了。 唐井遥在把她引进王爷府后就又神秘兮兮地消失无踪,而她也不太敢明日张胆地探问唐井遥去了何处以及搜集他作恶的证据,因此只好觅得空闲就在王爷府内走走瞧瞧,看看会不会有天外飞过来的证据。 「我一定要把你这妖孽给照出原形来!」风家对于鉴别真伪善恶是极有一套的,她深信自己可以把唐井遥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 只是,都绕到前庭了,除了碰到几名忙碌的奴仆外,并没有瞧见什么特别的玩意儿。 风露停下脚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把小镜子收进袖子里,仰头一望,红红的云朵在天上飘呀飘地,映照着王府,真是美丽啊! 唉,其实能在王爷府当丫鬟也是不错的,只要那位总是用平板面容、平板口气讲话的管家别又冒出来吓她就行了…… 「风露,在偷懒。」 思绪猛地被打断,她整个人弹跳起来。一道没有任何起伏的老人嗓音在她身后响起,吓了她一大跳。 她着胸口回头瞪住对方。 果然是他,就是这位王府的管家老是把她吓得心惊胆跳的,若非她性格坚毅,早就被他神出鬼没的行为给吓得屁滚尿流了。 总觉得这名管家老是在暗处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这也是让她不敢妄为的主要原因。 虽然人云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但,她潜进王爷府却是要做亏心事的。 掌管王爷府事务的唐管家板着一张没有七情六欲的面孔,声音平板地道:「风露姑娘,王爷是有命令要我好好招呼,但即便是七乐王妃的挚友,在府内的身分仍旧是名丫鬟,请别误把自己当成是来享乐的贵客。」 「是,这是当然的,我也不敢把自己当成贵客。」这位管家的行事作风真是一板一眼,而且没有表情的面容总是让她无法臆测他的心思,这种让人摸不透也猜不着的人最是可怖、难以掌握。 真不愧是唐井遥的爪牙,跟主子是同一副德行。 「我立刻去扫地,我会把花园的落叶扫干净,绝不敢在王爷府吃白食的。」她回应道,并立刻找来扫帚。 「勤快一点儿。」交代了声后,唐管家转身走人。 风露拭了拭额上冒出来的冷汗,目送他远离。被盯梢住的感觉真是不好,好担心自己的计划会被揭发。 她拿着扫帚巡视这宽敞的庭园一圈,这么大的花园要扫干净可能要花上一天一夜。加上王爷府的奴仆并不多,感觉非常简朴。事实上,唐井遥也甚少展现被簇拥的骄贵姿态,想必他为了给百姓们良好的印象,可是做足了表面工夫。但,实际上的唐井遥却是…… 「虚伪。」这是她给他的评论。风露拿着扫帚开始扫起花园的落叶。 天色将黑未黑,她用力地扫着地。倏地,右侧方向「花言厅」的大门从里头被人拉开,紧接着,一群黑衣人鱼贯冲出,疾步冲过花园,往王爷府的大门口方向奔过去。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怎么『花言厅』里竟然藏着一群黑衣人呢?他们急急忙忙地冲出来做什么呀?」傻住的风露呆呆望着往大门冲过去的黑衣人,拍了下脑门后也赶紧跟随了上去。 她一路跟、一路想,这群黑衣人究竟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她进去过「花言厅」,一个小小的花厅是没法子容纳这么多人的,为什么这群黑衣人可以像蚂蚁般地依序从「花言厅」里冲出来呢? 而且他们个个神色紧绷,像是要去打架一样。 王府的朱红大门打开,这群黑衣人冲到门前之后,立刻排成横列,拿刀备战。 原来王府前方已经聚集着十多名持枪拿刀的壮硕大汉,虽然个个神情紧张,可是拿枪拿刀的模样也挺骇人的,不知道他们意欲何为? 「你们这群匪徒竟敢在王爷府前作怪,还不弃械束手就擒!」黑衣人的首脑喝道,此话一出,站在石狮旁的风露总算恍然大悟,原来这群黑衣人是唐井遥豢养的侍卫啊! 哼,唐井遥果然心机深沈,连养侍卫都用偷鸡摸狗的方式进行,不让他们见光。 府前那群壮硕大汉也走出一位领头,扯开嗓门大声吼道:「我们是来找六王爷的,请让我们见见他!」 「王爷岂是你们随便可见的!」黑衣人警戒地回应他。 「我们有事求见王爷,请让我们见一面,麻烦通报一声行不行?」壮汉的嗓音抖呀抖地,但却极为坚持。「六王爷一向亲民爱民,请帮我们通报一下,他会见我们的!」大伙儿开始往王爷府移动。 黑衣人嚷道:「停步!全给我停步!不准靠过来,把你们手上的武器放下!快,否则杀无赦!」 「见到王爷后我们自会放下。话说回来,你们……你们一身黑衣服,稀奇古怪的,你们是王爷府的人吗?」大汉们突然质疑起黑衣人的身分来。 哇,似乎有好戏可看了! 躲在石狮后方的风露端详着对峙的两方,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对于一触即发的态势更是充满着期待。双方会大打出手吗?这群壮汉所为何来?该不会是来找唐井遥报仇的吧? 就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大街那端慢慢抬来一顶轿子,轿夫扛着红色大轿大步而行,最后在王爷府前停了下来。 轿帘一掀,走出一道白色身影。 持扇的唐井遥下轿站定,瞧着自己府邸前的对峙阵仗。 「你们……在做什么呢?」唐井遥悠然地问着对峙的双方。 「王爷回府了,快保护王爷!」黑衣人全部冲上前去将唐井遥包围住,担心那十多名大汉会乘机冲过来。 唐井遥摇着扇子,镇定地端详着前方一群拿刀拿枪的大汉,问道:「连府里的黑衣卫都出动了,这是怎么回事?」 黑衣卫的首领立刻回答道:「这群持枪拿刀的匪徒突然聚集在王爷府前,明显是冲着王爷而来的,请王爷下令将他们逮捕定罪。」 「原来是这样啊……」唐井遥收扇,转身看着那群神情紧张又奇特的大汉。 而藏身在石狮后方的风露,杏眸也同时变得闪亮亮的。 她太开心了! 想必唐井遥要下令砍人,他要杀人了!她即将看到血流成河的场面了! 其实,这突然跑来王府前的十多名壮汉虽然拿刀持枪,而且模样凶恶,看似来寻仇的,可仔细端详后就会发现,这十多名壮汉很可能只是一般的乡野农夫罢了。 连农民都会拿刀持枪地冲到王爷府来作乱,可见得唐井遥一定是做出了人神共愤的恶事来,才会弄到官逼民反的窘态。 「您就是六王爷唐井遥吗?」壮汉群的首领再度抖着发颤的声音问着。大伙儿虽然个个高头大马的,可是第一次来京师,也没见过六王爷,万一弄错人那还得了。 「是,我是唐井遥。」他笑意盈盈地回道。 「您真是六王爷?」十数名壮汉全身绷得死紧,拿刀持枪的手还不停地发着抖。 「各位,有什么事吗?」唐井遥深邃的黑瞳巡望着他们。 风露紧紧盯着唐井遥的举动。他即将现露原形了!她就不相信一个人在性命危急之际还能保持从容的假象,他一定会露出魔首的神态来的! 「快吧、快现出原形吧!快点、快……」杏眸充满着期待,朱唇抿得弯弯的。 农夫群们果然准备要扑向唐井遥了! 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为了即将而来的厮杀场面,她的心无法遏止地愈跳愈快。她在等着,等着唐井遥下令杀人好证实他是个大魔首。 倏地,那些举刀持枪的农夫们突然把手中的武器全部丢在地上,壮硕的身躯紧接着跪伏在地,抖颤地喊道:「请王爷恕罪,我们是来保护王爷您的性命的!」 「啥?!」闻言,风露的眼珠子差点瞪凸出来。 农民再道:「事情是这样的,几天前在我们村子里,突然来了几个陌生人,他们鬼鬼祟祟地聚在茶楼里头密商,经过探听后发现他们竟然是在密谋杀害六王爷!他们好像是唐慈太子的余党,想派刺客来杀您,我们村里人知道以后都很担心,于是村长就召集我们这几个有武功底子的壮汉赶来京师想要护卫您的安全,绝不能让坏人伤害了您!」 不会吧? 风露眨了眨眼眸后又拉了拉耳朵,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这群壮汉是来护卫唐井遥性命的? 「原来如此。」唐井遥笑容满面地看着跪伏在地的农人们,忙道:「请各位快起身,是我要谢谢各位才是。」 他们一边爬起一边道:「请王爷一定要原谅我们,我们全是一群粗人,抓着家伙就急冲冲地赶到王爷府来,啥都没想,也不知道礼数,而且一到王爷府前,府里就突然冲出这么一大群黑衣人,我们也搞不清楚他们究竟是王爷府的侍卫还是唐慈太子的余党,所以差点打起架来。」 处于惊愕状态的风露是愈听头愈晕眩,真相大白了,原来这群拿刀持枪的农民是因为知道有人要来杀害唐井遥,所以特地跑来守护六王爷的。 真不敢相信……这群农民不顾一切地前来京师,竟然是为了保护唐井遥,而不是杀唐井遥? 怎么会这样呢? 这么一来,她的期待岂不是破灭了?她岂不是看不见他邪恶的本性了? 「唐管家。」唐井遥忽然唤道。 「在。」 「请这群辛苦的朋友们进府内用晚膳。」 「是。」 「可以吗?我们只是一群村夫,可以进王爷府吗?」农人们紧张极了,王爷府可不是百姓们能够随意进出的,而六王爷竟然要请他们进府用膳? 「当然可以。唐总管,要好好招呼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他吩咐道。 「是,各位请。」唐总管立即将他们领进府内。 唐井遥平易近人的态度让这群手足无措的乡下农民加深对唐井遥的景仰崇拜,想必他们返家以后会更加用力地对唐井遥歌功颂德,务必要传到天下皆知吧。 缩在石狮后方的风露又气又恼,怎么也想不透情势的进展居然会是如此演变,这与她预期的完全不一样。 天色全暗了下来。一轮圆月高挂天际,王爷府内也灯火通明,在「虚凝阁」那方正在宴请由乡下上京来护卫唐井遥的百姓们。 可是…… 「你们都被骗了啦!你们都被唐井遥的虚情假意给迷惑了去,他不是好人,并不是的……而且吃人嘴软,你们进府饱餐一顿以后,从此就只能把唐井遥当神明来膜拜了……」藏身在石狮后头的风露慢慢地站起身,走了出来,脸上尽是疲惫与无奈。没有看到该看到的场面,也没有抓到唐井遥的狐狸尾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唉……」她用力叹口气。唐井遥实在太会掩饰了,想逼出他的真面目还真是挺困难的。颓丧地垂着双肩,她走在蒙蒙黑夜里,往奴仆所居住的处所而去。今天这一役没达到目的,那只能耐心等候下一回了。 「风露。」 突然,一句熟悉的呼唤从她身后响起,她一惊,连忙回身── 第21章 p>王爷高高在上txt全集附件已上传到百度网盘,点击免费下载?」唐井遥淡淡问道,囗気平静,眼珠儿一瞄,派亻来抓他回去治罪吧? 「放心?」风露心惊胆战: 「怎么回事?」唐井遥与风露共骑汗桖宝马返回风家宅子,远远地便见着大门前排列一行穿着宫廷服饰的仆奴以及太监。「出了什么事呀:「参见六王爷。」 「起裑。」他道:「皇仩有何事茭代。 小东子谄媚地回道?居然派遣你亲自前来找我: 内容预览:「皇仩只说请您回宫准备接受封绶。」 「册封。」 小东子恭谨回道?是什么样的封绶:「皇仩命奴才前来迎六王爷回京,准备接受册封,因此虽然来了个大阵仗,但很快就判断出来亻的用意。 唐井遥下马,将风露扶下,太监小东子急忙仩前拜见道,发现风露的脸脃倏地惨白,该不会皇仩已经发现他的罪行,其他并未多谈。可现在仩自皇亲贵族,下至各级官员都在窃语,那是喜报,皇仩的贴裑太监小东子是专司报喜用的。」唐井遥可是把皇帝的习惯抓得一清二楚,猜测皇仩应该是要封绶六王爷您为储君吧!」 「是吗?」他淡淡地道 第22章 “你们干什么啊?陆桑,你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是什么意思啊?”兴奋过后,楚璃恢复往日的模样,却发现气氛有些诡异。 陆桑张大嘴巴呆呆的望着她,眼底闪过抹嫉妒。 反观南宫烈,脸上表情稍显尴尬,浮现朵朵红晕,就连耳朵都是泛着绯红,实在可疑。 “还不离开?再不走,本王就反悔了!”南宫烈冷冷喝道,鼻息间尽是楚璃残留的香味,还有柔软粉嫩的唇印在他脸颊上的美妙感觉。 一听这话,楚璃顿时大叫,“不行,答应了的事怎能反悔!”眼珠子瞪的溜圆,一副反悔就要吃人的模样。 南宫烈冷哼一声,双臂环胸,轻挑俊眉,不自然的吼道,“快点离开!”心跳个不停,楚璃再不离开的话,他就要崩溃了。 生怕南宫烈会改变主意,楚璃拽着陆桑头也不回的离开。在离开之前,陆桑看了眼南宫烈,心里有点不太舒服。南宫烈脸上浮现的红晕是她从未见过的,直觉告诉她,南宫烈已经对楚璃产生了别样感情。 “小桑儿,你怎么不高兴啊?”出了书房,楚璃才发现陆桑魂不守舍,关心问道。 陆桑仰头,唇角微勾,露出勉强笑容,“我没事啊!”陆桑将心事压下,不管她和南宫烈结果怎么样,她都不想失去楚璃这个朋友。 还处在兴奋中的楚璃也没多想,脑中已经勾勒出赌坊未来的情景,大把大把的银子已经飘进她的口袋。 “走吧,去赌坊看一看!”楚璃拉着陆桑便跑,一点都不顾形象。 楚璃和陆桑是得了南宫烈的命令而来,轻易的进了赌坊。这个时候,楚璃才仔细看看赌坊的模样。 赌坊是一二楼连体的,一楼只有三四张桌子,每个桌子上摆着老掉牙的赌具。二楼是一间间的房间,许是给贵客用的。 楚璃像模像样的点头,修长的手指轻抚下巴,脑中已经勾勒出怎样装修赌坊,让赌坊的生意比之前要好。 陆桑眨了眨幽黑的眸,茫然的看着楚璃,见她沉默,陆桑也不好说什么,只得乖乖站在楚璃身边。 过了许久,楚璃才回过神,眼底尽是精光,“好了,明天开始动工。我要让这赌坊成为司南国最红的赌坊!”这般豪言壮语惊呆陆桑,第一次看见有人将经营赌坊为志愿。 陆桑识时务的鼓掌,为楚璃加油,“楚璃,你肯定会成功的!”偶像说什么都是金玉良言! 楚璃莞尔一笑,绝美的容颜宛若花朵般盛开,惊的陆桑都愣住了。 两人又站在一起说了一会话,时间已经不早,陆桑和楚璃便各回各家,各找各妈了。 楚璃美滋滋的踏进战王府,不管遇到什么人都笑脸相迎。惊的那些下人不知所措,还以为楚璃的傻劲又回来了。 “王爷在哪?”刚好遇到管家,楚璃伸手拦住他,灿烂的笑着问道。 管家微怔,一头雾水,“回王妃的话,王爷不在,进宫了!”管家如实回答,看着楚璃的眼神多了层好奇。 楚璃眼底难掩失落,轻声“哦”了句,转身想要离开! 刚走没几步,楚璃猛然转身,唇角上扬,扬起抹诡异的笑,“管家,明天你帮本王妃找几个好手,本王妃要将赌坊重新装饰一番!好重新营业!” 管家下意识的点了点头,拱起双手,“是,老奴遵命!”尽管王爷对王妃还是爱答不理,但王爷能把好不容易到手的赌坊给王妃,这也说明了王妃在王爷心中有一定地位。 楚璃心里笑开了花,只要想到赌坊属于她,楚璃就异常兴奋。 尽管南宫烈不在王府,可楚璃的状况他了如指掌,对楚璃的做法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去管。 管家也很给力,按照楚璃的要求找来很多能干活的好手。楚璃不分日夜的指挥,撸胳膊挽袖子的模样还真挺像回事。 陆桑像个跟屁虫一样,整日跟在楚璃身后。不管大事小事,陆桑都跟着楚璃忙前忙后,一点大小姐的架子都没有,完全把装修赌坊当成自己的事情来做。 对于这一点,楚璃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管以后如何,陆桑这个朋友,她都交定了。 三日后,赌坊装修完毕,重新开始营业。为了招揽更多客人,楚璃研究了很多新奇的赌具,还将二十一世纪的玩法加以改变,变得更加好玩。 开业当日,楚璃的赌坊便爆满,人挤人。赌案上都是银子,堆撑了小山。站在二楼的楚璃双臂环胸,唇角上扬,扬起抹得意的笑。 “小桑儿,你看看,赌坊生意多火。这可都是大把大把的银子啊!”一身华丽云锦鹅黄色衣袍,彰显出楚璃的高贵。配上她绝美的脸蛋,简直就是天上的仙女下凡! 一边站着的陆桑也是满脸笑容,声音充满活力,“楚璃,你可真能干。我想,这赌坊在你手里,会越来越好!” 楚璃重重点头,将陆桑的脖子勾住,姐妹情深的模样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有很多人都认出来楚璃,知道她是战王妃,能经营这么大的赌坊,不应该是传说中的傻子。 就这样,楚璃在百姓中的形象变得高端大气起来。 “他怎么来了?”楚璃忽然放开陆桑,上前一步,唇角不知不觉上扬。 幽黑的眸子牢牢锁住刚刚走进赌坊男人,一身如墨的黑袍,泛着金光的雄鹰镶嵌在胸前,脚下柔软的鹿皮靴,贵气十足,无形中散发出冷冽逼人的气息。 鹰眸环顾一周,对于赌坊的生意这么火爆,着实惊讶了一番。南宫烈完全没想到,楚璃经营的赌坊要比以前的生意好很多。 南宫烈注意到一股目光注视着他,忍不住仰头,刚好对上楚璃幽黑的眸子,不知被什么击中,心猛然跳动,南宫烈有些不自然的别过头。 上了二楼,南宫烈依旧一副扑克脸,冷漠非凡,“本王只是路过,顺便上来看看。”还未等楚璃说话,南宫烈倒是先开口解释了,那模样可爱的很。 楚璃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南宫烈冷漠的态度,“怎么样,生意不错吧!”楚璃向南宫烈炫耀,微扬的下巴玲珑小巧,得意的很。 南宫烈不屑撇嘴,一点也不想承认楚璃的功劳,“一般般,别得意了,这只是刚开始,以后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楚璃冷哼一声,“真讨厌,就会泼冷水!” 原本其乐融融的气氛被南宫烈一句话弄的降到冰点,楚璃撅着嘴,不肯去看南宫烈。而南宫烈高高在上惯了,又不肯和楚璃道歉,所以,两个人就僵住了。 陆桑无奈摇头,这两个欢喜冤家,要她怎么办呢? “王爷公事繁忙,小小赌坊容不下您这尊佛,您还是尽快离开吧。”楚璃看到楼下的人发现了南宫烈,正对他指指点点,小声议论。 楚璃生怕南宫烈打搅了她的生意,赶忙下了逐客令。 南宫烈冷哼一声,气极,这女人真过分,明显的过河拆桥,“不用你说,本王自然会走。本王可告诉你了,如果生意不好,本王会随时把赌坊收回!” 楚璃仰头大笑,狠狠瞪了南宫烈一眼,冷冷说道,“王爷眼睛是瞎了吗?看不到楼下有多少人在玩?而且玩的满头大汗,不亦乐乎。王爷说的生意不好,根本不存在!”楚璃傲娇的仰头,有能力的人就这么嚣张。 楚璃的叫声引来不少人的目光,楼下赌的正欢快的人都仰头,呆呆的望着楚璃。那句“王爷瞎了吗”响彻整个赌坊。 南宫烈的面子被楚璃狠狠踩在脚下,被碾得到粉碎。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南宫烈深深觉得,他进赌坊就是个错误。看到楚璃时,他还有那么点开心,尤其是看到她唇角洋溢的笑,南宫烈是打心眼里高兴。 他怎么忘了楚璃是个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的女人。啧啧,今日令他颜面扫地,还真是她的作风呢。 南宫烈气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眸底尽是冰冷的寒光,看着楚璃的眼神像是要把她吃掉,甚是恐怖。 连一只没说话的陆桑都觉得生起气来的南宫烈可怕的很,陆桑小心翼翼拉了拉楚璃的衣袖,用眼神示意她不要那么强硬,温柔一点,向南宫烈认错。 那么聪明的楚璃当然知道陆桑是什么意思,只是不屑的冷哼一声,别过头,把南宫烈完全当成了空气。 南宫烈冷哼一声,负气头也不回的离开。南宫烈虽然离开,赌坊上空萦绕着股冰冷气息,久久都不能散去。 原本的好心情都被南宫烈搅乱,此时的楚璃烦躁不安。暗暗告诫自己不要和南宫烈那个混蛋一般见识,可深吸了好几口气,都无法摆脱心理的那份烦躁。 “南宫烈真是混蛋!”楚璃快被南宫烈气的发疯,好在能听到楼下赌客们忘情的吆喝声,能让楚璃的心稍微舒服一点。 陆桑依旧无奈,深吸了口气,目光看向远方。 楚璃实在不愿回到王府看南宫烈那副讨厌的嘴脸,可是不回王府,她又没地方可去,只好硬着头皮回到王府。 回到王府已经天黑,楚璃累了一天,因为兴奋,什么都没吃。现在是又累又饿,就算面前摆着一碗搜饭,她都能吃下去。 回到后院,点了蜡烛,楚璃这才发现桌子上已经摆好了晚饭。还冒着热气,显然是刚摆放不久的。 楚璃有点感动,眼眶有些湿润,这是她到这个陌生的地方第一次觉得感动。虽然饭菜单一,但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很好了。 狼吞虎咽的吃完,楚璃已经神志不清。为了赌坊能顺利开业,她一连忙了好几天。现在赌坊已经开业,而且生意还不错,楚璃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闭上双眸,楚璃沉沉的睡着。 第23章 《王爷高高在上》第23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24章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 见陆琼华第一站了出去,其余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会儿,见良妃始终阴沉着脸,最后接二连三的五个人全部站了出来。 良妃转头打量着几个人,视线有意无意停留在陆琼华身上,见陆琼华一直都低着头,不禁皱眉不悦道:“你,抬起头来!” 见终究是躲不过,陆琼华心下叹了口气,缓缓抬起了头来。 映入眼帘的是何等的倾城姿容,只见陆琼华肌肤胜雪、清丽脱俗,双目犹似一泓清水,桃腮绯红,说不出的明艳动人。 良妃冷吸一口气,让自己内心平复下来。 好一会才,良妃收回那灼灼的视线,恢复语气说道:“你们五个跟我来。” 说完,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径直转身走了。 陆琼华与其余四个不熟识,便一个人走一边,默默地跟着,一路朝青石路走去,良妃想要干什么她不知道,不过肯定不会是好事就是了。 走到了嘉宴宫的后面,良妃派人径直打开了一个院子的门,然后指了指里面,冷冰冰地说道:“看到里面的大水缸没有?刚好五个,一人一个,今晚傍晚之前给我把所有的水缸打满了!” “凭什么叫我们下人的活!我们是来选秀又不是来当奴才的…”刘芳宜似乎是娇生惯养惯了,没有受过这样的待遇,脸色噌一下冒出一股火,小声嘀咕道。 还想说什么,被旁边的秀女拉住了。 “怎么,连本宫的话你也敢当成耳边风吗?那你现在可以滚出宫了!”良妃冷眼睨了眼那个开口顶撞的刘芳宜,冷哼了一声,然后转身离开。 良妃一走,门前院落站着的五个衣着各异的秀女,一个个脸色皆变。 能够不听管事姑姑话偷跑的人,本就不是什么好惹的主,在这里,除了陆琼华,其余个个差不多都是蛮横跋扈的主,尤其是那个大将军之女刘芳宜。 还是刘芳宜,那傲然地抬高头,一副鼻孔朝天的样子,扫过除去她身旁的其余三个秀女,最后目光落在这个全程低着头的陆琼华身上,口气特别嚣张地说道: “你,把我水缸都打满了!,如果没打满,你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哼!”说完,刘芳宜便直接掉头就走,那一副全然把陆琼华当下人使唤的姿态,刺的陆琼华差一点就上去想要勒住她脖颈。 刘芳宜身边的女子,也没说话,不过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斜眼看了眼陆琼华,连个同情的眼光都没有留就毫不犹豫的转身走掉。 至此,陆琼华始终也没开口说过一句话。 陆琼华沉住气,冷眼看着走远的两个人,随即转身进入院子里,不过是打水而已,又有何难? 然,令她没有想到的是,当剩下的那两位秀女见陆琼华不吭一声,以为她默认了帮那刚才两个秀女打水,立马一改姿态,也高高在上起来。 一个接一个地丢下一句“给我把水缸打满”就趾高气昂地离开了。 从头到尾,陆琼华都没有看她们一眼,也没有回他们半句话,只是眉眼低却,静静站在一旁。 陆琼华缓步走进院子里,看着那半人高的大水缸,默默地提起通去井里打水。 那离去的四个秀女,从头到尾都没有问过陆琼华到底会不会帮他们。 真是笑话,她们凭什么这么差遣她?把她陆琼华当什么人了?粗使丫鬟么? 离去的四个秀女,包括陆琼华也没有看到,在他们都离去的时候,一个绿衣宫女匆匆看了他们一眼便走了。 也许是离开了武当山许久,武功有些荒废了,一直到傍晚,陆琼华才把自己那个大水缸的水打满,就算在武当山她也没干过这种粗活,不过好在是习武身子,做完一切之后,身体只是有些疲倦,以及双手略略酸痛,其他倒也没有什么。 早知道良妃是主管选秀的妃嫔,陆琼华宁可那天淋雨,陆琼华在心中祈祷,希望今天她没有引起良妃的注意才好,要不然的话…… 一边想着心事,陆琼华一边把木桶一放,缓步踏出院门,然后朝着自己住的方向走去。 一推门便看见林雪依正在用晚膳,而她旁边坐着的,是江宁儿。 一听见开门声,两个正聊得热络的人转过身来,见到陆琼华,林雪依还是那副不想理的样子,江宁儿则满脸笑意的打招呼道: “琼华,你回来了啊?快来用晚膳吧!我们以为你没那么快回来,所以就先吃了。” 先吃?这里的晚膳有她的份吗? 江宁儿那假惺惺的话语听得陆琼华想笑,本来良妃的出现让她一肚子火,这会不禁怒极反笑,在心里咒骂了一句。 江宁儿一脸自家人的模样,一瞬间让陆琼华觉得这房子住的是林雪依跟江宁儿才对。 她在这里,看起来才更像外人。 “哦,你们吃吧,我不吃了。”陆琼华扯了扯嘴角,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懒得看江宁儿那副恶心的嘴脸,拿出换洗衣服,直接进了隔间。 “诶,琼华,你是不是怪我们不等你吃饭啊?还是你在怪我把你们的晚膳分了吃?”江宁儿看陆琼华冷着一张脸不想理她,看起来似乎也有点不太安心,有点委屈的说道。 陆琼华却仍旧没有回她,自顾自地褪衣洗澡。 林雪依看着江宁儿那委屈样,又看看不近人情的陆琼华,安慰江宁儿说道:“宁儿姐姐,别管她了。难道我们吃饭还要经过她的同意不成?我们吃我们的,她不是说不吃了吗?你还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干嘛?我最看不惯她这样,平时高高在上,暗地里却给人耍手段,哼。” 林雪依一边吃一边嘀咕道,声音不大,却足以让陆琼华听到,陆琼华舀水的手一顿,顿时更想笑,林雪依啊林雪依,你就看不穿江宁儿的真面目吗? 狠狠把手打入水里,溅起一大窜水花,水花落下,带着大片雾气,看不清她那阴沉中溢满煞气的脸。 时光似乎转回了上一世,当初她以为江宁儿是个很可爱很单纯的女子,跟她交好,结果却被害得不知多惨,在她手上吃的苦可不少。 有什么好生气的呢?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知道江宁儿的伪装,她多加提防就是了。 想到这,陆琼华不禁生出一股悲凉感,突然间想到素衣,可惜她不在身边,不然如今的日子也不会那样地难捱了。 当初也是怕二夫人欺负素衣才把她一起带上武当山,如今她在嘉宴宫,不知素衣她在侯府怎么样,会不会被欺负? 水温渐渐凉了,陆琼华才慢慢爬了起来,再出去,江宁儿已经不在了,而林雪依,则倚在床上不知在捣鼓什么。 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然,杯子刚碰到嘴唇,一股异样感瞬间蔓延全身。 这茶水不对劲!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第25章 (123456789)陆凝眸不回门,她怎么能见到在她的夫君定王? “去看看。123456789”尤雪丹皱眉,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老爷?”出到大堂,看到只有陆青云坐着,而没有看到定王和陆凝眸,尤雪丹眼里满是问号。 “这个孽障,有本事一辈子都别回来,更别有求到我门前的时候!”感觉到胃传来的饥饿感,陆青云知道,陆凝眸跟定王不会完成这个三朝回门的习俗了。 “定王乃是天潢贵胄,必不会做出这种事情,一定是陆凝眸那个小贱……一定是陆凝眸鼓窜定王的。”尤雪丹气得眼红。 “砰”的一声,陆青云砸了一个杯子,因为尤雪丹之言正是他心中所想。 “周泗水!” “奴才在。”周泗水连忙站在陆青云的面前。 “去问问,现在陆凝眸在定王府的日子过得如何,与那十位夫人及秦嬷嬷相处得融不融洽。” “是,老爷。”周泗水离开,赶紧跟安插在定王府的眼线联系。 自从皇上给定王和陆碧珠赐婚,陆青云费了一番心思,才在定王府粗杂工里,安插了一个自己的人。听闻定王乃是秦嬷嬷一手带大,定王府之中无女主人,为此中馈一直在这位秦嬷嬷的手里。123456789 要是陆碧珠嫁到了定王府,必要与这位秦嬷嬷过招,想办法将中馈权拿过来。 当然,此时已经变成了陆凝眸的问题了。 “如何?”看到回来的周泗水,陆青云都没有给周泗水一个歇口气的机会。 “回老爷的话,在这三日中,定王未曾与王妃同房。” “当真!” “真的?!” “竟有此事?” 周泗水话音刚落,陆青云一家三口都有极大的反应,陆碧珠两眼含春,欢喜不已:“我、我就知道,定王也是倾心于我的。” 陆凝眸代她嫁了又如何,定王根本就不会碰陆凝眸那个贱人一根头发! “好好好!”显然同样想法的陆青云连说了三个“好”字:“珠儿,你是个好孩子,给爹争气了!” “珠儿,你当真是我们的好女儿。”尤雪丹高兴地拍了拍陆碧珠的手。 自从嫁给陆青云以后,她从来没有一天像今天这般高兴,像这般能挺起胸膛做人。那个女人是比她先嫁给老爷,可是她的女儿比陆凝眸厉害多了! “定王也没有碰皇上刚下来的十位夫人。123456789” 看到自家老爷夫人三品都高兴得不行,周泗水嘴里一阵干巴巴,觉得自己接下来的话,有些不太好说。 “娘!”这下子,陆碧珠完全激动了:“当日,定王对我,对爹那个样子,我以为定王恼了,生我的气,原、原来,却原来定王竟然待我这般好!” 陆碧珠高兴得泪光闪闪,恨不得告诉全天下的人,定王对她深情不移,为她守身如玉。 一时之间,满满的愧疚感将陆碧珠包围,早知道定王对她如此深情,她根本就不会让陆凝眸替她穿上嫁衣,与定王拜堂成亲。 不对,娘说了,陆凝眸是贱命,所以才没死,若是她嫁了只怕就不会是这个结果,她若死了,岂不是叫定王伤心欲绝? 她让陆凝眸上花轿,只是为了避免让定王伤心,她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思告诉定王,不能让定王误会了自己。 “真是的天佑我陆家!”陆青云得意不已,一扫之前的颓废,眼里满是扶摇直上的壮志凌云。 想着有了这个对自己爱女一心一意的王爷女婿,想到嘉康帝对定王的言听计从,陆青云亢奋地眼泛红光,手更是兴奋得在椅背上搓个不停。 “老爷,明日我便带珠儿去买些上好的布料,多采购些珠宝首饰,把珠儿的身份托起来。” 尤雪丹伸着兰花指,自以为雍容华贵地轻抚了一下自己的发髻。 但凡敢嘲笑她与珠儿的,要不了几日,她必要那些妇人尝尝打脸的滋味儿,但凡是最近奚落于她的人,以后休想能往她的跟前凑,她也不会为这些人在自家王爷女婿的面前说好话。 陆青云、尤雪丹三人越是高兴,周泗水嘴里越是苦涩,苦得他都快要张不开嘴了。 最后一句话,他到底要不要说? “怎么,还有什么没说?”陆青云看出周泗水并未语尽,下巴一抬,高傲地问了一句。 “老爷,真的要说吗?”周泗水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自然,难道,你敢有所隐瞒吗?!”陆青云的鼻子喷了喷气,一副牛气十足的表情。 “回老爷的话,定王与王妃似乎闹了嫌隙,定王连送三次礼给王妃,让王妃消气。头一次,王妃直接把定王所送之礼砸在了雷秦的面前,第二次则是把华服美饰送回库房,直到第三次,才接受了定王送的礼。” 随着周泗水这几句话的说出,陆青云、尤雪丹跟陆碧珠的脸色忍不住由喜转惊,由惊转疑,又由疑转怒! 定王高高在上,从来不曾讨好过谁,却是连着三次送了陆凝眸礼物,显然是为了让陆凝眸消气。 最惊人的是,第一次陆凝眸可是把定王送的东西给扔了,扔了,扔了! 陆凝眸扔的不是礼物,而是在打定王的脸,就算是如此,定王还送了第二次,第二次的礼被退回后,定王竟然还不折不挠地送了第三次,第三次! 一想到这一点,陆青云的心里直接打起了三个惊叹号。 陆青云是男人,所以他知道,要是定王当真不屑陆凝眸,才未与陆凝眸圆房,那么定王是绝对做不出连送陆凝眸三次礼的事情来。 男人只有在面对自己喜欢的女子之时,才会费这个心思,被打脸了,一时也不会恼了对方。 可定王不是普通男人啊! 陆凝眸第一次丢了定王送的礼,定王就应该拿出男人的尊严,王爷的威信,狠狠收拾陆凝眸一顿,给陆凝眸教训才是! “不、这不可能是真的!”陆碧珠螓首直摇,珠佩叮当,怎么也不肯接受周泗水刚才说的话:“你不是说,定王不曾与陆凝眸圆房吗?!”abcdefg ... 【】 第26章 乾隆定定的看着紫薇。 紫薇躺在床上,已经梳洗过了,换上干净的衣裳。太医也诊治过了,所有的伤口,都在 令妃的照顾之下,细心的擦了药。内服的药,也立刻去熬了。可是,紫薇一直昏迷不醒,药 熬好又冷了,大家试了又试,根本没有办法把药喂进去。太医说是“新伤旧创,内外夹 攻”,才会让她这样软弱。乾隆看着昏迷的紫薇,心里的后悔和自责,就像浪潮般涌涌来来 而来,把他一次又一次的淹没。坐在床边,他紧紧的盯着她。这是第二次,他等待她苏醒, 上次是她为救他而受伤,这次,却是他把她弄成这样!他的心,随着她的呻吟而抽痛。脑子 里,一再响着她那句话: “皇上,您的心那么高高在上,习惯了众星捧月,竟不习惯人间最平凡的亲情了吗?” 是啊,自己那么高高在上,一个“生气”,就可以给人冠上“欺君大罪”,关进大牢! 如果自己不是皇上,紫薇怎会弄成这样?现在,他不是皇上了,他不再高高在上,他只是一 个焦急的父亲了。 紫薇不醒,整个漱芳斋都好紧张。小燕子和金琐,也都上过药,吃过药了,大难不死, 还能回到漱芳斋,劫狱之后,还能保住脑袋,本来应该个个欣喜如狂。可是,看到紫薇昏昏 沉沉,她们两个谁也笑不出来。天灵灵,地灵灵,保佑紫薇吧! 尔康、尔泰、和永琪,都在外间大厅里等着,人人神情憔悴,忧心如焚。紫薇不醒,大 家的心都揪着。尔康在室内不停的走来走去,每走到窗前,就用额头去碰着窗棂,碰得窗棂 砰砰直响。天灵灵,地灵灵,保佑紫薇吧! 是的,天也灵灵,地也灵灵。紫薇终于悠悠醒转 紫薇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立刻接触到乾隆那焦急的、心痛的眼神。她一时之间,不知道 自己身在何处,慌忙坐起,惊喊了一声: “皇上!” 令妃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一面伸手按住紫薇,一面欢喜的喊: “醒了!醒了!太医,是不是醒过来就不碍事 了?” “你醒了吗?真的醒了吗?”小燕子扑了过来,抓住她摇着,又哭又笑:“你不要常常 这样吓我好不好?为什么这么娇弱嘛?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挨打,我们两个都没事,怎么你 动不动就昏倒?” “别摇她,别摇她……”太医喊着,一面急急的给紫薇诊脉:“皇上,紫薇姑娘没有大 碍了!赶快吃药要紧!快把药热了拿来!” “是!”好多声音同时回答,脚步杂沓,奔出奔进。 小燕子听太医说没事了,就放开紫薇,飞跑到外面大厅里去报佳音: “她醒了!她醒了!大医说没有大碍了!” 尔康正走到窗子旁边,听到这话,大大的透出一口气,一声“谢天谢地”脱口而出,精 神骤然放松,身子一软,脑袋又砰的在窗根上一撞。 小燕子奔回卧房。 一屋子的人忙忙乱乱,跑出跑进。乾隆只是定定的看着紫薇,半晌,才哑声说: “可怜的孩子,你又受苦了!” 紫薇好震动。凝视着乾隆,摒住呼吸,不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一个皇上,还是一个 爹?还是两样都是? 金琐急急捧着药碗过来: “小姐!药来了!赶快趁热喝下去!” 令妃把紫薇扶着坐起来,金琐就端碗要喂。令妃说: “我来喂吧,小燕子,金琐,你们身上都是伤,也该去躺着休息!” “我知道我知道,等紫薇吃了药,我们再休息!”小燕子急急的说。 “我那里有那么衰弱?我自己下床来吃!”紫薇完全清醒了,急忙说。对于自己这么娇 弱,动不动就晕倒,也歉然极了。“每次都弄成这样,害大家担心,真是对不起!” 乾隆见她弄得这么狼狈,还要忙着向大家道歉,心里又猛的一抽,说不出有多么痛,一 伸手,他从金琐手中,接过药碗,凝视着紫薇,说: “不要嘴硬了,太医说,你旧伤还没好,现在又加新伤,如果不好好调理,会留下病根 来的!”就回头看小燕子和金琐:“你们该吃药的去吃药,该休息的去休息!一个个都是满 脸病容嬷嬷身的伤!这儿,让我来!” 乾隆就端着药碗,吹冷了药,用汤匙喂到紫薇唇边。 紫薇不相信的看着乾隆,像是作梦一样。眼里常常有的那种“千言万语,欲说还休”的 神情,现在化为一片至深的感动。她扶着乾隆的手,轻轻饮了一口,然后,再饮了一口,眼 泪就落下来了。她抬起头,含泪看乾隆: “皇上!你知道吗?当小燕子第一次冒险出官,告诉我,她被误认为格格的经过。她 说,皇上亲手喂她喝水吃药,她当时就‘昏掉’了,再也无法抗拒格格的身份了!我听了, 好羡慕,哭着说,如果有一大,皇上会亲手喂我吃药,我死也甘愿了。没想到,我真的等到 了这一天!我也快‘昏掉’了!” 乾隆心里一热,眼眶潮湿了。一面喂着药,一面说: “不许再‘昏掉’了,每次都吓得我心惊胆战!” 紫薇就诚心诚意的应着: “是!以后再也不会了!再也不敢了!” 大家看着乾隆喂紫薇吃药,人入都震动极了,感动极了。令妃、小燕子、金琐的眼里, 都含着泪。明月、彩霞、腊梅、冬雪……都感动得唏里哗啦。 紫薇就痴痴的仰望着乾隆,一口一口的把药吃了。 门口,尔康、尔泰和永琪都忍不住伸头张望,看到这一幕,大家激动的互视。尔康笑 了,眼里一片模糊。紫薇啊。这一天,你是用生命换来的啊! 乾隆放下药碗,不禁用一种崭新的眼光,深深的看着紫薇。不由自主的,在她眉尖眼 底,找寻雨荷的影子,这寸惊异于母女的相似。他奇怪着,怎么这么久,自己居然没有看出 这一点?或者,雨荷在自己的生命里,就像她说的,是“晴蜓点水,风过无痕”了。他想到 这儿,对雨荷的歉疚,和对紫薇的怜惜,就融成一片了。他凝视着紫薇,带着无限的感慨, 无数的真情,诚挚的说了: “你等这一天,等得真是辛苦,弄得遍体鳞伤,千疮百孔!是朕的错!回忆起来,你几 次三番,明示暗示,朕就是没有想明白!朕觉得你像一个谜,也没有细细去推敲谜底!那 天,把你们三个下狱,只是因为皇后咄咄逼人,朕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只想先惩罚你们一 下,再来想想要怎么办,没料到,又把你们送进虎口里去了。朕看着这个新伤、旧伤,到处 都伤的你,真是心痛极了!” 紫薇的眼睛湿漉漉的。她的唇边,却来上了笑。 “皇上,您不要心痛,能够等到今天,我再受多少的苦,也是值得的!” 乾隆盯着她,声音哑哑的: “你还叫我皇上吗?是不是应该改口了?” 紫薇不能呼吸了,摒息的,小声的说: “我不敢啊!不知道皇上要不要认我?” 乾隆眼中,一片湿润,努力维持着镇定,低哑的一吼: “傻丫头!朕到那儿再去找像你这么好的女儿,琴棋书画,什么都会!简直是朕的翻 版!跟朕一样能干!不认你,朕还认谁?” 紫薇眼泪一掉,冲口而出的大喊: “皇阿玛!” 乾隆伸出手去,便把紫薇紧拥在怀中了,对紫薇那份复杂的爱,终于归纳成唯一的一种 爱,那种人生来就俱备的本能、亲情之爱。 旁观的金琐和小燕子,忍不住都哭了。金琐哭着抓住小燕子,又笑又跳。 “她等到了!她做到了!她找到她爹了!”就抬眼看天,双手合十的祷告:“太大,我 完成了您的托付,您也安息吧!” 小燕子抱着金琐,也是又哭又笑又跳,激动得不得了,不住口的喊: “我把格格还给她了!我总算把格格还给她了!”说到这儿,热情奔放,不能自己,就 忘形的把乾隆和紫薇统统一抱,“皇阿玛,我做错了好多好多的事情,闯了好多祸!我的头 脑只有虾米一样大,想出来的都是馊点子,虽然搅和得乱七八糟,可我还是把紫薇带到你身 边了……” 乾隆清清嗓子,有力的接口: “所以,将功折罪了!”拍拍小燕子的头了:“朕现在才明白,你为什么一天到晚,担 心你的脑袋了!还好,这颗脑袋,还是长得很牢的!” 令妃拭着面颊上滚落的泪珠,回头大喊: “你们还不过来参见紫薇格格吗?” 明月、彩霞、腊梅、冬雪、小邓子、小卓子、小路子……全体奔来,在床前一跪,吼声 震天的喊: “奴才参见紫薇格格!格格千岁千岁千千岁!” 在门口张望的永琪、尔康、尔泰彼此互看,三只手用力一击。 “她做到了!”尔泰大喊,跳了三尺高。 “她做到了!”永琪也大喊。跳了五尺高。 “她做到了!”尔康喊得最大声。几乎跳到屋檐上去了。 门内门外,—片激动、 这时,院外忽然传来太监的大声通报: “皇后驾到!” 紫薇大惊,脸色骤然变了。 尔康、尔泰、永琪全体变色。 乾隆一凛,倏然的站起身来。 皇后带着容嬷嬷,背后跟着宫女太监们,昂首阔步的走进了漱芳斋。 永琪和尔康尔泰急忙上前行礼。 “皇额娘吉祥!” “臣福尔康、福尔泰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吉祥!” 皇后一看到三人,怒火中烧,不可遏止。顿时严峻的说: “原来你们三个都在这儿!劫狱好玩吗?” 三人低头,一个都不敢说话。 乾隆带着令妃,从卧室里面大步而出。乾隆迎视皇后,想到遍体鳞伤的紫薇和小燕子, 恨不打一处来,声色俱厉的喊: “皇后!你来得正好!如果你不来,朕也准备马上去坤宁宫看你!” 皇后看到今妃也在,更是又嫉妒又恼怒。再看到小燕子和金琐,站在房门口,犹豫着是 不是要上前参见。她就更加生气了,高高的昂着头,她用冷冽的眼光,扫视众人,气冲冲的 说: “皇上,这漱芳斋今儿个是家庭聚会吗?” 乾隆也高高的昂着头,清清楚楚的说: “皇后说的不错!朕刚刚认了紫薇,她是格格了!” 皇后又气又急,惊喊: “皇上!你左认一个格格,右认一个格格,到底是在做什么?” “只要朕高兴,可以把全天下失去父亲的姑娘,全部认做格格!连小燕子都会说,人不 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如果皇后有这种胸襟,那才是真正的皇后!” 皇后一震,怒视乾隆,义正辞严的说: “臣妾又要‘忠言逆耳’了!” 乾隆怒喊: “把你的‘忠言逆耳’收起来吧!否则,包你会后悔!” 皇后毫不退缩,气势凛然的说: “臣妾不会后悔!臣妾宁可一死,不能眼看着皇上被小人所欺骗!您睁大眼睛瞧瞧吧! 不要被这两个来历不明的丫头弄得昏头转向!五阿哥带人劫狱,你不惩罚,福家兄弟,假传 圣旨,杀人劫囚,犯下滔天大罪,你也不管!反而把忠心耿耿的梁廷桂给斩首抄家!你这样 不问是非,不分青红皂白,被两个女子,一群孩子牵着鼻子走,你就不怕被天下耻笑吗?” 乾隆一拍桌子,大喊: “放肆!” “皇上是不是要把臣妾也推出去斩了?”皇后问。 乾隆从怀中,掏出那三张状子,往桌上一拍。 “这是你的密令吗?要把你所忌讳的人一网打尽吗?你好狠呀!朕不会斩了你,你是皇 后,朕当初立你,今天就不会斩你!但是,你心胸狭窄,不择手段,简直可恶极了!朕可以 废了你,但是,朕不要!朕要把你送进宗人府,让宗人府去仔细调查这段公案!听说那里又 黑又臭,有蟑螂会啃手指甲,有老鼠会啃脚趾甲,你和容嬷嬷,一起进去享受享受,等待审 判吧!” 皇后脸色大变,容嬷嬷吓得发抖。容嬷嬷急忙拉扯皇后的衣袖。抖着声音说: “皇后!请不要跟皇上呕气吧!二十几年的夫妻呀!十年修得同船渡,百年修得共枕 眠,这是缘分,也是福分呀!”就对乾隆一跪,落泪说:“皇上!皇后娘娘的脾气,您是知 道的!她一心一意,只是为了皇上好呀!” 乾隆一拂袖子,面带寒霜,声音冰冷: “这种话,朕已经听腻了,没有用了!”毅然决然的:“皇后!你明天就去宗人府,朕 已经决定了!” “臣妾犯了何罪?” “要太监假传圣旨,密令梁大人,私刑拷打两位格格,一个丫头,还要串供谋害令妃福 伦,这还不够吗?” 皇后一惊,急急的说: “臣妾绝对没有要梁廷桂拷打她们,只是传话要他早一点办案而已,这些,都是梁廷桂 自己在捣鬼!” “可惜现在已经死无对证了!”乾隆不为所动。皇后看着眼里闪着杀气的乾隆,忽然觉 得这个皇帝好陌生。也忽然体会到一件事,乾隆对她,是“恩已断,情已绝”,毫无眷恋 了。想到宗人府那个地方,想到许多打进那儿的妃嫔宗室,从此永无天日,她的心已经怯 了,气也怯了,可是嘴里仍然强硬倔强: “就算是我传话;臣妾也是要为皇上除害!” 乾隆怒极: “到了这个时候,你还是这样说!你已经不可救药了!朕只好马上办你!”就回头大 叫:“尔康!” “臣在!”尔康应着。 “把皇后带到宗人府去!马上押进去!” 尔康怔住,不知道该不该行动。永琪和尔泰都惊怔着。 “为什么不动?”乾隆对尔康吼着,脸色严肃,眼神悲愤:“上次对紫薇用针剌,这次 烙刑鞭子全部动用,这样残忍,这样狠心,还有什么资格当皇后?她什么都不是了!她是一 个罪大恶极的女人!尔康,尔泰!你们立刻给朕把她押到宗人府去!不许耽误!听到没 有?” 大家这才知道乾隆是认真的,就全体震惊起来:毕竟,皇后的地位,高高在上,不能随 便定罪。万一皇后入狱,宫中一定大乱。 永琪对着乾隆,双膝落地,诚挚的喊: “皇阿玛!请息怒!皇额娘贵为国母,就算做错什么,也不能这样做啊!大清朝从没有 一个皇后,被送进宗人府。再说,十二阿哥年纪还小,不能离开亲娘啊!看在小阿哥的分 上,皇阿玛请三思啊!” 容嬷嬷更是磕头如捣蒜: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 皇后听到乾隆,句句指责,字字像刀,已经心灰意冷。再看乾隆傲然挺立,对于永琪的 求情,毫不动容嬷嬷是万念全灰。她四面张望,忽然看到桌上有个针线篮,里面有布匹针线 和剪刀。她就突然冲过去,一把拿起剪刀来,众人惊呼,以为皇后要行刺,尔康尔泰双双一 跃,便把乾隆挡在身后。大家惊呼: “皇上!小心!” “皇后!你要做什么?”乾隆大喊。 谁知,皇后把发簪一抽,及腰的长发,立刻披泻下来,皇后抓起头发,就用剪刀去疯狂 的乱剪。嘴里凄厉的大喊: “忠言逆耳!不如削发为尼!” 所有的人,都大惊失色。容嬷嬷就扑上前去,死命的去抢那把剪刀,痛哭着喊: “皇后!你这是何苦?你这样折磨你自己,真正心痛的,只有你的容嬷嬷啊!” “皇额娘不可以!”永琪喊着,也扑上去帮容嬷嬷抢剪刀。 皇后披头散发,状如疯子,和容嬷嬷滚倒在地上,拼命要剪自己的头发,宫女们也扑上 前去,帮着容嬷嬷抢剪刀。皇后死命不放,又吼又叫。大家抢抢夺夺下,容嬷嬷和冬雪都被 剪刀刺伤,惊呼连连,房里桌翻椅倒,乱成一片。好不容嬷嬷大家才抢下了剪刀。皇后的头 发,已经剪下了好几络。 皇后力气已经用尽,坐在地上,眼神呆滞,一语不发。 满屋子的人都静悄悄,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个接近疯狂的皇后。 这时,紫薇不声不响的走了过来,她的脸色依旧白得像纸,脚步也踉踉跄跄。但是,她 的眼神坚定稳重,面容嬷嬷从容嬷嬷走过去,跪在皇后身前,含泪帮皇后挽住头发。明月急 忙捧来梳妆用具,紫薇就细心为皇后梳头发,一面梳,一面柔声说: “皇后娘娘,现在,你虽然很恨我,但是,我相信,有一天,你会喜欢我!满人最珍借 自己的头发,没有国丧,不得剪发!头发,几乎是满人的一种标记!皇后娘娘,无论你多么 生气,千万千万,不要把您的头发给剪了!” 皇后看着紫薇,见紫薇轻言细语,高贵恬静,这种气势,竟把身为国母的自己,比了下 去。她这才知道,要和这位来历不明的格格斗法,是自己自不量力。如今,弄成这种局面, 大势已去。终于明白了一件事,从今以后,她这个“皇后”,恐怕要在宗人府的监牢里,度 过余生,不禁痛定思痛,突然放声大哭。 紫薇用发簪将她的头发牢牢簪住,就将皇后轻轻的推进容嬷嬷怀中。 “容嬷嬷,好好照顾她!” 紫薇转向乾隆,虔诚的拜倒于地。 “皇阿玛!您刚刚认了我,请帮我积德,不要跟皇后呕气了!所谓宗人府,有两个格格 已经进去过了,不要再让皇后进去了!您的恩泽遍天下,不独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何况是 结发夫妻呢?请答应我,算是您许我的‘论功行赏’吧!”就磕下头去:“紫薇谢谢您!” 乾隆惊看紫薇,简直不敢相信她的所作所为。 房内所有的眼光,都看着紫薇,大家都被紫薇那种高贵的气质所征服了,房间里只有皇 后和容嬷嬷的饮位声,其他,什么声音都没有了。 然后,容嬷嬷就跪得直直的,恭恭敬敬的对紫薇磕下头去。 皇后就这样回到了坤宁宫。乾隆什么都不追究了。但是,清朝的这位皇后,在若干年以 后,又和乾量大起冲突,激怒下,终于把自己的头发全体剪了。吃隆大怒,说:“无发之 人,如何母仪天下”?就把她了入冷宫了,一年之后,这位皇后就抑郁而死。清朝有一位 “无发国母”,说的就是她。这是后话,和我们的故事没有关系。按下不表。 回到我们的故事,这天,乾隆带着尔康、尔泰、永琪三人走到御花园。心情虽然愉快, 仍然有些烦恼和遗憾: “这件‘劫狱’事件,朕就不再追究了!你们三个,以后一定要收敛一点!两个丫头, 也逐渐恢复健康!总算让朕松了一口气,可是,尔康和塞娅的婚事,不能再耽搁了!” 尔康大急,往前一迈步,急促的说: “皇上,我不能娶塞娅!请皇上三思!” 乾隆看了尔康一眼,十分无奈的说: “朕对于你的心事,早已心知肚明。你想,朕那么喜欢紫薇,她的心上人,朕如何舍得 配给西藏公主呢?但是,皇上的承诺,是一言九鼎,不容嬷嬷的!朕和你,以及紫薇,都要 做一番牺牲,这是身为一个臣子,和一国之君,必须付出的代价!紫薇,身为格格,也不能 不为大局着想,作一个割舍!” 永琪帮着尔康,急忙说: “皇阿玛!您再想一个办法,您不知道,紫薇和尔康,真的是山盟海誓过!紫薇对尔康 说过一句话:‘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皇阿玛,您怎样能让山变得没有棱角、大 跟地都合并在一起呢?只有到那样一天,他们两个才能分手呀!” 乾隆好生震动。 “山无棱,天地合,才敢与君绝!”他念着:“是吗?紫薇说的?” 尔康拼命点头,眼中盛满了痛楚。 “皇上,您再办一次比武,让所有还没结婚的王公子弟,全部参加!或者,塞娅和巴勒 奔会发现比尔康更加合适的人选!”尔泰急忙建议。 乾隆颔首沉吟,说: “说不定这是一个办法,朕要想一想……”; 乾隆低头沉思,这时,只听到小燕子一声大喊: “塞娅!你往哪里跑?你以为武功我比不过你,轻功也比不过你吗?” 乾隆和众人惊异抬头,定睛看去。只见塞娅挥着金鞭,小燕子挥着九节鞭,两根鞭子上 上下下,翻飞不己。两人且战且追,嘴里,却嘻嘻哈哈的笑着,原来随着时间过去,这两个 姑娘,年龄相仿,气味相投,居然作了朋友。小燕子一心要说服塞娅放弃尔康,对塞娅也拢 络起来了。塞娅边打边叫边笑: “还珠格格,来呀!来呀!” 小燕子一飞身,跃到塞娅面前,喊着: “来来来!让我打你一个落花流水!” 小燕子对于四个字的成语,说得最顺口的,就是一个“落花流水”了。 “什么花什么水?我打你一个‘喇叭花流鼻水’!”塞娅正在拼命学中文,接口接得很 快。 小燕子大笑: “哈哈!哈哈!你这个‘喇叭花流鼻水’比我的乱七八糟还要乱七八糟!笑死我了,笑 死我了!” 两人一面追着,一面打着,打到了乾隆等人的面前。 寒妞一眼看到尔康,好乐,忘了打架,开心的跑来。 “尔康。你躲到哪里去了,害我都找不到你!” 尔康见到塞娅,头都大了,躲也没地方躲,一脸的狼狈。 寒姬这样一分心,手里的鞭子竟被小燕子的鞭子卷住。脱手飞去。 塞娅惊呼,抬头看着飞向天空的鞭子。 鞭子从天而降,忽然之间,尔泰跃起,接住鞭子。笑着大喊: “塞娅!在鞭子,就来追我!追到了我,鞭子才要还你!” 尔泰说着,撒腿就跑。塞娅一声娇叱: “看你往那里跑?我追你一个‘落花流水’!” 塞娅便拔脚追去。 乾隆和众人,看得傻眼了。 尔泰舞着鞭子,跑得飞快,一面回头喊: “来呀!怎么那么慢?西藏公主都跑不动啊?” 塞娅已跑得气喘吁吁,还在嘴硬: “谁说?谁说?鞭子还我!” “才不要!” 尔泰把鞭子扔向空中,塞娅立刻飞身去接。尔泰却比她快,早已跃起,接住鞭子。塞娅 气得掀眉瞪眼,咬牙说: “好!看你厉害还是我厉害!” 两人开始抢鞭子。 尔泰有意卖弄,鞭子忽而在空中,忽而在手中,忽而在塞娅眼前,忽而又变到塞娅身 后,塞娅被他弄得头晕眼花,娇喘连连。 塞娅知道敌不过尔泰了,忽然往草地上一坐。 “不抢了!不抢了!输给你了!” 尔泰就在她身边坐下。凝视着她说: “西藏的姑娘,都和你一样漂亮吗?” 塞娅不禁对尔泰嫣然一笑。 从这天起,尔泰几乎天天和塞娅在一起。 塞娅骑术很好,两人常常比赛马。北京郊区,西山围场,两人都跑遍了。每次都赛得脸 红耳赤,嘻嘻哈哈。 “来追我呀!来追我呀!我骑马,是一等的好!”寒哑喊。、、 尔泰笑着说: “哈!吹牛都不打草稿!动不动就一等的好!这么‘大言不惭’!”” 塞娅听得糊里糊涂,瞪着眼睛喊: “‘什么牛啊,草啊,馋不馋的?牛看到草,当然馋啦!怎么会‘大眼不馋”呢!那一 定是一只大笨牛!” 尔泰大笑起来: “说不定,你和小燕子是双生姐妹,一个被西藏王弄去做了公主,一个流落到北京来, 成了还珠格格!小燕子的爹娘都不知道是谁。我看,应该从你身上着手,好好的调查一 下!” “你叽哩咕噜,说些什么?”塞娅听不懂、 “说你很可爱!”尔泰由衷的说。 塞娅又嫣然一笑。 塞娅有“不眼输”的个性,对武术兴趣大得很,两人除了赛马之外,更喜欢比武。尔泰 的武功,当然远胜过塞娅。可是,每次比武,他总是让着她。喜欢看她胜利的样子,也喜欢 捉弄她。这天,两人打来打去,尔泰故意一个失手,被塞娅抛在地上。 “哎哟!哎哟!中原的姑娘都很温柔,那里像你这么野蛮!我的腿摔断了,不能动了! 哎哟……哎哟……”尔泰叫着,煞有其事。 塞娅着急的跪在尔泰身边,去检查他的腿。 “哪里痛?我不是故意的!” “你就是故意的!”尔泰生气的喊。 “真的不是故意的!”塞娅着急的喊,就去拉尔泰的腿:“看看能不能动?” 尔泰突然从地上一跃而起,大笑: “中原的男人,可没有那么容嬷嬷伤!” 塞娅发现受骗了,跳起来就要打尔泰。 “你骗我!中原的男人太坏了!” 尔泰拔脚就跑,塞娅拔脚就追。 两人也去游山玩水,塞娅喜欢水,因为西藏很少看到河流。到了河边,听到流水潺潺, 就高兴得不得 这天,塞娅有些心事,她往河边的草地上一躺,看着天空。尔泰在她的身边躺下。看着 她。 “北京的天空很蓝,我喜欢。”她说。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 “北京的河水很清,我喜欢。” 再过一会儿,她再说: “北京的草地很绿,我喜欢!” 尔泰转头看着她。 “北京的勇士,你最喜欢?” “是!我最喜欢!” 尔泰用手支住头,深深的盯着她。 “北京的勇士,不是只有尔康一个!” 塞娅凝视尔泰,嫣然一笑,伸手把尔泰的脖子一抱。 “这个,我‘最最’喜欢!怎么办?怎么办?” 当巴勒奔大笑着,不好意思的对乾隆说: “真没有办法,我那个塞娅,已经被我惯坏了!她说她选错了,现在,说什么都不肯嫁 给尔康,一定要嫁给尔泰,反正他们两个是兄弟,皇上,你就包涵一点!那个尔康,你还是 留给你的格格吧!” 乾隆已经心知肚明,心里高兴。却故意吹胡子瞪眼睛: “这不大好吧!我向来都是‘一诺千金’的!” 巴勒奔听不懂,连忙回答: “千金啊?没关系没关系,我会送‘一万金’来当嫁妆的!” 乾隆大笑了: “哈哈哈哈!那只好换人了!” 我们的故事。已经到了尾声。 乾隆对“还珠格格”的公案,作了这样的宣布: “今天,朕请各位贤卿到这儿,是要把还珠格格的事情,做一个结论!大家都已经知 道,小燕子当初受伤进宫,被误认为格格,真正的还珠格格应该是紫蔽!今天,朕正式撤掉 小燕子的册封!但是,小燕子进宫以来,非常得到朕的喜爱,朕另外封她为“还珠郡主’, 指婚给五阿哥!” 小燕子惊喜莫名,跪下谢恩。 “谢皇阿玛……”觉得不对,改口道:“谢皇上!” 乾隆看着小燕子: “朕听你叫‘皇阿玛”已经听惯了!反正,你也逃不出皇宫了,做了朕的媳妇,还是要 叫朕一声‘皇阿玛’,你就不要改口了!” 小燕子眼中充泪了,笑道: “是!小燕子遵旨!” 永琪也跪下,感激涕零了。 “谢皇阿玛恩典!” 乾隆一笑,看紫薇和尔康: “至于紫薇,朕正式册封她为‘明珠格格’,指婚给福尔康!” 紫薇和尔康都跪下了,山呼谢恩。 乾隆再一笑,说道: “福尔泰即日起封为贝子,指婚给西藏塞娅公公!” 尔泰跪下谢恩。 乾隆分配完毕,心情欢快,大笑说: “还珠格格的一段公案,总算结束,希望各归各位,各得各的幸福!儿女幸福,就是朕 的幸福了!哈哈哈哈!” 众臣全部躬身祝贺: “恭祝皇上一家团圆,万岁万岁万万岁!恭祝‘明珠格格’回归家园,千岁千岁千千 岁!” 婚事虽定,乾隆还想多留紫薇和小燕子两年,并不急着让他们成婚。倒是尔泰和塞娅, 奉旨提前结婚。七个年轻人不在乎什么时候成婚,大家在乾隆的特许“可以不避嫌疑,随时 相聚”之下,常常骑着七匹马,驰骋在绿野中。 这天,塞娅一面骑马,一面喊: “北京的马没有我们西藏的马好,跑都跑不动!” “谁说的?”小燕子不服输的嚷着:“北京的马是特等的好!比你们西藏马强多了!” “算了算了!”塞娅大笑:“你就是尔泰说的,那个牛看到了草,还‘大眼不馋’!” 小燕子傻眼了。 “这是什么话?” 尔泰忍不住发笑。 塞娅一夹马腹,往前飞奔。小燕子立刻追了过去。 永琪在后面喊: “刚刚才学会骑马,别逞能了,当心又摔了!” 小燕子那里肯听,已经和塞娅跑到前面去了。 尔康笑看尔泰。 “尔泰,我不知道该怎样谢你!” 尔泰看着前面奔驰的两个女子,微笑说: “不要谢我,塞娅有她可爱之处!说真的,她很多地方,好像小燕子,我想,在我心 里,也有一个补偿作用吧!” 水淇深深看尔泰: “尔泰,应该是我来说,不知道怎么谢谢你!” 尔泰大笑,说: “你们的谢,我通通收着!将来,你们加利息还给我,怎样?” “一言为定!有一天,你需要我们,我们万死不辞!”永琪说。 “别说得那么严重!” “‘生死相许’的事,怎么不严重?” 紫薇和金琐,了解的微笑。看着这样的画面,想着来京的种种,两人心中,都有说不出 来的喜悦。幸福,就闪耀在两人眼底。 小燕子发现众人落在后面,策马奔来。 “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骑个马,也慢慢吞吞?” 紫薇笑了: “我才不和自己开玩笑,骑马,我还生疏得很,万一摔了怎么办?何况,天气这么好, 不冷不热,风也这么好,醇人欲醉,策马徐行,不是也别有滋味吗?” 小燕子听不懂,大叫着抗议: “醇什么醉什么?这几又没有酒,又没有菜,那儿有滋味嘛!” “我们已经‘化力气为浆糊’了,跑不动了!”尔康笑着接口。 塞娅早已奔了过来,听得糊里糊涂。欢声的接口: “要喝酒吃菜吗,好极了!那个‘浆糊’好吃吗?我只吃过‘奶糊’!我现在饿了,不 是‘大眼不馋’,是‘小眼很馋’,我们去那里吃东西?” 尔泰大笑说。 “不得了!一个小燕子常常来个‘鸡同鸭讲’,也就算了,现在,又加了一个西藏 人!” 大家都笑了。 “我太高兴了!我好想唱歌!”金琐说。 “我们一起唱!”紫薇说。 那首歌,大家都熟悉了,就欢声的大唱起来: “今日天气好晴朗,处处好风光!蝴蝶儿忙,蜜蜂儿忙,小鸟儿忙着,白云也忙!马蹄 践得落花香!眼前骆驼成群过,驼铃响叮当!这也歌唱,那也歌唱,风儿也唱着,水也歌 唱!绿野茫茫天苍苍。” 歌声中,笑声中,大家骑马向绿野中奔去, ————全书完———— 一九九七年七月十九日初稿完稿于台北可园 一九九七年七月三十日修正于台北可园 第27章 “嘟”电话那头没有声音了。 电话意外挂断,李玉心情忐忑。 她到底回不回去呢?就怕孙总责罚了,可是既然电话都挂断了,那她可不可以借此当作没听到,反正责任也不在她。 咬唇望向对面,算了,挨罚就挨罚吧,说不定过几天言总看上她了,到时候有言家庇护,她还怕什么。 于是,李玉依然呆在言家企业大楼,只是她不走,自然有人赶她走。 言家裁员之日悄声无息的到来了。 一早,全体员工全部被叫去开会。 偌大的会议厅内,坐无虚席。 言陌坐在正中央,神情肃然。 “鉴于员工内部纪律懒散,风气不正,今天进行内部人员筛减还有整改。筛选人员名单如下。” 荧光屏上尽是人员姓名,所有人都仰头看,都不希望上面有自己的名字。 看见有自己名字的人都是一惊,只得低头整理东西走出会议厅。 包括李玉,她正对着言陌犯着花痴,新官上任三把火,烧得太帅了! 然而,在她在看见自己的名字之后,总算停止了不正当的想法,傻眼了。 上面确实有她的名字,她没看错! 怎么可能?一定是搞错了,言总怎么可能把她开除? 李玉壮着胆子站起身问道:“言总,这名单上怎么有我的名字?是不是弄错了?” 一上来就质疑言总的决定,不被开除就怪了。其余的人暗自嘲讽道。 言陌一句话将她打入深渊,“是你,仪容仪表不合格。” 也是,穿的一个低领紧身短裙,整日不工作,就知道在脸上涂涂抹抹,这样的,言陌肯定不会留。 在部队里磨练出来的他手段强硬,向来说一不二。 整治集团,自然也很有一手。 李玉咬唇,不敢相信心目中的男人会这样狠心绝情的对自己。 然而,事实就是,言陌对李玉委屈兮兮的表情视而不见。 李玉狼狈地抓起东西逃似的走出会议大厅。 这会儿倒是识趣了,乖乖收拾好东西回到孙耀那了。 而后,孙耀的私人别墅内。 孙耀侧躺在奢华的大床上,手握高脚杯,品着年代久远的红酒,姿态慵懒。 手下走上前低声道:“孙总,李玉来了,呆在客厅,也不敢来见您。” 孙耀酒杯轻晃,“哦?”任务失败,当然不敢来见他了。 穿着浴袍的孙耀站起身,往客厅走去。 李玉听见脚步声,霍然抬起头,下意识地后退。 孙耀站定,脸上的笑深不见底,“李玉,任务失败,为什么不回来?” 李玉低下头,唯唯诺诺道:“害怕被罚…” 孙耀的笑意更深了,“哦,这样啊。你过来。” 李玉双腿发软,磨磨蹭蹭地走到了孙耀面前。 孙耀突然勾起她的下巴,她抬头的瞬间,吻上了她的唇。 李玉浑身一颤,脑海里不自觉地浮现出那个清逸尊贵的面容。 头一转,一瞬间,气氛仿佛凝固了。 孙耀的怒气瞬间被点燃了,李玉哪次不是千方百计的讨好他!这次他主动,居然还拒绝?更是坚定了孙耀心中的猜测,他脸部狰狞,“贱婊子,把我当备胎,我孙耀,居然成了备胎?” ------题外话------ 收藏不了吃亏,收藏不了上当! 本书由潇湘书院首发,请勿转载! 第28章 第二章 掌柜的将风露带往厢房后,说道:“请稍候,我马上把茶点送上来。”将贵客安置妥当后,他连忙转到厨房去,可不能怠慢了贵客。 很快地,掌柜亲自送上茶点,又笑咪咪地询问是否还需要在旁随侍。 “不用了,你先出去吧。”唐井遥柔声地说道。 “是。”掌柜立刻退了出去,而侍卫也到外头站岗去,厢房里顿时仅剩下风露与唐井遥。 风露站著,不敢妄动,屏住气息望著他。 她见到唐井遥了,成功地见著他了。她风尘仆仆地从泯洲赶来京城就是为了接近他,而出乎意料地,她竟然轻而易举地就来到他身边,还站在他面前,想想也挺奇怪的。 他俊美的容颜在闪烁的灯火下散发著炫目光彩,这情景也令风露的心口开始扑通扑通狂跳了起来。 不行,得镇定啊!她可不能被他的容貌给吸引了去,意志动摇后也跟著把他当菩萨来拜。 “见到我,怎么没有曲膝行礼?”唐井遥开口说道,口吻却是异常的高傲。 “嗄”她一怔,他命令她得曲膝行礼?唐井遥不是以亲民著称的吗?而且方才他踏进茶楼时对行跪拜礼的百姓直说免了,怎么回头却命令她得跪? 见她迟迟不拜跪,他意味深长地问道:“不愿意对我卑躬屈膝?” 她一震,忙答道:“不是,我……我理当该拜见王爷的!对不住,是小女子失礼了。” 她连忙要曲膝行叩首礼,脸蛋一低,却瞬间迸出怒气。唐井遥果然是个伪君子!当有众多百姓在场时,他就摆出亲民爱民的柔软姿态好夺取民心,可在四下无人之时,他立刻就显露出骄矜的姿态来。 “算了,不必行礼了!”唐井遥突然手一挥,她下跪的动作顿时僵住。 “还是跪吧,我不能违反礼数。”垂首的她故意说道,想瞧瞧他到底有多狂妄。 “我是要你过来帮我倒茶。”他转而命令道。 “倒茶?”原来是把她当丫鬟使唤了。 以他堂堂王爷之尊,当然可以把她当成丫鬟来使唤,只是在众多百姓面前,他似乎不是这么的高高在上。 亲身经历了他的真性情,倒也是一大乐事。 毕竟,她正是为了揭穿他的真面目而来的。 茶楼外,天上的星月突然被云层给遮掩住,还有冷风一阵阵地吹过来,将窗子打得沙沙作响,不过厢房里头仍然烛火通明,也可以清楚地看见彼此的身形与神态。 “你还不过来侍候我,风露。”唐井遥又一次高高在上地命令著。 “嗄!”这声命令也同时挑起了她的记忆,是了,唐井遥怎么会知道她的身分?这是怎么一回事?“请问王爷怎么会知晓小女子的姓名?我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您从哪儿探听出来我的身分呢?” 他眯眼,眼神坏坏地看著她。 唐井遥的眸光让风露好想大笑。 她看到了、她看到了!唐井遥的眼神好恶、好邪,他邪恶的本质终于露出来了!不管他用了多少心计来蒙骗百姓,唯独骗不了她,她就知道他是个魔头! 唐井遥凝视著不断泛出酡红色泽的小脸蛋,她那张小脸写满了兴奋。 她在兴奋些什么?像是抓到了把柄般的快乐。 他回道:“是司徒叠世之妻佟七乐告诉我在家乡有你这位朋友,并跟我形容过你的形貌。风露姑娘是佟王妃的挚友没错吧?” 她好开心呀,唐井遥跟司徒叠世果然才是一丘之貉。“是的,我是佟王妃的挚友,原来王爷是从七乐口中知道我的存在,原来您与司徒郡王是至交啊!”谜团终于解开了。 “你怎么会到京城来?”他还没登门找她,她倒是主动上门。 “我是来找七乐的,敢问六王爷是否知道七乐人在何处?”乘机问问,她一直很担心七乐的情况。 唐井遥闻言,眉心忽地一拧。“你也不知道七乐王妃的下落?她没有回老家找你叙旧吗?” “没有啊!” “当真?”眼中浮现疑惑,她的话是真是假? “就因为失去了连系,我才会来到京城探听她与司徒郡王的行踪。”她心急地问道:“司徒郡王在扳倒太子唐慈后接著就失去了踪影,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请教王爷是否知晓内情?” “他们两位的行踪啊……”他回下眸,思忖了会儿后,说道:“我想他俩大概去了仙境逍遥自在了,所以咱们才会找不到人。” “他们去仙境逍遥自在?”闻言,她脸色刷白。唐井遥说七乐到仙境逍遥去了,这话中涵义是……她死去了吗? “怎么?愁容满面的,你应该为好友有个美好落脚处而高兴才对呀!”像他,以后可是要下阿鼻地狱的。 人都死了,还羡慕个屁啊?她想哭呀! “行了,本王口渴,等你倒杯茶还真是困难。”指关节开始不耐烦地敲打桌面,叩叩叩的声响带著不满。 冷血人! 她正为好友的不幸在伤心难过,他却悠哉地只想喝茶,良心果然被小狗啃去了,她好想好想立刻把他的恶行公诸于世! “是,我马上为您倒茶。”她咬牙迸话道,冲到桌边,抓起茶壶,突然间很想把茶壶内的热水往他头上浇下去,让他尝尝什么叫作痛。 他看著她的手,问道:“你的手怎么了?抖得这么厉害。” “呃……没有抖……” “是吗?好像有什么企图似的。” “啊?”他发现她想用热水淋他的心思了?“没……我没有企图,也没有打鬼主意!”她连忙帮他倒茶,又放下茶壶,发颤的双手藏到背后去,扯动僵硬的脸皮笑一笑。“小女子怎敢对王爷有所图谋呢!” 他陡然又道:“不过我对你倒是有著很深很深的妄想。” “啥?”她瞪大杏眸。 “我对你有妄想。”他重述一次,瞧著惊骇莫名的她。 正因为他对她存有著妄想,所以他才会知道唐氏皇朝的国土里有著风露这位十八岁的丫头,也查出她家三代祖传铸镜事业,她与父母兄长,一家子都是疯疯癫癫的性格。 至于他为什么要针对风露? 为的是要拿到藏宝图。 手中握有众多宝藏的司徒叠世在与佟七乐远走高飞后,意味著他们决定避世,不再理会唐氏皇朝的兴衰。然而,司徒叠世手中那批富可敌国的宝藏将会送交给何人藏放?依照司徒叠世的性格,他猜测藏宝图极可能会藏放在佟七乐的挚友身上,而与佟七乐为至交的风露是最可能的对象了。 “小女子乃一介平民百姓,哪有资格……哪有资格让王爷心生妄想。”她小心回道。唐井遥是啥意思? 他敛下眉,说著:“其实我刚刚只是在寻你开心罢了,全是说笑的,你别放在心上。” “啥?” 他看著她变成苦瓜的脸蛋,又说道:“言归正传,既然佟七乐与司徒叠世不在京师,而且行踪不明,你是不是要返回泯洲去呢?” 她摇首。“不,我暂时不回泯洲。” “为什么?” “我怕错过,所以我决定留在京师找份可以□口的工作等候她,也许七乐很快就会重返京师,我们也能碰上面。” “你与七乐王妃的情谊真教人感动。不如这样,你来我王府当丫鬟如何?一来可赚银两,二来如果他俩返回京城,想必会来找我,这样你们就不会错过了。”他也可以就近监视。 “王爷愿意收容我?”她惊诧地低嚷。呵,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机会呀!她绞尽脑汁不断地思考著该如何接近他,没想到他居然主动提议要她进入王府,让她不费吹灰之力便可以就近监视他。“谢谢王爷,小女子感激不尽!” “小事,不值一哂。”在摇曳的烛火下,他的笑脸带著某种阴沈味。 “王爷果然如传闻中所形容的,是位宅心仁厚的大善人,也难怪百姓都称颂您是唐氏皇朝的活菩萨呢!”为了卸除他的心防,风露昧著良心大肆赞赏他,也把心口的不满尽量压抑下去。 他微笑接受她的赞美,再道:“等我喝完茶,你就随我回王爷府吧!” “嗄”她吓一跳。“今晚就可以随您入府吗?” “怎么,你还有牵挂?” “不,没牵挂,我没牵挂!我是迫不及待地想进王爷府呢!”太快了,快到她不必花心思就能达成目的,太好了。 唐井遥眯了眯眼,她愉悦的神情彷佛得偿夙愿般。 这样的神态在乍见她的第一眼时就已发现。 她似乎怀有目的。 她的目的是什么? 他都还未找上门,她倒是主动前来了。 种种奇特的现象让唐井遥决定把她放在身边,瞧瞧她究竟想做什么? 他将好好地挖掘她内心底的秘密。 好好地…… 西斜的夕阳照在大地上,富丽堂皇的王爷府邸在晚霞中散发出丹红光彩,耀眼无比。 风露拿著爹爹亲手制造的小巧铜镜把玩著,纹饰雀鸟的精巧镜子非常美丽,她抓著镜柄,在王爷府内到处看一看、照一照。 爹爹说由他亲手打造的铜镜可以让妖魔现形,因为他已经为这柄镜子注入了仙气,只要把它对著唐井遥一照,唐井遥就会现出原身来。 只是,她已经三天没见到唐井遥的身影了。 唐井遥在把她引进王爷府后就又神秘兮兮地消失无踪,而她也不太敢明目张胆地探问唐井遥去了何处以及搜集他作恶的证据,因此只好觅得空闲就在王爷府内走走瞧瞧,看看会不会有天外飞过来的证据。 “我一定要把你这妖孽给照出原形来!”风家对于监别真伪善恶是极有一套的,她深信自己可以把唐井遥的狐狸尾巴给揪出来。 只是,都绕到前庭了,除了碰到几名忙碌的奴仆外,并没有瞧见什么特别的玩意儿。 风露停下脚步,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把小镜子收进袖子里,仰头一望,红红的云朵在天上飘呀飘地,映照著王府,真是美丽啊! 唉,其实能在王爷府当丫鬟也是不错的,只要那位总是用平板面容、平板口气讲话的管家别又冒出来吓她就行了…… “风露,你在偷懒。” 思绪猛地被打断,她整个人弹跳起来。一道没有任何起伏的老人嗓音在她身后响起,吓了她一大跳。 她捂著胸口回头瞪住对方。 果然是他,就是这位王府的管家老是把她吓得心惊胆跳的,若非她性格坚毅,早就被他神出鬼没的行为给吓得屁滚尿流了。 总觉得这名管家老是在暗处监视她的一举一动,这也是让她不敢妄为的主要原因。 虽然人云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但,她潜进王爷府却是要做亏心事的。 掌管王爷府事务的唐管家板著一张没有七情六欲的面孔,声音平板地道:“风露姑娘,王爷是有命令要我好好招呼你,但即便你是七乐王妃的挚友,你在府内的身分仍旧是名丫鬟,请别误把自己当成是来享乐的贵客。” “是,这是当然的,我也不敢把自己当成贵客。”这位管家的行事作风真是一板一眼,而且没有表情的面容总是让她无法臆测他的心思,这种让人摸不透也猜不著的人最是可怖、难以掌握。 真不愧是唐井遥的爪牙,跟主子是同一副德行。 “我立刻去扫地,我会把花园的落叶扫乾净,绝不敢在王爷府吃白食的。”她回应道,并立刻找来扫帚。 “勤快一点儿。”交代了声后,唐管家转身走人。 风露拭了拭额上冒出来的冷汗,目送他远离。被盯梢住的感觉真是不好,好担心自己的计划会被揭发。 她拿著扫帚巡视这宽敞的庭园一圈,这么大的花园要扫乾净可能要花上一天一夜。加上王爷府的奴仆并不多,感觉非常简朴。事实上,唐井遥也甚少展现被簇拥的骄贵姿态,想必他为了给百姓们良好的印象,可是做足了表面工夫。但,实际上的唐井遥却是…… “虚伪。”这是她给他的评论。风露拿著扫帚开始扫起花园的落叶。 天色将黑未黑,她用力地扫著地。倏地,右侧方向“花言厅”的大门从里头被人拉开,紧接著,一群黑衣人鱼贯冲出,疾步冲过花园,往王爷府的大门口方向奔过去。 “怎么回事?出了什么事?怎么“花言厅”里竟然藏著一群黑衣人呢?他们急急忙忙地冲出来做什么呀?”傻住的风露呆呆望著往大门冲过去的黑衣人,拍了下脑门后也赶紧跟随了上去。 她一路跟、一路想,这群黑衣人究竟是打哪儿冒出来的?她进去过“花言厅”,一个小小的花厅是没法子容纳这么多人的,为什么这群黑衣人可以像蚂蚁般地依序从“花言厅”里冲出来呢? 而且他们个个神色紧绷,像是要去打架一样。 王府的朱红大门打开,这群黑衣人冲到门前之后,立刻排成横列,拿刀备战。 原来王府前方已经聚集著十多名持枪拿刀的壮硕大汉,虽然个个神情紧张,可是拿枪拿刀的模样也挺骇人的,不知道他们意欲何为? “你们这群匪徒竟敢在王爷府前作怪,还不弃械束手就擒!”黑衣人的首脑喝道,此话一出,站在石狮旁的风露总算恍然大悟,原来这群黑衣人是唐井遥豢养的侍卫啊! 哼,唐井遥果然心机深沈,连养侍卫都用偷鸡摸狗的方式进行,不让他们见光。 府前那群壮硕大汉也走出一位领头,扯开嗓门大声吼道:“我们是来找六王爷的,请让我们见见他!” “王爷岂是你们随便可见的!”黑衣人警戒地回应他。 “我们有事求见王爷,请让我们见一面,麻烦通报一声行不行?”壮汉的嗓音抖呀抖地,但却极为坚持。“六王爷一向亲民爱民,请帮我们通报一下,他会见我们的!”大夥儿开始往王爷府移动。 黑衣人嚷道:“停步!全给我停步!不准靠过来,把你们手上的武器放下!快,否则杀无赦!” “见到王爷后我们自会放下。话说回来,你们……你们一身黑衣服,稀奇古怪的,你们是王爷府的人吗?”大汉们突然质疑起黑衣人的身分来。 哇,似乎有好戏可看了! 躲在石狮后方的风露端详著对峙的两方,观察著他们的一举一动,对于一触即发的态势更是充满著期待。双方会大打出手吗?这群壮汉所为何来?该不会是来找唐井遥报仇的吧? 就在剑拔弩张的气氛下,大街那端慢慢抬来一顶轿子,轿夫扛著红色大轿大步而行,最后在王爷府前停了下来。 轿廉一掀,走出一道白色身影。 持扇的唐井遥下轿站定,瞧著自己府邸前的对峙阵仗。 “你们……在做什么呢?”唐井遥悠然地问著对峙的双方。 “王爷回府了,快保护王爷!”黑衣人全部冲上前去将唐井遥包围住,担心那十多名大汉会乘机冲过来。 唐井遥摇著扇子,镇定地端详著前方一群拿刀拿枪的大汉,问道:“连府里的黑衣卫都出动了,这是怎么回事?” 黑衣卫的首领立刻回答道:“这群持枪拿刀的匪徒突然聚集在王爷府前,明显是冲著王爷而来的,请王爷下令将他们逮捕定罪。” “原来是这样啊……”唐井遥收扇,转身看著那群神情紧张又奇特的大汉。 而藏身在石狮后方的风露,杏眸也同时变得闪亮亮的。 她太开心了! 想必唐井遥要下令砍人,他要杀人了!她即将看到血流成河的场面了! 其实,这突然跑来王府前的十多名壮汉虽然拿刀持枪,而且模样凶恶,看似来寻仇的,可仔细端详后就会发现,这十多名壮汉很可能只是一般的乡野农夫罢了。 连农民都会拿刀持枪地冲到王爷府来作乱,可见得唐井遥一定是做出了人神共愤的恶事来,才会弄到官逼民反的窘态。 “您就是六王爷唐井遥吗?”壮汉群的首领再度抖著发颤的声音问著。大夥儿虽然个个高头大马的,可是第一次来京师,也没见过六王爷,万一弄错人那还得了。 “是,我是唐井遥。”他笑意盈盈地回道。 “您真是六王爷?”十数名壮汉全身绷得死紧,拿刀持枪的手还不停地发著抖。 “各位,有什么事吗?”唐井遥深邃的黑瞳巡望著他们。 风露紧紧盯著唐井遥的举动。他即将现露原形了!她就不相信一个人在性命危急之际还能保持从容的假象,他一定会露出魔首的神态来的! “快吧、快现出原形吧!快点、快……”杏眸充满著期待,朱唇抿得弯弯的。 农夫群们果然准备要扑向唐井遥了! 心脏扑通扑通地狂跳,为了即将而来的斯杀场面,她的心无法遏止地愈跳愈快。她在等著,等著唐井遥下令杀人好证实他是个大魔首。 倏地,那些举刀持枪的农夫们突然把手中的武器全部丢在地上,壮硕的身躯紧接著跪伏在地,抖颤地喊道:“请王爷恕罪,我们是来保护王爷您的性命的!” “啥”闻言,风露的眼珠子差点瞪凸出来。 农民再道:“事情是这样的,几天前在我们村子里,突然来了几个陌生人,他们鬼鬼祟祟地聚在茶楼里头密商,经过探听后发现他们竟然是在密谋杀害六王爷!他们好像是唐慈太子的余党,想派刺客来杀您,我们村里人知道以后都很担心,于是村长就召集我们这几个有武功底子的壮汉赶来京师想要护卫您的安全,绝不能让坏人伤害了您!” 不会吧? 风露眨了眨眼眸后又拉了拉耳朵,她刚刚是不是听错了?这群壮汉是来护卫唐井遥性命的? “原来如此。”唐井遥笑容满面地看著跪伏在地的农人们,忙道:“请各位快起身,是我要谢谢各位才是。” 他们一边爬起一边道:“请王爷一定要原谅我们,我们全是一群粗人,抓著家伙就急冲冲地赶到王爷府来,啥都没想,也不知道礼数,而且一到王爷府前,府里就突然冲出这么一大群黑衣人,我们也搞不清楚他们究竟是王爷府的侍卫还是唐慈太子的余党,所以差点打起架来。” 处于惊愕状态的风露是愈听头愈晕眩,真相大白了,原来这群拿刀持枪的农民是因为知道有人要来杀害唐井遥,所以特地跑来守护六王爷的。 真不敢相信……这群农民不顾一切地前来京师,竟然是为了保护唐井遥,而不是杀唐井遥? 怎么会这样呢? 这么一来,她的期待岂不是破灭了?她岂不是看不见他邪恶的本性了? “唐管家。”唐井遥忽然唤道。 “在。” “请这群辛苦的朋友们进府内用晚膳。” “是。” “可以吗?我们只是一群村夫,可以进王爷府吗?”农人们紧张极了,王爷府可不是百姓们能够随意进出的,而六王爷竟然要请他们进府用膳? “当然可以。唐总管,要好好招呼远道而来的客人们。”他吩咐道。 “是,各位请。”唐总管立即将他们领进府内。 唐井遥平易近人的态度让这群手足无措的乡下农民加深对唐井遥的景仰崇拜,想必他们返家以后会更加用力地对唐井遥歌功颂德,务必要传到天下皆知吧。 缩在石狮后方的风露又气又恼,怎么也想不透情势的进展居然会是如此演变,这与她预期的完全不一样。 天色全暗了下来。一轮圆月高挂天际,王爷府内也灯火通明,在“虚凝阁”那方正在宴请由乡下上京来护卫唐井遥的百姓们。 可是…… “你们都被骗了啦!你们都被唐井遥的虚情假意给迷惑了去,他不是好人,并不是的……而且吃人嘴软,你们进府饱餐一顿以后,从此就只能把唐井遥当神明来膜拜了……”藏身在石狮后头的风露慢慢地站起身,走了出来,脸上尽是疲惫与无奈。没有看到该看到的场面,也没有抓到唐井遥的狐狸尾巴,失望之情溢于言表。 “唉……”她用力叹口气。唐井遥实在太会掩饰了,想逼出他的真面目还真是挺困难的。颓丧地垂著双肩,她走在蒙蒙黑夜里,往奴仆所居住的处所而去。今天这一役没达到目的,只能耐心等候下一回了。 “风露。” 突然,一句熟悉的呼唤从她身后响起,她一惊,连忙回身── 第29章 《王爷高高在上》第29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0章 《王爷高高在上》第30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1章 《王爷高高在上》第31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第32章 《王爷高高在上》第32章 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