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最狠总兵》 第1章 这个总兵不好当 大明崇祯十五年，公元前1642年。 处于小冰河时期的明末，旱灾、蝗灾等自然灾害频繁，再加上人祸，中原百姓苦不堪言，赤地千里，饥民遍地。 山西北部灾情虽没中原那般严重，亦好不了多少。 大同城外，有着大量的饥民、乞丐，被官府禁止入城。 十月三十，早上。 北风呼啸，寒风阵阵，割人面皮。 大同城墙上的士兵们，个个都无精打采，精神不振，似乎很不愿意在这里当兵，他们都向城内总兵府望去，边注视那边情况边交谈着。 “听说姜总兵来时，只带了千余私兵，没人看见运送粮饷的车！” “终于有总兵来了，咱们的军饷当然要找他要！” “都三个月没发了！但愿能向总兵要到军饷！” “朝廷发不起军饷，谁要是每月准时、足额发军饷，我就跟着他！” “老郭说得对，我们当兵就是为了军饷，连军饷都发不下来的朝廷，那是狗屁朝廷！谁给我发军饷，我就听谁的！” ………… 总兵府外，这里有两批士兵，第一批属于总兵的私兵，他们守着总兵府大门。 在大门外，聚集的士兵越来越多，他们是大明朝廷的兵，每个人都脸色不善，心中有很大的不满，时而有人在大声发泄着。 “家人没饭吃，再不发军饷，日子没法过了！” “当兵就是为了军饷，没军饷还当个屁！” “三个月没发军饷了，再不发，老子不客气了！” ……… 士兵们气势汹汹，情绪激动。 要不是有全副武装的私兵守卫，气势汹汹的士兵早已冲入总兵府了。 在私兵当中，其中一人大声道：“大家再耐心等等，朝廷会把军饷给补上！” “补个屁！经常发不了军饷，不相信这鬼话了！” “要是再不发，老子要抢了！” “听说在闯贼那边当兵，都比这好多了！” ………… 这是一名千总，他不说还好，这一说，士兵们情绪更加激动，眼看无法控制局面，只好快步进入总兵府。 总兵府内，正堂，一个男人站在这里，他心情烦闷，时而来回踱步，时而沉思着。 这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他名叫姜镶，是大明九边重镇之一-大同镇的总兵官。 这时，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名武将进入正堂。 “大哥，我控制不住了，要是朝廷的军饷再不到，弟兄们恐怕要哗变了，要自相残杀了！” 这名千总名叫李智雀，是姜镶最得力手下之一。 话音落下，又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另外一名千总快步进入正堂。 “大哥，刚刚接到消息，建奴突破黄崖关，总兵白广恩正领兵拒敌！” 这名千总名叫张发可，同样是姜镶最得力手下。 姜镶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该来的终究躲不过！” 前不久，大明和满清的主力在锦州到松山一带展开决战，史称松锦大战，这是大明和建奴的关键性决战，结果明军惨败，洪承畴被俘。 满清胜利后，皇太极再次派兵入关劫掠。 在历史上，建奴入关前，累计有六次南下劫掠，这次是第六次，明王朝已是岌岌可危。 姜镶这个大同总兵，乃是前天下午刚到任。 原本大同总兵为王朴，在松锦大战中第一个带兵逃跑，还在蓟州的时候，就被崇祯革职问罪，让姜镶补上大同总兵一职。 然而，现在的这个姜镶，并非原本那个姜镶。 在前天晚上，一个现代人魂穿而来，占据了姜镶这副身体，跟姜镶的记忆融合。 经过一天的思想挣扎，姜镶不得不接受穿越的现实。 在姜镶刚接到任命时，问及粮饷一事，得到的答复是，朝廷困难，粮饷一时还调拨不下来，让姜镶先想办法。 建奴来了，明军根本无力抵挡，即将再次在关内肆虐；大同镇驻军缺粮饷很久了，连维持局面都成问题，就更别想带兵去打建奴了。 莫名其妙灵魂穿越了，还穿越到烂透了的明末时期，面临棘手问题，姜镶曾经多次问过上天，怎么自己如此倒霉？ “我要饷银！要饷银……” 府外的声音又再传来，姜镶能清楚听到。 崇祯长期缺钱，松锦大战耗费了大量粮饷，因为粮饷不足催促洪承畴仓促出战。 年初孙传庭赶赴西安就任，崇祯又咬紧牙关筹措出为数不多的粮饷。 姜镶相信，崇祯的确是没钱，但没钱也得解决问题呀。 九边重镇的大同镇，官兵员额一万八千，王朴奉命赶往松锦一带时，带走了一万三千，由一名参军带着五千士兵负责辖区防务。 在以前，留守大同镇的官兵，每个月能领到一些军饷，虽然不是足额发放，好歹饷银领取，军官尚能有效控制士兵。 但是，从三个月前开始，再也没有朝廷送来粮饷，五千官兵的不满愈发严重。 在以前，由于上任总兵王朴不在，领不到军饷的士兵没出要，如今终于有新总兵上任，官兵们气势汹汹而来，不讨到军饷誓不罢休。 “放我们进去，我们要找总兵大人！” “要是见不得总兵，弟兄们要疯了！” 姜瓖快步来到大门后，只见大门那边，以参将为首的军官嚷嚷着要进来。 姜瓖道：“放他们进来！” 把守大门的私兵放行，让那些军官进来。 姜瓖返回正堂，接见军官们。 在下属军官当中，为首参将名叫卢邦南，跟着他进来的是千总、把总，共有十数人，每个人都是沉重之色，正堂内愁云惨雾。 卢邦南道：“总兵大人，三个月没发军饷了，末将整整安抚了三个月，若是再没军饷，士兵们恐怕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他向姜镶抱拳，以很重的语气说道：“请大人发军饷！” “请大人发军饷！” 身后那些千总、把总异口同声大声说着。 军官们个个情绪激动，气势汹汹，要是再没有军饷，真不知后果会严重到什么程度，真的有可能会哗变，姜镶鸭梨山大啊！ 许多人觉得，姜总兵新官上任，朝廷应该调拨了些许粮饷，军饷迟迟不发，难道是被总兵克扣了？ 在明末，拖欠军饷的事情时有发生。 最早一次出现在崇祯刚即位时，那时还未重新起用袁崇焕，蓟辽一带边军因为军饷被拖欠发生军人哗变之事。 至此以后，拖欠军饷属于常态。 姜瓖道：“不是我不肯发军饷，实在是朝廷没下拨过来。跟我来看看吧！” 他带着数十军官来到仓库。 平常用于储存粮草仓库，面积比较大，却显得空荡荡，只有一间屋子尚少量装满小麦的麻袋。 姜瓖道：“大同的存粮，只能维持十天。” 存粮这么少，军官们头皮发麻，要是朝廷再没有运粮过来，到时候要喝西北风了。 “诸位再来看看！” 姜瓖带着军官们来到库房。 库房倒是有许多房子，可箱子逐一打开后，只看到一个箱子有三四百两银子，其余箱子空空如也。 军官们见此状，心里凉透了。 姜瓖叹息道：“朝廷实在没给粮饷，弟兄们过得苦，我身为总兵，这心里不好受啊！” 说这些话时，姜镶拍拍胸脯，声情并茂。 在军官们看来，姜镶或许是好总兵，朝廷真的没发粮饷。 他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大哥，只有这点银子，该怎么办？” “要是实在没银子，大哥这个总兵，恐怕要做到头了。” 李智雀和张发可都很是担忧。 “趴”的一声，姜镶有掌重重拍在桌面上，大声道：“乱世用重典，沉疴下猛药。” 众人面面向觎，不知总兵说的是何意。 这时候，打斗声从外面传来。 姜瓖和军官们匆忙跑出，只见在大门外，那些讨军饷的士兵跟守卫大门的私兵打了起来，已有人受伤，要是不及时制止，后果不堪设想。 姜瓖迅速冲到门口，拉开嗓子大声道：“住手！都给我住手！” 洪亮的声音盖过了打斗声，所有人都停下手来。 姜瓖指着为首那军官厉声喝道：“好大的胆子，竟敢带人冲击总兵府，你这样做形同造反，该当何罪！” 那军官情绪非常激动，大声吼道：“当兵没有军饷，弟兄们家人都要饿死了，就算造反，都是被逼的。” 这人年近四十，身材魁梧，一脸络腮胡。 随即，有许多士兵附和着，个个情绪都非常激动。 “就算做强盗，都好过没军饷的兵！” “没军饷发，家人要吃饭，不抢难道等着饿死！” “是朝廷逼我们反！” ………… 士兵们气势汹汹，要不到军饷，誓不罢休。 姜瓖刚上任，对各级军官都还不认识，向旁边的参将低声询问那人身份，得知那人名叫兆辉，军职千总。 “肃静！肃静！” 姜瓖洪亮的声音再次发出，现场又再安静下来。 “第一，你们冲击总兵府，殴打友军，该以军法处置！” “第二，军饷拖了三个多月，不能再拖了。我姜瓖向弟兄们保证，最迟今晚发下来。” 新任总部承诺发军饷，士兵们激动的情绪总算稍微安定下来。 兆辉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大声道：“只要把三个月军饷都发下来，若姜总兵要用军法处置，卑职毫无怨言。” 姜瓖朗声道：“弟兄们，你们再耐心等待一下，我今晚就给你们发军饷。” 话音刚落，兆辉大声接口道：“敢问姜总兵，若今晚发不了军饷又如何？” 姜瓖道：“若是今晚不能给弟兄们发军饷，我姜瓖的祖宗十八代都是龟孙子！” 他心道：姜瓖的祖宗可不是我的祖宗！ 居然用祖宗来作为承诺的保证，还真罕见，大部分官兵都相信了。 姜瓖继续道：“弟兄们都先回去吧，军饷今晚就会有。” 有了总兵用祖宗作为承诺，总算把事态平息下去，士兵们陆续回去。 姜瓖重新进入府内，把张发可、李智雀带入小屋内。 大哥做出如此重的承诺，张、李两人都很是着急、担忧。 李智雀道：“大哥，府库空空，军饷从哪里来？” 张发可道：“若实在没办法，干脆尽快逃走，不做总兵了。” 李智雀道：“对，朝廷连粮饷都发不下来，这个总兵不做也罢！” 第2章 跟我去搂银子 姜镶道：“我刚上任，就是一副烂摊子！皇帝陛下穷得叮当响，一切只能靠我们自己。事到如今，要解决难题，只能快速捞钱。陛下没钱，不代表大明天下没钱，那些贪官、藩王、大商人、大地主，他们有的是钱。” 李智雀惊呼道：“大哥，我们不是流寇，怎可做出这种事。” 张发可道：“真要这样做，若朝廷怪罪下来，可就不好办了。” 李闯正是从那些有钱人身上捞银子，才敢打出“闯王来时不纳粮”旗号。 姜镶是陕西延川人，姜家世代皆为明将，长兄姜让是陕西榆林总兵，弟姜瑄为山西阳和副总兵。 处于小冰河时期的明末，气候反常，陕西时常有旱灾。 姜镶所在延川县，旱灾更明显，况且明末土地兼并严重，许多原本自耕农失去土地，百姓食不果腹，生活艰难，许多人被迫跟着李闯造反。 十二年前，尚还年少的姜镶，先后碰到了李智雀、张发可他们的家人，当时他们忍饥挨饿，处于被饿死的边缘。 是姜镶发善心救助了两人全家，两人都对姜镶心生感激。 这十余年来，李智雀、张发可跟着姜镶一同长大，一同习武，在姜镶麾下从军，建立了深厚的情谊。 这两人绝对信得过，姜镶才对两人说出机密要事。 姜镶淡淡一笑，说道：“据我所知，梁嘉宾、王大宇、黄云发这三家，富得流油，表面上只是商人、大地主，暗地里却勾结建奴，向建奴走私军需物资，提供军事情报。对于这种汉奸，我们勿须客气，杀汉奸、查抄家产、搜集罪证。” 这时期的八大晋商，指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他们表面上是合法商人、大地主，不仅在山西赫赫有名，在整个大明知名度亦不低，跟江南商人各有千秋。 这八大商人，跟当地官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不定期孝敬当地官员，很受贪官的欢迎。 建奴入关后，顺治没忘为己入主中原建立过赫赫功业的八大家，在紫禁城便殿设宴，亲自召见了他们，并赐给服饰，这八家便成为了“八大皇商”。 现代穿越本时空，绝不会让这等汉奸有好日子过。 李智雀、张发可吃惊了，嘴巴和眼睛张得大大的。 他们主要因为两点而吃惊。 其一，梁家、黄家、王家居然勾结建奴； 其二，大哥不仅要将他们抄家，还要把抄家所得据为己有。 姜镶注视着两人，说道：“把他们的家抄了，眼前难事立即得到解决。只要我们有钱有粮，便可招兵买马，只要严加操练，又再制作先进火器，我们的军队，必定能成为精锐之师。你们跟着我一起干，大有前途。” 说实话，他只是作为穿越而来的现代人才知晓八大晋商那些事，这时期明王朝的人，却还以为他们都是合法商人。 查抄他们的家产，要是搜集不到罪证，那姜瓖的罪名可大了。 不过，姜瓖没得选择，先搂银子发军饷要紧。 穿越后该怎么办？从前天晚上到现在，姜镶想清楚了。 首先是要自保。明王朝保不住了，明年孙传庭战死，李闯占据陕西，然后北上京城。 后年建奴要入关了，比李闯更难对付。 姜镶要想自保，其实很简单，当李闯杀来时投奔李闯，当建奴入关后剃发投奔建奴，老老实实做奴才，可保一世富贵。 但是，现在这个姜镶，绝对不允许这样。 建奴和李闯，是姜镶两大敌人，不将其打败，自身无法安生。 要是能打败两大敌人，那又该如何呢？难道死忠于崇祯？ 不，不能这样，大明已经烂透了，诸多问题积重难返，并且崇祯非明君，登基后局面越来越恶化，死忠于烂透了又没有明君的朝廷，万万要不得。 这一切的一切，必须先解决眼前最棘手的问题。 李智雀抱拳道：“大哥，无论你干什么，小弟都跟着你。” 张发可道：“我全家之命，都是大哥救的，我只听命于大哥。” 在两人眼中，只有姜镶，没有什么大明朝廷。 看着两人下决心，姜镶淡淡一笑，说道：“你们把弟兄们都集结起来，跟我一同去黄家捞银子！” 留守大同的五千官兵，属于明王朝的士兵，他们听命于朝廷任命的总兵。 世代为将的姜家，积蓄了一些家产，从三年前开始，招募了一些私兵。 姜瓖就任大同总兵，带来一千五百私兵。 士兵月俸一两银子，每月准时、足额发放，姜家财力有限，养私兵三千余人，姜瓖只能带千余人前来，剩余两千私兵，在兄长和弟弟那边。 在明末时，大明许多总兵，都有自身的私兵。 像贺人龙、左良玉、刘泽清、刘良佐、高杰这类军官，正是凭借拥有的私兵作为本钱，骄横跋扈，屡屡不听崇祯调遣。 大同北城门外，一千四百人整齐排列，军容鼎盛，士兵们精神抖擞。 为了去黄家搂银子，除了留下一百私兵驻守总兵府，其余人员都集中在这。 这些姜瓖的私兵，一直都有严格操练，每个月俸银都按时发放，比普通大明军队战斗力强得多。 士兵们的武器，既有刀、枪、弓箭这类冷兵器，亦有鸟铳、三眼铳之类的热兵器。 只是一直以来，姜瓖只能勉强保证私兵的俸银及时发放，根本没多余的钱财打造兵器。 在北门外，这里有数以百计的饥民、乞丐。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他们来到大同，希望能入城乞讨。 大同知府不仅不赈灾，还派衙役把守城门，禁止乞丐们入城。 要是在普通城池，城门一般由知府、知县掌控。 九边重镇比较特殊，是由驻军来掌控城池，地方官负责经济、民政、民生。 大同的城防不是由知府来负责，知府却有钱派衙役阻止一些人入城。 城门外，那些被饿得有气无力的饥民们，都望着集结起来的官兵们。 一身戎装的姜瓖，在官兵当中十分显眼，他先是环顾四周。 在城门口，既有驻守的士兵，亦有被知府派来的衙役们。 那些饥民、乞丐们分散在城外四周，有些靠着城墙、或背靠树干，有些躺下，每个人都卷缩着身子。 本身天气就寒冷，多数饥民的衣服不足以完全御寒，饥饿又让人更觉寒冷。 周边饥民们，饥民们亦向姜瓖望来。 那衣衫褴褛的男女老幼，有着被风沙雕琢过的面孔和身躯，他们望向姜瓖眼神，是迷茫、无助、绝望，只有尚且年幼的儿童还带着天真。 真惨！太惨了！看着如此悲惨的状况，姜瓖无尽的叹息。 在山西北部还稍微好一些，河南、陕西一带最惨，那里的饥民连树皮都没得吃。 安置灾民属于地方官职责，大同知府邹桐只顾捞钱，不仅不安置灾民，连进城乞讨都禁止，极其可恶！ 这时候，有名衣衫褴褛的少女鼓起勇气，向姜瓖缓缓走来，希望这个相貌堂堂的军官会是能给他施舍的好人。 她手中拿着一个大碗，看起来严重营养不良，连走路都有气无力。 “将军，行行好，施舍个包子！” 在她说话时，就已经有城门口的衙役快步走来。 “滚开，别打扰将军！” 衙役凶神恶煞地喝止。 那少女只得返回。 最大的问题还没解决，姜瓖没心思理会灾民问题，他转身望着全副武装的士兵们，这是他赖以起家的本钱。 李智雀、张发可道：“总兵大人，全部弟兄已集结完毕。” 随后，姜镶、李智雀、张可发等军官们翻身上马，策马缓缓前进，士兵们步行前进，始终保持整齐的队伍。 一千余兵马向黄家庄方向进发，姜镶要捞钱，首先拿距离最近的黄云发开刀，对于这种汉奸败类，姜镶绝不手软。 —————————— 勾结建奴的八大晋商，他们的家都离边境线不远。 八大晋商之首的范永斗，以及翟堂，家在张家口。 梁嘉宾、王大宇、黄云发三人的家在大同，黄云发在城北，王大宇家在城南二十余里处，梁嘉宾家在城东四十里处。 王登库、靳良玉、田生兰这三家在大同西南边的朔州。 大同城北十里，这里有座大型庄院。 这是连片的建筑群，不仅面积大，四周还有围墙，犹如小型城墙，在围墙四个角，有专门的瞭望台。 这是黄云发的家，他本人和家眷就住在这里。 除此之外，还有大量的丫鬟、仆人，以及数百名家丁护院。 明末灾荒，流民众多，有这些家丁护院保护，再加上跟当地官府、军官的关系，黄云发才有充足的安全感。 庄院书房，这里大门紧闭，书房内只有黄云发、总管梁兴、账房吴因何三人。 黄云发刚刚接到清兵从黄崖关入关的消息，把两个最重要的手下叫来。 梁兴道：“老爷，清兵来了，我们的机会又来了。” 赚大钱的机会又来了，黄云发兴奋得很，说道：“跟四年前一样，在老地方跟清军碰头。” 在以前，八大晋商不仅向建奴走私铁器、火药、粮食、衣物、盐巴等物资，建奴前五次入关劫掠，劫掠得来的诸如珠宝首饰、古董字画之类，需要卖出去换取钱粮，通常由八大晋商代为出售。 这种买卖已经持续了二十年，作为八大晋商之一的黄云发，收获十分丰厚，积累了大量的财富。 吴因何道：“明军在关外惨败，再也无力抵挡清军，或许不久后，清廷就要入主中原了。” 黄云发笑了笑，说道：“大清朝廷定不会忘记我们，或许还能见到皇上。” 说到“皇上”二字时，他双手抱拳，对皇太极像神明一般尊敬。 这时候，急促的脚步声从门外传来，随即是护院队长的声音。 “老爷，有很多官兵来了，带兵之人好像是新上任的总兵。” 姜镶居然来了，还带了很多人，黄云发甚感意外。 梁兴道：“老爷，或许是我们的孝敬银还没给，姜镶急着要钱来了！” 黄云发点点头，对总管和账房道：“你们准备好五千两银票。” 随即，他走出书房，走向庄院大门。 庄院外，姜镶带着部下来向这边走来。 他观察着黄家庄建筑群，不仅面积庞大，还有专门的城墙、瞭望塔，能望见瞭望塔上有人站岗，在大门前，有十数人守卫着。 有面积这么大，里面肯定存放了很多钱财、粮食。 这狗汉奸的所有钱粮，都即将是他的了，姜镶兴奋起来。 即将抵达大门，只见有三人走出，为首一人四十余岁，身高不足一米六，麻脸，鹰钩鼻，真是又矮又丑的人。 来到大门外，姜镶和士兵们停下。 黄云发迎了上来，笑眯眯地道：“来者可是姜总兵？” 姜镶并未下马，冷冷回应道：“正是！你可是大奸商黄云发？” 对于即将要被铲除的汉奸，姜镶懒得对他客气。 居然直呼其名，还口口声声说奸商，黄云发和身后的总管、账房都大感意外。 黄云发仍然面带笑容，说道：“姜总兵说笑了，商人从商，自然不能太老实，我黄家行商，可从来都遵守大明王法。” 他又再扫视一下众官兵，对姜镶抱拳道：“姜总兵光临寒舍，有失远迎，还望海涵！” 姜镶“哼”的一声，翻身马下。 李智雀、张可发跟着下马。 黄云发可是人精，姜镶带着许多士兵气势汹汹而来，对自己态度不好，看来是因为自己没有及时奉上银子孝敬。 而对方翻身下马，意味着不会立即离去，那更是摆明了来要银子。 那些当官和军爷有什么心思，他清楚得很，无非是仗着权势捞点好处，只要是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大问题。 况且，黄云发很愿意向官府和军爷孝敬，有人罩着方便办事。 上任大同总兵王朴，他就曾孝敬过一些银子。 黄云发再继续显出一副笑容，说道：“姜总兵前来寒舍，黄某深感荣幸，不如到寒舍叙叙如何？” 姜镶露出不还好意的笑容，说道：“是啊！要到里面好好叙叙啊！” 黄云发更觉得，姜镶就是来要钱的。 他正要带着姜镶进入，姜镶对李智雀道：“带三百人跟我进去。” 黄云发吃惊道：“总兵大人，为何要带那么多人？” 姜镶冷冷道：“本大人需要有士兵保护。” 随即向李智雀下达命令。 李智雀叫上三百人，气势汹汹地从大门进入。 就算是总兵，没有经过主人允许，就这么闯入合法商人的宅院，这显得太不友善了。 黄云发和护院们都楞了一下。 黄云发不好强行阻止，低声向旁边的吴因何道：“把银子加到一万两。” 在王朴上任大同总兵时，他给过五千两银子孝敬，他觉得姜镶没那么好打发，把银子加多一倍总行了吧？ 在前不久，黄云发得知新任的总兵是姜镶，曾派人打听过，得知姜镶还有其他兄弟做大军官，这可不好得罪。 对于他来说，不到万不得已，可不能跟姜镶撕破脸皮，尽量用钱来解决问题。 黄云发深谙经商之道，要和气生财，打点各处关系。 第3章 诛杀汉奸 他仍然是一副笑脸，带着姜镶入内。 从大门口进入，早一步进入的李智雀，分派士兵把守好主要地方。 从大门到正堂之间，士兵们站立在两边。 黄云发自身有四五百名护院，有外人闯入，护院队长带着下属们把守着。 两批人员把守要地，官兵和护院之间，高下立判。 两旁的官兵，左边是刀兵，右边是枪兵，兵器明晃晃，士兵们杀气腾腾，他们当中许多人参与过围剿流寇，杀过人。 反观那些护院们，手中武器同样是刀，但却缺少那份杀气，没有军人那份特质，他们欺负那些平民百姓还可以，要是对上军人，根本不是一个档次。 黄家庄被官兵把守着，这还是头一次出现，家丁护院们头皮发麻。 见识过大风大浪的黄云发，心中冷静，他相信不会有问题，他勾结建奴的事情很绝密，不会被姜镶这类区区武夫知晓，更何况，朝廷的人总不可能肆无忌惮向“合法商人”下手。 只要打点到位，姜镶不仅不会怪罪，还能在这一带罩着黄家。 “姜总兵，请！” 黄云发脸上始终挂着笑容，姜镶跟着他进入正堂，有十亲兵跟着姜镶进入，总管跟着黄云发进入。 李智雀站在正堂门口，根据事态发展随时向士兵发出命令。 黄家的护院队长，亦站在正堂门口。 双方分别在主客位置坐下，黄云发叫人上茶。 茶水端上，姜镶却没有动手，来这里是要捞钱的，不打算吃这里的任何一点东西。 黄云发和气道：“姜总兵新官上任，黄某本该去拜会，无奈生意上繁忙，一直没抽出时间，还望海涵。” 这时候，吴因何进入，把纸张给黄云发。 黄云发将之放在姜镶旁桌面上，赔笑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姜镶拿起一看，这是十张一千两的银票，一次性送礼一万两，也算得上阔绰了。 要换作是其他官员，肯定可呵呵的收下，姜镶却不以为然。 他冷笑道：“一万两，够大方的！这些年来，你跟建奴勾结，获利丰厚，这区区一万两，只是九牛一毛。” 黄云发一直满含笑意的那张脸，终于变色了，旋即，恢复原本神色，说道：“姜总兵，您说笑了！黄某乃合法商人，从未违反大明王法！” 这时，姜镶双眼紧盯着黄云发。 黄云发跟他目光相触，感受到姜镶那浓烈的杀气，登时冒出一身冷汗，心道：“带这么多人前来，难道我跟建奴之事被他发现了？” 心中有这样的疑问，表面上却强装镇定。 姜镶没有发话，更让黄云发心慌，他弱弱地道：“姜总兵，若这银子还不够，黄某再加一倍！希望能跟总兵交个朋友。” 姜镶终于开口了，厉声道：“黄云发，这些年来，你向建奴倒卖军事物资，为建奴提供情报，建奴劫掠来的财物交给你销赃，发国难财赚了很多钱啊。” 这样的话说出口，正堂内的三人都惊骇了，难道真的被姜镶发现了。 梁兴、吴因何都有些心慌了。 黄云发毕竟见识过大风浪，除非姜镶拿出证据，要不然绝对不能承认，还得狠狠地反击。 他勃然变色了，霍地站起，大声回应道：“姜总兵，你无凭无据可不能含血喷人，若你冤枉合法商人，那就是大明军官的败类，定会有人在陛下面前弹劾你！” 双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撕破脸皮了。 紧张的气氛开始在正堂弥漫。 黄云发略作停顿后，继续道：“姜总兵，你不怀好意而来，黄某虽只是一介商人，也不能任由你欺侮。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速速离去，以后黄某和姜大人井水不犯河水。” 说毕，他对梁兴道：“送客！” 梁兴走出三步到姜镶前，做出相应手势，说道：“请！” 姜镶是站起来了，但却没有走的意思。 “呛”的一声，他拔出佩剑。 正堂内十个士兵亦拔出佩剑。 黄云发、梁兴、吴因何见状，顿时惊恐起来。 要是正常的军官，他们丝毫不怕，他们把各处关系都打点到位，军官同样贪财，同样可用钱财收买。 最怕碰上不讲道理、不顾后果的军人。 眼前这个姜镶就是这类军人，软硬不吃。 在门外的黄家护院队长发现不对劲，拔出佩剑快速冲入，挡在黄云发身前。 很快，有数名护院跟着冲入，保护着黄云发。 这些护院们，平常只能欺负平民百姓、对付一些普通强盗。 如今面对大明军官，没有丝毫底气，内心惊慌，只求姜镶不要生事。 “你…你要干什么？”黄云发惊恐说着，后退两步。 “姜镶，你要知道，若你敢动黄某，很快会有人弹劾你！皇帝陛下不会纵容你！” 这是黄云发最后的警告，希望姜镶会有所顾忌。 看着这个狗汉奸，姜镶双眼喷出愤怒的火花，怒喝道：“黄云发，我今日专程前来，就是诛杀你这个狗汉奸。” “杀！” 随着一声令下，正堂内的士兵们立即行动，攻向护院们。 那些护院岂是军人对手，正堂内很快躺着八具尸体。 居然真的杀人了，黄云发、梁兴、吴因何恐惧无助。 黄云发浑身发抖，跪下哀求道：“姜总兵，求求你饶了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他嘴里虽是这么说，心中却同时有恶毒的念头：“姜镶你这狗贼，只要我这条命还在，一定会让上面的人弹劾你！崇祯不会放过你的！” 姜镶冷冷道：“我要你狗命！” 话音落下，他一剑刺出，刺入黄云发的心窝，结束了对方卖国的一生。 惊恐万分的梁兴、吴因何，随之就被士兵擒下。 在门外的护院们，听到了正堂内的动静，但没有接到命令，不敢乱动。 姜镶手握还滴血的剑，走出正堂门口，他目光如电，扫视着门外的那些家丁护院们，这些都是汉奸帮凶。 家丁护院们刚才就听到了打斗声和惨叫声，再看到此状，无不惊骇。 “杀！” 随着一声令下，那二百九十名士兵立即动手。 护院们原本就不是官兵对手，更何况在惊恐中没有抵抗的勇气，士兵完全占据了上风。 有许多护院逃跑，被士兵追杀。 有些冲到了大门口，被守在大门外的士兵杀死。 张发可带着士兵们冲入，对于手持兵器的人，格杀勿论。 整个庄院已被包围，任何人都跑不掉。 惨叫声不断响起，那些家眷、丫鬟、仆人在屋内躲起来。 姜镶平静地等待着，他走回原本座位，打开茶碗盖子，茶水尚热，热气冒出。 姜镶拿起喝了一口，这茶还不错，是上好的龙井茶。 在正堂一角，蹲着梁兴、吴因何，两人皆是惊恐万分，生怕姜镶会杀自己。 他们都觉得，姜镶就是疯子！ 一阵子后，打斗声、惨叫声停下。 李智雀进入正堂，说道：“大哥，已经解决了，库房在后面。” 姜镶走出正堂，拐了几个弯，跨过几道小门，来到库房前。 库房大门紧锁，从外面看上去，库房面积很大。 黄云发发国难财这么多年，要是没有足够大的库房，还放不下那么多金银珠宝。 里面到底有多少钱财？姜镶期待着。 士兵们把门砸开，姜镶快步进入。 第一个屋子里，放着数十个箱子，每个箱子都有钥匙锁上。 姜镶命士兵逐一砸开钥匙，打开箱子。 每个箱子里面，装的都是银元宝。 姜镶拿起一块银元宝掂量掂量，约莫是七八两，也就是这个时代的十两重（一两三十七克）。 大多数箱子装的银元宝规格为十两，少数规格为五十两。 又再士兵抬着试重，每个箱子约莫一百五十斤。 这么多银两，不仅是姜镶、李智雀、张发可，还有进屋的士兵们，皆是大开眼界。 随后，进入第二间屋子，同样是数十个箱子，装的是银元宝。 又再进入第三个房间，里面同样有数十个箱子，箱子逐一被打开，里面装的是金子，每个箱子重量亦是一百五十斤。 姜镶拿起一块又一块金子打量着，无比的兴奋，这些全部属于他的，以后招兵买马不用愁了。 随后，来到第四间屋子，箱子里面装的，是上好的珠宝首饰。 再来到第五间屋子，存放的是古董、字画之类。 姜瓖略作搜查，发现了宋徽宗用瘦金体亲笔写的字画，还发现了宋太祖向某臣子颁布的圣旨。 黄云发不是古董收藏者，这存有这么多价值不菲的古董，很显然，这些是建奴掠夺而来，让黄云发协助销赃的。 库房有许多个，每个库房都被搜查一遍，姜镶再来到仓库区。 仓库区比库房大得多，贮存的粮食很多，粮食以小麦为主，有少量水稻。 军队缺钱缺粮，这些存粮足够一万五千士兵吃上很久。 大同有许多灾民，可以用这些粮食赈灾。 除此之外，还有的鹿茸、野山参、兽皮、熊掌之类。 李智雀道：“大哥，这些东西山西没那么多，恐怕是建奴给的！” 张发可道：“大哥说得没错，黄云发果然跟建奴勾结，要不是发国难财，岂会有这么多钱财。” 姜镶压低声音道：“有了钱粮，便可招兵买马，我们再练好兵，打造新式火器，便可组建一支精兵。” 李、张两人都很是兴奋。 姜镶命令下去，把梁兴押过来。 现在的梁兴，反倒是冷静下来，向姜镶怒目而视。 姜镶冷冷道：“说出账本下落，还有黄云发跟建奴交易具体事项，可饶你们不死。” 梁兴仍然嘴硬，说道：“你含血喷人，黄家从来没勾结过建奴，你滥杀无辜，朝廷会惩罚你的。” 他是黄云发的帮凶，真要是供出来，按照大明律，他要被满门抄斩，宁可自己被杀，都不能招供。 梁兴被押了下去，吴因何被带了上来。 他同样显得很冷静，向姜镶怒目而视，大骂着姜镶。 “交出账本，供述黄云发罪行，我保你全家性命！” 吴因何没有招供。 他跟梁兴已串通好，绝对不能承认。 如果姜镶找不到证据，属于滥杀无辜，除非造反，要不然肯定会被朝廷定罪。 姜镶坐镇正堂，让士兵们仔细搜查，每个房间每个屋子都要搜一遍。 中午时分，李智雀来报，所有屋子都搜遍了，所有用钥匙锁上的箱子、抽屉都被打开，没有找到账本。 大家肚子都饿了，姜镶让士兵们吃饭。 姜镶跟李智雀、张发可在饭厅一起吃饭。 李、张两人都有些忐忑不安。 张发可道：“大哥，真要是找不到账本，梁兴、吴因何又死不招供，我们没有证据，那便属于滥杀无辜、劫掠正当商人钱财，那是死罪。” 李智雀道：“要真这样，用不了多久，朝廷便会问罪。” 姜镶显表面上冷静一些，说道：“黄云发卖国这么多年，跟建奴做过许多交易，肯定有账本记录，留下交易凭证，他放在很隐秘之地，我们暂时还没找到而已。再说了，若是不招供，我们还可以逼供，把锦衣卫中的刑具用上，肯定有人受不住招供。” 话虽这么说，要是真的搜不到罪证，要是梁兴、吴因何又死不招供，姜瓖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来这里杀汉奸，搂银子，本身就是有风险的赌博，姜瓖没得选择了才不得不赌一把。 吃过饭后，姜镶又再下令，让士兵们再查找一遍，尤其注意墙壁、地面是否有暗格。 某小屋子内，梁兴和吴因何被关在这里，两人并未死心。 梁兴道：“姜镶干了那么大的事，邹大人肯定很快知晓，若今日找不到证据，肯定会前来阻止，快马向上面报告。” 他口中所说的邹大人，便是大同知府邹桐。 吴因何恶狠狠道：“天杀的姜镶，谁给他吃了豹子胆！” 梁兴道：“姜镶要么真的知晓老爷之事，要么就是来捞银子，看上了黄家，找借口杀人抄家。” 两人都祈求着，姜镶找不到证据，那一切还有挽回的余地。 姜镶在紧张地等待着，祈求能成功搜出罪证。 第4章 官兵哗变了 再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张发可跑入正堂，一脸兴奋。 “大哥，终于找到了！” 姜镶原本紧张的心情，终于轻松下来，跟着来到耳房，在耳房某角落地上有暗格，暗格里放着一个木箱。 取出木箱，打开一看，里面有个本子和一叠纸张。 拿起一看，纸张所记录内容，是黄云发跟建奴的交易记录，包含了时间、地点、交易货物、交易负责人。 每张纸、每次交易，都有清军交易负责人的签名和盖章。 李智雀、张发可亦在旁观看。 “证据确凿，用不着我们动手，陛下肯定震怒，定会把黄云发、梁兴、吴因何满门抄斩！” “要不是这些卖国贼，建奴岂会如此猖狂！” 黄云发跟建奴勾结的时间很长，在数十张纸笺中看出，早在努尔哈赤时期，就开始走私物资给后金。 在纸笺记录的年份中，最开始仍然是用“天启”、“崇祯”，后来改为“天聪”、“崇德”，这是皇太极的年号，这充分证明，八大晋商的背叛更加明显。 姜镶又再看账本，里面所记录的，不仅有跟满清的交易，还有给大明的送礼行贿记录。 曾经拿了黄云发好处的官员还真多。 对于前任大同总兵王朴，有两次送礼，第一次送了五千两，第二次送了二千两。 大同府现任知府邹桐，多次收礼、受贿，累计有八千余两。 最近十年来，黄云发每年都会拿出三四万两银子，用于打点各处关系。 不久后，查抄黄家的结果出来了。 共有银两一百五十七万两，金子八万六千两。 至于那些珠宝首饰，姜镶不是行家，无法精确计算价格，只能约莫估计出，价值在五十万至一百万两之间。 至于那些字画古董，姜镶更不懂，无法估算价值。 金银加上珠宝首饰，价值约三百万两，这可是一笔巨款。 李智雀和张发可想到了另外问题。 张发可道：“大哥，我们查抄家产，得上报朝廷啊！按照规矩，这些钱财都的上缴朝廷。” 李智雀接口道：“大哥，我觉得，可以少报点，最少留下一半。” 姜镶笑笑道：“聪明，我们上报数额，只报个两三成足够了。我们发现汉奸，查抄家产上缴朝廷，充实国库，那就是大功一件，陛下定会龙颜大悦，重重赏赐我们。” 随即，李智雀、张发可也笑了起来。 八大晋商还有七个呢！加起来钱财不计其数，就算只上缴两成，银两也是数以百万计，长期缺钱的崇祯肯定很高兴。 姜镶在期待着，期待获得更多钱粮。 大同还有梁嘉宾和王大宇，两人的末日快到了。 天空依然下着大雪，给人们带来浓浓的寒意。 然而，姜镶和部下们的心却是火热得很。 某小屋内，梁兴和吴因何在等待着，他们身陷绝境，在等待的时间里，度日如年。 只觉等很久，姜镶终于再次来到这里。 这次见面，梁兴和吴因何，都换了一副面孔。 梁兴和颜悦色道：“姜总兵，您杀了黄云发，又没找到他通敌证据，无法向陛下交差啊！我愿意给大人配合，大人定能安然无恙。” 姜镶有些好奇，这个汉奸帮凶还能玩出什么花样，问道：“如何配合？” 梁兴压低声音道：“大人，你杀了黄云发和这么多护院，又没有通敌证据，恐怕不好向上面交差，我能找出证据，愿意跟大人合作。大人上报时说，我和吴因何向大人揭发黄云发罪行，大人带兵前来捉拿黄云发，遇到反抗将之诛杀。这样一来，将军立功，我揭发黄云发，将功补过。” 姜镶冷笑道：“如意算盘打得真好！” 随即，他厉声道：“你做了汉奸走狗，就别想有好下场！” 随之，他从袋子里把账本取出。 梁兴和吴因何一看，证据确凿，顿时万念俱灰，完了！一切都完了！ “杀！” 姜镶的命令刚下达，两人的首级被士兵砍下。 大庭院里，黄家的家眷、丫鬟、仆人们全部集中在此。 士兵们在这把守着。 时而有小孩、女人的哭泣声。 “你们这些当兵的没王法了！对合法商人下毒手！” “你们跟闯贼没区别，朝廷不会放过你们的！” “老爷啊！你死得好惨啊！” ………… 黄云发有好几个夫人，她们又哭又闹的厉害，很让人烦。 “黄云发罪该万死！” 一道洪亮的声音传来，姜镶向庭院走了过来。 顿时，哭声全部停止。 姜镶走到正中前方，朗声道：“从天启年间开始，黄云发勾结建奴，走私物资给建奴，替建奴把劫掠之物销赃，给建奴提供情报。狗汉奸这种种行径，人神共愤，若是按照大明律法，最少得满门抄斩。” 话音落下，现场鸦雀无声，只有那寒风呼啸的声音，让黄家的家眷们感受死亡的气息，一家数十口惊恐起来。 那些丫鬟、仆人们，也唯恐祸及自身。 “娘！什么是汉奸？” 黄云发那小妾所生的五六岁女儿，一副天真无暇的样子，首次听到“汉奸”这两个字，好奇问着母亲。 那美貌小妾没有回答，紧抱着女儿。 “娘，那些当兵的怎么这么凶？” 女儿又再问话，那小妾同样没有回答。 很快，有其他小孩哭泣起来。 现场士兵没人同情黄云发的家眷，勾结建奴、出卖大明，就该被满门抄斩。 姜镶把黄家的家眷集中关押到某地方，后续由朝廷相关人员发落。 至于那些丫鬟仆人们，皆是无辜，姜镶打算将这些人遣散。 “总兵大人，知府大人来了！” 大同知府邹桐终于来了，这个贪官除了收黄云发的钱财，还不知贪了多少银子。 邹桐听说官兵包围黄家庄，风尘仆仆地赶来，要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当他进入宅院，见到许多尸体，被眼前一幕惊呆了，顿时腿软，那一身肥肉的身躯差点跌倒。 “姜总兵！你…你干的好事！” 面对气势汹汹的军人，邹桐没有半点底气，不敢过于指责。 近年来，大明出现了许多骄横跋扈的总兵，身在官场上的人都听说过，不敢过于得罪军人。 “黄云发勾结建奴发国难财，我带兵过来诛杀汉奸卖国贼！” 听到这么说，邹桐惊骇了。 他只知道黄云发把生意做得很大，对于勾结建奴一事完全不知情。 随即，姜镶把黄云发跟建奴的交易记录，取出一小部分给他看。 黄云发还真的是勾结建奴，邹桐惊骇了。 姜镶冷笑道：“邹大人，这些年来，你收了黄云发不少钱啊！” 他再把账本中记录送钱给邹桐的那页展出来。 邹桐顿时腿软了，倒在地面上。 崇祯很恨贪官，真要是把账本交上去，那他的小命不保。 姜镶厉声道：“邹桐，你身为大同知府，黄云发勾结建奴，你居然没有发现，这是严重渎职。你收受黄云发贿赂，看来是知情包庇。” 邹桐顿时魂飞魄散，浑身冒出冷汗。 如果只是贪污受贿，虽是死罪，但朝廷只杀他一人。 要是包庇勾结建奴的人，这罪行严重很多，满门抄斩。 看着邹桐的样子，姜镶摆出一副和蔼的面容，压低声音道：“邹大人，本将军不是赶尽杀绝之人，我处置汉奸，只要你不插手，我不把这捅上去！” 惊魂甫定的邹桐，连连道谢，匆匆带着衙役们离去。 —————————— 时间到了下午，虽然雪已停，却是云迷雾锁。 大同北城门前，都聚集了大量的士兵。 驻守在这里的官兵们都出来了，等待着总兵回来给他们发被拖欠了三个月的军饷。 迟迟没见总兵的踪影，官兵们越等越焦急。 “总兵去了许久还不回来，不会是逃跑了吧？” “我看很有可能，要是朝廷的饷银没下来，总兵能有多少银子发给我们？” “对啊！姜瓖为了脱身，早上骗了我们！带着私兵逃跑了！” “他娘的，姜瓖祖宗十八代就是龟孙子！” “他娘的，没人发军饷，还当什么兵！老郭，你说怎么办？” 那老郭回应道：“还能怎么办？大家都回家呗！可以去投靠其他总兵，要是实在没活路，大不了做草寇。再等等吧，兴许总兵会带着银子回来。” 这时候，官兵们见到知府邹桐回来了。 邹桐灰头土脸的，对官兵没有任何理会，匆匆入城。 看着那大腹便便的邹桐，某士兵道：“邹桐一定贪墨了不少银子，要是总兵不回来发军饷，把邹桐的府邸抢了再走。” 某把总道：“当官的妻妾成群，每天大鱼大肉，我们当兵的连军饷都没有！要是今天还没军饷，把知府抢了！” 很快，绝望中的士兵们纷纷附和着。 上头经常说朝廷军饷没到，那些当官的日子却好得很，许多官兵义愤填膺，心理不平衡。 然而，时间逐渐过去，总兵却还没有回来，官兵们愈发焦急。 在城外的饥民们，他们是看热闹的心态。 在他们看来，就算当兵的领不到军饷，好歹每天能填饱肚子，顶多是家人挨饿。 他们比当兵的惨得多，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被活活饿死。 ———————— 大同城以南约二十公里路，这里有一条路，是专门去王大宇家的道路。 下午，一批快马从道路上疾驰而来，骑马者是一名衙役。 忽然间，里面上绳索拉起，马匹被绊倒，连人带马摔倒。 有数名士兵迅速冲出，把衙役擒下。 为首那名士兵道：“姜总兵预料得没错，邹桐果然派人通知王大宇！” 在邹桐带人前去黄家山庄后，姜瓖觉得他有可能派人向王大宇和梁嘉宾通风报信，分别派人在大同在两家的必经之路上埋伏起来，拦截报信之人。 那士兵对衙役现场审问，衙役哪敢抗拒，乖乖地供述出是邹离派他去王大宇，把一封信交给王大宇。 士兵从衙役身上搜出火漆封缄的信，再把衙役绑起来。 ———————— 大同城北门外，一直到傍晚，还是不见总兵的踪影，官兵们忍无可忍了。 “怎么总兵还不回来？” “肯定是骗我们的，姜镶带着他的人逃跑了！” “他娘的，没有军饷，全家都要饿死了，老子不管了！邹桐府里肯定有钱，那些大商人有钱有粮，去抢点来钱来花！” 登时有数百士兵响应，要冲回城内。 参见卢邦南见状，带着数十亲兵挡在城门口，大声道：“弟兄们，要是干出这种事，大家都回不了头了，以后只能沦为草寇，朝廷随时有可能围剿。” “没有军饷，家人都没饭吃，要饿死了！” “管不了那么多了！” “让家人先活命再说！” ……… 官兵们群情汹涌，向城门冲了过去。 那军职为把总的老郭就在参将前边，向卢邦南劝谏道：“大人，弟兄们也是没办法，别为难大家了，放我们进去吧！” 卢邦南大声劝告：“弟兄们，不能这样！抢了知府，大家都没回头路了！” 但是，忍耐了很久的士兵们，个个情绪激动，怎么听得进劝告。 他们全力向前冲，区区数十亲兵根本挡不住。 “大人，别为难弟兄们了！” “大人，跟卑职一起去向知府讨银子！” “大人，你也三个月没军饷了，跟着弟兄们反了吧！” ……… 在刚开始时，参与的士兵只有两三百，后来逐渐增加，已到了上千人，奋力向城门冲去。 卢邦南和亲兵们哪里挡得住，被逼得逐渐后退。 完了完了！士兵们要哗变了，犯下大罪行，以后只能沦为草寇了！ 卢邦南在紧张之余，更是痛心疾首。 城墙上的士兵们，目睹着城门前状况，他们也不想干了，也决定向知府、商人下手，尽情抢掠一番，然后带着家人离开。 那些分散在四周的饥民们都惊呆了，当兵的要造反了。 第5章 收获军心 “快看，那好像是总兵！” 城墙上的士兵，向北边望去，透过昏暗的光亮，隐约望见了远处向这边走来的队伍，那正是姜总兵的私兵。 队伍中，还有十辆马车，每辆马车上有好几个箱子。 这时候，城门下的士兵们，已经冲破了参将的防线，向城内跑去。 “总兵回来了！” “总兵回来了！” 城墙上的士兵大喊着。 这是喜悦的声音，这是令人振奋的声音！ 正在冲向城内的士兵们，听到声音后，立即把快速奔跑的脚步刹住，每个人都显出喜悦之色。 城墙上的士兵指着前方，大声道：“姜总兵回来了，带着箱子回来了！” 箱子？大家首先想到，箱子里装的应该是军饷。 姜总兵保证过今晚发军饷，要是箱子没装军饷，总兵还敢回来？ 参将卢邦南终于松了一口气，终于有军饷了，大同镇的官兵总算可安定下来了。 冲入城内的士兵重新出来，全体官兵都向北望去，都在满心期盼着。 队伍出现了！ 在远处的官道上，出现了一支队伍，这正是早上姜总兵带出去的私兵队伍，为首骑马之人，正是姜瓖。 卢邦南挥挥手，大声道：“姜总兵带军饷回来了！” 官兵都欢呼起来，原本的无奈、郁闷、愤怒一扫而空，转为喜悦、兴奋。 “或许能把三个月的军饷一次补齐了！” “那当然最好，只要能补上两个月，我就已经知足了！” “这个月我家人天天喝粥，吃野菜，今晚领了军饷，从明天开始，家人可吃饱饭了！” ………… 兴奋中的官兵们，在相互交谈着。 小冰期时期的大同，十月底的天气，已是冰寒刺骨。 天已黑，官兵们却有一颗火热的心，他们燃起了大量火把，迎接总兵回来。 看着官兵们的热情，姜瓖心情舒畅。 他带着一千私兵，把一小部分的银两运过来，让张发可和四百手下驻守黄家山庄，在那边住下。 在回来之前，已经先给那四百士兵发了军饷。 队伍尚未抵达城门，满心欢喜的官兵们迎了上来。 “总兵果真带军饷来了！太好了！” “总兵真的有办法，没骗弟兄们，姜总兵是好总兵！” “都拖了三个月了，终于有军饷了！” “有军饷了，家人有饭吃了！” ………… 官兵们诉说着喜悦之情，有个别士兵甚至激动得流泪。 队伍停下，姜瓖朗声道：“弟兄们，我带来了充足的军饷，你们被拖欠了三个月的月俸，一次性给你们发下来，并提前发下两个月军饷。” 大同边军们，普通士兵月俸一两银子，从八月份开始，大同镇的官兵们就再也没领到军饷了。 居然一次性发五个月军饷，这远远超出了大家的预期，官兵们轰然叫好，情绪更加高涨，心中大呼，姜总兵是最好的总兵。 姜瓖发出命令，除了守城墙和城门的士兵，全部集中到北门，等这批士兵领取完军饷后，再换防让剩下的士兵领取军饷。 命令很快传达下去。 在军饷被拖欠时，接到上头命令的士兵，活像条虫那样拖拖拉拉、懒懒散散。 如今，接到前往北门领取军饷的命令，官兵们顿时生龙活虎，全速赶来。 北门外那些饥民们，得知当兵的有军饷发了，也高兴起来，既然发军饷了，他们去乞讨，或许有军爷会发善心施舍一点点。 ———————— 大同城南二十余里，这里有一座大型庄院，这里是八大晋商之一王大宇的家。 傍晚时分，王大宇正跟家人吃饭。 饭吃到一半，总管匆匆前来。 “老爷，今日午时，有人从黄家外路过，发现有大批官兵在黄家外，不知发生了何事。” 王大宇皱皱眉头，说道：“或许是新上任总兵姜瓖带兵去黄家，带许多兵过去，肯定有事。” 总管道：“老爷，姜瓖刚上任，咱们还没给银子打点，或许黄家也还未来得及打点，姜瓖带兵上门，是向黄云发示威，要点银子。” 王大宇笑了笑，说道：“无论是文官，还是当兵的武夫，都喜欢银子。我们准备五千两银子，明日给到大同送给姜瓖。” 在大同城东的梁嘉宾，同样得知了有大批官兵前往黄家，他做出了跟王大宇同样的判断，认为新官上任的姜瓖，特意带上很多人拜访黄云发，向黄云发要点银子。 他也准备向姜瓖送礼，打点好关系。 ———————— 大同北门外，聚集了五千官兵。 其中四千为大明朝廷的兵，一千为姜瓖的私兵，剩余一千士兵留守城墙、城门。 每个人士兵脸上都挂满了笑容。 北门外，数以百计的火把被举起，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在这里，装着银子的箱子被打开，摆放着一张台，台上有笔墨纸砚，有记录军饷发放的本子。 士兵们都排好队伍，等待军饷的发放。 队伍前方站着三人，分别是姜瓖、李智雀、卢邦南。 姜瓖朗声道：“弟兄们，我姜瓖向你们保证，只要是听我命令的士兵，以后每个月的军饷，都会准时、足额发放；只要是我的士兵，我会让他和家人都过上好日子。以前军饷每月一两，是少了一些，不足以让你们家人过好日子。我宣布，从今往后，我的士兵军饷都翻一倍，被拖欠三个月的军饷，同样按照翻一倍来发。” 居然有这种好事？那数千士兵们，先是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继而是激动。 一名军官留下了激动的泪水，大声道：“姜总兵，卑职以后只听你的指挥，一辈子都跟着您！” 姜瓖走到他面前，仔细打量着这人，他三十余岁，身材矮装，皮肤黝黑，看上去饱经风霜。 “你将什么名字？官居何职？” 姜镶只是刚上任，还未来得及认识各级军官。 那军官向姜瓖抱拳，神态恭敬，说道：“禀大人，卑职郭子涛，军职把总。” 姜瓖拍拍他的肩膀，露出亲切的笑容，说道：“跟着我好好干，日后前途无量！” 接下来，最激动人心的时刻到了，那就是发军饷。 官兵们排好队伍，有序地领取军饷。 军饷由姜瓖亲手发，亲自从箱子里取出银两，亲手交给每个士兵，每位领取军饷的士兵，要在记录本上签字和按指纹，不懂写字的按指纹即可。 这样发军饷虽然有些麻烦，却能起到很好的效果，本身军饷就是由姜瓖争取得来，再由姜瓖亲手发下去，让士兵们觉得，他们是领的是姜瓖的钱，而不是朝廷的钱。 普通士兵月俸二两，五个月加起来刚好十两银子。 士兵们首次领到这么多军饷，手中拿着实打实的银子，个个都屁颠屁颠的，有不少人还留下激动的泪水。 已领取到军饷的人相互交谈，相互诉说喜悦之情。 某把总对郭子涛低声道：“老郭，姜总兵给我发军饷，还把军饷翻倍，我跟你一样，以后都跟着姜总兵干，只听姜总兵的指挥。” 兴奋之中的郭子涛回应道：“老张，我们跟着姜总兵好好干吧！建奴又再入关了，或许总兵会带我们去打建奴。” 军职同为把总的老张，名叫张作栋，谈到打建奴时，他心情有些沉重，说道：“建奴太凶猛，以往朝廷的兵跟建奴交战，败多胜少，听说松锦之战，最少死了好几万人。要是驰援京城打建奴，凶多吉少啊！” 这时，有一名把总凑了过来，接口道：“打闯贼我们胜算才大，要是打建奴，我们胜算太小了！” 二十余年轻，努尔哈赤起兵，万历皇帝派二十万大军征讨，结果惨败，自那以后，明君跟清军作战屡屡失败，许多士兵面对清军时有畏惧之心。 郭子涛显出坚毅之色，拍拍胸脯说道：“不管胜算几何，只要姜总兵有命令，我定会率弟兄们跟建奴血战到底！” 张作栋道：“哎！咱们跟着姜总兵，绝对服从军令，若是要跟建奴作战，只能尽力而为了！” 五千人发军饷，姜镶要亲手发给每个人，足足耗费了近两个时辰。 一直到亥时四刻（晚上10点），五千人才全部发完。 名叫兆辉的千总，走到姜瓖面前，显出感激、崇敬之色，说道：“姜总兵，你发了这么多军饷，又把月俸翻倍，弟兄们都感激不尽。” 说罢，兆辉噗通跪下，诚恳道：“卑职今日带头冲击总兵府，违反军规，请大人按军法处置。” 姜瓖显出严肃之色，重重地说道：“你触犯军法，带人闯总兵府，还打伤了人，按军法当斩！” 随即，话锋一转，说道：“念在建奴猖獗、贼寇横行，正值用人之际，免了你的死罪，以后戴罪立功。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打五十军棍！现在太晚了，暂且记下，改日再领罚。” 总兵赦免了死罪，兆辉更是感激，说道：“姜大人，卑职这条命是你的，以后都跟着你。” 官兵们归服于他，正是姜瓖乐于看到的，他让这数千官兵回去，其中一千人跟守城士卒换防。 那一千士兵兴冲冲来到北门外，高高兴兴地领取军饷。 一直到子时，姜镶终于忙完了。 士兵尚未解散，许多火把将周边照亮。 他再看向周边的灾民们，既然有了粮食，得尽力救济他们。 “父老乡亲，从明天开始，你们都不用饿肚子了。明日上午，四个城门都有粥，每人都能喝粥。” 灾民们大喜，饥饿已久的他们，不知哪来的力气，许多人大声道谢。 随后，姜瓖解散那一千士兵，带着李智雀和私兵们入城。 那些剩下的银两也运入城内，运回总兵府。 第6章 下一个汉奸 城墙上，城门，专门有举着火把的士兵，给寒冷的黑夜带来光明，带来丝丝暖意。 从下午到现在，灾民们始终都关注着官兵们。 在这些灾民当中，并非全部都是农民出身，不乏原本是读书人，因为某些原因家道中落，最后沦为饥民乞讨。 在靠着城墙的某位置，有一家三口，分别是三十余岁的父亲、十四五岁的女儿、十岁的儿子。 一家人的家当，只有简单的炊具，两张破破烂烂的被子。 那父亲低声道：“那姜总兵懂得争取军心，有办法弄到军饷，不是一般人。” 女儿道：“爹，我们饿了两个月，又找不到事干，得先活下来。姜总兵是好人，孩儿再去试试。” 她勉励站起身，向姜镶走去。 这么晚了，没有那些可恶的衙役守在城门，或许能得到总兵的理会。 数千士兵刚离开，一直处于兴奋状态的姜瓖，等待着下一批士卒到来。 这时，她见有个少女走来，他对这人有些印象，正是早上的那名少女。 少女央求道：“姜总兵行行好，施舍一点钱，小女一家感激不尽。” 说话的声音清脆动听，声音带着央求，就算未见其人，听起来都让人觉得可怜。 姜瓖再仔细打量，她衣衫褴褛，头发凌乱，脸上和手都实在太脏，看不出真实容貌。 他对少女道：“从明日开始，我会在城门设粥棚，每个人都饿不着肚子，你们再忍耐一个晚上。” 查抄汉奸的家，获得了不少粮食，姜瓖打算救济灾民。 现场可不能给少女施舍钱财，要不然其他灾民都会蜂拥而来。 那少女听后大喜，显灿烂的笑容，露出那洁白整齐的牙齿。 “姜总兵，你真是好人！好人会有好报！” 少女高高兴兴地走回去了。 随后，姜瓖再扫视周边的灾民们，朗声道：“父老乡亲们，从明天开始，你们都不用饿肚子了。明日上午，四个城门都有粥，每人都能喝粥。” 灾民民们听到这些话，犹如漆黑寒冷的夜里有了一盏明灯，许多人大声道谢。 那少女父亲对子女道：“这个姜总兵，比那个狗屁知府好上百倍，如若他能战胜建奴，必定前途无量。” 没多久，原本把守城门、城墙的一千士兵集合在北门外，高高兴兴地领取军饷。 一直到子时，姜瓖终于忙完了。 一千士兵解散回去，姜瓖带着李智雀和私兵们入城。 那些剩下的银两也运入城内，运回总兵府。 —————————— 总兵府内，浴室热气弥漫，这里有两个大木桶， 姜瓖和李智雀各一个木桶，在洗着热水澡。 在以前，姜瓖、李智雀、张发可三人从小玩到大，时常一起洗澡，虽没有血缘关系，却亲如兄弟。 直到现在，两人还处于兴奋状态。 在寒冷的冬夜里，带着愉悦的心情泡着热水，对于姜瓖来说是一种享受。 此时的姜瓖，心中平静，在想着以后该走的路。 今天，总算成功踏出了第一步，前路漫漫，以后还有许多棘手的问题要处理，还有许多困难要解决。 李智雀开心笑道：“王大宇、梁嘉宾跑不掉了，再把两家抄家，咱们手握大量钱财，不愁养不起兵。大哥的办法真有效，以后手底下的兵只认大哥、不认朝廷了。” 今天查抄黄云发的家，获得这么多钱财，已经大大出乎他的意料，明天有两家，还有在张家口和朔州的其余五家，李智雀充满了期待。 八大晋商之首的范永斗身家有多少呢？李智雀很是好奇。 姜瓖淡淡一笑，说道：“贺人龙、左良玉、高杰、刘泽清之流，哪个不拥兵自重，身处乱世，首先要懂得自保，要为自己和弟兄们打算。” 今天下午，在前往这两家的路上，都有邹桐派出通风报信的人被拦截。 两人商量好，明天一早，由姜瓖带五百兵马前往王大宇家，由李智雀带五百兵前往梁嘉宾家中，要分别惩治这两个汉奸，抄家并且搜集勾结建奴的证据。 张发可继续留守黄家庄院。 对于李智雀、张发可两人，姜瓖信得过。 十一月初一，早上。 姜瓖把主要军官召集一堂，安排任务。 主要任务，就是赈济灾民，东南西北四道城门外，分别由四个把总负责粥棚施粥，确保所煮的粥要足够。 姜瓖表示，今天会有大批粮食运送过来。 在昨天，他就吩咐过张发可，今天一早派两百人负责把黄家的粮食运送到大同城内。 安排完毕后，军官们各自去办事了。 姜瓖和李智雀要办更重要的事情。 ———————— 大同东门，一千士兵在这里集结。 姜瓖带五百士兵往南，前往城南的王大宇家；李智雀带兵向东，前往梁嘉宾那边。 五百全副武装的官兵，对付那些家丁护院，绰绰有余。 很快有人向邹桐禀报这个消息，邹桐断定，姜瓖很有可能要对两家杀人和抄家，他昨天下午已派人向王大宇和梁嘉宾，或许两人已经提前逃跑，又或者提前销毁了证据。 他曾经收过这两家不少好处，他不希望更多的受贿证据被查出来，至于两家是否有勾结建奴，邹桐并不关心，只希望自己别被牵连。 ———————— 大同城以南二十余里，王家庄。 天气寒冷，王大宇抱着美貌小妾睡懒觉。 “笃笃笃”的敲门声响起，继而是总管的声音。 “老爷，官兵来了，是姜瓖带的兵，距这还有三四里！” 说话声音很大，把王大宇吵醒了。 姜瓖居然来了，王大宇顿时睡意全无，不得不起床。 小妾给他穿衣服，对于姜瓖这么早过来，让她不能多陪伴一下老爷，小妾有很大不满，埋怨道：“姜瓖也真是的，一大早就过来！” 王大宇不满道：“就是啊，要钱也不用来这么早！打扰我跟你的好事。” 衣服穿好后，他再亲了小妾一口才出去。 出来门口，他带着总管，出来庄院大门外，望见了从北边而来的官兵，为首那个身材高大，英武不凡的人正是姜瓖。 姜瓖带着五百士卒来到大门外，打量着为首之人，并未下马。 王大宇抱拳，客气道：“在下王大宇，想必是姜总兵？” 姜瓖点头道：“正是，本总兵带兵来这，是有重要事情。” 诛杀汉奸、抄家搂钱，当然是重要事情。 王大宇道：“姜总兵前来，王某不胜荣幸，还请总兵到寒舍一叙！” 姜瓖露笑了笑，说道：“是啊！是要进去好好叙叙！” 王大宇没看出来，姜瓖的笑不怀好意。 他正要带着姜瓖入内，姜瓖却带上了二百士兵。 王大宇不解道：“姜总兵，这是为何？” 姜瓖冷冷道：“本总兵无论走到那，都会带上亲兵。” 不等王大宇反应，他让士兵们快步从大门进入。 给王家守卫大门的家丁们，在没有主子的命令下，哪敢阻拦冲来的官兵。 王大宇感觉到来者不善，但既然姜瓖来了，除了向他示好、拉拢外，别无他法。 带着姜瓖进入正堂，王大宇显出一副和善的面容，笑眯眯道：“姜总兵上任，王某未能及时上门拜会，实乃罪过。” 随即，他从衣袖中取出银票，说道：“这小小意思，就当王某给大人赔罪！” 姜瓖接过，是五千两银票，冷冷道：“区区五千两，就想打发我？” 王大宇连忙赔笑，说道：“是是是，五千两少了点，加多一倍！就当跟姜总兵交个朋友。” 姜瓖目光如电，盯着王大宇。 王大宇感受到姜瓖目光中蕴含的杀机，不由打了个寒颤。 第7章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只听姜瓖道：“你的家产有多少，我便要多少！” 一股恐惧感在王大宇心中油然而生，他勉强打气精神，“理直气壮”道：“姜总兵，王某可从未得罪过您！不知大人为何要为难我？” 姜瓖厉声道：“你是没得罪过我姜某，但你得罪了整个大明。你们八大晋商，勾结满清发国难财，罪大恶极，八个汉奸我都要铲除。黄云发是第一个，证据确凿，昨日便被我当场处决，家产全部充公。你勾结建奴赚的不义之财，我全部都要了。” 此时的王大宇，心中由恐惧转为绝望。 姜瓖说话声音不小，正堂附近的护院们都听到了，无不惊骇，他们根本没有跟军人为敌的勇气。 随着“呛”的一声响起，拔出佩剑的姜瓖，一剑刺出。 王大宇慌忙躲闪。 “总兵饶命了！” 他便躲闪边哀求着。 总管同样在屋内，惊慌失措，哀呼道：“姜总兵啊！有事好商量啊！” 姜瓖不为所动，继续挥剑攻击，王大宇一个商人，岂是职业军人对手，没花多少功夫，佩剑刺入了他的心窝，结束了王大宇罪恶的一生。 还真的杀人了！那总管被惊吓得腿软，躲在一角落，浑身索索发抖。 姜瓖提紧握还在滴血的佩剑，看着护院外那些惊慌中的护院们，大声道：“杀！” 随着一声令下，那两百士卒向护院们展开了致命性的攻击。 庄院内惨叫声一片，绝望中的护院根本没有反抗的勇气，四散逃命，士兵们在庄院内追杀做。 没费多久功夫，近三百护院很快被铲除。 王大宇的家眷和下人们惊恐万分，姜瓖不滥杀无辜，将他们分开关押。 那些家眷不能释放，以后由朝廷发落。 等收拾了张家口和朔州的汉奸，会将无辜的丫鬟仆人释放。 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抄家和搜集证据。 姜瓖向惊恐万分的总管道：“只要你主动招供，可饶你不死！” 这个总管可不像黄云发的总管那么嘴硬，碰上心狠手辣的军人，不敢有丝毫抗拒，当即就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招供了。 他是从六年前开始担任总管，这几年时间里，王大宇跟建奴的合作他都有参与其中。 姜瓖命人写好供词，让总管签字画押，再把总管关起来。 至于真实账本和跟建奴交易记录，花了一些时间也找到了。 到了下午，抄家所得统计出来了，共有白银一百三十七万两，黄金四万三千两，珠宝首饰折价约莫五十万两银子。 虽然家产比黄云发少一些，亦非常可观了。 王家的仓库很大，所存放的粮食不比黄云发少。 王家的骡马、马车亦不少，姜瓖命人把库房中部分金银搬上马车，装载了二十余辆车后，带上一半士兵，运送着回城。 大同南门，这里开设了粥棚，有士兵维持秩序，引导饥民们排队。 粥棚上方挂着一块横幅，横幅上写着“姜总兵施粥”五个字。 今日上午，饥民们中每人都喝到了一碗粥，午后又喝了一碗，现在排队领取第三碗。 喝过两碗粥的饥民们，精神状态明显好转。 他们喝着热乎乎的粥，心里都感激姜总兵。 “姜总兵来了！” 只见在南边，那是士兵和马车队伍，为首一人骑着马，相貌堂堂。 待车队走近，饥民们迎了上来。 “多谢姜总兵！” “幸亏有姜总兵给粥吃，要不然全家饿死了！” “姜总兵是好人啊！” “姜总兵比那恶棍知府好多了！” ………… 饥民纷纷诉说着，脸上挂着感激之情。 士兵们把饥民隔开，不让其过于靠近总兵。 姜瓖走到粥棚里，这里有临时埋锅煮的粥，粥的稀稠度合适，锅下面还有少量炭火烧着，确保锅里的粥始终是热气腾腾。 这里负责施粥的是郭子涛，他对姜瓖道：“卑职按总兵要求来做，灾民们有粥吃，个个都有了精神，都感激总兵之恩。” 姜瓖点点头，亲自盛上一碗热气腾腾的粥，天寒地冻，一碗热粥下肚，舒舒服服。 随即，他带着队伍入城。 饥民们重新排队领粥。 进入总兵府不久，留守这里的把总报告，李智雀那边很顺利，找到了梁嘉宾的罪证，李千总正带着银两回来的路上。 一刻钟后，张发可带着少量兵马返回总兵府，黄云发那边由一名把总带兵驻守。 不久后，李智雀也回来了，带着二十辆马车回来。 晚饭做好了，匆匆吃饱饭后，三人来到书房，关上房门密议着。 李智雀道：“梁嘉宾这厮比黄云发差得多，财产只有他的五六成。” 即使只有黄云发的五六成，抄家的价值也有一百七十万两。 再加上黄云发、王大宇，查抄三家累计所得七百万两。 这是一笔很大的财富，崇祯一年的财政收入，都达不到这个数字。 张克发道：“三家七百万两，再加上其他五家，应该会超过两千万两。” 李智雀道：“范永斗名气大得很，不知他的家产有多少？” 在明末，晋商的知名度仅次于江南商人，作为八大晋商之首的范永斗，具有很高的知名度，在商界中无人不知道他的大名。 姜瓖道：“范永斗这个大汉奸，由我亲自解决，到时候就知道了。” 对于范永斗的身家财产数额，三人都有很大的好奇心。 姜瓖觉得，范永斗的家产或许有上千万两。 张发可道：“大哥，我们得了如此巨大钱财，该向朝廷上报多少？” 李智雀道：“反正不能上报太多，具体数额只有我们三人知晓，皇帝陛下无从查证。” 姜瓖说道：“我们只需上报三成，便可对陛下有交待了！张家口和朔州那边，暂时还不知晓这边发生的事，我们动作要快，要不然等其他五家知晓情况，就来不及了。” 要是被范永斗等人知道大同的黄、王、梁三家被抄家，肯定会销毁罪证、转移财产、逃跑，姜瓖绝对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他决定，明天一早，由他亲自带骑兵赶往张家口，由李智雀骑兵赶往朔州。 朔州位于大同西南边，相距二百余里，那边属于大同镇的防区，大同官兵可来去自如。 张家口属于宣府镇防区，位于大同东北边，相距三百余里。 一旦姜瓖率军赶到宣府镇辖区，势必会被宣府总兵王承允知晓。 范永斗有极大可能跟王承允勾结，前去查抄范永斗，有可能会被王承允阻挠，姜瓖既惦记范永斗那不计其数的家产，亦憎恨这种无耻汉奸，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无论有谁敢阻拦，都动摇不了姜瓖的决心。 目前，大同镇有战马一千六百余匹。 姜瓖决定，由他和李智雀带五百私兵骑马先赶往目的地，各由一名千总带一千五百步卒作为后续支援。 大同镇一万八千员额的士兵，要尽快招募扩充。 姜瓖赶往张家口，不是一两天就能回来，大同的钱粮保管交给张发可。 “贤弟，我不在时，大同这边事务就交给你了！” 张发可道：“大哥，你放心去张家口，我一定把事情办好。” 就算书房房门被关上，三人说话的声音都不大，提房隔墙有耳。 随后，姜瓖传达命令，召集把总以上的军官前来。 军令传达下去，军官们迅速赶来。 领取到军饷的军官们，对军令高度服从。 总兵府正堂，姜瓖坐在正中最上方，武将们坐在左右两旁。 姜瓖明确告之，明天他和李智雀分别要带兵赶往张家口和朔州。 至于到那边有什么事，暂时需要保密，他没有明确说出。 兆辉问道：“不知姜总兵赶往张家口有何要事？总兵刚就任，大同这边需要您镇守！” 姜瓖道：“这事需保密，暂时不便透露。我不在时，由卢参将负责防务和招兵，由张发可掌管总兵府和钱粮。” 卢邦南和张发可齐齐起身领命。 姜瓖目光移向兆辉，说道：“兆千总。” 兆辉霍地站起，向姜瓖抱拳道：“末将在！” 他已归服于姜瓖，很乐于姜瓖向他安排任务。 姜瓖道：“你率一千五百步卒跟我同时出发前往张家口，我亲率骑兵先一步赶路，你率步卒全速赶路。” “是！” 兆辉接令后坐下。 姜瓖再向名叫戴中天的千总传令，带一千五百士卒火速赶往朔州，听候李智雀的指挥。 姜瓖又再宣布，将张发可和李智雀的军职，由千总晋升为参将。 部将晋升可以由总兵提出，上报朝廷，需要兵部批准后才能生效。 姜瓖是自己花钱养兵，人事任命无论兵部有没有批准，只要他做出的决定，都会产生效力。 接下来，再商议招募士兵事宜，姜瓖明确招兵的标准，基本的考核，让卢邦南严格执行。 至于士兵训练，等姜瓖回来后再开展。 李智雀带五百士兵查抄王登库、靳良玉、田生兰三家，姜瓖带五百兵查抄范永斗、翟堂，兵力显得有些不足。 做这事有一定挑战性，就算兵力不足，也得完成，绝对不能让汉奸逃跑、不能让他们转移财产。 第8章 书房密议 十一月初二，清晨。 姜瓖、李智雀、张发可三人早早起床，一起吃过早餐。 张发可对两人道：“大哥、雀弟，祝你们凯旋归来。” 姜瓖道：“等我和李贤弟归来时，再好好吃庆功宴。” 李智雀向姜瓖道：“大哥，我去朔州还好，好歹朔州是大同镇地盘，大哥去到宣府镇地头干事，可不好办啊！” 姜瓖露出坚毅之色，紧握拳头，说道：“我说过，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敢阻挠我惩治汉奸，我和弟兄们跟他死拼到底！” 大同城北门外，四千士兵、一千五百匹战马集中在此。 其中一千属于姜瓖带来的私兵，另外三千属于原大同镇士卒，为首之将分别是兆辉、戴中天。 姜瓖要带五百私兵出发赶往张家口，配备有一千匹军马，中途换乘加快速度。 朔州跟大同距离近一些，因为军马不足，李智雀所带的五百私兵只有一人一骑，没条件配备换乘马匹，即便这样，也比用两条腿走路的步卒快得多。 姜瓖严令，兆辉必须三天内赶到张家口，戴中天必须两天内赶到朔州，如果完不成任务，将会以军法处置千总，所有士兵皆会被撤职。 从大同到张家口，若要三天赶到，步卒需一天走一百三十里，如果意志坚强、体能好的人是可以做到。 至于姜瓖所带领的士兵，必须在十二个时辰内赶到，这是自我要求。 随后，大家各自道别，各自带兵出发了。 张家口位于北直隶西北处，现代时属于中型城市，在明末时期还只是一个堡，名为张家口堡，紧挨着长城。 正因为北靠长城，方便范永斗走私物资给满清，物资通过漠南蒙古运入东北。 在半个月前，清军以阿巴泰为主将，突破黄崖关进入关内，开始了在关内的第六次掠夺。 在以前，清军入关掠夺，除了粮食、牲口、布匹、金银等直接运回东北外，像古董、字画之类有价值，却又不能直接使用的物资，交给八大晋商销赃，或者用于跟八大晋商交换物资，各取所需。 他们交易的地点比较隐秘，没有被防备松弛的宣府镇、大同镇的边军发觉。 张家口堡西边二十余里处，这里有座巨大的庄院，庄院内的家眷、丫鬟仆人众多，库房和仓库十分大。 这里便是八大晋商之首范永斗的家。 早在大明初年，范家就在张家口和蒙古地区做生意，历经七代奋斗，传至范永斗这代时，成为张家口地区对满蒙贸易的汉族大富商。 在八大晋商中，范家起家最早，积累的本钱最多，在明末跟建奴的交易中，范家占比最大，所获得的好处最多。 十一月初二，范家大院，书房，这里房门和窗户紧闭，书房内只有两人。 其中一人年约五十，留着山羊胡子，鹰钩鼻，鹞子眼，身材矮瘦，虽然面貌丑陋，双眼却透出精明，这人是范永斗。 另外一人年纪很轻，身材中等，面貌普通，他跟范永斗最大不同，在于头上头发，他头发很少，只有那难看的金钱鼠尾辫。 他是范文程次子范承谟，年方十九，他在十六七岁时便帮助父亲给满清效命。 在万历末期，范文程主动投靠后金，到了皇太极时期，他更深受倚赖，凡讨伐大明的策略、策反大明官员、进攻朝鲜、抚定蒙古、国家制度的建设等等，范文程都参与决策。 在皇太极之前，范永斗向关外走私军事物资，还只是小规模进行。 自从崇祯二年清军第一次入塞后，范文程向皇太极建议，主动联络晋商进行全方位的合作，皇太极采纳了，由范文程主管这方面事务。 范文程派人秘密潜入宣府镇、大同镇，分别找到了八大晋商，谈及合作事宜，汉奸与汉奸之间一拍即合。 清军第六次入塞，又即将会有大量掠夺所得物资要由晋商处理。 范承谟自告奋勇，向父亲提议由自己来见范永斗，范文程同意了。 以往跟晋商合作，都没有被大明的人发现，没出现过意外情况，范承谟带上少量随从前来长城边的张家口，几乎不可能会发生意外，范文程对儿子此行没什么顾虑。 书房内，范永斗和范承谟正谈得兴起。 范永斗摸摸山羊胡子，一副愉悦之色，说道：“明军精锐已被大清雄师消灭，南边的孙传庭又被李闯牵制，朝廷入主中原，指日可待啊！” 范承谟道：“自大清起兵以来，日渐强大，明廷却日渐衰微，崇祯这个昏君，岂能跟我大清英明的皇上相比！这次我大清军队再入关内，又会有大收获，让崇祯日子更难过。范老爷这次又可以大赚一笔，待大清入主中原后，皇上必会召见，重重赏赐。” 范永斗眉笑颜开，说道：“能为大清朝廷效命，是我的福分啊！可范某只是一介商人，怎能跟范公子一家相比，范大人乃是皇上左膀右臂，能获皇上如此器重，光耀门庭啊！” 两人相互吹捧对方，又说有笑。 两人每次说及“皇上”二字时，都会双手抱拳，这是两人对皇太极的极大尊敬。 范承谟说跟范永斗说，当朝廷军队劫掠完毕要返回时，会再派人来通知他和其他晋商，在老地方交易。 说完交易方面后，范承谟道：“听说大同新上任总兵是姜瓖，不知此人如何？不知能否争取为朝廷所用。” 八大晋商不仅走私物资给建奴、替建奴销赃，还提供过很多情报，包括明朝各级官员名单，以及重要官员情况，把这些有价值的信息提供给满清。 而对于讨伐大明的策略、策反大明官员，是范文程替皇太极所做的重要事务，作为范文程次子，范承谟自认而然要打听这方面情况，掌握姜瓖的特性。 范永斗道：“范公子，姜瓖刚上任，我只知道姜家世代为明将，他能年纪轻轻便当上总兵，是买通了明国中央朝廷的人，我暂时了解只有这么多，会尽快派人打听清楚。” 范承谟虽然年纪轻，却时常被父亲指导，能力并不差，他要了解姜瓖各方面情况，包括兴趣爱好，对明国忠诚程度，是否喜欢钱财、美色？对功名热衷程度等等，以确定该如何下手拉拢姜瓖，这是范文程、皇太极策反和拉拢反明国官员的重要手段。 午饭时间到了，范承谟戴上帽子，遮住金钱鼠尾辫，跟着范永斗走出书房。 饭厅里，酒菜摆上，有山珍海味、最上好美酒，范永斗隆重接待贵客，范文程是皇太极红人，范永斗要好好巴结他的儿子。 ———————— 本人即将完本的书《大秦五百年》欢迎去阅读。 第9章 风尘仆仆 大同镇、宣府镇边境线一带，晴空万里，这是北方特有的晴冷干燥气候。 在大同镇至宣府镇官道上，一千匹马在道路上疾驰着。 其中，有五百匹马的马背上坐着士兵，另外一半马匹驮负着一些物资。 这是由姜镶亲自率领的队伍，目的地为张家口。 这一路上风尘仆仆，他要在今天晚上就赶到张家口，在明天解决范永斗这个大汉奸。 午时，姜瓖和士卒们停下歇息，目前所在的这个地方，已经是宣府镇地界了。 众人坐在地面上，马儿在喝水。 姜瓖迫不及待要赶到张家口，只歇息了一刻钟后，士卒们把那五百匹马马背上的物资搬到原本乘坐的五百匹马马背上，众人翻身上马，继续赶路。 要急行军今晚就赶到张家口，必须一人有二骑轮换乘坐，才有实现的可能性。 不久后，只见前面有三骑奔来，那是宣府镇巡逻士兵。 双方马匹停下。 为首的队长大声问道：“来者可是大同镇友军？” 姜瓖回应道：“我乃大同总兵，有要事赶往宣府。” 随即，他取出身份证明之物。 队长验证过之后，向姜瓖恭敬抱拳，说道：“不知姜总兵前去宣府所为何事？好让小的回去好禀报。” 姜瓖严肃道：“自然是大事，具体什么大事，你们总兵日后自然会知晓。” 九边重镇，虽有各自防区，但并未禁止各自士卒相互通过防区。 那队长不敢再追问，勒马回头，向宣府方向跑去，回去宣府向上头禀报此事，属于他的职责范围。 有趣的现像出现了，宣府镇两名斥候，跟大同镇五百官兵在官道上向同一方向奔跑。 姜瓖要借这个机会，了解更多情况，说道：“朝廷缺粮饷，咱们边军军饷时常被拖欠。小兄弟，不知你们这边的军饷是否按时发放？” 队长叹息一声：“哎！军饷被克扣，宣府镇最普通士兵每月只有六钱银，还发得不准时。上月军饷到现在还没发。” 在一般情况下，会在每月中旬发上个月军饷。 一个人的幸福感高低，不仅在于自己过得如何，还在于跟别人对比，自己好于还是差于别人。 听到队长这么回应，跟随姜瓖的士兵们涌起浓浓的幸福感，每月二两银子，还保证准时发放，自己比友军好太多了。 姜瓖旁边的把总郭子涛道：“小兄弟，大同镇因为姜总兵上任，可你你们好多了！原本拖欠三个月军饷，姜总兵一次性补发，还预发本月和下月军饷。” 听到这里，那三名士兵心里直呼，这个相貌堂堂的姜总兵人真好。 只听郭子涛继续道：“不仅如此，姜总兵把大同镇士卒月俸提高一倍，普通士兵每月二两。” 什么？三名士兵都惊呆了！居然有这么好的事情。 三人惊讶过后，是满满的羡慕。 自身这么好的待遇被友军羡慕，士卒们心中乐呵呵的。 等待姜瓖和部下马匹累了即将要休息时，只见官道上有个驿站，那三名士兵在驿站换了马匹，向姜瓖告辞，继续出发。 李自成原本在银川某驿站驿卒，崇祯即位后，为了节省出一点可怜的钱，精简驿站，李自成因此被裁撤，后来走上了造反的道路。 姜瓖和部下们在驿站外面坐下歇息，这里有小溪，马儿在小溪上喝水，在寒冷冬天，大部分草都枯萎，那驮负的物资中，有小量马儿干草，有士兵取出喂马。 姜瓖对范永斗极为惦记，休息不到两刻钟，便带着部下继续出发。 ———————— 傍晚，张家口，范家大院。 大堂，范永斗陪伴着范承谟，用山珍海味、美酒接待，不仅边吃边喝，还叫上歌舞助兴。 有专门挑选的年轻美貌女子在大堂上唱歌跳舞。 被招待得高高兴兴的范承谟，又再看着美貌女子，更是兴致勃勃。 范永斗笑眯眯道：“若是范公子，今晚就让她侍奉公子。” 范承谟来到这里，是打算住一晚上的，范永斗给他准备好了上房。 范承谟可不会客气，指着最漂亮那个，就要她了。 这时候，管家匆匆走入，对范永斗道：“老爷，我们前往张家口的人回来了，说有要事禀报。” 范永斗把其他人屏退，让那人进来。 一名三十余岁的麻脸男子匆匆走入，说道：“老爷，前日下午，小的原本从大同返回路上，路过黄云发庄院外，见有许多官兵，便停下来观察，后来见到有官兵从黄家搬出箱子，是姜瓖带着运回大同，给大同镇的士卒发军饷。” 他被派往大同办事，前天办完事后，因为有所发现延误了半天，前天晚上在大同留宿，昨天一早骑马返回，用正常的两天时间回到这里。 范永斗和范承谟听到这个消息，都甚感奇怪，在思考着。 范承谟道：“明国边军时常缺粮饷，听说大同镇拖欠了三个月，姜瓖居然从黄家运出银两，要么是向黄云发借，要么是强抢。” 范永斗接口道：“除非姜瓖铁了心造反，要不然哪个武夫敢强抢合法商人！” 范承谟道：“不知姜瓖用了何种办法，让黄云发拿出钱给他发军饷。” 范永斗对此更有丰富经验，分析道：“姜瓖新官上任，王、黄、粱三家自然要送礼孝敬，或许是姜瓖向黄云发做出某些许诺，让黄云发心甘情愿掏多点银子。” 范承谟点头道：“黄云发是我们这边的人，若是他跟姜瓖攀上关系交情，对我们来说是好事，我们要策反姜瓖，就好办很多了。” 范永斗点点头，赞同范公子的分析。 随后，范永斗让范承谟点名要的那个美女，给了一些钱，让她好好服侍范承谟。 ———————— 张家口堡以南三十余里，这里有一座城池，城池比较大，城墙周长超过二十里，相当于西安城墙周长四分之三，这城池名为“宣府”，乃是宣府镇总兵的驻地。 傍晚，宣府总兵王承允接到报告，得知姜瓖带着数百人向这边赶来，五百人带着上千匹马，一人二骑赶路，肯定是赶时间。 姜瓖这么急着赶来有何事？难道是有事要找我？ 王承允命人留意姜瓖一行，要是姜瓖赶到宣府城外，他要出城去见他。 除非是商议驰援京城，王承允实在想不明白，姜瓖急着赶来这里有何要事。 清军凶猛得很，要是率军跟清军为敌，无异于送死，在松锦之战中，王廷臣、曹变蛟两位总兵被杀，洪承畴、祖大乐兵败被俘，那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按照王承允的想法，哪怕接到皇帝命令救援京师，也只能做做样子敷衍即可。 第10章 范家庄外 天已黑，在前往宣府的官道上，这里举起了许多火把，由姜瓖率领的五百士卒继续赶路。 天黑后，温度快速下降，人和马呼吸都冒着白气。 所幸士卒们都带了御寒衣物。 士卒们都疲倦了，姜瓖同样疲倦了，但他有强大的精神力量支持着，不达目的绝不能停下。 “弟兄们，加把劲，张家口就快到了！” 有总兵亲自带兵，更因为有丰厚的军饷，士卒们都坚持着。 亥时，队伍来到了离宣府城十余里处的交叉路口，北边的道路通往张家口，姜瓖带着士卒们向北行军。 走了大半个时辰后，又另外有一条岔路，是通往范永斗家的路。 范家庄名气很大，姜瓖知晓，这里离范家庄不远了，距离应该不到二十里，决定在这里过夜，明天再去范家庄。 冬日的深夜冰寒彻骨，即使带了足够的御寒衣物，都能让感受到明显的寒意。 姜瓖和士卒们下马歇息，就地睡觉。 在宣府这边，王承允下达过命令，留意姜瓖的行踪，姜瓖连夜赶路，瞒不过宣府镇斥候的眼睛，有斥候向王承允禀报。 姜瓖居然连夜赶路通往张家口，王承允疑惑不解，决定明天一早带兵前去了解情况。 ———————— 一夜过去，东边天际泛出鱼肚白。 凌晨实在太冷，每个人都被冻得索索发抖，要不是有足够御寒衣物，恐怕会冻死在寒冷冬夜里。 靠着树干歇息的姜瓖起来了，朗声道：“弟兄们，大家先吃饱，跟着我一起去干大事。” 官兵们只是奉命跟随总兵来这里，事先无人知晓来这里目的。 大家匆匆吃着干粮，填饱肚子。 姜瓖翻身上马，朗声道：“弟兄们，八大晋商勾结满清，出卖大明，罪大恶极，在大同的三家已被我们端了，八大晋商之首的范永斗离这不远了，弟兄们随我去解决这个大汉奸！” 士兵们憎恨建奴极其走狗们，听到总兵的话，情绪高涨。 解决范永斗要是动静过大，又或者是王承允带兵前来阻拦，另外一个汉奸翟堂势必会知晓，必须防止其转移财产。 姜瓖命令把总郭子涛带一百人前往张家口以东的翟堂家附近，找地方潜伏起来，要是发现有翟家有人运送物资出去，必须全力阻拦，必要时可杀人。 郭子涛领命，带着一百士卒出发。 姜瓖带着剩余的四百人，策马奔驰，目标范家庄。 ———————— 范家庄里，范永斗、范承谟都还在温暖的被窝里。 范永斗正搂着美貌小妾赖床，范承谟有美人侍奉就寝，都过得很幸福。 已经醒来的范永斗，搂着小妾，心情十分美貌。 不过，那小妾却眉宇间始终是一副忧郁之色，自从一年多前被范永斗强行纳妾，这小妾从来都没有笑过，无奈她太过于美丽，范永斗始终很宠爱她。 范家庄很大，四面有类似于城墙的围墙，围墙四角都有瞭望塔。 由于家大业大，需要有人保护，范永斗有六七百人的护院队伍，范家庄日夜都有人值勤。 初三这天，瞭望塔上的护院们正常值勤，发现了异样。 “快看，有官兵来了！” 值勤的护院们都看到了，立即有人前去禀报。 “笃笃笃” 范永斗寝室的门被敲响了，传来了护院队长的声音。 “老爷，有许多官兵骑马来了，看上去有四五百人。” 居然一大早有军人前来，范永斗十分意外，很不情愿地起床。 范家庄外，有大批护院把手着。 对于官兵的到来，他们并未觉察到危险，在他们眼中，明军官兵不可能向主子下手，或许是来找范老爷有事。 姜瓖带着手下抵达范家庄，这座庄院比黄云发的家大得多，他和官兵们都开了眼界。 相对于范永斗的身份、身家，把庄院建得这么大再正常不过，要不然无法存放大量的钱财、物资。 里面的钱财、物资肯定不计其数，要是被崇祯抄家，足以确保大明正常军费开支相当一段时间，可惜崇祯没这个福分。 庄院建筑带有一定防护能力，又有护院守卫，如果是正常带兵攻打，姜瓖这区区四百士兵，没有携带专门的攻城器械，还真要费一番功夫才能攻入。 范家庄门口护院中，为首队长大声道：“来者何人？” 姜瓖朗声回应道：“大同总兵姜瓖，前来拜会范老爷。” 他的声音很大，庄院靠大门的地方都能听见，队长刚入内禀报，范永斗已带着总管出来了。 姜瓖见又矮又丑的老年男人走出，看护院恭敬的样子，估计应该是范永斗了。 只见范永斗走上两步，显出一副笑脸，向姜瓖抱拳道：“在下正是范永斗。姜总兵前来敝庄，欢迎之至。” 仍然还坐在马背上的姜瓖，打量着眼前的大汉奸。 丑！范永斗的确很丑！不过，凭第一印象，姜瓖感觉到了范永斗的精明与世故。 姜瓖翻身下马，装出一副和善面孔，说道：“范老爷鼎鼎大名，特来拜会。” 范永斗觉得，姜瓖不会无缘无故前来，很有可能是来要些钱财，要是能把这人拉拢过来，花点钱财亦无妨。 他说道：“恭请姜总兵到寒舍一叙。” 姜瓖点点头，跟着范永斗向大门走去。 走到门口时，原本把守在大门的护院们两边散开，范永斗再做出有请的手势，先迈步进入。 姜瓖并未立即跟着进入，而是让手下趁机冲入。 士卒们的动作很快，短时间内就冲入了数十人。 范永斗和护院们都惊讶了。 范永斗脸色微变，转身质问道：“姜总兵，你这是何意？” 已有部下们进入庄院，姜瓖就不跟这个汉奸那么客气了，冷冷道：“范老爷，有人向我告密，说你勾结建奴发国难财，本将军心系大明，为了慎重起见，带兵前来调查清楚。” 尽管惊骇之色在范永斗脸上一闪而逝，还是被注意着他的姜瓖发现了。 总管和护院们也惊骇了。 那些护院们还是首次听说东家勾结建奴。 总管则疑惑着，难道真的是姜瓖发现了？又或者是姜瓖故意这么说，来敲诈一些钱财？ 范永斗毕竟是经历过大风浪的人，没有丝毫的惊慌、愤怒、生气，显得很冷静，显出一副严肃的面孔，说道：“姜总兵，范家经历二百余年，经过七代人的努力，才把家业做得这么大，商人经商，难免有竞争者，或许有人眼红范家生意好，恶意在总兵面前说范某的坏话。” 姜瓖正色道：“本将军非常恨那些卖国求荣的汉奸，尤其是范文程、宁完我这种主动投奔建奴的汉奸。本将军怎么看，范老爷都不像是勾结建奴的可耻汉奸，只是有人告密，过来调查清楚。” 第11章 剑拔弩张 范永斗严肃道：“姜总兵，仅凭有人在你面前说我坏话，便要搜查范某的家，这似乎说不过去。” 他觉得真正被人告密的可能性不大，十有八九是姜瓖编出来的借口，以此达到某些目的， 姜瓖道：“若范老爷是清白的，何惧本将军搜查！你这院子我查定了！” 见姜瓖神情十分坚定，范永斗有些来气，他作为全国鼎鼎有名的大商人，许许多多大官跟他都客客气气的，要是今日被一介武夫带兵随便搜查，这面子往哪里搁。 范家庄大门口，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这时，有护院大声道：“快看，又有官兵来了！” 姜瓖向南边望去，只见一队官兵向这边跑来，为首数人骑着马，身后有大批步卒跟随。 为首武将旁边，有士兵举着旗帜，旗帜上是“王”字，看样子，是宣府总兵王承允来了。 今天一早，王承允就带着两千士兵赶来，赶来范家庄查看究竟，果然有事情发生。 范永斗见到带兵到来的王承允，心中踏实起来，王承允收过他不少钱，一定会维护他。 很快，王承允来到了大门外。 姜瓖对他略作打量，王承允四十余岁，身材矮壮，留着络腮胡。 范永斗向王承允抱拳道：“王总兵来得正好，姜总兵想要强行搜查范某庄院，还请王总兵主持公道。” 王承允翻身下马，快步来到大门前，一批士卒跟在他身后。 姜瓖同样有一批士卒，他的士卒跟王承允的士卒相比，精气神明显好于对方。 他向姜瓖抱拳道：“想必这位便是新任大同总兵。” 姜瓖抱拳回应：“在下便是姜瓖，有人向我告密，说范老爷从努尔哈赤时期便勾结建奴，向建奴走私物资，替建奴把劫来的赃物销赃。” 范永斗立即回应：“这是天大的冤枉，这是无稽之谈，是有人欲陷害范某！” 王承允摆出一副极为严肃的面孔，用很重的语气道：“姜总兵好大的口气，范老爷在大明鼎鼎有名，岂会做出勾结建奴的勾当。再说了，张家口是宣府地头，就算范老爷有可疑，也应当由我这个宣府总兵来查，你一个外人想搜查，除非有皇帝圣旨。” 他一副气势汹汹的样子，看上去绝对不容姜瓖染指。 在这里住下的范承谟，得知外面情况后也起床出来了，来到大门后面侧边，注意听着门口的说话声。 冲入范家庄的大同镇士卒们，无人认识这个汉奸之子。 在大门口，气氛渐趋紧张。 对于王承允带兵前来阻挠，姜瓖事先已想到了这个可能性。 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任何人都动摇不了他惩治汉奸的决心。 他显出一副坚毅之色，朗声道：“我姜瓖对卖国汉奸是零容忍，见一个杀一个，今天必须搜查范家庄。如若搜查后查不出证据，我姜瓖会负荆请罪，如若被我查出证据，就地处决汉奸。若谁想阻挠我搜查，除非有圣旨，要不然……” 说最后三个字时，姜瓖又再加重语气，环顾现场一遍，最后目光落在范永斗和王承允身上。 这两人都觉得，姜瓖好大的口气，倒要看看姜瓖想怎么样。 “要不然，若想阻拦我搜查，唯一之法，就是把我姜瓖、还有带来的弟兄全部杀光！” 话音刚落，“呛”的一声，姜瓖抽出佩剑。 庄院内外的士卒们，刀兵抽刀，长枪兵做出攻击的姿态，弓弩兵亦做好准备，只要姜瓖一声令下，或者姜瓖遭到攻击，便会立即投入作战。 四百士卒们杀气腾腾，要是谁敢与他们为敌，绝对会跟敌人血拼到底。 “姜瓖，你好大胆，胆敢在我地头上闹事！” 王承允大喝着，同样抽出佩剑，他的部下们亦做好战斗准备。 但是，他的部下明显精气神不足，许多士兵眼神中露出不安，他们都很不希望跟姜瓖的兵打起来，本身军饷就少，还不按时发，上个月军饷又被拖欠，要是还死在友军手里，太不值当了。 范家庄外，双方的军队对峙起来，虽然宣府兵比大同兵人数多好几倍，但大同兵每人都有跟敌人血拼的决心，在姜瓖的带头下，反而在气势上占了上风。 一时间，现场安静下来，只有那呼呼北风声。 在来这里前，姜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面对王承允的警告，他毫不退缩，朗声道：“若要阻止我惩治汉奸，那就先打一场，把我姜瓖和弟兄们都杀光！” 随即，他大喊道：“弟兄们！敢不敢与我跟对手决一死战！” “誓死追随姜总兵！” “誓死追随姜总兵！” 庄院内外，四百大同兵齐齐高喊着，洪亮的声音震慑众人。 在如此气势下，宣府兵更不希望跟大同兵为敌。 姜瓖和王承允都紧握佩剑，指着对方。 姜瓖神情坚毅，摆出一往无回的气势。 王承允被气炸了，脸色青一块紫一块。 他很不情愿跟姜瓖死拼，但姜瓖这天这样做，让他面子上非常难看，况且他收过范永斗不少钱，要是无法阻止，情面上过意不去。 在现场的范永斗、总管，以及门后偷听的范承谟，都万万想不到姜瓖态度如此坚决。 善于察言观色的范永斗，根据他对王承允和部下的观察，恐怕王承允真的无法阻止姜瓖。 王承允只是曾经拿过范永斗很多好处，对于他跟建奴合作一事毫不知情，如果王承允知情并参与其中，才有可能被迫跟姜瓖死拼。 既然如此，范永斗只能退一步打算了。 他向姜瓖严肃道：“姜总兵，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范某虽是一介商人，但名声不容玷污，你口口声声说我是汉奸，若查不到证据，又当如何？” 他以往跟建奴交易记录，放在很隐秘的地方。 姜瓖朗声道：“若查不出证据，我姜瓖不仅负荆请罪，还会在宣府和大同张榜告示，向范老爷道歉。” 范永斗回应道：“好，既然姜总兵要查，那就查个够。” 说毕，他转身向内走去。 姜瓖佩剑入鞘，刚要迈步，只听王承允大声道：“姜瓖，除非你搜出罪证，要不然你冤枉范老爷，跑到我防区来闹事，我一定向皇帝陛下弹劾你。” 姜瓖回应道：“请王总兵耐心等待，范老爷是被冤枉，还是大汉奸，真相很快会大白于天下。” 随即，在范永斗的带领下，姜瓖进入庄院，来到正堂。 姜瓖命令下去，留一百人在庄院外把守，有五名士卒跟随进入正堂，另外有十人守在正堂门口，其余的人对范家庄仔细搜查。 对于该怎么搜查，士卒们曾经在大同搜查过王大宇、黄云发的家，已经有了一定经验。 第12章 相互较劲 正堂内，姜瓖和范永斗各坐一边。 左边是姜瓖，身后是五个士卒； 右边是范永斗，护院队长站在他旁边，身后是五个护院。 在正堂大门，左侧是十个大同兵，右侧是十个护院。 王承允亦带着少量士卒进来了，进入正堂找最靠近范永斗的位置坐下，身后站着五名亲兵。 他的脸色非常难看，以威胁式的口吻道：“姜总兵，若是找不到证据，看你如何收场！” 姜瓖反问道：“若我能证明范永斗勾结建奴，这又当如何？” 王承允立即回应道：“若在本总兵防区有汉奸，那就是本总兵失职，朝廷自会处罚我，铲除汉奸自然是你的功劳！哼！范老爷乃是正经合法商人，又岂会是汉奸？” 姜瓖道：“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王总兵，你表面上看到的，未必是一个人的真面目。” 范永斗有王承允撑腰，又被姜瓖逼到这个份上，对姜瓖很不客气，冷冷道：“姜总兵，你如此冤枉范某，让范某深感委屈，你负荆请罪时，范某必把宣府镇有头有脸的人都请来好好观赏。” 姜瓖用那能杀人的目光盯着范永斗，冷冷道：“范老爷，若查实你是汉奸，我就在这里把你处决，用我手中的剑把汉奸的狗头割下，等你能看到明日的太阳再说吧。” 范永斗倒抽了一口凉气，他实在不明白，姜瓖为何硬要针对他？为何笃定他勾结建奴？难道姜瓖掌握了重要线索或真的得知了某些事情？ 不，不可能！范永斗强行让自身冷静下来。 庄院内，姜瓖的士卒们，对每间屋子都仔细搜查。 范家的护院们不敢有丝毫阻挠，那些丫鬟、仆人们更不敢有丝毫抗拒，士兵要搜查的地方，都会配合开门。 戴着帽子的范承谟对这事十分留意，时而会在庄院内走动一下，借机观察情况，这里只有两三个人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官兵不会无缘无故为难他，他没什么好担心的。 他觉得，姜瓖这个人有冲劲，要是能为大清所用，会是个人才，他在想着，有没有把姜瓖拉拢过来的可能性。 ———————— 某卧室，两名士兵进入这里搜查。 刚进屋就有阵阵幽香传来，卧室梳妆台上，坐着一位如花似玉的年轻美人，她是范永斗最宠爱的小妾，年方十七。 居然有这么美的女人！两人一时看呆了！ 丫鬟对她道：“十二夫人，姜总兵怀疑老爷勾结满清，带兵来搜查。” 小妾先是吃惊，继而内心欢喜，对士兵说道：“你们想搜就搜个够！” 两个士兵搜查得很仔细，不仅所有箱子、抽屉等有可能放东西的地方都检查一遍，对于地面、墙壁都要检查一次，确保没有暗格。 最后结果，自然是一无所获。 士兵出去后，小妾亲自去关上屋门，向丫鬟问道：“小梅，到底发生了何事？” 小梅道：“夫人，奴婢只知道大同总兵姜瓖怀疑老爷勾结建奴，带兵来搜查。” 小妾让小梅去问清楚情况。 ———————— 正堂内，姜瓖、范永斗、王承允都在等待着。 等待的时间很无聊，范永斗和王承允时而交谈着，还有热茶喝。 姜瓖口渴了就喝带来的水。 到了吃午饭时间，还没有搜查完毕，对于查找范永斗罪证，他是很有信心的，且不说能搜查出来的概率比较大，万一真的搜查不到，他还有后招。 范永斗向王承允客气道：“王总兵，范某已备上好酒好菜，请！” 他对姜瓖置之不理，向门口走去。 王承允起身，瞪了姜瓖一眼，“哼”的一声，跟在范永斗后面，离开正堂。 姜瓖和士兵们，饿了就吃带来的干粮。 至于范承谟，专门有人送他好吃的，在某个地方大吃着。 在某个角落，丫鬟找某个知情的护院聊天，她人还算有些姿色，护院乐于跟她交谈，她又是老爷最宠爱的小妾的妾身丫鬟，护院也得给些面子，那名护院把早上在大门外发生的事情，详细讲述出来。 丫鬟了解过之后，返回卧室向那小妾原原本本说出来。 小妾先是吃惊，继而芳心欢喜。 她让丫鬟出去，关上屋门，静静地思考了一阵子，决定做某些事情，做让她一直想做却没有机会做的事。 ———————— 范永斗和王承允，在饭厅享受着大鱼大肉，这顿饭很丰盛，有熊掌、鹿茸等山珍海味，两人吃得有滋有味。 王承允道：“哼！姜瓖不知好歹，看他如何出丑！” 范永斗笑笑道：“他年纪轻轻就做上总兵，难免年轻气盛，受一些教训也好。” 吃饱饭足后，王承允回到正堂。 范永斗来到某个屋子跟范承谟见面，把刚才事情叙述一遍。 范承谟道：“看来姜瓖是个人才，我们跟他真的势不两立？真的无可挽回？” 他不太相信，姜瓖真的会把大清仇恨到骨子里，或许是姜瓖对大明忠诚度较高，又嫉恶如仇，才做出今天的举动。 范永斗道：“等到姜瓖查不出罪证不得不负荆请罪时，给他一个台阶下，显示出我的大度，再跟姜瓖交个朋友，了解真实原因，看看有没有拉拢过来的可能性。” 范承谟竖起大拇指，说道：“范老爷言之有理，你这十余年来为朝廷所做之事，已经是立下大功，若能为朝廷招揽人才，功劳更大。” 对于姜瓖这股狠劲，范永斗和范承谟都挺欣赏。 范永斗咪咪笑道：“我为朝廷所做的努力，公子回去盛京后，还望如实向范大人禀明。” 范承谟哈哈笑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随后，范永斗再重新回到正堂。 正堂内的姜瓖，看不出丝毫紧张，似乎是信心十足。 午后，一名把总进入正堂，向姜瓖道：“启禀总兵，所有地方都搜遍，没有发现可以之物。” 听到这个回复，姜瓖有小小的挫折感，范家庄那么大，士兵人手又不是很充足，或许有疏漏之处，一次没查到，那就第二次，要是第二次还没查出，那就第三次。 范永斗和王承允两人则高兴得很。 王承允幸灾乐祸道：“姜总兵，说出的话，泼出去的水，你可要做好。” 范永斗淡淡一笑，说道：“姜总兵啊！清者自清，范某不是汉奸，肯定是有人为找我麻烦向你告密，你上当了！总兵尚且年轻，缺乏经验，上当在所难免！” 他作为唯利是图的商人，因为看到了明王朝的烂透了，准确预测出建奴最终能得天下，决定投靠建奴。 多交朋友，少结仇家，和气生财，是范永斗一贯作风，况且他要为建奴多做实事，他要尝试跟姜瓖和解交朋友的可能性，要是可行，再进一步拉拢。 姜瓖喝下一口水，说道：“我姜瓖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绝不放过一个汉奸。” 他向把总道：“再搜一遍，给我搜仔细点。” 把总领命，出去办事了。 第13章 吃里扒外 小妾卧室，那两个士兵再次来到这里，对屋内检查得更仔细了。 小妾问道：“两位军爷，如若找到证据，姜总兵又会如何？” 某士兵回应道：“姜总兵说了，会当场把汉奸斩首！” 第二次检查，检查得更仔细，耗费的时间比第一次更长，没查出可疑之物。 士兵离去后，屋门重新关上，小妾又再矛盾和犹豫起来，思忖良久，她咬咬嘴唇，终于下了决心。 正堂内，三人依然在等待着。 范永斗把跟满清的交易凭证、账本收藏得很是隐秘，姜瓖的人休想查出来，他对此信心十足。 王承允时而跟范永斗吹牛，时而喝着上好的茶水，优哉游哉的。 姜瓖在静静地等待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却还没有实质性进展，他开始有些紧张了。 时间到了申时，仍然搜到证据，王承允等得不耐烦了。 他说道：“姜总兵啊！范老爷本就没勾结满清，你就算再搜上三天三夜，也不可能有罪证！” 范永斗要趁着这个时机，展示自身的大度，说道：“姜总兵啊！不如就此打住，我范某就当您没做过这事，也不需要道歉，就当跟姜总兵交个朋友。” 对于两人的说话，姜瓖不予理会。 这时候，那美貌小妾正向正堂走来，当她从游廊走到正房门侧边时停下脚步，再次犹豫了一下，自己被范永斗强行纳妾，虽是万般不情愿，但毕竟已经是范家的十二夫人，要是向姜瓖告发，无异于害了这个家。 这仅仅是犹豫了一会，并未动摇原本的决心，再次迈开脚步走到门口，步入正堂。 按照正常礼节，老爷在这里接客、办事，女眷不可以前来，但她是范永斗最宠爱的小妾，把守门口的护院没人敢阻拦。 范永斗见爱妾前来，甚感意外，两人目光相触，小妾眼中充满了怨恨，她此前从未用出现过这种眼神，范永斗甚感诧异。 姜瓖见到她，第一印象是美，实在是很美，就算是放到现代，亦是难得的美女。 小妾向姜瓖道：“这位可是大同镇姜总兵？” 姜瓖抱拳道：“在下正是姜瓖。” 小妾道：“敢问姜总兵，如若本屋内有人被证实是汉奸，姜总兵是否就地斩首。” 此话一出，范永斗顿感不妙，大喝道：“你一个女眷，没资格在这说话，快回去！” 对于他的话，小妾置若罔闻，站在原地未动。 范永斗向旁边的护院道：“你们两个，那十二夫人拉回去！” 这小妾不听话，只好来硬的了，可不能让她在姜瓖面前说出不该说的话，他万万想不到，让他万般宠爱的小妾，居然会做出这种举动。 有两个护院迅速走出，正要把小妾拉出去。 小妾惊恐万分，她既然下定决心说出真相，就不惧生死，最怕没机会把真相说出。 “慢着！” 姜瓖及时出言制止，霍地起身，走到小妾面前。 范永斗勃然变色，重重道：“姜总兵，范某的家事，请你别干涉！” 姜瓖反驳：“你的十二夫人，似乎要说些什么，本总兵洗耳恭听，若要阻止她，那就是做贼心虚！来人，好好保护十二夫人！” 这个小妾出面，看来有可能是要供出范永斗之事，姜瓖暗喜，自然要全力保护。 进入正堂的五名士兵中，立即有两人走到那小妾旁边。 有姜瓖保护，小妾心稍安。 她说道：“范永斗这恶贼，的的确确是大汉奸！” “混账！”范永斗立即大喝制止：“你身为范家夫人，含血喷人，诬陷范家主人！” 因为他要哄小妾开心，在同床共枕的时候，曾经不小心说漏嘴，提到了跟满清有合作这方面。 自己对小妾这么宠爱，小妾居然背叛他，范永斗很伤心。 伤心归伤心，一向精明的他，绝对不允许小妾危害范家。 姜瓖大声回应：“范老爷，她说的是真是假，不难分辨。” 小妾继续道：“范永斗曾亲口跟我说过，跟满清有勾结。” 范永斗霍地站起，指着小妾大喝道：“含血喷人，凭空捏造！” 小妾居然吃里扒外，他十分后悔，当初为什么要纳这个小妾。 王承允也起身了，对小妾道：“十二夫人，你说范老爷勾结满清，口说无凭，可有证据？” 他是不相信、不希望范永斗是汉奸。 姜瓖道：“如有证据，就大胆拿出来，只要证据确凿，本将军会为民除害！” 范永斗走近两步，盯着那小妾，心情十分复杂，既伤心难过，又很是愤怒，重重道：“周洁莹，你吃里扒外，凭空捏造，诬陷你的丈夫。如此行径，罪该万死！” 他虽然跟小妾说过跟满清合作一事，但只是嘴里说说，完全可以矢口否认，不能当做证据。 他作出痛苦的决定，等这件事过后，要处死这个小妾。 范永斗办事果断，对于背叛他的人，就算再宠幸和不舍，都不能留下。 要是以前，周洁莹或许或害怕，但如今有姜瓖撑腰，又下定决心跟范永斗决裂，她不害怕了，厉声回应：“范永斗，你勾结满清，如同遗臭万年的秦桧那般可耻！你强行把我霸占，强抢民女！你是罪该万死的罪人！” 她大声控诉着，双眼湿润了，差点要哭出来。 “疯子！你是个疯子！” 范永斗气急败坏！ 那些范家的护院们都惊呆了，十二夫人居然背叛主子。 姜瓖却显得很冷静，有女人出来招供，自然是好事，但关键是要有证据。 她再凑近周洁莹，问道：“证据，可有证据？” 周洁莹道：“我有范永斗罪证，姜总兵请跟我来。” 范永斗听到这话，内心惊骇了！难道真的知晓真实账本、交易凭证所藏之地？ 要是真的被周洁莹知道了，那今天就是范家的死期。 “周洁莹，你这个臭婆娘！” 范永斗怒骂着，到了这个时候，一向精明的他终于心慌、害怕了。 听到这么说，姜瓖大喜，说道：“来人，把重要嫌疑人范永斗、总管看好了！” 他专门派出数十人在堂内外看住范永斗，禁止范永斗离开，以免他逃跑、干扰搜集证据。 姜瓖在带上一批士兵，跟随着周洁莹。 王承允要急于证实范永斗是不是真的是汉奸，同样跟着过去。 第14章 意外惊喜 范家庄正堂内外，这里既有大同镇士兵，亦有范家护院。 这里气氛紧张，如果范永斗和护院有任何不轨，士兵随时动武。 范永斗在正堂内来回踱步，犹如热窝上的蚂蚁。 被士兵把守，他无法出去，外面任何人都无法进来见他。 周洁莹带姜瓖去拿证据，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还是趁机出去商量？ 总之，事态的发展完全不由他控制。 范永斗自打懂事以来，从未像现在恐惧与无助。 周洁莹带着姜瓖走入第二进院，看见了行走于这里的范承谟。 范承谟以为姜瓖根本搜查不到证据，在这里悠闲地散步，见美貌无比的十二夫人到来。 “十二夫人！” 他客气地打招呼。 他来到范家见范永斗，对于范永斗的十二个夫人，只认识原配夫人和眼前这位十二夫人。 范承谟的真实身份，也只有范永斗、总管、原配夫人、周洁莹四人知晓。 范承谟见到周洁莹身后的官兵们，觉得有点奇怪。 周洁莹指着范承谟，大声道：“他是范文程儿子！” 这句话说出口，现场众人无不惊讶。 “来呀！把他抓起来。” 刚反应过来的范承谟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很快便被士兵擒住。 周洁莹走上前，把范承谟帽子取掉，露出那光头、金钱鼠尾辫。 这是最好的证明，范承谟根本没法狡辩。 居然碰上了大汉奸之子，姜瓖既意外又兴奋。 王承允既意外又失望，居然有满清的人在这里，那范永斗真的有可能是勾结建奴。 周洁莹道：“他是范文程次子范承谟！” 此时的范承谟，惊恐万分，他和父亲原本以为，这次来张家口几乎不存在危险。 他从蒙古某地南下，越过长城便是张家口了，进入明国管辖的地盘路程不长，按照正常情况分析，的确不会有什么危险。 可万万想不到，范家妻妾中，居然有人背叛。 姜瓖走近范承谟，冷笑道：“想不到啊！你不待在盛京，却跑来这里送死。范文程甘当可耻的汉奸，我姜瓖一定会把他处决，你同样该死。” 处于恐惧中的范承谟，还保留一丝冷静，说道：“姜总兵，明国大势已去，要效忠明国只会死路一条，不如投奔大清，大好前程。” 他希望说服姜瓖投降，既让自己获得生路，还顺便立功。 “押下去，好好看起来。” 先获取证据要紧，姜瓖难得跟他啰嗦。 被捆绑得严严实实的范承谟，被士兵押走。 范永斗的书房在二进院，周洁莹带着姜瓖进入书房，指着一个角落的上方，说道：“那边墙壁最顶部有暗格，证据应当就在那边。” 她只是暗中偷听出来，从未尝试证实过。 姜瓖命人搬来梯子，上到围墙最顶部。 “总兵，这里真的有暗格！” 原来如此，把暗格设置在最顶部，在士兵搜查时，不可能、也没想到这么检查，怪不得搜不到罪证。 士兵把两个盒子取下来。 姜瓖、王承允快步凑过来。 两个盒子被打开，一个盒子是两个本子，另外一个盒子，是一大叠交易凭证。 “哈哈！果然是罪证！” 姜瓖欣喜若狂。 王承允只看了一小部分，就没有看下去。 他已经被气炸了，原以为范永斗是合法商人，万万想不到是汉奸。 他对姜瓖道：“姜总兵，是我看走了眼，你是对的，你揪出大汉奸，立下大功，陛下肯定高兴。” 在姜瓖面前，他有点过意不去，之前阻拦姜瓖搜查范永斗，现在却证实范永斗是汉奸，他颜面大损。 姜瓖道：“王总兵，既然这在你的防区，这个大功劳，我愿意跟你分享一半。我只有一个要求，范永斗之事由我来负责，另外一边的翟堂同样是汉奸，将军可带人去查抄。” 估计翟堂也就是两三百万身家，姜瓖查抄其中七家，特别是范永斗这家，获得巨额钱财，少了翟堂一家影响不大。 再说了，当军官的都知道，查抄汉奸的家能捞油水，姜瓖带人来到张家口，要是不让王承允也捞好处，王承允恐怕不会答应。 一旦王承允也参与捞油水，以后把范永斗的钱粮运回大同，王承允不可能来阻拦了。 对于这个提议，王承允点头赞同，说道：“既如此，那就有劳姜总兵了，我明日便带兵去抄了翟堂的家。” 随即，他走出范家庄，带兵离开了。 王承允走后，姜瓖详细看着罪证，范永斗跟满清合作的金额、频率、次数，远超其他任何一家，真是恶贯满盈。 在跟满清合作中，还记录着向满清提供情报。包括明朝文武官员官职、喜好、对崇祯影响力、忠诚程度，包括边境各地兵力部署，把这些情报提供给满清后，皇太极许诺给予的好处。 这在上次清军入塞（第五次入塞）中明显表现出来，清军把掠夺而来的许多古董、字画送给范永斗作为报答。 姜瓖看着这些证据，不由得愤怒起来。 周洁莹也看了一部分，仅仅是一部分，就已经足够让他惊世骇俗了。 “想不到，范永斗跟建奴勾结到如此程度！” 姜瓖好奇道：“你身为范家夫人，为何背叛范永斗？” 周洁莹道：“总兵大人，民女姓周，名洁莹。父亲原本给我找了门亲事，没想到，去年在京城被范永斗看见了我，垂涎我的美貌，把我强抢。民女起初誓死不从，可恶的范永斗以父亲性命威胁，我只得就范。范永斗把我纳为十二夫人后，对我倒是很好，对我万般宠幸，还给过父亲许多银子，我虽是不情愿，也只得做范家夫人。可后来，范永斗跟我提起跟满清勾结，我恨汉奸，多留了个心眼，暗中查到范永斗藏匿证据之地。上天有眼，让姜总兵来到这里，让范永斗这恶贼受到惩罚。” 她的激动、喜悦之情挂在脸上。 “好，做得好！” 姜瓖竖起大拇指夸赞着。 周洁莹继续道：“这一年多来，范永斗待我实在很好，父亲原本只是匠户，收入微薄，范永斗给了数百两银子，让父亲过上富足生活。民女有个请求，可否看在民女面子上，留范永斗一个全尸，这算是我报答范永斗一年多来对我的宠幸。” 姜瓖道：“好，你有情有义，你立下如此大功，这个请求要是我不答应，说不过去。” 话音刚落下，姜瓖想到某方面，问道：“你说你父亲是匠人，是哪方面的匠人？” 第15章 诛杀范永斗 周洁莹答道：“民女一家，世代皆是匠户，在京城军器局给朝廷制作兵器，父亲和祖父皆是制作火器。去年三月，范永斗到京城办事，十八日那天我在街上闲逛，被范永斗瞧见，便派人找到我家，让父亲把我许配给范永斗，父亲誓死不从，范永斗便强行把我抢走，带到这儿。后来父亲也被接到宣府安顿下来，范永斗派了两个仆人服侍，每月定期给十两银子。” 听他说完后，姜瓖更是大喜，碰上周洁莹，属于意外收获，是大收获。 姜瓖道：“大同镇边军，需要打造火器对付清军，既然你父亲懂得制作火器，等我带兵回大同时，你和父亲跟我一同回去，只要他技艺高超，我必定重用。” 周洁莹芳心大喜，说道：“民女父亲造诣在军器局数一数二，必定能为总兵打造上好火器。” 随后，姜瓖将把总廖秋军叫来。 “范永斗勾结建奴，证据确凿，你带兵把这里的护院全部杀光！” 先消灭范永斗的武装力量，再处决相关人员。 廖秋军领命，迅速去办事。 天空乌云密布，冷空气造成的降温更加明显，天空飘着雪花。 汉奸和汉奸走狗，注定了不会有好结果。 时间进入了酉时。 一进院正堂，范永斗焦急地等待着。 总管也很是惊慌，生怕真的被查出来。 这时候，廖秋军进入正堂。 范永斗试探性道：“你们要是没有证据，把我软禁，那是犯了王法。” 廖秋军怒喝道：“该死的狗汉奸，你们的罪证已被找到了。” 听到这里，范永斗和总管都面如死灰，顿时万念俱灰。 正堂内的范家护院们，也都惊慌起来。 “弟兄们，把范家全部护院都宰了！” 士卒们听到命令后，立即杀向护院们。 廖秋军抽出佩剑，跟护院队长厮杀。 范家庄内，战斗开始了。 范家护院比起黄家、王家的护院们，待遇好上不少，又有基本的训练，战斗力强一些，护院总人数有六百，他们不甘于等死，跟官兵厮杀起来。 但是，就算强悍一些的私人武装，又岂是军人对手，士卒们很快取得了压倒性优势。 把守在正堂内外的数十名护院，是护院中的精英，跟廖秋军带领的人官兵打得有些激烈。 廖秋军先是跟护院队长单打，居然一时间奈何不得，幸好有两名士兵加入战斗，最终把队长诛杀。 正堂外，有数十具尸体。 正堂内，倒下了十余具尸体，血流满地。 战斗结束后，惊恐中的范永斗，稍微冷静下来，在途绝境中寻找生路。 很快，他想到了一条办法，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二进院书房，姜瓖和周洁莹都听到厮杀声，都在静静地等待着。 厮杀声结束后，姜瓖出得书房，来到某个小屋子，把关押着的范承谟押出来。 这时候的范承谟并未垂头丧气，他说道：“姜总兵，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姜瓖懒得理会，命人押着一起走向正堂。 庄院内范永斗的家眷有九十七人，全部被关起来了。 一进院正堂内，所有尸体都被抬走，留下大量尚未干的鲜血。 姜瓖走入，范承谟被押入这里。 范永斗、范承谟、总管，这三个汉奸凑在一起。 范永斗凑到范承谟耳边，低声道：“我们只有劝降姜瓖才有生路。” 范承谟点点头表示赞同。 两个盒子被放在台面上，范永斗清楚得很，这是他放账本和交易凭证的盒子，证据被周洁莹找到了。 他的心中，已经把周洁莹的祖宗十八代都骂了好几回。 范永斗道：“姜总兵啊！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大清入主中原已成定局，若是你现在回头，把我和范二公子放了，把证据销毁，择机反明，还能立下大功劳，皇上定会重赏。” 范承谟接口道：“是啊！我父亲是皇上器重的重臣，我回去盛京后，在父亲面前美言美言。” 姜瓖冷笑一声：“够汉奸，死到临头还不死心。” 他把佩剑举起，说道：“我说过，若被我找到你的罪证，要用这把剑亲自处决汉奸。现在，我要实现诺言。” 随即，他一剑刺入总管的心窝。 范永斗、范承谟大惊失色。 “饶命啊！求求你了！” “姜总兵，只要你饶了我，我什么都答应！” 两人跪下磕头哀求。 范承谟还被吓得裤子流尿尿。 姜瓖不为所动，又再一剑刺入范承谟要害。 只剩下范永斗了。 “范永斗，我答应过周洁莹，会留你全尸！说到做到！” 他一剑刺入范永斗要害，结束了这个大汉奸罪恶的一生。 诛杀范永斗、范承谟，姜瓖无比畅快。 株除汉奸、捞钱一举两得，姜瓖自打在现代懂事以来，从没这么兴奋过。 待兴奋的心情稍稍平复后，姜瓖传令下去，除了一百名把守庄院外围的士兵，以及看管家眷士卒，其他二百余人都召集到正堂前的庭院。 姜瓖的私兵们，军纪严明，很快就在庭院集合。 范永斗、范承谟、总管的尸体，放在正堂门前阶梯下。 姜瓖指着范永斗尸体，朗声道：“弟兄们，我带你们赶来张家口，就是为了诛杀范永斗这个大汉奸，从二十年前开始，范永斗便勾结建奴……” 他较为详细讲述出范永斗的所做的勾当。 官兵们都惊讶了，他们刚才已知晓范永斗勾结建奴，没想到干下的勾当如此之多、如此严重。 “这个范永斗，跟秦桧有得一比！” “总兵宰了范永斗，大明所有人都会高兴！” “要是没有人出卖大明，岂会落到这般地步！” ………… 随后，廖秋军报告战斗结果，范家护院全部被解决，已方战死十八人，受伤二十余人。 范家庄居住的人数以千计，有范永斗聘请的大夫，有许多药材储存，大夫被叫来救治伤员。 昨天赶路，今天搜查，姜瓖和部下都没好好休息过。 兆辉率领的一千五百士卒，还要两天后才能赶到。 姜瓖让部下们清理尸体后，在范家庄好好休息，明天再清点、统计范家的财产。 他派人前往东边给郭子涛传令，让他和一百弟兄都回来。 范家庄有许多粮食物资，有大量普通食材，名贵食材亦不少。 范家下人中就有厨子，但为了防止投毒，不能让范家厨子做饭。 姜瓖带来的士兵当中，有些人懂得烹饪，其中有两人厨艺还不错，自己人动手做丰盛的晚餐。 第16章 火器师傅 天已黑，范家庄正堂，这里飘香四溢。 姜瓖、周洁莹在吃着晚饭。 两个士卒的厨艺还不错，再加上有名贵食材，这顿饭可谓美味佳肴。 对于周洁莹来说，成为范永斗的女人一年多，过着富足的生活，这样的美味佳肴不知吃过多少遍。 原本的姜瓖，家中不宽裕，这么丰盛的饭菜只能偶尔吃到，吃得津津有味。 饭间，姜瓖道：“你本是好姑娘，被范永斗强抢，这桩婚姻可以不算，还是叫你周姑娘吧！明日我便派人去宣府，把你父亲接过来。” 这样的美人可惜了，要是在宋朝以前，女人可改嫁，还可嫁个好人家。 从宋朝到清朝，封建礼教让女人必须从一而终，哪怕被范永斗强抢，周洁莹就算颜值再高，以后也无法再嫁人了。 周洁莹道：“多谢姜总兵！” 在另外地方，官兵们都高高兴兴地吃着丰盛的晚餐。 那些被关押起来的范家家眷们，只能供应粗茶淡饭确保饿不死。 这天晚上，姜瓖在其中一间卧室，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早上，姜瓖派出数人和一辆马车，前往宣府把周洁莹父亲接过来。 开始查抄、清点范家庄的财产。 查抄的过程中，姜瓖也参与其中。 作为八大晋商之首，范永斗的家产比其他晋商多得多，仓库区房屋特别多、占地面积大。 姜瓖来到一间收藏古董的屋子翻看着，他发现了天启年间皇帝任命孙承宗为蓟辽督师的圣旨，发现了孙承宗亲笔所写的《高阳集》（孙承宗诗赋收录编成的一本书）原稿。 崇祯十一年十一月，第五次入塞劫掠的清军，大举进攻高阳（孙承宗家乡），赋闲在家的孙承宗率全城军民守城，城破被擒，自缢而死，全家百余口战死。 可以肯定，这里有一批古董是清军搜刮孙承宗家中所得。 这间屋子里的古董太多了，年代最远为战国时期，要是在江南慢慢出售，能卖出不少钱。 要是这些东西拿到现代出售，那可是价值连城。 姜瓖又再去到另外一间屋子，这里储存着不少名贵的药材、食材。 其中，有数十根长白山人参，经过辨认，有十一跟属于百年人参，无论在古代还是现代，这种人参价值都很高。 姜瓖还发现了许多鹿茸、貂皮，每样数量都不少。 人参、貂皮、鹿茸，乃是东北特产，现代称为东北三宝。 这里存货有这么多，可以想得出来，是范永斗跟建奴的交易中得来。 此次之外，还有不少熊掌、熊胆、虎骨、豹骨等等。 又再来到大间的仓库，这里有无数用麻袋装着的小麦，粮食存量很多，可以用做军粮，可以用来赈济灾民。 “启禀总兵，发现有地窖！” 姜瓖跟着那士兵来到某间屋子，下到地窖，这里有许多箱子，箱子里装着的是金子和价值高的珠宝首饰。 这是范永斗家产的精华所在。 哈哈！这些全部都属于我的了！ 姜瓖看着就兴奋。 士兵们对金子称重，当场做好记录。 经过大半天的清点，范家庄有金子十二万三千两，白银四百八十万两，在加上珠宝首饰、名贵药材粗略折算成白银，价值九百五十万两。 那些大批量的粮食、食材，没有计算进去。 姜瓖再核对账本，范永斗在宣府、大同、太原、西安、北京、济南等北方城市还有自身产业，有一定存量的钱财，外地的房产、存银加起来，估计还值上百万两。 范家积累了两百余年，特别是范永斗勾结建奴，才拥有这上千万巨额家产。 到了傍晚，坐在饭厅的姜瓖，等着士兵端上饭菜吃晚饭。 守门的士兵来报，王承允来了。 王承允匆匆进来，来到饭厅，瞧他的神情，兴奋中带着烦恼。 姜瓖笑笑道：“王总兵查抄翟家，获益不小啊！” 王承允一脸的无奈，说道：“哎！翟堂财产是不少，可弟兄们搜了大半天，就是搜不到他的罪证，不知翟堂藏到哪了！该死的翟堂还威胁老子！姜老弟，你可有办法？” 他是专程赶过来请教姜瓖，连称呼都改了。 姜瓖道：“王总兵，你让部下多注意搜查地面、墙壁，说不定有暗格！” 王承允点头道：“姜老弟这个法子应当行！” 随即，他面露喜色，压低声音道：“今天查抄翟家，金银珠宝加起来，价值二百三十万两。给陛下的奏报，数目我打算只写一半，剩下一半归我了！姜老弟，范永斗的家财，肯定比翟堂多。” “不错，范永斗跟建奴的勾结更为严重，是比翟堂多了一点点！” 姜瓖模糊、敷衍式地回应，真实具体的数目，姜瓖不可能告之王承允，对方还算识趣，没有追问下去。 饭菜做好了，有熊掌、鹿茸等名贵食材烹饪的美味佳肴。 王承允留下来共进晚餐。 在另外一间屋子，郭子涛、廖秋军等十个军官一桌吃饭，同样吃着山珍海味。 凡是跟随姜瓖前来的士兵们，都吃到了美味佳肴。 查抄范永斗获益丰厚，让士卒们跟着沾沾光。 吃饱饭足后，王承允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第二天中午，士兵把一人从宣府带来了。 他是周洁莹的父亲周天准，士兵把他带入正堂。 “爹！” “闺女！” 父女见面，都留下欢喜、激动泪水，诉说离别之情。 自从周洁莹被强抢之后，父女俩再也没有见面，居住在范家庄的周洁莹，连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姜瓖在现场静静地等待着，要了解这个火器工匠更多的情况。 一番倾诉衷肠之后，周洁莹道：“爹，是这位姜总兵铲除了范永斗，救了女儿。” 在从宣府前来的路上，周天准已经从士兵口中了解到了基本情况。 周天准神情中充满了感激，噗通向姜瓖跪下，说道：“感谢姜总兵，救了女儿，除掉范永斗这大恶棍、大汉奸。” 待他起身后，姜瓖把他面貌看得更清楚，他四十余岁，身材中等，双手手指有许多老茧。 姜瓖对他道：“听周姑娘说，周师傅是在京城的军器局制作火铳！” 周天准道：“启禀总兵，老朽家世代是匠户，以前是铸造刀剑，到了上一代，改为制作火器，专门研究火铳。在七年前，还曾见过毕大人！今年年初，范永斗托关系把我从军器局弄出来，在宣府安排好屋子让我住下。” 姜瓖追问道：“毕大人？可是撰写《军器图说》的毕懋康？” 第17章 武器计划 “正是！”周天准兴致勃勃道：“毕大人研究的各种火器，真是太神奇了，尤其是自生火铳，比鸟铳、三眼铳好上太多了！” 周天准越说越兴奋。 “《军器图说》我就保存着一本。这些年来，我对自生火铳颇有研究，无奈朝廷很少有银两拨下来，就算有银两下来，也被那些当官的克扣得七七八八。哎！” 《军器图说》于崇祯八年刊印成书，本书罗列了各种火器，图文并举，讲述军器的制造、使用与威力等，书上记载有“自生火铳”（也就是燧发枪）制作方法。 可惜大明没有好好发展火器，导致建奴猖狂。 说到底，是在火器制作上贪污，偷工减料，导致火铳、火炮质量不过关，有些火铳还会炸膛，还不如使用冷兵器更顺手。 大明既没有质量过关的火器，兵马又缺少操练，还时常拖欠军饷，这样的军队对付贼寇还勉强能行，对上清军却束手无策。 周天准说，这次从宣府来这里，收拾的行李放在马车上，《军器图说》也在车上。 要打造一支能战胜清军的强大军队，燧发枪、虎蹲炮、威力更大的大炮，都必不可少，都要有一定的数量，组建转专门的火器部队。 像周天准这种懂得火器制作技术的专业人才，正是姜瓖所需要的。 “周师傅，我正需要像您这样懂火器的人制作自生火铳、大炮，跟着我去大同，在火器作坊工作，月俸最少有十两银子，要是你真能制作自生火铳、火炮，月俸还会往上加！” 十两银子？周天准和周洁莹都瞪大了眼睛，惊讶与难以置信。 在以前，军器局不仅在火器制作费用方面被贪污，连工匠月俸都要被克扣一部分，周天准就算技术高超，职位不低，一个月也只能拿到二两银子。 惊讶过后的周天准说道：“姜总兵，我愿跟着你，就算月俸只有三五两，我也愿跟你去大同。我只求两件事：其一，制作火器材料丝毫不能少，且要符合要求；其二，工匠月俸不能太低，需按时发。” 姜瓖道：“就算周师傅不说，我也会这样做。我需要大量火铳、火炮狠狠打击建奴，制作火器之材料定然不能有问题；在大同镇当兵，普通士兵月俸二两，工匠跟士兵同等重要，月俸自然不会差！这两点我绝对保证。建奴猖獗，我需要迅速组建火器队，带兵打击建奴！” 要抗衡八旗骑兵，可以骑兵对阵骑兵。 要训练出优秀的骑兵很难，但有火器就不一样了，只要有大量质量过关的燧发枪、火炮，训练好开枪、开炮，严格操练三个月便可成军。 只要技战术过关，完全可压制清军骑兵。 周天准越听越是激动，要是大明朝廷真能做到这样，何至于走到现在这种地步。 终于有人重视火器并保证投入足够资金，让他的才能有了用武之地，打败建奴有了希望。 ———————— 张家口以南数十里，一支一千五百人的大同兵正赶路北上。 除了少数军官骑马，其余皆是步卒。 这是由兆辉率领的队伍，奉命北上赶往范家庄。 除了马背上的人，步卒们皆气喘吁吁。 昨天和前天都是急行军，累积下来，人已经疲惫不堪。 午时，官兵们停下休息。 许多人靠着树干坐下，喘着大气。 兆辉翻身下马，朗声道：“弟兄们，加把劲，争取今晚赶往范家庄。” 按照原定计划，最迟明天上午赶到目的地，要是快的话，有可能今晚能赶到。 某把总道：“弟兄们，我们是大明拿军饷最高的士兵，姜总兵是大明最好的总兵。我们大同兵赶路一定比友军更快，若是今晚赶不到范家庄，我们对不起姜总兵。” 士兵们热烈回应着，没人有怨言。 因为有高军饷，有精神力量支撑着，尽管十分疲倦、劳累，士卒们还能一直坚持着。 匆匆吃过干粮后，士兵们继续出发。 ———————— 下午，酉时刚过。 一批快马赶到范家庄，亮明身份，要见姜瓖。 此时的姜瓖，正在仓库里仔细检查着古董、字画。 一名士兵匆匆前来。 “启禀总兵，兆千总派人赶到。” 姜瓖来到正堂，见到那士兵。 “启禀总兵，兆千总和一千五百弟兄，离这不远了，一个半到两个时辰能赶到。” 姜瓖赞赏道：“好！做得好！速度还挺快！你回去跟兆千总说，这里会做好晚饭，我等弟兄们过来吃。” 他立即吩咐下去，准备好一千五百人的晚饭，以及相应的屋子住宿。 幸好范家庄足够大，房屋足够多，多容纳千余人住宿没问题。 小冰期河时期的边境线，比现代时更加寒冷，即使人在屋内，呼吸都冒出白气。 姜瓖和郭子涛、廖秋军等军官们，在正堂内烤火。 他和军官们，都要等兆辉来到之后一起吃晚饭。 郭子涛道：“兆千总今晚就能赶到，真够快的！” 廖秋军道：“要是我来带兵，同样能赶到，有这么高月俸，哪个士兵敢不用命！” 戌时五刻（20点15分），守卫庄们士兵来报，兆辉和千余士卒们赶到了。 姜瓖带着军官们出来迎接。 大门口，举着许多火把，把附近照得通亮。 一千五百士卒们，个个都喘着大气，白气从口中呼呼而出。 兆辉面向姜瓖抱拳，朗声道：“姜总兵，末将奉命带兵赶到！” 姜瓖朗声道：“将士们靠两条腿，用三天两夜时间，从大同赶到这，辛苦了！我准备好了晚饭，让弟兄们好好吃一顿！” 千余人进入范家庄，分别在多间大屋子里吃饭。 这次晚饭，有羊肉、猪肉、鸡肉等各种肉类，对于士兵们来说，是很丰盛的饭，吃得津津有味。 正堂内，这里气氛热烈。 姜瓖跟兆辉、廖秋军、郭子涛等军官们，共一桌吃饭。 晚饭很丰盛，是姜瓖特意让厨子加上熊掌、鹿茸等名贵食材，让部下们一起享用。 在部将门前，姜瓖平易近人，不摆架子，跟每个部将都有交流，关心他们的生活，让部将们心里暖洋洋的。 跟着这样的总兵，部将们觉得是自身的福气。 吃饱饭足后，姜瓖道：“范永斗这个大汉奸已株除，我们要尽快把这里的物资运回大同，在大同好好练兵，三四个月后，我亲自带着弟兄们打建奴。” 听到要跟建奴打仗，武将们皱着眉头。 第18章 紫禁城内 从崇祯继位以来，大明对建奴屡战屡败，许多明军官兵对清军产生了畏惧心理，松锦之战惨败，这种畏惧心理又进一步加重。 兆辉显出一副沉重之色，说道：“总兵，若我们去对付闯贼，胜算很大。若是对付清军，胜算太小了。” 郭子涛弱弱地道：“姜总兵，末将觉得，要是我们去打建奴，跟送死没区别。” 即使是身为私兵把总的廖秋军，亦觉得打建奴不妥，劝谏道：“姜总兵，我们还没接到陛下出兵的旨意，就算接到旨意，我们也可以慢吞吞进军，说不定拖着拖着，建奴已经回去了。” 姜瓖淡淡道：“你们都觉得，清军不可战胜吗？” 众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郭子涛鼓起勇气，说道：“启禀总兵，不是末将说丧气的话，事实如此。” 其他武将没有发言，从神情来看，认同这个说法。 看来，这二十余年来，明军和清军作战，持续的失败，给明军官兵们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姜瓖道：“我姜瓖既然当了这个总兵，就一定要打败满清。若是按照以前的打法，明军确实很难战胜清军，我会让大同兵都装备最好的、质量过关的火器，各位弟兄再协助我操练好士卒。我们一定能战胜清军，我们最终能把建奴消灭。” 虽然总兵信心满满，给部下们打气，在场部将们都深受感染。 但是，官兵们长期积累下来的心理阴影，不是那么容易能彻底消除。 姜瓖发布命令，明天由他带兵押运钱财返回大同，由廖秋军留守范家庄，直至把所有物资都运送回大同才撤走。 回到大同后，要抓紧时间整军备战。 ———————— 北京，紫禁城，书房。 这里有个人，他身穿皇帝便服，背靠着椅子在小睡着。 他年仅三十余岁，却有着四十余岁的苍老，头发胡子花白了一小部分。 他便是大明崇祯皇帝。 崇祯十分勤政，无奈能力缺乏，管不好国家大事，继位后大明国运每况愈下，现在已是岌岌可危。 今天，崇祯在书房批阅奏章许久，感到疲倦了，就靠着椅子小睡一会。 “陛下…陛下！” 一个老人的声音把崇祯吵醒，这是王承恩的声音。 被这个人的声音吵醒，崇祯就知道，又有最新军情了。 他语气平静地道：“清军打到哪了？” 王承恩道：“陛下，刚得到最新消息，清军打到武清了。” 武清县位于北京东南部，距离一百六十里。 清军不可能进攻大城池，专门找乡村或城墙较矮、防御较为薄弱的城池来攻打、掠夺。 如果有明军来阻拦，顺便消灭明军有生力量。 这是范文程向皇太极的建议，大肆掠夺北直隶、山东，既有效削弱明国经济实力、壮大自身，带来社会灾难，又寻机歼灭驰援京师的明军有生力量。 建奴这样做，效果非常好，累计数次入塞，给明王朝带来毁灭性打击。 比如明朝的重要统帅卢象升，就是死于清军第五次入塞。 “到武清了！真快！哎！各地勤王之师不知何时才能到？” 崇祯除了叹息，想不到有效办法。 登基十五年来，他每天都忙于政事，殚精竭虑，而大明形势却越来越差，崇祯的心很累。 皇帝太难做了！崇祯没有享受到至高无上权力带来的乐趣，心中只有苦楚，他曾经想过，要是皇兄朱由检不死，他就不用接下这个重担了，做个逍遥快活的王爷，比做皇帝好得多。 王承恩道：“陛下，我们已派人传令各地总兵，应当很快会有援军赶到。” 崇祯道：“清军在京城一带肆虐，派去传令的人，还不见得能把朕的旨意传给总兵，就算总兵接到旨意，还不见到就会赶来京城。” 京城周边有大量清军，派出去传令的士兵，有可能在半路上被清军截杀。 而各地总兵越来越骄横跋扈，不见得会有心来驰援。 王承恩道：“好在有孙督师坐镇陕西，遏制了李闯。只要北直隶能坚持住，大明情况会好起来。” 崇祯叹息道：“但愿如此吧！但愿孙传庭早日铲平贼寇，朝廷再集中力量对付满清。” 这是美好的愿望，两人都盼着这愿望能实现。 ———————— 初六上午，范家庄。 庄外有许多马车，每辆马车上都有好几个箱子，箱子里装着的都是财物。 姜瓖带着千余名士兵，要亲自运送钱财，返回大同。 兆辉、郭子涛跟随返回，周洁莹和父亲亦跟随着，由廖秋军和八百士卒留守这里。 由于范家庄物资众多，要运送好几回才能把所有物资运送走。 姜瓖这次运送的是价值最高那部分，包括所有黄金、价值高的珠宝首饰，部分银两、古董。 跟廖秋军道别后，姜瓖出发了，沿着道路向西南行进。 在大同镇、宣府镇，贼寇是有一些，但只敢、也只能劫掠过往行人或武装力量不足的商人，万万不敢劫掠官兵。 姜瓖一路南下，连贼寇的影子都没见到。 四天后的午后，官道某位置，姜瓖率官兵们行进中，这里离大同城已经不远了，估计明天天黑前能赶到。 只见官道后面有一匹快马而来。 一般军官都能识别出身份，这是朝廷派出传令的士兵。 那马匹向官道南边疾驰，从姜瓖侧边而过时，看向姜瓖这边，也看见了姜瓖旁边的旗帜，忙勒马停下。 那士兵向姜瓖道：“敢问各位兄弟，你们可是大同镇的兵？” 姜瓖回应道：“正是，我是大同镇总兵！” 那士兵喜道：“在这碰见姜总兵，太好了，不用我赶去大同了。清军肆虐北直隶，陛下有令，大同镇总兵即刻带领所部驰援京城，小的是奉命来给姜总兵传令的。” 随即，士兵取出旗牌，这是兵部尚书用于调兵的旗牌。 姜瓖接过旗牌，确认无误。 但是，要是现在就带兵去打清军，跟送死没区别，姜瓖可不会那么傻，必须先拖延一段时日，等火器到位、人员充足、经过初步操练后才能出发。 他说道：“既然朝廷有命，我自然要遵命。只是现时贼寇横行，这一路上不太平，我派几个弟兄护送你走出大同镇地界。” 那士兵谢过姜瓖。 姜瓖把私兵中的队长叫到一边，低声道：“你带几个弟兄护送那士兵回去，在路上没人的时候，把他杀了！” 清军在京城一带活动，要是传令兵没有回去，兵部可能会误以为在半路被清军杀了，以后姜瓖碰到皇帝或兵部的人，可以说成没有接到命令。 那队长领命，他没有问为什么，他只忠于姜瓖一人。 随即，那队长带着五人，“护送”那传令兵北上。 第19章 返回大同 到了傍晚，那名队长回来了，低声告之姜瓖，三名士兵已解决，尸体和马匹都找地方埋了，做得干净利落。 十一日，接近傍晚，大同城北门。 张发可、卢邦南带着士卒们，在这里迎接姜瓖的到来。 不多时，只见北边官道上，马车队伍出现了，为首之人正是姜瓖。 两人快速迎了上去。 “姜总兵，你总算回来了！” 姜瓖回来，两人才感到有主心骨。 姜瓖笑笑道：“成功解决范永斗，得了许多粮饷回来。卢参将，招兵招得如何？” 卢邦南道：“启禀总兵，一个月二两银子，这么高的军饷，许多人都抢着要当兵，按照总兵要求严格考核，已有三千余人考核过关。” 姜瓖征兵要求，年龄为18至28岁，身体无残疾，不能太矮，再过来是力量和体能考核。 力量考核为举重物，体能考核为长跑，姜瓖都给出了相应的标准，许多报名考核不过关的被淘汰。 张发可道：“大哥，李参将那边也有消息传来，在朔州成功查抄三家汉奸家产，第一批财物昨天已运到。” 朔州距离大同更近，比姜瓖更快运送过来很正常。 张发可再压低声音道：“大哥，回城后我再向你细细禀报。” 姜瓖点点头。 这些内情只能最核心的人员知晓。 姜瓖带着队伍抵达北城门外，这里施粥仍然在进行着。 施粥已进行了超过十天，这些饥民每天能喝上三碗热粥，气色好了很多。 根据卢邦南说，这些饥民中，凡是在适龄范围内的男人都报了名参军，只有少数考核过关被成功录取。 “姜总兵来了！” 饥民都向姜瓖望来，每人都充满了感激之情。 马车有序进城，姜瓖在这里停下。 “谢谢姜总兵！” “姜总兵是好人啊！” “要是没有姜总兵，我已饿死了！” ………… 姜瓖不可能无限期一直施舍下去，不可能养闲人，得让饥民们干活获取报酬。 “父老乡亲们，我相信你们都不是懒惰之人，你们之所以饿肚子，是因为没土地耕种，又找不到活计。我给你们活计，只要好好做，不仅可以吃饱饭，还有月俸领取。” 饥民们轰然叫好，他们都不是好吃懒做的人，每人都希望有活计养家糊口。 “大同镇兵器作坊，需要许多工匠，没干过的也可以！” 在明朝，兵器制造由军器局、兵仗局、火药局等部门负责。 除了这些中央朝廷直辖部门外，亦有地方武器制造局，这是在中央朝廷监督下进行，特别是火器的制造，监督得更严格。 这种性质是：边镇向朝廷要钱，自己制造武器，朝廷严格监督。 比如戚继光时期，就在蓟镇就新置虎蹲砲、火箭盘枪、碗口砲、石砲、炸砲、鸟嘴铳、夹钯铳等等。 明朝的火器制造很长时间是装备京营主力部队，在京营衰落与边疆危机常态化后（特别是努尔哈赤起兵后），火器革新就从中央转移到边疆，其就近原则，各边镇开局制造越来越多；而工部的制造价格贵、质量差、不适应战场。 在大同镇，就有个军器制造局，有专门的兵工厂制作冷兵器、火器。 只是，王朴照样克扣工匠月俸、贪污用于制造武器的钱，导致工匠们怨声载道，导致火器不太充足，比京城军器局的火器质量好不了多少。 姜瓖要把这边的兵工厂和工匠们有效利用，批量生产合格的火器。 兵工厂工匠不够，那就多招募，在一些对技术要求不太高的零部件制作中，可以让新招募进来的工匠学习。 另外，还有许多地方也缺人。 姜瓖需要自己的文书、账房，来辅佐、打理自家的事务。 在以后，大同镇就是姜瓖大本营。 姜瓖话音落下，那些饥民中的男人都说要去兵器作坊干活。 具体人员挑选，由相应的下属去负责。 姜瓖正准备入城，只见一少女和中年人向他走来，这个少女他很有印象，是发军饷那天晚上来向他乞讨的女子。 相隔十数天，少女气色明显好了很多。 少女走近，面露微笑，说道：“姜总兵，您施粥救了很多人，小女和父亲、家弟都感激不尽。除了工匠外，不知姜总兵是否还招募其他人？” 随即，那中年人向姜瓖抱拳道：“草民赵天麟，精通文墨，略有谋略，或许能对姜总兵有用！” 姜瓖仔细打量赵天麟，对方中等身材，国字脸，留着山羊胡子，双眼炯炯有神，姜瓖感受到他的自信。 莫非这是个埋没于民间的人才？ 姜瓖要好好考察。 明末出自民间的人才不少，比如后来投奔李闯的李岩、宋献策，就大名鼎鼎。 姜瓖道：“既如此，我给你一个机会，你明日午后到总兵府，让我好好考察。” 要是赵天麟没有一点斤两，姜瓖可不会养闲人。 赵天麟随即露出喜色，说道：“谢姜总兵，草民明日准时到。” 那少女亦开心笑起来。 姜瓖觉得，在总兵府好像少了什么，对了，少了一名丫鬟。 眼前这个少女让他很顺眼，说道：“我还缺一名丫鬟，你可愿意做我的丫鬟？” “愿意！小女愿意！” 少女露出灿烂的笑容。 姜瓖让她明天跟父亲一同前来总兵府。 随即，他策马入城。 回到总兵府后，姜瓖安排周家父女住所，带着张发可进入书房，关上门。 张发可道：“大哥，雀弟在王登库、靳良玉、田生兰三家都搜集到了罪证，把三家都满门抄斩了，三家共查抄家产五百八十万两，有三百七十万两是现银和黄金，昨日把三家的黄金都运回来了。” 目前，士兵们正把箱子搬入仓库区的其中一个屋子。 姜瓖和张发可来到仓库区，走到另外一屋子前，这屋子大门紧锁。 张发可掏出钥匙打开门。 两人进入屋内，这里有许多箱子，打开箱子一看，里面都是黄橙橙的金子。 不错，李智雀做得不错！ 姜瓖乐呵呵的。 他拍拍张发可的肩膀，真诚道：“有你和李贤弟，是我的福分啊！等李贤弟回来后，你们两个各取五十万两。我收获这么多，不能忘了好兄弟。” 张发可屁颠屁颠的感谢大哥。 做了这样的大事，适当给小弟分一些钱，是还有必要的。 查找八大晋商的七家，累计获得家产超过两千万两，给崇祯上缴五六百万两就足够了，姜瓖为自己赚取了丰厚的本钱。 第20章 奇思妙想 翌日早上，总兵府正堂，身处大同的把总以上军官都集中于此。 姜瓖道：“建奴猖獗，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招募足够兵员兵并训练好，要尽快打造出新式火器，组建火器部队打击建奴。若是大同附近招不够合格的兵，就在大同镇整个辖区招兵。每招募三千人，编为作为一队集中训练，训练有成后再进行整编。” 在目前六千五百人当中，以姜镶的一千五百私兵最精锐，那五千大同镇官兵只能是勉强合格。 那些私兵是姜镶的核心力量，他打算让这些私兵带队训练新兵，每人负责十个新兵，进行士兵最基本操练一至两个月，在基本合格后，着手进行火器操作训练。 因为时间紧迫，无法按照常规方式循序渐进训练，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若是组建火器部队，要是能确保武器到位、确保官兵有足够军饷，要短短三四个月时间训练合格，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姜瓖问卢邦南：“以往大同镇士卒如何操练？” 卢邦南道：“回总兵，每日两操，各一个时辰，分别操练步阵、操枪、骑射、炮和藤牌技术。” 姜瓖摇了摇头，道：“不行，以后的操练项目全部改掉，改为基本动作、武装五公里越野、俯卧撑、仰卧起坐、军队格斗术。待火器装备到位后，操练火铳、火炮射击…….” 听着总兵这么说，部将们都惊呆了。 卢邦南急道：“总兵，这是行之有效的操练，以往戚家军皆是如此操练，不宜随便更改啊！” 姜瓖解释道：“因为我们组建的是新火器部队，旧的操练方式不适合，必须用全新方式操练。” 以往的传统军事训练，适合冷兵器作战，而姜瓖对大同镇士卒实施现代化的军事训练，是为了让训练科学化，更加适合以后的火器作战。 卢邦南道：“总兵，末将不知，五公里有多远？何为基本动作？俯卧撑和仰卧起坐是什么？还有那格斗术……” 他问出一连串问题，这亦是其他部将要了解的问题。 姜瓖要当场做示范，双手撑在地面上，以标准的做着俯卧撑。 做完之后，又再解释仰卧起坐该如何做，解释一公里有多远，并且给出相应的标准，每人必须做多少俯卧撑、仰卧起坐才算合格。 姜瓖又再讲述和示范着基本动作，比如立正、稍息、齐步走、跑步走、整齐、报数之类。 这是入伍后最先要训练的，过关后才进行下一步训练。 张发可不明白，自身陪伴长大的姜瓖，脑袋里怎么会冒出这些新鲜古怪玩意。 按照他对以往对姜瓖的了解，姜瓖是那种循规蹈矩的人，从未有过奇思妙想。 现在的姜瓖，不仅有许多奇思妙想，胆子大了很多，整个人的言行举止都跟以前不一样了。 姜瓖的命令，必须不打折扣实行，少数部将提出异议，很快被姜瓖驳斥下去，要是不想干就走人。 “我丑话说在前头，以往大同兵操练松弛，作风有些懒散，所有毛病都要改掉。在我手底下当兵，每天都会很辛苦。平常多流汗，战时才能少流血，三四个月后，我们便要去驰援京师，跟清军作战，必须严格训练才能打造一支能战胜清军的铁军。谁要是受不了，那就给我走人！” 别看姜瓖这段时间平易近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神情严肃得很。 总兵给出这么高的待遇，部将们谁都不想走。 确定好这方面事情后，把总张作栋问道：“姜总兵，我们这样操练，就能打败清军吗？听闻清军骑兵很难对付。” 千总戴中天担忧道：“大明的军队，遇上清军骑兵，束手无策。要是我们去跟清军打，凶多吉少！” 姜瓖道：“有铁的军纪，再有严格操练，有强健的体魄，这是一支强军的最基础。不久之后，我们会配备新式火器，再训练好使用火器，一定能对付清军。” 卢邦南道：“总兵，那是何种火器？那些鸟铳、三眼铳，根本对付不了清军。” 姜瓖道：“到时候就知道了。总之，我给弟兄们配备的火铳，绝对比以往的火铳都要好。” 开会完毕后，武将们各司其职，各自去忙了。 ———————— 明朝的军器局，一般会设有大使管理军器局，中央所属军器局大使官职为九品，地方所属大使从九品。 经朝廷报备而建造、在朝廷监督下运作的大同镇军器局，同样设置有大使、副使各一人。 大使刘长右是中央朝廷委派而来，管理、监督大同镇军器局。 副使曾友忠是王朴任命。 大同镇军器局，是由朝廷直接拨款，在大使的管理下进行武器制作，虽要接受总兵管辖，但所有材料、经费都不经手总兵。 大同城内东南处，大同镇军器局的火器作坊坐落在这里。 作坊内，火铳、火药、火炮各有不同生产车间。 火炮车间早已停产，其它车间的工匠不多。 火铳车间内，无精打采的工匠们，在慢吞吞制作着鸟铳。 他们速度不快，月俸低得要命，一个月只有三钱银子，傻子才会积极干事。 更何况，这里的材料、零部件存量不多，想快也快不来。 “当兵的上月底补发军饷了，还翻了一番。听说姜总兵待士兵好得很，我们月俸这么低，不知会不会提高？” “别做梦了！能补发月俸就不错了！” “咱们这些匠人，哪能跟当兵的比！” ………… 工匠们发着牢骚，诉说着不满。 明朝的匠户是被人歧视的对象，地位比当兵的、种田的还低。 这里的工匠虽不是匠户出身，是另外聘请而来，地位同样如此。 这时候，大使、副使一同来到作坊。 大使得知姜瓖要来火器作坊，带着副使匆匆赶来这里。 大使刘长右大声道：“姜总兵要来了，大家打起精神。” 工匠们懒懒散散的，对于大使的话，没有过多的反应。 刘长右平常对工匠们颐指气使的，本来就让工匠们看不惯，还听说他把工匠的俸银、制作武器的材料都克扣、贪墨了，工匠们更是憎恨这个人。 某工匠道：“总兵来了又如何？难道我们的俸银就能补发下来？” 军器局工匠俸银，已拖欠两个月了。 本来前个月是来过一批银两，但被刘长右挪用拿去赌钱输掉了，要等下一批银两运到后才能堵上这窟窿。 有人带头一说，其他工匠纷纷附和。 “吵什么？是不是不想干了？” 刘长右大吼着。 现场顿时安静下来，工匠们可不敢像当兵的那样闹哗变。 副大使曾友忠道：“刘大人，俸银的确拖欠太久了，得尽快发下来啊！” 刘长右不耐烦道：“行了行了！本官会想办法，等姜总兵来了，向他借点银子给大家发俸银。” 他虽是从九品芝麻小官，曾友忠却是不入流，照样耍起官威。 第21章 大明火器 对于刘长右的所作所为，工匠们只能忍气吞声。 刘长右离开后，部分工匠们低声咒骂着。 “这狗官真不是好东西！” “说不定我们的俸银就是被他拿走了！” “肯定被他克扣了，狗官不会有好下场！” “早晚会有人惩治他的！” ………… 午后，姜瓖带着周天准来到火器作坊。 他不是空手而来，而是带着一辆马车而来，马车上装载着装有银子的箱子。 听闻总兵到来，刘长右、曾又忠出来门外迎接。 刘长右面带笑容，说道：“欢迎姜总兵前来。” 姜瓖只是点点头，面无表情，径直从大门走入，周天准跟在后面。 对于刘长右以前所作所为，他有所耳闻，反正就不是好官。 明末官场腐败，在各级系统中，能够恪尽职守、又不贪腐的好官不多。 作坊有好几个区域，姜瓖进入作坊后，首先要前往火铳制作区。 “总兵到！” 进入制作火铳的大屋子，这里的约三十名工匠，懒懒散散起来，每个人都无精打采。 跟着总兵屁股后面进来的刘长右，对于工匠们的反应很不满，等姜瓖走后，他要狠狠训斥一番。 看着工匠们的模样，姜瓖问道：“大家都没精神，是不是没吃饱饭？” 现场安静下来，工匠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新任总兵就在眼前，工匠们很想向总兵诉说种种问题，却又怕惹恼总兵，就算总兵没有不高兴，事后肯定会被刘长右收拾。 因为有种种顾虑，心中有很大不满的工匠们，却不敢言。 最后，林工匠鼓起勇气，说道：“姜总兵，我们是饿不着肚子，但已有两个月没发俸银了！” 说完这话，见姜瓖没有丝毫不悦之色，林工匠继续说：“制作火铳的材料时常有问题，所以，我们制作的火铳，经常出问题。” 敢于说出这些话，在姜瓖身后的刘长右脸色非常难看。 完了完了！老林敢这么说，事后肯定会被刘长右毒打一顿，再被赶出火器作坊。 其他工匠们，为林工匠捏了一把汗。 “什么出问题？要是有问题，是你们技艺不精没做好！” 刘长右大声叱喝着。 姜瓖面向刘长右，厉声道：“如若是工匠技艺不精，必须处理；要是其它环节出问题，我也绝不姑息！” 他面向工匠们，朗声道：“或许是朝廷的银两没运到，让你们两个月领不到月俸。” 他又再面向刘长右，面无表情道：“如若是银两运到了，刘大人总至于敢克扣、挪用不发！” 刘长右哈腰笑道：“是是是！的确是朝廷银两没到，不能怪下官！” 随即，他弱弱地道：“听说姜总兵查抄了汉奸的家，有银子了，可否借点银子？好让下官给工匠们发月俸，等朝廷给军器局的银子到了，本官再还给姜总兵。” 他说话声音不算小，当场向姜瓖借钱，既做给工匠们看，也做给姜瓖看，表面他尽职尽责为工匠着想。 姜瓖对他的说话不予理会，说道：“诸位，我给大同镇士兵补发军饷，月俸提高一倍，是为手底下的弟兄们着想。军人很重要，给军人做武器的工匠同样重要，我也得为你们着想。我决定，你们拖欠两个月的军饷由我来补发，以后月俸翻一倍，每人一两。” 本来，工匠月俸是有五钱银子的，被刘长右克扣一部分，以往都是只给工匠发三钱银子，并且还经常不准时发。 什么？现场每个人都瞪大了眼睛，许多人怀疑是不是听错了。 看着愣在当场的工匠们，姜瓖道：“我给你们优厚待遇，只有一个要求，就是把火器做好，制作出合格的火铳，军人要用火器来杀建奴。” 这时候，有士兵把箱子抬进来。 箱子打开，里面是白花花的银两。 “拖欠的两个月月俸，都以月俸一两银子计算，今天每人发二两银子！” 连银两都带来了，工匠们终于相信了，现场洋溢着欢乐的气氛。 “姜总兵真是好人！” “姜总兵是最好的总兵！” “要是姜总兵早点来就好了！” ……… 现场每个工匠，都高高兴兴领银子。 每个领取银子的人都要做好记录，懂得写字要签名和按手印，不懂写字的只按手印。 领取银两最多的，要算军器局副使曾友忠，他原本月俸二两，翻一倍后月俸四两，一下子领取了八两。 在场的周天准，目睹如此情形，心中感叹，姜总兵人太好了！以后可得好好为他效力。 刘长右向姜瓖笑眯眯道：“姜总兵，下官也两个月没领到俸银了。” 说毕，他迈步走向箱子那边，准备去领钱。 姜瓖冷冷道：“你是朝廷任命官，你的俸银我可不负责。” 曾友忠凑近姜瓖，低声道：“姜总兵，小的有要事禀报，可否借一步说话？” 两人出得火铳生产车间，来到另外一个角落。 曾友忠试探性问道：“敢问姜总兵，可否要制作合格火铳？” 姜瓖道：“那是自然，本总兵要制作新式火器，组建火器部队，跟建奴决战。” 曾友忠迟疑了一下，开口道：“实不相瞒，若不调走刘长右，想要制作出合格火器，绝无可能。” 要不是今天姜瓖的举动，他觉得姜瓖是好总兵，绝对不会敢于说出真相。 姜瓖来了兴趣，回应道：“此话怎讲？” 曾友忠道：“刘长右这狗官，贪墨了不少银子。他克扣工匠俸银，克扣兵器材料费用。制作火器应当要有的材料，要么是材料不足，要么是用劣质材料替代，把钱省出来进了自儿个腰包。” 他把刘长右的问题都说出来，他能配合搜出证据。 果然不出所料，刘长右就是彻头彻尾的狗官，对于对他不利的狗官，姜瓖不会手软。 这种狗官在明末太多了。 大同镇军器局如此，那种在京城的中央级别军器局同样是如此，大明是腐烂透顶了，才会让建奴做大。 曾友忠道：“若要有好的火器，除非姜总兵想办法弄走刘长右。” 姜瓖眼神中露出杀气，回应道：“办法我有，简单直接有效！” 曾友忠忧虑道：“刘长右虽是从九品芝麻小官，但也是朝廷命官，姜总兵若是上面没人，动不了刘长右。” 姜瓖以肯定的语气道：“在大同镇地界，只要是有罪之人，我就能动得了。” 第22章 以儆效尤 姜瓖和曾友忠回到火铳生产车间，俸银发放在继续进行着。 火炮、火药车间的工匠们亦被通知来到这里领取俸银。 整个火器作坊，所有工匠加起来也就四十八人。 按照名义上员额，军器局火器作坊有七十五人，剩余二十七人名额被刘长右吃空饷了。 俸银发放完毕后，所有人都集合起来。 每人脸上都挂着笑容，都以感激的目光看着新上任的总兵。 刘长右那阴毒的目光看向林工匠，等姜瓖离开后，他要好好收拾这个敢乱说话的人。 姜瓖朗声道：“诸位，你们以前月俸只能领到三钱，还时常被拖欠，火器制作偷工减料，想必大家都知晓，原因出自哪里。” 听到总兵说出这些话，大家不约而同看向刘长右。 姜瓖指着刘长右，说道：“原因在于他？朝廷工部调拨给军器局的银两，全部都经手刘长右，是他克扣你们的俸银，是他让你们偷工减料，好中饱私囊。” 现场所有人都惊骇了。 本身在大家心目中，朝廷官官相护，刘长右贪墨军器局钱财，上任总兵王朴同样贪污，克扣士兵军饷、吃空饷。 总兵和军器局大使，那是彼此彼此。 现在，不仅没有官官相护了，总兵居然敢当众揭露不属于他管辖的朝廷命官的罪状，工匠们心中赞赏姜总兵的勇气。 刘长右勃然变色，重重地回应：“姜总兵，你可别含血喷人。” 姜瓖旁边的曾友忠道：“刘长右，你贪污、中饱私囊的罪状，我已交给了姜总兵。” “你…你这狗东西！” 刘长右气急败坏地指着曾友忠。 姜瓖面向一众工匠们，大声道：“像刘长右这样的狗官，该不该死？” 没有工匠敢回话，军器局大使是工部派来的官员，按照规矩，就算他触犯王法，总兵是无权处置工部的人，要朝廷那边的人才有权处理。 要是有人敢回答说该死，那后果非常严重，肯定会被刘长右事后报复。 在刘长右眼里，姜瓖和曾友忠让他颜面大损，所以他很恼火，他并不会觉得有什么危险，他跟上头有关系，就算这件事被捅出去，他花点钱想办法在上头活动活动，便能相安无事。 他发誓，一定会把曾友忠这个狗东西弄死。 姜瓖敢不给他面子，以后一定会想办法弹劾他。 刘长右气恼过后，冷静下来，对姜瓖道：“姜总兵，本官有什么事，自会向上头交待，就不劳你费心了。” 他用力拂袖，迈步要离开。 “站住！” 姜瓖一声大喝。 刘长右当即停下，转身质问道：“姜总兵，你还想如何？” 姜瓖大声道：“既然没人敢回答，就由我来回答，像刘长右这种狗官该死！” 已经当众撕破脸皮了，刘长右毫不示弱，大声回应：“姜瓖，别仗着你是总兵，就可欺负本官。哼！走着瞧！” “来人，把刘长右拿下！” 立即有两名士兵快步冲上，把刘长右抓起来。 跟随刘长右的衙役们，哪敢阻挠总兵的人。 “姜瓖，你敢拿朝廷命官！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你这总兵做不久了，会有人弹劾你的。” 刘长右大吼着。 骄横跋扈的总兵太多了，姜瓖敢对他这样，他还真的有些忌惮、惊恐，只能表面上毫不示弱，寄希望能阻吓住姜瓖。 总兵居然敢动朝廷命官！在场所有人惊骇之心更甚。 大家觉得，姜总兵把刘长右抓起来，应该是会搜集好罪证向上边奏报，让上边派人来处理。 但是，他们都想错了。 姜瓖厉声道：“刘长右，你该死，本将军要把你这狗官、败类当场处决，以儆效尤！来人，把刘长右当场、立即斩首！” 还真的要杀人？在场之人无不震惊。 “姜瓖，你这挨千刀的，敢杀我，会有人收拾你的！” 在刘长右怒骂的同时，两名士兵按住刘长右，另外一名士兵抽出锋利的钢刀，一刀把刘长右首级砍下。 真的杀狗官了！ 姜总兵的胆子也太大了！ 很快，有士兵把尸体、血迹清理。 处决这个狗官，姜瓖眼睛都没眨一下。 众人都还愣在当场，这种事情让他们难以置信，姜总兵的胆子实在太大。 不过，杀得好，这种狗官就该杀，大家心中无比畅快。 “以后，大同镇军器局，不会再有克扣俸银、偷工减料的事情发生，以后月俸发放，不会经手大使，由我的人直接发放到你们每个人手中。” 姜瓖向曾友忠道：“从现在开始，你是大同镇军器局大使。” 曾友忠疑惑道：“可是…这得由朝廷任命才算是真正的大使。” 姜瓖道：“在大同镇防区，一切由我说了算，我说你是，你就是。以后军器局各项开支，由我来承担。我要让大同镇军器局，成为制作最先进火铳、工匠待遇最好的军器局。” 工匠们轰然叫好，现场欢呼起来。 欢呼过后，姜瓖道：“从现在开始，停止制作以前的火铳，改为制作自生火铳。” 自生火铳一词，对于大多数工匠来说，还是首次听说过。 林工匠道：“姜总兵，小的听说过，毕懋康大人写的《军器图说》里，有制作自生火铳之法，听说这种火铳，比鸟铳、三眼铳好多了。” 姜瓖说道：“没错，自生火铳打得更远，装弹速度更快，还可在下雨天使用。” 他左手五指并拢，指向周天准，介绍道：“这位周师傅，见过毕懋康大人，看过《军器图说》，懂得制作自生火铳。以后，由周师傅指导大家制作自生火铳。” 大家看向周天准，露出羡慕之色。 姜瓖分别来到火药、火炮生产车间，又再了解火药、火炮制作情况。 自从王朴率军前往蓟辽参战后，火药和火炮就再也没有动工制作过了，工匠走了大部分。 不过，最重要的数名工匠还留在这里，生产设备也还在。 原本负责火炮制作的人，名叫马建生。 他说道：“姜总兵，只要物料充足，再招募些人手，便可重新铸造火炮。” 姜瓖道：“财力、人力、物力我都可以满足，我只有一个要求，虎蹲炮、射程更远的大炮必须质量过关，并且数量要足够多。” 第23章 民间人才 大同城北门外，午后。 赵天麟带着女儿要进城，前往总兵府。 女儿有活干，给姜瓖这个好总兵做丫鬟，赵天麟自信能让姜瓖招募他，父女俩都心情不错。 天气寒冷，又是在外面，跟许多饥民一样，父女俩都很久没有洗澡了，幸好，在随身带来的少量行李中，还有未穿的干净衣服。 今天，两人换上干净衣服，特意在小溪边把脸和手都洗得干干净净，还简单梳洗了一下头发。 女儿名叫赵小满，在外流浪时不得不把脸和手弄脏，如今换成一副干净的面孔，换上干净衣服，那可是活脱脱的小美人。 父女俩进城，来到总兵府，说明身份和来意。 府内的人说，姜总兵外出，带他们来到正堂，让他们等待，有人端上热茶给他们。 ———————— 大同南门，刘长右的首级挂在这里。 城门还挂着大横幅，横幅上写着“贪官刘长右首级”，在城门旁边，贴着一张大纸，写着刘长右的罪行。 如此做法，自然吸引了许多人的注意。 许多人抬头望着挂起的首级。 有许多人看到、得知告示上所写的罪状内容，义愤填膺。 针对这件事，百姓们议论纷纷。 “刘长右真是罪大恶极，让大明士兵拿着劣质武器跟清军打，不败才怪！” “姜总兵杀得好，这种狗官早就该杀了！” “刘长右虽是九品芝麻小官，但好歹是工部派来的，地方总兵根本无权处置！” “姜总兵擅自处置工部的人，要是弄不好，会被朝廷怪罪，有可能会丢掉总兵一职。” “反正，刘长右该死！姜总兵是好将军！” ………… ———————— 大同府知府官署，知府邹桐心中烦闷，来回踱步。 姜瓖对他没好眼色，特别是收受黄云发等人贿赂的证据掌握在姜瓖手里，等于被捏住了七寸，邹桐如坐针毡。 “知府大人，有大事！” 有人匆匆前来，告之刘长右被处决一事。 邹桐顿时露出笑意，他跟刘长右有过交往，刘长右曾经透露过，跟朝中的陈演有关系。 陈演现在是户部尚书，朝中重臣，姜瓖擅杀刘长右，也就是得罪了陈演，以后没好日子过了。 ———————— 火器作坊，火铳车间，周天准跟工匠们讲述着自生火铳制作之法。 工匠们听得津津有味，姜瓖亦从旁聆听着。 周天准能把每个零部件，每个制作步骤都详细说出。 自生火铳谁也没有做过，只能按照理论上的方法，先把零部件制作出来后，再进行组装。 确认过有真材实料后，姜瓖正式任命周天准为火铳制作的负责人，相当于现代兵工厂某武器生产线的总工程师。 处理这边的事情后，差不多到了吃晚饭时间。 随后，姜瓖离开火器作坊。 回到总兵府后，见到了等候多时的赵家父女俩，姜瓖才想起昨天约好的这件事。 “本将军新上任，事务太多，让两位久等，实在抱歉！” 姜瓖见到干干净净的赵小满，对方颜值之高，出乎原本意料。 这只是看上去很漂亮，父女两人都很久没洗澡，大同附近有小河小溪，但在寒冷的天气下，不可能去河里洗冷水澡，灾民们根本没洗澡的条件，父女俩身上都有一种怪味。 姜瓖让两人先去好好洗澡。 一阵子后，洗澡完毕后父女俩重新来到正堂，面貌焕然一新，精气神十足。 姜瓖让人带赵小满熟悉总兵府情况，留下赵天麟。 赵天麟主动说：“姜总兵，在下刚才得知，总兵杀了军器局大使，首级挂在城门上。” 姜瓖喝下一口热茶，问道：“赵先生是否觉得不妥？” 赵天麟道：“刘长右该死，将军明目张胆杀之，勇气可嘉，让工匠们叫好，可这样会带来隐患。按大明规矩，将军杀刘长右，属于擅权，朝廷可以此治罪；若刘长右跟朝中大臣有关系，恐遭到报复。” 姜瓖回应道：“在大同镇防区，只要有该死之人，无论他是何身份，有何后台，我绝不手软。若是上奏朝廷，等朝廷治罪，别指望了！我代为出手惩治，实属无奈！贪官、建奴，都得要铲除，非常时期，只好如此了！” 明末已经烂透了，大厦将倾，要是没有魄力、没手段，休想根治各种沉疴、顽疾，崇祯就是缺少必要的魄力和手段。 姜瓖要好好考考赵天麟，说道：“我尚缺一文书，不知先生书写如何？” 赵天麟道：“将总兵，书写正是赵某强项。” 姜瓖备好笔墨纸砚，赵天麟书写起来。 他写字的字体端正，手法娴熟，速度还比较快，一连写了许多字，姜瓖还算满意。 “如若只是书写，只能做文书小吏，我还能为将军出谋划策。” 赵天麟说这话时，信心满满。 姜瓖被激起了兴致，倒要在这方面考考他，问道：“皇帝派孙传庭督师陕西，对付李闯，先生觉得，胜败之数如何？” 赵天麟不慌不忙，徐徐说道：“原本的李闯，完全是流寇，乌合之众，自然不是官兵敌手。四年前，李闯被打得只剩十八骑，清军入关威胁京城，朝廷不得不抽调主力驰援京城，让李闯得以有喘息之机。李闯再次复起后，有李岩、宋献策等人才投奔，比以往更难缠。孙督师有才干，是不可多得之帅才，若能由孙督师全权处理事务，对付李闯，有六七成胜算，若朝廷横加干预，胜算顶多三四成。” 不错不错，有如此见识，姜瓖对他初步认可。 姜瓖又问道：“先生觉得，大明朝廷该如何对外打败建奴、对内剿灭贼寇？” 赵天麟站起来，摸摸胡子，叹道：“难啊！朝廷的问题太多，哎！” 他看出明王朝没救了，但不能当着大明将军的面说出。 姜瓖道：“到底有何问题？该如何解决问题？先生但说无妨。” 赵天麟伸出三根手指，说道：“最关键是府库收入问题，有三大问题。其一，大明各地藩王太多，占据了许多土地，藩王皆不需向朝廷缴税，藩王占据土地越多，朝廷税源就越少；其二，官绅大多免税，许多地主将土地挂靠在官绅名下避税，这样一来，朝廷税源就更少；其三，不向商人征税，少了商税一大税源。若三大问题皆能解决，朝廷一年府库收入定有数千万两，何愁没钱养兵。因为有这三个问题存在，朝廷需要筹措跟满清作战的粮饷，只得向自主耕种的小农户摊派更多税，逼得许多人造反。” “至于解决之法……” 赵天麟显得很谨慎，不轻易说出。 姜瓖道：“先生但说无妨！” 赵天麟回应：“要挽救大明，需得有像太祖、成祖这般明君，用铁腕手段去除顽疾。将军诛杀黄云发这等奸贼，果断处置刘长右，虽很粗暴，却很有效！只可惜当今皇帝，没有这种手段。” 第24章 皇太极的野望 说到最后，赵天麟仰天长叹。 没错，就凭刚才的说话，可以看出赵天麟是人才。 姜瓖笑了，对于明朝的种种弊病，现代很多人做出了正确的结论。对于他刚才所指出的问题，姜瓖在现代时就看到有人总结过。 财政问题是明亡的主因，除此之外，还有一些列问题。 姜瓖又问道：“先生觉得，我身为总兵该如何做？” 赵天麟道：“将军已经在做了。将军果断出手，诛杀汉奸，查抄家产，获得无数钱粮，解决了军队粮饷问题。剩下的，是要加紧练兵，训练出能压制清军骑兵之军队。” 姜瓖还要再要考考他，问道：“先生觉得，该如何打造能压制清军之军队。” 赵天麟道：“也难啊！除了保证粮饷，还得有像戚继光这般有大才的军人练兵，统兵作战。将军是否有大才，在下不敢断言！愿全力辅佐！” 对于姜瓖要制作燧发枪，大量制造火炮，赵天麟暂时不知情。 姜瓖淡淡一笑：“我是否有大才，你很快会看到。先生留在我身边，除了做文书，还可出谋划策。我暂时给你月俸十两，若日后能给我出好主意，给我办要事，俸禄自然会增加。至于周姑娘，暂定月俸四两。” 随后，姜瓖问及赵天麟出身来历，让他很是意外。 赵天麟是河南永城人，跟李闯谋士宋献策是同乡，两人相互认识，还有些交情，都是苦读书，学识渊博，可惜科考没有考中。 六年前，在河南当地一县丞，晋升为山西怀仁县知县，因跟赵天麟有交情，聘请赵天麟为师爷。 赵天麟带着家人，跟着知县来到怀仁，因为办事得力，被知县信任，今年年初，知县病逝，下任知县不再聘用赵天麟。 赵天麟担任师爷五年有余，略有积蓄，带着家人返回家乡，刚出发不久，不幸碰上强盗，所有财物被洗劫一空，只得一路乞讨来到大同。 介绍完毕后，赵天麟道：“只可惜啊！宋献策投奔了李闯，以后跟我们互为敌对！” 姜瓖也为之可惜，李岩、宋献策、红娘子都是人才，跟了李自成，最后下场很惨。 该吃晚饭了，姜瓖带着赵天麟来到饭厅，一同吃饭。 赵小满和另一侍从把饭菜端来。 姜瓖再看了看靓丽的赵小满，和气道：“小满，坐下来一起吃。” 赵小满急道：“将军，万万不可！小满只是丫鬟，怎么与将军同桌。” 主人和丫鬟身份有别，不能同桌吃饭，这是千百年来的规矩，姜瓖不勉强。 姜瓖和赵天麟同桌吃饭，赵小满就站在旁边。 得知父亲被姜瓖重用，赵小满大为欢喜。 吃饱饭足后，姜瓖在赵小满的伺候下沐浴。 —————————— 满清都城，盛京，崇政殿。 皇太极在这里举行朝会。 此时的皇太极，因他心爱的宸妃之死过于悲伤，忧郁成疾，已经病了一年多，这是他半个月来首次上朝。 在大殿中，满八旗和投降的汉人大臣皆有。 满人大臣站在坐边，有多尔衮、多铎、阿济格、豪格、代善等人； 汉人大臣站在右边，为首者是范文程，其后有洪承畴、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祖大寿等人。 皇太极示意一下，大汉奸范文程首先说道：“我军入关，一切顺利，敢于阻挡我们的明军被击退，收获了不少钱财物资。老规矩，金银、粮食我们带回来，那些不实用之物，交给晋商解决。” 此时的范文程，可谓是意气风发，被皇太极长期器重，立下赫赫功勋，大清离入主中原越来越近，他可谓是功成名就，必定会在大清史书里名垂千古。 皇太极点点头，说道：“明军主力已被灭，无力再抵抗。在陕西的孙传庭，是明国最后家当了，只要孙传庭再败，崇祯就再也没有抗衡李自成的本钱。” 范文程接口道：“皇上说得没错，我们趁机入关劫掠，一来是为了钱财物资，二来是为了牵制明军兵力，让崇祯无法集中力量对付李闯。我们闹得越凶，孙传庭败的可能性更大。” 皇太极双眼散发出精光，入关夺取天下是他毕生的夙愿，他为此一直努力着。 他在即位之后，进行大刀阔斧的封建化改革，加强皇帝权力；在战略上先征服朝鲜和蒙古，以解除攻明后顾之忧的战略方针。 这二十年来，明朝官场腐败，百姓民不聊生，内乱不止，而崇祯虽然极为勤政，但性格急躁、刚愎自用、刻薄寡恩，被他逼死、杀死的忠臣、能臣实在太多了，皇太极觉得离自己入主中原这个终极目标越来越近。 可惜的是，心爱的宸妃已离他而去，导致皇太极长期郁郁寡欢，身体每况愈下，不知还能支撑多久。 皇太极说道：“众卿家以为，即将到来的孙传庭和李自成的大战，谁的胜算大？” 随即，他目光落在洪承畴身上，说道：“洪爱卿，你对明国最了解，你觉得如何？” 洪承畴说道：“启禀皇上，臣觉得胜负之数，双方都是五五开，虽然孙传庭现在兵力不如李自成，但他极善于统兵、练兵，双方胜负之数还真不好说。如果……”他心里似乎在思索着。 皇太极问道：“如果什么？” 洪承畴说道：“河南境内赤地千里，缺少粮草，一旦孙传庭的军队进入河南地区，即使攻占下来一些地盘，也难以就地获得补给。如果天公不作美，长时间下大雨，道路泥泞，孙传庭军队的粮食补给就会出现问题，将会处于不利的境地，李自成一定会趁机出击。所以胜负之数，天气也是一个关键。” 皇太极点点头，赞赏道：“洪爱卿言之有理啊！” 多尔衮说道：“明国之间内部相斗，不管谁胜谁负，咱们大清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奴才相信，离大清入主中原的时机不远了。” 皇太极说道：“这一天朕等了太久，八旗勇士们也等了太久，朕觉得，入关的最佳时机，将会在两年内出现。” 接下来，那些满清八旗武将，纷纷说些如何入主中原，灭大明、李自成，夺取汉人江山之类的话。 就在即将散朝时，一人匆匆走入崇政殿，手中拿着信函，说道：“皇上，漠南蒙古那边，传来最新消息。” 太监走下阶梯，接过信函，重新走上阶梯交给皇太极。 皇太极取出信函内纸笺，打开一看，先一副吃惊的表情，继而叹息：“哎！真可惜！” 再把纸笺给太监，让太监给范文程过目。 范文程一看，顿时大脑眩晕，差点站不稳。 纸笺上写着，张家口的范永斗被姜瓖抄家，满门抄斩，当时正在范家的范承谟亦被处死。 “儿啊！你怎么这么倒霉！” 范文程哭泣起来。 第25章 军队班底 看着范文程如此悲痛，皇太极心里也不好受。 范文程有着满人臣子们所没有的治国大才，让他极为倚重，如若大清需设立丞相一职，在皇太极心目中，这个丞相非范文程莫属。 对于这样的重臣，皇太极要好好安抚。 他温言安慰道：“范爱卿，还请节哀！” 他面向众臣，朗声道：“范宪斗一家，勤勤勉勉，为大清立下汗马功劳。范爱卿失去二公子，朕如同失去皇子那般痛心！朕决定，厚葬范爱卿二公子，修建一座大大衣冠冢。” 衣冠冢，即葬有死者的衣冠等物品代替遗体下葬，而并未葬有死者遗体的墓葬。 皇太极军事才能和政治才能兼备，能够发现人才、赏识人才，很懂得驾驭人才，能力比崇祯强上不是一星半点。 果然，范文程极为感动，悲痛之心稍感，跪下磕头道：“臣谢皇上！” 皇太极看向那些汉人官员，说道：“你们有谁知道，那个大同总兵姜瓖到底是何方神圣？” 洪承畴道：“皇上，臣知道姜瓖这个人，姜家世代皆是明将，原本大同总兵是王朴，姜瓖应当是刚接任总兵一职。” 他所知的信息也就这么多。 皇太极道：“姜瓖刚做总兵，就抄家杀我们的人，看来不简单！把姜瓖这个人给我查清楚。” 对于查清楚以后怎么办？或拉拢劝降、或借崇祯的手除掉。 ———————— 十三日，这是姜瓖返回大同后的第三天。 建奴肆虐北直隶，时间紧迫，姜瓖亲自对军官们进行训练。 大同镇军队重新扩充后，姜瓖进行重新编制，以便更科学化管理，按营、部、司、局、旗、队序列编制。 以12人为一队，每队设队长1人； 每3队为一旗，每旗设旗总、副旗总各1人，全旗官兵38人； 每3旗为1局，每局设百总、副百总各1人，加上百总直辖官兵9人，全局共有官兵125人； 每3局为一司，每司设把总、副把总各1人，加上把总直辖官兵30人，全司共有407人； 每3司为一部，每部设千总1人、副千总2人，千总直辖官兵85人，官军共1309人。 每3部为一营，设游击1人、副游击2人，直辖官兵数量待定。 初步计划，大同镇设置4个营，等兵员招募齐备后，再安排到各营、部、司、局、旗、队。 姜瓖要先训练好军官，再由军官训练士兵。 兵力由原本六千五百人扩充至超过两万人，许多人会有被提拔的机会。 特别是原本的私兵，更为训练有素，对姜瓖绝对忠诚，提拔的可能性更大。 这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大同西门外平地上，凡是达到百总级别的军官，全部集中于此。 “报数……” “立正…稍息…立正…向右转…向左转…向后转…” 姜瓖在训练基本动作。 对于这种全新的训练方式，军官们在刚开始时还适应不了。 “向左转…” 这句话说出口后，军官们立即做着动作。 约有一成的人转错方向。 做错动作的人，匆忙纠正过来。 “向右转…” 仍然有少部分人转错了。 “前后左右都分不清吗？耳朵聋了听不见吗？” “大家都转对了，就你们几个转错了，不觉得丢脸吗？” 姜瓖厉声训斥着。 平时的时候可以平易近人，不摆架子，在有需要的时候，该严厉就得严厉。 那些多次转错的军官，脸皮薄的人脸红了。 特别是兆辉，别看他块头大，身体强壮，却是转错次数最多的人，丢脸真是丢到家了。 为了不继续丢脸，兆辉时刻都警醒自己，要注意听，注意方向。 到了中午时，基本上没有转错的人。 下午，开始队列训练。 “起步走！” “立定，一，二。” “起步跑！” “立定，一，二。” 毕竟大家都是老兵，原本军中就有操练和军纪，虽然目前训练方式很全新，训练起来总比那些没有从军经历的新兵蛋子适应速度要快。 到了傍晚，基本上都能把动作做好。 第一天的训练结束，姜瓖和官兵们吃晚饭。 查抄八大晋商其中七家，大同镇物资充裕，晚饭很丰盛。 入城回到总兵府后，热水很快烧好了。 由赵小满伺候沐浴。 在寒冷的黑夜里，洗着热水澡，有美少女伺候，是一种幸福的享受。 享受归享受，新兵还未训练有成，不久后要出兵打建奴，周边还危机四伏，享受得不踏实。 第二天一早，姜瓖起床。 赵小满端来洗漱用品，帮姜瓖穿好衣服，收拾好床上被褥。 今天，姜瓖继续训练队列和基本动作。 第三天开始，训练长跑、俯卧撑之类。 连续数天，姜瓖亲自带队奔跑五公里，军官们基本上都体能过关，个别体能不达标的，姜瓖要求加强锻炼。 对于俯卧撑训练，是身体强壮之人的强项，兆辉能做的俯卧撑数量，在军官中排第一。 姜瓖亲自训练数天后，确保军官基本过关了，再让军官们按照这方法进一步操练士卒，他可以腾出手来处理其他事务。 等新兵们初步操练完成后，那时候会有一批火器打造出来，再进行火器训练。 ———————— 北京，身在紫禁城里的崇祯，犹如热窝上的蚂蚁。 清军在北直隶肆虐，各地只有少量援军赶到，让崇祯很不满。 固然有可能传令的士兵被清军半途截杀，但也肯定有些总兵接到命令不来，或者故意姗姗来迟。 十一月下旬这天，崇祯正在书房批阅奏章，有人匆匆入宫禀报，大同总兵姜瓖，把八大晋商的其中七家满门抄斩，查抄家产，说是他们都勾结建奴卖国，罗列了具体罪状。 剩下的翟堂一家，则是被王承允解决。 不久后，姜瓖当众处决了大同镇军器局大使刘长右，并公开罪名。 崇祯得知后很是来气。 让他最来气的是八大晋商，居然是勾结建奴的内奸。 “八大晋商，你们都该死，杀得好！范永斗，这样死便宜你了，你该千刀万剐！” “刘长右，你也该死！” 在书房内的崇祯，怒火万丈，自言自语大骂着。 同样在书房内的王承恩，累计不知听过多少次崇祯骂人。 魏忠贤、袁崇焕、温体仁、李自成、张献忠、高迎祥、努尔哈赤、皇太极、多尔衮等等许多人，都被崇祯自言自语骂过。 崇祯刚愎自用、容易发脾气，被他杀过的臣子非常多，这当中固然有不少是庸臣、贪官、卖国贼，但也有很多众臣、能臣被冤杀。 总体来说，崇祯跟臣子之间的关系非常紧张，没有半点融洽。 怒骂过后，崇祯稍稍平复心情，想到了某些方面。 八大晋商、刘长右固然是罪该万死，姜瓖杀得好，揪出了汉奸、贪官，有很大功劳。 不过，总兵是无权处置的，需得奏报朝廷，由朝廷来处理。 对于姜瓖这个新任总兵，崇祯心情复杂，姜瓖私自处理有罪之人，那就是越权。 查抄八大晋商，所获钱粮肯定很多，朝廷那么困难，正好可以解燃眉之急，只是建奴在北直隶肆虐，若不打退建奴，难以把银两安全运送到京城。 粮饷始终是崇祯最头疼的问题，姜瓖查抄获得许多粮饷，能大大充实府库，总体来说，虽然是越权、有罪，但功大于过。 第26章 崇祯震怒 翌日，紫禁城大殿，早朝。 崇祯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上，王承恩站在他旁边。 下面的内阁成员分别为：内阁首辅周延儒、内阁次辅吴甡、户部尚书陈演、兵部尚书张国维、吏部尚书郑三俊、刑部尚书徐石麒、礼部尚书蒋德璟、工部尚书范景文。 “建奴在北直隶横行无忌，快打到山东了，我大明竟无军队可抵挡，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崇祯大声说着，气鼓鼓坐在龙椅上，甚是焦虑。 大殿内寂静无声，众臣没有立即回应，大明军队的确无力抵挡清军，众臣没人能有对策。 周延儒作为众臣之首，总不能一直默不作声。 他出列道：“陛下，待各地勤王的总兵到来，京城之危必定能解。” 崇祯重重回应道：“各地用兵骄横跋扈，屡屡不听调遣，他们一定会来吗？就算来了，就一定能打败建奴吗？” 周延儒无言以对，一筹莫展，低着头呆呆地站在原地。 兵部尚书张国维手拿笏板出班奏事，道：“陛下，给刘泽清、唐通两位总兵传令的人已回来，相信不久，两人的援军便能赶来京城。” 崇祯的焦虑没有丝毫减少，说道：“就算来了又能如何？松锦之战，五个总兵逃跑，刘泽清、唐通、白广恩敢与清军决战？” 众臣对此无言以对，二十余年来，明君跟清军屡战屡败，大部分官兵们对清军有畏惧心理，不敢拼死一战。 众人沉默起来，大殿内寂静无声，充斥着压抑的气氛。 崇祯背靠着龙椅，心中哀叹着：难道大明真要的忙于满清之手？ 户部尚书陈演在等待着时机，待众人沉默一会后，陈演出列。 “启禀陛下，大明骄横跋扈的总兵实在太多，贺人龙被处决，仍然没能把这些人震慑。大同总兵姜瓖，擅自处决七大晋商、查抄晋商家财，擅杀工部派驻大同镇军器局的大使刘长右。姜瓖目无朝廷，犯下这两桩大罪，理应处斩。” 话音落下，殿内众臣安静下来，大多数人不知该赞同还是反对。 终于有人站出来了，左都御史李邦华道：“陛下，姜瓖虽是有罪。但是，姜瓖查出八大晋商勾结匈奴、查出刘长右渎职，这属于立功，查抄晋商家财，日后运送到京城，可大大充实朝廷府库，朝廷便有军饷养兵了，这是立下大功。臣觉得，姜瓖功大于过，可不予责罚，最好还能表扬一番！” 崇祯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他很希望查抄晋商所得钱粮，能立即运到京城，但只要建奴没退，来京城的道路就很不安全，要是半路上被清军拦截，既遭受重大损失，又便宜了满清。 紧接着，内阁次辅吴甡出列，说道：“陛下，姜瓖如此做，的确有罪。若不加以惩处，恐怕会是下一个贺人龙、左良玉，还会有其他总兵跟着效仿。” 在崇祯十五年各总兵中，骄横跋扈的总兵的确不少，要最严重的是谁，非贺人龙、左良玉莫属。 两人都是拥兵自重，屡屡不听朝廷调遣。 贺人龙已于年初被孙传庭处决，左良玉却在襄阳做着土皇帝。 低头许久的周延儒发话了，道：“陛下，次辅所言甚是，从表面上看，姜瓖是功大于过，可再往深处想，他敢这么做，很有可能又会是不听朝廷号令的总兵啊！” 站在靠后位置的吏部文选郎中吴昌时也出列了，他是周延儒亲信，发言附和。 听着三人所说，崇祯觉得是有些道理。 不过，处理姜瓖不是紧急大事，首先要击退建奴，要让姜瓖把查抄的钱粮运送到京城，其他以后再说。 “陛下，臣觉得，应当即刻下旨，撤销姜瓖总兵一职，缉拿问罪。” 周延儒、吴甡、吴昌时都发言赞同。 崇祯道：“众卿说得没错，若留下姜瓖，只会后患无穷！可事有轻重缓急，先把建奴打退再说，先让姜瓖把查抄的钱粮运到京城，这也得先打退建奴。” 陈演恨不得让姜瓖立即去死，但既然皇帝已作出了决定，他不便再多说，崇祯脾气不好，要是惹的他不爽，那可没有好果子吃。 暂时让姜瓖多活一些时日，以后再找机会弹劾。 —————————— 大同镇的招兵、练兵、制作火器，在如火如荼进行着。 截止到二十六日，已累计招募了上万人，预计再有数日，计划中的兵员数量便能招募齐备。 这天，姜瓖再次来到火器作坊。 要组建能压制清军骑兵的军队，燧发枪是关键一环，姜瓖最关注这方面进展。 姜瓖进入火铳生产车间，周天准见后迎了上来，他面带喜色，说道：“姜总兵，一切很顺利，自生火铳的大多数零件都打造出来了，只要不出意外，最多半个月能备齐全部零件。” 姜瓖来到零件存放区，分别有枪柄、燧石、扳机、火镰、药池、枪管等零部件，每种零部件都有箱子单独存放。 还差燧石夹、火镰簧、子弹这三样零件。 根据姜瓖的要求，每种零件都是统一化、标准化的质量要求，按照流水线模式生产。 已经制作出来的零部件，开始了批量生产。 招募工匠的速度很快，目前作坊已有三百余人，计划要给这里安排五百余人。 姜瓖对周天准的工作表示肯定，勉励了一番后，再来到火炮生产车间，马建生带着他参观生产线，一边汇报情况。 铸造火炮不属于技术革新，只要按照原本掌握的技术，对大炮、虎蹲炮高质量批量生产。 以前因为偷工减料、克扣月俸，才会造成产量不足、质量不过关。 说到底，以前明军的火器差，不是技术方面出问题，而是缺钱、并且监督不到位所致。 姜瓖道：“大炮、虎蹲炮全力给我造，钱财、原材料、所需人手我全部满足！” 至于刀剑之类的冷兵器，原本就有存货，质量合格率比火器高，只需要少量制作便可。 姜瓖再向曾友忠了解总体情况。 曾友忠说，自从宣布提高俸禄、诛杀刘长右后，工匠们积极性高了很多，每个人每天都心情很好，快快乐乐地干事。 第27章 道不同不相为谋 在张家口的范永斗家财物资，正有条不紊地运送到大同。 在朔州的王登库、靳良玉、田生兰这三家的家财，亦先后运送到大同，过程还算顺利。 由于物资太多，大同城内总兵府仓库显得面积不足，部分存放在城外黄云发的庄院，专门有士兵把手着。 到了十二月初五傍晚，李智雀押送着最后一批物资返回大同。 姜瓖叫上张发可，在总兵府跟李智雀一起吃晚饭。 姜瓖道：“贤弟啊，这段时间让你守在范家，辛苦你了！” 李智雀高高兴兴道：“不辛苦，住在范家，有范家丫鬟伺候着，我看上了那个最漂亮的，纳做小妾。” 古代人结婚早，姜瓖、李智雀、张发可三人在陕西延川时就已成家，有原配夫人、子女，家人都还留在延川。 张发可道：“恭喜雀弟了！大哥用新方法练兵，这段时间你不在，要加紧训练，别拖后腿。” 姜瓖道：“新兵刚招募齐备，计划分为4个营，两位贤弟各兼任其中一个营的游击。” 两人都是参将兼任其中一个营部队长，从职位来说没问题。 在近代和现代，同样有出现副团长兼任某营营长现象。 李智雀誓言旦旦第表示，会加强训练，绝不拖后腿。 原本留守张家口、朔州的官兵，会专门安排人员训练。 当天晚上，三人在浴室内，各一个大木桶洗澡，有两人在，姜瓖没有让赵小满入内伺候。 两人都夸赞赵小满很美，建议姜瓖把她收了，在大同就不会寂寞了。 姜瓖笑呵呵地没有明确答复。 ———————— 大同城内有专门驻军的军营，但军营面积有限，大同城内空间有限，姜瓖专门在城郊建造了军营，以供新兵居住、训练。 一些来往于大同的人，能望见军营和操练中的新兵，当然，他们只能远远观望，闲杂人禁止接近军营和训练场。 原本大同就有些流民，大同城外施粥之事逐渐传扬开来，周边一带的饥民得知后，纷纷向大同而来。 这样一来，姜瓖就得每天消耗更多的粮食，才能确保每个流民每天三碗粥。 这样下去可不行，要是整个北边流民都来大同，就算姜瓖有金山银山也迟早会被吃光。 姜瓖招募的万余新兵，就有近一半是从饥民中招募，兵工厂亦招募了数百人成为工匠，但无奈饥民太多，在大同镇防区，饥民数以十万计，区区数千工作岗位，难以消化庞大的人口。 所谓“流民”，在封建统治时期并不少见。 受古代自给自足的自然经济模式影响，农民对抗自然灾害以及兵灾的能力差，因此在往往发生灾祸时，官府救灾不力，所以农民迫于生存，只能背井离乡，逃往外地。 我国历朝历代，有专门解决流民的办法。 汉朝时期，朝廷实行限制、镇压、遣返、控制、安抚相结合，主要把流民安排到其他比较稳定的地方，或者修建城池、新设郡县安置流民。 这种做法主要是针对大规模的流民，有许多流民被遣返，结果是大量的流民在回乡路途上死亡，那些被安排入籍其他地方的人很多都沦为了奴隶，有些则参加农民起义造反了。 隋唐时期，官府比较开明一些，采取了一些急救措施，比如开仓赈灾，废除暴政法令，减免赋税，以途挽救统治危机。 这些措施虽然有一定的成效，但从整体上来看，收效甚微，流亡现象依然屡有发生。 宋朝时，将大量流民招安为官军，结果造成“冗兵”现象，造成朝廷很大负担。 明朝中期，以严厉的户籍管理、疏散和镇压对待流民，特别是荆襄一带流民起义，就是因为官军杀戮过重，导致流民直接造反了。 产生流民的原因，不外乎天灾和人祸两种，如果两者叠加，便一定会造成“赤地千里、流民百万、盗贼蜂起”的情景，动摇国家的统治根基。 到了明末，流民问题是天灾和人祸两者叠加的结果。 当然，明朝灭亡，原因更为复杂。 可以这么说，在大一统王朝中，各王朝的灭亡原因，以明朝最为复杂。 —————————— “快快快，滚回去！” 在山西中部前来大同府的官道上，大同府的衙役们设卡拦截。 这是大同知府邹桐的命令，禁止外地流民进入大同府地界。 流民在外地是生是死与他无关，但进入大同府后，流民数量太多、死亡的人太多，都会影响邹桐的政绩。 “求求你，放我们过去！” 有流民哀求着。 “滚，大同不欢迎你们！” 衙役们无动于衷，大声叱喝驱赶着。 对于没半点值钱之物、说不定看不到明天太阳的流民，纵然部分衙役有怜悯之心，也必须遵命行事。 流民们得知在大同镇有官兵施粥才赶来，设卡的官兵无法浇灭流民们求生的欲望，他们通过小路或者翻山越岭进入大同府，邹桐无法做到把所有小路都堵死，他只能减缓流民进入的速度，无法完全阻止流民。 大同城四道城门外，每天都有新的流民到来。 邹桐让衙役在城门外严密把手，就算不能完全阻止流民来大同，也不能让流民入城。 ———————— 中旬这天，邹桐来到总兵府见到姜瓖。 “姜总兵啊！你设粥引来无数流民，那是招惹麻烦啊！求求你别再施粥了！” 邹桐委婉地向姜瓖诉苦。 姜瓖是个狠角色，又有把柄被他捏着，他语气不敢过于严厉，以免惹恼姜瓖。 姜瓖冷冷道：“邹大人，就算没外地流民进来，在大同地界的流民，你从来都是不闻不问。” 邹桐“苦笑”道：“姜总兵，本官是无能为力，死几个流民，没什么大不了！求求姜总兵别再施粥了，那些流民死活对总兵没影响，总兵练好兵去打建奴才是本职工作！” 姜瓖很不爽，冷冷回应：“邹大人，本将军如何做，用不着你来教！我倒是奉劝邹大人，做个好官！” 对于这种狗官，姜瓖懒得跟他客气。 一个是不顾百姓生死的贪官、一个是关心百姓疾苦的好军官，相互之间根本不是一条道上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双方不欢而散。 ———————— “该死的姜瓖，尽给我惹麻烦，迟早会有人收拾你，你不会有好下场！你要么被陛下处死，要么死于建奴之手！” 邹桐回到府邸后，自言自语骂着姜瓖，把姜瓖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 在总兵府内的姜瓖，心情有些烦躁，流民越来越多，该如何处理？总不可能无限期地施粥。 姜瓖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作为幕僚的赵天麟亦在此。 赵天麟了解姜瓖的烦恼，开口道：“姜总兵，卑职有解决流民之法。” 姜瓖喜道：“是何办法？速速道来！” 赵天麟道：“卑职所想之法有些特殊，就看将军敢不敢做。” 第28章 一举三得 姜瓖道：“有何特殊，但说无妨！” 赵天麟道：“流民之所以成为流民，除了天灾外，更多是人祸，许多小农户土地被大地主、劣绅巧取豪夺，或是无地耕种，或是佃户耕种之地说成抵不上田租、或是自耕小农户歉收交不上赋税，在大同镇防区，就有许多土地是被巧取豪夺，若将军敢于把这些土地没收，分给百姓耕种，自然可解决流民问题。大同镇下辖十四卫、三所，军田绝大部分被侵占，若能把被侵占军田收回来，分给流民耕种，可解决数万户流民；让流民成为军户耕种，又可为将军提供军粮；让许多人吃饱饭，他们定会感激将军，能为将军争取民心。那是一举三得。” 他徐徐道来，姜瓖不断点头认同。 “将军乃一镇总兵，解决大同镇军田被侵占问题，乃是将军职权范围，管起来名正言顺，就算是朝廷言官都找不到弹劾将军的借口，只是这样做会得罪很多人，就看将军有没有这个胆识。” 赵天麟说完后，注意着姜瓖的神情，等待着他的答复。 姜瓖没有丝毫不悦，在书房内来回踱步思索起来。 明朝的卫所制度，构想源自于隋唐的府兵制，寓兵于农。 卫所制，由军户耕种军田，需要打仗的时候调集士兵应战，无事的时候，士兵除了训练，需要在分配的土地上劳作，除满足自身需求外，给所在卫所上缴一定数额粮食，以达到卫所自给自足的目的。 凭借着这项制度，明朝不需要花费百姓的一粒米便可以供养起数量巨大的军队，可以称得上是朱元璋的骄傲了。 在明朝初期，卫所制度曾经发挥巨大作用。 明初全国所有卫所加起来，共有兵员两百余万，只要有战争需要，不需额外花粮食，就可动员大量士兵参战。 但是卫所制度后来却暴露出了诸多弊端，最终全面崩溃。 被划为军户的卫所士兵，子孙世代皆是军户，难以脱籍。 明朝重文轻武，军户被人看不起，地位甚至还不如自耕农。 更为严重的是，由于军田不断被军官、豪强侵占，明王朝又没有有效措施抑制，以至于失去土地的军户大量逃亡，要是不逃亡，只会沦为军官的奴隶。 在正统三年（1438年），明朝兵部有过全面统计，全国所有卫所逃亡士兵加起来竟达1633664人，这时开始有募兵之举。 到了明末，卫所制度几乎完全崩溃，皆采取募兵制。 明朝建立后，设立数百个卫所，由五军都督府下辖的都司管辖。 都司设立都指挥使，正二品，每个都司管辖若干卫所。 至于都司数量，各时期有增减，最少时有十三个，最多时二十一个。 明朝的每个“卫”有5600名军人，设立卫指挥使，正三品，一般每卫设左、右、中、前、后5个千户所；每个千户所1120人，每个百户所120人。 大同镇下辖14个卫、3个独立的千户所，原本的军户数额为81760人。 到了明末，大同镇所有卫所的军田，一部分被各卫指挥使司、千户、百户侵占，一部分被地主豪强兼并，已名存实亡。 大同总兵所辖之兵，全部皆是募兵制，跟辖区各卫所没什么关系。 各卫所的军官在干嘛呢？他们实际上成为了地主，军户逃亡后，就把军田租给佃户收取租金。 当然，明朝的九边重镇军队粮食，名义上需要卫所提供，那些军官也会有所表示，跟总兵保持和谐关系。 “都指挥使司”隶属于“五军都督府”，听命于兵部。 总兵则是在战时由中央下派到战区指挥作战的总指挥。下派的总兵挂将军印兼领总兵官，战争状态结束后回中央。 战争状态下，总兵的指挥权是通过地方的“都指挥使司”来实现。 在明初期的战时状态下，都司听命于总兵，但在序列上并没有直接的从属，因为总兵对都司没有人事权及奖惩权，只是临时划归总兵指挥。 从制度上讲，都指挥使是有品级的官职，属于卫所制序列，总兵官是无品级的差遣，属于镇戍制序列，两者分属不同序列，不存在从属关系。 因此，有许多总兵上任时，朝廷会给总兵官一个卫所制序列下的官职作为寄衔，通常是挂都督府衔（比如左右都督、同知、佥事）或者署都督佥事。这就在名义上让总兵官成了包括都指挥使在内的都司官员的上级，具备了节制都司的权力。 姜瓖任镇朔将军印大同总兵官，兼后军都督同知，是可以以右军都督同知这个官职，管理大同镇的卫所。 上任总兵王朴，同样有后军都督同知这个头衔。 赵天麟注视着来回踱步的姜瓖，觉得姜瓖有些动心了。 他继续道：“将军有胆识杀七大汉奸、杀军器局大使，收回卫所军田、惩治侵占军田之人，属于将军职权范围内，卑职相信，将军也会有这个胆识。” 姜瓖仍然在来回踱步，在思考着问题。 虽然可一举三得，可真要是接受赵天麟的建议，名义上的确是名正言顺，但得罪的人实在太多，势必会有更多的人联络朝中的人来对付姜瓖。 罢了罢了！明末已经腐朽不堪，不用铁血手段不足以去除毒瘤，穿越来到这个时空，姜瓖不狠起来也不行。 只要老子有军权在手，还怕他个鸟。 “大明制度崩坏，若不刮骨疗毒，无法根治。就这么办，我豁出去了，不管会得罪什么人，亦会坚决推行下去。” 赵天麟点点头，心中赞许这个让他效力的人。 姜瓖再注视着赵天麟，有这样的人才辅佐，那是大幸事情。 “赵先生，我升你为主簿，月俸三十两。” 赵天麟大喜，出言道谢。 大同镇总兵官署，有各卫所档案，包括军官名单，军田面积、所在地，姜瓖把档案调来，仔细过目。 在大同镇辖区，有大同左卫、大同右卫、大同前卫、大同后卫、朔州卫、镇虏卫、安东中屯卫、阳和卫、玉林卫、高山卫、云川卫、天城卫、威远卫、平虏卫、山阴千户所、马邑千户所、井坪千户所。 在每个卫所尚未逃亡的军户名单，姜瓖这里都有，绝大多数是百户以上的军官，普通军户所剩无几。 在各卫所中，大同前卫、大同后卫离大同城最近，为别在大同南北数十里处。 姜瓖决定，先拿这两个卫开刀。 十二月十八，姜瓖早早起床。 跟往常一样，由赵小满服侍洗漱，然后吃早餐。 吃过早餐后，姜瓖打量着这个美少女。 赵小满岂敢跟姜瓖对视，羞羞地低着头。 姜瓖淡淡道：“小满，我今天带上你父亲，要去干一件大事！” 赵小满问道：“不知将军要干什么大事？” 姜瓖笑笑道：“等我干了之后再告诉你，保证吓你一跳。” 随后，姜瓖把赵天麟、廖秋军叫来。 姜瓖招募了许多人，专门将一个“部”作为警卫队，相当于后世的师部、军部的警卫队。 原本为私兵把总的廖秋军，被提拔为警卫部的千总。 姜瓖带着两人和千余士兵，向大同前卫而去。 第29章 要办大事 大同南门，姜瓖带着千余士卒从这里而出。 城门外的饥民更多了，排成长龙取粥。 天气太寒冷，还时常吹着北风，姜瓖还让部下搭建了简易帐篷供流民居住，抵御严寒。 向西边望去，能望见那有座军营，军营外有士兵在训练。 大同前卫的卫指挥使司所在地，位于城南外东南四十余里处，有专门的道路连接。 当靠近指挥使司所在地时，可望见这里有大片的农田，指挥使司下辖的中千户所便在这里，其余四个千户所分别在各处，距离不太远。 农田每隔一段距离都有房屋，这原是军户士兵和家人住所，后来卫所军官侵占军田，军户大多数已逃亡，军官把耕地租给佃户耕种，这些房屋变成了佃户的家。 指挥使司，乃是军队系统的职能部门，例如都指挥使司、卫指挥使司、千户所、百户所。 指挥使，乃是职能部门下最高军事长官，例如都指挥使、卫指挥使。 大同前卫指挥使司大门外，这里有四个士兵在站岗。 虽然明末卫所制度已名存实亡，但仍然有少数军户没逃走，要么心甘情愿给军官种田，跟佃户没区别。 这少数军户士兵，实际上成为了军官私兵，负责把守官署，保护军官和家人。 大同前卫指挥使司官署，还有数十名常备士兵。 见到大批官兵前来，四个士兵不知怎么回事。 廖秋军大喊道：“大同总兵前来，速速叫你们指挥使出来迎接。” 原本是总兵来了，立即有个士兵跑入。 官署内指挥使的卧室，指挥使张邦流还在温暖的被窝里，抱着小妾睡觉。 “笃笃笃” 敲门声把张邦流吵醒。 张邦流对此很是不满。 “指挥使，姜总兵来了！” 张邦流听后大为诧异，发牢骚道：“怎么姜瓖无端端会来这？想睡个好觉都不行，真倒霉！” 他不得不离开温柔乡，懒洋洋地起床，小妾给他穿好衣服。 张邦流匆匆出来官署门外，看见那千余官兵，为首那人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应该就是姜瓖了。 “卑职参见姜总兵！” 张邦流抱拳行礼，随即打了个哈欠，昨晚跟小妾逍遥快活过度，今天提不起精神来了。 姜瓖看着似乎还没睡醒的张邦流，冷冷道：“张指挥使，你把大同前卫军田管得可好！” 张邦流似乎听出了弦外之音，回应道：“姜总兵，近年来天气不好，庄稼多年都歉收，耕种军田之人逃了不少，卑职这边的余粮也不多了！姜总兵，卑职还未好好款待，请入内一叙！” 姜瓖、赵天麟跟着张邦流进入，廖秋军带兵进入官署，把守各处。 进入正堂后，姜瓖开门见山道：“张指挥使，本将军今天有要事相商，把下边各千总、百总都叫来。” 人到齐了好办事，姜瓖要把本卫所有侵占军田的军官都处理了。 张邦流立即派人用快马传讯。 各千户所、百户所所虽距离不远，传讯后赶来亦需要时间，张邦流叫人泡好茶款待姜瓖。 张邦流道：“姜总兵今日突然前来，可是要粮食？卑职存粮的确没多少了，总兵查抄晋商，所获存粮不少，应当不缺粮。再说了，若是缺粮，没必要去赈济那些流民，把他们都赶走！” 姜瓖冷冷道：“张指挥使说得倒轻巧，若是不理那些流民，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去？” 张邦流有些惊愕，眼前这个高大俊朗的新任总兵，关心流民有点过度了。 他露出为难之色，说道：“姜总兵啊！若您需要粮食，卑职只能再挤出一点点，实在无能为力。” 姜瓖露出另外一副面孔，说道：“张指挥使，你、还有那些千户们手底下的军田不少，让百姓给你们耕种，你们都过得有滋有味啊！” 张邦流淡淡一笑，道：“总兵啊！这都是为了一口饭吃，除去给大同镇军粮，所剩无几，勉强让全家饿不着。” 姜瓖露出莫测高深的笑容，道：“军官侵占军田，那可是死罪。哎！这么多年来，居然没人好好管！” 这下，张邦流一时看不出姜瓖的意思，勉强挤出笑容，说道：“整个大明不都这样嘛！连朝廷都默认了！总兵若想要土地，大同府还有些小农户，想办法抢来便是！” 听着这些话，姜瓖皮笑肉不笑。 犯罪分子有着他们的逻辑，他们不会以危害他人为耻，只会以获得利益为乐。 姜瓖无奈一笑，喝下一口好茶，道：“张指挥使啊！你说了大实话，反正整个大明都这样，连朝廷都管不了，要不捞点好处，那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他替那些蛀虫、犯罪分子说出了心声。 原来姜瓖没有责怪的意思，张邦流轻松一笑。 姜瓖继续跟他交谈，套出不少关于侵占军田内情。 在张邦流心目中，这种事太平常了，丝毫不知道末日正在向他逼近。 不久后，酒菜备好了，他要好好款待姜瓖。 张邦流笑眯眯道：“姜总兵，卑职新纳了个小妾，出自青楼，美得很，卑职让她过来陪总兵喝两杯！” 很快，那美貌小妾出来了，见姜瓖相貌堂堂，比张邦流不知好上多少倍，笑意连连。 快到午时了，反正要吃午饭，姜瓖也毫不客气。 那小妾更是坐在姜瓖大腿上陪伴，觉得被张邦流这个又老又肥腻的人赎身，被迫做她小妾真是遗憾，眼前这个英俊的姜瓖才是让她心动的男人。 张邦流也不介意，他还道：“如若总兵喜欢，今晚让她陪一晚？” 姜瓖哈哈一笑，道：“本将军忙得很，不会闲着没事干跑来这里，办正事要紧。” 午饭后不久，各千户所、百户所的军官陆续赶到。 总兵召集众千总、百总到指挥使司，这还是头一次，没人知道总兵要干什么。 有人甚至还认为，姜总兵新上任就查抄晋商，有钱有粮了，或许是要跟大家聚一聚、乐一乐。 正堂内，大同前卫各级军官齐聚一堂，有卫有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千户、部分百户，共有数十人。 五个千户全部到齐，百户来了二十七人。 剩余百户所百户空缺，是因为连这些百户都逃亡了，张邦流另外派人管理百户所军田。 这些军官们，少部分身穿戎装、携带佩剑，大部分都身穿便装。 各卫所之人不再参与到战争当中，大同贼寇不太多，各地匆匆赶来的军官，懒得换上戎装。 姜瓖站在正中最上方，赵天麟站在他旁边，正堂内、正堂门口，被姜瓖带来的全副武装士卒把守。 众军官有点疑惑，怎么姜瓖要带这么多士兵前来？怎么有这么多兵在正堂把守？ 看着这么多蛀虫，即将要被一网打尽，姜瓖哈哈一笑，道：“人都到齐了，那本将军要办大好事了！” 咦！大好事？ 会是什么大好事？ 众军官好奇心大起。 第30章 清理蛀虫 张邦流问道：“姜总兵，到底是何大好事？” 他有些埋怨，刚才跟姜瓖谈论这么久，姜瓖居然一点都不透露，要等人员来齐后才宣布。 姜瓖笑着道：“诸位，你们手底下都有军田，让军户或佃户给你们耕种，如同那些地主一样，日子过得不错啊！” 总兵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军官们疑惑起来。 某千户道：“姜总兵，整个大明卫所当军官的不都这样，弄点军田让自己吃饱饭！” 某百户道：“我们在卫所当了官，就得要家人过上好日子。那些读书人当文官，日子比我们更好。” 许多人纷纷发言，按照他们的意思，这乃是理所当然。 很快，姜瓖脸色变了，换作一副严肃的面孔，重重地道：“你们的日子好过了！大明朝廷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那种军户日子更难过。” 军官们顿时大惊，姜瓖这是要干什么？ 张邦流挤出一副笑容，说道：“姜总兵说笑了！说笑了！” 姜瓖瞪了他一眼，厉声道：“本将军可没说笑！” 众军官更是大惊。 姜瓖向众人厉声道：“你们非法侵占军田，严重损害了朝廷、害了本卫数千军户，其罪当杀！” 众军官无不震惊。 在正堂外的卫所士兵们同样听到这洪亮的声音，同样震惊了，敢情姜瓖带了这么多人来，就是特意来兴师问罪的。 正堂内，震惊中的众军官里，张邦流先反应过来，大声回应道：“姜总兵，你想要怎样？整个大明所有卫所都这样，为何特意来为难我们？” 姜瓖重重道：“正因为整个大明都这样，才让大明危机四伏！我不只是来为难你们，还要惩治你们这帮蛀虫！” 张邦流勃然变色，厉声回应：“姜瓖，你意欲何为？” 姜瓖大声宣布：“你们其罪当杀，本将军要将你们就地正法？” 顿时，正堂内外的士卒们，都把明晃晃的钢刀抽出，个个都杀气腾腾。 军官们惊恐起来，那些携带佩剑进入的军官慌忙抽出剑。 某指挥佥事惊呼道：“姜瓖，你疯了！” 某千户道：“若这样都要治罪，大明所有卫所都这样，凭什么只向我们问罪？” 张邦流道：“整个大明都这样，除非你能把全部卫所当官的都治罪。” 某百户道：“姜总兵，我们不知那得罪了你！求求你饶了我们！” ………… 某指挥同知凛然不惧，他走上一步，大声道：“姜总兵，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你却口口声声说我们有罪！整个大明的文官、卫所的军官，谁不为自己谋利？若照你这么说，整个大明一半以上当官的都该杀！我们大同前卫当官的，只不过是做了大家都做之事！若你连这样都要治罪，你就是与无数的人为敌，他们都不会放过你。老子在朝中可是有人的，若你敢动我，很快会有人惩治你！” 他既说出许多人觉得理所当然之事，又带有威胁，他在朝中的确有人，只是关系不够硬，之所以这么说，是希望能阻吓姜瓖。 甚至有些人觉得，姜瓖就是做做样子恐吓一下，可能是要捞点好处，怎么可能要把卫所军官都杀光，对于这种疯狂、不计后果之事，说出来谁也不会相信。 张邦流道：“姜总兵，和气生财，我们相信你不会做得罪人又对自己没好处之事！” 无论他们怎么说，动摇不了姜瓖的决心。 他抽出佩剑，指向数十个败类，厉声斥责道：“大明千疮百孔，百姓从贼，皆因饥饿，百姓饥饿，皆因无地可耕，得人心者得天下，你们知道什么是人心吗？人心就是粮食，就是源源不断的后备兵源，这就是为什么李自成可以输十次八次还能重来，而我姜瓖一次都输不起。” 姜瓖义正辞严，赵天麟、廖秋军等人听起来热血澎湃，说得太对了。 反观那些蛀虫们，对于这番话无动于衷，没有丝毫愧疚之色， “你们都是害国之贼，我既然来了大同镇做这个总兵，大同一切违反大明律之人，我皆要惩治。” 他佩剑指向那指挥同知，大声道：“来人！把他就地正法！” 立即有四个士兵冲了上去，那指挥同知没有携带佩剑，当场被砍死。 天啦！还真的杀人了！ 疯子！姜瓖是疯子！ 军官们被吓得心惊胆战。许多人腿软跪下。 张邦流同样跪下了，跪着爬到姜瓖脚下，扯着姜瓖裤子哀求道：“总兵饶命！饶命啊！” 姜瓖对这个蛀虫十分厌恶，用力一踢，把张邦流踢倒在地。 “全部给我杀！” 随着姜瓖一声令下，士卒们冲向众军官。 绝望中的张邦流，惊恐得流出尿尿了！ 很快，有士兵冲近，一刀将他宰了！ 在正堂大门外，卫所士兵们听见了里面的打斗声、惨叫声，无不震惊。 刚才里面的说话声，他们听得听得比较清楚，有些人恐惧，有些人心情复杂。 那些惊恐的人，是害怕会祸及自身。 那些心情复杂的，皆是世代军户，他们祖上有军田耕种，后来被军官霸占了，自家找不到更好出路，才被迫留下来为军官们卖命，那些军官们的确是该死。但是，他们又担心，军官被处决后，自己的出路在哪里？ 正堂内，赵天麟看着对这些蛀虫的处决，对自己效忠的主人很是满意，有着很高的期待。 “姜瓖，你不得好死！” “姜瓖，会有人收拾你全家！” “姜瓖，你会死得比袁崇焕还惨！” ……….. 一些军官在绝望中大声咒骂着。 骂声没有持续多久便消失了，正堂内重新安静下来，数十名该死的蛀虫们，全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看着这些蛀虫一个个下地狱去，姜瓖畅快淋漓，明朝像这样的蛀虫实在太多了。 姜瓖绕过数十具尸体，走到门口，看着那不知所措的卫所士兵们。 “弟兄们，你们每户原本都有军田耕种，是那些军官霸占了你们的土地、奴役你们。在大同镇，无论是军户还是招募之兵，我姜瓖都希望他们过得好，那些蛀虫已被处决，我会把他们所霸占的土地重新分给你们耕种，你们只需好好种地，像大明建国之初那样上缴粮食。” 士兵们轰然叫好，可以安心耕种，上缴的粮食比例比军田被霸占后少得多。 姜瓖的说话，给那些军户们吃了定心丸。 他来到档案室查阅资料，这里各地千户所、百户所耕地和佃户们的资料。 总体来说，大同前卫八成耕地被军官侵占，有两成被军官卖给私人地主，所卖的钱进入私人腰包。 在被军官侵占的军田中，八成五是由佃户耕种，剩余的由尚未逃走的军户耕作。 从卫指挥使、指挥同知、指挥佥事，再到千户、百户，都分别有其侵占的军田，如果是百户侵占的军田，要分别向千户、指挥使上缴一定粮食，如果是千户侵占的军田，需要向指挥使上缴粮食。 卫指挥使本身有其直接侵占的军田，勿须向谁上缴，对于下属上缴的粮食，会分出一部分给指挥同知、指挥佥事。 总之，所有占有军田的军官，都能参与到利益分配中，职务越高获取利益就越多。 那四十余个被杀之人，都是既得利益者，没有一个是无辜的。 —————— 本人完本的书《大秦五百年》欢迎去阅读。 第31章 如鱼得水 姜瓖找到了张邦流的账本，仔细过目。 账本里记录着，每季庄稼的收成，佃户、军户上缴数量，上缴给大同镇总兵数量，粮食结余。 那四十余个参与利益分配的军官，每人分得的粮食数量亦有详细记录。 卫所军官收租子是直接收粮食，不像朝廷收田赋那样收取银子，卫所会把一部分粮食在市面上出售获取银两。 大同前卫的军田面积，减去卖给地主那部分后，还可满足四千两百余户耕种，约有两成的佃户或军户因庄稼歉收交不起租子而逃亡，其余的人有不少还欠着没上缴的粮食，都记录得清清楚楚。 要是这两成没人耕种的土地分给流民耕种，可解决近八百五十户人的生计问题。 那些继续耕作军田的佃户，要将其身份转变，不再是租用军田的佃户，必须加入军户才能继续耕种。 姜瓖又再来到仓库，这里的粮食存量虽比不上被查抄的晋商，数量亦相当可观，能供应大同镇全体官兵吃上个把月。 姜瓖来到库房，清点数目，这里的白银有两万余两，金子数百两，有少量珠宝首饰。 这些都是张邦流个人财产，是他担任卫指挥使多年来的积蓄。 姜瓖不仅感慨，要是崇祯敢于清理各卫所，何愁没有钱粮，可惜的是，崇祯没有这个魄力。 作为姜瓖的助手，赵天麟在本子上详细记录着钱财、粮食的数量。 下午，酉时，大同前卫指挥使司大门外平地上。 本卫的五个千户所所三千余名佃户、军户皆集中于此，其中，有七百余户属于军户。 在清理蛀虫后，姜瓖派人把分散在附近各个千户所的佃户和军户都带来这里。 全副武装的大同镇官兵在这里严密把手着。 佃户、军户们无一不震惊，那是因为见到了足以让他们震惊之事。 卫指挥使张邦流、五个千户所千户，这六人尸体被绑着挂在官署大门前。 “指挥使、千户长都被杀了！怎么回事？” “反正他们都不是好人，死了倒好！” “有谁敢杀他们？” “还能有谁，肯定是姜总兵！” “对啊！姜总兵连晋商汉奸和刘长右都敢处决，自然有胆量惩治卫所有罪之人！” “哎！中原百姓比我们过得更惨，大明就缺这样的人！” ………… 疑惑不解的众人，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原本姜瓖杀汉奸和狗官之事，在大同镇已经传开了。 现在，连本卫所的狗军官都被姜瓖铲除，威名进一步提升，佃户、军户们觉得姜瓖是大明最好的将军。 正在众人讨论得热烈时，只见一个身材高大、相貌堂堂的青年男子出来，走到正中前方。 随即，有士兵搬来一张大桌子，姜瓖上到桌子，确保比现场众人高出一大截，确保所有人佃户、军户都能把他看得清清楚楚。 姜瓖环顾现场一遍，朗声道：“诸位，在下是镇朔将军、大同总兵、后军都督同知姜瓖。本卫所的那些狗军官们，他们侵占军田、把军田所获粮食据为己有，罪该万死，本将军已把他们都处决了。” 亲耳听到姜瓖如此说，佃户、军户们都很是痛快。 “大明的军田，只能由军户来耕种，本将军将会恢复原本卫所制度，军户耕种军田，上缴部分粮食。你们当中是佃户的，如若还想继续种田，必须成为军户。你们放心，你们所耕种的粮食上缴数额不会太多，本将军会确保你们都能吃饱饭。” 话音落下，众佃户、军户们轰然叫好。 “你们的困难，本将军都已知晓，近年来天气不好，庄稼收成不好，卫所军官们却要你们上缴很多粮食，让你们吃不饱饭，简直不是人！相信你们家中存粮不多，要熬到明年第一季庄稼收成有困难。我姜瓖说过，要让你们都吃饱饭，给你们每户都发五十斤粮食。” 话音落下，佃户、军户们更是轰然叫好。 居然有这么好的人关心他们，许多人很是激动。 姜瓖从桌面下来，分发粮食事情由部下去做。 让他意想不到的是，赵天麟登上了桌面，面向佃户、军户们。 只听他高喊道：“是谁给你们饭吃！” “姜总兵！” “姜将军！” 数千人大声回答。 对于姜瓖的称呼，称为总兵、将军都没问题。 赵天麟朗声道：“没错，是姜将军！” 又再问道：“是谁给你们土地耕种？” “姜将军！” 这次，众人的回应统一了。 对于将军和总兵两个称呼，显然是将军这个称呼范围更广，能代表的地位更高，“总兵”这个军职明朝才独有，赵天麟有意要让大家称呼姜瓖为“将军”。 赵天麟又问道：“你们以后都听谁的号令？” “姜将军！” 数千人异口同声回答。 赵天麟道：“没错了，你们该听姜将军的。姜将军是百姓的保护神，若是有谁对他不利，我们能答应吗？” “不能！” 数千张嘴巴再大声回应着。 讲话完毕后，赵天麟再从台上下来。 姜瓖想不到赵天麟会如此做，不过，做得好，他乐于看到。 赵天麟这样做，有利于树立姜瓖在军户们心中的地位，然他们心中只认姜瓖，不认朝廷。 两人进入官署，赵天麟低声道：“将军不便出面做的事，由卑职替将军去做！” 姜瓖开心笑了笑，虽然没有开口回应，却能看出对此很赞赏、肯定。 姜瓖在想着，赵天麟的确是人才，得到赵天麟，如鱼得水。 他跟宋献策是好友，要是两人才能相比，谁高谁低呢？ 接下来，士兵们把粮食搬到大门，取来许多袋子，每袋装五十斤小麦，分发给每个人。 从此以后，大同前卫不再有佃户，所有耕种军田的人都是军户，这些人都成为了姜瓖潜在可征召的兵员。 每个领到粮食的军户，都要在本子上签名，不懂写字的按手印。 一直忙到天黑，粮食才分发完毕，每个军户脸上都挂满笑容，高高兴兴地回家了。 分发给众人后，仓库粮食存量少了差不多四成。 对于钱财和粮食，不仅是卫指挥使司有存量，各千户所、百户所亦有存量，虽然存量比卫指挥使司少得多，各所累积起来，也是笔可观数目。 各卫所收获的钱粮，都会运回统一入库。 第32章 神兵利器 接下来，是要清理大同镇剩余十三个卫。 今天的事情很快会传开，各卫所军官为了活命，逃亡的可能性很大，他们人逃走没问题，但粮食不能带走。 逐一清理各卫所需要时间，姜瓖将会派出骑兵严密监视各卫指挥使司，禁止有物资运走。 至于那两成卖给地主的军田，姜瓖全部都会要回来。 地主跟军官勾结，购买军田，完全可以以此来定罪，姜瓖又可以趁机搂银子、粮食了。 天已黑，姜瓖在这里吃过晚饭后，带着士卒们连夜回大同城。 赵天麟在总兵府隔壁，有安排好的住所。 姜瓖回到总兵府后，部下来报，在今天下午，火器作坊已把自生火铳制作出来了。 这是大好事，姜瓖大喜。 赵小满来到姜瓖跟前，问道：“将军说今日出城说干大事，不知是什么大事？” 姜瓖道：“小满啊！大明卫所制度，想必你有所了解？” 赵小满道：“父亲跟小满说过，大明卫所制度已崩坏，军田被军官侵占，那些军官就是地主。” 姜瓖道：“没错，今日我带上你爹爹去大同前卫指挥使司，就是去干这种事。” 赵小满惊呼道：“莫非将军今日惩治了那些军官？” 姜瓖道：“没错，卫所侵占军田的狗军官，全部都被我处决了！” 他把所做这些事当成自己的成就，饶有兴致地说出来。 全部处决？赵小满震惊了！ 眼前这个她服侍的英俊将军，下手确实够狠，不过，那些够军官的确该死，要是手段不够狠，无法惩治这些败类。 接下来，赵小满伺候姜瓖洗热水澡。 第二天一早，姜瓖带着赵天麟、廖秋军前往火器作坊，直接进入火铳车间。 “姜总兵，自生火铳终于制作出来了！” 周天准兴高采烈，拿起火铳向姜瓖介绍起来。 “昨日已有人用火铳试射，完全没问题！” 姜瓖拿起燧发枪，仔细检查起来，看起来的确是合格了。 这种燧发枪，并非是最原始燧发枪，而是姜瓖把在现代时从网络上所知的十八九世纪燧发枪技术，系统给周天准讲解，周天准再结合《军器图说》所记载的自生火铳技术适当改进。 周天准说，在前几天，所有零件都制作出来了，是他经过多次组装试验，组装的每把火铳，都要进行射击试验，结果质量都不过关。 这是组装的第五把，终于过关了。 姜瓖拿着一把燧发枪，来到射击试验区，跟在后面的周天准，拿装有子弹的盒子跟上来。 周天准打开盒子，姜瓖从盒子里把用浸蘸油脂的亚麻布包着弹丸取出一个，装入膛口，用杆压实，再对着五十米距离的靶子。 这种靶子，亦是按照姜瓖要求制作，是现代射击训练、考核常用的环靶。 “砰”的一声，子弹打在靶子上，只打中了7环。 不错不错！燧发枪成功发明，是一个里程碑。 按照正常要求，必须达到一分钟射击3次合格，姜瓖要试试自身的射击速度如何。 在刚开始时，姜瓖实在是手法生疏，从子弹盒拿子弹到用牙齿咬开亚麻布、子弹放入枪膛、用杆压实，到最后射击，约莫估计差不多一分钟。 接下来，将靶子移到一百米距离，仍然在燧发枪射程之内，只是精确度更差了。 再将靶子移到150米距离，刚好还在射程内，精确度很差。 这制作合格的燧发枪，有效射程约莫也是150米，比火绳枪、弓箭射程远得多。 对于新式的自生火铳，赵天麟、廖秋军亦有浓厚兴趣，两人尝试操作射击，大声夸赞着。 赵天麟兴奋道：“将军有了自生火铳，组建新式火铳兵，只要严格操练，定能压制清军骑兵。” 姜瓖道：“建奴肆虐北直隶、山东，我们要尽快操练好兵马，驰援京城赶走建奴，时间紧迫啊！” 根据根本历史走向，清军第六次入塞，会在明年五月份结束，或许从三月份开始，是清军运送物资撤离的阶段，姜瓖最迟得四月份参战。 目前，新兵操练有序进行，队列、基本动作训练已结束，目前是进行体能训练，每天坚持五公里长跑、俯卧撑、引体向上等项目。 按照计划，再过一个月，将会进行作战训练，按照兵种不同分别训练，主要分为火铳兵、炮兵、冷兵器作战部队这三大军种。 姜瓖问：“既然合格了，可以按照这个质量标准批量生产。自生火铳每天产量如何？” 周天准道：“回总兵，只要原料、零部件充足，全力生产一天能制作一百五十把火铳。” 由于是流水线制作，燧发枪每个零部件都有专门的生产线，最后专门有人组装，每条生产线都有人专门负责。 至于工作岗位，每条生产线除了普通工匠外，还专门有负责人，姜瓖采用现代工厂称呼，将该职位取名为“拉长”。 对于这个产能，姜瓖还算满意。 初期组建的火铳兵，员额接近一万，兵工厂一个月能制作四千五百支燧发枪，两个月后就能装备所有火铳兵。 姜瓖高兴道：“周师傅，你制作出自生火铳，大功一件，以后月俸翻一番，每月二十两银子。” 周天准连声感谢。 姜瓖又再参观火炮生产区，生产一切顺利，虎蹲炮、大炮都有了少量的存货。 在姜瓖即将离开时，只见张发可向这边走来，来到跟前。 “姜总兵，有情况，这几天来，发现有人一直对我们暗中观察，特别是士卒操练，有几个人每天都在远处察看。” 赵天麟分析道：“将军，看来我们被人盯上了，李闯、朝廷、满清三方面的人皆有可能。卑职觉得，最有可能是满清派来的人，咱们查抄七大晋商，引起了皇太极注意。” 姜瓖也觉得应当是这样。 他说道：“大同发生了许多轰动之事，不仅仅是建奴，朝中很多人也会盯着我们。” 赵天麟道：“将军，只要我们军队在手，无论有多少人盯着，都勿须惧怕。” 军队就是拳头，实力是硬道理，就看谁的拳头更硬。 第33章 可疑人物 大同城北五十余里，大同后卫指挥使司坐落在这里。 二十日这天，官署的官兵们发现，外面有骑兵来回巡视，让他们大感诧异，不明白大同镇骑兵为何出现在此。 对于昨天大同前卫官员被清理，只是刚刚在部分地方传开，这里的人暂时还不知情。 隆冬是一年最寒冷时节，加上又是小冰河时期，北方边境地区更显寒冷。 无论是佃户、军户，还是官兵，都躲在屋内。 只有两个士卒披着厚厚的冬衣，在官署门口站岗。 对于时而在大门外来回出现的骑兵，他们早已向指挥使报告，指挥使任集并未放在心上，骑兵没有走近，他觉得军人总不可能为难军人，懒得上前打招呼询问怎么回事，回去烤火舒舒服服。 中午，站岗士卒有所发现。 “咦！那边有人！” 只见接连大同城的道路上，一队人马出现。 队伍越来越近，两名守门士卒仔细看着，人数有近千，旗帜上有个“姜”字。 会是那个军官前来？难道是姜瓖？ 队伍更近了，两人望得清清楚楚，为首那人年纪不到三十，胯下黄骠马，面如冠玉，威风凛凛。 “真的是姜总兵来了！” “天寒地冻，姜总兵还这么多人来干什么？” “就是啊！在家里抱着小妾多舒服！” 就在两天交谈时，一人一骑跑近大门，大声道：“大同总兵来了，速速叫你们指挥使出来迎接。” 立即有一人进入官署，向任集禀报此事。 很快，任集匆匆出来。 对于姜瓖突然到来，还带着这么多人，一脸的惊讶。 跟昨天一样，姜瓖让他传令，把所有千户、百户都召集到官署，说有重要事情相商。 下午，附近各地的千户、百户陆续赶来。 ———————— 在稍远的距离，有两个人潜藏着，他们不惧寒冷，观察着官署里面的动静。 他们是专门来刺探情报的，昨天大同前卫军官被诛杀的消息，他们上午已知晓。 两人估计着，姜瓖肯定是来收拾这卫所的军官。 ———————— 大同西门外，这里有大量的流民，有些在排队取粥，有些在大同兵搭建的帐篷内歇息。 其中一人身份特殊，他是满清派来的探子。 为了不让人怀疑，他故意将衣着破烂些，弄得有点脏。 在灾荒之年，不乏有施粥的官府、富户，但一般粥很稀。 姜瓖施粥会不会也这样呢？探子打算领取一次粥，看看这粥如何。 在排队时，时常听到流民们对姜瓖的感激之言。 “姜总兵真是好人，我全家已喝了半个月他的粥了！” “哎！天气不好，我们又无地可耕，要是没有姜总兵施舍，全家都得饿死！” “哎！我们无地可耕，又找不到活计，也只能靠姜总兵施粥才能活命。” “可是，要让姜总兵一直施舍，这不是办法。姜总兵能有多少粮食给我们白吃！” 某人说出这些话时，附近数人都只能叹息。 探子终于排上了，士兵盛给他一满碗的粥，这粥还算稠，估计筷子查下去不会倒下，他端着碗走到一边，把热气腾腾的粥喝完。 这粥还不错，结合刚才听到的、看到的，探子肯定，姜瓖深得这些流民的人心。 这时候，只见一名军官从城门出来，走到排队的流民旁。 这军官是张发可，他面向众人大声道：“诸位，你们之所以成为流民，不是因为你们好吃懒做，而是你们无地可耕，又找不到活计。如今，姜总兵要逐一清理个卫所侵占军田之军官，把所有被侵占军田收回，需要百姓耕种。若有谁愿意加入军户，姜总兵会分军田给你们耕种。大家放心，军户上缴粮食不会太多，会保证你们能吃饱。” 张发可之言，给了流民们一盏明灯，点燃了他们的希望。 流民们争先恐后，踊跃发言，绝大多数人都想要成为军户种田。 昨天清理大同前卫，说剩余土地，只能确保八百五十户。 要是十四个卫、三个所军田全部收回，能分给万余户耕种，每户有数口人，也就解决了数万人的生存问题。 虽说大明的流民实在太多，这远远不够。 姜瓖所做的，最少有了个良好的开端。 那探子亲眼目睹这一切，心中为之震撼，姜瓖真是太有手段，惩治明国那帮人毫不手软，又切实爱护百姓。 ———————— 大同后卫官署，接近傍晚时。 官署大门外，本卫所的佃户、军户全部集中在此。 上午去火器作坊视察耗费了半天时间，姜瓖要在今天解决本卫所之事，提前把所有人员都集中在此。 他们都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能乖乖地等着。 “啊……” “饶命啊！” “姜瓖，你不得好死！” “求总兵饶命！” ………… 哀求声、咒骂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声音从正堂内传出。 本卫所有侵占军田的军官，全部在正堂被处决。 随后，所有被处决的军官尸体被抬出来。 看到这一幕，大门外的佃户、军户们震惊了。 姜瓖站在桌面上，向佃户、军户发表讲话，所讲的内容跟昨天时在大同前卫差不多。 他讲话完毕后，赵天麟再接着讲话，内容亦跟昨天所讲差不多。 天已黑，官署外举起数以百计的火把，逐一给每户发五十斤粮食。 天气非常寒冷，这里人心却火热得很，，每个人都感激姜瓖。 姜瓖在官署内查看账本，本卫所约有三成军田，被军官卖给了私人地主，其中有一成，是购买大同前卫军田的同一个地主。 这些土豪劣绅，同样是罪恶，姜瓖也不会把这些人放过，等解决卫所后，要拿那些人开刀。 剩余还差十二个卫所，姜瓖都派了骑兵监视。 他最看中的是土地，有土地就能留住人，又能收获粮食。 那些军官可以逃走，但不允许把粮食财物运走。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姜瓖逐一清理各卫所。 各卫所有远有近，最远的天城卫、威远卫有两百余里。 距离较远的，姜瓖让张发可、廖秋军去清理。 姜瓖处决卫所军官、收回军田，很快传遍了大同，传播到天下各地。 姜瓖此举，获得了多数人的认可、称赞，被少数人所嫉恨。 还有些有识之士对姜瓖这种大胆、不计后果的做法很是担忧。 第34章 家喻户晓 一月中旬，盛京，皇宫，书房。 皇太极在这里接见探子头目，听取详细汇报，范文程亦在此。 因为对他甚为器重，皇太极让他旁听汇报，要跟他商议对策。 “皇上，姜瓖在大同镇，以特殊之法操练新兵，施粥给所有流民，以狠辣手段对付卫所军官，收回军田……” 那探子头目，把探子所查探到的情况，详细向皇太极禀报。 听着汇报的消息，一向老谋深算的皇太极，也不禁吃惊起来。 范文程也惊讶了，想不到世间竟有如此手段的人。 “这个姜瓖，可不是一般人！” 皇太极自言自语着。 范文程道：“皇上，姜瓖如此有手段、有魄力，除非投奔大清，否则，将来必成大清祸患。” 皇太极点头道：“范爱卿说得没错，这姜瓖是难得的人才，若他能为大清所用，那是大幸；否则，那就是大祸害，必须铲除。” 范文程道：“皇上，臣认为，可借崇祯的手把姜瓖除掉。” 因为姜瓖杀了他次子，他对姜瓖恨之入骨，恨不得立即报仇。 皇太极道：“先不急于这么做，我们先派人见姜瓖，对其痛陈利害，全力劝降。只要是人，总有弱点，我们只要抓住弱点，成功之数大大增加。我们先了解姜瓖看重什么，功名、钱财、美人，只要肯投奔大清，我们都可以给姜瓖。” 范文程不便反对，他虽想姜瓖死，但站在皇太极角度上来说，这是最佳方法。 皇太极派出阿巴泰为主将，入关对明国的北直隶、山东一带大肆劫掠，效果显著，捷报不断传来，让皇太极很是欣慰。 唯一遗憾的是，宸妃的死让皇太极心情忧郁，受伤的心始终无法平复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 从十二月中下旬到一月上旬，短短二十天时间，大同镇所有卫所，被军官侵占的军田已全部被收回，大多数军官被处决，少数军官及时逃走保命。 那些储存在卫指挥使司的粮食、钱财，都被运送回大同。 一月初九，大同城北门边的告示栏，这里聚集了大批百姓，他们在看着告示、听着士兵说着告示内容。 “在姜将军领导下，大同镇十四个卫、三个千户所，所有被军官侵占的军田皆已被收回，那些罪大恶极的军官们，绝大部分已被处决。在大同镇各卫所，重新恢复原本卫所制度，所有军田皆交给军户耕种，各卫所将重新为大明军队供应粮食。” 因为军田被收回，累计已让万余流民成为军户，原本分别在各千户所、百户所的佃户们的房屋，成为了军户们的家，加上流民的家人，共安顿了数万人。 在大同四周的流民，因为成为了军户，在各卫所重新安家了。 这是姜瓖特意安排的，将自身称呼明确为“将军”，还采用“领导”这个词，他不可能为崇祯卖命，必须确立自身在军民中的领导地位。 在告示中，除了讲述事情后，告示中罗列出侵占军田的军官名单，累计有六百余人，大多数名字后有个“杀”字，表示已被处决。 围在告示前的民众们，大多数交口称赞。 “姜将军真有胆魄，大明无人敢做之事，姜将军那这事做了！” “大明问题太多了，若是姜将军不够狠，哪能把军田收回。” “卫所重新恢复如初，往后大同镇军队，勿须再依赖朝廷的粮食。” “汉奸和卫所狗军官都已解决了，但大同府还有狗官没解决，知府贪赃枉法，到现在还未被惩治。” “哎！我长子不知那里得罪了那姓林的地主恶棍，被打断了一条腿，我去知府衙门告官，知府却不理睬。” “那知府肯定是拿过林恶棍的好处，岂会为我们平民百姓做主！” ………… 像这样的告示，在大同镇的各府、县都有张贴。 姜瓖的事迹，在大同镇已家喻户晓。 ———————— 大同知府府邸，书房，这里大门紧闭。 屋内有两人，分别是大同知府邹桐、大地主林怀忠。 两人在暗中商讨要事。 林怀忠道：“邹大人，姜扒皮太心狠手辣，把各卫所当官的都杀了，我们这些买军田的人，恐会遭到他算账。” 在那些既得利益者中，不少人把姜瓖称呼为“姜扒皮”。 购买军田的地主很多，尤其以林怀忠占比最大，他是大同府地区最大的地主，有座大大的庄院，位于大同城外东北约一百里处。 姜瓖动静闹得很大，因为害怕进相信对自家不利，忐忑不安的林怀忠，前来这里跟邹桐商议，他还特别带了一些财物送给邹桐。 邹桐就任大同知府后，林怀忠累计送出不少钱财，在许多方面得到邹桐庇护。 收下钱财的邹桐，屁颠屁颠的，道：“林员外，你放心，姜扒皮没有你们犯罪的证据，要是他想怪罪你，可一口咬定，是卫所卫指挥使主动找上门，要把军田卖给你，你才买下，是花真金白银买下。若姜瓖实在逼人太甚，坚持要把军田收回，那你可要求，当初是你花钱买下，要收回必须按市价出钱买回去。” 林怀忠道：“邹大人说得没错，姜瓖处置晋商、刘长右、卫所军官，皆因证据确凿才肆无忌惮。我们只要不让姜扒皮找到证据，凉他也不能把我们怎么样。” 邹桐道：“姜瓖自持有军权，目无大明王法，但也无法在大同一手遮天，林员外请安心。” 经过跟邹桐的交谈，林怀忠的心总算定下来。 ———————— 十号这天早上，饭厅。 姜瓖在跟赵天麟一同吃早餐，赵小满站在旁边。 姜瓖钱粮众多，两个人的早餐分量不多，却很是丰盛。 吃过早餐后，姜瓖淡淡道：“卫所问题已解决，那些私买军田的地主，该轮到他们了。” 赵天麟道：“将军，对付这些人，我们不必挨家挨户前往，可派人去通知所有买过军田的地主，让他们来总兵府商讨这事，到时候一网打尽。” 姜瓖点点头，道：“主簿所言，正合我意，把这些败类集中起来一同收拾了，省事很多。” 站在旁边的赵小满，留意两人的交谈，许多时候都注视着姜瓖，她喜欢看着这个长得英俊又英雄般的人物。 第35章 新军有成 姜瓖派出快马，分别通知有份与侵占、收购军田的地主们，于本月二十日来到总兵府，商讨退回军田事宜。 对于大地主们来说，土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只要不是让他们感觉到不走就要丢性命，没人会愿意舍弃土地背井离乡。 不走更好，方便姜瓖找这些人算账。 做好安排后，姜瓖正要出总兵府，今天打算前往军营视察，了解训练情况。 他刚迈出脚步，听到声音从大门那边传来。 “求求姜将军为草民做主！” 声音传到饭厅，虽声音已不大，姜瓖还是能听清楚。 这时候，守门的小军官走入饭厅。 “将军，门口有个老汉前来喊冤！” 居然有人前来总兵府喊冤，姜瓖和赵天麟、赵小满都有些意外，要是有冤情，得去找知府才对，除非是知府不为民做主。 姜瓖快步走向大门，赵天麟、赵小满跟随着。 来到门口，只见有个年约五十的人跪在门外。 他似乎认得姜瓖，见姜瓖出来后，立即跪坐迎上两步，神情激动道：“姜将军，天杀的林怀忠抢走我的土地，请将军为草民做主。” 姜瓖问道：“林怀忠是如何抢夺你家土地？” 老汉道：“回将军，草民家中有几亩地，全家都靠土地吃饭，近年虽天气不好，庄稼收成不好，朝廷收税高，好歹全家饿不死。林怀忠看中了草民家中土地，林家狗腿多次上门要买土地，草民都不肯。本月初，林家来硬的，派来很多人，硬拉着我在一张纸上按手印，说是卖土地协议，扔给草民三两银子就走了。草民儿子誓死不从，被林家爪牙打断了腿。” 居然还有这等事，赵小满和守门的士卒们都义愤填膺。 姜瓖道：“本将军只是负责守卫大同镇，这事归知府衙门管，为何来找本将军？” 提起这个，老汉更是一脸无奈，说道：“将军，草民曾去过知府衙门，可那衙门根本不理，说是草民自愿把土地卖给林家，不得反悔；说是我儿子先打林家的人才被反击打伤，咎由自取。” 听到如此，心地善良的赵小满要被气炸了，向姜瓖道：“将军，我们不能不管啊！林家土豪劣绅、邹桐狗官，都不是好东西。” 对于这种手段，姜瓖不觉得奇怪，在一个王朝中后期，土地兼并越来越严重，豪强劣绅用各种手段巧取豪夺，侵占、吞并自耕农土地，这种现象十分常见。 原本这个老汉是要向官府缴田赋，一旦土地被地主兼并，就勿须缴税，明王朝可征收田赋的税源又少了一些。 正因为税源逐渐枯竭，明王朝又不改革，注定了灭亡的命运。 姜瓖回应道：“这种恶棍，是该好好收拾！” 他以和善的语气向老汉道：“老人家，请你放心，在大同镇辖区，我绝不允许恶人逍遥法外，你的冤情，我会为你做主！” 姜瓖让赵天麟做好记录，包括人员姓名、住址、冤情，以后找时间处理相应的人。 老汉向姜瓖磕头，千恩万谢，然后回去了。 ———————— 这天，风和日丽，阳光明媚。 大同西郊军营外，第一营的军营便在这里，军营外有个大训练场，全营数千官兵集合在这里。 经过一个多月来的训练，新兵们面貌一新，熟悉各项军纪、军规，队列、基本动作等新的操练方式已熟悉，五公里长跑、俯卧撑、引体向上等勤练不缀，基本素质方面已达到了姜瓖的要求。 姜瓖前来视察，士卒们以旗、局、司在训练着本部士卒。 “报数！” “向左转！” “向右转！” “向后转！” “齐步走！” …… 各项基本动作，都做到了准确无误。 一营的军事主官-游击，由参将张发可兼任。 张发可带着姜瓖，视察各局、司。 各局、司士卒们，在千总、把总、百总们的带领下，有些在跑步，有些做着俯卧撑、引体向上。 考察了小半天，姜瓖还算满意。 新兵经过训练后，成为了合格、正式的军人。 张发可道：“大哥，听说有新式火铳，弟兄们都盼望着火铳尽快发下来。他们最希望当火铳兵，其次是炮兵，谁都不希望拿刀、枪作战。” 姜瓖道：“火器作坊每天加紧生产，自生火铳、火炮都已有一定数量，过几日便可装备，尽快把火铳兵、炮兵人员挑选出来。” 根据计划，在每营编制的三个部中，分别为火铳、炮兵、冷兵器作战部队，在新兵阶段，暂时还没有划分。 从今天开始，四个游击要从部下中把三大兵种人员划分好，再装备不同武器进行相应的训练。 中午时，军营内。 在以营为单位的军营里，每部、司都有明确的区域，每部有自身的澡堂、食堂、宿舍、兵器库等房屋。 在还未划分兵种前，把士兵平均分配每个千总管理。 除了每部外，军事主官有专门的区域，游击住在这里区域，直辖的把总、百总亦在这区域。 在军事主官区域，这里有一块平地，这里摆下了许多桌椅，姜瓖、张发可、赵天麟、廖秋军，以及各千总、把总、百总齐聚一堂，在这里一起吃午饭。 吃饭前，姜瓖朗声道：“新兵能训练有成，有赖于诸位的努力，我以茶代酒，敬大家一杯。” 军中纪律严明，禁止饮酒，除非是取得大胜利等原因庆贺，才会临时接触禁酒令。 姜瓖举起茶杯，一杯茶喝下，部下亦齐齐喝下。 接下来，姜瓖再道：“数日后，新兵将会配备武器，我们要把作战本领学好，战时才能好好打击敌人。我们的只有两个月时间，两个月后，我要带着弟兄们赶往京城，抗击建奴，这两个月内，要辛苦诸位了！” 姜瓖又再以茶代酒，向军官们敬茶。 按照姜瓖的计划，打算在四月初率军往东，打击抢掠后返程的清军。 姜瓖和部下们一起吃饭，伙食没有山珍海味，在按照军中饮食标准的基础上，因为姜瓖前来，再适当改善伙食。 吃饱饭足后，又再在对军营详细视察，了解情况。 一直忙到傍晚，姜瓖入城回到总兵府。 第36章 黄花闺女 姜瓖回到总兵府门口，又碰见一个前来伸冤的人，那人刚从大门外离开。 这人似乎不认识姜瓖，一眼从姜瓖身上掠过后并没有特别反应。 进入总兵府后，文书对姜瓖道：“将军，今日先后有三人前来诉说冤情，卑职都一一记下了。” 在提拔赵天麟为主簿后不久，姜瓖再另外任命人员担任文书。 文书把本子给姜瓖，姜瓖详细过目。 在记录的三人中，有两人身份是自耕农，是耕地被地主侵占。 有一人是小生意人，因为生意做得不错，跟知府邹桐家的生意有竞争关系，晚上时被人砸了店铺。 三家都是向县衙、府衙伸冤无果，才不得不来总兵府伸冤。 赵天麟同样过目一遍，道：“那人的店铺被砸，肯定是邹桐或家人指使的，只是要找到证据不容易。” 像这种用非法手段打击竞争对手的案例，在现代也不少。 姜瓖吩咐文书，凡是有人来伸冤的，都一一记录下来，并且安抚伸冤之人，讲明姜将军一定会为民做主，不会放过狗官和恶霸。 他倒要看看会有多少冤情，等到了一定时候，再一起解决。 赵天麟道：“伸冤应当大部分是真，也可有可能夹杂诬告。无论真假，请允许卑职派人调查。” 姜瓖点头答应了，有得力助手辅佐，好办事很多。 只要确定事情是真，姜瓖是绝对不会手软。 如果是诬告，他会惩治诬告的人。 十九日这天，姜瓖来到火器作坊。 军器局大使曾友忠，以及周天淮、马建生，都来到姜瓖面前，神情愉悦。 曾友忠道：“将军说要之火器数量，都按时制作出来，请将军查验。” 姜瓖首先来到火铳仓库，这里存放着四千余把燧发枪。 箱子打开，姜瓖查仔细查看，燧发枪每把枪几乎一模一样，都是按照统一质量标准生产。 又再来到火炮仓库。 这里有许多门大炮、虎蹲炮，每种形状大小亦几乎一致。 又再检查炮弹，同样是标准化制作。 姜瓖赞赏道：“好，你们做得很好，后天开始正式装备部队！再继续努力，在下个月内把剩余数量全部生产出来。军人很重要、工匠同样很重要，军队打仗杀敌是立功，你们按要求保质保量生产火器，同样是立功，等全部完成后，我给你们庆功，好好嘉奖。” 曾友忠、周天准、马建生都神情大振。 一向以来，匠户是低贱的职业，不如军人和农民，姜瓖却把工匠地位提高，让他们深受鼓舞。 随后，姜瓖回总兵府，又再看到有人在府外伸冤。 到目前为之，累计收到四十余起冤情，有些是最新发生，有些是数年前发生，有一部分已经被赵天麟查实了。 其中，约有一半跟土地被强占有关，有些是刑事案件，有些涉及当官的贪赃枉法，或被官绅恶霸迫害。 这晚，姜瓖跟赵天麟一起吃饭。 吃过晚饭后，赵小满收拾碗筷，姜瓖没有立即要洗澡。 赵天麟趁着这空闲来到女儿闺房。 “小满，你觉得姜将军如何？” “姜将军很好！” “你每天伺候沐浴，共处一室，她对你有没有那个意思？” 父亲问到这里，赵小满脸红了，羞羞地低下头。 “将军真是正人君子，对小满从来都很安分，没有任何轻薄！” “姜将军如此好人，前途无量。小满啊！就算是做他妾室，亦无不可，小满你可主动点！” 赵小满一个黄花闺女，知书达理，怎么好意思主动。 不过，父亲的话她是很赞同的，就算是做姜瓖的妾室，赵小满也一万个愿意。 在刚开始时，赵小满是感激姜瓖的救命之恩，要是让她以身相许报答，她是愿意的。 后来做了丫鬟，对姜瓖有更深入了解，姜瓖是各种壮举，更是深深地打动了她的芳心。 ———————— 总兵府外不远处，有个四十余岁的人出现，他身穿常服，神情忧郁。 他是大同府的同知谢纲。 谢纲有一颗正直的心，无奈大明官场黑暗、腐败，让他十分失望。 他是举人出身，曾做过着知县，谢纲不与狗官为伍，被人排挤而丢掉乌纱帽，因为孙传庭的举荐而被重新启用，在半年前被提拔在大同府任同知，谢纲看不惯邹桐和其他愿意的贪赃枉法，跟这边各级官员矛盾颇深，被那些狗官所排挤。 大同府有两个同知，本来是辅助知府的副职，因为跟邹桐不和，谢纲被投闲置散。 听闻这十天来，陆续有不少人来这伸冤，总兵府都做了记录，谢纲才来到这里。 谢纲犹豫再三，最终还是迈出脚步，向总兵府大门走去。 这时候的姜瓖，正在书房仔细查看赵天麟的调查记录，记录着对冤情的调查，所有被调查的，后来是查证是真实。 这时候，守门的百总前来。 “将军，大同府同知谢大人求见。” 姜瓖很意外，居然会有当官的求见。 来到大同府一段时间来了，他对大同府一些文官情况有些耳闻，府衙、县衙各级官员，大多数名声不太好，谢纲名声却不错，他廉洁奉公，跟知府邹桐不和。 “带他进来！” 很快，百总带着谢纲走入书房。 “下官参见姜总兵！” 谢纲按照官场礼仪行礼。 姜瓖客气回礼，再打量对方。 谢纲较矮，身高只有一米六，国字脸，明显感觉到他心情不好。 姜瓖淡淡道：“谢大人突然来见本将军，甚是意外！” 谢纲神情严肃，问道：“敢问姜总兵，这些天来，有不少人前来伸冤，不知总兵打算如何处理？” 姜瓖没有直接回答，反问道：“谢大人，你认为本将军应当如何处理？” 谢纲不卑不亢道：“对冤情认真查验，一经查实，按大明律法处置。” 姜瓖起身，缓缓走近谢纲，淡淡道：“谢大人，你这是把本将军往火里推啊！就算是文官违反大明律法，我也无权处置。” 姜瓖本身就打算要处置那些狗官，只是还没有正式行动，有官员前来了，在他面前故意这么一说。 谢纲一副凛然之色，道：“姜总兵敢于处置七大晋商、处决刘长右、处决各卫所军官，下官相信，总兵有处决大同府贪官、恶官的胆魄。朝廷糜烂，若总兵不站出来，真没人能处置那些狗官。” 说得好！看来谢纲真的是好官，姜瓖对此很是认可。 “谢大人说得好！本官不能容忍此等狗官，必定从严处置！在此之前，先处理那些侵占军田的地主，时间就在明日。” 听到这么说，谢纲原本忧郁的心情，顿时轻松不少，还有些激动。 “大明的狗官、恶霸实在太多，大同镇有姜总兵挺身而出，必定能还大同一个朗朗乾坤。” “下官替大明朝廷、替大同百姓谢姜总兵！” 说罢，谢纲向姜瓖深深一揖。 第37章 捍卫利益 姜瓖向谢纲还以一揖，道：“我身为大明之臣，自当要为朝廷铲除奸佞。在大同镇之内的奸佞，将之株除，我义不容辞。若有可能，本将军还希望铲除更多奸佞，还整个天下朗朗乾坤。” 从神情上来看，姜瓖一片赤诚，他说的话半真半假。 将天下所有奸恶之人铲除，重振河山，这是姜瓖穿越到这个时空的奋斗目标，但是，他不是为了大明，而是为了自身大业。 正因为有真实的一半，姜瓖那赤诚之心丝毫不像是做作。 感受到姜瓖那赤诚之心，又再结合姜瓖以往的杀伐果断，谢纲对他敬佩之至。 能碰上这样的人，谢纲心潮澎湃。 随即问道：“那些地主们，没多少是本分之人，不知姜总兵明日如何处置他们？” 姜瓖道：“不如谢大人明日一同来这，到时候便知晓。” 谢纲对此很乐意，明日倒要看看姜瓖怎么收拾那些人。 他向姜瓖告辞，高高兴兴地离去了。 赵天麟也回去了，赵小满服侍姜瓖沐浴。 屋外天寒地冻，浴室内蒸汽弥漫，十分温暖。 姜瓖坐在大浴桶里，赵小满像往常那般伺候姜瓖沐浴。 在平常沐浴时，两人很少说话。 这晚，赵小满却一改往日习惯，主动开口说话。 赵小满问道：“将军，家中妻儿可好！” 姜瓖淡淡道：“还好，都在延川老家，等我出兵胜利后，接他们过来这住下。” 原本那个姜瓖的原配夫人，样貌中上，比姜瓖小四岁，在姜瓖十八岁时娶她为妻，给姜家生下一子一女。 这些都是现在这个姜瓖夺舍身体原主人身体后的记忆，穿越后还未见过老婆子女。 赵小满一咬牙，尝试性说道：“将军，但凡有身份地位之男人，皆不会只有一妻，将军可纳妾，给姜家开枝散叶。” 姜瓖没有察觉有异，回应道：“没错，我正有这个打算。建奴在京城一带肆虐，我要做的事太多，还得等新军训练有成，我带兵打败建奴后再办这事。” 他说的倒是实话，赵小满人很好，是他内定的女人，只是她要三个月后才满十五周岁，年龄还太小了些，并且新军还未练成，还未确保有能有效对付清军的军队，姜瓖暂时还未有心情娶小老婆。 听到这么说，赵小满芳心窃喜，认定了将来姜瓖肯定会娶她。 ———————— 晚上，大同城内某宅院，林怀忠和部分地主聚集在这里。 林怀忠本身家不在这里，只是他家大业大，在这边购置有房产。 原本地主们各干各的事情，因为姜瓖这个人的出现，大同的地主们感受到了危机，被迫联合起来。 林怀忠是大同地主之首，把十三个地主召集在这里商讨对策，药捍卫自身利益。 林怀忠道：“姜瓖可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想必诸位跟我一样，担心会被姜瓖所害！” 众地主皆点点头。 林怀忠道：“诸位可放心，我跟知府大人通过气，只要我们应对得当，姜瓖不能拿我们怎么样。” 吴协联接口道：“若是讲道理、讲王法，姜瓖是不能拿我们怎么样，可姜瓖是不讲道理的无赖，要是发疯起来，我们都得遭殃。” 有好几个地主附和，个个都很是担忧。 林怀忠道：“如若姜瓖是疯子，不可能坐上总兵位子，只是他突然间如此心狠手辣，实在让人捉摸不透。不过，他不可能完全无所顾虑，我和知府都在朝中都有认识的人，若姜瓖还敢做出出格的事来，别说总兵位子保不住，还会丢掉性命。” 有带头人这么说，其余地主们总算略微宽心。 周地主道：“林员外说得没错，姜瓖总不可能肆无忌惮，除非他铁了心要反，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林怀忠道：“除非建奴入关灭了大明朝廷，否则，姜瓖控制区区大同镇，南边还有孙督师，东边有京城，姜瓖翻不了天。” 众地主们一连商讨了一个多时辰。 总体策略是，给姜瓖送礼，要是姜瓖能笑纳，跟大家做上朋友，这是最理想的结果。 要是姜瓖不识好歹，要对付大家，那就打开天窗说亮话，让姜瓖有所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商讨完毕后，林怀忠道：“只要大家行动一致，一定能让姜瓖有所顾虑。” 吴协联道：“没错了，若姜瓖敢动我们，那他也得死！除非他想同归于尽！” 经过这次开会商议，地主们安心不少。 ———————— 一月二十日。 总兵府，姜瓖早早起床，等待各个地主到来。 赵天麟很早就来了，两人在吃着早餐，谈论着事情，把昨晚谢纲一事说了出来。 赵天麟笑着道：“将军，卑职觉得，谢纲是可用之人！恭喜将军，得一人才！” 姜瓖不会屈居于任何人之下，碰上可用人才那是好事。 这时，站在后面的赵小满要说话了。 “将军，小满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待会将军对付那些地主时，可否让小满站在将军身后？小满对那些地主恶霸深恶痛绝，很想亲眼看看他们的下场。” 她还有一半未说出，就是要亲眼看看心上人毫不手软惩治恶霸时的样子。 姜瓖点头同意，这不影响办事，未来小老婆喜欢这样，那就满足她。 “大同府同知谢大人到！” 随着士兵的声音传来，谢纲走入府里。 姜瓖给赵天麟、谢纲两人相互认识，两人抱拳行礼。 今天，谢纲的心情不错，充满期待地说道：“总兵今日之事，将会轰动大明，将会载入史册，下官有机会参与其中，不胜荣幸。” 三人来到正堂，等待着地主们到来，赵小满跟着进入，站在姜瓖后面，时而给三人端茶递水。 在大同镇辖区内，曾参与侵占军田的地主，累计有十九家，姜瓖给出的时间，是今天巳时四刻（上午10点）到总兵府。 大同府下辖浑源州、应州、朔州、蔚州这四州，以及大同、怀仁、马邑、山阴、广灵、灵丘、广昌这七县，总人口九十余万。 在大同辖区内，大部分耕地被大小地主兼并，这些土地有挂名在当官人名下，使得朝廷无法收税。 据姜瓖所知，分布在各地的地主提前一两天来到大同城内，或投奔亲人、或在客栈住下。 巳时刚过不久，第一个地主到了。 “浑源州吴员外到！” 士兵的声音传来，一个三十余岁的男子进入正堂，他并不是空手而来，手提着不算小的箱匣。 第38章 双方角力 这吴员外名叫吴协联，是大同第四大地主。 吴协联笑眯眯地进入正堂。 士兵说出姜瓖身份后，他向姜瓖哈腰道：“姜总兵有请，我不敢丝毫怠慢，准时赶到，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他把箱匣递出。 姜瓖接过，把箱匣盖子打开，只见里面是银票，是五千两银票。 姜瓖笑着笑纳了，将之放在一个大桌桌面上。 这些都是贿赂他的赃款，当处理这些败类时，可名正言顺充公，姜瓖巴不得赃款多一些，充实库房。 吴协联见姜瓖笑纳，心情轻松，他不像八大晋商那般富足，五千两对他来说不算小数目，只求姜瓖不要问罪于他。 正堂椅子都准备好了，姜瓖让吴协联坐在其中一桌。 “灵丘周员外到！” 约莫一刻钟后，到来的周员外，同样给姜瓖送礼，并说了一些好话。 姜瓖打开箱子一看，那是价值很高的珠宝首饰，同样爽快地收下。 见姜瓖“高兴”，周员外同样是误以为军田一事可顺利解决，心情轻松起来，坐在吴协联旁边。 在巳时三刻，林怀忠到了。 他是大同府最大的地主，被侵占的军田中，亦是他占比最多。 林怀忠走入正堂，向姜瓖作揖，客气道：“听闻姜总兵相貌堂堂，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姜瓖没有起身，瞥了一眼年近五十的林怀忠，冷冷地回应：“无论我相貌堂堂，还是又矮又丑，今日该做的事情，必须得做。” 林怀忠的两个随从，把一个大箱子抬了进来。 姜瓖打开一看，里面都是金子，估计有千余两。 见到了大笔钱财，姜瓖露出了笑容，他喜欢钱，办很多事都需要钱。 林怀忠见姜瓖笑纳，觉得会没事，今天能顺利过关，高高兴兴地找地方坐下。 廉洁、正直的谢纲，看着这些可恶的地主恶霸，心中无比的厌恶，尤其是那林怀忠，让他无比憎恨。 各地主们陆续到来，到巳时五刻，十九个地主终于都到齐了。 正堂内，座位坐北朝南，姜瓖坐在正中上方，赵天麟、赵小满站在身后，各地主分坐在两旁，正堂内外，有全副武装的士卒把守着。 正在门口侧边有张大桌子，桌面上放着的是地主们送给姜瓖的礼物。 姜瓖扫视众地主一遍，朗声道：“本将军叫你们来此目的，事先已经讲明。你们都参与侵占军田，今天要把这事解决了。” 因为姜瓖收了礼物，一众地主们没有太大的担心，觉得可以顺利解决。 好的结果是，姜瓖承认地主收购的土地，不予追究。 最差的结果是，姜瓖追回土地，但必须用银两买回来，因为当初地主们是用钱买下来的土地。 这时候，只见姜瓖站起来，走到门口摆放礼物的桌子旁边，道：“你们送给本将军的礼物，多得很啊！” 他再转身面对屋内众人。 众地主们对他报以善意的笑脸，收下礼物大家都好。 可是，事情不会按照他们所希望的发展。 只听姜瓖大声道：“侵占军田是大罪，你们用这些钱财贿赂本将军，这是行贿罪，无非是让本将军受贿放过你们这些有罪之人。告诉你们，我姜瓖跟其他将军不一样，我不吃这一套。” 这些话一经出口，地主们都勃然变色。 原本轻松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林怀忠首先站起来，针锋相对道：“姜总兵，我们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跟我们过不去？” 姜瓖重新走入屋内，走到原本位置，对地主们道：“没错，你们跟我姜瓖个人是无冤无仇。但是，我身为大同总兵官，负有保家卫国，惩治奸邪之责！” 他加重语气道：“你们侵占军田，巧取豪夺侵占自耕农土地，你们危害国家、危害百姓，罪大恶极。” 说罢，姜瓖重重一拍旁边的小桌子，他已经愤怒了，眼神出透出杀气。 要处置这些败类，不仅仅是出于理性，在感性方面，他实在是憎恨这些人。 其身后的赵小满，注视着姜瓖，芳心喜悦：姜瓖真是嫉恶如仇的英雄。 在另外一边的谢纲亦是喜悦，姜瓖果然正直、有胆魄，大明这样的人太少了。 赵天麟对姜瓖很认同，这样的姜瓖，值得他辅佐。 看着姜瓖态度如此坚决，包括林怀忠在内，十九个地主心底抽出一口凉气。 姜瓖真的铁了心要置我们于死地？不！应当不会！ 多数地主都是这个想法。 就算如此，林怀忠绝不甘心被姜瓖摆布，反击道：“姜总兵，别满嘴仁义道德，这都是空话。我们希望跟你做朋友，你把礼物手下，大家都是朋友，若是觉得不够，以后还可再补上。姜瓖，若要置我们于死地，那你也得跟着一起死！你很快就会被弹劾，被朝廷问罪处死！” 双方正式摊牌了！ 正堂内，姜瓖冷冷地看着距离自己不远的林怀忠，又再看着众地主们。 林怀忠毫不示弱，双眼瞪着姜瓖，要是姜瓖要抢夺他的家产，他绝不甘心，会跟姜瓖拼到底。 正堂外北风呼啸，正堂内一片肃杀。 这里虽不是战场，双方气势上的对峙，双方的角力，却丝毫不差于两军对阵。 官兵们、地主们都看着姜瓖，要看看他如何反应。 对于赵天麟、赵小满、谢纲以及众官兵们来说，自然是希望姜瓖惩治这些恶霸地主，期盼着姜瓖行动。 对于地主们来说，倒要看看姜瓖敢不敢动他们。 特别是那十三家地主，昨天聚在一起商议过，一致行动。 一直到现在，这十三人都还信心满满，他们笃定了姜瓖不敢拿他们怎么样，只要已方摆出强硬的态度，姜瓖就不得不妥协。 这时，吴协联的开口，打破正堂内的平静。 “姜总兵，万事以和为贵，对大家都好！何必拼个鱼死网破？对大家都不好。” 吴协联苦口婆心地劝告着。 大家都注视着姜瓖，等待着姜瓖的回应，大家是生是死，取决于这个年轻的总兵。 考验姜瓖意志、决心的时候到了。 第39章 活路和死路 看着这些地主们嘴脸，还未等待姜瓖反应，嫉恶如仇的谢纲已忍不住了。 他怒吼道：“就是当官的跟你们这些狗贼沆瀣一气，一同坑害百姓、危害国家，大明才沦落到这般田地！” 谢纲指着众地主们，厉声指责：“你们都该死！” 要是面对手握重兵、行事狠辣的姜瓖，地主们还有所忌惮。 对于这个空有同知这个官职，却又不能拿自己怎么样的谢纲，地主们不会客气了。 自从谢纲上任以来，口口声声说要为穷苦百姓主持公道，屡屡找过地主们麻烦，地主们对他很是厌恶，幸好邹桐跟大家关系都不错，把事情压了下来，即将要把谢纲排挤走。 林怀忠怒斥道：“谢纲，你算什么东西！你不识好歹，乌纱帽很快就保不住了，滚回老家去。” 周员外道：“谢纲，你连做官都不好做，别在这说三道四。” 好几个地主都出言反击。 看着、听着地主们的反应，谢纲已经被气炸了，他看向姜瓖，只有姜瓖才能对付得了这群恶贼。 “都给我住口！” 姜瓖一声大喝，现场安静下来。 “给你们两条路选择，一条是死路，一条是活路！” “死路，是冥顽不灵，死不认罪，那就人头落地！” 那活路是什么呢？ 现场所有目光都落在姜瓖身上。 地主们觉得，姜瓖一定会在最后时刻妥协。 其他人都期盼着，期盼姜瓖不要退缩。 此时，赵小满心里为姜瓖呐喊：“姜大哥，你不要被吓倒了，要好好惩治地主恶霸！” 姜瓖扫视众地主一遍，大声道：“你们侵占军田是死罪；你们跟当官的勾结，把自家土地挂靠在他人名下逃税，这也是死罪；你们用非法手段强占小农户耕地，这也是死罪，这三条大罪，足以将你们满门抄斩。我姜瓖不是嗜杀之人，留给你们一条活路，那就是悔改认罪！退回被侵占军田，补足历年所欠田赋，退回被强占的耕地，并且把剩余家产八成捐献出来。若是能做到，赦免你们的死罪！” 听到姜瓖的话，地主们的心彻底凉了！ 完了完了！姜瓖彻底疯了！ 这时候，姜瓖抽出佩剑，朗声：“若选择死路，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难道姜瓖还真的敢这么做？这下，地主们终于害怕起来。 恐惧之心在林怀忠心底升起。 但是，他绝对不甘心，大声道：“姜瓖，你这个疯子，你敢动我们，那你也得死！” 姜瓖丝毫不惧，朗声道：“我说第一遍，选择活路的站到右边去！” 话音落下，地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肯站到右边。 林怀忠大吼道：“姜瓖，要是你敢，那就一起死！” 他只是强装强硬，希望能阻吓住姜瓖，他内心却是恐惧得很，生怕姜瓖真的做出来，但又绝不甘心丢掉家产。 姜瓖不为所动，又说道：“我说第二遍，选择活路的站到右边去！” 话音落下，仍然没有人起身，大家都看向林怀忠，希望林怀忠出名跟姜瓖对抗能起到效果。 林怀忠向地主们大声道：“大家别被姜瓖吓倒了，若是杀我们，那是姜瓖自寻死路，谅姜瓖也不敢找死！” 他虽这么说，地主们都忐忑不安，要是姜瓖真的疯了，那可就死翘翘了。 只听姜瓖再朗声道：“我说第三遍，选择活路的站到右边去！这是你们活命的最后机会，别逼我杀人！” 他以那要杀人的目光，盯着十九个地主们。 终于，有三个地主害怕了，快步走到右边去。 其余十五个地主，仍然看向林怀忠那边。 其中有十二家，是因为昨天跟林怀忠说好了，共同进退，为了维护自身利益绝不能被姜瓖吓倒。 另外三个，是因为不甘心，见最大地主林怀忠，以及大多数没动的地主，强行壮胆不走。 这时候，呼啸的北风已停止。 正堂内没有人发话，安静无声，落针可闻，寂静得让人害怕。 大家一颗心都悬着，最后时刻姜瓖会怎么样？ 姜瓖没有立即发话，先看看是否还有悔改之人。 大家等待最后结果的时刻，度日如年。 “来人，把他们十六个抓起来！” 姜瓖那洪亮的声音，打破了现场的沉寂。 顿时有一批士卒行动起来，把十六个恶贯满盈的地主都擒下，押到正堂门外平地，全部跪下。 “念！” 赵天麟取出事先准备好的纸张，走到正堂门口阶梯上，大声念起来。 “查乡绅林怀忠，勾结大同六个卫指挥使，私占军田……” 赵天麟把每个人的罪名都读出来，不仅有侵占军田，还包括把自家土地挂靠在某某名下逃避田赋，还非法强占小农户土地。 对于处理结果，那十六个人都是斩首，另外三个人则被饶恕。 姜瓖居然敢来真的了，那十六个地主都恐惧得索索发抖。 吴协联大声哀求道：“姜总兵，我要选择活路！” 太迟了，当初给机会不珍惜，现在已经迟了。 见姜瓖没有回应，吴协联恐惧得流出尿尿。 林怀忠大骂道：“姜瓖，我就算化成厉鬼也不放过你，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那三个地主则是庆幸，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活路，虽然八成家产要被让出，好歹能保命。 姜瓖大声道：“大明千疮百孔，百姓从贼，皆因饥饿，百姓饥饿，皆因无地可耕，得人心者得天下，你们知道什么是人心吗？人心就是粮食，就是源源不断的后备兵源，这就是为什么李自成可以输十次八次还能重来，而我姜瓖一次都输不起。” 说出这番话的姜瓖，既慷慨陈词、大义凛然，而又威风凛凛，充满了霸气。 看着这样的姜瓖，赵小满芳心窃喜，自己芳心暗许的姜瓖真是大英雄！ 一向正直、嫉恶如仇的谢纲，心中无比畅快，姜瓖是真英雄、真汉子，那帮地主恶霸们，终于要受到应有的惩罚。 “你们十六人都该死！今日申时正，在刑场斩首示众！” 地主们仍然在哀求着，姜瓖不为所动，十六人都被绑得严严实实，押到一边看管起来。 第40章 除恶务尽 “噹噹噹” “十六家地主恶贯满盈，将于申时四刻在刑场斩首！” 这是姜瓖派出的士兵，敲锣在大同街道上高喊着，要让城内民众们都知晓这个消息。 乍听到这些话，民众们无不为之意外。 有些还不太相信，出来向士兵们询问，核实清楚。 “兵爷，这是不是真的，真的要杀地主？” “当然是真的，姜将军专杀坏人，要亲自监斩！” 经过确认后，民众们高高兴兴。 ———————— 总兵府内，姜瓖、赵天麟、谢纲三人一同吃午饭。 今天亲眼目睹、亲身经历，谢纲对姜瓖佩服得五体投地。 特别是姜瓖那慷慨陈词，让谢纲深深地震撼了，直到现在都还在激动之中。 午饭刚开始，谢纲道：“姜将军，我生平只佩服两人，一是孙传庭孙督师，二是姜将军您！” 这是他发自心底的话。 随即，谢纲举起酒杯道：“我敬将军一杯！” 两人碰杯，一杯酒下肚。 站在后面的赵小满，及时给两人酒杯倒酒。 赵天麟道：“得人心者得天下，姜将军来到大同后，诛汉奸、惩治狗官、练兵、赈济灾民、恢复卫所制度，如今又株除地主恶霸，如此种种，定能争取大同民心，百姓必定拥戴将军。” 谢纲感慨道：“早就应当这样了！若整个大明都能这样，满清岂能猖獗！岂会有百姓造反。” 赵天麟试探性道：“不知姜将军，是只让大同百姓过好日子？还是要让全天下百姓都过好日子？” 谢纲直接回应：“姜将军跟我一样嫉恶如仇，若能让整个大明都好起来，那自然再好不过。” 姜瓖却听出了赵天麟话里有话，说道：“这也得有机会，也得能力所及，若真的是这样，那必将翻天覆地，必定打破腐朽的旧秩序，创造崭新的、焕发勃勃生机的新秩序。” 正直的谢纲，也并不傻，似乎听出了一些隐晦之意，但他不对这方面深入多想，反正姜镶目前做的是大好事。 赵天麟先看了谢纲一眼，再对姜镶道：“将军在大同已做了许多实事，解决了许多问题，但尚未做得彻底。” 谢纲接口道：“赵主簿说得对，邹桐是大贪官、恶官，大同还有许许多多贪官污吏还没有被清理。” 赵天麟道：“既然我们做了这么多事，索性做得更彻底，除恶务尽！” 姜瓖本来就有这个意思，两人一说，做好相应的安排。 吃过午饭后，离斩首还有一个多时辰，姜瓖带着赵天麟、谢纲直扑大同府官署，该轮到邹桐了。 ———————— 大同府官署，邹桐在这里来回踱步，焦躁不安，急得如热窝上的蚂蚁。 他万万没想到，姜瓖居然要处决那些乡绅。 “邹大人，您要想办法救救林员外啊！” 跟随林怀忠来的随从，在央求着邹桐。 “行了行了！本官知道了！出去！” 随从被赶了出去。 邹桐本身就烦躁不安，自身难保，那有心思顾及他人。 整个大同府，完全干净的官员不是没有，只是实在很少，谢纲就是其中一个。 对于自己所作所为，邹桐清楚得很，够判处死罪很多次了。 只是整个大明多数当官的都这样，邹桐和其他官员都不会觉得有何不妥。 但如果真要追究起来，大同过半官员都要遭殃。 另外一名同知名叫罗玄冻，同样惊慌不安。 他担忧道：“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邹桐道：“姜瓖就是疯子、恶魔，我们惹不起，总还躲得起。反正我们已赚够了钱，就算不在这当官，凭现有钱财也能过富足日子，赶紧收拾细软，在今天就出城南下。只要离开大同地界就安全了。” 东边有建奴肆虐，他打算往南到太原。 很快，两人走向大门，要离开官署回去府邸收拾值钱之物，然后坐马车离开大同。 他们的如意算盘注定要落空，已经来不及了。 正当两人走到大门时，撞见了迎面而来的姜瓖。 姜瓖冷冷道：“邹大人，你这是要去哪？” 邹桐面前挤出笑容，说道：“我回去府邸有些事情。” 谢纲大喝道：“两个狗官，你们走不了了！” “来人，把两人拿下！” 随着姜瓖下达命令，顿时有士兵把邹桐和罗玄冻擒下。 守门的衙役惊呆了，总兵居然捉拿知府。 邹桐大吼道：“姜瓖，我乃朝廷命官，堂堂知府，你一介武夫，无权处置我！” 姜瓖冷笑道：“那又如何？只要在大同地界，所有敢于作恶之人，我姜瓖都要一一铲除。” 他用杀人的目光盯着邹桐，厉声道：“邹桐，你在大同作威作福的日子到头了，你贪污受贿，你和你家人干下无数恶事，今天我要把你这个狗官，跟十六个地主一同斩首。” 邹桐吓得腿直啰嗦，哀求道：“姜总兵，求求你，只要放过我，我什么都答应你。” 碰上姜瓖这种人，邹桐心中哀叹着，怎么自己那么倒霉！ 但凡讲点理的人，可以先尝试贿赂，要是对方不收礼坚持要查办，可以打开天窗说亮话，亮出自身底牌，让对方有所忌惮。 可姜瓖偏偏是不讲理、不讲套路的人，把想要对付之人直接拿下，邹桐根本无可奈何。 罗玄冻痛哭哀求着，留着鼻涕，看上去甚是可怜。 邹桐怒斥道：“邹桐、罗玄冻，你们死有余辜，我要处决你们两个，还许多百姓一个公道。” 怎么哀求也没用，两人脸如死灰，陷入了绝望。 随即，姜瓖命人把两人都押往刑场。 官署内，正堂，所有官员集中于此，有通判、推官、经历、知事、照磨等各级官员。 得知邹、罗两人要被处决，许多官员心中恐惧，担心姜瓖找自己算账。 姜瓖道：“邹桐、罗玄冻罪大恶极，即将处决。在朝廷任命新的知府前，大同府事务暂时由同知谢纲接管。” 谢纲向姜瓖一揖，再面向众官员，朗声道：“除了邹桐和罗玄冻，在你们当中，还有许多人都不干净，只要在两天内把以往所犯之罪主动交代，上缴赃款赃物，可从宽处理，否则，下场跟邹桐一样。” 他早就想整顿大同府官府系统了，无奈被邹桐阻拦，如今有姜瓖这个大后台，谢纲可放手去整顿官吏队伍，心中畅快之极。 第41章 刑场一幕 一众文官都噤若寒蝉，姜瓖太心狠手辣了！在他们眼里，姜瓖比骄横跋扈的贺人龙更可怕。 从宋代开始，重文轻武，军人地位低，明朝亦是如此。 要是换作十年前，就算官阶低很多级的文官，都可以不鸟那些武将。 但现在却不行，明王朝对社稷、对军队的控制力越来越弱，有军队就是大爷，地方文官不得不看武将脸色。 现场官员们都低着头，在大同地头，完全由姜瓖说了算，他们只能乖乖地接受现实。 ———————— 大同城东，刑场。 以往处决死囚，一般都是在此行刑。 这次要处决的十八名死囚很特别，没有经过升堂审判，直接被总兵下令处决，直接公布罪状。 刑场台上，十八个被捆绑的死囚都跪下，每个人的背上都插着写着身份、姓名的木牌。 死囚们每人都低着头，万念俱灰。 事到如今，求饶也没用，无人再出言求饶，只有害怕、恐惧的哭泣声。 “姜瓖，你会下十八层地域，你会不得好死！” “姜瓖，你会被人诛九族！” 林怀忠、邹桐两人不断大骂着。 刑场周边，有聚集了大量围观民众，大多都因此而欢喜。 “终于有人收拾这些恶棍，姜将军是大英雄啊！” “好人有好报，恶人有好报！恶人的报应来了！” “我的地就是被林怀忠抢走，这下可好，林怀忠的报应来了！” “还有邹桐这个狗官，派人打砸我的店，死有余辜！” “幸好有姜将军，才收拾得了这些该死的恶棍！” “姜将军为民除害，我们能过好日子了！” ………… 百姓们在发泄、诉说着。 “姜将军来了！” 大家西边望去，只见有数人骑马而来，随行的有大批兵士。 “那是姜将军！” 百姓中有人见过姜瓖，一眼就认出来。 姜瓖来到刑场，坐在相应的位置。 赵天麟登上刑台，走到最前方，打开一张纸，朗声宣读起来，宣读的是这十八人的姓名、身份、罪状。 罪状逐一公布出来，当真是罪大恶极，百姓们无不愤怒。 宣读完毕后，赵天麟道：“这十八人罪大恶极，姜将军判处斩立决。” 十八个刽子手都已做好准备，每人手中一把明晃晃的钢刀，抽出死囚背后的木牌，将钢刀举起。 “姜瓖，你全家会不得好死！” “姜瓖，我就算到阴曹地府，都不好放过你！” “姜瓖，你会有报应的！” ……… 林怀忠和邹桐两人，仍然在不停大骂着。 姜瓖大声道：“行刑！” 随着刽子手钢刀落下，十八颗首级落地。 林怀忠、邹桐的怒骂声终于停止，两人掉落地面的头颅，至死都睁大了眼睛，都咬牙切齿，死得很不甘心。 “杀得好！” 看着恶人伏诛，百姓们拍手称快，兴高采烈。 “没有把他们千刀万剐，便宜他们了！” “早就该杀了！杀得太迟了！” “恶报虽来得有些迟，终于还是来了！” “要感谢姜将军啊！” ………… 这其中，有许多人是被恶霸们迫害过，亲眼看着恶霸被诛杀，不少人留下激动的泪水。 “感谢姜将军！” 少数百姓自发地向姜瓖跪下。 有他们带头，更多的百姓跟着跪下。 看着这一幕，姜瓖内心被深深地震撼了！ 明末真是黑暗无比，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实在太多，百姓被迫害得太惨了。 姜瓖穿越以来所做的种种举措，首先是为了自己，同时亦兼顾了百姓，能为百姓主持公道，百姓如何不感激。 震撼之余，姜瓖恢复了理性的一面，自己这么做，收获了民心，百姓们如自己感激万分，正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这十九家地主都要被抄家，姜瓖又可以收获许多钱粮了。 查抄贪官邹桐的府邸后，应当能有不少赃款。 既获得民心，又获得大量的钱粮，姜瓖这次收获丰厚。 刑台尸体被快速清理，姜瓖走上刑台，朗声道：“父老乡亲们，迫害你们的地主恶霸、狗官都已伏诛，以往他们所侵占的土地，将会全部退还；若是你们欠下高利贷，都勿须再还钱；若是你们家中有人被恶霸掳走，都很快能回家。” 百姓们更是轰然叫好。 那些失去土地被迫做佃户的人，将会重新转为自耕农，向官府缴税好歹比向地主交租好过一些。 那些欠下高利贷的不用还了，压在头上的大山消失了。 那些有家人被恶霸掳走，即将可以跟家人团聚了。 总之，百姓们兴高采烈。 在现场，有一人不是普通百姓，而是满清皇太极派来的人。 他看到姜瓖干下这等事，如此得民心，对其很是认可。 姜瓖是好官，要是能成功说服归顺清廷，那是大功一件。 回到总兵府后，姜瓖安排下去，分别派人赶往十九家，对其继续抄家。 对于选择活路的其中三家，查抄家产后留下两成。 邹桐、罗玄冻两人的府邸就在城内，连夜对其抄家。 ———————— 浴室蒸汽弥漫，姜瓖坐在大木桶里，由赵小满伺候沐浴。 “将军今日处决恶霸，真是威风凛凛！” 此时的赵小满，今天说经历之事，给她带来的愉悦还未消失。 伺候眼前这个大英雄，以后能嫁给他，她自感很是荣幸。 姜瓖大笑道：“这点威风算什么，等我率军出征，把清军杀得尸横遍野，那才是真正的威风。” 赵小满笑笑道：“小满相信，将军一定能办到，将军定会成为整个大明家喻户晓的大英雄。” 姜瓖信心满满道：“那是肯定，这日子不会太远了，拭目以待吧！” 赵小满衷心期待着那天的到来。 全身洗干净后，赵小满给姜瓖身上擦干水，给他穿好衣服。 从浴室出来后，有军官前来禀报，邹桐府邸查抄出白银十一万两，金子三千五百两。 这是邹桐在大同担任知府七年来，累计贪污受贿、搜刮的钱财，大同并非富庶地方，这个数目不算少了。 至于罗玄冻，家产虽比邹桐少很多，只有三万余两银子。 再加上珠宝首饰、古董字画之类，两人总的家产约二十万两。 这些钱财表面上是充入府库，实际上府库由姜瓖个人掌控，可用于招兵买马、打造武器，这跟成为姜瓖个人钱财没多大区别，是姜瓖赖以起家的资本。 第42章 强大军队 大明崇祯十六年，公元前1643年，一月二十一日。 今天风和日丽，眼光明媚。 姜瓖派出的查抄队分头行动，早早就出城，分别赶往各地主家中查抄家产。 大同西边军营，大批官兵集中在这里，不仅有第一营的官兵，还有第二营、第三营的火铳兵。 大同镇军队，在营、部、司、局、旗、队的编制中，大多数采用三三制。 每个营下辖的三个部中，分别是冷兵器作战、火铳、火炮三大队伍，火铳队员额为1309人，冷兵器作战部队员额亦是如此，炮兵队伍员额600人。 在一般情况下，每营的第一部为火铳队、第二部为炮兵、第三部为冷兵器队伍。 每个营的游击还会有直辖部队，分别有负责军纪、督战的一个局；负责给营部警卫的一个司；另外一个司专门负责粮草运输、后勤；还会有负责巡逻、打探消息的斥候，姜瓖取名为“巡逻队”，编制为一个局，配备有战马。 每个营的兵力员额为4290人。 姜瓖的大同镇军队，初期的编制为3个营，3个营加起来为12870人，原本打算配备4个营，但姜瓖还得有直辖队伍，暂时编制为3个营。 三个营的游击分别是张发可（兼任）、李智雀（兼任）、兆辉（由千总再重新升任）。 另外，还有数量众多的姜瓖直辖队伍。 具体为：警卫队，编制为一个部，下辖4个司，员额为1716人，千总为廖秋军，虽然只是千总，军阶级别却相当于副游击。 骑兵队，编制为一个部，员额为1309人，因为战马不足，暂时每个骑兵只能配备一匹马，等战马充足后，姜瓖不仅要扩充数量，在必要时还会给每个骑兵配备2匹马。 军需部门，编制为一个部，负责粮草、武器的储存、看管和发放，人数1309人。 直辖炮兵部、火铳兵部、冷兵器作战部队，每部下辖都是4个营，炮兵部员额810人，另外两个部员额1716人。 三大营每个营可单独作战，姜瓖直辖的部队亦可单独作战，如果某个营有需要，可在直辖作战部队中划分一部分临时归游击指挥。 这种编制方式跟近代、现代军队相似，比如一个军，除了下辖三个师外，还有直辖的警卫队，有直辖的炮兵团、骑兵团、工兵团、辎重团、军需部之类。 辎重后勤部，编制一个部，员额1309人。 另外还有个特殊部门，负责宣传、政治工作、军纪、军饷发放等等，这个部门比较复杂，除了固定工作外（比如发军饷和政治工作），还可能会有临时性工作，命名为“总务部”，员额为580人，由主簿赵天麟兼任。 在一般情况下，军饷不再经手军官，由姜瓖直辖的总务部发放。 这样一来，目前大同镇官兵员额为23379人。 至于各卫所，暂时没有列入作战序列。 在以前，卫所为八分屯田、二分守备，又或者是七分屯田、三分守备，现在的大同镇各卫所，基本上只负责屯田。 但是，姜瓖要求，各卫所军户在冬天必须参加冬训，从今年冬天开始接受操练，作为后备兵源随时接受征召。 在平常时，在姜瓖直辖的部队中，一部分驻扎在大同城内，一部分驻扎在东门外。 大同西郊为一营，北郊为二营，南郊为三营。 大同西郊，第一营军营外训练场，三个营的火铳兵，一营的所有部队，都集合在此。 在另外一边，有大量的武器，既有用箱子装着的自生火铳、冷兵器，亦有用车装载的大炮、直接放在地面上的虎蹲炮，还有大量的弹药。 姜瓖和主要军官都集中于此，把武器正式列装部队。 三个营火铳兵、加上直辖火铳兵，总人数为5643人，目前交付的火铳数量只有3600把，剩余将会在一个月内陆续列装。 在军营外，有个阅兵台，姜瓖站在台上面向官兵们，朗声道：“弟兄们，这自生火铳，乃是最先进火铳，是我们打击建奴的神兵利器，你们当中能成为火铳兵的，那是你的荣幸。现在，把火铳发给你们每个人，你们都把火铳射击本领都给我练好了，在不久后，我将会率领你们驰援京城，狠狠打击建奴，打出大同军队的军威。” 姜瓖在军中有崇高的威望，士卒们以崇敬的目光，望着台上的姜瓖，认真听着他的讲话。 随后，是给士兵们发放武器。 在火铳兵当中，以前不乏使用火绳枪的老兵，听说自生火铳跟鸟铳、三眼铳大不相同，他们再就期盼已久，今天终于要发下来了。 每个领到火铳的老兵，仔细检查起来，果然跟鸟铳大不相同，不仅枪械构造完全不同，使用方法亦大不相同。 无论是刀、矛等传统冷兵器，还是火铳、火炮，每样武器都有编号，武器发给谁、由谁保管，都有明确记录，军规规定，士兵必须严格爱护武器，要是武器丢失，处置十分严厉。 每个领取到兵器的士卒，都高高兴兴，都决心要练好作战本领，以后去杀建奴、杀贼寇。 中午，姜瓖在军营里跟各级军官一起吃饭。 “诸位，剩余所缺火铳、火炮，将会在本月内发下来。只要不出意外，在四月上旬，我将会亲自带你们驰援京城。我们只有两个月时间，诸位要督促部下，训练好作战本领。” 接着，姜瓖话锋一转：“若有哪支队伍练不好，我会撤职、降职。咱们大同兵，就拜托诸位了，我以茶代酒，敬诸位一杯！” 众将齐齐起身，喝下一杯茶。 坐下后，张发可道：“将军放心，一营定会成为强军，狠狠打击建奴。” 其他各级武将，亦对姜瓖作出保证。 火铳队的营房，官兵们集中在这里，每人都高高兴兴。 这部的千总为戴中天，午后短暂休息期间，跟部下们有说有笑。 刘把总道：“照我说，等跟随姜将军驰援京城后，跟建奴作战，我们火铳兵肯定作用最大，军功最多。” 曾把总道：“我们以前的鸟铳太差，又缺少训练，要压制建奴骑兵的确做不到。现在啊！有了这自生火铳太好了，肯定能对付骑兵。” 他说着的时候，脸上露出笑容。 吴把总道：“还有两个月时间，只要我们严格督促，一定能练好。” 在此之前，姜瓖有专门召集火铳部队的千总、把总、百总，指导、训练自生火铳的使用，这都是在晚上训练，白天各级军官要对部下进行基础训练，晚上抽时间训练使用火铳。 一营的火铳队千总为张作栋，同样充满了信心。 他对部下们道：“弟兄们，我们要练好兵，争取本部成为大同兵最好的火铳队。在打建奴时，立最大的军功。” 部下们轰然应诺，每人都充满了期待。 傍晚，姜瓖回到总兵府。 在府门口时，发现了一个人不同寻常之人站在大门侧边。 回到府内后，部下道：“将军，有一个自称是朝廷派来的人，说是有要事单独见您。” 姜瓖甚感意外，不能光明正大面见，要单独会见，除非是有不宜公开的机密要事，难道是崇祯派人来传递密旨？ 第43章 秘密会见 姜瓖传令，带那人来书房。 书房内外，有警卫队卫士把守着。 在编制为4个司的警卫队当中，既保护姜瓖个人，亦保护总兵府，以及跟随姜瓖的重要人员，比如赵天麟。 其中有个司，是最为姜瓖的贴身警卫，姜瓖去到哪里，就跟随到那里。 这个司的把总名叫马大中，他和一批卫兵把守在书房外。 一名身穿黑袍，身材中等的中年麻脸男子，被带到书房门口。 卫士对其进行搜身，确保其全身无任何利刃。 随即，这男子被带入书房。 书房内，姜瓖坐在正中上方椅子上，有四名带刀卫士护卫着。 姜瓖盯着那被带入的男子，问道：“是朝廷的何人派你来的？” 对于是谁派来的？姜瓖有些好奇。 自己在大同镇杀了很多人，并且招兵练兵，对军人给予高额薪俸，这所做的一切，肯定会引起各方面注意，朝廷派人秘密会见并不出奇。 只是，有可能是崇祯派来，亦有可能是兵部派来下达秘密指令。 麻脸男子取出火漆封缄的信封，回应道：“姜将军一看便知。” 有卫士接过信封递给姜瓖，姜瓖打开纸张一看，脸色微变，这人那里是朝廷派来，乃是清廷派来的，这纸笺文字是皇太极亲笔所写。 皇太极在信中写明确指出天下形势，明国糜烂，不仅崇祯昏庸，整个明国制度已经崩坏，灭亡已成定局。 接着，皇太极又再指出李闯的局限性，别说李闯未必能胜孙传庭，就算能胜，就算李闯能灭明国，都成不了气候。 唯有大清实力最强，不仅在于军事实力，还在于有器重人才的明君，有坚实的政治制度，大清内部所有人都对皇帝高度效忠，团结一致。 最后，皇太极捧了一番姜瓖，说姜瓖是千里马，是难得人才，而自己是明君、是好伯乐，投奔大清是姜瓖最佳选择、亦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希望姜镶做出正确选择。 在纸张右下方，有满清皇帝的玉玺盖章。 这皇太极写的汉文，写得还是不错的，笔画工整。 不过，却不是那么苍劲有力，或许是皇太极患病之故。 不得不说，从信中写出这样的内容，就可看出皇太极的贤明之处。 哼！就算你是明君又如何，姜瓖绝对不会投靠建奴。 在姜瓖看书信时，麻脸男子留意他的神情，见姜瓖没有愤怒、反感、厌恶之色，他觉得有戏。 姜瓖过目一遍后，将书信放在蜡烛火苗上将之烧毁。 “你们都下去，关上门！” 卫士领命，离开书房关门。 书房内，只有姜瓖和麻脸男子两人。 麻脸男子道：“皇上器重人才，希望将军能归顺大清，谋得好前程。” 他的声音，是纯正的北直隶官话。 姜瓖道：“看来，你本是汉人。” 男子道：“不错，在下是北直隶人氏，上次清军入关时归顺朝廷，带家人跟随清军北上，目前全家都在盛京，我被朝廷所器重，皇上派我来面见将军。” 姜瓖心中冷笑：又是一个汉奸！ 男子继续道：“天下形势很明显，相信姜将军会做出明智的选择。只要将军归顺大清，皇上必定会重用。” 姜瓖问道：“怎么个重用法？” 男子道：“大清军队中，有满人的八旗，在蒙古人和汉人中，亦设有八旗，汉八旗原本只有四旗，今年才扩编为八旗。只要将军肯归顺，皇上将会重用，让将军担任其中一旗之旗主。” “目前，大清军队在北直隶、山东纵横驰骋，若将军归顺，有两个选择：其一，可突袭宣府镇，然后带着查抄晋商、地主的钱粮赶往北直隶，跟随阿巴泰将军汇合，然后北上关外；其二，暂时留在大同镇，待以后大清要正式入主中原，将军再对明军或李闯突然袭击，迎接大清军队。” 对于给予姜瓖什么职位，在麻脸男子出发前，皇太极就明确交待着，若是要招揽姜瓖，给予汉八旗某一旗主，的确是比较合适的条件。 姜瓖心中冷冷一笑，皇太极的如意算盘想得倒好。 对于皇太极的劝降，姜瓖不会有丝毫考虑。 只是，应当怎么应对呢？ 是立即严词拒绝、言明跟建奴势不两立？还是灵活周旋？ 姜瓖没有立即答复，对麻脸男子道：“此事我还需考虑一会，请先歇息！” 他派人把麻脸男子带去某小屋等待，把赵天麟叫来。 赵天麟来到书房后，姜瓖把刚才之事说出。 对于皇太极派人劝降，赵天麟不觉得意外，说道：“将军，卑职认为，不宜立即明言跟建奴势不两立，若是如此，皇太极看出将军有才，而将军誓死抗清，很有可能会让在北直隶的清军攻宣府、大同。若我军现在还未训练有成便要面对清军，处境不利。” 在崇祯八年的清军第三次入塞中，就对山西一带进行过劫掠，从内蒙地区入关，对太原府所属的忻州、定襄、五台等州大肆劫掠。 要是惹恼了皇太极，万一他派重兵从大同镇防区的长城防线入关，形势对姜瓖很不利。 对于这个分析，姜瓖点头赞同，道：“没错，我军还未训练成军，还未到决战之时。” 赵天麟继续道：“将军，只要我们还未强大到跟整个满清对抗，都不宜跟满清撕破脸皮，最好保留一切可能性，让皇太极始终抱有幻想。在以往，有曾跟满清血战的明军将军，被俘后投降被皇太极封官，我们可以边打边暗中谈判，若是我军跟清军首战胜利，皇太极还有可能会继续派人来谈判。等时候到了，我们再向天下公布，我们跟要彻底消灭建奴。” 不愧是人才，分析得太到位了。 姜瓖笑了起来，道：“没错了，我现在把价码开得很高。皇太极封过‘三顺王’，我就狮子大开口，开价要跟向三顺王那般做‘王’，让皇太极慢慢考虑。” 在清廷内部，一般情况下，汉族是不能封王的，只有清初时期有些特殊，原为大明新军统领，后又降清，成为清朝大将的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吴三桂这四人被封为实权王。 清廷为了安抚掌握火炮部队的山东三矿徒，封孔有德为恭顺王（后改定南王）、尚可喜为智顺王（后改平南王）、耿仲明为怀顺王（后改靖南王），其中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三王名字中都有顺字故而称为“三顺王”。 吴三桂因为镇守山海关，要是跟清廷合作放清军入关，要打李自成措手不及，所起的作用十分大，当时多尔衮为了争取吴三桂，才封其为“平西王”。 很显然，目前姜瓖对于满清来说，还达不到那种程度的作用。 赵天麟亦笑了笑，他所辅佐的人，有胆识和魄力，又不缺乏智慧，很多方面都是他一点就明。 在赵天麟心目中，姜瓖是他的主公，他只效力于姜瓖一人，而不是大明朝廷。 第44章 虚与蛇委 麻脸男子再次被带入书房。 姜瓖站起来，走到他面前，开口道：“满清想要我归顺？这不是不可以，只是…我姜瓖神通广大，只给我区区一旗主，对于我来说，那是羞辱！除非能给我封王，地位不低于三顺王的实权王。” 麻脸男子愕然了，这姜瓖真不识好歹，居然狮子开大口要封王。 他说道：“姜将军，若你能归顺大清，皇上必定高兴，我也很高兴与你成为同僚。只是，将军还得有自知之明，皇上给予一旗之旗主，已经是很高职，足以显示对将军之器重。” 话音落下，姜瓖冷笑一下，道：“我姜瓖不是普通人，我要成就功名伟业，岂是区区旗主能打发，除非大清能给我封王，否则绝无可能。” 姜瓖的说话，语气斩钉截铁。 麻脸男子摇头叹息，说道：“我回去后，会把将军的意思转告皇上。不过，我还是要奉劝将军，别要价这么高，别让皇上为难。” 姜瓖严肃道：“我已讲得很明确，别多费口舌！” 麻脸颇为男子无奈，跟姜瓖道别后，去到某客栈住下。 第二天，麻脸男子离开大同城，在附近找地方北上。 这天，大同镇官兵全面练兵，各部队勤练作战本领。 在西郊一营的射击场，各百总给部下们亲手示范，自生火铳从装弹到发射的每个步骤，远处还有靶子，射击训练分为50米、100米。 对于这种新式火铳，每个火铳兵都喜欢得紧，高高兴兴地训练。 炮兵、刀兵、矛兵、弓弩兵，都在军官带领下进行相应训练。 ———————— 北京，紫禁城。 “陛下，建奴攻陷河间！” “陛下，建奴攻陷费县！” “陛下，建奴攻陷乐陵！” 各地失陷的消息纷至沓来。 在上个月，清军攻陷兖州，封地在兖州的鲁王朱以派自缢而亡，长子及弟朱以洐、朱以江一并殉难。 目前，清军的兵锋已经抵达了山东南部。 现在的清军，比以往强大很多，不仅善于用满八旗骑兵打野战，因为收编了许多汉人，亦能通过汉八旗攻城，还配备有火炮，明军根本无法抵挡。 “无能！都是无能之兵！无能之将！” 崇祯烦闷无比，许多文官、武将都被他自言自语骂遍了。 如果是前来勤王而不敌建奴，那还好一点，起码是一心为国。 崇祯最难以容忍的，是那些不听调遣的总兵，接到命令还不赶来京城勤王，拥兵自重。 对于派人传令，而传令兵又成功返回京城，这是确认命令已经送达。 像姜瓖这类，暂时没有被崇祯骂，因为传令兵没有返回，兵部定性为传令兵半路上被清军截杀了。 “刘泽清、高杰、王承允怎么还没到？” 崇祯对此十分不满。 旁边的王承恩道：“陛下，这些总兵定是惧怕建奴，观望不前，保存实力。” 崇祯恶狠狠道：“都是废物，迟早有一天，朕要把所有不听调遣的总兵都斩了！” 王承恩道：“陛下，听说姜瓖在大同镇杀了许多人，提高官兵军饷，他有了粮饷，或许能练出精兵来。” 崇祯道：“没错，得再派人给姜瓖传令，让他火速带兵来勤王。” 王承恩道：“陛下，姜瓖的练兵才刚开始，就算前来，恐怕还不是建奴对手。” 崇祯重重道：“京城危急，岂容他从容练兵，无论是否能敌，凡是大明之将，都得带兵跟建奴死战。” 崇祯下达命令，让兵部尚书张国维再次派人赶往大同给姜瓖传令。 张国维接到旨意后立即行动，鉴于上次传令兵被截杀，这次特别叮嘱，让传令兵要注意避开清军。 ———————— “砰…砰…砰…” 射击场上，枪声大作，硝烟弥漫。 远处一阵阵啪啪声，百米之外一面坚起的三寸厚木靶上，被打穿了一个茶杯大的窟窿。 这是由姜瓖亲自观看的射击比赛，这是燧发枪训练五天后，第一营火铳队对火铳兵进行阶段性的检验。 “李大环，八环、七环、七环、十环、六环！” “周大忠，七环、七环、十环、九环、八环！” “李齐正，九环、八环、八环、九环、七环！” ………… 在以往五天，火铳兵的训练只有一项，那就射击的准确度，分为50米和100米射击。 在第二阶段，在确保射击准确度的基础上，还要考核士卒的射击速度。 在第三阶段，是训练团队作战，包括火铳兵列队射击、三排火铳兵三段击。 姜瓖走上检阅台，对成绩好的个人和团队给予肯定，对于成绩不好的，让他们继续努力，要求晚上亦要训练。 比赛结束后，各级人员回到军营。 在某旗，旗总将部下们都召集起来，那九名不合格的士卒站在另外一边。 旗总厉声训斥：“就是你们九个，给全旗拖后腿，若是五日内练不好，你们就滚蛋。” 对于火铳第一阶段训练，姜瓖给出的时间是10天，要是期限内不合格的，将会被淘汰，会被开除出队伍。 那九名士卒都低下头，有强烈的羞愧之心。 九人都保证，会勤加练习，一定赶上。 对于各个军种的操练，要求都十分严格。 因为有高军饷激励，每人又有不错的伙食，没有一个士卒甘心被淘汰，都训练得很刻苦，除了白天常规训练外，每天晚上都有人加练。 ———————— 总兵府内，姜瓖在看着统计本。 查抄十九个地主家，共查抄出银子四十三万两，黄金七千三百两，粮食更是不计其数。 在银子方面，比不上晋商其中一家，但在粮食方面，却比晋商多得多。 这些钱粮，全部都运送到大同。 姜瓖不仅收获钱粮，那些崇祯年间以来，来被地主非法侵占的自耕农土地，都全部收回。 要是那些自耕农还在，把土地交还给自耕农耕种。 要是自耕农不在了，就分给流民耕种。 这样一来，又有更多流民得到安置。 姜瓖在大同百姓中心目中的声望，又进一步提高。 因为有卫所军田、大量地主耕地被分给百姓耕种，大同镇的人口在数月内增加了好几万人。 建奴仍然在北直隶、山东肆虐，姜瓖在等待着，等着新军初步练成，然后带兵打建奴。 —————— 作者已完本的书《大秦五百年》欢迎去阅读。 第45章 实弹演练 二月上旬，兵部派来的人来到大同，带来了兵部的命令文书，让姜瓖即刻派兵赶往京城，打击清军。 姜瓖只是回复，会尽快亲率大同兵勤王。 就算有命令，只要新军还未练成，姜瓖就不可能出兵。 姜瓖严格督促着，各兵种加紧训练，准备着跟清军的作战。 ———————— 盛京，皇宫，书房。 皇太极和范文程，在这里处理着政事。 皇太极批阅奏章，范文程协助。 过年之后，不断有从南边抢掠的钱财、粮食物资被陆续运送出关外，极大充实了清廷的府库。 忙碌了一会后，皇太极停下，想到了南边的战事，又再想到明国的人才，说道：“梁轮去了许久，也该回来了！” 范文程道：“皇上开出招降的条件，对姜瓖很有吸引力，梁轮回来后，必定会有好消息。” 皇太极对范文程极为器重，午饭时间到了，在书房跟他一同吃饭。 午饭才刚吃，有人来报，梁轮回来了。 范文程笑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 皇太极也露出笑容，说道：“大清雄师在南边所向披靡，明军无不惧怕，若姜瓖被说服归顺，那是双喜临门。” 在君臣两人的欢快中，梁伦走入书房。 “奴才拜见皇上！” 梁轮恭恭敬敬跪下磕头。 皇太极道：“免礼免礼！去劝降姜瓖，结果如何？” 梁轮起身后，两人都看到了他脸色不对，顿觉不妙，难道姜瓖拒绝招降？ 只听梁轮道：“启禀皇上，姜瓖真不识好歹，皇上开出汉八旗旗主的优厚条件，他居然还不知足，狮子大开口。” 听到这话，皇太极、范文程都皱了皱眉头。 皇太极道：“难道，姜瓖还想要侯爵？” 只听梁轮道：“皇上，侯爵满足不了姜瓖，姜瓖大言不惭，说要封王才肯归顺，要像三顺王那般的实权王。” 什么？姜瓖居然还想当王？ 听到这个结果，皇太极勃然变色，大失所望。 范文程则是喜忧参半。忧的是，姜瓖这个人才没能归顺大清，喜的是，这个杀子仇人不归降，迟早要被清军灭掉。 他对皇太极道：“皇上，姜瓖真是不识抬举。臣觉得，不必再理会这种人，以后我大清入主中原，若姜瓖敢抵抗，死路一条。” 皇太极长长叹息一下，说道：“可惜了！姜瓖，你功名心太强，可惜你没这个本事，值不了这个价码！” 接下来，梁轮又再禀报着，详细讲述去到大同后所了解的情况。 皇太极和范文程，又再了解到更多姜瓖之事，惊讶起来。 范文程道：“皇上，姜瓖此人，心狠手辣，他操练新兵，打造火器，有钱有粮，对大清会是不小的威胁。或许不久后，姜瓖会带兵到北直隶跟我军交战。” 皇太极用力一拍案桌，喃喃自语：“姜瓖，你太狂妄，若敢与大清雄师交战，那就是你的死期！” —————————— 三月下旬，大同城郊，这里即将进行全军演练。 大同镇的武将们集合一堂，大同府的主要文官们以被邀请前来。 姜瓖要进行大演练，对自己的部队进行检验。 在骑兵训练场中，大地震撼，烟尘滚滚，千余名头戴铁盔，身穿灰色盔甲的骑兵，不断演练着冲锋、迂回包抄的战术。 在骑兵的远方，有一片用稻草扎成的“敌人”。 每个“敌人”皆身披着皮甲，面部是一块画着人物五官的圆形带把木牌。 千余名骑兵们，以正面突击和两翼包抄的战术向中间的“敌人”发起冲锋。 在距离敌人百余米距离时，骑兵们纷纷俯身从战马一侧的铳套中拿起一把燧发枪，对着越来越近的敌人瞄准开枪射击。 “砰砰砰” 一时间，枪响声不断，烟雾不断冒起。 开了一枪后，骑兵们并不装弹，而是把火铳放回原处，拿起腰间的马刀，向目标发动最后的冲锋。 当与目标近身的时候，骑兵们用将手中的马刀砍向稻草人身上的要害部位，以脖子处为最佳目标，许多“敌人”被一刀斩首。 在骑兵当中，每人都必须熟悉在马背上开枪射击，以及用马刀作战。 在明末，还不可能由热兵器完全替代冷兵器，骑兵仍然有重要地位。 就算到了近代，许多国家都还保留一定数量的骑兵队伍。 姜瓖所拥有的骑兵数量虽不多，却极为重视骑兵。 在骑兵训练场数米外的高台上，姜瓖、赵天麟、李智雀、张发可、卢邦南、谢纲等人站在这里，观看着演练中的骑兵。 姜瓖道：“不错，骑兵已经练得不错了，但还需加强训练，咱们的骑兵，战斗力至少不能差于八旗骑兵。” 卢邦南道：“建奴骑兵厉害得紧，就连关宁铁骑、蒙古骑兵都不是对手，我们要训练出跟建奴骑兵媲美之骑兵，难！” 赵天麟接口道：“若是对付清军骑兵的进攻，还得要用火铳、火炮。但是，如若我们要主动进攻，若要出关收复满洲、蒙古，非重用骑兵不可！” 姜瓖点头道：“没错了，有了自生火铳，再加上严格操练、团队作战，一定能克制清军。” 接下来，是其他兵种的演练。 在炮兵所配备的火炮中，分别有六磅红夷大炮、三磅红夷大炮、虎蹲炮这三类。 姜瓖深知火炮在这个时代的作用，加大火炮生产，加强训练，炮兵多配备的火炮很多。 数十门大大小小的火炮一字排开，黑洞洞的炮口对着前方的目标。姜瓖亲自检验炮兵，直辖炮兵队的千总戴中天心中激动，精神抖擞的指挥着手下的炮兵们。 一般情况下，每门六磅红夷大炮会有十人负责，组成一个火炮小组，组长也就是一个队的队长。 如果是虎蹲炮，每个队会配备两门。 首先要发射的是红夷大炮。 “发射准备！” 接到命令后，每门大炮旁的观测手、瞄准手、装填手、弹药手迅速行动了起来，熟练地调整着距离和装填弹药。 “报告千总，准备完毕！” 各个火炮前的队长们声音此起彼落传来。 “开炮！” 伴随着一阵巨大的炮声，一道道炮口冒出凌厉的火光，数十颗炮弹呼啸着飞向前方的目标，随着实心炮弹落下，一个个标靶被砸烂。 “清膛！” 红夷大炮发射完毕后，火炮旁的第一名填装手迅速拿着炮刷清理炮膛中的药渣，第二个装填手填装火药，第三人填装炮弹，炮手瞄准测距，组长指挥发炮。 炮兵们从容不迫，动作快捷， 经过仔细观察，姜瓖暗暗点头，这样的炮兵才是合格炮兵。 随后，姜瓖带着众人策马来到了步兵训练场。 火铳兵、矛兵、刀兵等皆属于步兵序列，姜瓖要检验步兵的联合作战，检验的是第三营。 三营的游击兆辉立马迎了上来，朗声道：“姜将军，步军已准备完毕，随时可以检阅。” 姜瓖点点头，命令开始。 第46章 大军出征 接下来，步兵在兆辉令旗指挥下，形成一个个方阵。 士卒们个个身披铠甲，全副武装，列队跑动时做到了丝毫不乱，只听到一阵整齐的踏步声。 一通鼓声后，这些步卒分成六个方阵，分别为一个盾牌兵方阵，一个矛兵方阵、四个火铳兵方阵。 一个个整齐的方阵，如同用标尺量好了一般，所有士兵都站得笔直，无人稍动一下。 如此严整的军势，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氛，饶是姜瓖在后世军中对这种方阵屡见不鲜，这时也感觉到一股压力。 身穿铠甲、手持武器的士卒所形成的方阵，跟现代步兵方阵有所不同，给姜瓖带来了相比后世更强的震撼。 姜瓖点头道：“兆游击训练得不错，本将军要瞧瞧实弹演习了！” 在兆辉命令下，第三营的火铳队做好准备。 一千余名火铳兵分为三排，要向一百米外的“骑兵群”进行了五轮实弹射击试验。 这些假骑兵，是为了模拟清军骑兵冲锋的场景。 当然了，假骑兵毕竟是静止的，真正骑兵不可能静止挨打，目前是为了练习齐射。 不管是燧发枪还是火炮，在面对清军骑兵冲锋时，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齐射，距离远时是无差别射击，距离近时是瞄准射击。 很快，训练场枪声响起，在一轮齐射的时候，第一排数百火铳兵几乎同时开枪，高度聚集在一起的枪声宛若惊雷，场面极具震撼。 此时此刻，姜瓖心中在想象着，当八旗军骑兵遇到新式火铳兵的打击后，肯定会下场很惨。 数轮射击过后，枪声停下。 对于那些不懂军事的文官来说，刚才的炮兵演练，现在的火铳射击，足以让他们震撼了。 谢纲拍手大笑道：“这新式火铳真牛，定能让建奴吃尽苦头。” 赵天麟道：“自生火铳比鸟铳打得更远，威力更大。不过，若清军骑兵全速冲锋，恐怕单靠一排火铳兵还无法完全压制。” 姜瓖淡淡道：“所以，我们必须要有三段击，确保火力持续不间断，又再加上炮兵打击，才能做到真正压制骑兵。” 接下来，姜瓖要检验三段击的团队作战。 演习开始后，第一排火铳兵射击后迅速后退然后装弹，第二排火铳兵跟上射击，射击完毕后再后退，第三排再跟上射击。 当第三排射完后，第一排已装好弹丸，接替第三排进行射击。 三排火铳兵配合无间，丝毫不见混乱，三段击战术娴熟。 这样一来，实现了火力的持续、不间断。 亲眼目睹实弹演练，武将们个个都兴奋，这样的大同军队，一定会是建奴的噩梦。 谢纲拍手叫绝，说道：“火铳兵这个法子好啊！再加上大炮，建奴骑兵若进攻，尚未冲近就全部死光了！” 旁边的通判、知县等数名文官，亦大口夸赞。 对于武将们来说，这是军中日常训练项目，已习以为常了。 演练结束后，上万士卒集中到检阅场地，姜瓖重新登上检阅台。 望着那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精神抖擞的兵士们，姜瓖充满了期待，亦对自己的军队很有信心。 不久后要率军出击了，他要做建奴的掘墓人，首战必须胜。 “弟兄们，你们经过四个月的艰苦训练，终于小有成绩，我甚感欣慰。建奴横行、贼寇肆虐，在不久后，你们将会跟着我，驰援京城，打击建奴。咱们大同军，是大明最精锐之师，在我姜瓖的领导下，必能荡平一切敌人！” 姜瓖声音洪亮，上万官兵听得清清楚楚。 将军说出誓言，士气高昂的官兵们，个个都摩拳擦掌，要跟建奴大战一番。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 这首《精忠报国》，成为了大同军的军歌，歌声响彻天际。 ———————— 三月二十九日，晚上。 浴室里，这里有三个大浴桶。 姜瓖、李智雀、张发可每人一个木桶，一同沐浴。 即将出兵了，三人都充满了期待。 张发可道：“大哥，就要出征了，我们一定能把清军打得屁滚尿流！” 李智雀道：“满清骑兵，只有关宁铁骑可匹敌，可关宁铁骑兵力不足，又有腐朽的朝廷拖后腿。唯有大哥组建的军队，才能彻底压制清军。” 姜瓖道：“是啊！到时候，我们让清军尸横遍野，肯定很爽！不过，大同是咱们的大本营，得有可靠之人留守。两位贤弟，你们谁愿意留守？” 李、张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两人都希望杀建奴，亦不希望看到大同出问题。 姜瓖道：“无论谁留守，只要没出问题，我就记他一大功！” 张发可犹豫了一下，说道：“大哥，小弟愿留下来。” 姜瓖点头道：“好，我出发后，大同就有劳张贤弟了！” 李智雀笑笑道：“老张啊！你虽不能跟着杀建奴，留下来也有好处。你那新纳小妾，貌美如花，留下来正好逍遥快活！” 张发可小姜瓖一岁，李智雀比张发可小两岁。 张发可哈哈一笑，回应道：“那倒是！我二夫人是不错，可那能跟大哥的赵小满相比。大哥，等凯旋归来后，可得让小弟喝喜酒。” 姜瓖也笑了，说道：“只要我们胜利了，一切都好说。” ———————— 三月底，总兵府大堂。 大同镇把总以上军官聚集一堂，分坐两旁。 姜瓖坐在正中最前方，赵天麟坐在他旁边。 姜瓖道：“三日后，咱们大同兵，将会出发往东，狠狠打击建奴。” 还在训练时，军官们就期盼着打败建奴，听到姜瓖正式宣布，他们为之兴奋。 “建奴在北直隶、山东烧杀掳掠已有数月。现在，是他们运送钱财物资北返之时，我们此次出兵目的有两个：第一，是打击清军有生力量；第二，是尽可能把建奴所掠夺的物资拦截、抢回来。大同新兵训练时间虽短，但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打败建奴，打出咱们大同军的军威。” “大明有许许多多雄师，有孙传庭督师的秦兵、有卢象升创建的天雄军、有蓟辽的关宁铁骑。而我们大同军，要强于三大雄师、强于满清铁骑，要做天下最强军队。” 他们为之效力的主将慷慨豪迈，部将们深受感染，为之热血沸腾。 姜瓖目光落在张发可身上。 “张参将，我率军出征时，大同镇就交给你了！不仅要做好防卫，也要督促好各卫所屯田顺利进行。” 把大本营交给从小长大的兄弟，姜瓖才最放心。 张发可霍地起身，誓言旦旦道：“请将军放心，大同绝不会有意外！” 姜瓖面向众将道：“诸位做好准备，三日后随我出征杀敌。” 第47章 督师出战 第二天，姜瓖亲自去到大同府官署，叮嘱谢纲。 谢纲表示，一定会管好大同府。 自从姜瓖让谢纲主政大同后，谢纲惩治了许多贪官污吏，体察明情，重视农耕，接受百姓伸冤，纠正了很多冤假错案，让大同镇面貌焕然一新，显出一派新气象。 今年的第一季小麦，无论是军屯还是自耕农，都顺利耕种，预计到了夏天后，可收获一定的粮食。 大同镇的军民们都感激姜瓖，没有姜瓖就没有他们的好日子。 ———————— 四月初三。 早上，姜瓖吃过早饭，在屋内穿上该穿的东西，赵小满在服侍着。 赵小满打量着身穿铠甲、带着头盔、披上披风、腰悬佩剑的姜瓖，更觉威风凛凛，一股三军主将的霸气由内而外散发。 临走前，赵小满再弱弱地道：“将军出征后，侍从兵哪能服侍周到，真的不让小满跟着将军？” 在昨天，姜瓖就明确说了，出征她不能跟着。 姜瓖回应道：“除非有特殊情况，否则，军中不宜带上女眷。” 赵小满道：“小满听闻楚汉时，项羽出征都带着虞姬，将军出征带着小满，也没不妥。” 面对这个执着的美少女，姜瓖笑了笑，道：“项羽是君王，我只是将军，岂能相提并论。好了，你在大同等着我回来。” 始终还是不行，赵小满一颗心酸溜溜的。 这数月来，她天天服侍姜瓖，早已成为习惯，万般不情愿他离开。 “将军出征后，小满会日日为将军祈祷，夜夜为将军祝福，祝将军斩将搴旗，杀敌立功！” 姜瓖向她微微一笑，和声道：“你的祝福，一定会灵验。” 随即，她凑近赵小满，重重地在洁白嫩滑的脸庞上亲了一口，再转身迈步而出。 首次被姜瓖亲着，赵小满浑身像触电般，一时呆在当场，直至姜瓖离开总兵府后，她才回过神来。 她摸着被姜瓖亲过的脸颊，露出幸福的笑容。 ———————— 大同城内，贯穿东西的主干道上，道路两边聚集了大量民众，他们自发前来欢送大军出征。 道路上，从军营出来的兵士们，唱着令人热血沸腾的歌曲，迈着雄壮的步伐前进着。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百姓们听着这首歌，一颗心更是热起来。 “这首歌真好，词很好，是谁创作？” “听说啊！这是由姜将军亲自创作，是为纪念岳飞而作！” “或许，姜将军有岳飞之志，要为大明收复辽东、奴儿干都司，要荡平贼寇！” “我见过许多大明军队，姜将军麾下之兵，才是强军，堪比岳家军、戚家军。” ………… 两边的民众们在议论纷纷。 “姜将军来了！” 大家都看到了，那大纛下骑着白马、身穿灰色铠甲、身披红袍的姜瓖，相貌堂堂、威风凛凛。 大同军出征打击建奴，百姓们都对姜瓖有很高的期待，觉得一定胜利。 不久后，城内兵马出城，跟在城外等候的官兵汇合，浩浩荡荡地向东北方向而去。 姜瓖给张发可的留守兵力六千余人，参与出征人员为一万七千人。 他给了张发可任务，除了守卫大同镇外，还得继续招募新兵，暂定员额为一万人。 ———————— 初五，京城，紫禁城。 建极殿居中向后有一门，名为云台门。 明朝皇帝平台召见臣子，便是在这个位置。 在崇祯初期，曾经三次在这里召见袁崇焕。 今天下午，崇祯在平台召见以周延儒为首的内阁成员。 对于跟建奴战事，崇祯心急如焚，勤王四总兵刘泽清、唐通、周遇吉、黄得功皆已率军抵达京城外围。 然而，刘泽清、唐通畏惧清军，畏缩不前。 周遇吉、黄得功跟清军有过交战，不敌清军。 面对如此形势，崇祯忧心忡忡，声色俱厉地说：“建奴横行，我大明竟无人能挡、无军队能敌，朕欲亲征，保卫大明！” 众臣慌忙跪下。 听到皇帝如此说，周延儒心中惊出一身冷汗，不得不道：“臣愿代陛下出征！” 皇帝要御驾亲征，作为内阁首辅，没有退缩的余地，只能挺身而出为皇帝分担。 崇祯没有立即表态，时而仰望天空，时而摇头叹息。 户部尚书陈演、礼部尚书蒋德璟亦先后表示，愿意督师抗击建奴。 崇祯仍然是摇头。 这下，周延儒心凉凉了，完全看出了崇祯心思，崇祯就是明摆着要让他督师。 周延儒只得再次跪下，道：“臣愿为陛下分忧，督师抗建奴！” 崇祯这才冷笑道：“首辅既愿意去，为朕分忧，果真是‘忠臣’。” 此时的崇祯，已对周延儒失望至极。 周延儒不得不硬着头皮出城督师了。 第二天一早，周延儒出城赶到通州。 此时的清军，东至津门（天津）、西至涿鹿（张家口东边），在这东西三百余里的区域，车载骡驮，浩浩荡荡北撤。 清军在北直隶、山东肆无忌惮劫掠数月，可谓是满载而归。 硬着头皮督师的周延儒，那敢真的率军跟清军作战，躲在通州城内不敢出来，每天饮酒作乐，秦王四总兵亦在这里。 初九这天，周延儒继续跟幕僚、随从们饮酒作乐。 怀着沉重心情的黄得功，踏着沉重的脚步来到门外，听到屋内的欢笑声，停下了脚步。 他有心要保家卫国，跟建奴作战，自身亦努力过，这两个月来，两次率军跟清军血战，无奈实力不济，折损了不少人马。 他希望督师的周延儒，能够把京城一带的明军集结起来跟建奴决战，哪怕最后不敌，也不能畏缩不前。 “周延儒，你这个祸国殃民的奸贼！” 黄得功低声骂着，失望地离去。 在昨天和前天，他都向周延儒强烈建议，集结兵马跟清军决战，督促刘泽清、唐通一道出击。 可周延儒完全听不进去，反而每天都派出快马赶往京城，向皇帝报告“大捷”，谎报军情。 要是今天还去劝谏，结果还会是一样。 黄得功走出没多久，只见周遇吉迎面而来，面带喜色。 黄得功疑惑了，难道有捷报传来？ “周总兵，为何而喜？” 周遇吉道：“我刚接到消息，大同的姜总兵带兵前来驰援了，不久后便能跟最西边涿鹿的清军碰上了。” 听到这个消息，黄得功那沉重的心情，顿觉轻松不少。 “姜瓖在大同那边杀奸贼、恶霸，操练新兵，轰轰烈烈，有他带兵勤王，或许能打败建奴。” “赶紧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首辅吧！” “还是别说了，周延儒就是大奸贼，就算他知道了，只会坐山观虎斗，我们做好准备，待大同兵分建奴交战时，我们赶去支援。” 对于黄得功的建议，周遇吉十分赞同。 第48章 三方情况 京师以南约三百里处，文安县县城外。 下午，清军奉命大将军阿巴泰在城外迎接副将图尔格，次子博和托、三子博洛跟随在侧。 去年十月，图尔格跟随阿巴泰攻明国，从黄崖口入关后兵分两路，图尔格率军攻山东，阿巴泰率军在北直隶肆虐。 清军不仅在乡下劫掠，还攻陷了66座城池，把城内劫掠一空。 文安县县城，早早被清军攻陷，成为阿巴泰驻扎之地。 如今，清军要会师了，阿巴泰在这里迎接图尔格的到来。 跟随图尔格的随行武将，有费雅三、石廷柱、吴守进等人。 清军在北直隶和山东大肆劫掠，所劫掠的钱财、物资分多路、分批运送北上。 其中，由图尔格亲自运送的这批财物，乃是数量最多的一批，有白银七十余万辆，牲畜和物资更是不计其数。 看着那大量的钱财物资，还有不计其数的牲畜，阿巴泰乐开了花。 其他人同样是喜洋洋的。 阿巴泰道：“做得好啊！我们收获如此丰厚，回去以后，皇上必定重赏！” 图尔格道：“那些明军，没多少能打的，末将除了碰上一次黄得功的兵外，其他都不堪一击。” 博和托笑笑道：“明军主力在松锦一战被我们灭掉，就只剩孙传庭那点家底了，其他虾兵蟹将自然不堪一击。” 博洛道：“明军还是有些总兵是人才，你们碰到的黄得功、我们这边碰到的周遇吉，都跟我们打过，算他们是硬骨头，只可惜未逢明主，若是能归顺咱大清，必定前途无量。” 他是阿巴泰五个儿子中最有能力最强之人，颇有些见识。 石廷柱道：“说得没错，我们投奔大清的汉人，只要有真材实料，都会得到皇上重用，比明国内部的那些能臣好过得多。若两人还留在明国，只会落得悲惨下场。” 他是汉八旗中镶红旗的固山额真，在清廷中有较重要地位。 阿巴泰道：“甭管怎么样，我们这次南下，大获成功，我们运送战利品回去，谅那些胆小又不能打的明军不敢阻拦。” 说罢，众人都大笑起来，在他们眼中，明国百姓和明军，都是任由他们宰割。 随后，阿巴泰带着众人入城，晚上大吃大喝，明天再出发北上。 ———————— 宣府镇西南，怀安卫东边官道。 宣府总兵王承允率领士卒们，在这里迎接姜瓖的到来。 清军兵锋所至的最西边，是宣府镇防区东南的涿鹿，王承允根本不敢与清军交战，让部下远远避开，唯恐清军再向西打到宣府。 得知姜瓖率军驰援京城，所走的路线经过宣府镇，让他贼高兴。 王承允正愁着怎么避开清军，姜瓖主动要去打清军，正好解决了让他头疼的问题。 大同兵和宣府兵相互向对方望去。 宣府兵有稀稀落落约两千人，军容不整，士卒们没什么精神，手中的装备，要么是传统冷兵器，要么是鸟铳、三眼铳之类，并且还未必质量合格。 对面的大同兵却大不相同，他们军容鼎盛，装备精良，官兵们精气神十足。 王承允策马向前，向姜瓖抱拳，满怀笑容道：“姜总兵轰轰烈烈练兵，率军勤王，真乃‘国之栋梁’啊！” 在他眼里，姜瓖就是傻子，干嘛要去勤王，留在大同保存实力才是上策，皇帝明知这样，也奈何不得。 姜瓖抱拳还礼，道：“国家有难，建奴肆虐，我等身为大明之将，岂能袖手旁观。用不了多久，大同兵定把清贼打得屁滚尿流！” 王承允笑得更开心，说道：“在百余里外的涿鹿，那里就有清贼，姜总兵可大展拳脚，把那边的清贼杀得片甲不留。” 对方什么心思，姜瓖清楚得很，就是希望自己替他把清兵赶出宣府镇防区。 姜瓖同样笑了笑，拍拍胸脯道：“大同军跟清贼首战，就在涿鹿了。谅你们也没有跟清贼作战的勇气，就安安稳稳待在这里，等着大同军的好消息。” 对于这个说法，王承允和部下们没有反驳的底气，索性不回应。 姜瓖率领部下继续前进着。 一万七千余人的部队，步卒在前，火炮、弹药在中间，粮草辎重在后方。 红夷大炮、虎蹲炮都有专门的马车运载。 大军所经过之处，先有斥候查探方圆一定范围内情况。 到了傍晚，大军离宣府城不远了，安营扎寨。 ———————— “轰…轰…轰…” 通州城城墙上，守城的明军鸣炮。 这里的明军只不过是鸣炮恫吓而已，根本不敢出城打击清军。 在通州城东侧十数里，这里有浩浩荡荡的队伍，清军护送着钱粮物资、牲畜北上，这里有京杭大运河，有大量的船只运载物资过河。 通州地处华北平原，站在通州城墙上，可把远处看得清清楚楚。 黄得功、周遇吉一齐来到东城墙上，望着远处的清军车队，痛心疾首，又无可奈何。 周遇吉道：“老子真想带着弟兄跟建奴拼了！” 他紧握拳头，咬牙切齿。 黄得功仰天长叹：“哎！我大明朝廷缺粮缺饷，又奸臣当道，才让鞑子横行，如之奈何？如之奈何？” 两人都曾跟清军作战过，无法有效对付清军骑兵，损兵折将，只剩区区数千兵马。 周遇吉道：“眼下，只能看姜瓖能不能对付建奴了！” 在通州城内，有临时腾出来的地方，作为周延儒的行辕。 周延儒来到通州后，在这里办公、居住。 行辕大堂，周延儒正在这饮酒作乐，陪伴他的有“随征四臣”（方士亮、蒋拱宸、尹民兴、刘嘉绩），以及刘泽清、唐通两位总兵。 方士亮道：“我们不出战是最好之法，建奴已北上，不久后撤回关外，我们就可回京城向皇上复命了！” 周延儒哈哈一笑：“所言甚是啊！要是我们出战，费力不讨好，等建奴退回去后，我们大可跟陛下说，这是我们赶走建奴！陛下定会龙颜大悦！” 其他人员连忙附和着。 刘泽清道：“不战而‘胜’，那是最好。首辅大人给皇帝的捷报，还请多多美言。” 周延儒笑道：“好说！好说！” 午后，为了应付门面，周延儒行辕开门办公，接收公文。 刘泽清、唐通两人花钱行贿，周延儒开心收下，在捷报上给两人叙功，说两位总兵何时何地出击，斩杀清军多少人之类。 第49章 两军交锋 四月初十，夕阳西下，古老的京城中，街道上人流惨淡，一片萧索，暮气沉沉。 虽说人间最美四月天，可在小冰河时期，北方的天气愈发寒冷，即使到了四月，依然寒风阵阵，割人面皮。 夕阳洒下最后一抹余辉，照射在皇宫金色的琉璃瓦上，虽已黯淡，却丝毫掩饰不住从那里泛出特有的皇家气派。 华丽的宫殿，在夕阳的衬托下，偶尔有霞光闪烁，却又显得苍凉和森严。 养心殿内，批阅奏章而疲累的崇祯，在这里短暂歇息。 自从周延儒督师后，捷报不断传来，让崇祯心中稍安，数天来睡得稍微安稳。 这时候，王承恩走入养心殿。 “陛下…陛下…” 崇祯醒来。 “陛下，首辅又传来捷报，刘泽清所部，在通州以南跟建奴交战，杀敌三百余人。” 崇祯看着由周延儒亲笔所写的捷报，露出欣慰的笑容。 “这个周延儒，总算不枉让朕让他做首辅！” 很快，崇祯又叹息：“哎！可惜王承允、姜瓖、刘良佐都没来，要不然，众军合力，说不定能打败建奴！” 王承恩道：“陛下，总兵不听调遣，不是一天两天了。等孙督师剿灭贼寇，稳定内部，再慢慢收拾那些总兵。” 但愿如此吧！崇祯盼望着那天的到来。 ———————— 涿鹿北部，这里有一批清军，由甲喇章京斋萨佟率领，其中包括八旗清军一千五百，八旗汉军两千五百人。 半个月来，这批四千人的清军，在这一带肆虐，劫掠了不少钱财物资，都被集中存放，等收兵回去时，再运送北上。 今天，斋萨佟接到阿巴泰命令，启程北上。 八旗骑兵机动力很强，速度快，但要运送物资北上，速度就快不起来了，一天只能走数十里。 这天下午，斋萨佟到了怀来卫，这处卫所的所有钱粮，自然成为了清军战利品。 斋萨佟接到斥候报告，有大批明军正向这边而来，人数过万，从旗帜上看，是大同镇之兵。 就算有上万兵力又如何，斋萨佟根本不放在眼里，继续北上，要是明军敢来，那就是送死。 ———————— 四月十一，宣府东南，保安州治所附近（现代涿鹿县县城） 这天下午，姜瓖所率大军来到这里。 前方快马疾驰而来。 “启禀将军，前方三十余里发现清军，正在怀来卫。” 终于要碰上清军了，旁边的武将们兴奋起来。 姜瓖面向部下们，朗声道：“弟兄们，杀清贼的时候到了，明天一早，跟我一同出战。” “杀清贼！扬我军威！” “杀清贼！扬我军威！” “杀清贼！扬我军威！” 声音响彻天际，这是大同军全体官兵的誓言。 第二天一早，姜瓖带着李智雀、兆辉，带着近万兵马向东。 卢邦南留守原地，等候命令。 从逐鹿再往东，进入被清军劫掠过的区域。 在北直隶一带，以华北平原为主，原本村镇密布，环境优雅，绿郁葱葱，在没有流寇侵扰下，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 可经过清军的洗劫后，各村镇早已满目疮痍，一片狼藉，十室九空。 时而还能见到从东往西逃的百姓，有些地区还未有清军杀到，百姓们担心清军来洗劫，提前逃跑。 姜瓖还了解到，在东边顺天府溃散的明军，有些逃离后躲入百姓家中，他们没胆量抗击清军，但面对百姓时却如狼似虎，到处奸淫掳掠，比清兵好不到哪去。 “不好好杀敌，却祸害百姓，这种人该死！传我将令，凡是碰到侵害百姓的明军，一律杀无赦！” 大军继续东进，累计处决了十余名侵害百姓的逃兵。 官兵和百姓们都拍手称快。 出发一个时辰后，斥候来报，清军就在不远了，运送着大批物资。 姜瓖下令继续前进，既要吃掉这批清军，亦要把物资抢回来。 “弟兄们，跟我一起去杀清贼！” 八千官兵继续前进。 ———————— “报…明军来了，是大同镇的兵，人数有近万，还有许多大炮！” 当斋萨佟接到消息后，不以为然。 旁边的汉八旗武将马浩宇道：“大人，就算明军人多，也不堪一击，请让卑职出战，定让他们望风而逃。” 汉八旗战力虽比不上八旗骑兵，亦好于许多明军，跟着八旗骑兵一起行动，许多明军别说对上满八旗，就算碰上汉八旗都望风而逃了。 有满八旗作为后盾，在明军面前威风得紧。 斋萨佟点头道：“好，等你的好消息！” 马浩宇点齐两千五百人，向西边而去。 很快，明军出现了。 姜瓖登上小土丘向东张望，远处清军骑兵和马车继续北上，有一批步卒向这边而来。 李智雀道：“大哥，这定是汉八旗，投靠建奴的走狗！” 兆辉道：“将军，请让末将出战，定这些狗贼全宰了！” 姜瓖点头道：“好，首战由你们第三营出战，祝你旗开得胜！” “是！” 兆辉兴冲冲地点齐第三营兵马，做好迎战准备。 炮兵条不紊的检查虎蹲炮并准备装填，并用大铁钉把炮身固定在地面，防止后坐力把炮身掀翻。 虎蹲炮类似于迫击炮，以曲射为主，重三十六斤，携带轻便，容易移动，当年的戚继光打倭寇时广泛使用。 根据一个营的炮兵编制，配备有十五门六磅红夷大炮，射程约一千米；二十五门三磅大炮，射程约七百米；四十门虎蹲炮，有效射程五百米，每门配置三名炮手。 红夷大炮威力不小，但过于笨重，导致机动性能差，因此适合用于攻城、守城，不适宜用于野战。 目前第三营炮兵所使用的只有虎蹲炮。 对面清军的马浩宇，望着远处列阵的明军，特别留意到了大炮，他眉头微皱，明军大同兵大炮数量，多于以往他所碰到的明军。 大炮威力大，无论人还是马，要是被大炮弹砸中，必死无疑。 不过，只要快速冲击，在付出一些代价后，还是能冲近明军，明军大炮虽多，顶多是让他多付出点代价，影响不了胜负。 只要清军冲上去，明军未必有胆作战，或许会四散溃逃，就算不溃逃，也不是汉八旗的对手。 这是马浩宇根据以往作战经验得出的结论。 无论是虎蹲炮还是红夷大炮，都是自身优势和弱点。 这种虎蹲炮散弹杀伤力虽然广，但是装填耗时间；红夷大炮实心弹装填快，射程较远，但威力却不强，杀伤力有限。 “出战！” 在马浩宇的命令下，两千五百清军步卒，摆出进攻阵型，向明军冲了过去。 第50章 小试牛刀 清军大约进入虎蹲炮射程时，所有人都举起了盾牌。 正因为要防备虎蹲炮，清军的矛兵、刀兵、弓弩兵，都人手一张盾牌。 马浩宇信心满满，只要部下熬过了一轮炮击，冲到一定距离，那意味着胜利。 “轰轰轰…” 虎蹲炮开炮了。 虎蹲炮每次发射可装填5钱重的小铅子或小石子100枚，上面用一个重30两的大铅弹或大石弹压顶，发射时大小子弹齐飞出去，轰声如雷，杀伤力及辐射范围都很大。 这时候，清兵全部都蹲下，确保盾牌防护到全身所有部位。 “噹噹噹…” 弹丸密如雨下，铺天盖地地向清军落下，大多数被盾牌挡住了。 只有少部分人不幸被大石弹砸中，直接被砸死。 “冲啊！” 大多数清兵都扔下了盾牌，全速冲上前。 因为虎蹲炮填装需要时间，清军要趁着这空隙冲近。 等冲到距离只有六十丈以内时，已不在虎蹲炮打击范围，清军再重新组成进攻阵型，向明军压上。 盾牌在最前面，后面是弓箭兵，再后是刀兵、枪兵。 在第三营官兵后面，有个小土丘，姜瓖、赵天麟、李智雀、廖秋军在这里观战。 李智雀道：“清军不愧是训练有素，怪不得大明军队碰上都要吃亏。” 廖秋军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清贼起初人手一张盾牌，只是为了防备虎蹲炮子弹打击，等我们虎蹲炮打过一次后，重新装弹需要很久，那些清贼趁机冲近，对上火铳兵，只需要少数人有盾牌挡子弹就行了。怪不得多数清贼都扔掉盾牌。” 赵天麟道：“没错了，满八旗骑兵强悍，汉八旗步卒同样受到严格操练。刚才一见，对付我们的军队，很有战术章法。要是普通明军碰上清军，哪怕是汉八旗，都占不了便宜。” 姜瓖淡淡一笑，道：“可惜的是，清贼碰上的是大同军，死路一条！” 前面的清军，都把对面明军火铳兵看得清清楚楚，火铳兵分成三排，每排约有四百人。 要是像刚才的火炮，清军还有些忌惮，对于鸟铳，清军完全不放在眼里，只要有盾牌手在前，完全可抵挡鸟铳攻击。 况且，在清军的印象中，明军缺乏训练，火器不好，随时有可能炸膛。 正因为如此，这二十余年来，清军才能屡屡战胜明军。 在后方督战的马浩宇，目睹着部下作战，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现在已经冲近明军了，他赢定了。 在后方观察战况的斋萨佟，心情轻松，这批以姜瓖为总兵的大同兵，配备的大炮是是多了一些，不过，无法左右胜负。 清军最前面的盾牌手，大摇大摆步行前进着，他们并未完全举起盾牌，因为现在还未进入鸟铳射程，要在三十丈内，鸟铳才会有杀伤力。 但是，他们想错了。 当他们进入四十丈距离时，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砰砰砰……” 密集的枪声响起，部分盾牌手被击中，倒地毙命。 怎么鸟铳能打这么远？清军大惊，所有盾牌手都匆忙举起盾牌。 事实上，燧发枪有效射程还能更远，可打五十丈，只是明军为了准确度，等清军靠近至四十丈时才开枪。 “噹噹噹….” 不断有弹丸打在盾牌上。 怎么鸟铳威力那么大？怎么射得那么快？盾牌手们惊骇了。 盾牌不断被弹丸打中，震得盾牌手手臂酸麻，盾牌被打中的部位，大都有凹陷进去。 明军火铳兵三排轮流射击，速度比鸟铳不知快上多少倍。 在后方的马浩宇、斋萨佟都震惊了。 从发射方式、枪声、射程来看，这火铳跟以往鸟铳完全不同，难道是大同明军打造的新式火器？ 看着清军有盾牌保护，兆辉向千总命令：“注意了，打清贼的腿！” 清军四方形的盾牌，只能挡住盾牌兵的躯干和头部。 很快，火铳兵们把枪口改变方向，对着清军腿部射击。 虽然腿部目标不像躯干那么明显，但每个火铳兵都苦练枪法两个月，准确度有一定保障，那怕命中率不太高，每排四百人开枪，总能让清军有一定中弹概率性。 “啊…啊…啊…” 清兵盾牌手纷纷中弹，惨叫声不断传出。 腿部中弹倒下后，后面的弓弩兵失去了盾牌防护，立即成为明军打击对象。 进攻的汉八旗清军不断倒下，惨叫声不断，让其他清兵为之震骇、惊惧。 在三营官兵后面不远处，有一处小土丘，姜瓖站在土丘观察战况，此时的他，露出欣慰的笑容。 士卒们训练有素，军官指挥得当，总算不枉他苦心指导。 对于碰上步卒、骑兵时，在遇上什么情况时，要分别采取什么打法？在还未出战前，姜瓖就有对军官们有明确的战术指导，现在运用到战场上，效果立显。 站在他旁边的李智雀、赵天麟、廖秋军，亦是心情大好。 初战占据优势，其他观战的大同兵，神情振奋，大受鼓舞。 目睹如此战况，后面的马浩宇、斋萨佟先是懵了，继而是震骇。 由姜瓖率领的大同明军，火铳威力射程、战法完全不同，三排火铳兵交替发射，枪声十分密集，又对进攻部队有针对性打法。 斋萨佟清楚记得，上任大同总兵王朴，手底下的士卒战力差，在松锦之战时，王朴率先逃跑。 后来，大同总兵换成姜瓖，短短数月，大同明军变化如此之大。 姜瓖是什么人？数月便能调教出如此军队。 看着如此状况，马浩宇又气又急，命令士卒快速冲上去。 但是，两条腿的步卒，在失去盾牌防护后，根本无法冲近密集射击的明军。 越来越多的清兵中弹倒下。 冒着枪林弹雨的清军，在付出上千人的代价后，终于冲近弓箭射程内，弓箭兵向明军射箭。 这样一来，明军开始出现了伤亡。 不过，弓箭的射速、威力无法与燧发枪相比，况且，清军弓箭兵只有数百人，又有不少先倒下了，剩余三百余弓箭兵，根本无法与千余名火铳兵相提并论。 不久后，清军弓箭兵伤亡殆尽。 这些汉八旗的清兵，何曾遭遇这么强悍的明军，尽管后面有马浩宇督战，他们再也没有向前冲的勇气，慌忙后撤逃命。 第51章 真正的考验 想逃命，岂有那么容易。 “砰砰砰…” 燧发枪继续开枪，快速收割着逃跑清兵性命，最后，只有八九百人逃出燧发枪射程外。 但是，他们的噩梦还没有开始。 要是有盾牌防护，能防住虎蹲炮无数小弹丸。 逃跑中的清兵失去了防护，虎蹲炮就是他们的噩梦。 “轰轰轰…” 四十门虎蹲炮再次开炮，密集的弹雨倾泻而下。 “啊……” 大多数的清兵皆中弹，倒地惨叫着。 倒地之人，一部分当场死亡，一部分在哀嚎惨叫。 最后，两千五百出战清兵，只剩下百余人逃回来。 部下出战，仅剩不到一成逃回来，马浩宇面如死灰，一颗心凉透了。 完了完了！就算没有战死，也会被治罪。 以往清军碰上明军，虽然作战有伤亡，哪怕是遇上战败的情况，也绝不至于战损比例如此之大。 “喔…” “我们胜利了！” 明军官兵们欢欣鼓舞。 “谁说建奴不可战胜，我们大同军就是建奴克星！” “在其他友军眼里，建奴难以战胜，我们大同军，跟其他明军不一样！” “那当然不一样，姜将军说过，我们大同军，要做天下最强军队！” “现在只是打八旗中的汉军，我们到底能不能战胜满洲八旗，要打过之后才知晓！” “那边就有八旗骑兵，真正的考验在后头！” 官兵们在诉说着喜悦之情，亦对能不能打败满八旗心存疑虑。 小土丘上，姜瓖和三人，都望着远处八旗骑兵动静。 廖秋军道：“鞑子骑兵很快就会来，但愿三营能撑住！” 要是被骑兵冲近，就算有数千步卒，也未必是一千骑兵的对手，除非有军队训练有素，有明确、有效的对付骑兵战术。 姜瓖知道，明军对上清军，屡战屡败，许多人对八旗骑兵有畏惧心理，只有跟满八旗作战的胜利，才能消除老兵们的畏惧之心。 赵天麟道：“照我看，若是那边的清军骑兵敢出击，一营不仅能胜，还会是大胜。” 姜瓖淡淡道：“说得没错，我很有信心！诸位，等着看好戏吧！” 在前方，一营火铳兵清点伤亡人员。 受伤的被扶下去迅速救治，死亡的被抬走，重新排好队列。 “禀报游击大人，我军战死十一人，受伤二十五人。” 听到报告，兆辉甚感满意，以如此小的损失，击毙敌人如此之多，伤亡比例差距如此大，世所罕见。 在火铳数十米到百余米之间，还有一些尚未死亡的清兵，主要是那些被打中腿无法起身的人，他们躺在地面上，不断呻吟着。 在两百余米距离，被虎蹲炮打中倒地暂时未死的清兵更多。 没有人去理会这些人的生死。 ———————— 马浩宇带着残兵败卒，灰溜溜地回到斋萨佟这边。 用不着他禀报战况，斋萨佟已把作战过程看得清清楚楚。 不仅仅是他，许多满洲八旗兵士们，亦看得很清楚，明军竟有如此犀利的火器、如此训练有素的火铳兵、如此恰当的战法，无不惊骇。 “大人，明军火铳太厉害！卑职无能为力！” 马浩宇心慌慌地说着这些话。 此时的斋萨佟，脸色变成了猪肝色。 他绝不甘心失败，发誓要把对面的明军干掉。 在八旗清军中，一个牛录三百人，由牛录章京统领，甲喇章京下设有五个牛录，一千五百人。 一千五百骑兵，在斋萨佟命令下，迅速都集结起来。 这些清军骑兵，兵器有两种，分别是弓箭和马刀，远战骑射，近战用马刀，让一切对手吃尽苦头。 在以往，明军、蒙古兵、朝鲜兵，都不是满八旗的敌手。 坐在马背上的斋萨佟，再次仔细观察着明军，明军最前面是火炮，火炮后面是三排火铳兵，以线型横向排开。 后面的战阵分成左中右三块，长枪兵方阵和盾牌兵在中间，盾牌兵在前，长枪兵在后，骑兵分列在两翼。 这样的阵型，让斋萨佟不禁放心下来，他清楚，对面的明军这种步阵等于放弃了纵深，只要他的骑兵突破了最前方的火铳兵，那么整个明军的阵线都会崩溃。 虽然明军后面也有长枪兵和骑兵，但是布置在后面基本是废了，一但被突破了前阵之后，清军就会趁着胜势，一股作气冲垮后阵，取得胜利。 刚才明军火铳兵三排轮射战术，斋萨佟观察得很清楚，他对此战法很是佩服，他坚信，凭借自身骑兵的速度，一定能冲近。 至于要付出多少代价？斋萨佟做了最坏的打算，有可能要折损一半骑兵。 碰上了明军，绝不能退缩，就算要付出巨大牺牲，也在所不惜。 在开始时，清军骑兵以小碎步前进。 不久后，骑兵进入虎蹲炮射程。 这时候，清军骑兵全速冲锋了。 “火炮准备！” 黑压压的清军骑兵如潮水而来，距离只有两百多米了。 “开炮！” 炮兵千总一声令下，一排四十门的虎蹲炮顿时发出震耳欲聋的齐射声。 刹那间阵前弹丸密集如雨，铺天盖地的射向清军骑兵。 特别他们的骑兵是密集的作战队形，又不像步卒那般有盾牌抵挡，更是不可多得的好靶子。 顿时，冲在最前面挥刀狂嚎的一排八旗军骑兵，被一片弹雨直接打成了筛子，溅起一阵血雾。 清军骑兵即便都身穿头盔和铠甲，根本挡不住虎蹲炮的弹雨。 特别是冲在最前面的清兵，更是直接被一发三十两重的铅弹砸中头部，头颅被砸得稀巴烂。 一轮炮轰后，清军骑兵死了一片。 清军骑兵刚开始全速奔跑发起冲锋，被前面人或马的尸体这样一堵，不断有马匹绊断在地，更将前方堵成一团，其疯狂的冲锋速度大减，瞬间凉了一半。 即使如此，满八旗的骑兵仍然表现出了强悍的战斗力，凭借着娴熟的御马术避开了前面的障碍，继续向明军方阵冲去。 清军清楚虎蹲炮弱点，因为填装速度慢，只要熬过一轮打击，骑兵就能冲近。 虎蹲炮钉在地面上，无法立即移动，三排的火铳兵迅速向前。 “准备射击！” 火铳兵千总的命令下达后，火铳兵举起火枪，瞄准着前方快速冲来的八旗骑兵们。 剩余的八旗骑兵己经冲至只有百余米，将速度加到极致，进行最后的冲刺。 兆辉和三营士卒们，以及后面的大同军官兵，每个人都紧张起来。 每个人心里悬着：清军骑兵冲上来了，火铳兵能扛住骑兵的冲击吗？ 兆辉在祈求上天保佑，此战一定要胜。 满洲八旗骑兵，是清军中的精华所在，是努尔哈赤赖以起驾的本钱。 现在，对上满洲骑兵，才是真正的考验。 第52章 首战告捷 满洲骑兵向明军的阵地冲来，有不少人已张弓搭箭，准备在进入射程之后，向明军射箭。 “开火！” 明军第一排的数百燧发枪同时发出密集的枪声，迅速产生了大量的浓烟。 全速冲锋的清军骑兵猛然听见了枪响，随后响起了一阵人喊马嘶的惨叫声。 在前面的几十骑中，有人胸部中枪，从侧边倒下；也有的被打得从马背倒飞了出去，还有一些从马背上摔落，一时还并未死亡，在地上痛苦的翻滚着。 接着第二排火铳兵射击，他们瞄准的不是清军骑兵，而是马匹，这是之前所知道的战术，当对付清军骑兵时，一排火铳兵打马匹，另外两排打马背上的清兵。 “砰砰砰…” 数十匹马中枪，随之倒下，马背上的清兵被摔伤。 无论是人倒下，还是战马倒下，直接影响了后面高速奔跑的马匹，特别是个头比人大得多的战马，影响更大。 因为是全速奔跑，后面有些马匹躲闪不及，被倒地的人或马绊倒，顿时人仰马翻。 越多的人或马倒下，又阻碍了后面奔跑的战马，快速前进的势头被有效扼制。 明军火铳兵三段击战术，全力射杀冲锋的敌人。 有个牛录章京很倒霉，开枪没多久后，直接被打中要害，一命呜呼。 清兵们虽然每人都身穿棉甲和铁叶甲，内穿锁子甲，其中有个牛录，甚至连马匹也披上了一层棉甲，但只能抵挡鸟铳子弹和弓箭，根本挡不住威力更大的燧发枪子弹。 火铳兵的一轮射击后，许多人直接被打成了筛子。 后面的清兵恐惧起来，不明白大同兵的火铳为何有这么大的威力，居然能在三十余丈距离打穿铠甲。 不容那么多想，明军的枪声又响了起来，冲锋中的清兵被打得人仰马翻，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 火铳兵连续进行了数轮射击后，清军中的一个牛录所剩无几。 即使情况不利，斋萨佟也绝不甘心失败，他坚信，只要继续全力冲锋，一定能冲近明军。 这时候，清军进入三十丈距离，在第二个牛录、第三个牛录继续冲锋。 “砰砰砰……” 燧发枪继续密集射击，快速收割清兵性命。 在后面观战的明兵们，始终紧绷着神经，看着不断有敌骑兵毙命，心中畅快，他们心中都在为火铳兵加油，盼望着将满洲骑兵全部射杀。 在小土丘观战的姜瓖，目不转睛注视着战况，对自己的军队充满了信心。 激战在继续进行着，清军再付出一个牛录的代价后，终于冲入弓箭射程内，清兵们射箭了，火铳兵开始出现伤亡。 大同军的军纪严格，即使旁边的战友中箭倒下，其他火铳兵不受影响，继续开枪射击。 在火铳兵后面，早已部署了一批弓弩兵，他们同样射箭了，以仰射的方式攻击敌骑兵，箭支从敌兵上空落下，一同收割清兵。 双方远程攻击，在攻击力的比拼上，明兵完全压制住了清兵。 清军又再付出两个牛录的兵力代价，冲到了十五丈距离。 仗打到这个份上，只剩下六百余人了，剩余的清兵们莫不被明军那强大的火力而惊惧。 明明只有很短的距离，但明军火铳射击速度实在过快，又没有炸膛的现象出现，就这短短的距离，成为了清军难以突破堡垒。 位于骑兵中最后面位置的斋萨佟，又气、又急、又怒，他现在进退维谷，万万没想到，全力冲锋，折损过半人马，居然还没有冲上。 要是现在撤退，向后撤必定继续遭到打击，能不能回去还不知道。 目前的交战地还算开阔，要是骑兵两边散开后再撤退，应该能够有三四百人撤退回去。但是，真要是这样，此战没杀多少明兵，却遭受如此大的损失，对于斋萨佟来说，那是奇耻大辱，比死还难受的奇耻大辱。 斋萨佟就算拼死一搏，也不能临阵退缩，哪怕只有一两百人冲上去，都不算失败。 他督促着部下冲锋，后退者当场处决。 密集的枪声继续响起，眼看着为数不多的部下一个个倒下，斋萨佟心如急焚，他心中在祈求萨满巫师保佑，保佑一定要冲上去。 ———————— 在远处小土丘关中的四人，神情都轻松起来。 特别是廖秋军，之前还担心火铳兵挡不住八旗铁骑，如今，经过了实战检验，担心是多余的，姜将军说得没错，只要战术得当，八旗骑兵是可以被克制。 在姜瓖眼中，那冲来的八旗骑兵，跟送死没区别。 在前线指挥作战的兆辉，虽然紧绷的神经还未放松，但已兴奋起来了，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胜利即将到手。 他大声道：“弟兄们，狠狠地打，把这些清贼全部杀光！” 兆辉把嗓门提高到最大，即使有密集的枪声，许多人亦听到清清楚楚。 ———————— 近了！近了！骑兵离明军只有十丈了。 但是，斋萨佟的部下只有三百余人了。 在后面观战的百余汉八旗清兵，起初还对骑兵信心满满，但是，随着骑兵伤亡越来越大，他们不淡定了。 现在，看到骑兵仅剩三百余人，他们无不惊惧。 心叫不妙的马浩宇，下达撤退的命令，趁着骑兵还未死光赶快逃，要不然来不及了。 “他们要逃跑！” 李智雀及时发现了远处要逃跑的百余清兵。 “哼！哪里逃！” 姜瓖命令骑兵出击，要将那百余残兵全部斩杀。 骑兵千总卓钟楷接令后，率领千余骑兵，从侧翼绕过前方作战的三营，向清军步卒疾驰而去。 “八旗勇士们，给我杀！杀明贼！” 斋萨佟在大声呐喊着。 “砰砰砰…” “嗖嗖嗖…” 枪声、射箭声交织在一起。 第五个牛录章京被当场打死。 此时的八旗骑兵，只剩下百余人了，距离火铳兵还有六七丈。 清兵人数越少，剩余的人就越被明军火铳兵集中打击。 突然，斋萨佟肩膀中枪，弹丸穿过他的铠甲，把肩骨打碎了。 明军火铳居然如此厉害！ 彻底绝望的斋萨佟，只感到肩膀锥心的剧痛。 “砰砰砰…” 又有多枪打在他身上，他只觉天旋地转，再也无法坐稳，倒在地上时，双眼还睁得大大的，望向那火铳兵，没有突破这该死的火铳队，他万般不甘心。 最后一批数十名八旗骑兵，在冲到五丈距离时，被火铳全部射杀。 奄奄一息的斋萨佟，亲眼看着部下被全部射杀，心跳才停止了跳动。 第53章 给崇祯送礼去 兆辉紧握拳头，高高举起，大吼：“我们胜利了！” 随即，数以万计的明军欢呼起来，现场成为了欢乐的海洋。 站在小土丘上的姜瓖，难掩兴奋激动，开心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实践证明，自生火铳再配合我的战法，完全可克制八旗骑兵。” 望着远处的战场，他的思绪飘到了历史上的八里桥之战，那次著名大战，清军损失惨重，而英法联军却只有12人死亡，伤亡比例如此悬殊，那就是大笑话。 在这个时期，虽然热兵器还不能完全取代冷兵器，但只要装备到位、严格训练、战术得当，热兵器是可以成为胜败的关键。 赵天麟感慨道：“我们成功了！咱们的军队，成为天下第一强军，这不是梦。” 李智雀兴奋道：“岳家军、戚家军，乃是天下强军，我们大同军，完全不输于他们。” 廖秋军道：“我此前还担心得很，这一切都是多余。” 三营火铳兵前方数十米至数百米之间，陈尸遍地。 这里还有一些受伤的清兵还没有死，他们望着那欢呼胜利的明军，无比的绝望。 战斗还没有结束，卓钟楷率领的骑兵们，追杀着那百余汉八旗清兵。 “哪里逃！” “砰”的一声，马浩宇被一枪打中背心，倒地毙命。 除非附近有山林掩护，要不然，两条腿的士兵，根本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 姜瓖给出的命令是，不能留下一个活口。 没多久，百余名清军步卒，被清理干净。 明兵清理战场，那还没死的清兵，全部被补刀处理。 姜瓖带着部下们，来到清军车队这边。 数以百计的马车，运载着大量的钱财、物资，还有数以千计的牲口，这些都是姜瓖的战利品。 清军骑兵冲锋，某些战马被打死或受伤，部分战马完好无损。 当马背上的士兵倒下后，马匹一般会跑开，但不会跑出太远，跑出一段距离后停下来歇息，或者吃草喝水。 姜瓖让卓钟楷在附近寻找，尽量把清军没受伤的战马找回来。 对于受伤的战马，如果伤势不重、康复后可继续作为战马的，那就尽量救治，对于重伤的战马，给一个痛快，然后作为食物使用。 战场交战地，位于宣府镇的怀来卫附近，卫所的军官早已逃跑。 今天抢回来的钱财物资，全部被运送到官署仓库存放。 有士兵挖坑埋葬战死的士卒。 经过统计，这次作战，明军战死86人，受伤百余人，都是被清兵箭矢射中的火铳兵。 经过清点，有银子七万三千两，金子九百七十两，还有少量珠宝首饰，以及大量的粮食。 天已黑，怀来卫官署大堂，姜瓖和主要部将在这里烧火烤肉，烤的是马肉。 清军大量战马战死、重伤，有很多马肉可以吃。 今天晚上，全军官兵都在吃马肉，不吃白不吃。 在这时空的姜瓖，第一次品尝马肉，说实话，马肉没有牛肉、羊肉好吃。 不过，对于普通士卒来说，只要是肉，那就是好菜。 卓钟楷来回来了，神情喜悦，道：“禀报将军，末将全力寻找，共找回575匹马，有122匹受了点伤，都被带回来了。” 姜瓖点头道：“做得好！这些战马都交给骑兵部。” 由于战马不足，大同军目前的千余名骑兵，只能做到每人一匹战马。 赵天麟道：“将军，如若我们要扩充骑兵，最好是有自身的养马场，有公马母马。漠南蒙古、河套、陇西、燕山南北，都是好的养马场，只能以后找机会了。” 在大同镇以西，就是河套地区，属于漠南蒙古。 漠南蒙古已被满清征服，跟八旗宗室联姻，皇太极最宠爱的宸妃海兰珠，便是漠南蒙古人。 姜瓖迟早要出兵雁门关，把河套夺取。 随后，卓钟楷坐下来一起吃马肉。 打了一次胜仗，消灭四千敌人，武将们都高高兴兴的。 兆辉大口吃着马肉，屁颠屁颠道：“我最不服的人，就是那个被皇帝处死的王朴，他在大同时，克扣军饷，架子摆得很大，在松锦一战却首先逃跑，就是软蛋怂包。” 他又郑重其事道：“我最服的人，是我们的姜将军，若是没姜将军，大同百姓还在过着苦日子，更没有大同军的今天。我今后，只听姜将军一人的。” 姜瓖继续吃着马肉，没有制止和驳斥。 要是被有心的人听见了，这样的话大大不妥，兆辉眼中还有大明朝廷吗？姜瓖身为总兵，不驳斥、更正部下的态度，把朝廷放在哪里？ 赵天麟就是有心人，他留意在场武将们的反应，没有人觉得不妥，心中宽慰。 姜瓖没有作出回应，是他乐于看到的，他能感觉出来，姜瓖心中没有那个大明朝廷，没有崇祯皇帝。 姜瓖做好安排，留下二百兵力留守怀来卫官署，他明天率军继续东进。 待武将们都离去后，赵天麟留下。 “将军，从这到京城只有两百余里，卑职觉得，我们可先赶到京城外，让皇帝知晓将军前来勤王，让皇帝和朝中大臣们看看大同军的军威。那时候，皇帝必定高兴，有可能让将军入城觐见。若是如此，将军可在朝堂当着皇帝和众臣的面，说出必打败建奴的豪言。只要事后能做到，将军在大明必定威名盛隆。” “好！说得好！” 姜瓖大笑着。 在历史上的第六次入塞，清军是从黄崖口进入，从墙子岭出关返回，两个地方相差不远，姜瓖有计划带兵到那一带，拦截北返的清军，抢回被清军劫掠的钱财物资。 既然如此，姜瓖决定把今天抢回的钱财物资运往京城，抵达京城后送给崇祯。 从这里到京城，要是还能碰到清军，抢回物资，一并运送到京城送给崇祯。 那穷得叮当响的崇祯，得知有总兵送钱粮给他，不高兴才怪。 姜瓖脑海在想象着，有总兵不仅杀建奴，还送钱送粮，那时候崇祯开心样子。 明末腐朽不堪，崇祯又非明君，财政收入少得可怜，就算把查抄七大晋商所得，分出数百万两给崇祯，又抢回一些被建奴劫掠的钱财，只不过是给崇祯解燃眉之急。 只要崇祯不能变成类似于朱元璋、朱棣这类明君，只要不能大刀阔斧改革，这个腐朽的王朝依然无法起死回生，就算给他几百万两银子，只不过是短暂续命而已。 姜瓖从七大晋商共获得了两千万两钱财，后来又查抄地主，整个大明都知道他收获丰厚，按照规矩，他是无权据为己有的，必须上缴。 姜瓖能从中运作的，就是在所获的钱财数目上做文章，就是把数额写少，就算再怎么少，最起码也得有六七百万两，要不然应付不过去，崇祯虽非明君，也不是傻子。 姜瓖决定，上缴六百万两，这次出兵追回的钱粮，同样送给崇祯，让崇祯高兴高兴。 姜瓖剩下一千多万两银子，还有大量的粮食，又有卫所源源不断提供军粮，这个本钱足够了。 第54章 大明京城 第二天一早，姜瓖命令，把昨天抢回来的钱财物资，重新装上马车，跟着大军一同运送到京城。 除了钱粮外，那被击杀的四千清兵，全部首级都被砍下，集中装在箱子里，要运送到京城作为胜利的证据。 在昨晚，姜瓖就写好战报，今天一早派出快马赶往京城报信。 大军出发了，向东南方向二百一十里外的京城而去。 在宣府镇地界，以山地为主。 出宣府、进入京城所在的顺天府后，就属于华北平原了。 清军第六次入塞，兵力主要是在京成的东边，姜瓖一路向东南，畅通无阻，都没有遇上清军。 偶尔碰上抢掠百姓的逃兵，被果断处决。 ———————— 京师，紫禁城。 这几天来，崇祯的心情都不错，因为他每天能收到周延儒送来的“捷报”。 今天，是某总兵消灭数十名清兵； 明天，是某支部队在某地跟清兵血战。 “周延儒乃是良臣啊！有他督师，四个总兵都能跟建奴血战，真乃大明之幸啊！” 十三日这天，崇祯在养心殿用膳，接到周延儒捷报后，高兴地说着。 旁边的王承恩道：“陛下，建奴到处劫掠，要是大明军队，能把被劫掠钱财粮食抢回来充实国库，那更好上加好！” 崇祯叹息道：“是啊，各地的捷报，都是跟建奴小股部队作战，无力抢回钱粮。” 因为心情好了，崇祯吃饭也有胃口了。 崇祯一向很节俭，每天都粗茶淡饭，今天也不例外。 不过，崇祯却吃得很开心。 吃饱饭足后，有太监进来，手中有一封信函。 “陛下，大同总兵姜瓖有消息了，这是他派人送来！” 崇祯接过信封，拆开一看，顿时大喜。 “好，姜瓖打得好，抢得好！” 姜瓖在信中把在怀来卫的战果如实讲述，杀满八旗一千五，汉八旗两千五，抢回大批钱粮，还有四千建奴首级。钱粮和首级都在运送的路上，将会在十六日午后抵达京城。 崇祯大喜过望，从来没想过能取得这么大胜利，还抢回钱粮。 王承恩得知消息后，同样为之喜悦，说道：“陛下，看来姜瓖是忠臣，还练兵有方啊！” 崇祯感慨道：“若是每个总兵都能像姜瓖这般，大明就不会落到这般田地。” 大喜中的崇祯，决定在那天午时，带着众臣前往德胜门，迎接姜瓖的到来。 建奴肆虐，他急切盼望着胜利。 前不久，周延儒接连有捷报，但那都只是小胜。 而姜瓖是大胜，一次作战就斩首四千，还缴获了钱粮，还有建奴首级作为证据，太值得高兴了。 王承恩道：“陛下，姜瓖斩杀四千建奴，的确值得高兴，但奴婢觉得，不必非要陛下亲自迎接，可让内阁次辅迎接，或由奴婢代陛下迎接便可。” 崇祯做出否定的手势，说道：“如若只是斩杀那四千建奴，由你去代朕迎接便可。但姜瓖不仅杀建奴，还给朕送来钱粮，特别是那六百万银子将会送到，这难道不值得朕亲自迎接吗？” 对于那六百万两银子，这可是比一年府库收入还要多的数目，无异于雪中送炭，崇祯垂涎得很。 王承恩完全赞同，说道：“是啊！朝廷太缺钱了！姜瓖这一来就有数万两银子和钱粮，查抄晋商那六百万银子，赶走建奴后也会送到。陛下以后有钱做军饷，更不愁建奴和闯贼不灭。” 崇祯点点头，高兴道：“没错，孙传庭老是来烦朕，向朕要钱要粮，朕哪会有钱粮给他，姜瓖解决了朕的难题。” 很快，那传递信息的大同兵，接到太监的回复后，重新出城向姜瓖报信。 ———————— 四月十六日。 风和日丽，眼光明媚，这是难得的好天气。 明朝时的北京城墙，共有十一道出城的城门。 东边有东直门、东便门、广渠门；南边有左安门、永定门、右安门；西边有广宁门、西便门、西直门；北边有安定门、德胜门。 德胜门城墙，这里由京营士卒把守，三步一岗，五步一哨。 今天，众臣先一步来到这，要陪同皇帝在这里迎接大同军的到来。 周延儒出城督师去了，内阁次辅和各部尚书、侍郎都还在，全部都上来城墙，一同迎接大同军。 皇帝还没到，众臣先议论起来。 户部尚书陈演向内阁次辅吴甡道：“次辅大人，姜瓖说一次斩杀四千清兵，下官万万不相信。” 他故意把声音说得比较大，唯恐其他人听不到。 姜瓖胆敢杀了陈演的人，陈演对他恨之入骨。 吴甡道：“若姜瓖敢欺君，那可是死罪。” 礼部尚书蒋德璟道：“各地蒙骗陛下的总兵还少吗？说不定姜瓖用平民首级冒充清兵。” 陈演道：“没错，姜瓖定是杀良冒功！他蒙骗陛下，让陛下和众臣相迎，实属大罪，当满门抄斩。” 礼部侍郎黄景昉严肃反驳道：“是不是真的清兵首级，陛下自会核实，听说姜瓖还把缴获的钱粮一并运到，查抄七大晋商的钱粮，以后也会送到，此等大功劳，不值得陛下亲自迎接吗？” 兵部尚书张国维道：“是真的清兵首级，还是杀良冒功，我有办法核实，我相信这是真的！反倒是你们，好像姜瓖立功，你们很不高兴！” 陈演、蒋德璟都瞪了两人一眼，没有再回话。 在六部官员中，忠臣和奸臣皆有，闹得很不愉快。 “陛下驾到！” 皇帝到来，众臣齐齐跪下。 崇祯登上城墙，向西边眺望，尚未看见队伍。 陈演走近崇祯，说道：“陛下，臣认为，姜瓖斩杀建奴四千，未必是真，有可能是杀良冒功。” “他敢！”崇祯严肃道：“若姜瓖敢这样，朕今天就把他千刀万剐！让他跟袁崇焕那般下场。” 因为他曾被袁崇焕欺骗过，自那以后，崇祯非常憎恨这种人，很多欺骗他的臣子，都被他严厉处决了。 张国维道：“陛下，姜总兵送来的四千首级，到底是清兵还是平民，只要认真查验，定会清楚明白。” 崇祯点头道：“没错，是要认真查验。只要是真的，朕要重重赏赐。” 蒋德璟道：“陛下，姜瓖在二月初就接到了出兵命令，却推迟两个月才出兵，实属大罪，应当惩治。” 对于这样的话，崇祯没有回应，因为姜瓖打了胜仗，送来钱粮，崇祯不打算追究。 如果真要追究，许许多多总兵都有罪。 第55章 核实军功 “来了！那边有人来了！” 有士兵大喊着。 崇祯和臣子们向西边望去，只见西边天际线出现了一支队伍。 队伍越来越近，崇祯看得更清楚了。 这正是大同兵旗帜，前面是大量的官兵，后面是大量的马车，以步行的速度向这边而来。 队伍更近了，崇祯看清楚了为首之人。 那人胯下黄骠马、身穿灰色铠甲头盔、身披红披风，在他旁边旗帜上有个“姜”字，这人正是姜瓖了。 崇祯从未见过姜瓖，此刻看起来，姜瓖相貌堂堂、英武不凡。 姜瓖抬头望着德胜门上方城墙，望见了身穿龙袍的皇帝，众大臣分别站在两旁。 在城墙上一些地方，架设有红夷大炮。 来到离城门十丈距离，姜瓖和众军官勒马停下，翻身下马。 姜瓖朗声道：“大同总兵官姜瓖，率大同军驰援京城。拜见皇帝陛下！” 随即，姜瓖和身后部将们单膝跪下，双手抱拳。 崇祯露出笑容，和气道：“姜爱卿辛苦了！能率军赶来，朕甚感欣慰。众卿平身。” “谢陛下！” 姜瓖和身后武将们齐唰唰起身。 德胜门外，有一万七千余大同兵，崇祯和众臣注视着这支打败建奴的军队。 大同军官兵们，铠甲鲜明，装备精良，精气神十足。 在城墙上站岗的京营士卒们，表面上同样是铠甲鲜明。 很多人却能感觉出来，京营官兵精神面貌差了许多。 姜瓖道：“陛下，臣率一万七千大同兵赶来勤王，在怀来卫附近遇上四千清军，打了一个大胜仗，四千清军无一漏网被全歼，臣把首级带来了。另外，被那批清军劫掠的钱粮，全部被臣抢回来了，这些钱粮本属于大明，臣将之运送来进献给陛下。” 崇祯龙颜大悦，右手手掌一拍城墙，赞许道：“好！姜爱卿做得好，乃是大明军人之楷模。” 崇祯旁边的陈演道：“陛下，说不定姜瓖是杀良冒功，那四千首级还需仔细查验。” 吴甡接口道：“是啊，杀良冒功的总兵太多了。陛下，我们得多留个心眼，莫被姜瓖骗了。” 对于两人的说话，在城门外的姜瓖约莫听见了，他心中叹息：“崇祯无能，才导致奸臣当道。” 在这时期，崇祯内阁主要成员是谁？姜瓖在现代时就知道具体名单，过半数是奸臣。 两人三翻四次这么说，崇祯有些不悦。 不过，还是要认真核实。 张国维道：“陛下，兵部有专门查验真伪之法，请陛下允许臣带人查验。” 崇祯点点头，对太监王廉道：“你陪同兵部的人一同查验！” 王镰领命。 崇祯再对李国桢道：“打开城门，派兵跟着出城。” 李国桢官职是京营总督，全称为“总督京营戎政”，掌管整个京营。 陈演立即道：“陛下不可！” 他望了一下城墙下的姜瓖，再对崇祯道：“陛下，若姜瓖是勾结建奴的奸细，杀良冒功骗陛下开城门，他趁机派兵冲入城内，大明可就要亡了！” 崇祯不太相信姜瓖敢这样欺骗他，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决定不开城门，命人用吊篮分别把张国维、王镰，以及一名兵部主事送到地面。 看着皇帝如此，身后武将有些不满，赵天麟低声向姜瓖道：“皇帝疑心很重，不信任将军！” 姜瓖低声回应道：“当今皇帝本就是这样的人。真的假不了，我们经得起查验。” 三人来到姜瓖面前，双方见面行礼。 张国维和蔼道：“姜总兵，把那些鞑子首级让本官仔细查验，那些对你的质疑自然会土崩瓦解。” 姜瓖露出自信的笑容，客气道：“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张大人尽管查！” 对于张国维这个人，姜瓖还是挺敬重的，他既有才能，又忠于明朝。 上任兵部尚书陈新甲被崇祯处决后，张国维接任尚书，北京被攻破后，他在南明政权担任尚书，清兵南下江南后，张国维宁死不降，以身殉国。 随后，姜瓖带着三人来到一辆马车旁。 这里的马车上，都装载有大箱子。 姜瓖命人把箱子打开，里面有许多箱子清兵首级，其余是金银粮食。 张国维和兵部主事都仔细查看起来。 “没错，这是满八旗人！” 张国维很快就做出了结论，又再查看其它箱子。 “这些是汉八旗清兵！” 那名主事说道。 王镰问道：“两位是如何确定是清兵？” 那主事道：“启禀公公，满八旗的人，面孔跟我们汉人有些区别，只要仔细查看，能够辨认出来，公公看这里......” 他仔细讲解，王镰连连点头。 “至于汉八旗，面孔跟我们一样，要辨认也不难。若是临时找人冒充清兵，杀人后剃头留辫子，被剃头之处会很光。清兵入关作战，不可能每天剃头，只要两三日不剃头，就会长出一点点头发。” 那些清兵在剃头之处，都是有短短的头发，如果是杀人再剃头，决计不是这样。 经过核实后，张国维满脸的兴奋，向姜瓖抱拳道：“姜总兵真乃大明英雄，本官佩服！” 姜瓖还礼，道：“这乃是军人本分，姜某只是做了该做之事。” 随后，张国维再走近城门，向城墙方向喊道：“陛下，臣仔细辨认，的确是清兵首级！” 太监王廉亦大声回复，确认了张国维所说之事。 果然是真的，崇祯大喜，心道：“姜瓖果然是大忠臣！没有期盼朕！” 许多臣子同样很高兴。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高兴，陈演、蒋德璟等人却不怎么开心了。 崇祯下令打开城门，让李国桢带兵出去，把所有马车都带入城内，对于姜瓖，只允许带少量随从入城，大同兵其他人在城外驻扎。 入城前，赵天麟向姜瓖低声道：“方才将军也听见了，皇帝身边有些重臣，不希望看到将军好。将军只要坚持杀建奴、抢回钱粮，对于奸臣所言的一切罪名皆不予承认，将军便不会有事。” 他的建议很好，就算他不说，姜瓖也知道该怎么应付崇祯，因为他是现代人，对于崇祯的性格特点更加清楚。 第56章 德胜门外 姜瓖给部将们做好吩咐，再跟着张国维、李国桢入城。 带来的马车，除了大同军自身粮草物资外，其余马车都被京营士卒运送入城。 德胜门城门后，这里有一片空地，崇祯和众臣，在这里等候姜瓖入城。 姜瓖牵着黄骠马入城，十名随从跟在后面。 他走到崇祯两丈外停下，再次单膝跪下。 “臣姜瓖，拜见陛下！” “姜爱卿快快请起！” 崇祯走近两步，做出要扶姜瓖的动作，不是真正走近去扶。 “谢陛下！” 姜瓖起身。 近距离接触崇祯，姜瓖把这个备受争议的亡国之君看得更清楚。 崇祯只是三十出头的年纪，头发、胡子却有一两成花白了，眼部皱纹、黑眼圈都很明显，看上去有着四十余岁的苍老。 崇祯非常勤政，为大明殚精竭虑，不过，崇祯能力不足、情商不足，就算再勤政也挽救不了千疮百孔的大明。 这时候的崇祯，却高兴得很。 “陛下，臣在怀来卫，共杀清兵4003人，清兵中有42人头颅被虎蹲炮炮弹砸烂，其余3961颗首级，臣都带来了！” “怀来卫一战，臣共缴获银子银子七万三千两，金子九百七十两……，这些全部都在这里。” 姜瓖指了一下马车。 “做得好！姜爱卿做得好！” 崇祯开怀大笑。 他很久没这么高兴了，不仅仅是因为斩杀四千清兵，还因为即将可以获得六百万两银子的巨额钱财，亦因为发现了姜瓖这个能干又忠诚的臣子。 他所不知道的是，所谓六百万两银子，只不过是姜瓖为了应付他所开出的空头支票。 对于姜瓖所报的首级数量、钱财物资数量，都有专门的人去查验。 经过查验后，确认跟姜瓖所说的准确无误。 如此一来，崇祯更是高兴，这些钱粮数目虽然算不上很大，却能解燃眉之急。 某些大臣却更加不爽了。 “姜瓖杀敌四千，缴获大量钱粮，升授金吾将军！” 崇祯高兴地封赏。 明朝的将军号，属于散阶虚职，即使是虚职，亦是荣誉称号，姜瓖表面上升职了。 姜瓖再次跪下谢恩，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 现在已是下午申时，崇祯让众臣回去，明天早朝。 姜瓖被安排好住所，明天参加早朝。 至于马车上的钱粮，被崇祯下令运入府库。 ———————— 通州，黄得功、周遇吉在这里等待着。 清军在北直隶肆虐，周延儒却对清军畏惧得要命，迟迟不发兵，让两人很是焦急。 京城至通州也就四十余里，京城那边发生了大事，很快就能传到这里。 “大同军有消息了！今日午后，姜瓖带兵赶到京城，呈上四千精兵首级，皇帝大喜！现在，大同军正驻扎在京城北边。” 这天晚上，周遇吉接到部下报告后，立即告之了黄得功。 黄得功道：“我们跟着周延儒这奸贼，只能一直龟缩不出，不如出城跟大同军汇合，跟着姜瓖一同打建奴！” 两个对朝廷忠心耿耿的总兵一拍即合，决定明天带着部下赶到京城大同军那边。 在通州过得优哉游哉的周延儒，亦得知了姜瓖的消息，着实吃了一惊。 幕僚尹民兴道：“大人，姜瓖把大同兵练得如此厉害，真是出乎意料！” 这时，周延儒在想着一些问题，继续高兴道：“姜瓖是我提拔起来的人，也算是我这边的人，他来勤王打胜仗，对我大有好处啊！” 尹民兴道：“大人作为督师，前来勤王所有兵马皆归您指挥，姜瓖也不例外。大人可派人联络姜瓖，命他去打清军，若是打赢了，那是大人指挥有方，功劳属于大人，姜瓖是大人提拔起来的，大人用人恰当，这又是功劳；若是打输了，大人也无过错，岂不美哉！” 周延儒点点头，对这些话十分赞同，心中乐呵呵的。 这些天来，他送给皇帝的捷报，全部是假的，既然姜瓖能打，将其纳入自身的掌控，以后就有真正的捷报给皇帝了。 周延儒指派人员，明天赶到京城北边的大同军那边，向姜瓖传达命令。 有了这个如意算盘，周延儒更安心躲在通州。 ———————— 不得不说，明朝早朝时间实在太早。 在还没到四更时，姜瓖就不得不起床了。 午门外，众臣早早地在这里等候。 等候的时间十分无聊，众臣谈论最多的是跟满清的战事。 “首辅多次捷报，抵不上姜总兵一次杀四千建奴！” “岂止杀贼，姜总兵还缴获不少被劫掠钱财，上缴给了陛下！” “姜总兵真是英雄了得啊！若大明的总兵都能这样，岂能让建奴猖獗！” ………… 有些人夸赞姜瓖，亦有人贬损姜瓖，还有些不做表态。 “姜瓖此人，不是什么好人，擅自杀晋商、杀朝廷命官，目无朝廷！” “留着姜瓖在，那就是极大隐患！” “贺人龙、左良玉大家都清楚，贺人龙被孙督师诛杀，左良玉却还躲在南边做土皇帝！还胆敢掠夺朝廷的漕粮盐舶，真是罪该万死！” “没错，姜瓖擅权，以后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左良玉。” ………… 夸赞姜瓖、贬损姜瓖的臣子，各站在一边，泾渭分明。 四更过后，姜瓖来了。 他并非空手而来，而是提着箱匣子，里面有七大晋商勾结建奴的罪证，以及刘长右、邹桐的犯罪证据。 这箱子不小，只是里面装的罪证都是纸张，不算太重，姜瓖又身强力壮，提着不太困难。 多名文官来到姜瓖面前，盛赞着姜瓖。 这些人有张国维、范景文、倪元璐、黄景昉、李邦华等人。 从宋代开始，汉人朝廷重文轻武，武将在文官面前低人一等。 但到了明末，情况大不相同，有兵就是大爷，许多骄横跋扈、拥兵自重的总兵，许多文官要对其客客气气。 在姜瓖的印象中，这些人皆是忠臣或能臣，他跟这些官员寒暄几句，说些身为大明之臣，就该为国杀敌之类的话。 至于对姜瓖没好眼色的，姜瓖向其他人问及身份后，再结合从现代得知这些人大多是贪官、奸臣。 比如陈演、朱纯臣之类，都是奸臣贼子。 其中，有三人凑在一起低声商议着。 “今天，我们一定要扳倒姜瓖！” “姜瓖就算功劳大，但锋芒太露，死定了！” “只要我们按计划弹劾，一定能干掉姜瓖！” ……… 三人再低声确认昨晚商议好的事情。 确认完毕后，都不约而同看向姜瓖，嘴角露出不怀好意的笑。 “噹噹噹…” 午门城楼上的钟鼓敲响，大臣排好队伍，准备入宫。 五更正，钟声再次敲响，宫门打开。 百官按照顺序，从午门左右两边的掖门入宫。 文官从左掖门进入，武官从右掖门进入。 姜瓖跟着进入，太监检查他所带的箱匣子，确定好没有危险品后放行。 百官来到大殿外，行一拜三叩之礼，礼毕后入殿。 大殿内，崇祯坐在高高的龙椅上，俯视着丹陛下的群臣。 右副都御史蒋进如出列，朗声道：“陛下，臣要弹劾大同总兵姜瓖！” 姜瓖看着这个奸臣，倒要看看他能掀起什么风浪。 —————— 作者已经完本的书《大秦五百年》欢迎去阅读。 第57章 朝堂之上 龙椅上的崇祯，皱着眉头。 难得出现能对付建奴的总兵，却有人要弹劾，让他很不爽。 只听蒋进如道：“陛下，姜瓖擅杀七大晋商，事后口口声声说他们勾结建奴，很可能是为了杀人抄家而凭空捏造。就算是事实，姜瓖无权处置那些人，应当禀报朝廷，由朝廷处置。姜瓖擅杀刘长右、邹桐、罗玄冻三名朝廷命官，那是更严重罪行。臣恳请陛下按大明律，处决目无朝廷的姜瓖。” 话音落下，陈演、朱纯臣迅速出列附议。 大殿内安静下来，崇祯没有立即回应，众臣有些低着头，有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久后，内阁次辅吴甡、兵部左侍郎光时亨、吏部右侍郎李建泰亦出列附议。 六人轮流发言，严厉指出姜瓖的罪行，强烈要求崇祯处决姜瓖。 有些忠臣坐不住了。 左都御史李邦华道：“陛下，只要姜总兵所杀之人的确有罪，臣觉得，姜总兵事急从权，虽有过错，但功大于过，让姜总兵改过便是，让他多杀建奴立功便是。” 张国维、范景文、倪元璐、黄景昉出言附议。 双方唇枪舌战，吵得面红赤耳。 姜瓖和崇祯都冷眼旁观。 姜瓖擅自杀人，崇祯早就知道了，要是真的按照大明律，姜瓖这罪名可不小。 不过，姜瓖查抄晋商，替崇祯搂钱，给天天为银两烦恼的他送钱，他心底里是很欢迎的。 当然，嘴巴上可不能说出来，要不然要被读书人指责。 “够了！” 随着崇祯的大声喝止，大殿安静下来。 崇祯目光落在姜瓖身上，看到了他旁边放在地面上的箱匣子。 “姜爱卿，被你所杀之人，你皆说有罪，可有证据？” “回禀陛下，臣所杀之人，皆是罪大恶极，臣把这些恶贼的罪证都带来了，请陛下过目。” 姜瓖把箱匣提起，有太监接过，走上阶梯来到崇祯面前，将之打开。 崇祯一看，里面是本子和纸笺。 “陛下，里面有七大晋商跟建奴合作凭证，刘长右、邹桐罪证，臣亦在本子上详细记录，罪证也在里面。” 至于晋商账本，姜瓖没有带来，里面有晋商进出账记录、家产记录，可不能被崇祯知晓了晋商的真实家财，要不然姜瓖私吞大部分钱财，那可得死翘翘了。 至于那些跟建奴合作的凭证，姜瓖也只是挑选出一部分带来，不能让崇祯知道太多，要不然崇祯要起疑，怎么七个晋商家财加起来只有六百万两？ 太监把大叠的纸张取出，最上面的是范永斗罪证。 崇祯只看了第一张，脸色就变了。 他继续对纸张一一过目，越看越来气。 “该死！这些人都该死！” 崇祯霍地站起，大吼着，他竖目圆睁，已经被气炸了。 他对于勾结建奴的人极为痛恨，恨不得将这些人都杀光。 “姜爱卿杀得好，这些人都该杀！该千刀万剐，让他们死得跟袁崇焕一样惨！” 崇祯大声说着。 丹陛下左列，陈演、吴甡、蒋进如、光时亨等人面面向觎，脸色都不太好看，姜瓖给出了罪证，再要以此理由来解决姜瓖，可能性小了很多。 崇祯重新坐下，对所有内容粗略过目一遍后，对众臣道：“你们都看看，那些平日里道貌岸然的晋商，都干了什么勾当！” 随之，崇祯让太监把箱匣拿下去，把罪证给重要臣子过目。 那些忠臣、良臣们见到罪证内容后，个个很来气。 “真想不到，表面上是合法商人的晋商，居然勾结建奴！” “还早早就勾结了！最少有十余年！” “晋商走私物资给建奴，那是资敌，罪大恶极！” “建奴越来越强，这七个晋商，‘功劳’不小啊！” “这些晋商早就该杀了！” ………… 臣子们纷纷诉说着，既对汉奸的愤怒，又对汉奸被处决而大快人心。 姜瓖又再讲述八大晋商的罪行，包括走私军事物资、替建奴销赃、打探大明的情报再提供给建奴。 大明边境各关隘守将、兵力部署、武器配置等等，朝中各重臣情况、军事机密等等，许多被晋商通过关系打听出来，再将之提供给满清。 最后，姜瓖道：“崇祯十一年，李自成即将被大明军队剿灭，正是晋商把这重要情报提供给了皇太极。若是大明没有内乱，便能全力对付满清，皇太极不希望看到大明完全收拾贼寇，趁机派重兵南下，迫使朝廷不得不抽调主力赶回北直隶，让李自成、张献忠得以有喘息之机，死灰复燃。” 姜瓖补充说明后，朝堂内君臣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趴”的一声，脸色变成猪肝色的崇祯，有掌重重打在龙椅前桌面上，霍地站起，大声道：“八大晋商都该死，只杀了他们的男丁远远不够，朕要把他们灭三族！” 他随即发出了相应的命令。 臣子们又再诉说着愤怒之情。 崇祯看向臣子们，开口道：“你们看看，姜爱卿做得对还是不对？” 他很敢于杀人，亦手段狠辣，只要有足够理由就无情杀臣子，但他最忌惮的是那些读书人，怕被士子们指责，很多时候又被文官牵着鼻子走。 在许多时候，那些文官不给崇祯面子，崇祯奈何不得。 崇祯在刚即位之初，果断处理魏忠贤，并以此标榜功绩，那些文人们对此大家赞赏。 到了十五年皇帝后，崇祯开始反思，要是魏忠贤还在，那些读书人何至于那么猖狂。 为什么文人们对自己诛杀魏忠贤赞赏有加？崇祯似乎若有所悟，没有了魏忠贤这种人压制那些文官，文官自然高兴。 李邦华道：“陛下，姜总兵揪出汉奸，诛杀汉奸，又查抄六百万奉献给朝廷，这是大功劳啊！” 兵部右侍郎倪元璐道：“陛下，姜总兵乃是为朝廷立下大功。” 范景文道：“陛下，若是大明朝政清明，何至于要武将出手处置。” 陈演大声道：“陛下，臣认为，功是功，过是过。姜瓖越权擅杀晋商、乡绅、朝廷命官，根本没把朝廷放在眼里，应当按律法将其处死！若目无朝廷的人留着，那将会是下一个贺人龙、左良玉。” 蒋进如道：“陛下，臣认为，留着姜瓖，那是很大隐患！” “陛下！臣跟陛下一样，对汉奸、贪官、地主恶霸深恶痛绝，当时得知那些人真实面目后，实在忍无可忍，果断将其诛杀！臣恨不得杀尽全天下勾结建奴的汉奸。” 姜瓖声情并茂，针对崇祯的性情说出这番话，声音洪亮，大殿内全部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第58章 寄予厚望 听着这样的话，崇祯很是认同，不打算再追究这方面。 “姜爱卿，以后可得注意了，不是你职权之内的事，可别越权！” 相应的话还是要说的，崇祯话中虽有责怪之意，但语气不太重。 能够出现在朝堂上的人，都是人精，都能看出来，皇帝是不打算在这方面问罪。 姜瓖恭恭敬敬地回应，表示以后不再做越权之事。 崇祯又道：“姜爱卿啊！大同镇各卫所军官，都被你杀尽了！” 姜瓖道：“陛下，侵占军屯田的军官、地主皆该死！正因为有这些败类，破坏卫所制度，导致兵源不足，迫使朝廷不得不花很多钱招兵、养兵；那些地主恶霸，使用各种非法手段兼并土地，导致越来越多自耕农失去土地，被迫成为流民！” 随后，姜瓖提高声音道：“百姓从贼，皆因饥饿，百姓饥饿，皆因无地可耕，得人心者得天下！人心就是粮食，就是源源不断的后备兵源，这就是为什么李自成可以输十次八次还能重来，而大明朝廷一次都输不起” 姜瓖的话，在大殿内回荡着，直达每个人心底。 对于大明朝廷的弊病，许多人心知肚明。 在场一些官员中，不乏大地主，巧取豪夺兼并土地，坐拥许多土地又不用缴税，亦有许多大地主把自身耕地挂在他们名下逃避赋税，他们又从中收取好处。 对于姜瓖这番话，崇祯只能发自心底的唏嘘。 崇祯不是不知道问题所在，但却无法根治这些症结，因为这些问题盘根错节，牵涉到很多人利益，他既没有魄力提出来，亦没有臣子敢建议这样做，更没有臣子敢出面这么做，做这事会得罪许许多多的人。 姜瓖用雷霆手段根治大同镇卫所，釜底抽薪，崇祯打心眼里是赞同的，那些读书人亦找不到理由说不是，因为这本身是姜瓖职权内之事，而那些侵占军田的人，的的确确是死罪。 明朝各地卫所皆是这样，是因为朝廷没有去追究、无从追究而已。 如今，终于有姜瓖出面追究。 崇祯又问：“姜爱卿，去年十一月，兵部便令你带兵驰援，为何现在才来？” 姜瓖道：“陛下，建奴在关内肆虐，臣每天都心如急焚，只是那时候刚到任，没有能打败建奴的兵马，只能加紧募兵、练兵。去年十一月，臣没有接到兵部命令。在两个多月前，臣的确接到命令，只是那时候臣招募的新兵尚未练成，没有打败建奴的把握，所有没有立即出兵。到了四月，新兵初步练成，臣便立即带兵来勤王，在怀来卫遭遇建奴，首战便杀敌四千，臣所操练的新军，果然能对付建奴。” 对于十一月没有接到命令，或许是传令兵半路被清军截杀，没有可指责的理由。 对于两个多月前接到命令，四月才出兵，要是在平时，崇祯肯定要斥责一番，但既然姜瓖立下这么大功劳，崇祯不打算责怪。 “陛下，臣此次带兵前来，除了要打击建奴，还要抢回被建奴掠夺的钱粮。怀来卫首战只是开始，臣还要杀更多建奴，抢回更多钱粮奉献给陛下。” 姜瓖誓言旦旦地说着。 这些话崇祯很爱听，打心坎里高兴，既杀敌又收获钱粮，一举两得，他太需要钱了。 姜瓖这么说，得到了很多大臣的认可，觉得姜瓖既忠诚又能干。 “好！姜爱卿说得好！” 崇祯龙颜大悦，再面向众臣道：“建奴猖獗，在北直隶、山东肆虐数月，大明竟无人能挡、无兵能敌。所幸，天不亡大明，大明能杀敌的忠臣还是有的，姜爱卿就是其中一个。” 随即，姜瓖站起来，走下阶梯，走到姜瓖面前，语重心长道：“建奴还在北直隶肆无忌惮，有劳姜爱卿率军杀敌，把被建奴劫掠的钱粮抢回来。” 姜瓖抱拳，誓言旦旦道：“陛下，臣一定全力杀敌，报效陛下！” 陈演道：“陛下，臣觉得，应当派出监军，确保姜总兵以后战报真真实实。” 他恨不得姜瓖死，自然不希望姜瓖立功，派出监军后，姜瓖就不好弄虚作假了，他认为，姜瓖在怀来卫杀四千清兵，或许只是运气好，以后可没那么好运气了。 朱纯臣、蒋进如两人，亦出言赞同。 姜瓖冷眼看着三人，特别是陈演，这可是大奸臣。 在崇祯时期的三大奸臣中，陈演是跟温体仁、周延儒并列的。 崇祯觉得也是，他很希望姜瓖多杀建奴，但不希望捷报中有水分，希望的是真真实实的杀敌。 “三位爱卿言之有理，姜爱卿率军杀敌，派监军比较妥当！” “陛下，臣领兵杀敌，经得起监督。臣只有一个要求，陛下所派监军，只能监督核实臣杀敌数量，对于臣军务、指挥作战，不能有丝毫干涉！” “好，朕答应你！” 崇祯随即看向王承恩，道：“挑选两个信得过的人，跟随姜总兵。” 王承恩建议让太监王廉作为监军，崇祯同意了，当场把王廉唤来并吩咐好，王廉领命。 “姜爱卿，军情紧急，请火速带兵杀敌！” “陛下，臣一早带兵北上，为陛下多杀建奴，多缴获钱粮！” 崇祯对姜瓖寄予厚望。 这次朝会，一个半时辰结束。 众臣走出，在大殿外，姜瓖狠狠地瞪了陈演一眼。 陈演毫不示弱，同样瞪着姜瓖。 但是，他感受到了姜瓖眼神中透出的杀气，顿时不敢对视。 “奸臣皆会不得好死！” 姜瓖冷冷地说了一句，大步向前，他要出城领兵出击了。 太监王廉跟随着在姜瓖身边，要一同出城。 因为朝会时间早，姜瓖从德胜门而出，回到军中时，也只是刚到巳时（早上九点）。 他把王廉叫到一边。 “王公公啊！大同军乃是天下雄师，我这次带兵，肯定会杀敌很多，王公公只需如实禀报！” 说罢，他取来一个包袱递给王廉。 王廉接过，打开一看，里面是金子和珠宝，顿时眉开眼笑，心中夸赞，眼前这个英俊的姜镶会做人。 王廉笑眯眯地收下了。 “监督杀敌数量，如实上报，这是陛下给的任务，咱家自然要如实上报。” 他觉得，姜镶嘴里说如实上报，其实是想要多报，这些看情况而定，有礼送先收下再说。 第59章 不给面子 随后，姜镶把大同军重要人员召集一堂。 具体人员有：赵天麟、李智雀、兆辉、廖秋军、戴中天（直辖炮兵千总）、郭子涛（直辖火铳兵千总）、卓钟楷等人。 一张北直隶地图放在地面上，众将围着地图站着。 姜瓖用棍子指着一个方向，那是蓟州以北的黄崖关。 “清军从黄崖关入关，在大明之地肆无忌惮，据可靠消息，清军会选择在离黄崖关不远处北上出关，很有可能在这里。” 姜瓖再指向密云县最东边的墙子岭。 根据现代查阅的资料，清军第六次入塞，是从黄崖关出击，次年四五月，清军陆续从黄崖关以西数十里的墙子岭出关返回。 只要还是这样，率军赶往墙子岭那边，就能遇上满载物资返回的清军，会遇上主力，杀清军、抢回物资。 众将不知道姜瓖从何得知这个消息，反正姜瓖说的话，一定不会错。 “诸位做好准备，吃过午饭后北上！” 众将齐齐领命。 这时候，只见东边有四匹快前来，其中一人文士装扮，另外三人士兵装束，这些人会是谁呢？ 这四人先是对整个大同军营地扫视一遍，最后注意到了姜瓖这边，随之向这边而来。 他们在离姜瓖十余丈距离停下，一人大声问道：“你们可是大同兵？” 廖秋军大声回应：“我们正是大同军，你是何人？” 那人道：“我是奉内阁首辅大人之命，前来找你们。” 周延儒居然派人前来，大大出乎众人意料。 四人来到姜瓖数丈外下马，那名文士装束者快步走近，掏出内阁首辅的证明。 “首辅大人奉陛下之命督师，抗击建奴，凡是所有勤王之师，皆受首辅大人节制。在下蒋拱宸，受首辅大人之命，前来向姜总兵传令，不知哪位是姜总兵？” 原来是来传令的。 周延儒居然来下达命令，在场众将很不乐意，他们眼中只有姜瓖，不希望姜瓖被其他人指挥。 姜瓖检查过信物后，确认无误，冷冷一笑：“在下是姜瓖，不知首辅大人有何命令？” 就算是周延儒有命令又如何，姜瓖完全可不甩他。 蒋拱宸向姜瓖抱拳，道：“姜总兵杀敌数千，首辅大人甚感欣慰。各勤王之师，皆在首辅大人统一节制下抗击建奴，首辅向姜总兵传令，让您在京城周边寻找建奴并将其消灭，建奴开始北返，姜总兵可往北寻找。在下奉首辅大人之命，留在大同军之中作为监军，也方便跟首辅联络，大同军好随时听候首辅差遣。” 听到这些话，姜瓖身后众将十分不爽，一个大奸臣，居然敢指挥姜将军。 周延儒意欲何为，姜瓖已看出来了，他大笑一下，向旁边的赵天麟使了一下眼色，有些事情，由下属出面去处理比较合适。 赵天麟走上两步，对蒋拱宸道：“首辅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啊！他什么都没干，就躲在通州城，便想坐享其成。若大同军胜了，他就妄图把功劳据为己有，若大同军输了，他也不用负任何责任！哼！如意算盘打得真好！” 周延儒的伎俩被当众拆穿，蒋拱宸顿时脸红起来。 大同军众将听了之后，愤怒起来。 “大同军来打建奴，与你们何干！” “什么鸟首辅，不安好心！” “哼！姜将军才不上鬼首辅的当！” “快快滚蛋！” ………… 那些把总、千总们大声怒斥着。 看着愤怒的武将们，没丝毫底气的蒋拱宸忐忑起来，对于姜瓖这种态度，他十分意外。 赵天麟冷冷道：“你可听好咯！姜将军直接听命于皇帝陛下，以后杀清兵立功了，跟首辅没有丝毫干系！” 蒋拱宸看向转过身去姜瓖，壮起胆子道：“姜总兵，你能做上总兵，是因为你会做人，懂得跟朝中重臣交好。若连首辅的面子都不给，对自己可没好处，你可要想好了！” 姜瓖不为所动，依然站在原地，没有转身理会他。 因为大脑融合了原主人记忆，姜瓖清楚记得，姜瓖正是靠给周延儒搞关系送礼，才做上了大同总兵的位子，当初姜瓖给周延儒写信，那可是绞尽脑汁拍马屁。 不过，现在这个姜瓖，可不是以前那个姜瓖，绝不跟奸臣同流合污，更不能容忍自身功劳被他人窃据。 姜瓖是靠给周延儒送礼才做上总兵，蒋拱宸是知道这一点，他都把话说得这么明白了，对方居然不给首辅面子，他实在不明白，姜瓖对周延儒的态度为什么会大幅度转变？ 赵天麟大声道：“还不快滚！” 蒋拱宸十分无奈，灰溜溜地带着三个士兵返回通州。 ———————— 紫禁城，后宫。 崇祯在跟家人一起吃午饭。 同桌吃饭的有周皇后、袁贵妃、太子朱慈烺、长平公主朱媺娖。 其余嫔妃和子女另外分桌。 因为有能战胜建奴的姜瓖，还因为姜瓖上缴钱粮，让崇祯早已空空的府库有了点库存，让崇祯不再那么囊中羞涩。 今天，崇祯心情大好，从库存中取出不少好食材，还宰了一只羊，加菜丰富一下生活。 今天中午的菜，有羊肉、熊掌、鹿茸等等。 姜瓖上缴的物资中，有数以千计的牲口，还有一些珍贵食材。 有部分牲口被带入宫中由太监照料，以后作为宫中食物随时宰杀。 朱媺娖看着那鹿茸，那是她从未见过、吃过的食物，问道：“父皇，这是何物？” 崇祯回应道：“这是鹿茸，珍贵得很！” 自从即位后，大明财政收入明显不足，府库吃紧，崇祯厉行节俭，身为皇帝，每天都粗茶淡饭。 这鹿茸他曾吃过两次，都是以前还当王爷时吃的，那时候他做个安乐的王爷，由朝廷供养，无忧无虑。 因为天启帝朱由检突然死亡，没留下子嗣，崇祯才意外地做了皇帝。 自从当了皇帝后，崇祯生活水平大幅度下降，每天很劳累，还有很多烦心事。 崇祯多次哀叹，要是皇兄不死就好了！不用他来做皇帝这个苦差事。 第60章 名将前来 看着这么多好菜，朱慈烺、朱媺娖都很高兴。 朱慈烺开心道：“父皇平日都很节俭，怎么今天舍得吃好吃的？” 周皇后笑了笑，道：“因为有喜事。大同总兵姜瓖杀建奴四千，其中有一千五是八旗骑兵，还缴获很多钱粮，今日家里吃的，都是姜瓖上缴。” 朱媺娖道：“姜瓖真是大英雄、大忠臣。” 崇祯笑笑道：“是啊，他要领兵在出击，狠狠打击建奴，我等着捷报传来。” 朱媺娖道：“父皇，听说八旗骑兵很难打，就算杀三百都难，姜瓖一下子打死这么多。” 崇祯道：“所以啊！大明能有姜瓖这种人才，很难得！该好好庆贺一下！” 随后，皇室一家都高高兴兴地吃着美味佳肴。 难道吃到山珍海味，再加上心情好，全家都吃得津津有味。 尤其是皇子皇女们，有时候连年夜饭都吃不上这好菜，这次难得的机会，每人狼吞虎咽起来，连一向注意吃相的朱媺娖也不例外。 周皇后很美丽贤惠，时而会注意崇祯，崇祯大多数时心情不好，每天粗茶淡饭，今天难得碰上他高兴，难得吃上了好菜，周皇后心中洋溢着欢乐。 ———————— 京城北门外，姜瓖吃过午饭后，率领一万七千大同军北上。 这支大同军部门齐全，有作战参谋：赵天麟；有管理军需粮草弹药的部门；有由医官、医卒组成的医疗部门；有执行军纪的部门；有负责伙食的炊事部门；还有姜瓖的亲卫队。 这是姜瓖赖以起家的本钱，是明国打击建奴的核心力量，是姜瓖以后扩充部队的班底。 北上的大同军，派出大批斥候查探大军周边情况，要主动寻找清军并将之歼灭。 斥候侦察范围很广，涵盖大军周边四十里之地，一旦发现敌人，会迅速向姜瓖报告。 ———————— 通州城内，十七日早上，有人来向周延儒报告情况。 “启禀首辅，黄得功、周遇吉两人，带着部下从北门出城了！” 什么？周延儒吃了一惊。 随即，他也不放在心上，要是两人去打清军，他乐于看到，要是两人带兵逃跑，以后可以在皇帝面前参两人一本。 这天下午，有部下来报，蒋拱宸回来了。 周延儒很是不解，他让蒋拱宸留在姜瓖那边，怎么会回来呢？ 不久后，蒋拱宸来见到了周延儒。 “首辅大人，姜瓖太不识好歹了，居然………” 蒋拱宸把昨天中午的情况说出来。 周延儒愕然了，他还以为姜瓖是自己人，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 周延儒非常不爽，大骂道：“他娘的姜瓖，敢不听我号令，等建奴撤兵后，一定把你收拾！” 随后，蒋拱宸向他建议，无论姜瓖是否肯听指挥，只要姜瓖取得了胜利，在给皇帝的奏报中，都要写成包括姜瓖在内的各总兵，在他统一调度、指挥下取得的胜利，因此向崇祯报功。 周延儒觉得这个法子不错，点头赞同。 ———————— 十七日傍晚，行走了四十里路的大同军停下歇息，各兵种开始忙碌起来，有炊事兵们埋锅造饭，有士卒搭建帐篷。 在营地周边数里内，有专门负责侦察的斥候，在营地外围布置有暗哨，明哨则在周边巡逻。 大军在野外，随时有可能遭受清军偷袭，这是必要的防备措施。 大军刚停下，部下来报，发现了友军前来，是黄得功和周遇吉两位总兵带兵。 姜瓖很是意外，这两人为什么前来。 历史上的两人，皆是忠臣，都跟敌人死战到底，最后殉国，对于两人前来，姜瓖持欢迎态度，上前迎接。 很快，姜瓖见到了两人。 周遇吉年约四旬，身材高瘦；黄得功三十六七，身材矮壮。 见到姜瓖，两人很是高兴。 姜瓖问道：“不知两位总兵为何来此？” 黄、周两人都有惭愧之色。 周遇吉道：“清军过于凶悍，我大明军队皆畏惧，我和黄总兵都曾率军作战，无奈实力不济，损兵折将。唯有姜总兵敢于主动正面抗击，杀敌数千，振奋民心、军心啊！” 黄得功道：“姜总兵，周延儒就是大奸贼，名为督师，实则躲在通州不敢出来，也不发兵抗敌。我屡次建议发兵，周延儒却置若罔闻。无奈之下，我和黄总兵一齐来找姜总兵，跟姜总兵并肩抗敌。” 两人所说的情况，跟历史上这时期周延儒的吻合。 姜瓖开心一笑：“好，两位总兵一同来杀敌，姜某不胜欢迎。” 意外碰上这两人前来，姜瓖很快有了想法，要尽量拉拢两人到自身阵营。 “来来来，随我一同吃饭。” 这时候，炊事兵刚把饭菜做好。 姜瓖把两人带入自己的大帐篷，侍从兵把饭菜端上。 姜瓖对两人很是热情，一同吃饭。 黄、周对于姜瓖的热情很是欣慰，两人对于姜瓖能杀清兵四千很是好奇。 周遇吉问道：“姜总兵，怀来卫一战，大同军杀敌四千，不知自身损失有多少？” 姜瓖笑笑道：“损失很轻微，只战死86人。” 周、黄两人都瞪大了眼睛，怎么可能？杀敌四千损失这么小？这明显超出了两人的认知范围。 在原本两人想象中，怀来卫一战，姜瓖起码也折损数千人。 姜瓖道：“的确只阵亡86人，伤亡比例能如此悬殊，有赖于我的新武器、新战法。” 事实如此，两人不由不信，更是对姜瓖佩服，好奇心更大。 两人急问着，到底是什么武器？什么战法？ 姜瓖粗略解释一下，说出了自生火铳和三段击，两人佩服之至，皆兴奋无比。 黄得功道：“黄总兵杀奸贼、操练出强军，做得很好！大明这上百年来之人，我黄某原本只佩服两人，那就是张居正和戚继光，姜总兵是第三个。” 随即，他站起来，举起茶杯道：“我以茶代酒，敬姜总兵一杯。” 一杯茶下肚后，周遇吉同样敬了姜瓖一杯。 姜瓖能感受到两人对自己的敬重，这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两人都对大明忠心耿耿，姜瓖既然要争取两人投向自己，自然不能一开始明显表现出对大明不敬，要对两人潜移默化，逐渐让两人转变思想。 今天刚见面，相信热情接待，算是初步认识、熟络，以后再慢慢做思想工作。 第61章 发现敌情 通州东南边数十里，香河县。 这里有浩浩荡荡的马队，运载着大批量的物资北上。 清军主将阿巴泰就在这批队伍中，部将有瓦克达、谭泰等人。 这是入关清军的最后一支部队，亦是主力部队，运送着的银子有七十万辆，物资无数。 除了物资外，这支清军还有不少红夷大炮，借助大炮攻占了不少城池。 在努尔哈赤起兵之初，建奴不懂得制作火炮，明军在火器上有优势。 在袁崇焕守宁远城时，努尔哈赤被红夷大炮击伤，不久后身亡。 后来，三顺王率领万余人的队伍投靠满清，那些部队是徐光启、孙元化训练的新军，战力强大，并且有制作火炮的工匠，满清因此掌握了火炮技术，正因为如此，孔有德、尚可喜、耿仲明三人被皇太极封王。 自此以后，明军对建奴丧失了火器优势，满清更加强大。 在松锦之战中，清军投入的兵力十一万，大获全胜。 松锦之战胜利后不久，皇太极以阿巴泰为主将、以图尔格为副将，率近八万兵力南下劫掠。 其中，满八旗两万、蒙八旗一万五千、汉八旗四万余人。 皇太极这样做，既掠夺钱财物资充实自身，又消耗、打击明国，一举两得。 阿巴泰、博洛、博和托、瓦克达、谭泰坐在马背上前行，优哉游哉的。 瓦克达道：“我们这次入关，明军望风而逃，缴获如此多物资，功劳大大。” 谭泰道：“那些明军都是孬种，没几个人敢跟我们拼。” 阿巴泰笑笑道：“明军早已没了那个胆。图尔格那边应该差不多到了墙子岭，只要我们安全返回，那就圆满成功。” 上次跟图尔格汇合后，阿巴泰让他带着部分物资先一步出发，自身等待其他零散部队前来汇合后，带着主力最后出关。 清军北上的队伍，一路上发现过不少明军斥候，但基本上没有明军敢主动前来拦截。 这天，清军从通州城东数里外北上，通州城墙上的明军看得清清楚楚。 周延儒唯恐清军来攻城，命令红夷大炮开炮恫吓。 “轰..轰…轰…” 炮声不断响起，全部大炮都开炮，声音的确够响亮。 阿巴泰要领军北上，对于开炮的通州城不予理会。 ———————— 二十二日，平谷县县城外，由图尔格率领的部队行进到这里。 这里西北数十里外是密云县，正北数十里是墙子岭，是清军北返路线，已有部分清军通过墙子岭出关。 平谷县县城并未被攻占，县城内那少得可怜的明军如临大敌，惊恐不安，生怕清兵会攻城。 所幸的是，图尔格对这个县城不感兴趣，入关数月，满载而归，只是想着把钱财物资顺利运出关外。 午时，有斥候来报，在西边发现了明军踪迹。 图尔格让斥候再仔细查探，要是明军敢前来，他欢迎得很。 由他直接率领的这支清军，有满八旗骑兵六千人，汉八旗万余人，除非明军调集五万以上兵力合围，并且所有明军官兵都能英勇作战，才能对他构成实质性威胁。 正因为有足够实力，在图尔格的眼中，敢于主动前来的明军，跟送死没区别，那就是送上门来的开胃菜。 ———————— 平谷县西边是顺义县。 二十二日这天，从京城北上的大同军已行进了上百里，来到了顺义县城东北方向。 黄得功和周遇吉的部下们，一直都跟随姜瓖前进，一切以姜瓖为主。 两人虽然有敢于跟清军血战的勇气，但要是没有大同军，自问没有击败清军的能力。 这天午后，斥候来向姜瓖报告，在东边三十里处，发现了大股清军，以及大量的马队。 姜瓖召集主要部将开会，黄得功、周遇吉亦参加。 王廉作为监军，在场旁听着。 “刚刚得到消息，东边三十里，有大批清军，人数一万五以上！其中，骑兵不少于五千。” 听到这个消息，大同军武将们神情振奋。 姜瓖说过，要主动寻找敌人，找到之后将其歼灭。 现在，发现了大批量的清军，可以痛快杀敌了。 姜瓖道：“对于如何杀敌，诸位有何高见？” 李智雀道：“京城一带，地势平坦，我们除了主动出击外，还得防备敌军来袭。” 出击的大同军，并非全部都是一线作战人员，有一定数量的粮草辎重需要保护。 赵天麟接口道：“清军骑兵机动力极强，我们必须有效防备。我建议，留下一个营留守，由将军率领另外一个营和直辖兵力出击。我们发现了清军，清军也很有可能发现了我们。明日我们出击，势必会被清军斥候发现。那时将军率军出击后，如若清军骑兵绕过出战队伍来袭击营地，我们有一个营留守，应当能抵御清军。” 姜瓖点头道：“说得没错，明日由我率直辖部队和一个营出击，需要一个营留守。” 到底派哪个营留守呢？ 姜瓖分别看向李智雀和兆辉，上次兆辉出战，这次打算带上李智雀的二营出击。 姜瓖对兆辉道：“赵游击！” 兆辉抱拳道：“末将在！” 姜瓖道：“明日你们三营留守营地！” “是！” 兆辉恭敬领命。 不能出战，兆辉略为失望， 姜瓖面向诸将，朗声道：“诸位传令下去，告诉弟兄们，做好准备，明天痛快杀敌。” 经过在怀来卫的实战检验，姜瓖对于击败对面那些清军，信心十足，明天以直辖部队和一个营，面对清军大部队，姜瓖亦有较为充足的把握。 黄得功、周遇吉在振奋之余，还是有些担忧的，这么多清军，能吃得下吗？ 王廉同样担忧，要是姜瓖失败了，搞不好连自身性命都搭进去了。 会议结束后，黄、周、王三并没有走。 王廉道：“姜总兵，明日出战，有把握吗？” 姜瓖道：“王公公放心好了，明日出战必胜。” 随即，凑近王廉耳边，低声道：“待战胜清军缴获物资后，少不了王公公的好处！” 王廉大喜，道：“预祝姜总兵明日旗开得胜！” 随即，王廉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黄、周两人再走近姜瓖。 黄得功道：“姜总兵，上次在怀来卫，只是清军小股部队，这次人数这么多，我们能对付得了吗？” 周遇吉道：“我们还是谨慎些好！要是列阵作战，清军集中全部骑兵冲锋，火铳兵未必能挡住。” 姜瓖道：“实践是检验真理的标准，明天便能揭晓。” 黄、周两人相互看了看。 周遇吉道：“无论如何，我们身为大明的军人，就得拼死抗敌。明日，我愿意跟大同军并肩作战，倘若清贼冲上来，我率军跟他们拼了。” 黄得功道：“我的五千弟兄，也愿意拼死一战。” 这时候的两人觉得，有大同军在，跟那批清兵血战，就算不能胜利，最少能拼个两败俱伤。 第62章 大军开拔 傍晚，姜瓖叫上两人吃晚饭。 军中不能喝酒，姜瓖暗中叫人上了一坛酒，亲自给两人倒酒。 姜瓖道：“我姜瓖虽打了一场胜仗，也只是后起之秀，黄兄和周兄，早已是战功赫赫。两位仁兄能征善战、有骨气、不与贼人为伍，姜瓖能认识两位，不胜荣幸！” 姜瓖站起，举起酒杯道：“姜某敬两位一杯！” 听到这些话，黄、周二人都很高兴，能认识姜瓖，两人何尝不感到荣幸。 两人同样站起，举起酒杯，一同干杯。 姜瓖再给三个空杯倒满酒。 他面向周遇吉，道：“周兄先后在河南、湖广、凤阳讨伐逆贼，屡立战功，打得贼寇闻风丧胆。特别是在去年十一月，周兄在杨柳青与清军血战，这才是军人楷模。来，敬周兄一杯！” 在去年冬天，当时已接圣旨由杨柳青调往山西任总兵的周遇吉，本来已带兵开拔，后来他听说清兵要过境杨柳青，遂率骑兵返回杨柳青，利用地形痛击清军。结果，清军战死近两千人（八旗骑兵五百余人），受伤三千余人。 当然，这只是有效利用地形作战，才获得胜利，自身也有不小损失。 后来，周遇吉继续跟清军作战，连续两场败于八旗骑兵，又折损了不少人马。 说起这些，周遇吉就热血澎湃，又对后面的失败叹息。 姜瓖敬酒，两人碰杯干杯。 姜瓖再次倒满酒，面向黄得功。 “黄兄多次讨贼，战功赫赫，镇守庐州，接到朝廷命令后，火速赶来京师驰援，血战清军，姜某佩服。来，姜瓖敬皇兄一杯！” 两人碰杯干杯。 姜瓖再次向酒杯倒满酒。 “说实话，明日跟清军决战，我只有六七成胜算！不管胜算几何，我等身为军人，遇上建奴入侵，就该与敌人拼死到底。明天，我跟清贼拼死一战，不是他死，就是我亡！” 姜瓖说话时，慷慨激昂，这一半是故意做作，亦有一半是真。 明天跟清军血战，他没有退路，必须成功。 至于胜算有多少，九成还是有的，刚才只是故意把胜算说低一些。 黄、周二人都深受感染，对铁骨铮铮的姜瓖更是认可。 “能与两位并肩作战，我姜瓖深感荣幸。若黄兄、周兄不弃，以后就叫我‘贤弟’。” 这是拉近相互之间的距离、加深交情的有效手段。 当然，这并非是结拜兄弟，很多交情好的人，常以“张兄”、“李兄”之类称呼。 黄得功、周遇吉两人听后，没有丝毫犹豫，都同意了。 随即，三人再一起干杯，均为之高兴。 随后，两天讨论明天作战问题。 对于虎蹲炮这类武器，在戚继光时期就已广泛装备，黄得功、周遇吉部队中亦有虎蹲炮，黄得功有13门，周遇吉有15门。 姜瓖三个营当中，每营配备40门虎蹲炮，直辖炮兵配备有60门。 这样一来，总共有虎蹲炮128门。 至于红夷大炮，每个营炮兵配备10门6磅红夷大炮，15门3磅大炮，直辖炮兵有15门6磅大炮、25门3磅大炮。 3磅大炮好几百斤，6磅大炮达到上千斤。 6磅大炮并不是最大，在北京城墙上还有几门重达三千七百斤的神威大将军炮，姜瓖暂时没有铸造这种大炮。 无论是3磅还是6磅大炮，在行军时，都有配备有4个轮子的车、用螺马牵引。 明天对付的清军人数众多，姜瓖打算把红夷大炮也派上用场。 经过商量决定，两人明天把所有的虎蹲炮交给姜瓖统一使用。 黄得功、周遇吉都不甘心只做看客，强烈要求参与到作战中，经过商量后决定，两人的部下作为预备队，如若出现火铳兵无法完全抵挡清兵时，两人率领部下一同参与到跟清军的短兵相接。 ———————— 四月二十三。 今天一早，两万余大军集结起来。 其中，大同军一万七千，黄得功部四千余人，周遇吉部三千余人。 姜瓖站在高处，发表战前讲话。 “弟兄们，我带着你们来京师，就是专门来打清贼的。在东边，有两万清贼，我带着你们，跟清贼决一死战！” 全军士气高昂，每个官兵都摩拳擦掌，要跟清贼血战。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一万七千大同军，齐齐高唱着军歌。 军歌的歌声和歌词，令人热血澎湃。 黄得功、周遇吉两人，佩服姜瓖的高明之处，这样的军歌，能有效激励士气、凝聚军心，让将士们奋勇杀敌。 监军王廉，自从跟随大同军以来，明显感受到大同军跟其他明军的不同，听着这歌声，看着那齐齐唱歌的官兵，王廉对大同军更有信心，盼望着大同军胜利，胜利对大明朝廷大好，自己亦能从中捞好处。 随后，姜瓖带着大军，雄赳赳、气昂昂向东边而去。 在大同军中，有军需队、后勤部、总务部、炊事队等人员，这些人虽然要参与操练，有一定作战能力，但终究并非一线作战人员，并未跟随出征。 这部分人加上兆辉三营兵力，共有六千余人留守营地。 三个总兵率领一万八千余人，浩浩荡荡向东边而去，目标十分明显，很快被清军斥候发现。 ———————— 平谷城以北，图尔格正带着部下北行，听到斥候来报，明军约莫有两万兵力，正向这边而来，很有可能是大同军。 图尔格笑了笑，这批明军配备大量火器，看样子就是来找他的，既然明军敢来，他就将之消灭。 他把部将召集一堂，有费扬武、卓布泰、吴守进、吴世俊等人。 图尔格朗声道：“自松锦一战，我们大胜后，就再也没有明军大部队公然向我们而来。今天不一样了，西边约有两万明军，堂而皇之向这边赶来了，很有可能是大同军。” 怀来卫一战，四千清军被杀，由于无一漏网，清军中无人知晓这事。 部下们一听，顿时来了精神。 费扬武道：“听说松锦一战，大同总兵王朴带兵逃跑，后来被崇祯处死，由姜瓖接任大同总兵。” 图尔格道：“去年出发前，皇上曾说过，姜瓖在大同干了许多大事，杀了很多人，操练新兵，或许跟王朴不一样。” 卓布泰道：“那又如何？要是遇上周遇吉，或许我们要小心点，其他明军都是怂包、软蛋，只要我们骑兵一冲，明军只能乖乖逃命。” 图尔格并不否认这个说法，自从在黄崖关入关后，这数月来，就只有周遇吉和黄得功敢于跟清军血战，白广恩部稍微有点战力，其他明军只能远远躲开，或龟缩在城内不敢出来。 正因为如此，清军才肆无忌惮。 图尔格和部将们都不把大同军放在眼里，既然来了，那就是送上门来的开胃菜，把他们全部干掉。 图尔格传令下去，队伍停止前进，迎战前来的明军。 得知有明军前来，清军中无论是满八旗、还是汉八旗，都兴奋起来。 第63章 全力迎战 明军和清军，双方都有斥候查探动静，每隔一段时间，都各有斥候返回向主将报告最新情况。 到了巳时四刻，双方只有数里距离了。 在平原地带，并非全是一望无际的平地，也会有低矮的山丘。 姜瓖选择一处三四十米高的旁停下，他登上山丘，便于观察敌情。 明军停下，大战一触即发。 图尔格仔细观察远处明军，见这批明军火器明显多于以往的明军。 对于明军大炮，他还有忌惮，但大炮无法阻止八旗军前进；对于明军火铳，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卓布泰道：“大人，卑职愿率军冲杀，冲垮明军。” 他的三弟是号称满洲第一勇士的鳌拜，他本人也不差，立下不少战功，上任大同总兵王朴是逃跑总兵，现在的大同兵，虽然火器多了些，他并不放在心上。 对于部下请战，图尔格没有立即回应。 吴守进道：“大人，明军人数众多，卑职认为，左右两翼同时夹击较为妥当。” 费扬武接口道：“就算正面冲击，也足以冲垮明军。当然，如若再派兵左右两翼夹击，会更快把这些南蛮解决。” 图尔格虽然看不起大同兵，但身为副将，没有过于轻敌大意，遂决定在正面冲锋的同时，进行两翼夹击，要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批明军。 ———————— 西边数里，在山丘上的姜瓖，仔细观察敌情，要根据敌军动向，对大同军排兵布阵。 赵天麟、王廉、黄得功、周遇吉，以及一众部将跟在姜瓖旁边。 众人同样望着前方四里外的敌军，清军有骑兵、步卒。 还有无数满载物资的马车在清军后方，大家都知晓，这是建奴劫掠得来的。 清军数次南下，不仅劫掠物资，还大量俘获百姓，将百姓押回关外，或成为奴隶替建奴耕种，或编入汉八旗军队中。 因为建奴人员稀少，只善于渔猎和抢掠，不善于耕种，从关内俘获百姓去满洲耕种，有效充实了建奴的经济能力。 这批清军，应该会押送着俘获的百姓，估计这些百姓被关在某些建筑物内。 在最远处，姜瓖看到了一些建筑物，那不是一个村子，而是一个镇子，根据地图所示，那应该是柳林镇。 以前被俘获押回满洲的平民，有很多人摇身一变，变成了汉八旗士卒，这些人被称为“二鞑子”。 这些二鞑子，在满八旗面前卑躬屈膝，在被俘的百姓们，却是凶恶得很，要是百姓稍微不从，随时惨遭二鞑子的毒手。 看着大量的物资和平民，黄、周二人很来气。 黄得功道：“建奴肆无忌惮，抢大明的东西，还要把人抢走。我们要把百姓救回来！” 周遇吉道：“我们跟建奴拼了” 姜瓖和赵天麟却显得很冷静，注意着敌军的变化。 这时候，清军兵分三路，向这边而来。 可以看出，从正面而来的清兵，占了出击清兵总数量的一半。 赵天麟道：“清贼不仅要正面进攻，还要从左右两翼包抄！” 太监王廉望见远处清军阵仗，不免有些忐忑，担忧道：“姜总兵，一定要顶住啊！” 要是姜瓖顶不住，他今天就得葬身于此了。 姜瓖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让他有来无回。” “李智雀！” “末将在！” “我调拨二十门虎蹲炮、三百名火铳兵给你，所有红夷大炮一并交给你，由你来解决正面之敌！” “遵命！” 姜瓖再让直辖的火铳队千总、副千总，各带剩下一半的火铳兵，部署在左右两翼。 至于红夷大炮，集中对付正面之敌。 黄得功、周遇吉的所有弓弩兵，都参与到远程攻击中，其他士卒部署在战阵中央作为机动兵力。 命令下达后，大同军迅速行动，组成作战阵型。 在清军这边，负责率骑兵正面冲锋的武将是卓布泰，这是他自告奋勇要争取来的，他三弟鳌拜是满洲第一勇士，他也要做勇士，今天碰上这难得的机会，要在今天立下大功。 为了尽快吃掉这批明军，图尔格把所有骑兵都派上用场，六千骑兵分为二十个牛录、四个甲喇，他把二个甲喇交给卓布泰，左右两翼各有一个甲喇冲锋。 骑兵在前冲锋，汉八旗步卒跟在后面，一旦骑兵冲入明军阵中，步卒跟上加入战斗，这是惯用战法。 六十五门红夷大炮排开，对准了前方而来的清军。 正面清军，三千骑兵战马以碎步向前，由吴守进率领数千步卒跟在后面。 “清贼快到了，准备开炮！” 射程为一千米的六磅大炮做好准备。 当清军骑兵进入八百米距离时，开始了奔跑冲锋，后面的步卒奔跑前进。 “开炮！” “轰轰轰…” 二十五门六磅大炮，炮弹飞射而出，飞向前方。 炮弹落下，被砸中的人或马，身体都被砸得稀巴烂，血肉横飞。 一轮炮击，清兵被炸中十数人。 炮兵从容不迫地填装炮弹。 这个时期的火炮铸造技术不如后世，不能长时间连续发射。红夷大炮连续发射三次后必须暂停使炮管冷却。 而虎蹲炮的填装十分耗时，在阻击骑兵冲锋时，往往只能发射一次。 正因为如此，在野战中，大炮不能成为胜负决定性武器，要在攻城、守城中才能发挥最大作用。 “轰轰轰…” 大炮继续开炮，虽然炮声隆隆，但并未让清军害怕，大家都知道，只有很倒霉的极少数人才会被炮弹砸中，只要冲上去后，胜利就属于他们了。 等骑兵冲近至约六百米时，40门3磅红夷大炮也开炮了。 在骑兵冲近至四百米时，明军停止了开炮，前面的炮击，只有八十余个倒霉的人被炮弹砸中。 等骑兵冲入约三百米时，60门虎蹲炮开炮了，大量的小弹片向清军倾泻而下。 骑兵没有盾牌保护，散开的小弹片，给予满八旗不小的杀伤，累计有三百余人被射中，大多数当场阵亡或重伤。 倒地的骑兵、战马，一时未死的，在哀嚎惨叫着。 在远处观察的图尔格，目睹如此战况，不免有些肉痛，好在这样的损失只需要承受一次便可，明军的鸟铳威胁不大，骑兵很快就能冲上去了，胜利很快就会到手。 观战中的黄得功、周遇吉，看到清军遭受损失，就觉得痛快。 第64章 平谷大血战 “预备!” 最前排的四百余名火铳兵，都举起燧发枪，那黑洞洞的枪口排成一排，对准前方冲锋而来的清军骑兵。 冲锋而来的清军，无论是骑兵还是后面的步卒，都显得较为轻松。 只要躲过了火炮打击，他们没有什么可担心的。 对于前面的“鸟铳”，他们根本不放在眼里。 在以往面对明军火铳兵时，在还未冲入射程内时，有些明军就开枪了，有些明军火铳还会出现炸膛。明军鸟铳往往只能射击一次，清军骑兵就冲上去了，对明军进行压倒性的宰割。 那些八旗骑兵们，露出狰狞的面孔，准备着用马刀对明军的斩杀。 ———————— “轰轰轰…” 此时，左右两翼的清兵们，进入了四百米距离，虎蹲炮及时开炮轰击。 炮击之后，火铳兵举起燧发枪，对准前方敌兵。 两翼的火铳兵各有七百余人，每排两百余人。 虽然人数不如正面部队，但面对的敌兵数量少了一半，面对的压力差不多。 ———————— 正面的清军狞笑着冲锋，进入了三十余丈距离。 “砰砰砰…” 火铳兵开枪了。 对于明军开枪，他们并不觉得奇怪，以往明军火铳兵面对他们时，有些士兵亦会提前开枪。 可让不少骑兵奇怪的是，自己居然中枪了，身体被弹丸打入，痛得要命。 许多人刚感到身体痛楚，便已无力继续坐在马背上，摔下地面，没多久就断气了，一些命硬的人，在地面上挣扎嚎叫。 后面的骑兵惊骇了，怎么南蛮的鸟铳能打这么远？ “砰砰砰……” 明军很快开了第二枪，又有一批骑兵中枪倒下。 因为战马、士兵倒下，影响了后面战马的前进，冲锋速度大受影响。 跟在骑兵后面的那些二鞑子们，看到前面骑兵一个个倒下，无不震骇。 在前面冲锋的八旗骑兵无不震骇，看着同伴有个个倒下，他们不明白，为什么明军鸟铳能打这么远？一向杀人如麻的满八旗，绝对不会退缩，全力向前冲锋。 不久后，密集的箭雨向骑兵们射来，在明军火铳兵后面的弓弩兵射箭了，八旗骑兵纷纷中箭。 清兵们亦射箭了，给明军造成伤亡。 在后面观战的图尔格，被远处的战况震骇了。 明军火铳射程很远，三排火铳兵轮流射击，两次射击间隔时间短，造成骑兵非常大的杀伤。 但冲锋到了这么短距离，已经回不了头了，就算勒马转身逃跑，在逃出火铳、虎蹲炮射程前，同样要遭受打击，白白牺牲，倒不如全力冲锋，或许能冲上前去。 图尔格不信那个邪，全力冲锋就冲不上去！ 哪怕付出的代价比较大，只要骑兵冲上去了，凭借骑兵对步兵的巨大优势，再加上后面跟上的步卒加入战斗，亦能战胜明军。 战斗在激烈进行着，左右两翼的火铳兵亦开枪了。 三个方向的火铳兵，以最快的速度开枪、退后填装子弹、再上前开枪，周而复始进行着。 大同军的打击，让噩梦降临在清兵身上。 正面的火铳兵，其实可以分为五排，进行五段击，如果敌军把所有骑兵都用于正面冲锋，姜瓖会这么做。 既然清军分兵，三面合击，姜瓖才分兵打击。 “砰砰砰…” “嗖嗖嗖…” 密集的枪声、箭矢声交织在一起，双方战斗十分激烈。 明军火铳兵背后，是大批量的弓弩兵，以最快的速度射箭。 仅仅是射箭比拼，马背上的骑兵，在射箭便捷性方面就比不过站在地面上射箭的弓弩兵，再加上火铳兵密集射击，明军和清军的远程攻击比拼，就占据了绝对优势。 明军军纪极严，官兵们又士气高昂，那些火铳兵们，即使看到旁边的伙伴中箭倒下，自己依然继续战斗。 清军离火铳兵的距离，的确是在逐渐缩小，但是，每缩小一段距离，都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在战阵中间的黄得功、周遇吉，目睹如此战况，心中的兴奋无以言表，冲锋的清军骑兵被火铳兵全面压制，终于有了有效对付清军的方法。 不仅是两人，两人的部下们无不兴奋、畅快。 “打得好！打得好！” 在山丘上站在姜瓖旁边的王廉，兴奋得手舞足蹈。 姜瓖密切关注着战斗，对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有绝对信心。 赵天麟目睹如此强大的大同军，对姜瓖成大事越来越有信心。 在远处观战的图尔格，看着骑兵的损失越来越大，一颗心凉凉，心中只有一个念想，那就是期盼着尽快冲上去跟明军短兵作战。 “杀！杀南蛮子！” 位于骑兵最后面的卓布，泰挥舞着马刀，大声喊着。 近了！清军越来越近了，离明军只有十余丈距离了。 清军正面冲锋的骑兵，此时已经减员七成，剩余的清兵继续冲锋。 他们只能咬着牙往前冲，冲上去或许还能活命，反之只能死路一条，他们一个个拼命催动战马向前冲去，只希望能迅速冲到明军阵中，和明军展开近战。 在骑兵后面跟着向前跑的汉八旗步卒们，已经是胆战心惊，但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往前冲，要是敢私自撤退，后面的督战队会要他们的命。 这时候，明军火铳兵后面的弓弩兵已经开始撤退了，另外一批士卒来到这里，在地面放下一些东西。 近了，清军骑兵更近了，冲近到了七八丈距离。 为了冲近到这里，满八旗已经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参与正面冲锋的十个牛录共三千人，仅剩下四百余人。 “撤退！” 随着千总一声令下，火铳兵停止射击，转身快速奔跑。 南蛮终于撤退了！ 那侥幸生还下来的数百清兵，不少人狞笑起来，目露凶光，要冲入南蛮火铳兵中，用手中马刀砍下南蛮的头颅。 损失这么多人才冲近，卓布泰着实被气坏了！他发誓，要把前面的明军杀光，要把姜瓖千刀万剐，以解心头之恨。 在远处观战的图尔格，对于部下倒下这么多人，肉痛到不得了，好在已经冲近了，明军火铳兵终于被迫撤退，已方胜利即将到手了。 然而，噩梦还在继续。 姜瓖对付清军骑兵，倚重火铳兵轮番射击，但并不仅限于这种手段，是多种手段结合。 明军火铳兵撤退后，清军骑兵冲到了原本火铳兵所在位置，他们看到了地面上一些东西。 第65章 炸死那帮建奴 哪是什么？ 只见前面有大量铁球，铁球一端连着引线，引线已经被点燃。 是震天雷！ 清军骑兵们惊呼起来，匆忙勒马。 冲在前面的清兵想要调转马头回去，以躲避震天雷。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爆爆爆…” 密集的爆炸声响起。 伴随着一阵猛烈的气浪，很多人和马被炸得血肉模糊，惨烈无比。 在爆炸中，还迸射出无数的铁片砂石，带出强劲的力道，漫无目地的向四方胡乱激射，击打在马匹上，击在清兵的铁甲上、头盔上，发出锐利的声响来。 在宋朝时，就已经发明的震天雷，这是近代手榴弹的前身。 由于技术的限制，那时候的震天雷，重量最轻的亦有差不多十斤，可用火点燃，就地爆炸，比如守城时从城墙上向下面投掷。 由于重量过大，如果是步卒拿着震天雷向前方投掷，根本投不了多远，无法像手榴弹那样采用单兵投掷。 民国至现代的手榴弹，重量只有一斤多，能投掷出30米便是及格，一般单兵投掷距离是30米至50米。 要让震天雷不伤及自身，最少要能投掷出二十米距离。 明末的技术比宋朝改进不少，姜瓖让大同火器局制作的震天雷，重量五斤半，仍然还太重，就算是力气比较大的人，亦无法确保能投出二十米以上。 即便如此，姜瓖亦可将震天雷灵活使用。 在出发前，他已经对火器局火药方面的人做出要求，要对震天雷进行改良，向小型化改进，确保爆炸威力的前提下，把重量降低至四斤以下。 如果能减轻到三斤多，可选拔力气大的人用于投掷震天雷，投掷出二十米外应该不成问题了。 在震天雷的爆炸声中，清军被炸的异常惨烈，很多清兵一时间被炸的有些懵了，心中更多的是恐惧。 那四百余清军骑兵，被炸得只剩下不足五十人。 卓布泰被三块铁片射中，两处在身上，一处在脸上，疼痛难当。 “啊…” 卓布泰捂住脸上伤口，大声嚎叫着。 ———————— “炸得好！炸得好！” “炸死这帮龟孙子！” 在阵中的黄得功、周遇吉兴奋之极，大声叫好！ 两人从未像今天这么痛快过。 黄得功道：“还是姜贤弟有办法！” 周遇吉道：“是啊！我看啊！姜贤弟以后的功绩，肯定不会比戚继光差！” 黄得功道：“贤弟立功后肯定会被陛下升职，我们以后就跟他着打鞑子和贼寇！” 周遇吉亦是这么想。 ———————— “准备射击！” 原本快速向后撤退的火铳兵，向后跑出二十多米后重新停下来，转身迅速排好队伍，再次举起燧发枪。 “砰砰砰…..” 敌人还没从爆炸震慑中反应过来时，火铳兵重新射击。 “天杀的大同兵，老子跟你们拼了！” 气急败坏的卓布泰，挥舞着马刀，催动坐骑向火铳兵全速冲来。 很快，卓布泰被好几颗弹丸打中，跌落在地。 掉落地面上，他至死也不甘心，怎么就是冲不到明兵跟前？虽然有一万个不甘心，但他已经断气了，双眼还睁得大大的。 那五十名骑兵很快被全部解决，后面的步卒亦有部分被打中，盾牌手匆忙举起盾牌抵挡。 “打清贼的脚！” 火铳兵改为打清军露出的脚部，有盾牌手纷纷中枪倒下，后面的清兵失去防护，很快又中枪了。 吴世俊及时命令前面的部下们蹲下。 前面的盾牌手蹲下后，盾牌能防护住全身，燧发枪弹丸打在盾牌上，被弹丸击中之处，都会出现凹陷，但无法击穿盾牌。 清军弓弩兵躲在盾牌背后向明军射箭，明军火铳兵停止射击，盾牌手向前，抵挡清军箭支。 ———————— 在战场以东数里，柳林镇，这里街道上没有一个行人。 这里被清军劫掠过，所有有价值的钱财物资被洗劫一空，镇上的人要么事先逃跑，未及时逃跑的都被抓了起来，被关在屋内，在附近一带被俘虏的百姓，同样被集中关在这里。 他们都要被押往满洲，成为建奴的奴隶，替建奴种庄稼，那些身强力壮的男人，有可能被编入汉八旗，摇身一变成为二鞑子。 本来，图尔格是带着近两万清军，运送物资、押着百姓回去，北边数十里是墙子岭，要从那边出关返回满洲。 可是，半路上遇上了姜瓖的大同兵，把百姓临时关押在此，派出少量人员看管着。 在屋内，听见炮轰声、爆炸声的百姓，在议论纷纷。 “那是什么声音？跟大炮声音不一样！” “那是爆炸声，火药爆炸就是这种声音！” “打了这么久了，还继续打，看来这次赶来的明军很能打！或许能打败建奴！” “就算能打败建奴又如何？官兵不一定会救我们！” 的确，有不少明军官兵军纪败坏，跟清兵一样凶残。 比如刘泽清的部下，就没少干过劫掠百姓之事，没少糟蹋过漂亮女人。 在湖北、河南一带的左良玉，部下军纪更是败坏，危害性跟建奴相比，差不了多少。 守在这里的清兵，有少量满八旗，多数是二鞑子，一直都关注着西边的战斗。 满八旗清兵脸色很不好看，他们都是久经沙场的士卒，对于远处的战斗还是能看出点门道的，他们的八旗军损失惨重。 那些平日里为虎作伥的二鞑子看到满八旗清兵们的脸色，顿时心中发虚，盘算着后路。 ———————— 平谷县西北处，大同军跟清军的战斗，仍然在持续着。 左右两翼进攻的清军骑兵，遭遇跟正面进攻的清兵一样，骑兵全部被解决。 图尔格目睹如此战况，心如刀割。 六千满洲勇士，就这样完了！并且死得没有价值，因为没有冲入明军阵中，不能取得胜利，给予明军的杀伤不大。 图尔格脸色苍白，内心在滴血。 白白损失六千骑兵，损失十牛录章京、四个甲喇章京、卓布泰战死，付出这么惨重的损失，却没取得什么战果，他回去无法向皇上交待，他就是罪人。 在明军这边，火铳兵击杀了六千八旗骑兵，全军官兵为之振奋，军心大振。 在山丘上观战的姜瓖，观看激烈的战斗过程、让人满意的战斗结果，心中畅快至极。 “打得太好了！” 太监王廉更是乐开了花！把建奴战利品抢回来后，他要好好挑上一些值钱之物。 看到那些二鞑子蹲下，士卒躲在盾牌后面，王廉对姜瓖道：“姜总兵啊！鞑子蹲下来了，有盾牌防护，该怎么办？” 姜瓖淡淡一笑：“我自有办法。” 第66章 全力绞杀 姜瓖随即下达相应的命令。 “刀兵、矛兵准备！” 那些配备冷兵器的士卒们，一直都是作为看客，现在终于要出战了，为之兴奋起来。 “弟兄们，大同军能打死很多清贼，我们也不是孬种，用我们手中的刀，狠狠杀清贼！” 即将要加入战斗了，黄得功给部下们打气。 他和周遇吉，都带着部下们加入战斗。 盾牌手在前，大批步卒在后，以步行的速度向清军压上。 跟在盾牌手后面的人，刀兵、矛兵皆有，还有一批人挂着两颗震天雷，手中拿着一根已点燃的香。 走到离清军还有十几米距离时，所有人都暂时停下。 “冲上去，跟明军拼了！” 在吴世俊的命令下，清军步卒往前冲。 在明军盾牌手背后，那批带着震天雷的士卒们，用手中的香，点燃了一颗震天雷，随即将震天雷向前投掷。 刚向前冲的清兵们，见到震天雷落下，立即恐慌起来！ “爆爆爆…” 密集的爆炸声响起，炸得二鞑子鬼哭狼嚎，血肉横飞。 许多二鞑子被当场炸死，更多的人被铁片射伤。 本来，二鞑子碰上了强悍的大同军，目睹所有骑兵都被打死，心中就惊惧，无心再战，要不是有督战队在背后，他们恐怕要逃跑了。 现在，又再遭受震天雷打击，汉八旗军心大乱。 “噹噹噹……” 大量铁片射在大同军盾牌上，盾牌后面的人毫发无损。 这是姜瓖的一种战术，当要跟敌军短兵交战时，用盾牌掩护，后面的人投掷震天雷。 由于重量过重，震天雷只能单兵投出十几米，震天雷飞出的弹片，能射伤十几米外的人。 不过，如果有盾牌保护，就不成问题了。 一轮震天雷打击，二鞑子有三百余人倒下。 军心大乱的二鞑子们，暂时停止了向前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明军抓住这个机会，盾牌手又再向前十几米停下，后面的士兵跟上，在他们脚下，有清兵尸体，亦有倒地哀嚎的清兵，都被明军的刀兵、矛兵解决。 那批携带震天雷的士兵，又再点燃震天雷，向清军投掷过去。 “爆爆爆…” 一轮轰炸，又造成了清军数百人伤亡。 “弟兄们！给我杀！” 巨大的喊杀声响起，数千明军向清军冲去。 大同军的矛兵、刀兵出战了，那些盾牌手亦扔下盾牌，拿起武器冲上去。 黄得功、周遇吉带着部下们加入到战斗中。 大同军士气高昂，有了前面的胜利，大受鼓舞，个个都勇猛向前。 黄、周二人不甘落后，两人的部下跟着大同军一起，跟清军血战着。 黄得功是员猛将，个人武艺高强，用手中大刀斩杀了数名二鞑子。 那些二鞑子们，本就军心大乱，在明军全力冲杀下，根本就抵挡不住。 双方短兵相接，明军在气势上完全压倒了清军。 不过，这样近身作战，伤亡情况不可能像火铳兵轻微，明军亦陆续有人倒下。 骑兵加入战斗，正面和左右两翼都有明军骑兵，既利用骑兵优势冲杀清兵，亦追杀逃跑之敌。 为了一举打垮明军，图尔格投入的作战兵力非常多。 正面进攻，有三千满八旗、六千汉八旗，左右两翼分别有一千五百满八旗、三千汉八旗，累计有一万八千人参战，留在图尔格身边的，只剩下千余人。 图尔格原本以为，凭借如此庞大的兵力，定能一举冲垮明军。 的确，在明军和清军兵力相当时，清军战斗力远强于一般明军，按照常规思维，图尔格这样想是没问题的。 但是，他们碰到的是大同军，一切都出乎意料。 “杀！” 战场上喊杀声一片，明军舍生忘死地冲杀着。 二鞑子们早已无心恋战，许多人逃跑，由于逃跑的人数太多，那些督战队已经起不到作用了，连督战队的人都转身逃跑。 清军全面溃败，明军全力追杀着。 在这方面，骑兵占据了极大优势。 由卓钟楷率领的骑兵，追上一个又一个逃跑的清兵，手起刀落，二鞑子首级落下。 “哪里逃！” 逃跑中的吴世俊被骑兵追杀，被燧发枪击中丧命。 此时，吴守进、费扬武都待在图尔格旁边，看着不妙的战况，神情十分沉重。 费扬武道：“想不到啊！南蛮竟有如此强军。” 图尔格哀叹道：“那个姜瓖，竟能调教出如此强军，莫非是戚继光再世！” 吴守进道：“大人，我们赶紧撤吧，要不然来不及了！” 图尔格惨笑一下，道：“撤？遭受如此惨败，那是奇耻大辱，我没脸回去见皇上，没脸回去见族人。” 随即，他拔出佩刀，说道：“我要率领大清勇士们，跟南蛮拼了，战到最后一兵一卒。你们两个走吧，把今日情况禀报皇上，禀报还在南边的阿巴泰将军，让他们小心姜瓖。” 两人又再相劝，图尔格还是不肯走，执意要战到最后。 两人无奈，各带三百人撤走。 费扬武是向北撤退，要从墙子岭直接回关外，把情况禀报皇太极。 吴守进是往南，要赶到阿巴泰那边向他报信。 战场上，战鼓声继续响起，明军追杀着逃跑的二鞑子。 处于华北平原的这里，地势平坦，附近没有茂密的树林，没有山岭，逃跑的二鞑子根本无处躲藏，最后被明军全部解决。 “喔…” “我们胜利了！” 明军在欢呼着，兴高采烈。 不过，现在还不是庆祝之时，还有少量清军没有解决。 只见远处尘灰扬起，有一批清军骑兵疾驰而来，这是由图尔格亲自率领的八百亲兵。 图尔格深知，这样是死路一条。 但是，他不能带着耻辱回去，决心战死沙场，这样起码还能保留少许尊严，这对于他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杀！” “杀南蛮子！” 图尔格在不断大喊着。 双方还有一段距离，八百骑兵就催动马匹，把速度提高到极致，全速冲向明军。 “火铳兵准备！” 明军火铳兵重新排好队伍，数百燧发枪枪口对准了那一千清兵。 第67章 丰硕战果 这批骑兵敢冲来，姜瓖大感意外。既然敢来，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大同军全部人，都望向东方，望向赶来送死的上千鞑子兵。 这明摆是来送死，基本上没人能明白，这批清兵为何这样做。 大家都看见了，其中一人乃是清军主将，旁边有名举着旗帜之人。 姜瓖望着那个主将，看着他挥舞马刀，还隐约望见了他那一往无前的神情，隐约听到了他的喊声。 姜瓖似乎明白了，他摆明了就是要战死在这里，他率领的军队惨重失败，战死沙场，好歹留下最后一丝尊严。 真是不屈的鞑子，只可惜与大明为敌，注定不会有好下场。 “砰砰砰……” 在双方还有三十丈距离时，密集的枪声响起。 全速冲来的一千八旗兵纷纷中弹。 “杀！” “杀南蛮子！” 图尔格继续大喊着。 他在靠前位置，很快就有弹丸打中他腹部。 图尔格忍痛继续率军冲锋。 “杀！” “杀南蛮子！” 图尔格虽然继续大喊着，但声音已经变小很多。 他胸部中弹了，被弹丸击中致命处，落马摔倒地面上，不甘心地闭上了双眼。 其余的亲兵继续冲锋。 由于大同军集中了一半火铳兵，清军人数又不多，在刚冲入弓箭射程后，便已伤亡殆尽。 枪声停下，一切已尘埃落定。 胜利了！这是空前大胜利！现场成为欢乐的海洋。 黄、周二人来到姜瓖门前，兴奋之情洋溢在他们脸上。 黄得功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姜贤弟，你是好样的！” 周遇吉道：“我敢肯定，姜贤弟麾下的大同兵，是大明第一强军。” 监军王廉却迫不及待了，说道：“哎呀！姜总兵，都打了胜仗了，尽快赶到那边去，接收战利品吧。” 他一直都惦记着自己能拿到多少好处。 随后，姜瓖带着主要武将们，翻身上马，向敌军车队那边奔去，卓钟楷率领骑兵跟随。 在马车聚集的这边，早已没有了清军的踪影。 马车上所搭载的，有些是大小不一的箱子，有些是鼓鼓的麻袋。 经过检查，箱子里装的大多数财物，金子、银子、珠宝首饰、古董等皆有。 麻袋里装的是粮食，以小麦为主，兼有其它粮食，还有少量能长期存放的食材。 跟马队一起的，还有大量的牲口，猪、牛、羊、驴皆有。 王廉最关注的，是那些金子和珠宝首饰，亲手从箱子拿起来看看，眼馋得很。 姜瓖来到他旁边，低声道：“王公公，今晚无人时再取。” 王廉很懂得做人，把手中的珠宝放回箱子。 姜瓖派出人手，清点钱财物资数目。 ———————— 东边三里，柳林镇。 留在这里看管百姓的鞑子、二鞑子们，都已经闻风而逃了。 “鞑子都跑了！肯定是明军胜了！” “怎么明军能打赢建奴？也不知是那支明军？” “甭管是那支明军，我们赶快逃出去。” “对啊！我们快逃走，要是军纪不好的明军，我们又要遭殃了！” ……… 里面的百姓们在冲撞着被锁的门。 这时，有明军骑兵赶到这里。 “我们是大同军，建奴被差不多被我们杀光了！你们都安全了！” 有士兵在大喊着。 骑兵们下马，逐一把各屋子的门砸开，百姓们蜂拥而出。 在面对明军时，他们很是警惕。 上次大同军赶往松锦一带参战，经过北直隶时，就干过不少坏事。 所幸，大同军对百姓秋毫无犯。 不久后，姜瓖来到这里。 所有被救百姓集中起来，在被俘虏的这段时间里，百姓们的遭遇非常惨，每天吃不饱，仅能确保不饿死，生病没人医治，导致个个都身体虚弱，精神不振。 中途要是谁敢稍有反抗，就会被鞑子杀害。 姜瓖站在桌子上，让所有百姓都能看见自己，自己亦能扫视全场。 在这些百姓中，主要是成年、少年的男女，几乎看不到老人、小孩，那些老幼要么被清兵杀了，要么被遗弃。 年纪十二岁以上的人，被押回满洲后，才能为建奴创造价值。 数以万计的百姓，注视着那英武不凡的姜瓖。 “父老乡亲们，我是大同总兵、金吾将军姜瓖，我是专程来打建奴的、是专程来救你们的。今天，本将军率领麾下之兵，大破建奴主力，杀敌近两万，你们都得救了！” 杀建奴近两万？ 百姓们都愣住了，简直难以置信，大明竟然有如此强军。 “大同军，是大明第一强军，是威武之师，大同军军纪严明，对老百姓秋毫无犯，是老百姓的保护神，只要大明军所到之处，无论是建奴、贼寇，都会被一一解决。你们被鞑子掳掠，大同军来迟了！大家先好好吃饱饭，明日再每人分发粮食，乡亲们都回家去。” 百姓们轰然叫好！ 军队强大又军纪严明，这样的军队，正是老百姓最盼望的。 百姓们很久没有吃饱饭了，姜瓖让兵士取来可立即食用之物，分发给百姓们。 有专门的士兵在埋锅造饭，既要做饭给自己吃，还要多做给百姓。 每个领取食物的平民，都感谢姜总兵。 战后的大同军，各自忙碌着。 炊事兵忙着做饭，另外有士卒帮忙；那些医官、医卒们忙着救治伤员；部分士卒忙着清点杀敌数量、缴获物资的数量；还有大量的士卒们，忙着在清兵尸体上搜身，每个清兵身上都有些钱财，凡是有点价值之物，都会被搜刮一空。 夕阳西下，已经到了傍晚。 各种统计结果出来了。 经过统计，今天共杀清兵18817人。 大同军亦有一定损失，战死712人。其中，有342人是被清军弓箭射死的火铳兵，另外370人是跟汉八旗步卒近身作战身亡。 另外，黄得功所部战死468人，周遇吉所部战死413人。 以战死千余人的代价，杀敌近两万，这是辉煌的胜利。 在缴获物资方面，共有黄金3560两，白银45万两，牲口两千余头，粮食更是不计其数。 清军的战马，一共有2108匹被找到带回来，成为了大同军的战马。 今天解救的百姓，共有一万三千余人。 具体的杀敌人数，王廉在本子上记录，不仅有总人数，清军凡是达到牛录级别的军官，都要记录下名字，他们身上的身份证明之物，都被搜出存放好，以后要上交给崇祯，作为军功的佐证。 第68章 战后总结 营地里，姜瓖跟部将们一起吃晚饭，凡是军职达到把总的军官，都被召集一堂，共进晚饭。 黄得功、周遇吉亦在此。 军官加起来有近百人，分成好几桌，姜瓖和最主要人员一桌。 晚饭有各种肉类，以马肉最多，有数以千计的战马死亡，成为大同军的食物，分发到军中和百姓食用。 今天取得空前胜利，每个人都兴高采烈，诉说着喜悦之情。 “有了这场胜利，咱们大同军第一强军，那就名副其实了！” “大同军是鞑子的克星！” “能在大同军里，是我们的福气！” ………… 赵天麟道：“大同军是第一强军，大同军之兵，是天下最幸福之兵。大同军能有今天，有赖于姜将军，我们以后都跟着姜将军，若有谁跟姜将军过不去，我们绝不答应。” 这是赵天麟故意这么说的，要确立姜瓖在军中崇高的地位，要确立连皇帝都剥夺不了的坚固地位。 听到这番话，众军官们都很是认同。 李智雀附和道：“没错了，我们只听姜将军的！” 部分军官同样附和起来。 这是姜瓖喜欢看到的，他的部下必须是只听自己的，而不是听朝廷的，他要打造出这样的军队，现在只是刚开始，以后要进一步强化。 今晚不是庆功宴，军中还未解除禁酒令，众将们以茶代酒，大吃大喝。 最后，姜瓖站起，举起茶杯，朗声道：“弟兄们，你们跟着我姜瓖，我一定会给你们好前程！为了我们更大的胜利，干杯！” 众将齐齐喝茶。 晚饭刚结束，王廉就过来了，凑近低声道：“姜总兵，那财物之事……” 姜瓖淡淡一笑，带着王廉来到存放财物的帐篷。 进入帐篷后，姜瓖分别把存放黄金和珠宝的箱子打开。 看着那黄金珠宝，王廉露出贪婪的目光。 王廉专门带了箱匣子，把黄金往里面装，装了一半后，又再挑选好认为价值高的珠宝，再往箱匣子里面装，直至把箱子装满。 姜瓖笑眯眯地对他道：“王公公，您拿了多少，我给陛下的捷报中，就把这数目减去。” 王廉欢天喜地，盛赞姜瓖会做人。 这天晚上，大同军的炊事人员非常忙碌，忙着处理马匹，要把被打死的马匹全部剖开肚子，处理内脏，以免尸体发臭。 在这时代里，人们生活困苦，别说吃肉，就算是吃主粮食都未必能确保每天吃饱，肉类是很珍贵的食物，就算是马匹内脏都不能浪费，大多数内脏都被做成食物。 由于战马过多，姜瓖派了许多士卒帮忙。 第二天，姜瓖派出两匹快马。 第一匹快马向西，通知西边的部队赶来这边汇合，姜瓖要以这里为大本营，派骑兵在方圆百里巡视，寻找清兵。 这里位于平谷县城以北二十里，正比方向七十余里是墙子岭，东北方向六十余里是黄崖关，就算姜瓖不主动搜寻清军，亦会被清军找到，况且，有少量的清军逃跑，肯定会向上面报信。 姜瓖要以逸待劳，等待清军到来。 第二匹快马向南，要赶去京城给崇祯送捷报。 ———————— 四月二十四。 平谷县城以北近百里、密云县城以东八十里，这里有一处长城关隘，称为“墙子岭”。 这里已经被清军占领，这一个月来，陆续有运送物资的清军从这里出关北上。 这天，满达海率军运送物资，抵达了墙子岭。 他所运送的物资十分丰厚，有白银二十余万两，粮草无数，还有万余名被俘获的百姓。 即将要出关了，这次南下伐明，圆满完成了任务，满达海的心情非常好。 物资、牲口、百姓都出关后，满达海正策马进入墙子岭关。 就在这时，只见南边有快马疾驰而来，很明确是向这边而来。 不久后，那快马来到满达海跟前。 “不好啦！昨天，图尔格将军率部跟明军大同军激战，惨败！六千八旗骑兵、一万二汉八旗被明军所杀，图尔格将军阵亡了！” 什么？满达海懵了！ “开什么玩笑？来耍我是不是？” 满达海根本不相信，叱喝着那名清兵。 那士兵道：“奴才岂敢撒谎，镇国公正带着三百人赶来此，等会就到。” 难道真的是这样？满达海愕然了。 居然会发生这种事情，等费扬武来了，满达海要好好问清楚。 约莫半个时辰后，费扬武赶到墙子岭。 看到费扬武一脸沮丧的样子，满达海不信也不行了。 费扬武向他详细讲述昨天交战过程，满达海惊呆了，大同军居然有这么好的火铳，又还有三排交替射击的战术。 “哎！我恨不得带兵杀回去，把那个该死的姜瓖宰了！” 满达海紧握拳头，咬牙切齿。 有他所率领的兵马，有骑兵三千余人，步卒八千余人。 他凭借这些兵马，可以横扫明军，但是，要是遇上费扬武说讲述是的大同军，那就没多少胜算了。 费扬武道：“如若像昨日那样打，我们没有胜算，只能回去跟皇上禀明，再找破解之法。” 满达海无奈，只好带着费扬武出关回去。 他报最新情况用纸笺写好，派快马赶回盛京送给皇太极。 ———————— 这天上午，把总以上的军官，都被召集来开会。 姜瓖要对昨天的作战进行总结，黄得功、周遇吉亦参与其中。 首先，姜瓖道：“大家觉得，我们昨天为什么能取得大胜利？” 直辖火铳千总郭子涛道：“末将觉得，是因为我们有最好的火铳，靠火铳击毙了很多清贼。” 直辖炮兵千总戴中天道：“末将觉得，跟我们有足够多的大炮也有关系。” 二营火铳队千总庄蒙少道：“不仅仅火铳足够多，我们还把震天雷用得很好。” 参见卢邦南道：“除了各种火器外，我们平常演练的各种战法，在作战时有效贯彻，才能让火器发挥最大效果。” ………… 武将们各抒己见。 最后，姜瓖总结道：“我们之所以能够取得这么大胜利，是综合因素，不是单一因素。比如说，装备最好的火器，严格操练火器作战之法，各兵种配合，各部严格执行军令；又比如，弟兄们军饷高，士气好，才在作战时肯用命；还有重要一点，那就是清军轻敌，不了解我军情况。” “我们聪明，满清也不愚蠢，他们同样有先进大炮；自生火铳制作之法，早已被传出去，满清皇太极或许也能想办法制作出来；我们能制作震天雷，敌人同样能制作出来；我们三段击的火铳战术，清贼同样可以依样画葫芦这么做。总之，无论任何时候，我们都不可以轻敌大意！” 燧发枪制作技术，在《军器图说》中明确记载，这本书在前几年刊印成册，满清说不定能弄到手。 就算被满清掌握了燧发枪制作技术，姜瓖也不惧，只要他能所有汉人的力量、资源整合在一起，便能在实力方面碾压满清。 姜瓖讲话完毕后，现场响起了热烈掌声。 掌声停下后，赵天麟道：“我再补充一点，我们大同军今天的一切，全赖于姜将军。是他给了我们高军饷，将士们才肯用命作战；是他让我们有了最先进火器，还指导最先进战术；是他敢于处决各种恶贼，我们的军饷、粮草才有充足的保障。总之，在我们的眼里，姜将军就是我们的天神。” 现场再响起热烈的掌声。 姜瓖看向赵天麟，对他的表现很满意，赵天麟是匹千里马。 —————————— 作者已完本的书《大秦五百年》欢迎去阅读。 第69章 平谷大捷 赵天麟看着在场军官们，军官们认可自己的话，心中欣慰。 他自问是匹千里马，姜瓖是他眼中的好伯乐，他要竭尽所能为姜瓖成就更大事业，他要主动推着姜瓖往前走。 黄得功、周遇吉听到赵天麟说出那些话，均略皱眉头，觉得有些不妥。 总结会结束后，姜瓖跟大家一起吃饭。 炊事兵把饭菜端上。 首先，是大锅的马肉，共有近三千匹军马作为食物，大量的马肉供应。 不仅仅在姜瓖这边，今天军中所有人都吃马肉，柳林镇被解救的百姓们，同样是吃马肉，只要有肉吃，他们就高兴，吃得津津有味。 吃过午饭后，姜瓖专程看望伤员。 营地专门有地方救治伤员，供伤兵居住。 某个大帐篷里，这里有数十名被救治的伤兵，每人在昨天就被及时救治。 “疼死我了！” “安心养伤吧！伤好了，又可以继续参战！” “反正，当姜将军的兵，军饷那么高，就算有危险，我也会一直给他当兵！” “可惜啊！跟我一起训练的兄弟，有两个被射死了！” ………… 养伤的时候无聊得很，兵士们在交谈着， 这时候，姜瓖进入帐篷。 除了腿部受伤不便外，其他所有士卒都起身。 姜瓖对帐篷内扫视一遍，每个人受伤部位不一，有些是火铳兵被箭支射伤，有些是近身搏斗时被刺伤、砍伤。 “弟兄们，在昨日，你们顽强作战，都是好样的。你们受伤了，医官会给你们用最好的药，炊事队会给你们做更好的菜，你们只管安心养伤！” 讲话完毕后，姜瓖上前具体查看伤兵情况，特别是伤重、残疾之兵，出言慰问、安抚。 姜瓖的关怀，让士卒们心里暖洋洋的。 对于阵亡和重伤残疾的，姜瓖都会给予抚恤金。 阵亡人员抚恤金标准为六十个月的月俸。 至于残疾不能再从军作战的，如果是完全失去劳动能力，同样一次性补助六十个月的月俸。 如果是部分残疾，抚恤金适当减少。 ———————— 这天中午，崇祯在武英殿批阅奏章。 他最关心的，莫过于姜瓖方面，既关心姜瓖能杀多少建奴，亦关心能给他带来多少钱粮。 “平谷大捷！” “平谷大捷！” 声音远远传来。 崇祯听到后精神一振，起身快步向殿门走去。 走出殿门外，只见一士兵手持信函跑来。 王承恩道：“陛下，一定是姜瓖打胜仗了！” 崇祯兴冲冲地道：“上次，姜瓖在怀来卫杀敌四千，这次，或许比上次杀敌更多。” 王承恩笑眯眯道：“一定是这样，要不然谈不是大捷！” 士兵跑到离崇祯数丈外停下，单膝跪下，道：“陛下，卑职奉姜总兵之命，前来向陛下报信！” 王承恩上前接过信封，再回来递给崇祯。 崇祯拆开信封，打开纸笺一看，顿时瞪大了眼睛。 王承恩见皇帝脸色不对，询问道：“陛下，是否姜瓖杀敌少于上次？” 崇祯道：“自己看看！” 王承恩接过纸笺一看，亦是瞪大了眼睛。 昨天，平谷之战，杀敌一万八千余人，还缴获白银四十余万两，击毙图尔格。 天啦！姜瓖的能耐也太大了吧！ “打得好！打得太好了！” 崇祯双手紧握拳头，高高举起，大声宣泄着。 在姜瓖之前，明军跟建奴屡战屡败，特别是松锦之战，明军损失惨重，让崇祯痛心疾首。 自崇祯即位以来，建奴六次入塞，对京城周边一带烧杀掳掠，猖狂至极，偏偏明军无力抵挡。 姜瓖率军赶来后，情况立即改观，崇祯对于胜利期盼得太久了，对于平谷之战这样的大胜利，那更是万万不可想象，就像做梦都没梦到有这么好的事情。 王承恩亦是欢天喜地，道：“陛下，可把昨天大捷，传遍整个大明，振奋军心、民心。” 崇祯点点头，很快就下达相应的命令。 皇城内，这里有许多衙门，包括六部尚书官署，平常各尚书在这办公。 皇帝的命令很快传达下去，召集众臣到武英殿。 刚才有士兵高喊大捷，官署许多人都听见了，又再问及传口谕的太监，众臣都明白了，姜瓖在平谷县柳林镇打了大胜仗。 众臣来到武英殿，只见那高高龙椅上的崇祯，一脸的兴奋。 崇祯脸上堆满了笑容，道：“诸位爱卿，你们猜猜，姜总兵在平谷杀了建奴多少人？折损兵马有多少？” 陈演可不希望好事发生在姜瓖身上，道：“陛下，姜瓖上次在怀来卫杀敌四千，势必会被建奴嫉恨，这次在平谷杀敌数量，应当会少于上次，所折损兵马，应当会多于上次。” 倪元璐冷冷瞥了他一眼，对他很不满，出列向崇祯道：“陛下，臣觉得，姜总兵应当是大胜，杀敌或许有六七千，所损失兵马，应当少于杀敌数量。” 众臣踊跃发言，在杀敌数量方面，最大胆的臣子也只是说有七八千，在战损方面，估计得最乐观的臣子，估计战损至少会达到杀敌数量的一半。 崇祯看着发言的臣子们，始终满怀笑容。 待臣子们发言完毕后，崇祯道：“你们都没猜对，胆子真小！平谷之战，大明雄师杀敌18817人，其中，杀满八旗六千八百，缴获黄金三千两，银子四十五万两。” 杀敌数量竟然这么多？缴获钱财竟然有这么多？ 众臣都瞪大了眼睛。 看着臣子们难以置信的样子，崇祯高兴得紧，继续道：“我明军战损很低，只战死1593人。” 杀敌如此之多，战损却这么少，众臣惊呆了，难以置信。 接下来，由王承恩宣读姜瓖所送来的战报。 宣读完毕后，崇祯道：“姜瓖是大明难得的人才！看来，不比戚继光差！” 陈演道：“陛下，黄得功、周遇吉皆一同作战，军功两人皆有份。” 崇祯道：“他们两人是有份，可取胜关键是姜瓖，昨日一战，八成功劳属于姜瓖。” 那些嫉恨姜瓖的人无话可说了，崇祯正在高兴中，暂时不要说姜瓖不好的话。 崇祯期待着，期待着那些被缴获的钱财物资尽快运回来，亦期待姜瓖杀更多的鞑子。 第70章 阿巴泰的愤怒 平谷大捷的消息，被抄写了很多份，很快在京城主要地方贴上。 对于这次大胜利，商人、读书人、普通百姓等各类群体，大多数人为此而高兴。 姜瓖这个名字，很快就在京城中家喻户晓，被许多人称为英雄。 平谷大捷，成为百姓们茶余饭后谈论最多的话题，被人津津乐道。 ———————— 通州城内，周延儒、刘泽清、唐通，一级一众幕僚们，在这里欣赏歌舞表演。 尽管建奴肆虐北直隶，他们却在这里优哉游哉的。 正当看得兴起时，有部下来禀报平谷大捷一事。 听到杀敌近两万，在场的人都傻了眼，怎么姜瓖会有这个能耐？ 方士亮及时道：“大人，这是好事啊！在首辅统一指挥下，勤王总兵获得大胜利，首辅指挥有方，为大明立下大功。” 周延儒随即大笑起来。 其他人亦拍马屁，向周延儒贺喜、 周延儒当即提笔书写捷报，说成在自己指挥下，总兵姜瓖获得大胜利，表示还会再接再厉，继续指挥包括大同军在内的众勤王之师，争取消灭更多建奴。 不久后，崇祯接到周延儒的“捷报”，感到有些不妥，对此不予理会。 ———————— 香河县以北，这里的马车排成长龙，大量的牲口、被俘获的百姓被驱赶着北上，浩浩荡荡，场面蔚为壮观。 这是由阿巴泰亲自率领的队伍，亦是南下清军中实力最强的一支队伍。 这支队伍人数有近三万，包括满八旗六千人、蒙八旗四千五百人，汉八旗一万八千。 由于要运送物资、押送着牲口、百姓北上，速度快不起来，估计还要十天左右才能抵达墙子岭。 二十四日这天中午，阿巴泰跟博洛、博和托、瓦克达、谭泰、刘之源等人一同吃午饭。 因为掠夺的物资众多，他们天天大鱼大肉，今天亦不例外。 阿巴泰吃下一块鹿肉后，说道：“斋萨佟还没消息，真是怪了！” 博和托道：“父亲，或许斋萨佟已出墙子岭。” 瓦克达道：“大清雄师，所向无敌，不可能出意外。” 谭泰道：“大部分南蛮子都是孬种，斋萨佟不可能被南蛮打败。再说了，就算吃了败仗，总会派人来禀报，这么多天没消息，或许是有其他事。” 阿巴泰不满道：“这个斋萨佟，太不像话了，这么久不派人禀报消息，我回去后，定要重重责罚。” 博洛道：“我们这次入关，所获丰厚，又杀明军众多，可喜可贺，别因为斋萨佟扫了雅兴。” 这些鞑子们有说有笑，个个都很轻松。 饭只吃到一半，只见东边快马传来，来到阿巴泰身前，给出一信函。 这是汉奸向阿巴泰传递的消息。 阿巴泰打开信封一看，瞬间脸色大变，随之愤怒起来。 他把纸张捏成一团，重重地仍在地面上。 旁边的三子博洛捡起纸张一看，脸色也很不好看，众人再对信封纸张过目一遍，无不惊骇。 纸笺上所写着，姜瓖在怀来卫斩首清兵四千，斋萨佟死亡，崇祯亲自迎接，升姜瓖为金吾将军，姜瓖已带兵北上了。 这怎么可能？明军怎么可能有这种能力？ 在松锦之战中，明军中最精锐已被清军消灭，仅剩吴三桂的关宁铁骑龟缩不出。 由阿巴泰作为主将的这次入关，虽有明军敢于截击，但损失都不大，反而斩杀了不少明军。 这次入关，让清军损失最大的一次，是因为轻敌在杨柳青遭受总兵周遇吉的打击，导致死亡千余人。 而不久前在怀来卫，由斋萨佟所率领的四千人，竟然全军覆灭，无一生还。 就算以前明军精锐，都不可能做到，如今居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太不可想象了。 瓦克达道：“一定是瓦克达轻敌大意，让姜瓖有机可乘。” 他是代善的第四子，颇有些能耐，在松锦之战中立下不小的军功。 博和托道：“就算斋萨佟轻敌大意，也不至于全军覆灭啊！” 刘之源道：“听说姜瓖此人很大胆，在大同镇干了许多事，或许是因为他有过人只能，再加上斋萨佟轻敌大意，才导致全军覆灭。” 他是汉八旗中镶黄旗的固山额真，因为在松锦之战中立功不小，被皇太极封为二等甲喇章京。 清初的甲喇章京分为三等，一等、二等军职级别相当于明军的参将，三等甲喇章京相当于游击。 博洛道：“总之，出现了这样的事，是大清的耻辱！” 阿巴泰道：“我要会会姜瓖，看看此人到底有什么三头六臂。” 博洛道：“父亲，姜瓖此人留不得，必须及早除之。” 瓦克达道：“末将愿带兵出战，除掉姜瓖。” 阿巴泰道：“姜瓖领兵北上，或许能被图尔格找到。我们接到的这个消息，已是数日前之事，或许图尔格已经跟姜瓖打上了。姜瓖区区总兵，所带人马顶多是两万，凭借图尔格两万兵马，只要不轻敌大意，姜瓖定不会是对手。我派人去北边看看有什么消息。” 随即，阿巴泰派出快马到图尔格那边，既是了解那边情况，亦要提醒图尔格，要是碰上姜瓖，不可轻敌大意。 随后，众人继续吃饭。 出现了怀来卫惨败一事，给大家蒙上了阴影，有些人边吃边诅咒着姜瓖。 刚刚吃完饭，派出的快马返回来了，让阿巴泰很是意外。 “禀将军，图尔格将军败了，吴守进大人带人赶来向将军报信！” 包括阿巴泰在内，在场的满清武将都楞了！ 图尔格这么强大的军力，居然是败给姜瓖！ 大家的脸色都十分难看。 博洛对阿巴泰道：“父亲，上次，斋萨佟的四千人全部被姜瓖吞掉了，这次，说不定会损失七八千人。咱们有上万人马姜瓖干掉，要是还把姜瓖留下，我们这次入关，就算缴获了很多钱财，也算不上胜利。” 博和托道：“三弟说得对，要是不把干掉姜瓖，我们这次回去，皇上定会责罚父亲。” 阿巴泰恶狠狠地道：“姜瓖，我定取你狗命！” 不久后，只见北边有数百骑赶来。 待距离更近一些后，阿巴泰看清楚了，为首之人正是吴守进。 三百骑在停下，吴守进灰溜溜地来到阿巴泰跟前。 阿巴泰急问道：“北边战事如何？” “败了！全败了！” 吴守进跪在阿巴泰面前，神情黯然。 “两万兵马，几乎全军覆灭，图尔格将军战死！” 在场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嘴巴呈o型。 接下来，吴守进把战斗过程原原本本讲述出来。 在场之人更是惊骇，姜瓖的大同军，居然有如此强大的战斗力 第71章 大敌前来 吴守进讲述完毕后，阿巴泰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拳头，怒火万丈。 “姜瓖，你这挨千刀的！” 阿巴泰咬牙切齿。 部将皆是心情沉重。 出现了姜瓖这样的明军，该如何应对呢？ 众人开始沉思起来。 浩浩荡荡的队伍继续前进着，那些清兵们仍然是好心情，浑然不知要面对横空出世的姜瓖。 在阿巴泰泰这边，众人在思索着，要显出对付姜瓖的有效之法，可没那么容易，现场安静下来。 博洛首先打破了平静，说道：“父亲，我们首先要做出决定，是否要跟姜瓖打？在怀来卫和平谷，我们两次惨败，都是我们在进攻，明军守。若是我们不主动进攻，只管北返，姜瓖奈何我们不得。” 刘之源道：“没错，我们同样有火药、有震天雷，若姜瓖来攻，我们可用火药打击。若是先回关外，让工匠多做火器，可有效对付姜瓖。” 博和托道：“父亲，我们遭遇两次惨败，死了两万余人，若就这样回去，定会被皇上惩罚。” 他所说的话，正是阿巴泰所想，哪怕以后能多做火器对付姜瓖，可那是以后的事情，要是阿巴泰就这样回去，首先要被皇太极问罪。 满八旗本来兵力就不多，一下子折损了七千五百人，是极为惨重的损失。 博洛道：“父亲，如若我们把所有骑兵集合起来，正面冲击，固然要遭受很大损失，但应当能冲近大同军。我们再选拔死士，携带火药，冲入明军后点燃。” 瓦克达道：“没错，南蛮有火器，大清同样有火器。我就不信，大清雄师打不过南蛮子。” 对于博洛的提议，阿巴泰很是赞同，他说道：“那好，我们北上，寻找大同军决战，定要宰了姜瓖。” 商议已定，阿巴泰下达相应的命令。 ———————— 平谷以北二十里，柳林镇，姜瓖在这里驻扎。 方圆一百里地域，每天都有骑兵巡逻，每天都会向他报告。 连续两天都没有发现清军人马，倒是碰上了清军斥候。 其中有个斥候还被打伤活捉，得知阿巴泰带兵马北上。 柳林乡被解救的百姓还留在原地，要等清军完全撤出关外后才算安全，姜瓖才让他们回去，要不然半途碰上清军，很有可能遭到杀戮。 二十五日，兆辉带着六千人马抵达林柳镇，跟姜瓖汇合。 到了二十六号上午，斥候来报，在南边六十余里，发现了大股清军人马，数量不下于三万，骑兵数量不低于一万。 除了军队外，还有大量螺马运载的马车，有大量的牲口、被俘获的百姓。 姜瓖立即召集众将开会。 主将大帐篷内，姜瓖坐在正中上方，武将们分坐两旁，赵天麟作为幕僚，坐在姜瓖左侧边。 黄得功、周遇吉坐在右侧边。 “诸位，在南边六十里，有清贼三万人，最少有一万是骑兵。” 此言一出，众将精神一振。 李智雀笑道：“哈哈！比上次更肥的肥肉来了！” 郭子涛道：“我们就等着肥肉送上门来！” 卓钟楷道：“无论清贼有多少人，我们大同军都能把干掉。” 庄蒙少道：“将军，我们立更大功劳的时候到了！” ………… 众将纷纷说着，都在期待着。 黄得功、周遇吉亦为之振奋。 要是在以往，没有大同军，碰上这么强大的清军，只能远远躲开，没有谁会希望清军前来。现在不同了，大同军能有效压制清军，两人都盼望着打更大的胜仗。 黄得功道：“姜将军，再次决战时，我定并肩作战，带着麾下弟兄跟清贼决一死战！” 周遇吉道：“决战不能少了我。我部虽兵力不多，火器不如大同军，但所有弟兄都上下一心，誓死跟建奴决战。” 等众人发言完毕后，姜瓖朗声道：“好，等清贼来了，我们跟他决一死战。以前，建奴不可一世，大明军队屡战屡败，以后，我们大同军专克建奴。我们再来一场大胜利，奠定咱们大同军天下第一强军的地位。” 他这么一说，众将更是热血沸腾，摩拳擦掌。 随即，姜瓖话锋一转，说道：“我们前两次为什么能以很小的代价打败清贼？我对具体原因做过总结。三日前一战，清贼有少部分人逃走，肯定会向阿巴泰讲述作战详细过程。清贼并不愚蠢，当他们了解咱们的火器威力、战法战术，肯定会有针对性措施，以后，我们再要以很小代价大胜清贼，难度大得多。” 话音落下，赵天麟补充道：“除了自生火铳外，清贼的火器制作技艺，丝毫不比我们差。我们有震天雷、虎蹲炮，清贼同样有；我们可躲在盾牌后面扔出震天雷，清贼同样可以这么做。就算是自生火铳，我们也不能绝对笃定，清贼以后就制作不出来。” 听到这里，众将心中那兴奋之情，那挂在脸上的笑容，基本上消失了。 不过，他们并没有皱眉头，也没有心情沉重，更没有畏惧，许多人露出坚毅之色。 对于赵天麟所说，姜瓖也早就考虑到，在清初，皇太极和康熙都很重视火器发展。 在崇祯后期，满清的火器技术水平已不低于大明。 在康熙时期，有著名火器专家戴梓，发明了许多的火器，发明了“子母炮”、“连珠铳”。只可惜，康熙在打败了主要对手后，为了保持满八旗骑射优势地位，放弃了许多已有先进火器，还开始禁锢科技发展（特别是军事技术），燧发枪只是作为皇帝御用猎枪。 李智雀道：“最起码，清贼目前尚未有自生火铳，面对南边三万清兵，我们还有火器优势。咱们大同军有姜将军领导，日后返回大同，可招募更多兵士，可把士卒训练得更好。哪怕被秦贼制作出自生火铳，也没什么可怕。” 赵天麟接口道：“没错，我们汉人比建奴人多得多。以前明军对清贼败多胜少，是因为没充足粮饷、火器差、没有能征善战统帅指挥，要被朝廷或贪官、庸官掣肘。只要有姜将军在，把这些问题解决了，就算建奴有自生火铳，我们的胜算也很大，只要咱们跟着姜将军，就能有高军饷、就能打胜仗。” 对于他的各种补充发言，姜瓖很满意，姜瓖要打造自身在军中地位，让军中只认自己、而不是认大明朝廷，有些话不方便自己直接说、有些事不方便自己去做，赵天麟主动出面去干。 听到他说的话，黄得功、周遇吉两人，以及原本大同军的老兵，那是深有体会。 周遇吉道：“赵主簿说得太对了。姜将军把各种问题都解决了，何愁不能灭建奴！” 黄得功道：“黄某生平最佩服之人，便是姜将军。只要有姜将军在，一定有希望灭建奴。我黄得功愿追随姜将军并肩作战！” 他性情比较耿直，这是发自肺腑之言。 第72章 皇太极的心脏病 姜瓖看向这两人，露出欣慰的笑容。 接下来，姜瓖跟众人商讨对付清军的方法，把阿巴泰有可能使用的武器、战法都想到，再思考、商议针对性措施。 比如，阿巴泰有可能同样采用士兵躲在盾牌后面抛投震天雷，这该如何破解？ 又比如，清军有可能派出死士，绑上震天雷冲上来，然后同归于尽。 对于这些可能性，姜瓖在出发之前，跟赵天麟、李智雀、张发可商议过，就已经考虑到了。 为此，这次出征，特意带上专业的工匠，以及相应的材料、零件、工具，随时可以组装出小型投石车，用于抛投震天雷。 除此之外，大同军还有神机箭尚未投入使用。 上次之所以不用，就是不要一次性把压箱底的武器都拿出来让清军知晓，不让清军事先做好针对性措施。 姜瓖立即命令下去，工匠把相应的材料组装成投石车。 姜瓖还在纸笺上写好内容，派快马赶回京城给崇祯，说清军三万大军、一万以上骑兵离平谷不远了，言明会跟清贼进行更大规模的作战，争取比上次更大的胜利。 大同军在柳林镇以逸待劳，等待阿巴泰的到来，大战即将来临。 ———————— 辽东，盛京，皇宫，崇政殿。 二十六日这天，皇太极在这里上朝。 满人大臣中，有多尔衮、多铎、阿济格、豪格、代善等人； 汉人大臣中，有范文程、洪承畴、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祖大寿等人。 皇太极进得崇政殿，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上，他俯视着三拜九叩的群臣，仿佛看到了他视若掌中之物的锦绣河山，还看到了即将要纳入大清版图的关内大地。 自从宸妃海兰珠死后，他悲伤过度，身体越来越差，但是，皇太极那入主中原、抢夺大明江山的欲望，至死都像熊熊燃烧的火焰，哪怕要死、要去天堂陪伴海兰珠，也得在夺得天下、把国都搬迁到北京之后才能死。 行礼完毕后，由太监宣读阿巴泰入关后各路兵马战果汇总。 总计战果为：杀鲁王朱以派及乐陵、阳信、东原、安丘、滋阳诸郡王、官吏等数千人。攻克三府（允州、顺德、河间）、三十州、三十六县，共六十六城，降三城。击败明军二十七处，所获黄金两万余两，白银二百五十万两，俘获百姓三十余万，驼马骡牛驴羊共四万余，粮食不计其数。 其中，有接近一半已经运回关外。 其中，由主将和副将亲自押送的物资，正在返程的路上。 这是极大的战果，在场众臣，听到这个数字，大多数都为之振奋。 但也有个别例外，祖大寿是其中之一，他郁闷得很，虽然被迫降清，却是身在曹营心在汉。 皇太极首先道：“南下大军的战利品源源不断运回来，我大清府库更充裕、人丁更兴旺，入主中原指日可待。” 范文程道：“大清兵强马壮，府库充裕，打败明军不在话下，只是现在还并非最佳时机。” 洪承畴道：“大清要以最小代价入主中原，等到李闯打败孙传庭、灭掉崇祯最后那点家底，便是最佳时机。” 范文程道：“若无意外，大清入主中原，时机便在这两年。” 多尔衮道：“皇上，奴才认为，咱们日后大清入关，要对付的未必是明国，亦有可能是李闯。倘若孙传庭挡不住李闯，明国很有可能被李闯所灭。” 皇太极道：“南蛮子窝里斗得越厉害，对我们就越有利。我们先坐山观虎斗，坐收渔翁之利，等下次挥师入关，便是入主中原之日。” 大清蒸蒸日上，大明江河日下，在场的鞑子、二鞑子们神情轻松。 正在他们高兴之时，有个外地赶到盛京的清兵，匆匆来到了大殿外，给出了一个信函，告之是满达海上呈给皇上。 门口接过信函的太监走入，告之是满达海送来的最新军情。 皇太极淡淡笑道：“说不定，南边又有捷报。或是有明军被击败，或是收获更多战利品。” 范文程道：“大清雄师所向无敌，捷报连连，大清国运如日中升。” 其他臣子亦等着听最新捷报。 面带笑容的皇太极接过信函，以喜悦的心情拆开信函，将纸笺打开。 众臣神情轻松，看着那龙椅上的皇太极。 很快，他们发现皇太极的脸色不对。 原本皇太极面带笑容，一看纸笺内容后，顿时脸色大变，很快转为愤怒，刚看完内容后，皇太极右手捂着心脏部位，背部靠着椅子，一副难受之色。 “皇上…皇上…” 旁边的太监惊呼着，立即唤来太医。 太医匆忙赶来，只见皇太极头部留下汗珠，神情痛苦，右手紧紧捂着心脏部位。 太监惊呼：“皇上胸痹又犯了！” 丹陛上，太监和太医都惊慌着；丹陛下的奴才、二鞑子们，为皇太极担忧。 皇太极的胸痹不是一天两天了，看了纸笺内容后突然犯病，症状比以往都严重。 过了一盏茶功夫，太监、太医才松了一口气。 皇太极缓过气来了。 此时的皇太极，身上留下汗水，刚才胸部绞痛发作，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要是弄不好，刚才就一命呜呼了。 太医都知晓，如果是胸痹严重之人，要是发作起来，有可能一盏茶功夫就会死亡。 刚才，皇太极见到纸笺上写着，图尔格在平谷被姜瓖的大同军打死，全军覆灭，仅剩数百人逃走。 除了作战结果外，还对那天交战过程做详细叙述。 这个消息太令人意外来，对于他来说，如同晴天霹雳，这一气之下，胸痹立即发作。 皇太极重新坐稳，有气无力地对身旁太监道：“把这宣读一遍！” 太监拿起纸笺，按照里面所写宣读起来。 很快，丹陛下的众人震骇了。 姜瓖带着大同军，居然杀死了清军近两万人，大同军损失却不大。 鞑子和二鞑子们都目瞪口呆，怪不得，皇太极看到这消息后被气得旧病发作。 震骇后，众人转为郁闷和不解。 祖大寿心中却是高兴，为姜瓖喝彩，他也实在不明白，为何姜瓖有这么大的能耐？ 第73章 两军对峙 众人心情都不好，丹陛下的一众奴才们，都默不作声。 范文程打破平静，道：“皇上，姜瓖搜刮钱粮、打造新式火器、练兵，都是蓄谋已久，平谷一战之战法，专门针对我大清雄师。此人果真有才，如若不能为大清所用，若不及早除之，必是我大清之大患。” 多尔衮道：“皇上，阿巴泰还在关内，很有可能会带兵跟姜瓖决战。姜瓖能以及小代价杀我大清近两万人，就算阿巴泰对姜瓖战法有所防范，如若真打起来，胜负难料！” 皇太极叹息道：“我们没那种新式火铳，就算阿巴泰能胜，也必将损失惨重。” 他很想派人给阿巴泰传令，避免跟姜瓖交战，同时派人面见姜瓖进行劝降，但恐怕来不及了。 不管能不能来得及，皇太极都要尽最大努力，避免阿巴泰跟姜瓖火拼。 皇太极当场写下书信，为了避免阿巴泰冲动，皇太极在信中表示，在平谷一战惨败，他不予追究，让阿巴泰速速回来。 写好之后，书信盖上玉玺，命人火速南下交给阿巴泰。 在他看来，姜瓖是能归顺大清的人，只是要给予封王的待遇而已，现在的皇太极，舍得给姜瓖封王了，要是清军跟姜瓖火拼，那属于自相残杀。 “你们都退下，范爱卿留下！” 众人散去，范文程留在大殿。 皇太极起身，走下丹陛，走到范文程旁边，感慨道：“昔日，姜瓖要朕封他为王，才肯归顺。现在看来，姜瓖有这个资格。只可惜，我大清损失如此多精兵。” 范文程道：“皇上，臣认为，如若阿巴泰不能胜姜瓖，我们也不宜再劝降，姜瓖杀了数万大清之兵，大清许多人必对他恨之入骨，如若姜瓖归顺大清并封王，恐怕许多人不服。” 皇太极极为精明，就算很器重范文程，也不可能言听计从，对于范文程建议，会先准确分析，做出判断。以往之所以接受过范文程许多建议，是因为觉得范文程建议有理。 刚才范文程这么说，是带有私心，姜瓖杀了范文程次子，范文程对姜瓖恨之入骨，希望除掉姜瓖。 对于皇太极来说，姜瓖是人才，如若投奔他，那是大好事，能获得很大利益。 如果无法让姜瓖归顺，借助其他人的手来除掉姜瓖，才是上上选择，而不是在军事上硬拼。 对于范文程的说法，皇太极没有回应。 ———————— 京城，皇宫。 崇祯接到姜瓖的书信，信中明言，三万清贼即将赶到，表示会跟清贼决一死战，争取更大的捷报。 看了书信之后的崇祯非常高兴，心中大赞姜瓖是忠臣、能臣，期盼着姜瓖再获胜利，再缴获更多的钱粮。 ———————— 二十八日上午，柳林镇。 在镇上的北、东、西三面，皆放置了许多拒马，在地面上，还撒了铁蒺藜，在有些地方，还埋设了震天雷。 在镇内，既有原本的建筑物，亦有大同军搭建的帐篷。 一万三千百姓的居住区，跟大同军区域泾渭分明。 在柳林镇南边，有一批大同兵在这严阵以待。 在南边数里外，有阿巴泰亲率的三万清军。 这边亦有一个村落，名叫联结村，村落中人早已逃走。 阿巴泰用梯子登上屋顶，远望着对面明军情况，再结合斥候的报告，要做出最佳的应对方法。 大同军对三面防守十分严密，无论是强攻还是偷袭，根本没有任何机会。 这样一来，迫使阿巴泰只能从南面进攻。 如果是围困明军呢？ 根据斥候禀报，这支明军人数有两万余，而清兵是三万，显然人数不够；图尔格的战利品都被明军缴获，柳林镇又有水井，粮食和水都不缺，明军可长期坚守。 再说了，清军是来到了明国地盘，如若耗时日久，有可能会有其他明军赶来，对阿巴泰十分不利。 对于阿巴泰来说，要么是主动进攻，要么是继续北返，不能长期滞留在这里。 在柳林镇这边，姜瓖、赵天麟、李智雀、黄得功、周遇吉、王廉六人，同样用梯子登上屋顶，观察着南边的敌军。 他们望见远处村子屋顶上的人，望见了村子周边大量的清军，还望见了大量的马车、牲口、被俘虏看管的百姓。 赵天麟道：“阿巴泰已知晓我们一些战法，这次没那么好打了！” 黄得功道：“若清贼来攻时，胁迫百姓在最前面，这可不好办。” 在他以前围剿李自成、张献忠这些流寇时，李、闯都用过这个办法，让官军投鼠忌器，要是不顾百姓死活发动攻击，很有可能被人参一本。 姜瓖道：“那又如何？来者格杀勿论！” 周遇吉道：“贤弟啊！朝中奸臣众多，定会有许多人嫉恨你，若是这么做，定会被那些奸佞找到弹劾贤弟的借口。” 黄得功道：“那些都是无辜的大明百姓啊！” 两人都不忍心向百姓下手。 姜瓖才不管这些，实力是硬道理，胜利才是硬道理，他说道：“若我们被清贼所败，我们将死无葬身之地，我们首先要为自己考虑；再者，若被清贼押着那些被俘获的百姓回去，那些人要么替清贼耕种庄稼，要么被编入汉八旗成为二鞑子。” 赵天麟补充道：“所以，我们必须打胜仗，解救被俘获的百姓。如若有百姓被胁迫前来，我们必须像打击敌人一样毫不手软。” 周遇吉、黄得功两人虽然有些不忍，但不得不承认，只有这样做才是正确的。 ———————— 南边数里外，联结村。 阿巴泰从屋顶上下来，把众将召集起来。 博和托道：“父亲，我们骑兵有上万人，我就不信冲不上去。孩儿愿带八旗勇士冲锋。” 阿巴泰却显得很谨慎，说道：“先不急着冲锋，先派人试探一下较为稳妥。” 他看向刘之源，让刘之源带五千步卒出击，带上一些百姓，让走在前面。 阿巴泰要从中观察，看看大同军是否有未知的火器又或者新战术。 刘之源领命，命人抓千余名百姓出来，让百姓走在士卒前，让对面的明军投鼠忌器，不敢发动攻击，这种办法在以往的作战中屡试不爽。 第74章 试探性进攻 柳林镇南侧，大同军摆好阵势，列在最前面的是红夷大炮、虎蹲炮，大炮后面是火铳兵，火铳兵后面有神机箭、小型投石车。 为了不让清军先看到两种武器，神机箭、投石车都被用布盖住。 只要敌军敢前来，几种打击方式结合在一起，无论来多少人，都能将其解决。 官兵们都注视着前方，等待着清贼前来。 “来了！清贼来了！” “可恶！清贼抓百姓在前面！” 对于清军出动，在屋顶上的姜瓖看得清清楚楚。清军出动的是步卒，有一批百姓被赶在前面。 百姓后面是清军步卒，步卒后面是骑兵。 前面的炮兵、火铳兵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有百姓在前面，开炮还是不开炮？开枪还是不开枪。 兆辉道：“将军，这该如何是好？” 赵天麟对姜瓖道：“将军，卑职觉得，或许阿巴泰是先试探性进攻，他使出这一招，我们要么是连百姓一起打死，要么只能等到他们上前后，用投石车攻击百姓后面的清贼，让百姓冲上前来。” 要是阿巴泰的毒计奏效，后面的满八旗骑兵会接着冲上来，后果很严重。 姜瓖下达命令，红夷大炮、虎蹲炮不开炮，等百姓后面的清军进入投石车射程后，用投石车抛投震天雷。 至于会伤及多少百姓，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由刘之源带着的五千名二鞑子，驱赶着近两千百姓在最前面。 那些百姓们，要是不服从，当场就会被杀掉，明知是做炮灰，也不得不向前，他们心知九死一生，心中将鞑子的祖宗十八代骂遍了。 清军进入红夷大炮射程了，明军没有攻击。 没多久后，进入虎蹲炮射程后，明军还是没攻击。 大同军前面的炮兵、火铳兵们，看着被驱赶向前的百姓们，许多人心生恻隐，对百姓的遭遇很是同情，为敌人的行为而愤怒。 “他娘的清贼！恶毒得很！” “建奴不除，天地不容！” “被抓来的百姓，真倒霉！” ………… 在联结乡观战的阿巴泰，露出了笑容，看来这一招很有效。 出战的汉八旗，携带了不少震天雷，只要能够靠近明军，就会用震天雷攻击，胜利在望。 等到靠近到两百米距离时，盖住投石车的布被掀开，有士兵然火点燃香，有士卒操作震天雷，还有士卒抱着震天雷的士卒，把震天雷放在铁勺子上，士卒们分工明确，做好抛投攻击的准备。 近了！最前面的百姓距离只有一百五十米了！ 随着攻击的命令下达，有士卒用香点燃震天雷引线，另外有士卒操作着，把震天雷抛投出去。 三十颗震天雷越过火铳兵、炮兵头顶，向前方飞去，在清军步卒中的中后部位落下。 “爆爆爆…” 密集的爆炸声响起，大量清兵被炸死、炸伤。 部分清兵携带了震天雷，爆炸引燃了部分震天雷引线。 密集的爆炸过后，又再接着发生爆炸，进一步造成清军死伤，连靠后的百姓都被波及。 这连串的爆炸，引发了恐慌，部分百姓拼命向前冲，最初意识是要躲避后面的爆炸，有人带头后，其他没有被伤着的百姓效仿，以最快速度向明军冲来。 很快，明军进行第二轮震天雷抛投，死伤惨重的清兵们，一时间被炸蒙了，对于百姓冲向前，一时间来不及反应阻止。 对于冲向前的百姓，火铳兵们没有开枪。 有士兵引导百姓跑到相应位置。 很快，第三轮震天雷抛投开始了！ “爆爆爆…” 清军步卒所在位置，成为了人间炼狱。 刘之源被三块弹片射伤，一块射中面部，另外两块在大腿和腹部。 那些剩余未死的二鞑子们，下意识的念头就是转身逃命。 对于这种局面，此前万万想不到，刘之源未阻止部下撤退，带着残兵败卒灰溜溜逃回来。 初战告捷，明军官兵们兴奋起来。 对于清军当中也带了震天雷，有许多人都没想到，可这样更好，让许多清贼死于自身的震天雷爆炸。 那些逃入明军中的百姓，都庆幸自身命大，经过粗略统计，这批百姓有一千五百余人。 那些没能逃过来的百姓，或死于震天雷爆炸，或者重伤无法逃跑。 姜瓖、赵天麟一直在屋顶上，把整个过程观察得清清楚楚。 赵天麟道：“我们的底牌被清贼看得清清楚楚，这样摆开阵势作战，除非清贼把大炮也拉上来与我们对轰，要不然就算来再多骑兵，都休想冲入我们阵中。” 红夷大炮不适用于野战，尤其是野战中的进攻战，顶多是事先准备好用于野战中的防守。 姜瓖接口道：“所以，阿巴泰或许会停止进攻，撤兵北上。” 赵天麟道：“将军，卑职认为，有这个可能性。” ———————— 对面，联结村。 刘之源带着残兵灰溜溜回到阿巴泰这边。 经过清点，五千士卒出战，只有二千六百人回来。 在死亡的清军中，有六成死于明军震天雷，其余是死于自身震天雷爆炸。 博洛对阿巴泰道：“父亲，姜瓖为了迎战，做好了充足准备，我们恐怕找不到破敌机会。孩儿觉得，还是撤兵回去吧？若强行进攻，损失更大。” 博和托急道：“父亲，不能就这么算了！我们派出全部骑兵，或许能冲上去！” 此时的阿巴泰，内心十分矛盾。 从理智上来说，是应该撤兵北上，不再跟姜瓖硬拼，这是最恰当的。 要是主动进攻，要面对明军的红衣大炮、虎蹲炮、震天雷、弓弩、火铳的多重打击，就算集结上万骑兵，都不一定能冲近，这个风险太大了。 除了新式火铳外，其它火器大清都同样能制作出来，大同军说使用的战术，清军同样可以使用，对于姜瓖的突然出现，跟其他明军大不相同，清军没有做好充分准备，返回满洲后从长计议，商讨对策，是最恰当的做法。 但是，从感性方面来说，非常不愿意接受失败的事实，心中还存在侥幸心理。 阿巴泰一时间难以做出决定，左右为难。 这时候，三匹快马从西北边而来，这是清军快马，很快来到了阿巴泰这边。 为首之人很快亮明身份，是奉皇帝之命传达旨意。 他给出皇太极写在纸笺上的旨意，让阿巴泰尽快北上回关外，别再与姜瓖纠缠，对于图尔格的失败，不追究阿巴泰的责任。 看到这个旨意后，阿巴泰心情轻松不少，立即命令下去，大军停止进攻，启程北上。 ———————— 在柳林镇，屋顶上的人把敌人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黄得功道：“不好，清贼无机可乘，要逃跑了！” 周遇吉道：“若是我们主动进攻，没有胜算啊！” 李智雀有些着急，说道：“大哥，若是我们正面进攻，没有多大优势，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逃跑。” 对于阿巴泰撤兵，姜瓖深感可惜。 虽然已经消灭了满清两万余人，已经是立下大功了，但眼睁睁地让远处的清军撤退，那些被清贼掳掠的钱财物资、被俘获的百姓被押回关外，姜瓖仍然为之感到遗憾。 只可惜，目前自身军力还不够强大，无法对清军展开凌厉的攻势。 望着远处的清军收兵、开始启程往北，姜瓖深深地叹了口气。 这时候，旁边的赵天麟道：“将军，卑职有一个办法，可以试一试，只要成功，定能让清贼损失惨重。” 姜瓖听后一喜，道：“愿闻赵主簿高见！” 赵天麟说出这样的话，姜瓖相信是好计策。 第75章 诛杀大人物 随后，几人从屋顶上下来，进入一个屋子。 这是姜瓖的临时指挥部，屋子墙壁上挂着两张大地图，一张是整个北直隶地图，另外一张地图大小相同，但地域范围小很多，是北直隶中京城极其以北的地图，比上一张地图更为精确。 北直隶大部分地区属于华北平原地域，北部属于燕山山脉。 平谷县的中部和南部，属于平原地带，从这再往北二十里便是燕山山脉。 几人来到第二张地图前，赵天麟指着平谷以北至墙子岭之间的位置。 “将军，从这到墙子岭，这条‘墙子路’是必经之路，其中有些地方，我们可利用地形打击清贼。” 众人听到这么一说，很快想到了相关问题。 李智雀道：“赵主簿的意思是说，我们抢先一步进入墙子路，在路上伏击？” 赵天麟点点头。 黄得功道：“可清贼已开始北返，时间上已经来不及了，沿途又有斥候，我们如何才能伏击？” 姜瓖道：“我们可主动出击佯攻，拖住清军。” 赵天麟道：“没错，我们佯攻既能拖住清军，亦能吸引阿巴泰注意力，让他放松对其它地方的戒备。与此同时，我们再派出一支兵，埋伏在墙子路。” 他指着平谷以北六七十里处，那边是崇山峻岭，被命名为“墙子路”的道路贯穿山岭，直达墙子路关。 赵天麟道：“此处名为‘恶龙岭’，适合做伏击，我们在拖住阿巴泰的同时，派出一支兵埋伏在此处。将军可派出五六千兵马，佯装要夺取墙子岭，以此迷惑敌军斥候，当走到恶龙岭时，其中至少一千人上山埋伏，每人带上两颗震天雷，其余人继续赶往墙子岭。这样一来，阿巴泰定会误以为我军要夺取墙子岭，不会想到我们留下一部分人在恶龙岭埋伏。” 经过他详细解释，几人皆兴奋起来。 听说赵天麟的计策，姜瓖连连点头，高兴道：“这是好办法，只要阿巴泰从墙子岭北返，十有八九要遭殃了。” 他转向李智雀，道：“赵主簿所言，听清楚了没有？” 李智雀道：“大哥，我请得清清楚楚，这个法子真是妙！” 姜瓖道：“除了二营外，我再调拨两千兵给你，给你足够的震天雷。按照赵主簿所说的行事，到了恶龙岭后，留下一部上山埋伏。” 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李智雀兴奋得很，道：“大哥，放心吧，一定完成任务。” 随后，姜瓖发出相应的命令，做好具体安排，主动出击，向阿巴泰发动佯攻。 对于八旗骑兵，除非是姜瓖有骑兵与之对战，要不然，只要清军骑兵想走，根本拦不住。 但是，清军当中还有大量的汉八旗步卒，还有装载物资的马车、牲口、被俘获的百姓，又还要运载大炮，这些根本走不快，前进的速度跟步行差不多。 姜瓖留下三千士卒留在柳林镇，带着其余部下向清军方向进军。 大同军结成阵型，以步行速度前进，在前进中，始终保持阵型不乱，让清军骑兵无机可乘。 无论清军骑兵向哪个方向集结冲锋，都能快速调集火铳兵迎击。 ———————— “南蛮好大的胆子，竟敢追来！” 对于明军尾随追来，阿巴泰不以为然，让骑兵严加防备。 清军骑兵一直徘徊在大军后侧，防备着明军随时有可能发动的进攻。而明军防范极为严密，阵型不乱，骑兵难以找到合适的冲锋突破机会。 大同军骑兵全部出动，对清军的步卒和辎重进行袭扰。 “砰…砰…砰…” 当清军骑兵赶来，距离还差三十丈时，大同军骑兵开枪了，虽然距离有些远，命中率不太高，始终有小部分敌兵中枪。 开枪之后，大同军骑兵再及时撤退避开，向大同军主力这边赶来。 如果清军骑兵敢一直追上来，就会成为火铳兵的靶子，或者遭到震天雷轰炸。 因为离军队主力不远，就算清军骑兵数量是明军骑兵的七八倍，也难以进行合围。 这样的袭扰，让阿巴泰烦不胜烦，偏偏又无可奈何。 到了傍晚，清军停止前进，扎营休息。 姜瓖同样如此，部下万余人在离清军主力十里外扎营，做好防御措施，设置明哨和暗哨，让清军无法夜袭。 明军要防备清军夜袭，清军同样要防备明军有可能的夜袭。 第二天一早，清军拔营出发，明军同样拔营出发，骑兵进行袭扰。 因为进入了山区，双方都是从墙子路上行走，这对姜瓖有利，清军骑兵无法展开行动，无法从四个方向对明军进行袭扰，大同军只需要最前端的火铳兵做好防御即可。 在前往墙子岭的道路上，清军近三万兵马，马车、牲口、被俘获押送着北上的百姓，排成了长龙，前后相距超过十里。 “姜瓖真可恶！阴魂不散！” 阿巴泰烦死了。 博洛道：“父亲，我们离墙子岭不远了，姜瓖烦不了多久。” 博和托道：“等出关后，看他还敢不敢追来！” 阿巴泰虽然很烦，但并没有任何担忧。 这时候，北边有快马疾驰而来。 “启禀将军，有明军向墙子岭移动，人数约五千。” 听到这个消息，阿巴泰大感意外。 博洛道：“父亲，看来，姜瓖是想夺取墙子岭，堵住我们退路，后面又有明军跟上，想吃掉我们。” 博和托大笑起来，说道：“就凭区区明军，想吃掉我们三万大军，那是做梦，就算是墙子岭也休想拿下。” 清军夺取墙子岭关后，派了四千人驻守，守将为罗洛浑，要是明军没有足够的红衣大炮，不可能将之攻陷。 阿巴泰也笑了笑，说道：“姜瓖使出的昏招，等我们赶到墙子岭后，跟守军内外夹击，把那数千南蛮子吃掉，这是姜瓖白白送给我们的肥肉。” 这次入关，折损了两万余人，能够把明军那数千人干掉，也算是小小的安慰。 父子三人，皆心情好了不少，大口吃着烤肉，边吃边聊。 他们所不知道的是，姜瓖已经布下了陷阱，噩梦即将到来。 ———————— 崇祯十六年，公元前1643年4月30日。 墙子路南段，是大同军目前所在地，道路两边的山岭不算太陡峭，斥候可先上山岭查探，一般情况下，不适宜埋下伏兵。 晚上，大同军在此扎营。 大同军的前军，离清军的后军只有数里而已。 双方都在道路上布下拒马、铁蒺藜之类，让对方无法夜袭。 在大同军营地，最大帐篷内，这里灯火通明，姜瓖召集主要人员开会。 除了带兵提前从墙子路北上的李智雀所部外，大同军主要人员皆在此，连王廉都跟着来了，他要再次见证大同军的胜利。 姜瓖扫视众人一遍，道：“估计在后天，清贼便会进入恶龙岭，只要不出意外，胜利属于我们。要是顺利的话，甚至还有可能取了阿巴泰狗命。” 他已向李智雀叮嘱过，尽量选择在阿巴泰经过恶龙岭时再发动攻击，要是能取阿巴泰之命，大功一件。 赵天麟道：“后天，我们将会立下比上次更大的功劳，让大同军威名远播，让姜将军成为家喻户晓的英雄。” 姜瓖道：“弟兄们，大同军团结一心，全力奋战。大同军的英雄不止我姜瓖一人，你们都同样是英雄。若我立功升职，你们也会跟着升职。” 众将无不精神振奋，期待着明天的大胜利。 李智雀站起来，举起茶杯，朗声道：“咱们以茶代酒，预祝明天取阿巴泰狗命！” 众人齐齐站起，碰杯干杯。 众将散去后，黄得功、周遇吉留下。 黄得功道：“贤弟啊！我有点紧张。明后两天会不会出现意外？能不能取阿巴泰之命？这都还是未知数。” 周遇吉道：“若是赢了，将会是比上次更打的胜利！如今，一切还是未知数啊！” 姜瓖淡淡笑道：“我相信，好运会眷顾我们这边，厄运会降临在鞑子身上！” 周、黄两人均是一笑，两人都很希望是这样。 周遇吉道：“只要后天胜利了，皇帝必定重重赏赐。朝廷没钱赏赐，反倒还需贤弟缴获钱粮给陛下，陛下只能给贤弟荣誉和升职。” 姜瓖道：“自松锦之战后，大明朝廷只剩下孙督师那点家底了，我姜瓖强势崛起，将会是陛下更大的家底。后日胜利后，陛下肯定会对我更高的期望，期望我能平定辽东，剿灭建奴。” 周遇吉道：“总兵再往上升，便是总督了。照我看，要么是蓟辽总督，要么是宣大总督。无论是哪个总督，希望贤弟受封时向陛下请求，把我调到贤弟麾下。” 黄得功接口道：“我也一样，贤弟才是真正的帅才，我最服贤弟，我不愿听那些庸才的指挥。” 两人主动要求这样，姜瓖很是高兴，道：“无论何时，我的手下不会有庸将，两位仁兄皆是将才，我自当尽力争取。” 三人都谈得很高兴。 ———————— 墙子路中北段。 李智雀率领六千余人，经过一天半赶路，抵达了这里。 天色已黑，扎营休息。 明天继续赶路，要赶到墙子岭关，做出攻击关隘的姿态，但却不是真的进攻，而是要做出假象，以此来迷惑敌人。 这天晚上，李智雀把各个千总、把总都召集一堂。 二营的具体军官为：一部（火铳队）千总庄蒙少、二部（炮兵队）千总钱得涯、三部（冷兵器作战部队）千总武冠隆。 一部和三部的员额都是1309人，二部炮兵员额600人，三个千总加起来3218人，一个营兵员4290人，剩余1072人为游击直辖人员，包括有弓弩兵把总，把总为高必宇，有编制为一个局（125人）的警卫队，有军法队、炊事队、后勤队之类。 李智雀道：“诸位，姜将军把伏击清贼的重任交给我们二营，那是对咱们二营的信任。我们有这么好的立功机会，那是我们的荣幸。我们不仅要伏击清贼、炸死阿巴泰，一旦伏击成功后，我们还需配合主力部队，堵住这批清贼北逃路线。” 庄蒙少笑笑道：“自身火铳是杀鞑子的神兵利器，清贼绝无法突破防线。” 钱得涯道：“我们炮兵队，也会让清贼吃尽苦头。” 武冠隆低着头没有说话，有点郁闷。 第一次在怀来卫作战，凭借炮兵、火铳兵、弓弩兵，就已经把清贼干掉了，没有第三部什么事；第二次作战，由火铳兵、炮兵、弓弩兵先干掉大量清贼后，才轮到第三部参战，近身作战只是收拾残兵的。 第三部的很多士卒觉得，他们就是火器部队的陪衬，重要性最差，很多人为不能在一营或二营而感到倒霉。 这时，李智雀目光移向武冠隆，道：“武千总，这伏击的重任就交给你们三营了。” 武冠隆先是惊讶，随之精神振奋起来。 只听李智雀继续道：“大同军的每个军种都不可或缺，姜将军都是一视同仁。姜将军对我们寄予厚望，我们可不能让他失望，若能炸死阿巴泰，你是此战的头功。” 冷兵器作战部队无法远战，火器部队还需部署在道路上堵截清军的北撤，让第三部担任伏击任务，是最恰当的选择。 对于派武冠隆担任这个任务，在李智雀出发前，就跟姜瓖商量好了。 武冠隆兴奋道：“多谢李参将信任，卑职一定完成任务。” 接下来，李智雀对武冠隆详细叮嘱。 第三营每个士卒，都会背着四颗震天雷上山，明天天还没亮时就爬山，躲入两侧山岭中，天亮后翻越到恶龙岭位置。 由于墙子路位于恶龙岭的那片地段，两侧山岭陡峭，无法爬上去，必须提前上山，然后再翻越到恶龙岭埋伏起来。 对于如何确认谁是阿巴泰？炸死阿巴泰后又该如何做？李智雀都有对他具体交代。 武冠隆始终保持兴奋状态，高高兴兴领命。 翌日，天即将亮时，武冠隆带领第三营行动了。 他亲自带领一半的人进入左侧山岭，由副千总任培贤带领一半弟兄进入右侧山岭。 待天亮后，这一千余人开始向北翻山越岭。 上山后的士卒们，由于跟道路有一定距离，又有树木遮挡，注意不发出太大的声音，不生火，在墙子岭来回巡视的清军斥候难以发现。 这天，明军和清军都继续沿着墙子岭北上。 在上午，李智雀抵达了恶龙岭地段，抬头望向两边，这不愧是伏击好地方，要是从上面抛下震天雷，那将会是噩梦。 部队继续出发，于当天午后抵达墙子岭外。 在昨天，罗洛浑就接到斥候报告，一股明军往这边而来。 当明军抵达关外时，清军早已严阵以待，做好防守准备。 当天下午，明军“大张旗鼓”，开始了进攻关隘的战斗。 “轰轰轰…” 墙子岭关城墙上的大炮，不断开炮向明军攻击，少数明兵被大弹丸击中，血肉模糊。 不过，参与进攻的明军比较多，人与人之间有一定间隔，被炮弹砸中的人不多。 城墙上的罗洛浑诧异起来，明军没有攻城器械，这样前来，那跟白白送死没区别。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明军要怎么做？不管如何，有明军前来送死，罗洛浑很高兴。 李智雀在进攻部队后面观战着，进攻持续一段时间后，有部下前来报告。 “启禀李参将，按照你的命令，没有追杀清军斥候！” 在离这里不太远的道路上，有清军斥候在查探情况，由于道路曲折，斥候无法靠近用肉眼看，但从墙子岭关上传来的炮声，那是听得清清楚楚，要不是明军攻城，守军不会无端端开炮。 ———————— 傍晚，由阿巴泰率领的清军主力，离恶龙岭只有十余里了。 这时候，有斥候返回向他报告。 “启禀将军，明军正在攻墙子岭关，我军开炮打击。” 阿巴泰再详细询问情况，斥候把所了解到的情况照实禀报，虽没有亲眼目睹，凭借炮声来看，可以确定明军在攻墙子岭。 对于这个消息，阿巴泰笑了笑。 天色已黑，大军停下来扎营过夜。 阿巴泰把众将召集起来，有博洛、博和托、瓦克达、谭泰、刘之源、吴守进等人。 “今天，南蛮子在进攻墙子岭，真是愚蠢至极，我们在那边有精兵防守，又还有大炮，他们休想能攻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众将皆是轻松一笑。 瓦克达道：“南蛮子真不知天高地厚，妄图抢先一步夺取墙子岭，堵住我们北上退路，南边又有姜瓖带兵追上，想南北夹击吃掉我们。” 博和托笑道：“那是痴心妄想，南蛮子那些人，不仅攻不下墙子岭，明日或后日，我们这边进攻，墙子岭那边再出兵夹击，反过来把那批南蛮子吃掉。” 谭泰接口道：“照我看，姜瓖的本事，就是心狠手辣，找晋商和地主、卫所下手，抢夺钱粮，招兵买马。若论到计谋，其实也不怎么样。” 阿巴泰点头道：“是啊！姜瓖的确够狠，连皇上都佩服，让我们别跟姜瓖纠缠。姜瓖却只有狠，不可能有多少智谋。” 吴守进道：“我们后日就可出关，以后要如何对付大同军，皇上会想办法。” 博洛道：“姜瓖让大同军配备了许多火器，还有新式火铳，又训练有素、战法得当，我们之前没有准备、措手不及，才会吃了大亏。待返回盛京后，皇上定会想好对策。区区姜瓖，焉能阻挡大清雄师。” 阿巴泰心中感慨，只要皇帝不怪罪就好，明天或后天，干掉那批数千明军，也算是小小的将功折罪。 第二天一早，清军继续出发。 阿巴泰亲自率领的清军，在柳林镇作战损失两千余人后，还剩两万八千余人，分为前军、中军、后军。 前军由博和托、刘之源率领，计划用于对墙子岭明军的进攻。 中军由他本人亲自率军，博洛、吴守进等人跟随。 后军由瓦克达、谭泰率领，防备尾随而来的明军。 至于钱粮物资、牲口、被俘获的百姓，位于中军和后军之间。 由于前进速度不快，计划要到明天才能靠近墙子岭，对那边的明军发起进攻。 ———————— 五月二日，恶龙岭。 墙子路位于这个区域的道路，长度一里有余。 东西两侧的上方，各有六百余名明军埋伏在这里。 千总武冠隆位于东侧，副千总任培贤位于西侧。 在昨天傍晚，经过翻山越岭后，这支明军抵达此地。 即将要打伏击战，既有可能干掉阿巴泰，这种居高临下打伏击，敌人难以反击，危险性又很低，明军每个官兵，一直兴奋状态中。 “要是今天干掉阿巴泰，立功受赏，我回到大同后买个宅子，娶个漂亮娘子！” “今天之后，我们大同军第二营第三部，那就是英雄部，姜将军和陛下都会记住我们。” “先别高兴得太早，只要还没干掉阿巴泰，一切都还说不准。” ………… 这时候，远处马蹄声传来，大家都看探头看清楚了，那是清军的斥候。 斥候只是稍微停下向两边张望，没有发现异样，再策马向前，穿过恶龙岭。 ———————— 这天上午，姜瓖率领部下继续出发。 兆辉策马来到旁边，道：“将军，不知怎的，越是到了关键时刻，末将这心里就越紧张，” 姜瓖笑笑道：“怎么，是担心会有意外？会干不掉阿巴泰？” 说实话，他同样有些紧张。 阿巴泰是努尔哈赤第七子，地位不是图尔格所能比，要是能干掉阿巴泰，意义重大。 一旦阿巴泰死亡，将会对清军士气造成极大打击，有李智雀在前面堵住退路，又有伏兵半路打击，他亲自指挥南边的进攻，还真有可能把这批清军消灭。 要击败敌人，首先自身要有强大的实力，实力是硬道理，是一切的基础。 仅仅只有实力，还是有些不够的，还得有谋略，军队既要能打硬仗，亦要适当地用计谋打巧仗。 诛杀阿巴泰，是用计谋取巧，要彻底把这批清军消灭，那是打硬仗和巧仗的结合。 兆辉道：“启禀将军，末将太盼着阿巴泰死，还真担心出现意外。” 黄得功道：“说实话，我也紧张，能否立下不世功绩，就看今日了，就怕出现意外！” 周遇吉接口道：“我也紧张，千万不能有意外。” 姜瓖哈哈一笑：“不会有意外的，幸运一定会眷顾我们！等打完这一仗后，我们好好庆功。” 王廉道：“姜总兵说得对，幸运一定会眷顾大明！” 姜瓖道：“我们等着北边的好消息吧！” 他随即下达命令，让兆辉率领前锋部队，尽量靠近清军。 一旦北边的伏击战打响，或许能听到爆炸声。 就算听不到爆炸声，也更容易望见北边天空的狼烟，伏击队一旦成功，会燃烧相应物品发出烟火，向友军传递信号。 ———————— 恶龙岭，埋伏在两侧的大同军，密切留意着下方道路情况，期盼着阿巴泰的到来。 巳时三刻，有情况了，只见一支清军从南边而来，骑兵和步卒皆有，还把大炮都带上。 从旗帜上来看，阿巴泰不在这里，从人数上来说，有数千人，很有可能是清军前锋队伍。 武冠隆估计着，很有可能是阿巴泰派去进攻二营的。 大同军军纪严明，就算下面有再多的敌人，只要军官没有下达命令，士卒不会擅自发动攻击，万一有士卒敢这么敢，那将会面临被处死的严厉惩罚。 恶龙岭下面的道路上，博和托、刘之源率领满八旗骑兵、汉八旗步卒前进着，两人骑马走在一起。 刘之源道：“我们有大炮，就没有顾虑了，打死那帮南蛮子！” 对于在柳林镇失败而归，他一直耿耿于怀。 博和托笑笑道：“只要我们发起进攻，罗洛浑定会派兵出击，前后夹击，让那帮明狗全部去见阎王！” 两人又说有笑，顺利走过恶龙岭。 两侧山岭上的明军士卒们，在静静地等待着，等着阿巴泰的到来。 午时两刻，情况出现了。 南边有数目更多的清兵出现，在队伍的靠前位置，有面旗帜与众不同，那是清军的大纛。 大纛旁边的那名清将，五十余岁，身材魁梧，黑色坐骑，身上的铠甲与众不同，一批亲卫簇拥在他周围。 除了亲卫外，跟随着阿巴泰的，都是配备有弓箭和马刀的骑兵，属于满八旗，另外有汉八旗步卒骑兵后面，尚未进入恶龙岭地段。 终于等到阿巴泰了，很有希望炸死这个大人物，不仅如此，跟在阿巴泰身边的都是满八旗骑兵，杀满八旗立下的军功，可比杀汉八旗高得多，武冠隆和任培贤都兴奋起来。 此时，阿巴泰刚刚进入伏击区，最关键的时刻到了，两人都心跳加快，都迫不及待要干掉这个大人物，顺便让那批满八旗骑兵陪葬。 不过，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要等待阿巴泰进入伏击区中部后才发动攻击，只好静静地等着。 时间在一分一秒过去，在这等待的日子里，武冠隆度日如年。 阿巴泰前进的速度其实不算慢，战马碎步前进，跟人步行速度相若，整个大军都是这个速度。 对于杀敌心切的武冠隆看来，那就是蜗牛般的速度，恨不得阿巴泰立即到来。 这时候，下方的阿巴泰勒马停下，抬头望了望两侧上方。 旁边的博洛、吴守进亦停下，同样望向上方。 博洛道：“如若事先有人在上面埋伏，扔下震天雷，我们要完蛋了！” 阿巴泰道：“别说震天雷，就算用石头、滚木砸下，我们都不易逃走！” 吴守进道：“先前明军赶去墙子岭，会不会在这埋下伏兵？” 此时，博洛皱皱眉头，有不详的预感，似乎想到了什么，道：“明军赶去墙子岭攻城，会不会有什么阴谋？我们的斥候只查探出明军赶在我们前面进入墙子路，后来发现墙子岭有炮声，可没看清楚有多少人，若明军趁天黑时，分出一部分人在半路上山，埋伏在此处，那我们可就危险了。” 在跟随父亲来的将领中，以他的脑子最灵光。 阿巴泰想了想，道：“应当不会有这种诡计。” 博洛道：“父亲，为了稳妥起见，我们加快速度通过！” 阿巴泰点头同意了。 这么紧张、关键的时刻，恶龙岭上方的武冠隆，看见阿巴泰居然停下，低声骂道：“他奶奶的狗鞑子，还不快过来受死！” 刚骂完后，只见清军加快速度前进，骑兵策马奔驰起来，时机终于到了，武冠隆兴奋起来。 “打！” 武冠隆一声令下后，士卒们迅速引燃震天雷引线，让后往下扔。 此时的阿巴泰，望见上方一颗颗落下的震天雷，惊骇起来，果然有埋伏，南蛮子真是狡猾。 中埋伏了，所有清兵都惊恐起来。 阿巴泰催动坐骑想要快速跑出恶龙岭，但已经来不及了。 “爆爆爆……” 密集的爆炸声响起。 震天雷在清军当中开花，现场血肉横飞，人和马匹的惨叫声不断响起。 大同军一个部1309人，每人扔下一颗震天雷，足足1309颗震天雷爆炸，造成清军极大的伤亡，墙子岭恶龙岭这一里有余的地段，成为了清军的地狱。 第一轮轰炸后，所有进入伏击区地段的清兵，没人能幸免。 有些被当场炸死，有些受重伤，最轻的都受了中等程度的伤。 阿巴泰身上被许多弹片射中，当场重伤，摔下马。 吴守进被当场炸死。 博洛伤势轻一些，惊呼道：“父亲，我们赶快逃！” 他扶着阿巴泰要向前走。 想逃走，那是痴心妄想。 明军第二批震天雷落下。 “爆爆爆……” 第二轮爆炸过后，博洛当场死亡。 奄奄一息的阿巴泰躺在地上，望着上方那欢呼的明军们。 “该死的明狗，皇上……一定会为我报仇，会…会杀光你们…姜瓖…你会死得…死得很惨！” 说完后，阿巴泰永久性地闭上了眼睛。 这次伏击战接近完美，累计扔下2618颗震天雷，炸死清兵四千二百余人，其中，跟在阿巴泰身边的四千满八旗无一生还。 跟在这四千满八旗后面的，是六千汉八旗，属于正黄旗，由祖泽润统领。 祖泽润是祖大寿侄子，原本是锦州副将，在崇祯四年向建奴投降，目前为汉八旗正黄旗固山额真。 在这汉八旗步卒中，走在前面的两百余人被炸死。 祖泽润大惊失色，慌忙下来后撤。 “喔…” “我们胜利了！” 恶龙岭上方，这里成为了欢乐的海洋，两侧的明兵欢呼起来。 “炸死阿巴泰，我们立下大功了！” “回去领赏，回家可买宅子了！” “大同军二营第三部威武！” ………… 武冠隆兴奋之极，命人在某地用点燃带来的燃料，放出狼烟。 他的部下中，每人携带四颗震天雷，伏击战每人扔下两颗，既然阿巴泰已经解决了，剩下一半震天雷不再投下，用于打击有可能经过这里的清军。 恶龙岭下方的道路上，这里尸横遍野，绝大部分清军、战马都被炸死，只有极少部分未死的重伤者在呻吟哀嚎着。 在后面汉八旗中，祖泽润和部下们都惊骇了，这里居然有伏兵。 祖泽润仔细观察附近地形，要了解清楚伏兵是如何上去的，这边两侧都十分陡峭，很显然无法爬上去，那明军肯定是从前边或后方上山，再翻越山岭来到恶龙岭上方。 祖泽润带着部下撤退的同时，一路仔细观察两侧地形。 ———————— 此时的博和托，正率领着前军前进，离后方的恶龙岭只有十里，隐约听见了爆炸声。 博和托停下，奇怪道：“怎么会有爆炸声？” 刘之源道：“爆炸声很是密集，应当是很多震天雷爆炸。” 博和托惊呼道：“难道是中军中了伏击？” 刘之源亦惊呼起来，道：“说不定北边有适合伏击之地，有这个可能！” 博和托命令大军停下，派骑兵赶回去查探清楚。 ———————— “成功了！成功了！” 令骑飞速赶来向姜瓖报信，尚未赶到姜瓖面前，马背上的士兵就大喊着。 “启禀将军，北边有狼烟升起！” 听到这个消息，姜瓖兴奋异常，部下亦兴奋起来。 “弟兄们，阿巴泰已经被二营的人炸死了！” 这个好消息很快传递到全军，万余名大同军官兵欢呼起来。 “吾军威武！大同军威武！” “吾军威武！大同军威武！” “吾军威武！大同军威武！” 数以万计的大同军高喊着口号，声音响彻天际。 阿巴泰这样的满清大人物被诛杀，极大鼓舞了全军士气。 黄得功、周遇吉都非常激动。 特别是周遇吉，当初在杨柳青利用地形优势痛击清军，亦才击杀千余人，自身也损失不小。 后来，跟着英雄般的姜瓖，取得了以前做梦都想不到的巨大胜利。 ———————— 由于明军前进紧跟着清军后军，两军相距不远，对于明军的高喊声，瓦克达、谭泰和部下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谭泰道：“南蛮子跟上来，是要与我们决战吧？不知姜瓖用什么法子，在激励士气。” 瓦克达道：“不管姜瓖用什么法子，要是敢上来，让他们有来无回。他用震天雷炸我们，让他们也尝尝震天雷的滋味。” 谭泰抬头望着北方升起的烟，不解道：“为何那边会有人燃火？难道是明军的信号？” 瓦克达道：“还能有什么信号！明狗先派出一股人马，企图先夺取墙子岭，那是去送死，说不准博和托已开始进攻了。” 谭泰笑笑道：“我们带着这么多战利品回去，皇上定会重赏。之前打了败仗，就算皇上要责罚，也是责罚阿巴泰将军。” 很快，有令骑来报，明军上来了。 瓦克达道：“明狗还真敢来，那就让我们有来无回！” 他下达迎战的命令，红衣大炮、虎蹲炮迅速架设好，随时准备开炮，相应的士卒亦准备好了震天雷。 不久后，明军进入了视线范围，在即将抵达大炮射程时停下，却没有立即做出进攻的姿态。 “阿巴泰在恶龙岭被炸死了！” “阿巴泰在恶龙岭被炸死了！” “阿巴泰在恶龙岭被炸死了！” ………… 明军在高呼着，声音实在太大，清军后军数千人都听清楚了。 这是姜瓖故意这么做的，就是要让清军都知道阿巴泰死了，打击清军的士气。要不然，无法干掉这批人数很多的清军。 清军官兵们愕然了，怎么明军会喊出这样的话？ 谭泰惊呼道：“难道明狗在恶龙岭埋下伏兵？刚才的狼烟，是给这边传信号？” 瓦克达道：“不可能，明狗怎么会想到这一招？” 为了保险起见，他派出快马赶往北边，了解清楚情况。 第76章 大同军神威 墙子岭外，李智雀和部下们都望见了南边的狼烟。 成功了！ 伏击战成功了！ 数千将士欢呼起来。 欢呼过后，李智雀带着部下向南行进，要在合适地形上做好布置，确保能有效阻止清军北上，确保就算清军把大炮带上参与攻击，亦无法突破防线。 在沿着墙子岭北上的时候，李智雀就留意观察沿途地形，已经有了心目中理想的阻击地点。 在离开的时候，沿途也会做出一些布置，防止墙子岭关的敌军有可能的出关偷袭。 ———————— 墙子岭关，罗洛浑望见了南边的狼烟，对面的明军随之欢呼起来。 他琢磨着，很有可能是友军中埋伏了。 不过，那边的情况不明，不打算贸然出击，阿巴泰给他的任务，是守住墙子岭关，完成任务即可。 ———————— 祖泽润带着部下们向南，沿途仔细观察地形，果然，在往南走出数里后，发现了一处较为容易上山之地，估计明军就是从这上山，然后再去到恶龙岭。 他在想着，要是能从这里上山赶走恶龙岭的明军，就能重新让墙子路畅通，能够阿巴泰和博洛收尸。 祖泽润翻身下马，带着少数人上到山上，向北边的恶龙岭眺望，总算把地形看清楚了。 要是从这里上山后到恶龙岭，抵达恶龙岭前还得要上坡，恶龙岭的坡还挺长的，明军已提前占据了恶龙岭，要是试图上去，必定会遭到明军居高临下的打击，只会白白送命。 墙子路无法重新打通了，如今唯一的办法，就是带兵返回，跟后军的瓦克达汇合，向他禀报情况。 祖泽润下山，带着五千部下南撤。 在半路上，遇上了祖泽润派出的骑兵，这是来了解情况的。 祖泽润带上十数名有坐骑的亲兵，先行一步南下。 ———————— 墙子路中北段，恶龙岭以北十余里处，博和托在焦急地等待着消息。 等了好一阵子后，派出去的人终于回来了。 “不好啦！奉命大将军在恶龙岭中了伏击，不幸阵亡了！” 什么？ 博和托大惊失色，父亲居然阵亡了！ 他带着部下火速向南边赶去。 ———————— 在清军后军，明军在此与之对峙着。 双方都摆出作战阵型，都架设好大炮，剑拔弩张，大战一触即发。 “阿巴泰死了！很快轮到你们了！” “杀清贼，杀光所有清贼！” “大同军战无不胜！” ………… 明军在高喊着口号，让清军官兵有些心烦意乱。 瓦克达觉得，这只不过是明军为了扰乱清军军心故意这么说， 不久后，祖泽润带着十数骑回来。 祖泽润本身就是跟着阿巴泰北上，却返回来了，再加上祖泽润神色部队，瓦克达觉得情况不妙。 来到瓦克达跟前，祖泽润道：“奉命大将军在恶龙岭中伏，不幸阵亡了！” 包括瓦克达在内，附近全部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大惊失色，还真有这回事，刚才那狼烟，就是向这边的明军报信的。 接着，祖泽润把所知的事情详细叙述。 阿巴泰死亡的消息，迅速在清军军中传开。 主将阵亡，对军心、士气造成了极大的影响。 阿巴泰、博洛身亡，目前军职最高的是博和托和瓦克达，两军分别在南北，只能各自为战了。 这时候，南边鼓声响起，明军开始进攻了。 还在对峙之时，清军就已架设好大炮。 现在，见明军来攻，炮手做好开炮准备。 在进入墙子路后，阿巴泰把火炮部署在前进和后军，由博和托率领的前军，是为了用大炮攻击北边的明军；由瓦克达率领的后军，火炮是为了阻止南边明军有可能的进攻。 自从三顺王投奔满清后，皇太极大量制造大炮，这支由阿巴泰亲自率领的三万军队，各类大炮加起来有一百余门。 清军后军的大炮排成好几排，对准着南边的明军，只要进入射程范围，便会开炮。 明军没有把大炮用于进攻，却带来了清军所没有的投石车，数量还很多，盾牌手在前，火铳兵、投石车在后，以步行速度向清军压了上去。 在以前，作为渔猎民族的女真人，擅长骑马射箭，有很强的机动力，却不擅长攻城，很少制作投石车。 努尔哈赤起兵后，凭借骑射和机动力极强的满八旗作为班底，取得多次胜利。 皇太极继位后，善于吸纳汉人，不少人充当汉奸为建奴卖命，三顺王的投奔，让满清具备了制作大炮在内的火器的能力，有了大炮后，在攻城中发挥很大效果，对于投石车不太重视。 这次阿巴泰率军入关，携带了足够的红衣大炮、虎蹲炮，以及相应的炮弹，却没有携带投石车，清军觉得不需要。 的确，明军缺少火器质量过关、数量又多、并且训练有素的军队，难以对清军构成威胁，对于清军来说，投石车可有可无。 入关以后，清军凭借骑兵在野外中横行无忌，凭借大炮攻陷了许多城池。 在明军的进攻部队后方，姜瓖、赵天麟、黄得功、周遇吉、王廉皆在这里，他们在观察着战斗，阿巴泰已经被干掉，对于打败这批清军，姜瓖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还在大同的时候，姜瓖就尽可能考虑到面对清军时有可能出现的情况，事先做了充足的准备，才能在作战中战胜清军。 制作震天雷，比制作燧发枪的速度更快，从去年十二月到今年三月，每天都全力生产，姜瓖这次出征，把库存的震天雷都带上。 姜瓖用于投掷震天雷的投石车，属于微型投石车，分别有投掷距离为六七十米、百余米这两种。 由于是微型，所以体积小、重量轻，便于携带。 这种投石车，小型投石车重量跟虎蹲炮相若，有四个轮子，通常情况下是推着前进，如果有需要，亦可以单兵扛起来，是为了抛投震天雷专门设计。 明军推着投石车前进，盾牌手在前面保护着。 “轰轰轰…” 大型红夷大炮开炮了，大弹丸向明军砸下，有四十余人被砸中，血肉模糊，有五架投石车被砸烂。 一轮炮击后，明军以最快速度前进。 对面的清军炮手，以最快速度填装炮弹，并且根据与明军的最新距离，调整大炮射击距离。 红夷大炮炮身的重心处两侧有圆柱型的炮耳，大炮以此为轴可以调节射角，再配合火药用量改变射程，有最大射程和最小射程。 当敌人处于火炮最大射程和最小射程两者之间时，属于大炮打击范围。 在士卒位于清军各种火炮打击范围时，不可避免要被炮击，遭受损失，姜瓖能做的，就是让士卒处于这个范围的时间缩短，尽量快速推进至大炮最小射程以内。 “轰轰轰…” 清军大炮第二次开跑，又有小部分明军、投石车被砸中。 明军再继续前进着，来到六七百米距离时，清军的小型红夷大炮开炮了。 又有数十名明军被砸中，数辆投石车被砸毁。 当靠近至四百五十米以内，已经处于小型红夷大炮最小射程以内。 当明军进入到三百余米距离时，清军虎蹲炮开炮了。 “轰轰轰…” 清军的虎蹲炮开炮了。 “噹噹噹……” 无数的小铅弹落下。 明军有针对性防御，士卒们都及时蹲下，由盾牌保护着。 只有极少数倒霉的人，被三十两重的大铅弹砸中，当场死亡。 待所有弹丸落下后，明军快速向前。 这时候的明军，折损两百余人，有二十余架投石车被击毁。 —————— 终于熬过了炮击了！只要推进至相应距离，就可对敌进行打击了！ 在后方观战的姜瓖，神情轻松不少，嘴角露出笑意。 他朗声道：“让我们共同见证这场伟大的胜利！今天这一战，将会载入史册！” 赵天麟道：“今天这一战后，姜将军将会真正的功成名就。将会确立大同军天下第一强军的地位。” 周、黄两人都很是振奋，热血澎湃。 黄得功道：“贤弟好样的！” 周遇吉道：“有贤弟在，鞑子一定能灭！大明一定能收复辽东、奴儿干都司！” 王廉笑眯眯地道：“只要这一战能胜，我们又有许多战利品。” 他盼望着再次从战利品中挑选钱财。 在指挥作战的瓦克达，望见了明军盾牌手后面的投石车，开始不安起来，要是用投石车把震天雷抛投而来，那后果十分严重。 战局的发展，不会以他的意志作为转移，他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偏偏要出现。 为了阻止明军，瓦克达部署上千弓弩兵在前方，在距离约四十丈时，弩兵射箭了，射箭以仰射方式射出。 “噹噹噹…” 向明军落下的绝大多数箭支，被盾牌挡住了，只有极少数箭支从盾牌之间的缝隙射入，造成明军少量伤亡。 弩箭和弓箭各有优劣，弩箭的射程比弓箭远，但射出一次后，从再次装上箭矢到第二次射箭，耗时比弓箭要多。 弓箭射程不如弩箭，但射击速度快于弩箭。 清军弩兵射出一次后，明军的士卒们，迅速把震天雷放在投石车铁勺上，将引线点燃，盾牌手散开，震天雷被抛投而出。 当望见震天雷被抛投而出时，包括瓦克达在内，所有清军都生出恐惧之心。 震天雷向清军弓弩兵区域落下，少数砸在清兵脑袋上，直接被砸死，多数直接落在地面上。 惊恐中的弓弩兵们，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逃跑保命，并且已经做出了这方面动作，许多人转身撒腿就跑。 但是，根本来不及。 “爆爆爆…” 那爆炸飞射出的弹片，成为了清军的噩梦。 随着密集的爆炸声响起，清军弓弩兵非死即伤，或变成了尸体，或倒地翻滚哀嚎着。 很快，明军第二次抛出震天雷。 “爆爆爆…” 第二次爆炸，让第一次爆炸侥幸只受轻伤的清兵，或当场炸死，或身受重伤，那些第一次被炸死的部分清兵，第二次被炸，尸体被炸得稀巴烂。 三轮轰炸后，清军上千弓弩兵，死亡或重伤，只有数十名跑得快的幸免于难。 “出击！” 明军火铳兵在前，投石车在后，向前方的清军压了上去。 姜瓖接下来要解决的，是清军的大炮。 只要大炮和弩兵被解决，清军的攻击力将会被明显削弱，胜利的天平将会明显向姜瓖倾斜。 此时的瓦克达，又气又急，却偏偏无可奈何，急忙命令撤退。 步卒、骑兵撤退容易，笨重的大炮却没有那么容易被转移。 没多久，又再有震天雷抛投而出，目标是清军的炮手。 “爆爆爆…” 猛烈的爆炸，送清军炮手们下地狱去，那些运载大炮的四轮车被炸榻，大炮翻到下。 清军慌忙后撤，保命要紧，那顾得上那些大炮。 明军继续上前，来到了原本清军炮手所在位置，那些大炮成为了战利品，如果炮身没有被砸坏的，可以再继续使用。 在姜瓖的命令下，明军继续以火铳兵在前、投石车在后，向清军压了上去。 清军不断后撤，在累计撤出五里后，瓦克达命令在前方路面上撒上铁蒺藜，这样一来，明军不得不清理路面，速度慢了下来。 ———————— 在清军中军和后军之间，有着大量的战利品。 除了钱财、物资外，还有牲口万余头、被俘获的百姓五万余人。 百姓们被少数二鞑子看管着，原本被驱赶着向前走，现在已经停下来了，在数万百姓拥挤的墙子路路段，南北延绵接近三里长。 “阿巴泰被炸死了！” 得知这个消息后，百姓们高兴起来。 后来，南边爆炸声不断传来，又再还看见了匆忙撤退回来的清军，得知清军被明军打得不断后撤，百姓们更是兴奋。 “以前，明军都打不赢建奴，怎么今天清贼会被打得连连后撤？” “不知追上来的是那支明军？” “不管是那支明军，只要能打败清贼，那就是好事！” “要是把败这些清贼，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那倒未必，谁知道那些明军军纪好不好！说不定像鞑子一样坏！” ………… 百姓们在交谈着，他们既希望明军打败清贼，亦对明军军纪感到担忧。 的确，有些总兵手底下的兵，军纪十分败坏，肆意抢掠百姓，跟强盗没区别。 比如总兵左良玉，不仅不听朝廷调遣，他的士兵军纪败坏得很，不仅抢夺朝廷的钱粮，更时常对老百姓下手。 比如高杰、刘泽清、刘良佐、王朴的兵，军纪都同样不好，祸害过不少百姓。 他们虽然军纪不好，被不少人弹劾过，朝廷却拿他们没办法。 时间已到了申时，越多越多的清兵往北逃，他们驱赶着百姓、牲口往前走。 ———————— 墙子路中北部，恶龙岭。 博和托带着部下来到恶龙岭北部边缘地带，望着前方那横七竖八的尸体，其中有两具，正是父亲阿巴泰和三弟博洛。 “父亲！” 博和托下马，跪下痛哭起来，不仅泪水哗啦啦流下，鼻子还流出许多鼻涕，可谓是哭得惊天动地。 “父亲！你为何遭此厄运！” “天杀的南蛮子、挨千刀的姜瓖，不得好死！” “父亲、三弟，大清朝廷一定会为你报仇” “姜瓖，你的九族每人都会被千刀万剐！死后下地狱不得超生！” ……… 悲痛至极的博和托，边痛哭边咒骂着，只有用最恶毒的咒骂，才能让他的悲痛稍微缓解。 第77章 瓮中之鳖 在他旁边的刘之源，抬头望着上方的恶龙岭两侧，发现了探头望来的明兵，可以想象出来，已方一旦进入恶龙岭，上方的明兵便会扔下震天雷。 阿巴泰就是没预料到上方有埋伏，所以被炸死。 恶龙岭上方的明兵们，望着北边而来的清贼，清贼却不进入伏击区域，在那边停下，为首之将跪下痛哭，不断咒骂着。 那人的骂声很大，部分明兵听到了。 武冠隆、任培贤都听清楚了博和托的骂声。 武冠隆探头望着下方北边，以最大的声音道：“清贼，该死的是你们，姜将军一定会把你们杀得片甲不留！我们大同军，是鞑子的克星！” 他的说话，前面的清兵都听清楚了。 博和托停止了哭泣，由悲痛转为愤怒，正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他霍地站起站起，张口怒骂：“大清天下无敌，区区姜瓖、大同军，跳梁小丑，焉能跟大清比，大清雄师迟早把你们全宰了！” 武冠隆大笑道：“你们这些蛮夷，胆敢跟大明为敌，那是自寻死路，姜将军迟早会挥师北上，把你们这些蛮夷全干掉！” 对面的任培贤接口道：“死鞑子，你们跑不掉了！这墙子路，就是你们的葬身之地！” “大同军威武！消灭建奴！” “大同军威武！消灭建奴！” “大同军威武！消灭建奴！” ……… 千余名明兵高喊着口号！人数虽然算不上很多，但每个人都把嗓门拉到最高，并且居高临下，给予清兵很大的压力。 父亲和三弟的尸体就在前方不远，偏偏无法前去收尸，博和托咬牙切齿，又气又怒。 气急败坏的博和托，命令部下找地方上山，要把那批明军干掉。 士卒们回撤一段路后，找到了地方上山。 但是，恶龙岭地段山岭，是周边数里山岭中的最高段，只能从低处爬上恶龙岭山岭。 “爆…爆…爆…” 当清军来到恶龙岭下方时，明军扔下震天雷轰炸。 清军在被炸死百余人后退了回来。 “该死的清贼，有种的就过来！” “大同军天下无敌，清贼就等着受死吧！” “该死的鞑子，你们也有今天！” ………… 山上的明军骂声、讥笑声不断，清兵们听着十分难受。 武冠隆同样出言讥讽，他不禁感慨，恶龙岭地形实在是好，周边数里的山岭，以恶龙岭最高，只要先上来恶龙岭守住，清军就算来再多的人，都难以攻下。 偏偏墙子路又经过恶龙岭，只要在恶龙岭，便能扼守墙子路。 上山的清军退了回来，刘之源道：“贝子爷，卑职觉得，既然无法前进，我们不如返回北边，击败那边的明军才是上策，跟墙子岭的友军合兵一处，再想办法解决这上面的明兵，如若有需要，还可八百里加急，向盛京请求援军。” 在清初，皇太极把爵位定位九个等级，分别是和硕亲王、多罗郡王、多罗贝勒、固山贝子、镇国公、辅国公、镇国将军、辅国将军、奉国将军。 博和托在成年从军征战后，爵位初封为辅国公，后来凭借军功升为镇国公，前不久升为贝子。 至于阿巴泰，目前爵位为贝勒，要是按照原本历史走向，在满清即将入关时被封为郡王。 他的三弟博洛军功更高，在七年前就被封为贝子，按照历史走向，在明年十年会被封为贝勒，六年后被封为和硕端重亲王，病逝后被顺治削去王爵。 随着姜瓖的横空出世，本时空原本历史进程会明显改变，建奴的许多人，在原本历史上会立功封爵，因为姜瓖的存在，注定了悲惨的结局。 炸死父亲和三弟的仇人就在上面，博和托恨不得把他们碎尸万段；父亲和三弟的尸体就在前方，博和托很想替两人收尸。 可情况不允许，既不能报仇又无法收尸，博和托无可奈何，只得同意刘之源的建议，命令部下们向北。 在出发前，博和托又再对姜瓖诅咒一番。 恶龙岭上方的明军，看着清军重新向北，停止了叫喊。 邹把总道：“清贼走了，肯定是去对付李参将！” 副千总阳坚道：“相信李参将做好了准备，他们跑不掉了！” 武冠隆道：“姜将军布下天罗地网，墙子路上的清贼们，全部都是瓮中之鳖，休想逃走。” 阳坚道：“我们好好守在这里，回去后就能有封赏了。” ———————— 墙子路南段，明军对清军的追击一直未停止。 清军撒下的铁蒺藜，的确能迟滞明军的速度，但迟滞不了多久。 “禀报将军，铁蒺藜清理完毕！” “传令下去，继续向前！” 火铳兵、投石车继续前进。 前进一段路后，发现了一条被清军挖的坑，明军把坑填平，再继续前进。 明军不断前进，不断后退的清军，又再驱赶着牲口和百姓往北，这种情况持续到傍晚，明军前进了三十余里。 晚上看不清前方情况，容易中陷阱，姜瓖下令暂时停止前进。 ———————— 博和托率领六千部下向北，有快马前去探路。 酉时刚过，快马返回报告。 “启禀贝子爷，北边的明军南移了十余里，在那儿的墙子路两侧都架设了投石车，看上去路面上还有许多陷阱！” 博和托感到情况不妙，带着部下加快速度北上。 半个时辰后，博和托望见了由李智雀率领的明军。 在明军前方，有拒马、铁蒺藜、壕沟，道路两侧山岭不高不矮，不算陡峭，两侧山岭靠前位置皆有数辆投石车，以及一定数量的士卒，只要清军从路面靠近，投石车会居高临下抛投震天雷。 在博和托这一边，道路两侧山岭虽然不算太高，却比较陡峭，难以攀爬上去，就算真的攀爬上去了，要从这边山岭翻越到明军那边山岭，要先下坡然后上坡，上坡时同样会被上方的明兵打击。 如果用大炮向两侧投石车开炮，打不了那么高。 博和托得不得承认，对面明军所在位置，很适合阻击北上的兵马。 “他奶奶的，上天真不公，让明狗有如此好的地利！” 博和托大骂起来。 刘之源仔细观察过周边地形后，一颗心凉凉。 除非对面的明军肯放他们过去，要不然，休想攻上去，就算有再多的大炮都没用。 恶龙岭有伏兵导致无法南下，这边又有明军堵住了北上退路，博和托焦急万分，难道只有死路一条了？ 不仅仅是清将，那些清军士卒们，原本就因为阿巴泰死亡导致军心受到影响，如今进退维谷，更是军心动摇，悲观的情绪在军中弥漫。 “我们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冲过去了！” “明狗有很多震天雷，我们一上去，投石车就扔过来，看来冲不过去啊！” “难道只能困死在这里？” “我要回家？” ………… 烦躁不安的清兵们相互交谈，越谈越是悲观。 此时的博和托，愤怒、烦闷、焦急，来回踱步思索着，以求摆脱目前的困境。 刘之源道：“贝子爷，卑职觉得，可尝试劝降对面的明军。崇祯是昏君、明国日落西山；大清皇帝是明君，大清帝国蒸蒸日上，姜瓖给崇祯效命，结果不会好到那里去。可派人去对面劝降明军，许诺诸多好处，有可能成功！” 博和托咬牙切齿道：“姜瓖的大同军，杀了我父亲和三弟，是大清仇敌，誓要除之，焉能让他们加入大清！” 刘之源劝谏道：“贝子爷，大同军的总兵是姜瓖，要报仇首先要找姜瓖；再说了，执行姜瓖军令伏击的，是恶龙岭那批明军，并非是这边拦住我们去路的明军，我们先出关要紧。” 博和托想想也是，不再出言反对，随之问道：“谁能去那边跟明军谈？” 刘之源道：“卑职愿尽力一试！” 博和托点头道：“好，只要成功，便是大功一件！” 此时，已经夜幕降临，对峙中的明军和清军，燃起了许多火把，照亮漆黑的夜空。 在明军军中某地，这里燃起了火堆，李智雀、庄蒙少、钱得涯等部将聚在一起，围着火堆坐着，在烤羊肉。 他们大口吃着烤肉，心情轻松，吃得有滋有味。 钱得涯道：“这些清贼前进不了，又退不回去，看他怎么办？” 庄蒙少笑笑道：“我估计着，清贼晚上定会偷袭！” 李智雀吃下一块烤肉后，淡淡笑道：“若是敢来偷袭，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副游击上官景阅大笑道：“反正啊！被阿巴泰带着进入墙子路都清贼都完蛋了！南边有姜将军亲自领兵，定会解决那边的清贼！” 另外一个副游击杜元晓道：“等解决了那边的清贼，再赶过来北边，咱们再配合主力，前后夹击干掉这边的清贼！” 李智雀道：“这一战之后，不仅姜将军是英雄，我们同样是英雄。咱们大同军，有望像戚家军那样天下闻名。” 这时候，有部下来报，清贼有人前来有要事相商。 李智雀笑道：“定是清贼求饶了，派人前来谈条件！” 上官景阅道：“咱们与清贼势不两立，有什么好谈的，直接把那人宰了！” 李智雀倒要看看，清贼能玩出什么花样，命人把那人带过来。 明军障碍物外，明军士兵对刘之源全身搜身，连下面都不放过，确保没有任何利刃，才带他进入军中。 不久后，刘之源被带到李智雀面前。 继续坐着吃烤肉的李智雀，瞥了刘之源一眼，一副冷漠的态度。 其他武将继续坐着，对刘之源怒目而视。 刘之源向李智雀抱拳，不卑不亢道：“在下刘之源，大清镶黄旗固山额真、二等甲喇章京，奉命固山贝子博和托之命，前来谈判。敢问阁下是…” 李智雀没有立即理会，先吃下一口烤肉，再摆出一副高傲的姿态，冷冷道：“在下是大同军参将李智雀。首先要明确，你们这帮该死的建奴，正身处绝境中，都是大同军的待宰羔羊，你们是来求饶的！若是不想死，也只能求饶。” 他这么一说，旁边的那数名部将都讥笑起来。 杜元晓冷笑道：“二鞑子，你以为求饶就能免除一死吗？” 庄蒙少道：“在以前，你们这些鞑子嚣张得很。如今，风水轮流转，碰上了咱们姜将军，只能怪你们倒霉。” 上官景阅怒喝道：“刘之源，你甘心给建奴做奴才，手上沾满了大明将士和百姓的血，你的死期到了！” 刘之源非常不想死，自告奋勇过来谈判，也是为了活命，面对如此局面，内心有些慌了，表面上却强装镇定。 他不卑不亢道：“没错，大清的贝子和数千将士，都处境不利。不过，若你们执意跟大清为敌，日后处境可不妙。李参将，若我们能够合作，飞黄腾达，不在话下。” 话音落下，众军官立即驳斥。 “谁说处境不妙？姜将军定会率领大同军挥师出关，直捣黄龙！” “哼！姜将军会带着我们，把建奴给灭了！” “像你这种为建奴卖命的二鞑子才处境不妙，迟早要被大同军所灭！” ………… 愤怒的众军官，大声驳斥着。 看着群情汹涌，刘之源一颗心更加忐忑。 李智雀做出制止的手势，冷笑道：“我就给个机会，让你这快下地狱的二鞑子，把话说完。” 刘之源壮起胆子，道：“大同军的兄弟们，我这是为你们着想。若你们与大清为敌，虽暂时逞一时之快，可大清皇帝做好准备后，集结大军南下，无军队能挡！若你们能归顺大清，跟贝子一同北上，皇上定会高兴，会重用你们，日后大清入主中原，你们都是功臣！要活路还是死路，还请李参将三思！” “呸！真不要脸！谁跟二鞑子是兄弟！” “李参将，把这个狗贼砍了！” “建奴是大明是死敌，我们绝不做汉奸！” ……… 众将又再怒骂着。 该说的都说了，刘之源呆呆地站在原地，焦急地等待着回应。 此时，他心中默默地祈祷，祈求上天保佑，保佑李智雀答应劝降，保佑他能有活路。 第78章 大获全胜 李智雀霍地站起，重重地道：“刘之源，你这该死的狗汉奸，我已经给机会让你把话说完，该下地狱去了！” “来人，把他给我拿下，砍了！” 警卫兵当中，立即有四人冲上，将刘之源擒下。 这时候的刘之源，万念俱灰，脸如死灰，他闭上眼睛，对于当初投奔建奴，产生了那么一点点忏悔之心。难道，当初选择做建奴的奴才，真的错了吗？ 随着警卫兵一刀砍下，刘之源首级落地，结束了当汉奸的一生。 随后，李智雀命人用投石车把刘之源首级抛投出去。 对面的清军，灯火通明，博和托来回踱步，在焦急地等待结果。 “贝子爷，这是刘大人首级，是明军抛投过来！” 见到刘之源首级，博和托一颗心凉透了。 该怎么办？要怎么才能出去？博和托更是心如急焚。 ———————— 夜幕降临。 清军军中，专门宰杀牲口作为晚饭，让陷入困境的兵士们吃顿好的。 瓦克达、谭泰、祖泽润、济席哈四人一同进食，阿巴泰死亡，大军陷入困境，他们食不甘味。 明军占据了恶龙岭，既无法从下面道路过去，亦无法上山赶走恶龙岭的明军，南边的明军步步紧逼，瓦克达失去了炮兵，自问无法抵抗，该怎么办呢？ 瓦克达手中抓着香喷喷的羊腿肉，却无心进食，哀叹道：“难道天要绝我？” 谭泰道：“将军，眼下，我们只有两条路了。” 瓦克达道：“是生路还是死路？” 谭泰道：“只要走好了，便是生路。第一，趁夜摸黑从恶龙岭过去，只要不发出声响，埋伏在那边的明狗定然不知，过去之后，说不定能从北边的上山赶走恶龙岭的明军，只要道路打通，我们便可安全北撤；第二，前去劝降姜瓖，若能成功，我们的危机自然解除。” 瓦克达道：“若是劝降，你觉得有多少把握？” 谭泰想了想，回应道：“卑职觉得，姜瓖此人对大清敌意很深，劝降成功之数不到五成！” 瓦克达道：“那只能选择第一种了，但愿能顺利通过恶龙岭。” 谭泰道：“若是这样，不能带太多的人，人多闹出动静可能性就越大，但又不能太少，人太少上山后无法赶跑明军，三千人最为恰当。” 对于这一点，瓦克达很认同，要是中途有人打个喷嚏，在寂静的夜晚，声音很明显。 济席哈接口道：“悄悄通过恶龙岭应该问题不大，但愿过去之后，能从从北边上山解决恶龙岭的明狗。” 谭泰向瓦克达道：“将军，卑职愿带兵前去。” 瓦克达当场决定，抽调三千汉八旗步卒给谭泰，连夜北上。 目前，瓦克达的后军，加上逃回来的汉八旗人数，还有一万五千人，除了四千蒙八旗外，其余一万一千为汉八旗。 由阿巴泰亲自率领的大军，原本有满八旗六千、蒙八旗五千。 那五千蒙八旗属于正红旗，由济席哈统领，济席哈的军职为梅勒章京。 有四千满八旗在恶龙岭被炸死，其余两千满八旗、以及一千蒙八旗被调派给博和托。 谭泰点齐三千名二鞑子后，带上必要之物出发了。 ———————— 在大同军这边，姜瓖、王廉、黄得功、周遇吉、赵天麟、兆辉聚在一起吃饭。 姜瓖先是听取了战报，今天主动进攻，累计杀死清兵二千七百余人。 今天，战事取得突破性进展，获得了巨大胜利，每个人都还处于兴奋之中。 王廉问道：“姜将军，明天能否被墙子路上的清贼全部解决？” 他盼着尽快取胜，惦记着缴获战利品后自己的那些好处。 姜瓖道：“明日会加快速度，若是顺利的话，明日天黑前，能把前面的清贼逼到恶龙岭。” 今天是下午才开始进攻，时间上远远不够。 兆辉问道：“将军，若是清贼在晚上悄悄通过恶龙岭，那该如何办？” 姜瓖笑笑道：“我们勿须担忧，就算被他们通过了恶龙岭，也突破不了李参将那一关。更何况，还不一定就能通过恶龙岭。” 就算被瓦克达穿越恶龙岭，跟博和托汇合，也难以突破李智雀设置的防御，姜瓖对此比较有信心。 赵天麟道：“总之，在墙子路上的清贼，都已经成为了瓮中之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逃不掉了！” 姜瓖道：“后天天黑前，陛下就可以收到我们的捷报了。” 明天又有打仗要打了，黄、周二人都热血沸腾。 黄得功道：“若有需要，我明日带着弟兄冲上去，跟清贼血战。” 周遇吉道：“我的弟兄，也愿意跟清贼血战。” 姜瓖做出否定的手势，道：“近身火拼，是最坏的结果，不到迫不得已不能这样干，不能做无谓的牺牲，只要能用火器解决敌人，就不近身搏斗。” 在这时期，虽然热兵器还无法完全取代冷兵器，但要把热兵器的优势尽可能发挥出来。 姜瓖传令下去，明天四更吃饭，天亮前做好进攻准备，在拂晓时发动攻势，他要在明天结束战斗。 ———————— 子时，恶龙岭以南数里的墙子路上，瓦克达带着千余人出现在此。 每匹战马马蹄都裹上了布，防止马蹄声响。 为了防止被明军发现，只点燃了少量火把，等差不多到恶龙岭时，还得把全部火把熄灭，摸黑前进。 时间进入了丑时，离恶龙岭不远了。 所有火把皆被熄灭，瓦克达和部下们，都下马牵着马，抹黑慢慢地、悄悄地前进。 恶龙岭上方，这里有少数火把燃起。 在这里1309名明军中，有一百人守夜，其余士卒就地休息，进入了梦乡，武冠隆和任培贤同样在睡觉。 为了防备清军趁夜悄悄过恶龙岭，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扔下火把察看下面情况，确保下面没有活人。 当然，火把一侧贴着地面，不利于燃烧，扔下一段时间后会熄灭，火把熄灭后，要间隔一段时间，才会再次扔下火把。 在距离恶龙岭不到一里处，谭泰在等待着，要等那边路面上火把熄灭后，趁着下一次扔下火把时的空隙通过。 等了一会，火把终于熄灭。 谭泰带着三千士卒前进。 到了，进入恶龙岭地段了！ 每个人都小心翼翼，唯恐发出声响，因为摸黑前进走得慢，再加上很小心，就算踩到了尸体，也不至于被绊倒。 此时的谭泰，一颗心紧张兮兮的，心跳明显加快，要是出了意外，可就要一命呜呼了。 这时候，上面有水落下，落在谭泰的头上，又臭又咸。 不，这不是水，这是尿！ 上面有明兵向下撒尿，刚好撒中了他。 头上、身上都是尿，哇！太难受了！但又不能发出响声，谭泰只能硬生生忍着。 “该死的姜瓖，你全家都不得好死！” 谭泰心中在咒骂着。 他暗暗发誓，回去后在向皇太极的禀报中，要把姜瓖描绘成极端仇视大清，说姜瓖还放言要取皇上之命、要把太祖的坟也挖出来挫骨扬灰，他要让皇上和整个大清都仇视姜瓖。 居然要忍受被人把尿撒在身上，谭泰身为大清开国功臣扬古利的堂弟，自问出身高贵，何曾受到过这样的耻辱，要是姜瓖不被千刀万剐，难消他现在心头之恨。 好在，到目前为止一切都顺利，没有人和马发出声响。 ———————— 恶龙岭上方的明军，一切如常。 这时候，原本在睡觉的武冠隆醒来了，他站起来伸伸懒腰。 有两个警卫兵见他醒来，站在他身后，其中一人举着火把。 漆黑的夜晚，寂静无声。 武冠隆对恶龙岭上方两侧扫视一遍，大多数士卒睡觉，少数人在警戒，有十数人举着火把。 他再向下张望，下面漆黑一片，听不到一点声音。 他取过身后卫兵的火把，向下扔去。 就算他不扔火把，稍后亦会有士兵扔火把察看下方，只是时间还没到而已。 这一扔火把，把武冠隆吓了一跳。 哇！下面居然有人，人数还不少，有鞑子要逃跑。 ———————— 上面有火把扔下，下面的清兵都惊恐起来。 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谭泰心生恐惧，以最快速度翻身上马，希望能快速通过。 其他清兵同样如此。 ———————— “鞑子来了！炸死他们！” 武冠隆的呼喊声，划破了宁静的夜空。 最先行动的是武冠隆，用火把点燃一颗震天雷引线，然后扔下。 紧接着，那一百名守夜士卒，同样行动起来。 其余睡觉的士卒们被惊醒，当他们回过神来后，投入到攻击当中。 “爆爆爆…” 爆炸声不断响起，把处于惊恐中的清兵送下地狱。 谭泰冲在最前面，马匹开始了奔跑，即将跑出恶龙岭地段。 不过，还是太迟了。 在众多落下的震天雷中，最前方的那一颗，落在谭泰身后三丈距离。 随着爆炸声响起，谭泰和坐骑分别被数个铁片射中。 受伤的马匹撒腿狂奔，由于伤势有些重，刚跑出没多久就倒下了。 谭泰原本就伤得不轻，又从马背上摔下，进一步加重了伤势，倒地后无法起身行走。 震天雷爆炸产生的火花，明兵又点燃火把将之扔下，把下面看得清清楚楚。 千余名企图逃跑的清兵，全部都被炸死了。 武冠隆大笑道：“哈哈！清贼想逃跑，没那么容易！” 某士兵道：“千总，那边有两个人好像还没死！” 武冠隆向前方张望，隐约望见有个受伤还在动的人，看上去是清军将领。 很快，一支火把向那边扔去。 上方的明军官兵们，更将两人看得清清楚楚。 此时的谭泰，万般绝望，身体多处在流血，只能软瘫瘫躺着。 谭泰除了绝望，还有许多不甘，大声咒骂：“我就算到了阴曹地府，也要把姜瓖的皮给扒下来！” 骂声让上方的明兵听见了，顿时惹来的众怒。 很快，一颗震天雷向他们落下。 “爆”的一声，谭泰身受致命伤，直到断气时，双眼都还睁得大大的，在不甘心中死去，在他生命的最后数秒钟，都还在诅咒着姜瓖。 ———————— 恶龙岭以北十里外，由李智雀率领的明军、由博和托率领的清军在这里。 南边的爆炸声，这里能隐约听见，南边的火光，这里的人更是望见了。 李智雀被卫兵叫醒了，望着南边的情况，他估计是有清兵趁夜通过恶龙岭被发现，无论有没有人成功通过恶龙岭，他都会在此坚守，决不放一个敌人过去。 不久后，李智雀重新入睡。 ———————— 在对面的清军中，博和托亦被人叫醒，得知南边的情况后，原本的绝望进一步加深。 他完全睡不着了，在来回踱步，苦思对策。 要是拼死一战，就算全部人战死，都不一定能冲上去。 至于投降，那是绝对不可能，大清雄师、尤其是满八旗，绝对不能投降，投降不仅会被南蛮子处决，在辽东的家人也会抬不起头来。 那只能逃跑了！ 思前想后，博和托想到了唯一的、无可奈何之下的办法。 那就是化整为零，爬上两侧的山岭，深入山岭后北上。 翻山越岭、风餐露宿虽然很艰辛，好歹不用死，只要坚持向北，总有出关回去的机会，如果明军敢深入山岭拦截，将会失去火器优势，渔猎出身的清兵优势将会发挥出来。 大炮和无法带上，那就将之摧毁，绝对不能留给明军。 要不是到了万不得已，博和托也不会采用这个办法。 做出这个决定后，博和托把命令传达下去。 ———————— 南边，清军主力。 彻夜难眠的瓦克达，在等待着谭泰的消息。 谭泰的消息还没有等待，明军已经开始进攻了。 明军的进攻方式跟昨天一样，火铳兵、投石车在前方。 最要命的是投石车，在相距五十丈时就可抛投震天雷过来，清军除非及时北撤，要不然只能被炸死。 “爆…爆…” 明军投出少量震天雷恫吓，以壮声威，清军慌忙后撤。 对于瓦克达来说，也只能逐步后撤，他全部希望都寄托在谭泰身上，要是谭泰失败，清军只能以完败收场。 第79章 将计就计 “杀清贼！” “大同军威武！” “杀清贼！” “大同军威武！” ………… 明军在前进的同时，每隔一段时间会高呼口号。 将士们士气如虹、斗志昂扬，以凌厉的攻击、强大的气势，全面压制着清军。 对面的清军，不乏身经百战的老兵，以往碰到明军，皆是占据主动，大多数情况下都能战胜明军。 如今不一样了，碰上了大同军，给他们带来的是噩梦。 大同军军中，进攻部队后方，姜瓖、赵天麟、王廉、黄得功、周遇吉一起，时而坐下喝茶，谈笑风生，当部队前进一段距离后，又再把桌椅搬到前方，继续坐下。 黄得功大笑道：“真好！这两天打得真痛快！” 周遇吉道：“把清贼逼到恶龙岭后，他们就退无可退了。” 王廉道：“清贼会不会把百姓拉到前面，让我们不敢攻？” 姜瓖道：“百姓在前面更好，可以顺带把百姓救下。” 至于清兵想扮成百姓混入其中，那绝对不可能，那金钱鼠尾辫和光秃秃的头，太明显了。 果然，没多久后，瓦克达使出了这一招，把一批百姓拉到前面，企图抵挡明军。 明军继续向前，火铳兵在距离百姓三十丈距离停下。 某把总大喊道：“大明百姓们，大同军是来解救你们的，你们都过来吧！” 百姓们先是犹豫了一下，有人先迈出脚步，其他人跟着奔跑向前。 “嗖嗖嗖…” 后面有清兵在放箭射杀。 投石车再次抛投，把震天雷投到那批百姓后面。 “爆爆爆…” 百姓身后的清兵们，被炸得鬼哭狼嚎。 这次，共有一千五百余名百姓来到了明军这边。 百姓们虽然都饿了很久，如今得救，都精神大振。 姜瓖让炊事兵带来食物，让百姓吃饱。 对面清军中，瓦克达迟迟等不到谭泰的消息，派出快马前去查探，只要恶龙岭道路上没有步卒的尸体，那证明成功了。 在清军后方，数以万计的百姓挤在这里，每个人都听见了南边的爆炸声，得知明军在发动进攻，清军节节败退。 “来得好啊！明军快来解救我们！” “就算明军来了又如何？焉知会不会军纪败坏！” “就算军纪差，顶多是抢掠，不至于杀人，也不会把我们从家中赶跑，我们没钱没粮食，没什么好抢的。清贼是要带我们去辽东，让我们做二鞑子！” “我们不要去辽东给鞑子做奴才，我们要回家！” ………… 百姓们议论纷纷。 “吵什么！谁敢散播谣言，就杀水！” 看守百姓的汉八旗步卒，有人听见了不中听的话，大声威胁着，手中扬着明晃晃的钢刀，凶神恶煞。 有人百姓壮起胆子道：“大家都是汉人，汉人何必为难汉人！” 那二鞑子道：“听好了，我是大清之兵，你们是明狗，大清国运昌隆，明国软弱得很，焉是大清雄师的对手！” 有百姓不服，反驳道：“你们还不是被现在的明军打得败退！” 那二鞑子道：“那只是暂时的，你们以前可曾听过，有哪支明军能打败清军？去年松锦之战，大清雄师把明军打得尸横遍野，明军大多数总兵，只知道逃跑。” 另一二鞑子道：“没错咯！除了现在的大同军，其他明军都是草包。” 他所说的话，许多百姓听清楚了，原来是大同军来了，是大同军打败清军。 “饿死了！给点吃的！” 每个人都饿了很久，有气无力。 那些二鞑子们，给的食物特别差，跟猪吃的差不多。 百姓们为了不被饿死，再难吃也得咽下去。 不少人中途得病，清军不给救治，病死在路上。 在被押着往北的路上，有百姓企图逃跑，被二鞑子发现后，毫不留情地杀害。 这些被俘的百姓们，不仅恨鞑子，也恨二鞑子，二鞑子跟鞑子一样凶残。 不久后，快马返回来向瓦克达报告消息。 “将军，不好啦！谭泰大人和三千将士的尸体，都在恶龙岭！” 什么，谭泰居然失败了！ 瓦克达、济席哈、祖泽润都陷入了绝望。 济席哈问道：“将军，我们该如何是好？” 对于这个问题，一筹莫展的瓦克达根本回答不了。 在绝望之下，瓦克达想到了劝降，实在没有其它选择了，哪怕机会不到五成，也要一试。 他对祖泽润道：“祖大人，你去试试劝降姜瓖，若能成功，那就是挽救了万余大清雄师，这可是大功！” 祖泽润道：“卑职自当尽力为之！” 三人再细细商议着，该用什么办法、条件，才有可能促使姜瓖归顺大清。 其中，一致的看法是，不可能让姜瓖立即投降，只能是让姜瓖答应归顺，等他们回去后禀报皇太极，由皇帝定夺以后之事。 为了诱惑姜瓖投降，一定要许诺诸多好处，就算姜瓖开出再高的价码都得答应。 商议完毕后，祖泽润向南边而去。 ———————— 墙子路北段。 天亮后，李智雀接到部下报告。 “李参将，清贼有动静了！” 李智雀走到前方，只见前方远处道路两侧山岭，有清兵在往上爬，还有些是牵着马的骑兵。 这是清军无路可逃的情况下，要化整为零，从山上逃跑。 在前方道路上，仍然有一批清兵在严密戒备着，大炮对准着前方，还有大量的弓弩手。 半个时辰后，“轰隆”的巨大爆炸声传出，清军用震天雷炸毁大炮，炮手和弓弩兵最后也上山了。 博和托带着清军上山逃跑，李智雀没有追赶，而是派出快马南下，查看南边情况。 不久后，快马回报，在恶龙岭上方，我军还在那边埋伏，恶龙岭下方的道路，有着大批尸体，阿巴泰尸体亦在其中。 李智雀大喜，让上官景阅留守这里，自己带人去恶龙岭查探。 去到恶龙岭后，果然看到了大量的尸体。 上方的武冠隆，大声向李智雀禀报情况。 李智雀夸赞他做得好，夸赞第三部全体将士。 明军对清军军官们搜身，搜查身份证明之物，以确定身份，阿巴泰、博洛、谭泰的身份都被确认。 派往南边的快马回来报告，发现南边有大量的清军，还有许多百姓、牲口、马车。 清军主力就在那里，李智雀留下部分人清理尸体，自己带兵火速南下，要配合主力部队，前后夹击这批清军。 ———————— 南边数十里处，清军主力所在位置，祖泽润刚出发，瓦克达就接到报告，北边有明军前来了。 听到这个消息后，瓦克达大吃一惊。 北路军的博和托到哪里去了？难道已经被明军干掉了？ 想到这方面，瓦克达更是焦躁不安，要是祖泽润不能劝降姜瓖，自己的末日就要到了。 ———————— “将军，清军派人来求见！ 到这个消息后，姜瓖就知道，是清军来求和了，甚至是劝降。 赵天麟对姜瓖道：“将军，若是像今天这样打，清军节节后退，在退无可退时，有可能化整为零，逃往两侧山岭。对付清贼，我们既要力敌，亦要智取。若是清军来求饶，对于我们来说是机会！我们可将计就计！” 他又再低声说了一些话，姜瓖连连点头。 不久后，祖泽润被带入明军当中，全身都被搜了一遍，连下面被搜了一遍，确保没有利刃。 来到明军军中后，祖泽润留意着这里的一切。明兵手中的火铳，跟以往鸟铳大不相同，明军士卒们，每人的精神状态都很好。 跟以往碰到的明军相比，大同军大不相同。 不久后，祖泽润被带到姜瓖面前。 在这里，有姜瓖和赵天麟两人，都坐着椅子。 姜瓖瞥了祖泽润一眼，冷冷道：“来人自报身份姓名！” 祖泽润对姜瓖略作打量，姜瓖还真是英俊，年轻有为，只可惜与大清为敌。 他不卑不亢道：“在下祖泽润，大清汉军正黄旗固山额真。” 姜瓖冷笑道：“原来是祖大寿侄子。祖大寿算得上是抗清名将，你和你父亲却主动投降建奴，甘当建奴的奴才，祖家出了你这种败类，真是家门不幸。” 祖泽润没有任何羞耻之心，振振有词道：“大明日落西山，崇祯皇帝昏庸；大清蒸蒸日上，崇德皇帝是难得之明君。投奔大清，是弃暗投明，能够得到大清皇帝重用，乃是祖某的荣幸，是祖家的荣耀。” 姜瓖“哼”了一声，道：“你们清贼即将要全军覆灭，你是来求饶的吧？” 祖泽润道：“祖某是为姜将军着想而来。” 随即，他压低声音道：“姜将军大胜两场，只不过是逞一时之快。将军想过没有，崇祯这个昏君是否值得效忠？在大明，有多少忠臣良将被害死、逼死，有多少人才没用武之地！大清与明国大不相同，大清蒸蒸日上，大清太祖和当今皇上，皆是明君。只要是人才，只要真心效忠，都会被皇上重用，绝不会有忠臣被陷害。将军若能在墙子路放我们一马，若能归顺大清，比起为明国卖命，结果一定会好得多！” 姜瓖不可否认，祖泽润所说的话，的确是有些道理，但是，焉能动摇他抗清的决心。 更何况，姜瓖不会为谁卖命，他要为自己打拼出一片天地，现在名义上是崇祯的臣子，这只是暂时的。 只听祖泽润继续道：“只要将军今天放过大清军队，日后投奔大清，一定前途无量，凭借将军之能，日后地位肯定高于我。” 姜瓖凑近祖泽润，低声道：“在大同时，你们的皇帝已派人招揽。我姜瓖能力大得很，又有雄心壮志，开出符合自己的条件，那就是跟三顺王一样的实权王。可惜啊！要是当时你们的皇帝答应了，就不会有怀来卫大捷、平谷大捷，更不会有你们现在的困境。” 对于姜瓖的这些话，祖泽润只是有些吃惊而已，并不觉得意外。 要是论到带兵打仗，大清的太祖比当今皇帝能力更强，要是论到政治能力、治理国家，当今皇帝强于太祖。 皇太极对付明军武将，一般先不军事上打击，而是先招降，要是无法招降，会有两种应对策略。一种是军事打击，还有一种方法，是勾结明国内部的人，对其进行陷害。 正是因为有精明的皇太极，重视、赏识人才，善于驾驭臣子，先后征服朝鲜、漠南蒙古，又再跟明国内部的叛徒勾结，才能在跟明国的斗争中一直都占据主动，屡战屡胜。 要是崇祯在能力上有皇太极的一半，大明也不至于走到这个地步。 祖泽润对皇太极的手段有些了解，当初他和父亲，就是因为皇太极派人招降，才决定投降。 数月前，姜瓖在大同闹出很大动静，被皇太极注意到了，派人前去招揽，这并不奇怪。 姜瓖当时开出那个条件，的确是狮子大开口，皇帝不可能答应。不过，如今姜瓖展现出了自身的能力，祖泽润觉得，姜瓖够资格让皇太极给他封王。 听到姜瓖的话后，祖泽润心情轻松了不少，至少，姜瓖并不拒绝大清的招揽，只是当时给出的价码不够而已。 “只要将军放我们回去，我回盛京后再禀明皇上，皇上定能答应将军要求，日后，咱们就是同僚了，将军在大清跟三顺王平起平坐，光宗耀祖。” 姜瓖低声道：“若你们皇帝能给我封王，我姜瓖可投奔大清，带头把明国给灭了！今日，我姑且放你们一马，让你们平安出关外，当做是向大清皇帝展现的诚意。” 祖泽润更是大喜。 随后，姜瓖说，他会派人给北边的官兵传令，让清军通过恶龙岭，一路上不得阻拦。 姜瓖又说：“你们的人可以回去，但是掠夺的钱粮、牲口、百姓，全部都得留下。” “这…” 祖泽润一副为难之色。 姜瓖继续道：“在你们皇帝答应我条件之前，清军是我姜瓖的敌人，能够放你们回去，这已是我最大的诚意，若是有意见，你们全部都别回去了。” 祖泽润匆忙回应，表示回去后会如实向瓦克达禀报，回去盛京后，会向皇上转达姜瓖的诚意。 不久后，祖泽润回去了。 望着祖泽润离去的身影，姜瓖冷冷一笑：“你们的死期到了。” 他是假意说要投降，先把百姓救下，追回被掠夺的钱粮，等瓦克达带兵向北撤退时，再在路上伏击，将之全部歼灭。 要是当场拒绝祖泽润，说不定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清军，会狗急跳墙，将百姓杀害、把钱粮烧毁，然后上山躲起来。 随后，姜瓖把这个计策告之黄得功、周遇吉，两人都大笑起来。 在昨晚，黄得功、周遇吉还想着今天带兵跟清军血战，根本想不到会有如此美好的结局。 第80章 沉重打击 “咚咚咚…” 北方军鼓声响起。 姜瓖估计着，应该是第二营的人来了，或许北边的清军已解决了。 随后，姜瓖派出人前往北边，要跟李智雀联络上，既是了解那边的情况，亦向他发出相应的命令。 祖泽润回到军中后，向瓦克达如实禀报谈判情况。 瓦克达、济席哈听着祖泽润的话，皆是惊讶、欢喜，终于可以摆脱困境了。 济席哈道：“姜瓖这个挨千刀的，竟开出封王的条件，胃口可真大！” 祖泽润叹息道：“姜瓖能让大清损失惨重，的确是人才，够资格封王！” 瓦克达恶狠狠道：“姜瓖杀了大清这么多人，连太祖亲子都死于他手，大清有很多人要他的命，就连皇上都或许会嫉恨姜瓖。他日姜瓖归顺大清被封王后，我定会联络那些恨姜瓖之人，想法子把他除掉。” 济席哈附和道：“没错，不能让这狗贼活着。” 祖泽润道：“只要我们能安全出关，那就谢天谢地了，其它一切，以后再说。” 此时的瓦克达，先沉思片刻，随即道：“姜瓖答应放我们走，会不会有诈？” 济席哈道：“将军所料虑甚是，万一真的是姜瓖使诈，等我们走到恶龙岭时，上面的明狗再扔下震天雷，我们就白白送死了！” 祖泽润道：“卑职回来时，曾在恶龙岭南边的山岭查探过，恶龙岭的确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我们北返去到恶龙岭南边时，要先派人上山查看，要确定恶龙岭上没有人，我们才能过去。若恶龙岭的明狗撤走了，那姜瓖应当没有骗我们。” 瓦克达、济席哈点点头，都觉得很有道理。 至于不能运送钱财回去，三人不傻，虽然不能用马车回去，可以把那些价值高、体积小的财物随身带走，比如金子、珠宝之类，可让每人兜里都装一点。 不久后，有人前来禀报，明军有人来了，说是奉姜瓖之命前往北边传令，让北边的明军放清军离开。 瓦克达下令，让这个明军通过。 随后，祖泽润再次来到明军这边见到姜瓖，双方约定清军明天一早出发，只能随身携带干粮。 墙子岭关那边便是满清地盘，只要带上一两天食物就足够了。 双方谈拢后，明军停止了攻势，墙子路上平静下来。 夜幕降临，明军军中灯火通明。 姜瓖、赵天麟、周遇吉、黄得功、兆辉、卢邦南六人聚在一起，吃着大鱼大肉。 这次晚餐，有道特殊的菜，那就是虎肉。 今天下午，专门有明兵上山打猎，满载而归，打了一只大老虎。 这老虎体型很大，估计是西伯利亚虎，在野生动物众多的古代，这种老虎分布范围广，包括了华北北部、朝鲜半岛。 姜瓖出征，带着高级厨子，用精湛的厨艺烹煮虎肉。 姜瓖第一次吃虎肉，味道还不错，再加上心情好，更是吃得有滋有味。 大家吃饱后，开始交谈起来。 卢邦南道：“清贼并不傻，说不定会多留个心眼，明日撤退时，会先派人查看恶龙岭，看到恶龙岭上没人才会通过。” 黄得功道：“对啊！要是这样，我们该如何办？虽说先救下了百姓，抢回被抢掠的钱粮，但也不能眼睁睁让鞑子跑了。” 姜瓖道：“那是当然。恶龙岭是绝佳伏击之地，但不等于没有其它地方可伏击。明日先救下百姓，再等着看好戏。” 他把这话说出口了，众将相信一定能办到。 想到明天又即将有大胜利，众人更是心情舒畅。 又再谈论好一会后，众人散去，姜瓖让黄得功、周遇吉留下。 姜瓖仰望星空，长叹道：“即将又有大胜利，我很高兴，却又有隐隐不安！” 对于这些话，黄、周两人均感诧异、不解。 黄得功问道：“贤弟，这是大好事，为何会不安？” 姜瓖道：“黄兄、周兄，可知‘功高震主’这词？” 周遇吉道：“这自然知晓，历朝历代，有许多功高震主的臣子，最后没有好结果。” 黄得功道：“贤弟的担忧不无道理，可是，就算‘功高震主’，也得是灭掉建奴和贼寇之后。” 之所以把两人留下，是姜瓖故意的，特意说一些话，要逐渐对两人潜移默化，让两人追随自己，哪怕是反叛大明亦追随着自己。 两人都对明朝比较忠诚，要是一开始就明着说出那些话，肯定会当场翻脸，只能逐渐改变两人的思想。 不仅是两人，姜瓖还需要许许多多的人才，要让那些人才只追随自己，而不是忠于明朝。 姜瓖继续道：“两位想想，这二三十年来，大明的忠臣良将，有几个有好结果的？大明当今皇帝跟皇太极相比，哪个更为贤明？” 听着这些话，黄得功和周遇吉都沉思起来。 姜瓖没有打扰他们，静静地等待着。 不久后，周遇吉道：“这二三十年来，大明不乏忠臣，不乏有才能之士，可大多都没好结果。” 他指出许多事例，包括熊廷弼、孙承宗、卢象升、孙传庭。 比如孙传庭，虽然没有被杀，但也被皇帝关了两三年才放出来。 黄得功接口道：“不仅忠臣大多没好结果，朝中还奸臣当道。温体仁、周延儒之流，皆是大奸臣。哎…” 他深深地叹息。 周遇吉接着道：“建奴、皇太极，是我们的死敌，我恨不得亲手宰了皇太极。可是，若是按照皇太极继位后所做来看，的确是明君；反观大明当今皇上，继位后做出的许多事，乃昏君作为！” 他说这些话时声音比较小，生怕被其他人听到。 话音落下，周、黄二人皆是痛心疾首，郁闷之极。 黄得功又道：“若不是有姜贤弟带兵前来，建奴这次入关劫掠，还真的无人能挡，全部都会顺利返回关外。” 姜瓖道：“周兄、黄兄放心，只要有我姜瓖在，建奴、贼寇都猖狂不了。” 两人都感慨，姜瓖的存在，是不幸中的大幸。 第二天早上，墙子路上的百姓诧异起来，清兵有序地北上，却不像以往那般驱赶着他们走，而是置之不理。 直到所有清兵都走光了，也没人来理会他们。 “这是怎么回事？” “凶神恶煞的清贼扔下我们了！” “不管怎样，清贼走了就是好事！” ………… 百姓们议论纷纷的时候，见到明军上来了。 “父老乡亲们，我们是大同军，是专程来解救你们的，清贼被我们赶跑了，你们自由了，都可以回家了！” 百姓们顿时欢腾起来，为突然到来的幸福而兴奋激动。 昨天被解救的那千余名百姓也来了，向其他人讲述被解救后的遭遇。 “大同军太好了，让我们吃饱饭，对我们好得很！” “那边的将军说过，大同军军纪严明，对老百姓秋毫无犯，会给每人都发盘缠和粮食，让大家都安全回家去。我们被抢去的耕牛，都会还回给我们。” 昨天被救出来的那千余人，的确是过得很好，饭菜吃得不错，还专门有人向他们讲解大同军的政策。 这些百姓们，无形中成为了大同军的宣传员，三万余百姓得知大同军情况后，都欢天喜地，庆幸遇上了大同军。 姜瓖带着部下们，来到装载钱财的马车这边，每个箱子都打开检查，银子倒是有很多，可一点金子都没有，珠宝首饰是有不少，但价值不太高。 这不难想到，肯定是清军把金子都带走了，那些珠宝首饰，也专门挑出价值高的带走。 姜瓖派兵尾随着北上的清军，与之保持数里距离。 快到午时，清军离恶龙岭不远了。 祖泽润对瓦克达道：“将军，从这里上去，可看到恶龙岭那边。” 瓦克达下令停止前进，派出数人上山查看。 不久后，士卒下山来报告。 “启禀将军，卑职看得清清楚楚，恶龙岭那边没有一个明狗！” 这下，瓦克达、祖泽润、济席哈都心情轻松起来。 祖泽润道：“看来，是我们多心了，姜瓖真的有意投奔大清，真的放我们走！” 济席哈道：“就算姜瓖放过我一次，他杀了大清这么多人，还杀了皇上亲生兄弟，这个血海深仇，咱们建州女真都记下了！” 瓦克达道：“先回去再说，日后姜瓖投奔大清后，再想办法宰了他。” 他带着部队继续前进。 四千蒙八旗骑兵、超过一万汉八旗步卒，组成长龙，南北延绵数里，行走在墙子路上。 其中，瓦克达、济席哈都位于蒙八旗骑兵中部，祖泽润在后面带着汉八旗。 一万五千清兵，全部都顺利通过恶龙岭。 ———————— 恶龙岭以北二十里，这里离墙子岭只有十余里了。 在这道路两侧，山岭比较低矮，这里树木众多，大树、灌木皆有。 初夏的时节，这里郁郁葱葱，一片绿油油。 要是有人在山上，潜藏在茂盛的林木里面，除非专门派人去搜查，要不然路上的人根本看不出来。 李智雀所率领的二营官兵，就潜伏在这里，投石车亦在此。 他是遵循姜瓖之命，找到这个地方进行埋伏，要在这里痛击清军。 未时，有部下来报，清军离这里不远了，带头的是骑兵。 李智雀大喜，让部下们做好战斗准备。 两刻钟后，李智雀望见南边道路上的清军，前面是清一色骑兵，从旗帜上来看，属于蒙八旗。 约一千骑兵后面，有两个清军将领。 在骑兵后面，是大量的步卒。 对于打击清军，满八旗是首要目标，其次是蒙八旗。 李智雀决定，对这批蒙八旗骑兵下手。 ———————— 下方道路上，马背上的瓦克达和济席哈，边走边谈。 瓦克达道：“回到盛京后，我们可得在皇上面前说尽姜瓖的坏话。” 济席哈道：“皇上很有手段，就算我们说再多的坏话，恐怕也还会招降姜瓖。” 瓦克达露出奸诈的笑容，道：“招降姜瓖，这是朝廷需要，要减少与大清为敌之人。可等到姜瓖来了盛京后，怎么对待姜瓖，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济席哈道：“将军是说，皇上有可能会先把姜瓖骗到盛京，然后找机会除掉。” 瓦克达笑笑道：“按照皇上的性子，很有可能！” 忽然间，两侧低矮山岭树丛中，有大批明军出现，许多人抱着震天雷，还有人把投石车推出。 姜瓖果真使诈！瓦克达、济席哈大惊！ “杀清贼！” 随着李智雀一声令下，大量的震天雷扔下。 瓦克达刚下令弓弩手放箭，震天雷已经爆炸了。 “爆爆爆……” 现场血肉横飞，爆炸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瓦克达、济席哈两人，是被重点照顾的对象，有两颗震天雷在旁边落下，造成了两人致命伤。 “该死的姜瓖，使诈骗了我！” “姜瓖，我就算化成厉鬼，也不会放过你！” 两人说着恶毒的话，在不甘心中死去。 道路上的清兵和战马，都乱成一片。 惊慌失措的清军骑兵，唯一的念想，就是全速冲过去，许多人催动马匹向前冲。 可明军大量震天雷扔下，还有人射箭，不是那么容易能冲出伏击区。 在后面的汉八旗并未遭到打击，对于突如其来的遭遇，祖泽润大惊失色，汉八旗士卒们，都陷入到惊恐之中。 祖泽润恶狠狠地道：“姜瓖，你真狡猾！” 他见明军埋伏的山岭不高，连弩箭都能射上去，自己这边同样可以上山，只是自身坐在的位置没那么多树木遮挡而已。 祖泽润派出部分人上山，上山后再向明军冲去，要跟明军拼了。 大量清军步卒，上到两侧较为低矮的山岭，向明军那边冲去。 “嗖嗖嗖…” 双方的弓弩兵相互射击。 姜瓖派出弓弩兵、火铳兵，全力抵挡攻来的清军。 在林木茂盛的山上，火铳兵无法排成队伍射击，战斗力大为削弱，只能先硬扛清军攻势，扛到援军到来。 “爆爆爆…” 在明军所在前方数十米，有事先埋下的地雷，引线接驳得很长，因为有灌木遮挡，没有被清军及时发现。 当清军快冲上来时，明军点燃引线，许多清军被炸死。 第81章 战果辉煌 由于布置得当，祖泽润有所顾忌，不能肆无忌惮向前冲。 双方借助弓弩相互攻击，清军弓弩兵数量多于明军，但明军有火铳兵，双方一时间僵持起来，互有死伤。 此时，道路下的四千蒙八旗清兵们，大部分都已经倒下了，只有有极少数成功跑出了伏击区，向北边狂奔。 “杀！” 喊杀从南边传来，很快有骑兵冲上来。 这是由卓钟楷、黄得功、周遇吉亲率的清兵，提前一步赶到。 大同军有一千五百骑兵，黄得功、周遇吉骑兵不多，加起来也有五百，全部都在这里。 两千骑兵冲入清军步卒当中，全力砍杀着。 清军主将被杀，又连番被大同军打败，又再遭遇伏击，这些汉八旗士卒们，对大同军产生了畏惧心理，士气低迷，战斗意志不强。 在道路上的清兵们，都无心念战，争先恐后要上山，上到山上可躲避明军的打击。 这种情况下战斗，完全是一边倒，明军两千骑兵全力砍杀着，现场喊杀声、惨叫声交织在一起。 黄得功勇不可当，手中马刀砍杀一个又一个二鞑子，杀得畅快淋漓。 由于是一边倒的战斗，明军骑兵伤亡很小，对二鞑子肆无忌惮地砍杀。 明军援军赶来，山岭上的清兵无心恋战。 祖泽润根本没有跟明军死战下去的勇气，见情况不妙，下令全军向山岭深处撤退，进入深山后，明军就没办法了，再翻山越岭往北边，这样化整为零逃跑，不知何时才能把部下重新收拢，实在没有办法才这么做，总好过被明军杀死。 战斗结束了。 四千蒙八旗骑兵，最后只有两百余人成功逃走。 后面那些汉八旗，没有及时上山的，全部都被骑兵砍杀。 一阵子后，步卒赶了上来，姜瓖也来了。 李智雀下山了，带着武冠隆、任培贤、阳坚一同来到姜瓖面前。 他怀着兴奋的心情，向姜瓖道：“禀姜将军，您给第二营的所有任务，都已完成！” 兴奋中的姜瓖，拍拍李智雀的肩膀，赞赏道：“好，二营做得很好！你把任务完成得非常圆满！” 他又再看向武冠隆、任培贤、阳坚，道：“你们在恶龙岭两次杀敌，做得很好，为大同军争光。你们都立下大功，我会重重赏赐。” 随之，他竖起大拇指。 武、任、阳三人皆一脸兴奋。 武冠隆谦虚道：“跟着姜将军吃饭，做好将军给的任务，是末将职责！” 任培贤道：“末将还想跟着将军，杀更多的建奴。” 阳坚道：“末将这一辈子都跟着姜将军！” 姜瓖开心一笑，道：“有的是机会，我们迟早会挥师出关，杀入建奴老巢！” 明军士卒们，在清理战场，统计伤亡情况。 大同军受伤的官兵们，都被及时救治。 在两侧山岭上，有士卒把守、戒备，防备逃上山的清兵重新下山聚集。 在清理尸体时，姜瓖特别吩咐，要对每个清兵尸体进行搜查。 果然，每个人清兵身上，都搜查出不少财物，近半的人身上有金子，其他人身上有珠宝首饰。 这些钱财都被集中放在一起。 瓦克达、济席哈两人，以及牛录章京人员的身份都被识别出来，这些人的头颅都被割下，要带回京城。 李智雀详细报告带兵北上后的情况。 黄得功、周遇吉、兆辉都在姜瓖旁边听着，越听越是兴奋。 当说到阿巴泰被炸死时，三人是更拍手称快。 讲述完毕后，黄、周两人都激动起来，对姜瓖的敬重又再加深一层。 黄得功道：“姜将军真是大明大英雄啊！” 周遇吉道：“若没有姜将军，焉能痛击建奴！” 姜瓖慷慨激昂，朗声道：“是不是英雄，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要把建奴和贼寇都剿灭，还天下太平；不仅如此，还得铲除奸佞，让百姓都吃得饱、穿得暖，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姜将军说得好！” 这是赵天麟的声音，他刚骑马赶到这边。 他继续道：“这些事情，朝廷做不到，而姜将军能做到，也只有他才能做到。” 对于赵天麟说得话，黄得功、周遇吉都认同，大明朝廷的确是做不到，只有姜瓖能做到，两人对姜瓖有很大期望。 明军在这边忙碌着，在恶龙岭地段，有卢邦南带兵统计那边的尸体数量，核实身份。 ———————— 墙子岭关，被阿巴泰派来镇守这里的罗洛浑，听到了南边的爆炸声。 不久后，有少量蒙八旗骑兵灰溜溜地来到这边。 得知事情真相后，罗洛浑大吃一惊。 他万万想不到，大清雄师居然失败了，还败得这么惨，阿巴泰、博洛、济席哈、瓦克达、谭泰都身亡了。 姜瓖这个人太可怕了，罗洛浑咬牙切齿。 他赶紧写好报告，派出快马赶去盛京向皇太极禀报。 ———————— 忙碌了好一阵子后，这边统计结果出来了。 大同军在这边共击杀了9948名清兵。 其中，有3793人是被炸死、箭矢射死的蒙八旗，其余是汉八旗。 其中，有5265人死于在道路上被骑兵斩杀，剩余890人死于两侧山岭跟第二营的战斗。 大同军在此也有一定伤亡，这边有681人战死。大多数是死于山岭跟清军的战斗，有九十余骑兵死于道路上跟清军作战。 王廉也到来了，确认了杀敌人数、清军军官身份后，在本子上记录起来。 酉时，姜瓖来到恶龙岭入口处，见到了阿巴泰、博洛的尸体。 原本历史上，两人都功勋卓著，身居高位。 有姜瓖的存在，注定了两人悲惨的结局。 根据卢邦南统计，恶龙岭这边共有7256具尸体。 除了三千汉八旗外，其余皆是满八旗。 再结合南边击杀的清军数量，大同军在墙子路累计杀死清军23014人。 姜瓖命人准备好笔墨，把在墙子路的作战大体过程，以及战果都写上，派快马赶往京城交给崇祯。 今天，在那些战死的蒙八旗清军中，坐骑大部分被炸死或重伤，马肉全部作为食物，三千多匹战马的马肉，足够数万人吃上好几餐。 今晚的晚饭，全军都食用马肉。 取得了空前大胜利，全军将士兴高采烈。 许多官兵大口吃肉、大声吹牛。 在第二营第三部这边，副千总任培贤、阳坚跟各把总、副把总们一起，每人大口吃着马肉，大声畅谈。 弓弩队把总高必宇道：“这次大胜利，很快就传遍天下，大同军和姜将军，很快会家喻户晓了。” 邹把总道：“我们回到京城后，皇上肯定会重重封赏，姜将军定会升官。” 任培贤道：“我们第二营第三部表现最突出，肯定会点兵表扬，重点赏赐。” 阳坚道：“要是姜将军升官了，我们定会跟着升官。” 苏把总大笑道：“要是我升官了，一定多纳两个美貌小妾！” 高必宇道：“今天，弟兄们都高兴，可惜啊！没酒喝！” 任培贤道：“如此大胜利，姜将军肯定会举办庆功宴，到时候大伙喝个痛快。” ————————— 原本放置钱粮这边，有大同军官兵留守着。 北边胜利的消息，被传到了这里，军民们欢欣鼓舞。 天黑前，有士卒把大量马肉运送到这里，让官兵和百姓都吃马肉。 三万余百姓，全部都吃到了马肉，吃得津津有味。 在这些人当中，有两千余人得病，都被大同军医卒们诊断医治。 许多吃着肉的百姓，心中感激着姜瓖。 “要是早点让姜将军做大同总兵就好了！” “对啊！要是早点让姜将军做总兵，松锦大战，明军肯定能胜利，焉能让建奴杀入关内，抢夺咱们的家财，还要把我们押到满洲做奴才。” “幸好啊！姜将军把我们救回来了！” “大同军手里的火铳，好像跟其他明军不一样！” “大同军跟其他明军大不相同，不仅能打败鞑子，还军纪严明，从来没侵犯过我们，也不知姜将军如何调教出来的？” “大同军敢勇猛杀敌，士卒们的军饷应当不会被克扣了！” “若是不克扣军饷，我也想去当兵！” ………… 百姓们议论纷纷，先是对大同军的赞扬、对姜瓖的感激，继而有人谈论到大同军军饷方面。 在被清军押着要前往关外的人中，自然不要老幼病残。 这些人男女皆有，皆是少年、青年、壮年，这些年龄段的人，才能给建奴干活，为满清创造价值，才会被清军看上。 至于他们家人中的老幼病残，要么被遗弃，要么被杀害。 有人想要当兵，有数名年轻男子壮起胆子去找大同军兵士了解情况。 因为大同军对百姓秋毫无犯，他们才敢于接近。 “军爷，不知你们的军饷，是否都按时发放？” 立即有士兵回答：“那是当然，姜将军说过，大同军军饷永不拖欠，我们的军饷不仅按时发，还很高！” 军饷按时发，姜将军对部下真是好！ 军饷很高，到底有多高呢？ 看着这数名百姓的疑问，某旗总道：“普通士卒每个月军饷二两， 做军官的更高！姜将军还说过，要是大同军战死，发五年的薪俸给家人作为抚恤金。” 二两？ 这些年轻男子都瞪大了眼睛。 军饷真高！还按时发放！ 怪不得，大同军能打败建奴。 “大同军这么好，我也要来你们这当兵！” “大同军的兵，是在大同招募，若你们想当兵，得姜将军决定要不要！” “我找机会跟上面说一下！” “多谢军爷！” 这几名年轻男子，满心期待着。 他们回去后，向其他人讲述大同军的待遇。 一传十、十传百，三万余百姓很快就知晓了，他们更是对姜瓖赞不绝口，有更多人想要去当兵。 当兵虽然有战死的危险，但军饷这么高，比种田好上太多了。 在明末，无论是自耕农还是佃户，日子都很不好过。 因为打建奴需要钱，自耕农要被朝廷收取很高赋税。 那些大地主们，虽然把土地挂在读书人名下避税，但他们对佃户不会有半点仁慈，收取很高租金。 大同军待遇好，只要有一人当兵，就能养活全家，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 第二天，姜瓖带着部下南下，来到放置钱粮这边。 从清兵身手搜出来的钱财，都被放在一起统一计算。 经过清点，共有银子72万两，金子一万一千两，珠宝首饰粗略估价不少于二十万，还有一批古董字画之类， 有人来向姜瓖报告，有许多百姓想要当兵。 姜瓖还需扩充兵力，至于扩充多少，等崇祯封赏后再做出决定。 姜瓖传令下去，先对有意当兵的人进行初步考核，考核通过后先登记起来，等候通知。 ———————— 五月六日，京城，紫禁城。 崇祯密切关注北边的战况，每天都在期待着，期待能有大同军传来的捷报。 下午，终于有消息了。 “墙子路大捷！” “墙子路大捷！” 远处有士兵跑来，手中扬着信封。 崇祯、王承恩随之振奋起来。 崇祯接过信封，拆开，取出纸笺看起来。 很快，崇祯瞪大了眼睛。 大同军杀阿巴泰、博洛、济席哈、瓦克达、刘之源、吴守进，杀清军两万三千余人，还缴获大量钱粮，解救百姓三万余人。 自从姜瓖上次来信后，崇祯盼星星盼月亮，期盼着下一个胜利。 现在，终于盼来了，并且是更辉煌的胜利。 激动无比的崇祯，双手在发抖，差点留下眼泪。 自从他继位以来，局面愈发艰难，对建奴屡战屡败，明军要想战胜清军，千艰万难，就算是杀敌一千以上都极为难得。 前不久，周遇吉在杨柳青杀清军千余人，算得上是大胜利了。 姜瓖出任大同总兵，时间不长，却做出许多轰轰烈烈的事，接二连三取得让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大胜利。 “墙子路大捷，晓瑜官吏，晓瑜全军，晓谕全城百姓！” 崇祯下达旨意后，立即有人去执行。 京城内各官署，京营军中，都有人告之大捷。 在各大街小巷，都有吏员在张贴告示，还专门派人在主要街道上敲锣，大声告之墙子路大捷。 第82章 该怎么赏赐 墙子路南段，姜瓖把各参将、游击、副游击、千总都召集一堂开会，这是总结会，大战结束后都会召开总结会。 姜瓖坐在正中前方，赵天麟在他侧边，其余各武将分列两边。 在会议中，姜瓖充分肯定了官兵们的表现，他宣布明天班师回朝，将会在京城城外举办庆功宴，对于各级人员，会论功行赏。 随后，对墙子路作战进行总结。 姜瓖道：“平谷大战后，清军对我们的武器、战法已经了解，当时阿巴泰放弃对我们的进攻，带兵北返。我们之所以在墙子路取得更大胜利，首先是在于智谋，这是赵主簿向本将军献计。他虽是一介书生，未带兵作战，这次胜利，少不了他的功劳！” 对于有功劳、表现好的人，都会公开表扬，谋略的作用，丝毫不亚于千军万马。 各军官都知道，墙子路一战，并非硬碰硬战斗，而是打得很巧妙，才能取得重大胜利，大家都知道赵天麟是姜瓖主簿，没想到他能为姜瓖献计，对他刮目相看。 姜瓖讲话完毕后，热烈的掌声响起。 赵天麟站起，以谦虚的姿态面向众人，掌声落下后，先向姜瓖抱拳，再面向众将，朗声道：“我赵天麟得姜将军救助，感激不尽，又被姜将军重用，更是有知遇之恩，自当竭力辅佐！我这一生，都追随姜将军。” 说话完毕后，随之坐下。 他话虽不多，却明确表达自身的心迹。 在坐下开会时，发言之人必须站起来，这是姜瓖的规定。 姜瓖继续道：“第二个表现突出者，是参将兼二营游击李智雀。赵主簿献计后，本将军派李智雀提前进入墙子路，执行计策，在恶龙岭打了两次完美的伏击战，又在恶龙岭以北迫使博和托上山逃跑，后来再次打了漂亮的伏击战。李参将把命令执行得很好，打得很好！” 随后，李智雀站起来，说了些谦虚之言，说这是姜将军指挥有方、他只是执行命令之类。 接下来，姜瓖继续道：“第三个表现突出者，是二营第三部千总武冠隆，他率领本部人马，在恶龙岭打了两次完美的伏击战，炸死阿巴泰、博洛、谭泰，炸死清贼七千余人。” 被将军点名表扬，武冠隆贼高兴，当他站起来时，首次在严肃的场合面对众人目光，不由紧张起来，掌声落下后，先呆呆地站了数秒钟后，才想起要说的内容。 “我这一切，都是奉命行事，是姜将军和李参将指挥有方！” 接下来，姜瓖又再表扬了好几个人。 姜瓖的表扬、赏赐，不仅包括个人，还包括集体。 同样，立功既有个人立功，亦有集体立功。 对于第二营的第三部，姜瓖重点表扬，给该部奖励两万两银子。 对于个人来说，二万两银子是大数目，但对于一个部千余人来说，平摊下去一人也就十余两而已，打了大胜仗，相当于奖励七八个月军饷。 作为军队领导，必须赏罚分明，要是有谁犯了过错，姜瓖会毫不客气指出，根据情况来处罚。 幸好，这次作战没人有明显过错。 会议结束后，姜瓖跟众将一同吃晚饭，马肉仍然是主菜。 现在并非庆功宴，仍然不能喝酒。 ———————— 紫禁城，后宫，膳厅。 崇祯跟家人开开心心吃饭。 跟他同一桌吃饭的，有周皇后、袁贵妃、朱慈烺、朱媺娖。 一向很节俭的崇祯，再次让御厨做了好菜，全家一同庆祝。 因为有大喜事，又还难得吃上好菜，一家人心情都非常好，吃得有滋有味。 朱慈烺问道：“父皇，姜瓖立了这么大功，该如何封赏？” 崇祯要考考太子，没有直接回应，反问道：“皇儿，你觉得如何封赏？” 朱慈烺想了想，回答道：“父皇，臣子立功，无非是升官、赏赐钱财、给他荣誉。儿臣认为，姜瓖现在是总兵，立下如此大功，最少该升到总督。大明军队，跟建奴屡战屡败，就算在松锦集结十数万大军、九个总兵，都还是战败了，唯有姜瓖能克制建奴。儿臣觉得，可对姜瓖委以重任，先练好兵，择机出关北伐，收复辽东，剿灭建奴。儿臣认为，升姜瓖为宣大总督最合适。朝廷府库没钱，可从缴获的银子中，抽出三成至五成赏赐给姜瓖。” 崇祯点点头，夸赞道：“不错，皇儿说得对！” 他对太子还是比较满意的。 近一两年来，崇祯批阅奏章，多次把太子带上，让一同阅览奏章，考究太子该如何处理，太子表现都不错。 周皇后道：“陛下，升官赏赐钱财，这是正常之举。姜瓖可是难得人才，可关心其生活。田贵妃不幸去世后，其父曾想把一美貌女子进献给陛下，陛下未接纳，何不把那女子赏赐给姜瓖？英雄无不爱美人，姜瓖定会感激陛下！” 田贵妃甚为美貌，被崇祯所宠幸，在去年不幸病逝后，其父田弘遇为了不失势，把自身从江南抢来的绝色美人陈圆圆进献给崇祯。 崇祯并不好色，因为田贵妃去世而悲伤，再加上当时松锦之战惨败，根本无心接纳美人，拒绝了田弘遇进献的陈圆圆。 要是按照原本历史进程，在不久后，为了另找靠山的田弘遇，会把陈圆圆送给吴三桂。 听皇后这么一提起，崇祯想起来了，点头道：“没错，他是进献过一个美人给我，名叫陈圆圆，干脆赏赐给姜瓖。” 做出决定后，崇祯派人去通知田弘遇。 ———————— 京城，是大明第二大城池，城墙周长仅次于南京。 大明朝廷很穷，不代表民间也穷，相反，明末时期的商业很繁华。 天子脚下，有许多中央朝廷官署，还有许多人口，商机无限，吸引了众多商人在此经商。 可就算再繁荣，也跟崇祯没关系，因为崇祯不向商人征税。 自从建奴第六次无关后，京城就一直封城，难以从外面运送物资，城内许多人生活艰难，让许多人担忧。 上次姜瓖运送钱粮来京，只是稍微缓解朝廷燃眉之急，城内几乎所有人，都期盼着建奴尽快退兵，重新恢复京城跟外面的联系，恢复通往江南的水路和陆路。 “噹噹噹…” 有吏员行走在主要街道上，敲着铜锣。 “墙子路大捷！重创建奴！” “墙子路大捷！重创建奴！” “墙子路大捷！重创建奴！” ……… 吏员时而敲锣，时而大喊着。 附近的百姓听到这消息后，无不为之惊喜，许多人凑近询问吏员。 “墙子路杀敌多少？” “是否又是大同军打败建奴？” “建奴何时全部撤走！” ………… 对于百姓的问题，吏员统一回应：杀敌两万三千，诛杀努尔哈赤第七子-阿巴泰。 杀敌这么多，还杀了努尔哈赤第七子！ 百姓们无不欢呼，有不少人在家门口放鞭炮庆祝，许多人大赞姜瓖是英雄，连那些富商大贾亦不例外。 ———————— 墙子路南段，姜瓖跟部将们吃饱饭后，众将离去。 赵天麟留下，作为姜瓖的左膀右臂，有要事要跟姜瓖说。 “将军，班师回朝后，陛下肯定会催促将军尽快把六百万送到京城！不知将军是否真的要给朝廷送出六百万银子？” 姜瓖淡淡道：“主簿觉得如何？” 他当然不会真的把六百万银子都交出去，只是给崇祯的报告要这么说而已。 只听赵天麟道：“将军给陛下的奏报，只是说查抄七大晋商，搜出财物六百万，可没说银子有多少，财物不一定是银子。将军返回京城后，陛下必会给将军升官，委以重任，会让将军收复辽东。招募兵马、养兵、打造武器，都需要银子，将军可名正言顺，向陛下索要三百万两银子，就算陛下不肯给那么多，讨价还价下来，最少可争取到两百万。” “将军回到大同后，留下的两百万是要现银，再给个数十万给陛下即可，至于那些古董、字画，可全部都给陛下。将军可说，现银有两百余万两，留下两百万银子，剩余财物全部上缴朝廷！陛下就算不高兴，都无法怪罪！” 哈哈！姜瓖本身就有这个想法，两人不谋而合。 赵天麟又说，从清军中缴获的钱财，最少可向陛下要五十万两作为给将士们的赏赐，这名正言顺，杀了这么多清贼，还杀了阿巴泰、博洛，区区五十万两赏赐，合情合理。 说完这方面问题后，赵天麟又道：“将军，黄得功、周遇吉二人，乃是将才，可争取到将军麾下，可争取让他们追随将军。” 姜瓖点头赞同，他已经有所行动了。 一旦升为总督，他会向崇祯提出要求，把周遇吉、黄得功，以及兄长姜让、弟弟姜瑄四人调到自己麾下。 赵天麟走后不久，王廉来了，带着一个包袱。 姜瓖带着他去存放钱财之地。 王廉高高兴兴地挑选了一些金子、价值最高的珠宝装入包袱里。 第二天一早，全军启程，向南边进发。 两万余军队，三万余百姓，还有众多马车、牲口，浩浩荡荡。 那些牲口中，螺马、驴、牛、羊、猪皆有。 其中，有数千头牛，基本上都是百姓耕牛。 姜瓖派人向百姓们说过，将会把耕牛还给百姓，凡是种田的人，每家发一头耕牛。 这里离京城两百余里，计划五天时间抵达京城。 ———————— 五月七日，天还没亮。 奉天门，崇祯在这里御门听政。 崇祯立志做中兴之主，每天工作到很晚，经常凌晨才睡觉，却比朱元璋还勤政，每天早朝必到，是明朝最为勤政的皇帝。 有部分朝臣心中埋怨崇祯太勤了，要是皇帝懒惰一点，朝臣不用参加早朝，可睡到天亮。 “姜瓖率领大同军，在墙子路杀建奴两万三，诛杀阿巴泰、博洛、济席哈、瓦克达、刘之源、吴守进，这是大明军队空前的胜利。姜瓖率军三次大战，共杀敌四万五千余人，缴获大量钱粮，实乃大明栋梁。如此大胜利，举国同庆。朕决定，今日午后，祭告太庙，众卿跟朕前往。” 崇祯在说话时，心情非常激动。 阶梯下众臣，无不显出欢喜之色。 这其中，有些是真的兴奋、激动，有些却是装出来的，比如陈演、蒋进如、吴甡、光时亨，因为姜瓖损害了他们的利益，不愿姜瓖胜利，但对于皇帝来说，这是大好事，不得不装出一副高兴之色，暂时不适宜说姜瓖不好的话。 天亮后，从家中出来的百姓发现，许多地方都张贴了告示，讲述对建奴的胜利。 京城是读书人、商人集中之地，识字率远高于一般地区，许多人被吸引前来看告示。 昨晚有吏员敲锣宣告，墙子路大捷，那只是知道最基本的结果，详细的情况写在告示中。 “恶龙岭伏击，炸阿巴泰、博洛、谭泰，炸死满八旗四千余、汉八旗三千，恶龙岭以北伏击，炸死瓦克达、济席哈，杀敌……平谷大战，杀敌一万八千余，怀来卫之战，杀敌四千。三次大战，姜瓖率军共杀建奴四万五有奇。” 有人把告示内容一五一十读书来，让不识字的人也对内容清清楚楚。 来看告示之人，无不振奋。 “姜瓖真是大英雄啊！” “只有姜瓖才能打败建奴，我看啊！跟数十年前的戚继光相比，姜瓖丝毫不差！” “多亏了姜瓖，把建奴赶跑了！” “是啊！要不然，建奴一直不走，我们都得饿死在京城。” “说不定啊，姜瓖能率大明军队出关，收复辽东，彻底剿灭建奴！” ………… 百姓们纷纷褒赞，诉说喜悦之情，诉说对姜瓖的期待。 ———————— 通州，周延儒仍然每天饮酒作乐。 两天前，刘良佐也带兵赶到通州。 刘良佐、刘泽清、唐通三人，对周延儒百般讨好，还送出不少钱，让周延儒很高兴，多次谎报军情，三人分别在某地杀敌多少，崇祯居然信了，还在回复中表扬过周延儒和三个总兵。 七日上午，有京城的快马赶到通州，来到首辅行辕。 “首辅大人，姜瓖再次打败建奴！” 周延儒得知姜瓖胜利情况，也高兴起来。 方士亮道：“首辅大人，这对您来说，也是大好事啊！在您的指挥下，姜瓖取得大胜利，首辅指挥有方啊！” 周延儒心情不错，当即提笔书写，在写给崇祯的奏报中，说成自己身为督师，指挥姜瓖取得三次大胜利，总算没辜负陛下所托。 对于写出这样的报告，明明姜瓖取胜跟他没有半点关系，周延儒却想把功劳据为己有，没有丝毫羞愧。 第83章 气死皇太极 写完之后，周延儒派出快马赶往京城。 方士亮又道：“首辅大人，清贼走了，我们也安全了。姜瓖打了大胜仗，陛下定会到城门迎接。姜瓖从北边返回京城，在他将要到京城时，首辅可带上三个总兵以及麾下兵马，先一步去到姜瓖那，算是迎接姜瓖归来，然后再带上姜瓖一同返京，让陛下和众臣都看看，是首辅大人督师抗敌，指挥姜瓖打败建奴，凯旋归来。” 听着这些话，周延儒十分高兴，正合他的意。 蒋拱宸、尹民兴、刘嘉绩亦对这个建议十分赞同。 ———————— 紫禁城午门外，左侧是太庙，右侧是社稷坛。 七日午后，太庙外，文武百官皆在这里，向着太庙跪下。 太庙内，有明朝历代皇帝的牌位。 牌位前，香盆插着多根大香，烟气弥漫。 崇祯率领文武百官，在这里祭告太庙。 他向着牌位跪下，向祖宗诉说着大喜事。 “历代先皇在上，由检之臣有个姜瓖，他………愿大明雄师能挥师北上，恢复辽东，直捣黄龙，铲除建奴！” 在诉说着的时候，崇祯饱含真挚的感情，对美好未来热切期盼。 在以前，大明对建奴屡战屡败，崇祯希望现在是分水岭，以后对建奴屡战屡胜，最后将之彻底剿灭。 崇祯发誓，要把努尔哈赤的坟墓毁掉，要将努尔哈赤尸骨挖出来，挫骨扬灰。 他憎恨李自成、张献忠这些流寇，但更为憎恨建奴。 崇祯跪下时，有蒲团垫着膝盖。 在外面跪下的众臣却没那么好了，许多人跪到膝盖疼，跪到双腿麻痹。 陈演、蒋进如等人，心中在祈祷，祈祷崇祯尽快祭告完毕。 等了很久，崇祯终于出来了，臣子们才齐齐起身。 有些人因为双腿麻痹，站得不是很稳。 ———————— 京城城内某地，这里有一座宅院，那是外戚田弘遇的府邸。 府邸内，有一群特殊的人，是田弘遇的家乐队，专门唱歌、跳舞、演奏乐曲。 在乐队中，有个女子鹤立鸡群，她名叫陈圆圆，原本是苏州梨园的才艺名伎，在去年春天，田弘遇派人去到苏州，将陈圆圆劫夺入京送到田家，成为田家乐队成员。 她无论是才艺还是美貌，都是出类拔萃，深得田弘遇喜爱。 田弘遇将她劫夺入京，并非是据为己有，而是为了进献给皇帝。那时，他女儿田贵妇生病后失宠，他要另外找人进献给皇帝，以此讨好皇帝，但崇祯不好色，心情又不好，并未接纳陈圆圆，让他很是郁闷。 直到昨天傍晚，宫内的人前来田府，向田弘遇转述皇帝的旨意，田弘遇大喜。 姜瓖的大同军如此厉害，杀得建奴鬼路狼嚎，那是大靠山。 在这乱世当中，手握重兵、又能打胜仗的军人，是比内阁首辅更稳固的靠山，田弘遇要紧靠这颗大树。 更何况，这是崇祯指明要把陈圆圆进献给姜瓖，相当于同时讨好了崇祯和姜瓖，一举两得。 宫内太监走后，田弘遇去见陈圆圆，谎称是要给陈圆圆找个好归宿，向皇帝建议将她许配给姜瓖，皇帝同意了。 陈圆圆听后，芳心大喜，昨天晚上高兴到睡不着。 这天下午，田弘遇再次来见陈圆圆。 看着陈圆圆那花容月貌，那绝好身材，田弘遇赞叹道：“圆圆，你是大明第一美人，姜瓖是大明第一英雄，美人配英雄，必定成为千古佳话。圆圆，我给你找了如此好的归宿，可别忘记我的恩情。” 陈圆圆站起来，向田弘遇盈盈一拜，道：“大人恩情，圆圆没齿难忘。不过，圆圆只是青楼女子，不知姜瓖将军是否会嫌弃。” 在昨天，当陈圆圆得知要被许配给姜瓖后，先是高兴，高兴到晚上失眠，今天起床后忧愁起来，怎知姜瓖是否会接纳她这个戏子。 在古代，社会阶层有三教九流之分。 衙差、梆、时妖、打狗、脚夫、高台、吹、马戏、娼妓之类，属于下九流之人。 娼妓指的是女艺人，并非妓女。 秦淮八艳虽然知名度很高，才艺和美貌都非常出众，被许多士子所喜爱，但终究属于戏子，地位低下，被读书人家中所不容。 在秦淮八艳中，除了钱谦益敢于公开迎娶柳如是，其她人嫁给士子只能是隐瞒身份，一旦真实身份被发现，便被夫家长辈赶出家门，李香君是最为明显的例子。 在这时代，戏子配不上读书人，亦配不上手握重兵、抗击建奴的大英雄。 此时的陈圆圆，眉宇间有淡淡的忧愁。 田弘遇道：“圆圆勿忧，我会跟陛下好好商议，让姜瓖接纳你。” 陈圆圆热切期盼着。 她已经二十岁了，期盼有个好归宿。 ———————— 傍晚，大同军停止了前进，扎营歇息。 吃过晚饭后，军中有一处很热闹，那就是二营的第三部。 姜瓖带着各参将、游击、千总来到第三部所在地，还专门有人抬箱子。 第三部1309人全部都集合起来，队伍整齐排列，千总武冠隆、副千总阳坚、任培贤，三人站在最前面。其余以把总、百总为基准排好队伍。 专门有人举着火把，把漆黑的夜晚照得通亮。 李智雀首先发话，朗声道：“咱们第二营的第三部，在恶龙岭两次漂亮伏击，荣获集体军功，姜将军来看望弟兄们了。” 话音落下，他首先鼓掌，第三部官兵跟着鼓掌。 掌声落下后，姜瓖朗声道：“我姜瓖治下的军队，赏罚分明，有功必赏，你们立下集体军功，赏赐银子二万两，以及荣誉锦旗。回去大同后，正式授予锦旗，现在，我先把银子带来了。” 对于奖励，要物资奖励和精神奖励并用，锦旗代表的是第三部的荣誉，让第三部士卒在其他军人、百姓面前引以为豪。 精神上的奖励，作用也是不可忽视的。 随即，有卫兵把箱子抬过来，箱子打开，那是白花花的银子。 第三营官兵看到银子，兴奋得紧。 姜瓖道：“现在，这银子交给你们千总！” 接下来，进行正规的交接手续，总务部取来一纸张，纸张上注明，奖励第二营下辖的第三部，白银两万两。注明了时间地点，纸张有姜瓖的签字、盖章。 这是程序上要办理的手续，大同军所有财务开支都要明明白白。 财物有专门部门掌管，如果姜瓖没有签字、盖章，这笔两万两白银取不出来，要是谁敢私自拿出来，那就是严重违规，会被严厉处罚。 随即，武冠隆在相应的地方签字，并且按指纹。 办好手续后，这些白银正式交给第三部。 武冠隆兴奋道：“弟兄们，胜利属于大家的，这两万两银子，每个弟兄平分。每人十五两，剩余三百余两暂时存放着。” 第三部官兵们轰然叫好。 武冠隆当场就发银子了，每人领取十五两。 每个领到银子的士卒，脸上都挂满了笑容，做姜瓖的兵，是最幸福之事。 在场的黄得功、周遇吉对姜瓖这个贤弟很是佩服，觉得他治军真是有一套。 在场其他士卒们，对第三营很是羡慕。 各个千总们，在羡慕的同时，有部分人嫉妒起来，嫉妒第三部有这么好的立功机会，怎么自己没这个机会？ 今晚的事情，很快让百姓们知道了，不无觉得大同军真得好，跟大明其他军队大不相同。有人认为，大同军必将会像岳家军、戚家军那般载入史册。 ———————— 八日，上午。 盛京，崇政殿。 皇太极在这里举行朝会。 首先，由范文程进行清军第六次入关的总结。 “大清雄师此次南下，势头一直很好。唯一遗憾之处，就是碰到姜瓖，大同军的火器、战法与其他明军大不相同，让我军措手不及，折损两万余人。” 皇太极接口道：“此次入关，大清收获众多钱粮、百姓，虽折损两万余人，也算不上是失败，有得有失！” 他扫视众臣一遍，道：“众卿觉得，大清下次入关在何时？” 多尔衮出列，道：“禀皇上，奴才认为，下次入关，便是大清入主中原之时。孙传庭跟李闯决战，无论谁胜谁负，我大清都要入关了。” 尚可喜道：“启禀皇上，我大清征服朝鲜和漠南蒙古，实力增长许多，入主中原条件已经成熟。” 代善道：“皇上雄才大略，及时派兵入关牵制明军，让李自成坐大。明国内部弊病重重，已难以压制李闯。奴才认为，十有八九，李闯能打败孙传庭。我们不能坐等李闯统一关内，要趁关内四分五裂之时入主中原。” 众臣纷纷发言，很看好大清统一天下。 上次平谷之战惨败的消息，对皇太极是极大打击，虽然有一次大失败，但并没有改变天下大势，皇太极对入主中原仍然信心十足。 现在，皇太极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了，虽然损失了两万余人，但掠夺了这么多钱粮和人，大清的实力并未被削弱，总算有所安慰。 这时候，有太监匆匆而入，手中捧着火漆封缄的信封。 太监道：“皇上，墙子岭关传来消息！” 另一太监走下阶梯，接过信封，再重新走上。 皇太极淡淡道：“或许，是阿巴泰已到了墙子岭，准备启程回盛京了。” 阿济格开心道：“这次入关，又抢了数十万人，我大清的奴才越来越多，实力越来越强大。” 在场的祖大寿，听着这些话，很不是滋味。 皇太极接过信封，微笑道：“区区姜瓖，改变不了天下大势。咱们大清，才是天下主宰！” 范文程道：“皇上圣明，大清一统天下，时日不远了！” 这时候，皇太极拆开信封，取出里面的纸笺，将之打开。 很快，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脸色转为铁青，双手颤抖起来。 看着纸张的内容，皇太极极度气恼、愤怒、痛心。 很快，皇太极的心再次疼痛，仿佛心脏被绞着，心绞痛快速加重。 他右手捂着心脏部位，极其难受，软瘫瘫靠着龙椅上，纸笺掉落在地。 “皇上…皇上…” 旁边的太监惊慌起来，立即命人传太医。 “皇上…皇上…” 丹陛下的众臣都惊呼着。 此事的皇太极，用力捂住心部，极端痛苦，头部流出汗珠。 范文程、多尔衮、代善、豪格快步登上阶梯，走到皇太极面前。 皇太极面部朝天，全身紧绷着，他大声道：“姜瓖，我饶不了你！” 到底是什么消息把皇上气成这样？ 范文程拾起地面上的纸笺，一看内容，瞪大了眼睛。 多尔衮、豪格、代善相继过目，无不震骇。 没有人能想到，会出现这样的结果，姜瓖居然有如此之大的能耐。 皇帝胸痹突然病发，大殿内乱成一团，所有人都惊慌起来。 此时的祖大寿，心中在冷笑：“皇太极，你这个恶贼，上天有眼要惩罚你！” 他盼望着皇太极立即下地狱去。 太医赶来了，提着箱子赶到崇政殿，跑到皇太极面前。 此时，皇太极双眼开始翻白，情况非常不妙。 太医匆忙把脉，检查情况，但无济于事！ 突发心肌梗塞，在古代根本束手无策。 “姜瓖…我要宰了你…” 这是皇太极说出的最后一句话，姜瓖杀了他的七哥、侄子，杀了大清万余骑兵，他恨死姜瓖了！这突如其来的巨大打击，皇太极承受不住！ 说完之后，皇太极进入了休克状态。 不久后，彻底没有了气息。 “皇上驾崩了！” 听到太监的话，殿内全部人都跪下。 “皇上驾崩了！” 大殿门口有太监接着说话。 大殿外所有人都跪下。 这个消息很快传遍了盛京皇宫，整个皇宫都一片悲戚。 崇政殿内，跪下的众臣，许多人痛哭流涕。 其中，要以范文程和豪格哭得最厉害。 对于范文程来说，皇太极对他有知遇之恩，在他心目中，皇太极是堪比唐太宗、汉武帝的明君，他早已把自己当成大清一员，大清失去了明君，比他父亲病逝时更伤心。 作为皇太极长子的豪格，既是对父亲的突然驾崩而悲痛，亦对父亲没指定继承人就死了，为此感到难过。 多尔衮有些悲伤，但并不太严重，他的精明不差于皇太极，已经开始想着往后的事情，皇太极暴毙，没有册封太子，他就有夺权的机会了，豪格虽是皇太极长子，但并未被指定为继承人，并非唯一继承皇位的人选。 大殿内，为此高兴的人不是没有，那就是祖大寿，他跪下伏地，把头贴着地面，以免被人看出他的高兴。 悲痛了相当一阵子后，那封上呈给皇太极的消息内容，被太监公开宣读。 原来是姜瓖，姜瓖杀了大清这么多人，还气死了皇帝，众臣对他恨之入骨。 “姜瓖，我要把你挫骨扬灰！” “姜瓖九族都会下地狱！” “不杀姜瓖，大清誓不罢休！” “建州女真，跟姜瓖血海深仇！” ………… 众人咬牙切齿，怒骂着姜瓖。 祖大寿没有骂，心中在为姜瓖叫好，姜瓖杀清贼杀得好。 众臣一致决定，整个大清哀悼三日。 皇太极驾崩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满清，继而向南传播。 皇帝突然死亡，避免不了权力斗争，满清暂时无暇顾及南边。 第84章 班师回朝 紫禁城，崇祯在养心殿批阅奏章，由于有姜瓖的胜利，他神采奕奕。 快到午时，有太监进来。 “陛下，首辅大人捷报！” 崇祯一怔，姜瓖已取得大胜利，建奴都出关了，怎么还有捷报？ 他拆开信封一看，周延儒说，臣受命督师抗敌，指挥姜瓖取得大胜，总算不辜负陛下所托，准备带姜瓖班师回朝。 看着这样的内容，崇祯皱着眉头。 姜瓖取胜，明明跟周延儒没关系，可周延儒这样说，也不能硬说是错误，周延儒出京督师抗敌，所有勤王之师都受他节制。 ———————— 五月十一日。 姜瓖率领大军继续南下。 被清军俘获的三万余百姓，以前每天吃不饱，吃得很差，造成每人身体虚弱，有些人生病。 这几天来，每天吃饱饭，吃的饭跟大同军一样，生病之人获得医治，身体状况恢复得差不多了，每个人都感激姜瓖。 三万余百姓，那些青年男子，大多希望加入大同军。 经过初步考核筛选，共有六千余人符合要求，全部都登记起来。 那些不符合要求的，或者无意参军的，一路上陆续有人离开大同军回家，每个回家的农户，都有发一头耕牛，发一定数量的粮食。 午后，大军继续南下，离京城只有四十里了。 刚启程后不久，只见西南边有大军前来。 军旗帜有“唐”、“刘”字样，还有比这更大的大旗。 平原地域，易于观察周边情况，那边的明军看上去最少有三万。 卢邦南不解道：“会是谁的军队？” 姜瓖道：“肯定不止一个总兵！” 赵天麟道：“多个总兵合兵一处，有可能是周延儒来了，来者不善啊！” 这时候，前面大军中，有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那快马离姜瓖十丈外停下，马背上的士卒朗声道：“来者可是大同总兵姜瓖？” 姜瓖回应：“正是！” 士卒道：“内阁首辅周大人得知姜总兵胜利归来，专程来迎接！首辅等会就到。” 果然是周延儒来了，姜瓖对这个大奸臣没有好感，冷冷道：“本将军知道了！” 黄得功、周遇吉对周延儒很是反感。 待那令骑走后，黄得功不满道：“哼！周延儒畏惧建奴，每天躲在通州不出，不敢督促各总兵跟建奴决战，却还谎报军情，如今还有脸来迎接。” 大同军官兵在场，他居然敢对首辅直呼其名。 周遇吉道：“哼！他定没安什么好心。” 赵天麟道：“在名义上，姜将军属于首辅指挥，说不准他会厚着脸皮，在给陛下的奏报中，说成是他指挥姜将军打败建奴。” 听到这话，黄得功心头火起，道：“这个大奸臣！我定在陛下面前把他丑恶嘴脸说出来。” 姜瓖冷冷一笑，他倒要看看，周延儒能玩出什么花样。 不久后，大军离大同军更近了，前面其中一人，身穿首辅的官服，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 黄得功凑近姜瓖，指着周延儒，道：“贤弟，那个狗贼便是周延儒。你的功劳跟他没关系，千万不可承认是他指挥你取得胜利。” 姜瓖道：“黄兄放心，我自有分寸。” 周延儒在离姜瓖十丈之处停下，在他旁边有七人，姜瓖凭借记忆认出其中两人，分别是唐通、刘泽清。 周延儒五十余岁，身材中等，发福比较明显，脸型不太好，一脸的奸相。 刘泽清四十余岁，鹰钩鼻，一脸横肉，一看就是贱相。 其中一人大声道：“首辅大人驾到，还不快快下马迎接。” 姜瓖翻身下马，黄得功、周遇吉不得不跟着下马。 姜瓖抱拳道：“大同总兵姜瓖，参见首辅大人。” 他只是抱拳而已，并未躬身。 黄得功、周遇吉不情愿地行礼。 周延儒没有介意，哈哈一笑，朗声道：“姜总兵大败建奴，真是将才啊！本官身为首辅，受陛下重托督师抗敌，专程来迎接姜总兵归来吗，为大明有这样的将才而高兴。” 暂时来说，没有表现出对姜瓖不利。 能够做到首辅，周延儒那可是人精，温体仁倒台后，周延儒为了坐上首辅，做了许多事情，他不会轻易让手握重兵的姜瓖不高兴。 随后，方士亮向姜瓖自报身份，然后再介绍其他人，分别有蒋拱宸、尹民兴、刘嘉绩、唐通、刘泽清、刘良佐。 这些人统统都不是好鸟，姜瓖象征性抱拳行礼，相互认识一下。 在这乱世，你要是有实力，别人都得重视你。 姜瓖把大同军实力展现出来了，更何况，大家都知道，姜瓖肯定会升官，许多人想巴结好姜瓖这个实权人物。 就算是骄横跋扈的三个总兵，都对姜瓖很有礼貌，客客气气。 刘泽清笑呵呵道：“姜总兵麾下大同军，真乃精兵，竟能获得如此大胜。” 对于这个小人，历史上的汉奸，姜瓖懒得理会，不予回应。 好心夸赞一下，姜瓖居然不理睬，刘泽清很是不爽。 刘良佐笑眯眯道：“姜总兵竟能练出如此精兵，不简单啊！刘某喜欢结识英雄豪杰，以后跟姜总兵就是朋友了！” 姜瓖冷冷道：“谁跟你是朋友？刘总兵，姜某只是跟你有一面之缘，何来的朋友？更何况，我姜瓖不喜欢畏惧建奴之人。” 来自现代的姜瓖，自然知道人情世故，要广结人脉，少结仇怨。 但是，他对奸臣、汉奸都很反感，不屑与这种人为伍，他有强大的实力，才不怕得罪这种人。 刘泽清、刘良佐两人部下军纪败坏，时常侵害百姓，就算这时空还未成功汉奸，丑恶的本性改变不了。 姜瓖居然不给面子，现场数人都楞了，气氛尴尬起来。 方士亮打圆场道：“大家首次见面，相互还不熟悉，日后再找机会熟络熟络！” 大家不欢而散，周延儒等人回到原本军中。 大同军、三个总兵军队，一同向京城方向进发，相互之间泾渭分明。 装备、精神面貌、气势等各方面，两方军队大不相同。 大同军装备精良，士卒个个精神抖擞，前进时保持整齐的队伍。 那三个总兵的军队，火器装备很是落后，并且质量差，士卒精神状态不好，前进时显得很散乱。 三个总兵都仔细打量姜瓖的军队，不得不承认，这是一支强军，不是自己的部下能比，谁也不愿意得罪这样的人。 数万大军浩浩荡荡向南进发，在大同军后方，还有大量的运载钱粮的马车，大量的牲口，以及即将从军的数千百姓。 前进路上，黄得功、周遇吉凑近姜瓖。 傍晚时，大军在离京城二十里处停下扎营。 姜瓖在给崇祯的奏报中，说是将会在十二日上午抵达京城。 大军刚停下，姜瓖准备跟主要人员一同吃晚饭，周延儒的人来了。 “姜总兵，首辅大人摆下筵席，邀请您赴宴！” 姜瓖冷冷道：“本将军累得很，要就寝了，没空去！” 那士兵愕然了，姜瓖竟然拒绝首辅的邀请，一时间待在原地。 姜瓖提醒道：“听到没有？” 那士兵只好回去了。 黄得功道：“贤弟拒绝得好，周延儒想拉拢贤弟，别与这种奸臣为伍！” 周遇吉道：“没错，周延儒大奸贼，得意不了多久。” 姜瓖道：“黄兄、周兄，你们厌恶周延儒，想不想把他拉下马？” 黄得功立即道：“那是自然，让这样奸臣做首辅，那是大明之祸！” 周遇吉道：“难道贤弟是要向陛下弹劾周延儒？” 姜瓖点头道：“正是。入宫后，由我先出面弹劾，你们再出来指证周延儒在通州的所作所为！” 周、黄二人大声叫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姜瓖心中冷笑，周延儒死定了！他回京之时，就是周延儒的死期。 ———————— 大同军营地不远处，是三个总兵营地。 营地某处，有周延儒、方士亮、蒋拱宸、尹民兴、刘嘉绩、唐通、刘泽清、刘良佐。 这里摆下筵席，有美酒和佳肴，筵席尚未开始，因为还差姜瓖一人。 周延儒摆下这筵席，是要拉拢姜瓖这个手握重兵之人，其余七人，都想在筵席中巴结姜瓖。 不久后，那传令兵返回。 “启禀首辅大人，姜总兵说他累了，要就寝了，不能前来！” 什么？ 周延儒脸色十分难看。 其他七人也惊讶了，姜瓖也太不像话了，居然连首辅的面子都不给。 许多人想不明白，姜瓖为什么要这么做。 刘良佐不满道：“姜瓖此人，自持有点军功，目中无人！” 他主要不是对姜瓖不来赴宴不满，而是今日姜瓖对他的态度不满。 刘泽清道：“姜瓖狂傲得很，迟早要付出代价。” 周延儒颜面大损，怨恨起姜瓖来，发誓要找机会收拾姜瓖。 ———————— 五月十二，紫禁城。 五更时分，皇帝御门听政。 “今日，姜瓖将要返回京城，他立下如此大功，众卿觉得，该如何封赏？” 左都御史李邦华首先发话。 “陛下，姜瓖立下大功，该封赏，可升为从一品，授荣禄大夫，赏赐银两。可从姜瓖缴获钱粮中，调拨五十万两作为赏赐。” 对于这个建议，崇祯赞同。 兵部右侍郎倪元璐接口道：“陛下，臣认为，姜瓖有军事大才，可委以重任，可升为宣大总督，节制宣府、山西二镇，让他加紧练兵，择机出关讨伐建奴。” 崇祯想了想，道：“眼下，就只有姜瓖能打败建奴，倪爱卿言之有理！” 对于这样的建议，先前太子已经说过，崇祯也是这个打算。 陈演出列，道：“陛下，臣认为不可。各地总兵骄横跋扈，难以节制，朝廷需严加防范。大明以文制武，需防备武将有异心，不可让武夫做总督。臣认为，可以升官，但不宜再加大军权，让姜瓖继续在大同练好兵即可。” 很快，蒋进如、吴甡、蒋德璟出言附议。 兵部尚书张国维道：“陛下，臣认为，若要重用武将，就该对其信任，除了姜瓖，大明已没人能压制建奴了，臣赞同倪侍郎之言。” 工部尚书范景文道：“陛下，武官担任大明总督，不是没有先例。万历朝鲜之役，朝廷任命李如松为东征提督，统蓟、辽、保定、山东诸军，才有了后来对倭寇的胜利。臣认为，只要大明想灭建奴，就应当对姜瓖委以重任，封他为宣大总督最合适。” 接着，有数名臣子附议。 那反对的数人，先后出言反对，争论不休。 “肃静！” 王承恩的发言，现场安静下来。 崇祯道：“朕决定，封姜瓖为宣大总督，提督山西、大同、宣府三镇事务，升为从一品，授荣禄大夫，赏赐银两五十万！” 皇帝已经发话了，陈演等人不好再反对。 崇祯宣布，将亲自到城门迎接姜瓖归来，让众臣巳时集中到德胜门外。 这天天亮后，姜瓖率领大同军继续出发。 周延儒亦继续出发。 巳时，德胜门城门上方，崇祯出现在此。 旁边有王承恩、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 一批身穿飞鱼服、佩戴绣春刀的锦衣卫，拱卫着崇祯。 此时，德胜门城门打开，文武官员在城门前排好队伍，欢迎姜瓖归来。 城门前、城门外，由京营官兵把守着。 巳时二刻，城墙上的崇祯，望见了远处那浩浩荡荡的队伍。 姜瓖凯旋归来，崇祯心情激动。 很快，城门前的众臣，亦望见了归来的大军。 不久后，大家看得更清楚，在最前面的不是大同军、不是姜瓖，而是首辅周延儒。 此时的周延儒，一副出征获胜的姿态，带着三大总兵、随征四臣（方士亮、蒋拱宸、尹民兴、刘嘉绩），首先来到城门外。 周延儒翻身下马，其余七人跟着下马。 周延儒朗声道：“臣受陛下重托，出京督师抗击建奴。臣指挥各勤王总兵，全力抗击建奴，众总兵皆有功。其中，大同姜瓖在臣的指挥下，先后三次大败建奴。臣督师以来，指挥各总兵共杀敌四万余人，缴获钱粮无数，终于把建奴赶跑了，总算不负陛下所托。” 一些正直的臣子，暗骂周延儒不要脸。 第85章 扳倒大奸臣 崇祯尽管知道，姜瓖取胜，跟周延儒没关系，不过姜瓖名义上归周延儒指挥，周延儒这么说，表面上并没有问题。 何况，周延儒督师以来，其他明军虽没有大胜利，“小胜利”还是有不少的。 根据周延儒传来的捷报，在他督师下，刘泽清、唐通、刘良佐都全力抗击鞑子，先后有多次消灭清军数十人、百余人的战斗。 虽然跟姜瓖的大胜利比起来，这跟本算不了什么，但好歹也奋力抗击鞑子，多少取得一些战果，比起以往明军的怯战、逃跑好了很多。 在周延儒第二次担任内阁首辅以来，崇祯原本对他寄予厚望，后来逐渐失望，周延儒督师抗敌表现不错，崇祯对他有所改观。 崇祯道：“周爱卿和三位总兵抗击鞑子，辛苦了！” 对于姜瓖取胜，他不打算把功劳算在周延儒头上，不打算对周延儒奖赏。 很快，姜瓖带着大同军赶到。 大同军在数十丈外停下，姜瓖、黄得功、周遇吉三人策马向前，来到德胜门门前。 “臣姜瓖拜见陛下！” “臣周遇吉拜见陛下！” “臣黄得功拜见陛下！” 三个总兵齐齐向城墙上的崇祯单膝跪下。 “爱卿平身！爱卿平身！” 崇祯笑着说道。 三人齐唰唰起身。 姜瓖道：“臣从大同率军驰援京城，总算不负陛下，取得三次大胜利，狠狠打击建奴！阿巴泰、瓦克达、谭泰、博洛、济席哈、刘之源、吴守进等人首级，所缴获钱粮，臣都带来了！” 很快，有士卒把大量的马车牵过来，王廉跟着来了。 王廉朗声道：“启禀陛下，奴婢随军观战，严格监督，姜总兵战报，一切属实！” 崇祯兴奋道：“好，做得很好！” 随后，兵部尚书张国维，带人查验那些人的首级，以及身份证明之物，查验无误。 接着，又再有太监连同户部核实财物数目。 “启禀陛下，经查验，有白银115万两，黄金14160两，珠宝估价不低于二十万两，还有很多古董、字画。” 这比上报的数目少了两万。 姜瓖朗声道：“启禀陛下，第二营第三部获得巨大战功，理应赏赐，臣已将二万赏赐给第三部。” 杀敌这么多，还给自己送钱，穷得叮当响的崇祯非常高兴。 他兴奋道：“立下大功，就该赏赐。姜爱卿立下如此大功，该好好封赏。” 随即，王承恩从城门走出，手握圣旨。 “姜瓖听旨！” 姜瓖恭恭敬敬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兹有姜瓖……” 圣旨先是说出姜瓖的功绩，再给出明确封赏。 姜瓖的品级，由正二品升为从一品，授荣禄大夫，封为宣大总督、后军都督府都督同知，负责大同、宣府、山西三镇军务，赏赐大同军五十万两银子。 宣读完毕后，姜瓖恭敬谢恩。 听到皇帝的封赏，特别是姜瓖升官，后面的那些大同军官兵们都为此高兴。 随后，户部将其中48万两银子留下，另外的财物准备运入城内在户部入库。 至于那些牲口，有一半留给大同军。 崇祯从城墙下来了，来到城门后面。 那一辆辆马车进入城内，运送财物的马车停下，箱子再次被打开。 崇祯看着那白花花的银子、黄橙橙的金子，目露精光，精神十足，他继位以来，一直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所征缴的赋税，收上来后很快就会被花光，户部库房的存银数目，从来没有超过一百万两的时候，那怕存银五十万两，这十余年来也只出现过两次，并且这个库存数目只保持数日而已。 如今，一下子有六十余万两银子、过万两金子，崇祯心里乐开了花。 崇祯从箱子拿起金锭，爱不释手。 这些金银，都是姜瓖带来的，崇祯对姜瓖喜爱得紧，还有留在大同的六百万两银子，就算要给出一部分给姜瓖做军饷，所剩数目也是这里的数倍，崇祯热切期盼着。 乐了好一阵子后，箱子重新盖上，锁好，贴上封条，运送着回户部。 不仅仅是钱财，还有大量的粮食，数目足够十万军队吃上半年，有三成留给大同军，七成运入城内仓库。 “周延儒、姜瓖，及各总兵入城！” 姜瓖带着黄得功、周遇吉入城。 城门后，崇祯在此等待着，身旁大批锦衣卫拱卫。 近距离见到崇祯，姜瓖等人再次行礼。 “姜爱卿啊！你真是立下大功啊！” 崇祯笑呵呵着。 “杀建奴四万余、杀阿巴泰、充实朝廷府库，功德无量！” 姜瓖谦虚道：“臣身为大明之臣，就该为陛下分忧！” 崇祯更是高兴。 黄得功、周遇吉跟随姜瓖作战，被崇祯当面表扬。 进入城内的周延儒、刘泽清、刘良佐、唐通，被崇祯口头表扬，但没有任何升官、赏赐，因为功劳实在太小了，杀敌数量连姜瓖的零头都没有，更不用说缴获钱财了。 周延儒不求有什么赏赐，只要能够向崇祯交差、确保自己继续当首辅就行了。 崇祯所不知道的是，周延儒给他的所有捷报都是假的，他被大奸臣忽悠了，还以为周延儒竭力办事。 随后，崇祯回宫，臣子们一同返回，姜瓖等人跟在后面。 一段时间后，君臣进入皇城、宫城，最后进入奉天殿。 本来，平常上朝不在奉天殿，有重要仪式才会在奉天殿（后来的太和殿）举行，比如皇帝登基、册立皇后、命将出征，此外每年万寿节、元旦、冬至三大节，皇帝在此接受文武官员的朝贺，并向王公大臣赐宴。 今天，是姜瓖凯旋而归的好日子，崇祯再次使用奉天殿。 现在正是中午，是吃午饭的时候，崇祯要在这里举办庆功宴。 因为奉天殿足够大，才能容纳众多人一同用餐。 现在的奉天殿，两边摆满了桌椅，中间留下足够空间，估计是要歌舞助兴。 崇祯坐在那高高的龙椅上，臣子们分别坐下。 周延儒位于左侧首桌，姜瓖位于右侧首桌，黄得功、周遇吉跟他同桌。 参加庆功宴的，不仅有内阁六部、都察院，还有大理寺、太常寺、光禄寺、太仆寺、鸿胪寺、通政司、翰林院、国子监这些部门。 连一些没有官职的人都来了，比如田弘遇。 在平常，崇祯节衣缩食，姜瓖获得如此大胜利，崇祯高兴，舍得花钱庆贺，更何况，姜瓖给他捞到钱了，贫穷状况暂时得到缓解。 举办这次庆功宴的花销，还是上次姜瓖来京带来的钱粮、牲口，崇祯一直省着用，到现在还没有用完。 坐下后，一向正直的黄得功坐不住了，低声对姜瓖道：“这庆功宴，是给作战胜利凯旋归来的人庆功，周延儒这个奸臣，蒙骗陛下，没资格参加。” 姜瓖道：“我来出面弹劾，你们跟上！” 这时候，崇祯怀着愉快的心情，朗声道：“姜爱卿获得如此大胜利，凯旋归来，举国同庆，朕与众臣一同庆贺！” 周延儒站起来，走到中间，面向众人，朗声道：“周某身为首辅，系大明安危于一身，临危受命，督师抗敌，终于取得胜利，可喜可贺！” 尽管不求皇帝赏赐，他总要往脸上贴金，赚个好名声。 话音落下，姜瓖起身走出来，朗声道：“首辅大人，此言差矣！” 听到这样的话，周延儒皱着眉头。 姜瓖环顾众人一遍，朗声道：“众所周知，我姜瓖赶来京城抗敌，陛下召见，奉陛下之命带兵北上，获得平谷大捷、墙子路大捷，这些胜利跟首辅没有半点干系。” 此时，周延儒勃然变色，现场众臣都惊呆了。 姜瓖摆明了跟周延儒过不去，胆子真够大，连内阁首辅都敢得罪。 周延儒发誓，以后一定要给姜瓖好看。 此时的崇祯，没有不高兴，事实上的确跟周延儒无关，只是名义上姜瓖属于周延儒统辖，周延儒所说的话，他不好硬说不对，关键是打胜仗了，周延儒“用心”督师抗敌，也有一些微小胜仗，心情很好的崇祯没有去纠正周延儒的说法而已。 只听姜瓖继续道：“如若首辅大人硬是要沾点光，这不算大问题。真正问题是，首辅所谓督师抗敌，完全是假的。去到通州后一直龟缩不出，畏惧建奴，不敢派兵出战。” 听到这样的话，那高高在上的崇祯、那下面坐着的众臣，无不震惊。 此时，周延儒脸色青一块紫一块，要被气炸了，他怒吼道：“姜瓖，你含血喷人！你冤枉、陷害大明内阁首辅，实属罪大恶极，应当千刀万剐！” 此时，黄得功、周遇吉都站了出来。 黄得功道：“陛下，臣可以作证。周延儒督师以来，一直躲在通州，一直不发兵，臣多次请求发兵抗敌，周延儒就是置之不理，才被迫带兵来开，跟随姜总兵一同抗敌。建奴北撤，周延儒这奸贼，让各地守军在城墙上鸣炮恫吓，他在通州城内每天跟幕僚、随从、统兵将帅饮酒作乐，时常大摆筵席，置战事于不顾，每天午后，督师衙门为了应付门面，开门办公，收受公文，还收取诸将贿赂，为他们叙功。” 听到这里，崇祯被气炸了。 周遇吉接口道：“陛下，曾有人作诗讽刺周延儒：‘虏畏炎熇归思催，黄金红粉尽驼回。出关一月无消息，昨日元戎报捷来。’周延儒是祸国殃民的大奸臣。” 此时的周延儒，顿时心慌了，心中恐惧起来。 不过，他毕竟是见过大风浪的人，尽管内心不安，表面上却装出一副愤怒之色，这是被人“诬陷冤枉”的愤怒。 崇祯当即愤怒起来，用力一拍龙椅前的桌子，怒吼道：“周延儒，这一切是不是真的？” 周延儒“不慌不忙”道：“陛下，绝无此事，臣离京督师以来，全力抗敌，才最终把建奴赶跑。” 他指着姜瓖、黄得功、周遇吉三人，怒喝道：“我堂堂首辅，岂容你们诬陷！” 黄得功面向崇祯道：“陛下，臣愿以全家性命保证，臣刚才所说皆是真，若是有假，臣愿受千刀万剐！” 因为有姜瓖在，他敢于出面指证，因为他有一颗正直的心，对奸臣极为憎恨，才以全家性命作为赌注。 到了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了挽回的余地。 事实上，崇祯偏向相信姜瓖和两个总兵。 要不是周延儒真的如此，姜瓖不会傻到这么做，要是姜瓖为了争权夺利，为了扳倒周延儒，会找其他办法。 崇祯道：“是真是假，查证过便知。” 他目光移向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道：“骆爱卿，你一定要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骆养性领命。 除了锦衣卫外，崇祯还会让东厂去查，只是不会当着众臣之面向东厂的人下达命令。 崇祯那凌厉的目光，盯着周延儒，重重道：“周首辅，若查实真的如此，朕一定严惩不贷！” 称呼从“爱卿”转变为“首辅”，许多人知道，皇帝相信了，只是还得先调查清楚而已。 面对崇祯这目光，周延儒惊出一身冷汗，忐忑不安，只要认真查证，肯定能查出来，完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他看向姜瓖、黄得功、周遇吉三人，心中充满了恶毒，恨死了他们，要不是三人，皇帝就不会专门去调查了。 刘泽清、刘良佐、唐通三人，都打定了主意，庆功宴过后立即离开京城。 他贿赂周延儒，让周延儒给他们谎报军情，这同样有罪。 只要回到军中，就算皇帝也不惧，老子有军队在手，就算皇帝也奈何不得，大不了像左良玉那样拥兵自重，要是被逼得走投无路，那就投靠李闯。 庆功宴即将开始，却闹出这样的事情，崇祯有些不愉快。不过，这巨大的胜利带来的喜悦，超越了周延儒带来的不悦，崇祯重新高兴起来，庆功宴按计划开始。 此时的周延儒，可谓是失魂落魄，锦衣卫调查完毕后，便是他的死期，一颗心凉透了，等死的滋味十分难受。 第86章 君臣密议 庆功宴开始了，太监把好酒好菜端上。 崇祯站起身，举起酒杯，朗声道：“诸位爱卿，与朕一同敬姜瓖一杯！” 姜瓖以及众臣都齐齐起身，众臣举起酒杯，面向姜镶方向，一齐把杯中之酒喝下。 对于许多人来说，这是喜酒，是庆功酒。 对于周延儒来说，这酒就是毒药，他一口把毒药喝下。 他再看向姜瓖，看着对方春风得意的样子，周延儒无比怨恨，心中大骂着姜瓖，把姜瓖全家、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自己被姜瓖整死了，周延儒恨不得亲自把姜瓖千刀万剐，把姜瓖祖坟都挖了，把他祖宗挫骨扬灰。 他是实在不明白，姜瓖为什么这么狠！ 这时候，黄得功向周延儒看去，见周延儒用恶毒的目光看着姜瓖，狠狠地向周延儒瞪了一眼，“哼”了一声。 周延儒看到他那要杀人的目光，只好低下头，首辅之位即将不保，可不敢惹恼了这武夫。 这次庆功宴，饭菜十分丰盛，酒是上等的酒，崇祯和众臣都吃得有滋有味。 不久后，王承恩大声宣布，歌舞助兴。 很快，有宫廷乐师进入，演奏起乐曲。 接着，有五名美貌女子，迈着轻盈的步子进入奉天殿。 这五人颜值都很高，为首那女子颜值更是出众，众人无不为惊叹。 姜瓖也喜欢美女，被那女子美貌所吸引。 那女子曲线玲珑，凹凸有致，皮肤极好，脸蛋五官几乎没有瑕疵。 崇祯是超级工作狂，不太迷恋美色，也不由自主多看了陈圆圆几眼，当然，他不后悔去年没有接纳陈圆圆，他为大明殚精竭虑，大明却江河日下，根本没心情去接纳新女人，就算再美又如何？能挽救大明吗？ 目前，崇祯只对工作有兴趣，对挽救大明江山相关之事有兴趣。 紧接着，五名女子翩翩起舞，这是江南特色舞蹈，那优美的舞姿、那绝佳的美貌，两者搭配起来，更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让众人沉醉于其中。 特别是那些好色之人，更是一直盯着陈圆圆。 让他们嫉妒的是，那翩翩起舞的陈圆圆，目光时常在姜瓖身上短暂停留，脸上还带着微笑。 那超级美女时常看向自己，还向自己报以微笑，似乎是眉目传情，姜瓖有些惊讶，莫非她认识自己？ 当然，对方这么表现，姜瓖很乐意，如果她要做自己女人，姜瓖很乐于接受，那哪个英雄不喜欢美人！ 要是得此美女，姜瓖心情更是舒畅。 那丹陛上的崇祯，一直留意观察姜瓖，他虽非明君，基本的察言观色能力还是有的，感觉到姜瓖对陈圆圆有意思，心中宽慰。 对于周延儒来说，美色是他所喜爱，虽然已经是等死之人，但陈圆圆实在太美，舞又跳得很好，让他暂时忘却了烦恼。 可是，那美人目光从未在他这个首辅身上停留过，却频频向姜瓖眉目传情，让周延儒嫉妒心大起，他这个科考状元、内阁首辅，居然比不上姜瓖一个武夫！ 一曲终了，五名女子停下！ 现场掌声响起。 “好！人很美！舞跳得好！” 崇祯大声夸赞，亲自鼓掌。 陈圆圆先是看了姜瓖一眼，再跟着其他人退出大殿。 她要在殿外化妆、换过服饰，重新登场表演。 接下来，表演《西厢记》这戏剧，陈圆圆扮演当中的红娘，这不仅要表演，陈圆圆还时而要唱歌。 她人丽如花，似云出岫，莺声呖呖，六马仰秣，众人皆凝神屏气，入迷着魔。 当官的也是人，都会有七情六欲，无不被陈圆圆所吸引，姜瓖亦沉醉于其中。 第三个表演，是陈圆圆抚琴唱歌。 第四个表演，是单独跳一支舞。 这女子唱功、舞蹈、奏乐，强于现代许多女明星，再加上有着那超高的颜值，要是真到了现代，很快就能成为当红花旦，什么70后、80后、90后四小花旦，焉能跟她比。 一连数个表演后，歌舞终于结束了，那女子走到正中上方丹陛下站着。 大殿内重新安静下来。 她才艺的确是高，众臣意犹未尽，还想再继续欣赏佳人的表演。 此时的陈圆圆，低着头，脑袋偶尔会微微转向右边，双眸瞄向姜瓖。 原来，姜瓖如此英俊！ 如此大英雄，又如此英俊，太好了！ 她原本还以为，姜瓖会是一脸络腮胡，一脸横肉的粗人，没想到会这么英俊。 这时，崇祯发话了。 “姜瓖，是抗击建奴的大英雄；此女，名叫陈圆圆，色艺皆是出类拔萃。美人配英雄，乃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朕决定，把陈圆圆赐予姜瓖。” 现场有不少臣子，听过陈圆圆这个名字，乃是江南八艳之一，人的确美艳无比，又才艺出众，只可惜是地位低下的戏子。 原来是陈圆圆，怪不得这么美！如果仅仅只有美，那只是花瓶而已，身为“秦淮八艳”之一，还才艺出众。 此女，只应天上有！ 此时的姜瓖，兴奋极了，陈圆圆如此才貌双全之女子，属于他的了。 他站起身，向崇祯作揖道：“臣谢陛下隆恩！” 姜瓖再看向陈圆圆，陈圆圆羞羞地低下头。 崇祯语重心长道：“姜爱卿啊！这是朕的一片心意，陈圆圆就交给你了！” 姜瓖再次道谢。 见姜瓖欣然接受，陈圆圆芳心窃喜。 随后，陈圆圆被带出去。 他已经是姜瓖的人了，专门有人带往姜瓖的住处。 庆功宴继续进行，对于皇帝赏赐国色天香的戏子给姜瓖，不免成为众臣议论的话题。 “美人配英雄，的确是绝配！” “美人也要看出身，就算陈圆圆再美，也终究是戏子；姜总督虽是一介武夫，好歹是大英雄，戏子岂能配得上英雄！” “戏子又如何？反正只做小妾，又不是正妻！” “看样子，姜总督很喜欢陈圆圆，只要他喜欢就行！” “我也喜欢，想带回去做小妾，只可惜没福分！” ………… 至于周延儒，一直在喝着闷酒，皇帝派锦衣卫调查他的事情，不用多久就会查出来，他要么是继续留在京城等着被抓被砍头，要么是赶紧逃跑，周延儒不会甘心坐以待毙，决定尽快逃跑。 下午，庆功宴完毕，崇祯让姜瓖去养心殿。 养心殿内，这里只有三个人，分别是崇祯、姜瓖、王承恩。 大门被关上，很显然，崇祯要在这里跟姜瓖说的事，不希望被其他人知道。 崇祯夸赞道：“姜爱卿啊！你在大同诛杀七个晋商，把各卫所被侵占军田都收回，做得很好！” 听到这样的话，姜瓖心中冷笑，崇祯只敢没其他人时才说，可不敢在其他臣子面前公然说这样的话。 去年，松锦之战惨败后，崇祯密使时任兵部尚书陈新甲与清兵议和，旋因家童无意间泄露消息，舆论大哗，崇祯为了堵住众口，拿陈新甲做替罪羊杀了。 对于崇祯这种没有担当的皇帝，完全不值得效忠。 姜瓖道：“陛下，如若各卫所军田不被侵占，何至于要花大量银子募兵、养兵。既然陛下让臣镇守大同，臣就应当尽职尽责，把大同镇辖区所有不法之人严惩。大同各卫所军田被侵占，收回军田、处置不法军官，臣责无旁贷。” 这同样是私底下的回应。 “好，说得好！”崇祯高兴道：“如今，姜爱卿总览三镇军务，把宣府、山西二镇各卫所问题，一并解决了！” 姜瓖道：“臣遵旨！只是，这样一来，肯定会触犯很多人利益，会招致朝中不少人嫉恨，不断找借口向陛下弹劾臣。臣当初解决大同镇卫所问题，就已经得罪了很多人。” 话音落下，崇祯“咳”了一声，道：“爱卿尽管放手去办！朕不予理睬便是。” 崇祯是什么货色，姜瓖还不清楚。要是他真的有魄力解决卫所问题，就会当众说出来了，何至于私底下跟姜瓖说这事。 以后肯定不断有人请求崇祯处理姜瓖，刚开始时，崇祯或许能把这些压下来，当压力大到崇祯撑不住时，崇祯恐怕就会处理姜瓖了。 到那时，姜瓖的翅膀更硬了，就算皇帝又能把他如何？ 崇祯看着姜瓖这个寄予厚望之人，语重心长道：“挥师出关，收复辽东，剿灭建奴，有劳姜爱卿了！募兵、养兵都需要钱粮，凭借三镇卫所军田，应当能自足，朕以后就不再调拨粮草给爱卿了！至于军饷，留下一百万给姜爱卿，其余五百万，尽快运送来京。” 姜瓖道：“陛下，如若要彻底剿灭建奴，需练就十万精兵，练兵需要时间，彻底剿灭建奴也需要时间，没三百万军饷不能完成。” 听到这里，崇祯皱着眉头，他最烦臣子向他要钱。 崇祯语重心长道：“姜爱卿啊！朝廷府库空空，急需用钱，朕没办法给你那么多，最多只能一百五十万！还请爱卿多多体谅！” 他似乎忘记了，不是他给钱给姜瓖，这些钱都是姜瓖弄出来的，是讨论姜瓖给多少钱给他。 姜瓖据理力争，道：“陛下啊！招兵、养兵很耗钱，当初袁崇焕督师蓟辽，陛下没少给过军饷，袁崇焕只是庸才，没本事平辽东、剿灭建奴。如今，即使建奴实力比那时更强大，臣也有信心能灭建奴！只要粮饷不缺，臣有一定能灭建奴！” “好！”崇祯一拍大腿，霍地站起，又问：“爱卿灭建奴需多久？当初袁崇焕欺骗朕说，五年能平辽，可结果…哎！” 姜瓖道：“袁崇焕是袁崇焕，臣是臣！袁崇焕办不到的，臣能办到，只要粮饷充足，臣五年定能收复辽东！恳请陛下让臣留下三百万两作为军饷，臣回去后，招兵买马，加紧练兵，明年挥师出关！” “好！”崇祯道：“爱卿有这个把握，朕甚感欣慰！不过，朕实在需用钱，孙传庭那边一再催要钱粮，朕立即要给，关宁铁骑那边又要给出一批军饷，北方灾荒严重，朕还需赈灾！” 崇祯长叹一声，继续道：“朕实在困难，还请姜爱卿体谅！” 他犹豫了一下，道：“两百万是极限了，朕无法再给出更多！” 争取到两百万了，姜瓖不再为难崇祯，道：“为了灭建奴，臣定当竭尽全力！臣有小小请求，烦请陛下准许！如若陛下恩准，臣下辖人才充足，灭建奴希望更大。” 说罢，姜瓖取出一张纸笺。 王承恩接过，再递给崇祯。 崇祯打开一看，是揭发宣府总兵王承允贪污、克扣军饷，建奴入关后按兵不动，请求撤去总兵一职，将黄得功调任宣府总兵；请求将榆林总兵姜让划归姜瓖指挥；请求将阳和副将姜瑄调往大同镇，军职不变；请求将张圭章儿子张煌言、凤阳府亳州知州宋应星、江阴县三人（典吏陈明遇、训导冯敦厚、前任典吏阎应元）调往大同，划归其指挥；大同府同知谢纲升任知府。 张煌言少年时期就胸怀大志，文武兼修，在原本历史上，他一直坚持抗清，并表现出比较高的军事才能。 阎应元。冯敦厚、陈明遇这三人，是历史上“抗清三公”，才能不错。 宋应星则是明末的科学家，著作有《天工开物》，这是被誉为“17世纪的工艺百科全书”。 姜瓖既需要军事人才，亦需要技术人才、文人，对这几个很看重。 崇祯看着这纸笺内容，皱了皱眉头。 他一早就对王承允不满了，既然姜瓖提出这个要求，可顺水推舟答应了； 把姜瑄、张煌言、宋应星、阎应元、冯敦厚、陈明遇这六人，划归姜瓖指挥，不是大问题。 让他难办的是，把姜让划归姜瓖指挥。 大明九边重镇，分别是辽东镇、蓟州镇、宣府镇、大同镇、山西镇、榆林镇、宁夏镇、固原镇、甘肃镇。 姜瓖兄长姜让榆林镇总兵，要是划归姜瓖指挥，那姜瓖可就控制四个边防重镇了，权力很大。 崇祯既要用姜瓖，亦要防范姜瓖不至于权力过大。 崇祯犹豫了一下，回应道：“朕可以把姜让划归爱卿指挥，但必须调任大同，任朔州总兵！爱卿其他要求，朕皆准许！” 姜瓖道：“臣谢陛下！” 第87章 崇祯后悔了 跟崇祯商议完毕后，已快到酉时了。 皇城大门-承天门，这里有十名姜瓖卫兵在等待着，为首之人是廖秋军。 姜瓖进入京城，只允许带二十名卫兵入城，另外十人在下榻之处。 约莫到了酉时，姜瓖出得正阳门，在卫兵护卫下，前往临时住处。 —————— 离皇城不远处，有一处宅院，这是崇祯安排给姜瓖的临时住所，这里有十名卫兵把守，还有数名是姜瓖带来的厨子、侍从兵。 宅院某卧室，这里有一个人，她是陈圆圆。 陈圆圆出得皇宫后，被卫兵送来这里。 她以前在田弘遇家中的生活用品，亦被田弘遇派人送来。 原本这卧室空空如也，如今，一切都已摆设好，有梳妆台、镜子、胭脂水粉，有衣柜、乐器之类。 此时，陈圆圆正对着镜子，仔细打量着镜子中的自己，等姜瓖回来单独相处，要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在奉天殿时，姜瓖表现出对自己的喜爱，让陈圆圆为之欣慰。 但是，她还没有完全放心，焉知这不是姜瓖做给皇帝看的，要等姜瓖回来后才能知道，他是否真的接纳自己。 陈圆圆对自己的才艺、美貌都很有自信，无奈就是出身卑微，要是有可能，她最希望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 酉时两刻，有个卫兵跟她说，姜将军回来了。 陈圆圆立即起身，来到正堂，只见一身戎装的姜瓖迈步而入。 “将军！” 美若天仙的陈圆圆，显出那迷人的笑容，向姜瓖盈盈一拜。 此时，陈圆圆低着头，一颗心紧张兮兮的，不知姜瓖会如何对待她。 “圆圆，抬起头来！” 陈圆圆缓缓把头抬起，看向英俊的姜瓖。 相对于读书人，她更喜欢大英雄，而眼前的姜瓖，是大明最大的英雄，还长得这么英俊。 她的双眸中，流露出对姜瓖的仰慕和殷切期盼。 姜瓖再次打量着陈圆圆，她身穿对襟襦裙，长发及腰，上面丰满，腹部扁平，腰肢纤细，身穿着类似于抹匈装的汉服，更衬托出那性感的身材。 她鹅蛋脸，有着一双水灵灵的桃花眼，鼻子高挺，樱桃小嘴，五官若单独来看，皆属上好，要是五官结合在一起，那更是绝美。 她的肌肤雪白水嫩，几乎看不出丝毫瑕疵。 身材、肌肤、脸蛋皆是极品，此女只有天上有。 如此佳人，谁不喜爱，怪不得有历史上有吴三桂的“冲冠一怒为红颜”。 姜瓖和声道：“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圆圆，以后好好跟着我！” 被姜瓖接纳了，陈圆圆芳心大喜，道：“妾身是将军之人，以后会好好侍奉将军。” 在正堂内，还有其他电灯泡存在。 姜瓖牵起陈圆圆的手，要前往卧室。 只觉她手部肌肤嫩滑、水分充足，牵起手来手感极好。 在侍从兵带领下，姜瓖牵着陈圆圆进入卧室，关上门。 陈圆圆出身青楼，属于那种卖艺不卖身的戏子，一直守身如玉，如今跟仰慕的男人共处一室，粉嫩的脸颊红得像柿子，心跳明显加速。 两人走到床前，坐在床沿上。 陈圆圆深情地看着姜瓖，再低着头道：“圆圆命运坎坷，自小丧父，被姨父收养，后来沦落青楼！” 说毕，她再看向姜瓖，眼神中流露出幸福，道：“幸得田大人向陛下提议，将我送于将军，否则，圆圆只能仰慕将军之勇，哪敢有其它非分之想。” 姜瓖再问及具体情况。 陈圆圆自小学习才艺，色艺双绝，名动江左，她自幼冰雪聪明，艳惊乡里。时逢江南年谷不登，重利轻义的姨父将圆圆卖给苏州梨园，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对乐器、歌舞皆娴熟，被许多文人士子所喜爱。 去年二月，田弘遇派人到苏州，强行把陈圆圆劫夺入京，田弘遇可是皇亲国戚，梨园和陈圆圆都无法抗拒。 所幸的是，田弘遇将陈圆圆劫夺入京后，只是让陈圆圆成为田府乐队一员，并未侵犯。 去年冬天，田弘遇跟她说过，要把她进献给皇帝，只是后来，皇帝并未接纳陈圆圆。 再后来，陈圆圆得知了姜瓖的英雄事迹，开始仰慕姜瓖。 前不久，田弘遇来告诉陈圆圆，要通过皇帝将之进献给姜瓖。 原来如此。 不过，把陈圆圆送给自己，到底是田弘遇还是崇祯的意思？一时不得而知。 事情很明显，田弘遇劫夺陈圆圆入京目的，不是为了占有陈圆圆，而是为了政治目的，为了找靠山。 不管如何，能够得到陈圆圆，姜瓖很高兴。 她今年刚好二十岁，在这时代属于大龄剩女了。 姜瓖把陈圆圆拥入怀中，佳人在怀，乃是人生最大快事之一，不亚于打了大胜仗。 两人在卧室亲热了好一阵子后，天已黑了，一齐出来正堂吃饭。 吃饱饭足后，陈圆圆伺候姜瓖沐浴。 赵小满不在，没有其她丫鬟，陈圆圆做了小妾兼丫鬟的角色。 ———————— 接近亥时，一两马车向朝阳门而去，有数名随从跟随。 在天黑后，北京城门就已经关上，这辆马车却向城门而去，显然是要出城。 马车内之人，正是内阁首辅周延儒。 庆功宴结束后，他把金子、珠宝这类最值钱又体积小之物收拾好，要及时离开京城逃命。 通州离京城也就四十余里，要是派出快马，来回也就一个时辰，如果锦衣卫效率高，很快就能查清楚周延儒督师后在通州干了些什么。 来到城门后，随从亮明身份，是内阁首辅周延儒有急事要出城，快快开门。 为首军官走近马车，朗声道：“奉陛下之命，如若首辅要出城逃跑，立即抓起来。” 周延儒听后大惊，彻底绝望了！ 很快，守城士卒把周延儒抓了起来，押送到京营总督官署。 是崇祯向京营总督李国桢下令，如果发现周延儒出城，就立即抓起来。 周延儒被押到李国桢下令将周延儒关押起来，再派人禀报皇帝。 ———————— 晚上，姜瓖和陈圆圆，在卧室里洞房花烛。 “笃笃笃” 卧室门被人敲响，传来侍从兵的声音。 “将军，三更了！” 姜瓖被吵醒了，不得不起来。 没办法，能力不足的崇祯，偏偏是超级工作狂，差不多每天都要上早朝，姜瓖要参加今天早朝，不得不起床。 枕边就是陈圆圆，姜瓖非常不情愿离开温柔乡，在万般不情愿下起来了。 陈圆圆也起床了，替姜瓖穿衣服。 穿好官服后，姜瓖出得大门，骑马启程。 来到皇城大门-承天门，姜瓖下马，亮出身份进入。 进入皇城后，姜瓖步行前进，左右两边是太庙和社稷坛。 不久后，抵达午门外，已有官员在此等候了。 黄得功、周遇吉两人亦来了。 刘泽清、刘良佐、唐通三人，担心被皇帝追究，昨日庆功宴结束后就匆匆出城，带兵走了。 官员对姜瓖态度不一，有些是主动打招呼，夸赞姜瓖了得，有些则不予理会。 时间快到了，周延儒却迟迟未到，让众臣颇为意外，要是时间到了周延儒真的没出现，大家都能猜到是怎么回事。 钟声响起，官员们在午门外排好队伍。 “周首辅没来，莫不是被抓了？” “也有可能是昨日就逃跑了！” “看来，姜总督和两位总兵所言是真！” “让周延儒这等奸贼做首辅，大明不幸！” “这等奸贼，欺上罔下，误国误民，应当千刀万剐！” ………… 官员窃窃私语起来。 五更时分，钟声再次敲响，宫门开启。 百官依次进入后，通过金水桥，来到奉天殿外排好队。 宫内大殿周边，有锦衣卫站岗着。 现场没有人说话，只有东风吹拂着旗帜的声音，要是有咳嗽、吐痰或步履不稳重的人，都会被负责纠察的御史记录下来，听候处理。 不久后，皇帝到了。 百官跪下，向皇帝三叩头。 众臣平身后，崇祯主动发话。 “有一件事，让朕非常痛心！昨日庆功宴，姜瓖、黄得功、周遇吉三位爱卿揭发周延儒，朕还不太愿意相信。可是，在昨晚，周延儒企图逃跑出城，在朝阳门被抓起来。这明显是做贼心虚！” 在昨天，崇祯对于姜、周、黄三人的揭发，当时已经信了一半，但他不会完全只信姜瓖一面之词，必须先调查清楚，在查出真相之前，为了防止周延儒逃跑，暗中向李国桢下达命令。 果然，周延儒还真的要逃跑。 接下来，周延儒被押了上来。 此时的周延儒，脸如死灰，已是万念俱灰。 他自知必死无疑，求饶亦无用。 见到这个奸臣，崇祯就心头火起，怒喝道：“周延儒，你这个奸贼，亏朕还对你寄予厚望，你却……” 气鼓鼓的崇祯，历数周延儒的罪行。 下面众臣，纷纷对他大骂。 周延儒一言不发，目光偶尔移向姜瓖，眼神充满了怨毒，仿佛要把姜瓖吃了。 在众臣中，并非人人真的愤怒，比如陈演，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坐上首辅之位。 姜瓖清楚得很，原本历史上，周延儒之后，下一个首辅便是陈演，陈演同样不是好鸟，是不亚于温体仁、周延儒的奸臣。 正因为君主昏庸，才会导致奸臣当道。 姜瓖对这些不感兴趣，回去后好好练兵，积攒实力，要让自身变得强大无比。 周延儒被痛骂一顿后，被押了下去。 接下来，开始讨论政事。 崇祯面向众臣，朗声道：“建奴夺我大明疆土，大明与建奴势不两立！朕升姜瓖宣大总督，招兵买马、操练士卒，做好挥师出关、剿灭建奴的准备！查抄七大晋商之钱财，留两百万给姜瓖，其余四百万，尽快运来京城！” 紧接着，又再宣布人事任免、调遣。 将姜让、姜瑄二人调入姜瓖麾下，属于平级调动。 根据姜瓖的建议，崇祯并未公开宣布宣府总兵王承允罪状，将会有姜瓖到宣府后再宣读圣旨，将王承允拿下。 将宋应星、阎应元、张煌言、冯敦厚、陈明遇这五人调派到大同，由吏部去办。 夏天天亮得早，未到六更时，天已亮。 今天朝会结束后，姜瓖、黄得功、周遇吉将会离开京城，计划明天启程返回大同。 正当朝会即将结束时，有太监匆匆前来，手中拿着信封。 “陛下，山海关吴三桂传来消息！” 崇祯接过信封，打开过目。 顿时，崇祯瞪大了眼睛，接着是狂喜。 “哈哈哈….” 崇祯哈哈大笑，他从未在臣子面前这么大笑过。 臣子们面面向觎，到底什么事让皇帝这么高兴？还能比姜瓖大胜仗更让他高兴之事吗？ “死得好！皇太极死得好！” 皇太极居然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皇太极病死了？ 崇祯心情畅快之极，继续笑了一阵子后，大声道：“吴三桂来报，昨日得知建奴消息，皇太极在盛京上朝时，得知在墙子路惨败消息后，胸痹病发，当场被气死了！” 皇太极这个让大明许多人痛恨的建奴头目，居然能被气死！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臣子们都瞪大了眼睛。 随后，众臣欢喜起来，许多人脸上挂着笑容。 左都御史李邦华道：“陛下，是姜总督大败建奴、诛杀阿巴泰，才把皇太极气死，这应当是算是大功劳！” 接着，张国维、范景文、倪元璐、黄景昉等人附议。 崇祯大笑道：“说得没错，姜爱卿大败建奴，导致皇太极被气死，这是大功一件！” 姜瓖同样高兴，原本皇太极是在今年八月猝死于盛京后宫。 现在，姜瓖改变了历史，让皇太极提前下地狱去了。 导致猝死的因素，一般是心肌梗塞、脑梗死居多。 皇太极胸痹被气死，也就是原本有心脏病，因为得知惨败消息后被气着了，突发心肌梗塞。 皇太极是因为姜瓖被气死，让姜瓖的功劳更大，更会被天下百姓津津乐道。 姜瓖对此很高兴。 看着崇祯如此反应，姜瓖要做出尝试，如果成功了，他会更高兴。 “收复辽东、奴儿干都司，剿灭建奴，是臣之夙愿，臣定会竭尽全力。若陛下能恩准将六百万钱财给出一半给臣，臣保证，定在五年内恢复辽东。” 姜瓖大声提出请求，在场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此时的崇祯，正在高兴得气劲，听到姜瓖这么一说，大手一挥，大声道：“好，朕恩准了！姜爱卿一定要五年内收复辽东！” 大声回应道：“臣定当不负陛下重托！臣明日带兵回宣大，好好招兵、练兵，明天挥师出关，收复失地，剿灭建奴！” 回去后肯定要好好扩充兵马，好好练兵。 至于是不是明年出关，这可不好说。 在陕西的孙传庭，要是败于李自成，崇祯可就只能依靠姜瓖了，肯定会让姜瓖带兵南下，对付李自成。 不管是什么情况，姜瓖信奉一条宗旨：实力是硬道理！ 只要自身有足够实力，何惧一切敌人。 “退朝！” 太监宣布退朝后，崇祯没有立即走，他看着姜瓖离去的背影，已经有些后悔了。 刚才一时高兴，答应给姜瓖三百万两。 现在想来，刚才还真是高兴过头，一时冲动，嘴快答应了。 话已经说出口，泼出去的水无法再收回，只能寄希望于姜瓖既剿灭建奴，又不背叛朝廷。 第88章 准备开刀 出得皇城后，黄得功、周遇吉先出城去军中。 姜瓖则是回去临时住所。 陈圆圆已经收拾好细软，两人在二十名卫兵拱卫下，前往德胜门。 德胜门外，这里有许多帐篷，大同军以及黄、周二总兵部下，在这里驻扎。 皇帝把陈圆圆赏赐给姜瓖，早已在军中流传。 皇太极在上朝时被当场气死这消息，随着黄得功、周遇吉的到来，同样在军中传开了。 “咱们姜将军，是大明第一英雄，英雄配美人，才是最班配！” “昨晚将军洞房花烛，肯定是好极了！” “姜将军升官了，咱们大同军的威名会更大！明年一定挥师出关！” “皇太极死了，但努尔哈赤其他儿子还没死，姜将军迟早会把他们一一诛杀！” “我家世代在辽东，要不是朝廷军队挡不住鞑子，我家何至于要搬走！要是大同军收复失地，我全家再搬回老家去。” ………… 军中忙碌起来，在忙着庆功宴，厨子们边忙边聊天。 这次庆功宴，临时解除禁酒令，不仅有大量的好菜，还有许多美酒。 姜瓖出征，不可能把大量酒都带上，是专门有人入城购买。 快到午时，姜瓖带着陈圆圆来到军中。 李智雀、赵天麟、卢邦南、兆辉、郭子涛、卓钟楷等人迎了上来。 他们看到那美若天仙的陈圆圆，都不由赞叹，她真是太美了！如此女子，只有姜将军才配拥有。 姜瓖道：“诸位，今天好好庆功，明日一早，启程回去！” 午时，京城北郊平坦地面上，摆好了大量的桌椅，桌面上放着许多酒菜。 大同军士卒们就坐。 午时四刻，姜瓖宣布庆功宴开始，他首先敬所有将士们一杯。 两万余官兵齐唰唰站起来，齐齐喝下一杯。 哪怕是不懂喝酒的人，都得喝下第一杯，部分士卒一杯酒就脸红了。 随后，众人齐齐坐下开吃。 官兵心情很好，大吃大喝，有说有笑。 姜瓖跟主要部将们一桌，道：“我们这次出征，获得巨大胜利，但还远远不够，我们还得挥师出关，获得更大胜利。要彻底剿灭鞑子，还任重道远，回去大同后，咱们再扩充兵员，好好练兵，准备更大的决战。” 有姜瓖的带领，部将们都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在庆功宴上，官兵们边吃喝边吹牛皮。 在跟姜瓖一桌中，兆辉最能吹牛皮，把姜瓖吹成神仙，把大同军吹成天兵天将。 陈圆圆作为女眷，没有参加庆功宴，她在姜瓖大帐内歇息等待，时而出来帐门口，望着不远处主桌席上的姜瓖。 看着姜瓖神采飞扬，看着众将对他恭恭敬敬，把他当天神般的存在，陈圆圆芳心喜悦。 他的男人是天下英雄，在军中有崇高的威望，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挥师北上，剿灭建奴。 能够追随这样的男人，陈圆圆有着满满的幸福。 庆功宴结束后，喝了不少酒的姜瓖，回到大帐躺下休息。 下午，姜瓖起来了，跟陈圆圆卿卿我我。 傍晚，赵天麟来到大帐。 赵小满不在，陈圆圆暂时充当丫鬟，给两人泡茶、倒茶。 赵天麟喝下一口茶，道：“将军，皇太极生前并未册封太子，未明确指定继承人，满清势必会有权力争夺，暂时无力南侵。在这往后数月，我们可安心招募兵马、练兵。” 姜瓖要考考他，问道：“赵先生觉得，将会由谁来掌控满清？” 赵天麟略作思忖，道：“豪格既是长子，又有三旗的支持，有可能继位。但多尔衮也有很多支持者，定不会甘心。最后谁能掌控满清，还真不好说。最理想结果，是建奴内部火拼，我们坐收渔翁之利。” 对于最后结果，作为现代灵魂穿越而来的姜瓖，早已知晓。 赵天麟能够做出这样分析，足见分析和判断能力。 姜瓖道：“无论最后谁来掌控满清，都是我们要消灭的敌人。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好好积攒实力。” 赵天麟低声道：“皇帝只是让将军拿下王承允，押来京城交由朝廷处理。属下认为，王承允知晓将军查抄范永斗内情，绝不能留下活口。” 姜瓖点头道：“这个自然，得当场就把他干掉。” 他不是嗜杀之人，但对于必须要杀的人，绝不会心慈手软。 商议完毕后，赵天麟离开大帐。 姜瓖跟陈圆圆共进晚餐，吃饱饭足后，陈圆圆陪伴姜瓖沐浴，再之后同床共枕。 ———————— 五月十四。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大同军全体人员集合在一起。 官兵们以局、司、部、营为基准排好队伍。 京城北城墙上，由京营官兵驻守着。 士卒们无精打采，军容不整，他们本身就是来这里混日子，混军饷，有些还是靠关系才能进来。 在城墙上站岗的士卒们，都盼着时间快到，等下批人来交接班后回家。在值勤时，士卒们就像懒虫般，等时间到了下批人来交接班后，就变得生龙活虎。 这样的军队，根本经不起战火的考验。 今天早上，京营官兵跟往常一样，在城墙上站岗着，大同军驻扎之地，就在他们视线范围内。 现在，他们望着远处那集结起来的大同军，望着那整齐划一的队伍。 那些军官们，拿京营跟大同军相比，京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京营士卒士气低落，装备差，又缺乏操练，真要是有鞑子真的来攻，那可就危险了。 反观那整齐排列的大同军，军容鼎盛，装备精良，士卒们个个精神十足，如此强大之军，怪不得能打赢清军。 建奴撤兵后，失去跟外界联络已久的京城，重新焕发出生机，每天都有许多人进出城门。 那些商人们，重新组织商队，从江南运货北上。 京城北边的德胜门、安定门，西边靠北的西直门，东边靠北的东直门，从这四道城门进出城的人，都把大同军望得清清楚楚。 许多人拿大同军跟京营相比，要是两支军队交战，肯定是大同军胜。 “狼烟起，江山北望，龙起卷马长嘶剑气如霜，心似黄河水茫茫……” 这时候，大同军两万余官兵，齐齐唱起了歌曲。 歌声响彻天际，城墙上的士卒、城外百姓都听得清清楚楚。 听着这雄壮的歌声，让官兵和百姓们充分感受到大同军那一往无前的气势，对剿灭鞑子的坚强决心。 歌声落下，大同军启程了，步卒在前，后面是马车运载的粮草辎重，浩浩荡荡地向西边行军。 姜瓖升官，黄得功、周遇吉都成为他的部下，两人原本的部下，加入到大同军序列。 那六千余名被挑选中的百姓，跟随大军西进，抵达目的地后，才会正式加入军中，接受新兵训练。 ———————— 姜瓖升任宣大总督的消息，传到了宣府镇、山西镇。 这两个镇各卫所军官都恐慌起来。 姜瓖就任大同总兵不久后，就血洗各卫所，许多侵占军田的军官被处决，大同都知道，姜瓖可是心狠手辣之人，那些蛀虫们叫他“姜扒皮”。 卫所军官们，对于被姜瓖管辖，都哀呼倒霉。 宣府镇，下辖有万全左卫、万全右卫、宣府前卫、宣府左卫、宣府右卫、怀安卫、开平卫、延庆左卫、延庆右卫、龙门卫、保安卫、保安右卫、蔚州卫、永甯卫、怀来卫、兴和千户所、美峪千户所、广昌千户所、四海冶千户所、长安千户所、云川千户所、龙门千户所。 全镇共有十五各卫、七个直辖千户所，是九边重镇中最大镇之一。 姜瓖不久后要回来了，卫所军官们在寻找解决办法。 五月中旬这天，宣府前卫。 卫所军官们，聚集在卫指挥使司官署，商讨对策。 指挥使董舀道：“姜扒皮来了！我们该怎么办？难道只能把土地送回去？” 李千户道：“姜扒皮可是杀人不眨眼，大同镇卫所的人都惨遭毒手，我们要是想活命，只能把军田还回去！” 指挥同知邹诞道：“是啊！姜扒皮我们惹不起，还回军田总好过被宰了！” 周千户道：“要不，我们赶紧收拾值钱之物逃走？” 张千户道：“对，逃到姜扒皮管不到的地方去，我们这些年也积攒了不少钱，还可以过舒服日子。” 董舀叹了口气，道：“难道，我们除了逃走，真的没其它办法了？” 刘千户道：“或许，可以跟王总兵好好说说，让他去探探姜扒皮口风，看看姜扒皮是否要对宣府镇卫所动手。” 王承允就任总兵，同样身兼后军都督府军务，可节制各卫所。宣府镇各卫军军官，有定期对其孝敬。 董舀道：“我觉得，还是先探口风，若能保住咱们的军田，那是最好。” 每个军官都不愿意放弃既得利益，要是不到万不得已，不愿意带东西逃走。 除了一名千户外，其他各军官都同意。 除了卫所外，那些侵占军田的地主们，同样惶恐不安，生怕遭到姜瓖清算，有些人准备退还军田，有些人再想办法。 ———————— 宣府城，总兵官署。 各卫指挥使齐聚一堂，商议大事。 董舀道：“王总兵，在以往，大家各有好处，皆大欢喜。可姜扒皮做了总督，宣府镇要归他管，大家都担心，恐怕会像在大同镇那般遭到毒手。” 梁指挥使道：“要是姜扒皮真的要这么干，我们只能赶紧逃了。” 马指挥使道：“姜扒皮太狠了，要是搞不好，大家都没命！” ………… 各指挥使、千户直辖千总，都纷纷说出自身的担忧。 董舀对王承允道：“王总兵，要不您去探探姜扒皮口风，看看是否要像大同镇那般对待宣府。只要他肯维持原状，我们愿意定期孝敬。” 王承允淡淡道：“诸位放心，等姜瓖到了，我会找机会好好跟他说说，相信他不会做得这么绝。” 当初清查晋商，姜瓖私吞了不少钱财，王承允对此很清楚，他觉得，姜瓖还不是要捞好处，他在大同镇做出那些事情，只不过是扩充实力的手段，有了自身的钱粮、后备军粮，姜瓖就可做个土皇帝。 王承允根本不把朝廷放心上，不听朝廷调遣，不带兵驰援京城，觉得姜瓖还不是这个样，只不过做事方法不同而已。 况且，要是姜瓖不计后果，把他给逼急了，可把姜瓖私吞钱粮一事抖出去，凉姜瓖也不敢为所欲为。 听到总兵这么说，各军官稍稍安心。 ———————— 五月十九日，姜瓖来到宣府镇辖区第一个卫所-怀来卫。 跟清军的第一战，就在这里打响。 清军走后，原本逃跑的军官们都已回来，继续掌控被侵占的军田。 该卫的指挥使有前来迎接，姜瓖不予理会。 他已做好了计划，等收拾了王承允后，再把对宣府镇各卫所动手。 在西行的日子里，陈圆圆对姜瓖服侍得很周到，每天伺候沐浴，每晚都同床共枕，姜瓖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三天后的上午，姜瓖抵达宣府。 王承允得知姜瓖到来，带着众军官出城迎接。 宣府城外，姜瓖在这里停下。 “末将参见总督大人！” 王承允和身后的副将、参将、千总、把总们，共有七十余人，向姜瓖齐齐行礼。 在姜瓖从京城启程返回后，就派出快马先一步传令，让王承允把所有把总都召来宣府城，要集中一堂开会。 之所以要把所有人集合在一起，就是方便把该处理的人一网打尽，防止有人逃跑。 姜瓖看着这些武将们，又再望向城墙，粗略观察城墙上站岗的士兵，对此明显很不满意。 大同军和宣府军，明显不在一个档次。 王承允笑眯眯道：“大人升任总督，可喜可贺！末将已摆下筵席，备好酒菜，还请总督赏光。” 他明摆着是要跟姜瓖拉关系。 姜瓖面无表情道：“先办正事要紧，带本总督入城。” 随后，王承允带姜瓖进入宣府城。 跟随姜瓖入城的，有大同军大批官兵。 其中，廖秋军和警卫队都入城了，拱卫着姜瓖。 抵达总兵府后，警卫队迅速进入，把守各地。 王承允有些惊讶，怎么总督要带那么多人进入？姜瓖虽然是上司，总得要给下辖总兵面子，总不能肆无忌惮。 就比如洪承畴督师蓟辽、孙传庭督师陕西，对各位总兵都会很尊重，不敢乱来。 不过，两人都是文官出身，没有原本的军队班底，只不过是朝廷让其督师，各总兵名义上要听命于督师。 武将出身的姜瓖不同，有原本的大同军作为班底，比那些文官督师底气更足，要确立强势地位。 想通了这一层，王承允并未觉得有太大不妥。 第89章 心狠手辣 总兵府正堂，有众多人员在这里。 有姜瓖带来的赵天麟、廖秋军、黄得功，还有宣府总兵王承允副将、参将、游击、千总。 因正堂空间有限，那四十余名把总，集合在正堂前的庭院。 大堂内外，有大同军警卫兵严密把守。 在宣府四个城门，姜瓖各派千总带兵前往，确保王承允的兵无法作乱。 姜瓖扫视宣府镇众将一遍，朗声道：“诸位，朝廷任命我为宣大总督，以后，你们都要听我的指挥。” 王承允首先道：“这个自然，有姜总督坐镇宣大，鞑子和贼寇岂敢侵犯，做姜总督下属，弟兄们都很乐意。” 他转身向部将们道：“弟兄们，你们说是不是？” 他既是拍马屁，说的亦不完全是假，有姜瓖这样实力强大的人坐镇宣大，大同、宣府、山西三镇防区都会很安全。 如若需要作战，跟着姜瓖这样的人出征，很大可能打胜仗，沾沾光捞点军功。 刘副将道：“总兵说得是，姜总督是大英雄，做大英雄下属，弟兄们都很有面子！” 王千总道：“姜总督把大同军打造成精兵，末将希望宣府军在总督治下，同样能成为强军。” 黄千总道：“以后跟着姜总督出征关外，打得建奴落花流水！” 张参将道：“大同军的军饷这么高，不知宣府军和山西军是否会一视同仁？” 曾参将道：“末将相信，宣府军弟兄们未来定会过得更好！” ……… 众将既在拍马屁，亦说出期待。 孔千总先看了王承允一眼，再对姜瓖道：“请求姜总督重新整顿宣府军，将宣府军治理得像大同军那般的铁军！宣府军吃空饷严重，军饷被克扣还时常不按时发，缺少操练，火器差得很，这样的军队，碰上清贼，将士们焉敢用命？焉能打胜仗？” 说毕，再冷冷地看了王承允一眼。 他这么说话，宣府军众军官都惊呆了，众人眼睛都看向他这边。 王承允更是瞪着他。 孔千总一副坚毅之色，凛然不惧，继续道：“姜总督，这样的宣府军，不是一天两天了。末将要揭发王承允吃空饷……” “孔召云，你胡说些什么？” 王承允大喝着，打断孔召云的说话。 孔召云不理会王承允，继续道：“宣府军名义上有两万人，实际只有一万一千士卒，这些士卒的军饷还被克扣！” 说罢，狠狠地看了王承允一眼。 一直以来，他对王承允有很大不满，有姜总督来了，他壮起胆子揭发王承允，希望总督将其处置。 王承允厉声喝道：“孔召云，你疯了！” 他被气炸了，火冒三丈。 王千总道：“启禀总督大人，孔千总所言是真！” 他为人正直，早就对王承允看不惯，一直忍气吞声，有姜瓖在，扳倒王承允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和孔召云都对姜瓖寄予很大期望，希望姜瓖能好好整顿宣府军，清理军中败类。 姜瓖刚升官，第一次来到宣府，就碰到军官揭发王承允，看来，宣府军的问题很严重。 他相信，明军有问题的军队远远不止宣府军，大明已经烂透了，千疮百孔。 宣府军只是大明诸多问题的一个缩影。 王承允又再狠狠瞪着王千总，现场气氛紧张起来。 王承允发誓，事后一定要好好收拾这两个千总。 姜瓖朗声道：“肃静！本将军有重要事情宣布，其它事日后再处理。” 随即，他拿起卷着的圣旨，道：“陛下有旨，王承允听旨！” 居然有圣旨，王承允大感意外，跪下听旨。 这时候，附近的警卫兵们已经做好了准备。 姜瓖打开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宣府总兵王承允，不听朝廷调遣，拥兵自重……” 当王承允刚听出不对劲时，还未来得及起身，就有四名卫兵迅速冲上，将其擒下。 在圣旨的最后，是让姜瓖将王承允当场捉拿，革职查办。 此时，王承允双手已经被绑起来。 他大声道：“这是怎么回事？” 姜瓖道：“朝廷令各总兵勤王，王承允，你身为总兵，却拒不救援，其罪当死！来人，把王承允给我砍了！” 居然要斩首，王承允大惊失色，惊恐道：“姜瓖，你也不干净，你私吞……” 他话还没有说完，已经被卫兵用钢刀砍下首级。 姜瓖就是要杀人灭口，反正王承允该死。 居然就这么杀了总兵，正堂内外的宣府军武将们惊骇了！ 孔召云道：“杀得好，王承允该死，早就该杀了！” 王千总道：“王承允把宣府弄得乌烟瘴气，幸好有姜总督在，总算收拾了这军中败类。” 接下来，姜瓖对宣府军武将一一认识。 分别有：刘正厚（副将）、张有成（参将）、曾其飞（参将）、文世笛（游击）、韩兆樊（游击）、匡士康（游击）、孔召云（千总）、王天湖（千总）、万腾龙（千总）、匡长领（千总）、乔银荃（千总）、柳庭沛（千总）、韩得麟（千总）、蔺宇虹（千总）、路留时（千总）、金吉云（千总）。 这些人当中，不乏类似于王承允这样的败类，还需进行清理。 姜瓖严肃道：“从现在开始，在我治下的宣府军，会采用大同军军规，按照大同军方式治理。” 接下来，由赵天麟宣读各项制度。 在军饷方面，在以后，由总督的财务处亲自把军饷发到每个官兵手上，不再由军官经手，这杜绝了军官克扣下属军饷的可能性。 在军纪方面，一共有十条，强调绝对服从命令，禁止伤害百姓，强调内部团结，禁止挑拨离间，禁止扰乱军心，禁止一切贪污。 对于违反军纪者，有明确的处罚措施。 在军事操练、武器装备等方面，跟大同军一样。 最后，说到军饷，普通士卒每月二两。 具体的标准为：士卒2两、队长3两、和副旗总4两、旗总5两、副百总7两、百总9两、副把总12两、把总18两、副千总25两、千总35两、副游击45两、游击70两、参将100两、副将180两、总兵300两。 听完之后，过半数军官一颗心凉透了，就算军饷再高，他们也无法再继续待下去了。 孔召云、王天湖等部分军官，则是神情振奋。 姜瓖给出的军饷标准的确是高，按照购买力而论，顶得上俸禄最高的宋朝和清朝。 比如，总兵一年俸禄3600两，这时期购买力相当于2013年时期的两百余万。 在北宋时期，包拯的年薪相当于2013年时期的六七百万，县令年薪相当于现代的百余万。 在清朝，从雍正开始设立养廉银制度，知县一年养廉银为六百两至上千两，知府有两千两，布政使七八千两，巡抚约一万两，总督不低于一万五千两。剔除通货膨胀因素，清朝中期二两银子，最少能值明末一两银。 姜瓖给出的俸禄标准，总兵相当于清朝的从二品布政使，俸禄虽然很高，亦还算在合理区间。 姜瓖实行高薪养廉，给出了很高薪酬，绝对不允许贪污，实行严格要求，让那些混日子的庸兵庸将没有容身之地。 赵天麟还明确说明，以后下属对姜瓖的称呼，不称呼官职名称，一律称“将军”。 孔召云兴奋道：“姜将军这样治军，宣府军必能成为像大同军那般的铁军。” 王天湖道：“他日，宣府军必能像大同军那般威名远播！” 赵天麟道：“姜将军，是大明最好的统帅，他治下的所有军队，都会是精兵，他会让将士们过上好日子，他会带领弟兄们荡平一切敌人。” 副将刘正厚道：“姜将军，处置了王承允，不知由何人接替总兵一职？” 副将，原本称呼为副总兵，他最盼望由自己升任总兵。 姜瓖道：“人选早已有了！” 随即，他再取出圣旨，黄得功接旨。 黄得功恭恭敬敬跪下。 圣旨先是提及黄得功功绩，再任命他为宣府镇总兵官。 刘正厚低下头，无比失望。 黄得功接旨后，走到姜瓖旁边，扫视宣府军众将一眼，朗声道：“姜将军，给了我们很高俸禄、最好的火器，对我们宣府军寄予厚望。在以后，大明许多总兵之兵，都有各种恶习，不勤加操练，不仅扰民，甚至抢掠百姓，以后的宣府军，若有谁敢违反军规，绝不姑息！在以后，宣府军不会再有混日子的庸将，以前恶习严重者，将会被清理出军中！” 有相当一部分军官低着头，心凉凉的，生怕会遭到清算。 接下来，姜瓖道：“副将刘正厚、参将张有成、游击韩兆樊、千总匡长领、千总蔺宇虹，以往劣迹斑斑，不仅纵容部下抢掠百姓，最严重的，是沆瀣一气，收了范永斗、翟堂的好处，对这两个汉奸跟建奴交易置之不理，其罪当诛！” 在范永斗的账本中，对于给了哪个官员好处，包括日期和金额，都有明确记录，正是收买了这几人，范永斗才能跟清军顺利交易，并且持续很长时间都没被揭发出来。 顿时，四人陷入了绝望。 姜瓖大喝道：“来人，把刘正厚、张有成、蔺宇虹、韩兆樊、匡长领五个败类抓起来，立即斩首！” 当姜瓖还在命令中时，刘正厚就拔出佩刀。 当姜瓖说完时，刘正厚大声道：“弟兄们，跟姜瓖拼了！” 其他四人不甘心受死，亦拔出佩刀。 他们这种垂死挣扎，起不到任何作用，姜瓖早有准备。 大批警卫兵冲了上来，廖秋军加入战斗，很快将五人斩杀。 大堂内，地面上有数具尸体，血迹斑斑，众人都站在一边。 还有许多以前有劣迹的武将，都噤若寒蝉，生怕自己会落得同样的下场。 姜瓖雷厉风行，先杀总兵，又再杀五人，果然是心狠手辣。 有少数武将，则神情振奋，被处置的那些人，的确该死，是军中败类。 姜瓖再扫视宣府军众将一遍，重重道：“你们当中许多人，虽然没被处置，但不等于都手脚干净。以往种种恶习，全部都得改正，若再有违反军规，下场跟这六人一样。” 听到如此，那些武将们稍微松了一口气，但不等于就此安全了，只有能离开总兵府，才算真的安全。 姜瓖继续道：“你们现在是千总、游击的，不代表以后也是，本将军治军严格，若以后发现不合要求，将会被降职、撤职，绝不允许混日子。” 他做出的决定，没人敢抗拒。 姜瓖再面对孔召云、王天湖二位千总给予赞赏的目光，道：“孔千总、王千总，本将军新官上任，你们就敢于揭发王承允，不畏强权，好样的！” 话说到后面时，他竖起大拇指。 孔召云道：“将军，末将痛恨军中败类，大明军中顽疾甚多，宣府军军中一直都有许多败类，只是一直没有好的统帅治理，末将痛心疾首，在这样的军中效命，很是憋屈。” 王天湖道：“末将跟孔千总一样。将军处决的那六个败类，末将痛恨已久，只可惜一直没人来惩治，让他们横行那么久。天可怜见，朝廷终于派姜将军来了。” 两人看向姜瓖的目光，充满了敬重。 孔召云继续道：“将军，宣府军还有许多弊病需处理！” 他又再讲述兵员问题，目前只有一万一千人，宣府军一直以来缺乏操练，火器质量差，兵士士气低落。 随后，在两人的带领下，姜瓖来到档案室，详细查看宣府军情况。 其中，有本子记录着宣府军人员名册，的确有两万人，吃了九千人空饷。 孔召云道：“将军，末将麾下兵员充足，一千三百人。” 王天湖道：“将军，末将麾下同样兵员充足，从未吃空饷。” 孔召云道：“王承允多次要求末将和王千总，裁掉四五百人，末将一直不答应，被王承允所嫉恨。若不是将军上任，不久后，末将就要被王承允弄走了！” 王天湖说，他一直都注重部下战斗力，一直勤加操练，严明军纪，甚少发生侵害百姓之事。 孔召云又再指出，吃空饷在宣府军十分普遍，总兵、副将、参军、游击、千总、把总，都有分到好处。 不仅如此，宣府军军纪不好，发生过许多侵害百姓之事，怨声载道。 经过详细了解，宣府军的问题非常严重，真是触目惊心。 宣府军的问题，就是明末军队系统问题的一个缩影。 正堂门口，被斩杀的六颗首级被挂在这里。 其中，王承允怒目圆睁，死不瞑目。 正堂前的庭院，宣府军武将们集中在这里，等待着姜瓖的处置。 看着那六颗首级，军官们都忐忑不安，生怕自己也落得这样的下场。 第90章 狠辣计策 在等待的时间里，那是度日如年。 军官们虽带着佩刀，但总兵府内被大同军严密把手，根本插翅难逃，他们的性命，掌握在姜瓖手里。 武将们有些来回踱步，有些则凑在一起低声交谈。 “该死的姜扒皮，还不放我们走！” “姜扒皮太恨了！” “姜扒皮不把我们当人，当杀鸡那样想杀就杀！” “姜扒皮全家不得好死！” “不知王承允有没有把账本藏好！” “大家压根儿不知姜扒皮会做得这么绝！总兵应当事先没防备！很有可能被搜出账本！” “哎！早知道姜扒皮做了总督，就不该来这，收拾细软离开，不在姜扒皮手底下当兵！” “哎！不知姜扒皮会不会放过我们？” “只能听天由命了！” ………… 武将们既担忧，又咒骂着姜瓖。 总兵府深处，姜瓖再来到王承允的卧室，让部下仔细搜查，当场搜出一个账本。 打开账本一看，姜瓖愤怒起来。 账本中写明，对于吃空饷，总兵、副将、参将、游击、千总、把总都有参与分赃。 在宣府军中，编制为两万人，大多数的旗、局、司、部、每个营都员额不足，朝廷给的军饷虽然一般都不及时，但好歹是按照两万人的编制来给。 实际兵员比账面上编制少九千人，就是在旗、局、司、部、营中裁减掉一些人，表面上却说成满编，相应的军官都有分到好处。 不仅吃空饷，在已有兵员中，还有三成军饷被克扣，同样有明确的分赃。 好处不可能由王承允一个人独占，每个级别军官，各自能分到多少比例的好处，账本都有明确注明。 当然，军职越高，能获得的好处就越高。 比如某个把总，下辖人员满编有四百人，实际只有两百出头，那一百九十人的空饷，把总能获得二成，上面的千总、游击、参将、副将皆是各得一成，剩余四成归总兵。 火冒三丈的姜瓖，带着账本走出，来到正堂门口。 他把账本给孔召云，让孔召云读出来。 “刘正厚……” 随着一个个名单读出来，每人相应的分赃比例，每年、每季收益金额，都写得清清楚楚。 宣府军约七成军官都有参与分赃，孔召云、王天湖不在其中。 那些没有参与其中的军官们，都不约而同走到庭院右边，不与那些蛀虫为伍。 证据确凿，那些军官们根本无法抵赖。 参与分赃的蛀虫们，看到姜瓖那要杀人的目光，都惊恐万分。 刘正厚弱弱地道：“总督大人，大明各总兵都这样，不能怪我们啊！” 曾其飞道：“姜将军，要不您也参与进来，大家都有好处，皆大欢喜。” 匡士康道：“若将军不肯参与，给个机会给我们吧，我们以后都不敢了！” ………… 许多军官出言哀求。 黄得功指着怒喝道：“明军正因为有你们这种败类，才会让建奴猖獗，你们都该死！” 孔召云怒吼道：“你们这些败类，真不知羞耻！” “来人！” 随着一声大喝，数以百计的警卫队，都抽出了兵器，还有一批弓箭手跑入，张弓搭箭，对准那数十人。 为了减少伤亡，姜瓖尽量不选择近身格斗。 那三十余名军官，亦抽出佩刀，个个都惊恐万分。 “杀！” “嗖嗖嗖…” 随着姜瓖一声令下，箭矢射出。 那些军中败类们，纷纷中箭倒下。 战斗很快结束，三十九名蛀虫，全部倒在血泊之中。 今天，共有四十五人被处决。 宣府军其他军官们，胸中无比痛快，早就该处理这些人了。 他们都对姜瓖投以崇敬的目光，姜将军好样的！ 姜瓖下令，把那六人首级挂在东门城门上、把这三十九人尸体摆在城门后，再写出这些人的罪行，让军民们都清清楚楚。 部下们迅速行动，把尸体搬运出去，专门有人在大纸张书写着。 接下来，姜瓖再来到库房，这里有许多钱财，是查抄晋商翟堂所得，有一百多万两，都落到姜瓖手里。 当然，还得按照王承允向崇祯上报的数目上缴。 宣府城各城门，已经换成了大同军把守，官兵们都知道，总兵王承允和五人以被新任总督姜瓖处决了，由黄得功接任总兵。 官兵们还知道，以后不仅能足额领取军饷，军饷还涨了，一个月有二两银子。 姜瓖在总兵府内宣布的内容，迅速在军中公开。 百总以下的官兵们，大多数持欢迎态度，至于把总以上的军官们，则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以后无法再吃空饷了，虽然军饷提高了，但提高的那部分无法完全弥补不能吃空饷带来的收益损失。 那些平常懒散的士卒，也感觉到了危机，姜瓖给出的军饷虽然很高，但要是达不到要求的，一律要被清理。 下午，大同市士卒把六颗首级、三十九具尸体，运送到东门。 首级挂在城门上，尸体整齐摆放在城门后。 在城门后附近，贴上大纸张，把这四十五人的罪行说出来。 城墙上驻守的宣府兵们，望着下方上司的尸体，无不震撼。 “噹噹噹！” 专门有士兵敲响铜锣。 “宣府军乌烟瘴气，就是因为有这些军中败类。姜将军绝不治下军中有败类，上任宣大总督，立即将这四十五人处决！” 城墙上的宣府军士卒们，神情振奋、心情激动。 “杀得好！我们的军饷就是被这些败类克扣！” “姜总督真是好官，铲除败类，又给我们升军饷！” “我以后就跟定姜将军了！” “要是姜将军早点做宣大总督就好了，让这些败类猖狂了这么久！” ………… 官兵们纷纷诉说着。 很快，越来越多的百姓围观，越来越多的人知晓那些人的罪行，无不对其痛骂，对姜瓖的做法大加赞赏。 姜瓖来到宣府，很快获得军心、民心。 他要整顿宣府军，会暂时在宣府待上数天，临时在总兵府内住下。 对于各项人事任命、调动，有派人去通知兄长和弟弟，让他们赶往大同。 姜瓖专门派人去家乡，把家人接到大同。 从京师返回的大同军，部分在宣府城内，部分驻扎在城外。 从京城带来的六千余名入伍百姓，已经开始了军事训练，暂时由卢邦南负责。 晚上，姜瓖、赵天麟、周遇吉、黄得功、李智雀五人一起吃饭。 吃饱饭足后，讨论着今后发展。 周遇吉道：“今天贤弟杀得好啊！这种军中败类，就该杀！我到了山西镇后，按照大同军标准治军，要好好惩治那些军中败类。” 黄得功道：“贤弟，要按照大同军标准操练，还需从大同军中抽调出一些军官，在宣府军中任职，调教士卒。” 当没有太多他人在场时，两人都称姜瓖为贤弟。 对于这方面，姜瓖此前就有考虑，在大同军一些要升职的人员中，调派到宣府军、山西军、朔州军中任职，原本在三个军军中表现尚可的局、司、部、营各军事主官，继续担任原本职务，将会从大同军中挑选人员担任副职，指导、协助主官工作。 对于原本在三个军军中表现不好的人，对其处决或撤职所留下的空缺，大部分由大同军调派人员担任。 赵天麟道：“将军，整顿宣府军后，轮到各卫所了！目前，大同军人员充足，属下建议，各派兵赶往各卫所驻守，防止军官逃走，再对这些人一一清算。” 在刚上任大同总兵时，由于兵力不足，对各卫所只能逐一处理，让一些军官得以带上钱财逃跑。 现在，姜瓖有两万余胜利之兵，每个卫派把总驻守、千户所派百总驻守，将宣府镇、山西镇各卫所都把守好，兵力上完全没问题。 赵天麟又道：“将军，属下还有一计，可让军田大幅度扩大。那些曾侵占军田的乡绅地主，除了补交田租所得外，补交的罚款，除了钱粮外，还包括土地，需要把除被侵占的军田外其余七成耕地上交。在招纳百姓为军户时，一定要明确说明，是姜将军给他们土地耕种，姜将军心系百姓，会让百姓们吃饱饭。” 听到这个法子，众人都点头赞同。 黄得功道：“赵主簿这个法子，还真是毒辣、手段够狠，那些地主肯定把贤弟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李智雀道：“朝廷就是没有强力手段对付那些奸贼。这手段虽毒辣，那些地主也活该，他们侵占军田就该死，姜兄不杀他们，已经够仁慈了！” 姜瓖笑笑道：“宣府镇、山西镇都这么办，咱们的军田大幅度增加，实力更强。索性再恨一点，大同镇原本那些侵占军田的地主，同样要这么做。” 本来，上次在大同清理那些地主，追回军田，补交罚款，已经处理过了，不适宜再第二次处理，不过，姜瓖没有顾忌，只要他觉得有足够理由，就可以这么做。 获得了赵天麟这个智囊，真是赚大了，按照这个计策实施，让更多人成为军户，不仅能提供更多粮食，这些军户日子比以往过得好，会感激姜瓖，更获得民心。 五人再继续喝着美酒，吃着美味佳肴。 五人当中，最高兴的要算姜瓖，因为前程似锦而高兴，喝了不少酒。 周遇吉道：“贤弟，我想尽快赶到山西镇，防止那些卫所军官带钱财逃走。” 山西镇又称太原镇、三关镇。 下设卫所为：太原左卫、太原右卫、太原前卫、振武卫、平阳卫、镇西卫、潞州卫、汾州卫、沁州千户所、宁化千户所、雁门千户所、保德州千户所、偏头关千户所、磁州千户所、甯武千户所、八角千户所、老营堡千户所。 一共八个卫，九个直辖千户所。 山西镇总兵驻地不在太原城，而是在宁武关。 在原本历史上，在崇祯十七年年初，李自成从西安带兵北上，要夺取京城，在宁武关遭到周遇吉顽强抵抗，付出很大代价后才攻陷宁武关。 姜瓖道：“好，周兄两日后出发！” 周遇吉带来的部下，目前只有三千人，在山西镇驻地，还有近万山西军官兵，有许多人将会被清理，重新招募兵员、严格操练士卒。 姜瓖打算派出两千人，充实到大同军队伍中，担任各级军官。 姜瓖下辖三大总兵，按照初步计划，各总兵下设两个营，直辖部队中，除了没有总务部外，其它跟大同军保持一致。 按照这样的编制，每个总兵力为18509人。 大同军作为姜瓖最基础班底，由姜瓖兼任总兵，下设两个副将，分别为李智雀、张发可，将会扩编为五个营，兵力将会由原本的23379人扩编到三万余人。 扩编完成后，姜瓖下辖兵力将会达到八万七千余人。 讨论完毕后，三人离开。 赵天麟留下，低声问道：“将军觉得，小女如何？” 姜瓖回应道：“甚好！甚好！” 对方这是在暗示，姜瓖自然清楚，赵天麟希望自己收了他女儿，这样一来，关系更进一步。 赵天麟想博取一番功名，这是正常思维，姜瓖没有介意。 卧室里，姜瓖跟陈圆圆同床共枕。 陈圆圆依偎在姜瓖怀中，感受到温暖和幸福。 两人并未立即就寝，在说着悄悄话。 陈圆圆道：“将军今日败类，足够迅速果断！” 姜瓖道：“非常时期，就要用非常手段，若是不果断处决，会留下后患。” 陈圆圆道：“整个大明，恐怕就只有将军能这么狠。将军说了，这是非常时期，不狠不行！圆圆相信，将军定能成大事。” 随后，谈及家人方面。 陈圆圆了解到，姜瓖正妻是出身书香门第的大家闺秀，不禁自惭形秽，就算自己再漂亮、才艺再高又如何，出身不好地位就低。 她弱弱地问道：“将军，你不嫌弃圆圆是戏子，圆圆甚感幸福。不知夫人是否嫌弃？” 姜瓖淡淡道：“家里由我说了算，我让夫人不准嫌弃你！” 听到这里，陈圆圆开心一笑，自己的男人真是太好了。 姜瓖用二十一世纪的接吻方法，跟她热吻起来。 很快，两人又再欢快起来。 第91章 得意的多尔衮 五月二十。 江南，江阴县。 典吏官署内，这里有三个人，分别是现任典吏陈明遇、上任典吏阎应元、本县训导冯敦厚。 因为三人接到赶调派到宣大总督姜瓖麾下、赶赴大同赴任的命令，因此聚在一起。 对于同时调派三人到姜瓖那边，他们都百思不得其解。 阎应元不解道：“真是奇怪，为何调派我们三人到大同？” 冯敦厚接口道：“我们三人未入流，不知为何，朝廷会看上我们？” 典吏一职，是知县下面掌管缉捕、监狱的属官，无品阶. 训导是学官名，同样无品阶，各路的州、县学均置教学官名，县学皆置教谕，掌文庙祭祀，教育所属生员。 陈明遇道：“大明官场黑暗，姜瓖是大英雄，治军严格，又清楚那些贪官、蛀虫，咱们到了大同，或许能有出头之日。” 三人都有些能力，都有些年纪了，正因为不肯攀关系，跟上面送礼，一直都还是不不入流小官。 阎应元智勇双全，在刚上任典吏时，海寇顾三麻子率领战船进犯，阎应元领兵据守，亲自射箭，三箭皆有人中箭，让海寇心惊胆战，不敢再犯。他任内平定盐盗，平服民乱，功绩突出，江阴百姓感激他的恩德，在社学中为他画像留念。 他虽做得很好，功绩突出，但因不愿给上面拍马屁、送礼，得罪了知县，没多久连典吏都做不成了，由陈明遇接任，被罢官后留在家中。 冯敦厚道：“姜瓖是大英雄，肯定是好提督，他治下之军，定然风气很好。” 阎应元道：“没错了，给姜瓖做下属，对我们来说，未尝不是好事。” 三人对于朝廷调任，都乐于接受，各自回去收拾细软，商定两天后一同北上。 ———————— 凤阳府，亳州。 知州府衙里，宋应星正在处理公务。 他今年年初就任知州，对官场黑暗而痛心，刚上任时，就下决心整顿，因此得罪了很多人，他这个知州做得很郁闷。 快到午时，属下来报，京城吏部派人前来。 吏部的人入内，向宋应星出示吏部调遣令，调派他到大同任职，由宣大提督姜瓖安排职务，官阶品级不变，仍然是正五品，尽快出发。 得知这个情况，宋应星很是高兴，姜瓖敢于用雷霆手段，惩治那些贪官蛀虫，大同的官场风气想必很好，很乐于到那边任职。 宋应星决定，两天后出发。 ———————— 辽东，盛京，崇政殿。 满清最主要人员集中在此。 皇太极暴毙后，出现了权力角逐，经过一番博弈后，最终结果出来了。 由爱新觉罗·福临继位，年号“顺治”，多尔衮为摄政王，满清的军政大权，被多尔衮掌控。 这天，皇帝上朝。 作为摄政王的多尔衮，就站在皇帝旁边。 群臣行礼之后，多尔衮道：“害死先帝的姜瓖升官了，先帝之仇必须要报，我们得想出对付姜瓖之法。” 范文程道：“姜瓖的军队之所以强大，无外乎新式火铳、新的战法。下官认为要做好两点，第一，我们也要造出新式火铳；第二，采用姜瓖之战法，针锋相对。” 多尔衮点点头，面向众臣道：“姜瓖的那种火铳竟能打得如此之远，诸位可知，这是何火铳？” 孔有德出列道：“启禀摄政王，此种火铳名为‘自生火铳’，下官曾听说，毕懋康所著《军器图说》，记载有自生火铳制作之法。大清要制作出自生火铳，要么是找到毕懋康，要么是有《军器图说》此书。” 耿精忠出列道：“启禀摄政王，《军器图说》刊印得很少，恐怕不好找到。毕懋康正赋闲在家，他是南直隶歙县上路人，可派人去找他，把他请过来。” 多尔衮当即让范文程派人入关，去南直隶找毕懋康。 洪承畴道：“禀摄政王，下官觉得，对付姜瓖要多管齐下。除了做好军事准备，还可通过谋略除之，可派人在北京散播谣言，说姜瓖要谋反；还可买通明国朝中之人，不断在崇祯面前说姜瓖坏话。下官了解朱由检此人，他生性多疑，定会对姜瓖防范得更严。” 许多人出言赞同。 多尔衮采纳了这个建议，派出相应的人去处理。 他还多派细作，潜入到姜瓖防区，打探情报。 朝会上，年幼的顺治帝不说话，就呆呆地坐在龙椅上。 退朝后，多尔衮并未离开皇宫，而是前往后宫。 后宫寝宫，太后布木布泰在这里跟宫女们聊天。 在以前，她在皇太极众多嫔妃中地位并不显赫，并且大家都觉得，皇太极最有可能让豪格作为继承人。 可谁也没想到，皇太极还没来得及指定继承人，就被姜瓖气死了。 因为跟多尔衮的特殊关系，他的儿子登上了皇位，她成为了太后，她对多尔衮很是感激。 这时候，有宫女匆匆而来。 “太后，朝会结束，摄政王来了！” 多尔衮来看她了，布木布泰顿时高兴起来。 很快，多尔衮迈步进入寝宫。 “奴才参见太后！” 多尔衮象征性地行作揖礼，并未跪下。 随即，他吩咐道：“你们全部都退下，关上门！” 宫女们领命，很快就消失。 宫门被关上，寝宫只剩下二人。 多尔衮迫不及待地走近，一把抱住布木布泰，柔情道：“大玉儿，从今往后，你就是我的人！” 大玉儿是布木布泰年轻时期的别称。 说罢，多尔衮将布木布泰抱上床。 在无人时，他可以为所欲为了。 姜瓖气死皇太极，多尔衮并未恨姜瓖，要不是这样，他焉能掌控大清，焉能占有大玉儿。 他要对付姜瓖，那是因为姜瓖是大清的死敌。 ———————— 这天早上，宣府东门外，数以万计的人集结在这里，包括了大同军、宣府军、山西军。 姜瓖带兵出征，连续三次大胜利，许多军人立功，将会进行全面的赏赐，部分人员将会升职。 姜瓖治下，军队人数有原本两万余人，要增长到近九万人，新增许多营、部、司、局，需要大量军官，需要大规模提拔人员。 将士们满怀期待，期待着能升职。 这里有临时搭建的阅兵台，姜瓖、赵天麟等人站在台上。 赵天麟拿着本子，宣读着被提拔、升职人员名单。 具体为：参将李智雀，升任大同镇副将，不再兼任第二营游击，由副游击上官景阅升任该营游击； 张发可升任副将，不再兼任第一营游击，由该营第一部千总张作栋升任游击。 第二营第三部千总武冠隆，升任大同军新设的第四营游击； 直辖火铳队千总郭子涛，升任第五营游击，由副千总乔银荃升任千总； 副千总任培贤升任游击，调派到宣府军第一营任职； 二营火铳队千总庄蒙少升任游击，调派到宣府军第二营任职； 兆辉升任宣府军参将； 姜瓖的弟弟姜瑄，将会调派到朔州军中任副将，卢邦南调派到朔州军任副将。 还有许多人员，升职后被调派到山西军、朔州军中任职。 今天宣布升职的人员非常多，有许多普通士卒升任队长；许多队长升任副旗总、旗总。 花了许多时间，才宣布完升职名单。 随后，是进行赏赐。 姜瓖先肯定全体出战人员是表现，再点名表扬，原本率领第二营打胜仗的李智雀，他本人获得个人三等功，该营获得集体二等功，奖励三万两银子。 该营的第三部，获得集体三等功，奖励二万两银子，还在京城时已提前颁发。 姜瓖把个人、集体军功划分为三级，一级最低，三级最高。 随后，姜瓖对个人立功和集体立功者，亲自授予锦旗。 锦旗就是荣誉，荣誉的激励作用不亚于金钱赏赐，在以后该部所在地大堂，会把锦旗挂上。 李智雀个人获得一面锦旗，姜瓖亲自把锦旗给他。 他又代表第二营领取集体二等功锦旗。 武冠隆上台，代表第三部领取集体三等功锦旗。 当着数以万计将士的面公开奖励，对于全军有极大的激励作用。 随后，有许多箱子被抬上来，那是三万两银子，李智雀代表二营签名、办理手续，正式把银子给二营。二营再上来一些人，把箱子抬下去，放在二营队伍前面。 其他部门官兵们，对二营、三部都羡慕得紧。 这天，对于大同军官兵们来说，是欢喜的日子，数以千计的人获得升职。 处理完毕后，姜瓖下达命令，派出相应的官兵火速赶往各卫所，尽可能控制当地军官，防止其携带钱财逃跑。 ———————— 宣府前卫官署，因为姜瓖在总兵府杀军官的消息传来，卫所军官们再次聚集起来。 正堂内愁云惨雾，每个人都忧心忡忡。 指挥使董舀道：“王总兵说过，会跟姜扒皮好好说说，争取不动各卫所。万万没想到，姜扒皮把他杀了，还杀了数十人。” 指挥同知邹诞道：“因为吃空饷杀了三十九人，在姜扒皮看来，我们这些占有军屯田的人，性质比吃空饷更严重，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刘千户道：“姜瓖心狠手辣，肯定不会放过我们！” 张千户道：“我们赶紧走吧！要不然定会遭到姜扒皮毒手！” 董舀恶狠狠道：“该死的姜扒皮！害得我们失去土地！诸位，事到如今，我们只能逃跑了。诸位回去收拾细软，赶紧逃吧！” 卫指挥使司官署被指挥使霸占，成为自己的私宅，各千户所则被千总霸占，成为千总私宅。 商量好之后，各千户出得正堂，刚走到大门，只见一批官兵向这边赶来，那不是宣府军，看起来像是大同军。 遭了！还是迟了一步，各军官们都惊恐起来。 这是由一名把总率领的四百余名大同军，很快就来到官署门外。 把总大声道：“姜提督有令，各卫所被侵占军田要全部收回，所有人不准离开。如若坦白交待，可从宽处理，退回军田、没收历年所得；如若顽固抗拒，死路一条。” 大同军全副武装，军官们哪敢抗拒，被士卒驱赶着重新进入官署。 官署大堂，军官们都集中在此。 “我的全部身家，都要被姜扒皮抢走了！哎！” “姜扒皮全家不得好死！” “这么多年才积攒这点钱，就要没了！呜呜…” ………… 绝望之下的军官们，不少人咒骂姜瓖，有人唉声叹气，甚至有人哭了起来。 他们凭借非法侵占的军田，将之租给佃户耕种收租，原本日子过得有滋有味，一下子就要被姜瓖全部剥夺。 官署大门有人把守，还有士卒在官署四周巡逻，防止有人翻墙逃走。 姜瓖既要收回军田，要把军官非法所得全部没收，强制性让地主们缴纳罚款。 今天，宣府镇各卫所，都有大同军赶去将军官控制，等待相应人员前来处理事宜。 不久后，姜瓖来到宣府前卫官署，进入正堂。 顿时，全部人都站起来，个个都噤若寒蝉，生怕姜瓖会杀他们。 姜瓖那凌厉的目光，扫视众军官一边，朗声道：“你们侵占军田，乃是死罪！按理来说，全部都得斩首！” 他语气很重，众军官们更是惊恐万分，特别是说到“斩首”二字时，语气又再加重，有两人被吓得尿尿了。 姜瓖话锋一转，道：“如若你们能坦白从宽，悔改忏悔，坦白交待侵占军田、把军田私卖给他人的罪恶事实，本将军可从宽发落，可留你们一条命。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话音落下，正堂内寂静无声，众军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仅要退回军田，还要交那么多罚款，姜瓖实在太狠心了！ 指挥同知邹诞不甘心失去一切，尝试性说道：“姜提督，卫所每年所得，可分一些孝敬将军，这样大家都好！” 姜瓖怒喝道：“好啊！我已了给你机会，你不知悔改，还妄图贿赂本将军！来人，把他拿下，当场斩首！” 话音落下，立即有士卒冲上来，把邹诞拿下。 顿时，邹诞惊恐万分。 第92章 实力将明显增长 邹诞很不想死，也很怕死，恐慌得流尿尿了，哀求道：“提督饶命啊！我愿把全部钱交出来了。” 对于这种哀求，姜瓖不为所动。 很快，士卒把邹诞拉到正堂门口，手起刀落，在继续哀求着的邹诞，首级掉落在地，哀求声才停止。 其他军官们，亲眼目睹着这一幕，着实害怕了。 姜瓖实在太狠了，没人能抗拒他，其他军官莫不胆战心惊。 求饶已经没用，也妄想贿赂姜瓖，要想保住性命，只能乖乖接受失去一切的现实。 杀人立威后，没有人再敢抗拒，董舀取来账本，军官们把军田数量、位置、每年所得、现有钱粮库存、被卖出去的军田数量、购买军田的地主等等，把所有情况都老实交待。 然后每个千总，同样老实交待。 军官们这么做，都是为了活命迫不得已，每个人都恨死了姜瓖。 姜瓖不怕被他们恨，要解决明朝的各种顽疾，就得触动许许多多既得利益者，会有越来越多人憎恨他。 当然，让百姓们过上好日子，感激姜瓖的人数，远多于憎恨姜瓖的人。 经过清点，这个卫所银子存量四万余两，金子千余两，粮食一大批。 宣府镇各卫所都要一一清理，姜瓖不可能全部亲自前往，由赵天麟、李智雀协助，分别前往各卫所处理。 军田被收回，需要有大量人员入军户耕种，原本租军田耕种的佃户们，大部分都转为军户，要是佃户数量不足，就对外招收。 在明末时期，无论是佃户、还是自耕农，日子都过得非常艰难，成为军户后，耕种的粮食上缴比例，低于要上缴的租金、赋税，附近的农户争先恐后要加入军户。 解决各卫所后，接着解决非法购买军田的地主，接下来，是要对付那些地主们。 侵占军田的军官有可能逃跑，地主不可能逃跑。 侵占军田者，皆是大地主，家大业大，土地众多，所购买的军田，只占土地总量中的一小部分。 不可能因为要追回军田、交罚款，就放弃整个家业逃跑，上次姜瓖在大同处置地主的手段，他们都已经知道，虽然要交出很多罚款，总好过舍弃家业逃走。 不过，要防止地主们将钱财转移。 姜瓖根据名单，派出骑兵分别赶到那些侵占军田的地主家中，暂时在那边驻守，并通知本月底到宣府处理退回军田事宜，要是逾期不至，将没收全部家产，满门抄斩。 在这个严令下，除非打算逃亡的地主，谁也不敢不来。 下旬某天，骑兵百总于东来，带着百余名部下们，赶到宣府最大地主-严家的庄院外，亮明身份。 大同军突然前来，严家家丁护院们都紧张起来，大家都听说过姜瓖杀人不眨眼，没人敢得罪军爷。 于东来望着偌大的严家庄院，感叹道：“严家可真大，一定有不少钱！” 副百总道：“这些大地主都不是好人，不仅侵占军田，那些土地，大多是用卑劣手段抢过来。” 朱旗总道：“我家的耕地，就是被地主抢走的！幸好有姜将军，他给我们那么高月俸，我一个人的军饷，可以养活全家人。” 周旗总道：“哎！就算土地不被地主强占，官府要征收赋税很重，跟做佃户好不了多少！” 于东来道：“只有姜将军，才能给老百姓好日子过。” 很快，总管匆匆出来。 他扫视庄外的骑兵们，再向于东来躬身作揖道：“在下是严家总管，军爷前来，不知有何事？” 于东来重重地道：“你是真不知还是假装不知？姜将军收拾侵各卫所占军田的军官，那些侵占军田的地主，同样要收拾，你们严家侵占许多军田，难道不知道吗？” 总管哪敢对着说着，弱弱地道：“严加的确是用钱买军田。” 于东来冷冷道：“快快叫严世仁出来。” 总管回去禀报。 这个地主一家之主名叫严世仁，不敢怠慢，匆匆出来。 他向于东来作揖道：“军爷，在下正是严世仁！” 于东来道：“姜将军有令，所有侵占军田的坏地主，必须在本月三十日前赶到宣府，于三十日上午去到总兵府。逾期不至者，全家抄斩。” 说罢，他把佩刀抽出一半，杀气腾腾。 严世仁不怕那些文人、当官的，文人讲道理，大部分当官的能用钱收买，最怕不讲理的军爷。 他弱弱地道：“是是是，严某一定准时到！” 于东来道：“我们要暂且留在这里，防止你们携带钱财逃跑。从今日起，直至回来后，大同军前来收取罚款为止，你们不准带钱财外出，若被查出，当场格杀，若企图翻墙带东西出去者，同样当场格杀！” 他的说话，没有半点可商量的余地，严世仁不敢不遵从。 当天，骑兵把守严家庄前后两门，东西两边亦有人把守，就地扎营，按照一半休息、一般值勤的方式驻守着。 他们还带来的炊具，埋锅造饭。 严家有人想收买这些骑兵，总管曾尝试送礼，被严重警告。 第二天，严世仁坐上马车，带着随从出发了。 不仅仅是在严家，其他侵占军田的地主，同样是得到这样的“待遇”，都出发赶去宣府。 每个地主恨透了姜瓖，时常暗地里咒骂姜瓖。 五月三十，总兵府大堂外庭院，二十七家地主的一家之主，都集中在此。 无论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人与人有特定的交际圈，同行、同类型的人，很多相互认识。 这二十余家地主们，大多相互认识，熟悉的人凑在一起低声交谈。 “这个姜扒皮，不知又要玩出什么花样？” “应当是跟在大同那般，收回军田，退回历年军田所得，还要没收我们八成钱粮！” “哎！姜扒皮才是最大恶霸！自恃手里有兵，就为所欲为！” “哎！以后要过苦日子了！” ………… 地主们在咒骂着姜瓖，把姜瓖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他们都对损失做好了估计，会像上次大同乡绅地主那般，对于承受如此巨大损失，每人都不得不接受。 姜扒皮可是出了名的杀人不眨眼，要是谁敢跟他对着干，那可就人头落地了，性命肯定比钱财重要。 何况，姜瓖并非要把他们的家产全部要了，就算把钱粮交出八成，日子也好于普通人。 总兵府内，气氛一片肃杀，有全副武装的大同军警卫队严密把守，只要姜瓖一声令下，随时杀人。 一阵子后，正主姜瓖出现。 他扫视众人一遍，人数刚好。 每人都惧怕姜瓖这个杀人恶魔，见姜瓖望来，地主们都低下头，不敢与之对视。 赵天麟打开本子，对二十七个名单宣读一遍，准确无误。 随后，姜瓖宣布对地主们的惩罚措施，除了退回军田、退回历年军田所得、追缴八成钱粮外，还要没收八成田产，这是对他们以往犯罪的惩罚性措施。 听着姜瓖的话，地主们犹如晴天霹雳，大家都知道，上次在大同时，姜瓖可没没收地主的土地呀，怎么现在不同了？ 只听姜瓖道：“你们以往的犯罪，足够满门抄斩，没收八成耕地，是饶恕你们全家的唯一方法。” 土地是地主的命根子，只要有土地在，哪怕钱财被没收了，都还能重新积蓄，要是土地被没收八成，那还了得。 有人不甘心失去那么多，想改变一下方法。 严世仁作为最大的地主，更不想失去那么多，尝试性说道：“提督大人，我们买军田，是很不应该，退回军田，补交历年军田田租所得，这也算合理。不过，我们当初是花钱买来的军田，提督不退回那些钱，已经是对我们的惩罚了。若是还要没收八成钱粮和田产，这明显不合理啊！” 严世仁带头说话， 姜瓖用那要杀人的目光看向严世仁，严世仁与姜瓖目光相触，顿时胆寒起来，后悔刚才说出那些话。 只听姜瓖厉声喝道：“本将军的措施，谁敢抗拒、有异议者，格杀勿论。来人，把严世仁拉出去，砍了！” 连这样也要砍人？ 恐惧中的严世仁，无比的怨恨，大声咒骂道：“姜瓖，你这恶霸，不得好死！” “姜瓖，你才是最大的恶霸！” “姜瓖，你会有报……” 当严世仁还继续骂人时，首级已经被砍下。 严世仁还咬牙切齿，怒目圆睁。 其他二十六名地主们，目睹着这一切，彻底被震慑住了，噤若寒蝉。 姜瓖的确是恶霸，军中恶霸，是他们无法抗拒的恶霸。 只听姜瓖重重道：“本将军的措施，若谁敢抗拒、敢有异议，杀无赦！” 没有人再敢与姜瓖对抗，每个地主都乖乖配合。 姜瓖专门准备了认罪认罚的处罚书，让每个地主们在处罚书上签字、按手印。 第二天，姜瓖再另派步卒，跟随这些地主们前往他们的家，查抄家产，清丈土地，在八成被没收的土地上立好标记，注明这属于某卫所军田。 至于严世仁的家，则由姜瓖亲自前往处理。 姜瓖来到这里，王东来率军骑兵士卒们前来参见。 王东来先是行军礼，再道：“启禀将军，卑职和弟兄们都严家看守，没有严家的人把钱财带走！” 姜瓖赞许道：“做得好！” 随后，士卒们冲入严家，把守各处。 姜瓖来到严家正堂外庭院，严家所有人都被集中于此，赵天麟宣布惩罚措施，让严家的人大惊，随着，再公布严世仁罪状，说严世仁抗拒姜将军，已经被处决。 随即，有士卒把严世仁首级和尸体搬过来。 看到严世仁首级，严家的人悲伤痛哭起来，那些还不太懂事的小孩，更是嚎嚎大哭。 但他们只能悲痛，只能心中诅咒姜瓖，却不能抗拒。 接下来，姜瓖的人工作开始了。 查抄家产、统计田产数量，有条不絮进行着。 经过查抄，搜出银子十九万两，金子三千余两，珠宝首饰、古董字画若干，还有储备着的大量粮食。 在严家庄院周边村落，有许多是租着严家土地的佃户，主粮食以小麦为主。 六月上旬这天，佃户们像往常那样劳作着，却发现了不同寻常之事，由严家的人带着路，有许多士卒来到这里，有人拿着尺子，有人拿着本子。 佃户们惊讶起来，他们在干什么？ 没有佃户能知道是怎么回事。 很快，有数名兵士，拿着铜锣到村子边敲便喊，要把村民召集起来。 等村民们都集中起来后，某人大声道：“父老乡亲们，从现在开始，你们不用再做佃户了，严世仁的土地，被大同军没收了，转为军田，要是能成为军户，就可耕种这些土地。” 事情来得太突然了，简直难以置信。 很快，这件事得到了确认。 “成为军户要不要当兵？” “做军户要上缴多少粮食？” “要如何才能做军户？” 村民们有许多疑问，都在现场得到了答案。 成为军户后，只需上缴粮食收成的四成，比做佃户好得多。 他们做佃户时，就算是少数好心的地主，最少要上缴一半粮食才够租金，要是黑心地主，得要上缴八成。 当然，给大同军当兵，月俸很高，适龄男子都希望当兵，做军户被征召的可能性很低，对于不能从军，那些十八至二十八岁的适龄男子，是幸福中略感失望。 查抄地主家产、清丈土地在轰轰烈烈地进行着，没有力量敢阻拦，总体来说还算顺利。 数天后，前去抄家的官兵们陆续回到宣府城，都运回了大量的钱粮。 到了六月十五，全部人都回来了。 经过统计，共获得银子七十二万两，金子万余两，价值十余万两的珠宝，还有大批粮食。 在官兵前往地主家查抄时，宣府镇各县、镇，都张贴着招募军户的告示，有大同军的骑兵，深入各地宣传，将会大规模招募军户。 没收二十七家地主所获得的土地，相当于原本宣府镇卫所军田的九成。 这样一来，宣府镇军户人数、每年上缴粮食都差不多翻一倍。 再加上大同镇、山西镇也这么做，姜瓖实力将明显增长，按照赵天麟的建议来做，收获实在太大了。 第93章 痛击二鞑子 在处理地主的同时，宣府镇的招兵已经开始，各县、乡都张贴了招兵的告示。 因为军饷实在太诱人，适龄男子纷纷报名，有些年龄相差一两岁者，隐瞒年龄报名。 姜瓖招兵十分严格，身高、力量、体力是最基本要求，听力、视力也要达标，太胖和太瘦的不要，有疾病的不要。 许多人不符合要求，或考核不过关被淘汰。 对于宣府军原本一万一千人，进行全面考核，有六千余人考核不过关被清理出军中。 黄得功带来的部下有三千余人，姜瓖再调拨两千余人到宣府军，家在考核过关的原宣府军，只有一万人出头，还要再招募八千余人。 六月十五日，姜瓖带着大同军西进，要返回大同，在京城招募的六千余人亦跟着前往。 ———————— 歙县，上路村，毕懋康的家乡便在这里。 在崇祯八年，他升任南京户部右侍郎，因不愿与贪官同流合污，不久后辞官回家乡。 回到家乡后，跟家人过着清净的日子。 毕懋康作为读书人出身，家中还算宽裕，他在万历二十六年中进士，有一定的土地免税份额，他家中虽没有土地，但是村里许多自耕农，把自家土地挂靠在毕懋康家中，以达到避税目的，那些农户每年再给一些钱财或粮食给毕家，所给的数量比朝廷要征收的高额赋税低得多，这样一来，皆大欢喜。 读书人考上某些成绩后，获得土地免税份额，让农户或地主把土地挂靠在自家名下，这是许多士大夫的做法，哪怕是清官，都认可这种行为。 不过，这并非绝对，还是有少数个例，铁面无私的海瑞就是个例，他清高得很，宁愿只领取朝廷那低得可怜的俸禄，让家人过着清贫日子，也不愿意这么干。 自从毕懋康中进士后，本村自耕农跟毕家都保持良好关系。 前不久，毕懋康得知姜瓖在北直隶杀建奴的英雄事迹，得知了大同军火铳兵的火铳，正是他发明的自生火铳，心中大慰，他多年来研究的心血，终于装备军中，终于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这天中午，毕懋康正在跟家人吃饭，他的儿子、孙子都在一起。 他今年七十三，年事已高，牙齿掉了大部分，失去了咀嚼能力，只能喝粥、吃不用咀嚼的菜，所做的菜都要切得很碎。 饭还没吃完，大门被人敲响。 孙子去开门，回来说是要找毕懋康，说是朝廷派来的人，有关于自生火铳的事情商议。 听到跟自生火铳有关，毕懋康顿时来了精神。 穿好衣服在正堂接见，分主客坐下。 来见他的男子三十余岁，身材矮小，面相不好，他自报了一个假名，姓樊，名德右。 他向毕懋康赞赏道：“毕大人，你研究出来的自生火铳，真是好啊！” 毕懋康笑呵呵的，撸了撸自己的山羊胡子，道：“我发明自生火铳，就是希望朝廷之兵用来打鞑子，可惜陛下不重视。所幸，被姜瓖重视了，制作了很多出来，把清贼打得惨败。” 略作停顿，他问道：“不知朝廷找我有何事？毕某厌倦官场，况且年事已高，恐有心无力。” 樊德右道：“在下受朝廷之命而来，请毕大人出山，只研究技艺之事！” 毕懋康略作思忖，回应道：“若只专心技艺，若朝廷重视技艺，毕某这把老骨头还能动一动。” 樊德右又再道：“自努尔哈赤起兵以来，明军屡战屡败，清军屡战屡胜，毕大人觉得，满清和明国，哪边的国运会更好？” 毕懋康叹了一口气，道：“大明弊端甚多，官场黑暗，犹如一跟腐木，内有闯贼、献贼，内忧外患，恐怕支撑不了多久！幸好……” 他话音还未落下，樊德右急忙道：“对对对，大明日落西山，撑不了多久了！” 对于说话被打断，毕懋康有些不悦，继续道：“幸好有姜瓖，用雷霆手段处置奸贼，又再有自生火铳，操练新军。有他在，建奴休想侵占关内土地。” 樊德右道：“明国就像一间破屋子，内部早已破烂不堪，就算有幸出现能臣，也只能充当裱糊匠，只能表面上修修补补，阻止不了屋子坍塌！” 毕懋康长叹一声，道：“但愿，姜瓖不只是裱糊匠。” 樊德右又道：“就算再有才能者，也只能充当裱糊匠。在下觉得，大清蒸蒸日上，生机勃勃，迟早会入主中原，改朝换代。” 听到这些话，毕懋康脸色有些难看，道：“哼！建奴想入主中原？做梦！大明还有姜瓖、孙传庭，定不会让建奴得逞。就算明军不敌贼寇，李闯也会坐稳江山，岂容鞑子坐天下！” 樊德右道：“毕大人所言差矣！李闯做不了明君，他有可能会被明军剿灭，即便能败孙传庭、攻破北京，也不是大清敌手！若非有大清牵制明军，闯贼早就被剿灭了！” 他是范文程派来的人，要是毕懋康不看好大清，就难以说服他北上为大清效力。 听到这些话，毕懋康很不高兴，不过，他无法否认对方所说。 他问道：“朝廷想启用毕某，到底要毕某做何事？” 这时，樊德右向门口看了一眼，见那边无人，压低声音道：“毕先生，大清朝廷很重视您，摄政王希望你能北上盛京，给大清制作火器。大清朝廷器重人才，孔有德、耿精忠、尚可喜投奔大清，皆被封王。摄政王说了，若先生能到辽东为大清效力，封为辅国公。大清迟早夺得天下，望先生做出明智选择。” 原来如此，毕懋康越听越气，等对方说完后，霍地站起，怒喝道：“哼！要想毕某做汉奸？休想！你这狗贼，甘当建奴细作，该死！要把你抓到官府去！” 他向门外喊道：“快快进来，抓人！” 樊德右惊骇了，想不到毕懋康是这样的人，匆忙站起来，撒腿就跑。 要是跑得迟了，被毕懋康儿孙们冲进来抓人，那可就死定了。 待第一个孙子冲进来时，那男子已经消失了。 很快，好几个儿孙来到正堂，得知了刚才一事，都大骂樊德右，明明是大明的人，却甘当建奴走狗。 樊德右跑出上路村后，气喘吁吁。 他早就投靠建奴，充当建奴探子在关内行动，所以一直没有剃发。 范文程给他这个任务，要是成功说服毕懋康，那是大功一件。 他觉得成功把握应当很大，功劳很快能到手，没想到毕懋康竟然拒绝得这么彻底。 樊德右惦记着功劳，不甘心就这么放弃了。 既然无法说服毕懋康，那可以从他子孙身上着手，或许子孙懂得制作自生火铳，又或者家中有《军器图说》，让其中一个家人偷出来给他。 为此，他在村里悄悄出没，从中观察毕家。 终于找到机会了，第二天，毕家有个三十余岁男子，看上去身强力壮，驾着驴车外出，似乎要去镇上采购。 刚出村子没多久，樊德右出现。 这是毕懋康大孙子，昨天没见过樊德右，是以一时认不出来。 樊德右客气道：“叨扰一下，在下有个大买卖，不知公子是否有兴趣？” 大孙子道：“是何买卖？” 樊德右道：“在下喜欢研究技艺，对毕懋康先生很是推崇，希望能买一本《军器图说》回去研究，请公子开个价！” 大孙子警惕起来，又再仔细打量对方。 很快，他脸色变了，道：“你是否昨日来过我家？见过我祖父？” 在昨天，毕懋康说过樊德右的身材样貌。 被说破了，樊德右不好否认，道：“正是，还请公子别跟您祖父一般见识，我愿意花大价钱买书！” 突然间，大公子冲了上去，抓住樊德右，大喊道：“快来人，抓奸细！” 他身强力壮，樊德右矮小，被抓住后根本挣脱不了。 很快，有人闻声赶来，合力把樊德右擒住。 随后，樊德右被扭送回村里，全村的人都过来围观，对其怒目而视，破口大骂。 再后来，村民对其拳打脚踢，樊德右被打到怀疑人生。 最终结果，樊德右只剩下半条命后，才被扭送到官府，官府决定判处死刑。 ———————— 京城，某小宅子，这是刑部员外郎张圭章的住所。 他是浙江鄞县人，在天启四年中举，逐渐升官，后来到京城任职员外郎，便住在这里。 儿子张煌言原本一直追随着他，自从成婚后，便跟妻儿住在家乡。 六月上旬这天，张煌言带着妻儿来到了这里。 “父亲！” “言儿！” 父子相见，格外高兴。 身后的正妻、五岁儿子也高兴。 一番寒暄后，张煌言道：“我还以为，朝廷会让我到县衙做个小官，真想不到，要派我去大同。” 他现年二十三岁，去年参加科考中举，朝廷暂时没有安排职务，张煌言一直在家里等待通知。 一直到上个月中旬，才接到官府通知，派他去大同姜瓖帐下，由姜瓖安排职务。 张圭章道：“言儿，姜瓖是不可多得之人才，你到他那边任职，定不会埋没你。况且你文武全才，更能出人头地。” 张煌言道：“孩儿很想从军，征战沙场，杀敌立功，报效朝廷。” 他不仅学文，也兼有练武，熟读兵书，喜欢跟人讨论兵法、战事，在他十六岁时参加县试，接受考察骑射，在骑马时连射三箭，皆射中靶心，让人惊叹。 张煌言更喜欢从军，要不是明朝武人地位低下，他就直接从武了。 张圭章点点头，拍拍儿子肩膀，道：“大明庸官、贪官太多，官场黑暗，姜瓖跟其他人不同，你去到那，应当不需阿谀奉承，只要你有才，姜瓖不会把你埋没。” 张煌言决定先自己去大同就职，要是能在那边长久，再把妻儿接过去。 ———————— 六月十九。 大同军载誉归来，张发可带着留守的大同军各级军官、大同府知府谢纲带领大同各级官员，一齐在城外迎接，有不少百姓也自发前来。 当初姜瓖率军出征，大家都寄予厚望，但建奴得太久了，大同后到底能不能战胜清军，大家都都心里没底。 万万没想到，却取得如此重大的胜利。 在大同军民心目中，姜瓖是大英雄。 未能跟随出征获得战功，是很大遗憾，看着凯旋归来的弟兄，获得功劳、成为抗击鞑子英雄，这边的军官有些酸溜溜的。 张作栋对张发可道：“张参将，若是我们跟随将军出征，或许炸死阿巴泰的是我们营！” 刘把总道：“是啊，不仅姜将军的名字家喻户晓，李参将、武千总、任副千总、黄总兵、周总兵的名字，也被很多人知晓了！姜将军是大英雄，他们起码是小英雄。” 曾把总道：“他们当了英雄，立功升职，哎！我们一无军功，二不能升职！” 张发可道：“别胡思乱想，姜将军不会亏待手底下的弟兄。” 大同军中，姜瓖在最前面，部将跟随在侧，在大同北门外停下。 “参见将军！” 张发可和身后部将们，向姜瓖单膝跪下行礼。 礼毕后，谢纲和身后众官员，齐齐向姜瓖作揖，谢纲朗声道：“大同府各官员，恭迎将军凯旋归来。” 姜瓖翻身下马，向众人作揖还礼。 他虽然身居高位，并且有强大实力，也不会目中无人，不去摆架子、不做出倨傲之色。 姜瓖先走到众将面前，朗声道：“本将军率军出征，打击鞑子，大获全胜，跟随作战的将士们立下功勋。大同，是咱们的大本营，绝不能有意外，留守大同的弟兄们，同样有功劳。所以，你们跟出征将士一样，同样获得了升职。” 他的说话，让部将们的郁闷一扫而空。 接着，由赵天麟宣布升职的名单。 张发可升任副将、不再兼任游击，张作栋升任该营游击，刘正潜接任空出来的千总一职。 先确定的升职人员，属于中高层军官。 其余各级军官，有一半左右将会被提拔，大部分将会到扩充后的第四营、第五营中担任军官，由张发可提供名单。 第94章 流言四起 随后，姜瓖来到谢纲这边。 “谢大人，我表奏陛下，保举你为知府，陛下已同意！” 姜瓖把吏部的任命文书取来，将之交给谢纲。 谢纲被正式任命为大同知府，官阶升为正四品。 谢纲看着任命书，心中欣慰、感激。 自从姜瓖杀邹桐、由他接管大同府后，谢纲对辖区官吏全面整顿，许多贪官被抓起来，依大明律判刑；许多占着茅坑不作为的庸官被撤职。 短短数月，大同府新增加了许多为百姓办事的好官，注重办事效率，官场风气改善不少，面貌焕然一新。 谢纲道：“多谢将军，下官定会让治下的大同，百姓都吃得饱、穿得暖。” 许多丢了饭碗的庸官，憎恨姜瓖和谢纲。 有了姜瓖作为后盾，是谢纲不怕得罪人的底气，要不然，就算能做上知府，乌纱帽也会很快不保。 姜瓖旁边的赵天麟道：“姜将军让大同的军人、军户们都过上好日子，再有谢大人，百姓们的日子，总会比以前好过一些。” 谢纲叹息道：“朝廷税源过少，又要筹措军饷，对小农户收太高赋税，若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难啊！” 大明各地军队需要钱，崇祯只能从为数不多可征税的自耕农入手，在这些人身上多收税，这是明末一大弊病。 大地主、读书人、商人都无需缴税，朝廷只能向没有把自家入地挂靠在读书人名下的自耕农收税，每个府、县赋税收取情况，是朝廷考核官员重要标准，谢纲虽有姜瓖作为后盾，但还得接受上级文官的管辖。 赵天麟道：“大明的弊病太多，要革除弊政，非一朝一夕之功！” 姜瓖道：“军队弊政，在本将军辖区内，将会不复存在。其它方面，目前还无能为力！不过，这只是暂时的。” 除非他是割据一方的土皇帝，他的地盘完全由他说了算，要不然，文官系统就还必须接受上级的管辖，弊政就无法消除。 谢纲勉强挤出笑容，道：“不说丧气话，姜将军凯旋归来，应当高兴。” 随后，姜瓖入城了。 大同城内，原本的总兵府已经换了牌匾，换成了“提督府”。 姜瓖带赵天麟、李智雀、张发可、周遇吉、陈圆圆等人来到提督府。 总督府内，赵小满在这里等待。 姜瓖离开大同两个月，她日盼夜盼，盼着姜瓖胜利，盼着姜瓖尽快回来。 姜瓖三次胜利，让她芳心大喜。 在以前，赵小满每天服侍着姜瓖，陪伴在姜瓖身边，已经成为习惯。姜瓖离开后，她心中产生了空虚感，推着时间的推移，这种空虚感越来越强烈。 姜瓖凯旋归来了，她那苦苦的思念终于可以结束了。 听说，陈圆圆在奉天殿上表演歌舞、乐器，皇帝当众把她赏赐给了姜瓖，听说陈圆圆非常美，她倒要看看，到底美到什么程度。 姜瓖迈步进入总督府，赵小满迎了上来。 “将军！” 赵小满嫣然一笑。 姜瓖点了一下头，今天的赵小满，打扮得花枝招展。 很快，赵小满看见了姜瓖身后的陈圆圆。 天啦！她真的太美了！ 赵小满惊讶起来，陈圆圆美丽的程度，超过了原本想象。 她自觉自己很美，但跟陈圆圆比起来，根本不在一个档次，自卑感油然而生。 看着赵小满，陈圆圆对她微微一笑。 除了知晓姜瓖的原配夫人外，她也事先知晓了有这么一个丫鬟。 姜瓖道：“她便是陈圆圆，是我的妾室。小满，你带她去熟悉熟悉府内情况。” “是！” 赵小满带着陈圆圆进入府内后侧的起居之地。 姜瓖和部将们来到正堂。 张发可向他汇报这两个月来军务情况。 姜瓖离开后，新招募的一万新兵，按照原本方式操练。 各卫所军户种下的小麦，正常生长，秋天时可以收割了。 这两个月来，一切都顺利。 府内后方，起居之处。 陈圆圆和赵小满在说着话。 赵小满道：“姐姐，你已是将军的人了，一切可好？” 她很羡慕陈圆圆，既羡慕她比自己更美，更羡慕她已跟姜瓖洞房花烛。 陈圆圆露出幸福的笑容，道：“一切皆好！将军不嫌弃我出身青楼，待我甚好！小满，你喜欢将军？” 她比赵小满年长几岁，阅人众多，早就看出来了对方心思。 赵小满点点头，道：“不知何时，将军才会接纳小满！” 陈圆圆道：“想必将军也对你有意，我找机会探探将军意思！”。 赵小满笑了笑，感谢陈圆圆。 姜瓖开会完毕后，来到了这边。 总督府面积还算比较大，姜瓖给陈圆圆安排了一间房子作为卧室，还打算配备丫鬟，服侍陈圆圆。 在姜瓖心目中，无论是原配还是妾室，都会一视同仁，他的女人都会有丫鬟。 当天晚上，姜瓖在陈圆圆卧室就寝。 赵小满酸溜溜的，不知何时她才能这样。 第二天，周遇吉出发了，要前往山西镇赴任。 在出发前，姜瓖到城外送别。 “周兄，收回军田，惩治卫所军官、地主乡绅，这非常得罪人！” 山西镇那边相关事宜，姜瓖专门派人协助周遇吉处理，要是周遇吉能做好，就不用他亲自处理了。 周遇吉道：“有贤弟在，又有何惧哉！贤弟放心，我一定把这事办好！” 片刻后，周遇吉带着人员出发了，在所带兵马中，有四成是原本部下，其余是姜瓖调拨给他的大同军，周遇吉会根据姜瓖的要求，惩治各卫所军官，收回军田，操练士卒。 姜瓖下辖的三个总兵，所装备的武器，皆是由他统一发放，由大同兵工厂制造，以后三个总兵下辖官兵的军饷，都由他派驻的财务队统一发放。 接下来，姜瓖要全面练兵。 原本的步卒，训练时间还不够，只不过有姜瓖带兵，军纪严明，加上军饷高，将士们都肯用命。 姜瓖要把麾下兵马，全部都训练成精兵。 骑兵有一千五百人，战马亦是只有千余匹，出战缴获战马两千余匹，姜瓖打算把骑兵扩充至两千五百人。 要想有源源不断的战马供应，必需有自身的养马场，要想培育出优良战马，必须有良好的养马之地。 蒙古、东北、河套、陇西地区，皆是好的养马之地。 河套就在姜瓖防区西边，大明在鼎盛时期曾经将其纳入疆土，目前属于漠南蒙古，是姜瓖志在必得之地。 向崇祯报告的查抄七大晋商所得六百万财产，也该运送给崇祯了。 崇祯同意姜瓖自留三百万，上缴剩下的一半。 在给崇祯的报告中，那六百万财产中，共有银子三百三十七两万，金子八千两，价值十余万的珠宝，其余皆是古董字画之类。 既然要留下一半，那么全部都要留下现银，其余的给崇祯。 再加上查抄王承允所得，给个六十万两给崇祯就可交差了。 那些古董字画值不少钱，但必须慢慢卖出去，无法短时间内全部变现。 就算崇祯不满，那又如何，骄横跋扈的武将多得是，比如总兵左良玉，俨然就是土皇帝，崇祯也无可奈何。 姜瓖提笔写好报告，然后带人去库房清点财物。 大量古董字画被装入箱子，用钥匙锁上，贴上封条。 第二天，大同东门外，姜瓖给运送钱财的队伍送行。 队伍刚出发，只见远处有三人三骑，慢速跑来。 三人望见姜瓖，向姜瓖这边而来。 不久后，来到离姜瓖数丈外停下。 姜瓖身边卫兵们戒备起来，禁止陌生人靠近，防止有人对姜瓖不利。 姜瓖把他们看清楚了，三人年龄三十余岁至四十余岁之间。 其中一名体格魁梧之人，向姜瓖抱拳道：“敢问可是大同军，在下三人，受吏部调遣，到大同任职。” 姜瓖指明要的人才到了，三个人一同前来，不难猜出身份。 姜瓖抱拳还礼，问道：“三位可是阎应元、冯敦厚、陈明遇！” 眼前这相貌堂堂的武将，竟能把三人名字说出来，三人皆是意外。 随即，三人自报身份。 “在下阎应元！” “在下冯敦厚！” “在下陈明遇！” 姜瓖道：“本将军正是姜瓖，欢迎三位到来。” 原来这个英俊之人便是姜瓖，三人齐齐下马行礼。 见到这个大英雄，三人皆神情振奋。 姜瓖作揖回礼，再仔细打量这历史上的“抗清三公”。 阎应元三十余岁，身材高大魁梧，国字脸。 冯敦厚身材高瘦，同样是三十余岁，留着山羊胡子，看上甚是文雅，感觉属于典型的文人。 陈明遇四十余岁，身材矮壮，双目炯炯有神。 随即，姜瓖带着三人入城，来到总督府正堂，坐下交谈，赵小满端茶给四人。 姜瓖先让三人自我介绍。 阎应元自幼练武，能力相当不错，只可惜官场黑暗，他不愿跟贪官同流合污，被排挤而赋闲在家。 冯敦厚秀才出身，属于典型的文人，江阴训导做得不错。 陈明遇接替阎应元出任典吏，政绩斐然，他虽不是贪官、庸官，但总算圆滑一些，不至于被上面排挤。 了解完毕后，阎应元问道：“真不知何故，朝廷突然把我们三人一同调派到提督麾下？” 冯敦厚接口道：“我们三人皆无品级，不知何故被朝廷看上？” 姜瓖淡淡道：“我升任提督，向陛下要五个人，要了宋应星、张煌言，其余三人便是你们，陛下都答应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朝廷会这么做。 三人又再疑惑起来。 陈明遇问道：“不知提督大人为何知晓我们三人？” 姜瓖回应道：“海寇顾三麻子率数百艘战船进犯江阴，时任典吏领兵退敌，任内平定盐盗，平服民乱，政纪突出，江阴百姓感激他的恩德，在社学中为他画像留念。本将军要荡平一切敌人，正需要这样的人才。” 接下来，他又再分别说了陈明遇、冯敦厚的事迹，夸赞两人一番，说些关于赏识两人之言语。 总督大人居然知道、记得自己这样的小人物，三人都受宠若惊。 “不知三位可愿意留下辅佐本将军？跟随本将军荡平建奴、剿灭闯贼、献贼！” 阎应元道：“提督大人如此看重，阎某自当全力效劳！” 其余两人，亦表示愿意在姜瓖帐下。 姜瓖给三人安排职务，阎应元、陈明遇皆担任千总，冯敦厚担任副主簿。 阎、陈两人皆大喜，相当于官职连升数级。 至于冯敦厚的工作，是协助管理各卫所粮食耕种、收成、各地军中的工程建设之类，成为姜瓖幕僚的一员。 三人都欣然接受新职务。 姜瓖要考考阎应元、陈明遇的能力。 阎应元箭术高超，优先是考察箭术。 结果，在五十米距离，阎应元一连射出十箭，皆中靶心。 接下来，是刀法演练，阎应元、陈明遇能力都不错。 姜瓖让张发可带着阎应元、陈明遇熟悉大同军情况，让冯敦厚暂时跟着赵天麟。 ———————— 京城，某大客栈。 这可客栈生意很要，大厅里，很多食客在吃饭。 在大厅中间，有三个人在聊天，说话的声音比较大。 “姜瓖这个人，是个影响，但对大明非常不利！” 他这么说话，引起了同桌两人的兴趣。 “何出此言？姜瓖杀建奴是大好事，对朝廷同样是好事。” “可姜瓖不是忠臣，他很快便会拥兵自重。左良玉你们都知道吧？他在湖广做总兵，俨然就是土皇帝，对朝廷之命不理会，还抢掠朝廷之钱财。” “听起来是有些道理，姜瓖越强大，造反起来就越不好对付。” “对啊！孙督师全力对付李闯，要是姜瓖造反，大明可就没人可压制了。” “张兄言之有理，要是朝廷不收回姜瓖兵权，后患无穷！” 三人“大谈国事”，客栈大厅很多人都听清楚了。 姜瓖居然要造反？许多人不愿意相信。 不仅仅在这家客栈，在京城许多地方，都有不利于姜瓖的传言。 传言主要内容，就是姜瓖对朝廷不忠心，随时有可能造反。 第95章 能人潜质 紫禁城，养心殿。 崇祯一如既往勤政，在批阅奏章。 前段时间被揭发的周延儒，其罪行已经被查实，崇祯将其处死。 目前，大明军中有三大力量，第一，是姜瓖管辖的三大边镇军队；第二，是在陕西的孙传庭；第三，是山海关至宁远一带的吴三桂。 崇祯对三大力量都寄予厚望，希望孙传庭剿灭闯贼；希望姜瓖挥师出关，剿灭建奴；希望吴三桂守好边境。 孙传庭一直催着要军饷和粮食，崇祯一直都没钱粮，幸好姜瓖缴获物资，解了燃眉之急，崇祯派人给孙传庭送去三十万两银子、粮食一大批，叮嘱其一定要剿灭李闯。 目前，李自成在湖广、河南一带攻城略地，没有明军能抵挡，崇祯多次催促孙传庭尽快出潼关，剿灭李闯。 这时候，王承恩匆匆而入。 “陛下，锦衣卫骆指挥使求见！” 崇祯点点头。 骆养性进入养心殿。 “陛下，有锦衣卫听到民间传言，说姜瓖拥兵自重，对朝廷不忠，随时有可能造反。” 听到这些话，崇祯呆在当场。 呆了一会后，崇祯再站起，来回踱步，心中矛盾。 他对任何一个臣子都不是绝对现任，不仅是姜瓖，对孙传庭、吴三桂同样信任度不高，许多总兵骄横跋扈，崇祯拿他们没办法。 左良玉就是最典型的例子，崇祯恨不得立即宰了左良玉，可惜做不到。 要是姜瓖、孙传庭、吴三桂拥兵自重，那就更无可奈何。 崇祯思前想后，想了许久，还是等姜瓖把三个镇卫所军田都收回来后，再决定处理办法。 孙传庭、姜瓖都有很大权力，崇祯都担忧其不听朝廷调遣，甚至造反，不过，他又不得不依赖两人。 他盼望着孙传庭能先剿灭贼寇，跟姜瓖相互制衡，然后两人分别领兵挥师北上，直捣建奴老巢。 要是孙传庭失败，掌握军权的实力派由姜瓖一家独大，那可就危险了。 今年来，崇祯反思以往得失，对即位之初就迫不及待铲除魏忠贤有些后悔，魏忠贤的确可恶，但许多文官同样可恶。 随后，崇祯把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叫来，命他派人秘密前往姜瓖防区，密切留意那边情况。 ———————— 六月下旬这天，有特殊的人来了，那就是姜瓖的兄弟。 兄长姜让、弟弟姜瑄，都一同来到大同。 “大哥、三弟！” 姜瓖根据这副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向两人问好，心中却没那种亲切感。 姜让和姜瑄，却对姜瓖有亲切感，本身就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兄弟见面，格外高兴。 姜让三十五岁，身材高瘦；姜瑄二十五岁，身材中等。 姜让道：“想不到二弟做得如此之好，为我们姜家争光！” 姜瑄道：“有兄弟的加入，姜家的威名必定更响亮。” 兄弟三人坐下来，各自说着离开后情况。 姜让从榆林总兵调派来大同镇就任，朝廷规定，只允许带亲兵前来，姜瑄亦是如此，兄弟俩各带了千余私兵前来。 姜让手底下没多少兵，这问题不大，只要有钱粮，便可招兵买马，姜瓖调拨三千余人给兄长，搭建好朔州军的架构，协助兄弟掌握新式练兵方式、战法、战术。 根据这副身体原主人的记忆，姜让和姜瑄，算不上能力突出，只能算是合格军人，毕竟是亲兄弟，只要不是庸将，起码能对姜瑄有所帮助。 ———————— 翌日上午，部下来报，宋应星来了。 姜瓖在书房接见。 “下官参见提督大人！” 宋应星恭敬行礼，他并非空手来见，而是带着一个包袱。 宋应星五十余岁，中等身材，显得有些清瘦，双目却炯炯有神。 在原本历史上，他是在1666年去世，达到八十岁寿命，在这平均寿命只有四十余岁的古代，算得上非常长寿。 “先生前来，本将军不胜欢迎！” 姜瓖客气回礼。 宋应星道：“敢问提督大人，朝廷调派下官前来大同，说是专门研究技艺，不知是否如此？” 他本就厌倦官场，唯独酷爱科学技术，要不然还不愿意重新出山。 姜瓖道：“正是，听闻宋大人喜爱研究技艺，造诣颇高，著有《天工开物》，是我表奏陛下，向陛下把大人要来，还需仰仗大人研究火器，让大人把最擅长之处发挥出来。” 原来是姜瓖要他。 他本身就对姜瓖有好感，得知姜瓖对他如此器重，宋应星兴奋起来。 “下官定当全力以赴！此次赴任，把《天工开物》带来了，希望对大人有用。” 随即，宋应星从包袱里取出三本书。 姜瓖接过，正是《天工开物》，分为上中下三卷，每卷一本。 此书分为十八篇，全书收录了农业、手工业，诸如机械、砖瓦、陶瓷、硫磺、烛、纸、兵器、火药、纺织、染色、制盐、采煤、榨油等生产技术。 能对许多行业发展起到指导作用。 当然，这些技术并非宋应星发明，他是把各类技术收录起来，使它们系统化、条理化。 此书被誉为17世纪工艺百科全书，在现代有专门印刷出来。 “先生所著此书非常有用，给工部官员最合适不过。” 宋应星叹息道：“可惜啊！当官的都想着捞钱，朝廷没人重视！” 姜瓖道：“本将军对各种技艺很重视，像先生这样的人实在太少，先生所著各种技术，我会着重推广。” 随后，姜瓖带着宋应星，来到火器作坊。 来到大门口，这里有全副武装的大同军把守，上方牌匾已经换了，换成“大同兵工厂”。 在这时代，并未有工厂一词，一律称为作坊，姜瓖将火器作坊改名为兵工厂。 自此以后，在汉语词汇量当中，有了“工厂”一词，大型的作坊称为工厂。 兵工厂内，热火朝天，工匠们全力生产着。 姜瓖带着宋应星，来到火药生产车间。 这里的火药生产技术，在《天工开物》中就有收录。 这个车间不仅生产火药，还制作震天雷。 对于震天雷技术，宋应星本身也懂。 他拿起一颗震天雷，道：“阿巴泰，就是被震天雷炸死！” 姜瓖道：“没错，我请先生来，就是希望先生钻研震天雷技术，在保持爆炸杀伤力前提下，尽可能让震天雷更小、更轻。” 要是能单兵使用震天雷，姜瓖想想就觉得爽。不过，技术进步并非一朝一夕之功，首先需要有利于科学研究的客观环境，再有相应的技术人员潜心钻研。 宋应星道：“提督大人，下官所学庞杂，并未偏向擅长兵器、火药，愿意全力一试，但不敢保证能成功。” 只要他肯全力以赴，姜瓖相信，假以时日，一定会有成果。 宋应星又再道：“提督大人，下官并未收录自生火铳，尚不懂制作之法。下官有个不情之请，可否让下官去瞧瞧自生火铳如何制作？” 这是建奴、李闯所没有掌握的技术，保密性十分重要，他提出这个要求，的确是不情之请，就算被拒绝，也是在情理之中。 只是，喜好各种技术的宋应星，好奇心实在太强了。 对于宋应星这个人，姜瓖信得过，点头同意了。 宋应星大喜，是姜瓖信任他才会答应，对姜瓖好感加深了一层。 来到自生火铳生产区，这里分为多个流水线，每个流水线制造一个零部件，最后是组装区。 宋应星对于每个流水线都仔细查看，每个工匠皆是动作娴熟，在确保质量前提下，还能确保生产速度。 每个工匠积极性都非常强，没有愁眉苦脸，而是满怀热情。 最后来到组装区，多名工匠正在组装自生火铳。 在某个角落，放着制作好的成品。 宋应星拿起一把燧发枪，仔细了解，爱不释手。 “自生火铳真是好，比鸟铳、三眼铳好多了！怪不得平谷一战，能让清贼损失惨重！” 《军器图说》问世后，宋应星就有很强的好奇心，要看看这本书中所载自生火铳的制作之法，今天，他的好奇心终于得到了满足。 他又再问道：“大人，不知工匠薪俸如何？” “薪俸并非固定，而是计件结算！” “计件！” 宋应星首次听过这词。 姜瓖道：“比如自生火铳流水线，每个工匠，是按照生产的合格零件数量来结算薪俸，如若出现不合格零件，不仅那个零件不计算薪俸，还要再倒扣一个零件的工钱。还有专门的‘质检部’，质检员要检查每个零部件质量，若有不合格的通过，质检员要负责。” 他又说，那些速度快的工匠，最多的薪俸能拿三两银子，速度慢的只有一两而已。 宋应星惊讶了，首次听过计件这种方式，怪不得工匠们速度那么快，越快薪俸就越高，而薪俸倒扣制度，又约束着工匠必须保证质量。 这种方式太妙了！ 参观完毕后，姜瓖再次来到火药车间，给宋应星安排好工作场地。 宋应星表示，关键在于要让火药威力更大，才能保证杀伤力的同时，减少火药量，减轻重量，需要花许多时间研究，他会全力以赴去研究。 随后，姜瓖把周天淮叫到一个小房间。 姜瓖给出一张纸，上面写着来复枪的枪械原理。 在历史上，来复枪在16世纪就被发明出来，直至美國南北战争时期，才开始广泛应用。 相比起燧发枪，来复枪射程远很多，能射出五百米以上，但装弹十分耗时，要是研制出来，可培养专门的狙击手使用。 姜瓖有组建狙击手的打算，虽然不能广泛装备给火铳兵，但可用来专门射杀关键人物，作用不可小视。 看着纸张上所写内容，周天准先是吃惊，随后是兴奋。 “妙啊！真是太妙啊！” 他的兴奋，无与伦比！ 姜瓖道：“周师傅，能否把这种火铳制作出来？” 周天准道：“禀将军，我有信心能制作出来，但需要时间，恐怕一年内无法办到。” 姜瓖抱拳道：“有劳周师傅全力研究！” 科学研究需要时间，需要科研人员投入大量的精力，不是一朝一夕之功。 哪怕没有来复枪，姜瓖也有信心最终成为天下主宰，要是有来复枪，那是锦上添花。 ———————— 六月下旬这天，午后，张煌言抵达大同。 姜瓖得知后，立即接见。 “卑职参加姜提督！” 张煌言恭敬行礼。 姜瓖对这个历史上抗清名人非常看重，仔细打量起来。 张煌言年纪二十出头，身材中等，面如冠玉，神采飞扬。 不过，看重归看重，在这个时期，张煌言虽中举，却还没多大名气，只是有某些潜质而已，不能按照名人、能人来对待。 “或许你会觉得意外，为何朝廷要调派你来此？是本将军向陛下要你。听说你十六岁参加县试，参与骑射考察，连射三箭皆中，你不仅学文，还习武，喜好钻研、谈论用兵之道！” 姜瓖居然对自己如此了解，张煌言惊讶了！ 张煌言文武双修，是有智慧之人，他能想到其中关键，姜瓖能了解他，并且向皇帝把他要来，只有器重他才会这么做，或许是发现了他从武的潜质。 他本身就喜欢从武，希望在战场上建功立业，能够被姜瓖注意、发现，他求之不得，仿佛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张煌言恭敬作揖，感激道：“相较于从文，卑职更喜欢从武，希望征战沙场，谢总督大人给卑职机会。” 如若日后能做上将军，那姜瓖便是对他有知遇之恩。 姜瓖从座位上站起，走到张煌言跟前，显出一副和蔼的面孔，道：“举人从武，比起单纯的武人更有优势！我希望你能建功立业，不知你所学如何？” 接下来，张煌言大谈用兵之道，不仅能把许多兵书内容背诵出来，但并不是只纸上谈兵，还能举一反三，能具体讲述要如何根据实际情况灵活运用。 姜瓖对张煌言很有兴趣，要对他多多考据。 他问道：“如若你是项羽，在巨鹿之战取胜后，会如何做？可有办法抢在刘邦之前灭秦？” 他倒要看看，要是张煌言坐在项羽位置上，要如何灭秦。 对于姜瓖的问题，张煌言不慌不忙，徐徐道来。 第96章 后顾之忧 “禀将军，如若卑职是项羽，在章邯投降后，趁着投降消息还未传出去，立即亲率一支骑兵，假扮成秦军，让章邯带路，直奔函谷关。在当时，章邯是秦国武将之首，并且有兵符，诈称返回关中有事，定能派骗取函谷关守将开门。只要夺取函谷关，秦国便无险可守，关中便属于项羽，最后胜者便不会是刘邦。” “妙！这计策真是妙！” 姜瓖竖起大拇指夸赞着。 如果按照这个方法去做，最少有九成概率能夺取函谷关。 可惜的是，项羽武勇超强，智谋却是不足。 姜瓖又再问：“秦赵长平之战，如若你是赵军主将，可有打败秦军之法？” 对于这个问题，在现代时已经有许多人讨论过，姜瓖看到过网上许多人给出的答案。 张煌言没有丝毫迟疑，答道：“赵国军力略低于秦国，粮食收成、粮草储备远低于秦国，若两国交兵，绝不能拖延日久，赵国拖不起，若赵国想靠拖延拖垮秦国，除非有其他国家肯借粮支持赵国。若我是赵军主将，从长平之战一开始，便与秦军决战。即便如此，胜算不超过四成，但如若不这样，赵军必败无疑。军力、国力之差距，不是统帅所能弥补。” 对于他的说法，姜瓖很是赞同。 随后，两人继续交谈，姜瓖连续提出问题，涵盖了临敌指挥、军事谋略、练兵等多方面，张煌言皆对答如流。 姜瓖对这样的人还是欣赏，为之高兴；张煌言喜欢有人考察他、赏识他，姜瓖愿意花时间认真、仔细考察他，他万分欣慰，终于遇上了好伯乐，为之欣慰着。 两人畅谈甚欢，相逢恨晚，浑然忘记了时间。 “将军，该用晚膳了！” 赵小满提醒后，姜瓖向门那边一看，已经是傍晚了。 姜瓖道：“玄著啊！你去年中举，举人从军，还深通兵法，殊为难得，任命你为千总，应当不会造成军心不服。” 一开始就能做千总？ 这已经超过了张煌言的期望值，他原本觉得，要是能给他把总，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玄著”是张煌言的表字，姜瓖称呼他的表字，让他倍感亲切，双方距离又再拉近。 只听姜瓖继续道：“两日后，校场较技，玄著展示骑射本领，亮出举人身份，我再授予军职。” 姜瓖对骑兵发展十分重视，原本就有打算进行较技，刚好张煌言来了，顺便让他在校场中把本领展示出来。 张煌言感激万分，恭敬站起，向姜瓖抱拳道：“卑职谢提督大人！” 随后，姜瓖命人安排张煌言住所。 “卑职告退！” 看着张煌言离去的身影，姜瓖心道：但愿你真的是优秀统帅的料！ 对于李智雀和张发可，姜瓖了解两人能力，担任统帅没问题，但只是合格统帅。 他希望张煌言能具有像李定国、岳飞这样高超的军事才能，光凭嘴上说远远不够，需要经历战火的历练，需要在实战中成长。 至于黄得功、周遇吉、姜让、姜瑄、卢邦南，都只适合做将军。 对于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三人，姜瓖比较看好阎应元，冯敦厚在文职方面表现不错，陈明遇只能算是中规中矩。 姜瓖跟着赵小满来到饭厅，陈圆圆已在此等待着了。 “将军！” 陈圆圆见姜瓖到来，露出灿烂的笑容，起身行礼。 姜瓖坐下，两人提筷吃饭。 陈圆圆说，她来到大同，一切都好，就是姜瓖每天忙于事务，她太过于无聊。 姜瓖道：“圆圆，明日夫人便到了，还有儿女，全家在一起，热热闹闹。” 在姜瓖未担任大同总兵前，一直都住在陕西延川县家乡。在刚从京城出发时，姜瓖就派人赶往家乡，通知夫人何飘玲带子女前来大同。 姜瓖写了一封信给夫人，详细说明在京城的情况，包括皇帝封赏、纳妾陈圆圆。 昨天接到报告，夫人即将在明天抵达大同。 夫人、孩子、兄弟都在大同，姜瓖就更无后顾之忧，就算是不听崇祯命令，崇祯也奈何不得。 尽管先前有姜瓖的保证，陈圆圆还是有些担心，读书人出身的正妻，会不会看不起她这个青楼出身的妾室。 赵小满身份还只是丫鬟，只能站在背后随时服侍，看着将军和小妾那幸福样，心里酸溜溜的。 这天晚上，姜瓖跟往常一样，跟陈圆圆同床共枕，在欢快中度过。 翌日上午，一两马车在若干士卒护送下进入大同南门，入城后往总督府驶去。 “启禀将军，夫人到！” 姜瓖带着陈圆圆向大门走去，赵小满跟随着。 “老爷！” 刚下马车的何飘玲，见到阔别已经的夫君，开心一笑。 姜瓖父母早已不在世，自从他做了父亲后，荣升为“老爷”。 “爹爹！” “爹爹！” 子女都大喊着，向姜瓖扑了过来。 “圆圆见过夫人！” “奴婢见过夫人！” 陈圆圆、赵小满分别向何飘玲行礼。 何飘玲看着两女，那个稍微年长、美貌异常的人，想必就是陈圆圆了，她旁边的赵小满长得也不错。 随后，姜瓖把家人带入正堂。 何飘玲向陈圆圆报以微笑，牵起她的纤纤玉手，道：“我不在时，由妹妹侍奉夫君，辛苦了！” 夫人居然如此亲切，陈圆圆原本的担忧消解不少，微笑回应：“圆圆是老爷的人，侍奉老爷，是圆圆该做的！” 随即，赵小满给众人泡茶、倒茶。 姜瓖道：“我就任大同总兵后，夫人独自一人在家照看儿女，辛苦了！” 何飘玲微笑道：“老爷，这是妾身该做的！” 姜瓖认真打量这个首次见面的便宜夫人，她是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按照颜值而论，虽然只属于中上，却是越看越耐看，并且比姜瓖小四岁，活脱脱的美貌少妇。 不久后，一家人高高兴兴吃饭。 何飘玲对陈圆圆没有丝毫看不起，陈圆圆心里终于舒坦了。 晚上，姜瓖、何飘玲同床共枕。 一阵忙碌后，何飘玲道：“夫君，圆圆很好，那小满也不错，干脆也把她收了！” 哈哈！夫人鼓动丈夫收其她女人，姜瓖觉得很有趣，道：“我是有那个意思，只是之前她还未满十五，先等她长大些再办。” 何飘玲觉得，这分别是推脱的借口，当初自己嫁给夫君，还不是只有十四岁，找理由推脱也不先打草稿。 她嘟着嘴，道：“夫君，尽快把她收了！好让姜家开枝散叶。” 她第二次生孩子经历过危险，幸好是有惊无险，母子平安，自此以后，就再也没有怀孕，找大夫检查过，她以后无法再有身孕。 子孙满堂、多子多福，是封建时代普遍的思想，她希望夫君多纳妾，开枝散叶。 姜瓖再亲了她一下娇嫩的脸蛋，笑笑道：“听夫人的！” 何飘玲微笑回应，道：“这事不用夫君操心，由我去跟小满说！” 第二天，何飘玲把陈圆圆、赵小满都叫来卧室。 她看向赵小满，道：“小满，想必你也喜欢老爷，由我来做主，把你许配给老爷，你看如何？” 听到这里，赵小满脸颊绯红，羞羞地低下头，低声道：“此事，还得由父亲做主！” 当天，何飘玲就找到赵天麟，谈及姜瓖纳赵小满一事，赵天麟十分高兴，当场答应，不过需要办婚礼，日期定在七月初五日。 纳妾虽不像娶正妻那般隆重，亦可办婚礼，摆下宴席。 赵小满得知情况后，满心欢喜。 ———————— 七月初二，大同西门外。 这里有搭建好的阅兵台，阅兵台上，是姜瓖、赵天麟、李智雀、张发可、卓钟楷等人。 数以千计的大同军官兵集结在此。 阅兵台前，有多个箭靶，在左侧有三千骑兵；在右侧，有数千前来观看的步卒。 这其中，有一千四百余人是原本骑兵，其余是刚加入骑兵的新兵，从原本步卒中挑选出来。 骑兵原本编制为一个部，前不久扩编为一个营，卓钟楷被提拔为游击，部分千总人选还未确定好。 姜瓖出征，俘获战马接近三千匹，目前大同军有战马4410匹。 张煌言骑射了得，姜瓖考察骑射，是让其最大限度把能力展示出来。 卓钟楷向前两步，朗声说着考核规则。 在出征前，骑兵就进行过骑射考核，目前，是将上次考核中的前十名重新较量一次，张煌言加入到较量中。 考核规则，以骑射射中靶心的次数来计算，每人射箭五次，在五十米距离射出。 靶子采用火铳兵操练的环靶，中心红点为十环。 首先要出场的，是骑兵游击卓钟楷，他是骑射好手。 卓钟楷下得检阅台，翻身上马，接过弓箭，一扬缰绳，催动马匹奔跑。 哒哒的马蹄声响起，环靶就在卓钟楷左侧五十米作用。 “嗖”的一声，箭矢离弦而出。 很快，箭矢稳稳地钉在红心。 第一箭十环。 斥候，卓钟楷连射三箭，皆中十环。 在第五箭时，只射中了九环。 “好！” 骑兵们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能够四次十环，已经是很好的成绩了。 第二个出场的，是第二部的某把总。 结果是，三次十环，二次九环。 接下来，参与者依次出场。 第九个出场者，是上次骑射第一名，名叫燕东临，目前是骑兵第一部千总。 前四次射箭，燕东临皆是中了十环，这在众人意料之中。 第五次时，是从环靶方向向前冲出，在冲出约五十米距离时，再张弓搭箭，在马背上向后射箭。 “嗖”的一声，同样是射中红心。 不仅五次射中十环，第五次还是高难度动作。 现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卒，都热烈鼓掌。 姜瓖同样鼓掌，他就是需要这种骑**湛之人。 在一侧的张煌言，在鼓掌的同时，心中高兴。 大同军三次打败建奴，以火器厉害闻名于世，骑兵也不赖，只是数量太少而已。 在远处某树林中，有两个鬼鬼祟祟之人在观察着这边的状况，这两人是被满清收买的汉人，在大同一带充当细作，刺探各种情报。 细作甲道：“大同军的骑兵，看上去比八旗骑兵差不了多少！” 细作乙道：“骑兵操练，非一朝一夕之功，姜瓖战马不足，骑兵起初只有千余人，想有强大骑兵？不可能！” 细作甲道：“没错，八旗骑兵，是天下最强之骑兵，姜瓖依靠的是火器，他突然参加，清军措手不及，才吃了大亏。” 细作乙道：“大清天下无敌，迟早能入主中原！” 两人边说话，边望着远处骑兵。 在大同骑兵这边，第十人出场，前四次同样是以常规方法射出十环，第五次同样采用向后射箭，结果射中了九环。 前十名最终结果，是燕东临获得第一。 张煌言最后一个出场，一身戎装的他，背好箭囊，取过弓，翻身上马，缰绳一扬，向环靶方向奔去。 整个过程，显示出娴熟的骑术。 “嗖”的一声，射中了十环。 第二箭、第三箭，同样是十环。 在第四箭时，采取了向后射箭方式。 “嗖”的一声，同样是种了十环。 最后一箭，同样是向后射箭，射中了九环与十环的交界处。 按照成绩来说，比燕东临差了一点点。 十一名参与较技者，整齐站在阅兵台前方，按照正常流程，姜瓖会发表讲话。 姜瓖起身向前，发兵热情洋溢的讲话，肯定了十一人的成绩，对骑兵顺利发展进行褒扬。 随后，姜瓖道：“大家猜猜，这位是谁？” 在说话的同时，他指了一下张煌言。 数千双眼睛，向张煌言望去，没有人认识他。 只听姜瓖道：“他叫张煌言，在去年中举！” 举人居然前来这里！骑射还如此高超！数千人惊讶了！ 姜瓖继续道：“他本可以做知县、县丞。但是，大明外有建奴、内有贼寇，他想从军征战沙场。读书人能够有如此决心、又练就一身好本领，殊为难得。本将军决定，授予张煌言千总一职，任第五营第一部千总。” 第97章 全面练兵 对于这个任命，没有人有异议。 任命完毕后，正式授予军职证明之物。 姜瓖把第五营游击郭子涛叫来，让他跟张煌言相互认识。 郭子涛仔细打量着眼前的举人千总，啧啧称奇道：“读书人来从军，很少见，你是军中第一个读书人，第五营欢迎你。” 他又再显出质疑之色，道：“不过，你从未有从军经历，一下子做千总，能胜任吗？为何不做文官偏要来从军？” 对于他的质疑，姜瓖没有回应，让张煌言去处理，要是连这个都处理不了，那就不用当军官了。 张煌言不慌不忙，讲述自幼希望从军，不仅学文，还勤练武艺、熟读兵书，为了有朝一日能征战沙场，建功立业。 接下来，又再详细讲述着该如何做好千总。 他先是讲述，在平常时该如何管理一部的军务，该如何操练，该怎样对待部下，作战基本常识，作战时又该如何临敌指挥。 张煌言徐徐道来，说得头头是道，郭子涛大感意外，越听越是佩服，一个从无从军经历的读书人，居然懂得这么多。 待张煌言说完后，郭子涛的质疑消失了大半，道：“张千总，光嘴上会说没用，还要看你怎么做。” 他称呼对方千总，已经接受了张煌言这个千总部下，至于是否称职，还有待考察，需要实践才能证明。 张煌言信心十足，道：“请郭游击放心，卑职一定会做好！” 随后，他跟着郭子涛前往第五营。 大同军的军营分布，一般以营级为单位，第一营驻扎在城内，其余四营分布于大同的东南西北。 至于总兵直辖部队，部分部署在城内，部分在城外。 大同城南十里外，新设立的第五营，军营便在此处。 整个营四千余人中，其中千余人是姜瓖抽调而来，其余两千余人是新招募兵员，以老带新操练。 说到老，那些老兵大部分也不老，部分是姜瓖就任后才从军，只有四百余人，是姜瓖就任前就从军，这类才算是真正的老兵。 这千余老兵中，许多人被提拔为中层、基层军官，他们大多原本只操练四个月便跟随姜瓖出征，还得继续刻苦学习、训练。 午后，郭子涛带着张煌言来到第五营军营，下达全营集合的命令。 军营有块大平地，这里平常作为训练场地，在平地左右两侧，各有数个单杠，用于做引体向上。 在训练场南北两侧，放着许多环靶，可用于火铳兵、弓弩兵射击练习。 训练场并非方形，而是椭圆形，类似于田径运动场，外面有一层椭圆的圈，用于跑步训练。 在空地正中上方，有个木制阅兵台，军官登上阅兵台，对下方场地训练情况一览无遗，在必要时，可集合部队，军官在阅兵台发表讲话，宣布事项。 郭子涛的命令下达后，官兵们从军营内各处跑来训练场。 张煌言注意到，对于游击的命令，兵士们反应迅速，这样的部队，军纪应该不会差，要不然，大同军怎么能打胜仗，还对老百姓秋毫无犯。 不久后，四千余人齐聚一堂，各部、司、局士卒整齐排列，最前方都有了相应的军事长官。 军队刚扩充完毕，军官还没有完全齐备，有些正副职都有，有些只有正职或副职。 在第一部，站在前方的没有千总，只有两位副千总，由原本把总、副把总提拔起来。 郭子涛带着张煌言登上阅兵台，俯视着台下四千余人。 台上的郭游击，官兵们都认识，游击旁边的那英俊的年轻人，除了副游击外，却无人认识。 郭子涛五指并拢，指了一下张煌言，朗声道：“这位姓张，名煌言，字玄著，去年中举。弟兄们可知道，他为何来到这里？” 他居然是举人，一身戎装来到这里，官兵们大感意外。 按照大家的印象，读书人是做官的，中举了能做知县、同知、县丞之类，读书人地位比军人高多了。 张煌言不去做官却来到这里，奇哉怪哉。 只听郭子涛继续道：“张煌言来到这里，是来从军的，在刚刚的骑射比试中获得好成绩。” 随即，他指向第一部，道：“第一部火铳队还缺千总，张煌言已被姜将军任命为该部千总。” 顿时，全营官兵都惊讶了，举人放着文官不做，却来军中做千总。 “举人来做千总，极为难得，这对咱们第五营来说，既可以是好事，有举人在咱们营，说出去脸上有光；这也有可能是包袱，张煌言擅骑射，对于如何做千总，说得头头是道，到底会不会只是纸上谈兵，全营弟兄们拭目以待。” 郭子涛对张煌言道：“张千总，第一部就交给你了。” 对于游击的质疑，张煌言信心十足，一定会把第一部带好。 随后，部队解散，第一部回到所在区域，千余人集合起来，新千总到任，要发表讲话。 张煌言扫视众人一遍，朗声道：“诸位弟兄，我张煌言虽无从军经历，但是，既然做了千总，就要对弟兄们负责，我会勤加学习，尽快熟悉大同军。在以后，我会对全部严格要求，要是达不到要求，就从第一部滚出去。” 别看他是读书人出身，说话却十分严肃，不像文质彬彬的读书人。 接下来，张煌言取出一个本子，本子里有第一部人员名单，他要对队长以上级别的人都念出名字，尽快熟悉本部军官。 “副千总兆辉煌！” “到！” “副千总郭令义！” “到！” “第一局把总苏封翔！” “到！” “第二局把总于东方！” “到！” “第三局把总邹大青！” “到！” “第一局副把总……” 张煌言按照军职从高至低读下去，还念出每个人的职务，以便让部下们相互认识。 全部念一遍后，张煌言对每人已铭记于心。 随即，他朗声道：“弟兄们，别人都羡慕火铳兵，因为大同军有新式火铳，杀敌效率高，火铳兵既能快速杀敌，自身伤亡也不大。不过，若只会火铳射击，当敌人冲上来时，或者我们进攻冲近敌人时，咱们火铳兵的劣势十分明显。所以，我要求，弟兄们既要火铳打得准、熟悉战术配合，还有能像大同军每营第三部那样，善于跟敌人近身作战。” 火铳兵三段击战术，属于防守时使用，要是对敌进攻，就必须有另外作战方式。 自从姜瓖见面后到今天，短短两三天时间里，张煌言并没有闲着，而是尽可能熟悉大同军事务。 他向姜瓖提出相应请求，姜瓖重视张煌言，派人专门对其详尽讲述，并给出相应资料，包括大同军制度、兵员编制、武器装备、操练方式、军纪、官兵待遇等等。 了解到大同军情况后，张煌言对姜瓖甚是佩服，不仅仅有新式火铳，还有全新的操练方式、作战方式，给予高军饷让士卒们用命，他对大同军更有信心，对姜瓖更是充满了期待。 听到这个要求，现场千余官兵大感意外。 有些军官觉得，张煌言新官上任，这样做是要树立自己的权威。 兆辉煌道：“张千总，跟敌人近身格斗，由第三部的友军去干。卑职觉得，没有那个必要。” 邹大青道：“是啊！姜将军没有这要求，卑职觉得，就不必标新立异了。” 接连有数名军官说出不同意见。 既觉得不需那么辛苦，亦希望一直像前段时间那般，三段击打击来犯之敌，不用近身作战，尽量减少伤亡的概率。 对于部下的反对，张煌言此前就有所预料，不会因此而动摇自身的决定。 待军官们说完后，他严肃回应道：“我说过，我会对全部严格要求，要是嫌辛苦的、若是不勤于操练的，都滚出第一部。” 张煌言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姜瓖在军中有无上的权威，张煌言虽是文人出身，一经被任命为千总，就有自身的权威性，要是不服从千总命令，属于严重违反大同军制度，要被追究责任，被军法处置。 给姜瓖当兵军饷高，没人想滚出去，不再有人敢说出不同意见。 看着部下们的神情，张煌言知道有许多人不服气，道：“我要这样做，并非多余，要是练好近身杀敌本领，在敌人冲近时既能作战，可有效自保，亦可进攻时冲近敌军，杀更多的敌人，更有利于立功。弟兄们，咱们来到大同军，不是来混日子混军饷的，这是为朝廷效命，要上战场杀敌立功。” 他说得很在理，不管是否还有人不认同，都必须贯彻他的意志。 此后，张煌言忙碌起来，进一步熟悉军中事务，苦练本领，他每天都要练习燧发枪射击，亦参与到训练当中。 五公里长跑，是大同军训练必选项，要是体能不达标的，在征兵考核时就被淘汰了。 在许多天里，张煌言跟着新兵们一起训练，五公里长跑下来，他虽然累得气喘吁吁，体能上完全没问题，俯卧撑、引体向上的数量，都能达到中上水平。 一个文人能达到如此程度，部下们对他印象大为改观。 张煌言不仅参与训练，还关心部下生活，经常在大食堂跟部下一起吃饭，士卒们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在训练时，他会严格要求，在非训练时，张煌言会很随和，平易近人，不摆架子，逐渐得到部下好感。 对于练习近身作战，张煌言没有立即进行，部下千余人中，大部分是新招募人员，火铳兵最基本要求，是用火铳打击敌人，用刀枪之类近身作战，要在基本要求达标后，才会着手姜瓖。 七月中旬这天，姜瓖把张煌言叫来。 “末将拜见姜将军！” 张煌言恭敬行礼。 姜瓖让其坐下。 他亲切问道：“玄著啊！到军中半个月，觉得如何？” 张煌言答道：“回禀将军，末将部下们底子都很高，跑步能跑很远，力气大。将军给出高军饷，大家都想着从军，兵源充足，便能好好挑选，选出底子好的人。有这么好的基础，末将相信，若能严格要求，勤加操练，定能成为精兵，末将正是这样做，每天跟着士卒一同操练，一同吃饭。” 姜瓖露出欣慰的笑容，夸赞道：“做得好，就应该这样。” 张煌言回应道：“末将觉得，身为中级军官，这很有必要，若是总兵，则无此必要。” 对于他的说法，姜瓖赞同，要是做上了高级军官，比如自己，实在没必要这么做，做好相应管理即可。 要是中级、低级军官，这样做能起到积极作用。 姜瓖道：“玄著啊！我听说，你要让部下们都操练刀、枪格斗？” 在郭子涛给他汇报工作的时候，提及过这方面。 对于他的疑问，张煌言不慌不忙，道：“禀将军，确有此事。末将打算在三个月后，开始操练刀、枪技击之法，请求将军派人来指导。” 他再说出这样做的必要性。 姜瓖听得连连点头，火铳兵操练近战格斗很有必要。 就算到了民国时期，步兵都还需练习刺刀作战，甚至还有专门的大刀队，士兵手中拿着步枪，背部插着大刀，只要有需要，随时抽刀近身作战。 在这时期，远远还未到热兵器完全取代冷兵器的时候，要是火铳兵只会开燧发枪，限制性太大。 姜瓖之前让火铳兵只练射击和队列战术，是因为时间紧迫，来不及全面训练，现在有时间了，训练可全部铺开。 张煌言又道：“将军，末将认为，每营第三部，可练习火铳射击，既配备火铳，也配备刀剑，这样一来，大同军的战力定会更强。” 姜瓖笑了笑，说道：“玄著言之有理，过段日子后，我会向全军发布命令。” 经过这大半个月来的了解，对张煌言有了初步了解，他能力是有的，积极性很强，只是历史上不能像李定国那样掌控大量军队，所以战绩不如李定国，或许能力上不差于李定国，姜瓖打算器重他，多给他立功机会。 现在，姜瓖下辖的大同军，以及三个总兵，兵员已经招募齐备，全面练兵已经开始了。 在山西镇那边，各个卫所被军官侵占的军田已收回，被其他人侵占的军田，亦陆续收回，有地主被抄家、罚款，姜瓖因此获得大量钱粮、土地。 两天谈论许久，不知不觉到了傍晚，该吃晚饭了。 “玄著啊！留下来一同用膳！” 姜瓖和蔼地做出提议，这并非命令。 将军居然邀请他这个千总一同吃饭，张煌言受宠若惊，倍感荣幸。 吃饭期间，姜瓖问：“玄著啊！家中有多少妻妾子女？” 要拉近跟张煌言的关系，一起吃饭，关心其家人生活，是常规手段。 张煌言道：“禀将军，末将暂没纳妾，有一子，在京城跟父亲住在一起。” 姜瓖又再问，父亲身体可好。 张煌言说，父亲身子安好，感谢将军关心。 姜瓖又提议，可把妻子孩子都带来大同，要是父亲致仕了，也可以来大同。 张煌言欣然答应，他之前不确定能否在大同待得长久，又或者是否值得他长期在此。 来到大同大半个月，他被姜瓖折服，被这里的欣欣向荣所吸引。 他已完全确定，他希望长久在姜瓖麾下。 吃饱饭足后，张煌言还未离去，部下进入饭厅，送来一封信，这是山西总兵周遇吉写来的信。 周遇吉在信中说，收回军田，惩治侵占军田的地主，原本一切顺利，可是，他发现，侵占军田的人，还包括了封地在太原的晋王，皇家的人他没胆量去动，询问该如何处理？ 明朝的晋王，在朱元璋时期就被封王，朱审烜属于第十三代，在崇祯八年继承爵位。 部下不敢动藩王，这很正常，除非是外部势力，要不然谁敢动藩王。 就算藩王有如何，姜瓖要惩治敢于侵占军田的人，所有人都不例外。 第98章 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既然部下不敢处理，那只能姜瓖亲自出马了。 吃晚饭时，姜瓖跟三个老婆说起此事。 何飘玲道：“老爷，要不就算了吧！别动晋王了，我们得罪的人已经够多，别再得罪皇室之人。” 陈圆圆接口道：“是啊！夫君所得钱粮众多，有众多军户耕种提供粮食，不差晋王那点。” 赵小满道：“夫君，两位姐姐都说得有理，还是别去了吧！” 三女都对此很是担忧。 姜瓖回应道：“真是妇人之见，我们要有远见，不能鼠目寸光。既然要惩治侵占军田之人，就不能放过任何一人，若因为是皇室就放过晋王，你们夫君的权威将会大打折扣。再说了，我军队在握，何惧得罪人，就算是皇室又如何！” 赵小满道：“夫君树敌越来越多，以后得处处小心。” 她父亲素有谋略和远见，她对这方面敏感度高一些。 姜瓖拍拍胸脯道：“放心，任何人都奈何不了你们夫君！” 这天晚上，姜瓖叫上赵小满、陈圆圆一起就寝，渡过美好的夜晚。 同时拥有三个老婆，姜瓖平常虽工作忙碌，生活上却过得美滋滋的，时常叫两个老婆一同就寝。 七月十四，姜瓖带上警卫队，往山西镇而去。 山西镇，太原府。 太原城内，有晋王的王府。 太原城外方圆两三百里，有晋王大量的土地。 在太原附近的太原左卫、太原右卫、太原前卫，除了被军官侵占的军田外，其余军田大多是被晋王侵占，大多以低价收购方式据为己有。 太原城内，有周遇吉居住地，有属于山西军的军营。 城外各卫所，有兵士们忙碌的身影，他们忙于丈量土地，既有原本卫所军田，亦有从犯事地主手中没收的土地，全部重新登记在册。 在太原左卫、太原右卫、太原前卫三个卫指挥使司官署，有大量的农户前来，自耕农、佃农皆有，他们是来报名，希望能加入军户，耕种军田。 七月十六这天，太原前卫官署，兵士们正忙碌着。 前来这里的百姓们，都争相报名。 虽然空缺没人耕种的军田不少，但自耕农、佃户的数量更多，僧多粥少，要是迟了，成为军户的可能性就大大减少。 士卒们在维持着秩序，来人按照先后顺序排队，要是插队起哄者，会被取消报名资格，驱逐出去。 “姜将军到！” 随着声音传出，原本忙碌中的人都停下来，向门外看去。 姜瓖前来，大大出乎所有人意料，他们都对姜瓖有感激之情，都想一睹姜将军真容。 首先，有一批警卫队进入，把守各处。 很快，姜瓖迈步进入官署内，他一身戎装，身带佩刀，双目炯炯有神，器宇轩昂，神采飞扬。 “拜见将军！” 兵士们向姜瓖齐齐行军礼，前来报名的人跟着行礼。 为首之人，快步来到姜瓖面前，恭敬行礼。 大明原本的卫所，寓兵于农，兵农合一，有着指挥使、同知、指挥佥事等各级军官。 被姜瓖重新整理后的卫所，暂时只负责种田，管理身份职权有所改变，卫指挥使司的负责人称为千户，千户所、百户所的负责人皆称为所长。 陈千户道：“将军，这里八成军田以被收回，大部分已分给军户，还有两成被晋王侵占，周总兵毫无办法！” 姜瓖进入档案室，查看军田情况，太原前卫原有军田六万三千亩，除了被收回的八成外，有万余亩军田被晋王侵占。 这并非一朝一夕就侵占了这么多，乃是这数十年来，晋王以各种手段夺取，累计侵占了三万余亩军田。 另外，因没收地主土地划为军田，新增一万二千亩耕地。 大部分耕地，都有相应军户的名字。 另外，每个军户都有档案，档案里记录着家庭成员名字，包括性别、出生日期，在各千户所、百户所，有军户集中居住之地。 在每个千户所，都有一千个家庭，共数千人，相当于一个大村。 没收地主土地，新增了耕地，各卫视情况增加一至两个千户所。 ———————— 太原城内，晋王王府，周遇吉再次来到这里。 晋王朱审烜在正堂接见。 仍然是关于收回军田之事，气氛紧张。 朱审烜正色道：“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把那三万五亩土地收回去，不是不可能，当初本王花了钱买下土地，现在按市价卖出去，我不能做亏本买卖。” 周遇吉提醒道：“王爷，侵占军田是大罪，要是现在你退回军田，其它家产可不受损失。若是等姜将军来了，结果可就不太好。” 这是他第三次登门拜访，跟朱审烜严正交涉。 对于第三次提醒，朱审烜不以为然，冷然道：“本王可不比那些乡绅，又不是不肯退军田，只是不可能无条件拱手相让。若姜瓖敢胡来，皇帝陛下定不会饶恕！” 要是他不肯让步，周遇吉还真不敢动他。 “既然王爷不识时务，那走着瞧！” 他不敢打包票，姜瓖就一定敢动晋王。 他刚转身要离开，只见一部下匆匆前来。 “禀报总兵，姜将军到了太原，正在太原前卫！” 姜瓖前来，周遇吉有了主心骨，转过身来，对朱审烜道：“王爷，姜将军来了，对付你的人到了，现在是最后机会！” 有姜瓖在，他底气十足。 朱审烜丝毫不惧，道：“若是他敢来，本王敞开大门欢迎，就看他有没有胆量敢动本王。” “哼！堂堂王府，岂是姜瓖撒野之地，来了又能如何？” 王府总管章冻就冷笑着。 周遇吉道：“王爷执意如此，一切后果自行承担！” 章冻冷笑回应：“后果？能有何后果？王爷的意思，已经说了三次，就算姜瓖亲自前来，还是这个意思。” 周遇吉没有理会总管，带着部下们离开，要出城赶往太原前卫面见姜瓖。 看着周遇吉离去，章冻道：“王爷，若是关上王府大门，不欢迎姜瓖，凉姜瓖也不敢硬闯。” 朱审烜道：“姜瓖是硬角色，但只能对付当官了，大明的人，谁敢动皇室之人！” 闯贼、献贼都杀过不少皇室，但大明内部的人还真没人干过。 ———————— “将军，末将多次三翻四次前去王府劝告，晋王就是不答应！” 听到周遇吉的禀报，姜瓖淡淡道：“朱审烜不识时务，我会让他后悔！” 周遇吉道：“将军，若是真动了晋王，那可是得罪了皇家，还请三思。末将觉得，被晋王霸占的那三万余土地，不收回也罢，我们的钱粮和军田已有很多，不差那点。” 姜瓖道：“若是这样，我的威信何存？遇神杀神，遇佛杀佛！管他是什么王，犯在我姜瓖手里，算他倒霉。” 被晋王侵占的大同前卫军田就在附近，姜瓖出得卫指挥使司，要前往视察。 现正值夏天，耕地上都长满了小麦，有零散的人在劳作，他们都是晋王的佃户。 在附近各处，还有许多木屋，佃户们的家人就住在这里。 附近的佃户们，见有一批军人前来，还有两个人看起来似乎是大军官，略感诧异，均停下手来，望向军官。 姜瓖走到某老汉旁，用和蔼的语气问道：“老伯，日子过得可好？” 老汉叹息道：“嗨！很不好，近些年来天气不好，庄稼收成少于正常时。那晋王可恶得很，本来粮食收成就不多，还要被晋王收七八成交租子。一年辛苦到头，全家还得饿肚子。租地种庄稼，只能饿不死。” 他又问道：“请问将军是？” 廖秋军道：“这位是姜将军，宣大提督！” “原来是姜将军啊！” 老汉大为意外，道：“听说姜将军杀了很多建奴，将军管治山西镇，山西的兵把卫所军田都收回去了，租军田的人很多成了军户。我有一子，二十出头，去卫所报名要做军户，可惜没选上。” 附近佃户听到后，快步走来。 警卫队士卒们将佃户们隔开一段距离，确保姜瓖安全。 “听说这原本是军田，被晋王占去，要是能收回就好了！我们就成军户了！” “是啊！这日子没法过！” “听说做军户，只上缴四成？” “要是庄稼收成能留下六成，我全家就能吃饱了！” ………… 众佃户纷纷诉说着。 姜瓖看着这些佃户们，皆是身穿老旧粗布衣，大多数人衣服上都有补丁，每人都面黄肌瘦，营养不良，在姜瓖面前，他们又充满了期待。 在明末，饿肚子的人太多了，在山西北部还稍微好一些，在中原地区，更是赤地千里，产生了无数流民，李自成喊出闯王来时不纳粮的口号，收拢流民，靠洗劫各地藩王、富户养兵。 要是在现代，只要身体不残疾，不懒惰，哪怕进工厂打工，又或者做农民种田，即使无法致富，好歹能温饱。 在生产力落后的古代，可不是勤劳就能温饱，就像那些佃户们，一年辛辛苦苦，到头来还得饿肚子。 在佃户们面前，姜瓖更觉得责任重大，他要让更多人吃饱饭，要让天下百姓都吃饱饭。 “父老乡亲们，请你们放心，这些军田一定收回去，让你们只交四成粮食，全家都能吃饱饭。” 佃户们轰然叫好，热切期盼着。 天色已黑，姜瓖回到太原前卫，跟周遇吉一同吃饭。 周遇吉道：“贤弟，看来你决心向晋王下手了。” 只要其他人，或只有少数人在场时，他才能称呼姜瓖为贤弟。 今天跟随姜瓖出行，听到姜瓖说的那些话，再结合姜瓖的神情，他感受到了姜瓖的决心，晋王在劫难逃。 姜瓖吃下一块鹿肉，淡淡道：“我说过，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敢挡路，那是找死！” 周遇吉道：“这么做，我们有新增许多土地，有更多粮食收上来，更多百姓吃饱饭，好处甚大。但因此得罪了皇室，日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姜瓖淡淡笑道：“周兄，是否怕了？” 周遇吉露出坚毅之色，道：“无论得罪多少人，我都跟着贤弟！” 这样的话，姜瓖很爱听，他跟周遇吉碰杯，干杯。 翌日早上，姜瓖进入太原城。 太原，曾用名为晋阳，是古代一个大城池，比大同、宣府、朔州都大得多。 进入太原城后，骑马行走在主干道上，姜瓖注意观察着，城内行人如梭，车水马龙，商铺林立。 因为姜瓖前来，有警卫队开道，所有人和车都要让路避开。 山西镇总兵府不在太原，而是在宁武关，姜瓖入城后，直接前往晋王府。 听说姜瓖前来，朱审烜命人打开王府大门，却不派人出来迎接。 周遇吉带着部下进入王府，廖秋军派出一个把总先进入王府，把守各处，姜瓖随即进入。 王府的侍卫们，见到那杀气腾腾的大同军，哪敢阻拦。 来到王府大堂，只见朱审烜正襟而坐，神情严肃。 周遇吉正色道：“王爷，这位便是姜将军！” 朱审烜双手作揖，却未起身，道：“姜将军前来，可是为军田一事？本王的意思，已跟周总兵说过三次。” 他也不请姜瓖坐下，不叫人上茶，显然很不欢迎。 章冻冷冷道：“就算是姜将军前来，同样是这个意思。王爷是讲道理之人，当初那些军田是花钱买回来，可以再卖给你们，你们按市价购买。” 晋王不把姜瓖放在眼里，连总管亦是如此。 姜瓖重重驳斥道：“哼！晋王，你侵占军田，还侵占了三万余亩，这本身是死罪，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仅凭这点，本将军就可将你处决？” 章冻大喝道：“姜瓖，你敢！王爷乃大明皇室，是当今皇帝亲戚，你敢与皇上为敌？再说了，就算皇室犯法，也轮不到你来管！” 姜瓖重重道：“大明千疮百孔，非常时期就得用非常之法。王爷，本将军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仍在坐着的朱审烜，不以为然，冷冷回应：“姜将军，无论问多少次，本王还是那个意思。若没有其它事，还请离开王府！” 晋王丝毫不肯妥协，场面一时僵住了，紧张肃杀气氛弥漫起来。 王府侍卫、大同军警卫兵们，都留意姜瓖的反应，看他是不是敢动晋王。 第99章 处理晋王 姜瓖冷冷一笑，道：“王爷，你侵占三万五千亩军田，属于大罪，本来可以用比较小的代价解决问题，本将军给你机会，却不知珍惜，现在，你已经没机会了！” 朱审烜并不动怒，仍然正襟而坐，神情冷静，质问道：“姜瓖，你想怎么样？你能怎么样？” 姜瓖走近两步，双目紧盯着朱审烜，严肃道：“其他侵占军田的乡绅地主结果如何，王爷不是不知道，他们的结果，便是王爷的结果。” “啪”的一声，朱审烜重重拍一下旁边桌子，霍地而起，怒喝道：“姜瓖，你别欺人太甚！大明许多人都这样，本王只不过做了许多人都干的事。” 姜瓖义正辞严道：“其它地方，本将军暂时还管不着，只要我管得着的地方，就不能容忍这事。正因为有许许多多这种事，大明才千疮百孔，我要还天下一个朗朗乾坤。” 章冻快步走近，怒斥道：“姜瓖，你别做得太过分，要是连王爷都敢动，你死定了！” 他很让姜瓖烦，姜瓖转向章冻，以警告的口吻道：“闭上你的臭嘴，要不然，休怪本将军不客气！” 章冻面不改色，道：“哼！我是王府总管，你能怎么样？你对王爷不敬，我就要管！要是你敢动王爷，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他两个月前才被升为总管，要在王爷面前表现一番，还真表现得似模似样。 他还真不信，姜瓖有胆量动王府的人。 不过，有很多事情，不是他不信就不会发生。 姜瓖指着章冻，大声道：“来人，把他一只耳朵当场割下来！” 顿时，有两个卫兵冲上来，把章冻擒下，第三人抽出佩刀，就在大堂内把左耳割下。 “啊！” 章冻杀猪般惨叫。 现场所有人都惊呆了，特别是王府的人，被这一出震骇了，姜瓖还真敢如此，真敢动王爷的人。 朱审烜同样震骇了，姜瓖居然能狠到这种程度，居然这么不顾后果，武夫发起疯来，还真不是好惹的，莫非姜瓖要做贺人龙、左良玉？ 章冻捂着左耳伤口处，咒骂道：“姜瓖，会有人收拾你的！” “还敢乱叫！把另一只耳朵也割下！” 惨叫声再次传出，章冻脑袋两边都鲜血淋漓。 姜瓖重重道：“要是还敢乱叫，把你一只手砍来来！” 章冻果然不敢再叫了，老实了！在姜瓖面前，不认怂也不行。 他快步出去，找大夫给他治伤。 朱审烜彻底被震慑住了，摆出一副笑容，道：“姜将军，本王和先王买军田，是不应该，还请将军宽宥则个。本王这就传令下去，按周总兵要求去办！” 看着不得不老实起来的晋王，姜瓖道：“王爷，若是在一刻钟前，你侵占军田一事，的确可这么办，可当时给你机会不珍惜，现在可不能就这么算了。看在你认罪态度好的份上，本将军从宽发落，除了军田外，王府其它田产，只没收一半。” 这么严重？朱审烜瞪大了眼睛，呆在当场。 “姜将军，这可是先皇封地，可不能这样啊！” 朱审烜做出一副求人的态度。 在场其他人都觉得，要是姜瓖连封地都敢没收，皇帝肯定会怪罪，姜瓖不会有好结果。 姜瓖要确保自身权威，丝毫不让步，回应道：“王爷，我有言在先，只能怪你当初不答应，其他犯事的乡绅地主，田产要没收八成，我只没收王爷一半，已经算宽大处理了。” 他盯着朱审烜，道：“王爷，是主动交出田产账本，还是要本将军去搜？”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此时的朱审烜，表面上没有抗拒，他摄于姜瓖的威慑、强硬手段，亦不敢抗拒，内心却十分恶毒，心中咒骂着姜瓖，他发誓，一定要向崇祯告姜瓖的状，在给崇祯的书信中，加油添醋说姜瓖的坏话，绝对不会让姜瓖好过。 封地是朱审烜的心头肉，岂会轻易让人夺走，他笃定了崇祯肯定会让姜瓖归还封地，对于姜瓖现在没收一半封地，是以不太难受，反正不久后就能要回来。 晋王封地有多少，这很好查验，做不了假，朱审烜没有隐瞒的必要，命人把账本取来。 姜瓖对账本仔细过目，晋王是明初朱元璋时期册封，首位晋王为朱棡，是明朝九大塞王之一（镇守边塞扩土开疆的藩王，分别为韩王、沈王、辽王、宁王、齐王、燕王、谷王、代王、晋王、安王、秦王、庆王、肃王）。洪武三十年夏四月，朱元璋敕谕晋王“备边十事”，包括检阅开平地区的驻军情况，设置斥候，开展屯田生产等边务，并交由晋王等全权负责。 后来，九大塞王早已没有了军事权限，太原晋王、大同代王、西安秦王，都老老实实做藩王，靠着封地收租过着富足的日子，就算朝廷再艰难都与他们无关，藩王们勿须操心。 不得不说，朱元璋对官吏们很苛刻，给予的俸禄低得可怜，却对子孙很是照顾。 晋王封地不算小，共十九万五千亩，相当于三个卫所军田总量，就算是大地主，也难以跟大的藩王相比。 晋王封地面积的确是大，但跟有些藩王比起来，可就小巫见大巫了。 福王朱常洵就任藩王，万历皇帝照顾有加，赐予两万顷良田（200万亩），比晋王土地大上十倍。 王府某地，姜瓖忙碌起来，把晋王名下跟卫所较近的耕地划为军田，有部下把划分为军田部分另外抄写。 朱审烜觉得，崇祯肯定不会坐视不理，很快会来圣旨，让姜瓖把封地还回给他。 “哼！该死的姜瓖，暂时让你嚣张一下，只要圣旨一下，你就得乖乖还回来！” 整个过程，晋王都没有丝毫抗拒，王府的人都配合行事。 姜瓖还在忙的时候，章冻的伤口被处理好了，被大夫包扎起来，重新来到晋王旁边。 看着忙碌中的姜瓖，看着他意气风发的样子，朱审烜和章冻内心都充满了恶毒。 章冻低声道：“王爷，姜瓖得意不了多久，他连皇家都得罪了，迟早会有报应。” 朱审烜看着总管被包扎好的头颅两边，没有了耳朵。 总管是为了他而被姜瓖割去耳朵，朱审烜有些过意不去，道：“你受苦了，待会去账房领取五十两银子。” 章冻大声感谢。 一阵子后，姜瓖把要没收的封地确定下来了，命人草拟好内容，写明是晋王因侵占军田，收回被侵占的三万五千亩军田，没收封地的一半作为惩罚措施，然后让朱审烜签字按手印，朱审烜都配合。 在这边办完事后，还得要重新丈量土地，把属于军田那部分分隔开，做好标记，这方面有部下去办。 出得王府后，周遇吉高兴道：“将军有手段，杀鸡儆猴，晋王就乖乖就范了。” 高兴之后，他又担忧起来，低声道：“贤弟，若是晋王向皇帝告状，参你一本，或许皇帝会不悦，有可能会下圣旨让你把那一半封地还回去。” 姜瓖露出莫测高深的笑意，道：“那倒未必！” 这让周遇吉疑惑起来，皇帝岂会不维护皇家的人？不管那么多，反正现在新获得了大量土地，对已方和百姓都是大好事。 随后，姜瓖部下相应人员行动起来，各部门的人分头行事。 有人前去丈量入地，圈定军田范围； 有人前往各村镇，宣布招收人员加入军户。 原本租着封地耕种的佃户们，优先成为军户，如果佃户家中没有成年男人，则不能成为军户，需另外找人替代。 ———————— 晋王王府，书房。 朱审烜在纸笺上书写着，这是写给崇祯的信，信中讲述姜瓖今天的所作所为，还另外加油添醋。 比如说，他写着，今天姜瓖当面说，“就算你是朱家皇室又如何？我姜瓖手里有兵，这里一切由我说了算！” 他不仅无中生有，还说姜瓖蔑视朝廷，目无皇帝。 朱审烜觉得，崇祯知道“这些事情”后，肯定会勃然大怒，对姜瓖不满，他对姜瓖恨之入骨，希望崇祯能把姜瓖除掉。 他在信中还说，希望陛下发道圣旨，把被姜瓖抢去的封地还回来，并让姜瓖登门道歉。 写完之后，立即派人送出。 ———————— 太原城郊某村子，这里的人，大部分是租晋王土地的佃户们。 这天，有一批人员到来，有些是军人装束，有些是官吏模样，还有人专门敲锣。 没多久后，全村的人都集中起来，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由姜瓖管辖的山西军，对老百姓秋毫无犯，很有礼貌，这跟以往的山西军大不相同。 以往他们碰到的山西军，凶神恶煞般，还有不少人不守军纪，村里曾经被山西军抢过，还有妙龄姑娘被山西军的人糟蹋过。 自从总兵换成周遇吉后，山西军军纪就迅速好转，还听说过总兵惩治过不少违反军纪之人，部分情节严重的，被总兵当众处决。 自从那以后，山西军军纪明显好转。 人员到齐后，有人大声宣布。 “从现在开始，这里的土地不再归晋王所有，而是太原前卫的军田，若想耕种军田之人，需成为军户，你们租土地种田的人，只要有做军户意愿，优先录取！成为军户后，勿须从军，每年粮食收成，上缴四成给就行了。” 听到这些话，村民们既惊讶又高兴。 让他们惊讶的是，晋王的土地居然变为卫所军田；高兴的是，他们都不用再做佃户了，做军户能养活一家人。 某人大声道：“父老乡亲们，你们都要感谢姜将军。昨日，姜将军亲自来到大同，争取把晋王一半土地转为军田，你们成为军户后，要上缴的粮食少了很多，让乡亲们都能吃饱饭。姜将军心系百姓，担心你们饿肚子，这是冒着很大风险争取来的。” 对于所有佃户，姜瓖都要求这么说，是要争取民心，争取百姓的拥戴，为以后打下坚实的基础。 果然，村民们听到这些话后，兴奋激动起来。 “多亏了姜将军啊！” “我一家老小，都对姜将军感激不尽！” “姜将军是大好人啊！” ………… 今天，工作人员分批行动，逐一通知所有佃户。 有很多佃户疑惑着，怎么晋王的土地，能被姜瓖收掉转为军田？姜瓖处理卫所军官、乡绅地主的事迹，在山西北部一带，许多人都知晓，居然连晋王都敢动，姜将军的能耐和胆子也太大了。 正因为胆子大，收回了越来越多的土地，让越来越多的人成为军户，都过上好日子。 当他还是大同镇总兵时，军户只有八万余人；当他成为宣大提督后，军户人数快速增加，目前已有数十万。 姜瓖在太原待了数天时间，确保一切顺利进行。 八月初，姜瓖和周遇吉北上，来到宁武关，山西镇总兵府就在这里。 宁武关建于管涔山和云中山两山夹峙的巨大山口之间，恢河穿流而过，自古就是大同盆地和忻定盆地间南北交通咽喉和战略要冲，又处于农耕民族和游牧民族的接合地带，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在原本历史上，崇祯十七年年初，曾经发生过宁武关之战，时任山西总兵周遇吉，凭借宁武关抵挡李自成，给予李闯极大的杀伤，最后战死。 姜瓖登上宁武关城墙，眺望着关城后周边一带。 关城周长三千余米，城墙高大坚固，炮台、敌楼星罗棋布。 在关城内，有总兵府、军营、仓库、训练场等等。 由于山西军人数增加，另外在关城外新设了军营，城内面积有限，平常在城外训练。 “启禀将军，末将就任以来，招兵、练兵一切顺利。” 向姜瓖报告的是上官景阅，原本他只是大同军二营的副游击，因为扩军因素，被快速提拔为山西军参将，协助操练。 但周遇吉在忙着处理军田事宜时，由上官景阅负责招兵、练兵事宜。 姜瓖对他的工作表示肯定，让他再再接再厉。 处理完军田事宜后，周遇吉才能全心学习和熟悉大同军的新式练兵方法、战术战法，由上官景阅负责指导。 姜瓖在宁武关一连住了三天，详细了解情况。 第三天，有部下送来一封信，这是第三营游击钱得涯所写，信中说，千总陈明遇发现了鬼鬼祟祟之人，经常出没于大同城周边一带，询问是否将其抓起来。 姜瓖赶来山西镇已有些时日，该回去大同镇了，回去后再去处理这些事情。 第100章 崇祯的后手 七月下旬某天，盛京，崇政殿。 满清顺治皇帝上朝，多尔衮处理朝政。 “废物！真是废物！连毕懋康都带不回来！” 对于范文程办事不力，多尔衮非常不悦。 范文程道：“毕懋康是块硬骨头，要从他和他家人身上着手，已无可能。唯有派人在北京查探，看看谁有《军器图说》。亦可派人收买大同的工匠，了解自生火铳制作过程。” 多尔衮道：“范大人，这事要速速办好！我大清入主中原时机不远了，不可因此延误！” 范文程领命。 接下来，孔有德报告武器制作情况，已制作出许多震天雷、投石车，对于自生火铳的研究，却进展不大。 他明确表示，要是没有《军器图说》中关于自生火铳制作内容，只凭借工匠对自生火铳的研究，短时间内难以有大的突破。 多尔衮更加迫切希望，范文程的工作能有进展。 ———————— 八月初。 京城，紫禁城，养心殿。 坐在椅子上的崇祯，看着纸笺上的内容，时而皱着眉头。 这是晋王写给他的书信，信中把姜瓖说得很坏，对于那天发生的事情加油添醋，把姜瓖写成拥兵自重，蔑视皇家，目无朝廷之人。 除此之外，还强烈请求皇帝颁布圣旨，把被姜瓖抢去的土地还回给他，说这是太祖皇帝赐予之地，要是被一介武夫夺走，皇室颜面何存？ 看到书信内容，崇祯喜忧参半。 各地藩王日子过得怎么样，崇祯半点也不关心，那些藩王日子比他过得更好，却一点也不为朝廷操心，他们的土地朝廷收不了半点税，崇祯才不在意他们的死活。 姜瓖把晋王的土地夺走一半，这一半土地转为军田，那就可以为朝廷提供军粮，这是崇祯乐于看到的。 姜瓖把各卫所军田都收回来，还没收地主土地，这是崇祯希望做、却不敢明着授意别人去干的事，姜瓖把这事干了，崇祯为此高兴。 他原本只是让姜瓖把宣府镇、山西镇各卫所军田都收回来，结果是，姜瓖不仅收回这些军田，还借机没收了大量地主土地，将之转为军田，这样一来，朝廷的粮食来源增加了不少，崇祯为此高兴。 唯一让他担忧的是，姜瓖势力越来越大，会不会难以节制。 晋王在信中说，姜瓖目无朝廷、藐视皇室，崇祯不太相信，不过，要是姜瓖真的这样干，他自问拿姜瓖没办法。 按照崇祯的设想，要另外任命宣大总督来制衡姜瓖。 只是姜瓖收回军田，乃是崇祯授意而为，要是晋升姜瓖为提督时就同时任命总督，崇祯总不可能跟总督说，授意姜瓖收回军田。 只有等姜瓖干出那些事情后，一切都已成事实，就算有再多的人告状，崇祯也不打算恢复，到时候再任命宣大总督，接收成果。 按照原本设想，三个镇卫所军田粮食收成，给八九万士卒提供军田，应当不成问题。 姜瓖没收大量地主土地，以及晋王一半封地，让军田粮食产量大幅度增加，应当会有粮食节余，崇祯打算让新任命的总督派人运来京城，缓解府库紧张局面。 谁适合做宣大总督呢？崇祯为此头疼起来。 现任兵部尚书张国维，侍郎光时亨、倪元璐？这三个人没有指挥军队的经历，他觉得不太合适。 纵观现有朝臣，不易找出合适人选。 范志完倒是比较合适的人选，只是目前还在狱中。 他原本是兵部右侍郎兼右佥都御史，总督蓟州、永平、山海、通州、天津诸镇军务。 去年十月开始，建奴再次入塞，相继侵占墙子岭、蓟州城。范志完率军阻击，但势单力薄，所守州县相继失陷。崇祯十六年清兵攻下海州、赣榆、沭阳、丰县之后北进，范志完等将观望不敢支援，致使清兵长驱直入。 崇祯因为很是恼怒，把范志完抓起来关在狱中，目前还没处理。 按照他原本的想法，打算将其处死。 不过，除了姜瓖、周遇吉、黄得功外，其他明将皆是畏惧清军，刘良佐、刘泽清、唐通等人的表现，比范志完更不如，只是总兵们有军权在手，崇祯不轻易问罪。 大明的督师皆是文人担任，要是出现这种事情，往往先问罪上边的文官。 崇祯决定，还是赦免了范志完，让其担任宣大总督，执行他的旨意，有效制衡姜瓖。 很快，王承恩去狱中提范志完，带到崇祯面前。 “罪臣拜见陛下！” 范志完恭敬行礼。 崇祯对这个罪臣没好脸色，冷冷道：“范志完，建奴来犯，你却抗击不力，乃是死罪！朕给你将功折罪机会！让你做宣大总督……” 范志完听着崇祯详细讲述。 崇祯让范志完到任后，监督姜瓖以及其他军人不能有任何不轨之举，监督大同军、宣府军、朔州军、山西军官兵们，他们是朝廷的兵，只能听命于朝廷，因为朝廷任命姜瓖为宣大提督，才听命于姜瓖。 除了监督军队，亦要监督钱粮去向，包括银子库存、钱粮收支，要是军田产量除了满足当地军粮开支外尚有剩余，必须运送到京城。 按照军权而论，姜瓖有军事指挥权，但总督有监督权，有权纠正任何错误，姜瓖以及所有官兵，都要受其监督。 交代完毕后，崇祯道：“范爱卿，如若能做好，朕既往不咎！” 范志完原本觉得必死无疑，被皇帝赦免，还被委以重任，激动万分。 “谢陛下信任，臣比不负重托！” 范志完又再恭敬跪下。 第二天，崇祯上朝，太监当场宣读诏书，赦免范志完之罪，任命其为宣大总督，明确说明总督的职责。 范志完原本就已是总督，担任宣大总督，属于平级任职。 宣布完毕后，以陈演为首的官员弹劾姜瓖。 周延儒倒台后不久，陈演靠贿赂做上了首辅之职，他强烈弹劾姜瓖，有好几个人跟随附议。 “陛下，姜瓖连先皇赐予藩王的土地都敢抢走，真是目无大明，骄横跋扈，臣认为，应当将其革职，押解回京城审问。范总督前往大同就任，正好可把姜瓖拿下。” 话音落下，又数名大臣附议。 对于这种建议，崇祯没有理会，他需要姜瓖来消灭建奴，只要能有效监督、制衡，这已经足够了。 关于这个任命，当天有快马赶往大同，提前通知姜瓖。 ———————— 八月初三，大同。 第四营军营，其中两间小屋子，这里分别关着两人，乃是被陈明遇发现可疑，将其抓回来审问。 “哼，休想瞒得过我，你是满清奸细！” 那人被陈明遇揭穿了身份，顿时脸色大变。 很快，奸细招供了，他们在关内的总头目在京城，直接听命于范文程。 来大同一带刺探消息的共有五人，另外三人他也不知道在何处。 陈明遇又再问，是否知晓总头目的身份、联络方式，在京城的地址。 奸细所知有限，经过细细审问，并且用刑，奸细把所知都招供了。 居然有千总抓到了建奴奸细！在大家心目中，军人就是用来打仗的，没想到还有人能揪出奸细，这件事很快在军中传开了，许多人夸赞新任千总陈明遇了得。 下午，姜瓖风尘仆仆回到大同，他没有入城，直接来到第四营军营。 “启禀将军，末将抓到俩人，他们已招供，是满清奸细！” 陈明遇怀着高兴之情向姜瓖报告。 姜瓖夸赞道：“做得好！” 随即，两个奸细被押了上来。 两人承认，在北京某地见过由范文程管辖的、在关内的总头目，那是临时的会见地点，交代事情后，然后由小头目带着四人来到大同，刺探各种情报。 两人只知道跟小头目的联络方式，不知如何联络在京城的大头目。 这两个奸细，具体刺探到了大同各兵工厂地点、军营地点、士卒操练方式、各级军官俸禄数目、近来发生的收回军田、没收地主土地事宜等等，在数天前与小头目在大同城外隐秘之处碰头，如实禀报。 姜瓖喝道：“你们为满清卖命，那就是可耻的汉奸！若是你们有半句假话，千刀万剐！” 两个奸细被吓得索索发抖，被押了下去！ 陈明遇道：“将军，末将还发现了另外有可疑人物，不知是否要拿下？” 随即，他详细说出可疑之处。 那两个可疑人员，比两个满清奸细更隐秘一些。 姜瓖让陈明遇把那两人抓来。 陈明遇领命，迅速带上人手，出得军营去办事了。 在此之前，姜瓖就想过，到了一定的时候，要组建自身的情报部门，只是那时候主要任务是练兵、打败清军，并且暂时没有合适的人选，现在看来，陈明遇或许有这方面的天赋。 随后，姜瓖入城。 他跟陈明遇交待过，有情况后入城去提督府禀报。 回到提督府后，何飘玲、陈圆圆、赵小满三个美女老婆满心欢喜。 “夫君终于回来了！” “夫君出发去山西镇后，妾身日夜盼着！” “夫君连晋王都不惧，好样的！” ………… 老婆们诉说着喜悦之情。 不过，还不是沉浸在温柔乡之时，还有事情要处理，他把赵天麟叫来，把抓到奸细一事说出。 赵天麟道：“不仅仅是建奴，估计朝廷也会有派人来大同暗中查探消息。陈明遇能主动发现奸细，有这方面天赋，可尝试重用。” 姜瓖道：“朝廷有锦衣卫、东厂，满清有范文程主管的谍报部门，我们也得有自身的情报部门，这个部门就叫‘黑冰台’吧。” ‘黑冰台’是《大秦帝国》中虚构出来的间谍组织，姜瓖觉得这个名字挺好，拿来自己用。 赵天麟道：“谍者部门，需要人才掌管，我们没什么可选择，可让陈明遇试试！” 姜瓖点头道：“岳父所说，正如我所想，就算赶着鸭子上架，也只能这样了。” 自从纳赵小满为妾后，姜瓖跟赵天麟成为了亲家，称呼随之改变，就算是小妾之父，同样是自身岳父。 对于女儿嫁给姜瓖，赵天麟十分赞同，很是高兴，女儿有了好贵族，并且跟大有前途的姜瓖结上了姻亲关系。 傍晚，陈明遇回来了，来到大堂面见姜瓖。 他恭敬道：“启禀将军，人是抓到了，只是并非敌人，而是锦衣卫！” 对于是锦衣卫，姜瓖和赵天麟都不太意外。 随后，那两人被带入大堂。 两人一胖一瘦，普通百姓装束，要不是有特别观察力的人，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两人齐齐向姜瓖行礼，胖子道：“提督大人，小的两人奉命来大同了解情况，把所看到的、听到的禀报给上面。” 姜瓖问道：“你们都看到了、听到了什么？” 瘦子回应道：“小的看到大同军士卒都积极得很，就算操练再辛苦皆没有怨言，估计是军饷高之故。小的看听到了军户们的心里话，他们都感激将军。” 胖子接口道：“小的还得知，大同军士卒们，只认姜将军，只听姜将军之命。” 陈明遇驳斥道：“姜将军乃是宣大提督，只认要听将军之命，任何人企图越过姜将军指挥大同军，皆无法指挥。将士只听主将之命，这乃很正常！” 两人似乎话里有话，不过没有再继续说出来。 崇祯疑心很重，时刻堤防武将造反，暗中派人监视姜瓖，这就不足为奇了。 姜瓖心里清楚得很，迟早有跟崇祯摊牌的一天，他要做的，是在摊牌之前尽量壮大自身实力，确保立于不败之地。 赵天麟两人道：“你们在锦衣卫中所任何职？薪俸有多少？” 他问出这样的话，姜瓖觉察到了赵天麟意图，他一向多智谋，必有作用。 胖子道：“小的只是锦衣卫中普通之人，薪俸只有一两二钱，还时常被拖欠。” 瘦子接口道：“小的两人，已有两个半月没领到俸银了。” 陈明遇道：“俸银如此之地，还时常拖欠，还不如大同军最普通士卒。” 对于大同军待遇，两人都调查得很清楚，自身薪俸低得多还不能按时领取，为此郁闷着。 第101章 间谍组织 大同军那优厚的福利待遇，两人都羡慕得紧。 听到赵天麟问出那些话，姜瓖就知道他的意图了。 他对那两人道：“两位可愿意到我这边来？同样是做谍者，月俸四两，每月按时发。我这边吏治清明，无需像朝廷官府那样需要对上级阿谀奉承，我要的是干实事之人，只要你们认真干实事，立功后赏赐或升职。” 对于姜瓖抛出的橄榄枝，胖子和瘦子相互看了对方一眼。 胖子拉着瘦子走开数步，低声问道：“你觉得如何？” 瘦子回应道：“我觉得可以，反正在锦衣卫也干得没意思，干脆到这边来，薪俸多了好几倍，让家人过更好日子。你觉得如何？” 胖子道：“姜将军应当是好人，大同军的确没有大明其他官场、军中那些坏习气，我们过来干，应当会更舒坦。” 姜瓖静静地看着两人低声交谈，察言观色的能力，他多少还是有的，虽然听不清楚对方所说内容，但能从神情看出，两人有投奔过来的意向。 很快，两人计议已定，重新走回来，齐齐向姜瓖作揖，齐齐道：“愿为姜将军效命！” 姜瓖高兴道：“两位肯为我效力，不胜欢迎！还不知两位高姓大名？” 两人分别自报姓名，介绍基本情况。 胖子名叫王期章，陕西人，三十四岁，妻儿在京城； 瘦子名叫丘武亮，北直隶房山县人，三十二岁，有一妻二妾，家人原本家乡，数月前清兵入关，房山县被攻陷，全家惨到毒手，对建奴有深仇大恨。 介绍完毕后，王期章道：“将军，卑职有个小小要求。” 姜瓖道：“但说无妨，只要是合理的，本将军都会答应！” 王期章道：“卑职家人在京城，投奔将军一事还得保密，若被泄露出去，家人恐遭不测。过段时日后，再找机会把家人带来大同。” 姜瓖回应道：“这要求合情合理。本将军有个部门，名为‘黑冰台’，内部人员保密。你们从锦衣卫投奔到黑冰台，同样保密，表面上，你们仍然是锦衣卫之人。等过段日子，再派出人手前去京城，秘密把你家人接来大同。” 想不到姜瓖如此体恤部下，王、丘二人均是大喜，为找到明主而高兴。 王期章毕恭毕敬，出言感谢姜将军。 姜瓖目光移向陈明遇，道：“陈千总，看来你有管理间谍部门之能力，本将军想把你调到黑冰台，担任黑冰台统领，待遇暂时相当于千总，你原本千总一职，由其他人接替。若是以后有立功，会再给你提高官阶！你意下如何？” 对于这个任命，陈明遇有些意外，他仔细思忖着，黑冰台部门，在姜将军中的地位，应当是相当于朝廷的锦衣卫，虽然暂时待遇还只相当于千总，但只要以后能发挥作用，肯定会提升。 况且，姜瓖手底下有许多千总，但只有一个间谍组织，能做上黑冰台统领，地位比千总高多了。 再说了，相比于从军，他似乎更热衷于做谍者的工作。 想通了这一层后，陈明遇十分高兴，恭敬道：“卑职谨遵将军之命！定把黑冰台打理好。” 随后，他对王、丘二人道：“两位认识锦衣卫多少人？若能从中串联，把更多锦衣卫之人拉过来，那是大功劳！” 黑冰台刚组建，没什么人员基础，从锦衣卫当中挖人过来，那是最好的办法，既充实了人员，亦有了一批有经验能力之人。 两人都表示，全力而为。 两人在锦衣卫当中，能接触到的最高人物是百户，要是回到京城，可联络上。 姜瓖当场给出任务，下次回到京城后，先确保把王期章家人带出京城，再对锦衣卫进行挖人。 正堂内只有五人，分别是姜瓖、赵天麟、陈明遇、王期章、丘武亮，就新组建的黑冰台初期该如何运作，充分交换意见。 姜瓖在前世时期，对民国时期军统的运作很是推崇，将所知的相关方面讲述出来。 比如，如何挑选、训练情报人员、杀手，如何实施暗杀，如何打入敌方内部等等。 他所讲述出来的内容，让四人大开眼界，对于能力出众的姜瓖甚是佩服，他们都万万想不到，姜瓖不仅能治军、带兵作战，还有如此能力。 姜瓖给黑冰台规划长远目标，要有一批忠诚、能力出众的人员，不仅要摧毁满清在关内的情报网、铲除情报人员，还要打入满清内部，刺探重要情报，必要时暗杀相关人员。 黑冰台不仅要刺探情报，还必须有基本的作战能力，特别是刺杀能力。 等人员配备到位后，必要时，姜瓖会成立锄奸队，专门铲除汉奸，在这个时期，汉奸实在太多了。 范文程、宁完我、洪承畴、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等人，都是大汉奸。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傍晚，姜瓖基本讲述完毕，四个部下正准备离去。 这时候，有部下匆匆进入。 “将军，京城有消息！” 随即将信函递出。 姜瓖接过，这是火漆封缄的信函。 他在京城时，花大价钱收买了某位朝臣，朝中有大事发生时，特别是跟姜瓖有关的大事，要及派人时告之姜瓖。 姜瓖专门派有数人留在京城，所为在那边的联络点，要是有重要消息，有那些人传递。 当初的做法，现在起了作用，那边有消息传来了。 姜瓖把信函打开，一看内容，顿时皱起眉头。 四人看到姜瓖表情，都知道不是好消息。 姜瓖对陈明遇、王期章、丘武亮三人道：“你们先回去！” 三人退下，正堂内还剩姜瓖、赵天麟。 姜瓖把纸笺给赵天麟。 赵天麟过目后，同样皱起眉头。 纸笺内容写着，崇祯任命范志完为宣大总督，官职高于姜提督，可节制姜提督。 赵天麟道：“果然不出所料，崇祯还有后手！” 姜瓖道：“岳父觉得，范志完来到大同后，会做些什么？” 对于这方面，赵天麟很快就能想象得到，回应道：“首要之举，是要了解将军和将士们是否忠于朝廷，防止武将造反；其次，若各卫所军田有剩余，应当会被运往京城，同时还监督在大同钱粮数量、军饷发放。” 姜瓖冷笑道：“崇祯，你的如意算盘打得真好，那时不任命总督，等我收了军田后才派人来。” 他把在京城的那天，跟崇祯在养心殿秘密会谈部分内容讲出来。 赵天麟看着姜瓖的表情，听着其言语，更肯定这个女婿不会忠于朝廷，造反是迟早之事。 崇祯的确有些手段，先让姜瓖把事情做了，再派人来接收成果，只可惜，姜瓖不会任由他摆布。 姜瓖又道：“岳父觉得，该如何有反制措施？” 对于任命宣大总督，姜瓖并没有多大忧虑，反正军权由他来掌控，就算是总督又如何？要是把他逼急了，大不了提前反崇祯。 在这样的乱世，有军队和钱粮就是大爷，实力是硬道理，姜瓖有这样实力和底气。 只听赵天麟道：“将军，这件事表面上看起来是坏事，要是我们做好了，也可以变成好事。” “岳父，此话怎讲？” 岳父素有谋略，姜瓖来了兴致。 赵天麟不慌不忙，徐徐道来。 “皇帝这样做，摆明了不信任将军、将军被皇帝猜忌。将军可把武将们都召集起来，用恰当方式讲出这件事，挑起武将们对皇帝、朝廷的不满，让部下们更一心只追随将军。” “甚好，岳父这法子甚好！” 姜瓖竖起大拇指夸赞着。 “在范志完来到大同前，我们把钱粮分开存放，一部分可让范志完知晓，这是明面上。大部分暗中储存，不能让他知晓。只要我们第一步做好了，只要确保掌控军队，便可立于不败之地，等范志完来了之后，再见机行事。” 商议已定，姜瓖向传令兵发布命令，赶去通知各地军队，凡是军职达到千总的，于五日后来到提督府开会。 大同跟宣府镇、山西镇虽然有一定距离，要是骑马赶路，传令兵赶到通知再加上武将赶来，时间上完全够了。 讨论完毕后，赵天麟离去。 随后，姜瓖来到后堂，跟家人们一同吃饭。 三个老婆，加上一子一女，热热闹闹。 有孩子和丫鬟在场，相互之间说话只是一些家常事。 吃饱饭足后，要洗澡了。 提督府浴室内，这里有个大浴池，是姜瓖专门叫人建造，可满足数人同时沐浴。 浴室蒸汽弥漫，浴池里倒上了热水，姜瓖和三个老婆，一同在沐浴。 三人的确是美，平常都有化妆，就算是素颜时同样美丽。 特别是陈圆圆，就算是素颜，照样是花容月貌。 陈圆圆紧靠着姜瓖，有担忧之色，道：“夫君，你在太原没收晋王一半土地，惹恼了晋王，晋王肯定会向陛下告状，向陛下说夫君的坏话，夫君得小心。” 其她二女同样担忧。 何飘玲道：“陛下有可能会下旨让夫君把土地还回给晋王。” 赵小满道：“若仅仅是这样，倒没什么大问题，最怕是得罪了陛下，留下祸根。听说当初袁崇焕深得当今陛下信任，后来却被陛下凌迟处死。” 现在，没有孩子在场，三女总算把心里话都说出来。 姜瓖左边抱着陈圆圆，右手搂着赵小满，信心满满道：“三位夫人都无需担心，你们的夫君是天下最有能耐之人，无论是满清、还是当今皇帝、又或者是李闯，都奈何我不得，咱们姜家之人，一直都会很安全。” 看着夫君信心满满，三个美女老婆略感安慰。 第二天，多匹快马从大同各个城门而出，前往通知各地的军官。 在京城前往大同路上，宣大总督范志完正在赶来大同的路上。 他是坐马车上路，带有少量的骑兵、步卒，以及数量马车运载物资。 八月初六，大同城南某偏僻的巷子，一中年男子根据暗号来到这里。 这是陈明遇根据满清奸细给出的信息做出的暗号，在城内多个地方做出暗号，最后指示来这里碰头。 男子来到小巷子后，没有见到那两个奸细，见到了一个身穿劲装，腰悬佩到之人，这人他从未见过。 怎么会这样，那两个手下呢？ 男子觉察到不对劲，转身正要走，只见有两人出现，挡住了去路。 很快，三人一拥而上，那男子掏出匕首要反抗。 但是，三人格斗技巧娴熟，很快将其擒下，遗憾的是，那男子自知不敌，在最后时刻意图自杀，虽然没有完全成功，受伤不轻，鲜血直流。 这人正是那两个满清奸细的小头目，名叫张卧魁，在京城的时候接受任务，带着四名下属来到大同刺探情报。 他看到了下属给出的标记后，来到小巷子见面，没想到却是这样。 当发现不对劲后，他就已经知晓，很有可能是下属被抓招供出来。 又有数名士卒赶到，张卧魁被绑得严严实实，又尽量替张卧魁止血，活口比死人更有价值。 张卧魁被押往某屋子，黑冰台统领陈明遇要严加审问。 翌日上午，陈明遇来提督府见姜瓖。 “将军，张卧魁招供了………” 陈明遇详细禀报着。 张卧魁原本还嘴硬，因为受不住酷刑，不得不招供。 满清有着一个间谍组织，由范文程直接管理，专门派出一人常驻北京，负责在关内的情报工作，管辖在关内的情报人员，负责查探在各地的情报，在大明内部、李闯都有安插眼线，有情况及时传递给盛京那边。 那个总头目名叫贾九，张卧魁就算去到北京，也只能联络上贾九，无法联络贾九的其他下属，亦不知还有什么下属。 在间谍组织中，只能上下级之间垂直联系，这属于很正常，只有生擒了贾九并让其招供出来，才能知晓在关内的间谍人员名单。 禀报完毕后，姜瓖十分高兴，赞赏道：“陈统领，你做得好，继续努力，争取活捉贾九，把满清在关内间谍一网打尽！” 陈明遇高高兴兴地退下了。 第102章 只听姜将军的 在计划中，将会让王期章在半个月后返回京城，拉拢锦衣卫的其他人加入，以及暗中带着其家人离开京城。 目前人手严重不足，等人员达到一定程度，并且经过培训后，再全面展开工作，力争摧毁满清在关内的情报网络。 随着召集军官的命令下达，各地千总极其以上军官火速赶来大同，有许多军官提前一两天到达。 初七傍晚，提督府饭厅，姜瓖邀请部分部下吃饭，分别有周遇吉、黄得功、张煌言、阎应元、陈明遇、李智雀、张发可、冯敦厚、卢邦南、兆辉、武冠隆、郭子涛、赵天麟这十余人。 众人围着大圆桌就坐，桌面上有茶壶、茶杯，丫鬟们上茶后，姜瓖让其退下，并关上厅门。 在这里是要一起吃饭，先说完事再开饭。 周遇吉道：“将军紧急召集大家来大同，不知有何要事？” 姜瓖道：“是有要事，有天大的要事！” 这时，他显出一副痛心疾首的神情，道：“自努尔哈赤起兵，大明屡战屡败，建奴攻城略地，大明损兵折将，丧师失地。” 姜瓖略作停顿，继续道：“万历末年，从萨尔浒之战开始，大明试问有谁能压制建奴？谁能打败建奴？” 说罢，姜瓖扫视众人一遍。 赵天麟接着道：“只有姜将军，只有他才能打败建奴！像这样难得的帅才，朝廷应当器重、皇帝应当充分信任。” 他作为姜瓖的智囊，要起到辅助的作用。有些话不宜从姜瓖嘴里说出，那就由他来说；有些话姜瓖说出后，他再另外补充。 他说完后，姜瓖长叹一口气，接着道：“当今皇帝疑心甚重，对武将猜忌，担心我会图谋不轨，另外任命范志完为宣大总督，专门来监督、制衡我！” 原来是这件事。 众将听后，反应不一。 张发可、李智雀、兆辉、郭子涛、卢邦南这五人一副愤慨之色。 李智雀道：“哼！大明早已烂透了！官场、军中黑暗，又无明君，皇帝猜忌心慎重，又奸臣当道。” 张发可道：“许许多多的忠诚、良臣，不是死于建奴之手，而是就是昏君、奸臣给害死的。” 直性子的兆辉，义愤填膺道：“范志完来了大同后，要是敢给将军使拌子，那就把他轰走！” 郭子涛道：“要是将军不方便出面，由末将轰他走！” 卢邦南道：“就算范志完来了，要是他下命令，大可不听！” 张发可道：“反正，我只认姜将军，只听姜将军之命！” 李智雀道：“没错，姜将军要我怎么样，我就怎么样！” 这几个人，越说越起劲，说着说着，变成了声讨朝廷。 一阵子后，姜瓖做出手势，他们才安静下来。 其他数人，则是心情沉重。 张煌言叹道：“哎！这些年来，朝廷的确黑暗，官场黑暗，奸臣当道，又无明君，犹如一根随时可倒塌的腐木。大明不乏人才，可人才要么得不到重用，要么被冤死、害死，这样的例子太多了！但愿姜将军不要步后尘！” 这话姜瓖爱听，赵天麟适时接口道：“这样的朝廷，若没有像太祖皇帝这样英明之君，很难再救回来！” 阎应元道：“反正，我们跟着姜将军就是了！” 陈明遇道：“反正，黑冰台所有人，只听将军的！” 黑冰台这个部门是公开有，可以让大家知道它的存在，对于黑冰台内部如何运作、内部人员，却是保密的。 正如锦衣卫、东厂，大家知道他的存在，而内部许多地方却是保密。 饭厅内，气氛一片沉重。 对于姜瓖来说，却乐于看到这种局面，要让部下们对朝廷失望，让他们只认姜瓖、不认朝廷。 又再过了一阵子，姜瓖道：“诸位，先放下烦恼之事，好好吃饭！” 随后，厅门被打开，丫鬟们端来饭菜。 这顿饭菜很丰盛，有熊掌、虎肉、鹿肉等上好食材，有厨艺高超的厨子精心烹煮，又再有上好美酒。 所有人都倒满一杯酒后，姜瓖举起酒杯，朗声道：“诸位皆是有才之人，能够有你们这样的部下，我姜瓖深感荣幸，无论朝廷如何黑暗、无论皇帝怎么待我，我姜瓖都会与诸位并肩作战，铲除鞑子、剿灭贼寇，荡平一切敌人。” 他的说话，满怀热情，部下们深受感染，为能够做姜瓖的部下而感到幸运，众人齐齐起身，举起酒杯，一同干杯。 ———————— 姜瓖下辖的大同军、山西军、宣府军、朔州军，已经扩充完毕，总兵力八万七千余人。 其中，千总有六十九人，再加上游击、副游击、参将、副将等所有军官，人数百余人。 八号上午，百余人集中在提督府正堂外庭院，因为昨晚的会议，军官们都知道了怎么回事。 姜瓖还未到，在等待着的军官们先谈论起来。 “这样的狗屁朝廷，根本不值得效忠！” “反正，我只听姜将军的！” “就认姜将军，无论朝廷派什么人前来，我都不认！” “是姜将军给我和弟兄们发军饷，是他给我们过上好日子，我只认姜将军！” “就算皇帝亲自前来，我也不听旨，只听姜将军的！” ………… 军官们相互交谈着，有些人低声交谈，有些则说得很大声。 其中，陈明遇充当姜瓖的眼线，行走于众军官之间，聆听他们的心声。 好一阵子后，陈明遇进入某屋内，向姜瓖禀明情况。 姜瓖对这种情况很是满意，这是他所要的结果。 “姜将军到！” 巳时四刻，有士兵大声说话。 众将都停下来，面向正堂。 只见姜瓖从里面走来，在正堂门口阶梯上停下，赵天麟、冯敦厚、廖秋军在姜瓖旁边。 首先，是核对人员。 邓敦厚打开一个本子，念着军官们的名字，听到名字的人都说声“到”，姜瓖也注意着，力求记住每个人。 全部名单念一遍后，准确无误，全部人来齐了。 现场安静下来，众将都望着台阶上那英武不凡的姜瓖，等待着他的讲话。 姜瓖面向众将，朗声道：“弟兄们，我紧急把大家召来所为何事？相信大家都已知晓。皇帝对我姜瓖和弟兄们猜忌、不信任，特任命宣大总督来监视大家。得知这消息，我很痛心，这二三十年来，大明有许许多多的忠臣良将，没死在建奴手里，却被自己人害死！如若朝廷要害我姜瓖，弟兄们说说看，该怎么办？” “我们把总督轰走！” “我们只听将军的，不听什么狗屁总督的！” “若有谁敢害姜将军，我绝不答应，跟他拼了！” “我们不理会朝廷便是，唯将军马首是瞻！” “只要我们拥戴将军，有谁能害得了将军！” ………… 军官们纷纷发言，情绪激动，气氛热烈。 姜瓖就是要调动起部下们的情绪。 等军官们诉说了好一阵子后，姜瓖做出手势，声音随之就消失，现场重新安静起来。 赵天麟朗声道：“诸位，宣大总督即将到任，我们说好了，无论他有任何命令，大家都不听，只听姜将军的！” 接着，他再加重语气道：“若谁敢违反，立即撤职，轻则赶出军中，重则斩首。” 作为主簿，原则上无权发布命令，但他是姜瓖身边的人，他说出这些话后，姜瓖没有纠正，就相当于是姜瓖的意志了。 只是有些话，不适宜出自姜瓖之口，由主簿代为说出。 话音落下，没有任何人有异议，也没有人神情不妥。 “好，这才是我姜瓖的好兄弟！今日，在这里摆下筵席，弟兄们吃好喝好，还有歌舞助兴。” 随后，有士卒把桌椅抬到庭院，军官们分别坐下，又再奉上美酒和点心。 首先，有姜瓖敬众人一杯。 接着，是众将各自吃喝交谈。 不久后，有乐师走出，演奏着乐曲，又再有美貌女子来跳舞。 两曲过后，陈圆圆出场了，她那绝佳的容貌、身材，优美的舞姿，让众将沉醉于其中。 就算陈圆圆再美，那也是姜将军的女人，无人敢有丝毫不敬、猥琐之色，更无人敢有非分之想。 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奈何花落至人间！ 既然落得人间，只有姜将军才配拥有，其他人只能看，不能碰。 筵席上，姜瓖对每桌逐一敬酒。 “将军！” “将军！” …… 举着酒杯的姜瓖，每到一桌，军官们都站起来，神情恭敬，他们感受到被姜瓖重视，每个人都高兴得很。 “弟兄们，跟着我姜瓖，都会有好日子，我姜瓖绝不亏待弟兄！” 姜瓖又再适当说一些话，军官们更是铁了心追随姜瓖。 这次筵席，气氛热烈，大家都很尽兴，姜瓖的目的达到了。 第二天，各军官们各自返回工作岗位。 ———————— 八月初十，范志完抵达大同。 大同城北门外，姜瓖来到这里迎接。 范志完带来的随从不多，只有千余人。 这是崇祯临时调拨给范志完的兵，仅凭这点兵，休想撼动姜瓖的势力。 “末将参见范督师。” 姜瓖按官场礼数行礼。 范志完客气还礼，姜瓖是实权派人物，他必须客气。 姜瓖把眼前这个历史人物看清楚了，范志完年近五十，身材中等，留着山羊胡子，精神健硕。 历史上的范志完，小本事还是有些的，却没有大才，清军第六次入关劫掠，范志完抗击不力，被愤怒的崇祯抓起来，于1643年年底被处斩。 要不是有姜瓖的横空出世，此刻范志完还在诏狱中，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在范志完身后随从中，有一人拿着一把剑，这剑与众不同。 “姜提督是人才啊！练兵有方，作战有方，又不畏权贵，本总督佩服之至，以后还得多多向姜提督学习。” 范志完面带微笑，话说得很客气，这是场面话。 姜瓖回应道：“大人乃是皇帝任命的总督，末将自当听命于总督，若是总督有命，不敢不从！” 刚见面时的场面话是这么说，实际上却不是这样了。 姜瓖又道：“末将已备好宅院，可用作总督府，范督师可随时入住！末将已备好酒菜，为督师接风洗尘。” 范志完道：“本总督受陛下之命督师大同，是要全面了解宣大军务，督促好将士们！为此，特赐予本总督尚方宝剑，可斩杀一切有罪之人，有先斩后奏之权。” 接着，他从身后随从中，接过尚方宝剑，展示给姜瓖。 范志完郑重强调：“只要将士们忠心为大明，没有任何贪污、行贿受贿等不轨之举，这尚方宝剑自然用不上！” 姜瓖盯着那尚方宝剑，心中冷笑：“有尚方宝剑又如何，休想指挥我姜瓖的人！若想斩杀他的人，全军将士绝不答应。” 像这种尚方宝剑，肯定不止一把，孙传庭就有一把，崇祯也曾经赐予袁崇焕尚方宝剑。 目前，大明称得上督师的，也就是孙传庭和范志完两人。 姜瓖笑笑道：“范督师，末将把一切军务都打理得很好，这尚方宝剑肯定用不上！” 范志完道：“本官受皇上重托而来，丝毫不敢懈怠，先到提督府了解情况。” 接着，在姜瓖的带领下，范志完带着部下们入城。 来到提督府大门口，只见这里的卫兵们，个个都精气神十足，还隐含杀气，要是谁敢对姜瓖不利，这些卫兵就会跟谁拼命。 姜瓖迈步进入大门，范志完同样迈步进入，身后随从跟着要进入，被廖秋军阻止。 对于这个举动，范志完很是不满，瞪着廖秋军。 廖秋军丝毫不惧，不卑不亢道：“范督师，提督府重地，最多只能带两人进入！” 范志完喝道：“本总督是姜提督上级，也是你上级，在宣大任何地方，本总督来去自如，给我让开！” 他的叱喝、命令，再加上那表情，充满了威严，又被皇帝赐予尚方宝剑，一般的军人，的确不敢有任何违逆。 但是，廖秋军和卫兵们都不为所动，他们只听姜瓖的命令，才不管范志完是谁，就算皇帝来了还是这样。 顿时，提督府大门口，紧张的气氛弥漫起来。 第103章 领教姜瓖的厉害 “还不快让开！” 范志完大喝着，他非常生气，但后果不见得会很严重。 这根本无济于事，拦住他随从的卫兵们，就是不放行。 廖秋军目光时而看向姜瓖，只有姜瓖的话他才听。 姜瓖及时道：“行了行了！就让范督师带点随从进来！” 随即，范志完让十余名部下进入。 虽然带着部下进来了，但范志完算是领教了姜瓖的厉害，要是没有他的允许，自己还真的不好进来，要是出示尚方宝剑，不知能否起到作用？ 提督府正堂，姜瓖在这里接待范志完，丫鬟上茶，双方侍卫各站在一侧。 略作寒暄后，范志完道：“姜提督，本官奉皇上之命前来大同，责任重大，对大同的一切要全面了解，要先了解大同钱粮存量，请带本官去瞧瞧。” 姜瓖道：“督师要检查，末将自当配合！” 接着，姜瓖带着范志完来到档案室，取来账本給范志完过目。 这个账本，乃是前几天另外造出来的假账本，真正的账本藏起来了，姜瓖不可能给他看。 档案室外有两批卫兵，一批是姜瓖的警卫兵，另外一批是范志完的侍卫，两拨人各站一边。 屋内，范志完打开账本，仔细过目。 账本记录着，目前银两存量为307万两，包括查抄七大晋商后皇帝赐予的三百万两，以及查抄地主所得，再减去募兵、养兵等各项开支后的存量。 银两库存还真多！皇帝经常缺钱，姜瓖却有这么多钱，范志完佩服姜瓖捞钱的手段。 他所不知道的是，这只是姜瓖钱财中的一小部分，大部分被姜瓖秘密藏起来了。 除了银两外，粮食库存也很多，分布在辖区许多个仓库，是查抄七大晋商，以及地主们所得，由于数量众多，可供大同军八万余人食用近一年。 在军田数量方面，要是军田全部收回的情况下，原本大同镇、山西镇、宣府镇三个卫所加起来，有军户二十二万，因为姜瓖没收大量地主土地，以及晋王一半封地，军田数量增加了一倍不止，要是全部军户齐备，人数有四十五万。 目前，大同镇、宣府镇的所有军户皆已齐备，山西镇军户已大部分齐备。 范志完受崇祯重托，要是这四十五万军户上缴的粮食，除了满足本地军队所需外还有所剩余，会将其运送回京城。 由地主土地改为军田，原本就由佃户种了庄稼，那些佃户大多数转为军户，今年秋天就会有粮食收成了。 “姜提督，劳烦带本官去库房瞧瞧！” 姜瓖带着范志完，向库房走去。 提督府仓库区面积比较大，用于存放钱财的库房占了很大一部分。 库房外，由全副武装的大同军士卒严密把守着。 库房大门紧锁，钥匙只有两个人有，分别是姜瓖和财务总管廖德林，姜瓖可以自由出入，想拿多少银子就拿多少，想什么时候拿就什么时候拿，财务总管却不行，必须要经过姜瓖制定的程序，才能支取银两。 姜瓖掏出钥匙，打开库房门，带着范志完入内。 进入库房，房内面积很大，摆放着许多箱子。 许多箱子被打开，都是白花花的银子，看着这些银子，范志完喜忧参半。 喜的是，有足够的钱养兵，可打造强大的军队，剿灭建奴大有希望；忧的是姜瓖势力大、能耐大，万一不受控制，后果将不堪设想。 对于朝廷来说，既要消灭建奴、闯贼、献贼，又要确保对军队有效掌控，外敌入侵、武将造反、农民起义，都有可能导致一个王朝灭亡，三方面皆要防范，范志完受皇帝重托，责任重大。 了解完毕后，姜瓖带着范志完来到饭厅，一同吃午饭。 吃饱饭足后，姜瓖派人带范志完前往某个腾出来的宅院，那是总督府的府邸。 范志完在府邸安顿下来，他本身带有千余名士卒，守卫总督府足够了。 翌日，范志完再次来到提督府见到姜瓖。 “姜提督啊！大同军器局，制作出许许多多火器，劳烦带本官参观一番。” 姜瓖带着范志完，来到大同兵工厂。 先参观了火药车间，范志完对于制作火药、震天雷了解的得很仔细，对于姜瓖的流水线生产模式、薪俸计件模式大加称赞。 因为是计件结算薪俸，工匠们速度很快，合格率还很高，这种模式，范志完此前闻所未闻。 参观完火药车间后，再来到火炮车间，这里生产着虎蹲炮以及两种不同口径的红衣大炮，三种大炮的炮身，各有不同流水线，制作炮弹的又是另外流水线。 从火炮车间走出，范志完兴致勃勃道：“姜提督啊！自生火铳对打击建奴有极大作用，在数年前由毕懋康研究出来，只是一直还未有作坊制作，大同军器局是第一个，本官要看看，自生火铳是如何制作出来。” 话音落下，姜瓖随即道：“启禀范督师，正因为自生火铳别人暂时还制作不出来，所以这是高度机密，火铳车间内的工匠，一般很难出来，也禁止无关人员进入。” 听到这些话，范志完有些不悦，严肃道：“本官是宣大总督，是这最大的官，这里一切都归本官管，怎么是无关人员？” 姜瓖道：“兵工厂由末将亲自打理，除了末将和军器大使、副使，其余任何人皆不能入内查看，为了严格保密才定下这规矩，其他人无论是多大的官都不行，除非是皇帝陛下亲临。还请范督师谅解！” 这是姜瓖的底线，技术绝对不能泄露，就算是崇祯亲自来了，姜瓖照样不会让其进去看，要是被逼急了，大不了提前造反。 “哼！”范志完勃然变色，斥责道：“好一个姜瓖，视本官如无物！” 对于他的斥责，姜瓖只是双手抱拳，没有任何让步的反应。 “哼！”盛怒之下的范志完，用力一拂袖，大步离开兵工厂。 他实在被气坏了！不过，要是姜瓖不肯就范，他还真没办法。 对了，尚方宝剑还在总督府内，要是搬出尚方宝剑或许有效，见尚方宝剑，如皇帝亲临，谁敢违逆就是藐视皇权，这是范志完最后的本钱，非到必要时不用。 又再过了一天，范志完来到大同城郊，视察士卒操练情况。 “立正！” “稍息！” “向左转！” “向右转！” “向后转！” “齐步走！” ………… 训练场上，军官喊着口号，新兵们动作整齐划一。 这些新招募的新兵们，经过一段时间操练，对于队列训练已很熟悉，即将要进行体能训练，体能训练之后，开始战术训练。 这种操练方法，跟以往的明军大不相同，范志完为之惊叹。 又再注意观察受训的士卒们，每个人都精神抖擞，满怀热情，没人有厌恶、难过之色。 毕竟，姜瓖给出很高的军饷，士兵又是经过考核才能入伍，既保证了身体素质，又确保了积极性。 士卒每操练三刻钟，一般会休息一刻钟。 在休息期间，范志完走近其中一队新兵，要跟官兵们交谈，了解一些情况。 在这边，有一名由队长升任的旗总，带队训练着新兵，官兵们盘腿坐下来休息，见有身穿官服的人走近，都站起来。 这人是谁呢？官兵无人知晓。 范志完随从道：“弟兄们，这位是新上任的宣大总督。” 原来这大官便是范志完，在此之前，各千总都有把范志完即将前来的消息通知部下，对部下做出相应的交代。 旗总抱拳道：“见过范督师！” 其他官兵们同样是做做样子，行军礼。 在官场上摸爬滚打的范志完看出来了，士卒们是不情愿地对他行礼，没有半点恭敬之色。 随后，范志完向旗总问一些操练相关问题，旗总都如实回答。 姜瓖对部下给出的命令是，无论范志完要在军中干什么事，只要没有触及底线，都要好好配合。 比如在军中视察，只要不是到禁地，那就任由范志完察看，当官兵见到范志完时，按照要求行礼，若是范志完要了解的问题，只要不是保密之事，都可如实说出。 至于什么是底线？ 比如，范志完向军人下达命令，这是不能听命的； 比如，范志完要修改军中条例，这是不能听从的，只有姜瓖才有权修改； 比如，范志完要干预日常事务，这同样是不能接受的； 比如，要是范志完要擅自处置军中之人，哪怕姜瓖不在场，官兵们也绝不答应。 总之，范志完没有人事权、财政权、管理权，他身为督师，却一切权力皆无，完全被姜瓖架空。 中午吃饭时，范志完先后把数名士卒叫到一边，进行单独问话。 “小兄弟，为何在这从军？” “禀督师，因为这军饷高，军饷都按时发，小的一人从军，就能养活全家人！” “是谁给你发军饷？” “禀督师，是姜将军给小的发军饷！” “错了！是朝廷给大明的兵发军饷，姜瓖是朝廷任命的武官，是通过他发军饷给你们！” 那士卒当即摇摇头，道：“督师，不是朝廷给大同军发军饷，朝廷没给过钱，这些军饷的钱都是姜将军想办法弄来的，小的和千千万万的大同军，吃的是姜将军的饭！” 士卒不仅不认同督师所说，还进行反驳，范志完顿时很来气。 他要纠正错误，道：“你们都是大明朝廷的兵，是朝廷允许姜提督去弄银子，才有钱给你们发军饷，你们吃的是朝廷的饭。” 可惜的是，士卒根本不认同，道：“反正，小的绝对服从军令。” 范志完道：“那本总督下达军令，你可得要听从。” 士卒又道：“小的只听姜将军的话！” 范志完被气炸了，但又能怎么样，难道他还能惩罚这个士卒？ 接下来，范志完一连叫了多个士卒过来，每人的态度同样如此。 范志完又气又怒，却偏偏无可奈何，他感受到了大明王朝的危机，要是宣大的八九万兵马都只听姜瓖的，心中根本没有朝廷，要是姜瓖造反，那后果十分严重。 可要是没有姜瓖，就无法对付清军，大明还真的无法抵挡满清入主中原。 而在南边的李闯，拥兵数十万，势头正盛，在河南、湖广一带攻城略地。 去年十年，孙传庭率军出潼关入河南剿匪，在郏县遭遇小小的失败，损失数千人。 此后，孙传庭在陕西招兵买马、置办武器、操练士卒，又再有姜瓖提供朝廷的钱粮，朝廷拿出一部分给孙传庭，虽然如此，李自成实力也在快速增长，要是到了决战时，按照范志完的估计，孙传庭胜算顶多是六七成。 总之，大明形势极其严峻，内忧外患，危如累卵。 一连三天考察后，范志完做出结论，大同镇形势快速向好，操练兵马、耕种军田，表面上看来是形势大好，问题在于，这些都被姜瓖掌控，朝廷根本控制不了。 这天晚上，范志完提笔书写，这是写给崇祯的报告，详细报告他来到大同后所了解的一切。 ———————— 辽东，盛京，摄政王王府。 范文程来向多尔衮报告。 他派往大同的五个间谍人员，皆被姜瓖的人解决了，多尔衮听后非常不爽。 “哼！让你查探出自身火铳制作之法，这下可好，还没查出来，先把五个精干之人搭进去了！” 多尔衮怒斥着范文程。 范文程道：“摄政王息怒，的确是下官疏忽。下官认为，得双管齐下。既要查探自生火铳制作秘密，还可另派出刺客，找机会暗杀姜瓖。” 多尔衮道：“听说姜瓖出行，皆是警卫严密，你可有把握？” 范文程道：“虽没有绝对把握，但只要去干，总会有机会。” 虽然损失了五个人，但那五个人所知道的秘密不算多，另外还有派人潜伏在大同。 多尔衮道：“若是办成了，这是大功一件，若是连自生火铳秘密都查探不出，那是你无能，本王另选人替代你。” 多尔衮可不像皇太极那般重视范文程，让范文程感受到了危机，他没得选择，只能全力以赴。 第104章 京城风云 山西镇，太原，晋王王府。 朱审烜在书房内来回踱步，一直都烦躁不安。 他写给崇祯的书信，已一月有余，期望崇祯能下旨让姜瓖还回那一半土地，没想到，这么久都没有回音。 土地是他的命根子，岂会甘心被姜瓖夺走了！ 烦躁了是一阵子后，朱审烜再次提笔书写，第二次给崇祯写信，罗列出很多理由，希望能让姜瓖把那土地还回来。 ———————— 大同城内，提督府对面不远处的一座小民宅，这里被人租了下来。 租宅子的人每天深居简出，没人知道里面做些什么。 这里住着四个人，在这待了半个月，每天监视姜瓖提督府情况，留意姜瓖的举动。 他们都是汉人，同时也是满清的刺客，被派来此地，任务是刺杀姜瓖。 这些天来，四人做了大量的工作，对姜瓖的轨迹有了一定了解。 这天，四人凑在一起开会。 为首之人道：“姜瓖每到一处，警卫队都戒备森严，我们不易找机会下手，诸位有何办法？” 手下甲道：“我既然无法靠近，可在远处射杀，用弩或鸟铳皆可。事先在姜瓖必经之处埋伏，姜瓖是骑马出行，就算警卫对戒备再严密，总不可能把姜瓖围起来。” 手下乙道：“没错了，我们在窗户上，用鸟铳打姜瓖，只要打中要害，一次毙命！” 手下丙道：“若是行不通，还可想办法买通提督府里面的人，想办法下毒！” 经过商议之后，优先采取从远处射杀的方式刺杀姜瓖，四人密切留意，从中寻找机会。 ———————— 姜瓖下辖的山西镇、大同镇、宣府镇，兵马操练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满清暂时没有南侵迹象，南边的李闯有孙传庭抵挡着，姜瓖这次比上次时间更充裕，他要把八万余人都练成精兵。 近两三年来，李闯持续肆虐河南、湖广一带，攻城略地。 由于有了李岩、宋献策等人才，李自成一改以前流寇式作风，注重根据地，制定严格的军纪，不再祸害百姓，大军所经过之处，只抢掠藩王、官员、富户，对老百姓秋毫无犯，又再有“闯王来时不纳粮”的蛊惑性宣传口号，越来越多生活困苦的百姓加入到李闯阵营中。 黑冰台人员也开始招募，这属于暗中招募，陈明遇对工作有极大的热情，一直都在物色合适人选。 八月下旬，王期章、丘武亮来到了京城，姜瓖另外派有人员前来协助。 王期章的家人已被转移，此时正在前往大同的路上。 家人不在这里，也就没有后顾之忧，可放开手去干。 锦衣卫有许多百户，其中一位名叫何邦奇，他既是王期章的上司，两人之间也有些交情。 这天，王期章来到何邦奇家中。 何邦奇热情接待，备上小酒和零食，两人边吃喝边交谈。 因为生活普普通通，酒和零食都很一般。 何邦奇道：“王兄，在大同可有收获” 他以为王期章是专程回来禀报情况的，因为两人有些交情，才让其来到家中，要不然公务上之事只能在官署上说。 王期章道：“何兄，我在大同很好，大有收获！只是，我们在锦衣卫中待得甚是郁闷。” 听到这些话，何邦奇叹了一口气，道：“朝廷没钱，就连锦衣卫薪俸都要被拖欠。我前不久丧母，还得借钱把丧事办了。” 王期章同样叹了一口气，道：“是啊！天下形势对大明不利，朝廷长期缺钱，若不是姜瓖力败建奴，还真是岌岌可危！” 他是故意找话题，挑起何邦奇的情绪，然后一起发牢骚、诉苦！ 朝廷不仅经常拖欠薪俸，官场还十分黑暗，何邦奇是有些能力，要不是花钱贿赂上级，根本做不上百户的位子。 诉苦了好一阵子后，王期章把屋门关上，郑重其事道：“何兄觉得姜瓖如何？” 何邦奇道：“听说姜瓖此人很好，他手底下的人薪俸都很高。王兄在大同待了一些日子，给我说说！” 他有兴趣，王期章乐于看到，当下细细道来，说着姜瓖如何如何好。 先是说到薪俸高，还按时发，又说大同军风气很好，不用对上级阿谀奉承，姜瓖礼贤下士，重视人才，大同军民皆拥戴姜瓖，说在宣大一带，姜瓖是实际话事人，是大明最大的实权派，范志完虽然是总督，却没有实际权力。 最后，王期章预测，姜瓖会前途无量，追随他的人会很有前程。 表面上，这是汇报工作情况，实际上是为了吸引何邦奇，对某些方面有加油添醋的成份，以有利于争取何邦奇的方式说出来。 果然，何邦奇被吸引住了，羡慕起姜瓖手底下的军官们。 待王期章说完后，何邦奇感慨道：“在姜瓖手底下当军官，真好！在大明其他总兵底下当兵，都好不过哪里去，在大明官场上混，要想上位，只能走歪门邪道！” 他在锦衣卫中，从小旗、总旗、试百户，最后到现在的百户，都是靠拍上司马屁，以及花钱贿赂才做上去的，要是不这么做，到现在还只不过是普通锦衣卫。 贿赂上司要花钱不少，何邦奇每次贿赂，都事先要向其他人借钱。 王期章跟何邦奇加入锦衣卫时间差不多，由于没这么做，干了十余年仍然处于锦衣卫中最基层。 王期章看时机差不多了，压低声音道：“何兄，如若有机会到大同给姜瓖效命，你会如何？” 听到这个问题，何邦奇一怔，随即道：“如若能被姜瓖重用，薪俸又高，不用阿谀奉承，那我就过去。” 自从进入锦衣卫后，他虽然时常对上级阿谀奉承，但并非他喜欢这样，反而对此很厌恶，只是身处黑暗的官场，不得不这样做。 听到这些话，王期章一喜，道：“何兄，实不相瞒，小弟已经到那边去了，现在表面上还是锦衣卫之人，实际上效命于姜将军。” 何邦奇先是一楞，很快反应过来了。 他多少有些精明，王期章一开始跟他说那些话，到现在才说出了真正意图，这一切都是故意的，就是要做说客，拉拢他去姜瓖那边。 不过，他没有生气，反正朝廷日落西山，连发薪俸都成问题，在锦衣卫干得也没意思。 “王兄，你是奉命来说服我加入，若是成功，肯定记你大功！” 听到算盘被他说破，王期章尴尬一笑。 何邦奇问道：“如若我去到姜瓖那边，能给我何职位？薪俸多少？” 王期章答道：“何兄放心，姜将军不会亏待投奔他的人。你去到那边后，职务相当于副千户，月薪俸二十五两，年底还会有双倍月俸，如若干得好，能快速升职。” 对于给予何邦奇的职务和薪水，在离开大同之前，陈明遇就跟他说好了。 这二十五两，属于副千总的薪水水平。 二十五两？何邦奇觉得相当不错，他在锦衣卫这边薪水只有区区十两，还不能按时发，当然，既然当了官，可以想办法捞钱。 去到姜瓖那边后，月薪俸二十五两，就算不能贪污捞钱，也相当不错了，更何况，那边的风气很好。 这时候的何邦奇，已经下了决定，投奔姜瓖。 他喝下一杯酒，霍地站起，道：“好，有劳王兄指引！” 王期章也站起来，高兴道：“何兄是人才，能到大同，姜将军定会高兴，这对王兄仕途也很有利。” 何邦奇主动说出，可帮忙拉拢一批人过去那边。 王期章说了，能拉拢的有能力之人越多，功劳就越大。 既然要投奔姜瓖，家人就不能留在京城，何邦奇开始张罗起来，要把家人接到大同那边。 同样在这天，丘武亮见了一名有些交情的总旗，名叫燕青天，成功说服其投奔姜瓖。 在接下来，何邦奇、燕青天等人，又再进行说服，成功拉拢一批人投奔姜瓖。 这一切，都在秘密进行中，这些人的家属，都被顺利转移出去了。 这数天时间内，一共有十八名锦衣卫被成功拉拢，加入了黑冰台，成为这个特务部门基础班底人员，以后将会发挥很大的作用。 ———————— 九月初，锦衣卫官署，指挥使骆养性在正常工作，正拿起茶杯喝茶，一指挥佥事匆匆前来。 “大人，不好啦！两天之内，累计有十八人失踪了！卑职派人去到其家中，发现家人都不见了！” 什么？骆养性刚入口的茶还未吐下，听到这怪异之事，把口中的茶水吐了出来。 他把茶杯往桌面重重一放，质问：“这是怎么回事？” 指挥佥事道：“卑职实在不知，昨日发现有问题，派人去调查，最后把人数确认下来。” 奇哉怪哉！这是怎么回事？ 骆养性双手叉腰，在思考着相关问题。 指挥佥事又说，根据对那十八人邻居的询问，那些出走锦衣卫的家人，在前几天时就带着细软出去。 这更说明了，这十八人是早有预谋，先让家人离开后，再一同离开京城。 骆养性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把锦衣卫主要人员都召集一堂。 具体有：指挥同知二人、指挥佥事三人、镇抚使四人，以及若干千户。 得知事情后，众锦衣卫官员也觉得奇怪。 指挥同知吴孟明道：“大人，卑职觉得，这十八人肯定是有预谋，一同把家人接走，再一同消失，很有可能是去了同一个地方。” 某镇抚使道：“满清的探子猖獗得很，大明有许许多多人都做了满清走狗，这十八人，很有可能是去投奔满清。” 某千户道：“大人，卑职觉得，应该是满清在京城的探子，收买了这十八人，让他们背叛朝廷。” 又先后有多人发言，矛头指向满清，大家也知道，满清探子头目是范文程。 骆养性也觉得，真相应该是这样。 吴孟明道：“大人，卑职觉得，还有一种可能性。若是姜瓖有不轨之心，很有可能也会组建类似于锦衣卫、东厂之部门，把咱们的人拉拢过去。” 他这么说来，其他都均觉得有理，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在一众下属中，以吴孟明最为精明，他有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件事算不上很大事情，骆养性不打算向崇祯报告，吴孟明却有另外的想法。 ———————— 第二天晚上，养心殿。 崇祯还在批阅奏章。 戌时四刻，有太监进入。 “陛下，锦衣卫指挥同知吴孟明求见！” 崇祯略感意外，要是锦衣卫有事情，一般会是指挥使来禀报，怎么会是指挥同知前来。 崇祯是不折不扣的工作狂，既然有事，那就接见。 吴孟明进入养心殿，行跪拜之礼。 “陛下，臣要举报指挥使骆养性！” 居然是下属举报上司，向来疑心很重的崇祯很感兴趣，让他说下去。 “骆养性控制下属不力，让锦衣卫十八人被敌人挖走，包括百户、旗总各一人！” “什么？” 崇祯顿时心头火气，重重地拍了一下身前案桌。 “竟然发生这等事，那是骆养性失职！” 他已对骆养性产生了很大不满。 接下来，吴孟明又再说出，这三年来，骆养性在工作中的过失之处，这些过失都是真实的，又再说出骆养性的种种缺点。 只是，人无完人，任何人岂能一点过失都没有。 “陛下，臣所说出的这些事，没有一件是假，可另派人查证！” 吴孟明一心要做指挥使，就必须要把现任指挥使拉下马，一切都是有预谋，这三年来，对于骆养性的任何一点过失，都专门记录起来，等到累积得足够多时，再向崇祯禀报。 崇祯疑心重，又刻薄寡恩，要是臣子有什么过失，他会记得清清楚楚，他听到这些话后，更是大怒。 两天后，崇祯下了一道圣旨，免去骆养性锦衣卫指挥使一职，由吴孟明升任指挥使。 在原本历史上，骆养性是在这一天冬天失去了指挥使一职，这个时空因为姜瓖的存在，时间提前了一个季度。 吴孟明刚上任，崇祯责令他要查清楚那十八人离开京城的真相。 第105章 危机来临 九月十日，大同城内，某宅院。 宅院大门没有牌匾，却有人把守。 这里是黑冰台官署，真实身份只有内部人知道，外面路过的人，只知道不让进去，都不知道里面是干什么的。 大同城内不让人进去的地方不止一处，只是其它地方都有牌匾、官署名，这里却没有。 十余人聚集在宅院大堂，这是王期章、丘武亮去京城后，直接或间接拉拢过来的锦衣卫人员。 军职最高者，为锦衣卫百户何邦奇，其次是总旗燕青天。 两人带十余人抵达大同后，将其带入宅院，陈明遇来接见。 “这位便是黑冰台陈统领！” 陈明遇出现后，丘武亮给众人介绍，众人齐齐向他行礼。 陈明遇客气回礼，带着笑容道：“从锦衣卫来到这，乃是弃暗投明之举，黑冰台欢迎诸位的到来。大家在这里，只要踏实做事，一定比在锦衣卫更有前程。” 何邦奇问道：“陈统领，当初王期章跟我说过，投奔姜将军后，我相当于副千户，月俸二十五两，不知是否作数？” 这是他最关心的问题。 陈明遇道：“这自然作数，薪俸从本月开始算起，每月十五日前后发，待见过姜将军后，便会正式任命。” 燕青天走近，抱拳客气道：“陈统领，卑职和十余同僚，一同来投奔姜将军，进入黑冰台，还望日后多多关照！” 这是长期以来形成的习惯，见到上司后要说好话讨好。 陈明遇摇摇手，道：“在这里，不兴锦衣卫那一套，日后勿须对我这样，只要你们认真办实事就行了。” 还真的不一样，黑冰台没有锦衣卫那种陋习，大家都乐于看到。 随后，陈明遇对个人身份一一确认，登记在册，包括姓名、家乡、以往在锦衣卫任职情况、特长、家庭成员等等，要记录得十分详细。 对于个人相关情况，黑冰台每个人都要如实回答，要是提供虚假资料，不仅会开除，还会进一步严惩。 陈明遇道：“诸位，姜将军任人唯贤，你们能投奔他，他定会高兴，跟我一同去见姜将军！” 提督府大堂，陈明遇带着十八人来到这里。 姜瓖乃是风云人物，许多人听到他的事迹后，起了敬重之心，黑冰台新入人员们，都期盼着一睹他的庐山真面目。 没等多久，只见一名身材高大、相貌英俊之人，从后侧门迈步而入。 “这位便是姜将军！” 众人齐齐抱拳行礼。 礼毕，陈明遇道：“启禀将军，王期章、丘武亮此次前往京城，收获甚大，共说服十八名锦衣卫人员投奔。” 随后，他再介绍众人。 众人每当被介绍到自己时，都向姜瓖恭敬行礼，姜瓖都一一抱拳回礼，这是随和、礼贤下士的表现。 介绍完毕后，姜瓖道：“大明朝廷腐朽不堪，早已不值得留恋，诸位前来投奔我姜瓖，乃是弃暗投明，我很高兴，在这会更有前程。王期章、丘武亮曾跟你们说过，过来黑冰台后，我会任人唯贤、唯才是举，你们之前有能力者、在锦衣卫工作做得好的，我给你们更高职务、更丰厚的薪水，若有好的表现，会给你们升职。” 随后，陈明遇给了姜瓖一份名单，以及拟给予的职位。 在此之前，他就有跟姜瓖说过，现在是最终名单。 姜瓖先说出黑冰台人员架构，跟锦衣卫有相似之处，亦有区别。 具体职务为：统领、副统领、参将、千户、副千户、百户、副百户、总旗、小旗、校令等等。 按照长远发展规划，黑冰台人数会有很多，虽然现在还只有四十余人，先把组织架构确定好，以后再逐渐完善。 随后，姜瓖正式任命，任命何邦奇为副千户，任命燕青天为副百户，有三名被任命为总旗，有四人被任命为小旗、五人被任命为校令。 很快，又有二十余人被召集过来，这是新招募的锦衣卫人员，跟这十八人相互认识。 “发薪俸的时日差不多到了，趁着人到齐了，把本月薪俸发了！” 随后，黑冰台四十余人排好队伍，姜瓖亲自把银子发到每个人手里。 既领到了薪水，又感受到了姜瓖的重视，每个人都高高兴兴的。 那十八名原锦衣卫人员更是高兴，为找到明主而高兴。 ———————— 十四日，离提督府不远的小宅子，四名满清刺客再次集中起来，商讨刺杀姜瓖的办法。 为首头目道：“明日便是大同军发军饷之日，姜瓖必定出城到军中，这是我们刺杀姜瓖的时机。” 按照前几个月情况，每到发军饷之日，姜瓖都会选择到城外其中一个营，现场监督军饷发放。 是姜瓖发军饷给将士们，他们吃的是姜瓖的饭，姜瓖要把这点深深刻在部下们心中。 杀手甲道：“只是，城外四个营当中，不知姜瓖会去哪个营？” 杀手乙道：“这次十有八九是去南边！” 在大同的前三次发军饷，姜瓖分别去了东郊、北郊、西郊！那这次很有可能是南郊。 刺客们商讨完毕，开始行动起来，要在姜瓖都南门必经之路上埋伏，先找好恰当的伏击点，再准备好武器。 ———————— 大同城内东侧，总督府坐落在此地。 这里是宣大总督范志完的办公、居住之地。 说到办公，范志完能做的事，是了解姜瓖下辖各军队情况，顶多只是监督一下，既无法参与到军务当中，更没有任何权力，命令不了姜瓖下辖的任何人，他能管辖的人，就只有从京城带来的那千余人。 来到大同三十余天了，范志完每天在郁闷之中，如果他只想做个庸官混日子，大可不必理会，有一天过一天，但他忠于崇祯，希望尽职尽责，对于宣大军队难以受到朝廷控制而忧心忡忡。 这时候，有名部下前来。 “启禀督师，姜提督明日要去南郊军营，当众发军饷！” 要是没有意外，姜瓖下辖的大同军、山西军、朔州军、宣府军，都是在十五日这天发军饷，范志完要参与其中，派人向姜瓖了解情况。 范志完决定，明天也去南郊第五营营地。 ———————— 北京，紫禁城内。 崇祯喜忧参半。 自从孙传庭出兵后，高歌猛进，连战连捷，八月十六收复洛阳，二十一日收复汝州，闯贼的都尉李养纯投降，根据他提供的情报，孙传庭先后攻破宝丰和唐县，斩杀了许多闯贼的人。 目前，孙传庭军队进逼郏县，预计将会跟闯贼大战。 因为不断有捷报，崇祯为之欢喜。 而范志完多次给他的奏报，却让他忧心忡忡，宣大的军队只听姜瓖一人的，由他任命的宣大总督，根本指挥不了。 这是极大的隐患，崇祯一时拿姜瓖没办法，他急切盼望孙传庭消灭闯贼，暂时来说，孙传庭忠诚于他，能跟姜瓖相互制衡。 ———————— 九月十五，上午，大同提督府正堂，大同军主要军官齐聚一堂。 主要人员有：李智雀（副将）、张发可（副将）、乔银荃（直辖队火铳千总）、戴中天（直辖炮兵千总）、卓钟楷（骑兵游击）、燕东临（骑兵第一部千总）、廖秋军（警卫队千总）、马大中（警卫把总）； 一营：张作栋（一营游击）、刘正潜（火铳队升任千总）、曾把总（火铳把总） 二营：庄蒙少（游击）、戴竹深（火铳千总）、钱得涯（炮兵千总）、任培贤（第三部千总）、佟令飞（第三部副千总）、高必宇（弓弩兵把总）、邹把总（三部把总）、阳坚（三部副千总）、 三营：上官景阅（三营游击）、 四营：武冠隆（游击） 五营：郭子涛（游击）、张煌言（火铳队千总）、兆辉煌（火铳队副千总）、郭令义（火铳队副千总） 姜瓖在正中上方座位上，武将们在两旁坐着。 “孙督师在河南势如破竹，连战连捷。咱们操练好兵马，预计在来年春季北伐，建奴比李闯更难对付，但大同军是天下精锐之师，收复辽东、直捣黄龙，定不在话下！” 姜瓖说的是场面话，就算因为他出现，历史轨迹已经改变，但孙传庭还未必就能胜李自成，要是孙传庭败了，崇祯只能依靠他了，他得先收拾李闯才能北伐。 满清统治者比崇祯精明得多，必定不会坐视让姜瓖全力围剿贼寇，很有可能会中途派兵进攻，姜瓖很有可能要面临两线作战。 这是满清惯用的手段，皇太极就曾用过不止一次。 上个月初，孙传庭从陕西出兵，入河南剿贼寇，麾下官兵们得知后，一直盼望着姜瓖能率军北伐，自身跟随出关灭建奴。 赵天麟补充道：“我们练兵需要时间，冬天不适宜北伐，到明年春季时，练兵有成，正是合适北伐之时。” 李智雀接口道：“我们北伐之时，便是建奴末日！” 郭子涛道：“上次我们虽杀了建奴四万余人，但建奴可能还有二十万兵马，况且上次是打建奴措手不及，建奴肯定有所准备，我们只有八万余人，还需部分留守，仅凭数万人要彻底灭建奴，恐怕有些难。” 张发可道：“八万余人只是第一步，下一次，姜将军麾下会扩充至十余万。况且，咱们的兵皆是精兵，比清军更精锐之兵，能以少胜多。” 赵天麟道：“没错了，兵不在多，在于精。姜将军给出的军饷那么高，养兵极为耗费银子，得一步步来。” 姜瓖麾下八万七千余人，最普通士卒月俸银二两，军官的更高，每月需耗费近三十万两银子发军饷，有还需打造兵器、购买其他物资、工程建造等各方面开支，给范志完看到的账面上那三百万两，不到一年就能消耗完。 姜瓖虽然拥有大量财富，也得精打细算，虽然依靠各卫所能满足粮食供应，但养兵实在很耗钱，钱越用越少。 更何况，要是战争造成士兵死亡，还得支付大量的抚恤金。 如果没有其它收入来源，光是养兵近九万，现有钱财只能支撑3-5年。 姜瓖对此一点也不担心，以后只要时机成熟，会有源源不断的收入，只要能有效收税，高军饷养兵数十万都没问题。 上官景阅道：“反正，将军让我打哪里，末将就带兵打哪里！” 张煌言却更有远见，道：“大家有没有想过，孙督师是否一定会胜？” 他问出这样的话，众军官一怔。 上官景阅道：“听说孙督师练兵大半年，手底下都是精兵，打败闯贼自然没问题！” 张发可道：“虽然贼寇势力更大，但焉能是大明军队敌手，孙督照我看来，师胜算应当有八成以上。” 庄蒙少道：“听说闯贼有了宋献策、李岩，不再鲁莽打仗，但也应当不是孙督师对手。” 众将纷纷发言，都觉得孙传庭应当能胜。 等众人发言过后，姜瓖看向张煌言这个历史名将，问道：“张千总，是否有不同看法？” 张煌言不卑不亢道：“启禀将军，末将觉得，如若天气好，孙督师胜算或许有五成，如若碰上多日下雨，胜算恐怕只有两三成！” 接下来，他又再分析双方形势。 “河南地区灾荒严重，赤地千里，无法就地获得粮草，必须依赖从陕西运粮，明军越是往南边，补给线就越长，将会面临两大风险。其一，若是碰上下雨天，粮草运输困难；其二，李闯有可能派兵绕道抄明军后路，截断明军粮道。” “现在表面看来，明军势如破竹，闯贼节节败退，但不能被表面说疑惑，有可能是闯贼有计划的节节败退，故意让明军深入河南，明军补给线越长，便越发不利，闯贼边打边撤，从中寻找机会！” 在说话间，张煌言由内而外表现出一种自信，这是对自身发现问题、分析问题准确性的自信。 张煌言做出如此细致分析，在场众将都惊讶了。 姜瓖露出笑容，肯定张煌言的表现，他相信，只要给他机会，假以时日，肯定能成为一代名将。 第106章 提督和督师斗阵 姜瓖道：“张千总言之有理，南边的情况不容乐观啊！” 赵天麟道：“对大明朝廷来说，若是孙督师失败，有害无利；对于我们来说，利弊参半！若是孙督师失败，大明只剩下我们这一支精兵，皇帝会更依赖我们，天下将会有满清、李自成、张献忠、姜将军这四大势力，朝廷无法再制衡我们，这是有利之处；对于我们来说，其他三大势力皆是敌人，有可能面临两线作战，这是不利之处！” 他这么分析，完全当成姜瓖是独立势力，没跟大明朝廷捆绑在一起。 不过，现场武将们，并没有什么不满。 他继续道：“只要我们运筹帷幄，运作得当，可转化为有利。” 姜瓖道：“那是以后之事，我们先把自己的事做好，静观其变！” 已到了午时，大堂门外庭院摆下桌椅，姜瓖跟众将一同吃午饭。 大同军、山西军、朔州军、宣府军，皆是在今天发军饷。 吃饱饭足后，姜瓖跟众将一同出来，骑马沿着主干道往南而去，要去南郊的第五营那边监督军饷发放。 姜瓖和军官们骑着马，马匹步行前进，警卫队护送着，沿途开路。 在靠近姜瓖的警卫队中，每人除了武器外，一只手还带着盾牌，要是有人对姜瓖不利，用箭、铳之类攻击，能用盾牌防护。 在后面，有马车装载着的箱子，箱子里装的是银子，这是专门准备好的碎银，有财务处人员跟随着，财务总管廖德林亦在其中。 不仅仅是大同军，山西军、宣府军、朔州军那边，在总兵官署附近，都有专门的库房，由财务队人员掌管钱财，有姜瓖直辖的兵员守卫，按时发放军饷，根据制度支出钱财。 在主干道两边，有各种商铺、食肆、客栈、当铺之类，甚至还有妓院。 福龙客栈客房，有两个人在这里，他们是满清刺客，提前在这租好客房，二楼客房窗户正对着主干道，要是在这里用远程武器刺杀姜瓖，有成功的可能性。 要远程射击，鸟铳和弩箭皆可，但鸟铳发射麻烦，射程又不远，弩箭射出时无声无息，射程还略远于鸟铳，但鸟铳弹丸射速快于箭支，两人决定采取两种方式结合，一人用弩箭，一人用鸟铳，力求在今天杀死姜瓖。 昨天他们来租客房时，是带着麻袋，弩箭就装在麻袋里，客栈人员没有专门检查。 “来了！姜瓖来了！” 两人向侧边望去，只见护送姜瓖的队伍出现，姜瓖胯下黄骠马，身穿白甲，身披红色披风，相貌英俊，太显眼了，十分容易辨认。 由于相距客栈有一定距离，要是打在身上白色铠甲上，还不见得能穿透皮甲打入身体内，必须打中头部、脖子才行，这对两人准确度有很高要求。 不过，两人都受过严格训练，专门有练习弩箭、火铳射击，是射击好手。 主干道上，姜瓖骑马步行前进着，道路两边有许多百姓夹道观看着，两侧商铺里，许多人走到门口观看，姜瓖大名鼎鼎，许多人要一睹姜将军风采。 旁边有一个大妓院，在宣大一带远近闻名，妓女们个个貌美如花，妓女们或在妓院门口，或在二楼窗户，一同望着姜瓖，许多人看得痴迷了。 “姜将军是最尊贵的贵客，却不来这一次！” “兴许他有许多小妾，看不上咱们！” “要是姜将军来，我免费接客！” “切！听说那个小妾陈圆圆貌美如花，他怎么看得上我们！” ………… 在马背上的姜瓖，感受着众人崇敬的目光，浑然不知危险降临。 警卫队们拱卫在两侧，廖秋军跟在姜瓖旁边，他以及那些把总、百总们，时而会观察四周，确保没人对姜瓖不利。 身为黑冰台统领的陈明遇，同样跟着姜瓖。 黑冰台作为间谍机构，既要从事间谍工作、暗杀相关人员，亦要确保摧毁敌人潜伏在已方的探子、刺客，他跟随姜瓖，是要从中观察，周边是否潜伏着不正常的人。 ———————— 福龙客房，两名刺客再窗户上向姜瓖望去，他们并未把武器拿出来，表面上跟众多望向姜瓖的百姓没区别，要等姜瓖到了最佳射击位置后，才会取出武器射杀。 时间在一点一滴过去，望着缓缓前行的姜瓖，两人都紧张起来，虽然准备充足，但不排除出现不可控因素的可能性，两个狗汉奸都祈求上天保佑一定要成功。 紧张等待的时间难熬，对于两人来说，这是一种煎熬。 “除掉姜瓖后，我们也得死在大同了！” “只要我们完成任务，朝廷会重重赏赐，家人都享福了！” “这是立大功的好机会，老天保佑一定要成功！” “姜瓖，你死定了！” ………… 两人边等待边交谈。 ———————— 主干道上，姜瓖后侧边的陈明遇，望见了侧边福龙客栈的那两人，表面上看上去，跟该客栈其他在窗户上看姜瓖的人差不多，但是，他感受到了异样。 至于有什么异样，他也说不出来。 为此，陈明遇一直盯着这两人。 这时，何邦奇策马来到他旁边，低声道：“统领，卑职觉得那两人有问题。” 在说话的时候，指向福龙客栈那边。 陈明遇道：“死盯着那两人！” 何邦奇点点头。 ———————— 福龙客栈客房，两个刺客发现不对劲！ “不好，有两人盯着我们。” “被人盯上了，这下不好出手了！” “不管怎么样，这个机会出现了，就不能错过！” “对，我们手脚麻利点，还是有可能成功！” ………… 两人已上弦的弩箭、装好弹药的鸟铳就放在脚下，在旁边台面上，还有点燃的蜡烛，随时可发射。 姜瓖就快进入适当射击距离，却被人盯上了，成功可能性下降了不少，两人紧张得冒汗。 来了，姜瓖就要到了。 两人都蹲下去，一刺客用蜡烛点燃了鸟铳的火绳，另一刺客双手紧抓着弩机。 突然间，两人一起站起，弩箭、鸟铳对准了姜瓖。 ———————— “小心，有刺客！” 刺客刚重新站起时，便已被发现，何邦奇及时叫喊。 顿时，姜瓖旁边的警卫兵迅速行动，举起盾牌护住姜瓖。 “砰”、“嗖” 刺客射击了。 “噹噹”的两声响，箭支、弹丸都被盾牌挡住了。 “有刺客！保护将军！” 廖秋军大喊着。 顿时，有一批卫兵靠近姜瓖，都举起手中盾牌。 这时，姜瓖已下马，被盾牌严密防护，就算有许多箭支、弹丸射来，也休想突破盾阵。 ———————— “姜瓖真命大，有这么好的侍卫护驾！” “天杀的姜瓖，会有人收拾你的！” 行刺失败了，两个刺客咬牙切齿，以最快速度跑出客房，希望能来得及逃走。 ———————— 出现意外情况，警卫队把总马大中带着卫兵赶去客栈，要缉拿刺客。 两边的百姓慌乱起来，那些跟随出城的军官们，亦来到姜瓖这边。 卫兵行动迅速，看见了翻墙逃跑的刺客，立即追了上去。 “嗖嗖…” 有卫兵射出箭支，射中刺客，受伤的刺客难以再逃跑。 没花多少时间，卫兵追上了刺客。 他们还未来得及擒下，刺客已用匕首自杀身亡。 没能抓活口，追上来的马大中为之可惜，命人抬着刺客尸体来到姜瓖面前。 来到姜瓖门前，马大中垂头丧气道：“将军，卑职无能，没能生擒刺客！” 廖秋军在刺客身上仔细搜查，只能搜出路引和少量碎银，两人都是北直隶人，路引是北直隶某县官府发放，表面上看是正常出行。 陈明遇道：“将军，他们既然做了刺客，身上定不会留下线索。卑职建议，派人全城注意盘查，每栋屋子都要查，说不定能查出可疑之人。” 姜瓖接受建议，命令一营游击张作栋，派部下全城搜查。 大同城池算不上很大，要逐屋搜查，也得耗费不少时间，根据陈明遇的建议，以一旗作为一个搜查队，为了确保揪出可疑之人，每队再配备一名黑冰台人员，从中观察是否有可疑之人。 张作栋立即行动起来，这不影响军饷的发放。 姜瓖继续出发，不久后来到城外南郊五营军营外。 宣大总督范志完已经提前来到，在营门外等待着。 他就算来到门外，也根本进不了军营，除非有姜瓖的许可，要不然守门士卒不放行。 范志完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冷冷道：“姜提督，本官已等候多时了！” 姜瓖道：“末将在路上遇上刺客，耽搁了一点时间！” 范志完一怔，居然有人刺杀姜瓖。 随后，姜瓖让赵天麟把刺杀过程叙述一遍。 要是姜瓖被刺客杀死，对于大明朝廷来说，那属于喜忧参半。 喜的是，少了一个有可能造反的实力派军人；忧的是，大明无人能制衡建奴。 范志完没有因此而难过，道：“定是满清派来的刺客，姜提督没事就好！” 姜瓖淡淡道：“区区跳梁小丑，焉能奈我何？” 随后，五营游击郭子涛，带着姜瓖进入军营。 “咚咚咚……” 鼓声响起，这是集结的讯号，在营内的官兵们，以最快的速度来到训练场。 姜瓖、范志完、赵天麟等人站在阅兵台上，看着赶来训练场的士卒们，他们行动迅速，每个人都精神抖擞。 没多久，四千余人全部集合起来，排着整齐的队伍，他们望向台上的姜瓖，还看到了分别放在不同位置上的箱子，箱子里肯定装着碎银。 以往每个月十五日发军饷时，都分别有多个箱子分别摆放在不同位置，箱子旁边有桌子，桌面上放着记录本，分成多队排队领取军饷。 范志完看着这些士卒们，已经有了精兵的风范，可惜的是，他们只听姜瓖的，目无他这个总督，目无朝廷。 姜瓖扫视台下众官兵一遍，朗声道：“弟兄们，我姜瓖，绝对会善待手底下的兵，让为我效力的人都有好生活。今天，又到了发军饷的日子，大家排好队领军饷！” 在讲话时，官兵们带着崇敬的目光，注视着台上的姜瓖。 范志完来到这可，不甘心只做看客，他要争取发挥一些作用。 姜瓖话音刚落，范志完大声道：“大明将士们，本官是宣大总督，受皇帝陛下之命来到大同。朝廷心系将士们，陛下再三嘱咐本官，要让大同将士们都按时领取军饷，朝廷专门留下三百万两银子在大同，确保你们的军饷无忧。将士们，朝廷给予你们高军饷，你们要练好杀敌本领，听朝廷的命令，来日给剿灭建奴、贼寇。” 在他说话时，台下有些人瞥过眼去，有些人显出不屑之色。 范志完继续道：“皇帝陛下知道姜提督有才能，所以去年任命他为大同总兵。姜提督果然不负朝廷所托，处置汉奸晋商，整顿卫所，为朝廷赚取了大量钱粮，朝廷才有银子给你们发军饷。你们能有这样的好日子，都是朝廷能善用人才之故！还望将士们别忘记了大明朝廷的恩惠，忠心为朝廷效命！” 他说出这些话时，众军官都冷眼相看，许多人眼中有鄙夷之色。 不过，还是有不少人为之惊讶，原来，姜将军敢于这样做，乃是朝廷授意。 范志完要当着姜瓖的面说这些话，也是迫于无奈，要是没有姜瓖在，他根本无法命令大同军的官兵集中，只能趁着这个时候发表讲话，争取让官兵们心中有朝廷。 他在讲话时，注意着台下官兵们的反应，似乎收到了一些效果。 姜瓖可不能任由他这么干，不能让人动摇军心。 话音刚落，姜瓖道：“将士们都知道，本将军当上总兵时，朝廷没银子发军饷，也根本没有授意我去找晋商、乡绅地主弄银子，没授意我去整顿卫所。因为我姜瓖不忍心看着将士们从军领不到军饷，才冒着风险去惩治汉奸晋商，去整顿卫所。” 既然范志完敢这么说，他也毫不客气，立即揭露出来。 赵天麟接口道：“没错了，你们手里的军饷，不是朝廷给的，都是姜将军想办法筹集得来的。是姜将军发军饷给你们，你们吃的是姜将军的饭。” 将军和幕僚一唱一和，把真相说出来。 很快，官兵们都以不满的目光，望向姜镶旁边的范志完。 什么狗屁督师，居然敢便宜，甚至有官兵愤怒起来。 督师和提督斗阵，范志完一点本钱和底气都没有，他抬头望向天空，心中长叹着。 朝廷难以掌控这些军队了，他唯一的本钱就是尚方宝剑，到了关键时才能把这杀手锏亮出来。 第107章 崇祯的如意算盘 在现场数千官兵中，有些人有愤怒之色，要不是有姜瓖在场，恐怕有人要出言骂范志完了。 范志完发表讲话，只不过是小插曲，不影响原本要办的事。 姜瓖朗声道：“弟兄们，排队领军饷了！” 第五营的官兵们，以局为单位，迅速排好队伍，每局的把总在最前面。 箱子有许多个，每个箱子旁边有桌子、椅子，有两个财务处的人，一人坐在桌子后面椅子上，一人打开箱子。 把总月俸为十八两，一人取出十八两银子给把总，包括十两的银锭子和八两的碎银，把总高高兴兴接过，然后在桌面上的本子上签字并按手印。 接下来，是副把总，再过来是士卒，发放军饷有序进行。 古代文盲率很高，姜瓖在军中开展扫盲行动，军官必须能识字，士卒识字的优先晋升，那些不识字的士卒，识字从自己姓名开始，最低限度必须要会写自身的名字。 要逐一给每个士卒发军饷，需耗费一些时间，姜瓖在耐心等待着。 大半个时辰后，军饷发放完毕，官兵们重新排好队伍。 姜瓖、范志完、赵天麟等人，重新上到阅兵台上。 赵天麟举起右手，紧握拳头，大声喊道：“吃姜将军的饭，听姜将军指挥！” “吃姜将军的饭，听姜将军指挥！” “吃姜将军的饭，听姜将军指挥！” “吃姜将军的饭，听姜将军指挥！” 数以千计的官兵高喊口号，声音响彻天际。 这是姜瓖有意为之，每次领取军饷过后，都要高喊口号，把这方面刻在将士们心里。 此时，范志完脸色非常难看，这是姜瓖掌控军队的手段，要是不想办法扭转，以后在宣大的兵，就彻底沦为姜瓖私人的军队了。 要掌控军队，首先要掌控军饷来源，必须有效掌控那些还剩下的钱粮，使之从姜瓖的私人钱粮转变为朝廷的钱粮。 范志完已作出决定，从这方面着手。 ———————— 大同城内，官兵正在逐屋检查，要详细核实城内现有人员每个人的身份，确保没有可疑之人。 在行动之前，已经通知了大同知府谢纲，谢纲将会派出大量吏员配合行动。 与此同时，带上两个刺客的路引，说出刺客身材样貌特征，对所有客栈、用于出租的民宅询问，追查线索。 某小民宅内，满清剩下的两个刺客在此，对于行刺失败，两人都大感可惜，官兵追查得紧，都惊慌起来。 刺客甲道：“官兵正在追查，我们得赶紧走，要不然就来不及了！” 刺客乙道：“看来刺客每间屋子都要查，我们还能走到哪去？” 两人决定去妓院丽春园，多花点钱，让老鸨找地方藏起来。 当天傍晚，姜瓖入城，回到提督府。 “夫君，你没事就好！” “夫君树敌太多，日后千万要小心！” “哎！夫君得罪的人太多，日后得小心谨慎了！” 回来后，三个美女老婆，说出自身的担忧。 姜瓖拍拍胸脯道：“三位夫人不用担忧，你们夫君福大命大，最少能活到八十岁，会完成万世基业！” 随后，跟老婆们一起吃饭。 这时，大同全城搜查仍然在进行中。 吃饱饭足后，何邦奇进入提督府。 “启禀将军，刺客落脚地已查出来了，共有四人租住离这不远的小宅子，卑职去到那宅子时，另外两人已不在了！” 姜瓖道：“全城仔细搜查，一定要把同党查出来。” 何邦奇领命，出去办事了。 大同城内，许多地方都有举着火把的官兵们，姜瓖调集了数千士卒参与搜查，黑冰台的人全部出动。 官兵搜查，给百姓们带来麻烦，不过，说明情况后，多数百姓咒骂的是那些刺客，是刺客刺杀姜瓖才导致这样。 丽春园，何邦奇亲自带人来到这里，对里面仔细搜查。 老鸨和气笑道：“军爷们，注意点，轻轻地搜，别损坏了东西！” 她看着何邦奇，露出不怀好意的笑，道：“军爷，奴家这有很多漂亮姑娘，欢迎有空来光临！” 大同军军饷很高，她早就听说了，就算普通士卒，省点钱也能偶尔来，军官就更不用说了。 这丽春园，的确有少量军官光临。 要是能吸引更多军人前来，她的生意无限兴隆。 “客官，欢迎多来丽春园！” 站在门口的四个妓女，向何邦奇发出挑逗的笑。 何邦奇对此有些不耐烦，不客气道：“行啦行啦！只要你们不窝藏刺客，就会没事。” 随后，他走入妓院大厅。 对于流动人员多的客栈、妓院，是重点搜查对象，所有妓女都被通知集中在此。 这些妓女们，个个都浓妆艳抹，打扮得花枝招展。 就算漂亮又如何，何邦奇可没兴趣欣赏，公务要紧。 “大家都听好了，潜入大同的刺客最少有四人，有两个企图行刺姜将军，已经被格杀，另外两个同党还在城内，那两人三十余岁………” 何邦奇郑重说明，把另外两个刺客的身材样貌特征说出来。 随后说道：“若是谁发现这样的男子，须立即向大同军禀报，若谁敢窝藏刺客，死罪！”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特别加重语气。 何邦奇话锋一转，最后道：“若发现刺客举报出来，经查证后属实，重重有赏，赏赐三千两银子！” 三千两银子？对于普通人来说，这是大数目，的确够吸引人的。 丽春园内，官兵们忙碌起来，正楼的一楼和二楼，以及其他房屋，每间屋子都要进去仔细搜查。 何邦奇只是黑冰台的人，对官兵是无权管辖的，跟随何邦奇的是一名把总。 忙碌了好一阵子后，某旗总来报。 “启禀把总，每间屋子搜查了一遍，没发现可疑之处！” 很快，负责搜查的士卒们都忙完了，集中到大厅里。 把总对部下们道：“走，到对面客栈去！” 士卒们陆续而出，把总也出门了，何邦奇迈步离开。 “大人！” 一个妓女的声音，让何邦奇停下脚步。 何邦奇转过身来，看着那说话的女子，她容貌甚美，可惜的是妓女。 只听那女子道：“大人，丽春园有一地窖。一个时辰前，小女意外发现掌柜带着两男子，鬼鬼祟祟的进入地窖里。当时我没细看，现在想来，那两个男子跟大人所说的刺客有些相像。” “胡说八道！”老鸨大吼道：“你胡说些什么？” 随即对何邦奇赔笑道：“大人，她近来脑子有问题，爱胡说八道！奴家一定好好管教！” 何邦奇冷冷道：“是真有此事，还是胡说八道，一查就知道！” 身为资深的锦衣卫成员，他善于察言观色，那老鸨表面故作镇定，他观察出老鸨实际上很惊慌。 基于这样，何邦奇基本上能确定，那两个人肯定有问题，很有可能就是刺客同党。 何邦奇对那女子道：“你带路，若查实是刺客，你便是立了大功！” 这时候，把总已经带兵返回。 何邦奇道：“刘把总，跟我一同前去一探究竟吧！” 随即，那名老鸨被控制起来了。 那女子带着何邦奇、刘把总向内走去，有一批士卒跟随着。 某屋内，这里放着杂货。 女子指着某处地板道：“大人，地窖出口便在这！” 很快，有士卒掀开地板，露出阶梯，下面便是地窖。 “抓刺客！” 迅速有士卒冲了下去，跟下面的人搏斗。 很快，打斗的声音结束。 刘把总、何邦奇进入地道。 只见有两人已经被擒下，被捆绑得严严实实，地面上有数具尸体，因为要尽量抓活的，才造成数人死亡。 何邦奇看着那两名刺客，对方两人都怒目以对。 终于活捉刺客，两人均是大喜。 “来人，把刺客押回去。” 士卒们押着刺客上去。 重新回到大厅后，那老鸨脸如死灰，浑身发抖，整个人都站不稳。 何邦奇大喝道：“好啊，你窝藏刺客，同样是死罪，若从实招来，有可能从轻发落，免去死罪！” 惊恐万分的老鸨，老老实实招供。 今晚傍晚，这两人来找到她，给了一大笔钱，说要找地方让他们躲藏一阵子，要是安全没事，还会再给一大笔钱。 极为贪钱的老鸨，当场就答应了。 “窝藏刺客，犯下大罪！由姜将军发落！” “来人，把她押回去！” 老鸨被绑起来押走。 那女子道：“大人，小女举报有刺客，真的奖赏三千两？” 何邦奇道：“那是自然，姜将军是守信用之人，你随时可到提督府领取赏银。” 顿时，那女子屁颠屁颠的，眉开眼笑，道：“三千两银子，足够过一辈子了，我以后从良！” 其她妓女们，对她羡慕得紧。 ———————— 夜已深，提督府。 陈圆圆卧室，这里灯火通明，姜瓖正跟她快乐着。 “笃笃笃”屋门被敲响。 “有何急事？” 姜瓖大喝着，对于被打扰很不满。 陈圆圆也很不满。 “启禀将军，刺客已经被何邦奇抓到了，是被丽春园掌柜窝藏，都被抓过来了！” “让黑冰台细细审问，有结果后向我禀报！” 姜瓖正快乐着，才不想事事亲力亲为，相应的事情交给相应的部下去办就行了。 很快，蜡烛被吹灭。 ———————— 两个刺客虽然被抓着了，但对大同的搜查并未停止，说不定还有其他刺客、探子潜伏着，就算查不出什么异样，起码要对大同城内人员全面摸查一遍。 姜瓖下达命令，每天对于进入大同城内的人，都要登记身份，包括进城原因、在城内待多久，凡是没有路引、没有正当理由的一律不给进城。 黑冰台两个小屋内，这里有刑架，有各种新制作的刑具，还从未使用过，今天头一次使用。 陈明遇、何邦奇分别对两个刺客进行审问，刺客嘴硬不招供，遂对其用刑，某个刺客意志十分坚定，无论怎么用刑都死不招供。 另一个刺客，在酷刑之下终于受不住了，招供了。 根据他供述，他原是北直隶武清县人，全家都投靠了满清，家人在盛京那边，因为要在关内办事，所以没剃发留辫子。 满清的刺客跟间谍，都属于范文程管辖，又分有刺客头目和间谍头目，间谍只是负责刺探情报，刺客负责刺杀目标人物。 据那刺客所知，被派来大同刺杀姜瓖的刺客有四人，在北京还另外有头目，要是去到北京，他能跟那边的头目联络上。 掌握这些情况后，陈明遇来向姜瓖禀报，又再禀报昨晚如何抓到刺客，姜瓖对他取得的成绩当场表扬，让陈明遇处理这些事，要是人手足够，可去京城干掉刺客头目。 对于军队的正面作战，这是一大战场，对于情报、暗杀，这属于地下战线，无论是正面战场，还是地下战线，都要经过长期斗争，才会有最终的胜利。 那女子举报掌柜，抓获刺客，只要来提督府办手续，便可取走三千两银子。 ———————— 京城，紫禁城。 崇祯接到了孙传庭传来的捷报，十分高兴。 九月十四，明军在河南郏县，跟李闯的主力激战，明军大胜，果毅将军谢君友被俘杀，李自成本人也差点被擒，逃往襄城，孙传庭率军追击，追到襄城外。 孙传庭在写给崇祯帝的战报中声称：这次进兵河南，贼军“闻臣名，即惊溃，誓肃清豫、楚，不以一贼，遗君父忧”。 崇祯帝看了战报后欣喜若狂。 第二天早朝，崇祯将这份报捷疏交大臣传阅。 以陈演为首的内阁臣子们，同样很高兴，纷纷说好话，让崇祯更为贼喜贼喜。 崇祯道：“闯贼祸害大明十余年，灭之指日可待！” 兵部尚书张国维道：“陛下，孙督师灭闯贼、献贼后，再重新北上，跟姜提督一同挥师出关，灭建奴大有希望！” 陈演道：“陛下，臣认为，或许姜镶便能灭建奴。孙督师彻底剿灭流寇需要时间，没必要拖延下去。姜镶练兵已有数月，可命他尽快出关灭建奴！” “爱卿言之有理！” 正在兴头上的崇祯，对此很赞同。 他本身对姜镶掌兵有忧虑，加上范志完到大同后写来的奏报，更是让崇祯忧心忡忡，不能让姜镶过于悠闲，必须让姜镶北上跟建奴血战。 第108章 李自成的谋划 建奴是他的心腹大患，能要他的命，要是姜瓖造反，同样是大患，同样能要他的命。 最好的结果是，姜瓖付出极其惨重的代价后才灭建奴，这样一来，既灭了建奴，又严重削弱了姜瓖的军力，这样崇祯才能掌控局面。 到那时候，要是姜瓖有异心，果断将其解决。 想到这里，崇祯心情舒畅起来。 兵部右侍郎倪元璐道：“陛下，姜提督练兵只有四个月，还需再给些时日。更何况吗，即将进入冬季，建奴很耐寒，能适应关外严寒天气，若冬季在关外作战，对大明军队不利。臣认为，等到来年春季再出兵，既避开不利天气，那时姜提督麾下明军将士，又得到了充分操练，那时正是出兵讨伐建奴之时。” 张国维道：“陛下，姜提督下辖八万七千人，还得有部分人留守，兵力并不充裕，若是率军出关要把建奴完全剿灭，或许力有不逮，或许需耗时日久，等孙督师收拾流寇后，再一同出关，胜算更大。” 李邦华道：“陛下，倪侍郎和张尚书言之有理，若等孙督师灭贼寇后，大明两路主力一同出兵，定能把建奴完全剿灭。” 对于三人的发言，黄景昉、范景文都出言赞同。 接下来，又先后有数名臣子陆续发言，崇祯越听越不爽，版着脸冷眼以对。 现场的朝臣们，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许多年，都具备察言观色本领，早就看出了皇帝不高兴。 特别是陈演，虽然从朝廷角度上来说，那几人说得有理，但是他很快看出来了，不符合皇帝的所想。 不过，有些话不宜在太多人面前说出来。 这次早朝，不欢而散。 崇祯宣布散朝，陈演说有要事要单独启奏。 等众臣离去后，陈演道：“陛下，范志完去大同后，指挥不了大同的兵，管不了那边的事，宣大的兵眼中只有姜瓖，这是极大隐患，若让姜瓖在大同待得越久，实力越是强大。臣认为，应当尽快催促姜瓖出兵关外，如此一来，若姜瓖胜，那很有可能是惨胜；若姜瓖败，满清也必定损失极大，对陛下来说皆是利好。” 这话崇祯爱听，心想让陈演来做首辅，是正确的选择，笑笑道：“陈爱卿言之有理，不能让姜瓖坐大，朕会发旨意让姜瓖尽快出兵，若姜瓖找借口拖延，让范志完出示尚方宝剑，由范志完领兵北伐。” 听着崇祯的话，陈演露出了笑意。 崇祯当即提笔书写，草拟好圣旨。 ———————— 孙传庭兵出潼关讨伐李闯，是天下关心之事。 崇祯满心期待着，孙传庭能取得进一步胜利，最终把李闯剿灭。 然而，太多的事情并不按照崇祯所希望的发展，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传来不利的消息。 明军兵临襄城外，李闯固守城池，急切间难以攻下，天公不作美，后来连续下大雨，让在城外露宿的明军苦不堪言，明军本来补给线就长，由于道路泥泞，运粮车难以移动，明军后勤出现问题。 孙传庭希望破郏县获取给养，但是郏县早己坐吃山空，破城后只获得一些骡马，很快就被消耗殆尽。 形势急转直下，这时李自成派刘宗敏率上万名骑兵从小路抄到明军后方，切断明军的粮道。为了麻痹孙传庭，李自成用大牌写下战书，约定日期同明军决战，以此牵拌明军。 明军士兵被雨淋又没饭吃，情绪开始浮躁起来，孙传庭无奈之下，只好决定回师重新打通粮道，他命令河南总兵陈永福留守军营。 陈永福部下们看到陕西军走了，自己却被留下来忍饥挨饿充当替死鬼，都愤愤不平，也都跟在陕西军后面撤退，前军移，后军乱，陈永福难以控制局面，明军队伍大乱，闯军乘机发起进攻，明军全线崩溃。 明军逃到南阳才缓过神来，孙传庭尽全力稳住局面。 九月二十，闯军趁机在汝州发起进攻，双方最后的决战开始了。 闯军战阵共有五重，第一重是饥民，第二重是步兵，第三重是骑兵，第四重是精锐骑兵，第五重是家属。 孙传庭攻破了闯军前三重战阵，与第四重战阵的精骑相持不下，在鏖战之时，白广恩部火车营招架不住了，率先溃退，从而引发连锁效果，明朝的骑兵也招架不住逃跑，战场形势瞬间发生巨变，由双方互相厮转变为闯军追杀明军。 闯军倾巢而出，穷追不舍，明军累计死亡四万余人，损失兵器辎重无数。 ———————— 九月下旬，大同。 宣大总督范志完来到提督府，这次，他一改以前的郁闷之色，看起来心情不错。 姜瓖道：“什么风把范督师吹来了！” 范志完道：“本官无事不登三宝殿，陛下有旨，由本官宣旨！” 随即，他把圣旨取出来。 “姜瓖接旨！” 姜瓖按礼节跪下，他有军队作为本钱，底气十足，无论崇祯有什么旨意，都奈何他不得。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 崇祯的圣旨，是要姜瓖做好准备，一个月内率军北上，出关消灭建奴，留守宣大的军队，交由范志完管辖。 原来是这样，姜瓖心中冷笑，并未觉得太大的意外。 此前跟赵天麟谈过，因为军队不受范志完节制，崇祯不会坐视让姜瓖在这待很久，果不其然，圣旨来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姜瓖表面上恭敬接旨。 范志完将圣旨给他后，问道：“还请姜提督尽快出兵北上！剿灭建奴，定能名垂千史！” 姜瓖淡淡道：“下官会做好准备，择日出兵！” 他才不会听崇祯之命，会找借口拖延。 要是不出意外，不久后孙传庭失败的消息传来，情况又不一样了，或许要优先灭闯贼。 范志完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 ———————— 辽东，盛京。 多尔衮得知行刺失败后，大骂范文程无能，给他最后的警告，让他再想办法。 大同丽春园，行刺当天晚上活捉两名刺客同党，当时很多人都看到了，这件事很快被传扬出去。 范文程估计着，那两名手下有被招供的可能性，迅速命令在关内的间谍、刺客，做好应对措施，防范黑冰台的反击。 ———————— 姜瓖接旨后，范志完迟迟不见军队做出征的准备，多次来催促姜瓖，都被姜瓖敷衍过去。 后来，河南战败的消息传来，姜瓖更有借口，要防范李闯有可能的北上，暂缓出兵，随时支援孙督师。 ———————— 在南边，遭遇惨败的孙传庭率数千溃兵从孟津渡黄河，由黄河北面经垣曲入潼关，其后各路溃军陆续入关，收拢了四万残兵。 不久后，闯军扮成逃兵，用督师大纛骗开关门，内外夹击，攻破潼关，孙传庭战死。 夺取潼关后，闯军长驱直入，所向披靡，很快就包围了西安。 十月十二日，西安守将王根子打开城门投降，秦王朱存枢被活捉，陕西巡抚冯师孔等人自杀身亡。 李闯攻破潼关、夺取西安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天下，震惊了明王朝。 十月中旬，紫禁城，朝会。 “孙传庭，无能！庸将！” 崇祯又气又怒！更感到情况的严重性。 孙传庭败了，明军的精锐只有姜瓖这一路军队，山海关的关宁铁骑战斗力也不错，但无法跟姜瓖比。 这样一来，姜瓖势力会再进一步扩张，但他实在没办法了，松锦之战再加上汝州之战，大明原本的精锐已丧失殆尽，本钱已经败光了，不得不倚重姜瓖。 孙传庭失败，同样是大多数臣子都不愿意看到的，大殿内愁云惨雾。 陈演同样十分担忧，要是姜瓖无法控制，以后会不会遭到姜瓖的报复？ 有许多臣子，则是为大明而担忧。 等崇祯气头稍微过去之后，张国维道：“陛下，闯贼占据陕西，或许很快就会打过来，可下旨让姜瓖暂缓北上，防备李闯。” 李邦华道：“陛下，臣认为，攘外需先安内，需先剿灭贼寇，北伐才无后顾之忧。” 多名臣子纷纷发言，虽意思有所区别，都有一个共同点，原本让姜瓖出兵北上的命令应该撤回。 崇祯没有其它选择，只得再下旨，命令姜瓖严阵以待，先练好兵，防备闯贼进一步北上，最好跟与其作战的准备。 ———————— 陕西，原孙传庭总督府。 大堂内，李闯主要人物齐聚一堂，商议要事。 主要人员有： 谋士：李岩、宋献策、牛金星、顾君恩 权将军：刘宗敏、田见秀 五营制将军:贺锦、刘芳亮、袁宗第、李过、谷可成 其余武将：红娘子、陈永福、白广恩、任继荣、吴汝义、马宝、贺珍、李来亨、郝永忠、李过、李自敬、高一功、白旺、郝摇旗、袁宗第、洪育鳌、朱盛蒗、张鼐、党守素、辛思忠、李友、刘希尧、马世耀、刘汝魁等人。 其中，陈永福和白广恩，原本是大明总兵，跟随孙传庭战败后，被李自成收服，成为了贰臣。 还有许许多多的将领，也原本在大明阵营，后来陆续归顺李自成。 闯军获得前所未有的胜利，占据了关中，形势一片大好，大堂内洋溢着欢乐气氛。 坐在主位置上的李自成兴奋极了，他原本造反是迫于无奈，后来被明军屡屡打败，多次逃入深山老林，做梦都没想到都取得如此大成就，可谓是意气风发。 他朗声道：“眼下，我们拿下了关中，下一步该怎么办？想听听诸位高见！” 宋献策道：“闯王，附近再无战力强大之明军，我们应当迅速夺取整个陕西，并拿下西北固原、宁夏、甘肃三边军事重镇，与姜瓖对峙。” 牛金星道：“姜瓖麾下之军，可不比一般明军，在宣大练兵数月，不可小觑，未来跟姜瓖作战，需做好充足准备。” 李岩道：“闯王，臣听到大同那边的消息，姜瓖对朝廷不忠。臣认为，对付姜瓖不必硬来，可拉拢之，可先派人去游说、谈判。如若姜瓖真的不忠于明，先尽力说服其投降，若无法说服，那就与之谈判，划定地盘。” 顾君恩道：“我们还可暗中派人潜入宣大，详细了解那边情况，了解姜瓖的真正实力。” 四个谋士都有谋略，让李自成甚感满意，频频点头认可他们的建议，道：“四位爱卿言之有理！” 牛金星心胸狭窄，好大喜功，热衷于登极礼仪，教习登极仪式。 此时，他琢磨着怎么劝进李自成，李自成更进一步了，他的官职才会更高。 牛金星随即道：“闯王，正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咱们如此大地盘，却还未建国，闯王虽称王，却还未有国号。臣认为，咱们应当建国。” 这话李自成听了很高兴。 “言之有理，弟兄们跟着我，打下了这么大地盘，我应当建国给弟兄们封赏！” 这方面没有异议后，随即商议国号名称，经过商讨后，确立国号为“大顺”，跟明国分庭抗礼。 大顺国建国日期，初步定在明年正月初一，由牛金星筹备登基事宜。 即将成为大顺王了，李自成贼喜贼喜； 牛金星同样屁颠屁颠的，因为他很有可能被封为丞相； 其他臣子们同样高兴，大顺形势大好，他们都是开国功臣。 不久后，秦王王府被腾出来，用作李自成的宫殿。 ———————— 孙传庭惨败，战死潼关，李自成占据关中。 成为宣大三个镇的官兵、军户们关注的方面。 进入十月份，宣大各卫所开始收割庄稼。 今年的秋收不同往年，因为军户们不再是佃户，他们的主人换成了姜瓖，主人只收四成粮食。 大同城外数十里处，大同前卫军田上，军户、军户家人们，一起在忙着收割小麦，一家人边忙碌边交谈。 “听说南边的孙传庭败了，闯贼占了西安，不知会不会北上？” “就算北上又如何？区区闯军焉能是大同军敌手！” “爹爹说得是，满清铁骑都不是大同军敌手，难不成闯军还能强过清军？” “没错了，我们勿须担心，要是闯贼敢来，大同军狠狠教训他！” 第109章 反了就反了 “大同军是天下最强军，就算建奴来了都不怕，何惧区区闯贼！” “听说闯贼所占领之地，百姓都不纳粮，不知是否如此？” “别听那些鬼话，跟着姜将军最好！” 一家人没有太大的担心，他们坚信大同军的实力，一定能保住来之不易的幸福生活。 这时候，那少年望见远处有军官走来，指着那边道：“那是谁？” 一家人都向那边望去，有身穿戎装的军官、身穿长袍的文职人员，还有一批卫兵拱卫着，没人知道是谁，却能想到必定是大人物。 前来这里视察的正是姜瓖。 农业是立国之本，粮食收成是宣大军队的命脉，秋收之时，连续多天到卫所视察。 在山西地区，有多个盆地。 分别有太原盆地、长治盆地、大同盆地等，盆地是农业种植集中之地，大同城外一带，各卫所军田都比较集中。 放眼望去，到处是黄灿灿一片，军户和家属们，在一块块军田上忙碌着，到处是繁忙景象。 根据冯敦厚说，卫所今年粮食收成，预计为正常年份的八九成。 明末小冰河时期天气不好，能够有这样的收成已经不错了。 对于赵天麟和冯敦厚，两人能力各有不同。 姜瓖量才适用，赵天麟有谋略，能够制定大战略，以及具体事情的谋划，可以作为左膀右臂。 冯敦厚属于内政型人才，姜瓖让他管理卫所事宜，包括各卫所农业统筹规划，庄稼种植，收成等等，是各卫所千户的顶头上司。 根据他的规划，各卫所不仅只种植主粮食，还会种菜、养殖禽畜，还需再招一批军户，再扩大土地规模，新建大批菜地、养殖场。 这时候，姜瓖向一块田地上走去，这一大块地的小麦已被收割了一半，有一家数口人在忙碌着。 有人用镰刀收割小麦，有人进行脱谷，把麦穗装入袋子里，搬到双轮车车上。 “姜将军来了！” “姜将军来看望大家了！” 附近听到声音的人都精神一振，停下手来。 这块田地的人放下工具，快步迎了上来，附近的人亦快速赶来。 姜将军能来看望他们，每人都高兴得紧。 姜瓖显出一副和蔼的面孔，面向这军户一家人问道：“大家过得可好啊！” 中年军户道：“启禀将军，一切都顺利，总算没大的灾害，只是近些年天气都不太好，收成不及正常时期。” 旁边老汉笑着道：“将军把军田都收回来了，草民们做了军户，总算能让全家吃饱饭。” 少年男子道：“姜将军，大同军还要人吗？小的想从军！给将军当兵军饷高。当兵好娶妻，我要娶妻还有纳妾，给家里开枝散叶！” 因为大同军军饷高，数月前跟建奴作战，死亡率又很低，官兵们深受许多人欢迎，娶妻纳妾非常容易。 听到这么说，姜瓖露出笑容，回应道：“有这个心，勇气可嘉！你年龄还不够，等你够十八岁了，可以去报名！” 附近的人迅速靠近，姜瓖又再问及许多人情况。 他始终是摆出随和、和蔼的模样，更是身受军户们敬重，赚足了好名声。 在军户们秋收的同时，宣大的士卒们，按照既定计划操练。 十月下旬，大同城外北郊，第三营训练场。 某靶场，这里砰砰砰的枪声大响，原本属于冷兵器作战的第三部，在练习着燧发枪射击。 第三部的千总是阎应元，在督促着部下们训练。 “弟兄们，平日练好火铳射击，战时才能少流血！” 阎应元时而朗声说着。 “姜将军到！” 听到这句话，官兵们都停下来。 姜瓖走入军营，在第三营游击上官景阅带领下，来到第三部训练场，让士卒们继续训练。 “砰…砰…砰…” 枪声不断响起，在环靶上留下弹孔。 士卒们每射击十次，都要停下来检查环靶，看看每个人射击准确度如何。 “李大环打得很好，继续努力！” “王六，你怎么搞的？打得如此差，要是再打不好，你就要被淘汰了，滚出大同军！” 要是打得好的，会得到表扬，要是打得太差的，会被严厉批评。 大家都是同一时间开始训练，那些打得差的，感觉这是耻辱，再加上有高额军饷，没人希望被淘汰。 阎应元向姜瓖讲述本部的情况，自从宣布操练自生火铳后，士卒们迸发出更大的积极性，那些火铳射击精准度较差、速度较慢的，每天晚上都自觉加练。 在近身作战方面，士卒们一直勤练不缀，以后上了战场，既可以远战用火铳杀敌，亦能近身格斗，阎应元期待着立下大功。 姜瓖道：“阎兄，预计明面开春后，我们必会有血战，要么是对付李闯，要么是对付满清，甚至有可能两线作战，练好本领，到时候大展神威！” 阎应元这个历史上的抗清三公之一，属于猛将型人物，姜瓖很是看重，在众将中，对他报以的期望仅次于张煌言、黄得功、周遇吉。 在上官景阅带领下，姜瓖再来到第一部训练场。 原本是火铳队，只训练火铳射击，后来在姜瓖要求下，火铳队必须同时操练冷兵器近身作战，原本的冷兵器部队，必须同时操练火铳作战。 “杀！” “杀！” 士卒们在练习着单刀格斗术，每个人手中拿着的是木刀，时而练习格斗技巧，时而两人对打。 姜瓖看出来，这单刀格斗术比较简单，分别练习在面对矛兵、刀兵时该如何格斗，跟抗战时大刀队的大刀格斗术有异曲同工之妙。 除了操练单刀作战外，还分出一半人操练长矛格斗。 姜瓖来到某司训练地，该司正训练长矛作战术，把总快步过来面见，行军礼。 “弟兄们练得如何？” “启禀将军，弟兄们每日勤于操练，都能慢慢掌握杀敌本领。只是……” “只是什么？” “回禀将军，弟兄们都不希望跟敌人近身缠斗，希望用火铳杀敌，让敌军冲不上来，这样伤亡才能最小。” 姜瓖严肃道：“本将军也希望火铳就能解决敌人，但敌人不会傻到明知冲不上来还硬冲来送死！只有两样杀敌本领都掌握了，上战场时才能更好杀敌，更好自保！” “将军教训的是，卑职会好好跟弟兄们说！” 在面对姜瓖时，把总始终是恭恭敬敬。 随后，整个司407人都集合起来，姜瓖发表热情洋溢的说话，鼓励将士们练好杀敌本领。 各卫所的粮食收割陆续结束，卫所管理人员都计算收成数据，上报给姜瓖，军户们把其中四成上缴到各卫官署，各官署留下少部分粮食，大部分运送到指定的仓库。 当天傍晚，姜瓖邀请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张煌言四人来到提督府，共进晚餐。 吃饭期间，姜瓖显得很随和，跟四人亲切交谈。 吃饱饭足后，姜瓖故意问道：“你们觉得，大明还有救吗？” 问及这个问题，四人都心情沉重。 冯敦厚直接道：“朝廷弊病太多，除非有像太祖、成祖这样的明君立即出现，否则无可救药！” 张煌言叹息道：“冯主簿所说，的确不假！” 姜瓖压低声音道：“既然无可救药，倘若有一天，我不再是大明臣子，你们是否愿意追随？” 冯敦厚首先道：“请恕属下冒昧，想问将军一些问题。” 姜瓖道：“冯先生请问，姜某知无不言！” 冯敦厚道：“大明朝廷千疮百孔，弊病重重，百姓生活困苦，民心尽失，将军可有办法拯救？” 话毕后，四人都看向姜瓖，一副饶有兴致之色，要看看他们效忠的人有何办法。 只听姜瓖道：“大明最大弊病，在于税源枯竭，商人不缴税、官员土地不缴税、大地主不缴税、占据大量封地的藩王不缴税，朝廷一切府库开支所需，只能向为数不多的小农户摊派赋税，可就算再怎么压榨，也收不了多少税，反而导致小农户们生活艰难，以至于许多走投无路的人响应闯贼。其次，卫所制度名存实亡，大部分军田被侵占，以至于朝廷只能募兵，每年需支出高额军饷，又导致了需向小农户收更多的税！” 他所说的，四人连连点头赞同！ “若朝廷要根治弊病，必须有胆识、有魄力、勇于担当的明君才行，太祖和成祖皆可，当今陛下不行！” “要是我全权管治一地，所有土地一律收田赋，重新分土地给百姓，抑制土地兼并，商人必须缴税，不重文轻武，打击贪污，注重官府办事效率！所有这些，必须用强力手段推行，对于反对势力一律镇压！只有这样，才能既让百姓过上安稳日子，又保证足够赋税确保府库充盈。仅仅只有武力不行，还得要有‘笔杆子’，要懂得掌控天下舆论，能够有效掌控、引导民意向自己希望的方向发展！我对此已有大体计划，只要时机到了，便会逐步实施！” 听到这么说，四人皆振奋起来，为遇到明主而高兴。 姜瓖在三个镇所干的一切，还不是依仗有军队强力推行。 要是君主有魄力、胆识，又有军队作为后盾，的确可以做到。 四人既看到姜瓖的行动和所取得的的成效，再加上姜瓖的高论，彻底被折服了。 他们都知道，姜瓖要反明，反了就反了！反正大明已看不到希望了，姜瓖既是明主，亦能让百姓过上好日子。 张煌言恭敬作揖，兴奋道：“将军一言，让末将茅塞顿开，煌言誓死追随主公！” 阎应元道：“姜将军，末将一辈子跟定你了！” 陈明遇、冯敦厚亦表示效忠。 姜瓖大喜，再跟四人畅谈，不仅谈公事，还谈及个人生活，以表示对四人的关心和亲近。 比如家中父母身体可好，有多少妻妾子女，过得如何？ 跟姜瓖的长谈，姜瓖的关心，让四人倍感亲切和温暖。 阎应元、陈明遇、冯敦厚都决定，把在江阴的家人都接到大同，既解决了后顾之忧，又能陪伴家人。 ———————— 十一月初这天，姜瓖正在书房里看着三个镇各卫所统计数据。 守门的卫兵军官前来报告：“将军，范督师来了！” 要是没有姜瓖的允许，范志完即使身为督师，也进不了提督府大门。 范志完进来后，仔细查阅了档案，一一了解各卫的粮食收成、上缴军粮情况。 对于宣大军队八万七千余人，所需粮食消耗有固定数额。 今年秋收收成虽只有正常年份八九成，四十五万军户上缴的粮食，也是大数目，根据上缴粮食汇总，除了满足军队所需外，还有45%的剩余。 在范志完查阅档案时，姜瓖就感到了来者不善，对方似乎要干出一些动作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他的钱粮和人，没有他的允许，谁也别想动。 对档案过目一遍后，范志完尽管厌恶姜瓖，也不得不佩服他，正是依靠强硬手段收土地，不仅粮食自给自足，还剩余不少。这种手段简单粗暴，却很有效果。 范志完郑重其事道：“姜提督，陛下有命，若有粮食盈余，需上缴给朝廷，运送到京城。本总督受皇帝重托来到大同，责任重大，需执行皇帝之命。姜提督啊，那所盈余粮食，由本官派人到仓库去取，运送到京城。” 他说出这些话时，一直都留意姜瓖的反应，要是姜瓖不答应，只能使出杀手锏了。 要是有盈余的粮食，必须上缴朝廷，这是崇祯给范志完的旨意。 原来如此，姜瓖不慌不忙道：“范督师啊！除了宣大军队外，大明其他主力已丧失殆尽，宣大军队要同时面对建奴和李闯，是大明生死存亡的关键，绝不能有任何意外，也随时有可能需扩充兵力，要储备足够多的粮食。所以，收上来的粮食不能动。” 范志完勃然变色了，重重道：“姜提督，你敢违背陛下旨意？” 姜瓖针锋相对，正色道：“范督师，末将也是为了大明好，才不得已这么做，还请见谅！” 第110章 反贼姜瓖 “哼！”的一声，范志完拂袖走出书房，很快又重新走入，把尚方宝剑带了进来。 看到尚方宝剑这家伙，姜瓖没有丝毫慌乱，就算皇帝亲自来了，他也绝不让步。 “尚方宝剑在此，皇帝陛下有命，让宣大总督把粮食盈余上缴朝廷，运送回京城。姜瓖，这乃是皇命，若违抗皇命，就是对大明朝廷不忠！” 范志完把话说得很重，忠于朝廷的他，情绪颇为激动。 他对姜镶抗命有极大的不满和担忧，寄希望于能依仗尚方宝剑节制姜镶。 姜瓖面无表情，对此不以为然，淡淡道：“范督师，实在是宣大有需要，不宜运走粮食，还请见谅！” 连搬出尚方宝剑，姜瓖都不肯就范，范志完被气炸了，怒喝道：“姜瓖，你敢违抗皇命！” 书房内，弥漫着紧张气氛，双方剑拔弩张。 这里出现的状况，屋内卫兵都看得清清楚楚，屋外卫兵同样听清楚了，督师展示尚方宝剑，姜将军毫不退缩，好样的！ 姜镶麾下的士卒们，他们眼中只有姜瓖，那腐朽不堪的朝廷是生是死，他们才不放在心上。 跟随范志完的侍从们，他们不属于姜瓖管辖，由朝廷发薪俸，月俸只有一两，对于姜瓖打心眼里佩服，对于大同军高很多的月俸，羡慕得紧。 就算范志完一副怒不可赦模样，姜瓖依然面不改色，不疾不徐道：“姜某有自身的难处，还请范督师见谅！他日，我一定荡平建奴和贼寇，还天下朗朗乾坤！” “姜瓖，你眼里还有朝廷吗？还有皇帝陛下吗？” 范志完怒斥着，脸色青一块紫一块，他完全能感受到，姜瓖对皇权没有半点敬畏之心，这种人脑后有反骨。 面对他的怒斥，姜镶依然面不改色，淡淡道：“还请范督师见谅！” 范志完无可奈何，搬出尚方宝剑，姜瓖仍然不肯听命，跟抗旨没什么区别了。 他又气又怒，更为大明朝廷担忧，要是姜瓖不忠，大明就再也没有任何屏障了，要是姜镶反过来对大明不利，就更是岌岌可危。 “姜瓖，你不是大明的功臣、顶梁柱，而是大明的罪人！” 范志完撂下这些话后，带着无奈、失望、痛心离去了。 姜瓖看着这个忠臣离去，心中泛起丝丝涟漪，大明王朝的弊病太多，已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只有推倒重来，改朝换代，天下才有希望，那些死忠于大明的人，最终只能为腐朽的王朝殉葬。 姜瓖来到这时代，要做天下主宰者、时代引领者，改朝换代必须由他来完成，荡平一切敌人。 范志完回去后总督府后，立即去书房提笔书写，要把这里的一切报告崇祯。 ———————— 姜瓖的大同军，以及范志完的千余部下，并非每天都要训练或值勤，每个月都有休息之时。 这天，总督府麾下三名卫兵来到某客栈喝酒吃饭。 不久后，一名大同兵装扮的人进入客栈，见到那三名卫兵，四方桌还有一个位置，索性走过来。 他礼貌道：“三位兄弟，可否一同吃饭？” 见三人没有反对，他不客气坐下。 点好饭菜后，大同兵主动道：“三位兄弟，不知在督师那边过得如何？” 卫兵甲道：“哎！薪俸可低了，只有一两，还时常不能按时发！” 卫兵乙道：“你们姜将军麾下的兵，月俸二两，年底还双倍月俸，谁不羡慕！” 卫兵丙叹气道：“我们运气不好，没能在大同从军！”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总督手底下那些兵，天天都能见到大同兵，大同兵在他们眼前，时常会有优越感，不仅仅是军饷高得多，其它制度亦很好，没有明军那种腐朽陋习！ 大同兵流露出幸福感，道：“那是自然，做姜将军的兵，那是最幸福的兵！要是去做其他人的兵，老子才不去！” 这人并非真正的大同兵，而是黑冰台人员，发现总督府三名卫兵出来后，假扮成大同兵接近三人，在吃饭时，不断吹嘘某些东西。 这是陈明遇给出的任务，要诱导范志完带来的那些官兵都不想干了，来投靠姜瓖这边。 吃饱饭足后，“大同兵”拍拍胸脯，大声说话，说大同兵军饷高，请得起客，这顿饭他请客。 付款之后，“大同兵”向三人告别离去。 那三名卫兵受到了刺激，出得客栈后，来到一处无人小巷商议起来。 卫兵甲道：“大同军军饷这么高，不如我们别在这里了，去投靠姜将军？” 卫兵乙道：“我最担心的是，若是私自投靠，这边饭碗丢了，那边却不要我们。” 卫兵丙道：“我们找那边的百总、把总、千总问问，看看是否有办法？” 卫兵甲道：“对，先弄清楚情况，若是那边要人，我们再过去。” 卫兵乙道：“我们还可问问其他弟兄，要是想走的一起过去。” 三人计议已定，分头行动。 ———————— 辽东，盛京，崇政殿。 十一月初这天，举行朝会。 小顺治坐在龙椅上，摄政王多尔衮站在顺治侧边，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 孙传庭战死，李自成夺取陕西，关内形势完全不一样了，这是朝会重点讨论的问题。 因为朝会重要，这次参与朝会的人员很齐备。 满人臣子主要有：多尔衮、代善、豪格、多铎、阿济格、巴布泰、扎哈纳、赖慕布、罗洛浑、尼堪、鳌拜、费扬武、鄂硕、叶臣、图赖、费雅思哈等人。 汉人主要臣子有：范文程、洪承畴、宁完我、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祖大寿、李国翰、佟图赖、马光远等人。 范文程道：“孙传庭败了，明国灭亡已成定局！” 阿济格道：“孙传庭虽败，但还有姜瓖。连大清雄师都在姜瓖手底下栽了跟头，姜瓖此人，不可小觑！” 鳌拜道：“大清要灭明、要入主中原，只有先灭了姜瓖！” 他对于二哥卓布泰死于姜瓖之手，一直怀恨在心，希望大清除掉姜瓖。 多铎道：“李闯占据陕西，下一步会进一步北上，很有可能会跟姜瓖交战，我们可趁机派兵攻大同，让姜瓖两面作战。” 代善道：“没错，姜瓖此人必须除掉，给先帝报仇，给四万余大清将士报仇！” 众人纷纷发言，多尔衮一直冷眼旁观。 姜瓖气死皇太极、击杀四万余清兵，大清跟姜瓖有国仇，许多人希望尽快除掉姜瓖。 不仅仅是国仇，那些被姜瓖杀死的清将家人，都仇恨姜瓖。 姜瓖在满清许多人心目中，那是国仇家恨。 众人讲述完毕后，多尔衮要发话了，他道：“诸位真的以为，要灭明真的非先灭姜瓖不可？” 对于这个意外之言，众人一怔。 孔有德道：“姜瓖所辖的宣大之兵，乃是明国的精锐。山海关、宁愿虽有关宁铁骑，但兵力不多，战力恐怕不能跟大同军相比，若不先灭姜瓖，无法灭明！” 众人都觉得是这样。 多尔衮道：“诸位真的认为，姜瓖会忠于明国？” 范文程接口道：“根据情报，姜瓖和麾下之兵，完全视宣大总督范志完如无物。重重迹象表明，姜瓖对明国不忠，迟早要反明。” 洪承畴道：“照这么说来，姜瓖是想要像李自成、张献忠那般，割据一方，称王称霸了！” 多尔衮道：“所以，明国是明国，姜瓖是姜瓖。崇祯能掌控的、尚有战力的明军，只有吴三桂的关宁铁骑。我们大清该如何对付姜瓖，诸位有何高见？” 鳌拜道：“禀摄政王，姜瓖与大清有国仇，无论他是何身份，都必须除掉！” 代善道：“咱们大清要入主中原，就必须扫平一切势力。明国、姜瓖、李自成、张献忠，都必须一一铲除。” 洪承畴道：“大清是要铲除全部敌人，但不宜跟四方面敌人同时为敌，得要讲究策略，可向稳住一方、拉拢一方，再集中力量打击消灭另一方。” 多尔衮道：“李自成、张献忠跟我们相距甚远，我们目前面对的是明国和姜瓖，到底该如何做？” 代善道：“禀摄政王，大清跟姜瓖势不两立，没有合作的余地，可联络南边的李闯，南北夹击，灭掉姜瓖，然后再掉头收拾李自成。” 洪承畴道：“礼亲王想法很好，但不一定能实现。姜瓖跟李自成无冤无仇，焉知两人是否会勾结起来。” 范文程道：“下官觉得，李闯和姜贼有勾结起来的肯定性。我们也应当派人联络李闯，尽量争取跟李闯合作，南北夹击灭姜瓖！” 对于这个建议，多尔衮点头赞同，亦有许多人赞同。 多尔衮让范文程派人前往西安联络李自成，秘密谈判。 无论结果如何，没有实力的崇祯已经被彻底边缘化了，不被满清看作是强劲对手。 反倒是姜瓖，被满清视为劲敌。 ———————— 京城城内，某大客栈。 大客栈食客很多，人与人之间聊得火热。 其中，某食桌的四名食客，说话声音很大。 “闯贼夺关中后，又派兵北上，固原、宁夏、甘肃三镇，兵力既少且弱，恐怕很快落入闯贼之手。” “姜瓖身为宣大提督，保卫大明是他的职责，练兵已有半年，闯贼肆虐，山河沦陷，却迟迟不带兵南下剿匪！” “姜瓖这是养寇自重，没安好心！” “三位有所不知，姜瓖的确是拥兵自重。他原本就不安好心，靠贿赂奸臣周延儒才做上大同总兵之位，刚做总兵就血腥抢夺钱粮，这肯定是早有预谋！” 爆出这个“内幕”，其他三人都惊讶起来。 由于说话声音很大，客栈大厅许多人都听到了，无不惊讶。 而事实上，姜瓖的确给周延儒送过重礼，才得以做大同总兵。 “那照这么说来，姜瓖与左良玉那般可恶！” “可不是吗！姜瓖比左良玉心狠多了，更有手段，实力更强，要是祸害大明，后果比左良玉更严重！” “哼！姜瓖狗贼，不会有好结果！” “迟早会有人收拾姜瓖！” ………… 不仅仅在京城，在许多地方都传扬着姜瓖的坏话。 这些坏话，是仇恨姜瓖的人特意传扬。 仇恨姜瓖的人实在太多了。 比如，姜瓖在宣大收回军田、没收地主财产，这得罪了很多既得利益者，这些既得利益者，很多涉及到了京城权贵，甚至在江南的人。 又比如，满清极为仇视姜瓖，亦有派人在关内宣扬姜瓖的坏话。 姜瓖在许多地方名声很臭，在宣大一带，却得到很多人拥护。 ———————— 京城，紫禁城，养心殿。 十一月上旬这天，姜瓖收到了范志完的报告，得知姜瓖连尚方宝剑都不放在眼里。 “反贼姜瓖！混蛋！” 崇祯气急败坏，他已经可以肯定，姜瓖如同左良玉，但手段和实力都强于左良玉，危害更大。 但是，崇祯手底下有点战斗力的军队，只剩下吴三桂的关宁铁骑。 大明恐怕要完了，崇祯一颗心凉透了！ 痛心了好一阵子后，崇祯再仔细思考应对办法。 为此，他太子朱慈烺也叫来，把这些事告之。 只有十四五岁的朱慈烺惊呆了，没想到姜瓖居然是逆贼，破口大骂起来。 “皇儿觉得，该如何是好？” 朱慈烺来回踱步，冥思苦想，好一阵子也没想出办法。 他道：“父皇，这该如何是好？” 崇祯叹息一声，道：“逆贼姜瓖，该千刀万剐！不过，咱们现在根本无力惩罚，所以，不宜公开斥责，宣大离这不远，要是激怒了姜瓖，派兵来围困京城，后果不堪设想，暂时不能撕破脸皮。” 不久后，朱慈烺灵机一动，想到了某些方面，道：“父皇，不如迁都南京。江南富庶，是赋税主要来源，就算我们丢失了北方，赋税影响不大。去到南京后，再重用人才，花钱好好练兵！姜瓖虽对大明不忠，但好歹还未正式反明，总不至于派兵在半路上劫持父皇和儿臣！” 听到儿子说迁都，崇祯眼前一亮，这的确是好办法，去到江南后可远离北方的战火。 但是，他很快又皱起眉头，迁都可不是简单之事。 第111章 造反大计 朱慈烺看到父爱皱眉头，解释道：“父皇，南京原本就是大明国都，后来成祖迁都北京，实行两京制，南京作为留都，就算迁都到南京，朝廷也能很快运作起来。” 崇祯道：“只是，这事不能由为父提起，得有臣子主动提起。若有臣子提起，我再把这事抛出，只是不知大臣们是否赞同？” 他害怕遭到读书人非议，要是过多人反对，他是没有勇气“冒天下之大不韪”迁都。 当天，崇祯把李明睿召入宫，谈及迁都事宜，让李明睿在明天朝会上提出这个建议。 忠诚于大明的李明睿谨遵皇命。 翌日，御门听政。 一些列程序结束后，李明睿道：“陛下，臣有事启奏。孙督师阵亡，姜提督又难以节制，若陛下和太子留在北京，被建奴、李闯虎视眈眈，还有可能被姜提督威胁。朝廷主要赋税来自于南方，不如迁都南京，再重整旗鼓，操练兵马，来日重新稳固北方。” 对于朝廷难以节制姜镶，臣子们都知晓，只是那天姜镶连尚方宝剑都不放在眼里一事，没有被传扬出去。 崇祯扫视众臣一遍，朗声问道：“众爱卿觉得如何？” 他对此是满心期待，只要反对的人不太多，就会当场拍板，然后立即做准备。 理想是丰满的，现实却很骨感。 内阁首辅陈演首先出列，大声道：“陛下，若是被迫迁都，那等于是逃跑，主动放弃北方，天下人会如何看待陛下！” 话毕，他向兵部左侍郎光时亨使眼色。 光时亨会意，出列道：“陛下，李明睿乃是一派胡言，包藏祸心。不杀李明睿，不足以安定民心！不杀李明睿，何以治天下！” 内阁次辅吴甡道：“臣坚决反对迁都，这样只会动摇大明根基。” 朱纯臣道：“李明睿祸乱朝纲，实属可恶，应当杀之！” 接下来，又有多人跟着陈演一同反对，严厉斥责李明睿。 一时间，可谓是群情汹涌。 要是崇祯真要南迁，那真是大明的罪人。 以陈演为首的这些人，嘴里高呼祖宗社稷、宗祠尊严，满嘴的忠心为大明，实质上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利而已，他们都是北方士族，其根基多在北方，一旦崇祯南迁，他们的利益必然严重受损。 首先他们的房宅土地肯定是没有了，而家里那些值钱的大物件儿估计也不容易搬走，还有那些见不得人的小金库，也很容易在在迁都过程中暴露出来。 并且南京作为留都，有着一套备用行政班子，同样有六部尚书、侍郎，这些北方集团过去后，必然会与其产生权力冲突。 就算现有内阁臣子们是正经的一把手，南京那边只是备用候补，但是在别人的地盘上，多半是自己吃亏，两套班子合并后，谁又能保证自己过去以后依然能坐到目前的位置。 所以无论是从财富还是权势地位，在他们看来，南迁都是一项亏本买卖，为了保住自己的财富和权势，要全力阻止崇祯迁都。 至于对大明是否有利，许多臣子不放在心上，就算部分臣子有心为大明的，当朝廷利益跟自身利益相冲突时，多数人还是维护自身利益要紧。 听到臣子们反对得如此激烈，死要面子活受罪的崇祯顿时怂了。 当场怒斥李明睿，给李明睿降职。 李明睿心灰意冷，崇祯不是好皇帝，是一个没有魄力、没担当的皇帝，根本不值得他效忠。 这次御门听政，让崇祯十分郁闷。 回到后宫，一家人吃早餐。 朱慈烺道：“父皇，是否准备迁都？” 崇祯摇头叹息：“迁都不了啦！臣子们反对激烈！” 他把当时情况简单叙述一遍。 朱慈烺道：“父皇，迁都对大明有利，甭管那些臣子有何意见，父皇大可力排众议，坚持迁都。” “胡说！”崇祯厉声怒斥：“真要是这样，还不被那些读书人骂断脊梁骨！” 朱慈烺被吓着了，顿时不敢再说了。 其实，他是有自身想法的，他还想对父皇说：大明江山要紧，还是面子要紧！但没有勇气说出来。 ———————— 十一初十，姜瓖在听取最新战报。 闯军已占据陕北，并且快速向固原、宁夏、甘肃三个边镇进军，估计很快会落入敌手，已方不久后将会跟闯军对峙。 不久后，陈明遇来到提督府，禀报各地情况。 在宣大和京城一带，民间针对姜瓖的坏话愈发严重，在宣大一带，曾经有支持姜瓖的百姓，跟说姜瓖坏话的人大打出手。 陈明遇还报告，已经成功贿赂了新任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让其撤走了潜入宣大的锦衣卫探子。 吴孟明的确很贪钱，上任后大肆收受贿赂。 另外，姜瓖接到报告，范志完下辖的千余名官兵中，到目前为止，共有三百余人有意向要投奔大同军。 姜瓖安排下去，先把这些人都接受了，以后再进行考核和训练，编入其他队伍中。 他又再吩咐，尽量把范志完下辖的人都争取过来。 看来，是时候跟崇祯撕破脸皮了。 为此，姜瓖把赵天麟叫来。 了解情况后的赵天麟，觉察到姜瓖召他的来意，心中一喜，这正是他希望看到的，他一直都希望姜瓖反明自立，成就大业。 “看来将军是要造反了！” 姜瓖背负双手，走了数步后，道：“肯定是要反，问题是怎么反？如何踏出第一步？先生有何高见？” 赵天麟道：“卑职有中策和上策。中策，是在大同举起反旗，掌控宣大，称王、建国，然后对辖区励精图治，徐徐扩大地盘！先把李闯逐出陕西，让李闯领教将军实力后，再与之谈判、和解，让其不敢主动侵犯。” 姜瓖饶有兴致道：“上策又如何？” 赵天麟道：“曹操、司马昭、杨坚、李渊，皆是先掌控一国朝政，让皇帝成为傀儡，做自己想要做之事，待时机成熟后，再篡位称帝。将军也可这么做。” 对于这种方法，姜瓖早就想到了。 “若是这样，我带兵去北直隶，明军根本无法抵挡，可直逼北京城下。可若京营死守，若不能短时间内攻下，一旦满清突然南下，内外夹击，对我很不利！” 赵天麟道：“将军多虑了！崇祯早已失去民心、失去臣子的支持。若将军率军直扑京城，说不定有人会开城献降。卑职还有一计，可保兵临京城后顺利入城。” 姜瓖大喜道：“先生速速道来！” 赵天麟道：“在京城内部臣子中，不乏不忠于朝廷、唯利是图之人，驸马朱纯臣之人便是其中之一。在京营当中，同样有这样的人，据卑职得知，京营参将卢德久便极其贪财，可让黑冰台派人用钱财拉拢、收买，待我军兵临京城后，卢德久突然打开城门，我军便蜂拥而入，大事可定也！我们还可买通墙子岭关守将，让他向皇帝谎报军情，说满清攻击墙子岭关，就要守不住了，咱们这边同样谎报军情，说清军正猛攻宣府，这样一来，将军便可名正言顺率军赶往京城紧急勤王，可顺利抵达京城。” 听到这些话，姜瓖大笑起来。 “此计甚妙！此计甚妙！” 在原本历史上，李闯攻占山西后，崇祯让李建泰督师出征，抵挡闯军，可实在无人敢与闯军为敌，一路上士兵纷纷出逃，在李闯攻入京城时，崇祯命驸马朱纯臣统领诸军和辅助太子朱慈烺，而朱纯臣打开齐化门（即朝阳门）让闯军进入。 这时候，有守门卫兵军官进入。 “启禀将军，有人求见，说是李闯派来的人！” 赵天麟道：“将军，李闯派人前来，是要了解将军态度，是反明还是忠于大明，应当会给出丰厚条件招降，若是将军要自立，定会跟将军谈及合作事宜。将军不妨一见！” 正堂内，姜瓖坐在主位置上，赵天麟站在侧边。 来者三十余岁，身材中等，相貌普通，此人正是顾君恩。 他见到了姜瓖，果然跟传闻那般，姜瓖面如冠玉，相貌堂堂。 姜瓖道：“来者何人？在李闯中任何职？” 顾君恩道：“在下只不过是闯王帐下一文士，名不见经传，受闯王之命，前来与将军谈判。” 姜瓖重重道：“李自成是贼寇，我身为大明提督，剿灭贼寇是我的职责，你这是来自投罗网，本将军可立即把你首级砍下！” 顾君恩不慌不忙，不卑不亢道：“两军交战，不杀来使。何况，闯王并未与将军交战；更何况，闯王与将军，不一定是敌人。” 他善于察言观色，从进门到现在不久，已感觉到姜瓖不会忠于明国。 姜瓖淡淡道：“何以见得？” 顾君恩道：“朝廷让百姓深受其苦，完全没希望了。闯王相信，将军是明事理、识时务之人，不会为没落的朝廷殉葬！闯王识人用人，投奔他的人才都得到重用，闯王所到之处，分土地给百姓，让百姓过上好日子。若将军肯投奔闯王，必将得到重用。目前，闯王帐下有刘宗敏、田见秀两大权将军，若姜瓖到了闯王帐下，将会是第三个权将军。正月初一，闯王将会在西安建国，国号为‘大顺’，只要将军肯投奔，会册封将军为侯爵！” 在说话时，他始终留意姜瓖神情，对方神情中没有喜怒哀乐，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泛起波澜。 顾君恩已经感觉出来了，姜瓖十有七八不会甘于屈居人下，恐怕是要做像闯王那般称霸一方的王。 侯爵、权将军，看上去是不错，可姜瓖根本看不上，他要主宰整个天下。 “闯王要建国，请带上我姜瓖的话，祝贺他！若要招降我，绝无可能，不久后，我也会是王！” 果然如此，姜瓖也是要做王！ 既然得知了姜瓖真实意图，接下来基于这个前提谈判。 顾君恩道：“朝廷早已腐朽不堪，姜将军要反明，闯王同样要反明，双方在同一道上，可以彼此合作。” 姜瓖主动道：“要合作，无非是划定地盘、利益。闯王占据了陕西、河南、湖广，还有固原、甘肃、宁夏，这些我都可以不管，山西是我的地盘，日后我夺取之地，若是闯王想染指，别怪我不客气！” 顾君恩道：“姜将军快人快语，也请将军别侵犯大顺国的疆土。” 说白了，就是互不侵犯，没多少可合作的空间。 按照地理位置来说，姜瓖要面对强大的满清，比李自成更为不利。 “在下来见将军，使命已完成，告辞！” 顾君恩作揖，转身迈步要离开。 “且慢！” 听到姜瓖的话，顾君恩重新转身。 姜瓖道：“既然来了，总得留下真实姓名！” 顾君恩道：“在下顾君恩，乃闯王帐下谋士。” 历史上的顾君恩，的确是有些才能。 李自成夺取襄阳后，顾君恩主张先取陕西作基地，再略定三边，经山西攻取北京，被李自成采纳了。 姜瓖道：“原来是李闯四大谋士之一。在以前，李闯没有谋士时，被明军打得东躲西藏，自从有了李岩、宋献策，还有顾先生后，一路所向披靡，连善战的孙传庭皆阵亡！” 对于人才，姜瓖有会有足够的尊重，李自成麾下还是有不少人才的。 被对方夸奖，顾君恩谦虚道：“将军过奖了！顾某在闯王谋士中只排在最末。其他三人才能皆高于顾某！” 姜瓖立即道：“顾先生所言有误。李岩、宋献策的确是大才，牛金星却不是。在我看来，牛金星此人才能还不及先生，顶多是有点小聪明，却心胸狭窄，妒贤嫉能。而李闯若是作为君主，顶多是勉强及格，远远算不上明君，强于崇祯，不及皇太极、多尔衮，若先生和众多人才日后被排挤、猜忌，本将军随时欢迎前来。” 顾君恩素有谋略，听到姜瓖的话也不由一怔。 姜瓖说得没错，牛金星的确是心胸狭窄、嫉贤妒能，算不上有大才，顾君恩自问才能高于牛金星。因为牛金星是举人出身，并且善于揣摩闯王心思，善于拍马屁，在四大谋士中却排第一。闯王建国后，很有可能会封牛金星为丞相，顾君恩以预感到，这个人以后有可能会祸国殃民。 他跟随李自成有一段时间了，根据这段时间的表现来看，李自成作为君主，的确顶多是勉强及格，跟前朝许多明君相比，还相去甚远，当然，最起码比崇祯好多了。 姜瓖竟然能说得如此准确，让顾君恩有些惊讶，对他刮目相看。 他向姜瓖恭敬作揖，诚恳道：“将军所言，我铭记于心！” 姜瓖起身，走到顾君恩面前，显出一副诚恳之情，道：“无论先生是否为我所用，姜某皆希望将士能一展所长，名垂千史！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相信，还会有见到先生的一天。请先生多多保重！先生要返西安向李闯复命，一路所到之处，姜某会安排好食宿！” 在人才面前，他要表现出器重人才、礼贤下士的一面。 姜瓖的举动，让顾君恩有些感动，对姜瓖产生了好感。 当他再次跟姜瓖道别时，姜瓖亲自送他到提督府大门外。 第112章 将军变主公 姜瓖接见顾君恩的整个过程，赵天麟都看在眼里，他对自身效忠的主公很是满意，主公很有明君的风范。 主公既表达对顾君恩的关怀，展现出器重人才的一面；就算顾君恩在李闯阵营，同样祝福他，主公又展现出自身的大度。 顾君恩肯定跟李闯部分重要人员有交情，回去后很有可能会提及面见姜瓖的情况，让更多的人知晓姜瓖明君的风范。 这样一来，有利于宣扬姜瓖明君的形象。 当然，他看破了主公的用意，却不会去说破。 像三国时期的杨修，自负有点小聪明，多次向人揭穿曹操的用意，让曹操很是不爽，明显很不会做人。 他还打算休书一封给宋献策，尽可能争取他到姜瓖这边。 重新回到提督府后，赵天麟道：“主公，卑职觉得，还可更进一步。” 连称呼都变了，在没人的时候，称为“主公”。 姜瓖道：“如何更进一步？” 赵天麟道：“主公还可派人护送顾君恩离开，在所派的人中，混杂有一名黑冰台人员，在送顾君恩离去的数日里，偶尔不经意说出，主公如何对将士们好、如何心系百姓。” “先生言之有理！” 姜瓖开心一笑，有赵天麟这个大才辅佐，实在是幸运，等掌控朝政后，一定要给他一个好的官职。 不久后，陈明遇被召入正堂。 姜瓖吩咐陈明遇，让他指示潜伏在京城的人，用金子收买京营参将卢德久，以及前往墙子岭关，收买守将袁震天。 对于如何收买，赵天麟对其具体说明。 陈明遇领命，回到黑冰台官署后，立即派人赶往京城。 姜瓖又再发出命令，召集朔州军、宣府军、山西军的相应军官赶来大同，即将要干大事了，他要做好全面部署，确保万无一失。 要是准备工作顺利完成，预计将会在正月新年过后启程前往京城。 ———————— 当天晚上，赵天麟来到顾君恩住宿的客栈，来到他所在的客房。 顾君恩今天在提督府见过赵天麟，只是不知其名、不知其所居何职。 “顾先生，在下乃姜将军主簿赵天麟！” 原来是主簿，今天姜瓖接见，只有他一人在场相伴，可见赵天麟深得姜瓖器重。 顾君恩让赵天麟进来，问道：“赵主簿所来，不知何事？” 赵天麟道：“赵某与宋献策先生乃同乡，颇有交情，已有数年未见，甚是挂念。赵某有封信，有劳先生转交！” 随即，取出一封用信函密封的书信，这乃是他白天所写。 顾君恩接过书信，道：“举手之劳，顾某定会亲手交给宋先生。” 赵天麟被姜瓖器重，又跟宋献策有交情，顾君恩觉得，他很有可能跟宋献策那般足智多谋。 赵天麟谢过顾君恩，离开客栈。 第二天，顾君恩起床后，有名旗总前来找到他，说奉姜将军之命护送他安全离开。 顾君恩没有反对，旗总带着三十余名部下们，护送顾君恩和两个随从出得大同城，沿着官道向朔州方向而去，要经过朔州到宁武关再到太原，直至从黄河渡口离开山西镇。 所有人皆是骑马，一路上慢速奔跑前进。 这段时间以来，天气是典型的北方晴冷气候，顾君恩一路上，时而能看到卫所军户晾晒的小麦，偶尔还能碰见军户，几乎没有军户愁眉苦脸，许多人心情不错。 这天，顾君恩一行抵达朔州，姜瑄已提前安排好入住的驿站。 驿站大厅，顾君恩、旗总、副旗总（由丘武亮假扮）三人一同吃饭。 这里的菜非常不错，顾君恩知道，是姜瓖吩咐一路上要好好招待。 正在吃饭时，丘武亮好奇问道：“顾先生，不知闯军官兵们薪俸如何？” 顾君恩淡淡道：“不及你们大同军，跟明军相差不大，只是明军市场克扣、少发军饷，闯军士卒军饷皆按时发放，若是打了胜仗，又或者抢得钱财，皆会有赏赐。” 听到这些话，丘武亮笑了笑，道：“那是，给姜将军效命，拿最高的军饷，不仅军饷高，年底还有双倍月俸，从军免费看病，家属半价看病……” 他“顺便”说了一大堆福利措施，许多福利还涵盖到军户。 在各地军中、卫所中，都有专门配备医官、医卒。 军户本人看病同样免费，家属看病同样半价。 百姓成为军户后，不存在生病看不起病之事，诊断费、药费价格比外面的医馆低很多，听说收的只是成本价，要是家属看病没钱付款，用粮食来抵扣，要是粮食不够，下次收成时多上缴粮食。 丘武亮又还“顺便”说，军饷是由财务处的人直接发放，不经手军官，没人能挪用、克扣军饷，每次发完军饷后，还会高呼那些口号。 得知这情况，让顾君恩和旁边吃饭的两名随从很是羡慕，姜瓖对待下属的确是好。 顾君恩佩服姜瓖收获军心、民心的手段。 每个月领取军饷后，都高呼“吃姜将军的饭，听姜将军指挥”，让士卒只听姜瓖的命令深深映入心中，便会目无大明朝廷。 丘武亮好奇道：“听说洛阳被攻下后，闯军抄福王的王府，抄出数百万两钱财！” 顾君恩点头道：“没错，福王确有数百万家财。我见过福王，很是肥胖，肚子大大，又怕死得很，见闯王时被吓得流尿尿。朝廷给他的封地实在太多，藩王又不需缴税，各地的藩王皆是朝廷蛀虫！” 丘武亮道：“那是，在大明内部，只有姜将军敢于清理蛀虫！” 这一路上，他并不刻意说姜瓖的好，而是在交谈过程中，无意间引导谈及一些话题，才会顺便说姜瓖如何如何好。 这有目的的做法，即使顾君恩有智谋，也没有发现不对劲，通过一路上的所见所闻，让他对姜瓖更为佩服，更觉得姜瓖是明君、是出色的统帅。 他拿李自成跟姜瓖相比，显然姜瓖做得更好，要是同时认识姜瓖和李自成，他会选择投奔姜瓖，只是已经先投奔李自成了，就得忠心辅佐，不会再生异心，这是作为臣子的本分。 ———————— 京城，卢德久家中。 王期章奉命贿赂卢德久，登门拜访，花钱买通了管家，见到了卢德久，一开始用了假名，化名为“周章期”。 这次王期章前来，还带有一个包袱。 卢德久道：“周章期？本官不认识你，所来何事？” 王期章笑眯眯道：“小的来给卢参将送富贵、送前程的，不知卢参将想不想要？” 这么一说，卢德久来了兴致，道：“说来听听！” 王期章不立即说出来，而是扫视屋内一遍，最后看向屋门，再低声道：“不知卢参将觉得大明朝廷如何？朝廷跟李闯、满清屡战屡败，精锐已丧失殆尽，让若任何一方举兵来攻，能否抵挡？” 他说出这些话，作为人精的卢德久，预计到了对方接下来要说些什么，答道：“除非姜瓖誓死保卫大明，否则必被满清或李闯所灭！听说姜瓖不太忠诚于朝廷，大明江山危在旦夕！” 卢德久说话间，没有丝毫难过之色。 王期章看出来了，他对大明生死丝毫不在意。 他再问道：“卢参将觉得，满清、姜将军、闯贼、献贼，哪方最强大、哪方有前程？” 卢德久道：“按理说应当是满清，可姜瓖以很小代价杀满清四万余人，也有可能是姜瓖最有前程。” 话音落下，王期章把包袱放在桌面上，道：“卢参将请看！” 卢德久打开包袱，只见包袱里装的都是黄橙橙的金子，顿时两眼放光，他十分爱财，金子是他的最爱！ 只是，“周章期”不可能无端端送金子给他，必是有事要他去干。 他走到房门后，把房门关上，上栓。 重新走回后，向“周章期”道：“你到底是何人？所为何事？” 王期章道：“姜将军接到密报，满清将会在过年后再次入侵大明，那时候，姜将军会率军驰援，待他赶到京城城下时，卢参将突然打开城门，让大同军入城。事成之后，再给多三倍金子，并且给卢参将升官！” “原来如此！”卢德久笑了笑，姜瓖图谋不轨，“周章期”是姜瓖派来的人。 只听“周章期”继续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卢参加不仅能赚大笔钱，还能升官，可切莫错过了！” 卢德久笑得更开心了，道：“大明朝廷要完了，姜将军大有前程，良禽择木而栖，我卢德久愿为姜将军效命。” 说罢，他把包袱取了过来，乐呵呵收下金子。 仅仅是金子，就已经足以让他动心了，何况还是靠上了姜瓖这颗大树，还能升官。 王期章同样是乐呵呵的，完成了重要任务，立下大功，有可能会升官了。 他还要赶去墙子岭关那边见当地守将袁震天，说服其到时候谎报军情，让崇祯误以为满清大兵来犯。 出来后，来到某处宅子，用纸笺写好文字，再卷好套在小竹筒里，再把小竹筒绑在信鸽腿上。 很快，信鸽飞起。 在京城和大同，有专门的信鸽进行快速联络。 ———————— 十一月下旬，顾君恩回到了西安，进入王宫，向李自成禀报出使大同的情况。 “姜瓖好大的野心，竟跟我一样要做王！” 李自成有些失望和不满，原本还认为姜瓖有可能会投奔他。 他看向其余三名谋士，道：“跟姜瓖是战还是互不侵犯，诸位有何高见！” 牛金星道：“朝廷一定要推翻，既然姜瓖也要做王，那就与他井水不犯河水。” 李岩道：“没错，跟姜瓖开战那是下策，若是我们北上京城，万一姜瓖出兵截断后路，那后果将会是致命性的，这个风险我们冒不起。既然不能再北上，臣建议，可向东边、南边发展，往东可夺取江南，往南可夺取湖广南部、广东。” 宋献策道：“闯王，臣认为，我们宜先夺取半壁江山，再根据情况图谋下一步发展。江南富庶，若是占据江南，可获得大量钱粮，再招兵买马，扩充实力，未尝没机会一统天下。” 顾君恩道：“闯王，臣赞同往东边发展。” 四个谋士都这么说，李自成觉得有理，当场就做出了决定，等正月初一正式建国后，再择定出征日期。 目前，闯军以巩固已占领地盘为主，需要花时间向对付那些藩王、富户，从那些人身上捞钱，文官们要尽快接手各地事务，尽快恢复农业耕种。 面见闯王完毕后，众臣离开宫殿。 顾君恩把宋献策叫到一边，问道：“宋先生可认识赵天麟？” 宋献策先是一怔，随即露出喜色，答道：“我与赵贤弟乃是同乡，更是至交，他的智谋绝不差于我，在家乡时，我与他时常纵论天下大事，谈论朝政，他往往有高见，我甚感佩服，只可惜多年未见。看来先生出使大同，见过赵天麟？” 果然是大才，赵天麟能被宋献策佩服、夸赞、认做贤弟，绝对不简单。 顾君恩道：“不错，他乃是姜瓖主簿。那日姜瓖接见，只有赵天麟陪伴在侧，可见姜瓖对他很重视。” 宋献策先是欢喜，随即叹息道：“可惜啊！赵贤弟未能与我一同辅佐闯王！” 听到这里，顾君恩心道：“姜瓖更是明君，赵天麟能有姜瓖这个明主，那才是他的幸运！” 随即，顾君恩取出信函，道：“这乃是赵先生给你的信，让我转交！” 宋献策接过书信，跟他一同离开王宫。 回到家中后，宋献策一人来到书房，关上门，拆开信封，打开纸张过目。 信中字迹工整，笔画苍劲有力，他对这字迹太熟悉了，乃是赵天麟亲笔所写。 信中说，多年未见，对宋兄甚是挂念，姜将军乃是难得之明君，宋兄未能一同为姜瓖效力，乃是一大憾事。 随后，赵天麟列举出姜将军的种种举措，包括钱粮来源、练兵、打造兵器、掌握民心等等，说姜将军礼贤下士、器重人才、量才适应，有效驾驭人才。 既有说明亦有种种事例佐证。 看到信中所写，宋献策佩服起姜瓖来，这的确是明君，闯王不如姜瓖。 赵天麟在信中问候宋献策，在闯王这边过得可好？ 最后，赵天麟说，要是在闯王这边不好，随时欢迎前来投奔姜将军。 这封信内容很长，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纸。 看完内容后，宋献策为赵天麟找到明主而高兴，亦对自己未能在姜瓖那边感到遗憾。 不过，既然已投奔闯王，哪怕闯王不如姜瓖英明，宋献策亦会忠心辅佐，不会有异心。 第113章 大明末日到了吗 李岩、宋献策、顾君恩这足智多谋的三人相互有交情。 第二天，李岩邀请两人到西安的府邸作客，夫人红娘子一同陪伴。 李岩三十余岁，相貌堂堂，能文能武。 宋献策不仅身材矮小，还是瘸腿，被有些人称为“瘸腿驴”。 红娘子身材高挑，面容姣好，皮肤白皙，身高矮不了李岩多少，巾帼不让须眉。 四人坐下后，红娘子首先发话：“听说顾先生出使大同，见到了姜瓖，姜瓖此人如何？” “颇有明君风范！” 顾君恩没有多做考虑，把这六个字说出。 宋献策昨天看到了赵天麟的书信，对他的话十分认同。 李岩道：“顾先生何以下此定论？” 当下，顾君恩把当天与姜瓖见面情况，以及一路上所见所闻，详细叙述一遍。 李岩和红娘子都惊讶了，对姜瓖佩服起来，的确是有明君风范。 尽管宋献策事先看了那书信，听到这些经历，还是有些惊讶。 李岩道：“姜瓖说得很准确，牛金星虽还未误什么大事，但按照这人的性情作风，日后很有可能会成为大奸臣！” 宋献策道：“姜瓖说得没错，闯王作为君主，只能算得上及格，好于昏君崇祯，比不上皇太极、多尔衮。姜瓖英明，必能成就大事。闯王虽是普通了一些，还不至于昏庸，有我们辅佐，相信亦能成就大业。” 随后，四人一同吃饭。 ———————— 十二月上旬，正值隆冬时节的大同镇，天空雪花飘舞，到处一片银装素裹。 天气虽然寒冷，许多人的心却是暖洋洋的。 大同城内，提督府正堂，宣大军队凡是职位达到游击的人员皆集中在这里，姜瓖召开重要会议。 这里大门紧闭，防止无关人员得知会议内容。 大家都看出来了，姜瓖有大事要宣布。 姜瓖扫视众人一遍，道：“诸位，你们是效忠于大明朝廷，还是效忠于我姜瓖？” “末将誓死效忠姜将军！” 众人纷纷发言，对姜瓖表示效忠。 赵天麟补充道：“从此以后，姜将军便是我们的主公！” 说罢，他带头站起来，面向姜瓖作揖道：“拜见主公!” 其他下属都齐唰唰起身，向姜瓖行礼。 姜瓖道：“朝廷腐朽不堪，天下早就没希望了，除非有强有力明君、又或者是有才能并且强势之人掌权，进行全面改革，才能挽救天下，而我姜瓖，要做那个挽救天下之人。” 随后，姜瓖表示，将会在过年后率军东进，让各总兵把下辖的两个营带来大同，跟随他一同东进。 按照姜瓖计划，大同军的其中两个营，以及直辖部队的大部分人马，再加上三个总兵各两个营，兵力四万余人，相当于总兵力的一半，到时候跟随姜瓖前往京城。 主公要起事了，拥护姜瓖的人都热血澎湃。 姜瓖地位上升后，他们跟着水涨船高，要是以后姜瓖能成就大业，他们便是开国功臣，皆有从龙之功。 根据姜瓖的命令，在他率军入京城后，各总兵驻守防区，由李智雀掌管大同军。 张发可、赵天麟等人将会跟随姜瓖出发。 随后，安排完毕后，姜瓖摆下筵席，跟众将一同吃饭。 大同城的上空，一只信鸽飞来，在黑冰台官署宅院落下。 有黑冰台人员过来，取出信鸽腿上的小竹筒，立即向提督府走来。 此时，提督府内，姜瓖正大摆筵席，跟众将一同吃喝。 很快，黑冰台人员进入提督府，来到正堂。 “启禀将军，京城有消息传来！” 姜瓖接过小竹筒，取出小纸张打开一看。 “已说服墙子岭守将！” 看到这八个字，姜瓖露出了笑容。 在前几天，他同样接到京城用信鸽传来的消息，得知王期章已说服京营参将卢德久。 万事俱备，只等时间到来。 姑且让崇祯在有名副其实皇帝身份的情况下过一个年，也让将士们过个好年。 开开心心过年后，再把大明王朝的丧钟敲响。 ———————— 晚上，浴室。 这里有三个浴桶，姜瓖、姜让、姜瑄三兄弟各在一个浴桶里洗澡。 姜让道：“二弟，这里没其他人，你葫芦你卖什么药，总可以说了吧！” 姜瑄道：“二哥你真神通广大，得知满清过年后会大举南侵！” 姜瓖摇摇头，道：“假的，满清尚未南侵的计划，是我要有个名正言顺去京城的理由，然后突然进入京城，控制皇帝，彻底掌控京城，到那时候，大明的朝政尽在我的掌握之中。” 姜让、姜瑄都惊呆了，姜瑄野心够大，又足够大胆。 兄弟俩都觉得，自从姜瓖做了大同总兵后，整个人都变了，变得手段狠辣、脑袋特别好使、处事果断迅速，甚至连性情都有所改变，跟兄弟俩不像以前那般亲密无间。 不管如何，毕竟是自家兄弟，血浓于水，两人绝对支持姜瓖，无论如何都会站在兄弟一边，姜瓖能干大事，两人都乐于看到。 姜让担忧道：“京城由京营守备，除非有内应打开城门，才能顺利入城。” 姜瑄道：“看二哥成竹在胸，难道已有内应？” 姜瑄笑笑道：“没错，已有了内应。以后，将会由咱们姜家的人主宰天下。” 姜让、姜瑄都表示，绝对支持姜瓖。 ———————— 时间匆匆而过，很快到了除夕。 大明京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有着浓浓的年味。 紫禁城后宫，虽然张灯结彩，却没有喜庆气氛。 大饭厅，崇祯的所有嫔妃、子女都集中一堂，准备吃年夜饭。 过年本应该高兴，然而，所有成年人都高兴不起来，稍微懂事的少年同样愁眉苦脸，只有尚且年幼的人，因为平常粗茶淡饭，过年终于可以吃顿好饭了，为此而高兴。 大明主力丧失殆尽，姜瓖又不忠诚，崇祯没有任何抵抗来犯之敌的本钱了。 虽然还有吴三桂那关宁铁骑，只不过是杯水车薪。 这是崇祯即位以来，心情最差的一次除夕。 大明已到了生死存亡最后关头，还有转危为安的机会吗？有谁能力挽狂澜？ “我不要做这个难当的皇帝了，我要到江南做个闲散藩王！” 崇祯心中在呐喊着！他不想再挑这份重担了！ 此时的崇祯，在家人面前，满面愁苦。 难得一次年夜饭，难得做了好菜，崇祯半点胃口也没有，无论是喝茶还是喝酒，对于他来说，就像是喝毒药。 周皇后同样十分难过，勉强挤出笑容，对崇祯道：“陛下，该吃年夜饭了，不管国事如何，都暂且放下，一家人高高兴兴吃顿饭。” 朱媺娖拉拉崇祯衣袖，道：“父皇，暂且放下一切烦恼，一家人过个后年！” 有许多人好言相劝，劝了许久，崇祯终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皇家要开饭了，在沉闷、忧愁的气氛中吃年夜饭。 ———————— 大同、宣府、山西三个镇的军户家中，当真是喜气洋洋。 军户们的粮食收成，除去上缴的四成后，剩下六成足够一家人不饿肚子了，军户们都高高兴兴吃年夜饭。 大同城内，这里张灯结彩。 经过大同知府谢纲有效管治，原本大同官吏中的腐败习气被去除，面貌焕然一新，大同城内的老百姓，日子过得比以往更好。 提督府内，年味的气氛很浓。 在这过年的，集合了姜瑄、姜让、姜瑄三兄弟的妻妾子女们。 提督府正堂，这里摆了许多桌椅，一大家人在这吃年夜饭。 姜瑄说出豪言壮语：“今年，是在山西最后一次吃年夜饭，从明年开始，都在京城过年。” 妻妾子女们都惊讶了，难道姜瓖要升官了？即将被调到京城去？ 当然，姜瑄不会说漏嘴，不泄露机密。 吃过年夜饭后，姜瓖要发红包了。 提前准备好许多用红纸折叠粘贴成小纸袋子，里面装上铜钱。 姜瓖先给小孩发红包，然后是丫鬟，然后是过年在提督府值勤的警卫兵。 “多谢将军！” 每个人都高高兴兴收下红包。 总督府内，范志完郁闷得很，带来的千余名士卒中，有过半数已投靠到了姜瓖，那边薪俸的确是高，对军人的吸引力很大。 在大同城外，集合了数万官兵，他们都奉命提前赶到，一同吃年夜饭。 大同北门，由周遇吉亲自率领的山西军两个营驻扎在这里，他跟游击、千总们一同吃年夜饭。 饭菜很丰盛，有猪肉、鸡肉、羊肉、鱼等等，美味佳肴，飘香四溢，大家吃得有滋有味。 吃到一半时，一营游击郭山融好奇问道：“周总兵，带弟兄们来到大同，不知有何事？” 二营游击邹诏辉道：“是啊！总不会是为了吃年夜饭！” 周遇吉道：“我也是奉命行事，姜将军没说原因，我也不好去问。” 除了少数军官外，没人能知道为什么被派来这里，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他们只需要执行命令即可。 周遇吉当然知晓内幕，他会严格保守秘密，不提前说出来。 总体来说，在宣大地区，军民都欢欢喜喜过年，一切都很平静。 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不久后将会有大事要发生。 ———————— 年初一，京城太庙。 崇祯来到这里，在历代先皇的牌位前挚诚祈祷。 大明真的要完了吗？真的要亡于我朱由检手中吗？ 崇祯跪了很久，一直呆呆地望着先皇牌位，心中呐喊着，时而还自言自语。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诸位先帝，请告诉由检该怎么办？” 可惜的是，无论崇祯怎么问，不会有人给他答案。 因为这是无解的，大明到了如此地步，就算是朱元璋、朱棣来做这个皇帝，恐怕也是回天乏力。 太难了！太难了！崇祯这个皇帝太难当了！ 崇祯已经想不出能够挽救大明危机的办法。 他的双腿早已跪麻了，但是，崇祯仍然呆在当场尤不自知，因为他的心已经麻木、绝望了。 崇祯目光呆滞、面无血色，仿佛整个人已经失去了魂魄。 不知过了多久，只听王承恩的声音传来。 “陛下，时候不早，该回宫了！” 崇祯回过神来，在王承恩的搀扶下起来，回宫。 ———————— 大明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正月初三。 下午，一匹快马从北边出现，来到京城德胜门门前，亮明身份后入城。 这是墙子岭关守将袁震天派来的人，有“紧急军情”要报告。 士卒入城后，一直来到皇城门外方始下马，进入皇城。 此时的崇祯，正在陪伴着家人们。 只是，除了天真无邪的小孩外，其他人都是忧心忡忡，都觉得是在等死。 满清、李闯只要有任何一方来攻，都将是他们的死期，又或者姜瓖反叛杀来京城，同样是大明的末日。 “陛下，墙子岭有急报！” 有太监匆匆走入，奉上信函。 崇祯打开信函一看，顿时露出绝望之色，软瘫瘫地坐在地面上。 这急报是墙子岭守将袁震天所写，初二时清贼突然出现，人数很多，用大炮轰城门，墙子岭关已岌岌可危，即将要守不住了，请求派朝廷派援军。 大明已陷入绝境，李闯、满清都能要崇祯的命。 果不其然，满清第七次入关了，这次可能不仅是劫掠，还会要攻陷北京，灭亡大明。 上次建奴入关，在北直隶和山东一带劫掠，并未有攻城举动，因为大明还有孙传庭这副家当。 如今，崇祯的家当都没了，清军完全可无所顾虑攻城。 更何况，京营士卒未经操练，军心涣散，要是清贼攻城，士卒们还未必肯死守。 现场鸦雀无声，如死般寂静。 妻妾、皇子皇女、太监们，都怔怔地看着那失魂落魄的皇帝。 年方四岁的昭仁公主，过来拉着崇祯的衣袖。 “父皇，怎么啦？” 小女儿一副天真无邪的眼神，人可爱极了。 “滚！别烦着我！” 心情极差的崇祯大吼着。 “呜呜呜…” 昭仁公主被吓得哭了。 周皇后忙把她抱起来。 这时候，崇祯站起来，仰天大声道：“老天爷啊！难道大明末日真的要到了！” 第114章 兵临京城 所写“紧急军情”的纸笺掉落在地面，周皇后拿起来一看，建奴大批兵力云集墙子岭关外，猛攻关隘，快要守不住了，情况十万火急，大明当真是危在旦夕，周皇后神情更显沉重。 嫔妃们也顺便对纸笺过目，个个都心如急焚。 周皇后道：“陛下，得振作起来，传召各地总兵入京勤王，特别是山海关的吴三桂，关宁铁骑颇有战力，或可抵挡建奴。” 崇祯仍然软瘫瘫坐在地面上，神情颓废。 很快，王承恩来了，得知情况后，劝谏道：“陛下，无论如何，我们都不能坐以待毙啊！我们得尽全力守护大明江山。” 众人多次劝谏后，崇祯才勉力振作，紧急召集臣子们到武英殿。 “建奴再次南侵，墙子岭关快守不住了，大明危在旦夕！” 王承恩先把紧急情况说出。 大殿内，有许多臣子惶恐不安，无论是忠臣还是奸臣，都不希望大明灭亡。 忠臣是出于爱国之心，奸臣是出于自身利益考虑。 像陈演之类的奸臣，在大明获得了巨大利益，要是满清攻陷京城，哪怕主动剃发易服投靠满清，顶多是保住性命，不可能完全恢复原本既得利益。 陈演道：“陛下，需速速传令，让山海关吴三桂率军来援。” 大家知道姜瓖不忠，除了让吴三桂救援外，没人能想出有效办法。 不过，号令各总兵赶来勤王还是有必要的，说不定有个别总兵能真心为大明，带兵跟建奴血战。 “陛下，可绕过姜瓖，直接派人向黄得功、周遇吉传令，命其速速率军赶来救援！” 这是兵部尚书张国维的建议。 要是这个建议可行，崇祯就不会那么绝望了。 姜瓖下辖的各级官兵们，只认姜瓖，不认朝廷，包括黄得功、周遇吉两个勇将皆是如此，要是按照那个建议去办，十有八九不会成功。 当初，姜瓖向崇祯要黄、周两个总兵，想来是早有预谋，从中拉拢、收买两人，他的阴谋已经得逞了。 成国公朱纯臣道：“陛下，可发圣旨撤销姜瓖一切职务，由范志完当众宣读圣旨，出示尚方宝剑，若谁敢抗旨，用宝剑斩杀之！” 对此，崇祯苦笑了一下。 宣大八九万人马已彻底被姜瓖掌控，很难再指望范志完，只要姜瓖不要反崇祯，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臣子们说来说去，除了传令吴三桂赶来救援、命令北方各地总兵前来勤王外，别无他法。 至于黄得功、周遇吉，哪怕肯听从朝廷调遣的可能性只有一成，绝境中的崇祯也不会放弃，在传令各地总兵前来勤王中，包括了周、黄二总兵。 ———————— 大同，大年初三，军民们仍然沉浸在新年气氛中。 提督府内，姜瓖正在陪伴着家人，兄长和弟弟亦在这里。 姜让的长子、长女们，都已经是少年，不久后便到了婚嫁年龄，长子平常以学文为主，偶尔习武，这是姜让对儿子的要求，姜家有三位军官了，希望能有后代从文，光宗耀祖。 在重文轻武的时代，这样的选择再正常不过。 姜瑄道：“二哥，好消息应该来了！” 姜瓖点头道：“只要不出意外，最迟明日必有消息传来。” 姜让道：“咱们姜家的出头之日就要到了。” 大同距离墙子岭关七八百里，要是沿途有驿站换成马匹，是可以一天之内把消息送到。 果不其然，在刚吃过晚饭后，有消息传来了。 这是墙子岭关守将袁震天送来的消息，说今日早上，派出快马赶往京城禀报军情。 随之，让姜让、姜瑄过目。 姜瑄哈哈大笑道：“太好了！以后的天下，必定属于我们姜家的！” 当天晚上，在大同的各支军队都接到了命令，告之建奴再次南侵一事。 其中，那四万余名要参与行动的兵士，接到的命令是，跟随姜将军赶往京城勤王。 大同军剩余官兵接到的命令是，留守大同，由李智雀统一指挥。 初四一早，姜家三兄弟，以及妻妾子女们一同吃早餐。 即将出发了，兄弟和妻妾们一同为姜瓖践行。 姜瓖率军出征，各总兵都会留守防区。 陈圆圆道：“夫君是建奴克星，祝夫君旗开得胜，再立功勋！” 赵小满道：“祝夫君早日平安归来！” 何飘玲道：“夫君此次带兵出征，定能取得比上次更大胜利！” 三女都对夫君充满信心，她们都还不知晓这是袁震天谎报军情。 不仅她们不知道，在宣大军队中，除了军职达到游击的军官，其余人皆一概不知情，只知道要再次去打建奴了，为此而高兴。 姜让道：“二弟第二次率军东进，定会震惊天下。” 姜瑄道：“我和大哥都拭目以待！” 最后，姜瓖朗声道：“大哥、三弟、嫂嫂、弟妹，还有飘玲、圆圆、小满，等着我的好消息。” 说罢，姜瓖喝下一杯酒，带着姜让、姜瑄一同离开了提督府。 他是要率军出发，姜让、姜瑄是要返回朔州。 大同北门，全副武装的四万余兵马集合。 姜瓖站在阅兵台上，放眼望去，兵士们队列整齐，阵容鼎盛，兵士们盔甲鲜明，蔚为壮观。 其中，每个营的第一部和第三部，都是既装备燧发枪，亦配备冷兵器。 那些燧发枪，以类似于近代步枪方式，每支枪配备一条绳子，以便于挂在肩上。 至于冷兵器，以单刀和长矛为主，或是燧发枪配备长矛，或燧发枪配备单刀。 单刀的刀鞘绑在背心，单刀入鞘，要是作战时敌人冲近，随时可拔刀作战。 那些配备长矛的兵士，则是把长矛底部放在地面竖起，右手紧握长身，行军时再把长矛斜斜扛在肩上。 范志完同样来到这里，他的出现完全多余，宣大军官兵视他如无物，姜瓖只是做样子寒暄一下，之后不再理会。 姜瓖发表热情洋溢的讲话，说刚得知消息，建奴再次猛攻墙子岭，让将士们跟随他赶往京城，抗击建奴。 战前激励士气，这些都是表面功夫。 上次出战，大同军杀死四万余，目前实力更强大，官兵们都很有信心，都期待更大的胜利。 讲话完毕后，姜瓖一声令下，大军开拔。 宣大军队有序地出发，浩浩荡荡向东北方向行进，即使在行军时，都还保持着整齐的队形，场面蔚为壮观。 宣大军集合、出发，还吸引了不少军户、百姓远远观看，看着如此鼎盛的军队，都对姜瓖充满了信心。 范志完望着那有序离去的兵马，感慨一番后，黯然返回大同城内。 ———————— 初四，京城百姓们跟往常一样出来，京城各城门却没开门，百姓询问是何原因？守城士卒说，建奴南侵，随时都有可能兵临京城。 满清再次南侵的消息，很快在京城传开了。 还没有过完年，京城百姓就陷入到恐慌之中。 一旦清军来犯，除了大城池能够勉强守住外，乡镇和小城池都难以幸免。 即使是京城，难保不会被清军强攻，就算清军不攻城，京城跟外界的联络被切断，很快就会物资短缺。 在京城各商铺，过年期间便大幅度涨价，百姓抢购物资储备。 许多百姓上香祈祷，祈求明军尽快前来，打退南侵的建奴。 大家都知晓，也就只有姜瓖的军队能打退建奴，百姓们向神明祈求姜瓖尽快率军前来打退建奴。 ———————— 初四午后，宣大军队继续出发，从官道上前进。 姜瓖位于中前段，胯下黄骠马，白色铠甲、红色披风。 跟随在他旁边的，有赵天麟、张发可、戴中天、卓钟楷、郭子涛、卢邦南等人。 这时候，只见有匹快马从对面而来，看样子是传令兵，马匹速度很快，想要快速通过宣大军队。 “停下来！” 姜瓖说出这三个字，立即有骑兵截击传令兵，很快将其截下来，被带到姜瓖面前。 姜瓖问道：“你去给谁传令？” 那士卒道：“建奴又要破关了，小的奉命兵部之命赶往宁武关，要给周总兵传令！” 姜瓖冷冷道：“我乃堂堂宣大提督，周总兵归我管，拿过来给我！” 话音落下，正当那士卒还迟疑着时，警卫队已经有人对其搜身，很快把兵部命令的信函搜出，再给姜瓖。 姜瓖打开一看，是兵部命令周遇吉率军驰援京师，从另外路线进军，不必向姜瓖禀报和请示，去到京师后接受朝廷之命。 在纸笺左下方，有兵部的盖章。 姜瓖冷笑道：“哼！竟敢撇开我向周遇吉传令，也太不把握姜瓖放在眼里了！” 随即，他把那张纸撕碎。 那传令兵惊呆了，姜提督居然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姜瓖道：“建奴胆敢南侵，我姜瓖自会杀他个片甲不留，我姜瓖带兵就是要去杀建奴！你可以回去了！” 他是故意说这些话，让那士兵返回后向兵部提供假情报，让崇祯不对他率军来京城起疑，力争顺利抵达京城外，以免节外生枝。 那传令兵灰溜溜返回，他打算回去后如实禀报。 这不过是小小插曲，宣大军队继续出发。 不久后，姜瓖又碰到了传令兵，那是给范志完传令的，让其出示尚方宝剑，当众撤销姜瓖一切职务，让范志完直接掌管宣大军队。 姜瓖冷笑一下，崇祯要对他动手了，只可惜他羽翼已丰，崇祯无可奈何，明朝灭亡的命运无法改变。 要是没有姜瓖，崇祯用不了多久就会像历史上那般在煤山煤山歪脖子树上吊，有姜瓖的存在，虽然不会改变大明灭亡的命运，但起码崇祯一家人不用惨死。 他同样把那公文令撕碎，让传令兵返回。 京城周边的驻军，陆续接到朝廷让其带兵驰援京师的命令。 结果是，不少总兵对于奄奄一息的明王朝，一副事不关己态度，按兵不动。 在山海关的吴三桂接到命令后，表示会带兵赶到，他下辖兵马有五万，还得有人留守，能带的顶多只有三万。 初四和初五，崇祯都有接到墙子岭关守将袁震天的报告，说清军正猛攻关隘，他率军死守，与关隘共存亡。 崇祯得知后有小小的安慰，总算有忠于他的武将，只要墙子岭关能守住，他要给袁震天升官。 在此之前，袁震天并无过人的才能，亦无战功，现在却表现得这么好，崇祯觉得，或许是以前看走了眼，这人是人才，得好好重用。 早朝御门听政，崇祯当众表扬袁震天，表示在大战之后，将会破格提拔他为总兵。 朝廷得此良将，众臣纷纷道喜。 大同到京城约七百里，姜瓖带着部下快速前进，每天行军一百二十里，计划要六天时间赶到京城。 初六上午，兵部官署。 传令兵回来了，禀报情况。 “启禀大人，小的赶去传令，离大同没多远时被姜提督强行截下，把小的所带信函搜出查看，看后当中撕毁！” 兵部的人得知这件事后，着实被惊呆了。 反了！反了！姜瓖视朝廷如无物！ 传令兵又道：“姜瓖还说，建奴胆敢南侵，他会把建奴杀得片甲不留！” 姜瓖实在很狂妄，但又不可否认，他有狂妄的本钱。 姜瓖能杀建奴，却又不忠于朝廷，兵部官员们对此是又爱又恨，又很佩服。 兵部尚书张国维，匆匆入宫向皇帝禀报消息。 “反贼！姜瓖乃是反贼！” 崇祯怒骂着。 不过，要是姜瓖能够打建奴，对他来说是好事，最好是双方拼得两败俱伤，不要像上次那样，被姜瓖压制清军一边倒的胜利。 对于姜瓖带兵前来，崇祯没有多少不安，他会命令京营严守城池，让姜瓖在外面跟建奴打个你死我活。 此后一连几天，袁震天每天都派人送来战况很激烈的消息，却能一直坚守墙子岭关。 对于这方面，崇祯很是矛盾，要是建奴破不了墙子岭关，姜瓖兵临京城，威胁实在很大。他反倒有些希望建奴能破关，然后跟姜瓖血拼。 要不然，没有力量能制衡姜瓖。 第115章 夺取京城 到了初九下午，姜瓖所部离京城只有百里了。 崇祯也接到消息，吴三桂率领的三万兵马，已经到了东边二百余里的玉田县。 吴三桂是忠于他的，这让崇祯稍安。 崇祯派人传令，让吴三桂抵达京城之后，拱卫在京城一带，只要建奴不攻城，不主动攻击关宁铁骑，就尽量避免跟建奴交战。 他希望建奴去打姜瓖，而不是打忠于他的臣子，大明的精锐所剩无几了，尽量减少损失。 各地赶来勤王的兵马，也就只有吴三桂而已。 刘泽清、刘良佐、高杰、唐通这些总兵们，暂时还没有动静。 一月初十，姜瓖率领大军继续向京城进发，京营的斥候迅速报告情况。 “姜瓖葫芦里卖什么药？建奴还在攻墙子岭关，他不去北边，反倒跑来京城！” 崇祯自言自语着，姜瓖的宣大军离京城越来越近，让他愈发不安，产生了不祥的预感，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袁震天还真能战，清军猛攻墙子岭关已有数日，他竟然撑住了，这是奇迹，崇祯有点不相信是真的，难道其中有诈？崇祯想想，觉得有这种可能性，在数月前，周延儒就连续谎报军情。 真要是这样，那证明袁震天已投靠姜瓖，让姜瓖以勤王之名畅通无阻来到京城，那么，大明彻底完了。 想到这一层，崇祯不寒而栗。 为此，他派人赶往墙子岭关，了解清楚那边情况。 姜瓖率军继续东进，于当天傍晚抵达京城城外，分别驻扎在京城北部、西部。 宣大军队兵临城下，引起了崇祯和臣子们的忧虑。 天色已黑，京营参将卢德久站在德胜门城墙上，望着前方的宣大军，他兴奋得很，赚大钱和升官的机会到了。 宣大军队赶来京城的消息，很快在京城传开了，城内百姓们欢喜起来，姜瓖来了，肯定不会坐视建奴肆虐北直隶，有望尽快恢复正常的生活。 紫禁城，养心殿。 崇祯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建奴却还没入关，姜瓖的军队却在城外，犹如在头上悬着一把利剑。 他根本指挥不了宣大军，唯有严令京营，严守各城门。 “陛下，该用晚膳了！” 王承恩过来提醒。 “不吃不吃，朕哪有心情吃！” 崇祯茶饭不思，坐立不安。 德胜门外，姜瓖召集众主要人员开会。 包括有赵天麟、张发可、卓钟楷（骑兵游击）、张作栋（大同军一营游击）、上官景阅（大同军三营游击）、郭子涛（大同军五营游击）、兆辉（宣府军参将）、卢邦南（山西军副将）、郭山融（山西军一营游击）、邹诏辉（山西军二营游击）、卢义（宣府军一营游击）、康振清（宣府军二营游击）、卢友剑（山西军一营游击）、尤政航（山西军二营游击）这十四人。 以及张煌言、阎应元这两名千总。 宣大军主帅营帐内，只有姜瓖和十六名下属，将会有绝密之事要宣布。 姜瓖道：“诸位，成大事之时就要到了，我将会率军进入京城，直达紫禁城。从明天开始，皇帝和太子，都将由我来掌控。在明初，朱元璋封赏功臣，有公爵侯爵，我姜瓖绝不亏待追随我的部下，改朝换代后，定会论功行赏。” 除了赵天麟外，其余众将都震惊了。 他们只知道自己效忠于姜瓖，只听姜瓖指挥，没想到姜瓖来京城，是要夺取大明江山。 要是按照姜瓖所说的，他就是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曹操。 众将震惊过后，内心转为兴奋，只要姜瓖能成功，改朝换代后，他们都是开国功臣了。 在明初洪武三年，朱元璋封赏功臣，有六公爵二十八侯爵。 在场许多武将们，希望将来能够像二十八侯爵那般封侯。 而有些人则有更高的期待。比如赵天麟、张煌言两人，皆希望功成名就，希望能被封公爵。 众人无论期望值高低，都对未来充满了憧憬。 张煌言叹息道：“哎！大明腐烂不堪，若是主公取而代之，天下定会更好！” 他虽对背叛大明有些不安，但既然下了决定，就不会对大明再有丝毫留念。 赵天麟道：“天下没有不亡之国，大明气数已尽，是该有人取而代之，这人必定是咱们主公。” 阎应元道：“末将誓死追随主公！” 兆辉道：“在主公发军饷那时，末将便誓死追随主公！” 郭子涛道：“主公贤明，而崇祯皇帝昏庸无比，主公取而代之，乃是天命所归！” 张发可道：“末将相信，主公不仅能取代大明，还会灭建奴、李闯、张献忠，荡平一切敌人。” ………… 众将纷纷发言，个个怀着激动的心情。 发言完毕后，兆辉问道：“只是，要攻入京城，还得颇费一番功夫，还得防止皇帝和太子逃跑。” 张作栋道：“对啊！若是京营死守，要攻破京城还真的不易。若是建奴破墙子岭关打进来，我们便两面受敌了！” 阎应元道：“大家都知道主公贤明，定不会打无准备之仗，相信主公已有了对策。” 姜瓖道：“没错，若没万全之策，我岂会带弟兄们来京城。清军猛攻墙子岭关，乃是假消息。墙子岭关守将袁震天，已经归顺于我，对皇帝谎报军情，我们才能名正言顺、畅通无阻来到京城。” 那些原本不知情的武将们恍然大悟，心中夸赞主公足智多谋，又或者是主簿赵天麟献计。 众将还有疑问，那即便如此，也只有强行攻城才能进入京城。 不过，既然主公说了有万全之策，大家都相信，主公肯定有办法夺取京城。 接下来，姜瓖开始分派任务，谁留守京城外，谁负责查看德胜门信号，谁负责跟随他入城，每人的具体任务，姜瓖都详细安排好。 分派完毕后，姜瓖道：“诸位先回去好好歇息，一更起床做好准备！” 心情振奋的武将们，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离一更还有两个半时辰，姜瓖也要好好歇息，养足精神准备干大事。 寒冷的夜晚，天空雪花飞舞，北直隶的大地一片沉寂，京城内外，人们已经进入了梦乡。 城内百姓躺在温暖的被窝里。 城外的宣大军官兵们睡得正香，一更时分会有人叫醒，做好入城的准备。 驻守城墙的京营士卒们，军心涣散，在如此寒冷的黑夜，没多少人愿意站岗，三三两两的人凑在一起，卷缩起来。 紫禁城，养心殿，崇祯一个人就寝，烦躁的他翻来覆去睡不着，大明危如累卵，他一直都很压抑、忧虑。 宣大军帅帐，姜瓖同样睡不着，他是因为兴奋而睡不着，即将可以干大事了，这是人生的重要时刻。 在床上躺了一会后，他重新起来，穿好衣服，把侍从兵叫入。 “来来来，陪我下象棋！” 帐内摆下棋局，两人在对弈起来。 侍从兵是第一次跟姜瓖下棋，哪里敢赢主将，不过，就算是他有心想让，但姜瓖棋艺不差，根本不是对手，很快就被将军了。 姜瓖玩得不过瘾，又分别叫了两个卫兵陪伴下棋，均不是对手。 他分别跟三人下棋，大杀四方。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过去，终于到了一更时分。 宣大军所有士卒都起床了，厨子们已把饭菜做好，让官兵们吃上热气腾腾的饭菜。 吃饱饭足后，官兵们都拿上武器，穿好铠甲，做好战斗准备。 在京城北部、西部，宣大军营地，这里有无数的火把，照亮了漆黑的夜空，官兵们集合起来，由军官宣布任务。 听到命令后，那些低级军官、士卒们到现在才知晓，即将要进入京城。 他们是为姜瓖效命，不管是什么样的命令，他们都绝对服从，哪怕是攻打皇宫，同样毫不犹豫。 在京城城墙值勤的京营士卒们，发现了前方宣大军的动向，啧啧称奇，有些人仍然蜷缩起来，偷懒懈怠，有些人则凑在一起交谈。 德胜门正上方城墙，有数名京营士卒凑在一起聊天。 “姜瓖的人要搞什么鬼？大半夜的都起来了！” “全部集合在一起，有军官在说话，看来是要去干什么事！” “难道有什么阴谋？” “管他干什么事，与我们无关！听说给姜瓖效命，最普通士卒月俸也有二两，在京营干得也没意思，要是那边要我，我立即过去那边。” ………… 参将卢德久上到这里巡视。 约定打开城门的时间，是今天三更，还有不到两刻钟。 此时此刻，他的内心十分紧张，即将要干下大事了，今后的前途，就在那关键时刻。 “嚷嚷什么呢！” 卢德久听到了一些话。 某旗总道：“卢参将，宣大军不知要干什么，半夜集合起来！” 卢德久道：“管他干什么，你们的任务，是守好这里。” 他望着远处那无数的火把，那集合起来的宣大军，心中在期盼着。 德胜门正对面，姜瓖就在这里。 此时此刻，姜瓖望着德胜门，心潮澎湃，过了这一晚，大明的朝政就在他的掌控之中。 卓钟楷和所有骑兵都集合起来了，一旦城门打开，便率军立即冲入。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过去，姜瓖在静静地等待着。 德胜门城门后，卢德久带着亲兵们在这里。 亲兵们心中埋怨卢德久，天寒地冻，原本大家都在被窝里，参将偏偏要来巡视，害得不能睡觉。 守在城门后的京营士卒们，同样纳闷得很，卢德久平常懒得很，怎么今天大半夜来巡视了？ “启禀卢参加，三更到了！” 有部下向卢德久禀报。 卢德久带着亲兵走近城门后，命令道：“把城门打开！” 士卒们一怔，简直难以置信，感觉是听错了，怎么参将会发出这样的命令？ “呛啷”一声，卢德久拔出佩刀，严肃道：“还不打开城门，要是敢抗命，当场处决！” 士卒们都懵了，卢参将这是怎么了？ 有人反应过来了，外面的宣大军在集合，卢德久要打开城门，显然是姜镶的内应。 不过，京营官兵们并不仇视姜瓖，反而有些希望为姜瓖效力，每月领取高军饷。 他们本身就对大明朝廷谈不上忠心，如今，朝廷大势已去，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大明灭亡只是时间问题，京营官兵们更没有忠诚度可言。 听到打开城门的命令，士卒们反应过来后，并没有抗拒之心，老老实实地听命，有数人抬走城门铁门栓，再拉开城门。 “开门了！那边开门了！” 德胜门对面，有警卫兵高喊起来。 此时此刻，姜瓖兴奋起来，对旁边的卓钟楷道：“带了骑兵弟兄们，冲入德胜门。” 卓钟楷领命，骑兵士卒们翻身上马，向城门冲去。 面对这一幕，城门上方城墙上的京营官兵们惊呆了，他们除了震惊外，并未有其它反应，几乎没有人有阻止宣大军的念头。 就这样，由卓钟楷率领的骑兵们，很快冲入了德胜门。 卢德久就在门后面，迎接宣大军的到来。 他向为首军官道：“京营参将卢德久，欢迎宣大军的到来。” 卓钟楷勒马停下，向他作揖道：“宣大军骑兵游击卓钟楷，奉命入京城，卢参将，以后便是自己人了。” 他把部下分出部分人下马，把守城门后各处，以及沿着阶梯上到城墙，有把总大声道：“从现在开始，京城由姜将军掌管，若有反抗，就地格杀！” 战意全无的京营士卒们，根本无人敢于反抗，亦没有反抗的必要。 “不想死的就放下兵器！” 很快，士卒们都放下手中的武器。 这时候，由张作栋率领的步卒跟上来了，从德胜门进入，随后占领城门后附近一带，确保对城门的有效掌控。 姜瓖目睹着这一切，更是兴奋。 入城如此顺利，了解原本历史走向的他并不觉得奇怪。 在原本历史上的崇祯十七年，李自成夺取山西后，崇祯名李建泰率军京营出去迎战闯军，出城后一路上，不断有士卒逃跑，最后逃得只剩下数百人。 京营官兵连李闯都甚是畏惧，每人敢玩命抵抗，姜瓖威名比李自成更甚，就更加不敢与宣大军为敌了。 第116章 活捉崇祯 随即，姜瓖翻身上马，带着警卫队从德胜门进入。 卢德久、卓钟楷、张作栋在城门后等候着。 姜瓖来到城门后，见到一个陌生的面孔。 卓钟楷指了一下卢德久，道：“将军，这位便是京营参将卢德久！” 卢德久满怀兴奋之情，向姜瓖作揖道：“末将拜见姜将军！” 姜瓖面露微笑，向卢德久道：“卢参将弃暗投明，做得好！立下如此大功，我定当好好赏赐。待拿下皇宫、控制皇帝后，本将军会论功行赏。” 卢德久今天能因为金钱出卖大明，明天也有可能因为金钱出卖姜瓖，姜瓖不可能重用这种人。 不管怎么样，卢德久总算是立下大功，该有的赏赐还是要有，之前王期章承诺的金子分文不少，姜瓖还会给其升职，但不能给掌权的实职，给个职位高一些、但又没有实际权力的虚职，过一段时间后再找个理由将其撤职。 卢德久兴奋道：“多谢将军！” 随后，越来越多的宣大军涌入京城，姜瓖给各人分派任务，以最快速度夺取京城各城门。 或沿着城墙向两边冲去，或从城内主干道奔向其它城门。 “京城已被宣大军掌控，速速放下武器投降可免死！” 一路上，京营官兵被这一幕震惊了，基本上没人敢于抵抗。 安排好任务后，姜瓖带着警卫队、第三营、第五营向皇宫方向进发。 前往皇宫的某主干道，这里有轿夫抬着轿子前进，另外有若干护卫跟随，其中两人举着火把。 这是左都御史李邦华的轿子，他要入宫参加早朝。 护卫看到了后面的动静，向李邦华禀报。 “大人，后边有情况，有许多火把，似乎有许多兵！” 李邦华让轿夫停下，走出轿子，望着远方。 可以望见远处城墙密密麻麻无数的火把，还有大批人员向这边而来。 他皱皱眉头，怎么京营晚上会有行动？ 那批官兵离他越来越近了，他看清楚了，从装束和兵器来看，似乎不是京营的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李邦华疑惑起来。 很快，那批人离他更近了，李邦华总算看清楚了，那些士卒都带有火铳，那是大同军特有的火铳。 难道是姜瓖的宣大军来了？李邦华震惊起来。 很快，跑步而来的宣大军来到了他前面，李邦华看得更清楚，其中有个人正是姜瓖。 难道姜瓖图谋不轨，夺取京城？李邦华很快冒出这个念头。 这时候，姜瓖来到了他旁边。 李邦华质问道：“姜瓖，你深夜带兵入京城，意欲何为？” 姜瓖勒马停下，道：“李御史，皇帝昏庸，以至天下糜烂，我姜瓖是为拯救天下而来。我要整顿朝纲，革除弊政，还以天下安宁。” 李邦华是忠臣，虽无大才，起码是清官，在历史上李闯攻入京城时，李邦华跟许多忠臣一样，选择了自尽，是个有骨气的忠臣，无论他是敌是友，姜瓖对这样的忠臣有基本的尊重。 听到这话，李邦华愤怒起来，怒喝道：“姜瓖，你这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姜瓖淡淡道：“我姜瓖会活得好好的，会给天下百姓好日子，会剿灭建奴、闯贼、献贼。倒是李大人，你要好自为之，别为腐朽的朝廷殉葬！” 随即，姜瓖继续出发，不再理会李邦华。 ———————— 入城的宣大军，分为多支队伍，由游击、千总率领，陆续占领各城门和城内主要地方。 多数京营官兵都被吓破了胆，纷纷缴械投降，但也有少数军官抵抗。 在齐化门，守卫城门的把总誓死不降，有近百名部下跟随他一同抵抗，很快就被宣大军尽数杀死，为此，宣大军也战死十余人。 就算有零星的抵抗，根本无济于事，宣大军以摧枯拉朽之势荡平一切抵抗力量，迅速控制京城。 在城内，有不少还在梦乡中的百姓被吵醒了，他们通过窗户查看外面动静。 “那些军爷也真是的，这么晚闹出怎么大动静！” “咦，那些好像不是京营官兵！” “京城不就是由京营守卫，还会有什么兵？” “好像是大同军，上次姜瓖带兵来杀建奴，在京城北边驻扎，我见过大同军，穿的就是这种，也是这种火铳！” “大同军来京城干啥？” “昨日听说姜瓖带兵来到京城，大半夜有大同军进入，说不定是姜瓖造反了，带兵入京城！” “京城城池那么坚固，姜瓖怎么那么容易进来？” “你傻啊！大同军军饷那么高，说不定京营已先有人投靠姜瓖，作为内应打开城门！” ………… 许多百姓在家里议论开来，有些见识的人猜对了！ ———————— 紫禁城，养心殿。 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崇祯，在殿内来回踱步。 大明岌岌可危，他心如急焚。 “陛下，不好啦！” 王承恩匆匆走入。 “陛下，姜瓖入城了！三更时分，有人打开德胜门，宣大军蜂拥入城，正向皇宫赶来！” 崇祯听罢，软瘫瘫坐在地面上，他两眼无神，目光呆滞，面如死灰。 姜瓖果然真的造反了，这是蓄谋已久的反叛。 完了完了！大明彻底完了！ 崇祯万念俱灰，陷入绝望之中。 “陛下！陛下！” 王承恩叫了数次，崇祯仍然没有反应。 他只得代传皇帝口谕，让锦衣卫守卫皇宫。 ———————— 在离皇宫不远处的主干道，有一轿子有三十名士卒护卫着。 这是内阁首辅陈演的轿子，正赶去皇宫参加早朝。 不久后，有护卫禀报异状，有大批人正向这边赶来。 陈演下得轿子，向后面望去，只见有无数的火把，看不清什么人。 他自言自语道：“京营谁敢胆大包天，深夜弄出这么大动静！”随即再向护卫长道：“派人去看看什么情况！” 立即有一人前去。 很快，那边士卒赶回来了，惊恐道：“首辅大人，不好啦！是大同军来了！” 陈演顿时惊慌了！昨晚大同军赶到城外，怎么会入城了？ 难道姜瓖造反夺取城门入城？ 不管什么原因，一旦姜瓖入城，大明朝廷就会被姜瓖彻底掌控，对于陈演来说是噩梦。 此时的陈演，开始恐惧起来。 很快，大同军来到陈演跟前，士卒们继续向皇宫方向前进，姜瓖和警卫队停下。 陈演看到姜瓖的面孔，又气又怒，又惊恐万分。 姜瓖瞪着陈演，大喝道：“陈演，你这个大奸臣，也有今天！” 老奸巨猾的陈演，很会做表面功夫，尽管内心恨死了姜瓖，为了活命，不得不做出一副惭愧之色，恭敬作揖道：“姜将军带兵入京城，前途无量，以后大明由将军来掌控，乃是天下之幸。我陈演以前多有得罪，还请将军多多见谅！” 姜瓖喝道：“陈演，你如此大奸臣，祸国殃民，不可饶恕。来人，把陈演拿下！” 立即有一批警卫队向陈演冲了上去。 陈演的护卫长拔刀想要阻止，奈何其他卫士根本不敢与大同军为敌，他很快被缴械了，陈演被抓了起来，被绳子捆绑。 陷入恐慌中的陈演，摆出一副乞求之状，哀求道：“姜将军，陈演以前多有冒犯，还请将军大人有大量，饶了陈演。陈演能为将军办事，可呼吁大明其他人拥护将军！” 对于他这一副嘴脸，姜瓖厌恶得很，大声道：“把他押下去！” 随后，姜瓖继续带人向皇宫赶去。 ———————— 皇宫内，锦衣卫指挥使吴孟明接到口谕后，惊恐起来。 他迅速下达命令，让全体锦衣卫都行动起来，守卫皇宫。 锦衣卫官兵们得知大同军入城，直奔皇宫而来，都陷入了恐慌，没有多少人愿意跟大同军死战。 后宫，皇帝的嫔妃子女们还在梦乡之中。 “笃笃笃”周皇后寝宫门被太监敲响。 “娘娘，不好啦！大同军杀入京城了！” 周皇后大惊，一骨碌起身，迅速穿好衣服出来。 其他嫔妃、子女、宫女们全部都出来了，个个都惊恐万分，宫内乱作一团，就像末日来临那般。 的确，对于大明朝廷来说，的确是末日到了。 “母后！”长平公主朱媺娖扑入母亲怀抱中。 太子朱慈烺也来了。 “姜瓖乱臣贼子，罪该万死！” 朱慈烺怒吼着，他从来没这么愤怒过，之前还以为姜瓖是大忠臣。 朱媺娖道：“母后，姜瓖带大同军入城，大明会不会要亡了！” 周皇后紧抱着女儿，安慰道：“大明江山会千秋万代，不会亡的！” ———————— 这时候，姜瓖已率军来到皇城大门外。 这次带兵入城，带来了许多震天雷，在必要时能派上了用场。 皇城大门为承天门，大门紧闭，城门后有侍卫守卫着。 侍卫们都惊恐万分，他们都做好了打算，要是大同军杀入，立即投降。 门外某士卒喊话：“速速打开城门，姜将军饶你们一命！若是不开门，那就震天雷炸开，到时候把你们都杀光！” 果然，这招奏效了，没多久，承天门缓缓打开。 郭子涛率领第五营官兵们进入，大同军潮水般涌入，明军侍卫们纷纷缴械投降。 随后，第五营官兵向皇城内部推进，姜瓖在警卫队拱卫下跟着进入。 姜瓖策马前行，不久后通过端门，过了端门之后，午门远远在望。 姜瓖继续前行着，左右两边是六部官署，官署背后分别是太庙和社稷坛。 大同军如入无人之境，所到之处，几乎没有遇到抵抗。 宫城内，由锦衣卫守卫着，指挥使吴孟明率领核心锦衣卫守着午门。 郭子涛率军来到午门外，让嗓门大的士卒向宫内喊话。 “速速打开城门，姜将军饶你们一命！若是不开门，那就震天雷炸开，到时候把你们都杀光！” 午门后，吴孟明对部下们道：“弟兄们，我们誓死保卫陛下，叛贼想入宫，除非从我们尸体上他踏过去。” 吴孟明虽然大肆收受贿赂，但很少做出大危害之事，在关键时刻还有些骨气。 一连叫喊三次后，仍然没有反应。 郭子涛命人把震天雷取来，总共有数十颗，贴放在午门旁边的左掖门，点燃引线，众人迅速散开。 “爆”一声巨响，划破了宁静的夜空，在寒冷的夜里格外刺耳。 左掖门被炸榻，张煌言率领部下们冲入，跟锦衣卫激战起来。 虽然有吴孟明率领少部分锦衣卫抵抗，但丝毫影响不了大局。 张煌言亲自加入战斗，火铳射击声、冷兵器交击声交织在一起。 很快，他和部下们把这批敢于反抗的锦衣卫全部杀死，吴孟明首级被砍下。 随后，郭子涛率领第五营向皇宫深入冲去。 其中，张煌言率领着第三部士卒冲在最前面，他的任务，是尽快找到皇帝、太子，将其控制。 宫内的太监、宫女们，惊慌乱跑，不过，大同军并不乱杀无辜，只要不反抗者一般都不杀。 ———————— 宫城内，巨大的爆炸声让崇祯回过神来了，锦衣卫来报，叛军已杀入皇宫，整个皇宫都已被围困。 绝望之下的崇祯，手持尚方宝剑来到后宫正宫-坤宁宫，把妻妾子女都叫到一起。 大家得知消息，哭叫声连天。 崇祯哀声长叹：“大明自我手中而亡，我是大明罪人！” 他哭泣起来，泪水连连，对周皇后道：“你是国母，理应殉国。” 周皇后同样悲伤痛哭，道：“臣妾跟从你十八年，陛下没有听过妾一句话，以致有大明亡国。现在陛下命妾死，妾怎么敢不死?” 随后，她命宫女去取白绫。 朱慈烺痛哭哀求道：“父皇，怎忍心让母后去死？” 崇祯痛哭道：“逆贼姜瓖就到了，现在不自尽，难道要做俘虏？” 说罢，崇祯再看向十五岁的朱媺娖，留着泪说：“你为何要将生到帝王家来！” 说罢，拔出剑向朱媺娖砍去，砍中了她的右肩，朱媺娖顿时鲜血淋漓，发出惨叫声。 崇祯没有丝毫怜悯，正要挥剑再次砍去。 “砰”的一声，殿门被踢开，大同军士卒们冲了进来。 为首之人正是张煌言，他冲入坤宁宫后，向宫女太监问明崇祯所在地，带兵迅速赶来，果然找到了崇祯。 第117章 与崇祯对质 崇祯就背对着宫门，因为这声音，让他转身看了一眼，就这一眼，让长平公主幸免于难。 敌人来了，极要面子的崇祯，第一念头就是自尽，避免落入姜瓖手里受辱，随之做出挥剑自刎的动作。 张煌言和两名随从眼疾手快，以最快速度冲上。 由于距离近，崇祯还未来得及自尽，脖子只划破了点皮，手就被抓住了。 张煌言从崇祯手里把剑夺过，另外两名随从死死抓住崇祯。 很快有其他士卒冲入，把现场控制。 “逆贼！逆贼！” 崇祯大吼着。 张煌言是很有主见之人，对人才、对君主有一套衡量标准，在还未见姜瓖前，就已对崇祯下了结论，那就是彻头彻尾的昏君。 今天，是他首次见到皇帝，虽然崇祯是昏君，毕竟是皇帝，他仍然恭恭敬敬，道：“还请陛下保重龙体！” 他原本是忠于朝廷，只是君主太让他失望，又碰上了姜瓖，毅然投奔姜瓖。他虽然忠于朝廷，更是心系天下，认为姜瓖能拯救天下。 张煌言不是迂腐、愚忠之人，要是朝廷有明君，他会忠于朝廷，可惜大明腐烂透顶，皇帝又还是昏君，已经无力挽救天下了，才毅然选择投奔姜瓖。 随即，再面向嫔妃、皇子公主们，恭敬道：“臣奉姜将军之命前来，保护陛下和诸位娘娘、皇子、公主安危。” 张煌言看到被砍伤的长平公主，派人去找太医赶来救治。 大家都清楚得很，口口声声说是来保护，其实是来掌控、监视，以后皇帝就是傀儡。 崇祯瞪着张煌言，怒喝道：“你是何人？胆敢投靠姜瓖背叛大明！” 他做皇帝十七年，虽然彻底失败了，皇帝的威严还在。 面对皇帝的威严，张煌言毕恭毕敬，道：“启禀陛下，家父刑部员外郎张圭章。臣心系天下百姓、江山社稷，大明弊病重重，陛下不能拯救天下，臣痛心疾首。而宣大提督姜瓖能挽救天下。” 尽管已决心效忠姜瓖，但毕竟自己是背叛了朝廷，如今面对皇帝，张煌言还是产生了羞愧之心，以温和的语气道：“请陛下放心，姜将军会善待陛下、善待皇家，不管以后大明有多少敌人，姜将军都会保护好陛下和皇家！” 正因为还有些羞愧之心，才对皇帝恭恭敬敬，但这并不影响对姜瑄的效忠，也不会再听命于皇帝。 “乱臣贼子！都是乱臣贼子！” 崇祯怒吼着，又气又怒。 在他心目中，就应当君王死社稷，要是大明要亡，他要带上整个皇家一同自尽，也绝不能被俘，如今被姜瓖俘虏了，那是极大的耻辱。 张煌言提醒道：“陛下，若没有姜将军，大明必亡，闯贼和满清皆能亡大明，陛下和皇家恐怕难以幸免，唯有姜将军能保护皇家安全。还请陛下和诸位娘娘，王爷、公主以后安心度日！” 这时候，郭子涛进来了。 他向皇帝和娘娘们行君臣之礼，但态度不甚恭敬。 此时的姜瓖，正在皇极殿等候消息。 四更刚过，终于有消息了。 “将军，张千总找到陛下了！已把陛下控制！” 终于活捉崇祯了，姜瓖兴奋得很，立即赶往后宫。 坤宁宫，皇家全体成员皆在这里，由全副武装的大同军把守，不老实的崇祯被绳索捆绑，时而还有皇子公主的哭泣声，娘娘们在安慰着。 对崇祯最忠诚的王承恩，一直陪伴在皇帝身边。 某位天真无邪的皇女道：“娘，怎么这些人敢对我们这样？” 袁贵妃回应道：“他们都是乱臣贼子，背叛大明的人不得好死！” 该皇女童年无忌，道：“谋反要千刀万剐，那这些人会死得很惨，跟袁崇焕那样惨！” 袁贵妃抱着女儿安慰道：“没错，你父皇会把他们都千刀万剐了！” 把守这里的士卒们，他们只效忠于姜瓖，无论皇家的人怎么说，对他们丝毫没有影响。 原本因为背叛大明而有愧疚之心的张煌言听着这些话，苦笑了一下。 而崇祯听着这些话，感觉就是在讽刺，讽刺他无能。 “够了！给我住嘴！” 心情差到极点的崇祯大吼着。 该皇女被吓得呜呜大哭着，袁贵妃再紧抱女儿安慰着。 这时候，姜瓖迈步进入殿内。 姜瑄看到了崇祯，看到了好几个女人，以及众多未成年男人。 “臣拜见陛下，拜见诸位娘娘，拜见太子殿下，拜见诸位王爷公主！” “逆贼姜瓖，朕要把你千刀万剐！” 见到姜瓖，崇祯的情绪彻底爆发了。 皇家众人个个对姜瓖怒目而视。 “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姜瓖，朕要诛你姜家十族！” “朕要把你姜家祖坟挖出来，挫骨扬灰！” ………… 崇祯对姜瓖的仇恨、愤怒达到了极点，无以复加，不断咒骂着。 姜瓖静静地等待着，无论崇祯怎么骂，他均视若无睹，让崇祯好好发泄，等他发泄完了之后，再做该做的事情。 在崇祯咒骂的同时，姜瓖命人把嫔妃子女们押到其它地方看管起来。 坤宁宫内，只剩下崇祯、姜瓖，以及若干警卫。 崇祯骂了许久，逐渐累了，骂声越来越小。 姜瓖身在宫内，心系京城局势，他坐下便喝茶边等待着，不断有部下来报告。 “禀将军，我军已夺取宣武门！” “禀将军，我军在广渠门遇到抵抗，斩杀百余人，我军折损二十余人！” “禀将军，我军夺取广宁门！” “禀将军，宫城所有地方已搜查一遍，所有太监、宫女被集中在慈宁宫！” ………… 报告纷至沓来，总体来说还算顺利。 崇祯听着却不是滋味，姜瓖的胜利，那就是他的失败。 姜瓖再发出命令，让宫中之人通知各朝臣们来皇极殿。 本身朝臣们早就起床了，有些在赶往宫门的路上，中途遇上了大变故，在接到通知后，许多人才知晓，大同军突然进城、入宫，整个京城、皇城、宫城皆已被姜瓖掌控。 既然有通知，大多数人继续赶往皇宫，只有少部分觉得曾经得罪过姜瓖，认为会被姜瓖报复的人才不敢进宫，匆匆回家收拾细软逃跑。 朝臣们来到午门，亮明身份后，守门的大同军直接放行，让其直接前往皇极殿。 快到六更了，朝臣们陆续来到皇极殿，在议论纷纷。 “姜瓖终于造反了！怎么入城会那么顺利？” “事情很明显，肯定有京营的人被姜瓖收买，打开城门让大同军进城！” “哎！孙传庭失败后，我就预感到，大明恐怕保不住了！就算没有姜瓖，也免不了亡于满清或李闯之手！” “姜瓖跟曹操、司马昭、杨坚、李渊之流如出一辙，从此以后，大明已名存实亡。姜瓖掌控朝政，只要时机成熟，便会逼迫陛下禅让了！” “哼！姜瓖、建奴、闯贼、献贼，都不得好死！” ………… 即便有大同军官兵守卫，许多朝臣也敢于骂出来。 坤宁宫内，姜瓖让卫兵们退下，把门关上，只剩下他和崇祯二人。 此时的崇祯，内心仍然愤怒，只是不像刚才时那么激烈。 他对姜瓖怒目而视，对姜瓖的憎恨比山还高、比海还深，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崇祯被捆绑得严严实实，坐在椅子上。 姜瓖道：“崇祯，比可知大明为何会亡于你手？” 崇祯怒道：“诸臣误朕！诸臣误朕也！包括姜瓖你这狗贼，若不是诸臣误朕，大明就不会落到如此地步。” 姜瓖摇头叹息，崇祯就是死不悔改之人，在原本历史上，上吊前在袍服上书写，同样是说“诸臣误朕”，完全不正确认识、或不愿意承认自身的错误。 “错了！陛下错了！”姜瓖大声回应：“是你昏庸无能，才导致奸臣当道！你上任之初，被那些文官、东林党糊弄，急于杀魏忠贤。魏忠贤是被杀了，没人来制衡那些文官了，他们高兴了，你可就惨了。陛下，你在位十七年间，忠奸不分，刻薄寡恩，稍有不顺，便对忠臣、贤臣撤职、下狱、赐死！以至君臣关系极为紧张！本来大明局势还没到无可挽回地步，可就是因为你继位，让大明越来越差，最终到了无可挽回！” “陛下，你既无治国之谋，又无任人之术，你严苛、猜忌、多疑，对大臣动辄怒斥、问罪、砍头、凌迟，其残忍和冷酷与魏忠贤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因为不相信文武百官，你还频繁地调整官吏，十七年间竟然换了十七个刑部尚书和五十个内阁大学士，总督中被诛者六人，巡抚被戮者十一人。” “朝廷府库拮据，本来田赋就税源狭窄，大量可避税的土地你不收税，因为文官集团反对，你又不敢收商税，剿匪和与建奴作战需要大量养兵，你只能向为数不多的小农户收税，逼得他们造反。” “崇祯，有你这种昏君，大明灭亡成为必然！” 姜瓖毫不客气，直指崇祯的过失，他并不是乱说，而是以事实为依据。 接着，姜瓖又再指出例子，比如卢象升是怎么被搞死的，比如孙传庭下狱导致李自成趁机坐大。 本来，大明并不缺少忠臣，也不缺少治国的良臣与御敌的良将，但朱由检的凶暴与多疑、刚愎自用，让这些忠臣良将一个个冤死，而幸存的人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姜瓖的大篇幅说话，崇祯居然认真倾听着。 姜瓖说完后，崇祯陷入了沉思。 他自己是怎么样的人，他本来就很清楚，又再经姜瓖说出，崇祯反思起来，对于姜瓖所说的，他内心是部分认同。 比如铲除魏忠贤，导致了文官集团难以被压制，姜瓖说得太对了，比如赋税问题，姜瓖说得很对，崇祯就是没有勇气向商人收税、向读书人的土地收税。 崇祯沉思一阵子后，随即再愤怒起来，喝道：“一派胡言，皆是群臣误朕，大明才会亡！” 他虽然部分认同姜瓖所言，但他极为要面子，绝对不能承认错误，内心可认错，但不能向任何人认错。 姜瓖冷冷道：“崇祯，你不知悔改，没有责任担当，让你做亡国之君，一点也不冤！比如陈新甲，你授意他与满清和谈，结果事情被泄密，你为了堵住悠悠之口，让陈新甲做替罪羊杀掉。哼！如此敢做不敢当，昏君也！” 崇祯惊骇起来，这件事内幕居然被姜瓖知道了。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崇祯慌忙否认！ 姜瓖道：“哼！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数年前，你暗中同意杨嗣昌向满清的议和主张，但却对外否认。要不要我把你的丑事一一抖出来？” 这下，命中了崇祯的死穴，崇祯不敢嘴硬了，沉默起来，对于姜瓖所说等于是默认了，姜瓖真是让他又怕又恨！ 姜瓖严肃道：“崇祯，大明灭亡已是必然，现在你能做的，就是好好配合我，只要老老实实，我会让你和全家都过得好好的，等时机成熟后，你再禅位于我，我会像曹丕对汉献帝刘协、司马昭对魏元帝曹奂那般，给你封个侯爵，还能安安稳稳过日子。如若你抗拒…” “呛啷”一声，姜瓖把佩刀拔出一半，继续道：“把皇家都杀光！并且把你所有丑事向天下传扬！大明灭亡已成定局，是生是死，你可好好好考虑！” “我给你半个时辰考虑！” 随后，姜瓖出去，把门关上。 坤宁宫内，只有崇祯一个人。 在无人时，他大声痛哭起来，把自身的无奈、痛心、委屈尽情发泄，哭声如泣如诉，哭得撼天动地。 在他心目中，自身确实是很委屈，要自尽却失败了，还被姜瓖威胁，要是不肯就范，姜瓖就要把那些事情抖出来。 某些方面的面子比性命更重要，崇祯就算是去死，也绝不愿意被抖出丑事后面对其他人。 被姜瓖如此威胁，崇祯何曾受过这等委屈，伤心得要命。 连守在宫门的卫士们，都听到了皇帝的哭声。 第118章 皇位更替 崇祯性情刚烈，绝对不愿在姜瓖淫威之下苟且偷生，真要是这样，死对他来说是解脱。 可惜的是，他双手被反着捆绑，双腿被绑得严严实实，此时连自杀都做不到。 真要是自杀，崇祯唯一方法是撞墙，别说双腿被绑不好站起来，就是活动自如时，撞墙也未必能撞死。 哎！一时死不了，只能暂时屈服于姜瓖了，这对于崇祯来说是极大屈辱，他下定决心，以后只要有机会就自尽。 半个时辰后，坤宁宫宫门打开，姜瓖重新进入。 此时的崇祯，神情中不再有愤怒，还剩下那彻骨仇恨。 “怎么样？想通了没有？” “姜瓖，朕可答应你，你可得保证皇家所有人安全！” “那是自然，只要陛下好好配合，我自然会善待皇家，除了不再有皇权，其它一切照旧！” 随后，姜瓖说出具体要求。 以后整个京城，包括皇城、宫城的守军，皆是姜瓖的人，就连宫女、太监，都由姜瓖掌控，皇帝除了上朝外，不能跟臣子见面，所有奏章皆交给姜瓖处理，皇帝的玉玺由姜瓖掌管，内阁由姜瓖掌控，崇祯重新恢复洪武初期的大都督府，任命姜瓖为大都督，掌控大明所有军队，既有统兵权，也有调兵权。 另外，由姜瓖兼任内阁首辅，掌管大明一切政务。 听说姜瓖的要求，崇祯尽管内心再次愤怒起来，但无可奈何，除了配合姜瓖外，别无选择。 “姜瓖，你这要求实属过分，不过，朕都可答应你。朕也有一要求：把皇位传给太子！朕不想再管任何事！” 崇祯的心已经死了，只想在传位给长子后，找个机会自行了断。 姜瓖道：“好，陛下爽快！我答应了！” 随后，姜瓖走近崇祯，替他解开绳索。 接下来，来到养心殿，赵天麟跟着进入。 在姜瓖和崇祯旁边，都有警卫跟随，既确保不能有任何人对姜瓖不利，亦不能给崇祯自杀机会。 姜瓖拿起放在台面上的玉玺，仔细打量起来，这象征至高无上皇权的玉玺，的确是好东西。 以后他做了皇帝，同样会有属于自己的玉玺。 随后，取来空白的诏书，姜瓖说出内容，由赵天麟秉笔书写。 写好之后，姜瓖过目一遍，确保无误，然后用玉玺在右下方盖章。 在旁边的王承恩咬牙切齿，心中咒骂姜瓖：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随后，崇祯又再执笔书写另外一份诏书，那是传位给太子的诏书，写完之后，同样是姜瓖过目一遍，再由姜瓖盖章。 天已亮，京城十六个城门，皆已在姜瓖掌控之中。 综合汇总，其中有三个城门处遭到京营抵抗，在城内其中两个地方跟明军发生战斗，姜瓖累计折损三百余名士卒。 以很小的代价夺取京城，这是姜瓖的巨大成功。 固然是因为卢德久作为内应打开德胜门，更因为赵天麟献计，让姜瓖实施计谋。 在姜瓖心目中，夺取京城首功应当是赵天麟，在有些时候，谋士的作用能顶得上千军万马。 皇极殿内，在京城八成朝臣集合于此。 大同军第五营士卒们，全副武装，在这守卫站岗。 大家都在此等待很久了，从兵变中预测到了朝廷即将发生的变化。 “陛下驾到！” 大殿侧面，身穿冕服的崇祯出现，跟随在侧的，是腰悬佩刀的姜瓖，身后还有数名带刀士卒跟随着。 可以看出，崇祯失魂落魄，这是被姜瓖逼迫所致，已经失去了皇权，再也没有了往日的神采。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坐在龙椅上，众臣行跪拜之礼。 姜瓖站在崇祯旁边，不需跪拜。 众臣站起后，看着姜瓖这个乱臣贼子，许多人面含怒意。 姜瓖扫视众臣一遍，朗声道：“大明弊病众多，积重难返，天下烽烟四起，百姓艰难，而当今陛下和在场诸位臣子，不仅无法解决问题，反而愈发严重，天下危在旦夕。我姜瓖临危受命，从此以后，替陛下处理朝政，我会做给天下万民看，我姜瓖能挽救天下社稷。” 崇祯接口道：“姜爱卿说得对，大明天下需要姜爱卿打理。朕作出重大决定，众卿听旨！” 众臣再次跪下，王承恩打开圣旨，大声朗读起来。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兹有姜瓖………” 圣旨内容，是恢复大都督府，封姜瓖为大都督，掌管大明所有兵马，并由姜瓖兼任内阁首辅。 宣读完毕后，众臣皆惊，从此以后，那就是姜瓖一手遮天了。 众臣站起后，立即有一人站出来，指着姜瓖大骂道：“姜瓖，你这乱臣贼子，祸乱朝纲，罪该万死！” 这人是左都御史李邦华，他对大明忠心耿耿，他敢于当面骂姜瓖，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接着，大理寺卿凌义渠出列，痛骂道：“姜瓖，你跟汉末董卓无异，迟早会有人收拾你！” 姜瓖反击道：“好大的胆子，我乃陛下册封百官之首，你们骂我姜瓖就是骂陛下，该当处死！来人，把两人拉出殿外，斩首！” 立即有士卒上前，分别拉着两人往外拖。 “逆贼姜瓖，不得好死！” 在被拖着的时候，两人仍然不断痛骂。 但被拖到店门口时，有两士卒抽出佩刀，手起刀落，两颗首级落下。 在三国时期，曹操、司马昭掌控朝政，都有不怕死的臣子站出来，这两个枭雄自然毫不手软，果断将其处决。 姜瓖身处这个时代，对于该杀之人，不会心慈手软。 明末不乏不怕死的忠臣，在历史上李自成攻北京的“甲申之变”，先后有五十余名高官战死或自尽殉国，有些甚至还带上家人一同殉国。 李邦华和凌义渠便在其中。 姜瓖杀伐果断，众臣亲眼看着两人被杀，一时间被震慑住了。 姜瓖又再大声道：“天下糜烂，民不聊生，大明弊政众多，内有贼寇、外有建奴，只有我姜瓖才能挽救天下。若你们只知道反对我姜瓖，不愿跟姜瓖一起治理好天下，那就是窝囊废、孬种！若是看不惯我姜瓖，大可以去死，死得没有任何价值！” 虽然大明是千疮百孔，但仍然有许多人不能接受姜瓖谋逆之举，就算大明再怎么不堪，姜瓖作为臣子都不能谋逆。 户部尚书倪元璐怒吼道：“姜瓖，君是君、臣是臣，你身为大明之臣，却带兵闯入京城，挟持陛下，逼迫陛下给你封官，实属大逆不道！” 工部尚书范景文怒斥道：“谋反就是谋反，却说一番冠冕堂皇大道理，不知羞耻！” 太仆寺丞申佳允大声道：“姜瓖谋逆，天理难容，人神共愤！” 话音落下，姜瓖朗声道：“还有谁要骂我姜瓖的？干脆都站出来？” 说罢，又有一人出列，他是左副都御史施邦昭，指着姜瓖大骂道：“姜瓖，你这个逆贼，必定跟董卓一样不得好死！” 姜瓖又再扫视众臣，再次问道：“还有谁要站出来？” 其余众臣都低着头，没有人再发言，许多人替四人捏了一把汗，他们都是真汉子，恐怕很快就要人头落地了。 “姜瓖，你不得好死！” “逆贼姜瓖，人人得而诛之！” “姜瓖不死，天理难容！” “全天下大明臣子都会站出来，讨伐逆贼！” ………… 站出来的四人继续痛骂着姜瓖。 “来人！把他们四个都拉出去，斩首！” 随着姜瓖的命令，立即有一批卫兵进入，把四人往后拉！ 拉出大殿门口时，手起刀落，四人首级先后落地。 众人亲眼目睹四人被斩杀，许多人为之可惜、痛心，一些人却暗笑四人不知好歹，偏偏要跟姜瓖作对。 看着发生的一切，崇祯没有任何表情，大明已名存实亡，他对一切都不在乎了。 姜瓖大声道：“为了挽救天下，我姜瓖遇神杀神，遇佛杀佛，如若你们全部都反对我，那就全部杀光！” 他的声音在皇极殿回荡着，震慑着众臣的心。 杀了六个大臣，姜瓖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是心狠手辣的家伙，大家都相信姜瓖能说到做到，姜瓖依仗着军队，掌控了京城和皇帝，权势熏天，要是正面与之作对，必死无疑。 这下，众臣噤若寒蝉，他们低着头，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在场朝臣中，不乏善于见风使舵、阿谀逢迎之人，已有人认定了姜瓖是颗参天大树，大树底下好乘凉，要紧靠大树。 很快，有人要跳出来了，首先出列的是魏藻德，他朗声道：“姜首辅临危受命，相信定能力挽狂澜，拯救江山社稷！” 兵部左侍郎光时亨道：“有姜首辅在，必能荡平满清、闯贼、献贼。” 内阁次辅吴甡道：“大明危在旦夕，大厦将倾，下官相信，只有姜首辅才能挽救江山社稷！” 那些正直一些的忠臣们，对三人嗤之以鼻。 目睹这三个奸臣嘴脸，姜瓖脸色不太好看。 在原本历史上，魏藻德是大明最后一任首辅，就是个见风使舵的人，在刚任首辅时，就打算好了在李闯打到京城后投靠李闯，最后没有好下场。 姜瓖道：“大明是因为弊政多、奸臣多，以至今日下场。我姜瓖主政，只要有才能、干实事之人，绝不容留奸臣、贪官、庸官。你们三个皆是彻头彻尾的奸臣，以前没少贪墨，本官要把你们撤职、抄家！” 这到这些话，三人顿时大惊。 魏藻德被吓得腿一软，向姜瓖跪下，磕头说些求饶之言。 姜瓖不为所动，大喝道：“来人，把三人轰出去！” 立即有卫兵走入，把三人拖了出去。 姜瓖再发出命令，分别派人到三个奸臣家中抄家。 目睹这一幕，那些原本痛恨姜瓖的忠臣们，对他态度大为改观，看来姜瓖真的绝对整顿朝政，只可惜姜瓖是谋逆，不管出于什么目的，谋逆就是大逆不道。 “温体仁、周延儒是大奸臣，陈演同样是大奸臣，本官绝不姑息。来人，把陈演押上来。” 很快，双手被反绑的陈演，被卫兵押了上来。 昔日的陈演，在做首辅时，可谓是神采飞扬，现在，却是一副惊恐之色，他很怕死，万般不希望死于姜瓖。 看着这个奸贼，许多忠臣投以鄙视的目光。 姜瓖大喝道：“陈演，你才质平庸，却为人刻薄，当官这么多年，一直都贪污受贿，做了户部尚书和首辅后，更是大肆排除异己，公报私仇，欺瞒陛下。陈演，你的罪恶不亚于温体仁、周延儒，该死！” 面对姜瓖的威严，陈演索索发抖，“噗通”跪下，哀求道：“冤枉啊！姜将军饶命！陛下饶命！” 他还不知道姜瓖已被封为大都督兼首辅。 姜瓖面向众臣，大声问道：“大家说说看，像陈演这种大奸臣，该不该处死？” 话音刚落，礼部尚书蒋德璟立即出列，发生道：“陈演该死，这种人早就该杀了，还望首辅大人别心慈手软！” 接着，张国维、黄景昉、王家彦等人先后发言，请求处置陈演。 面对多名朝臣气势汹汹声讨，陈演更是惊恐万分。 “本官决定，查抄陈演家产，全数充公，判处陈演斩首，立即执行！来人，把陈演拉出去砍了！” “将军饶命！饶命啊！” 立即有卫兵上来把陈演拖出。 陈演被拖着的时候，恐惧得流出尿尿了。 被拖到大殿门口时，卫兵手起刀落，陈演首级掉落在地。 看着大奸臣伏诛，大家忠臣们心中畅快，对姜瑄的憎恨之心减少了许多，许多人觉得姜瓖是真要办实事，但是方法不对，再怎么也不能谋逆。 这时候，姜瓖看向旁边坐在龙椅上的崇祯。 崇祯道：“以后大明的朝政，就有劳姜爱卿了！朕继位以来，未能治理好大明，以至国家危机四伏，愧对列祖列宗，如今太子已长大，朕绝对传位于太子！众臣听旨！” 皇帝要让位了，大多数臣子不觉得意外，这很有可能是姜瓖逼迫，再说了，大家都知道崇祯秉性，死要面子、刚烈，定受不了做个被姜瓖掌控的傀儡，还不如传位算了。 众臣再次跪下。 这时，身穿龙袍的太子朱慈烺从侧门走入，走到阶梯下正前方，向崇祯跪下。 姜瓖仍然站着，哪怕有圣旨他也不跪。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圣旨宣读完毕后，朱慈烺登上阶梯，崇祯起身，牵着儿子的手来到龙椅前，让他坐在龙椅上。 从这一刻起，崇祯不再是皇帝，而是太上皇，朱慈烺成为大明第十七任皇帝，很有可能是末代皇帝。 第119章 朝堂之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向朱慈烺行三拜九叩的大礼，因为是新皇帝登基，姜瓖给点面子，走下丹陛在群臣最前方正中位置，同样跪下行礼。 礼毕后，姜瓖重新登上阶梯，走到朱慈烺旁边。 已退位的崇祯在卫兵“护送”下，带着满腔愤恨黯然离开。 众臣在各自位置站好，大殿安静下来。 姜瓖环顾现场一遍，朗声道：“本官受陛下重托，委以重任，决心革除大明累积下来的种种弊政。本官需要坚决服从命令、诚心干实事、不给本官掣肘的阁臣，本官不仅会肃清贪官污吏，那些占着官职不干事的庸官，同样要被撤职。” 话音虽落下，声音却还回荡在众人脑海里，现场朝臣中，不乏依靠逢迎巴结、受贿当上高官的人，姜瓖的话让他们惶恐不安，担心自己的官位做到头了。 也有些如风奸臣觉得，这只不过是姜瓖刚掌权时说的场面话而已，哪个掌权者刚上台时不是这么说。 某些忠臣、能臣们，对姜瓖的话很是欢迎，唯一担心的是姜瓖嘴里这么说，实际上却不是这么做。 只听姜瓖道：“就在刚才，十个人被处理，空缺出来职务需要有人补上！” 他目光移向礼部尚书蒋德璟，道：“蒋尚书，可否担任内阁次辅一职？协助本官处理好朝政！” 这人属于忠臣，性情耿直，有些才能，多次对崇祯直谏，让崇祯所不喜，还得罪过不少人。 蒋德璟回应道：“若首辅大人能兑现刚才所说，下官愿领命！如若首辅大人食言，下官立即辞官！” 姜瓖斩钉截铁道：“本官一言九鼎，自然说话算数。其余职位空缺，本官先仔细斟酌再确定。” 他需要真正的能臣，对于内阁成员的任命不能过于仓促。 蒋德璟道：“既然如此，下官建言：其一，把北直隶各卫所被侵占军田全部收回，像首辅大人在宣大时那样，用铁血手段推行；其二，重振京营，兵贵在精不在多，下官建议招募五万至十万京营士卒，严加操练，使之成为像大同军那般的精兵。只要能把北直隶各卫所军田收回，每年所收之粮食，至少可满足十万军队粮食所需。” 最近数年，他曾多次向崇祯提出切实建议，要么是崇祯不采纳，要么是崇祯虽赞同，却实施不了。 而姜瓖是不讲道理之人，有强大军队作为屏障，把政策强行推行下去，把所有反对他的人强行打压。 他觉得，要是不用强制手段，大明种种弊政，根本无法革除。 很快，一人出列，道：“首辅大人，下官附议，再补充一点，除了收回所有军田外，还应当像大人在宣大时那般，把侵占军田之地主地产、家财没收八成，以冲抵罪恶。这样一来，可短期内获得大量银子，缓解府库不足之困境。然则，朝廷长期以来赋税来源少，长期入不敷出，大人若想真正革除弊政，就必须解决此问题。若要标本兼治，需大量开源，增加赋税来源，减轻对小农户的征税，争取民心！” 能够当面提出这样的建议，姜瓖对这人很是欣赏，对其仔细打量，对方四十余岁，身材高大，相貌堂堂，却不认识此人。 姜瓖只是来过两次京城，上朝两次，对朝臣认识有限，问道：“你是何人？” 那人不卑不亢道：“启禀大人，下官户科给事中吴甘来。” 他在说话的时候，很注意姜瓖的神情，要是姜瓖有不悦之色，这事就没戏，他见姜瓖神情正常，又曾经在宣大时采取过铁血手段，吴甘来觉得有希望。 要换作以前掌权的崇祯，吴甘来根本不敢提出这样的建议，以免惹祸上身。 吴甘来是崇祯元年进士，在历史上的“甲申之变”时，他是自尽殉国的官员之一。他关心百姓疾苦，体恤民情，忠于朝廷，刚才曾经想过跟范景文等人一起骂姜瓖，最终忍住没站出来，还想过要辞官，不跟逆贼为伍，因为姜瓖当众说出自身的决心，权当试试向姜瓖提出建议。 姜瓖点头道：“两位大人言之有理，非常时期，若不用非常手段，无法力挽狂澜！” 吴甘来所说的增加赋税来源，含有隐晦之意，没把具体方法说出来，姜瓖能想出其中因素，这方面牵扯甚广，不宜当众说出口，能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算是很大胆了。 随即，他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上次我在宣大已得罪很多人了，若是在整个北直隶推行，得罪的人更多，你们这是把我往火架上烤啊！” 掌权者如此表态，蒋德璟、吴甘来、张国维等人心中欣慰。 有许多人却惶恐不安起来，因为这触及了他们自身或亲戚、熟人的既得利益。 成国公朱纯臣道：“大人，下官觉得不可。这些事情经历百年，若强行实施，会引起混乱。” 京营总督李国桢道：“启禀大人，下官赞同成国公所言，若强行推行，会引起北直隶混乱、造成京城不稳。” 吴甘来瞪了两人一眼，反驳：“哼！大明这些弊病是已有很久，正因为弊病越来越多，一直无法解决，才导致大明的亡国之祸！” 他面向姜瓖抱拳道：“首辅大人若不革除弊政，何谈力挽狂澜？” 又再面向两人，重重道：“这明明对朝廷是好事，你们两个却反对，莫非有家人参与其中？” 吴甘来居然不顾其面子，当面说破，让朱纯臣、李国桢很是难堪，向他投以愤恨的目光。 吴甘来凛然不惧。 接着，蒋德璟、张国维、黄景昉、王家彦、郑三俊先后发言，驳斥两人。 在原本历史上，崇祯在最后关头，命朱纯臣统领诸军和辅助太子朱慈烺，朱纯臣却有负所托，在闯军来时献齐化门，后来又再跟陈演一齐向李自成劝进，后来皆被李自成处死。 李国桢、朱纯臣看向姜瓖，见姜瓖面色不善，心中凉了半截。 在场还有一些朝臣，也有利益牵涉其中，只是摄于姜瓖威势，不敢出言反对。 姜瓖厉声道：“这一大弊政，是到了彻底革除之时。本官对所有犯罪都严惩不贷，包括你们两个，若发现参与到侵占军田，定会重重严惩。” 姜瓖的表态，让许多人背脊骨发凉。 大明那些贪官、庸官太多，许多人都不干净，姜瓖要严查，黑冰台能派上大用场，只要被查出有一点点毛病，就可以名正言顺把那些无能之人撤职，只要性质稍微严重，就可以名正言顺对其抄家。 “吴甘来，你敢直言进谏，勇气可嘉，本官需要这样的人，升你为户部郎中。” 吴甘来兴奋起来，谢过姜瓖。 他由从七品升为正五品，属于跨越式晋升了。 姜瓖又道：“因为需对付满清、剿灭反贼，朝廷需大量养兵，需要巨大军饷开支，而赋税来源狭窄，不得不向小农户加税。而大明许多官吏腐败，贪污受贿成分，导致民怨沸腾。本官决定，整个大明减免田赋一年，朝廷所需财政开支，本官会另想办法。” 纵观崇祯时期，每年财政正常收入实在很少，只有那可怜的四五百万两银子，这些都是对占有耕地总量只有两成的小农户们摊派，让那些农户们不堪重负。 税源如此狭窄，就算怎么压榨，也榨不出多少银子，反而逼得小农户们造反，姜瓖干脆减免一年赋税，一举两得。 朝臣们面面向觎，姜瓖这个决定，固然是为了收买民心，但确实能让苦难深重的小农户喘一口气，那些忠臣、清官有限度欢迎，还得看姜瓖如何解决府库开支问题。 “弊政实在太多，难以全部同时革除，事有轻重缓急，目前，先保住江山社稷要紧，从整顿各卫所、重振京营开始，收回军田、招募京营士卒，将会在近期推行。本官会张榜安民，以安定民心！朝廷各官署如常运作。” 这是姜瓖最后的陈述。 拓展税源势在必行，那些读书人、藩王土地的田赋、商人都必须缴税，全面的田赋、商税都必须实施，但受客官条件限制，还不能立即全面推行，以后再看情况徐徐展开。 随后，姜瓖再让众臣自报姓名、官职，他好从中认识。 全部朝臣认识一遍后，姜瓖道：“如若没其它事，散朝！” 随后，有士卒“护送”着新皇帝朱慈烺离开大殿，众臣陆续离去。 ———————— 众臣出得午门，来到皇城官署后，一批人聚集起来密议着。 具体有蒋德璟、张国维、黄景昉、郑三俊、王家彦、吴甘来、孟兆祥（刑部右侍郎）、吴麟征（太常寺少卿）等人。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聚在一起的皆是忠臣，也没明显的贪腐行为，对于姜瓖的谋逆很是愤恨。 黄景昉叹息道：“六名忠义之臣就这样被姜瓖杀了，可惜了！” 孟兆祥道：“姜瓖此人，手段实在狠毒！” 吴麟征道：“只是，姜瓖又对贪官、庸官毫不手软，或许真的是要办实事！” 张国维道：“哎！姜瓖乃是枭雄，野心够大！只是，如若没有姜瓖这样干，大明实在弊政太多，难以挽救，迟早亡于满清或闯贼。” 王家彦道：“无论如何，忠于大明之臣，都不能谋逆！如若姜瓖能忠心辅佐大明，像张居正首辅这般乾纲独断都没问题，只要能革除弊政。可惜他是反贼！” 一众忠臣们，对姜瓖是又爱又恨。 他们恨姜瓖谋逆，但只有姜瓖或许能革除弊政，而崇祯却不能革除弊政，以至大明危亡，这方面大家都不得不承认。 最后，蒋德璟道：“姜瓖此人到底如何，我们先听其言、观其行，如若真的能为挽救江山社稷，不惜得罪人革除弊政，我们就跟他一起干。” 蒋德璟资历较老，声望较高，官职又是众臣最高，大家认同他所说，暂时先不急于讨伐姜瓖。 王家彦补充道：“想当初，周延儒上任，还不是口口声声说要振兴大明，嘴里说得好听，背地里却是另外一套。既然今日姜瓖说出那振奋人心之言，又处置了数名奸臣，我们就姑且先观察观察姜瓖。若他不兑现诺言，我们就号召全天下众臣义士讨伐。” 大家经过商量后，做出了一致的决定，各自回到自身工作岗位，各司其职。 ———————— 皇极殿内，除了警卫兵外，只剩下姜瓖和赵天麟。 赵天麟道：“主公，我们刚掌控京城，还需面临一大难题，那就是满清。今日之政变，很快会传扬到全天下，多尔衮才干比皇太极差不了多少，必定不会坐视主公全力稳定内部，必定会趁机派兵南侵，甚至还会联合大明内部对主公不满之人。去年我们跟满清大战，占了满清对我们不了解、准备不充分这个大便宜，若再次面对清军，除了自生火铳外，就没什么便宜可占了。” 姜瓖紧握拳头，一副坚毅之色，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将士们必当全力应战。” 赵天麟继续道：“另外，各地原本就不太听朝廷之命的总兵们，有可能会趁机脱离大明自立，有可能会快速涌现出许多‘王’，当然，各地总兵对主公产生不了多大威胁；还有另一种可能，在南京的官员们，会拥戴某个藩王为新君。” 姜瓖笑笑道：“李自成无法再北上，有可能会向东边、南边发展，就算南京出现另一个皇帝，也做不了多久！” 赵天麟道：“属下觉得，多尔衮有可能会派人联络李自成，商议南北夹击主公，提议合作灭主公后平分天下！” 姜瓖点点头，赞同他的说法，按照分析来说，是有这个可能性，真要是这样，要面对南北夹击，形势十分严峻。 闯军虽然战力不如清军，但要是偏偏在满清大举南下时同时派兵北上，能给姜瓖造成很大麻烦。 他再问道：“赵先生觉得，满清能说服李闯的可能性有多大？” 120章 变花样捞钱 赵天麟道：“如若我们置之不理，李闯勾结满清的可能性会有一半。我们应当争取转向自身有利的局面。属下再写书一封给宋献策，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有宋献策从中斡旋，李闯拒绝满清的可能性会有七成以上。” 姜瓖露出一副亲切的神情，和蔼道：“有劳赵先生了！” 赵天麟抱拳道：“为主公效命，自当全力以赴！” 在现代事业奋斗，一切都是先要努力争取，在古代争霸天下同样如此。 两人商议了许多事情，对于卫所的整顿、京营训练，估计要等到跟满清大战一场后才能完全展开，在清军南下前，可以部分展开，先清查离京城较近卫所，查抄侵占军田地主的家产。 黑冰台人员、冯敦厚，也是时候要搬迁到京城来办公了。 姜瓖在大同的家人，会在合适时机搬迁到北京。 以后大明朝廷的府库，就是姜瓖的府库了，需要可靠之人掌管，姜瓖决定任命赵天麟为户部右侍郎，由他掌管府库。 从今往后，崇祯和朱慈烺，一般只能待在后宫，紫禁城其他地方，那就是由姜瓖使用了。 姜瓖决定，皇极殿东侧的慈庆宫，作为他日常起居和处理政务之所，平常上朝在武英殿，有重大事情才使用皇极殿。 崇祯的玉玺、空白的圣旨，都放到慈庆宫，内阁的印章，都由姜瓖掌控。 慈庆宫原本是太子住所，朱慈烺登基，姜瓖让其搬迁出去住在乾清宫，让崇祯住在养心殿。 当天，京城某地方飞鸽传书，信鸽飞向大同那边。 当天，赵天麟提笔写信，这是写给宋献策的信，写好之后，姜瓖过目一遍，再派出可靠之人到西安那边给宋献策。 另外，姜瓖派人把吴襄全家三十余口看管起来，相当于是人质，让吴三桂投鼠忌器。 在今天凌晨，京城许多人就发现了城内动静。 第二天，天亮后，许多人发现，守卫城墙、城门的明军装束不一样了，并非原本的京营士卒装束。 不仅装束不一样，武器也不一样，许多兵士配备不一样的火铳，甚至同时配备火铳和单刀，或火铳和长矛。 更明显的是官兵们精神饱满，看上去体格更为健壮。 在以前，守城的京营士卒都是懒懒散散，无精打采，武器陈旧，仿佛值勤、站岗都是混日子。 当天，姜瓖张榜安民，在京城许多地方张贴告示，告之朝廷最新政局变化，做出许多承诺，以稳定人心、争取民心。 告示中并非什么都告之，而是在内容方面有所选择，对姜瓖有利的就告之，对他不利的就绝对不提及。 比如杀陈演，对其他三个贪官撤职、抄家，就广而告之；至于姜瓖杀六个骂他的臣子，告示上没有提及。 德胜门城门后某地，墙壁上贴着大张的告示，聚集了许多人观看。 “哇！原来是姜瓖掌控了京城！” “是夜里大同军突然进入京城，连皇宫都被姜瓖掌控了！” “照这么说来，这属于政变了！姜瓖通过政变掌控朝政，逼迫皇帝封他为大都督、内阁首辅！” “这姜瓖还真是枭雄，跟曹操、司马昭那样的枭雄！” “姜瓖掌权，不会对我们不利，还会保护我们，要不然一旦建奴打过来，京城跟外面的联系又要断了！” “照我看，只有姜瓖才能保护我们汉人的江山，要不然建奴入关后不走，占领京城，可就山河沦陷了！” “对啊！听说大同军军纪严明，对老百姓秋毫无犯。看来姜瓖政变对我们有利！” “哼！我等皆是大明朱家臣民，姜瓖就是逆贼！该死的逆贼！” “管他坐拥天下的是姓朱还是姓姜，我只关心对我有利还是不利！” ………… 百姓们议论纷纷，对于姜瓖政变掌权，百姓们态度不一，总体来说，支持者多于反对者。 姜瓖派出的四队人马，分别查抄陈演、光时亨、吴甡、魏藻德四人的府邸，结果陆续出来了。 陈演府上查抄出银子二十余万两，加上其它家产共四十余万，又再通过账本查出有许多地主把名下耕地挂靠在陈演名下以逃避赋税，土地面积相当于两个卫的军屯田，真是触目惊心。 其余三人，每家都查出数万两银子，以及有相当数量挂靠在其名下的土地，三人加起来相当于陈演的一点五倍。 累加起来，查抄出银子四十一万两，加上其它家产共七十余万，累计有相当于五个卫的军田面积的土地挂靠在四人名下。 张煌言返回来向姜瓖禀报情况后，做出建议道：“主公，反正这些土地名义上属于那四个奸臣，索性装作不知，直接将那些土地充公。” 姜瓖笑笑道：“正合我意！” 把自家土地挂靠在当官的名下，虽然是大家心知肚明的常用手段，但毕竟是非法的，这种弊政导致的畸形模式一定要整改，但不宜立即整改，不宜立即公开取消有功名之人的免税田这个政策。 可借着惩治奸臣、贪官这股东风，“名正言顺”没收一些土地，要是那些地主们主动找上门来坦白交代，索要回属于自己的土地，姜瓖可摆明条件，要上缴八成土地来抵消其罪行。 等黑冰台到来后，可吸纳部分锦衣卫人员加入，再严查各地官员。 张煌言道：“把这些土地分给百姓耕种，只要停止向小农户征收高额田赋，只要赋税不高，百姓们能过上好日子，一定会拥戴主公。” 在非正式场合、私底下的时候，下属皆称呼姜瓖为主公，公开场合才称呼在朝廷的官职。 姜瓖点头道：“在许多朝代初期，重新分土地给百姓、地赋税，到了中期、后期，逐渐土地兼并，许多自耕农沦为佃户，若再有昏君横征暴敛，百姓们便会揭竿而起。就算我给全天下百姓分土地，时间久了，也难免会被逐渐兼并，得有办法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问题。” 对于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姜瓖早就想出来了。 主公似乎有办法了，张煌言被激起了好奇心，问道：“主公，是何办法？” 姜瓖笑笑道：“到时候自然会知晓。” 主公一副莫测高深的样子，张煌言不再追问，既然主公这么说了，他相信主公能办到。 姜瓖又再命人抄写许多份告示，公布四个奸臣罪状，公开所查抄的家产，包括金银珠宝、田产、房产。 当然，这四人的田产，包含了挂靠在其名下的地主土地，除非当事人来户部主动坦白，才会归还两成田产，其余八成“名正言顺”充公。 只要姜瓖有军队作为后盾，手段够强硬、够狠，捞钱的法子很多。 下午，吏部官署，姜瓖来到这里，他要仔细查看六部官员名单，看看是否有未被发现的人才，从中提拔为已所用。 郑三俊得知后，带着吏部各级官员，来到官署门口迎接。 “拜见首辅大人！” 以郑三俊为首的十余名官员们象征性行礼，没有任何恭敬之色。 姜瓖对扫视众人一遍，让郑三俊对在场官员逐一介绍，包括姓名和官职。 在场人员包括了侍郎（正三品）、郎中（正五品）、员外郎（从五品）。 姜瓖能感受到，相当一部分人的目光中蕴含着仇恨。 既然走上谋逆这条道路，就难免被某些臣子憎恨。 像三国时期的曹操，就曾经被许多忠于汉室的人所憎恨，甚至许多人有行动要除之，结果都失败了，曹操毫不留情铲除，从历史大势来说，谁能说曹操是坏人。 姜瓖只要做好两点即可：其一，是用强硬手段打击一切敌人；其二，好好整顿朝纲，把天下治理好，自然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拥护。 “本官既然做了首辅，掌管朝政，就得为江山社稷负责，吏部乃六部之首，承担为国家选拔人才重任。郑大人，把大明所有官员名单给本官过目！” 郑三俊领命，带着姜瓖入内。 吏部里里外外，都有全副武装的大同军士卒把守。 姜瓖要先对整个吏部官署参观一遍。 吏部官署中，有大厅、会议室、档案室、吏员工作室、官员办公室之类。 姜瓖所到之处，所有官吏都要站起向他行礼，姜瓖也做出一副和蔼可亲模样，某些小官憎恨姜瓖，脸色不善，要不是姜瓖有卫士护卫，早就有人冲上来跟他拼命。 但无论怎么看，姜瓖都不像坏人，有些觉得他是伪君子。 当姜瓖即将走到档案室门口时，某个官员突然向姜瓖冲来，被卫兵及时擒下，那官员大骂道：“姜瓖，乱臣贼子，罪该万死！” 此时，在姜瓖旁边的郑三俊，一副可惜、痛心模样，又即将要有一人要遇害了。 姜瓖面无表情，向旁边的郑三俊问道：“他是谁？” 郑三俊道：“禀首辅，他是温千留，吏部主事。” 他不敢替温千留求情，要不然恐怕会祸及自身。 姜瓖并不发怒，冷冷道：“来人，把温千留拉出去，斩首！” 卫兵立即拖着温千留而出。 在被拖过程中，温千留仍然不断咒骂着。 “姜瓖，你全家都要千刀万剐！” “逆贼不得好死！” “大明的忠臣义士都会讨伐你！” “姜瓖，你……” 当他还在咒骂时，已经被拖到官署大门口，卫兵手起刀落，首级落地，咒骂声瞬间停止。 现场的人，都亲眼目睹同僚被杀，许多人胆战心惊，就算再恨姜瓖，除非想立即送命，要不然都得忍住，千万不能说出让姜瓖不高兴之言。 部分人把温千留当成是勇士，心中对他的行为十分赞赏。 憎恨姜瓖的人，主要集中在有一定级别的官员，他们通过科考获得功名，儒家倡导忠君父子观念，他们受影响颇大，哪怕朝廷再不堪，他们仍然保持忠诚，对包括姜瓖在内的一切逆贼都极为憎恨。 那些普通吏员们，大多数人只是为了混口饭吃，谁来当权无所谓。 姜瓖由始至终都十分理智，觉得还是有必要跟官员们明确说清楚。 他发出命令，在皇城官署办公的有品级的官员，全部到指定地点集中。 皇城的承天门到午门之间的道路，平坦而宽敞，道路两侧官署的官员们，接到命令后纷纷来到这里。 数以百计的官员们，在这里集中起来。 位于最前方正中的姜瓖，命人搬来桌子，登上桌面，从从一品级别的内阁次辅，到从九品的芝麻小官，姜瓖都尽收眼底，所有官员亦把他看得清清楚楚。 看着那个高大英俊的大逆贼，过半数官员都对姜瓖心存不满，不少人满含愤恨。 姜瓖朗声道：“有句话说得好：‘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你们是单纯忠于明室？还心系天下社稷、心系万民？我姜瓖所做的一切，是为了社稷、为了天下百姓。我们皆是华夏人，华夏江山摇摇欲坠，社稷沦丧，万民疾苦，内忧外患，大明朝廷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你们觉得我是逆贼，但只有我能解决问题。只要能给点时间，你们必定能看到，我姜瓖带领华夏重新复兴。” 他的讲话声情并茂，慷慨激昂，满怀热情，意思又十分到位。 部分官员被姜瓖的话所影响，对姜瓖的憎恨降低了少许。 随后，官员们散去，姜瓖重新来到吏部官署，进入档案室。 “把大明所有官员名册都拿来！” 郑三俊命令下去，在档案室中把相关档案取来。 姜瓖所在桌面上，放着许多本子，分别有中央级别官员名录、地方各省官员名录，历年中举的人员名单，连崇祯以来被撤职的官员都包含在内。 每个人都有专门介绍，包括家乡所在地、出生年份、某某年考取功名、任职记录、任职期间功与过。 姜瓖杀了十一个人，有十一个官职空缺，再加上会陆续撤掉一批贪官、庸官，以及反对他的人，官员空缺就很大了。 冯敦厚、大同知府谢纲都是人才，大同知府官署、大同各县衙官署，都有谢纲提拔的廉洁干练之人，都是可提拔的对象。 第121章 崇祯驾崩 比如张煌言父亲张圭章，现在是五旬年纪，历史上要1652年才去世，也可以提拔任用，他只是前段时间因为得罪陈演被撤职，后来前往大同跟儿子住在一起，将会一同前来京城。 在飞鸽传书中，姜瓖已通知冯敦厚、谢纲、张圭章来京城任职，还让谢纲推荐一批官员，带上那些官员一同前来，大同那边将会派出官兵护送来京。 姜瓖仔细查阅着名录，吏部有数名官员陪伴在侧，随时回答问题，要是郑三俊回答不了，就由侍郎、郎中回答。 比如某人什么原因被撤职？什么原因年纪大了官职还这么低？为什么有些年纪轻轻就身居高位？某人政绩如何？ 姜瓖是心狠手辣之人，陪伴他的吏部官员们都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不久后，姜瓖发现有个叫郭连城的人，现年三十八岁，山西平陆县人，在崇祯四年中举，曾任江南太平司里，后来被贬，再也没有出仕。 姜瓖问道：“郭连城因何被贬？” 对于这个问题，郑三俊不知道，两个侍郎同样不知道，三个郎中同样不知道。 郑三俊唯恐被姜瓖责怪，立即派人去问， 不久后，找到一个叫任中凤的员外郎。 “启禀首辅，在六年前，郭连城乃正七品官员，听说他在官场不太吃得开，因得罪南直隶某个尚书被挤走了。” 姜瓖再问：“他任职期间政绩如何？” 任中凤道：“启禀首辅，下官清楚记得，郭连城把分内事做得很好，因得罪人被贬，下官甚感可惜！” 姜瓖道：“把郭连城召来，本官要重新启用！” 郑三俊领命。 平陆县在山西西南部，不在山西镇防区，要不然姜瓖可吩咐周遇吉派人通知郭连城。 查看好一阵子后，已经到了傍晚，到了晚饭时间。 姜瓖吩咐下去，留在官署十分，让吏部官员们一同吃饭。 吏部尚书、二名侍郎、三名员外郎、二名主事，八人围着大圆桌而坐。 侍从兵把饭菜端上后，八人端正坐着，一言不发。 他们对姜瓖没多少敬重之意，而是惧怕枭雄式的姜瓖。 姜瓖在皇极殿杀了六个忠臣，在吏部官署杀一人，众官员都对他心存惧意。 开始时，大家因为怕姜瓖，都显得很拘谨，姜瓖跟大家说勿须客气，还频频叫人夹菜吃饭，官员们也开吃起来。 整个晚饭过程中，姜瓖始终很随和，和蔼可亲。 一顿饭下来，大家对姜瓖的惧意消减，各人都有察言观色的本领，基本得出结论，只要不跟姜瓖对着干，配合姜瓖办事，就不会有什么事。 吃饱饭足后，姜瓖道：“诸位都吃饱了，继续工作！” 大家都以为，姜瓖吃饱后会离去，没想到还要继续办事，看来不是懒惰之人。 勤奋不一定能把事办好，崇祯就够勤政了，比朱元璋还要勤政，还不是把大明弄得一塌糊涂，必须是有能力之人再加上勤奋，才能把天下治理好。 两刻钟后，有个名单让姜瓖注意到了，名叫王夫之，今年只有二十五岁，在前年中举，湖南衡阳人，目前还没有官职在身。 “把王夫之召来，本官要任用！” 郑三俊领命。 姜瓖不仅查阅名录，还根据在现代对明末时期的了解，知道一些这时期的能臣，主动说出一些名字，让官员查找。 初掌权力的姜瓖不知疲倦，要给自己物色人才，一直在工作着，那些平常懒惰一些的官员们为之而烦恼，都盼着姜瓖尽快离去，好让自己能回去歇息，可姜瓖就是迟迟不走，他们心中埋怨！ 郑三俊等人则心中略喜，主政者姜瓖指勤奋是好事，而他指明要的人皆是能臣，应当有识人用人之能。 一直到亥时三刻（21点45分），姜瓖打了个哈欠，这里查找得差不多了，决定下班了。 从吃饭后到现在，姜瓖又再物色出五人，分别是张同敞、瞿式耜、金堡、陈子龙、何腾蛟。 这五人在原本历史上，皆是南明时期的抗清英雄。 除了张同敞外，其余人皆在外地，能来到京城的时间不一，并且忠臣视姜瓖为反贼，还未必肯听姜瓖之命。 临走前，姜瓖向众官员作揖道：“诸位，江山社稷满目疮痍，还望大家不辞辛劳，跟我一同努力，把天下治理好！” 众官员作揖回礼，看着姜瓖离去。 经过跟姜瓖接触，众人对姜瓖看法有所改观。 郑三俊心道：“这个逆贼够勤快，颇能识别人才，但愿他真的能把华夏江山治理好。” 姜瓖回到慈庆宫后，只见正堂桌面上，放着几大叠的奏章，还另外有竹筐放着奏章。 姜瓖皱皱眉头，心道：“都工作到十点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老子不是工作狂！” 他权力是很大了，责任同样随之增大，原本给崇祯的奏章，全部都要他来处理了。 天寒地冻，姜瓖洗澡睡觉。 ———————— 当天傍晚，后宫坤宁宫。 宫外，这里有大同军士卒严密把守着， 宫内，除了受伤的长平公主外，皇家所有成员皆在这里。 姜瓖善待皇家，晚饭颇为丰盛，比崇祯掌权时的粗茶淡饭好多了。 一夜之间，天翻地覆，朱家由掌控江山沦为傀儡，不懂事的小孩吃得津津有味，其余人皆食不甘味。 特别是崇祯，一日一夜之间苍老了不少，虽然身躯还活着，但是他的心已经死了。 他满含热泪，对朱慈烺道：“皇儿，这个傀儡皇帝，你好好做下去，只要咱家平平安安就行。大明将士自我手中丧失，我朱由检是大明罪人，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朱慈烺道：“还请父皇保重身体，安度余生！” 周皇后道：“太上皇登基以来，一直为国事操劳，你已经尽力了，如今咱们朱家管不了事了，太上皇何不放下一切烦恼，一家人平安过日子！” “不！”崇祯立即反驳：“逆贼姜瓖，从我手中夺走大明将士！我给大明带来耻辱，叫我如何安生！” 性情刚烈的崇祯，在今早时就做好了打算，绝不忍辱偷生，只要有机会就自尽。 自从传位之后，姜瓖部下对他的管控没那么严了，自尽的机会不难找到，比如晚上睡觉时，总不可能连寝室内都派人看管着。 晚饭后，崇祯表示，今晚要独自就寝。 当天晚上，崇祯回到养心殿，大同军卫兵们守在殿外，崇祯自尽的机会来了，他用服饰结成绳子状，系上横梁，随后，生无可恋的崇祯，毫不犹豫地上吊了。 第二天一早，某宫女打开殿门，见到了崇祯尸体，大惊失色。 “太上皇驾崩了！” 随着宫女的惊叫，整个后宫很快就震惊了。 守卫后宫的大同军第一营千总刘正潜，立即派人向姜瓖报告情况。 此时的姜瓖，刚刚吃过早餐，有部下匆匆前来。 “启禀首辅，太上皇上吊自尽了！” 姜瓖听到这个消息，并没有多大意外，昨天早上见崇祯时，他就感受到了崇祯死意十分坚决，让崇祯配合完上朝，颁布两条圣旨，让崇祯封官、传皇位后，姜瓖也不再为难、也没必要继续为难崇祯，既然他想去死，就给他机会，不再让人看管得那么严。 匆匆来到养心殿外，朱慈烺、周太后，以及崇祯的一众嫔妃子女们，都对着殿门跪下哭泣着。 姜瓖走入殿内，崇祯的尸体就放在地面上。 历史上的崇祯，是在李闯破城后，于四月二十五日在煤山上吊。 在这个时空，因为姜瓖的因素，崇祯上吊时间提前了三个多月。 太上皇驾崩，葬礼有一些列程序，现在名义上还是大明王朝，姜瓖决定按照程序来做，派人负责崇祯葬礼事宜。 ———————— 京城政变、姜瓖掌权的消息，快速对外传播，按照距离而论，传播顺序是先到吴三桂，再到满清，再到李闯，再到江南地区。 蓟州，亲率三万军队赶来的吴三桂，驻扎在这里。 一月十二日上午，消息传到了吴三桂这边，吴三桂大为震惊。 对于皇帝成为傀儡，扶植新皇帝登基，吴三桂只是略微难过，他是为自己担忧，在京城的全家都被姜瓖掌控，该不该听从姜瓖之命呢？ 经过一番思虑，吴三桂决定表面上顺从姜瓖，静观其变，先赶回山海关再说。 很快，大军开拔，北上山海关。 ———————— 在昨天，因为突发事情，京城各城门关闭一天，一些从外地赶来京城之人，原计划昨天入城的，被耽搁了一天。 今天一早，京城各城门重新打开，确保对外联络的畅顺。 崇祯被逼退位后，朝臣们轻松了不少，因为不用在三更就起床赶去参加早朝了。 一天的时间就那么多，姜瓖才不会那么早就起床工作，好歹要六更正常起床时间才起来。 今天早上，姜瓖卯时四刻起床（六点），派人通知六部阁臣议事。 辰时四刻（早上八点），武英殿，位于皇极殿西南。 正中前方有阶梯，只是阶梯高度比皇极殿矮上不少，阶梯上有皇帝的龙椅，大明的皇帝，偶尔会在这里上朝，会在此宴请大臣。 在正前方阶梯下，有张大椅子，这是姜瓖的椅子。 内阁阁臣还活着的人，都集中在这里，姜瓖说好的时间到了，人却没有出现。 有太监前来告之，太上皇驾崩，首辅大人去了养心殿。 崇祯驾崩了！众臣为之震撼！ 内阁次辅蒋德璟向着殿内正中前方跪下，其余阁臣跟着跪下。 部分臣子伤心哭泣起来，少数人还哭得很厉害。 有些人对崇祯生死并不关心，只是做做样子假装伤心。 紫禁城有许多太监，太监有太监的作用，姜瓖开始起用一些小太监。 两刻钟后，一名年轻太监走入武英殿，朗声道：“大都督、内阁首辅到！” 随着声音落下，姜瓖从侧门进入武英殿，赵天麟跟随在他背后，众臣起身作揖行礼，姜瓖客气回礼。 姜瓖走到椅子前，扫视众人一遍，看到部分人眼睛红润，显然是刚刚哭过，蒋德璟、张国维、吴甘来等少数人眼睛都肿了，刚才哭得很厉害。 姜瓖做出一副难过模样，道：“太上皇不幸驾崩！举国同悲！” 虽然只是演戏，演得还算逼真，要不是姜瓖谋逆，还真会有人相信他真的悲伤难过。 众阁臣中又再有人哭泣起来，他们心中骂着姜瓖，却不敢嘴里骂出来。 过了一小会后，姜瓖道：“天下危急，需要我们力挽狂澜，我们需振作起来，打败一切敌人，重振朝纲！” “诸位都知晓，大明本已糜烂不堪、大厦将倾，除了本官直辖之兵外、吴三桂关宁铁骑外，已无精锐之兵。如今我入京城主政，满清定不会让我安心整顿朝纲，很有可能会趁机南侵。本官麾下之兵马，定会跟鞑子血战到底。为了华夏江山社稷、黎民百姓，还望诸位跟我一道，齐心协力力挽狂澜！拜托了！” 说罢，姜瓖向众人长揖，态度十分诚恳。 众官员连忙作揖还礼，对于姜瓖刚才说的这些话，大体上还算认同，姜瓖虽然是逆贼，当面对建奴侵犯时，抗击建奴的皆是英雄，何况，姜瓖曾让建奴吃尽苦头，本来就是家喻户晓的大英雄。 说罢，姜瓖坐下，其余众人分坐在两侧，赵天麟坐在右边首位。 接下来，姜瓖宣布一些列人事任命，任命赵天麟为从三品户部侍郎；任命冯敦厚为吏部侍郎，官阶正四品；将大同知府谢纲晋升为工部尚书，官阶从二品；将大同同知谢日酬晋升为工部侍郎，官阶从三品；将大同府同知朱和均晋升为兵部右侍郎，官阶正四品。 本来，一般情况下，尚书为正二品、侍郎为正三品，但姜瓖所任命的人，原本品级低，先任命职权高的官职，但品级暂时不给那么高，要是以后把本职工作做好了，再酌情提升官阶。 姜瓖所宣布的事情，没有人敢反对，只要正常办好手续，出具任命文书，这几个人便算是正式就任。 “趁鞑子还没来，迅速清查经常附近侵占军田之地主，缓解朝廷府库紧缺之状况！另外，本官这次来京城，带来有一批钱粮，银子有三百五十万两，可供四万余军队半年所需粮食，朝廷拖欠你们两个月的薪俸，一次性补发，跟本月薪俸一起发。” 尽管明朝官员名义上的俸禄很低，但总有少数是两袖清风的清官，其他人就算不贪污受贿，最少也会让地主、自耕农把土地挂靠名下获取好处。 但没人会嫌钱多，听到姜瓖这么说，许多人露出笑容。 第122章 满清的大网 其中，吏部尚书郑三俊是有名的清官，名下没有任何土地，全靠俸禄过日子，虽然大明薪俸很低，做到了尚书一高位，月收入也不算低了，但郑三俊还有三个妾室，子女共有十几人，开支大，平常日子也紧巴巴的，家里储蓄已经花光了。 听到要发薪俸了，并且一次发三个月的，郑三俊眉笑颜开。 部分阁臣也露出了笑脸。 姜瓖道：“清查侵占军田地主，查抄家产，由大同军和户部负责，所得钱财粮食，尽数充入府库。只要我姜瓖主政一天，就不会有府库紧缺之忧！” 黄景昉道：“首辅大人，要是各地总兵向朝廷要军饷怎么办？” 原户部尚书倪元璐不在了，由他来接任尚书。 蒋德璟道：“原本就有许多总兵骄横跋扈，不听朝廷调遣，朝廷突然由姜首辅主政，势必造成许多总兵不服，这是个难题。” 赵天麟道：“姜首辅连满清都不怕，何惧区区总兵？兵不在多，而在精，目前大明各地官兵臃肿，可将军队精简。建奴入关后，有多少总兵肯带兵来勤王？又有多少兵马能真正抗击建奴？那些总兵，若还听朝廷调遣，象征性发一点点军饷即可，必须接受统一整编、统一训练，待训练有成后，由姜首辅统一编制，若能如此，可给予像宣大军那般的待遇。” 他的说话，代表了姜镶的意志，只是有些话适宜由他口中说出来。 说毕，姜瓖补充道：“朝廷不养无用之兵、不听号令之兵、不能打建奴之兵，皆是无用。若各地之兵肯接受整编，可优先纳入京营，若有总兵敢不听朝廷号令，那就用宣发兵将之铲除。像左良玉之流，不可饶恕，刘泽清、刘良佐、高杰之流，也拥兵自重，等到了合适时机，本官必定严惩。自现在开始，不再有宣大军、大同军，本官麾下所有军队，都改为京营，不再设总督京营戎政，由本官直接管辖京营。” 姜瓖的宣大军，就是不听号令的地方军代表，只是政变后姜瓖掌权了，麾下军队由地方军转正为中央军了。 他虽不是皇帝，但他所说的话，相当于圣旨；姜镶的意志，比皇帝的意志更有贯彻力。 阁臣们没人反对，既不敢违逆姜瓖，况且这不算坏事，朝廷需要一支战斗力强的军队来捍卫权威、震慑一切有非分之想的人。 姜瓖虽是通过政变政权掌权，他麾下军队本身就是大明最强军队，变为京营后可有效稳固朝廷力量。 要是姜瓖不政变，已经丧失了军事力量的崇祯，那简直是弱爆了，只能任由建奴、李闯欺负，就算地方总兵不听号令也无可奈何。 张四维道：“朝廷必须有一支只听朝廷号令的军队，地方军屡屡不听朝廷号令，早就该整治了，只是一直以来，朝廷内忧外患，无暇顾及。” 姜瓖道：“没错，在很久以前，大明有数十万京营，朝廷威信极高。今后，要逐渐扩充京营实力，铲除一切敌人！待渡过眼前危机后，京营立即招兵。” 这次会议开了接近一个时辰，姜瓖雷厉风行、迅速果断的作风，那铁腕手段，给阁臣们留下深刻的印象，姜瓖宣布的许多措施，在朝廷层面来说，都属于正确的决定。 通过这场会议，阁臣们对姜瓖有进一步了解，姜瓖有见识、有识人用人之能、能正确看待问题，这本身就是人才，大家对他抗击建奴有信心，但他却偏偏是逆贼，对他是又爱又恨。 会议结束后，阁臣们各司其职，姜瓖去到慈庆宫批阅奏章，赵天麟从旁协助。 ———————— 崇祯驾崩的消息传出，京城那些还忠于明室的官吏们痛哭起来，虽然皇帝陛下是自尽，但也是被姜瓖逼的，许多人暗地里咒骂姜瓖，把姜家祖宗十八代都骂遍了。 不久后，京城许多地方又再张贴告示，告之宣大军改为京营，以后将会扩充京营，军饷标准跟原宣大军一样。 这个通知一出，很快就炸开了锅。 在各个张贴告示之地，都有许多人围观，其中不乏原本京营士卒、家中贫寒之人，月俸二两银子，让许多人眼馋。 根据姜瓖的统计，京营官兵账面上有三万余人，实际人数不到两万，姜瓖突然进入京城，京营除了少量战死，其余人员都投降被缴械了，大多数被释放回家，成为了没有收入来源的失业人口，许多原京营士卒，希望姜瓖尽快招兵，到时候前去报名。 少数京营军官，因涉嫌贪污、克扣军饷、吃空饷被抓了起来。 在某告示前围观的人当中，有个人十分特殊，他乃是满清间谍头目范文程派来京城的奸细，刺探在这一带的情报，甚至收买大明内部之人。 昨天凌晨发生的政变后，他一直都关注局势发展。 他们有飞鸽传书，昨天发生变故后，放出信鸽飞到北直隶边境某秘密据点，再换过信鸽飞往盛京，估计此刻盛京已收到了消息。 不久后，京城某宅院，又有信鸽飞出，传递最新消息。 ———————— 辽东，盛京，崇政殿。 满清不像崇祯那样，每天都上朝，一般是数日才举行一次朝会。 十二日午后，这里举行临时性朝会。 因为范文程早上接到飞鸽传书，得到京城那边发生的重大变故，立即入宫告之多尔衮，多尔衮临时通知在盛京的重要人员上朝。 多尔衮和范文程皆神情略带沉重，只有两人知晓内情。 多尔衮道：“今日把诸位召来，是有要事相商。” 说罢，向范文程使眼色。 范文程会意，转身面向众人，朗声道：“明国掌权者不再是崇祯，而是姜瓖。” 此言一出，群臣震惊。 众臣中，洪承畴颇有韬略，很快就想出了其中关键，道：“莫非是姜瓖政变，突然夺取京城，控制皇帝！” 范文程道：“正是，在昨日三更时，我们在北京的人，发现了进城的大同军，天亮以后，北京每道城门皆被宣大军控制。后来，我们的人查清楚了，是京营有个叫卢德久的参将放大同军入城。很明显，这事乃姜瓖蓄谋已久，先是收买墙子岭关守将袁震天，谎报军情，称我们猛攻关隘，好让姜瓖可名正言顺率军到北京城下，让内应在半夜打开城门。在昨日上午，崇祯颁布两道诏书，恢复大都督制，封姜瓖为大都督，兼任内阁首辅，让姜瓖总览明国军政大权；第二道圣旨，是崇祯退位，传位于太子朱慈烺。” 得知这个重大变故，满、汉、蒙众臣无不震惊。 多尔衮道：“南边发生如此大变故，我们该如何应对？召集大家前来，商量出个对策。” 众臣还没发言，旁边的小顺治问道：“叔父，就是那个杀我大清四万余勇士的姜瓖吗？” 这时期，皇帝对多尔衮的全称是“叔父摄政王”。 多尔衮转身道：“回禀皇上，正是那个姜瓖。明国有崇祯这种昏君，咱们大清才对南蛮子屡战屡胜，才能蒸蒸日上。姜瓖心狠手辣，又很有手腕，颇似枭雄曹操，由他掌控了南蛮子的朝政，我们要入主中原，阻力会大很多。” 只有六岁的顺治，脸上露出愤怒之色，道：“姜瓖是大清仇人，害死了皇阿玛，害死数万大清勇士，一定要想办法除掉他。” 多尔衮道：“这个自然，臣召集大家来，就是想办法。” 他再转身面向众臣。 孔有德道：“姜瓖刚掌控明国朝政，趁其立足未稳，我们得尽快南攻。” 鳌拜道：“奴才早就等不及了，愿意做先锋，领兵南下。攻下北京，宰了姜瓖。” 他一直都盼望着亲自领兵跟姜瓖作战，盼着打败姜瓖，就算不能亲手宰了姜瓖，也要看到姜瓖的尸体。 阿济格道：“臣愿领兵入关！” 多名满人臣子纷纷请战，连尚可喜、耿仲明亦请战。 洪承畴道：“姜瓖此人，很有手段，又有强大军队，如今掌控了明国朝政，一定有办法镇压反对他的人，若是我们置之不理，假以时日，姜瓖必定快速做大。皇上，臣以为，不仅大清要派重兵南下，最好是派人联络南边的李自成，给出优厚条件，促成合作，南北夹攻！” 范文程道：“臣赞同此法，可与李闯商定，共同对付姜瓖，待灭姜瓖后，平分天下，可分多点给李闯。只要先除掉姜瓖，李闯不足为虑，随时可翻脸攻李闯。咱们大清才是天下主宰！” 多尔衮听得连连点头，道：“好！两位大人言之有理，就这么办！” 多铎道：“王兄，我们可做出全面压境的态势，派兵攻大同、宣府，派更多的人攻北直隶，直捣北京，破城杀姜瓖！” 范文程道：“臣赞同豫亲王之言，我们分兵攻大同、宣府，姜瓖同样要分兵抵抗，让他顾此失彼。” 多尔衮当场点将，派阿济格率五万兵马，攻大同、宣府；调拨七万兵力给多铎，让其直取北京。 在努尔哈赤的十六个儿子中，多尔衮跟阿济格、多铎感情很好，两人是他的铁杆支持者，由自家兄弟领兵，他很放心。 在万历末期努尔哈赤起兵时，兵力只有六万左右，后来屡战屡胜，地盘逐渐增多，又再入关掳掠，实力越来越强。 自从松锦大战后，满清的满八旗、蒙、汉三方面军队加起来，足足有二十余万，就算被姜镶上次灭了四万余，目前军队也还超过二十万。 多尔衮又再命令范文程，迅速派人到西安跟李闯谈判，全力促成合作。 满清针对姜瓖的大网已经张开，就看姜瓖能否撑得住、能否化解危机。 朝会结束后，多尔衮并没有回去自己的府邸，而是向后宫走去，他要找布木布泰。 后宫，布木布泰无聊得很，把皇太极的其她嫔妃们叫到一起聊天，虽然后宫不能干政，还是不免谈论到了相关方面。 “皇上匆匆前去上朝，到底有何急事？” “定是摄政王有要事，才通知临时上朝！” “等了这么久，咱大清入主中原时机总该到了！” ………… 先皇嫔妃们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最后，太后布木布泰道：“南蛮子的主力都已被灭，听说就只剩下姜瓖，更南边还有李闯，咱大清又准备充足，一定能除掉姜瓖！” 多尔衮时常来找她，从中透露出不少朝政信息，她也有兴趣听。 这时候，有太监匆匆前来。 “太后，摄政王来了！” 布木布泰脸有喜色，向众女道：“摄政王来找哀家定是有事，大家都先回去。” 她成为太后后，身份尊贵，先皇嫔妃们莫敢不从，告辞回去。 很快，多尔衮进来了。 “奴才拜见太后！” 随后，宫门一众太监、宫女都离开，宫门被关上。 多尔衮快步走近布木布泰，将其抱起。 两人都迫不及待了，亲热起来。 一番亲热后，布木布泰头发、衣衫凌乱。 两人卿卿我我起来。 多尔衮道：“大玉儿，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南边的姜镶发动政变，掌控了明国朝政，皇帝成为傀儡，逼迫………” 他将之叙述一遍。 布木布泰越听越惊，道：“还真是坏消息，这对咱们大清不利。” 她靠在多尔衮怀中，撒娇式道：“你可得为大清分忧，除掉姜瓖这个眼中钉。” 多尔衮拍拍胸脯，自信满满道：“那是自然，姜瓖刚当政，立足未稳，我派多铎、阿济格率大军南下，又联络更南边的李闯，说服李闯北上夹击，定能一举灭姜瓖，到时候，我们在掉转头灭李闯，天下就是咱们的了。” 听到心爱的人这么安排，尚还年轻的布木布泰露出笑容，道：“又你在，我没什么不放心的。听说上次在平谷、墙子岭路遭遇姜瓖打击，咱们有针对性武器和战术。再次跟姜瓖交战，大清军队定不会吃亏了。” 多尔衮道：“那是自然，我已做了许多针对性措施。姜瓖活不了多久了。” 说罢，两人又再继续亲热起来。 第123章 名人后代 北京，紫禁城，慈庆宫。 此宫面积不算小，有可处理事务的书房，有寝室、浴室、仓库、厨房等。 书房外，有戒备森严的警卫队，书房内有四人。 姜瓖正在书房里批阅奏章，赵天麟协同处理，还有两个年轻太监帮忙整理奏章。 这是姜瓖首次批阅奏章，对此抱有极大热情。 奏章中，有的是关于各地自然灾害情况，还有各地的知县、知府、地方守将的求救，闯贼要打过来了，请求朝廷派兵救援。 姜瓖看到了二品诰命夫人秦良玉写来的奏章，奏章中说，献贼大举进犯四川，她建议派兵守十三个关隘，向四川巡按刘之勃献计，刘之勃同意了，但苦于没兵可派，秦良玉请求朝廷尽快派兵支援。 现年七十岁的秦良玉，乃是历史名将，真实历史中少有的巾帼英雄。 姜瓖提笔回复，先是盛赞秦良玉多年来抗击敌人，功勋卓著，再说朝廷关注四川战局，但要面对建奴压力，暂时无兵可派，勉励其尽量解决困难。 不久后，姜瓖看到了南京兵部尚书史可法的奏章，说北京要面对李闯和建奴的威胁，十分危险，建议皇帝迁都来南京。 史可法此人清廉刚正，算得上是人才，只是军事能力方面欠缺。 姜瓖提笔回复：暂时不迁都，本官麾下之兵马，足可抗击鞑子！ 接下来，看到了灾区某县官员奏章，说旱灾严重，去年庄稼收成不好，不仅难以按朝廷要求收取赋税，百姓还吃不饱饭，建议朝廷免除一年赋税。 姜瓖提笔回复：本官已宣布，大明北方地区免除一年田赋。 他批阅好的奏章，太监放在另外框子里叠好。 有时候，姜瓖看到疑难问题，会把奏章给赵天麟过目，询问他的意见。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中午，堆积起来的奏章，只批阅了一小部分。 太监小桂子道：“大人，膳房已备好午膳！” 从旁处理奏章的两名年轻太监，姜瓖分别赐名为“小桂子”、“小玄子”。 姜瓖让赵天麟留下来一同吃饭。 太监在书房摆好桌椅，把饭菜端上，两人边吃饭边讨论政事。 赵天麟道：“南京那边还不知这里之事，等消息传开后，肯定会有许多人不认主公，奏章会减少很多。” 南京那边同样有一套六部班子，若是得知这边之事，还真有可能另立皇帝。 姜瓖对此不太担心，因为南边没有实力，一盘散沙而已，历史上的南明就是最好的例子。 要是各个总兵自立，更是四分五裂，更容易各个击破。 吃饱饭足后，继续批阅奏章。 刚批阅没多久，外面太监进入。 “启禀收复大人，中书舍人张同敞已到宫外！” 这是姜瓖提拔之人，召见他前来，要好好谈谈。 “带他进来！” 不久后，太监带着张同敞入内。 张同敞看到了姜瓖，一副厌恶之色。 小玄子道：“还不见过首辅大人！” 张同敞丝毫不惧，凛然道：“张家皆是大明忠臣，为何要拜见乱臣贼子？” 姜瓖没有发怒，站起身来，走到张同敞面前，仔细打量着他。 张同敞，字别山，乃张居正曾孙，今年三十一岁，身材中等，相貌堂堂，目前官职为中书舍人，从七品，中书舍人有好几种，张同敞为内阁诰敕房舍人，掌书办文官诰敕，翻译敕书，并外国文书、揭帖，兵部纪功、勘合底簿。 在吏部看名册，姜瓖看中了好几人，只有张同敞在京城任职，是以很快就能见到。 在原本历史上，张同敞乃是抗清英雄，在南明时期，被永历帝重用，积极进行抗清活动，给予清廷不小的打击。 在1650年，张同敞、瞿式耜坚守桂林，后被清军攻破，两人被俘，孔有德劝降两人，两人誓死不降，后来孔有德降低要求，只要两人剃发做和尚就可免死，两人仍然严词拒绝，最后，两人慷慨就义。 张同敞、瞿式耜都有些才能，又能舍身成仁，姜瓖钦佩起两人。 见姜瓖看向自己，张同敞“哼”了一声，别过头去。 姜瓖以平和的语气道：“本官为了天下社稷、为了百姓过上好日子，做了许多实事。我姜瓖以挽救天下社稷为己任，就让你如此讨厌？” 张同敞瞪着姜瓖，凛然道：“哼！你做的其它事，我张同敞打心眼里佩服，可你是逆贼。只要你是逆贼，就算你干再多实事，始终还是逆贼，忠臣不与逆贼为伍！” 姜瓖冷静回应道：“那你说说看，如若我不这样做，大明江山是否还有得救？” “这…”张同敞一时塞语，随后道：“大明建国二百七十余年，到了这时候，的确是弊病众多。” 姜瓖接口道：“本来大明就弊政众多，自先帝继位后，更是越来越差，到了后来，已是积重难返。试问，如若没有我姜瓖，只要李闯或建奴一方来攻京城，有谁能抵挡？如若不是像我姜瓖这种铁血手段，将士们可有粮饷？” 被姜瓖这么说，张同敞一时塞语了。 姜瓖继续道：“我姜瓖以挽救江山社稷为己任，若没有我姜瓖，大明姜瓖必亡于闯贼或建奴。闯贼必不是建奴对手，到时候可就要山河沦丧了！别说大明江山，到时候所有人要是不剃发，全部都得人头落地。” 说罢，他向张同敞作揖，以诚恳的语气道：“跟说我，一同挽救江山社稷！” 对于姜瓖所说，张同敞无法否认，但他又很痛恨闯贼、献贼、建奴，姜瓖谋逆，他同样痛恨姜瓖。 到底要不要跟着姜瓖？张同敞一时下不了决定。 看着他处于矛盾之中，姜瓖语重心长道：“别山啊！张首辅是能臣，堪比诸葛孔明，是我姜瓖最敬佩之人之一，但是，他只能让大明江山回光返照，给大明续命。而我要做之事、要解决的问题，会比张首辅更彻底、会做得更好，恳请别山跟我一同努力，为了天下社稷、万民百姓而努力！” 说罢，姜瓖向张同敞深深一揖。 听到姜瓖赞扬曾祖父，张同敞心中暖洋洋的，又再看到掌控朝政大权的姜瓖还如此诚恳，内心颇为感动。 除了谋逆外，张同敞为姜瓖所做的一切而钦佩，此时他已经心动了，但哪怕明室腐朽不堪，他都还保持基本的忠诚，虽感动一时还未立即下决定。 赵天麟及时道：“张别山啊！姜首辅如此旷世明主，天下间哪能找到，若不指望姜首辅，难道还能指望闯贼、献贼！” 罢了！罢了！除了姜瓖外，张同敞实在想不到谁有希望挽救满目疮痍的天下，不得不背弃明室投奔姜瓖了。 张同敞不卑不亢道：“若姜首辅能答应张某条件，张某可为姜首辅效力！” 姜瓖喜道：“别山但说无妨！” 张同敞正色道：“还请姜首辅善待陛下、善待皇家，若是有朝一日，陛下要禅位于姜首辅，姜首辅得好好安置陛下，最少给个侯爵，让陛下一家衣食无忧！更不得以任何理由加害！” 姜瓖正色回应：“别山所言合情合理！我姜瓖政变只是迫于无奈，定会善待陛下和皇家。” 随即，张同敞向姜瓖作揖，以诚恳的态度道：“张同敞愿为主公效犬马之劳！愿跟主公一道重振天下！” 说罢，向姜瓖长揖。 大喜的姜瓖，将张同敞扶起，道：“我得别山，如虎添翼也！” 因为背弃明室，张同敞为之痛心，但他能看出姜瓖乃明主，为投得明主而兴奋，兴奋之情盖过悲痛之心，略带喜色。 “主公，尊师瞿式耜，颇有才略，可用之！” 张同敞曾拜瞿式耜为师，刚刚投奔明主，徒弟就举荐师父了。 瞿式耜是苏州人，因为得罪了温体仁、周延儒被排挤、削职，赋闲在家。 姜瓖回应道：“我早有所闻，昨日已吩咐吏部，召瞿先生来京，我要重用之！” 张同敞更是高兴，姜瓖真乃明主也！ “别山啊！先做兵部郎中，有功绩后，再行任用！” “谢首辅大人！” 原本只是从七品，一举升为正五品的郎中，张同敞已经很满足了。 张同敞离开，去办理相关手续。 姜瓖继续批阅奏章。 不久后，他看到了刘泽清的奏章，奏章中说，朝廷拖欠军饷很久了，将士们很不满，请求尽快补足，要不然难以控制。 姜瓖提笔书写，听从朝廷号令的军队才给予军饷，鞑子即将南下，若是能来勤王跟鞑子作战，朝廷会补足军饷。 两刻钟后，看到了左良玉奏章，看得姜镶火起，左良玉威胁说，当兵就是为了军饷，朝廷很久没有运来军饷了，惹得手底下弟兄们做出一些事情来，他也难以约束，强烈要求朝廷尽快补足军饷，要不然手底下弟兄说不定会做出更严重之事。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威胁崇祯可以，姜瓖可不吃这一套。 他提笔回复：左良玉，你的部下军击败坏，不仅劫朝廷钱粮，还抢掠百姓，对于以前重重恶行，本官可既往不咎，但你必须改过，要是以后还敢这样，那就是罪大恶极，跟闯贼、献贼一样可恶，朝廷会派兵把你诛杀！ 还有不少奏章，是特意讨好崇祯的，姜瓖对此回复很简单：本官已知晓！ 姜瓖一直忙碌着，一直到傍晚才把积压的奏章批阅完毕。 ———————— 在京城周边的卫所有不少，距离最近的分别有定边卫、神武中卫、营州左屯卫、营州前屯卫、兴州中屯卫这五卫，收回军田的行动，从这五个卫开始。 姜瓖各派兵前往五个卫指挥使司，户部的人随同前往。 神武中卫，位于通州城郊。 十三日这天上午，一队由把总带领的京营官兵、姜瓖直辖财务处之人、户部的人一同到来。 来到之后，把总直接宣布首辅的命令，惩治侵占军田之人，收回军田，追回利用军田所获得的一切收益。 “李把总，我愿把军田退回，还请开恩啊！” 卫指挥使韦昌伦跪下哀求着。 把总道：“首辅大人有令，若主动配合，坦白交待情况，可免去一死，改为打二十军棍。” 韦昌伦还算配合，不仅把所有军田退回，把钱粮吐出，还主动给出账本，把历年被地主乡绅收购的军田告之。 这个卫的军田，共有4成被地主侵占，大部分属于私底下收购，官府拿了好处后，将其转为合法民田，给予田契。 三方面的人忙碌起来，在官署清查钱粮数量。 来到库房，见到银子和金银珠宝，某些人两眼放光。 根据账本所记录，本卫有存银六万余两，小麦存量却不多。 根据指挥使说，原本粮食存量很多，上次建奴入关，都被掠夺一空，这次库存的小麦，都是去年秋收收上来的。 建奴入侵，并非三两天就能打过来，前年十月份，指挥使获知建奴要来了，及时转移钱财，才没有被建奴掠夺走。 户部前来神武中卫的人，为首者乃赃罚库副使，从九品。 赃罚库为内库之一，掌贮存官府没收财物，有大使一人及若干副使。 那副使将把总、财务处吏员叫到一边。 副使低声道：“两位兄弟，我们做这个肥差真幸运，这里存银不少，不如我们拿出一万分了。少上报一万两，上头也不会知晓。” 听到这话，两人勃然变色。 那财务处吏员厉声道：“好啊！你想从中贪污。由姜首辅管事，就是要惩治你们这种贪官，你完蛋了。” 把总接口道：“你这个芝麻小官走到头了，把你抓回去，由首辅处置。来人，把他拿下。” 那副使大惊失色，想不到姜瓖的人如此廉洁，算是倒了大霉了。 很快，有士卒将其拿下，用绳子捆绑。 把总把那副使行径公开，郑重声明，任何人都休想从中贪污，怂恿别人一同贪污，同样有罪。 在五个卫中，有个卫的指挥使提前收到风声逃跑了，但因为走得仓促，只能带上金子和价值高的珠宝，银子和粮食都还在卫指挥使司。 还有个卫指挥使，抗拒收回军田，被当场斩首。 总体来说，对于五个卫的清理还算顺利。 第124章 敌方应对 大批耕种军田的佃户，摇身一变成为了军户，要上缴的粮食比例少得多，都感激和拥护姜瓖。 不过，因为建奴上次入关掠夺，有些卫所粮食存量不多，甚至没多少银子，姜瓖所获钱粮不多。 他最大收获是民心，军田收回后，佃户变为军户，这些军户和家人获得实实在在的好处，都拥护姜瓖。 一个为卫准配置为5600名军户，再加上军户家属，那就是两三万人，解决一个卫问题，就能获得两三万人拥戴，这是很有效的笼络民心手段。 再加上有些军田被地主侵占，又可以没收大量耕地，大量的佃户转为军户，姜瓖可获得更多的人拥戴。 满清集结兵马，从辽东赶到长城一线需要时间，要攻破长城关隘，必须要有大炮才行，即使八旗骑兵速度很快，带上步卒和大炮，速度也不可能太快，姜瓖根据正常预计，多尔衮发出命令后，要赶到山海关展开进攻，最少需要十天时间。 而山海关有重兵把守，不易攻破，只能从山海关以西的长城寻找突破口，路程更远，正常预计需要半个月时间，给予姜瓖充足的准备。 目前，姜瓖已经命令大同那边，大量运送钱粮物资来京城。 姜瓖要做好全面准备，抵挡满清的进攻，他对此有比较充足的信心。 ———————— 西安，大顺国都城，王宫大殿。 李自成召集文武官员议事，武官在左侧，文官在右侧。 今年一月初一，大顺国建立，封牛金星为文官之首，官职为天佑殿大学士，平常称为丞相。 封宋献策为开国大军师。 大顺国建立后，设吏、户、礼、兵、刑、工六政府，吏政府尚书宋企郊、户政府尚书杨玉休、礼政府尚书巩焴、兵政府尚书喻上猷、刑政府尚书安兴民、工政府尚书姚锡胤。 文官以牛金星为首，其次是李岩、宋献策、顾君恩，再过来是六个尚书。 武官以刘宗敏为首，再过来是田见秀、贺锦、刘芳亮、袁宗第、李过、谷可成、高一功、红娘子等人。 李自成刚得知北京的重大变故，召集大家商议。 “在京城，掌权的不再是明国皇帝，而是姜瓖，在十一日三更时…...” 李自成所知的事叙述出来，众臣听后大吃一惊。 红娘子道：“腐烂透顶的明国朝廷，是我们死敌，但朱家皇帝已沦为傀儡，名存实亡。姜瓖跟我们非敌非友，跟他时战时和，由闯王决断。” 她是在场唯一的女人，她善于带兵作战，有着不错的战功。 女人不能从军并非绝对，大明在四川就有秦良玉，秦良玉带兵作战，给贼寇带来不少苦头。 李自成道：“正因为如此，本王请众卿一同商议。” 李岩、宋献策等人投奔后，李自成一改以往作风，能纳人善言、凡事皆众共谋之，成为了合格君王，才能屡屡战胜明军。 牛金星道：“闯王，臣认为，无论明国掌权者是谁，皆是大顺敌人，必须灭之。” 李岩接口道：“姜瓖敢于谋朝篡位，证明野心极大，他不择手段捞钱粮，又能练出精兵，若与大顺为敌，会成为劲敌。臣认为，最好不要与姜瓖为敌，若是姜瓖只要半壁姜瓖，那很好办，闯王要南边，姜瓖要北边，各有半壁江山。若姜瓖想要整个天下，那我们得要趁其还未坐大，及早除之。” 宋献策接口道：“闯王，臣认为李军师言之有理，我们还得多了解姜瓖，再下决定。” 在去年，姜瓖以很小的代价杀清军四万余人，全天下都知晓，大同军很强大。 李自成也不希望姜瓖是他的敌人。 牛金星道：“无论姜瓖是敌是友，我们皆可向东南发展，把江南纳入大顺国版图。江南富庶，赋税源源不断，只要掌控江南，便有足够钱财养兵。” 顾君恩道：“姜瓖兵马之战法、说配备武器，皆跟其他军队不同，去年跟满清作战，清军不了解大同军情况，才吃了大亏。皇太极、多尔衮皆不是等闲之辈，定会有所应对，等满清跟姜瓖再次交战，姜瓖定占不了什么便宜。” 宋献策道：“皇太极雄心勃勃，想入主中原，姜瓖便是其最大阻力，让满清跟姜瓖打个你死我活、两败俱伤，我们好好经营南边，等时机成熟，再出兵北上。” 对于谋士们所说，李自成听着有理，但对有些方面并不太感兴趣。他当初造反是逼于无奈，直到现在，也只是想要做个称霸一方的王而已，从来没想过要一统天下，也根本没这个野心。 在讨论问题过程中，在场的武将们基本上没有插话的机会，他们大多数只晓得率军作战，对于谋略、国家政策、发展方针不太懂。 最后，李自成道：“姜瓖是敌是友？尚无法下结论。东南边的江南，是天子最富有之地，我们必须要夺取。我大顺加紧操练兵马，三个月内出征，若拿下南京，大顺国都便搬到那边去。” 大顺军表面上兵力虽多，但实际上算得上合格的兵马，原本也就是十万左右，打败孙传庭、夺取陕西后，收拢了许多明军降兵，又再另外招募兵马，军队人数大幅度增长，目前达到二十余万，李自成让武将操练士卒，再有两三个月，新兵便训练有成。 散朝后，李岩、宋献策、顾君恩三人再次聚集在一起，讨论相关事宜。 李岩道：“姜瓖杀了满清四万余人，又气死皇太极，乃是满清国仇，满清跟姜瓖势如水火。为了灭姜瓖，多尔衮十有八九会派人前来西安，试图说服闯王与其合作，南北夹击姜瓖。从大顺国立场来说，是否答应满清？不知两位意下如何？” 宋献策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若闯王要统一天下，姜瓖、满清都需灭之，让满清和姜瓖先打个你死我活，闯王再出兵收拾残局，这样对闯王最为有利。” 顾君恩道：“可如若姜瓖实力过于强大，连满清都灭不了，等姜瓖收拾满清后，必定会对付大顺，那时就来不及了。我认为，只要有机会，可答应跟满清联合，一同收拾姜瓖，让后再跟满清决战。” 到底要不要与满清夹击姜瓖？三人也没有商量出都满意的意见。 ———————— 姜瓖收回各卫所军田的行动，一直在进行中，做了半个月的工作计划。 五个卫惩治了侵占军田的军官后，再向侵占军田的地主们开刀。 当然，对附近一带地主的抄家，抄出的家财不如在宣大三个镇的地主，北直隶一带许多地主，家财被上次入关的清军掠夺过一遍，除非是及时把家财藏到不易找到之地，要不然全部被清军抢掠一空。 对于姜瓖来说，土地最为要紧，那怕一两银子都查抄不出来，只要有可掌控土地，便可让百姓加入军户耕种，便有源源不断的粮食来源，要是粮食有节余，可出售粮食获得银子。 惩治了五个卫的军官后，接下来是稍远一些的营州左屯卫、营州前屯卫、延庆卫、白羊口所、镇边城所。 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一月十八。 这天，京城西边，连接京城与宣府的官道上，有一队人马在前进着，既有步行的士卒，亦有十余辆载人马车，还有着运送钱粮的车。 在这里，有姜瓖的家人，还有黑冰台人员，有谢纲、冯敦厚，以及一众来京城就任的官员，还运送一批钱粮过来，包括三百万两银子和大批粮食，由四营游击武冠隆率两千余官兵护送着， 自从姜瓖宣布宣大军改为京营后，不宜再有总兵，官职名称有所改动，姜让、黄得功、周遇吉都由总兵改为副将，原本的副将改为正三品参将，原本的参将同样参将（从三品），原本每营的游击，改为游击将军，职位名称有更改的，待遇不变。 不仅如此，原本由姜瓖任命的军官，是没有朝廷任命的官阶，姜瓖掌控朝政后，然部下每个军官都有正式官阶品级。 具体为：副将为正二品或从二品；参将为正三品或从三品；游击将军为正四品、从四品、正五品；千总为正六品或从六品；把总为正七品或从七品；百总为正八品或从八品；旗总为正九品或从九品；队长为从九品或无品级。 游击将军、千总、把总、百总、旗总的副职，一般会比正职低一至二个品级，特殊情况会跟正职品级相当。 姜瓖部下有了朝廷正式认可的官阶、品级后，更是高高兴兴，就算俸禄待遇还是一样，主公掌控了朝政，他们的地位跟着水涨船高。 在载人马车中，何飘玲和子女、陈圆圆、赵小满同乘一辆，张煌言、阎应元等主要人员的家属各一辆。 “到了，终于到了！” 陈圆圆通过车窗，望着前方那高耸的北京城城墙，高兴起来。 赵小满道：“跟夫君团聚，终于又可再侍奉夫君了！” 何飘玲道：“以后，京城就是咱们的家了。” 赵小满道：“咱们夫君，是京城最有权势之人，以后必定称雄于天下。咱们姜家的地位不一样了。” 武冠隆、陈明遇、冯敦厚、谢纲、谢日酬、朱和均等人各乘一匹马，边走边聊天。 陈明遇道：“咱们主公，现在是内阁首辅、大都督，以后就是天子！” 冯敦厚道：“主公要效仿杨坚、李渊，先掌权，统一天下，等时机成熟后，皇帝再禅让。” 武冠隆道：“反正啊！就只有咱们主公才能拯救天下！” 三人都对姜瓖有很大的期待，要是有朝一日，姜瓖能建国称帝，他们都是开国功臣，想到明初朱元璋册封的六公二十八侯，又再想到汉初十八功侯、李世民时期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他们就兴奋，要是自己能名列其中，那就光宗耀祖，名留千史了。 谢纲道：“皇太极、多尔衮，皆非等闲之辈，就算满清有明君，岂容鞑子夺得天下。李闯岂能跟主公相比，相比较，还是主公最有可能夺得天下。” 他原本是明朝的官，并非听命于姜瓖，但早已对姜瓖钦佩之至，对朝廷很失望，得知姜瓖搞政变后，当即就决定追随姜瓖。 至于原本为大同府同知的谢日酬、朱和均，因为同样是有才干、清正廉洁，才被提拔上来，原本忠于大明，对于姜瓖政变，大明注定灭亡，两人有着深深的叹息，当晚都痛哭过，第二天，两人都决定投奔姜瓖，认姜瓖为主公。 因为看到了姜瓖在大同的所作所为，以及谢纲的劝说，两人才没有过多的迟疑。 陈明遇道：“主公掌控朝政，建奴恐怕要趁机南攻了，得要打恶仗了。” 武冠隆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鞑子敢来，那就让他们有来无回。” 冯敦厚道：“主公和赵主簿都做过分析，上次跟鞑子作战，是因为他们不清楚大同军的战法、兵器情况，才吃了大亏。建奴有所准备后，以后我们对付清军，肯定没那么好打了。” 武冠隆没有丝毫惧意，道：“身为军人，拿那么高的军饷，自当为主公效命，跟主公的敌人誓死作战。反正，我和手下弟兄们，会跟建奴死战到底。” 陈明遇豪气干云，朗声道：“主公有装备精良、训练有素之军队，军中每人誓死效忠，别说建奴来攻，哪怕李闯同时在南边夹攻，又有何惧哉！” 不久后，队伍来到京城南边的永定门，亮明身份后，守成军官放行，并且派人向在皇宫的姜瓖禀报。 此时的姜瓖，正在慈庆宫批阅奏章。 随着姜瓖掌控朝政的消息传出，许多地方文武官员不认同姜瓖，每天呈送过来的奏章逐渐减少。 “逆贼姜瓖，不得好死！” “姜瓖谋反，没好下场！” “姜瓖，迟早会有人收拾你！” ………… 有不少地方官专门写奏章来骂姜瓖。 姜瓖看到这些骂人之词，并未发怒，始终保持平和的心态，发动政变掌控朝政，必然会有不少忠于明室的人骂，只要不是当面骂他，姜瓖一笑置之。 第125章 献出奸计 这几天来，收回军田的工作顺利进行，一共八个卫、两个所，可容纳四万余军户，又再加上没收侵占军田地主八成耕地，累计可容纳约九万军户，再加上军户家属，就有三四十万人因姜瓖而受益。 根据这数天来的报告，查出卫所军官、侵占军田地主的家产，累计获得的银两只有十九万两，所有卫所、大多数地主粮食存量都不多，大多数人的钱粮，都因为上次建奴入关而被掠夺一空，有些人的家人，还被建奴掳走带去辽东。 姜瓖最在意的是土地，如果说军队是他的命根子，那土地就是一切的根基，越来越多土地由他掌握，基础越来越牢固。 满清即将要南攻了，这数天来，姜瓖陆续接到边关传来的报告，喜峰口、青山口、古北口、龙井关、白马关、将军石关、大安口等关隘都发现了清军斥候，这是清军要大举南侵的前奏，先让斥候来查探军情，再选择其中一个关隘作为突破口。 清军上次入关，是毁黄崖口而入，从墙子岭关北撤，这次会从哪个关隘发起进攻呢？除非满清内部有人泄露情报，要不然无法准确预估。 长城数千里长、关隘众多，不可能处处设防，要是清军突然袭击某隘口，要将其突破，的确是难度不大。 要想没有敌人袭击长城，治本的办法是挥师北伐，出关彻底剿灭建奴。 这时候，小玄子走入书房道：“启禀首辅大人，您的家人抵达京城，已从永定门入城，粮草也一同运送来了。” 姜瓖听后大喜，家人和主要人员来到京城，他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又带来大量的钱粮，姜瓖的底气更足了。 他要前往皇城承天门迎接他们。 户部官署，官吏们在正常工作。 户部左侍郎赵天麟就在这官署办公。 政变发生后，仍然有各地总兵来催要粮饷，赵天麟根据姜瓖指示，不予发送军饷，要各地方军来到京城勤王后，由姜瓖决定是否发军饷。 上次，姜瓖来京城，带来了三百万两银子，已花出二十余万两，查抄贪官、军官、地主家产，银两收获数量大于支出数量，库房存银有三百五十万。 户部尚书黄景昉，对户部官署有管理权，但户库由赵天麟掌控，他身为尚书也无权动用库房钱粮。 很快，有太监前来通报，姜首辅有令，户部的尚书、侍郎、郎中们，一同前往承天门迎接。 内阁次辅、六部尚书、侍郎、郎中们，纷纷前往承天门。 六部官员们立即动身，当他们来到承天门后，只见姜瓖已在这等候了。 武冠隆一行从永定门入城后，沿着主干道-正阳大街向承天门方向而去，用马车装载的装着粮食的麻袋、装着银两的箱子，因为数量很多，格外引人注目，一路上有许多百姓在道路两侧观看着。 “那一袋袋肯定是粮食！” “那些箱子里装的，肯定是银子了！” “这么多箱子，这次运送的银子很多吧！” “看来姜瓖很富有，怪不得敢于免除一年田赋！” “正因为他有钱，才能给出部下那么高军饷，让部下给他卖命！” ……….，.. 观看的民众在私底下交谈着。 其中有两人，是满清派来潜伏在这里的间谍，看到这种情况后，又要将之向盛京那边报告了。 这数天来，间谍们累计利用飞鸽传书报告了好几次，传递出重要情报。 姜瓖一家人，透过车窗看着窗外景色，被京城的繁华所震撼了，女人孩子们都兴奋起来。 陈圆圆在苏州、南京、北京都住过一段时间，对于大城市繁华见怪不怪，赵小满、何飘玲则对这一切感到新奇。 行走一段时间后，车辆进入正阳门，过了正阳门后，赵小满惊呼道：“前面是什么门？好像夫君在那等着了！” 陈圆圆道：“那是承天门，是进入皇城的大门，咱们这左右两边，是中央官署！” 车内两女和小孩，分别向两边望去，两侧的建筑物明显不一样，高大宏伟很多，那是专门的官署衙门，各个衙门大门上方，都挂着牌匾，有士卒守卫着。 “那是吏部！” “这是兵部！” “那是礼部！” “那是宗人府！” ……… 车辆终于停下，一家人从车上下来。 “爹爹！” “老爷！” 一家人快步向前！ 其他人则向姜瓖行礼。 姜瓖笑笑道：“咱们总算一家人团聚了！” 现场官吏们都看到了，姜瓖三个夫人都貌美如花，其中一人鹤立鸡群。 目睹如此美貌的陈圆圆，某些官员窃窃私语起来。 “听说首辅有三位夫人，其中一人美貌异样，果然如此！” “那最美之人，是苏州梨园青楼女子陈圆圆！” “原来是低贱的青楼女子！” “虽然低贱，但如此之美，做小妾也不错！” ………… 个别好色的官员，对陈圆圆极为垂涎，但美人已属于姜瓖，不敢有非分之想。 武冠隆走到姜瓖面前，恭敬作揖道：“启首辅大人，末将奉命护送人员、运送钱粮来京，一人不缺、钱粮丝毫不少。” 姜瓖赞许道：“好，做得好，武游击辛苦了！” 他再望向后方运载货物的马车，因为钱粮实在很多，即使主干道宽敞，车队也排成长龙，从承天门延伸到正阳门，车队后段还在正阳门外。 姜瓖指着后方的车辆，对六部官员们朗声道：“诸位，这里有三百万两银子，还有可供京城四万余官兵三个月所需的粮草，银子全部纳入户部。” 亲眼目睹、亲眼所听，六部官员们对姜瓖佩服之至。 在以往，朝廷一年财政收入，也就是区区三百万至五百万两，姜瓖上次带来三百万两银子和大批粮食，这次同样如此。 在场官员们都不是傻子，他们能猜到钱财是怎么样来的，肯定是姜瓖在宣大查抄晋商、乡绅地主所得，隐瞒真实数量，只上缴了少部分。 不过，这种银子终究还是纳入了户部，姜瓖把钱财用在了实处。 至于粮食，姜瓖掌控了宣大三镇大量土地，去年收成积攒军粮不少。 姜瓖主政这些天来，革除了许多弊政和不良风气，要求各官署官吏办事效率，改革许多制度，不仅杜绝贪污，官吏还无法偷懒，裁撤了不少办事拖拖拉拉之人，官场面貌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 比如，不仅京营官兵的军饷，都是由姜瓖直辖的财务处发放，京城各官吏薪俸同样如此，本月初发放薪俸，由财务处的人统一发放，确保任何人都无法克扣、挪用，又杜绝了吃空饷之人。 蒋德璟向姜瓖作揖，道：“建奴南侵在即，以后这天下、江山社稷，要仰仗首辅大人保卫！” 对于满清即将入侵，长城各关隘守军传来的消息，姜瓖有告之内阁阁臣们。 大家都知道，大血战即将要开始了。 姜瓖朗声道：“建奴即将大军南下，京营将士们，必定跟清贼死战到底，保卫江山社稷。我姜瓖誓于京城共存亡！我家人皆在此，全家跟京城共存亡。” 这是他的誓言，激励着在场官员和京营将士们。 内阁官员们觉得，姜瓖出了谋逆外，其他各方面都很好，他们对姜瓖的厌恶、憎恨之心少了很多。 接下来，是对银两的清点。 每个箱子都被打开，那是白花花的银子。 不仅仅是户部的人在清点，其他臣子同样走过来，看到这么多银两，每人皆神情振奋。 张同敞看着这么多银子，心情有小小的激动。 一直以来，大明最大问题就是缺银子，府库收入少，开支又很大，一直都入不敷出，姜瓖一下子就弄来这么多银子，真牛！ 只要有钱有粮，再好好治军，何愁不能灭建奴！ 每个箱子重量相同，经过户部官员核实，恰好是三百万两。 至于粮草，同样经过了抽查，核实无误。 随后，银子运入户部的库房，粮草分别运往皇城、京城数个仓库。 粮草充足，官员们对抵御建奴更有信心。 臣子们不管是否认同姜瓖，在抗击建奴方面，只要不想做汉奸之人，大家的态度高度一至，那就是跟建奴血战到底。 随后，姜瓖重新入宫。 姜瓖的家人，以及前来京城的主要人员，跟随着姜瓖入宫，赵天麟、张同敞同行，姜瓖要跟他们议事。 进入皇城承天门，再从午门进入宫城。 姜瓖一家人，被紫禁城的富丽堂皇所震撼了，以后就住在这宫中了。 对于家人居住地，姜瓖早有安排，就住在慈庆宫后面的仁寿宫。 仁寿宫严格来说不算后宫，大明的皇帝、皇室，住在乾清宫至坤宁宫，以及两边建筑，以及西边的慈宁宫。 姜瓖带着主要人员来到慈庆宫。 姜瓖面向冯敦厚、谢纲、谢日酬、朱和均四人，道：“本官将你们调来京城，可得干好了！” 谢纲道：“首辅大人，原大明官场极为黑暗，若要朝政清明，首先要整顿官场。” 赵天麟适时道：“主公已初步整顿过了，只是一切才刚开始，还很不彻底，需要诸位鼎力辅佐。” 张同敞道：“现中央官衙官场风气已好了不少，只是还不够，还得继续改善，要让全天下皆如此。” 姜瓖让张同敞跟众人相互认识。 因为是张居正后代，众人对他多有尊重。 跟众人交谈一番后，姜瓖让其退下，留下赵天麟、陈明遇两人。 姜瓖对陈明遇道：“黑冰台人员已到，我给你个任务，对大明所有官员调查一遍，只要查出违反律法之事，向我汇报，将其缉拿、抄家。另外，满清必定在京城有细作，要把他们找出来！” 在明末，官场实在很黑暗，很多官员手脚不干净，这个办法可以铲除很多贪官、庸官，捞到不少钱，又能腾出官职，让有才能之人就任。 陈明遇道：“属下遵命。先黑冰台人手不足，听闻锦衣卫前任指挥使骆养性、前东厂提督曹化淳颇有才干，若能将其招揽，再吸纳一些锦衣卫、东厂之人，能让黑冰台快速壮大。” 姜瓖点头道：“准了，去把骆养性和曹化淳找来，带他来见我。” 他专门挑选好地方，作为黑冰台的官署，黑冰台在京城正式运作，地位相当于大明时的锦衣卫。 ———————— 辽东，盛京，崇政殿。 这里再次举行朝会，除了跟随阿济格、多铎出征的武将，其余人员皆参与朝会。 越来越多情报传递到范文程、多尔衮这边，他们越发觉得姜瓖不简单。 首先，由范文程讲述最新的情报信息。 “据最新消息，姜瓖又运送了三百万两银子到北京，他钱粮充足，是块难啃的硬骨头，要彻底灭姜瓖、破北京城，我们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代善道：“只要解决姜瓖、破北京城，对付李闯不足为虑，付出点代价也值。” 洪承畴道：“我们跟姜瓖的决战之地在北京一带，下官认为，应当加强豫亲王的兵力。” 阿济格、多铎他要突破长城防线，位置已经定下来了。 范文程道：“摄政王，下官认为，除了争取李闯合作外，还可争取吴三桂。” 在去年正月，祖大寿收到了外甥吴三桂的来信，传交给皇太极，皇太极给吴三桂回信。 在那时候，吴三桂虽然没有降清，但已经在动摇之中，为自己留了后路。 多尔衮道：“只要吴三桂的家人还在北京，他就不可能倒向大清。” 范文程道：“事在人为，我们可以想办法让姜瓖杀掉吴三桂全家，若姜瓖不上当，我们可以自己动手，逼迫吴三桂投奔大清。” 祖大寿听到这么说，背心里透出寒意，范文程这狗贼定又有什么奸计！ 他是迫不得已才降清，对于主动投奔建奴的范文程、宁完我十分痛恨，心中大骂范文程汉奸。 至于什么奸计，范文程没有当众说出来。 多尔衮当众决定，让阿济格抽调一万兵给多铎，以加强多铎的兵力，让多铎务必要拿下北京城，对姜瑄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散朝后，范文程留下来，向多尔衮献计。 第126章 歹毒计策 满清众臣陆续散去，小顺治呆呆地坐在龙椅上。 多尔衮对顺治道：“皇上，臣在后宫准备好了好玩之物！” 顺治顿时开心起来：“那我要好好玩！” 多尔衮让太监带顺治离开，他有要事向跟范文程细谈。 很快，偌大的崇政殿里，只剩下多尔衮、范文程两人。 多尔衮素知范文程有韬略，好奇问道：“宪斗，有何妙计？速速道来！” 范文程道：“启禀摄政王，我们可以散播谣言，说吴三桂已投奔大清，这不足以让姜瓖上当，只是计谋的前奏。我们再想办法放火烧吴家在京城府邸，只要吴襄一家死了，哪怕不是姜瓖干的，吴三桂也会觉得是姜瓖干的，会认为姜瓖误认为他要投奔大清而杀他全家，这样一来，他除了投奔大清，没其它选择。倘若没有机会放火，我们就想办法让吴三桂相信，他全家已被姜瓖杀害，我们再派人联络吴三桂，给出优厚条件，促使他投降。只要吴三桂先投降，姜瓖势必杀吴三桂全家。” “姜瓖搞政变，用强硬手段杀了许多大官，必定引起许多文官不服，他们只是敢怒不敢言，只要有机会，反对姜瓖的人必定会兴风作浪，我们在京城的人可从中收买、拉拢，给姜瓖制造麻烦。特别是等大清兵临城下时，那些人突然跳出来，让姜瓖措手不及！” “妙计！妙计啊！” 多尔衮竖起大拇指夸赞着，范文程的确是能臣，怪不得皇太极对他如此重视，心想自己只要能除掉姜瓖，就能顺利入主中原，带领大清开创伟业，定会名垂千史。 他笑笑道：“吴三桂还有五万兵马，三万关宁铁骑颇有战力，只要他肯降，我可以封他为王，让他做平西王！宪斗，这件事你速速去办，只要办好了，那就是大功一件，定会好好封赏！” 范文程高高兴兴领命，又道：“吴三桂兵强马盛，不容小觑，需提防有变，若吴三桂降，还请摄政王亲自带兵前往宁远，以示对吴三桂的重视，监督吴三桂剃发。” 多尔衮接受这个建议。 范文程离去后，多尔衮再次来到太后寝宫，跟布木布泰亲热。 床榻上，一番亲热过后，多尔衮把范文程的计策告诉布木布泰。 布木布泰听后欢喜，微笑道：“范文程不愧是先帝最器重的汉人臣子，足智多谋，他的法子一定能行。有你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多尔衮道：“大玉儿，为了你，我迟早会让福临做天下唯一的皇帝！” 布木布泰被哄得屁颠屁颠，眉开眼笑的，主动跟多尔衮亲热。 范文程办事效率很高，出宫后，很快就飞鸽传书向在京城的探子发出命令。 祖大寿回到府邸后，心情非常糟糕，他和弟弟祖大乐被迫投降做了汉奸，都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可不希望外甥再做汉奸。 不过，他对此也无可奈何，在这里无权无势，要是没其他人帮助，没办法传递信息出去，万一被人发现或告密，还会祸及全家，他什么都做不了。 第二天，多尔衮召见祖大寿。 礼毕后，祖大寿道：“不知摄政王召下官前来所为何事？” 多尔衮道：“祖大人，你已弃暗投明，投奔大清。但你外甥吴三桂还没开窍啊！烦请你修书一封，劝降外甥！” 对于多尔衮的命令，祖大寿深感难过，但没办法违逆，要不然在盛京的全家都得遭殃。 随即，在多尔衮监督下，祖大寿提笔写信，按照多尔衮的要求写出相应内容，向吴三桂明言，只要投奔大清，大清朝廷册封其为平西王。 写好之后，多尔衮命人送到前线，务必交给吴三桂。 ———————— 一月十九，一只信鸽飞入京城某宅子。 宅子里的人取出小竹筒，打开小纸笺看着细小的字体，随后将纸笺焚烧。 这人是建奴在京城的间谍头目，名叫廖福恺，在城内有一批得力手下。 接到命令后，他迅速做出相应的部署。 京城外城西南，这里有一座府邸，府邸算不上很大，内部算不上富丽堂皇，这是吴襄府邸，吴三桂的家。 自从姜瓖入京后，由一名百总率部下把守，严禁吴府的人进出，平常生活用品，由首辅的人代买。 除了守住大门外，吴府围墙的小巷子，每隔一段距离都会有士卒把守，没有一处是视线死角，确保没人能翻墙出入。 这些天来，吴襄如热窝上的蚂蚁，生怕有什么意外。 这天，吴襄再来到府邸大门口，向守门军官问道：“我说军爷，何时才撤兵？” 守门官兵中，军职最高的为副百总，他回应道：“这得由首辅大人来决定，我只是奉命行事。” 某副旗总道：“照我说，只要你儿子投奔姜首辅，你很快就自由了。” 某队长接口道：“对啊！要是诚心为姜首辅效力，谁会为难你们！” 对此，吴襄无可奈何。 在吴府外的街道上路过的人当中，有两人特别注意这边的状况，那是满清探子，受廖福恺之命来这踩点，寻找向吴府放火的机会。 午后，警卫队护送着姜瓖来到吴府外，赵天麟跟随前来。 守在门口的士卒们向姜瓖行军礼。 姜瓖迈步进入府邸，他来找吴襄有事。 “首辅大人到！” 听到声音后，吴襄匆匆前来迎接。 “参见首辅大人！” 吴襄恭敬行礼。 姜瓖是掌权者，他全家性命被捏在姜瓖手里，吴襄不得不恭敬，把姿态放得很低。 随后，姜瓖来到吴府正堂。 “本官公务繁忙，无事不登三宝殿。吴总兵，本官要你做一件事！” 吴襄曾任辽东总兵，在崇祯四年的大凌河之战中，吴襄在赴援时逃亡，导致明军全军覆灭，因而削职被判下狱，后来由儿子吴三桂任辽东总兵。 吴襄恭敬道：“首辅大人尽管吩咐，小的无不照办！” 姜瓖淡淡道：“本官要你修书一封，劝降吴三桂，若是能成功，本官必有赏赐，立即让你恢复自由。” 原来是这件事，吴襄哪敢不从。 这事对于姜瓖来说很重要，对于吴家来说同样很重要。 有人取来笔墨纸砚，姜瓖先说出书信中要写的内容，吴襄执笔书写，书写完毕后，姜瓖过目一遍，确保无误后，命人赶到山海关送给吴三桂。 从吴府出来后，赵天麟道：“主公，我们在争取吴三桂，满清必定也在争取。吴三桂家人皆在我们掌控之中，这便是我们的优势，吴三桂投鼠忌器，不会轻易投靠满清。我们要防备的是，别让满清从中作梗，谋害吴家之人，或者散布谣言让吴三桂不明真相。” 这话说得在理，姜瓖点点头，会做出相应的措施以防万一。 黑冰台官署，在皇城内东侧某地。 昨天姜瓖划定地点后，官署很快便运作起来。 这天下午，赵天麟来这里找到陈明遇。 陈明遇道：“赵大人公务繁忙，来此找陈某，看来是有事！” 赵天麟道：“吴三桂此人，是主公和满清争夺对象，满清很有可能会派奸细查探吴府情况，陈统领不如也派出探子，说不定有所发现！” 听到这里，陈明遇高兴起来，道：“多谢赵大人指点迷津，陈某立即去办。” 陈明遇唤来百总燕青天，交代他去办这件事。 燕青天亲自带人去办。 晚膳后，慈庆宫书房，批阅奏章的姜瓖有时间了，要召见骆养性，赵天麟和陈明遇皆在这里。 对于骆养性这个名字，姜瓖并不陌生，骆养性还算是人才，并没有明显劣迹，应该值得任用。 “参见首辅大人！” 骆养性按规矩行礼，还算有些恭敬，在崇祯任职锦衣卫指挥使时，薪俸低，崇祯又非明君，被崇祯撤职后颇为失望，每天都郁闷得很，此次被姜瓖召见，觉得很有可能是姜瓖要启用自己，机会来了。 姜瓖道：“骆统领，你是个人才，只可惜以前未逢明主。锦衣卫已经裁撤，黑冰台职权跟锦衣卫相似，本官要重用你，让你做黑冰台副统领，从三品级别，你可愿意？” 骆养性大喜，恭敬行礼道：“首辅大人器重，卑职感激不尽，定尽心尽力为大人效劳！” 虽然比锦衣卫指挥使低了一个品级，他还是很愿意。 陈明遇纠正道：“错了，在没人时，应该称‘主公’。” 骆养性道：“臣多谢主公器重。” 又再参见上司陈明遇。 随后，骆养性道：“原锦衣卫中，有许多有能干之事，臣可召集一些人加入黑冰台。” 姜瓖让他去办，言明他不养无用之人，必须是忠诚并且有才干之人。 骆养性又再推荐曹化淳，陈明遇表示，主公已决定启用曹化淳，已派人去通知其来京。 姜瓖的黑冰台，职权跟锦衣卫既有相似，也有区别。 原本的锦衣卫，既要有间谍功能，刺探情报，刺杀相关人物，监视百官，可逮捕任何人，可不公开审讯。 除此之外，还作为皇帝的侍卫，锦衣卫还需守卫宫廷。 姜瓖的黑冰台，除了少数时候跟警卫兵一起护驾外，不再需要守卫宫廷，其它职权跟锦衣卫一致。 随后，骆养性和陈明遇离去，姜瓖也该回去仁寿宫跟了。 曹化淳跟王承恩都是好太监，曹化淳老家在武清县，曾任司礼秉笔太监、东厂提督，总提督京营戎政，于崇祯十二人辞官回家，不久后也会到来，姜瓖期待着。 陈明遇把骆养性带到皇城黑冰台官署，跟他详细讲述黑冰台的制度、政策、待遇。 骆养性是从三品官，月俸一百三十两，年底双倍薪俸，只要是姜瓖手下，无论是军人还是官吏，因公牺牲者，一次性发五年的薪俸作为抚恤金。 待遇够好了，投奔姜瓖让他很高兴。 陈明遇还跟骆养性说，他虽是上司，品级同样是从三品，每月领取相同的俸禄。 骆养性更没有了丝毫抱怨，重视部下的主公是好主公，他为投奔明主而高兴。 骆养性随即又问：“属下以前有土地免税份额，自从被先帝撤职后，免税份额被取消了，不知何时能恢复？” 陈明遇道：“所谓的免税田，这乃是一大弊政，导致朝廷税源枯竭，主公决心要革除。凡是投奔他的人，不会再另外给予免税田，我本人也没有，以后那些读书人的免税田都要取消。主公不会亏待为他效命之人，给予这么高的薪俸，该知足了！” 听到这里，骆养性有些遗憾，不过陈明遇说得在理，从朝廷立场上来说，这的确是一大弊政。 主公给出这么高俸禄，对部下足够好了，骆养性没有抱怨。 姜瓖回到仁寿宫后，久别胜新婚，跟三个夫人一起美美地沐浴，然后跟何飘玲一同就寝。 明天是陈圆圆，后天是赵小满，轮流侍寝。 ———————— 京城某隐秘之地，廖福恺和部下们在谈论着。 他本人是八旗人，因为要在关内办事，所以把头发留长，在京城有合法的身份。 他的部下们，旗人和汉人皆有。 部下甲道：“大人，恐怕不好办啊！吴府围墙四周都有人把守，难以暗中放火。” 廖福恺道：“再继续查探，看看有没有守卫漏洞，尤其是交接班之时，有或者那些士卒深夜是否会懈怠。这是立功好机会，千万不能错过了。” 根据范文程的命令，要是无法对吴府放火，那就散布谣言，让吴三桂误以为姜瓖已杀他全家，让姜瓖误以为吴三桂已投奔大清。 ———————— 京城到山海关约六百里，加急的快马一天能赶到。 翌日中午，吴三桂收到了父亲的来信。 信中说，姜首辅是明主，为父已投奔明主，说姜首辅已掌控朝政，迟早会君临天下，要是与之作对死路一条，让儿子们不要犹豫，投奔姜首辅。 吴三桂看后，把信让兄长吴三凤、弟弟吴三辅过目。 两人看过书信后，没有立即回应，一副为难之色。 吴三桂问道：“不知哥哥弟弟意下如何？” 第127章 内部分裂 吴三凤道：“我觉得，现在情况尚不明朗，可表面上投奔姜瓖，但不尽心效忠，静观其变。” 吴三辅道：“对，我们的军队要牢牢掌控，这是我们的本钱。” 两人的说话，很合吴三桂的心思。 他点头道：“我们有这五万精兵，可跟姜瓖讨价，与大清还价，反正总会有好前程。” 随后，吴三桂提笔回信，表示兄弟三人都遵从父亲之命，投奔姜首辅。 ———————— 北京城，乃是明末最繁华城池之一，不仅人口众多，城内财富亦很多。 在原本历史上，李自成入京城后，先是向前明朝官员勒索，接着是抢掠百姓，百姓富户的家财被劫掠一空，包括金子、银子、金银珠宝、古董字画等在内，李自成共劫得价值约七千万的财物。 正因为这样，大顺国大失民心，惹得天怒人怨，京城百姓反而欢迎清军入城。 吴府所在地不算偏僻，大门外道路时而有人路过。 从今天开始，有黑冰台之人游弋在吴府一带，从中仔细观察着。 下午，某隐秘之地，燕青天跟两个部下交谈。 部下甲：“百户大人，卑职果然发现了可疑人物！” 燕青天点头道：“凭我多年经验，有两个人很可疑，十有七八是满清细作。” 部下乙道：“要不叫上其他弟兄，把那两人抓起来审问！” 燕青天正有此意，先抓起来再说。 某条小巷子，满清两个奸细窃窃私语。 “不好，吴府附近好像有可疑之人！” “听说姜瓖有个黑冰台，看来黑冰台派人来了！” “找不到下手机会，反而被盯上了，我们还是赶紧撤，别被他们抓了！” 两人商议已定，迅速消失了。 当燕青天叫上其他人重新在吴府附近游弋时，再也没有发现那两个可疑人物。 晚上，某陶瓷作坊宿舍，数名匠人在交谈起来。 年长匠人道：“告诉你们一个天大的消息，山海关的吴三桂，已经投奔建奴了！” 听到这么说，其余三人都吃惊起来。 “听说吴三桂家人都在京城，他还敢做汉奸？” “他敢做汉奸，姜首辅把他全家都杀光！” “我早就觉得，吴家都不是好东西，果然如此！” 年长匠人道：“你们有所不知，这是秘密投靠建奴，表面上还是大明朝廷的总兵，等待时机成熟时，再突然反戈一击。” 其余三人更是吃惊了。 “吴三桂这狗贼，真狡猾！” “你是如何得知这消息？” 年长匠人道：“天刚黑时，我出去外面吃面，听一个朋友说的，他也是无意中得到了隐秘消息，定然不会有假。” 三人顿时咬牙切齿，一副愤怒之色。 “他娘的，吴三桂狗贼！真不是东西！” “这大汉奸不得好死！” “他全家都应该千刀万剐，死得跟袁崇焕一样惨！” ………… 三人纷纷咒骂起来。 某高档青楼，这里有许多富家公子们，在欣赏着艺妓们的表演。 其中，有数名公子凑在一起，便喝酒边吹牛。 大家都有三分酒意时，麻脸公子道：“告诉你们一个秘密，吴三桂已经秘密投降满清了！” 其他公子顿时吃惊了。 “吴家全家都在京城，吴三桂还敢投降？” “他敢这么做，全家都得死！” 麻脸公子道：“正因为家人都在京城，吴三桂才秘密投降，等到家人离开京城后，吴三桂才找机会突然袭击。” 这么一说，其他人更显吃惊，酒意醒了不少。 “真要是这样，若是建奴南下，吴三桂假装来驰援，等待清军跟京营交战正酣时，来个反戈一击，那可就危险了！” “对啊！吴三桂这狗贼，真是狡猾！若是能把他生擒，该当众千刀万剐，我花钱买他的肉吃！” 数名公子都咬牙切齿着。 有人问麻脸公子，你是怎么知道这秘密的？ 麻脸公子说，是听一个朋友得到的可靠消息。 当天晚上，吴三桂已秘密投奔满清的消息，已经在京城小范围内传播，有许多人相信了。 ———————— 关外某道路，豫亲王多铎率领大军前进着。 在他所统率的七万大军中，有满八旗两万五千，蒙八旗一万五千，汉八旗三万，部将有鳌拜、博和托、图赖、满达海、巴布海、李国翰、石廷柱、孟乔芳等人。 满蒙八旗皆是骑兵，汉八旗基本上是步卒，运送着大量火器，大炮、震天雷、投石车皆不少。 根据多尔衮的命令，这次入关的突破口为将军石关。 根据布置，由西边的阿济格军率先向大同镇防区的阳和口发动攻势，吸引姜瓖的兵力，多铎这边才发动进攻。 这次入关，多尔衮、多铎、阿济格都是志在必得。 多铎和部将们骑着马，边走边交谈着。 鳌拜道：“豫亲王，攻打北京城时，请派末将上阵，攻陷京城后，末将要带兵捉拿姜瓖，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对于弟弟卓布泰被姜瓖杀死，他一直怀恨在心。 博和托接口道：“豫亲王，要是能活捉姜瓖，请允许末将亲自姜镶的肉吃下去。” 他父亲和弟弟都死于姜瓖之手，跟姜瓖是仇深似海，国仇家恨加在一起，恨死了姜瓖。 多铎爽快道：“都行，只要能抓到姜瓖，随大家怎么处置。” 这时候，有一匹快马前来，转达多尔衮的命令，阿济格那边抽调一万兵马给多铎，让多铎务必夺取北京、解决姜瓖。 多铎更是高兴，要是不解决姜瓖，他就太对不起多尔衮了。 ———————— 一月二十，西安。 宋献策收到了赵天麟的来信。 信中说，满清必定派人来联络闯王，提议南北夹击姜瓖。 赵天麟郑重说明，姜瓖跟李闯之间，无论是谁最终夺得天下，又或者是平分关内天下，那是内部之间解决，不能让蛮夷介入。若是在姜瓖全力抗击建奴时，闯王在背后捅刀，一旦让建奴入关占据中原，让天下沦丧，那闯王便是大罪人，跟秦桧一样遭受千古骂名。 赵天麟又再说，只要闯王不背后捅刀，以后还可坐下来谈，甚至可以商议平分天下，要是闯王在建奴南下时背后捅刀，姜首辅也有能力分兵抵抗。要是闯王真这么做，姜首辅以后不仅要灭大顺，还会把闯王全家杀尽。 对于赵天麟所说，宋献策十分认同，无论谁能夺得天下，绝不能让建奴入关。 赵天麟既讲道理，又讲明姜瓖的实力，让闯王好好掂量掂量。 宋献策把李岩、顾君恩找来，把赵天麟书信给两人过目，说出自身看法。 两人同意宋献策所说，不与满清夹击姜瓖，先专心南下，夺取江南好好经营，壮大大顺国的实力。 当天晚上，王宫书房，李自成在这接见一个人，那是建奴派来的人，牛金星陪伴在他身边。 “这是大清摄政王给闯王的信！” 李自成打开纸笺，看着用汉文所写书信。 多尔衮在信中说，姜瓖是大清和大顺共同的敌人，姜瓖野心勃勃，欲要把大清、大顺都灭之，由他一人独掌天下，只要一日不除，那就是大清和大顺的心腹大患。 多尔衮邀请闯王一同攻打姜瓖，事成之后，双方平分天下，大顺可得黄河以南，大清分黄河以北。 看着书信内容，李自成没有丝毫不满。 那人道：“大清本来就不想占据中原，曾想和大明谈判，让大明承认大清国地位，只是崇祯这昏君不应允。等灭姜瓖后，大清只要北直隶、山东、山西即可，其余尽归闯王。” 李自成摸摸胡子，对于这个提议有兴趣，回应道：“大清摄政王之提议，值得考虑，待本王跟众臣商议后，再给予答复！” 满清使者道：“大清大军正在南下，烦请闯王早做决定，尽早出兵。若等大清攻陷北京、灭姜瓖后，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 李自成道：“贵使先去歇息，本王两日之内，必有决断！” 使者走后，牛金星道：“闯王，大清的提议甚好，合力把姜瓖解决了，再跟大清平分天下。” 李自成有些动心了，但一时还没做最后决定。 他随后派人传令，主要人员明日早上入宫议事。 翌日，主要人员聚集在王宫大殿。 牛金星作为文官之首，站在左侧最前面。 首先，牛金星面向众臣，把建奴的提议说出来。 接着，李自成问道：“诸位卿家，觉得如何？” 红娘子站起，朗声道：“闯王，臣认为，无论大顺与姜瓖是敌是友，绝不能跟建奴合作。只要姜瓖能抵挡建奴，或日后大顺跟姜瓖平分天下，或与姜瓖争夺天下，皆是内部争夺，绝不能让关外蛮夷侵占关内疆土。” 宋献策道：“臣附议！” 接着，李岩、顾君恩、刘芳亮、田见秀、袁宗第、高一功等人皆附议。 牛金星反驳道：“目光短浅。闯王是要夺取整个天下，我们夹击姜瓖，并非要出全力，让建奴跟姜瓖死磕，若是双方僵持不下，打个筋疲力尽，损失惨重，我们再大举北上，坐收渔人之利。” 刘宗敏、陈永福、白广恩、白鸣鹤等人附议。 李岩驳斥道：“若是这样，中了建奴奸计也！建奴必定是大顺敌人，而姜瓖还未必是大顺敌人，我们绝不可做对建奴有利之事。趁姜瓖与建奴交战，无暇顾及江南，正是大顺进军江南之时机。” 宋献策道：“闯王，臣敢断言，建奴必不能破北京，姜瓖要抵挡建奴，要把建奴打跑，必定元气大伤，日后还要时刻与建奴交战、不断消耗，无暇顾及其它。大顺安心经营江南便可，此消彼长，大顺国力不断增强，在那以后，若闯王想一统天下，尽可挥师北上。天下一统，未必是北方吞并南方，南方同样可吞并北方。昔日朱元璋先占据江南，再挥师北上一统天下，闯王同样能做到。” 顾君恩道：“姜瓖谋逆，大明皇帝形同傀儡，大顺夺取南直隶后，闯王可在南京登基称帝，臣等诚心拥戴。现在，让姜瓖跟建奴斗个你死我活！” 大顺国臣子之间争论得十分激烈。 以牛金星、刘宗敏为首的人，主张跟建奴联合，以李岩、宋献策、田见秀、刘芳亮等人争吵得很是激烈。 因为这次事件，大顺臣子分成了两派，牛金星、刘宗敏等人，跟李岩、宋献策一派出现了裂痕。 此时的李自成，有着自己的小算盘，他已经做了大王，想着进一步做皇帝了，西安早已经没落，不是帝王之都，昔日朱元璋是从江南起家，在南京称帝，李自成想着在南京做皇帝。 “停下！都停下！” 争吵了很久，李自成终于发话了，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众臣都看向君主，等待君主做最后的决断。 只听李自成道：“本王决定，不与建奴合作，率军打到江南去，在南京做皇帝，把根基扎在南方，日后见机行事。众卿做好准备，一个月后南征。” 说毕，李自成宣布退朝。 君王走后，牛金星、刘宗敏，向李岩、宋献策、田见秀狠狠地瞪了一眼，拂袖离去。 大殿外，李岩、宋献策、顾君恩、田见秀、刘芳亮、红娘子凑在一起，众人心里都亮堂堂的。 容貌甚美的红娘子，笑面如花，道：“幸好，闯王做出了正确决定！” 田见秀道：“江南富庶，昔日朱元璋在那起家，大顺在江南起家，一定能成就大业。” 宋献策道：“有我们鼎力辅佐闯王，何愁大业不成！” 李岩低声道：“牛金星乃是奸臣，大家日后可要小心了。” 顾君恩道：“没错了，若闯王被这等奸臣误导，大顺的前景可就堪忧了！” 刘芳亮道：“让这等奸臣做丞相，对大顺不利，说不定以后会为祸大顺，可得找机会劝谏闯王。” 红娘子叹气道：“哎！牛金星很会奉承，深得闯王欢心，要劝闯王远离小人、罢黜牛金星，恐怕不容易呀！” 对于这方面，数人都有所忧虑。 很快，前来西安的满清使者接到了回复，闯王拒绝与满清合作，使者只得黯然离去。 第128章 清贼大举来犯 武英殿，这里举行朝会。 皇帝朱慈烺坐在高高的龙椅上。 在皇帝侧边，还有小玄子、小桂子，要是有需要，可由他们宣读圣旨、把大臣所上呈之物接上来给姜瓖。 在大殿门口，既有守门的警卫队，亦有两名太监。 姜瓖腰悬佩刀，站在皇帝旁边，俯视着注视着丹陛下三拜九叩的群臣，对最终掌控万里河山充满了信心。 在昨天，姜瓖接到报告，在大同的阳和口守军，出关侦察的斥候发现了清军踪迹，人数很多。 姜瓖首先道：“大同镇那边来报，在阳和口外发现大股清军。清贼果然来了，又要有大战了！” 他在政变后就曾明言，满清必定会趁机大举南侵，现在终于来了，紧张的气氛笼罩在大殿内。 朱慈烺听到建奴大军来了，先是有些紧张，继而平静下来，反正已由姜瓖掌权，他要被迫禅让只是时间问题，姜瓖能不能挡住建奴，这跟他没什么关系了。 兵部郎中张同敞道：“昔日，姜首辅只有两万大同军，皆能杀四万余清贼。今日，有八万余京营，只要同心协力，必定抵抗建奴。” 内阁次辅蒋德璟道：“大明人人皆痛恨建奴，只要姜首辅振臂一呼，又再用银子犒赏勇士，京城百姓定会踊跃协助京营抗敌。” 张国维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京城钱粮充足，何惧建奴！” ………… 众臣纷纷发言，一时间同仇敌忾。 但并非人人同仇敌忾，有部分人只是装模作样而已，做给姜瓖看，他们巴不得姜瓖死。 工部尚书谢纲道：“若建奴主力攻大同，大同兵力薄弱，不知能否守住？” 姜瓖和赵天麟相互看了一眼，赵天麟会意了，回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京营上下一心，何惧建奴！” 姜瓖表示，若有需要，会拿出银子来招募勇士，协助守城，一旦清军攻北直隶的关隘，京城城门将会关闭。 他再扫视众臣，道：“大敌当前，诸位都同心协力，一致对外。” 他话锋一转，加重语气道：“若有谁胆敢闹事，胆敢勾结建奴奸细，本官定将他千刀万剐！” 话音落下，语音回荡，让某些人心中颤抖了一下。 姜瓖的狠辣手段大家都见识过，他说得出，肯定做得到，像袁崇焕那样被千刀万剐，是人世间最痛苦的折磨。 那些还有异心的人，暗中做着一些事情，还真有些担心被姜瓖发现活捉，那可就很悲惨了。 张同敞道：“就算对姜首辅有意见，也绝不能勾结建奴，若谁敢这样，待千刀万剐时，我要吃他的肉。” 谢纲、冯敦厚也出言附和。 这时候，一名太监迈步而入。 “启禀首辅，陈统领求见，有要事禀报！” “让他进来！” 陈明遇匆匆走入，说道：“启禀姜首辅，京城有许多百姓在谈论一件事，说吴三桂已暗中投靠满清，假意先归顺首辅，等家人安全离开京城后，再在关键时刻突然袭击。” 这话一出，顿时掀起轩然大波。 户部郎中吴甘来道：“首辅大人，吴三桂此人不可信，恐怕很有可能。” 蒋德璟道：“吴三桂舅舅祖大寿已降建奴，肯定会劝降吴三桂，下官觉得，吴三桂降清最少有六七成可能性。不过，这也有可能是满清的奸计，故意散布谣言！” 张同敞道：“下官认为，真假难以分辨，不可不防。” 礼部尚书孟兆祥道：“下官认为，很有这个可能性。吴三桂投靠满清，罪大恶极，应当杀吴襄全家。” 刑部尚书徐石麒道：“尚未证实吴三桂反叛，不可贸然杀之，但可能性极大，应当速速调查。” 姜瓖想来想去，虽然是谣言，但这个可能性并非不存在。 不过，反正吴襄一家都在他掌控之中，正好用来钳制吴三桂，让他投鼠忌器。 “此事关系重大，本官自会调查清楚。” 散朝后，众臣陆续离去，朱慈烺被带离武英殿，姜瓖让赵天麟、冯敦厚、陈明遇、张发可四人留下，他要跟自身的核心班底商讨要事。 姜瓖问道：“就这事，诸位有何高见？” 张发可道：“内阁次辅说得没错，有可能是真的，也有可能是建奴奸细散布谣言！” 冯敦厚道：“虽是谣言，但的确有这种可能性。” 赵天麟道：“主公，卑职觉得，这绝对是满清散布的谣言，若吴三桂真的投奔满清，不会愚蠢到先告之我们。” 他这么一说，四人顿感有理。 赵天麟继续道：“满清之所以散布这种谣言，是要同时针对主公和吴三桂，既要诱使主公信以为真，杀吴襄全家，亦要诱使、逼迫吴三桂投奔满清。只要有一方上当，他的奸计便得逞了！” 他说得这么清楚，冯、陈、张三人更觉多尔衮的奸诈狡猾。 姜瓖不禁感慨，跟满清要斗智斗力，一样都不能输，道：“这计谋还算有些高明，我虽不会上当，但难保吴三桂不上当。幸好我已让吴襄修书一封给了吴三桂。” 赵天麟道：“主公，如若卑职所料不差，多尔衮定会在近期派人前往山海关见吴三桂。如若吴三桂再收到吴襄亲笔书信，满清的人可说成主公已杀吴家全家，杀之前让吴襄先写好书信蒙蔽吴三桂，等击退清军后再找机会收拾吴三桂。” 听着他这么分析，姜瓖更觉事情的复杂性，在原本历史上，多尔衮为了招降吴三桂，封他为平西王，现在亦有可能封他为王。 要是多尔衮的奸计真的得逞了，山海关落入敌手，清军更来去自如，还多了吴三桂的五万兵马。 要是能成功招揽吴三桂，已方多五万精兵，一加一减，此消彼长，就相当于相差十万了。 纵然以后吴三桂有谋反可能性，姜瓖也希望能先把吴三桂招揽过来，先夺取天下再说。 陈、冯、张三人均觉得事态严重。 张发可道：“赵主簿，可有办法化解？” 姜瓖道：“无论是斗智还是斗力，我们都不能输，想必先生有办法？” 赵天麟道：“主公，就算满清有奸计，情况还不至于很糟糕，吴三桂不是傻子，他很有可能会派人来京查看究竟，到时候谣言不攻自破，我们大可静观其变，见机行事。” 姜瓖道：“反正，不能让吴三桂成为满清走狗！” 陈明遇道：“那些建奴奸细太猖狂了，卑职会尽量想办法，把潜伏在城内的奸细揪出来。” 姜瓖道：“有劳陈统领了，若能抓住奸细，大功一件。” 主公对臣子很有礼貌、很尊重，臣子们更是誓死为主公效命。 随后，赵天麟道：“主公身在京城，又运送了大量钱粮来京，多尔衮目标是主公，不可能调集主力攻大同。卑职认为，清军先攻大同乃是佯攻，声东击西，诱使主公派兵增援，清军再以主力猛攻京城。” 对于他所说，姜瓖在刚接到清军出现在阳和口时，就已经有所预料，他再命人分别向李智雀、黄得功、周遇吉、姜让传令。 让李智雀死守大同，可临机决断寻找战机， 要是战事不利，其他三个总兵抽调四五千兵力支援。 ———————— 明代的长城关隘，除了像山海关、雁门关、嘉峪关、居庸关、玉门关等重要且有名的大关隘外，还有许多小关隘。 在大同镇有四个关，分别是阳和口、白羊口、虎裕口、杀虎口，每个关派驻一个司驻守：把总和手下四百零七人。 比小关隘更小的军事单位，是军事边堡，大同镇有七十二边堡，其中长城的边堡有十七个，每个边堡有一旗驻守（旗总和部下三十八人）。 总共加起来，大同镇驻守边塞的军人为2274人。 长城实在太长，不可能处处设防。 每个小关隘、边堡都派兵驻守，就不指望在敌人重兵来犯时能守住。 除了关隘和边堡外，关外敌人无法从其它地方入关，在小关隘和边堡都派兵驻守，作用在于要是有敌人来犯能及时传讯。 二十三日，这天阳光明媚，属于晴冷天气。 已有半个月没有雨雪了，显得有些干燥。 阳和口，驻守的官兵们严密注视着前方。 因为斥候探得北边有清军前来，这里的守军紧张起来。 守军把总名叫廖之辉，在城墙上巡视着。 这天，官兵们正常值勤，把总正在关隘城墙上巡视，只见北边有斥候匆匆前来。 巡视一遍后，跟副把总、三个百总聚在一起聊天着。 廖之辉道：“在姜将军出发前，千总就说过，清贼很有可能会在不久后来犯，果然来了！” 李百总道：“京城是朝廷中枢，姜将军又再那边，按理说清贼应当主攻京城才对，却派重兵来这，真是怪了！” 周百总道：“不管是何原因，我们的职责是守阳和口，若敌人要从这里进去，除非守军全体阵亡。” 于百总道：“没错，姜将军对弟兄们那么好，给我们如此高军饷，我们誓死报效姜将军。” 副把总道：“若是清贼真的来攻，我绝不退缩！若不幸战死，姜将军会有抚恤金给我夫人，家人衣食无忧。” 副把总月俸12两银子，年薪俸156两（13个月），阵亡抚恤金标准为5年的薪俸，副把总为780两。 廖之辉想出了一些端倪，道：“我读过兵书，有一法叫‘声东击西’，清贼有可能是先攻西边的大同，诱使姜将军上当，从京城抽调兵力来源，清贼再派主力猛攻北直隶、直扑京城。” 四人听后一惊，清贼好歹毒啊！ 廖之辉继续道：“周百总说得没错，不管清贼出于什么目的，只要是向阳和口进攻，我们就死守，除非全部弟兄战死，否则清贼绝对过不去。我们守军虽不多，但布下了陷阱，只要清贼敢来，一定死伤惨重！” 说到这方面，廖之辉露出笑意，其余五人亦热血沸腾。 这时候，只见有斥候回来了，马匹全速疾驰着，显然有紧急之事。 斥候来到城门前，勒马停下，向城墙上的把总大声道：“启禀把总，清贼来了，人数有上万，还有许多大炮！” 听到这个消息，城墙上的官兵都吃了一惊，真的大举南侵了。 廖之辉道：“只要敢于攻城，就让清贼尝尝我们的厉害！” 两天前，在斥候查探到有清军向这边行动后，廖之辉命人在关隘前部下陷阱，因为伪装得很好，不宜被发现。 廖之辉命人打开城门，让斥候入城，换马后再让斥候赶往大同向副将李智雀报信。 很快，远处地平线上，发现了大量的清军，前面是步卒，用马车拉着大炮前进，后面是骑兵。 这里的守军虽然人数不多，但个个都忠于职守，守卫关隘是他们的职责，就算敌人来了千军万马，亦会死守到底。 关隘上战鼓声响起，四百余官兵都行动起来，做好作战准备。 烽燧狼烟升起，这是用特殊燃烧物燃烧产生的浓烟，烽燧又是在高处，很远的地方都能看到。 在里阳和口最近的两个边堡，能够发现这里的狼烟，又会点燃狼烟，让警迅传递到更远的地方。 阳和口城墙不算长，按照合理的防御配置，只有五门大炮、七门虎蹲炮、七辆投石车，另外，还存放着许多震天雷。 阳和口上空，这里战云密布，攻城战即将开始了。 阳和口外，由英亲王阿济格亲自指挥攻城，部将有佟图赖、祖泽润、尼堪、费扬武、鄂硕等人，多尔衮给他的命令是，打得越猛烈就越好，尽可能吸引姜瓖的主力。 一旦破关进入，只要碰上卫所官署、军田、卫所军户，一律烧光、杀光、抢光，要最大限度摧毁姜瓖的战争潜力。 对于突破关隘，在阿济格眼里，那是小菜一碟，他让汉八旗正蓝旗都统佟图赖带兵攻城。 佟图赖带领正蓝旗的二鞑子们，推着大炮、云梯前进着。 城墙上，廖之辉注视着前方的清军，眼看清军即将进入大炮射程，对部下们道：“弟兄们，我们报效主公的时候到了，给我狠狠杀敌。” 四百余官兵们同仇敌忾，视死如归。 清军进入射程了，廖之辉下令开炮。 第129章 炸死这帮清贼 “轰轰轰…” 数颗大石弹飞射而出，划破天际，犹如京营官兵们的怒吼。 石弹在清军中落下，造成清兵个别伤亡。 很快，清军架设好了大炮，开炮了。 “轰轰轰…” “咚咚咚…” 一颗颗大石弹击中城墙，部分城墙被击出窟窿。 由于有城墙保护，守军的伤亡更小，有少量投石车被击中、击毁。 清军步卒们，推着投石车前进着。 大炮的石弹必须击中才能造成杀伤，而震天雷相当于大炮开花弹，杀伤力巨大，这是京营的杀手锏之一。 廖之辉注视着前方敌人，清军推着投石车、云梯前进，离埋着震天雷的地方越来越近了。 由于阳和口城墙所在位置狭窄，关隘前空间不大，清军能同时投入的投石车、云梯都只有数架。 炮声隆隆，双方的大炮互射继续进行着，其它步卒推着云梯、投石车前进，大量士卒在云梯后面。 在两天前，斥候来报，清军正向这边而来，廖之辉做好全方面准备，命人在关隘外埋下震天雷，并且地面做好伪装，除非仔细搜索，要不然难以被发现，而埋放震天雷的地方，处于投石车打击范围内，敌人不可能有机会仔细搜索，幸好这两天没下雨，不至于被雨淋湿。 因为有可能会遭到清军进攻，廖之辉未雨绸缪布下陷阱，对如何守城做好了周密布置，足够让清贼喝一壶了。 在关隘前，阿济格、佟图赖都注视着攻城士卒们，他们都望见了城墙上的投石车，还望见有明军向投石车勺子上放震天雷。 进攻部队在前，督战队在后，凡是没有撤退命令敢后退者，当场执行军纪。 阳和口算不上很高大坚固，要将其突破，同样得付出一些代价，幸好明军守军不多，亦不可能在每个隘口都配置大量守军。 在大同镇防区，若要处处设防，只能每个隘口都安排少量守军，发现敌人来袭后再求援。 纵观两三千年来，关内农耕民族大部分时间都处于被动防守，关外游牧民族掌握进攻主动权。 到了！清贼到了投石车射程范围。 “弟兄们，给我狠狠地打！” 随着廖之辉一声令下，七架投石车将震天雷抛投出去。 前方清军步卒们，望见了在飞来的震天雷，无不惊惧。 “爆爆爆…” 七颗震天雷爆炸，清军中操作投石车、云梯的士卒有二十余人被弹片射中，有投石车、云梯被炸中，其中一辆投石车的绳子被炸断。 “快，反击！” 清军六辆投石车操作手们迅速行动，把震天雷放在铁勺上点燃引线。 刚抛投出震天雷，守军进行第二次抛投，双方震天雷在空中擦过，向对方目标落下。 “爆爆爆…” 震天雷再次在清军中爆炸，有二辆投石车被炸中，无法再用。 有一辆云梯轮子被炸坏不能再前进。 又再有二十余名清兵被炸中。 清军抛投出的六颗震天雷中，有三颗落在城墙上、两颗落在城墙前、一颗越过城墙落在后面。 “爆爆爆…” 有十余人被铁片射中，其中三人死亡，四人伤势较重，幸好没有投石车损毁。 廖之辉大喊着：“继续炸，炸死狗娘养的清贼！” 士卒们以最快速度操作投石车。 在指挥的同时，他十分注意敌军的距离，要在最恰当的时候引燃埋下的震天雷。 与此同时，双方炮手继续开炮，清军继续推着投石车前进。 双方继续震天雷攻击，京营仍然是七颗震天雷抛出，清军只能抛出四颗了。 又再相互攻击一轮后，清军又被炸毁一架投石车、一辆云梯。 在后面的阿济格、佟图赖，以及清军官兵们，密切注视着战况。 对于这种战斗，主将并不担心，进攻关隘是要付出一些代价，这种代价只需付出一次而已。 可以看出来，守卫阳和口的明军不多，这种代价不会太大，从这里入关后，要对姜瓖的各卫所实行三光政策。 想到这里，阿济格露出了笑意，虽然没机会带兵攻北京城，能够在大同大肆劫掠，亦是件爽快之事。 到了！清贼到了！ 廖之辉兴奋起来。 “快！放火点燃引线！” 多名士卒点燃燃烧物，向城墙仍然，点燃了被埋地下、只露出少许的引线。 很快，引线被点燃了。 这是怎么回事？阿济格、佟图赖都不明白，清军还没到城下，明军为何要扔下燃烧物。 由于引线也被埋入泥土中，基本上看不出冒烟，看不出异样的清军继续前进着。 最前面的是云梯，大量的步卒跟在云梯后面，云梯既可以用来攀登上城墙，亦能起到保护作用，要是守军射箭、扔出震天雷，云梯能抵御箭支、震天雷瓦片，除非云梯轮子被炸坏，要不然会一直推到贴近城墙。 双方又再一轮震天雷互射，清军又击毁了一架投石车被击毁。 “轰!”的巨响，双方官兵们感受到了地面的震动，走到最前面的一排清军位置，从东至西大量泥土被掀起，清军云梯被炸榻，云梯后面的士卒被炸得飞起。 因为这次系列大爆炸，在关隘城墙一百二十米距离处形成了一道壕沟，造成了清军数百人死伤。 被炸榻的云梯直接掉落壕沟内，清兵被炸得飞起后，再掉落壕沟。 掉落壕沟的清兵中，那些受伤一时未死的，在哀呼惨叫着。 “炸得好！” 城墙上的京营官兵们兴奋着，看到清贼这么惨，均觉得痛快。 反观后方的清军官兵们，被这一幕所震骇了。 “可恶，明狗先埋下震天雷！” 佟图赖咬牙切齿道。 阿济格又气又怒，恶狠狠道：“哼！这些该死的南蛮子，敢负隅顽抗，本王要把他们全宰了！” 清军许多官兵在痛骂着。 关隘前有壕沟，成为了进攻一方的障碍，必须要将之填平。 佟图赖发出命令，参与进攻未死者退回来，重新组织进攻。 清军首次进攻的云梯、投石车被全部摧毁，那些炮手们听到撤退命令后，匆忙把大炮推回来。 “喔……” “清狗跑了！” “我们胜利了！” 阳和口城墙上，京营官兵们欢呼起来。 欢呼过后，廖之辉统计伤亡人数。 共有二十八人战死，九人重伤，二十七人轻伤。 姜瓖很重视医卒配置，要是作战中伤者能及时救治，能有效降低受伤者死亡率，在每个局都配备一名医卒，每个营都配备一名医官。 医卒们迅速给重伤者救治，轻伤者由其他人帮忙包扎伤口。 官兵们望着前方，清军正在远方挖泥土用麻袋装着。 廖之辉道：“看来，清贼对阳和口志在必得，对大同的佯攻要打得够猛烈。” 周百总道：“只有这样，才有可能诱使姜将军从京城派人来救援。姜将军可千万不能上清贼的当。” 廖之辉道：“我们得死守到最后一刻，就算最终守不住，也得让清贼付出惨重代价。” 周百总道：“阳和口守不了多久，幸好事先布下三重陷阱，清贼若要从这入关，必将死伤惨重，我们要让这一战载入史书，让我们成为家喻户晓的英雄，享受无上的光荣，让天下铭记我们的名字。” 将士们斗志昂扬，士气如虹，无论对面的清贼再多、再凶残，他们都没有丝毫惧怕、退缩。 略过一阵子，清军们准备好了，佟图赖再次组织攻势。 在最前面的，仍然是数门大炮，另外有许多扛着装有泥土麻袋的清兵，另外有一批盾牌手跟随，保护其他士卒。 “轰轰轰…” 双方再次大炮互轰，造成的杀伤不大。 “轰轰轰…” 京营的虎蹲炮开炮了，向抗着麻袋的清兵攻击。 抗着麻袋的清兵们立即扔下麻袋蹲下，清军盾牌手将盾牌举起，保护背后的人。 “噹噹噹…” 密集的散弹弹片落在盾牌上。 在盾牌保护下，散弹弹片无法突破。 有三颗大弹丸击中盾牌，在从上落下的巨大惯性下，击中盾牌后巨大力道将盾牌往下压，盾牌手被砸成骨折、重伤。 散弹发射一次后，重新填装麻烦，要间隔比较长时间，清军快速向前冲。 “快，射箭！” 城墙上有射程百余米的弩箭，当清军冲入射程后发射。 “噹噹噹…” 箭支被清军盾牌手挡住。 盾牌能挡住箭支，却挡不住震天雷。 廖之辉调集一半的投石车，专门攻击填埋壕沟的清兵。 “爆爆爆…” 清兵被炸得血肉横飞。 不过，清军再次投入七架投石车投入攻击，跟明军相互远程攻击。 因为明军被压制，无法完全阻止清军填埋壕沟。 清兵把一袋袋麻袋仍下壕沟，壕沟内有数百具尸体，有些清兵重伤未死，填壕沟的清兵们不予理会，直接将麻袋仍下，将伤兵活埋了。 费了一份功夫后，清军终于把壕沟填平了。 此时，清军七架投石车全部被炸毁，城墙上的守军也只剩下三架。 “弟兄们，冲啊！杀明狗！” 清兵推着云梯向前冲，费了一番功夫后，终于贴近城墙。 “震天雷攻击！” 明军把一颗颗震天雷扔下，把清兵炸得血肉横飞，阳和口城墙下，成为了清军的坟墓。 清军攻击力也不差，有弓弩兵向城墙上方射箭以压制明军，掩护攻城士卒。 有督战队在督战着，清兵冒死登上云梯攻城。 尽管震天雷威力巨大，但明兵只要一冒头，便会立即遭到箭支射击。 “火攻！” 有士卒冒死向城墙扔下燃料和油料，有士卒把火把扔下。 顿时，城墙下燃起了大火，云梯都着火了。 来不及后退的清兵，被大火燃烧着，惨叫上连天，战况极其惨烈。 趁着全力攻城、牵制守城明军的时机，清军有一队人冲到了城门前口的门洞内，他们携带了数十颗整天雷，把整天雷挨着城门放好。 震天雷被点燃，清兵迅速出来贴着城墙。 “轰！”的巨大响声，数十颗震天雷集合起来的威力不同凡响。 城墙、地面震动，阳和口城墙不像大型关隘那么坚固，不仅城门被炸毁，城门上方的城墙都被炸得倒榻了。 在远处观战的阿济格、佟图赖等人，有如释重负之感。 驻守这里的明军虽然不多，却顽强得很，所幸关隘已被炸出一道缺口，冲进去把明兵杀光，战斗很快便能结束。 阿济格下达命令，冲进去后，不要俘虏和降兵，把明军杀光。 “快，撤退！退到南边城墙！” 在廖之辉及时命令下，部下中那些未受伤、轻伤者，迅速下城墙。 那些重伤者留下来，跟建奴最后一拼。 阳和口关隘虽然不大，然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有着两北两道城墙，在两道城墙之间便是小小的关城了。 在关城内，有大堂、宿舍、军火库、粮库、练兵场、食堂。 廖之辉带着部下们，跑到南边城门口时，对周百总语重心长道：“周兄弟，咱们司将士们的英雄事迹，需要人回去向李副将禀报，我命令你回去，禀报情况，也给咱们司留个种子。” 周百总对这个决定很不认可，凛然道：“廖大哥，我跟弟兄们一起，决意与阳和口共存亡，怎么独自可偷生？” 廖之辉显出严肃之色，重重地道：“咱们司必须有一人赶回去，这个人就是你，这是命令，要是你敢抗命，我把你就地正法！” 随之，他把佩刀抽出一半，这事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 “哎！” 周百总一副难过之色，他没有其它选择，只能如此了。 廖之辉继续道：“日后去看看我父母亲，跟他们说说我杀建奴的英雄事迹，让他们高兴高兴！” 旁边就有一匹马，周百总翻身上马，道：“廖大哥请放心，我一定照顾好你的父母家人！廖大哥，永别了！” “周兄弟，多多保重！” 两人相互抱拳。 周百总调转马头，策马穿过城门，向南边疾驰而去。 此时的周百总，已是热泪盈眶。 廖之辉迅速从阶梯攀爬上城墙，要做最后的殊死抵抗。 第130章 满清的招数 “冲啊！” 大量的清军汉八旗，攀爬上被炸榻的城墙，要从倒塌的砖头堆里翻越过去需要点时间。 正因为如此，廖之辉和部下们能来得及撤退到南边的城墙上。 在城门后，有两个士卒在埋伏着，脚下放着震天雷，手中拿着点燃的香，时而探头透过门洞张望，要是有清兵向城门冲来，便会扔出震天雷攻击。 城墙上方，廖之辉和残余的部下都在这里，剩下不到两百人。 清兵入潮水般涌入，有人从阶梯登上北城墙，有人进关城内的屋子搜索，有人向南城墙冲去。 在北城墙上，身受重伤的于百总无法行走，靠在城墙凸出位置，旁边有震天雷，还有点燃的香放在身后，避免被清军发现。 不久后，有清兵冲上城墙了，其中数人向于百总走来，他们看见了震天雷，却没有看见有火镰。 “去把他头颅砍下来！” 五名清兵围了上来，其中一人拔出刀，走近于百总。 于百总大笑一声，突然间抽出还燃着的香，点燃了震天雷引线。 “快逃！” 惊骇中的清兵匆忙散开，但还是来不及了，虽散开一定距离，但仍然还在杀伤范围内，每个人都被弹片射中。 “爆…爆…” 那些重伤的官兵们，都点燃了震天雷，临死前也要尽量拉清贼陪葬，累计造成清军数十人死亡。 北城墙上的爆炸声，震撼着清军官兵们，姜瓖的人居然能顽强到如此程度。 大量的清兵继续向南城墙冲去，他们都看到了城墙上的明军。 佟图赖同样看到了，阿济格给他的命令，是杀光所有明军。 “冲上去，把明狗全宰了！” 大量清军向前冲。 长城关隘，一般是用来抵御有可能的外来攻击，南面的城墙没有配置大炮、投石车，要防御来自关城内的攻击，难度大得多。 佟图赖翻越被炸榻的城墙砖头堆，望着南城墙上的那为数不多的明军，就是这些人让他部下损失惨重，他心中愤怒，就算阿济格没有下必杀令，他也要把他们杀得片甲不留。 虽然投石车、大炮、云梯都无法推过来，幸好可沿着两边的阶梯上去。 大批清兵冲近城墙，企图从阶梯往上攀登。 京营明兵把点燃的震天雷扔下。 “爆…爆…爆…” 首批攀登阶梯的清兵被炸得血肉横飞。 “嗖嗖嗖…” 清军弓弩兵射箭，不断有明兵中箭。 南城墙的城门没有关，清兵都看清楚了，指挥杀敌的佟图赖看得更清楚。 “你们从城门过去，从那边放箭！” 二十余名弓箭兵接到命令后，冲向城门。 躲在城门后的明兵看得清清楚楚，及时点燃震天雷引线，向城门门洞清军扔去。 一士卒怒吼道：“炸死你们这帮清贼龟孙子！” 清军弓箭兵看到扔来震天雷，顿时魂飞魄散，匆忙转身要往后跑，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爆爆”的两声响，顿时有十余名清兵被弹片射中。 此时，清军第二次沿着阶梯往上冲，都被明兵及时投下震天雷炸死炸伤。 大量被弹片射伤的清兵惨叫着，战况十分惨烈。 炸毁北城墙冲入，清军战死千余人，进攻南城墙这短暂功夫，又造成了数以百计的伤亡。 明军死到临头，还如此拼死抵抗，佟图赖看到了这一幕，彻底被气炸了，他把所有弓箭兵都调集过来，最大限度压制城墙上的明兵。 越来越多的明兵中箭倒下，副把总要害中箭阵亡，连廖之辉肩膀也中箭了，部下只有九十余人了。 这是战斗最后的间隙，清军组织更大的攻势。 廖之辉大声道：“弟兄们，誓与阳和口共存亡。清贼来犯，我们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我们宰了清贼这么多人，早就够本了！我们还要多杀清贼，多赚点！” “跟清狗拼了！” “反正战死有抚恤金，没什么好担心的！” “哈哈！我们都是英雄了！” ………… 部下们凛然不惧，视死如归。 城墙下不远处，佟图赖拔出佩刀高高举起，大声道：“进攻，杀明狗！” 此时，又再有大批量清军从阶梯冲上，数以百计的弓箭兵张弓搭箭，随时射杀明军。 “打！” 明军点燃震天雷扔下，有些刚冒头就中箭。 在弓箭的强力压制下，终于有清军冲上城墙。 “弟兄们！杀！” 廖之辉拔出佩刀，跟清军进行肉搏战。 他本人勇不可当，一连杀了四名清兵。 李百总也视死如归，斩杀两名清兵。 明兵虽然明兵所剩不多，但实在太勇猛了，一时间竟然把清军杀得连连后退。 但毕竟人太少，随着一个又一个倒下，越来越多清兵冲上来，已经到了最后关头。 当廖之辉杀死第五名清兵后，数名清兵围了上来，长矛兵和刀兵皆有，他先是被长矛刺中，随后首级被砍下。 最后，明军全部人皆阵亡。 佟图赖登上城墙，看着横七竖八的尸体，损失这么多部下，很不是滋味，命人清点伤亡人数、杀死人数？ 不久后，阿济格带着部将们登上南城墙，问道：“死了多少人？杀敌多少人？” 数据非常不好，佟图赖硬着头皮回应道：“启禀王爷，杀明兵406人，我方战死3107人，重伤三百余人！” 由他统领的汉八旗正蓝旗，夺取小小阳和口就折损这么多人，心疼得很。 听到这个数据，阿济格脸色青一块紫一块。 其他满八旗武将们，大多一副幸灾乐祸的心理，反正死的又不是满人。 尼堪耻笑一下，道：“佟图赖，我看你就是废物！解决区区这点明贼，居然要死这么多人。” 费扬武道：“哼！就算你们汉人被编入了八旗，始终不是精兵！只有满八旗才是大清精锐！” 鄂硕道：“死了那么多人，就算拿下阳和口，佟图赖你也有罪！” 佟图赖听着这些话，很不是滋味，虽然在大清从军为朝廷效命，许多满人武将们，仍然看不起汉八旗的人。 祖泽润打圆场道：“行啦行啦！同是大清之人，大家少说两句！” 阿济格冷冷道：“佟图赖，你此战有过，接下来入关，你要将功折罪！” 佟图赖连忙称是。 阿济格先派骑兵入关侦察情况，佟图赖的部下留在这里休整，带着其余部下南下。 在远处，周百总站在小山岗上，望着阳和口的状况。 他离开阳和口后并未走远，而是找地方观察。 先是听到连续的爆炸声，最后望见城墙上的肉搏战，战斗停止后，意味着已经全体阵亡了。 周百总心中无尽的叹息，走下山岗，重新上马向大同方向疾驰着。 ———————— 山海关，大明最重要关隘，有天下第一关之称，城高墙厚，城墙十分坚固。 山海关关城城墙周长约4727米，城高14米，厚7米，犹如一座小型城池。 山海关的关城东西南北四面各建有四座城门，东门为“镇东门”，即“天下第一关”的城门，西门为“迎恩门”，南门为“望洋门”，北门为“威远门”。 关城正堂，吴三桂焦躁不安，在来回踱步着。 哥哥吴三凤、弟弟吴三辅皆在这里，两人同样心情不好，颇为郁闷。 这两天来，靠近山海关的地区的民间流传着，吴三桂已暗中投靠满清、姜瓖杀吴襄全家的传言。 京城一带关于吴三桂的传言，也传到了三兄弟的耳里。 吴三辅道：“二哥，我们又没投靠大清，何惧那些谣言！” 吴三凤道：“我们的地位举足轻重，最怕是姜瓖相信了，把我们在京城的家人都杀了。” 吴三桂又再行走数步，道：“姜瓖究竟会不会杀咱们吴家之人？这可不好说啊！万一姜瓖相信了，我们全家都难逃毒手。” 吴三辅道：“二哥，我们要么投奔姜瓖，要么效忠大清，由二哥拿主意。” 吴三桂略作思忖，道：“我们是大明臣子，姜瓖乃乱臣贼子，若我们株除姜瓖，名正言顺。如若没有谣言，咱们可暗中跟大清合作，先想办法把京城家人都救出来，等清军先进攻姜瓖，咱们以勤王之名赶往京城，再发动突袭，这不失为好计策。” 吴三凤道：“可各地都流传这种谣言，我们没法这样做了！” 吴三桂道：“我们还有五万兵马，有关宁铁骑，可与姜瓖讨价、也可跟满清还价，看倒向那边对我们有利。” 至于在京城的家人，再另外想办法。 这时候，部下来报，大清那边来人了，说要见吴总兵有要事商谈。 吴三辅道：“二哥，大清和姜瓖都抢着要我们，大清派人前来，十有八九是来招揽，我们不妨见一见。” 吴三桂点头道：“先看看大清开的价码如何再说！” 三兄弟在正堂等待着，吴三桂坐在正中最上方，哥哥、弟弟分坐在左右两侧。 很快，有人把满清来使带入正堂。 这人二十来岁，身材矮小，样貌普通，身穿满服，头上除了金钱鼠尾辫外，皆是光秃秃的，甚是难看。 士卒向来使介绍道：“这位便是山海关吴总兵。” 那人抱拳道：“大清特使范承荫，见过吴总兵！” 吴三桂道：“范承荫？你父亲可是大汉奸范文程？” 他对范文程多少有些了解，范文程有好几个儿子，次子范承谟于前年十月在范永斗家被姜瓖杀掉，眼前的范承荫，乃是范文程长子。 范承荫不卑不亢道：“家父正是范文程，但他并非汉奸，投奔大清乃是弃暗投明，家父遇得明主，被大清朝廷重用，大清又蒸蒸日上，入主中原，指日可待，家父乃是开国功臣！” 吴三辅道：“哼！汉奸就是汉奸！” 范承荫道：“总兵的舅舅同样弃暗投明，相信吴总兵是识时务之人。” 吴三桂面无表情，道：“本官乃堂堂大明总兵，岂可背叛朝廷做汉奸！” 他嘴里这么说，只是做做样子而已，看看满清开什么价码，要是价码足够高，是可以考虑的。 范承荫道：“狗贼姜瓖发动政变，大明掌权者不再是皇帝，名存实亡。就算将军投奔大清，也并非背叛旧主，若姜瓖还眷念旧主，完全可以清君侧名义讨伐姜瓖。若吴总兵能投奔大清，摄政王必会重重封赏，吴总兵的前程、功名富贵皆有了！” 吴三桂直接道：“若我归顺大清，不知摄政王如何封赏？” 范承荫掏出一块布，道：“这乃摄政王亲笔所写，吴总兵一看便知！” 吴三桂接过布帛，打开过目，多尔衮先是盛赞了一下吴三桂，接着说到天下形势，大清迟早是天下主宰者，最后说到，要是吴三桂归顺大清，不胜欢迎，册封为平西王。 看到“平西王”三大字时，吴三桂瞪大了眼睛，太出乎意料了，简直难以置信。 只要归顺大清，就是“王”了，吴三桂当场就动心了。 吴三辅、吴三凤分别过目，两人看了内容后，同样瞪大了眼睛，继而有喜色。 先不管是否要投奔满清，多尔衮开出如此高的价码，那是对吴三桂的重视，更证明了吴三桂的价值。 吴三辅道：“二哥，既然大清如此有诚意，我们可考虑考虑！” 吴三桂压下心中的狂喜，先不急于表态，对范承荫道：“贵使稍息，还需商议再做答复。” 他命人带范承荫到客厅歇息，然后把正堂屋门关上。 商议绝密要事，不能让其他人听见。 吴三凤道：“大清给二弟封王，大清值得投奔。只是家人还在京城，暂时不宜立即、公开做出决定，先把家人救出来再说。” 吴三辅道：“那些谣言，会不会是满清细作传播，逼迫我们投奔他。” 吴三桂点头认同，道：“完全有这种可能，若能被封王固然是好，可多尔衮这个奸计也太歹毒了！如若姜瓖给出的条件足够好，又能保证家人安全，我们也未必就非得投奔大清。” 吴三辅道：“既然二哥这么说，我们可暂且先不表态，看看姜瓖给如何安置二哥再做决定。” 这正是吴三桂所想，撇开家人还在京城这个因素，要是姜瓖跟建奴都开出相同的价码，吴三桂还是偏向于投奔姜瓖，毕竟不希望背负汉奸的骂名。 第131章 讨价还价 更何况，全家人还在姜瓖手里，就更要谨慎行事了。 吴三桂道：“那好，我们暂且先不表态，且看姜瓖开出的价码如何！” 三兄弟商议已定，但并未立即把范承荫召来，要是这样显得吴三桂很着急，三人先慢慢吃过午饭后，再召见范承荫，要让多尔衮着急，而不是他们着急。 范承荫道：“吴总兵，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这么好的机会，可千万别错过啊！想必已考虑清楚，决定投奔大清了。” 吴三桂“咳”了一声，道：“我家人还在姜瓖手里，此事事关重大，还得迟些才能答复。” 范承荫道：“吴总兵所忧虑的是，但这并非要立即公开，吴总兵可先做出决定，写个书信让范某回去转交给摄政王，然后再见机行事，约定好把这事公开的时间。更何况…” 他没有直接说下去。 吴三桂问道：“何况什么？” 范承荫道：“更何况，吴总兵在京城的家人，恐怕已遭遇毒手！” “不可能！”吴三桂冲口而出：“姜瓖不会还未弄明白就杀我家人！” 吴三凤道：“据姜瓖以前所作所为来看，他不是鲁莽之人，不会贸然杀了我吴家家人。” 吴三辅冷冷道：“范公子，恐怕你们最希望姜瓖杀我全家吧！这样一来，我们只能投奔大清了！” 范承荫冷静回应道：“吴将军言重了，大清朝廷希望吴将军能跟家人团聚。在范某出发前，摄政王还特别吩咐家父，要想办法救出在京城的吴家家人。” 吴三桂不是傻子，他清楚得很，这只不过是场面话、客套话而已，多尔衮巴不得姜瓖杀了他全家。 不过，姜瓖真要是这样干，他跟姜瓖就是血海深仇，只能投奔满清了。 吴三桂道：“请范公子先回去禀报摄政王，感谢他对吴某的看重，只是吴某家人还在京城，得家人安然无恙，我才能放心投奔大清。” 范承荫道：“吴总兵可派人去京城一趟，吴家家人是否遇害？到时候便知！ 吴家三兄弟都认可这个提议。 吴三桂看向吴三辅，道：“三弟，不如你去一趟京城！” 吴三辅迟疑了一下，回应道：“二哥，若姜瓖已杀害家人，我去到京城，只会是自投罗网，白白送死。不如派一个我们信得过之人去京城？” 吴三桂觉得也是，把一人召来。 很快，一人走入正堂，这人年纪跟吴三桂相若，名叫甘复应，是跟吴三桂从小玩到大的人，交情颇深。 “卑职参见总兵！” 吴三桂道：“复应啊！劳烦你去一趟，看望我的家人！” 接着，他只对甘复应说挂念家人，去看望一下即可，可不会说出真实缘由。 甘复应领命，带上一些行囊后，骑马出发了。 在吴三桂见甘复应过程中，范承荫很留意甘复应的样貌。 甘复应离开正堂后，吴三桂派人送范承荫离开山海关。 范承荫出到宁远城以北后，来到某村落，这已是满期的地界，有个人前来跟他接头。 范承荫交待一些情况后，那人立即飞鸽传书，信鸽飞往山海关以南以西二百里外的迁安县城。 从京城到山海关约六百里，一路上走官道，迁安是必经之地。 迁安有长期潜伏的满清探子，接到飞鸽传书后，立即行动起来。 翌日接近午时，甘复应从北门进入迁安县城，打算在这里好好吃上一顿饭后再继续出发。 他刚入城不久，便有人来找到他，说跟他有要事商谈，来到某角落后，那人表示，给他从富贵送前程，说出某些要求。 甘复应能力平平，因为跟吴三桂有交情，才当上了小军官，那人开出的价码实在很高，他顿时心动了，当场就答应了。 ———————— 京城，黑冰台官署，陈明遇把骆养性、何邦奇召来。 骆养性道：“建奴奸细猖狂得很，到处散播谣言，得把他们抓起来。” 陈明遇神情略显郁闷，道：“主公下了命令，一定要解决京城的奸细。我叫两位前来，就是商议此事，我们得把满清在北直隶的间谍一网打尽才行。” 骆养性道：“卑职已派人查探过，建奴细作的确高明，做事不留尾巴，但只要我们耐心点，我有信心能找到。” 陈明遇面露喜色，道：“不知骆副统领用何方法？” 他只是刚进入这行业不久，而骆养性是老前辈了，经验和能力都不错，他虽身为上司，也虚心求教。 接着，骆养性说出具体办法，包括如何查探、跟踪、如何发现和甄别可疑之人，叙述得很是详细。 满清奸细肯定有信鸽，除了已方信鸽所在地外，所有有信鸽飞出之地，就很有可能是奸细巢穴。 对于如何区别信鸽和其它鸟类，骆养性很在行。 他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让陈明遇大为受益。 很快，黑冰台的人行动起来了。 在刚赶到京城时，黑冰台只有区区数十人，这些天来，吸纳了部分原锦衣卫精英，人数快速扩充至六百余人。 因为俸禄高，那些原锦衣卫人员，都很乐于为姜瓖效命。 在京城主要制高点，包括高楼楼顶和城墙，派有黑冰台的人严密观察，看看城内有什么地方有信鸽飞出或飞入。 要是派人查找谣言源头，这个工作量非常大，陈明遇决定从查信鸽入手。 ———————— 大同，随着大同军改为京营，原总兵府改为副将府。 副将府内，李智雀在这里跟部下下象棋。 在两天前，斥候来报，在阳和口以北数十里处，发现了大股清军。 李智雀发出命令，派二营游击庄蒙少率本部兵马赶往阳和口后方，如若清军真的攻阳和口，要坚决抵抗，利用当地有效地形打击清军。 阳和口离大同只有数十里，快马很快便能赶到。 当李智雀还在棋局对弈时，一名守门卫兵匆匆进入。 “启禀李副将，阳和口派人前来传讯！” 或许清军真的要攻阳和口。 那士卒匆匆进入，道：“禀李副将，清贼攻阳和口了，廖把总让卑职来报讯，他会死守阳和口，跟关隘共存亡。” “好，若他能死守，那是好样的！” 李智雀心中平静，他传令下去，在大同的千总级别以上军官来开会。 接着，他再飞鸽传书，把这边的情况向京城的姜瓖禀报，又再分别通知朔州的姜让、宣府的黄得功、宁武关的周遇吉，请求他们派兵来支援。 不久后，相应的军官都齐集正堂。 李智雀环顾众人一遍，朗声道：“弟兄们，清贼终于来了，正猛攻阳和口。阳和口兵力不多，坚持不了多久，清军很快便能突破阳和口，虽有一个营在关隘后面坚守，但未必能扛得住。一旦清军进入，必定会烧杀抢掠，我们各卫所，还有各地百姓必难幸免于难。所以，我们必须赶赴阳和口，堵住南下的清军。我决定，带第二营和直辖兵马出发，由第四营守大同。” 现在，到了午饭时间，将士们匆匆吃饱。 李智雀带着五千余人出发了，临走前他特别吩咐第四营游击武冠隆，要是有其他援军赶到，请赶往阳和口方向跟他汇合。 ———————— 北京城内某宅院，这是机密要地，宅院外有士卒严密把守。 这里养了不少信鸽，从这里养的信鸽分布在大同、宣府、宁武关等地，一旦那边有消息，放出信鸽，信鸽能认路飞回这里。 飞回来的信鸽，很快就被发现，有人取出绑在腿上的小竹筒，将信鸽放回笼子里，然后迅速入宫，把小竹筒上呈给姜瓖。 在附近某个高处，有两名黑冰台之人在这里观察四周，对于信鸽飞入，他们早就发现了。 “那是我们的信鸽，建奴奸细的信鸽，不知何时才会出现。” “那是迟早之事！” “最好是在我们这附近出现，由我们发现信鸽，那是办事得力，上头夸奖，以后升职也快！” ………… 在城内许多制高点，都有黑冰台之人潜伏着，白天只要有信鸽出现，绝对逃不过。 紫禁城，慈庆宫。 姜瓖正在批阅奏章，奏章不算多，主要是北直隶、山西的地方官员上呈，其他地方的大明官员，大多不认姜瓖，不再上奏章。 对于地方军官，肯定有某些人打算搞独立，有些人静观其变，要是姜瓖能再次打败建奴，威望大增，必定能促使一些地方官员归顺。 “启禀首辅大人，大同有消息传来！” 姜瓖接过小竹筒，打开一看，道：“鞑子终究还是来了，声东击西之计开始了。” 他用飞鸽传书向李智雀重申，必须死死挡住清军，清军必定派主力攻京城，抽不出兵力支援。 又再发出命令，在北直隶各府、县张榜告示，告之建奴入侵一事，号召万民百姓行动起来，抵抗建奴，姜瓖要借这件事把更多的人团结进来。 对于建奴南侵后该怎么做，姜瓖早就有了计划，现在终于来了，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 下午时分，姜瓖接到报告，张同敞带着瞿式耜前来了，姜瓖一喜，立即召见。 很快，张同敞带着一位五十余岁的人进入书房。 他面带喜色，那人则一脸的严肃！ 张同敞介绍道：“主公，这位正是家师。” 瞿式耜向姜瓖作揖道：“瞿式耜拜见首辅大人！” 他现年五十四岁，是万历后期进士，中等身高，体型偏瘦，双目炯炯有神。 姜瓖起身，走到两人面前，显出一副和蔼之色，作揖道：“瞿先生能前来，乃是天下万民之幸啊！” 瞿式耜脸色没有丝毫喜悦，严肃道：“姜首辅，你发动政变，让大明名存实亡，哪怕你最后能成就霸业，夺取天下，也必将留下千古骂名。” 姜瓖回应道：“若没有我姜瓖，腐朽的大明也支撑不了多久，只要能挽救天下，就算留下千古骂名，我姜瓖也在所不惜！” 瞿式耜长叹一口气，道：“也罢，反正大明江山已无法挽救，让姜首辅坐拥天下，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随即，他再恭敬作揖道：“瞿式耜拜见主公！” 瞿式耜乃苏州人，在家中接到吏部公文，得知要重新启用他后，他怀着喜悦的心情北上，在途中得知姜瓖政变后，顿时怒火万丈，决定到京城大骂姜瓖，哪怕是被杀，也要大当面大骂这狗贼！ 到了京城后，弟子张同敞上门见面，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终于说服他归顺姜瓖。 要不是张同敞事先做好了他的思想工作，他现在必定大骂姜瓖。 姜瓖高兴道：“能有先生，乃姜瓖之幸也！建奴已入侵大同，即将攻北直隶，不知先生有何高见？” 瞿式耜道：“建奴入主中原之心不死，始终是天下最大威胁，卑职建议，号召天下万民，一同抗击建奴。重新整顿朝纲，若府库允许，拿出钱财招募勇士………” 他徐徐道来，说出了许多合适的建议，姜瓖连连点头，初步看到了他的能力。结合原本历史来看，张同敞、瞿式耜这师徒都有能力、有气节，要是他们认定了姜瓖为主公，忠诚度极高。 待瞿式耜说完后，姜瓖道：“在以前，大明官场黑暗，贪官、庸官极多，现任顺天府府尹便是庸官，我准备将其撤职，由先生接任府尹一职，从四品。” 瞿式耜听后十分激动，长揖道：“谢主公信任，臣愿为主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他虽然年纪大了，很早就中了进士，但在崇祯初期，就被温体仁、周延儒排挤而遭到削职，一直都赋闲在家。 在那时候，瞿式耜只不过是从七品的户科给事中而已，由从七品升为从四品，那是跨越式的上升。 更何况，顺天府府尹这个职务非常重要，是京畿地区的治好和政务的最高官员，通常为正三品，姜瓖可破格提拔为府尹，在品级方面有所保留，只给从四品，等以后做出成绩后再升级。 不管级别如何，只要当上了府尹的位置，便拥有了巨大权力，同样肩负着重要责任。 第132章 同仇敌忾 瞿式耜很快就任，向学生张同敞了解现今情况，迅速行动起来。 姜瓖对下属的考核，办事效率是其中一项。 他命令发出后，京城城内许多地方很快就张贴了告示，并且每个告示旁都还有一名小吏朗读告示内容。 傍晚，德胜门旁边告示栏，这里聚集了大量的百姓，在看着告示内容，听着吏员所讲。 “建奴南侵，天下处于危急存亡之秋，保家卫国，人人有责。大明的健儿们，都行动起来吧，拿起武器跟建奴死战到底，保卫自己的家园！姜首辅跟建奴势不两立，将会跟建奴誓死作战到底！大明无论男女老幼，都紧密团结在姜首辅周围，在姜首辅的统一领导下跟建奴决一死战！” 得知内容的百姓，有些是热血沸腾，希望跟着姜首辅抗击鞑子，姜首辅上次杀建奴四万余人，没人会怀疑姜瓖的能力和决心。 有些人则是担忧，建奴入关，恐怕自身要遭受财产损失了，在城外的许多人会惨遭毒手。 还有一些人，对姜瓖则是不屑一顾，上次姜瓖只不过是侥幸取胜，当建奴有所准备后，姜瓖肯定赢不了。 后来，又再有人来张贴告示，宣布其它事情。 告示一张贴，吏员就朗读起来。 “姜首辅有令，为了保护家园，抗击鞑子，特组建京营预备队。凡是年龄18-30岁的男子皆可报名，经考核合格后即可成为预备队一员，预备队队员的俸禄，为正式军人的一半，普通士卒月俸一两，若是不幸战死，一次性发五年俸禄。姜首辅麾下之兵，每月皆会足额、按时发军饷，对预备队亦一视同仁，每月按时把军饷发到每个人手里。预备队员若是表现好，在打退鞑子后，将会成为京营正式军人！” 告示一经贴出，得知内容后，许多人当场有兴趣。 “就算月俸只有京营一半，只要准时足额发，我也愿意去干！” “听说以前的京营、各地边军，许多地方月俸也有一两，可就是不足额发、还时常拖欠。” “以前要么是朝廷没钱，要么是军饷被军官克扣贪污了！” “听说啊！姜首辅麾下有个财务处，每个月皆是由财务处的人统一发军饷，每个人都亲手领军饷，根本不经手军官！” “这样更好，军官想贪都贪不了！” ………… 百姓们在热烈讨论起来，有人适龄男子当场就问该如何报名，有些年长的人，则是准备叫儿子去从军。 建奴再次南侵，京城内弥漫着紧张的气氛，同时亦有同仇敌忾、热血沸腾。 ———————— 二十三日，下午。 一匹快马从北边疾驰而来，从大同北门进入，然后奔向副将官署。 他阳和口守军中的周百总，名叫周树友，从阳和口南下后，在十数里抵达阳和卫，跟被李智雀派来驻守在那的二营游击庄蒙少碰面后，随之向大同奔来，要面见李智雀禀明具体情况。 “卑职阳和口百总周树友，参见李副将！” 李智雀急问道：“阳和口情况如何？” 周树友露出难过之色，道：“除了卑职和另一名返回禀报之人，其余弟兄全部阵亡了！” 接着，他详细讲述阳和口作战经过。 廖之辉和部下们守卫得如此顽强，让李智雀大感意外，他慨叹道：“四营三部第一司的弟兄们，都是好样的！都是英雄！阳和口虽然失守了，他们能誓死抵抗，必能振奋军心、人心，他们的英雄事迹，我会原原本本向姜首辅禀明。明日，我率主力北上，你随我同去。” 李智雀再去到小纸笺，用毛笔书写着，因为纸张不大，他把字体写得比较小，写完之后再次飞鸽传书给京城的姜瓖。 对于阳和口的英勇事迹，李智雀将会通报大同军全军。 ———————— 京城，仁寿宫。 这里热气腾腾，蒸汽弥漫，姜瓖正跟三个老婆一同沐浴。 陈圆圆、赵小满两人都怀孕了。 赵小满道：“夫君，妾身和圆圆都有身孕，只有何姐姐能侍奉你了！若是夫君有意，多纳几个妾室亦无妨，姐妹多有伴。” 陈圆圆摸摸尚未鼓起的肚子，眼神中充满了期待，道：“真希望给夫君生个儿子！” 姜瓖调侃道：“你这话就不对了，生儿子你就没份啊！” 按照古代封建思想来说，妻妾给夫家生孩子是天经地义。 洗澡完毕后，打开寝室门，小玄子立即来报：“首辅大人，大同又有消息前来。” 姜瓖打开一看，小纸张中写着密密麻麻的小文字，小玄子把蜡烛拿近，姜瓖看清楚了。 看着里面所写的阳和口守军们的事迹，姜瓖神情振奋。 翌日早上，辰时正。 武英殿，这里上三天一次的朝会。 自从姜瓖主政后，取消了天还未亮的早朝，改为三天一次的辰时朝会，朝臣们只要提前两刻钟赶到午门即可。 在以前，勤政又能力的低下的崇祯，每天都要早朝，让朝臣们每天三更就起床。在姜瓖看来，这也是属于弊政，立即将之更改。 “鞑子的魔抓，终于向我们伸来了，在昨日，阳和口遭遇清贼猛攻，一个司的守军407人，只有………，牺牲的405人，是抗击鞑子的英雄，是军人的楷模，是京营的骄傲！” 姜瓖慷慨激昂讲述着。 在场的朝臣们，听着这个事迹，许多人为之热血澎湃。 阳和口守军能够作战到最后一兵一卒，其意志之顽强，让朝臣们为之震撼。 也就只有姜瓖，能够调教出这样的铁血军人。 阳和口虽然失守了，但大家对于第二次击败建奴更有信心。 “京营大同军四营三部第一司，那是京营第一英雄司，我决定将之重建，并扩充为一个部，为京营直辖部，周树友升任千总。该部的英雄事迹，要向天下传扬，激励军心、民心。” 姜瓖讲述完毕后，礼部侍郎邢伟连道：“首辅大人，建奴重兵攻大同，下官认为，需派出援军驰援，若被建奴攻入大同，各卫所和军户们，恐怕要被毁于一旦。” 对于该如何应对，姜瓖早就有了对策，对于下属的发言不符合他意的，许多情况下并非要立即反驳，让众人各抒己见。 内阁次辅蒋德璟反驳道：“这很有可能是建奴声东击西之计，北直隶才是他的主攻方向，若分兵赶往大同，中计也！” 张国维道：“下官认为，大同军再加上山西军、宣府军、朔州军之援军，只要齐心协力，应当能抵挡建奴之攻势。” 新上任的顺天府府尹瞿式耜，对于这种建议非常生气，用重语气道：“京营在大同之兵，需用来保卫京营和北直隶，不宜再分兵。很明显这是建奴奸计，那些鼓动分兵者，我看是别有用心。” 顿时，有数名臣子跳出来反驳，现场唇枪舌战，许多人互不相让，争吵得面红赤耳。 众臣各抒己见，总体来说，过半数的人反对派兵去大同，既是对时势的恰当分析，亦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他们的家在京城，不希望京城再次被建奴糟蹋。 姜瓖冷眼旁观着，等到了一定时候，再由他来最后拍板。 瞿式耜瞪着邢伟连，怒喝道：“邢侍郎，你口口声声说派兵支援大同，我看你是建奴奸细！京城要紧还是大同要紧？” 邢伟连毫不示弱，反驳道：“大同同样要紧，只要姜首辅竭尽全力，定能两边都能守住！” ………… “行了！别吵了！” 终于，姜瓖出言制止，殿内立即安静下来，没有人敢违逆姜瓖之意。 “这定是建奴声东击西之计，大同镇虽然守军只有一万两千，只要能像阳和口守军那样顽强抵抗，又还有三个总兵援军，一定能守住大同。在京城之兵，需用来拱卫京城，不可分散，若清贼敢侵犯京城，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姜瓖的决定，让不同意增援大同的臣子们很高兴，那些建议分兵的人，没有敢出言反对。 随后，姜瓖再转身面对旁边的皇帝朱慈烺道：“臣之决定，不知陛下以为如何？” 在朝会上，作为傀儡的朱慈烺，一直都无精打采，听到姜瓖对他说话，回应道：“首辅乾纲独断即可，朕这个皇帝只是摆设，像朕问话只是多余！” 他恨死了姜瓖，只是一直都只能忍着，他最多只敢把话说到这个份上。 听到皇帝这么说，朝臣们面面向觎，没有人因此发言，大家都知晓，大明已名存实亡，就算没姜瓖，大明照样要亡于满清或闯贼，那时候结果会更惨。 姜瓖面无表情，回应道：“陛下言重了，臣一切都是为了江山社稷，既然陛下无意见，就这么决定了。” 他传下命令，把阳和口守军的英勇事迹，用告示方式告知还能听朝廷号令的各府、县，以及京营各军，要求各级官兵鼓励将士们向英雄部队学习。 京城军民们得知这消息，都被大大振奋了，一传十、十传百传扬出去。 德胜门外，这里驻扎着第三营，阳和口守军的英勇事迹传到这，成为官兵们称颂的佳话。 在第三营，阎应元得知阳和口事迹后，精神大振，特意把部下中的副千总、把总、百总们叫来一同吃饭。 饭桌上，阎应元道：“弟兄们，阳和口守军给我们做出了榜样，若是遇上敌人，我们就得这样跟敌人死战到底。” 杨百总道：“若建奴胆敢侵犯京城，卑职跟弟兄们战到最后一兵一卒！” 谢百总道：“廖之辉百总是好样的！卑职也要跟他一样，率弟兄们跟清贼死战到底！” 余百总道：“弟兄们都想跟清贼大干一场，像上次在平谷和墙子岭路那般，痛痛快快杀清贼！” 栾副千总道：“清贼很有可能会侵犯北直隶，咱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 大部分部下都发言，每人都神情激昂，情绪高涨。 阎应元慷慨激昂道：“在我们第三营，绝不能出现孬种！我们可以全体战死，绝不能投降、被俘，清贼肯定会侵犯北直隶，要让姜首辅看看，第三营都是好样的！” 他吩咐下去，让各级军官，把阳和口的事迹告之全体部下们，以振奋军心。 ———————— 京城内某军营，千总张煌言把部下们都召集起来。 第五营第一部千余人，都望着检阅台上的张煌言。 “弟兄们，清贼主力即将南下，考验你们的时候到了，我们第一部的弟兄们，不仅要像阳和口守军那样，有跟敌人死战的决心，我们部还得会打巧仗，能最大限度杀清贼！弟兄们跟着我张煌言，一定能打胜仗，一定会成为京营中战功最多的部。” 张煌言所说的话，代表着他的追求，戚继光、徐达、岳飞、韩信、吴起等历史名将，是他学习的榜样，他要像这样名将那般，多立战功，功成名就。 他的说话，既激励着部下，也让许多人有不同看法，“要成为京营战功最多的部，”这样的狂妄之言也说得出口。 部下们只知道，他们的千总，是京营官兵中唯一的举人，并且熟读兵书，可这不等于能征善战，许多人对此抱以怀疑。 张煌言是所有千总中最为特殊，到底是能征善战？还是只会纸上谈兵？要经过实战检验之后才会有答案。 ———————— 从今天开始，京营各地开始招募预备队人员，虽说是预备队，但招兵要求跟当初招募正式军人时一样。 因为能按时、足额发军饷，又有许多人痛恨满清，许多人希望从军保卫家园，各处报名点都十分踊跃，适龄人员排起了长龙。 在报名点，报名人员都要接受测试，力量、体力是最基本要求，体型亦要看，视力、听力亦是考核项目，太高、太矮、太胖、太瘦都不要，残疾人不要。 测试力量的方式是举重，测试体能的方式是长跑。 “你，太矮了！” “你，力气不够，不要！” “你，体力太差！” “你，耳朵有问题！京营不能要！” ………… 那些被当场淘汰的人，黯然离开现场。 第133章 捉拿内奸 报名点大多数设在城外，城外有足够的面积，既有专门的场地和器械当场检验，当场录用或淘汰。 京营不比那些糜烂、不能战的地方军，京营不仅待遇好，还是能杀建奴的强大军队，被百姓所称颂，一旦加入京营，不仅有好待遇，还脸上有光。 “你，刚好及格，被录用了！” “你，力气很大，但体能刚好过关，以后多锻炼！” “你实在太矮，考虑到你力气大，破例让你通过！” ……… 那些被录用之人，都高高兴兴的。 “哈哈！我是京营之兵了！” “每月领军饷省点用，够养活一家人了！” “当上了京营之兵，媳妇很好找！” “建奴可恶得很，烧杀掳掠，日后要狠狠杀建奴！” ………… 被录用之人集中在一边，在叙说着喜悦之情。 某旗总道：“你们还只是预备队的，表现好的才能转正！” “转正”一词，出自姜瓖之口，被官方文书运用，让这个时空多了一个新词汇。 那些预备队队员们，都想着要好好表现，都希望成为正式的京营之兵。 ———————— 午后，京城某小宅院，某屋内，这里有两个特殊人员，分别是满清在大明的间谍头目廖福恺，以及大明礼部侍郎邢伟连。 朝会结束后，邢伟连回到礼部官署工作，找机会溜出来后，没有立即回家里，而是来到这里通风报信，把今天上朝的情况告之。 廖福恺笑笑道：“邢大人，你这情报很及时！你诚心归顺大清，待夺取北直隶后，摄政王必定会亲自接见，好好赏赐！” 在一年前，一向贪财的邢伟连，就被满清收买了，抵挡不住金钱诱惑，沦落为可耻的汉奸，为满清提供了许多情报，给大明带来巨大损失。 得知这个情报后，廖福恺很是高兴，这意味着他作为间谍头目的这个身份，所做的工作出色，至于大清朝廷怎么对付姜瓖，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邢伟连恭敬作揖道：“廖大人，还望多多美言几句！” 廖福恺点头道：“这个自然，邢大人为大清提供了这么多有用情报，本官自然会替大人说说好话！” 邢伟连盼望做满清入主中原后，自己被封为高官，他想象着美好的未来，笑了起来。 邢伟连道：“姜瓖这狗贼，嚣张不了多久了，只要大清雄师一到，那就是他的末日！” 廖福恺露出阴鸷之色，咬牙切齿道：“该死的姜瓖，你蹦跶不了多久了！” ———————— 宅院外对面，这是一个食肆，在食肆食客中有两个黑冰台人员，其中一人是丘武亮。 姜瓖让黑冰台监视朝中官员，既要查处那些贪官污吏，亦要防止有人串通敌人，充当内奸。 在三天前，邢伟连就被黑冰台之人注意到了。 这次，丘武亮跟两名部下暗中跟踪，看着邢伟连进入这宅院，便进来这食肆里吃饭。 部下道：“大人，我看邢伟连鬼鬼祟祟的肯定有问题！” 丘武亮道：“照我的经验，对面宅子里有六成可能有奸细！不管如何，先把人抓起来再说。” 其中一名部下，已经回去叫人了。 不久后，一批身穿衙役服饰的人来到这里。 “丘百总，卑职奉命赶到！” 丘武亮和王期章因为立功，皆被升了黑冰台百总。 随即，丘武亮带着部下们来到宅子门口，敲响了宅子大门。 “官爷，来此有何贵干？” “本官怀疑这里窝藏要犯，要进去搜查！” 那开门之人还在迟疑当中，丘武亮已带人冲了进去，迅速往里面冲，分派部下搜查各处。 突然间有“衙役”前来，在里面的廖福恺和邢伟连都很是意外。 由于“衙役”来得太快，他们还未来得及躲藏，“衙役”已冲入他们密谈的屋子。 丘武亮看着两人，严肃道：“本官是黑冰台百总，来此查奸细！” 邢伟连怒喝道：“本官是堂堂礼部侍郎，来此会朋友，你们强行闯入民宅，还污蔑为奸细，简直无法无天！” 廖福恺不慌不忙道：“我是老老实实的百姓，你们没证据，可不能乱污蔑人！” 他是见过大风浪之人，办事小心谨慎，在这宅子没有留下证据，只要他绝不承认，黑冰台就不可能找出证据。 丘武亮冷冷道：“哼！证据会有，先把你们抓回去好好审问！” “来人，把这里的人都拿下！” 很快，在宅院里的四人，都被黑冰台抓起来了。 邢伟连怒吼道：“本官是礼部侍郎，你们无权抓我！” 丘武亮不予理会！把人抓回去再说，反正黑冰台有这个权限，要是现在不抓，打草惊蛇，以后再要抓人可就难了。 ———————— “主公，黑冰台已把礼部尚书邢伟连抓起来了！” 陈明遇向姜瓖禀报情况，姜瓖得知后，只是略感意外，他早就看邢伟连很不顺眼，原来是内奸。 “我们虽不能冤枉好人，但也绝不放过一个坏人。继续努力，把建奴潜伏在大明的奸细一网打尽！” 对此，姜瓖在期待着。 陈明遇道：“请主公放心，不久后定会再有好消息！卑职会对四人严加审问，揪出同党！” 这天，还有人向姜瓖报告，张煌言跟部下们所说之事。 张煌言公开说要做到第一，这引起了姜瓖的兴趣，他倒要看看张煌言有没有这个本事，还是只会自吹自擂。 总体来说，姜瓖看好张煌言，对他有很大的期待。 原本历史上，张煌言表现出了很高的军事能力，在这个时空，机会会更多，张煌言会有什么出色表现呢？ 对阎应元、黄得功、周遇吉等人亦有期待，只是对他们的期待之心不如张煌言这么大。 ———————— 在山西境内有六大盆地，分别为:大同盆地、忻定盆地、太原盆地、临汾盆地、运城盆地、长治盆地。 除了盆地外，以山地为主。 阳和口处于崇山峻岭之间，阳和口以南三十余里，便处于盆地地带，设有卫所阳和卫，阳和卫以东十余里是高山卫。 在这两个卫，有军户万余人，军户家属数万人。 在军户家中、卫所官署，除了上缴的军粮外，还有一定数量的存粮。 根据多尔衮的命令，清军一旦去到卫所，把军户杀光、把粮食抢光，然后把卫所官署和军户的家烧光。 京营中的大同军第二营，接到李智雀的命令后，游击庄蒙少，带着部下们迅速赶到阳和卫，做好作战部署。 李智雀给他的命令，是必须完全拦截清军，绝对不能让清军南下对各卫所下毒手。 在昨天，阳和卫被攻陷后不久，先一步南下的清军骑兵遭遇第二营官兵，没有敢于发动进攻，先禀报情况，要等待阿济格到来后再定夺。 二十四日上午，阳和卫。 这里是山地和盆地的交汇处，以北属于山地，以南属于盆地。 阳和卫、高山卫正处于盆地地带。 不仅仅是卫所，还有许多百姓农田，军田加上民田，一望无际。 要是被清军攻入，这些地方，都要被烧光、杀光、抢光，这是巨大的浩劫，姜瓖绝不允许出现，严令李智雀必须死守阳和口南下路线，命令三个总兵派兵支援。 阳和卫以北数里，第二营游击庄蒙少，摆好阵势，在这里拦截清军。 在对面，是大量的清军，主将是阿济格。 这里以北属于山地，南下只有一条路，因为是连接阳和口和阳和卫的道路，称为阳和路。 庄蒙少摆开阵势，堵住了南下道路。 今天，天气晴好，阳光明媚。 清军和京营，两军对垒，战云密布，大战一触即发。 在南边，京营官兵们都杀气腾腾，欲要跟清贼大战一番。 庄蒙少和数名部下位于前方，每人都骑着马。 第三部千总任培贤道：“庄游击，这一战，不可能像去年在墙子岭路那样，只用很小代价，就杀敌众多。” 第一部千总戴竹深道：“阳和口守军，就是我们的榜样。卑职和部下们，都做好了随时阵亡的准备。” 第二部千总钱得涯道：“反正，绝不能让清贼从我们这通过。” 副游击道：“我们要让姜将军看看，第二营的弟兄们，都不比阳和口守军差。” ………… 部下们纷纷诉说着。 在第二营的阵型背后，有着大量聚齐起来的军户们。 这是阳和卫的千户（一个卫最高级的管理人员，有官职品级），带来军户们前来观战，随时支援。 军户们既希望看到京营痛击建奴，京营士卒受伤后被抬下来，他们可以帮忙照顾，亦可以做饭给官兵们吃。 总之，就算不直接参加战斗，这些成年男人也能帮上不少忙。 在这里，准备好了不少担架、炊具、食材，一些军户还带了干粮。 在食材当中，有蔬菜、肉类，还有活的养可随时宰杀。 有些是京营自有的粮食，有些是军户们自愿带来，要是差不多到了中午，军户们就地做饭给京营士卒们吃。 因为有军户负责后勤，庄蒙少更无后顾之忧，连炊事兵、其他后勤兵都能随时用于一线作战。 “去年在北直隶，大同军痛杀清贼。今年，清贼再次南侵，姜将军部下，定能再次痛杀清贼！” “我们的命运，跟姜将军绑在一起了，要是京营兄弟挡不住清贼，清贼来到这里，定会把我们的粮食抢光，甚至还杀人。” “万一京营兄弟挡不住，我们决不坐以待毙，跟鞑子拼了！” “大家要对京营有信心，他们定能赶跑建奴！” “我们和家人，都要靠京营保护了！” “我相信姜将军，他的军队定能保护好百姓！” ………… 军户们在相互交谈着。 千户和部分人，站在小山岗上，望着前方情况。 恶战一触即发，他有些紧张，在默默地祈祷，祈祷京营战胜清贼。 这时候，庄蒙少转身，面向四千余部下，抽出佩刀，朗声道：“弟兄们，在我们身后，是千千万万的军户、百姓，甚至是我们的家人。我们要保护好百姓、家园，否则，就对不起姜将军！我们一定要打退清贼，阳和口守军，给我们做出了榜样，除非我们全体阵亡，否则，绝不允许清贼从这过去。” 庄蒙少慷慨激昂的讲话，更是激励着官兵们。 在对面三四里外的清军中，阿济格把主要武将召集起来。 “摄政王给本王的任务，是杀到大同去，对面有数千南蛮子挡住了去路，我们就把他们都杀光，遇神杀神，遇佛杀佛，谁敢挡住大清雄师去路，那就全部杀光！” 阿济格的说话，听起来很有霸气，能不能做到，那可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尼堪道：“英亲王，请派末将出战，定把南蛮子都杀光！” 阿济格直接道：“堂堂八旗勇士，怎可冲在最前面，先让汉八旗去干，骑兵再择机进攻。” 他能征善战，却是一个缺少智慧，性格粗暴的人，后人评价阿济格“剽悍少谋”。 他所说的话，虽然是实情，但总不宜在有汉人武将在场的情况下说出来，要顾及一下那些武将的感受，阿济格却一时嘴快说出来。 要是多尔衮、代善、多铎等人，决不会当面说出。 在场的汉人武将们，听着很不是滋味。 身为正黄旗固山额真的祖泽润，是祖大寿从子，听说这话酸溜溜的，朗声道：“请王爷派末将出战！末将定要让大家都看看，汉八旗同样能行！” 阿济格大手一挥，道：“好，祖大人勇气可嘉，本王就派你出战，要是你赢了，本王会据实向摄政王禀报，给你叙功。” 费扬武道：“祖大人，你这么说，那就要看你的本事了！” 鄂硕道：“我们就在这，等着祖大人的好消息！” 两人对汉八旗很是看轻，在平常时就表现出来了，现在同样是这个意思。 祖泽润冷冷道：“那你们就好好看清楚，我汉八旗正黄旗，绝不比满八旗差。” 两人一声冷笑，显然是不太相信。 当然，身为大清朝廷的同僚，在对外方面利益一致，两人还是希望祖泽润取胜。 第134章 阳和卫大血战 随后，祖泽润点齐部下七千余人，做出进攻的姿态。 阿济格让尼堪率部参与到进攻当中，只是不能冲在前面，先让汉八旗正黄旗的人做炮灰。 此时的正黄旗官兵们，许多人都流下了泪水，他们都清楚明白，这次出战，能活下来的概率顶多是一半。 但要是抗命不尊，当场就会被阿济格处决，并且在辽东的家人会跟着遭殃，就算明知死亡概率不小，正黄旗的二鞑子们，他们没得选择，也只能硬着头皮进攻了。 前方的京营挡住了前进的去路，又没有其它可取巧的方式，只能正面进攻。 清军这次南下，做好了充足的准备。 除了燧发枪外，姜瓖所拥有的武器，清军同样拥有，配备了大量的投石车，带来了大量震天雷。 对于上次姜瓖的作战方式，清军同样会看情况适当运用。 多尔衮觉得，清军跟姜瓖比，仅仅是没有自生火铳而已，这个武器差距是可以克服的。 在努尔哈赤时期，八旗军没有大炮，还不是照样能把明军打败。 祖泽润做好全面进攻准备，大量的投石车被布置到最前面，一字排开。 他拔出佩刀，大声道：“进攻！”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投石车被推着前进，投石车后面是大炮。 弓弩兵、盾牌手等各种步卒，跟在投石车后面。 在上次，大同军投石车抛投震天雷，给予清军极大杀伤，清军只能投石车对阵投石车，通过硬碰硬，才能破解京营这种防御方式。 这种硬碰硬作战方式，肯定要死上一些人，需要有人做炮灰给前进的道路铺路，多尔衮、阿济格等满清王爷们，才不会让满八旗、蒙八旗去做炮灰，反正汉八旗人数不少，有他们做炮灰铺路足够了。 清军发动攻势了，明军亦做好了准备。 庄蒙少把投石车和大炮部署在前端，投石车一字排开，只要清军进入射程范围，立即发动攻击。 即将要再次跟清贼血战，第二营的官兵们没有恐惧、怯战之心，许多人反而兴奋起来，因为即将要消灭大量的清贼了。 姜瓖麾下八万余人，是在原本两万余大同军基础上扩建，每个营都会有六分之一至四分之一的老兵。 在第二营四千余官兵中，就有千余名老兵。 这些老兵们热血澎湃，他们盼望着像去年那般痛快地杀清贼。 在第二营后面，小山岗挤满了人，其余军户们则搬来桌子、椅子，站在上面观看前方作战情况。 去年大同军跟建奴作战，杀敌四万余人，自身却伤亡很小，创造出了如此辉煌的胜利，让这些军户们都对战胜清军很有信心，他们很希望亲眼目睹，要看看清贼怎么被京营弟兄们杀死。 有些人在想象着，当看到清贼被打得鬼哭狼嚎的样子，一定会很痛快。 “弟兄们，清贼来了！做好准备！” 在最前排的投石车，有士卒拿着被点燃的香，有人抱着震天雷，装着震天雷的箱子，必须放在靠后很多的位置，防止被敌方抛投而来的震天雷炸中引发爆炸。 士卒们都注视着前方，一旦清贼进入射程，率先打击。 “开炮！” “轰轰轰…” 密集的炮声响起，十余颗实心炮弹飞出，在清军中落下，最后造成了二十余人伤亡。 明军开炮，意味着清军大炮同样到了射程内，在遭受一轮打击后，清军损失数名炮手，其余炮手迅速操作开炮。 “轰轰轰….” 一轮炮弹打出，造成了明军十余人伤亡。 双方大炮在互射着，因为不是开花弹，造成的伤亡不太大，震天雷才会真正造成大杀伤。 “抢救伤员！抢救伤员！” 趁着双方炮兵装弹再次打击的小小间隙，明军中无论是当场阵亡还是重伤之人，都被赶上来的军户们，迅速用担架抬下去，要送到后面救治。 因为有军户帮忙，抬伤兵的工作，无需再由在编的第二营士卒去干，确保最大限度把人手用于一线作战。 很快，伤兵们被抬到后面，医卒们立即进行救治。 在祖泽润的严令下，清军继续前进着。 在接下来，即将要面对明军虎蹲炮打击，清军有一批盾牌手走在了前面。 “开炮！” 当清军进入射程时，明军虎蹲炮开炮了。 每颗虎蹲炮射出一颗30两的实心弹，夹杂着大量的散弹，向清军方向飞去。 清军中的盾牌手，都把盾牌举起，其余士卒迅速蹲下。 “噹噹噹……” 无数的散弹落下，绝大部分被盾牌挡住。 少数倒霉的人，被实心弹砸中。 其中有一架投石车，因被实心弹砸中而损毁。 这次打击，只造成了清军十余人伤亡。 由于虎蹲炮填装弹药费时，一轮虎蹲炮打击后，清军放心地继续前进。 下一步轮到投石车了，明军的投石车铁勺上，都放了一颗震天雷，有拿着烟的士卒站在旁边，只要一声令下，便会点燃震天雷引线。 ———————— 后方的那些军户们，除了协助照看伤兵的人外，都目不转睛注视做前方的战斗，有些人边看边相互交谈着。 “听说大同军的自生火铳甚为厉害，去年杀清贼四万余人，自生火铳甚为关键！” “听说自生火铳只有姜将军才有，建奴、闯贼，还有其他明军都没有。” “震天雷也厉害得紧，我们的投石车都准备好了，狠狠地炸清贼！” “反正，姜将军之兵，是天下最强之军！” “那些清贼好像是二鞑子！” “听说清贼在进攻时，很喜欢用二鞑子先进攻！” “不管是一鞑子还是二鞑子，只要是鞑子，都让他有来无回！” ………… 军户没各抒己见，他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对京营充满了信心。 ———————— 在前方，清军越来越近了。 庄蒙少目不转睛注视着前方的二鞑子们，此时此刻，他心潮澎湃，甚至有些紧张。 在大同的副将已率援军赶来了，只要他能抵挡住清军攻势，那就是立下大功，成为家喻户晓的英雄，说不定还会载入史册。 军人谁不希望自己成为英雄！庄蒙少强烈盼望着能这样。 在清军中，阿济格对此战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多尔衮、多铎、阿济格这三个要好的兄弟曾经一同详谈过，由于姜瓖的兵马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要通过军事手段将其击败，哪怕是事前准备充分，也得付出不小的代价。 幸好，有汉八旗冲在前面，只要能灭姜瓖，哪怕汉八旗的人全部死光都值得，只要满八旗伤亡不要太大，就不至于伤筋动骨。 祖泽润统率的正黄旗汉八旗那七千余人，就是做炮灰的，只要能胜利，哪怕这批人全部死光也值得。 此时的祖泽润，内心非常紧张，那七千余部下们，是他亲自调教、操练出来的，跟部下们关系还算不错，爱惜士卒的他，不希望过大的牺牲，而他们这些汉人们跟着建奴，如果有需要死人，汉八旗首先要被强迫冲在最前面，他对此无可奈何，只能认命了，他只能祈祷着，尽量少折损部下。 “清贼到了！点火！” 士卒把放在投石车铁勺上的震天雷引线点燃。 “放！” 随着一声令下，震天雷被抛投出去。 此时的清军，投石车停了下来，所有士卒都紧靠着盾牌手，清军以数十人为一批人围了起来，四周有盾牌围成一个圈，中间已有人举起盾牌。 这样看起来，震天雷无论从前方、侧边、上方落下，都有盾牌阻隔着。 这样的围成圆圈的防御阵型，共有数十个。 除非震天雷刚好在脚下爆炸，要不然只要有盾牌抵挡，哪怕在前面一丈处爆炸，有震天雷抵挡住弹片，顶多被震飞，不至于被炸死。 这样的防御方式，清军汉八旗之前演练过很多次，才会如此配合娴熟。 “噹噹噹…” 震天雷或落在盾牌上方，或落在盾牌外围的地面。 “爆爆爆……” 密集的爆炸声响起。 许多盾牌直接被震天雷震飞了。 尤其是落在地面上离盾牌很近的震天雷，直接把盾牌手震飞。 当然，如果是仅仅震飞，还不足以致命，顶多是造成盾牌手受伤而已。 但随着被震飞，每个数十人的防御阵型就等于被炸开缺口，而震天雷并非全部同一时间爆炸，无论是落在盾牌上方，还是同样落在地面上的震天雷，稍微迟上一两秒爆炸的，给予了清兵很大杀伤。 一轮震天雷打击，造成清军数以百计的人死伤，有三架投石车被炸烂无法使用。 当然，清军的防御阵型并非无效，最少比去年时完全没有防御时，伤亡要减少一半左右。 ———————— “炸得好！” 在后方观战的军户们欢呼起来。 “炸死这帮清贼！” “果真如此！我们不仅有自生火铳，还有震天雷战术！” “有姜将军在，我们放心！” “姜将军是我们的保护神，是恩公！” ………… 军户们兴奋起来，诉说着喜悦、以及对姜瓖的感激之情。 此时的庄蒙少，神情依然沉重，战斗才刚刚开始，真正的考验还在后面。 在还未碰到清军前，上头就说过，第二次碰上清军，肯定不会像去年那么好打，今天看到清军的投石车，以及战术配合，庄蒙少真正体会到了。 ———————— 在远处的阿济格，则是一副冷静之色，这次南下要死上很多人，此前就已预料到了，反正死的是汉八旗，他半点也不心疼。 此时的祖泽润，则是心疼得要命，既是爱惜部下生命，亦是心疼自身所管辖之兵减少了，现在只是刚刚开始，还要折损更多的部下。 “快，投震天雷反击！” 清兵迅速行动起来，有专门的人操作投石车。 当明军第二批震天雷被抛投落下时，清军有过半数投石车已成功抛投出震天雷。 “爆爆爆…” 震天雷再次爆炸。 这次，操作投石车的清兵没有丝毫防护，死伤惨重，又有三架投石车被炸毁。 其余的清兵，再次结成了防御阵型，伤亡在所难免，只是不像没防护的操作投石车士卒那么严重。 清军有一批震天雷被抛投而出，向明军震天雷阵地落下。 “爆爆爆…” 随着连续的爆炸，造成明军操作投石车的人数十人死伤，有两架投石车被炸毁。 由于明军是防守一方，除了操作投石车的人，其余都在后方相隔一段距离，所以死伤不像清军那般严重。 因为清军是进攻一方，既被明军先一步抛投震天雷，又要派出其他士卒跟着冲在前面，死伤比明军多出三四倍。 明军当操作投石车的人死伤一部分后，立即有其他士卒冲上来补上，继续操作震天雷。 像这样的清军进攻、明军防守，投石车与投石车的对攻，就是用人命来填的。 明军在遭受清军一轮震天雷打击后，第三轮攻击力就会弱一些；而清军遭受明军第三轮震天雷打击后，第二轮震天雷攻击，又再会弱一些。 这样下去，双方投石车不断遭到摧毁，操作投石车的人不断伤亡，投石车抛投震天雷的攻击力，都会逐渐减弱。 其余的清兵们，则是快速冲向前，只有冲近明军才算是成功。 在正黄旗背后的尼堪和数千部下们，都已做好了准备，一旦正黄旗靠近明军，他们便会全速冲上去收割明兵，胜利就属于他们了，如果成功了，这是以汉八旗作为炮灰的前提下铺就的胜利。 “弟兄们，给我冲！冲上去！” 越过了明军数以千计的清兵们，在全速向前冲着。 刀兵、长矛兵、弓弩兵、盾牌手皆有，还专门有人身上挂着震天雷，他们既要防备明军采用以前的战术，亦依样画葫芦，用大同军以前战术对付现在的明军京营。 此时，明军和清军继续投石车对攻，会一直持续到其中一方投石车全部被炸毁、或者操作投石车的士卒全体阵亡为止。 投石车从抛投出去，到第二次抛投，时间上比红夷大炮两次开炮时间上短得多，而震天雷杀伤力比实心弹大得多，清军还未冲到燧发枪射程，清军中的投石车已全部被炸毁。 第135章 得意的多尔衮 当然，此时明军的投石车也只剩下四成了。 爆炸声终于停下，剩下是清军的军鼓声、喊杀声。 趁着这短暂的间隙，明军当中倒下伤亡的士卒，被担架抬下去，其余的人继续战斗。 在第二营阵型后面，这里是伤兵满营，医卒和军户们忙碌起来。 “啊！疼死我了！” “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我受不了了！给我个痛快吧！” “等老子伤好了，还要继续杀鞑子！” “老子抛出的震天雷，炸死了很多清贼，我是英雄了！” ………… 那些受伤严重的士卒们，在惨叫着。 千户看到，有些人被炸得血肉模糊，有一人运气不好，双眼皆被弹片射中，成为了瞎子。 他派人清点伤亡数字，这里共有158具尸体，62名重伤员。 ———————— 火铳兵们排好了队列，最前排瞄准着前方的清军。 这次，清军有了充足准备，最前排是盾牌手，这是后来才特造的盾牌，方形盾牌专门加高，略高于人，确保有效防护士卒全身。 盾牌手在前进时，只是把盾牌略微抬起，确保能前进即可，这样一来，明军火铳便无法打中清军腿部。 在对面，阿济格、尼堪、费扬武、鄂硕等人，骑着马凑在一起，神情较为轻松。 尼堪道：“正黄旗就快冲上去了，只要一冲上去，就是我们满人宰割南蛮子的时候！” 在说话时，他露出了笑容，他要用手中之刀，砍杀几个南蛮子。 其他满人武将们，都羡慕他有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也难怪，谁叫尼堪是努尔哈赤的孙子，阿济格肯定会关照一下侄子。 费扬武向阿济格道：“末将请命，下次若有需要骑兵出战，请王爷派末将出战！” 阿济格笑笑道：“好说好说！大家先看好戏，先干掉这批南蛮子！” ———————— 明军部署在前方的三排火铳兵，属于任培贤的第三部，目睹如此情况，任培贤和其他千总们都很是焦急。 任培贤道：“庄游击，清贼配置如此盾牌，我们火铳无法阻止衙门冲上来。我们盾牌手后扔出震天雷战术，清贼恐怕也能仿效，这次对上清贼，我们没有半点优势了。” 第一部千总戴竹深道：“若是这样相互火拼，两败俱伤，我们就算全部战死，也就是拼掉二鞑子数千人，防线还是被清贼攻破。” 第二部千总钱得涯道：“庄游击，我们得想个办法阻止清贼攻势！” 庄蒙少却是不慌不忙，道：“办法我有，定能让清贼无法前进！” 自从奉命赶往阳和卫后，他就预料到，战况将会很激烈，想象着一切有可能出现的情况，现在这种情况，在他的想象范围内，昨天已经想出了对策。 副游击和三个千总听后一喜。 只听庄蒙少道：“投石车撤回来，火铳兵再后撤，在投石车打击范围内的地面撒上铁蒺藜，清贼若敢上前清理铁蒺藜，投石车必将他们全部炸死！” 这的确是好办法，清贼就无法前进了。 不过，任培贤却皱皱眉头，道：“庄游击，若是这样，清贼定不会傻到继续进攻，我们虽让清贼无法南下，却也失去了大量灭清贼之机会。” 庄蒙少道：“我们的任务，是挡住清贼，直至李副将率军赶到，先确保完成任务！” 除了这样，部将们也想不出更好办法。 很快，明军剩余的投石车，都被推着向后，有士卒准备好了铁蒺藜。 “射击！” 随着任培贤一声令下，“砰砰砰”密集的枪声响起。 “噹噹噹……” 几乎所有弹丸，都打在了盾牌上，鞑子盾牌手感受到了弹丸的冲击力，有些人紧握盾牌手柄的手被震得发麻，还好，弹丸无法穿透盾牌，只能造成盾牌被击中部位凹陷。 “哈哈！我们有盾牌防护，明军的自生火铳就算再厉害，也是烧火棍！” “我只想活下来，只要打败明军，我们才能活下来！” “弟兄们，只要我们冲到明军阵中，骑兵会跟着冲来，胜利就属于我们了！” “看来，我们战死的可能性不大了！” ………… 在盾牌后面，二鞑子们在叽叽喳喳地说着。 在去年北直隶作战，大同军的自生火铳，成为了清军的噩梦。 而现在，清军找到了扼制自生火铳的办法，清军官兵因为这轻松不少。 “砰砰砰……” “噹噹噹……” 明军火铳兵连续枪击，皆被清军盾牌抵挡。 在火铳兵背后，有着大量的弩兵， “弩兵射击！” 严阵以待的弩兵们，以仰射的方式射箭。 密集的箭雨飞向空中，然后在从清军头顶落下。 明军火铳兵还在继续射击，清军前排盾牌手不敢举起盾牌，后面盾牌手们把盾牌举起。 不过，要兼顾前方和上方防护，清军盾牌手显得有些不足了，箭支从上方落下，造成部分清兵中箭，有些箭支直接射入清兵头部。 明军其他弓箭手继续射击，箭雨不断从上方落下。 “射箭！” 清军弓箭手同样射箭了，双方弓箭互射，明军同样出现伤亡。 “撤退！” 明军火铳兵、弓弩兵撤退了。 立即有士卒在原位置撒上铁蒺藜。 见明军撤退，进攻的二鞑子们迅速向前冲，当冲到铁蒺藜前时，大家都犹豫起来。 前方地面有大量铁蒺藜，在更远处，明军投石车严阵以待，要是去清理铁蒺藜，震天雷便会抛投过来。 军官回到祖泽润这边报告情况，祖泽润再向阿济格禀报情况。 “废物，连这点问题都解决不了！” 阿济格怒斥着祖泽润，脸色很不好看。 因为明军这种战术，导致进攻不畅，阿济格很不爽，把气撒在祖泽润头上。 祖泽润很不服气，心道：“你阿济格好不是照样束手无策！” 但是，阿济格身为亲王，他可不敢顶嘴，只能默默忍受。 阿济格再登上高处，望着远处明军情况，明军做好充足准备，要是强行攻上去，只会白白送死。 阿济格叹了一口气，只得下令停止进攻。 清军经过统计，祖泽润部下共有917人战死，235人重伤。 ———————— “清贼退兵了！” “清贼被打跑了！” “我们胜利了！” …….. 京营官兵们欢呼起来。 后面的军户们，同样欢呼起来。 在欢呼的同时，许多人有些遗憾，就是未能大量杀伤清贼。 许多人目睹了整个战斗过程，被打倒的清贼顶多是千余人。 相比起去年杀清贼四万余人，这区区千余人，就是九牛一毛。 经过统计，第二营有203人战死，数十人重伤。 庄蒙少立即派人把情况告之赶来路上的李智雀，再派人守在这里，晚上再进行轮换，他还在地面上设置陷阱，不给清军偷袭的机会。 庄蒙少带兵返回，军户们涌了上来。 以阳和卫千总为首，一批军户来到庄蒙少跟前。 千总道：“若没有第二营的兄弟们，清贼已入关，我们的人和粮食都保不住了！” 某百总（千户所最高管理人员官职名）道：“感谢京营弟兄们啊！” 庄蒙少道：“我们能有好日子，皆是有赖于姜将军。我们当兵的，拿的是姜将军的军饷，抗击敌人是军人职责，大家应当感谢姜将军！” “没错，我们应当感谢姜将军！” ———————— 晚上，京城，黑冰台官署。 这里有专门的监狱，还有专门的刑具。 邢伟连和廖福恺分开关押，陈明遇、骆养性先来到廖福恺这边，要一同审问要犯。 廖福恺跟邢伟连接头，两人都能估计出，他必定身份不低，只是尚不知具体身份，在满清潜伏在京城间谍中是何职务。 此时的廖福恺，虽已被绑在刑架上，神情却平静得很。 陈明遇喝道：“廖福恺，你这个满清奸细，若从实招来，可免受皮肉之苦，若能供出同党，可免死罪。” 廖福恺面无表情，道：“大人，小的不知你说什么，我只是普通百姓，从来没勾结过建奴。” 陈明遇怒道：“死到临头，还敢嘴硬！来人，给我用刑！” 随即，有人用鞭子抽打廖福恺。 “疼…疼！” “大人，想要屈打成招么！” “大人，就算找不到奸细，也不能拿小的来充数啊！” 廖福恺不断喊疼、喊冤，绝不承认是奸细。 辫子抽打不招，那就换刑具，改为竹签刺手指。 廖福恺的疼痛更加严重，发出惨叫声，可无论怎么惨叫，仍然绝不承认。 骆养性低声道：“这奸细非普通人，用刑恐怕无法撬开他的嘴巴，邢伟连就不一样了，一个养尊处优的文官，必定受不了酷刑！” 陈明遇道：“骆兄说得也是，不过，邢伟连恐怕所知有限，我们只是姑且试一试。” 两人再来到邢伟连这边。 邢伟连见到两人，怒喝道：“速速把本官放了！你们敢捉拿朝廷正三品大官，太放肆了！” 他嘴上虽这么说，内心却害怕得很。 陈明遇厉声道：“邢伟连，你勾结建奴，罪大恶极，还不从实招来！” 邢伟连道：“哼！本官只是去看望朋友，你硬要说成奸细！” “来人，给我用刑！” 很快，一人用鞭子抽打邢伟连。 从第一鞭开始，邢伟连就惨叫声连天，他很怕疼，这对于他来说是最痛苦之事。 “哎呀！疼死我了！” “哎呀！” “疼..别打了！” ……… 邢伟连杀猪般惨叫着。 “我招！我招！” 在打到第五鞭时，邢伟连就受不住了。 陈明遇冷冷道：“早点招供，就不必受皮肉之苦了！” 接下来，邢伟连把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他只知道，这廖福恺是满清在京城的间谍，有一些下属，却不知下属有多少人，不知是什么职务，下属都称大为大人。 第一次见面时，廖福恺送了六十两金子给他，他当场就答应投靠清廷，此后，每当得知有重要消息，邢伟连都会及时告之。 邢伟连的招供，陈明遇、骆养性并没有失望，两人原本就没抱多大期望。 另外两个奸细亦招供了，但两人都是最下层小人物，只知道要听命于廖福恺，其余一概不知。 审问完毕后，骆养性道：“看来，还得要找到奸细放出信鸽之地，才能有大的突破。” ———————— 辽东，盛京。 二十五日这天，范文程来到摄政王王府，向多尔衮禀报情况。 “摄政王，计谋已顺利实施，应当不会再有意外，摄政王若要亲自册封吴三桂，现在率骑兵赶往山海关，时间上正合适。” 根据计策，只要确定吴三桂肯投奔，要尽管册封和剃发，让吴三桂公开宣布投奔大清，这样姜瓖得知后，肯定杀姜瓖全家，就算时候被吴三桂知道隐情，那时他本身已投奔大清、再加上姜瓖杀他全家，也只能一直跟着大清了。 要是成功说服了吴三桂，却迟迟没有正式册封和剃发，没有公开宣布这消息，只会夜长梦多。 多尔衮笑笑道：“好，范大人做得漂亮，本王明日一早出发，范大人随我一同前去。” 范文程欣然领命。 当天晚上，多尔衮再次来到太后寝宫，直接把太后抱上床。 布木布泰看着多尔衮神情，问道：“莫非有好消息！” 他兴致勃勃道：“大玉儿，的确有好消息，吴三桂就要投奔大清了，我们一下子多了五万精兵，山海关掌控在我们手上，何愁姜瓖不灭！” 布木布泰听后，满心欢喜，道：“太好了！不知是如何让吴三桂归顺大清？” 多尔衮把范文程的计策徐徐道来。 布木布泰听了后更高兴，道：“范文程的确是能臣，怪不得先皇赏识和重用，九爷去到山海关后，可要把北京拿下来啊！” 多尔衮拍拍胸脯道：“吴三桂归顺后，我坐镇山海关，统筹全局，让多铎和吴三桂两路大军攻姜瓖，定能一举灭了姜瓖。我再宣布大清迁都北京，从此大清定鼎中原。” 布木布泰更是欢喜，主动提出让多尔衮留下。 多尔衮求之不得，跟她渡过了欢快的一晚。 翌日，满八旗、蒙八旗共两万八千人，齐急于盛京郊外，多尔衮率军出发了，范文程跟随着。 由于都是骑兵，行军的速度比较快。 第136章 吴三桂被愚弄了 阳和卫以北，自从阿济格下令退兵后，命人严密监视南边，发现京营始终都严密戒备，找不到强攻或突袭的机会。 即便到了晚上，哪怕天气寒冷，值勤的京营士卒仍然毫不懈怠，让阿济格很是郁闷，不禁感慨：姜瓖的部下，还真是强军！ 阿济格的大军，被困在阳和路上，一筹莫展。 在最初时，阿济格原本以为，明军难以处处设防，只要突袭快速拿下阳和卫，再派骑兵快速南下，明军根本来不及将他阻挡在山区。 然而，阳和口守军抵抗之顽强、其他明军赶到阳和口南边的速度，都出乎他的意料。 二十五日上午，李智雀率领五千余人赶到，包括第一营全体官兵，以及直辖的一个部。 这样一来，在阳和卫的京营兵力达到了上万人，官兵们士气更旺盛。 庄蒙少来到李智雀面前，道：“启禀李副将，末将奉命赶来这，成功抵挡清贼的猛攻！” 接着，细细叙述昨天作战经过。 听完后，李智雀拍拍庄蒙少肩膀，赞许道：“完成了任务，干得好！” 庄蒙少叹道：“只可惜，杀清贼太少了！” 李智雀道：“只要清贼还想着南攻，我们就有机会。我们大同军最艰难时期已过去，清贼没机会了。” 接着，两名游击、四名副游击、七名千总被召集一堂。 李智雀进行详细部署，既防止敌人正面进攻，亦防止从其它方向偷袭。 其他三个总兵的援军，都正在赶来的路上。 ———————— 建奴南侵消息传出，北直隶、山西、山东各处都紧张起来，特别是北直隶、山东的百姓们，深受清军之苦，担心清军像上次那样到处横行，清军铁骑所到之处，乡镇、小县城都要遭殃。 有些人打算在清军来临时上山躲起来，有些人打算到城里亲戚家中暂避，可无论躲到何处，首先要有粮食才能熬过去，农户家中存粮不多，城里人更是要买粮，粮商们趁机涨价。 阳和卫那边飞鸽传书传来的战事，让姜瓖比较放心，只要李智雀及时率军赶到，一定能阻挡清军在那边的南下步伐。 二十六日这天，慈庆宫内，姜瓖在批阅奏章。 通过这些天来的实践，姜瓖对如何处理朝政已是初步上手，并且只有北直隶、山西的地方官还认同由姜瓖掌控的朝廷，每天的奏章不多，这几天来，一般是姜瓖独自处理奏章，要是遇到疑难问题再跟官员商议。 北直隶和山西许多官员在奏章中提及，因为战事来临，粮食价格上涨了很多，百姓们怨声载道。 姜瓖对此暂时没有更好的办法，除非进行粮食价格强有力管控，又或者朝廷实行粮食专卖，这只有等到他实力更为强大后，手底下有强势的官府，才能强势推行下去。 在明末，朝廷就是管控力太弱，无法把大明的资源、力量都集中起来，才让建奴逐步坐大。 午后，小桂子进入，道：“启禀首辅大人，赵天麟大人求见。” 赵天麟进入，行礼后，道：“主公，卑职始终隐隐觉得不妥，吴三桂此人，是很大不稳定因素！” 姜瓖放下奏章，道：“先生是担心吴三桂倒向满清？” 赵天麟道：“正是，吴家全家由主公掌控，吴三桂自然不敢轻举妄动，可若满清用计，让吴三桂误以为家人已被主公杀害，那他只能投靠满清。” 姜瓖皱皱眉头，道：“若吴三桂有疑惑，肯定会派人来京，一看便知。除非…” 因为赵天麟引导，姜瓖想到了其中关键，道：“除非吴三桂派出之人被满清收买，向吴三桂谎称吴家已被我杀害！” 赵天麟点头道：“正是！这正是满清厉害之处，因为有明君，武力和谋略兼备，才能逐渐壮大，吞并漠南蒙古、迫使朝鲜国臣服、蚕食大明疆土。” 姜瓖道：“先生既然来了，想必有应对之策？” 按照他对赵天麟的了解，赵天麟来向他说出这些话，十有八九已想出了应对方法。 只听赵天麟道：“回禀主公，卑职今日早上细细思索，的确已想到了对策。” 小冰河时期的天气，在二月下旬依然寒冷。 君臣两人在书房里坐下，小玄子端上了热茶。 两人都喝下一口热茶，暖暖身子。 赵天麟道：“主公，只要能先想到满清有可能使出的奸计，要将之破解并不难。” 姜瓖一副兴致勃勃模样，洗耳恭听。 “满清奸计成功的关键，在于蒙骗吴三桂。只要让吴三桂相信在京城的家人已被主公杀害，那他别无选择，只能剃发降清。而要让吴三桂上当的关键，在于传讯之人，若是吴三桂派来京城探望家人之人被收买，奸计便能成功。我们可派小股兵力，护送吴家其中一名重要之人前往山海关，只要他向吴三桂说出实情，满清奸计自然破解！” 赵天麟有板有眼，徐徐说出。 “好，先生说得太对了！”姜瓖高兴起来，继续道：“就这么办了。至于让吴家何人到山海关，由先生决定，确定好人选后，我再派出一百总或把总护送赶往山海关。” 赵天麟道：“若能派一得力之人前去山海关，由卑职细细吩咐该如何做，定能说服吴三桂彻底归降。” 至于要如何说服，赵天麟说出方法。 听到他徐徐道来，姜瓖更加兴奋，派人把张同敞召来。 不久后，张同敞来到慈庆宫。 “属下拜见主公！” 张同敞恭敬行礼！ 在姜瓖正式称王前，已认他为主公的臣子们，暂时不自称为“臣”。 姜瓖道：“吴三桂此人，对我们很是关键，满清必定会派说客去说降，我们必须把吴三桂争取过来，让他彻底归顺，赵先生已有了对策。” 随后，赵天麟向张同敞说出对策，让张同敞如此如此，张同敞听后大喜，对赵天麟甚是佩服，对自身的主公更有信心了。 姜瓖是明君，又有赵天麟如此大才辅佐，大事一定能成。 商议已定，两人离开书房去办事了。 赵天麟、张同敞来到吴家府邸后，对他们说山海关吴家三兄弟思念家人，可让一人前去看望。 最后决定，让吴三凤十四岁的长子前去山海关。 当天，两辆马车从城门而出，马车分别有吴三辅长子、张同敞，由骑兵中一名把总护送赶往山海关。 ———————— 二十七日傍晚，一匹快马来到山海关，亮明身份后进入，这人正是吴三桂派往京城看望家人的甘复应。 吴三桂听说甘复应回来了，立即接见。 “将军！” 甘复应向吴三桂跪下，一副悲伤痛哭模样，哭得非常厉害。 目睹如此状况，吴三桂大概预测到了发生什么事，一颗心凉透了。 “将军，我去到京城后，前去吴府，发现有京营把守，给银子请求通融进去，有个旗总才跟我说出实情，说吴总兵勾结建奴，罪大恶极，吴家在京城三十九口已被全部处决！吴府乃是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 吴三桂听到这些话，犹如五雷轰顶，顿觉天旋地转，很快就晕倒了。 随之，有人去通知吴三辅和吴三凤，两人赶到后，得知在京城家人皆被杀，也差点晕倒过去。 很快，有大夫赶来，按着吴三桂人中，吴三桂醒来了。 吴三凤全力一拍桌面，咬牙切齿道：“姜瓖，吴家跟你势不两立！” 吴三辅怒火万丈，厉声道：“姜瓖，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吴三桂抽出佩刀，用力向桌子劈去，桌子登时对半分开，吴三桂恶狠狠道：“姜瓖，你好狠毒！我吴三桂若是不能报仇，就不配做吴家子孙！” 对于全家被杀，三兄弟都悲痛万分。 甘复应同样做出很伤心的样子，在不断痛哭着，没有被人发现异常。 对于回到山海关后该如何表现，还在迁安县时，满清奸细就跟他详细说过，甘复应铭记于心。 吴三桂传令下去，全军哀悼五天，每个官兵都要头缠白布，主要武将得身穿白色衣服，以示对吴家三十九口的哀悼。 天已黑了，因为悲痛过度，三兄弟都睡不着觉。 “听说陈圆圆漂亮得很，先把姜瓖千刀万剐，把姜家其他人全宰了！再好好享受陈圆圆！” “我要一刀一刀把姜瓖的肉割下来，然后送酒吃！” “我要把姜瓖眼睛挖下来，一口吞下去！” “要把姜家的男人全都杀了，把姜家女人供弟兄们享用！” “姜家每个人都不得好死！” ………… 整个晚上，兄弟三人都在一起，在不断咒骂着姜瓖和姜家。 在另外一间小屋子里，甘复应同样睡不着，因为他欺骗了吴三桂导致良心不安。 数日前在去到迁安县后，甘复应因为抵挡不住钱财诱惑，被满清奸细成功收买，他根本没有再去京城，而是在迁安县一连待了好几天后，直接启程返回山海关，谎称吴家全家被杀。 驻守山海关的五万官兵们，听到吴家全家被姜瓖杀害，有些人为之震惊，觉得姜瓖此举很愚蠢，有些人觉得这不奇怪，姜瓖怀疑吴三桂勾结满清，直接将其全家杀害。 在三万关宁铁骑内部，有些人忠于吴三桂，因吴家全家被杀而伤心。 凌晨四更五更后，吴家三兄弟都累了，在正堂睡着了。 天亮后，吴家兄弟醒来。 吴三桂把山海关内所有百布都用上，命人将之剪开，做成短短条形装，让部下们都缠在头上，部分做成白色丧服。 上午，有人前来报告。 “启禀总兵，满清那边的范承荫来了！” “速速带进来！” 这是吴三桂的第一反应，姜瓖果然已杀了他全家，血海深仇，不共戴天，要报仇还得要借助大清，他不可能自己称王自成一势力，只能是投奔大清一途了。 范承荫进入正堂后，见到了头缠百布、身穿丧服的吴家三兄弟，道：“吴总兵，我这一路走上，见许多人头缠白布，莫非是……” 吴三桂一副悲痛之色，道：“范公子所料不差，我吴家在京城三十九口，全都被姜瓖此贼杀了！” 说着，他有再哭起来。 旁边的兄长和弟弟同样潸然泪下。 哈哈！计策成功了！ 范承荫心中暗喜，却装出一副难过之色，道：“吴将军家人不幸蒙难，范某同悲，若家父和摄政王得知，同样会为之悲痛。人死不能复生，还请三位将军节哀！” 吴三桂虽然处于悲痛中，但并未完全失去理智，认定了范承荫是假惺惺的，心里肯定很高兴，多尔衮、范文程之流，都巴不得姜瓖杀他全家，假惺惺地说些场面话。 也罢，就算满清是假惺惺的，可姜瓖呢？不管姜瓖出于什么原因杀他全家，此仇都不共戴天，他吴三桂根本没得选择了。 吴三桂向范承荫，同样假惺惺道：“多谢范公子关怀！大清朝廷给出册封平西王之条件，我吴三桂愿意投奔大清。” 范承荫回礼道：“吴总兵弃暗投明，是大清之幸、是天下之幸也！范某很快会通知同僚，告之盛京的家父。在范某再次前来前，得知若吴总兵肯归顺大清，摄政王会亲自来山海关册封。大清朝廷对吴总兵如此重视，乃是吴将军…不，乃是平西王之幸！” 首次听人称呼自己为“王”，吴三桂有着不一样的感觉。 范承荫又说，吴三凤和吴三辅，大清朝廷会册封为固山贝子（满清爵位中的第四级）。 吴三桂回应道：“摄政王亲自前来，吴三桂不胜荣幸，摄政王来时，吴某出关迎接。” 接下来，范承荫穿上白色丧服、头缠白布，给吴襄的牌位上香，又再做出一副悲伤之色。 吴家三兄弟，都知晓范承荫乃是假惺惺的，只是他们需要借助大清，三人又对大清有很大利用价值，双方各有所需，说些场面话、做些场面上的事情，不可能去揭穿。 很快，山海关以北，有人飞鸽传书，通知盛京那边。 此时，多尔衮已率军南下，盛京那边接到消息后，派出快马向多尔衮禀报。 第137章 成功之数 塞外，将军石关以北数十里处。 二十七日，满清八万大军云集于此，多铎率军安营扎寨已有两天时间了，在这等待着最佳进攻时机。 至于何时才是最佳进攻时机？这要跟西边的阿济格有效配合。 西边的阿济格是佯攻，即便是佯攻，也得攻势猛烈，让明军抵抗困难，最好是迫使姜瓖分兵支援，就算不能迫使姜瓖分兵，也得让那边无法派兵支援北京。 这样一来，多铎再在这边再全力攻北京，灭姜瓖的成功率才高。 多尔衮还指示多铎，目前正在争取吴三桂，一旦吴三桂正式归降，他要立即发动猛攻，以最快速度夺取将军石关，再迅速南下，直扑北京城。 这天，多铎正在跟部将们一起吃饭，部将有鳌拜、博和托、图赖、满达海、巴布海、李国翰、石廷柱、孟乔芳等人。 女真人作为渔猎民族，狩猎是其特长，在驻扎时，专门有人上山打猎，昨天打了一只大老虎。 多铎和部将们围在一起烤火，火架上有虎肉、鹿肉等，取暖和吃虎肉兼顾，吃得津津有味。 这虎肉最好吃的部位-虎大腿，自然是留给位高权重的多铎，非常喜欢虎肉的多铎，吃得爽歪歪！ 石廷柱的官职为镶红旗（汉八旗）固山额真，兼昂邦章京，官职相当于明朝的总兵，但因为是汉人，只能吃虎屁股。 他吃下一块虎屁股后，道：“姜瓖此人能耐不小，就是只猛虎。大清八旗皆是勇士，对阵猛虎也得小心啊！” 鳌拜紧握拳头，道：“无论姜瓖是猛虎还是绵羊，我鳌拜都要把他吃下。” 作为满清第一勇士的他，武勇过人，身材魁梧，那紧握拳头的手孔武有力。 满达海：“狩猎是我们满人拿手好戏，猎杀大老虎，才显示出大清雄师的强大！” 孟乔芳叹息道：“姜瓖此人能耐大，若是能归顺大清，地位堪比三顺王，可惜啊！太不识时务，要与大清为敌。” 这时候，一匹快马赶到，给了多铎一封火漆封缄的信函，多铎打开信函一看，大笑起来。 “吴三桂已接受大清的诚意，归顺大清，摄政王将会于后日在山海关亲自册封吴三桂为平西王。” 之前清廷跟吴三桂的联络都属于绝密，得知吴三桂归顺，就给予这么高的爵位，众将都颇感意外。 李国翰道：“吴三桂掌控山海关，手底下有五万精兵，封王能让他归顺，值！” 多铎道：“后日，吴三桂正式归顺大清，便是我军南下之时。我们这路从将军石关南下，摄政王那路由吴三桂做先锋，从山海关出兵，数万铁骑赶往北京，十余万雄师猛攻，就算姜瓖是凶猛的老虎，也得乖乖受死！” 博和托兴奋起来，大声道：“好啊！给父亲报仇的时候到了，姜瓖狗贼死定了！” 多铎道：“到时候，我们得全速南下，莫让吴三桂抢了头功！” 鳌拜道：“请王爷派末将为先锋，定能直逼北京城下。” 多铎答应了，夺取将军石关后，由鳌拜率军南下。 ———————— 黑冰台，囚室。 这里有个刑架，廖福恺再次被绑在这里，被大刑伺候。 尽管被折磨得很痛苦，廖福恺就是死不认罪、不招供。 陈明遇喝道：“廖福恺，邢伟连已招供，你就是满清奸细，还想抵赖，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廖福恺狡辩道：“那是你的诬陷，故意让他做出这样的假口供，逼迫我认罪，你就可向首辅禀报，说抓到奸细了，好立功领赏！” 他作为女真人，死忠于满清，不可能招供供出自身部下，唯一能做的就是百般抵赖，就算他死了，范文程迟点会任命其他人替代他。 “哼！”陈明遇怒喝道：“就算你不招供，我也会把你的同党揪出来，把你们在京城的奸细一网打尽，等着瞧好了！” ———————— 京城以南三百里，保定县。 二十八日这天，一个普通客栈里，有两人在大厅角落一同吃饭喝酒，他们一人三十六七，一人年约三旬，分别是陈子龙、金堡。 在宫廷政变发生后不久，姜瓖下令吏部把郭连城、张同敞、瞿式耜、王夫之、金堡、陈子龙、何腾蛟这七人召来京城。 金堡是杭州人，陈子龙是松江人，两人原本认识，接到吏部通知后迅速出发，不久后相遇，一同北上。 金堡在崇祯十三年科考中进士，担任临清知县，在任期间政绩好、声望颇佳，因不小心得罪刘泽清被迫辞官，之后一直赋闲在家。 他对明末黑暗的官场、重重弊政痛心疾首，中旬接到吏部通知，他被皇帝钦点要被重用，让其迅速赶赴京城。 金堡十分高兴，第二天便出发了。 陈子龙于崇祯十年中进士，他文武兼备，颇有才能，因官场黑暗，科考和仕途坎坷，他于四年前出任绍兴府推官兼任诸暨县知县（正七品），治理地方和剿灭暴民皆成效显著，去年升为从六品。 他忠于大明，又看出大明的种种黑暗，先是为此痛心，后来有点心灰意冷。 在接到吏部通知后，犹豫了两天，还是决定赶赴京城，跟好友金堡相遇，一同来京城。 不久后，两人得知是姜瓖发动政变，掌控了朝政，意识到是被姜瓖赏识去京城任职。 金堡对大明失望透顶，反正大明没得救了，姜瓖掌控朝政，说不定能挽救天下。 陈子龙虽对朝廷很失望，终究忠诚于大明，虽认为姜瓖有才能，却不认同其谋逆之举，为之愤怒、痛心，这一路上，时常公开骂姜瓖，表示要去到京城痛骂姜瓖，就算被杀也在所不惜。 金堡不断劝解，晓之以理，让陈子龙思想有所转变，但现在还是不认同姜瓖谋逆。 “就算朝廷腐烂透顶、大明日落西山，可姜瓖也不能谋逆！” 陈子龙大声说着，又再喝下一口酒。 金堡心情倒是较为平静，道：“陈兄，还没想通？” 陈子龙长叹了一口气。 金堡继续道：“若不是姜瓖这样做，这天下还有得救吗？恐怕入主中原的是满清。就算闯贼能占据京城，最终不会是满清敌手。姜瓖这样做，已是最好的结果了。陈兄，我们该忠君报国，可已无可救药的大明，亡了也罢！我们效忠于能挽救天下的明主！” 随即，他给陈子龙倒满酒，举起自身酒杯，道：“陈兄，为了寻得明主挽救天下，干杯！” 陈子龙没有拿酒杯。 金堡一连催促了三次，他才勉强地肯拿起酒杯，与之干杯。 吃过饭后，两人继续北上。 ———————— 同样是今天，午门外，有个文士在这里等候着，他叫郭连城，山西人，因得罪奸臣而被削职，姜瓖将之重新启用。 郭连城接到吏部文书后，动身来京，途中得知姜瓖政变，继续行程，要来京城当面骂姜瓖。 此时的郭连城，心中有怒气，直接表现在脸上。 一阵子后，小桂子出来，向他道：“姜首辅有命，在慈庆宫见您！” 随之，郭连城跟在小桂子身后，进入午门后，向慈庆宫方向走去。 来到慈庆宫前时，小桂子道：“郭大人，若不想出仕，现在离开还来得及，若敢骂姜首辅，很快就人头落地。” 他基本的察言观色本领还是有的，看郭连城神色，恐怕不想出仕，来这就是为了骂姜瓖，他虽被净身，尚还有善良之心，好言相劝。 郭连城一言不发，撇过头去。 小桂子摇头叹息一声，迈步进入慈庆宫，来到书房。 此时的姜瓖，正在批阅奏章。 “首辅大人，郭连城带到！” “带他进来！” 在七个他看中的人才中，已经来了三个，估计其余四个在赶来的路上，希望都能为我所用。 姜瓖放下手中奏章，要好好考察这个人。 很快，随着小桂子再次进入，身后跟着一个三十余岁的人，此人身材中等，国字脸，正是郭连城。 初见刚直不阿的郭连城，只见他一副怒火万丈之神情，姜瓖皱皱眉头。 只听郭连城厉声道：“姜瓖，你这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你篡夺大明江山，乱臣贼子，不得好死！” 在场的小玄子，以及数名侍卫们，都为郭连城叹息，又要有一个人要被杀了。 此时的姜瓖，倒显得很平静，要是在刚政变后，无论何人敢对他这样，都会毫不留情处决，现在，只要对他产生不了威胁之人，就算骂他，他也不至于就杀人。 姜瓖严肃问道：“郭连城，你倒说说看，若是我不这样做，要挽救江山社稷，还有何更好的办法？” 听到这问题，郭连城一时塞语了，要是没有姜瓖，大明要么亡于满清、要么亡于闯贼，还真是无可救药了。 “逆贼！大明还有你姜瓖，只要你全力保朝廷，一定能保住大明！你明明可以做忠臣，留名青史，却偏偏要谋逆！” 这是郭连城唯一能想到的答案。 “忠臣？”听到这个天真可爱的答复，姜瓖被引得大笑起来，郭连城实在太可爱了。 看着姜瓖这个反应，郭连城十分不满，重重问道：“有何可笑？” 姜瓖停止发笑，回应道：“若我做忠臣，或许不会死于满清或李闯。但是，这些年来，大明的忠臣、能臣有几个能活下去？只会是死于自己人！大明弊政众多、官场黑暗，已是积重难返，只要我做忠臣便能解决吗？就比如你，一心想做忠臣，就被奸臣排挤！” 郭连城再次塞语了，他在想着，该如何反驳姜瓖，冥思苦想一小会，实在想不出反驳的理由，只得道：“反正，行谋逆之举，便是乱臣贼子！” 姜瓖立即反驳道：“你以为我不想做忠臣保大明？就算我死保也保不了！我是为了挽救天下，才不得不政变！我已答应过先帝，会善待皇家，皇家之人性命都会有保障。我敬你是条汉子，想重用你。可结果，你却如此迂腐！” 他做出很失望的样子，继续道：“若你还要行迂腐之见，我姜瓖看不起你，立即给我滚蛋！” 在说话的同时，他做出让人滚蛋的手势。 这下，郭连城脸色不好看了，他原本要是狠狠怒斥姜瓖，大不了一死，结果被驳得无话可说，还居然被姜瓖看不起，反过来有些惭愧了。 “爽快点！要么留下辅佐我挽救天下，要么滚回你解州老家去！” 姜瓖十分严肃地下达最后通牒。 郭连城被他气势所震慑，一时愣住了！ “郭连城，是留下来还是滚？一言而决，别婆婆妈妈！” 姜瓖再次发话，郭连城答复道：“留就留！姜首辅，若我留下来，会效仿魏征、宋景，若首辅有过失，我会直言不讳！” 姜瓖立即答复：“好，你要说到做到，若是做不到，那就是言而无信！” 随之，郭连城向姜瓖长揖，道：“郭连城拜见主公！” 姜瓖快步走近，双手扶着郭连城双臂，道：“能得你辅佐，是我姜瓖之荣幸！” 郭连城道：“若姜首辅能做明君，乃天下之大幸！” 随之，两人都笑了笑，姜瓖决定任命郭连城为礼部侍郎（只给从四品），代替邢伟连一职，郭连城欣然接受。 有人才归心，姜瓖高兴。 赵天麟献计，张同敞正在去山海关路上，要说姜瓖一点都不紧张，那是假话，万一出现意外，吴三桂真的降了满清，那姜瓖就十分被动了。 当天傍晚，张发可、赵天麟、冯敦厚、瞿式耜、陈明遇都被召入到慈庆宫。 姜瓖背负双手，来回踱步一会，叹息道：“张同敞去山海关，但愿不会有意外！” 赵天麟道：“请主公放心，九成五能成功！” 瞿式耜道：“成功之数也只是九成五，凡事没有绝对，万一出现那半成可能性，那我们可就危险了！” 冯敦厚道：“赵先生计策很好，可成功之数，亦要看运气，多想无益，我们已做了最坏打算，等待结果便是。” 臣子们虽这么回应，自身亦有些紧张。 第138章 山海关的乌龙事件 这个道理姜瓖不是不知道，但计策成败太过于关键，不由紧张起来，道：“做点喜欢之事，就不会多想其它了！我已备下好酒好菜，今晚咱们君臣数人，大吃大喝一顿。” 随即，书房中间空地上摆下一张圆桌，六人围着圆桌而坐，美味佳肴被端上，飘香四溢，让姜瓖食欲大起。 “熊掌、虎肉、鹿肉、鲍鱼……” 厨子做好一道道菜，酒是上最好的酒，君臣数人大吃大喝起来。 因为姜瓖比较随和，平易近人，臣子们也没有过于拘谨， 最后，姜瓖被太监扶着去歇息了，五个臣子也有人送回去。 ———————— 松锦之战后，山海关外仅剩宁愿一座孤城，前不久，宁远被清军夺取，明清双方以山海关为界。 山海关以北二十余里，这里有一卫，名叫广宁前屯卫，清军在这卫官署一带驻扎有数千军队，与山海关明军对峙。 二十八日下午，多尔衮带着两万八千骑兵，风尘仆仆赶到这里，打算在明天上午前往山海关，亲自册封吴三桂，给驻守山海关的五万官兵们剃发，更换旗帜。 多尔衮这次前来，带来了许多大清旗帜，还有数百把用于剃发的小刀子，争取用一天时间对五万人全部剃发完毕。 申时，多尔衮和范文程一同登上高处，向南望着远方那巍峨耸立的山海关，不禁感慨万千。 在努尔哈赤时期，努尔哈赤只想给后金争取生存空间，他做到了。 皇太极继位后，对此远远不满足，而是要灭大明，入主中原，继而夺取整个天下，为此整整奋斗了十余年，范文程亦辅佐了十余年，取得了卓越的成效。 如今，作为天下第一关的山海关，即将纳入大清的囊中，继而灭姜瓖，这是满清入主中原的重大里程碑。 此时此刻，多尔衮和范文程都心潮澎湃。 多尔衮故意道：“范宪斗啊，以前可曾想过，跟着先帝跨越山海关，进入北京城？” 范文程没有立即回应，他还真的想过，并且想过很多次，一直都热切期盼着，一步步走向成功，可惜的是，先帝被姜瓖给气死了，没能看到那一天。 略迟疑后，他回答道：“辅佐大清君主入主中原，是下官毕生夙愿，” 多尔衮笑笑道：“先帝虽不幸驾崩，但还有我，本王照样能让大清定鼎天下。” 此时此刻，多尔衮豪情万丈。 姜瓖是他必须要除掉的死敌，不过，也很感谢姜瓖，要不是姜瓖气死皇太极，哪能轮到他掌控大清！要不是姜瓖，大清也必定入主中原，只是，让大清问鼎天下的是皇太极，跟他多尔衮没干系。 感慨一番后，多尔衮派人赶往山海关，通知那边的吴三桂，明日巳时四刻正式册封。 ———————— 北直隶的长城关隘，除了山海关外，尚有许多小关隘。 比如将军石关、喜峰口、古北口、义院口、界岭口、青山口、黄崖口、墙子岭等等，共有三十二个小关隘。 要是处处设防，必须要有数以十万计的兵力，姜瓖不可能这么做。 长城关隘除了山海关外，各处小关隘守军严重不足，并且军心涣散，姜瓖政变后，没有人敢于反抗姜瓖，姜瓖对每个小关隘派一个局（百总）驻守。 真要敌人前来，根本不可能守住，唯一作用就是火速通知京城那边，尽管如此，每个小关隘的守军，都在城门前设置了陷阱，好歹能迟滞敌军。 二十九日，早上。 将军关城墙上，照常士卒巡视着。 “快看，前面有情况！” “那是清贼，清贼来了！” 很快，一个局125人都上到城墙，望着远处的情况。 大家都能清楚看到，清军有大股人马前来，前面是步卒和各种攻城器械，后面是骑兵。 杨百总派出快马赶往京城禀报，并点燃烽燧燃烧物。 很快，狼烟升起，数十里外都能望见。 百余名士卒们，都做好了战斗准备。 副百总问道：“雷百总，我们留在这跟建奴决一死战，还是适时撤兵？” 其余122名部下们，都不由紧张起来，要是百总命令死守到底，固然大家都愿意，但要是能保住性命又属于立功，那再好不过。 百总道：“像阳和口那样死守到最后一兵一卒，固然能成为英雄。但姜将军没要求我们这么做，我们只要完成任务即可。” 姜瓖给每个关隘守军的任务，是发现敌情后及时传讯，每个关隘都提前布下了陷阱，可在清军清理陷阱时趁机打击，能在一定限度迟滞清军，当清军完理陷阱后，可及时撤离，只要完成任务，便属于立功。 听到百总这么说，部下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没多久，多铎、鳌拜等众将，来到离关隘二里有余之处停下。 多铎望着关隘，道：“虽是插满旗帜，投石车不少，但守军应当不多。不过……” 他又再仔细望着，观察关隘前方。 多铎比阿济格精兵得多，在清初诸王中统兵能力最强。 不久后，他看出了端倪，道：“城门前有陷阱！” 又再继续观察着。 像这种位于崇山峻岭中的小关隘，两侧地势不大，不利于兵力展开，在关门的前方，可看出地面被动过的痕迹，应该是挖坑设置陷阱，下面都是坑，从离城墙百余步开始，一直到城墙下，地面皆有动过的痕迹。 “南蛮子真狡猾，若我们填埋陷阱，他趁机投石车打击！” 多铎叹息着，要先突破这关隘，麻烦可真不小，这只能强攻，难以取巧。 “石廷柱！” “末将在！” “由你率领镶红旗拿下将军石关！” “喳！” 石廷柱目前军职为昂邦章京，兼任汉八旗镶红旗固山额真。 根据多铎刚才所说，他又再观察关隘前地面，眉头紧皱，要是白天这样强攻，在抗着袋子填埋大坑时，城墙上投石车趁机抛投震天雷，清军势必损失惨重。 而清军的投石车，射程虽跟明军投石车相当，但明军在城墙上居高临下抛投，射程会比清军投石车往上抛投远一些，况且，陷阱的最北部位，刚好处于城墙上投石车射程内，冒着震天雷打击填埋大坑，难度很大。 大炮能在陷阱外打到城墙去，但不足以完全压制城墙上的投石车，清军带来是的大炮虽多，但将军石前宽度有限，无法全部展开，要是靠大炮石弹完全把投石车砸中摧毁，耗时很久。 多铎可不想等太久。 不过，没有更好的办法了，石廷柱只能这么做。 不久后，大炮被推了上来。 “轰轰轰……” 大炮开炮了，炮弹或落在城墙前、或越过城墙、或刚好落在城墙上。 城墙上的明兵们，蹲在墙垛（城墙凸出部位）后面躲避着。 这里的城墙还算坚固，即使石弹能刚好击中墙垛，一颗石弹亦无法将墙垛击毁，需累计被许多颗石弹击中才行。 更何况，这古代的大炮命中率不高。 士卒们就是要留在这里迟滞清军，为京城那边带兵赶来赢得时间，哪怕是半天时间。 只要做到了，这边的守军便算是立下大功。 ———————— 山海关已北，广宁前屯卫，三万余名清军都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某支五百人的队伍，这里人手一把小刀，是准备给吴三桂五万士卒剃头的，被安排这样的任务，清兵们怀着别样的心情。 “山海关有五万人，我们只有五百人，每人要给一百人剃头，得忙到很晚！” “天下迟早是咱们大清的，以后全天下人都得剃头，留发不留头！” “吴三桂运气真好，要做平西王了！” “对大清有用呗！” “要不是有姜瓖，何至于要封王招揽他！” “看看谁的运气好，亲自给吴三桂剃头！” 甲喇额真道：“肯定是我给吴三桂剃头，你们看谁运气好，给吴三辅和吴三凤剃头。” 不久后，多尔衮率三万清军出发了。 ———————— 山海关北城楼上，吴家三兄弟站在这里，望着远处天际线上的清军们。 此时此刻，兄弟三人五味杂陈。 吴三桂摸摸自己的头发，难过道：“从此以后，这些头发都没了！以前的衣服，也不能穿了！” 吴三辅道：“二哥，我们虽然要剃头了，那小辫子实在恶心，不过，好歹你是平西王，我和大哥也有爵位，吴家从此威名远播，我们再多娶妻妾，给吴家多添子嗣！” 吴三凤道：“哎！就算能当王，但是…连头发都没了！哎！” 吴三桂心情很矛盾，既有对封王的兴奋，又对剃发留辫子感到抗拒、恶心。 不管心情如何，已经不可挽回，三人望着越来越近的清军，一齐下得城楼，命人打开城门，带着大批士卒出关。 吴三桂看到了摄政王王旗，以及跟随他的重要人员。 多尔衮亦望见了为首的吴家三兄弟。 很快，双方相遇。 吴三桂恭敬作揖，朗声道：“吴三桂携山海关五万守军，归顺大清！” 随即，兄弟三人向多尔衮跪拜。 多尔衮及时道：“三位吴将军快快平身！” 吴家兄弟起身。 多尔衮开心笑道：“吴将军率军归顺大清，乃是天下之幸，这是弃暗投明之举，乃吴将军之福，同样是大清之福！” 吴三桂道：“姜瓖杀三桂全家，此仇不共戴天！” 多尔衮收起笑容，面无表情道：“姜瓖气死先帝，跟大清是国仇，吴将军跟朝廷一道，全力剿灭姜瓖。” 这本身就是使出奸计让吴三桂上当，等剃发后，要向全天下公开，姜瓖必定会杀吴三桂全家。 这时候，范文程道：“吴三桂、吴三辅、吴三凤听旨！” 随即，吴家兄弟三人再次跪下。 范文程打开圣旨，朗声宣读起来。 随着圣旨的宣读，吴三桂被封为平西王，其余两人亦被封爵。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三兄弟磕头后，吴三桂接过圣旨，然后起身。 多尔衮道：“平西王，以后大家都是一家人了。山海关五万将士，皆要及时剃发，请从三位开始！” 随即，有人搬来了椅子，吴家三人坐下。 甲喇额真给吴三桂剃发，有两位牛录额真给吴三辅、吴三凤剃发。 在头发不断落下的时候，兄弟三人都黯然神伤。 吴三桂虽然当了平西王，但并未因此高兴，一颗心酸溜溜的。 多尔衮看到吴三桂剃发，那是意气风发，如今做成了这件事，那他就是带领大清入主中原的人，必定会被后世称颂。 不久之后，三人的头都弄好了。 吴三桂摸了摸，头部光秃秃的，后脑勺留了极少的头发，扎成很小的辫子，这辫子便铜钱孔还要小。 这也太令人恶心了。 不过，当着多尔衮的面，吴三桂还得表现出高高兴兴。 多尔衮开心道：“平西王，从此以后，你就是大清之人了，当与大清朝廷共同进退。姜瓖是我们的死敌，本王打算以平西王为先锋，率军南攻，跟西边的豫亲王一同夹击姜瓖，必能置姜瓖于死地。” 吴三桂抱拳道：“姜瓖是本王的仇人，也是大清的仇人，本王一定竭尽全力，铲除姜瓖。” 多尔衮露出满意的笑容，说道：“山海关五万将士，争取今日全部剃发。” 那由五百人组成的剃发队走了上来，吴三桂让跟随自己而来的官兵们先剃发，然后再分批剃发。 山海关外集体剃发，这是极为壮观的一幕。 范文程和长子范承荫皆在这里，两人皆是心情超好。 范承荫低声道：“父亲辅佐先帝，又给摄政王出谋划策，这次咱们父子同心，孩儿亲自做说客劝降吴三桂。咱们吴家，必定能名垂千史。” 范文程摸摸山羊胡子，道：“是啊！先帝虽不在了，咱们吴家为了大清一统天下，立下汗马功劳，无论大清谁掌权，皆无法抹杀。只要姜瓖这狗贼伏诛，给你二弟报仇雪恨，为父就再没有遗憾了！” 想起二弟被姜瓖所杀，范承荫就咬牙切齿，这仇恨让他刻骨铭心，道：“姜瓖没几日可活了，相信二弟在天之灵会安息。” 第139章 神级大反转 一批又一批的人在剃发，吴家三兄弟和多尔衮等人，可不会在这里干巴巴等着，吴三桂邀请多尔衮入关。 多尔衮让费雅思哈、叶臣先率领一万五千清兵进入山海关。 一阵子后，费雅思哈出来报告，说山海关内没有异状，关城主要地方派兵把守。 随后，吴家三兄弟带着多尔衮、范文程、范承荫等人进入山海关。 山海关的关城周长约四千米，但并非只有关城，还有瓮城、东罗城、西罗城、南北翼城等，共同组成了整个山海关。 多尔衮先是视察山海关内情况，视察关宁铁骑。 山海关内外，原本有养马放牧之地，因宁远已失守，三万关宁铁骑的马匹，都关在马鹏内，这些军马皆是好马，并不差于满八旗的战马，那三万关宁铁骑，战力比满八旗亦差不多了多少。 视察完毕后，多尔衮甚感满意，随着吴三桂归顺，大清实力大增，姜瓖根本没有翻盘的可能。 随后，吴三桂带着多尔衮、范文程、范承荫等人进入正堂。 吴三辅、吴三凤没有再陪伴，吴三凤安排下去，让守卫山海关的人分好批次，轮流出去剃发。 吴三桂属于归顺大清，并非投降，原本五万部下仍然由吴三桂指挥，万余清军固然把守山海关内要地，吴三桂的部下们，除了剃发之人外，仍然还是全副武装，把守着各处。 当吴三桂先进入正堂时，多尔衮走慢了一下，把范家父子叫到一边，对范文程道：“宪斗啊！你虽未封王，但你对大清的功劳，比四个汉人之王更高。大清能入主中原，汉人中你功劳第一。” 听到这么说，范文程激动起来，情不自禁留下喜悦的泪水，他为大清殚精竭虑，总算功成名就了，这正是他所追求的。 范承荫高兴得很，道：“范家既已成为大清之臣，自然会为朝廷排忧解难。” 他犹豫了一下，道：“摄政王，下官斗胆问一句，既然家父功劳高于四个王，何不也封家父为王。” 范文程没有责怪儿子，要是能如此，那就更完美了。 多尔衮“咳”了一下，回应道：“封王乃是不得以而为之。你们放心，待解决姜瓖后，本王会让皇上册封宪斗为多罗贝勒。” 在满清的九等爵位中，多罗贝勒排第三，仅次于亲王、郡王。 范文程作揖道：“谢摄政王。” 随后，三人进入正堂，跟吴三桂一同讨论大事。 叶臣同样在陪伴着，费雅思哈则是在关城内巡视，确保没有意外。 ———————— 山海关南侧不远处，京营骑兵百总和部下们出现在这里，护送着两辆马车北上，马车上分别是张同敞、吴三凤长子吴应陶。 离山海关不远了，张同敞打开车帘，望着前方的山海关，见旗帜没变，松了一口气，觉得来得还算及时。 山海关南城墙上的守军，见百余人的京营骑兵前来，大感奇怪，吴三桂都已降清了，关隘门外正在剃发呢，听说已经有万余人被剃发了，不久后要轮到值守在这的人，都已经这样了，怎么京营还会有人前来？ 就这么少人，肯定不是来作战的，那为何来此？ 不久后，车辆抵达城门下，张同敞和吴应陶下得马车。 城墙上军官喊道：“来者何人？” 张同敞朗声道：“兵部郎中张同敞，带吴三凤将军长子一同来山海关，要面见三位吴将军。” 吴应陶大声道：“我乃吴应陶，速速打开城门，我要见父亲。” 城墙上的官兵们都惊呆了，吴家在京城的家人不是被姜瓖全部杀害了吗？怎么吴三凤长子会出现在此？ 望着城墙上惊讶中的官兵，张同敞觉察到了不同寻常之处。 他朗声道：“若是不让吴三凤将军大公子进去，你们担待不起。若是你们不相信，去禀报吴将军，让他前来一看便知。” 此时，吴三凤正在南门不远处，有士卒来向他禀报。 “什么？我儿子没死？” 乍听到这个消息，吴三凤先是楞了一下，继而兴奋起来，以最快速度跑上城墙，见到了那熟悉的面孔，正是长子吴应陶，快一年没见面了，儿子又长高了一些。 “父亲！” “孩儿！” 父子两相互叫喊。 张同敞看到吴三凤那光秃秃的头，大为吃惊，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吴三桂已投奔满清了。 不过，因为赵天麟的嘱咐，即便吴家兄弟已投靠满清，局势并非不能扭转，只要把吴应陶安全送到，吴家兄弟得知满清奸计，肯定很是愤怒，不跟多尔衮派拼命才怪。 吴三凤立即赶到城门后，命人打开城门。 吴应陶快速向父亲跑去，张同敞亦跟着跑来。 “应陶，这是怎么回事？你二叔派甘复应去京城看望家人，甘复应回来禀报说，吴家全家已经被杀了！” 张同敞回应道：“甘复应肯定有问题，吴家在京城之人都好好的。” 吴应陶道：“父亲，吴家在京城的三十八口，都安然无恙，姜首辅并未为难吴家，还派人送粮食。只是父亲和二叔、三叔并非归心于姜首辅，才不让吴家之人外出。” 原来是这样，吴三凤惊喜起来。 张同敞接口道：“这肯定是满清奸计！” 听到这些话，吴三凤由惊喜转为愤怒，道：“哼！建奴居然耍我们！我去把多尔衮宰了！” 张同敞惊呼道：“什么，多尔衮来了？” 吴三凤把范承荫前来劝降、二弟封王一事简要叙述一次。 听到这么说，张同敞为之捏了一把汗，要是没有赵天麟识破奸计，主公可得完蛋了，要是他来迟两三天，同样被多尔衮得逞了。 很快，他高兴起来，多尔衮、范文程在此，那就等于有了铲除他们的机会。 张同敞道：“吴将军，既然多尔衮来了，我们可得抓住机会，说不定能将之除掉。此事不宜声张，悄悄告诉你二弟、三弟，暗中布置，才有除多尔衮的机会。” 吴三凤点点头，带着儿子、张同敞来到关城东北角的一处小屋里，又再命人把三弟唤来。 不久后，吴三辅来了，问道：“大哥，为何叫我来此？” 吴三凤道：“三弟，进去一看便知。” 吴三辅迈步进入屋子，当看到吴应陶那一刻，整个人惊骇了。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见吴三辅进来，吴应陶道：“三叔！” 吴三辅一时楞在当场，这是怎么回事？吴家全家不是已经被姜瓖杀害了吗？ 吴三凤道：“三弟，我们都被多尔衮给骗了，咱家在京城的家人都还好好的！” 得知家人没事，吴三辅先是惊喜、高兴起来。 接着，由张同敞、吴应陶分别讲述，张同敞明确指出，这是满清的奸计。 吴三辅的反应跟吴三凤差不多，高兴过后是愤怒！ “多尔衮为了让吴家投奔满清，可谓是不择手段。姜首辅怎么可能伤害吴将军家人，而多尔衮却欺骗三位将军，先骗得将军投奔他，这样一来，迫使姜首辅杀吴将军家人，又陷吴将军于不义，让吴将军成为可耻的汉奸，可谓是用心险恶！” 张同敞说到这里，吴三辅已是火冒三丈。 吴应陶道：“大伯、三叔，多尔衮和范家太可恶了，得好好教训他们。” 吴三凤道：“说得没错，我们把这事悄悄告诉二弟，突袭清军，打他们措手不及。” 吴三辅紧握拳头，咬牙切齿道：“就这么干，多尔衮和范文程父子都在这，不能放过他们！” 张同敞道：“擒贼先擒王，若能生擒或杀死多尔衮，让满清一时群龙无首，顺治又还小无以管治满清，必定让满清内乱，京城危机自然解除，三位将军都是大功一件。而三位将军又能因此解气，一举两得！” 吴三凤、吴三辅都很是赞同，就这么办了。 张同敞又再详细讲述，两人必须不动声色，不能先让清军起疑，才能做到出其不意的目的。 两人都点点头，然后一同去。 两人出去后，张同敞心中祈祷着，祈求上天保佑，除掉多尔衮。 除掉多尔衮后，虽然满清的实力并不会因此被削弱，哪怕顺治还小，还会有其他人掌权，很有可能是多铎，但起码在一定时间内，满清无暇南下，这就为姜瓖赢得了时间，可以从容巩固北直隶，壮大实力。哪怕只有几个月，对于姜瓖来说都很重要。 出得屋门，恰巧碰见费雅思哈带着一队清兵巡逻到这里。 没有发现异样之处，费雅思哈主动道：“吴家有人做了王，那是平步青云啊！” 他有些看不起汉人，对于吴三桂被封王很是羡慕嫉妒。 原本剃发归顺满清了，两人刚才还把清将当成同僚，如今，再次把满清确立为敌人，见到费雅思哈，两人心态大不相同，听到这些话，都很是不爽。 吴三凤冷冷道：“那是我们吴家有这个价值，值得被摄政王封王。你就算是满八旗，也没这个价值！” “你！” 对于吴三凤如此不客气，很是不满！ 吴三辅冷冷道：“怎么？是不是要跟平西王过不去？” “哼！”费雅思哈很是来气了，带着部下们悻悻地离开了！ 看着离去的费雅思哈，吴三辅低声道：“哼！等会定要娶你的狗命！” 接下来，兄弟俩分工，由吴三凤负责暗中调兵，做好向清军突袭的准备，吴三辅去把这事悄悄告知吴三桂。 ———————— 关城正堂门外，有两方面兵马，一侧是吴三桂的关宁兵，与其说是关宁兵，还不如说成是吴家军，关宁兵眼中只认吴三桂。 另外一侧，是多尔衮带来的清兵。 两方面兵马皆是全副武装，因为吴三桂归顺，没有任何的火药味。 吴三桂和多尔衮交谈了许久，从天下大势谈到当前形势，又再谈到个人之事，多尔衮始终表现出对吴三桂的关怀。 吴三桂因为失去家人而悲痛，因为要剃发做汉奸而难过。 不过，在大清做了平西王，让他心理上能够平衡，一切都已成定局，吴三桂很快便不再难过了。 这时，多尔衮道：“吴家数十口被姜瓖害死，本王如同自己丧父父那般难过！人死不能复生，还请平西王节哀，振作起来，跟大清雄狮们一起找姜瓖报仇。” 吴三桂抱拳道：“吴三桂已是大清之臣，一切唯摄政王马首是瞻。” 多尔衮露出满意的笑容，回应道：“以后大清一统天下，少不了平西王！” 他举起酒杯道：“本王敬平西王一杯！” 两人碰杯，一杯酒干了。 一杯酒下肚后，范文程道：“姜瓖便在京城，还需平西王尽快出兵，跟豫亲王合力，剪除狗贼姜瓖。” 吴三桂道：“剪除姜瓖，三桂义不容辞，两日后便率军出发。” 多尔衮道：“本王坐镇山海关，等待平西王捷报。” 换言之，以后山海关不再由吴三桂掌控了。 吴三桂既已投奔满清，很多事情由不得他了。 这时候，吴三辅进入正堂，先是向多尔衮作揖，再走到吴三桂面前，低声道：“二哥，有要事告知，需借一步说话。” 吴三桂随之起身，向多尔衮道：“摄政王，三桂有点急事，需离开一会。” 多尔衮道：“平西王请自便。” 随即，吴家两兄弟走出正堂。 正堂外某地，吴三桂道：“三弟，到底有何要事？” 吴三辅道：“二哥随我来，看了后便知。” 东北角落某小屋，外面有关宁军严密把守着。 屋内，吴应陶道：“父亲和两位叔叔，能成为英雄吗？” 张同敞道：“姜首辅杀建奴四万余，气死皇太极，成为家喻户晓的英雄。若今天能除掉多尔衮，吴家三兄弟，便是大英雄！” 吴应陶道：“能，父亲和两位叔叔定能做到。” 这时候，屋门被打开，吴三辅带着吴三桂进入。 看到侄子吴应陶，吴三桂惊骇了。 吴三辅道：“二哥，我们被多尔衮给骗了！家人都没事。” 明白了！吴三桂当场就明白的，多尔衮为了让他投奔大清，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他短暂惊喜后，转而愤怒起来。 张同敞道：“吴将军，若是被多尔衮奸计得逞，将军全家就要被害死了，还落得汉奸的骂名，那就是天大的悲剧，遗憾终生了！” 此时的吴三桂，双手紧握拳头，咬牙切齿。 他毕竟比哥哥和弟弟精明许多，向张同敞问道：“我吴三桂有五万精兵，若是又除掉多尔衮，不知姜首辅是否同样封我为王？” 他对多尔衮和范家父子极为憎恨，这些人固然要杀之，但也得为自己谋前程。 第140章 杀多尔衮 张同敞正色道：“吴总兵，连姜首辅都还未称王，自然不会给任何人封王，就算以后他成就大事，也未必会封王。吴总兵可要知道，汉、唐、宋、明各朝代可允许有异姓王？只要吴总兵诚心效忠，姜首辅必不会亏待。若能吴总兵能诛杀多尔衮，本官会表奏姜首辅，争取给总兵封侯爵。” 刚刚当了平西王还不到半天就不能再当王了，给吴三桂带来了不小的心理落差。 不过，多尔衮欺骗他，简直是欺人太甚，差点因此害死全家人，差点做了汉奸，还让他感受到被剃发的难受，吴三桂绝无法原谅。 无论姜瓖给他什么爵位，都必须反清。 吴三桂又再摸摸头顶，光秃秃的，还有后脑那小辫子，恶心死了！ 他发誓要找多尔衮算账，那范家父子是帮凶，也不能放过，现在三人都在正堂，要是乘机诛杀，不仅能解心头之恨，还能成为大英雄。 “把甘复应给我叫来！” 很快，有部下去通知甘复应。 不久后，甘复应到来，当他进入屋内见到吴应陶，顿时脸色大变。 作为跟吴三桂亲近之人，他认得吴三桂长子。 吴三桂、吴三辅眼神中，皆露出浓烈的杀机。 张同敞道：“定是这狗贼被建奴收买了！” 吴三桂双眼盯着甘复应，质问道：“我待你不薄，你竟出卖我！” 这些天来，甘复应因为这事一直良心不安，不敢面对吴三桂的目光，他双腿一软，噗通跪下。 “吴总兵，那日我去到迁安，建奴细作找上了我，给我很多金子，是我见钱眼开，把总兵出卖了，根本没去京城，在迁安待了数日后回来，欺骗了总兵！” 甘复应脸如死灰，一副内疚、绝望之状。 “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总兵！求求总兵绕我一条命，我还……” 他话还没说完，吴三桂拔出佩刀，当场将其了结。 张同敞提醒道：“吴总兵，你能否立下大功，能否成为家喻户晓的英雄，就看今日了！” 吴三桂道：“张大人放心，我定不会让多尔衮、范文程跑了！” 旋即，吴三桂、吴三辅出得屋子。 —————— 正堂内，吴三桂走后，范文程道：“摄政王，吴三桂突然而走，下官觉得不对劲！” 多尔衮道：“吴三桂已剃发接受册封，他已没有回头路，难不成还能反悔？” 范承荫道：“是啊父亲，或许是你多虑了！” 范文程道：“摄政王，我们还是小心为上。” 多尔衮起身，走出正堂门口。 正堂前有个广场，能容纳数千兵马，这里左边是清兵，右边是吴三桂的兵，看不出什么异样。 为了稳妥起见，他把叶臣过来，命他再带八千士卒进来山海关。 ———————— 山海关关城北门外，万余名关宁兵在这里。 其中有数百人正被人剃发，另外万余名已被剃发的人在另外一边等待进一步命令。 在等待的时候，熟悉的人凑在一起交谈着。 “头发没了，真不习惯！” “扎着这种小辫子，真难看！” “哎！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就这样被清贼剃了！” “岂止头发被剃了，我们以前的衣服都不能再穿了！” “小声点，当心被清贼发现！” “哎！我们是大清的奴才，以后不能再叫清贼了！” ………… 关宁兵们有些大声说话，有些低声交谈，每人的心情不一样。 对于要剃发易服，大部分人都为之难过。 在另外一边，是清军的骑兵和步卒，人数为一万五千。 广宁前屯卫原本驻扎有八千清兵，大部分为汉八旗。 多尔衮带两万八千骑兵赶到后，带着两万三千骑兵、七千步卒来山海关。 这时候，吴三凤来到这里，朗声道：“已剃发的弟兄们，重新拿起武器跟我入城，跟其他人换防。” 他话虽这么说，进去后就不是换防了，而是要参与到对清军的进攻，吴三凤看起来神色如常，没有人觉察出异常。 万余人重新集结起来，拿起原本的武器，有序地入城。 在关宁兵入城的时候，叶臣从城门而出，他对清军发出命令，其中七千人入城。 他只是遵从多尔衮之命火速带兵入城，并不知发生了变故，不希望等太久。 万余名关宁兵从一道城门入城，全部进入需要点时间，叶臣有些不耐烦，在还有一半尚未入城时，对吴三凤大声道：“吴将军，你的这些兵先停下，让大清之兵先入。” 吴三凤听了非常不爽，回击道：“这些兵全部都已剃发，同样是大清之兵，凭什么要让你们先入！” 叶臣抱拳道：“在下是奉命行事，还望吴将军行个方便！” 吴三凤不耐烦道：“先等等，我的兵先入！” 居然不给面子，让叶臣很不爽，但总不好强行抢路。 一阵子后，关宁军全部入城，叶臣再带着七千士卒入城。 坐北朝南的关城正堂，门前广场，多尔衮在这等待着，范家父子陪伴着。 集结在广场前的清兵们，皆是多尔衮直辖亲兵，颇有战斗力，无论是骑射还是下马作战，皆骁勇非凡。 在关城北门、要道、城墙，皆有关宁兵和清兵同时把守。 费雅思哈回来了，跟随在多尔衮旁边。 关城内甚是安静，安静得有点不正常，不知为何，多尔衮产生了不详的预感。 很快，他隐约听到了附近大量人员走动才会发出的声音，他似乎也觉察到不对劲了。 范文程隐约也听到了，道：“摄政王，下官觉得不对劲！” 多尔衮带上清兵，来到广场最南边，正要拐弯出去，只见大批关宁兵前来，吴三桂出现在这里，神情跟刚才时大为不同。 范文程质问道：“平西王，为何带这么多兵前来？” 吴三桂冷冷道：“我要教训欺骗我、害我之人！” 多尔衮道：“平西王，难道有什么误会？” 吴三桂厉声道：“我在京城的家人安然无恙，是你们骗我，差点让我全家被姜瓖所杀，这清清楚楚，何来的误会！” 当他刚说出这些话时，多尔衮、范文程、范承荫三人皆惊骇起来。 完了完了！时候还没到，就被吴三桂知道了真相。 要是等姜瓖杀吴三桂全家、清军攻入京城后，就算吴三桂知道了真相，多尔衮大可说得到了假情报，那时候大清已掌控天下，不惧吴三桂的反叛。 那些亲兵们同样惊讶了，没等多尔衮命令，亲兵军官和部下们，就把多尔衮拱卫起来。 费雅思哈拔出佩刀，要是吴三桂发动攻击，他会拼死保护多尔衮。 在广场的清兵们，同样做出准备作战的动作。 关宁军同样如此，虽然还未接到命令，看着情况突变，士卒们同样做好作战准备。 原来是清贼欺骗了总兵，许多官兵憎恨眼前的清贼。 吴三桂重重质问道：“多尔衮，你说这笔帐该怎么算？” 此时的多尔衮，内心有些不安，刚才吴三桂走开，很有可能是弟弟得知了真相，吴三桂离开后这段时间，肯定做好了一些布置，情况对他不太有利。 尽管如此，多尔衮仍然要做最后的努力，他做出愤怒之色，瞪着旁边的范文程，喝道：“你向本王禀报说，得知吴家已被姜瓖所杀，原来是你骗我，瞒着我收买甘复应。你为了立功，可真有手段。” 听到这里，范文程一颗心彻底凉透了，多尔衮是要弃车保帅了。 范承荫则是惊恐不安。 随后，多尔衮再做出一副真诚的模样，对吴三桂道：“平西王啊！范文程直接掌控间谍，瞒着本王做出那些事，本王实在不知。不过，投奔大清，始终是平西王最好的选择，还望平西王三思啊！” “哈哈哈……” 吴三桂大笑起来，他不是愚蠢之人，看穿了这种鬼把戏，怒斥道：“多尔衮，你真会过河拆桥，见情况不妙，就拉范文程做挡箭牌。哼！别再想骗我吴三桂！” 话音落下，多尔衮大声道：“大清勇士们，跟南蛮子拼了，杀吴三桂者，赏赐黄金万两！” 顿时，现场剑拔弩张。 吴三桂大声道：“弟兄们，把山海关的清贼杀个片甲不留，杀多尔衮者，赏黄金万两！弟兄们，给我杀！” 关宁兵冲了上去，这边的数千清军，跟关宁军血战起来。 费雅思哈带领部下们拼死抵抗，拱卫着多尔衮。 范家父子，则是紧靠着多尔衮，只要多尔衮没事，两人就能安然无恙。 战斗一开始便是近身搏斗，关宁军和清军皆是以刀兵、矛兵为主，双方皆是精兵，一时间杀得难解难分。 很快，关城内其它地方，只要有清兵把守之地，都成为了战场，双方大战起来。 吴三凤、吴三辅两人，在不同地方指挥着战斗。 在北城墙上，吴三凤在这指挥着战斗。 “弟兄们，杀清贼！” 吴三凤时而挥舞着佩刀，并且大喊着。 北城墙上，双方厮杀激烈。 北城门已经被关上了，吴三桂想关门打狗，将在关城内的清军一网打尽。 叶臣大声道：“吴三桂反叛，杀叛贼！弟兄们，给我杀！” 刚刚率军进入关城的叶臣，在指挥着部下作战。 怎么会突然间打起来？城门外的清兵和数百正在接受剃发的关宁兵们，看到这一幕，都惊骇了。 很快，城外清军向那数百关宁兵发动攻击，这些关宁兵因还未来得及拿武器，被清军屠杀。 关城内东北角落，这里有关宁兵把守，屋里的张同敞、吴应陶，听到外面喊杀声后，都出来屋子。 张同敞望见城墙上的激烈战斗，还有关城内许多地方传来的喊杀声、兵器交击声，心情紧张又激动，他顺利完成了姜瓖给予的任务，对于他所效忠的主公来说，吴三桂跟建奴火拼，最符合主公利益。 他在期待着，今天能干掉多尔衮。 正堂广场入口，这里在激烈厮杀着，一时间打得旗鼓相当。 吴三桂大声命令着，要干掉多尔衮，但清军战力实在强悍，关宁军竭尽全力，仍然无法靠近多尔衮。 清军进来的人只有两万两千，吴三桂有五万兵马。 多尔衮观察战况，觉得要除掉吴三桂可能性不大，决定尽早离开山海关。 “大清勇士们，杀出山海关去！” 随着多尔衮的命令，清军向北城门方向突击。 费雅思哈率领着部下们，作为突击的中间力量，多尔衮亲兵居中拱卫，以及断后。 “杀多尔衮，弟兄们，上！” 吴三桂督促着部下们进攻。 可无论怎么进攻，就是难以靠近多尔衮。 吴三桂可调派的兵力，虽比清军多一倍，可清军实在很强悍，一时间奈何不得。 一方迅猛进攻，一方死守和突围，打得极为惨烈，地面上伏尸累累，死伤惨重。 范家父子都惊慌着，紧靠着多尔衮，祈求能跟着突围出去。 这时候，张同敞、吴应陶来到了附近，望着这边的战斗。 进攻一方的关宁兵，向清军全力进攻。 清军在防御的同时，向北城门方向突击，费雅思哈十分勇猛，手中佩刀砍杀了多名关宁兵。 拱卫着多尔衮的清兵足足有数千，最外围的清兵倒下，后面的立即补上，多尔衮和范家父子都在中间。 在一对一战力方面，关宁军比起清军仍然有所不如，集体战力同样如此，在清军强大的突击力量下，关宁兵有所不支，被迫节节后退。 眼看离城门越来越近了，张同敞着急起来。 “姜首辅有令，杀多尔衮赏黄金三万两、封侯爵，杀范文程赏黄金五千两！关宁军弟兄们，杀清贼！” 张同敞发生呼喊着。 果然，附近听到这声音的关宁兵，大受鼓舞，如同打了鸡血般，不计生死向清军进攻，前面的倒下了，后面的继续进攻。 山海关关城算不上很大，却有数万人在生死搏斗，这是山海关建造以来首次。 在关宁兵奋勇进攻下，清军前进的势头被扼制住了。 原本多尔衮带来五千亲兵，再加上费雅思哈带着三千士卒及时赶到，八千清兵战斗到这个份上，已经倒下了三千人。 关宁兵倒下的人更多，折损了近七千人。 第141章 血战山海关 城内其他地方，战斗同样激烈，双方各有死伤，关宁军伤亡数量比清军多一倍以上。 眼看突击受挫，多尔衮大声道：“弟兄们，跟随本王杀出去，每人升三级！” 清兵们再次被激发出战力，不畏死地向前冲，光关宁军又渐渐挡不住了。 山海关关城内、城墙上，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好一阵子后，清军突击队已突围至北城门门后。 此时，护卫多尔衮原本的八千人，只剩下三千余人了。 在这里的其他地方，还有大量双方作战士兵。 “快！堵住多尔衮！” 吴三辅亲自率军进攻，督促部下向清军前锋全力冲杀。 “冲上去杀清贼，后退者死！” 他成立了督战队，派出作战的人他要是敢后退，就地处决。 关宁兵没有退路，不要名向清军进攻。 这是，一名士卒手中之矛刺中费雅思哈左肩，刺得很深。 费雅思哈一刀砍断矛柄，将那名关宁兵斩杀。 没多久，一名刀兵砍中他的左臂，整个手臂被砍断。 费雅思哈伤口处血流如注，仍然在忍痛坚持战斗，但毕竟战力大减，不久后被刺死。 城门外尚有八千清军，无法入城参与战斗。 城墙上有双方士兵在激战，城外清兵们用弓箭瞄准关宁兵射杀，射箭是满八旗清兵特长，只要关宁兵在城墙上超过两秒钟没移动，清军就能瞄准及时放箭，不少关宁兵因此中箭，就算没有被射中要害，但战力大减，被跟其搏斗的清兵所杀。 总体上来说，关城内的关宁兵，虽然能投入的兵力比清军多一倍，但并未占到任何便宜，打了个旗鼓相当。 此时，清军突击队以逼近北城门后，只要让其冲出城门，吴三桂就没有机会了。 张同敞来到吴三桂旁边，道：“吴总兵，不能错过这机会，一定要除掉多尔衮。” 到了最后关头，吴三桂只得用压箱底的家当使出来。 他有三千亲兵，是关宁铁骑中最骁勇之兵，因为憎恨多尔衮，再加上功名之心，让他愿意把压箱底本领使出来。 吴三桂扬起军刀，对亲兵们大声道：“弟兄们，给我上！” 三千亲兵向清军杀去。 双方皆是精锐之兵，战力不凡，吴三桂参与到作战中，只是没冲在最前面而已，这些亲兵舍生忘死向多尔衮方向冲击，给对方造成极大的压力。 “挡住，给我挡住了！” 眼看就要突击到城门了，多尔衮和范家父子都紧绷着神经，向上天祈祷能够渡过这一关。 在吴三桂亲自作战下，终于将多尔衮的殿后部队消灭，在从拱卫多尔衮的中军撕开一道缺口，向多尔衮杀去。 其中一名百户，长矛向多尔衮刺出。 多尔衮慌忙躲过，另外一名士卒再刺来一矛，多尔衮眼看难以躲避，在千钧一发之际，把旁边的范承荫拉到身前，那一矛刺中范承荫胸口要害，范承荫惨叫一声，很快就毙命了，倒地后双眼睁还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荫儿！” 范文程眼看儿子惨死，撕心裂肺地叫喊着。 这时，又有一矛向范文程头部刺来，范文程躲避不及，左眼被刺中。 所幸的是，在矛尖刺中他眼睛时，刚好是达到最远长度，要不然范文程就不是只被刺瞎，而是被刺入脑袋。 “啊！” 范文程一声惨叫，左手捂住眼睛。 又再有关宁兵向多尔衮杀来，多尔衮彻底慌了。 不过，悍不畏死的清兵及时补上缺口，挡住了关宁军前锋。 这时候，向前突击的清军，终于杀到了城门后，将城门打开。 惊魂甫定的多尔衮，在残余的亲兵护驾下，冲出了城门。 城外的清军迅速冲上来接应。 吴三桂的亲兵们尾随追上来，被清兵射箭阻击，只得向后退。 城外，有数以万计的战马，多尔衮迅速向前冲，冲到战马这边，坐上第一匹战马，亲兵们亦翻身上马。 坐在马背上，多尔衮终于镇定下来，只要八旗兵回到马背上作战，既可进攻亦可撤退。 此时的多尔衮，情绪十分低落，原本自以为计策成功，封吴三桂平西王，掌控了山海关，让吴三桂跟多铎一同绞杀姜瓖，可万万没想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居然还会出现意外，落得这个结局。 此时的范文程，情绪更为低落，他痛失长子，左眼又瞎了，心中悲痛。 为了报效大清朝廷，他殚精竭虑，长子和次子都因此丧命。 这都是因为姜瓖，一年多前在范永斗家，是姜瓖杀了次子，这次出现这种意外，看来也是因为姜瓖之故。 此时的范文程，对姜瓖的仇恨达到了极点。 看着旁边的范文程，多尔衮就来气，怒喝道：“范文程，你这个废物，如此重要之事，却出现如此纰漏！如此废物，要你何用！” 发生如此大的变故，范文程没话可说了，计策失败了，他痛心疾首，还陪上了长子的性命，更是让他悲痛。 对于多尔衮的斥责，他无言以对，亦无心去辩解了。 多尔衮在紧要关头，竟然拿他长子做挡箭牌，范文程除了痛心，还能说什么。 多尔衮再观察着前方的战况。 在关城内，仍然还有喊杀声，只见叶臣率领着部下们突围而出，从城门冲出来，向这边奔来。 “摄政王！” 叶臣跑到多尔衮跟前，一脸的沮丧。 他悲痛道：“为何会有如此变故？一两万八旗勇士，就这样死在里面！” 多尔衮道：“那你该问问范文程，这计谋是他出的，是他儿子做的说客！要不是范承荫也死了，本王还怀疑是不是跟吴三桂勾结。” 叶臣愤怒起来，双手抓住范文程衣衫，怒喝道：“范文程，你是大清罪人，你该死！” 看样子，他要把范文程给宰了。 失魂落魄的范文程，不想做任何辩解，要杀要剐随便。 叶臣虽然愤怒，还不至于敢拔刀杀范文程。 城门外万余清兵们，都关注着关内的战况，喊杀声、兵器交击声逐渐变小了，最后，声音终于停下。 多尔衮清点人数，只剩下一万三千余人。 在战死的一万六千余人中，有一万二千是满八旗，其中，多尔衮的五千亲兵，只剩下一千一百余人。 如此惨重的损失，多尔衮很是痛心。 不久后，残存清兵们灰溜溜地北撤。 关城内，正堂。 吴家三兄弟、张同敞都在这里。 对于被多尔衮跑掉了，四人都大感可惜。 吴三辅叹息道：“今日大好机会，竟被多尔衮跑了！” 张同敞道：“清贼真是强悍，若是姜首辅之兵这样跟清军短兵相接，也没多大优势。” 吴三桂对此有些不满，道：“照这么说来，姜首辅八九万兵马，个个都如同满八旗般强悍？关宁铁骑就比不上京营了？” 张同敞道：“京营之强，在于步战。根据以往战绩，再加上我亲眼所见北京城外京营，步战应当是如此。关宁铁骑和满八旗、蒙八旗皆是骑兵，而姜首辅骑兵不多，各有优势。” 听到这么说，吴三桂心情略好，再道：“我投奔姜首辅，并重创清军，还请张大人在姜首辅面前多多美言。” 张同敞道：“虽然被多尔衮逃脱，然清军被重创，吴总兵功劳不小，本官会据实回禀姜首辅。” 今天先是降清、剃发，然后再反清，山海关的官兵们，喜、悲、无奈、难过等心情皆有。 许多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只是听从命令攻击清军。 关城内的尸体数以万计，尤其是以正堂门前到北门路线尸体最多，可谓是尸横遍野。 耗费了好一些时间，伤亡和杀敌人数统计出来了。 山海关共有16542具清军尸体，吴三桂累计有33017名部下战死，还有数千伤兵。 得知部下死亡过半，吴三桂难受得很，关宁铁骑是他的家底，今天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人，让他很是心疼，实力被大幅度削弱，以后在姜瓖那边说话的底气会轻很多。 事已至此，吴三桂只能接受现实。 张同敞则是暗喜，他是站在主公的立场上考虑，今天既重创清军，又明显消耗了吴三桂，站在姜瓖立场来说是一举两得。 明末各地总兵骄横跋扈，壮大以京营为核心的朝廷军力、削弱地方总兵实力，符合朝廷利益，必须有强有力的中央朝廷，才能有效管控地方，天下才能安稳。 护送张同敞前来山海关的百余骑兵被放入关，张同敞写好报告，让两名骑兵返回京城报讯。 吴三桂暂时留在山海关，等待姜瓖那边的消息，并且给张同敞安排上好的房间歇息。 张同敞是被姜瓖看重的人，既然已投靠姜瓖，要跟张同敞搞好关系。 ———————— 将军石关，清军对关隘的炮轰仍然在继续进行着。 在大炮的压制下，清军逐渐填埋陷阱，步步逼近，预计下午能把全部陷阱填平。 杨百总道：“弟兄们，到了撤退时候了，我们继续设置陷阱。” 城墙上明军下去城墙，开始撤退。 他们是低头悄悄撤退，远处的清军有很少能看到城墙上的人，只有那迎风飘扬的旗帜，看不出明军是躲在墙垛还是不在城墙。 杨百总带领部下们，用许多马车带了许多震天雷、铁蒺藜。 北直隶的长城关隘位于燕山山脉，从长城到平原地带还有上百里至二百余里不等距离。 从将军石关到平原，距离一百二十里，按照姜瓖的作战理念，就是要把入侵的清军阻挡在山区，一旦让清军进入平原，清军骑兵就可以纵横驰骋，在北直隶大肆搞破坏。 杨百总和部下们，沿途布置陷阱、障碍物，要最大限度迟滞清军南下的速度，为在京城的京营赶到赢得时间。 只要京营大部队能及时赶到，很有希望将清军阻挡在山区。 在下午的时候，杨百总又再派出一人骑马南下，赶往京城禀报最新情况。 将军石外城门外，清兵们在扛着装着泥土的麻袋，向陷阱大坑内扔下，期间没有遭遇来自城墙上的攻击。 到了申时，清军终于把陷阱都填平，当他们靠近将军石关时，没有遭到任何抵抗，用梯子登上城墙后，没有发现任何明军。 城门被打开，多铎和部下们进入将军石关。 鳌拜道：“王爷，南蛮子真可恶，故意事先挖好陷阱！” 多铎道：“姜瓖是通过这样迟滞我们南下速度。若我们还未到平原，姜瓖的援军就赶到了，把我们阻挡在路上，这可就麻烦了，我们必须火速南下，只要赶到平地，我们就成功了大半。” 石廷柱道：“吴三桂归顺大清，山海关再出击，姜瓖必死无疑。” 鳌拜道：“将军，末将作为先锋，即可率军南下！” 多铎点头道：“速度一定要快，尽快赶到南边的平地。” 姜瓖既然能在关隘前设置陷阱，在关隘南下的路上，也很有可能设置障碍，多铎觉得，部下要赶到平原地带，不会那么顺利。 鳌拜接令，率领部下们南下。 很快，数以千计的骑兵，从将军石关而出，向南边疾驰而去。 不幸的是，刚刚跑出数里，最前方的马匹就嘶鸣起来，有马匹倒地，马背上的士卒被摔伤。 “可恶，地面上有铁蒺藜！” “下马清理铁蒺藜！” 鳌拜命令部下们，以最快速度清理铁蒺藜。 耗费了一番功夫，终于把这一带铁蒺藜清理完毕，鳌拜和部下们重新上马，向南疾驰。 不久后，只见前方地面上有横着的大坑，在另外一边，地面上堆放着泥土，看起来是刚挖起来不久。 “下马，把坑填平。” 因为泥土在大坑的对面，必须用锄头挖土，又耗费了一番功夫。 待鳌拜重新出发后，不久又碰到地面上有铁蒺藜。 如此这样，可把鳌拜气坏了。 “该死的南蛮子！” 鳌拜气急败坏，咬牙切齿。 再次把铁蒺藜清理完毕后，已经到了傍晚。 在南下的道路上，随时都可能有陷阱，鳌拜虽然赶时间，也不敢让部下举着火把继续赶路，把这边的情况向多铎报告。 ———————— 京城，紫禁城。 在这里批阅奏章、处理政事的姜瓖，始终很关心北边的情况。 尤其是山海关那边，计策真的能成功吗？ 从将军石关到京城，距离两百余里，而将军石关往南一百二十里，便是平原地带，也就是说，从京城往将军石关方向，往北约一百里，便属于燕山山脉了。 两百余的距离，快马半天就能赶到。 即将到傍晚时，小玄子匆匆来报。 “首辅大人，将军石关有紧急情况……” 第142章 北上抗清 清军终于出现了，姜瓖立即行动起来，召集在京城的主要人员前来议事。 晚上，慈庆宫书房。 这里灯火通明，千总以上的军官都集中在此。 赵天麟、冯敦厚、瞿式耜、陈明遇亦在场。 人员到齐后，姜瓖道：“接到最新消息，今日上午，清军大队人马攻将军石关。将士们，你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清贼终于来了，在场军官们神情振奋。 郭子涛道：“大同那边挡住了清贼攻势，北直隶这边，只要我们及时赶到，一定能将清贼挡住。” 张煌言道：“我们成败的关键，在于是否能将清贼挡在山区，只要我们及时赶到，又更熟悉将军石关南边附近地形，胜算很大。” 赵天麟道：“兵贵神速，还望主公尽快发兵。臣建议，京城有一万五千留守即可，派两万兵马赶赴将军石关南边，另外数千人作为机动兵力。” 北直隶有三十二个关隘，每个关隘派一个百总驻守，共有四千官兵被派去驻守关隘，京城一带还有近四万兵马，另外，京营预备队已招募了万余人，第一批招募的员额计划为五万人。 在京城和附近的府、县，每天都有大量人员报名，要不是要求严格，早就够了五万人。 招募满五万人后，要是清军进入京城附近，则要协助抗敌，清军被赶跑后，再开始有序地训练，在训练途中，会有部分人员不过关而被淘汰。 张发可道：“主公，请派末将出战，定能将清贼阻挡在山区！” 姜瓖道：“好，由张副将带兵两万，赶往将军石关，今晚做好准备，明日一早出发。” 他又再点将，把大同军的第三营、第五营，朔州军的两个营，以及若干千总，划归张发可指挥，总兵力两万。 命令发布完毕后，众将离去，赵天麟、冯敦厚、瞿式耜、陈明遇留下。 瞿式耜道：“张同敞应当赶到山海关那边了。” 冯敦厚道：“目前兵力吃紧，若吴三桂能归顺，情况将会明显好转。” 赵天麟道：“只要打退清军这次进攻，北直隶各卫所军田被收回，主公便能稳固起来了。以后无论局势如何变化，主公皆能从容应对。” 姜瓖看向陈明遇，道：“若京城还有建奴奸细，始终是隐患。陈统领查得如何？” 陈明遇有些沮丧，道：“回禀主公，尚未查出奸细的其他同党！” 他又再表示，会全力以赴。 在姜瓖入睡前，又再接到报告，将军石关的杨百总，已有效迟滞了清军，在将军石关往南道路上，设置了许多障碍，让清贼前进艰难。 只要守军按照姜瓖的既定策略来做，必定能有效迟滞清军，杨百总按计划执行了，姜瓖甚为宽心。 当天晚上，京城内有吏员忙碌起来，在大量抄写告示。 ———————— 夜晚，黑冰台官署某屋子，这里灯火通明。 陈明遇、骆养性两人在喝着闷酒。 一连数日，清理城内建奴奸细没有大突破，两人都有些郁闷。 陈明遇道：“骆兄，明日京营出征，你觉得城内其他奸细，是否会飞鸽传书禀报情况？” 骆养性道：“应当是五五之数。廖福恺被抓，或许其他细作警觉，暂时收敛，暂停飞鸽传书！” 这时，他想到某些方面，骆养性心情舒畅不少，道：“若长时间没有消息传出，很有可能会有建奴细作飞鸽传书来京城，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陈明遇想想也是，让部下们继续严密监视。 ———————— 第二天一早，从家中出来的京城居民发现，许多地方张贴了告示。 “建奴入侵了！昨日早上，建奴猛攻将军石关，姜首辅以抗击鞑子、保卫天下为己任，誓与建奴作战到底，已派出副将张发可，率领京营将士北上，迎击清贼，保家卫国！姜首辅是百姓的保护神，鞑子来犯，他麾下的京营，一定会迎头痛击！” 建奴终于南下了，京城内的居民们更趋紧张，上次建奴南侵，导致京城跟外界的联系中断，那些粮商们趁机抬高粮食价格，导致许多人买不起粮食饿肚子。 上次建奴南侵，导致京城长达数月城门关闭，物资紧缺，城内出现了不少饿死人事件，居民在北直隶的其他亲戚朋友，有许多人被屠杀、掳走，粮食、牲畜、财物被掠夺一空，百姓对此还心有余悸。 建奴南侵，迅速成为京城百姓热议话题。 因为有姜瓖坐镇京城，许多百姓对打败建奴充满了信心。 但也有部分人不看好姜瓖，认为上次只是侥幸胜利，这次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管是什么看法，无论是贩夫走卒，还是富商大贾，还是士子们，大多数都希望京营能挡住清军，谁也不希望自己受到损失。 早上，德胜门，大量的京营官兵从这里而出，赶往将军石关阻击清军。 许多百姓们自发前来，夹道相送。 京营官兵们，通过主干道前往城门，在主干道两旁，站满了前来相送的百姓。 京营将士们，雄赳赳气昂昂出征了，京城百姓对他们寄予厚望。 “京营兄弟们，一定要打跑建奴！” “京营将士们是好样的！” “京营弟兄们，京城就靠你们了！” “要狠狠教训鞑子！” …………. 百姓们时而大声喊话，表达了对京营将士的殷切期盼。 在从主干道出城的官兵中，张煌言是其中一员，他看见如此景象，更是心潮澎湃，他所决心效忠的姜瓖，虽然不忠于明室，但的确只有姜瓖才能拯救天下，他的选择是对的。 百姓们对京营的殷切期盼，同样是对姜瓖的期待。 城外军营，同样有官兵集合，然后出军营北上。 看着京营官兵们精良的装备、那雄壮的步伐，预备队士卒们羡慕极了，他们只是后备人员，只有正式的京营士卒，才有出征杀敌的资格。 ———————— 山海关以北两百余里，宁远城。 三十日，多尔衮带着残兵败卒返回到这里。 多铎已从将军石关发动攻势，而数日来在北京城的细作未传来任何消息。 多尔衮让人飞鸽传书，联络北京的细作，了解北京的最新情况。 范文程则没有出来，一直都待在所住的小屋子里，情绪十分低落。 计策失败、痛失长子，还被多尔衮怒斥，被叶臣骂，让他心灰意冷。 ———————— 将军石关南下的道路，由鳌拜所率领的清兵们，仍然在清理着道路。 “南蛮子狡猾得紧，一个个都该死！” 鳌拜不断咒骂着。 在南边一个上坡上，杨百总站在这里，眺望着北边，可望见北边道路上清理路面的清兵们，他露出了笑容，这样迟滞清军南下，他可就功勋卓著了。 他暗自庆幸，庆幸清军来攻他所驻守的将军石关，要是攻其他关隘，这功劳可就归其他百总了。 在上坡下道路上，百余士卒们在挖坑和埋放震天雷。 在昨天晚上，杨百总和部下们都在劳作着，布置陷阱、铁蒺藜，一直到凌晨二更才歇息，晚上所布下的陷阱，足以让清军忙很长时间了。 多铎得知情况后，甚是焦急，不断催促鳌拜尽快南下。 要是不能在明军赶到前抵达平原地带，这仗可就不好打了。 ———————— 京城某高处，两名黑冰台人员在这值勤着，在观察是否有飞起或飞来的信鸽。 他们已再次值勤数日了，始终一无所获。 “天天在这，无聊死了！” “我们不求立功，只求有同僚发现信鸽，好让我们结束这苦差事！” “哎！不知要到何时！” ………… 两人在大吐苦水，除了聊天外，他们待在这没事可干。 快到午时，两人有惊人的发现。 “快瞧，那是信鸽！” “有信鸽飞来了！” 两人看准了信鸽落下的位置，立即下去向附近的上司报告。 在这不远处，有名黑冰台的百户值勤，同样无聊得很。 “百户大人，发现信鸽了！” 听到这个报告，刘百户当即来了精神。 立即召集人员，由部下带路，赶往信鸽落下的宅院。 “笃笃笃...” 宅院门被敲响，黑冰台之人说，例行检查。 当屋门被打开时，黑冰台之人冲了进去，见到人立即擒拿，反抗者轻则受伤被擒，重则当场格杀。 “百户，信鸽在这里！” 刘百户来到天井处，果然有关着信鸽的笼子，有两只信鸽在笼子里。 在一个屋子里，百总发现了刚被烧成灰的灰烬，这明显是纸张燃烧的结果。 这里的人是刚看到了信鸽带来的纸张内容，随后将之烧掉，不露痕迹。 随后，刘百户押着三名细作前往黑冰台官署。 黑冰台官署，陈明遇、骆养性再次来到监狱，见被关押着的廖福恺，此时的廖福恺，伤痕累累，只剩下半条命了。 陈明遇道：“廖福恺不是你的真名！不管你真名如何，你身为汉人，甘当建奴细作，可耻！想死，没那么容易，你的余生，都会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廖福恺”惨然一笑，道：“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不妨告诉你，我并非汉人，乃是正黄旗女真人，为了方便在此才留发。” 陈明遇道：“原来如此！不管你身份如何，结局也一样！” 廖福恺大笑道：“不管我结局如何，天下迟早是大清的，姜瓖和你们这些爪牙，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陈明遇重重地回应：“大错特错，姜首辅早晚会挥师出关，直捣建奴老巢，彻底铲除清贼！” 廖福恺冷笑道：“哼！等着瞧吧！大清雄师很快会打到京城来！” 这时候，有一人匆匆而入。 “启禀统领，有弟兄发现了飞来的信鸽，刘百总带人去信鸽落下之地，那儿是城东南康林街林柳巷的小宅子，果然抓到了三个奸细！” 听到这话，陈明遇和骆养性都大喜。 骆养性及时观察廖福恺反应，发现廖福恺有很短暂的时间神色大变，但很快恢复原状。 他冷笑道：“果然是找对了，那三个就是你的同党，廖福恺，你们在京城的人彻底完蛋了！” 不久后，那三人被押到监狱这边。 看到这三名手下，廖福恺有些不镇定了。 那三名手下见到这个顶头上司，其中一人显出惊恐之色。 随后，三人被分别审问，都嘴硬不招供，黑冰台用刑，终于有一人招供了。 廖福恺正是满清在关内的总头目，廖福恺只是其汉名，他是女真族中的叶赫部，本名为叶赫那拉·金无风，父亲是叶赫那拉·金台吉。 不仅如此，那人还招供出京城还有两名同党，告之同党住址。 得知这些信息后，陈明遇再次来到金无风这边，告之那人所招供的内容。 金无风听到结果后，大笑道：“你们杀了我们几个，改变不了大清入主中原的结局。你们冥顽不灵，迟早都会下地狱！” 陈明遇不再理会，先派人去抓另外两名同党，再亲自入宫向姜瓖禀报。 此时，姜瓖正在慈庆宫，赵天麟亦在这里。 姜瓖听后大喜，开心笑道：“干得好！那个刘百户有功，赏！你同样有功！” 赵天麟道：“主公，臣认为可将计就计，利用那边的信鸽，向建奴传递错误情报。” 姜瓖顿感有理，赵天麟还进一步建议，在传递的假情报中，说姜瓖被人下毒正在昏迷中，已有快马传来将军石关的消息，但京营群龙无首，各军官只是各司其职，有一名游击擅自率军北上。 “主公，多尔衮接到这消息后，肯定会督促将军石关的清军加紧进攻，那边的清军统帅，势必会轻敌。我们通知已出发的张发可，让他重新布置，我们必定胜算更大。” 听着赵天麟徐徐道来，姜瓖更是兴奋。 陈明遇赞叹道：“赵先生真是神了！犹如诸葛孔明复生！” 姜瓖道：“陈统领，按照赵先生所说的话去做。” 陈明遇领命，立即返回官署，下达相应的命令。 那名招供的奸细，被带回饲养信鸽的宅子，按照要求亲笔写下相应的内容，然后由信鸽传递消息。 第143章 两军相遇 三十日下午，宁远城。 多尔衮打算暂时驻扎在此，等战事结束再返回盛京。 没能让吴三桂归顺，多尔衮十分遗憾，他觉得，即便如此，多铎的东路军胜算还是比较大的。 昨天山海关的突变，不知是刚好碰巧姜瓖派的人赶到这里，还是被姜瓖识破了范文程的计策。 此时此刻，多尔衮对姜瓖充满了怨恨。 在此之前，他并不狠姜瓖，反而还有些感谢。 在即将吃晚饭时，部下来报告，北京那边有飞鸽传书。 终于有消息了！ 多尔衮接过小竹筒，倒出小纸笺，打开一看，顿时大喜。 姜瓖被人下毒，真是天助我也！ 多尔衮大笑起来，笑得很开心，山海关失利带来的阴霾一扫而空。 兴奋过来，多尔衮冷静下来，思考着这方面问题。 姜瓖得罪的人很多，有其他人要取他性命，这正常得很，可姜瓖防卫严密，要成功对姜瓖下毒，难度不小。 什么人会有这个本事？会不会是假消息？ 多尔衮疑惑起来。 他再看看文字的笔迹，正是潜伏在京城探子中的其中一人。 要传播假消息，除非是在京城的据点被端了，有探子投靠了姜瓖而向他传播假消息。 多尔衮再仔细想着，在京城的据点很是隐秘，被找到的可能性不大，就算被找到了，探子变节的可能性也很低。 要对姜瓖投毒，虽然难度大，但也并非完全不可能。 最终，多尔衮相信了这个消息。 他派人向多铎传令，将这消息告之，让他火速南下，趁机夺取北京。 ———————— 下午，京城慈庆宫书房。 昨天张同敞派人送来的消息，传到了姜瓖这边。 “哈哈！张同敞做得好！吴三桂表现不错！” 赵天麟献出的这个计策，大家都原本只是想争取吴三桂，没想到多尔衮亲临山海关封王，既给予了满清沉重打击，又明显削弱了吴三桂的实力，一举两得。 还有，大汉奸范文程又失去一个儿子，还被刺瞎了一只眼睛。 姜瓖很少有这么开心过了，立即召赵天麟前来。 不久后，赵天麟来到慈庆宫。 姜瓖面带笑容道：“可喜可贺，先生的计策大获成功，成效出乎意料……” 赵天麟得知情况后，同样兴奋起来。 “主公，吴三桂没钱没粮没地盘，以后只能紧紧依靠主公了，山海关可暂时无忧，我们可专心抵抗将军石关的清军。这一场仗，我们的胜利之数有七八成了！” “张同敞做得好啊！是个人才，恭喜主公，获得此良才！” 赵天麟一连说了许多话，这是站在姜瓖的角度上去考虑的。 姜瓖感慨道：“赵先生才是大才！” 赵天麟谦虚了一下。 很快，瞿式耜、冯敦厚、阎应元也被召入慈庆宫。 得知山海关之事，三人皆很是高兴。 难得如此高兴，姜瓖在慈庆宫摆下食桌，奉上美味佳肴，跟核心臣子们大吃起来。 姜瓖命令下去，整个北直隶发布告示，把这个消息传播出去，让天下都知道建奴的失败。 ———————— 由张发可率领的两万京营，一路是皆是急行军，步卒们跑步前进，粮草辎重在后方。 在招兵之时，姜瓖就对体能要求严格，五公里越野跑必须及格，从军后还时常锻炼。 正因为这样，京营官兵们体能很好，只要不是特别负重，能持续跑六至十公里。 张发可率领官兵们火速前进，每跑出七八公里略作歇息再继续跑步前进，入夜后举着火把继续赶路，到了戌时，大军已到了平原地带的最边缘，位于燕山山脉南麓，这里有一条路，通往将军石关。 大军抵达这里，意味着成功将清军堵在了山区，迈出了成功的第一步。 在大军北上途中，张发可多次接到杨百总派人禀报的消息，因为及时设置陷阱，大幅度迟滞了清军南下的速度。 在傍晚时，他还接到姜瓖派人传递的消息，讲明赵天麟的计策，多铎很有可能会不顾一切也要南下，姜瓖让他见机行事。 目前情况对我方有利，张发可心中舒畅。 由于是急行军，粮草辎重还在后方，将士们都吃着干粮，暂时是就地露天歇息。 因为招募了预备队，运送粮草辎重的后勤兵大多数是预备队人员，张发可所率领的官兵，九成属于一线作战人员。 一月底的天气，依然还很寒冷。 张方可和随从们在吃着烤肉。 此时，张煌言迈步向这边走来。 见张煌言到来，张发可道：“张千总，过来一起吃！” 在众多千总中，因为张煌言是唯一一个举人千总，张发可对张煌言印象比较深。 张煌言坐下，接过羊肉吃起来。 既然来了，先饱餐一顿再说。 吃饱之后，张煌言道：“张副将，此次迎击清军，卑职想向张副将建言。” 张发可道：“张千总但说无妨！” 去年，张煌言当着军中许多人的面，纸上谈兵，说得头头是道，张发可很有兴趣，张煌言到底是不是有真材实料。 张煌言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多铎善战，我们不可轻敌，若道路被阻挡，有可能寻找偏僻小道绕开我们。虽然杨百总明显迟滞了清军行动，不等于我们只需拦在路上便可万事大吉。” 对于他说的这些话，张发可点头认同，理是这个理。 张煌言继续道：“张副将，卑职有个请求。明日进入官道后，卑职想另外找偏僻小道，带着部下绕道进入官道北边，出其不意奇袭清贼！官道两边山地应当有村民，卑职可找村民带路。” 北直隶三十二个关隘通往京城的道路，都属于官道。 只是这种官道有大有小，其中，以山海关通往京城的官道最大。 “好，张千总勇气可嘉，我准许了！” 张发可回应着，对张煌言有不小的期待，期待他不是只会纸上谈兵的赵括，而是能像韩信、李靖、岳飞这般，既懂兵法韬略，又能打胜仗。 随即，张煌言站起来，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 二月初一，一大早，京城内的每个告示栏，都贴上了新告示，很快就吸引了民众前来观看。 吴三桂在山海关杀建奴一万六千余人，既让百姓意外，又振奋人心。 “听说吴三桂掌管关宁铁骑有些年头了，以前没看他取得如此大胜利。” “那怎么相同，以前由朱家皇帝掌管大明，听说皇帝昏庸，又时常拖欠军饷，兵爷们岂肯用命！” “没错了，吴三桂肯听从姜首辅，自然又不一样了！只要杀鞑子的人都是英雄！” “现在啊！吴三桂也是英雄了！” “嘿！范文程又死了一个儿子，死得好！像这样的狗汉奸，全家都应该惨死！” “大同那边挡住了清贼，山海关又重创清贼!昨日早上出征的京营，也定能重创清贼！” “反正啊！有姜首辅在，我很放心！” “就是啊！由姜首辅掌管朝政，比大明皇帝好多了！” “我相信，姜首辅能迟早能灭建奴！” ………… 民众们议论纷纷，发表各自的看法。 原本姜瓖搞政变，导致许多人对他憎恨、不满，而清军大举南侵，又期待着姜瓖能挡住建奴，让对姜瓖不满的人有所减少，姜瓖威望有所上升。 这个消息，早上是在京城内传播，继而是在北直隶、山西的各府、县、镇、乡传播。 辰时，武英殿，这里举行朝会。 首先，由小玄子大声告之昨天的捷报。 众臣听后无不振奋，殿内洋溢着喜悦的气氛，许多人纷纷发言，叙说喜悦之情。 姜瓖朗声道：“吴三桂与清贼势不两立，在山海关杀清贼一万六千余人，军功甚大，理应封赏！本官建议，加封吴三桂为忠勤伯！” 张同敞给姜瓖的报告中提及过，当时向吴三桂说过，要是能除掉多尔衮，保举吴三桂为侯爵，吴三桂没能杀多尔衮，给他个伯爵已经能交待过去了。 随即，姜瓖转身对旁边的朱慈烺道：“不知陛下意下如何？” 朱慈烺把姿态放得很低，道：“姜首辅言之有理，就这么办！” 姜瓖再转身面向众臣，朗声道：“张发可副将率军出征，本官对他充满了信心，大家拭目以待，等着前方捷报。” 很快，有快马从城门而出，赶往山海关，要向吴三桂传达朝廷的封赏。 ———————— 清晨，张发可和部下们继续出发，从官道向将军石关方向前进。 张发可专门派先头部队北上，协助杨百总设置陷阱。 张煌言专门派出部下，一路上留意官道两侧地形，以及查找附近村落，尽量找到能带路的村民。 这个时期，像将军石关这类小关隘，地图上只会标记官道和大概位置，不可能会有关隘南侧山区的详细地形图。 张煌言要了解地形，只能派部下去侦察。 出发后不久，杨百总派人来报，清军前锋离这里只有五十余里了。 不久后，张煌言部下来报，前方五里处，有条羊肠小道通往一个村子，那村子名为柳冬村。 张煌言分别找到游击郭子涛以及张发可，表示要进村找村民带路，争取找到道理，绕道清军背后。 张发可当场答应了，张煌言带着部下们另外行动。 ———————— 羊肠小道上，张煌言和千余部下们前进着。 在他的部下中，刀兵、矛兵同时亦是火铳兵，这方面兵种占了大部分，另外还有少部分弓弩兵。 许多士卒身上还挂着两颗震天雷。 两颗震天雷加起来有十一斤，在加上冷兵器和火铳，还有干粮，身上带着之物有二十来斤。 幸好京营官兵们有着强健的体魄，负重前进没问题。 ———————— 官道上，张发可率领近四万部下继续北上。 午后，杨百总和部下们与之汇合。 杨百总道：“启禀张副将军，清贼离咱们只有四五里。清贼人多，清理路面比卑职设置陷阱速度快，若不是张副将及时赶来，清贼便要从官道突破了！” 听到杨百总的汇报，张发可对他的表现深感满意，夸赞道：“立功不一定要杀敌，杨百总迟滞敌人速度，为大部队赶来赢得时间，这就是立大功，我会向姜首辅禀明，姜首辅会论功行赏。” 杨百总大喜，连声感谢。 随后，京营官兵们不再设置陷阱，而是严阵以待，做好迎击清军的准备。 不久后，清军把设置陷阱的路面清理完毕。 鳌拜所率领的前锋，在跟明军相隔二里多的距离相望。 远处的明军，架设好了大炮、投石车，还有着大批的火铳兵，在投石车前，还有专门的大坑，那些陷阱在明军的大炮、投石车射程内，只要清军敢于靠近清理路面，必定遭遇沉重打击。 “可恶！” 目睹如此状况，鳌拜又气又怒。 一个甲喇章京问道：“将军，我们该如何办？” 鳌拜道：“除了强攻，别无他法。” 他实在没办法，只得亲自赶到后边，向多铎禀报这个情况。 多铎听了之后十分不爽，怒斥道：“鳌拜，都是你无能，让明狗大队人马赶到！要是我们进入平原，就算姜瓖主力赶到，又能奈我何！” 鳌拜低着头，不敢出声，郁闷得很。 他自告奋勇担任先锋，却进展缓慢，可算是丢脸丢到家了，有着强烈的耻辱感。 随后，多铎难道清军所在的最南边，望着对面的明军，明军防御阵型严密，看上去几乎无懈可击。 将军石关南下京城的官道不算宽敞，要强攻突破明军防线，难度很大。 如果不能正面强攻，多铎只能另想办法，他想到了两个方案。 其一，是主力退出将军石关，留下少量兵马在此牵制明军，主力退出塞外后再绕道从其它关隘进攻。 多铎觉得，这个办法不可取，要是退兵选择进攻其它关隘，不仅需耗时多日，还很有可能会遇到类似于将军石关这种抵抗方式。 其二，是寻找能绕过明军防御线的小道，避开前方明军进入平原。 多铎觉得，这个办法有成功的可能性，于是乎，把图赖叫了过来。 第144章 才能初现 接到命令的图赖，带着部下往回走，派人在官道两边侦察，登上两侧山岭观察远处情况，尽可能寻找道路。 在往北四十余里后，在道路东侧山岭的青兵，发现了远处有小村落，官道有不显眼的小路通往那边的村落。 图赖带着部下们，从这小道上进入。 这是与外界联络不多的小村落，图赖来到小村落后，挨家挨户搜查，把所有人都赶出来，全村只有四十余人。 他又再观察村落环境，没有发现可通往南边的道路。 看着凶神恶煞的鞑子们，村民们有些人怒目而视，更多人是惊恐，鞑子可是杀人不眨眼，要是不杀，很有可能把人掳到关外。 跟随图赖而来的，有汉八旗的任珍，他对村民们道：“父老乡亲们，不要害怕，只要你们配合我们，我们便不会为难你们，大清之兵南下了，你们很快成为大清臣民，会比你们以前更好。村里可另有路前往南边平原？要是有人带路，那便是有功，有重赏。” 他问了好几次，没有人回应。 图赖怒了，威胁着村民们，要是不带他们去南边，全村的人都要死。 最后，有个老汉说，可从从南边到平原，只是一路没像样的道路，荆棘丛生。 图赖大喜，让那老汉带路，表示只要能带到平原，便对他重赏。 ———————— 山西镇，阳和卫，这里聚集了万余名京营官兵，先是姜瑄率领朔州兵赶到，不久后，宣府镇的黄得功亲自带兵赶到，山西军援军正在赶来的路上。 在阳和卫以北的阳和路，清军被堵在这里已经有数日了，阿济格一筹莫展，甚是郁闷。 曾经有部下建议，寻找道路绕过去。 阿济格派人寻找过，在阳和路根本没有其它路，两侧皆是荒山野岭，还十分陡峭。 后来，阿济格接到了多尔衮派人传讯，说吴三桂已投奔大清，将会在二十九日正式册封，吴三桂很快会率军直扑北京，跟多铎夹攻姜瓖。 本来这次只是佯攻，只要吴三桂归顺，两路大军攻北京城已经足够了，阿济格干脆不进军了，就在道路上驻扎起来。 这样一来，双方在狭窄的阳和路上对峙起来。 李智雀、姜瑄、黄得功，先是知晓清军从将军石关进攻，再后来是张发可率军北征，再后来是吴三桂山海关与清军激战。 吴三桂归顺姜瓖，又给予清军重创，将士们因此大受鼓舞。 ———————— 张煌言带着部下们，从羊肠小道上行走，走了半天后，发现了一处小村落，带兵来到村落中。 他命令部下，把全村的人集中起来。 这个村落不大，名叫门洞村，全村有百余人。 这个村虽然地处偏僻，跟外界联络不算多，但并非与世隔绝，村民们皆知晓姜瓖杀建奴的英雄事迹，亦清楚建奴数次南下给百姓带来的劫难，亦知晓许多明军军纪败坏，时常侵犯百姓，尽管京营官兵们对村民的态度很好，亦有不少村民担忧、恐惧、疑惑。 因为跟外界联络少，对于姜瓖发动政变、掌控大明朝政和京城一事尚不知晓。 看着百姓们的神情，张煌言明白了他们心中的顾虑，朗声：“父老乡亲们，我们是姜瓖将军麾下的京营，我们奉姜瓖将军之命，前来抗击清贼，只要有姜将军，就一定能保护你们安全。父老乡亲们，这里能否有路去北边？若是可以，劳烦给京营弟兄们带路，我们需要绕到清贼北边。” 听到建奴从将军石关南下的消息，在村民中炸开了锅。 又有人疑惑，怎么京营变成了姜瓖将军麾下了？ 张煌言再道：“如今的大明朝廷，由姜瓖将军担任内阁首辅、都督府大都督，掌管大明的一切军政。现在的京营，是由原本姜将军的大同军扩编而来，姜将军入主京城后，改成了京营。” 原来如此，村民们的顾虑顿时烟消云散，因为他们信任姜瓖这个大英雄。 对于建奴从将军石关而来，村民们担忧起来。 以往建奴数次入关，主要是在平原地带劫掠，而靠近长城的燕山山脉里的村庄，既道路难行，山区村落也穷得叮当响，没有劫掠的价值，山区的百姓才幸免于难。 而现在，建奴从将军石关进攻，焉知会不会顺便从小路进村。 张煌言有一定察言观色的本领，看出许多村民还有担忧，又再大声道：“姜将军是鞑子克星，是百姓保护神，请乡亲们相信姜将军、相信京营。我带兵来此，就是为了寻找小路绕道北边，奇袭清贼……” 他说出自身的请求，对村民了的态度始终很好。 很快，先后有数名村民表示，这里往北可绕到靠近将军石关的官道，只是非常难走。 张煌言大喜，最后选择让一父子带路。 临走之前，张煌言向村民们再次言明，一定会击败来犯的鞑子。 张煌言和千余名部下们，在荆棘丛生、根本没有路的地方行走，前进艰难，让读书人出身的张煌言十分不适应，但为了胜利，他一定要坚持下去。 这样一来，同时有两支部队在山区中行走。 一支是北上的京营，另外一支是南下的清军。 ———————— 二月初二上午，将军石关东南侧的山区，有一支数千人的清军在艰难前进着，这支清军以图赖、任珍为首。 尽管满八旗作为渔猎民族，因为时常要在山上打猎，习惯在山区行动，在这荒山野岭行军，亦觉得辛苦。 那带路的老汉，带着他们所经过之处，根本没有路，而是沿着山脚下披荆斩棘前进。 接近午时，图赖彻底不耐烦了，问道：“这根本没有路，何时才能走到南边？” 老汉面无表情道：“村里到南边根本没有路，你们非要从村里到南边，只能翻山越岭了，南边有个门洞村，要是到了那边，有小路到将军石关！” 任珍威胁道：“要是你敢骗我们，先把你宰了，再杀光你们村子里的人。” 老汉低着头，没有回话。 就这样，数千清军一直翻山越岭，在艰难地南下。 由张煌言所率领的部下们，同样在翻山越岭，只是艰难程度要低于清军。 到了傍晚，图赖再次威胁老汉，要是敢耍花招，杀光全村的人。 那老汉很是痛苦，他是知晓怎么走到南边的门洞村，是被迫才给清军带路，真要是到了那边，让清军抄小路袭击明军，导致明军失败，他会愧疚终生，但要是不这样做，全村人都会惨遭毒手。 在通往将军石关的官道上，清军和明军在对峙着，谁也没有主动发动进攻，多铎是寄希望于图赖能有所突破，张发可任务并非是主动进攻，而是要挡住清军攻势即可，他并不太急，先看看张煌言是否有突破。 初三，双方特殊部队继续前进着，要是双方都继续前进，有一定概率能够相遇。 ———————— 下午，张煌言和部下们在艰难行军着。 这时候，正翻越山岭，来到了半山腰上，隐约望见了北边的异状。 “快看，那边好像有清军！” 张煌言放眼眺望，远处山脚下，似乎是有人活动。 “快，弟兄们都蹲下来！” 军营军纪严明、令行禁止，千总下达命令后，士卒们迅速蹲下。 要是从那边望来，看不出有什么动静。 张煌言找了一处易于观察前方情况之地，密切观察对面动静。 他发现，那边有许多人，可能有数千。 后来，他终于看清楚了，那些人是清军。 清军居然也打同样的主意，张煌言略为吃惊。 张煌言观察到了情况，副千总、把总们同样观察到了。 副千总兆辉煌道：“张千总，清贼意图应当是跟我们一样，该怎么办？” 副千总郭令义道：“看起来，清贼人数比我们多很多，要是硬拼起来，吃亏的是我们。” 第一局把总苏封翔道：“张千总熟读兵书，应当能想到办法。” 在部下们的印象中，虽然张煌言武艺不错，但终究还是属于读书人，对于举人一下子就做了千总，始终还有些不服气。 遭遇目前困境，张煌言思忖起来，再向带路的父子道：“可有办法避开、绕过那批清贼，继续北上？” 老汉道：“有办法，我们从另外的山绕过去！” 他的回答，给张煌言吃了定心丸。 张煌言对数名部下道：“那我们就绕过去，继续北上！” 第二局把总于东方问道：“张千总，清贼有数千人，要是这些清贼袭击主力后方，那后果很严重。” 第三局把总邹大青道：“不知张千总有何办法？” 副千总、把总共五人，都看着张煌言。 此时的张煌言，一副成竹在胸模样，道：“这批清贼自然要解决，得交给友军来解决。派人火速赶回，禀报张副将，张副将再派人来设下埋伏。” 在刚才，张煌言就回忆着进入山区以来走过之处，要从中寻找是否有合适伏击之地。 想了一会之后，张煌言露出喜色，找到办法了。 随即，他命人取来纸张和笔，画出了伏击之地的大概地形图，又再对带路父子道：“劳烦你们其中一人，跟我们的士卒一同赶回去，然后带他们来去到此地…” 张煌言指了一下地图，继续道：“只要张副将能及时派兵赶到，十有七八能成功伏击。” 听着张千总的计策，五名部下都觉得，或许能成功，都殷切期盼着。 随后，张煌言派出两名部下，那老汉让儿子跟着返回。 接下来，老汉继续带路，绕过另外山岭，避开清军继续前进。 老汉儿子和两名士卒皆是骑马返回，尽管是在荒山野岭，因为披荆斩棘开路，有千余人走过，是以能允许马匹行走。 三人先是回到门洞村，由两名士卒火速返回，老汉儿子则是待在家中等候。 初四中午，张发可吃饱饭后，正在跟部下们下象棋。 由于后续的粮草辎重被运送上来了，部队弹药、粮食、药品、水都很充足。 一局棋下到一半时，有部下来报，张千总派人回来禀报了。 两名士卒回来后，张发可道：“张千总那边情况如何？” “启禀张副将，张千总遇上了意外，特命小的赶回来禀报……” 听到士卒的话，张发可先是惊讶，随之惊喜起来。 出现这种状况，张煌言居然还能找到解决清贼的办法，看来果然是有才能。 随即，张发可把第三营游击上官景阅召来。 “上官游击，给你一个立功的机会……这是张煌言想出来的计策，你务必要把那批清贼干掉！” 听着张发可所说，上官景阅先是惊讶，转而是高兴。 有这么好的立功机会，不高兴才怪。 随后，上官景阅返回部下所在地，立即召集副游击、千总、把总们开会，宣布张副将的命令。 有机会立功了，部下们皆兴奋起来。 “弟兄们，跟着我一同去门洞村，去杀鞑子！” 随后，第三营四千余人出发了。 对于进村，前不久千余人走过的路，他们重新走一遍不算太难。 第二天早上，张发可赶到了门洞村，那老汉的儿子带路向北。 到了傍晚，上官景阅抵达伏击地。 阎应元仔细观察周边状况，这地形的确适合打伏击战。 上官景阅朗声道：“弟兄们，埋伏起来，等待清贼上钩！” 他做好吩咐，给每位千总、把总们安排任务。 四千余人埋伏在两侧茂密树丛中，弓弩、震天雷、投石车都准备好了，只等清军前来。 上官景阅兴奋起来，希望像去年墙子岭路那般，打伏击给予清军重创，自身又伤亡很小。 其中，阎应元被安排了用震天雷打击敌人，等重创清军后，再冲出来杀剩余未死的清军。 官道以东，门洞村以北数十里地，这里静悄悄一片。 这里有条被人开拓的道路，在一般情况下，来到这里的人，会认为这条路近来被许多人走过，除非是很小心谨慎之人，要不然不会想到这里还会有伏兵。 京营第三营官兵们，在静静地等待敌人的到来。 第145章 山区激战 二月初五，燕山南北，今天虽然阳光明媚，却是北风呼啸，这是北方冬天常见的晴冷天气。 将军石关东南侧山区，由图赖、任珍所率领的七千清军，在这里艰难行进着。 上午时分，有一状况让图赖惊讶起来。 清军原本是在荒山野岭中前进，很少能发现被人行走过的痕迹，到了上午，却发现被人开路、行走的痕迹，这种痕迹非常明显，地面肯定被许多人走过。 图赖在查看痕迹所延伸的方向，是前往西北方向，那正是将军石关官道方向。 任珍惊呼道：“大人，看来明贼意图跟我们一样，派兵袭击我军后方。我们是否还继续南下？还是撤回去找这批明贼？” 图赖想了想，回应道：“不，我们的任务，是另外寻找出路，袭击明贼后方。明贼同样有这意图，我们只需派人通知豫亲王即可，让明贼突袭不成。” 任珍又道：“可明贼同样有此意图，会不会防范我们突袭？” 图赖道：“就算不突袭明军，只要找到南下平原的路，便算大功告成，先稍作休息，再继续前进。” 随之，他派出数人，让其从原路返回，向多铎禀报这边的情况。 一刻钟后，图赖率领部下们继续赶路。 清军和明军各有人在崇山峻岭中行军，张煌言先一步发现清军，做出了相应的布置。 世界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 双方兵马所走过之地，地面上皆会有明显的痕迹，相当于新开辟的道路。 图赖所派出的三人，沿着原本所走过的路返回。 一个多时辰后，三人三匹马碎步行进着。 突然间，“嗖嗖嗖……” 两侧树丛有大量的箭支射出，当场把这三名清兵射死。 很快，一队人马走出，为首的旗总道：“张千总所料没错，清贼会派人返回传讯。” 随后，旗总带人北上，要赶上张煌言。 此时，张煌言北上之路，正是数千清军原本走过之地。 在被七千人走过的地面上行走，有敌人先开辟道路，京营官兵们行走不再像前两天那般艰难，速度快了不少。 下午，这队弓弩兵赶上来了。 旗总道：“启禀张千总，清贼果然有人返回来，被卑职当场射杀。” 张煌言点点头，道：“你们做得很好，会记下你们的军功。” 旗总和部下们都高高兴兴。 随之，张煌言率领弟兄们继续北上。 ———————— 下午，申时。 门洞村以北数十里处某地，这里静悄悄一片，两侧密林中，却埋伏了四千余明军。 两侧地势较高，又林木茂密，是适宜伏击之地。 由上官景阅率领的士卒们埋伏在这里，有专门的士卒观察北边动静，其余部下耐心地等待敌军的到来。 等待的时候很是无聊，官兵们在相互交谈着，打发时间。 第三部千总阎应元，跟副千总和各把总们交谈着。 王把总道：“张千总真是神了，就能预测到清贼会从这里南下。” 赵把总道：“可张副将接纳了他的提议，派上官游击带我们来此地埋伏。” 田把总道：“要是清贼不来，张煌言丢脸可是丢到家了！” 余副千总道：“反正张煌言是一片好心，要是清贼真的来了，立功的是我们。” 钱副千总道：“这可要看运气了。” 听着部下们的交谈，阎应元也发话了，他说道：“我猜清贼十有八九会来，张煌言这个建议真是好啊！” 赵把总问道：“为何千总如此笃定清贼会来？” 阎应元回应道：“除非清贼带兵之人，是不想立功、畏首畏尾之人，否则，即使发现了京营友军走过的痕迹，还是会继续往南边赶路。” 他对张煌言有些佩服了，但愿这个举人千总判断正确。 在另外一边的上官景阅，可就没那么看好了，他觉得张煌言所料过半不准确，只是张副将有令，他必须遵命行事。 当然，他和部下们，都希望清贼真的会来，狠狠打击清贼立功。 申时两刻，观察敌情的士卒回来了。 “清贼来了！清贼来了！” 官兵们得知消息后，顿时兴奋起来，所有官兵都做好伏击战的准备。 不久后，只见北边有清兵出现，步卒和骑兵皆有。 步卒走在最前方，许多人挂着震天雷；每个骑兵带着弓箭，分布于前、中、后位置。 大家都知晓，骑兵十有八九是满八旗，步卒很有可能是二鞑子。 不管是一鞑子还是二鞑子，都甚是可恶，都是要消灭的对象。 此时的任珍，不知何故，泛起不详的感觉，走到图赖旁边道：“大人，明贼会不会有什么诡计？” 图赖信心满满道：“还能有什么诡计？无非是跟我们一样，派人绕到我军后方。我们即便无法奇袭明军，只要到了平原，便算成功了，到那时姜瓖能奈我何？” 任珍道：“大人，我们可得小心，万一明贼伏击，对我们很是不利！” 图赖观察了一下四周，这里是两座山之间的山沟，两侧地势比其它地方时高一些而已，回应道：“我们南下走过之地，原本就没有路，两边都很是茂密，要是时刻都担心，干脆回去算了。” 既然他这么说，任珍不好再说什么了。 清军继续前进着，却不知死神正在等待着他们。 快了！清贼即将进入伏击区了！ 明军官兵们紧绷着神经，许多人在祈祷着，但愿伏击成功。 此时的阎应元、上官景阅等人，不由佩服起张煌言来，竟有如此准确的推断。 阎应元注意观察着清军，擒贼先擒王，他传下命令，先解决清军为首的武将。 行了，清军中军进入了山谷，是时候了。 突然间，口哨声响起，这是上官景阅下令进攻的讯号。 霎时间，两侧高处有大量震天雷抛投而来。 这时候，图赖、任珍惊骇起来，果真有埋伏。 “爆爆爆…” 密集的爆炸声响起，清军被炸得人仰马翻，惨不忍睹。 突然间遭遇打击，清军很快陷入到恐慌当中。 震天雷不断落下，每一秒皆有人被炸死。 此时，有震天雷在任珍旁边落下。 “爆”的一声，任珍被炸成重伤，这是致命伤。 清军骑兵当中，受伤的战马乱窜，但因为两侧林木茂密，既难以往后退，后面还有友军，更不可能往两侧密林冲锋，唯有向前奔跑。 就这样，前边的许多步卒被马匹冲撞、踩踏，造成死伤。 首轮打击，造成了清军有两千人死伤。 “快，冲上去！” 图赖命令步卒向两侧冲锋。 步卒们匆忙向两侧山岭攀登。 但是，两侧植物茂盛，岂是那么容易登上去，更何况，还有明军在阻击着他们。 “嗖嗖嗖…” 大量的箭矢落下，向上攀登的清军们纷纷中箭。 冲锋不成功，唯有后退或快速穿过这山沟，此时的图赖，还想着冲过去到南边，就算冒着打击也要过去，下令部下快速向前冲。 此时的阎应元，十分的兴奋，他要解决敌军武将，快速解决战斗。 他孔武有力，箭术非凡，打算用弓箭射杀重要人物。 “取我的弓来！” 很快，有部下把大弓取来。 像这种硬弓，要是将之拉开，能射得很远，但没几个人能拉开，就算有大力士能拉开，也未必会箭术好。阎应元恰好两者兼备。 此时的图赖，和身边的骑兵们往前冲，但前方还有步卒阻挡，速度缓慢，又还陆续有震天雷、箭矢落下，清军伤亡在不断增加。 阎应元拉开了强弓，箭头对准了下方的图赖。 他不知这名清将便是图赖，只看出对方是这批清军的首领。 “嗖”的一声，箭矢向下方飞射而去。 “啊！” 图赖中箭，贯穿力很强的箭矢从后边穿透腹部。 此时，他恐惧、绝望起来，他恨透了姜瓖，姜瓖真是狡猾，在这里布下伏兵。 “嗖”的一声，又有箭矢向他射来，箭矢射入他的胸部。 要害部位被射中，图赖坠落在地面，很快，他失去了知觉，永久性地闭上了眼睛。 哈哈！杀死清贼主将了，阎应元兴奋起来，明军官兵们更是大受鼓舞。 这批人数为七千人的清军，已折损了一半，两名主将都先后死亡，更是陷入了恐慌，他们唯一的念头就是逃跑。 在前方，有一队八旗骑兵向前冲，为首之人是甲喇章京。 此时，甲喇章京发现了异状，地面上似乎有异物，还冒烟。 那是震天雷，被草木遮挡的震天雷，前方地面有一批震天雷，引线已经被点燃了。 “快撤！” 他慌忙调转马头，但已经来不及了。 “爆爆爆…” 爆炸声响起，甲喇章京首先被炸死，部下亦是大量死伤。 清兵惨叫声、战马嘶鸣声交织在一起，状况十分惨烈。 京营官兵们，此刻正处于兴奋状态，他们不会怜悯下边的鞑子们。 首先，建奴是敌人，绝对不会对敌人仁慈；再者，建奴三番四次南下，烧杀抢掠，恶行累累，京营中有不少人的家人、亲人被清贼杀害，对建奴深恶痛绝。 这场伏击战，上官景阅是根据张发可的命令来布置，而张发可是根据张煌言的建议发出命令。 来到伏击区后，上官景阅把部下分在北、中、南三段，伏击区南北数里长。 当清军从北边进入北段时间，没有贸然攻击，而是等清军中间部分进入中段后，才发动攻击。 这种布置很妥当，果然给予清军极大的打击。 残余的清军往前冲不成，许多人向后撤。 “嗖嗖嗖….”密集的箭矢落下，北段同样有一个千总率领部下在此埋伏着。 向北逃跑的清兵们，纷纷中箭倒下。 因为这次来山区，无法带上马车、辎重，所带的震天雷有限，北段的伏兵所带震天雷给了中军，要不然打击力度会更大。 即便是只有弓箭射击，仍然给予清军很大杀伤。 但是，仍然有部分清军冒着箭矢打击，眼看要冲出北段伏击区。 “快，堵住清贼！” 这时，一队百余人的明兵，从两侧低矮之处窜出，堵住了去路。 其中有数十名是弓弩兵。 “嗖嗖嗖….” 箭矢射出，彻底堵住了清军退路，又有一些清军中箭毙命。 清军骑兵同样张弓搭箭，向堵住去路的明军射来，造成了明兵少量的伤亡。 如果是仅仅这批明军，显然不能完全阻挡清军骑兵的冲击。 但是，两侧山岭的明军们继续射箭，残存的清兵快速减员。 最后，终于将要北逃的清军骑兵们全部射杀。 清军中的步卒们，更加没有逃跑的可能性。 两侧山岭不断有箭支落下，快速收割着他们的性命。 他们不能怨谁，他们大部分是原本是北直隶人，因为清军南下被掳掠到辽东，后来被整编为汉八旗，反过来打击汉人。 一阵子后，清军终于全部倒下了，这次伏击战十分成功。 京营官兵们走了出来，在欢呼着胜利。 在中段伏击区埋伏的阎应元，带着部下们下来。 他走到图赖尸体前，看着这个被自己射杀的清将，核实对方身份。 从图赖身上搜出的身份证明之物，确认了姓名、军职，图赖的军职为昂邦章京，相当于明军的总兵。 图赖算得上是清军中的高官了，亲自射杀敌军高官，阎应元更是兴奋。 田把总道：“是我看走了眼，张煌言的推断是对的！” 赵把总道：“我们立了大功，张煌言就算没参战，同样有功劳！” 王把总道：“张千总举人出身，又熟读兵书，果真是神了！” ………… 今天一战，部下们既兴奋又感慨。 阎应元道：“张煌言带兵绕到清贼后方奇袭，但愿他能成功！” 上官景阅也来了，命令部下们统计作战结果。 经过统计，杀清军6985人，已方战死37人，重伤数十人。 这是极为成功的伏击战，上官景阅派人回去向张发可禀报情况。 天色已经不早了，上官景阅决定，在这里歇息一晚，明天带兵返回。 跟随而来带路的老汉儿子名叫孙桐有，亲眼目睹了京营的伏击战，激动万分，姜将军麾下之军，不愧是强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