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男枕》 第1章 [夜色昧影·夫复何求]《情男枕》 作者:丹菁 申明:本书由奇书网(isuu.co网昂而惹人心碎的歌声,不知道迷死多少人,甚至还让一堆演艺圈的经纪人追到学校里。” “真的吗?” 凌霖不敢相信地望着台上甫接过麦克风的印炽,听着音乐激昂的节奏,印炽低嘎而嘶哑的嗓音缓缓地响起……一种难以解释的酥麻霎时窜人体内,强势而霸道地钻入心间,全身上下引起一阵说不出的轻悸。 “他为什么要当老师?”凌霖听着他惑人的嗓音,显得有点迷醉。“他不当歌星太可惜了,太暴珍天物……” “因为……他的父母希望他当老师。”文沛儒呼出一口烟,随即将烟捻熄。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你真的想知道?”文沛儒似乎有点后悔提起这个话题,瞧凌霖点了点头,他只好无奈地说:“说来话长……” 他的眼眸睨着舞台,灿亮的印炽,他正唱着他最爱听的一首歌,仿佛是那个时候的他—— 第一章 “喂,过了这个寒假,我们就不能这么优闲了。”焦御飞喝了口茶,有点无奈地说道。 参加了学校的结业式之后,五个高三学生聚集在他们常来的一家茶坊里,喝着饮料闲嗑牙,顺便聊聊痛苦的未来。 “决定好目标是哪一所大学了吗?”侯沁晔随口问道。 “随便,都可以。” 文沛儒皱紧眉头,一脸的不悦,像是全世界的人都对不起他似的。 “你这家伙吃炸药啦?”印炽硬是将脸凑到他的脸前,火热的眼眸直视着他,想知道他这么说的原因。 这五个人当中,就属印炽和文沛儒有着最深的孽缘,居然从未出生前便经由双方父母的熟识而注定成为好友,而这缘分更是可怕的纠缠了十七年,直到现在两人仍是形影不离,不是他们真的好得无法离开对方,而是双方的父母亲硬是要让他们一起成长、互相竞争。 “管我。”文沛儒敛下眼眸,淡漠地回了一句。 “不敢管你,不过我想我已经知道原因了。”印炽灼热的视线邪气地直视着他,坏坏地笑着。“反正你根本就长不大,从国中叛逆到现在,光是亲子之间的关系都不知道如何改善,实在是……” “你又知道什么了?”文沛儒挑了挑眉,黑白分明的眸子冷冽地迸射出火花。 “如果是御飞、沁晔,或是斐懿的事,我可能不是很清楚,不过若是你的事……我可是清楚得很。”印炽邪气地笑着。“你身上有几根毛、有几颗痣,我可都是了若指掌,甚至你家里头的情形,我不想知道都不行。” “你又知道我身上有几根毛、几颗痣了?”文沛儒眯起冷凛的眸子,连眉头都皱得紧紧的。 该死,和这小子真是孽缘,已经认识十七年了,怎么还是和他分不开?这全怪他老爸、老妈,没事干嘛和他的父母搞得那么熟,还一副要把妹妹沛寒嫁给他的模样,真是气死他了。 全世界的男人又不是都死光了,干嘛要把沛寒嫁给他?都已经是民国几年了,还在玩指腹为婚那一套,还害得他得跟他以兄弟相称,每天晨昏相处,一起上下学,实在是…… “啊,进入青春期之后,我就再也没有跟你一起洗过澡了,所以……可能现在的数量会与我记忆中的有些出入。”印炽还煞有其事地扳动手指头,细数着他印象中的数量。 “你去死吧你!” 文沛儒拿起眼前的点心便往他扔去,压根儿不管这甫上桌的烧卖丢在脸上会是什么情况。 “喂,你有没有搞错?会痛耶!”印炽龇牙咧嘴地叫着,他的脾气实在是一年比一年差,行为是一年比一年还像个小孩子。 “会痛的话就闭上你的臭嘴,没有人会当你是哑巴。”文沛儒咬牙说着。 “该不会是为了你父母又要你拼第一学府的事吧?”印炽不疾不徐地拨开身上仍冒着热气的烧卖,依然不怕死地开口。 第2章 唉,倘若他们的父母感情能够再好一点的话,他们之间的感情也会再好一点。 其实他们的父母全都是教职人员,不知道几百年前便互相竞争着,直到现在仍是不分轩轾,所以他们便把比较的目标转移到他们身上,要他们两个人为他们争得最后的胜负。 真是无聊透顶,要他们称兄道弟,还要他们君子之争,甚至还要他们有风度地面对胜负;真是令人厌烦到极点,也莫怪沛儒会这么烦躁。他可以想像文伯父、文伯母是怎么逼他的。 “烦死了,反正你不会懂我的感受。”文沛儒烦躁地闭上眼眸,将肩膀缩入椅背上,不想再看他那会炽人的眼眸,总觉得这样莫名的注视令他不舒服,像是有什么东西几欲挣破肉体,跳脱到台面上似的。说真的,他的烦躁不只是因为考大学的事,更是因为身体内有某种东西在蠢蠢欲动,压得他透不住气来。 “你又知道了?”印炽嗤之以鼻。 文沛儒掀开眼眸,冷冽淡漠地瞅向他,大有大干一场架的气势。 “喂,知道你们两个感情好,犯不着这么抬杠下去,好不好?”坐在侯沁晔身旁的斐懿终于忍不住开口。“我们现在是讨论打算考哪间大学,而不是在讨论沛儒身上到底有几根毛。” “我说过了,随便。”文冲儒没好气地说。 怎么,他待在家里已经像个隐形人了,怎么他在这群死党里头,他们也把他当成一个隐形人? “沛儒?”斐懿极不满意地挑了挑眉。“我们这群死党可是好不容易从小学维持到现在,我可是很希望我们可以上一样的大学,否则我老早回家念书了,还会在此陪你们喝茶?” 文沛儒盯着斐懿好半晌,才开口说:“反正我们明天还是得来参加辅导课,不如到时候再谈吧!” “也好。”斐懿挑了挑眉,“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有父母可以关怀你,其实还算是满好的一件事。” “如果今天你也有父母的话,或许你就不会这么说了。”文沛儒倒是不那么认同他的话,毕竟他不是他,永远也不会了解他的痛苦。 “沛儒……” 一听文沛儒这么说,大伙赶忙提醒他别触及斐懿的痛处。 “谁说我没有父母,不过是他们幸运一点,已经享清福去了。”斐懿倒是不以为意。“你当我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没有父母怎么会有我?” “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文沛儒愧疚地说着。 其实他对斐懿不是有什么不满,相反的,他十分佩服他,为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之下,他还是可以这么坚强?而他自己……似乎除了把自己逼入死胡同里,已经没有别的路可以选择了。 “算了吧,都几百年的事了,还要提出来聊吗?”斐懿咬了他一口。“对了,待会儿要不要到图书馆去看书?” 他可是已经把未来都规划好了,现在的他迫不及待地想上大学,迫不及待地等着长大,迫不及待地想安排自己的人生了。 “不了,沛儒待会儿还要到我家温习功课。”印炽抢先一步说,不打算给文沛儒发言的机会,拉着他的手便往门外走。 “唉,这样念书会不会太辛苦?”侯沁晔径自喝着茶,从头到尾都没介入他们的对话之中。 “谁教他们两个的父母都是老师?”焦御飞可是一点同情心也没有。“其实都一样的,比如说是我,我老爸是贸易公司的总裁,所以我也是得认命一点,努力地多念书点。” 未来仍是一片扑朔迷离,考生们唯一的选择便是努力地、用力地念书…… “你不是要念书吗?”才走入印炽的房间,文沛儒没好气地望着印炽忙得不可开交地在房里房外进进出出的,不知道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在双方父母的共识之下,每年的寒暑假,上完辅导课之后,他们两个定个自我评量时间,地点则任选其中一家;而这个暑假则是刚好在印家,所以文沛儒只好鼻子摸一摸,书包拿着,告别家中三人,便随着印炽到他家去。 真是烦透了,偏偏他再怎么厌倦这一切,都无法阻止大考一步步地接近,更无法躲过父母的紧迫盯人。 文沛儒见印炽没反应,径自走到楼下去,便随意地走到他的书桌旁,轻易地解开抽屉的密码锁,自里头拿出一包烟,顺手将烟灰缸拿出来,点上一根烟之后,便回到小书桌边,席地坐下。 也好,如果印炽不想念书的话,他倒也可以乘机休息一下。 吐了一口烟,他眯起眼眸瞅着这间十年不变的房间,不管是床、书架、书桌、电视与音响。他不禁羡慕起印炽,真好,他要什么,他的父母没一样不供应他的,不过这倒也是拜他的好成绩所换来的战利品,也是他经过努力所得来的。 但是……还是有点嫉妒他。 “喂,小子,你又没经过我的允许拿我的烟抽了?”印炽端着两杯饮料,一进房便见到他把头枕在床边吞云吐雾,不禁走到他的身旁,把他的烟拿走,改而放进自己的嘴中。 “少小气了你,不过是抽了你一根烟而已。”文沛儒没好气地说着。“况且,你家又没人,怕什么?”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而是原则问题。”印炽跟着坐下,喝了一口饮料,随即又想到得改变密码锁的号码,随即又站起身。 “去你个什么原则问题!”文沛儒斜睨着他,冷冷地笑着。“你用不着改密码了,反正不出三次!又会被我破解,你干脆省点脑袋算了。”“你要是把你这身绝活用在功课上,保证文妈妈和文伯伯肯定涕泗纵横地哭个三天三夜。” 印炽搞定密码再走回他的身旁,捻熄了烟,炽热的眼瞳狂魅地盯着文沛儒。 文沛儒一惊,感觉心头那份古怪的念头再次肆动,旋即侧开眼。“你讲这句话是在赞美我,还是在损我?” “当然是赞美喽,我自认为我没有调侃你的勇气。”印炽皮皮地笑着,霸气的眼眸迸射出晶亮的光芒。 “看书吧!” 无论他如何抗拒,但他总认为印炽的眼眸像是在向他诉说着某种情感,每次总是吓得岔开话题,绝对不让两人之间的定位改变。 “倘若你不想念的话,我们可以看看录影带。”印炽的眸子一黯。 “拜托,我又不是你,可以轻意便搞定你老爸、老妈。”文沛儒眸子一转,立即打开书包,快速地将书本全部拿到桌上。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情愫,但是这铁定不是错觉,因为他确切地感觉到印炽正在对他投射某种意念,某种他不打算知道的意念;倘若是别人,他可不敢这么妄下断言,不过对方既然是印炽的话,他可真的不会搞错。 正如印炽自个儿说的,他们两个太熟也太好了,甚至当初连洗澡、吃饭全都是窝在一块的,但是……这习惯不知道是打什么时候起改了,现在要他回想,可就有点吃力,因为他的脑袋里头全都装满了教科书,要不然便是父母亲的谆谆告诫,其余的…… “可是,倘若你硬要自己念书的话,只怕会造成反效果。”印炽坐到床上,随手打开电视,启动录影机,放了录影带进去。“这一卷录影带,是我到我老爸房里拿的,不知道是在做什么,我们一起看看吧!” “不要,我想多念点书。”文沛儒有气无力地翻开书本,头痛地望着数不清的公式,不禁在心底咒骂着求证出这些公式们的天才们,害苦了他们这群学子。“我可不想在大学放榜之后,只有我一个人抱着课本哭。对了,炽,你想念哪一所大学?” 文沛儒随意地翻了翻书,猛地听到些微古怪的声音,旋即转过脸去,望着电视荧幕:顿时他睁大了眼眸直望着男女交欢的特写镜头,听着那令人心痒而羞涩的淫声浪语…… 天,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是健康教育的试看带吗? 文沛儒羞涩地转过头去,却又敌不过本能的呼唤,双眼像是被鬼魅牵引似的,不由自主地注视isuu書网着那荒淫的一切。 刹那之间,只觉得空气中似乎弥漫着沉重的气息,就连呼吸都觉得困难;文沛儒心跳如擂鼓,一股夹带着欲望与罪恶的邪恶气流包围着他,挑逗着他的感官,催促着他释放原始的本能,小腹不禁一阵震悸,吓得他赶紧回过神来,以书本挡住早已不听使唤的欲望。 他觉得口干舌燥,舔了舔干涩的唇,他偷瞄着目不转睛的印炽,望着他专注却又毫无惧色的侧脸,没来由的,一颗心跳得更恣狂、更放肆。 “炽,这该不会是你老爸准备要给我们当健康教育的教材吧?”文沛儒语带轻松地开口,只为了驱走这浓得化不开的诡魅气息。 “你以为呢?”印炽邪气地勾起唇,双眼仍是注视着电视。 “看来你十分有兴趣。”文沛儒见他坦然大方,便不再理他,径自翻开书,努力地想让自己镇定下来,却只觉得那股抹不去的酥痒一直在他的心间流窜,骚扰着他的思维。 “喂,一起看。”印炽回眸睨了他一眼,随即把他拉到床上。 “我不想看这种东西,我要看书!”不知道是看了黄色录影带的关系,还是他对印炽有某种想望的缘故,只要印炽触碰过的地方,便有一股说不出的灼热附着在上头,怎样也甩不掉。 “你一定还是处男。”印炽突地说。 文沛儒睁大黑白分明的眸子睨着印炽那张嘲讽的侧脸,不懂他为什么这么说,过了半晌,他才蓦地想到——难不成他的意思是说,他……已经有过经验了? 第3章 不可能,他们两个人天天在一起,几乎快成了生命共同体,他怎么可能有机会做那种事,而他却不知道的道理? “你说这句话是指——你已经不是处男了?”文沛儒微愠地说着,而实际上他压根儿不相信他的话。 “早就已经不是了。”印炽大方得很。 “怎么可能?”文沛儒大吼一声。“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就连假日也窝在一起,你怎么可能有时间做那种事?” 他不信,绝对不信! 第二章 “你还记得一年级时,教数学的朱老师吗?”印炽轻轻地挑动眉头,一副看小孩子的模样。 “朱老师?那个被调职的朱老师?”文沛儒惊愕极了。 那位行为放荡的朱老师,不就是因为勾引了校内学生而被强迫转校的吗?难道连印炽跟她也有一腿? “所以说,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印炽敛下眼眸对住他的,两人的距离不到一公分。 “是,我什么都比不上你。” 文沛儒转开视线,有股郁闷狠狠地揪住他的心,痛得他垂下脸,却又不知道该如何拂去这痛楚;电视里的男女主角再如何卖力演出,也吸引不了他的兴趣,他现在只想着印炽,只想着他的初体验竟是那么地早……难道他真的什么都赢不了他吗?不管做什么事,他总是先他一步,比他早一步拔得头筹。 不知道自己在难过个什么劲,但他猜……或许是因为印炽做出了那种事,令他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毕竟,他们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想做那种事……似乎也不是不可能,但是……心头那吹不去的郁闷令他更加烦躁。 “说什么比不比的,连这种事都要比吗?”印炽无奈地叹口气瞄望着他,眸色蓦地一沉。“你兴奋了?” 文沛儒震骇地跳下床,清秀的脸庞红得像是熟透了的苹果,双眼却仍是倔强地瞪视着印炽。 “喂,兴奋就兴奋,用不着这么恼羞成怒吧,我又不是在笑你,这是很正常的反应呀,你瞧我的。”印炽大方地张开双腿。 文沛儒一见,心蓦地漏跳了数拍,随即移开视线,直视着地面;此时地面如果有洞的话,他一定会立刻、马上,没第二句话的跳下去。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令人羞愤欲死的窘状?印炽一定在心底嘲笑他,反正他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连一点点的反应都不能随心所欲地控制,只会让别人看他的笑话…… “沛儒……”印炽走下床,偎在他的身边。 “走开啦,烦!”文沛儒羞赧地低下脸,不让他看见他的反应。 “要不要我帮你?” 印炽话一出口,文沛儒随即抬眼睨着他,惊惶地张大嘴巴,抖了抖唇角却说不出一句话;他是不是听错了?他……到底说了什么? “你在跟我开玩笑?”他呐呐地问着,狐疑地凝睇着他,怀疑这是他最近想出来的整人把戏。 “你以为呢?”印炽挑了挑眉,随即以大手揪住他的后脑勺,热烈的吻住他惊诧的唇,霸气而湿热的舌探入他的口中,追逐着他生涩而不懂反应的舌,挑吻着他深切的感官。 过了半晌,印炽结束这个缠绵的吻,望着文沛儒呆愣却又说不出话的表情,不禁勾起一抹笑,伸出湿热的舌舔吻着文沛儒比他想像中还来得柔软的唇瓣,这才震回了文沛儒的心神。 “炽,你疯了不成?!”文沛儒蓦地向后退,大手不断地抹着唇,想要抹去那诡谲的情悻,想要抹去他的气息,心却止不住地狂颤。 “你觉得舒服吗?”印炽毫不理会他的反应,径自向他逼近,直到文沛儒的背已然抵在衣柜,他才伸出长臂将他困锁在他的怀中。 他等这一天已经等好久了,他怎会轻意地放他走?原本是不打算这么做的,但当他发觉文沛儒已经发现到他目光中隐隐透出的特殊感情,尤其在他明白文沛儒对斐懿有着某种程度的欣赏之后,他便不打算压抑自己。 一开始,他是打算要维护两人十七年的友谊,但是他发现这么做太痛苦了,而且也不符合他的个性;所以……他现在要定他了,因为他发现他对他并不会感到厌恶,这便足够让他有更接近他的勇气。 “印炽,你读书读疯了不成,还敢问我舒不舒服?”文沛儒抬起眼,气恼地吼着,却蓦地发现他的吻,他非但不感到厌恶,甚至……还真的觉得……挺舒服的……他一定是疯了,一定是被印炽给传染了疯病。 “问问罢了。”印炽不甚在意地挑了挑眉。 他是家中的独生子,是父母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天之骄子,他知道如何赢得父母对他的宠爱,知道如何表现自己最好的一面,向父母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所以,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是他得不到的,就连文沛儒也一样。 “喂,你是哪里不对劲?”文沛儒羞红了一张脸,气息紊乱得控制不了失律的心跳。“你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 发神经了,他到底知不知道他在摸他的哪里呀? “女人?”印炽灼热而氤氲的眼眸对上他的惊慌。“不,我目前想要的是你,不过你不用怕,我没打算第一次就把你给吓跑,我只是想要帮你的忙而已。” 他的大手倏地覆在他的裤裆,文沛儒蓦地放手,只觉得狂热的气息在体内流窜,让他顿失反抗的意识,更是淹没他理智话上的意念。 印炽的大手隔着他的长裤摩挈着,继而解开扣子,拉下他的拉链,探入他的内裤里头,擒住他早已充血而不知如何发泄的欲望。 “喂,不要乱碰我……”文沛儒闷哼一声,大手推着印炽的胸膛,全身承受不住迷乱的气息恣流,不停地发颤。 “真的不要我碰?”印炽可不这么认为。“还是你要我借你浴室,好让你自我解决?不过,这样说起来,似乎由我为你服务,感觉上会舒服一点,况且……你知道如何解决吗?” “炽,不要这个样子……”他咬牙说着,嗓音低嗄而饱含受到欲念的折磨。 天,这是怎么一回事,他该不会是在做梦吧?倘若这是梦的话,那么这感受未免也太真实了,就连自己难以控制的冲动也太鲜明了,令他无法相信这真的是梦。 但是,如果这不是梦,印炽又为什么会…… “这样一定很舒服吧?”印炽俯近他,不知死活地问着。 文沛儒眯起眼眸,不由分说地抡起拳头,狠狠地落在印炽那张可恶的俊脸上,毫不留情。 “你做什么?!”印炽扎实地被他打了一拳,大手抚着有点疼痛的下巴。“难道不舒服吗!怎么可能,以前朱老师也这样帮过我,我知道这样子是最舒服的,你怎么可能不舒服?” 他话一出口,文沛儒更是遏止不了胸口几欲爆发的怒火,快速地扎好衣服,将桌面的书本收一收放入书包便打算离开。 “沛儒?” “印炽,我们从今天起绝交,你要是再接近我,我就把这件事情告诉印伯伯和印妈妈!”文沛儒走到门口,冷冷地撂下狠话。 “你想说就说,我不会阻止你。”印炽坐在地上,满不在乎地说着。 文沛儒气恼地眯起眼眸瞪视着他过分自信的脸,视线一落在他性感的唇上,清秀的脸不禁一红,心跳再次乱成一团,不由得愤恨地甩上房门借以泄恨,但……这样子做,并无法释去他在他身上所烙下的痕迹,他永远也无法忘怀他所点燃的欲火…… 翌日 “喂,你们两个怎么了,拗什么?”焦御飞漫不经心地问着,眼瞳扫向身旁的文沛儒,再探向坐在他对面的印炽。 学校每年的寒暑假辅导课,就像是一般的自修课,不过校方希望他们可以到校复习,这样较有效率,所以座位上的安排,向来是很随意的,因此一些小团体便会坐在一块。 他们这五个死党向来是坐在一块的,不过……文沛儒向来不曾坐在他的身旁,记忆中一次也没有;而印炽更是奇怪,今天老是冷着一双眼盯着他,想要不从里头猜出一些端倪,都显得有点难。 “谁在拗?”斐懿拉着侯沁晔也围在焦御飞的身边,拉过椅子,很自然地坐在他的旁边。 “没有。”文沛儒心虚地睨了印炽一眼,随即又将视线转向书本上,然而心却悬在他炽热的眼瞳里。 该死,他到底想怎么样?一直不吭声,硬是拿着一双烫人的眸子盯着他瞧,瞧得他浑身不对劲,瞧得他双手悸颤不已,好似他昨晚诡魅的邪惑依旧蓄积在他的体内,勾引着他。 从他进教室那一刻起,他一直没开口,只是拿着一双诉情的眸子瞅着他,瞅得他心乱如麻,瞅得他惶惑不安;可恶,他这样一直看,岂不是摆明了要让别人看出他们之间有着不可告人的事? 与他相识十七年了,从没见过他这模样,直到现在他仍是搞不懂昨晚只是他的恶作剧,还是…… 算了,不管他!管他是什么意思,反正他已经和他绝交,从今以后,他们两个互不相干,再也不是朋友了。 “沛儒,你和炽吵架了?”斐懿靠到印炽的身边,邪气的眼眸直看着文沛儒,却发现文沛儒连眼也不抬地直盯着书,便觉得事有蹊跷;别人他不晓得,不过若是说到沛儒,大伙儿都知道他最厌恶的东西便是书本,而扬言一考上大学便会把书撕掉、烧掉的人也是他,所以依他的个性,他是不可能这么用功看书的,而今他宁可看书也不愿看他一眼,表示他和印炽铁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文沛儒双眼直盯着书本,置若罔闻。 第4章 “炽,你对可爱的沛儒做了什么事,否则他怎会不理你?”斐懿靠在印炽的肩上,轻声地问着,带点戏谑的气息。 “我对他做了我一直想做的事。”印炽撇了撇嘴,毫不客气地回答。 “哦……”斐懿的尾声渐淡,却又突然问:“那我可以知道你一直想做的事是什么吗?” “你可以问他呀!”印炽的双眸更加炙烫灼人,如地底下的熔浆似的,缓慢却又带着绝对的腐蚀性,侵袭着文沛儒脆弱、不懂反击及羞涩的心理。 斐懿勾着笑,诡邪的眸子睇着仍埋进书里的文沛儒,见他无意回答,便又将箭头指向印炽。 “炽,沛儒不想说,那你说吧!” 文沛儒蓦地抬眼,澄澈的眸子冷冽地凝视住印炽。 “昨天,我对他……”印炽挑了挑眉,毫不理睬文沛儒警告的眸子,像是刻意似的,特意把话放缓,语气保留却又带点煽情的意味,逼得他握紧双拳,怒目瞪视着他。 “你不要再说了!”文沛儒登时站起身大喊。 可恶的家伙,难不成他真的打算要把所有的事说出来? 他怒红了眼眸,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成拳,却又倏然发现,教室里静默得可怕;他转眼瞅向四周,发现他成了全班注目的焦点,而斐懿和侯沁晔则是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好像他们知道印炽对他做什么事似的…… 不可能吧,他们怎么可能凭着这么一点线索,便猜出什么呢?一定是他多心了…… “炽,你该不会是霸王硬上弓吧?”斐懿轻声问道,却足已让在场的四个人听得清楚。 “懿,你在胡扯些什么?”焦御飞不解地说。 “我说他们……” 斐懿见他似乎听得不是很清楚,俯近他的身边,好心地想要再说清楚一点,却被文沛儒打断。 “斐懿,你不要乱说,我跟他……”文沛儒急得如无头苍蝇,想要把话交代清楚,却没想到他不提还好,这一提,想赖都赖不掉了。 “没关系的啦,这种事我理解,你不用怕,我和沁晔会支持你们。”斐懿意味深长地说。 文沛儒傻愣在原地,分不清他是说真的还是在开玩笑……支持?他有什么事需要他支持? 这是怎么一回事?老天嫌他的功课压力不够大,所以串通他的好友跟他开了一点小玩笑不成?否则他昨天和印炽发生的事,他不说,他们怎么全都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难不成……印炽已先行向他们说过了? 文沛儒不悦地瞪着印炽,瞪着他过分可恶的俊脸,下一瞬间便赏了他一拳,随后便迅速离去,就连书包也不拿了。 “沛儒?” 大伙儿全都愣住了。 “喂,炽,你到底是做了什么让沛儒这么生气的事?”焦御飞从头到尾,仍是搞不清楚状况。 第三章 文沛儒飞快地回到家里,却没料到最不想见到的人居然仍待在家里…… “沛儒,你不是辅导课吗?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回家?”文邦达放下手中的报纸,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严厉的眸子旋即扫向他。 “你该不会是翘课吧?”连在厨房忙着的张茹萍也探出头来。 “这不过是辅导课,算不上翘课。”文沛儒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这是什么世界,为什么大家都和他作对?每天总有烦不完的事情,有做不完的功课,听不完的训话,简直是烦死了,为什么他连一点最基本的自主权都没有? “沛儒,就算是辅导课,你也不该这么满不在乎,你应该把这课程当成是结业之前的自修,怎能随随便便就翘课?”文邦达自知儿子自从上了高中之后,个性变了许多,他试着与他论理。 他是个教育工作者,他知道如何与学生共处,他知道如何处理学生们的心理问题,当然他儿子的问题,他亦可以游刃有余地解决。 “爸,这只是辅导课而已,用不着这么认真吧?”文沛儒皱拧着眉,满腹的怒火不知该往何处发泄。 难道,他连待在家里都显得碍眼了吗? 该死的印炽,全都是他害的!明知道他近来为了联考的事情,已经烦得不知该如何自处,他居然在这当口还跟他玩那种游戏,是打算把他逼疯不成? “你应该要学学印炽,瞧瞧他多乖、多聪明,从来就不用你印伯伯、印妈妈担心,自个儿便知道如何安排自己的学业,反倒是你,怎么老是学不会呢?”张茹萍东西整理好后,索性坐在客厅里,和他来个亲子交流。 若不趁这个时候与儿子好好沟通的话,只怕下次见面时,她就认不出这个儿子变成什么德行了。 “你若是觉得印炽较好,你干脆收他当你的干儿子算了。”文沛儒神色一凛,心情荡到谷底。 哼,好一个教育工作者,只懂得如何称赞别人家的儿子,只懂得如何帮助别人家的儿子,却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最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心里头到底是在想些什么,他不得不怀疑,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他的想法,还是不想了解他的想法,甚至不想知道他的痛苦? “沛儒,你对你妈怎么可以说这种话?”文邦达报纸一扔,大步走到文沛儒的身旁,双眼凌厉地瞪向这正面临叛逆期的儿子。 他是个教育工作者,他可以轻易地以教师手册上头的所有教学方针,收服所有叛逆的孩子们,可一碰上自己的儿子,怎么一点用也没用?是他太纵容他了,还是这个儿子真的是太过冥顽不灵? “我说了什么话,我不过是把妈的愿望说出来罢了。” 是她自个儿认为印炽好的,不是吗?既然她认为印炽比他好的话,干脆把他当成自己的儿子不是更好? 倘若她知道印炽对他做了什么事,她仍可以这般地认同他的话,他才真的想为她鼓鼓掌。 “沛儒!” 文邦达暴喝一声,对于这个行为愈来愈不可理喻的儿子,显得有些无力。 张茹萍赶紧走到文沛儒的身旁,将他拉到沙发上坐下,打算和他来个促膝长谈,想搞清楚这个儿子到底是面临了什么问题。 “沛儒,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只要他有一丁点的改变,她便可以立即发现他的不对劲,她想试着在事情恶化之前把问题解决。 “还能有什么事?”文沛儒意兴阑珊地回答。 “你有什么心事是不能跟妈妈说的吗?” “没有。”文沛儒放松自己地坐在沙发上,双眸疲惫地闭上。 考试很烦,大学很烦,父母很烦,印炽更是令他感到烦躁不已,而这个世界更是可恶得令他透不过气。 有什么好问的?她问了他,他就会好过一点,他就可以不用依她所希望去选择他们所选择的学校?难道他告诉她他的心事,她便可以了解他在想什么?即使他把所有的心事告诉他,所换来的不过是一堆数不清的心理辅导,然后她会拜托他学校的老师给他多加辅导,她根本不懂他所想要的! 他只是想挣脱这个世界,只是想逃离这个世界,只是想要一个人静一静而已,其余的,他全都不敢奢望。 “或许你觉得父母对你严厉了一点,但是这也是为你好,只是希望你以后的人生可以走得更平稳,所以才为你做这么多安排。”张茹萍苦口婆心地说着。“或许你现在不能体会父母的用心,但是妈妈相信,有一天你一定会感谢父母为你所做的一切。” 她知道这样的日子很辛苦,但是不这么做,以后苦的是他自己,她宁可让他现在怨她的压迫,也不想让他以后怨她没有尽到亲人父母的责任。 “我知道……” 千篇一律,他永远都知道她想对他说什么,而她所说的东西通常都不是他所想听的;他的父母是最失败的教育工作者,因为他们连如何开导自己的儿子都不知道,又要如何去开导其他的学生? “沛儒,妈希望你有心事可以告诉妈,或许我帮不了你,但是最起码可以让你好受一点。”张茹萍虽然希望他能够勇敢地面对未来,希望他可以照着她所希望的未来走下去,但是她更在意的是,他的身心是不是健康的。 “我知道了。”文沛儒努力地挤出一抹笑,站起身。“妈,我有点不舒服,我先上去休息。” “有没有发烧,要不要看医生?” “不用了,只要休息一下就可以。”文沛儒丢下话,不愿再多说,径自走到楼上去。 有时候,不切实际的关心很容易令人感到窒息…… 他确实是病了,身体病了,大脑病了,就连心也生病了,整个人疲惫得不愿再多说什么,却又无法成熟地独自面对这些恼人的问题。 全都是印炽惹的祸,全都是他狂妄自大的行为让他更加烦躁不安,令他无所适从,令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更令他不知道如何面临自个儿心里古怪的情愫滋扰,更令他痛苦地埋在深渊里,无助地徘徊…… 文沛儒趴在床上,全身无力地瘫软在床上,不知道到底过了多久,他只觉得四周一片昏暗,只有几许微亮的光线透过厚重的窗帘洒落在地板上,还有身旁一双炽热惑人的眼眸正肆无忌惮地睨着他,像是一只蛰伏已久的野兽,在他的梦中恣意妄为地撩拨着不为人知的情欲…… 梦? 文沛儒蓦然一惊,须臾之间,便已跳坐在床上。 “看你睡得很甜,我不好意思吵醒你,只好等你起床。”印炽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大约已有一个钟头的时间。他站起身打开电灯,顺便活动一下发麻的双腿。 第5章 “你为什么在这里?我说过我们绝交了。”文沛儒警戒地盯着他。 “我为你送书包来,你不感谢我就算了,还对我这么无情?”印炽坏坏地说着,将书包扔到他床上去,身子也跟着偎过去。 “走开,我看到你就想吐!” 文沛儒不客气地将他推开,赶紧跳下床,想要离开这密闭的空间,想要逃离这奇种令他害怕的情愫。 “是吗?”印炽的眼一眯,在文沛儒欲开门离去之际,较他早一步地将他拉回怀里,将他钳制在自己的怀里,双双跌在床上。 想吐吗?恶心吗? 倘若他对他真的如此排斥,真的无法接受他的感情……那他只好再对他残忍一点,让他可以将自己的邪思淫想一网打尽,让他可以说服自己放手,让他可以强迫自己逃得他远远的,再也不必为这情感受尽折磨。 “你既然已经把书包送到,你就快走吧!”文沛儒双手使劲地扳开他似铁钳的双臂,却只是徒劳无功。 该死,光是一个联考就够他头大了,他为什么还要在这个时候闹出这种事来扰乱他?不管他是玩真的,还是纯粹只是戏弄他,他都感到十分厌恶,感到无法忍耐。 “你和你爸妈发生口角了吗?”印炽不理睬他的淡漠,逐自问着自己想知道的事。 “关你屁事?你管好你自已就可以,用不着多事!”文沛儒怒气冲冲地吼着,愈是想挣离,愈是被他狂妄地拥在怀里,而最可怕的……他居然不感到厌恶,他真的不觉得恶心…… “我担心你啊!”印炽淡淡地说着。“更何况,是你妈妈要我多关心你一点的,我可不能拒绝她给我这么一个接近你的好机会。” 他轻柔的嗓音像是鬼魅的耳语,直窜入他的心头淡然却又带着无与伦比的影响力。 “喂,你别再玩我了好不好?”文沛儒惊愕地挣扎着,却只能勉强地抓住他放肆的大手,无法阻止他的侵略。“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非要这样玩我不可?” “玩你?谁说我是玩你?”印炽长指灵活地解开他的裤头,“我是喜欢你,怎么会是玩你?” 他还以为他是知道的,想不到他居然还会问这愚蠢的问题;倘若不是喜欢他,他又何必老是压抑着自己,倘若不是喜欢他,他又怎会无法再忍受他注视着斐懿的目光,霸道的要将他占为己有?他原本是想放弃这一段没有未来的爱恋,但当他发现沛儒看着斐懿的眼眸有着蠢蠢欲动的情愫,他便告诉自己绝不能放弃,这是命中注定的,他该是和他在一起的。 他们因为父母们的熟识而相识,直到现在已经十七年了,不管未来有多少个十七年,他都要有他的陪伴。说他霸道也好,说他放肆也好,人生只有一次,梦想也只有一个,没有道理在他尚未努力之前,便要他放弃。 而沛儒……他该说他单纯还是愚蠢?抑或是说他太过于懦弱?明知道他的感情了,为何还要假装不知道? “你喜欢我?”文沛儒低哼一声,身子禁不住瘫软在他的怀中,只觉得脑中轰然作响;他喜欢他?不可能的,他为什么会喜欢他?“别闹了,愚人节还没到,你别开这种冷门的笑话,一点都不好玩……” “你认为我会开这种玩笑吗?”印炽附在他的耳边轻柔地说着。 他以为他够了解,了解他是一个不爱开玩笑的人。看来,他需要再强势一点,好让他知道他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印炽,你——”文沛儒的身体止不住地狂颤,撕裂般的痛楚宛如潮水般,一波波无情地拍击在他的身上,痛得他几乎昏厥过去。“可恶的家伙,你快放开我……快点……” 狂乱的撕裂感痛得令他全身酸软无力,只觉得肉体与灵魂像是被无情地分离,意识逐渐模糊而恍惚。他没想到他居然会这么对待他,他居然把他当成女人一样,他…… “很痛吗?”印炽闷哼了一声,就如他所想像的一般,亦如他的渴望,令他深陷于这种教人迷眩的感觉。 “废话,你赶快离开……” “小声一点,你不希望有人跑进来看见这一切吧……” “你……” “我爱你……” “你疯了……你一定是疯了……” “是疯了,为你疯……” 这般拥抱着他的身体,共享着沸腾的情欲,志情地缠绵在这昏暗无光的夜色中,夹带着堕落与颓废的气息,放肆地探索着他的身体。 “别这样……”文沛儒低吟着,遏阻不了心中狂燃的烈焰;即使他无法理解印炽所说的爱,但他却不可自拔地沉沦在他刻意挑起的欲念之中。 他无力想其他了,管他大学联考,管他古怪的情愫,只想着这莫名撼动他灵魂深处的悸动;假如,这样可以让他暂已不再想起恼人的愁绪,可以让他暂时忘记烦人的未来,他可以答应让他爱他。 只是从没想过身为他好兄弟、好朋友、好劲敌的他……竟然对他抱着这种深切的欲念,令他有点手足无措,令他有点……受宠若惊。 不管了,他什么都不想再想了,未来如何……都随他了…… 他俩如两团火苗,彼此用火焰熨烫着彼此的心,尽管这不能算是爱,尽管这只是一种肉体上的渴望,文沛儒亦觉得无妨——人生原本便是疯狂的,不该是严肃而枯燥…… 荒唐的夜色暗黑惑人,却没有破晓的一刻…… 第四章 “沛儒生病了?” 一早,印炽到文沛儒家想接他一道上学时,却乍闻他生病的消息。 “想带他去看医生,他也不肯,所以只好让他吃一点成药,要他再睡一会儿,看看是不是会退烧。”张茹萍担忧地说着,她是愈来愈不了解她那个儿子了。“原本是想待在家里陪他的,可是学校的寒假研习会我又推不掉,而你文伯伯也没空,实在是……” “那我陪他好了。”印炽义不容辞地接下这个责任。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错过这一次的话,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会又有这么好的机会。 “可是,你还得去学校上辅导课……”张茹萍欣慰地望着他,望着这个她看着长大的男孩。 “没关系,反正已经快过年了,这几天老师们允许我们可以去或不去。”印炽面不改色地撒着小谎,压根儿不怕被戳破牛皮;他在父母与师长的面前,有着一张最完美的脸。 他知道如何成为父母眼中的乖孩子,当然,要成为师长眼中的模范生,也是一桩极简单的事,毫不费吹灰之力。 “那就……”张茹萍一听,虽仍有点抱歉,也只有接受他的建议,便随即离开。 印炽得逞地笑着,随即如走入自家似的往二楼走去。 印炽径自打开文沛儒的房门,望见他蜷缩在被子里的身躯,他在他的身旁坐下。 “妈?”文沛儒向来低柔的嗓音在病魔的侵袭下,恍如被砂纸磨过一般粗糙,疲惫地连被子也掀不动,随意地猜测坐在他身旁的人。 “沛儒,还很难过吗?”印炽双眸看着他红烫的脸颊,大手心疼地抚上他,想为他减去一点疼痛。 “印炽?!” 文沛儒蓦地睁大眼眸,尽管他是那么的不舒服,尽管他是那么的痛苦,他仍是在刹那间坐起身子,艰涩地瞪视着他。 “叫得这么陌生?”印炽无所谓地笑了笑,大手随即有力地将他按回床上。“真是的,怎么会感冒呢?” “说什么屁话,还不都是你害的……”文沛儒咬牙怒道,随即按着自己的喉咙,无法再忍受那像是刀断火烫的撕裂痛楚,只想坐起身,好好跟他打个几百回合,好让自己出一口气。 “是因为我昨晚太粗鲁了?”印炽跟着躺在他的身旁,幽黑深沉的眼瞳里满是心疼;倘若他知道会让他这么痛苦的话……他会考虑再对他温柔一点。 “住口,别再提那件事了,我不想听!” “会冷吗?” 印炽的大手隔着他的羽被将他环住,占有性地将他圈在自己的怀里,霸道地将他视为己有。 “不冷。”文沛儒没好气地回答。“我不是女人,我没有那么脆弱,你大可以别用这种方式对我,这只会令我更反感。” “可是我这么爱你,我无法对你视若无睹。”印炽将另一只手探进他侧卧的颈下,再以另一只手自上头环住他,双眸紧紧地盯着他,额抵着额,感受着他发烫的体温,恍如是他昨晚销魂时的高温。 “够了你,别说什么爱不爱的……”他蓦地一吼,随即扯病发炎的喉头,疼得他立即闭口。 真是疯了,两个大男人有什么好爱的?开玩笑也该有点限度吧? “那你昨晚为什么要和我上床?”印炽毫不在意地问。 他早知道两个人的未来并不会太顺畅,但是只要有他的陪伴,他的努力才有意义,他的付出才会值得。 “印炽,那不叫我愿意,那是你强迫我的。”文沛儒清秀的脸上更红、更烫了,但是嘴上仍是倔强地不愿告诉他自己心底的想法,也或许是,他根本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 他是他的好友兼敌手,自他有印象以来,两人总是窝在一起的,在遇上斐懿、沁晔、御飞之前,他和印炽早已熟得不用再客套,熟得像是自家的兄弟一样,只要他抬眼一望,便可以看见印炽的存在,只要他不想独处,他便会发现印炽贴心地站在他的身边……印炽之于他的意义,不是爱人……而是兄弟、好友,其余的,什么都不是。 第6章 “只是我单方面的压迫,你就任我予取予求?”印炽可不这么认为。“只要你想反抗的话,我就没办法做出任何事;只要你把我推开,跑到楼下去,我就不可能强迫你了,不是吗?可是,你却没有这么做,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想像,当作你对我……也有那么一点点的意思呢?”认识文沛儒就如他的生命一般的长,他什么样的个性,难道他会不知道? “你别傻了……”文沛儒乏力地闭上眼,压根儿不愿意思考这些问题。“或许是因为我不曾接触过情欲方面的事,也或许是……我只是利用你而已,我只是不想面对这个世界,才躲进你的世界里,什么意思也没有。” 高热的温度烫得他浑身不自在,加上印炽霸气的拥抱,更是令他透不过气似的坠入沉重的病毒攻击中。 “你一定是爱我的。” 文沛儒无力地睁开眼眸,望着这个又臭又硬的石头,气恼他怎会听不懂人话?什么爱与不爱的,男人与男人之间要如何相爱?而且,他对他根本没有那种情感,有的不过是友情罢了。 “你凭什么这样以为?” “凭你愿意让我拥抱你。”印炽更是加强了力道,狠狠地将他圈在怀里。 “大哥,我虽然还没有机会和女孩子交往,不懂什么情爱的,但是我可以确定我一定不爱你。”文沛儒可是一点也不愿意见他执迷不悟下去。“你如果喜欢男人,街上多得很,随便挑一个你喜欢的,随便你要怎样便怎样,千万别找我,我对你真的没有那个意思。” “我只要你。”印炽以脸磨蹭他发烫的脸颊,情深无悔地说。“倘若不是我看到你对斐懿老是绽放着欣赏的眼光,我又怎会这么大胆地强要了你?倘若你可以爱上斐懿的话,你也可以爱上我。” 他知道沛儒总是不经意地睨着斐懿,就如他的视线总是绕在沛儒的身上一样,他知道沛儒总是凝望着斐懿,却没有认真看过他一眼。 “我说了我不爱男人,不管是斐懿还是你。”文沛儒大脑轰隆隆地响着,却又震慑于他有这般的想法。“难不成你是以为我喜欢斐懿,才会突然这样对我?” 不会吧……这太扯了! “倘若我没有发现你的视线老是定在斐懿的身上,我也不会向你表白,我会让这一份感情永远沉在心底。”印炽情深爱痴地凝睇着他。“我很怕我们之间连朋友都做不成,但是……或许是因缘际会,才会让我不顾一切地想要与你在一起,让我无法放弃你。” “如果不是斐懿,你会打算隐瞒一辈子?” 这一切实在太诡异了,为什么偏要在他最烦躁的一刻,把所有的事情全部塞在他的心里?是老天嫌他还不够烦吗? 印炽轻轻地点头,狂放而惑人的双眸直视着他。 “你为什么不干脆隐瞒我一辈子算了?”文沛儒哀号了一声。 他不讨厌印炽,即使每一次的考试他从不曾赢过他,他也从来没讨厌过他,可这也不代表他爱他;他是他的好朋友、好兄弟,他一定也不想跟他变成这种关系,他不在乎他爱男人,但是他在乎他爱的是他,这会令他不知如何是好,会令他手足无措,会令他想哭…… “我没有办法隐瞒你。”印炽的大手蓦地钻进被窝里,探向文沛儒湿热的肌肤,滑进他无力的双腿之间。“要我如何能够放弃这一切,要我看你和别人在一起的话,我宁可独占你一个人,绝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炽,你不要再这样子了,我很不舒服……”随着他的触碰,摸索着他双腿间的欲望,他不禁打起寒颤。“别这个样子,我们可以当一辈子的朋友,一辈子都可以自在相处的好友,倘若你再这样下去的话……” 文沛儒只觉得脑中一片混沌,夹带着他狂燃的欲念,加上高烧让他头昏脑胀,更令他无法思考。 “你如果真的不愿意的话,你可以拒绝我。”印炽粗嘎而痛楚地低吟着。“如果真的不能接受我,你就必须再残忍一点、再无情一点,彻底把我赶出你的生命,这样的话……我就可以离开你。” 这是什么意思?文沛儒隐忍着头痛欲裂的感觉,脑袋不甚清晰地听着他酸涩难辨的话语;他的意思是说……如果他不愿意爱他的话,索性连朋友也做不成了吗?为什么非要这个样子呢? “沛儒,说啊,说你真的很厌恶我。”印炽如鬼魅般地附在他的耳边轻喃着。 “你烦不烦啊……”文沛儒低吟着,脑袋昏沉沉的,可是身体却因他的碰触而激出难以抗拒的欲念,呼吸变得益发急促。 为什么要问他这么艰深的问题,为什么要他做这种无聊的选择?他是他的朋友,如果可以的话,他想和印炽当一辈子的朋友,为什么偏要让他遇上这种难题? 印炽像是老躲在他鞋内的小石头,尽管他打算漠视他的存在,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气得他龇牙咧嘴……人如其名,他是那般地炽热而狂妄如刺辣的阳光,烫伤了他、迷惑着他。他不知道他到底喜不喜欢他,但……如果真的只是朋友而已,他真的会允许他予取予求吗? 他会为了留下一个朋友而献上自己的身体?心头有莫名的情愫在干扰着他的思绪,左右着他的想法,令他更加狂切地偎向他…… 像是虚脱似的,他不愿再想那些烦人的问题,他还不懂爱,但是,至少他知道他不愿意失去印炽这个好友。 “你醒了?” 文沛儒在沉重的睡梦中幽幽转醒,尚末睁开眼眸,便已听见印炽低柔却带着笑意的嗓音。他睁开眼眸,蓦地发现眼皮似乎没那么沉重了。 “你怎么还在?”没来由的,对上他带笑的眼瞳,他竟觉得羞赧,一股红晕放肆地爬上他的脸。 “我刚替你换了衣服,你有没有觉得舒服了一点?”印炽俯近他,大手替他拨了拨覆在额前的浏海。“好像退烧了。” “是吗?” 文沛儒羞怯地转开脸,不让他炽热的掌心抚上他沁凉的额;他竟然替他换了衣服,那岂不是把他的身体都看光了?该死,他在别扭什么?两个都是男人,被他看了又如何,干嘛觉得不好意思? “运动了一下子,退烧是应该的。”印炽坏坏地笑着。 “啐,你在胡说什么?”文沛儒一张俊脸羞得像晚霞,烫得几乎快要冒出火花。 “我等着你爱上我。”印炽自大狂妄地说着,低下头轻吻着他的唇瓣。 “我说过了,我是不可能爱上你的。”文沛儒躲避着他放肆的吻。“我看快要大考了,你最好等到考上大学之后再讲这句话。”要不然,到时候他若是因此而落榜的话,那岂不是罪过? “你现在爱不爱我无所谓,最起码你没有如我想像中那般排斥我,我相信总有一天,你一定会爱上我。” 所有最差的打算他都想过了,但是,依目前的情况看来,虽然不是算最好的两情相悦,但是,至少他并没有厌恶他,或者是再送他一拳,他应该要庆幸了。 “随便你爱不爱我,但是以后不准你再趁我不备,随意地碰触我。”文沛儒头痛地揉了揉眉头,只觉得和他好像是鸡同鸭讲。 “为什么?” “因为这样很奇怪。”这不是废话吗? “可是,我看你挺享受的,不是吗?”印炽可不相信他所说的话,大手径自抚上他衣服下的胸膛。 文沛儒恼怒地瞪视着他,却又无法抵抗他过分的触摸。 或许他真的是一个没有节操的人,只要是谁能够让他感到舒服,可以让他暂时忘掉压力,对方是谁都无妨…… “好了,别这个样子……”他无力地推拒着他,双手却无力地放松;不知道是因为感冒仍未好,还是因为他的指尖有太多的魔力,令他难以抗拒。 “你怕什么,只有我在。”印炽更加放肆地拉起他的衣服,以湿热的舌舔吻着他每一个敏感地带。 “就是有你在我才怕,倘若没有你的话,我干嘛怕?”文沛儒没好气地吼着,却又难以拒绝他狂肆地爱抚。 “有我在,什么都不用怕……”他低喃着,欲将他推倒。 话方落,大门突地被打开,文沛儒蓦地睁开眼眸,却望见他的妹妹文沛含正站在门口,震诧地睨着他们俩。 “我们在联络感情……”天,他简直快要疯了,不过还好,看见的人是沛含不是他爸妈。 “这么怪的联络方式?”文沛含难以置信地望着他俩衣衫不整的模样,又睨着身后的来人。“爸、妈、伯父、伯母?” 躺在床上的两个人,难以置信地睨着眼前的五个人,只觉得心都凉了一半,,或许……美丽的梦,总是容易醒…… 第五章 将两人拖下一楼,印炽的母亲卓馨怡便毫不容情地发飙。 “反正一定是你们家的沛儒比不上我家阿炽,所以才会用这种色诱的方法想迷惑阿炽,好让阿炽在这一次的大考输给他,是不是?”卓馨怡毫不客气地说,双手更是紧揪着她唯一的儿子印炽,直往大门走。 “妈,不是这样的,实际上是我……”印炽急着想解释着,却被父亲印宏益给打断。 “不用再说了,这种丢人的事,你也干得出来?”印宏益怒不可遏地吼着,“你别忘了我可是个老师,你做了这种事,你要我如何面对我的同仁和学生?” “可是……爸,我真的是喜欢沛儒,我们两个真的是两情相悦,你为什么不能正视我们的感觉?”印炽大手一拽,卓馨怡岂抓得住他? 第7章 “你说你是个老师,那你应该可以比一般的父母亲更了解我们的心理与处境才对,你为什么还要说出这种伤人的话?” 难道他真的是太天真了? 他以为他是天之骄子,以为他是父母捧在掌心疼的宝贝,以为父母可以理解他,以为父母不如时下的父母那般八股、迂腐,毕竟他们是高学历已投身于教育界的人,他们一定可以了解他们的,为什么…… “住口,”印宏益哪里丢得起这个脸?到好友的家中,以为儿子正与好友的儿子在念书,想不到却让他见着了儿不得人的一面,这要他……情何以堪?“你说这些我不想听,我也不想了解也无法理解,现在你马上给我回家,别再跟文沛儒搅和在一起!” “爸……”印炽呆愣地睨着从来不曾和他怒目相向的父亲,简直不敢相信他会这么做…… 他转而将视线移向一旁的文沛儒,想在他的眼中找到支持,却意外地见到他无情的置身事外。 印宏益将印炽拉住,直往门外走去,不给印炽再有和文沛儒谈话的机会;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的儿子,唯一想到的,就像是隔绝病原体似的,将印炽与文沛儒远远隔离。 而殿后的卓馨怡离去之前,又冷冷说道: “别再让你们家的沛儒接近我家的阿炽,否则别怪我不客气,别怪我一状告上教育部,让你们夫妻两个难堪。” 话落,便拐着高跟鞋,高傲地走了。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待印氏夫妇将印炽押回家之后,在自家的客厅中,文邦达终于卸下斯文的面具奇,声色俱厉地吼着。 该死,这简直是丢尽他的脸!只要一想到印宏益临走前那冷嘲热讽的言语,他便觉得怒火中烧;想不到几十年的友情竟是这般地薄弱,竟是如此地伤人。 “爸……”文沛儒嗫嚅着说不出话。 天晓得真会有这种事,怎么偏是这么巧地遇上这种事? 要他如何解释这一切? “我到底是让你念了什么书,才会让你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你要我拿什么脸去面对这个社会,要我以后如何再执教鞭,面对所有的学子?”文邦达如挫败的公鸡一般颓丧地坐在沙发上。 “你在意的只是这些吗?”文沛儒有点啼笑皆非。 他在意的不是他到底喜不喜欢印炽,不是他和印炽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而是片面地见到他和印炽躺在床上,便已判了他的罪,而是不断地怪他丢了他的脸,让他见不得人? 他在意的是他的儿子,还是他的未来? “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文邦达蓦地抬起瞠得如铜铃似的眼眸,所有的斯文不羁全都藏于怒潮之后。 “沛儒,你怎么可以这样跟你爸爸说话?”一旁的张茹萍忍不住也开了口。 她想不到印炽对沛儒竟是这般的在意,而她却傻傻的没看出来,甚至还让他们两个单独在一起……天,她真是个失职的母亲。 “我说错了吗?”文沛儒冷声笑道。“你们只在乎你们的未来,只在乎如何教育别人的下一代,为何不先来教育、教育我?你们除了教我念书、教我考试,我不知道你们还教了我什么?” 就像他知道男同志是不见容于这个社会的,但他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你说什么?!”文邦达倏地站起身,一把揪起文沛儒,拳头硬是不客气地落在他白皙无血色的脸上。 文沛儒没料到父亲会打他,因而向后退了一大步,跌在铺着地毯的地面上,血水沿着唇角流下;他呆愣了半晌,才伸手抹去唇角的血水,不禁扬起一抹苦笑,看来父亲忘了他是个病人了……不过,一直秉持着爱的教育的父亲竟会打他,由此可见,他真的是气坏了。 “你疯了,沛儒还生着病,你怎么打他?”张茹萍倒没想到一向温文儒雅的丈夫竟会有使用暴力解决事情的时候。 “孽子!”文邦达暴吼一声,双手紧握成拳。 “我说错了吗?”文沛儒傲然地扬起笑。“反正你只在乎我的功课,只在乎我考试考得好不好,只在乎该死的比赛,从来没在乎过我在想什么,我要的是什么!你们生了我,只是想要操控我的一生,只是想要左右我的人生,根本是为了满足你们的虚荣心!” 怎么,他现在是杀人放火,还是作奸犯科了? “还说!”文邦达趋向前去,想要再给他一拳,好让他清醒、清醒,却见到始终不发一语的女儿,突地护在儿子的身前。 “爸,不如让我跟哥好好谈一谈,毕竟我和哥的年纪较相近。”差了文沛儒两岁的文沛含淡淡地说。 她淡漠地以眼神示意父母暂且离开。待父母上二楼去时,她才面向文沛儒问道: “哥,你真的喜欢印炽哥吗?” 向来寡言的文沛含一开口便直接切入重点,甚至让仍在盛怒中的文沛儒瞬间冷静下来,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对印炽?他不知道,他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刚才的一切就像是闹剧,他并不在乎印炽的感受,他只想到自已,甚至他已经忘了他是为什么而发怒。 但是他并没有遗忘印炽临走前,眼眸之中的悲楚,没有漏掉他难以置信的错愕,更没有遗漏自己刹那间的心痛,以及不愿承认的伤痛。 “如果你只是为了表达自己的不满,而不是爱着印炽哥的话,你就该对他说清楚,别让他对你存有妄想,当然也别再惹起这种风波,让两家人都不好受。”文沛含淡漠地说着。 “你认为我只是为了一己之私?”文沛儒蓦地吼了一声。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逮住了机会而借机发挥,但……即使是如此,沛含也不该这样指责他,毫不留情地说出这些让他无法回答的话。对于印炽,他无言以对,但……他知道他们之间是绝不可能有未来的。 “不,我只是假设。”文沛含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井然有序地分析着问题所在。“倘若你们真的相爱,你们可以用其他的方式获得长辈们的祝福,倘若你们只是基于好玩,就不该再继续下去。” 文沛儒呆愣地望着这个平时不多话,却被称为天才的妹妹,霎时震愕得说不出话,只觉得羞愧。 这一阵子,他只觉得烦躁、只觉得郁闷,对于印炽……即使有肉体上的接触,也只不过是他单方面的压迫,是他一厢情愿,而他不过是借着不曾尝试过的情欲,自他的温柔中逃避严苛的现实…… 可真的是那么单纯?他真的只是为了这个原因,而让自己像个女人似的偎在他的身下? “反正,你们大概有很长一段时间不会见到面了,你倒不如趁这个时候好好想想你们的未来,想想爸妈对你是不是真的如你想像一般。”文沛含自桌上抽出一张面纸,擦了擦他仍淌着血丝的唇角。“其实,爸妈是很关心你的,遇上了这种事,任谁都会有这种反应的,你就别想太多了。” “爸妈疼你,你当然这么说。” “如果你真的用心想的话,你就会知道爸妈最疼的人是你。”文沛含微恼地加重力道,痛得他龇牙咧嘴。“你啊,少说那些幼稚的话了,好好去想想眼前的问题,别想再逃避了。” 话落,她便往楼上走去,想让他一个人好好想想,但是……事情变成这个样子了,他还能怎么想? 一连几日,文沛儒由于父母暂且禁止他出门,甚至不让他上学,所以他只能无所事事地待在家里,这期间,他也接到斐懿的电话询问,因此知道印炽自他未上学的那一日起,也一直没有去学校,甚至连家里的电话也打不通,就连他们到他的家里头去,也找不到人。 这是他意料中的事,只是他没想到印伯父和印伯母竟会如此绝然地隔绝他们两个来往,对于这一点,文沛儒认为他的父母可能曾经与他们协商过,不择手段地断绝他们两个的来往。 其实,他们根本用不着这么大费周章,因为他对印炽原本就没有特殊的情感,要如此阻止他们两个往来,倒不如让他和印炽面对面把话说清楚,说不定事情还会有所转圜。 躺在床上,斜睨了一眼放在床头柜上的闹钟,才知道已经凌晨一点了,但是他却是睡意缺缺,八成是白天睡太多,现在反而失眠了,有什么办法呢?在这个房子里,他除了睡觉还能做什么? 蓦地,他眼睛一亮,瞧见了摆在闹钟旁边的cd,他好奇地伸手一抓,望着上头的西洋歌曲,他不用想也知道,这是印炽前几天来探病时留下的一张cd。他慵懒地站起身,打开音响,将cd放了进去,音响突地发出震耳欲聋的鼓声与刺耳的吉他声,吓得他赶紧将音乐调小。 呼,这种音乐只有印炽才会喜欢,就像他的名字一样炽烈而火热,燃烧着炙烫的火焰,却不会灼伤人,反倒是今人眷恋他的温暖;反观自己……他可能是名字中带有太多的水,所以总是冰冷地望着印炽在他身旁热情地绽放光芒。 印炽,是他十七年来的好友,即使在后来的求学中,他认识了许多的朋友,但是……印炽仍是最懂他的挚友,是任何人都无法替代的,毕竟……十七年的交情,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拥有的。 对于他的感觉,只是朋友,不可能再有其他的感情,倘若他是个女人,或许还有可能,但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要他如何爱他? 文沛儒兀自笑着,却突地听到音响传来悠扬的歌声,可歌可泣地唱着惑人的情歌,令他好奇地拿起唱片封面,找寻这首歌的歌名。 第8章 livinginsin? “罪恶?”文沛儒喃喃自语着,专注地听着歌词,沉沦在低切沙哑的嗓音之中,任思绪随着音律起伏。 他望着封面上,印炽特别圈点过的痕迹,更是用心地领会着这首歌的涵义,倏地,他被窗户边的细微敲击声拉回心神。 他急忙打开窗户,果真见到站在昏暗角落里的印炽。 文沛儒随即抓起一件外套,蹑手蹑脚地冲到楼下去,摸黑打开大门,迎面一阵冷风吹来,冻得他直打哆嗦,却也平息不了他急切的心。 关上门后,文沛儒迅速地往右拐去,却突地撞上一堵肉墙。 “炽?” 文沛儒扬起脸,感觉到他一身的冰凉,正想问他来了多久,却被他紧紧地拥在怀里,紧得几欲令他透不过气,但是他却没有挣扎,让他确切地拥抱住他。 过了半晌,印炽才稍稍地松开他,文沛儒正要问他话,却又被迅速地截去话语。印炽封住他的口,他的舌炽烈却不失温柔,轻柔而狂野地吮吻着他的舌,挑逗着他的感官,像是要探入他灵魂的最深处似的。 他在恐惧,他在不安? 发生什么事了吗?竟能够让从来不曾露出惧色的印炽,如此地惶恐局促? “炽,你怎么了?”文沛儒喘息着低喃。 印炽蓦地停下吻,一双炽烈而幽亮的眼眸紧盯着他,像是天人交战似的,亦像是有什么事让他犹豫不决。 过了半晌,他突地说:“沛儒,跟我一起走好吗?” 文沛儒怔愣地瞅着他看,有点难以理解他的意思;什么叫作跟他一起走?是指一起离家出走吗? “我不懂你的意思。” “沛儒,你怎会不懂?”印炽冰冷的双手紧抓住他的肩。“他们不赞成我们两个人在一起,还打算要将我软禁起来,让我们两个再也见不到面,难道你打算这样下去,即使永远见不到面也无所谓?” 印炽深情的眼眸在昏暗的夜色里,像似两潭深不见底的水池,诡异地透着令文沛儒无以理解的光芒。 文沛儒瞪大眼眸,总算是明白他的意思,但是…… “炽,我们不能这么做。”他斩钉截铁地给他答案。 这几天,他想了很多自己的问题,而沛含也间接给了他很多意见,让他可以慢慢地正视自己,不再焦躁不安,不再对未来感到恐慌。但唯独对印炽,他仍是厘不清头绪,不懂自己的心情,所以他把所有的感情归纳为友情,其他的感情,他全都不考虑在内。 “为什么?”他不懂。 “因为……”他嗫嚅着支吾其词。 要他怎么说,要他怎么做? 他知道自己应该要残忍一点的拒绝他,别再让他执迷不悟,可是……尽管这说辞已经在脑海中演练过几百次,一旦真的面对他,却是无比为难,如此地难以启齿,令他怯懦地不愿伤害他。 “因为你不爱我?” 印炽无奈地挑高眉头笑着,灿亮的眸子在瞬间化为两潭死水,魅惑的俊脸也在霎时森骛得吓人。 “是的,因为我不爱你。”既然已经起了个头,下文也较好继续。 “这是你的真心话?”他深呼吸了一口气,压下满腔的悲楚。“倘若你不爱我,你为什么要让我抱你,你怎么能够忍受?”他不由得暴喝出声,破空回荡在天际,宛如受伤的野兽哀呜般。 “我……” 文沛儒震慑于他狂烈的悲愤,双眸只能无助地瞅着他,心底不禁泛起一圈又一圈沉重的涟漪,无情地摧毁他壮士断腕般的决心,而飘忽不定的灵魂似乎脱离了肉体。 “我跟你说过,如果你真的无法接受,你就必须更无情地拒绝我,你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残忍地对我说出真心话?”他双目泛红地瞪视着文沛儒,指关节上泛着紫青色。“难道你不知道,现在拒绝我,才是真正的残忍吗?” “炽,我不知道你会这么……” 文沛儒急着想挽回什么,亦急着要抓住某些自指尖滑落的情愫,想要抓回那虚无缥缈的东西,却被他冷冷地打断。 “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你?”印炽蓦地笑着,却在下一瞬间凝成森冷的脸。“现在说这些谎话,会不会赚太迟了?” 他冷厉的眸子悲恻哀惋地透着红色的光芒,双手却已经颓然地松下,顾长的身影在寒风中,显得有点凄凉。 “炽,不是那样的,我只是想要当永远的好朋友,只是这样想而已,我……”他向前一步想抓住印炽,却被他无情地扫落双手。 文沛儒手足无措地望着他,心不由自主被狠狠地揪紧,痛彻心扉。他不想要这样子的,为什么到头来,他还是伤到了他?难道他们不能只当朋友就好,不能只是可以相伴一生的好友吗? “我懂了。”他低切地笑着。 他不是没有发觉他的些微抗拒,不是不知道他淡淡的排斥,但他总以为只要他没有无情的拒绝他,便表示他还有机会,所以……他才会一错再错…… “炽……”文沛儒担忧地望着他笑得太疯狂的脸。 “我真的懂了。” 话落,他情深地瞅了他一眼,随即转身离去,在寒冷的隆冬时节里,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消失在隐晦的夜色之中。 而文沛儒仍是站立在萧瑟的风中,待他回过神时,才蓦地发现,冰冷的泪水已然滑落他的脸颊…… 第六章 寒冬快速地飞掠,取而代之的是风暖花娇的一片旖旎春色,很快的进入了酷夏的湿闷热气,在阵阵的蝉呜中,学子们互道珍重,各奔前程。 而在一片骊歌的校园中,唯独缺了印炽的身影,即使进入大学的第一天亦然…… “沛儒,房间打理好了吗?”焦御飞顺道问着。 除了印炽以外,大伙儿全都考进了同一家大学,也全都住进大学的宿舍。而劳心劳命的焦御飞竟然抽中签王,当起了大一为期一年的斋主。 “差不多了。”文沛儒转过身,笑着回答,却不掩眼中的沧桑。 自从他与印炽的事件之后,他的父母似乎也愿意踏出第一步,试着与他谈论未来的计划,而不再是独裁地掌控着他的未来,而是让他也能够参与其中,产生互动。反倒是他……对于父母突如其来的改变,显得别扭而不知所措,心里总藏着一份深深的内疚。 而这一份内疚,则是对印炽的——感觉上,好像是他利用了他,才得以换到今日的自由。 他与印炽之间的事,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而大伙儿也好像是心有灵犀般,绝口不提印炽的事;其实他们都知道,他与印炽是最好的,没道理印炽失踪了,而他却不知道的道理。 印炽像是自人间蒸发似的,即使是他的父母也套不出他的下落;他像是不见了,自他的世界中,彻彻底底的消失。 “赶快弄好吧,待会儿一起去吃饭。”焦御飞急忙地说,赶着再到隔壁巡视其他的人。 文沛儒淡淡地笑着,自行李袋中拿起最后一件行李——印炽所留给他的cd,放到书桌的架子上,不禁又扯出一抹苦笑。 这半年来,他到底是怎么读书的?!怎么考上大学的?他实在是记不得了,只觉得整个身体像是被人掏空似的,什么都不剩了,像是行尸走肉般,倘若不是有御飞他们帮着他,他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样子。 自从印炽离开之后,自从他知道自己再也见不到他之后,才猛然发现自己是多么的依赖着他的存在,是多么习惯他的存在,把他的存在当作是理所当然,把他的温柔当作是天经地义。而他一离开之后,他好像成了傻子,什么事都不会做了,就连最基本的念书,没有了他这个敌手,也显得意兴阑珊而懒散怠情。 唉,少了印炽,好像什么事都不对劲了,好像生命中少了什么东西,而显得不完整。 无力地抬眼望着隔壁的空床,不禁纳闷这欲共处一年的室友,怎会尚未报到? 又叹了一口气,他把书桌上的东西放置好,却突地听到门外传来一声声的惊叫声,像是御飞的声音。 他狐疑地打开门,蓦地见到那抹寤寐不忘的身影…… “炽,你这段时间是跑到哪里去了?”焦御飞一掌拍在印炽的肩上,显得热络而激烈。 “炽?”斐懿与侯沁晔闻声自房里走出来,更是惊诧地说不出话。 “我转学到南部去了,想不到竟然跟你们上了同一家大学。”印炽也显得十分错愕。想不到他被刻意地与往日的好友隔离,而安排进入这间大学,反倒是阴错阳差地与他们重逢。 真是命运吗? 文沛儒睁大眼眸睨着他,发觉他仍是未变,仍是那般潇洒而落拓不羁,但是惑魂的幽黑眼瞳却少了一份年少轻狂的放肆恣情。 他竟会在此……出现在他的面前? “喂,你是哪一间房的?”焦御飞欣喜若狂地搂着他的肩。 “这一间……”他抬眼,手指着欲住进的房,却猛地见到文沛儒,毫无防备的心像是被狠狠地撞击了一下,痛得说不出一句话。 他怎么会在这里?他以为他和他的待遇会是一样的,以为他也是会被隔离的,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 他的手不自觉地战栗着,一股暖流夹杂微刺的情愫,缓缓地淌下心头,刺痛急遽的脉动,摸索不到氧气的存在,郁闷地积在胸口,仿佛分离时的椎心泣血仍历历在目。 睨着文沛儒依然清秀的脸庞,灼热的视线隔着两人之间的距离,无言地纠缠着。 “怎么了?” 第9章 焦御飞不明所以地问着。“那是沛儒啊,你发什么愣?该不会是太久没见面,你连他是沛儒都忘了?” “不……怎么可能会忘?”印炽蓦地回神,扬起不为人知的苦笑;这一份苦涩的笑意,只有他和沛儒懂。“沛儒。” “炽……”他淡淡地打着招呼。 他有好多话想对他说,有很多事情想与他讨论,但是……一旦见到了人,所有的话却哽在胸口,痛楚得令他开不了口。 “喂,你们干什么?太久没见面,连话都不会说了吗?”焦御飞好笑地介入他们两个之间。 印炽不置可否,贪婪的眼眸却艰涩地移开,不敢再瞅着他;不知道他到底多久没有见到他,一见到他……只觉得有点陌生,却又是意外的熟悉,像是梦境中那般完美。 即使没有照片,他仍是鲜明地活在他的记忆之中,但若是能有一张照片……让他可以更明确地将他记在脑海中…… “怎么会呢?”印炽仍是苦笑,却蓦地自手提袋内拿出照相机。“既然我们可以这么有缘地在这里相见,我们不如拍一张照片,以兹纪念。” “对了,你这么一提起,我才想到,我们五个人没有合照过,照一张也好。”焦御飞赶紧拉着文沛儒、斐懿和侯沁晔,将照相机丢给一个恰巧经过的同学,半强迫性地要求他替他们拍了一张照片。 “好了,你把东西放到房间去,和我们一起到餐厅吃中饭。”一照完相,焦御飞热情地催促着印炽。 “急什么,炽那么久没见到沛儒,让他们两个先聊聊,我们先走吧!”斐懿眉一挑,拉着焦御飞这特大的电灯泡便打算离开;他是不懂印炽为什么会突然离开半年之久,不过现在既然已经见着了面,倒不如让他们好好聊聊,若是有什么解不开的问题,他们再出面帮忙即可。 “不用了,我们一起去就好。”文沛懦见状,连忙走到斐懿的身旁,打算随他们一块走。 他不想单独面对印炽,有太多理直气壮的理由,也有太多混淆不清的情愫,令他不愿意和他单独留在密闭的房间里。 印炽错愕地睨着他,唇角勾起苦涩的笑,说不出的苦楚,撕心裂肺地回荡在心间。 “那……炽,你先把行李放进去,我们一起去餐厅吧!”焦御飞虽讶异于文沛儒的拒绝,但为了打破僵局,他也只好想办法打圆场,别让这滞闷的气氛笼罩在久未碰面的好友身上。 一顿食不知味的中餐在欢乐的气氛中度过,然而一天下来,直到夕阳西沉,文沛懦一直在回避着印炽灼烫的视线中度过,这令他感到疲惫不堪……然而,回到房间后,更是艰苦的煎熬。 “你的东西都整理好了?” 印炽整理着简单的行李,看着严阵以待的文沛儒,不觉莞尔。 “你很怕我?”他挑起眉,特意拉开两个人的距离。 “没有啊,只是很久没见面了……”文沛儒失措地回答,黑白分明的眼眸却闪避着他的注视。 他不知道他们现在的关系该说是朋友,还是……他不知道自己要如何看待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两个人模糊不清的关系,更不知道该如何看待内心剧烈跳动的情愫…… “只是这样?”他可不这么认为。“可是你连看我一眼都不敢,是不是因为你怕我还会像以前那样对你?” 他不会再像以往那般执迷不悟,傻得只用自己的方法去爱一个人;倘若他真的不爱他,他不会过分的强求,更不会再吓着他。 “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在想……这半年来,你为什么会音讯全无,像是被人刻意抹去行踪似的,我还以为……”以为他已从这个人世间蓦地蒸发而成为天边炽红的云霞。 倘若不是有斐懿他们会提起印炽,他几乎要以为他不过是他梦中一个虚无的人影罢了。 “发生了那种事情,你以为我的父母亲还挂得住脸吗?”印炽有点自嘲地笑着。“或许是因为他们对我的期待真的太高,所以才会无法面对我所做的一切,更是彻底的否认我异常的性向,所以这半年来,我是在学校与医院中,在课业与心理辅导中度过的,之后他们认定我只是一时的青春期偏差,直到我入学之际,才允许我继续上学。” 这半年说短不短、说长不长,全是在思念的折磨下度过的,他以为这一辈子都是这样子了,但是……没想到这意外的大学生涯,却让他与他重逢……该说是命运捉弄人吗? “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最后,他下了自己才懂的结论。“那你呢?难道你爸妈还是像以往那般对你?” “倒也没有太大的改变,反而是多了更大的空间让我和他们沟通。”文沛儒照实说着,略嫌瘦弱的身影缩到床上,双眸仍是紧盯着地面。 “是吗?那倒也不错。”印炽淡淡地笑着,乐于见到他过得这么好。“不过,你看起来好像瘦多了。” 他缓缓地走到他的身边,微俯下昂藏的身躯,炽灼的眼眸锁住他削尖的下巴,大手犹豫地伸出去抚着他柔细的发丝,见他蓦地向后一退,如临大敌似的,双眼震骇地瞪视着他。 霎时,原本便已显得十分诡异的气氛,仿如乌云罩预般,沉重地压在两人之间,让他们说不出话,两人只能互瞪着眼,任由无声的气息取代言语。 “你用不着这么紧张,我说过了,我绝对不会对你怎么样的。”印炽尴尬地笑着,停留在半空中的大手缓缓地收回。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文沛儒不禁有些气恼,为什么自己竟会表现出这种伤人的举动,竟会如此残酷地伤了他,他不是想这样的,只是心里有太多窜动的情绪在遇见他之后,放肆地起伏着,令他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心绪;而与他的相见太过于突然,让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 其实……他很想念他,但是他却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言语,才能够不让他会错意,才能够真切地表达出朋友之间的关怀。 “我懂了,你用不着介意。”印炽苦笑地睇着他,落寞而怅然地往回走,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或许是太久没有见面,遇上了这群热情的伙伴们令他以为沛儒也会和大家一样欢迎他;不过,看来是他想错了,一时的重逢令他开心的忘记了,他曾经如何义正辞严地拒绝两人之间的关系,他怎会傻得再错一次? “不是的,我只是不好意思,其实我很想念你,只是……”话落,文沛儒一张清秀的脸庞像是晚霞般配红惑人。 “沛儒……”他倏地旋过身,难以置信地睇望着他。 “我们还是朋友,永远的朋友。”文沛儒赶在他会错意之前,赶紧把话说清楚,不想再节外生枝。 “嘎?” “已经很晚,我要睡了。”面对他稍纵即逝的怅然,令文沛儒更不知道如何以对,索性拉上被子,从头到脚裹住以避开他炽烫的目光。印炽饮眸睨了他一眼,苦涩地扬起唇角,淡然地说:“晚安。” 印炽回到属于他的床铺和书桌前,整理着尚未分类的行李,而炽烫的眼眸仍不时地探向假寐的文沛儒。 他以为他已经把他给埋入心底了,没想到当他再次见到他,他才发现他根本不曾忘记过他,即使是刻意地将他藏人心间,但是哀痛欲裂的灵魂却是记得他的,深切而隽永。 他以为自己可以洒脱地不再爱他,却在见着他之后,更加深刻地告诉自己,他没有办法不爱他,但是他却不想再莽撞行事,不想让任何人得知他的心事,他只等着自己够茁壮,茁壮得可以面对这个世界,面对他的父母,他便会展翅高飞,去寻觅他所想要的人生。 而这个人生,沛儒会愿意加入吗? 这是一个无解的答案,却是他很想得到解答的答案。 他明明是一个随性惯了的人,怎会甘心受困于道德的牢笼,怎能无奈忍受着世俗的目光,又怎会情愿受缚于亲情的压迫? 他不自由,即使嗅着自由的空气,他仍是感觉得到困在身上的压迫,仍能感受父母加诸在他身上的期待与盼望,有如诡魅的蛇体,肆无忌惮地盘缠在他的四肢百骸,钻入体内揪住他的心,控制他的思维,左右他的意志,占据他的想望……他知道他可以挣破这一切,但是即使挣破了这一切,却没有他共享,他还要争什么? 他抬眼望着徐缓拉下被子,刚扬起耳朵正在听闻他声响的文沛儒,不禁又是苦笑。 他不相信沛儒对他真的只是纯粹的友谊,不相信他对他真的没有渴望,更不相信他对他没有一丝出轨的感情,然而他却斩钉截铁地切断了他所有的想望,斩断了他曾经刻划的未来。 沛儒真的不够残忍,否则他现在不该还放纵着自己在心底寄望寸丝的冀望;他真的想要他,即使被他残忍地拒绝,即使被彻底隔离了半年,他仍是想着他、念着他,即使没有未来,他仍是无悔地惦着他的一切。 这样一份刻骨铭心的爱恋,要他如何遗忘,即使要他一错再错,即使只是一场独脚戏,即使他只是欺骗着他、欺骗着自己也无妨,他只想要今生无悔。 而他懂吗?他愿意成为他炽热爱恋下的牺牲者吗? 印炽瞅着他,不知不觉中,已然走到文沛儒的床边,双腿悄无声息地跪在他的身旁,大手则在炽烫的思念催促下,微颤地抚上他的脸。 “沛儒?”他轻声地唤着,即使知道他是假寐,他也将错就错地不戳破他。 文沛儒紧闭着眼眸,双手更是使劲地抓住薄被,即使他已经闷出了一身汗,仍是不敢轻举妄动。 第10章 他到底要做什么?文沛儒在心中思忖着,耳朵敏感地接收到他温热的气息拂过,引起一阵骚动,紊乱的心跳一拍强烈过一拍,像是要撞出他的胸口般令他呼吸不顺畅。 “你真的睡了?” 印炽像是只邪恶黄鼠狼,唇角勾起诡谲的笑意,更是放肆地俯近他敏感的耳畔,温热地吹送着他的气息。 他故意装睡,到底是为了什么? 是不想面对他,还是可以让他大胆地假设……他并不厌恶他的碰触? 不,他不再年少轻狂了,他不再自大的以为这个世界是可以任他随心所欲地摆弄,当然他不会愚蠢得以为沛儒是对他有特殊的感情。但是,他是否可以假设他只是想捍卫着这一份得来不易的友谊?而他是否可以卑劣地利用这一点,而随意地占有他的身体? 文沛儒心里不禁暗恼着自己为何要装睡,搞成目前的情况,他势必得继续扮演着熟睡的状态,但是……若是他对他有脱轨的举动时,他是否要赶紧假装睡醒的模样呢? 不过,他说过,他不会对他有任何不当的举动…… 可惜,印炽并没有允诺是在他清醒或是熟睡的状态之下。 “沛儒?”他再次轻喃,更加放肆地以双手撑着身体,以脸颊轻摩挲着文沛儒的脸,然后伸出湿热的舌,舔吻着他迷人的唇形。 文沛儒猛地蹙紧眉头,却又不敢作声,然而唇瓣上传递回来一波波酥痒的滋味,几乎令他难以忍受地伸出手挡住他的攻势。 他骗人,他说他不会做出不当的举动的,可是他却…… 心思仍在转动之际,印炽的舌头已然霸气地窜入他的口中,正以湿热的舌轻撬着他紧闭的贝齿。 文沛儒心跳如擂鼓,不知该如何扮演熟睡中该有的模样,想要紧咬着牙关,却又蓦地想到,熟睡中的人,应该是完全放松的,若是他一放松的话……又或者他不放松的话…… 来不及下定论,印炽已然霸道地撬开他的贝齿,堂而皇之地探入他的口中,轻点着他不知该作何反应的舌。 印炽笑了笑,望着他不敢清醒过来的模样,不禁更加肆意地舔吻着他的舌,企图勾引着他与他共同感受那美好感觉。 文沛儒轻喘着气,感觉心头一阵酥痒直逼胯下,软麻的滋味攫住了他青涩不懂回应的欲念。 天,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 文沛儒惊愕不已,但面对印炽霸气的侵略,醇厚的味道,他却只觉得心跳已然失序,狂乱而急躁地撞击着。 意乱情迷之间,他蓦地感觉到印炽停止迷乱的吻,却猛然抓住他的手,直往床畔滑下,直到他碰触到某种似丝绒般柔美的东西,他才愕然发觉…… 他偷偷地微张开眼眸,望见印炽紧蹙着眉头,胸口如他一般地剧烈起伏,迷乱而沉溺地悸动于他的触碰…… 文沛儒呆愣住,他不知道他是不是该假装突然清醒,还是要让事情就这样继续下去;然而,最可怕的是,他居然想要继续下去,或许是为了补偿他,为了弥补对他的伤害,为了卸下自己心底的内疚吧…… 印炽粗嗄地喘息着,炽烈的眼眸却故意忽略文沛儒眯紧的眼眸,刻意让他望见他最真切的欲望。 这是一个赌注,倘若他醒过来,将两个人的关系彻底撇清,他也会从这冗长的梦境中苏醒;倘若他继续着游戏,那么……他便再也放不了手,再也不让他自他的视线中离开! 文沛儒的双眸没有离开印炽,像是着魔似地紧盯着他忍耐着欲念吞噬的俊脸在他的眼前扭曲,揉和着狂烈的冲击与无以言喻的酥麻,掳获着他的心神,在夜色中成为欲念的奴隶…… 没来由的,他的心跳杂乱无章,像是发出共鸣似的,追随着他的节奏;霎时,令他再也无法隐忍,喉头不断地逸出破碎的呻吟。 怎会如此? 他不是这样想的,但是为何到了最后,他总是情不自禁地被他牵动着,愚不可及地沉沦在他的欲望国度里? 不可讳言的是,这样掺杂着堕落与颓废的迷离狂乱中,容易令人着迷,容易令人忘却,令人陷入瑰丽而昏暗的夜色世界里…… 他想逃避,不断地逃避,却仍是逃不过命运无情地捉弄。 第七章 文沛儒上完早上的课,疲惫不堪地拖着身躯,想回到宿舍里补眠,为自己卸下脸上的熊猫妆。 这全是印炽的错,全怪他总是在夜色朦胧、意识模糊之际,混淆了他的思绪,任他如玩偶般随他玩弄。一连几天下来,印炽像是知道了他的假寐,总是肆无忌惮地摸索着他的身体,一步步地挑逗着他的欲念,令他眷恋着他的爱抚,习惯于他的吻。 他在每个晚上欺凌着他渴望的肉体,强暴着他坠落的信念,任由他孤独的灵魂在他的牵引之下,进入他所刻意诱惑的陷阱里而不可自拔……让他眷恋着他的身体。 他像是毒,像是触碰不得的毒,却又诡魅地张扬着他勾魂摄魄的香气,令人晕头转向地向他追随而去,他却残忍地腐蚀着他的心,无情地吞噬着他的意念,可怕的淹没他的思绪,今他难以攫住自个儿沉沦的灵魂,任其深陷其中而无力自拔,只等着他的毒走遍全身…… 他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了弥补自己的过错,还是为了平静自己对他的愧疚,才会任他予取予求,更分不清楚在体内寻找出口的激烈情愫到底是什么。 而印炽却像没事般,天亮时,便如一般的好友对待,对于夜色来临时所发生的一切皆三缄其口,令他真要以为他是遇上了夜色梦魇了,令他以为只是他无耻的想望。 可那感受是那般的真实而鲜明,岂会是梦? 若是梦,也鲜明得过分了。 甩了甩头,文沛儒加快脚步,想要尽快回到宿舍,不愿再想这伤神的烦人事情。 绕过两栋红墙校舍,走上一道坡,他索然无味地睨了一眼灿烂耀眼的海湾,便走上一旁的阶梯,爬上怀德斋一年级宿舍,打开自己想望已久的房门,却见到里头有一个女人。 他顿住脚步,空白的脑袋不断地回想,又转头探了一眼门板上的号码,再不死心地睨了一眼宿舍外的桦树林,更加肯定这是他的房间,但是……他的房里怎么会有女人? 这里可是女宾止步的怀德斋,为什么这里会有女人? “炽,他是谁?”那女人娇滴滴地问着,像是有点责怪文沛儒冒失地打扰到她似的。 “他是我的室友。”印炽淡淡地解释着。 “你不是说不会有人来打扰我们,为什么他会跑回来?”那女人娇嗔地说着,狐[奇][书][网]媚的眼眸不甚愉悦地扫向文沛儒。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回来。” 实际上,经过一个礼拜之后,即使他和沛儒不同系,但他也摸清楚了他的课程,知道他什么时候有课,什么时候没课,而他竟会在有课的下午回来,令他着实地吓了一跳。 这一问一答,总算敲回了文沛儒的心神,今他定睛地注视着眼前,望着他俩衣衫不整的模样,用不着猜,他也知道这里原本要发生什么事情。 “印炽,这里可是女宾止步。”他蓦地压低嗓音低吼着。 这算什么? 他每天晚上玩弄他的身体,白天却趁他不在的时候带着女人待在他们的房间里?这算是爱他吗?难不成他所说的爱,是那么地浅薄而今人不齿的吗?而他却傻傻地以为他是爱着他的,默不作声地任由他玩弄着身体而不敢吭声,忍气吞声地任他摆弄身体而不敢怒言,而他竟然…… 真是太可恶了! 一股怒气夹杂着文沛儒没有发现的酸涩涌上心头,灼痛了他的心,烫伤了他的肺腑,如同狂燃激炽的烈焰无情地烙在心里,深及骨髓,疼得令他痛不欲生。 “沛儒,只要你不说的话,没有人会发现的。”印炽无所谓地笑了笑,炽盛如炬的眼眸却一瞬也不瞬地盯着他扭曲如妒妇般的脸庞,不懂他的反应为何会是凭地激愤。 “御飞是斋主,你可别让他难做人。”文沛儒几乎要吐血,不敢相信他竟会说出这种不负责任的话。 原来他是如此地看待他和他之间的关系吗? “不会,你放心。”印炽瞬地敛下灼热的眼眸,勾起自嘲的笑。 原来他不过是在担心御飞的处境,而他怎会傻得自作多情,以为他是有点在乎他呢? “喂,你到底要怎么样?”那女人见印炽没有赶文沛儒离开的姿态,不禁挑起眉头拔尖地喊着。“如果你要出去便赶紧出去,别待在这里碍眼,如果你要进来的话,那就进来,免得让别人见到了,谁也别想好过。” 文沛儒眯紧眼眸,性感的唇抿成一直线,不悦全呈现在脸上;他简直不敢相信印炽的品味如此差劲,竟会找上这种女人,这种蒙着眼睛都能抓到一大把的女人…… 他的心倏地抽痛,像是被人抓在手中,无情地摇揉着,痛得令他几欲俯下身子,却又倔强地咬牙忍住。 他快步地走到房内,拽上门房,发泄似地将手中的书本丢到书桌上,拉开椅子,像是生着闷气,径自盯着桌面;他偏不如她的意,要他走,他偏不走,他不相信她能奈他何! 那女人睨了他一眼,眼光随即转到印炽身上。“印炽,我们出去玩好不好,别老是呆在房里嘛!” 文沛儒竖耳一听,不禁思忖着这话中的意思;难道她的意思是说,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进到这房里来? “我累了,不想出去。”印炽兴致缺缺地回答。 第11章 “可是人家想出去嘛!”那女人爱娇地喊着,甚至如入无人之地,将整个身子偎在印炽的怀里,放肆地在他的怀中磨蹭着。 文沛儒难以控制以余光扫掠着,一股怒火灼热的焚烧着,却又含着诡异的椎疼,像根刺般地扎在他的心里,连呼吸都无法自然。 他也是个男人,他当然知道这暖玉温香的滋味是如何地迷惑心神,印炽……当然更明白这个中滋味。 他蓦地重击一下桌面,发出一声巨响,却仍是拂不掉翻搅欲呕的恶心感,瞬地推开椅子便离开房间,留下错愕的两人。 文沛儒将背抵在门板上,却仍是止不住一股腥腻直涌上喉头,令他痛苦地走了几步,敲了敲斐懿和侯沁晔的房门。不一会儿,房门打开,斐懿没好气地端详着他,却发现他的脸色过于苍白。 “沛儒,怎么了?” “我不舒服……让我进去休息一下……”文沛儒艰难地说。 “你怎么不回房间休息,炽不是在房里吗?” 斐懿见他的神色古怪,没再多问,便将他扶到房里,要侯沁晔为他倒一杯热开水,让他先润润喉,随即让他躺在床上。 过了好一会儿,文沛儒的脸上才慢慢地恢复一点血色。 “沛儒,你有没有觉得好一点?”侯沁晔坐在床边,担忧的眸子不断地梭巡着他乍变的脸色。 “嗯……”他低吟着。 他疲惫的抬起眼,望着担忧他的两个人,心里蓦地掠过一抹温暖,但是下一刻却又感觉到眼前两个人之间似乎有着诡异的气流在回荡。 他们两个皆赤裸着上身,脸上浮泛着微丑的红晕,而这房间里头更是充赤着一股淡淡的……属于男人的麝香。有点古怪,但又说不出是哪里古怪,只觉得他们两个之间总是透着一点微妙的氛围,以往只觉得他们两个表兄弟特别好,但是现在看来总觉得多了些诡异的情愫。 “怎么了?”斐懿坐在书桌边,双手搁在椅背上反坐着。 “没有。”文沛儒惶愕地低下眼眸,直斥自己是受了印炽的影响,才会用这种有色的眼光看着他们两个。 “你是中暑了吗?”斐懿神色一闪,明知道他在思忖着什么,也不点破。“炽不是在房里吗?你为什么不待在房里?是不是因为炽对你做了什么?” “没有、没有,你怎么会这么说?”文沛儒诧异地瞪大眼眸,欲盖弥彰。“我们都是男人,他能对我做什么?只不过是因为房里有客人,我觉得我若是待在里头的话,好像有点怪怪的,所以我就……” “女客人?”他促狭地说着,直往他的痛处挖。 “你……”文沛儒吞了吞口水,不知道为什么任何事都逃不过他的眼。 “是御飞跟我说的。”斐懿狂傲地笑了笑。“你真的当我那么神,什么事都知道吗?” “御飞知道了?” “他是斋主,有什么事能逃得过他的眼?”斐懿淡淡地说着,双眸却是十分玩味地注视着文沛儒。“你要跟印炽讲,他若要找女人便闪远一点,别给御飞惹麻烦;而你啊……既然炽有意思,倘若你也有意思的话,不如凑成一对吧,别让他老是搞这种奇怪的玩意儿。” “懿,你在说什么?”文沛儒的心像是被他紧握在手中一般,霎时间透不过气,稍有血色的脸涨成深红色。 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双眼直瞪着斐懿,却在他仿似可以看穿一切的眼眸里看出他漏洞百出的掩饰。 “我有说错吗?”斐懿挑高傲然的下巴,戏谑地睇着他。 文沛儒仍是说不出一句话,双手不自觉地颤动着,心也跟着不由自主地抖颤,只觉得氧气愈来愈稀薄。 “我是不知道半年前发生了什么事,但若是我猜的没错的话,十之八九一定是因为炽对你告白了,那么,他到底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事,这我就不知道了。”斐懿故作可惜地说着。 “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一切?” “当然是炽跟我说的。”他一副他在说废话的模样,否则他真的以为他能卜。先知吗?“虽然我和炽很喜欢抬杠,但是也会有谈体己话的时候。” 听斐懿把话说得这么清楚,文沛儒也无力再隐瞒下去。 “其实那只是炽的一厢情愿,我……” 他实在没想到印炽居然会把这些事情告诉斐懿,当然也没想到斐懿会用这么轻松的语调与他对谈,这种感觉很特殊,少了一点压迫感,也没有陌生的羞耻心作祟,显得坦然多了。 “别跟我说这些屁话。”斐懿没好气地打断他。“你和炽之间的事情,自己搞清楚,别因为他找个女人,你就气得脸色发白,一副像是撞到鬼似的模样,不但搞不定自己的问题,还坏了我和沁晔的好事。” “我没有因为印炽找个女人回宿舍而气得脸色发白……”文沛儒急着解释,却又突地想到事情似乎…… 他和沁晔的好事?懿和沁晔? 文沛儒瞪大黑白分明的晶眸,呆若木鸡。 “你和沁晔?”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们。 他和沁晔竟会是这样的关系,而他怎会把这件事情告诉他? “我和沁晔的事情,炽早就知道了。”斐懿毫不在乎地说。 他从来没有隐瞒的意思,只不过是没有习惯四处张扬他和沁晔的关系,但不代表他惧于被人知道他与沁晔之间的事,事情总有定数,该公开便会公开,他用不着自寻烦恼。 “炽知道了?”他更加错愕了。 这岂不是代表着,在印炽转学之前,便已经知道了,而炽曾经提起过……他不要他爱上懿…… 难不成,他的意思是指,他已经知道懿和沁晔在一起,所以他不让他爱上懿,只为了不让他受伤害? 这实在是太诡异了,令他无法相信,令他…… “炽对你可是一片痴心,我相信你一定感觉得到。”侯沁晔也跟着凑上一句,算是帮印炽一个忙。 没有人知道印炽到底为了什么而离开他们这一群朋友,但是他和斐懿全都猜测这和沛儒有绝对的关系。而再次见面,印炽脸上饱含沧桑的折磨,这一点,他们不是看不出来,只是没有把话摊开说清楚而已。 “感觉得到又如何?即使我也喜欢他,我们也无力跳脱那么多的束缚,我们太年轻了……”文沛儒幽然地说着。 这个世界没办法善待他,况且,他不爱他,他不打算和他一起抵抗这个世界,而且印炽他……也不一定还爱着他,因为他正抱着一个女人;说不定,夜色中诡魅的欲念波动,不过是因为印炽的报复而已,报复他半年前所对他造成的伤害,所以他才会在夜色中折磨他的灵魂。 他的心缓缓地抽痛着,像是破了一个缺口,所有的血液快速地自缺口淌出,仿似要将所有的血液流尽似的,感觉快要停止呼吸般。 “你未免也太懦弱了?事情都尚未去做,你便急着去想结果,会不会太愚蠢了?我们的存在又不是十恶不赦的罪过,你为什么要分成我们的世界和别人的世界?”斐懿捡起地板上的衬衫套上,随即拉着已着装完毕的侯沁晔直往门口走去。“你要是休息够了便回自己的房间吧,我和沁晔要出去逛逛。” 离去之前,他又苦口婆心地交代:“你自己把事情厘清,想想自己、想想印炽,想想自己真正想要的感情。” 文沛儒呆愣地睨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只觉得疲惫和摸不着边际的酸楚直向他袭来,旋即卷入深沉的梦境中,只惦着斐懿最后说的那句话。 第八章 待文沛儒自睡梦中醒来,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四周已是一片漆黑,而印炽早已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他没有打开灯,只是让自己置身于这一片暗黑合之中,摸索着书架上的音响,打开电源,音箱倏地传来那一首他最爱的歌,而后他则坐在印炽床边的地板上,若有所思地发起愣。 或许是甫睡醒,感觉整个脑袋清晰多了,不如往常老是淤塞着古怪的思维,令他分不清最真的自我。 伴随着悠扬而激昂的乐器敲打声和主唱沙哑的嘶吼声,幻成一句句沁血的字句,穿入他的体内,混合着斐懿跟他所说的话,激出迷幻的漩涡,狂肆地在体内翻搅着他的五脏六腑。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自己对印炽是抱持着什么样的感情…… 他曾经想要理清这错综复杂的一切,但每当他想要深入的时候,总觉得思绪会梗塞,不愿再探索下去,仿佛再探索下去的话,他便会自这个世界跳脱,进入他所不知道的地方。 他怕,他恐惧着这无边无际、深不见底的世界,却又找不到一个人可以与他分担这种压在心头上的痛楚,直到斐懿对他说了这些话,今他有了新的认知,令他愿意再一次地探索,寻找着他真切的自我。 他将脸枕在他的床上,鼻息之间缠绕着印炽摄魂的味道,像是鬼魅一般地揪引着他的心神,牵动着他悸动的灵魂。 他的心在狂跳,强烈的几乎可以震动他的身躯,一股渴望使得他心中蓦地燃起一道火焰,狂肆地推向下腹部,酥麻地啃咬着他全身,战栗而放肆地当吻着他发烫的肌肤…… 谈论情感太陌生了,倘若论的是欲望,他无法否认,印炽对他有种无法抗拒的魅力,令他想望着他的爱抚,他的舔吻,他激情而热烈,霸气却不失温柔地探索着他的身体。 而当他正沉沦于这肉欲的禁锢之中,门却突地打开,灯光顿时照亮黑暗的室内,也照亮他丑陋却又刻意隐瞒的欲念…… “炽? 第12章 !” 由于室内突来的光线,刺得文沛儒眯紧眼眸,过了一会儿才看清眼前的男人是印炽,他羞愧欲死地遮住袒露的下身,清秀的脸庞涨成红色。 “沛儒?”印炽呐呐地唤着。 他瞪大邪魅的眼眸,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景象,心在狂跳。 他可以把这种情况解释为他对他……有所期待吗? 原本以为他是厌恶他,所以宁可到外头去,也不愿意多看他一眼,没想到他心烦意乱地到外头去晃个一圈回来,他竟然出现在他的面前,而且…… “你不要看我!” 文沛儒屈着身子,羞惭的脸几乎贴附在地上,倘若可以的话,他真的希望自己可以变成隐形人,别让他撞见这羞人的一幕。 有的时候,事情便是凑巧得可怕。 “沛儒……”印炽低喃着,低柔的嗓音里有着难掩的粗嗄和低哑。 他走到他的身旁,将他紧紧地拥在怀里,几乎要将他揉入自己的体内似的。 “不要碰我。”文沛儒羞愧得泪水几欲淌出,却又挣不开他的双臂。 他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怎么会做这种丢人的事,尽管意乱情迷,情难自禁,他也不该这么做…… “沛儒,这是原始的本能,你用不着不好意思,用不着难以面对我,我又不会笑你,你又何必这么执拗?”印炽像是低斥般,又带着轻笑,欣喜若狂地拥紧他略嫌瘦削的身躯。 他做梦也想不到,他竟然对他有所欲望,想不到他对他是有情欲的,倘若真的是如此,他是否可以认为他对他是有着有别于友情的感情? “谁执拗了?”文沛儒不服气地吼着,脸上仍是一片晕红。 “你还是不愿意承认,你是因为对我有所欲望,所以才会……”印炽附在他的耳畔,低柔地说着,而胸口更是因感动而剧烈震动着。 “我不是……” 才要反驳,文沛儒突地想到,他确实是因为他才产生欲望,倘若要以年少喜淫色为借口,那实在是自欺欺人。 可是……他对他怎会有欲望,怎么会有这种羞人的欲望? “你不要否认了,为什么要否认呢?”印炽温热的气息吹拂在他袒露的肩上。“难道要你面对这样的欲望,令你难堪吗?” 他知道沛儒一向沉溺在他营造出来的情欲世界里,即使因为他是为了友情,为了那些劳什子的理由,都显得太过牵强;倘若他真的没有半点的情感,他又怎能忍受他对他的占有? “我……”文沛儒嗫嚅着,却找不到可以说服自己的理由。 仿佛置身在五里雾之中,隐隐约约可以在身旁见到点点的炽热光点,却又凝聚不成一盏明亮的灯光;不,或许可以说,那点点炽烫的光亮是他不愿面对的,是他不愿让那光亮凑近,免得照亮了他看似平静,却丑陋污秽的内心…… 他不想面对的到底是谁?是印炽?还是他自己? “沛儒,倘若你真的有一点点喜欢我的意思,你就告诉我吧……”印炽轻啃着他的肩低喃着。 如果他可以爱他的话,他为什么不愿意爱他? “我不喜欢你,我一点都不喜欢你!”文沛儒想也没想地否认着。 他不可能爱他的,如果他真的对他有特别的感情,自己怎么会不知道?倘若他真的喜欢他的话,早在半年前,他就会不顾一切地和他在一起,又怎么可能忍受与他分离的日子? 而且,就算他喜欢他,他们也不可能有未来…… 他不会忘了吧,半年前的事,便可以让他们分隔两地;即使是现在,他们也没有余力对抗最基本的亲情。 他珍惜与他相遇的每一刻,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日子就这么平淡地过下去,而不该再品尝着那各分两地的椎楚滋味;不管爱与不爱,他只想保持现况,不想破坏眼前的平静。 “你不可能不喜欢我!” 印炽更是将他推到床上去,将他压在身下。 “印炽,你别太过分了!”文沛儒粗喘着气,闪烁的眼眸却不敢看向他。“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每天晚上对我做的事,别以为我可以一直忍气吞声地不揭发你卑劣的行径。” “你现在就可以揭发我,相对的,我一样可以揭发你,其实你一直在假睡,你每天晚上都期待着我的温存!”印炽不客气地回应。 如果有一丝的机会可以得到他的心,他为什么要放弃? “我没有!我没有揭发你,是因为我不想让你难堪,我不想让我们之间的关系变得紧绷,我……”文沛儒急急地想否认,脑中却是一片空白,再也想不起还有什么理由可以让他忍受这一切。 “那是因为你对我有所亏欠,你对我有所愧疚,但是你为什么对我有这么多的顾虑?那是因为你需要我、你喜欢我,所以你才会任我予取予求,任我抚遍你的身体……” 他相信沛儒对他绝对不是单纯的友谊,绝对不可能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我……” 文沛儒惊诧得说不出话,只觉得他的话语化为利刃,一刀刀刺向他窒闷的胸口,不偏不倚地刺入痛处,蓦地感觉到身边的光亮燃为一片火海,完完全全地照亮他体内的丑陋。 是的,他一直不愿意深探的内心,他一直不愿意细究的心情,仿佛正如他所想的那样。 打从很久以前,他总是跟随着印炽的视线,但每当他接触到印炽那像是会把人燃烧的眸子,他总是惊骇地挪开视线,不敢与他对视,只怕自己会在不知不觉中受了他的牵引;这是不是表示他在很久以前,便已经察觉自己的心情?而当他察觉自己的心情之后,他随即封闭自己的心,不愿让任何人发现他诡异的倾向,所以他连自己也一并欺骗了…… 他是爱着他的吗? “一定是这样,我知道的。”印炽低喃着。 “你不要碰我!”文沛儒蓦地想起他下午在这个房间里抱着一个女人,不知道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思及此,他便觉得一股酸涩冲上心头,苦涩难言。 “为什么你还是不愿意让我碰你?”印炽不解。“难道你不知道我想你,想得心都发疼了吗?” “即使如此,你仍是可以抱着女人泄欲的,不是吗?”文沛儒怒瞪着他,目光犀利而冷骛。 “我没有!”印炽怒喝一声,“只有你才能够引起我的欲望,而我的欲望也只能在你的面前恣意展现,难道你感受不到吗?” “我不知道我该不该相信你……” “你一定要相信我。”他粗嗄地低吟着,微蹙着眉头。 “印炽!”文沛儒羞红了一张脸,倒抽一口气,仍是无法遏阻着这惊人的欲念。 他怎么会这样子对他,这…… “你是爱我的吗?” “我不知道……” “你一定是爱我的,而我也会永远爱你,我会尽所有的能力保护你,你一定要相信我、支持我……” “我……”文沛儒来不及开口,便已经被他强势地扳过脸,放肆地封住口,蹂躏着他不知所措的唇。 他的神智逐渐飘远,激烈的快感控制了他的心,疯狂地摇摆着他坚定的信念,他第一次看见自己的心甘情愿,明白所有的借口都是他欺骗自己的理由,他只是不想面对自己……不想知道自己对印炽的悸动是代表着他的爱恋…… 他已经爱了他很久,可是他却怯懦地不愿面对,把所有的问题都丢给印炽,所以他对他的愧疚才会那么地深。 像是找到归宿般的契合,将他们紧紧相系,在迷乱与诡谲的氛围中,探索着禁忌的爱情。 第九章 “不会吧……”文沛儒不敢相信地睨着眼前的一栋建筑物,尽管有嫩绿的树、鲜红的花,却仍是掩不去那苍凉的味道。 这里是郊外的一处精神疗养院,焦御飞、文沛儒和印炽来到这里所探访的人,便是无故被送进这里的斐懿。 他们被疗养院里的护佐带到大厅,远远便见到斐懿坐在大厅上看着电视。 “懿!”焦御飞率先走到他的身边,轻拍他的肩。 “御飞?”他看起来诧异极了。“沛儒、炽?” “我们来看你了。”文沛儒小心翼翼地穿过大厅,惶惧地望着里头一个个精神不算正常的病人。 “想不到你们竟然可以找到这里来。”斐懿真的是感动极了,想不到自己居然能够见到他们。 “我请我爸妈帮我调查的。”文沛儒淡淡地说。 自从半年前和印炽的事之后,他的父母有了极大的转变,懂得如何与他沟通,慢慢地了解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只要是不过分的要求,他们都会答应,即使是和印炽在一起…… 不过,他想,那不过是爸妈善意的谎言罢了。 “到我的房里聊吧!”斐懿缓缓地站起身,看似有点虚弱地走着,还不到十公尺,气息却异常紊乱。 “懿,你还好吧?” 直到走回斐懿的房里,印炽才发现他的脸色苍白得惊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依斐懿过人的体力,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点点的路而喘成这副德行?而他,到底是因为什么病而进入这家医院? “我……有点不舒服……”斐懿喘着气,脸色刷成吓人的白。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焦御飞坐在他的床畔,着急地问。“为什么沁晔突然转学,而你却被送到这里来?” 倘若有一天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人都病了,他也相信斐懿是不可能病的,可是,他为什么会被送入医院所附属的精神疗养院? “是啊,我打电话去,也找不到沁晔的人。” 第13章 文沛儒忧心仲仲地在他床边的另一张床上坐下。 找不到人便罢,现在有关他和沁晔的闲言闲言,在学校里传得不堪入耳,震惊了所有的人,更是震惊了家长们。 而这件事情分外的奇怪,完全让人抓不着头绪。 “是吗?”斐懿淡笑着,倔强地不让人看穿他的脆弱。 “在一个礼拜前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印炽回想着,在他和文沛儒开始沟通的隔天早上,侯沁晔便急急忙忙地来敲着他的房门,一副神色诡谲难测的模样;当时他并不以为意,可是现在一回想起来,才发觉事有蹊跷。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只记得沁晔说要和我分手,说他向学校密告我们之间的关系,说他即将要娶陆以织,要我别和他纠缠不清,还说了好多……好多的事……我几乎快要记不起来了。” 斐懿轻摇着头,双眼愈瞪愈大,眼眸却对不准焦距,他愈是说得激昂,双眸却愈是空洞无神,神情则是阴惊诡谲得吓人。 文沛儒见情势不对,赶紧和焦御飞一人架住他一边,摇晃着他双手,想要拉回他的心神。 “斐懿,你怎么了,你还好吧?”文沛儒惊惧地睨着他,再转头望着印炽,心里忍不住泛起寒意。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个地步? 自从他知道斐懿和侯沁晔之间的关系,他们在他的面前更是肆无忌惮地展现出他们恩爱的一面,而他也钦羡着他们两人的未来走得比别人平顺一点,只因为斐懿是个孤儿,没有父母会阻扰他们,斐懿和沁晔又是表兄弟,这样的关系是一辈子都切不断的,但是没想到……事情居然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他们两人的关系,在学校里已经流传得不能听了,所有能够侮辱、诋毁的话语全都出笼了,毫不留情地伤害着他们两个人,就连他……也间接地受到伤害,更是在心中揣度自己,想像自已若是有一天也遇上了同样的事,那么,他又要如何面对这无情而残酷的世界! “我……很好。”斐懿轻喃着,目光仍是空洞无神。 “懿,你要坚强。”印炽走到他的身旁,双手搭着他的肩,却再也说不出任何安慰的话。 这样的苦他也受过,但是,他所受过的苦,又要如何与斐懿现在这般的情况相比?看见斐懿这般的失神为情所伤,他又能帮他什么?难道他们真的太年轻了,年轻到无法面对这个世界的考验? “我会坚强的,我绝对不会认输。”斐懿渐渐地回神,向来炯炯的眼眸总算出现几分神采。 “懿,我该怎么帮你?”文沛儒轻声问着,眼眶泛红。 他抬眼望着门外一个个神色不正常的人,又望着有点不同以往的斐懿,鼻头更是一酸。难道他们的存在与精神病患是如出一辙?这样子的话,他们岂不是成了未世纪的魔鬼,遭受人们无情的鞭笞,将他们赶进孤独的世界里,再一个个歼灭他们的存在。 “你有没有沁晔的照片?”斐懿无力地将头枕在他的肩上,气虚地说着。 文沛儒一听,倏地想到印炽曾拍过一张五人的合照,连忙回答:“我有沁晔的照片,我下一次来见你的时候再带来给你。” 这么小的愿望,他想他是可以权充圣诞老人,完成他的心愿。 “不用了,我就快出院了。”斐懿艰涩地扯起一抹笑意。“沁晔他爸爸傻得以为可以把我困在这里一辈子,却忘了我只要温顺的配合医院的方针,我便可以出院了。” “真的吗?”焦御飞努力地扯一抹笑。“那等你从这个鬼地方出去后,我们再为你开一个盛大的欢迎会。” “好。”斐懿的笑更深了,文沛儒和印炽也扯起笑回应着,真的以为事情可以这么平顺下去。 倏地—— “谁准你会客的?”一名医生打扮的人怒气横生地走入房内,后头还跟着两个护佐打扮的人,劈头便对他们一阵怒骂。 斐懿抬起眼睨着他,“董医师,我可以出院了吗?” “谁说你可以出院的?”董医师淡漠地敛下眼,向身后的两个护佐示意,他们两个立即向前走去。“还有谁准你会客的?” 两名护佐走向前去,随即将文沛儒他们三个人赶到门外,随后又走回床边,压住斐懿的双臂,等着董医师为他注射不知何物的药剂。 “你要做什么?”斐懿不断地挣扎着,突地一手脱困,攫住董医师的衣领。“你不是说过,只要我的表现良好,你就会让我出院,为什么你现在又不让我出院,你说!” 斐懿怒不可遏地吼着,双目赤红,连门外的三人也震愕得说不出话,全然搞不懂眼前的状况。 “因为你的精神还不够稳定,甚至对我动粗,我判定你有暴力倾向。”董医师淡淡地笑着。“上拘禁服、束缚带!” 两位护住一听,旋即将他套上拘禁服,把他绑在病床上,董医师随即走过去,在他的手腕上注射药剂;文沛儒一见,随即和焦御飞、印炽冲上前去,想要制止他不法的行为,却被两位护佐无情地推出房门。 “如果你们以后还打算来探视他的话,现在最好乖一点。”董医师注射完之后,打开房门,依然可恶的笑着,随即扬长而去。 望着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斐懿,三人皆红了眼,心痛得说不出话。 “我们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回到学校宿舍,文沛儒不断地回想着疗养院里可怕的情境,又想起往日的同学们,因为斐懿和侯沁晔的事情闹大,所以在他背后的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心里不禁打着寒颤。 为什么他会遇上这种事,为什么懿会遇上那种不人道的对待?这不公平,这个世界太不公平了! 在那种地方,生与死有什么差别?说不定求一个好死也胜过歹活!但是斐懿却选择那么痛苦的生活方式。 “沛儒,你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印炽不解。 他承认看见斐懿的情况之后,他的心中也掀起了轩然大波,但是他并不会因此而认输;斐懿即使在现在的处境里,他都能够不屈不挠,虽在逆境里仍想着沁晔,而他岂能不如斐懿? 他的情况比斐懿的状况好得多,没有理由要他放弃! “炽,这样下去太累了……”文沛儒颓然坐在床上,疲惫地直盯着地板,仿如他们重相逢的第一个晚上。 人的心太脆弱了,容易受着外界的影响而左右自己的决定,令人盲目地钻牛角尖,被消极的黑暗所吞噬。 这个世界没有永远的东西,这些永远指的不是爱恋的永久,而是指世俗的无情;尽管是像斐懿和侯沁晔那般恩爱的人,都会因为这个残酷现实的社会给折离,即使相爱又如何?终是敌不过命运。 “沛儒……”印炽走到他的身旁,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向来狂傲的眼眸里染上一抹哀愁。“我们是我们,斐懿是斐懿,他有他的遭遇,我们有我们的未来,你为什么要把这些事情混在一起谈,惹得自己心烦?” 文沛儒抬眼瞅视着他,双手向上勾着印炽的颈项,将他往下拉,感受着他的体温,让他可以稍稍平复浮乱的情绪。 “我们的爱情才刚开始,你忍心让它来不及结果便凋谢了吗?!”印炽蹲下身搂近他,亲吻着他的脸庞、他的额、他的眼、他的鼻,来到了他的下巴,像是下了魔咒似的安抚着他的心。 望着文沛儒,更是坚定他的决心,让他确信,倘若他愿意爱他的话,即使要他承受与斐懿一样的罪罚,他都不觉得苦。 “你爱我吗?”印炽沙哑地问。 文沛儒睨了他一眼,随即往他的下腹踹了一脚,痛得印炽龇牙咧嘴的闷哼一声。 “你问我这种问题,不觉得太愚蠢了?”文沛儒没好气地吼着。 他现在为了斐懿和沁晔的事,已经有点疲惫不堪,他居然还在这当头问这无聊的问题? “我只是想确定。”印炽无辜地撇了撤嘴,灼亮的眸子仍是肆无忌惮地燃着炽烈的火苗。 “有什么好确定的?”又想确定什么? “我想知道你确实是爱着我的,这样我才有元气和我的父母对抗,和这个社会对决,和这个世界抗争。”印炽戏语地说着,傲然地挑了挑眉,带点孩子气的笑闹,却又有三分的认真。 文沛儒深情地睨着他桀骛不驯的侧脸,欣赏着他独树一帜的霸道悍戾,就是这样的炽烈情恋,才会令当年的他想要逃避他炙烫的热情;但是现在的他,反倒是眷恋着他睥睨一世的霸气。 “要你和你的父母对抗,你做得到吗?”文沛儒淡笑着,话题随即一转。 “不过,这一条路真的会走得很辛苦。” “不是我喜欢泼你冷水,但是实际上,我们的处境确实是比斐懿还要好,没有道理要我们因为他这一件事情而分手,不是吗?”印炽轻啃着他细嫩的颈项。“倘若我们现在不连斐懿的份一起幸福的话,那我们岂不是太对不起斐懿了?” “可是……你的父母那一关呢?”文沛儒问着,灿亮的眼眸覆上一层阴影。 他没有忘记印炽曾经为他受了什么苦,更没忘记在那半年里,他接受了多少的心理辅导,那样的感受是羞辱、是歧视、是否定他们的存在,他用不着到那种地方去,也可以想像那些心理专家不留情面的嘴脸。 “我不是当年的我,我不可能傻得再任他们摆弄我,更何况……”印炽情痴地睨着他。“我现在有你,我什么都不怕。” 文沛儒望着他,感觉到心中的不安与悚惧一点一滴地的消失。 第14章 “是啊,我们可以沟通,可以不断地沟通,要求他们给我们一个证明的机会,直到他们愿意承认我们的存在。”文沛儒缓慢却美丽地勾出一抹惑人的笑,仿佛压在心头的窒闷全都烟消云散,即使那蛰伏在心中的不安也可以让他暂且遗忘一切。 “没错,我们就是要这样面对我们的未来。”印炽满意极了他的回应。 没想到他的深情终于可以得到回报,竟然可以幸福地与他达成共识,拥有对抗未来的勇气。 他激情地攫住他的唇,疯狂而恣肆地拥吻,像是要在对方的灵魂上镌刻着彼此的存在,在爱恋中穿梭,在悸动中徘徊,互相挑逗、互相勾引,他几乎要以为人生是偌地简单而唾手可得,以为这个世界可以任凭自己的想望而改变一切地将幸福手到擒来…… “阿炽!” 一声不可思议尖拔的女音,震回了两人的心神,惊魂未定之余,文沛儒的脸上已然结实地印上一个巴掌印,霎时震碎他的梦想,任由梦想在他的手上碎成一片…… 第十章 “你这不要脸的人,为什么又缠着我家阿炽?!”卓馨怡怒不可遏地甩了文沛儒一个巴掌之后,欲罢不能地打算再补上一掌,却被印炽挡下。 “妈,你在做什么?”印炽目皆欲裂地瞪视着自个儿的母亲,曾经受过高等教育的母亲,竟然连一个菜市场的欧巴桑都不如,居然连最基本的人权都不懂得尊重。 “阿炽,你在说什么?”卓馨怡不敢置信地望着儿子,他竟敢如此杵道她。 “阿炽,向你妈道歉!”跟在后头走进来的印宏益也跟着粗声粗气地命令着他,对于自己所目睹的一切,只觉得心痛。 “妈先向沛儒道歉,我再向妈道歉。”印炽毫不掩饰满身的怒气。 在那半年里,他努力扮演着他们的好儿子,温顺地接受他们每一项的安排,然而,他们对他还是否定到底,痛心的人到底是谁? 他以为他们应该已经了解他的性向,看来,是他把角色扮演得太成功了,反倒让他们一厢情愿地认为他不过是青春期一时的偏差罢了。 “你妈为什么要向他道歉?”印宏益不客气地吼着。“当初他的爸妈跟我们协商好了,绝对不再让你们两个见面,岂知你们现在不但见了面,还……还做出见不得人的事情,要不是我得到一些消息,得知你们学校发生事情而赶到学校来找你,还不知道要被你们瞒多久!” 听着印宏益的话,文沛儒这才明白,原来他的父母给予他的承诺,不过是善意的谎言罢了;他们是不可能真的答应让他和印炽在一起,但是为了防止他做出一些怪异的行为,所以他利用了谎言来掩饰他们的虚伪,用谎言来替代他们的真心,好让他傻傻的相信父母是爱他的…… 父母爱他,是真的;用谎言欺骗他,也是真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好,亦是真的;而他所相信的真实……却是假的。 他是多么地怯懦,连探询事情的真伪都不敢,宁可将他们的谎言当成是事实去相信,怯懦地不敢面对自己、不敢面对印炽、不敢面对父母、不敢面对这个世界,一步步地将自己逼入死胡同里,倘若不是再次遇到印炽,他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发现自己的真心? 他为什么会这么怯懦? “倘若你们觉得沛儒有错,那么我也有错,你们为什么只责怪沛儒,却不怪我,这不是太奇怪、太不公平了?”印炽挡在文沛儒的面前,绝不让眼前的人伤害到他。 “这是什么话?”卓馨怡不禁高喊出声,泪水眼看就要滴下来。“你的心理医生说你是正常的,你不可能会爱男人的,你为什么要对妈妈说这种话!告诉妈妈,是不是他不要脸地诱惑你?是不是他主动挑逗你的?如果是的话,我去举发,我让他在这间大学待不下去,也一并让他的父母在整个教育界待不下去,让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家有一个变态的儿子!” 卓馨怡斥骂化为利刃无情地刺向文沛儒的心窝,他抬眼望着妆已然糊了的她,心里觉得悲哀而无言。 她也是一个心疼儿子的妈妈,如他的父母一般用谎言欺骗他,但她却是以谎言来欺骗着自己,不愿意面对现实;若是这样比起来的话,他的父母似乎是比他们勇敢一些。 “妈,这是两个人的事,一个巴掌是打不响的。”印炽大喝一声,制止她歇斯底里[奇][书][网]地唾骂。“假如不是我愿意,谁也勉强不了我,我要沛儒,沛儒要我,我们两个是一体的,倘若你要骂他的话,请连我也一起骂吧!” “你跟我回去!”印宏益见当年的事情又重演,只好故技重施。 “我不回去。”印炽一把挥开他的手。 “你若是不跟我回去的话,我就去向学校举发这件事情,说他骚扰你,让他在这个学校待不下去!”印宏益细心地为他分析着。“你自己决定,倘若你觉得这一切都无所谓的话,我这个当父亲的也无所谓。” “爸!”印炽难以相信地双手紧握成拳。 难道他们的力量真的这么薄弱,连要保护爱人的力量都没有?难道他非要用这种方法来保护沛儒不成? “你自己决定,我在门外见你。”印宏益说完,不客气地睨了畏缩的文沛儒一眼,随即拉着卓馨怡往外走。 “沛儒……”印炽从不认输的眼瞳染上一片刺眼的红,性感的嘴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文沛儒抬眼望着他,虚弱地扯出笑靥;刚才他们才决定要如何面对这个世界,想不到这个残忍的世界竟是后地无情,现实得令人来不及面对,令他们发现他年轻得可爱,以为只要朝天上怒吼个几声,这个世界便可以随着他们的希望而变成他们所期待的世界。他们太渺小了,渺小得连想要自处都得由他人来为他们决定。 “沛儒,你该不会是打算放弃了吧?”印炽望见他像是随时便会消失不见的笑脸,不安的感觉悄悄浮上心头。“不要放弃,我们还有很多方法可以努力,不要轻言放弃,只要我们的心不变,只要我们还存在这个世界,我们就不可以放弃!” 他一点都不担心自己,他担心的是向来习惯逃避的沛儒,会不会再一次的放弃。 “印炽,你先和你爸妈回去吧,让我好好想一想。”他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面对这个残酷的现实社会。 “不要,如果我走了之后,你一定会放弃,说不定我们两个又要因此而分离,说不定不只是一年,说不定是更久,也可能再也见不到面。”印炽狠狠地拥紧他,不安再度席卷他的心。“不如我们逃吧,我们一起逃。” 他不想再忍受那分隔两地的痛楚,以往忍得下,是因为他强迫自己死心,所以他咬牙忍过了;但现在的他忍不了,因为许多事情已经改变,不再那么单纯。 “我们逃不了的。”文沛儒扯起一抹苦笑。“炽,我们不能自私地只想到自己,还得想到我们的父母,想到我们的亲人,试想我们一走,他们必须要为我们承受多大的压力,承受多少的异样眼光?我们凭什么要我们的家人为了我们承担这一切,凭什么把我们必须承受的一切全都丢给家人?” 他很怯懦,直到现在他仍是怯懦,但是他学会了多方思考,寻找出一条最完美的道路行走,虽然不一定是最平坦的一条路,但求可以走得无愧。 “你还是执意要我和他们回去?”印炽蹙紧眉头,痛不欲生。 “你跟他们回去吧,说不定我会去找你。”文沛儒艰难地扯起唇角,却感觉到泪水自他刺痛的眼中淌落…… 其实他很不安,他很怕以后再也见不到面了,但是目前所见,唯有这样子才是最棒的解决之道,要他如何再做出第二种选择? “真的?”灿亮的泪珠凝聚在他迷人的眼眸里,印炽仍是倔强地咬住牙,不让泪水滑下,显露他的脆弱。 文沛儒点了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 印炽轻柔地吻去他的泪水之后,深情缱绻地凝脸着他,轻吻着他咸涩的唇瓣,随即转身离去,不再多看他一眼。 只怕再望一眼,就再也走不了了。 直到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泪水彻底决堤,在文沛儒清秀的俊脸上汇流成纷乱的泪痕…… 一连好几日,印炽和文沛儒之间的通讯完全断绝,即使这是个文明的世界,仍有联络不到的时候。 文沛儒整个人消瘦了下来,像是失去润泽的花朵,显得憔悴而神伤,却又在人前撑起坚强的假象。 不过,一连几日下来,连焦御飞也看出了他的不对劲,趁着假日,硬是拉着他去看斐懿。一来是带照片给斐懿,二来则是让他散散心,但是他却没有料到,他好心的提议,却让文沛儒淌下更多的泪。 文沛儒离开斐懿的病房,离开那三道像是防疫似的密码锁大门,整个人无力的蹲在疗养院前无声地哭泣,泪水像是要将全身的水分流光似的,过分悲伤地洗涤着他的怯懦。 他不懂,斐懿不过是为了爱人罢了,为什么要受到这种不人道的对待?他们也是人,即将享有公民权,为什么他总觉得他们的存在像是多余的?因为这个世界不愿正视他们…… 为什么斐懿在面对这种过分的待遇之后,还能说他不悔? 他怨、他恨,第一次感到愤怒,感到无以遏抑的怒涛几欲冲出他的体内,爆裂在这块容不下他们的大地上。 他怨这个世界为什么剥夺他们爱人的权利,他恨这个世界为何要褫夺他们的人权,气怒这个世界无视他们的存在? 第15章 他们凭什么这样任意摆布他们的命运? 他们是活生生的个体,是个与所有人一样的人类,他们凭什么把他们当成异类? 凭什么像是在驱逐魔鬼一般地剥削他们活下去的权利? 他不服!活着的人是他,想要被爱的人也是他,谁也没有权利剥夺他的权利! “沛儒?”焦御飞急躁地望着泪流满面的他。 “御飞,我可以感受到懿的心情,因为我也是那样的爱着炽。”他低沉而沙哑地说着,却是清晰而震撼。 “我……知道。”焦御飞叹了一口气,他不是真的那么迟钝,他并没有愚蠢到看不见这一切。 “我要去找炽。”文沛儒感动地望着自己的好友,感谢他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 “你要怎么做?”焦御飞问着,早在印炽被无故带回家中后,他便觉得过分古怪,只是他一直存疑,没有去查证,只因为他觉得自己没有探人隐私的习惯。 文沛儒笑而不答,却坚强而迷人。 独自来到印炽家,文沛儒毫不怯懦地按下门铃,等着时间审判他的命运。 “谁?”在开门的一瞬间,卓馨怡看清楚眼前的访客,旋即又关上门,千钧一发之际,却被文沛儒强势地推开。 “伯母,我找印炽。”他有礼地说着。 他知道印伯母为人不错,只是太疼印炽了,疼得可以用自己的血肉换取他的平安,所以她才会如此厌恶他,他可以理解。 “阿炽不在,你回去吧!” “他一定在的,而且我有话想对伯父伯母说,请给我一个机会吧!”文沛儒略微紧张地说着,眼眸不断地扫向玄关处。 机会只有一次,他必须好好把握。 “我们没有什么好说的,你回去吧!”卓馨怡仍是不给他机会。 “让他进来吧,把话说清楚,以后也少纠缠。”印宏益出现在玄关前,丢下话便往回走。 文沛儒见状,随即跟在他的身后,进到宽敞的大厅去,想不到不久之前还是他第二个家的地方,现在感觉起来竟是如此地陌生。 “坐吧!” 印宏益才招呼文沛儒坐下,一抹人影便快速地从楼上飞奔而下,抱住了文沛儒。 “炽?”他开心地咧嘴笑着。 “沛儒,想不到你真的来了,我真的好想你……”说着,印炽竟然有些哽咽。 印宏益见状硬是咳了两声以示警告,而甫走入大厅的卓馨怡见到这一幕,心都凉了。 “你是来接我的是吧?”印炽的眼里只看得见文沛儒。“我们走吧,我无法再忍受跟你分开了。” 文冲儒瞧他瘦削的脸,望着他拉着自己便要离开的模样更是心疼,他拉下了他的手示意要他冷静。 “沛儒?”他不解。 文沛儒斜睨了他一眼,随即拉着他在印宏益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深呼吸了一口气,一个深深的吐纳,才不至于结巴。 “伯父,我想要请您给我们一个机会,让我们两个证明给你们看,我们不会丢您的脸,也不会令您觉得难堪,甚至我们会比一般人活得还要端端正正,顶天立地!只求伯父给我们一个表现的机会。” 他想了很多,确切地找到了事情真正的症结——这一切全都是因为他太傲了,他傲得不愿放下身段,傲得不愿相信自己竟是如此地不够完美,甚至唾弃着自己的性倾向,所以他才会彻头彻尾地否定印炽的追求,甚至让自己为了掩饰污秽的这一面,选择怯懦地守护着自己,用最愚蠢的方法保护自己,而造就了今日的问题。 然而,他想通了;倘若连他自己都否定自己,还有谁能够正视他呢? 文沛儒这一番话一说出口,印炽立即呆愣地睨着他,甚至连印氏夫妇也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话听来……有点像是求婚词。 “你在胡说什么?”印宏益回过神,愤怒地说道。 他今天不是打算听他说这些话的,不过沛儒这一番话,却让他深切地感觉到这个孩子成长了。 “伯父,我和印炽会努力的念书,以后一定会成为有用的人,绝对不会让两家人蒙羞。”文沛儒再接再厉地说着。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的。”他仍是不予以正面的回答。 不是他不通人情,而是他身为一个教育家,他很清楚这个社会有太多的问题,甚至连他也无法认同这些事情,要他如何答应他的要求?即使他了解他们,答应了他们,但他们往后受到的历练会更严苛,他们为何不选条光明大道,偏要走上这荆棘小径? “我知道事情不会这么顺利,当然知道这个世界不是那么容易改变,可是我改变不了世界,我可以改变自己,改变不了自己,我可以改变周遭,我可以从周遭一点点的小事做起,但是在这些前提之下,我希望伯父给我们一点时间去证明这些事情,让我们做个试验。”文沛儒坚定地说着,双眸炯亮地直视印宏益。 印宏益反倒是被他的气势震慑得说不出话。 一旁的卓馨怡急躁地开口:“我不会答应的,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答应让你毁了阿炽的一生!” “伯母,我们可以相恋,但是我们仍然是挚友,我们可以互相扶持、互相帮忙,我们可以坚强地面对任何一项考验。”文沛儒神色黯淡下来。“而且,伯母,我并没有把印炽抢走,他还是你的儿子呀!” “妈……”印炽也睇着一直将自已捧在手心里疼的母亲。 他总算是明白了沛儒的意思,他想要用最软性的方法得到两人在一起的机会,而不打算采用最强烈的手段;不愧是他喜欢的人,他是如此地聪明而坚强。 气氛顿时变得凝窒,谁也没有先开口说一句话,而印宏益心中不断翻搅着,想不出一个最好的办法;毕竟文沛儒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事情会演变到这种地步,他们为人父母的实在难辞其咎。 “爸,我一定会照你们的希望成为老师的,你就给我们一个机会吧!”印炽见父母皆不吭声,心急地也在一旁帮忙劝服。 印氏夫妇睨着他,看似为难,又像是犹豫不决,而文沛儒和印炽则是如坐针毡地等待最后的判决。 尾声 “然后咧?”凌霖在嘈杂的音乐之下,聚精会神地听着文沛儒娓娓道来。 “然后?”文沛儒吐了一口烟雾,指着台上正深情演唱的印炽,又指了指自己。“就这样子了。” “他们赞成你们在一起了?”凌霖不敢实信在那种时候,他们竟会答应这种要求,在现在的社会里,也不见得有这么开放的家庭。 “怎么可能?”文沛儒吐了一口烟雾在凌霖的脸上,像要制止他的聒噪,免得他错过了印炽特地为他演唱的歌。 “可是你们现在在一起了。”他明明记得御飞跟他说过,他们两个现在是同居在一起的。 “那是因为我们两个私奔了。”文沛儒斜睨他一眼,更是咒骂自己怎会开启这个话题。“我们两个很努力地撑到大学毕业,他们仍是不愿意相信我们两个可以过得很好,所以退伍之后,我们两个便不顾一切地住在一起,因为那个时候,他们已经没有约束我们的能力了,有的只是套着我们良心上的绳索罢了。”不过,在他决定和印炽在一起的时候,他便把良心给丢了,他们是套不住他的。 “那么,你们两个等于没有得到两方父母的认同喽?” “没错。” 文沛儒的眼光追逐着台上的男人,追逐着他狂野的肢体动作,追逐着他不变的放荡,耳里却仍是回荡着那首——livinginsin;即使有罪,他也愿意和他一起沉沦。 “可是印炽还是遵守与父母之间的约定,当上了老师,为什么他们还是不愿意相信你们呢?”凌霖像是有点自问自答。他的父母早已经双亡,他根本没有机会被父母约束行为,他没有办法具体地想像那番滋味。 “他们大概是觉得我们只是一时的意乱情迷,只是一时的性向偏差,所以一直试着想把我们拉回正途,却不知道我们现在所走的路……便是我们的正途。”真是讽刺得紧。 不过,这些年来,他倒也看开了,不再去想那些问题,只要他和印炽两个人都安好,总有一天,他会让他们相信,当初他所说的话皆是肺腑之言。 说真的,他才不管别人怎么看待他,也不在乎这个世界为他们冠上什么代号,他就是他,他要活得潇洒而漂亮,只为自己而活,只为印炽而活,什么罪不罪、错不错的,他全都不管。 舞台上的印炽正好唱完最后一句,让原本的主唱接唱下一首歌,便快速地奔下舞台,来到文沛儒的面前。 “我唱得好不好?”他像是讨赏的小孩。 “比原主唱差一点。”文沛儒捻熄了烟,自吧台的抽屉里拿出一张cd放到他的面前。“拿回去再听个几遍,免得丢脸。” “原来这张cd在你这里。”印炽勾起笑,意味深长地睨视着他。“原来你已经爱我那么久了。” “去你的!”文沛儒忍不住啐了他一口,惊异他这厚脸皮的功夫是一年比一年还要更上层楼。 他端起酒杯,顺便递了一杯给印炽。 “今天,为我们六人组首次成立庆贺,也庆祝沁晔的身体已安康恢复,还有……”话还没说完,却见他直视着前方,唇瓣战栗着,却没再继续说下去。 大伙儿见状,顺着他的视线望去—— “老哥,今天看起来很热闹哟。”文沛含走到文沛儒的面前抢走他的酒杯,直接干掉他的酒。 第16章 “你怎么来了?”天知道他有多久没见到沛含了?自pub第一天开幕到现在,少说也有两年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当然是有重责大任才会到这里来的。”文沛含一屁股坐在印炽的身边。“唷,这么久没见,印大哥还是一样风流倜傥,看来你们的生活真的很不错。”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来的?”文沛儒淡淡地问,对很多的事情已经不再抱持着希望。 “爸要我来问你,今年有没有打算回家吃年夜饭?”她轻松地说着。 “爸?”他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看着她。“怎么可能?” 这个意思……是代表父亲已经接受他了吗? “信不信无所谓,只要你记得回家吃年夜饭就行了。”文沛含话带到便打算走人;走不到两步,又猛地回头说:“对了,记得带印大哥回家,听说咱们家今年会像往常那样和印伯父、印伯母一起过大年夜,所以,你们两个一定要记得回来吃饭,知道吗?” 文沛儒呆愣在原地,直到文沛含离开后,印炽将他紧紧地拥抱住,大伙儿的祝贺声霎时爆开—— “恭喜你们的八年抗战终于成功了,这真是今年度最令人高兴的事情。” 文沛儒怔愣了一会儿,泪水却忍不住地淌下;他不是真的那么洒脱,而是他在亲情与爱情之间,自私地选择了爱情,所以他自认无脸见人,也不敢奢望家人的谅解,想不到…… “别哭了,你得赶快想想要带什么礼物回去见他们,还得替我想想我应该穿什么衣服,而你该穿什么……很忙的,真的没有时间让你哭啊!”印炽附在他的耳边,尽管嗓音不如他所说的那么轻松,他仍是被逗笑了。 这一生,这样就够了,这样一段无悔的爱恋竟然可以得到谅解,此生拥有亲情与爱情,夫复何求! —本书完— 更多精彩好书,更多原创手机电子书,请登陆奇书网--isu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