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节 ?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作者: 潆影 文案: 【番外不定时掉落,一般写完整再发出来。】 因为救人意外身亡的包惜惜穿到了一本年代文,成了那个被人调换了身份和自己同名同姓的的真千金。 假千金跟着双职工养父母吃香喝辣的,真千金则跟着种地的养父母每天干不完的活。 一朝政策有变,真千金父母即将遭难,假千金父母怕亲生女儿跟着吃苦,这才带着她上门。 假千金一边哭着不相信,一边干脆利落和养育了自己十年的养父母切割,回到亲生父母怀抱。而可怜的真千金,则在回归亲生父母的第三天,就跟着他们一起受了罚。 包惜惜穿来的时候,正逢假千金父母准备带她进城‘认亲’。 她觉得,回归正位是必须的,但假千金父母干了这种事,还有假千金如此忘恩负义,这种恶行不能纵容。 --- 一开始沈子清会对包惜惜伸出援手,纯粹是因为她可怜。后来的后来,他只想做她一辈子的依靠,一辈子宠着她。 【温馨提示】 本文又名《六零之真千金的反击》,时代背景架空。 内容标签: 种田文 甜文 年代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包惜惜,沈子清 ┃ 配角:预收文《九零之重生到女儿结婚前》 ┃ 其它:预收文《我妈逼婚手段太过残忍》 一句话简介:被偏爱的有恃无恐 立意:为祖国建设发光发热 第1章 故事发生于1968年秋,一声惊雷划破天空,随后天就像塌了般,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打在屋顶的瓦片上啪啪作响。 那些原本想赶早下地干活的村民,被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雨追赶着狼狈奔跑寻找避雨之处,嘴里骂叨着这场雨下的稀奇。 包惜惜趴在窗户边上,面色平静看着这一切。 等到路上再无狼狈奔跑的行人,她的目光又落在那顺着屋檐落下的一串串雨珠上。 过了许久,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接那屋檐绵绵落下的雨珠,掌心随即感受到了钻心的凉意。这也在提醒着她,眼前这一切都是真的,她的的确确穿越了。 时下的农村没什么娱乐节目,外头的暴雨看着一时半会不会停,好多人便干脆钻回被窝睡觉,许大山和李惠兰也不例外,只是他们才躺下儿子许涛就跑进来闹。 家里的母鸡昨天下了个蛋,他心心念念着想吃掉。 以往家里的鸡下的蛋确实都给了这个儿子吃,可他们过些天不是要进城嘛,夫妻两就想着把这几天的鸡蛋攒着,到时候拿去黑市换点钱。 然才一天没吃儿子就馋了,看着黑黑瘦瘦的儿子,李惠兰心软了,对许大山说:“不如就给儿子吃吧。” 许大山有些不乐意:“这时候人都吃不饱,我们家还养着这只鸡是为了什么?不就为了让它下蛋拿去黑市换点钱。可结果呢,还是都给这混小子吃了。吃了这么多鸡蛋,养的还不如大丫。” 他话里满是嫌弃,但其实他也不是不疼这个唯一的儿子。最初会养这只鸡,也是因为儿子长得太瘦小,夫妻两担心养不活,才咬牙搞了只母鸡回来下蛋。放眼整个村子,哪家的孩子能像他们家许涛这样每天吃一个鸡蛋的。偏这样养着,这儿子还是长得又黑又瘦,真给人感觉吃了也浪费。好在孩子即便长得瘦小,也平安长到了八岁。夫妻两便又想着把下的蛋都攒起来,赶集的时候拿到黑市上去卖,结果却是一次都没卖成,全给这儿子吃了。 李惠兰听出了丈夫话里的嫌弃,也不高兴了。她不是不知道,这些年来丈夫心里多少有些嫌弃这个不足月生下的儿子,不然不会一直想她生第三个。果然不,真怀上了,他就把嫌弃摆在脸上了。 这可是她十月怀胎生下来的肉,她的心肝肝,她就要把鸡蛋给儿子吃。 许涛见父亲不肯,立即往地上一坐,两腿使劲蹬了起来,嘴里嚷着要吃鸡蛋,把撒泼的姿态做到十足。 许大山家的房子是现下农村最常见的那种一排三间泥砖房。中间是客厅,两侧是门对门的房间。 他们家穷,除了客厅大门装有木门,两侧房门都只是挂了块不知道缝了多少处的布帘,故而隔音并不好。这也是为什么包惜惜穿来后如此快摸清状况的原因之一,外头李惠兰夫妻多少谈话都被她听了去。 此时,许涛闹出这么大动静,在对面房间的包惜惜自然能听到。 她听到李惠兰夫妻最终还是妥协,也听到李惠兰要过来看看她怎么样,能不能下地干活。 前些天,许大丫去割草,回来的路上不小心进了河里。当然这是对外的说辞,实则许大丫是被许涛推进河里的。 许涛推她进河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看她在水里扑通。不会水性的许大丫扑通扑通着,人彻底沉了下去。 村里人将她捞上来的时候,人已经失去了意识。大家都以为她活不下来,她却命硬挺了过来,只是浑浑噩噩发起了高烧,一躺又是几天。 其实发烧的时候人已经是清醒的,因为这时候的她已经是包惜惜。 包惜惜对于自己再睁眼看到的一切,最开始的反应是,这一定是做梦。她因为救人滚落山坡失去意识,再醒来即便不是在医院也应该在家里才对,怎么会是在这样一个屋顶爬有蜘蛛网的破屋子里。 再再睁眼,再再再睁眼,一切都没有改变。 作为一个红旗下长大根正苗红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她崇尚的一直都是唯物主义。穿越这种超自然现象,除非扎扎实实发生在自己身上,不然是绝对不会信的。 然而信仰的崩塌,只用了两天时间。 包惜惜想起以前看过的一部电视剧里的一段情节,主人公发现引领自己走上抗日道路的老师竟然是汉奸,独自一人行走在暴雨中崩溃痛哭呐喊。 当年看到这一幕时,她只想到马景涛咆哮式表演,这会再想起,理解却有了质的升华。 那是导演想表达,信仰的崩塌带给人的彷徨和绝望,犹如大厦倾覆。 不过包惜惜的崩塌没有,她花了两天的时间,接受了自己穿越这一事实。 只是接受归接受,偶尔还是会想,如果那天不和闺蜜一起去爬山,又或者不冲出去救人,就不会滚落山坡,也就不会穿越。 虽然从小学习雷锋的故事,但包惜惜自知一直确缺乏雷锋的精神。 小时候老师教大家唱《一分钱》并教导他们拾金不昧,此后好长一段时间她走路都是低着头。父母以为她越长大越害羞,为此苦恼不已。其实她不过想看看能不能在路上捡到钱,然后光荣地交到老师手里,再接受老师的表扬,让胸前的红领巾更加鲜艳,然而这个愿望直到小学毕业都没实现。 后来上了大学,却意外有次给她在地上捡到五毛钱。 她抬眸看了看有些晃眼的阳光,转身去了最近的小卖部,倒贴了一块钱买了根绿豆冰棒。 看吧,她明明没有雷锋精神,那天怎么就冲出去救人了呢?事后包惜惜思来想去,也只有脑抽筋能解释。 好在她终归还算是个坚强的人,接受了自己穿越的事实后,开始不着痕迹去了解现在的生存环境。 谁料这一了解,又让她倒抽一口冷气。 她竟然穿书了,一本多年前看过的烂尾小说。 故事大概是这样的,1959年的夏天,李慧妍和李惠兰同一天在县城人民医院生下了女儿,并被安排在同一个病房。 两人名字听上去有些像两姐妹,却是八辈子打不着关系。 李慧妍是纺织厂工人,丈夫包家明是单车厂工程师,李惠兰和丈夫许大山则都是生活在大山里的农民。 如果不是李惠兰这次生孩子有些难产,又恰逢公社主任在村里检查粮食抢收情况,把难产的她送到医院,只怕她都不会想到有来县城的这一天。 生完孩子的第二天,因为经济不允许,李惠兰就带着女儿回家了,两家人短暂的交集就此结束。 没人知道,妒忌心起的李惠兰在那一夜换掉了自己和李慧妍的孩子。 可怜那被李惠兰带回乡下的孩子,从取名许大丫就能看出父母对她没有半点疼爱。事实也是如此,许大丫小小年纪就每天干不完的活,日子过的苦不堪言。而李惠兰的亲生女儿则在李慧妍夫妻的宠爱下幸福快乐长大。 眨眼十年过去,一朝政策有变,李慧妍夫妻要下乡改造。 因为亲生女儿在人家那,这十年来李惠兰多少还是有留意着李慧妍家的消息,凑巧也知道了他们夫妻可能要下乡改造的事。想着那终究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不舍她跟着他们住草棚,这才带着养在身边的女儿上门。 面对这突然冒出来的亲生父母,包文雅一边哭着不相信,一边干脆利落和养育了自己十年的养父母切割干净,从此改名许文雅。可怜的大丫则在回归亲生父母身边的第三天就跟着他们一起下乡,虽然被亲生父母改名叫包惜惜,意为珍惜疼惜怜惜,但住草棚吃草根,日子依旧艰苦卓绝。 至此,全文完结。 看小说的时候她能不痛不痒感慨一句,包惜惜命运真惨。可这会身处其中,她那放在腿上的双手忍不住微握城拳。 包惜惜的命运岂止一个惨字能形容,她定是要改了这剧情的。 可这逆天改命之事,岂是你想就行。 好在包惜惜沉得住气,眼下首要的,还是得和许文雅各自回归正位。 --- 那头,李惠兰安抚好儿子后来到隔壁房间,看到大丫已经能坐起来,意外之余小小松了口气。 当然了,李惠兰之所以松了口气并非真的担心大丫生死,而是如果她死了,亲生女儿就不好换回来了。 听说李慧妍一家现在的生活非常不好,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女儿受了多少委屈,是不是每天都担惊受怕。 李惠兰越想越难受,心道还是要尽早把亲生女儿换回来。 目光转到那没关的窗户上,李惠兰习惯性开口骂:“要死了,下雨都不知道关窗。” 关好窗户后走到许大丫跟前,伸出手粗鲁地在她额头上摸了摸,确认烧彻底退了,就让她去厨房蒸鸡蛋羹,也不顾她才大病初愈。 本来李惠兰是打算亲自去的,但看到大丫已经没事,立刻就改变了主意。 说实话,大丫干活是真不错的,比村里其他同龄孩子能干多了。想到以后换回亲女儿了,就没办法再使唤她,李惠兰心里还挺遗憾的。 包惜惜刚醒来,浑身还有些无力。李惠兰就使唤她干活,上下唇碰了碰,最终没说什么,依言去厨房蒸鸡蛋羹。 很快,鸡蛋羹蒸好了。 许涛如往常一样,早守在一旁,等这她把蛋羹端给自己。 雨哗哗下着,一时之间,这世界除了雨声彷佛再无其他,直到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喊将一切打破。 “我的,这是我的!” 这声嘶喊,盖过了劈里啪啦的雨声,传到了许大山和李惠兰耳中,让原本躺在擦床上休息的夫妻两人弹坐起身。 作者有话说: 开新文啦,求收藏求评论~也求大家点进作者专栏【收藏此作者】。 我觉得这本比较偏向类群像文,女主回归亲生父母身边后日常为主。 男女主十岁这年认识,青梅竹马的爱情,主甜。 --- 专栏预收文若干,求收藏~ 预收《九零之重生到女儿结婚前》,想写一本熟男熟女的故事。 王翠花重生了,重生到女儿结婚前。 上辈子,女儿突然告诉自己要嫁给那个父母严重重男轻女、自己又不学无术的孙大鹏,她差点疯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2节 为了阻止女儿掉入火坑,她苦口婆心规劝,用尽办法阻拦,最后落得母女反目成仇。 王翠花早年守寡,失去女儿的她整日抑郁寡欢。 三年过去,女儿在连生了两个女儿后被狗男人一家赶回了娘家……而她,也被查出得了乳腺癌。 好在他们家的老房子要拆迁,医生也说这病是早期,治愈的机会很大。 然而女儿却说,早晚都是死,就不要浪费钱了,不如留着给她们母女生活。 王翠花这一辈子几乎都是围着女儿转,没想到到头来竟然养了一头白眼狼。 再睁眼,重生到女儿闹着要结婚的前夕。 王翠花冷笑。行啊,嫁人随意,先把这断绝母女关系的协议签一下。 这世她要好好对自己,开开心心过,不要再为这个没良心的女儿抑郁成疾。 --- 预收文《我妈逼婚手段太过残忍》,小甜饼,甜甜的恋爱我也想要有~~ 我,肤白貌美智商高兜里有钱,天生咸鱼命。 然,这样一个好青年,不过因为到了二十五岁,就同样躲不过一个问题——逼婚。 我妈这个逼婚界中的战斗机,战斗机中的vip,逼婚的手段太过惨(五)绝(花)人(八)寰(门),以至我这个智商140的人也不得不在情感论坛上发帖求助。 #亲妈逼婚,该怎么办?# 网友提刀打开帖子,看完正文内容流下了羡慕的泪水。 “用金钱瓦解意志,果然残忍” “恐怖如斯,但凡十个人都扛不住这糖衣炮弹。” “现在,立刻,去相亲。回来lv、chanel、gucci,最新款,随便挑。”房间外传来母上大人的怒吼,我敲键盘的手一抖,赶忙和出谋划策的网友告别: “不说了,我妈逼婚手段太过残忍,这次我又要屈服了。” #论有百亿家产需要继承的苦恼# 文案第一人称,正文第三人称。 第2章 许大山和李惠兰仓惶来到厨房,见儿子在地上打滚,看上去生龙活虎,悬着的心才放下。刚才那声撕心裂肺的嘶喊可真把他们吓到了。 只是,儿子好端端的,怎么又突然闹起来? 夫妻两人很有默契把目光转向许大丫,不可避免的,自然也看到了她端在手里的那半碗鸡蛋羹。 不等他们开口问,撒泼哭闹的许涛见父母进来,指着许大丫怨恨控诉她吃了他的鸡蛋羹。说到心痛处,他哭闹的更大声。大有找到靠山,放肆之势。 李惠兰一听鸡蛋羹被许大丫吃了,顿时就觉得有股热血涌向脑门,顶得她脑壳嗡嗡作响。 她怀着孕呢,多少次想给自己煮个鸡蛋吃都没舍得,全省着给儿子补补营养。这死丫头在床上躺了几天,不仅人养懒了还把胆子养肥了,敢抢弟弟的鸡蛋吃了。 如果不是想着过两天就要带着她去城里把亲生女儿换回来,担心打人会留下痕迹,让对方误以为他们虐待她,不利于换回孩子,李惠兰已经拿起放在门角的扫帚打人了。 不能打,李惠兰骂人的语气就更不好:“不是和你说过弟弟身体不好,鸡蛋要让给他吃,病了一场就忘了?” 包惜惜知道偏爱容易让人蒙蔽双眼,只是不知道也会降低智商。 正常人一看就知道,许涛这不叫身体不好,就是纯粹的继承了父母基因里的矮瘦黑。都八岁了,个子还跟五六岁似的,以后长大了多半也是跟许大山一样不足一米六。吃多少鸡蛋都改变不了。 倒也不是她稀罕这碗鸡蛋羹,而是在床上躺了几天,中间只吃过几碗白粥,身体饿的不行。在李惠兰开口让她去蒸鸡蛋羹的时候,包惜惜就生出了个主意,蒸好了自己吃。 她知道,自己吃了这鸡蛋,肯定会让所有人不高兴。但不高兴又如何?最严重不过打骂。骂她无所谓,权当锻炼听力。若是动手打,她就装晕再躺几天,急死他们。 昨夜她听到李惠兰夫妻深夜谈话,对她反反复复发烧已经有些焦虑,担心还没换回亲生女儿,亲女儿养父母就下乡了。万一真这样,不知道要去哪个乡村找。 包惜惜觉得,若真还没来得及换回,亲生女儿随养父母下乡了,他们多半是不会去寻的。且不说现在这时候出行有多不方便,加上李惠兰现在还怀着三胎,单那笔出门寻人的费用他们就拿不出来。 她不否认李惠兰重视血脉亲情,但在李惠兰的生命中,那些被重视的排在亲情前面东西太多,不然当年就不会狠得下心把刚出生的孩子调换。 不过她不会让来不及换回两人身份这种事发生的,小说里李慧妍一家是1968年冬下放到东北某农场的,离这时间还有些日子。但她也不想拖,只想尽早让两人回归正位。这样才有更多的时间想办法改变亲生父母下乡的命运,也可以少点被李惠兰使唤干活。 这几天是因为她昏昏沉沉高烧不退,只能躺在床上,不然这里里外外的事又得使唤她干。 把别人的孩子当作免费的小奴隶使唤还暗自得意,要她和这样的人生活,她宁可住草棚吃草根。 这样想,原小说的烂尾程度好像也不是那么烂了。 李惠兰不知道她想着其他事,还以为她在乖乖挨骂。因为一直以来都是这样,许大丫在被骂的时候从不为自己争辩,用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形容也不夸张。 想到这里李惠兰心里舒服了几分,她可是把这孩子拿捏得死死的。 哪怕已经过去十年,李惠兰仍然觉得,十年前那个夜晚,她趁着所有人不备换调了两个孩子是她这辈子做过的最明智的事。 若非如此,她的亲生女儿怎么能在那么好的环境下长大。若非如此,她的亲儿子后来怎么能每天一个鸡蛋。若非如此,这几年她怎么能几乎什么家务活都不用干。 洗衣做饭扫地,许大丫六岁起就能一个人做好。再大一点,还跟着他们夫妻一起下地干活,挣半个工分。如果是亲生女儿,她多半是不舍得的。 “还楞……” “我饿了。” 李惠兰和包惜惜同时开口。 李惠兰本想说‘还愣在那做什么,快把鸡蛋羹给弟弟’,只是她错愕了,只说了两个字就停了下来,包惜惜则淡淡往下说道:“你让我自己去厨房蒸鸡蛋羹……” 蒸好了当然自己吃了,可惜刚蒸好的鸡蛋羹太烫,她只吃了一半,不然她肯定要一口气吃完的。肚子还空空的,整个人也没什么力气。 李惠兰不可思议瞪大眼睛,那是让她蒸给弟弟吃的。以前说一声就明白,蒸好吹凉端到弟弟跟前。这次怎么回事,发烧把脑子烧傻了? 这不是不可能,村里那个大花不就是小时候一次高烧好几天不退,之后脑子才变得不灵活的。 这么想,李惠兰便认真打量起她来。 这一打量,才发现她面无表情眼神空洞,还真没了往日的灵动。 许涛见父母还没打姐姐,哭声又提高了几分贝,李惠兰上前想把他拉起来。 许大丫在床上躺了几天,家里卫生没人打扫,地板脏的不行。许涛先是在房间滚,后又在厨房滚,浑身已经脏的不成样子。 可许涛还在等着父母打骂这个抢了他鸡蛋羹吃的姐姐,哪肯这么轻易起来。李惠兰才伸出手,他一个翻滚就滚到了另一边,身上又沾了一圈灰尘。嘴里还不依不饶嚷着,她吃了他的鸡蛋羹。 一直以来,他对这个姐姐有什么不满时,都是通过这种撒泼的方式逼得父母惩罚她。这次还没达成,他肯起来才怪。 李惠兰看到儿子这样更是火都来,恐吓他再不起来,就让许大山打他屁股。 他们夫妻两人在这个亲生儿子面前,向来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黑脸。孩子不听话的时候,动手教训的那个一直都是许大山。天不怕地不怕的许涛对这个父亲还是从骨子里畏惧的,因为他动手打人是真的疼。 许涛偷偷看了父亲一眼,看出他是真的不耐烦了,也不敢再在地上撒泼打滚了,不情不愿站了起来。 李惠兰从大丫手里夺过那吃剩的半碗鸡蛋羹递给儿子:“呐,还有半碗。” “不要,我才不要吃她吃剩的。”许涛很激动,从来都是许大丫吃他吃剩的东西,什么时候轮到他吃她吃剩的,他才不要。 许涛手一甩 ,因为太过用力,直接把李惠兰捧着的碗甩飞了。 哐一声,碗摔成碎片,那半碗鸡蛋羹也在地上糊成一滩。 李惠兰看着自己都没舍得吃的鸡蛋就这么浪费了,头皮瞬间崩得紧紧。 她再也忍不住,啪一声一巴掌甩了出去。 瞬间,包惜惜脸上就多了一道鲜红的手指印。 包惜惜条件反射捂住被打的半边脸,率先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是,真疼。其后愤怒才涌了上来。 她活了二十三年,第一次挨人巴掌。如果不是发生穿越这种事,她相信自己一辈子都不会有这种屈辱经历。 李惠兰这一巴掌打的她脑袋嗡嗡作响,可见并没有手下留情,也让包惜惜彻底明白到孩童和成年人的实力差距悬殊。李惠兰再瘦小,终归也是成年人,使尽全力打人的力道不是她一个小孩子的身躯能承受的,更别说这个身躯刚在鬼门关晃了圈,虚的很。 纵使愤怒,她能做的反应不是一巴掌还回去。 以牙还牙,那是旗鼓相当才能有的选择。 不过,她自问接下来的反应也不亏。 挨了一巴掌后,包惜惜身子摇摇欲坠,摇晃之间不凑巧把许涛给撞倒在地,她最后也是借以用手扶在灶台上才堪堪站稳。 脸色很不好的她此刻想的是,没想到许涛这么轻,刚才撞的力道好像大了点,他估计摔的不轻。 对许涛的这一撞,四分主观六分客观。 李惠兰那一巴掌下来,她确实有些站立不稳,愤怒之下将计就计,把这仇报在许涛身上。可如果不是许涛如此不堪一击,也不至于会跌得这么重。 许涛才停下哭闹没多久,被这么一撞,整个人犹如皮球一样弹倒在地,疼的他立刻又哇哇哭起来,边哭边不忘偷偷打量父母。 以前许大丫对他的照顾稍微疏忽一点,父母都会揍她。这次直接把他撞倒,还不往死里打?想到这,即便摔的很疼,他仍旧幸灾乐祸。 自打有记忆起,他就喜欢看许大丫被揍,经常没事都要整出点事来让她挨揍。 许涛想的没错,许大山看到儿子被撞倒跌的那么重,当即气的要动手打人,却被李惠兰阻止了。 他一脸不可思议看向妻子,不明白她为什么阻拦自己。刚才如果旁边凑齐奥有张桌椅什么的,只怕儿子脑袋都磕破了。 李惠兰呢,当然也是很想把许大丫往死里打。但见她挨了自己一巴掌就面色惨白站立不稳,只得把这念头压下。 这死丫头平时身子骨好的很,怎么躺了几天就变得弱不禁风? 她对许大山说:“算了,她身子还没好利……” 索字还没说出来,就见许大丫整个人两眼一翻,倒了下去。 --- 包惜惜再睁开眼,又是躺在那张硌人木板床上。 她在承受了李惠兰一巴掌又奋力撞了许涛一下后,支撑不住晕倒了。 不是装的,是真的晕倒了。 这身体经历了溺水、高烧,饥渴,真的羸弱到不行。 屋内光线有些暗,包惜惜猜测时间应该不早了。 屋外听不到雨声,也听不到人声。很安静,仿佛没人似的,也不知道那一家三口去哪里了。 太久没喝水,她有些口干。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3节 挣扎着爬起来走到客厅,想给自己倒杯热水,却发现暖瓶空空的,看上去应该是很久没用了。 这家人真的很懒,连热水都不烧。 她知道水缸里有凉水,但以这家子的懒惰程度,她担心不知道是放了多少天的,放弃了喝水的想法。 晚饭多半是吃粥,也能解渴。 她也不想回到那阴沉沉的房间,便搬了张小凳子,在客厅前面的屋檐下坐着。 下过雨后的天空很美,万里无云,蓝的特别透彻。 她眺望了许久,目光由远处的天空落到近处的地面上。 这是她第一次打量这个家,看了一圈周围环境后,她觉得可以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穷的明明白白。 约莫二十来平方米的院子长满了无处安放的杂草,经久失修垮了一半的半米高泥砖院墙,那用稻草和几根竹子随意搭起的用以堆放杂物的漏雨的草棚,那凌乱摆放着的待劈的木柴,加上暴雨过后那一滩又一滩的黄泥积水,无一不在告诉大家,这家人贫穷且懒惰。 李惠兰很少干家里头的事,怀孕之后更是基本不碰,都是许大丫一个人干了。只是包惜惜没想到,她昏昏睡睡躺在床上的这几天,家里卫生显然也没人干。如果不是不吃饭会饿死,只怕他们连饭也不做吧。 坐了好一会,消失了不知道多久的一家三口终于出现了,不过还没有见到人。 包惜惜听到李惠兰和许大山男女混合骂儿子的声音。当然了,这语气听着并不是真骂。 什么‘哭哭哭,整天就知道哭’‘她都要昏死过去了怎么打?’‘吃吃吃,一个男人这么喜欢吃’等等。 从夫妻两骂儿子的只语片言中,她大概知道了,在自己晕倒被送回房间后,许涛依然不依不饶。李惠兰夫妻没办法,只得在雨势变小后带他去菜园,摘了两个还没完全成熟的石榴哄他,他这才停止了哭闹。 随着骂声越来越清晰,没多久三个人出现在院子里。 许涛看到她,立刻掏出那两个石榴,挤眉弄眼示威。 包惜惜看得想笑,这石榴一看就没成熟,硬邦邦的,给她吃她还担心牙崩了。 李惠兰看到许大丫坐在那,脸立刻沉了下去,问:“晚饭做了吗?” 她明知故问,回来的一路,别人家烟囱都冒着烟,他们家却是什么都没有,想也知道肯定没开始做晚饭。 包惜惜弱弱说了句没有,不是她故意用这种语气,而是又渴又饿,实在没力气。 她说话气若游丝,加上因为口干,嘴唇白的厉害,给人感觉生命随时会消逝一样。 李惠兰见她比第一次醒来那会更加半死不活,心里就懊恼。今天不应该打那一巴掌的,怎么都该忍忍的。也许没有那一巴掌,她今晚就有力气做饭了。 许大丫这个样子,今晚的晚饭自然只能是李惠兰坐。 在等待吃晚饭的时间,许大山给自己卷了根烟,坐在院门口的石头上,边抽烟边和邻居聊天。许涛则故意在许大丫面前很夸张地啃石榴,想勾出她的羡慕妒忌。 奈何包惜惜全程不为所动,只当他在耍猴戏。她吃过的石榴可比他手里拿着的好多了,怎么会被他手中那两个没发育成熟的诱惑到。 突然,许涛大叫出声,那凄惨程度让她想起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过猪被绑上架子后待宰前的那声叫喊。 他嘴角以及那颗被他刚咬过的石榴上的鲜血,赫然瞩目。 包惜惜愣了愣,没想到许涛真的牙崩了。 八岁,正是换乳牙的年纪,快要脱落的牙齿碰到硬邦邦的石榴,出现这样的结果也很正常。 可许涛怕了,发了疯似的哭喊,他吐血了。 这一声吐血可把在厨房烧火的李惠兰和在外头抽烟的许大山吓到了,赶忙跑过来看是什么情况。几个站在外头的邻居也都跟了进来。 李惠兰看着满嘴血的儿子,担心的眼泪当场掉下来,一边努力安抚一边想查看他嘴巴的情况。 她担心儿子把舌头咬到了,如果是舌头那就麻烦了,她小时候可是见到过别的孩子咬舌头的,那血哗啦啦的流,怎么都止不住。 可吓坏了的许涛哪里冷静的下来,哭的撕心裂肺。最后还是许大山和几个邻居一起把他摁住,强行让他张开嘴,李惠兰才得以看清楚。 确定他不过是磕掉了乳牙,李惠兰差点被这个儿子气死,许大山也觉得丢脸。 一个男孩子,竟然因为掉乳牙出血哭成这样,全村都找不出第二个这么丢人的。 作者有话说: 在开始写正文后整理了下大纲,觉得这个名字可能更适合,就改了。嘿嘿。 本文更新时间为晚上九点,坑品有保证,不会坑的。上一本因为闷头写,等察觉到感觉不对的时候已经没办法改了,以至于影响到写一本,怕写着写着情绪又没压住。如果哪里写的不对,希望小可爱们可以指出来。 --- 专栏有若干完结文,欢迎戳。 已完结年代文:《八零村口小卖部老板娘》《七零反派女知青》 已完结古穿甜饼:《哀家不颓,更加不废》《皇上,你可以不行》《尚书家的猫》《重生之傅御史宠妻日常》 已完结现言甜饼:《教授掉马以后》 萌短甜饼:《我是慧妃》 第3章 许涛这一天哭闹了太多次,吃过晚饭简单洗了个脚后,很快撑不住睡着了。 他是李惠兰的心肝肝,即使已经八岁了,也是和他们夫妻睡在同一张床上。 儿子睡着后,李惠兰过来包惜惜房间看了看,主要是想看一下她睡着没。 包惜惜正装羸弱呢,听到动静自然是紧闭双眼。这也让李惠兰以为她睡着了,回到房间躺下后如往常一样和丈夫聊了起来。 李惠兰担心许大丫这次溺水伤了根,身子怕是回不到以前那样好。如果真是这样就得赶紧送走,不能帮家里干活的人,养着总觉得亏了。 许大山则不以为然,不怪他这态度,实在是一直以来许大丫身体太好了。 小时候奶水不足,哭声也比其他小孩子洪亮。长大点吃米汤,长的也半点不输那些吃迷糊的。再长大一点不是白粥咸菜就是地瓜南瓜,可个子比那些经常吃米饭的孩子还高。这次不过是在河里泡了泡,怎么就伤到身子骨了呢。 他下了个结论:“这孩子命硬的很。” 李惠兰笑话他男人粗心大意,仔细把自己的分析说给他听。 “你仔细留意她脸色,哪还有半点以前的红润。今天在厨房我不过轻轻打了一巴掌,她就晕了过去。还有傍晚我们从菜园回来的时候,她嘴唇白的就根垂死之人一样,可把我吓得哟。”李惠兰说到这,拍了拍胸口,仿佛仍心有余悸。 许大山听得微微皱起眉头,嘴上说那是她打人不知轻重,但经她这么一提醒,心里倒也觉得好像还真是这样。 十几年夫妻,李惠兰看穿他口是心非,又接着往下说了很多,什么小孩子不比大人,身子骨头还没长稳,村子里也有不少以前好好的病了一场后身体就不行的。本来只是想说服丈夫的,说着说着,她愈发坚定自己的观点。 如此有理有据,许大山被说服了,嘴上终于也承认,许大丫身体也许真的变差了。 李惠兰躺在床上直接翻了个白眼。给他一个肯定的回答:“不是变差,是变得很差。” ‘很差’两个字,她咬的特别重。 在李惠兰看来,许大丫醒来后家务都也干不了,跟躺在床上需要人照顾没什么两样。 两人不愧是夫妻,只抓着许大丫身体不如从前,半点没去想她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许大山觉得,既然许大丫已经不能帮着干活,不如早点进城把亲生女儿换回来。家里条件这么困难,他不乐意养着这么一个不能干活的没血缘关系的人。 李惠兰乐了,心道果然夫妻同心。 一番商量后,两人决定好好养她两天,等到能走远路了,就立刻进城。 说完这些,许大山习惯性埋怨了句:“都怪你,当初自作主张换调孩子。” 如果不调换孩子,也就没折腾着进城换回孩子这事。 这点李惠兰自知理亏,可也忍不住驳了他:“大丫能干活的时候,是谁说这事干的好。亲生女儿在工人家里吃香的喝辣的,别人的女儿在我们家做牛做马。天底下就没比这更赚的买卖。” 当初她调换了孩子后,也是瞒了许大山许久。 毕竟是第一个孩子,李惠兰多少也会挂念。借着一次帮生产大队护送粮食的机会,她偷偷去看下亲生女儿。 养的白白胖胖,穿的还是新净的花布裙,李慧妍和丈夫疼的连走两步路都不舍得。 李惠兰放心了,感动的擦了擦眼角的眼泪。 她当年那个决定果然没错,不然亲生女儿哪能过上这么好的生活。 许大丫长到四五岁,能帮着干一点简单的家务活及帮忙照看弟弟,李惠兰才一点一点把这事透露给许大山。 说实话,干了调换孩子这样的事,她心里不可能没半点压力。心惊胆战坦白一切后,虽然被骂了几句,不过在听了她解释后,加上因为是女儿,许大山并没有真的责怪,这几年悬在她心里的石头总算彻底落地了。 被妻子反驳,许大山轻哼了声,不打算和她争论。明天还要下地干活,他还是抓紧时间睡觉吧。 李惠兰也困了,但闭上眼心却是慌慌的。 也不知道到两家人见面时大丫的亲生父母会怎么对她,应该不可能怎样。他们现在自身难保,都要被打上资本家了。万恶的资本家,还能拿他们贫下中农怎么样。 这样想,李惠兰心安不少。而且她也已经把两个孩子被调换的借口想好了。 房间隔音差,即使两人已经压低声音,谈话内容理所当然的还是被睡在对面房的包惜惜听了去。 她微微叹了口气,为无辜可怜的原主,也为如今这身体真的有点虚弱。为了尽快进城,得努力吃东西补充体力尽快康复起来才行。 对于习惯熬夜的现代人,晚上九点多睡觉真的太早了。第二天包惜惜天没亮醒了,不过一直躺在床上。听到隔壁房有起床的动静后才爬起来,用手胡乱抓了两下头发,恰好与李惠兰在客厅相遇。这也省了李惠兰进房看她。 昏暗之中,李惠兰瞧了她一会,不是很开心拧了拧眉。 头发没梳脸没洗,加上刻意营造,包惜惜给人感觉比昨天还虚弱。 李惠兰看到这样的许大丫自然不高兴,这代表又得她做饭。 “平时壮的跟头牛似的,怎么这次在河里泡了两下就不见好了呢。”心烦意乱的李惠兰谨记昨晚和丈夫的谈话,努力克制,只念了她几句,拿起挂在墙壁上的菜篮,心不甘情不愿准备去菜园摘青菜。 得抓紧去摘点青菜回来,一会得出门干活了,迟到可是要扣工分的。 包惜惜见她要去菜园,用虚弱又确保她听得清清楚楚得语气说:“多摘点青菜回来。” 李惠兰停下脚步,转过身,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她。 这死丫头敢吩咐她做事了! 包惜惜不想为这点消逝节外生枝,忙解释:“我总觉得好饿,多吃点青菜能吃的饱一些,吃饱了就能恢复的快一些。” 这话完全顺着李惠兰的理解去说,合情合理。故而哪怕李惠兰心里有些抵触,还是摘了满满以篮子青菜回来。 青菜嘛,菜园多的是。既然许大丫吃青菜能饱,还省了米饭了。 李惠兰哪里知道,包惜惜不过是根据实际情况分析,得出目前她能吃到的最好的营养补给,除了那点糙米粥,怕就是这点新鲜蔬菜了。 生病了多吃水果蔬菜有利于康复,是她一直以来的倔强。目前水果是肯定吃不到,只能多吃点蔬菜了。 包惜惜很不理解李惠兰一家,物质那么匮乏,菜园里那么多青菜,为什么不吃,非得顿顿咸菜。为了衬托艰苦朴素吗?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4节 李惠兰从菜园摘菜回来的时候,刚好同村的许小红去上学路过他们家。看到许大丫坐在屋檐下,很意外也很开心,停下了脚步,问她身体是不是好了。 看到包惜惜点了点头,许小红又问她今天是不是可以上学。 包惜惜还没回答,李惠兰就凶巴巴说许小红:“你自己要上学就上学,少管我们大丫的事。” 在许大丫八岁那年,许大山和李惠兰顶不住大队长天天上门做思想工作,终于给许大丫报名上学。但她这学上的却是有点坎坷,因为要帮家里干活,隔三岔五缺课。 学校老师心疼她学习成绩不错,也来她家家访过很多次,想做做家长的思想工作,让他们知道因该让孩子学习为重。但来了几次,不仅没半点效果,也让老师们清楚认识到,要说服这样一对自私又固执的父母是不可能的。 许小红毕竟是孩子,被李惠兰一凶就不敢再说其他,扔下一句‘我去上学了’,就小跑着往学校方向赶。 包惜惜看着许小红远去的方向,因为有些太久,让李惠兰误以为她想上学,忽然有些兴奋,问:“你的身体能上学了?” “不能。” 包惜惜的回答让李惠兰这份兴奋瞬间蔫了下去。没有人比她更知道,许大丫有多喜欢上学。如果连最喜欢做的事都说不能,那就是真的不能。 她板起脸,吩咐许许大丫摘青菜,自己开始淘米煮粥。 本来往铁锅中倒了一杯米的,李惠兰想着许大丫不能干活,白吃白喝,便又从煮饭的锅中又装了半杯出来放回米缸,改切了两条洗干净的番薯放进去。 生好火后,她才进房间,叫醒还在睡觉的丈夫儿子。 许大山虽然想赖床,可心里清楚得下地干活,再不情愿也爬起来。许涛则又哭又闹。他不想上学,只想睡觉。最后还是许大山发火了,直接在他屁股上打了几巴掌,这才让他背上书包。 李惠兰气笑了,有时候还真是不得不信,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子会打洞。许大丫想上学没得上,他则是每天要人催着上学,活跟要他命似的。 粥煮到一半,隔壁邻居大娘来喊李惠兰,说昨天下雨耽搁了,大队长让大家今天早点出门干活。 李惠兰看着还没熟的粥,急得直拍大腿。 早饭都没吃呢,可是干活迟到要扣工分,一番衡量后,她还是拉着许大山往地里赶。 粥可以留着中午回来吃,工分扣了可是补不回来。 以前吃大锅饭的时候,队里粮食不够,哪有早饭之说,还不是经常饿着肚子干活。后来队长觉得这样继续吃大锅饭不行,才改成全村村民按工分领取粮食。 不得不说,改成这样后,村民饿肚子的情况还真是大有改善。 倒并不是说粮食收成高了,而是粮食分到每户人家里,大家可以根据家里持有粮食情况,看着来安排。 米不够的时候,多种点番薯南瓜帮补一下,一天天一月月的,不熬下来了么。 李惠兰临出门前,叮嘱许大丫看好这锅粥,千万别让它糊了。 包惜惜乖巧点了点头,她自然是要看好这锅粥的。 粥煮好后,包惜惜给自己烫了碟青菜。 她并不是很会做饭,加上许家穷,放眼整个厨房,调味料也就一碗黑乎乎的猪油和半小碗盐。 厨艺的局限加上材料的匮乏,烫青菜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足足吃了三碗粥后,包惜惜才心满意足才放下碗筷,感叹今天总算吃上了来这里以后最好最饱的一顿饭。 没多久,许涛回来了。 包惜惜不糊涂,现在并非放学时间,猜测他多半是逃学回来的。 但猜到归猜到,她也并没多说什么。 许涛放下书包后立刻喊饿,然后看着包惜惜。 以前只要他喊饿,许大丫就会跑去厨房,把吃的端到他跟前。但这次他喊了很久,她都不为所动,一直呆呆坐在屋檐下。 许涛气的从小凳子上站起来,走到许大大丫身后,大声嚷:“你傻了吗?我说我饿了。” “锅里有粥,你饿了不会自己去装吗?”包惜惜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都没给他一个。她还在想事情呢。 许涛听到这话,指着她命令道:“你给我去装,妈妈说姐姐就是要照顾弟弟的。” 大有她不去,就一脚提过去的架势。 包惜惜嘴张了张,随后想到了什么,忽然闭上嘴,并笑了笑:“对对对,你说的对。” 随后,她起身走进厨房,出来的时候手里端了一碗粥。 作者有话说: 也不知道以后年代文会不会审核的比较严,挂几本甜饼预收,求收藏。 预收文《五百万,恳请离开我儿子》(已完结姐妹篇《五百万,立刻离开我儿子》) “五百万,恳请离开我儿子。” 王思思怎么都没想到,这样的话这辈子还会听到第二次。 第一次听到是四年多前,刚高考完的她被初恋男友的母亲约到一家咖啡厅,对方拿出一张支票,让她拿了离开自己儿子。 那时候的王思思年轻,心高气傲,把男友母亲递过来的资料撕了个稀巴烂。 大学毕业后,经受社会毒打的她每每想起当年自己撕了五百万支票的那一幕,都悔的想捶死自己。 如果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会说…… “好的阿姨,我一定工会离开你儿子的。”王思思双手接过支票,冲她甜甜一笑。 第4章 许涛从包惜惜手中接锅粥,吸溜吸溜吃起来,心里别提多得意。 包惜惜冷眼看着他吃完,又把碗接过刷干净放好。 她以前看过一篇文章,说的是一个熊小孩子刮花了一个人的车,孩子的母亲不仅不让他道歉,还狡辩说他不过是孩子。面对这样一对母子,车主人不仅没生气,还夸赞这个刮花他车的孩子,并奖励了他一颗糖。 故事到这里,孩子的母亲很是得意。 然而几天后,她哭的眼睛都快瞎了。 她儿子竟然刮花了一条街的车,其中不乏名贵进口车。这些车主就没那天那个那么好说话,嚷着别说他不过是个孩子,哪怕是个弱智也要赔。 结局如何,文章没点明,但也不言而喻。熊孩子一家只怕要赔得倾家荡产。 包惜惜再次看了许涛一眼。 每个熊孩子背后大概率都有一对极品父母,在她看来许涛比故事里的那个熊孩子可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自他记事起,李惠兰就给他灌输,姐姐就是要照顾弟弟的。就是不知道等亲生姐姐回来了还是不是这样。 休养了两天,包惜惜感觉到身子好了许多,但在李惠兰看来人却好像变傻了。 经常呆呆坐在屋檐下,喊好几次才反应过来。去菜园摘菜,竟然摘到别人家的菜园去,连累李惠兰被骂了两次。辅导许涛数学,竟然说一加三等于五,害许涛在课堂上被老师公开点名批评。诸如此类的事,短短两三天发生了好多。 李惠兰受不了了,她觉得许大丫就是脑子进水了。 这夜夫妻两商量着,趁着刚好忙完这波秋收季,明天就带她进城。 商定好后,李惠兰看着熟睡中的儿子,第一次说出埋怨的话。如果不是他调皮把许大丫推下河,怎么会在这么忙的抢收季,家里家外都要她一个人忙。好在她怀着孕,大队给安排了比较轻松的活。不过也因为这样,村里几个本来对她就有意见的妇女,意见更大了。 李惠兰念念叨叨个没停,让许大山本来就烦躁的心情更烦了。 他让李惠兰别念了,可李惠兰躺在床上睡不着,不说话心就莫名慌的厉害。 她不想去想自己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明天要进城,紧张。 几分钟的短暂沉默后,李惠兰又忍不住开口了:“我跟你说,咱们亲女儿在城里养的是白白嫩嫩的,别提多好看。等过几年到了可以嫁人的年纪,肯定十里八乡抢着要。” 说到这些许大山没那么反感了,乐呵呵接了句:“那铁定能要一笔好彩礼。” 在隔壁房默默听着这一切的包惜惜:…… 这一晚,夫妻两人都没睡好,倒是另一当事人包惜惜睡了这段时间以来最舒服的一觉。 终于要进城了,她兴奋之余不忘努力克制。可她又不是久练成精的老狐狸,这股高兴劲多少还是让李惠兰看出来了。不过李惠兰却以为,她是因为要进城而高兴。小孩子嘛,赶集都能开心到跳起,更别提去进城。 她看向许大丫的目光带了几分同情,心道,这可怜的孩子还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吃过早饭,许涛被赶去学校后,许大山夫妻终于带着这个别人家的女儿踏上了寻亲之路。 从小山村到城里有多远? 包惜惜先是坐了一个多小时牛拉车来到一个小镇上,又坐了一个多小时小巴士来到一个小县城,紧接着又坐了一个多小时巴士。 这次下车,她终于看到了不一样的风景。 这就是六十年代的城市,没有高耸入云的高楼大厦,却在朴实中透露着欣欣向荣。 李慧妍一家现在住的房子是丈夫单车厂分的两室一厅,位于单位大院中。地理位置相当的好,人员也不复杂,基本都是同单位的家属。 进出大院只有一个正门,二十四小时有门卫守着。仅凭这一点就可以看出,住在这个大院里的人身份不低。 李惠兰他们来到这里后,被门卫堵在院门口,根本进不去。 不仅如此,门卫还一而再和他们确认是否真的找李慧妍夫妻。 得到肯定答案,门卫一脸意味深长。可尽管如此,还是没放他们进去。 僵持之际,放学的包文雅回来了。门卫连忙喊住,问她认不认识这几个人。 包文雅脸色不是很好,刚才门卫大叔喊她的时候,她以为出了什么事,很明显吓了一跳。 不怪她犹如惊弓之鸟,这半年来,她的每一天都过的心惊胆战,就连睡觉都常常梦到有人闯入他们家要抓他们走。在学校也是被同学们排挤,说她是资本家的女儿。 她不知道自己的世界怎么突然变成这样,感觉明明昨天还是幸福的小公主,一觉睡醒却成了人人嫌弃的资本家的女儿。她父母明明都是工人啊,怎么就成资本家了? 后来慢慢知道,给他们家带来这一切不幸的原来是因为爷爷。 爷爷曾经在上海开过皮鞋厂,是名副其实的小资本家。建国后把工厂捐给了国家,带领一家回归无产阶级。只是这半年,爷爷曾经开过工厂的事又被人拿出来说,连带着他们一家日子都很不好过。 其实他们家要摆脱这种困境说难也不难,只要父母跟和爷爷断绝关系。但父亲的性格她太了解,骨子里刻着孝字。哪怕爷爷奶奶两个月前相继去世,他也不愿意说半句和他们断绝关系的话。 包文雅觉得父母这份固执有些蠢,她也曾哭着质问他们,结果就是母亲大哭,父亲训斥她忘本。 秋阳猛于虎,闷热的天气特别让人不耐烦。 包文雅看向李惠兰等三人,看到他们身上穿的破破烂烂脏兮兮的,微不可察皱了皱眉,干净利落说出不认识。 得到否定答案,门卫没有再留包文雅。 看着包文雅离去,李惠兰急了,忙嚷着说自己真的认识她妈妈,她们是同一天在县人民医院生的孩子。但包文雅完全不为所动,反而加快了步伐。 李慧妍因为家里的事,被厂里要求在家休息。看到女儿气喘吁吁跑进门,当即心一惊,关心询问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包文雅放下书包,端起杯子猛灌了几口水后不耐烦告诉她:“大院门口站着几个人,非说认识你和爸爸。”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5节 说完,她环视了圈,发现父亲并没在家,便问他去那里了。 李慧妍听到女儿说院门口有人找自己,心沉甸甸的。这段时间找他们夫妻的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心不在焉告诉女儿,单车厂的机子出了点问题,丈夫被临时叫了回去。 包文雅一听,大喜:“那是不是代表爸爸没事了?” 李慧妍苦着脸摇了摇头,可也不忍心泼女儿冷水,安慰道:“这也说明厂里还是需要你爸爸的。” 包文雅脸立刻垮了下去,真需要就不会半年不让他去上班了。 她饿了,看到饭桌上摆放的又是白粥窝窝头,顿时又没了胃口。这些东西她都吃了快两个月了。 勉强吃了半碗粥,包文雅就放下碗筷。那硬邦邦的窝窝头,她是一口都不想吃。 李慧妍看着瘦了一圈的女儿吃了这么一点就不吃,很是心疼。 想以前日子再苦,他们小雅都能隔三岔五吃上肉,哪试过这么长时间没肉吃。可真的没办法,这半年他们夫妻都没办法正常上班,厂里自然不会给他们发工资和票。以前攒的肉票早花完了,粮票也所剩不多。等粮票都没了,以后还不知道吃什么。 发愁之际,包家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三个人。 包文雅看清来人,有些不敢相信。 心想爸妈该不会真认识这样的人吧,穿的破破烂烂的,骨子里透着穷酸。不过这时候穷也并不是坏事,坏的是像他们家这样,既穷又成分不好。 然而更令包文雅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个怀着孕的女人一进来眼眶就红了,简直莫名其妙,不知道的还以为被他们欺负了呢。 看到有不认识的人进来,李慧妍忐忑站起身,无声问着丈夫这几个是什么人。这半年来她也是被折磨的犹如惊弓之鸟。 包家明其实也是一头雾水,他从工厂回来,在院门口的被怀着孕的李惠兰拦住,说他们从很远的乡下来的,有事找他们夫妻。而门卫也已经被他们缠的有些不耐烦,让他赶紧处理好。没办法,他只能先带他们来家里。 没能从丈夫那得到答案的李慧妍纵使满心困惑,看到有孕妇,也礼貌请他们坐下,并给三人各倒了一杯水。 李惠兰出门前装了一水壶的水,现在还剩一半,自然不渴。可包惜惜从出门到现在半滴水没喝,从李慧妍手中接过杯子后,立刻咕噜咕噜喝掉了一半。 李慧妍看着她不过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那饥渴的样子让人看了有些心疼,便又问了句她饿不饿。 包惜惜当然饿了,出门前吃的那碗粥早消化了。可才来到别人家,别人还不知道你是谁,就吃人家的东西也不好,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李慧妍是母亲,哪能看不出她犹豫了几秒才摇头,心疼她懂事,笑着去把放在饭桌上的那碟窝窝头端了过来。 都端到跟前了,包惜惜也就不推脱了,拿起一个窝窝头抓紧啃起来。一会等李惠兰夫妻把事情说开了,只怕就没这么好的吃饭环境。 包文雅看着啃自己家窝窝头啃的香滋滋的小女孩,满眼嫌弃,那碟窝窝头她是一个也不会吃的了。 她拿起放在一旁的书包准备回房间,打算眼不见为净,然而就在此时李惠兰开口了:“这是你们家的孩子吧,长得可真好看。” 包文雅听着有些得意,不过并没停下回房间的脚步。 在这个大院里她不是最好看的,可和这个穿的破破烂烂的小姑娘比,自然好看。 李慧妍只当对方是客气话,点了点头,开口问他们是谁,为了什么事。 李惠兰心想已经过去了十年,他们肯定不记得自己了,便回忆了下十年前他们在同一家医院生下孩子,还在同一个病房住了一晚。 这么一说李慧妍夫妻记起来了,当年他们之所以会选择在那个医院生孩子,也是因为小姑子是那的医生,想着有人帮忙照顾。谁料在生孩子前一天,小姑子下楼扭到脚了。这下不仅没人帮忙照顾,反而是丈夫得一个人照顾两个。 李慧妍道:“原来是你啊,变化太大我都认不出来了。” 十年的日晒雨淋让李惠兰苍老了许多,身上没半点当年的样子,也不怪李慧妍认不出。只是,自那次生孩子之后他们并无交集,怎么突然找上门? 不知为何,李慧妍有些不安。 “都过去十年了,认不出来也正常。”李惠兰话是这么说,但在她看来,李慧妍和当年区别并不大。工人还是好啊,天天坐在厂里面干活,不晒太阳不淋雨。 不过她很快又安慰自己,再好又怎么样,一切都即将成为过去,以后有的吃苦的。 李惠兰也不打马虎眼了,直接表明他们夫妻今天会过来,是为了孩子的事。说完,直接把许大丫扯到最前面。 李慧妍夫妻一头雾水,目光自然落在那被退出来的孩子身上。 包惜惜窝窝头才啃了一半,完全没想到李惠兰带入话题的方式如此简单粗暴。 客厅里四个大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她咀嚼的动作微顿,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 作者有话说: 看文愉快~~~///(^v^)\~~~这本一定要多写点男女主甜甜的恋爱。 第5章 接下来李惠兰没给任何人心理准备的时间,掏出一块手帕抹了抹眼角,开始了自己声泪俱下的表演。而李慧妍夫妻一开始还莫名其妙,随着她的诉说,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哪怕好脾气如他们,也难掩愤怒。就连原本在房间里的包文雅,也冲了出来,指责李惠兰胡说八道。 在场所有人中,情绪没太大波澜的,除了许大山也就包惜惜了。 简单总结一下李惠兰这番声泪俱下夹杂着‘悔恨与歉意’的述说,无非就是十年前她刚出生的孩子身体不好,想到自己那样艰难的家庭条件,她担心这个孩子养不活,出于母爱她动了不该有的歪念头,把自己的孩子和李慧妍的孩子调换了。虽然她干了这样不可饶恕的事,但这这十年来没有一天不承受着良心的煎熬的,所以你们要原谅我。前几天孩子大病了一场,这件事让她意识到必须让两个孩子换回自己的身份,不然会成为两家人永远的遗憾,于是今天就带着孩子上门了。 李慧妍夫妻是大人,尚且能忍住愤怒。包文雅不过是十岁小孩,则直接抓狂了。 她捂头尖叫,绝对不会相信眼前这个女人所说的一切的,也让自己父母别信。她才不会是这样的人生的女儿。 为自证,李惠兰说出了包文雅身上一个几乎不为人知的秘密:“你的后背有块蝴蝶形状的红色胎记。”说到这,李惠兰又抹眼泪了:“这块胎记几乎有你整个后背那么大,当时刚看到的时候我还很伤心,有这么大块胎记以后可怎么嫁人。不过后来一想,反正在背上,平时也看不到,只要你身体健康就好。” 包文雅脸色惨白,并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背。 她的背部确实有一块很大的红色胎记,六岁那年姑姑带着表妹来他们家做客,玩耍中表妹无意中掀开了她衣服,不料却被吓到大哭。她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后背有一大块这么丑的胎记。 她曾在镜子里看到过这块胎记,太丑了,真的真的太丑了,丑到她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这会她的心情,堪比六岁那年。 李慧妍和包家明同样也根本没办法接受李惠兰说的。 也许只是当年她看到了呢,虽然当年他们也是在出院回家给孩子洗澡的时候才发现孩子后背竟然有那么一大块胎记,但不代表住在隔壁床的她不可能在医院的时候就发现。 李慧妍性子软,哪怕气到极点也说不出什么狠绝的话,只是不断重复强调李惠兰胡说八道。 虽然当年生完孩子后她精神状态不是很好,可也是敢确定孩子一直睡在自己身边的。而且医院里那么多护士医生,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调换孩子。 “怎么不可能?那些医生护士又不是时时刻刻都在病房里待着。”李惠兰大概说了下自己是怎么把两个孩子调换的。 即便是说的如此笼统,也已经让善良的李慧妍夫妻觉得,若非她真干过这样的事,绝对说不出来。 向来好脾气的包家明怒不可遏,不知道眼前这对夫妻哪里来的胆量。若然他们说的是真的,那就是犯罪,可偏他们好像这不过事恶作剧,说的如此不以为意。 “你们可知道,你们做出那样的事,我可以报公安的。” 李惠兰才不吃他这一套:“报公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家现在什么情况。你觉得报公安有用?” 他们夫妻现在是站在人民对立面的,而她是光荣的贫农,公安同志一定会站在自己这边的。再加上她还怀着孕呢,他们能把一个怀孕的女人怎么样。 包家明夫妻脸都绿了,却不得不承认她说得是事实。这半年所经历的点点滴滴,没有人比他们更清楚明白,他们如今活的是连蝼蚁都不如。公义是不就会站在他们这一边的。 想到这些,包家明好恨。 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许大山也出来打圆场,帮着开口劝说:“我能理解你们的心情,前两天我刚知道真相的时候,也是很气愤。养在身边十年的孩子竟然不是自己亲生的,随便换成谁也不能接受。可这是事实,不能接受也得接受。总不能让两个孩子继续错位下去。” 李惠兰听到丈夫这话表情差点没绷住。 前两天才知道?难道他是想一个人唱白脸,一个人唱黑脸? 包惜惜则一下子看穿许大山这点小心机,不过就是听到包家明说要坐牢,想撇清关系。啧啧,这男人真是比她以前见过的都要没担当。 不过他想得简单,几乎要失去理智的夫妻两人怎么可能平静下来听他将心比心。 李慧妍气到胸口直犯疼,指着李惠兰说他们欺人太甚,直言让他们滚出去。 李惠兰怕真要被赶出去,急了,一把掀开许大丫遮了半边脸的长刘海,让她整张脸露出了来:“你们看看,她是不是和你男人长得一个样?” 女儿似父,这在许大丫身上体现的彻彻底底。 看清包惜惜样貌,李慧妍包家明包文雅三人皆一震。但这时候他们心里还在想,这世界上长得像的人那么多,不一定就是有血缘关系。 包文雅很害怕,上前抱住李慧妍,哭着喊她妈妈。 这一声声妈妈听得李慧妍心都要碎了。 这半年来发生了这么多事,已经让包家明很是心力交瘁。现在又突然冒出人来告诉他,自己养在身边十年的女儿不是亲生的,他忽然想问苍天,这世道怎么了? 李惠兰先是说出了包文雅身上的秘密,再细看之下眼前这个衣着破烂的小女孩和自己小时候长得还真是有八分像。且同样是孩子,文雅早已经慌到哭的不成样子,她却是如此冷静淡定,这性子像足了父亲。 此时包家明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和沉痛。 李惠兰此时重点攻坚的目标已经转向亲生女儿,目光难得温柔,说了一句进门以来少有的真话:“我们家三代贫农,一辈子都没几次机会进城。今天费了那么大周章来到这里,都是为了你啊。” 李惠兰这一句话,包文雅就抓到了一个重点——三代贫农。果真穷。 就在李惠兰说完这番话没多久,包家大门被砰砰砰拍响。 这样粗鲁的拍门声,这半年来包家人经常听到,不用开门也知道是谁。 包文雅害怕看向大门的方向,躲在李慧妍怀里瑟瑟发抖。 屋内原本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这骇人的拍门声,仿佛被忽然按下了暂停键。 包文雅瑟瑟发抖,李慧妍满眼恐慌,包家明紧抿双唇,都在透露着这家人对这突如其来的拍门声有多恐惧。 也许是拍了许久没人开门,拍门的人开始不耐烦,门外传来几个青年男子凶狠的叫喊声,自爆是公安局的,让他们快点开门。 听到是公安局的,李惠兰也紧张了,下意识往许大山身边靠。 最后还是包家明叹了口气,说了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然后去开门了。 门一打开,立刻冲进来几个穿制服的人,问他们哪个是包家明。 包家明举了举手,说自己就是。 为首的那个公安小领导猜想也是他,屋子里就两个男人,另外一个一看就知道是乡下农民。 他对包家明说:“你被人举报了,跟我们走一趟吧。” 听到要抓走自己丈夫,李慧妍紧紧抓住他的手,问那些人什么要抓走他。 那人冷笑,态度很不好回答道:“我们办事轮得到你来质疑?再说连你也带走。”说着,他还特意看了眼站在李慧妍旁边的包文雅。 包文雅被他这一眼看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也不知道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就是和李慧妍拉开了距离。 她觉得越来越可怕了,以前上门来闹的都还只是一些住附近的人,这次竟然是警察叔叔。看来邻居们私下议论的那些是真的,他们全家很快就要被抓去农场劳动改造。 呜呜,她不想做资本家的女儿,不想住漏风漏雨的草棚。 包家明现在真是一个头两个大,女儿是否被调换这事还没搞清楚,公安又突然上门抓人。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6节 他也没兴趣问这次又被举报了什么,这半年来他隔三岔五被人举报,已经快要麻木了。之前也不是没被居委会的人拉走过谈话,不过公安上门抓人倒还是第一次。他现在只是希望他们能晚点再带他走,让他先处理好家里的事情。 包家明理智、克制地和他们商量,得到地却是很坚决地否定。 李慧妍六神无主,如果丈夫被抓走了,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嘴上虽然说不相信李惠兰说的,但暗暗打量后又却是觉得那个可怜的孩子长得和丈夫真有那么七八分相似。当年她生完孩子后头一两天整日昏睡,没多少清醒时候……可文雅是她养大的,她一样没法割舍。 李慧妍越想越慌乱,只能低声哭着祈求公安同志能不能放过他们。 李惠兰和许大山这边,看到公安原来是来抓包家明的,心道包家果然要出事了,幸好他们提前过来了。不过他们没见过什么世面,即便这些事和他们无关,也是缩在一旁不敢吭声。 包惜惜这会也是眉头紧皱,她记得书中当时不过是提了一句,李惠兰夫妻带着养女上门,在一片混乱中认回了自己亲生女儿。她怎么都没想到,竟然会是如此一个场面。 她对包家明和李慧妍很是同情,换做是她只怕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眼下这情况。 那几个来抓人的公安被李慧妍的哭泣哀求弄得有些不耐烦,准备强制把人拖走。就在此时,住在楼上的单车厂老厂长沈立强下楼路过,看到包家大门敞开着,里面乱哄哄的。 他也知道这个时候最好少管闲事,可终究还是于心不忍,走到包家门口,询问了句发生了什么事。 沈立强不仅在大院邻里中有威望,这片区内也小有声望。不仅因为他曾经是单车厂的厂长,更因为他的儿子沈斌可是省公安厅领导。 故而他这句简单过问,几个公安并没有叱喝他多管闲事,领头那个反而走到门口,小声和他解释他们在执行公务。 包家明这辈子不喜欢求人,眼下见老厂长能在这几个人面前说上话,也放下了骄傲和固执,开口恳求他帮忙。他只是想他们能给自己一点时间处理好家里的事。 沈立强虽然不知道他们家出了什么事,但包家明他是了解的,骨子里有着知识分子的骄傲,这会开口恳求自己,只怕是家里真遇到麻烦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到忙,还是试着开口帮忙说情,希望几个公安同志能通融通融。 那几个人互相看了眼,显眼没想到沈立强会来这个口。不过他们想反正在楼下守着包家明也跑不了,还是卖了沈立强这个人情,给了包家明半个小时的时间。 几个公安离开后,包家明感激对沈立强说了声谢谢。说完他一个大男人眼都红了,在这个时候能站出来帮他说句话,实在不是一句谢谢能回报。 沈立强叹了口气,拍了拍包家明肩膀,无奈不言而喻。 他已经是个快花甲之年的老人,很多事情都管不了了。 屋内,又只剩他们几个。 经此插曲,包家明知道那些抗拒、难以接受甚至愤怒的情绪必须统统放下,他能做的就是抓紧时间了解清楚事情真相。 他问了李惠兰很多细节,包括为什么要调换孩子,什么时候,怎么调换的。 李惠兰帕子一抹眼角,又开始可怜兮兮哭起来。 “别哭了,给我说清楚。”包家明板起脸吼她,如果对方不是女人,他怕自己已经动手了。 李惠兰吓到了,一时没收住哭泣打了个嗝。在他的怒目注视下,她也不敢演了,详详细细回答起他的问题。 第6章 这十年来,李惠兰没有一天忘记在县城人民医院生孩子那天发生的事。 她和李慧妍都是在天黑后生下孩子的,同样是生了女儿,她饱受丈夫白眼,愧疚的偷偷抹眼泪,那边夫妻两却是欢天喜地。 那一晚,她看着女儿怎么也睡不着,一个可怕的念头渐渐冒了出来。 那个女人太矫情了,生了孩子就没精神,一直都是处于昏睡状态,根本没怎么认真看自己孩子。而刚出生的婴儿几乎都长得一个样,丑丑皱皱的,不认真看根本看不出来。 于是,在天快亮的时候,趁着那女人昏睡,那女人的丈夫回家给妻子煮红糖鸡蛋时,悄悄把包裹两个孩子裹被给换了,第二天天一亮他们就出院回乡下了。 当然了,说到为什么调换孩子,李惠兰肯定不会如实说当初是因为妒忌。她还是之前说过的那套说辞,他们家条件差,担心早产的女儿养不活,才做出了这样的事。 这次李惠兰除了在调换孩子动机上撒了谎,其他说的都是真的。 包家明和李慧妍脸色很不好,特别是李慧妍,她一边拒绝去相信,一边在心里责怪自己。如果当初生完孩子后她不是精神太差,今天哪容得了这女人胡说八道。 她下意识狂摇头,嘴里重复着:“我不信,你说的我一个字都不信。” 要她如何去相信养在身边宠了十年的女儿是别人的?让别人成功换走女儿的一部分原因还是因为她产后嗜睡。 李惠兰心想自己都说到这程度了,这女人还嘴硬不信,可把她急了。情急之下,她竟然拿肚子里的孩子来发誓。 这毒誓一出,李慧妍整个人犹如泄气的气球,突然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摇摇晃晃跌入丈夫怀里。 她即便不想相信李惠兰的话,可同是母亲,她却能肯定一点母亲绝对不会轻易拿孩子的事来闹着玩。 许大山也不大好,李惠兰肚子里怀的可是他的孩子,他还指望着这胎能再生个儿子。就这么轻易拿孩子来发毒誓,万一胎儿真有什么事怎么办。 忍不住给了李惠兰一个凌厉的眼神,他可不想为了个女儿赔了个儿子。 包文雅眼角挂着泪,面上看上去受到了很大的打击,但在公安上门抓人后心理已经有了变化,此刻甚至在心里做着自己的盘算。 今天公安都上门抓人了,父亲资本家后代的罪名肯定没得跑了。一旦罪名定下,他们家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这半年罪名还没定下来,可她日子已经如此不好过。家里再也吃不上好吃的,小伙伴们排挤她,老师同学也不待见,她真的不敢想象下放农场后会会比现在惨多少。 她含泪的双眸稍稍瞥了瞥李惠兰,心想,眼前这两个人穿的虽然破破烂烂,做出来的事也丧心病狂。可他们三代贫农,家世清白的不能再清白了。只要家世清白,哪怕现在日子苦了点,未来还是光明的。而且听到这里,她一个十岁的孩子也认为这两人说的多半是真的。知道她不是亲生女儿,爸妈待她肯定也不会如从前好。 衡量之间,包文雅心中的天平有了偏移。 因为当初看书的时候,包文雅对养父母翻脸无情的这段情节是最令包惜惜气愤的,所以一直都有留意着对方,自然也就捕捉到了她的变化。 她已经不再抓狂和抗拒亲生父母了。 对李慧妍夫妻接下来要遭受到的打击,包惜惜有些于心不忍。 一直以来她都认为,人的性格更多的是受成长环境影响,但在包文雅身上彻底体现了基因的强大。不然以包家明和李慧妍如此善良包容的性格,怎么会教育出包文雅如此薄情势利的女儿。 李惠兰同样捕捉到了包文雅这不着痕迹的一瞥,从这一瞥中她感受到了女儿没有了之前的排斥。 她当下感动的不行,心道这种血脉果然是怎么都斩不断的。 不对,也得看什么人。你看许大丫,全程面无表情,连哭都不会,冷血的不行。 即便对第一次见面的亲生父母没感觉,但他们好歹养育了她十年,知道不是他们亲生的,像文雅这样的反应才是常人吧。 母亲看女儿,越看越满意。 李惠兰把握机会,开始胡编乱造调换了两个孩子后她如何用心养育没有血缘关系的许大丫,说的比养育自己的孩子还用心。希望李慧妍夫妻看在她把孩子养的好好的份上,能原谅她当年的行为,同时也强调了这十年如何饱受思念亲生女儿的煎熬。相反的,李慧妍不知道养在女儿不是亲生的,自然也不用受这苦。两个母亲当中,其实她才是最惨的那个。 包惜惜很是佩服她说颠倒是非的能力。 事情发展到这,她的一些理解有了变化。之前她觉得李惠兰夫妻下定决心换回亲生女儿是舍不得自己亲骨血吃苦,这会却有些怀疑还有一层原因。 会不会有这么一个可能,李惠兰夫妻觉得李慧妍夫妻一旦下放,他们养着别人的女儿,自己亲女儿却再也过不上好生活,这买卖亏了。 她专注思考着问题,不知道包家明已经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神情若有所思。 --- 包家明理智上已经相信了李惠兰所说的,但情感上仍旧难以接受。 楼下等候的公安在时刻提醒着他,他们夫妻怕是要遭难了。这几个月随着处境越来越艰难,他也不得不去考虑一个问题,如果他们夫妻真的要下放,女儿该怎么办。 他的父母已经不在人世,妹妹处境又比自己还差,一家四口在三个月前下已经放到了西北农场。妻子娘家那边又早已经和他们断的干干净净。 李惠兰夫妻这时候找上门,莫非是天意? 包家明看向妻子,心里有了个想法。为了孩子好,他忍痛做出妥协。 夫妻同心,李慧妍从丈夫眼神中读懂了他心里的一些想法,心一震。 包家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既是安抚,也在表达愧意。 此前他曾向妻子提议过离婚,这样她就可以继续带着孩子留在城里生活。可是遭到妻子激烈反对,表示再苦再难一家人也要在一起。 对他突然生出的这个想法,她会同意吗? 包家明有些悲哀,因为他没时间了,连和妻子商量的时间都没。 在包家明哀伤的同时,哭成泪人的包文雅率先开口故意问李惠兰:“我真的才是你们亲生女儿吗?” 李惠兰点头如捣蒜:“天可怜见,你真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 包惜惜无声纠正,是九个月。当年李惠兰在怀包文雅的时候因为太过操劳动了胎气,九个月就生了。 听到这回答,包文雅坚强擦了擦脸上的眼泪,似下了重大决心般说,既然十年前已经错了,十年后就不应该让这个错继续下去。她愿意离开,让包家真正的女儿回来。 这话听上去有些伟大。 李慧妍心如刀割,喊了一声雅雅,哽咽着问她舍得吗。 十年啊,从一小团养到这么大,她如何舍得。 这一声雅雅让包文雅又哭了,虽然在包惜惜看来哭的有点假。 她哭唧唧说自己也不相信这一切,也不舍得,但既然真相如此,再残酷她也接受,只有这样才能让错误停止。 包文雅这番话听得李慧妍又哭了。 李惠兰和许大山听到亲生女儿愿意回到他们身边,终于宽心了。 两人来之前也想过,如果女儿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不肯和他们相认怎么办? 当时李惠兰就说服丈夫,血缘关系是强大的,女儿是身上掉下的肉,她会有感应的。 这会李惠兰有些得意,事实真如她所料。虽然是十年来第一次相见,但骨子里流着一样的血,女儿很快接受他们。 包家明安抚着妻子,看了眼挂在墙上的挂钟。那滴答滴答转动的秒针,彷佛转在他心脏上。 他目光转向包惜惜,这个乖乖现在角落的孩子,面对这突变心里也很害怕吧。 包家明柔声问:“孩子,你叫什么?” “大丫。”包惜惜说出这个名字,嫌弃拧了拧眉。 这名字听的包家明和李慧妍皆一噎,李惠兰口口声声说疼孩子,取的名字却是这么敷衍。 李惠兰尴尬笑了笑,解释:“我们乡下人都这么取名,贱名好养活。” 贱名……这又不是养猫养狗。也许是他们夫妻可能也没什么文化,想不到什么好名字吧。 “大丫……”包家明念了一遍,看向李惠兰夫妻,对他们说:“你们养育了大丫十年,想必也割舍不下。” “可、可不是嘛。”李惠兰昧着良心点头,心莫名有些慌慌的。这两人不会是想着,既然大家都对养在身边的女儿有感情,不如将错就错吧。想到这里,李惠兰连忙又说:“但是再不舍得,我也得把这个真相说出来,停止继续错下去,不然良心不安。” 包家明点了点头,语气沉沉道:“如果雅雅愿意回到你们身边,我们也不阻拦了。只是你们也看到了我们家现在是什么状况,说今日不知明日事也不为过。” 李慧妍听到他说不阻拦时叫了声,可对上丈夫似有所思的眼神,还是忍着听他说完。 李惠兰听了包家明的话,心道,可不是,连我这个乡下人都知道你们夫妻要被下放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7节 “……我们不想大丫跟着我们吃苦,你们也舍不得她,为了孩子能有更好的未来,我们愿意让她继续养在你们家。”做出这样的决定,包家明难受的心脏好像被什么利器戳了又戳,疼的他都快要不能呼吸。 “不行。”李惠兰想也没想拒绝,脱口而出:“既然要换回孩子,没理由我们还养着……”说太快,等她意识到自己这话说的不大妥时已经迟了。 这话一出来,包家明心堵的厉害。 此前他一直说服自己去相信这个乡下女人并没有多大恶意,那么这番话出来他再也没办法这样去想李惠兰。 虽然不知道十年后的今天她为什么突然愿意说出真相,但此时包家明绝对不相信她是因为良心不安。 他很生气,非常生气。 李惠兰又开始哭着认错,哀求他看在她也把大丫养的好好的份上,看在文雅的份上原谅她曾经的过错,还说自己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八岁孩子需要照顾,要养那么多个孩子实在是有心无力。 包文雅只有十岁,可读了几年书,知道调换孩子这行为肯定不对,她心里也恶心生母当年的行径。可再不耻,跟着他们生活,也比跟着养父母下放好。 她慌乱无助,想开口恳求养父母。 包家明看着自己养了十年的女儿,心好痛,害怕从她嘴里听到什么戳心戳肺的话,对她说:“雅雅,你真要跟着他们走?” 包文雅哭唧唧说,她既然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自然要走的。 “你跟着他们怕是要受委屈的。”他看出来了,这两人绝对是奸佞小人。 包文雅薄唇紧抿,看上去似在极力忍着悲痛。没人知道,此刻她心里却是无声在质问包家明,那你为什么还求着别人继续养着你亲生女儿?跟着他们要受委屈,她这几个月来受的委屈就看不到? 以前,大院里的叔叔阿姨都夸她可爱有礼貌,小伙伴们也喜欢和她玩。可是这半年,叔叔阿姨看哪次看到她不在背后指指点点,还叫自己的孩子不要和她玩。昔日的小伙伴,看到她不是避之不及,就是取笑她是资本家女儿。在学校也是,老师们不待见,同学们也孤立。每天上学都仿如受刑。 而这一切,明明只要他和已去世的爷爷断绝关系就可以结束。 她不理解父亲和小姑这份固执,爷爷都已经不在了,守着这份忠孝有什么意义。 现在小姑一家已经下放到西北农场,爸爸妈妈只怕也快了。 深吸了口气,她坚定表示,既然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她就回到亲生父母身边。 包家明知道再说什么已经没有意义。 他终究还是由着包文雅。他们养育了她十年,这份爱不会因为今日得知她不是自己亲生的就突然消逝。他们希望她好好的。而想要她好好的。 包家明的目光最后来回落在妻子和大丫身上,说不出的愧疚和难过。 包惜惜感受到了,眼前这个中年男人,无声在和她说对不起。 对于今天发生的一切,她内心并没有太大波澜。两个孩子回归正位,也是她想要的结果。她不想住草棚,更不想在许家做小奴隶。所以暗地里使力,让李惠兰夫妻早点带自己进城换回身份。 然此时对上包家明那夹杂着愧疚、无奈、心疼、不舍、绝望等诸多情绪的眼神,她忽然有些触动。 他们夫妻都是善良的人,善良的人不应该总被这世界辜负。 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那几个在楼下等候的公安又回来了。 包家明无力合了合眼,他以前从来不信命,可这会却只有听天由命的无奈。 他被带走了,李惠兰也表示要带包文雅要走。 李慧妍感觉自己的世界塌了,就在她快要承受不住的时候,一双小手扶住了她。 李慧妍低头看向她。 这真的才是她的亲生女儿吗? 在今天这一波又一波的混乱里,她一直不慌不哭,安安静静。 李慧妍看着她,说不出的愧疚和难受。 包文雅表示要回房去拿自己的书包,李惠兰却告诉她许大丫的课本都在,而且都很新。 她想了想,便不打算拿了。 既然她要走,就要走的干干净净。 谁料李惠兰却又说:“衣服还是要收拾几件的。” 这么好看的衣服,不能白便宜了许大丫这死丫头。 包文雅看了看许大丫身上那套破破烂烂的衣服,轻咬了咬下唇,最后还是放下了骄傲,进房收拾了满满一袋。 也许是因为这一袋衣服,让包文雅多少生出了几丝羞愤感。 她红着眼对李慧妍说:“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作者有话说: 我觉得吧,文中李惠兰夫妻是真的坏。但当年被调换,非包文雅主观,目前来说她只是性格比较自私,还没真正干过害人的事。影子其实不想写多坏的,只是人性有时候真的很丑陋。 宝贝们,可以求点进作者专栏给个作收吗?500作收对小透明作者是一个坎。 第7章 包文雅快要走到门口,李慧妍控制不住自己,再次开口喊了她。 包惜惜知道,那是李慧妍说不出口的不舍。 然而包文雅只是停了三秒,仍旧头也不回往前走。 走到门口处,她却又停住了。 李慧妍本绝望的快要倒下,看到她又停下脚步,顿时眼睛眨也不眨看着她。 可包文雅之所以停下脚步,是因为要去上学的沈子清刚好从楼上下来,让她突然僵住了。 沈子清路过包家,见他们家大门敞开着,随意瞥了一眼,恰好看到站在大门附近的包文雅和一对陌生男女。 这一瞥让包文雅脸色很不好,她怎么都没想到在即将要离开的时候会遇上他。 如果说她走出这个大院前最最最不想遇到的遇到谁,那应该就是他。 一直以来,包文雅对沈子清买有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感情。 如果说在这个大院她最羡慕谁,怕就是沈子清了。爷爷是单车厂厂长,奶奶是大院里最优雅的老太太。爸爸是省公安厅领导,妈妈是军医院的医生。他能经常吃别人见都没见过的进口罐头,能去别人进不去的友谊商店,看别人看不到的外国电影。就连上学,他上的是最好的第一小学,而她和大多数单车厂职工的孩子一样,上的是第二小学。 他们家的条件好,至少比起自己家要好很多,以至于让他总可以在她面前有着莫名的优越感。这让她很不喜欢,她觉得他们应该是平等的。 现在,她甚至连包家明和李慧妍的女儿都不是,在他面前就更卑微了。所以她不愿意见到他,在她变得能和他平起平坐前,她希望他们都不要有再见面。 好在沈子清只是瞥了一眼,继续下楼。 停顿了短短几秒,李惠兰担心亲生女儿变卦,催促她赶紧走。 包文雅嗯了声,提着行李继续往前走,并没有回头看李慧妍一眼。 看到包文雅还是走了,李慧妍直接跌倒在地,泪如雨下。 包惜惜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决定给这个可怜的女人一点时间发泄。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她觉得差不多了,拨了拨那碍眼的刘海,自沙发站起身,对李慧妍说:“我们是不是要去公安局打听一下,为什么要抓走……呃爸爸。” 她想了想,还是改口叫爸爸。虽然有些别扭,毕竟她灵魂可是成年人。可她想如果自己不主动点踏出第一步,按李慧妍的性格只会比自己更别扭。 原著里他们一家是冬天才被下放到农场改造的,这一次包家明应该会没事的。但凡事都有个万一,她不能呆在家里听天由命等待。 李慧妍抬起头,泪眼朦胧中,看到大丫向她伸出小手。 孩子才十岁,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变故,表现的比她这个大人还淡定。 不知为何,也许看到那双和丈夫十分相似的眼睛,李慧妍忽然又有了主心骨。 她点了点头,起身后第一件事就是洗干净脸。 等她再出来,包惜惜指了指自己乱糟糟的头发说:“能不能给我一根橡筋?” 不是她故意把头发弄成这样,实在是李惠兰夫妻太不是人,连给许大丫买几根橡筋都不肯,以至于她只能找了根红绳绑头发。但她又不会绑嘛,晃两晃就松了。 李慧妍连忙进房间给她翻出了根带蝴蝶结的橡筋。 包文雅也是长发,他们给她买了很多好看的橡筋。 想到孩子,李慧妍又难受了。她擦了擦眼泪,说:“我来给你扎头发吧。” 包惜惜想说不用,但犹豫了下还是没拒绝。 现在对她们来说,任何一件小事都是可以增进感情的。 李慧妍扎头发的手艺很好,很快就给包惜惜扎了个漂亮的高马尾。可见扎头发这事平时没少干。 包惜惜说了声谢谢,因为在扎头发的时候李慧妍喊了几次她大丫,在说完谢谢后还弱弱表达了下,她其实不是很喜欢大丫这个名字。 “那等……等爸爸回来,让他给你改个好听的名字。他可有文化了。”刚刚她都喊爸爸了。 李慧妍对这个没相处过一天却又不得不一起面对家庭变的女儿多少会有些别扭。 包惜惜点了点头,在心里说,希望他还能给她取名惜惜。不过就算取了别的,她还是会提出来的。 李慧妍骑单车载着包惜惜去公安局,这还是包惜惜第一次坐这中单杠单车,紧张的抓紧李慧妍衣襟。好在李慧妍此前每天都是骑单车上班的,技术娴熟的很。 来到公安局,公安同志却以包家明正在接受审讯为由拒绝了他们的探视。 “怎么办啊。”李慧妍急的眼又红了,觉得自己很是没用。 包惜惜小声说:“我们多求几次,不能见到人也争取看能不能问出抓走爸爸的原因。” “这样真的可以吗?”李慧妍害怕。 包惜惜牵住她的手,安慰道:“没事的,大不了把我们也一起抓起来,这样就可以看到爸爸了。” 当然了,这话只是安慰鼓励李慧妍。 李慧妍却是当真了,鼓舞到了,她不觉得和丈夫关一起是什么坏事。 她性子软,说话温柔,在这样的时刻还真是占到了便宜。最后在这一大一小的哀求下,那些公安不胜其烦,终于告诉她们包家明被抓的原因——有人举报他故意毁坏单车厂的机器。 听到是这个原因,李慧妍当下就急了:“我丈夫是被厂里的人叫回去修机子,怎么会故意毁坏那些机器。” “这个也正是我们要调查的事。” “公安同志,我丈夫真的不会毁坏厂子机器的,我丈夫他……”李慧妍还想继续为丈夫辩解,包惜惜拉了拉她的手,示意她停止。这几个警察看上去已经非常不耐烦了,再说这事得讲证据,只是口头争辩没意义。 退一步看,被人举报毁坏工厂机子抓进局子,好像也还不算太糟糕,她们只要找到愿意作证的人就好。 母女二人出了公安局,包惜惜安慰她:“爸爸没有毁坏工厂机子,最后肯定会没事的。”说完,她故意又问,是谁让爸爸去修机子的。 这话终于让李慧妍反应过来,她有些激动,直接载着包惜惜来到一个地方,正是今天上午来请丈夫去修机子的老师傅来家。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8节 他和丈夫平时交情不错,李慧妍觉得对方一定愿意站出来给丈夫作证的。 老师傅听了李慧妍说了包家明的事很是气愤,这事说到底事因他而起,如果不是他向厂里提议让包家明回来修,也不会引起有心之人恶意举报。 他立刻表示要去公安局给包家明作证,不仅如此,还要拉多几个工友。 李慧妍当即感动到落泪,不断说着感谢的话。 然老师傅的媳妇却面露为难,急忙拉住自己丈夫,吞吞吐吐说:“我们不过是普通工人,万一,万一……” 她没有往下说,但在场所有人都知道她在担心什么。 李慧妍才松了点的心立刻又绷住了,流着泪哀求她救救自己丈夫。谁知对方也哭起来,说自己有四个孩子,如果丈夫出事了,这一大家子老老小小该怎么办。 于是乎,现场几乎变成了两个女人抱头痛哭。 包惜惜看着心堵的厉害,看文和亲身经历,两者感受真是天差地别。 从老师傅家离开,她心情也跟着沉甸甸的了。她以为很简单的一件事,没想到这么不简单。 回到家属大院,门卫大爷盯着包惜惜瞧了半响,联想到此前包文雅跟着那对夫妻走了,忍不住问:“小李啊,这是怎么回事?” 李慧妍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别人说,只能不断摇头,表示自己此刻也很乱。 然而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很快整个家属大院的人都知道,包家明的女儿换了。当然了,这是后话,现在大伙的关注点还是在包家明被公安抓走了这个点上。 包惜惜跟着李慧妍回到家,她看李慧妍脸色很不好,便建议她回房间躺一会。 李慧妍浑身好像被抽干了力气般,就连坐在沙发上都吃力。她为包惜惜的懂事而感动,看着她身上过于破旧的衣服,领着她来到原本包文雅睡的房间。 衣柜几乎空了,只有零星几件衣服挂着。 李慧妍苦笑,这几件衣服都是雅雅不喜欢的。 她有些愧疚对包惜惜说:“等有机会,妈妈跟别人换几张布票,给你买两件好看的衣服。” 经历过这一遭,李慧妍面对这个女儿没那么别扭了。甚至可能是她那双眼睛以和丈夫很像的,性子又稳,李慧妍对她甚至生出了几分依赖。 包惜惜笑着点了点头,她一个成年人怎么会衣服矫情。有的穿她就穿,没有就再想办法。不过她今天坐了一天车,浑身黏糊糊的,有点想洗个澡。 李慧妍懊恼自己的粗心,竟然没想到这个,连忙去厨房给她烧水。 家属院的人烧水基本都用煤,李慧妍熟练堆煤球、生火。包惜惜在一旁看着,心想要学起来,以后有需要还是得会用。 很快,一锅水就烧热了。 李慧妍拿过一个铁桶,倒如适量热水和凉水,调好水温后才拎入冲凉房。 包惜惜记忆中已经很久没被人这么细心照顾过。自从因为父亲出轨,母亲提出离婚后,她便一直是跟着外婆生活,母亲因为恨父亲连带着对她也不是很待见。 她看着如此温柔细心的李慧妍,心想包文雅得多铁石心肠,才能和这样温柔有爱的父母说切割就切割。 包惜惜把自己从头到脚洗的干干净净,换上了李慧妍给自己挑的衣服,整个人顿时舒服多了。 洗完澡后,她试着提了提那个看上去有些笨重的铁桶。 只是提了一下,她稚嫩的小手就出现了道红因子。这铁桶可真是不轻。 李慧妍见她头发湿漉漉的,赶忙又翻出一条干毛巾,帮她擦头发。 包惜惜想说自己来,可感觉为她忙乎起来的李慧妍状态似乎要好一些,便还是没把这话说出口。 对于李慧妍来说,丈夫、女儿就是她的一切,这一切没了,她的世界也就崩塌了。虽然她对包惜惜也是会觉得陌生和多少有点不自在,但被需要,有事能忙碌,可以让她有活下去的意义。 只是,等到帮包惜惜重新扎好头发,她又顿时泄了气。 包惜惜看到她脸色真的很差,有些担心,强拉着她进房间躺下。随后开始翻客厅的柜子,她记得原著里他们家因为疼包文雅,还买了罐葡萄糖的。 很快,她找到了这罐葡萄糖,立刻给李慧妍冲了一杯。 这葡萄糖他们是买给包文雅喝的,虽然现在已经不是他们家女儿,可不是亲身过女儿回来了嘛,李慧妍依旧不舍得喝,反而让包惜惜喝。 包惜惜摇了摇头,那扎的高高的马尾也跟着晃了晃:“妈妈喝,喝了身体才会有力气。” 李慧妍都要掉泪了,这就是骨肉连心吗?以前文雅从来没这么心疼过自己。 杯子递到嘴边,李慧妍哽咽道:“好,妈妈喝。” 喝了一杯葡萄糖水,躺在床上的李慧妍慢慢还是睡着了。 她今天受了太多刺激,精神早就有些承受不住。 包惜惜轻轻走出房间,小心翼翼关上房门。 洗干净冲葡萄糖的杯子后,在沙发上坐了一会,院子里忽然传来嬉笑声。她连忙跑到到长廊上看,才发现原来那些上学的孩子放学回来了,在院子里玩呢。 包家就在靠楼梯的第一间,她站在长廊上看向院子之际,沈子清背着书包上楼。 包惜惜转身之际,刚好看到上到他们这一层的沈子清。两人目光短暂相撞。 沈子清继续上楼,她也回了家。 沈子清回到家后,问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爷爷:“楼下包叔叔家那个小女孩是谁?” 沈立强摘下老花眼镜,问:“哪个?” 如果是包文雅,孙子肯定不会这么问,他脑海里立刻浮现中午在包家看到的那个衣着破烂的小女孩。 沈子清见爷爷也不知道,便说了句算了。 他其实也不是很好奇,不过是那小女孩看上去……算了,他也说不清是什么。 --- 另一头,包文雅跟着亲生父母离开后,李惠兰迫不及待告诉她,他们就是担心她会跟着下放农场吃苦,这才冒着风险进城把她换回来。这让包文雅有些安慰,觉得亲生父母是疼她的。 来到车站,三人坐上回城的小巴。 包文雅不安问父母回家有多远。 李惠兰笑着告诉她:“不远,我们出来也就用了半天时间。” 包文雅:…… 半天。她呼吸都开始变得急促了。 作者有话说: 包惜惜:你第一次见到我是什么感觉? 沈子清:(微笑)就觉得这小姑娘怎么那么漂亮(bushi)。 --- 看到评论区有宝子提到女主亲生父母这么容易原谅对方,主要还是他们家现在处境就很不好,就是人人都能踩一脚那种,报警也不会有人站在他们这一边。但因为晋江一些新规矩,背景不能写太详细,你们就当架空背景法律制度还在萌芽阶段,不怎么健全吧。 第8章 李惠兰说的半天,是指一切顺利的情况下,完全没想到他们三人的返程会出现波折。 首先是车子刚出市区,车上就有人不舒服,司机同志秉着人为重的原则,又绕回城里,把不舒服的乘客送到医院。这一耽搁,一个多小时就没了。 李惠兰和许大山这时候还没觉得怎样,知道耽搁的这点时间影响不大,他们能在天黑前回到家。 然而当他们到县城车站后,被告知因为有一辆车子出了故障,现在必须要看下一辆车几点到站,到了才能出发。 许大山不放心,跟售票员确认是否只要有车到站就一定能出发。 售票员笑了,只说在最后一班车发车时间前到站是肯定能出发的。 夫妻两人开始有些不安,担心万一车子不准时怎么办。他们没大队开的证明,想住招待所也住不了。当然了,就算有证明他们也舍不得住招待所。今天出门一来一往的车费已经花了不少钱。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等了一个多小时后有车了。 两次加起来被耽搁了差不多三个小时,李惠兰和许大山知道到镇上后肯定差不多要天黑了。而从镇上回家还有那么远的距离,有没顺路的牛拉车的,全靠脚走要不少时间。 可事到如今也没办法了,只能顺其自然。 --- 包文雅曾在课本上看过一句话——屋漏偏逢连夜雨,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理解这话的含义。 第一辆小巴因为有人不舒服折返,让她平白无故多坐了一个多小时车。第二辆小巴因为有人逃票,司机干脆把车停在半路,和售票员一起逐个逐个查,直到把没买票的人揪出来赶下车后才继续往前开。 从第一辆小巴下来,她已经有些不舒服,下车的时候以为解脱了,谁知道还要乘坐更脏更破更臭的小巴。 刚上车的时候,她忍着难受问父母,大概要多久。 母亲告诉她,很快的。 当车子颠簸了一个多小时侯还在行驶时,包文雅知道,她就不应该相信李惠兰。 自问不晕车的她这会也开始觉得有些恶心,面色有些难看。她闭着眼,微卷着身子靠着椅背,尽量找个让让自己舒服一点的姿势。 可出了县城后的路几乎都是泥泞路,凹凸不平,一颠一颠的,颠的包文雅快散架了。 她虚弱睁开眼,再次问李惠兰,还有多久能到。 李惠兰看着窗外,她很少出门,其实也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只能再次说快了。 包文雅再也不相信这话了,她这辈子从来没这么难受过,眼泪从眼角滑落。 李惠兰看着女儿如此难受,心疼之余也觉得她有些娇气。这会看到她还哭了,忍不住开了句玩笑,说她还不如自己一个孕妇。 包文雅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无力为自己辩解。 她无比委屈,不理解母亲怎么能这样比较。她从小娇生惯养,毫不夸张说是一丁点苦都没吃过,怎么能和一天到晚干农活的人比身体素质。 李惠兰看女儿撅起嘴,知道她不高兴了,连忙道歉,哄她说真的快到了。 包文雅闷闷嗯了声,再次闭上眼。她才不会相信李惠兰。 李惠兰不自觉在心里叹了口气,心道自己这女儿可真是没许大丫一半能吃苦。 才这么想,她自己就愣了愣。她的女儿,干嘛要和许大丫比吃苦。 如李惠兰夫妻所料,车子天即将黑才到镇上。 下车后,包文雅看了眼四周,惊的她四肢发凉。 她做好了心里准备和亲生父母生活的地方肯定不如在城里好,但没想到是这样不好。 然而更让她整个人不好的,是李惠兰接下来的话。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9节 “终于到镇上了,走一段路就到我们村子了。” 包文雅脚僵的几乎挪不开。 还没到地方,这破地方竟然还是镇上! 她麻木了,面无表情跟着父母往前走。 初始天还没完全黑,她多少能看清路以及周围的环境。可慢慢的天彻底黑了下去,今天是十三,尽管借着月光能勉强看见脚下的路,但四周什么情况是彻底看不清了。黑暗中传来阵阵不知道是什么动物的叫声。 包文雅害怕极了,死死抓住李惠兰的手臂。 李惠兰察觉到女儿在害怕,但心里想的却是,亲生的始终是亲生的,养了许大丫十年,就从来没被她这样紧紧挽住过。 “还有多久啊。”包文雅因为恐惧,说话都哆嗦。四周黑乎乎的,她总会不自觉脑补突然崩出什么东西把自己吞了。 李惠兰还是那句:“快了快了。” 包文雅想骂人了,除了这句,还会说别的吗? 不过这次李惠兰却是真的没骗她,他们很快就到家了。 看到这个所谓的家,包文雅差点晕厥过去。 不过她还没来得及伤心难过,一个小男孩就从黑乎乎的屋子冲了出来,对着李惠兰和许大山大哭大闹。 这个小男孩正是许涛,他中午放学回来,发现家里没人在,但是锅里有早上吃剩的粥。当时也没觉得什么不妥,在农忙的时候父母和姐姐经常就经常因为要干活中午饭都带到田地里吃。但下午放学回来还是没看到人,他开始有些焦虑。直到天完全黑后,还不见父母的踪影,许涛彻底慌了。 天知道他在等父母的这段时间里有多害怕,才会在看到他们人后哭的这般撕心裂肺,质问他们去那里了。 李惠兰快心疼死了,一边安抚这个蠢儿子,一边关心问他有没吃饭。 许涛当然吃了,只是晚上他想把锅从灶头端出来,不小心弄洒了。为了不被父母骂,他把那些倒在地上的粥都扔到屋后面去了。 但现在是有没吃饭的问题吗?是他们这一整天去哪里了,害他担心的以为自己被抛弃了。 他不依不饶,大哭着逼问他们一整天去哪里了。 李惠兰面露难色,如果给儿子知道他们进城了,只怕又会闹。 她看向丈夫,即便不舍得,这时候也只能借助丈夫的威严来让这儿子停止闹腾。 许大山这一天折腾下来又累又饿,这会只想快点坐下,吃上一碗热粥。他凶巴巴骂儿子,都八岁的人了还整天哭哭闹闹,跟个女孩子似的,再这样他就要打人了。 许涛今天也是憋到脾气上来了,才不管父亲的恐吓,干脆往地上一坐,两腿使劲蹬了起来。 许大山火了,在院子里找了一会,给他找到了根拇指粗的棍子,拿起来就往儿子身上打。 许涛给打的嗷嗷叫,也不敢继续闹腾了,蹭一声站起身就往屋子里跑。 这一切包文雅看得目瞪口呆,那么粗的棍子就往人身上打,不会打死人吗? 她害怕的不自觉两手交叉搂住手臂。 终于可以坐下休息了,许大山让李惠兰去厨房看看有什么吃的。 李惠兰应了声,看了眼坐在小板凳上的女儿,看上去似乎比自己还累,只得捶了两下有些发酸的腿后挣扎着站起身。 早上出门前她煮了一大锅够,许涛一个人肯定吃不完的。谁料去到厨房掀开锅盖一看,空空如也。 李惠兰顿时火了,扯着大嗓门问许涛:“你这个败家子,我煮的一锅粥都去哪里了。” 许涛躲在房间里,听到母亲的话,砰一声打开窗,大声告诉她都吃完了。 “那么一大锅粥你吃的完?” 许涛却是很肯定地说,他都吃完了。 李惠兰不信,那可是一家人两顿饭的分量。可锅空了又是事实。 时间已经不早了,她只能暂时不去纠结这个,开始淘米煮粥。 架好柴火后,李惠兰回到客厅,不知道从哪里又摸出一盏煤油灯,点亮后拉起女儿的手,说让她看看睡的房间。 进来一看,包文雅心都要碎了。这就是她以后睡觉的房间吗? 她呆呆坐在那张硬邦邦的木板床上,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好像做梦。不知道过去多久,李惠兰喊她吃饭。她也却是是饿了,然等看着放在跟前的粥,她还是没忍住瞪大眼睛。 这碗里面真有米粒吗? 可她真的饿了,含泪吃起来。她忽然很后悔,中午放学回家那会,为什么要嫌弃那碟窝窝头。如果吃了,现在也许不会那么饿。 她好想问李惠兰,家里是不是天天都这么吃。 可是她不敢问,今天她受的刺激太多了,多到她已经承受不起了。 他们三个在吃晚饭的时候,许涛穿着拖鞋从房间跑出来,指责包文雅问这个是谁。 李惠兰笑眯眯告诉他:“这个是你姐姐,亲姐姐。” 许涛不懂,从哪里蹦出来这么一个不认识的姐姐?那许大丫呢? 说到许大丫,李惠兰也不想和孩子解释太多,只是跟他强调:“以后别提许大丫,文雅才是你亲姐姐。” 许涛错愣住了,他有些怀疑父母是不是将她卖了。不过他很快就纠结这个,对于他来说谁是是姐姐都没所谓,有所谓的是这个姐姐是不是一样会照顾他。 李惠兰笑了,说了句当然。 这下轮到包文雅愣住了。 吃饱后包文雅简单洗了个脚,这洗脚水还是她自己端的。 躺在那硬邦邦的模板床上,包文雅再也忍不住,任由眼泪顺着嘴角滑落,最后湿了那破破烂烂的枕头。 她就算做了再足的心理准备也没想到这个家是这样的。 房子又矮又破,甚至还没有电灯,还有个那么顽皮的弟弟,父亲也好像比自己以为的要暴力。 但哭过后,她还是在心里告诉自己,住破房子也比住草棚好。最重要的是,现在她至少身份清白。只要身份清白,肯定就能拥有光明的未来。 对,现在一切的苦难都是暂时的,她才不会后悔做出跟亲生父母的决定。 作者有话说: 谢谢评论的小可爱~么么哒 第9章 包文雅和亲生父母坐上县城回乡镇的小巴在路上颠簸的时候,包惜惜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分析着包家明这次被公安抓进局子的事。 在知道是因为被人举报毁坏工厂机器才被抓进公安局,她反而松了口气。至少在原著里包家明是在今年冬才下放的,这次大概率也会平安无事。 此时她想的更多的是,那个举报他毁坏工厂机器的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 从公安局出来时她担心背后举报之人早有预谋,买通好了工厂里的人,故而才特意提醒李慧妍去找那个让父亲回工厂修机器的人。 从那个老师傅的反应来看,显然是没有被收买的。 包家明是被厂里叫回去修机子的,就算那些师傅不出来作证,警察只要秉着查明真相的信念,很快就能查到。除非警察不想真查明,但据她观察这同样也不大可能。 一切看上去不像有预谋,所以污蔑父亲的人只是想趁乱而为?举报成功,大赚,不成功,不亏? 如果是这样,她真不怎么担心。 不过若想让父亲早点回家,最有效的办法还是让知情工友出面作证。奈何他们有所顾虑。 如果找一个他们同样信赖的人出面劝说,出面作证的可能性是不是会大些? 想到这里,她脑海里浮现今天中午路过他们家,一句话就让那几个警察通融了半个小时的那个老爷爷。 虽然这会她还不大肯定他是谁,但同住在这个家属大院里面,不是在单车厂上班的就是工人的家属。 他说的话连警察都听,说明这个人很有分量。而在这个家属大院最有威望的人,怕就是老厂长沈立强。 如果求让他帮忙去和那些工人说说,那些工人师傅应该愿意站出来作证。可老厂长已退休,日子过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摊包家这趟浑水? 她能赌的也就他有那分正义感。 包惜惜想着这些的时候,楼下院子又传来一阵阵激动的呼喊声,应该是那些在院子玩耍的孩子玩的太激动了。 她忙起身走到父母房门口,把门推开了条缝,确认李慧妍还在睡觉,又轻轻把房间门关上。 李慧妍的状态太差了,包惜惜希望她睡一觉后能好一点。 原著里李慧妍因为大半年时间过的提心吊胆,在下放到农场的时候身体就很不好,说是油尽灯枯也不为过。 因为院子外的嬉笑声太过热闹,包惜惜再次走到长廊处,微拧着眉看着院子里那群玩耍的孩子。 原来那群孩子在玩‘骑马打仗’,有个小胖子背着自己的小伙伴把很多人干倒了,引得其他孩子嗷嗷叫。 这游戏包惜惜只在电视剧里看过,从电视上看和在现场看感觉完全不一样。 空荡的院子,十几个孩子你来我往。脚下尘土飞扬,被人背着的那个孩子蹬直小腿不断去顶别人,打得那个热闹。 电视剧演不出这样的快乐。 这游戏随着孩子越生越少越来越金贵,父母慢慢都不敢让孩子玩,觉得太危险了。 包惜惜看着看着,嘴角不自觉微微上扬。 她被这群天真烂漫的孩子的笑声感染了,不禁也在心里感叹起童年真美好, 而住在包惜惜楼上的沈子清此时正合上作业本,和爷爷和奶奶说了声后出门下楼。在路过包家这一层的时候,看到站在走廊的包惜惜。 包惜惜感觉到身后有人,转过头,并下意识收紧笑容。 没多久,她看到这个小男孩身影出现在院子里,加入了那群孩童中玩耍。 他背起了一个小孩子,灵敏在人群中转来转去,很快把其他小孩都打趴下了。 孩子们都围着他欢呼,看得包惜惜再次抿嘴一笑。 看得出来,他是这群孩子的孩子王。 身后再次传来平稳缓慢的下楼梯的脚步声,强烈的直接让包惜惜转过身,看到的正是那位帮过他们家的老爷爷。 包惜惜他礼貌点了点头。 因为这一点头,沈立强停下了脚步,看了眼包家敞开着的大门。里面空无一人。 包家明被抓走了,李慧妍性子这么软的人受得住吗? 他忍不住问包惜惜:“你是他们家什么人?”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0节 包惜惜老实告诉他,自己是他们的女儿。 沈立强傻眼了,包家的女儿不是包文雅吗? 包惜惜知道他会困惑,大概解释了下两家女儿在十年前被调换的事。 这下沈立强震惊了,这么荒唐的事怎么会发生? 在他震惊之时,房间里睡觉的李慧妍也醒了,出到客厅就看到站在走廊的沈立强和女儿。 她朝门口走去,喊了一声老厂长。 这一声老厂长也验证了包惜惜猜测,此人确实是沈立强。 沈立强看着短短半天就憔悴了一圈的李慧妍,心中十分不忍。 他还在单车厂当厂长的时候就十分看好包家明,有文化性子稳,做事踏实,关键是技术好,是厂里为数不多的获得工程师职称的师傅。也正是因为这点,当初厂里分房的时候,他才能分到家属院这套这么好的房。 转眼做了楼上楼下邻居十余年,原本让人羡慕的幸福三口之家,突然之间生出如此大变故。即便他已过耳顺之年,也不禁感慨世事无常。 先是家里出事,再是养在身边的女儿不是亲生的,接连遭受这样的打击,李慧妍承受的住吗?还有眼前这个小女孩,他还记得中午看到她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一看就知道日子过的并不好,也实在是可怜。 因为不忍,沈立强说了几句关心的话。 李慧妍眼红了,自从丈夫出事以来,原本和他们家交好的邻居慢慢开始疏远。他们夫妻也不想连累别人,便也没有以前那样和大家走的近。 在遭逢巨变的这一日,沈立强先是帮了他们,现还说出这样充满关心的话,让李慧妍感动的话都快不会说了。 听到他们母女去了公安局了解情况,沈立强脱口而出问:“知道什么原因被抓吗?” 李慧妍点了点头:“被人举报毁坏了工厂的机器。” 说到这个李慧妍就委屈,再也忍不住,眼泪跟掉了线似的。 沈立强只觉得荒唐,包家明他还是了解的,那么热爱工厂的人,怎么会故意毁坏工厂机器。而且这半年来,因为出身的问题,都没办法正常回工厂上班,怎么毁坏? 李慧妍哭着往下说:“今天上午有个厂里的老师傅来家里,说厂里的机子坏了好几天,他们怎么修都修不好,求着家明回去看一看。” 谁知道一看看出了这么个无妄之灾,早知道她就不让他去了。可世上哪有早知道。 沈立强听的一肚子气,大骂真是世风日下,又问李慧妍,既然是厂里面的人求包家明回去修机子的,怎么不去找他们给包家明作证。 说到这个,李慧妍哭的更厉害了。说她们母女从公安局出来就已经找了,可是厂里的师傅害怕被连累,都不敢出来作证。 “荒唐,一事归一事。”沈立强气的直瞪眼,他才退休两年,厂子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这会的心,就好像突然看到自己养大的孩子突然变坏了,非常痛心。 他心里有了主意,对李慧妍说包家明肯定会没事的。 李慧妍对这世界的安全感在这半年里几乎耗尽了,只当他这话是安慰自己。 包惜惜则不然,她从沈立强这句话里听出了一股浩然正义。 沈立强下楼后,包惜惜站在走廊上看着院子楼梯口的方向,没多久沈立强的身影就出现在那里。 他朝在玩耍的孩子们招了招手,那个不久前和她两次对视的小男孩跑向他,然后两人一起朝院子门口走去。 包惜惜瞬间想到了这个小男孩可能是谁。 作者有话说: 看到有小可爱说女主原身。剧透一下,暂时的设定里原身没死的,小可爱们且往下看,应该能猜到。mua~ 新文上榜了,虽然不是好榜单(呜呜),但是没有你们的收藏评论,这个榜单也不会有。随机掉落100个红包吧。评论那么少,一章肯定发不完,那就慢慢发。一个人闷头码字,听不到反馈好怕写崩。 第10章 和沈立强一起离开的那个男孩子,怕就是他的大孙子沈子清。 单车厂老厂长沈立强的长孙,在原著里出现的篇幅不多,但提到他的时候不是写他日子过的有多好多受家人宠爱,就是学习成绩有多好多受老师和同学们的喜欢。说他是书中开挂一样的存在也不夸张。 因为他的人生太过平顺和耀眼,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包惜惜一想到‘人生赢家’的代表时,脑海里总会浮现他这个纸片人。 如今亲眼所见,包惜惜有了新的发现,这人能被所有人这么喜爱,除了家世好学习好,模样好怕也是一大关键。 沈子清跟着爷爷离开后,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很快又换成了别的游戏,而上班的大人也陆陆续续下下班回家。本就热闹的大院,更是充满了人间烟火。 下班回家的大人开始有条不紊做晚饭,偶尔扯开嗓门和隔壁邻居唠嗑两句。一片朝气蓬勃,好像每个人都生活的充满希望。除了他们家。 包惜惜看着都有些心酸,更别提在这生活了那么多年的李慧妍。 为免母亲看了更加伤心难过,包惜惜回到屋子里面,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 李慧妍呆坐在客厅沙发上,听到关门声,反应过来现在这个点该做晚饭了,问包孩子饿不饿。 包惜惜是有点饿了,可她不知家里有什么吃的。再看到李慧妍睡了一觉后,脸色似乎并没有好多少,于是说:“妈妈,你看着精神不大好,要不我来做饭吧。” 她好歹是成年人灵魂,虽说不怎么会做饭,但弄熟还是可以的。 李慧妍听到这话心一痛,乍想到的不是女儿懂事,而是女儿在那个家是不是经常要做这些事。不然才十岁的孩子,怎么能这么淡定说出自己来做饭。 “你、很小就要帮着做饭吗?”李慧妍问的有些小心,害怕听到不好的答案。 包惜惜不想她担心,摇了摇头:“农村的孩子都是要帮着家里干活的。” 可这答案已经够让李慧妍心碎了,养在他们身边的文雅,十岁了,可是连碗都没洗过一次。 想到包文雅,李慧妍还是会忍不住会去想,也不知道回道那个家她能不能做的来。 李慧妍揣怀着心事来到厨房,把中午煮的粥和窝窝头加热。 想到女儿在那个家可能都没怎么吃好过,便又从柜子里翻出了两个放了一个星期都不舍得吃的鸡蛋,切了条黄瓜,做了个简单的黄瓜炒鸡蛋。 没多久,简单的晚餐做好了。 看着饭桌上的白粥、窝窝头、黄瓜炒蛋,李慧妍觉得对不起女儿。 他们家如今这个条件,想补偿也补偿不了什么。 她把鸡蛋放到女儿跟前,叮嘱孩子多吃点。 包惜惜点了点头,吃了几口鸡蛋后开始啃窝窝头,啃了一半发现李慧妍只是喝了几口粥,完全没有动那盘鸡蛋。 她放下筷子,一脸认真喊了声妈妈。 李慧妍下意识应了声,抬起头,对上女儿那双认真看着自己的双眸,第一反应是问:“怎么了?是不是窝窝头不好吃?”文雅就很嫌弃吃窝窝头。 包惜惜摇了摇头,很认真跟她说,希望她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保重身体。 说完,夹了一块鸡蛋放到她碗中。 李慧妍听得,满心感动,眼眶涌出一股热意。 这孩子真的太懂事太窝心了,以前他们夫妻把所有好东西都给文雅,她从来都只是笑眯眯说接受……唉,好像也不能这么想文雅。她不过是从小到大被这样对待,才会这样理所当然。说到底还是他们大人没教好。这一点李惠兰夫妻倒是比他们夫妻会教育孩子。 听到李慧妍说养父母把她教育的真好,包惜惜气笑了,故意嗯了声,说:“他们教我要尊老爱幼,所以家里养的那只鸡每天下的蛋都是给弟弟吃,有次我吃了,养母就打了我一巴掌。” “她怎么能打你呢。”李慧妍听得好生气,既恼怒李惠兰打孩子,也恼怒刚才自己竟然会觉得他们把孩子教育的好。 鸡蛋只给儿子吃,不是重男轻女就是因为因为孩子不是他们亲生的。不管哪个原因,她女儿肯定都吃了好多苦。 包惜惜幽默嘲讽:“可能是为了让我长记性。” 李慧妍说不出的气愤和心疼,一想到她很可能吃了很多苦,恨不能家里再回到半年前,她和丈夫有工资有各种粮票肉票布票,给孩子买肉买牛奶买鸡蛋买漂亮的衣服。 因为气愤,不自觉扒完了跟前那碗粥,以及包惜惜不着痕迹夹到她碗里的鸡蛋。 一碗粥虽然不多,可是丈夫被抓,她还能吃得进就已经很不错了。 包惜惜也吃饱了,即便不过普普通通一顿饭,她也吃的很满足。 来这世界这么多天,今天晚上吃的这顿才称得上是正常的一日三餐。 墙上的挂钟已经来到七点十五,长夜漫漫,如果睡不着肯定很容易胡思乱想。包惜惜想陪李慧妍下楼去院子里走走,她却摇了摇头。 她心里记挂着丈夫,没心情。而且自从丈夫出事后,邻居们慢慢的都和他们保持距离,偶尔遇上都是尴尬走开。渐渐的她也就不怎么愿意出门了,免得大家尴尬。 可这些李慧妍不想告诉孩子,一如之前不和包文雅说。 不到那一天,她都希望孩子开开心心的。 家里没出事以前文雅放学回家会下楼去和其他孩子玩,喊她吃晚饭才回来。吃过晚饭如果作业不多,又会央求着下楼玩耍。孩子今天先是跟着自己奔波,回来后就一直在家里待着,肯定觉得很无聊了。 李慧妍忽然想起家里还有很多连环画,忙说:“家里有连环画,我拿给你看。” 说完她起身回房,从床底下拖出一个箱子。打开后,里面全是连环画。 包文雅上一年级后,班上同学都喜欢看连环画,她也闹着要买。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哪舍得不满足。自此只要新华书店出了新连环画,他们都会从工资里省一笔钱出来买。哪怕半年前她和丈夫已经不能上班,偶尔路过新华书店,看到有新出的连环画,也会琢磨着从哪里省钱下来买。 可上了三年级后,也就是今年九月,有天放学回来她突然闹着要把连环画都烧掉,扬言不想再看到这些东西。 在他们的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今日在学校受了委屈,起因就是一个同学买了新连环画,女儿想看,同学却说她是资本家的女儿,不配看这些连环画。 最后在他们夫妻的安抚下,包文雅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而那些这两年买的连环画则被装进箱子藏在床底下。 李慧妍抱了一叠连环画出来,包惜惜随意拿起几本翻了翻。 这时候的连环画都是比较简单的,故事内容无非就是战争年代的英雄人物或者和平年代的劳动模范。 比如她现在拿在手里翻阅的这本,讲的就是一个铅笔厂的工人如何在车间失火时奋不顾身挽救国家财产,最后虽然身体严重烧伤,但他表示不会后悔。因为这事,他被评上了先进工人。 对于看过许多漫画的包惜惜来说,这些故事真的不吸引,但也聊胜于无吧。 李慧妍见女儿翻页翻的飞快,才想起一个问题。 也不知道她在乡下有没上学,上几年级,是否认得字。 这些连环画虽然是图画为主,但也配了好多字。 包惜惜听到李慧妍关心自己在乡下有没上学,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对于许大丫来说,这学上的是真假。 李慧妍听到她有上学,放心不少,又问她上几年级。 包惜惜正准备说二年级的时候突然犹豫了下,脑海里闪过原著里沈子清是读三年级的,最后嘴巴不受控制说了三年级。 李慧妍连连点头,下意识说了句:“和文雅一样……”她尴尬笑了笑,没再往下说。 读三年级的话也识得一些字了,看这些连环画没问题。 此后,包惜惜看连环画,李慧妍为了找点事干,拿出针线盒,缝补家里堆积了一段时间的需要缝补的衣服。只是她心里始终想着丈夫,总要是不是假装拨头发去擦眼角的泪。 包惜惜察觉到她此举后,每看几页连环画就会故作看不懂,想借此转移她的注意力。 墙上的挂钟来到八点三十,原本安静的客厅突然传来敲门声。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1节 母女二人不约而同抬起头,屏住呼吸竖起耳朵。 确实是他们家的。 这个时间,会是谁呢? 李慧妍紧张了,包惜惜才猜到某种可能,心也猛的一跳。 作者有话说: 谢谢大家的鼓励,我会努力稳住写的。 红包才发了8/100【捂脸】 好害(丢)羞(人)啊,早知道不那么大口气,也许说发十个就发完了。 第11章 李慧妍害怕这个时间点敲门的是那些隔三岔五来他们家闹的人,腿软的根本站不起身。包惜惜见状,径自走到门后边。 她有个好习惯,开门前都会问一句是谁。 当门那头传来那声熟悉的‘是我’,李慧妍不敢相信转过头,包惜惜也随之开了门。 包家明站在门口,不过大半天没见,他整个人就憔悴了许多。 原本以为在公安局不知道要关到几时的丈夫突然回来,李慧妍的震惊可想而知。 呆愣片刻后,她箭步冲上前,也顾不得孩子在跟前,用力抱住丈夫。 此时此刻她是再也抑制不住,眼泪哗啦啦往下掉。 包家明一边安抚一边扶着她往屋子里面走。 进来后,他也不阻止李慧妍了,任由她哭了个痛快。 直到她情绪慢慢能平复过来,包家明才告诉她,这次他被抓进去并不是因为父亲的原因,让她别担心。 在被公安抓走的时候,包家明说心如死灰也不为过。但到公安局后,得知他们竟然是因为怀疑他故意毁坏工厂机器才把他抓回来的,他顿时又活了过来。 身正不怕影子斜,他没有故意毁坏厂里的机器,等公安同志去厂子调查了,一切也就水落石出。 果不其然,到了晚上,白天审问过他的其中一个公安来告诉他,他可以走了。 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之所以这么快没事,不是公安去工厂调查,而是工厂有几个师傅主动来公安局他作证。 包家明心里冒出久违的感动。如今他这样的情况,大家平日里或多或少都会避着他,但在这件事上还愿意主动出来为他作证,十余年共事的情分终究还是在的。 李慧妍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他被抓走的原因,然后告诉他她和女儿去公安局和去找厂里师傅的事。 包家明有些意外,他没想到一想柔弱的妻子这次为了他竟然这么勇敢。 听到丈夫的夸奖,李慧妍红了脸,坦白今天他被抓走后自己完全没了方向。然后指了指包惜惜,说一切都是因为有她。更感慨今天如果不是有孩子陪在身边,她想都不敢想自己会怎么样。 面对这个错过了十年,又是在这种情况下回到身边的女儿,得知自己被抓走后她的表现,包家明心情说不出的复杂。 一直存在感不强的包惜惜这会终于成了全家关注的焦点。她微笑着摇了摇头,还是把这份功劳归于李慧妍。 这时候李慧妍还不知道丈夫之所以能今天被放出来,是因为厂里的几个师傅主动去作证。说到去找他们的时候,她叹了口气,直言自己嘴笨,没能成功游说他出来作证。 包家明愣了愣:“可是公安同志和我说是他们主动来公安局作证的。” 李慧妍也愣住了,想了想说:“难道是我们走后他们想通了?” 包家明想不是不可能。 包惜惜听到工厂师傅作证的事,心里有个猜测,嘴张了张,但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让大人觉得你一个小孩子太聪明,其实不是什么聪明的事情。 和妻子聊完,包家明喊了声大丫,招手让她坐得靠近些。 包惜惜依言坐到他们旁边的单人椅上。 李慧妍听到丈夫喊孩子的名字,想起她今天说过的并不是很喜欢这个名字,便和丈夫说了,让他先给孩子改个名字。 包家明笑了笑,对包惜惜说:“那爸爸给你改个好听的名字。”说完认真思考起来。 几分钟后,他说出一个名字,包惜惜有些失望。 惜雅,怎么会是这个呢。 然而她才失望低下头,包家明立刻又改口:“不好,这名字不够好,好不如就叫惜惜吧。” 虽然他们包家到了他们孩子这一辈,女的是雅字辈。不过字辈这东西,也不讲究了。带着个雅字他怕孩子心里膈应,也怕妻子会老想起雅雅。 李慧妍也觉得惜惜这个名字好,这孩子过去十年肯定吃了不少苦,如今回到回到身边,定是要好好珍惜。 包家明这次笑得终于灿烂些:“从此以后就是我们包家的惜惜。” 包惜惜抿嘴笑了笑,满意点了点头。 时间就来到了晚上九点多。包惜惜知道他们这一天经历了这大起大落肯定累了,便借口说自己困了。 李慧妍给她收拾好房间。包惜惜回房间后,包家明简单洗了个澡也躺下了。 只是,夫妻两躺在床上,有些辗转难免。 包文雅终究是他们养了十年的孩子,突然间说不是,这心里始终是放不下的。 可今天被关押在公安局的时候包家明想了很多,也想明白了很多。 他没办法再骗自己,文雅之所以会如此干脆决绝认回亲生父母,无非就是因为他们家要出事了,而且是无法再翻身那种。 文雅这孩子性格比较自私,这一点在她小时候就体现的很真切。以前他总想着长大就好。现在想来,还真是随了她的亲生父母。 想到李惠兰夫妻包家明还是好恨,可他更恨为什么这世界有时候会这么没天理。 好在他也想通了,看在十年父女情分上,他也不举报李惠兰夫妻了。 一遭落难,连讨公道的权利都没。 只是他心里清楚的很,这么做很对不起惜惜。以后一定要好好补偿。 只是,他们还能有补偿的机会吗?这个家以后会怎样他也说不准。 包家明想着事,过了许久才察觉到背对着自己的妻子似乎在偷偷哭泣,忙关心问她怎么了。 李慧妍连忙捂住嘴,说没什么,还问是不是自己吵到他了。 包家明不信,直接问她是不是在想文雅。 被看穿,李慧妍也不忍着了,呜咽着说心里始终放心不下她。 包家明把今日自己在公安局里想通想透的告诉她,李慧妍更是伤心的捂嘴大哭。 “退一万步讲,哪怕文雅是我们的亲生的,她今日选择离开,那也不再是我们女儿了。”包家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呼吸还是有些粗重。他搂住主哭泣的妻子劝道:“别哭了,万一给惜惜听到就不好了。这孩子虽然懂事,可毕竟也是只有十岁。万一听到你因为思念文雅哭,她会不安的。” 这样一说李慧妍不敢哭了。丈夫说的对,惜惜这孩子太懂事了,不安肯定也会强忍着的。 包家明又对她说:“常听人说血脉相联,我今日算是亲有体会。惜惜虽然才回来,可对你对我是怎样的,你也看到了。以后还是好好对惜惜。” 李慧妍用力点了点头:“今日如果没有惜惜,我怕是撑不过来。” 这话她今晚已经对丈夫说了很多次。 夫妻两人又聊了许多,终于在下半夜的时候熬不过困意,迷迷糊糊睡去。 --- 女儿的名字取好了,包家明第二天就去有关部门办理户口簿改名申请。 他向来行事果断,事已至此,也要为惜惜考虑。 眨眼又过去三天,包家明夫妻看惜惜该上学的年纪却只能天天待在家里,心里急的不行。 这些天,包家明一边忙着帮工厂修理机器,一边为了女儿上学的事奔波。奈何学校那边根本不听解释,只认包文雅的上学名额。 还好包惜惜安慰父母,就算不能去学校上学,她也会在家里好好自学的。 看着这样懂事好学的孩子,包家明更加坚定必须要早点办好孩子上学的事。 这日晚上七点多,包家明才从工厂回来,身上的工服脏兮兮的。 包惜惜给他倒了杯温水,关心问着厂里的机器修的怎么样。 包家明一改前两日的眉头深皱,笑呵呵说终于看到眉目了。 包惜惜很开心,这两日她从父亲那了解到单车厂因为这几台机器坏了的缘故,整间厂几乎都陷入停产状态。可见其重要性。 她想起连环画里看到过的一个工人为了抢救公家财产被烧伤然后被评委先进的事,再联想到父亲给厂里修机器,忽然灵光一闪。如果父亲修好了这么重要的机器,是不是也算立了大功,也能评先进?只要评了先进,那有心认想给他扣资本家的帽子就扣不成啦。 今日见父亲说有眉目了,她终于按耐不住把心里这个想法和父母说了。 包家明和李慧妍听后默默看了对方一眼。 女儿说的这个并不无道理啊,可这半年来他们经历过太多希望和失望,还是不敢放任自己抱太大希望。 不过这日之后包家明干的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充满激情,回到家还在翻阅机械维修的相关书籍。 然而世事无常,就在机子修好试运行成功这日,市里半夜下起了大暴雨。 一夜过后,雨势不仅没停,反而越来越大,街道上的积水都没过了膝盖。 包惜惜醒来,见母亲一脸担忧站在窗户边看着屋外像要把这世界吞噬般的瓢泼大雨,再扫了眼屋子,并没看到父亲身影,便问:“爸爸呢?” 李慧妍眼红红告诉她,昨夜包家明看雨势不对,半夜就赶去工厂看看车间有没被水淹,到现在还没回来。 包惜惜也担心了,顶着这样的狂风暴雨出行,搞不好会发生意外的啊。 --- 再说包文雅那边,包惜惜这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都还没能搞定上学的事,她那边就简单多了。连户口薄都没有的农村,李惠兰只是用嘴解释了下,她就可以以许文雅的身份生活和上学了。只是那个学校,破到让人匪夷所思。还有老师的水平,也是和她以前上学的学校老师没得比。 她有些后悔了,但是一想到如果不是认回亲生父母,泥砖房都没得住,学也不可能继续上,便又觉得不后悔了。 爸爸,不,是养父。养父曾教育过她,吃的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她虽然住在很破烂的乡下,在很破烂的地方上学,但她的成绩是全校最好的。只要她继续好好学习,肯定会有一个光明未来的。 反观许大丫,跟着亲生父母下放农场,学肯定也没得上,以后长大了估计也就是嫁给当地农民。 这么想,许文雅觉得舒服多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2节 作者有话说: 对不住啊,忘记设定时间。 错过了21点的玄学。哭。 第12章 包家明冒着大雨去厂里抢救机器,最后机器被抢救下来了,他人却倒在暴雨中,天亮的时候才被赶去厂里的其他师傅发现并送去医院。 李慧妍和包惜惜是在他被送去医院半天后才被告知的,工人们得先清点厂里的资产。 母女二人得知这个消息后也顾不得外面大风大雨,急忙赶去医院。 此时医院里还有一个单车厂的工人守着他,看到她们来了,简单和她们说明了下情况。 包家明之所以会受伤,大概率是大风刮起重物恰好砸在了他头上。现在人没生命危险,但还昏迷不醒。 交代完后他就走了,偌大的病房就剩他们一家三口。 李慧妍看着头包着纱布躺在病床上的丈夫,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来医院之前她没想到人会昏迷。 昨夜出门还好好的,现在就躺在病床上了。早知道会这样,她就应该阻止他大半夜赶去厂里的。那些还在厂里上班的工人不也天亮后才去。 可真是实心眼的人,明明都已经被这样对待了,偏还是比任何人都积极。 李慧妍嘴上说着埋怨的话,实则谁都能从这话里听出心疼。 有医生进来查房,她们连忙向他询问病人现在什么情况,什么时候能醒来。 这时候她们还没把情况想的太严重,然医生给出的回答,一下子让她们的心沉了下去。。 “什么时候醒过来不好说,也许明天也许后天也许很久,暂时还说不准。你们家属还是先去把医药费交了,办理一下住院手续。” 因为是为了抢救公家财产受的伤,他们医院先给进行了治疗,但这不代表不用交费。 交代完这些医生就走了。 包惜惜见母亲状态不是很好,主动说她去办理。 “你一个人可以吗?”李慧妍知道越是这时候自己越要支棱起来,但从医生口中得知丈夫可能很久都醒不过来,整个人头重脚轻。别说走路,就现在坐在椅子上都有些支撑不住。 包惜惜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已经十岁了。 李慧妍心又酸了,才十岁,怎么就这么懂事呢。 最终交住院费和办理住院手续的事还是交给了包惜惜,李慧妍呆在病房陪伴丈夫。 站在医院前台等待的时候,包惜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犹豫了下,她还是喊出了他的名字。 “沈子清。” 沈子清刚踏进住院部大楼就听到有人喊自己,顺着声音望过去,发现是包家的新女儿。 包惜惜在大院已经住了有段时间,整个大院已几乎知道了她的身份以及他们家发生了什么事。 因为楼上楼下的缘故,加上她总喜欢站在长廊处看着院子,他上下楼的时候两人偶遇过很多次,却是一次都没说过话。这次怎么叫住自己了?还有外面大风大雨的,她怎么来医院了? 此时,沈子清心里以为包惜惜叫住自己是想求救,朝她走近后正想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不料被包惜惜先开口问了同样的问题。 沈子清是来医院看望爷爷的,他爷爷的腿有老风湿毛病,但凡阴雨天气都容易犯病。 暴雨前两天,爷爷的腿疼的都没办法走路,两三天没好好睡觉,整个人憔悴了一圈。奶奶看不下去了,逼着他来医院住院。 今天大雨,学校停课,他不想让奶奶出门,便自告奋勇来医院陪爷爷。 知道他是来看沈立强的,包惜惜关心问:“沈爷爷身体没事吧?” “没什么事,老毛病了。”沈子清回答完,才有机会问她怎么在医院。 包惜惜简单说了下父亲的事,眉头不自觉皱起。 得知她父亲在暴雨夜为了抢救厂里的机器不幸被重物砸伤脑袋,他不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学着大人的那套说辞,笨拙安慰她会没事的。 说完,他有些不好意思,微微别过脸。 这些话说起来真有些别扭,大人们是怎么做到面不改色的。 前台的护士办好住院手续,告诉她可以了,包惜惜和沈子清道别后回了病房。 其实她会开口喊住沈子清也是意外,乍看到他一个小孩子独自出现在医院里,一时间没多想就这么喊出了他名字。 不过她觉得自己这也是正常人会有的反应,就好比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看到邻居家的孩子,大部分人的反应应该也是喊住他吧。 回到病房后,包惜惜把钱包还给李慧妍,告诉她都办好了。 李慧妍前一刻正握住丈夫的手默默流泪,看到女儿回来连忙擦干净,接过钱包后顺势拉住她的手,哽咽着夸她懂事。 明明她才是母亲,可家里接连出事后,女儿的反应却更像个大人。 包惜惜想到以前在电视剧里看到的,昏迷的病人如果受到外界持续刺激可以增加他们苏醒的概率,于是假借护士的口告诉李慧妍,让她多给父亲说说话。 李慧妍一听,双眸顿时有了生气。 包惜惜不想打扰她,安静坐在一角。 外面暴雨仍在继续,半点没有变小的意思。 --- 另一头,沈立强看到孙子来了,责备他怎么这么大雨也过来。 沈子清反问:“难道你想让奶奶过来?” 一句话就让沈立强闭了嘴。 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些水果,沈子清随手拿起一个开始削皮。削的歪歪扭扭。 沈立强看着孙子手中的苹果,强烈表示自己不想吃。吃了牙齿泛酸。 沈子清抬起头,停下了手中削皮的动作,从那一堆水果中拿了根香蕉递给爷爷,随后才说:“我削给自己吃的。” 沈立强被逗笑了,他这孙子有时候怎么就那么不像个小孩子呢。 苹果啃了一半,沈子清随口说起在医院遇到包惜惜的事。 “她怎么在医院?”沈立强放下咬了一半的香蕉,再次看向孙子。 沈子清大概说了下包家明抢救厂里的机器受伤的事,听得沈立强吃蕉都没心情了,在那骂自己退休后从长的管理越来越不行。虽然这场暴雨来得突然,但厂里那些领导平时不也得为各种突发的天灾人祸做好准备。 “不行,我得去看看包家明。”说着,沈立强掀起被子欲下床,被沈子清急忙摁住了。 “你腿还疼着呢,就别添乱了。” “行行行,我不添乱,那你替我去看看什么情况。”沈立强看着孙子,大有你不去我就亲自去得架势。 可怜沈子清一个苹果都没啃完,就不得不为爷爷去办这件大事。 走到病房门口他突然折回头,从那一堆水果种拿了半梭香蕉。 沈立强再次被逗乐了,喊住他,又拿了几个苹果雪梨放进他拎着的网兜里。 住院大楼不小,但也不大,沈子清和值班护士稍作打听就知道了包家明的病房。 当他出现在病房门口时,差点惊呆了李慧妍母女。 沈子清解释:“爷爷让我替他来看看包叔叔。”说完,把手里拎着的水果递给李慧妍,表示这些也是爷爷让他带过来的。 李慧妍被迫接过水果,有些不是很自在。说来看望就很感激,怎么还带水果。 沈子清一本正经再次解释:“爷爷一定要我带。” 那认真解释的样子,看得包惜惜噗呲笑出声。 李慧妍也被逗得笑了笑,拿过一张椅子给沈子清坐,他却摇了摇头。 病房里就两张椅子,他要是坐了,李阿姨不是得站着。 李慧妍扭不过他,只好掰了两根香蕉,递给两个孩子一人一根。 这还是包惜惜来这世界后第一次吃正儿八经的水果,剥了皮后小口小口吃起来,神情之享受,仿佛吃的事什么世界美食。 沈子清看得出奇,一根香蕉都被她吃出了俄罗斯冰激淋的感觉。还是说这次的香蕉真的那么好吃? 他一口下肚,又觉得和平时好像也没什么两样。 不过他不是个爱浪费粮食的人,既然吃开了就会吃完。 李慧妍看着女儿美滋滋吃香蕉的样子,心酸的又想掉泪了。 她回到这个家这么多天,吃到过最好的也就是鸡蛋。水果、肉、牛奶这些以前包文雅吃到不爱吃的,他们是一次也没能买给她吃。 李慧妍看了看两个孩子,问他们要不要再吃个苹果。 沈子清表示自己刚才已经吃过了,包惜惜则轻咬着下唇,想吃的意思不言而喻。 李慧妍递给自己孩子一个苹果,问着沈子清老厂长怎么住院的事。 得知是老毛病风湿痛,她放下心。 随后沈子清又替爷爷问了问包家明的情况。 一大一小,一来一往中,包惜惜削好了一个苹果。 她削的皮很好看,一整串不带断的,看得沈子清有些惊讶。 可包惜惜此时眼里只有苹果,削好皮后果断美滋滋咬了一口,随后不自觉满意挑了挑眉。 这是她吃过最好吃的苹果! --- 沈子清再回到爷爷病房,时间已经过去了快半个小时。 沈立强很意外,他以为孙子应该只会待一下就回来,没想到这么久。 “你不会是跑到别的地方去玩了吧?”沈立强始终有些不相信,他一个孩子去看望病人,能和病人家属聊这么久。 沈子清反问:“外面下着大雨,我能去哪里?” 他不过是看着包惜惜把整个苹果都吃完了才回来而已,没有多久吧。 沈立强想想也是,于是问他包家明什么情况。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3节 得知很可能一直昏迷这么严重,他沉下脸。 作者有话说: 看文有不同观点是很正常的,有时候会因为文还短,故事没铺展开来…… 如果要骂,可不可以先轻点骂?呜呜。 关乎剧情的讨论,我特别爱听的。 第13章 包家明昏迷住院的第一天,李慧妍崩溃的基本只知道哭。好在第二天开始,也许是意识到这回自己是丈夫和孩子的依靠,终于调整过来,坚强面对这一意外。 包惜惜看着一夜之间转变如此大的李慧妍,欣慰之余不忘给她鼓励。 有时候人生遇到的灾难就犹如这突如其来的暴风雨,虽然毫无征兆,但终将会过去。 李慧妍得了女儿的鼓励,对跨过眼前这个坎又多了几分信心。 糟心的事情虽然一件接一件,可至少惜惜还在身边,丈夫还活着。 --- 这场暴雨不知疲惫一连下了三天,在人们近乎绝望时终于停了。 暴雨停了,沈立强也出院了。 在他住院期间包惜惜来看望过一次。本来李慧妍也想来的,可一想到他们家如今的情况,最终还是让包惜惜一个人去。临行前她不忘叮嘱女儿,如果看到有外人在千万不要进去。 她心里记着老厂长对他们家的帮助,不想给他带去麻烦。 包惜惜点了点头表示知晓,两手空空去看望沈立强。没办法呀,他们家没票买水果营养品之类的。 沈立强看着这个懂事的孩子,实在想不明白老天爷怎么会对一个人这么不公平。 刚出生就被人偷换了身份,在乡下吃了十年苦。好不容易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又是一件接一件糟心事。以后这个家还指不定怎样。 不过孩子年纪虽小却是少有的稳重,至少包家每次遇到事情时,孩子的表现比很多大人还要好。换作别的小孩怕是只会哭。 一老一少聊天的时候,沈立强问了下她的学习情况。 这本只是一般长辈都爱问小孩子的问题,却不了料从她这听到暂时还没能上学的答案。 沈立强心情沉沉闭上了嘴,包惜惜倒是很乐观对他说自己会好好自学的,争取等父亲搞定插班的事情后能跟得上其他同学的学习进度。 这是包惜惜对内对外统一的说辞,却听得沈立强深有感触。这下包惜惜在他眼里何止是少年稳重这么简单,甚至让他认定假以时日,好好培养她必定有大出息。 包惜惜估算着自己过来的时间,不敢待太久。 离开前有些依依不舍眼那放在床头柜上的几个水果。不过她做的很不明显,沈立强并没有看出来。 --- 沈立强出院回家的第二天,不顾老伴的劝阻,一早出了门。他要去了单车厂找新厂长。 自从因为身体原因提前退休后,他基本就没再来过这地方。不想触景伤情。 借着过问厂子在这场暴雨中的损失,顺便问了下场面如何对待包家明为抢救公家财产而受伤住院一事。 得知厂里面连派代表看望都不曾,沈立强很生气。 “人家是为了抢救厂里的财产才受伤昏迷,你们这样做得寒了多少人的心。” 新厂长自知理亏,面对老厂长的质问不敢吭声。 其实他也是没办法,包家现在的情况是谁都不敢沾。前些天让他回来帮忙修机器,他和厂里面不少领导都提着颗心,生怕被人造谣说他们是和包家明一派的。 沈立强对着这个接任他位的新厂长叨叨一顿念,教育他做人要知恩图报,包家明是为了厂里才受伤昏迷的,得派人去慰问,还有承担人家的医药费。 新厂长觉得承担医药费可能问题小一些,至于慰问嘛……他害怕。 沈立强快要气死了,不知道县领导怎么安排了这么一个没魄力的人接任单车厂厂长之职。 上次包家明被人污蔑毁坏了厂里的机器,他劝说几个知情的老师傅出面作证。虽然一开始他们都有些顾忌,但在他的劝说下还是去了公安局,后来不也是没事。 “人家两口子半年没得上班,现在人躺在医院,每一天都得花钱,厂里不能撒手什么都不理吧。这是人干的事吗?” 新厂长被沈立强说的面红耳赤,他也知道这么撒手不理很不道德,可包家明不是身份特殊嘛。但这样的话他可不敢跟老厂长说,面对老厂长的教诲,他只能不断点头说是。 等沈立强走后,新厂长愁的不行,最后想到了个办法。 在厂里面搞个公开表决,让全厂员工投票决定厂里该不该给包家明一笔慰问金。 令他没想的是,最后竟然超过百分之九十的人同意。 这下新厂长心安了,这可是人民群众的意思,别人想揪他的错也不成。 当天,单车厂的会计带着五百块钱来到医院,亲手交给了李慧妍。 李慧妍一个月工资三十八,丈夫六十八,这五百块钱对于他们家来说可是笔巨款,大大缓解了他们目前的困境。至少有了这五百块钱,包家明接下来一个月的住院费有着落了。 至于一个月后……李慧妍不敢想太多,只能告诉自己,也许那时候丈夫已经醒了。 看了眼女儿,李慧妍又想,如果丈夫能早点出院,剩下的钱就全部给女儿买东西。 衣服、牛奶、鸡蛋、水果……没有票去供销社或副食品店买,她就去黑市,花再多钱也不心疼。 --- 当家里医院两地跑成为常态,李慧妍发现自己竟然适应的很快。 每天忙完了家里的事基本就去医院陪着丈夫,跟他说说话,希望能刺激他早日醒过来。 至于女儿,李慧妍舍不得让她也跟着在医院里耗,只肯上午让她跟着去一趟,下午就让她在家待着。 这日下午,包惜惜一个人在家。她正无聊看着连环画打发时间之际,突然传来砰砰砰的敲门声。 动作之粗鲁,差点让她以为是拆门。 她猜到了可能会是什么人敲门,轻抿着嘴。 如果她坚持不开门,那些人会不会直接破门而入? 犹豫之际,她听到一个声音,对那些人说应该没人在家,然后说了包家明在暴雨夜为抢救公家财产受了伤,现躺在医院昏迷不醒的事。 有人语气尖锐问:“你怎么知道?” 那人冷笑:“整个大院都知道。” 随后包惜惜听到几个人在商讨怎么办,包家明昏迷了,他们要怎么闹。 然后有人说会不会是装昏迷,但很快自己就又否定了。医院是国家的,医生也是人民的公仆,不可能帮着包家明说谎。 最后他们都决定暂时先算了,总不能跑去医院闹的,何况人家还是为了抢救公家财产受的伤。 包惜惜松了口气,附在门边听了好一会,在确认门外门人后缓缓打开门往外探了探头。 此时正值上班和上学的点,外面空无一人。 包惜惜走到长廊上处,看着空旷的院子。 经历了大雨的洗刷,院子好些地方都还有积水。 这些天她往返于家里医院,看到不少地方的房屋都倒在了这场大雨中,很多人一夜之间无家可归。整个城市似乎在经历前所未有的狼藉。 风雨之后真能见彩虹吗? 包惜惜望着远处天边。大雨过后的天空湛蓝无比,却也并没有什么彩虹。 她想着刚才那些人说的话,有些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个问题。 父亲昏迷了,那些抓着他出身闹的人似乎也只能暂停。 原著里并没有包家明为救公家财产昏迷住院一事,这会不会是他们家的转机? 沈立强下楼散步回来,看到包惜惜又站在走廊。 他发现这个孩子似乎很喜欢站在这个角度俯瞰大院,他理所当然理解为,她这是向往和大院里其他孩子一起玩的表现。只可惜初来乍到,家里又这情况,大院的孩子都避着她。 沈立强自己都没察觉,自己竟然在心里默默心酸叹气。 如果没有那些糟心事,她应该也和其他孩子一样快乐成长。 沈立强看左右并无他人,开口喊了她,从口袋里掏出几颗大白兔糖,示意她接过。 包惜惜双手接过,说了声谢谢。 沈立强哼了声,说:“这些东西吃多了蛀牙。” 包惜惜笑了,露出洁白的牙齿,告诉他自己每天都刷两次牙。 沈立强没再说什么,两手负于背,转身继续上楼。 年轻那会,他能上山砍树下河修堤,帮人民群众做了不少好事。现在老了,竟然有心无力到只能拿几颗糖安慰孩子。 沈立强想着想着,自己都忍不住直摇头。 包惜惜看着他蹒跚上楼的背影慢慢消失在转角。 之前在门外说他们家没人的正是他,可真是个有正义感的老头。 作者有话说: 收到了好些营养液,谢谢大家的灌溉~我会好好成长哒。 看到评论区一个重庆小可爱的评论,女主的名字瞬间喜感了(大声用重庆话念包惜惜) 第14章 沈立强走后,包惜惜剥了颗大白兔糖放进嘴里,味道和她没穿越前吃过的差不多,香甜的奶香味。 她只吃了一颗,剩下的几颗放在客厅桌子上。 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她不舍得一下子吃完。 随后她拿出一个本子,开始写字。 为了证明给父母看她会在家好好自学,她每天都会翻翻课本抄抄字,再做几道简单的数学题。现在父亲虽然昏迷,母亲也自顾不暇,可她还是保持着。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4节 练字做题对她来说还真是挺难的,难就难在她得时刻注意把字迹写的符合十岁这个年纪。 傍晚时分李慧妍回来,看到桌子上放着几颗糖,自然免不了会问女儿是谁给的。 得知是楼上的老厂长,她不免有几分感触。老厂长好像挺喜欢他们家惜惜的,大院那么多孩子,也没听说过他爱给谁零嘴吃。 转身去了厨房,李慧妍撸起袖子开始做晚饭。 看到母亲刚从医院回来就开始忙活,包惜惜忍不住再次开口说:“妈妈,我真的会做饭的。” 反正她在家也没事干,午饭和晚饭完全可以交给她来做。 李慧妍边淘米边道:“妈妈真不累,在医院陪你爸爸都是坐着的。”说着,她语气沉了些:“有事情忙,心里好像反而踏实些。” 听到最后那句话,包惜惜不再说什么。 两边家庭对待孩子的态度用天壤之别来形容也不为过。 包惜惜相信,哪怕包文雅是李惠兰的亲生女儿,但回到那个家后,他们夫妻一定还是会使唤她干活。当然不至于到使唤许大丫那个程度,可对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包文雅来说,一点点家务都够她受的。 还有那个熊孩子许涛,在李惠兰夫妻的从小教育下,成功让他认为‘姐姐’不过是照顾他的工具人。这两姐弟会碰撞出出怎样的‘火花’,闭着眼都能猜到。 包文雅回到那个家必定过得各种闹心,迟早抓狂。而时间久了李惠兰夫妻也必定会拿她和许大丫比较,对她产生嫌弃。 那一家子人,不会有人过得顺心的。 只是想想,包惜惜都觉得解气。 但只是这样就够了吗?她始终觉得不是的。 不过眼下最紧要的还是把自己家的这一个个坎先跨过去。 收回思绪,包惜惜把目光转向在厨房李忙碌的李慧妍。 有的人在迷茫无助的时候确实是需要借助忙碌来转移注意力,以获得脑子一时的放空。 不过她不是,她烦恼的时候喜欢睡觉。 睡一觉醒来,一切都可以是新的。 她和母亲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性格。 性格无关好坏,只是相比较而言,母亲这样的性格应该会辛苦些吧。 包惜惜拿起一颗糖,剥了包裹的糖纸后递到到李慧妍嘴边,李慧妍闪躲着说不要,然包惜惜小手还是灵活的把这颗糖塞进了她嘴里。 白兔糖甜甜的,李慧妍心里也甜滋滋的。 晚饭做好后,母女二人坐在饭桌前吃着简单的晚餐,随口聊着天。 包惜惜把今天下午有人上门来闹的事告诉李慧妍。 李慧妍心一惊,心疼看着女儿。 那些人有多吓人,她是见识过的,可怜女儿回到这个家后就要面对这么多意外,换做别的孩子只怕早就崩溃了。 想到这里,李慧妍不由生出了几分骄傲。 他们家惜惜可真是坚强勇敢的孩子。 包惜惜担心她被吓到了,安慰说:“爸爸昏迷住院,那些人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来了。”至少她听来是这么个意思。 “你爸爸现在昏迷不醒,如果这样他们都闹下得去,那真是……”畜生都不如这几个字被李慧妍硬生生吞下,她不想让孩子听到这样的话。其实在早在她心里,那些人就已经是畜生都不如。 李慧妍一直都想不明白,自己和丈夫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工作也勤勤恳恳,怎么就莫名其妙被人冤枉是走姿派呢。 一想到这罪名,她心就慌,连饭都吃不下了。 这半年多来她每天都悬着一颗心,担心万一这罪名最后真扣到丈夫头上他们家以后会怎么样。 收拾好碗筷,李慧妍简单洗了个澡,又要准备出门去医院。 如之前一样,临出门前她都要叮嘱女儿锁好门。 包惜惜看了眼外头快要黑的天,反叮嘱她骑单车要小心看路。 大雨过后,路上好多积水,一不小心就栽坑里了。 李慧妍来到医院,帮丈夫擦完身子后,如往常一样和他唠家常。在说到女儿一个人在家遇到那些人上门的事时,她忍不住哽咽了。 “家明,我们的女儿像你一样坚强。” --- 日子就这样平淡如水,又过去了三天。 那场暴雨带来的狼藉被收拾的差不多,街道恢复了往日的喧嚣。 生活在家属大院的人们,日子也变得如往常一样。 不,好像又有点不一样。这份不一样是于包惜惜而言。 她仍旧喜欢站在走廊俯看院子。那些玩耍的孩子,路过的大人,都是她眼中的景色。 自那次她在医院主动和沈子清说话后,有时候在楼梯口遇到,两人会简单打声招呼,偶尔他还会递给她一些零食。比如他姑姑寄回来的俄罗斯巧克力,妈妈单位发的金鸡饼干,爸爸带回来的麻酱糖,等等。 因为都很好吃,包惜惜一度还期待上了和他的偶遇。 放在以前,包惜惜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馋别人的零食。可是想不到又怎样,她就是馋了。为了吃的心安理得,她果断摁下了那仅剩的一点点羞耻心。 这一日包惜惜站在走廊伸懒腰,又恰巧遇到放学回来的沈子清下楼,两只手藏在身后,像极了每次要给她零食时候的样子。 她很自然朝他抿嘴淡淡笑了笑,想着这次他会给自己什么呢。 沈子清看了下左右,双手依旧藏在身后,问:“你应该也认识一点字吧。” 包惜惜点了点头,她认识的字可不止一点。 得到肯定答复,沈子清把捏在手中的东西递给她。 包惜惜笑容微僵,那双大大的眼睛看着他的手眨巴眨巴 他怎么给自己这个? 作者有话说: 姿不是错别字。 --- 小可爱们,周四入v,当天三更哈。v后即代表进入拿命更时代了(有点点害怕)。 能力承受范围内,希望大家继续支持哦~~ 追过影子文的小可爱都可以作证,影子从未有过无故断更,坑品值得信赖(叉腰,自夸) 爱你们~~么么哒。 --- 说一下更新时间,一般更新都是在21点(灵感爆发的话,不排除还有其他时间点的加更)。刚v到上夹子这三天可能会调整到0点。 第15章 不怪包惜惜错愕,沈子清递给她的是一份报纸。 此时她甚至在想,难道他已经由零食投喂上升到物质投喂了? 见她迟迟不接过,沈子清有些不自在,催促她快拿。 “哦。”包惜惜被迫接过。 不管什么投喂,人家都是好意。 给完报纸,沈子清没有再停留,转身继续下楼。一路却是在心里暗暗埋怨爷爷。都是他要自己把昨天的报纸带给包惜惜,就说这很奇怪嘛。 包惜惜目光慢慢从沈子清背影落到手中那叠报纸,很快换了个角度看待问题。 来到这世界这么久了也不知道天下大事,看看新闻报纸也挺好。沈子清不愧是老厂长的孙子,关心人也精神物质两面俱到。 回到客厅,她给自己泡了杯茶,学着电视剧里那些老干部般,喝了口热茶后慢慢展开报纸。 某某日报标题下面最显然的地方,赫然写着“百年一遇大暴雨,工人为救公家财产奋不顾身”。 初始她以为这长大雨波及范围太广,其他地方也发生了类似的事,心里还笑了笑,这个年代可真是容易产生英雄。可能主要是很多人都还保持着初心吧。 谁料随着往下看,她越来越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这篇新闻报道的,不会就是她的父亲吧。 太像了,实在是太多点雷同了。 不过她也不敢放任自己去猜测,毕竟他们家现在这个状况,不是那么容易有勇士敢大肆报道父亲的事迹。可是她真的好希望这篇报道说的就是父亲。 若是报道中能点明是什么厂,或者奋不顾身的工人姓什么就好了。 这时候的新闻报纸都不报道详细些吗? 李慧妍回来,包惜惜把报纸拿给她看。 她看着看着泪流满面:“这新闻上说的是你爸爸,你爸爸的事迹上报纸了。” 包惜惜一脸懵,哪里看出来是包家明了? 李慧妍指着一处念给她听:“英雄厂再出英雄。全中国就一块英雄油田一间英雄厂,这英雄厂就是你父亲的单车厂。” 而单车厂那么多员工中,在暴雨夜奋勇抢救公家财产受伤昏迷住院的就一个包家明。 包惜惜:…… 她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对本地情况还是了解的不够。谁能想到一间单车厂也能和英雄长扯上关系,单看英雄二字,她以为是兵工厂什么的。 李慧妍激动到有些克制不住了,嘴巴碎碎念了很多,其中有一句话不自觉反复重复。 “你爸爸是英雄了!”英雄怎么可能是走姿派。 看的出来她很激动,来回在客厅转圈圈,都忘了自己赶回家的目的。 包惜惜也很开心,她想即便不能评为英雄,至少也能被评为先进模范吧,这对他们家来说也是天大的好事。 她们不知道,就在他们高兴之时,写这篇新闻报道的记者则被主编叫到办公室狠狠批评。 起因是有人写了封匿名信给报社,说他们公然在报纸上夸奖走姿派。 主编看完信后吓到了,这罪名可不小,立刻把写这篇报道的记者叫进来了解情况。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5节 细问之下,得知他竟然只在单车厂采访了干活的工人,得知他们厂发生了这么一件事后就写了这篇报道。主编脑壳顿时嗡嗡响。 主编气到说不出话,好半响才说他:“你知不知道那个抢救公家财产的工人因为出身问题,已经被工厂停职半年了。” “不知道啊,工厂的工人和领导都没说。”记者一脸懵。 “没说没说,人家没说你不会去了解吗?”同事主编也在心里纳闷,按理说这人是□□,被采访的人多少会避嫌的啊。 “我、我……”我了半天,记者也想不出什么话来给自己解释。 省里多地遭受几十年不曾遇过的大暴雨,报社好多记者奔赴不同地方去了解受灾以及灾后重建情况。他来到受灾最严重的城市,听说了单车厂有工人为了抢救公家财产受伤的事。当时他一听,心道这不是单车厂版“草原英雄小姐妹”的故事吗?必须得报道啊。 于是在采访了几个工人后,立刻掏出本子激情高昂写了这篇报道。 回到报社,主编看过稿子后也说他这篇报道好,典型事迹,应该大力宣传,这才给了头版头条的位置。 这下怎么办?谁能想到在英雄厂上班的工人会和走姿派沾上边。 主编也头疼,无奈之下只能让这记者再奔赴当地,了解清楚具体情况。 这次记者不敢大意,前前后后找了许多人,可算把包家明的情况摸清了。 他急忙赶回报社告诉主编,包家明□□的罪名并没有定的,不过是有人揪着他父亲在解放前开过工厂一事坚持不懈举报。 虽然说后来事情的发展对包家明很不利,他也十有八、九会被下放。不过据他了解到的情况,当年包家明父亲就把工厂捐给了国家,回归到光荣的无产阶级。 主编听后也不知道该不该松口气,只能暗暗庆幸包家明走姿派罪名并没确凿打上。 他从事新闻行业十几年,这事其实他们也不算是站在走姿派那一边,至少在报道这新闻的时候包家明还工人身份。 松了这半口气后,主编不怕老实对下属承认,自从看了那封信后他这几天是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 记者摸了摸后脑勺,羞涩说自己也是,然后问主编接下来怎么办。 主编冷哼,对他说:“能怎么办?包家明的伟大事迹已经随着那一份份报纸传到千家万户,我们还能把报纸收回来不成?你只要记住,我们报道的是事实,他确确实实是为了保护公家财产受的伤。” 是不是英雄,人民自有定论。 记者忍不住对主编竖起大拇指。心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他们没想到的是,过了七八天后,报社陆陆续续收到来自全省各地关心、询问保护公家财产英雄身体情况的来信。很多人希望报社能跟进报道,并代替他们问候英雄。 主编看着这一封封信,自问见惯无数风浪早已心坚如铁的他也差点热泪盈眶。 倒不是为这些信的内容所感动,而是为自己和报社的平安无事。 其实不仅报社,单车厂那边也收到了不少人民群众的来信,表达他们对英雄的关心和祝愿。 新厂长看着那一撂信,感叹民心淳朴的同时头隐隐犯疼。 这日下班后,他把信都装进袋子里,心事重重来到老厂长家。 这件事一步走错可能自己和家人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他想听听老厂长的意见。 沈立强看了几封信后,只说了一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新厂长悟不出什么意思,败兴而去。 家属大院里好多人家都是有订报纸的,自然也在报纸中看到那篇关于包家明的报道。 大家都为包家明感到高兴,如果能因此洗刷掉资本主义后代的污名,那也不枉他冒着大风大雨抢救厂里机器,包家以后的日子也能好起来了。邻里邻居那么多年,大部分人都还是希望他们家好的。 当然前提是他能醒过来,如果一直昏迷着,还不如下放农场呢。 虽然苦,至少人好好的。 李慧妍那天在看了新闻报道后也忍不住把这好消息和丈夫分享,甚至还把新闻报道一字不差读给他听。 读着读着,她眼睛又模糊了,握住丈夫的手说:“家明,都快一个月了,你什么时候才肯醒过来。” 她这问话也正是包惜惜担心的。父亲住院快一个月了,半点苏醒迹象都没有。 包惜惜轻轻排着母亲的后背安抚她,目光落在父亲白净光洁的脸上。 母亲照顾的细心,父亲即便在病床上躺了一个月,也是干干净净清清爽爽。 就这一点,医院里的护士无一不夸李慧妍贤惠。 忽的,她眼一眯。 是她眼花吗?怎么刚才好像看到父亲眼睫皮动了动。 她又盯着看了好一会却并没有再看到,觉得可能在病房里待了太久,真的是眼花了。 包惜惜和母亲说了声,打算去走廊站一会,眺望一下远方,顺便呼吸呼吸新鲜空气。 走到长廊拐角处,迎面几个年轻男子拥簇走来,边走边说着狠话。 “老子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人从医院拖走。” “对,管他昏迷还是清醒。” 包惜惜听得心一惊,怎么这么像是在说父亲。 她不想去呼吸新鲜空气了,急忙转身向父亲的病房跑去。 作者有话说: 周四v,更新时间会提前到0点,嘿嘿,也就是几个小时后,大家会看到大肥章。希望这一本,能一直有你们的支持,我能一直稳住现在的创作情绪。爱你们~~ --- 在这么开心的时刻,可以给我的预收文打打小广告吗? 年代文预收《九零之重生到女儿结婚前》,熟男熟女的故事比较刺激。 小甜饼预收《我妈逼婚手段太过残忍》《五百万,恳请离开我儿子》,这两本短小,大概率会全文存稿后开坑爆更,求支持呀。 ? 第16章 女儿刚离开没多久又气喘吁吁跑回来, 李慧妍担心站起身,问她发生什么事。 包惜惜大口大口喘着气,指着门的方向:“外、外头……” 一句完整的话还来不及说出口, 方才遇到的那几个凶狠的青年就出现他们房间门口,望了望…然后快速走过?? 包惜惜一脸懵,看样子好像是她误会了。 她挪步到病房门口,探出脑袋张望, 看着那些人进了斜对面病房。没多久那间病房就传来凄惨的哭声和哀求声。又过了一会,一年约二十来岁头裹着纱布的男子被那几个人绑着拖出病房, 后面有一中年妇女和年轻女子在后面边哭边追,说他们一家人会努力还钱之类的。 包惜惜松了口气。 看来确实是她误会了,这几个人是追债的。 李慧妍刚才何尝不也是紧张, 身体都僵住了,那些人离开后才慢慢放松下来。 丈夫被人举报后,她曾亲眼目睹同厂的工友在上着班的时候被人绑着抓走。从此之后不知道多少个夜晚她被困在这样的噩梦中,只不过梦中的主角换成了自己和丈夫。 --- 时间不曾为任何人驻步, 眨眼又过去了几天,包家明的情况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不过现在对包惜惜母女来说,没有坏消息就已经是好消息。 李慧妍每天都在‘也许明天丈夫就能醒来’的期盼中睡去。然而每一个明天到来时, 都只是让她期盼落空的证明。 日复一日的期待,日复一日的失望。 在这期待和失望轮回之中,是女儿包惜惜的鼓励和陪伴。 她变得越来越爱对女儿说, 如果没有她自己也许撑不下来。 包惜惜知道, 她说这话时是快要撑不住之时。 每当这时候包惜惜总会安慰她,一切都会慢慢好起来的。 最近包惜惜觉得自己这话好像慢慢不再只是安慰, 她比李慧妍更敏感察觉到一切正在慢慢向好。 这不, 这日母女二人从医院回家, 发现家门又放有东西。 是的,又。 那篇新闻报道出来后没多久,有天她们吃过早饭后如往常一样准备去医院,打开门却发现门口放着一包用旧报纸包裹着的东西。 当时看到的时候她们并不知道里面包裹的是什么,以为是什么人在她们门口放了什么不好的东西恐吓。 母女二人小心翼翼拿了根棍子掰开,发现竟然是根白萝卜,当场就懵了。 不过她们那时候还以为是什么人不小心落下的,用报纸包回去后放在走廊显眼处。但第二天醒来一看,萝卜又放在她们家门口,并且还留了张纸条,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给你们的。 不知道刻意模糊字迹还是本身写字就这么丑。 之后她们又陆陆续续收到过好几次蔬菜,都是包裹的好好的放在他们家门口。 包惜惜忍不住私下问沈立强,那些放在他们家门口的菜是不是他们给的。 沈立强听得一愣,反问:“你们家吃不起菜了?” 包惜惜摇头,说最近老有人悄悄给他们家送菜。 沈立强笑,带着几分孤傲:“我们家要给肯定是光明正大,才不会这样偷偷摸摸。” 看得包惜惜明白了一件事,沈子清的得瑟原来是遗传爷爷。。 不过她还是相信了沈立强的话,偷偷摸摸在门口放菜不像沈家人的作风。 排除了最大怀疑对象,她也没办法猜是谁了。不过可以肯定的是,帮她们的肯定是大院里的人。他们大院门卫还是挺尽职的,不轻易放外人进来。 这是一直同情她们家生活艰难的大院邻居对她们母女多了些无声的帮助。 结合家里目前的囧困情况,她们就厚着脸皮接受了这份帮助。 这次给的又是什么呢? 李慧妍拿起拆开一看,发现是一小块猪肉。 不多,约莫小孩子的巴掌大小,可在物质匮乏的这个年代已经非常珍贵了。 李慧妍看着那块肉,有些无措:“怎么办呀,这太贵重了。” 这次送的是肉,太稀罕了,也不怪李慧妍会不安。 可不知道是谁家送的,这肉也退不回去。 包惜惜只得安慰母亲,这是邻居们好心,不要有太大负担。等他们家以后日子好起来了,再好好报答大家。 李慧妍听的连连点头,受人之恩当得报。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6节 包惜惜看着那块肉,有些不争气咽了咽口水。声响有些大,李慧妍肯定也听到了。 她脸当即就红了,不好意思看李慧妍的反应。 都已经记不清多久没吃肉了,身体本能反应。 李慧妍牙一咬,不管是谁送过来的,他们家就先承了这人情,今日无论如何她都要把这肉炖了给女儿吃。 --- 李慧妍心灵手巧,用一块巴掌大的肉炖出了一锅美味的萝卜肉汤。 材料很简单,萝卜一根,猪肉切片,再加几片生姜,炖上半个小时,萝卜和肉都炖的烂烂的,姜的辛辣味也彻底渗入到汤水之中。 对于一个吃了许久斋的人来说,在这已经转凉的深秋初冬季节,吃上这么一口萝卜肉汤是什么感觉? 包惜惜只能说,幸福的难以形容。 李慧妍的心思倒很简单,女儿吃的满足,她就开心。 一个多月的同甘共苦,一个接一个的磨难,让这对十年后才重逢的母女没有时间陌生。等到了有喘一口气的时间,蓦然发现她们已经不知在什么时候起已然是一家人的相处方式。 今晚李慧妍不准备去医院陪丈夫,包家明住院以来,她偶尔也会在家里陪女儿。 吃过晚饭后包惜惜提议一起下院子里走走。 李慧妍有些犹豫,邻居们一看到他们就左闪右避的举动给她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最终她还是摇了摇头,对女儿说下次。 下次,她一定能攒够勇气。 包惜惜并不沮丧,相反的,她甚至有些开心在母亲这里看到了迟疑。 迟疑,代表着转变。 要知道之前她也曾提议去楼下院子走走,李慧妍都是毫不犹豫拒绝的。每次拒绝后又愧疚看着她,看得包惜惜都不忍心再提。 不下楼散步,唯一的娱乐节目就是看连环画。 今晚包惜惜看的是大年级学生奋不顾身救起落水小年级学生的英勇故事。 看完后她并没有为这个故事感动,反而是微微皱起眉头。因为连环画里那个救人的大年级学生并不会游泳,能救起落水学生更多的是运气。 她觉得儿童读物应该宣传的是有自保能力的前提下助人的精神,不然很容易误导小孩子的。 这套连环画,她打算封存。 看完一本连环画,包惜惜开始犯困。 后世的年轻人总说失眠,可能还真和智能手机太普及和网络太发达有关。 回到六七十年代生活试试,只需三天,作息就能变得早睡早起。 第二天,母女二人简单吃了个早餐正准备出门去医院,单车厂的李会计来了。 只见他扶了扶鼻梁的眼镜托,有些不好意思解释,今天一大早过来是代表厂里给他们送个东西。 包惜惜看了眼他手里拿着的的东西,立刻联想到什么,有些意外。 李慧妍比她更不敢相信,甚至当李会计把东西递过来时候都不敢伸手去接,忐忑问:“这个是……给家明的?” “对,给包工的。”李会计答的斩钉截铁,仿佛憋了许久,早想这么干。 李慧妍想问为什么,可嘴巴张了张,最终并没有问出口。 她心里也会委屈去想,这本就是丈夫应得的。 此时李慧妍的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她一时为丈夫感到委屈,一时又替他感到高兴开心,再想到这可能也预示着他们家的情况可能会好转,整个人又开始激动。 如此复杂的情绪交杂在一起,几乎让她脑子停止了转动,以至于李会计都已经走了,她还呆呆站在门口。直到包惜惜扯了扯她衣服,才愣楞问:“这不是幻觉吧?” 包惜惜很肯定告诉她:“不是幻觉。” 李慧妍流泪了,她突然好想见到丈夫,如果这时候他在,一定能搞得清楚是什么状况。 她对包惜惜说:“妈妈今天恐怕没办法骑单车。” “没关系,我们可以走路。” 包惜惜不知道自己是被李慧妍感染了,还是李会计送来的东西让她有些触动,她也想哭了。 在回这个家之前,她想过自己要怎么样做来改变全家被下放农场的命运。 她想了很多很多很多,可当真正回归到这个家后,她发现自己能做好的好像只是陪伴,她那点小聪明在命运的洪流面前似乎很微不足道。 父亲能当天从公安局出来,是他平时待人厚道换来的回报。能把厂里的机器修好,是他技术过硬。能登上新闻报纸头版头条,是他有一颗拳拳赤子之心。 她相信,父亲当时冒着大暴雨去工厂抢救那几台机器的时候,肯定没想到此举会给自己带来什么。 如果父亲能快点醒过来就好了。 ---- 你有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 看竞技比赛,你支持哪个队,哪个队往往最后会输。 做某件事,你越重视,反而越容易办砸。 躺在床上,你越提醒自己要早睡,往往越睡不着。 包惜惜觉得这种情况常伴她左右,让她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神负责窥探人脑海里在想什么,然后故意不让他们实现,以至于后来她学会了反向操作。 可这一次,她没想到自己的希望竟然有点灵。 她和母亲带着厂里颁发的锦旗去医院看望父亲。 进到病房后,母亲和平时一样,一边帮父亲洗脸刮胡子,一边说话。今天收到了厂里送的锦旗,自然不会不提。忙完这些后准备帮他翻身按摩手脚时,发现他手指动了动。 李慧妍有那么一瞬脑子空白,缓过神来后连忙喊女儿过来,告诉她自己刚才看到了什么。 母女二人二人屏息站在病床前死死盯着父亲的手,眼睛眨也不敢眨。 时间仿佛被拉的很长,四周也变得非常安静。 一秒,两秒,三秒…… 两人都看到了,包家明的手指真的动了! 李慧妍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泪跟断了线似的往下掉。 很快,医生护士知道消息后赶了过来。对包家明做了一番详细检查后,恭喜病人醒过来。 --- 在医院李昏迷了一个多月的包家明醒了,因为身体没大碍,醒来的第二天就出院了。 他的回家在大院里引起不小的轰动,大家其实都挺替他们家感到高兴的。不少人心里都在想,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包家这次应该否极泰来了吧。 回到家的当天包家明就坐不住了,下午在上班的点去了单车厂。 他想亲眼确认下自己修好的那几台重要机器是否都能正常使用,确认一切正常后又去了厂长办公室找孙厂长,对厂里给他送锦旗这事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孙厂长有些不好意思,就包家明这为了工厂财产奋不顾身的精神,这面锦旗早就应该送的。至于为何拖到现在才送,他也希望包家明能理解。 包家明自然是理解的,直言厂里也有厂里的难处。 不过他到底也事憋不住心底的好奇,问为什么厂里最后还是给他送锦旗了? 他隐隐约约在期待着什么答案,但是半年多痛苦的经历又让他不敢去想太深。 孙厂长倒也没有吊他胃口,很干脆告诉他这是上面领导的意思。 至于多上面?说出来还真是让包家明吃了一惊。 那篇新闻报道出来后很多群众都在关心英雄的近况,关心的人太多了,引起了省领导的关注。 他们在看过关于他的那篇报道后专门开了个会讨论,超过大半的领导觉得像他这样的行为应该作为典型宣传。于是,表彰他无私奉献精神的要求从省里传达到市里,市里再传达到厂里。 孙厂长拍了拍包家明肩膀,说了句饱含寓意的嘱咐:“好好修养身体,厂里以后还是需要你的。” 言外之意,虽然现在你还不能回来上班,但很快就能的了。 包家明一个大男人差点因为这一句话哭了,在他听来这不仅是一句关心的嘱咐,更是那笼罩在他们家上空半年的乌云即将散去预告。 半年多呀,在他世界彻底黑暗后告诉他,你快要重见光明了。 包家明太激动了,出了单车厂后直接去了黑市,用身上仅剩的二十块钱买了两瓶甜汽水半只酱板鸭。 贵是真贵,可今晚他要和妻子女儿好好吃一顿。 回到家,李慧妍知道他用二十块钱买了这么点东西,有些心疼,可想到他大病初愈,加上女儿回家这么就也没有吃过一顿好点的饭菜,也不觉得他这么做有什么错。 既然都有肉吃了,那今晚她也奢侈一回,不煮粥了,他们吃香喷喷的米饭。 包家明笑得像个孩子,邀功般举了举手中的汽水对包惜惜说:“我们惜惜还没喝过这种汽水吧。” 包惜惜羞涩点了点头,汽水她喝过不少,不过这山海关汽水她是真没喝过。 包家明立刻开了一瓶,倒了半杯给女儿喝。 李慧妍看着这对笑的甚欢的父女,突然想到罐子里还藏着一点花生米,干脆也拿出来炒了给他们送汽水。 包家明当然拍手叫好,趁机申请喝那半瓶没喝完的古井贡酒,不过这申请自然是被李慧妍无情驳回。 包惜惜看着他们,心里暖洋洋的。这才是正常家庭生活状态啊。 条件虽然苦,但对未来怀抱希望,就好像能肯定一切都会越来越好。 这一晚,包惜惜睡的异常踏实,也因为睡太沉了,破天荒睡了个懒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九点多了。 包家明已经不在家了,李慧妍坐在沙发上拆一件旧毛衣的毛线,打算用来织条围巾给女儿。看到女儿起来了,起身去厨房把在煤炉上温着的白粥和窝窝头端出来。 包惜惜啃着窝窝头,问父亲去哪里了。 李慧妍笑着告诉她:“惦记着你改名和上学的事,一早就出门了。”说完她笑容敛了敛,问女儿:“你会不会觉得妈妈很没用?爸爸不在,我连这些事都办不好。” “怎么会呢。”包惜惜笑眯眯摇了摇头,举着手里拿着的窝窝头说:“因为有妈妈,我才能每天吃上热乎乎的饭菜。” 这话是真心的,李慧妍也许不是那种出去能顶半边天女性,但不代表她不是个好妻子、好母亲。 她勤劳,贤惠,吃苦耐劳。她爱丈夫,爱孩子,爱这个家。 一个家需要能依靠的肩膀,也需要沁心的温柔。 差不多中午,包家明回来了,带回来一个好消息。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7节 包惜惜的名字变更快要办好了,只是她上学的事依旧还没有眉目。 对于父母来说,孩子上学是大事,这事一日不解决,他们一日不安心。 不过包惜惜倒看的很开,安慰他们慢慢来,实在不行明年九月再入学也行。 可包家明和李慧妍还是有顾虑,到明年九月还有这么长的时间,让女儿一直待在家里也不好。 故而包家明依旧隔三岔五跑学校跑教育局,只是每次都是失望而归。 包惜惜看到父母为了她上学的事这样不辞辛苦奔波,说不动容事假的,但她真不介意在家里待上半年再去上学的。她读了十六年书,加上幼儿园十九年,真的很够了。 要是父母都回厂里上班了,焦虑的情绪是不是会有所缓解?有工作的羁绊,也许就不会把她上学这件事当作头等任务来抓。 世间事有时候就是这么玄乎,包惜惜觉得自己最近好像想什么来什么,不再像以前那样陷在墨菲定律里。这头才想着父母回厂里上班,没过几天两边工厂就陆续来人通知他们可以回去上班了。 不过也有一件事她想错了,父母上班后依旧没有放松她上学的事,但到底是大半时间都奉献给了工作。 这日父母都去工厂后,包惜惜拿了本连环画下楼在院子里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发呆。 这样的事在父母又回到工厂上班后她已经干了好几回了,也许她找的位置好,又或者选的时间妙,反正一直没被人打扰过。 她坐在木制休闲长椅上,往后一靠,头一昂,连环画往脸上一盖,开始美滋滋享受日光浴。 冬日的日头不瘆人,晒在身上暖洋洋的,比待在没有暖气的屋里暖和多了。 --- 沈立强平时没事吃饱饭后就喜欢在院子里散步,他已经连续好几次看到包家那小丫头躲在这角落睡觉。 这日又看到了,他实在忍不住了,走上前喊了她的名字。 包惜惜晒太阳晒得正有些昏昏欲睡,突然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喊自己,连忙拿开盖住脸的连环画,坐直身子,乖巧喊了声沈爷爷。 沈立强冷哼了声,问她:“没得上学是不是很无聊?” 包惜惜尴尬笑了笑,她其实不无聊。每天在院子里发呆晒太阳,是从小在大城市长大的她曾经可望而不可求的奢想。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偷得浮生半日闲。 可在大人们看来,大概觉得她因为没得上学,昏昏度日。 沈立强把她的沉默当默认,在她傍边的位置坐下后,和她说了好些大道理。 什么少‘壮不努力,老大徒悲伤’‘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就怕她虚度了时光。 包惜惜也没有觉得不耐烦,深立强说她就听,时不时点头回应。 也许是看她实在乖巧吧,沈立强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饼干,算是奖励她的。 包惜惜双手恭敬接过,心里默默比较着,遇到沈爷爷被他投喂零食的概率大于百分之六十了,成功超越沈子清。 她撕开饼干包装,拿出一块先递给沈立强。 沈立强摆了摆手,让她自己吃。 包惜惜不客气了,咔哧咔哧啃起饼干,那样子像极了小老鼠,看得沈立强都乐了。 一老一小坐在休闲椅上,老的说着人生道理,小的安静吃饼干,倒也不失愉快的度过乐一个休闲的午后。 太阳西下,院子的行人慢慢变多,两人知道要回家了。 临分别前,沈立强还是又叮嘱了回包惜惜不要忘了自己说过的话,哪怕是在家也会好好自学的,不然以后上学了进度会跟不上。 包惜惜自然说不会忘。她心想,要不她捡起素描练一练吧,下次就可以说在这里练画画。这样沈爷爷是不是就不会觉得她在虚度光影了? 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终究还是理解浅了沈立强对自己的叮嘱。 ---- 沈立强不忍包惜惜这样聪明乖巧的孩子在家里虚度光阴,决定帮她一把。 他先去找了自己在教育局工作的老同学咨询插班就读事宜,差点让老同学以为他们家大孙子是不是想转学。 了解清楚后,在外跑了几天,可算搞定了包家明焦头烂额都没搞定的孩子插班问题。最后带着这个好消息去找包家明夫妻,询问他们意见。只要他们点头同意,就可以带孩子去学校报道了。 这对包家明夫妻来说无疑是天大好消息,还会有什么意见。他们都不知该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自己的感激,只能语无伦次重复说着谢谢。 沈立强摆了摆手,那语气仿佛不过是举手之劳的一件事:“谢什么谢,孩子上学是大事,耽搁不得,下周一带着孩子去第一小学报道” 包家明连声附和,他们也是这么觉得,所以才着急……等等,包家明反应过来,忙跟他确认:“第一小学?” 这时候的包家明还以为沈立强说错了,他们的孩子不是应该要去第二小学吗? 沈立强很肯定告诉包家明:“就是第一小学。” 随后解释,既然都要重新办理入学手续,不如直接去比离大院较近的第一小学。他大孙子也是在这学校读三年级,他觉得那学校不管是环境还是老师素质都很不错。 这对包家明夫妻来说又是一个意外惊喜。孩子能读第一小学那不要太好了。 “真是太谢谢您了。”李慧妍真的不知道说什么好,老厂长帮了他们家这么多忙,他们都不知道要怎么报答。 “邻里邻居的,就不需要说这些客气话。”沈立强还是那句,不要误了孩子学习。 包家明夫妻正是因为深知上学对孩子的重要,所以才更感激沈立强帮了他们家这么大的忙啊。 说完正事,沈立强神清气爽回家。 自从退休后,他已经很久没这么高兴过了,以至于一进家门就忍不住哼起歌来。 人啊,果然还是要对社会有点作用才活的得劲。 没多久沈子清放学回来了,沈立强立刻把他叫到身边。告诉他楼下包家的女儿很快要去他们学校上学了,叮嘱他以后要照顾一下人家小姑娘。 沈子清哦了一声,放下书包就跑下楼去和小伙伴们玩了。 沈立强看着那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身影,对老伴感慨要是他们能有个孙女就好了。男孩子太贪玩了,连听他好好说话都做不到。 妻子赵巧香笑了:“那可不得让你宠坏了。”说完去给他拿药。 她不是开玩笑,就他当年宠女儿的那个劲,真有个孙女,肯定捧在手里怕飞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沈立强哼了声,不置可否。 真能有个孙女,他肯定得宠着的。 没多久,赵巧香一手拿着药一手端着水杯过来。 沈立强有顽固的风湿痛,常年离不开药。 两夫妻坐在沙发上闲聊,赵巧香问他为什么不惜欠老同学人情也要把包惜惜上弄到第一小学读书。 沈立强低叹了口气:“包文雅那丫头在第二小学上了几年学,惜惜如果还去那个学校上学,也不知会不会活在她的阴影之下。” 他真的心疼包惜惜,这孩子太可怜了,不在亲生父母身边那十年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好不容易回来了,又恰巧遇到家里是那样的情况,跟着担惊受怕。 包家明夫妻那是没办法,小老百姓,哪里敢奢想挑学校,能尽快让女儿上学就不错了。 可他不一样,虽然他不喜欢搞什么优越感,但确实认识的人比较多。既然都决定帮忙,何不帮到底,给包惜惜找个更好的学校。 听了老伴的解释,赵巧香也不说什么了。 她一直都知道自己丈夫正直又善良,这也正是当年她会喜欢他的原因。 --- 现在的包家可谓一甩之前的阴霾,女儿上学的事搞定了,包家明夫妻心头那块大石总算落地,开始商量着周末带孩子去买几件新衣服。 他们现在也重新回到工厂上班了,钱不够可以试试先跟厂里预支半个月工资。没有布票这个倒简单,和厂里其他同事先借着。 为了女儿,他们决定搁下脸面。 孩子懂事不曾提过要求,可他们不能让她穿旧衣服去上学。 第二天,夫妻两人分别来到自己上班的工厂后,硬着头皮去找厂长预支工资。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厂长非常体谅他们家的困难,不仅同意预支他们一个月的工资,甚至连布票粮票也提前给了。 这下不用和同事借票了。 中午下班回家,夫妻两人在大院门口碰头,发现对方都预支到了工资和票,先是一愣,随后都笑了。 有时候啊,生活就是这样。倒霉起来,霉运连连。一旦开始好转,又好运连连。 包家明对妻子说:“既然钱和票都比预想的多,就给惜惜多买几件衣服吧。” 李慧妍自然没意见,不过要买的东西还很多,比如上学要用的文具。 他笑了笑,觉得还是妻子想得周到。 回到家后,他们兴奋告诉女儿,周末要带她去逛百货公司,给她买新衣服新文具。 包惜惜表现的如十岁的孩童般非常期待买新衣服,实则心淡如水。 这时候的衣服款式对她并没什么太大的吸引力,不过能多几件衣服替换总归是好事。 话分两头,包惜惜这边日子慢慢好转之时,许文雅那边过得则是越来越崩溃。 每一天几乎都是在煎熬中度过,周围的一切人事物都糟糕的让她快无法呼吸。 她嫌弃老师上课只会照本宣读,觉得听老师讲课是浪费时间,还不如自学。 因为打从心里看不起,上课面对老师得提问,她回答的也是极其敷衍。 她傲慢的态度也渐渐让老师不喜,慢慢的也就不管她了,随她在课堂上开小差。 她嫌弃同学们不爱干净,身上总穿着脏兮兮的衣服,还没见过什么世面,学习成绩也不好。每次他们主动靠过来说话都冷着脸,偶尔心情好搭理两句都跟恩赐似的。 可同学们不过是因为她在城里生活了十年,好奇城里的生活才会围着她问东问西。她每次都是不可一世的态度,都是小孩子嘛谁会一直惯着你,慢慢的也就疏离她了。 很客观说一句,许文雅现在在学校基本上被孤立了。 不过她也不在乎,她本来就看不上学校的老师和同学,如果不是因为上学可以不用干家务,也不会想来学校听这些没水平的老师讲课,和脏兮兮的同学共桌。 可想到那个家,她也是很烦躁。 这个破地方连电都没通,全村都是用蜡烛或煤油灯。 那个破家采光不好,白天就昏昏暗暗。到了晚上全靠那盏煤油灯取光,能有多亮? 她觉得一进到那个屋子就让人压抑,再加上那个家还有个那烦人的弟弟,她能不厌烦吗? 想到许涛,许文雅就恨得牙痒痒。 人丑多作怪,这话在许涛身上体现的彻彻底底。 明明已经八岁的人了,还整天跟废物似的,老使唤她干活。人也笨的跟猪一样,都马上二年级了,拼音还没学会。最可笑的是爸妈竟然还让她教他,她再聪明也教不会一头猪啊。 反正她和这个所谓弟弟天生相克吧,从她回到这个家的第二天开始,两人就没和平共处过。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8节 许文雅越想越烦,根本没听讲台上老师在讲什么。 放学钟声敲响,她背起书包头也不回走了。不过她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跑到学校后面一个隐蔽的地方坐了许久,直到村子上空冒出许多白袅袅的烟才起身回家。 李惠兰看到她回来,问了句怎么这么晚。 她拉着脸没应,李惠兰也习惯了,就让她赶紧去教许涛做作业。 儿子因为连着好几次没交作业,今天老师都上门了,说她儿子这个学白上了。 李惠兰没文化,也不是很知道读书的重要性,但是上学是交了学费的,她不能让儿子学白上。 那不是白浪费钱吗?还不如不去上学呢。可不去上学,大队长还有公社的领导又会来给他们夫妻进行思想教育,甚至拿工分要挟。 总之这事情弄得她挺烦的,要是像他们小时候那会多好,根本就没人强迫父母必须要让孩子去上学。 许文雅听到母亲又让她教那个笨蛋做作业就冷笑,直言自己没那个本事教。 李惠兰其实对这个亲生女儿已经相当包容和宠爱了。没换回孩子以前,家里里里外外的活哪样不是许大丫干,除此之外还要每天教弟弟写作业。把亲生女儿换回来后,家里的活基本都变成自己干了。 每天既要下地干活挣工分,又要操持家里,对一个孕妇来说真的十分吃不消。 偶尔太累了,想让亲生女儿扫扫地煮煮粥,不是都臭着张脸弄得满世界灰尘,就是直接把粥给烧糊了。辅导弟弟做作业更是常常演变成两姐弟打架。 李惠兰心好累,不知道李慧妍夫妻是怎么教孩子的,怎么能把孩子教得这么懒。 说实话,如果知道是这个情况,她指不定还不愿意换回来呢。 啊呸,刚这么想李惠兰就在心里暗暗吐口水,告诉自己不能这么想。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还真能让她去吃那样的苦。再说,辛辛苦苦挣工分分的粮食给别人的女儿吃,自己的女儿则吃都吃不饱,这种亏蠢货才吃。 这时候,许大山也从地里干活回来了,听妻子说了老师来家访的事,立刻把许文雅骂了一顿,责备她没帮弟弟。 许文雅快要憋屈死了,但她不得不屈服父亲的淫威,心不甘情不愿去辅导许涛做作业。 许涛真的太笨了,加上态度不好,她在讲解题目的时候老是拿手掐她。 许文雅忍无可忍,猛的站起身,一把把许涛从椅子上推了下去,然后一屁股把他压在身下,紧接着一顿暴打。 她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这一家子没一个正常的! 然而当许大山和李惠兰听到哭喊声进到屋子里面时,她的理智回来了,满眼惊恐看着他们。 作者有话说: 每天十几个小时的码字,期待的就是这一刻与你们的相见~~ 前几天有个小可爱的评论下讨论琼瑶女主的,可爱死了~~小天使们怎么那么有才华~~爱你们~~ -- 影子其实还有一章(肥肥的)存稿,这本现在单章最高评论是33条,评论破了前面记录的话,十二点就豁出去加更哈。后面也是如此。我要给自己一点动力疯狂码字!!! ? 第17章 许文雅不知道父母会怎么对自己, 害怕的站起身后节节后退,直到碰到身后那面泥砖墙。 这一瞬,她觉得自己的世界犹如身后的这堵泥砖墙, 肮脏,破旧,不堪风雨。 这些日子以来,许大山对这个亲女儿本就积攒了许多怨气。如果不是妻子总在耳边说女儿刚回来还不习惯, 他早就动手教育了。这次她还动手打亲弟弟,他气到再也无法忍受了。 看到搁在门角的扫帚, 他想也没想抄了起来。 许文雅顿时大骇,这么粗的一棍子下来她会死的。 许大山越走越近,许文雅惊恐看着母亲, 祈求母亲能阻止父亲。然而母亲却似乎认同了父亲此举,心疼的把儿子搂在身边,怒瞪着她。 许文雅脸上挂着泪珠,头越摇越猛, 让父亲不要打人。她见识过他打许涛,下手根本不留情。 可许大山会听她的就怪了,他扬起扫帚…… 还没落下呢, 许文雅就因为太过恐惧,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李惠兰当然更疼儿子,看到儿子被女儿压着打, 她何尝不是气到想把这混账女儿打一顿。可女儿毕竟也是亲生的, 就这么突然昏倒,她还是被直接吓哭了。这和上次得知许大丫昏迷是完全两种感受。 她赶忙上前, 用以前老人教的方法, 用力掐女儿人中。 许文雅细皮嫩肉的, 很快给她弄破了皮,血丝渗了出来,不过人到底是醒过来了。 醒过来后,许文雅第一反应就是哭着认错。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得李惠兰心都碎了,大声骂丈夫把女儿吓成这样。 看到母亲维还是护自己,她悄悄松了口气。 许涛见父母似乎就这样放过姐姐,哇一声跌坐在地上,开始了自己的哭闹。 许大山这会真觉得孩子就是来讨债的,他心里那股火气撒不到女儿身上,儿子还又哭闹上了,吵得他脑瓜子嗡嗡响。气的他扬起原本用来打女儿的扫帚,直接朝儿子挥了下去…… 寻常日的傍晚,许家又是这样鸡飞狗跳。 一些八卦心强的邻居忍不住走出家门口,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边竖起耳朵听许家那的动静边议论着,自从李惠兰家带回这个亲女儿后,好像家无宁日了。 许文雅晕倒醒来后一直小心翼翼观察,感觉李惠兰夫妻都没要打她的意思。她以为自己躲过了一劫,有些暗暗自喜,自认为找到了对抗父母家暴力的法子。 因为姐弟两的这一闹,许家的晚饭吃的比平时晚了很多。 饭桌上,李惠兰看着在吃第二碗粥的女儿,一脸慈爱对她说:“吃多点,吃报了身体才会好。” 许文雅心里想,这粥就跟喝水一样哪里吃的饱,不过面上她还是淡淡回应了母亲。 就在她美滋滋吃下三碗粥放下碗筷后…… 许文雅终究还是没躲过父母那一顿混合双打。 当她被母亲摁住,父母一起打她屁股的时候,她后知后觉回味过来,原来他们让她吃多点,不过是让她更扛打。打完还美曰其名说什么,孩子不打就不懂事。 许文雅哭的好大声,这是她长这么大第一次挨打。 委屈、怨恨,却不得不忍着,继续和他们在同一屋檐下生活。 摸着还作疼的屁股,许文雅只能安慰自己,许大丫现在也许已经和她的亲生父母下放到鸟不拉屎的偏远农场了吧。她的日子肯定比自己苦千倍万倍。 这样想,心里才舒服些。 而被许文雅以为已经在农场受苦受难的包惜惜实际情况又如何呢? 1968年冬,周一,早晨。 包惜惜穿上父母为她买的新衣服,在他们的陪同下高高兴兴去学校报道。 在沈立强帮她搞定了插班的事情,确定自己即将要重回小学读书后,包惜惜很快又换了个角度看问题。 这一换角度不得了,她亢奋到不行。 她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做过‘学霸梦’,可她做过,在年少无知的年纪。 那时候,每次在电视上看知识竞答节目,她总会幻想自己也是一个懂得很多的学霸,站在赛场上叱咤风云,干净利落打败所有对手,赢得台下满堂掌声。 奈何理想丰满现实骨干,在十几年的求学生涯里,她始终不过是平平无奇的一个学生。 如今,上天给又给了她一次机会。 她,一个大学本科毕业的人再回小学读书,那不是荣耀王者重打青铜局,五杀超神信手拈来! 只是想到这里,包惜惜就已经兴奋到有些难以自抑,忍不住去幻想自己一鸣惊人的高光时刻。 也许老天爷这安排就是为了圆她年少无知那会的那梦想吧,她怎么能拒绝呢? --- 包惜惜的插班入学手续上周五已经办好,被安排在三年(2)班,今天入入学报道。 因为是女儿第一天上学,李慧妍夫妻担心她不习惯,还是赶在上班前陪着她去老师办公室找班主任邓老师。 他们到的时候,邓老师其实也是刚到没多久,才给自己泡好一杯薄荷茶。 当老师的咽喉多多少少都有点毛病,必须注意养护,而且薄荷是家里自己种的,不花钱。 看到学生和家长来了,邓老师连忙招呼他们坐下,笑着说他们来的真早。 离早读课时间还有半个多小时,大部分学生都才刚出门。 不过也能理解,孩子第一天到新学校上课,大人小孩会忐忑是正常的。 为了安抚家长和学生的这份忐忑,今日班主任格外和蔼可亲。 李慧妍夫妻还要赶着去上班的,故而说话也没怎么迂回,语气诚恳拜托老师能对刚插班上学的女儿多关照一下。 女儿在乡下长大,他们很担心她在城里上学刚开始会出现各种不适应。比如和同学们处不来,学习进度跟不上。想到这些,他们昨晚担心的几乎都没怎么睡。 邓老师这时候还不知道包惜惜坎坷的身世,只把李慧妍夫妻的担忧当成是一父母的反应,笑着说当然没问题,然后说刚好她们班主任每天都要去班级监督学生早读,一会就由她带着孩子去课室,顺便介绍给全班同学。 李慧妍夫妻听到老师这么说,放心不少,不过临走前还是再三安慰女儿别紧张,让她有什么事就找老师。 包惜惜乖巧应着,她也是很无奈了。她哪里表现得紧张了嘛。 李慧妍夫妻走后,邓老师又和包惜惜聊了会,问她爱好兴趣什么的,也算是趁机了解了一下她的情况。 短短几几分钟聊天,让邓老师觉得这新来的学生不仅仅乖巧,心理素质也很稳,并没有她父母所担心的不安和紧张。 上课铃声响起,邓老师带着包惜惜去往三年(2)班。 因为是早读课时间,校园里充斥着朗朗读书声。 这情景包惜惜既陌生又熟悉。说陌生,是因为上次这样的经历是在十多年前。可是童年早读的情景啊,总有那么一幕或几幕深深印在脑海里,无论过去多少年都忘不了。 邓老师带着包惜惜来到课室,拍手叫停了正在大声朗诵课本的同学们,然后给他们介绍包惜惜。 都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子,对一切新鲜事物都充满好奇心,包括新同学。 大伙眼睛溜溜看着站在老师旁边的新同学,认真听着老师介绍新同学的情况。 邓老师三言两语告诉大家,从今天起会有以为新同学加入班级,让大家鼓掌欢迎。 话一落,雷鸣般得掌声响起。 掌声停,邓老师又让包惜惜和大家大声招呼。 包惜惜微笑看向班上二十几位同学,人群中她一眼看到了沈子清,有些意外,不过并没有影响。 “大家好,我叫包惜惜,从今天起就和大家一起学习了,希望我们能成为好朋友。” 她态度从容,说话自信,更是让让邓老师对这个新学生印象大好。 做完自我介绍,老师给她安排座位。 环顾了一圈,邓老师指着课室中排的一个空位,让包惜惜过去坐,随后又对坐在那个空位旁边的女同学说:“杨小桃,以后新同学和你同桌,要互相帮助哦。” 这对于杨小桃来说无疑是个光荣的任务,站起身大声回了个‘是’。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9节 邓老师看着这群可爱的学生们,无比欣慰,笑眯眯说:“好啦,把握时间,继续早读吧。” 班主任再慈和,也是不会忘记狠抓学习的。 她话一落,课室里朗读声不绝于耳。 对于老师把新同学安排和自己同桌,杨小桃显然很开心。 她喜欢这个白白净净,漂亮的跟洋娃娃一样的新同学。 同学们都在大声朗读,杨小桃趁老师没注意这边,冲包惜惜笑了笑,并小声告诉她:“我以前那个同桌上个星期转学到别的地方读书了,不然我也不能和你同桌。” 虽然是第一次见面,包惜惜很喜欢这个脸圆圆的看上去喜气洋洋的可爱女生,特别是她说话语气还软糯软糯的。 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真是善良天真又可爱。 包惜惜调皮说道:“那可真是缘分,可能我们注定要做同桌。” 杨小桃听了可高兴了,两人对视一笑,开始小声朗读课文。 下课钟声敲响,本来书声琅琅的课室慢慢安静下来,有人抓紧时间出外面玩耍,也有不少人向包惜惜围了过去。 除了向新同学介绍自己外还问了她好些问题,问的最多的是她以前在哪里读书,现在住哪里。 包惜惜也不觉得自己来偏远山区有什么丢人的,直接告诉了同学们,随后微微侧过身,指了指坐在自己后桌的沈子清:“现在和他在一个大院哦。” “哇,那你和班长是不是之前就认识?” 同样的,没有同学觉得包惜惜从农村来的就和他们有什么不同,大家更关注的是她和沈子清是不是在成为同学之前就认知。 包惜惜点了点头,坦诚他们确实之前就认识。 他给过她不少零食吃,但她们好像交流的很少。故而也只能说认识,称不上熟。 一个好奇得到满足后,大家又开始问包惜惜农村好不好玩,农村的小朋友平时都玩些什么。 包惜惜想了想在许家生活的那几日的所见所闻,全部如实说出来的话会吓到这群单纯热情的小朋友。 她挑的更多的是好的那一面来说,什么后山摘野果下河捞鱼,但是农村的孩子稍微长大一些都要帮着父母下地干活。 同学们起先听得两眼发亮,满脸藏不住的羡慕。然听到后面那些像他们这么大的孩子都要跟着下地插秧割稻谷,就觉得农村的小朋友好辛苦。 课间十分钟的时间总是这般短暂,上课钟声再次敲响,大家只得暂时先收起好奇,回到座位准备上课。 第一节 是数学课,数学老师拿着粉笔在黑板写着一元一次方程的计算过程。 包惜惜也和其他同学一样,一脸认真盯着黑板。 虽然老师说的她全部都懂,但不妨碍她情绪高昂,听得津津有味。 这感觉就就真的很像王者拿小号在青铜局和本地人排位——笃定、自信,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完全没有以前上课时害怕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的忐忑,上课已然变成了享受,她怎么会不情绪高昂呢。 上午四节课很快过去,包惜惜收拾好书包准备回家,回头发现沈子清好像在等自己。不过她不是很确定。 包惜惜不是那种喜欢揣测别人心思的人,直接了当问:“一起回?” 沈子清无语,不想回答她的问题,但是那声催促已经给了她答案。 第一小学离单车厂家属大院不远,沈子清除了刚上学那几天让爷爷奶奶接送过外,整个小学三年几本都是自己一个人上学放学。现在多了个包惜惜,一下子还怪不习惯的。 好在这段路并不远,他们很快就到家了。 大院门卫看到沈子清和包惜惜一起回来的,笑呵呵对他们说:“哟,一起放学呢。” 两人停下脚步,礼貌和他打招呼,并不觉得这话是调侃。 他们不知道,沈立强早算着放学时间站在长廊朝院门方向张望呢。 孙子一进家门,他就迫不及待上前,明知故问:“是和惜惜一起回来的吗?” 沈子清嗯了声,把书包扔到沙发上,然后去洗手。这是他每次从外头回来都习惯会做的第一件事。 沈立强又追了过去,问他包惜惜今天第一天上学和同学们相处的怎么样,习不习惯之类的。 沈子清也都一一回答了,并且还告诉了一件爷爷意想不到的事。 数学老师出了道题,班上很多同学都解不出来,他和包惜惜都做对了,还被数学老师夸奖了。 沈立强听后可不要太高兴了,大声对在客厅的老伴说:“我就说吧,惜惜这孩子聪明,要是被耽搁了就可惜。” 沈子清听得十分无语,他说的是‘他和包惜惜’,爷爷却是明晃晃把他给忽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包惜惜才是他孙女吧。 沈立强因为太过关心包惜惜在学校的情况,趁着吃午饭都围坐在一桌,又追着孙子问包惜惜在学校的事。 沈子清告诉爷爷,包惜惜性格开朗大方,在学校和同学们相处的都很不错,完全不用担心。爷爷抓住的重点却是…… “我就说嘛,惜惜这孩子性格好。” 一普普通通的午饭,吃的比平时要长了近半个小时。 等到终于满足了爷爷的好奇心可以回自己房间午休,沈子清舒了口气。 他小小年纪本不该承受这些的。 他和爷爷说包惜惜性格开朗大方这话并没假,可放学回家那短短的一程路同行,他发现单独相处时她的性格会比在学校安静一些。 他说话,她会和他聊。他不说话,她就静静跟在旁边。 --- 同样关心包惜惜第一天上学情况的当然少不了李慧妍夫妻,一到下班的点就迫不及待骑上单车回家. 回来看到放学回家的女儿心情似乎比之前还要愉悦上几分,两人也大概猜到什么情况了,心里别提多高兴。要知道今天上班他们心里都惦记着在学校的女儿。 包惜惜毕竟是成年人灵魂,多少懂父母的心思,故而哪怕他们没怎么问,坐在一起在吃饭的时候也和他们说了好些今天在学校的事。 夫妻两越听越开心,觉得之前他们的担心都是多余的。 放下心后一家三口约定,大人好好工作挣钱,小孩好好读书。 只是商定都让人觉得这未来日子美好的让人向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努力方向,每个人都在为这个家以后更好出一份力。 第二天,包惜惜依旧满怀激情去上学。不过今天陪她上学的对象由父母变成沈子清。 不是她约的,她准备出门去上学的时候,一打开门却发现沈子清和他爷爷站在那长廊。 沈立强笑眯眯和包惜惜父母说,以后就让两个孩子结伴上学。 包惜惜父母当然觉得好啦,沈子清一直都在第一小学读,有他带着女儿,他们就更放心了。 大人们愉快的做出决定,他们小朋友只能愉快接受。 包惜惜个人是不反感长辈此举的,她观察了会沈子清,觉得他亦是如此。 和同龄人一起步行去上学是包惜惜以前不曾有过的体验,她读小学那会,所有的同学上学放学都必须要有父母接送。 和沈子清并肩走在六十年代的城市小道上,她莫名体会到了小学时学过的那首《上学歌》歌词里写的那份雀跃。 他们穿过一条老街,街道两旁种有几棵大树,看得出年份久远,长得都比旁边的两层楼房还高。 清晨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枝斑斓撒下,包惜惜忍不住昂起头,去感受这份大自然的恩赐。 沈子清向前走着,见包惜惜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问她怎么不走。 包惜惜指了指比自己高了许多的树,说:“看起来像是槐树。” 沈子清嗯了声,告诉她这就是槐树。 得到肯定答案,包惜惜陡然眼睛亮了几分,脸上挂着淡淡笑意,问:“它的花是不是可以吃的?” 以前在一本自然杂志上看到过一篇介绍槐树的文章,说它的花可烹调食用也可作中药用,。 沈子清在这附近长大,指不定还爬上过去摘过它的花来吃呢。 包惜惜一脸期待盯着着沈子清,等着他的答案。 看到却是他嘴角抽搐了两下,稚嫩的小脸罕见浮现几分复杂,然后什么也没回答,只提醒她快点走。 包惜惜略有些失望,不过几秒钟后她立刻又想到了什么,浅笑扬了扬眉。 她觉得沈子清可能没吃过,他们家条件优渥,应该不稀罕外头的野果野花。 生于这个年代,日子却能过成沈子清这般,若说没有几分老天的偏爱,她都无法解释。 --- 这个时候的小学三年级课程还比较简单。 文化课有语文、数学、常识,没有后世折磨的无数孩子叫苦连天的英语。非文化课则相对丰富学,有美术、音乐、体育、劳动。 语文和数学身为主课,每周安排的课程自然要多一些。但其他非文化课安排得也不算少,比如体育课一周就有两节,美术音乐劳动这些每周也至少保证一节。 第一小学身为本市最好的学校,教学条件却是比包惜惜以为的好很多。 比如他们学校有大礼堂,有图书馆,还有专门的音乐室。音乐室里面还摆放着一台钢琴,不过就是有些古老。 音乐室不是随便开放的,平时大家上音乐课都还是带着课室里,跟着老师学唱天真烂漫的儿歌,一般两节课能学会一首。 以上都是包惜惜上了两个星期学后摸透的。 作为饱受过后世教育内卷荼毒的孩子,包惜惜对这时候孩子们的读书氛围表示实名羡慕。 但羡慕过后,她的上学的热情稍微淡去了那么一点。 一个王者,天天在青铜局打匹配,久了也会觉得无趣。 她的上课状态不受控制的从兴致勃勃、聚精会神,慢慢变成走神发呆。 坐在包惜惜后排的沈子清只看到了她的变化,不知道她变化的原因。 以他有限的十年的人生经验,他错以为包惜惜这是跟不上老师的上课进度。 这日放学回家路上,沈子清递给包惜惜一颗巧克力糖。 自从那次包惜惜问他槐树的花能不能吃,沈子清彻底信了爷爷的话,包惜惜这孩子从以前过的太苦了,都没吃过什么好吃的。他生出了同情之心。他们家东西多,他不介意和她分享。 说真的,他就没见过比包惜惜更嘴馋的,连路边的树开的花都惦记。 也许小时候真的饿怕了吧。 包惜惜很自然接过,同时也把自己的九制陈皮递给他分享。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20节 对于沈子清的偶尔投喂,她已习惯了。 不过呢,她包惜惜也是个懂得知恩图报的人。所以家里条件好起来后,她也会随身携带一些零嘴和沈子清分享。 他们家虽然不能和沈子清家比但怎么说也是双职工家庭,而她又是独生女,父母自然在吃穿用度上对她很大方。大方到让她觉得,她如今零食的丰富程度,在整个单车厂家属大院,怕是只有沈家能比。 只是沈子清似乎不怎么爱吃零食,她跟他分享过糖果饼干,大多数都是拒绝的。 是很诚恳的拒绝,半点没有看不上她给的零食的意识,她只能理解为不喜欢。 这次她给的是九制陈皮,沈子清犹豫了会,却是接过吃了。 一进嘴,那酸酸甜甜的味觉刺激就让他皱起眉头。 他不懂女生怎么就这么喜欢吃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 不过现在相比酸和甜,他更在意的是包惜惜上课进度跟不上这件事。 他对包惜惜说:“最近老师上课讲的知识确实有点难。” 包惜惜嗯了声,今天上午同桌杨小桃也说数学好难,她好多作业都做错了。看来不止她,沈子清这样的尖子生也开始觉得吃力了。 “……如果有不懂的地方,你可以问我。” 包惜惜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是以为自己听不懂。 她弱弱为自己解释:“老师上课讲的我能听明白。” “哦,那就好。”沈子清显然不信,想起爷爷的叮嘱,还是又说了遍:“不懂的你都可以来问我。” 包惜惜听的默默咬牙,在心里说,行吧,她也不为自己辩解了,等期末考试看她如何一鸣惊人。 --- 包惜惜雄心勃勃等着期末考试的到来,不过比期末考试先来的,是学校的元旦文艺汇演。 这天早读课结束后,文娱委员徐晚趁着课间十分钟,和班上同学传达了下学校要在元旦搞文艺汇演,并要求每个班必须出一个节目。他们班干经过讨论,商量出三个节目。 随后把他们想的节目念出来,让全班同学投票决定。 节目1:合唱《让我们荡起双桨》 节目2:舞蹈《小草帽》 节目2:朗诵《小猫钓鱼》 包惜惜当然觉得朗诵最好了,最不麻烦。不过听同学们的声音,他们似乎比较倾向于合唱和舞蹈。 课间十分钟太短暂,而支持合唱和舞蹈的人又不相上下,徐晚决定放学后大家留下来继续讨论。 杨小桃小声问包惜惜:“你比较喜欢哪个节目?” 包惜惜说都可以。 杨小桃又告诉她,去年的元旦汇演他们班的节目就是舞蹈,从班上女同学中选了十个人出来。今年如果还是跳舞的话,选的很可能还是去年那些人。这也是为什么年多了那么多同学选合唱,合唱的话就可以全班一起上台。 包惜惜这才恍然大悟,原来两个节目的支持人数之所以不相上下,有这层原因。不过她更关心的是去年选了哪十个女同学去跳舞。 杨小桃很认真掐着手指一个一个数,数到第十个时笑着告诉她:“还有一个就是我以前的同桌,她转学走了。” 包惜惜扫视了圈课室,她们班总共三十来个人,男女还算均衡。 十来个女同学中,排除掉去年已参加过文艺汇演的九个,再从剩下的几个中选一个,她被选中的概率好像也不小。 上课钟声响起,杨小桃只得停下和同桌的谈话,坐正身子,乖巧等待老师的到来。 很快又到了放学时间,徐晚再次让班上的同学表决。 当问到包惜惜,她想了想,笑着说出自己的选择:“大合唱吧。” 她有自信文化考试一鸣惊人,但才艺表演向来是她的软肋。 全班同学一起合唱,她还可以鱼目混珠。 投票结束,最终合唱《让我们荡起双桨》以微弱的优势赢了舞蹈《小草帽》。 徐晚总算松了口气,宣布因为距离元旦汇演没有多少时间,从明天开始,每天下午放学后班上的同学都要留下来排练十遍才能回家。 于是,包惜惜平凡的上学生活又多了一项日常——练歌。 冬日的天黑的越来越早,这日因为片排练效果怎么都不能让徐晚满意,全班同学比平时晚了半个多小时才离开。 包惜惜和沈子清回到大院时,院门口那盏昏黄的灯都已经亮了。 平时这个时候院子里已经聚集了不少孩子在玩耍,今天却有些冷清。 沈子清显然也察觉到了,表情慢慢有些凝重。 他在这个大院长大,大院发生的事,他不敢说什么都知道,但大事件还是能记得几件的。 之前包叔叔刚出事时,院子里的孩子也是好多天不敢出来玩耍。 莫非,又有谁家出事了? 正这么猜想之际,他听到有人在吵架。 作者有话说: 包惜惜:(摩拳擦掌)满级高手重回新手村的快乐我要有。 -- 嘿嘿,影子写这章的时候,心情也跟着愉悦起来了。这章加更很实诚吧。下一章更新时间29号0点,早点来哦。 ? 第18章 在这暮色四合的傍晚, 打破了大院祥和的正是住在一楼西边的谢家。 谢家二女儿谢兰兰和母亲周萍发生了争吵,且愈演愈烈,几乎闹得前前后后左左左右右邻居都听到。 包惜惜和沈子清站在院子里听了一会, 听得稀里糊涂之际沈子清催促她快走,不要这样明目张胆站在这偷听。 她想说自己不是偷听,是光明正大的听,但又不得不认同他有一句话说的对, 这样目张胆站确实不好。 包惜惜回到家时,母亲正在忙着做晚饭, 父亲则还没回来,大概率又是在厂里加班。 她放下书包洗干净手,从餐桌上挑了个又圆又红的苹果, 边削皮边和母亲说一楼谢叔叔家吵架的事。 李慧妍并没有表现出很惊讶,显然也是知道他们家这事。 不一会包惜惜听到母亲说:“他们家自从大女儿上个月去世后,隔三岔五就发生争吵。” 李慧妍语气有着浓浓的同情,如今世道艰难, 有哪几家日子是好过的。 包惜惜削苹果皮的动作一顿,果然,母亲比她知道的还要多。 她也是住在这个大院中, 此前竟半点不知谢家发生了这样的事。看来大人接触到的世界和小孩接触到的,到底是很不一样。 “我刚才路过的时候听到兰兰姐姐说什么不要帮姐姐养孩子,妈妈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包惜惜好奇的也就是这个。为了能从母亲这得到答案, 她一边削着苹果皮一边走到厨房门口。 李慧妍听到脚步声转过头, 难免的,又被女儿伶俐的削皮动作吸引了眼球。 她没有回答女儿的问题, 却是提醒她:“小心看着手。” 包惜惜笑得眉眼弯弯看着母亲, 手中的动作并没有放慢, 甚至还故意炫技似的,把苹果转了转。 李慧妍无奈的摇了摇头,说了句:“你这孩子……从哪里学来的吃果要削皮,还削的这么好。” 包惜惜知道这时候大家生活条件都不怎么好,有的吃就该知足,吃水果还削皮这种事普通人是不会干的。 她嘿嘿笑了笑,只好说自己在乡下的时候经常削土豆皮。 短短几句话之间,她手中的那个苹果已经削好皮了。 她把那一圈圈薄薄长长的苹果皮递给给母亲看,打趣问厉不厉害,还说老师说苹果的皮还可以煲汤或者晒干泡水喝。之所以敢这么说,是因为包惜惜相信这时候的水果不会残留太多农药。 李慧妍在说完那句话后也反应过来,这么说会让女儿误会自己在说她浪费,连忙解释:“妈妈不是说你浪费的意思,只是觉得我女儿的手太巧了。” 包惜惜眨了眨眼:“我知道呀,妈妈是意外我削皮削的比你还好。” 李慧妍被逗笑了,包惜惜趁机又把话题扯回到谢兰兰身上。 在李慧兰的讲述中,包惜惜大概勾勒出了事情的大概。 谢兰兰的姐姐谢芳芳在生下第二个孩子后得了怪病,被病魔折磨了两年后,还是在上个月撒手归去,留下了两个年幼的孩子。 谢芳芳是谢家第一个孩子,从小最得父母疼爱,她的死对周萍夫妻的打击可想而知。 人常说爱屋及乌,周萍夫妻疼大女儿,自然也把她生的两个孩子当眼珠子宝贝。 他们可怜两个外孙年纪那么小就没了母亲,更是担心日后若是女婿再娶,也不知道两个外孙会不会被继母怎么虐待。不再娶吧好像也不现实,女婿还那么年轻,再则他一个大男人如何照顾得了两个孩子。 每每想到这些,周萍夫妻都心痛心烦到食不下咽夜不能寐。 思来想去,他们想到了一个解决得办法——让二女儿谢兰兰嫁过去,替姐姐照顾两个孩子。 这样既解决了女婿再娶问题,两个外孙也有人照顾了。 谢兰兰自然不肯,她一个黄花大闺女怎么甘心嫁给一个鳏夫,更何况那个男人还曾是自己的姐夫,伦理这一关她就过不去。 因为谢兰兰不肯,矛盾的种子从此埋下。周萍夫妻一有机会就想劝说女儿,劝着劝着就会演变成争吵。 包惜惜从母亲听到这些,脑海里只想到两个字——荒唐。 谢兰兰有这样的父母,实在太可怜了。 李慧妍也觉得周萍夫妻这想法太荒谬,但别人家的事,他们外人也不好插手。 --- 月光如水的夜晚,在大部分人都进入梦乡的时间,被包惜惜深深同情的谢兰兰两手抱膝屈坐在床上默默流泪。 她一直都知道父母偏心姐姐。 小的时候,不管家里多困难,姐姐每年至少都能有两套新衣服,而她只能捡姐姐穿不下的旧衣服。家里得了什么好东西,父母总是会让姐姐先选,姐姐不要的才给她和弟弟。就连自己生日,妈妈难得问她一次有什么想吃的,如果她说了和姐姐相左的,母亲最后还是会煮姐姐想吃的菜。 这些都算了,父母至少不缺她吃穿,把她养大,而且姐姐对她也还算有点姐妹情。 她性格比较内向,小时候总被其他孩子欺负,姐姐知道了都会站出来替她出气。 姐姐得了重病,父母担心心,她何尝不是记挂。 后来姐姐还是走了,父母伤心,她何尝不难过。 再怎么说,那都是小时候睡一个被窝,从小一起长大的亲姐姐啊。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得是,姐姐走了,父母竟然会让她嫁给姐夫,只是为了替去世得姐姐照顾两个孩子。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21节 父母和她商量这些的时候,谢兰兰当时就崩溃了。 那是她姐夫啊,她怎么能嫁给自己的姐夫。 这一次,她没办法再委屈自己对父母做出让步。 也正因为她的不让步,她和父母之间好像突然没办法和平共处了。 父亲总是对她摇头叹气,母亲不是冷着脸就是骂她白眼狼。 谢兰兰忍不住去怀疑,这么多年来她和父母之所以还能和谐共处,是不是因为她一直的忍让和不计较? 今晚她下班回来,在厨房帮着母亲一起做晚饭。母亲又提了这事,她实在忍无可忍,和母亲爆发了史无前例的大争吵。 她们吵的那么厉害,相信大院里很多邻居都听到了。明日醒来走出去,不定过多少人会用别样的目光看她。 谢兰兰越想越难受,衣袖都被泪水浸湿了。 回顾自己短短的二十二年,无比愤恨和委屈。 谢兰兰不知道这一晚她哭了多久,第二天醒来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睛肿的跟核桃似的,差点因此不敢去厂里上班。 不过只是差点,她当然不敢因为这点小事就请假。 为了不被太多邻居看到自己的狼狈样,这日谢兰兰出门比平时早了半个小时,早饭都没吃。 可这在父母看来,就是她还在怄气,连早饭都不在家里吃。 提早半个小时出门确实避免了和其他同样要出门上班的邻居偶遇,不过却在院门口遇到了好几个准备去上学的学生。其中就有包惜惜和沈子清。 换做平时包惜惜是肯定不会留意进出大院的大人们,可昨晚听了谢兰兰的事后,她看了对方一眼。 不过也仅仅只一眼,因为两人要去的目的地刚好反方向。 可这一眼也让包惜惜看出谢兰兰神色憔悴,双眼无神,显然很长时间饱受压力和睡眠不佳。 去学校的路上,包惜惜突然问沈子清:“你觉不觉得太偏心的父母真的很讨厌?” 十指有长短,人心有偏颇,父母也是凡人,她能理解他们多多少少的偏心。但实在无法理解,都是自己生的孩子,怎么能偏薄成这样。 因为太不理解,以至于她脱口而出问了眼前这个只有十岁的小男孩。 问完之后她才反应过来,这样深沉的问题,对他这个年纪的孩子来说还太深奥了。而且他又是独生子,集万千宠爱于一身,根本体会不到父母偏爱兄弟姐妹的感觉。 沈子清听到包惜惜嘀咕自己是独子不可能有机会体会父母偏心是什么感觉,眉头一挑,告诉她:“我有个弟弟。” 包惜惜傻眼了,差点说出‘书上并没有写’这样的话。 包惜惜懵懵的样子看得沈子清不自觉笑了,再次告诉她自己有个小四岁的弟弟,因为年纪还小,一直跟着母亲在省军医院生活。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大院里的人都知道。包惜惜回来也快两个月了,他没想到她竟然不知道。 虽然有个弟弟,但他确实不知道父母偏薄是什么感觉。因为他们全家,不管是父母还是爷爷奶奶,抑或是外公外婆,对他和弟弟都一样的。所以他没办法回答包惜惜这个问题。 包惜惜觉得自己需要缓一缓,沈子清还有个弟弟这件事太让她意外了。 有弟弟在还没开始计划生育的年代不是什么稀奇的事,她之所以会觉得意外,主要还是因为自己被那几万字原著小说局限了思维。 两人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沉默走了一段路后,轮到沈子清突然开口。 “以前的事就不要想了,你现在已经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他们只有你一个孩子,要偏心怎么也是偏心你。” 沈子清误以为包惜惜会突然问自己这样的问题,是因为知道了谢兰兰的事从而感怀自身。 包惜惜当然也理解到了他这番话背后的误会,嘴角有些不受控制想上扬,不过还是极力抿着嘴忍住了。 她不能打击小朋友的纯真和善良。 沈子清又催促她快走,并自己率先加快了步伐。 包惜惜小跑着追上,和他解释自己并没有想以前。 沈子清说知道了,耳尖悄悄爬上红晕。 安慰人这种事显然不常干,说出来后自己都觉得别扭。 两人到了学校没多久,上课的钟声就敲响。 早读课上,包惜惜打开语文课本准备开始自己的鱼目混珠之际,发现同学们都在背昨天刚学的那两篇古诗——《山行》及《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如此巧合必有蹊跷,包惜惜当即向同桌杨小桃请教,为什么大家今天都在反复背这两首古诗。 杨小桃表现的很吃惊,然后有些担心问:“你昨晚回家后不会是没背吧?” 包惜惜:…… 她可以说猜对了吗? 杨小桃也看出来了,催促她抓紧背,语文老师每次教完新古诗词后,第二天上课都会先检查同学们是否有背下来。 包惜惜明白了,嗯了声,也开始装模做样小声背诵。 杨小桃担心她会因为太过紧张以致背不下来,小声安慰:“别紧张,好多同学也是早读课才开始背的。” 身为从上幼儿园大班起就被逼着背诵唐诗三百首的人,包惜惜想说她真的没紧张。 小时候背得滚瓜烂熟得诗,即便过去了十几年,在读了两遍后,那刻在骨子里的记忆就又清晰了。 如杨小桃所说,第一节 语文课上,老师一上课就开始点同学的名起身背诵昨天新学的两首古诗。 包惜惜很荣幸也在被点名之列,她没有如杨小桃担心的那样背不出来,也并没有一鸣惊人,因为被点到名的同学基本都能完整背下来。 她略有遗憾自己表现平平,同桌杨小桃却是拍了拍胸口,小声夸她:“好厉害,这么短时间就背下来了。” 包惜惜眨了眨眼:“幸好有你提醒。” 杨小桃很开心自己能帮助到新同桌,冲她甜甜一笑。 课堂上不允许讲话,她们开始认真听课,至少杨小桃是的。 --- 上午的第二节 是体育课。相对于文化课来说,大部分小朋友还是比较喜欢上体育的。 第一节 课刚下课,很多人就迫不及待来到操场等待。 上周体育课,体育老师让同学们跑了四百米,玩了半节课青蛙跳,给包惜惜留下了很深的阴影……咳咳,印象。 别的同学雀跃往外跑,她却恨不得能定在这座位上不要动。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似乎都没什么运动天赋。 好在这具身体因为从小劳动的缘故,忍耐力还不错。可因为营养缺乏,身体素质始终是要比其他同学差一些。 别的同学四百米跑完后跟没事人一样,她却大气喘不上来。别的同学觉得青蛙跳是游戏,她觉得像酷刑。 呜呜,也不知道这节课是不是也要跑步蛙跳一条龙。 杨小桃见同学都走了大半,也催促包惜惜去操场。 包惜惜知道躲得了一时躲不过一世,含泪起身去操场。 她只能希望今天体育老师激情没那么高昂,不要把他们这群小崽崽操练的太狠。 可能是她的祈祷被听到了,体育老师一来就告诉他们,今天不跑步,只玩游戏。并且这游戏包惜惜以前玩过,不属于恐怖类。 她松了口气,脸上也终于有了淡淡的笑容。 躲避球,这不是幼儿园小朋友玩的嘛,她可以。 然而包惜惜却忘了,这是一场三十多个人一起玩的属于这个年代的‘躲避球’,和她在上辈子上幼儿园玩的不一样。 在听完老师介绍规则后,她莫名有股想哭的冲动,心道自己果然还是高兴的太早了。 体育老师的躲避球是这样的,一半学生围成一个大圈,一半学生则站在大圈里面。外圈的学生扔球,圈内的学生闪躲。 名副其实,简单粗暴。 最要命的是,如果圈内的学生被球砸到,则要被罚绕操场跑一圈。 这样的游戏规则,不就是专门惩罚站在圈内的学生吗?包惜惜暗暗咬牙。 不行,她才不要做那个站在圈里面躲球的那个。 然而老师接下来的话,瞬间犹如一盆冷水当头泼落。 老师笑眯眯告诉大家,扔球还是躲球,将通过比赛来决定。 这个比赛也很简单,全班一起绕操场跑一圈,先跑完的扔球,后跑完的躲球。 包惜惜绝望了,以后谁再说学体育的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她一定跟谁急。 瞧瞧他们体育老师,体育课都上出花样来了。 呜呜,这游戏一点都不好玩。 可她是学生,不管好不好玩都只能参与,老师哨声吹响,她还是得咬牙拼命往前冲。 毫无悬念,她成功掉入第二阶队,成功挤身躲球组。 可真是棒棒的。 --- 包惜惜发誓,她永远都不会忘记今天,也永远忘不了沈子清砸向自己的那两球。 可怜她犹如待宰的小羊羔,站在同学们的包围圈中,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凭着还算灵敏的身手,躲过了几个砸向自己的球。 慢慢的,内圈的同学陆陆续续有被砸中,然后出圈,跑步。 包惜惜除了同情,也没法给予太多。她也不过是在苟延残喘。 不过慢慢的,她好像掌握到了关键技巧。 其实扔球的也都是十岁左右的小孩子,又不是什么专业运动员,他们扔的也不是很准的,是吧。 她只要盯着球在那个同学手里,猜测他往那个方向扔,还有就是尽量不要把自己完全暴露于敌人面前。这样哪怕他们砸过来的球,自己来不及精准躲过,也还有很大概率会砸在你旁边的其他同学身上,是吧。 这时候的包惜惜已慢慢重塑了满级高手玩游戏时的自信心。那紧绷的神经慢慢放松下来,开始享受游戏的乐趣。 然很快,她就明白什么叫‘战场上一分钟都大意不得’,什么叫‘高手也有失手的时候’。 包惜惜被砸中了,球精准砸在了她笔直的大腿上。微微的疼痛感通过大腿蔓延到心脏。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22节 她心好痛。 在同学们的雀跃欢呼声中,她看向那砸中自己的人。 很好,沈子清,干的漂亮。 包惜惜含泪去完成那属于她的两百米的惩罚。此刻她真希望这两百米可以长一些,最好长到她跑完时刚好下课。 可是,两百米终归只是两百米。 包惜惜完成惩罚回到游戏中,这次她会重点防着沈子清。 这个敌人太厉害了,就在她跑两百米的那几分钟,又砸中了两个同学。 可是这个敌人真的太强了,包惜惜发誓,她已经全神贯注避防,但在坚持了十几分钟后,在下课钟声快要敲响前,她又被沈子清砸中了,临下课还奖了励她一场两百米。 两次惩罚,四百米,包惜惜泪目。 这还不如上星期呢,直接全班跑四百米,省了这漫长的内心煎熬。 --- 到了放学时间,包惜惜和杨小桃道别后,背起书包就走,完全没给沈子清一个眼神。 沈子清不明白她怎么突然这样,愣了愣还是加快步伐跟上。 包惜惜迈着泛酸的腿快步走着,她知道自己这样有些幼稚。沈子清并没做错什么,不过是遵守游戏规则玩游戏而已,但她心里就是堵着一股气。 沈子清跟在包惜惜身后,不断在想自己哪里惹到她了。 难道是上数学课时自己拿铅笔戳了她一下?他之所以戳她也是因为看到她上课走神了,而且以前也不是没这么干过,她也从来没生气。应该不是这个原因。 可排除了这个原因,他真猜不到还有什么。 沈子青不喜欢盲目乱猜,既然自己猜不到,便直截问她怎么回事。 包惜惜也不是喜欢生闷气的人,她反问沈子清,体育课玩躲避球的时候为什么老把球砸向她。 虽然他是依规则玩游戏,但他们住楼上楼下,每天也一起上学放学,还彼此分享过不少零食,关系应该称得上比一般同学要好一些。看在这份上,他也不应该一而再把球砸向她。 沈子清:“……” 这问题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玩游戏的时候他也是即兴扔球,觉得扔中谁的概率大就扔了,并没有故意针对包惜惜。 两人直到回到大院,在楼梯口分别,都没有再说一句话。 沈立强看到孙子回来,如往常一样站起身,正准备向孙子问今天早上在学校的情况,却发现他小脸臭臭的。 他开玩笑问:“哟,谁惹我大孙子不高兴了?” 沈子清面无表情说没有。 沈立强呵呵笑,脸臭成这样,没有才怪呢。 他有些好奇,谁能惹得他大孙子不高兴。这孩子不论是在这大院还是在学校,可都是孩子王啊。 不过他也知道,从大孙子这是肯定问不出来的,还是改天问问惜惜吧。 作者有话说: 包惜惜:哦,不巧正是在下。 --- 十岁的沈子清=沈·直·男孩·子清 --- 虽然男女主才十岁,但我已经满脑子他们十八岁后各种壁咚的画面了。 ps,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小小学一年级学的几首古诗 《静夜思》《画》《咏鹅》《悯农》 -- 明天的更新依旧是0点哦~~求求求求评论~~ ? 第19章 因为惦记着包惜惜生自己气这事, 沈子清午觉都没睡好。到了差不多该出门上学的点,恹恹背上书包出门。 等他出了屋子后,沈立强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对老伴说:“呵, 我们这个孙子脾气还不小哦。” 放学回来脸臭臭的,过去一中午了还是臭臭的。 赵巧香知道他是在开玩笑,可还是警告他:“不许当着子清的面说这样的话。” 沈立强哼了声,不置可否, 继续看他的报纸。 沈子清下楼,站在包惜惜家门口等她的时候, 不断做着心理建设,反复告诉自己,他是男生, 应该要让一下女生的,一会包惜惜出来还是跟她道个歉吧。 因为心里想着事,沈子清并没有察觉到自己这日等的时间比平时久。 平日里基本他下楼包惜惜就开门出来,时间掐的准准的。就算偶尔要等, 也不过是等那么一小会。 包家的门突然被推开,包惜惜披头散发的小脑袋探了出来。 沈子清站直身子,张嘴……道歉的话没来得及说出, 被包惜惜抢先开口了。 “沈子清,你等我一下,我今天午觉睡过头了。” 包惜惜快速交代完, 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又跑回房间, 对着镜子三两下扎好了头发。随后又跑进浴室,打湿毛巾简单洗了把脸, 最后背上书包走到门口换上鞋子。 整个过程明明不过花了几分钟, 因为心里焦急, 包惜惜觉得耽搁了许久。 锁上门后她对沈子清说:“走吧。” 语气仍旧带着几分着急,步伐也迈的有些急促。 沈子清跟在她后面,第一次看到她上学是这样门头赶路。 两人路上没有说话,直到差不多快到学校了,估摸着不会迟到了,包惜惜才和沈子清解释自己为为什么会睡过头。 因为这段时间父母上班的厂都比较忙,今日她父母吃过午饭后就回去上班了。没人喊自己起床,家里又没闹钟,她一不小心就睡过头。 解释完她又说:“下次你下来如果没看到我家开着门,直接拍门喊我,别那么笨只知道站着等。” 今天中午如果不是梦里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提醒她该上学了,让她猛然从梦中惊醒,只怕他们两个就要迟到了。 沈子清嗯了声,此时他年幼的心有些迷茫。 包惜惜不是在生自己气吗?怎么现在看起来好像不气了? 他哪里知道,天大的事在包惜惜这里,睡一觉都能过去,更何况是和他之间这点小打小闹。中午睡一觉醒来就蒸发的干干净净了。 包惜惜的大度,让沈子清免了一顿道歉。 虽然不用道歉就和好,这让他松了一口气,也让他觉得欠了包惜惜一些东西。 他只有十岁,不知道要怎么去弥补这种亏欠。 想到包惜惜那么喜欢吃的,下午放学回到家后,他把家里的零食都装在了一个空饼干罐子里,装了满满一罐,然后抱着出门。 沈立强夫妻见状问他要做什么,他随口应了句拿给包惜惜,他们就没再说什么了。 因为学校要统一除四害,全校师生在下午放学后都要准时离开。全校的班级今天都只得暂停参加元旦汇演的节目排练。 包惜惜回到家的这个时间点大人还没下班,家里只有她一个。 她肚子有些饿,拿了一块饼干垫肚子。刚咬了一口,就听到自家门口传来敲门声。 自从他们家没事后,会来敲门的基本就只有邻居,她很放心。 她边吃着饼干边走向门口,在问是谁的同时打开门。 看到沈子清,倒也不是很意外。 不对,有点意外。 他怎么抱着个那么大的饼干罐子? 不等包惜惜开口问,沈子清就饼干罐子递给她:“给你。” “给我?这么多?”包惜惜不得不接过直接扔到自己怀里的饼干罐子,眼神里有困惑。 零食投喂量剧增,沈家这是财富地位都更上一层楼了吗? 当然了,这不过是包惜惜暗戳戳在心里的调侃,面上是绝对不会说出口的。 她问沈子清为什么突然给自己这么多零食。 沈子清支支吾吾,坦诚给她的补偿,对他一个男孩子来说,似乎有些太难了。 包惜惜佯装突然恍然大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这些零食快要过期了?” 沈子清红了脸,连忙否认。 在心里嘀咕道,哪有人会把快过期的东西拿来送人的。 说快过期本来就是逗他的,但是他无奈又急着辩解的样子,让包惜惜忍不住眉眼一弯。 她轻抿着嘴努力克制笑意,故意说:“噢,我知道了,肯定是你不喜欢吃。” 沈子清:“……” 他最后还是嗯了声。就让她以为自己不喜欢吃吧,也比以为快过期好。 包惜惜哦了声,她就姑且信着吧。 有她这么一个不挑食的邻居,也算是沈子清的幸运。 拿了人家的东西,有能力回报的话当然是要回报的。 包惜惜让他进屋,放下饼干罐头后从厨房端了一盘水果出来,有苹果、橘子、青枣。都是一些在后世很常见,但这时候普通人家都挺舍不得买的的。 因为她喜欢吃水果,父母就很舍得给她买。他们家情况好起来后,家里基本没断过水果。 她知道沈子清家肯定也不缺,甚至不排除还有他们家买不起的进口水果。可这也算是她拥有的吃食里面最好的东西了,她全部拿出来招待他,诚意满满。 她阔气的让沈子清想吃什么就拿什么,沈子清想说自己不吃,家里也有很多水果。可对上包惜惜亮晶晶的眼睛,神使鬼差的还是拿了个苹果,随后又拿起那放在盘子旁边的水果刀。 他以前削苹果皮跟削木棍似的,一刀一刀劈。见识过包惜惜削苹果皮后,他也试过学着像她那样。可发现这样削效果还更差,只得放弃了,又回到一刀一到劈。 身为一个顶级削果皮高手,包惜惜看着沈子清笨拙地把一个好好的圆溜溜的苹果削得坑坑洼洼,忍不住伸出了援手,把他手中的苹果和水果刀拿了过来。 刀子一到了她手中,仿如普通剑器变倚天剑屠龙刀。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23节 只见苹果被她捏在手中,在刀下快速转动,很快脱了一层皮。 包惜惜为了追求完美,还把他削的坑坑洼洼的地方修葺了一下,这才把削好的苹果递给他。 完美作品,大师制作。 包惜惜只能说她可真是个削皮小天才。 削完苹果,手有点黏糊糊的。 包惜惜去厨房洗了下手,出来后打开沈子清给的饼干罐子,从里面拿了一块饼干出来吃。 这饼干她之前吃过,也是沈子清给的。她记得他说过是姑姑在友谊商店买了寄回来的。 她便问了沈子清,他姑姑是不是很少回娘家。她在大院住了这么久,隔壁王叔叔家那嫁到很远的大女儿都见过两回了,就是没见过他姑姑。 沈子清告诉她姑姑在文工团的工作,很忙,经常到处演出。 “什么文工团?” 当沈子清念出文工团的名字,包惜惜微张的嘴巴有好几秒忘了合上。 她完全没想到沈子清的姑姑这么牛! 在包惜惜印象里,六七八十年代文工团好像遍地都是。所以一直以为沈子清姑姑所在的文工团也不过是当下千千万万个普通文工团中的一个。 万万没想到啊,姑姑所在的文工团竟是中国文工团top3,就连在全世界也小有名气。 这也就不奇怪为什么她在大院住了这么久都没见过,人家肯定很忙! 她感叹:“你姑姑好优秀。”感叹完她忍不住问:“你姑丈是做什么的?” 这么优秀的女人,该怎样的男人才配得上。 “我姑丈是军人。” 军人,但能配得上沈子清姑姑的,必定不是普通的军人。 包惜惜眨巴着眼睛等着沈子清往下说。 在她的殷切注视下,沈子清不得不简单说了下姑丈的情况。 从这些简单概况中,包惜惜抓住了几个要点:军人世家,现在是某兵团团长。 不过是个小团长。这是沈子清原话,包惜惜只能感慨孩子的世界真单纯美好。没有被世界的权力、物质、欲念污染。 吃完手中的苹果,沈子清准备下楼玩了,他问包惜惜要不要一起。 难得今天不用给排练早回家,包惜惜当然欣然接受。 在院子里玩耍的几个孩子看到沈子清和包惜惜下来,立刻大声喊他们快点过来。他们想玩丢沙包,但人数太少了。 这游戏名字让包惜惜想到躲避球,本来八十分的热情下来玩的,现在降到了六十分。 不过热情还维持在及格线上,所以这游戏也不是不能玩,毕竟玩输了也不用跑二百米。 玩这个游戏需要把人分成两组,彼此胡丢沙包,被丢中的那个淘汰出局,最后没被淘汰的那个人所在的组胜。 孩子们很快分好组,也许是注定敌对的缘分,包惜惜和沈子清分在了不同组。 游戏开始,两边的孩子卯足了劲丢沙包。 几分钟后,沈子清率先拿下一血。 紧接着,他彷佛打开了杀戮的大门,接二连三丢中人。 游戏进行到这里,包惜惜也明白了为什么沈子清在玩躲避球是砸人砸的那么准了。 这个丢沙包游戏和躲避球虽然还是有很大区别,但也有一个基本共同点——得丢中人。 沈子清玩丢沙包玩的多,砸中目标的精准度非常高。 因为沈子清太厉害,很快,包惜惜这一组就有一半人被淘汰出局。 小组长周凯有些急了,大声嚷着让组员们丢准一点,干掉敌人。 此时,沙包被包惜惜捏在手里。 她神情严肃,脑力飞速做着战情分析。 组员越来越少,她被攻击的概率也越来越大了,确实需要干掉一些敌人。 俗话说擒贼先擒王,要想改变他们组的颓势,最有效的办法就是把沈子清干掉。 包惜惜眼睛锁定攻击目标,从他站姿分析他可能躲避的方向。 认准时机,果断出击! 啪! 她扔出去的沙包稳稳落在……地上。 包惜惜:…… 马有失蹄,人有失手。 没关系,这一轮活下去,下一轮再来。 下一轮她是活下来了,不过他们组员又有人被淘汰出局。 当包惜惜再次手捏沙包,她依然没有改变攻击目标。 这一次,她下手更加快狠准 但很可惜,她依然没有丢中目标。 接连两次失手,她不由有些佩服沈子清。 这游戏看似简单,实则还真有些难度,很考验人的判断力和行动能力。 在这一方面,显然沈子清才是满级高手。 周凯看到包惜惜接连失手,急的直跺脚:“包惜惜,你要是扔不准,捡到沙包后就交给我。” 包惜惜哦了声,可并没有把手中的沙包给周凯。 没人知道,此时的沈子清内心有了些起伏。包惜惜两次沙包都冲着他去,似乎就想淘汰他。 难道还记着体育课上自己丢中她两次的事? 他紧盯着包惜惜那捏着沙包的手,等着她的第三次出手。 第三次捡到沙包,包惜惜还是决定自己动手。 没有意外,她依然没丢中目标。 反而是对方捡到沙包后的快速反攻,让包惜惜这边又被淘汰了一个。 形势极度不利。 看到又有组员被淘汰,周凯难过的抬起小胖手捂住脸,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哀嚎。 亏他也是大院七剑客之一,为什么每次玩丢沙包都会输给沈子清。 好在他很快振作起来,积极调动组员的情绪,让大家战斗到底,决不要被敌人打击倒。 失败这种事,发生在别人身上也许会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发生在包惜惜身上,只会越挫越勇。 她捏紧再次落入手中的沙包,深吸了口气,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朝目标精准扔出去…… 包惜惜呆愣了几秒,随后高兴到原地跳起。 她太厉害了,她里丢中了,她干掉了对方的大boss! 沈子清被砸中,心情有些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他的淘汰出局显然让他们那组的队员很意外,要知道每次玩这个游戏,他几乎都是战斗到最后的人啊。不过他们在人数上还是占据绝对优势的。 小伙伴们安慰沈子清,让他在一旁看着他们怎么赢。 包惜惜的兴奋感染了组员,大家彼此打气,嚷嚷着要一鼓作气,干掉他们。 只是很可惜,最后被干掉的是他们自己。 输了游戏,小伙伴们多多少少有些沮丧,不过包惜惜并没有。 她当然也希望可以赢,可谁让他们实力确实不如人呢。再则,一想到对方最厉害那个可是被她淘汰出局的,她就觉得自己在这场游戏中虽败犹荣。 李慧妍下班回来,刚进院子就看到女儿在院子里和其他人玩的小脸红扑扑的,没来由就高兴。 她停好单车,刚想喊女儿过来聊两句,包惜惜就笑眯眯朝她跑过去。 “妈妈,你今天下班挺早的呀。” 不怪包惜惜这么说,这段时间纺织厂和单车厂都在赶进度,李慧妍夫妻经常要加班,天彻底黑了才回家都是常事。 李慧妍笑眯眯告诉她厂里的活都赶的差不多了,她今天是准时下班的。之所以耽搁了点时间回来,是下班后特意绕路去副食品店买了点东西。 “买了什么?”包惜惜忍不住掰了掰那挂在单车车头的篮子,但里面装着的东西被油纸包裹的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出是什么。 李慧妍没有告诉女儿,故作神秘说晚上吃饭就知道了。随后就推着单车走了,让女儿继续玩。 包惜惜看着母亲苗条的背影,抿嘴笑了笑。 吃饭就知道,那不就是菜嘛。 --- 包惜惜没猜错,李慧妍买的确实是菜。 前了两天吃饭的时候包惜惜随口说句体育课跑四百米很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李慧妍放在了心上。 这不,今天一发工资就去了副食品店买了半只新鲜的鸡,打算炖汤给女儿补补。 想到只要自己用心就迟早能把女儿养的白白胖胖的,在厨房忙碌的李慧妍就充满干劲,心情好的洗菜都忍不住哼起小曲。 她刚把鸡剁成块放入锅中,还没来得及架到煤炉上炖,就听到砰砰砰敲门声。 敲的很是急促,给人感觉像是有什么急事。 李慧妍一边大声应着,一边把手放到水龙头下简单冲了冲。 打开门一看,是刚才和女儿一起在院子里玩耍的楼下老王家的儿子王树苗,神情看上去有些慌张。 王树苗见到李慧妍,磕磕巴巴告诉她,包惜惜脚崴了。 李慧妍一听,魂魄都差点吓飞,小跑着冲下楼。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24节 此时包惜惜正坐在地上,神情有些痛苦捂住自己右腿的脚踝。 不亲身经历不知道,崴脚真疼啊,疼的她都要掉眼泪了。 以前看到班上同学打篮球崴到脚跟没事人一样,她还以为不怎么疼呢。原来不过是人家能忍。 沈子清蹲坐在她旁边,担忧看着她受伤的脚,一脸愧疚和不知所措。 其他孩子同样也是没了之前的嘻嘻闹闹,安静站在周围看着包惜惜。 李慧妍赶过来,先是仔细检查了下女儿的脚,看到她脚踝并不是很肿,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心疼的问她疼不疼,怎么弄的。 包惜惜极力忍着疼,说都是自己没注意才崴的,然后泪眼汪汪看着母亲。 母亲没来的时候,她能忍得住眼泪不在小伙伴们面前哭。可是面对母亲的怜爱和关心,她的眼泪就有些不争气了。 沈子清揭穿了包惜惜的谎言,向李慧妍坦白:“李阿姨,都是我的错,刚才我和周凯斗拐,后退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惜惜。” 包惜惜被他狠狠撞了一下,重心不稳,一个趔趄脚才会崴到的。 “妈妈,不关沈子清的事,真的是我自己没注意才崴到脚的。”包惜惜害怕母亲会迁怒一起玩耍的小伙伴,很努力的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 她确确实实也是要负一半责任,一时看得太入迷,忘了注意保持距离。 不过包惜惜还是误会了李慧妍,在她看来孩子在一起玩耍,打打闹闹,本就难免会有磕磕碰碰的时候。如果因为一些磕磕碰碰就责怪别的孩子,以后谁还敢根他们家孩子玩。 这次女儿虽然崴到脚,比一般磕磕碰碰重了些,但她也不至于会去怪罪别的孩子。 她笑了笑,摸了摸女儿的头:“很疼吧,妈妈背你回家,用凉水敷一敷会好受一些。” “我……”包惜惜想说她可以自己走,但只是稍微用力,脚腕处就钻心般的疼。 李慧妍看透她在想什么,心疼她的懂事。 “妈妈背的起你。” 李慧妍说完,背过身后蹲下。 包惜惜在沈子清和其他孩子的搀扶下,还算顺利攀上了李慧妍的背。 李慧妍比包惜惜以为的要力气大,她两手托住女儿,往上颠了颠,背起来毫不费劲。 包惜惜开玩笑说:“妈妈,没想到你还挺有力气的。” 李慧妍笑答:“不是妈妈力气大,是我们家惜惜太瘦了。” 说着她都难受了,心道以后攒够钱了得去买根人参给女儿炖鸡汤。 李慧妍背着女儿,每一步都走得坚定有力。 这是从自己的掉下来的肉啊,长到十岁了,妈妈却才第一次有机会背她。 想到这,李慧妍心酸得想掉泪。 想到这错过的十年,李慧妍心里不懊恼不怨恨吗? 懊恼的,怨恨的。 自己的心肝肝啊,却错过了她整整十年的成长。 没有在她还是小粉团娃娃的时候抱抱她,没能在她牙牙学语的时候听她喊一声妈妈,不知道她多少个月能下地走路,不知道她第一次掉乳齿会不会害怕。 好多好多,过去十年和女儿有关的点滴她都想知道。 可是她不敢问。她说不清自己在害怕什么,又似乎清楚自己在害怕什么。 包惜惜趴在母亲后背,和母亲开着玩笑,不知都母亲已经在极力忍住伤感。 沈子清则紧张地跟在她们身后,生怕瘦弱的李阿姨体力不支,让包惜惜摔了下来。 好在还是平安背到家了。 沈子清没有再下楼玩,而是顺势回了家。 一回到家里,他就开始在翻客厅的柜子。 赵巧香正在厨房做饭,听到动静走出来:“你这孩子,在找什么呢?” “奶奶,上次姑姑去香港演出带回来的那瓶活络油呢?”沈子清并没有因为回答奶奶的话就停下翻箱倒柜的动作。 “要活络油做什么?”赵巧香下意识担心是不是孙子受伤了。 沈子清忙说没有,语气有些焦急又在问了遍活络油在哪。 赵巧香见孙子是真的急,连忙进房间,把那瓶被小心存放的活络油拿出来。 沈子清接过,这才告诉奶奶,包惜惜崴到脚了,他要把活络油拿下去给她用。 说完,一溜风往外冲,恰好与从外面回来的爷爷在门口相遇。 不过这并没有让沈子清停下脚步。 沈立强看着急匆匆跑出去的孙子,问老伴:“他这是要去干嘛?” “说惜惜崴到脚了,给她送活络油。” 沈立强听到包惜惜崴脚了,立刻紧张问:“严重吗?” “没说。” 虽然没说,但两位老人担忧的方向却出奇一致。 看孙子紧张成那样,怕是有些严重。 甚至,该不会是沈子清这小子害到人家小姑娘崴脚的吧? 作者有话说: 5.1上夹子哦,5.1这天更新时间在23点哈。下夹子后正常更新,希望可以和你们,每天21点,不见不散~~ --- 年代文,已经架空来写了,大家评论区尽量不要提一些历史背景哈~~爱你们。 --- 参加了个峥嵘岁月活动,有营养液的可以灌溉一下吗? ? 第20章 那头, 李慧妍把女儿背回家后,立刻拿了条毛巾用凉水打湿给她敷脚。 冬日的自来水冰冷的刺骨,毛巾一盖住脚踝, 灼热感立刻减轻不少。 在换了几次水后,包惜惜脚腕处的红肿好转了许多,她也明显感觉到脚腕不再像之前那样火辣辣钻心疼。 她一边用手按住湿了凉水的毛巾,一边庆幸现在是冬天, 不然想‘冰敷’都没办法。 疼痛得到缓解的包惜惜有一种熬过了千万般苦楚的错觉,她冲着李慧妍撒娇说, 幸好有妈妈在。 听到女儿这句话,李慧妍心都快软化成一滩水了。 抬头看了眼窗外,天都已经黑下去了, 她鸡汤还没熬呢。 李慧妍起身回厨房接着去做晚饭,她叮嘱好好坐着,有什么事叫自己。 包惜惜当然乖乖应下,她腿还疼着呢, 搞不出什么事。 然而才应下没多久,就听到敲门声响起。 包惜惜想也没想,单脚跳着去开门。 李慧妍当然也听到了敲门声, 当她从厨房走出来时,看到女儿已经蹦过去把门开了。 她无奈的直摇头,对于女儿把自己的叮嘱当耳边风这事, 她是真一点办法都没有。 来敲门的是沈子清, 他看着单腿蹦到面前的包惜惜,有些担心问她这样站不站的稳。 包惜惜昂起下巴, 带着几分骄傲对他说:“我身体平衡能力好着呢, 怎么可能站不稳。我不仅能站, 还能蹦呢。” 说着,单脚原地跳了几下,把沈子清和李慧妍都吓到了。 李慧妍赶紧走过去把女儿摁回到沙发坐下后,才笑眯眯问沈子清有什么事。 沈子清把手中的活络油递到她们跟前,低着头说这是他姑姑在外面演出时带回来的药油,对跌打扭伤特别有效。 找药油的时候凭着一股子冲劲,现在拿着药油出现在他们面前,那后知后觉的忐忑慢慢冒出来了。 包惜惜看到那玻璃瓶上醒目的‘活络油’三个大字,忍不住倒抽了口冷气。 活络油擦在皮肤上是什么滋味,她是体会过的。 读大学那会,有次她在寝室自练瑜伽拉伤了背,室友就给她用了活络油。那次之后她就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有用这款药油的一天。 沈子清要不要这么狠,她崴到脚已经很痛了,还给她送这样的虎狼药油,这不是在她伤口上撒盐么。 包惜惜勉强挤了个笑容,对他说:“不用了吧,用凉水敷脚后已经不痛了,不用擦药油。” 沈子清误以为她是不信,焦急的再次强调这药特别有效,还拿出他爷爷来举例,说爷爷经常腿疼,都是用的它。 老厂长常年腿疼这事在大院里不是什么秘密,李慧妍有些心动。女儿的脚虽然并没有多肿,可如果这药油真对跌打扭伤特别有效,用上这药岂不是能好得更快些? 李慧妍接过药油,拧开盖后闻了闻,浓烈又刺激的药油味扑鼻而来。 她带了几分劝说询问女儿意见:“冰敷虽然能帮助消肿,不过用药油揉一揉也许会好的更快,我们试试好不好?” “不要了吧。”包惜惜内心抗拒,心说腿好慢些也没关系的。 “你就试试吧,不然好几天上学不方便。”沈子清真的好着急。 原来当小孩子不听大人话的时是这么折磨人的,以后他还是少点惹爷爷生气,多听话。 包惜惜摇头,她宁可在家里修养几天,也不想被活络油揉脚。 可母亲,还有这个好邻居沈子清,大有不用就一直劝说的意思。 众人划桨力量大,以一敌二的包惜惜最后含泪妥协。 “好吧,那就用一点点点,只一点点哦。”她一而再强调一点点。 李慧妍从女儿这话语里听出她怕疼,既心疼又心酸,想到了她说过的被养父母打。 那对狗夫妻怎么敢打她。 “好,妈妈只倒一点点。”李慧妍倒了两滴药油至掌心,包惜惜连忙说够了够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25节 一滴刚刚好,两滴还能扛,三滴要致命了。 李慧妍只得作罢,开始轻轻帮女儿揉腿。 可即便她动作轻柔,加上活络油味道大,触觉和味觉的双重冲击,包惜惜仍被这东西弄的掉下了眼泪。 包惜惜一哭,沈子清也跟着不知所措,在一旁笨拙地鼓励她:“忍着点,忍过去很快就好了。” 包惜惜眼角挂着泪,带着哭腔对沈子清说:“我谢谢你的关心。” 沈子清再笨也听出来她这话里的怨气,何况他还不笨。 他也只是想她快点好起来而已。 李慧妍给女儿揉好腿,又回到厨房继续做饭。 再不赶紧的,他们得要很晚才吃的上饭了。 母亲停下手后,包惜惜赶忙用冰冰凉的毛巾盖住脚腕,以缓解活络油带来的火辣辣的刺痛感。 她看沈子清一直站着,一时半会没有要走的意思,示意他坐下。 沈子清刚坐下,敲门声又响了,他抢在包惜惜蹦起身前去开门。 看到来人,他有些意外,喊了声爷爷。 沈立强只是站在门口就问到了刺鼻得活络油味,他有些担心问包惜惜:“听子清说你崴到脚了,严不严重?” 包惜惜经历了活络油的摧残,这会哪怕脚肿成猪蹄,她也会死咬不严重,何况她受伤的脚也只是微微红肿。 李慧妍听到动静,再次走出客厅,招呼沈立强。 沈立强看她裹着围裙,知道她正在做晚饭,解释自己只是知道惜惜腿崴了,过来看一下什么情况,让她先忙自己的。 李慧妍也不客气了,再耽搁下去他们家今晚吃不上晚饭了。 沈立强亲眼确认不是很严重后,就领着孙子回家了。 只是出了包家门就问孙子,是不是他累得包惜惜崴到脚得。 沈子清闷闷点了点头,没有为自己做任何辩解。 沈立强倒也没有责骂,他相信自己孙子不可能是有心的。 不过他还是对沈子清说:“人家惜惜是因为你才崴到脚的,在她彻底好之前,你可得好好照顾好她。” 沈子清点了点头。 当晚,包家明加班到很晚才回家。 回来妻女都已经洗好澡在房间躺下了,知道女儿崴脚了,饭都顾不上吃,先去女儿房间看她伤的怎么样。 包惜惜生怕又再经历一番活络油治疗,连忙跟父亲说一点都不痛了。 包家明不亲自检查不放心,托起女儿脚踝,仔细检查,其中不乏去摸是否伤到筋骨。 而包惜惜为了证明自己没说假话,再痛也咬牙死撑。 确认没什么大碍后,他也不妨碍女儿睡觉了。 回到客厅,包家明边吃饭边问妻子女儿怎么受伤的。 李慧妍把事情经过大概说了下,包家明听完笑了,语气带着几分心疼对妻子说:“我们家惜惜真的太瘦弱了。” “可不是。”李慧妍叹了口气。 包家明沉思了片刻,说了个提议:“我想办法弄两张外汇卷,去友谊商店给女儿买罐进口奶粉。” 他们现在的条件,没办法像沈家那样,每天给孩子定一瓶鲜牛奶。 --- 第二天早上,沈家。 赵巧香和平时一样的时间起床,给老伴和孙子煮早餐。 沈子清洗漱好后却没有如平时一样坐在餐桌上吃奶奶给自己准备的早餐。他把加热好的牛奶倒进了姑姑在国外演出是给他带回来的保温杯里,再从盘子里抓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后就爷爷奶奶道别。 赵巧香忙问:“怎么不在家里吃早饭?今天学校有什么事吗?” 沈子清没回答,背上书包一阵风般冲出了家门。 沈立强对老伴说:“随他去吧,饿不着他的。” 赵巧香笑了笑。人都跑了,不随他去还能怎样。 而楼下的包家。 尽管包惜惜的脚腕已经没有昨晚刚崴到时那么疼,但也只能勉强踮着脚尖走路,这样的状态自然是没办法从家里走去学校的。 好在他们家还有单车,她可以坐着父亲的单车去上学。 沈子清在包家门口等了好一会,看到包惜惜被妈妈背着走出来,俊俏的小脸立刻浮上担心:“你的脚还是很疼吗?” 包惜惜笑眯眯摇了摇头:“我不疼,可是我妈妈心疼。” 那语气,明晃晃带了几分得瑟,听得包家明和李慧妍都笑了。 李慧妍告诉沈子清:“今天惜惜爸爸骑单车送她上学。” 沈子清哦了声,心想这样也好,不然这么远的路,包惜惜走下来肯定会痛的。 只是……沈子清摸了摸书包。 他带出来的牛奶怎么办? 奶奶说多喝牛奶对身体好,他才想把自己的牛奶带出来给她喝,毕竟是他累到她崴到脚。 他有些沮丧低下头,正准备走,却被包家明喊住了:“清清,一起坐叔叔单车去学校吧。” 沈子清看向他,无声问,载的动吗? 事实证明,包家明这辆单车还是很能扛的。 只因主人一句话,它承受了前所未有过的重任。 前杠坐着沈子清,后座坐着包惜惜,家明坐在座包上,踩的虎虎生威。 包家明把女儿送到课室就得赶去厂里上班,临走前看到沈子清就坐在女儿后面,放心了不少,还拜托他照顾一下包惜惜。 沈子清当然保证没问题,不仅他,看到包惜惜一拐一拐在父亲搀扶下进来,杨小桃以及坐在周围得也连忙表态,一定会照顾好惜惜的。 看到同学们对惜惜这么关心,包家明很开心。看来女儿很好地融进了班集体,和同学们相处的都很不错。 包家明离开了以后,包惜惜不可避免要被同学们关心询问是怎么伤的脚。 包惜惜可怜兮兮看了眼沈子清,这一眼让他心一咯噔,心虚的目光左闪右躲。 谁料,包惜惜告诉同学的却是,她在和大院的小伙伴玩游戏时不小心崴到的。 原本还算空荡的课室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几个同学。 眼看就要上早读课了,沈子清没办法再等下去,伸手戳了戳包惜惜。 包惜惜正在和杨小桃聊天呢,微撅起嘴转过身,问他什么事。 沈子青把藏在书包里的保温杯拿了出来递给她:“给你喝。” “装的是什么?”包惜惜疑惑,心想不会是中药吧。 不过沈子清很直接告诉她,是牛奶。 包惜惜挺意外的,这时候牛奶可不是人人都喝得起。 她带着几分寻思看着沈子清。 这应该是沈家人费心思搞来给沈子清喝的,这么稀罕的东西,他要给自己? 牛奶这东西,包惜惜称不上喜欢喝,不过终归是蛋白质含量高,没穿越之前她偶尔也买来喝喝。 来这里后,别说喝,见都没见过。你说不想喝吧,挺想的。可若说很想喝吧,也没有。 她摇了摇头,问他为什么不自己喝。 沈子清本就鼓足了勇气才敢在课室里把牛奶给包惜惜,她还要问这么多。 他耳尖都红了,骗她说自己在家喝过了。 包惜惜信了,也懂了,这是他对累到自己崴到脚的补偿。 她没再拒绝,如果她不喝,沈子清一定会误会自己心里在怪他。 为了避免他产生这样的误会进而自责,她还是把这牛奶喝了吧。 温热的牛奶入口,久违的奶香味带来的满足感有些出乎预料。 说不感动是假的,谁能想到在六十年代断奶这么久,重新喝上是用自己脚伤换来的。 包惜惜捧着保温杯,一脸感激对沈子清说了声谢谢。 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包惜惜每天早上都能从沈子清那喝到热乎乎的纯牛奶。 第五天,这日,她脚伤已经彻底好了,不再需要包家明接送。 在和沈子清走着去上学的路上,他又把那个她已经很熟悉的保温杯递过来。 包惜惜下意识打了个嗝,掐指一算,她已经连续喝了四天奶了,已经破了她有记忆以来连续喝牛奶的天数。 唉,可是盛情难却啊。 包惜惜接过,咕噜咕噜一口气把牛奶喝光,然后对沈子清说:“明天可以不要给我带牛奶吗?” 沈子清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说,愣愣问:“为什么?” 包惜惜老实告诉他,连续喝了几天,她有点腻了。 她承认,这时候牛奶是很稀缺,但连续喝了那么多天,她也需要缓缓。 沈子清:“……” 半响后告诉包惜惜:“明天不用上课。” 包惜惜也反应过来,面露喜色。 是哦,明天周六,可以睡懒觉的日子。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26节 于是,她改了口:“下周不要给我带牛奶。” 沈子清哦了声,抬头看了包惜惜一眼。 她脸色看上去比以前红润了不少,这认知让沈子清心里有些高兴,觉得这其中有自己牛奶的功劳。 --- 下午放学回到大院,包惜惜因为腿伤好久没和小伙伴们玩了,今天听到他们要玩老鹰抓小鸡,果断加入啊。 在享受了许久快乐童年时光后,父亲包家明下班回来了。 看到女儿又活蹦乱跳的,他脸都要笑开花了。 他停下自行车,大声喊了女儿的名字。 包惜惜只得暂时停下游戏,两手甩啊甩的崩到父亲跟前。 包家明献宝似的给她看自己右手提着的网兜里装着的东西。 包惜惜虽然不是英语专业毕业,可也是学习了多年英语,考过了四级的人,milk这个词她还是知道什么意思的。 爸爸买奶粉做什么?而且看样子,买的还是进口奶粉。 满怀期待女儿反应的包家明看到女儿呆呆不说话,突然反应过来。他真是糊涂了,这进口奶粉罐上写的都是英文,她又怎么看得懂呢。 他笑呵呵对女儿说:“这是爸爸特意托人去友谊商店买的进口奶粉,从今天起,早晚都给你冲上一杯喝。” 包惜惜:…… 不要了吧,她才连着喝了五天牛奶。 --- 包惜惜穿越之前有段时间脑子不清醒,竟然喜欢上了骨感美,本来就不算胖的她突然也想要减肥。 搜索了下减肥相关的知识,都在说她减肥要多吃高蛋白质的食物。 于是,她想到了奶粉。 但是隐约中,她好像不知道听人说过,住他们隔壁家的小胖就是喝奶粉喝胖的。 又于是,她上某网站上发过一条问问:喝奶粉会长胖吗? 回答的人不少,有的说不会长胖,奶粉蛋白质含量高。有的说会长胖,奶粉除了富含蛋白质,还富含脂肪,且热量也很高。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她不知道该新谁的,干脆就不考虑奶粉了。 好在她最终还是受不了戒口的苦,在坚持了三天后果断放弃了减肥。 现在,她,包惜惜,可以用她喝了一个多星期奶粉的经历大声告诉世界,喝奶粉是会发胖的! 她看着镜子中那圆润了不少的脸,默默叹气。 因为包惜惜对着镜子自省而不知时间,在外头等了有一会的沈子清敲门了。 他谨记着包惜惜之前说过的话,如果久等不到她出门上学,就直接拍门。 听到敲门声,包惜惜反应过来该出门上学了。 她蔫蔫放下椭圆形的手拿镜,背起书包出门。 刚下楼,就遇到刚买菜回来的王大婶,看到准备去上学的沈子清和包惜惜,笑着说:“去上学呐。” 两人礼貌喊了声王婶婶。 如果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今天这个早晨也勉强能称得上是美丽的。 偏王大婶看着包惜惜又说了句:“哟,惜惜养胖了啊。” 包惜惜:“……” 王大婶的语气是欣喜的,包惜惜听后却有些忧伤。 虽然原身在很多人看来可能会觉得有点瘦,可这时候的孩子,十个有八个都是瘦巴巴的,她不用吃减肥的苦就拥有了以前曾向往的骨感美,何乐而不为? 再这么天天两杯牛奶下去,她只怕要成为第二个小胖了。 作者有话说: 包包爸爸: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 呜呜,评论区有小可爱说热知识是不能用的,我查了某度说扭到脚不严重的话可以用活络油,有助于活血散瘀什么的……就这么用了,大家多多包涵。还有不少小可爱都提到养父母的下场,气愤为什么不报警。基于当时的处境而言,没办法报警的,所以作者设定的下场不仅如此,往后看就很快知道了。面前算是不是寻常角度发展吧。 --- 一会0点加更一章。 ? 第21章 【一更】 为了不成为小胖第二, 包惜惜上着课都在想法子,要怎样才可以让爸妈理智一点,不要再让她每天早晚一杯牛奶。 唉, 父母之爱子,则为子倾其所有。这在包家明夫妻身上真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包惜惜很感动他们让她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父爱母爱,也因为这份感动,她听话喝着牛奶。 可是现在, 连隔壁王婶婶都说她胖了。 她捏捏脸掐掐腿,也确实是比以前有肉感了。 感动退散, 理智回来,她得重视这个问题了。 因为走神太厉害,以至于包惜惜没听到老师喊她名字起来回答问题。 杨小桃赶忙推了她一下, 示意她看黑板方向。 包惜惜愣愣站起身,心里喊着,不要啊,她还没有一鸣惊人呢, 不要让她答不出问题。 可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她不知道老师问了什么问题。 缓缓站起身的这两秒,包惜惜悔的捶胸顿足。如果再给她一次机会, 她一定分点心出来听听老师问了什么问题。 包惜惜目光闪烁,让站在讲台上的老师也跟着愣了楞。他记得这孩子挺聪明的啊。 好在很快有同学举手站起来替她解围:“老师,这问题我来回答吧。包惜惜同学是中途转学过来的, 可能他们以前没学过。” 老师恍然大悟, 是哦,他记得这个班是有一个转学生。 老师不想吓到这个乖巧的女同学, 露出了个和蔼的笑容, 示意她坐下。 包惜惜坐下, 随后那个主动回答问题的同学说出了非常准确的答案。 她脸热的厉害。哪怕她灵魂已经是成年人了,可回答不出老师问题仍然会不好意思。 老师让主动回答问题的学生坐下,脸上的笑容说明了他对于这个学生的回答有多满意。 下课后,包惜惜转过身,对沈子清说了声谢谢。 嗯,那帮她解围回答问题的学生正是沈子清。 沈子清却是皱了皱眉,问她为什么上课不专心听讲。 坐在她后面这么久,他也不会再像之前一样,把她的走神误以为是听不懂。 包惜惜叹了口气,说自己最近有个很大的苦恼。 听到她说有苦恼,不仅沈子清,杨小桃也转过头看向她。 课室里还有那么多同学,包惜惜觉得如果直接说喝奶粉喝到长胖了,听起来好像会有点凡尔赛,甚至还让那些没喝过的同学心里不舒服。 她只得借助比喻,问他们:“如果父母因为吃一样东西对身体好,天天让你吃,你不想吃了,你们会怎么做?”顿了顿,她补充解释了句:“就是要怎么劝他们比较好。” 杨小桃还以为是什么事呢,马上告诉包惜惜,她其实不喜欢吃青菜,但是父母说小孩子多吃青菜才能长大,天天逼着她吃。 说完她感慨:“要是也能有什么法子不吃青菜就好了。” 包惜惜笑了,原来大多数人小时候都不爱吃青菜呀。 沈子清问包惜惜:“你不能和他们直说不想吃吗?” 他不想吃的东西都是直接和爷爷奶奶说的,说了以后爷爷奶奶一般都随着他。 包惜惜很想给沈子清一记白眼,能这么简单的话,她就不用苦恼了。 她不是没表达过。 比如她曾以奶粉太贵不好买为借口,提议隔天喝一杯,留着慢慢喝。父亲却说以后买不到以后再说,现在有就好好喝。 在他们看来,喝补品似乎和吃药一个道理。就应该按要求吃,扣扣搜搜的反而没有效果。特别是在看到包惜惜身子明显圆润了以后,包家明夫妻别提多开心。已经在想办法弄多几张外汇券了。 迂回路子行不通,后来她干脆直接坦,说天天喝牛奶容易腻。父母却误会她是太过懂事找的借口,母亲更是心疼的每天出门上班前都给她泡好奶粉。之前偶尔还会让她自己泡。 课间十分钟的休息时间太短,并不能让几个孩子商量出办法,一切只得暂时搁置。 放学回家路上,沈子清又给她出了个主意。 “要不你把他们让你吃的东西藏起来?” 包惜惜幽幽看向他,脸上明晃晃的对他出的这个馊主意的嫌弃。 “奶粉泡好的牛奶,怎么藏?” “这……”沈子清确实没想到是这个,尴尬笑了笑,对包惜惜说:“我奶奶说喝牛奶对身体有好处。” 之前他把自己的牛奶让给她喝,喝了几天后她说喝腻了。可是每次看她喝完都好像挺享受的样子,还意犹未尽舔舔嘴。 不仅是牛奶,在沈子清印象中,他给什么零食她都吃的美滋滋。 这么嘴馋的人,应该没有什么会不喜欢吃的。 包惜惜叹了口气,小孩子的心思单纯,在他们眼里不想吃就等于不喜欢吃。 今天她就得让沈子清明白,不想仅仅只是不想,当下不想,和不喜欢无关。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沈子清显然听懵了。不过他倒也抓到了一个重点,她不是不喜欢喝牛奶。 行吧,他给包惜惜说了一件以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希望能对她有所启发。 有次他因为感冒头晕恶心,喝完牛奶后吐了。那次之后好几天奶奶都没有给他热牛奶喝。 包惜惜听着听着已面露喜色。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果然是她钻牛角尖了。这本来就是多简单的问题。 这天晚上,在李慧妍准备给自己泡奶粉时,包惜惜一脸严肃告诉她,今天早上喝了牛奶后有点恶心。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27节 李慧妍担心她生病了,伸出手在她额头探了探。好在体温正常,没有发烧。而且女儿面色红润,也不像生病了的样子。 包惜惜往下说:“沈子清跟我说,有次他喝了好多天牛奶后也是吐了。” 她面不改色把沈子清的话掐头去尾,如愿让父母发起了反思。 李慧妍对丈夫说:“难道这牛奶天天喝会让孩子反胃?” 包家明也不确定,可是看女儿在说到上午喝了牛奶后恶心想吐时眉头深皱,觉得既然让她难受,今晚就先不要喝了。 得到特赦,包惜惜眯眼一笑,开心的饭都多吃了半碗。 吃过晚饭,李慧妍夫妻才告诉女儿一件事。 前两天收到了她远在西北农场的姑姑的来信。信中问能不能想办法给他们寄点药。 包家明夫妻猜想,肯定是妹妹那边有谁生病了。想到那地方气候如此艰苦,他们很不放心,想请几天假去看看。 包惜惜连连点头,这是当然要去看看的。 只是他们放心不下女儿一个人在家,把她一同带去又不切实际。一是路途遥远,他们不舍得女儿受这个奔波。二是会耽搁她学习,马上一月了,再过多半个月孩子也要期末考试了。 包惜惜理解父母的顾虑,让他们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可以的。而且大院住的都是认识的人,安全的很。 包家明夫妻也是这么想的,可就是放心不下,但妹妹那边他们同样也是很担心。 所以,他们厚着脸皮去找了楼上的老厂长夫妻…… 得知他们拜托沈爷爷赵奶奶照顾自己几天,包惜惜并没有不高兴或者不自在,反而宽慰父母,说他们都是很好的人,一直以来对她也很好,让父母放心。 李慧摸了摸女儿后脑勺,不舍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这样做也是没办法,小姑子信中虽然只是顺口一提的语气问,但是他们是了解这个妹妹的,不是逼不得已绝对不会说这些让兄嫂担心的话。 决定好以后,这个周六包家明夫妻就坐上了去往西北的火车。而包惜惜就拜托给了沈立强夫妻。 因为过几天就要元旦汇演,上午包家明夫妻出门后,沈子清和包惜惜还回学校排练了一上午。 排演完回来,包惜惜直接去了沈子清家吃饭。 有时候,嫌弃,是因为有了对比。 沈立强以前看自己这个大孙子还挺顺眼的,毫不夸张说一句,他儿子孙子都遗传到了自己老伴的优良基因,好看是毋庸置疑的。至少往大院那帮混小子中间一站,绝对的夺人眼球。 可当有包惜惜坐在旁边,沈立强真觉得自己这个孙子不堪一比。 看看人家小女孩,红唇白齿,长得那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 小口小口吃东西,斯斯文文,看着就赏心悦目。你给她夹菜,她还冲你眯眼笑。 再一看旁边的亲孙子,只知道低头扒饭,真是狗都不这么吃。你想让他多吃点蔬菜吧,他直接把碗端起来防着你。 沈立强的嫌弃再也藏不住了,冷哼了声:“看看你,挑三拣四,人家惜惜什么都吃。” 沈子清不明白今天爷爷为什么一直在嫌弃自己, 从他排练回来进门开始,嫌弃他进门动作大,嫌弃他脱鞋后没放好,嫌弃他喝水咕噜咕噜,就连吃饭,也一直用嫌弃的眼神打量他。 他也没挑啊,只是有些不喜欢吃的菜不愿意多吃而已。 而且,包惜惜本来就嘴馋,什么到了她嘴里都吃的香滋滋的。 听到所以所以这么说人家小姑娘,赵巧香连忙训斥他:“人家惜惜那叫不挑食,哪里是嘴馋。倒是你,从小就嘴挑的很。” 沈子清真觉得冤枉,他哪里挑食了,从来都是奶奶弄什么他吃什么。周凯那才叫挑食,家里如果没有他喜欢吃的菜,他能闹得饭都不吃。 赵巧香笑了,骂他净和反面教材比。 说着指了指包惜惜:“你看看人家惜惜,回来两三个月而已,就养的白白胖胖。” 她说这话是想告诉孙子,像惜惜这样不挑食的孩子才长得快。哪知道包惜惜听得心里咯噔了一下。心道,连赵奶奶也看出她长肉了。 呜呜,碗里的米饭那么香,她还是先吃了再来忧伤吧。 吃过午饭,包惜惜礼貌和沈立强夫妻道别,回家睡午觉。下午他们还要回学校参加元旦汇演大彩排。 包惜惜不知道,在她父母去了西北农场,她每天在沈家学校来回跑时,有个人曾悄悄来了一趟大院。 作者有话说: 今日的沈子清,惜惜嫌,惜惜嫌完爷爷嫌,爷爷嫌完奶奶嫌。哦~ --- 这章属于加更,21点仍旧有更新。顺便剧透,那个悄悄来的人就是许文雅。 ? 第22章 【二更】 那个来单车厂家属大院的人, 正是已经淡出了包惜惜生活许久的许文雅。 而生活在山沟沟里的许文雅之所以有机会进城,也纯属是机缘巧合。 她因为在城里上了几年小学,算是村里面识字算数最好的。 刚好, 今年因为暴雨,县镇粮所的粮仓塌了,逼的下面乡镇不得不把秋季收的谷子到市粮所。 许家村的大队长担心出错,便想把她带上。 说出来丢人, 他们村能干活的壮汉不少,可是识能字会算数的没几个, 不然他也不会惦记上许大山这个在城里读了几年书的女儿。 一开始李惠兰夫妻是不同意的,担心女儿回城里见了那些花花绿绿后回来更加家无宁日。现在他们家已经够深受其害了。可是大队长一说这一趟同行也算一日工分,分粮还能给他们家多分十斤谷子, 他们就没意见了。 临出发前,李惠兰叮嘱女儿要好好表现,特别是要把数给算对了。 万一算错了,不仅工分没了, 答应奖励他们的十斤谷子只怕也要黄掉,那他们就亏大了。 许文雅无语了,不过统计多少斤谷子, 还能难得过做数学应用题不成。 她满不在乎说知道了,心却因为又有机会进城,砰砰狂跳。 回到这个家之后, 她没有一天是过的舒心的。 这个地方, 这个家,甚至父母和弟弟, 一切的一切都超出了她所能想象到的。 让她在这样艰苦条件下坚持下去的, 也就是想到日子比她还要苦上千倍万倍的养父母和许大丫。 可是, 她心里也会害怕。特别是最近,她老做梦梦到养父母没事了,许大丫取代了自己在城里过着幸福的生活。 每每从这样的噩梦中惊醒,她都会告诉自己,梦是相反的。那天公安都上门来抓人了,他们怎么可能没事。 她不断说服自己,心里却始终不踏实。 现在有个机会摆在她面前,有个被一直摁住的念头蠢蠢欲动。 她想亲自去确认一下,包家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 许文雅跟着运粮队进城了,坐了大半天的拖拉机,晃的她骨头都快散架了,才终于到她所熟悉的城市。 钢筋水泥的楼房映入眼帘那一刻,她忍不住哭了。 为了不然个人发现,她连忙低下头。 她明明从小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她本应该一直在这样的环境下生活的,怎么突然就要在烂泥潭一样的许家村生活了呢。命运对她开的这个玩笑太残酷了。 到了目的地,队长领着几个同村小伙开始搬粮食。 许文雅跟着大伙在粮所又忙了小半天,其实忙的是其他人,她不过在一旁帮忙统计数量而已。 等到所有粮食都被搬下拖拉机,许文雅走到大队长身边,小声提醒他答应自己的事不要忘了。 大队长呵呵笑了笑,说自己不会忘记的。 笑的同时他不住在心里嘀咕,许大山家的这闺女,小小年纪心思可不少啊,也不知能不能养的熟。 等一切忙完后,他陪着许文雅来到一个地方。 这个地方,正是许文雅生活了十年的单车厂家属大院。 眼看离大院不过十来米,许文雅不敢再向前。 她害怕被人看到。 现在的她虽然和之前变化不大,穿的也依然是以前的漂亮衣服。 可她心里就是充满怯意,觉得自己身上也沾了父母的土里土气。 她让大队长一个人继续向大院门口走去,自己则躲在一处能藏身的地方。, 大队长才刚到院门口就被门卫拦下了,门卫一如既往的尽责,询问他找谁。 大队长本就不是要进去,他今日过来不过是想打听包家的情况而已。 他笑呵呵问门卫:“老哥,包家明夫妻在吗?” 门卫以为他是来找包家明的,语气颇为遗憾告诉他:“哎呀,你来的不凑巧,他们夫妻去西北农场了。” “这样啊。” 大队长得到了答案,笑着走了。 许文雅见他那么快回来,担心他没问出什么,急得直跺脚。不料他回来却告诉她,养父母去了西北农场。 她的心本来乱的堪比翻江倒海,突然一下子静止了。 那一直横在心底的纠结不安突然没了,只是也也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欢喜。 第一个涌上来的念头反而是淡淡的伤感,伤感他们真的下放农场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后,许文雅得承认,养父母以前对她真的很好。至少在养父母身边,他们一个碗都舍不得让她洗。反而是口口声声说爱她的亲爸妈,却总是嫌弃她不够勤快。 许文雅真不知道他们还想要她怎么样。她一个从小没干活家务活的人,都慢慢愿意扫地洗碗了,亲妈却得寸进尺让她一起帮忙下地干活赚工分。可真是想的美。 她是不可能浪费这个时间下地干活的,她还要好好学习。 许文雅呆愣愣跟着大队长走了,坐上拖拉机,摇摇晃晃想着那个自己讨厌的山沟沟驶去。 慢慢的,钢筋水泥的房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还没重新种下粮食的水田。泊油路也变成了坑坑哇哇的黄泥路。 这一路,许文雅总忍不住去想,如果养父肯和死去的爷爷奶奶切割干净就好了。他们不用下放农场,她也还在城里过着好日子。她甚至觉得,如果养父母没有被打上走姿派,哪怕亲生父母带着许大丫上门来换回两个孩子,她也愿意让许大丫留下来,两个人和平共处的。 可世上没有如果,养父母还是下放了。 误以为养父母下方到了西北农场这事带给了许文雅几分难过,可也让她心里一直悬着的大石落地。 她的心忽然间踏实下来了,告诉自己以后不要再去想许大丫在农场的日子过得好不好了,反正也只能那样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28节 她得专心刻苦学习了。 知识改变命运。 许文雅回去了,这一趟出城回来后整个人变了好多。就连李惠兰都惊讶了。不过这种转变倒是她乐于见到的。至少大人让她做家务,她不会再一个劲找借口,而是抓紧做了回房学习。 在许文雅刻苦学习的同时,被她以为跟着亲生父母下方到西北农场的包惜惜正迎来她来这个世界后的第一次才艺表演。虽然是班集体大合唱。 第一小学的元旦汇演搞的比包惜惜以为的要隆重许多,这时候的学生远比她以为的有才华。 除了合唱舞蹈朗诵等这些常见的节目,她还意外看到了有同学表演钢琴独奏。虽然用的是学校那部不知道多少年的旧钢琴,弹奏的也不过是简单的曲子。但这可是六十年代啊,孩子能学钢琴就已经够让她震惊的。 然而震惊显然还不止这一个,她竟然还看到了一个班级表演民乐合奏。 古筝、笛子、二胡、琵琶、箫、葫芦丝,凑在堪比一个小型民乐团。 总之,整场元旦汇演看下来,包惜惜一点都不觉得乏味,甚至还有些意犹未尽。这也不怪为什么班上的文艺委员徐晚如此重视演出节目,大合唱都要一而再排练。 实话,如果没有这一次又一次的排练,他们班也拿不下合唱类节目第一名。 这是包惜惜第一次,如此强烈对班集体荣誉与有荣焉,并且强烈想和人分享。 她高兴的刚到大院门口就忍不住跟门卫大叔说他们班合唱得了第一名。 门卫大叔能怎样?当然是夸啊。 然后路过的几个邻居也听到了,帮着一起夸。 这个时候的邻里之间还是很和谐的,坏事大家尽量不去掺和,好事则巴不得拿个小喇叭告之于众。 总之包惜惜他们班在元旦汇演得了合唱类节目第一名的事,很快大院大大小小都知道了,好多人看到她都会过来逗趣说一句祝贺的话。 这种氛围她蛮喜欢,主要是大家都没有恶意。 这日,包惜惜放学回来后和大院的其他孩子在院子里玩。这段时间被不少大院邻居关注的谢兰兰下班回来,竟也包惜惜走了过来,恭喜她班上合唱节目得了一等奖。 包惜惜有些意外,谢兰兰自从总和父母发生争吵后,也许是心理发生了变化,总会不自觉躲着大院的人。 自从知道了谢兰兰的事后,包惜惜一直有关注她的事。特别担心她会屈服于父母,最后嫁给自己的姐夫,去照顾姐姐生下的两个孩子。 其实大院里不少人都音乐劝过周萍,劝说她已经失去一个女儿了,就对这个女儿好一点,不要等两个都失去再来后悔。奈何周萍就跟着了魔一样,根本不听任何人的劝。 谢兰兰不过二十二岁,正是最美好的年纪,却因为家里这些糟心事,不到一个月时间憔悴的仿如苍老了十岁。 女人对女人,不一定只有敌意。 包惜惜对谢兰兰充满了同情,机会难得,她趁机和谢兰兰聊了起来。 她昂起头笑看着谢兰兰,关心问对方最近上班是不是太辛苦,看上去好像有些累。 谢兰兰摇了摇头,看着包惜惜有些欲言又止。 包惜惜看出来了,主动问:“兰兰姐姐,你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吗?” 谢兰兰点了点头,随后露出了个自嘲的笑容。 怎么会想问一个孩子呢,可除了她,自己又不知道该问谁。 作者有话说: 今天的两章更新完啦~明天21点见。 ? 第23章 谢兰兰其实也是挣扎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有勇气走到包惜惜跟前。 找她, 主要是想向她了解一些关于农村和在农村生活的事。 大院里,除了个别长辈,大部分都是在城里出生和长大, 对农村并不了解。 她如果贸贸然跑去问那些长辈,只怕免不了被反问为什么。这个解释起来又麻烦,甚至很大可能还会传到父母那里,到时候他们家又要鸡犬不宁了。所以谢兰兰没考虑过他们。虽然他们家目前的情况, 比鸡犬不能也好不了多少 包家的女儿包惜惜,出生就被人调换, 在农村生活了十年,且据她观察这孩子并不嘴碎,如果自己要求, 她不会和别人乱说的,是个很不错的咨询对象。 这会好不容易开口了,谢兰兰却不知道该如何接着往下说。 包惜惜有意想和谢兰兰聊,借口说这里人多太吵, 指了个远处的角落,说不如过去那谈。 谢兰兰轻舒了口气,觉得这简直不要太好了。 两人来到少人的角落, 谢兰兰心想,事已至此也没什么好犹犹豫豫的了。脚一跺牙一咬,问包惜惜能不能和自己说下农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那里的人生活如何。 她问的很细, 以致包惜惜有些错愕。 没有去过乡下的城里人也会好奇乡下的生活,这个她能理解, 但是了解的这么细, 倒挺让人挺意外的。 不过她没有问对方为什么问这些。问了谢兰兰大概率也不会说, 甚至很可能还会不想继续聊。 包惜惜还是根据在许家生活的那些日子的观察,如实和谢兰兰说了。 谢兰兰听了眉头皱起,小声说:“没想到乡下生活这么艰苦。” 没有电灯,出远门靠步行,幸运的能有个牛拉车坐。房子漏风漏雨,村里的三姑六婆喜欢闲来没事说人八卦,不过好在大部分人每天起早摸黑下地干活。 包惜惜说:“是啊,这时候的乡下,条件真的蛮艰苦的。不过乡下也有好的,比如风景还不错,人也勤劳。” 她是尽量客观的评价,不想恶意抹黑。像没通电、黄泥路这些都不是一方乡下老百姓就能改变的,这得依赖于整体国家经济水平的变强。像说人是非这些,人性使然,并不是农村人才有。不过是历朝历代,农村接受文化教育的都普遍较少。 显然谢兰兰也知道这道理,苦笑道:“好是非者哪里都是。” 他们这个家属大院算好的了,她车间一个住在城西筒子楼的同事,就因为二十七岁还没结婚,天天被人指指点点。 “兰兰姐姐,你怎么突然想了解乡下生活?”包惜惜猜想,她是不是处了个农村的对象。 这时候的包惜惜怎么也想不到,谢兰兰这日傍晚特意问了她许多乡下的事,竟是抱着如此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壮烈之心。 此时,谢兰兰不过淡淡一笑,借口自己一直在城市生活,有些好奇罢了。 两人迎着落日余晖,一直聊到夕阳彻底西下,大院里不少做好饭的母亲走出来喊自己的孩子吃饭。一时之间‘吃饭喽’的呼喊声此起彼伏。 谢兰兰看着人陆陆续续变少的院子,想起小时候,眼睛突然发酸。 那时候他们还住在城西的大杂院里,五六户人家住一个院子里,地方窄的要命,做饭烧水都是在屋檐下搭的炉子。那时候他们天天都想着,如果能换个更大点的房子住就好了。 现在回想起来,年少的时光一直比长大后快乐很多,那时候至少一家人整整齐齐。 她一直以为父母不过是偏心,可姐姐不在后她才明白,那不是偏心,是父母倾注的所有的爱。姐姐不在了,那从指缝里漏在她身上的那点关爱也感觉不到了。 谢兰兰强忍着泪意,对包惜惜说:“你也该回家吃饭了。” 包惜惜也知道是到了吃完饭的时间了,临回家前她还是想对对谢兰兰说些什么,奈何忽然嘴笨,憋了好一会只憋出一句:“兰兰姐姐,你要好好的。” 这一句‘好好的’让谢兰兰强忍着的泪意差点没绷住。她嗯了声,再也说不出其他话。 --- 因为临近期末考试,为了让父母安心,包惜惜这段时间放学回来都乖乖呆在家里,复习她早已滚瓜烂熟的知识。 大院里大部分孩子怕也是和她一样,平日里一到傍晚就热热闹闹的院子,这几天都冷清了许多。 包惜惜再听到和谢兰兰有关的消息,是在期末考试结束后的第二天。 期末考试结束了,也意味着孩子们喜欢的寒假来了,也意味着大人们终于能松口气,有闲情唠嗑发生在大院邻里邻居间的一些事。 最近他们大院发生了件让人震惊的大事。 谢兰兰竟然主动向知青办申请下乡,并且周萍夫妻知道这事时已经太迟了,她几乎把什么都办好了,就等着出发。这下周萍夫妻是真的慌了,哭的呼天喊地,骂女儿狠心。可是再骂又如何,那可是知青办,任谁再大胆子也不敢去闹,也不敢不下乡。 有人说谢兰兰傻,多少人想着办法不下乡,她却主动申请。但更多的还是说谢兰兰这是被父母逼的没办法,宁可下乡吃苦。 周萍夫妻真太不应该了,这样逼二女儿,最后落得了个鱼死网破的下场。 包惜惜从小伙伴和邻居口中知道了一二,完整的事情经过还是从母亲那得知的。 她的震惊程度不亚于大院里的其他叔伯婶娘,谢兰兰性格竟然如此刚烈。 她也后知后觉明白过来,那日傍晚谢兰兰来找自己问了那么多,原来是想提前知道乡下是什么样子的,乡下生活是什么样子的,好给自己做好心里准备。 她有些懊恼,怎么自己当时没看出来。 可她似乎又有些理解谢兰兰,也心疼谢兰兰。 这是被父母逼的多绝望才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时候的工作根本不像后世那样投投简历,好的歹的都能找一份。 这时候想要有份工作很难,要么顶替父母,要么花钱买别人的名额,要么找关系,除此之外很难有其他路走。 谢兰兰单车厂的工作就是顶替了父亲才得来的,她的弟弟还当着无业游民呢。所以于她而言并不是简单的搬出去就能和父母脱离关系。 下乡或许是狠了点,可也是她能想到的能彻底和父母断绝关系又能活下去的唯一法子。 包惜惜因为谢兰兰的事,心堵的厉害,哪怕放假了都没心情下楼和小伙伴们玩。 这日,父母上班后,她站在走廊上吹冷风。 沈子清刚在院子里和小伙伴们玩了会游戏,突然觉得挺没意思的,便回家。 路过包惜惜家这一层楼时,他停下了脚步,问她怎么不下去玩。 听到包惜惜蔫蔫说没心情,他哦了声,没再多说什么,继续上楼。 包惜惜倚着走廊的女儿墙叹气,此时她真希望楼下能突然出现谢兰兰身影。 谁知道谢兰兰身影没出现,却有一小东西突然出现在她脑门口——一用绳子吊着的小纸袋子。 和这纸袋子差不多同时出现的,是沈子清的声音。当然也是从头顶传来。 “诶,包惜惜,这是昨天才收到的我姑姑寄回来的巧克力,你试试会不会太甜。” 包惜惜伸出手把小袋子拉到跟前,从里面拿出三粒巧克力。 她一放手,上头的沈子清就飞速收绳。 过了一会,又传来沈子清的声音,问她甜不甜。 包惜惜还没吃呢,她立刻剥了一颗放进嘴里。 咬开后,夹杂着淡淡红酒香味的巧克力酱在嘴巴散开。 她告诉沈子清:“很甜,非常甜。” 哼,沈子清不喜欢吃太甜的,她偏这么说。 过了没多久,沈子清又从上面传东西下来。 这次直接是一盒巧克力。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29节 包惜惜傻眼了,他这是要把整合巧克力都给自己啊。 感觉东西一直没人接,沈子清抖了抖绳子,催促她快点拿。 包惜惜担心他这样抖动巧克力会掉下去,赶忙伸手拿住,昂起头问沈子清:“你姑姑给你们寄了很多盒吗?” 沈子清沉默,这种进口巧克力,她姑姑就算有外汇卷也买不了多少。 他不说话,包惜惜也明白了,让沈子清把巧克力拿回去,她吃几颗就够了。 两人僵持了一会,最后还是包惜惜胜利了。 被包惜惜坚决拒绝的沈子清只得灰溜溜把巧克力又提了上来。 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眼睛却时刻留意着孙子一举一动的沈立强笑了。 他抬眼看了眼孙子,佯装不经意问:“怎么?惜惜不收你的巧克力?” 沈子清嗯了声,把巧克力又放回到柜子里,然后闷闷走到另一张椅子上坐下,随手拿起一本连环画看起来。 沈立强直摇头,他以为自己孙子又做错了什么事惹得惜惜不开心,想拿吃的哄,但是失败了。 行吧,谁让这是自己亲孙子呢。 他收起手中的报纸,对沈子清说:“爷爷跟你说,哄人不是这么哄的。” 沈子清耳尖红了,却倔强回嘴:“什么哄人?不是你们让我有好吃的要多和包惜惜分享的吗?” 他其实确实是想哄包惜惜,刚才上楼的时候看到她好像很不开心。但他又不想被人看穿。 看着这么嘴硬的孙子,沈立强真是无奈。 所以他一直说小男孩不如小女孩可爱。如果是楼下得惜惜,这时候一定会巴巴围过来,晃着他的手撒娇说:“沈爷爷,惜惜不懂,你教教我吧。” 只是想想他心都软化了。 他这个大孙子怎么就这么倔强呢,这一点都不像自己。 算了,他是大人,总不好和小孩子太计较,该教的人生道理还是要教的。 沈立强告诉孙子,要想有效果的哄人,首先要搞清楚对方为什么不高兴。说完他知不知道包惜惜为什么不高兴。 沈子清脱口而出:“我也不知道……” 说完才反应过来,刚才还在爷爷面前嘴硬说不是哄包惜惜,这一句话什么都间接承认了。 这下不止耳尖,脸都红了。 沈立强露出胜利的笑容,心里默默得瑟道,臭小子,才十岁就想和我斗。 他继续教导孙子:“傻孩子,不是所有的不开心都能吃一顿就好的。你告诉爷爷,你又对惜惜做了什么?爷爷来帮你分析分析。” 凭空一个这么大的罪名盖下来,沈子清把握机会恼羞成怒,扔下一句没有后起身回了房间。 在一旁默默补衣服的赵巧香看到孙子被气走了,不得不开口提醒老伴,开玩笑注意分寸。 沈立强辩解:“我这不是想教他。” 赵巧香摘下老花镜,捏了捏有些发酸的鼻梁,无情揭穿真相:“ 你这是退休的日子太过无聊。” 沈立强不和她争辩了,继续看自己的报纸。 而另一头,让这对爷孙产生了误会的当事人包惜惜,远远看到谢兰兰推着自行车进了大院。 她想也没想,飞奔下楼,远远就喊着兰兰姐姐。 谢兰兰看着气喘吁吁出现在面前的包惜惜,笑着问她这么急找自己什么事。 包惜惜边喘着气边猛点头,说有事。 谢兰兰仍笑着,等着她开口问。 然而等了好一会,包惜惜除了看着她却什么都没说。 她忍不住想要先开口之际,对方突然朝她伸出掌心。 掌心上有两颗巧克力。 因为她手还小,显得这两颗巧克力特别大,也特别诱人。 谢兰兰问:“给我?” 包惜惜点了点头:“是沈子清给我的,很甜,你也试试。” 不知道谁说的,心里苦的时候就吃点甜食,让味觉上的甜意去融化心里的苦意。 谢兰兰知道巧克力不常见,小朋友才得了两颗就愿意分享给她吃,她很感动,不过还是摇了摇头:“你吃吧,姐姐不喜欢吃甜食。” 包惜惜听出她这是接口,执意执意把这两颗巧克力放到她手里。 也许会有人不喜欢吃甜食,可是怎么会有女孩子拒绝巧克力呢。 谢兰兰没想到她一个孩子执着起来这么让人没办法,只得妥协拿了一颗,另一颗又给回包惜惜。 “一人一颗吧。” 包惜惜也同意她这建议,指着不远处的椅子说:“坐着一块吃吧。” 两人坐在院子的石凳上,看着夕阳,吃着巧克力。 包惜惜的心情和上次两人坐在院子一角聊天时完全不同。 那时候包惜惜还很同情谢兰兰,担心着她未知的命运。谁知不过考了个期末考试,谢兰兰就把自己的命运决定好了。 包惜惜忍不住再一次在心里感叹她真是一个刚烈的女子,然后正是这份刚烈,让包惜惜对她开始有点欣赏起来。 有的人就是这样果敢,只要确定了哪条是自己不想走的路,她会毫不犹豫选择另一条,哪怕它充满荆棘。 口中的巧克力融化的差不多了,包惜惜问:“兰兰姐姐,他们说你要下乡了。” 谢兰兰嗯了声,告诉她应该就这几天了。 “这么快?”包惜惜错愕看向她,已经年底了,快要春节了。 谢兰兰笑了笑:“手续都已经办理好了……” 不仅如此,她厂里的工作也已经辞了,工位将由她的弟弟谢过顶替。这是父母在不得不接受她要下乡这个事实后提的最后要求,或者说恳求。 想到父母泪汪汪在自己面前说这个事的情景,谢兰兰就想笑。 她很想问父母,会后悔吗? 可是她没问,因为答案对她来说没有半点意义。 让弟弟顶自己的工位,谢兰兰当然没意见。自打下定决心下乡,她本就打算要把工位给弟弟的。 其实这位置本来就是他的。只是当年也许太过年轻气盛,他怎么都不愿意顶替父亲的工位。父母实在拿他没办法,这才便宜了她。 没想到兜兜转转,还是他去上班了。 所以说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 -- 和谢兰兰聊过后,包惜惜安心不少。 至少谢兰兰并不是负气冲动之下做出这个决定,她想清想楚,想彻底摆脱这样的父母,她是做足了心里准备去下乡的。 也许于很多人而言,下乡的日子很苦。可是对谢兰兰而言,面对这样的父母更让她痛苦吧。 包惜惜让她到了地方后给自己写信,谢兰兰也答应了。 有联系,就可以知道她的近况,还可以偶尔给她寄点东西改善一下生活。 不过后来,包惜惜才发现自己多虑了。 谢兰兰的弟弟谢过,每个月发工资后都会花上一半的工资买各种用品和食物,然后给她寄过去。 包惜惜有些欣慰,至少在那个家,这个亲弟弟是真心待谢兰兰好的。甚至,她还怀疑一件事,当初他死活不肯顶替父亲去厂里上班,兴许也是为了把这个机会给谢兰兰。 当然,知道这些都是后话。 谢兰兰下乡后,包惜惜情绪低落了好几天,直到沈子清告诉她,明天要去拿学生手册,她才猛的反应过来,期末考试的成绩要公布了。 她的一鸣惊人要来了! 包惜惜的激动可想而知。 因为明天就能知道期末考试成绩,包惜惜这晚显得有些格外激动。 包家明夫妻误以为她是紧张,安慰她说考多少分都不要放在心上,毕竟她是中途插班进去的。 那一副认定她考不了多好的语气,让包惜惜忍不住想使坏,故意顺着他们的思维,装出忧心忡忡的样子,问:“如果我考了最后一名怎么办?” 最后一名?包家明夫妻虽然有心里准备女儿考不好,但还真没想过她可能考最后一名。 不过他们也就是呆愣了两秒,很快就笑呵呵对女儿说名次不重要,要她不要有心里负担。 这是真心话,他们当然也希望孩子学习成绩好。可他们家惜惜不一样,她十岁才回到他们身边,才有机会好好学习。比起学习成绩,他们更希望她健康快乐。 李慧妍甚至还建议,等包惜惜拿完学生手册,周末全家人去国营饭店吃一顿。 包惜惜听到国营饭店眼都亮了,久闻大名却未曾光顾,如果这次能得偿所愿,结合自己的一鸣惊人也称得上锦上添花。 李慧妍这建议一出来也立刻得到包家明的附和。他笑呵呵告诉妻子和女儿,上个月因为工作表现好,年底估计会有一笔不错的奖金,到时候就可以过个肥年了。 这个消息一说出来,一家三口都要笑开花了。 不过包惜惜笑还有一层原因。 一想到父母已做好心里准备自己女儿考最后一名,最后却发现考了个第一名,她就忍不住想笑啊。 因为期待,这夜似乎都变得漫长起来。 到了要去学校拿学生手册的这一天,沈子清准时来到包惜惜家门口。 两人如平时上课一样的时间出门,不过不同的是,不用再背着那个军绿色的小书包。 不过放了几天假,包惜惜却生出了仿佛两人很久没一起走这段路的错觉。 其实想想,从大院到学校这段路,他们一起走了甚至还没半个学期,怎么就让她有了两人一起走了好久好久的感觉呢? 可能是这样的日子太平凡、太普通,也太自然,无声无息就渗透了她的精神领域,才会让她在回想起来的时候有这样的感觉吧。 包惜惜很快也不纠结这个了,因为只要想到等下去到学校,老师公布成绩的后,全班同学,包括沈子清会有多震惊,她就忍不住想笑。 越想笑就越要极力忍住,以至于她刻意的近乎面无表情。谁人知道,她的内心却是在窃喜呐喊,读了那么多年书,她也终于要威风一回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30节 真的,做了那么多年学生,她从来没像今天这样欣喜期待公布成绩。 这就是稳拿第一名的快乐吗? 爱了爱了。 包惜惜因为要忍住笑不敢说话,沈子清却误以为她是因为即将要知道考试成绩紧张的不想说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他担心这会自己说了太多安慰的话,等到了班上老师公布成绩后,包惜惜都会以为他是在得瑟。 因为不出意外的话,这次期末考试他估计又是第一名,而包惜惜却不知道第几。 想到包惜惜的成绩,沈子清担忧不已。 他不明白,自己那么主动表示愿意帮助她,为什么她就是倔强的每次都拒绝。 小小年纪的沈子清第一次觉得成绩太好也不是件好事,想安慰成绩差的小伙伴都不行。 他甚至有些懊恼,在考试的时候自己为什么不故意做错两道题。 虽然这样也很可能还是第一名,因为不每次考试,他都是以双科满分的成绩拿的第一,总分经常遥遥领先第二名十几分。 可是万一呢,如果故意做错了两道题,恰好又有个别同学发挥的特别好,也不是不可能夺走他的第一名的。 两个孩子各自想着事,不知不觉都快要走到学校了。 作者有话说: 好啦,谁将是第一名呢? --- 可能不少小可爱也耿耿于怀,因为前面不能报警,评论区也承受了好些负分。 假千金坏父母的结局就这样? 不是的。 即将写到,可能三五章内吧。 --- 作收还差5个就500,呜呜,宝贝们给我一个500吧,让我能有机会冲签到页。 ? 第24章 走到学校门口, 沈子清又瞥了眼包惜惜。 她的面色是他没见过的凝重,这让他难免有些忧心忡忡,最终还是鼓起勇气安慰她。 “包惜惜。” “嗯?” “我爷爷说好学生不是只看成绩的。” 包惜惜忍不住了, 弯眼一笑:“我知道呀,德智美体劳嘛。” 说到这五样,包惜惜颇为惋惜。 沈子清以前可谓五样都占了,偏在三年级遇到她这个老天爷开了金手指的人。接下来三年, 他怕是要尝尝挫败的滋味咯。 也不知道中学他们还是不是同一间学校甚至同班,如果还是, 她也只能在心里说声对不起了。 至于高中……包惜惜想到未来那么长动荡的年岁,她真希望自己和沈子清,以及小伙伴们都可以慢些长大, 再慢些。 包惜惜想的很远很远,沈子清却因她一句‘德智美体劳’猛的反应过来,在这短短半学期时间,包惜惜受到的打击其实已经不少。 体育课跑步考试倒数, 美术课画画勉强中等。 她此前表现的都没什么,他也就没察觉到有什么问题。 可今日这话让他明白过来,原来她是德智美体劳都在意。 看着佯装笑的很开心包惜惜, 沈子清心情格外沉重。 爷爷交代他要好好照顾包惜惜,包叔叔和李阿姨也把包惜惜拜托给他,如果包惜惜这次考试考的非常差, 他们是不是会觉得他有负所托? --- 可能是拿学生手册的日子让大家都比较兴奋, 迫不及待想来学校,包惜惜他们到课室时, 过半同学已经在了。 包惜惜走到自己位置刚坐下, 杨小桃就转过身来对她说:“怎么办?一想到等下就知道成绩, 我好紧张。” 如果是成年人,包惜惜这会大概率会说“别紧张,知不知道成绩都已经定了”。 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如此理智和残酷。 好在她们还不是,她们可以用小孩子的方式解决烦恼。 包惜惜从口袋里掏出两颗大白兔糖,其中一颗递给杨小桃:“我们吃颗糖吧,吃了就不那么紧张了。” 杨小桃觉得有道理,接过剥了糖纸塞进嘴里,又问包惜惜:“你觉得自己考的怎么样?” 包惜惜想了想,说自我感觉挺好的。 她期待着来一次一鸣惊人,不过也不会在同学们面前故意营造自己没考好的错觉。 杨小桃就欣赏包惜惜这份自信。 之前体育四百米考试,自己问她有没把握,包惜惜自信回答‘当然有’。 后来考完试杨小桃也明白了,她说的是当然有把握跑完,而非当然有把握跑及格。 包惜惜的自信感染了杨小桃,她忽然也不那么紧张了。 在同学们忐忑又殷切的期待下,班主任邓老师抱着一叠东西进来了。 她脸上的笑容,比冬日的阳光还灿烂。这让同学们不禁去猜想,是不是这次期末考试他们班考的特别好。 老师的心情是能影响学生的,她心情好,学生们也就期待大于紧张。 邓老师放下手中的学生手册和试卷,扫视了圈,目光在包惜惜这个方向稍稍停了两秒…… 至少当时包惜惜是这么以为的,她没想到坐自己后面的沈子清。 邓老师清了清嗓子,笑眯眯对同学们说,这次期末考试总的来说大家都考的很好,甚至还有同学考了满分。 听到满分,同学中不少人发出哇哇的惊叹声。包惜惜也两眼一亮,十分笃定这满分的一定是自己。 邓老师示意大家安静,更加笑容可掬。 接下来,她要公布发试卷公布成绩。 这时候,不管是外部环境还是内部环境,对学校当众宣布学生考试成绩的行为都没什么太大的质疑声。 考的好的同学自然开心,考的不理想的在听到自己成绩那一瞬笑容虽然会垮下去,但都不会去多想这样会打击到自尊心。 这时候的人,不知道该说至少在学习上攀比心理没那么强,还是说他们心灵没那么脆弱,亦或两者都是。 反正包惜惜看到,那些考了不是很好的人,虽然会头蔫蔫上讲台拿试卷,回到自己座位上就又没事了。 童年就应该这样子的,重视学习,但不要让成绩压倒一切。 终于念到包惜惜名字啦,邓老师笑得特别灿烂。 …… --- 包惜惜的一鸣惊人破灭了,准确的说她以为的那种一鸣惊人破灭了。 倒不是她考的不好,也不是她不能吊打其他同学,而是这试卷满分只有100分。 她能考,别人也能考,这个别人就是沈子清。 她的双科满分必定是出乎老师和同学们的意料,这一个上午她不知道听了老师多少次夸奖。 可是,当一件事并不是唯独你能做到时,她只能理解为是出人意料,而非一鸣惊人。 包惜惜多多少少有些没想到,不过倒也没有不高兴。和同学考了并列第一名还不高兴,那就有点太过分了。而这太过分的人,显然是沈子清。 回家这一路,沈子清除了神色复杂看了她一眼,几乎全程闷头不语。 包惜惜愁啊,这个天之骄子可能被她打击到了,要不要开解一下呢?要怎么开解呢? 总不能说,喂,你要早点明白一个道理,这世界不可能永远你最厉害的。 眼看要到大院了,包惜惜不管那么多了,喊住他直接问:“你是不是因为我和你一样的考了一百分不高兴?” 沈子清不知道包惜惜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急忙否认。 他今天哪里有不高兴了?他怎么会因为这个不高兴? 包惜惜盯着他打量,衡量着他这话的可信度。 “没有不高兴?那从学校回来的这一路你怎么一直冷着脸不说话?” 沈子清被问的脸红了,含糊告诉她:“我在想事情。” “想事情?”包惜惜一脸不信。 “嗯。” 沈子清不知道怎么和包惜惜解释,他这一路都在为自己此前以为包惜惜会考的很差而反省。 原来包惜惜之前说的是真的,她上课走神不是因为听不懂,而是因为老师讲的她都懂了。 他为自己因为包惜惜以前在乡下上学而把她想得太差而羞愧,也为自己需要认真学习才能和她考一样的分数而觉得丢人。 这种感受,他没办法在面对包惜惜询问的时候坦诚说出啦。 直觉告诉包惜惜,再问应该也问不出真话。所以她也不勉强了,不过心里多少有点怪怪的。 回到家,包惜惜放下学生手册和试卷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温开水。上午被班主任要求分享学习心得,说了好多话,口干的厉害。 温热的开水下肚,一下子把路上积攒的冷意驱散不少。 这一瞬包惜惜做了个决定,她要像这杯温水一样,温暖一下沈子清,以回报这两个多月来他对自己的照顾。 她进房间翻出自己的存钱罐,其实所谓存钱罐也就是旧饼干罐子。 数了数这段时间攒的钱,一毛,两毛,三毛……泪流满面,她一共攒了八毛钱。 这个金额虽然不多,但也够她请沈子清吃一碗街角的芝麻糊。 但只请芝麻糊当然还不够,她又从抽屉里翻出两支全新的铅笔。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31节 芝麻糊加铅笔,也算有诚意了。 但想了想,她决定还是再自制一张贺卡,这样就更显得这份礼物礼轻情意重。 想好便行动,包惜惜开始认真制作贺卡。 因为原材料局限,她所自制的贺卡也很简答,无非就是从作业本撕两页纸下来,折折叠叠,花几个图案,用蜡笔上好颜色,最后写两句祝福语。 写什么她也想好了,就写‘胜不骄,败不馁’。 但当贺卡做好,把这段话写上后她又觉得还不够,又加了句‘不要急,慢慢来’。 这话的意思是,学习是一个漫长的积累过程,需要平时好好积累。她觉得沈子清应该能理解得到得,就算不能理解,等送礼物给他的时候,她再解释解释,也就明白了。 做好这一切后,她看了下时间,这才惊讶发现已经快要到平时吃午饭的时间,但爸爸妈妈却还没回来。看来又是忙的回不来,直接在厂里食堂吃了。 既然只她一个人吃午饭,她准备把昨晚吃剩的饭加热一下,弄个酱油捞饭应付一顿。 就在她准备动手之时,敲门声响起。 包惜惜初始以为是父亲或母亲回来了,但很快反应过来不是,父母都有钥匙,回家会自己开门。 她蹦蹦跳跳去开门,愉悦问着门那边是谁。 当熟悉的声音传来,包惜惜笑眯眯打开门的同时开口:“干嘛呀沈子清。” 看到他抱着的饼干罐子,她问:“这是又要把不喜欢吃的零食给我?” 沈子清想也没想,说不是。 他的意思是,不是把不喜欢吃的给她。包惜惜理解的是,不是给她。两者没有在一个频道上。 包惜惜哦了声,问:“找我什么事?” 沈子清把抱着的饼干罐子塞给她:“这次给你的是我妈妈带回来的,都是我喜欢吃的。” 塞的太突然,包惜惜反射性接过,嘴里念着:“不是说不是给我的吗?” 沈子清没说,看了眼屋内,发现只有她一个人在家,便问:“你爸妈今天中午又没回来?” “应该不回来了吧。”包惜惜不觉得是什么大事,问沈子清还有什么事,没事她要蒸饭了。 沈子清想了想,说有。 “那你说。”包惜惜转过身向客厅走去,把有些重量的饼干罐子放在桌子上。 因为背过身,她没看到沈子清耳根开始泛红,深吸了口气后才对她说:“去我家吃饭吧。” “这不好吧。”包惜惜下意识拒绝,虽说两家人都很熟,但无端端去别人家吃饭怪不好意思的。 “没什么不好的,爷爷奶奶都一直都让我叫你去家里吃饭,今天刚好你爸妈没空回来。”沈子清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但还是怕说服力不够,又补了句:“不然我爷爷知道了,肯定会骂我的。” 包惜惜当然是信沈子清说的,沈爷爷赵奶奶也确实是很喜欢她,为了不让他挨骂,她就去吧。 出门的那一刻,包惜惜不得不承认,她被这个世界的父母照顾的人都懒了。 如果不是不想在这大冷天里淘米煮饭,她大概率也还是会拒绝沈子清的邀请。 沈立强正无聊的在修建那盆没剩几片枝叶的花,看到孙子下楼一趟把包惜惜带回来了,高兴的不行,说刚好,今天家里弄了小鸡炖蘑菇,让她留下来吃饭。 沈子清告诉爷爷:“包叔叔和李阿姨中午没回来。” 言下之意,包惜惜就是要在这里吃中午饭的。 包惜惜嘴甜,一进门就爷爷奶奶喊着,说自己今天就是厚着脸皮过来吃饭了。 沈立强可不允许她这么说自己,一脸慈爱道:“傻孩子,你肯上来陪爷爷奶奶吃饭,我们可高兴了。” 他没撒谎,这一顿饭确实是吃的很高兴,就委屈了沈子清,又被爷爷嫌弃吃饭不够斯文。 沈子清为了自救,无意间透露了包惜惜考了一百分的事情。 这一举动果然成功转移了沈立强的注意力。 他比自己亲孙子考一百分还高兴,猛夸包惜惜,还说要奖励她。 包惜惜受宠若惊,有些羡慕看了沈子清一眼。 难怪他老考一百分,原来都是有奖励的。 沈子清看穿她想什么,幽幽开口:“为什么我考一百分没奖励?” 沈立强笑骂道:“平日里什么好东西都给你了,还要什么奖励。” 沈子清无法反驳,觉得有些委屈。 包惜惜知道,站在大人角度这理解似乎没什么问题,但这回她却是站沈子清,对沈爷爷说,平日里归平日里,考试成绩好的奖励对他们学生而言意义不一样。 她一脸认真告诉他:“这是大人对我们小孩子认真学习的认可。” 沈立强听得若有所思。 因为被包惜惜说服了,沈立强决定连孙子一并奖励。 两个孩子高兴极了,忙问是什么奖励。 沈立强却故神秘,告诉他们明天就知道了。 第二天,沈立强一早出了门,回来后让沈子清去把包惜惜叫上来,他要给他们奖励。 沈子清一听,立刻小跑着下楼,没多久两个孩子就出现在他面前。 沈立强呵呵笑看着他们,神秘兮兮指了指一叠放在桌子上用报纸包裹的好好的东西,说这就是要奖励他们的。 包惜惜看着这形状,顿时生出了不好的预感。但随后一想,这时候的家长还没那么疯魔,而且也还没什么三年高考五年模拟。再说,他们才读小学呢。不至于不至于。 这东西看着像书本,很可能是儿童读物类的东西。 儿童读物,像是沈爷爷性格会送的东西。 猜透了是什么的包惜惜依然很高兴,一脸期待等着沈立强开奖。 沈立强看着两个孩子那满脸藏不住的期待,也不卖关子了,三两下拆了报纸,递给两人一人一本。 包惜惜傻了,看着手中那本《快乐假期》。 这看起来怎么那么像寒假作业?这时候就有了这东西了吗? 好彩她出于公平公正,也帮沈子清争取了。 因为沈立强这份奖励,两个孩子原本美好的寒假更充实了。 --- 说回包家那边。 当晚包家明夫妻回来得知女儿考了第一名,激动的话都说不利索。 包惜惜看着一个晚上笑的停不下来的父母,心里是颇有感触。 可怜天下父母心,做父母的都希望孩子有出息。只是这份‘出息’也会随着孩子的年纪长大而改变。婴儿时期,也许好好吃饭就是‘出息’。上学了,好好学习就是‘出息’。成年了,这份‘出息’的定义就更广更复杂了。 晚上包家明夫妻躺在床上,只恨不得明天快点到,好去国营饭店预定个位。 这时候去国营饭店吃饭,没有提前预定是不行的。物质毕竟不那么丰富。 定好位后,一家人又开始日盼夜盼,终于迎来了周末。 包家明兑现对女儿的承诺,带着全家来到国营饭店。 虽然只是三个人吃,不过包家明夫妻还是阔气了一回,点了好几样菜,就想让女儿一次性吃个满足。 反正他们也带了饭盒过来,吃不完的菜都可以装回家。 一家人开开心心吃着饭,都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老熟人。 嗯,包家明的老熟人。 待那人和父亲叙完旧离开后,包惜惜忍不住对父亲说,这人看着有些眼熟。 这话一出来立刻得到李慧妍附和,她努力在脑海里回想,却又想不起是谁。 包惜惜觉得这就奇怪了,母亲和父亲结婚十几年,按理说父亲的亲朋好友基本都认识的。 在妻女的一而再追问之下,包家明只得对她们说:“这不就是我住院那个医院的医生。” 这么一说,李慧妍终于有印象了。 在丈夫住院一段时间后,确实有看过他来过病房。 她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脱了白大褂都认不出来了。” 一家人继续回到认真吃饭这事上,李慧妍汤喝多了,有些内急,中途去上厕所了。 包惜惜趁机追着父亲问:“真的只是医生吗?我听到他好像还喊你小名。” 包家明的小名,包子。一般不是很熟的人,绝对不会这么喊的。 包家明没想到女儿竟是这样的小机灵鬼,伸出手在她额头戳了戳,一脸无奈说了几个你啊你。 他不得不向女儿坦白,两人确实很早就认识,小时候是住一个大杂院的。不过十岁那年父母带着他搬家,两人就再也没见过,直到他昏迷住院。 包惜惜哦了一声,没再继续往下问。 父亲昏迷住院,按母亲的话里的意思,这医生应该就来过一次。 母亲虽然不是什么擅长交际之人,可也不是记不住人。但凡见过这医生几次,怎么都会有点印象的。 只来过一次,昏迷中的父亲就知道。 她心里有了个猜测,父亲会不会是早就醒了? 如果是这样,也不怪他的苏醒时间那么凑巧是在厂里给他送锦旗之后。 包惜惜看了眼父亲,说不出心酸多点还是心疼多点。 那段灰暗的日子,他身为一个丈夫、一个父亲,得是多么的无助和绝望。 困境中,阴差阳错让他抓到了一个暂时可以让妻儿安全的办法。除了死死抓住,他别无选择。 躺在病床上的日子不短,既要防着被别人看出,又要忍着妻儿的伤心难过,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包惜惜想着想着都想掉泪了,只得低着头佯装扒饭。 包家明见女儿只顾着低头扒饭,给她夹了一块肉,让她少吃饭多吃肉。 包惜惜也给他夹了一块,对他说了同样的话。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32节 李慧妍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欣慰之余忍不住有些吃醋。 包惜惜挨着她撒娇,也给她夹了一块,并说:“妈妈,这块肉比爸爸那块大。” 如此童真的话,夫妻两人差点笑到把吃在嘴巴里得菜喷出来。 --- 从国营饭店回来,因为是放寒假的缘故,院子里很多小朋友在玩,大家看到老半天没见人的包惜惜,连忙喊她过来一起玩。 包惜惜吃的太饱,困意上头,拒绝了小伙伴们的热情邀请。 不过她看到沈子清,临上楼前忍不住问了句:“你的寒假作业做完了吗?” 说到寒假作业沈子清就无语,早知道爷爷给的是这样的奖励,他就不争着也要了。 他闷闷说了句没有,包惜惜哦了声,有些遗憾。 沈子清看着她的背影好一会,总觉得她那一声哦藏着其他意思,可是又猜不到是什么。 包惜惜美美睡了午觉,不对,准确的说她是美美睡了一下午,醒来已经是傍晚了。 她习惯性走到走廊看院子,发现玩耍的小伙伴们少了一半。 奇怪了,按理说这个点正式大家玩耍的高峰期才对。 纳闷之际刚好看到沈子清上楼,就问他今天大家怎么散的那么早。 沈子清无奈摊了摊手,原来今天发生了件不怎么愉快的事,周凯和王树苗打架了。 这还是包惜惜第一次听到大院里的孩子打架,忙问:“没人劝架吗?” “劝了,可这两人一旦上头没人劝的住。” “那现在还在打吗?”包惜惜问着,连忙又往院子里看了看,却并没发现有人打架。 沈子清告诉她没打了,被两边的妈妈抓回去了。 包惜惜又哦了声。 沈子清总觉得她这声哦有可惜的意思,她是在可惜没看到两人打架的场面? 他忍不住了,直接问包惜惜是不是这么想。 被人看穿的包惜惜哈哈笑了笑,突然想到什么,连忙让沈子清在这等自己一会。 说完飞快跑进屋,没多久拿了她要送给沈子清的礼物出来。 “呐,这是你期末考试考了第一名的礼物。” 作者有话说: 沈立强:奖励,那就得有意义。 --- 下面我们要长大,许文雅一家人的问题也要彻底解决了。 --- 你们是最可爱的,一夜之间让我的作收破五百了~~爱你们~超级开心!!有一种被霸总宠爱的错觉(bushicuojue),霸总:呵,女人,不就区区五百作收,给你。hhhhh ? 第25章 沈子清没想到包惜惜会送自己礼物, 愣愣接过。 惊讶是真的,欣喜也是真的,还有那么一点点忐忑也是真的。 就因为他考了第一名就送礼物?虽然只是一支铅笔和一张……小卡片? 不管是什么, 这还是第一次有同学送他礼物,沈子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 谢谢,是他能想到的表达自己感谢的话语,并开始在心里思考着要回送她什么。 包惜惜笑眯眯说:“不客气, 要说谢谢的话,也是我该谢谢你这半个学期来对我的照顾。” 沈子清更不好意思了, 虽然他答应了大人们要多照顾一下包惜惜,可回过头想,他好像也没照顾什么。本以为自己至少能在学习伤帮她一二, 可人家学习成绩半点不比你差。 包惜惜从他的反应李看出自己送的这份礼物对方还蛮喜欢的,想着也许可以得寸进尺一下,于是伸出试探的小脚脚,问:“如果你真想感谢, 不如把你的寒假作业借我参考参考?” 本来她是无负担的快乐寒假,好了,去沈家吃了一顿饭, 喜提寒假作业一套。 包惜惜这话听得沈子清脸一变,立刻觉得这礼物烫手起来。 她送自己礼物,不会就是为了想抄作业吧。沈子清问的有些痛心疾首, 万万没想到她是这样的人。 “当然不是。”包惜惜解释, 准备这份礼物的时候还没有收到沈爷爷的礼物呢。 天地良心,礼物是计划之内的, 寒假作业是飞来横祸。 这么说沈子清可算松了半口气, 语气坚定对包惜惜说自己是不会把作业给她抄的, 但是……他很快接了句但是,如果她有什么不懂得地方,可以来问他。 包惜惜知道沈子清讲原则,所以问的时候也是抱着半开玩笑。 她无所谓摊了摊手:“不借就不借吧,一会请你去街角吃芝麻糊。” 有个阿姨,经常在傍晚时分在大院左拐往前的那个街角卖芝麻糊。 大院里很多大人小孩都吃过,味道那是真的好。 沈立强带她和沈子清吃过几次,第一次吃的包惜惜就想着等她有钱了也要请他们吃。 现在只攒了八毛钱,就先请沈子清吧。等过年她拿了压岁钱,再请沈爷爷和赵奶奶吃。 她请沈子清吃芝麻糊的目的单纯,纯粹是因为好吃,然而沈子清再次傻眼。 自己拒绝了她抄作业的请求,她还请自己吃芝麻糊。这其中必定有大猫腻。 他对包惜惜说:“如果你想吃,还是我请你吧。” 包惜惜拒绝,大气说道:“让我请你,这段时间我攒了点钱。” 那喜上眉梢的样子,还真让沈子清信了她攒的这点钱不少。 可他还是不放心,又一次问她确定不会再想炒自己把作业? 包惜惜怒了,直接说吃了这顿芝麻糊,三天内她就把寒假作业做完。 既然没得抄,长痛不如短痛。 沈子清终于信了,觉得可能真只是包惜惜攒了很多钱,才想请自己吃芝麻糊。 这让他有些羡慕了。 他也不是没攒钱,可是攒了差不多一年也才攒了一百来块钱。 沈子清拿着包惜惜送给自己的礼物回家,回到房间后打开那张小卡片,看到上面写的那两句鼓励的话。 胜不骄败不馁他看得懂,那句‘不要急,慢慢来’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说他性子太急了?有时候他表现的好像真是如此。 有时包惜惜中午睡过头了,他会忍不住催促她快一点。有时老师布置的作业比较多,回来她却只顾着和大院的其他女孩子玩跳飞机,他看了都着急。有时公园里放露天电影,她说想去看,却总是慢吞吞出门,一点也不担心去晚了没有前排的位置。有时…… 唉,不想了,不想了,沈子清越想越自闭。 他收好礼物下了楼,和包惜惜去吃芝麻糊。 他们来到时,阿姨也刚出摊没多久,芝麻糊还热乎乎的。 包惜惜要了两碗,给了钱后两人端着碗靠墙蹲着吃。 甜滋滋的芝麻糊入口,满嘴巴都是香香的芝麻的味道。 沈子清趁机告诉她,自己看了卡片了,最后还是忍不住向她解释,自己不是急性子的人。 心意被完全误会的包惜惜心痛摇了摇头,故作深沉说:“你这是误会了我卡片上写的那句话的意思,我是想告诉你,很多事都要慢慢来的。” 沈子清哦了声,他想起奶奶总喜欢对爷爷说的一句话,真希望孩子们能慢慢长大。 然而时光有时候却偏偏过得飞快,一起蹲在街角墙边吃芝麻糊仿佛还是昨日,眨眼却过去了四年。 四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 包惜惜和沈子清从稚嫩的孩童变成了十四岁的小少年,身份也由三年级的小学生变成初一的中学生。 上初中后他们依然是同一个班,不过却不再是前后桌。 沈子清十三岁那年突然跟冒尖的竹笋一样,一段时间一个样,转眼就比包惜惜高了一个头。 包惜惜还是坐在课室中前排,他却因为个子太高,不得不被安排在最后一排。 四年时间,很多东西都变了。 家属大院里,原本下乡的青年只有一个主动申请的谢兰兰。然短短四年时间里,不少没有工作的年轻人却也不得不陆陆续续下乡了。 曾经有一段时间,哀伤笼罩着大院上空。 那些舍不得孩子去吃苦的父母们为了能让孩子留在城里,可谓想尽了一切办法。 然而普通人又能想到什么办法?能把工作岗位给孩子顶替的都给了孩子,除此之外好像再也做不了什么。 当别离和悲伤成为常态,时间一久人心似乎会变得麻木。 大家从红着眼说自家孩子可能要下乡,到两眼空洞说着谁家的孩子是不是也要下乡。 转变,就这么不知不觉。 和包家明李慧妍夫妻这样孩子还小的双职工家庭是幸运的,因为孩子小,免了一家分离。 然而孩子长大是迟早的,他们的庆幸也只能是一时,不安依旧笼罩着他们。 四年过去,也有东西是不变的。 比如包惜惜和沈子清,上了初一后他们依旧是一起上学放学,依旧是班上学习最好的两位同学。 这段时间,市里在筹备一场大型的数学竞赛。包惜惜和沈子清因为数学成绩好,被老师推荐参加。 学校对这个竞赛还是很重视的,组织数学老师在放学后对他们两个进行额外的辅导。 每天要在学校里多待一个小时,包惜惜苦不堪言。 试问哪个学生不喜欢准时放学?哪个员工不喜欢准时下班? 优秀的人啊,果然都承担的比较多。 好在初赛很快也到了,包惜惜和沈子清也暂时结束了老师们的额外辅导。 他们很顺利通过了初赛,且取得了优异的成绩。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33节 为此校长还在全校学生做广播体操的时候表扬了他们,说他们为学校争光,并鼓励他们再接再厉。 过了初赛,接下来就是复赛。 复赛的时间很紧迫,就在初赛结束后一个星期左右。 复赛那天,包惜惜做完题目后的感觉就是,比初赛难度高了不不止一倍。不过对她来说仍称不上难,她担心的是沈子清。初赛他们成绩相近,如果复赛他被淘汰,而自己晋级了,怕是会遭受不小的打击。 不过从考场出来,看到沈子清脸上轻松愉悦的笑容,包惜惜就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其实沈子清也是同样的担心,不过做完题出来看到包惜惜神情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就知道她应该也很有把握。 最后复赛成绩出来,理所当然的,他们两人顺利通过了,进入决赛。 全市能进入决赛的学生不多,全部加起来可能也不过十来人。 全市那么多中学,一个学校能有一个学生参加决赛已经是莫大光荣,一中却有两个。最近一中校长可谓满面春风。 不过在临近决赛的前一个星期,竞赛组委会紧急给有学生进入决赛的学校发了个通知。 学校收到通知后,也很快让老师转达给各参赛学生。 市教育局为了关照偏远山区的学生,额外增加了十个名额,让那些教育资源没那么好但是又刻苦学习的山区学生参加。这也算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绿色通道。 老师安慰沈子清和包惜惜,虽然给山区的学生们放松了参加决赛条件,但决赛的评比标准不会区别对待,对他们两个影响不大,让他们不要被影响到心情。 对包惜惜而言,影响心情是不可能的了。对比这些意外因素,她更担心的是万一沈子清没发挥好,是否能接受的了这次的挫败。 当然了,她也知道自己的担心可能性很小。同班四年,她就没有见过他有一次考试失手。 知道决赛参加人数有变的这日,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不可避免都会担心对方会不会受决赛人数突然增加的影响。 两人担心的很有默契,就连准备开口安慰也很有默契的选择了在同一时间。 两人看着对方,最后都不由笑了。 包惜惜说:“你先说。” 沈子清心想自己先说也好,于是对她说,能进入决赛已经很棒了,至于决赛成绩如何,不要太在意。 包惜惜勾唇一笑:“巧了,这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话。”不过她还调皮的加了一句:“如果决赛结果出来你成绩不如我,可不要黑脸哦。” 沈子清轻哼出声:“怎么不说你成绩不如我,不要哭鼻子。” “我才不会哭呢,对成绩我向来看得很淡。” “是吗?那是谁一直耿耿于怀六年级的一次其中考试语文被扣了两分,屈居第二名。” 包惜惜眼一瞪,问他是不是要把这事记一辈子。 沈子清说了句当然。这可是两人同班以来,他考的唯一一次总分比包惜惜高的。 包惜惜听到这回答,佯装生气,快步往前走。 沈子清连忙在后面追,边追边问请她吃冰棍要不要。 炎炎盛夏,一根冰棍的诱惑正常人都无法拒绝。包惜惜自认是正常人,所以她选择原谅了沈子清。 两人拐了个弯,绕远路去了副食品店。 看着琳琅满目的冰棍雪糕,沈子清问她要吃哪种。包惜惜毫不犹豫挑了最贵的。 那年她辛苦攒了八毛巨款请沈子清吃芝麻糊,聊天之间他说自己平时也有在攒钱,但是攒了一年也没攒多少。 包惜惜还以为沈家虽然富,但不怎么给孩子零花钱,有些可怜他。 哪知聊着聊着,她知道他攒了一年也没多少的‘多少’是一百多块时,一股气堵在胸口久久不能散去。 自那次之后,她就知道沈子清有钱,偏对钱没什么概念。 挑好冰棍,沈子清刚把钱付了,就听到一个声音喊哥哥。 两人齐齐回过头,看到沈子清那个小四岁的弟弟沈子恒背着书包站在马路对面。 沈子恒七岁那年被父母送回爷爷奶奶身边,现在第一小学读三年级。 时光就像是一个轮回,沈子清这个弟弟活脱脱像他当年。 沈子恒看到他们手里拿着冰棍,两眼直发亮,飞奔朝他们跑来,叫嚷着他也要吃。 沈子清又给弟弟买了一根,三人舔着冰棍,美滋滋朝大院走去。 --- 回到家,沈子恒立刻扑向自己爷爷,迫不及待告诉爷爷哥哥给他买冰棍了。 沈立强拿纸巾擦了擦小孙子额头的汗,一脸宠溺问他冰棍好不好吃。 沈子恒点了点头,小眼珠子转了转,然后附在爷爷耳边叽里咕噜说了一堆。 沈子清警告他:“沈子恒,你不要和爷爷乱说我坏话。” 被打小报告这种事,自从这个亲弟弟回来后隔三岔五发生,他真想把这小屁孩揍一顿。 沈子恒委屈巴巴皱起眉,为自己辩解:“我没有和爷爷说哥哥坏话。” 沈立强笑呵呵对自己大孙子说:“爷爷作证,这次小恒确实没说你坏话。” 没说他坏话,但不代表说的和他无关,沈子清真觉得得给这个弟弟一点教训。 他走过去作势要拎弟弟耳朵,奈何沈子恒人小灵活,一下子蹦到了沙发的另一边,躲过了这一劫。 边逃跑边嚷道:“哥哥,我只是和爷爷说你也请惜惜姐姐吃冰棍了。” 沈子清也并不是真的要打他,听了他的解释后冷哼了一声,进厨房洗手准备吃饭。 这时候奶奶赵巧香也从房间里出来,告诉两个孙子,她和爷爷要出去一下。 有个老朋友住院有段时间了,他们要去看望一下。 临走前,赵巧香再三叮嘱两个孩子不要打架。 沈子清反问奶奶:“我什么时候和弟弟打过架?” 沈子恒则一脸乖巧狂点头,表示自己会乖乖听话。 出了家门,赵巧香也忍不住感慨,要是两个孙子里有一个是孙女就好了。 两个孙子都回到他们身边生活后,她是真的越来越能理解老伴为什么喜欢孙女了。 女孩子多乖巧啊,绝对不会像他们家这两个毛猴子一样,常闹得她血压飙升。 以前只有大孙子在身边还不觉得有什么,甚至有些骄傲自己孙子比一般的男孩子懂事省心。可小孙子来了后,她终于看明白,懂事省心不过是错觉。 沈立强笑了笑,说她终于懂自己了。 说回那两个被爷爷奶奶嫌弃的毛猴子,当家里只有他们两个后,沈子恒边吃饭边和哥哥诉苦。 说自己好可怜,和这么一个顶负盛名哥哥同一个学校,每个老师知道他是沈子清的弟弟后都会觉得不可思议。这不可思议无非就是,哥哥成绩这么好,弟弟怎么这么一般? 已经不止一个老师对他说‘你哥哥没辅导过你学习吗?’‘不懂的多问问你哥哥,要懂得物尽其用’之类的话。 如果不是他坚强,只怕已经倒在了哥哥的阴影下。 沈子清听着听着也生出了几分愧疚感,说话语气也难得温柔起来:“如果你在学习上真遇到什么困难,就来找哥哥,哥哥会帮你的。” 沈子恒眨巴着眼睛,可怜兮兮问:“如果不是学习上的困难呢?可以找哥哥吗?” 沈子清想也没想,告诉他当然可以。 沈子恒立刻说:“哥哥,给我十块钱吧,我看中了一套连环画,想买。” 沈子清:“……” 自己就不该信这个弟弟的鬼话,小小年纪就这么会给人下套。能治他的怕只有包惜惜了。 他就说嘛,自己这个弟弟成绩虽然不如自己,但也稳稳的占据班级前三,会受什么学习上的委屈才怪。一切铺垫不过是为了想跟他要钱。 他不给,坚决不会给的。 然而最后,沈子清还是给了弟弟十块钱。 因为他问:“哥哥,你攒着钱不给我花,是因为在和惜惜姐姐谈处对象吗?” 沈子清听到这话,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红着脸辩解自己没有。 沈子恒不信:“可是你都给她买冰棍吃。” 沈子清怒道:“我不是也给你买冰棍吃了吗?” “可是你都不舍得给我十块钱,不就是想攒着给她买很多冰棍吃。” 最后这句话简直就是绝杀,沈子清不想再和他争辩,赶紧拿了十块钱出来给他,只求他赶紧闭嘴。 沈子恒拿了钱,午觉都不想睡了,兴高采烈背上书包出门。 他要去新华书店买连环画啦。 沈子恒走后,沈子清心烦意乱走到沙发坐下,把摇头风扇固定对着自己吹。 尽管风扇已经调到最大档,可他还是觉得好热好热,脸烫的跟被火烤一样。 十来岁的年纪,世界似乎没办法再像十岁那样单纯。他和包惜惜这样同进同出,初初也惹来不少同学打趣。不过后来见他们两人似乎沉迷比拼成绩,这些打趣才慢慢少了。加上老师对学习成绩好的总难免会有偏爱,班上两个学习成绩最好的学生老在一起,他们更情愿认为是志趣相投,共同学习。 其实很早以前也有同一大院的发小问他,他和包惜惜又不是亲兄妹,他爷爷这么要求他这么照顾包惜惜,他不生气吗? 生气吗?沈子清真从来没有过。 第一次见到包惜惜,是放学回家路过包家。那蓬头乱发,那破破烂烂的衣服,那一瞬他甚至怀疑这小女孩是不是捡破烂的,以及纳闷她怎么会在这里。 从爷爷奶奶那知道了她的身世后,他真觉得世上没比她更可怜的人了。 后来在医院偶遇,她突然喊住他,他们有了第一次交流。他替爷爷去看望包叔叔,竟硬生生站在病房里看她削完了一个苹果。她削苹果特别好看,至少是他见过的最好看的。 后来爷爷跟他说,包惜惜是个好孩子,让他悄悄多照顾一下。他不知道什么是照顾,只好把自己的零食都悄悄拿给她分享。看着她吃的津津有味,莫名让他生出了责任感,觉得如果自己不跟她分享,她就吃不到这些东西。 再后来那套在包叔叔身上的污名终于摘掉,两人同一个班,一起上学,一起上课,一起放学,多了很多一起的时间,也才慢慢对她有了更多的了解。 她身世可怜,却是一点都不会让人觉得她可怜。 甚至,只要她愿意,她可以是耀眼的。 回顾了下自己和包惜惜的相识过程,沈子清明白了一个道理,不要随便同情一个人。 怜悯之心一旦发芽,很可能就无法遏制它的生长。 思绪辗转之间,午休的时间竟然就这么过去,又到了该上学的时间。沈子清背起书包下楼。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34节 他现在和包惜惜已经太熟了,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矜持的站在走廊等。 下来没看到人,他直接去敲门。 如果门那头包惜惜很淡定说一句‘来了’,那代表她今天没睡过头,他们很快可以走。如果语气急促说‘来了来了’,那代表他要等的时间得久一些,包惜惜睡过头了。如果毫无反应,那代表她还在床上睡着,必须要大力拍门。 今天包惜惜又睡过头了,一顿狂风卷落叶般的捯饬后打开门,看到只有沈子清一个,咦了声,问:“沈子恒呢?” 虽然一中和一小是两个地方,但有一段路是相同的,上学的时候三人通常都会一起走。 提到弟弟沈子清还是有点生气,咬牙切齿道:“吃了午饭敲诈了我十块钱就出门了,可能去书店了吧。” 包惜惜咋舌,十块钱呢,这可是笔巨款。 “那我们走吧。” 两人如往常一样去学校。 可能是因为知道下课后又得留下来接受老师的额外辅导,包惜惜情绪有些不怎么高涨。 一个普普通通的数学竞赛而已,真不值得这样开小灶的。 此时的包惜惜哪里会想到,她以为的普普通通的数学竞赛,于她人生而言竟会是那样的不普通。 当然了,这种不普通并非对竞赛结果而言。 考场上的意外,有时不仅仅是考试本身,也有可能是来参加考试的人。 但包惜惜觉得,相较于她,要论震惊程度,更甚的应该还是得数许文雅吧。 作者有话说: 包惜惜·攒了笔巨款·八毛vs沈子清·一年也没攒多少·一百多,( ̄▽ ̄) --- 真的很喜欢他们的相处日常,十岁的天真烂漫,十四岁的懵懵懂懂。呜呜,我也好想回到这时候,培养一个青梅竹马。 有小可爱说进度有点慢,可不写点两人的小日常,后面感情发展会有点太唐突。大家要是觉得哪里着笔多了,记得提醒影子哦。 ? 第26章 包惜惜怎么都没想到, 时隔四年,和许文雅的再次相见会是在全市数学竞赛决赛的赛场上。 全市数学竞赛决赛的日期,是在一个星期六上午。 因为决赛人数增加了十人, 场地改在了市第一高中空阔的大礼堂。 礼堂内,一人一桌一椅,安静的只听到沙沙写字的声音。当然了,并非都在写答案, 更多的是在草稿纸上打着计算。好些人算着算着就直挠后脑勺,满脸焦虑和绝望。 包惜惜做了两道题后也微微皱起眉头。 平心而论, 决赛的题目确实比复赛难度高了不止十倍,而且考的内容也并不再局限于课本上的知识,这对她来说有些超纲了。如果不是大学学了高数, 以她真正的中学水平,这决赛卷子的题有一半只能靠蒙。 她抬眸看了眼坐在自己左前方位置的沈子清,他正在全神贯注认真的做题。 抿嘴笑了笑,包惜惜心道沈子清心里素质可比自己稳多了。 注意力再次回到试卷上的题目上来。这么难的题目, 也不知道会让多少学生做到心里崩溃。 包惜惜想的没错,这题目确实让有的学生开始出现崩溃的情绪。 坐在第一排的许文雅瞪大着眼睛看着试卷上的题目,看得越久心越慌, 那握笔的手都开始微微颤抖。 来这里之前,她自信满满,骄傲的对老师说, 自己一定会拿个名次回去的。然而这会, 她脑袋除了空白还是空白。 她不明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这些题她都看不懂?她那么艰难才有机会坐在这决赛的赛场上, 为什么却是一道题也不会做?她明明很刻苦学习, 学习成绩也一直是班上最好的。 自那年确认养父母下放农场, 回到乡下后的她发奋学习。因为在城里上了几年小学,学习底子也确实比村里的其他同学好,加上她刻苦起来,成绩用一骑绝尘来形容也不为过。 因为成绩拔尖,她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本村唯一一个考上镇上中学的孩子。 看到其他孩子小学毕业后就在家里帮忙干活,父母也不是没劝过她,让她别读了,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没用,不如在家里帮忙干几年活。 父母不让她上初中,这是回到这个家几年来,许文雅最绝望的一次。她可笑父母目光短浅,为了省那一个学期几块钱的学费和住宿费就不想让她读书。 许文雅怎么可能肯?她又哭又闹,大有不让她读书,甚至扬言不让她继续读书,她不敢保证自己会干出什么事来。最后,不知道是她的威胁起作用了,还是学校老师和公社党员干部来他们家做了好多次思想工作有效果了,反正父母还是勉强同意让她继续读书了。 虽然最后还是可以去上学,可是许文雅还是恨死他们了。小学毕业这个暑假流的泪,比她过去十几年都还要多。 因为深知这学来得不容易,许文雅比班上任何同学都要刻苦,学习成绩也一直名列前茅。 这次市里的数学竞赛,她觉得是证明自己的好机会,积极参与报名,并且也在初赛阶段考了不错的成绩,和班上两位同学一起进到了复赛。 复赛要到县中学考试,这是四年来许文雅第一次进城。 虽然县城和她从小长大的市里差别还是很大,但比起许家村也是好了不止千倍百倍。 再次见识到城里和乡村的差距,让许文雅更加坚定要好好比好这场赛。 然而复试的卷子做完,她整个人就懵了。 带着几个学生来比赛的老师只看学生们的表情也知道怎么回事,安慰他们能比到复赛就很不错了,下次再接再厉。 另外两个同学想的比较开,也觉得老师这话说的很对。能来参加复赛,已经比学校很多同学都棒了。 可心高气傲的许文雅不一样。 下次?下次是什么时候? 回学校的路上,眼泪再也忍不住吧嗒吧嗒往下掉。 她那么努力学习,那么努力为这次竞赛做准备,为什么还是那么多题目不会做?老天爷为什么这么喜欢为难她? 也许是老天爷听到了她的呼唤,后来,竞赛委员会为了激励偏远乡村学生艰苦学习的精神,破格增加了十个名额,她今天才有机会坐在这里考试。 如果说复赛题目的难度让她崩溃,那么决赛题目则直接让她绝望。 一路看下去,没有一道题是她有把握的。而听这沙沙的写字声,其他人似乎都会做。 她不安、绝望、抓狂,眼看时间一点点过去,不得不硬着头皮写答案。 一场考试下来,她后背的衣服几乎被汗浸透了。 然而她没想到,更让她绝望的事还会在后面。 监考老师宣布时间到,按座位排序把比赛学生的卷子收上去。 随后,考生陆陆续续离场。 许文雅也浑浑噩噩站起身,随着人群走向门口。 走着走着,她觉得眼前有个身影好熟悉。 她心猛的一跳,不自觉跟在他后面。 越打量她越肯定,这人是沈子清。 虽然他变化很大。长高了许多,也比以前更好看了。可那是她十岁以前看了无数次的身影啊,绝对不会认错的。 肯定是沈子清后,许文雅莫名心跳如鼓,摸了摸自己身上那件四年前从包家带回去的洗到泛白掉色又偏小的衣服,自卑的不敢太靠前。 她有些羡慕看向那个和沈子清并排一起走的女生。 虽然只看到个背影,对方身上穿着的新簇簇的小裙子,干净的几乎和新买的一样的白布鞋,仅从这两处就可以看出她生活条件很好。高高扎起的马尾,随着她走路一甩一甩,都在透露着她的自信和开朗。 这一定是备受宠爱的小姑娘。许文雅羡慕地捏紧拳头,想起了十岁以前的生活,心莫名钝痛。 母亲李惠兰三胎生了个女儿,不久后又怀了第四胎,结果还是个女儿,现在怀着第五胎。家里干活的主力家里干活的主力父亲许大山,挣的工分就这么多,吃饭的嘴却有六张,家里的日子是一年不如一年。早年许文雅刚回来的时候,他们家还能喝上粥。母亲生了三胎后,几乎只能天天天天粥水送南瓜或红薯。 她刚回乡下的时候白白嫩嫩的,也许是因为回来后吃的没营养的缘故,越来越面黄肌瘦。到后来抽条长个,整个人就更干瘪瘪的,她自己看了都嫌弃。 那姑娘不知道对沈子清说了什么,他提高了音量喊了句:“包惜惜。” 小姑娘侧过脸,调皮冲着他扮了个鬼脸。 这个侧脸让许文雅瞬间白了脸,那个‘包’字也冲击着她。 许文雅脑子突然陷入完全空白,甚至连呼吸都好像不会了。 慢慢缓过神来后,她大口喘着气,脑子里有个声音叫嚣着,那姑娘是许大丫。 不会认错的,虽然只是在换回孩子那天见过,但许文雅这辈子都不会忘记,李惠眼拨开她刘海时自己看到的那张脸。 尽管四年过去,她也长大了许多,但许文雅还是能一眼就看出,她就是许大丫。 她改名包惜惜了吗?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她为什么跟沈子清关系那么亲密?难道包家明夫妻下放农场后她被沈家收养了?怎么可能啊,沈家怎么敢收养资本家的后代?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许文雅极力在心里否认。 理智告诉她,现在最好就赶紧离开,去校门口找老师。不要去确认那是不是许大丫,不要这样狼狈出现在沈子清面前。 可是好多为什么得不到答案,挤压的她理智渐失。 许文雅终究还是冲上前,伸手去抓和沈子清打闹的许大丫。 包惜惜正和沈子清开着玩笑,忽然冲上来一个人扯自己衣服,吓了一跳,下意识往沈子清身边靠。而沈子清也几乎是条件反射般,把包惜惜护在自己身后。 沈子清礼貌克制提醒:“同学,走路看着点。” 许文雅使劲捏紧手指,掌心都快要被指甲抠破了。 沈子清这话在告诉她,他没认出她。 四年过去,她知道自己变化很大,但也不至于没有半点以前的影子。 沈子清变化那么大,自己仅凭个背影就认出他,他却完全认不出自己。 这认知让许文雅很难受,也莫名愤怒。 包惜惜见对方差点撞到自己后不仅没道歉,反而渐渐浮上怒容,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对眼前这个小姑娘印象瞬间不好了。可看对方衣着,应该是生活条件不怎么好的学生,她也不想计较了,对沈子清说:“我们走吧。” 许文雅哪能让他们就这么走,开口叫住:“等下。”待包惜惜再次转过头来,她气愤问:“你是许大丫吗?” 许大丫这名字,包惜惜已经很久没听过了。她忽然猜到了眼前这个人是谁,有些想笑。 她一字一字告诉对方,自己现在不叫许大丫,叫包惜惜。 许文雅再开口,声音不由尖锐起来:“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是那个脏脏瘦瘦的许大丫。” “我才不脏。”包惜惜可不背这污名,她可是很爱干净的,只不过是当年没条件,穿的衣服有些破旧。 许文雅仍然不想相信,说出包家明和李惠妍的名字,问她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包惜惜告诉她,他们是自己父母,自己的名字正是他们改的。 猜测得到验证,许文雅离疯狂只差一步之遥。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35节 包惜惜,只听名字都能感觉初父母肯定很爱这个孩子。 她想笑,也想哭。哭笑之间,她忽然发出一声凄惨的尖叫,叫着叫着突然转过身,朝校门口的方向飞奔而去。 她飞快向前跑着,等候在学校门口的老师看到自己学生哭着跑出来,以为是因为没考好,正准备好好安慰,谁知她却一冲而过。 老师愣住了,待回过神想去追,却发现早已不见了学生的身影。 他在心里大叫一声不好,如果学生因为比赛没发挥好想不开出了什么事,他怎么跟学生家长交代?怎么跟学校交代? 老师急的馒头大喊,像忙头苍蝇一样在找人。可是城市那么大,他要去哪里找? 在学校附近找了一圈后,老师猛的反应过来。 报警,他可以报警! 而让老师找疯了的许文雅,她一直跑啊跑,拼了命般向前跑。 脑海中,一些模糊的记忆在她一步一步向前冲中,慢慢清晰起来。 那一年,她刚上小学,有一天放学回家,走在回家的半路上,天忽然淅淅沥沥下起了毛毛雨。 她迈着小腿向家里跑,跑了没多久,看到母亲撑着伞向着他们学校的方向小跑而来。 淋了会雨的她委屈屈巴巴扑进母亲怀里,埋怨她变天了为什么不来接自己回家。 听了她这话,母亲笑着说,你是我的孩子,妈妈怎么会不来接你回家。 平常的日子会随着时光流逝而被遗忘,留在你脑海中的,要么是极致的幸福,要么是极致的沉痛。 故而回忆,有时就像毒药。当你去回想时,它会不断伤害你。 许文雅此时被回忆侵蚀,仿如身重剧毒。 她知道自己要奔向什么地方,却不再知道,那个方向是否还会有一个母亲,撑着伞朝她奔来。 再说回被许文雅那声尖叫吓呆了的包惜惜和沈子清。 许文雅突然跑了后,沈子清问包惜惜:“你认识她?” 包惜惜没答,只是说:“你也认识。” 他也认识?沈子清拧眉想了想。 那位女同学看着应该是下面乡镇学校的,联想到她对包惜惜姓包反应这么大,很快也想到了是谁。 他说出自己的猜测,包惜惜点了点头。 沈子清道:“真看不出来是她。” 包惜惜笑了。虽然变化很大,但认真看还是有点当年的影子。不过男生对女生样貌没那么敏感也正常。 看样子她今天应该也是过来参加决赛的。大概率是竞赛委员会增加的十个偏远山区学生名额之一。虽然是额外增加,不过也说明她学习成绩还可以。 这点让包惜惜挺没想到的,不过又好像没太意外。自私薄情的人不代表学习不行。 刚才她确认自己是当年的许大丫后就跑了,看来自己在城市里生活的好好的这件事对她打击很大。 也是,能打击不大吗?自己生活的好好的,只会让她后悔当年行为。 此时包惜惜并没有太把许文雅的出现太放在心上,只当是一段插曲,按原计划和沈子清去副食品店买冰棍吃。 这是他们早就约好的,不管决赛考的好不好,考完就放下,还要去买根冰棍庆祝一下。 吃着冰棍的时候,沈子清问包惜惜要不要去公园划船。 包惜惜看了看头顶火辣辣的太阳,想起去年她顶着烈日和大院的小伙伴们在公园划了一天船,结果用了半个月才白回来,心有余悸摇了摇头:“不了,晒黑了好麻烦。” 沈子清却带着几分错愕问:“你有黑过?” 哪怕当年她刚从乡下回来,虽然没有现在这么白,但他也不觉得黑。 这话在爱美的包惜惜听来无疑是夸奖,让她心情顿时大好,忍不住摸了摸自己滑溜溜的脸蛋。 天生丽质难自弃啊难自弃。包惜惜心情又美滋滋起来。 回到大院,才到门口,门卫大叔就一脸焦虑走过来,让她快点回家。 包惜惜担心家里出了什么事,也顾不上细问门卫大叔什么事,飞快向家里跑去,沈子清紧跟其后。 上到楼,还没进门,包惜惜就听到了家里传来哭泣声。 一个年轻小姑娘的哭泣声,哭的有点凄惨,哭声也有点熟悉。 她忽然想到某个可能,不悦皱起了眉。 门是虚掩着的,包惜惜轻轻一推就开。 此时包家的客厅内坐着三个人,不久前才见过的许文雅坐在那张小沙发中间,包家明和李慧妍坐在另外两张小凳子上。一张小茶几,很好的把三人分割在两边。 许文雅哭的撕心裂肺,包家明和李慧妍这会看上去也有些手足无措。 包惜惜冷笑,进门前的那个猜测果然验证了。 包家明和李慧妍看到女儿回来,下意识站起身,想关心问一下她今天比赛考的怎么样,却又被许文雅的哭声打乱。 包惜惜喊了一声爸妈后,转过头对跟在后面的沈子清说:“我家今天可能不太方便,你先回家吧。” 沈子清看了眼坐在沙发上的许文雅,心里也是莫名的不高兴。他知道自己一个外人,这时候在这确实不大好,但就是有些不放心包惜惜。 包惜惜安慰他没事的,让他放心。 沈子清嗯了声,最后还是离开了。 家里爷爷奶奶和弟弟都不在,显然是去公园玩还没回来。 他闷闷坐在沙发上,觉得浑身都不得劲。 那个谁不是回到亲身父母身边了吗?突然间跑过来什么意思? 他心里担心着,那家人不会是看到包家日子好起来,又想把女儿送回来吧。那惜惜怎么办? 沈子清越想越担心,真恨不得下楼守在包惜惜家门口偷听。 当然了,这种事他是做不出来的。 只是……他猛的想到,不能守在包惜惜家门口,他可以守在楼梯口啊。如果包惜惜被她气到要跑走,他至少能第一时间看到。 这么想,他再也坐不住了,立刻下楼。也不管现在的天有多热,就是在楼梯口徘徊。 而被沈子清担心被气跑的包惜惜,这会正板着脸。 她问父母:“她怎么会在这里?” 看到从学校哭着跑开许文雅竟然来了自己家,包惜惜真是又气又想笑。 但也不意外,这是许文雅会敢的事。 她虽问父母许文雅为什么会在这里,但心里却已大概猜到了原因。 四年前因为害怕带上资本家后代的帽子,害怕下放农场过苦日子,许文雅义无反顾和养育了自己十年的养父母切割。四年后突然看到本应该在农场过着苦日子的养父母的亲生女儿,也就是她,竟然好好的在城市里生活,还参加了市数学竞赛,这冲击对许文雅来说必然是难以承受的。 所以她必定会想亲眼确认,四年前自己义无反顾切割关系的养父母到底是不是还安然无恙在城市里生活。 这会亲眼目睹了吧,崩了吧,悔到肠子都青了吧,哭的停不下来了吧。 面对女儿带着几分怒气的问话,李慧妍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对于许文雅的突然出现,他们也很意外。 今天休息在家,女儿去参加市里的数学竞赛决赛,他们高兴着呢,商量着中午要给女儿煮什么好吃的。聊的正起劲,听到有人拍门,打开门便看到她。 李慧妍不喜欢生活里出现太多变数,也害怕生活出现超出自己所能承受的变数。 她会不安,会慌乱,会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四年她见证了太多家庭的破碎,故而更加珍惜现在他们的幸福。 虽说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四年,但每每想起四年前那场风雨,她仍会心有余悸。 然今天许文雅的突然出现,对李慧妍来说就是一个变数。 刚打开门的那一瞬,李慧妍根本没认出眼前这个哭的眼睛都肿了的小姑娘是谁。直到听到她大哭着喊自己妈妈,说她是文雅。 说真的,如果不是她说自己是文雅,他们开始就没认出来。可能四年的时间对于一个孩子来说,真的变化太大了。 那一声‘妈妈’让李慧妍整个人猛的呆住了。她认真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姑娘,不敢相信这人竟然是文雅,竟变得让她一点都看不出来了。 李慧妍承认自己也有一点点激动,毕竟是养了十年的孩子。但相比激动,更多的时震惊和无措。 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的人,竟然出现在面前。震惊过后,随之而来的是,她为什么会出现?甚至……为什么要出现? 因为许文雅进门后一直在哭,哭的气都快要接不上来那种,李慧妍也也不知该怎么做。不过也正是如此,她得以有时间整理自己乱糟糟的心情。 这孩子从小就喜欢哭,哭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 李慧妍曾以为爱哭是因为像她,直到再看到李惠兰,那说掉就掉的眼泪,撅撅嘴就能哭得那般凄惨,仿佛做错事的事是别人,她才明白这是像亲生母亲。 听着这嚎啕哭声,李慧妍想到了自己的女儿,如果是她的惜惜,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这样只知道哭。也想到四年前的自己,想起了四年前丈夫被公安抓后的那天,她也是这样只知道掉泪,还是惜惜告诉她可以去公安局了解一下情况,然后陪着她去公安局,去找厂里的师傅。只知道哭真的显得好没用哦。 此后每每想起四年前的那一天,李慧妍都说不出的难受。 那是惜惜回到这个家的第一天,却没有时间给她去适应。李慧妍不知道当年在那一片混乱中,她一个十岁的孩子是如何一个人承受着所有不安和恐慌。 李慧妍因为许文雅的哭泣想到许多,然后又总被她的哭声拉回飘远的思绪。 她见许文雅哭的满脸泪水,起身拿些纸巾给她擦眼泪,除此之外也不知道还能做些什么。 谁知道许文雅接过纸巾后却是哭的更加厉害,李慧妍给吓懵了,这下是什么也不敢做了。 她哪里知道,许文雅之所以哭的更厉害,正是因为捏着这软软的纸巾,想到自己在许家村上厕所用的都是竹片,一时之间情绪更难抑制。 三人就这样分坐两侧,一直坐到包惜惜回来。 作者有话说: 前面许文雅带走衣服的情节让这文收到了好几条负分,也不知道看到这章,打负的同学心情会不会舒服些。当然了,也许他已经没有看v章了【流泪】。有时候作者真的不是故意写让小可爱们堵心的情节的,只是作者也是人,在设置情节的时候多少会受自己性格和经历的影响。影子真觉得,让她带走那些衣服不算什么,穿着养父母买的好衣服过着那么憋屈的日子,反而是种痛苦,反而会让她忘不掉以前,才这么设置的。 ? 第27章 包惜惜坐在父母旁边, 冷眼看着许文雅哭。 她对许文雅突然出现在家里表现出的不高兴几乎没遮掩,也无需遮掩。她已经不是四年前那个初来这世界的十岁小女孩了。 四年前,她能做的更多是让两个孩子快点回归正位, 以便有更多的时间帮助包家脱难。 四年后,她清楚知道着自己在父母心中的分量,也已经很坦然的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一份子,她绝对不会睁眼看着这个忘恩负义的许文雅再使坏心思。 坐在对面的许文雅哭的不能自抑。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36节 父母没有开口, 包惜惜也不说话,她倒想看看许文雅到底有多能哭。 敌不动我不动, 耗到你自乱阵脚。 而许文雅呢,看到包惜惜不高兴,心里其实是有些暗暗得意的。 对方不高兴不正说明忌讳自己, 甚至,也许,自己在养父母心中一直有着难以取代的地位,所以才包惜惜才会在看到自己出现在这个家时反应这么大。 许文雅越想越激动, 哭的也就更起劲了。她知道李慧妍心软,以前每次她哭,李慧妍就会什么都依着她。 可她确实已经哭了太久了, 从学校一路哭着跑到家属大院。因为哭的太凄惨,门卫大叔都不敢拦她。 回到这个熟悉的家,看到养父母果真还生活在这里, 她哭得就更厉害了, 是真的发自内心哭的停不下来。 她真的好伤心,原来他们没事, 原来他们还生活在这里, 而她却在乡下吃了四年苦。 怎么会这样?她明明有来确认过的, 门卫大叔说他们去了西部农场的。 难道是门卫大叔骗了大队长?不可能啊,大队长那人长着一副老实样,一看就知道不是坏人。 又或者是大队长骗自己?不可能啊,大队长这人老实到担屎都不偷吃,不可能会撒谎。 一个个猜测被许文雅否定,她实在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错了,为什么当年会说他们去了西部农场? 许文雅想不明白,觉得是老天在捉弄她,所以她哭得好伤心。 可她毕竟是个凡人,哭了这么久,泪也该流干了,然而却没人开口劝她别哭,给她一个台阶下。 她哭的这般伤心,养父母也就在包惜惜回来前给她递了几张纸巾,包惜惜回来后纸巾都不递了。 一切都是因为包惜惜吗? 她好恨,包惜惜不过和他们生活了四年,她可是和他们生活了十年。 十年啊,就算她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他们也不能对她这么狠心。她第一声爸妈喊的是他们,包惜惜喊的可是别人。 许文雅越想越恨。别人不给台阶她下,她就自己给自己台阶。 她抹了抹湿漉漉的脸,装出努力抑制住哭泣的样子。此时她真的很想问他们后来怎么没有下放农场,可是心里却又清楚不能这么问。这么问无疑是把当年自己因为他们要遭罪而毫不犹豫选择回到亲生父母身边的行为拿出来鞭笞。 她努力挤出一个笑脸,哽咽着道歉,解释自己为什么哭得这么失控。 说辞无非就是这几年她一直待在乡下,没办法出来,但强调心里是一直都想念着他们的。今天之所以能来这里,也时因为参加市里数学竞赛才有机会出城。 说到没办法出来,包惜惜从许文雅语气里听出了痛彻心扉。 在城里长大的孩子,想象不出这时候的乡村交通有多不便,初初回去那生活的许文雅跑的出来才怪。 然听着许文雅往下说的,包惜惜笑了。她说从考场出来看到一个身影很眼熟,后来询问之下知道是当年和她调换了身份的那个孩子,这才知道他们还在城里生活。因为实在抑制不住心底的四年,出了学校就直奔大院。突然再看到几年没见甚是想念的爸爸妈妈,一时情绪不受控制才哭的这么失态。 是受到了巨大冲击才哭的这么失态吧,不过这包惜惜更介意那句‘爸爸妈妈’,一脸不悦纠正她:“四年前就已经不是你父母了,乱喊什么。” 许文雅笑容一僵,恼包惜惜如此落井下石,心中恨意更浓,不过还是忍了下去。她的态度不重要,重要的是养父母会不会心疼自己。 李慧妍嘴张了张,看到平时开朗爱笑的女儿绷着脸,她舌头就跟打结了一样不会说话了。 她能感受到女儿对文雅的突然出现有多么的不安和不高兴。 人心都是肉长的,感情也是一天天处出来的。 亲生女儿在他们家最风雨飘渺的时候回来,李慧妍性格再软也清楚明白一点,他们一家人一起熬过了一个又一个的劫难才有今天这幸福日子。 她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女人,她不如隔壁王大婶能干,不如楼下张大姐精明。家这一方小天地几乎就是她人生的全部。他们家现在的幸福日子,她不想打破,也不容许任何人轻易去打破。 想通了的李慧妍按住了内心翻涌的波澜,淡淡地嗯了声,算是回应了许文雅的那番话。 李慧妍这一声‘嗯’让包家明和包惜惜的错愕不已,也让刚收住泪水的许文雅出乎意料。 许文雅可以说是傻眼了,这还是那个她熟悉的母亲吗? 她红着眼看着眼前这个四年未见却没什么变化的女人,明明还是记忆中那张熟悉的脸,然而这会给她的感觉却是那样的陌生。 在她说了那样的话之后,那个至今仍被她喊妈妈的女人至少也该问一下自己这四年来过的怎么样吧,这样她才能接着往下哭诉自己这四年过的有多不好。她所了解的李慧妍,在听到她过的不好肯定会心疼,会对她充满怜悯,这样她才有可能继续往下走。 然而这一声‘嗯’,把她后面幻想的一切都掐断了。 许文雅委屈了,眼泪又开始吧嗒吧嗒往下掉。 而包家明和包惜惜之所以错愕,是因为太了解李惠妍了。 特别是包家明,几十年夫妻他太了解妻子是什么样的性格。 她感性,善良,性子软,重感情。 在曾经养育了十年的孩子面前,在她那样凄惨后喊了一声妈妈后,连他都认为妻子会于心不忍,却没想只是简单‘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包家明看着妻子,忽然意识到,这四年,不管是这个家的蒙受抑或是周围人的遭遇,都让她变化很大,至少在他看来这变化很大,因为他是见过她最开始样子的人啊。 他说不清此时是什么感觉,心苦苦涩涩的,一些久远的记忆也随之浮上脑海。 当年,在告诉父母他想娶慧妍时,母亲曾说李家的二女儿性子太过温柔,不如其他能干的姑娘能担事,和她一起过日子他得多担待一些,问他是否想清楚了。 包家明知道母亲也是喜欢慧妍的,正是因为喜欢,才会这么对自己说这些。母亲担心自己儿子太年轻,不清楚夫妻一起过日子远不止柴米油盐,害怕儿子年轻的激情经不起生活折腾,日后会辜负了这个好姑娘。 面对母亲的问话,他坚定点了点头。 凡事都有两面,自己喜欢的本就是她的温柔善良,自然不会去想着她也要和别的女人一样聪明能干。 那时候的他如大多数二十出头的青年一样,血气方刚意气风发,满心以为自己能给自己喜欢的人一方没有风雨的天地。曾经一度他也以为自己做到了,谁料一场突如其来的风雨就将一切打的面目全非。 不过母亲还是担心错了,慧妍也许不如别人精明能干,然而身上那股傻劲,却让她的坚韧不输任何人。 他当初义无反顾选择的人,在他遭难时亦是义无反顾选择留在他身边,任凭他如何劝说都不肯离去。 这四年来,包家明心里时刻都很清楚,如果不是亲生女儿回来,如果不是女儿和妻子的坚持,他怕是熬不来转机,他们这个家只怕在那场风雨中就散了。 共同趟过风雨的一家三口,好比那最稳固的三边形。 包家明知道,妻子已经做的很好了,是时候该他站出来了。 他忽略掉许文雅那声爸妈,本着从解决问题的角度问她:“你是自己一个人来市里参加比赛,还是和学校的老师?” “我……”许文雅想说和老师,但话到嘴边又吞了下去,改成是自己。 她现在每说一句话都忍不住去盘算怎么说会让养父母对自己更在意些,比如这会她就想,说自己来的至少可以让养父母担心。 她没有想到,包惜惜在离开考场时看到了那个在学校附近大声喊着许她名字找人的老师,被包惜惜冷冷揭穿:“是吗?我和沈子清出来的时候怎么看到一个老师在大声喊着你的名字找你呢?该不会是你没说一声她就跑了吧。” 特意提了沈子清,也是在告诉许文雅,如果她还想想狡辩,自己还有第三见证人。 谎言被揭穿,许文雅短暂闪过难堪。好在她很快又想到了新说辞,先是一脸无辜问:“是我学校的老师吗?”随后自言自语:“难道是有老师来市里开会,开完会去找我了?” 包惜惜笑了,她佩服许文雅如此能闭眼装。既然要出来开会,为什么不同行? 父亲显然也听出来了,情不自禁摇了摇头。 包家明何止摇头,甚至还皱起了眉头。也许是有包惜惜这个亲生女儿做对比,他现在怎么看许文雅怎么不懂事。以前也就算了,可现在都十四岁了,再怎么样也不能抛下老师独自跑了。老师得多担心。 他直接对许文雅说:“老师等不到你人肯定很着急,我们送你回学校吧。” 这话说的很明白了,他不想许文雅在这里待太久,要送她离开。 她和这个家的缘分既然在四年前已经结束,就不要有任何瓜葛了。 他自认比妻子理智,在许文雅出现后,在她的哭泣中,仍免不了被勾起一些对过去的回忆,何况是曾经呵护了她十年的妻子。他不想自己和妻子在不自觉的情况下,做了什么事或者说了什么话让惜惜伤心。他们爱惜惜这个孩子,不想她再受到伤害。他不会去想许文雅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后的日子过的好不好的,那是她亲生父母,好不好也是他们一家人的日子。 如今这世道,有哪个家庭好说自己过得很好的?谁家都有着不为人知的苦处,熬着罢了。 至于许文雅,父女一场,他还是愿意送这一程的。 许文雅听到包家明这就要送自己走,错愕的都忘了继续伪装。 她那双小眼睛来回看着包家明和李慧妍,满脸的不敢相信。。 怎么能这样就让她走?他们就不关心一下这四年她过得如何?还有这时间也该吃午饭了,他们就不留她下来吃一顿饭?她做梦都想吃李慧妍做的窝窝头。 当初被她嫌弃的窝窝头,这四年来却成了她奢想不来的美食。多少次午夜梦回,她都懊悔那日中午为什么不肯吃窝窝头。哪怕只吃一个,至少在日后想起来的时候能记起它是什么味道。 想到窝窝头,许文雅觉得肚子更饿了。 今天一大早出门,她只吃了个学校食堂的杂粮饼。硬邦邦的,还是就着凉水才吞的下去。现在大半天过去,早消化的干干净净了。 许文雅想说自己很艰难才能出城一次,不舍得就这么走。可看着对面的三人,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承认,在养父母心里她就是许家的女儿了。她说再多,养父母还是会更顾及包惜惜的感受。 但是许文雅仍然不愿意去相信自己与他们十年的感情被才相处四年的包惜惜取代了,她更多的把一切归咎于血缘关系的力量。以后她多和他们联系,感情也会回来的。 一番衡量,她最终还是听了养父的话,离开这个熟悉的家,回学校找老师。 在离开前,她恋恋不舍瞥了眼客厅,这才发现客厅竟然有一个小书架,上面摆满了曾经被她十分讨厌连环画。比她在这里的时候还要多很多很多很多。 那么多连环画,得花不少钱吧。 许文雅的泪再次夺眶而出。 在那个偏远的山村,别说连环画,她想买两本作业本,父母都苦大仇深。 许文雅跟着包家明下了楼,意外看到沈子清站在楼梯口。 她下意识往包家明身后躲,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现在狼狈的样子。 然而她很快就发现,自己这样躲根本就是多此一举,人家的目光根本就没在她身上,一直看着自己身后。 她转过身,发现包惜惜不知何时也跟着下楼。 包惜惜是站在走廊上时意看到沈子清在烈日底下来回踱步,这才下来的。 她问:“大中午的,你怎么不在家里待着?” 沈子清借口没人在家,不想待在家里面。 包惜惜哦了声,笑他这是什么逻辑。不想一个人待在家里,就大热天的一个人待在外头。 她这一笑,沈子清也跟着笑了,心里放心了,看来许文雅这次突然出现,并没有发生自己担心的那些事。 因为两个孩子十岁起就一直同一个班,大人们早习惯了他们之间打打闹闹,包家明自然不会觉得他们这样有什么。许文雅却是觉得两个人这些举动无疑是在眉来眼去,一股怒意油然而生。 包家明为了能快点把人送到学校,从单车棚里把自己的单车推了出来,骑单车送许文雅。 目送单车远去,沈子清说:“她应该不会再来了吧。” 包惜惜却是摇了摇头,她心里觉得恰恰相反。不过一切都是猜测,她也没和沈子清多说,催促他快点回家,别把自己晒中暑了。 沈子清嗯了声,两人一起转身上楼。 那离开家属大院的许文雅,阔别多年再次坐上父亲单车后座上,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37节 她想起以前,她总喜欢坐在父亲单车前面的单杠上,让他载着自己绕圈圈。 微风拂面而来,她却总嫌弃父亲骑的不够快。每每这时,父亲就会笑呵呵用力蹬。 许文雅想到包惜惜回来后可能经常这样被父亲载,心里就无比悔恨。 四年前她为什么要选择回到亲生父母身边?也许她再熬一熬,就能等来父亲没事。 不,当年不能怪她。都是亲生父母突然寻来,她才做出这样错误的决定。 许文雅带着怨恨和失望离开,来的时候虽有些冲动,几乎可以说时遵从本能跑来这里,但这会她却忽然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她要回来这个家,她在这里生活十年,她相信父母对她有感情。 包家明骑单车载着许文雅,从家属大院出来很快就到了数学竞赛考试的学校。 学校里已经没了老师的身影,不过向门卫询问后,也得知了老师的去处。 她因为找不到自己的学生,去公安局报警了。 许文雅羞愧的低下头,根本不敢看包家明。 她知道在他们看来,就是因为自己任性才累的老师如此。 实际上她没想错,包家明确实是这么想的。但事到如今,他也不想责备孩子。教育她,是她亲生父母的责任。 他再次骑着单车,把许文雅送到公安局,老师果然在这里,眼睛都快哭肿了。 许文雅担心老师说出自己不理她径自跑走的事,连忙让包家明先回去。 包家明把人送到老师手中,也确实没必要再留下来,不过临走前还是忍不住叮嘱了下许文雅,让她听老师的话。 许文雅点头如捣蒜,在看到他离开后松了口气。 再面对老师,她也想好了理由,就借口自己考试没考好,一时受不了打击才跑的。 不过不用她说,老师也误以为她是竞赛没考好,见面后也没苛责,反而是安慰鼓励她。 许文雅红着眼连连点头,维持着自己在老师心目中勤奋好学乖学生的形象。 只是,在即将要走出公安局时,许文雅转过身看着大门口正上方那个大大的国徽,脑海中突然闪过一计。 作者有话说: 今天生病了,整个白天都昏昏沉沉的,在床上躺了十几个小时。清醒的时候就拿起手机赶紧写一段,不一会后又沉沉睡过去。就这样,反反复复,把这一点数字搞出来了。晚上七点终于有力气爬起来,这才开了电脑一顿猛修。 更新完先睡了,争取明天有好状态,写多一点,剧情推进多一点。 ? 第28章 老师见许文雅停下脚步, 问她怎么不走? 她看向老师,抿嘴沉思了片刻才问:“老师,人做错了事是不是都应该受到惩罚?” 老师不知道自己的学生怎么突然问这个, 心中生起一股不祥的预感,但想起自己曾经在课堂上教育过学生的话,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做错了事当然要受到惩罚,应该要受到惩罚……吧。 彷佛是这个点头让许文雅下定决心, 她转身又进了公安局。 她曾经觉得李惠兰命好,带着包惜惜来换回她的时候, 恰逢包家出事自身惶惶不可终日,加上养父母对自己又有着十年的情分。对,过后许文雅每每想起都觉得亲生父母能在当年换孩子一事中全身而退, 养父母对她有着远胜于血缘关系的情分这一点有着很重要关系。 可是,老师都教导他们,做错了事就应该受到惩罚。 李惠兰这场迟来十四年的惩罚,也该来了。 --- 这头, 许文雅在走出公安局时忽然下决心大义灭亲。那头,包惜惜和沈子清则站在走廊上啃着冰棍。 许文雅走后他们本是要各回各家的,但包惜惜见沈子清热得脸红红的, 想着自己这段时间也攒了点钱,老是被他请吃冰棍也该她礼尚往来一次了,于是又拉着他来到副食品店, 买了两支冰棍, 两人一路舔着回去。 走到包惜惜家门口时,冰棍舔了一半, 沈子清便干脆决定吃完再回去。万一沈子恒已经回来了, 看到了肯定又要闹。 包惜惜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便也站在走廊上陪他,两人吃着冰棍如平常一样聊着天。平常的仿佛许文雅没来过。 眼看冰棒就要吃完了,沈子清忽然话题一转,关心起许文雅来他们家做了什么。 包惜惜也不觉得他这话题突然,笑了笑,告诉他其实也没做什么,大半时间都在哭。 “哭?”沈子清想不明白,跑人家家里去哭,这在他看来十分不礼貌。 包惜惜嗯了声,把最后一口冰棒吞进口中后有点夸张告诉他:“哭的可厉害了,那眼泪就跟关不上的水龙头流出来的水似的。” 她形容的贴切,沈子清都能想象出许文雅哭的画面了。 正午日头真的好晒,冰棍带来的这点冰凉感根本不足以消减这一阵接一阵的热浪。 包惜惜有些怀疑沈子清是不是被晒晕头了,吃冰棍本是为了消暑,一直站在这被太阳晒,这冰棒真是白吃了。 她喊了沈子清名字,问他:“你不觉得热吗?” 沈子清整个人要热冒烟了,怎么可能不觉得热,但他还是倔强摇了摇头。 如此明晃晃的口是心非,包惜惜忍不住又笑了。 沈子清无视她的笑,于他而言,现在热不热哪里有突然冒出来的许文雅这事重要。他忧心忡忡安慰包惜惜,不管许文雅有什么目的,千万不要被气到做出什么让自己吃亏的事,比如离家出走。 包惜惜逗他:“你不会是担心许文雅回来会把我气走,才一直守在楼梯口吧。” 她只是随口一逗,然沈子清的反应却让她觉得自己竟然猜对了。 说不感动是假的。四年同班的革命友谊就是牢固,再升华一下也许就堪比管鲍之交。包惜惜觉得自己只请他吃一根冰棍太没诚意了,粗略算了下自己的小金库金额,暗暗下决心下次请他吃更贵一点的雪糕。 包惜惜让沈子清放心,自己是不可能会被许文雅气走得。 要有人被气走,那也是许文雅。 沈子清只当她这话是在安慰自己,许文雅这人,他很小的时候就知道她心理阴暗。 他如此火眼金睛看出许文雅心里阴暗,还真是出乎包惜惜意料,忍不住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会觉得许文雅心里阴暗?那就得从他七岁那年的一件小事说起。 沈子清从小家庭条件好,自然不缺吃的穿的。以前他其实也是很喜欢和大院里的小伙伴分享自己的零食,并且也经常这么干。然而有一次,他看到许文雅在开开心心接过自己给的大白兔糖后转身却丢掉,嘴里念叨着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有糖吃。 这事对年仅七岁的沈子清打击可谓不小,年幼的他理解不了为什么自己的好心会被人这样误解。 他红着眼去问爷爷,爷爷也没办法告诉他为什么,只是安慰他可能是对方心情不好。 他姑且就这么认为吧,但此事之后他就不爱把自己的零食拿给被人吃了,直到包惜惜的到来。 包惜惜不知道沈子清竟然还有这样一段经历。 小孩子心思单纯,世界也是说塌就塌,这事怕是给他幼小的心灵留下不少阴影。 包惜惜安慰他:“换个角度想,因为她你自己独享那么多零食,也是美滋滋的一件事。” 沈子清:“……” 只能说这样奇特的角度也就她能想到,也许自己真的多虑了,这样的包惜惜怎么可能会被许文雅气走。 包惜惜又说:“不过从你后来还能跟我分享了那么多零食来看,你已经彻底从许文雅的那次打击中走出来了。” 沈子清:“……还不是你嘴馋。” 这话不假,这些年来他之所以乐此不疲和包惜惜分享吃的,也是因为她每次不管吃什么都吃的津津有味,间接激起了他的分享欲。 包惜惜拨了拨被汗水浸湿的刘海,打趣道:“嘴馋我是认的,但不能因此就否认你品行高洁、大公无私、舍己为人、乐于分享。” 她一连说了好几个夸赞的词,听得沈子清都脸红了,同时心里是真的放心不少。 还这么会开玩笑,可见确实没事。 沈子清没有忽略她热得额头都冒汗,一直在拨刘海的举动。 他心放下了,也不想她在外面烤太阳,便让她快点进屋。 包惜惜也确实是热的有些受不了了,点了点头,也让沈子清快回家。 她被闷出了一身汗,黏糊糊的,估计还得洗个澡。 进到家里,李慧妍正在厨房准备午饭,看上去似乎并没有受许文雅太大影响。 包惜惜喊了声妈妈,说想洗澡,李慧妍便先给她烧了小半壶热水。 烧水的功夫,包惜惜站在厨房门口问母亲,时隔四年再看到许文雅,会不会很意外。 李慧妍点了点头,她忍住千头万绪,道:“何止意外,这孩子变得几乎都认不出来了。” 这点包惜惜也认同,虽说女大十八变,可许文雅这变得和四年前跟两个人似的。她又笑眯眯问母亲,自己和四年前变化大不大。 李慧妍打量着女儿,点了点头。 四年的时间怎么可能变化不大,但她的女儿是正常的长大,并不是说没半点以前的影子。 母女俩叨叨絮絮,说着说着,许文雅时隔四年后再出现这个话题也变得不再让人小心翼翼。 水烧热了,包惜惜拎着进了冲凉房。 李慧妍不放心,担心女儿天热贪凉,还是隔着门提醒她不要加太多冷水。 包惜惜洗完澡出来,母亲已经把菜炒好了,只是父亲还没回来。 两人估摸着他应该也差不多快回来了,便决定等一等。 等了一会,包家明果然回来了,看到她们还没吃饭,心疼她们怎么不先吃。 包惜惜开玩笑说爸爸不回来吃不下,不料这话却让包家明听成了另一种意思。 他怜爱看了眼女儿,也不再说什么,洗干净手后坐下吃饭。 李慧妍因为先前有和女儿聊到许文雅,这会也就不那么避讳了,问丈夫孩子有没送到老师那。 包家明因为误会了女儿,显然不想多说,点了点头,往嘴巴塞了一大口饭。 多吃饭,少说话。 李慧妍以为他饿了,笑着让他吃慢些。 包家明心说,这能吃慢吗?女儿心里还有着疙瘩呢,他这个傻妻子偏偏还提许文雅。 他拼命找着其他话题说,什么今天天气好热,热的有点反常。 李慧妍笑他,哪年夏天不是这么热的。 包惜惜倒是看出发了父亲在顾虑什么,笑眯眯专心吃饭。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38节 饭吃到一半,她忽然问父母,如果许文雅在那边过的不好想回来,他们会接纳吗。 这问题太突然了,也太出乎意料,包家明和李慧妍都愣住了。 说实话,他们没这么想过,但是如果真这样……夫妻两人看了对方一眼,显然两人都没想过这个可能。 可这在包惜惜看来就是犹豫,她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己问的这问题就是来添堵的。 她闷闷低下头吃饭。 在这个年代,他们家还能经常吃上香喷喷的米饭,已经比很多人家好,她怎么还不知足非得去问这种假设性的问题。 可她心里即便没有百分之一百肯定,也有百分之七八十把握,许文雅看到他们还在城里生活的好好的,不会没有歪心思。 沉默了半响的包家明告诉女儿,这问题也许太难了。 包惜惜哦了声,有些难过。 人都是有占有欲的,如果还是如四年前,她对这个家没什么感情,对父母没什么期待,虽然她依旧不会同意许文雅回来,但也不会有太强烈的不高兴情绪。 包家明坦白,他当然是希望许文雅回到自己亲生父母身边后能过的好的。 包惜惜知道父母是怎样的人,肯定不会希望养了十年的孩子过的不好的。只是很可惜,她在那个家庭生活了一段时间,知道许文雅回去后肯定没办法过的好的。 包家明明显感觉到女儿情绪低落,也不绕圈子了,直接回答她所问的问题的关键。 “如果许文雅在那边过的不好想回来,于我个人情感上而言,是可以接纳的。” 包惜惜脸上最后一丝笑容彻底没了,眼看脸就要垮下去,好在包家明很快接了个但是。 “……但是,家之所以为家,不仅因为它是一个地方,更是因为这个地方住着对我们而言最重要的人。我个人情感上也许可以接受,但却永远不会这么做。做人可以感性,但不能没有原则,没有底线,更不能明知而为去伤害家人。” 让许文雅回来这个家,无疑是对女儿的又一次伤害,他怎么可能这么干,他相信妻子也不会。 果然,在他说完后,李慧言也红着眼连连点头。她觉得丈夫这番话不仅回答了女儿,也让她犹如醍醐灌顶。 包家明这番关于‘家’的言论给了包惜惜很深的感触,在后来一次考试中写关于家作文,她得了高分,写出了远超这个年纪孩子所能想的高度的话。 看到女儿脸上又有了笑容,包家明忍不住捏了捏她白嫩的小脸,打趣道:“小嘴都要撅到上天了。” 包惜惜笑嘻嘻说:“还不是爸爸故意这么说。” 包家明也学着她说话:“还不是女儿突然这么问。” “我这不是先对可能发生的事情进行假设性探讨。” 女儿说这句话时,包家明还说,她这假设性的事,发生的可能性不高,谁料不久之后就打脸了,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许文雅会做出如此疯狂的事。 转眼又到周一,数学竞赛决赛的成绩也出来了。 沈子清得了一等奖,包惜惜二等奖。 校长觉得这是莫大荣誉,在周一升旗仪式上表扬了他们。 虽说好事很少传千里,但传遍区区一个家属院还是可以的。 大家都说沈家和包家真是烧了高香,养出这么聪明的孩子。 沈立强高兴,特意挑了个时间去了趟新华书店,给两个孩子买奖品。 包惜惜和沈子清放学回来,才刚进院门就被守在那的沈立强叫了去。 来到沈家,沈立强笑眯眯指了指放在桌子上的两个小纸箱,对他们说:“这是奖励你们数学竞赛取得优异成绩的奖品。” 包惜惜暗叫不妙,打开一看,是一叠白白的试卷。 她又看了眼沈子清的纸箱,发现他的比自己满,这才舒服了点。 沈爷爷不愧是沈爷爷,奖罚分明,获得一等奖的人礼物都厚重些。 时间转眼来到十月,仿佛一夜之间,秋天夹着丝丝凉意悄然而至。 包惜惜换上了秋装,上学的那条街道也裹上了金黄。 最近她迷上了件好玩的事,喜欢上学放学的时候将那一路的落叶踩在脚下,听它们吱嘎吱嘎的声音。 因为她这突然生起的爱好,让沈子清每天都担心他们上学会迟到。 这时候包惜惜就会对他说,有分寸的,结果有一次还是迟到了。 有天跟奶奶去逛百货公司,他特意用攒了很久的钱买了只手表。 奶奶还打趣说,孙子长大了。 沈子清脸红了,他只是想着有了手表,以后上学路上就知道时间了。 秋天到了,也意味着期中考试要到了,同学们都开始进入到紧张的复习中。 不过对于沈子清和包惜惜这种学霸来说,日子过的和平常无异。 包惜惜想到前段时间获得的数学竞赛奖品,对沈子清说,要不期中考试悠着点考。 她担心考太好,沈爷爷又要给爱的奖励。 沈子清却不许她有这种危险的想法,告诉她:“你考差了,爷爷会更在意,会给你买更多试题练习。” 包惜惜仰天长呼,这日子没法过了。 然而她没想到,真正没法过的是在后头。 这日父母下班回来,两人都有些心事重重,在包惜惜的一再追问下,他们相继说出公安到厂里找他们。 包惜惜听的心一惊,虽说四年前父亲的走姿派污名没有最终套下来,但现在时势可仍旧说不上是好,难道…… 后来父母把公安过来找他们的前因后果说了,她这才松了口气。 她知道许文雅薄情寡义,却是万万没想到她这么狠。那日从他们家离开后,竟直接去了公安局报案。 因为事情过去有些久,调查起来有些困难。公安那边把当年的医护都问了遍,除了问出当年两个产妇确实是住同一病房,并没问出其他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前些天他们去了许家村,今日才问到他们这里。 李慧妍夫妻何尝不是这么想,如果不是公安已经找上门问口供,他们是怎么都不会想到许文雅会如此大义灭亲,还是在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四年后。 呃,大义灭亲这说辞是公安对他们说的,他们听着总觉得怪怪的。 李慧眼不安问着丈夫:“我都如实和公安说了,你说那李惠兰这次会不会被抓?” 包家明摇了摇头,说自己也不肯定。 这事过去十四五年,要细查起来怕不是那么容易。 包惜惜也是这么觉得,李惠兰完全可以咬死自己是抱错孩子,并非存心调换。毕竟四年前在这个家说的事,又没录音更没录像,她想反口和找其他理由太容易了。 许文雅这是妒忌昏头,冲动之下报了警啊。 那个家,她必然是回不去,也不敢再回去了。 包惜惜问父母,公安有没说许文雅现在在哪里。 李慧妍说:“听公安说在学校住着,都不敢回去。” 这日一家三口坐在一起讨论过当年换孩子事件,李惠兰会不会被抓的种种客观原因,却独独没想到还有个她怀着孕这个。 作者有话说: 若干年后,包惜惜:怎么都没想到,革命友谊再升华的走向原来是爱情。 --- 小可爱们上章都猜到了许文雅要干嘛,来来来,笔给你。 弱弱问一句,在前头换女儿的时候,应该不会猜到会是亲生女儿去报警这一出吧。 --- 影子发烧了,现在发烧都不敢轻易去医院,硬撑着物理退烧,今天好多了,发了两次汗,烧总算退了,明天应该能有好精神,写以多一点的。 ? 第29章 因为听了许文雅举报亲生母亲的事, 包惜惜的心有些不平静,吃过晚饭后硬拉着父母下楼到院子里散步。 下到院子里,那可就不是一家人温馨散步这么简单, 情况多半会发展成大人们围在一起聊他们的,小孩子聚在一起玩自己的。 如今大院里也就剩下这些老中小,年轻人下乡的下乡,串联的串联, 加班的加班,这会在家的还真没几个。 包惜惜站在孩子堆中, 不知不觉已成为最亮眼得那个,当然了,前提是沈子清没在。 聊天的大人们不知怎么说到自己的孩子, 有个大婶看了眼包惜惜,笑着对李慧妍夫妻说:“可真是没想到,当初瘦的跟猴子似的孩子,给你们养了几年出落得这么水灵, 都成咱们大院里最好看的姑娘了。” “何止人好看,学习成绩好,懂事乖巧。这要是我的女儿, 半夜逗得笑醒。” “得了嘞,也就慧妍和家明能生出这么聪明好看的女儿,我们啊还是别想太多了。” 这夸赞试问哪个父母听了不高兴?包家明尚且还能稍微克制, 李慧妍是直接笑得心花怒放, 夫妻两心底那点阴霾暂时散去。 包惜惜心里想着事,和小伙伴们玩了一会躲迷藏后, 看到沈子清下来, 立刻从玩耍人群中撤退。 “沈子清, 老师今天讲的有道题我一直想不明白,你给我说说吧。”她一声呼喊,就把沈子清叫了过来。 两人在大家心目中都是爱好学习的孩子,没想到这会饭后休闲时间也讨论学习,自然又惹来大人们的一番称赞。不少家长开始骂自己的孩子吃饱了只知道玩,可怜好几个玩的正高兴的无辜的孩子,硬是被自己母亲逼着回家学习了。想必他们长大后,回忆起童年,必然会有一段难忘的‘我与学霸做邻居’的记忆。 而造成这场小地震的当事人则寻了处离人群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抱膝而谈。 在旁人开来,确实是认真讨论题目的样子,岂不知是包惜惜在和沈子清诉苦。 包惜惜把许文雅去公安局举报亲生母亲调换孩子的事和沈子清说了。 她真的不关心许文雅,只是许文雅在打什么小算盘,用脚趾头都能想到。而这小算盘又和他们家有关,这就是烦恼的根源。虽说他们可以防,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对方时不时闹一出,他们日子也不安宁。 包惜惜向沈子清吐槽,那日她也在家,父母的态度表现的够明显的了。她细细回想了下当时,并不觉得父母有哪个举动哪句话给了许文雅不该有的念想,以至于让对方做出这样的事。 她想来想去,只能说许文雅真敢作,不惜把自己弄得鱼死网破。偏这样网破法,还真让她有些恼上了。 包惜惜越想越恼怒,基因的劣性遗传在许文雅身上是体现的淋漓尽致,母亲就一肚子坏水,女儿也满脑子坏心思。她不断抬手挠头,完全没察觉到自己不知不觉对着沈子清碎碎念了好多。 这几年的朝夕相处,她已然把他当成了最信赖的人。 沈子清耐心听着,虽然她心烦意乱,想到哪说到哪,但也听懂了她要说什么,烦恼什么,抱怨什么。 简单一句话总结就是,许文雅为了能回到养父母身边,去举报了亲生母亲换孩子。 他知道包惜惜倒也不是恼怒她去举报亲生母亲,而是她这一举动背后的目的。 包惜惜欣慰沈子清算是听懂了自己在念什么,但还是开口纠正他:“是‘算计’,不是‘目的’。‘目的’和‘算计’,两者是有区别的。” 沈子清抿嘴笑了,问她什么差别。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39节 包惜惜挑了挑眉,说他语文白学了,告诉他:“算计是贬义词,目的是中性词,像许文雅这种人只配用贬义词。” 清冷月光下,沈子清的笑意更浓了。 他点了点头,不得不同意包惜惜这观点。 兴许是夜色的衬托,包惜惜竟觉得沈子清笑的怪好看的。 倒不是说他以前笑的不好看,而是这会的好看和以前的好看好像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明明只是眉眼微微弯起,却让她像是看到秋野里那被厚厚云层遮住的新月。 呃,可能是长大了的缘故吧。 就好比婴儿的笑容,普遍可爱又治愈。但是等长大一点,例如长至五六岁,那就笑容可不可爱就跟人好不好看有很大关系。 沈子清小时候长的就很好看,这几年更是越发帅气。 她不禁感慨这个时候的学生心思就是单纯,如果是在后世,像沈子清这样家世好学习好长得又好看的,只怕早就情书塞满抽屉。 喜欢,不是一个人成长到一定阶段自然而言就能产生的情感吗?为什么同样是十来岁的年纪,这时候的孩子就是比后世的单纯? 包惜惜知道自己暂时是不可能想明白这问题的。 思绪开了会小差,那因许文雅带来的恼怒好像也淡了些。 她揉了揉额头,长叹了口气,对沈子清说:“说出来整个人舒服多了。” 沈子清看出来了,刚下来看到她的时候,眉头都要拢一块去了,说着说着倒是舒展了。 其实一直以来有个问题他都蛮想问包惜惜的,不过怕说出来会在她伤口上撒盐。然今晚看来,这问题她似乎并不那么避忌。所以他决定说出来。 “当年知道自己是被调换的后,你怨恨吗?” 包惜惜果然并不觉得有什么,反问他:“你是问怨恨谁?李惠兰?还是亲生父母?” 沈子清被问的愣住了,他本意自然是指那对调换了孩子的夫妻。但被这么一反问,他又突然意识到,身为亲生父母,没照看好自己刚出生的孩子,如果被怨恨,貌似也是该。 所以他一下子被问愣住了,明明是自己问的问题,却不知道怎么说了。 包惜惜告诉他,怨恨李惠兰是毋庸置疑的。至于亲生父母,初初不了解情况也有些埋怨,但知道当时生她时是一个接一个的意外,她心里那点埋怨也没了。 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走一趟,每个人身体素质不同,生完孩子后的精神状态自然也不同。 她怎么会去怨恨那个拼了命生下这个身体,却因为在生完孩子后体力不支昏睡不醒的母亲。怎么会去去怨恨那个一人要照顾两位至亲,忙到只能临近天亮才能匆匆赶回家给产后虚弱无力的妻子熬一锅汤补充营养的父亲。 人常说成就好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可有时候惨痛的悲剧,也是时也命也。 如果没有李惠兰这么凑巧早产难产被送到县人民医院生孩子,没那么凑巧和李慧妍一个病房,没那么凑巧生的都是女儿,也就没后来调换孩子的事。 包惜惜心疼原主,命运要赐你一桩苦难,好像兜兜转转都会安排上来。 沈子清完全没想到包惜惜在这个问题上会想的那么通透,对比之下更对许文雅没好印象了。 鸠占鹊巢十年,在大难临头之际各自飞,得知养父母日子过得好又想回来。 想到她还想着回来,沈子清突然好生气,比刚才包惜惜恼怒的时还生气。 这下轮到包惜惜笑了,她没想到自己拉个人倾诉,倾诉到最后反过来要开解他。 她只能说沈子清对自己是真的交心了,得多掏心掏肺的朋友才能共情到如此愤慨。 这好朋友,她一定要一辈子珍惜。 这日过后,包家的日子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一家人各司其职,该好好工作的工作,好好学习的学习。 大家不会刻意去想着许文雅举报亲生母亲的事,但也没有完全放下,只是不谈罢了。 日出日落,家属大院的桂花树又开花了。 十几年的老桂花树,开起花来那是半点都不低调,一进大院就能闻到空气里带着浓浓的桂花香。 在大院里住了许久的人都知道,一到桂花香飘满院的季节,即代表这一年又过去了大半。 大人们都开始把厚外套拿出来晾晒,以便天气转冷时穿。 如果说春节是一年中最喜庆的日子,那这年过了大半又离年尾还有段日子的季节怕就是最让人惆怅的。因为它没有一年之始时的欣喜,也没有旧一年将终新一年将至的期盼。尽管它有着最美丽的落叶,最芬芳的桂花香。 大人们闻着桂花香在惆怅什么钱都没挣到年就过了大半,包惜惜却看着那满树的桂花吞口水。她纳闷大家怎么不用它们来做桂花糕呢,又甚至泡水喝也行啊。 沈子清以为自己对于包惜惜什么都能撤上吃的属性早已见惯不怪,但听到她垂涎这花还是忍不住想敲她脑袋。 包惜惜却一本正经说:“本来就是啊,桂花那么好吃。” 沈子清忍不住了,跳起身折了枝新鲜桂花下来,让包惜惜尝尝味道。 包惜惜放入口中,没几秒却立刻吐了出来。 这桂花闻着香,怎么吃起来又苦又涩。 她错了,她再也不打这桂花的主意了。 然而她嘴上说着不打桂花的主意,回到家却是把自己试吃新鲜桂花的事和母亲说了,一脸可惜说这桂花浪费了。 李慧妍听了既想笑又心疼,告诉女儿为什么大家都不采摘桂花。 大院里就一棵桂花树,却一百多口人。如果在桂花开的时候,每个人都想着摘回家,那这桂花香不就只能飘那么么两天。 听了这原因,包惜惜忽然无比羞愧。她只想到吃,却没想到芳香共享。 这次之后,她再也没打过院子里那棵桂花树的主意。 然她进出不再一脸馋样看着那棵桂花树,这倒让沈子清有些不习惯了,以为是自己那天做的太过分了。 他问包惜惜是不是很喜欢吃桂花味的东西,包惜惜点头如捣蒜,桂花蜜桂花糕什么的,那么美味谁会不喜欢呢。 几天后,沈子清拿着自己攒的钱去当地国营饭店买了份价格不便宜的桂花糕,包惜惜吃着松松软软的桂花糕,告诉他,这家店的招牌点心是栗子糕,还有杏仁糊也很好吃。 沈子清:“……” 他应该早知道的,包惜惜喜欢吃的东西怎么止桂花味。 六块桂花糕,包惜惜吃了三块,沈子清吃了一块,还剩两块。 她眨了眨无辜的大眼睛,说他一个男孩子吃东西怎么那么慢。 沈子清一口气堵在胸口,把那剩下的两块糕点全塞到她手里。 他根本就没想着和她平分着吃。 包惜惜没办法拒绝这分友爱的投喂,边啃着桂花糕边说:“沈子清,我们绝对是最佳好友。你看,你吃东西从不贪多,而我呢,吃东西从不嫌多。是不是绝配?” 被她殷切的望着,沈子清不得不附和着说出‘绝配’二字。 说完自己都要笑了,除了包惜惜,绝对不会有人把嘴馋贪吃说的那么冠冕堂皇。 因为晚饭前吃了五块桂花糕,包惜惜不是很吃的下晚饭。 父母开始以为她是身体不舒服没胃口,包惜惜没办法,不得不坦白自己吃了太多糕点。 得知如此真相的包家明夫妻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个女儿了。 晚上,夫妻两坐在床上聊起女儿吃桂花糕吃撑了事。 李慧妍一边忍不住想笑,一边感慨沈子清对女儿是真的好。 包家明笑道:“是啊,老厂长对我们也算有大恩,子清这孩子对我们惜惜也是一直以来都很照顾。” 他心里一直都记着当年老厂长对他,对他们家的帮助。 李慧妍点了点头:“可不是,虽说惜惜十岁才回来,可和大院里的孩子处的都不错,特别是子清,院子里那么多孩子,就数两个孩子感情最好。” 包家明一脸骄傲:“女儿聪明又可爱,哪个不喜欢。” 这夸赞李慧妍是认同的:“两个孩子也真是有缘分,十岁开始就一直同一个班,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考上同一个高中。” 现在来说考高中这个话题虽然早了点,但包家明就是觉得女儿那么聪明,肯定能考的上。 如果高中毕业后也能考大学就好了……不能,就要考虑工作问题了。 不过这点他们倒不担心,他们早就商量过的了,等女儿到了该上班的年纪,李慧妍就把工作岗位让给女儿顶替,这样女儿就可以安安稳稳在城里工作生活了。 每每想到这里,他们就很庆幸自己只有一个孩子。 只是今日不知道怎么回事,以前想到女儿读书毕业工作,他们都很期待和开心的,今晚说着说着,却有些伤感。 也许是因为女儿不再是十岁,而是已经十四岁。 十四岁,离长大不远了。 长大了,工作了,也要嫁人了。 李慧妍率先勾起这个伤感的话题,自己把自己想伤感后对丈夫说:“真希望以后惜惜嫁的人也能像子清这孩子对她那般好。” 包家明想到日后女儿要嫁人,有些闷闷不乐,哼了声:“对惜惜不好的人我肯定不让她嫁。” “这倒是。”李慧妍很认同丈夫这话,结婚对女人来说影响太大,绝不能草率。 一聊起女儿有关得话题时间就过得老快,包家明提醒妻子该睡了,明天还要上班,女儿才十四岁呢。 李慧妍一听也是,女儿毕竟才十四岁,就算要嫁人也还有好几年呢。 然而躺下后,她猛的想起,明天周末啊。 被提醒的包家明也笑了,自嘲自己把日子都过糊涂了。 不过两人也没继续聊,毕竟天却是不早了。 躺下后,两人很快也有了睡意,半睡半醒之间,李慧妍嘟喃了句:“像这样平平淡淡过日子真好。” 安静平淡度过每一天,也许对每一个平凡人来说就是幸福的一天。 包家明夫妻和这时候无数平凡夫妻一样,珍惜这样的平凡日子。 可在这样平静之中,他们又似乎很清楚,打破这份平静的事随时都会来。 不过这次大家都有心理准备,所以当它真的来临时,即便比第一次更糟糕,也没有像第一次时那样慌乱。 这一天,又是一个周六。 这一次,许文雅是带着一身伤痕出现的。 李慧妍打开门看到她的时候,意外,又似乎不意外。 许文雅看到李慧妍,似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哇的大哭出声,并向她怀里扑。 李慧妍皱了皱眉,搀扶着她站直,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40节 许文雅忍了太久,哭得有些停不下来。断断续续之中,说出了自己被许大山打的事。 听到她被打,本来冷眼坐在餐桌前看连环画得包惜惜也站了起来,走到门口。 眼前的许文雅,虽然头发有些凌乱,但从表露在外的身体情况来看,倒也看不出挨打。 许大山打许涛的狠劲她是见过的,许文雅哭的这么惨,难不成被打在看不到的地方? 不过她并不关心许文雅被打在哪里,提醒道:“许大山打你,你应该去找公安,而不是来这里。” 许文雅太过意外听到这样的话,突然哭都忘了,但因为此前哭的正起劲,这会说停就停,猛打了个嗝。 她满眼泪水,指责包惜惜:“你怎么那么冷血?我都被打了,你还说的出这样无情的话。” 包惜惜诚恳说道:“真的,你来找我爸妈也解决不了问题。难不成想让我爸妈去找许大山打一架?” 许文雅哑言,好一会才说:“我不是这意思……” “既然不是这意思,你对着我们哭诉有有什么意思呢?心里觉得怨恨,就去报公安。” 报公安报公安,许文雅最近听得太多‘报公安’三个字,人都快要疯掉了。 她真没想到那天冲动之下在公安局举报母亲后会是这样的。 那天从公安局出来她就不敢再回那个家,一直住在学校里。 她以为公安很快就能去许家村抓人,到啥时候父母被抓,她就有借口回来找养父母了。然而等啊等,偷偷摸摸跑回村子打探了几次,都没听说有公安来过。 她又等啊等,终于有公安来了,却是来学校找她。 他们带着她回了家,当着她的面询问父母当年李惠兰调换婴儿的事。 她真的好怕,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一切不能在她不在场的时候进行。可事已至此,她没有办法回头了,牙一咬,当着父母的面再一次把四年前在包家发生的事说了一遍。 她告诉自己不要害怕,这件事不止她一个证人,养父母,甚至包惜惜都是。 还好最后公安还是带走了母亲,她则暂时平安回到学校。 只是这一件事,不知怎么在学校传开来了,大家都在背后直至点带你,说她举报自己亲生母亲。就连老师,当初在公安局门口告诉她做错了事应该要受到惩罚的老师,都说她不应该去报公安的。 她受不了了,想走,但是身上却没有钱。 为了能离开,她决定冒着生命危险回一趟家。 她大概知道父母藏钱的地方,她想冒险试一试能不能找到钱。 进到村子后,她从村里那些上车夫的谈话中偷听到,李惠兰被抓走的这段时间,许大山也很少在家,在城里为了媳妇的事奔波。 她心想太好了,许大山不在家,只有一个许涛和许二丫,她办起事来就更方便了。 谁知道就在她找到了钱准备走出院子时,竟迎面撞到许大山。 许大山看到她就跟看到仇人一样,脱了一只鞋就追着她打。 她真害怕极了,心里清楚的很,如果这次被抓到肯定会被打死。 她一直跑,许大山在后面一直追。 她这辈子都没跑这么快过,可毕竟只是个十四岁的女孩子,怎么跑的过正值壮年的许大山。 最后,她还是被许大山抓到了,拖回家一顿打。打累了就讲她关在房间里,也不给东西吃。 她被关了一天,到了晚上,好不容易才寻到机会翻窗逃了。 她暗暗庆幸,还好自己白天被许大山追的时候,她机智的将其中一部分钱丢到了路边的杂草丛里,回去找果然找到了。十八块零五毛。 她用这笔钱,坐上了去县城的车,再从县城专车,费劲周折才来到这里。 想到这一路的艰辛,许文雅真的无比心酸和委屈,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同时也更加怨恨包惜惜怎么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但是,比起怨恨包惜惜的无情,许文雅更惶惶不安的是从许大山那知道的那个消息。 她不知道怎么办,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的。 作者有话说: 旁观第三者:你们就怎么就没想着,沈子清对惜惜这么好,直接让女儿嫁给他呢? --- 今天彻底退烧了,醒来整个人神清气爽,好像连带着写出来的东西都有点甜,呜呜,真的好喜欢写他们的小日常。评论里小可爱说的那药多咽喉痛是真有效果。 ? 第30章 即使是再重来一次, 许文雅也想不到事情会是这个方向发展的。 她之前设想的太简单了,以为只要有人站出来举报,李惠兰就会抓走。李惠兰被抓, 许家也基本散了。她无家可归,养父母一定会于心不忍,她再趁势提出想回来,他们一定会同意的。 然谁能想到都被抓进公安局的李惠兰竟然会被放出来, 现在好好的在医院里住着。 从许大山那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她几乎要疯了。 这是不是代表, 等李惠兰身体养好了,就能从医院回家?那她去公安局揭发母亲有什么意义? 许文雅越想越害怕,这段时间她虽然一直待在学校, 也不代表绝对安全。许大山不过是为了妻子的事忙到焦头烂额,无暇他顾罢了。 一起生活了四年,她自问是了解他们的。 等李惠兰回来,他们夫妻一定会联合起来收拾她的。 想通这一点, 她没有犹豫,拽着钱就往那个破车站跑。 她要离开这个地方,她要进城。 坐在又脏又臭的小巴上, 许文雅想起当年她第一次从城里回许家村,真觉得这半天的路程比半年还漫长。 这一段路仿佛时她短短十四岁人生里的一道分界线。 踏上这段路途之前,人生虽说也有委屈和难过, 但更多时候还是幸福的。踏上这段路途之后, 那四年的生活堪比炼狱。 四年前选择离开养父母,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后悔。然而不过四年, 她却悔的恨不能回到四年前一巴掌抽死自己。 越想越难受, 她低声哭泣, 忏悔,祈求。 她真的后悔了,只要老天再给她一次机会回到养父母身边,她一定不会再离开。 迷茫与恐惧充斥着她,不过再不安,有一点始终是没变的,那就是回来这个家生活。 然而她又想到,以许大山和李惠兰的性格,很可能哪怕自己回到养父母身边生活,他们也会因为怨恨而一直纠缠不清。 但很快她心李又生起了另一个希望。也许她回来了,养父母能有办法让李惠兰夫妻不再纠缠呢,毕竟他们那么疼她。 许文雅的恐惧和悔恨无法用语言表达。 她涣散的目光慢慢聚拢,思绪也慢慢回来,揣揣不安看向眼前的李慧妍,想从这里获取小许安慰。 然而这个曾经熟悉的母亲,却已变得好陌生好陌生。 她的眼里有关心有担忧,也有着刻意的疏离。 这一发现让她更加怨恨包惜惜。 许文雅嘴张了张,终于在眼泪滑落的同时告诉他们,李惠兰被公安放出来了。 在场的人听到这话的表现都是统一的震惊,不过并不是震惊李惠兰被放出来,而是她什么时候被抓了? 李慧妍出问出困惑,那次公安过来找他们录口供,并没听说李惠兰被抓起来了。 许文雅说了个时间及大概经过,当然是站在美化自己的角度。 她一边说一边焦虑往里面看,心里烦躁想着,为什么还不让她进去。 李慧妍和包家明可算搞清楚了,原来那次公安来厂里找他们没多久后就去了许家村,还把李惠兰带走了。 抓走又放出来,难不成这事过去太久真没办法查? 许文雅摇了摇头,悲痛告诉他们,因为李惠兰怀孕了。 在许文雅的断断续续述说中,包惜惜是最先弄明白的。 李惠兰怀孕了,可是因为瘦,加上刚怀孕几个月,孕肚不明显,所以初初被关在公安局时,公安通知并没有察觉。然可能是因为受到过度惊吓,李惠兰被关了几天后见红了。公安同志知道她怀孕了,立刻把她送到了医院。许大山那天正是从医院回来,准备从家里些钱过去给李惠兰办理住院的。而许文雅呢,听到李惠兰在医院,就以为她被放出来了。当然了,这以为也可能时许大山故意这么说的。 说实话,听到李惠兰怀孕这消息,包惜惜表示很愕然。 不是愕然她怀孕,而是愕然她每次怀孕的时机,只能说送子娘娘太会安排了。 要知道当年父亲苏醒过来后,包惜惜没有鼓励父母去公安局报案,主要考虑有二,其中就有李惠兰怀孕这一项。 第一,顾虑到父母对许文雅十年的感情,她理解感情这种东西,并不是说剥离就能立刻剥离的。特别时像父母这样本性善良的人,即便嘴上没说i过什么,但包惜惜知道,他们心里当然还是希望按个曾经养在身边十年的孩子离开自己以后也能过的好。 第二,李惠兰正怀着孕。她不知道这个时候犯人怀孕会怎样,但是在后世,如果犯人有身孕或者哺乳期,死刑都是可以缓期的。她想着这时候应该也差不多吧,那不如就先不折腾了,把精力都放在如何自渡上。毕竟他们家,也只是堪堪跨过那一劫。 后来,四年过去。 在这四年时间里,看着周遭邻居发生的事,她又明白了一个道理,生存不易。 以前高中那会学历史,她一直没办法去理解奴隶社会和封建社会的区别。 教课书上说两者的根本区别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的不同,可是她理解不了,封建社会那些签了卖身契的家奴不也是奴隶吗?直到有一天,她看了一本小说,看到女主给一等丫鬟加工资,才猛的悟到了,原来以前自己钻错牛角尖了。 奴隶社会,奴隶干活,奴隶主是不给报酬的。但是封建社会,即便是签了卖身契的家奴,主人也是要给月钱的。就这给钱和不给钱的区别,决定了两种社会性质。 当然了,现在再想起这个并不是要去琢磨两者社会制度关系。而不过是觉得,世上制度关系也许会有所不同,但于普通人而言有一样是不变的,适者生存。 奴隶为了活下去,依附于奴隶主。家奴为了活下去,依附于家主。 同理,在法制社会人们可以依靠法律,但在法律制度不那么完善的时候,不能什么都指望着法律。 在这四年,她接受了现实,选择把许文雅一家从自己的世界里剔除。 毕竟他们一家日子越来越好,没必要被这一群破鱼烂虾纠缠。 然看着眼前的许文雅,包惜惜在心里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小看了破鱼烂虾的脸皮,眼下还真有些麻烦了。 许文雅豁出去举报亲生母亲,目的就是想让养父母重新接纳她。现在她以为举报失败了,那个家也不敢回去了,更加会死皮赖脸求养父母接纳。 果然,许文雅哭着哭着开始进入正题了,说自己想养父母,想回来这个家。 包惜惜听得眉头一挑,只想说这个人虽然被看的透透的,但一点都不妨碍她敢想敢拼。 她正准备开口说许文雅两句,母亲却转过头来喊了她名字,告诉她沈子清找。 沈子清是奉奶奶之命,端热好的牛奶给包惜惜喝。 人刚出了家门,就听到楼下有人在哭,哭声好像还是从包惜惜家传来的,连忙三步并作两步下楼。 转了个弯,就看到不久之前出现过的许文雅站在门口哭,李阿姨一脸不知所措站在旁边。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41节 沈子清只当没看到许文雅,若无其事喊了声李阿姨,并问包惜惜在不在。 其实他也知道包惜惜是在的,不然就不会端着牛奶出门了。 得了肯定答案,他若无其事走进包家,并把手中杯子递给包惜惜,说是奶奶要他拿过来的。 包惜惜从沈子清进门,看到手中又端着杯牛奶,脸顿时垮了,知道这又是赵奶奶热了牛奶给她喝。 可能是她学习好的名声再大院里传开了,又也许是和沈子清关系好,又又也许是沈爷爷赵奶奶真的很喜欢她。反正不知不觉中,两位老人对她的态度慢慢向‘一碗水端平’靠拢。孙子有什么,经常也会想到她。 譬如沈爷爷的寒假作业和空白试卷奖励,赵奶奶的就比较实在些,基本都是好吃的。 包惜惜可怜兮兮撅了撅嘴,却不得不接过。小口小口喝着牛奶,眼睛并没有离开门口。 她其实有点怀疑母亲是不是震惊过度,以至于到现在都没让许文雅进门。 不过这样正好,省得许文雅得寸进尺去幻想什么。 包惜惜不知道,从沈子清端着牛奶下来到她很自然接过喝下,这一过程已经让许文雅看呆了。 许文雅不敢相信沈家对包惜惜是这个态度,好到都有点像对待自家的孩子。 以前她住这里的时候,两家人关系虽然也不错,但也仅仅是楼上楼下邻里的关系,而且还是不平等的林立关系。他们家面积小的只有两个房间,楼上沈家却是自己的一倍宽。 她以为有着这样的不平等,两家人的关系再好也只是表面上的,可现在看沈家对包惜惜……许文雅这会心里百味杂陈,看着包惜惜美滋滋喝着牛奶的样子,恨不能把人再塞回到许家村那个山沟沟。 包惜惜喝完后,恭敬把杯子递回给沈子清,并对他说:“替我谢谢赵奶奶。” 沈子清哦了声,脚并没有动。 多年的友谊,包惜惜猜测他此时肯定也在想,许文雅又来做什么?我不走不走,就要留下来看看她到底想干什么。 她戳了戳沈子清肩膀,让他先回去,沈子清却依旧不为所动。 劝不动,包惜惜也不劝了。径自往门口方向走,问许文雅知不知道李惠兰在哪家医院住院。 许文雅心思还在那杯牛奶上,一时间没听清楚包惜惜问什么,愣愣问:“什么在哪?” 包惜惜又把问题说一边:“你母亲在哪家医院住院?” 许文雅不知道她想干什么,出于谨慎并没说出市人民医院。 只是她的犹豫并没有躲过包惜惜眼睛,包惜惜故意炸她:“人民医院?” 许文雅没想到她一猜就对,心猛的一跳,语气激动说:“我不知道。” 包惜惜哦了声,已经可以肯定,李惠兰就在人民医院。 其实本市就两家医院,不是人民医院就是中医院,且两家医院还是挨着的,许文雅说不说都影响不大。 包惜惜喊了声爸爸妈妈,说有话想跟他们单独说。 包家明夫妻虽然不知道女儿要和自己说什么,但还是跟着女儿进到房间。 房门一关上,许文雅的神经几乎崩到了最紧。 她忍不住去揣测包惜惜想和养父母说什么,大概率是要养父母赶自己走。 没错,一定是这样,包惜惜讨厌自己的程度,半点不亚于自己讨厌她。 许文雅告诉自己,她好不容易来到这里,绝对不会走的。 因为这么想,她捏着拳头从门口往客厅走。 客厅并非没有人,沈子清还站在那。 许文雅离他越近,心跳越快,人也越紧张。 这是她离开家属大院四年后,他们第二次见面。 他依然是那么好看,衣服也是又新又干净。而她,依然是那么狼狈,穿的依旧是那套不合身的打了一个又一个补丁的旧衣服。 如果,如果她一直待着这个家,他们之间现在的相处是不是也会如他和包惜惜一样?甚至会更好? 想到这里,她好痛苦,两手又不自觉紧握成拳。 没多久,房间门被打开,包家明率先从里面出来,紧接着是李慧妍和包惜惜。 包家明对沈子清说:“今天能不能拜托你帮我们照顾一下惜惜?” 包惜惜不知道沈子清听到这话懵不懵,反正她是一脸懵。刚才在房间里不是这么商量的啊。 沈子清明显是楞了楞的,但很快嗯了声。 郑重的,肯定的。 包惜惜可不能让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就这么决定自己的命运。 然她刚开口喊了声爸爸,后面反抗的话还没说出来,包家明就说希望她可以相信他。 包惜惜昂起头和他对视。 父亲是一个很注意仪表的人,他会对着镜子认真梳头发,每天把胡子刮的干干净净,千篇一律的中山装也是会扣到最上面那粒扣子。他看上去永远神采奕奕。 然而那凹陷的眼窝,折起的皱纹,以及两鬓那几撮白发,都在悄悄诉说着这个男人经历的沧桑。 此刻,他嘴角带着浅浅笑意,那双褐色眼眸盯着她,无声又温柔恳请着她相信他。 包惜惜鼻子一酸,轻哼了声,算是妥协了。 许文雅在养父母从房间出来后,养父说第一句话时就心慌慌的,不知道养父母想把自己怎么样。还有为什么要拜托沈子清照顾?包惜惜那么大的人了,不会照顾自己吗? 她怨恨瞥了包惜惜一眼,不敢太名目壮胆。 包家明说服女儿,转过头就对许文雅说,要陪她一起去医院。 听到去医院,不用他们再说什么,许文雅就知道,他们这是要把她送到李惠兰那去。 她疯狂摇头,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嘴里说着不去的话。 随后恶狠狠看向包惜惜,认定是她刚才在房间里对养父母说了什么,他们才会这样对自己。 包惜惜不会和她解释什么的,直接说:“你即便时能在这里躲得一时,也躲不了一世。许大山肯定会猜到你在这,迟早会寻过来的。” 她这话说到了根本,许文雅也早就想到。 可是,来就来啊,他们可以关起门来不给进,又或者喊人来赶走他们。 听了许文雅这样无脑又自私的话,包惜惜真想直接给个白眼。 刚才在房间里,她首先向父母确认态度,得知他们还是如之前一样,没想过让许文雅回来,便放胆向父母建议,把许文雅送到医院去,送回李惠兰身边。 开始父母有些顾虑,觉得许文雅干出这样的事,许大山夫妻怕是不会轻饶。 当时她说了句,虎毒不食子。 其实这话她自己都不信的,虎毒不食子不假,但许大山夫妻就说不准了。也许不会要她命,怎么打就不知道了。不过父母信。 后来包惜惜又说了一点,许大山和李惠兰才是许文雅的亲生父母,如果许文雅赖在这里不走,万一到头来他们反污蔑包家孩子,那就有的扯了。 这就直接触犯到包家明和李慧妍的底线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为什么会短小? 都怪白天出了趟门。 流泪,时间到了,却感觉还没写到什么。 想推快情节,又怕写漏了情绪拉扯……没有情绪的拉扯,我会觉得很干瘪。但是写情绪拉扯又最容易卡文,拉少了自己不满意拉多了小可爱们会觉得拖拉。 干脆就写到这里先更,当卖个关子,最后许文雅何去何从。 更新完接着写,不排除明天会有厚实的一章。因为肯定是要把这部分彻底写完的。 -- ps,大家说到计划生育,查的资料是71年推行,72年8月以前生的都合法。所以目前来说,李惠兰生的大女儿,二儿子,三女儿,四女儿还算是合法的。 你们信吗,我开始以为只安排了李惠兰生了四个孩子,还好评论区有小可爱说怀到第五胎……瞳孔地震。 ? 第31章 包家明夫妻想把许文雅送到医院, 许文雅哭着不肯去,双方陷入僵局。 包惜惜怒了,她深吸了口气。 就连沈子清都以为她要发火时, 却听她用异常温柔的语气对父母说:“爸爸妈妈,既然她不愿意去医院找自己的母亲,就随便她吧。” 话锋转的太快,别说许文雅蒙了, 在场其他人也不懂她的意思了。 直到她又对许文雅说:“这不是你的家,望你自尊。”说着指了指门口:“出了这门, 你想去哪里去哪里。” 包家明和李慧妍看了彼此一眼。 这样才对嘛,这才是他们女儿生气的样子。 包惜惜这话肯定会让许文雅听了面色难看的,明晃晃在说她赖着不走。 在这个偌大的客厅里, 明明还有四个人,可许文雅却有种强烈的被沈子清注视着的感觉,让她甚至不敢看向他。 她很是恼火包惜惜,觉得对方就是故意在沈子清面前这么说。 屈辱漫上心头。她自认也是个极要自尊的人, 然而这几年,她的骄傲她的自尊,似乎被一点点抹掉了。 她也同样恼火养父母, 包惜惜说了这样的话,他们都没帮自己说点什么,显然是真的站在亲生女儿这一边了。 许文雅难受, 他们明知道她无路可走, 却在逼她。 不离开,那就应了包惜惜说的她不要脸赖在这里。离开吧, 她实在是没有地方可以去。 正恼怒悲伤着呢, 耳边又传来沈子清安慰包惜惜的话, 让包惜惜不要生气。 许文雅恨的咬住唇,用力之狠,差点都把嘴唇咬破了。 她所有的骄傲与自尊几乎都丢尽了,然而还是倔强的想在沈子清面前保留那最后一分,所以最终还是含泪同意养父母送她去医院。 死活不愿意去医院的人忽然松口了,突然的让所有人不得不去想她这样的转变是因为什么。 不管怎样,也不算闹的太难看才走。 把父母送到门口,包惜惜叮嘱他们早点回来。 包家明误以为了女儿话外还有意思,笑着摸了摸她圆溜溜的脑袋。 包惜惜无奈,她只是说了句大部分人看到家人出门都会说的话而已。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42节 只剩两个孩子,沈子清让包惜惜去自己家,前段时间姑姑给他们兄弟寄了不少最新出版的连环画。 包惜惜笑他:“都看了多少年连环画了,不腻吗?” 沈子清看了眼她那满柜子的连环画,笑而不语。 包惜惜勾唇一笑,不想和他解释太多,决定以事实说话。 她走到书柜前,在那一排排连环画中,极小心抽出了一本厚厚的书,紧接着第二本,第三本…… 沈子清看着书名,《青春之歌》《艳阳天》……《安娜.卡列尼娜》? 看到最后一本,他不是很淡定了。 这本书姑姑也有,他曾经翻过一下。只是一下下,从此就没再动过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本书不是讲爱情的吗? 他有些不是很自然问包惜惜:“这些都是你看的?” 包惜惜骄傲点了点头,这可是父母斥巨资买给她的精神粮食。 看到沈子清满脸错愕,她嘿嘿一笑,彷佛无声在说,还敢说我是看连环画的小朋友吗?我早已悄悄进阶到看小说了。 沈子清嘴角不自觉抽搐了几下,他承认被震惊到了。 两人出了包家,沈子清忍不住又问:“你确定看得懂?” 那可是爱情名著,她这个年纪能看得明吗? 包惜惜笑着眨了眨无辜的的眼睛。这问题可就真犀利了,对看惯了网络小说的她来说,品读名著确实是艰难了些。 “一遍看不懂,那就看两遍。两遍看不懂,那就看三遍。” 还要看两遍三遍……沈子清受到的冲击不小,远远超过送牛奶下来时看到许文雅的那一瞬。 来到沈家,沈立强和赵巧香看到包惜惜来了都很高兴。沈子恒这个小鬼灵精,看了看哥哥又看了看爷爷奶奶,更是热情的拿出自己家珍藏的零食和包惜惜分享。 虽然每次包惜惜过来他都有和她分享自己的零食,但这次分享的真的是珍藏——普通人一般吃不到的进口糖果。 这东西一拿出来,赵巧香就忍不住想骂这个小孙子。 沈子恒因为最近换牙,爷爷奶奶不许他再吃这么多糖。哪想到他竟然借得一手好东风,明明是自己想吃,偏拿包惜惜来做挡箭牌。 赵巧香从糖罐子里抓了一把糖果塞到包惜惜手里,说:“好孩子,吃糖果。” 随后又拿了几个分给两个孙子,剩下的满满一罐,她没收了。 沈子恒看着满满一罐糖就这么被奶奶拿走,快哭了。呜呜,这就是爷爷常说的偷鸡不成蚀把米吗? 随口的关心和聊天中,两位老人知道许文雅今天又过来了,都觉得很惊讶。 她上次数学竞赛考完哭着跑来包家以及去公安局举报自己亲生父母的事,他们也都是知道的。 这孩子回到父母身边后,怎么变得这样奇奇怪怪? 半响后,赵巧香百感交集叹道:“小时候虽然也觉得这孩子有点过于敏感,但总的来说也算是个懂事的孩子,没想到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四年变得城这样了。“” 对于奶奶说许文雅小时候还算懂事,沈子清不置可否。 沈立强显然也是不同意自己老伴所说的,说道:“这孩子自小就偏激,好在那时候包家明夫妻两给了她足够的疼爱,不然你看她懂不懂事。” 赵巧香看到自己老伴那个较真劲,不由就想笑,对他说:“对对对,还是你火眼金睛,早早就看出问题。” 沈立强骄傲了,说两句‘那当然’。随即又有些担心,包家明夫妻现在带着人去医院了,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岔子。 这点包惜惜是不担心的,只要不对许文雅心软,一切于她而言都不是岔子。 她安心在沈家吃着糖果和沈家两兄弟玩着跳棋,父母那边也问到了李惠兰住院的病房。 偌大的双人病房除了李惠兰,竟然还有个女公安,这是包家明等三人没想到的。 女公安仔细盘查了他们是什么人,和病人什么关系等,问的仔仔细细才让他们进病房。 李惠兰看到把自己害的那么惨的亲女儿出现,气的当场就掀被子下床打人,不过给一旁的公安同志制止了。 李惠兰怯怯收手,她可以对着孩子凶,邻居凶,可不敢对着公安同志凶。 暂时逃过一劫的许文雅往养父母身边靠,这一举动又惹得李惠兰一肚子火。 许文雅才不管,在来的路上她都想好了,许大山肯定还在那山沟沟里,医院里只有李惠兰一个,她没必要怕的。 再则,其实被李惠兰打一顿也许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可以让养父母看清李惠兰是怎么虐待孩子的,事情就又能迎来转机。 都做好心里准备了,故而一进到病房,她并没有服软,甚至脸上还带着恨意。 只可惜,李惠兰才刚想出手就被制止了。 等等!!许文雅突然意识到什么。 李惠兰不是被放出来了吗?为什么还会有公安守在这里? 她内心突然又升起一股希望。 李惠兰忍不住了,对许文雅说:“看我身体好了怎么收拾你。” 因为还有公安在,她语气也不敢太凶,显得这句话一点震慑力都没有。外人听起来,不过就是一个母亲在吓唬自己的孩子。 说完孩子,她目光又转向包家明夫妻,大有对他们三个一起出现不不怀好意的意思。 甚至,她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一个问题。 女儿是那天去市里参加数学竞赛去公安局举报的自己,会不会是出城后和养父母重逢,被他们洗脑了? 说实话,换回女儿后她便没再把李慧妍夫妻放在心上,以为他们一家已经下放农场了。 没想到竟然没有,看上去还过的不错。 也不怪女儿再见到他们后会起坏心思,想回城里跟着这对工人父母过好日子了呗。 奇怪了,以前她要是想到自己女儿能跟着别人吃香的喝辣的,活跟自己占了大的便宜一样。但和许文雅生活了四年后,特别是经历过这次被女儿举报,李惠兰就不再这么想了。想到女儿想回城过好生活,心里反而恨的牙痒痒。 李惠兰心里那出戏明晃晃的,包家明看不下去了,简单说明了下来意,强调了孩子是突然出现的。 “不愧是你们养大的,果然向着你们,也就上次进城跟你们见了一回,回去连我这个亲妈害。”李惠兰说的阴阳怪气 李慧妍听得很不舒服,这话说的好像他们教坏许文雅似的。 她气呼呼怼了句:“你自己干过什么事心里不清楚吗?善恶头来终有报。” 夫妻两来之前本来还想着,如果可以劝说一下李惠兰的,毕竟亲母女哪有隔夜仇。这会是半点这种心思都没了,如果真劝了,指不定还被人当作是阴谋呢。 李惠兰嗤笑,她从来不相信什么报应。如果这世界真有报应,就不会有坏人了。而且,她干什么坏事了?调换了两个孩子而已,不也一样把许大丫养的好好的。反而是她自己的亲生女儿,被他们养成什么样子。不是大小姐,却比大小姐还骄纵。 她对李慧妍说:“我把大丫教的那么好,不感谢我就算了,还说这种话。难怪你生不出儿子,一肚子坏水呢。” 李慧妍气晕了,生平第一次这么想跟人吵架。 “你把自己当母猪,一个劲生生生,还想人人都跟你一样?” 李惠兰不觉得被人说母猪有什么,常言道多子多福,能生总比不能生好的。 她有些得意说道:“想和我一样能生还不是那么容易。” 村里多少人在生了两个女儿后,久久怀不上第三个。 李慧妍:“……” 突然觉得自己和这样一个女人较真真是有些傻。道不同不相为谋,她们根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想通后她笑了,多多少少既笑李惠兰,也笑自己。 李惠兰见她笑,以为是嘲笑自己。 就在剑拔弩张之时,女公安通知抬手看了眼戴在手腕的手表,对包家明夫妻说时间到了,让他们离开。 包家明夫妻有些懵了,现在来医院里看病人还有时间规定? 女公安显然看出他们的困惑,解释道:“李惠兰这是保外就医呢。” 包家明和李慧妍万万没想到是这情况,震惊可想而知。 然而看李惠兰本人,似乎不明白保外就医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她以为出了公安局就没事了?这么想,还真不是没可能。 因为公安都催促他们走,也就不好再待下去了。 来之前计划的好好的,来之后全部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们看了许文雅一眼,许文雅也正楚楚可怜看着他们。 不知为何,许文雅这个眼神让李慧妍想起四年前李惠兰在他们家里哭着诉说自己调换孩子有多少苦衷的可怜兮兮的样子。她心里突然有些膈应。 带着她走是万万不可的,那无疑是在给她以及李惠兰,他们要带她回家的错觉。 他们还是听女儿的话,早点回家吧。 许文雅呢,和母亲一样也不知道保外就医是什么意思,但从进病房看到有女公安她就猜测着,会不会是许大山误会了,李惠兰根本没被放出来? 现在看到包家明夫妻要走,她后脚就想跟上。 李惠兰见状,大骂道:“死丫头,你还想跟着他们走?”说着,又准备下床。 就在此时,病房的门再次被打开,一身狼狈的许大山走了进来。 他先看到的是包家明夫妻,眉头立刻皱起,等再扫到许文雅,那一肚子气立刻涌了上来。他是睡醒后发现许文雅跑了,满村子找了一圈后没找到,回家就把儿子和二女儿给打了。 两双眼睛也没看到人跑了,他能不打吗?如果不是三女儿太小,只怕他也会迁怒。 就在两个孩子被他打的嗷嗷哭的时候,大队长过来了,问他准备好了没。 他只能停下打人,带着钱坐上公社的拖拉机进城。 许大山想的很简单,把这医药费付了,让媳妇快点回家。许二丫毕竟太小了,根本照顾不好哥哥和妹妹。 至于许文雅,等他喘过气来肯定能把她翻出来的。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满村子找不到的人,竟然在医院病房给看到了,许大山能再让她跑了才怪。 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许大山一下之拽住许文雅。 他现在也不想着打死她了,医院李媳妇要人照顾,家里三个孩子要人照顾,就让许文雅先留在医院里照顾媳妇吧。 许文雅在看到许大山的那一瞬差点两眼一黑,惊恐想着他怎么会这么快出现在这里?镇上出县城的车就那么两趟。 她哪里会想到会那么凑巧,今天刚好公社的拖拉机要去县城。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43节 被许大山拽住的许文雅哭了,不断想挣脱,并向包家明和李慧妍投去求救的目光,说自己要被打死了。 听许文雅说的凄惨,女公安也以为许大山要打人,开口喝止他:“就算你是父亲,也不能随便打人。” 许大山笑了,说:“我怎么会打人呢,不过是想让她留下来照顾自己母亲。我一个大男人,始终很不方便的。” 女公安冷笑,孩子都生了四个了,还有什么不方便的。 想到这个孩子的数量,她下意识看了眼李惠兰肚子。 上段时间省里下了文件,按照文件精神,李惠兰已经生了四个孩子,现在肚子里这胎就是不合法的…… 她没再往下想太多,看站在门口的包家明夫妻没有动,又催促他们快点离开。 包家明此时的心情说不出的沉重和复杂,叹了口气,示意妻子往前走。 刚走出病房,身后那道门就被关上了。 尽管关上,依然能清晰听到许文雅的哭泣声。 两人听着这哭声,在病房前的长廊站了好一会,直到一个护士推着车子经过才回过神来。 包家明对妻子说:“走吧。” 李慧妍点了点头,只是在走了几步后忍不住又回了次头。 她忽然觉得很唏嘘,这世界很奇怪,为什么许文雅的命运会变成这样? 出到医院外头,李慧妍忍不住对丈夫说了。 他们其实是希望许文雅能生活的好的,即便条件艰苦了些,但是和亲生父母一起生活,怎么都不该是这样子才对。 他们家也不是没过过苦日子,大饥谎那两年树皮都啃不上。可再回过头去想,一家人也没有因为日子难熬而闹得鸡犬不宁过。 包家明拍了拍妻子肩膀,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怎么说。 他现在的心里莫名其妙堵着一口气。因为总想到,许大山夫妻对亲生女儿尚且如此,真不敢想象那十年惜惜吃了多少苦。 今天他算是彻底明白到一个道理,自己也终究不过是一个自私的俗人。 也许就像女儿说的,许文雅四年前选择回到亲生父母身边,此后她的命运如何,就再与他们无关。 那十年的养育之恩,她若惦记,是她有良心,若撇尽,也不过是人性。 他对妻子说不要再想着了,反正日后死了都是没资格上天堂的人,不如就收起自己那点于心不忍。可怜别人,谁来可怜他们吃了十年苦的女儿。 死这个字眼李慧妍还是很忌讳的,她连忙捂住丈夫的嘴,不许他胡说八道。 日后上不上天堂且不论,现在可要活的好好的。 --- 医院病房内,许大山正站在窗户边,眼睛一直盯着楼下。 这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从住院大楼出来的方向,此时他看着的,正是慢慢走远的包家明夫妻。 待他们身影走远,他也没心情再站在那了,拖了张椅子过来坐下,看着正在给妻子捏腿的女儿,冷冷一笑:“早这样听话,爸妈怎么会打你。” 许文雅低着头,此时她根本没留意许大山说什么,心里头正恨着头也不回离开,丢下自己在这里的养父母。 他们真的不要她,真的不管她死活。她恨他们,恨包惜惜,恨……还有恨对包惜惜好的沈家人。 许大山见自己说了许多,女儿都跟木头一样没点反应,又恼火了,可门口有公安,他又不敢大人,只得暂时忍下这口气。 半夜,安静的病房突然传来痛苦的呻、吟声。 开始许文雅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随着呻、吟声越来越频密,越来越大声,她猛的从椅子站起。 开灯后,她看到李惠兰面色惨白,是她从没见过的白。 她吓到了,壮着胆子把同在病房的许大山叫醒。 许大山起床气重,抬手就把女儿推倒在地。 守在病房外的两个公安听到了动静,推开门问发生什么事。 许大山正想说没事,许文雅却发出尖叫,惊恐指着李惠兰病床。 洁白的床单,把那片鲜红衬得特别醒目。 作者有话说: 饥huang不是错别字,不然口口。 --- 昨晚到今天,文思如泉涌,然而一顿操作猛如虎,一看数字……诶,我以为会很肥厚的,怎么修修减减后只有这么点了?【尴尬】还是要厚着脸皮求求求求评论,自然榜离前一位积分也就差一千万而已【流着泪的我的眼】~~求完评论明天见,明天也许能看到个争气的我。许家必须over了,我要写甜甜的恋爱。现在都是见缝插针安排两位小竹马的戏份,呜呜。 ? 第32章 这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李惠兰见红了,然而此时医院里只有急诊室里有普通的值班医生在。尽管医院已经立刻去通知妇产科医生,待赶到时, 李惠兰肚子里的孩子终究还是没保住。 孩子没了,许大山哭的好伤心,因为村里算命的说这一胎一定是个儿子,还是个长大后会有大出息的儿子。 他看着许文雅, 恨不能把她掐死。如果不是她跑举报,妻子也不会被公安带走, 肚子里的孩也就能平安生下来。 许大山越想越气愤,再也顾不得是不是有公安在,把许文雅摁住一顿猛拳打脚踢。 许文雅虽说不是第一次被许大山揍, 但像这次打的那么惨,嘴角都出血了还是第一次。 一脚踢在她腿上,立刻整个人站不稳。那一个个巴掌落下来的时候,她真以为自己要死了, 脑袋嗡嗡响。 最后她得以活下来,是公安同志制止了近乎失去理智的许大山,并把他拖走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这个病房角落坐了多久, 只知道天已经亮了。 李惠兰孩子没了之后就被转移了病房,据说是被送到了重症室,插氧气管了。 许文雅挣扎着爬起来, 站起来地那一瞬痛苦地啊了一声。她右腿好痛。 她的腿受伤了?昨晚许大山狠狠踢的那一脚?不会是断了吧? 许文雅害怕的掀起裤筒, 却没发现有什么淤紫红肿。用手摸了摸,好些也没事。 可就是一用力就痛, 她只能一跳一跳走到椅子旁坐下。 坐下后, 许文雅的眼泪再也止不住往下掉。 她好伤心, 好害怕,不知道自己的腿怎么了。腿突然这样,想跑也跑不了,等公安走了,自己肯定要被许大山打死。李惠兰的孩子没了,他们认定这一胎就是儿子,一定会把她打死的。 她越想越害怕,哭的就越厉害。 不行的,不能这么坐以待毙。 她擦干净眼泪,尝试性再站起身。然而才用了一点点力,就疼的她立刻放弃尝试。 她只能又坐回椅子上,绝望想着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过了没多久,病房外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许大山出现在门口,后面是被护士搀扶着的李惠兰。 许文雅微微一愣,她昨天半夜被送走时跟快死一样,这么快就没事了? 许大山脸色依旧很不好,不,是比昨晚更不好。李惠兰也是一脸哀痛,看到许文雅甚至顾不得身子虚弱,挣扎着要过去给她一嘴巴。 护士扯了扯她,大声说道:“身子还没好利索呢,能不能安分在床上躺着?” 李惠兰被吼的不敢再挣扎,乖乖走到床边躺下。 这一躺,又躺了三天。 三天过去了,许文雅的腿依旧很痛,走路一瘸一瘸的。 她曾趁着许大山在外面抽烟的时候,偷偷哀求医生给自己看了下,但也找不出什么问题,跟她说如果要找出原因还是得拍个片。 可许文雅知道,许大山肯定不愿意花这个钱得,她只能带着恐惧继续忍着。 她觉得自己还没被许大山打死,是因为需要她照顾李惠兰,等李惠兰身体好了,她就没价值了。 想着自己可能的下场,她终日诚惶诚恐。 李惠兰小产后的第五日,终于可以出院了。 从许大山的断断续续的脏话中,许文雅知道这次住院花光了家里十年攒的积蓄。 她觉得这个家真是好可怕,十年才攒了那么一点钱,住几天院都没了。 然而让所有人不曾想到的,意外又发生了,李惠兰出院那天又被公安带走了。 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李惠兰小产后,公安已经没在医院守着的了,大家都以为没事了。 李惠兰大哭着挣扎,问为什么要抓她。 许文雅看着她那样子,像极了那年过年生产队杀猪,那猪被绑上架子时的样子。 公安同志告诉李惠兰:“你只是被保外就医,调换别人孩子这种事,你以为会没事?” 最主要的是,她调换的是模范英雄的孩子,省里那边都打过电话来过问这件事,他们不得不严办。 保外就医是什么东西?李惠兰喊着许大山,让他救自己。 许大山当然不能让媳妇这么被抓走,家里那么多活,还有三个孩子等着她照顾。 可他怎么阻止?公安一句话‘阻碍执法,连你也一起抓走。’就让他胆怯了。 李惠兰被带走了,许大山傻了,直接蹲坐在住院部门口的台阶上抹泪。 花光了所有钱,人还是被公安局的人带走了,这是为什么?还不如当初接到消息的时候不来,或者来了也不要折回家拿钱。反正人是在公安局里关着的时候出事的,应该要他们出钱的。 不过他这也是马后炮,让他回家拿钱支付医药费的时候,他哪里敢说出人是在公安局出事的,要公安局出钱这样的话。 父女两一个哭,一个想笑。 许文雅好想笑,自己如愿把李惠兰举报进公安局了,结局怎么那么滑稽呢? 这件事现在于她而言唯一的意义,好像就是证明了养父母对她的狠心。 哦,不对,也许还有另一个意义,比如让许大山打死自己。 许文雅面无表情,一瘸一瘸走到旁边站着。因为总有人进出,偶尔会撞到她。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如果腿没事,这会她一定跑。哪怕在这个城市某个角落乞讨,也不要回去被许大山打死。老天对她真是残忍。 许大山哭了很久,然后似乎想通了什么般,突然站起来。 许文雅的神经也在那一瞬绷的紧紧的,惊恐看着他。 来了,他要打她了。他要在大庭广众之下打死她吗?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44节 她猜的没错,许大山确实是要打她。 悲愤怨恨无处发泄,他把这一切都怪在这个女儿身上。如果不是她去举报,换了孩子又怎样?还不是平安过了十几年。 许文雅被打的嗷嗷大哭,不断哀求,甚至向路过的人寻求帮助。然而那些人看到许大山跟疯子一样后,没人敢上前。而且,人家那是父亲在管教孩子。 她绝望了,语文书上说的雷锋精神都是骗人的,这世上根本没有几个雷锋。 可她不想死啊,她才十四岁,她只能不断哀求着许大山放过自己。可许大山疯了,许文雅越哀求,他越嚷着要打死她。 “……爸爸,你别打我了,我,我,……”我了半天,许文雅突然想到,家里弟弟妹妹还小,需要人照顾。李惠兰被抓了,许大山一个人肯定是没办法照顾的。 果不其然,这话一出来,许大山的理智回来了点。 许文雅察觉到他下手没那么重了,脑中再次闪过一计,牙一咬,说举报李惠兰不是她的本意,是许大丫怂恿的。然后胡编乱造,那天来城里参加数学竞赛,考完试后遇到许大丫,怂恿她去举报母亲。 这番话一出来,许大山终于停下手,红着眼看着女儿,恶狠狠问:“真是她怂恿的?” 许文雅猛点头,同时在心里骂自己,她真是笨,应该要早点甩锅许大丫的。 许大山咬牙切齿,这样一切也就解释的通了。他就说女儿怎么突然去了趟城里就变了呢,原来是受了许大丫蛊惑。没想到那丫头片子看着老实胆小,原来这么有心机。 好啊,不就是举报吗?他也会! 许文雅听到父亲说他也会举报,怯怯抬头看向他。 他要举报谁?难道……心忽然跳的很快。 虽然不知道包家后来为什么不用下放农场,但包家明的身份是没变的,依旧是资本家的儿子,许大山要举报也不是不成的。 许大山用身上仅剩的钱买了支笔和本子,让许文雅写了一封举报信。 --- 举报完包家明,许大山带着女儿回家了。在城里待了几天,他看上去老了不止十岁。 邻居看到他们回来,远远就大叫着说:“哎哟,你们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三个孩子得饿死了。” 没有大人在家的这几天,三个孩子全靠邻居接济才没饿死。许涛虽说十二岁了,确实连粥都不会煮,被邻居们嫌弃的要死。 许大山面无表情说了声谢谢,揪着许文雅继续往前走。 邻居看到自己这么多天的善心就换来这一句不咸不淡的谢谢,莫名生出一肚子火,嘴里念着早知道不那么好心,让那几个孩子饿死算了。 但一想到那许家那两个女儿,心又软了,嘴里念叨道:“饿死许涛算了,那两个孩子还是惹人疼的。” 许涛正无聊在院子里丢石子,看到父亲回来,立刻问妈妈呢。 许大山心里正烦着呢,听到他问妈妈,扬手就是一巴掌。 许涛捂着脸,哇一声哭着跑了。 许二丫坐在房间里守着妹妹,听到外面有动静,迈着小短腿跑了出来,刚到门口就看到父亲打了哥哥一巴掌,立刻吓得满脸惊恐,又往房间跑,看着妹妹瑟瑟发抖。 许大山打完儿子,吩咐许文雅烧水做饭。 他太累了,只想赶紧洗个澡吃了饭上床休息,睡醒再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 许文雅怯除了点头还能怎样。 她一瘸一瘸去了厨房,看着黑乎乎的灶头,泪就往外涌。她知道自己以后肯定没得上学了,以后的每一天怕是要起早摸黑照顾这个家的所有人。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低声呜呜哭泣。 休息了一晚上,许大山没有赶着去下地挣公分,而是去了大队长家,哀求他带自己去公社找主任。 一见到公社主任,许大山立刻哭叫着把家里的事说了,末了哭道:“家里还有四个孩子需要照顾,如果惠兰真被关起来,可怎么办?” 公社主任听着也心酸,嘴上却是骂着李惠兰是活该,干出这样的事。 许大山只能点头,说她当时可能刚生完孩子人糊涂了,现在也知道错了。然后又哭自己家里有多困难,真的不能没有媳妇。 公社主任被他哭烦了,自己也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不过是仗着媳妇娘家的关系才当上这公社主任的,只能又打电话去问那个在县政府上班的小舅子。 这不问不知道,一问吓一跳,虽然我们国家没有专门的法律规定偷换孩子的罪名,但参考拐卖妇女儿童,偷换孩子很可能要坐五至十年牢的。 听到这么久,许大山差点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他们这个家完了。 --- 许家完了,包家那边也有一点麻烦。 这日包家明如往常一样去上班,刚到车间,副厂长赵磊就过来了,是找他的。 赵磊年纪比包家明还要小上两岁,以前见面都会叫他一声包工。但自从五年前当上副厂长后,就不再叫他包工了,而是学着孙厂长那样叫他名字,甚至有时候还回来一句小包。 比如这会,赵磊看到他就喊了声小包,让他去一趟自己办公室。 包家明看着机器都还没启动呢,便问他能不能启动了机器再去。 赵磊笑了笑,说当然可以,什么事也比不上工厂的正常生产。 说完这话,他就离开了。 包家明看着他的背影微微拧了拧眉,但没多想,立刻开始干活。 所有机子都检查并启动之后,他特意去洗干净手,这才去了赵磊办公室。 尽管办公室门没关,包家明还是礼貌敲了敲门。 赵磊看到他,笑着让他进来,并让他顺手把门关上,包家明依言做了。 包家明问:“赵厂长,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赵磊笑着示意他坐下,说:“一大早让你过来确实是有事,还不是件小事。” 包家明正襟危坐,等着对方往下说。 赵磊却是继续卖关子,说厂里对包家明是如何如何器重和信任。这可把包家明给急坏了,他最担心的是不是生产的单车有质量问题,可赵磊说了一圈,都没说道重点。 他坐不住了:“赵厂长,你直说吧,是不是生产的单车出了什么问题?” 赵磊呵呵笑了笑,摇了摇头,这才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 这个时候看到信可不是什么好事,除非那信是邮差递给你的,包家明心里升起不好预感。 赵磊说:“小包啊,前两天厂里收到一封对你的举报信,至于举报内容,想必你也猜到是什么……” 时隔四年,包家明又被举报了。 不过不同的是,这次举报人是向厂领导举报。 赵厂长把那封举报信给了他,再次强调厂领导是坚决相信他的,包括自己。 包家明看了那封信,只一眼他就再也听不进赵磊说什么了,最后怎么走出办公室的也不知道。 回到车间,工友们看他跟丢了魂一样,走过来关心问他是不是被赵厂长批评了。 包家明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为了不让家人担心,包家明也没有和家人说自己被人举报这事。 然而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这日包惜惜如往常一样和沈子清去上学,却看他一路欲言又止。 “沈子清,你有心事?” 沈子清对上包惜惜双眼,明明说着关心的话,那双眼睛却是好奇甚至带着几分激动看着他,彷佛要从他这里挖掘什么小秘密。 他没好气说了句:“我在担心你。” 这回答倒是包惜惜没想到的,问:“担心我什么?” 沈子清看她这没心没肺的样子,应该是不知道包叔叔被人写检举信的事,想告诉她又犹豫。他知道有很多事大人瞒着孩子,是不想让孩子担心。 “哎,没什么了。”沈子清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这让包惜惜一脸问号,非抓着他问清楚了。 沈子清问她:“许文雅母亲被抓走了,你就不担心她再来找你们?” “担心啊。”包惜惜答的毫不犹豫,一脸认真对他:“可是这种事担心没什么用,那就不要整天想着了。” 他们阻止不了许文雅想干什么,但是可以有自己的立场。只要自己立场坚定,许文雅是插不进来的。 父母那天送许文雅去医院回来后,她觉得他们再谈到许文雅,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 四年时间其实挺长的,足以让很多东西在不知不觉中发生变化。再加上许文雅自己的所作所为,更加让父母觉得她就是李惠兰的孩子,母女一些行径如出一致。 以前包惜惜担心的也不过是父母与许文雅那十年的感情,现在没这层顾虑了,她自然就不担心了。 李惠兰再次被关,大概率是要为自己当年犯下的错付出代价的了。这是她来这世界后,第一次深切体会到法律的公平公正。 沈子清本就不是真的担心,但包惜惜心态如此之好,还是让他很欣慰。 包惜惜这么乐观的性格,即便知道了包叔叔被人举报,应该也承受的住吧。这种事早知道好过突如其来知道,可他……还是很犹豫。 他的犹犹豫豫被包惜惜看穿,让她觉得他刚才说担心许文雅还会来纠缠不过是敷衍。他想说的一定是其他事,且这事和她有关, 她狐疑看着沈子清,问:“沈子清,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沈子清抿着嘴不说。 包惜惜停下脚步,继续逼问:“你表现的这么明显,还有什么好隐瞒的?” 沈子清最终还是把自己从爷爷那不小心听到的,有人给厂里写举报信的事告诉了包惜惜。说完,他连忙安慰道:“我听爷爷的语气,这事也不严重,厂领导根本没有当回事。” 包惜惜的反应比沈子清料想的还要淡定,她嗯了声,说:“可不是,不过是炒冷饭罢了。” 四年前没定性的事,四年后大概率也不会的,何况这其中还有虽说阴差阳错,但也是父亲豁出性命去换来的荣誉。 四年过去了,是哪个脑子拎不清的糊涂蛋又搞事?还举报到厂里,难道不知道有别的部门更有效? 因为这一聊天耽搁了不少时间,包惜惜催促沈子清走快些。 快期末考试,班主任抓迟到抓的可严了。 冬日的寒风刺骨,包惜惜拢了拢裹在脖子上的围巾。 不知不觉,这条路又走了半年。如果没有意外,还要再走两年半。 两年半啊,真长。 这感叹一出来,包惜惜自己都愣住了,要知道她已经很久没有感叹时间过的慢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45节 长大后,时间似乎被啊绑定了加速,总是眨眼就一周,眨眼就一月,眨眼就一年。 感叹时间过的慢,那是学生时代的事。每次刚开学,就掰着手指数着寒暑假的到来。 这是不是代表,她不知不觉已经把自己当成一个中学生了? 看着走在前头的沈子清,嘴角不自觉扬起。 不过时间还是慢点过吧,她这次不介意慢点长大。 --- 晚上放学回来,包惜惜把煤炉生好火煮着粥后才坐在沙发上看书。 粥差不多煮好的时候,父母相继回来了。 李慧妍看到女儿又贴心把粥煮好了,心疼地把她手翻来覆去看了看,确定没冻伤才进了厨房炒菜。 客厅只剩父女两人,包惜惜挨近父亲,小声说:“爸爸,我问你个事。” 包家明笑了,好奇什么事让女儿得这么小声说话。然而随着包惜惜慢慢说来,他笑容渐渐收起。 他也学着女儿的轻言轻语,小声告诉她,确实是有人写信到厂里了。 这事他也没刻意瞒着,瞒也瞒不了。 信是由赵厂长递给他的,赵厂长这人嘴巴想来不严实。 不过这样的事也不算罕见就是,只要过几天人还没事,大家也就当暂时过去了,没人会拿到明面上来说。 当然了,如果刻意,他是真不想让女儿知道。 眼下既然女儿已经知道了并问到跟前,他也不撒谎。撒谎只会让她更加不安。 包家明挥手示意女儿跟自己进房间,然后从一个柜子里的一个本子里拿出一封被藏的很沈的信。 女儿已经认识很多字了,他直接把信递给她。 包惜惜接过信快速看了起来,看完后她放心了。 就这文笔,就这叙述逻辑能力,她小学六年级那会就比他强。 这冷饭炒的,怕是要锅都热不起来。 包家明把信收好,笑问:“放心了?” 包惜惜点了点头,又问:“妈妈知道这事吗?” 包家明点了点头。 包惜惜哦了声,语气淡淡说:“原来就瞒着我一个人。” 说完,她佯装生气转身离开,并进了自己房间。 李慧妍刚好利用炒菜的间隙出来喝水,看到女儿默默回了自己房间,问随后出来的丈夫:“女儿怎么了?” 包家明笑了笑:“撒娇呢。” 包惜惜回到房间后仍旧想着那封信,总觉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却始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她有些无力往床上一倒,觉得自己把自己搞糊涂了。 突然,她似想起什么,连忙翻放在桌子上的连环画。 她前天还是大前天看来着,其中有一本有几页被写了几个字。 作者有话说: 李惠兰坐牢出来,等坐完牢也四十多岁了,生不出儿子的了,许大山做梦吧。许文雅没得继续上学,在家干活照顾三个孩子。阶段性结局暂时这样,毕竟才十四岁,不好安排其他太猛烈的。 这封匿名信,也是两边彻底断裂的一个分水岭了。接下来包家不会有许家什么事,不过按大纲设定的话,许家的悲惨是不止于此,但现在只能先到这里。有时候好痛苦,说太多怕剧透,但其实心里也有点害怕写不好。 就好比前面那个许文雅带走衣服的剧情,当时设定的时候就是想和四年后重逢遥相呼应,惜惜已经穿上了漂亮的衣服,而她穿的还是几年前带走的缝缝补补不合身的旧衣服。但那个情节冲击了好多小可爱的心,我看评论的,看到了也好难受,好想揉揉他们受伤的心。 接下来可以写很多甜甜的日常……。 --- 许文雅的腿是被踢断小骨了。有一年我闺蜜的男朋友就是小腿小骨折了,好可怜,他不知道,还陪着我们逛了越秀公园。 ? 第33章 包惜惜把桌子上的连环画都翻了遍, 终于找到了那本有写字的。 这一看就知道是看连环画的人在看故事的时候随手写的,什么日啊月啊清啊等等,毫无逻辑。字体还比较稚嫩, 也称不上好看,可她还是看的很认真。 越看她就越觉得许文雅真是个疯子,不是疯子干不出这种事。 包惜惜想到刚才在父母房间,父亲把这封信拿出来给自己看的神情, 才明白为何在说这次被举报时,他眼底反而有一股清明。她觉得自己都能发现的事, 父母肯定也早就发现了。 这和四年前不一样,四年前你根本不知道背后举报人是谁。他可能是生活在你身边的认识的人,也可能只是跟你擦身而过过, 你根本没印象的人,又甚至是和你根本毫无交集的人。那种未知带来的恐慌和焦虑是很可怕的。可这次,你清楚知道对方是谁。可让父母不至于惊慌的,还是厂领导的态度, 直接把举报信件给到当事人。 一番分析下来,包惜惜也放下心,把手中的连环画放下。恰好此时, 李慧妍喊吃饭,包惜惜哒哒哒跑向客厅。 饭桌上,她并没有说自己发现的秘密。很多伤疤, 真的不需要都扒开来看的。 父母知道是被自己养了十年的孩子举报, 冲击肯定是有的,目前看来已经消话掉了, 一切都过去了。 她觉得沈子清今天在上学路上说的那个担心, 应该是可以彻底放下了。 这封举报信, 已然断绝了许文雅和包家那十年的情分。 包家明和李慧妍不知道女儿吃着饭时想了那么多,只如平常一样聊着天。闲聊中,李慧妍感叹时间过的飞快,又快要过年了。 包惜惜抿嘴笑了,大人似乎都很喜欢把春节拉的无限近。 比如刚过中秋,就喜欢说中秋一过年过半,可明明中秋到春节还有好几个月。再比如现在,明明离过年还有差不多两个月,母亲却说的好像只有两天似的。 李慧妍感叹完后,以一种商量的语气和包惜惜说:“你姑姑他们一家去了西北农场也好几年了,距离我和你爸爸上次去,也过去快五年了。爸妈想今年春节去看看他们,你觉得怎么样?” 这意思是今年想在姑姑那边过新年呢,包惜惜很认真问:“那边应该会很冷吧?” 李慧妍点了点头,以为女儿怕冷不想去,正准备说他们也就是问问,不想去也没关系的,却不料又听到女儿说他们最好还是买件很厚的袄子。 她看着女儿单薄的身体,担心一件袄子不够:“袄子可以多买两件,爸妈攒了不少布票,就是想过年给你买新衣服。” 包惜惜摇了摇头,说自己不用那么多,反而建议母亲给姑姑一家多买几件衣服寄过去。今年的冬天,好像比往年都冷。 说到妹妹,包家明和李慧妍心里始终是难受的。这些年他们家日子好起来了,虽说也能经常给他们寄些吃的用的,可西北农场那地方太苦了,他们这点帮助根本微不足道。 虽然在刚入冬的时候他们就已经给妹妹一家寄过几件毛衣毛裤,但包家明想了想还是说:“这样,周末我们去一趟百货公司,再几件御寒衣物给他们寄过去。” 这建议出来没人反对,包惜惜还建议可以买些毛线,姑姑没事干的时候可以打打毛衣打发时间。 李慧妍想说,去到那地方怎么可能给你没事干。不过转倒一想,小姑子确实很喜欢织东西,兴许真能缓解一下苦闷和枯燥。 --- 第二天放学时,沈子清约包惜惜周末去新华书店。 包惜惜想也没想,说不行。 这还是沈子清第一次被包惜惜这么干脆利落拒绝,有些意外,问:“为什么?” “我要和爸妈去逛百货公司,给我姑姑买几件御寒的衣物寄过去。” 沈子清哦了声,没再说什么,心想着那就考完期末考试再去吧。 不料包惜惜又说了个让他意外的消息,他们全家今年要去西北农场和姑姑一家一起过年。 沈子清愣愣,说:“那地方可能一点都不好玩,你真要去?” 包惜惜反问:“你又没去过,怎么知道那地方不好玩?” “我……”沈子清哑言。这些其实他也时从大人们那听来的,书本上倒说我们国家西北好风光。 包惜惜也不逗他了,告诉他主要是爸妈想去。 沈子清嘴张了张,差点想说,你要是不想去可以在我们家过年。 好在犹豫了下,因为包惜惜说完那句话后顿了顿就又说:“我也挺想去的。” 她想知道这时候的农场,条件到底有多艰苦。毕竟,那可是他们家差点就要过的日子啊。 沈子清以为她是想姑姑了,就如他太久没见也会想念自家姑姑一样。 回到家,沈子清开始翻箱倒柜,可翻了一遍都没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跑到厨房问奶奶,自己那件最厚的羽绒服去哪里了。 赵巧香问他要来做什么,那外套穿着都显小了。 “哎呀,你先别管,告诉我放在哪里?” “你等会。”赵巧香放下锅铲,洗干净手后走出厨房来到自己房间,打开一个放角落的矮柜里,开始翻了起来。 这个柜子装的都是两个孙子已经不合身的衣服,她没舍得丢,都好好放着。甚至偶尔还会把一些毛衣拆了,重新给孙子们打新的。 很快,赵巧香就找出一件看上去还很新净的浅蓝色的羽绒外套。她展开后比了比,自言自语道:“个子长得真快,才穿一年就不合身。” 沈子清要找的正是这件,从奶奶手中接过后说要送给包惜惜。 听到孙子说要把衣服给包惜惜,赵巧香担心过问了句:“惜惜会不会不喜欢?” 虽然这件羽绒服是女儿在国外演出的时候带回来的,质量特别好,也特别保暖,但毕竟穿过。 沈子清开始也有这顾虑,倒也不是他不愿意送一件包惜惜新的,而是买不到。他觉得包惜惜不是那种人。 为了让自己送衣服的行为看上去不那么唐突,沈子清又顺手拿了罐还没开封的巧克力饼干。 包惜惜的父母还没回来,沈子清把衣服和饼干放下后,对她说:“这件羽绒服是前年姑姑出国演出的时候带回来给我的,很暖和,只可惜我今年长高了穿不下,给你去西北农场的时候穿吧。” 沈子清送过她很多东西,大部分都是吃的,衣服还是第一次。不过听到是他穿不下的旧衣服,包惜惜并没有什么心理压力,甚至还兴致勃勃往身上套。 果然暖和,只是,沈子清到底比自己高多少?她穿着都还略显大件,他竟然不合身。 沈子清看包惜惜毫无芥蒂就穿上自己的外套,甚至还转圈圈问他好不好看,心里就没来由高兴。 他嘴角泛起笑意,点了点头,觉得这衣服穿在她身上很好看。 包惜惜很高兴,有这么件衣服去到西北农场也不怕挨冻了。 只是,收了沈子清这么件礼物,她觉得自己也要回份礼才成。 这晚,吃过晚饭后包惜惜把沈子清送她的羽绒服穿给父母看,李慧妍是在纺织厂工作的,只是上手摸了摸料子就知道这件外套质量很好。 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对丈夫说:“沈家一直很照顾我们惜惜,要不周末我们也顺道给沈家两兄弟买件衣服?”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46节 李慧妍说这话也是有些犹豫,倒不是不舍得出这钱,而是沈家兄弟的吃穿用度向来都是大院里最好的,她担心他们买的东西不被喜欢。 包惜惜则没她这些顾虑,听了母亲的话,美目一转,突然有了主意。 “妈妈,买沈子恒的就好,沈子清的我打算送他别的。” 李慧妍虽然不知道女儿葫芦里想卖什么药,但还是同意了。 转眼周六,包家三口吃过早饭后就开开心心去逛百货公司。 因为离过年还有段时间,来百货公司买衣服的人并不是很多。买完衣服后,一家人又来到卖毛线的地方。 李慧妍认真给小姑子挑着毛线,包惜惜也看的津津有味,不过她看的都是一些线条比较粗的。 终于,看了许久的包惜惜对一款毛线下手了。 售货员笑嘻嘻告诉她,这种毛线一般是用来打帽子或织围巾的。 包惜惜正是想买来织围巾的,她以前织过,觉得还不算难。 沈子清知道自己要去西北农场,特意送了她御寒羽绒服,她怎么也要用点心回一份礼的。 从百货公司回来,包惜惜就缠着妈妈学织围巾。 隔了太多年没织,她已经忘了如何起针走线。好在李慧妍懂的,手把手讲了一遍。 包惜惜本来就织过,很快就上手了,李慧妍还夸她有天赋。 此后,包惜惜放学后的日常就多了一样……织围巾。 不过沈子清不知道,他以为临近期末考试,她要认真学习呢。 为了不落后包惜惜太多,他也少了去院子里玩,躲在房间刻苦学习。 这样刻苦学习的结果,就是在期末考试一骑绝尘。 当然,成就他这份荣光的,还有教育局领导关于这次期末考试的新尝试,他们想提高一下难度。 这一想,就让全市中学生在这次期末考试中吃尽了苦头,好多原本成绩好的都惨遭滑铁卢。就连包惜惜,在做题目的时候都惊叹今年的难度之大,怕是要让不少莘莘学子心碎。 等到考试成绩一出来,还真的是让大部分学生红了眼。 包惜惜虽然稳稳占据了前二,但比第一名的沈子清足足落后了十五分。 这是包惜惜和沈子清同班以来,第一次落后他这么大的分差。 这让她意识到,靠金手指和真学霸的差距。 包惜惜对于真学霸的思考,让她在拿完学生手册回家的路上安静了很多,这让沈子清有点怀疑她是不是被期末考试成绩打击到了。 为什么是有点怀疑?因为他也不是那个刚和包惜惜同班的沈子清了,他们一路走来这么几年,他认识的包惜惜不至于是会被一次考试打击到的人。 可他还是怀疑了,心中一旦生出疑虑,不弄清楚始终是不舒服的。 所以他喊住了向前走着的包惜惜,问她是不是因为期末考试没考好而不高兴。 包惜惜一脸‘你这说的是人话吗’的表情看着沈子清,有些气愤说道:“我考这成绩还叫没考好?沈子清,你当人人都跟你一样是学霸吗?” 那么难的题目,她只比沈子清少十五分,领先第三名快四十分,这还叫没考好,这也太为难人了。 沈子清:“……” 果然是他想岔了,包惜惜那义愤填膺的样子看得他很想笑。他想克制,但真的有些克制不住了。 包惜惜气的鼓起脸,两手往腰间一叉:“你还笑。” 虽然她总分落后沈子清十五分,但语文可是比他高了五分,不过是数理化全军覆没。 “我不……”他本想说自己不笑,谁料一张嘴,那本来还勉强能忍住的笑意,突然就跟泄气的气球般,笑的停不下来。 “沈子清。”不准他笑,偏笑得更厉害,包惜惜气得直跺脚。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也不想笑的。”沈子清也好无奈啊,他也不想笑啊,可就是控制不住啊。 包惜惜:“……” 笑的嘴巴都合不上,却说自己不想笑。她不就考的稍微低分那么一点点而已,就那么好笑? 本来只是佯装生气的包惜惜真生气了,气嘟嘟往大院走。 回到家,包惜惜看着那放在沙发上没织完的围巾,负气自言自语说不织了。 当晚吃过晚饭,李慧妍拿出毛线开始织自己没织完的毛衣。 她织了好一会,见女儿还是捧着小说再看,不免有些生疑。自打女儿下决心要织围巾后,母女两人每天吃饱饭后便坐在一起,她织她的毛衣,女儿织女儿的围巾。 她问女儿:“惜惜,今天怎么不织围巾了?” 包惜惜蔫蔫说:“不想织。” 李慧妍心想,莫非织了几天,不感兴趣了?于是笑着跟女儿:“要不妈妈帮你织完吧。” 说着,伸手趣拿放在沙发另一头的那团针线。 包惜惜连忙阻止,对母亲说:“我只是暂时不想织,等我看完这几页就来。” 说完暗暗庆幸,还好心里放的狠话不会给人知道,不然就打脸了。 因为不用上课了,包惜惜花了两天时间专心致志把这条围巾搞出来了。 她对着镜子试围的时候,真觉得自己人生织的第一条围巾真好看(上辈子那条中途而废的不算)。 为了让这份礼物看上去更高大上一些,包惜惜又特意跑了趟新华书店,忍痛动用自己微薄的积蓄买了两张软卡纸,用来包裹围巾。 一番捯饬之后,这份礼物真的就非常高大上了。 看着这份礼物,包惜惜不禁感慨,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会如此用心为沈子清准备礼物。 想当年,她也就是凑合着拿一支没开始用的铅笔,再从作业本上撕两页纸,一份‘礼轻情意重’的礼物就有了。 不过对比当年,沈子清这次送她的礼物也有意义的多。 以前是随手投喂零食,这次可是因为担心她在西北农场受冻特意送了件羽绒服。 零食和羽绒服不是重点,重点是随手投喂和担心、特意。 礼物虽然准备好了,不过呢她也不打算这么早送回去。 父母再过两个星期也放假了,她决定去西北的前一天再把礼物送给沈子清,顺便道别。她不想把离别的气氛提前那么早。 但是,过了两天,发生了一件事,让包惜惜不得不匆匆送出这份礼物。 这日,包惜惜看了半天小说,困的眼泪都出来了,正准备回房间睡觉,却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打开门一开,发现是沈子清,有点过于严肃的沈子清。 沈子清告诉包惜惜,他爸爸今天有事过来这边出差,顺便接他们和弟弟以及爷爷奶奶去省城过年,现在司机的车就在院子门口,他们马上就要走了,特意来和她道个别。 去父母身边过年很正常,虽然这几年沈子清都是在这边和爷爷奶奶过的,虽然……这也太突然了,怎么没有提前说一声。 沈子清轻抿着嘴,告诉她,他父亲也是突然有事才过来的,既然来了就顺便把他们都接到省城去。毕竟往年父母忙,一家人也好久没一起过年了。 包惜惜理解,这会她困意全无,想起自己还没送出去的礼物,让沈子清等自己一会。 不一会,包惜惜从房间抱出自己精心准备的礼物,笑嘻嘻对沈子清说:“谢谢你送我羽绒服,这是送你的礼物。” 只是想来道个别的沈子清意外收获这么大一份礼物,愕然、意外、惊喜,都有。 他说了声谢谢,接过之后却发现比自己以为的要轻很多,还软乎乎的,会是什么呢? 联想起包惜惜第一次送自己礼物——一支铅笔和卡片,他不敢做太多幻想。不过总的来说,收到礼物还是很开心的。 因为急着出门,包惜惜送的这份礼物,沈子清是到了省城父母家里才拆开来看的。 看到是条围巾,他很意外,甚至有那么一瞬在想,莫不是包惜惜织的? 不可能不可能,包惜惜怎么会织呢。不过即便是买的,也很用心了。 沈子清仔细抚摸着这条围巾…… 呃,怎么有些地方好像有些松紧不一? 举起来一看,不仅松紧不一,甚至宽窄不一。幸运的是,他仔细检查过了,并没有哪里露线头。 他几乎可以肯定,这条不怎么精致的围巾,应该是出于包惜惜之手。沈子清很感动。 真是没想到啊,有生之年,他竟然能收到包惜惜如此诚意满满的礼物。 这就比他送的礼物贵重多了,他送包惜惜的那件羽绒服是姑姑买的,还是自己穿过的。包惜惜送他的围巾,则是全新的自己织的。 要不,等年后包惜惜从西北农场回来,他再送她一份礼物? 想到包惜惜要在西北农场过年,沈子清就有些担心。 而被沈子清担心着的包惜惜,到了西北农场姑姑家后,日子却过的比她自己料想的都要好许多。 也许是她来之前,做的心理准备很足很足。 这个地方虽然苦寒,人们的日子过的也艰苦,却有一颗求知上进的心。 因为学校缺老师,而她的姑姑和姑父文化水平又还不错,在农场干了两年苦力活后,被调去了学校当了代课老师,日子总算好过一点。别的不说,单不用天天下地干活和能住上泥砖房睡上炕床,就已经是质的飞跃。 包惜惜的姑姑包家丽虽然在一个多月前就知道哥哥一家来这边过年,提前做了很多准备,比如修了下房子、和村民换了好些鸡蛋和腊肉,就是想他们来了以后能住的好一些,吃的好一些。但哥哥一家来了之后,他们却总觉得这里做的不好,那里备的不足,让哥哥一家千里跋涉,还吃不好住不好。 好在,一家人在一起的团圆年,纵使物质上有所不足,环境有些恶劣,却也是幸福快乐的。 除夕夜,再贫穷的西北农场也洋溢着喜庆。 年夜饭桌上,包家明红着眼说了句:“我们家,总算吃上了一顿真正意义上的团圆饭。” 这话一出来,包家丽哭了。 这一顿饭,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有。 重逢总是短暂的,包惜惜一家初三就要回城了。 临回城这一晚,一家三口躺在炕床上,包惜惜忽然对父母说,如果四年前他们没有逃过一劫,也被下放到农场,姑姑一家该怎么办,他们一家该怎么办? 包家明和李慧妍沉默了。 在这里待了几天,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日子有多苦生活有多不便,是没办法自欺的。 他们沉默,包惜惜却流泪了,哽咽着对父母说,姑姑一家的生活太苦了。 真的太苦了,哪怕她每天告诉自己,要用积极,要乐观,但能做到,不过是知道他们只是短暂待几天,几天后就可以回城。 如果被下放到这里,她是后世来的人自然知道,所有的苦日子都有到头的一天。但生活在这时代的人不知道啊,他们没有盼头,该如何一天一天熬下去?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47节 包惜惜想到这里就很心疼姑姑一家,也庆幸他们一家当年没有被下放。 她相信,他们家在城里好好的,也是在这个农场里苦苦熬着的姑姑心里的一个盼头。 女儿的哽咽,让包家明和李慧妍也忽然再掩不住那压在心底的痛。 他们在城里,有稳定的工作和收入,还可以经常接济妹妹一家。如果他们也被下放到农场,他们真不知道会怎么样。但可以肯定的是,如果他们也下放农场了,那么不管是他们家还是妹妹家,生病了不会再有人寄药,更不会再有人省吃俭用寄两票肉票和钱。更甚至,他们的女儿将要在那样艰苦的一个环境里成长,这是让他们最痛的。 黑暗中,包惜惜的声音再次传来,她告诉父母,其实在一本连环画上看到过许文雅的字迹,所以猜到了那封举报信是谁写的。 作者有话说: 上一章更完有些不安,修文的时候作话里添了一些话,可是应该会很多人么看到,想再说一次。 李惠兰坐牢出来,等坐完牢也四十多岁了,生不出儿子的了,许大山做梦吧。许文雅没得继续上学,在家干活照顾三个孩子。阶段性结局暂时这样,毕竟才十四岁,不好安排其他太猛烈的。 这封匿名信,也是两边彻底断裂的一个分水岭了。接下来包家不会有许家什么事,不过按大纲设定的话,许家的悲惨是不止于此,但现在只能先到这里。有时候影子也好痛苦,呜呜。怕剧透,但其实心里更害怕写不好。 就好比前面那个许文雅带走衣服的剧情,当时设定的时候就是想和四年后重逢遥相呼应,惜惜已经穿上了漂亮的衣服,而她穿的还是几年前带走的缝缝补补不合身的旧衣服。但那个情节冲击了好多小可爱的心。 呜呜,写上面那段情节的时候,每次更新就很慌,害怕突然跳出来说,崩了崩了。呜呜,真的好怕崩了,眼看着评论越来越少。 不过影子会好好按大纲写的,这本还是日常为主的,写日常真的有把握一些,也快乐一些。 ? 第34章 女儿竟然通过连环画上的字迹猜到了写举报信的人是谁, 这对包家明夫妻来说着实挺意外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包惜惜因为此趟西北行让她深切感受到这样的日子有多苦,苦到她不免会去想很多。如果当年父亲没有阴差阳错成为英雄, 他们一家不得不下放农场,日子将会是怎么样?是不是比姑姑一家还苦? 因为这种后怕,想到许文雅疯了一样得不到就想毁灭,妄想通过写举报信毁了他们一家, 她心底就生出一股恼意,所以才会和父母说自己猜到了写那封举报信的人是谁的。 这些年, 顾及到父母和许文雅十年的相处,她再讨厌许文雅,也从不会主动在父母面前说许文雅的坏话。可这一次, 包惜惜需要一个发泄口,她就是要说,许文雅就是个疯子,逮着谁就乱咬的疯子。 说出来后, 她整个人舒服多了,包家明夫妻却陷入短暂沉默。 李慧妍忽然躺着不踏实,半坐起身给女儿拢了拢被子, 并轻轻压了压,不让空气中的凉意进到被窝里面。 包家明则在思考着要怎么跟女儿说,可随后一想, 一家人之间说话有什么好想斟酌, 不如坦诚来说。 他首先向女儿道歉,为他们没有告诉她这件事。 不告诉她, 倒不是说害怕她知道举报信是谁写的, 而更多的是担心她知道后会有心理负担, 甚至在她幼小心灵里再添一笔仇恨。 包家明又和女儿坦白了自己在看到信的觉得字迹熟悉想到可能是谁写的时是什么感觉——难过、震惊、不安这些都有,还有强烈的觉得可笑。 可这世界可笑的事还少吗? 他不是可笑许文雅,不是可笑这件事,他是可笑自己。 可能就是因为心情太过复杂,加上有所顾虑,才没和女儿说。 包惜惜听了小声嘀咕了句,过了年她就十五了。 十五岁了,有明辨是非的能力和对事情的判断力。 包家明和李慧妍不由笑乐,同时心里涩涩的。 眨眼女儿都十五了,这岁数听着真是个小大人了。 他们坦然承认自己犯了大多数父母都会犯的毛病,总觉得自己的孩子是个孩子。 包惜惜撅嘴哼了声,对他们这觉悟还算满意。 “小机灵鬼,还觉悟。”李慧妍察觉女儿心情好了许多,她也跟着舒了口气。 包家明再次肯定告诉女儿,厂领导既然把这封举报信交到他手里,即代表真的不会有事。赵磊什么人啊,厂里有名的笑面虎,干了多少面上笑嘻嘻背后却捅你一刀的事。 在家人面前这样评价厂里的人,是包家明以前不曾干过的,今天为了让女儿相信不惜破例。为的就是让她相信,如果这封信真能攻击到包家明,像赵磊这样的人肯定会捏在手里的。 大院里每家每户都有人在单车厂上班,包家明虽然不说,但不代表包惜惜没从别人那听过那些厂里面的八卦,其中赵磊出现的次数是最多的,也多少知道他是怎样的人。她当然也知道这次举报大概是不了了之,上一次问父亲的时候就知道。 其实她也就是突然间情绪上头,一时有感而发。掉了两滴眼泪兼吐槽了一番许文雅后也就没事了。 面对父母如此郑重的解释,她有些不好意思说自己知道的。 因为那十年的感情,让他们在看待许文雅这个问题其实是带了偏见。觉得大人是大人小孩是小孩,当年李惠兰犯的错,始终和孩子是无关的。可是这种觉得又何尝不是对女儿的不公平。包家明夫妻的万语千言,只能化作一句对不起。 包惜惜连忙说:“爸,你别这么说。” 她其实也不觉得他们这样想有什么不对。人之常情。除了封建时代实行株连,法制社会哪个国家不是只针对当事人。她反而觉得,能理智客观只讲法反而是好的,被情感牵连受的伤害才更大。 包家明夫妻在换女这件事上受到的伤害是双重的,一是个亲生女儿长达十年的分离以及女儿在这十年里吃的苦,二是养女十年情感的剥离。 很多事看起来容易,真正好起来是要时间的。 她是因为穿来的,适应的比较快。 当时在看文的时候,看到亲生女儿回到父母身边那部分,她真觉得原主其实是适应不了的。 因为原主回来这个家后所面临的,不仅是生存环境的恶劣,更甚至对未来是绝望的。包家明夫妻也许能给她百分百精神上的爱,但是物质条件上是无力的,原主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后的生活条件,甚至还不如在养父母身边。 脱离了物质去谈感情尚且难,去建立感情流更难。 说开后,包家明觉得轻松了许多。笑了笑,又说:“其实这事也不全算坏事,至少验证了爸爸现在不会轻易再出事。” 包惜惜也笑了:“可不是,凡事都有两面性。” 这一夜之后,包惜惜觉得许文雅再也不是他们家一个刻意回避的疙瘩了。 --- 年初三一早,包惜惜一家告别姑姑,坐上了去城里的牛拉车,颠簸了半天才到了火车站。 一家人又在火车上待了几天,可算在年初六这天回到了家属大院。 院子虽然被大打扫过,但从那飘落在角落的鞭炮纸屑也以西还能看出这几天有多热闹。 包家三口进到院子后,陆陆续续遇到几个邻居,看到他们回来了都热情打招呼。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也问包惜惜要不要过来一起玩。 包惜惜在火车上待了几天,累的不行,只想快点回家烧水洗个热水澡。 好在煤炉烧水倒也很快,回到家等了十来分钟后,包惜惜就洗上了热水澡。 因为西北冷,她在姑姑家只洗过一次澡,加上坐火车两天两夜,算起来这么多天她也就洗了一次澡。 包惜惜活了两辈子,第一次这么久没洗澡,洗的是格外认真,恨不能把全身的皮都细细揉一遍。 终于把自己洗的香喷喷的,才神清气爽走出冲凉房。 在她洗澡的功夫,李慧妍已经把家里的卫生粗略打扫了一遍,看到女儿出来,问她要不要先上床睡一觉? 包惜惜在火车上窝了两天两夜,觉得也却是需要休息,便点了点头,同时也跟父母说,让他们早点洗个澡躺一躺,晚上也别做饭了,全家人出去吃。 包家明觉得女儿这建议好,就对妻子说:“反正家里也没什么菜,休息一下去外头吃吧。” 丈夫和女儿都这么想,本想收拾完家后去副食品点买菜的李慧妍有些犹豫了。 这一个年把他们夫妻半年的攒的钱都花完了,她自然是觉得最好还是节俭一点。但随后一想,这也不是经常的,最后还是同意了。 睡了一觉后,包家明和李慧妍看上去还有些疲惫,但包惜惜却完全看不出疲倦感了。 夫妻两不禁感慨,年轻就是好啊,恢复能力就是强。 包惜惜也这么觉得,摸了摸自己容光焕发得脸。 不过还是得营养供给跟的上,不然也是不行。 大年初六,外头其实也没什么能吃饭的地方,三人最后选择了一家面馆,豪横点了三碗牛肉面。 付了钱和粮票,李慧妍把手里的粮票递给那两父女看,说:“票只剩这么点了,接下来可不许这么奢侈了。” 包惜惜乖巧点了点头,闻着满屋子的牛肉的香味,馋的直咽口水。 这些天在姑姑家当然也有吃肉,不过都是腌肉腊肉,现在的她对新鲜肉馋的不行。 很快,三碗牛肉面陆续端了上来,服务员很自然把其中一碗加了比较多香菜的放到包惜惜跟前。 李慧妍纳闷了:“我们也没特意说你这碗要多加点香菜,怎么这么凑巧加了。” 包惜惜嘿嘿笑了笑,冲服务员眨了眨眼,拿起筷子认真吃面。 直到吃完面出了馆子,李慧妍依旧纳闷香菜的事。 面对母亲的嘀咕,包惜惜装装傻,不给予正面回应。不过心里却是有在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偶尔会被沈子清请来这里打牙祭这事告诉父母呢? 想到沈子清,明明就一个过年期间没见面,可她怎么有一种他们整个寒假没见面的错觉? 难道是料定了他临开学才会回来? 想到要这么久,包惜惜开始觉得无聊了。 不过包惜惜很快就直到自己想错了,初八那天上午,本来就热闹的院子突然格外喧闹。 包惜惜哒哒哒跑到走廊,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院子里,一辆警车赫然停在那,不少孩子围在周围,激动的发出哇哇的惊叹。 她忽然想到什么,嘴角不自觉微微扬起。 目光搜寻了一圈,果然在远离人群的角落找看到了那个最最最醒目的人。 他看上去似乎有些不耐烦,面无表情应着一个中年男子的话。 包惜惜猜想,那个应该就是沈子清的父亲沈斌吧。 不怪她不肯定,实在是在这大院住了几年,都没看过他父母。 如果不是和沈家人来往亲密,还以为沈子清父母关系不好,把他们两兄弟丢给爷爷奶奶养呢。 实际上沈子清父母是真的忙,特别是他的母亲钱瑶,了解之后包惜惜才惊觉,他的而母亲竟然是省军医院里数一数二的能做高难度手术的专家,一般情况下基本不给离开省城,就怕突然来了需要做手术的病人。 父亲在和儿子说教,难怪他会不耐烦。 包惜惜觉得父子和父女,真是两大亲子关系之谜。 在儿子面前,父亲似乎就是威严的。然面对女儿,父亲的温柔和妥协,似乎可以没有底线。 故而对大部分父子关系要严格些,父女关系则似乎亲近些。 说了一会,沈斌要坐回了车里,显然是要离开了。 沈子清站在那,目送他离开后,拎着自己的小行李袋朝家里走。 转过来后,他才看到,包惜惜竟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走廊上。 被发现的包惜惜热情朝他挥手。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48节 不过一个新年没见,包惜惜竟觉得沈子清变化不小,比如,好像又长高了。 她忍不住说:“沈子清,你们男孩子到了这年纪是按天长的吗?还是说去了一趟省城,你爸妈给你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沈子清笑着反问她:“谁不是一天天长的?” 包惜惜啧了声,让他别抓自己话语的漏洞,知道是什么意思就行。 沈子清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他其实也没吃什么,个子就是串的快。 他又问包惜惜什么时候回来的,听到是前天,有些遗憾说前天他们去逛公园了。 “听你语气,公园不好逛吗?” 沈子清摇了摇头,只是如果不去逛公园,他们就初六回来了。 因为逛公园,沈子恒给摔了,爸妈不放心他现在就回来,奶奶只得留下来照顾。 听了原委,包惜惜哦了声。 也就是说今天只有沈爷爷和沈子清回来了,这下轮到她问:“你怎么不一起多待几天才回来?” 沈子清说:“爷爷住不习惯,想回来。” “那爷爷呢?”包惜惜觉得,不可能把儿子孙子扔在院子里自己先回家了吧。 说到爷爷,沈子清一脸无奈。告诉她,车子才开到在街角就迫不及待下车,和他那帮老朋友下棋去了。 包惜惜笑了,如此迫不及待,看来在省城住了这么些天,确实把沈爷爷给闷坏了。 看到沈子清手里还拎着行李,包惜惜让他先回家吧。 沈子清嗯了声,说一会下来找她。 他也很想知道包惜惜这几天在西北农场过的怎么样。 沈子清回到家后干的第一件事,就是把给包惜惜带的礼物从袋子里小心翼翼拿出来。 收了包惜惜的围巾后,沈子清一直惦记着要回送她一份礼物。 恰好有一天,父母难得有空,带着他、弟弟以及爷爷奶奶去光友谊商店,看到母亲买护肤品,他想到包惜惜念叨过的一到了秋天皮肤就干燥,于是问母亲能不能多买一瓶。 母亲当时挺意外的,不过他面不改色说想送给包惜惜。 当时原话他是这么说的:“我考了第一名,她给我送了礼物。她考了第二名,我不知道送什么。” 父母一听,这个经常从小儿子和公公婆婆那听到的小姑娘学习成绩竟然这么好,再想到大儿子很少向他们提什么要求,立即欣然同意了,虽然这东西不便宜。 沈子清看着这瓶东西,上面的外文他是一个也看不懂,也不知道送出去的时候怎么跟包惜惜解释。 一个家不过十来天没人住,竟就生出了一股荒凉感。 想着奶奶和弟弟还要过段时间才回来,沈子清勤快的把卫生给搞了遍,顺便烧好了一壶开水,好方便爷爷回来后能喝。 做好这一切,沈子清拿着给包惜惜的礼物下楼。 因为打过招呼,包惜惜听到敲门声就知道是谁,小跑着去给他开门。 人一进来,包惜惜就问他饿不饿?上午父母上班前蒸了几个包子,还没吃完呢。 那可是她和母亲一起做的包子哦。 沈子清本想说不饿的,他是吃了早饭才从省城那个家里出发的。但对上包惜惜殷切的眼神,话到嘴边还是改变了主意。 他嗯了声,包惜惜立刻去厨房给他端包子。 包惜惜端包子出来,沈子清也把手里拿着的那瓶润肤乳递过去,说给她的。 沈子清还没说是什么,包惜惜接过,只看了一眼就惊喜说:“哇,竟然是润肤乳。” “你会外文?”沈子清很惊讶。 包惜惜当然懂英语,虽然只是cet4的水平,不过看这一点点包装标语还是看得懂的。可问题是,她现在是十五岁,且学校里并没有教授过外语。故而她只能摇摇头。 不懂外文,却知道这是润肤乳,沈子清觉得很不可思议。 包惜惜只能解释,这是女人的直觉。 沈子清更加觉得不可思议,可好像也只能这么解释了。 送完礼物,沈子清又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个利是封:“这是我妈妈让我转交给你的。” 包惜惜没有想到啊,沈子清母亲竟然会给自己压岁钱,她有些不敢接。 沈子清催她快拿着,说里面又没多少钱。 为了验证里面真没多少钱,包惜惜接过后拆开。 利是封装的是五张一块钱,包惜惜诧异了,对沈子清说:“这叫没多少?” 沈子清点了点头。 包惜惜告诉他,可以买五百颗糖。 这下轮到沈子清诧异。 包惜惜没有告诉他,于他而言没多少,可她攒了这么多年,小金库却从来没这么达到过这个高度。 凭空得这么一笔巨款,她觉得要好好报答沈子清,比如请他吃芝麻糊。 --- 赵奶奶不在家的日子,沈家爷孙日子就过的没那么滋润了,不过好在他们家条件好,不缺钱和粮票,沈立强便经常带着孙子在外头吃。包惜惜和沈子清关系好,自然经常被带上。 平心而论,李慧妍的厨艺不错,但和外头专业厨师比,自然是比不过的。这段日子包惜惜跟着沈家爷孙,硬生生吃胖了几斤,不过她本人和天天都能看到她的人自然没发觉。 等到开学后,好几个许久不见的同学都惊叹,包惜惜过年在家是不是吃的特别好,脸都圆了一圈。 对别人来说,脸圆了一圈也许是件高兴的事,可对包惜惜来说就愁死了。 她当即做了个决定,以后每天饭后绕着院子跑十圈。 不过她这个健身计划只坚持了三天就宣告破灭,因为她来初潮了。 母亲李慧妍知道女儿来初潮了,忽然有一种自己的小宝贝长大了的感觉,当晚就关起房门和她讲了很多这方面的知识。 初始,包惜惜还没事,能吃能睡能蹦能跳。她还有些高兴,以为自己两辈子都是不痛经体质。 谁料到了下半夜,她肚子却越来越痛越来越痛。 第二天,为了不让父母担心,她佯装自己要睡懒觉不吃早餐,实则心里已决定,等沈子清过来了,让他榜自己请一天假。 沈子清和包惜惜同班这么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见她因为身体不舒服请假。 他以为很严重,可包惜惜却说自己没事。 “还是陪你去医院吧。”沈子清不放心,都不能上学了,怎么会没事。 包惜惜捂着肚子,真不知道该拿沈子清怎么办。 怪只怪这个年代的孩子既接触不到网络,学校又没有生理知识课,她真的有些难以启齿,自己只是来月事不舒服。 “我真的没事,你快去上学吧。”包惜惜几近哀求,她肚子好疼啊,站立的力气都快没了。 她越是这样,沈子清越放心不下离开。 包惜惜正准备豁出去之际,赵巧香下来了,看到孙子还在这,而包惜惜脸色苍白捂着肚子站在门口,便问两人怎么回事。 沈子清看到奶奶,立刻告诉她包惜惜不舒服,但是不肯去医院。 赵巧香立刻担心走过来,正想问她哪里不舒服,却看她捂着肚子,不断向自己打眼色。 同是女人,赵巧香瞬间就懂了,笑看着两个孩子。 沈子清不解,为什么奶奶知道包惜惜不舒服还笑。 赵巧香笑着对自己孙子说:“你先去上学吧,奶奶会照顾好惜惜的。” 奶奶的保证,加上包惜惜在一旁催促,沈子清只能不放心离开了。 沈子清走后,赵奶奶笑眯眯问包惜惜是不是来那个了。 包惜惜点了点头,心道,原来古今中外的女性都知道‘那个’。 赵奶奶先让包惜惜回床上躺着,提醒她注意保暖,然后回家给她煮了一碗红糖姜汁水。 包惜惜喝下后没多久,整个人果然舒服多了。 她觉得着红糖姜汁水也是个神奇的东西,以前一个大学室友,来月事的时候喝这个半点用都没有,还是得靠布洛芬,没想到对自己却是挺有效的。 --- 来月事后,包惜惜感觉自己发育的特别快。不过半个学期,她不仅个子长高了,也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 有一天她和沈子清并肩走在校园内,突然有同学感叹,他们俩真配。 长大,彷佛就这么一瞬。 作者有话说: 长大了,接下来就是‘噩梦闯入青春’篇章~~ 赶个更新,再回头捉虫。 ? 第35章 下学期开学一个多月后, 包惜惜这批读初一的同学再一次深切体会到了初中和小学的差别。 小学里全校师生重视的六一儿童节,到了初中就变成了五四青年节。 儿童和青年两字,也在提醒着他们长大了。 每年五四合唱比赛是一中的传统, 为了能在学校的五四合唱比赛中能取得好成绩,每个班从选歌阶段就开始花心思。 包惜惜他们班经过全体师生共同讨论,选择了一首朗朗上口通俗易懂却又不失革命精神的歌曲——《南泥湾》。 这首歌包惜惜上辈子在小学学过,但毕竟年代久远, 即便旋律没忘,词也忘的差不多了。不过有底子在, 再学也很快。 包惜惜在重新练习这首歌后,才知道这首歌在这个年代传唱度有多高, 举个亲身经历的例子, 就是你在路边哼一下这首曲子,可能路过的人随口就能接下来。 换句话说,这首歌在这个时候几乎老小都会唱,要把这样一首歌唱到在何尝比赛中脱颖而出, 她认为还是有难度的。 显然,他们班的班主任邓老师也想到了这点,在排练了几次后做了点新调整, 从全班同学中挑了两个领唱。而沈子清和包惜惜身为学习和颜值的门面担当,很不幸被挑中了。这对于一直都喜欢在何尝中鱼目混珠的包惜惜来说无疑是天降考验。 她找到老师说自己不行的,唱歌不好听。邓老师让她试唱了两句, 眉头也是微微拢起。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49节 不过邓老师毕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 心理承受能力不是这帮十来岁的小孩子能想象的。她觉得包惜惜还能挽救,于是去找了音乐老师, 让她对自己班的包惜惜重点关照一下。 可怜的包惜惜偷鸡不成蚀把米, 不仅没能甩掉领唱的身份, 甚至还被重点操练。 知道躲不过去的她也只能沉下心来认真和音乐老师学唱歌,总算在登台比赛那天平稳发挥,不至于拖全班后腿。 只是,合唱比赛过后,沈子情和包惜惜的纯洁友谊不知怎么在这群十五六岁的小少年眼里突然有些变味了。 也许是他们突然给人感觉长大了,还长成了俊男美女。又或者是十五六岁的年纪,再纯洁的少年也突然对男女那点事懵懂起来。 包惜惜倒不恼火被人这么说,在她看来这些十五岁朝气蓬勃的少年依旧可爱。 哪个少男少女不怀春,这不过是好看的人长到这个阶段必然会体验的烦恼罢了。 一开始包惜惜也考虑过,也许和沈子清该避避嫌。然把这话对沈子清一说,却遭到他无情嗤笑。 住同一大院读同一个班,确实上学放学同路,且这么多年来都是这么过的,突然改变显得有些太刻意。 包惜惜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同时也感叹学霸的心理素质。 五月一过,天是彻底热起来了。 天气热起来了,也代表春季学期的期末考试即将到来。 长大后的包惜惜回过头去看,感觉这上学也像人生。 在寒冷的季节开始的学期,天热时结束。炎热的季节开始的学期,天寒时结束。 冷热,总会贯穿你学期的一半,譬如酸甜苦辣。 邓老师苦口婆心规劝着那些不认真学习的学生,其中一句话出来好多人都伤感了。 “大家能好好坐在课室里读书的日子,也就这两年了,要珍惜。” 包惜惜的伤感是最甚的,想想初中毕业后她和沈子清不过才十六七岁。 这日放学,她愁绪如麻问沈子清,中学毕业后准备做什么。 她想他们家条件好,能谋求的出路肯定比普通人好很多,至少能进个热门的部门上班。 可才十六七岁啊,哪怕他能进最好的单位工作,包惜惜都觉得亏了。 这要是在古代,沈子清这样的,绝对是方圆百里内最鲜衣怒马的少年郎。 沈子清没回答她,反而是看到她如此愁容不占后,忍不住伸手在她额头轻轻弹了下:“还有两年才毕业呢,想那么远做什么?不如想想这两年如何好好学习稳住班级第一。” 包惜惜捂住额头哇了声:“学霸都这么变态吗?已经百分百稳居第一了,课余时间竟然还要想。” 沈子清笑:“哪有什么百分比的事。” 包惜惜夸张揉了揉额头,气呼呼说:“别的也许没有,你考第一就是百分百。” 不说别的,全市就没有谁能考的赢沈子清。 想想好气哦,她心疼他一个天之骄子不能在学术这条路上发光发热,觉得去哪个好单位上班都委屈了他,他竟然还能淡定只想着这两年好好学习。自己多虑不单止,还平白挨了他已弹,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包惜惜揪着沈子清说:“我受伤了,你必须得补偿。” 沈子清下意识去看她额头,刚才那一下他明明很轻,怎么会受伤呢。 不了包惜惜却从捂额头改捂住胸口,对他说:“别看了,我受伤的是心灵,凡人的双眼是看不到的,得请我吃一份冰激凌才能好起来。” 末了她补充了句,听说最近新开了一家俄罗斯餐厅,那的冰激凌特别不错。 沈子清明白自己是被敲诈上了,笑着带着他来到她说的俄罗斯餐厅,要了两份冰激凌。 这里的冰激凌比副食品店卖的贵多了,却也真的是好吃多了,包惜惜觉得比后世吃过的哈根达斯还要好出吃。 少年的哀愁总是这样容易被抚平,一份俄罗斯冰激凌就将笼罩在包惜惜头顶半天的阴霾一扫而散。 是啊,还有两年才毕业呢,两年后的事,两年后再想。 她看着背着书包淡定向前走着的沈子清,意识到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他们见到的世界就是这样的,真真正正的从贫苦里一步步趟过来的。 世界变好一点,能让他们欢欣鼓舞,变差一点似乎又没什么差。 他们不知道未来会如何,心中没有一个繁华盛世做对比。 于他们而言,也许只要生活不太糟糕,未来都是只得憧憬的。 她想,自己也应该抛弃一些禁锢。 历史是大方向的,可是你在历史的长河里会活成怎样,一样是无限可能的。 想通以后,包惜惜尽情享受着自己的初中生活。 她给自己定了一个小目标,就在初一最后一学期的期末考试努力一把,看能不能赢沈子清一回。 也许是上次期末考试难度太大让教育局领导反思了,这次期末考试题目难度降低了很多。 包惜惜没有能赢沈子清,不过是再次和他并肩站在了第一名的位置上,也算给初一学习生涯画下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没有一个学生会不喜欢暑假,哪怕如沈子清包惜惜这样在大人们眼中爱学习的孩子。 不过包惜惜和沈子清的暑假和别的同学还是有稍许不同的,因为伴随着暑假如此二至的,还有沈立强对他们期末考试取得第一名的奖励——1973年暑假版的《快乐假期》。 沈立强觉得,两个孩子能在每次考试发挥的这么稳,和他对他们学习的关爱有关。 于是乎,两个孩子学习成绩越优秀,他的关爱也就越厚重。 沈子清身为沈立强的亲孙子,自然无可厚非承下这份关爱。可包惜惜始终觉得自己是被牵连人士,怪只怪自己和沈子清关系太铁,以及人太乖巧可爱讨长辈喜欢。 俗话说的好,享受了多少关爱就的承受多大的做题量。 秉着长痛不如短痛,包惜惜拼了。只是这初中的题目难度真的比小学大多了,她花了一个多星期才做完。 做完暑假作业的这一天,她真觉得身子都变轻盈了。站在走廊上,那投射到身上的阳光都变温柔了。 这就是所谓的心境不同,感受到的世界也不同吗? 家属大院的院子里,当年打打闹闹玩耍的孩子已经换了一批人。 包惜惜站在走廊放眼扫过去,已经没几个熟悉的身影。 当初一起玩丢沙包的小伙伴,有些还在读书,有些则成了无业游民,整日无所事事在大院和大院附近游荡。听爸妈说,那个最调皮的周凯,最近跟着他父亲学修单车了,可真是没想到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小时候那些最调皮最不听话的孩子,长大后突然有一天,可能就变成了那个最懂事的。 包惜惜趴在走廊上看着院子里那群孩子玩耍,想到了许多‘当年’的人和事,突然一根绳子吊着颗大棒棒糖下楼。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在干这么无聊幼稚的事,包惜惜取下那根有自己半给手掌那么大的棒棒糖,眼也没往上看一下,说:“沈子清,这么大了还吃糖,你就不怕蛀牙吗?” 她这话说的理所当然,但其实逻辑不对。好像年纪小吃糖就不蛀牙似的。 然而沈子清并没有回她的话,包惜惜还真有些意外,昂起头向上看,这才看到上头探出的那半颗小脑袋是沈子恒的。 被发现的沈子恒笑嘻嘻说:“惜惜姐,这是我昨天和奶奶副食品店买的大号棒棒糖,一共只买了两个哦。” 言外之意,只买了两个,但却给了你一个,我对你好吧。 这话在包惜惜听来不仅没有高兴,反而生出一股警觉之意。 沈子恒跟他哥哥可不一样,沈子清对她的投喂,那是无偿的且习惯成自然的。沈子恒,他每次给自己吃的,包惜惜只会想到一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包惜惜捏紧那颗大棒棒糖,让他有什么事不妨直说。大家邻里邻居的,不必如此迂回。 沈子恒听了这话,没多久蹬蹬蹬跑下来,捧着一个本子到她跟前,可怜兮兮说:“惜惜姐,我哥说你作文写的特别好,可不可以教教我日记怎么写?” 包惜惜很意外:“你才几年级,怎么就要写日记了?” 沈子恒也很苦恼地摸了摸脑袋,说这是他爸爸妈妈要求地。 今年暑假他不想去省城,父母担心他太野,便让他每天写一篇日记,既能锻炼写作水平,也能知道自己儿子在这个暑假每天干了什么。 包惜惜:“……” 虽然但是,她一直以为不管什么年龄阶段,日记都是很私隐地东西,大人这么利索当然当作业查看不好吧。 “惜惜姐。”沈子恒见她不说话,再次哀求,甚至把日记本摊开举的更高方便她查看,说:“我哥说我写成这样,会被爸妈打死的。” 包惜惜法师,她真不是有意侵犯儿童隐私,实在是沈子恒把日记本凑到眼前,她被迫看了两眼。 只两眼,她就明白沈子清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那还真不是恐吓年少无知的弟弟。 【今天吃过早饭后,爷爷带我去逛公园了,玩的真高兴。】 【今天吃过早饭后,爷爷说不带我逛公园了,我只能在院子里玩,玩的真高兴。】 【今天吃过早饭后,爷爷不带我逛公园了,也不给我下院子里玩,我不高兴了。】 一页纸,三句话,三篇日记,包惜惜看得需要极力抿嘴才能不笑的那么明显。 她对沈子恒说:“日记就是把每天发生的事记录下来,你怎么写那么简短呢。比如这天,爷爷带你去管公园了,你们逛了哪里,看到了什么,为什么高兴?” 沈子恒一脸为难,说:“我要是写进去妈妈会打我的。” “为什么?” “那天逛公园,我掉湖里了,爷爷生气,第二天就不带我去了。” 包惜惜:“……” 这事写进日记里,确实是会被大人骂的样子,而且还会连累爷爷。 沈子恒又自动招了,说爷爷不带他去公园后,他在院子里玩,玩着玩着和王二苗打架了,于是第二天爷爷就不给他下去玩了。 包惜惜看着他,心里生起一个疑虑,这真的是沈子清的弟弟吗? 她又说:“那你可以写在家里的,比如帮爷爷奶奶干了什么事,和哥哥一起做了什么。” 说道这个,沈子恒就一脸委屈巴巴:“哥哥在做作业,根本就不理我。” 包惜惜哦了声,她忘记了,沈子清也和她一样,收到了沈爷爷的《快乐假期》。 忽然,她想到一个问题。 “爷爷没有送你暑假作业?” 沈子恒摇了摇头。 包惜惜诧异的嘴巴微张。 凭什么啊,她和沈子清小学就开始受到沈爷爷特别关照,怎么沈子恒不用? 沈爷爷不能只培养天才,平凡人更得给予关爱才行。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50节 她最后只能告诉沈子恒,日记的精髓在于‘真实’。他如果想写出好日记,还是要老老实实记录自己每一天做的事。 沈子恒似懂非懂,想了想还是听她的。 过了几天,沈子清拿水果下来给包惜惜吃,顺便问她:“我弟说,你跟他说要写出好日记必须得真实?” 包惜惜点了点头,如此有这哲理的话,确实是她说的。 沈子清笑了,笑得饶有趣味。 包惜惜看的心底发毛:“你弟他写成什么样了?” 沈子清摊了摊手:“也没什么,就是特别真实。” 只是真实你会笑成这样子?信你个鬼哦。包惜惜很想亲自看一看沈子恒的日记,但想到日记这么隐私的东西,她说看就看也不好,便又把这念头摁了下去。 小孩子的日记,也许就是真实的来又搞笑吧。 这时候的包惜惜哪里想得到,自己会是‘沈子恒真实日记’的主角之一。 多年以后当她有机会看到沈子恒的日记,才知道自己在沈子恒得真实日记里会出现的这么频繁。 ‘爷爷说惜惜姐……’‘奶奶说惜惜姐……’‘哥哥说这是给惜惜姐的。’‘哥哥下楼给惜惜姐送水果了。’‘哥哥下楼找惜惜姐玩了。’‘惜惜姐今天过来了’。 --- 暑假过半,沈子清突然问包惜惜想不想看电影。 包惜惜很意外,这时候虽然也有电影院,但会去电影院看电影的通常都是那些已经工作了的青年男女。像他们这些还勉强被划分到小孩子里面的学生,一般是不会去的。 她是喜欢看电影的,但来这里后却只被父母带着去看了一次,此后便歇了这颗爱看电影的心。 第一是电影院条件太差了,冬天冷夏天热,椅子还是硬邦邦的木椅子,坐久了腰酸背痛。第二是电影画质相对来说还比较差,且剧情对她来说不具有什么吸引力。 包惜惜有些想拒绝,沈子清又解释,是爷爷给了他好几张露天电影票。 是露天电影啊,包惜惜又改变主意了。 这时候,公园经常露天播放一些老电影,票价比电影院的便宜很多。不过便宜应该是它唯一的优点了。 不过相比在电影院看到电影,包惜惜却更加愿意接受在公园看露天电影。 于她而言,再准备一点吃的,这就是野餐了。 包惜惜欣然同意了,两人选择了不是那么热的下午四点多的那一场。 为了这场野餐……哦不,电影,她精心切好了一铝制饭盒的水果,还带了好些瓜子饼干。 三点半,两人准时从家属大院出发。 这个时间点是露天电影播放的高峰期,公园好几个点都在同时放着不同的电影,他们转了一圈,决定看外国电影。 其实所谓外国电影,也就是几年前从苏联引进的不知道轮播了多少遍的。 可是这时候的人嘛,外国人见的少,看到和中国人长得不一样的,总是会稀罕些。 包惜惜选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后从网兜里拿出饭盒和用旧报纸包裹着的零食。 沈子清没想到她这么用心,说早知道他去副食品店买两支冰棍了。 包惜惜不好告诉他,自己今天正来大姨妈,不好吃冰的东西,只说吃太多冰的东西不好。 沈子清跟看陌生人一样看着她,嘴里嘀咕道:“这么些吃的还少吗?” 包惜惜嘿嘿笑了笑,只当没听到。 电影并不好看,甚至有点闷,包惜惜还是喜欢那种节奏快又刺激的好莱坞大片。 不过她的目的又不是电影,这个大屏幕于她而言,不过是感受夏日清风,亲自大自然之外的调剂品。 一场电影过半,包惜惜精心准备的水果和零食,基本她在吃。 她知道沈子清不嘴馋,但也不至于吃的这么少。结合他突然想找自己看电影这反常的行为,包惜惜总觉得他有事。 她想等着他说,他表现的似乎又很认真在看电影。 无法耐心等下去了,包惜惜问:“沈子清,你有心事?” 沈子清说没有。 这时候多年相处就体现出价值了,包惜惜直接来一句:“你当我们第一天认识吗?” 就让沈子清停止了撒谎。 沈子清闷闷拿了块水果塞进嘴里,细嚼慢咽,吃完后才说:“我总觉得最近爷爷奶奶有事瞒着我。” “这不是很正常吗?”大人多多少少总会瞒着孩子一些事。 “不是你想的那些事。” “那是什么事?”包惜惜歪过头,目光从大屏幕转向他。 沈子清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就是觉得最近爷爷奶奶和父亲打电话的时候,似乎总有意躲着他和弟弟,这感觉怪怪的,让他总觉得他们有什么事瞒着他。 包惜惜听了他这话,心情也开始变得有些沉重。 她本想安慰沈子清,会不会是他想多了。但相处这么多年,她是了解沈子清的,他绝不是那种容易想多了的人。 不会是沈子清父母出了什么事吧,如果是其中之一,她猜测是沈子清的父亲。 虽然她知道沈子清父亲虽称不上位高权重但也是有那么点权力的,可现在这时事,一切都不好说。今日好好的,明日可能就不好了。 难怪他会突然找自己看电影,这事怕是已经在他心里憋了一段时间,又不好直接问爷爷奶奶。 包惜惜安慰他道:“你不要胡思乱想,退一万步想,假设真的是除了什么事,你爷爷奶奶还有爸妈都是经历过风浪的人,能想到的解决办法绝对比你我想的多。” 这道理沈子清知道,看到包惜惜因为自己的话,东西也吃不下了,他笑了笑,说:“你说的对,这一切也就是我自己感觉罢了。” 至少目前来看,他们的生活是没有任何变化的。 作者有话说: 写着写着,突然生出感触,人的一生到底要受多少挫折和委屈,突然就泪流满面。 不过木事的,咱们男女主肯定没事的,宝宝们别担心。 呜呜,愿你我都好。 ? 第36章 包惜惜和沈子清看完电影, 也差不多到吃晚饭时间了。两人出了公园就没有再去其他地方,直往家里赶。快到大院的时候,在街角看到一对男女在那拉拉扯扯。 因为争吵的有些激烈, 两人有些吓到了,下意识往一旁大树后躲,不敢向前。 也因为这举动,把那对拉扯的男女之间的争吵听了去。 男的说:“也不瞅瞅你都什么年纪了, 还在这挑三拣四。” 女的说:“年纪大也不关你事,我的事你少管。” …… 从听到女的说第一句话, 包惜惜就听出了她是谁,不由听得认真起来。 一番听下来,她也大概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男的应该是女的相亲对象, 但女的没看上人家,他气不过便跑来想问个究竟。问完之后恼羞成怒,口不择言羞辱女方。 包惜惜听到后来直拧眉,只觉得这男的心眼太小了。相亲本来就是你挑我我挑你, 挑到互相合眼缘为止。女方看不上他,他就攻击人家年龄,甚至一些不适宜小孩子听的难听的话也说出来了。什么处过男朋友又这年纪, 怀疑她已经是破鞋了。听得人好生气哦。 好在女的最终还是坚决拒绝他,不留半点情面,最后两人不欢而散。 人走后, 包惜惜忍不住了, 对沈子清说:“这种男人最讨厌了,活该他打光棍。” 沈子清嗯了声, 他是男的也讨厌这种男人。 两人继续往大院走, 包惜惜问:“你听出刚才那个女的是谁了吗?” 沈子清点了点头, 是他们大院的孙月姐姐。 包惜惜忍不住为孙月抱不平:“其实孙月姐姐也就二十六,哪里年纪大了。” 这话沈子清不知道怎么接,在他能接触的世界里,二十六岁的基本都结婚了,但这岁数他觉得确实不大。 包惜惜本只是随口一说,得不到沈子清附和,她有些较真了,停下了脚步,问:“你不会也觉得女人二十六岁就年纪大吧?” 沈子清嗅到了警告的味道,毫不犹豫回答:“不会。” 态度敷衍,没有诚意。不过看在要赶回家吃晚饭的份上,包惜惜还是算了,沈子清暂且逃过一劫。 回到家,刚好赶上李慧妍做好晚饭。 父母今日都是要上班的,包惜惜出门前有给他们留纸条,好让他们回来后看到,知道她去干什么了。 这会看到女儿回来,李慧妍笑眯眯问电影好不好看。 包惜惜实话实说,不好看。 李慧妍又问他们看了什么电影,包惜惜把电影名说了。 听了之后,李慧妍和包家明都笑了。 这么沉闷的电影,小孩子会觉得好看才怪。 包惜惜有些意外他们知道这部电影,毕竟在她回家这几年,他们总共也就看过那么一次电影。 听了女儿这话,包家明乐了:“爸妈也是年轻过的好吧。” 包惜惜诧异到嘴微张。真没想到啊,他们今天看的这部电影这么老,难怪画质那么差。 饭桌上,包惜惜难免会说起在回来的路上看到的事。 她知道孙月,但关于孙月的事自然是没大人知道的多的。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母亲,想从母亲这知道的更多些。 李慧妍听女儿说了孙月的事,不自觉轻叹气。 孙月这孩子在感情上确实太坎坷了,但女儿还小,很多事她也不方便说。 她只大概说了下,孙月以前有个处了很久的对象,说两人青梅竹马也不为过,感情可好了。只可惜天意弄人,在两人即将要结婚的时候,那男的出意外走了。孙月为此大受刺激,伤心了好几年走不出来,硬生生把自己的终身大事也给耽搁了。 孙月的嫂子觉得她老这样不嫁人也不行,家里就这么两间屋子,自己的孩子也越来越大了,于是前段时间托人给她说了门亲事。 说到这里,李慧妍有些替她难过:“这孩子就是太痴情了,怕是介绍谁都看不上。” 包惜惜可不同意妈妈这说法,可她一个孩子又实在不好把那男的说的那么肮脏的话直接转述出来,只好说:“那男的人品不行,说话三句不离脏话,孙月姐姐才不会看上这样的人呢。” 李慧妍听得眉头微微皱起,心想孙月嫂子是真的急了,怎么给自己小姑子介绍这样的人。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51节 说完孙月的事,包惜惜想到沈子清在看露天电影时说的话,问父母:“我总觉得沈子清最近有心事,他们家没出什么事吧。” 这话出来别说李慧妍,包家明都惊讶了,说:“没有吧,都住在同一个院子,如果沈家有什么事,多少都会知道的。” 包惜惜哦了声,暂时放下心。 如果大院的大人们都没听说,即便有事应该也不是什么大事。 不过想是这么想,包惜惜还是放在了心上,每次上沈家玩的时候都格外留意沈爷爷赵奶奶,但从他们这并看不出有什么问题。 不仅如此,因为这次意外撞见,包惜惜不由也留意起孙的事。 大院说小不小,说大不大,一旦留意起某个人,还是能知道很多关于她的事的。 原来那日孙月拒绝相亲男后,那男的竟然还跑到了孙月嫂子那去说孙月不是,孙月嫂子气的回家和她吵了一顿。 孙月气坏了,直接问父母兄长,是不是要把她逼到和谢兰兰一样主动下乡才甘心? 这话一出来,孙家人当时就泄气了。 不过过后想想可能还是有怨气吧,隔天孙月嫂嫂见到周萍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讽刺了几句。 周萍心想,你们孙家的是怎么跟我们谢家扯上关系?我孩子别说下乡了,就算是下火海也和你们孙家无关。 两人这一来二往,梁子算是结下了。 包惜惜把自己知道的这些告诉沈子清后,心情复杂说了番感慨:“这世界,感情和财富一样,付出和回报是不对等的。” 就好比有的人每天辛苦工作,获得的报酬仅够糊口。有的人只是一个决策,就能赚别人一辈子都积累不到的财富。就好比你很喜欢一个人,哪怕费劲了心思,老天也可能让你孤独终老。 孙月如果没有这么一个青梅竹马,也许就不会这么多年沉浸在过去走不出来。 所以人啊还是不要把谁放在心上的好,一旦心里对谁起了牵挂,无疑是给了寂寞空子钻。 沈子清听得一脸问号,恕他不是很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包惜惜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这些感悟是需要一定的阅历才能明的。 她只能跟他说,长大就明白了。 沈子清听得笑了,目光逐渐跳向远方:“有时候,真想快点长大。” 长大了,家人也就不会什么事都瞒着他了。 包惜惜笑了,对沈子清说:“我们总会长大的,还是慢一点吧。” 花有重开日,人无再少年。这时候的包惜惜以为他不过是如自己当年年少无知时的感慨,并没有太当一回事。 试问哪个人在小时候,没有期盼过快点长大?不过是长大后发现成人的世界不那么美丽,回过头来怀念同年,感慨自己那时候怎么那么天真罢了。 沈子清看着她灿烂的笑脸,又觉得她说的对。 人有时候可真矛盾。 --- 暑假快结束的时候,突然传出孙月要结婚的消息,结婚对象当然不是包惜惜和沈子清那天撞到的那个小气男。 “……是在肉联厂上班的,和孙月一个岁数。孙月嫂子可满意了,因为在肉联厂上班的能经常弄到一些边角料,家里不缺荤。” “因为两人年纪都不小了,两家人都想尽快把这婚事办了。这不,从相亲到定下婚事,不过一个星期时间。” “所以说啊一切都是缘分,缘分到了什么都水到渠成。” 这些都是母亲李慧妍在做晚饭的时候唠唠叨叨说给包惜惜听的。 虽说感情的事想来说不准,一见钟情的也不在少数,可有孙月那个青梅竹马在前,包惜惜总觉得这婚事哪里不对劲,却说不出具体是哪里。 她揣着盒还没开封的饼干,蹬蹬蹬就跑上楼去沈家找沈子清。 这会沈立强和赵巧香都不在,半个小时前被沈子恒缠着出门被她撞见了,估计不是去逛公园就是买东西,没那么快回来的。 包惜惜把心里那点怪异感统统说给沈子清听,几年的相处,她已经太习惯一旦遇到什么困惑就说给他听了。 说完问他:“你说孙月姐怎么突然变得那么快?” 虽然现在这个对象是在肉联厂上班,能经常吃上肉,但听着条件也并没有特别好,怎么就突然同意嫁了呢。同为女人,包惜惜实在搞不懂。她个人是不同意把善变这词随便套女人身上得。要真善变,孙悦也不至于蹉跎了这么多年走不出来。 可沈子清哪能知道为什么,他比包惜惜更懵。 “也许……可能……突然想通了?” “你说的对,也许就是突然想明白了。”包惜惜其实也知道问不出答案的。 这两人哪里想得到,让孙月突然想通的,不是放下了也不是相亲对象有多好,不过是有一天意外听到父母和弟弟的对话。 弟弟有个处了两年的对象,人长得好工作也好,性格更是无可挑剔。 父母问弟弟什么时候结婚,弟弟说再等等吧,也许明年单位就有房分了。 这答案可把父母听急了,说他都二十五了,等单位分房不得猴年马月,小心女方分手。 弟弟沉默了。 在外头听到这一切的孙月也沉默了,转头去院子里坐了许久。 他们家总共只有三间方,大哥大嫂和两个侄子一间,她一间,父母一间,弟弟一直都是在客厅打地铺。 连一间属于自己的房间都没有,拿什么结婚? 孙月突然心中一痛,想起从小到大哥哥和弟弟对自己的好。 小时候家里穷,偶尔去别人家揣了几颗糖回来,他们都舍不得吃,全部留给她。大院的孩子再调皮也从来不敢欺负她,因为知道她的哥哥和弟弟会为她拼命。 想起这些过往,孙悦流泪了。这些年她只顾着自己伤心难过,没为家人着想过。 既然自己没勇气跟着去死,总不能一直拉着家人陪自己耗的。 不是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不过是现实的残酷让人折腰,可折腰了往往能活下去。 这也许就是生活。还远远没体会到现实有多残酷的两个孩子又怎么会想的明白。 包惜惜把吃了几块的饼干塞到他手里,盯上了他跟前那盘葡萄。 看着吃的津津有味的包惜惜,沈子清突然问:“如果当年我没有给你吃的,我们会变成好朋友吗?” 包惜惜毫不犹豫回答:“肯定会啊。” 只是,也许,可能,进展会慢一些,但肯定还是会成为好朋友的。 这回答沈子清听了莫名高兴,这些天他总被一层淡淡的阴霾笼罩着,许久不曾这么高兴了。 --- 暑假结束了,包惜惜和沈子清光荣成为了初二学生。 初二没有比初一特别,不过是离初中毕业又近了一步。 在某天下午的自习课上,班主任邓老师突然问同学们,毕业以后希望做些什么。 问一群十来岁的孩子将来想干什么似乎早了些,可是换个角度看,问一群两年后就要踏入社会的人想干什么,这似乎又不早了。 不知是这问题来的太突然,还是大家已经不再像读小学时那么天真。再回答起这个问题来,没有再像在小学课堂上那般雀跃。 没有人主动回答,老师便干脆点名。 被点名站起来的同学不知道说什么,一脸迷茫,说看家里给安排了什么。 一连几个同学都这样,课堂气氛变得凝重起来,老师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脸严肃。 包惜惜的心情也不知觉跟着沉重起来,不由想起自己刚插班上小学那会,老师问同学们的理想,大家争相举手回答。 老师、医生、飞行员、科学家……那些远的近的,同学们都敢去幻想。 不过几年,当理想褪去了能幻想的这层纱,一切反而让人无所适从起来。 不过十来岁,大部分人却知道,自己成不了老师、医生、飞行员、科学家……他们更多的会成为某某厂的工人,又或者某某学徒,但这都是好的,至少知道自己还能干什么。更多的是不知道,甚至一些家里兄弟姐妹多的会担心,自己会不会跟哥哥或姐姐一样下乡? 下课后,坐在包惜惜前面的同学突然转过身来,对她说很羡慕她。因为他们家只有她一个女儿,她将来可以去纺织厂或者单车厂上班,而不管哪个厂,都很让人羡慕。可自己不一样,上头还有姐姐,下面还有弟弟,家里又只有父亲有正式工作。 包惜惜不知道怎么回应,要说羡慕,沈子清这样的人生不管是放在现在还是以后都是让人羡慕的。然而现在,她因为父母是双职工,自己又是独生女的关系被同学羡慕,这让她真有些百感交集。要知道九年后,中国将涌现许多独生子女家庭。 好在少年的哀愁来的快去的也快,上课钟声敲响,再一堂课下来,大家已差不多忘记了自习课堂上的烦恼。 日月如流,转眼又到了中秋。 沈家今年格外喜庆,一年到头难得见一次的儿子和女儿竟然都回来过中秋,并且还住了两天。 包惜惜以为沈子清肯定会很高兴,然而从他脸上看到的却是淡淡的忧愁。 她问他这么不高兴,是不是被父亲教训了,沈子清却来了句,如果是被教训就好了。 这回答让包惜惜愣了楞,怀疑他是不是从小到大没怎么被大人教训过,不然怎么会渴望被教训。 然当他的情绪低压连着两天还在持续,包惜惜意识到不对劲,问他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子清也确实想找个人倾诉,挣扎了几秒,还是如实告诉她,父亲的工作出现了点问题。 包惜惜收起笑容,问:“严重吗?” 沈子清有些烦闷踢了踢脚下的石子,说:“我也不知道。” 这些都是爸爸和姑姑回来那两天,他无意中听到他们聊天知道的。过后他去问爷爷,爷爷却说没事。 可是他不是傻子,那天他们几个大人特意支开他和弟弟才能谈的事,又怎么会是没事。 包惜惜懂了,在家属大院住了几年,过年都没见沈家两兄妹同时出现过,这次中秋却同时回来,应该就是商量事情的。 也许沈子清的担心是正确的,沈叔叔也许真出了什么事。 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真出了事,安慰是无力的,但她可以和他分析事情的厉害性。 “沈子清,大人们见过很多大风大浪,承受意外的能力肯定是比我们小孩子强的。于我们而言可能是很严重的事,在他们眼里可能一下子就解决了。我觉得沈爷爷既然说没事,那至少目前是没事的。” 十五岁的年纪,天真的很容易就塌。 书本知识学不明白,被老师批评,和同学吵架,被父母教训……可能一件很小的事都觉得天塌了,生活没有快乐了。 当这年岁过去了,回过头看,只觉得当时真是既脆弱又坚强。 崩溃说来就来,但每一次都能很快满血复活。 她真心希望,沈家这一次的坎,也是这种小风小浪。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上午堕落了,呜呜,于是就少了这么一千字。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52节 (还会被爱吗?瑟瑟得发抖。就我这胆小的熊样,你们也知道我不可能敢断更的。那不得吃了熊心豹子胆。( ╯□╰ )) ? 第37章 包惜惜的祈祷应验了, 虽说最后沈斌还是被降了职,但知道了事情大概经过后,她觉得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说起来, 沈斌这也算无妄之灾。 年纪轻轻就位居高位,官途太平顺,也太过油盐不进,怕是早就有人妒忌了, 才会精准抓住他工作的一个小小失误大做文章。这要是放在封建时代,分分钟给搞成文字狱。好在现在是法制社会, 他本人也在官场上沉浮了这么多年,可算是勉强化解了这次危机。 降职也好,至少沈子清不用再整天担心会不会出什么事。 沈子清也是这么觉得的, 虽然这在旁人看来也许是坏事,但他觉得这样反而安心了。 这不,因为心里的大石头落地,他又有心思请包惜惜吃东西了。 然而包惜惜却拒绝了, 这让他很意外,问:“放学后有事?” 包惜惜摇了摇头,他更不解了。没事竟然会拒绝他请吃的, 她这是转性了? 困惑之际包惜惜却笑眯眯说:“想吃什么?我请你。” 沈子清笑了,原来不是不吃。 既然是包惜惜,那他也不好选太贵的。想了想, 说想吃街角的芝麻糊。 秋天吃芝麻糊, 暖胃暖身又暖心。 “哦,那得看运气了。”卖芝麻糊的大婶这两年出摊没那么勤快了, 包惜惜猜想可能是芝麻不好买。 沈子清笑说:“不在那就下次。” “行。” 有时候就是这样, 说什么来什么。两人来到卖芝麻糊的街角, 那个大婶果然没出摊。 两人倒也没有觉得很扫兴,笑眯眯回家,约定明天再来看看。 包惜惜才进院子,立刻有大婶拉着她说,今天她去上学后,有一女的来家属院闹了,说要找她爸爸。 这话还是让包惜惜很意外的,如果不是了解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只怕会误以为是男女问题。 她对大婶说:“我爸爸那会不是在上班吗?” 大婶告诉她:“本来是的,但是下午那会你爸急匆匆回来了一趟,应该是落了什么东西。你爸前脚刚回没多久,那女的就来了。” 门卫见是陌生人不给进去,她就在那哭着喊着要找包家明,还对着空荡荡的院子大喊,不少人都听到了,还跑出来看。 “你爸爸显然认识她,下楼看到她,二话没说让她有事去厂里说,不要在家属院闹。” 大婶说完这些,语重心长劝包惜惜,等她父亲回来,可一定要现在母亲这边,好好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包惜惜听得哭笑不得,大婶显然误以为父亲做了错事。 她乖巧点了点头,表示会的。 她会问清楚怎么回事,但心里可每半点怀疑父亲。 包惜惜回家后,如平常一样煮粥烧水。母亲比平时时间晚回了半个多小时,一进门就和女儿解释,自己被楼下的邻居拉住说话了,随后扫视了圈客厅,问:“你爸爸还没回来?” 包惜惜摇了摇头,问母亲:“那些大婶是不是和你说下午有个女的来找爸爸的事?” 李慧妍很惊讶,不过是惊讶女儿竟然也知道。 “也是楼下大婶们和你说的?” 包惜惜嗯了声,忍着笑意告诉母亲:“她们还让我必须现在妈妈这边,好好问清楚爸爸这是怎么回事。” “还能是怎么回事啊……”李慧妍显然已经知道,只是有些不知道怎么跟女儿说。 包惜惜眨巴着眼睛,对母亲说:“妈妈,我们是一家人,得坦诚。” 李慧妍解释:“爸妈不是要瞒着你的意思,就是……” 就是女儿还小,这种龌蹉之事真不想给她知道。 然包惜惜故意来了句:“难道爸爸真的……” 她佯装伤心捂住嘴,不敢相信看着母亲。 李慧妍忙说:“当然不是,不过就是你爸厂里那个赵副厂长……” 事情简单说来,就是赵磊和外面的女人乱搞男女关系,后来想结束但那女的不肯,现在闹上门了。 包惜惜听完倒不诧异这种事,虽说这时候民风要纯朴些,可毕竟也是人。她诧异的是那女人怎么找上父亲了? 说到这个李慧妍就来气:“还不是有一次,你父亲和赵厂长一起出外办事,半路给这女的给堵到了。” 因为意外撞破了副厂长的秘密,那女的找不到赵磊人时便来找包家明。 此时李慧妍还不知道,自己终究还是把这事情想的太简单了。 这晚,包家明比平时晚了近两个小时才回来。 一进门,李慧妍就问他是不是在厂里加班。 只见包家明重重叹了口气,简单说了下今天下午从大院离开后发生的事。 因为家属大院住的都是单车厂的工人或家眷,他不想这事闹的太难看,便央求着孙芳芳,就是赵磊的情人先离开。 孙芳芳倒也配合,只是托包家明转告赵磊一句话,若赵磊再逼着自己,她就来找他。 李慧妍听了真觉得莫名其妙,一边把还在锅里热着的菜端出来,一边说:“来找你是什么意思?你又不是他领导。” 包家明也觉得莫名其妙,自己不过是无意中撞破了他们的关系,怎么有种被缠上了的感觉。 他到了厂里后忙起来,也就忘了这事。到了下班的时候才想起,想了想,还是去办公室找赵磊,把这事和他说了。不料去到的时候赵磊已经下班了。 赵磊因为是六年前才空降单车厂的,虽然来了没两年就成为了副厂长,但因为来的晚,错过了十几年前的分房,故而还是没能住进家属大院,至今还是住在外头的筒子楼。 包家明就又去了他家。 筒子楼住的人多,隔音也不好,赵磊只听了个开头,就示意包家明别往下说,然后对自己媳妇说有事要回厂里一趟。 回到办公室,门一锁,赵磊就紧张兮兮问孙芳芳和他说了什么。 包家明如实转达了那句话,赵磊还是不放心,再三确认孙芳芳有没和他说其他的。 确认没有,赵磊开始忏悔,说自己当时之所以会干出这种糊涂事也是喝酒误事,现在也是悔不当初。他想结束这个错误,奈何孙芳芳就是死抓着他不放。还让包家名以后别搭理孙芳芳,最好看到也绕路走。 就这样,一说就说了快两个小时。 听丈夫说完经过,李慧妍也觉得真莫名其妙。身为女人,她自然非常唾弃赵磊这种行为,对丈夫说:“帮他这种人瞒着,都害怕造孽。” 包家明也是头疼,粥都喝不下了,对妻子说:“你说我怎么就莫名其妙卷进去了呢?” 李慧妍何尝不这么想,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日后赵磊媳妇知道了,指不定还会迁怒自己丈夫,说他帮着隐瞒。只是这么想,她就忍不住叹气。 恼怒之下,李慧妍向丈夫建议:“要不直接把这事上报厂领导得了。” “这……”包家明也不是没想过,只是这种事搞不好会让人家破人亡的。因着这层顾虑,他才没有这么做。 他对妻子说,这事还是走一步看一步吧。 包惜惜在房间里做作业,虽然门虚掩着,但基本把父母的谈话全听了去。 她觉得不对劲,孙芳芳如果真要闹,就应该去赵磊妻子那去闹。莫不是想着反正被父亲撞破了,想隔三岔五的借父亲的手警告赵磊?那可真是膈应死人了。 包惜惜觉得自己没想错,此后孙芳芳找父亲的次数确实多了,包家明苦不堪言,却不知该怎么做才能拜托困局。 他不知道,自己苦不堪言之时,赵磊却是对他和孙芳芳一起恼上了。 赵磊怎么都没想到,平日里温柔贤惠的孙芳芳,在自己提出想结束两人之间的关系后,会变得更魔鬼一样。 当初刚在一起的时候说的好好的,现在好聚,将来哪天也要好散。果真应了那句话,女人心海底针,他当初就不该信她。 说到底,还是喝酒误事。 那年他刚当上副厂长,意气风发,上前来巴结的人也多,饭局酒局什么的也是常有的。 孙芳芳便是在一次饭局上认识的,帽子厂的工人,丧夫独自居住在城南一独栋小院里。肤白貌美,且有着姑娘家没有的风韵。一次喝醉后被她扶回家,两人便有了那层关系。 说实话,第一次时他还真是有点害怕的,特别是人家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然那两个孩子对于他的出现表现的似乎并没有太惊讶,赵磊就懂了。感情这孙芳芳也不是个什么好女人,外头指不定多少个姘头。 这么一想,赵磊就完全没负担了,时不时就去孙芳芳的温柔乡温存一回。 当然了,他也不是没付出代价的,比如偶尔给点肉票粮票什么的,有时候厂里发了奖金媳妇不知道的,他也喜欢花在孙芳芳身上。他觉得两人是各有所需。 不过再有韵味的女人,一起几年也腻了,而且这种事谁也不敢保证哪天会穿帮。既然腻了,与其继续提心吊胆,不如分开。 赵磊不想在和孙芳芳搞在一起了,在一次两人温存过后,他把话说开了。 他以为孙芳芳会爽快答应,毕竟她要真想找男人也是很容易的事,当然了,再找到像他条件这么好的自然很难。 真是千想万想,没想到孙芳芳撕破伪装后竟然是这样的人。 更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还知道了自己的一个秘密,并精准抓住这个秘密要挟,迫使他不得不一次次妥协。 赵磊每每想到这都咬牙切齿,掺和了这些进来,他和孙芳芳就没办法简单分手了。 这日下班后,赵磊在办公室里磨了近半个小时,不得不又去了孙芳芳家。 他骑着单车,谨慎的绕了几圈路,确认无人看见后,快速进了孙芳芳家的院子。 孙芳芳倚着门嗑瓜子,看到他如此鬼祟进来,冷笑:“赵厂长,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赵磊左右看了看,确认院子里只有她在后,带了点警告的语气说道:“告诉过你多少次,不要去找包家明,你是把我说的话当耳边风了是不?” 孙芳芳才不怕他的警告,扭着身子站起身,走到赵磊身旁,右手很自然搭在他肩膀上:“不找他,你不来了怎么办?” 赵磊一脸嫌弃甩开她:“孙芳芳,我们当初说好的,好聚好散,别恬不知耻的。” “好聚好散?”孙芳芳差点呸出声。 当时借醉行凶的是谁?枕在她耳边说她好的人是谁?耗了她几年青春,玩腻了就散?没门。 赵磊深吸了口气,努力压制住心底那股愤怒,问孙芳芳到底想怎么样。 孙芳芳看着他,半开玩笑说道:“我想怎么样你会不知道?” 赵磊越看越觉得她恶心,只觉得自己以前真是瞎了眼,怎么会觉得这个女人温柔体贴善解人意。 他忍住恶心,道:“说吧,你想要多少钱?” “钱?”孙芳芳显然楞了下,随后笑了,不知道是在笑赵磊还是笑自己。和他一起这几年,她有跟他提过钱?哪次他给了自己肉票粮票后,她不是贴着钱给他买好吃的。现在竟然问她要多少钱。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53节 孙芳芳心一狠,说了个数字。 这数字一出来,赵磊直接跳脚了,大叫:“孙芳芳,你可真是敢狮子大开口了。要一千块?你当自己是黄花大闺女呢。” 一千块!他一年的工资都不过才一千多点。 孙芳芳本是随口一说,可听到赵磊最后那句话,被刺痛了。 她确实不是黄花大闺女,可凭什么到了今日才来嫌弃? 因为这一千块,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赵磊走后,孙芳芳再也撑不住了,无力跌坐在椅子上,两行热泪从眼底滑落。 一开始,她确实是想着和赵磊好聚好散的。 她一个寡妇,他一个有家室的人,不好聚好散还能怎么样?且她孙芳芳虽然时寡妇,可也是有几分姿色的,想找男人还找不到不成。 然她万万没想到,自己和赵磊的这段孽缘能这么久。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何况是他们这种还有了亲密关系的。 明明早就知道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可当他提出要结束他们之间的关系时,孙芳芳还是放不下了。 一开始她就想着,能不能慢慢来,不要一下子说断就断。 可赵磊翻脸无情,她的不舍全被他当成纠缠。 孙芳芳恼羞成怒,她岂是你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丢的女人。 纵使她不敢把事情闹大,可和赵磊在一起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抓到他半点把柄的。 而他做大的把柄,应该就是几年前某次喝大后说漏嘴的秘密。 孙芳芳以此要挟他,果然逼得他次次妥协。 对啊,她手里还握着他的把柄呢,他是离不开她的。 孙芳芳擦干眼泪,开始给孩子门做晚饭。 --- 转眼时间又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孙芳芳基本没出现在包家明面前,让他大大松了口气。 他和妻子都以为,赵磊应该和这孙芳芳断干净了。 李慧妍还说希望赵磊能浪子回头,和媳妇好好过日子。然这话才说出口没几天,就又传来他犯事了。 不过倒不是乱搞男女关系,而是盗用公家的钱,金额还不小,两千多块。 堂堂副厂长盗用公款,单车厂成立以来还从没出过这样的事,引起的轰动可想而知。 大家都在说,想不明白赵磊为什么这么干。明明有着大好前途,就给一个贪字给毁了。 包惜惜却是笑了,古往今来,一个一直以来中规中矩的男人突然走上‘富贵险中求’这条路,多半是因为女人。 她本只是想当个吃瓜群众,围观一下事态发展。 没想到吃着吃着,这瓜还跟他们家扯上关系了。 赵磊顶不住压力把自己和孙芳芳的关系招了,说自己是被孙芳芳威胁唆使才盗用公款的。 于是公安又调查到孙芳芳那,孙芳芳做梦都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句话,竟然会让赵磊走上盗窃公款这样一条路。这事也让她终于看明白了,赵磊宁可盗用公家的财产,也不想再和她有瓜葛,并且出事后不惜拉着她下水,想让她背上要给唆使的罪名。 孙芳芳还有两个孩子要养,不想背负上唆使人盗用公家财产的罪名,自然什么都坦白,包括自己用来要挟赵磊的那个把柄——那个他醉酒后说漏嘴的秘密。 于是,很快整个单车厂及家属大院的人都知道了,当年赵磊空降单车厂后,认为包家明是和自己争副厂长位置的最大对手,为了能顺利坐上这位置,举报了包家明父亲是资本家的事。谁料包家明没举报成功,倒是把他妹妹给送到了西部农场。 李慧妍想到小姑子一家至今还在农场受苦,起当年他们家遭受的各种折磨,气的想冲到公安局把赵磊跟打一顿。 包家知道这个事后,整个人久久不会说话。 他从来就没想过要当什么副厂长。可就是这个他从来都没想过的副厂长的位置,把妹妹一家连累那么惨,也让自己和家人经受了那么多。 想到这些,他的心痛可想而知,甚至懊恼,如果当时他表现的明白些,自己无意这副厂长的位置,妹妹一家是不是就能安好? 但不管当时还是现在,他都不曾觉得谁意属过他当副厂长啊。 当天回到家后,他晚饭也没吃,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李慧妍是和女儿一起睡的。 包惜惜安慰母亲,父亲需要时间来消话这个消息。毕竟在他心里,肯定认为自己连累了姑姑一家,甚至,如果可以,他情愿自己代替妹妹一家下放农场。 李慧妍自然也懂,所以也没有急着去安慰丈夫。 有些事,得让他发泄一下。 包家明这样的低压情绪持续了好几天依旧没见好转,住在楼上的沈子清好几次来包惜惜家的时候,见到的都是面无表情的包叔叔。 他担心包惜惜会被影响,问她想不想吃冰激凌。 包惜惜一脸‘你没事吧’看着他,都已经入冬了,还吃冰激凌。她改而提议去街角看看有没芝麻糊卖。 上次她说要清他吃芝麻糊的,请到现在还没吃上。 不是他们忘记了,是总没遇上那个大婶出来摆摊。 包惜惜担心,连着这么久都没遇见,大婶会不会不再出来摆摊了?那她岂不是要一直欠着沈子清这碗芝麻糊? 好在今日他们过来,远远就看到了站在街角卖芝麻糊的大婶的身影。 包惜惜和沈子清都很高兴,小跑着上前,还没开口就被告知,芝麻糊卖完了。 “啊,这么快。”包惜惜有点沮丧,如果不是放学的时候她磨叽了一会,也许他们今天能买到的。 包惜惜问大婶明天还出不出摊,大婶说不确定,最近她儿媳妇生了大胖孙子,她得在家带孩子。说完挑着担子走了。 虽然有些遗憾,但知道了大婶没有出摊的原因,两人反而淡定了。至少不是不卖了。 她对沈子清说:“下次吧,下次请你吃两碗。” 这时候的两人,以为‘下次’肯定很快就来,谁能料到,有时候生活是这般风云莫测。 一个星期后,一向忙到很难见到人的沈子清的母亲钱瑶面色凝重出现在家属大院。 不知为何,包惜惜听到沈子清母亲回来了,第一个冒上来的念头竟然是——沈家出事了。 紧接着沈子清连着三天没去学校。 包惜惜的心情犹如当初包家出事般沉重,她觉得沈家不仅出事了,还是出大事了。 她看不到沈子清,也不敢贸然上楼去问,只能一有时间就守在走廊,希望能看到他或者沈家其他人。 然而没有,沈家人仿如不出门般,她一个都没遇到。 三天后,钱瑶走了。包惜惜也看到了几天没见的沈子清。 她心里有好多问题想问,可看到这样的沈子清,她忽然不知道该问什么。 包惜惜从来没见过这样的沈子清,只觉得很陌生,也很心疼。 沈子清看着她那双或说话的眼睛,那一瞬就好像受尽委屈的孩子忽然被安慰。 他难以承受这汹涌而来的酸楚,撇过脸,半响后才说了一句话。 “包惜惜,我父亲被抓起来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却成了沈子清人生的分水岭。 作者有话说: 你们才想到分开要来了~什么走向都能猜到,咋整。本来这一章想写到分别这里的,但是时间不够呀。呜呜,影子手速太渣了。 那我们来猜一下,影子前面也剧透了,原包惜惜没死,她是谁呢。 ? 第38章 一个合格的父亲于这个家而言是怎样的存在? 以前包惜惜从文章里看到的答案是, 像山一样的存在。 那时候她觉得夸张了,一个家如果父亲是座山,那也是压迫人的山。 可是来这世界以后, 她两次体会到了为什么会是这比喻。 一次是自己身上,一次是从沈子清身上。 沈子清的父亲出事了,为沈家遮风挡雨的那座山倒了。那些曾经在包家发生过的事在沈家上演,甚至更惨烈。然而面对这一切, 似乎所有人都显得有些无力。 包惜惜不免想到自己刚穿来的时候,竟然敢异想天开自己能改变什么。 纵使她看过再多前人的智慧, 尽管她已不是第一次经历这些,可依旧是束手无策。 家属大院的人,自发的开始避着沈家。在学校里, 同学们都有意疏远着沈家兄弟。就连老师,哪怕心里觉得痛惜,也依然不敢如从前那样偏爱这个他们最喜欢的学生。 包惜惜心里总有一股气在憋着,能做的似乎就只有一如既往的待沈子清。可一己之力, 似乎改变不了他心里的落差。 她倒也不怪那其他人明哲保身,都不过是普通人,趋利避害是生存本能。 倒是沈子清, 反而担心包惜惜被自己牵连,劝她不要再明着和自己走那么近。 包惜惜当然不会同意,气呼呼反问他当年为什么不避着自己。 沈子清小声反驳, 当年他们还不熟, 也没走多近。 再后来,沈子清干脆不上学了, 因为有他在经常会干扰倒其他同学正常学习。 包惜惜去想多了, 难受的跑去质问他, 是不是因为害怕连累自己。 沈子清说不是,只说觉得再去学校也没意思。 包惜惜想到他在学校的遭遇,便也不劝了,只心酸说道:“你不去学校也可以,但快期末考试了,考试你一定要参加。” 沈子清想了想,答应了她。 然而到了期末考试时,他终究还是没来。 包惜惜担心的都没办法专心做题,早早交卷回家,才知道,在这个冬天最冷的这一天,沈子清的姑姑回来了。 她激动想着,沈倩妮回来了,他们家的事是不是要迎来转机? 然而第二天一大早,就得知他们全家就做出了搬去姑丈那个海岛居住的决定。 是沈子清特意来告诉她的,因为急着出门,都没办法等到她考完今天的期末考试。 包惜惜傻掉了,眼泪忽然掉了下来,好在她反应快立刻抹掉了。 她知道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但是怎么都没想到会这么突然和沈子清分别。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54节 包惜惜哽咽着问沈子清:“怎么就要走了呢?” 沈子清告诉她,姑父和他父母商量后,都觉得眼下这局势,把他们接到海岛去生活会比较好。 包惜惜懂,她知道的,沈子清的姑父在一个海岛军营当团长。沈子清过去那边生活的话,必然不用再像在这里一样承受那些。 理智上,她觉得去那边生活对沈子清两兄弟来说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还是说在着世界生活太久,自己真活成小孩子了,面对这突如其来的分别,她就是傻掉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受。还有一年多才毕业呢,再没人陪她一起上学放学了。 楼上传来沈倩妮的呼喊声,问沈子清可以了没。 应该是他和家人说下来和包惜惜打声招呼,但着招呼打的有些太久了,他们不得不催促。 沈子清回了句可以了,人却是没有动。 他看着包惜惜极力忍着不哭的样子,心情是郁闷到了几点。心里知道要安慰两句,却又不知道怎么安慰。 不一会,他似想到了什么,从衣服口袋力掏出一小包开了封的糖果递给包惜惜。 包惜惜想到他都要离开了,还记得给自己糖吃,接过后也让他等一下。说完蹬蹬蹬跑回房间,把自己攒的那满满一罐糖果饼干抱了出来。 海岛那种地方,听着美丽浪漫,吃的肯定很缺乏,她把自己所有的零食都递到沈子清手里,让他省着点吃。 沈子清接过,这罐子出乎意外的沉,想必里面装满了东西。 他问包惜惜:“都给我了,你吃什么?” 她嘴那么馋,没吃的可不行。 包惜惜骂了他一句笨蛋:“我可以再去买啊,倒是你,去了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肯定要什么没什么,以后有你苦头吃。” 他从来没吃过这样的苦,也不知道能不能适应。 沈子清淡淡一笑,告诉她:“姑父在电话里说那地方挺好的,虽然住的都是部队和随军家属,但经过这几年的建设,岛上生活也非常便利,还有学校和医院呢。” 有学校和医院就叫生活便利,包惜惜听的又想哭了。听说靠近海的地方紫外线都非常强,沈子清会不会被晒成煤球啊?长这么好看要是晒黑了就可惜了。包惜惜很是懊悔,这几年为什么没有教他一点保养之策。现在也没时间细讲了,只能告诉他海边紫外线强容易晒黑,要他注意防晒,没事多用青瓜切片敷脸。 沈子清听的一愣一愣的,连带着离别的哀愁都淡了几分。 包惜惜的叮嘱他都一一应下了,对包惜惜说:“你别担心,姑父说那边的条件真的挺好的。”顿了顿,似经过挣扎,他又道:“等我到了那会给你写信,还有寄些海产品,你有什么事也可以写信告诉我。” 虽然写信要很久才能收到,到保持通信,两人也不会失了联系。 他的重点事写信,可包惜惜全听到寄海产品去了,猛反应过来,住海边的最大好处就是海产品丰富且廉价。想起来,她已经很久没吃鱿鱼丝小鱼干这些东西了。 她忍住悲伤对沈子清说:“也不知那边的人会不会晒鱿鱼丝小鱼干来卖,如果有,你就给我寄点吧。” 沈子清点了点头,再次强调:“信也会写的。” 包惜惜却径自说:“……哦,对了,多吃鱼挺好的,富含蛋白质,你可以多吃点新鲜的海鱼。” 沈子清:“……” 他也只能应一声好,心里有些焦虑,她难道没注意自己说的‘写信’? 好在在姑姑再次催促时,包惜惜终于提到了写信,教他如果寄了东西的话,信就不要单独寄了,直接塞在包裹里。 --- 在这个冬日的清晨,沈子清两兄弟以及沈爷爷赵奶奶跟着沈倩妮走了。 包惜惜站在走廊上目睹他们的身影一点点消失在家属大院,忽然的,她觉得整个大院好像突然空了。 她知道自己该去学校了,不然考试要迟到了。 可她就是突然不想去了,好在也就是想。最终还是去学校参加了这最后一天的考试。只是再做题的时候想到第一名再也不是沈子清,这试考着也没意义了。 没有沈子清这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包惜惜轻而易于得了第一名,但她却一点都不开心。 没有沈子清的日子,仿佛突然变得无趣起来。 包惜惜再也无心惦记道路两旁的树是落叶还是发芽,甚至有点害怕寒假过后的开学。 大院仿佛变得空旷起来,每天在院子里玩耍的人也少了。也不知道是沈子清一家搬走了的缘故,还是这几年陆续离开了不少年轻人。 大院里的大人们聊天,偶尔也会提到离开的沈家人,说着说着,大家都觉得老厂长一家人挺好的,真的挺好的。一些大事小事上都帮过很多人很多忙。只可惜天意弄人,到了这年纪儿子才出事,还是出这么严重的事。每每说到这里,大家又转而感叹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每当听到大院的人说沈家的过去的好,包惜惜都会心酸的想,知道人家好,为什么当初要这么避着人家。可当这种情绪过去后,她也能理解。谁都不过是想过好自己的小日子。 女儿的失落和哀伤,包家明夫妻都看在眼里。他们试了很多法子哄她,最后发现都治标不治本。 他们两相信女儿说的,她没事,但看着她总被离别的哀愁笼罩着,心里总不是滋味。 在百般不是滋味中,春节又到了。 这一年的春节,不知道是不是单车厂没有发奖金的缘故,大院的年都过的都格外冷清。往年家里再没钱家家户户也会连着几天几串小鞭炮的,今年就年三十那晚放了。 当然了,烟花是肯定没得看的了。往年大院的烟花,都是沈家放的。 在听到劈里啪啦鞭炮声的时候,包惜惜还是会去想,也不知道沈子清在那个小海岛的第一个年过的怎么样。这会不会是他有生以来过的最不开心的一个年? 这一年,李慧妍娘家人主动上门想缓和关系。 李慧妍想到当年丈夫出事时他们是怎么对她的,恼火的门都不想让他们进,还是在包家明的缓和下,大家一起挤在包家狭小的客厅吃了一顿团圆饭。 这是包惜惜第一次看到所谓外婆家的人,没什么感觉,就跟街角遇到的陌生人差不多。 不过因着是过年期间,包惜惜还是从他们那里收到了而几个红包。 钱不多,加起来还没有去年沈子清母亲给她的一半。这么想的时候她自己都愣了楞,她并不是会这样去衡量的人啊。 李慧妍说她都十六岁了,从今年起收到的压岁钱就交给她自己安排。 包惜惜就全部都攒起来了,想着等收到沈子清的信知道地址了,可以给他买点东西寄过去,比如罐头饼干什么的。那个地方四面临海,真担心他吃海鱼会吃到吐。 年初八,大人们开始陆陆续续上班。 包惜惜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翻那本已被她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d呃小说,实在觉得太无聊了,又想到沈子清到了那个海岛也不知道日子会无聊成什么样子,瞬间就坐不住了,裹上围巾出了门。 她漫无目的走着,不知不觉来到了大婶摆摊卖芝麻糊的那个街角。 今天大婶竟然出摊了,她习惯性开口要了两碗。 大婶见她一个人,笑道:“年还没过完呢,就这么饿呀。” 包惜惜嗯了声,也没改口说一碗。 端着两碗热乎乎的芝麻糊,包惜惜的泪就忽然夺眶而出,怎么擦都擦不完。 呜呜,她都还没请沈子清吃到芝麻糊了,怎么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怎么就搬走了呢。 只是一碗几毛钱的芝麻糊而已,为什么要让她一直欠着。 年初十,包惜惜漫无目的在外头逛了半天回来,还没走到大门口呢,门卫大叔就扯着嗓门告诉她,有她的信。 包惜惜瞬间想到了沈子清,飞奔向他跑去。 她的双手颤抖从门卫大叔那接过信,看到信封上那熟悉的自己,满心的忐忑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说不出的喜悦。 差不多一个月,终于等到沈子清的信了。 包惜惜走到院子角落,寻了个安静的位置坐下,迫不及待拆了信封看内容。 沈子清给她写了满满四页纸的信,说了很多。 首先和她解释了为什么这么久才给她写信,一是因为路途比较遥远,他们火车转轮船,好久才到达姑父所在的军营海岛。二是这个地方与外界的联系比较不方便,一周只有两趟船进出。他即便写好了信,放进邮筒,邮差也只能在这有船进出的两天把信送出去。紧接着,说了下他们到海岛以后的生活。特别强调了他们住的是姑丈分的房子,条件还不错。还说姑丈已解决了他和弟弟的上学问题,下学期就可以去岛上的中学继续读书,让她不要担心。信的后半段,基本是关心她在这边的生活,鼓励她一定要好好读书,好好照顾自己。 看完信后,包惜惜看了眼落款日期。 一看日期,包惜惜就知道,他其实到了岛上就立刻给自己写信了,只不过交通不便,这封信漂泊了许久才到自己这里。 想到这里,包惜惜不敢耽搁,马上回家给沈子清回信。 一握起笔,包惜惜就将这些日子想说却无人可倾诉的话在信里都和沈子清说了,不知不觉,洋洋洒洒三页纸。 折好装入信封后,包惜惜顿了顿,思考着到底是把信和要寄给沈子清的东西一起寄,还是先把信寄出去? 只思考了三秒,她就决定分开寄。 寄信已经这么慢了,包裹肯定更慢的。 想通后她没有耽搁,小跑着去了邮局。 贴邮票寄信,一气呵成。 做完这些,包惜惜心情别提多舒畅,看今日的阳光都格外明媚了些。 她不知道,遥远的海岛,沈子清收到她的信以后起起伏伏的心情。 开心是必然的,但开心过后,他看着只有三页,眉头微微拧起。 他给她写了四页,她却只给他回了三页。 好在他很快又想通了,下次他给他写五页好了,这样她起码能回他四页。 一张邮票几页纸,安抚了两个相隔千里的孩子苦闷的青春。 作者有话说: 哇的一声哭出来,急哭了。写了一下午就是写不出来,写不满意,最后没办法,出外头转了一圈,六点多回来才终于能写了,于是乎又短小了~~~但,现在灵感还在的,我先更新,不排除晚点会有二更。 ? 第39章 【二更】 1975年7月, 包惜惜和沈子清初中毕业。 两人在信中恭喜了对方,也关心问对方毕业后接下来的计划和打算。 沈子清说姑父也和他讨论过这个问题,暂时还不确定, 大概率会继续留在海岛,等十八岁后能不能去当兵。 包惜惜对自己的未来也是‘待定’,本来母亲问她要不要去纺织厂上班,要的话就顶替自己的岗位, 她拒绝了。再过几年她打算继续读书的,没毕业这时候就顶替掉母亲的工位, 让她下半辈子失了工作。 不过她也不敢太过肯定跟沈子清说几年后一定能读高中,只是说如果可以,自己还是希望继续读书。并在信里劝他, 不必这么急着去当兵,先安心等两年。 因担心他真倾向于十八岁后去当兵,致使国家损失了这么一个栋梁之材,包惜惜在好几封信中都这么劝了。看得沈子清生出一个猜测, 莫不是她不想自己去当兵? 平心而论,去了海岛后,沈子清一家, 除了他的父亲依旧苦了点,他们一家的日子倒是过的还不错的。 在军营里的青年男女,至少没有像在城里的那些一样, 经常需要去往各地串联。 包惜惜初中毕业后, 尽管心里不愿意,也被迫参加了几次串联活动。不过这事她不敢在信中对沈子清说, 怕他担心。两人相隔千里, 担心只能徒增焦虑。 想来这人也是难捉摸的生物, 小时候调皮导弹,被人称为大院七剑客之一的周凯,年纪越长倒越踏实懂事。反而是爱哭鼻子的王树苗,长大后倒变了,整天热衷于思想教育、串联什么的。 包惜惜没毕业的时候对他还没那么反感,可初中毕业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王树苗突然对她热乎起来,但凡有什么串联活动都吆喝上她。为了不去,她几乎什么借口都想了。 叩叩叩。 有人在敲门。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55节 包惜惜下意识心一颤,一脸警惕看向门的方向。 这个时候回来敲门的,保不准是王树苗。 她真的很想装作不在家,然门那头的人开口了。 “包惜惜,我知道你在家的。”门外头果然是王树苗在说话。 包惜惜心凉了,不得不起身去看门。 她的脸色很不好看,这也让王树苗以为她不舒服。包惜惜灵光一闪,顺势认了,做出痛苦的表情:“不知道是吃坏了肚子还是肠胃炎,肚子疼了一天了。” 王树苗显然没想到,啊了一声:“怎么那么不凑巧,我今天还想让你跟我们一起去隔壁市串联呢。” 包惜惜听到这话肚子自己痛了,她捂住肚子,呜呜说道:“我这样子怕是没办法出远门。” 王树苗看她这样子,有些可惜,也有些不满,道:“包惜惜,你身子太弱了,应该要多参加下我们的活动。” 包惜惜心说,参加你们的活动身体会变好不成?她厌烦皱起眉。 王树苗却以为她痛苦,他还得去赶火车,这次的串联活动声势比较好大,可不能错过。 他叮嘱包惜惜好好休息,好好好锻炼身体,并说希望几天后自己回来能看到她健康的样子。 包惜惜下意识问:“你这次要去几天?” 王树苗说不好说,短则两三天,长则一个星期吧。 因为要赶时间,他说了几句就走了,回家收拾衣服。 包惜惜毫不犹豫关上门,祈祷他最好待久一点。 只是才坐下,她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次是躲过了,下一次呢?这个王树苗真烦啊,希望他这次串联出点什么事,最好几个月不能出门那种。 也许是老天听到了她的祈祷,王树苗这次还真实出事了。 在回来的路上,被一辆汽车给撞了,全身大小伤不说,左腿确定是骨折了。 在医院里躺了一个星期,回家后至少还得卧床三个月。 包惜惜知道这消息后,心里乐坏了,立刻去副食品店买了好些零食奖励自己,甚至还在给沈子清的信里提了一嘴这事。 沈子清是细心之人,包惜惜只是提了一嘴,他的回信就用了很大篇幅关心她这方面的事。 比如,是否经常需要外出参加串联活动。王树苗是否有逼迫她。 包惜惜看着沈子清的信,头疼不已。 都怪她,一时没忍住泄露了蛛丝马迹。现在好了,得好好想想怎么跟他说。 李慧妍下班回来,看到女儿愁眉苦脸捧着一封信在看,笑问道:“子清又给你写信了?说了什么让你这么苦恼?” 两个孩子这些年一直有通信,还互寄东西,李慧妍和丈夫一直都知道得。 包惜惜摇了摇头,对母亲说:“他问我是不是经常要去参加串联。” 这话一出来,李慧妍脸上的笑容也淡了。 对于女儿被王树苗拖着参加串联这种事,她其实也是恼火的不行。 女儿只有十七岁,长得又这么好看,她真担心孩子去外地的时候会被认欺负。 可偏偏对于这种事,他们大人也是半点办法也没。 好在那臭小子前段时间被撞断了腿,可算能消停几个月。 李慧妍感慨:“子清在海岛那边倒清净多了,没有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包惜惜可不也这么认同,但眼下为难的是,她要怎么和沈子清说。 以沈子清的聪明才智,撒谎怕是只会让他更加看透事情真相。 纠结了半晚上,包惜惜最终还是适当的和他坦诚一些。半真半假,这样他至少不会自己加以想象去担心。 这封信漂了近半个月,终于到了沈子清那里。 看完信后,他在姑丈家的屋顶坐了半天。 远处是一望无际的大海,偶尔微风拂来,能闻到那淡淡的海腥味。 刚来这的时候,沈子恒红着眼说,这地方路都是烂泥,空气都是臭的。 他在信里和包惜惜说着这里的美好,关于它的不好,却是半点都没说的。 比如这里淡水稀缺,家家户户用水得人工去挑。虽然他们住的是独栋的带院子的房子,但却没有厕所,上厕所的去家属院西边的公用旱厕。 还有这里很热,敷多少青瓜片在脸上也会变黑。 这些的这些,包惜惜一定不喜欢的。 自打上次收到她的信,看到她吐槽王树苗,他就开始不安。今天看了她寄过来的信,他的不安不仅没有减少,甚至萌生了一个念头。 可这样的念头,不是他一个人想就能决定的。 沈子清此刻的心很乱,一如那远处翻滚着拍向悬崖的海浪。 作者有话说: 发现评论破1000了,好激动。 菜鸡影第一次文连载评论破千,码起字来动力满满了。 ? 第40章 【一更】 包惜惜从来不知道, 王树苗竟是如此坚强可敬的一个人。 明明医生让他卧床休息三个月,他只躺了两个半月就迫不及待下地走路了。适应了一个星期后,又热衷于参加各种串联。 包惜惜不可避免的, 短短一个月内被拉着参加了两次,这让她的厌恶情绪几乎到了顶点。 不仅仅因为被拉着参加活动,还有王树苗对自己那份越来越过火的热情。为了躲他,包惜惜能不在大院待就不再大院待, 都快沦落到流浪了。 可这些终究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想到现在这样的日子可能还要熬几年, 包惜惜就有点暴躁。 不仅她烦,某日李慧妍气呼呼回来,一进门就红着眼对自己丈夫说, 王树苗妈妈可真敢想。 包家明问怎么回事,李慧妍咬牙切齿说出王树苗妈妈竟然说出自家儿子和包惜惜挺配的这样的话。 这话听得包家明都恼火了,骂王树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一开始他们还不想让包惜惜知道,可包惜惜见父母突晚饭胃口不是很好的样子, 再三追文之下还是知道了。 当夜,一家三口都睡的不是很安宁。而那个让他们吃不下睡不好的人,偏一大早又出现了, 拉着包惜惜去参加个活动。 包惜惜当场脸都黑了,再不高兴也只能委屈自己去参加。 去到才知道,原来王树苗因为表现积极, 腿有伤都积极参加活动, 被推荐为小队长了,他几个玩的要好的朋友为他搞了一个庆祝活动。 包惜惜从来没吃过这么难吃的一顿饭, 每一秒对她来说都是煎熬。 忍到下午, 终于可以回家了。 在回去的路上, 王树苗还跟她唠唠叨叨说了很多,看着他那‘意气风发’的样子,包惜惜真的很想吐他一脸唾沫。 回到家,包惜惜翻出沈子清最近给自己写的一封信,看着看着眼睛就红了。 没有沈子清在,就连王树苗都敢欺负她了。 包家明夫妻下班回来,看出女儿情绪低落,几乎不用问都敢肯定,又王树苗又逼着她干嘛了。 这一晚,包家明郑重向妻子和女儿说出了自己考虑已久的一个想法——搬家。 “搬家?”李慧妍本想把几件有些脱线的衣服缝一下的,听到这话立刻停下手中的活,看向丈夫。 包惜惜也没想到父亲会生出这样的想法,想了想后,她摇了摇头,和父母说这也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 且不说现在合适的房子很难找,就算找到了,本市有多大?王树苗有心还是能找到的。父母又不可能为了躲他,不要工作。 听了女儿的话,包家明叹了口气。 搬家是他想了很久后才想到的办法,如果这都不行,真不知道该怎么让女儿不被王树苗纠缠。 包惜惜轻咬了咬下唇,对父母说:“其实,我倒有个想法……” 准确的说,是沈子清的想法。 他的上封来信,用了整整两页纸写在海岛生活的不便利。一开始包惜惜还以为她在诉苦,往下看却看到问她愿不愿意搬到海岛去住。似是担心她被前面的困难吓到,沈子清又在信的结尾处说了在海岛生活的好些好处,其中最让人心动的一条,就是这里的年轻人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活动。 因为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不是一个只关乎她一个人的决定,包惜惜没有像以前一样,看完信后就给他回信。 她已经考虑了几天了,今天心里隐约有了决定,想说出来问问父母意见。 包家明夫妻听后,沉默了许久。 女儿去海岛生活的话,意味着他们一家三口要分开,这真的不是一个轻易可以下的决定。 可包家明并没有思考多久,他问女儿:“你愿意去吗?” 包惜惜点了点头,如果没有沈子清一家在,她多半是不愿意的。 “你也十七岁了,如果想明白了想去就去。”说这话的是李慧妍,在这件事情上,她反倒没有丈夫那么犹犹豫豫。女儿在这里隔三岔五被骚扰,她每天都提心吊胆的。那边有沈家人在那边,她是能放心的。 妻子这态度倒让包家明很意外,也放心了,随机也表态,支持女儿这个决定。 “主要是王树苗太烦人了。”提到这个凡人的名字,包惜惜都有些不耐烦。他自己爱干什么干什么呗,为什么非得拉上她。 一家人在这件事情上,意见出奇一致。 当夜,包惜惜就给沈子清回信了。 信寄出去后,她也没闲着,开始为离开做着准备,比如不着痕迹囤些好吃的,还有给沈爷爷赵奶奶他们买点礼物。等沈子清回信后再走是肯定给来不及的,不得被王树苗反思。 而包家明那边,则悄咪咪托人找到居委主任那,花了一笔不小的钱给女儿开到了介绍信。 一切准备好了,就等着拎着行李坐上火车走人了。 等到了去火车站那天,包惜惜也不敢太名目壮胆就这么拎着行李出门。不是做贼心虚,而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她不想发生任何意外,比如又遇上王树苗什么的。 他现在是个破小队长,谁知道会不会用手中那点权力搞幺蛾子。 一家三口跟做贼一样,用尽遮眼法,可算成功把包惜惜的两袋行李带出家属大院。 出来后,直奔火车站。票是早就买好的了。 坐上火车,悬着的心一旦放下,离别的哀愁就浮上来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56节 李慧妍红着眼让女儿多给他们写信,想了想,提醒她直接寄到纺织厂去。包家明连忙在旁边补了句,寄到单车厂也可以。 包惜惜一一应下,让父母千万得小心着点王树苗。没别的,就担心王树苗脑抽筋。 包家明让她放心,好歹是一个大院的邻居,而且他们又没做错什么,王树苗再不高兴也折腾不到他们身上的。 包惜惜也是这么觉得的,要说王树苗有多坏,其实也谈不上,就是没有上学又没工作,走歪路了。像他这种人,如果下乡指不定是好事。 火车发出哀鸣,随后车轮滚动起来,缓缓向前。 包惜惜不想上演电视剧里看到过的那些情节,哭着追着火车跑,早在昨天晚上就和父母说好了,火车一旦开了,他们要毫不犹豫转身离开。 包家明夫妻昨晚答应的好好的,但当火车真启动时,却怎么也转不过身去。 他们目送着女儿,一点点远去,直至火车也看不到了,两人依旧站在月台上。 李慧妍再也忍不住了,伏在丈夫肩膀上哭:“呜呜,惜惜才回来我们身边几年,怎么就又要走了呢。” 这时候的他们都不知道,这一别再见会是何时。 过了几天,王树苗终于反应过来事情不对劲。 他连着好几日没看到包惜惜的人,去她家找,每次都说不在。 这人去那里了?凭空蒸发了不成? 王树苗从包家明夫妻这里问不到答案,就又去问自己母亲,想着大院这帮父女们经常聚在一起聊天,应该知道的。谁料也问不出什么。 但好好的一个人不再大院出现,并不能瞒太久,包家明夫妻被问的多了,都之说女儿去了乡下一个亲戚家,至于什么亲戚,就再也不肯说了。 再说包惜惜那边,转了两趟花车,花了差不多四天时间终于到了海岛外的一个小镇。 因为海岛上是不对也随军家属,普通人自然是没办法说过去就能过去的。 不过包惜惜也不慌,她先找了间招待所安顿好,等着那每星期两趟的船。想着海岛不大,住里面的人应该大部分认识。到时候托人传个话,让沈子清出来接她就是。 小地方的招待所,条件并不怎么好,想洗澡还得去镇上专门的澡堂。 包惜惜在火车上窝了几天,办好入住后第一件事便是带上换洗的衣服去澡堂舒舒服服洗了个澡,然后回招待所睡大觉。 她打算睡它几天几夜,因为招待所的老板说今天的船已经出发了,下一班得几天后。 不知道睡了多久,反正睡的迷迷糊糊正熟之际,有人来敲门了。 毕竟是一个人住在外头,包惜惜不如在家的时候睡的那般沉,一下子就被敲门声惊醒了。 询问之后,知道是服务员,才松了口气。 打开门,服务员对她说外头有人找。 包惜惜都懵了,她刚到这里,谁会找?可服务员没说。 她只得随意扎了扎头发,睡眼朦胧下楼。 楼梯下到一半,拐了个弯后,她差点一个趔趄从楼梯上滚了下来。 斜阳的余晖将那个站在狭小的招待所一楼门口的背影拉的很长,长到影子都要挨到最底下的阶梯。 她从来不知道,原来男孩子的背影这么好看。 明明只是随意倚着门站立,却让人觉得是那般舒展优雅。 那些以前看过的虚无缥缈的网络小说里男主的背影,突然有了清晰的画面。 包惜惜脸颊有些发烫,如果被他知道自己是这么想的,只怕要被笑死了。 因为尽管只是个背影,她也一眼认出了是谁。 那人听到身后的声响,缓缓转过身。 看清楚下楼的人是谁后,本来轻抿着的嘴角慢慢荡开一个笑容。 “包惜惜,好久不见。” 夕阳的余晖射出的一束束金光,将眼前这个少年的笑容衬托的格外耀眼。 作者有话说: 我我我最想写的天天的恋爱要来了~~呜呜,我要甜。 写的有点激动,先把今天的一更放上来,吃了饭继续写,9点不见就10点见,别走开哦~~~爱你们 ? 第41章 【二更】 两人其实不过一年多未见, 但都觉得对方变化不小。 包惜惜是因为换了个发型,想着岛上淡水应该比较稀缺,故而在出发之前剪了头发。 以前是齐腰长发, 喜欢扎个高马尾。现在不过堪堪到肩膀处,中分两边各扎一撮。 以前是可爱的,可爱中带了几分俏皮。现在也是可爱的,可爱中带了几分恬静。 以上是沈子清再见到包惜惜时的第一感觉。 在包惜惜看来, 沈子清的变化主要是壮了,以及黑了……不对, 也不能说黑了。 以前是白,现在不过是肤色看上去更健康了些。 听到沈子清说好久不见,包惜惜高兴地低下头, 笑的比沈子清还夸张。 她高兴,觉得‘好久不见’真是这世上最美好的词。 只是她低头藏笑又怎么躲得过沈子清的眼睛,他也跟着她笑得更肆意。 再抬起头,包惜惜问:“沈子清,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她只是在回信里提了下,自己和家人商量过后,同意他的建议, 来海岛投奔他。但并没说哪天出发,因为她也不知道能买到什么时候的火车票。甚至,现在的交通并不是很便利, 她不确定到底是信先到还是人先到。 现在看来显然是信先到, 只是他怎么会知道自己今天到的呢? “唔,就是今天凑巧出岛了。” “然后呢?”包惜惜笑看着他, 凑巧出岛, 凑巧来招待所, 凑巧听到有个叫包惜惜的人来住宿?哪怕现在她是七岁,而非十七岁,也不会相信这样的连串凑巧。 沈子清显然也是认识到这点,笑着摇了摇头,对她说一直这样站着也不好。 话外的意思是要换个地方聊。 包惜惜当然没意见,哒哒哒走下来,也不问沈子清要带自己去哪里。 离开招待所后,沈子清问包惜惜饿不饿。 包惜惜摇了摇头,她下火车后就先去吃了一大碗面,现在还没消化完。 沈子清想了想,问:“你想不想逛一逛这个小镇?” 小镇很小,绕一圈并不需要太久。 “听这话你对这里很熟悉?” 沈子清笑了笑,算是默认。 两人迎着夕阳,边聊边走。 沈子清向包惜惜坦白,收到她的信后,只要有船过来,他都会乘船出来看一看,到镇上唯一的招待所问,有没从外地过来的人投宿。一来二去,招待所的服务员也知道了他在等人。 今天恰好有船到岛上,他便如以前一样坐上船出来。 招待所的服务员看到他,就很高兴告诉他,今天有个外地的小姑娘来投宿。 一问之下,小姑娘还叫包惜惜,那一瞬他脑子都不会转了。 包惜惜听后,低笑着叹了句:“原来是这样。” 方法很笨,却是很实用。 沈子清又说:“其实最好是让你打电话的,但岛上只有军用电话。” 包惜惜理解,军用电话自然是不能轻易打外头,外面的人也不能轻易打进去。 “不过也无妨,你到了我总会接到你的。” 包惜惜此时已感动到说不出话,只嗯了声。 小镇的黄昏,宁静又美丽。 也许是毕业后的日子过的有些折腾,包惜惜竟生出一种很久没有过这种安宁的错觉。 两人漫无目的在小镇街道上穿梭,聊着分开以来发生的事。 并不是有条理的那种聊,而是想到什么说什么,仿佛这样可以说多一点,填补一下不在对方身边的空白。 其实好多都已经在信里说过的了,比如沈子清在这边上学后,成绩一骑绝尘,震惊了全校师生,他姑丈高兴到奖励了他一只鸡腿。但从信里看到和听他亲口说,还是有差别的,包惜惜笑的合不拢嘴。 包惜惜必须不能输啊,理所当然的把他离开后自己稳坐第一名的光荣事迹拿出来分享。 两人就这么走着聊着,等停下脚步,包惜惜就明白为什么在招待所的时候,沈子清会说带她逛一逛小镇。 小镇真的很小,谈笑间竟然已经走了一圈。 沈子清再次问:“饿不饿?” 可能是走了一圈的缘故,包惜惜觉得可以吃。 “那我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沈子清说的有些神秘,包惜惜顿时就来劲了。 两人绕了穿接走巷,来到一个小巷子的一户人家门口。 沈子清敲了敲门,一个老奶奶来开门,看到是他,笑眯眯让他们进来。 坐下之后,沈子清才告诉包惜惜,这其实不是饭馆,但这老奶奶煮的海鲜很好吃,偶尔愿意让熟悉的人来吃顿饭,当然了,是要给钱的。 包惜惜哪能不动,这在后世不就是私房菜嘛。不过在这时候肯定是不准的。 沈子清很豪横,给包惜惜点了好几样海味。 虾、鱼、螃蟹,海螺、扇贝…… 这些菜对住在海边的渔民来说也许很平常,可对海鲜十级爱好者包惜惜来说,却是稀罕的不行。 要知道来这是节后,她也就偶尔能吃点河鱼河虾解解馋。 这一顿她吃的无比满足,一顿饭的功夫就让她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期待。 沈子清听了这话心道,包惜惜还真是没变,自己带她来吃这一顿是对的。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57节 吃饱后,包惜惜问沈子清今晚是不是也在招待所住。 其实这也是明知故问的了,没船回小岛,自然是只能住镇上,而镇上就一间招待所。 果然,沈子清点了点头。 吃完饭,天已经彻底黑了。 小镇没路灯,街上黑漆马虎的,全靠沈子清带的那把手电筒照明。 两人似乎都有些不是很想这么早回招待所,走的都特别慢。 可不回招待所能去哪呢?这里并没有什么商圈。 似是心有灵犀,沈子清忽然问:“想不想去听听海浪?” 如果是平时,包惜惜一定会说‘海边风大’之类的,但这会她真的挺想的。 于是又跟着沈子清来到海边。 这处的海边并不是包惜惜后世所见的,沿岸全漂亮细沙的那种。 它的沙子比较粗,而且还有岩石什么的。 两人挑了块平坦的岩石坐下,听着不远处海浪的声音。 时而轰隆隆,时而哗啦啦。 包惜惜虽然不是海边长大,但上大学后每年夏天都喜欢去海边玩一玩,故而也不算陌生。 只是当这样静静坐着,用心感受着,她才知道海浪声是这样的,海风吹在身上是这样的。 一切新鲜的仿如第一次体验。 她只能说,靠近大海的感觉真舒服。 沈子清两手撑在岩石上,身子微微后仰,看着远处黑漆漆的大海,说:“我也是这么觉得。” 他以为,自己从小在城市里长大,必然很难适应这如坐牢般的海岛生活。然事实却证明,除了非常想念包惜惜及以前的一些玩伴外,他在这里的生活适应的很好。 也许是最后那半年,经历太糟糕了,忽然能这样平静的生活,显得格外珍贵。 沈子清看着脸上一直荡着笑意的包惜惜,其实他还有很多很多问题想问她,比如被迫跟着王树苗后参加各种串联是不是很难过。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这样的问题没有意义。他改而和包惜惜上岛后的生活。 “爷爷奶奶知道你要过来都很高兴,早早收拾好了一个房间。” “沈爷爷赵奶奶对我真好。”包惜惜心暖呼呼的,特别是对沈爷爷,他给她的温暖,是她来这个世界后感受到的第一份温暖。 “沈子恒也眼巴巴盼着你来。” “怕不是你告诉他,我在信里写了,给他带好吃的。” 两人相视一笑,沈子清不得不承认,包惜惜才对了。沈子恒眼巴巴盼着的,是包惜惜千里之外带过来的零食。 说完这些,两人再次短暂陷入沉默。 两人的心此刻都还是激动的,需要这样安静的时刻来调整、平复心情。 朦胧中,沈子清看到包惜惜嘴动了动。 但海浪的声音太大了,他并未听清楚她说什么,身子下意识往她那倾了倾,问:“什么?” 包惜惜转过头,只一秒又赶紧转过头,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又说了一遍:“我说,在海边看日出一定很美。” 他微倾着身子,离她不过一个巴掌的距离。 那双看向自己的眼睛,比远处漆黑不见底的夜空还深邃。 自此她知道了,心颤的距离。 作者有话说: 写甜饼小日常真快乐~~更完继续为明天的更新写一点。 这一章甜上加甜吧,24小时的评论发喜(红)糖(包)哈~明天这时候回来统一发。 ? 第42章 【一更】 久别重逢是什么感觉? 就好像时隔许久再一次吃到大白兔糖, 整个人被喂满了盛不下的甜。听风像在欢呼,听浪像在吟唱。 两人在无人的海边坐了许久,此情此景, 纵是繁星点点,也敌不过就别重逢之人那染满了笑意的双眸。 包惜惜想起以前看到过的一段话,他们说人的性格其实也能‘因人而异’,此时的她十分认同。 有时候一个人外向或者内向, 话多或话少,得看面对的是什么人。怪不得常有人说自己在陌生人面前寡言, 在好朋友面前就妙变话痨,说到底也许就是分享欲在作怪。 她不觉得自己和沈子清是那种话多的人,但分开的这段时间让她猛的意识到, 原来他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对着说的话最多的人。他不在的日子,聊天这种事都变得意兴阑珊。 海风吹乱了包惜惜的刘海,她问沈子清现在什么时间。 沈子清抬手看了看戴在手腕的手表,看到时间, 连他自己都有些惊讶。 明明感觉没多久,怎么就九点了呢。 包惜惜打了个哈欠,笑道:“难怪觉得困了。” 生物钟真是可怕, 在这生活了这么多年,她早已养成了早睡早起的好习惯。 “回去吧。”沈子清一跃而起,下意识朝她伸出手。 包惜惜也没多想, 借着他的帮助站起身。 回招待所的路上, 包惜惜问:“下一班上岛的船是什么时候。” “两天后。” 包惜惜哦了声,也就是说他们要在这个小镇玩, 不, 待两天。这让她有些兴奋。不过她也终于想起来, 明天首要的事,还是去邮局给母亲或者父亲的厂里打个电话报平安。罪过罪过,这事本来一下火车就应该要做的,可是她太累了,对这地方又不熟,后来和沈子清重逢,太过兴奋,种种原因交叠在一起,以至于都忘了。 说到打电话,沈子清眉头皱了皱。 当然了,夜色中包惜惜是看不到他皱眉的,只能听到他话语吞吐呃了声。 她问:“怎么了?不会是这里没有邮局吧。” 如果是,可不妙啊,父母得担心了。 好在沈子清说不是,只不过这里得邮局电话线经常出问题,有时候一坏就是十天半个月。 听到是这样,包惜惜也很无奈。 只能明天去碰碰运气了,如果不能打电话,至少也要写封信。 回到就招待所,站在包惜惜房间门口,沈子清抿唇笑着和她道晚安。 包惜惜指了指斜对面的房间:“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沈子清嗯了声,却是没移动,那带着浓郁笑意的眼看着她,一副要看着她进去的架势。 包惜惜投降了,赶忙进了房间。 门关上那一瞬,忍不住拿冰凉的小手捂住脸,心里啊啊啊叫着。 怎么会这么奇怪,才一年多不见,再重逢怎么就突然意识过来他是正值青春洋溢的少年。 --- 凌晨四点,沈子清从睡梦中醒来,拉了几次电灯开关,发现灯不亮了,他也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小地方,停电是常有的事,故而招待所会在房间里给住宿的恪人备好蜡烛和火柴。 沈子清熟练找到,并点亮蜡烛,随后拿起房间里的暖水瓶,去一楼的水房打热水,顺便简单洗了把脸。 打好热水后,他来到包惜惜房间,敲了几下门候,睡眼惺忪的包惜惜开了门。 “怎么了?”她声音还有着未睡醒的啥呀,眼睛也有些无神,整个人还处于懵懵的状态。 沈子清举了举说中的暖水瓶,对她说:“给你打了热水洗漱。” 包惜惜打了个哈欠,看了眼黑乎乎的走廊,有些傻乎乎问:“这里天亮的这么晚吗?” 沈子清忍住笑,告诉她现在凌晨四点多点。 听到着时间,包惜惜清醒了许多,被震惊清醒的。一脸不可思议看着沈子清,无声在问,这么早起来干什么?直到沈子清说到看日出,她才恍然大悟,忙接过他手中的额暖水瓶,准备简单洗漱一下。 沈子清担心她黑灯瞎火的看不清,提醒她床头柜的抽屉里有蜡烛和火柴。 包惜惜说了声知道了,随后把门关上。 她洗漱的速度很快,不到十分钟就把自己收拾好,出现在沈子清面前。 小镇的清晨凉意刺骨,加上越临近海边海风越大,包惜惜有些后悔图好看没有裹上围巾。 不过随着天渐渐破晓,她这点小后悔瞬间荡然无存了。 黎明十分的大海,即便有海浪拍打的声音,也让人觉得四周万籁俱寂。 大地朦朦胧胧,遥远的东边海平面缓缓升起一轮红日。 初升的红日,带着一圈雾状的朦胧。像还没睡醒的孩子,美的一点都不刺眼,却也映衬得四周霞光万丈,红云朵朵。 随着越升越高,仿如突然苏醒般,光彩四射,把海平面都照的沸腾了。 包惜惜不自觉呼吸都放轻了,看着眼前每一秒都不同的‘海上日出’。 待它完全冲破海平面时,人也忍不住跟着长长舒了口气,叹一句真美。 她问沈子清,这样的日出美景是不是看了不少? 在海岛住了这么久,必定是的吧。 然他却摇了摇头,说:“我从不知日出是这样美。” 包惜惜笑他呆,竟然错过这么多。 他不好意思笑了笑,日出他却是不是第一次见,但像今天这样感受到它的美,确实是第一次。 一个人看日出是落寞,和她一起看日出是……他说不清内心的感觉,开心、满足、温暖,交杂在一起,就好像见证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 看完日出,两人去吃了个简单的早饭,随后去了邮局。 好在今日邮局的电话线是好的,包惜惜等到了父母上班的时间,分别给他们厂里打了个电话报平安。 父母得知她已经和沈子清见上,也终于放下心。因为是上班时间,占用的又是厂里的电话,不好多聊,不舍也只能匆匆挂了电话。 听出父母电话那头微微的哽咽,包惜惜心情也跟着低落了几分,想着上船之前一定要给他们写封信。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58节 因为这两天都没船去岛上,沈子清带着包惜惜去附近转了转,让她极快的熟悉了当地。 这日,在外头走了半天后,两人找了个地方歇脚,看着海边那零零散散的小渔船,沈子清颇有感触道:“刚到这里的时候,感触挺大的。” 他一直在城里长大,偶尔离开也是去更发达的省城,从来没见过这么贫穷的地方,这种冲击可想而知。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强烈感受到此时的国家仍有多贫穷。 到了海岛,他发现自己以前早见惯的许多东西,岛上的孩子却是听都没听过。他们对他这个从外头来的人充满善意和好奇。在一次聊天中,大家甚至好奇问他,国外人是不是都高鼻梁,金头发。他们对外国人的印象,都是来自岛上偶尔播放的外国电影。 沈子清耐着性子和他们说了许多,告诉他们其实外国人也有黑头发的。 岛上的孩子生活枯燥,夏天还能下海摸摸鱼,入了秋就基本只能在岛上跑来跑去。有次同学去他家,惊喜发现他放在书架上的连环画,从此一发不可收拾。其他同学听到这事后,纷纷头来垂涎的目光,他见状干脆把自己带过来的连环画都拿出来和他们分享。因着这几十套连环画,他一下子成了班上最受欢迎的同学。 说完这段经历,他有些不是滋味和包惜惜说:“我们看到不想再看的连环画,却是岛上大部分孩子见都未曾见过的。” 这种感觉包惜惜太懂了,就好后世人手一部的智能机,在这时候确实想都想不到的存在。 不过沈子清以为她说的懂,是因为在乡下住了十年。 其实他以前就想知道她以前在乡下的日子苦不苦,不过每每话到嘴边都觉得自己这好奇有点多余。 必然是苦的,何必让人再挖伤口。 可今日,两人自然而然聊到了包惜惜在乡下的日子。 包惜惜说着许家村穷的有多可怕,沈子清即便有心理准备,还是听得连连皱眉。 厕所斗不过是几根竹子凑合着稻草搭的,这真是让人无法想象。 包惜惜想起来也一身鸡皮疙瘩,说:“确实没法想象,所以……”她话语一转,笑得眉眼弯弯,明知故问道:“你在信里说了那么多在海岛上生活的不便,是怕我不能适应是吗?” 被看穿,沈子清脸红了。只好自爆糗事,说自己刚来的时候有多不习惯,甚至憋得三天没上一次大。 这可真是太糗了,包惜惜一时间笑得无法自抑。 日出日落,两人等到了有船上岛的日子。 在坐上轮船后,包惜惜才惊觉,原来这么多人要去岛上。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偶尔出来大采购,有些跟她一样提着行李的则是来探亲的。 轮船缓缓驶离岸,慢慢向海中央驶去。 沈子清告诉她,大概要半个小时才能到。 他用的是才,包惜惜却惊叹这么快。那她得抓紧时间欣赏美丽的大海了,于是整个行程,她都站在甲板上。 望望天,看看海,就连天上飘的几朵云都让人觉得十分有趣。 船快要到岸了,包惜惜踮起脚眺望着远处的海岛。 即便已经有部队在这里驻扎了十几年,依然朴实的几近荒凉。 原本在船舱里休息的人,开始陆陆续续开始走出来,和包惜惜不同,他们眺望的是等候在码头迎接他们的人。 岸边上早已聚集了不少人,同样也在焦虑看着驶过来的轮船。 兴许是看到了自己期盼依旧的人,不少人开始激动的挥舞起双手,船上这边也是。 包惜惜被这一幕感染了,心里荡起层层涟漪。想着如果不是沈子清出到小镇去等她,自己肯定比这会船上的人更激动。 当双脚踏上这片土地,包惜惜生出一种即将开启新生活的感觉,她笑眯眯问沈子清当初刚来时,是不是也是这种感受。 然沈子清还没回答她,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带着几分怒意的呼喊。 “沈子清,你出岛是为了接这个人吗?” 作者有话说: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今天是520耶~可能是这充满爱意的日子,让我今天这个点就写好了第一更。 第二更依旧是9点不见十点见,因为一会要出去办点事呢。 ps,放心呃,没有糟心女配的。 ? 第43章 【二更】 包惜惜顺着声音望过去, 很快在人群中精准找到说话的那个人。 一个看上去年约十六七岁的小姑娘,脸圆圆的,让她想到了同样是圆脸的杨小桃。两股麻花辫直溜溜挂在胸前十分夺人眼球, 那一双灵动的小眼睛这会是瞪得圆圆的,直勾勾看着他们这个方向。 不等包惜惜问这是谁,沈子清就解释:“这是我在这边上学的同学,吴小丽。” 包惜惜哦了声, 笑眯眯说:“她好像生你气了。” 沈子清皱了皱眉,说了句不理她。 他不理, 吴小丽却是自己走过来,拦住他们的去路,一点也不掩饰来回打量, 再一次问:“沈子恒说你出岛去等人了,就是她吗?” 这是她用了两个橘子从沈子恒那打听到的,沈子清出岛了,去接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姐姐, 末了还强调这个姐姐很很漂亮。 见到真人后,这个‘姐姐’似乎比她想象的还要漂亮嘛。特别是那小脸蛋,跟剥了壳的鸡蛋一样白皙滑嫩。 不过又如何, 她可是岛上唱歌最好听的,跑步最快的女孩子。 沈子清嗯了声,问她要干嘛。 吴小丽昂起头, 倒也很坦白, 说自己在这里等了一上午,就是想看他接的是什么人。 沈子清:“……” 他有些头疼, 怎么有人蛮横的这么直白。深吸了口气, 他说:“我们要回去了, 爷爷奶奶还在等我们。” 吴小丽不乐意:“你最近出岛总不告诉我,我不高兴。” 沈子清气笑了,反问她:“我出岛什么时候告诉过你?”同时在心里嘀咕,可别乱说话,惜惜会误会的。 吴小丽气的两手叉腰,正准备开口之际,有个人突然喊了她名字。 那一声小丽,让她转过头,立刻态度端正喊了声老师,沈子清亦是。 那是一个年约四十来岁的女人,手里提着个主编的菜篮子,应该是看出他们起争执,走了过来,问他们怎么回事。 沈子清解释自己出岛去接朋友,刚回来。 吴小丽则告状般,控诉沈子清出岛不告诉她,还说自己已经很久没出岛了。 老师听到这话显然也笑了,不过没说她,反而是看了看包惜惜,忍不住说:“城里长大的姑娘就是好看,白白嫩嫩的。” 吴小丽委屈了,巴巴看着老师:“老师,你不是说我也很可爱吗?” 老师脸上笑意更浓,说:“当然啊,我们的小丽非常可爱。”夸完举了举自己拎着的篮子,对他们说:“我晚上做烤鱼,你们要不要来吃?” 听到烤鱼,包惜惜下意识看了眼她提着的篮子,很不争气咽了咽口水。 这海鱼真大,真鲜,烤着吃肯定非常美味。 吴小丽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点头如捣蒜。 “那行,小丽就先跟我回家做准备吧。” 吴小丽哦了声,不情不愿跟着老师走,走了两步还不忘转过身警告沈子清,下次出岛要是不告诉她,她就不还他连环画。 老师和吴小丽走远后,沈子清告诉包惜惜,这是他曾经的初三班主任。 包惜惜想到了什么,问:“就是你在信中提过的谢老师?” 沈子清点了点头,包惜惜看了会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两人继续往家里走,路上包惜惜夸吴小丽性格挺可爱的,沈子清则不以为然笑了笑,说岛上的孩子好像都这个性格。 奔放,率真。 包惜惜很认同,可能是在海岛长大,没那么束缚的缘故。 家里,沈立强和赵巧香也在猜测这孙子这次出道能不能接到人。 沈立强说:“肯定能,我有强烈的预感。” 赵巧香听的都乐了,说他的预感没一次准过。 不过事实证明,沈立强这一次的预感确实准了。 看到包惜惜出现的那一刻,两个老人开心的直拍手。 来这里生活后,他们可想念包惜惜这孩子了,好在她和大孙子还经常通信,能在信中知道她的近况。 赵巧香一个感情不是很外放的老太太,因为太激动,直把包惜惜搂了又搂,问了关于她的许多事后,才笑眯眯去厨房准备午饭,嚷着今天必须丰盛些。沈立强表示同意,并且身体力行帮忙。 沈子清带着包惜惜来到给她准备的房间,包惜惜只看第一眼就笑了,喜欢的不得了,他则不好意思挠了挠后脑勺,解释说是爷爷奶奶要这么布置的。 包惜惜说自己很喜欢,虽然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还是很喜欢这扑面而来的公主风。 粉色的床单,粉色的被套,粉色的枕头套,甚至墙上都挂着粉色系的可爱的油画。 她有些好奇,沈子清的房间是怎么样的。 沈子清带她来到对面,打开门,让她看清楚自己和弟弟睡的房间。 没有什么惊喜,一如住在单车厂家属大院时候的风格,简洁。不过仍能一眼看出,那张没叠被子的床是沈子恒睡的。 放下行李后,趁着爷爷奶奶准备午饭的功夫,沈子清带着她在附近转了转,熟悉环境。 他们现在住的这个地方,算是岛上地势比较高的。顺着一条蜿蜒的路望下去,两边都是格局差不多的带院子的独栋平房。路是铺了石子的,没有沈子清信上说的那样夸张。而他一再强调条件不好的公厕,则零零散散分落在远离住宅区的地方,最近的离他们家也十几米,想必当初这样设计,是为了尽量减少影响。 岛上的人很勤奋,但凡能种植的地方都被开垦出来了。 饶了一圈,两人开始往回走。 沈子清突然指着一处方向,说:“看那。” 包惜惜望过去,隐约可见应该是灯塔。 果然,沈子清说那是灯塔,并告诉她在岛上这样的灯塔有好几个,到了晚上都会点亮。还说如果她在岛上迷路了,就随便朝着一个灯塔走过去,只要在那等着,他肯定会寻过去的。 包惜惜乐乐:“虽然海岛不小,但我可是有长嘴的,迷路了不会问路吗?” 沈子清也笑了,他也只是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而已。 半路,他们遇到出来寻他们的沈子恒。 沈子恒一眼就认出了包惜惜,朝他们飞奔冲过来,边跑边大声喊着惜惜姐姐。 包惜惜都要被他这份热情给感动了,张开双臂准备给他一个热情的拥抱。 然而,她很快发现不对劲。 激动跑过来抱住她的沈子恒怎么在掏她口袋?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59节 “沈子恒,你找什么?”包惜惜推开他。 沈子恒委屈巴巴问:“不是说给我带很多好吃的吗?好吃的呢?” 这可彻底把包惜惜逗乐了,开玩笑道:“如果我说忘记了,怎么办?” 沈子恒要被吓哭了,摇着头说:“你一定是在骗我,对不对?” 这可怜兮兮的样子,看得包惜惜很不忍,也不打算计息逗他了,说:“对对对,我是在骗你的,给你带的东西还在行李袋放着呢,一会回去就拿给你。” “那我们快点走。”沈子恒催促这他们。 回到家,包惜惜把装在行李袋的礼物都拿了出来,给沈爷爷赵奶奶的营养品,给沈子恒自配杂锦零食罐,以及给沈子清的几本世界名著。 在拿给沈子清的时候,她不得不强调一句:“你的礼物是最贵的,也是最用心的。” 所以,可不要看到是书,就觉得她敷衍。 不过沈子清还没说话,沈子恒就接了句:“也是最不实在的。”说完,往自己嘴里扔了一颗糖,吧唧吧唧吃起来,心里感动道,城里买的糖果,就是比在小镇上买的好吃。 包惜惜忍不住眨了眨眼,怎么觉得沈子恒嘴馋的样子,有那么一点似曾相识呢? 她下意识躲过沈子清的眼睛,心虚的不敢与之对视。 沈李强和赵巧香做好午饭,看到包惜惜给他们带的礼物,直说她这么远还带这么多东西,怪重的。 包惜惜确实也觉得这奶粉怪重的,不过这时候买这东西可不容易,买到了再重也是要带的。 吃过午饭,包惜惜惯例睡了个午觉。 兴许是太久没睡的这么安稳过,这一觉一睡睡到下午四点多,吴小丽来喊他们去老师家吃烤鱼。 听到烤鱼,包惜惜一点也不困了,立刻起身穿外套。 赵巧香听到他们晚上要在老师家吃烤鱼,有些遗憾,还说自己晚上准备煮鲍鱼的。 生活在海边,这些东西不是那么稀罕,但对生活在远离大海的城里人来说,就很难吃上一次了,她迫不及待想煮给包惜惜吃。 包惜惜笑眯眯撒娇道:“不急在这一餐,明天再吃也一样的嘛。” 赵巧想一听也是。 三个人来到谢老师家,她已经在院子架好炉子烤着鱼了。 在海边生活的人,掌握了数十种海鲜的吃法,烤便是其中一种。 很快,鱼便烤好了,配合着香喷喷的米饭,吃的人回味无穷。 沈子清担心包惜惜这个馋猫吃太急,总忍不住提醒她吃慢点。 谢翠芝笑眯眯看着他们,忽然来了句:“想不想喝点葡糖酒?”,说完补了句:“自酿的,度数很低。” 包惜惜立刻举手说想,吴小丽也不认输说要。 谢翠芝便去屋里头拿装了一壶出来,给三个孩子每人倒了半杯,拳头大的搪瓷杯。 包惜惜立刻喝了一口,很甜,绝对是用日照时间最长的而葡萄酿的。 孩子们喝了不到半杯,她自己却喝了几杯。 兴许是喝的微醺的缘故,谢翠芝总时不时的眯着笑眼打量包惜惜。 终于在第多少次打量后,忽然说了句:“从小就认识,感情还那么好,真好啊。” 说着,她抬头看向远处黑乎乎的天边,彷佛想起了什么。 作者有话说: 520快乐~明天见呀,如果看到晚上九点以外有更新,都是加更,每天21点雷打不动哟。(不能更一定会请假的,影子没胆子) ? 第44章 【二合一】 谢翠芝的打量太过赤、裸, 包惜惜自然也看到。 她第一次知道谢翠芝,是在沈子清的信里。 有一次,他用了整整一页纸和她说自己在这边的初三新班主任。 言语之间, 难掩对这个老师的敬佩。 新中国第一批大学生,知识渊博,才华横溢。明明该大有作为,不知什么原因跑到这海岛当老师。 后来他又一次在信中提及这个老师, 说到了些她的私人情况——四十多岁,独居小岛。不过听说年轻时曾有个情投意合的爱人, 后来爱人意外去世了。 于是,包惜惜在脑海里勾勒出了一个凄美的故事。 一对有情人,男的不幸去世, 女的痛不欲生,躲到一个小岛,一待就是二十年。 人总是容易为凄美的爱情故事流泪,包惜惜也不例外。从此, 谢老师三个字在她这里有了姓名。 没想到没见过面就让她印象深刻的女子,今日第一天上岛便有缘遇到,此刻还坐在一起吃烤鱼, 喝葡萄酒。面对她突然出口的感慨,包惜惜心一动,不免想到她那个早逝的爱人。 莫非…… 包惜惜还没有往下猜测, 吴小丽就不依闹起来, 说:“不是从小认识就不好了吗?我不同意。” 她这一闹,倒也让谢翠芝收回神游的思绪, 转过头笑看着她:“你这孩子, 怎么什么事都喜欢较劲呢。”说完顿了顿, 又自言自语道:“不过这个年纪似乎就是得闹腾,闹腾也不错,鲜活。” 说着,忍不住伸手戳了戳吴小丽脑门。 只是这个动作,就让包惜惜敢肯定,谢老师肯定很喜欢她。 又或许是,从她身上看到了年轻的自己? 这一顿饭,不知不觉吃到有点晚,好在沈子清家离谢老师家不远,岛上又不存在什么治安问题。 不过吴小丽因为后面有些贪杯,喝醉了,谢翠芝便让她睡在自己家。 回去的路上,包惜惜问了沈子清吴小丽的事,其实主要是好奇谢老师对她的态度。 沈子清说完之后,包惜惜对吴小丽这个姑娘不免都有些心疼。 父亲是驻扎在这个岛上的军人,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因为岛上的医疗条件有限,最后还是没能救过来。可以说是岛上众多婶婶大娘帮着带大的,其中帮的最多的便是这谢翠芝。 这也不怪她那么听谢翠芝话,谢翠芝对她态度那么亲昵自然。 --- 在岛上的时光,除去一些生活不便,包惜惜真觉得舒适悠哉的像在某个海边小岛度假。 每天吃饱喝足,沈子清就借着待她熟悉小岛环境的名义到处玩,短短几天几乎就逛遍了岛上每个地方,当然了,军营里除外,那是普通人进不去的。 开始沈子清担心包惜惜会觉得这里的生活烦闷,但观察了几天后发现她适应的很好,比自己当初适应的还好,这还是让他很开心的。可开心归开心,在静下来的时候他也知道,这日子不能一直这么下去的,他们才十七岁。 沈子清偶尔的迷茫和失落包惜惜是能感受到,她因为知道历史在未来两年内将引来大转折,可以只当这段时间给自己放假,可沈子清不一样。 在岛上待了一个星期后,知道明天是有船出岛和来岛的日子,包惜惜问沈子清想不想出去。 沈子清是以为她想出,便说自己挺想的。于是第二天一早,两人早早来到码头。 在排队购买船票的时候,吴小丽气喘吁吁跑过来了,指着沈子清说他又背着她偷偷出岛。还好她遇到沈子恒,告诉她这事。 沈子清真无语啊,他什么时候答应过出岛要告诉她?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三个人一起出海啦。 坐上轮船后,吴小丽问他们出岛做什么。 沈子清说没什么,包惜惜则告诉她想去镇上的信托商店买点旧书。 吴小丽哼了声,说沈子清还没有包惜惜坦白。 沈子清可真是委屈,幽幽看了眼包惜惜。她是真没和自己说出岛干什么,还以为她想出去透透气呢。 包惜惜轻咳了声,安抚道:“本想给你个惊喜的。” 听到这解释,沈子清整个人又舒坦了,不仅如此,一股愉悦感油然而生,让他觉得今日的海风都变得和煦了。 也许是太久没出岛,一下轮船吴小丽就兴奋的左望又望,看到这个想吃那个想买,一摸口袋,整个人顿时丧的脸都垮了。她忘记带钱了。 包惜惜倒是带了点钱的,不过她的小金库也不多,沈子清家现在这样的情况想必也今时不同往日。 她扫视了圈,惊喜发现不远处竟然有个大娘在吆喝着卖芝麻糊。 沈子清显然也被这声芝麻糊吸引了注意力,和她差不多同时望过去。 这一声芝麻糊,让两人不约而同想起了当年那个诸多阴差阳错巧合之下一直没有实现的承诺。 包惜惜弯眼一笑,对他们说:“我们吃芝麻糊。” 吴小丽当然也想,但没钱没底气,很老实交代自己忘了带钱出来。 “我带了呀,请你们。” 吴小丽小小挣扎了一会,最后还是同接受了包惜惜这份好意,谁让她真的想吃呢。不过她也不会占包惜惜便宜的,说自己下次一定会带钱出来,到时候让她请。 包惜惜自然说好,但下一次出岛说不准是什么时候。 这里的芝麻糊比在单车厂家属大院街角要便宜很多,三碗才六毛钱。但口味上来说,包惜惜觉得还是街角那位大婶做的好吃。 她问沈子清是不是这感觉,他也点了点头。 包惜惜告诉他,他们离开后,有次她碰巧遇到大婶出来摆摊,傻乎乎买了两碗,吃撑了。 沈子清笑她嘴馋,包惜惜为自辩解不是。 他笑:“肯定是看大婶那么久才出一次摊,想一次吃够本。” “真不是,我就是习惯性脱口而出……”说着说着,包惜惜突然住口了。 那时的他们可真是去哪都几乎一起,吃东西更是,哪次不是要两份。 沈子清哪能不懂包惜惜这句话的意思,垂着眼,专心吃手中的芝麻糊。 他来这边生活后,倒没像她一样吃东西会习惯性要两份,不过就是好长一段时间,一个再去吃任何东西,都觉得食之无味。 吴小丽吃了一半,眼溜溜看着突然不说话的两人,有些烦躁说道:“诶,你们怎么这样,我们可是三个人一起出来的,别只说你们听得懂的好吗?” 包惜惜哦了声,很快吃完了碗中的芝麻糊。 因为考虑到这边去海岛的船只有一班,且就在中午,她不得不提醒他们,得抓紧时间去信托商店,不然她怕不够时间找书。 吴小丽哼了声,问她要买多少本。 包惜惜直接说了很多。 吴小丽再次哼了声,不过却也是三两下吃完了自己那份芝麻糊。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60节 信托商店,说直白点就是寄卖商店,卖的都是些旧货。 在城里的时候,包惜惜挺喜欢逛的。虽说都是二手货,但胜在丰富且便宜。 小镇的信托商店卖的东西自然谈不上丰富,不过那天和沈子清逛的时候倒给她发现,这家店有很多很多的旧书。当时她就很好奇,这么偏远的小镇,怎么会有这么多旧书。问了下才知道,原来是老板是个书痴,特别爱惜书籍,每一次去别的地方必然会背一袋书回来。老板娘对此嘴上似乎意见不小,说他搞那么多旧书回来卖又卖不掉,但行动山给却是从来没阻止过。 三人来到信托书店,包惜惜开始认真挑书籍,吴小丽则这翻翻那翻翻,显然没想到一家卖旧货的商店这么有趣。 沈子清站在一旁看包惜惜挑了几本书后,很快发现了端倪。 他弯下身,小声问:“你这是想找高中的课本?” 包惜惜嗯了声,笑眯眯说:“我总觉得高中肯定要复学的,也肯定会恢复高考的。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自学一点高中知识。”说到这,她也意识到自己说的似乎有些太过于肯定了,又说:“就算不能复学,自学多点知识也是好的,你说是不是。” 沈子清点头说了声是,这会他的心情有些不是很平静。 他迷茫着以后何去何从的时候,包惜惜已经想到了要为考大学做准备了。 包惜惜不想看到他这样子,拉着他一起找。 两人花了一个多小时,竟也从一堆旧书里翻了齐了高中三年的课本。 就冲这,包惜惜都由衷佩服信托商店的老板。 吴小丽回过头,看到他们真要买好多书,诧异得嘴都忘了合上。一开始,她还以为包惜惜是开玩笑的,没想到真买这么多旧书。 因为书比较多,他们每人都分抱了几本。 刚开始还好,但是抱久了手也酸了,就连最想逛街的吴小丽也不想逛了,三人吃了点东西后便坐在码头上等船。 --- 傍晚,放学回家的谢翠芝偶遇到含着根棒棒糖吴小丽,自然免不了要问她今天去哪里了,一个白天没看到人。 吴小丽叹了口气,说:“别说了,本以为可以跟着沈子清他们出岛玩,谁知道做了免费苦力。” 谢翠芝笑了,问她怎么回事。吴小丽便把出岛后陪着包惜惜去信托商店买书,然后一路帮他们抱着回来的事说了。 “没想到惜惜这孩子这么喜欢看书。”这一点倒是和他很像。谢翠芝想着想着,笑容变得有些苦涩。 吴小丽最怕看到谢老师忽然出神的样子,总让她莫名担心和难过。 她忙上前挽住老师胳膊,说:“谢老师,我今晚去你那吃完饭吧,部队食堂的东西实在太难吃了。” 谢翠芝自然说好,走了两步,突然对吴小丽说:“你去把沈子清和包惜惜也叫过来吧,今晚吃京酱肉丝。” 吴小丽听到京酱肉丝几个字,眼睛顿时就亮了,说保证把他们拉过来。说完撒腿旧跑,生怕慢了没得吃。 包惜惜也是个吃货,听到京酱肉丝的,脑子就不停使唤了,哪还可能拒绝。沈子恒听到了也闹着要去。 赵巧香见三个孩子都要去谢老师家吃完饭,便说不能空手而去的,去厨房拿了一小袋面粉出来,让他们带着过去。 四个孩子来到谢老师家的时候,她正在做饼皮。 谢翠芝看到沈子清拎着小袋面粉,也没扭捏说不要,直接接过放在桌子上。 “你们几个现在客厅坐一会,我做多几张饼皮,再把肉丝炒一炒就可以吃。” 这话说的简单,但整套流程等下来,还是等了近四十分钟。主要是擀饼皮费时间。 吃饭的时候,谢翠芝再次拿出自酿的葡萄酒,惯例每个孩子半杯,自己则不限制。 谢翠芝的厨艺,通过这一顿晚饭,在包惜惜心里封神了。 心叹怎么会有人这么完美,长得好看,聪明,还这么会做饭。 但一想到她坎坷的经历,不免又有些难过。 老天总是不肯善待每一个人,甚至有时候,越完美的人越要考验他般。 谢翠芝喝的有些多,脸颊红红问包惜惜和沈子清,今天出岛买了什么书。当听到是高中教材时,她愣了住了。 沈子清忙把包惜惜上午那番说辞拿出来解释,说若以后真的不再有高考就当自我提升,万一真恢复高考还能一起考大学。 谢翠芝愣愣问:“你们以后想一起考大学?” 沈子清想也没想,脱口而出:“嗯。” 说完他自己也愣住了。在被老师问之前,他倒没想过,或者说不敢想。但老师这么问之后,他答的没半点犹豫,仿佛骨子里就是这么想的。 过了许久,谢翠芝忽然喃喃开口:“那时候也是怀城非拉着我一起考大学……” --- 怀诚?还是怀城? 包惜惜单手托腮看着显然已经醉意朦胧的谢老师,猜测着她说的是哪个。可以肯定的是,这是她曾经的爱人的名字。 “施怀诚真的是个坏东西,认识的第一天就说我的名字土,一点新时代青年的觉悟都没有。”谢翠芝应该是一直耿耿于怀,哪怕现在说起都忍不住皱眉,道:“要我说,他的名字不仅土,还刻板。心怀诚实,你们说是不是浓浓的刻板味?” 吴小丽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谢老师吐槽这段过往,自然大大声说是。 包惜惜从那一句‘心怀诚实’便知道了谢老师爱人的名字,笑了笑,说:“老师的名字一点都不土,‘松柏霜逾翠,芝兰露更香’,哪里土了。” 谢翠芝笑了,她自问读的书不少,竟然不知有这样一句诗,便问包惜惜出自哪里。 包惜惜告诉她,这是出自唐代一冷门诗人唐诗人陈陶的《圣帝击壤歌四十声》。 谢翠芝夸赞她好学问,她却笑着坦白其实以前也是不知道的,不过中学那会有个同学刚好也叫翠芝,她为了反驳别人取笑自己的名字,搜集了特多含‘翠’和‘芝’的诗句,听得多了便记得一二。 这答案有些出人意料,谢翠芝听了后有些遗憾,自己当年怎么就不知道去翻翻典籍,找几句高雅的诗句反驳他呢。说到底还是那会太小了。 十五岁,因伯父在外头做生意的缘故,她也有机会来到大城市新式学堂读书。 一个刚从乡下走出来的小丫头,骨子里都透着温婉和羞涩,和其他从小接受新式学堂教育的女同学有着天壤之别。也许就是因为这个,上进少年施怀诚总对她恨铁不成钢。 那时候谢翠芝总觉得委屈,不明白为什么他对每个人都这么友善,偏对自己诸多挑剔。但他又确实是个好人,无论多嫌弃她,看到她学习跟不上,却是比其他同学都积极帮助她。 就这样过了三年,即将迎来毕业,她以为他们从此就天南地北,再难相见。谁知道有一天,他却跑来问她对未来有什么安排。 谢翠芝愣住了,她能有什么安排?伯父的计划是,读个好学堂,以后嫁个好人家。 谁料施怀明听后却很生气,指责她这几年的学白上了,然后气呼呼走了。 她想这次自己是真的让他失望透顶了,他应该不屑再和她这样的人做同学。想到是这样的接过,谢翠芝难过了一晚上。 谁料第二天去学堂,却在半路遇到特意在那等自己的施怀诚。 一见到她,他就说:“谢翠芝,我们一起考大学吧。” 一起考大学吧,可真是说的轻巧,学费怎么办? 可当时她也是魔怔了,就因为这一句话。 酒精麻痹了理智,谢翠芝这一次是真的喝大了,对着三个少年说了许多镌刻在心底的陈年往事。 人明明是善忘的生物,在时间的单向流淌里,多少记忆被岁月掩盖,多少往事随风吹散。然当某个瞬间回首,蓦然发现,有的人一直停留在时光的转角处。回忆如困兽,一朝被想起,犹如石子落入沉静的湖面,泛起阵阵涟漪。 谢翠芝以为,她这辈子做的最勇敢的事是说服伯父同意让自己考大学。 可当幸福的岁月被打碎,无情的战火烧到身边,上进的少年决定上前线,谢翠芝才知道自己竟然也可以这么勇敢。生死变得不再可怕。 十五岁到二十三岁,从书声琅琅的校园到炮火连天的战场,从彼此嫌弃的同学到志同道合的夫妻,八年的时间似乎真的可以发生很多很多事,而巨变可能只需一个朝夕。 一场激战,三千将士,无一生还。 她爱的人,终还是将自己的血肉融入了他所挚爱的华夏大地。 回忆,随着眼角的一滴泪滑落宣告结束。 谢翠芝不着痕迹擦掉,同时差异吴小丽的安静,转身去找,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偷喝了许多葡萄酒,此刻正醉得不省人事躺在沙发上。而沈子恒,才不感兴趣大人们的聊天,早吃的饱饱的跑出去和岛上的孩子玩了。唯独包惜惜和沈子清听得太入迷,一直沉浸在谢老师的往事里。 外头的天已彻底黑了,谢翠芝对包惜惜和沈子清说:“该回家啦,星星都出来了。” 沈子清这才抬手看了看手表,发现时间已经不知不觉来到晚上八点了。 他们这一顿晚饭吃了两个小时,的确该回家了。 出到外头,包惜惜抬头看了眼天空,发现谢老师真的没说谎。 即便今晚月光如水,也还是能看到那天边挂着几个星星。因为稀少,反而显得格外醒目。 谢翠芝站在院子门口,目送这两个孩子离开。 等到再也看不到后,也抬头看了看遥不可及的夜空。 当初留在这里,就是因为喜欢这里的夜空,干净的总能看到星星。 也记不清小时候从哪听来的,人走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守护着活在地上的人。长大后她自然知道这是骗人的,却选择了相信。 今晚的夜空即便星星寥寥无几,却也亮的像那闪闪发光的宝石,也想那灵动闪烁的眼眸——譬如年少的施怀民看她时,也譬如她第一次从沈子清口中听到包惜惜时。 --- 借着月光,沈子清和包惜惜无需手电筒也能看清脚下的路。 今晚听了这么长的故事,两人不可能没半点触动,故而一路都有些安静。 沈子清看着安静走路的包惜惜,猜不透她此刻在想着什么,只是他自己想到了很多很多,很乱很乱。 一会想到了单车长家属大院的孙月。青梅竹马的意外恋人走了,她最终还是嫁给了堪堪认识不过几天的人。一会又想到谢老师,青梅竹马的爱人走了,在这小岛孤独生活了二十年。 人生无常,在他仅有的十七岁人生里,似乎被诠释的很透彻。 一年多前,他和包惜惜还是住在楼上楼下。十天之前,他和包惜惜还只能通过书信联系。 在身边的人,可能突如其来被迫分离。以为难在相见的人,也可能突然一天就出现在你面前。 他真的不喜欢这样的变幻无常,却也觉得无力。 包惜惜虽然心里正惆怅,但不代表没发现沈子清在瞧自己。 只不过初始她情绪的天平偏向谢老师的凄美爱情故事,可被一直这么盯着瞧,她忽然惆怅不起来了,脸颊滚烫。 这人可真能耐,不用看路也走的如此平稳。但这么走路不看路是不对的,万一摔倒了怎么办。 包惜惜藏住自己那点小小的不自在,开口道:“沈子清,你怎么一直盯着我瞧?” 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的沈子清,脸刷一下红了。 作者有话说: 最终还是决定将后面写的几千字放到这里,希望这样可以提升阅读感受,不想连着两章的几位都是写老师的自怜自艾。另外,影子也不会洗白吴小丽,她就是这样一个人,至少目前是,且当她是男女主感情催化剂吧~ 【还有个重要预告】明天因为要出去配眼镜,更新会在晚上九点哈,白天没有加更。 ? 第45章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61节 慌乱之中, 沈子清为自己找了个借口:“我见你走神的厉害,担心你摔倒。” “哦,是这样吗?” 包惜惜怀疑今天自己额头是不是刻着‘好骗’二字, 不然他怎么会敢说这么不着边的谎言。 借着月光,她看到了他耳尖那抹粉红,抿嘴想笑。可想想自己何尝不也半斤八两,便没揪住这事不放。 瞧就瞧吧, 阔别一年多再见到沈子清,她不也觉得他更好看了, 想必他也是如此。觉得好看,自然就会忍不住看啦。这么一想,心情忽然美滋滋了。 回到家, 赵巧香和沈立强坐在客厅和一个包惜惜没见过的男子聊天。结合现在的时间,再看到沈爷爷赵奶奶对他的态度,她猜测这人应该就是沈子清的姑父傅卫国。 果不其然,才这么猜想, 沈子清就喊了声姑父,声音有着难掩的惊喜我,问:“怎么突然回来了?军演结束了?” 傅卫国笑了, 对岳父岳母说:“这小子是不是过得不知道时间了?我都出去一个月了,还说突然回来。”说完沈子清,他又问:“这个就是你们常提到的惜惜?” 赵巧香说了声是, 笑眯眯招手让包惜惜过来, 算是正式做了下介绍。包惜惜立刻乖巧喊了声傅叔叔。 傅卫国夸她礼貌大方,可能因为是军人的缘故, 习惯了威严, 不少孩子初见到他多少都会有些紧张 沈立强立刻接过嘴:“你还真是没夸错, 惜惜这孩子从小就比别的还是懂事有礼貌。” 包惜惜被夸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在大人们话题很快又聊到别的上面去了。 短暂的接触后,包惜惜姑且同意沈子清在信里所说的,傅卫国虽然是军人,但回到家的就是个和蔼可亲的长辈……至少,还是比她以为的要和蔼许多。 --- 第二天,包惜惜惯例是被部队的起床号叫醒的。 混沌在床上躺了不知道多久,猛的回过神来傅卫国回来了,瞬间就清醒了,连忙起身。 出到院子,沈子清已经洗漱好,站在院子放松筋骨,看到包惜惜今日也起的这么早,有些意外。 不过更意外的人是包惜惜,她竟然看到沈子恒。这个平时上学都要人喊几次才起的来的人,今日怎么这么早?而且,如果她日子没过糊涂的话,今天不是星期六吗? 她有些不自信了,向沈子清确认。沈子清给了她肯定答案。 这包惜惜就搞不懂了,但直觉告诉她,这事很反常。 没多久,穿着整齐的傅卫国出来,看到包惜惜也在,笑道:“竟然惜惜也醒了,那就一起去跑步吧?” 包惜惜人都傻了,那被淹没在角落的一小段记忆被唤醒。沈子清在某次写给她的信中提过一嘴,傅卫国有晨跑的习惯,他和沈子恒来这后被迫一起,如今他已经能一口气跑几公里了。 现在拒绝好来得及吗?又或者她回房间再睡一会? 她心里敢想,却没勇气开口,最终不得不换上布鞋,加入晨跑小队。 刚开始还好,因为傅家地势高,从高处往低处跑总是要轻松些。不过包惜惜并没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小声问着沈子清他们平时跑步的路线。 沈子清笑了笑,告诉她:“不复杂,就从家跑到码头,再沿着内岛绕一圈。” 包惜惜瞬间头皮发麻,差点一口气没接上来。 路线是不复杂,但是长度凶残啊。 什么叫悔的捶胸顿足?此刻便是! 她就应该在傅卫国和沈家兄弟出门跑步后才起床的。 跑到码头的时候,晨跑小队已经分为三个阵营。 在最前面的自然是经常锻炼的傅卫国,紧跟其后的是沈家两兄弟,包惜惜苦苦苟在第三阶梯。 她真的开始吃不消了,大喘着气,心里绝望的希望着,跑在前头的那三个男人忘掉有她这么一个人,那她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溜回家了。然她也知道这个希望渺茫,这不,沈子清看到她跟不上后刻意放缓脚步。 包惜惜在心里呐喊,快走啊,别管我,不要把你姑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 随着差距越拉越大,傅卫国突然调转方向,向包惜惜跑来了,严肃鼓励道:“包惜惜同志,你要坚持住。” 包惜惜:“……”原谅她呼吸都困难,更别提说话。 在傅卫国的‘鼓励’,包惜惜还是坚强地跑完了全程。因为她拉跨,今日的晨跑时间比平时多了一个多小时。 赵巧香已经做好早饭,看着跑步后脸颊红红的三个孩子,欢喜的不得了,吆喝着他们洗手吃饭。 在老人家看来,面色红润就是健康。 包惜惜迈着沉重的步伐,字面上的‘沉’‘重’,一步一步走向饭桌。她觉得自己的腿好像有一百八十斤,每走一步都艰难。 此刻吸引她的,不是餐桌上的美味早饭,而是吃早饭可以光明正大坐下。 吃早饭的时候,傅卫国表扬了包惜惜,说她虽然跑的慢,却坚持了下来,比沈家两兄弟强多了。 包惜惜听到这话,猛抬起头。她好像从这话里听到了点东西。 脑海里有个声音呐喊着,傅叔叔,快往下说。 傅卫国没辜负包惜惜的期望,亲捶沈子清两兄弟刚来小岛,被他拉着跑步锻炼,最开始几次竟然都没跑完全程。 包惜惜乐了,噗呲笑出声。好在这会嘴巴并没有含着东西。 她突然觉得今天早晨的跑步经历不是那么痛苦了,不过还是不要有下次了。 沈子恒脸皮厚,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还很骄傲说自己现在能跑完全程。 沈子清则脸红了,强作镇定和包惜惜解释,他是因为刚到这里,水土不服,拉肚子拉了好几天,身体虚。 包惜惜哦了声,笑眯眯说:“我相信你的。” 沈子清:“……”直接说不信好了。 吃过早饭,傅卫国去了部队,沈立强也和赵巧香出门遛弯。 家里就剩三个孩子,包惜惜直接瘫坐在沙发上,开始肆无忌惮和沈子清吐苦水,并语气坚定表示,明天一定不会再早起跑步。 沈子清一直看着她笑,耐心听她说完后,道:“恐怕有点难。” “怎么会难?我的床我做主,明天我要睡懒觉。” 沈子清只是笑,没再说什么。 包惜惜休息了好一会,记起来他们买了高中教材回来,便又挣扎着坐起身,和沈子清商量自学计划。 离恢复高考还有不到两年时间,她打算利用这段时间把高中三年的课程自学完。这样等高中复学后,他们可以直接就读高三,压缩一下被荒废的青春。 只是,她毕竟是读过高中,有底子在。沈子清则不然,让他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消话三年的课本知识,不知道会不会太过苛刻。 沈子清也不敢盲目说大话,只说尽力试试。 包惜惜两手一拍,颇为激动道:“行,那从今日起我们就好好学习。” 她都是为了沈子清啊,以后他成材了,国家得感谢她的贡献。 “今日?”沈子清没想到她积极到这地步。 “对,此刻,现在。”包惜惜不想浪费沈子清的学习时间,既然这主意是她提的,就让他们同甘共苦吧,抹泪。 见她如此充满干劲,沈子清也不想泼她冷水。两人都是行动派,立刻拿起课本学习。 一旁的沈子恒听的直摇头,不理解怎么会有人这么喜欢学习,他倒天天盼着快点毕业。 受不了客厅的浓浓学习氛围,沈子恒跑出院子和几个邻居家的小朋友玩。 --- 吴小丽来找沈子清家找他玩,却听到他说从今日起和包惜惜要在家学习,只得蔫蔫离去。 出了院门后她告诉自己,岛上那么多人,也不是非要和他们一起玩。 为了证明自己没错,她立刻去找了自己很要好的几个朋友。然而玩了一会,她就觉得没劲,又蔫蔫散了。 漫无目的走了一圈,最后不知不觉来到谢老师家。 谢翠芝看她蔫蔫的,无精打采,以为她是没睡好。 吴小丽摇了摇头,把沈子清和包惜惜在家学习的事告诉她。 谢翠芝听后笑道:“挺好的呀,两个人都是爱学习的好孩子。” 吴小丽不懂,怎么会有人喜欢学习呢,学习明明那么痛苦。 这话听得谢翠芝叹了口气,告诉她:“傻孩子,凡事都有两面。有人觉得学习痛苦,有人觉得学习充满乐趣,这不是很正常吗?就好比有人喜欢吃甜,但也有人觉得甜的东西太腻。” 吴小丽知道老师讲的有道理,但她就是不理解,学习怎么会有乐趣呢? 她痛苦挠了挠头:“啊,不想了不想了,反正我不喜欢学习。” 谢翠芝无奈摇了摇头:“你呀。” 吴小丽在谢翠芝这,一待又待到吃中午饭。 这也是常事,没什么特别。只不过这日她的父亲吴大志因为在部队食堂看到有女儿最喜欢吃的红烧鸡腿,意识到自己好久没陪女儿一起吃饭了,便特意从食堂打了两只鸡腿。 他在家没看到人,便去了沈家找,被告知来过但却早离开了。 想了想,来到了谢翠芝家,果然看到正在吃饭的谢翠芝和自己女儿。 他有些不好意思,对谢翠芝说:“不好意思啊谢老师,小丽又麻烦你了。” 随后解释演习结束了,接下来他没那么忙,会好好照顾女儿的。 谢翠芝淡淡笑了笑,让他不要太在意。 吴小丽却是不信,哼了一声:“从小到大都不知道听你说了多少遍了,忙起来还不是照样无情把我扔给岛上的婶婶们。” 吴大志听得心酸又愧疚,反驳的话是一句也说不出口。 作者有话说: 晚上七点才回到家,呜呜,影子努力中,争取十二点前再来一更。但大家还是不要等,早点睡,别熬夜。如果更了,明天看也一样的。没更那就……明天努力多更。 ? 第46章 【一更】 毕竟是父亲, 吴小丽嘴上说着埋怨的话,但还是开开心心和他回家吃鸡腿了。 这几个月为了军演,父亲忙的不见人影, 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他坐在一起慢悠悠吃饭了。 饭桌上,吴小丽和父亲说了许多,沈子清家什么时候来了一个人啦,谢老师似乎很喜欢她, 都已经请她来家里吃了几次饭了,最后还说到沈子清和她明明都毕业了却还买了许多书在家里学习。 说到谢老师喜欢包惜惜的时候, 吴小丽心闷闷的。其实接触之后,自己也挺喜欢她的。 不过吴大志的重点却落在沈子清和包惜惜学习上,没看过女儿的小失落, 赞道:“子清这孩子还真是爱学习。” 吴小丽闷闷问:“大人都喜欢学习好的孩子吗?特别是老师?” 吴大志被问的沉默了,看着女儿,心里默默责怪自己,女儿这么不爱学习, 也是他没有好好引导的关系。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62节 他是个孤儿,可以说是妻子给了他一个真真意义的家。妻子离开后,他消沉了几年, 待缓过神来,女儿大家的帮助照顾下,已经会跑会跳了。 都说三岁看老, 如果在她小时候自己有多花点心思引导, 也许也会是个乖巧听话好学的好孩子。 吃完了鸡腿,吴小丽满足放下那被啃的干干净净的鸡骨头, 问父亲今天是不是不用回军营。 吴大志条件反射般看了眼墙上的挂钟, 立刻跳了起来, 说了声糟糕。 自己光顾着和女儿聊天,都忘了时间。 他戴好军帽边急促往门口走边告诉女儿,今晚可能要留在营里睡,叮嘱她关好门窗。 吴小丽本微微上翘的嘴角顿时就垮了下去。她就知道,父亲会有时间陪自己才怪。 她气呼呼说了句:“今晚我去谢老师家睡。” “也行。”这样吴大志还更放心了。 走出院子后,他想了想,决定还是绕路去感谢一下谢老师。这些年真是越来越麻烦她了。 父亲出门后,吴小丽看了眼自己家,只觉得这个家安静的让她一刻也待不下。 她烦躁挠了挠头,最后也起身出了门。 海岛就这么大,她也想不到要去哪里玩。兜兜转转,还是来到了谢老师家。 反正都大定注意要在老师家过夜,不如早点过去。 谁知道去到老师家,却发现门窗紧闭,喊了几声也没人应。 她忽然情绪好低落,低着头往海边走去。 --- 晚上七点,沈子清和包惜惜结束了饭后散步,准备开启晚间学习,但书还没翻几页,就听到有人现在院子外喊门,问他们家有没人看到吴小丽。 听到没有,那人脸上的焦虑和担心更甚。 赵巧香见状心一跳,问她发生了什么事,这才知道吴小丽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了?”赵巧香不懂,今天也没有船出岛,不会是出什么意外了吧。她想着想着,更担心了。 邻居大概讲了下自己知道的事情经过。 吴大志回军营前告诉谢老师,今晚又得麻烦她照顾女儿。到了傍晚,谢老师做好晚饭后却久等不到人过来,便去吴家找吴小丽,谁知家里黑灯瞎火的,根本就没人,随后又在附近找了找,问了好些人都说一个下午都没见过吴小丽的人。谢老师觉得事情不妙,那些被她问话的人也觉得事情不妙,大家便开始自发去找人。 说完后,她都要哭了,看着外头越来越黑的天,急的直跺脚。 赵巧香和沈立强这下是彻底待不住了,也要出门找人。 包惜惜和沈子清听后哪还有学习的心思,也出门帮着找人了。 出来后包惜惜才知道,原来有那么多人帮着找吴小丽。 月光被厚厚云层笼罩,说不清多少人,打着手电筒,从家属区到码头,到孩子们常玩耍蘑地方,一处一处寻找着。甚至有人提议,如果再找不到人,得去告诉吴大志了。 好在找了许久,终究还是在西边灯塔下找了躲在那的吴小丽。 没有人责骂她为什么这么晚了还躲在这里不回家,大家只是松了口气,并关心问着她有没着凉,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开心的事,最后由谢老师把她带回家。 人找到了,参与寻人的也就散了。好多人晚饭都还没吃呢。 这事对包惜惜触动很大,回家的一路都说不出话。 倒不是触动吴小丽躲起来,而是大家对她的态度。她不见了的时候,大担心焦虑的仿如自家的孩子不见了。这么多人发自内心的真切的态度,是包惜惜没有见过的。 回到家,包惜惜给赵巧香和沈立强冲了杯热牛奶。 冬天的夜晚冷,她都冻的手指冰凉,何况年纪大了的老人家。 赵巧香接过她递过来的牛奶,关心说道:“怎么不给自己泡一杯?暖暖胃,可别感冒了。” 包惜惜点了点头,又去给自己和沈子清泡了一杯热牛奶。 两大两小坐在客厅,喝着热乎乎的牛奶,慢慢平复今晚受惊的情绪。 赵巧香说:“小丽这孩子今天肯定受什么刺激了。” 沈立强深以为然点了点头。 赵巧香叹了口气:“小丽这孩子什么时候能懂事些呢。” 包惜惜也说出自己的感慨:“岛上的婶婶们好像都很疼她。” 这点没有人否认,赵巧香甚至还连连点头,告诉包惜惜:“这和小丽妈妈有很大关系……” 吴小丽的妈妈是个医生,更是岛上唯一会接生的医生。她20岁就来到这个海岛,24岁嫁给了吴大志,27岁却永远留在了这个海岛。 在那不长不短的六七年时间里,她为岛上很多随军家眷做了很多很多事。 她乐观开朗,聪明勇敢,不仅是治病的医生,更是多少女性的心灵调解员。她医术高明,在那些年出生的孩子,几乎都是她接生的。 她救过很多女性的性命,没想到最后却救不了自己。 她离开的那天,整个海岛都在为她伤心难过。 老天悲愤下起了暴雨,海浪愤怒掀翻了停放在码头的船只。 那段时间,岛上的天空都是灰的,太阳仿佛也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难过到躲了起来。 因为感激她,敬重她,大家对她留在这世上的唯一的孩子不可避免会偏爱了些。在大家心里,吴小丽不仅是吴大志的孩子,更是整个海岛的女儿。 说到这里,赵巧香再次叹了口气:“可也因为这样,养成了小丽任性的性格。” 若可以永远是个孩子那也没什么,可有谁会永远是个孩子呢。 她会长大,甚至会走出这个海岛。 想到这些,赵巧香还是有些担忧的。 包惜惜懂了,吴小丽的身世本来就容易让岛上的人同情,加上大家或多或少受过她母亲的恩泽,对她自然就好了。 不过,只一味包容的去爱,少了该走有管教还是不行的。 一聊起天,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傅卫国回来了,问他们怎么还没睡,大家才惊觉都快十一点了,这才散了陆陆续续回房。 包惜惜和沈子清走到门口,傅卫国开口喊住他们:“虽然今晚睡晚了,明天还是得准时起床。” 这话直接把包惜惜头皮都听麻了,这是,这是,这是…… 她颤颤看向沈子清,他点了点头,给了她肯定答案。 翌日,部队的起床号准时响起。 沈子清早已洗漱好,眼看沈子恒也要穿戴好,包惜惜的房门却还依旧紧闭,傅卫国让沈子清去问问什么情况,沈子清依言上前敲门。 包惜惜其实已经醒了,也换好了衣服,但她就是没勇气出房间门,苟延残喘博着一线生机。当傅卫国洪亮的声音传来,她就知道没有生机了。呜呜。 她面如死灰在沈子清敲门后开了门。 清晨的海岛真美,天清清水蓝蓝。 傅卫国感叹好天气,包惜惜听得好伤心,这天什么时候能下雨呢。她宣布以后最喜欢下雨天。 可是老天没有听到包惜惜的期盼,接下来好几天都是晴空万里,一看就不下雨的样子。 好在人有适应苦难得能力,跑了一个多星期后包惜惜就没这么难受了。 连着好几天喜欢缠着沈子清玩的吴小丽没有出现,开始包惜惜以为是因为他们沉迷学习,没空陪她玩的缘故。后来从赵巧香那知道,那晚她躲起来的事被吴大志知道,从来不舍得责罚女儿的吴大志这次生气了,把她关禁闭呢。 兴许是因为早晨锻炼的缘故,包惜惜感觉上午的学习效率提高了特别多。这不,挖掘了许多不明白的知识点。 有些问题她和沈子清能探讨着解决,可有些没有人指点却是怎么都想不通。纵然她已读过高三,纵然聪明如沈子清。 他们想到了谢老师,抱着试试的态度去找她。没想到谢老师太有才了,他们的问题在她面前没有半点难度,还让他们以后有什么不明白的就来找她。 他们当然不会拒绝啦,有时候甚至会趁着周末她不用去学校,直接抱着书过去她家学习。谢老师不仅会耐心辅导,还会做好吃的招待他们。 虽然有时候几杯酒下肚,她还是会感怀往事回忆青春,和平时的她一点都不像。 不过包惜惜还是感觉到了,再说起往事,谢老师其实释怀了许多。毕竟就像她说的,她的前半生也许有痛,确实没有半点后悔和遗憾。 人的一生要承受的痛楚也许真的说不准有多少,可将来老的一天回首过往,能做到无遗憾就已经很好了。 包惜惜问沈子清是不是这样,他目光闪烁,看着她好一会,说了声是。 他看着她时,她真觉得他的眼睛亮的像天上的星星。 包惜惜想起一句话,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她和沈子清一家本是走投无路才来岛上生活,却没想到恰好可以在这里安心学习,还有个能辅导的老师。 她还想起一句话,心动是乍见之心欢,心安必是久处之不厌。 作者有话说: 这章算是补昨天的短小了~ ? 第47章 【二更】 包惜惜想得太入迷, 沈子清发现了她的走神,以为她是学习学累了,问她要不要休息下。 “好。”她也觉得自己确实不怎么学的进去, 需要做点什么放松一下。想了想,她决定去给自己泡杯牛奶。 奶粉本来是被放在柜子第二层的,今天不知被谁放在了第四层,包惜惜踮起脚, 拿的有些困难。 “我来帮你拿。”声音从头顶传来,沈子清不知什么时候走到包惜惜身后, 抬起手,轻而易举拿下奶粉罐。 从他开口到拿下奶粉罐,其实不过几秒, 但就在这几秒的时间里,包惜惜却仿如被他用双臂禁锢在一个狭小的空降。压迫感扑面而来,强烈的让人窒息。 好在拿下奶粉后,他就自觉往后退了几步。 包惜惜问:“你也来一杯?” 沈子清嗯了声, 看着她拿杯子、倒奶粉、加入开水,最后用匙羹搅拌几下。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接过牛奶的时候, 他笑道:“我发现你弄和吃有关的东西时,特别专注。” 不管是削苹果皮还是泡牛奶,抑或是帮奶奶淘米摘菜, 她神情都特认真, 且从不会急躁。 “没有吧。”包惜惜没留意,笑眯眯自夸:“我觉得自己认真做任何一件事的时候都很专注。” 沈子清笑, 低下头喝了口牛奶。 此情此景, 包惜惜似想到以前, 问说:“你还记得以前把自己的牛奶省下来带给我喝的事吗?”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63节 沈子清不知她怎么提起这个,说了声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呢,当时他真的就一片真心表达歉意,没参杂半点其他意思。这会再被提起,却突然有些害羞了。 时隔几年,包惜惜告诉他,后来父母还托认去友谊商店买了一大罐奶粉,一天两杯泡给她喝。那段时间她真的喝牛奶都喝到快吐了,加上那个时候正好赶上身体发育,吃的多也容易长肉,她还以为是喝牛奶喝胖了,忧心不已,上课都想着这事,被老师点名回答问题,却连问题是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一说,沈子清也想起来了。那次还是他替她解的围。 两人说起过往,不知不觉就说了许多。 吴小丽过来,看到的正是两人端着空杯子站在柜子旁边聊的正起劲。 她忽然面露欣喜瞧着二人,问:“你们今天不学习了?” 包惜惜摇头,告诉她:“学啊,休息一会。” 吴小丽顿时很失望,那就代表今天又很无聊。 她蔫蔫问沈子清有没有没被借走的连环画,她想借两套回家看,打发这无聊的时间。 沈子清摇了摇头,自从同学们知道了那几套连环画的存在后,他就没怎么再见到过它们,现在也不知道传到那个孩子手上看着。 包惜惜想到自己带了几本小说,其中有一本是通俗爱情小说,她觉得十六七岁的吴小丽应该会喜欢看。 如果不是太无聊,吴小丽肯定不会想看包惜惜说的什么小说的。 可现在,聊胜于无吧,她捧着包惜惜给的书走了,半路遇到放学回家的谢老师。 谢翠芝看了眼吴小丽拿着的那本书,有些意外她竟然也开始看这类小说了。 吴小丽解释:“从包惜惜那借的,也不知道可能不看的下。” 谢翠芝笑道:“这本书挺好看的。” “老师也看过?”这让吴小丽有些诧异。 “嗯,这是民国时期一个很有名的女作家写的。” 吴小丽哦了声,和谢翠芝聊了一会就回家了。 她的心有些不平静,有些平时不怎么放在心上的事,这会一股脑冒了出来。 哪怕谢老师已经在岛上待了二十年,可岛上的很多婶婶仍说,谢老师是不属于这里的。 以前每每听到这样的话,吴小丽都嗤之以鼻。 她觉得老师都能在这待二十年了,怎么会不属于这里。 可今日,先是包惜惜很随意说有本小说可以借给她看,紧接着谢老师随口就又说出这本小说谁写的。于她而言听都没听过的书,在她们那却是习以为常般的存在。这让吴小丽强烈感受到,她和她们是不同的,甚至和沈子清也是。 以前她只会固执的想,沈子清和岛上其他男孩子是不一样的,却从来没想过自己与他也是不同的。 吴小丽情绪低落回到家,坐下后立刻开始看包惜惜借自己的小说。 可一对上那密密麻麻的字,她真的看的好痛苦,试了几次,最后还是忍不不住合上,随手把书扔到桌子上。 此刻,这本书在她眼里不是一本小说,而是一条横沟。 --- 日子如流水,包惜惜的每天几乎都是从晨跑开始,一杯热牛奶后的晚安结束。直到这天晚上她肚子闷闷的,一看竟然来那个了。 内心狂喜的包惜惜佯装羞涩告诉傅卫国,自己这几天怕是不适宜跑步。 傅卫国毕竟是结了婚的认,看到小姑娘捂着肚子又一脸羞涩,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 可沈子清这时候还不明白,关心问她怎么了。 包惜惜窝在椅子上,用手捂住肚子,却是神清气爽让他别问。 赵巧香笑了笑,默默起身给她冲杯红糖水。 看到这杯红糖水,沈子清就隐隐约约猜到是什么。笑了笑,让她好好休息。 沈子恒洗澡出来,听说了包惜惜明天不用去跑步的事,两眼顿时亮了,一脸羡慕看着她,好奇的她到底是拿什么做借口。 趁着傅卫国短暂离开的功夫,他连忙开口问,大有也要用这借口的意思。 这可把包惜惜听乐了,很遗憾告诉他,男孩子这辈子都没办法用这个借口。 沈子恒更羡慕了,这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妈妈为什么把他生成男孩子。 第二天,包惜惜趴在窗户上目送沈家兄弟跟着傅卫国出门跑步,笑得是那个灿烂。 这是她活了两辈子,第一次不觉得来大姨妈麻烦,甚至有些遗憾它只有几天。 不过这一次,幸运之神似乎开始眷顾包惜惜。在她大姨妈快结束的某天中午,沈倩瑶突然回来了,说年底了,特意赶回来和大家一起过年。 这话听着没什么问题,但大家对于她的突然回来还是感到震惊,毕竟文工团那么多演出。 不料她却云淡风轻又说了个让大伙更为震惊的消息,她不干了。 “不干了?”傅卫国似乎有些不敢相信,问她什么意思。 “就字面上的意思,不干了。” 傅卫国简直要傻眼了,当初费了多少努力才考进的文工团,竟然突然说不干就不干了? 他看向岳父岳母,从他们眼中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猜测。 “倩瑶,你老实说,是不是演出时犯了什么错,被……” 沈倩瑶白了他一眼:“我沈倩瑶表演时什么时候犯过错?就是不想干了。” “真的假的?大家都是一家然,你可以说实话的。” 沈倩瑶:“……” 她不想再解释了,愤愤拿了块饼干塞进嘴里,且一块接一块。 傅卫国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心里喊完了完了,为了能保持好状态,糖果饼干巧克力这种东西,她想来时很节制的,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吃的那么放肆。 他打算等睡觉时,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再好好问问。 现在,他只能忍住内心的煎熬回军营。 只是这一下午,他做什么都没心思。 海岛才多大了,有人知道了沈倩瑶中午回来的事,壮着胆调戏他是不是挂念媳妇,结果被罚负重五公里。 熬啊熬,终于熬到晚上,熬到吃过晚饭洗完澡,熬到可以进房间休息。 傅卫国正准备严肃审问妻子,却被她像爬藤植物一样攀上来。 他连忙制止她,急促说道:“沈倩瑶同志,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老实告诉我,到底是你不想干,还是受委屈了?” 身为丈夫,他当然希望妻子在身边。但他也知道妻子的梦想,明白自己不能拿婚姻束缚她。故而这么多年,哪怕她忙到两人一年见不了几次面,哪怕身边和他差不多年纪的战友孩子都会打酱油,他却从来没有埋怨过她,甚至还很支持。 沈倩瑶叹了口气,下巴我在他颈窝处,幽幽告诉他,真的是她自己不想干了。 其实这个念头也是很突然蹦出来的,有一天她做了个噩梦,梦到大哥大嫂在农场得了大病奄奄一息。虽然知道是梦,但心里一直不安。在一次演出结束后的短暂空档期,她还是坐了一千多公里火车去看了心里一直记挂的大哥和大嫂。虽然他们没有像她梦里那样,但短短一年却也是苍老了好多。 沈倩瑶告诉丈夫,在看完大哥大嫂后回去的路上,她忽然觉得自己所谓的梦想挺没意思的,于是就不想干了。她想家了,想爸妈了,想两个侄子了,想丈夫了。 傅卫国听着妻子的诉说,心疼得不由抱紧她,轻轻拍着她的背:“没事,不干了也好,就留在这里。” 沈倩瑶嗯了声,静静靠在丈夫怀里,努力把眼中的泪意逼了回去。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沈倩瑶情绪缓和了。 她抬起头,幽幽看着丈夫,小声问:“都说久别胜新婚,难道是我已经没有魅力了?还是说你老了?” 傅卫国倒抽了口冷气,咬牙切齿道:“你很快就会知道。” …… 沈倩瑶确实很快知道了,低声和丈夫认错求饶,然而那人却得理不饶人,完全无视她的认错。 --- 哪怕昨夜有些过度疲惫,但傅卫国还是在部队起床号响起前就醒了。 沈倩瑶不舍得这具热源体,问他能不能一天不晨跑。 傅卫国义正言辞说不行,孩子们都在坚持,他不能偷懒。 这时的沈倩瑶以为他说的孩子们,是两个侄子。等到她睡的饱饱被母亲喊起来吃早饭,知道包惜惜竟然也要每天跟着一起跑,大为震惊。 “你竟然让惜惜一个姑娘家跑和你们男人一样的距离?” 沈倩瑶一开口,包惜惜心猛的一荡。 她仿佛在姑姑头顶看到佛光。 作者有话说: 在我12点不到就更新了一章的时候,我以为这么长的时间,我肯定能写很肥很肥很肥的一章,直接写到男女主那啥啥啥【不许想歪】,结果没想到……【影子轻轻跪下】 ? 第48章 妻子这一声质问让傅卫国反应过来, 懊恼拍了拍脑门。 他怎么就没想到这点,就算是男兵和女兵的训练量也是有差别的。 明白过来后,他一脸严肃对两个侄子说:“从明天开始, 我们三个男同志的训练量得加重,改为绕内岛跑两圈。” 这话一落,沈子清和沈子恒两兄弟第一次这般有默契,齐齐转头看向他, 表情既震惊又困惑。此时,他们多少还是觉得姑父应该是开玩笑的。、 包惜惜虽然没有被点名, 却也是暗暗倒抽了口冷气。心想傅卫国莫不是对这两兄弟有什么误会,比如觉得他们骨骼清奇什么的,好好培养能成为跑步天才? 傅卫国则笑咪咪着看向妻子, 带了点讨好说:“你们的姑姑说的对,人家惜惜一个姑娘家都和我们一样跑,我们身为男同志训练量不得翻倍才行。” 听出姑父是认真的,沈子恒泪都要吓出来了, 看向爷爷奶奶,无声哀求。现在每天跑一圈他都已经只剩半条命,真跑两圈, 他怕是活不过明天了。 沈立强和赵巧香也觉得跑两圈有点太多了,锻炼身体是好的,可过度锻炼也是不行的。 傅卫国则不以为然, 说自己手底下的士兵有的也才十八九岁, 不过比沈子清大一两岁,人家还不是能一口气负重十公里。 这话说的两位老人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总不能说孙子和那些士兵不同吧。有什么不同呢, 都是人生父母养, 都是吃五谷杂粮,但他们心里又确实觉得跑两圈真的太超负荷了。 好在沈倩瑶也实在无语自己的丈夫,她要表达的根本就不是这意思。 她微笑,问丈夫:“傅卫国,你是不是在故意曲解我的意思?” 傅卫国委屈:“怎么会呢,如果理解不到位,还请沈倩瑶同志明示。” “行,那你听好了。”沈倩瑶觉得以丈夫这榆木脑袋,必须得明说才行:“我的意思是,你自己要锻炼要跑步什么的,我们也不会阻止你,可你为什么要拉着惜惜这样一个柔弱的小姑娘超负荷运动?她又不是你手下的兵。”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64节 傅卫国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也知道锻炼身体对孩子们有好处,我这也是为了孩子们身体健康。” 沈倩瑶摇头:“我们只是普通人,每天在岛上走几圈运动量已经够了,真的不需要把身体操练的像你们人民子弟兵一样棒。当然了,本人愿意的话,当我没说。” 包惜惜听得想流泪,忍不住直点头。 不愧是见多识广的姑姑,看问题一下子看到本质去了。 妻子这翻话听得傅卫国忍不住拧眉,不过还是问包惜惜:“你不想晨跑?” 包惜惜对上他那张严肃的脸,说没有半点怯意那是假的。可也清楚知道,这也许是她唯一一次能逃出生天的机会了。如果她不把握,不仅辜负了姑姑为她争取了这个机会,以后的日子也苦了。 所以,包惜惜还是坚定的点了点头。 这练练点头让傅卫国有些受挫,沈倩瑶则笑眯眯宣告:“行了,我们女同志只要身体健康就行,既然惜惜不喜欢晨跑,从明日起就免了。” 呜呜,幸福毫无征兆,包惜惜感动到不会说话了。 她泪汪汪看着姑姑,从今日起,菩萨在她心里有了具体的形象。 沈子恒没想到结果是这样的,怎么只有惜惜姐不用跑?他也是普通人,而且年纪更小。他连忙举起手,表示自己不喜欢。 傅卫国当下板起脸,训斥道:“一个大男人,怎么能不喜欢锻炼?以后怎么保家卫国?” 沈子恒蒙了,为什么和惜惜姐的结果不一样? 他可怜兮兮看向姑姑,认定她一定会帮自己的,就像帮惜惜姐一样。 果然,沈倩瑶一笑,对傅卫国说:“子恒还小,你别老凶他。” 沈子恒猛点头,心里激动不已,他看到希望的曙光了。 “……要多花点耐心,慢慢教导,知道吗?”这是沈倩瑶后半句话。 傅卫国立刻大声表示知道了。 沈子恒:??? 为什么和惜惜姐这么的不一样? 包惜惜嘴都要笑裂了。 从此以后,晨跑便是三个男人的事,她和姑姑每天都睡到他们锻炼完回来。 沈倩瑶真的是个很务实生活的女人,她的很多观念对包惜惜影响很大,比如她的女人‘牺牲奉献论’。 她非常不喜欢古代典故中那些妻子为了供养丈夫读书考取功名,自己一日复一日独自操劳。她认为女性对待家庭的正确态度应该是同甘共苦,而不是无底线单方面消耗自己。包惜惜听得想给她鼓掌。 虽说从此以后免了这晨练之苦,不过包惜惜还是得说句实话,晨跑锻炼确实还是有用的。 有次和沈子清兄弟打闹玩耍,她不小心撞在了沈子清的胸膛上,即便隔着毛衣也感受到了那结实有力的胸肌。啧啧。 她真希望夏天可以快点到来,好让她看看经过半年锻炼的沈子清那健硕的身材。 只是夏天似乎还太遥远,千盼万盼,不过才即将迎来春节。 这是包惜惜在岛上过的第一个春节,看到岛上居民都在为着即将到来的新年忙碌,她真的非常想念远在城市里的父母。平时虽然说也会想,可那种想念是可以通过书信联系来抚平。在这种团圆氛围特别浓的春节面前,书信的力量就显得有些薄弱了。 沈子清懂她这种心情,其实他何尝不也一样。 虽然偶尔能收到父母的书信,知道他们安好,可到了中秋春节这样的大节日,也会格外的想念他们。 在临近春节前的某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包惜惜和沈子清出了趟岛,去镇上的邮局给父母打了个电话,这种思念之情才总算被遏制住。 她知道,远在城里的父母对她的想念只会更甚,所以也不敢在电话里表现的太明显。 不过这一次通话,除了了解一下近况,也从母亲那得知了一个挺让人诧异的消息——王树苗的腿瘸了。有天晚上一个人走在街上,被人套头打了一顿,把腿都给打折了,好了后便瘸了。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王树苗腿瘸了后整个人性情大变,动不动就怀疑这个人思想不纯那个人作风不正,附近的人都怕了他。 父母话里话外,都很庆幸她去了沈子清姑父这边。 包惜惜不关心王树苗腿瘸不瘸,性情大变不大变,只担心他有没为难父母。 好在听父母的语气,应该是没的。也算他良心还未完全泯灭,在外头作天作地,倒没怎么折腾家属大院的人。 --- 年二十八这天,傅卫国看上去心情似乎格外的好。到了吃晚饭的时候,终于忍不住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为了相应当中央君民同乐的号召,今年的除夕夜将会在码头放烟花。 “真的假的?”包惜惜不是怀疑‘军民同乐’的精神,而是觉得现在这样困难的年代,燃放烟花这种事实在是有些太奢侈了,奢侈到让她不敢想。 傅卫国诶了声,说:“怎么会是假的?烟花都早已经运到军营里了。” “早已?”沈倩瑶抓到了他这话的重点,笑道:“感情这事还要秘而不宣制造惊喜啊。” “那当然。”傅卫国这句话成功稳住了军心。 哪怕包惜惜已经看过很多次大型烟花汇演,但还是充满期待。 那些绚烂的记忆已经太久远了,而且,不同的地点和不同的人一起,心情和感受总是不一样的。 除夕夜将在码头燃放烟花这个消息,仿佛约定好了在年二十八传开似的,第二天几乎全岛居民都知道了。 虽然大家依旧为明天的年三十做着最后的准备,却不可避免的会去讨论,明天晚上的烟花会有多好看。 对于这时候的人来说,多少人活了一辈子都不曾看过烟花绽放是什么样的,这消息无疑等同于天降惊喜。 吴小丽也是年二十八那晚从父亲那知道这个消息的,高兴到差点失眠。 第二天一早,蹦蹦跳跳来找沈子清,约他明天晚上早点去码头占位看烟花。 说实话,她从小在海岛长大,只看过大人们偶尔从外面带回来的那种小烟花,还真无法想象这样大规模燃放会有多壮观。她猜测明天肯定很多人会涌去码头看,得早点过去占位才行。 然沈子清却告诉她,那是除夕夜,肯定得和家人一起观看。 她愣住了,却也觉得好像是这样才对,有些失落地走了。 路上,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沈子清家一共有七口人,这么多人一起看烟花肯定热闹。相反他们家只有两个,只听数字都觉得冷冷清清。 她的失落直到父亲中午回来也没有消退,吴大志问了几次,才从女儿嘴里问出她不高兴的原因,听后也沉默了。 傍晚,吴大志从部队出来后没有直接回家,在海边吹了许久的海风。 他心里还想着中午女儿说的话,心堵的厉害。 每逢过年过节,别人家都是热热闹闹,他们家却是冷冷清清。 三言两语,字句心酸。 谢翠芝平时没事喜欢来海边,无风时波涛幽幽,风起时惊涛拍岸,在她看来都是美丽的风景。 她注意到吴大志已经站在那很久了。可能因为是军人的缘故,即便是眺望大海依旧站的直直的,都不知道他是来看释放烦恼还是来站军姿。 才这么想,吴大志就不站军姿了,随手捡起石子往大海里扔。 奈何大海的容纳能力太强,一颗颗小小的石子又怎么能掀起什么水花。 谢翠芝看出吴大志应该是有心事,这心事怕是和女儿有关。 她犹豫了下,最终还是朝他走过去,喊了声吴排长。 吴大志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谢翠芝,想到自己刚才那幼稚的举动,也不知道被她看去多少,脸突然发烫。 可随后一想,也许她是刚来的呢。 他鼓起勇气问:“谢老师,你来多久了?” 谢翠芝笑着说挺久的。 吴大志囧到了极点,那点希望也破灭了,支支吾吾解释:“刚才,刚才……” 天,他已经能想到自己说是还不是谢老师会怎么想。 都几十岁的人了,还玩石子,幼稚。 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扔石子泄愤,幼稚。 谢翠芝看出他的窘困,没说他扔石子的事,问他是不是小丽又犯什么错了,影响了心情。 吴大志连忙说没有,还夸女儿这段时间很乖。 这谢翠芝就有些意外了,笑道:“还以为小丽这孩子又做什么事惹你不开心了。” 吴大志说:“没有没有。” 这对话一出来,两人都怔了怔,觉得怪怪的。 听上去怎么好像谢翠芝是小丽的家人,吴大志是外人似的。 忽然之间,两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 谢翠芝心道,还是回去吧,她刚才就不应该多嘴的。 正准备开口道别之际,吴大志却又喊了她,问:“明晚码头放烟花的事你知道吗?” 谢翠芝点了点头,表示知晓。 吴大志深吸了口气,语速飞快说:“明天晚上一起去看烟花吧。” 啥?谢翠芝惊讶到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他是不是想对自己说,明天晚上记得去看烟花? 她的呆愣让吴大志反应过来自己话没说清楚,脸更是红的不行,连忙解释:“我的意思是,小丽想多几个人一起看,热闹。” 原来是这意思,谢翠芝松了口气,问:“是小丽的意思?” 吴大志想了想,说了声是。 女儿不就是伤感他们家只有两个人太冷清了,他把谢老师叫上,热闹一些,意思应该是一样的。 是吴小丽的意思,谢翠芝就有些犹豫了。思索了片刻后,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吴大志很高兴,回家的路上都忍不住哼起了小曲。 不过回到家,并没有把这消息告诉女儿。他准备明天晚上给她一个惊喜。 --- 似乎每个人都在期待着除夕夜的到来,这是包惜惜和沈子清在绕着家属区散步了一圈后特强烈的感受。 她觉得真好,在这里生活的人日子虽然苦闷了些,但在这样的年岁,能这样简单纯粹的生活其实就是最大的幸福。 因为感触有些深,她对沈子清说:“你还记得有一年我和爸妈去了西部农场陪姑姑家一起过年吧。” 沈子清笑着点了点头:“自然记得。” 那一个春节,他每天都担心她在那边会不会冻坏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65节 “那一年的除夕我在想,是不是每一个团圆都是为了离别。” 那会她真觉得是,聚散聚散,每一次聚的背后必然是散。 然今日,她却有了不同感悟。 沈子清静看着她,耐心等着她往下说。 “团圆,它可能不是简单的家人闲坐灯火可亲,更是精神的慰籍与满足。”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有些懊恼,觉得自己说的似乎太深奥了,也不知道沈子清能不能理解她想表达的意思。 沈子清确定她说完了,看着她挠头的动作,笑了:“我明白你说的意思。” 包惜惜对他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学霸,她说的这么没逻辑都能明白,一起长大的还是培养到一点心有灵犀的。 两人本是并肩往前走的,沈子清却突然放慢了脚步,让包惜惜领先于自己几尺远。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那本轻抿着的唇不自觉扬了扬。 其实他更愿每一个离别背后都有一个团圆在等待。 今年的春节于他和包惜惜而言,注定有遗憾,有伤感。可是一想到,还是有很多很重要的人陪伴在身边的,就也很感恩了。 --- 备受期待的除夕夜终于到了,这一天,全岛居民很有默契的吧年夜饭提前了,为的就是不错过这场盛大的烟花表演。 吴小丽早已穿戴好,催促着磨磨唧唧整理衣服的父亲。 “快点,又不是回部队,不用这么整齐的。” 吴大志哼了声,说:“那可不是,军人得时刻严格要求自己,注意自己的易容。” “等下没位置看烟花,可别怪我跟你急。” 吴大志笑了:“那可是能冲到半空的东西,站在全岛那个地方都能看到。” 吴小丽要被这个父亲给急死了,跺了跺脚:“远看跟近看能一样吗?” “好了好了。”吴大志纽上最后一颗口子,和女儿一起出了门。 在一个拐角处,他忽然喊住女儿,让她往右走。 吴小丽指着左边,说:“吴排长,你是不是傻了?这边才是去码头的。” 吴大志轻咳了声,告诉他:“我邀请了谢老师一起。” 吴小丽惊讶、诧异,甚至有那么一丝不可思议。父亲是什么人啊,说是锯了嘴的葫芦也不为过。怎么会主动邀请谢老师一起看烟花?难不成他们……吴小丽脸上的笑容也慢慢消去。 作者有话说: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出自汪曾祺的书。 --- 【咬手帕】呜呜,我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天这么短小,我不是真男人,我是假汉子。还心痒痒的想写男女主除夕夜那啥的。 ? 第49章 吴大志见女儿一动不动看着自己, 反应过来她想岔了,脸都急红了,忙解释:“哎呀, 你想哪里去了。不是你说我们家只有两个人太冷清,我这不才想着把谢老师叫上。” 吴小丽疑惑看着父亲,这听着好像没什么不妥,心里还是觉得怪怪的。如果是父亲让她去邀请谢老师, 她也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 吴大志又崔她:“走啦,不是急着去码头占位置吗?” 吴小丽嗯了声, 心说,算了,还是先去找老师, 早点去占个好位子。 两人来到谢翠芝家,她刚简单吃完年夜晚,正烤着火看书呢。 “这么早过去?”谢翠芝有些惊讶,不是晚上八点才开始吗? 吴小丽还是那套说辞, 说去晚了没好位置就看不到了。 谢翠芝笑了,码头那地方视野开阔,怎么会看不到呢。而且观赏烟花, 靠太近反而影响观感。不过她看到吴小丽那猴急的样子,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和吴小丽有着同样想法的人不少,他们来到码头的时候, 人已经有些拥挤。不过因为有士兵在维持秩序, 倒也还井然有序。 吴小丽扫视了圈,没有找到想找的人, 可也不敢随意走动。一是怕人多拥挤, 二是突然就很不想让父亲和谢老师单独呆在一起。 在她很小的时候, 就有大婶开玩笑问过她,想不想让爸爸给她找个心妈妈。 那时候的她年纪还小,看到别的小伙伴都有妈妈,很是羡慕,自然说想。她甚至还哭着对父亲提过这样的要求。不过那会,面对她突然的无理要求,父亲却是拿出母亲的相片,告诉她,她有妈妈,有一个世上最好的妈妈。后来再长大一点,她从别人那一点点知道了关于母亲的事,很为自己有这样一个母亲而觉得骄傲,也知道了妈妈只有一个。父亲再找的,哪怕对自己再好,那也是后妈。 吴大志同志都单了十几年了,年轻那会没趁她不懂事抓紧再找个媳妇,不会人到中年才想第二春吧。 这样想,她忍不住偷偷看了眼谢老师。 谢老师不管是样貌还是气质,纵观整个海岛,怕是除了沈子清的姑姑外无人能及。吴大志同志虽然是排长,但对上谢老师,那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在吴小丽看来,谢老师是绝对看不上岛上这些男人的。不然这么多年,那么多人曾对她示好,怎么会一个都看不上。 码头人越来越多,吴小丽的注意力又被周围的喧嚣吸引了过去。 她心里开始暗暗替沈子清他们家着急,再不来就得在半山看了。 她不知道,沈子清他们就是想在半山看,所以她心里再焦急,等到烟花都要开始放了,还是没看到他们的身影。 在半山看是包惜惜提议的,知道除夕夜要放烟花后,她在码头周围踩了下点,觉得家属区朝码头的那面的半山拐角是最佳观景点。既不遮挡视野,也不在下风口。 这种大规模的烟花燃放,烟雾肯定很浓,离的太近或者处于下风口,不仅要忍受那呛人的硫磺味,还会被浓烟遮挡视野。 大家觉得包惜惜分析的有理,欣然同意了她的建议。 在别人都早早往码头那挤的时候,他们全家人在差不多准备要燃放烟花的时候才慢悠悠出现在包惜惜挑选的观景地点。 岛上第一次这般隆重庆祝新年,傅卫国肯定要回部队安排和协调工作的。沈倩瑶对家人开玩笑说,难得她能在家过年了,他却还是那样忙。 赵巧香知道她是在开玩笑,还是忍不住替女婿说了句话:“往年你没在家过年时,人家卫国可是没说过你半点不是。” 沈倩瑶立刻上前挽住母亲胳膊,撒娇道:“哎呀,我也不是说他不是的意思。” 赵巧香轻哼了声,不置可否。 包惜惜跟在身后,看着她们母女俩,也让忍不住跟着笑了。 世间最自然舒服的父母和子女之间的相处方式,怕就是如此了吧。 这世上,不管是哪种感情,都有美好和糟糕。 包惜惜觉得,美好的亲情是人类所有情感的基础。是人勇敢向前的最坚强后盾,是人在撞的头破血流时最好的良药。一般来说原生家庭和美的人,对待爱情的态度都比较果断和勇敢,这一点在沈倩瑶身上就验证了。 “想什么呢?”沈子清轻戳了戳她肩膀,不明白她怎么突然看着前方傻笑。 包惜惜回过神来,眉眼一弯,却并没有告诉他自己刚才在想原生家庭对一个人爱情观的影响,只是说:“姑姑和奶奶的感情真好。” 沈子清没否认,微微侧了侧身,以仅她可以听到的声音说:“其实爷爷和姑姑的感情更好。” 寒冷的夜晚,他呵出的热气显得格外灼热。 包惜惜那被他靠近说话的右耳忽然又烫又痒,可她却不敢伸手去揉,怕这一举动会让沈子清注意到自己那肯定红到发紫的耳朵。 她低着头说:“女儿是父亲的小情人,正常的。” “还有这说法?”沈子清显然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说法,他以前只听过女儿是父母的小棉袄。 “呃……”包惜惜在想,‘情人’二字在这时候而言是不是太奔放了。 突然,沈子清轻捏着她下巴,抬起她的头。 “快看。”他笑着,示意她快看码头的方向。 一道亮光划破漆黑的夜空,砰一声过后,烟花绚烂绽放。紧接着第二道,第三道……远处的人群震惊了,发出阵阵欢呼。 但很快,码头很快被的浓烟笼罩,人群开始纷纷后退。 即便离的还算远,包惜惜他们也闻到了重重的硫磺味,可想而知下边的码头味道有多重。 好在这场盛大的烟花表演也并没持续多久,几分钟后就结束了。 大家都有些意犹未尽,即便天空已看不到半点烟花的影子,还是有好些人不舍离去。 包惜惜相信,这短暂又绚烂的几分钟,势必会留在不少人心里,只有生命的尽头才能抹去。 --- 烟花散了,再不舍终还是得散场。 包惜惜他们回到家后,围坐在客厅烤火,嗑着瓜子,说说今晚的烟花,聊聊过往的趣事,感叹一下年岁,倒也让这个守岁回到了正轨。 沈子恒是坐不久的,听着外面传来零星的鞭炮声,立刻去柜子里把爷爷奶奶买给他玩的爆竹拿出来。 赵巧香知道他要出去和外面的小朋友一起玩,提醒他拿个手电筒。然沈子恒却觉得太麻烦,一溜烟跑了。 沈立强看他那猴急样笑了,对老老伴说:“就随他去吧。” 住部队家属区最好的一点就是不用担心安全问题,孩子放养,随便他们到处玩。院门也从来只是虚掩,很少有人会上锁。 赵巧香无奈摇了摇头,人都跑了,不随他还能怎样。但嘴上还是忍不住感慨了几句,沈子清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可是已经很懂事了。 说到大孙子,沈立强就骄傲了。这么聪明懂事的孩子,说百里挑一也不为过,所以他也不可求小孙子也这般。 包惜惜听着外头的嬉笑声,其实也有些蠢蠢欲动。 以前住单车厂家属大院的时候,过年也会有小朋友在院子里玩鞭炮烟花,可她顶多是远远看着他们玩,从来没想过要参与。因为她害怕,总觉得鞭炮这东西会炸伤人。 可今夜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觉得年少时没在春节玩过烟花爆竹挺遗憾的,有点想试试。 难不成她就是典型的‘长大后才叛逆’?都要十八了,才来想玩这些小孩子喜欢玩的东西? 想玩的念头一旦冒出来,就有点难以抑制。 她悄悄朝沈子清打了个眼色,希望他能陪自己玩。 开始沈子清并没懂,但包惜惜眼飘像沈子恒放鞭炮的柜子时就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他笑了笑,也对大人们说想去玩会鞭炮。 沈立强:“……” 才在心里夸这个大孙子百里挑一,怎么就做出和小孙子一样的事。 但更大的冲击还在后头,包惜惜也说要去。 沈立强看着兴高采烈出门的两人,心痛对妻子和女儿说:“下梁不正上梁歪。” 赵巧香不想搭理他这混话,对女儿说:“烟花放完也挺久的了,卫国怎么还没回来?” 在她印象中,也就女儿刚结婚那年过年的时候有女儿女婿陪着自己,今年也称得上难得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66节 如果儿子和儿媳妇也能在身边,那她也死而无憾了。 不过这样的话赵巧香也只敢在心里说,是万万不会说出口的。 全家老老小小,谁不惦记着儿子和儿媳妇,只是怕败了这过年的气氛,忍着不说罢了。 刚想傅卫国,傅卫国就回来了。 一进门,军帽还没脱下,就一脸心疼对岳父岳母及妻子说:“这么多烟花,砰砰几下就放完了。这玩意可真实烧钱的东西,玩不能再搞了。” 以后上头要是再提议搞这些,他肯定打个报告反对。今晚可把他的心都给烧疼了。 沈倩瑶笑他抠:“几分钟也让全岛军民那么开心,甚至毕生难忘,不也挺值得的嘛。” 傅卫国呵呵笑,觉得还不如拿这些钱买土豆呢,够他们部队几百人吃半个月。 沈倩瑶不想说他了,对自己父母说:“当初你们怎么没拦着我嫁给这么个不懂什么是精神粮食的人。” 赵巧香可冤枉了,毫不留情揭穿女儿:“当时你可是说就是喜欢他身上这股踏实劲,非得要嫁给他。” 沈倩瑶忙说自己错了,年少无知的错。随后又对母亲说:“妈,我也是要面子的,能不能不要什么都说出来。” 听的在场几个人都笑了。 外头院子,包惜惜在尝试着人生第一次放鞭炮。 因为太过紧张,好几次没点着引火线,就把自己吓得哇哇叫,看得沈子清都快笑岔气了。 第不知道多少次,包惜惜拿着香上前点引火线,那颤抖的手抖的跟刚举完一百斤的东西。 好在这一次,终于点着了,拇指大的鞭炮砰一声就炸开了。 包惜惜激动的原地跳起,大叫着说这事也不是很难嘛。 沈子清还能说什么呢,自然只能夸她啊。 屋里头沈倩瑶听到包惜惜的尖叫声,忽然想起了什么,推了推坐在旁边的丈夫,问他还记不记得两人刚谈恋爱的时候,他用鞭炮粉给她做焰火的事。 这可是傅卫国做过的为数不多的浪漫举动,必然是记得啊。 他的心忽然澎湃起来,嚷着要给她再做一次。这话正中沈倩瑶心怀。 看着又出去了一对,沈立强对赵巧香说:“看来只有我们坐的住。” 赵巧香哼了声,说:“抱歉,我也要去外头看孩子们玩了。”说完也起身来到外头。 沈立强想着自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也没意思,只好‘不情不愿’也出来了。 院子里,沈倩瑶看着傅卫国拆鞭炮做焰火,包惜惜在沈子清的鼓励下放小鞭炮,而沈子恒那熊孩子早不知和其他人跑去哪玩了。 傅卫国连拆了十几个小鞭炮,攒了一小堆粉,他很浪漫的把粉末弄成一个类似爱心的形状,对妻子说:“准备啦,我要点了。” 沈倩瑶后退了几步,含笑看着丈夫。 不一会,一小簇火苗沿着粉末烧起,一个心形火焰在地上短暂呈现。 虽然短暂,可沈倩瑶心里甜滋滋的。 相比于大人的淡定,包惜惜看完后直接惊呼出声,大赞傅叔叔太浪漫了。 那句话是对的,越是看上去木讷的人,浪漫起来越要命。 包惜惜突然觉得,鞭炮这么玩可比点着后砰一声炸开有趣多了,嚷着也要搞一个有形状的小焰火。 傅卫国提醒道鞭炮的粉末有毒,让她注意些。 沈子清听到有毒,立刻拿过包惜惜手中哪欲拆开的小爆竹,说他来弄。 他一连拆了很多个后,问包惜惜想要什么形状。 包惜惜想了想,笑眯眯说:“要不就弄颗星星吧。” 沈子清说了声好,很认真给包惜惜画星星。包惜惜看粉末还有后很多,就让他把整颗星星都填充了。 搞好一切后,包惜惜激动表示想亲自点火。 沈子清看着地上那一堆粉末,犹豫了。 刚才姑父那颗爱心还是空心的,烧起来后火苗都不小。 然包惜惜却拉着他衣袖央求起来,沈子清没办法拒绝,只得叮嘱她小心些。 包惜惜笑眯眯点了点头,粉末不会爆炸,她反而觉得比爆竹安全。 这时候的包惜惜还不知道,自己即将体验什么叫‘阴沟里翻船’。她认为比爆竹还安全的东西,在她点着后的那一瞬,火焰轰一声串了上来,把她扎着的一撮头发给烧了。如果不是沈子清反应快用衣袖扑灭了,只怕她半边的头发都要没了,而不是只毁了这一小撮。 这一个小意外颗把在场的人都吓到了,还好仔细检查过后,确定只烧了一撮头发,并没有伤到皮肤。 正当大家都暗暗庆幸时,包惜惜却哎呀了声。 大家以为她是哪里疼,连忙关心问怎么了,却听到她愣愣说:“我妈说正月里不能剪头发,那我不是要顶着这一撮烧焦的头发一个月?” 那到时候岂不是整个海岛的人都知道她除夕夜玩鞭炮烧到头发了? 过了年她就十八岁了,不是小孩子,干出这么丢脸的事肯定会被人笑的。 “这可怎么办啊?”连平时素来多主意的沈倩瑶都想不到办法,虽说这几年都在破除封建迷信,但正月不剪头发是风俗,不是封建迷信。 大家都在为包惜惜着急,沈子清却突然想到,今天是年三十啊,也就是说还没进入正月。 这话顿时又让包惜惜活过来了,她得抓紧时间修剪头发。 然而沈子清比她更急,小跑着进屋找剪刀。 可当他打开放剪刀针线得抽屉,却没发现有剪刀,把临着得几个抽屉翻了遍还是没看到,急得他大声问奶奶。 赵巧香听了大孙子的话,拍了拍大腿,说了声‘坏了’。前几天沈子恒问她要剪刀,说要做个风筝玩,八成是用完没放回去。 然这会沈子恒人又不知道在哪,想问也没办法问,大家只能一起帮着找了。 沈子清安慰包惜惜,让她别着急,家里就这么大,肯定能找到的。 包惜惜已经有些不好意思,大过年的一大家子为了她翻箱倒柜。 她对大伙说:“其实找不到也没关系,就算不能剪头发,我也还有别的办法遮挡的,比如编辫子夹个发夹什么的。” 话虽如此,可沈子清看着她那撮被烧的头发,只觉得触目惊心,遮又怎么遮得住。 此刻的他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内心的懊恼,如果他注意一些,又或者坚持不让她点火,她也就不会烧到头发了。 惜惜那么爱美,平时洗头多掉两根头发都心疼,这次一下子给烧了一撮,肯定心痛死了,而且还是大过年的。 沈子清越想心情越发闷闷的,哪怕最后剪刀找到了,姑姑在认真帮包惜惜修剪着头发,还是半点没有减缓。特别是当拆下橡筋后,沈倩瑶拧起眉头。 他忙问:“姑姑,是不好修剪吗?” 沈倩瑶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告诉包惜惜,她头发本身不是很长,如果要完全修掉烧毁的痕迹,怕是要变得更短。 包惜惜此时正举着一面圆圆的手拿竟,左看右看后,对沈倩瑶说:“要不干脆剪个进步学生头吧。” 沈倩瑶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说法,不是很明白,包惜惜便问她有没见过陆小曼的相片。 这沈倩瑶肯定是看过的,她笑了笑,原来这叫进步学生头,可真有意思。 包惜惜笑眯眯说:“我早就想尝试一下,但同学们都是留着长头发,要么扎两股小辫子,要么扎股小马尾,我也不好太特殊。今晚也许是天意,让我终于如愿以偿。” 大人们都乐了,只觉得惜惜这孩子真是乐观,什么事都能从好的角度去想。 不管是平常的日子还是像除夕这样的团圆日,都是有人欢笑有人愁。 相比沈家的欢声笑语,吴家则冷清严肃多了。 吴小丽因为怀疑父亲有再娶的念头,一个晚上都心事沉沉。 作者有话说: hhh,终于写到了,我终于把惜惜头发烧了。 ? 第50章 1976年, 大年初一,晴空万里。 虽然昨晚守岁睡的晚,不过生物钟使然, 岛上大部分人还是早早就醒了。 安静的小岛的清晨,炊烟袅袅,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 傅卫国并没有因为今天是大年初一就松懈,依旧准时起床拉着沈家两兄弟去晨练。 晨跑回来时, 包惜惜和赵奶奶还在煮饺子。 她们其实是和平时一个时间开始煮早饭的,但不知道是跑步的三人今天偷工减料了, 还是经过一段时间地锻炼跑步地速度提升了,今天竟然回来的比平时早。 为了要个答案,包惜惜跑过去问沈子清:“你们今天少跑了半圈?” 沈子清知她什么意思, 笑着反问:“你觉得姑父会允许?” “那也是,不过你们今天晨跑的时间真的短了很多。”包惜惜朝他挤眉弄眼,夸赞:“前途无量哦。” 沈子清无语她的小动作,无奈摇了摇头, 拿起脸盆去装水洗脸。 包惜惜则回到厨房,看看饺子煮的怎么样了。 惦记着饺子显然不止她一个,沈子恒跑步回来后胡乱洗了把脸, 换上厚衣服厚裤子后立刻也跑来厨房,问饺子煮好了没。还说为了能第一个吃上叫饺子,自己今天跑步的时候如何一鼓作气。 包惜惜哦了声, 未解之谜破解了。只是很遗憾, 这饺子她也是要争第一的。 沈子清换好衣服过来,看到目不转睛盯着冒热气的锅盖的两人, 忍不住笑了。 估摸着时间, 这饺子应该煮的差不多了, 他突然喊了沈子恒的名字。 “什么事?”沈子恒快速看了哥哥一样。 沈子清没说什么事,只是让他出来一下。 因为是敬爱的哥哥,沈子恒没办法,再不情愿也出了厨房。 沈子恒才刚出去,赵巧香就掀开锅盖,开始把热腾腾的饺子装入盘中。包惜惜站在一旁,一脸认真在锅中寻找着什么。不过赵巧香比她速度更快,把捞起的一个较大的饺子放入空碗中,然后递给她。 包惜惜笑眯眯捧起,跟宝贝似的。 而出到外头的沈子恒呢,着急追问着哥哥什么事。 沈子清虽然把弟弟喊了出来,注意力却是一直在厨房。听到弟弟问,他说:“没事,就是不想你待在厨房影响奶奶煮饺子。” 沈子恒傻了,再看到包惜惜笑眯眯捧着碗从厨房出来,他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哥哥:“哥,你,你……” 他真不敢相信,他最最最敬爱的大哥,竟然帮着包惜惜作弊。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67节 沈子清面不改色,淡定走开。 没多久,赵巧香大声喊:“吃饺子喽。” 这一喊,连傅卫国和沈倩瑶都激动了。 沈家惯例,年初一吃饺子,吃到包有硬币的,将得到沈立强封的特大红包。 --- 兴许是包惜惜换了新发型的缘故,沈子清总控制不住自己的目光总觉飘向她。 吃早饭的时候,聊天的时候,甚至学习的时候。 感觉做什么都会分神,这是他以前不曾有的。 有几次他正偷偷打量,恰好她也转过头,视线短暂对上,紧张的他心脏都跳漏了半拍。 傅卫国团长家一大早来了好几个客人——部队的战友。 几个大嗓门凑一起,聊天跟吵架似的。 这种情况要静下来新来学习是有点难的,包惜惜以为沈子清是因为这个原因走神,便问:“今天天气好,要不要出去走走?” 过年嘛,给自己放放假也不过分。 沈子清心想出去走走也好,转移一下注意力。 达成一致的两人放下书本,和坐在院子里晒太阳的赵巧香说了声后出门了。 赵巧香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笑到两眼眯成一条线。 这个海岛在有部队驻扎之前,说是荒岛也不夸张。只零星住了十几户人家,全靠捕鱼为生。后来部队过来了,还带来了随军家属,经过了二十多年的开垦建设,才慢慢有现在的样子。一切实属来之不易。 不过虽然当地居民少,但军民融合也是破费功夫。这过程随军女眷就发挥了重大作用,是她们用自己的善良和温柔,一点点让当地居民卸下了防心,到后来的水乳交融。 这些都是沈子清带着包惜惜在岛内闲逛时说的,他就像一个导游,每走到一处似乎都能说出点东西。 比如那片树林是在哪年台风后重种的,哪条河流是在哪一年人工开挖的,那条路是哪一年为了什么修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就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 少年经过变声期,声音变得温和平静,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包惜惜听的很认真,她不可能不认真。温润的嗓音划过耳畔,不疾不缓,不轻不重,像温柔拂过的轻风,也像今日温暖的太阳。不同的是,太阳是照在人身上,而他的声音却是酥酥地落在她心头。 她真觉得自己越来越声控了,后知后觉明白到好听的声音太有魅力了。一件平淡的小事似乎都能说出不同的味道来。她忍不住为自己的变化叹一声奇怪。 声音很轻,沈子清却也是听到了,问:“奇怪什么?” 包惜惜怎么可能如实告诉他,‘我在奇怪自己不仅颜控,还变声控了呢’。只好扯了一个理由:“奇怪为什么你比我知道的多那么多,明明我也在岛上生活了一段日子。” 沈子清笑了:“这有什么奇怪的,你来这里以后基本上日日都呆在家里,也没怎么和当地的人接触过。我则不同,我在这里读了一年初三,身边的老师、同学多少会讲一些岛上的历史。” 有时候他听得有趣,便问的比较仔细。想着写信的时候告诉包惜惜听,奈何每次写信,单说别的就已经好几页纸,他也就不好意思再说这些。 包惜惜还是叹气:“你这么说也在理,我这是自我闭塞了。” 她深刻明白了,要了解当地,不仅仅是搬到当地生活,更要融入当地生活才行。 不过向前走了几步,她神情又突然明媚起来,双眸亮晶晶看着沈子清。 “俗话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我们虽然定下了自学高中课程的目标,但也不能整日待在家里。这样不过死读书,增长不了课本以外的知识。” 沈子清抿嘴浅笑,所以她这是要以此为借口偶尔出去玩吗? 然包惜惜却出人意料,说出口的是:“我们得做点有意义的事。” 有意义的事?他有些好奇,笑问:“比如?” “我听谢老师说,学校很缺老师,好多老师不仅身兼几门课,甚至要垮年级教学。你说我们学习成绩这么好,做一下小学的代课老师应该事可以的吧。” 沈子清点了点头,说可以的,但可以过后说的话却是:“不过你还是趁早打消这念头。” “为什么?”包惜惜不解。 换了发型后,她的那双水汪汪的眼睛似乎比以前更灵动了,这会带着迷茫和无辜看着自己,真是把人心都看软了,让沈子清忍不住想伸手去遮住她那亮晶晶的眼睛。 当然,他自然是不敢这么干的,能做的只有撇过眼,告诉她:“岛内需要的是像谢老师这种,能一待就待一辈子的。你我心里都清楚,我们迟早有天要离开的。” 说到这里,沈子清语气不自觉严肃了几分。 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离开,但他心里却是清楚明白,有一天终将会离开。 并不是说这里不好,更不是不喜欢这里,可就是知道会离开。 他渴望有更广阔的天地,渴望有更大的作为,渴望能在有限的人生里见识更多更多……心底的这股渴望有多灼热,午夜梦醒时的迷茫就有多强烈。 他不知道一切什么时候能变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跨出这样的困境,但也抑制不住心底的渴望。 包惜惜懂了他的意思,如果能给的希望是短暂的,那还不如不要给。 是她草率了,没有思虑周全。 她同时也懂沈子清说的迟早有天要离开的意思。他用的是‘要’而非‘会’。 一字不同,差之甚远。‘要’是绝对的主动。 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沈子清是需要那广阔天地才能容纳的了他壮大抱负的人。 想到这些,心有些不平静了。 她忙说别的话题:“说到谢老师,感觉好久没见到她了。” 因为有了上面那番短暂的讨论,两人再提到谢老师,心里对她愈发敬重。 不管她是出于什么原因避世在这个小岛,也许最初当老师于她而言不过是为了户口,但坚持了二十年,若说没有半点热爱,他们是不信的。 也不不免会感慨,人真是复杂的生物。 譬如谢老师,几杯酒下肚后的她脆弱且多愁善感,会喋喋不休感怀往事。清醒时却又是温和且疏远的,似乎永远不会对你失去耐心,却又让人明显感受到那淡淡的距离感。 如此的矛盾,却又不违和。 也许真实的人性大多如此,只不过我们每个人大多都会选择把自己不像示人的那一面隐藏起来,旁人看不到罢了。 这样想包惜惜还挺佩服谢老师的,她承受过人世间最惨烈的痛后反而能真实的活着。 也许是没什么可失去了吧,也许是这世上已没有让她再在意的旁人和眼光。 包惜惜没试过这样去喜欢一个人,无法想象若是自己这样喜欢的一个人如果有一天永远不能再出现在自己世界将会是怎样。 越想越压抑,反正四下也没别人,她干脆和沈子清说了。 他幽幽看着她,半响不说话。 等了好一会都没见他开口,包惜惜歪偏头看过去,问:“怎么不说了?” “不知道说什么。” “为什么不知道说什么?”印象中,除了刚相识那段时间无话可连,他们一直都是无话不谈的。 “……可能,因为我也不曾这样喜欢过谁。”说完,沈子清稍稍撇过头,心里默默说,也许要加个前缀——以前。 这下轮到包惜惜说不出话了,这话听着没问题,但确实不知道该怎么接。 就好像两张白纸,在那说油彩画有多美。 包惜惜下意识摸了摸头发,说:“我们换个话题吧。” 喜欢这种东西,也许那天就水到渠成自然来了。就好比天天见面的时候,她看沈子清就像左手看右手,突然分开后却陷入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极度不适,时隔一年多再看到,突然就冒出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愫……情愫两个字冒出来,包惜惜心虚地下意识捂住那莫名怦怦跳地胸口。 一定是再见面的方式不对。夕阳让人感怀,西沉余晖太美,映衬的那一刻突然出现在眼前的人太过耀眼。 沈子清说了声好,想了想,告诉她,她剪的这个发型很好看。 是女孩子就没有不喜欢被人夸的,包惜惜听的心花怒放。 “是吗?那是姑姑剪的好。”当然了,也是她脸型适合。 沈子清不否认姑姑剪的不错,却也还是说了句:“适合你,很好看。” 包惜惜嘴都要笑裂了,心里直呼沈子清是什么实诚的孩子,简直不要太老实了,偏她又是喜欢听实话的人。 她笑的太名目壮胆,沈子清怎么可能没见看到。 他忽然抿嘴撇过头,不让她看到自己满眼的笑意。 可眼底的笑意撇过头隐藏,微微勾起的嘴角却是怎么抿嘴都藏不住。 包惜惜问:“你笑什么?” 沈子清答:“没什么。” “笑成这样还说没有。” “你不也笑了。” “我那是被你夸的开心,忍不住想笑。” 她如此坦白,沈子清脸上笑意更浓。 在她的注视下,不得不说:“看你笑,也忍不住笑了。” “只是这样?我不相信。” 沈子清想也没想,脱口而出:“真的只是这样,看你开心,我也开心。” 那一句‘看你开心,我也开心’,倒意外让包惜惜生出丝丝赧意,沈子清也后知后觉不好意思低下头。 这几个字就像此时那穿过茂密的树枝落在地上的太阳斑点,穿过了身上的层层衣服,落在了两人的心尖。 两人默默向前走了一段距离,最后还是沈子清先开口。 “你想去看看谢老师吗?” 包惜惜点了点头,只是也有顾虑。大过年的,两手空空去别人家似乎不大好。 沈子清也这么觉得,于是这建议不得不暂时搁置。 两人漫无目的继续向前走着,在灌木丛中发现一处残破的小庙祠。 包惜惜反应过来,沿海居民,定也是供奉海神什么的。只是这些年都在宣传破四旧,不少代表封建迷信的庙宇都被拆毁了。 身为穿越人士,包惜惜无法完全不迷信。 她轻声对沈子清说:“其实如果可以,我真想去寺庙上上香许许愿的。” “想许什么愿?”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68节 包惜惜调皮眨了眨眼,胡说八道:“风调雨顺,国泰明安,世界和平。”说完还反问他,如果是他会许什么愿。 沈子清扬起嘴角,没揭穿她的谎言,只是说:“那我肯定是,‘愿你所愿皆如愿’。” 最后那句,他说的格外温柔。 若世间真有神灵,他只愿自己所爱的人,平安健康。 作者有话说: 呜呜,影子发誓,真的从白天写到黑夜,奈何雄风难振啊~~呜呜,难道从此萎了? 总感觉这本已经写了很多剧情了,结果一看才二十来万……后面要推进剧情,这章这样撒撒糖。 真的就很喜欢写两人这样,你撩我,我撩你,小暧昧里甜蜜蜜,你们喜欢吗?喜欢我多写两人感情拉扯。 ? 第51章 包惜惜把茂密的灌木丛一顿扒拉, 使这个有些残破的小庙祠能被这些绿色植物彻底遮挡。 小庙祠如此残破却依旧被保留在这里,想必是也承载着一些渔民的寄托。那就让它继续安安静静待在这里吧。 沈子清觉得一直这么漫无目的的走也不好,便问她想不想去看看灯塔。 “好呀。”包惜惜应的响亮。其实灯塔没什么好看的, 但来这里以后她才发现,其实想全方位欣赏大海壮阔的地方就是建造灯塔处。 灯塔灯塔,顾名思义是为远航的船只指引方向的,自然要建在显要的地方。 包惜惜料到了在这里能看到比一般海岸线看到的更广阔的大海, 却没料到在这里还会见到吴小丽。她坐在一块大岩石上,眺望着大海。 显然吴小丽也没想到, 自己都躲到这里来了,竟然还会有人大年初一来这里。 不过对方嘻嘻笑笑,显然和她的心情不一样。他们是来这里欣赏风景的, 而她则是躲在这里排解哀愁的。 包惜惜一眼就看出吴小丽的不高兴,打了招呼后问她怎么一个人在这。 吴小丽不答反问:“你们又是为什么会来这?” 包惜惜摊了摊手,告诉她:“学习学累了,就出来走走。” 吴小丽不知道该说不信还是震惊, 哪有人大年初一都学习的。 她撇过头,不说话,不想搭理人。 包惜惜已经记不清上次正儿八经和吴小丽玩是什么时候了, 因为下定决心自学高中课程后,他们的重心基本都在学习上,每次她来都是说两句不到就败兴而去。 今天没有学习挡在面前, 猛然惊觉, 眼前这个女孩和第一次见时变化好像好大。 那时候的她虽然霸道蛮横却然坦荡荡、朝气蓬勃,这会却是整个人阴郁了许多。 包惜惜不禁去想, 这么短的时间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事? 可海岛就这么大, 她又是全岛大婶关心的孩子, 如果真发生什么不可能不知道。 包惜惜蹲下身子,关心问:“吴小丽,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她冷哼了声:“要你管。” 包惜惜笑:“我当然不会管,问问还是可以的吧。” 吴小丽一脸不可思议看着她。 这人怎么这样说话,不管问来做什么?简直不可理喻。 看出她真不想说,包惜惜也不勉强,起身后示意沈子清去另一边。 十七八岁的女孩子,正是多愁善感的年纪,就让她自己静一静吧。 吴小丽看着那两人的背影,只觉得怎么看怎么刺眼,比天上的太阳还刺眼。而且自己已经表现的很明显了,他们却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她忍不住对包惜惜和沈子清说:“海岛有好几座灯塔,你们非得在这吗?” 包惜惜说站一会就走,吴小丽却较真了,问她一会是多久。 “十来分钟吧。”包惜惜随口给了个时间,其实她也可以立刻走的,不过就是有点担心吴小丽。 这个时间似乎还可以忍,吴小丽便不再说什么。 包惜惜看着那望不到尽头的大海,问沈子清:“有没想过海的另一边是什么?” 沈子清被问住了,他是来这里后才第一次见到大海,但这时候他已经从课本里知道地球是圆的,海的另一边是陆地。 包惜惜笑看着沈子清,听他吞吞吐吐说出‘陆地’二字。 余光瞥到吴小丽偷偷向这边看了几次,包惜惜笑意更浓。 她告诉沈子清:“小时候有人告诉我,在大海的深处有个叫蓬莱的岛,里面住的都是神仙。” 其实是从童话故事里看到的,那时候真信了,对神秘的大海充满向往。长大后科学把童年所有的幻想都破灭了,她为此好长一段时间都特别羡慕古人。在那科学不发达的年代,星空、大海、高山、地表以下,都没有被征服,充满了神秘,激发人们创造出那么多浪漫神话故事。 不过她也知道,凡事都有两面,幻想虽然被挤压了,可也让人类更了解生命的真相。 人类文明总不会停滞不前的,就好比人也不会一辈子都稀里糊涂的活着的。 包惜惜挑起的这个话题,诱的吴小丽好几次欲言又止。 终于,在听到她说妈祖的传说时,忍不住插嘴了:“妈祖不是神话,她是真的存在的。” 随后讲妈祖如何因为救了很多人,做了很多功德,飞升位列仙班。 “真的?” 包惜惜故意表现的很诧异,激起了吴小丽的科普欲,给他们这两个‘外来人’详细讲起了有关妈祖的传说。 等到她说完,时间早已过去不止十几分钟。 包惜惜见她整个人也精神过来,放心了,陪着她聊了会,顺利结束了这个关于神话的探讨后,和沈子清回家了。 吴小丽见他们要走,也跟着要一起走。她来这里本就是想一个人静静,思考一些问题。现在她已经不想思考了,再待在这也没意思。 来时两个人,回时三个人。多了一个人,反而没怎么聊天了。 吴家住的地势比较低,吴小丽第一个到家。 院子门敞开着,吴小丽猜测父亲应该在家,正准备和包惜惜沈子清道别,却听到里面传来谢老师的声音,提醒吴大志要注意些伤口。 吴小丽大骇,说:“不会是我爸受伤了吧。” 包惜惜和沈子清也正是这么担心的,催促她快进屋看看,他们也紧跟其后。 进到里面,吴大志的左手袖子挽起,包扎了厚厚一层纱布。 吴小丽立刻问他怎么回事,吴大志说不过是不小心弄伤了。 “怎么弄伤的?”吴小丽非要问个清楚。 吴大志支支吾吾,只说自己在外头不小心弄伤的。惹的吴小丽越发觉得有问题。既然从父亲这问不到答案,她便改问谢老师。 谢翠芝摆了摆手,说自己不知道怎么弄伤的,不过是刚好在半路遇到,看到他左手满是血,才陪着他回家包扎。 她没有说是在哪里遇到,有些事既然吴大志不想让女儿直到,她也不会主动去揭穿。 听了谢老师这番话,吴小丽认定应该是父亲在外头不小心弄伤的,气的直跺脚:“爸,你都几十岁的人,怎么那么不小心。” 吴大志乖乖站立,接受女儿的批评。 谢翠芝觉得这里应该没自己什么事了,便笑着道别。 包惜惜和沈子清也觉得他们待在这里帮不了什么,便和谢老师一起离开。 因为有一段路相同,路上他们对谢翠芝说起,上午还商量着改天去看她的事。 谢翠芝笑了笑:“住的那么近,不用刻意,想来就来。” 说完她关心起他们高中课程自学的怎样,听了他们的回答后有些意外。心里直道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如果有机会去大学里接受更全面的教育,势必有一番作为。 出于惜才的于心不忍,谢翠芝让他们没事多来问问自己。 虽说对她来说,有些知识也已经很遥远,但她可是施怀诚辅导出来的啊,学的扎实的很。 包惜惜和沈子清自然说好。 --- 傅家,早上那几个客人已经离开了。 沈倩瑶一大早忙前忙后招呼丈夫的战友,这会坐在藤椅上直呼累。 傅卫国作势要帮她捏腿,被她一把推开了。 沈子清和包惜惜进门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沈倩瑶脸红了,带了点警告瞥了丈夫一眼,忙借口去厨房准备午饭。 傅卫国在后头大声喊:“急什么,说好了今天中午我下厨。” 包惜惜听到这话可意外了,没想到傅叔叔竟然还会做饭。 傅卫国听笑了,一脸自豪道:“这有什么的,好男人,就应该能上的了战场,下的了厨房。” 包惜惜哦了声,立刻大夸他不愧是新时代好男人典范。 沈倩瑶在院子听到这话,忍不住又走回来:“就别夸他了,好男人怎么不天天下厨?还不是等会吴排长他们要过来一起吃午饭。” 听到吴大志要过来吃饭,包惜惜告诉他们:“吴排长的手弄伤了。” 傅卫国很意外,忙问:“怎么弄伤的?” “不知道,我们也是刚好路过他们家的时候看到。” 傅卫国一脸严肃:“一会吃饭的时候得好好问问,军人怎么能把手给伤了呢。” 包惜惜听笑了,军人又不是铁铸的,怎么不能受伤了。 因为有战友要来吃午饭,午饭准备的时间比平时早,傅卫国挽起袖子,大展厨艺。 男人力气大,颠勺什么的高难度动作信手拈来,只看这架势,包惜惜都觉得这顿饭肯定很好吃。 快到吃午饭时间,那几个约好过来吃饭的战友陆陆续续到来,吴大志也带着女儿来了。 他那包扎着厚厚纱布的左手,一来到就让他成为了全场关注的焦点。 傅卫国也暂时放下了自己的掌勺重任,裹着围裙从厨房出来,看着他受伤的手,问他怎么回事。 吴大志看了眼女儿,含糊说自己不小心弄伤的。 察觉到他应该是不想给女儿知道,傅卫国便没再逼问,手指着他念了句‘你啊你’就又回到厨房借着炒菜。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69节 部下们看到这样的团长,还真觉得稀罕,嘻嘻哈哈说没想到团长也有这样的一面,还表示这顿饭一定要卖力吃,务必不要辜负团长的一番心血。 没多久,傅团长的心血一碟碟端上桌。 因为人比较多,加上傅卫国和几个战友难得这样放松坐在一起吃饭,肯定是要喝酒的,便分成了两桌吃。 包惜惜身为‘不喝酒’的女孩子,自然分在另一桌,她看着微微拧眉的沈子清,坏坏的朝他举了举手中装了饮料的搪瓷杯。 这一举动被同桌的吴小丽看到,忍不住吐槽:“吃个饭也没个消停。” 包惜惜没在意,倒是沈子恒说了句:“少见多怪。” 吴小丽被呛的无话反驳,却又听他说道:“像我,见多了心脏都变强大了。” 反转来的太突然,吴小丽愣了楞,噗嗤笑出声。 隔壁桌的吴大志看到女儿这会的笑容,想到在家时她愁眉苦脸的样子,有些伤感,闷闷喝尽了杯中的酒。 傅卫国说他:“你手还伤着呢,可不能这么贪杯,万一喝醉了再把自己弄得伤上加伤可怎么办。” 吴大志点头说着是,却又一脸渴望看着放在桌子上的那瓶酒。 傅卫国看着他这样子,笑骂了句‘出息’,却也是于心不忍,给他倒了半杯。 一个部队待了这么多年,吴大志什么酒量,傅卫国还是知道的。 饭桌上多了酒,宾主都格外尽兴。 吃过饭后,傅卫国和他的战友们转移阵地去了院子聊天,聊过去年轻时的光辉事迹,聊中国军事的未来发展。几个大男人聊的开心,其他人也听得津津有味。 包惜惜饮料喝的有点多,要去上厕所,吴小丽刚好也想去,两人便结伴出了门。 上完厕所回去的路上,包惜惜故意放慢脚步,看了吴小丽好几次,最后无奈先开口,说:“欲言又止了一路,再不说可要到家了。” 被看穿的吴小丽撅了撅嘴,却是终于开口道:“我想问一下,在你们城里,男人没了老婆是不是都会再娶?” “不一定。”这话一出来,包惜惜大概猜到她在苦恼什么了,反问吴小丽:“你爸爸想再婚?” 吴小丽愤愤提了提路上的石子,说:“我不知道,感觉他应该有这想法。” 吴大志四十来岁,正值壮年,想再婚也很正常,可包惜惜从来不喜欢没把握的猜测,劝吴小丽:“这种事可不能凭感觉,你若是很介意,最好还是和父亲摊开来说。” 吴小丽有些烦躁,这种事她不知道怎么问。 一方面她当然不想父亲背叛母亲再娶,另一方面想到父亲孤零零一个人,又觉得他很可怜。所以哪怕心里有所猜测,也不敢把这事放到明面上来说。万一父亲只是犹豫,却因为自己知道下决心想再娶,最后因自己坚决反对而放弃,从此孤终老,她这一生肯定也会背上沉重的心里枷锁。 包惜惜理解吴小丽的苦恼,在这个阅世未深的年纪,站在亲妈的角度肯定会觉得吴大志背叛。 她最后还是开解了吴小丽一番,每个孩子长大后都会离开父母的,想想以后自己嫁人了,父亲孤零零一个人,那画面多可怜。 吴小丽听后反应很大,激动说:“就算以后嫁人了,父亲也可以搬过去跟我一起住。” 包惜惜笑了:“这话说的简单,你未来的丈夫会同意吗?你父亲本人会同意吗?” 吴小丽被反问的哑言。 包惜惜知道她肯定听进去了,也觉得这样的事外人其实不宜多说,便没有再多言。 她们回去没多久,傅卫国的几个下属也陆陆续续离开了。 傅卫国喊住包惜惜,问她吴小丽怎么回事,怎么上趟厕所回来整个人就变得闷闷不乐。 包惜惜没有隐瞒,把吴小丽担心父亲再娶的事告诉他。 傅卫国没再说什么,只是闷闷拿出一根烟抽起来。 后来有一天,吴小丽突然笑眯眯跑到包惜惜面前,告诉她自己父亲原来并没有再娶的想法。包惜惜猜想肯定是傅卫国和吴大志说了什么,吴大志不想女儿因为这事抑郁寡欢,才干脆这么说的。 说实话,包惜惜听后心情闷闷的,甚至有些不知道,那日把吴小丽的心事告诉傅卫国是对还是错。 不过这都是后话,现在包惜惜和沈子清正准备学习。 在翻开课本的时候,沈子清忽然小声告诉包惜惜,吴大志的手竟然是因为担心吴小丽才受伤的。 这事是吴大志喝了两杯酒后,在傅卫国的逼问下坦白的。 今天一大早,他看到女儿闷闷不了出了门,不放心便一路暗暗尾随。吴小丽坐在灯塔边吹海风,他便靠在不远处的岩石上盯着。后来他们过去,吴小丽跟着他们一起离开,吴大志担心被发现,慌乱之中从岩石上滚了下去,不小心被锋利的石头划伤了手臂。 包惜惜没想到竟是这样,苦笑着摇了摇头。 这两人不愧是父女,行事作风还真是一致,就不能都敞开心怀说清楚吗?看来一个家没有个女性做润滑剂真不行。不过她更感慨的是,一个男人,还算挺优秀的男人,在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没了妻子,十几年都没再娶,对妻子感情一定很深。 包惜惜越想越难受,捂住胸口,直言今天又是为别人凄美爱情难过的一天。 明明是很伤感的话题,但包惜惜最后那动作那句话却听得沈子清忍不住笑了,被包惜惜抓个正着。 “你又笑什么?” 沈子清说没笑什么,包惜惜没说话,却是满脸赤、裸裸得不信。 在她的注视下,沈子清还是投降了。 “我只是有些感慨,我们怎么这么快就长大了。” 从前一颗大白兔糖就能哄开心的人,这会已经为别人的爱情伤感。 他目光温柔看着眼前的人。 自十岁起就出现在他生命里的人,真的不再是小姑娘了。 作者有话说: 总有一些事,来让我们意识到,那个人真的长大了。 ? 第52章 海边的天气, 说变就变。 整个过年期间一直都艳阳高照,临近正月十五却刮起了大风下起了暴雨。 多少人想趁着这一天出岛玩一玩,却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风雨不得不改变计划。 本以为这场雨也就下个一两个小时, 谁料却下了一整天不见小。 老人们都说这样的天气太反常,活了一辈子都不曾见过连续下雨下这么久雨势却不见小的。 傅卫国在家里看着外头滔天的雨势,也是坐立难安。 沈倩瑶知道他在担心什么,在海岛军民心里, 一直有一个抹不去的惨痛记忆。 那是部队刚来这里的第一年,一夜暴雨引发了泥石流, 好几户住在山脚下的村民被掩埋。虽说部队及时出动救援,但还是死了两个村民。 和平时代的军人,以守护百姓为己任, 却眼睁睁看着老百姓死在自己眼皮底下。 那一夜,军营里无人能眠。自此之后,这件惨烈的事故被刻进了驻岛官兵的骨子里。 她安慰丈夫:“你别太担心,现在和以前不同了。” 刚来那会的小岛跟荒岛没区别。可现在过去二十多年了, 早已经不一样。开垦耕地,修路铸堤,百姓住的也不再是以前的茅草房。这么多年来, 那么多大大小小的台风,不都好好的。 傅卫国看了眼妻子,紧皱的眉头依然没有松开:“话虽如此, 但这样反常的下雨总是让人担心的。” 军人的警觉性告诉他, 这事不能大意。 放心不下,哪怕已是傍晚, 他最终还是决定回部队。万一有事, 好统筹安排。 沈倩瑶和家人自然是理解的, 只是这一夜,大家都睡的很不安心。 好在,在临近天亮的时候,这场反常的暴雨终于停了。 天一亮,沈子清和包惜惜就迫不及待出门去外面看看什么情况。 这一看不得了,两人连忙跑回家。 沈倩瑶看两人急匆匆回来,当下便觉不好,上前关心问发生了什么事。 沈子清告诉她,昨天雨太大,导致有一处山坡塌了。 沈倩瑶细问了地点,得知不是有人居住的地带,拍着胸口说幸好。 然沈子清却又说:“昨晚雨势太大,有的地方水淹了,部队的派了一班人去排水……” 只是听到这,沈倩瑶心都要提到嗓子眼了,两手发抖头皮发麻,心里害怕揣测着,不会是傅卫国昨晚排水的时候出事了吧。 再听到沈子清说部队在排积水的时候有人被滚落的大石砸伤了腿,她更是泪都吓出来了。 “是、是谁?”沈倩瑶舌头都在打结。 “吴排长。” 这三个字一出来,沈倩瑶不得不承认,她很可耻的松了口气,但心情却并没有变轻松。 吴大志被大石砸伤了腿,也不知道严不严重。岛上虽说有医院,但医疗水平跟大城市肯定没法比的,如果很严重也不知能不能及送去大医院救治。 大伙心乱如麻,可也知道,一切也只能等傅卫国回来才能最终清楚什么情况。 包惜惜忽然想到吴小丽,便说去她家看看,不管她平时怎么样,这时候肯定需要人陪伴和开解。沈倩瑶想说陪着一起去,被沈子清抢先说了,只好作罢。 两人来到吴小丽家,喊了好久门也没人应,猜测她可能已经知道消息去医院了,商量着到底是先回家还是去医院。考虑之际,谢翠芝过来了。想必也是听到了消息,过来看看。 听到吴小丽不在家,谢翠芝想了想,还是决定去医院看看。 既然谢老师要去,包惜惜他们也不纠结了,跟着她一起去。 三人来打医院,因为小岛就这么大,谢翠芝和医院的医生护士都认识,很快告诉了她吴大志的情况不大好,整个右小腿都压扁了,他们医院条件有限,根本处理不了这样严重的伤势,必须得尽快送到大医院拍片做手术。好在部队那边听了医院的建议,动作也很快,立刻动用部队的专用小艇,把人连夜运出岛了,傅卫国和吴小丽一起陪着去的。 三人没想这么严重,面色顿时有些沉重,从医院走回家这一路也没怎么说话。 快到自己家的时候,谢翠芝安慰他们二人:“别想太多,他一定会得到全力救治的。” 只是这么严重,救回来结果如何不好说,而且一时半会应该是回不来的。 包惜惜也知道是这个道理,对谢翠芝说:“谢老师,我们明白的。” 虽然替吴排长难过,但生活还是要继续的。 其实想想,那么大一块石头砸上来,没有伤及性命也许就已经是很幸运了。 回到家,他们把在医院听到的告诉家人。听完后所有人都沉默了很久。 不知过去多久,沈倩瑶拍了拍包惜惜肩膀,让他们三个孩子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沈子恒挠了挠头,说自己还是想出去看看别的小伙伴怎样了。包惜惜想静静,借口回房学习。沈子清见状,也拿了本书回了自己房间。 客厅里只剩下三个大人,沈倩瑶也不怕坦白,对父母说:“卫国这次怕是没那么快能回来。” 赵巧香和沈立强何尝不是这么认为,他们是真的很担心吴大志的腿会不会废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70节 沈倩瑶叹气:“担心也没用,我们就安心等着吧。” 等傅卫国回来了,也就知道吴大志什么情况了。 伤的这么严重,吴大志那条腿怕是凶多吉少了。 想到吴小丽刚出生就没了母亲,如果父亲还残废了,她也太可怜了。 吴大志出事几天后,小岛上的人也慢慢不再谈论他的事,却都在关心着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一天一天,转眼过去了十天,傅卫国回来了。他一回来就去了部队,汇报吴大志的情况。等到可以回家,已是繁星初上。 沈家人已经听说了他回来的事,心焦等了一天,临睡前才看到人。 一见到他,大家都追问吴大志的情况。 傅卫国老实告诉大家:“不大好。” “不大好是有多不好?”沈倩瑶真恼火丈夫说话不清不楚,小心翼翼问:“腿保住了吗?” 傅卫国想了想,说:“算是保住了吧。” “什么叫算是!”沈倩瑶急的想打人了。 傅卫国语气沉沈告诉大家,没有截肢,但粉碎性骨折,以后怕是会行走不便。 他说的很含蓄,但结合严重程度,沈倩瑶直接问出:“瘸了?” 傅卫国抿着嘴,点了点头。 听到这结果,沈倩瑶和其他人其实是松了口气的。这些天他们也讨论过,总担心他伤的太重,不知道要不要截肢。现在听到是瘸了,但至少腿还在,还能走路,已经算是个好结果了。 可傅卫国却不这么认为,无力往椅子上一坐。 “大志是军人,腿瘸了将意味着他要么退役,要么转文职。” 这对于喜欢在训练场上挥洒热汗的人来说,打击有多沉重可想而知。 这些包惜惜和沈家人都懂,他们此刻的庆幸,也不过是对比最坏结果而言。 沈倩瑶又问:“什么时候能回来?” 傅卫国摇了摇头:“不好说,快则一两个月,慢则半年,说不准。” 说完他重重叹了口气,感慨道:“发生了这样的事,小丽这孩子真的懂事了很多。” 说到吴小丽,沈倩瑶也不知道怎么接。 发生了这样的事,能不逼着成长嘛。只希望命运在给了这孩子这么多苦难后,会记得补偿。 这一晚,包惜惜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安稳,比刚得知吴大志刚受伤时还睡的不安稳。她却觉得吴大志这个男人太可怜。 难不成这世间真有所谓孤寡命格?不,她从来不信这个。除了出生没得选,其他不过性格决定命运罢了。可她还是控制不住自己对他同情。 年幼失去双亲,不到中年失去妻子,正值壮年连正常人的资格都失去了。这样的打击,他是否承受的住? 因为想太多,以至于临近天亮才眯了一会眼,第二天醒来脸色不是很好。 沈子清见她这个情况,有些担心,建议让她吃了早饭好好休息,改天再去谢老师家请教她问题。 包惜惜说还是不要了。她根本就不困,再说谢翠老师平时要上课,周末才有空闲时间。不找点什么做,她反而还会想着吴大志的事。 沈子清拗不过,只好随她。 两人吃过早饭,拿着课本来到谢翠芝家。 谢翠芝显然是在等着他们,连茶都泡好了。 坐下后,她也不浪费时间,直接问他们从傅卫国那知道的吴大志的情况。 听到腿保住了,但是很大可能要瘸了,她想的和包惜惜他们一样——至少腿是保住了。 了却一件心事,她开始专心为包惜惜和沈子清解答他们搞不懂的地方,不知不觉就过去了半天。 包惜惜真的很佩服,谢翠芝那会虽然已经上的是新式学堂,但教材肯定和现在的很大不同,可在他们所有的问题。在她眼里好像都能迎刃而解。 “谢老师,你大学时学的是什么专业?”包惜惜忍不住问她。 谢翠芝笑了,不答反问:“我在岛上教的是语文,你猜我读的什么专业?” 包惜惜摇了摇头,她猜不出,但想必是语言文学类。谢老师一定是天才,学文的,理科也这么厉害。 谢翠芝觉得讲解的也有些久了,担心一下子说太多他们会消化不了,便说休息一下,喝会茶,聊会天。 闲聊之间,谢翠芝问二人,如果有机会读大学,希望学哪方面的。 包惜惜想也没想,直接说自己想读历史。 她上辈子就想,如果有机会再给她一次选择,她肯定不读金融类专业,改投历史系大怀抱。 沈子清没有包惜惜想的那么清楚,他甚至不敢去想读大学的事。毕竟他们家如今的情况,是不可能有机会被推荐去上大学的。 谢翠芝见他实在说不出来,也不勉强,只说不急,她相信很多事都是能水到渠成的。 一上午就自动在学习中过去,包惜惜和沈子清离开谢翠芝家的时候,都觉得心里头那股学习的欲望更强烈了。 经过谢翠芝有意无意的引导,知识这片海洋,似乎拥有着无限乐趣和神秘。 路上,沈子清问包惜惜,怎么这么清楚自己想学什么。 看到她脱口而出回答谢老师的问题,他真的很羡慕,羡慕她如此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包惜惜调皮眨了眨眼,告诉他:“我觉得这一定是最简单的。” 沈子清:“……” 是他认识的包惜惜,然而还来不及感慨,他却突然脸色大变,喊了句:“小心。” 包惜惜因为只顾歪着头和沈子清说话,一时没注意脚下,下台阶的脚猛的踩空…… 【以下为增补内容】 人失去平衡的时候会下意识想抓住什么,包惜惜也是如此。她去扶用石头堆砌的围墙,最后虽然稳住了,但手掌却不小心被石头划破。还在不深,只是渗了丝丝血出来。 她心有余悸看了眼脚下,这段阶梯恰好是比较陡的,如果刚才自己没扶住掉了下去,只怕不断条腿也要折只手。对比之下,现在这点小伤口根本不算什么。 包惜惜没有喊疼,沈子清却几乎是条件反射般伸出手去抓她的手。 “没事,只是划破了点皮。”包惜惜大方把手掌展开人,让他看清楚,好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沈子清没应,掰着她的手仔细检查。确认伤的不深,才对她说:“回去用碘伏消下毒。” “好。”在他松开手后,包轻轻收回手。 那被他刚才紧紧捏住的地方有点疼,也有点烫。疼是因为他太用力,烫则是被他传染的。 包惜惜很好奇,男人的手是不管春夏秋冬都这么暖和吗?改天摸摸沈子恒的看看是不是。 接下来这一路,沈子清都没怎么说话。对比如此明显,包惜惜忍不住去猜想,是不是她走路不小心让他有些不高兴。 沉默让人不大好受,包惜惜主动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装出一脸后怕对沈子清说:“刚才还真是吓死我了。” 沈子清轻抿着嘴,其实他心底比她更心有余悸。 还是没说话,包惜惜眉心道,这次有点难哄了耶。看来她得来点狠得。 于是眉头微拧,又说:“其实伤口有点疼。” 这话一出来,沈子清果然绷不住了,忙再次托起她受伤得手仔细查看,并问:“很疼吗?” 温热的感觉再次从他指尖传来,包惜惜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硬着头皮嗯了声。 谎是她撒的,还能怎么样呢。 “要不去医院吧。”沈子清放心不下。 “不用不用。”包惜惜连忙拒绝,破这么点皮就去医院,她脸皮还没厚到这地步。 包惜惜坚决不肯去医院,沈子清没办法,只好拉着她快步往家里走。 因为心里着急,也就没注意到,自己这一路都是握着包惜惜那只受伤的手的手腕。 他们进门的时候,沈倩瑶正好想出门,两人在院门口相遇。 沈倩瑶问他们要不要一起去外面走走,沈子清说了句不去,脚步都没停下。 包惜惜连忙回过头解释,她手不小心划破了点皮,要先处理一下。 划破了点皮侄子就这脸色,沈倩瑶看的连啧了好几声。 男人果然还是年少的时候最可爱啊,她不由想起自己想刚结婚那会,她帮傅卫国补衣服不小心被针扎了下,他都紧张的拿来纱布包扎。 想起过往,在想到自己直至,沈倩瑶许久未成这样心情明媚,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 进到家,沈子清直接把包惜惜摁坐在椅子上,转头就去找来碘伏,认真给她消毒。 包惜惜看着处理后的手掌,忍不住想笑。 不过针线一样的伤口,给他处理的,好像手掌被什么砍了刀似的。 “还笑。”沈子清真想敲她脑袋。 包惜惜把自己的手掌举给他看,失笑道:“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不觉得。” 沈子清说这话的语气和表情很是严肃,这让包惜惜有些紧张。 他看自己的眼神,就好像家长看做错事的孩子。 看着垂下头的包惜惜,沈子清又开口,很严肃喊了她名字。 “嗯。”此时她说的是第一声。 “当时我就在你旁边?” “嗯?”这会她说的是第二声。 我明明就站在你旁边,快摔倒的时候,为什么不朝我伸手? 这句话,沈子清嘴张合了几次,却都没有说出口。 作者有话说: 呜呜,我被狗男人拉出来玩了。 男人真是努力路上的绊脚石。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71节 影子知错了,明天也许还可能会晚更,这章掉落红包收买一下大家…… ? 第53章 包惜惜等着他往下说, 却只见他反而抿起嘴,目不转睛看着她。 “然后呢?怎么不说了?”她忍不住提醒,实则也是被他看的心有些慌, 不得不说些什么转移下注意力。 还问然后呢,沈子清真不知该怎么形容这会自己的心情。 他有些忿忿和委屈,即便知道说这些可能会有些幼稚,可她已经追问了, 他便再也忍不住,将那句话说了出来。 包惜惜果然听懵了, 当时她快要掉下去,就是下意识的去抓能稳住自己的东西,没想那么多。 她小声嘀咕:“但凡是个人, 也不会在快要摔下去的时候去扯自己在乎的人吧。” 除非那个是仇人,那她估计会毫不犹豫拖他下水。 包惜惜嘀咕的虽然小声,可离的近的沈子清还是都听到了,特别是那句‘在乎的人’。这几个字就像吹开满天乌云的微风, 一下子将沈子清心头的郁闷吹散了。 他眉目间不自觉扬起笑意,终究还是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她圆溜溜的脑袋:“不怪你,是我反应太慢了。” 其实他最耿耿于怀的, 明明自己就站在她旁边,却在她摇摇欲坠时没有及时伸出手,导致她将自己手掌划破。 包惜惜摸了摸那被他揉过的地方, 嘿嘿笑道“怎么能怪你反应慢呢, 是我反应太快。” 危机关头,求生本能, 是要快一些的。 沈子清不打算继续争论这个问题, 笑看着她。 也许是这一路回来吹了风的缘故, 她想来红润的嘴唇有些干,于是站起身说去给她倒杯水。 包惜惜确实也是口干,对着沈子清背影说:“开水就好,不要放茶叶。” 沈子清转锅身子,看着她嗯了声。 暖瓶里的水是上午才烧的,有些烫。沈倒了些进杯子,又端起一旁的凉白开倒了些进去。隔着杯身感觉温度不会很烫,才端着递给包惜惜。 此时包惜惜正在欣赏那被涂抹了过多碘伏而显得有些夸张的受伤的手,沈子清递被子过来的时候,她并没有太注意,伸手就去接,结果摸到了温热的……手? 摸就摸了,偏她还下意识捏了捏。唔,手感不错……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包惜惜脸红了,连忙说了声谢谢,接过水杯猛喝水,以此掩饰自己的尴尬。喝太急又把自己给呛到了,咳的脸更红了。不过这也好,至少掩盖了自己先前脸红的窘困。 沈子清怕她岔气,轻轻给她拍背,笑话她今日怎么那么不专心。先是走路差点摔了,现喝水都呛到,让她今日还是别出门了。 包惜惜一本正经回应他:“你说的有道理,我今天就在家里好好看书。” 读书好啊,读书不会想那么多乱七八糟呃东西。 沈子清嗯了声,见她不咳嗽了,便收回手,在一旁的椅子坐下,两手看似很自然的交叠放在腿上,不着痕迹摸着刚才被包惜惜捏过的地方。 刚才包惜惜捏他的时候,他震惊的脊背都僵了。 屋外,院门被打开。 出门遛弯的沈立强和赵巧香回来了,以及在半路和他们遇上的沈倩瑶。 赵巧香一进门就急匆匆问包惜惜手伤的怎么样,并仔细大量她那只抹过碘伏的手,虽然没包扎,但乍看之下还挺严重的,她不由有些担心。 包惜惜猜想肯定是姑姑告诉他们的,忙主动把受伤的手展开递到跟前:“就破了点皮,沈子清上药上太夸张了。” 赵巧香看了看她掌心,确实是只划破了一条缝,不过还是叮嘱她不要小看了这伤口。 这样的天气,处理不好很容易发炎的。 包惜惜乖巧点了点头,那只没受伤的手下意识挠了挠头发。 头痒让她突然想到,自己连着两天没洗头。正常来说今天要洗的了,目前这情况,似乎只能暂且忍一忍了。 不过她的忍耐仅维持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上午,包惜惜一边挠着有些痒的头,一边看着天空中努力散发着热量的太阳。 这么好的太阳,可真太适合洗头站在屋外晒头发了。 这么想,头皮似乎更痒了,一刻也不想等了,决定给自己烧锅水洗头。 赵巧香听说她要洗头,担心她的伤口碰了水,特别是肥皂水后会疼。 “奶奶,没事的,这伤口就跟头发丝似的,一点不疼。”为了证明自己没撒谎,包惜惜用力握爪张开,反复几次。 赵巧香见她一个劲挠头,只是看着都能感受到她头痒难受,便不再说什么,主动去给她烧热水,水烧好后还给装入桶中。 沈子清和爷爷去码头买鱼回来,见到的恰好是包惜惜两手拎着木桶从厨房走出来。 他连忙放下鱼,抢过她手中的木桶,问:“提去哪里?” 包惜惜指了指不远的洗衣台:“就搁那,我准备洗头。” “你要洗头?”沈子清停下脚步,看向她那只早上出门买鱼前才被他重新上过药水的手。 虽说没有红肿发炎的迹象,但还没愈合。洗头岂不是会让才有一点点好转的伤口情况恶化? 包惜惜可怜兮兮告诉他,自己三天没洗头了。 沈子清:“不洗不行吗?” 包惜惜一脸坚决:“不行,半刻也忍不了。” 他抿嘴想了想,做出了个重大决定:“行吧,总不能不让你洗头。” 包惜惜大喜:“是嘛是嘛,疼痛还能忍,痒真的难……” ‘忍’字还没说出来,就听到沈子清往下说:“……那就让我帮你洗吧。” 包惜惜人都傻了,家里除了沈子恒去上学,傅卫国去了部队,其他人可都是在的。说句众目睽睽也不为过,多尴尬啊。 “别了吧。”她小声反抗着,说自己可以单手抓头发。 沈子清也是因为心里担心才出要帮她洗头的话,说出来后耳尖都红了,偏还被包惜惜拒绝了,囧困的不行。 他努力让自己看上去神情坦然:“不碍事,你手受伤碰不得水,我帮你洗一次头也无妨。” 听上去是挺在理的,洗头这种事若是放在后世也没什么,发廊里多少帮人洗头的小哥哥。 可问题是,现在不是后世,沈子清也不是发廊里的洗头小哥。 只是想着沈子清那纤长的手指按压在她头皮上,她整个人就快要抓狂了,瞬间觉得洗头这种事很亲密。 呜呜,不行的,这太刺激了。 好在,最后在包惜惜的强烈要求下,沈子清还是勉强让步了,同意让她用没受伤的手洗头,但是倒水这种事得他来。 “行吧。”包惜惜牙一咬,也同意让步。 随后脱掉外套搁在一旁的椅子上,走到洗衣台前,低下头,等着沈子清给自己倒水。 温热的水从木瓢流出,缓缓落在她后脑勺上。 也不知是今日的水温有些偏高,还是因为这水是从他人手中倒下来的,包惜惜总觉得格外烫,烫的她头皮发麻,头晕脑涨。 似是感受到她的绷紧,沈子清问:“水太烫?”说完还拿手去试了下温度,又自言自语说:“不烫啊,我倒慢一点吧。” 可在包惜惜看来,倒慢和倒快,根本没什么差别。 她用没受伤的手抓起肥皂,胡乱抹了抹头发。 沈子清笑了,告诉她:“你这样不先打出泡泡,洗不干净的哦。” 弯腰低头的包惜惜嘴巴都要撅到天上去了,心道,还不是你在旁边制造了强大的压迫感。 还打什么泡泡,现在她只想快点把头洗一下。等过两天伤口彻底好了,再好好洗一次。 然她怎么都将没想到,在她单手抓头发的功夫,沈子清竟然放下木瓢拿起肥皂,径自打了好多泡泡抹到她头发上。 包惜惜抓头发的手一僵,感觉自己出现幻觉了。这些经他手打出来的泡泡,怎么也跟他手掌的温度一样灼人。 她挠的更用力了,只想快点把这些泡泡全挠破。 沈子清又笑了,他从来不知道女孩子洗头是这样的。平时梳头掉几根头发都嗷嗷叫,怎么洗头就不怕太过用力抓掉。 “惜惜,你这么用力,是洗头呢还是抓头发。” “洗头洗头,不这么用力不止痒。”包惜惜心里急,连带着说话语气也急,催促沈子清快帮她冲水。 沈子清一瓢又一瓢往她头顶冲水,泡沫顺着她头发流到洗衣台,最后流入排水道。 所有的泡沫都被冲干净后,沈子清问:“要再洗一遍吗?” “不用了不用了。”湿漉漉的头发下,她脸都不知红成什么样子了。再洗一遍,她怕是要熟透了。 拧了拧头发上的水,包惜惜拿过搭在洗衣台上的毛巾,裹在头上开始用力擦。 沈子清看的好担心:“包惜惜,你这么用力会掉头发的。” 包惜惜带了几分娇羞嘟囔道:“不用力擦怎么能吸干水分。” 沈子清忍不住又笑了,想说这是什么歪理,然瞥见她脸红红的,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也是第一次被人帮着洗头,想必也害羞和紧张了。 包惜惜借着擦头发的功夫,努力平复心情,终于在摸到自己脸没那么烫后,才拿开毛巾抬起头,又回到了平时那个样子。 沈子清笑看了她一会,把木桶及剩下的半桶温水拎回厨房放好。 再出来时,包惜惜已站在院子中太阳辐照最好的地方晒太阳。 阳光灿烂,衬得她衣领那一圈湿掉的地方格外惹人瞩目。 是他倒水的时候没注意,弄湿了? 天还很凉,她因为洗头又只穿着一件毛衣,这会还湿掉了,沈子清担心她会因此着凉感冒。 “惜惜,你衣领湿了。” “是吗?”包惜惜没注意,在沈子清说了后摸了摸,才发现却是润润的。 她对沈子清说:“没事,等头发干了再去换掉。” “不及时换会着凉的。” “不会的,今天太阳很暖和。” 包惜惜是昂着头,笑着和沈子清说的。 因为太阳有些刺眼,她下意识抬手挡了挡。 沈子清看着她,看的他心里麻麻的。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72节 作者有话说: 今天这一章改了八百遍,还是觉得没写出我要的酥酥麻麻的感觉,呜呜,但时间到了。先更,影子接着写了。如果顺利,明天应该就那啥了。如果不顺利(指像今天这也挤牙膏,修修改改),那应该也是这两天吧。 呜呜,为自己今天的短下发50个红包。 立个flag,明天肯定大肥章。不肥,就罚发大红包,呜呜~~~ ? 第54章 【一更】 被他这样看着, 包惜惜生出了些许羞涩。 明明阳光刺眼,可这会他的目光似乎更刺眼。 “我还是先去把衣服换了吧。”说完,起身匆匆离去。 沈子清看着她带着几分慌张离去的背影, 脸上也泛起了淡淡笑意。 两人分别再重逢,她好像比从前容易害羞了许多。 长大了,多少有了些小女孩的心思。 沈倩瑶从房间里抱了被子出来晾晒,先是撞到抱惜惜头湿湿脸红红跑回房, 又看到大侄子站在院子看着人家小姑娘离去的背影笑。她那久违的少女心哦,都要蹦出来了。 她故意把大侄子喊过去帮忙, 边整理着被褥边逗他:“惜惜剪了短发后看上去更像个大姑娘。” “她本来就已经是大姑娘了。” “是哟,都十八了,这要不是岛上年轻人少, 只怕不知道多少小伙子上赶着示好。” 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可沈子清却也很认同姑姑说的。 他没再说话,默默整理好最后一个被角。 沈倩瑶推了推他:“怎么,听到这些不高兴了?” 沈子清嘴硬:“没有。” 沈倩瑶满脸笑意, 夸赞道:“不过上赶着示好也迟了,还是我们家大侄子有眼光啊,小小年纪就有识珠的慧眼。” 说完她还意犹未尽拍了拍沈子清肩膀才离开。 沈子清一瞬懵了, 等回过神来,沈倩瑶早不知道去哪家邻居那串门了。 明明人已经离开了,可她说的那句话却像才开始烧旺的火苗, 烘的他脸发烫。 姑姑怎么会误会成这样, 难不成爷爷奶奶姑父他们也……沈子清越想脸越红,他跟包惜惜明明就不是这样。即便再重逢后, 他两人之间多了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可想到他们家目前的情况, 即使心狂跳了千万次,理智都让他按了回去。 如果他们家还是以前那样,他肯定……沈子清不让自己再往下想。 包惜惜换好衣服出来,看到沈子清站在太阳底下傻站着,脸晒的通红,忙上前把他扯到阴凉的树荫底下。 “你怎么那么傻啊,海边的太阳多猛啊,这么傻站着,就算现在不是夏天,也小心把你给烤熟了。” 海边的太阳多猛啊,哪怕她已经极度注意避免暴晒,出门也是尽量挑日头不猛烈的时候。可是来这里半个月后,整个人还是黑了一圈。 所幸的是,黑了这一圈后再怎么晒也没怎么黑,她便不再束缚自己。 虽然有些心痛变黑了,但更多的是庆幸只黑到这种程度。 听出她话里的误会,沈子清干脆将错就错,就让她误以为自己脸红是被太阳晒的,虽然这样坐的结果是被叨叨絮絮念了一顿。 转眼来到三月 岛上流传着一句话,三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因为一进入到三月,总一会太阳一会雨的。故而岛上的人在这个月基本不怎么出岛。 在经历了几次出门时晴空万里,结果半路被淋了个落汤鸡后她怕了,包惜惜深以为然,觉得还是要敬畏这些常年在沿海生活的人的出来的宝贵经验,故而后面也乖乖的待在家里学习。 闭门学习了近一个月的结果,有点像打通了学习的任督二脉,成绩突飞猛进。 说起来,她和沈子清自学高中课程也几个月了,开始的时候困难比较多,攻克基础知识点后,后面的内容虽然更难,但学起来反而更轻松了。连偶尔指导他们的谢翠芝都忍不住夸两人资质好,不过夸奖过后偶尔也会伴随惋惜。惋惜现在没办法通过考试上大学。 包惜惜感觉得到沈子清也是这么遗憾的。憋屈,遗憾,却依旧愿意陪着她学习。她只能一次又一次隐晦告诉他,世事变幻莫测,也许哪天就能考大学了呢。奈何沈子清却总只当她是安慰,这让包惜惜很沮丧。 她不知道,沈子清不过是不敢太过放任自己去期待。正所谓,希望越大,期望越大。 有时候,看着谈到未来时两眼发亮的包惜惜,他甚至会揣揣不安,害怕生活不知什么时候给这个他很在乎的小姑娘当头一棒。不过这些担心他都藏在心里,没有让包惜惜知道的。 在很多个夜深人静的夜晚,他变得会去会思考,要走怎样的路才能更好的为身边人遮风挡雨。 姑父曾提议,成年后安排他去参军。他有很认真考虑过,如果没别的法子,这似乎是最好的一条路。像他们全家,现在不也得益于姑父的庇佑。只是包惜惜似乎很不喜欢他走这条路,还没来这里的时候就在信中一而再提醒他,好好学习,学习为重,不要一昏头冲动去参军什么的。 她来海岛后,他们也讨论过这个问题。听到他还有去参军的打算,她直勾勾看着他,彷佛他这决定是什么让人绝望的决定。 自那次之后,他彻底明白到,包惜惜是真的不喜欢他参军,心里便暂时放下了这念头。 只是,决定不走这条路后,他更迷茫了。 人生的路该怎么走,他真的一点方向都没有。 少年的迷茫就像一道无解的数学题,偶尔回想过放弃,最后却总是不甘心。 若说以前还能借着年纪小的壳躲避,现在壳没了,它便如这三月里的雨,总偶尔伴随着狂风席卷而来,成了你绕不开的桎梏。 沈子清觉得自己就像那苟且偷生的蝼蚁,过一天算一天。好在这沉浸在学习中的每一天,并不是那么的难熬。 整个三月唯一的变化,是月底的时候傅卫国又出了一次岛去医院看望吴大志。 有时候你不得不承认,习惯时很可怕的东西。 傅卫国在家的时候吧,其实也不过时吃晚饭世间才回来,但就是给人感觉这个家满是他的影子。现在人离开了,一下子显得这个家空荡荡的。 这日,沈子恒去上学了,三个大人也去邻居家帮着晒咸鱼。 包惜惜和沈子清在家学习,这空荡的感觉更明显。 她叹了口气,对沈子清说:“姑父在家的时候觉得压迫感好重,不在的时候倒觉得怪冷清的。” 沈子清却笑问道:“是不是太久没出岛,也想出去转转?” 被看穿的包惜惜也不遮掩,羞涩点了点头。 等过了这变幻莫测的三月天,天气也暖和了,她真准备出岛玩几天。 沈子清脸上笑意更浓,说后天有船出岛。 言外之意,后天他们就可以出岛。包惜惜开心的捧脸傻笑。 提到出岛,她不可避免又想到那个每次他们出岛都喜欢跟上来的吴小丽,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在这住了几个月后,她其实更理解为什么吴小丽喜欢缠着沈子清玩。 少女那点心思谁没有呢,何况沈子清还是这样一个绝无仅有的存在。再则,生活太枯燥了,心底那一丁点喜欢带来的愉悦都能被无限放大。这份愉悦于吴小丽,就像夏日里带来清凉的清泉,秋日里那山顶最耀眼的枫叶。 包惜惜想和想着,不自觉说了出来。 听到她这么说自己和吴小丽,沈子清急了,忙解释自己和吴小丽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同学关系。 “我知道啊,没误会你们。” 包惜惜当然知道沈子清是沈子清,吴小丽是吴小丽。 在不打扰到他人的情况啊下,喜欢也并没有什么错。 沈子清扶额,觉得还是学习简单。 --- 傅卫国离开前,预期的是一个星期左右会回来,谁料却去了半个月却还不见人回来。 如果不是中间有打电话回部队托人来家里说一声,沈倩瑶都要担心到吃不下睡不着了。 全家人不免会不安和好奇,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让他待这么久。 直到四月中旬,傅卫国终于回来了。 这次他并没有先回部队,而是直接回了家。 向来注重仪容的他这次有些狼狈,头发长长了,胡子看上去也有一段世间没刮。沈倩瑶乍看到,心痛的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却笑嘻嘻挥着手让大家都坐一起,说有重要的事要告诉大家。 大家本就好奇他怎么出去这么久,听到这话,什么伤感难过统统都没了,乖乖围绕着他坐下,等着他开口往下说。 他首先说了下吴大志的情况,因为康复的还不错,现在已转去康复医院做专门的康复治疗,估计下个月就能回来。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大家听了都很高兴。 傅卫国却是笑眯眯卖着关子说:“好消息不止一个,下面我要说的好消息,你们可得做好心理准备。” “什么事?你快说?”沈倩瑶心跟打鼓似的,不敢猜却又忍不住去猜。 现在对于他们家人来说,最大的好消息就是哥哥和嫂嫂的能出来。 但,这可能吗? 傅卫国笑眯眯扫视了圈众人,终于不再卖关子,告诉他们自己这次因为帮吴大志办理转院的事,意外遇到了几个老同学。他这几个老同学不简单,可都是中央里头的人。老同学重逢自然有聊不完的话,他也因此多留了几日。 从他们透露的信息里,傅卫国判断,国家怕是要迎来重大变化…… 傅卫国这天的话就像一颗石头坠入了每个人的心湖,自这日之后,每个人都殷切期盼着,却也害怕这份期盼最后会落空。 因为有了变化,沈子清再看眼前的一本本教材,心情又不一样了。 若说以前它们是他迷茫无措的逃避,那么这会,它们似乎又成了他追梦的踏脚石。 他的心不再平静,无法平静。 这日,沈子清在又做出一道很难的物理题后,实在难忍内心的澎湃,迫切想和包惜惜说些什么。 转过身,却发现她已不知什么时候卷缩在沙发上睡着了。 这不是她第一次在学习的时候累到睡着,她睡着的时候看上去更乖。安安静静的,连呼吸都轻的几乎快听不见。长长的睫毛偶尔轻轻颤抖,总让人不自觉呼吸都放慢,生怕惊扰到她。 她安静的睡着,他安静的看着,世界彷佛也跟着安静了。 不知道过去多久,包惜惜睫毛忽然眨了眨,似乎要醒了。 沈子清急忙转过身,低头看着展开的物理课本,却看不进任何一个字。 作者有话说: 因为周末出去了两天,30号的请假,昨天的短小更新,直接把我整焦虑了。断更和少更实在是让人负罪感太重了。呜呜,每天都有日万的心,到最后真只是‘心’。晚上那更希望能肥点。 ? 第55章 【二更】 包惜惜睡了一觉醒来, 整个人还混混沌沌,坐在沙发上发了片刻呆后,神智才慢慢回来。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73节 她揉着眼睛问沈子清:“我睡了很久吗?” 沈子清摇头:“没有。” 其实是他也不知道她睡了多久, 感觉才瞧了一会,人就醒了。 包惜惜依旧坐在沙发上,声音也懒洋洋的:“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特别容易犯困。” 沈子清笑了笑:“可能是天气原因。” 春困春困, 她这困意来的倒是要晚了些。 包惜惜也笑了,这时候的她觉得应该也是天气原因。然而到了下午, 她很快就知道根本不是什么天气原因,一切竟是大姨妈要来的前奏。 这次大姨妈可来的真不是时候,明天十四, 据邻居大婶说有大潮汛,是这个月最佳赶海好时间,能捡到很多大大个的扇贝。包惜惜听着就馋的不行,好几天前就开始摩拳擦掌, 要在这一天捡一篮子扇贝,痛痛快快吃个过瘾。 谁料姨妈来了,赶海计划怕是得作罢。 她蔫蔫把这决定告诉沈子清时, 沈子清很诧异,这可是被她列为这个月最重要的计划之一的赶海行动,竟然在前一天就放弃? 太突然了, 也太意外了, 他自然要问个清楚。 包惜惜被问的没办法,只好红着脸说自己来大姨妈了。 这下轮到沈子清脸红了, 包惜惜得以见证这神奇的一幕。 原来男生脸红, 红晕是从脖子慢慢往上爬的。 不过两人都没想到, 比大潮讯先来的会是一场4.8级的地震。 当然了,震级是后来包惜惜看新闻报纸时才知道的,这会她根本不知道多少级别,只知道大地一阵接一阵摇晃,硬是把她从睡梦中晃醒。 刚醒过来的她脑子还有些迷迷糊糊,呆呆躺在床上。过了几秒意识到这可能时地震,一个弹跳坐起身,随手抓起一件搁在床头另一边的衣服,大喊着地震了。 发生地震的这一晚,傅卫国恰好有事待在部队。 不然以他的警觉性应该会在大地颤抖的第一下就醒了,不至于像他们那样狼狈掏出屋子。 院子外头已经聚集了不少人,有孩童被吓哭,有人吓得尖叫,总布置场面一片混乱。 沈子清和包惜惜各拿着一把手电筒,护着家人来到一处地势较为平坦的地方。 也许是在这样一个月亮被厚厚云层笼罩着的夜晚,那一束束手电筒的光显得格外醒目。沈子清他们在这停下后,陆陆续续不少人朝这边跑过来。 开始有人问发生了什么事,一个年纪较长的经历过地震的老人家告诉他们,这是地震了。 好多人对于地震的认知,都只是人口耳相传或者新闻报纸,心中恐惧无比,哭喊着问他们小岛是不是要遭难了。 老人显然比他们还慌,颤抖着说不知道,只是几十年前发生的那场地震,不仅所有房子倒塌了,海水甚至还把半个岛都给淹了。 其他人听到这么恐怖,胆小的已经被吓哭了。 沈家人听了老人的话后面色也很凝重,沈倩瑶甚至跺脚大骂傅卫国,越是需要他的时候越不在身边。 包惜惜理解他说的海水把海岛给淹了,应该是指海啸。 想到以前从电视上看到的海啸的破坏力,她也慌的手脚冰冷。如果严重,用毁天灭地来形容也不为过。 惊恐之中,有人握住了她手腕,轻喊了她名字。 包惜惜缓缓朝他看去,原本涣散的目光终于慢慢有了焦距。 她轻舒了口气,心道,是哦,沈子清还在身边呢。 意识到这一点,忽然就没那么害怕了。 沈子清察觉出包惜惜害怕,但当伸手握住她手腕时,才猛然警觉,她竟然害怕到浑身冰凉。他不由加重了力道。 令他没想到的是,包惜惜竟然挣脱了他的束缚……然后握住他的手! 沈子清心脏忽然猛抽搐了下,不是因为激动或者震惊,而是想到此刻她是有多害怕。 他深吸了口气,以她能听到的声音安慰道:“惜惜别怕,我们岛上还有个军营呢。不管发生什么事,他们都会想办法救岛上的百姓的。” 包惜惜眨了眨眼,努力挤掉眼眸的水雾。 眼前的人终于清晰起来,虽然他表情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严肃,可她还是从他看自己的目光中看到那熟悉的温柔。 他说的没错,不用害怕的,岛上还有部队。 也许是后世的经历,包惜惜打从骨子里对军人充满了信任感。 生死面前,没有谁比中国军人更可靠了。 大地又猛烈晃了一下,好些人没站稳直接扑到在地,而包惜惜则是扑进了沈子清怀里。 重新站直后,两人连忙关心其他人有没事,特别是上了年纪的沈立强和赵巧香。 好在大家都彼此搀扶着,并没什么事。 没多久,他们看到从山脚蜿蜒而上的那条路出现了一道道光,整齐且快速移动着。 所有人都意识到了那是什么,大声朝那方向喊。 没多久,几个身穿迷彩军军装的人出现在大家面前。 打量过四周后,对他们说这地方应是安全的,让他们暂且待在这里。 这句话就像一颗定心丸,喂进了每一个人心里。 沈子清见家人情绪也稳定下来,想了想,还是对他们说:“你们安心在这待着,我去看看有没什么能帮忙的。” 想到自己年轻力壮,在这样的时候不出一份力帮助需要帮助的人,以后想起这一天肯定会羞愤不已。 包惜惜不放心,下意识脱口而出说自己也要去。 沈子清怎么可能让她去,不说现在还时不时来一阵猛烈晃动,就算是是平时,这路乌漆嘛黑的,他也不放心。 “你在这陪着爷爷奶奶,有什么事也能照应一下。”说着,还下意识握了握她的手。 包惜惜知道,自己如果坚持要去怕也是只会变成拖累,可她又实在放心不下。为难让她不自觉轻咬住下唇。 沈子清怕她咬破嘴唇,忙又说:“我就去看看有没需要帮忙的,如果不需要,立刻回来。” 包惜惜心知他这话不过是骗她,可也知道这时候自己不让他去,实在有些太自私了。需要帮助的也许可能是对你照顾有加的邻里邻居。 最终,她还是点了点头。 她从来不知道,点头这样的动作,会有一天做起来这般艰难。 如包惜惜所料,沈子清这已离开,直至天亮都没再见到人。 说不担心是假的,可她知道沈家人比自己更担心,只得冷静下来,从科学角度分析安慰他们。 好在,余震越来越小,天也终于亮了。 天亮了,包惜惜也没办法继续坐在这等待,勉强说服了沈家人后去找沈子清。 沿路,她问了好几个人,都说有看到过他,但是帮他们安顿好后便离开了。她走了好多地方,都说见过沈子清,但又走了。都要生出一种,两人老擦肩而过的错觉。 在筋疲力尽之际,她来到医护人员搭的一处简易医疗站,医护人员正在手忙脚乱帮那些在昨夜摸黑逃跑时受伤的人包扎伤口。 受伤的人很多,医护人员很少,显然忙不过来。 包惜惜读大学的时候时红十字协会的志愿者,参加过他们组织的急救培训,懂得一些简单的伤口处理知识。 想着一时半会也找不到沈子清,便干脆留下来帮忙。 这一帮忙不知不觉又过去小半天,再抬起头,没想到自己一个早晨在寻找的人就站在不远处,含笑看着自己。 包惜惜眼眶忽然红了,问他怎么来了也不吭声。 沈子清笑着说自己喊了,不过她太过认真帮人处理伤口,没听到。 包惜惜信了,这一上午她确实干的很专注。 她又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总不会时凑巧路过就看到吧,那她会觉得不公平的。 自己寻了他一上午没找到人,他这么轻而易举就遇到了自己。 沈子清告诉她,他回去找他们,听到她出来找自己,放心不下便又出来找了。末了他还强调了句,找了很久才找到,谁能想到她竟然会在这里。 包惜惜笑了:“谁要知道你找了多久。” “我找的那么辛苦,自然是要说的。” “呸,有我找的辛苦吗?我可是天一亮就出来找,从半山腰找到这里。”包惜惜心一急就什么都说了,说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脸都红了。 沈子清笑看着她,没再说什么。他怕自己再说,眼前的姑娘就要原地挖洞了。 好在这之后又有几个人过来,包惜惜给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一旁的护士见沈子清在这站了好一会,对包惜惜说:“小姑娘,感谢你的帮忙。这会我们忙的过来的,你也累了一上午了,先回去吧。” 包惜惜嗯了声,准备站起身,沈子清却忽然弯下身,伸手在她脸上擦了擦。 “怎么了?”她第一反应是自己脸上有脏东西,连忙也抬手在他刚擦过的地方用力擦了擦。 沈子清笑道:“没什么,可能是沾到了别人的血迹。” 刚才他以为是她的,紧张了。 作者有话说: 感觉明天就光明正大一起了~明天不用做饭,应该可以写比较多。嘿嘿~ 宝贝们,给个评哦,帮影子一起爬爬自然榜。 ? 第56章 【一更】 包惜惜听到是血迹, 下意识又擦了两下,可心里知道这样是擦不干净的。 干掉的血迹,得用水清洗。 她左右望了望, 想看看哪里能找到水。 然而刚经历了地震的小岛,满地狼藉。 沈子清看穿她所图,告诉她说不脏。 包惜惜才不信:“不脏你会擦的那么用力。” 有那么一秒,沈子清哑言了, 然最后还是告诉她,自己之所以反应这么大不过是一开始误以为是她的血。 包惜惜:“……”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74节 这么坦白, 她不知道怎么接了。 余震还在继续,但和昨晚相比,很小很小, 小到不足以为惧。 可在要上一段小斜坡时,沈子清还是朝她伸出了手。 包惜惜想起昨晚,自己情急之下握紧他手掌的举动。 生死关头,自然没人会想着羞涩, 可眼下不是。她的脸开始发烫,垂下头把手放入他掌心。 沈子清的手,她其实是很熟悉的, 一起看书写作业的时候,打量过无数次。 那绝对称得上是一双好看的手,手指修长, 骨节分明, 比她以前喜欢的一个电竞选手的还好看。 这会他牵着自己,包惜惜从没如此真切感受到, 这双手是如此的温暖而有力。 小斜坡不过十来米长, 走完后沈子清却没有松开手, 若无其事和包惜惜说着自己昨晚离开他们后做了什么。 包惜惜心不在焉应着,眼睛却是不断瞥向那被他握住的手。 现在他握的并不是很用力,只要她稍稍用力便可挣脱……然而她并没有。 在沈子清说到谢老师时,包惜惜注意力终于回到谈话上面,连忙问:“谢老师没事吧?” 早上她出来寻他的时候,也去了谢老师家。房子还好,只是侧边两间偏房毁坏了。她想着住人的住屋没事,人应该也是没事的。 沈子清告诉她没事,昨晚很多人被安置到学校,她和学校里的一些老师一直在协助帮忙。 包惜惜点了点头。学校算是小岛地势比较平坦的,且还有个大操场,确实是一个很好的安置点。 说话之间,她发现他带着自己拐了个弯,往另一个方向走,而非昨晚他们待的地方,便问要去哪。 沈子清说:“在余震结束前应该都不能回家,一个上午没吃过东西,大家应该都饿了,我们回家拿些饼。” “哦。”这点包惜惜还真没考虑到,目光再一次不受控制飘向自己那被握住的手。 回家这段路很平坦,为什么还不松开手呢? 包惜惜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知道是白天太阳好还是她紧张,她觉得好热。额头是汗,手心也是汗。 她一会想,震后不是多伴随这大雨吗?怎么太阳这么猛?一会又呜呜想哭,觉得自己掌心出汗太丢人了,沈子清一定会笑话她的。 晃神之中,他们到家了。 白天光线好,将昨夜都来不及看清的狼藉瞧的一清二楚。 院墙倒了一半,院门也东倒西歪。好在傅卫国勤劳,傅家的房子被加固的很牢,除了厨房有面墙体裂了条大缝歪,并没有太严重的损害。 两人在院子门口站了一会,看着这样的家难免还是会有些心酸。 包惜惜说:“我们快进去找些吃的吧。” 沈子清嗯了声,却是没有冻。 包惜惜疑惑看向他,无声问:怎么了? 沈子清抿嘴一笑,神情闪过几分不自在,略略朝包惜惜侧了侧头,轻声问:“看的出来我不想放手吗?” “啊?” “啊!” 这两声‘啊’都出自包惜惜之口,间隔时间不过一秒。 乍听到沈子清那句话,她下意识发出困惑和不解,瞬间反应过来他说了什么,震惊到难以自信发出惊颤。 惊颤过后,是排山倒海般奔涌而来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不知道自己此时是否已面红耳赤,只知道自己被淹灭了,心跳快的似打鼓。 沈子清的手变得烫人……不对,她不知道到底是他的手变得烫人,还是她的。 总之,手掌交握处烫的厉害。 但即便如此,也没人率先松开手。 身后偶尔也有像他们一样回家寻找吃的人路过,大家都脚步匆匆,并没人在意两个手牵手站在家门前的两个小年轻。即便在意,更多的也是感慨他们驻步于此应该也是伤感这场地震的破坏力吧。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也许一会,又也许好久。 沈子清笑看着一脸羞意看上去有些神游的姑娘,手加重了力道捏了捏,像是表达着不满她的恍惚,又像是提醒她,自己在等着她回答。 这一捏,逼得包惜惜不得不转过头看向她,同时也反应过来,他刚才在问自己话。 “看——”她想说看不出来,可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哑的厉害。不知道是太久没喝水的缘故,还是这会体温太高。只说了一个字,她便说不下去。 “嗯?”沈子清较真了似的,笑看着她。 “我……”包惜惜嘴张了张,最后却是不争气说出饿了的话。 措不及防的答案,听得沈子清噗呲笑出声。 他也不逗她了,叮嘱她在屋外等着,他进去拿东西。 “我和你一起进去。”包惜惜不放心,语气坚决,容不得沈子清不同意。 好在包惜惜平时就有收拾零食的习惯,每次吃过东西后都会收拾好,因此沈子清还开玩笑问过她,是不是每一个嘴馋的人都有这样的习惯。 包惜惜不置可否,多少嘴馋的人在吃完东西后乱丢,下次想吃只能买。这是她个人的良好生活习惯。 两人很快抱了两罐饼干出来,准备回昨晚的地方找其他人。 两罐饼干听着不少,但和周围的人一分,没人也不过就一两块。 这种时候,也不求吃饱,有东西垫垫肚子就不错了。 到了下午,地震发生以来一直不见人的傅卫国终于出现了。 看到妻子和家人,小跑着过来问他们有没事。 沈倩瑶心里多少有些委屈,在没看到他之前,憋了多少气话想说,不过这会看到他浑身脏兮兮的,两眼也布满了血丝,一看就知道一宿没睡,那些话便也说不出口了,只冷着脸说人没事。 傅卫国看出妻子委屈,可也没办法,军人职责所在。 他小声和妻子说了几句道歉后又不得不离开。 好在这一场地震,到了傍晚的时候终于消停了,居民陆陆续续回到自己家。 毁坏的房子以后可以修,对累了一天一夜的人来说,能有个有瓦片遮身的地方睡一觉已经很不错了。 身体明明很疲惫,可是包惜惜却睡不着。一闭上眼,沈子清说的那句话总在脑海里回想。 “看的出来我不想放手吗?” “看的出来我不想放手吗?” “看的出来我不想放手吗?” …… 一遍又一遍,最后竟然只剩下‘我不想放手’几个字。 只是想,包惜惜脸就又烫的厉害。 这会也夜深人静无人打扰,她突然很是恼火自己,为什么活了两辈子,到了关键时候一句利索的话都说不出来。沈子清会不会以为她是在用逃避来拒绝? 拒绝?拒绝什么鬼,他又没表白……啊呸呸呸,包惜惜你装什么装,人家说那么直白了还说没表白。倒是你,听到那话后什么反应,烂透了。 这会的包惜惜,就像一条被架在火上烤的鱼,不断翻腾着。 终于,她再也受不了这样的自己了,掀开被褥坐起身。 她得冷静冷静,不然今晚没法睡了。 漆黑中,她熟练地穿上拖鞋,轻轻打开房门来到还没收拾地院子外,深吸了几口气。 空气里地凉意随着呼吸进入体内,那股抓不着赶不走地燥热感终于消散不小。 她看着天上皎洁地月光,连连摇头,喃喃自语:“包惜惜啊包惜惜,你可真是擅长关键时刻掉链子。如果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一定要……” “惜惜?” 温柔又熟悉地声音从身后传来,包惜惜忙转过身,没多久果然看到穿着睡衣的身子清慢慢朝自己走来。 他问:“你怎么不睡?” 包惜惜反问:“你怎么也没睡?” 沈子清笑了笑,告诉她,朦朦胧胧中好像听到她房间门开了,为了验证是不是自己听错,只好起身看看。 包惜惜哦了声,说:“这个点一般都睡的很熟,你竟然是朦朦胧胧。” 被抓到重点,沈子清带笑的脸浮上几分羞赧。 他不好承认,自己因为想着白天的事睡不着,准确的说是一直在想着白天的她的反应睡不着。 好了,一个半斤一个八两,谁也别问谁为什么睡不着了。 沈子清搬来两张小板凳,两人在屋檐下靠着墙坐下。 既然都睡不着,不如就坐着吹吹夜风,看看月亮。 包惜惜提醒,他穿这么单薄会着凉的。沈子清却说自己不冷,甚至还有些热。 包惜惜笑:“哄小孩子呢,都还没入夏呢。” “没骗你。” 在这样一个半明半昧的夜晚,他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亮的堪比天上的星星。 那双好看的手,就这么随意搭在膝盖上,包惜惜忽然很想亲证,他是否如自己所说的,很热。 她觉得自己着魔了,这念头起来后,越来越强烈,强烈到她即便颤抖着,也忍不住向他伸出手…… 然当自己的手碰到他手掌,一切忐忑不安和紧张忽然消失了。 嗯,真的如他所言,很热很热很热。 沈子清是诧异的,然这诧异不到一秒。 在意识到她做了什么后,立刻用力握住她手掌。 两颗年轻的心脏像有头小鹿在撞来撞去,几乎都快要跃出胸腔。 那本交握的手,不知何时变成了十指相缠。 月光高挂,满地清辉。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75节 包惜惜一会看看沈子清,一会看看那交缠在一起的手,轻抿的嘴角再也抑制不住高高翘起。 沈子清俯下身,借着月光壮胆,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 作者有话说: 六一快乐,宝贝们~在这属于我们这群大朋友的节日里,必须有糖有红包啊~糖文里扣,红包评论区见。 ? 第57章 【二更】 “这算是回答吗?” 这是沈子清伏在她耳边说的话, 伴随着他炙热的呼吸,一字一字传入她耳中。 包惜惜以为如此明显了,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他却非得要她一个明确的态度。事已至此她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了,红着脸点了点头。 四目相对,时间彷佛静止,就连月光也不忍打扰这两个初表心意的年轻人, 悄悄钻进了厚厚的云层里。 以前在晋江看小说的时候,每每看到‘目光灼人’‘眼神烫人’什么的, 包惜惜都觉得夸张,可这会她却深深为自己以前的无知而感到羞愧。智者造词,诚不欺人。 两人牵手坐在屋檐下, 时而沉默,时而交谈数句,不知不觉,夜已过半。 沈子清见她困的眼都要睁不开, 主动结束了这场谈话,笑道:“时间不早了,回房睡觉吧。” 明天势必是忙碌的一天, 凌乱的院子,倒了的院墙,破损的厨房, 都要修整。 包惜惜其实已经困的迷迷糊糊了, 轻轻嗯了声,起身回房, 却发现两人的手还没松开。 沈子清笑了笑, 慢慢松开了她的手, 却在要完全松开之际,忽然又不舍把玩了会她手指。 他从来不知道,有一天会有对一个人不想放手的地步。但不得不承认,女孩子家的手指真是好看,古人言指如葱根,真不假。 包惜惜本很困的,被他这一举动刺激得瞬间清醒。 如果这样,那她也要玩他手指了。 那双漂亮的手,她早就想下手了。 然而不等她付诸行动,沈子清就松开了她的手,包惜惜只得暂时作罢。 两人走到房门口,互道了声晚安后进房。 躺在床上,困意席卷而来。 包惜惜朦朦胧胧中又有一个意识是清晰的——活了两辈子,她终于谈恋爱了。 只是想着,哪怕是半睡半醒状态,嘴角都忍不住上扬。 第二天,沈子清和平时一个时间醒来,开始轻手轻脚清理院子。 没多久,其他人也陆陆续续起床。吃了个简单的早饭后,一家人开始齐心协力收拾这个刚经历了地震的家。 确立了关系的两人,眼里心里似乎都只有对方,不管近在身边,还是离了几涨远,偶尔对视一眼,眉目间都是亲昵。好在大家都专注于干活,并没多少人关注他们。 在清理墙砖的时候,包惜惜使坏,总是不是碰一碰他的手指。 初始沈子清会害羞脸红,可一而再再二三之后,他很快进化到反客为主,吓得包惜惜不敢再逗他,连忙躲到赵巧香身边干轻一点得活。 经过一上午的收拾,杂乱的院子总算有点能看了。 因为厨房有一面墙裂了,在修补好之前肯定是不能用的,他们只得打了个简单的铁炉烧饭。 沈倩瑶累了一上午,终于吃上口热腾腾的饭。她一边吃一边说,这厨房就留给傅卫国有空的时候修整。 不过她很快就发现,自己这话有点多余。因为部队组织了官兵帮老百姓修复房子。 这场灾后重建,维持了一个多月才结束。 转眼来到了六月。常言道,热浪难耐六月天。 这海岛的六月,更是热的发了狂,每天到了中午,地表就像被点着了火般。 包惜惜不知道岛上的居民是如何熬过这漫长的夏季,她是苦的一刻都不想待在户外。 可即便待在屋内,即便吹着风扇,她依旧会觉得自己下一妙好像要融掉般。 到目前为人知,她觉得天气变热后唯一的有点,怕就是人换上了夏装,她终于摸到了沈子清的胸肌……咳咳,胸膛。 没有让她失望,结实有力,宽阔厚实,还有一点□□弹弹。 她心猿意,马沈子清看着硬是被热瘦了一圈的她可是心疼的不行,甚至说出要不就出岛住一段时间的话。 包惜惜听的小脸通红,对他说,才谈恋爱一个来月呢,就想和她单独同住了吗? 这话一出来,立刻轮到沈子清满脸通红。 当然了,包惜惜这话也是打趣,她可越来越喜欢看着一本正经的沈子清被自己三言两语轻易逗的红晕上脸的样子。每当这时候,沈子清逗只能无奈摇头,叹自己以前怎么不知道她如此不正经。 包惜惜老实告诉她,她也不知道自己能有这么不正经的面,也许是恋爱后激发了。 经常一番聊天下来,沈子清觉得这屋内比屋外还热。 这不,这日他又被包惜惜逗的面红耳赤,站在屋檐下冷静。 傅卫国从军营回来,看到这个大侄子大热天的站在外头晒太阳,晒到满脸通红也不知道进屋,忍不住说他:“大热天的,你站在这里干什么?” 沈子清拿手扇着脸,告诉他自己在乘凉。 这可把傅卫国给逗乐了:“外头热的都能把人烤熟了,你站在这乘凉?” 沈子清可不管,镇定自若嗯了声,说外头虽然晒,但能感受到自然风。 傅卫国虽然狐疑,但竟也说的倒挺有道理的,不过心里还是忍不住暗呼神了个奇了。 沈子清不想继续这个话题,问他今天怎么这个时间回来。平时这时间他应该还在军营训练。 傅卫国笑了,告诉他:“回来喝口水,一会去码头接人。” 包惜惜坐在客厅的书桌前吹,听到他说要去接人,立刻转过身,问他接什么人。 能让堂堂团长亲自去接的人,必然了不得。 “你们也认识的,吴大志。” “吴排长要回来了?”包惜惜坐不住了,起身走向傅卫国。 “可不是要回来了,都快半年了。”说到这,傅卫国颇为感慨叹了口气。吴大志的腿勉强保住了,但回来后必定是要调岗的了。但不管怎么说,腿保住了总是好的。 确定吴大志要回来,包惜惜说:“我们也一起去接吧。” 这话是对沈子清说的。 沈子清也正有此想法,只是看看外头的太阳,有些担心包惜惜经受不住。 包惜惜说没事,她撑把伞就是。 傅卫国听到她大晴天的也要撑伞,呵呵笑了几声。心道,到底是城里长大的姑娘,矫情。不过想当初他会喜欢上沈倩瑶,不也正是她矫情嘛。 想到这里,傅卫国带着几分笑意看向大侄子,用力拍了拍他肩膀,扔下一句:“我先走了,你们若是想去,可以晚一点,踩着船差不多到的时间就行。” 沈子清点了点头,去早了站在码头干晒,惜惜又得难受了。不过他这会更强烈的感受是,姑父走就走,怎么一脸饶有趣味看着他,还这一拍莫名其妙。不过眼下也没工夫在意,因为包惜惜正笑眯眯朝他靠过来,让他生出一股不妙的感觉。 果然—— 包惜惜笑眯眯说:“半年没见吴小丽,也不知道她变得怎样了。” 沈子清轻抿起嘴,心底那股不妙的感觉开始变得强烈。 他不说话,包惜惜又问:“你不好奇吗?” “不好奇。”沈子清答的毫不犹豫。是强烈的求生欲,也是真的不好奇。 包惜惜哦了声,食指随意勾起他的,晃啊晃,还一边说道:“可能她现在比我白很多。” 沈子清心中警铃大响,嘴张了张,强烈的危机意识最终还是让他闭上了嘴。 他觉得眼前的姑娘在使美人计,一边用美色迷惑他,一边看似不经意说着话。一旦不小心,很可能就着了她的道。 他自问心智坚定,抵挡得住千军万马,可这会却有点溃败于她的一根小指头之下。 她晃的不是他的手,是他的意志。 不行的,他不能坐以待毙,任由敌人腐蚀意志。 沈子清轻咳了声,反握住她那只不安分的手,反问道:“她白或黑,重要吗?” 重要吗?包惜惜一瞬愣住了。这还真没想过,她不过是想逗他而已,没想到被他问住了。 她的手,因为热,黏糊糊的。 他牵着她来到洗衣台,从大木桶里倒了一瓢水,仔细给她她洗手。 水是凉的,他的手是热的。 冷热交杂,包惜惜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 麻麻的,痒痒的。 在诱惑着人,也在折磨着人。 包惜惜一会想,他这是在嫌弃她的手出汗?可他一根手指一根手指那种仔细,彷佛是什么珍贵的易碎品。 帮她洗干净手后,沈子清忽然很认真开口:“惜惜,我有限的人生里没有机会了解别的姑娘的,可不要再问我这么难的问题了。” 包惜惜听得心软的跟天上飘着的如棉花糖的白云似的,眼竟然也因感动开始发酸。 她认真嗯了声,告诉自己,以后再逗他,也万万不可再在这方面。 作者有话说: 晴晴宝贝,影子一般21点更新的,其他时间随意加更。 但是我现在发现,21点这时间似乎有点太早了,导致如果分开更的话,二更总是有点匆忙和短小。下本考虑0点。 ? 第58章 两人不打闹后变坐回到书桌前, 倒不是要学习,不过是方便吹风扇。 包惜惜真觉得这天太热了,只是在门口站了会, 她就被热出了一额头的汗。 吹了会风扇,人总算清凉一点,但船到港的时间快要到了。 包惜惜起身去柜子里翻出了把雨伞,心里知道现在的伞都是雨伞, 不是遮阳伞,肯定是防不了这紫外线的。可有把伞挡挡太阳, 多少给人感觉不那么热。 走到门口,包惜惜手中的那把伞就被沈子清拿了过去,主动担起为她撑伞的重任。 两个年轻人, 在晴空无雨的日子里撑着把伞前行,惹来了路人频频侧目。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76节 怪是挺怪异的,但也怪好看的。 今日的码头人有点多,开始包惜惜以为是有人知道了吴大志今天要回来的消息, 提前在这里等候。然等船靠岸后,才发现这些人大部分都是来接自家亲人的。 也是,经历了那场地震, 在外头生活的人难免会挂念在岛上生活的亲人们。 沈子清撑着伞,目光没离开过靠在港口,陆续下着客人的船。包惜惜的目光则在寻找着傅卫国。 待船上的客人都下的差不多后, 她才寻到那个不知道从哪里突然蹦出来的傅卫国, 连忙拍了拍沈子清手臂,示意他向那边走去。 傅卫国看到他们, 说了句:“到的挺早的啊。” 说完有看向船出口的方向, 地震面前都面不改色的三十多岁的男人, 竟然有些紧张。 过了好一会,已经没人再从船上下来了,傅卫国彻底不淡定了,对他们二人说:“你说他们是不是没上到船?” 说着就猛拍了下大腿,说自己不应该在码头等的,他就应该出岛去接。今天这么多人来岛上看望亲人,吴大志腿不方便,搞不好真没挤上船。 懊恼之际,话题中心主角终于出现在出口处。 傅卫国远远就大声喊了声‘大志’,然后向那父女两跑去。站在码头岸边,看着艰难走下舷梯,心难受的跟被火烧似的。 待人一走到跟前,立刻上前给了个大大的拥抱,并习惯性在吴大志后背捶了几下,说:“你这臭小子,可算回来了。” 包惜惜和沈子清也上前打招呼,本以为会有不小变化的吴小丽,却听她开口第一句便是:“包惜惜,你怎么那么矫情,出门也要撑伞。” 吴小丽还是以前那个吴小丽,这让包惜惜和沈子清挺高兴的。 吴大志面色有些不自在,对他们说:“这么热的天,还特意来接……” 傅卫国立刻诶了声,可不同意他这话:“普通老百姓都能在这样的酷暑天里出来接自己的亲人,我堂堂一个军人,还不如一个普通老板姓不成?” 说着,他抢过吴大志手中拎着的行李,陪着他们回家。 三个少年跟在后面,大家都注意到了吴大志走路需要借助拐杖,一拐一拐的,但大家都刻意忽略。 包惜惜问吴小丽这半年过的怎么样,吴小丽告诉他们,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比她以为的还要精彩。 因为太精彩了,她彻底明白到,从外边来的沈子清是不可能留在这里的。也非常不明白,为什么谢老师能在这里一待就是二十年。 包惜惜笑了笑,对她说:“外边有外边的好,海岛有海岛的好。” 这话真心的,至少在这动荡的日子里,海岛给了她外面想都不敢想的平静生活。 说完,她下意识看了眼沈子清。他也刚好看向她,两人相视一笑,又瞥开眼。 吴小丽虽然也认同包惜惜的话,但就是觉得外头比海岛好很多。这半年虽然大部分时间都留在医院照顾父亲,但也看到了很多。城里有高高的百货大楼,有买到很多外国东西的友谊商城,有她听都没听过的外国餐厅……很多很多,从海岛出来的她,无知的就像井底之蛙。 只可惜……她目光看向走路都艰难的父亲,心里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不可能离开海岛的了。 包惜惜看到吴小丽说到外头时黯然失色,猜到了她必定是出去一趟后产生了巨大的心理落差。一时之间有些后悔挑起了这个话题,可是不是很熟的人,久没见面除了问一句过的怎么样还能说什么。 摸了摸额头的汗,包惜惜决定换个话题:“一个多月前岛上发生了地震,你知道吗?” 吴小丽说知道,不过是到岛外头小镇上的时候才知道的。 “当时我们都在睡觉,忽然地动山摇,可吓人了……”包惜惜大概说了下当时的情景,说着说着却忍不住低下头笑,因为想到了自己和沈子清。 显然沈子清也和她一样,也不自觉扬起嘴角。 吴小丽看的怪怪的,虽说这次地震没有人员死亡,但怎么说也是不好的事,怎么会有人说起来还笑的,而且…… “沈子清,你撑伞怎么撑成这样?”吴小丽没见过人这样撑伞的,几乎都偏向包惜惜那头,自己半个身子露在太阳底下。 沈子清还没回答,傅卫国就替他说了:“小丽啊,子清这是在为惜惜撑伞呢,甭管他。” 包惜惜脸红了,自欺欺人把伞扶正了点。 三人把吴大志父女送回家,帮着搞了家里的卫生后才离开。 离开前傅卫国让他先好好在家休息几天,等腿好利索了再回部队。 吴大志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腿,百感交集。 他还能回部队吗? 包惜惜准备离开的时候,吴小丽喊住她,把去年她借自己的那本小说还给她。 在接过书的时候,包惜惜问:“好看吗?” 吴小丽点了点头,说了句还行。 其实她没看完,但已经不想看了。 从吴大志家出来,傅卫国直接回了部队。 沈子清以为包惜惜会直接回家,却听她说想在外面走走。 他笑问:“不怕晒熟了?” 包惜惜也笑:“既然出来了,不走走可惜了,下次出门可就得重新攒勇气了。” “想去哪里走?” “就前面的小树林吧。” 听到这回答,沈子清笑的很不客气。果真还是怕晒。 小树林却是要凉爽一些,但显然怕热的人不止包惜惜一个,他们到的时候,沿路已经看到好些人躲在这里乘凉,有的甚至自带板凳和蒲扇。 包惜惜直言果然姜还是老的辣,看看这些有经验的岛民,乘凉装备准备的多齐全。 因为不喜欢人多,他们边聊天边往树林深处走。 包惜惜是入冬才来海岛的,大冷天的自然不会来这凉意森森的小树林。所以她也不知道,原来在夏天,这地方竟然这么舒服,简直就是天然的避暑公园。她决定了,以后在家里热的受不了可以带上书本来这里学习。 沈子清立刻笑着问她:“从家里过来这里不算近,这段路你受的住。” 包惜惜想了想,摊手表示投降。 “等等。” 沈子清忽然压低声音,拖住欲往前走的包惜惜,并作了个别出声的手势。 包惜惜转过头,无声问怎么了。 他指了指右前方,包惜惜看过去,仔细看了会,才终于看到沈子清想让自己看的是什么,轻‘哇’了声。 树林深处有对男女,从他们这方向看过去,只能看到男人的背影和那个人的侧面。 但是男的歪着头,两手抬起捧着女的脸。这动作,包惜惜立刻敢断定,这两人显然是在亲吻。 她以为这个时候的人都比较‘规矩’,没想到有情人情难自禁起来也一样。 包惜惜看的起劲,一只手却忽然伸过来捂住她的眼睛。 “我们往那边走。”沈子清将她整个人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后转。 “不要,我们再看一会嘛。”包惜惜不想走,可是也不敢太大动作,怕惊动到那对有情人。这样的结果,自然是只能被沈子清带着往前走。 直到感觉距离安全了,沈子清才停下来。得到自由的包惜惜立刻回头看,可哪里还看得到那对有情男女的影子。她直叹可惜了,以前虽然也看过不少嘴嘴的场面,但都不及这一次让她激动。 “可惜?”沈子清忍不住打趣问:“很好看?” 包惜惜脸烫烫的,但还是点了点头。就是好看嘛。 沈子清为她的坦白折服,折服到忍不住捏捏她红彤彤的脸颊:“好看也不许看,非礼勿视知道吗?” 包惜惜握住他那只不安分的手,笑问道:“知道非礼勿视什么意思吗?” 沈子清自然是知道的,但他想听听包惜惜怎么说。 包惜惜一字一字告诉他:“这话的意思是,不合符礼教的东西不能看,你觉得有情人之间的一些亲密行为不符合礼教?” “巧舌如簧。”沈子清说不过她。 “哪里哪里。” 沈子清笑看着调皮的她,忽然话锋一转,再开口声音沉了几分:“其实,你不用好奇的。” 包惜惜意识到他这话是什么意思,瞪眼咋舌。 砰一声,那原本被沈子清拿在手里的收起来的伞被撑开,挡住那透过密密麻麻的树叶射进来的阳光。同一时间,他低下头,亲向那触手可及的柔软。 笨拙不及本能。 包惜惜又忆起那一晚的地震,也是这样,地动山摇。 不,比那天更甚。 …… 不知过去多久,沈子清收回伞,看着双眼带着几分迷离的包惜惜,只觉得这会的她有着平时看不到的娇娇俏妩媚。 包惜惜经受不住在做了那样亲密的事后还和他温柔似水的双眸对视,红着脸扑进他怀中。 沈子清笑了,胸腔上下振动。这也就算了,偏还坏坏问:“还觉得好看吗?” 包惜惜恼羞成怒,捶了他一拳。 “好了好了,不说。”沈子清低笑着哄她。 沈子清言而有信,果然没再说话。 本以为短暂的安静可以让人更好的平复情绪,岂料没人说话之后,伏在沈子清胸前的包惜惜却更清楚听到了他的心跳声。 扑通扑通,让她没办法不被影响。 这种事,是不是做的多了就不会再这么紧张? 反应过来自己想的是什么,包惜惜脸又红透了。 她强作镇定轻咳了声,对沈子清说:“我们还是早点回家吧。” 回家专心学习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沈子清嗯了声,两人开始往外走。 今天的太阳似乎在很努力的散发着自己的热量,从小树林到傅家的这段距离,两人竟然被晒出了一身汗。 回到家,赵巧香看着两个孩子衣服都被汗浸湿了,连忙催促他们去换衣服。 包惜惜却觉得换衣服应该不顶事,于是想装盆水擦擦身子。 “我帮你。”沈子清揽过这活,去厨房端了一盆水。在包惜惜房间搁下后,他又拿了个暖瓶进来,往盆里倒了些热水。 包惜惜笑:“只是擦擦汗,用凉水也没关系。”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77节 不仅没关系,甚至还能消暑。可沈子清一句话,又让她红了脸。 “你那个不是还没干净吗?” 包惜惜没想到他记得那么清楚,害羞的忙催促他出去。 沈子清嗯了声,目光落在她身上,也是瞬间红了眼。同时在心里告诉自己,以后还是不要大热天的让惜惜出门了。 夏天穿着的确凉,汗水一浸透,女孩子玲珑有致的身材显露无疑。 回到自己房间,沈子清三两下扒拉下那满是汗的衣服,之后却是一顿,干脆又把衣服穿上,跑到院子里,拿起木瓢从装水的瓦缸倒了几瓢水,直接从头顶淋下。 赵巧香看得无语的直摇头,对沈立强说:“男孩子就是不听话。” 沈立强笑了,说:“我们小时候大冬天都洗冷水澡,直接往河里一扑通。” 赵巧香气笑了:“你小时候还跟猴子似的满山串呢,怎么不让你孙子也这样?爬高一点就担心他们摔下来。” 沈立强骄傲说道:“那能一样吗?我小时候跳跃能力好。” 赵巧香无语了,不打算继续和他争论。 --- 这一晚,沈子清做了个梦。 梦里,一会觉得在吃软乎乎的糖果,一会觉得在摸世上最丝滑的绸缎。 迷眸细呢喃,厮磨云髻颤,千般缠,万般绵…… 他猛的睁开眼,发现不过是自己在做梦。 随之轻舒了口气,庆幸刚才不过是一场梦。 漆黑之中,薄被之下,他那张脸红的如煮熟的虾。 他暗暗庆幸的是,不管是脸红,还是那场梦,除了自己之外并无他人知道。 作者有话说: 今天从上午十点坐在电脑前,十二个小时,就干了这么点,丧哭了。 下面要加快速度,尽快给海岛的诸位一个ending ? 第59章 这一天, 沈子清是家里起的最早的那个。 傅卫国出来洗漱的时候看到他已经穿戴整齐,并把昨日的衣服都洗干净晾好,短暂楞了楞, 随后夸奖道:“小子有前途,醒的比部队的起床号还早。” 沈子清笑了笑,没说自己还洗了个澡。 这一天晨跑,在完成绕内岛跑完一圈后, 沈子清主动要求跑多一圈,让姑父和弟弟先回去。 傅卫国回到家, 忍不住和家人们表扬这个大侄子。 沈倩瑶听了却是很心疼,说他自己常年也就跑一圈,怎么就让子清跑两圈。说完还不解气, 抬脚就朝他踢去。 傅卫国敏捷躲过,嚷嚷道:“他那么大个人,想跑我还能拦住不成。” 话虽如此,沈倩瑶还是笑骂了句:“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 谁是前浪谁是后浪, 不言而喻。 傅卫国呵一声,左右看了看,确定大家都没看向他们这边, 才低下头小声对妻子说:“晚上你就知道。” 沈倩瑶脸刷一下红了,小跑着去厨房看看早饭做的怎么样。 全家似乎除了包惜惜,没人觉得沈子清这行为有点反常。 她想到了一个词, 血气方刚。 咳咳, 因为这个,吃过早饭后, 她和沈子清坐在书桌前, 史无前例的乖巧, 既不逗也不闹,一副沉迷学习不可自拔的模样。 凡事要懂得松弛有度,得给沈子清喘气的机会。 两个年轻人在专心学习,两个老人则坐在椅子上,一个看报纸一个补衣服,嘴上聊着吴大志的事。 赵巧香感慨,如果当年吴大志再娶,父女两的日子也许好过很多。不仅吴小丽小时候有人照顾,现在也能照顾腿瘸了的吴大志。 沈立强听到这话却笑了,反问她:“这样对得起小丽她妈吗?” “也许当时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孩子……” 这样的话题似乎很容易让人伤感,接下来两位老人开始了假如妻子不幸早早离世男人再不再娶的讨论。 赵巧香也是母亲,坦言如果是她,在孩子还小的时候不幸离开这个世界,她想自己最在意的也许不是丈夫再不再娶,而是孩子有没人照顾。 沈立强听后沉默了,又或许是动容了,目光从报纸转向妻子,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心里默默说了句,幸好你平安无事变成老太婆。不然他真不敢保证能不能把两个孩子照顾好。 他们不知道,此时被他们讨论着的吴家父女,刚爆发了一场小矛盾。 倒也不是因为什么大事,不过就是吃过早饭后,吴大志坚持自己来洗碗,却不小心把碗打碎了一个。 这个碗成了压断吴小丽这几个月以来紧绷神经的最后一根稻草,她突然情绪失控,冲着父亲大喊:“都说我来洗我来洗,你偏要抢着干,现在好了,碗都打碎了。” 吴大志被吼懵了,一副做错了事的孩子般,不敢吱声。 其实吴小丽吼完后就后悔了,可拉不下脸道歉。默默把碎片收拾掉,随后扔下一句‘想出去走走’便离开了,临近中午都没见人。 吴大志担心女儿,撑着拐杖出门找人。 沿路遇到不少认识的邻居,都很很关心过来问他是不是有事,他也不好直说,只说离开太久,太想念岛上的一切,想四处走走。 后来遇到放学回家的谢翠芝,面对她的关心,加上自己找了这么久都没找到女儿心也是很慌,还是把这事跟她说了。 谢翠芝听了心酸不已,理智劝他:“这样盲目找也不是办法,小丽也不是小孩子了,肯定不会有事的,你还是先回家吧,也许这个点她已经回去了。” 吴大志腿还没好利索,这么大太阳下走,万一热晕摔倒了怎么办。 “也是。” 吴大志抬头看了看这天,热成这样,小丽说不定已经回家了。想到这个可能性,他有些心急,一急却差点摔倒,好在谢翠芝扶了一把。 扶稳后她松了一口气,心道,才担心摔倒就差点摔倒。 谢翠芝不放心:“我陪你回去吧” 吴大志强调自己可以,谢翠芝笑道:“没事,反正也差不多顺路。” 回到家,吴小丽果然已经回来了。 吴大志看到女儿,立刻关心问她去哪里了,因为语气太急,听上去有些像质问。 “没去哪里,就四处走走。”吴雄安丽语气淡淡回答完父亲,又对谢翠芝说:“谢老师,好久不见,不如今天在我家吃午饭吧。这段时间,我学会做饭了。” 谢翠芝看着父女两之间微妙的气氛,犹豫了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笑道:“刚好,我放学后去码头买了几条鱼,给你们做个红烧鱼吧。” “好呀,我最喜欢吃老师煮的鱼。”吴小丽拿过谢翠芝手中的篮子,挽着她手向厨房走去,留下吴大志一个人在客厅。 进到厨房后,吴小丽有条不紊刷锅,麻利把上午没来得及收拾的灶头收拾干净。熟练的让谢翠芝惊讶,也更心酸。要知道在吴大志腿伤之前,她可是吃饭都要等着父亲从不对食堂打回来的。 谢翠芝想问,在外那半年要自己做饭吗?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 是与不是又如何,也改变不了什么。 洗好锅后,吴小丽帮忙洗菜,边洗边和谢翠芝聊天。 “谢老师,是不就是很意外我竟然也学会了做饭?” 谢翠芝点了点头:“说不意外是假的。” “我以前以为煮饭很难,可不过在外半年竟就会了。”不过她很快补充了句,说自己也就会简单的,红烧鱼这些复杂的菜就不会。 谢翠芝笑了笑,开始专心杀鱼。 两人在厨房忙乎了半个多小时,简单的三个菜就做好了。 饭桌上,在谢翠芝的调节下,父女两终于缓和不少。 吃过饭,谢翠芝自然是要离开,吴小丽说送她。 谢翠芝没拒绝,隐约感觉到吴小丽这孩子有什么话想对自己说。 等离开了吴家,吴小丽开始有一句没一句说起这半年在外照顾父亲的生活。因为有傅卫国的帮忙,他们其实过的并不艰难。可说着说着,吴小丽还是掉泪了。 哪怕她很快速用手抹掉,谢翠芝还是看到了。 看着这样的吴小丽,谢翠芝有些难受,安慰道:“小丽啊,人生漫长,不可能总一帆风顺,也不会总一路坎坷的。” 吴小丽本来还能忍住的泪意,一被安慰突然忍不了,低声哽咽起来:“谢老师,我没事,就是觉得爸爸好可怜。” 在父亲腿受伤之前,她从不懂的站在他的角度去想。在医院的那些天,看着都快不能自理的父亲,她忽然很害怕。一直以来,父亲在她心里都是跟不海边那不会倒的灯塔一样的存在。她从来没想过,他也会脆弱的一天。 也就是那时候起,她开始去反思这么多年来父亲的不容易,也反思之前她反对父亲再娶的想法是不是很自私。 明白过来的吴小丽无比愧疚,这份愧疚压抑在心里太久,急需要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宣泄。 这个人不是那些从小到大对她很照顾的婶婶们,也不是她从见第一面起就想靠近的沈子清。 当谢翠芝站在她面前,所有积压在她心里想说但不敢说不能说的话,全跟长了腿般蹦出来。 吴小丽才明白到,原来她是这般信赖谢老师。 谢翠芝见她哭的愈发不能自抑,便干脆让她随自己回家。 真的无法想象,这孩子这几个月来一个人承受了多少。 进到谢翠芝家里面,吴小丽也不忍了,哭着问谢翠芝:“谢老师,我以前是不是很自私很讨厌,是不是错的很离谱?” 谢翠芝摇了摇头:“虽然我是老师,可是你问的这问题,我真的不知道。” 自己只是一个旁观者,再怎么设身处地也没办法完全做到对吴小丽感同身受。她害怕父亲再去,觉得那样是背叛母亲,自然有她的道理。 只不过世事难料,谁能想到突然间吴大志腿就伤了呢。 哪怕是活了几十年的人都可能想不到,何况是只有十来岁的吴小丽。未雨绸缪,思虑周到,这些更不可能是她十来岁的年纪能做到的。说白点也是她前面的十几年里,没人教过她这些 ,包括身为老师的自己。 谢翠芝怜惜摸了摸吴小丽的头,安慰道:“过去得事不要再想了,只是以后你一定要坚强。” 这句话,也是她曾对自己说过的。 吴小丽点了点头,表示自己会的。父亲需要她,她必须得坚强起来。 她心里其实还想问谢翠芝一个问题,谢老师和父亲有段共同经历,都是在年轻的时候失去了爱人。她像如果问她,应该也能大概知道父亲这些年来心里有多苦。可是,她又害怕问这样的我呢提是在撤别人好不容易愈合的伤疤。 谢翠芝看出她欲言又止,心疼她心底藏着那么多苦闷,便让她想说什么就说。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78节 也许自己不是最好的安慰着,但或许称得上是个好听众,至少不会听了之后胡乱与人说。 吴小丽想了想,硬着头皮,隐晦问道:“谢老师,一个人是不是真的很孤独?你有想着再找个人吗?” 谢翠芝淡淡一笑,带着几分沧桑告诉她:“老师已经不会喜欢人了。” 所以,孤独不孤独,想与不想,于她而言都不重要了。 吴小丽没料到是这样的答案,但从谢老师嘴里说出来,又似乎没有什么不妥。 关于那段过往,在谢老师喝醉的时候她听过很多次。她不应该问的,她应该明白的,谢老老师是彻底绝望了才会这么多年都没踏出过海岛。 想到自己过年那会幼稚的担心,吴小丽觉得可笑,同时也羞愧。 因为没有母亲的缘故,加上住的不算远,谢老师对她一直都算比较照顾,她也算是了解谢老师的,至少相比岛上其他孩子而言是的。沈子清和包惜惜不算,以前吴小丽不懂,为什么谢老师对他们如此特别的,从第一眼开始就不同。可经过这几个月,她忽然间懂了,也许是从他们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吧。 这样的谢老师,哪怕父亲喜欢她,怕也是无果。 自私让人面目丑陋,她真觉得以前的自己好丑陋。 她诚心诚意和她道歉,说出过年那会自己羞愧的怀疑。 谢翠芝慈爱摸了摸吴小丽的头,告诉她自己和她父亲不一样。说完又喃喃说了句:“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男人和女人?”吴小丽不懂。 “不懂没关系,你只要记住一点,哪怕是父女,也是独立的个体,也要互相尊重。” 吴小丽轻咬着下唇,谢老师说的这句话,她更加不懂。 谢翠芝想到什么,又对她说:“你父亲的腿虽然受伤了,但不要总把他当病人。这样你自己会总紧张状态,你父亲也会压力很大。就比如今天早上,打碎一个碗本来就不是什么大事,对不对。” 吴小丽点了点头,小声解释:“我其实就是怕父亲伤到自己。” “老师明白,你父亲想必也明白。可有些东西心里再害怕也要放手的,就比如你小时候刚学走路,你父亲肯定也会害怕你摔倒,不也得放手让你走?” 吴小丽点了点头。 谢翠芝又道:“其实你父亲没有你以为的那么脆弱,有什么事与其憋在心里,不如和他说。父女之间有什么蹦年坦诚的,是不是?” “我知道了……” 把积压在心底的话都说出来后,吴小丽终于觉得轻松了一些。 其实这些日子她也想明白了,彻底明白了,她和沈子清包惜惜他们就是不同世界的,他们的世界也许会很大很大,可她的世界只有这个海岛了。一开始也会很难过,甚至难过到整夜整夜睡不着。可是现在,在和谢翠芝聊过吼,她忽然想开了。一辈子在海岛生活也没什么,这里有父亲,有老师,有一直疼爱的的叔叔婶婶,还有一起玩到大的小伙伴。 听到吴小丽说自己会一辈子留在海岛照顾父亲,谢翠芝皱了皱眉:“小丽,你的人生还很长,不必说这样沉重的话。” 吴小丽摇了摇头:“我心里很清楚。” 父亲的腿这样,她怎么放心。 谢翠芝哑言,这样的吴小丽变化太大了,大到让她不安。 从谢翠芝这离开后,吴小丽直接回了家。 吴大志自女儿出门或一直坐在客厅看书,实则是一个字都没看下。看到女儿回来,且看上去好像开朗了许多,心里顿时很高兴。 这几个月以来,女儿的变化他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却完全束手无措。看来团长说的对,等回到岛上,回到她熟悉的地方,一切就会慢慢好起来的。 吴小丽记着谢翠芝和她说的话,要放松,要坦诚,坐下后主动和父亲聊天。 这让吴大志有些意外,但更多的是惊喜。 刚开始,大家都有点小心翼翼,慢慢的,两人之间的相处也在一点点变回以前。 聊着聊着,吴小丽说到谢翠芝说的男人和女人不同,便问父亲:“爸爸,你还会再喜欢人吗?” 吴大志没想到女儿会突然问这个,耳尖红了,问她干嘛这么问。 吴小丽告诉她:“谢老师说她不会再喜欢人了,但是她说你和她不一样,男人和女人不一样。” 吴大志听的沉默半响,没有回答女儿,只是说起身去倒杯水。 吴小丽刚想说她来,但想起谢翠芝的话,便又把这话咽了下去。 她看着父亲的背影,走路虽然不大方便,但还是平稳的倒好了一杯水,本紧抿着的嘴,终于向上扬了扬。 吴小丽不知道,在她看不到的一面,吴大志脸沉沉,就连喝水,都仿佛向喝酒似的,一杯就这么喝进肚子里。 他脑海里回响着女儿说的那句话,谢老师已经不会再喜欢人了。 --- 那一天和吴小丽聊过后,谢翠芝心丽始终觉得闷闷的,过来向她请教问题的包惜惜看出来了,问她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谢翠芝笑了笑,问包惜惜:“有没觉得吴小丽变化很大?” 包惜惜点了点头:“发生了那样的事,换做是谁,应该都变化很大吧。” 谢翠芝一愣,随后一笑,心道果然是她钻牛角尖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怎么可能没变化。有变化才正常,尽管这是让人心疼的变化。 笑过之后,她眉眼含笑看着包惜惜,温柔说:“你也变化很大。” “我?”包惜惜下意识反应,是不是这个夏天晒黑了,忙捂着脸问:“我变黑了吗?黑的厉害吗?” 谢翠芝摇了摇头,脸上的笑意更浓。恰好此时,比包惜惜后一脚来请教问题的沈子清也到了门口。 她饶有趣味看了看沈子清,对包惜惜说:“准确的说,你们两人变化很大。” 包惜惜猜到她什么意思,霎时脸红了,不过并没有遮掩,坦然承认道:“谢老师可真是观察入微。” 沈子清只听到包惜惜最后这句话,好奇问:“什么观察入微?” 包惜惜笑了,这嘴可插的真好啊。 她眨了眨眼,对沈子清说:“谢老师说你对我和以前不一样了。” 这下轮到沈子清脸红了,他微微低下头:“老师果然观察入微……” 作者有话说: 各位宝宝,端午安康,过节照例发点红包吧。 ps,谢翠芝和吴大志不会有戏的。内容提要这句话是个伏笔哦。再写几章应该就离开小岛了。 ? 第60章 少年害羞的说不下去, 但未出口的话已不言而喻。 谢翠芝看着他们,连自己都没察觉到,脸上笑意不知觉越来越浓。 她也年轻过, 怎么会不懂初尝爱的滋味的年轻人的羞涩与欢喜。 年少的爱情最是纯粹,只是有多少结局让人唏嘘不已。 谢翠芝嘴张了张,开口却是:“我们来解决问题吧。” 未出口的话,何止万语千言。她只愿眼前这对青年男女, 往后余生皆如意,有情人终成眷属。 开始学习, 沈子清和包惜惜也摒弃了羞涩,专心向谢翠芝请教这几天自学过程中积攒的问题。 谢翠芝有些惊讶他们学习的进度,不过半年多点的时间, 竟然已将高中课程自学过半,看来是下了苦功。 不过她还是有些担心两个人太过着急,有句话叫‘欲速则不达’,这么好的苗子, 她可不希望他们在学习上操之过急。 她问他们:“其实时间很充足,为什么不慢慢学?” 包惜惜两眼亮晶晶看着她,说:“我们想在接下来一年内把课程学完。” 谢翠芝问:“为什么这么急迫?” 包惜惜笑答:“也不知道会在这里待多久, 离开这里,就没那么幸运,能遇到像您这样的老师。” “只是这样?”谢翠芝总觉得不止, 不过她并没有要逼两人说的意思。她不是那种凡事都要寻根究底的人, 愿意说她便问多几句,不愿意她也不会介怀。 然包惜惜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看着她, 勾起了谢翠芝的好奇心。 她笑问:“有什么不能对我说的苦衷?” 包惜惜摇了摇头, 她所了解的谢老师不是嘴碎之人, 除了喝醉酒后会说自己的一些过往,基本上没见她说过别人的事。她犹豫,只是不知道这时候说这些会不会太早扰乱别人的心扉。不过谢老师应该不会的,老师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她小声告诉谢翠芝:“傅叔叔说局势很可能要迎来大改变。” 说完,定定看着谢翠芝,意料之中看到她罕见的面露惊讶。 谢翠芝听后确实是惊讶,惊讶到怔住了。 如果这话只是一个小姑娘说的,她未必会多放在心上,可她却是转述傅卫国说的,意义就不同了。 “你这话可是真的?”谢翠芝谨慎向包惜惜确认,语气带着几分担忧,担心这是傅卫国为了让两个孩子对未来抱有希望而说的善意的谎言,以及…… 她出生于动乱年代,整个青春几乎都在战火纷飞中度过。战争让她失去了所有人,后来来到这个小岛,一住就是二十余年。她也曾相信美好,却已习惯了苦难,突然有人跟她说一切又要变了。她清楚知道现在也许不是最好的,但不知道改变是否会变得更好。 万一局势的改变并不能向好,眼前这两个年轻人现在有多憧憬,将来遭受的打击就有多大。 然包惜惜却一脸严肃告诉她,很多事都将回到正规上,言外之意是向好的。 谢翠芝看着他们,看这那两双清澈又明亮的眼睛,忽然也不忍去往不好的地方揣测。 这样的重大的事,傅卫国应该不会拿来哄骗孩子的。若真如此……他们岂不是有机会考大学?谢翠芝替他们高兴。才十八岁,青春正开始,一切都称不上迟。 选择相信后,谢翠芝的心都不免被掀起了阵阵涟漪。可想而知包惜惜和沈子清,特别是包惜惜,只是这样三言两语,隐晦的说到未来,她内心就又起了波澜。 她是知道未来有多璀璨的,而这一份璀璨,沈子清这一代人是有份缔造的。她没想过沈子清日后要成为多了不起的人,可一想到他往后余生都能走在追梦的康庄大道上,她就高兴和激动。但此刻她也只能抑制住心底这份激动,害怕自己把未来‘畅想’的太美好,会让沈子清有压力。 还有谢老师,包惜惜从岛上的其他居民那听说,谢老师来岛上教书后,除了十几年前出过一次岛外,就再没离开过这方土地。她不知道知道这其中是不是还有外头不太平的缘故,如果以后不存在这方面的担忧,她是否会离开?以谢老师的才华,随便去任何一所高校任教都绰绰有余。 按捺下心里这些激荡的情绪,包惜惜尽量回到学习上来。 到了结束的时候,她却忍不住向谢翠芝问出了这个问题。 谢翠芝听后笑了,摇了摇头,一脸坚定告诉他们,她是不会离开海岛的。 这让包惜惜和沈子清很意外,因为谢翠芝脸上的决绝,彷佛自我画地成牢。 从谢翠芝家出来后,两人不免会讨论,谢老师为什么决心不再离开海岛?失去爱人的创伤真的会让一个人从此避世? 经过今天这事,包惜惜总觉得,也许在谢老师身上还有着他们不知道的秘密,她所愿意说出来的不过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她心堵的厉害,拉住沈子清问:“你说是不是?” 沈子清没法说是或不是,这些问题于他而言,比物理化学难多了。不过他知道,不管是或不是,如果谢老师不愿意说,他们就不应该过分好奇。他柔声把这些道理告诉包惜惜。 “也是哦,是我糊涂了。”包惜惜为自己的不知分寸感到羞愧,但她就是忍不住为谢老师感到惋惜。这么优秀的一个人,一辈子待在这个小岛,是不是太埋没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79节 沈子清何尝不也是怎么想的,因为懂得,所以他理解包惜惜现在的难受。 看了看天色,太阳还没那么快落山,便问她要不要去海边走走。 包惜惜皱眉:“海边紫外线强。” 说的好嫌弃,沈子清笑了,问她:“你觉得这里和海边有很大区别吗?” 包惜惜一本正经告诉他有,海水折射紫外线。 沈子清一愣,没想到这层。不过短暂微楞后又笑道:“要不去树林?” 包惜惜瞬间哑言,想到那日在所见所闻及所经历的……脸颊就开始不争气发烫。 她深吸了口气,一本正经说:“仔细想一想,吹吹海风听听海浪也挺好的,还是去海边吧。” 沈子清看着这样的她,笑得更欢。自从那天后,每次提到去小树林,她反应都有些大。原因不言而喻。 两人改道往海边方向走,太阳正好在他们的正前方,让他们产生了一种走向夕阳的错觉。 包惜惜告诉他:“你知道吗?分别后第一次再见,在小小招待所的门口,你背对着夕阳,我忽然间觉得你好好看,特别好看。” 沈子清高兴的忍不住笑了,也不怕老老实告诉她:“那一天你站在楼梯拐角,半明半昧,那一瞬我真觉得天下没有比你更好看的姑娘了。” 这是什么神仙夸奖,包惜惜笑的嘴角根本收不住,却不忘挑剔他的话:“只是那一瞬吗?” 好在沈子清反应快,立刻改了说法:“那一瞬之后。” 包惜惜努力抿嘴,却在坚持了几秒后破功了,扑哧笑出声。 她看清自己了,确实没有抵抗糖衣炮弹的毅力。 远香近臭,也许适合一切的人际关系。 她和沈子清没有那些日子的分离,也许不会有再重逢那一瞬给对方的深刻印象。 那天的画面,怕是会一辈子刻在脑子里,直到这个躯体灰飞烟灭。 她如此,她相信沈子清也如此。 不过来两人一起后这些日子的相处,又让她明白到一点。 若然她和沈子清没有经历那段别离,以后大概率也是会在一起的。 他们在彼此的生命中,早已像那润物细无声的春雨户,不知不觉慢慢彼此渗透。 见过太阳,还会被一盏灯光吸引吗? “想什么呢,怎么突然不说话?”沈子清突然开口,拉回了包惜惜的思绪。 包惜惜笑着摇了摇头,忽然去牵他的手,说:“忽然有点感慨。” “什么感慨?” 包惜惜语气沉沉说了句:“命运的轴轮给你安排了苦难,必然也会有所补偿。” 沈子清明白过来她这话指的是什么,微微一怔,情难自禁用力握住了那只在自己掌心的小手。 夏日的傍晚,夕阳的余威依然不同小觑。 来到海边,包惜惜已热的额头冒汗。好在海边海风大,如果不怕紫外线,倒也却是挺凉爽的。 包惜惜看着一望无际的大海,心里那份因为谢老师而起的郁闷却并没有因此而消散。 也许是同为女人,本来就对女性有一份同情。加上这些日子和谢翠芝接触的多,对她愈发佩服,有些不甘心这么优秀的女性,却因为失去了爱人,主动散去了一身的光芒。 海风吹乱了她长长了许多的短发,包惜惜拨了拨刘海,对沈子清说:“这时候,如果能吃上一根冰棍就好了。” 沈子清想起在家属大院的日子,那些年的夏天,有冰棍,有伙伴,有嬉戏,有乘凉的大树,有知了的叫声。想起从前,快乐那么多,烦恼那么少,偏那时候却想快点长大。回过头去看,似乎有点傻的可爱。 包惜惜何尝不是这么觉得,可是人就是这样吧,小的时候总盼着长大,长大了又怀念从前,无解的。 沈子清笑着点了点头,忽然说道:“后天我们出岛吧,吃你想吃的冰棍。” 两人还真是想就做,到了有船出岛的这一天,早早来到码头。 夏日的海边小镇,人似乎要多了些。 两人买了两根冰棍边走边吃,他们要去的第一个地方自然是邮局,包惜惜要给父母打电话。 打完电话后就没什么是必须要做的了,两在小镇附近瞎转。 在美美吃了一顿午饭后,包惜惜随口问沈子清:“你到底攒了多少压岁钱?怎么感觉花都花不完。” 沈子清想了想,告诉了她一个大概的数。 包惜惜直接震惊到嘴巴都合不上,两眼满是羡慕。如果按她在家属大院能收到的压岁钱来计算,怕是收十年都攒不到沈子清这个数。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怕就是这个道理吧。 眼看差不多要坐船回小岛了,包惜惜对沈子清说:“天好热哦,我们再买根冰棍吃吧,我请你。” 虽然男朋友家底厚,不过她也不是那种只会吃人家的那种人。 沈子清没拒绝,笑着说了声好。 两人吃着冰棍朝码头走去,包惜惜发现沈子清一路在偷笑。 包惜惜下意识怀疑自己是不是脸脏了或头发乱了,然他却摇头说不是。 “那你为什么要偷笑?” 沈子清被追的紧,没办法,只得告诉她:“只是想起你从前的一些事罢了。” “我从前有什么好笑的事?” 沈子清笑意更浓,那双眼睛发着亮地看着她,很肯定说了句有。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下午没状态,这一章没来得及写到‘时间大法’。 呜呜,不要嫌弃今天的短小,这意味着明天的粗长,也许能长到直接世界变天。 ? 第61章 竟然敢说有, 包惜惜非要问个究竟了。反正以前她不过是个孩子,孩子做出什么可笑的事也不丢人。 沈子清看着脸颊鼓起的她,却笑道:“谁说可笑了?” “你。” 沈子清纠正:“你问的是好笑。” 包惜惜:“……” 好吧, 可笑和好笑,两者确实有区别。既然不是可笑的事,那她没什么好担心的了,笑眯眯等着沈子清往下说。 其实沈子清只是想起了他们从前一些事, 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再去回忆过往, 似乎每一件都能让人发笑。 他想起他们一起玩耍,她会因为被他丢中沙包而生气。想起上学那会,她会因为考试成绩没有优于自己而失落。想起他们一起蹲在街角感叹世上再无比这更好吃的芝麻糊。想起那时候夏天里一根冰棍都能带来的满足和快乐。还有想起读书那会被逼着心不甘情不愿参加六一元旦表演, 觉得天都要塌了般。那时候很介意的事,现在再回过头去想,发现都能让人会心一笑。 听他说起那些过往,包惜惜也忍不住扬起笑脸, 但嘴上却是倔强问:“真的?” 沈子清说了句‘真的’,随后笑容微微收起,其实他还想起大院的一些人和事。 人的记忆真的很奇怪, 当回忆和别人相关的过往,往往是那些不怎么美好的让人记忆尤深。比如这会,他率先想到的大院那些人, 反而是谢兰兰、孙月、王树苗等。 包惜惜告诉他:“正常, 不愉快的经历总是让人印象深刻。” 沈子清笑,问她:“你这话是不是在告诉我, 如果我以后做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 你可是会记住一辈子。” 包惜惜轻哼了声, 说了句当然。 两人相视一笑,都知道这话不过是开玩笑。 短暂沉默后,包惜惜问他想起了大院的谁。 此时,两人已来到码头。 沈子清笑道:“先买票上船吧。” 于是这话题暂时被搁下。 上到船上,兴许是因为刚果中午天气热的缘故,大部分人都躲在船舱里,甲板上就显得格外空旷。 两人站在空旷的甲板上,海风很大,船迎着海浪向前行驶,仿佛把前方的海水切成两半。 这样的大海很美,也很危险,人若掉下去,只怕瞬间会被吞噬。 接回上船之前的话题,沈子清告诉他,曾经孙月的事让他一度不能理解,为什么喜欢可以说变就变。但后来看到谢老师和吴排长,他又觉得能改变或许也很好。 听到沈子清再提到孙悦,包惜惜把自己后来知道的告诉了他。 沈子清听完沉默了,他竟不知孙月突然嫁人背后有着这样的原因,这样的结果似乎并没有让人更舒服。 包惜惜可不想看到他这样,哎呀了声,说:“感情这种事若能分析个明白透彻,几千年来就不会是文人墨者最爱的主题了。” “也是。”沈子清知道这话题再说怕只会更让人伤感,便停下了。 然包惜惜却想安慰他,对他说:“这世上有感情不顺者,必然也就有感情一帆风顺者。你看姑姑他们,不就感情很好。再者,孙月虽说这婚结的有些不情愿,但未必嫁人后就过的不好。还有谢老师,在旁人看来孤家寡人是挺可怜的,但她丰富的内心世界,岛上怕是无人能及。” “说的好有道理。”沈子清看四下无人,忍不住揉了揉她圆溜溜的笑脑袋。如此乐观通透的她,真是让人更加喜欢。 “哎呀哎呀,头发都要乱了。”包惜惜忙整理了下头发。女孩子爱俏,亘古不变。 沈子清低笑道:“不怕,头发乱了,整条船上也是你最好看。” 两人聊着聊着,注意力基本都放在对方身上,周遭的风景如何,早已没心去看。 因为他们站的太靠栏杆,且一直俯视着大海,有位上了年纪的老船员担心他们会做啥事,走过来劝:“年轻人,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也不要想不开啊。” 两人都听楞了,反应过来后抿嘴一笑。 包惜惜笑道:“我们只是觉得站在这吹吹海风挺凉爽的。” 然老船员不信,非说风大,让他们进船舱,等差不多能靠岸了再出来。 包惜惜和沈子清也不想为难人,只好笑着应下。 转身准备走的时候却听到老船员小声嘀咕:“当年那个老师也说只是想吹吹海风,转身还不是差点跨过栏杆跳下去,还好我机警发现了。” 不知为何,包惜惜下意识就觉得,他说的这个人就就是谢老师。 脚突然僵住了,但她不敢追着老船员去问个究竟。 沈子清两手扶在她肩膀上,说了句:“走吧。”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80节 显然他也不敢去探个究竟。 日出日落,骄阳似火的夏季终于过了那最炎热的盛夏。 那一日的插曲就这么过去,两人都很有默契的不去提起。只是在去向谢老师请教问题的时候,包惜惜看着这样的谢翠芝,偶尔心里会在想,这样的谢老师真的想过结束生命吗? 这一次,包惜惜走神被谢翠芝再次逮了个正着。 因为这段时间来,包惜惜走神太频繁,谢翠芝向来不喜欢过问学生私事的,这日辅导结束后叫住了他们,说自己做了豆豉鱼,问他们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晚饭。 听到豆豉鱼,包惜惜就已经忍不住咽口水了,当然无法拒绝。 可不回家吃饭,总要告诉一声的,沈子清承担了这告知重任。 谢翠芝又让他在过来的时候顺便去吴家,把吴小丽也叫过来。 家里只剩自己和包惜惜,谢翠芝便把话摊开来说,直接问:“惜惜,你最近学□□是走神,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包惜惜没想到自己这点小走神都会被发现,不好意思笑了笑,告诉老师并没有发生什么事。 不管那个船员说的是谁,她都不想在老师面前提起。不是还好,如果真的是,谢老师在岛上平安生活了这么多年,想必是已经想开了,再提岂不是让扒开人伤疤。 谢翠芝误以为她不想说,没再勉强,至少目前情况来看,并没有影响到学习。两人去厨房开始准备晚饭。 没多久,沈子清和吴小丽来了,谢翠芝便把包惜惜也推了出去,让他们三个人玩,自己一个人在厨房准备晚餐。 多了一个人,包惜惜和沈子清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哪最安全的天气来说。什么这个夏天太热了,还好最热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吴小丽凉凉来了句:“每年夏天都差不多是这样子。” “呵呵呵,是吗?哪可真是比我们老家那边热了许多。” 空气里彷佛弥漫着尴尬的气氛,包惜惜也不理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以前吴小丽也喜欢缠着他们一起玩,哪怕干坐着好像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尴尬。 为什么呢,到底是为什么呢? 她不知道吴小丽在外头待了半年,意识到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人为的主观的给划了圈圈,这样聊天不尴尬猜怪。 不过这微妙得聊天气氛不仅包惜惜感觉到,吴小丽也是如此觉得。不过对她来说,更强烈的还是沈子清和包惜惜之间那种怪异的感觉。父亲出院回来后,她再看这两人总觉得怪怪的。她也曾把这感觉告诉谢老师,换来的只是一笑,后来便没再说了。 这会,吴小丽忍不住又对二人说:“你们怎么回事?为什么总让我觉得怪怪的。” 包惜惜笑了笑,眨巴着眼睛反问:“怪吗?怎么个怪法?” 她和沈子清并没有大张旗鼓公之于众,目前除了谢老师看出来并和他们确认外,暂时还没其他人来问他们是不是处对象。她不知道是没看出来,还是看出来没说。 怎么个怪法,吴小丽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就好像现在,明明三个人,但他们两人却挨着坐,显得自己好格格不入。还有包惜惜也没明说自己想要什么,沈子清却总能接上。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默契?一起长大的人真的会这么有默契?那自己根隔壁二狗子和面瓜怎么就没有? 算了,不猜了,反正他们是不同世界的人,根本不可能猜到。 吴小丽不想再纠结这个话题,改而问他们最近的学习情况。 说到学习包惜惜海挺开心的,进度和效果比预想的要好。 看到两人一提到学习就眉开眼笑的样子,吴小丽不理解,随口念了句:“又不能考大学,怎么还学的那样起劲。” 包惜惜却道:“万一以后哪天可以了呢?” “哪有那么多万一。”吴小丽不这么认为,老师都说了,想要上大学就要在以后的工作中好好表现,获得推荐。 “这可说不准。再说不学习也是一天,学习也是一天,怎么过都是一天,不如做点有意义的事。万一哪天真能考大学了,我和沈子清还能复习复习直接去考试。”包惜惜心里清楚,很快了,一切就要结束了,明年就能恢复高考,但这一切她不能这么张口就说出来。她能做的无非是说过吴小丽一起学习,对方不喜欢,甚至抗拒。 吴小丽知道她说的在理,特别是那句怎么过都是一天。她懂的,回过头看自己,不就浑浑噩噩过了十八年。回想这十八年,好像确实是上学的日子充实一些,虽然那时候会因为功课和考试烦恼。 三人的聊天再次陷入沉默,好在没多久,谢翠芝那边都弄好了。 自从吴大志腿受伤后,三人好久没一起在谢翠芝家吃过饭了,这不免让她想起沈子清刚把包惜惜接上岛的那天。 谢翠芝想起自酿的葡萄酒还有一点,便去拿了出来。 “虽然让你们喝酒很不成样子,不过这样坐在一起吃饭的次数,是吃一顿少一顿,不如就尽兴些吧。” 吴小丽接过谢翠芝倒的酒,嘟嘴说道:“怎么会呢,我们住的那么近,想一起吃饭还不容易。” 这句话说的,又像以前那个吴小丽了。 谢翠芝笑了,对她说:“你这孩子,该不该说你傻呢,难道你以为能一辈子住这么近不成?” 这话直接把吴小丽问住了,在她看来,如果没出什么事,应该就是如此的。 可是,老师的话让她后知后觉记起来,沈子清和包惜惜他们原先不是住在岛上的。总有一天,他们是要离开的。想到这里,吴小丽有些伤感,便问起他们二人日后有何打算。 说起以后,两人都充满憧憬,可吴小丽不是谢翠芝,自然不能对她说局势会有变,他们也许很快就会离开。只得假设去说,以后怎样的话,他们会怎样。 吴小丽越听越茫然,若说问自己这话不过是随口一问,那他们两人把未来假设的如此有条理,则是完全出乎意料。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同样的年纪,他们就如此清楚自己想干什么呢? 因为这份茫然,吴小丽回家后没忍住和父亲说了,末了还借着几分酒意问父亲:“是不是生活在外边的孩子,真的比较清楚明白自己想干什么?” 不像他们这些从小在岛上生活的,世界仿佛也就只有这个岛这么大。 “我以后的人生,是不是也如其他婶婶们一样,嫁给一个军人,生几个孩子,干干家务,没事再晒晒咸鱼。” 这时候的吴小丽还不知道,自己说完这番话后昏昏睡去,却对父亲产生怎样的影响,甚至让他在后来做出了一个重大决定。 夏日的余温在一日一日退散,沈家这边也仿也重新被老天眷顾,传来一个又一个暖人心的好消息。 首先是沈子清父亲的事有了转机,紧接着傅卫国从老同学那听到,□□层那边有了重大变动,似乎都在宣告着,这一切即将结束。 到了十月,沈子清父亲基本可以确定没事,这即意味着他们即将要一家团圆,也意味着沈子清他们要离岛。 这‘他们’,在傅卫国看来是包括沈倩瑶的。 只是想,还没到真正离开呢,离别的伤感就在他心里悄然漫然。 这夜,他搂着妻子,心里万分不舍。可再不舍,他也没说出让她留下的话。 他心里清楚,沈倩瑶是人群里明媚夺目的存在,自私的将她拘禁在这小岛,夺其光芒,太自私了。 虽说已入秋,天凉了不少,可这样搂着睡也是热的人发慌。 沈倩瑶拍了拍丈夫硬邦邦的手臂,问他还让不让人睡。 已经折腾了她半宿了,逼得她偷偷摸摸又洗了个澡,现在又这样箍着人,肯定又弄出一身汗。一个晚上洗三次澡,那就太不像话了。只是想象,沈倩瑶都脸红了。 “傅卫国,我警告你,再不松开手,你今晚就给我打地铺。” 傅卫国听出妻子认真了,不情不愿松开她,安安分分躺好。 黑暗中,他对妻子说:“倩瑶,爸妈应该快要回去了吧。” 沈倩瑶嗯了声,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家里的事什么时候避过你去办了。” 傅卫国嘿嘿笑了笑,下意识又想伸手去搂妻子,好在及时收了回来。他想问妻子,是不是会跟着岳父岳母一起走。但还没说他又再心里嘀咕道,这问出来不是难为她嘛。 于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你和他们回城里后,可记得多给我写信。” 沈倩瑶被傅卫国折腾的很疲惫,已经困的眼睛都睁不开了,意识已经模模糊糊,根本没听清傅卫国说什么,咕哝道:“快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说完这句话很快就陈沉谁去,可怜傅卫国精力过剩,到了下半夜才有睡意。 1976年11月,沈子清收到父母的来信,他们已确定可以离开农场。 对沈家来说,这无疑是这几年来最好的消息。 沈倩瑶以为哥哥嫂嫂要回来了,父母应该会带着两个侄子回城,不料却又再次收到哥哥的来信,说今年春节他们想到这边过。她知道这是哥哥嫂嫂想当面和傅卫国表达感谢。 这对傅卫国来说,无疑是喜上加喜。 不仅可以一大家子团圆,也意味着妻子可以在岛上住到年后。 想到这些日子以来,以为夫妻即将分别,自己可没少欺负她,傅卫国心里就生出几分心疼。早知还要待到春节之后,就悠着点了。看看倩瑶,累的人都瘦了一圈。 为了给妻子补回点肉,这日晨跑结束后傅卫国特意去了趟码头,选了几条肥大的鱼,带回家让岳母给妻子炖鱼汤。 赵巧香看到女婿如此慎重,初始还以为女儿怀孕了。 傅问过赶忙红着脸否认:“不是不是,就是觉得她最近好像瘦了。” 赵巧香失望哦了声,等女婿去部队后,把女儿拉到房间,问他们两人到底怎么打算的,结婚这么多年都不生孩子。 说到这个问题,沈倩瑶也是眉头一皱,对母亲说:“妈,你说我是不是身体有毛病?前面几年倒是因为我要到处演出,和卫国长期分居两地,两人也没打算要孩子。可这大半年我都住岛上了,却还是一直没消息。” 天地良心,一起住的日子傅卫国可没半点怜惜她。 这下轮到赵巧香反过来安慰她:“这事也得看缘分,你别急,实在不行,等过完这个春节,去你嫂子以前工作的医院好好检查一下。” 沈倩瑶点了点头。 在众人的期盼中,在临近春节之际沈子清的父母终于登岛。 太久没见,在码头重逢的那一瞬,一家人差点泪洒码头。 回到家,再无外人看着,赵巧香终于可以好啊后打量几年没间过的儿子和儿媳妇。 她看着他们,三年多的辛苦劳作,在他们身上留下了台中的痕迹。 粗糙长茧的手,两鬓的白头发,额间的皱眉等等,这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诉她,这两年他们过的有多辛苦。 一时悲从中来,本来约好不哭的她,终于还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泪,抱住他们,一遍又一遍重复:“你们吃苦了。” 在场的人本就强忍着情绪,赵巧香一哭,好多人都忍不住跟着掉泪的掉泪,眼红的眼红。 待积压了三年多的情绪宣泄的差不多后,一家人才记起上桌吃饭。 这可是几年来的第一顿团圆饭,全家人卯足了劲准备,可不是一般的丰盛。 饭桌上,大家轮流劝沈斌夫妻多吃一点,弄得他们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饿了三年。 放下筷子,沈斌朝傅卫国举起酒杯,但还没开口就被对方按住了。 只听傅卫国说道:“大哥,我可拿你当亲大哥,拿咱爸妈当亲爸妈,客套的话千万别说。今天就吃饭,喝酒,聊天。”说完,拿起自己的酒杯和他碰了碰,自己先干了。 沈倩瑶在一旁看的感动的想掉泪,再一次深深觉得自己没有嫁错人。 饭吃到一半,要聊的话题也聊的差不多。 沈斌看向坐在一起的沈子清和包惜惜,问:“你们呢?回城后有什么打算。” 包惜惜想说读书,还好及时想起,现在大家还不知道高中在明年会复学。 看到包惜惜刚想开口又闭上,沈斌误以为她也是不知道,叹了口气道:“要你们这时候去想清楚有什么打算也是太为难你们了。” 这样的年纪,本应该好好上学的。而且两个孩子在岛上还自学高中课程,可见也是喜欢学习的。真是可惜了,沈斌打从心里觉得惋惜。 不过自己这次没事后,大概率可以官复原职。如果两个孩子确实迷茫自己的未来,干脆就让两个人结婚吧,他拉下老脸给他们在省城求份工作。 若放在以前,沈斌肯定不会想这么干。但这三年多的经历改变了他很多,他现在觉得,在不触犯原则底线的情况下,把家人照顾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81节 听到沈斌说干脆结婚,包惜惜那捧在手里的碗差点没拿住。 “结、结、结婚?”她傻了,愣愣看着大家半响,随后羞红了脸。 她和沈子清一起的事除了谢老师看出来以为,其他人应该不知道的呀。不是他们刻意隐瞒,而是……嗐,每个孩子刚谈恋爱应该都会害怕被家长知道的吧。 沈子清看上去比包惜惜好一点,实则也是懵了。 懵过后脸红了,没想到大人们眼光这么犀利,父母只是到了半天就看出来了。 沈子清母亲看着两个孩子都被吓傻了,推了推丈夫,笑骂道:“哪有人像你说的这么直白的,把两个孩子都吓到了。再说两个孩子才多大,你就催着人结婚了?” 沈斌笑了笑,解释道:“也不是催,就是……既然都喜欢几年了,早点结婚也没什么不好,方便搬来省城住。” “几年?” “几、几……”年? 第一声几年是沈倩瑶和傅卫国夫妻异口同声的感慨,第二声磕磕巴巴话都没说完整的,是出自紧张道脑子已经不会转的包惜惜之口。 包惜惜人是彻底傻了,两人谈恋爱明明一年都还没有后,怎么成几年了。 等等,莫不是大人们以为她和沈子清早读书那会就早恋了? 天啊,她好想捂住脸,不敢去想此时自己的脸到底有多红。 偏此时沈斌还火上浇油补充了句:“当然,我绝对没有让你们早点生孩子的意思。” 生孩子……呜呜,包惜惜心都要跳到嗓子口了。 她的恋爱进度是不是跳跃的太快了,明明还没告诉家人们,却被误会他们已经谈了几年,都可以讨论结婚生子了。 那藏在桌子下的手偷偷扯了扯沈子清衣服,用意念问他该怎么办。 这顿饭到底是为沈爸爸沈妈妈接风洗尘,还是她丑媳见公婆啊。 作者有话说: 查了下资料,我国婚姻法是在1980年才提出男女结婚年龄规定的。 --- 感觉已经写了很多内容了,一看字数,竟然还不到三十万字。 咳咳,写到这里,我们来捋个时间表。 1959年,包惜惜和沈子清出生 1968年秋,10岁,穿越,包惜惜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初识沈子清 1968年冬,11岁,包惜惜回到亲身父母身边后的生活步入正规,和沈子清同一个班 1972年,14岁,初一,两人依旧同班 1973年,15岁,包惜惜初潮,男主家出事,沈家一家投靠姑父 1974年,16岁,两人靠通信怜惜 1975年7月,17岁,包惜惜和沈子清初中毕业 1975年冬,17岁,包惜惜不堪各种活动及王树苗骚扰,投奔沈子清 1976年初,18岁,过年,暧昧,表白 1976年10月,18岁,沈子清父亲没事 1976年年底,18岁,沈子清父母来海岛看望他们 ? 第62章 沈子清也知道, 再这么说下去包惜惜怕是害羞到恨不能原地挖个地洞钻了。虽然他自己也差不多如此,也急忙站出来制止父亲再往下说:“爸,你说什么呢, 什么几年,什么结婚,我们没有。” 沈斌听到儿子这话,却是拧起眉头, 严肃开口道:“沈子清,平时爸爸怎么教你的?男人得有担待。你几年前就会去有意商店买润肤乳送人家小姑娘, 怎么现在反口不承认了。还说什么结婚?不以结婚为目的恋爱就是耍流氓,明不明白?你想耍流氓不成?” 他一口气说了一大段话,期间沈子清急得数次想开口, 偏插不进去,急的他饭都吃不下了。 好不容易等到父亲说完,连忙解释:“不是,怎么可能, 我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还小。还有那时候买护肤品不过是、不过是,刚好惜惜需要,妈妈又刚好在买。” 沈子清都快语无伦次了, 也不知道大家有没听懂。 好在赵巧香看两个年轻人害羞的说话都磕巴了,适时开口对儿子说:“好了好了,你看你一回来就把孩子说的急成什么样子了, 我们两个天天看着两个孩子的老人说什么了吗?” 沈立强担心自己儿子把惜惜这么好的姑娘吓到, 也是急的忙开口附和:“可不就是,子清是男孩子没什么, 皮糙肉厚不要脸, 可人家惜惜是女孩子, 你再说下去她就要把自己烤熟了。” “爷爷!”沈子清也要傻掉了,什么叫他是男孩子不要脸。今天晚上怎么回事,大人们说的都是什么话,难不成都高兴过头了? 包惜惜本窘困到不行,却被沈立强这出其不意的‘不要脸’逗的噗呲笑出声。 沈立强也反应过来自己一时心急说错话了,解释道:“说错了说错了,是脸皮厚。” 脸皮厚和不要脸有什么区别,包惜惜控制不住自己,笑得停不下来,其他人亦然。 沈立强这一句口误,也算误打误撞化解了两个小年轻的尴尬。 最后沈子清母亲再次及时出手,可算转移了沈斌的注意力,将话题的中心转移到小儿子身上。 沈斌一开口就是灵魂发问,问他学习成绩如何,明年转回城里上初中成绩跟不跟得上之类的。 沈子恒本正趁着大人们都在关注大哥和惜惜姐,准备闷头苦吃一年吃不到两次的鸡肉,谁料目标还没达成,父亲就转而说自己。 好在他的学习成绩还可以,说出来后沈斌欣慰点了点头,看着他说:“男孩子不要太嘴馋,瞧你吃成什么样。” “得了喂,不要一见面就跟领导检查工作一样。” 妻子开口,沈斌只得再次闭嘴。 沈子恒感动的给母亲夹了一块很靓的鸡腿肉。呜呜,果然世上只有妈妈好。 吃过饭后,一家人围坐在烤炉前聊天,直到墙上的挂钟差不多指向九点。 因为时间也不早了,加上体谅沈斌夫妻一路舟车劳顿,赵巧香率先起身,让大伙各自洗漱完回房睡觉。 临回房间前,她看了眼儿子,眼角泛起泪光。 总归是回来了,有什么话想说的也来日方长。 第二天,在部队起床号准时响起时,傅卫国和沈子清两兄弟亦准时起床出门锻炼。 谁也没想到沈斌也这个点醒了,听到他们要去晨跑,立刻开心说一起。 傅卫国有些意外:“没想到大哥你也有锻炼的习惯。” 沈斌笑了笑说:“刚到农场的时候干活体力跟不上,为了锻炼身体,只好逼着自己每天早点起来跑步,跑着跑着就习惯了。” 一句话,没半个字说苦,却听得一大二小三人心疼不已。 四人正准备出门,却又看到赵巧香从房间出来。 沈斌忙把灯开了,问:“妈,天这么冷,你怎么起这么早?” 赵巧香走到客厅的一个柜子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叠肉票,边数边说:“准备去副食品店买点肉和菜。” 沈斌瞥了一眼,心道,数这么一小叠叫买一点?于是又说:“妈,一会我们跑完步去帮你拿。” 赵巧香没拒绝,笑眯眯说:“那更好,我可以买多点。”说完又加了几张肉票。 现在买了腌制几天,刚好过年可以吃。这是他们家阔别三四年后第一个全家人整整齐齐过的第一个春节,自然要吃好一点。 1977年的春节,全岛最开心最热闹的家庭怕要数傅团长家。 那欢声笑语,从年前一直持续到年三十。 守夜的时候,一屋子满满当当的人,看得沈立强和赵巧香满眼泪花。 傅卫国则和大哥大嫂说起去年搞的那场烟花,再次一脸心疼说不值当。 大年初一,傅卫国几个战友照例来拜年。 包惜惜和沈子清自从被长辈们误会读中学那会就开始早恋后,也就不再刻意收敛,经常挨着坐在一起。 战友们一进来看到齐刷刷站起来打招呼的两个年轻人,夸赞说好看的跟壁画里走出来的一样。 傅卫国听得一脸骄傲,更是毫不客气对战友们说:“郎才女貌,说的就是如此吧。” 有战友立刻小声纠正:“团长,郎才女貌那是指有情人,怎么能用在两个孩子身上呢。你平日里不是教导我们,咱没文化就少说话吗?” 他虽然压低声音,但在客厅坐着的人还是听到了,忍不住都笑了。 傅卫国忙板起脸佯装训斥道:“你这小子说话怎么只说一半,后面一句不说出来。”说完秒变笑脸对着妻子解释:“我平日里教导他们的话是,没文化就要少说话多读书。” ‘少说话多读书’这几个字他咬的特别重。 沈倩瑶笑骂他较真,给客人泡好茶后去了厨房帮忙。 身为话题中心的包惜惜也笑着站起身,借口去厨房帮忙,远离这‘是非之地’。 来到厨房,她边帮忙干活边对一直在厨房忙乎的赵奶奶和钱阿姨的说刚才在客厅发生的趣事,听得两人直发笑。 钱琳对小姑子说:“我一直以为卫国在部队肯定是个严肃的领导,没想到还挺风趣的。” 包惜惜也点头附和:“刚开始我也以为姑父是很严肃的人,相处久了才发现他好有趣。姑姑,你有眼光。” 然沈倩瑶的重点却落在她那声‘姑父’上,凑上前打趣道:“改口叫姑父是不是比较顺口?” “姑姑,你怎么就喜欢逗我。”包惜惜瞬间羞红了脸。 被长辈们知道自己和沈子清在恋爱后的第二天,傅卫国听到自己喊他傅叔叔,立刻说她喊沈倩瑶姑姑,却喊自己叔叔,表示这称呼不对,得改。 当时沈倩瑶也在旁,附和说这样确实有些乱,于是自那天起她便改口叫傅卫国姑父。 “好了好了,你别逗惜惜了,帮我把这盘橘子端去客厅给他们吃吧。”赵巧香把洗好的橘子递给女儿,算是帮包惜惜解了围。 沈倩瑶走后,赵巧香把自己额外留下来的两个大橘子递给儿媳妇和包惜惜:“你们也歇一会,吃个橘子。” 两人甩了甩手上的水,笑着接过,并剥着吃。 钱琳赞道:“妈,你挑的橘子可真是好吃,多汁又甜。” 包惜惜点头如捣蒜,她以前不怎么吃橘子的,觉得湿热。来这世界后生活的残酷改掉了她挑食的毛病,很多以前很少吃的东西都变得爱吃。 吃完橘子,包惜惜帮忙干活,两位长辈却心疼她白嫩的小手被冷水冻的通红,不让她碰。 在客厅被人打趣,现在连厨房也不能待,包惜惜真不知道干嘛。 “怎么不知道干嘛,坐院子里晒太阳嗑瓜子去。”赵巧香变魔术般拿出一包用油纸包的好好的瓜子,塞到她手里。 “要不我帮忙烧火吧。”包惜惜觉得这总可以吧,烧火还能取暖,不料恰好此时吴大志父女到了。两位长辈让她去陪吴小丽,理直气壮把她赶出厨房。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82节 今天这一顿饭,除去吴小丽早早吃完先离开外倒也和去年差不多。大家吃的满足喝的尽兴。只是在战友们都离开后,傅卫国却面露伤感。 沈倩瑶泡了杯浓茶给他解酒,担心他刚才酒喝太多了。不仅他,几个战友也是。 沈子清朝包惜惜招了招手,示意她出去走走。 出到外面,他告诉包惜惜:“姑父心情有些不好,就让姑姑好好陪陪他吧。” 包惜惜问:“姑父怎么突然心情不好?” 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她不过是出于担心主动送了下吴小丽,离开了十来分钟而已。 随着沈子清一一道来,包惜惜震惊到直接倒抽了口冷气。吴大志竟然萌生了退伍的念头! 包惜惜在岛上生活了一年多,完全明白他们这代军人有多爱自己身上那套军服,那是被他们视为荣誉视为生命的存在。萌生退伍的念头,那必定是发生了大变故。 难道是因为部队为了照顾他,给他调了岗位这一行为伤到了他的自尊心?他腿伤成这样,退伍了怎么活?虽说有退伍金,但人生还那么长,那点钱吃不到老的。不怪乎饭桌上傅卫国喝其他几人喝成这样,想必是心里郁闷。 包惜惜心乱糟糟的,想了很多。 沈子清安慰道:“不用太担心,吴排长只是有这个想法而已,也许在大家的劝说下,最后会放弃呢。又也许,他真的是考虑清楚了才做出这个决定的呢。” 包惜惜却下意识摇头:“也不是说他想退伍有什么不对,只是吴排长他半辈子都呆在部队里,现在腿又变成这样,退伍了怎么生活?” 现在可不必后世,现在正常人想找份好点的工作都难,吴排长这样的只怕更难。 包惜惜的担心正是傅卫国及其他几个战友的担心,才会在听后一杯又一杯的喝酒。 因为吴大志突然想退伍这事,傅卫国整个年都过的不踏实,找吴大志谈了很多次,想劝说他。 吴大志一直都咬死没说真正原因,可架不住傅卫国的一而再劝说,在有一次傅卫国找他谈心时,终于还是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了出来。 他不想女儿一辈子待在这个岛上,他希望女儿能看到更广阔的世界,能有更光明的未来。 傅卫国听后沉默了许久,对他说:“那也不必退伍。” 吴大志摇了摇头:“我一直在这个岛上,小丽必然就会一直在。”说着,他红着眼反问:“如果是子清和惜惜,你会希望他们这辈子都留在岛上吗?” “我……”傅卫国说了个‘我’字后哑言了。 他本想说,留在哪里不是建设祖国。可扪心自问,他会希望两个孩子留在这里吗?答案是不希望,至少现在是不希望的。一起生活了那么久,他是真的越看月爱惜这两个孩子。 聪明,好学,上进,乐观……身上真有着数不清的优点。不是他偏心,而是看到这样两个年轻人,你无法不去相信,他们肯定会有美好的未来。 傅卫国忽然懂了吴大志,自此后就没再为这事找他谈心,改而操心其他退伍转业问题。 出了年,时间似乎并没放慢脚步。 沈斌和家人商量过后,决定过了元宵就回城里。 因为这个决定,元宵这一团圆的日子都充满了离别的愁绪。 想着岳父岳母一家明天就要离开了,傅卫国回的特别早,就怕错过这顿团圆饭。 吃晚饭后,傅卫国翻出了一瓶酒,对沈斌说:“大哥,我们去院子里边聊边喝两杯?” 沈斌自然不会反对,笑道:“好啊。” 沈倩瑶笑骂:“明天都要离开了还喝酒,喝醉了怎么办?” 虽这么说着,却是去给他们拿了点炒花生下酒。 大家以为不过是即将要离别,两个男人之间的不舍,都没有去打扰。 包惜惜和沈子清收拾着还收拾完的书桌,岛上的孩子们知道他们正月十六要离开,提前几天就把借走的连环画还了回来。 看着这些连环画和自己带过来的一些书,包惜惜忽然说:“要不把这些书送给谢老师吧。” 这样以后岛上的孩子们想看,就可以跟谢老师借。 沈子清觉得这主意不错,趁着现在还不晚,外头月色又正好,便和包惜惜抱着这些书去了谢翠芝家。 他们到谢翠芝家的时,吴小丽恰好也在。因为吴大志今晚要待在部队,谢翠芝便把吴小丽叫过来吃饭。 看到他们抱着这么多书过来,谢翠芝问:“你们这是准备干什么?”不会是想要把这些书给她吧。 很快,谢翠芝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但听两人说了理由,还是欣然接受了。 岛上的孩子们能有的课外阅读却是太少了,这些连环画倒也适合他们,只是这几本小说……抬头看了看包惜惜,笑着问她:“这类小说是不是不大适合太小的孩子看?” 包惜惜可不这么认为,而且这几本小说虽然说是写爱情故事,但并没有什么露骨的内容,而且三观很正。她对谢翠芝说:“人都是要长大的,藏着掖着并不见得就好。相反的,在他们情窦初开的年纪,加以正确的引导,兴许还能少在感情里少受些伤害。” “行。”谢翠芝觉得包惜惜说的挺对的,便统统接受了。 放好这些书后,谢翠芝邀请他们坐下,给他们两人各倒了杯茶,问起他们明天要走,东西是否都收拾妥当。 包惜惜点头:“因为也不是突然决定的日子,几天前就开始收拾准备。” 谢翠芝嗯了声:“对于你们的学习,我也不担心。回到城里优秀的老师那么多,以后学习遇到什么不懂得,勇敢点向他们请教,想必他们也是愿意回答的。” 两人点了点头,表示回到城里也会好好学习的。其实沈斌和傅卫国的看法是,明年大概率高中会复学,不过他们没说出来,毕竟还没正式通知下来。 谢翠芝又说:“明天我就不去送你们了。” 她不喜欢这样离别的场面,很不喜欢。 包惜惜和沈子清忙说不用送,还表示回到去之后会经常给她写信的。 谢翠芝听得有些感动,但还是事先和他们说明:“我这人不爱写信,若没必要怕是不回的。” 包惜惜笑眯眯说:“没关系,老师不要介意我写信烦你就好。” “这倒不会。”谢翠芝笑了笑,低头喝了口茶。 放下茶杯,她看向一直不说话的吴小丽:“怎么不说话?” 吴小丽闷闷反问:“说什么?” 可在谢翠芝的注视下,她还是转过头,一副很没精神得样子对包惜惜和沈子清说:“恭喜你们,也祝你们一路顺风,有时间的话也可以给我写写信说说外头的事。” 包惜惜笑着说了声好,刚准备开口问她父亲申请退伍的事怎么样了,却又听到她说:“说实话,有些羡慕你们。你们可以离开,而我可能要一辈子待在这。” “一辈子?”包惜惜愕然看着她,听这话她似乎并不知道吴大志的事。 吴大志还没告诉女儿?顾虑到这个原因,包惜惜把原本想说的话吞了回去,改而道:“凡事都有变数,不要这么认定嘛。” 吴小丽却不信,她心里已认命。 --- 到了沈家人离开的这一天,傅卫国特意向部队告了一天假,帮忙搬东西,亲自送到码头。本来他还想送到火车站的,被沈斌坚决拒绝了,说:“军人不应如此感性,好好坚守岗位。” 都说这样的话了,他还怎么敢真送到火车站。 他不舍岳父岳母大哥大嫂还有三个孩子,最最最不舍的是媳妇,想到媳妇要离开了,傅卫国堂堂一个七尺男儿都差点落泪了。 一家人站在码头等船只,沈倩瑶看着满脸写满不舍却强装欢笑的丈夫,极力忍住笑对他说:“老傅啊,我不在你身边了你可别想我想瘦了。” 傅卫国冷哼一声,很干脆说:“放心吧,想是肯定会想的,瘦就不一定了,部队伙食好。” 沈倩瑶笑得特欢,把自己手里拎着的小袋子递给他。 傅卫国接过,掂量了下重量:“媳妇,你就带这么点行李,是不是太少了?感觉衣服都没两件。” 沈倩瑶不以为意摆了摆手:“没事,缺了就买。” “那也是。”傅卫国没再说什么,反正他的工资都是给媳妇花的。 轮船汽笛声响起,一艘轮船慢慢出现在远处海平面上。 傅卫国哎呀了声,说:“平时都要等老久,今天怎么那么准时。” 沈倩瑶知道他是不舍他们,感动的眼涩涩的,嘴上却说:“慌什么,船靠岸了还要先下客人。” “我哪里有慌,就是感慨一下。” 包惜惜和沈子清站在一旁,听着姑父和姑姑的对话,好笑又感动。 马上就要走了,还真突然有些不舍。 包惜惜眼睛四处飘,却忽然给她看昨晚对他们说不来送的人,这会正朝码头的方向慢悠悠走向他们。 这时候包惜惜还唯一,她应该是过来买鱼的。 然她走着走着,却向另一侧的崖边走去…… 包惜惜忙扯了扯沈子清衣袖,告诉他谢老师在那里。 她是特意来送他们的,虽然没有来到码头,却是站在了最高处眺望着他们。 也不知道她能不能看到,两人还是朝她挥了挥手。 很快,验票上船。 随着汽笛声再次想起,轮船慢慢驶出离港口。 傅卫国再也忍不住,冲船上的家人们用力挥手,并大声喊:“保重身体,有什么事给我写信。” 沈子清和沈子恒大声回应着:“我们会的,姑父你也要保重身体。” 不过沈子恒还多说了句:“姑父,太早起来跑步真的好累啊,我以后终于可以不跑了。” 傅卫国本来难过的眼红红的,被他这话逗笑了。 船慢慢驶向大海中心,越开越远,越来越小。 船上的人站在甲板上看着岸边的人,岸边的人不断踮起脚眺望轮船消失的方向。 谢翠芝站在高处,她能看到比站在码头上的人远很多很多。码头上送别亲人的人陆陆续续散去,她却久久站在那没动。 大海啊,有时候是可以吞噬一切的恶魔。 ? 第63章 眼前是一望无际深不见底的大海, 耳朵里是海浪拍打着岩石的声音。 一些被竭力尘封心底的记忆正有些不受控制冲破封锁,一点点被唤醒。 狂风,暴雨, 闪电。 那比船桅还高的巨浪,一掀翻了大船。 父母、哥哥、大伯、伯母……她的家人,在那狂风暴雨夜,消失在了那茫茫大海中。 记忆太过疼痛, 谢翠芝左手下意识捂住那仿佛被什么东西抽打着的心房。 “谢老师,船都走了这么久了, 怎么还一直站在这?”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83节 吴小丽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谢翠芝猛的转过身,看到她站在自己不到一丈远的地方。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 自己走神走的太厉害,竟没半点察觉。 谢翠芝笑了笑,笑容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凄恻。 视线再次回到前方波澜壮阔的大海:“大海多美啊,不值得我们停下来看一看吗?” 吴小丽撇了撇嘴, 看着前方还算平静的海面。 自打有记忆起,大海就和岛上那一块块硬邦邦的岩石一样存在于她的记忆里。也许是从小看到大,太过习以为常, 她并没有觉得它有多美丽,可也不好反驳老师。 谢翠芝当然没有要她给个答案的意思,又问:“你是来送他们的吗?” 他们直的是谁, 不言而喻。 吴小丽嘴硬:“才不是, 我平时就爱到处转。” 谢翠芝哦了声:“今天也就是凑巧转到码头,是不是?” 吴小丽轻哼了声, 没为自己辩解。 两人没再说话, 站了好一会, 直到谢翠芝提出离开,两人才一同离去。 因为回家的路一致,两人一路同行。 在快要到吴小丽家的时候,谢翠芝忽然喊了她。 “嗯?”吴小丽看向谢翠芝,发现她用自己从没见过的眼神看着自己。 “如果觉得难过,想找个人倾诉,可以来找老师。” 吴小丽立刻笑了,不以为然说:“我怎么会难过呢,不是有句话嘛,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沈子清他们本来就是暂时来投靠傅团长的,离开也很正常。” 然说着说着,一滴泪却很不争气掉了下来。紧接着,第二滴,第三滴…… 谢翠芝拿出一张干净的手帕,擦干净她脸上的泪水,告诉她:“傻孩子,朋友分别难过是很正常的,不需要忍着。” 因为这句话,吴小丽彻底忍不住了,扑在谢翠芝怀里,低声哭泣。 偶尔有几个岛上居民路过,还以为她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说是说不舍好朋友,大家也就懂了。说她真是个重情重义的好孩子。 待人走后,谢翠芝摸了摸她的头,说:“有些伤心难过,大家都是能理解的,是不是?不需要强忍着。” 哭了一场后,吴小丽情绪平复了许多,带着几分哽咽道:“老师就会说我,怎么不说自己。” 谢翠芝哑言,随后苦涩一笑。也许这就是所谓的医者不能自医吧。 两人都有些伤感的人正准备分别,迎面又走来一个看上去似乎更悲伤的人。悲伤到她们两人如此明显站在这,对方都没看到。 眼看对方就要朝一棵树撞去,吴小丽大声喊:“傅叔叔。” 傅卫国整个人灵魂刚归位般,一边眨眼睛一边诶了声,看向她们:“这么巧,你们也回家呢。” 吴小丽:“……” 这说的什么话呢,傅叔叔这事难过傻了吧。 “我们一直站在这。” 傅卫国连哦了几声,有些不自在解释道:“我刚才一直在想事情,想部队里的事,太专注了没注意。” “哦,我爸说走路的时候还是别想事,得看着脚下。” 傅卫国尴尬笑了几声,心想,如果刚才自己一头撞到那大树上,只怕要被整个岛上的人笑。 不过媳妇离开而已,至于失落的跟丢了魂似的吗? 唉,可他就是丢了。 想到又要一年才能见几次沈倩瑶,傅卫国觉得全身哪都疼。 他的倩瑶哟,现在到哪里了?是不是已经坐上火车了? 那被傅卫国惦记着的沈倩瑶,此时确实实在火车上,但在火车即将发车,她却语气几次叮嘱父母要照顾好身体,叮嘱两个侄子要听话,同时拜托大哥大嫂多回家看看。 明明是要一起走的人,怎么说着像是道别的话? 包惜惜不解,可看爷爷奶奶和沈叔叔钱阿姨,他们却是没什么变化,似乎知道对方会说这些话的样子。 她忍不住了,问:“姑姑,你是打算又回文工团吗?” 好像也只有这个解释了,回文工团后肯定要到处演出,不能在家陪伴父母。 然沈倩瑶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文工团哪是你想离开就离开,想回去就回去的地方。” 那这包惜惜就想不到其他了。 只见沈倩瑶眨了眨眼,这才告诉他们,她并不准备和他们一起离开。之所以出岛,不过是想亲自送移送他们。至于收拾的这两件衣服,也是为了住招待所的时候替换。毕竟小镇去岛上的船又不是每天都有。 这事她只告诉了父母和兄嫂,之所以瞒着,不过是想给傅卫国一个惊喜。 包惜惜恍然大悟,笑道:“姑父肯定很惊喜。” 想到丈夫可能欣喜若狂的样子,沈倩瑶脸上笑意更浓。 广播提示即将发车,沈倩瑶不敢再耽搁,拎着自己的小袋子下了火车。 看着家人们慢慢走远,以为自己不会哭的沈倩瑶终还是掉下了眼泪。 在这一刻她忽然明白了傅卫国常说的,忠孝难两全。 他选择了军装,选择了驻守一方,而她选择了他。 寒风中,沈倩瑶不知道站了多久。 直到下一辆过站的火车到来,又一批人上上落落,她才忙擦干眼泪离开。 --- 三天后。 傅卫国从部队出来,天黑的不见底。 他晃了晃手中的手电筒,看着漆黑的夜空自言自语道:“媳妇不在,星星都没了。” 想到一会回到那个家,只剩自己一个,他甚至都想直接留在部队了。 家果然还是人多才有家的感觉,一个人那是什么家,不过就是几间房子。 由简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过了那么久一家人热热闹闹生活的日子,再回到一个人可真难受。 可难受归难受,这都是自己的选择。 岳父岳母都说太宠倩瑶,老任着她胡来。这话傅卫国听着是心虚的。 他常年待在这鸟不拉屎的小岛,没几天能陪在倩瑶身边,这样的丈夫对妻子根本连称职都谈不上,又何言宠。 倩瑶出身好,人又长得好看,还又才华,本可以找比他好千倍万倍的男人,嫁给他真是委屈了。 一路想一路走,不知不觉就到了家门口。 只是…… 傅卫国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往后退了几步,想看看自己有没走错。 手电筒的光划过院门,傅卫国心道,没错啊。 可屋子里的灯怎么亮着?难不成是自己早上出门的时候没关灯? 想到这个可能,他暗暗责备自己浪费资源,同时又叹,倩瑶不在,他出门竟然都忘了关灯。 傅卫国叹着气,推开院门直往客厅走去。 进到里面,他狗都傻了,忙用力揉了揉两只眼睛。 一定是他太思念倩瑶了,才会出现幻觉。 然再睁开眼,客厅沙发上,那个他朝思暮想的女子还坐在哪里。 傅卫国念道:“完了完了,这幻觉越来越严重了。” 这话直接让沈倩瑶噗呲笑出声,问他:“你在怀疑我是幻觉?” 傅卫国呆住了。 幻觉怎么会说话? 震惊过后,欣喜一点点从心底蔓延,直冲脑门。 傅卫国一个箭步冲上前,噌一下把本坐在沙发上的妻子抱起,原地转了两个圈圈,兴奋叫道:“媳妇,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家,我不能回来吗?” “不是,我不是这意思。你不是和爸妈他们离开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抱的太紧,沈倩瑶疼的直拍打他的手,嚷这让他先放自己下来。 双脚落地,她才又笑道:“谁说我和爸妈离开?我不过是送送他们。” “你……不走了?”傅卫国有些不敢相信,说不清此时心里是什么感觉。 “工作都没了,我还能走去哪里?” 巨大的喜悦彻底将傅卫国湮灭,他忍不住再次抱起媳妇,大笑道:“哎呦喂,我的好媳妇,短短几天没见,可把我想死了。” 沈倩瑶腰都快被他勒断了,可谁让着惊喜是自己给的呢,只能受着了。 她搂住丈夫脖子,不让他看到自己眼红了。 结婚这么多年,自己到底让他多孤独。 好在以后都不会了,不管他驻守在哪个山旮旯,她都会跟着陪着,谁让她嫁的是军人呢。 这样巨大的惊喜冲击下,今晚自是少不了一番激烈缠绵。 沈倩瑶扶着那真几乎断了般的腰,对傅卫国说:“要不你别再这样严格锻炼身体了。” 现在她才三十出头,还说能受得住。再过几年,怕是彻底不行了。 傅卫国的回答,自然是义正言辞的拒绝,军人怎么能没有好体魄。 沈倩瑶太累了,不想和他争论,扯过被子一个翻身,没多久就沉沉睡去,独留下太过兴奋的傅卫国失眠到半夜。 不过失眠就失眠吧,他心里高兴。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84节 --- 再说回沈子清和包惜惜那边,一路风尘仆仆,也可算回到了熟悉的城市。 从车站出来,众人却开始有些近乡情怯。 看着和离开前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街道,赵巧香忍不住感慨:“明明才离开几年,怎么有一种离开了半辈子的感觉。” 沈立强何尝不也是这感受,忍不住跟个孩子似的,左张右望。 沈子恒鼻子灵,闻到了烧饼的味道,找了一圈,给他看到远处确实有人在卖烧饼,立刻央求父母给他钱买个吃。 沈斌想到孩子这几年吃的苦,二话没说掏出五块钱,让他给每人都买一个。 沈子恒开心接过钱,拔腿向卖烧饼的地方冲去。 看着如此灵敏的儿子,沈斌笑说:“看来这几年没白锻炼。” 众人听了这话都笑了,慢悠悠也朝那地方走去。 很快,一个烧饼就做好了,沈子恒接过,迫不及待想尝一口。不料却突然蹦出一个人,一把抢过他手中热乎乎的烧饼,边吃边嘿嘿笑着往一小巷子跑。 沈子恒想追,却被赵巧香拦住了。 “算了,应该也是太饿了才会这么干。”她话语有着几分伤感,刚才那人一看就知道是个乞丐,又瘦又脏,头发甚至都脏到打结了。 卖烧饼的大婶也劝他:“是啊,就算了吧,抢回来估计也不能吃,我看那乞丐的手脏的跟煤球似的。”说完又感叹:“世道艰难啊,以前这一带可是没有乞丐的,最近这一星期忽然蹦出来一个,也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流浪过来的。” 大家几乎都在听卖烧饼大婶说话,可包惜惜的视线却一直停留在那个小乞丐消失的方向。 沈子清问她:“是不是被吓到了?” 抱惜惜摇了摇头,眉头早已不知什么时候皱起。 她问沈子清:“你刚才有看到那乞丐的脸吗?” 沈子清摇了摇头:“怎么了?” “我总觉得有点眼熟,好像是……” 当许文雅三个字从包惜惜嘴里说出来,沈子清也愣住了。 作者有话说: 今天更晚了,呜呜,还有人在吗? ? 第64章 “怎么可能是她……” 这是沈子清反应过来后说的第一句话。这话不是肯定句, 是感叹句。 他实在无法想象,如果那个乞丐真是许文雅,那得发生什么事才会变成这样。 包惜惜说:“有点像。” 不过她也很多年没见过许文雅了, 加上刚才也只是匆匆一瞥,那小乞丐浑身脏兮兮看不清脸,认错的可能性更大些。 这时候烧饼做好了,两人便没再说这个, 专心吃烧饼。 包惜惜有提前打电话告诉父母自己什么时候回来,但这时候的火车晚点是说不准的, 便约好了不要去接。 和女儿分别了一年多,自从知道她快要回来,包家明夫妻的心就没再平静过。高兴是理所当然的, 但也有担心。王树苗腿瘸了以后,整个人反而有些变本加厉,也不知道看到女儿回来会不会又逼着她做一些她不情愿的事。 但女儿在电话里告诉他们,一切会有重大改变。 开始他们不信, 但夫妻两聚在一起一琢磨,却有发现女儿说的很可能是对的。不说别的,单说这一个多月来, 王树苗基本就没再去参加什么串联。之前他们以为应该是他腿脚不便,但和女儿聊天后,才猛然顿悟, 刚瘸腿那会可也没见他有什么不便。 难道, 真的……这么想,夫妻两人天天数着日子, 盼着女儿回来。 久别的人盼重逢, 重逢又怕哭肿眼。 哭, 也许是女娲在造人时的仁慈,让人在高兴难过的时候能有个口子宣泄。 一家三口其实都很有意识想着不要哭,但最后不知怎么还是哭了。 包惜惜看着哭傻了的自己,也不好笑话父母了。 沈家人和包惜惜的回来,在家属大院引起的轰动可不小。 当年沈家人为什么离开去投奔女婿,大家都知道原因的。但包惜惜离开的有些突然,除了包家明夫妻外没人知道原因,看到她和沈家人一起回来,自然会往哪方面猜测。而沈子清和包惜惜因为现在确实是恋人关系,面对左邻右舍的猜测,也之只好一笑置之。 不过让包惜惜觉得奇怪的是,为什么邻居们都看出端倪,自己的父母反而一点没表现出什么,甚至对邻居们的调侃,也是一笑置之。 这弄得包惜惜都生出了早恋娃对父母的心虚感,这日一家人坐在饭桌上,她忍不住试探性问父母,听到邻居们说自己和沈子清会不会觉得不高兴。 李慧妍笑了,给女儿碗里夹了块肉,说:“生什么气,子清那孩子我们看着长大的,是真不错。” 听到母亲夸沈子清,包惜惜嘴角开始忍不住上翘。原来自己喜欢的人被父母认可是这么让人高兴的。 她笑着继续问父母:“那你们觉得邻居们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 这下不仅李慧妍笑了,包家明也笑了。 包家明对妻子说:“看来我们女儿是当局者迷。”说完又对女儿说:“慌什么,我们若是对子清这孩子有半点不满,当年怎么会同意你离开。” “当年那不是没办法,王树苗太烦人……”包惜惜解释到一半,突然看向父母,心里有个声音在说,不是吧不是吧,难道自己父母也跟沈子清父母一样,以为他们读书那会就在一起了?她必须为自己解释一下:“爸,妈,读书那会我和沈子清真是清白的。” 李慧妍笑道:“我们知道。” 包惜惜突然生出无力感,父母这是真知道还是怕她害羞的善意谎言?她不得不再次强调:“真的,我们读书那会真没有半点其他心思。” 李慧妍笑的筷子都拿不稳了,干脆停下来:“惜惜,爸妈一直都很喜欢子清这孩子。” 脸上的笑容无声在说,读书那会就肯定互相喜欢上了。 包惜惜放弃了,感觉解释不清了。父母既然认定读书那时候她和沈子清就已经产生了情愫,就这么认定吧。说实话,她本人也迷糊了。那时候两人真没半点男女之情吗?也许单纯的不是感情,而是年纪。想明白后,包惜惜不就结了。 这时候包家明也来了句:“惜惜啊,爸妈真相信你们那时候心思都在学习上。不过喜欢一个人是很正常的,你不要觉得害羞,邻居们的调侃也是没恶意的。” 包惜惜哭笑不得,父亲这是担心她脸皮薄呢。在沈子清父母来岛后,她的脸皮早已经在那短短的二十来天被练厚了。 --- 沈家人回来后,花了两天的时间收拾家。 太久没住,不仅卫生要大搞,很多地方也要修修补补。 搞好这一切,恰快到周末,便邀请包家明夫妻周日来家里吃饭。 虽说邻居十几年,但因着沈子清和包惜惜的关系,两边的大人们都颇有家长见面的紧张感。 沈家那边自然是不敢大意,提出邀请后便开始准备。 这几年他们虽然落了难,但家底还在,花起钱来半点不手软。 而包家明和李慧妍呢,也十分看重两家人第一次一起吃饭,关上房门后开始清点家底,商量着买什么礼物上门。 两个年轻人这时候还以为这不过是一顿普通的饭,完全没想到两边都卯足了劲准备,就是不想让对方误会自己不重视。 故而等到要吃饭那天,沈子清看着爷爷奶奶父母一大早从副食品店买回来的东西,瞪目结舌。 毫不夸张说一句,他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这么丰盛的食物。 包惜惜那边其实也差不多,去沈家吃饭的前一晚,看到父母买回来的东西,她第一时间想起一句话,贫穷限制了人的想象力。 这个时代还是有很多好东西的,只是买不起罢了。 不用问价格,包惜惜都知道这堆东西不便宜,她忍不住问父母,是不是把这些年的积蓄都花了。 李慧妍笑眯眯说:“怎么会呢,当然还是留了些的。再说爸妈每个月还有工资,钱可以再攒。” 而且女儿也十八了,可能过一两年就嫁人了,肯定要留点钱来给她置办嫁妆的。想到以后两家楼上楼下,李慧妍心里想到女儿长大嫁人的伤感要淡了许多。 包惜惜哪里想到,不过是一起吃顿饭,父母都已经想到日后她嫁人上。 到了吃饭这天,包惜惜看着左右手都拎着礼物的父母,忽然有些紧张。 拎这么多东西,是不是有些过于隆重? 然母亲却笑了笑,说:“怎么会隆重,人家那么有心,我们也得有些诚意。” 包惜惜再次看向母亲手里拎着得东西,因为太重,说话都微喘着气。这份诚意实在是够厚重的。 事已至此,她也不能让父母不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一会大不了闭眼吃饭。 沈家人看到包家明夫妻拿了那么多东西过来,都说他们太客气了,同时在心里暗暗庆幸,还好他们备的回礼也不清。 在沈家人提出请包家明夫妻吃饭后,包惜惜和沈子清曾讨论过,大人们会聊些什么。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对沈子清说,也许大人们又会拿结婚来说事哦。 这话一出来,两个年轻人都脸红了,不过借着夜色掩盖,倒还不至于窘困到说不出话。 沈子清也半开玩笑问,如果大人们真想让他们早点结婚,她怎么想。 包惜惜撅起嘴,毫不犹豫告诉他:“当然还是得先读完书。” 沈子清笑看着她:“为什么那么坚定高中一定能复学?” 他不是不想两人继续读书,而是高中停学那么多年,能不能复学父亲也说不准,他害怕包惜惜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包惜惜笑道:“我有直觉。” “如果你的直觉不准呢?”沈子清始终有些担忧,不想打击她,又想给她打打预防针。 好在包惜惜说:“不准那就不读呗。”说完笑眯眯看向他,手不安分推了推他胳膊,说:“到时候就真早点嫁你,把生活的重担压你肩上。” 虽然是开玩笑的语气,沈子清却依然听得心怦怦跳,红着脸嗯了声。 这份甜蜜的负担,他愿意。 因为提前预测到了大人们可能会说这些,所以在饭桌上,当他们真半开玩笑半认真说起这事时,两人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么窘困。 成家,必然是先要有份稳定的工作。 这点大人们其实都不担心,包家明夫妻时双职工,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到时候让她顶替一个名额便是。沈子清这边问题就更不大了,沈斌已经没事,且很有官复原职的可能,以他的人脉给儿子安排一份工作不难。 但问到两个年轻人意见时,他们说辞一致,说既然现在政策很可能有变,想等等看下半年高中能不能复学。如果能,他们还是希望继续上学。 说到上学,赵巧香忙把两人在岛上自学高中知识的事告诉包家明夫妻。 这事他们虽然也有在电话里和信里听女儿提到过,但那会她说的随意,他们多少会有孩子是在通过学习打法时间。可听了赵巧香说后,才知道两个孩子竟然学的那么刻苦,还机缘巧合有个如此有才华的老师在岛上任教,心里既骄傲又心疼。 如果不是因为种种原因高中停学,他们的女儿又怎么会浪费了两年时间。 既然孩子们想读书,两边的父母都说,那就在等等,继续观望观望,反正家里又不是养不起。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85节 因为聊的实在太尽兴,时间不知不觉来到傍晚,沈家人极力挽留包家明夫妻留下一起吃晚饭。 盛情难却,加上确实还想继续聊,他们只得依了。 连着午饭晚饭吃得如此丰盛,包惜惜摸着肚子说有些吃撑了,沈子清瞬间理解到她这话里的另一层意思,主动陪她去院子里散步。 至此,两个年轻人总算暂时脱离暴风眼中心。 下到楼下,包惜惜长长舒了口气,感叹道:“大人们的想象力实在太可怕了。” 午饭说工作和结婚,晚饭已经进展到生孩子带娃了。 沈子清也是如此觉得,在他看来惜惜还很小,生孩子真的太遥远了。 同时他也想到自己做过的那个梦,脸烫的不行。 两人一边在院子里绕圈圈,一边东拉西扯聊天,半点也不觉得春夜的凉风刺骨。 手凉了,包惜惜就会在四下无人的时候突然伸到沈子清衣服里 沈子清不忍推开,每次都是神情紧张东张西望,生怕被人看到。 即便大家都知道他们的关系,但如此亲昵被看到还是不好,特别是他们还一起在岛上住了那么久,容易惹人非议。 他越紧张包惜惜就越喜欢越起劲,两人之间愉悦又刺激的气氛,直到一个人的到来才被打破。 沈子清看着一拐一拐走向他们的人,礼貌打了声招呼。 --- 沈子清和包惜惜回来的那天,王树苗刚好去外地串联。 因为太久没有参加串联活动,对于这次时隔这么久才能有的一次串联,他无比上心。 这一去就是好几天,回来后突然从母亲那听说沈子清和包惜惜回来了,并且两人的关系都放到明面上了。 他想笑,反驳母亲,两人之前就没有什么关系。说完回了房,房门一关上,他脸上的笑容慢慢变得阴霾。 自这天后他便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想出门还是不敢出门。 每次想到沈子清和包惜惜,他总会下意识看向自己的腿。 他好恨,到底是谁这么恨他,把他的腿打断。如果给他知道是谁,他一定要把那个人的两条腿都打断。 这一晚,他在床上躺累了,推开窗,却看到那两个他一直想着却避着不见的人在院子。 两人说说笑笑,打打闹闹,看上去好不般配。 王树苗看的一股无名火直涌上脑门,砰一声关上窗户,本想眼不见为净,奈何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却是怎么都平静不下来。 人一旦不平静就容易冲动,冲动之下,他终于踏出了家门,走到这两人面前。 待看清二人,王树苗忽然觉得那只废了的腿突然好像有千斤重,抬起来甚是艰难,跛的更加厉害。 但没办法回头了,他们已经看到他。他只能硬着头皮,一步一步艰难朝两人走去。 本来他就长得比身子请矮,不知道这几年沈子清又长高了,还是自己腿瘸了更显矮,他站在沈子清面前,足足矮了一个头。 面对沈子清的礼貌问好,王树苗下意识冷笑,笑完他自己都傻眼了。 他能说这是下意识之举吗?这些年不知不觉养成了动不动就冷笑的习惯。 不过沈子清并没在意,仍笑着说:“好久不见。” “是挺久的,看样子你过的不错,不像我……”王树苗说着,拍了拍自己受伤的腿。 这话沈子清不知道怎么接,他总不能说,你看起来过的挺不好的。 王树苗看向包惜惜,勾了勾唇,这次是有意识冷笑:“你父母当年不肯说你去了哪,原来是去找沈子清啊。没想到啊,你们那么早就搞上了。” 包惜惜笑了笑,没说话。‘搞上了’三个字实在太难听。 显然沈子清也是这么觉得的,寒暄了几句后,便和包惜惜回去了。 上楼的时候,沈子清不悦皱了皱眉,想到一年多前王树苗到底有多过分,才把惜惜逼到不得不离开。 虽然已经过去了,可想起来还是会心疼。 大人们还在沈家聊天,沈子清便随包惜惜回了她家。 坐下后,他忍不住说:“没想到王树苗竟然会变成这样。” 小时候,可是看到院子里的小伙伴们大家都会哭鼻子的。 包惜惜知道他这话的意思不是指王树苗的腿,而是指整个人,一时间也不知道怎么说。 站在她个人的角度,肯定是觉得王树苗很讨厌又过分的。但站在大环境的角度,他又不是最坏的。 她只能开解道:“人总是会变的,也许以后又会变好呢。” 沈子清苦笑着摇了摇头,说了句但愿吧。人变坏容易,学好却很难。 两人在客厅坐了没多久,包家明夫妻也回来了。 他们回来没多久,沈子清也回自己家了。 李慧妍看着沈家人回的礼物,带着几分无奈说:“沈家真是太客气了,回的礼物都赶上我们送出去的了。” 包惜惜蹲下身子,想看看给的都是什么,但还没拆开,就听到有人敲门。 她以为是去而折返的沈子清,笑眯眯跑去开门。然当门打开,她却愣住了。 门外站着两个穿着制服的公安,一开门就问:“包家明夫妻在吗?” 作者有话说: 呜呜,今天,kpl夏季赛开始了,刚好有我喜欢的战队比赛,先更新,去看比赛,看完回来捉虫。 ? 第65章 对于警察的突然上门, 包惜惜第一个反应是,不会是王树苗又搞什么举报吧。但随后一想,就算他有这个心真这么干, 时间上应该也来不及。 短短一两秒的时间,她排除了心里头最大的担忧,对上门的警察说:“在的。请问有什么事?” 而包家明和李慧妍也站起来走到门口,虽然心里忐忑, 还是让两位公安同志进屋说话。 说实话,看到两位公安, 这一家三口都不约而同想起七年前那一天。 两位公安看出他们紧张,其中一个解释道:“你们别紧张,今天过来找你们, 不过是想问你们点事。” 包家明嗯了声,让他们问,他们一定会配合如实回答。 公安问:“你们最近有没见过一个叫许文雅的姑娘?” 时隔而多年再次听到这个名字,包家明夫妻还是很意外的, 他们下意识看了对方一眼,摇了摇头。 包家明对公安说:“我们上一次见到她还是几年前,请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公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而是再一次很严肃和他们确认,是否真的没见到。得到肯定答复后,才告诉他们:“我们接到许大山夫妻报案, 他们女儿失踪了, 他们觉得很可能是进城来找你们了。” 包家明摇了摇头:“没有,她并没有来找我们。” 包惜惜听到李惠兰竟然出狱了, 心里直呼时间过的真快。 既然许文雅没来找他们, 公安了解了下情况后便走了, 离开前叮嘱他们,如果看到许文雅,希望能及时告公安。 包家明点了点头,表示会配合的。 公安走后,一家人坐在一起,不可避免会再说起许文雅。最不解的,当然是她怎么会不辞而别,以至于许大山夫妻报公安。 包惜惜猜测道:“可能是李惠兰出狱了,觉得自己之所以会坐牢是因为亲生女儿举报,教训她了吧。” 然后许文雅不堪折磨,离家出走。许大山夫妻找不到人不甘心,于是有样学样,也想到了报公安。 随即她想到那日刚回来那个抢了沈子恒烧饼的乞丐,难道自己真的没看花眼,那个乞丐真是许文雅? 想了想,她还是把这事告诉父母。 听女儿说完说完,包家明夫妻面色更凝重,同时更加想不明白,如果女儿那天看到的真是许文雅,那她岂不是精神出了问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一个十八岁的姑娘精神出问题? --- 第二天,包惜惜把昨天晚上公安来他们家的事告诉沈子清。 听了这来龙去脉,沈子清也很诧异。 李惠兰出狱,许文雅离家出走,许文雅疯了,他们猜测这其中必有怜惜,但一切也只是猜测。 沈子清感慨:“许文雅也是个聪明的人,怎么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包惜惜可不认同他这评价,说:“她那是自以为聪明。” 小小年纪就太过会衡量利弊,心眼又小,接受不了算计意外的落差,这么想她会精神失常好像也是利索当然。 这时候,没有治安摄像头没有铺设完善的互联网,茫茫人海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不过有时候,机缘巧合似乎也很重要。 几天后,包惜惜和沈子清去逛百货公司,准备给买两件春装。 买完后出来,在百货公司门口附近又撞见了那个疑似许文雅的乞丐。这次她抢了别人的东西,被当场抓住了。 只见她畏畏缩缩蹲在地上,害怕到全身发抖,却依然死死抱紧从别人那抢来的一袋包子。 那被抢的主人真是既气又无奈,围观的群众中开始有人劝她算了,包子都被捏扁了,且这小乞丐一看就是饿坏了。 可那人偏也倔强的很,说哪怕哪回去喂狗,也不给这抢人东西的乞丐吃,还说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被她抢东西。别的乞丐都是乞讨,她倒好,见人就抢。 最后经过一番拉扯争抢,那人总算抢回了自己买的而包子,朝哭叫嘶喊的小乞丐说了声晦气,转身便走了。 这时候包惜惜和沈子清已经走到跟前,仔细端详了翻。 眼前这个乞丐头发凌乱,遮住了半张脸,再加上不知道多久没洗澡,浑身脏的不像话。但经过辨认,他们还是觉得眼前这人很像许文雅。 包惜惜从网兜李拿出一包新买的饼干递到她跟前,问:“想吃吗?” 原本声嘶力竭哭喊的人看到饼干,立刻停下来,并快速伸手去包惜惜手里的饼干。好在包惜惜反应快,夺过了。 乞丐开口了,语气很凶说:“给我,给我。” 得了,听这声音和语气,包惜惜百分之九十敢肯定,眼前这乞丐是许文雅。 她把饼干递了过去,许文雅拿过后立刻开了吃。那狼吞虎咽的样子,像很久没吃过东西。 包惜惜看了眼周围,想到公安局与这不过隔着几条街,心里生出一个主意。 她问小乞丐:“还想不想吃?”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86节 小乞丐点了点头。 包惜惜说:“那你跟我来,我带你去一个很多吃的地方。” 凭着吃的诱惑,包惜惜一步一步把人拐向公安局。然就在看到公安局大门时,小乞丐却像见了什么恐怖东西一样,发出一声尖叫,转身就跑。 好在沈子清一直跟在旁边,拔腿就追了上去。 他可是在海岛上被姑父逼着天天练长跑的人,小乞丐又怎么跑的过他,很快就被拽了回来。 小乞丐可能时意识到他们要带自己去哪里,一边嘶喊一边挣扎,把沈子清的衣服都弄脏了,可也总算成功把人拽入公安局。 里面的公安同志一开始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直言他们这里不是收容说,不要抓到乞丐就往公安局送。 两人解释了下,告诉公安这人很可能就是他们在找的许文雅。 听到这名字,立刻有人去把负责这事的同志叫了出来,接手了这个不安分的小乞丐。 但因为人是包惜惜他们发现的,就算人给公安接收了,他们还是不能走。 这时候没什么档案照片资料辨认,公安需要他们留下来配合录一下口供。 但女公安把稍微清洗了下的小乞丐带过来时,两人看清她的样貌,百分百断定,此人就是许文雅。 听到这答案,在场的几个公安显然很开心。这对他们来说,算是个意外破的案。 可能是因为高兴,包惜惜在他们录口供的时候,从公安那得知了许文雅的一些事,听得她瞪目结舌,心里不得不佩服,这人可真是个狠人。 话说回五年前,李惠兰被判刑坐牢后,许文雅不得不担负起照顾弟弟妹妹的重任。然而让人没想到的是,许文雅的报复心这么强,她竟然教自己的亲弟弟玩扑克。 许涛本就是不是什么有上进心的人,自制力也差,学会玩扑克后一发不可收拾,简直跟打开了新世界大门一般,沉迷其中不可自拔。因为初中是住校的,许大山也没发现儿子沉迷这个。 许涛一开始是和学校里的同学当娱乐玩,慢慢的发展成和学校外面的混混赌钱。 开始还好,赌的金额小,输也顶多是输掉了自己的生活费。许文雅似有意纵容,每次许涛回来说没钱用,都很干脆把自己攒的那点点钱给他。许涛慢慢开始觉得这个姐姐不错,偶尔赢钱了还会给她带点好吃的。 可十赌九输,且赌多了胆子会越来越大,许涛也不例外,不知不觉在外头欠了一屁股债。 外头的债主找上门,许大山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沉迷赌博。 债主扬言要剁了儿子手指,许大山没办法,只得咬牙把这些年攒的微薄积蓄都拿出来替儿子还了赌债。 毕竟是自己唯一的儿子,如果手废了以后怎么干农活,怎么娶媳妇,怎么传宗接代。 因为这事,许大山把儿子关在家里,不准他往外跑。但两腿健康的人又怎么关的住,特别是还有许文雅在暗中帮忙。 久而久之,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许涛好赌,连累家里欠了一屁股债,他以后想娶个好媳妇估计也艰难。 李惠兰在监狱熬了五年出来,看到自己唯一的儿子变成这样,觉得天都塌了,哭的呼天喊地,直怪许大山没把儿子教好。 在第不知道多少次被债主追上门要债,许家实在没钱了,追债人差点把许家的几间破瓦房给一把火烧了后,许大山终于忍不住下手,把儿子痛打了一顿。 许涛被打的嗷嗷叫,情急之下把这一切都推到许文雅身上,说是她教他玩扑克牌的。如果不是她,他根本不会玩这玩意,也就不会迷上赌博。 儿子在许大山和李惠兰心里分量始终还是很重的,他是许家的独苗,也是他们两人老了以后的依靠,不管这个儿子多么不争气,多么让人失望,他们还是会不自觉为这个儿子找借口。比如他现在还小,不懂事,再大一点会改的。这会听到打牌竟然是许文雅教的,立刻觉得罪魁祸首就是她,对她下手自然不会半点留情。 不过他们还没有失心疯,不至于会把养到十八岁的女儿打死,也就是打的下不了床罢了。 现在家里一贫如洗,许涛外头还欠着那么多钱,许大山夫妻一合计,决定让女儿早点嫁人换点彩礼。 很快,他们就托媒人对象找好了,条件也谈妥了,甚至彩礼都收了,就等着把许文雅嫁过去,谁知道突然有一天醒来,发现许文雅却跑了。 许大山夫妻找了很久都没找到人,于是猜测她会不会是来城里来找曾经的养父母。 这一想,两人也立刻进城了,毕竟都收了男方的彩礼,不快点把人找回来可是要退回去的。 他们在家属大院蹲了几天,却完全没见到女儿。 现在不比当年,两人也不敢上前找包家明夫妻闹,最后没办法,临回乡下前想到了到公安去报案。一开始他们是想举报包家明夫妻拐走女儿的,奈何提供不了证据,最后只得报案女儿失踪。 因为许文雅不见了是事实,公安还是得立案找人。 在查了很久都没进展后,公安想着许文雅曾经跟在包家明夫妻身边生活了十年,这才有了那天晚上上门的情况的事。 录完口供,两人出了公安局,路上不可避免会讨论许文雅。 包惜惜开口第一句便感慨:“没想到许文雅这人心思这么狠,竟然会想到毁了许大山和李惠兰最在意的儿子来报复两人。” 不过感慨完,想到当年她还写举报信举报父亲,又好笑自己怎么会感慨她狠。本来就是个狠人,只是对付许家人的手段更狠毒些罢了。 想通后包惜惜又问沈子清:“你说她怎么会疯了?” 沈子清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许文雅这人心眼小,性格偏激,城里的生活和农村的生活本来就存在很大的落差,对于个在城里生活惯的人来说必然难以忍受。许大山和李惠兰骨子里重男轻女,日日在一起生活必然会爆发很多矛盾。矛盾越多,她对那个家必然越多不满。长期以往,心里一直充满怨恨、愤怒,心理就开始慢慢变得不正常了。对于一个心胸不宽广的人来说,长期生活在巨大的落差中,精神失常似乎也是必然的。 包惜惜点了点头,还算认同他的分析,笑道:“似乎还漏了一点,我回到亲生父母身边后生活的很好,对她刺激很大。” 这点沈子清自然也是想到的,但怕说出来会让包惜惜有负担,故意没说,没想到她自己说了。 他担心包惜惜会乱想,开解道:“这也是她个人原因,与你无关。” 包惜惜再次抿嘴一笑:“我知道。” 她才不会把许文雅疯了的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别人她不敢说,可对许文雅而言,发生在许文雅身上的很多悲剧,基本而言是个人性格原因导致的。 小心眼,善忌,偏激,歹毒……一个个丑陋的性格缺点把她的人生一步步逼向深渊。 不用想,公安找到人后基本是要送回亲生父母身边的。 送回去如何?也许被安排嫁人。也许没人愿意娶这样一个疯女人,她这一生将和亲生父母永远绑在一起。又也许哪一天她又跑了出来,从此没了消息。 只是,她既然精神失常,是如何跑到这个城市来的? 作者有话说: 这两天可能会短小,每天更新四五千左右。因为那个失调,几个月没来,拖不得了,得去医院看看医生。大家应该都知道,跑医院很费时间。 不知道是不是写文压力大,呜呜。 -- ps,这差不多是许家人的最终结局了。 一贫如洗,唯一的儿子毁了。 ? 第66章 包惜惜的疑惑不是没道理的, 许家村到市里路途遥远,单小巴都要转两趟。许文雅如果在乡下的时候已经疯了,如何能顺利来到这。故而她猜测, 许文雅会不会是离开许家村后受了什么刺激才彻底精神失常的? 这个年代,可能发生的事可太多了,她不知道警察和许大山夫妻会不会去查清楚,大概率是不会的了吧。这世上不清不楚的事太多, 多一件不多,少一件不少, 如时代蝼蚁的人有时候是连真相都没有的。也许是想到这些,以至于在想到许文雅的时候,包惜惜会觉得有些唏嘘。 其实包惜惜猜测的没错, 在许家村生活的那些年,许文雅的精神状态确实已经有些疯狂,但的确还没到疯的地步。 在得知父母给她找了个对象后,想到一旦嫁人这一辈子就真的永远得待在这样的深渊, 她产生了逃跑的念头。 然而能跑去哪里呢?许文雅不知道,奔跑在路上,她只有一个强烈的念头, 要回到自己长大的地方,哪怕要饭都比留在这穷地方强。 靠着两条腿,她从村里跑到镇上。因为已经没车去县城, 加上身上没多少钱, 更没有住招待所需要的介绍信,她只能将就着在镇上那破旧的汽车站窝一夜。 涉世未深的许文雅怎么都没想到, 到了夜晚的小镇, 竟然会有这么可怕的一面。那一个个如恶狼看到食物般看着她的流浪汉, 把她魂都吓掉了。她只能拼尽全力往前跑,跑了不知道多久,可算找到了一个能藏身的地方。第二天一早,她立刻坐上小巴离开。 本以为,离开那些穷地方就好,谁知道来到城里,可怕的事情并没有少。接二连三受到这么可怕的惊吓,许文雅疯了。 但以上这些,永远都不会知道。真相已经随着许文雅的精神失常,被永远的掩埋。 晚上包家明夫妻下班回家,包惜惜把和沈子清无意中在大街上发现许文雅的事告诉他们。 当年那封举报信,磨掉了他们和她之间的那点亲情,可不代表在听到她如今变成这样后,两人会毫无波澜。两人知道许文雅精神失常了,说不出的百味杂陈,就感觉本来好好的一个年轻人,人生还很长,却突然废了。 李慧妍叹气道:“许文雅做出了那样的事,现在又疯掉了,还真不知道回到父母身边后会如何。” 包惜惜也是这感慨,大家虽然猜不准,但都知道不会好。但好与不好也是别人家的事,说过之后,他们也不想天天拿它当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过包家人怎么都没想到,他们以为事不关己,李惠兰夫妻却竟然带着精神失常的许文雅突然上门。 这是一个春光明媚的周日上午,包家明夫妻和女儿一大早就出门去公园玩,差不多临近中午才回家吃午饭,谁料竟在自己家门口见到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见到的许大山夫妻。 虽然不知道他们是为了什么事而来,但看到人出现在这,大家心里都生出不妙之感。 原本美好的周日,因为他们的到来,注定堵心。 包家人没想到,在许大山夫妻这里,许文雅的精神失常竟然能和他们家扯上关系。 许大山夫妻认为,许文雅在家的时候一直好好的,就是因为跑出来找他们,这才疯掉的,他们必须要为许文雅的疯负一定责任。 不过相比八年前上门的趾高气昂,这次他们态度可是卑微了许多,说话也小小声,甚至带了几分哀求。希望包家明夫妻看在许文雅是为了来找他们才疯掉的份上,给他们一点钱。 包惜惜和父母不知道,许大山夫妻也是左思右想挣扎了好几天,才敢带着许文雅上门的。 他们虽然无比焦急盼着公安快点找到女儿,但怎么都没想到当公安把女儿找回来,交给他们的竟然是一个疯了的人。 一个疯子,除了浪费口粮,还能干什么? 开始他们还想着,也许在家养两天,好好教一教也许能好一点,至少能有婆家要。然而教了几天,情况没半点好转,夫妻两人绝望了,且原本和女儿定了亲的人家知道她疯了,带了很多人来要彩礼。两家人差点大打出手,还是大队长出面调节才勉强让对方同意再观察两个月,如果到时候许文雅没有变正常就退彩礼退婚。 两个月啊,许大山夫妻想到这期限就焦虑。彩礼已经被他们拿了部分来还儿子的赌债了,如果到时候真要退,去哪里找这么多钱。 想啊想,他们想到了包家。 女儿是在城里被找到的,那么问题来了,她问什么会逃去城里? 夫妻两一拍大腿,都认为女而之所以往城里跑,还是想去找那曾经的养父母。这样算起来,女儿的疯也和他们有关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们是身无分文的农民,李慧妍夫妻是光荣的工人,他们也不敢再冒然上门闹。 最后还是李惠兰想通了,对丈夫说:“我们不是闹,是讲道理。女儿因为去找他们莫名奇妙疯了,现在治病要花钱,他们总得承担一点。” 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又花了好几天给自己打气,才有了这日他们出现在包家人面前。 对于许大山夫妻想要补偿的行为,包惜惜真的是气笑了。 她看了眼父母,从他们强忍着怒气的脸上,看出也是如自己一样感受。 包惜惜活了两辈子,第一次做泼妇,把厚颜无耻的许大山夫妻赶出家门。 也许是动静闹的太大,楼上的沈家人听到了,陆陆续续下来,其中跑最快的是沈子清。 他本担心包惜惜家出了什么事,看到那被包惜惜轰出门的许文雅和父母,脸瞬间沉了下去。 包惜惜因没想到会惊动到楼上,看到沈子清和沈家人冲下来,想到自己正很没形象的赶人,脸顿时烫的厉害。 心虚之下,说话既大声又急促:“沈子清,你怎么下来了?” 沈子清愣愣看着她:“我担心有事,下来看看。” 沈子清三个字像个机关按钮,一直呆滞傻笑的许文雅听到后,原本没有焦距的双眼慢慢落到他身上。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87节 她眨了眨眼,似乎在想这是谁。 突然,她抱头尖叫,发了疯般往楼下冲。 哦,不对,她本来就疯了。 李惠兰和许大山看着突然跑开的女儿,呆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得去追,不然人又无影无踪了。 在场的其他人也被许文雅这突然的反应惊的愣住了,等回过神来,那三人已经快要跑出院门了。 出于对一个神经已经不正常的人的于心不忍,众人回过神来后还是追下楼去寻找。 好在许文雅并没有跑多远,众人合力可算是把她抓住了。 把人送回许大山身边,包家明从口袋里掏了三十块钱出来递给许大山,面色不是很好劝说道:“这孩子也许还能治,你们带她去医院看看医生吧。” 三十块钱虽然不多,但也已经是普通工人半个月的工资了。 他今天之所动了恻隐之心以给这笔钱,并不是因为这疯的人是许文雅,而是看到了刚才她在听到沈子清三个字后那一瞬的清澈眼神。 本以为要空手而归的许大山夫妻看到这叠钱,就跟天降横财一样,连忙接过,说会带女儿去看医生的。 说的如此敷衍,包家明看得忍不住摇头。但愿他们还有为人父母的那点人性吧。 可事实证明,包家明的但愿也只是但愿。 许大山夫妻揣着钱,拽着女儿直接往车站的方向走。 李惠兰看了眼丈夫放钱的口袋,说:“也不知道给了多少钱。” 因为包家明递过来的钱零零散散一堆,一眼看过去也看不出多少钱。 许大山乐得笑呵呵说:“一会上车后点一点。” 夫妻两人开始迫不及待。 因为要看着许文雅,许大山和她坐一起,李惠兰坐在他们前面的位置。 上车后,许大山如自己所说,迫不及待掏出钱开始清点,数完笑眯眯告诉妻子,整整三十块。 他们没注意到,在他们笑眯眯点着钱的同时,一直呆呆看着车窗外的许文雅,眼角余光也落在许大山手上那叠钱上。 一路颠簸摇晃,可算到了县城的车站。 一下车许文雅就哭闹着要上厕所,说着就要当众蹲下,可把李惠兰吓到了,连忙带她去公厕。 上完厕所回来,却发现许大山不见了。李惠兰拖着许文雅在原地等了许久,都不见踪影,心开始慌了。 好在没多久,终于看到许大山一路跑着过来。 还没开口问他去哪里了,就听到许大山气急败坏开口:“不知道哪个王八蛋把我的钱给偷了!” 说完蹲坐在地,一个大男人红了眼。 刚才妻子和女儿去上厕所后没多久,他一摸口袋,发现空了。一掏,果然什么都没。 他立刻被吓到头皮发麻,想着会不会是落在车上,连忙跑回去找,但翻了个遍都没看到。 售票员听说他钱不见了,直摇头:“上车的时候就提醒过你们,不要在车上睡觉,要看好自己的财物。” 许大山觉得好冤枉,这一路他没睡啊。 售票员啧了两声,说:“小偷可不会管你睡没睡。” 公然在车上数钱,这不是招贼恨么,售票员忍不住连连摇头。 而李惠兰呢,听到丈夫说钱被偷了,差点两眼一翻,随后也如丈夫一样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边哭边骂那杀千刀的偷钱的贼。 一些路过的人听到他们哭,慢慢围了上来。听了来龙去脉后,开始有人安慰他们,坐车的时候被扒钱包这种事发生了好多,找是不可能找回来的,让他们想开点。 借着人群做掩护,许文雅摸了摸裤子上的口袋越退越远。 蹲在地上的夫妻两人都没注意到,女儿跳上了一辆正准备驶离车站的车,恶狠狠看了他们的方向。 许大山的钱根本不是被什么小偷偷了,是在上一辆车上,她趁着他没注意偷的,啊呸,这钱本来就不是许大山的,她这根本不算偷。 她捂了捂胸口,此时心跳很快,也很慌。她不知道这辆车将开去哪里,不知道等待着她的终点是怎样的。清醒过来后,那天的恐怖的遭遇全部记起来了。 恐惧,不安,依旧笼罩着她,但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了跑。 这一日的插曲过去后,包家人的生活恢复如平常。 转眼来到十月,停止了十年的高考宣布恢复考试。 这消息一出来,世界仿佛在一夜之间变了。 走在街上,再看那些青年男女,每个人仿佛忽然之间变了个精神面貌。 包惜惜和沈子清因为这两年来都一直在学习高中课程,两人商量后决定参加同年冬天的高考。 对于他们这一决定,两家人自然是支持的。大家觉得考试恢复的突然,应该不会有多少人像沈子清和包惜惜那样提前那么多学习,也许能在考试中脱颖而出。 然而考完看报纸,看到那惊人的参考人数,两边的家长又担心了,他们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多人竞争。 不过包惜惜和沈子清却表现的信心满满,考完后他们互相对了一下答案,估了下分数,都觉得不会太低。 在填报志愿的时候,家长们本建议稳健起见,填本省的南大。但包惜惜和沈子清估算了自己的分数后,还是想搏一搏填北大。 最终大人门还是以两人的意见为主,如果最后真没录取上,大不了明年再来。 一次不行,那就下次,这也许就是希望带给年轻人的勇气。 已经不是第一次参加高考的包惜惜以为自己心态已经很稳,且考完后她的表现一直也是如此。但在即将出成绩的前几天,她心乱了,失眠了。 只要一闭上眼,总会忍不住去想,如果只有沈子清考上北大怎么办?她是退而求其次去读别的学校呢,还是再奋斗一年考北大? 第二个念头一出来,她立刻打了个激灵,马上在心里否决了。没几个人能承受得起三次高考的鞭笞,她也不过是个弱女子罢了。 忐忑不安中,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 结果不管好坏,该来的总是会来。 作者有话说: 好慌,写着写着突然害怕被骂,包爸给了许家人钱,会不会挨骂呀。 这两天去医院检查身体,短小了,明天会粗长回来的,评论快回来吧~~~ 今晚还是有喜欢的战队比赛,先看比赛,回头捉虫哈~~ 嘿嘿,好久没发红包,发一轮吧(才不是为自己的短小拿金钱收买人心) ? 第67章 高考成绩出来, 包惜惜和沈子清的分数比他们之前估算的要高了些。包惜惜的高了几分,沈子清的高了十几分。这样总分上,沈子清要比包惜惜高差不多二十分。 二十分的原始分差距, 很大了。从这分数差包惜惜就明白过来,估分的时候沈子清说自己也没把握的数学试卷最后那道大题,其实是做的很有把握的。只不过顾虑到她的感受才如此说。 这一次高考,让包惜惜深深感觉到, 泱泱中华,人才济济。 哪怕她因为知道历史走向, 提前近两年复习,最后结果出来也只是比北大入围线高了十来分。不过即便如此,她也是这一年当之无愧的天之娇女。 两人第一时间把这好消息写信告诉远在海岛的姑姑和谢翠芝, 并给她们寄了好些东西。 沈倩瑶很快回信了,除了恭喜他们考上理想大学外,还给寄了很多干海鲜,以非常骄傲的语气告诉他们, 这些什么干鱿鱼干鱼干虾仁干,都是她亲自晒的。 包惜惜难以想象,优雅的姑姑是如何学着晒这些东西的。 谢老师虽然没有回信, 但包惜惜和沈子清相信,她一定也会替他们感到高兴的。 家属大院一下子出了两位考上北大的,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大院门口被政府挂上了横幅, 市政领导亲自来看望, 省市各大报纸用了很大篇幅来报道两位考试的励志事迹。 还有好多家长,认为这是风水宝地, 带着自己的小孩过来, 哪怕不能进, 也要指着大院门告诉自己的孩子,这可是出了两位北大学生的大院。 因为这种种原因,包惜惜和沈子清都不怎么敢出门,就怕被热情的人民群众拉着分享心得。 好在考上北大的热度在维持了一个月后,总算降了下来。 回归到正常的生活,包惜惜和沈子清两人兑现高考前的约定,如果一同考上北大就去那家很贵的俄罗斯餐厅吃一顿。 这家俄罗斯餐厅也开了有些年头了,两人不是第一次来。在读书那会仗着沈子清有钱,也来这里吃过几次冰激淋。 阔别多年,餐厅还是老样子,不用刻意追寻也有着扑面而来的年代感。 两人选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倒不是说这位置视线有多好,恰恰相反,一棵老槐树的树干刚好伸长到窗户前,把视线都遮挡了大半。但包惜惜恰喜欢这一点,隔着玻璃看过去,别有一番风味。 现在他们不再十小孩子了,再来到这里,如其他来这约会的有情男女般,烤面包、烤肉、冰激凌自然是必点的。 沈子清知她嘴馋,还点了些不怎么裹腹的小食。 点好菜,服务员走了,整个二楼只剩他们两个,安静的厉害。 没别的事打扰后,两人都强烈察觉到,此时他们隔着不过半米多点宽的长方形餐桌面对面坐着,沈子清如今可是一米八的个,一双大长腿,坐下后桌子地下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间。两人之间稍有动作,就很容易碰到对方的腿。 气氛仿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两人都有些害羞,也觉得有些刺激。 包惜惜小声嘀咕:“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的腿这么长。” 老天对这个男人可真满是偏爱,家世好,学习好,样貌好,就连女朋友都那么好。 连带着抬了自己一把,包惜惜美滋滋。 沈子清不知道她想这些,注意力都在那看不见的桌子底下。他已经很克制不乱动了,可她却总是乱动,以至于两人的腿总不小心就碰到。听到她嘀咕自己腿长,既想笑又有些窘困,不得不出声让她别乱动。 好在四下没人,若是有别的客人进来,这四方桌下可是没任何遮挡的。 包惜惜委屈,她也不想乱动啊,可是又总忍不住想碰碰他的大长腿。 沈子清被逼的没办法,慌乱过之下干脆用自己的两腿夹紧她的。 包惜惜不乱动了,他却更窘困了。 即使隔着棉裤也让人觉得,小姑娘的腿真细啊。 这样想,他耳尖不自觉爬上红晕。 包惜惜注意到了,心说怎么有人这么可爱,在一起这么久了还这么容易脸红。 她正想趁势逗逗他,偏此时服务员端了冰激凌上来。 两人瞬间都不敢乱动,面上一本正经,心里紧张的不行。 好在服务员的目光并没有往下看,他们就当她没看到吧。 服务员离开后,沈子清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说道:“一会我松开,你可不要再乱动。”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88节 包惜惜点了点头,冰激凌来了,她现在有新欢了,会乖乖的。 大冬天的吃冰激凌,除了他们也没谁了。 沈子清觉得这冰激凌也上的是时候,几口下去,冰冰凉意由肚子散向四肢。 没多久,点的其他东西也陆陆续续端上来。 有了吃的,包惜惜确实安分了。 吃着美味的烤肉,包惜惜想到在不久的将来,等祖国走上改革开放这条道路后,外国餐厅将如雨后春笋般开遍大城市,能品尝到的异国美食将更多,心里就无比期待。 说实话,七八年了,她真的也馋了过去吃过的那些异国美食。 想的太入神,她都不知道自己笑了,直到沈子清问她,她才收敛了下笑意,美化了一下告诉他:“想到以后日子会越来越好,能吃到越来越多好吃的食物,心里就高兴。” 沈子清笑,笑容中带着几分宠溺。 这确实是包惜惜会想的,他想自己以后可一定要好好赚钱,不然可就养不起这馋猫。 吃到一半,除了他们外一直没其他人的二楼终于上来一位女客人。 穿着灰色中山装,背着军绿色布挎包,扎着两股小辫子,看上去比包惜惜他们要大几岁。 坐下后没多久,一位服务员走了过来,把餐牌递上。 女客人朝服务员微笑点了点头,说:“还要等人,一会在点。” 服务员说了声好,转身离开,没多久给她端了杯水。 刚开始还好,女客人从容淡定坐在位置上等着自己要等的人。 当时间过去十几分钟,她开始面露不悦。也许是觉得不好意思,又也许是看到包惜惜和沈子清这边又要了份冰激凌,她也主动扬手跟服务员要了一份。 包惜惜和沈子清吃完饭后那份冰激凌,这顿完美的午餐算是到此结束。 因为同整个二楼就只有他们三位客人,包惜惜不可避免会留意另一位女客人。 她身子往前倾了倾,小声对沈子清说:“那位姑娘等了好久了,八成是被人放鸽子了。” 沈子清也这么觉得,点了点头。 时间又过去了十几分钟,算起来那位女客人已经等了快半个小时了,然还是没人来,脸色难看到几点。 虽然不是同一张桌,但是整个二楼就他们三个客人,沈子清和包惜惜还是感受到了她的那份尴尬。两人反正都吃完了,决定还是早点离开,把空间留个这位女客人。 出到外面,站在屋檐下,阳光甚好,沈子清问包惜惜是想四处走走还是直接回家。 包惜惜看了看天,虽然外头是有点冷,却还是想走走。 考大学的事尘埃落定,过完年他们就要去别的城市上大学,忽然想好好看看这个城市。 沈子清说了声好,两人正准备下台阶,方才同在二楼的那个女子却气呼呼冲了出来。因为太快,以至于没注意到沈子清和包惜惜还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直接朝包惜惜撞了上去,差点把她撞倒,还好沈子清反应快,一把把她搂住。 女子连忙道歉,包惜惜捂住那被撞疼的胳膊,坚强说着没事。 “对不起啊,要不我陪你去医院看看?”女子显然是个有责任心的人。 “不用不用,我真的没事。”包惜惜笑了笑,她只是比较娇气,怕疼。那么瘦弱的一个姑娘,能撞的有多疼。 女子再次道歉,急匆匆离开。 “真的没事吗?”沈子清也是很不放心,担忧看着她。 “真的没事。”包惜惜抬了抬胳膊,证明自己真的没事。 这一个小插曲就这么过去,两人沿着街道漫无目的走着。 两人怎么都没想到,刚刚在俄罗斯餐厅遇到的女子,在他们转了几个街口后,竟然会再次遇到。不过这次她不是一个人,而是语气激动和一个年纪比自己大很多的大婶说着话。 女子说自己在餐厅等了很久,却不见有人来,质问大婶介绍的是什么人。 包惜惜小声对沈子清说:“原来是相亲,但是男的没来,似乎有些太过分了。” 虽然她也不喜欢相亲,但相亲在这个时代还是主流,比起农村的盲婚哑嫁好多了。如果是她,相亲却被人放鸽子,怕也会很生气。 他们不是有意偷听两人的讲话,决定加快步伐走过去。 那女子在发泄了一顿后,眼红红对那大婶说:“如果不是为了两个孩子,我至于愿意和这么瘸了腿的人相亲吗?他也不想想自己是什么东西,干了那么多伤天害理的事,腿都被人打瘸了,还想找什么黄花大闺女……” 包惜惜觉得这女子说的男子的条件有点点熟悉,脚步顿了顿,这一顿步的功夫,又听女子劈里啪啦骂了好多。 她看向沈子清:“我怎么觉得她说的这个人有点像王树苗。” 沈子清也有这感觉,但还是让她不要胡乱猜测。世界之大,情况相似的人很多。 -- 傍晚,包惜惜和沈子清在外头玩了一下午回到家属大院。 一进院门就看到一群妇女聚在一起,叽叽喳喳聊着天。 这情景包惜惜可太熟悉了,肯定又是在说哪家大事。 她本不感兴趣,在路过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说王树苗和他母亲下午打了一架的事,不由放慢了脚步,想把这八卦听全一些。 然而大婶们看到他们,立刻笑眯眯转移了话题。 “要说还是惜惜和子清这两孩子好,青梅竹马,现在还考上了同一间大学。” “那还用说,我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比这两人更登对的。” “我儿子要是也知道早早为自己找好对象,现在我也不用愁着怎么解决他的个人问题。” …… 包惜惜和沈子清听的脸红了,特别是沈子清,说的他好像很早就看中包惜惜一样。 好在大婶们调侃了一会,又回到王树苗和他母亲这事上来。 听完整八卦后,包惜惜可算清楚知道了是怎么回事。 王树苗母亲托人给儿子做媒,介绍人给介绍了一个大四岁但是带着两个孩子的寡妇。 在母亲的劝说下,王树苗同意去相亲的。 今天是约定见面的日子,王树苗还收拾了一番准时出门,然出门后没多久却板着脸回来。 王树苗母亲开始以为是女的没看上自己儿子,为了安慰他还说。仔细想了想,这次媒婆介绍的也不怎么好,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谁知道下午,介绍人却怒气冲冲过来,骂王树苗没诚信,让人家姑娘在餐厅白等了那么久。不仅如此,还说了好些难听的话,什么名声那么臭,腿还瘸了,还想着找个怎样的。 这些难听的话让王树苗和家人又羞又怒,齐齐把介绍人给赶走了。 在外人面前一家人同心,可王树苗母亲心里却也是生气自己儿子竟然没去相亲,介绍人走后立刻把他骂了一顿。 王树苗刚被介绍人羞辱,现在又被母亲骂,直接爆发了。说自己还不到二十岁,为什么要上赶着去娶一个丧夫带娃的。 王树苗母亲说他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能娶上媳妇就不错了,还想挑。 吵着吵着,两母子扭打在了一起。 大婶们说到这的时候看了包惜惜一眼,包惜惜心一惊,心想自己不会无辜被卷入这对母子的争执中吧。 果然…… 胖大婶说:“王树苗妈也真是的,教训儿子就教训儿子,怎么能把惜惜扯进来。” 包惜惜按耐住心惊,问:“我怎么扯进来了?” “唉,也就是王树苗妈嘴贱,骂儿子的时候说了句,‘就你这样子也敢肖想人家惜惜这样的,醒醒吧’。” 包惜惜:“……” 她只能说太优秀也是错。 沈子清听了这话也是不高兴,脸一沉。 不管是怎样的情况下说的,他都不喜欢别人拿惜惜来说事,更不喜欢别人肖想惜惜。 这事包惜惜没放在心上,但几天后,李慧妍还是从邻居那听说了,回来后气鼓鼓坐在沙发上,话都不会说。 包家明不知道妻子怎么回事,下院子溜达了一圈回来就这样。 “和人拌嘴了?”这是他第一个想到的。 李慧妍摇了摇头,她心堵的厉害,明明知道这也许不过是王大婶一时嘴快说的不经大脑的话,可提到自己女儿,还是让她很介意。 “哟,看来事情不小。”包家明放下手中的关于机械维修的书,坐到妻子旁边,问她怎么回事。 包惜惜也靠过来,一脸关心看着母亲。 李慧妍憋不住了,告诉丈夫和女儿。 包惜惜听后一笑,安慰母亲:“妈,这事不值得生气。你女儿确实优秀,要不是已经有了沈子清,指不定天天有媒人上门。” 这话瞬间让李慧妍不心堵了,甚至心情还有些好。 是啊,好女百家求,她的女儿这么优秀,不知道多少人想娶回家。 包惜惜干脆告诉父母:“说来这事还真是凑巧,那天我刚好和子清去俄罗斯餐厅吃饭,遇到那个和王树苗相亲的女子,回来后也听邻居说了王树苗家的事。” 这样说来,她也算目睹了半个过程。 “怎么有这么巧的事。”李慧妍真的被这巧合笑死。 看到妻子心情好起来,包家明放下心,又捧起书看,不过还是有留意妻子和女儿的聊天,时不时跟着一笑。 过了不知道多久,有人敲门。 包惜惜笑眯眯站起身,跟父母说一定是沈子清。 打开门一看,果然是,端了一盘特别漂亮的橘子过来给他们吃。 李慧妍让他进来一起吃,沈子清没拒绝。他本来就是有意过来坐一会的。 包惜惜一边剥橘子一边和他说自己和母亲刚才在聊择偶观。 这话题还是从聊王树苗演变而来的,李慧妍感慨王树苗这样的怕是找不到好媳妇。包惜惜不认同,古往今来,身体有缺陷的自然是要比正常人难找对象些,但优秀的人,哪怕身体有所缺陷,还是会吸引到优秀的女子。 包惜惜觉得最佳婚姻当然是精神共鸣,次之异质互补,最差也应门当户对。 说着她还拿了孙月来举例,回来家属大院生活后,他们见过孙月几回,过的其实还算不错,她整个人看上去也比结婚前更鲜活了些。也许她的这段婚姻不是起于爱情,但过日子还是合适的。 其实纵观历史,大部分人的婚姻何尝不是如孙月这样。 包惜惜叽叽喳喳说了许多,末了突然问沈子清:“假设没有我,你会找一个怎样的对象?门当互对?互补?”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89节 她是不会说精神共鸣的,即使是假设,她也不想做这种醋自己的假设。 沈子清却只是笑了笑,没回答。 因为时间不早,沈子清坐了一会便回家了。 过后包惜惜也忘了自己这晚的随口一问,然几天后,沈子清却一本正经对她说:“那晚你问我的问题,我认真想了很久。” 包惜惜一脸问号,努力回想自己哪晚问了什么问题。 “想来想去,我发现自己没办法接受你的假设” 包惜惜眨了眨眼,大概记起来了。 “我只会找你,你是我的门当户对,是我的异质互补,是我的精神共鸣。” 作者有话说: 唉,为什么上章还写许文雅,可能是影子昨天受一个新闻的刺激,忽然不忍她沦为婚姻的工具,以至于宁可她从此漂泊天涯,好也罢不好也罢,交给想象。 说回开心的,咱惜惜和清清考上大学啦,马上开启新生活。 话说海岛的时候,影子埋下了一个和谢老师有关的伏笔,有人挖到吗?他们上大学后会带出来,此后关于谢老师的部分也就完了。 ? 第68章 沈子清会说出这样的话, 是包惜惜万万没想到的。 她先是一愣,紧接着心头一悸,感动到眼眶都热了。 不过是随口一问, 他却如此在意,这答案说的她心都要化了。平心而论,没哪个女人在知道自己喜欢的人竟是如此在意自己时会不动容。包惜惜自问也是有点意志力的,却还是沦陷在沈子清这番甜言蜜语中。 她小声告诉他知道了, 沈子清却是一笑,柔声反问:“真知道了?” 包惜惜重重点了点头, 这话里之间,说清楚的,没说清楚的, 真的知道了。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知道了,又也许是被他这甜言蜜语冲昏头,包惜惜突然踮起脚,狠狠在他那张说出让人如此神魂颠倒的话的唇上啄了一口。 这下轮到沈子清愣住了, 他完全没想到她会这么做。 短暂微楞后,又不满她只是蜻蜓点水。搂住她腰,俯身加深了这个吻。 明明是她开始的, 结束的主动权却瞬间被他夺了过去。 时间来到1978年春节,沈包两家人决定年三十这天一起吃团圆饭。 饭桌上大家都感慨,团圆饭还是人多热闹吃起来有意思, 其中感触最深的要属包家明夫妻和沈斌夫妻。 沈斌拍了拍包家明肩膀, 说了句:“一切都过去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 包家明颔首, 情绪也是有些激动, 话也没办法多说, 只回了句:“你说的对。” 说完两个人举杯碰了碰,抿了口搪瓷杯里的酒。 年后两个孩子就要去外地读书,沈立强让包惜惜安心读书,两家人楼上楼下,以后有什么事也可以互相照应。 包惜惜深以为然,如果两家人相处的好,找个近点的对象真的很好。 沈斌夫妻两个月前已经官复原职的,又变得和以前一般忙碌。在家待了两天,大年初二又匆匆回了省城。这次他们回来,除了团圆,也带回来了一些故人的消息。 吴大志那边的退伍申请已经批下来了,傅卫国觉得他认识的领导比较多,希望他这边看能不能帮帮忙,在转业安置方面帮忙安排份好工作。 这事当时在岛上的时候傅卫国就提过,沈斌当时也没拒绝。后来他官复原职,吴大志退伍申请批下来后,傅卫国便又专门打了次电话恳求,沈斌更是觉得必须要把这事办好。为人保护人民群众才伤了腿的军人,不该落的退伍后生活都没基本保障。 包惜惜也真心希望沈斌能帮到吴排长,她相信所有人应该都和她想的一样,都希望吴排长退伍后能过的好。 转眼,到了该去学校报道的日子。 在家人的依依不舍中,包惜惜和沈子清坐上了北上的火车。 沿途,不少人上上落落。 观察久了,包惜惜都能大概分辨拿些是普通乘客,哪些是和他们一样去大学报道的。 脸上的喜悦不会骗人,哪怕有的人已快到中年,可精神面貌还是不一样的。 现在的火车时速慢,包惜惜和沈子清已经在火车上度过了两天,才不过走了三分之二的路程。 这日,从站台上来一位中年男子,拎着个大红白蓝袋,上车后直接在沈子清和包惜惜的对面下铺坐下。 装扮上看,应该是个种地的农民,但气质上看,又像是个读书人。 那人放好行李后,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 显然为了挤上火车,他刚经历了一场颇耗体力的运动。 路途漫长,加上这时候又没只能手机,坐在火车上除了聊天看书,也没别的能打发时间。 小半天过去,包惜惜与和沈子清也和对面那个刚上火车没多久的中年男子熟络了起来。 当然了,能熟络起来的其中一个关键因素是,他竟然也是去年冬季考上北大的。 虽然年纪差了不少,但同是校友,凭着这份关系不自觉也亲切许多。 一番聊天之后,他们知道眼前这位中年男子叫顾卫东,看上去像三十多岁,其实不过二十八。是最早一批下乡的知青,后来和当地村长的女儿结了婚。去年恢复高考的消息出来后,在妻子的支持下参加了考试,不负众望考上了。 真的好励志,包惜惜为他不屈不饶的精神锁感动,但她更在意的是,他说的自己下乡的地很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她问沈子清:“这地方你有没听过。” 沈子清点了点头,告诉她:“是兰兰姐插队的地方。” 难怪了,包惜惜哦了声。 谢兰兰下乡两年后嫁给了一个当地人,是铁了心不准备回城了。 顾卫东听到这名字,问:“请问你们说的那个人,全名是叫谢兰兰吗?” 包惜惜狂点头:“你认识?” 顾卫东说了声认识,不仅如此,两人竟然还住的不是隔很远。 他语气颇为遗憾道:“这次考试我也劝过她参加,但她最后还是放弃了。” 但也不是不能理解她的决定,一个女的,还有两个孩子,如果去读书了,孩子怎么办?她的丈夫和婆家人虽说也支持,但心底多少会担心她读完大学后会抛夫弃子。 就连自己妻子,哪怕在知道自己有想考大学的念头后就一直表示只是,哪怕这么多年的夫妻感情,但心底里还是担心他读完大学会嫌弃她。 顾卫东叹气,说到底还是那些品行低劣的知青干的好事。在乡下的时候耐不住寂寞,和当地姑娘处对象,一有机会回城就抛弃人家。他顾卫东绝对不会干这种不仁不义的事。 包惜惜听得连连点头,却也不好发表意见。 怎么说呢,人骨子里的劣性,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希望顾卫东能永远保持这份初心吧。 这话题对于十八、九岁的小年轻来说似乎有些不太适宜,顾卫东说完也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后脑勺,转移话题道:“这次考试你们准备了多久?” 沈子清大概说了下,顾卫东自觉理解为两人因为机缘巧合投奔姑父,日子苦闷只好学习打法时光,没想到回城后没多久就遇到政策右边,赶上了这波高考。 他说不出的羡慕,感叹两人真是努力又幸运。 沈子清也问他复习了多久。他相信去年高考考的不错的人,定也是平时有学习的。毕竟从公布恢复高考到高考,期间相隔的时间太短,如果平时没积累是很难的。他不排除有天才,但天才是百万里挑一。 果然,顾卫东说自己在乡下的这些年一直没放弃学习。起初不少人笑话他书呆子,可恢复高考的消息一出来,当初笑话他的人一夜之间全都很羡慕。 有几个人能像他这样十年如一日坚持学习,他们都相信他在这一次高考中一定能考出好成绩。结果也确实不负众望。 包惜惜听后也挺佩服的,虽说被耽搁了那么多年,但结果也算如他所愿,也算是挺幸运的。 不过顾卫东听到她这番话却是有些气愤,当然这份气愤不是针对包惜惜他们。 “虽说我最终还是考上了大学,算是迟来的圆梦,但我被浪费的青春谁也弥补不回来。如果没有被耽搁,过去那些年我双手拿的就不是锄头,而是笔杆子。”顾卫东语气很是激动,人无二次再少年。看着眼前的沈子清和包惜惜,虽然他们都是奔赴同一间大学,但还是很不一样的。 他们青春飒爽,蓬勃朝气。而他,和他们十八、九岁的年轻人心态始终是不一样的了,且肩上还背负着沉甸甸的责任,不可能不想家庭,一股脑沉浸在学习中。 当然了,换个角度看,他确实也是比很多很多下乡知青好很多。 可是人啊,又怎么可能只和自己差的人比,拿不是自欺欺人么。 顾卫东着一番话听的包惜惜和沈子清沉默了许久,不可否认,他说的没错,不管幸运还是努力终换来回报,哪怕现在考上了全国数一数二的大学,也掩盖不了他的青春确实被蹉跎了的事实。 可多少人和他们一样,看到顾卫东,首先想到的还是他的幸运。那些苦难,似乎伴随着时间流失,在时间的长河里变得微不足道。可于他个人而言,这一辈子,回想起这些,也许心底这份痛永远不会少。 看着沉默的两个少年,顾卫东意识到自己可能太激愤了,连忙说:“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 沈子清摇了摇头:“怎么会呢,倒是顾大哥这番话,给了我们很深的感触。” 顾卫东笑了:“我就胡说八道,能给你们什么感触。” 沈子清可不这么认为,听了顾卫东的事迹,他觉得他和惜惜很幸运,同时也更加坚定,一定要珍惜和把握这难得的学习机会。于他们而言可以一次不行再试一次的求学机会,也许是多少人一辈子的遗憾。 四天三夜的火车,终于到了目的地。 在火车上窝了这么多天,纵使年轻如包惜惜和沈子清,身体也疲惫快到极限。可这份疲惫在踏入校园那一刻,又奇迹般消失了。 这时候的校园啊,可真是空气都透着希望和朝气。 一道校门,两方天地。 外面的纷纷扰扰都和这里无关,一踏进那道门,心忽然就安了。这也许就是校园独有的气场吧。 包惜惜和沈子清虽然考上了同一个学校,但所选专业不同。 沈子清选择了土木工程专业,包惜惜则是如愿以偿去了历史系。 在后世第一次参加高考的时候,包惜惜就对一些大学专业做过专门的调查了解,知道哪些专页只要吃苦啃下来,毕业后前途无量。但很遗憾,她不想再在大学吃苦了。 可是她忘了,自己读的可是全国数一数二的名校,对学生的要求自然比较高,又哪里有轻松混日子的专业。 包惜惜在上了几节课后,就知道自己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可她没有脸在沈子清面前诉苦,因为他的课业难度比自己高不知道多少各档次,且作业量也不是她能比的。 事已至此,包惜惜也只能打起精神,以端正的态度对待学习。 被迫刻苦学习的结果,免不了日渐消瘦。 沈子清看着瘦了一圈的包惜惜,很是心疼。虽然学校食堂的伙食不错,也还是一有时间就带她去外头的馆子补身子。 土木工程人才济济,然在这济济人才里,沈子清依旧是耀眼的那个。 一是他聪明,学习成绩优秀的人总是容易被偏爱。二是他长相出众,才开学就偷了不少同系同学的芳心。 然这位土木工程系的才子,一有空就往历史系跑,很快大家都知道他有对象,多少芳心碎了一地。 不过这一切包惜惜都不知道。除了沈子清没透露给她知外,也是在她心里,土木工程这样的专业一直都是阳盛阴衰。加上这个时候的大学生朴实,那么艰难挤过独木桥,肯定会把中心放在学习上的。所以她完全没担心过,自己这个优秀的男朋友会被人惦记。 直到有一天,同系玩的较好的一个女同学问她怎么不主动去土木工程系找自己的对象。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90节 包惜惜愣愣反问:“我们学习那么忙,有那么点时间还不抓紧睡觉。” 这是大实话,上大学后她的学习时间比后世上高中那会还长,她真的好累好累。 女同学摇了摇头,告诉包惜惜土木那边不知道多少女同学对沈子清有好感,让她有空还是过去宣誓一下主权。 包惜惜笑了笑,表示自己对沈子清很放心,不屑用这种手段。 然…… 周日,包惜惜和沈子清饭点时间准时出现在学校食堂门口。 这是两人不成文的约定,没课的周末尽量一起吃饭。因为沈子清学习忙,周末也经常要去读书馆查资料学习。包惜惜懒,咳咳,应该是累,周末需要补眠,两人也只能在吃饭的时间一致。 这日,吃过饭后,包惜惜破天荒想和沈子清去图书馆看书。 沈子清意外到不是很敢相信,问:“你是说真的吗?” 包惜惜忍住困意,一本正经表示自己需要查一些明代的资料。 来到图书馆,包惜惜差点哇了声。 不愧是北大,学生果然勤奋好学。哪怕是周日,读书馆的阅览室也坐满了人。 好在沈子清一大早就过来,坐的位置是有的,不过就是得和他班上的其他同学一起。 包惜惜自然不介意,她的目的不正是如此么。 当沈子清把他介绍给同桌的几个班上同学后,包惜惜笑眯眯朝那几个男同学和女同学打招呼。打完招呼倒也没有要打扰他们学习的意思,借口去找书。 北大的图书馆,哪怕是在这个年代,也半点不逊色她后世所读的大学的图书馆。 看着那一排排书架,也许是氛围使然,令包惜惜肃然起敬。 你在这里看的随意一本书,很可能都是前辈们拼尽全力才守下来的。 她一路看过去,来到标着历史类书籍的书架前,开始认真挑选。 看些什么书呢?沈子清他们都在看专业书,她不好太过光明正大看小说,但正史太枯燥了。 衡量之下,她拿了一本关于明代风俗民情介绍的书。 在她找书的时候,身后那排书架有几个学生和一个老师在低声交谈,咨询问题。 这也很正常,毕竟这是学校。包惜惜也没留心他们说什么,只隐约间听到学生喊了几次‘施老师’。 当她准备转身离开时,却听到书架后面的学生低声说着这个老师,夸他学识渊博什么的。 包惜惜笑了笑,不得不承认,北大确实卧虎藏龙,她能有机会来到这里学习,实属三生有幸。然当她听到学生说吃‘施怀诚’三个字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微楞过后,连忙走到他们这边,语气带着几分急促问:“同学,刚听你们说施怀诚老师,可是怀念的怀,诚实的诚?” “对啊。” 包惜惜又问:“年纪大概五十岁左右?” “对,虽然施老师看上去像六十多岁,但确实还不到五十。”这位回答包惜惜问题的同学有些好奇:“你不是物理系的吧,怎么对施老师这么感兴趣?” 施怀诚可是物理系最有名的教授,如果时这个系的同学,不可能不知道。 包惜惜笑了笑,撒了个善意的谎言:“也没什么,就是名字和曾经一个老师的爱人一样,但年纪对不上。” 年纪对不上是包惜惜瞎说的,恰恰相反,这年纪可不要太对的上了。 但不可能,谢老师的爱人已经在那战火纷飞的年代牺牲了。 世上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有人叫施怀诚也很正常。 但一样的名字,还是让包惜惜想起了谢翠芝。她决定从图书馆回去后给谢翠芝写了一封信,说了下自己上大学后的生活。 谢老师大概率不会回信,不过她一点也不介意。 因为这一耽搁,包惜惜没意识到自己找书的时间有点久,久到沈子清都过来找她。 看到他关心的样子,包惜惜脸上的笑意怎么都受不住,打趣道:“我还能在图书馆迷路不成?” 沈子青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知道自己确实是有些多虑,但就是没办法。 刚才同学们见他来找人已经取笑过了,没想到这个让他被同学取笑的罪魁祸首竟然也笑他。 他一脸无奈,忍不住轻敲了敲她脑袋,以示惩戒。 两人一起回到座位上,沈子清的同学不约而同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 包惜惜羞涩低下头,专心看书。 这对她影响不大,反正不在一个班。于沈子清而言就不一样了,这日之后几乎整个土木工程系都知道,他们的系才子有多紧张自己的对象,在图书馆不见了一会都要去寻找。那些原本还对沈子清抱有几分幻想的,是彻底死心了,甚至不少好奇对方是怎样的人,竟然能拥有沈子清这也的绝世好男人。 几天后,忙完作业的沈子清难得有时间陪包惜惜吃饭,包惜惜才想起那天在图书馆听到的告诉他。 沈子清也很意外,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巧合的事。但同时心隐隐有着不安,要知道这施姓并不常见,且怀诚也不是为保家卫国这种很多人会取的常见名字。 作者有话说: 这次影子是捉了虫的了~~眼睛好花,也不知道捉干净没。如果还有很多虫,就罚我发红包。我今天兑换了好多jj币。 月中了,有营养液的小可爱可以灌溉一下么。么么哒。 --- ps,关于谢老师的伏笔,就是谢到她的时候提了下,她出过一次岛,回来后就没再出去过了。嘿嘿,没人注意到吗? ? 第69章 因为心里始终有所怀疑, 沈子清对这个物理系的谢怀诚教授留意了起来。一番了解后,心凉了半截。 这个施怀诚教授年轻时竟也上过战场,还差点牺牲。当然了, 那个动乱的年代上过战场的人肯定不少,可他心里对于这一点就是耿耿于怀。 不会那么凑巧,不会那么残忍吧。 他把这发现告诉包惜惜,包惜惜心里也生出不好的预感。 两人猜测会不会是施怀诚当年没死, 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另娶了他人? 那这样谢老师太可怜了,只是往这个方向猜测包惜惜都要窒息了。 为了一探究竟, 包惜惜打听出了施怀诚的课程安排。 周四下午,她恰好没课,他恰好有课。 她决定牺牲这半天的休息, 去旁听他的课,看能不能从物理系同学那挖出他的更多信息。 包惜惜把自己这决定告诉沈子清,沈子清有些顾虑。虽说旁听这种事并不新鲜,可包惜惜一个文科的学生去旁听理科的课, 会不会太唐突了。 “没关系,那么多学生,未必会有谁留意到我的。如果真被留意到, 我就说自己崇拜施教授好了。” 虽然听不懂,但你不能阻止我对一个才华横溢的老师的崇拜,我就是这么慕才。 这事就这么决定了。到了周四下午, 包惜惜准时来到施怀诚上课的教室。 偌大的教室几乎坐满了学生, 可见这时候逃课这种事并不怎么发生,又或者说逃课这种事在北大应该很少发生。 她是从后门进的, 站在后排环视了圈, 发现百分之九十都是男同学, 而且大家都喜欢往前排坐,后面空落落的。 没办法,包惜惜只能往前走了走,在一个靠中后排的女同学旁边坐下。 物理系的同学似乎都很好学,在等待上课的功夫也不忘埋头看书。 包惜惜坐下后,旁边的女同学抬了抬头,两人相视淡淡一笑,随后又立刻低下头继续看书。 本想趁着没上课这点时间和物理系的同学唠嗑唠嗑,套套关系的,可见他们那么刻苦,包惜惜都不好意思打扰了。 她拘束之际,坐在旁边的女同学突然开口了,笑道:“同学,你看着很眼生,不是我们系的吧。” 包惜惜忙点头,先自简单自我介绍了一番,然后把自己早就想好的冠冕堂皇的理由说出来,什么崇拜施教授,慕名而来。 那同学笑了笑,也做了一下自我介绍。 邓小娟,二十岁,京城本地人。 介绍完自己,她有些好奇问包惜惜:“你们这些不是学物理的同学来听施教授的课真的能听懂吗?” 她会问这个问题,想必是不少外系同学也来旁听过,包惜惜稍稍松了口气。 既然邓小娟如此坦诚,她也就实话实说了。包惜惜调皮眨了眨眼,告诉她:“说实话,听不懂,但还是想来看看。” 邓小娟推了推挂在鼻梁上的眼镜,点了点头。 她也不好评价这些听不懂却仍然想来旁听的同学,毕竟教室那么大,他们也没影响到要上课的同学。不过见包惜惜为人如此诚实,她还是小声提醒了句:“好奇归好奇,施老师上课很喜欢提问,你可得注意些。” 包惜惜嗯了声,心想那么多人,应该不会那么凑巧问到自己吧。 没多久,上课铃声想起,教室一下子半点杂声都没有。没多久,一个身材消瘦两鬓白了的男人进来。 他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看上去给人感觉颇为严肃。也许他年轻时候是好看的,但这会的他甚至连儒雅都算不上。 这样一个上了年纪,且看起来并不怎么好相处的男人,包惜惜不知道怎么会在物理系这么受欢迎。一定是凭着过人的才华吧。 一走上教态,他就没浪费一秒时间,开始讲课。 包惜惜不敢大意,聚精会神盯着黑板……方向的那个人。 他说的每一个字她都能听到,但连在一起却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她看了看周围的同学,大家都听得聚精会神,听不懂的似乎只有她一个。 这就尴尬了,她初中高中好歹也学过物理,然这会真让她怀疑以前学的是不是幼儿级别。 置身于一群学霸中上课的感觉真不好,会让你觉得自己像个文盲。 半节课过去,施教授洋洋洒洒写了一黑板,终于放下了手中的粉笔,转身看向同学们,问了句:“大家都听明白了吗?” 有的同学说明白了,有的同学说还有不明白的地方。 施教授让不明白的同学起身把不懂的地方说出来,又仔细解释了一遍。 直到再没人站起来,他环视了圈,再次确认还有没人不明白。 没人再开口,包惜惜以为接下去应该是继续讲新内容,谁知他却不按常理出牌,说:“好,既然都懂了,那么接下来我开始提问。” 说完,他把一个坐前排的男生叫起来,问了他一个问题,两人随机展开探讨。 你来我往,颇有火花。 他们的探讨越来越深奥,包惜惜完全听不懂,但也颇被他们这种探讨精神吸引,听得津津有味。真的,上顶尖物理大佬的课,还真有一种现场看科幻片的错觉。 她不知道自己因为听得太入迷不自觉连连点头的举动早已吸引了施怀诚的目光。当那位男同学坐下,他看向包惜惜,两人目光对视的让她措不及防。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91节 施怀诚受指了指她这个方向,说:“那位同学,你站起来。” 包惜惜垂死挣扎,笑容僵硬对邓小娟说:“教授是在叫你吧。” 邓小娟摇了摇头,很肯定地说:“叫你呢。” 施怀诚又喊了遍,这次连穿什么颜色地衣服都说出来。包惜惜没得逃避,硬着头皮站起身。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她不等施怀诚说出问题,就坦白说自己是别地系过来旁听的。 施怀诚知道刚恢复高考,学生们都充满求学欲,别的系的同学来他课旁听也不是新鲜事,说了句‘无妨’,然后说:“既然不是物理系的学生,那我问个简单点的。” 他不想问太难,扼杀了非本专业同学的好奇心。 然他还是低估了自己高估了包惜惜,即便他自认已经问的非常简单,包惜惜还是回答不出来。 包惜惜脸不红气不喘,好不开张的说,别说答案了,她连他问的是什么都搞不明白。 什么波动震动?才大一就学这么难的知识吗? 她佯装羞愧,说自己不懂。 施怀诚显然没想到,这么简单的问题都不懂,为什么还要来旁听。 他有些不高兴了,本就没有几分笑容的脸板起来后不是一般严肃:“看来这位同学的物理底子很差,来旁听也是听不懂的,为什么还要浪费这时间?” “好奇。”包惜惜说完在心里默默补充了句,对讲课老师好奇。 “好奇?”施怀诚听后却是摇头,语气明显有着不悦:“你们这些年轻人,别仗着年轻不知道珍惜时间。连这点基础都没有,不如多花点时间在本专业上。你说你,知道物理是什么吗?” 包惜惜确实不知道,她想起谢老师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小声说了出来:“物理是探索大自然奥秘的一把钥匙。” 这答案一出来,不少同学低呼出声。 如果让他们回答物理是什么,只把也只会把书本上‘物理’的含义说出来。包惜惜这个回答,对他们来说太新颖,太有趣了。 显然教授也被这答案震惊到了,呆呆看着包惜惜不会说话。 一时之间,高高站起包惜惜成为了关注的焦点,她真的好想坐下,可是老师没开口,她只能站着,承受着那不属于她的瞩目。 她的余光不时打量着站在讲台上的施怀诚,一开始她以为他是生气,生气她这也一个一点物理底子都没有的学生竟然浪费时间旁来旁听深奥的物理课。但是久了,她突然反应过来,他这也许不是生气,而是震惊。 难道这样的回答在物理专业人士眼里真的很幼稚? 呆愣了许久的施怀诚终于有反应,问包惜惜叫什么名字。包惜惜把自己名字报上后,他又问她读哪个系的,她也一一说了,这也许就是学生面对老师时的本能反应吧。说完包惜惜开始担心,他该不会是想找他们系的老师投诉吧。 因这这层担心,包惜惜厚着脸皮再次强调,自己真的是对物理很感兴趣,但是这一堂课也让她明白到,物理这个奥妙的世界,她这种没半点基础的怕是理解不了,以后她一定多花心思在自己的本专业上。 但多花心思在自己的本专业上,不代表她不可以偶尔来物理系旁听。当然了,这话她是在心里默默补充的。 不过此时的这个想法,在漫长的一节课结束后有所动摇。 物理的世界实在太难懂,太枯燥,让一节课的时间被拉的无限长,太要命了。 施怀诚把下课的时间拿捏的很准,结束了最后一个问题的探讨没多久,下课铃声响起,他合上书,对大家说了声下课,自己第一个转身离开。 他离开教室后,同学们也陆陆续续开始收拾课本离开。 包惜惜都没察觉到自己大大松了口气,邓小娟边收拾课本边笑问:“紧张了?” 她摇了摇头,问邓小娟:“施教授上课都这个风格吗?” 邓小娟面露困惑:“老师上课不都这样子的吗?” 包惜惜想到谢翠芝,告诉她:“当然不是,我之前遇到一个老师,她对知识点的讲解久很有趣。” “施教授讲的也很有趣。” “有趣?”包惜惜怀疑她们对这个词的理解有什么偏差。 “对啊,不觉得很有趣吗?” 包惜惜:“……” 她真觉得不可思议,也许这就是学霸的有趣吧,恕她无法理解。 --- 虽说第一次出师有些不利,但秉着要把事情调查清楚的新年,包惜惜还是坚持又去物理系旁听了几次课。慢慢和几个同学熟络起来,也不着痕迹打听到了施怀诚的更多情况。只不过这些情况没有哪一样能让她肯定,这个施教授是不是谢老师说的施怀诚。又也许是,她潜意识里希望这两个人不是同一个人,态度慎重严谨了许多。 她也想过,如果这时候有智能手机就好了,拍个照发过去就可以确认。 可一想到施教授已婚,还有一个儿子,幸福的一家三口。就算这会真有智能相机,她也不敢这么唐突把相片发过给谢老师。万一他真和谢老师去世的爱人是同一个人,谢老师以为他已经死了,他却好好的在祖国的另一端结婚生子。这样的现实太残酷了。只是代入谢老师去想,她都想骂一句渣男。 包惜惜一方面强烈希望这两人不是同一个人,一方面又没办法不去怀疑这两人是不是一个人。 她觉得自己陷入了一个很苦循环,苦恼不已,有时候甚至会怀疑怀疑有没有弄清楚的必要。 可一想到谢翠芝,想到她一个人孤独在海岛生活了二十余年,又十分坚定,必须要弄清楚。 这日她和沈子清一起在食堂吃饭,和他说着自己最近因为施教授的事都快精神分裂了。 “真的,如果这两人真是同一个人,我真受不住。”包惜惜只是这么想,整个人都要窒息。 她心疼谢老师,沈子清心疼她。 “惜惜,就算真的是同一个人,也许其中有什么隐情也说不定。” 沈子清这话站在了比较客观的角度,主要也是想开解她。可包惜惜却听了噩耗生气,饭也吃不下了,放下筷子。 “在感情这方面,你们男人果然是拿得起放不下。” 她眼有些酸,觉得放不下的好像只有她们女人。 沈子清见她误会了,忙解释:“惜惜,我不是这意思。我的意思是,那个动荡的年代,也许施教授也和谢老师一样,以为对方去世了。” “去世了就可以毫无心理压力再娶是吗?”包惜惜眼红了,其实她平时真不是这样的。她自认还是比较理智,不会过多道德绑架。 如果两个深爱的人只剩下一个,她一直以来的观点都是,希望活着的那个可以好好生活,能尽快从痛苦中走出来,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人生苦短,真的没必要用痛苦来证明自己如何深爱一个人。 真心爱过,已实属珍贵。 然这件事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钻牛角尖了。 也许事和谢老师相处了那么长一段时间,对她先入为主有了感情。加上在海岛上住了一年多,知道那的生活有多苦。现在都这么苦,可想十几二十年前苦了肯定不止十倍。谢老师最美好的青春年华,却是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下度过,就因为失去了爱人,心灰意冷。 包惜惜没办法在这件事情上理智,她凶巴巴警告沈子清,不许为渣男辩解。 沈子清举手投降,连说几个好。他本意就不是要为谁开脱。 短暂的分歧过去,两人又回到统一阵线上来。 两人吃过晚饭,在校园里散步。 散步结束后,沈子清要去图书馆查资料,包惜惜则回寝室休息。 两人迎着夕阳,漫步于校园中。 包惜惜感慨:“谁说大学是恋爱的天堂,明明就是课业重到休息的时间都不够。” 沈子清笑了,问她这话谁说的,他可从来没听过。 包惜惜也笑了笑,说不记得了。 其实她记得,那会高中辛苦,老师怕学生早恋,就撒下了这太具诱惑性的谎言。然等她和同学们考上大学后,大部分还是忙到没时间没心思谈恋爱的。 那世大学毕业时她还挺遗憾的,因为那时流传着一句话,大学不谈恋爱,这大学就白上了。不过来这里,后来和沈子清一起,她就不遗憾了。一切也许不过是老天最好的安排。 两人只不过是想饭后散散步,怎么都没想到那个进来常被他们讨论的人,竟然会在散步的时候遇到。包惜惜心道,难道真是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啊呸,这比喻不恰当。 施怀诚一个人坐在长廊上,而他们刚好并肩路过。 因为包惜惜去旁听了几次课,加上她基础太差,施怀诚对她印象相当深刻,包惜惜想不打招呼也不行。 施怀诚颔了颔首,看出两人的关系,向来严肃的脸上难得露出几丝笑容,忍不住问他们:“上大学后认识的?” 包惜惜摇了摇头:“一个大院长大的。” 这可让施怀诚有些意外,不自觉念了句:“青梅竹马,还考上了同一间大学,挺好的。” 他这反应和当时的谢翠芝太像了,包惜惜心忽然一揪,脱口而出问:“老师和师母也是青梅竹马吗?” 施怀诚显然没料到她会这么问,神情一滞。过了好一会,才见他嘴角浮上几分讥笑,摇了摇头,告诉他们:“是在我受伤的时候认识的。” 说完后他自己又愣了楞,他想来不爱和人说这些的,今日怎么就说了呢。 这回答就像一根火柴,把包惜惜心里那一股无名火点着了。 她压住怒气,又问:“是战场上受伤那次?” 施怀诚点了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包惜惜却非要问个清楚:“不知道是哪一年?” 施怀诚再次看向包惜惜,反问她为什么要问如此仔细。 包惜惜深吸了口气,解释:“没什么,就是觉得像老师这样,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有情人挺不容易的。” 施怀诚再次笑了,这次笑容则是带着几分苦涩。 他回答了包惜惜问题,却纠正道:“那个年代,有情人更多是阴阳相隔。” 包惜惜心一跳,按捺不住继续往下问:“老师这话听着怎么想还有过曾经的爱人,只是不在这世上了。” 施怀诚没有回答包惜惜这问题,站起身,看着他们二人说:“你们生于和平年代,是幸福的。” 说完这句,他迈着蹒跚的步伐离开。 走远后,包惜惜一脸难过对沈子清说:“我敢百分之九十九肯定,施教授就是谢老师那个‘死去’的爱人。” 刚才他虽然没回答她问题,可是瞬间通红的双眼已说明了一切。 包惜惜心好堵,堵的她几乎要喘不过气。 当真相拨开云雾,只会让人心情更沉重。 太残酷了,她甚至不敢写信告诉谢老师。 “怎么办呢?谢老师太可怜了。”包惜惜快要哭了,沈子清心疼把她搂入怀。此时他也不知道,这事要不要告诉谢老师。 告诉吧,真相太残忍了,无疑在谢老师那至今未愈合的伤口上又插一刀。不告诉吧,又像助纣为虐。 作者有话说: 好想日万啊,日万就能把这事写清楚了。更新完继续写~~~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92节 ? 第70章 一时之间, 包惜惜和沈子清两人拿不定主意,只能暂且按兵不动,不把这个发现告诉谢翠芝。 时间转眼学期过半, 包惜惜的专业老师布置了一道作业当是中段考核,她的注意力也投入到这上面来。她不知道,自己最心乱如麻时候写给谢老师的一封信,让在远在海岛的谢翠芝心里掀起了久久不能平复的波澜。 谢翠芝觉得自己辅导过的这个学生上大学后可能遇到了很大的苦恼, 在她最新给自己写的一封信中,隔着信纸都感受到了她满满的欲言又止。 包惜惜每次来信, 虽然喜欢这也说那也说,但也过是出鱼想告诉她更多情况,绝不会逻辑不通语无伦次。可最近这封信中, 数次突然问她,人到底是该难得糊涂,还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白不枉此生。 谢翠芝猜不透,这孩子到底是在学习遇到了什么困难, 还是和沈子清之间出了什么问题。 不管是前者还是后者,都让谢翠芝担心不已。 她也曾去傅家想不着痕迹从沈倩瑶那打听点什么,对方却只说他们在北大一切都很好。看样子包惜惜这份苦恼只向自己隐晦透露了。 这份信任沉甸甸, 让谢翠芝想起自己的从前,甚至还有那段她一辈子都不想再忆起的记忆。 向来不回信的她,这次还是拿起指笔, 给包惜惜回了一封。内容简单, 不过是鼓励包惜惜要勇敢直面生活给予的痛苦。 写完这些话,谢翠芝自己都笑了。 道理她会, 真正做到有多难她也知, 偏还要将这样的话说给别人。 这封信寄出一个月后, 谢翠芝再次收到包惜惜的来信。从文字上看,她的情况并没有好转,似乎还更严重了。不过这次的信倒让谢翠芝敢肯定,包惜惜心中隐晦提及的问题应该是感情方面的。 这肯定并没有让谢翠芝松一口气,相反的,更加忧心忡忡。 她担心是不是沈子清上大学后禁不住这花花世界的诱惑,做了对不起包惜惜的事。 也许是淋过雨的人知道淋雨是什么滋味,谢翠芝面上泰然自若,实则心里对包惜惜和沈子清担心不已。 两人才十九岁,又考上了大学,人生才刚开始,且可以预见未来一片光明,她真不想他们因为感情上的一些坷坷坎坎误了一辈子,她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谢翠芝不想再妄加猜测,直接在回信中问包惜惜,是不是和沈子清出了什么问题。 有些事,也许冥冥之中早有注定。谢翠芝这封信竟然寄丢了,包惜惜并没有收到。而她久等不到回信,则误以为是默认。再加上临近期末,包惜惜学习上几乎要应付不过来,就没再这么频繁给谢翠芝写信。这一连串巧合,让谢翠芝悬着的心绷到了极点。 她发过誓这辈子不再出岛,可因为担心包惜惜和沈子清,她怕是要破了这誓言了。 海岛学生的寒假要早一些,在结束了本学期的课程后,谢翠芝做了个重大决定,她要去北大看看包惜惜和沈子清。 谢翠芝要出岛这一举动震惊了不少人,甚至有人担心她会不会离开了就不回来了。 要知道海岛就那么几个老师,像谢翠芝这样的更是绝无仅有。不过担心归担心,岛上居民也没说什么,只祝她一路顺风。 谢老师已经在岛上待了二十余年了,教育了一代又一代的学生,岛上居民对她只有感激,绝无束缚着人家的道理。 谢翠芝坐上了出岛的轮船,好些船员都还是最初那一批。不过因为她没怎么出过岛,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她,除了当面亲眼目睹她差点做了傻事的那位老船员。 他对她印象可太深刻了,后来也从岛上居民那知道,这女子是位受人尊重的老师。 时隔这么多年再看到她坐船,老船员视线几乎不敢离开她,也不敢去打扰她。直到船顺利到港,她即将下船,他才忍不住叮嘱了句,让她照顾好自己,岛上的孩子们都需要她。 这样的话在码头等船的时候不少路过的居民也对她说过,可这仅有一面之缘的老船员也对她说,还是让她愣了愣。 她礼貌点了点头,并没有想太多。 直到到了火车站,坐上了往北的火车,她才忽然回过神来,那人莫不是当年救了她一命的船员? 过去太久,样貌已有了太变化,她记不起来,也不敢肯定。只是想着,若然真是他,下次遇到还是要好好感谢一番。 且不管她这些年来活的如何,终归是他,才有后来的她。 火车缓缓向北行驶,火车轴轮转动喀嚓的声音,一下子将她带回到了十几年前…… 谢翠芝心脏猛的一揪,用力甩了甩头,告诉自己不要去想。 --- 被期末考压的快喘不过气来的包惜惜不知道,自己牵挂的那个人,已坐上北上的火车,几日之后他们将会相见。 此时,她正掰着手指数还有多少天期末考试。 明明还有一个月,她却觉得时间不够。 平心而论,虽然当初选择历史系是为了让大学四年过的轻松一些,但开学以来她可没半点怠慢学习。虽然没有学土木的沈子清那样埋首苦读,但上课认真听讲,课后认真复习,作业认真完成,她都是做到的。可即便如此,面对这次期末考试,她依然觉得压力好大。也许这就是名校的压迫感吧。 在确定施怀诚就是谢老师曾经的爱人后,包惜惜没怎么去物理系旁听过。 她有些不想再见到这个男人,然而学校那么大,又是不同系,偏好几次在校园里遇到过他。 包惜惜心里本就积着怨气,每次见完他这股怨气就又深了几分。 说真的,如果不是这次期末考分散了注意力,她真不敢保证自己是否已经冲到他面前,问他还记不记得曾经的青梅竹马爱人。 她和沈子清商量,等放寒假先去一趟海岛看看谢老师,视具体情况来觉得要不要说这件事。 然而不等他们放寒假,先放寒假的谢翠芝因为担心他们过来了。 谢翠芝知道包惜惜读什么系什么班,要找她也不难。不过因为这一路被勾起了太多往事,她心情不平静,到了之后找了家招待所住了两天才去北大找她。 当包惜惜被传达室的大叔告之,校门口有人找时,还摸不着脑袋谁会来找她。 看清来人,她整个人差点傻了,第一反应是不是自己看花眼。 然揉了揉眼睛,眼前的人还是那个,她立刻眼红红冲上前,一把抱住谢翠芝:“谢老师,你怎么来了?这不会是幻觉吧。” 谢翠芝看到她瞬间哭红了眼,心想莫不是真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她在沈子清那受到了很大委屈? 看着包惜惜,谢翠芝心疼问她最近是不是过的不好? 包惜惜想到为了期末考,天天捧着本书,确实辛苦的不行,于是点了点头。 她以为谢老师是过来人,知道读大学并不轻松,才会这么问。根本没想到,谢翠芝这话是另一层意思。 只见谢翠芝脸一板,又问:“沈子清呢?近来如何?” “呃,应该挺好的。”包惜惜说的不是很确定,他们土木工程系课业比历史系要重许多,她已经快七八天没见过他了,这半个月来也就一起吃了两顿饭。 谢翠芝误会更深了,眉头不自觉拧起:“什么叫应该?你们很久没见面了?他在忙什么?” “忙着复习呢。” 因为心里误会,谢翠芝认为是借口。 “实话告诉老师,他是不对你不好?” “没有没有,他对我很好,只是最近要准备期末考,比较忙而已。” 谢翠芝看着她半响,嘴张了张,最终还是没再说什么。 包惜惜见谢老师没再问,热情挽住她的手,问她怎么会突然过来。 谢翠芝实话告诉包惜惜:“看了你写的那封信,感觉你心里头藏着事。写信问你,你又没回,不放心,就过来看看。” 她是吃过感情苦头的人,不希望包惜惜也在这栽跟头。 包惜惜听到这回答,心里既感动又百味杂陈。她有些后悔,不应该写那封信的呃,害得老师那么大老远跑过来。但是看到这么久没出过岛的老师因为这事出岛了,她又有些高兴。 不过,老师说写信给她了? 包惜惜面露困惑,说自己根本没收到过老师的回信。 谢翠芝愣了楞,明白过来,自己寄出的这封信怕是寄丢了。 她竟然没想到这个可能,关心则乱,她真是昏头了。 谢翠芝苦笑着摇了摇头,问包惜惜下午有没课。得到肯定答复,她把自己住的招待所说出来,让对方先回去上课,下了课有时间再去招待所找她。 包惜惜也知现在这点时间根本不够两人叙旧,但还是可以送她回招待所的。不过被谢翠芝拒绝了。 “我还想四处走走,你下了课再来找我。”说到这她顿了顿,“记得叫上沈子清。” “嗯。” 得到包惜惜肯定答复,谢翠芝离开了,包惜惜看着她走远后才转身进了校门。 世上的事有时候就那么巧,谢翠芝身影快要消失的时候,施怀诚刚好结束一天的课程,从学校出来。 他一眼就瞥见那抹背影,整个人跟见了鬼一样,瞳孔瞪得老大。呆愣了两秒后,疯狂朝那背影消失的方向追去,然哪还有什么熟悉的身影。 站在大街上,施怀诚想笑,这样的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明明已经知道她不在了,明明知道她和家人已经葬身海底,却还是每每看到背影和她相似的人,会以为她还活着。 因为这一插曲,施怀诚心情很低落,回家的时候绕路去买了一瓶烧酒。 他们住的房子是京城很常见的小胡同里的一间小四合院,老婆刘小花正在做晚饭,看到他有拎着一瓶酒回来,脸色顿时不好。 “不是不让你喝酒吗,怎么又买了,也不看看自己身体什么情况。” 施怀诚没在意她的念叨,只是说让她炒碟花生给自己下酒。 刘小花不想,可也知道没办法劝服丈夫。 炒好花生端进客厅,发现他没有下酒菜也已经吃了小半瓶。 她把花生搁在桌子上,顺势在他对面坐下,边看着丈夫喝酒,边和他唠嗑。 “小强马上要考高中了,你好歹关心一下他的学习。” 小强是他们的唯一的儿子,今年十六岁,因为一些原因耽搁,今年才读初三。 “我知道你忙,除了上课还有别的科研项目。但你可是堂堂北大教授,儿子成绩太差也不好。” 施怀诚没说话,只是在妻子说话期间又抿了几口就。 刘小花也习惯了,沉默了半响后,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今天上午我遇到方医生,他让我提醒你有空还是早点去医院再检查一下身体。” 说了那么多,施怀诚终于嗯了声。可刘小花知道,他开口即代表想让她停下来。 尽管还有很多想说的,想了想还是闭了嘴,起身去了厨房,继续炒菜。 另一头,包惜惜下课后极罕见的去了土木工程系找沈子清,告诉她谢老师来了的事。 沈子清听后也很想早点去找她,奈何还有一节课,便让包惜惜先去。 包惜惜想着老师的叮嘱,干脆陪他一起上课,上完课两人一起去。 其实她也早想体验一下,陪男朋友一起上课是什么感觉。以前看小说的时候,觉得可浪漫了。 沈子清在土木工程系也算是风云人物,几乎每个科任老师都认识。 这节课老师一进来,下意识扫了眼全场,看到自己的最喜欢的学生这次竟然坐在后排,旁边还坐着个女同学。 他笑了笑,打趣道:“坐在沈子清旁边的那位女同学有些眼生,是别的系来旁听吗?”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93节 这话一出来,班上的同学都笑了,有人替她做了回答:“老师,这位女同学是历史系的。” “哦,没想到啊,历史系的同学也对我们土木工程感兴趣。” “老师,人家不是对土木工程感兴趣,是对在土木工程上课的某位同学感兴趣。” “哦,是这样吗?不知道是对哪位同学感兴趣?”老师明知故问。 沈子清担心包惜惜脸皮薄,不想她被大家打趣,连忙站起身,主动承认这是自己女朋友。 “哦,陪对象上课呢,现在的年轻人谈起恋爱来可真是浪漫。” 好在上课铃声响了,老师并没有继续打趣,注意力放到讲课上来。 包惜惜可算松了口气,心道,有些事情果然还是小说里看浪漫。 一下课,两人就迫不及待往谢翠芝住的招待所赶。 见到许久未见的老师,特别是中间还发现施怀诚不仅还活着并且令组了家庭,两人情绪都有些格外激动。 谢翠芝看到两人一起出现,举止之间也透露着亲昵自然,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暗笑自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精神,对感情这事果然还是反应太过了。 因为差不多到晚饭时间,三人在招待所闲聊了几句后就去了附近一家饭店吃饭。 晚饭吃了一半,谢翠芝终于直接问出一直选在心里的问题:“惜惜,你最近写给我的信有些语无伦次,处处欲言又止,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想跟人说,又不方便说?” “没、也没什么,可能是那段时间心情比较乱。”包惜惜说着,心虚地扒饭。 “只是这样?”她的不自在可没躲过谢翠芝眼睛。 “应该是吧。”包惜惜推了推沈子清,说:“你说是不是?” 沈子清比包惜惜更加不会撒谎,嗯了一声后直接抿起嘴。 谢翠芝也不揭穿他们,只是问:“什么事让你心情这么乱?” 包惜惜轻咬着下唇,想了想,隐晦说道:“是这样,我发现我们学校有个老师原来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谢翠芝没说话,等着她往下说。 包惜惜也只能继续咬牙往下编:“他年轻的时候有个感情很好的爱人,后来爱人不幸去世,他转身就娶了别的女人。这事对我冲击太大了,甚至有些不能接受。”说到这,她看了眼谢翠芝,看她面色还算平静,才问:“老师,你说男人是不是基因里刻着利己?爱人不在了,不管生前感情多好,都组织不了他们转身再娶。” 她知道,于大部分男人而言,一个人生活根本没办法照顾自己,有个妻子照顾实在是会体面很多。 包惜惜这问题可把谢翠芝难住了,她真的难住了。 一时之间,三人都没再开口说话,心不在焉拨着碗里的米饭。 过了一会,包惜惜抬了抬眼,看到谢翠芝这样,她很后悔,无比后悔。这番话肯定让谢老师联想到自己坎坷的感情经历。 她忙给谢翠芝夹了块肉,说:“哎呀,难得见面,还是不要说别人那些晦气的事。吃肉吃肉,这肉挺好吃的,吃多几块。” 说着,她还想夹别的,谢翠芝连忙拦住。 “我差不多要吃饱了,你们多吃点。” “吃这么点怎么能饱呢,难得出来,要多尝尝当地的美食。你不知道,沈子清可有钱了,这些年他攒的零花钱比你一年的工资还多。” 沈子清笑了,谢翠芝也笑了:“老师老了,对吃的没太讲究,你们多吃点。” 看出包惜惜因为她的追问不得不说了事情的经过,说完又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谢翠芝自嘲笑了笑。她本就不是好奇别人事的人,只要两个孩子没有闹别扭就好,真的没必要究根问底。她真是魔怔了。 谢翠芝对他们二人说:“你们也长大了,以后会遇到更让你们愤愤不平的事。老师虽然活得也不算成功,也比你们大了几十岁。如果愿意,可以跟老师说。” 包惜惜:“嗯嗯,是我写信的时候没说清楚,让老师担心了。” 谢翠芝笑看着二人一会,又低下头吃饭。 因为低下头,她没有后看到包惜惜和沈子清两人神情复杂互看了一眼。 这短短的几秒,两人无声决定,施怀诚这事在暂时不说。他们努力说服谢翠芝多呆几天,后天就是周末,他们可以带她四处玩玩,比如爬爬长城之类的。 谢翠芝很感动他们这片心意,笑问:“快期末考试了,学习不紧张吗?” “紧张是紧张,可我们是学霸呀,学霸不用临时抱佛脚。”包惜惜这话说的还是挺心虚的,学霸是沈子清,来到北大后,她成绩顶多中算。不过谢老师这么难得才出来一次,哪怕过几天就期末考,还是要抽出时间来陪的。 看穿他们用意的谢翠芝还是摇了摇头,她只是担心两个孩子才来看看的,不想耽搁他们学习。 谢翠芝决定的事,包惜惜和沈子清真的勉强不了。 因为心虚,包惜惜又对她说了句:“老师,我们没有刻意要瞒你什么的意思,只是有些事没想好。” “知道了,这事是老师太过大惊小怪了,就让它过去吧。” 包惜惜点了点头,问:“老师,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明天吧。” “这么快?坐火车多累啊,好歹休息几天。” 谢翠芝摇头,没说自己其实已经在招待所住了两天,早就休息够了。 可有时候啊,老天让你放弃原则,似乎并不会让事情就这么简单。 第二天,谢翠芝收拾好行李,一早退了房,准备去火车站。 然就在她走出招待所没多远,去学校上课的施怀诚就骑着单车路过。 远远的,他又看到了那熟悉的背影。 这二十多年,他看过无数相似的背影,从没有哪一次像这次像到这般真切,仿佛那走在前方的就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 施怀诚不自觉加快蹬脚踏,心里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快追上,无论如何也要追上。 作者有话说: 明天应该写的完,宝贝们放心,现在看谢老师虽然很惨,但影子不写虐文,我们谢老师前面也许很‘废’,让人可怜同情,但她结局不是这样的。影子想要的谢老师,是一个趟过苦难,能站在高出发光发亮的。也算是希望通过她的例子来传达一个意思,不要沉迷在不幸的感情里自怜自爱,要到属于自己的天地里去发光发热。 ? 第71章 清晨的街道人并不见的就少, 上班的、买菜的、去公园晨练的,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谢翠芝穿梭于人群中, 看着那一张张擦肩而过的笑脸,即便素不相识也感受到了他们幸福。 笑容也许会骗人,眼睛是不会骗人的。 世上明明也有那么多不幸的人,他们也和自己一样躲起来了吗? 才这么想谢翠芝就想笑, 置身于闹市中容不得她不直面现实。 她收拾了下心情,继续朝公交站走去。 大城市不比小地方, 火车站离市中心比较远,单凭双脚要走很远。 向前行走中,不断有自行车按着车铃, 发出清脆的铃铃声,提醒着走路的人们。 突然,一辆急促的车铃声从身后传来。只听声音也能知道,骑车的人这会有多心急。 谢翠芝连忙往边上靠, 继续向前走。 她不知道,在她身后奋力骑单车追赶的谢怀诚随着越来越靠近她,整个人几乎都快要疯了。 在离她只有不到三尺远的时候, 他记起要刹车。却刹的太急,车和人直接倒下了,引得过路的人一篇哗然, 有几个甚至上前去问他要不要紧。 谢翠芝听到身后的动静, 转过身看了一眼。 一瞬,身体仿佛被雷电劈过, 一股麻意从脚底直涌向脑门。又像是掉入冰窟窿, 浑身冷彻骨髓。 天地仿佛一瞬被按下了暂停按钮。耳边喧闹的声音没有了, 马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也好像消失了般。 她瞪大眼睛看着那摔倒在地的男人,清楚看到他脸上的震惊显然不亚于自己。 谢翠芝的大脑一片空白,也忘了自己身处何处。 直到看到那个男人挣扎着要站起来,她才反应过来,扭头立刻就跑。 施怀诚见状,连滚带爬站起身,边喊着她名字边追了上去。然他越喊,谢翠芝跑的越快。 路人也大概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饶有趣味看着两人离去的方向。 男女有别体现在很多方面,其中就有体力。 尽管两人都已经不再年轻,可谢翠芝还是没跑过施怀诚。 在追了两条街后,施怀诚一把扯住谢翠芝胳膊。 两人一路狂奔,都已经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施怀诚浑身都在颤抖,喘着气说“翠、翠芝,真、真的是你!” 他此刻的内心冲击是巨大的,明明她和家人不幸遭遇海难,怎么会还活着。当然了,谢翠芝没死他当然高兴。但除了高兴激动外,他的心也很乱很乱,好多疑惑需要搞清楚。 谢翠芝努力想挣脱那被抓住的胳膊,边挣扎边说:“你是谁?干嘛抓着我?快放开我。” 施怀诚听到她说不认识自己,急了,急忙说:“我是怀诚啊。” 他知道二十多年过去自己变化很大,但应该还是有以前的影子的。他抬起右手,拨了拨凌乱的头发,想让她看清自己。 谁知谢翠芝却挣扎的更厉害,只说自己不认识。 施怀诚懂了,她一定是在恨自己,所以才说不认识。 这认知让他心突然剧烈抽痛,他活该的,他活该的。可再活该,他也没法松开这手。 他语无伦次解释着:“翠芝,我以为你们都不在了,我有回来找你的。翠芝,你别不记得我,我是怀诚啊。” 谢翠芝情绪波动太大,终于承受不住,两眼一闭,昏阙了过去。 施怀诚大惊失色,搂住倒下的她,大喊:“翠芝,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此刻那满是泪水的双眼全是惊恐,施怀诚什么都顾不得了,抱起谢翠芝直奔医院。 --- 北大物理系今天上午发生了件很轰动的事,教授施怀诚竟然无来由缺课,准确的说是人都没到学校。 系主任知道施怀诚没有去上课后,立刻派人去他家看看什么情况,却得知他一大早就出门了。 人出门了,却没来学校。 系主任担心他出事了,连忙上报校领导。 要知道,施怀诚于他们而言,可不仅仅是物理系教授这么简单,更是他们正在研发的一个项目的负责人。 学校这边紧张的都快要报警了,还好这时候接到了施怀诚电话,解释自己突然发生了一些情况,现在医院,没办法来学校。 校领导那边以为他出意外送医院了,急的想立刻派人来看他。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94节 电话那头施怀诚支支吾吾解释,住院的不是他,而是他的一个朋友,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因为这事闹的还挺大的,中午学生们在食堂吃饭的时候,不少人都在说这事。当然了,学生是不知道那么多的,只能私下猜测施教授突然没来上课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不少人担心他是不是生病了。 包惜惜和同学在食堂吃饭,把物理系的这八卦听了去,这时候的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事竟然会和谢老师有关。 等到第二天,包惜惜听说施怀诚还是没来上课,不仅如此,他妻子还跑到学校来找人时,她觉得不对劲。 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她立刻跑去谢老师住的那间招待所,确认她已在昨天离开,送了半口气。随后她又去了土木工程系找沈子清,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很不安。” “这事确实有点反常。”沈子清拧眉沉思,什么样的朋友会让一个如此爱岗敬业的教授连着两天都不来学校,甚至家都没回。 “你说会不会是谢老师?”包惜惜也不想往这么狗血的方向猜测,可直觉却忍不住这么想。 沈子清也不敢肯定,问包惜惜知不知道施教授那位很重要的朋友在哪里住院。 包惜惜摇了摇头:“这个倒没听说。” 北京是大城市,医院比其他城市要多。可人住院,除非特殊情况,不然都是去就近的。 按现在掌握的情况推测,施怀诚应该是从家里出门后,在来学校的路上撞到了出事的朋友,紧急送去了医院。这样的情况下,人应该是会送去就近的医院。 现在离天黑还有段时间,两人又没课了,包惜惜提议:“要不,我们去看看?” 沈子清没反对,不去看看他不放心,也怕包惜惜总想着。 事实证明,两人这决定没有错。 他们来到最近的一家医院,还没找护士咨询,就看到施怀诚一脸慌张从从楼梯口跑下来,左右张望,像是在找什么人。 包惜惜忙喊住他,问他出了什么事。 施怀诚急,也顾不上那么多,让他们帮忙找个人。 他把谢翠芝的身形样貌发型大概说了下,包惜惜只听这些就心一惊,语气颤抖问:“姓什么?” “谢。”施怀诚急着找人,没留意到两个学生的神情变化,只是催促他们快帮着找,如果找到了就带回到408病房。 叮嘱完,他就跑出去找人了。 昨天把谢翠芝送到医院后,经过一番检查,虽说没大碍,是身体太虚弱加上情绪太过激动才会晕倒,可施怀诚不放心,还是给办理了住院。 谢翠芝不肯,醒来执意要走。 也许是这事对她冲击太大,又也许是身体真的太虚,,争执之间,谢翠芝再次晕厥。 医生见这情况,给她吊着的瓶葡萄糖加了点镇定剂,才让她在医院安睡了一天。 施怀诚担心她醒来又要跑,一直在医院守着。 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总不能一直在病床上守着。这不,走开了一会,她又不见了。 施怀诚担心啊,昨天她就一天没吃东西,只靠吊的那点营养液,身体虚弱的很,他真怕她走到哪个角落晕倒没人发现。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没错。 包惜惜在知道谢怀诚要找的人性谢后,因为太过震惊,愣在原地几秒。 现实可真是远比小说来的狗血,谢老师竟然和他遇上了。 她不敢想象谢老师看到施怀诚受到的冲击会有多大,也不怪需要住院了。 想到谢老师可能会有多难过,包惜惜这会难受的像被很多针密密麻麻的扎着,眼泪都出来了。 她不敢耽搁,和沈子清兵分两路,想快点找到谢老师。 好在他们运气不错,包惜惜很快在住院部外头的一个角落找到了走路都走不稳的谢翠芝。 她显然迷路了,一脸迷茫不知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 包惜惜的泪再也绷不住,刷刷往下掉。大喊着谢老师,向她狂奔而去。 谢翠芝听到熟悉的声音,猛转过身。 就这一个转身的动作,对两天没吃东西的她来说显然也承受不起。如果不是包惜惜及时过来扶住她,只怕已经倒下。 包惜惜看着她苍白的脸,哽咽了:“老师,你怎么了?” 谢翠芝没回答她,只是说:“惜惜,带我走,带我……” 她真的太虚弱了,第二句走字还没说出来,人就晕了过去。 谢翠芝再醒过来,人又躺在病床上。 她环视了四周,看到了包惜惜,没看到那张她思念了半辈子却又希望永远不要再见到的脸,很明显松了口气。 谢翠芝不知道,包惜惜把她送回病房后没多久,被护士告知人找到的施怀诚也回来了。包惜惜也不想再隐瞒了,直接告诉施怀诚,谢翠芝是他们曾经的老师,谢老师现目前的情况不宜再受刺激,希望他能暂时离开,至少不要出现在病房。 施怀诚对于他们和谢翠芝的关系很惊讶,但很快回过神来,难怪包惜惜也会说出谢翠芝当年说过的话。 看着病床上的谢翠芝,他同意了包惜惜的建议,不过并没有走太远,而是一直在病房外守着。 包惜惜看到谢翠芝醒来,紧张问:“谢老师,你感觉怎么样?” “还好。” 因为喉咙太干,说话有点哑,包惜惜赶忙喂她喝了点水。 放下杯子,包惜惜挪了挪椅子,在着谢翠芝坐下:“医生说你两天没吃东西了,身体太虚弱,子清去给你买晚饭了,一会可不能不吃,知道吗?” 她没有问为什么不吃,答案太明显。 谢翠芝笑了笑,没说什么。 没多久,沈子清端着一个铝制饭盒进来,里面装了从医院食堂打来的瘦肉粥。 包惜惜喂谢翠芝吃,可能意识到不吃东西身体真的受不住,连支撑她走出医院都做不到,很听话的吃了一半。 实在吃不下了,她推摇了摇头,示意包惜惜放下:“吃不下了,放着吧,一会饿了再吃。” 包惜惜没勉强,把饭盒盖上放好。 面上虽然看不出什么,可包惜惜心里一直很不平静。 老师现在身体这么虚弱,如果知道了施怀诚已另组家庭,肯定会受不了的。 谢翠芝看着面色沉重的两个学生,问他们:“明天没课是吗?” 两人点点头,她笑了笑,又道:“老师想自私一回,让你们留下来陪我,可以吗?” 两人狂点头,包惜惜哽咽道:“老师,你这要求一点都不自私。” 呜呜,包惜惜真的快忍不住了,谢老师太可怜了。生病的时候没人照顾,难过的时候没人安慰。这二十多年,她是怎么靠一个人扛过来的。 谢翠芝羸弱说了声好,说:“老师太累了,想睡一觉。一些事,等我睡醒再说。” 她累了,真的累了,连续的精神刺激,早已让她疲惫不堪,说完这句话后便沉沉睡去。 就让她再逃避一次吧,她知道,这一觉醒来,有些事有些人也该面对了。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真难写,呜呜,短小了(惯例,短小罚影子啥?评论区掉落红包),但就这三千来字,影子真的从十二点半写到八点半。 卡过这一部分就顺了,明天所有真相都会揭开。谢老师涅槃重生后的璀璨也即将到来。 ? 第72章 【一更】 谢翠芝这一觉睡了很久, 再睁眼已是半夜。 包惜惜和沈子清因为担心她,都不敢睡太沉,听到她有动静也立刻睁开眼。 饱睡了一觉, 她看上去精神不少。 因为都是单人病房,倒也不用担心发出声响会吵到其他病人。 包惜惜问:“老师,要不要喝点水?” 谢翠芝说了声也好,随随即挣扎着坐起身。 随着哒一声灯被拉开, 包惜惜往搪瓷杯里倒了点热水端给她,又帮她把枕头捋了捋, 好让她靠的更舒服些。 “老师,你饿不饿?你睡着的时候沈子清出去买了些点心。”包惜惜边说边把包着点心的纸打开。 点心做的很精致,让人一看就有胃口, 包惜惜吃了好几块。 不过谢翠芝没胃口,她摇了摇头。 事到如今,谢翠芝也明白包惜惜为什么在心中会说的如此语无伦次,更明白那日三人一起吃饭, 她所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她问:“你们是不是早猜到了他是谁?” 这个他,自然指的是施怀诚。 包惜惜看向她,忐忑解释:“老师, 我们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只是……” “只是不知道怎么告诉我,是不是?”谢翠芝接下她没说完的话, 苦笑了下, 淡淡说出:“其实,我十多年前就知道了……” 这话无异于一颗巨石坠入平静的湖面, 轰一声掀起万千波澜。 包惜惜和沈子清呆住了, 坐在门口长椅上的施怀诚更是。此时他仿如五雷轰顶, 一时之间双眼都找不到焦距,只耳边还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谢翠芝的声音,娓娓说着藏在心里十几年的秘密。 当年,她接到噩耗,施怀诚所在的部队在一场恶战中全员阵亡。 谢翠芝痛不欲生,大病了一场。 她心里始终不相信施怀诚死了,所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而且他还答应过自己,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谢翠芝想去找,然因为战争,也因为她弟弟病重,伯父决定带全家去香港。 既可以躲避战乱,也可以给侄子治病。 她不想去,然家人都不允许,威胁她如果她不一起去香港,全家也不去。 为了家人,特别施弟弟,她只能假装妥协。 但那日登上船后,她却偷偷溜下船。 她不想去香港,想去找施怀诚。 谁料几天后噩耗传来,家人所登的那艘船,遭遇海难,几百人仅几十人生还。 她的家人,全葬身于大海。 这噩耗对于谢翠芝,无异于世界毁灭。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95节 她很后悔,当日为什么不一起上船,这样一家人至少可以死在一起。 这份懊悔折么了她很多年,这也是为什么后来她会去海岛教书的原因。 被大海围绕,这会让她觉得离家人近一些。 后来有一天,她收到好友来信,告诉她看到了一个很像施怀诚的人。但她因为急着赶火车,并没有停下来细看。 这是谢翠芝家人遇难后,唯一有联系的朋友。那日她和丈夫正赶去机场,他们夫妻移民去美国生活。 往事说到这里,谢翠芝情绪明显又有了起伏。 她目光含泪看着包惜惜,但焦距又没落在包惜惜身上。 包惜惜心一揪,说出自己的猜测:“老师不信,没有去?” 如果是因为这个,以致两人错过,除了感叹一句天意弄人,她真想不到说什么。 谢翠芝摇了摇头:“我去了。” 她去了,看到了他,已和别人另组了家庭的他。 泪,终究还是从眼眶滑落。 一直在病房外的施怀诚再也忍不住了,冲了进去。 他同样也是满眼泪水,看着谢翠芝,颤抖着解释:“那日战场上被人救起,前几个月我几乎都处于昏昏沉沉状态。一清醒过来我就给你写信报平安,可一连寄出几封都石沉大海。我心里急,奈何伤势台中,辗转了几个医院,养了一年才能堪堪下床。伤好后我有回去找你的,得到的却是你全家遇难的消息。” 这消息几乎让他心灰意冷,甚至想过随她而去。 可是那会,国家还处在危亡之中,他如何能因为这样白白死去。 重回战场,他跟不要命般,每次拼杀都冲在最前头。 后来,在即将迎来曙光的一场战争中,他再次身负重伤。 很凑巧的,又是被同一个人救了。 “她是民间组织的救护队成员,两次救了我……”后面的话施怀诚实在说不出口。 在她的悉心照料下,他再次捡回一条命。 后来,解放战争胜利,他心灰意冷,准备回他们的曾经一起读书的地方做个老师,就这样过一辈子。 不料她竟然追了过来,执意要和他一起生活。 后来,他便和她结了婚,在那生活了几年。再后来,北大这边向他发出邀请,他便又来了这里任教。 施怀诚泪汪汪看着谢翠芝,问她:“当年你既然来找了,为什么不出现?” 谢翠芝冷笑:“出现又如何?让你抛弃已怀有身孕的妻子?” 说着,她痛苦闭上眼睛。 最刺痛她心的,最让她耿耿于怀的,不是他已再结婚生子,而是她看到,他看向那个人的眼神,平和,踏实。他看向那个人的眼里,有笑容。 那一幕,成了她此后十几年的人生里摆脱不掉的梦魇。 谢翠芝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会和他面对面,如此平静说出这段往事。 她的心忽然平静了,然听着这一切的包惜惜却哭成了泪人。 包惜惜只是听都觉得字字挖心,无法想象亲身经历的谢老师会有多痛。 她真觉得老天对谢老师太不公平了,家人遇难,爱人另娶,哪一样不幸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无法想象,谢老师是有多哀莫大于心死,才能如此平平静静说出施怀诚看向别的女人的眼神。 包惜惜痛哭,施怀诚也崩溃了。 他甚至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跌坐在椅子上。 谢翠芝那个问题,他无法回答。 此时此刻,他只剩满心懊悔。 过去二十多年,虽然他以为她已经不在了,但是在他心里,她一直是他最爱的妻子。 但是她那句话出来,施怀诚只觉得自己无地自容。更绝望的是,在他最爱的女人心里,怕是没他的位置了。 这认识让他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再也控制不住,哭了出来。 一时之间,整个病房充斥着令人窒息的压抑。 时间在一声声低声饮泣中流逝,窗外,东边的天空泛起了鱼肚白。 沉默了半宿的谢翠芝终于再开口:“施怀诚,既然话已说到这,我们不如干脆说开。” 听到这话,施怀诚有了不好的预感。 只听谢翠芝继续往下道:“你我二人,从今以后,彻底互不相干。” 这一句互不相干,不仅是以后划清关系,更是把以前也彻底抹去。 这对施怀诚而言,无疑是致命一击。 这二十多年,哪怕他再组家庭,可只有他自己知道,过的每一天都是靠和她过去的点滴回忆在支撑。如今她说要抹去,他如何还能活。 施怀诚悲痛欲绝,对上谢翠芝决绝的眼神,他说不出任何话。 他曾想着,等哪天他要离开这世界了,就让孩子把他一把火烧了,骨灰撒入大海中,这样他们就能再相遇了。 曾经想到这个结局,他的心也是踏实的。 现在,什么念想都没了,翠芝要和他互不相干。 施怀诚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病房,怎么离开医院,怎么回到家的。 刘小花看到消失了几天的丈夫回来了,眼顿时红了,正想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看到他突然开始摇摇欲坠。 眼看就要笔直朝地面倒去,刘小花赶忙上前搀扶,心急的都没发现自己说话有多大声:“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 还在屋子睡觉的儿子被母亲带着哭腔的嘶吼声吵醒了,不放心,边穿衣服边往外走,看到父亲被母亲抱着,连忙上去帮忙把人扶到床上。 刘小花哭着劝病床上的丈夫去医院看看,施怀诚却摆了摆手让他们出去,他想一个人静静。 “都这样了,你怎么还不听劝呢。”刘小花要哭死了,医生早就有提醒,让他有空去医院检查一下,他却总是忙。 施怀诚现在很虚弱,说话都没力气,但还是又开口说了遍:“你们出去,让我一个人静静。” 他态度坚决,刘小花和儿子没办法,只得暂时退出房间。 施小强看着坐在院子里哭的母亲,有些不耐烦,说:“妈,你就整天惯着我爸吧,瞧把他惯成什么样子了。” “你闭嘴,怎么能这样说你吧。”刘小花边哭边骂儿子:“有儿子这样说老子的吗?” 施小强不想和母亲争执,摇了摇头,干脆出门买早餐。 他这早餐买的有点久,再回来看到母亲还坐在院子里哭。 “妈,你怎么还在哭,不知道的还以为我爸……怎么了呢。”他差点说‘死了’,被刘小花一瞪,及时改口。说完把自己买回来的豆浆包子递上,让她吃点东西。 刘小花拿过,却不是自己吃,而是起身进房间,想给丈夫吃。 没多久,房间内传来刘小花的惊呼声。 “小强,你快来看看,你爸他、他……” 施小强听出不妙,飞奔进房。 发现父亲脸色苍白,一动不动躺在床上。 作者有话说: 今天因为有别的事耽搁,下午五六点菜开始写。呜呜,短小了,但影子继续写,争取12点再更一章,时间太晚,大家可以明天再看。 -- 看了评论区有个小可爱的评论,揉揉~作者是不好回复什么,希望你不要为这样的事影响,更不要伤心。在影子看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坑品是作者最后的底线。 --- 最后,今天想了个预收梗,试水推一下。 《妖妃靠弹幕母仪天下以后》 ? 第73章 【二更】 北大物理系施教授病重的消息, 在期末考试结束后,传到了包惜惜和沈子清耳中。 得知这个消息,包惜惜除了有些意外, 没太多情绪。 那日在病房得听了谢翠芝那番诉说后,她对施怀诚这个人没半点好感。哪怕她知道,他和谢老师之所以会是那样的结局,主要还是因为那个时代动荡。可一想到谢老师听说他的噩耗仍执着于货要见人死要见尸, 而他在以为谢老师遇难后,一边悲痛一边不妨碍他再娶。 呵呵, 所以说有的男人为什么叫狗男人,怕就是那份爱连狗都比不上。 谢老师已经和这个男人互不相干,以后有关他的任何事, 是死是活,她也不会再纠结要不要告诉谢老师。 然包惜惜没想到,病重中的施怀诚会点名要见她。 想了想,她还是去了。 她以为施怀诚应该是想恳求她劝劝谢老师, 缓和一下两人的关系。但劝的确是劝,原因却是因为其他。 施怀诚被查出得了癌症,怕是没多少日子。他在学校负责着一个项目, 一直卡在关键地方迟迟不能有进展。他不怕死,只是担心这个国家和学校投入了大量人力物力的项目废了。 他向学校推荐了谢翠芝,校领导听了他的意见, 开会讨论后同意了。可他也知道, 如果他来开口,谢翠芝一定会拒绝了。他希望这事包惜惜能出面, 帮着劝说谢翠芝。 施怀诚一字一字告诉包惜惜:“你不知道, 她在物理方面多有天赋, 远在我之上……” 虽然她刚开始基础很差,靠他辅导。但是她的悟性却远在他之上,甚至到后来,那些难题反过来是她来给他讲解。 她一直以为是他故意的,故意装不明白,想看她如何破解。其实是他真的悟性不如她,每每他卡在死角寻不到突破口,她已经兴奋告诉他,她知道怎么解了。 包惜惜从医院出来,面色沉沉。脑海里不断回响着施怀诚的那句话,‘只要翠芝愿意,她所能达到的成就将是我都难以想象的’。 这话让她耿耿于怀,因为这个耿耿于怀,在外头走了半天后,她去沈子清商量,放假想去海岛找谢老师。 她不是想帮施怀诚劝说,而是心痛谢老师,如此才华不该因为那些苦难自我埋没。 谢老师应该走出来,在真正属于她的舞台发光发亮。她应该走出海岛,去看看更广阔的世界。 对于包惜惜这提议,沈子清当然没意见,且他本来也有次想法。 他知道今天包惜惜去看了施怀诚,他想知道她这么坚决要去看谢老师,是不是和这个有关。 包惜惜点了点头,简单把施怀诚在病房和她说的告诉他,道:“你知道吗,我的心快憋屈死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96节 她既恨施怀诚意志不坚定,误了谢老师半辈子。也恼谢老师不争气,为什么要自我封闭在海岛二十多年。 可不管是恨还是恼,都没办法彻彻底底。 谢老师的悲剧,实在也是有太多太多巧合的客观因素。 但不管了,以前的一切就让它过去,现在,以后,还是来得及把握的。 施怀诚在感情方面算不上是好俺男人,但在学术上却是称得上专业的。他能这样评价谢老师,她相信的确是因为谢老师就是这么优秀。 这么优秀的人,应该有自己的舞台。 谢老师前半辈子太可怜了,后半辈子不能还是这样的。 两人决定好,学校一放假便买了去往海岛的火车票。一路奔波,再次来到了在那段苦难岁月里让他们得以平安生活的海岛。 对于他们的突然到来,傅卫国和沈倩瑶很是意外和惊喜。 然他们一路奔波,屁股都还没坐热就急着去找谢翠芝,让他们心里酸溜溜的。 看着两个孩子离去的背影,沈倩瑶对丈夫说:“哎,我这心里怎么那么吃醋呢。” 傅卫国安慰妻子:“别醋,谢老师毕竟辅导了他们一年,两个孩子惦记,说明他们是懂得感恩的人。再说,有什么好醋的,晚上还不是回来我们家住。” “也是。”沈倩瑶被安慰到了,继续晒自己的咸鱼。 她一个曾经舞台上的主角,有一天竟然会在这天涯海角晒咸鱼,这谁能想到,然她却是真的爱上了这样的生活。 --- 谢翠芝没想到包惜惜和沈子清放假后真来了海岛,感动的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说起来也不算太久没见,包惜惜打量着她,发现谢老师不仅面色好了许多,整个人的精神状态也有了不同。 包惜惜算是松了口气,偶遇回施怀诚的那几天,于她而言也算是重生前的最后一道劫难吧。 因为放假,时间还很充足,两人也不急着劝说谢翠芝。 重逢的第一天,师生三人只是聊了下日常,大部分是包惜惜和沈子清说自己的大学生活日常。 待了几天后,包惜惜寻了个时机,终于和谢翠芝说了施怀诚的病,以及他向学校推荐她到北大任教的事。 当然了,包惜惜并没有一开始就直接说施怀诚得的是绝症,她怕这话冲击太大。 故而谢翠芝在听了之后,开口第一句是:“他得了什么病?” 开口问了,包惜惜自然不能不说清楚。 好在谢翠芝听后并没太大反应,转而带了几自嘲笑道:“他莫不是知道自己不久人世,想把未完成的烂摊子丢给我?” 包惜惜挪了挪位置,走到她旁边坐下,把自己的想法直接和她说:“老师,这项目不是教授一个人的。它是学校、是国家,还有那十几教授几年的心血。你有这样的才华,不如把握这次机会。” 谢翠芝想笑:“我能有什么才华。” “你有。”包惜惜很肯定告诉她。 除了施怀诚的肯定,更是自己被她辅导的时候,就已经觉得她很棒很厉害很博学。 谢翠芝无法和包惜惜真诚又炙热的目光对视,转过头,说:“那天在医院我说的很清楚,与他有关的,我都不想参与。” 包惜惜知道要说服一个人改变很难,更知道自己不能去要谢老师怎么做,劝说应该是的底线,而这底线就是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对方。至于最后怎么决定,还是要交给谢老师自己想清想楚。 有时候人啊,往往很容易再‘我是为了你好’中忘记了自己的底线,把自己的想法强加给别人,逼迫着别人按自己认为好的方面去选择。包惜惜知道这个道理的,所以时刻提醒自己不可以越界。 因为还要回家,他们在海岛待了半个月后依依不舍离开。 临离开前,包惜惜握着她的手,一脸诚恳说:“老师,你明明比任何人都要明媚亮眼,为什么要困于过往?问问自己,最想做的是什么。” 其实包惜惜很是可惜,她觉得谢老师应该是越不过施怀诚这一关。 其实也能理解,换做是她,只怕会更恨。 不过她不会像老师那么善良,选择一个人舔伤。 也许发现狗男人再娶时她不会出现,但转身后她一定会找个更好的男人,努力过得幸福美满,然后再出现在狗男人面前,让他下半辈子懊悔痛苦去。 回家过完最后的假期,包惜惜和沈子清回到了学校。 他们怎么都没想到,谢翠芝竟然来了。 她接受了北大的聘任,以第二负责人的身份参与到施怀诚负责的那个项目中。 包惜惜没有问她怎么想明白了,只是很赤、裸表达了自己的激动。 谢翠芝这样一个可以说没有半点资历的人凭空而降,自然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但是她很快用实力证明了自己。仅用半个月就攻克了他们卡了他们半年的一道难题。 包惜惜真替她开心,也为她骄傲。 谢翠芝这边一切向好时,施怀诚那边传来噩耗。 他的病已药石无医,人已处于油尽灯枯状态。 在生命即将到尽头之时,他回了一趟学校,交代自己的工作。 不过包惜惜觉得,他应该是想最后再见一见谢翠芝。 因为后来在他病逝后,谢翠芝告诉她,施怀诚在回学校那一次,曾和她单独谈过一次话。 “他问我能不能原谅他,如果有下辈子,还愿不愿意跟他在一起。”谢翠芝说出这些的时候很平静,问包惜惜:“你觉得我会怎么回答?” 包惜惜摇了摇头,面对健康的施怀诚谢老师会恨,但她真不面对一个病重的施怀诚谢老师会如何。 谢翠芝笑了笑,语气淡淡告诉包惜惜:“我很认真想了想,拒绝了。” “惜惜,在那一瞬,我确定自己不爱他了。” 虽然花了二十多年,但她终于不爱这个男人了。 作者有话说: 太困了,难产的【二更】迟到但终还是到了~睡醒继续,争取大肥章。 ? 第74章 【一更】 从爱情的束缚里走出来的谢翠芝, 比包惜惜以为的还要耀眼。 短短半年,她不仅带领团队攻克了一个大难题,还在国际知名期刊发表了一篇以她为主要署名的论文。因为这篇论文, 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davy教授甚至向她发出交流邀请。 这可是近二十年来,北大唯一一位被国际著名物理学家邀请交流的老师,这消息不管是对谢翠芝本人还是学校,都挺意外的, 也挺振奋的。 校领导方面希望谢翠芝能带队出国学习交流,毕竟在物理学这块, 现在还落后国际太多。 她考虑了几秒,就决定接受邀请。 目前国内在很多方面确实落后国际太多,她想出去看看这个世界, 也想带着学生们出去看看。 但出国并不是那么容易的是,虽然学校会帮着办理各种手续,但等到办妥,只怕也是一年半载之后。 她正好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干点别的事。最近她细研究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 对四维时空很感兴趣,她想补充一下自己在这方面的知识缺失,好好看看学校搜集到的国内外文献资料。 她知道国外学者已经开始有人探讨平行时空理论, 如果这次能顺利出国交流,她也希望能获得更多的这方面的资料。 谢翠芝现在的每一天,饱含激情充满期待, 相比她在海岛上的日子, 简直是两个天地。 包惜惜有句话说的对,爱情之所以珍贵, 那是因为人, 不然, 它一文不值。 这是谢翠芝完全没有想到,她如此小小年纪,竟看得比自己通透这么多。 想起自己之前对她的误会和担心,谢翠芝既想笑又惭愧。 不过虽然现在的生活虽然和过去二十多年有了很大不同,但问她会后悔吗?谢翠芝想,是不会的。 当年小岛跟现在可不一样,当年岛上不过就她一个真正接受过教育的老师。若然没有她,学校也许办不下去。所以她不后悔在海岛做了二十多年老师。 教出那么多学生,那些孩子也是中国的未来,怎么会后悔呢。 她不觉得过去平淡,也不认为现在就是辉煌,还远不是。 谢翠芝沉迷于国外很多知名学者都热衷探讨的平行时空理论研究,包惜惜和沈子清周末偶尔会去教室宿舍找她。 日子就在这样在平静和充实中过去,谢翠芝怎么都没想到,有一天有一个意料之外人会突然找上门。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周日,包惜惜和谢翠芝约好一起去北京大饭店吃午饭。 吃饭的地点当然是包惜惜选的,自谢翠芝来北大任教后,包惜惜就一直给她洗脑,人要享受工作,更要享受生活。有时间更是积极主动带她到处走走看看,顺便吃吃。 然这日,两人正准备出门,一个意外之客却上门了。 这个意外之客,正是施怀诚后来的妻子,刘小花。 这是谢翠芝和她的第三次见面。 --- 刘小花其实是知道丈夫在去世之前推荐了谢翠芝来北大任教,不过在施怀诚病逝后,她消沉了许久,实在没心思关注任何人。 在嫁给施怀诚之前,她是知道谢翠芝的存在的。 在他受伤昏迷的那段日子,这个名字经常从他嘴里说出来。 但是,她知道的谢翠芝是一个已和家人葬身大海的人。所以哪怕施怀诚一直惦记,她也没怎么在意。她虽然没读什么书,可也知道,活人是不可能跟死人争的。何况她是真的喜欢施怀诚,喜欢到不介意他喜欢着别人。她要的从来不是什么浪漫的风花雪月,她只是想和自己喜欢的人踏实过日子。 在丈夫病逝几个月后,她一点点从痛楚中走出来后,控制不住自己去关注谢翠芝。 知道了谢翠芝现在是北大物理系最受重视的物理老师,风光无限,刘小花心里有恼恨。 没人知道,在施怀诚病重之时,她曾来找过谢翠芝,恳求对方去医院看看施怀诚。 医生说病人最重要的是求生欲,她知道谢翠芝就是丈夫的求生欲。然而谢翠芝毫不留情拒绝了。 这几个月,每每想到丈夫,刘小花都会想,如果当时谢翠芝肯去医院,给丈夫一点安慰和鼓励,也许他能撑的更久。 因为心里始终有着这股怨气,慢慢走出悲痛的刘小花再次出现在谢翠芝面前。 如果没有丈夫病重时的推荐,谢翠芝现在还是小海岛上一个默默无闻的老师。她真的想问问这个狠心的女人,如何能心安理得享受现在的生活。 这声质问让谢翠芝冷笑出声。 包惜惜亦然,就这逻辑,施怀诚施如何跟这女人过了十几年的? 她虽然不喜欢施怀诚,但也不得不承认,他和眼前着女人的思维不在一个频道上。不在同一频道的两人,能沟通吗? “谢老师能来北大,的确是始于施教授推荐。但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推荐谢老师?你以为学术研究是什么?施教授他的权力有这么大?可以凭一己之私就往学校塞人?谢老师的工作取得这么大突破施运气?”包惜惜一字一字告诉刘小花:“希望你能尊重一下你去世丈夫,虽然他在感情上真的糟糕的一塌糊涂,在工作这个事情上,还不至于感情用事。” “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谢老师在物理这方面就是优秀,不是一般人能比,哪怕是你丈夫。她现在的成就,凭的是自己过硬的实力。” “所以,她为什么不能心安理得享受现在的生活?就因为没去看望一个病重的背弃信义的负心汉?她真有那么大魔力,看一眼就能让人战胜病魔?搞笑呢,你不如问问为什么他身体会出现状况,这十几年一起生活在一起的可是你们。”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97节 包惜惜因为生气,怼起人来一套接一套,怼的刘小花毫无还嘴之力。 特别是最后那句,为什么施怀诚身体会出现状况。 他的身体其实早些年就开始不好,医生说是过于抑结,一直劝他放宽些心。 她再没文化也知道抑结是什么意思,就是不开心。可刘小花能怎么办,他性格就是如此啊,跟个闷葫芦一样,还很倔。明明身体不好,却永远工作为重。 之前都只是小病小痛,谁能想到这次竟然会这么重,治都没办法治。 刘小花的心微微抽痛,她不搭理包惜惜,固执对谢翠芝重复说着:“生病的人是很需要鼓励的,你明知道他对你有愧疚,如果你愿意鼓励鼓励怀诚,他说不定能撑过去。” 好歹夫妻一场,怎么能做到这么狠心。谢翠芝真是她见过最狠心的女人。 包惜惜还想开口,谢翠芝挥手阻止。 她告诉刘小花:“我理解你现在还处于悲痛之中,没办法理智。不过还是想告诉你一句话,人还是要靠自己克服悲伤,不要为了让自己好过埋怨他人。” 过去二十多年她就是这么要求自己的,当然,她不要求刘小花一定要做到,只是希望不要再来打扰自己。 刘小花还想说什么,谢翠芝在她之前又开口了:“念在你和施怀诚十几年的夫妻之情,给他留点体面吧。” 逝者已逝,何必这样不体面争执。 刘小花闭了嘴,愣愣离开。 这会她心里想的不是什么怨恨不怨恨,她今日彻底明白到一个事实,谢翠芝对施怀诚是真没半点情谊了。 一夜夫妻百日恩,一个女人真的可以彻底放下自己曾经的男人吗? 好好的周日假期,因为这个女人的突然出现,多少有些心堵。 包惜惜看着她背影,气的脸颊鼓鼓。 谢翠芝看着可爱,忍不住伸手戳了戳:“气的跟只青蛙似的,犯得着吗?” 包惜惜鼓着脸点了点头:“她就是无理取闹,无脑迁怒。” “所以呢?你要跟她计较吗?”谢翠芝笑着反问。 “计较。” “计较能如何?把她抓过来骂一顿还是打一顿?”谢翠芝替她回答:“都不能,只是让自己不开心。” 这话听得包惜惜一楞,目光一直盯着谢翠芝瞧,好一会才说:“谢老师,你变了。” 这下轮到谢翠芝楞住了。 她变了吗?好像是吧。 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再不出发,就吃不上午饭了。 对哦,包惜惜反应过来,虽然气愤刘小花,但吃饭更重要。 “老师,我们快点出门吧,沈子清应该也忙完小组作业了,说不定比我们还先到。” 包惜惜还真没猜错,他们到北京饭店的时候,沈子清确实已经到了。 这一顿饭,是沈子清请客。 他拿了第一学年的专业奖学金,钱虽然不多,但正因为不多才要让它更加有意义。 请恩师和对象吃一顿好的,就非常有意义。 这是包惜惜的歪理,却成功说服了沈子清。 沈子清其实已经等了好一会,待两人坐下后,忍不住问:“怎么这么迟?” 他坐在包惜惜身侧,习惯性朝他倾了倾身子说话,姿态甚是亲昵。 包惜惜不觉有什么,谢翠芝却是轻咳了声,提醒他们注意。 沈子清脸颊微红,坐正身子。 包惜惜简单把刘小花去找谢老师的事告诉他,听得沈子清微微拧眉。 他想起一件事,不知道要不要告诉她们。 作者有话说: 写了几章虐的,有点忘了怎么写甜甜的恋爱了,嘿,得复习一下。 晚点会有第二更,但会有点晚,呜呜,今晚又有我喜欢的战队比赛,想看了再继续写。不建议大家等。 希望大家都能早睡早起。 影子也是不熬夜的,这两天特殊,白天被耽搁了好多码字时间,只能晚上补。 ? 第75章 【二更】 包惜惜留意到了沈子清的不妥, 轻轻推了推,问他发什么楞。 沈子清下意识说没什么,话语一顿, 犹豫了几秒后他还是又开口:“其实前段时间,有一天我在街上也撞见,呃……刘小花。” 他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最后还是知乎全名。怕说‘施教授的老婆’会让谢老师膈应。 “这也没什么, 京城就这么大。”包惜惜不以为意,施教授一家也是住在学校附近, 出了学校会撞见也很正常。 沈子清嘴张了张,最后笑了笑,说了声也是。 “好啦, 不说她了,我们来讨论下吃什么。”向来吃饭最大的包惜惜肚子饿了,不想再在刘小花身上浪费时间。 来到北京饭店肯定要吃京酱肉丝,三人商量了下, 加了一道炒鱼片和一盘青菜。 包惜惜肯定是觉得这分量有点少,但谢翠芝认为只有三个人,吃不了那么多。 最后两人各退一步, 要多了份点心。 很快,饭菜上齐,三人改而边吃边闲聊。 虽然是周末, 但谢翠芝现在负责着两个重要项目, 忙的很,吃过午饭后和他们坐了一会, 便提出要回学校实验室。 包惜惜和沈子清想去公园走走, 三人在饭店门口分别。 谢老师不在后, 包惜惜对沈子清说:“好了,谢老师已经走了,吃饭之前你真正想说的是什么 ,可以放心说出来了。” 沈子清笑,看向她的眼眸尽是温柔,问:“你看出来了?” 包惜惜得意哼了声:“当然,你眼珠子转一转我就知道你真正想的是什么。” 两人相识多年,对彼此确实了解。有时候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小举动,旁人完全看不出什么,但他们却能看出对方不妥。 刚才沈子清说那声‘也是’之前那一瞬的犹豫,别人也许看不出来,但包惜惜却是能的。 以她对他的了解,也许是觉得有些话不方便在谢老师面前说,才会一瞬改口。所以在谢翠芝离开后,她立刻抓着他问真相。 沈子清没有再隐瞒,把那天所见都告诉她。 准确的说,那日是他撞见刘小花,她并未发现他。 那是在施怀诚病逝后大概半个月左右,他无意中撞见她被一个男人围堵在巷子里,神色慌张,节节败退。 一开始他担心她是不是遇到抢劫的,正准备上前救人,却听到那男的说:“他都死了,你还要为他守寡吗?” 这句话瞬间让沈子清意识到自己误会了,连忙刹住脚步,却也控制不住自己往下听。 根据他们的聊天内容,沈子清有了个大概猜测。 刘小花和这男的曾经是恋人,只是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分开了。 一个另娶,一个他嫁,生活原本不会再有交集。 后来兜兜转转,两人又在京城相遇。 当然了,各自都有家庭的恋人再相遇也不会有什么,顶多当一个故人打声招呼罢了。 谁料世事弄人,男的媳妇意外去世,他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苦熬了几年,忽然听到刘小花的丈夫也病逝了,便萌生了和她一起过日子的念头。 他这话一说出来,自然遭到刚失去丈夫的刘小花唾骂,骂的他灰头土脸离去。 刘小花朝他的背影吐了口口水,自言自语说自己才不会再找男人,才不会连谢翠芝都不如。 以上便是事情大概的来龙去脉,没什么惊人狗血。 沈子清之所以犹豫了下没在谢翠芝面前说,不过是觉得刘小花最后拿自己和谢老师比,实在是有些无语,他都不想说出来脏了谢老师耳朵。 包惜惜听完也呸了声:“刘小花还真是敢比,还好你没在谢老师面前说出来,不然我都要呕死。” 因为这真的没什么好比的,可不仅刘小花,其实很多人都会不自觉这样。 前妻、前女友、前白月光…… 为什么会这么在意?归根结底还是某些男人骨子里的劣性,总觉得失去的才是更好的,给不到现任足够的安全感。 她气的真情实感,沈子清低笑道:“我们惜惜脾气可真不小,” 包惜惜娇嗔瞥了他一眼,毫不羞愧说:“哪里哪里,都是沈公子宠的。” 真的,她以前脾气绝对不是这样的。 那会她活的多克制,多低调,都不知道怎么变成现在这样。 包惜惜骄傲的想着,心被幸福填的满满的。 沈子清只是笑看着他,没反驳。他向来敢作敢当,既然宠了,就没什么不好承认的。 两人边往公园走边聊,包惜惜又说起刘小花,最后感叹施怀诚的眼光真是两个极端。 谢老师虽然自我封锁逃避,可不管再难再苦再伤心,她都当成是自己一个人的事。刘小花却已经下意识和别人比了。 这种过得不开心,肯定是会迁怒于人的。 包惜惜小嘴没听过,滔滔不绝说着自己的分析。 沈子清偶尔点头,偶尔附和一句,“你说的对”。 包惜惜笑骂道:“你是不是在敷衍我?” 沈子清摇头:“惜惜,你知道的,和你有关的,我从不敷衍。” 如此一本正经,声音那样温柔,说的话是那样摄人心。 他就像春日里的微风,能吹散心头的焦躁,包惜惜此时是半点怨愤都没有了。 她深吸了口气平复情绪,对沈子清说:“你不许对我这么温柔,特别是在外头。” 这话说的沈子清有些不解,拧了拧眉问为什么。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98节 “太温柔了,会让我觉得像今天吃的黄金糕,忍不住想咬一口。” 和喜欢的人在一起时,身体本就会自发分泌荷尔蒙,会想靠近对方,亲近对方。沈子清总不自觉露出那份温柔,容易诱惑的她兽性大发。 当然了,这些话她是不会告诉沈子清的。 呜呜,她再禽兽也要脸。 沈子清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了愣,然后努力回想今天吃的黄金糕是什么味道。 嗯,随口即化,甜而不腻,确实挺好吃的,有点像她。 想到了其他方面,沈子清看向包惜惜的眼眸沉了沉。 此时,他们已走到公园一角。 湖边的垂柳绿油油垂挂在湖面上,湖面倒影着柳树。 微风轻轻吹过,柳枝随风飘摇。 包惜惜停下脚步,看着那随风摆动的柳枝,对沈子清说:“真美。看着它动就知道春风来过。” 眼前一番春景,让她豁然开朗。 生命就应该是这样的,迎着风,趟着雨,沐浴骄阳,直面风雪。顽强向上,充满活力。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她昂起笑脸看向沈子清,却对上他忽然俯下的脸。 两唇相碰,在这美好的春日里。 作者有话说: 虽然短,停在这里也很好啦。晚安。 如有需要,睡醒可细化再写一章【狗头】 ? 第76章 私底下沈子清向来是主动的, 然人前他却是极克制的。 他们现在深处之地可是公园,虽说眼下没人,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人过来。 他怎么忽然如此克制不住? 不过她喜欢。 包惜惜像被喂了糖般, 心甜滋滋的。 沈子清察觉到她的不专心,惩罚般在那她红唇轻咬了口。 包惜惜摸了摸那被咬的下唇,其实不疼,可这举动还是让她心一跳。 “干嘛咬人……” 她的抱怨听起来更加像娇嗔, 听的沈子清更是心一荡。 他伸手一拉,轻而易举把她圈入怀中。 鼻尖传来属于她的独有的清香气息, 那刚品尝过的甜美近在咫尺,那双漂亮的眼睛闪闪发亮。 沈子清觉得那一直引以为傲的自控,怕是要土崩瓦解了。 他头又低了几分, 说:“不咬你……” 话一落,再次含住那属他的甜美。 轻轻浅浅,贪婪又小心翼翼。 包惜惜想起小时候他常给自己吃的大白兔糖,甜的让人不舍得一口吃完。 她微叹了口气, 却给了他趁势而入的机会…… 垂柳仿佛成了最好的天然屏障,好让这对有情男女肆意沉沦。 彷佛过了一个世纪这么长,又彷佛才过了一个呼吸这么短, 沈子清松开了她。 包惜惜脸颊微红,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微卷的睫毛眨了眨, 才终又将眼前的一片春色看清。 她站在湖边, 吸气呼气,好几回后才终于把心头那头乱跳的小鹿摁下去。 春日的下午其实仍有很重的凉意, 然此时包惜惜却是觉得好热。特别是脸颊, 说是滚烫也不为过。 她有些好奇, 是不是自己才会这样。 因为好奇,她忍不住伸出手在沈子清脸颊探了探。 嗯,烫烫的,和她差不多。 明明都一样,为什么刚才她却有一种被他掌控的感觉? 难不成男人在亲热这件事上,始终是比女人理智?包惜惜决定下次有机会考验一下。 沈子清那好不容易才克制住的悸动,因为她轻轻一摸额头,差点再次亏不成军。如果不是周围来了人的话。 时间慢慢来到傍晚,公园多了一些来散步的老头老太太。 包惜惜知道沈子清晚上还要去图书馆,便提议回学校。 她笑眯眯告诉沈子清,这学期她也要刻苦学习,争取也拿奖学金。 上学期其实她也有机会的,专业课成绩落后了几分,最终和奖学金擦肩而过。 然她的上进心在沈子清听来却是…… “你缺钱?”沈子清脸上有着真挚的担心,他太了解包惜惜,她说要享受大学真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包惜惜给他问笑了:“你拿奖学金是因为缺钱吗?” “怎么这么突然?” “想像你靠齐,不行吗?” 沈子清明白过来,抿唇笑道:“不是,不过是顺便。” 不过顺便……听得包惜惜想揍人。 她咬牙切齿,心道自己小学初中好歹也是和他成绩不相上下的,怎么上了大学后一下子划出分水岭了。 不行,这学期必须刻苦学习。 下了决心的包惜惜这学期学习确实认真很多,不仅上课认真听讲积极提问,课后跑读书馆也频繁了许多。 两人都沉迷学习的结果就是,见面的次数又少了。 沈子清悔不当初,当初包惜惜在学习上偷懒他还劝她,现在好了,他都要相思成疾了。 为避免真相思成疾,沈子清和包惜惜认真约定,不管学习再忙,一星期也必须抽一天见面。 包惜惜认真学习后发现了学习的乐趣,沉迷于知识的世界不可自拔,对于沈子清这提议,她微微拧起眉。 “行吧。”她语气有些勉为其难,多他说:“那周末我们就一起在图书馆学习。” “好。”沈子清哭笑不得,他似乎没有别的选择。 沉迷学习的日子,眨眼就一天,不知不觉竟又快临近期末考试。 在他们感叹时光飞逝的同时,谢翠芝这边的出国手续也办妥了,半个月后她将带着五人小团队去美国交流。 虽然在知道可能可以出国的时候她就恶补英语,但这么短的时间,简单的日常交流还行,涉及到专业上的怕仍有困难。好在谢翠芝也想到了这个问题,学校这边通过千丝万缕的关系,总算联系上了一个在美国的物理方面的华裔专家,愿意给他们团队当翻译。 解决了沟通障碍这个问题,他们就全心准备着出发了。 此次明明知识去一个月左右,但包惜惜却是生出了一种‘此次一别,不知何时再见面’的错觉。可能是美国真的太遥远了,坐飞机都要十几个小时。 她决定约上谢老师,三人吃一顿饯行宴。 对于自己选择北京大饭店这个地点,包惜惜义正言辞解释,绝对是真心践行,绝对不是想借着这理由吃一顿。 两人笑而不语,附和的很敷衍。 饯行宴上,谢翠芝说出了自己一个小心愿。 她希望此次美国之行能有机会和一个失去联系十几年的好朋友见上面,只是美国那么大,又没有后对方联系方式,想见面谈何容易。 此时的谢翠芝万万没想到,自己这点小心愿在到了美国之后竟然真的能实现。 那是她被邀在普林斯顿大学演讲结束后,在雷鸣般的掌声结束后,来听讲座的人陆陆续续离场,然有一个人,她一直坐在后来,双眸含泪看着前方。 谢翠芝转身离去前瞥了一眼,只一眼她就认出了是谁。 十几年没见的两人,再见面后很俗的抱头痛哭。 谢翠芝问她怎么知道这么巧来听讲座,这才知道,原来自己要来交流的消息竟然登上了纽约时报。 好友哽咽着对谢翠芝说:“了不起啊,登上纽约时报的谢教授。” 在国内的人自然还不知道谢翠芝的美国之行竟然还会登上纽约时报,他们殷切期盼着谢翠芝一行人经过此次交流,回国后能在这领域开拓更大的空间。 --- 谢翠芝去美国后没多久,包惜惜和沈子清也迎来了自己的又一次期末考试。 这次考完后,包惜惜信心满满,她觉得自己这次冲击奖学金的希望极大。 不过这都是下学期的事了,因为比考试结果更先到来的,是学生们都很喜欢的暑假。 家属大院出了包惜惜和沈子清这一对大学生,改变了很多家长的思想。 以前他们觉得孩子读书好不好无所谓,反正长大了可以顶自己的岗上班。但自从看到沈子清和包惜惜考上大学后,他们变得非常重视孩子们的学习成绩。 用包惜惜父母的话说,以前大家吃过晚饭后都喜欢聚在院子里乘凉聊天,但现在几乎窝在家里督促孩子学习。 入夜后,如果在家属大院听到大人们的打骂声,多半是父母检查孩子作业发现错了一大堆。 对于这一切变化,包惜惜只能在心里说什怪不好意思。一不小心出了两个大学生,提前三十年把孩子教育卷起来了。 放假在家的孩子是个宝,爸爸疼妈妈爱。包惜惜只想说一句,爱死了这样的生活。 不过沈子清就不一样了,沈子恒今年高三,他肩负起辅导弟弟学习的重任。 其实沈子恒的学习成绩并不差,好歹也是班上前三。但有这么个优秀的哥哥在前,这样的成绩夜显得逊色了。 好在他心态挺好的,好到包惜惜都忍不住夸。 从小学开始,就经常被老师拿来和自家哥哥比较,他都是嘻嘻笑笑,听过就算,并没有放在心上。 这样心态的孩子,但凡缺那么一分爱都养不出来。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99节 拥有这样的心态,包惜惜相信他在高考中一定能考取好成绩的。 这日,沈子清辅导完弟弟后,端了盘洗干净的新鲜水果下来找包惜惜。 除了把水果递给她之外,还耷拉着脸对包惜惜诉苦,沈子恒的写作是个短板,上学期期末考,语文考试要求写一篇以《我的家人》为题的作文,他写的差点把老师笑死。 把爷爷形成老狐狸,奶奶形容词小白兔,爸爸形容成打老虎,妈妈形容成……说到妈,沈子清自己笑的都停不下来。 包惜惜好奇死了,沈子恒回怎么形容自己母亲。 沈子清笑了好一会才控制住,告诉她:“他竟然把我妈形容成大野牛。” 这比喻太新颖,包惜惜也笑了,实在无法把沈子清母亲温柔美丽的形象和大野牛联想上。 她笑问:“怎么会这样比喻?” “他不知从那本书上看到,大野牛克制老虎。” 包惜惜懂了,母亲克制父亲。 她笑的更厉害了,为沈子恒的想象力竖起大拇指。 沈子清又告诉她,为了让弟弟知道作文怎么写,他把包惜惜那篇发表在校报上的关于家人的文章给他看了。 那篇投稿其实她也是写着完的,没想到真被选上。 虽然已经被很多人看过了,但是想到被沈子恒看就等于被沈家所有人看,她还是有些害羞。 “嗐,多不好意思啊,这不是让大家知道我文笔了得。” 沈子清忍住笑,身处手轻轻揉了揉她脑袋,夸道:“大家一直知道。” 他的惜惜一直是如此的优秀、珍贵、可爱,他能得之,实属三生有幸。 双眸对视,气氛慢慢起了变化。 沈子清伸出手,慢慢划过她的额头,眉毛,鼻子,嘴巴。 他的手很烫,所到之处仿佛被撩起一团火。 作者有话说: 呜呜,不熬夜码字了。熬夜了第二天会没精神,写的更少。 明天我要更大肥章,亲亲抱抱举高。 ? 第77章 【一更】 气氛暧昧到了极致, 偏在这时候有人不合时宜敲门。包惜惜和沈子清皆不由坐正身子,轻咳了声。 “我去看啊可能谁敲门。”说完,包惜惜急忙站起身。 有时候就是这样, 亲了反而没有什么好尴尬的,将亲要亲却没亲到,心里就想梗着东西似的。 包惜惜打开门,来敲门的是住隔壁的牛嫂子。 她也端了一盘李子, 带着几分局促跟包惜惜解释,这事乡下亲戚前两天送的, 想给几个她尝尝。 包惜惜连忙接过,说了声谢谢,并礼貌邀请她进来坐。 她看到屋子里还有沈子清在, 最终还是摇了摇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你们聊,我回去了。” 包惜惜也不强求,笑着再次说了翻感谢的话。 把李子洗干净搁在沙发前的茶几上, 她对沈子清说:“总觉得牛嫂子应该是有事找。” 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太明显了,但会是什么事呢? 包惜惜想到牛嫂那十岁的女儿,突然有些心慌, 对沈子清说出自己的猜测:“不会是想让我辅导下她女儿的学习吧。” 这个猜测很快得到验证,第二天,牛嫂子又来了, 这次拿的是别的东西。 沈子清不在, 她终于可以放心说出自己的请求。 “惜惜啊,我的女儿丫丫最近学习上遇到了点困难, 你看你放假在家没别的事的话, 能不能帮忙辅导一下?” 包惜惜心想, 当然能不行啊。 但她考虑到这个年代还很讲邻里关系,还是把这话憋了回去,苦着脸说:“牛嫂子,你可能不知道,我们学校的暑假作业很多很多。你看我回家这么多天,都没怎么出门玩。” 其实包惜惜是觉得天太热了才不想出门,大热天出门真的太需要勇气了。 牛家嫂子没想到事这情况,包惜惜回家后确实是很少出门。她没想到上大学后学习人无反而更重,如果自己作业就很多,确实没功夫辅导别人。 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忙说:“哎呀,我以为你们上了大学就不忙了,没想到还是这么忙。” 包惜惜看她这态度,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真的不喜欢辅导小朋友学习啊,然这会一时心软,她还是说出:“是啊,也好忙的。不过丫丫喜欢学习是好事,如果她在学习中实在遇到不懂的可以来找我。” 包惜惜把‘实在不懂’几个字咬的特别重,说完这番话后,心情无比沉重。 牛嫂子诶了几声,一脸感激离开了。 当晚,牛丫丫就抱着课本过来了。 包惜惜给她辅导了差不多两个小时,好在她并不是那种不开窍的,很多问题讲解了之后她基本都能理解。但即便这样,辅导结束后包惜惜还是累瘫在沙发上。 李慧妍坐在椅子上补衣服,抬头看了眼女儿,笑道:“辅导别人学习真的有这么累吗?” 包惜惜重重点了点头,把知识塞进别人脑子里,真的是这世上最难的事。 她只能说还好,还好牛丫丫现在不过才读小学,学的都还是最基本的。 “太累了,我找沈子清去院子里散散步。” 包惜惜扔下这句话,穿着拖鞋哒哒哒出了闷。 李慧妍笑着摇了摇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已经八点多了,丈夫还在厂里加班。 最近单车厂活多,他加班加的有些频繁。 想到这里,她放下手里正在补的衣服,起身去厨房煮红糖鸡蛋糖水。等女儿散步回来也可以喝。 --- 包惜惜上楼把沈子清叫出门,院子的大槐树下聚集了十来个妇女在乘凉聊天。 他们不想过去成为焦点,便向另一头走去。 沈子清出门的时候体贴的拿了一把蒲扇,坐下后有下没下帮她扇凉,并笑问她辅导人学习累不累。 “累倒不累,就是有一点无力感。” 包惜惜还想到,如果不是要辅导牛丫丫,他们今晚是要去副食品店买冰棍的。这么热的天,吃上一根冰棍,不要太舒服了。 沈子清又问:“很难教?” 包惜惜摇了摇头,直接说是自己不想教。奈何话已出口,她只能受着了。 沈子清也心疼,可也没什么好办法。 邻里邻居的,话已说出口,确实不好又反悔。他只能安慰包惜惜,暑假很快就过去的。 那群在树下乘凉的妇女不知道包惜惜在诉苦,还在感慨两个年轻人感情好。 “瞧瞧沈子清,对惜惜多好,出来乘个凉都拿着把扇子帮她扇凉。” “可不是,羡慕死人了。我和我家那口子结婚几十年,他不抢我扇子就好了,别说帮我扇凉。” “我活了半辈子,就没见过感情这么好的小年轻。” 再想到两人还一起考上了大学,毕业后肯定会分配一份好工作,她们的艳羡之情就更加溢于言表。 聊完沈子清和包惜惜,不可避免会聊到他们这一批孩子。 其实大部分孩子虽说不像他们这般优秀,但人生也算中规中矩。,除了那个王树苗。 “你们知道吗?听说王婶子这次让人介绍了个也是腿脚不灵活的姑娘,王树苗那孩子和人见了几次面,估计能成。” “能成就好,也不枉费他爹提前把自己的工位让出来。” “就他这情况,要是没有单车厂正是职工这身份,哪怕人家姑娘是残疾的,也看不上吧。” 有个忙完家务,这会才加入到乘凉聊天大军的嫂子拿着板凳过来,刚好听到则换句话,立刻猜到他们在说王树苗,连忙接了句:“你们不知道吧,王树苗这次的相亲对象虽然腿脚不怎么方便,不过人家可是在经贸局上班的。” 听到这单位,在场的人无一不意外。 在这么好的单位上班,别说瘸了腿,哪怕要用拐杖才能走路,有而不妨碍她找个好人家啊,怎么会看上王树苗? 那个爆料说姑娘在经贸局上班的嫂子摇了摇头:“谁知道呢,缘分这事谁说的准。” “王树苗这孩子小时候明明胆小又爱哭,怎么长大了会走上歪路呢,最顽皮的周凯长大后倒最实在。” “唉,说到底也是命。” “可不是,当年还不如和院子里其他年轻人一样下乡得了,去个几年就能回来。” “汪家嫂子,你这不是马后炮吗?当年谁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 那个被叫汪家嫂子的妇女笑了笑,说了声也是。也就是今年大院不少下乡的年轻人都陆陆续续回来了,再提起那段往事也就不怎么伤感。如果没回来,只怕大家提都不敢提,免得说起来伤心。 聊到下乡知青,不可避免就会提谢家的谢兰兰惋惜。 大家至今都觉得这孩子真是狠,不仅主动申请下乡,还直接嫁人了,彻底呆在乡下不回来了。 不过也有替谢兰兰辩解的,那会她被父母逼到那样,不下乡难道真嫁给自己姐夫? “也不知道她父母会不会后悔,已经没了个女儿了,这下把小女儿也逼的跟没了一样。” “肯定肠子都悔青了,只是不愿意承认罢了。” …… 沈子清和包惜惜没想到,乘了会凉听到了那么多事,特别是和王树苗的。 包惜惜觉得,如果大婶们说的都是真的,那王树苗这次的相亲对象其实不错的。 沈子清问:“为什么这么说?就因为在经贸局上班?” “能在经贸局上班的姑娘,要么家里条件不错,要么本身优秀。”包惜惜说完,意识到自己这话好像有点太现实了。未免沈子清误会,忙补了句:“双方如果没什么感情基础的话,结婚都是考虑两边条件的。” “这样?”沈子清故意皱眉。 包惜惜在心里叫了声,完了,他不会是真的误会了吧。 她硬着头皮继续亡羊补牢:“应该是这样的,没有感情的羁绊人会理智一些。”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00节 沈子清哦了声,说了句好像是。他想到孙月,确实挺理智果断的。 然他这声哦,让包惜惜误会更深,干脆豁出去了:“比如我们,我们彼此喜欢,这种喜欢会让人克服重重险阻向对方靠近。” 这话一出来,沈子清再绷不住了,嘴角几乎要翘到后脑勺去了。 包惜惜:“……” 她刚才是不是上当了?包惜惜不高兴撅起嘴。 这下轮到沈子清想转移她的注意力,道:“王树苗的条件能找到这样的姑娘真的挺不错的了。” 包惜惜学着他刚才的语气:“哦,怎么说?” 沈子清哪能不知道她这会的小弯弯,笑道:“王树苗怎么样,别人不清楚,同一个大院长大的还不清楚吗?” “这也是。”包惜惜也不否认,王树苗这种人要是放在后世,就是三无青年。但她不能把这话说出口,不然沈子清肯定会问什么是三无青年,为什么这样就要被成为三无青年。再严重一点,甚至会上升到婚姻是不是如此现实等地步。 唉,实际上就是,爱情很丰满,生活很骨干。 像她和沈子清这样幸运的,真的很少很少。 好了,她不想再谈论王树苗了。 恰在此时,包惜惜看到父亲下班回来了,她理所当然的要和父亲一起回家。 到了包家门口,沈子清觉得天有些晚,本没想要进去的,却被李慧妍硬拉着吃了碗鸡蛋糖水。 李慧妍如今看沈子清就真的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 人长得俊,学习好,对他们惜惜更是没得说,这晚一时激动,她甚至问两个年轻人,要不要干脆趁着放假在家,把婚给订了。 这可差点没让包惜惜直接把含在嘴里的糖水喷了出来,她连忙制止母亲:“妈、妈,现在是新社会,不流行订婚。咱们要向陋习割席,可不能搞这套。” “怎么不流行?”李慧妍不赞同,随口就说了附近好几个孩子也是先订婚再结婚的。 包惜惜脸不红气不喘继续掰:“我们不一样,我和沈子清是大学生,得以身作则。” 这下李慧妍不自信了,问沈子清:“真是这样?” 在包惜惜的眼神警告下,沈子清不得不帮着圆谎,同时忍不住在心里嘀咕,其实先订婚真的没什么不好的。 害怕母亲再说出什么话,包惜惜看沈子清喝完糖水,不等母亲问他要不要再吃一碗,也立刻放下手中的碗,提出要送他,顺便去他那拿点东西。 出到外头,包惜惜舒了口气,对沈子清说:“我妈的话你别放在心上,我们是自由恋爱,不搞订婚那一套。” 沈子清不打算这么放过,反问:“订婚是哪一套?莫不是,你只想和我谈恋爱?” 他边说边步步逼近,包惜惜步步后退,可楼梯间就这么窄,只一步她就退到了楼梯扶手处。 沈子清比包惜惜高了足足一个头,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制造的压迫感可想而知。加上那带着几分笑意几分威胁的眼神,看得她止不住直发软。 包惜惜弱弱解释:“当、当然不是,莎士比亚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就是耍流氓。” “哦,那你是想对我耍流氓?” 包惜惜看着那好看的脸,那健硕的青春肉……咳咳,身体。她的灵魂已点头,呜呜,对着这么一个人,谁特么不想耍流氓。但她知道,这样的话是不能认的。 她的身体背叛了灵魂,艰难摇了摇头。 “怎么会……”不想呢,她恨不得立刻把那穿在他身上碍眼的衣服撕了。什么也别阻挡她欣赏美。 呜呜,完了,她不知道自己这么色。 如果以后给沈子清知道了,会不会吓到他? 或者,也许,反正他们现在是大学生了,让他在忙完课业之余也接触一些外国爱情小说爱情电影,让他知道这其实很平常,提前打打预防针? 幽暗又安静的楼梯间突然传来一重一轻的脚步声,让两人回过神来。 沈子清站直身子,往后退了一小步。 没多久,一道手电筒光照过来。 “你们在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晚上还有二更哦,21点没更的话,最迟不过22点~~ 今天是父亲节,咳咳,为未来的父亲沈子清发发红包吧。 晋江比所剩不多,也不知道这月还能发几次。有咱就搞搞。 ? 第78章 【二更】 来人是他们听了一晚上八卦的王树苗, 他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拎着东西出现在楼梯拐弯处,板着脸看着包惜惜他们,说话语气也很不好。 沈子清冲他点了点头, 说了句好久不见,又对包惜惜说:“别送了,回家吧。” 包惜惜嗯了声,她觉得王树苗挺吓人的, 有点害怕和他站一起,听了沈子清的话后往下走了几级楼梯回了家。 路过王树苗的时候, 她不自觉寒毛直竖。 沈子清目送包惜惜进了家门,又对王树苗说:“去哪里?要帮忙吗?” 王树苗没回答他去哪里,只冷冷说了句不用, 就一瘸一瘸继续网上走。 沈子清没在意,侧了侧身子方便他通过。 王树苗是来还汪小明东西的,得上五楼。 因为腿不方便,这五层楼爬的他起气喘嘘嘘。 还完东西后, 下楼更艰难。他只能每次都小心翼翼的用那只没坏的腿先一阶一阶往下走。在快要走到沈子清及住的楼层时,他忽然有些害怕。明知道他们已经回了家,可是还时会害怕万一又出门, 撞见自己难看的下楼梯的样子。 好在并没遇到,可在即将要路过包惜惜所住的二楼时,他还是有点急, 想快点下去。 这一急就出事了, 脚一个踩空,整个人直接滚了下去。 还坐在院子里乘凉得人被吓到了, 好几个反应过来, 慌忙站起身, 准备过来看看他。 却看到王树苗蹭一下爬起身,一拐一拐快步往家走。 看这样子应该没事,便又坐下继续聊天。 其实王树苗疼得面目狰狞,却不敢发出声音,同时心里暗暗庆幸,好在他已经快来到一楼,不至于会在二楼闹出动静,引得包惜惜出来看到。 眼看那些乘凉的妇女要过来,他不想被看热闹,挣扎着爬起,忍着痛一拐一拐跑回家。 一回到家就钻进房间,借着灯光才看到自己腿和手好几处擦伤了。 他态度很不好拉开房门,问母亲家里有没红药水。 王大婶边问他怎么了边翻柜子,找了好一会才终于找到他要的红药水。 拿给他的时候,才看到他手臂好几个地方擦伤了,忙问怎么弄到的,并有要帮他擦的意思。 但王树苗不想,他抢过红药水后,砰一声把门关上。 王大婶急的直跺脚,却完全拿这个儿子没办法。 明明自己和丈夫都不是这样的性格,怎么偏生了个儿子这样。真是造孽啊,她只希望等他结婚后,媳妇能管着他,好好生活。 王大婶这种母亲,就是那种典型的,觉得孩子的问题都是自己蹦出来的,不认为和大人的教育有关。崩坏了,又希望结婚后另一半能改造好。 房间里的王树苗并不是不能听到母亲的话,那捏着红药水的手一紧。 他冷笑,两个瘸子,怎么好好生活? 这种绝望的感觉让人窒息,以至于都不觉得身上的伤疼了。 因为身上有伤,王树苗接下来几天都有意识避着包惜惜。 然有时候就是这么搞笑,你没避着的时候,同一个院子都可能遇不到。当你想避了,走在街上拐个弯就遇到了。 更可笑的是,他正和自己相亲对象走一起,她和沈子清走一起。 他们这边就像个笑话,两个瘸子,一拐一拐走在马路边。 对面两人就像壁画,俊男美女,赏心悦目。 包惜惜和沈子清真没这么觉得,他们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王树苗和他对象。王树苗满脸藏不住的尴尬,让他们也忽然跟着不好意思。 如果对她有一点了解可能就会明白,她其实真不会歧视身体有缺陷的人。 当然了,王树苗这种是活该。坏事干多了被人抱负。 但那些因为意外或者天生就如此的,包惜惜只觉得他们很坚强。 尴尬打了声招呼,王树苗讥笑道:“这么巧。” 沈子清真不喜欢他动不动就冷言冷语嘲讽,这真的让人很不舒服。 他的腿又不是因他们变成这样的,他们也从来没取笑过他,他不应该这样充满恶意去妄想别人。 不过这些话他也知道对王树苗说是肯定没用的,好在他们大部分时间也是呆在北京,三人见面的机会不多。以后大学毕业,大概率也不会回家属大院居住,见面的机会就更少。 尴尬打完招呼,沈子清就借口要看的电影快开始,和包惜惜走了。 走远后,包惜惜说:“王树苗对象还长得挺可爱的。” 脸圆圆,眼睛大大,感觉性格很好的样子。 沈子清笑了笑:“是吗?没认真看。” 这回答让包惜惜心花怒放,如果不是了解沈子清在这方面确实没什么花花肠子,只怕结合这样貌气质,都会以为这是情场高手才会说出的答案。 他说没认真看,就是真的没认真看。 老实承认,开玩笑的时候包惜惜也说过不让他走路看别的女人的话,但心里自然不会真这么苛刻要求,可当知道他真的看都没看,心里还是会忍不住高兴。 她极力想忍住却笑得眉眼弯弯的样子,沈子清都看了去,不过他没揭穿。 他的女孩,可以有这点小霸道,甚至更多,他都只会欣然接受。 两人今天来电影院看的是最近刚上映的大热电影《保密局的枪声》,据说前段时间一票难求。 包惜惜看之前本不抱太大希望,她喜欢看科幻电影,对这类题材一直不感冒。 然也许是在这时代生活久了,生活太枯燥了,又也许是这时候的电影人在用最真挚的心做电影,一场看下来,她竟觉得有些意犹未尽。 沈子清看出来了,笑问:“还想再看一场吗?” 包惜惜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但还是厚着脸皮点了点头。 沈子清之前可是费了老大劲才说服她今天出来看电影,她没办法,一副勉为其难和他看一场的态度,哪知道真香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01节 好在不管她干了多丢脸的事,她的男孩从来都不会笑话她。 因为连看两场电影,以至于他们走出电影院的时候天已经快要黑了。 他们没带手电筒,虽说有路灯,但并不是所有街道都覆盖。 两人没有再磨叽,直接回家。 路过副食品店,包惜惜嘴馋了,眼巴巴看着沈子清。 一个眼神,沈子清就明白她在想什么,问“想吃冰棍?” 包惜惜笑眯眯点了点头,沈子清拉着她进去挑,她却觉得里面有些闷热,贪恋外头的晚风,要门口等着。 沈子清也不勉强,笑道:“你在门口等我,别乱走,知道吗?” “知道啦。”包惜惜推着他快进去,买冰棍要多久啊,叮嘱多几句都买完出来了。 沈子清进去后拿了两根两人常吃的那个牌子的冰棍,但拿完后犹豫了下,又多拿了一杯雪糕。 付了钱出来,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了。 包惜惜没站在门口等,他紧张地左右张望,却看不到人影。 “惜惜。”沈子清一刻也没法忍,扯开嗓子大喊。然任凭他怎么喊,都没有回应。 他按耐住心慌,逼自己静下来。 “惜惜,冰棍买好了,快出来,别闹了。” 然随着他一声声呼唤,都没有等来包惜惜地回应,他没办法淡定了。拿拿在手上地冰棍和雪糕,哐一声掉落在地。 “惜惜!” 他大声喊着,目光不断在黑暗中搜索。 沈子清心里说不出的后悔,他刚才不该犹豫的,就应该拿了冰棍就出来。也许快一点,惜惜就还在。 她到底去哪里来? 沈子清根本不敢去想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他从街头找到街尾,把副食品店附近都找了遍,却是连人影都没看到,他没办法淡定了。 他跑去公安局报案,公安却让他先回家看看人是不是回家了,不要没搞清楚就浪费公家的人力物力。 沈子清气的想打人,长大后,他第一次气到想打人,而且还是人民公安。 可仅存的理智告诉他,打人解决不了问题。 他只能抱着一线希望,希望包惜惜真的只是在吓唬自己,偷偷回家了。 他会原谅她的,他不会生气的。 可当他颤抖着敲开包家的门,不等他开口,李慧妍看到门口只站着他一个人,且脸色不怎么好后,问:“惜惜呢?你们闹别扭了?” 他心里那线希望崩了,这一瞬,沈子清体会到了什么叫绝望。 “惜惜她,不见了……”沈子清声音嘶哑,把大概经过告诉他们。 包家明和李慧妍一听,大热天仿佛被一盆冰水从头浇下。 沈子清眼红红道歉,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惜惜。 包家明还没失去理智到这地步,他不过是进店买冰棍,且就一会,这事怎么能怪他呢。 这事不秒,必须要尽快找到人。 沈包两家集体出动,还叫了不少大院邻居帮忙,手拿着电筒,走街串巷找人。 沈子清骑着自行车,再次来到公安局,恳请他们尽快去找人。 惜惜一个女孩子家,时间越久越难以意料会发生什么事。 然公安的态度却还在怀疑是不是他们两个年轻人吵架,沈子清彻底爆炸了,两手砰一声砸在桌面上:“再说一次,我们没吵架,没闹别扭,现在是人离奇失踪了,你们再不抓紧时间找人,会……” ‘出事’这两个字他怎么都说不出口。 他真的没办法了,沈子清看了眼他们办公桌上的电话,问:“我可以打个电话吗?” “不可以。” 沈子清不管他们的拒绝,继续说:“打给省公安厅,找我父亲,沈斌。” 作者有话说: 以为自己22点能写出来,迟了~~更新后继续码字,呜呜,我真的有一种自己写了八百万的而感觉,一看总数字才三十来万【皱眉】 -- 宝子们,可以的话按个抓给个评论,帮作者涨涨积分哦。 ? 第79章 【一更】 不知道是沈子清亮出的这身份, 还是他这态度终于让公安们意识到不是小情侣吵架闹别扭。很快,他们便派出一队人,去事发地开展调查。 这注定是无眠的一夜, 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沈子清仿如一点点坠入地狱。 公安找了一晚上,沈子清他们也找了一晚上,毫无消息。 东方翻起了鱼肚白, 天就要亮了。 这是沈子清二十一年来,第一次在绝望中迎接的新的一天。 哪怕当年, 家里出了那么大的事,他都不曾这样绝望过。 他们在外头心急如焚找人的时候,家属大院那边, 一宿未归的王树苗在临近天亮时终于回来了。 王大婶听到动静,批了件薄外套出了房间,看到儿子站在饭桌前,正准备给自己倒水, 压低着声音问:“你这一晚上去哪了?” 这也不是王树苗第一次夜不归宿,早些年的时候更频繁,王大婶也习惯了, 但这会他不是谈上个对象了嘛,她自然不想儿子再搞出些幺蛾子的事。 王树苗没搭理母亲,咕噜咕噜喝下一杯水。 王大婶径自往下说:“你知道吗?咱们院子里出大事了, 包惜惜和沈子清去看电影, 看完后两人在副食品店买东西,一眨眼的功夫, 她竟然不见了。” “太吓人了, 没想到现在太平世道也这么乱, 你以为晚上可少在外面待……” “行了,妈,你别念了。”王树苗突然大声制止了母亲的唠唠叨叨。 一晚上没睡,他的眼睛布满了血丝,这样面目狰狞瞪过来,很是吓人。 放下水杯,王树苗进了自己房间补眠。 王大婶看到儿子身后的一副脏了一大片,想开口提醒他把衣服换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就看到他砰一声关上门。 察觉出儿子心情很不好,她什么都不敢说了。 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想着既然都醒了,不如早点给家里人做早饭吧。 站在门口洗漱的时候,看到昨晚出去帮着找人的邻居陆陆续续回来,王大婶赶忙吐了口中含着的水,走上前问他们找到人没。 得知毫无线索,她也重重叹了口气。 一个姑娘家,失踪了一晚上,多半是凶多吉少了。 多好的一个姑娘啊,还是大学生,就这么没了真是太可惜了, 叹气归叹气,可惜归可惜,回到家还是要继续忙碌为家人准备早饭。 差不多该起床去单车厂上班,王大婶把儿子叫醒。 王树苗才眯了会眼就被叫醒,虽然知道确实该起床去上班,但心情还是很不好。 王大婶真要被自己这个儿子气死了,叫他起来吃饭还全程黑着脸,她气的也不想跟他说话了,转而跟老伴聊起包家女儿失踪的事。 “那些帮着去找的人回来了,半点消息都没。”说着,她又叹了口气,也骂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干出这种事。 王大叔比她还要气愤,直接诅咒干出这种事的混蛋不得好死。 骂的正起劲,王树苗突然砰一声放下碗,冷着脸说自己吃不下,去上班了。 王大婶看着儿子的背影,眼一酸,眼泪说掉就掉,直说自己不知道上被子造了什么孽,养了个这么个儿子。 王大叔何不是这感觉,想他正值壮年,本可以再努力一下升职加薪的,但为了儿子能有份稳定的工作早日娶上媳妇,还是早早退了下来,现在整日没事干,觉得特没劲。还很没安全感。 以前他上班的时候,一个人的工资养全家。现在儿子上班,除了给点家用,工资基本就自己花。他工作这么些年攒的这点老本,也不知道够撑到几时。 哦,还得算上儿子结婚的花销。 想到这些,王大叔也吃不下了。肉疼。 他放下筷子,准备去院子里走走。 才刚走出院子,却看到自己儿子在院子门口附近被几个公安按住了。 “怎么回事?”王大叔心一惊,连喊带叫朝院子大门跑去。 王大叔狂奔而至,一脸慌张问那些公安:“是不是搞错了?为什么要抓我儿子?” 被公安按住的王树苗不断挣扎,也在质问这些人干嘛抓自己。 其中一个公安冷笑:“王树苗,抓的就是你。你干的那些事,以为能瞒天过海?” 王大叔看着儿子,眼睛瞪得老大,心里哭喊着,我的祖宗哟,这次又干了什么事。 几个公安把不断挣扎王树苗拖上警车,王大叔无能为力,看着警车走远,无力跌坐在地。 有邻居看到这经过,跑去王家告诉王大娘,王大娘跑出来,却只看到呼啸而去的警车车尾以及跌坐在地上的王大叔。 “出了什么事?”她哭着问自己丈夫。 王大叔也不知道,只哭着不断拍大腿,说自己怎么生了这么个惹是生非的儿子。 王大娘哭的更厉害了,造孽啊,她就知道儿子这么不懂事,迟早有一天要出事的,这才急着想早点让他娶媳妇,好有人管着。 这下好了,眼看都快要娶媳妇了,竟然被公安抓走了。也不知道这个混蛋儿子这次做了什么事。现在该怎么办啊。 一时之间,王大婶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她想去找老厂长,可眼下人家正为了包惜惜的事焦头烂额。她和丈夫又都是老实的普通人,根本不认识什么人,想打听消息也无处打听。 无助的王家夫妻之只能哭,从大院门口哭到自家大门口。 后来,已出嫁的女儿王杜鹃听到了消息,在临近下午的时候赶回家。 看到父母哭到眼睛都肿了,既心疼又生气,骂道:“让你们以前只知道宠着他,现在好了,绑架这种事都敢干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02节 “绑架?”王大娘吓到停下了哭泣,抓着女儿问:“你在哪听来的?” 王杜鹃气笑了:“还用哪听?你出去问问这大院以及单车厂的全体职工,谁不知道这事?你儿子,犯浑,把人家包惜惜给绑了。” 王树苗被抓后,这事很快在单车厂传开。一开始大家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这世上总有些有自己门道的人,一顿午饭回来便知道了怎么回事。她那个在单车厂上班的丈夫听了后,连忙跑回家告诉她。 说真的,王杜鹃真要被自己整个弟弟气死了。 可真是胆大包天啊,干出这种事,搞不好会连累到丈夫以后的前程。如果丈夫的前程没了,她以后还怎么在婆家立足? 想到这里她就好难受,真恨不得和这个弟弟断绝关系。 不过父母家这时候可顾不得女儿什么感受,他们听到儿子把包惜惜给绑了,心咯噔了下。 王大娘还是不愿意相信,摇头道:“怎么会呢,他们一起长大的……” 然想到昨晚儿子临近天亮才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王杜鹃听到母亲这话更气了,指着父母的手都抖的不像话:“你们就惯着吧,迟早有你们苦头吃。”不对,不用迟早,苦头早就已经来了。 王大娘脸上挂着泪,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儿子怎么会干出这种糊涂事。 她胆颤心惊问女儿:“除了绑走惜惜,树苗他没干什么吧?” 包惜惜可是沈子清的心头肉啊,沈子清又是沈家最看重的孩子。如果自己儿子真对人家干了什么,沈家人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她越想越慌,脸色苍白看着女儿。 王杜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那倒没有,不过也是人家惜惜聪明,反应快。” 她也不知道自己听到的是不是事实,但大概率是吧。这是逃出来的包惜惜对公安说的,刚好那个人的儿媳妇刚好也在公安局上班。 王杜鹃告诉母亲的,确实和包惜惜告诉公安的差不多。 昨晚她站在副食品店门口等沈子清,王树苗突然不知道从哪里蹦出来。 她以为只是单纯的偶遇,确实也是偶遇,但怎么都没想到,下一秒他竟然从身后掏出一根棍子,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把她敲晕。 在晕倒之前的那一秒,包惜惜好担心,她一直以为这是电视演来骗人的。人的后脑勺虽然坚硬,但这么敲不直接把人敲挂吗?她会不会要挂了? 好在她并没挂,醒来后,她被背靠一棵树绑着。四周漆黑看不清,但可以感觉是在户外。 微风,冲叫声,以及夏日里那独属于户外才有的清凉。 她头很晕,后脑勺也很疼。想必是王树苗敲的那一下的后果。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流血,但感觉肯定百分百脑震荡了。 电视剧里果然还是有骗人的,哪有被敲晕后醒来什么事都没的。 她试着动了动,头更晕了,不过也验证了,她被绑的很扎实。 也许是她的挣扎惊动了王树苗,一道手电筒的亮光突然划破漆黑。 借着这一道光,包惜惜扫视了圈四周……是小树林!!! 那一瞬,她害怕的浑身发冷。 脑海里冒出很多那些曾经在新闻报道上看过的小树林抛尸的命案。 这王树苗不会是疯了吧,她怎么就没早点想到,这人是不是早已经心理扭曲了。 包惜惜想问他想干什么,可不敢开口,怕刺激的他真要干什么。 人在极度的恐惧中,感官好像被无限放大。 她清楚听到了自己急促的呼吸声,慌乱的心跳声,以及四周吵闹的虫鸣声……直到她听到王树苗站起来,整个人神经再次崩到极点。 她告诉自己,冷静,冷静,千万要冷静,还有不要刺激犯人。 王树苗现在搞不好已经半疯癫状态,刺激不得。 冷静!冷静! 包惜惜冷静分析折自己可能身处的位置。 出城的话不大可能,大晚上的没有交通工具,王树苗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扛着他走不了多远。 所以她现在大概率还在城里,而城里有小树林的地方,印象中好像只有那两个公园。 可公园不买票进不来……也不一定,王树苗这种人弯弯肠子多,用自己的办法进公园还不是小问题。 嗯,大概率是在某个公园了。 呜呜,可是大概猜出自己身处何地也没用,她还是不知道怎么办。 作者有话说: 晚上见,争取大肥章。 我继续去想惜惜的该怎么办。 ? 第80章 【二更】 看着缓缓向自己靠近的王树苗, 包惜惜悬着的心都要提到嗓子口了。 手电筒的光直接照在脸上,让她下意思眯起眼。 看出她的慌张,一直没开口的王树苗开口了:“你为什么那么害怕?怕我会伤害你?” 包惜惜听到这话, 直接在心里呐喊,废话,不是害怕你会伤害我,你今晚所作的一切已经伤害到了我。 也许是因为情绪太激动, 她觉得头越来越晕了。 完了,也不知道脑震荡不及时送医院会不会有危险。 她脸上闪过痛苦并没有躲过王树苗的眼睛, 他关心问:“怎么了?是不是刚才敲的你太疼?” 包惜惜没回答他,自认为猜对了的王树苗解释道:“你别生气,我也是没办法才出此下策。不过你别担心, 我们好歹一起长大,我怎么会伤害你呢,对不对?” 包惜惜在心里呸了声,心道这人绝对是神经病, 做着伤害她的事却一而再强调不会伤害她。 王树苗见她不理自己,认为她就是生气了,继续解释:“我带你来这没别的意思, 就是想和你单独聊聊天。说起来,我们好像很久没单独聊过天了。有时候我真怀念我们一起参加串联的那些日子,有时候在车上一坐就是一天, 总有说不完的话……” 这话听得包惜惜无语死了。这人不止心理有病, 还有妄想症。 被他逼迫参加活动那会,她什么时候和他有说不完的话?就连坐车她也特意和他隔远了坐。他不会是把和别人的聊天幻想成和她吧。 然听着王树苗滔滔不绝说着过往, 包惜惜不敢打断。 终于, 王树苗又有兜回为什么把她带来这里, 包惜惜才小心翼翼开口:“那个,既然你只是想带我来这里聊会天,能不能先把我放开?” 她强调那个‘会’,希望王树苗‘聊完天’后早点放了她。 不料王树苗听到包惜惜要求把她放开,语气变得凶起来,直接说了句不能,并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一旦把你放了,你肯定会跑。” 包惜惜在心里骂了句晋江会屏蔽的话,压着心里的怒气,带着几分哄骗柔声说道:“那可以绑松一点吗?勒的好疼。” 王树苗听到这要求,拧眉犹豫了下,还是给她解开绳子,松了些许再重新绑紧。他安慰包惜惜:“你别紧张,聊完天我肯定会放了你的。” “真的?”包惜惜有些不敢相信,她怕死了他会做什么伤害她的事。 王树苗没回答她,只是问:“还记得小时候有次我们大院的孩子一起玩捉迷藏吗?” 小时候玩过那么多次捉迷藏,她哪知道哪次,只好说不记得了。 “就那次,沈子清当老鼠,我带着你躲在周凯家那次。” 包惜惜想起来了,想起来更气了。 那次院子里的孩子玩捉迷藏,他带她躲在周凯家,久等不到人来找,她想放弃了,他偏不给,硬是逼着她一起在周凯家的床底下窝了好久。最后还是沈子清找过来,她才终于得以解脱。 现在回想起来,似乎那时候他性格就有点问题。只不过那时候胆小加上爱哭,大家都忽略了他偶尔表露出来的偏执。 王树苗猜她应该想起来了,勾了勾唇,带着几分狠戾问:“你说这次我们躲在这里,他还能不能找到?” 包惜惜:“……” 这人把这当成捉迷藏??? 她要疯了,王树苗把绑架当成玩捉迷藏? 但心里再震撼,她也知道要克制,不能说什么话去刺激他。 包惜惜顺着他的话说:“应该找不到吧,以前玩捉迷藏,沈子清也不是每次都能找出所有人。” 沈子清这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刺激到了王树苗,他语气再次变得凶狠,说:“不许你说他的名字。” 在只有他们聊天的时候,他不想从她嘴里听到这个名字。 包惜惜被他突然的一吼吓了一跳,心里骂了句不可理喻。这话题明明是他挑起的。 不过这一声吼也让包惜惜意识到问题的关键在哪里,她语气一变,说起了另一件往事。 这事没有沈子清,主角是王树苗。 他听得果然开心,立刻接起话来。 包惜惜这会真佩服自己,关键时刻,那些尘封的往事一件又一件清晰浮现在脑海。 慢慢的,王树苗已没有最开始的阴戾,甚至脸上还有了笑容。 看来回忆过去那些童年的往事真的让他很开心,开心到包惜惜都怀疑,如果可以,他是不是也愿意回到过去重来。 只可惜,人生没有如果。 见他心情确实好了许多,包惜惜小心翼翼尝试性问:“树苗,我们聊了那么久,站的我好累。可不可以给解开绳子,让我坐下来聊?” “不行。”王树苗并没有被开心冲昏头,心里很清楚,松开绳子包惜惜会跑的。不过说完他也意识到自己钢企太凶了,放柔了声音说:“惜惜,你别害怕,我只是想和你单独聊聊天。” 包惜惜再次在心里骂了句晋江会屏蔽的话,好想问一句,要绑着她聊到什么时候。 呜呜,她好担心自己脑震荡没及时送医,也好担心沈子清和家人们突然发现自己不见了得急成什么样子。 包惜惜深吸了口气,告诉自己,既然他一再强调只是想和她聊天,那就好好聊吧。 她再次开始努力回想小时候的一些事,说完小时候,快要没话题了,她只得挑一些自己读大学后的事来说。 聊天的同时,她一边注意着王树苗脸上的表情变化,一边想办法看能不能解开这绳子。 她以前看过一档节目,其中有一期就是介绍,当你被绳子绑住时如何逃脱。 首先是要想办法让绑匪绑的松散些,能有空间蠕动…… 这是包惜惜活了两辈子,干的最成功的一次三心二意。 她慢慢摸到了王树苗绑的那个结,慢慢解开,再趁着王树苗不备,一脚朝他踢去…… 这一脚,她用尽了力气,王树苗不可能不倒。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03节 看到她跑,王树苗还想追,但他一个腿瘸的如何跑的过包惜惜双腿健全的。 奋力去追的结果就是连栽了几个跟头,不仅人没追上,还把自己摔伤了。 眼看人要跑远了,王树苗急的大喊:“你为什么要跑啊,都说了我只是想和你聊会天。” 包惜惜在心里呸了句,心说,信你才怪。不过这一句话也让她彻底明白,王树苗真的完全没意识到这样把她绑来的严重性,还以为是和小时候玩游戏一样。 王大叔和王大婶也太大意了,王树苗精神出现了这么大问题,他们怎么没早点把他送去治疗。 包惜惜凭着记忆摸黑往公园门口跑,她跑到门口的时候,守在门卫室的大爷还吃了一惊,诧异怎么这个点会有人从公园出来。 跑出来后包惜惜并没有立刻回家,而是直接去了医院。 脑震荡可不是小事,她已经耽搁了那么久,迫切需要及时治疗。 到了医院,她把自己被绑架的事告诉医生,医院立刻代为报警了。 很快,公安来了,包惜惜在医院里录了口供。 当然了,她不可能把自己从节目上学到的逃生技巧如实告诉,只说自己艰难下摸到了绳结,解开后才有机会逃跑。 接下来的事她就不知道了,也管不了。 在医生检查完打上吊针后,神经紧绷了一夜的她直接睡着了。 她太累了。 再睁眼,天已彻底亮了。 沈子清,父母,还有沈爷爷赵奶奶都在。 包惜惜眼一酸。昨夜只觉得恐惧,这会却是百般委屈,眼泪跟断了线的雨珠似的,吧嗒吧嗒往下掉。 沈子清他们已从公安那里大概知道事情的经过,没再问包惜惜事情的经过,不想再让她回想那可怕的一夜。他们安抚着哭泣的包惜惜,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 说着说着,看着女儿哭的李慧妍再也忍不住,自己也哭成了泪人。 她心好痛,不敢想象昨晚女儿被绑走后有多害怕。 短短一夜,大家都觉得像经历了一个世纪这么漫长。 特别是沈子清,再找不到人他都觉得自己要疯了。 他们是被公安通知并来到医院的,沿路公安和他们说了大概的事情经过,听得大伙既很是气愤,恨不得现在就冲去公安局把王树苗揍一顿。 来到医院,确认人没事后,大伙终于舒了口气,觉得又活过来了。 沈子清找了一晚上人,状态很不好,大家都劝他休息一下,可他就是依旧不敢合眼。 他害怕闭上眼睛,她又会从自己眼前消息。 他们守在病房太久了,护士来查房,提醒他们不要那么多人守着,会影响病人休息。 考虑到两位老人年纪大,已经一晚没睡,再不休息怕撑不住。也考虑到包惜惜那么久没吃东西,李慧妍夫妻想回家给她煮个粥。最后还是让沈子清留下守着。 --- 话说回王树苗父母那边,从女儿那知道儿子是因为包惜惜才被抓走的,哭着哭着,突然回过神来。 如果他们去求一下包家,让他们不要追究,儿子是不是就会没事? 王杜鹃听到父母这话,再次要被气死:“你们想也别想。设身处地想一下,如果是你儿子被人这样绑走,你愿意不追究吗?” 她觉得现在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老实认罪,并且好好跟人家包惜惜认错。如果能取得他们原谅,弟弟也许能少判几年。 不料王大婶听到要判刑,吓得直接跳起来,大叫:“什么?大家邻里邻居得,再大的不愉快也可以好好沟通,怎么就要判刑了呢。” “不行不行,包惜惜现在医院是吗?我这就去医院给她赔罪。” “不对不对,只赔罪还不行。” 王大婶说着,让自己丈夫去拿钱。她儿子害人家住院,赔钱是肯定要的。 王杜鹃看着父母这样,真的肺都快气炸了,偏任凭她苦口婆心劝,父母还是带着钱出门了。 拦不住父母的王杜鹃好绝望,她现在只希望这事不要影响到丈夫,不要连累到自己。 作者有话说: 影子肚子好痛,本来可以早点更,也可以写多点的,八点多的时候实在扛不住,躺了一会。 自从疫情后,想买布洛芬都变得好困难,m痛什么的只能硬扛。 更完了洗个澡,缓和一下,躺着用手机继续写。接下来当然是我们的子清哥柔情安抚,病房kiss什么的。 --- 宝贝们,走过路过按个爪。如果可以,还想厚脸皮求一个作收。 ? 第81章 【一更】 揣了钱准备去医院跟人家赔罪的王婶和王大叔, 刚走出院门就看到一脸疲惫从医院回来的沈立强夫妻和包家明夫妻。 四人看到他们脸色都很不好,这让王大叔夫妻也开始有点拘束。 他们走上前,开始是小心翼翼忏悔, 说自己没想到儿子会感触这种糊涂事。 话说到这里,多少听得出来他们是想替自己儿子道歉。大家邻里邻居几十年,加上这事是王树苗干的,算不得和他们有关, 包家明夫妻态度还算好。心里不悦是肯定的,可也好歹还能理智和他们说话。 看到他们掏出钱说要补偿, 夫妻两冷冷拒绝。 多少钱都弥补不了女儿昨晚受到的伤害,他们是不会收的。 对方不收钱,显然让王大婶和王大叔很为难, 特别是王大婶,她本就已经哭了小半天,眼又红又肿,这会被包家明夫妻拒绝, 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看上去特别可怜。 “我知道你们肯定很生气,我们也很生气……” “行了王嫂子, 惜惜晚没吃东西,我们还要家给她煮点吃的。”李慧妍不想听她这些没意义的话。 邻居这么多年,这是王大婶第一次听到李慧妍用这么不耐烦的语气说话, 一时之间突然也不敢再说什么, 只连诶了几声。 看到他们往大院走,才回过身来, 扯了扯丈夫, 又追了上去。 “那个, 惜惜她现在怎么样?” 说到女儿,包家明夫妻就来气。李慧妍没好气告诉她,女儿脑袋被她儿子敲到脑震,现在需要静养。 王大婶不知道脑震荡是什么,听着就好吓人,当下心就慌了,也没敢在往前跟。 等到包家明夫妻和沈立强夫妻走远后,她转过头愣愣问丈夫:“脑震荡……是不是很严重?” 王大叔也不知道,但和脑子有关的,应该是挺严重的吧。 虽然知道问不出什么结果,可王大婶还是忍不住又问丈夫:“刚刚慧妍说惜惜需要静养,我们如果这时候过去会不会打扰到她?” 这话不是明知故问么,他们想了想,突然又不敢去医院了。万一包惜惜现在伤的很重,他们去了也无济于事。 一番商量后,他们回了家。 王杜鹃正气呼呼坐在沙发上,心里想着如果父母把这事闹的太难看,她要怎么做才不至于影响到丈夫在单车厂的工作。也在思考着,弟弟这事该怎么办。 虽说她真的很看不上这个弟弟,可毕竟是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她也不想他真坐牢。然她也没什么文化,对法律这块一点也不懂。 脑子一头乱呢,看到父母回来了。 王杜鹃心想,难不成是他们在半路想通了? 然不等王杜鹃高兴三分钟,父母就问她,脑震荡严不严重。 她没回答,反问父母:“为什么这么问?” 父母也没隐瞒,直接把在院门口遇到包家明夫妻等人的事告诉女儿。 王杜鹃听到老厂长夫妻也在,更关心这个,忙问:“老厂长看上去怎么样?是不是很不高兴?” “这……还好吧。”王大婶不想去承认,沈立强脸色确实很难看。向来和颜悦色的脸,是一点笑容都没。 王杜鹃显然也不信母亲这话,嘴里开始念叨也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丈夫的工作。 这话也让王大叔回过身来,王树苗可也是在单车厂上班的啊,这事会不会让他丢了工作? 儿子这份工作收入,可是他们家唯一的经济来源。 早知如此,他就不把工作岗位让出来了。 王大婶也连连说不行不行,如果儿子真丢了这份工作,娶媳妇的事肯定要没着落了。 她觉得还是要去医院,好好像包惜惜赔罪,取得她的谅解。 两人说着又想往外走,被王杜鹃制止了:“医生说了要静养,你们就别冲过去打扰她。” 她身为女儿都有些不耻父母这样的行为,这样上赶着去,到底事赔罪呢,还是想让她早点原谅王树苗。 要不让丈夫请那个儿媳妇在公安局的同事吃饭,让他帮忙打听打听情况? 王杜鹃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王大叔和王大婶都觉得可行,催促她快点去办。 王树苗在公安局还不知道什么情况,又不好去医院找包惜惜,他们都快急死了。 王杜鹃自是会抓紧去办这事,但就是不高兴父母这态度,冷冷道:“急什么,再怎么也要等他下班回家才好商量。这两天你们就先好好在家里带着,不要去打扰人家惜惜。” 她千叮嘱万嘱咐,父母答应的好好的,谁想到,不过一夜,他们就忘了自己答应过什么。 这一夜,对王树苗父母来说太难熬了。 他们躺在床上根本睡不着,一闭上眼,不是担心儿子在公安局被人折磨,就是幻想着包惜惜脑袋破了的画面。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他们决定还是去医院亲眼看一看包惜惜什么情才能安心。 而在医院守夜的沈子清,其实也差不多是一宿没睡。 不过与王大叔夫妻的睡不着的情况想必,他则是因为不舍得睡。 一夜,包惜惜不过是不见了一夜,他却觉得好像丢了她半辈子。 白天她已经睡了很久,但吃过晚饭后没多久还是又沉沉睡去。 肯定是昨晚一宿没睡,又累又怕。 只是想,沈子清心就又微微抽痛。 他忍不住伸出手,食指微微弯起,在她白皙光滑的脸蛋摸了摸。 指尖传来的扎实的触感,安抚了他的不安。 看着熟睡中的她,沈子清不舍得合上眼,恨不能把那错失的时光补回来般。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04节 此时睡着的她看上去十分恬静,彷佛没发生过那些可怕的事。 可沈子清知道,她还是没完全从惊吓里走出来。在睡着的时候,偶尔还是会不知觉不安挣扎。每当这时候,沈子清就会一边轻握着她的手一边在她耳边轻声安抚。 包惜惜这一觉睡到下半夜,眼皮才动了动,就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温柔问:“醒了?” 她嗯了声,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了。 沈子清又问她渴不渴,包惜惜有些嫌弃说不要。 “头还晕吗?” “不晕了。” 她本来就只是轻微脑震荡,休息了一天,打了半天吊针,已经不晕了。但是她躺了几乎一天一夜,腰疼,想坐起来。 沈子清听到这要求,立刻小心翼翼扶着她坐起,还在她腰间多塞了个枕头,让她靠的更舒服些。昨晚这一切后,顺手把床头边开关按钮按了按。原本幽黑的病房顿时明亮了许多。 “现在几点了?”包惜惜是彻底补够眠了,想知道还有多久才天亮。 沈子清看了眼手表,告诉她:“五点多了。” 包惜惜哦了声,说:“我妈应该七点左右会送早餐过来。” 沈子清笑看着她,点了点头。昨天李阿姨离开之前确实这么说的。 她刚睡醒的样子很可爱,浑身透着慵懒,头发有些乱,最重要的是,看向他的时候,嘴角总会荡起笑意。 他盯着的目光太过赤、裸,包惜惜被瞧的有些羞涩,也朝他瞪过去。对上的却是他通红的双眼。 她的羞涩立刻没了,朝沈子清倾过身子,捧着他的脸细细打量了一会,心疼道:“你很久没合眼吗?” 那满布血丝的眼,看着有些吓人呢。 沈子清也不否认,只是说合了一会。 包惜惜不信,摇头道:“骗谁呢。” 高三第二学期,因为总有做不完的试卷,她经常熬夜,眼睛就是这么红的。不对,还没他这么红。这绝对是几天没合眼才会有的。 她心疼的在他脸上啄了口,让他抓紧时间眯一会。 这一亲让沈子清眸色一沉,摇了摇头,说自己不困。 包惜惜真拿他没办法,想起昨天父母送饭的时候带了一包大白兔糖,不睡吃颗糖补补血糖也好。 她便借口说自己嘴巴有点苦,想吃糖。 沈子清立刻从床头柜里翻出那包未开封的大白兔糖,撕开后拿出一颗并剥好递到她嘴边。 他如此体贴入微,包惜惜心里甜滋滋的,只觉得那含入口的大白兔糖比此前吃过的话要甜一些。 “好甜。”她冲他一笑,让他也吃。 沈子清看着她,笑问:“真的很甜?” 包惜惜点了点头,他说:“我也想试试。” 她以为他说的试试,定也是拿出一颗品尝,谁料却出其不意吻上她的唇。 舌尖穿过她贝齿,他似是很认真在品尝这颗大白兔糖。 这颗糖,一会在她嘴里,一会被他掠夺过去。 他从未这样急切又充满侵略地吻她,在他强势地攻势下,包惜惜根本守不住那属于她地那颗糖。 她觉得头好像又晕了,好在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轻轻放她躺下。 只是,才送了一口气,他又压了上来。 这下她不仅头晕,还缺氧了。 在她快要窒息晕厥时,他终于松开了她,离开前却很过分地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句:“真的很甜。” 包惜惜觉得好过分,明明还有那么多糖,偏要来抢她这颗。 可她这会说不了话,急促喘着气。 男女之别,似乎还体现在肺活量上。 平复下来后,包惜惜才愕然发现,在刚才地厮磨中,她病服地纽扣竟然不知何时解了两颗。 本就滚烫的脸,更烫了。 她急忙扯过被子,遮住自己那肯定红到发紫地脸。 然这个罪魁祸首却笑出声,让她不要蒙住头,这样会缺氧地。 包惜惜像只小蜗牛,躲在自己地壳里,让他闭嘴。 这一声闭嘴,让沈子清笑的更大声。 窗外,天已经很亮了。 他看了下手表,时间竟然不知不觉来到六点半,看来刚才他们真的纠缠了好久。 他准备去洗把脸,却在这时传来敲门声。 应该是包惜惜父母来送早餐,没想到这么早,沈子清不自觉呼了口气,暗暗清醒自己理智收回的及时。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挑战【三更】的一天~~~呜呜,这样的影子真的不值得拥有? ? 第82章 【二更】 沈子清打开门, 看清来人是谁,脸上的笑容瞬散去。 尽管如此,他还是礼貌打了招呼。 王大叔和王大婶看到沈子清脸色一边, 心就咯噔了下。不约而同在心里猜测,不会是包惜惜情况很不好吧?还是说他们来太早,打扰到他们休息? 王大婶带着几分紧张和沈子清解释:“我们担心了一晚上,想来看看惜惜怎么样。是不是来太早, 吵醒你们了?” 沈子清说了沈声没有,此刻他有些为难。不是很想让两人进来, 但人家已经来到病房门口了,他一个做晚辈的就这么赶走也不礼貌。 想了想,他说:“医生说惜惜需要静养, 可能不方便探视。” “惜惜她伤的严重吗?” 严重吗?沈子清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在他心里,惜惜掉一根头发都是严重的。 王大婶继续说:“我们知道这消息后,心就一直不踏实, 不来看看真不踏实。” “我们就看一看,保证不耽搁太久,好不好?”王大婶几近恳求。 在病床躺着的包惜惜这会也收拾好了自己, 听王大婶这话,只怕看不到她会不甘心,于是对沈子清说:“让大叔和大婶进来吧。” 包惜惜心里清楚, 他们肯定不是只是想看看她这么简单。反正她也有出院的一天, 大家都住一个院子,他们如果执意, 躲是躲不过的。 她开口了, 沈子清便没再阻拦, 侧了个身为让王大叔和王大婶进来。 包惜惜已经靠着枕头坐起,刚和沈子清一番亲热厮磨,她面色绯红,看上去很不正常。 王大婶下意识猜测,不会是脑充血吧。 因为紧张和担心,她走路都不自觉放轻,生怕自己一个大动作,让包惜惜更严重了。 “惜惜啊,你还好吧?”王大婶一开口,又想哭了。 几个孩子小时候多好啊,天天一起玩,怎么长大就变成这样了呢。说到底还是怪自己那个儿子没有自知之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人家惜惜和子清两个孩子多登对,他偏要犯糊涂。 包惜惜除了脸蛋好看了点,读书聪明了点,和其他姑娘不也一样吗?甚至还不如一些姑娘。 别的姑娘小小年纪就会帮着家里干家务,包惜惜可是被李慧妍夫妻捧在手里长大的,从小到大就没见过她几回帮父母烧水做饭什么的。 她可是知道的,读小学初中那会,李慧妍即便来不及回家做饭,也会从单位食堂带些吃的回来给女儿吃。 这样娇生惯养,还没有兄弟姐妹,以后父母出了事还得一个人操心。 过日子最讲究帮衬,这样的独生子女怎么会是好的结婚对象呢。 想着想着,王大婶竟还想出了几分嫌弃。更加觉得自己儿子犯糊涂。 人家沈子清什么家庭,就算娶个千金小姐回去也供的起。他们家,嫁过来是要一起吃苦的。 王大婶嘴上和包惜惜说了许多对不起的话,心里却是把包惜惜适不适合做儿媳妇做了一番分析。 包惜惜听着王大婶那些道歉的话,情绪也没多大起伏。 她儿子做错了事,她这个做母亲的想替他道歉,那就替吧。 她道她的歉,至于自己接不接受,那就不关她的事了。 等到王大婶终于停下来后,包惜惜笑了笑,对她说:“王树苗是王树苗,你们是你们,我们不会迁怒的。” “话不是这么说,没把孩子教好,我们也有错。”王大婶这话是真心的,只是她听着包惜惜的话,怎么有些不对。 她刚才说了那么多道歉的话,一句树苗树是树苗他们是他们,不是划清了吗? 王大婶想要的可不是这结果,连忙又说:“树苗对你干出这种混帐事,我们真的想替他向你说声对不起。” 她再次偷偷打量起包惜惜,脸色正常了许多,整个人看上去也挺精神的。刚才脸那么红,估计是睡觉睡的。 想到人没事,王大娘一直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眼眶一红,她开始说王树苗昨天被警察抓走后,到现在没半点消息。 “惜惜啊,你看你现在也没什么事,这事能不能就这么算了?” 包惜惜心里有个声音说,来了来了,这话终于来了。接下来是不是要说,她和王树苗一起长大,看在昔日的情分上就原谅他一次。 果然…… “看在一起长大的情分上,你们能不能原谅树苗一次?大婶和大叔求你们了。” 接下来王大婶说的话,包惜惜也猜到了,无非就是说如果王树苗真的要坐牢,这辈子就毁了,他们两个老人也没依仗了。 包惜惜听的有些脑壳疼,如果不是考虑到他们和父母几十年邻居,她根本就不会委屈自己听他们说这么多。 沈子清见包惜惜一皱眉,整个人就紧张的不行,连忙问:“不舒服?” 包惜惜揉了揉太阳穴:“有点头疼。” 可能市昨天睡太多了,加上一大早又听了王大婶一顿哭诉哀求。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05节 “我去叫医生。”沈子清以为她是脑震荡没完全好的缘故,听到她头疼,立刻脸色大边,起身就要去找医生。 好在包惜惜还来得及拉住他:“不用,我静一静就好。” 包惜惜说要静一静,王大叔和王大婶心里再急也识趣了。 王大婶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红包,有些不好意思对包惜惜说:“早上出门太急,也没来得及去副食品店买点东西。树苗害你住院,我们心里也很过意不去……” 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这红包就是要给包惜惜的。 包惜惜脑壳更疼了,她不想也不会要这个钱的。 她真没有后耐心了,板下脸直接问:“婶子,你这是要逼我翻脸是不是?” “怎、怎么会。”王大婶挫败的叹了口气,终究还是不敢强求,讨好说了几句话后和丈夫离开了。 出了医院,王大婶对丈夫说:“完了,我觉得他们不会原谅树苗。” 如果肯原谅,怎么会不肯收她给的钱。 王大叔想到这结果也很烦躁,不耐烦对王大婶说:“都跟你说了今天先不要来医院,等等看女儿那边打听到什么消息,你非要来。” 王大婶气笑了,直接喊了他名字:“王大根,你这马后炮放的可是真响啊。” 早上她提出来医院看包惜惜,他虽然犹豫,也说了不要来的话。但那语气可不是反对。 “好了好了,现在吵也没用,我们去找女儿吧。”王大根不想和她在医院附近吵架,儿子都还在局里关着呢。 这事清都还没进展呢,王杜鹃那自然也还打听不到什么。 王杜鹃不知道他们一大早就去了医院,还对包惜惜说了那样的话,只以为父母因为担心弟弟睡不着,很是心疼,硬留下他们在她这边吃午饭。 --- 转眼又过去了两天,包惜惜身体已无大碍,可以出院。 回到家,她终于体会到了那句话,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在医院住了几天,她已深深体会到各种不便。 不说别的呃,单这时候的病房没有单独的厕所,每次上厕所都要去楼层尽头的公侧,就够她难受的。 家属大院的邻居听说她回家了,免不了会有人过来看望。也给他们带来了一些大院的八卦。 比如王大婶消瘦了好多,王杜鹃因为弟弟的事被夫家那边要求少回娘家,单车厂那边在开会商量如何处理王树苗,等等。 王树苗可能会被单车厂处理,这是包惜惜没想到的。 等到父亲下班回来,她凑上前去问,王树苗会不会因为这事丢了工作。 包家明很愤慨说:“我们可是英雄厂,怎么能留干出这种事的人。” 王大叔和王大婶那边可能也是后知后觉知道了单车厂要处理他们儿子,在包惜惜回家的第二天的晚上,突然上门。 两人一上门就给她跪下,把包惜惜吓坏了,好在父母也在家,三人联手可算把两人拖起来。 “惜惜,树苗还那么年轻,可不能就这么毁了呀。” “他不能坐牢,不能丢了这份工作的。他腿已经瘸了,如果没有这份工作,后半辈子怎么过。” “大婶求你了,你去和公安说说,就说不是他绑走你的,好不好?” 包惜惜不堪这份压迫,被逼的差点夺门而出。 她尝试着对这对几近失去理智的夫妻说道理:“大叔大娘,我理解你们爱子心切,可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王大婶不听,哭着说:“大婶以后一定会好好管教他的,你就原谅他这一次好不好?” …… 讲道理失败,包惜惜突然想起自己怀疑王树苗精神有问题,如果他真的是因为有神经病才做出这样的行为,确实是不用负责的。 她把自己的怀疑告诉他们,然他们的重点却不是王树苗可能精神有问题,而是精神有问题可以不用负责。 第二天一早,王大根夫妻早早来到公安局,和公安说他们儿子精神有问题。然他们哪里知道,犯人精神有没问题,并不是他们说了算,是需要经过医学鉴定的。 王大根夫妻从希望到绝望,不过一个晚上。 他们不知道如何是好,从公安局出来又去了女儿家找她。 王杜鹃正被婆家人要求不能和娘家人走太近,这次门都不敢让他们进,拉着他们躲在巷子里说话。 听父母说了他们干的事,王杜鹃气笑了。 “包惜惜这是在骂你们儿子呢,你们却真以为她是在出主意。” 包惜惜如果知道自己那番如此真挚的话被王家人误会成这样……也是不会在意的。 王大根一家没想到,公安秉着负责的态度,真送了王树苗去精神医院鉴定,鉴定结果出来,他还真是患有偏执型精神障碍。 最后,王树苗被释放了,然那一纸偏执型精神障碍确诊书却也让王大根一家懵了。 他们儿子真是神经病,那工作、媳妇、孙子……通通不是没有了? 这结果还不如坐一年半载的牢呢。 作者有话说: 三更大概在十点半,呜呜,更新完这张要去做饭。今天还摘了一树荔枝,需要修剪。忙完这些才能写第三更。 --- 谢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可爱~~么么 ? 第83章 【三更】 王树苗被放出来后, 大家担心他会继续伤害包惜惜,便提议让沈子清和她先离开。沈子清便带她去了省城看父母,打算待几天后提前去学校。 两人坐上去往省城的车, 回想起这个暑假发生的事,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包惜惜虽然猜测王树苗应该是精神出了问题,但她对偏执型精神障碍这个病也不了解。只能是从过往新闻报道上看,有精神障碍的人, 一旦发病都会控制不住伤害别人,甚至自己。 大院里出了这样一个病人, 可真是麻烦,她只能提醒父母和沈家人,遇到王树苗还是避着些。当然, 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王大婶夫妻把他送去精神病院治疗。 这病也不知道有没得治,她理解的精神病人,除了受到重大刺激,好像都和遗传有关。 王树苗有偏执型精神障碍的事一下子在家属大院传开了, 大家对这个病不了解,说着说着就统一称神经病了。 好好的一个人竟然得了精神病,大家讨论的多了, 都觉得他这病是腿被人打伤后才得的。因着这原因,大家再看王树苗,既觉得他可怜, 可仍控制不住对他充满恐惧。 神经病啊, 谁知道什么时候发病伤害你。 邻居们很同情王大婶夫妻,可同情归同情, 为了自己和家人安全, 他们还是劝王大婶夫妻把王树苗送到精神医院医治。 一开始, 王大婶听到这话就直接拿起扫把赶人,大骂这些人落井下石。可随着王树苗砸东西越来越频繁,她开始认真考虑这建议。 王大婶理解儿子这段时间以来的苦闷,工作没了,相亲对象也黄了,老天爷对他真是太不公平了,他心情压抑想砸东西也正常。但家里就这点东西,再这么砸下去,连坐人的椅子都没了。而且大院里的人现在对他们全家避讳不及,就连女儿也哭着回来抱怨他们,说婆婆担心她也有精神病。 唉,王大婶越想泪掉的越猛,不明白一切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如果包惜惜没放暑假就好了,她没回来的时候儿子一直都好好的,老老实实上班,还谈着一个对象。以后还会顺利结婚,胜利给生下个大胖小子。 这一切,都因为包惜惜,是她放暑假回来,刺激了到自己儿子,儿子才会干出那样的事,才会什么都没了。 所以说长得好看的人真是……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王大婶想了很久,才终于记起,红颜祸水。 王大婶越想越气愤,终于在一个晚上,大家都在院子里乘凉,她和李慧妍爆发了一次剧烈的争吵。 同在院子里乘凉的妇女们自然要劝架啊,然而王大婶这段时间积压的怨气太重,任谁劝都不停。而向来好脾气的李慧妍因为受不了女儿被她这样说,也不退让。 谁都没有想到,让王大婶停下来的,竟然会是王树苗。 也许是外面的争吵刺激了王树苗,他举着一把长板凳虫出来,猛的砸向人群。 如果不是在他冲出来的时候有人看到并大声提醒,只怕要砸伤人。 乘凉的人被面目狰狞的王树苗吓到了,一哄而散,逃命似的逃回家。 李慧妍也不例外,她不想和王大婶争什么了,小跑着上了楼,回到自己家才安心。惜惜说的对,王树苗发起病来会伤人,她以后还是小心些。 人群散了后,王树苗也回家了。 王大婶胆颤心惊看着情绪完全失控的儿子的背影,根本没发现自己害怕的双脚直发抖。 别人可以跑,可那是她的家啊,现在她根本不敢回家。 为了帮补家用,自从王树苗不能回单车厂上班后,王大根每天下午都出去捡废品卖,这个点还没回来。王大婶根本不敢一个人在家面对这样的儿子。 这件事让王大婶下定决心,送王树苗去精神病院治疗。 王大根卖废品回来,听到妻子终于肯同意送儿子去治疗,高兴的不行。儿子从公安局回来后,每天都闹的这个家鸡犬不宁,他是真的受不了了,大晚上的宁愿打着手电筒在外面捡垃圾都不想回来。 可怎么送王树苗去医院是个问题,夫妻两躲在房间小声讨论后,决定求助女婿。 最终,王树苗被王杜鹃丈夫捆成一团抬上三轮车送去了精神病院。 王树苗被送去精神病院治疗,家属大院的人终于松了口气。 已经到了大学的包惜惜从父母那得知王树苗被送精神病院了,可算彻底松了口气。不然她心里总记挂着,王树苗什么时候发病伤及父母。 父母和大院的人一样,都猜测王树苗是腿被人打断后才得了这病,不过包惜惜在仔细回忆了下和他有关的过往,觉得他应该是热衷拉着自己参加各种串联活动那会精神就开始出问题。 如果早点想到是精神病就好了,说不定已经治愈了,又或许吃药控制住了。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沈子清从寝室下来,看到在等自己的包惜惜不知道想什么想的那样入神,完全没发现他已经到了。 包惜惜被他突然出现的声音拉回了思绪,她笑了笑,把从母亲电话里得知的事告诉他。 沈子清牵过她的手,使坏捏了捏,笑道:“别想了,我们快点去找谢老师吧。” 说到谢老师,包惜惜就忍不住激动,有些迫不及待想快点到她家。 这是谢翠芝回国后,他们第一次见面。 其实谢翠芝回国也有一段时间了,他们回学校也好些天了。但谢翠芝太忙了,从美国回来后,各大报纸采访、电视台采访,加上她离开了那么久,由她负责的项目很多事要处理,根本就腾不出时间。 谢翠芝早已在家里准备了很多好吃的等着包惜惜和沈子清,看到许久不见的两个学生,她忍不住给了他们一个拥抱。 出国这短时间,若说有什么想念的人,也就他们了。 不知不觉中,她对他们的感情早已经有些超越了师生。 包惜惜看着大变样的谢老师,哇了一声,围着她转了一圈才开口道:“老师,出了一趟国回来,变化好大哦。” 不仅烫头发了,还穿上了小洋裙。 现在的谢翠芝看上去,好看的跟电影明星似的。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06节 包惜惜这夸奖让谢翠芝有些不好意思了,解释道:“头发也是回国后才烫的,要接受电视台采访,没办法,校领导要求我必须要打理一下个人形象。” ‘电视台采访’几个字轻飘飘从她嘴里说出来,好像什么平常的事,听的包惜惜忍不住又打趣:“老师,你的采访我们普通人能听得懂吗?” “调皮了是不是?”谢翠芝忍不住在脑门敲了下,让两人吃东西。好些都是她从给美国带回来的。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包惜惜嘴馋,她是不会带这么多的。毕竟腾多点空间就能多带点文献杂志资料。 在谢翠芝说后,包惜惜才看到那摆放在桌面上的零食里竟然有巧克力。 她迫不及待剥了一颗塞进嘴里,正宗的美国进口的香浓的巧克力味,没错了。呜呜,真是久违了。 包惜惜吃的太销魂,看得谢翠芝直笑,也很欣慰。看来她山长水远带回来是对的,瞧这孩子吃的,跟吃神仙肉似的。 “老师,这次美国之行感觉如何?”包惜惜眼里只有谢翠芝从美国带回来的零食,沈子清则比较好奇老师所看到的美国。 说起这个,谢翠芝就万般感慨。一些话在采访的时候不能说,但对这沈子清和包惜惜,她没什么不能说的。 谢翠芝说了很多,不仅仅是物理或其他专业水平方面,其他基础建设经济水平等等。她和沈子清说了最多次的还是那句,我们国家现在还落后很多很多很多。 举个例子,美国人已经登月了,我们的火箭卫星研究却刚起步。 想要追赶,真需要好几代人的努力。 沈子清听得不自觉点了点头,其实猜也知道,我们国家肯定比发达国家落后,但从谢翠芝这里听到这些,知道差距这么大,他的心情还是很沉重。 不说别的,就说现在中国数得上号的高楼大厦,基本都是国外回来的设计师设计的。这也是老师上课的时候,常感慨的痛。 包惜惜虽然在吃着东西,但也是有留意他们聊什么的。 看到两人聊着聊着,面色都变得异常沉重,她不得不开口调节一下气氛。 “不要难过,我们中国人聪明,愿意吃苦,落后再多也能追上的。” “我们也能自己建造万丈高楼,能自己修建跨海大桥,能探测月球,能送自己的人上太空。” 包惜惜说的太美好,沈子清和谢翠芝听的忍不住神往。 如果真有这一天,那该多好啊。 包惜惜一字一字,大声告诉他们:“去掉这个如果,一定会有这一天。” 她就是从那个时代过来的啊,她今日所说的在这时代的人看来遥不可及的一切,都是她亲眼见证的啊。 包惜惜想着想着,突然眼睛发酸。 后世他们有幸亲生经历的自认为平凡时代,在这时候,于这时候的人而言却是支撑他们奔跑的美好憧憬。 可那时代,正是他们一砖一瓦建造的啊。 作者有话说: 我今天怎么了?竟然三更! 呜呜,好感动,不管了,我要奖励自己打两局王者。 宝贝们,我安其拉贼c。 明天争取也是这么争气的影子。 ? 第84章 【一更】 那日从谢老师家离开后, 包惜惜的改变很大。 她突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因为知道以后一切都会变好,现在就选择躺平, 心安理得随时代的洪流飘荡向前。 难道她要做这个时代鱼目混珠那个?不,她不想,至少那一日之后她不想。 她想和谢老师和沈子清一样,为那个美好的未来尽一份自己的力量。 思想有了新的觉悟, 包惜惜对待学习的态度自然也跟着不一样了。 如果说上学期刻苦学习是为了像沈子清靠齐,也拿一次奖学金, 那么着学期她更刻苦学习,则有了不一样的意义。 开学后,她的改变同班同学都看在眼里, 不少人打趣她是不是因为有个学霸对象压力大。 对这些善意的打趣,包惜惜只是淡淡一笑。 有一个学霸对象,确实是会有压力。 他一直在进步,你总不能原地踏步吧, 是不是? 准确的说,沈子清给到她是动力,促使她不断追赶。不过她并没有落后太多, 上学期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她考的很好,她觉得专业奖学金应该稳了。 这么觉得的显然不止她一个, 上学年专业奖学金获得者赵梦似乎也这么认为。 这日中午, 两人在学校食堂偶遇,赵梦主动坐了过来。 闲聊之间, 赵梦忽然问:“惜惜, 我听班长说你也准备申请专业奖学金?” “嗯, 上次期末考试发挥的不错,应该有机会。” 赵梦笑了笑,心不在焉扒着盘里的饭:“确实,你上次考的全系第四名,机会很大。” 专业奖学金共有有五个名额,按成绩排的话包惜惜是肯定有机会的。 赵梦有些恨,期末考试那会她感冒了,没发挥好,只考了第六名。她如果想要拿这个专业奖学金,必须得前五名有一个人退出才行。 前三名都是别的班的,第五名周也虽说和她一个寝室,但两人一直不对付。眼下能抱有一线希望沟通的,只有考第四的包惜惜了。 包惜惜平日里待人都不错,给她感觉不是难沟通的。但直接问人家能不能退出,这也太唐突了。 赵梦只能不断找着话题,希望能聊到一个合适的切入点。 “听说你父母都是在大厂上班的,家里真只有你一个孩子?” 包惜惜嗯了声,点了了点头。 她出生那会还没有计划生育,班上和她年纪相仿的,家里基本都有几个孩子,像她这样的独生女就她一个。偶尔有同学听说了她的家庭情况后,都会有些不敢相信。所以她也不奇怪赵梦会问这话。 只听赵梦在得到包惜惜肯定回答后,一脸羡慕说:“那你从小到大生活条件一定很好吧。” 包惜惜笑了笑,不置可否。 如果没有发生狗血的调换孩子事件,应该就是如赵梦所羡慕的那样的吧。 这时代的物质条件当然不能跟后世比,她们所羡慕的‘好’,可能在后世连小康的标准都达不到,但不妨碍在这时代仍属于‘好日子’。 “真羡慕你。”赵梦说:“你知道吗?我们家时代都是农民,我爸妈还生了六个孩子。两个大人挣公分养六个孩子,艰难可想而知。你可能不相信,小时候哪怕是过年,我们家都只能喝粥。” 赵梦说了好多,概括起来就是她家条件恨困难,小时候没吃过一顿饱饭,后来分单干后日子才好了点。 包惜惜听了也有些同情,同时替她庆幸,还好这时候的大学是免费的,每个月还有补贴。 “赵梦同学,你真的很棒,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刻苦学习考上大学。”包惜惜这话是真心的,能在恢复高考的第一年考上大学的人,必然有他的过人之处。她忍不住又说多了一翻鼓励的话:“你一定要坚持,知识改变命运,毕业后你的好日子就来了。” 这时候的大学毕业生国家还是包分配工作的,不说别的,赵梦以后肯定能拥有一份还不错的工作。能挣钱了,日子就会慢慢好起来。 赵梦觉得时机到了,放下筷子抓住包惜惜的手:“惜惜,我真的太需要这笔奖学金了,你可以可以把这个名额让给我?” 包惜惜冷不丁被她握住手,冷不丁听到这么一个要求,有一瞬都懵了。 回过神来后,她也明白了。 今日在食堂遇到赵梦,只怕并非偶然。 说了那么多,原来是想要自己让专业奖学金的名额。 虽然她真的蛮同情赵梦的,但她这个第四名也不是凭空掉下来的。上学期她复习的多辛苦啊,不敢说自己是班上最刻苦的,但若列个刻苦复习排行榜,她绝对能榜上又名。 包惜惜没有因为同情昏了头,抽回自己的手,很坚决拒绝了赵梦。 赵梦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她没想到包惜惜拒绝的这么干脆,连迂回的话都不说。 包惜惜告诉赵梦:“以你的条件,其实可以去申请助学奖学金。” 助学奖学金比专业奖学金金额更高,赵梦需要钱,申请这个更实在。 赵梦现在脸上不仅是笑容僵住了,脸色甚至很难看。 她想挤个笑容,然实在挤不出来,只很勉强嘴角抽了抽。 “谢谢你的建议。”这是赵梦很艰难才挤出来的一句话,说完她端起盘子,头也不回的走了。 出了食堂来到无人处,赵梦再也忍不住了,低声骂起包惜惜。 她当然知道可以申请助学奖学金,但是拉不下这个脸。 虽然家庭困难,但她只想让大家觉得她自强不息。 事到如今,也只剩最后一个法子了。 --- 包惜惜以为,自己明确拒绝了赵梦,这事应该就这么过去了。谁料几天后,在专业奖学金名单即将下来前的几天,辅导员把自己叫到她办公室。 这时候包惜惜还很纳闷,好端端的辅导员怎么会叫自己呢。 历史系的辅导员叫张英,是一个年约四十岁左右的女性。人看上去有些严肃,但了解的同学都说她人很和蔼,像个长辈一样关心学生。 包惜惜来到辅导员办公室,礼貌喊了声张老师。 张英看到她,露出了个和蔼的笑容:“包同学是吗?来,过来这里坐。” 说着,她从办工桌上站起身,走到旁边的小沙发坐下。这沙发显然就是为了方便她和学生谈心准备的。 包惜惜依言走过去,对于今天突然被辅导员叫到办公室,她其实是有些懵的。 不过她已经是大人啦,不会因为被老师叫就紧张。 张英蛮欣赏包惜惜的不慌不乱的,想到接下来要说的事,她笑容更亲切了。 “包同学,今天让你过来也没什么特别的事,就是正常的想了解一下学生的情况。” 包惜惜点了点头,乖巧等着她往下说。 张英很官方开场:“首先,你上学期成绩进步很大,老师在这里郑重表扬。” “谢谢。”包惜惜羞涩笑了笑,心道,难怪是因为自己大一学习比较随意,上学期突然发狠了,学习成绩进步太大,震惊了老师? “其次呢,老师今天想跟你商量件事。” 这话挺让包惜惜意外的,什么事一个老师需要和学生商量?特别是她这个除了上学期考试考的有点一鸣惊人,其他方面平平无奇的学生。 不明白的时候,就静观其变吧。她仍旧乖巧等着老师往下说。 张英看她如此乖巧,也就没什么顾虑了,直接把话和她说了,希望她可以把专业奖学金的名额让出来。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07节 这话一出来,听得包惜惜目瞪口呆。 辅导员竟然让在询问她,能不能把专业奖学金的名额让出来。理由和那天赵梦在食堂和她说的差不多,无非就是成绩不错家庭很困难,很需要这笔奖学金。 包惜惜真的不敢相信,堂堂辅导员,竟然会对学生提出这样的要求。 是,她也承认,赵梦那样的家庭条件能走到今天不容易,但这和她拿专业奖学金有什么冲突吗? 包惜惜觉得张英今日之所以会把自己叫过来说这些,估计是赵梦来找过,并说的她动了恻隐之心。心软也没什么不好,但一个辅导员,不是更应该公平公正吗? 包惜惜耐着性子,忍到张英把话说完,笑道:“老师,你可能不知道,我申请的是专业奖学金。” 张英没理解到包惜惜这话背后的意思,连忙强调自己知道她申请的是专业奖学金。 “专业奖学金不是按专业成绩排名的吗?” “是。” “赵梦考了第六名,为什么要让别人让给她?” “是这样的,因为她……” 包惜惜抢先说出张英想说的话:“就因为她家庭条件不好?可这不是专业奖学金吗?” “呃,是……”被学生反问,张英忽然有些没底气,也有些迷糊了。她知道这是专业奖学金,为什么要一直强调? 包惜惜看到老师面露困惑,终于说重点了:“赵梦家庭条件不好,可以申请助学奖学金啊。按专业排名的专业奖学金,为什么要因为学生家庭困难,就要让符合条件的学生让出名额?” “学术讲究公平公正,如果可以因为一个人家庭困难就不尊重原则,那是不是还可以因为其他原因而通融。要知道家庭困难的学生可不止赵梦一个。” “如果说我仗着成绩优异去申请专门为照顾条件困难的学生的设的助学奖学金,那肯定是我不对,于情于理我都应该让出来。可专业奖学金是我凭实力拿的,我不让。” 包惜惜态度很坚定,一番话说的张英脸乍红乍白。 此时张英真羞愧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包惜惜那句学术讲究公平公正,无异于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好在她不是个为了面子不愿意承认错误的人,被点醒后,张英立刻向包惜惜道歉,说自己不应该提出这样无力的要求。 她真的是糊涂了,那天赵梦说的太惨,听得她都跟着掉眼泪,只想着帮一下,都忘了了这种事不能只讲同情。自己得行为甚至会让学习刻苦成绩优异得同学寒了心。 幸好,幸好包惜惜点醒了她。 醒悟过来得张英,第二天又把赵梦叫到自己办公室。 赵梦来的路上还很开心,以为专业奖学金稳了。 来到后,张英直接递给她一张表。 赵梦笑眯眯接过,看了眼后,笑容僵住了,有些不敢相信:“老师,这是……” “助学奖学金申请表,我了解过了,现在申请还来得及。” 这话听的赵梦心一点点往下沉,她知道,张老师应该是没说服包惜惜,她的专业奖学金没希望了。 她好难受,助学奖学金并不是她想要的。 面对张老师殷切的目光,赵梦思索了两秒,很快做出了个决定。 “老师,我觉得学校里比我条件更困难的同学肯定很多,这个助学奖学金就六更更需要的人吧。” 虽然她很需要钱,但自尊于她而言更重要。 赵梦这话番听得张英很感动,也很懵。 她不是家庭困难需要奖学金吗? 直到赵梦离开,张英都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因为专业奖学金的事,赵梦彻底恨上了包惜惜。 包惜惜那边完全没察觉,拿到奖学金后,她立刻请谢翠芝和沈子清去北京饭店吃了一顿。 她怎么都没想到,就这一顿饭,竟然会惹来那么多流言蜚语,甚至给谢翠芝带来麻烦。 作者有话说: 昨天更了九千多后就痿了,果然真男人不容易。今天挣扎一下,争取二更,但肯定很晚,大家别等,第二天看呗(眼巴巴)。感谢追到这里仍不离不弃的你们。 ? 第85章 【二更】 历史系最近出现了一些风言风语, 今年专业奖学金的获得者包惜惜诌上抑下,一拿到奖学金后就请最近学校里风头正盛的物理系谢老师去北京饭店吃饭。 大部分文人骨子里多少带了点傲气,都讨厌谄媚的嘴脸。一些人听了这些再看包惜惜, 不由都带上了有色眼镜。 一个历史系的学生,竟然去巴结物理系的老师,想不明白,也看不起。 包惜惜听到的时候, 谣言已经在历史系飞了好一段时间。还是同寝室的同学听不下去了,见包惜惜还一无所知, 告诉她的。 室友们说完还纷纷向她表态,说了解她的为人,是不会相信这些流言蜚语的。 只是, 谣言一直这么传也不好,建议她还是想办法辟谣一下。 面对那一双双关心的目光,包惜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 “诌上抑下,那肯定是没有的, 只是……”包惜惜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和物理系的谢老师去北京饭店吃饭确实是事实。” 嗯?室友们没想到会听到这样意外的回答。 包惜惜一直没和别人说过她和谢翠芝的关系,这会不得不和室友们坦白了。 大家听后都不由露出了解的表情,同时又有些感慨她和谢老师竟然有着这样的缘分。 感慨之后, 又纷纷羡慕,羡慕包惜惜在海岛那两年,能有个这么优秀的老师辅导她学习。 所以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明明是避难才去的那么苦寒的地方, 却意外把高中课程学扎实了,才能在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就看上北大。 不像她们, 多少倍耽搁了几年。 其实不仅他们, 这一批考上大学的人年龄都很少像包惜惜和沈子清这样年轻。二十多岁算小的了, 三十多四十多甚至五十多的都比比皆是。 人生的青春很短,女人的更短,她们羡慕包惜惜毕业的时候也正值青春年华,不像她们,毕业的时候都快要三十了,另一半也还没着落。 室友江燕红忍不住说:“惜惜,你真是我见过命最好的。” 父母是双职工,家里只有她一个孩子,找的对象又是沈子清这样的,就连最落魄那两年,都能遇到谢翠芝这样的老师,人生没有虚度。 这话听的包惜惜只能苦笑,不过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人生就是这样,幸福是给别人看的,痛楚是自己品尝的。 江燕红又说:“要不你把和谢老师的关系公开一下?这样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能和谢翠芝这样的老师有这层关系,真的太幸运了,将来毕业分配的时候关照一下,肯定也能分配到一份好工作。 包惜惜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我从没刻意隐瞒过和谢老师的那段师生恩情,也不想大张旗鼓喧嚷。” 特别是现在谢老师还是物理系大红人,以后必然也会取得更大的成就,她不想这时候去强调他们在海岛的那段关系。 她担心再提起海岛的日子,会有人八卦谢老师的过去。老师现在已经完全走出来了,她不想有人因为好奇,把老师的伤口扒开来看。 况且,想造谣你的人,怎么都能找到借口。 如果这时候强调她和谢老师的关系,也许又会说她是想蹭谢翠芝的光。 可是任由谣言满天飞,她又觉得憋屈,她不想咽下这样的委屈。 和沈子清吃饭的时候,包惜惜把谣言的事和他说了,听得沈子清直拧眉。 包惜惜委屈巴巴问:“为什么你请谢老师吃饭,什么风吹草动都没有。我请谢老师吃饭,就被传诌上抑下。” “可能,也许,凑巧?”他请吃饭的那次没人看到,她请吃饭的这次被人看到,并且是有心人,才会把事情往那样的方向带。 对沈子清来说,如果自己被人这样说,他可能不会太在意。顶多在被朋友问到的话说一句,谣言止于智者。可发生在包惜惜身上就不一样了,他见不得她受委屈。 他自言自语:“是谁呢?只撞见一起吃饭就造如此充满恶意的谣言。”完了又问包惜惜:“你最近有和什么人闹矛盾吗?” 包惜惜脑海里下意识闪过赵梦,但很快又否决了。 这世上多的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散布这谣言的未必是她。赵梦家庭条件不好,应该不会去北京饭店这种地方。 包惜惜不喜欢毫无根据去怀疑人,此事不好溯源。 “你说我该怎么做?”包惜惜开玩笑问沈子清。 一时之间沈子清也不知道怎么办,拧眉苦想。 还没等他想到,包惜惜忽然两眼发亮对他说:“我想到怎么还击流言了。” “哦?”沈子清好奇,然听完包惜惜说的,他被逗笑了。她这是觉得好玩呢。 包惜惜觉得会这样谣言的人肯定是出于妒忌,那要不她再帮着添油加醋,狠狠刺激那人一把。 于是很快,关于包惜惜的流言蜚语又多了些新的。 什么原来包惜惜是天才少女,那天和物理系的老师吃饭,原来是仅物理系的老师想挖她过去。不仅物理系,化学系金融系建筑系医学院等等好多个院系都想挖她。 瞧瞧,她连造谣都忍不住要夸自己。 这话一听就太夸张,但凡有点理智的都嗅到了这是开玩笑,听着笑一笑也就算了。 可妒忌包惜惜的人,却依然被这夸张的话语刺激到了。 赵梦真的要难受死了,她当然也知道那些话不是真的,可听着就是难受。特别是看到包惜惜还能若无其事也拿这些和同学们开玩笑,说什么真担心哈佛也丢来橄榄枝。她就气的恨不能上前奚落几句。脸可真大。 同时她也纳闷,怎么有人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名声,传出她请老师去北京饭店吃饭这样的事也不出来解释一下,任由流言越滚越大,越来越夸张。 不过她不得不承认包惜惜命好,因为后来那些流言太夸张,此前她苦心透露出去的对方和谢老师在北京饭店吃饭的消息倒不了了之了。 这日,课间休息时包惜惜又和其他同学开玩笑,说因为那些夸张的流言蜚语,昨天在食堂吃饭碰到几个不认识的别的系的老师,看到她都知道她是谁了。 包惜惜说:“真没想到,我竟是以这样的方式出名了。” 坐在包惜惜后排的赵梦再也忍不住了,低声说了句:“不要脸。” 这话别前排的几个同学听到了,江燕红不高兴问:“赵梦,你说谁呢?这话什么意思?” 赵梦瞥了包惜惜一眼,说:“没说谁。” 这太明显了,包惜惜笑容微敛,立刻还了句:“阴阳怪气。” “你说谁呢?”赵梦啪一声合上书,怒瞪着包惜惜。 包惜惜也如她一样,瞥了她一眼,说:“没说谁。” 上课铃声响起,包惜惜转过身,赵梦也不得不压下这满肚子的怒气。 这节课是世界史,正在讲第二次工业革命。 上辈子包惜惜读高中的时候,老师也有讲过这个。但那会学的很粗,几乎都是只讲一下第二次工业革命产生的条件以及后来的影响。并不会像大学课堂那样,讲的那么细。包惜惜听着真觉得很有意思。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08节 她真的是上大学后,才明白那句“读史明智”真不假。这年代的老师,很多真的是抱着初心在向学生传授毕生所学。 老师,讲了许多,笑看着班上的同学们,开玩笑道:“听说你们班有个天才少女,其他各院系的老师都抢着要?好像还和谢老师关系不错。” 这话一出来,班上的同学都笑了,包惜惜则害羞低下头。 嗐,没想到玩这么大,老师上课都打趣。 赵梦则冷笑,然而都没得瑟三秒,听了老师接下来的话,她笑容瞬间冷了下去。 “既然如此,我想请这位天才包惜惜同学来探讨一下,历史和物理的关系。” 包惜惜眨巴着眼,没想到她捣乱添油加醋嗯流言,竟然会发展成这样,老师都直接点名她探讨问题了。 坐在包惜惜身后的赵梦忍不住用力咬下唇,心里拼命祈祷着,包惜惜答不出来,出大丑。 这问题太难了,历史和物理的关系?咋听之下她都完全没头绪。 包惜惜,你就等着丢脸吧。 作者有话说: 补昨天的二更    早上好!! ∧∧ n (`?w?)/ ?  ノ (つノ (? ___/(___ /  (___/  ̄ ̄ ̄ ̄ ̄ ? 第86章 历史和物理的关系? 一个文科, 一个理科,包惜惜从来没想过它们之间的关系。 她看向黑板上用粉笔写着的大大的‘第二次工业革命’几个字,不知怎么, 想到谢翠芝从美国回来后那天再她家里的那番谈话。想到沈子清的理想。想到后世她曾见过的种种辉煌。想到即便如此,仍有许多人没有停步,奋力向前。 心头忽然涌上百般感触,万语千言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喉咙跟堵住了般。 包惜惜从座位站起身后一直的短暂的沉默可让赵梦开心死了,以为她被问住了, 答不出来。 然开心不过两秒,只听包惜惜缓缓开口:“我觉得历史和物理有一个很大的共同点……” 求真,怕是这两门学科永恒不变的是根本点。 学习历史, 必须要有求真精神,尊重真实客观的事实。而物理的探索,归根结底也是对世间万象本质的探求。 纵观历史,有很多伟大的物理学家, 他们在求真路上的一些重大发现改变了历史。 牛顿发现万有引力,奠定了现代工程学的基础。法拉第电力场的关键性突破,永远改变了人类文明。爱因斯坦提出相对论, 从根本上改变了人们对空间、时间和宇宙的认识,开创了现代物理学的新纪元。 比如本节课讲到的世界第二次工业革命,它之所以会发生, 自然离不开政治、经济、环境等因素, 但还有一个条件也很关键,那便是科技技术的进步到了一定条件——电磁学理论的巨大成就为电的广泛应用提供理论基础。 再说回历史, 后人之所以能知道那一段段伟大的历史, 全赖与于它被客观真实的记录了下来。 以上便是包惜惜在思索了一会后, 对老师提出的那个问题的回答。 说完,她整个人心也静不下来。 她也曾以为,学历史不过是了解自己国家和世界各国的历史,再有意义一点,也许就是向后辈传播这些历史,但现在却不这么认为了。 历史更大的意义,以史为鉴,古为今用。 正如人不能忘本,只有知道从哪里来,才能明确未来发展方向,更好的建设我们的国家。 历史它不仅是文化的传承,更是人类文明的发展轨迹。 包惜惜补充的这一番对学习历史的感悟,把自己都说的激情澎湃了,不自觉把这话题拔高了。 说完,她才发现教室异常安静。 老师看着她,同学们也看着她。 包惜惜有些不好意思,她是不是说太激动了。 老师是最先回过神来的,他在这个讲台上站了十几年,心情从没从没像这一刻这般激动。 一个本以为很平凡的探讨,学生的发言却将他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年人给说的热血沸腾。 他扫视了圈,看到不少同学和他也是一样的心情。 稳了稳心绪,他对大家说:“同学们,包惜惜同学的发言是不是带给了你们很大的触动?” 不少同学点头,他们当中有的人是因为喜欢历史才来到这里,有的则是不知道学什么,最后迷迷糊糊选了历史。今日包惜惜这番话,让他们感触很深。不管是喜欢还是迷迷糊糊来到北大历史系的,只怕以后学习的态度都会更加端正。 老师笑了,突然做了个决定:“这样,这节课布置个作业,大家下课后写写为什么选择学历史。字数没有要求,下节课上课的时候交到我这里来。” 不是吧,包惜惜捂额。她一个激情澎湃的发言,竟然换来了一份作业。 不过其他同学倒好像并没有因为这突然蹦出来的作业有多抵触,在下课后,好几个同学特意走到包惜惜身旁,夸她说得真好,她番话让他们重新认识了‘历史’。 赵梦抱着课本走出教室,她昂起头,看着看似很近却遥不可及得蓝天白云,整个人很迷茫。 包惜惜那番发言,哪怕给提前给她时间打草稿,她也说不出来。她不得不承认,自己和包惜惜的差距很大。 她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特意把包惜惜和物理系谢老师一起吃饭的事说出去并带偏的举动很幼稚。 其实她也是无意撞见吃完饭的包惜惜和谢翠芝从北京饭店出来而已,同行的还有包惜惜的对象沈子清。他们也许只是很平常的一起吃顿饭而已,但赵梦就是忍不住妒忌。 她怨恨包惜惜让自己丢了专业奖学金,也妒忌包惜惜能随意进出北京饭店这样的地方,还能和谢翠芝这样的老师亲密的像朋友。 但今日包惜惜这一番话,让她也有了一点改变。 她得承认,自己得格局真的不如对方。 然这也不能怪她,包惜惜是城市里长大的孩子,所见所闻自是她这个乡下长大的不能比的。但她不认为自己和包惜惜的这份差距不能缩小,只要她好好学习,刻苦学习。 赵梦虽然小心眼,但在学习上确实是个狠人。下定决心后,她更加埋头苦学,看得同寝室的室友都担心她是不是因为上学期丢了专业奖学金,这学期入魔了。 --- 包惜惜世界历史课上的那番发言,让她小小出圈了一把。 这番言论通过科任老师传到了其他老师耳中,一个传一个,终于也传到了物理系谢翠芝耳中。 周日,包惜惜和沈子清来谢翠芝家吃饭的时候,谢翠芝特意说了这事,说他们物理系的老师听了都感触很大,夸她格局大,觉悟高。 包惜惜被夸的真要脸红了,严格来说是那日谢老师和沈子清的谈话给了她感触,把不过是把从他们那获得的感触表达出来而已。 她半撒娇半央求:“老师,你能不能别夸了,看到没?我都已经脸红了。” 谢翠芝笑了,看着包惜惜脸颊确实红了。 “老师可以不夸,不过……”谢翠芝故意卖了个关子,停顿了数秒才接着往下说:“校报那边准备想把你那日的发言作为下期的头版头条,你做好心里准备i,估计过不了几天就会有人找你。” “不是吧。”包惜惜无力望天,这样发酵下去,她不仅成历史系名人,还要成全校名人了。 压力好大啊,她问沈子清:“如果我成了学校的红人,你会不会压力很大?” 沈子清嘴角噙着笑,柔声说:“怎么会呢,我只会以你为荣。” 他的声音太温柔,包惜惜听后心也跟着软了。 优秀的男人,永远不会因为自己的对象优秀而觉得有压力,永远不会认为女人无才便是德。他们只会带着她一起进步,在她飞的时候注视着她。 她包惜惜,平平无奇一个人,何德何能能拥有这样的沈子清。 虽然他们眼里只有彼此的情况已不是第一次见了,但谢翠芝还是被他们甜的哎哟叫了声:“我走开一会,给你们冲杯柚子茶。” 最近她和其他老师学着做了蜂蜜柚子茶,打算泡给他们尝尝。 等水开的时候,谢翠芝不由想起当年在海岛,自己第一次见到沈子清和包惜惜的情景。 那时她就发现了,这两个孩子在每次一对视,眼里就只有对方。然沉浸在过去走不出来的她却担心他们这对有情人会落得自己一样的结局,只凭想象就万分惋惜,担心不已。 想起来真是可笑,当时的她不正是杞人忧天么。 水开了发出声响,也让谢翠芝的回忆到此结束。 她端了两杯刚泡的蜂蜜柚子茶出来,隔着很远,包惜惜都闻到了。 “好香。”包惜惜看着谢老师手里拿着的杯子,肚子里的馋虫被诱惑出来了。 喝蜂蜜柚子茶,真的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接过杯子后,包惜惜迫不及待喝了一口。 醇香四溢,清冽甘甜。 包惜惜满足叹了口气,对谢翠芝说:“谢老师,这真的是你做的?太好喝了。” 谢翠芝被她这问题问笑了,故意道:“怎么?难道老师就做不出这么美味的?” “不不不。”被美食冲昏头的包惜惜回过神来,连忙补救:“老师这双巧手,既能做出各种美食,也能攻破世界级物理难题。” “你啊……”谢翠芝被她夸的,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她脑门。 沈子清笑看着他们,耐心等着。 他今天过来其实是有个问题想向谢老师请教的,等到她和包惜惜打闹完坐下,他才说出自己最近在工程力学方面想不通的一些问题。 他们一聊到专业问题,包惜惜就只能喝茶吃东西,根本插不了嘴。 别说插嘴,她甚至听不懂了。 无聊的她开始想刚才谢翠芝告诉她的那事,如果校报那边真要把她那日在课堂上的发言登报,势必会来个人采访。既然提前知道了,她不如干脆把那天的发言整理一下,到时候直接给对方,就省了采访的麻烦。 包惜惜猜的没错,几天后,校报那边果然安排了一个中文系的学生来采访她。 她早有准备,直接递给对方一张纸:“那天的回答,我已经全部整理成文字了。” 负责此次采访的吴力完全没想到她有这手准备,有些措手不及。 他不说话,包惜惜也不知道能不能走了,面带困惑问:“吴同学,我可以走了吗?” 吴力回过神,脱口而出:“不可以……”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09节 这是他很努力才争取来的采访机会。 作者有话说: 呜呜,我怎么这么不争气!给大家发红包吧。 宝贝们再爱我一次,明天开始日九,日到日不动那天为止。 大家千万别养肥我,影子只想和你们天天见。贴贴。 滚去剥荔枝了,今年老家荔枝大丰收,准备剥了做荔枝罐头。今天搞完,明天二十四小时码字。 ? 第87章 【一更】 包惜惜的如意算盘打砸了, 不过她又一想,这也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采访,主要内容都已经整理成文给他了, 应该也就随便再补充一点。 “行吧。” 包惜惜妥协了,两人就近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开始了这次非正是采访。 吴力显然是做了准备的,问的问题都是她那次堂上随即发言的拓展。包惜惜回答的还算诚实, 并没有说为了塑造自己的形象而夸夸其谈。 采访结束后,包惜惜有个问题实在忍不住, 问吴力:“你们从哪知道我那天课堂上那番发言的?”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了那天她说的话,问的问题不会如此紧紧围绕。 吴力笑了笑:“你可能不知道,我们的指导老师是你们世界史老师的妻子。” 难怪了, 包惜惜点了点头,心头的疑惑解开了。她又夸了句:“吴同学,你们的准备工作做的真足。” 吴力再次笑了笑,推了推鼻梁的眼镜。没有告诉包惜惜, 为了争取这次采访的机会,他确实花了很多心思。 “没别的问题,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吴力嗯了声, 说了句和采访无关的:“很开心认识你,包同学。” 这就算认识了?包惜惜笑了笑,没回应类似的话。 因为吴力的采访, 包惜惜对本校校报有些改观, 也为之前只想给人家一张纸的敷衍态度感到抱歉。 这绝对不是她以前上的那间大学玩票性质的校报,态度完全不一样。 吴力一直站着, 目送包惜惜离去, 直到她走远才离开。 那天社团开例会, 老师在会上对他们十几个学生说了包惜惜在课堂上的发言,和大家讨论想把她这番话整理成文刊登在校报上。 大家都赞同老师这建议,并纷纷猜测着能说出这么一番感悟的学生会是怎样一个人。 老师笑着说:“人家比你们还小,才二十出头。” 吴力极为震撼,不敢相信这样的话竟然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学生说的。包惜惜三个字,一下子记在了他脑海里。他很好奇,这到底是怎样一个女子,年纪轻轻就能有如此见识。 所以当老师说想安排一个学生对她进行采访时,吴力第一个站起来表示想承担这个任务。 当然了,有次想法的不止他一个。不过最后老师还是选择了他,因为他为了能拿下这个任务,写了几百字心得。 见到真人后,她和他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具体怎样不一样,他又说不出来。 他原本以为,能说出那样一番话的人必然要比这个年纪的女孩成熟、目的性更强一些,然而这些在她身上似乎并没有感觉到。 还有,她远比他以为的要好看。 漂亮又聪明的女孩,称得上得天独厚。 想到这里,吴力愣了愣。 他一直以为自己不在意女性外貌,看来还是把自己想得太高尚了。 很快,包惜惜那番发言和采访刊登在校报上,更多人的人通过校报知道了历史系一个叫包惜惜的同学。包惜惜俨然成了历史系的小红人。 转眼来到月底,马上就要到国庆日,学校最近也陆陆续续有不少活动,其中最让包惜惜几个室友期待的,还是化学系组织的舞会。 为了参加这场误会,包惜惜的几个室友已经开始翻箱倒柜找裙子了。 这日,包惜惜从外头回来,看到寝室中间的书桌又堆满了衣服,就知道她们又开始试衣服了。 她亲爱的三个室友,真的太太太重视这场联谊误会了。 这时候的学生宿舍并不宽敞,四人间大概十来个平方。两张上下两层的铁架床,两张床中间是一张四方书桌,门口处再放了一张小桌子给学生放暖水壶杯子之类的,便再摆不下其他家具。 现在,那张原本的书桌堆满了衣服,包惜惜只能把自己从图书馆借回来的书直接扔到上铺自己的床位上。 三个室友看到他回来,赶忙让她也给个主意,哪套衣服比较好看。 包惜惜觉得都差不多,这时候的裙子款式都大同小异,她真给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建议,也许可以再发型上动动心思。 大家觉得包惜惜这建议不错,于是又开始翻箱倒柜,想找找自己有什么好看的发箍橡筋之类的。 “惜惜,那天你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吗?”江燕红示意包惜惜坐自己床上。 包惜惜也确实累了,走过去坐下,顺便帮她叠那乱堆在床尾的衣服,笑道:“我有对象,去做什么。” 她从来就不爱凑这些热闹,后世读大学那会,学校附近有一条很有名的酒吧一条街,每到周末总很多同学去玩。她去过一次,觉得闹,此后便没再去过。 江燕红说:“有对象怎么不能去?丽丽不也有对象,还不是一起去玩。” 被点名的杜丽丽笑眯眯附和:“可不是,我们只是去跳舞,你就和我们一起去玩吧。” “去嘛去嘛,我们寝室四个人一起去。”唐宁也加入劝德的队伍。 包惜惜看着三人,忽然有一种自己不去就背叛了大家的感觉。 她想了想,最后妥协道:“我得先和沈子清说一声,他没意见我就去玩玩。” 将心比心,如果沈子清不和她说一声就去参加什么舞会,她肯定会不高兴的。 选好了舞会那天要穿的衣服,大家齐心协力把那一堆衣服收拾好,两两一排挤在那张小书桌旁聊天。 杜丽丽说最近对象好忙,她已经一个多月没见过他了。江燕红说最近学习压力有点大,有些害怕期末考不好。唐宁说看到包惜惜和对象那么恩爱,她也想谈恋爱了。 唐宁这话听得大家都笑了,让她好好把我这次的舞会,也许能认识个有缘人呢。 没有网络的时代,她们喜欢坐在一起,说说日常,谈谈理想,聊聊未来。没有多丰富的业余生活,然而正是这样简单的日子,反而让包惜惜觉得格外充实。 这个时候,时间很慢,她们可以慢慢来。 --- 两天后,包惜惜再见道沈子清,听了她的室友们希望她一起参加舞会后,他并没有反对。 虽然知道这时候的大学生舞会多少都有联谊的性质,但对于惜惜他是相信的。 他的惜惜漂亮,优秀,他不可能因为担心她被别人窥视,就把她藏着掖着。他的惜惜年纪正好,他自然也希望她的青春和别人一样,绚烂多彩。 他的干脆反倒让包惜惜有些失落,问:“你不介意?” 沈子清笑:“不介意。” “不吃醋?” “吃醋?为什么?” 包惜惜:“……” 还能说什么呢,只能说没什么。 她亲爱的男朋友可能没参加过舞会,不知道‘舞会’这两个字的含义。 还是说他对她太放心了? 九月底,包惜惜室友们期待万分的联谊舞会的日子终于到了。 穿上漂亮的裙子,扎着两股小辫子,明明装扮和平时没太大差别,但就是觉得自己比平时好看。 舞会的地点在化学系一间大教室里,桌椅一收,挂上几条可以循环利用的彩带一挂,再在靠墙的四周摆上些椅子,简单的跳舞场所就有了额。 四人来到,远远就看到门口处就有几个负责组织此次舞会的同学在热情接待来参加舞会的人。 进到里面,因为还没开始,大家基本都是三五成群围在一起聊天。 她们四人毕竟是女生,有些羞涩,挑了个靠角落的地方坐下,小声聊着天。 江燕红:“没想到还挺多人的,我有些紧张。” 唐宁:“现在还没开始呢,一会更多。” 杜丽丽:“我们好好帮唐宁留一下,有没适合的男生。” 唐宁:“你们别这样,我那天是开玩笑的。” 包惜惜笑了笑,环视了圈,她发现这时候的学生真的很爱学习,哪怕是来参加舞会,都有不少人带了书本过来。 四个漂亮的女生到来,不可避免会吸引到男同学的目光,很快便有人走了过来。 这时候的搭讪真的很单纯,拘谨的自我介绍,拘谨说着兴趣爱好。 没多久,轻柔的音乐声响起。主持人拿着话筒走出来,说了些活跃气氛的话,便开始跳第一支舞。 和她们几人聊着天的几个男生顺势邀请她们入舞池,其他三人都欣然接受了,包惜惜却有些不好意思摇了摇头,说自己不会跳。 她真的不会跳交际舞,她此行主要是想看看这年代的学生是怎么联谊的,并没想着要跳舞,故而决定参加后,也没反应过来要学习一下跳舞。 包惜惜愧疚看着那个被自己拒绝,脸色绯红的男生,诚恳解释:“我真的不会跳舞,对不起啊。” 那人连忙说没关系,聊了几句后尴尬走开了。 不少邀请到舞伴的学生陆陆续续入舞池,也有不少和包惜惜一样坐在旁边静静看别人跳舞。 几支舞过后,包惜惜发现了个有趣的现象。因为这发现,她忍不住笑了,笑自己开始想的太单纯。 原来这些人带书过来,并不是她以为的无聊的时候翻阅。 本不认识的男生女生,在一支舞的几分钟时间结束后,如果对对方感兴趣,可以委婉的借本书,以便后续继续发展。 借书好啊,有借有还,有来有往。 不愧是这时代的知识分子,放钩子的方式都特别文雅。 包惜惜欣赏着舞池里跳舞的人,虽然只是旁观者,但她一点也不觉得无聊。 然她本人觉得如此,旁人就并不这么认为。 旁边的空位,忽然有人坐下。 包惜惜转过头,发现是吴力,礼貌点了点头。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10节 吴力问:“怎么不去跳舞?” 他其实来了好一会,来了没多久就发现包惜惜也在这,自然也留意到她拒绝了好几个想邀请她跳舞的人。 那次采访结束后,他对包惜惜的事情来了兴趣,然了解之后,热情瞬间被湮灭。 她有对象,而且同样优秀。 其实想想也是,这么优秀的女孩怎么可能没人喜欢。 他只能惋惜,自己终究还是迟了。 包惜惜笑了笑,反问:“你又怎么不去跳舞?” 吴力没想到她会这么说,也笑了,实话实说:“不想。” 这就有趣了,来舞会不想跳舞,那不是矛盾吗?不过包惜惜随后一想,她一个不会跳舞的人不也来参加,自己好像也没资格说人。 包惜惜哦了声,告诉吴力:“我是不会。” 不会?吴力忽然心一动,差点说他会,可以教她,还好急忙摁住了。 吴力说:“不会可以学,不难的。” 包惜惜微笑点了点头。她看了好一会别人跳,也觉得确实不是很难,改天沈子清有空找他练一练。 吴力见她只是微笑,并没有接自己这话,便又换了个话题。 最近他看了一本苏联的小说,看到一句话,爱情没有先来后到,他想问问包惜惜怎么看。 包惜惜没想到一个只见过一次面的人,在第二次见的时候竟然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 倒也不是说这个问题有冒犯或者什么,而是这个年代,还不足以本放到不熟悉的人可以肆无忌惮去讨论男女感情问题。 不过包惜惜还是很干脆回答了他:“这话没错。” “你认同?”吴力很意外,意外到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 包惜惜以为自己的回答很明确了,她微笑再次点了点头。她只是认同这句话,但不认同这种爱情观。不过她并不想和对方深入讨论这个问题,没必要说那么仔细。 “为什么?”吴力有些好奇,或者说有些激动。 这句为什么让包惜惜意识到,他似乎还想深入和自己讨论这个话题。 于是,她很明确告诉他:“爱情确实没有先来后到,可若见一个爱一个,那这爱情不免有些廉价。” 这一句廉价,让吴力皱起眉头。 他似乎不认同,在努力斟酌着语言反驳。 果然…… “我不认为爱情有高贵和廉价之分,有的不过是出现的时机罢了。” 包惜惜摇头:“也许,这不过是我的观点,并非要说服你认同我的观点的意思。” 吴力自然知道,相反的,倒是他有些急切想说服她认同自己观点的意思。这认识让他有些汗颜。 反应过来后,他连忙道歉:“抱歉,我有些激动了。” 包惜惜觉得他道歉有些重了,也解释说:“没有,你不用道歉的。其实很问题根本就没有标准答案,不必非分出正确与否。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见解和观点很正常。” 这也是为什么,古人会说,道不同不相为谋。正是因为人是不同的,才会强调要找三观一致的人。 包惜惜这解释并没有让吴力好受一些,看到她几个室友结束了一支舞朝他们这走来,他识趣站起身和包惜惜道别。 “再见,包同学。” 作者有话说: 【二更】可能在21点,如果21点没看到更新,呜,那就是22点,绝对不会更晚了。 好开心,这周终于上好榜了,要不发一周红包吧,评论区随机掉落。 ? 第88章 【二更】 唐宁第一个回到位置上, 看到离去的吴力,笑的贼兮兮问包惜惜:“那是谁啊?感觉长得挺不错的。” “上次校报采访我的吴同学。”包惜惜打趣问:“看上人家了?要不我帮你牵个线?” 唐宁被反打趣,脸红了:“胡说什么呢, 我不是这意思。” “哦,是我误会了。” 杜丽丽和江燕红走到,恰好听到包惜惜这话,异口同声问:“误会什么了?” 包惜惜看了眼唐宁, 浅笑道:“宁宁刚才夸一个男同学长得挺不错。” “哎呀,我错了, 好惜惜,我不该打趣你的。”唐宁生怕她们三个联合起来打趣自己,忙转移话题, 指着江燕红手里拿着的那本书问:“谁送了你本书?” 说到这个,江燕红就有些无奈。 刚才她和一个化学系的男同学跳了两支舞,跳舞嘛,当然免不了会聊聊天, 他就说到了自己最近看的一本书,她附和着说了几句,舞跳完后他便很热情的要把这书借给自己。 江燕红低头看了看那本厚厚的书, 《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几个字赫然入目。 她自然是听过这本小说的,也曾尝试看过几次,但都中途放弃了。 唉, 以那个同学的热情程度, 会不会在还书给他的时候,和她来一番热情探讨啊。 这么想, 这本书更沉重了。 江燕红问她们几个:“你们谁看过这本书吗?” 除了包惜惜, 其他两人都点了点头, 唐宁甚至道:“这么出名的一本书,应该没几个人没看过吧。” 江燕红:“……”抱歉,她就是其中一个。 包惜惜:“……”抱歉,她也是其中一个。 唐宁:“……好吧,也不一定个人人都看过。” 江燕红也不在意,拉过唐宁和杜丽丽,一脸严肃对她们说:“实话实说,我不想看这本书,你们直接告诉我这本书讲什么内容吧。” 唐宁和杜丽丽互看了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意外。 唐宁问:“不想看你借人家书干什么?” “那个同学非要借我,我不好拒绝。” 借了人家的书,总不好在还的时候说没看吧。 唐宁又说:“你既然不想看,当然可以拒绝。” “哎呀,拿都拿了,你们就帮帮我吧。简单说一下,能凑合应付人就成。” 江燕红都这么说了,身为室友,她们自然不能不帮。 包惜惜忍不住了,捂嘴笑的有些欢。 她单纯的室友们啊,怎么那么可爱。 几人不知道包惜惜为什么笑,你往我我望你。 好不容易克制住的包惜惜终于能开口说话了,对她们说:“难道你们没有发现,这场联谊舞会里,好多人‘借书’吗?” “有吗?”江燕红问的脸不红心不虚,她刚才沉浸在跳舞的快乐中,没留意。 其他人也是连连点头,表示自己也和江燕红一样。 包惜惜边笑边摇头,告诉她们借书的小弯弯。 江燕红脸红了,她怎么都没想到有这层意思。 怎么办?她要不干脆现在就把书还回去? 然她扫视了圈,却没发现那位借自己书的同学。 她欲哭无泪看着手中捏着的书,只觉得它越看越像烫手的山芋。 唐宁则是面露羡慕,狠狠拍了她一下:“好样的啊燕红,一出手就有心仪者。” “好宁宁,你就别逗我了,我都要慌死了。” “慌什么,我都要羡慕死了。” “真的?那行,过几天你去化学系三班帮我还这本书。” 唐宁立刻怂了,忙说:“别别别,我错了。” 聊天间,音乐声停了,主持人再次拿起话筒。 大伙不由也暂停下打趣,看向走到舞池中央的主持人。 只听她兴奋宣布,接下来进入到游戏环节。 “还有游戏啊?”这个包惜惜真没想到,其他三人也亦然。 要玩的游戏是这个时候很流行的‘击花传鼓’,若干人围坐一圈,音乐声响起起开始传那束塑料花,音乐声停下时,花在谁手里,谁就要接受惩罚。不过主持人说今天不玩惩罚,改为回答问题。 椅子摆好,主持人开始随机拉人。 低调了一整晚的包惜惜这次没能躲过,被主持人点到。 她也没所谓,玩就玩吧,不过就是很普通的游戏。 包惜惜心理素质好,加上主持人也说了,输了也不用惩罚,只是回答问题。她自认没什么不能被问的。 以极其轻松状态下参与游戏的包惜惜发挥的很稳,十几个人中,好几个都被中了几次,她一次都没。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平安结束游戏事,花传到了她手里,音乐声同时停止。 主持人很激动,本来站在录音机旁操控机器的,这会举着麦克风走过来,边走边问:“这位同学怎么称呼?” 包惜惜说了下自己的姓,主持人立刻大声说:“好叻,让我们来想想,问这位包同学什么问题呢。” 旁观的人群中有人立刻大声说:“这位是不是前段时间被校报采访的包惜惜同学?” 包惜惜笑了笑,算是承认。 主持人哇了声,说:“没想到哦,既然是包惜惜同学,我们不能这么简单问个问题就放过?” 包惜惜:???不会吧,轮到她就搞特殊,她又不是什么特别人士。 为了维护自己权益,包惜惜据理力争:“既然游戏规则一开始就说好的,随意更改不好。” 主持人尴尬笑了笑:“也是,那我们得想个难点的问题才行。”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11节 包惜惜:“……” 行吧,还算遵守基本原则,她姑且就不计较了。 然她万万没想到,这位美丽动人大方自信的女主持人竟然会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如果不是确定自己今天是第一次见她,此前毫无交集,估计会怀疑两人曾经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如果你爱的人不爱你怎么办? 这问题多少有点让人觉得晦气。 也许是无心之失吧,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忌讳这种不吉利的问题。不然在场那么多人,就不会听了都觉得没什么了。 可包惜惜就是心里有点不舒服,她不想趣想沈子清不爱自己了该怎么办。 她只能尽量不代入自己去回答:“人的一生可能会喜欢很多人,也可能会被很多人喜欢。” 主持人可能觉得这回答有点深奥,琢磨了一番,说:“包同学的意思是,如果对方不爱你了,你就去喜欢别人。不愧是新时代女性,这份潇洒和果决是我们该学习的。” 包惜惜没再为自己解释什么,哪怕游戏很快就结束,可因为这个小插曲,她心里始终有些不高兴。 杜丽丽也是有对象的人,多少能理解她的心情,小声安慰:“玩游戏的问题而已,不要放心上。” 虽然她这么安慰,但抿心自问,如果被人这么问自己,只怕她会当场黑脸,并在心里骂一句晦气。 她对其他人说:“这主持人不行,下次再也不来参加化学系的联谊活动了。” 唐宁和江燕红连忙点头,好姐妹当然要立场一致。 包惜惜对三人说自己想先回去,她们立刻表示一起走。 舞会进行到这也没什么意思,她们也不想继续呆下去了。 包惜惜嗯了声,她忽然很想见到沈子清,特别特别想。 --- 有时候,包惜惜会怀疑,有情人之间是不是真的有心有灵犀。 她忽然很想见的人,在走出举办舞会的大教室门口后,竟然看到他的身影。 那个熟悉的身影站在昏暗的路灯下,捧着一本书在看。 包惜惜来不及多想,立刻朝他飞奔过去。 沈子清显然也发现了她,看到她奔向自己,嘴角不自觉翘起,且从这一刻起,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 跑到他跟前,包惜惜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从图书馆出来,看时间还早,想来看看舞会结束没。” “既然来了,怎么不进去找我。” 沈子清笑了笑,没说什么。 其实他今晚坐在图书馆的时候,根本静不下心来学习,一直控制不住自己去想,惜惜今晚来参加舞会会不会遇到什么人。 他并非那日和她说的那样淡定,他会焦虑,会胡思乱想,会……吃醋。 可所有的不安,在看到她向自己飞奔而来时,烟消云散了。 包惜惜没非要他回答,继续说:“你都不知道,这舞会可无聊了,我又不会跳舞,只能干看着。” 沈子清笑的更甚,也才反应过来,惜惜确实不会交谊舞。当然了,他也不会。 “跳完舞她们还玩游戏,游戏更加不好玩,我们就决定提前走了。” 沈子清嗯了声,笑看向已经走近的包惜惜三位室友,说:“我送你们回寝室吧。” 包惜惜的三位室友都快要被包惜惜和沈子清甜死了。女朋友了参加舞会,男朋友特意来接,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这会听到沈子清说要送她们,杜丽丽连忙代表大伙拒绝:“不用不用,你送惜惜就行,我们三个一起走,不打扰你们。” 她们懂的,才不会做电灯泡。 包惜惜要被她们逗笑了,说:“大晚上的,你们还能打扰什么?一起走吧。” 回寝室的路上,她们说着舞会上的事,包惜惜本不想让沈子清知道那个游戏问题的,但架不住室友们聊太嗨,一时嘴快说了出来。 沈子清听的不自觉微微皱眉,问:“那位女主持是不是叫卢梦兰?” 包惜惜很诧异:“你认识?” 作者有话说: 呜呜,还是没够九千字,更新后跳会操运动一下,深夜接着码字。 ? 第89章 【一更】 其实沈子清也说不上认识这个人, 只是知道,她是他们班卢海桥的妹妹。 包惜惜听后哇了声,关注的重点是:“卢家一年出两个北大, 厉害啊 。” 哪怕在后世,一个家庭能出两个北大,也能成为轰动,何况在这个考大学如过独木桥, 考清北如走钢丝的七十年代末。 她这神思路,可把走在旁边的三个室友都给急晕了。这时候不是应该趁势追击, 问更多卢梦兰的事吗?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监。 唐宁替她问出口:“冒昧问一句,虽然是同学的妹妹, 不过你们怎么认识的?” 卢梦兰的交际能力那么强?去土木工程系找哥哥,就这么顺便把哥哥整个班上的人都认识了? 沈子清笑了笑,也不介意包惜惜室友那好奇中带了几分不信任的语气,说道:“有一次在饭堂巧遇, 一起吃了顿饭。”说到这沈子清看向包惜惜,小声解释了句:“不过我很快就吃完先走了。” 那顿饭之后,他根本就不记得卢梦兰。 约莫过了半个月, 她来土木系找卢海桥,恰好那时候卢海桥在教室,那么多人当中她就见过他, 边走上前来向他打听自己哥哥去哪里。 再后来, 她出现的次数多了起来,而且总很不凑巧能来到他面前。沈子清只是对着包惜惜会比较迟钝, 在其他女人面前警觉性还是很强的, 自此便对她, 连带着对卢海桥态度冷淡了许多。 在一次她又来找哥哥去食堂吃饭,若无其事邀请他一起时,沈子清很明确告诉他们,他要去历史系找自己对象。 包惜惜听到这,说了句‘难怪’,难怪那天他突然来找自己一起去吃晚饭。亏她还以为他想她了,想到不能自拔。原来是被别的姑娘给盯上了。 这一声‘难怪’沈子清听懂了,知道她记起来了。他脸微红,好在光线不好,别人看不清。 那次之后,他彻底疏远了卢海桥,也没再见过卢梦兰。 他不知道旁人怎么看,但心里的感受是和包惜惜一样的。如果不知道她有对象也就算了,在明知道有青梅竹马感情很好的对象,还问那样的问题,多少有些故意的成分。 他和包惜惜道歉,小声且隐晦在她耳边说:“你知道的,她问的那个问题是不可能的。” 包惜惜懂他这话里说的不可能是什么,他在告诉她,他永远不可能不爱她。 瞬间,包惜惜心情又好了,用心花怒放来形容也不为过。 包惜惜三个室友看得后知后觉笑了。难怪包惜惜不紧张,沈子清给的安全感太足了。 一行四人,走在昏暗的校园小道上。 天空满天星斗,晚风吹着树叶刷刷作响,鼻尖传来叫不出名字的清幽花香。 昏暗的灯光轻柔撒落,彷佛给这夜晚披上了一层朦胧的薄纱。 初秋的北大校园,可真是浪漫。 四人浅笑低语,在就要穿过这条小道的时候,迎面走来一男一女。 两人虽然隔着半丈的距离,但眼神举止都透露着亲昵,一看就知道是情侣。 女的看上去温婉恬静,男的看上去斯文儒雅,倒也挺般配的。 这不是包惜惜第一次在校园里遇到情侣,她并没有放在心上。 然走远后,杜丽丽却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那对只看得到模糊背影的情侣。 包惜惜问:“怎么了?认识?” 杜丽丽:“那个女的好像沈菊芳。” 不过天色昏暗,她又不敢名目壮胆打量,也不知道有没看错。 唐宁好奇,歪着头看向杜丽丽,问:“沈菊芳是谁?” 她根本没听过这名字,是学校的名人吗? 杜丽丽抿唇一笑,简单和他们解释了下。 沈菊芳是和她小叔一批下乡的知青,这女的可怜,刚下乡就生了场重病,好在当地大队长一家心好,把她接到自己家里去,天天一碗鸡蛋羹,养了半个月给救回来了。也许是因为这份恩情,又也许是觉得回城无望,下乡的第三年,沈菊芳嫁给了大队长的儿子。 如果这女的真是沈菊芳,和她同行的那男的乍看又不像是乡下种地的。如果不是大队长的儿子,那就有意思了。 不过人不可貌相,也许人家气质就是非凡呢。 包惜惜这样猜测着,却连自己也说服不了。 忽然想起一部看过的电影,电影中女主对待爱情的态度毋庸置疑的真挚,她追求灵魂的纯粹,单纯渴望着一段不受外界眼光影响的爱情。然她的爱情却是坎坷的,终其半生在背叛与被背叛中纠缠。 包惜惜是前世大二的时候看的这电影,那会她完全不懂导演到底想表达什么,后来长大一点才似乎有一点朦朦胧胧明白。 内心迷茫的年轻人,其实爱情也是迷茫的,他们在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想要什么的时候去追求一份纯粹,这样的极端可能会将他们拉入不幸。 当然,包惜惜并不觉得追求纯粹的感情有什么不对,哪怕活了两辈子,她也渴望这种纯粹。只是她也知道,人活在世上有两条线,一个是法律底线,一个是道德底线。 在追求美好的同时,不能画地为牢,更不能披着追求的外衣伤害别人。 当你们的爱情伤害到了无辜的人,这份感情它就不可能纯粹。 想着,她自己都有些庆幸,这辈子能在这么早的时候遇到这么好的沈子清。 不怕夸张说一句,世上怕是没几个人的感情能如他们。 然即便如此,他们也需要属于自己的空间去成长,幸运的是,他们一直都能同步成长。 --- 几天后,回家过了个周末回来的杜丽丽一看到三个室友,就把他们拉到寝室的书桌前坐下,一脸不可思议告诉她们,自己这次回家看到了一章小叔下乡时一帮知青的合照,其中就有沈菊芳的丈夫,长得和昨晚那个男人根本不一样。 这样的事听着震惊,但其实不稀奇。 包惜惜不由想起火车上遇到的顾卫东,世上人品如他这般的,可能真很少很少。 杜丽丽拍了拍胸口说:“看完相片我小叔突然指着沈菊芳对我说,这个知青也在我们学校读书,问我有没见过。我哪敢说啊,下意识摇头。但这心里总觉得慌慌的,你们说我这是不是助纣为虐?” 她一想到沈菊芳那个老公在乡下还一无所知,就替他可怜。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12节 然这世上怎么会有不透风的墙,即便隔着千里,沈菊芳上大学一年多没回过一次家,信也越来越少,远在乡下的丈夫和孩子怎么会没察觉不妥。 十月中旬一个平常的一天,北大门口发生了一场吸引了不少人围观的争吵。 一个丈夫指责妻子抛夫弃子,一个妻子跪求丈夫放她自由。 包惜惜和沈子清本无意围观这场争吵,却也看完了全场。 是与非,善与恶,似乎都没办法用来评断。 男人他有着许许多多中国人拥有的美好品德,老实、善良、敦厚。然又如何?他留不住自己的妻子。 女人就错了吗?也许吧。然而她还是宁可背负起普通人所能承受的沉痛,毅然走上这样一条决绝的路。 也许就如女人所说,她的人生最美好的年华已经蹉跎了,她不想下半辈子麻木度过。 她曾以为可以,然那样的日子啊,越来越让她生不如死。 历史洪流中的一个小插曲,让两个本不同世界的人产生交集。命运又让两个不成熟的年轻人做出了自己不能承受的选择,结局只可能一个人痛苦吗? 包惜惜看着眼前的男人和女人,心堵的厉害。 她真的很讨厌这种为了自己所谓前程牺牲甚至抛弃家庭的人,不论男女,真的很讨厌。 人之所以为人,基本的道德良心还是要有的,是吧。 然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看上去不过只比自己大几岁,经历却已是她不敢想象的。 这一场两败俱伤的争吵,最后还是男人妥协了。 如果说他来之前心有多沉重,离开之时边有多绝望。 女人也并非这场争执中的胜利者,但凡她还存着点良心,此生都会活在愧疚中。 当时人离开了,围观的群众也陆陆续续散去。 沈子清感受到她整个人有些低沉,忽然牵她的手,说了声走。 包惜惜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两人本是在外头吃了饭回学校的,这会又拉着她往外走。 不过她没问,她永远相信沈子清。 沈子清带着她来兜兜绕绕,最后往一个小巷子走。 他开玩笑说:“担不担心我带你到隐蔽处图谋不轨。” 包惜惜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馋的咬了咬下唇。心说,不怕你图谋不轨,就怕你心如止水。 沈子清当然不会对包惜惜图谋不轨,这条小巷子的尽头竟然有一家卖糖炒栗子的小店。 他买了两包,把两包热乎乎的糖炒栗子递给包惜惜,然后剥了颗让她尝。 包惜惜一咬,立刻发出惊叹:“好甜,好香,好绵。” 她连用了三个好表达自己的惊叹,不夸张说一句,她没吃过这么好吃的糖炒栗子。 听到她说好吃,沈子清笑的特别开心。 小时候他也觉得包惜惜嘴馋,可长大后他只觉得她喜欢美食这点很好。再大的不开心,放到她这里,没有一顿好吃的解决不了。 沈子清一边剥,包惜惜一边吃。 美食确实治愈了她心情的阴霾,脸上的笑容不自觉灿烂起来。 她问沈子清:“你怎么这么会发现好吃的。” 中午带她去小馆子吃饭,现在又带她来这里买糖炒栗子,还有平时偶尔买给她的那些小吃。她不明白,两人明明是一起来北京上大学的,且她空闲的时间更多,偏就没他那么善于发现。 沈子清一笑,只说是从同学那听来的。 没有告诉她,因为她喜欢吃,他才如此费尽心思搜集这方面的信息。 改革开放提出来短短一年,小摊小贩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那些以前只能偷偷摸摸在黑市贩卖的人,这下都能光明正大发挥所长。她的惜惜自然也就更有口服了。 两人带着两袋糖炒栗子回到学校后,并没有急着各回各宿舍,而是找了个幽静的地方吃栗子。 一直都是他剥给自己吃,包惜惜良心发现,也剥了一颗递到他嘴边:“来,奖励你的。” 沈子清心一暖,低头就要去咬。 谁料包惜惜突然缩回手,昂起头凑了上去。 唇上即传来湿热的触感。这才是真正奖励。 这一个吻开始的让沈子清措手不及,不过他向来是个反应敏捷、懂得把握机会的人。 而机会一旦被把握,何时结束就由不得人了。 阳光透过密密的树枝照在一对有情人身上,也许是阳光照刺眼,包惜惜低叹了口气闭上眼。 她的手不自觉攀上沈子清肩,以未有过的热情回应着他。 舌尖追逐纠缠,气息交换。 她的热情像一把火,瞬间把他点着,也把自己燃烧。 两人都不再是十八、九岁,身体都在这场亲密中起了变化。 有一个世界,他们懵懂又好奇。 在理智尽失前,沈子清结束了这场纠缠。 然而身体的平复还需要时间,他苦笑,把头埋于她颈窝处。 包惜惜微喘着气,听着不知道是他的还是自己的扑通扑通急促的心跳声。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清楚感受到了沈子清的变化,紧张的头皮都发麻了。 他不动,她亦不敢动。 包惜惜想起以前在生理课上老师说过的一番话,恋爱中人身体会分泌一种叫巴胺多的东西。这种东西会散发促进二者互相亲密的接触,带给各方异常舒服的感受。所以恋爱中的人,会容易总想和对方亲密。这也是古人所谓的干柴烈火。 作者有话说: 【狗头】涩涩。作者在铺垫什么吗? 那个年代的很多爱情其实蛮狗血的,好想写啊。 写长一点,明天上午直接更新6千字。 -- 顺势推一下影子的一本预收,求个收藏,呜呜。 《妖妃靠弹幕母仪天下以后》 柳晚晚是大周人尽皆知的妖妃,入宫三年,独受恩宠。 众人都以为她不过是凭美貌魅主,却不道她灵魂来自异世,且被绑定了个弹幕系统。 初初入宫,全后宫都说当今皇后仁慈,柳晚晚松了口气。 弹幕:【不会吧不会吧,她不会以为心狠毒辣的皇后真仁慈吧。】 柳晚晚:……看来宫斗剧里学来的伎俩还是得用上。 皇后娘娘组织后宫妃子进行蹴鞠比赛,柳晚晚嫌晒提前退场。 弹幕:【完了完了,她肯定要成为皇后重点怀疑怀有龙裔的对象了。】 柳晚晚:……那她还是折回去踢满全场吧。 出其不意上场的柳晚晚,惊艳了皇上。 他国进供了许多奇珍异宝,皇后和妃子们自主选择。 弹幕:【不要选玉如意,那玩意手柄内藏着让人不容易怀孕的麝香。】 柳晚晚:……天然避孕药?正中下怀。 数月后,进宫以来备受恩宠,肚子却没半点动静的柳晚晚被全后宫怀疑不孕不育。 靠着这个系统,柳晚晚一路遇神杀神,遇佛杀佛,最后坐上皇后宝座。 谁料,就在她母仪天下的这一天…… 那个工具人皇帝似乎发现了她不可告人的秘密。 #弹幕它在关键时刻撂挑子了# 排雷:男非c ? 第90章 【一更】 此时的包惜惜, 乖巧的像一只温驯的小猫,静静窝在沈子清怀里。 过去了许久,沈子清轻拍了拍她后背, 柔声问:“还想吃板栗吗?” 包惜惜嗯了声,板栗那么好吃,就继续趁热吃吧。 然当她随意拿处一颗准备剥,却发现本来热乎的板栗已经凉了。 她刚褪下红晕的脸又开始发烫了, 无声自问,刚才他们有亲这么久吗? 包惜惜心不在焉剥着栗子, 沈子清已经剥好了一个递到她嘴里。 他没停下来,甚至加快了剥板栗的速度。很快,在他手里的那一小袋板栗都剥完了。 剥完板栗的沈子清再次看了下手表, 今天他和老师约了下午四点在图书馆探讨个问题,差不多到时间了。现在走,他还有时间送她回寝室。 包惜惜知道这事,从他看表就想起来了。她撇过头看了眼时间, 先开口:“到时间了吗?我先回去吧。” “还没,我送你到楼下。”沈子清站起身,很自然伸出手把她拉起。 走到包惜惜寝室楼下, 沈子清又把自己手里那袋没剥的栗子递给她。 包惜惜不解:“这份不是你要带走的吗?” 沈子清塞到她手里,笑道:“给你带回去给室友们吃的。” 没剥壳的室友吃,剥好了的她吃, 包惜惜被他不着痕迹的温柔暖到了。 沈子清不知道她想这些, 笑着挥了挥手:“我去图书馆了。” “快去吧,别让老师等你。” 目送沈子清走远, 包惜惜带着两袋板栗回到寝室。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13节 其他人还没回来, 狭小的寝室都显得有些冷清。 包惜惜的嘴唇有些干, 可能润唇膏在那个吻中都磨掉了的缘故。 放下板栗后她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咕噜咕噜喝光了。 没多久,唐宁先回来了。一回来就迫不及待告诉包惜惜,今天学校发生了件很轰动的事。 随着她叽叽喳喳说来,包惜惜基本能确定,她说的正是自己亲眼目睹的那场争吵。 说到最后,唐宁既气愤又遗憾:“可惜,我当时没有在现场,不然真想问问那个抛夫弃子的女人,这么做良心不会痛吗?” 包惜惜脸上闪过愕然,说了那么多,如此形象生动情真意切,人竟然没在现场,她不得不佩服唐宁说故事的能力。 她告诉唐宁;“当时我就在现场,看了全过程。” 包惜惜见她不断舔嘴唇,想着她应该是说太多口干舌燥了,便起身给她倒了杯水,顺便告诉她有板栗。 唐宁接过水杯,听到有板栗,这才注意到放在书桌上的那两小包东西。 她翻了翻,一包剥了壳一包没有,笑得贼兮兮看着包惜惜:“这包肯定是沈子清给你剥的,对不对?” 包惜惜被瞧的有些不好意思,点了点头。 得到肯定答案,唐宁拿了两颗没剥壳的。 她才不是那种没有自知之明的,人家对想剥好的,她可不能碰。 唐宁边吃边和包惜惜又说着那场轰动全校的争吵:“你既然当时在现场,快跟我说说,那女的是不是特讨厌?” 包惜惜不知道怎么说,抛夫弃子或抛妻弃子是肯定讨厌的,可那女子也让人觉得很可怜。 她的可怜之处不仅在于前半生的悲剧,更在于她的决断并不是扔掉过往减重前行,而是背负起更大的痛楚。 她最可怜的地方也许在于,哪怕知道会背负痛楚,也依然选择了决绝。 这让人无法不去想,那些年是不是她想抹去的存在。 唐宁听到包惜惜说那女子可怜,很不理解。一个为了自己前途,抛夫弃子的女人,值得同情? 包惜惜如实说:“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她值不值得同情。” “那就是,怎么会觉得她可怜呢?” 包惜惜想了想,换了个角度给她举例:“假如你一个朋友,她因为某些原因,被迫嫁给了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男人。本以为一辈子就这样了,突然老天给了她一个机会,让她可以改变的人生。你会劝那个朋友自私一点为自己考虑,还是会劝她为了家庭妥协?” “这……”唐宁真没想到这层,如果代入自己朋友……她之前的满腔怒火突然没了。 包惜惜笑了笑,笑容带着苦涩和无奈:“这样代入去想,是不是就没那么愤怒了?” 唐宁点了点头,确实不那么愤怒了,可心却堵得厉害。不由去想一个深奥的问题,人活一世,是要问心无愧?还是不留遗憾? 越想越迷茫之际,包惜惜又说:“可不愤怒也不代表赞同,你觉得是不是?” 唐宁再次点了点头,胸腔那股怒火降下来后,倒能心平气和讨论了。 “惜惜,你说当年那些知青下乡的日子是不是超乎我们想象的苦?”唐宁没有下过乡,只不过有听回城的邻居说过,在乡下的时候日子很苦。所以她知道很苦,但一直以为只是身体上的苦。今天这事突然让她有了不一样的领悟,那必定是精神和□□上的折磨。 包惜惜想了想,说:“这个也不一定,看每个人的适应能力吧。” 不管怎样的生活,总有人适应的特别好,也总有人适应不了。 不说这时候大家生活条件都比较艰苦,哪怕在后世生活水平上来了,也有这样的情况。比如有些在家习惯了辈父母照顾的孩子,离开父母住学校,不也有适应不了心里出问题的。比如有的人没办法接受工厂两点一线的工作生活方式,有的人却很喜欢这种包吃包住。 在有的人看来很苦很累的生活,在一些人那却可能甘之如饴。所以给人自主选择的权力,让人能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和工作,很多问题便不存在了。 唐宁说了声也是,确实看适应能力,不也有在帽子厂的邻居觉得天天做帽子的日子很苦,羡慕她能上大学。可她这大学也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她忽然觉得这是非对错看似很简单的问题也复杂了。 她们聊了很久,杜丽丽和江燕红回来了。 一进门,杜丽丽就面色凝重对她们说:“我跟你们说,今天学校发生大事了,有个女的……” “有个女的在校门口和她在农村的丈夫决裂了,是不是?”唐宁猜测她是说这个,立刻接过话。 “是,没错,确实也有这件事,不过我们想说的不是这个。” 不是这件?唐宁好奇了,连忙拉过她坐在自己身侧,问:“还有什么轰动的事?” 杜丽丽看了唐宁和包惜惜一眼:“还记得我说过的沈菊芳吗?” 这个自然是记得的,两人点了点头。 “她今天傍晚跳湖了。” 唐宁和包惜惜没想到会这样,皆倒抽了了口冷气。 包惜惜忙问:“救上来了吗?” 杜丽丽点了点头:“救上来了。” 确定人没事,包惜惜才有心情问沈菊芳为什么跳湖。 杜丽丽和江燕红看了对方一眼,说之前强调这个她们也是听来的。然后两人你一句我一句,配合极好把这来龙去脉告诉不知道的另外两人。 简单总结起来就是,今天校门口那件事影响太大,沈菊芳寝室有人知道了她在农村有个丈夫,却在学校里和别的同学谈恋爱。估计被挖苦了几句,加上一直以来心里压力大,一时想不开就跑去跳湖了。 好在那时候有好些个同学绕着湖边散步,这才把她救下。若是在没什么人的深夜,只怕就出大事了。 这消息确实让人沉痛,以至于哪怕到点该去食堂吃饭时,四人都没有像平时那样兴奋雀跃。 吃完晚饭回来,四人忍不住又接着聊今天这两件大事。 唐宁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你们说她们会不会被学校开除?” 作风不正,影响学校声誉为由什么的。 包惜惜想了想:“如果没闹大,应该不会吧。” 如果闹大了就不一定了,和他们一样在乡下时结了婚的人肯定也不少,如果个个都在大学里另找对象,影响太恶劣了。 不过现在几乎全校皆知,也不知算闹没闹大。就看她们的丈夫愿不愿意放过了。 杜丽丽忽然问:“假如你们是那个女人,会怎么做?就是校门口被丈夫堵的那个。” 说是说问大家,但她却看着包惜惜。 她最想听的,其实还是包惜惜的看法。 如果是她?包惜惜虽然知道这个假设不可能成立,但也很认真代入自己去思考。 如果这样的事发生在她身上,她会怎样做? 其他两人想了想也说了自己的看法,江燕红说可能她也就认命了,大学都不考了,免得给自己机会后悔。唐宁则直言自己不知道,没办法想象自己的人生是这样。 思索了许久,包惜惜终于开口。 她语气坚定告诉她们:“如果是我,绝对不会为自己的选择反悔。” 时代瞬息万变,去懊悔自己曾经的选择会痛苦。任由这样的懊悔发酵,则会自己和身边的人拉入痛苦的深渊。 这世上的诱惑,随着经济的发展,以后还会更多。人应该有自己的追求,可不应该为了自己的追求,将别人拉入痛苦的深渊。 包惜惜不知道自己这番话是不是带有太大的上帝视角,她是见过繁华的人,这时候于很多人而言的香饽饽,在她看来真的也就这样。她能抵制的诱惑太多,所以她觉得自己的回答多少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 四人经过此时都有了很多的感触,其中最深刻的是,关乎人生的选择需谨慎。 任何时代,总有很多人承受了太多的痛楚。 愿每个背负着痛楚的人,都能趟过这个坎,迎来光明和灿烂。 日子总要继续,伤感会被明天灿烂的阳光治愈。 轰动全校的这两件事,随着时间推移,也慢慢淡出了大家的视野。 北大的学生还是很知道学习为重的,特别是十月一过,又临近期末考试。 沈子清进入了特别忙碌的后半学期,包惜惜为了稳住自己的专业奖学金也不敢松懈。而一直把包惜惜当做假想敌,想着这学期翻身的赵梦更是只敢比包惜惜刻苦百倍。 哦,还有那个本以为不会再见的化学系联谊舞会主持人卢梦兰,包惜惜竟然也在校园里偶遇过她一次。 包惜惜只想当做不认识擦肩而过,对方却主动走上前,说了一句:“你的幸运,也就是比我早太多遇到沈子清。” 这话外之音包惜惜听懂了,沈子清不给她半点机会,她这样骄傲的人肯定会憋着一股气。 包惜惜勾唇一笑,回了句:“也是,运气有时候就是很重要。” 这话把卢梦兰气的脸都快绿了。 包惜惜回过头看了眼她的背影,这样骄傲的人,如果胸怀再大一点,必成大器。 还有一个人,包惜惜觉得最近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次数有点高,说不是刻意她都不是很信。 这个人就是吴力。最近几天她已经三番五次在食堂偶遇过他了。 虽说每次遇到基本都是点头一笑,最多不过问声好,但遇见的次数实在太多了,在有一次在食堂门口遇到时,包惜惜忍不住了。 “吴同学,你是不是故意蹲我?” 吴力没想到她会问的这么直接,有些慌乱,下意识否认:“没有,只是恰巧。” 包惜惜哦了声,没再说什么就准备走。 吴力嘴张了张,下意识喊住她。 包惜惜转过身,无声问他还有什么事。 “包、包同学,既然遇到,不如一起吃饭吧。”吴力有些紧张,刚开口时有些磕巴。 包惜惜想也没想,拒绝道:“这恐怕不好。” “为什么?” “我对象会不高兴的。” 这答案很直白,直白到吴力可以义愤填膺道:“你对象未免也太小气了,只是一起吃饭而已。” 包惜惜拧眉,反问:“这种事为什么要大气?如果身份调换,他和女同学一起吃饭,我会更不高兴。” 这话直接把吴力说愣住了,憋红了脸挤了番话:“现在是新社会,男女平等,不应该像旧社会那样以男女授受不亲限制交往。” 包惜惜哦了声,说:“那我改个说法,我不想和你一起吃饭。” 这答案让吴力更难看,却还是忍不住问为什么。 “我为什么要和你一起吃饭?在我看来,我们连朋友都不是。这世界那么多人,难道谁说想和你一起吃饭,你就应该友善答应?那得多累啊。有些注定一面之缘擦肩而过的缘分,强求只会让人难堪。”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14节 包惜惜知道自己说的有些狠了,她看到吴力已难堪到不敢直视。 唉,她只能在心里说声抱歉了。 对一个人有好感其实不是罪,可得把握好分寸。 两人不同系,能这么频繁遇到,除了有心为之,她真的不信其他。 她相信这次之后,应该不会再遇到的了。 吴力再想起她,怕也只剩恼羞成怒了吧。 包惜惜不会太在意,只要想到沈子清爱她,她甚至可以面对全世界的厌恶。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用手机写的,噼里啪啦打了好长,我以为七八千字了,谁知道放存稿箱一看,竟然这么点。【捂脸】 下一更老时间21点哦。 今晚有喜欢战队的比赛,嘿嘿。 ? 第91章 【二更】 时间过得很快, 眨眼步过了秋季,来到呵气都会成烟的初冬。 今年的冬天有点冷,冷到包惜惜产生了逃课的念头。 大冷天的坐在课室里听课, 尽管人多二氧化碳充盈,也依然阻挡不了寒气入侵。 当然了,她也只是有这念头而已,真要逃课那还是不敢的。那一次的世界史课堂上的激情发言, 俨然让她一夜之间在众老师那有了名字,经常上课被点名。她已经预感到了, 接下来的两年多,她都要做个好学生。 教室冷,寝室也冷, 全校最温暖的地方怕就是图书馆了,因为那有暖气。 包惜惜一个不喜欢在图书馆带着的人,被寒冷的天气逼的每天一下课就跑图书馆做(蹭)作(暖)业(气)。 因为沈子清参加了老师领导的一个课题小组,最近要查资料写论文什么的, 加上期末备考,也经常待在图书馆。 真是没想到啊,这学期末的课余时间, 两人倒难得的常在图书馆相聚。 然图书馆暖和,安静,扑面而来的催眠气氛, 包惜惜常常还没看几页书就犯困。 每每这时候, 就是沈子清和她瞌睡虫斗智斗勇的时候。 这日,图书馆内。 包惜惜才坐下没多久, 就小声对旁边的沈子清说:“沈子清, 我想睡一会。” “忍一忍, 等下别人又都看着你了。”她揉着眼睛犯困的样子看得沈子清心疼,但鉴于她在图书馆睡觉这事最近太频密,特别是上一次,她因为来大姨妈,整个人特别没精神,在图书馆睡了一个多小时,引来旁边桌的同学嘀咕,她这是霸位睡觉。 包惜惜只得强打起精神,边揉眼睛边在心里呜呜呜。 要不她去找本传记小说看一看,顺便走动走动,清醒一下。 想便干,包惜惜去找书了。 大概离开了半个小时,包惜惜回到座位上。 才坐下,沈子清就递给她一小包东西。 这时候的图书馆并没严格到不给吃东西,而且很多学习刻苦的同学,没课的时候经常一呆就是一天,会自备一些饼干和水。 沈子清递给包惜惜的是一包腌的酸果子,东西倒很平常,但不平常的是,这么短时间他去哪里买的? 沈子清抿唇一笑,小声告诉】她:“今天刚好有个同学出去,我托他带回来的。” 本以为他会带回寝室,没想到对方了解沈子清,直接送到图书馆来了。 “这果子很酸,买来给你醒神的,困的时候就吃一颗。” “好。” 包惜惜迫不及待拿起一颗塞进嘴里,倒不是她想清醒一些,而是她很喜欢吃酸酸甜甜的话梅之类的。然算果子才进嘴,她就被酸到脸皱成一团。 真的好酸,她清醒了,完全清醒了。 被酸的彻底清醒的包惜惜不贪吃了,把果子重新包好。 这一天,包惜惜在图书馆待到闭关都没再犯困过。 果然好东西啊,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期末复习犯困了。 有了酸果子加持,再加上沈子清这个脾气好耐性好的学霸男友监督,包惜惜这学期的期末复习效率高的惊人。 真的,这次和沈子清一起复习,她第一次清楚意识到了学霸和聪明的学生的区别。 咳咳,她自认还是属于聪明学生一列的。 聪明的学生学习的深度,可能最深不过是90%啃下教材知识。但学霸不一样,他们太可怕了,除了100%啃下教材的知识,还能拓展出一个知识的新世界。 为什么会有这么深的感触?全源于有一次她看着沈子清拿一张张密密麻麻写满公式的草稿纸,笑嘻嘻问他竟然这么短时间做了这么多道题。 那些关于力学的计算公式,她自然是看不懂的。 然沈子清却告诉她,桌面所有的草稿纸都是计算其中一道题的一个步骤。 包惜惜顿时呆了,她意识到了这是自己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的高度。 不说她脑子有没这么聪明,耐心就肯定没。 又是一个在图书馆学习到闭馆的一晚,包惜惜回到寝室,发现只有唐宁和江燕红在,下意识问:“丽丽呢?” 唐宁被冷的缩在被窝力,只探出个脑袋对包惜惜说:“下午就出去了,她对象过来了。” “出去这么久?”包惜惜有些担心。 唐宁却对她挤眉弄眼:“你每次和沈子清出去还不是一天。” 包惜惜义正言辞:“我们是去图书馆学习。” “那没去图书馆的时候呢?去哪约会?都做些什么?” 包惜惜眼一弯,说的却是:“不告诉你。” 江燕红这时候及时插了句,对包惜惜说:“对对对,不告诉她。你悄悄告诉我。” 她眨巴着眼睛,满脸藏不住的好奇。 没谈过恋爱的人,真不知道情侣之间约会是怎样的。 然包惜惜依旧冷酷回答:“不说。” 包惜惜笑眯眯拿出脸盆,从暖水瓶倒了点热水,凑合着洗脸洗手。 洗完准备爬上床,她们刚才谈论的杜丽丽恰好回来了。 和很久没见的对象见了面按理说应该很高兴才是,可她看上去怎么面色有点差,整个人还有些情绪低落。 包惜惜关心问:“怎么了?” 杜丽丽挤了个笑容,摇了摇头:“没什么,有点累。” 说完,她脱下外套,有条不紊倒水洗脸洗脚上床。 包惜惜虽然觉得她有些不妥,但看出她不想说,便没说什么。 四人各自躺在床上,如往常一样聊天。慢慢的,大家都察觉平时很活跃的杜丽丽今晚话特别少。 睡在她上铺唐宁实在不放心,直接问:“丽丽,你是和你对象吵架了吗?” 杜丽丽依旧说没有,但沉默了一会后,她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我总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这次他是来北京出差,许久未见的两人才终于有机会见上一面。正常来说,这么就没见应该很开心很激动很……反正情绪绝对不是这样平静,平静到甚至让人觉得冷淡。 “你们知道吗?吃晚饭的时候他好几次欲言又止,我甚至在想他是不是要开口和我说分手。” 唐宁安慰她:“别胡思乱想,可能是太久没见拘谨了。” “会这样吗?”杜丽丽将信将疑,她这话虽然是在问其他三人,但能回答的似乎只有包惜惜。 其实包惜惜一向认为女人在这方面直觉是很准的,可想到即将期末考试,她不想杜丽丽被影响,于是嗯了声,说了一番善意的谎言。 杜丽丽听后心情好了不少,包i惜惜却是变得有些沉重。 等考完试,还是要好好开导一下丽丽,男女之间谈恋爱分手是很正常的,千万不要因为一个男人想不开。 --- 不管是不是真的心安,杜丽丽都不得不暂时放下那天对象带给自己的不安,因为恐怖的期末月要到了。 期末考试真是每一个大学生的噩梦,每每到了这时候,很多人才会恨平时为什么不好好学习,非得要等到快考试临时抱佛脚。 然这时候的学习效率却是最高的,总能把人的潜力激发出来。 痛苦的日子必然要给自己一点美好的幻想,包惜惜听说最近电影院上映了一部很好看的外国电影,于是和室友们约定,考完试后就去看。 这提议自然没人反对,她们也需要一点甜来让自己撑过这难熬的期末月。 这时候的四人,对考完试后的日子满是期待。她们怎么都不会想到,约好一起去看外国电影的那一天,会成为这一生抹不去的痛。 作者有话说: 我怎么都没想到,今天的比赛会这么幸福,两支喜欢的队伍都有比赛。 先更新,看完这s组这场继续写哈~~ 明天12点左右看能不能更新一章,如果12点没有,就18点。二更依旧是21点或者22点。 ? 第92章 历史系的期末考试在一个阳光明媚的冬日午后结束了, 包惜惜寝室四人决定今天先好好睡一觉,补充满能量后,明天去逛百货公司, 看电影。 她们寝室四人,如果按后世的地域范围划分,杜丽丽也算是北京本地的,不过这时候北京市中心基本就那几个城区, 还没开发出三四五六七环。杜丽丽的家在后世五环的区域范围内,现在还属于郊区农村。唐宁和江燕红虽不是北京本地, 但也是北方的。地域距离来看,包惜惜这个南方人是最远的。然这个地域距离最远的,却每次都是她们寝室最后离开的。 谁让包惜惜有个土木工程系的对象呢, 几乎每个学期她们系算是全校比较早考完的,比很多系要早一个星期左右,比如沈子清的土木工程。 包惜惜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相反的, 她觉得每个学期结束后能有至少四五天的时间可以好好在北京城玩一玩是一件很不错的事。玩完等沈子清考完一起回家,完美。 休息了一天的四人,第二天一早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出门。 她们决定先看电影, 看完再去逛百货公司。因为电影放映有时段限制,百货公司则是关门前都可以逛。 和其他三个室友扎两条小辫子不同,包惜惜因为裹了围巾的缘故, 把头发都盘到头顶, 扎了个丸子头。这个新颖又独特的发型,让她一路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在公交站等公交车的时候, 唐宁打量着她, 也忍不住夸赞:“惜惜这发型还真是越看越好看。” 第一次见她扎这个头发的时候, 她们还打趣这是道姑头,后来则是越看越觉好看。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15节 不过唐宁也知道,不是每个人都能驾驭的了这样的发型。包惜惜肤白貌美瓜子脸,加上身形纤瘦,整个人又透着青春洋溢的气息。 夸赞有时候会传染,一个夸,个个夸。 包惜惜摸了摸头顶那个包包,羞涩笑了笑。 她真就只是觉得冬天里头发和围巾佬喜欢擦出静电让人很不舒服,才干脆高高束起。 公车来了,四人依序上车,找了后排靠窗的位置坐下。 这个点已经过了上班时间,车上并没什么人,售票员过来收了钱后回到前门司机旁边的位置坐下。 包惜惜不由想起有一次她赶早出门,赶在了上班时间。 公车还没到,车站就站了许多等车的人。包惜惜有些心有余悸,想着反正她时间也挺充足的,就不和这些上班族挤了吧,于是退到一边,打算等下一班。 没多久,公车到了,狭小的车厢内已站了许多了人。 车门打开,售票员立刻从前门跳下来 后门有几个乘客下车,前门则是乌泱泱一片人你推我我推你,直往前面挤。 很快,狭小的车厢就挤满了人,好多人脸都贴到玻璃上了。 司机扯着大嗓门喊:“挤不下了挤不下了,没上车的下一班吧。” 喊完砰一声关上车门,再次发动车子离开,完全没发现售票员还没挤上去。 女售票员看着车子就这么开走,差点傻眼了,追着车子大喊:“诶,你怎么又把我落下了。” 每次想起那一幕,包惜惜都想笑。 那次之后她才知道,原来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了早高峰现象。 和包惜惜坐一起的杜丽丽见她忽然发笑,好笑问:“笑什么?” 包惜惜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想起了那次坐公交车司机把售票员落下的情景。” 那事包惜惜和几个室友说过,她一说她们就知道她说的是什么,也跟着笑了。 把售票员落下她们还没遇到过,倒是遇到过几个人一起出门,因为有人没挤上公交车被落下的。 唐宁叹道:“有时候想想,我们那个小地方也挺好的,有辆自行车哪都能去。” “可是小地方没有那么大的百货公司。”江燕红立刻打趣她。 “也是哦。”唐宁反应过来,他们那个地方不仅没有这么大的百货公司,也没有这么多新电影看。 她们几人虽然可以压低了声音聊天,但四个年轻貌美的大学生,在偌大的公交车上还是很瞩目的。其中有个看上去大约十七八岁的姑娘,一直在偷望她们,次数频繁到说笑的四人都注意到了。 在再一次她投来目光时,包惜惜迎了上去。 被抓个正着,姑娘显然吓了一跳,下意识转过头,扶着扶手站的直直的。 杜丽丽推了推包惜惜,示意说:“刚才我有留意到,她在看你。你们认识?” 包惜惜摇了摇头:“不认识。” 别说认识,连印象都没。 “那她怎么老偷看你?”初始杜丽丽还以为是她们聊天引得她频频注目,但刚在仔细留意,发现对方偷看的是包惜惜。杜丽丽打趣:“肯定是你太好看了,连女生都忍不住偷瞧。” “真的吗?我真好看到这地步吗?”包惜惜佯装很惊喜。 杜丽丽被反击了个措手不及,咬唇看着她,最后说了句:“假的。” 不过这话刚落音,一直偷看她们的姑娘似乎攒够勇气,小心翼翼向她们走来。 她走到包惜惜旁边,小声说:“同志,可以请教一下,你这个头发是怎么扎的吗?” 杜丽丽以及坐在前面的唐宁和江燕红,听到这话后傻了两秒,最终还是没忍住捂嘴笑。 怎么都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看上了包惜惜这个丸子头。 包惜惜也很意外,她没想到这么平平无奇的一个发型竟然会吸引到一个这么内向的女生鼓起勇气上前问话。 “这个丸子头很简单的……”她大概说了下怎么扎。 “对、对不起,我太笨了,没听明白。”姑娘慌直咬自己下唇,显然很慌。 包惜惜想了想,干脆解下头发,现场给演示了遍。 这下姑娘终于看懂了,一脸感激朝她说了声谢谢,并问:“这个叫丸子头?好可爱的名字。” 和它形状一样可爱,她好喜欢。 学会后姑娘站回到原来站的位置,神情专注,应该是在回想怎么扎。 车子到站,姑娘和她们道别后下车了。 看来是因为快要到站了,不得不鼓起勇气上前。 唐宁说她一定要把这一天记下来,这是她第一次意识到,头发扎的好看原来这么加分。 其他两人也同样是这感受。 没多久,电影院到了。 四人排队买票,等了大概二十分钟终于可以进场。 这时候的电影院还比较简陋,椅子都是木的,坐下后起身如果不注意,很容易发出很大撞击声。 不过电影票倒很精美,除了印有什么电影几排几座等字外 ,还画有生动的人物象。比起后世华美的印刷版,它更有艺术感。 包惜惜不舍得扔,每一次看完电影后都会把电影票收好。 她们的位置比较靠前,没办法,想看这部电影的人太多,好多提前来排队买票的,好位置都被挑完了。 这是一部法国电影,才在中国上映一个来月。 可能这类题材在此前中国电影里是不曾有的,一经上映就火的一塌糊涂。 这部电影包惜惜在后世也有听过,但她一向觉得这类带有批判现实主义的作品通常会比较闷,所以听过是听过,但却没看过。 一路看下来,她发现其实并不是她以为的那样。 电影过半,坐在旁边的杜丽丽忍不住小声对几人说:“这种男人怎么会有人喜欢,先是勾搭有妇之夫,又和别人偷情。” 唐宁低声回了句:“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男人不坏女人不爱。” 江燕红捏紧拳头,说:“如果这男人现实生活中被我撞到,我肯定甩他几巴掌。” 她们这几句讨论影响到别人了,被后面的人小声提醒。 三人立刻闭了嘴,专心看电影。 电影的结局,男主自然没有好下场。 灯亮起,放映室响起劈里啪啦的撞击声,看完电影的众人纷纷起身离场。 包惜惜四人不想和其他人挤,便坐在座位上,打算等别人走后才走。 四人讨论着刚才看的电影,基本都在骂男主。 忽然,杜丽丽仅仅抓住包惜惜的手,瞪大眼睛看着人潮涌动的前方。 “怎么了?”包惜惜吓了一跳,下意识顺着她目光看过去。 人群有秩序立场,她不知道杜丽丽在看谁。 杜丽丽没回答包惜惜,只是嗖一声站起身。 身下的椅子随着她突然站起身,砰一声相撞,一如她现在愤怒的心情。 她朝人群挤去,包惜惜等人虽然对她这举动很愕然,但因为很不放心,也追了上去。 三人却好不容易挤出放映厅,没了杜丽丽踪影。 唐宁担心道:“怎么办?” 三人商量着分头去找,就听杜丽丽吼叫声。 “马民国,她是谁?” 三人小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在售票处附近看到杜丽丽挣抓着一男子的右手。 而在她们旁边,站着个年纪比她们大了几岁的女子。 那个被杜丽丽唤作马民国的男子脸上闪过慌张,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用力挣脱杜丽丽。 不知道是太过慌张,还是男人心狠,用力之大,差点把杜丽丽摔得摔倒在地。 包惜惜她们怕杜丽丽吃亏,连忙跑上前。 男子旁边得女子看到又来了三个姑娘,冷笑:“还带帮手了。” 杜丽丽站稳后,红着眼指着那女子,问:“马民国,这人是谁?” 马民国深吸了口气,下定决心般,说道:“正好,既然今天遇到了,我们就把话说清楚吧。” 作者有话说: 晋江今天大抽~~呜呜,我也大卡~~ 有小可爱担心这又是个凄惨的配角,影子想说,放心,这个真不会。 虽然会是她们几人忘不了的一天,但不代表悲惨。是不是? -- 为今天的短小心虚,明天加更,一定加。 ? 第93章 【一更】 杜丽丽因马民国的话心一紧, 白着脸让他把话说清楚。 “行,你听好了。”马民国可能这会情绪也有点激动,下意识解开了外套的第一个扣子, 想让脖子舒服些:“杜丽丽你听好了,从你要去北京上大学起,我跟你就没可能了。” 这话一出,杜丽丽呆住了。几秒后才愣愣问:“你这是…要分手?” 马民国很大声说了个是, 眼神闪烁不敢看向杜丽丽。 这一声肯定的是,让杜丽丽红着眼闭上了嘴。马民国和她突然陷入沉默。马民国旁边的那位女子有些不耐烦, 问马民国能不能走了。 马民国听了这话终于看了眼杜丽丽,正准备说走,却听到杜丽丽开口了。 她一字一字, 语气带着哽意:“马民国,是个男人你能不能承认是因为这个女人想分手,而不是推到因为我考上大学延迟婚约。”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16节 杜丽丽很激动,她还没有问他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党校那么多事, 他不是忙的都没时间写信吗。然听了他想分手的话,杜丽丽觉得不用问了。他出现在这里还能去为了什么?为了陪这个女人看电影呗。原来所谓的忙,不过是因人而异。 “不, 就是因为你。”马民国说这句话的时候比杜丽丽还激动,甚至有些面狰狞。然当察觉到有越来越多的人朝他们看过来,他的理智还是先回来了, 努力压着声, 对杜丽丽说:“我不想和你在众目睽睽下吵,总之我和你之间, 结束了。” “马民国, 你以为我想和你吵?你这个陈世美, 背弃信义的负心汉。”今天看电影的时候,这些话她也用来骂过电影中的男主,没想到哦,生活比电影还电影。杜丽丽终于明白了,忍着心痛说出:“上次你来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现在想来,应该是那时候就跟这女人好上了?可以啊马民国,出轨劈腿你可干的比教书育人漂亮多了。” “杜丽丽,你不要一发疯就口不择言。”马民国被骂得很不高兴,可他真的不想和杜丽丽在大庭广众下吵架。杜丽丽显然已经失去理智了。他对旁边的女子说:“我们走吧。” 然女子并没有动,反而拧起眉毛,语气不悦质问马民国:“上次你来北京的时候没和她说清楚?” 马民国抿唇,他得沉默让女子很不高兴,冷笑问:“如果没有今天遇见,你打算什么时候说清楚?” “敏敏,这事我们回去说,不要在这闹好吗?”马民国头疼,他很后悔,今天不应该答应出来看电影的。 因为她身体不舒服,他特意请了几天假过来陪她。今天情况好一点,她央求要看电影,他想着自己明天就要回去了,一时心软便答应了。 “闹?”方敏敏讥笑:“你说我方敏敏在跟你闹?” 马民国知道自己说错话又让她钻牛角尖了,他低声下气哄着:“我不是这意思,你别太激动,注意身体。” 方敏敏可不听他这哄骗,昂起下巴看向杜丽丽,语气骄傲说:“新社会,男女之间谈恋爱分手很正常,既然你们双方都没感情了,就没必要拖着。” “没感情?他告诉你的?”杜丽丽气愤看着马民国,她今天非要搞清楚,到底是马民国欺骗了两人脚踏两船,还是眼前这女子知三做三。 然马民国显然不想说这个,几近哀求劝方敏敏离开。 这一幕杜丽丽看得难受,他们十九岁认识,从没见过他对谁这样低声下气。她的怒火越烧越旺。 马民国显然也察觉到杜丽丽怒火中烧,他真的很不想在大庭广众之下闹太难看,于是伸出手去扯方敏敏走。而杜丽丽不想让他们走,下意识伸手去推。话还没说清楚呢,怎么能走呢。 一推一扯间,方敏敏一个重心不稳,晃荡退了几步后跌坐在地。 包惜惜她们几人上千阻止也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方敏敏跌倒。 她们低声安慰着让杜丽丽不要那么冲动,此时她们的心情也如杜丽丽一样愤怒,即便一开始不知道怎么回事,可通过几人的对话也大概明白了。 眼前这个男子就是杜丽丽的对象,他劈腿了,带着出轨对象看电影被她们遇到个正着。更狗血的是,这男人还把责任推到杜丽丽上大学。这是什么荒谬的理由。 方敏敏的跌倒显然出乎所有人意料,不过这种轻微推撞的摔倒应该没什么事,有没碰到什么东西。然坐在地上几秒后,她突然哎哟哎哟叫起来。 马民国立刻脸色一变,忙上前去想扶她,却被她阻止。 方敏敏神情痛苦喊痛。 这样一摔怎么会摔得痛?这让杜丽丽她们四人生出不详预感,这女人还不会是装的吧。 马民国听到她喊痛,仅剩的那点淡定也没有了,一把把人抱起急奔医院。 方敏敏在他怀中不忘忍着痛警告杜丽丽,如果自己有什么事,绝对不会放过她的。 “怎么办?”杜丽丽还没从被劈腿中缓过来,又见好像摊上大事,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包惜惜和其他两人都建议,要不跟着去医院看看。 不去医院,怕也是没心情做其他。 四人又小跑着向马民国他们追去,这时候她们多少有些怀疑方敏敏的肚子痛是装的。 去到医院,马民国一进门就嘶吼着医生护士救命,把值班医生和护士都吓到了。简单检查了下情况后,立刻把人送进急救室。 包惜惜她们四人都看楞了,只是轻轻一摔怎么这么严重? 这个方敏敏不会是得了什么怪病,类似瓷娃娃之类的,一碰就容易受伤? 慌乱中,马民国被护士指挥着去缴费办住院手续。办好这一切回来,他整个人忽然没了灵魂一样,愣愣坐在抢救室门前得长椅上。 杜丽丽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急转直下往这个方向发展,加上医院的氛围容易让人紧张,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质问马民国。 不知道过去多久,急救室的门再次被打开。 两个医生从里面走出来,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叠纸。 拿着纸张的医生出来就问:“病人要立刻动手术,哪位是病人家属?” 马民国立刻站起身跑到医生跟前,问她病人要做什么手术。 医生瞪了他一眼:“这里没有病人家属吗?必须赶紧通知家属过来。” 马民国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表示自己就是病人家属。然医生显然不信,是病人家属怎么连做什么手术都要问。 “快去通知病人家属过来,再迟就有生命危险了。” 马民国听到‘生命危险’四个字,脸色白的跟白纸一样,牙一咬,哆嗦着从口袋里拿出一红本本。 结婚证三个字赫然醒目,医生打开看了看,确认后把手中那一堆手术单递给他签名,顺便解释方敏敏的情况。 她的孩子保不住了,必须要尽快做手术拿掉。 这称不上是大手术,可但凡手术也有风险,必须要告知病人家属。 马民国听到孩子保不住,那一瞬差点没站稳。 医生见状忙又安慰,他们还年轻孩子还可以再有什么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大人性命。 保住性命这几个字把马民国理智拉回,现在真也顾不得那么多,他只能闷头签字,还央求医生务必要把人救下。 这种情况医生们见的多了,他们理解病人家属心情,也知道安慰也无济于事,只能表示自己会尽力的。 从急救室门打开,到马民国掏出结婚证,再到医生门离开。杜丽丽整个人震惊到几乎要无法思考。 她以为的出轨,原来人家连结婚证都领了。 真是可笑啊,如果这里不是医院,她这会肯定会抓着马民国问清楚。 马民国收好结婚证,面如死灰看了眼杜丽丽。 此时他对杜丽丽的心情很复杂,他知道看到结婚证,杜丽丽肯定会跟恨他。而他此何尝对她不恼火。如果不是她突然出现,如果不是她非缠着他们闹,敏敏这个孩子不会保不住的。然这会他真的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去怨恨,也没有力气去解释什么。 “杜丽丽,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会我实在没心情多说什么,只能跟你说一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杜丽丽觉得可笑,如此明晃晃的事实摆在眼前,他竟然还有脸说不是她想的那样。 她真觉得不认识眼前这男人了,几年的青春喂狗了。 杜丽丽气不过,上前啪一声给了他一巴掌。 这一巴掌太出其不意,别说马民国没想到,包惜惜她们也没想到。 杜丽丽打完,咬牙切齿扔下一句:“马民国,你没心的。” 说完她就走了,结婚证都领了,事实如何她也没必要知道了。 马民国摸了摸被她打的半边脸,抿唇转过身,不去看她离去的背影。 杜丽丽走的太急,包惜惜她们担心她出事,只能小跑着去追。 因为大家注意力都在杜丽丽身上,以至于都没看到在冲出医院大门的时候,有一辆骑着飞快的自行车经过,砰一声把唐宁撞翻在地。 “唐宁!”包惜惜和江燕红尖叫,看着她落地的地方血瞬间渗了出来。 这一声呼喊也让杜丽丽停下脚步,转过身。 看到的,是唐宁倒在血泊中。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三更,不三更影子就是狗,呜呜,撂狠话了。 --- 呜呜,宝贝们,我不是要虐,只是刚好写到这可能看起来有点惨痛。 ? 第94章 【二更】 没人会想到, 唐宁会被一辆飞速疾行得自行车撞倒。没人会想到,这以撞飞她竟然会脑着地。 骑自行车的那个男子被这突然发生的车祸吓蒙了,看到人被自己撞成这样, 整个人也是不知如何是好。好在这里是医院门口,包惜惜和室友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后,连忙去叫人。 很快有几个护士推着转运床出来,把唐宁送进医院。 原本美好的一天, 像被按下了不幸的按钮,不幸接连而至。 在唐宁被抢救的时候, 男子不断向她们几个道歉,自责自己不应该骑这么快的。再急的事,也不应该骑这么快的。他做梦也没想到, 自行车也能把人撞得这样重。 杜丽丽也在自责,说自己不该跑。她不跑,她们就不用心急如焚追出来。 包惜惜不也知道该怎么说,为什么生活中总是有些意外发生的措不及防。 好在, 唐宁最后抢救过来了。然让人心情沉重的是,人救过来了却一直昏迷不醒。 这样的事对唐宁父母来说是难以承受的,不过他们也是明事理的老人, 并没有迁怒杜丽丽。杜丽丽却自责的走不出来,她陷入了一个死循环,觉得这一切不幸都是因为她。如果她没有跑, 唐宁没有追, 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撞到唐宁的小伙子刘洋也是个有责任心的人,初始唐宁父母没办法原谅他。但唐宁住院以后他几乎也天天待在医院里, 他负责任的态度还是慢慢让两老慢慢放下了对他的怨恨。 这场意外没有谁是有心的。唐宁父母只能怪天意如此, 同时盼着女儿能快点醒过来。 因为这个意外, 包惜惜寝室的几个人这个春节都没有回家,留在北京轮流就照顾昏迷不醒的唐宁。包惜惜没回,沈子清自然要留下来的。 沈包两家人知道发生了这样的事,也都表示理解,并且还给她们汇了一笔钱。 转眼,唐宁已经在医院住了二十多天,寒假眼看就要过去。 她的病情依旧没有半点好转,她的父母决定将她转回当地医院,这边的医生也这么建议。 目前来说,脑神经受伤的康复是最不可意料的。也许明天就醒了,也许很久也醒不来。照顾这样的病人必须要做好长期斗争的准备,回到家乡也许更方便些。 刘洋本觉得北京医院的条件要好很多,钱这方面他也能负责,很希望让唐宁留在这边治疗。但唐宁父母说的对,他们年纪大了,住在这边不方便也不习惯,最后还是同意了,并帮忙联系了那边最好的医院,还表示唐宁的治疗费他会负责到底,也会经常去看望。 唐宁父母带着她回老家了,包惜惜和室友们的生活看似回到了以前。但她知道,除非唐宁和以前一样活蹦乱跳出现在面前,不然永远回不去。 她很担心杜丽丽,男友的背叛,唐宁的意外,都成了她心里沉重的枷锁。她不知道怎么办,能做的似乎只剩尽量多陪伴。她只能寄希望于时间,希望随着时间推移,唐宁会好起来,杜丽丽也能走出来。她期望着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痛,却没想到,在开学两天后,杜丽丽却迎来了新的麻烦。 那个大家刻意不再提的方敏敏突然来学校找杜丽丽,扬言杜丽丽害她没了孩子,她绝对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杜丽丽情绪本就一直压抑着,本来看到他们结婚证都领了,再要什么说法也没意义了,想着就算了。加上后来唐宁的事让她很后悔,如果再给她一次选择,她一定不会去追马民国。 狗男人,怎么能和唐宁的健康比。 可现在方敏敏自己送上门,还说那样嚣张的话,杜丽丽这一个多月来积压的悲愤也爆发了。她不明白,一个小三怎么这么厚脸皮。 方敏敏听到对方骂自己小三,冷笑:“别小三小三的叫,我和马民国在一起的时候,你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杜丽丽气笑了。 她和马民国什么时候分手了?这女人可真是敢睁眼说瞎话。 “我就没从马民国那听到过‘分手’两个字。”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17节 方敏敏嗤笑:“那是你死皮赖脸。” “我死皮赖脸?”杜丽丽肺都要气炸了。 这一面,自然是不欢而散。 临走前方敏敏扬言要把她害自己的事举报给校领导,杜丽丽觉得她简直荒唐。 最初杜丽丽确实没有把方敏敏的威胁放在心上,然突然有一天,辅导员把她叫过去问话,她才知道方敏敏真这么干了。 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杜丽丽觉得很委屈,红着眼回了寝室。 包惜惜和江燕红回来,看到她蔫蔫躺在床上,和她说话也不怎么应,察觉出不对劲。 在两人轮番关心问候之下,她才闷闷说出被辅导员叫去谈话的事,连带着说出了上次方敏敏来过的事。 江燕红气的胸口犯疼:“见过不要脸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她以为包惜惜会跟着一起骂,却看到她眉头微微皱起。 江燕红问:“惜惜,你在想什么?” 包惜惜随口说没什么,其实她是在想刚才杜丽丽说的话。方敏敏那么理直气壮说自己是在他们分手后才在一起的,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内情。比如马民国两头欺骗? 她这猜测一说出来,本来在床上躺着的杜丽丽也坐起来了。 杜丽丽仔细回想上次方敏敏来找她时的小细节,越想越觉得包惜惜这猜测不是没可能。 不管是第一次在电影院撞到,还是第二次对方来学校找自己,她似乎都很理直气壮。只不过之前杜丽丽已先入为主认为她就是不要脸的女人,从来没想过,她之所以不心虚,会不会是因为真的以为他们分手了? 杜丽丽在心里骂了句粗口,心道,难道真是马民国两头骗? 这么想,她恨不得能立刻去找马民国问清楚。 包惜惜知道她的感受,劝道:“等周末我陪你去找马民国说清楚。” 然不等周末,过了两天,杜丽丽又被辅导员叫了过去。 方敏敏写了封很正式的举报信,要求学校必须严肃处理杜丽丽。 从辅导员办公室出来,杜丽丽心情很沉重,脑海里不断浮现辅导员跟自己的谈话。 辅导员一直强调这件事不是小事,如果对方不依不饶,学校一定会调查和追求的,轻则记过重则开除,让她坦白从宽,不要让对方把事情闹大,影响学校声誉。 杜丽丽觉得委屈,想着想着,眼泪不知不觉出来了,人也不知不觉走到湖附近。 看着平静的湖面,她忽然明白了沈菊芳为什么会跳湖。 这会她真的也好像跳进去,一了百了。 不用想着马民国变心就心痛,也不用想到唐宁就愧疚的生不如死。 跳吧,跳下去一切就结束了。 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杜丽丽着了魔般,一步一步朝湖边走去…… “同学!” 随着这突然出现的呼喊,有人抓住她手腕。 这一用力,像是拍回了她准备出窍的三魂六魄。 目光变回清明,耳边也不再传来那不知道谁说的话。 杜丽丽转过身,看到的是一张陌生的面孔。 对方关心问:“同学,你还好马?” 杜丽丽挤了个笑容,说自己没事。 对方笑了笑,没揭穿她的谎言。 松开手后,他为自己的行为解释:“我看你好像有点走神,才……抱歉。” 虽说现在是新社会,但一个男同志冒然去抓一个不认识的女同志的手,还是很唐突的。 杜丽丽摇了摇头:“我刚才想事情想太入神了,谢谢你叫醒我。” “那你……想要在湖边走走?” 杜丽丽再次摇了摇头:“不走了,头有点晕,想先回寝室了。” 说完她再次表达了谢意,随后快步离开。 杜丽丽走的飞快,似乎想通过这方式来逃避什么。 她不敢相信自己刚才想做什么,这段时间以来虽然她也想过为什么被撞的不是自己,也想过如果自己死掉就好了,但只是想,再难过她也从来没真做过傻事。 刚才她是怎么了?如果不是那个男同学拉住自己,只怕现在已在湖里了。 杜丽丽回到寝室时,包惜惜已经在,看到杜丽丽脸色那么差,忙放下手中正在看的书,走上前关心问:“丽丽,你怎么了?” “我没事。”然话才落音,泪就忍不住掉下来。 这样子,会没事才怪。 “丽丽,我们是好姐妹,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杜丽丽一边哭一边摇头,她想说没事,可是说不出话。 包惜惜看出来了,搂着她,低声安抚着。 “她哭吧,哭出来就舒服了。” 杜丽丽狠狠哭了一场,第一次对包惜惜坦诚,自己快承受不住了。 包惜惜懂,真心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真的。” 这一个又一个的打击,换做可能早就承受不住了,杜丽丽真的已经很棒了。 然杜丽丽不信,就是觉得包惜惜是在安慰自己。 她对包惜惜说想去找马民国,了解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本想着和他的事就这么过去了,婚都结了,她问再明白又能如何。 可不是这样的,事实证明不是这样的。 她想过去,可这事过不去。 不说方敏敏不依不饶,非说自己害的她没了孩子,实际上自己心里也真的不甘心几年的青春就这么稀里糊涂。 包惜惜轻拍着她后背,说:“去找,我陪你去找。” 她觉得杜丽丽这状态等不到周末了,明天就去请假,去找马国明和方敏敏把这事说清楚。 作者有话说: 呜呜,汪汪。 小狗影子难道还不知道自己的实力吗? 发50个红包,还有机会重新做人吗? ? 第95章 杜丽丽包惜惜要去找马民国和方敏敏这事江燕红知道的比较晚, 她本来也是要去的,不过包惜惜借口说三人必须要留下一个人听课做笔记,只能委屈她扛起这个大任。 临行前一晚, 江燕红忧心忡忡,总担心她们去到会被马民国和方敏敏欺负,以至于一度她都想明天逃课一起去,还好这念头被包惜惜和杜丽丽强行摁了下去。 特别是杜丽丽, 眼眶一红,说:“如果你因为我逃课被学校处罚, 我真没法活了。” 这一句话就让江燕红歇了菜,既然不能同行,总要为她们的安危想想办法的。 江燕红在狭小的寝室来回踱步, 终于,她想起了什么,一番翻箱倒柜后找出一把小锤子,说要给她们拿着自保。 包惜惜看着那拳头大的锤子, 愣愣眨巴着眼。 这叫小锤子?一捶下去怕是能爆脑袋。 “不了,我喜欢用拳头说话。”包惜惜挥了挥自己的小拳头,理智拒绝, 第二天握紧拳头和杜丽丽出了校门。 坐了几个小时车,包惜惜陪着杜丽丽终于来到马民国上班的地方。 他显然没想到杜丽丽回来,对他来说电影院那日的事过去太久了, 久到他以为一切已经彻底过去。 看到杜丽丽那一瞬, 他眼眸闪过痛苦,质问她们为什么要来。 一来就被用这样的语气说话, 杜丽丽也是一肚子怨气, 咬牙切齿道:“你当我想看到你?如果不是方敏敏纠缠不放, 还跑我学校去闹,我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你。” 听到这话马明国显得很惊讶,甚至有些不敢相信:“敏敏去你学校闹?” 杜丽丽告诉他:“去了两次。” 马民国抿唇沉默了半响,最后说:“我会好好和她谈谈的。” 说实话,如果不是因为方敏敏那样的态度,杜丽丽是真的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马民国。 再见到他,不仅会想起他的背叛,也会想起唐宁被自己连累成那样子。 人骨子里似乎带着逃避痛苦的基因,下意识会去躲避那些让自己痛苦的人何事。 她今天能来到这里,站在马民国面前,说这些话,没人知道有多不容易。 身体的每一个细胞几乎都在叫嚣着快跑,然理智一边又一边告诉自己要去弄清楚。灵与肉的背离,折磨的人几乎要崩溃。 那么艰难才来到这里,马国民说会好好和方敏敏谈,杜丽丽下意识摇了摇头。 这件事要搞清楚,就必须得三个人面对面谈。 她这坚决的态度让马民国有些不悦,冷着脸说她没必要和方敏敏见面,这样做就是无理取闹。 “我无理取闹?”杜丽丽气笑了:“方敏敏说她跟你一起的时候,我们两人已经分手了。马民国,莫不是是你脚踏两船心虚?” 马民国听到脚踏两船几个字皱了皱眉,反问:“在你心里我是这样的人?” 这反问倒真让杜丽丽愣住了,也让包惜惜无语了。 特别是包惜惜,她不知道马民国拿来的脸问这问题。如此赤、裸的事实摆在眼前,那么大个方敏敏横在这,他竟然嫩给脸不红气不喘说这样的话。 显然马民国在说完这自己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有些可笑,露出了个自嘲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是与不是又有什么所谓了呢。” 反正两人已注定不会再有关系。 他这句话,这语气,这态度,让杜丽丽情绪有些稳不住了:“马民国,我告诉你,因为你们,我最好的朋友出事了。我也不怕方敏敏去学校闹,大不了被退学,回来拉着你们一起死。” “丽丽!”包惜惜最担心的就是这种情况,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忙低声安抚:“不要说这样的话,不值得的。”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18节 马民国并不知道唐宁的事,虽然那几天他也在医院,但心思一直在方敏敏身上,且待的是妇产科,和唐宁住院的科室并不在同一栋楼。所以听到杜丽丽神情悲痛说最好的朋友出事,脸上闪过震惊。 他嘴张了张,想问出了什么事,但犹豫了几秒还是没说出来。 事已至此,问了又能如何。 他只能跟杜丽丽保证,会说劝说方敏敏,不会让她再去学校闹的,让杜丽丽安心读书。 这话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什么关心自己的亲朋好友,听得杜丽丽觉得好讽刺。 马民国越不肯让三人当面说清楚,杜丽丽就越觉得如他们猜测。 不过有时候,人为的努力终究还是会输给命运的安排。 马明国一直不想让三人再见面,偏如此凑巧,他们在校门口言语拉扯的时候,在家闲的无聊的方敏敏来找马民国。 一场出其不意的见面,就这么到来。 方敏敏看到杜丽丽,很意外也很激动,本是慢步行走的,立刻小跑奔向他们。 一来到,不等马民国解释什么,方敏敏就指着杜丽丽问:“杜丽丽,你想干什么?不在学校上课跑来这里干什么?” 杜丽丽还没说话,马民国先开口了,拉住情绪激动的方敏敏,低声说:“这里是校门口,不要激动。” 好在方敏敏还有几分理智,知道在丈夫上班的学校门口吵闹不好。 她让杜丽丽跟自己走,把话说清楚。 马民国听到这话头都大了,不过仍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劝道:“敏敏,不要胡闹,好不好?” “我胡闹?她都不要脸来纠缠我的丈夫,还想我怎么样?” 这下轮到杜丽丽不依不饶:“谁纠缠这狗男人?我今天过来不过是想要三口六面说清楚。谁纠缠这狗男人了?” 方敏敏冷笑,讽刺问道:“说清楚什么?说你还放不下?” 两人言语针锋相对之时,包惜惜清楚看到马民国脸上□□裸的痛苦和无奈。她以为这时候再提出来坐下来好好说清楚他应该会答应,谁知道她说出来后,马民国几乎是条件反射般说没什么好谈的。说完他立刻抓起方敏敏的手,让她和自己回家。 方敏敏哪里不甘心,不愿意这样憋着一口气回去。但她始终是女的,再怎么挣扎也被马民国拉着往前走。 杜丽丽也不甘心,她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上前两步追了上去,明了问出:“马民国,你明明没和我分手,却和方敏敏说我们分手了,是什么意思?” 方敏敏本在努力挣脱丈夫的束缚,听到杜丽丽这话,也不知道哪里蹦出来的力气,刷一下就把丈夫的手甩开了。 电影院那日偶遇之后,她其实也问过马民国,是不是一直都没和杜丽丽说清楚。马民国斩钉截铁告诉她,他和杜丽丽,在杜丽丽考上大学后两人就没可能了。 不然她哪里有这份底气把杜丽丽做的事投诉到校领导那边去,她费尽心思想保下来的孩子,如果不是因为杜丽丽,怎么会没了。 在这份痛,谁懂? 马民国没回答杜丽丽,方敏敏说了,直接告诉杜丽丽,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和马民国领的结婚证,强调了是在那次他特意去北京找她说清楚之后。末了还强调:“虽然你们感情出问题已经很久,但是我方敏敏也是有原则的,所以你别再开口闭口小三。” 方敏敏言之凿凿,这让杜丽丽几乎敢肯定自己的猜测。 她的内心是崩溃的,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喜欢了那么多年的男人竟然是这么一个人渣。 杜丽丽悲愤至极,再也控制不住,一巴掌打在马民国脸上,大骂:“马民国,你真是个人渣。” 骂完马民国,她又对方敏敏说:“告诉你,他从来没和我说过分手,上次他来北京找我也没有说。那一天我们过得很开心,逛了公园,吃了北京烤鸭。不管你知不知情接不接受,你就是介入他人感情的小三。” 这话出来,轮到方敏敏抓狂了。 她大喊了声‘马民国’,也一巴掌打在他脸上。 接连被两个女人扇巴掌,还是在自己上班的学校门口附近,马民国说不出这会是什么感受。 杜丽丽在哭,方敏敏在闹,他脑瓜子嗡嗡响。 终于,他受不了了,怒吼了句:“够了!” 这一声怒吼把在场三个女人都吓到了,时间瞬间安静了,他先是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对方敏敏说:“你到前面哪个路口等我,我和杜丽丽说几句话。” 方敏敏一依:“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清楚’二字还没说出口,马民国就喝斥道:“去那路口等我!” 方敏敏害怕了,她没见过这么凶的马民国。 方敏敏走远后,马民国又对包惜惜说:“麻烦回避一下。” 包惜惜看向杜丽丽,她知道马民国是有很重要的话要和杜丽丽说,也许就是杜丽丽想知道的真相。 眼神对视,杜丽丽点了点头,包惜惜朝方敏敏离开的那个方向走去。 --- 包惜惜和方敏敏站在马国民说的那个路口,在这里其实还是能看到他们的,但说话是肯定听不到的。 两人隔了几个身位的距离,谁都没有说话,倒是很有默契的不断朝马民国和杜丽丽的方向张望。 显然两人都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不过包惜惜知道,自己的好奇肯定没有方敏敏强烈。 其实时间并没有过去很久,但等待的心情是焦虑的,故而等的人会觉得那边两人谈话的时间有点久。 包惜惜看到马民国缓缓向这边走来,知道他们谈完了,也赶忙朝杜丽丽走去。 在和马民国擦身而过的一瞬,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她竟好像看到他眼眶有眼泪滑落。 方敏敏黑着脸等马民国朝自己走来,待他走进,立刻没好气说:“和前对象聊什么呢?” 马民国没介意她这气话,说:“走吧,我们回家吧。” 方敏敏甩开他伸过来的手,说:“不回,你不给我说清楚,我不会跟你回家的。” “要怎么说清楚?” “那次你去北京,到底有没和杜丽丽说清楚?” 马国民还是那个答案:“说清楚了。” 方敏敏冷笑,当她是三岁小孩呢,真说清楚了,刚才杜丽丽会那么说? 马民国显然也知道她想什么,叹了口气,说:“真的说了,只是她没有理解到。” “没理解到算什么说清楚?” 马民国看着她,眼睛也不眨看着她,看得方敏敏心慌。 “你、你干嘛这样看着我?” 马民国再次开口,声音变得有些沙哑:“敏敏,这也是我第一次和人说分手,我也会想……好聚好散。” 想好聚好散,所以不想把话说太绝。 方敏敏心闷闷的,却没再说什么,只是朝他伸出手。 马民国牵过她伸出的手,笑了笑:“走吧,回家吧。” 有时候,马民国真觉得世事弄人。 曾经他设想的家不是这样的,然不管怎样,这是他的选择,他不会后悔。 --- 包惜惜回到杜丽丽身边,原本很担心,看到杜丽丽比自己以为的要平静,小小松了口气,柔声问:“都说清楚了吗?” 杜丽丽勾了勾唇,笑容带着几分嘲讽。 不知道是嘲讽自己,还是马民国。 她说:“惜惜,你知道吗?有时候真相真的很讽刺……” 杜丽丽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那么支持自己读大学的马民国,后来会那么想她退学结婚。 原来,一切的一切,在自己还是选择继续读大学时就埋下了伏笔。 下乡那几年,马民国认识了一个好兄弟。两人不仅兴趣相投,那人对他有救命之恩。他常说两人是过命之交。 后来相继回城,一个被安排在党校工作,一个被安排在国土局上班。 工作稳定后,两人也相继有了对象。 本以为日子就要这样幸福过下去,谁知道1977年秋天,马民国那位好兄弟得了重病。 做手术的前一晚,那位兄弟对马民国说了个不情之请,希望走后马民国能帮忙照顾一下对象。 因为他的对象是个很可怜的人,从无父无母,全靠爷爷奶奶拉扯长大。在不久前,爷爷奶奶还相继去世了。 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兄的请求,马民国自然没有半点犹豫,当下就应承了下来。 好在那场手术,他扛了过来。 只是世事弄人,就在去年,马民国那位兄弟的病又复发了,这次他没能扛过来。 杜丽丽说到这,包惜惜都已经能猜到后面的剧情了。 “马民国那位好兄弟走了,再次把对象拜托给他,于是他就娶了方敏敏?” 包惜惜真觉得可笑,照顾的方式有很多种,非要结婚?马民国是不是脑子有病。 杜丽丽泪汪汪看着包惜惜,告诉她:“没办法,那时候方敏敏怀孕了。” 这下包惜惜彻底说不出话了。 马民国的好兄弟生病走了,对象怀有他的孩子。在这个年代,未婚生子要承受的目光是难以想象的。马国民想到了兄弟的嘱托,又想到方敏敏怀着的是好兄弟唯一的血脉。 思前想后之下,于是决定和方敏敏结婚,这样能完成兄弟嘱托,能让方敏敏免受被人指点,能抚养好兄弟留下的血脉。 这决定看着似乎没什么问题,有情有义,可歌可泣,如果前提不是马民国他有对象的话。 包惜惜想起自己曾看过的一些年代剧,其中有很多讲到下乡知青们的爱恨情仇。她觉得有些情节好狗血,但再狗血也没有这会听到的这么狗血。 杜丽丽看着说不出话的包惜惜,哽咽问:“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如果当时和马民国结婚,一切就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说: 呃呃呃,狗血啊狗血~可是写狗血故事真的很嗨。 ? 第96章 “你没有做错。” 这是包惜惜最后给的回答, 不是出于安慰,是真心这么觉得。 马民国应下了好兄弟的临终嘱托,就算他和杜丽丽结婚了, 方敏敏这个女人也是他一辈子不能撒手的责任。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19节 试问哪个女人能长期忍受丈夫对另外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人的关心和责任?况且马民国在向杜丽丽求婚的时候,甚至连真相都没说。 为什么他会突然改变态度希望杜丽丽不读书嫁给自己? 包惜惜仔细琢磨又琢磨,认为是马民国自己有预感,好兄弟这次怕是真的不行了, 几年前的嘱托必定会再发生。他知道自己不可能拒绝,他心里已经隐约在害怕这份承诺会影响到自己和杜丽丽, 于是想着不如在这一切发生前先和杜丽丽结婚。 只是还有两个地方包惜惜想不明白,为什么马民国不能直接和杜丽丽说清楚?她了解的杜丽丽绝对不是小气的人,何况那人于马民国有救命之恩。方敏敏怎么做到怀着已逝对象的孩子嫁给他好兄弟?难道她不爱自己的对象? 杜丽丽回答不了包惜惜说的第二个疑惑, 但第一个…… 说起这个杜丽丽就觉得更讽刺了,方敏敏在和马民国的好兄弟在一起之前,也曾和他短暂在一起过。所以他当然不敢和她直说。 包惜惜灵魂都震惊了,因为太过不可思议, 眼睛都不自觉瞪得老大。 这盆狗血,真是她看过最大的。 “丽丽,我真心觉得, 你没和马民国在一起,该放鞭炮庆祝。”包惜惜说的无比诚恳,如此扯不清的关系, 真结婚了那才是不幸。 杜丽丽也点了点头, 虽然她依旧很难过。 看着窗外不断倒退的树木,杜丽丽真想时光也能倒流。 “惜惜, 我现在只希望唐宁能快点好起来。” 包惜惜何尝不是这么希望, 她相信唐宁一定能醒过来的, 一定会的。 --- 在学校的江燕红担心了杜丽丽和包惜惜一天,因为太担心,下课后也根本没办法待在寝室等。 她先是在寝室附近踱步,随着天一点点暗下去,后来干脆来到校门口。 在校门口站了会,她发现了个熟悉的身影,笑了。原来有人也如自己一样担心。 不过江燕红并没喊对方,虽然因为包惜惜的缘故,他和她们寝室几人也蛮熟的,可现在惜惜毕竟不在,喊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怪尴尬的。 包惜惜她们回到学校,天已经黑了,在校门口就遇到江燕红和沈子清。 经历了那么糟心的事,再看到关心自己的人,心总是暖的。 包惜惜很感动,也有些心疼,忍不住说他们:“怎么在这等?多冷啊。” 这时候的天还有点凉,特别是入夜之后。 江燕红笑了,说:“我在这等是因为一个人在寝室无聊,某人在这等,就不知道是为什么了。” 某人,自然说的是沈子清。 他笑了笑,也不介意这打趣,关心问包惜惜和杜丽丽饿不饿。 包惜惜点了点头:“我们就早上吃了点东西,饿了一天了。” 沈子清心疼的眉头不自觉拧起,说她怎么不吃点东西。说着,把一直拿在手里的铝制饭盒递给她。这里面装的是他在学校食堂买的包子。 过了这么久,肯定不热呼的了,他让包惜惜拿回去两人就着热水将就一下。 江燕红感叹:“果然还是沈子清贴心,都知道买好东西等。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包惜惜听的想从饭盒里拿出个包子来塞住她的嘴,笑骂道:“知道自愧不如还这么多话,先陪丽丽回去吧。” 说完把那饭盒交给杜丽丽,让她们先会寝室,她想和沈子清聊一会。 杜丽丽自然不会阻拦,只是沈子清买的包子给自己了,她吃什么。 包惜惜笑了笑,说她傻:“我们可以出去吃嘛。” 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有沈子清这样一个大男人陪着,也没什么好怕的。 告别室友,包惜惜和沈子清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里找了间卖面条的小店。 老本本来都要收档的了,看到他们来了,还是想做完他们这一份。 包惜惜知道,沈子清肯定会关心她今天顺不顺利,不等他开口问,在吃面的功夫便把大概说了。 刚好,这会的面馆没其他人,可以放心聊天。 说完,包惜惜看着目瞪口呆的沈子清,苦笑说:“怎么样?很意外很震惊是不是?” 沈子清点点头,他确实没见过比这更不可思议的事。 包惜惜虽然知道杜丽丽没和马民国结婚是正确的不能再正确,并且也是这么劝说的。可这心里始终窝着一股火。 她问沈子清:“你说马民国凭什么啊,是不是男人眼里兄弟情就更重要?” 沈子清笑,轻声说:“那当然不是,我永远把你摆在最重要的地方,感觉不到?” 他的温暖笑容,温柔的语气,半开玩笑的话,安抚了包惜惜的悲愤的情绪。 她既感动又带着几分无奈说:“和你说认真的呢,怎么还打趣起来。” “好,那我也认真说。”沈子清一改之前调侃的语气,很认真告诉她,马民国那是特例。 救命之恩当然不能忘,好兄弟临终嘱托当然也不能辜负。但照顾的方式有很多种,马民国偏选择了最糟糕的。说实话,同为男人,沈子清也很不理解。 从包惜惜这听到的,他感觉这个人应该是真心喜欢杜丽丽的,这行为实在不能理解啊。 抿心自问,让他放弃惜惜,只是假设他都难受。根本不敢想象如果真发生,该是怎样他根本承受不起的痛彻心扉。 马民国是如何能做到的呢?除了爱的不够深,他想不到其他。 等包惜惜吃完最后一口面,沈子清才对她说:“离开一个对自己不坚定的男人,是福不是祸。” “嗯,我也是这么和丽丽说的。” 只是劝归劝,分手总是痛的,不过包惜惜相信,只要分的明明白白,杜丽丽很快能走出来的。 吃完面,两人往学校走去。只是在进到校园后,两人很有默契地不往学生生活区走去。 到了个没什么人的清幽安静的地方,包惜惜指了指不远处的草地,说:“就在这坐会吧。” “好。”沈子清牵起她的手朝那走去,“以后可不要再一整天都不吃东西了,对身体不好。” “……今天是意外。”包惜惜一脸无奈,知道了那样狗血的真相,她们压根就忘了没吃午饭这事,只想着快点离开,离那对狗血的男女远远的。 坐下后,包惜惜枕着沈子清肩膀,看着天上闪烁的繁星,对沈子清说在回来的路上,她觉得方敏敏能在对象去世后转身就嫁给他的好朋友,估计对这个对象也不怎么爱。但是就在刚才从面馆走来的这一路,她忽然又不这么觉得。 哪怕在后世,一个女人未婚生孩子都要面临很多困难,比如世人眼光啦孩子户口啦等等。更别说在这个时候,她和孩子肯定会遭人白眼和唾弃。可即便如此,她还是想剩下这个孩子。然后马民国应该也是说了些让她相信他还对她有感情,会对她和孩子好的话吧。 只是谁能想到,这孩子最后还是没了。 完了,如果方敏敏真的很重视肚子里的孩子,她肯定会把这怨气发泄在杜丽丽身上的。 包惜惜向沈子清说出自己的担心,问他该怎么办。如果方敏敏不依不饶,杜丽丽不会真的要面临记过或开除吧。 沈子清安慰:“不会的,这事不是她说怎样就怎样,等她这怒气过了,应该就不会再在这件事上做文章。” “对,你说的对。”包惜惜心定了些,而且马民国也保证过,他会说服方敏敏不再闹的。 后来事实证明沈子清说的没错,方敏敏确实没再来学校闹过。 包惜惜和杜丽丽都不想去想是不是马民国真说劝服了方敏敏,只想让这事从此成为过去。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的包惜惜虽说心定不少,但多少还是会有些担心。 沈子清不想她总想着这事,握住她的手,附在她耳边低语:“告诉你个好消息。” 包惜惜下意识猜测:“拿奖学金了?” 沈子清笑,摇了摇头。 包惜惜又猜:“和老师一起做的那个项目完成了?” 沈子清再次摇了摇头。 包惜惜觉得自己是个失败的女朋友,对男朋友的事了解太少了。 她蔫蔫又向他靠去,说:“我猜不到了。” “给你点提示,和谢老师有关的。” 包惜惜再次脱口而出:“她负责的项目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这次沈子清终于点头,并再也忍不住笑出声,抬起手弯起食指在她脸上刮了刮:“怎么我说告诉你好消息,你只想到是我的呢?” 包惜惜捶了他一拳,娇嗔道:“不许打趣人。” 她娇羞的样子实在让他看的心都快化了,低下头,让自己可以看到她挨在自己肩膀上的脸,笑道:“好,不打趣,惜惜也是心里只想着我才会这么猜的。” “好打趣。”包惜惜羞的又捶了几拳。 即便心里正害羞,也不妨碍她去回味拳头落在他胸膛的触感。 这小子最近是不是有锻炼胸肌?怎么觉得比以前结实了? 短暂的安静过后,包惜惜说:“这段时间发生太多事,都好久没去看谢老师了,下周末要是没别的事,我们去找她吧。” “好。” “这学期拿了奖学金,我想给唐宁父母。” 沈子清赞同,并说:“我的也一起给吧。” “好。” 凉风佛面,这样安静靠着沈子清,包惜惜焦躁了一天的心很平静。 她叹了句‘真好’。 沈子清问:“什么真好?” “有你在身边真好。” 沈子清脸上笑意更浓,说:“我也这么觉得。” 真好,这辈子能有惜惜陪伴真好。 “沈子清,你说我们会一辈子都这么好吗?” “当然。”沈子清答的毫不犹豫,笑问:“为什么这点自信都没有?” 包惜惜用脸在他手臂上蹭了蹭,郁郁说:“不是没有自信,是害怕世事无常。” “傻瓜,也有说‘事在人为’。” “也是。”包惜惜脸上又有了笑容,对啊,她不能太悲观。古人言,人定胜天。只要他们一直向着彼此,肯定能一辈子都这么好的。 她昂起头,看的却不再是夜空的星星,而是沈子清那双比星星更明亮的眼睛。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20节 “沈子清,我想亲你。” 话落,沈子清愣了愣,不过很短,短到也许没有一秒。 他俯身,吻上她的唇。 …… 她在诱惑他,贝齿总有意无意为他微张。 沈子清承认,他被诱惑了,甘之如饴。 以前每每看到一些人被金钱利益瓦解,他都觉得定是那些人意志不够坚定。 他自认是意志坚定之人,认定目标就会全力以赴,毫不动摇。 可后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并非是那样意志坚定之人。 世上可瓦解他的意志之人,是她,唯有她。 这个吻,随着沈子清的沉沦,越发炽热。 包惜惜有些热的慌,明明夜风那么凉,为什么吹在人身上会是烫的? --- 晚上九点,沈子清送包惜惜回到寝室。 一起的时间总是过的特别快,快到让人不舍。 他难得表露自己的依恋:“真想快点和你结婚,以后日夜相对。” 包惜惜很努力才能不笑得太厉害,小声说:“就算结婚了,也不可能日夜相对,白天肯定要上班的。” “也是。”沈子清笑,也压低声音:“不过至少可以相拥到天明。” 包惜惜脸红了,下意识多了跺脚:“不和你说了,我回寝室了。” “好。”不舍归不舍,沈子清自是不能阻拦她的。 “你也快回去吧。”从这里回他寝室还有一段距离。 “好。” 包惜惜气笑了,推了他一下:“只会说好,倒是快点走啊。” “我看着你走。” 今晚那一吻,已让包惜惜的心软的不像话,她实在承受不了更多他的情意绵绵,不然她怕是回不去寝室了。 牙一咬,包惜惜转身离开。 她知道,沈子清一定在身后看着,她要一再告诉自己不能回头。 唉,抵抗诱惑可真是太考验毅力了。面对沈子清,她显然是没什么毅力的人。 走到寝室门口,包惜惜掐着手指数,自己和沈子清还熬多少个月才能结婚,才能相拥到天明。 数完,她绝望叹了口气。 还要好久好久好久哦。 作者有话说: (⊙﹏⊙)短的我瑟瑟发抖 --- 包惜惜:很馋对象怎么破? ? 第97章 时光荏苒, 转眼又一个学期将结束。 唐宁依旧躺在医院里,没能回到她热爱的校园。 在去看望了唐宁后,包惜惜和室友们各自踏上了回家的旅途。 这半年杜丽丽成长了许多, 在见完马民国回来后她低迷了很久,好在最终还是重新振作了起来。因为她意识到哀怜自叹没有用。 她了解到目前国外的医疗水平比国内好很多很多,她想着如果唐宁再国内治疗没好转,以后送出国。所以她必须努力, 努力挣很多很多钱。不过这个想法她没告诉任何人,只是顿悟后默默在努力。 人总会成长的, 也许就某一瞬间,意识到自己身上责任的某一瞬间。 因为春节也没回家,包沈两家的人算起来也有一年没看到孩子了, 想念的厉害。 大人表达自己的思念往往都比较含蓄,除了一个劲对他们好,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 大院的人都说女儿回来的李慧妍彷佛年轻了十岁,每天容光焕发笑容灿烂。 虽然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 但李慧妍自己也这么觉得。女儿回来后,她做什么都特别有劲。除了上班,其他时间都恨不得和女儿待一起。 包惜惜其实也不排斥和父母聊天, 特别是母亲。 除了刚开始回来这个家的几个月,两人间多少隔着点生疏外,这么多年来她们母女之间的感情一直是很亲昵的。和母亲聊天, 总能不经觉中知道很多很多左邻右里三姑六婆的消息。 比如这个暑假, 她回来不过短短一个星期,就已经知道了好多好多, 多到可以给无知的沈子清科普。 王树苗爸妈和周凯爸妈不对付, 因为之前和王树苗相亲的姑娘嫁给了周凯。谢兰兰的弟弟谢过辞掉了单车厂的工作去了广东, 这一决定差点让他和父母决裂。等等,很多很多,甚至连当年在街角偷偷卖芝麻糊的大婶上段时间开了间糖水店也知道。 沈子清看着一边往嘴里塞东西,一边滔滔不绝和他说着大院琐事的包惜惜,脸上笑意越来越深:“这些都是从你妈妈那知道的?” 包惜惜连连点头,对他说:“你可不要小看妇女,她们有她们的圈子,消息传播可广了。” 深子清低笑出声,拿过桌面的拿碟花生米,剥给她吃。 他哪里敢小看,这可是他未来丈母娘。 包惜惜吃的花生有点多,本来要喝水的,拿起杯子却又想起一件事,问沈子清:“对了,你什么时候去叔叔阿姨那?” “可能下周三,怎么了?”沈子清看向她,并没有停下手中剥花生的的动作。 “没什么。”包惜惜喝了一口水,才继续说:“我妈妈说姑姑一家今年春节也回城了,但我不是没回来嘛,我想你去看叔叔阿姨的时候也去看看她。。” 这样他们就能有更多时间见面了,想到这,她有些羞涩低下头。 沈子清显然也看出她所想,这下是没心思剥花生了。 他拍了拍手掌的细末,伸手轻捏着她下巴,抬起她底下的头,打趣道:“惜惜莫不是也和我一样,受不了分离?” 这话听着似开玩笑,却是他的真心话。 本来回来休息两天就应该要去省城看父母的,却因为舍不得她,硬生生拖到下周三。 包惜惜被猜中心事,但肯定不会承认的。 她轻哼了声,说:“谁受不了?还不是你天天粘着我,我只能趁你不在的功夫去看看姑姑。” 沈子清哦了声,没揭穿她的口是心非,只说:“那我可是非常受不了和你不能见面的。” 措不及防被深情表白,包惜惜红了脸。 她不明白,是不是每一个小时候单纯可爱的小男孩,长大后都会本能获得情话绵绵的能力?怎么能张口就来呢。然每每看到沈子清脸上得逞的笑容,她又恼火自己,怎么每次都那么容易被他都的面红心跳。可恶,等毕业了,看她不把他按在身下…… “咳咳咳……”包惜惜幻想的画面太刺激,口干舌燥的她下意识端起杯子喝水,没注意呛到了。 沈子清轻拍着她背帮她顺气,无奈摇了摇头:“别喝那么急。” “我渴。”包惜惜心虚找借口:“七月的天太热了。” 七月的艳阳天确实很热,不过他们现在在家,吹着风扇其实还好。 沈子清听到她说天热,心一动,问:“想不想吃冰激凌?” 谁能在炎热的夏季拒绝冰激凌?反正包惜惜不能。 她不害羞了,也不想吃花生了,迫不及待把沈子清拉起身,出门吃冰激凌。 走到大院门口,他们遇到了刚才还聊到的周凯夫妻。 周凯扶着大腹便便的妻子,心思都在妻子身上,并没看到沈子清和包惜惜,还是妻子推了推他,他才抬起头。 昔日的小伙伴这么久没见,有些生疏和尴尬,特别是现在自己身边还有妻子。 好在包惜惜和沈子清表现的倒没什么,大大方方上前打招呼,并恭喜他们。 周凯说了声谢谢,目光温柔看向妻子的肚子。 还有两个月,他就要做爸爸了。 “要不要去我们家坐坐?”周凯妻子忐忑邀请。 她这态度让包惜惜不忍拒绝,点了点头。 于是,本来要去吃冰激凌的二人,跟着周凯夫妻去了他们家。 他们婚后一直和父母同住,不过这会周凯爸妈并不在家。 进门坐下后,周凯妻子要去给他们倒水,被周凯拦住了。 “你坐,我去倒。” 没多久,他从厨房端了两杯水出来。 包惜惜打量了下客厅,发现格局改变很大,和小时候完全不一样。 她猜想应该是为了周凯结婚,重新大收拾了翻。 家具这样摆放,确实显得客厅更宽敞了。 周凯注意到包惜惜的打量,把水端给他们后笑着解释:“客厅是按小晚的意思布置的,这样确实好像宽敞不少。” 包惜惜点了点头,笑说:“还以为是你们为了结婚重新收拾了,原来是……婉约的婉?” 她不确定周凯说的是哪个。 周凯反应过来,还没介绍妻子,忙说:“林晚,晚风的晚。” 林晚,包惜惜不自觉赞叹:“好浪漫的名字。” 林晚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没有,因为我是晚上出声的,爸妈便取了这个名字。” “虽然如此,但真的很浪漫。” 抑或是,周凯的介绍很浪漫?包惜惜笑。 周凯坐在沈子清旁边,拿了根烟,问他抽不抽。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21节 沈子清摇了摇头,顺便提醒他,不要在孕妇面前抽烟。 周凯不好意思笑了笑,连忙把烟捏紧。医生确实这么叮嘱过。 林晚帮丈夫解释:“其实我怀孕后他都没在家抽过烟了。”解释完她有对丈夫说:“实在想抽,要不你去院子抽一根?” 她知道,再见到昔日的小伙伴,他肯定有些激动,想抽烟缓和一下情绪。 周凯确实如妻子所猜,但扔下沈子清和包惜惜也不好,正想说不抽了,沈子清开口了:“我陪你去外头抽根烟,顺便站站。” “也好。” 两个男人来到外头的大槐树底下,周凯点了根烟,抽了几口后,开始主动说自己和妻子的事。 当初没人把林晚介绍给王树苗时,是他陪着王树苗一同去见的。一顿饭的功夫,他就喜欢上了这个温柔善良的姑娘。可她是王树苗的相亲对象啊,他只能把这份喜欢藏在心底。后来王树苗出了事,林晚父母坚决不同意女儿嫁给这样的人。他不想再错过,便主动去找了她。 他三言两语带过,可沈子清知道,这是昔日的小伙伴想和自己解释。 沈子清笑道:“这是缘分,该是你的就是你的,要珍惜。” 周凯笑了,嗯了声,不过开口却带了几分自嘲道:“她总为自己的腿自卑,可我却常想,若不是因为如此,她的父母可能还看不上我。” 沈子清可不认同他这说法:“有没听过一句话?在喜欢的人面前才会胡思乱想。” 林晚如此介怀自己的腿,可能就事因为真的喜欢他呢。 周凯听得短暂一愣,随后咧嘴大笑。 在周凯家坐了半个小时,包惜惜和沈子清继续去俄罗斯餐厅吃冰激凌。 路上,两人谈话的内容多次落在周凯和林晚身上。 包惜惜告诉他,在他和周凯出去抽烟的功夫,她和林晚聊了会。林晚因为自己曾和王树苗处过对象,背负了沉重的心理压力,总觉得因为自己,让周凯一家在大院有些抬不起头。可即便如此,林晚说自己还是想嫁给周凯,想和他生个孩子,简单幸福过一辈子。 林晚问包惜惜,自己这样是不是很自私。 包惜惜叹气道:“怎么有那么傻的姑娘,连自己爱惨了周凯都不知道。” 若不是爱惨一个人,怎么会愿意背负着这么大的压力,也要坚定和对方一起。 沈子清也把周凯和自己说的话大概告诉包惜惜,听得包惜惜直想笑。 “这两个人,明明孩子都快出生了,怎么还表达得这么含蓄。” 不过这样的两人真的好纯情,是她不曾见过的。 想到这,她幽幽瞥了眼沈子清,曾经他也是纯情的小可爱,不知不觉就变了。 唉,要是能再变得更放荡不羁一些就更好了,简直她之幸。 呜呜,她怎么越来月色了。 --- 到了周三,沈子清出发去省城看父母,包惜惜出发去县城看姑姑。 在车站等车的时候,沈子清一再向包惜惜确认:“真的要在姑姑家住一个星期才回?” 包惜惜被问笑了,再不知道多少次点了点头:“是,住一个星期才回。” “不觉得太久了吗?”沈子清不自觉皱眉了皱。 “不久,来回路上就用去两天了。” 虽是如此,可沈子清还是觉得好久。他可是只打算再父母那待两三天的,现在看来只能待多几天了。 “到时候我直接从省城去县城接你。” 包惜惜:“……” 她能说什么呢,只能接受啦。 车来了,包惜惜上车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沈子清还站在车外,包惜惜推开车窗,催促他快去看看自己的车到了没。 沈子清很肯定说没有,如果不是包惜惜坚决反对,他其实是想先送她去县城的。可为了确保她能比自己先坐上车离开,他买的班次比她晚一个小时。 这些包惜惜并不知道,在车上颠簸了近两个小时后,终于到了姑姑一家所在县城的小车站。 虽然来之前有打过电话,但并没说自己几点的车。然当她下车后,还是一眼认出多年未见的姑姑的大儿子罗东旭,也就是她表弟,站在下客的地方,显然是在等她。 感谢这时代的照片没有ps,不然她真怕自己认不出他,他也认不出自己。 “你怎么在这?”包惜惜觉得很神奇。 罗东旭拿过她手里拎着的行李袋,笑着告诉她:“妈说你今天来,让我一大早在车站等着。” 他说的不以为意,包惜惜却被感动坏了。姑姑肯定是担心她一个女孩子家在车站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被欺负。 嗐,早知道她在电话里约个具体时间,就不用害表弟等这么久。 来到姑姑家,因为大人都要上班,故而白天只有罗东旭和罗东梅两兄妹在。 罗东梅迫不及待从厨房端出一碗绿豆汤,说是姑父昨晚就熬好的,特意放凉了等她来到吃。 包惜惜真要被姑姑一家的热情和细心感动哭了,吃完绿豆糖水,她也迫不及待从自己的袋子里翻出给表弟表妹的礼物。 别看她拎着个那么大的袋子,其实衣服没几件,装的基本都是零食。 罗东旭还好,罗东梅毕竟是小姑娘,看到这么多吃的简直要开心死了。 她边吃着饼边感叹:“姐,要是你能经常来就好了。” 那她就有很多很多零食吃了。 罗东旭批评她:“姑父姑母的工资还要供姐姐读书,哪有那么多钱给你买吃的。” “是哦。”罗东梅不好意思笑了笑。 包惜惜忙说:“怎么会,姐读大学是每个月都有补助的,而且还拿了奖学金。” 罗东梅哇了声,说:“姐好厉害!” 包惜惜嘿嘿笑了笑,趁机鼓励他们要好好学习,将来也考个好大学。 罗东梅问:“是越好的大学每个月的补助越多吗?” “呃……”这点包惜惜还真不知道,不过为了给他们一个美好的期盼,她还是厚着脸皮说了声是。 反正如果不是,她也可以说政策时时变。 得到肯定答复,罗东梅兄妹突然对学习充满了热情。 虽然有风扇,但屋内还是有些闷热。 包惜惜热的额头直冒汗,忍不住问表弟表妹,这附近有没副食品店之类的能买到冰棍的地方。 这个罗东梅知道,她立刻说有。 包惜惜立刻豪爽说要请他们吃冰棍,三人风风火火出门。 包家丽,即包惜惜的姑姑,他们家是住在筒子楼。 每层楼都有一条长长的走廊,住了许多户人家。 包惜惜他们三人出了门,穿过那条长长走廊的时候,遇到一个抱着孩子的女子。 她抱着孩子,站在长廊中央,目光呆滞眺望着远方。他们走过的时候,突然转过头狠狠瞪了一眼。包惜惜被吓的下意识往一侧靠了靠。 下了楼后,罗东梅让她别害怕,刚才他们遇到的那个是邻居家的儿媳妇,两个月前才生了孩子,脾气有些不好。 说到这个,不过十三四岁的罗东梅就忍不住颇有感触道:“以前这个姐姐性格脾气特别好,每次见面都笑眯眯和我打招呼,生了孩子后突然变了个人。经常和吵架,还常偷偷躲起来哭。真不知道为什么回这样。” 包惜惜心想,这人多半是产后抑郁了,这可不容小视,希望她的家人能帮她度过。 因为姑父和姑母要下了班才能回家,包惜惜请表弟表妹吃完冰棍后,顺势让他们带自己逛了圈。 大热天的边吃冰棍边在太阳底下逛街,她真想不通自己此举。 她觉得可能是知道很难有在大热天出门的勇气,趁着这会有,赶紧看一看这个时候的小县城。 这是一个沿江而建的老城,不大,也不繁华。扑面而来的生活气息,让人想起那些老电影里的镜头。 估摸着时间,沈子清应该到省城父母家了,包惜惜让表弟表妹带自己去邮局。 她知道沈子清省城父母家的电话,她想给他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然而她哪里知道,沈子清比她以为的要晚一个小时坐上车,故而电话嘟嘟嘟响了半天也没人接。 难道是半路堵车了?这时候的路不好走,堵车晚点什么的可不要太常见了。 包惜惜决定再领着……咳咳,让表弟表妹们再领着自己逛一逛这有意思有味道的小县城。 又瞎转了一个小时,包惜惜再次来到邮局。这次电话那头终于有人接了。 “……喂。”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包惜惜不自觉嘴角上扬,问他什么时候到的。 “刚到,你呢?大热天的怎么跑去邮局?” 听得出来电话那头的沈子清声音愉悦,包惜惜都能想象他温柔笑得样子。 包惜惜说:“天太热了,和表弟表妹出来买冰棍吃,刚好邮局就在附近,就想打个电话看看你到了没。” 罗东梅站在旁边,今天在外头逛了太久,热得她满脸通红。 她本没心听表姐和人聊电话的,可表姐这句话太让她震撼了,震撼到她忍不住开口:“表姐,你这话也太扯了,什么邮局刚好在附近?我们吃完冰棍在外头晒了几个小时。” 包惜惜没想到表妹会突然来这一刀,连忙捂住话筒,小声让她不要说。 罗东梅闭了嘴,包惜惜这才松开话筒,继续和沈子清聊。 她不知道刚才表妹那番话他有没听去,听声音应该是没的。 挂了电话,包惜惜高兴表示要请他们在外头吃饭,吃晚饭再吃一支冰棍。 罗东梅有些胆怯:“妈妈去上班前已经把菜准备好,特意交代我和哥哥,中午煮给你吃。” “没事,留着晚上吃嘛。” 罗东梅还是有些担心,她害怕爸妈骂。 然当听到包惜惜说:“你就和姑姑说,是我想在外头吃。” 她立刻笑着答应,这理由绝对没问题。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22节 那头,省城。 包惜惜不知道,沈子清听到了罗东梅的话。 那么怕晒的她为了给自己打这个电话,竟然在外面晒了那么久。 沈子清既心疼,又忍不住高兴,心软的像此刻天上飘着的朵朵白云。 作者有话说: 有强烈的预感,这两人怕是快要偷尝禁果了?是不是水到渠成的可以了? ? 第98章 【补增了一章】 吃了饭, 包惜惜是一秒都不想在外头待了,和表弟表妹们回了家。 吹着风扇,看着窗外火辣辣得太阳, 包惜惜都不敢相信自己是怎么做到在外面转几个小时的。 那不是她,那段时间的她灵魂一定是被控制了。 看着脸被晒的红红的表弟表妹,为了赎罪,包惜惜对他们说:“明天还带你们去买冰棍。” 谁料罗东旭却有些怕了, 连忙拒绝。他真不想舔着冰棍在烈日地下晒几个小时了。 这一朝被蛇咬的反应让包惜惜更加不好意思,红着脸强调:“这次只吃冰棍, 不逛街。” “……那还行。”罗东旭勉强答应。 门外忽然传来婴儿的哭啼声,过了没多久有传来一个女人近乎抓狂的嘶吼。 包惜惜吓了跳,正想起身开门去看看, 罗东梅连忙拉住她:“是隔壁那个刚生了孩子的姐姐,别去。” 不然被看到,会无辜被骂的,她自己也莫名其妙被骂了好几回, 什么‘看什么看’‘我知道你们就是想看我笑话’之类的,莫名其妙的很。 包惜惜又坐回椅子上,问罗东梅:“她生完孩子情绪波动这么大, 她家人都没觉得不妥吗?” “管啊,都劝她不要老是骂孩子,但是没用, 还是天天骂。” 包惜惜听了一时语塞, 这还真是古往今来的通病,大人关心的基本都是孩子, 很少去考虑产妇。女人生孩子, 好像就是这么天经地义。 虽说随着时代在进步, 大家越来越正视产后抑郁。但从概率上来说,还是很多人根本不知道产后抑郁这事,甚至知道也只当是女方矫情。 她很认真和表妹解释:“这个邻居姐姐是因为在生小孩的过程中,体内内分泌发生了很大变化,才会变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内分泌是什么?” “就是……”包惜惜毕竟不是学医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最后只能把自己的理解以最简单的语言告诉她,内分泌就是身体内的分泌系统分泌一种物质,这些物质通过胞吐的作用释放直接进入血液循环。 罗东梅听得好晕,下意识摇了摇头,不明白表姐说的不妥是什么意思。 包惜惜其实在说完后也笑了,如果不是她曾因为熬夜导致内分泌失调看过医生,只怕也不知道这是什么。 “算啦,我们不说她了。姑姑今天白班,应该也快下班了,我们先把晚饭做好吧。” 罗东梅有些犹豫:“表姐,你是客人,怎么能让你做饭呢。” 包惜惜笑:“你喊我什么?” “表姐。” “对啊,难道不是亲人?” 罗东梅也笑了,不再忐忑。 因为菜那些都已准备好,加上有表弟表妹帮忙,包惜惜并没费多少时间就把晚饭做好了。 简简单单的四菜一汤,摆上桌那一刻真有成就感。 不过虽然费时不长,但大热天的待在厨房做饭,一顿操作下来,还是热的她大汗淋漓。 等以后条件好了,空调普及了,一定要在她和沈子清的小家的厨房也装部空调,这样她就再不会畏惧做饭了。 趁着姑姑姑父还有一会才下班,受不了自己浑身汗的包惜惜决定先洗个澡。 包惜惜洗完澡没多久,包家丽就回来了。 看到心心念念的侄女,包家丽开心的像个小孩。如果不是在医院待了一天怕身上有病菌,可真想抱抱她。 聊了几句后,她一边往房间方向走,一边对包惜惜说:“惜惜,你先坐会,姑姑先去把这身衣服换了。” 包惜惜笑眯眯点了点头,趁着姑姑回房换衣服的功夫,她也去表妹房间拿出自己带给姑姑和姑父的礼物。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几罐红茶和几袋果干,不过包家丽看到了还是说几句。无非就是说那么远,还带东西。 没多久,包家丽丈夫回来了,还拎着盒下班后特意绕路去买的熟食。 人齐自然开始吃饭,包惜惜夹了块姑父带回来的叉烧,入口即被惊艳了。 她一直都很喜欢吃烧味,有喜欢吃的菜,晚饭都不自觉吃多了一碗。放下碗筷后,才后知后觉发现肚子撑的厉害。 她虽然贪吃,但真的很少有吃撑的时候,这一次真的是失控了。 包家丽看穿不说透,只借口说家里太闷热,让大家下楼走走。 包惜惜当然不反对,她需要散步消失。罗东梅这会正粘着表姐呢,自然她去哪就去哪。罗东旭要看书,表示不去。包家丽想和侄女多说些体己话,干脆让丈夫也留在家。 几十年夫妻,罗坚知道妻子想什么,笑了笑,干脆承揽下洗碗刷锅的任务,让她们早点下楼。 三人说说笑笑出了门,在路过某一户人家的时候,突然一个杯子飞了出来,差点砸在走在最右边的包惜惜身上。 包惜惜被吓的人都傻了,刚刚那个杯子就在她脑门前飞过,但凡她反应慢一秒,这会说不定头破血流了。 愣愣转过头,看到那家人大门敞开着,上午遇见果的那位抱着孩子站在长廊发呆的女子显然也没想到自己扔出杯子后会有人突然出现。不过她并没有为自己差点伤到人而道歉,只是突然捂脸痛哭。 包家丽看到侄女差点被砸,顿时脸色大变。平时多好脾气的一个人,这会也忍不住说那人:“丽萍啊,你怎么能扔东西呢,伤到人怎么办?” 也许是那位叫丽萍哭声惊动了家人,又也许是包家丽的叱问,总之很快有个年约五十来岁的大娘从房间走出来。先是骂了哭泣的女子两句,说她又发什么神经,紧接着向包家丽道歉,问自家媳妇做了什么。 包家丽指着那碎在长廊地板上的瓷片,正准备开口,包惜惜却阻止了她:“姑姑,我们去散步吧。” 看出侄女的意思,在看看那个抱头痛哭的牛丽萍,包家丽叹了口气,对庄嫂说:“算了,丽萍可能最近带孩子压力太大,你也别骂她了。” 尽管包家丽劝了,但她也知道,说也是白说,庄婶肯定还是会骂。 果然,人还没走远,就听到身后传来庄婶骂人的声音。 来到楼下包惜惜问包家丽,觉不觉得那个叫丽萍的情绪有些不对劲。 包家丽本来就是医生,怎么可能没察觉,不过她妇产科医生,没意识到牛丽萍的本质问题,以为她就是带孩子烦的。 包惜惜嘴张了张,想说牛丽萍的真是情况应该是产后抑郁,但一想,自己一个未婚姑娘怎么会知道这些?还有姑姑毕竟不是牛丽萍家人,就算和她说了又如何?监狱此,她最终还是没说,和姑姑和侄女边在附近走边聊天。 绕了一圈,包惜惜的腹胀好多了。 路过副食品店买的时候,包家丽看有新鲜的西瓜,便买了个带回去一家人吃。 还没到楼下,远远的她们就看到聚集了好多人。 这阵状一看就知道出事了,三人赶忙小跑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走进一看,不说别人,包惜惜就直接倒抽了口冷气。 牛丽萍竟然抱着孩子站上了顶楼,这架势是要跳楼啊。 她的婆婆和丈夫都要急疯了,在劝着她。 包惜惜没多想,把抬着的西瓜全交到表妹手里,跑着上了楼。 虽然这事和她无关,她并不认识牛丽萍,但作为一个人,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看病人死在自己面前。 包家丽显然反应过来侄女要干什么,有何赶忙跑上楼。 来到楼顶,包惜惜清楚看到牛丽萍婆婆已经哭的跌坐在地,不断捶打着自己的胸,说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劝儿媳妇有什么话好好说,不要做傻事。 这话终于让牛丽萍有了反应,她冷冷看向这个哭的撕心裂肺的婆婆。 刚才还在屋子里骂她骂的毫不留情面,这会就认错了?她不信,她再也不会相信这个婆婆。 孩子哭了,牛丽萍本能颠了颠,哄得孩子停下哭闹后,她再次看向丈夫和婆婆,最后视线落在婆婆身上。 “妈,你还记得没生孩子前是怎么跟我说的吗?我说现在我和子刚的工作刚起步,过两年再生。你说趁着你还年轻,能帮忙带孩子,还是早点生吧。不仅如此,你还去揣和我妈一起来劝我,说什么我只负责生,生下孩子后你们带。结果呢?孩子真生下来又如何?” 面对牛丽萍的逼问,庄嫂不敢看,心虚低下头。 “孩子生下来后,你说哪个母亲不是自己带孩子的,不亲自带孩子,还子会跟你不亲。” “我生孩子伤了身体,本就需要好生养着,却还要拖着虚弱的身子照顾孩子。孩子整晚整晚哭,我就得整晚整晚抱着。那个说我生下来负责带孩子的你呢?你嫌孩子哭吵到你,甚至还跑去女儿家住了一段时间。”说到这里,牛丽萍激动到大吼:“是你们说负责带,我才生的啊。既然不愿意带孩子,为什么要骗我生?你知道我因为生孩子,牺牲有多大吗?原本单位要派我去进修学习的,就因为怀孕,机会就这么没了。结果呢,孩子生下来后你们不仅不帮忙带,还只会责怪我。孩子哭,你们说我没带好。孩子生病,你们也怪我。总之生下这个孩子,我做什么都是错。既然如此,我还要这个孩子做什么?” 庄嫂害怕儿媳妇把孩子扔下去,哭着哀求:“丽萍啊,妈错了,从今天开始妈来带孩子,你别抱着孩子站在那了,好不好?” “不好。”牛丽萍抓狂拒绝,“我要让你们知道什么叫后悔。” 包惜惜心叫,坏了,她要做傻事了。 说时迟那时快,包惜惜走上前,扬手就给了牛丽萍丈夫一巴掌。 这一巴掌把在顶楼的所有人都打蒙了,包括牛丽萍。 ---以下为新增内容 庄子刚长这么大,除了小时候挨过父母揍外,还真没被谁打过。这会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上来就是一巴掌,他脸胀的通红。 如果不是自己注意力都在妻儿身上,又怎么会没注意到,挨了这一巴掌。不过看到这一巴掌让妻子停下了疯狂的举动,又觉得也不算白艾。 他想趁机劝妻子,然母亲庄嫂看到他被打急得跳起身,抓狂般质问包惜惜干嘛打人。 包家丽听了牛丽丽的控诉,虽然也觉得庄子刚挺不是男人的,想当年她生孩子的时候,罗坚可是把她照顾得无微不至,但觉得归觉得,侄女打人她还是没料到得,一时之间也不知道怎么替侄女解释,只好反问庄嫂:“你儿子难道不该打吗?” 庄嫂生气:“该不该打那也是我们家的事,轮得到她这个外人?” “有句话怎么说的?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侄女这是替丽萍打的。” “还路见不平,我儿子哪里做的不好了?你问问邻居,那个不夸我们家子刚好。再说这是我们的家事,让你侄女少多管闲事。” …… 包惜惜甩了甩有些发胀的手,刚才打的太用力,自己手都痛了。 她没有理会庄嫂和姑姑的争执,看着牛丽萍:“我一个路人听了你的遭遇都好生气,你说这个丈夫该不该打?” 牛丽萍看了眼被打的丈夫,结婚两年,她没见过丈夫挨打,当即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断重复着该打二字。 虽然丈夫待她一直都算不错,但每次她和婆婆发生争执时,他都只会劝自己忍忍,不要和老人争吵。这样的男人确实该打。 “对啊,他该打……”包惜惜开始数落他身为丈夫哪里哪里做的不好,其实她说的这些问题并非只个别现象,大多数丈夫基本都或多或少有这个问题。他们在面对妻子和父母的矛盾时,总会要求妻子妥协忍让。数落完又开始劝牛丽萍不要想不开,这样做并惩罚不了那些劝她生孩子生完却不管的人。 “死了又能怎样?也许会难过一段时间,也许转身再娶,千万不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去惩罚别人。”包惜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得出这些话的,也许是此情此景逼出来的潜力吧,又也许是这样的事特别能让人共情。总之包惜惜这番劝说非常有用。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23节 牛丽萍被触动了,嗷嗷大哭。这会的哭和之前的崩溃大哭不一样,她就像一个受了很久委屈的孩子,这会突然被人懂得了自己的委屈。 包惜惜趁机试探性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她并没有抗拒,于是小心翼翼继续向她走去:“我知道你很难,你并不是真的的想做傻事,只是很多时候控制不住自己。” 包惜惜的劝说让牛丽萍平静下来,她不再想抱着孩子寻死。 庄子刚看到妻儿平安无事,总算松了一口气,也不介意刚才包惜惜打了自己一巴掌。刚才情况紧急,如果没有那一巴掌,也许妻子已经做傻事了。 他搂过妻子,对包惜惜说了生谢谢。 包惜惜看着他,劝道:“她是因为生孩子情绪出了问题才这样的,你们应该给她多点关心和帮助,不然这种情况还是会发生的。” 牛丽萍抱着孩子差点跳楼这个事,暂时就这么过去,但包惜惜知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当晚在姑姑的陪同下,她还是找牛丽萍的丈夫和婆婆谈了谈。 这时候的人对抑郁症的认知几乎几近于零,她知道很难让他们明白牛丽萍为什么生各孩子就产后抑郁了,只能尽可能让他们知道,如果把孩子丢给产妇一个人,不给多点关心,这样的事一定还会发生。 也许是儿媳妇这次的行为真的吓到人了,接下来两天包惜惜都没再听到他们家传来争吵。 就在包惜惜以为一切会慢慢向好之时,两个多月大得突然得了急病,在医院抢救了几天还是没救过来。 婴儿夭折这种事包惜惜只在别人口中听过,这一次真仿如发生在自己眼前。 她有些难以接受这个事,她很难受,很想见到沈子清,特别强烈想立刻见到他。 于是本来想在姑姑家待一个星期的她,提前告别了姑姑一家,没有提前和沈子清说一声,就坐上了去往县城的汽车。 颠簸了几个小时,终于到了省城汽车站。 下车后包惜惜后知后觉开始不安,后悔应该要提前给个电话的。 虽然知道沈子清家住哪里,但万一没人在家呢。自己这样突然来到会不会让叔叔阿姨很意外。 心里多踌躇,但事已至此也只能硬着头平前行。 坐上开往沈子清家的公车,又颠簸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到了他们家附近。 她本想在附近找找有没小商店买点水果的,然找了一圈都没看到。 即便是省城,这时候想买东西还是很不方便呢。 没办法,她只能硬着头皮空手去了。 沈子清父母在省城的家是在军区大院,一般人不能随意进,在门卫处被拦下来后,包惜惜的后悔到了顶点。 她真应该先和沈子清说一声的,好在门卫大叔也是个好人,愿意替包惜惜去看看沈家有没人。 没多久,她看到穿着短袖的衬衫的沈子清一路小跑朝大门奔来,后面跟着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得门卫大叔。 见到包惜惜,沈子清第一句话便是:“怎么来之前不和我说一声,我好去接你。” 他得语气有惊喜有意外,也有责备的意思。 包惜惜本就是在姑姑家受了刺激才突然过来的,加上下了车后一路的忐忑,沈子清这话一出来,她就委屈的眼眶红了。 “不提前说不能来是不?那我走。”说着,佯装转身。 沈子清连忙拉住她,低声哄道:“我错了,是我不对,别生气。” 说完抢过她手里拎着的旅行袋,推着他往家里走,边走边告诉她:“我爸爸这几天都在外地开会,我妈今天白班。” 言外之意,这会家里只有他在,包惜惜终于不再那么忐忑。 --- 包惜惜料到了以他父亲的职位,在省城的家定不差,但也没想到竟然是军区大院里一栋独栋的两层楼高的小洋房。 一进到一楼客厅,映入眼前的一样东西让她看直了眼。 她有些不敢相信,指着问:“这是……冰箱?” 沈子清嗯了声,让她坐下,并把风扇打开,最后走到冰箱前,从里面拿出一个冰了一晚上的西瓜。 “这是昨天我妈买回来的。” 包惜惜要开心死了,竟然能吃上冰镇西瓜,简直跟做梦一样。 她追去厨房,看着沈子清切西瓜,问:“你们家什么时候买的冰箱?” 这东西现在可稀罕了,有钱都买不到。 沈子清解释:“就两个月前,本来我爸想送回爷爷奶奶家的,可爷爷奶奶说他们用不着。” 包惜惜心里叫着可惜,不然她就可以经常去沈爷爷家蹭冰箱用了。不说别的,这个夏天必须买它一堆冰棍冻着。但随后想到单车厂的家属大院经常停电,这念头又歇了。 也是,老停电的话还是留在省城这个家好。 吃了几块冰西瓜,包惜惜真觉得以前熟悉的夏天又回来了。 她还想吃,沈子清却担心她吃太多冷冻的东西会拉肚子,不允许。 包惜惜想到阿姨还没吃,自己吃那么多确实也不好,便就不再坚持。 她闻了闻身上臭烘烘的汗臭味,不用开口,沈子清已从她这个动作中看出她想干什么“”“去楼上洗吧,楼上也有浴室。” 包惜惜再次哇了声,直叹这里的生活条件真好。如果是她,肯定愿意在这里住一个暑假。 沈子清到这话低下头,也不嫌弃她刚出了一身汗,伸出手在她脸上刮了刮,笑道:“那边的条件虽然不如这里,但有你啊。” 明明不是什么甜言蜜语,包惜惜心里却乐开了花。如果不是知道自己这会一身臭汗味,她一定要把沈子清按在墙角猛亲。 不过也不急,等她洗好澡先。 二楼的格局和一楼不一样,一楼客厅的面积基本占了一半,房间只有两个,其中一个是沈斌夫妻的睡房,另一个则被改成了书房。二楼则没有客厅,隔成了四个房间,其中三个皆带浴室和阳台。 包惜惜看了三个房间,一眼就看出哪间是沈子清的。 一如他在那边大院的风格,简洁宽敞。 她问:“我睡那个房间?” 沈子清领着她来到自己房间对门的那个,说:“就睡这间吧,平时也没人睡。” 包惜惜哦了声,说自己要洗澡。 沈子清笑了笑,下楼帮她拎了半桶热水上来。 退出房间的时候,他想了想,还是把房间门带上。 怀着不单纯的心思,包惜惜洗了个香喷喷的澡。 她换了件较休闲的t恤和亚麻长裤,边拿毛巾擦着头发边下楼梯,本想撒撒娇享受一下身子清帮自己擦头发的,然下来却看到他神情凝重握着电话,显然是在讲电话。 “嗯。” “好。” “真的没事?” 他的交谈太简短,包惜惜无法通过话语猜测他和谁讲电话,聊什么事。 突然,他朝包惜惜招了招手,示意她过去。 包惜惜走上前,接过话筒。 沈子清低声告诉她,是母亲。 包惜惜忙叫了声阿姨,还说自己没提前说一声就过来,很不友好意思。 “说的什么话呢,你能来我们高兴都来不及。”电话那头的声音确实很愉悦,只是,说完这话钱琳话锋一转,又说:“只是,这几天我都没办法回家,你们要照顾好自己,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当自己家一样,知道吗?” 包惜惜忙问:“怎么了?是不是医生有什么事?” 钱琳简单解释了下,医院今天上午接收了一个发烧的病人,怀疑是甲流,和这个病人有接触的医护都必须要留院隔离观察。 听到是甲流,包惜惜很紧张。她不知道这时候有没特效药。直到听了钱琳解释,他们并没一定被传染,只是为了以防万一留院,她才放心不少。 她笑着安慰两个紧张的孩子:“我当医生十几年了,哪年没遇到甲流病人,会做好防护的。再说真得病了,在医院反而安全,有医生有药。” 听到有药,包惜惜放心了,暗笑自己真是把这年代想得太糟糕了。 挂了电话,人就立刻被沈子清拉到沙发坐下,拿着细心给她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他擦的很认真,很轻,仿佛她的头发是什么被珍视的宝物。 头皮的酥麻感一点点蔓延开,包惜惜忽然反应过来。 叔叔去外地开会,阿姨在医院隔离,那这几天岂不是只有他们两个? 心跳突然加速。 作者有话说: 我错了,本来这章要写到沈子清出场的,因为影子看比赛了,结果还输了。呜呜。 先更,更完继续写,到时候补到这章后面。购买三千字,享受六千字。【狗头】 --- 唉,是不是写的很烂啊?留言越来越少了。 ? 第99章 沈子清专心擦这头发, 并没留意包惜惜的变化。 等到放下毛巾后下意识捏了捏她脸蛋,才发现有些烫手。 “很热?”不等回答,他起身去把风扇调大了一档。 “有一点。”包惜惜佯装拿手扇凉。 沈子清想了想, 还是去冰箱里拿了根冰棍出来。 他本来不想让包惜惜吃那么多冷冻的食物,毕竟不久前才吃了几块冰西瓜,可又舍不得她热。 不用他开口,包惜惜就知道这冰棍是拿给自己的, 很主动拿过。 来的太是时候了,下火。 她舔着冰棍, 这才发现沙发正对面的那个柜子有点像电视柜,当即激动问:“这是电视机吗?” 沈子清笑了笑,说了声是。 他发现了, 她不仅嘴馋,眼睛还特犀利。 得到肯定回答,包惜惜两眼发亮。 只可惜这时候的电视并不是二十四小时播放的,她只能暂且放过, 不打电视机的主意。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24节 反正没别人在,包惜惜也没什么顾虑了,要有些酸的她直接枕在沈子清大腿上, 美滋滋舔着冰激凌。 沈子清问:“累了?” “不累,只是坐车坐的腰有点酸。” 沈子清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低头看着她躺着吃冰棍。 还好是吃冰棍, 如果是吃其它,他就不敢这么纵容着她躺着吃东西。 一根冰棍很快就被包惜惜咬完了, 包惜惜两手不可避免沾了冰棍融化的水, 黏糊糊的。 她不想走路, 撒娇让沈子清背自己去厨房洗手。 “几天不见,懒成这样了?”说归说,他还是起身半蹲,让她方便爬上来。 驮着她洗干净手,又驮着她回到客厅沙发上。 包惜惜再次靠着他大腿躺下,闭上眼。有沈子清在真的会不自觉心安。 沈子清摸了摸她刚洗干净的头发。丝滑柔顺,还有淡淡的香皂的香味。 明明他也是用同样的香皂,怎么从包惜惜身上闻着就特别不同呢。 沈子清问:“在姑姑家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说要待一星期,突然提前几天离开,来直接来省城找他,沈子清猜测肯定是除了什么事。但他并没有一见面就问,哪怕心里担心,心里很急,也耐心等到现在,等到她整个人放松下来。 包惜惜知道他肯定会察觉到自己突然到来肯定是不妥的,两人从十岁认识,到现在过去快十二年,几乎参与了对方一半的人生,对彼此都太了解了。 她和沈子清说了在姑姑家发生的事。好奇怪哦,明明之前还是想到就窒息的,现在竟然能这么平静说来。 说完她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那双映着自己脸的双眸。 “我总觉得自己可以帮到他们的,但是我却没尽力。你说我是不是很差劲?” 沈子清没有回答她,只是俯下身含住那双一张一合说着难过话语的唇。 轻轻浅浅,既是在亲她,又像是在安抚她。 包惜惜叹了声,闭上眼,什么也不能想了。 他在亲她,她也在亲他。 有时候,一个吻可以代替万语千言。 许久,沈子清终于放开她,在她眉眼处落下两个轻吻作为结束。 因为动情,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沙哑。 他说:“惜惜,生病是没有任何人能预料的。我知道一个小生命就这么陨落,你很难过,但真的无需自责。” 哪怕他是接受了唯物主义教育的人,可面对生命中一些无可奈何的意外,他也只能称之为命运的安排。 “好像是这个道理。”沈子清一说,她忽然就不钻牛角尖了。 她不再躺着,撑着起身,直接坐在他腿上。 包惜惜搂住沈子清,下巴枕在他肩膀上,在他耳边喃喃自语:“我经常觉得有你真好,再多的不安和难过都会被抚平。” 沈子清笑,亲了下她脸颊,说:“我何尝不是如此觉得。” 包惜惜也笑了,这也许就是古人说的心有灵犀一点通吗?又或是君心似我心? 她摇了摇头,觉得这些话也不够表达他们的爱情。 她从没想过这样地爱情会落在自己身上。 心中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激荡,包惜惜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捧住沈子清的脸。 热烈的亲吻,是这世上最炙热的山盟海誓。 沈子清本就在失控边缘及时拉回理智才结束的亲吻,谁料喘气时间不够两分钟,她就以更热烈的方式点燃他。 好像有一把火在烧,不仅灼烧着他的□□,更把他的理智烧为灰烬。 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腰间摸到了突破口,顺着曲线而上发现了个新世界,诱惑着人无法停下的美妙世界。 铛铛铛,墙上的挂钟整点报时,把两个忘我的年轻人也敲醒了。 两人依旧搂着彼此,努力平复呼吸。 不知道是不是亲吻缺氧让人犯困,总之包惜惜觉得困了。 沈子清问她要不要上楼睡一会,她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头晕晕的,不知道是刚才亲太久,还是坐车后遗症。 她叮嘱沈子清一个小时后必须要叫醒自己,她可不想白天睡太多晚上睡不着。 沈子清应下了,领着她上楼,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了一部摇头电风扇给包惜惜吹,看着她躺下后才关上门下楼。 他看了下时间,等包惜惜睡一个小时醒来也该吃午饭了,便开始准备着手准备午饭。 因为想到什么都觉得包惜惜可能会喜欢吃,不知不觉做了四个菜。 两个人吃四个菜是有点多,但也无妨。现在的问题是,他因为专心做菜忘记了时间,抬头一看,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 他赶紧上楼去喊包惜惜,包惜惜睡的正沉,完全忘了自己睡前对沈子清的叮嘱,又是撒娇又是耍赖,最终让沈子清不忍,让她又继续睡了回去。 就半个小时,再让她睡半个小时吧。 不过他还是低估了包惜惜贪睡的能力,半小时又半小时,硬生生又过去了一个小时,沈子清实在是担心再不狠下心她会睡到太阳下山,这才硬下心肠把她从床上拉起来。 包惜惜睡眼惺忪坐在沙发,看着沈子清把凉掉的菜拿进厨房加热。 她想直接再沙发躺下再眯一会,沈子清看穿她所想,走到厨房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提醒她不能躺。 包惜惜只得坚强直了直腰,忍住躺下的欲望。 好在等菜被加热重新端出来后,饭香味诱醒了包惜惜肚子里的馋虫,打败了瞌睡虫。 饱暖思□□……啊呸,饱暖睡意生,包惜惜吃饱后又犯困了。 沈子清不给她睡,再睡今晚就真不用睡了。 他诱惑建议:“带你去逛友谊商店?” 包惜惜摇头,说外头晒。 “我妈说最近友谊商店有一款新品,叫……”他很努力回想,才终于想起叫什么,“好像叫面膜的护肤品,美白效果挺好的。” “面膜?”包惜惜终于感兴趣了,虽然她现在的脸满满当当的胶原蛋白,但保养要趁早。 不过去友谊商店买东西只有钱可不行,还得外汇券。 沈子清笑,让她别担心。 既然建议去友谊商定,自然是有外汇券的。 时间都快三点了,要去友谊商店得快点。 好在沈子清他们家住的地方是市中心,坐车方便,两人不到三点半就到了目的地。 友谊商店卖的东西从大类上分主要为两类,一是国外进口的,二是国内产的外贸货。质量要比普通百货公司要好很多,来这买东西的一般都是外宾,偶尔也会有零星拥有外汇券的国人。 他们到的时候店内并没什么人,在这样的环境下买东西特别舒服。 商品质量自然不用担心,品种也算琳琅满目,服务员也恰到好热情。 包惜惜今日的目的是买面膜,沈子清记忆带着她来到母亲买面膜的地方。 售货员显然认出了他,看着他身后的包惜惜,笑眯眯问:“前几天陪母亲来,这次难道是陪对象?” 沈子清笑了,点了点头,让她把母亲前两天买的那款秒面膜拿出来。 “你们来的可真是太及时了,这款面膜只剩最后一罐了。”说完,售货员把面膜从玻璃柜里拿出来。 包惜惜这才看清楚,原来是涂抹式面膜。 她拿过看了看成分表,单冲着纯天然这一点,她就没犹豫直接要了。 买好面膜,包惜惜不想立刻走,对沈子清说:“我们再逛一会吧。” 沈子清当然不会反对,反正他手里还有外汇券,她还想买什么还是可以的。 不过包惜惜却是真的纯逛,刚才一路走过来的时候她看到有卖中国传统手工艺品的,特别漂亮。 沈子清不懂,女人有时候逛街就真的是逛。每次看到包惜惜拿起一样东西仔细打量,他都以为她要买,然准备逃钱时,她又放下。 他以为包惜惜时担心花光他们家的外汇券,走近小声说:“想买什么就买,我爸妈想要外汇券还挺简单的。” 包惜惜眨着无辜的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售货员,也不敢太大声说:“我不买,就是想看看。” 她这话很小声,服务员没听到,但路过的一个姑娘却听到了。 姑娘停下脚步,包惜惜不好意思的想拉着沈子清走。 谁料那姑娘却开口了:“沈子清,好巧,又遇到了。” 作者有话说: 孤男寡女的第一夜即将开启~ 晋江又抽了,更新不了章节,快半个小时了,再更新不出去就哭了。 ? 第100章 一和他们差不多年纪的姑娘挽着一妇人, 两人长得非常像,包惜惜猜测应该是母女。 沈子清听到有人喊自己才注意到身后有人,转过身看清来人后, 微笑喊了那个妇人一声邓阿姨。 那个被喊邓阿姨的妇人看着他们,笑得特别亲切:“小沈啊,这位就是你对象?” 沈子清带着几分羞涩嗯了声,向她简单介绍了下包惜惜, 也向包惜惜简单介绍了下对方两人。 原来是沈子清母亲同事和女儿胡娟娟,包惜惜也连忙甜甜问好。 邓阿姨笑了笑:“常听你母亲夸她未来儿媳妇聪明乖巧又好看, 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包惜惜没想到钱阿姨会和自己的同事夸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哪里哪里,阿姨和女儿才是真的长的好看。” 这话真不假, 这个邓阿姨是个天生美人胚,她的女儿像她,自然也不差。 四人闲聊了几句,邓阿姨便和她女儿离开了。 走远后, 胡娟娟忍不住回过头看了沈子清和包惜惜许久。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25节 邓阿姨拍了拍女儿的手,对她说:“一切都是缘分。” 胡娟娟嗯了声,冲母亲笑了笑:“妈, 我没事。” 说到缘分,胡娟娟觉得她和沈子清跟这友谊商店还真是有缘。 她第一次见到他,便是在这里。那时候她和他都还是孩子, 他陪着母亲来买东西, 她也陪着母亲来买东西。 虽然还是个孩子,可那会的沈子清已出落的十分夺人眼球。出落二字用在一个男孩子身上或许不妥, 可她真的就没见过比他更好看的。 那天他们陪着大人买完东西, 还一起吃了顿饭。 那一顿饭的功夫, 她对沈子清的印象是,他并不多言,基本是有说到他,需要他回应的时候,他才会开口。 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小小年纪就有着和年纪不符的稳重。 哦,她又想起来了,那时候沈子清还央求着母亲买了一瓶护肤品,说是要回赠同学礼物。那会大人们还笑他,小小年纪就知道送女同学这样的礼物,打趣他前途不可限量。 当时沈子清羞的脸通红,可即便这样也还是坚持要买。 那一次之后,她就变得格外留意他,常盼着他放假能来省城找父母。然而他却总是很少过来,她这一惦记往往得从年头到年尾。 再后来他们家出了事,沈叔叔和钱阿姨被迫下乡改造,她几乎没了他消息。 后来她常想,如果当年她勇敢一点,其实也是能打听到他消息的。但是她不敢,她总告诉自己的冲动会连累家人。其实抿心自问,只是害怕连累家人吗?不是的。她懦弱,自私,胆小。她不知道沈子清父母还有没机会平反,根本不敢去冒险和这样的人家的孩子接触。 再后来,他们家没事了,她也心虚没脸去打听和沈子清的任何消息。 只是钱阿姨回医院上班,和母亲再次成为同事,或多或少的,她又可以从母亲那知道他的消息。 听说他和当年送护肤品的女同学处对象了,听说他和对象一起考上大学了,听说他和对象感情很好。 这一件件和他有关的消息,就像沾了糖的针,既扎的人有些疼,又让人替他开心。 眨眼十年过去,青春一去不复返。 她的青春,是在暗暗喜欢一个人中度过的,注定充满遗憾。 胡娟娟没想过会再见到沈子清,她没有勇气。 今日再友谊商店偶遇纯属意外,所以乍见到他时,她有些激动喊了他名字。激动到都忽略了他旁边站着的姑娘。 再见到他,并没有太难过。她曾经暗暗喜欢了这么多年的人,长大后果然更加玉树临风气质非凡,以后应该也会成为了不起的人吧。和他并肩站起一的姑娘也与众不同。 若说以前她还会忍不住偶尔去想,如果当年自己勇敢一点,不瞻前顾后考虑那么多,是不是有机会和他一起。今日之后怕是不会再有这念头了。 那个姑娘和他真的很配,两人就是天生一对。这样的缘分是不可能给别人一丝缝的机会的。 另一头,包惜惜和沈子清走远后,忍不住对他说:“刚刚那个姑娘是不是喜欢过你?” 这问题实在太出乎意料了,沈子清直接愣住了。 “说什么呢,我和她根本就没见过几次。” 包惜惜哼了声,说:“没见过几次也把人家小姑娘的心给勾了,你啊你啊,可真是……”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美色误人! 沈子清虽然听出包惜惜是在开玩笑,可这种事他可真不敢儿戏对待,一脸认真对包惜惜说:“没有,我就小时候过来父母这边的时候见过她几次,已经快六七年没见过了。” 包惜惜笑:“我没怀疑你的意思,只是你似乎没认识到自己的魅力。” 如果不是这时候的人单纯又内敛,像他这样的,只怕从小到大要泡在桃花瓮里。 不过这也间接证明了自己的眼光,包惜惜有些骄傲。 真是做梦都没想到,母胎单身狗,不谈恋爱则以,一谈竟是这样的优质对象。 唉,可惜的是现在还只能远观不能玩焉。 “什么玩焉?” 包惜惜的嘀嘀咕咕沈子清没听清楚,但隐约中又觉得这话好像是《爱莲说》的一句诗。 包惜惜忙捂住嘴,摇头:“没什么没什么,我有点渴了,我们找个地方喝点东西吧。” 天啊,好险,她竟然没注意念出来了。 沈子清疑惑看着她,她这反应不正常,不过他没追着问,出了友谊商店后还真带她去了一家糖水铺。 “这是新开的,专卖芝麻糊杏仁糊等各类糖水。” 包惜惜激动的猛点头,她懂,这种后世总能在某个小巷子找到的糖水铺,她可太懂了。 只是,大热天的来这里吃热乎乎的糖水,会不会有点傻? 沈子清笑着摇了摇头,告诉她:“有冰的。” 听到有冰的,包惜惜就不客气了,一口气要了几碗。在今天之前,她绝对不敢想能在大热天里随心所欲吃冰镇的东西。 沈子清听到她要了这么多,有些担心她会吃坏肚子。 包惜惜豪迈摆了摆手:“怎么会,刚好下下火。” “下火?” 包惜惜轻咳了两声:“大热天的,热的人冒火。” 喝完糖水出来,差不多到了该吃晚饭的时间。 包惜惜随口一说:“不如干脆在外头吃了晚饭再回吧。” 这样就不用坐晚饭了,省事。 沈子清想到最近新开的那家西餐厅,也觉得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带包惜惜去吃。 两人顶着烈日出来,太阳彻底落山了才回去。 一回到家,包惜惜就嚷着要洗澡。 后世的老人们常说这天越来越热,以前就没这么热过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室外而言,她真觉得这会的夏天和几十年后的有什么不同。 沈子清帮包惜惜拎热水上楼后,抬手闻了闻自己,也转身去了一楼的浴室洗澡。 男人洗澡总是没女人那么讲究,冲湿身子,香皂一打,再一冲,搞定。 故而他洗完澡出来,等了许久才见到包惜惜从楼上下来。 包惜惜边擦头发边急促问:“这个点是不是有电视看?” 刚才她在楼上洗澡的时候突然反应过来,这会都快八点了,能看电视了。这才匆匆冲掉身上的泡泡,穿上衣服后扯了条毛巾边擦头发边下楼。 沈子清起身去开电视,不一会那十二寸大的电视屏幕一阵雪花闪过后出现画面。 这时候能看的电视台不多,转了几个台后,包惜惜决定就看中央台播放的苏联电视剧。 包惜惜看得津津有味,直到播完一集仍有些恋恋不舍。 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后世那么多人说现在的电视剧越来越不好看,其实现在这时候的电视剧也说不上多好看,甚至画质配音那些还不如后世。但胜在剧情丰富紧凑,一集就让你觉得看了很多内容。加上这时候可供选择的娱乐不多,有的给你就不要挑的心理,并不会对电视节目太挑剔。 转了个台后,包惜惜又看了集电视剧。 看电视的过程中,她不自觉直往沈子清身边靠,和他讨论电视剧情。 看着电视的时候没察觉,等看完,包惜惜转过身,发现沈子清坐的离自己竟然又一段距离。 是她错觉吗?她明明是靠在沈子清肩膀上看电视的啊。 这发现让她有些不高兴,皱起眉头问:“沈子清,你躲我?” 沈子清笑,目光掠过她,最后又落在电视机上:“想什么呢。” “不然你干嘛坐的离我这么远?”包惜惜比了比两人之间那一个拳头的距离。 “怕你热。” “真的?” “那还能假吗?” 包惜惜半信半疑,让他看着自己说。 沈子清没办法,只得再次看向她。目光从她脸上慢慢到脖子,再到胸膛……又猛的抬起头,直盯着她眼睛。 包惜惜发现了他的异样,低下头看了看自己。 穿的和平时一样啊,他干嘛惊慌失措? 啊不对,她反应过来了。刚才洗完澡后穿衣服穿的急,没穿内衣。 包惜惜脸唰一下红了,虽然她偏瘦,但身材还是不错的,在发育那几年被沈子清和父母逼着喝了不少牛奶,故而发育的怎么都有个b+…… 作者有话说: 【捂脸】我承认,今天我是短小影~~嘤嘤嘤,因为今天出门了~~不过明天开始至少一个星期可以全天在家码字,可以肥厚起来。今天特意去超市买了一个星期的菜。 ? 第101章 沈子清看包惜惜这反应, 明白过来了,她是忘记了自己没穿内衣。 这样都能忘,沈子清不知道说什么好。还好这会只有他们两人在家, 如果父母也在……唉,如果父母也在,他在发现的第一瞬就会推她上楼,而不是故意当没看到, 避到现在。 沈子清看了下时间,也差不多该到睡觉时间了, 于是对后知后觉窘困的包惜惜说:“电视也看完了,我们上楼睡觉吧。” 包惜惜抬头羞涩看了他一眼,故意道:“这话说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一起睡。” 这话说的沈子清也脸红了,起身啪一声关掉电视机,催促包惜惜上楼。 包惜惜摇了摇头,光脚自沙发上站起身后举起两只手, 一副要沈子清背自己的架势。 沈子清耳朵有些发热,劝她不要闹。 然包惜惜依旧举着手,结果就是他妥协。 她很轻, 背着上楼并不吃力。然而她身体紧紧贴着他后背,这强烈又真实的触感,让他知道什么叫芒刺在背。也许这次也不妥, 可这会他脑袋空白, 只能想到这个。 两分钟的路程,因为被放大的五官, 被拉的而很长很长很长。长到等他把包惜惜背到房间放下时, 忍不住大喘了口气。 “我去帮你把拖鞋拿上来。” 沈子清不敢多留, 找了个冠冕堂皇的楼转身下楼。 包惜惜抱膝坐在床上,看着落荒而逃的他,笑得眉眼弯弯。男人在害羞的时候最可爱了。 --- 这算是包惜惜和沈子清第一次只有两个人同一屋檐下过夜,不知道是白天睡的太多,还是想到隔着两道门外有沈子清,情绪有些亢奋,总之她睡不着。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26节 她不知道现在几点,感觉应该半夜了,因为她已经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久。 也不知道沈子清睡了没,睡不着好无聊,好想过去看看。 风扇吹的嘎嘎响,彷佛在用它的语言鼓励着她,去做吧,想做什么就勇敢的去做吧。 真要去吗?包惜惜紧张的不由自觉抓紧单被,并顺势在床上滚了两圈。 万一沈子清锁门了怎么办?那她岂不是很丢脸? 不对不对,就算他真锁门了,她神不知鬼不觉倒回房间就是。 邪念最终战胜了理智,包惜惜爬下床轻轻走出房间,出于习惯又随手把自己房间门带上。 虽然没有开灯,不过适应了黑暗后也能勉强看个大概,再则两人房间门对门,就算瞎子都能摸到。 她来到对门的沈子清房间门前,正准备轻轻试一试能不能开门,却发现门只是虚掩,根本没关上。她稍稍用力,就推开了。 哦,天意如此。 包惜惜蹑手蹑脚走进房间,朦胧中看到沈子清微卷着身子躺在床上,身上并没有盖杯子,搁在床尾的风晒咯吱咯吱转动着。 这点杂音让她胆子大了些,在走到床沿的时候,她很小声喊了他名字。声音之低,细若蚊鸣。 躺在床上的人并没什么反应,包惜惜断定他肯定睡熟了,彻底放心了。 她犹如一只深夜出任务的小狗狗,悄咪咪拖了爬上床。然下还没来得及做下一步,睡着觉的人突然开口了。 “你要做什么?” 包惜惜此时正四脚爬爬一样趴在床沿,沈子清突然开口虽然吓了她一跳,不过倒也让她没有了做坏事的忐忑。 她手脚并用快速爬到床的另一侧躺下,看着他黝黑发亮的眼睛,轻声说:“我睡不着。” 两人此时脸对脸不过隔了两个巴掌的距离,她说话她呼吸她眨眼睛,都被放到他眼前。 沈子清脑子有些乱,其实在包惜惜推门进来的那一瞬他就醒了,在她走近低呼自己名字时不知道为什么神使鬼差的没应。 他有些庆幸在她准备爬上来的时候没有开灯,这会借着夜色还能隐藏自己发红的脸。 包惜惜见他不说话,以为刚才自己说的太小声,他没听清楚,于是又重复了遍。 “是白天睡太多了?”沈子清声音透着刚睡醒的沙哑。 “应该是吧。”包惜惜也不清楚为什么会失眠,按理说她前两天没睡好,中午补了那么会眠应该不够的。但她就是睡不着呀。 沈子清想了想,提议道:“要不我陪你下会棋?” “不要。”包惜惜果断拒绝,“我们聊聊天就好,聊一会也许就困了。” 沈子清轻叹了口气,也只能答应。 “我们开灯坐起来聊。” “不要。”包惜惜再次拒绝,并拉住准备起身的他,“就这么躺着聊,困了直接睡。” 沈子清:“……” 他想说,困了也得回自己房间睡,嘴张了张,还是无可奈何闭上。 “沈子清,你想说什么?” 沈子清苦笑:“没什么。” “骗人,我刚才看你嘴张了张。” 沈子清:“……” 除了夸一句眼神真好,他想不到说什么。然不等他说,包惜惜就又开口了。 “你这样,是在诱惑我知道吗?” 沈子清本就跳的比平时快的心脏,在这句话出来后更是扑通扑通狂跳。 他想问‘诱惑你什么’,然心里又似乎很清楚,她说的是什么。 昏暗中,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沈子清心说,到底是谁在诱惑谁。 她为什么对自己如此信任?其实他也不过是个普通男人,禁不起诱惑的。 沈子清闭上眼,一方面是想让自己冷静冷静,一方面是不敢看他近在咫尺的脸。 然而他怎么都没想到,自己闭上眼后反而给了她胆子,整个人凑了过来。 这不是她第一次主动亲他,却是最让他措不及防和丢盔弃甲的一次。他甚至都没法挣扎,瞬间就沦陷于她两瓣樱唇。 在床上亲吻带来的刺激,可不是其他任何地方能比的。它就想能吞噬一切的流沙,在疯狂吞噬会吞噬人的理智。 沈子清粗喘着气,□□低沉暗哑,对包惜惜说:“回去睡觉吧。” 听得出,他此刻隐忍又克制。 包惜惜迷迷糊糊睁开眼,刚才那个吻,她怀疑自己灵魂出窍了。 她都灵魂出窍了,他却还能冷静说出让她回房睡觉的话。 这让包惜惜怀疑自己魅力不够,这样很不公平,于是她再次搂住他脖子亲了上去…… 极限一次又一次面临挑战,过后沈子清回想起这一晚,都觉得如果不是母亲突然回来的开门声拉回了他理智,只怕他已经做了不可饶恕的事。 钱琳的突然回来出乎两人意料,包惜惜不敢闹了,缩在沈子清怀里不敢动。 肯定是那位疑似甲流的患者最后被确定不是甲流她才突然回家的,这可真是太太太让人始料未及。 经过刚才那番撕磨,他们两人此刻可是赤着上半身相见的,万一钱琳上楼,万一她想进来看看儿子睡的如何,那他们…… 包惜惜只是想,心就紧张到发痛。 果然她只对着沈子清的时候胆大,这会秒变怂包了。 两人大气都不敢喘,竖起耳朵努力想听清有没上楼的脚步声。 过去了不知道多久,并没有再传来其他声响,包惜惜心想钱阿姨应该是知道这么晚他们应该睡了。 包惜惜开始小心翼翼在床上摸衣服,然后找了一圈都没摸到。 哭,意乱情迷之际,他们到底把衣服仍哪里了? 正准备想开灯找找,结果却听到了很轻的但是却很清晰的蹬蹬蹬上楼梯的声音。 包惜惜吓的又不敢动了,扯过被子从头盖到脚,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藏起来一样,心里有个声音叫嚣着,完了完了,门没反锁,钱阿姨会不会进来。 正这么想之际,沈子清也反应过来了,一个翻腾起身,三两步走到门口,轻轻把门栓上了。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过几秒。 脚步声在他们门外停住了,虽然这个门栓上了,但包惜惜依旧紧张,如果钱阿姨开了自己睡的那个房间的门,不就发现她没在了吗? 包惜惜流泪,果然是使坏一时爽,翻车火葬场。 房间外,钱琳看着两个关上门的房间,笑了笑,自言自语说:“两个孩子都睡了吧。” 她笑得格外慈祥,包含感情来回看了看两个门,转身下了楼。 房间内紧张的大气不敢喘的两人听到下楼的脚步声,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包惜惜小声对沈子清说:“衣服。” 沈子清想开灯找,但想到两人什么状况,立刻就放弃了这想法,最后抹黑在床尾角找到了两件皱成一团的衣服。 他摸了摸,确认了哪件是自己的,便把另一件递给包惜惜。两人迅速套上衣服。 也许是刚才太刺激了,包惜惜整个人精神崩到了极点,这会放松下来后,她犯困了。 打了个哈欠,她顺势躺下。 沈子清没想到她还想在自己这房间睡,走上前轻轻推了推她:“妈回来了,你快回自己房间。” 包惜惜摆了摆手:“没事,阿姨在医院累了一天肯定惜惜就睡,不会再上来的。”接着,又委屈巴巴说:“我怕回到那个房间自己一个人又睡不着。” 这话出来沈子清没辙了,只能由着她。 这一夜,包惜惜一夜好眠,沈子清就可怜了,愣是一夜没睡。 时间变得幸福又煎熬,来到凌晨五点多,沈子清放弃了。 他起身,看着睡得沉沉的包惜惜半响,然后轻轻把她抱起,送回隔壁房间。 随后简单洗漱一番,换上宽松的衣服,打算去外头跑几公里,顺便给母亲和包惜惜买早餐。 包惜惜是在窗帘也遮挡不住阳光的亮度时才迷迷糊糊睁开眼的,她下意识摸了摸隔壁,果然早没了人。 她再次闭上眼,酝酿了几分钟才又再次睁开,这次她发现,原来她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想到是沈子清抱自己回来的,抱惜惜心里甜滋滋的。 也许是这一觉睡的美,刷牙照镜子的时候,她都觉得今日的自己容光焕发,小脸粉红粉红的……呃,不对。 包惜惜本是捏自己脸蛋的,瞬间改为摸。 先是摸脸颊,再摸额头。 笑容慢慢僵住了,她发现自己脸有些发烫。 莫不是昨晚着凉发烧了?但又没任何头晕脑胀的不适。 算了,既然没不适那就是没事。 包惜惜继续漱口洗脸,换上漂亮的衣服下楼。 一楼客厅,钱琳和沈子清坐在沙发上聊天,看到她下来,两人都不由自主笑了。 包惜惜礼貌喊了声阿姨,偷偷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发现竟然九点多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在别人家做客竟然睡这么晚,特别是钱阿姨昨晚还那么晚才从医院回来。 钱琳看出她的窘困,笑眯眯让她过来做,她去给热热早餐。 沈子清跑步的时候带回来豆浆和包子,放了这么久肯定凉了。 包惜惜连忙说不用,这么热的天吃凉的正好。 钱琳想了想,便没坚持。 包惜惜一口肉包子一口豆浆,边吃边问钱琳那个疑似甲流病人的事,果然最后鉴定不是甲流。 她又问:“阿姨今天是不是休息?”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27节 钱琳点了点头,笑眯眯对他们二人说:“你们原计划今天去哪里玩的就去哪里玩,不用管我,我刚好想在家看看书。” 包惜惜忙摇头:“我们没计划去哪里玩。” 也许是刚才晃得太急,包惜惜开始觉得有些头晕。 她扶额的动作被沈子清捕捉,忙问:“不舒服?” 包惜惜吞下最后一口包子,喝完杯子里的豆浆,正准备说没事,却觉得一阵恶心。 来不及开口,她急忙冲进厕所,对着马桶一阵呕吐。 完了完了,一定是昨晚没穿衣服吹风扇着凉了。 然钱琳却以为她是因为吃了冷豆浆冷包子才呕吐,很是后悔和自责。 亏她还是个一声,怎么就由着孩子说吃凉的就吃凉的呢。 钱琳母子二人不敢耽搁,在包惜惜吐完后,立刻陪着她去了医院。 包惜惜经过那一番呕吐,头晕的已经天旋地转,也觉得自己需要去医院看看一声。 明明还这么年轻,怎么着凉反应会这么大。 去到医院,经过医生一番检查,包惜惜人都傻了。她竟然得了急性肠胃炎? 面对她的不可思议,医生冷静询问:“是不是吃了很多生冷的东西?” 她想说没有,然想到昨天吃的冰西瓜、糖水,默默闭上了嘴。 不管是冰西瓜还是糖水,分量却是有些多。好了,贪嘴,现在付出代价了。 包惜惜欲哭无泪,被迫接受了医生住院的建议。 包惜惜确诊了肠胃炎,最懊恼的要数沈子清。 他自责自己在这方面没半点常识,以至于让包惜惜吃了那么多冷冻的东西,害她现在要住院。 看着病蔫蔫躺在床上打点滴的包惜惜,他在心里暗暗啊发誓,以后他一定谨记,绝对不会让包惜惜再过度吃东西。 包惜惜做梦都没想到,这一次贪嘴会让一向以投喂自己为快乐的沈子清痛定思痛,开启了一个投喂小能手向健康饮食专家的转变。 她胡喝海吃的幸福啊,好像在和她挥手拜拜。/(ㄒoㄒ)/~~ 作者有话说: 【弱弱的语气】比昨天进步了1000+,明天还会进步的…… ? 第102章 钱琳医术高超, 待人又好,在医院里人缘很好。 因着钱琳的关系,医院的医生和护士对包惜惜格外照顾, 不过这份照顾多少带了些…… 比如这日护士来查房,询问完她的的情况后,两个年轻小护士才走到门口,她就听到两人兴奋窃窃私语。 “原来这就是钱医生的儿媳妇。” “长得真好看, 听说还是大学生。” “钱医生的儿子也长得很好看,真是郎才女貌。” “以后两人生的孩子肯定也很漂亮。” …… 声音慢慢飘远, 接下来她们聊什么包惜惜就不知道了。 这让她真的很不好意思,在住院两天症状换过来后,包惜惜强烈要求出院。美曰其名床位紧缺, 她这点小病不好霸占着。可惜在专家面前,她这个病人的强烈要求并没用,终究还是住到炎症消退了才被允许出院。 因为这一耽搁,包惜惜离家的时间从原计划一个星期已变成十天还未归家。好在父母知道她和沈子清在一起, 倒也放心。 她本以为出院后还会在省城多住几天,正掐着手指数着钱阿姨什么时候上夜班,好继续办那天晚上没办完的事。谁料出院后的第二天, 沈子清就计划着回家属大院。 包惜惜不理解为什么这么早回,她委屈巴巴表示,这样算起来她此趟省城之行只玩了一天。 沈子清支支吾吾解释:“出来这么久, 叔叔阿姨肯定想你了。” “那倒是。”包惜惜点了点头, “不过昨天和他们通电话时,他们还叮嘱我难得出来一趟, 多玩两天。” 沈子清语塞, 过了好一会才又想到了个借口:“我不好意思再打扰爸妈。” 这理由就更说不过去了, 自己父母有什么不好意思打扰的。再说沈叔叔外出开会还没回来,钱阿姨一个人在家多孤独啊,他们留下来正好可以陪她。 沈子清实在说不过包惜惜,最后只得红着脸说自己有一本书没带过来,他打算暑假看完的。 既然时为了学习,包惜惜就不好再坚持了。谁让他选择读这么一个专业呢,难上天了。 当晚,钱琳下班回来,他们就和她说了这事。 钱琳也不是扭捏之人,只是说:“哎呀,这段时间忙,也没来得及去百货公司给你们买点礼物带回去。”随后她翻箱倒柜找出好几罐营养品,让包惜惜拿回去。 包惜惜怎么能要呢,表示自己都是空手而来。 “话不是这么说,你是晚辈,阿姨是长辈,长辈给晚辈的东西得收。” 沈子清也劝:“带上吧,不然放在这里多半也会放到过期。” 他爸妈太忙了,根本就很少有时间坐在家里吃吃喝喝。 第二天,沈子清和包惜惜两人坐上了回大院的车。 车子行驶在路上,包惜惜忽然想到一个问题,钱阿姨好像提了下,因为有个很严重的病人即将要做手术,接下来她可能要去医院住几天,24小时观察病人的情况。 沈子清不会是担心两人晚上独处出事,才这么迫不及待要回家属大院吧。 包惜惜心里大呼上当了,就这么让沈子清逃过一劫,懊恼的她捶胸顿足。 沈子清见她突然给了自己胸膛一拳,忙抓住她的手,担心问:“怎么了?” 包惜惜幽幽瞥了他一眼:“没什么,痒。” 胸膛痒……沈子清脸又烫了,忙放开她的手。这地方他不好帮她抓,但还是不忘叮嘱她轻一点。 包惜惜轻哼了声,看向沈子清的眼神就像看唐僧肉。 只要还养在身边,吃进嘴里不是迟早的。 外出一趟回来,暑假已过去大半。 回到家,包惜惜从妈妈那知道,姑姑的那个邻居牛丽萍竟然被丈夫提出离婚。 包惜惜一时之间不敢相信,反问母亲:“是牛丽萍向丈夫提出离婚,还是丈夫向她提出离婚?” 李慧妍气呼呼说:“她那个混蛋丈夫提出的,还说她神经病。” 她也是女人,这种事自然会站在女性这边。刚没了孩子就想离婚,这样的男人不是混蛋是什么。 包惜惜听着也气的不行,这样的婆家简直坏透了,她个人看来当然离了更好,可是想到牛丽萍那个精神状态,也不知经不经受得起这样的打击。 太难受了,历史长河中,女性到底承受了多少。 因为整夜想着这事,第二天一早包惜惜去邮局给姑姑的医院打了个电话,和她详细了解了下情况。 得知牛丽萍大哥痛快答应离婚并把她接回去了,包惜惜心才好受不少。 有家人支持,这一关应该能趟过去的。 事实证明确实如此,牛丽萍在大哥大嫂的帮助下,虽然花了很长时间,但总算走出了丧子失婚的痛苦战胜了抑郁,几年后还考上了大学。反而是她前婆婆口中那个‘想要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的前夫,在离婚后相亲一直失败。女方都介意他妈妈不帮忙带孩子,把前妻逼疯了的事。眼看儿子都要三十了,前婆婆想起牛丽萍,想让他们复婚,被牛丽萍大嫂拿扫把赶了出去。 当然这都是后话,现在包惜惜只知道牛丽萍处于人生低谷,能不能走出来还是未知数。 包惜惜和沈子清在家里待了半个月后就又坐上了去往北上的火车。之所以会提前一个星期出发,主要是给谢翠芝打电话时得知她下学期一开学就要代表学校去美国访问交流,他们想提前和她聚一聚。在则去学校前,包惜惜还想绕路去看一下唐宁,这里势必要耽搁一两天。 其实包惜惜心里也清楚,不过一个多月的时间,唐宁又怎么会有变化呢。但人就是这样,再苦再难,也总期盼着奇迹降临。 告别唐宁坐上去往北京的火车上,沈子清看着气压低沉的包惜惜,想安慰她,可一时之间又想不到语言。好朋友一直昏迷不醒,在这样的事面前,任何安慰都太乏力了。 他剥了个橘子递给她,包惜惜掰了瓣放进嘴,脸顿时皱成一团。 这应该是个还没发育好就被摘下来的橘子,好酸好涩,堪比人生。 听到她把橘子比人生,沈子清笑了,拿过她手里的橘子放好,又重新剥了个,这次自己试吃后才放到她手里:“人生五味杂陈,试试这酸酸甜甜的。” 这个橘子果然甜,吃到好吃的东西,包惜惜心情好好多了,撒娇让沈子清再给自己剥一个。 沈子清摇了摇头,变魔术般从口袋离掏出一颗糖递给她:“不要一下子吃太多,吃颗糖吧。” 肠胃炎一事给他留下了阴影,他是万万不敢再放纵包惜惜饮食了。 “我又不是小孩子。”说是这么说,包惜惜还是拿过那颗糖,并麻利剥了放进嘴里。 坐在火车另一侧的一个小女孩不知何时开始一直盯着沈子清和包惜惜瞧,等到包惜惜把糖放进嘴里,终于忍不住对坐在旁边的母亲说:“妈妈,那个姐姐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可她明明比小孩子还嘴馋……” 妇人连忙捂住女儿的嘴,但沈子清和包惜惜已齐齐看向她们。她知道自己捂晚了,不好意思道歉:“ 不害意思,小孩子口无遮拦。” 包惜惜看着年约七八岁的小姑娘,坚强笑了笑。 没想到啊,她一个成年人竟然被小孩子说嘴馋,自尊心有些扛不住。 然让包惜惜没想到的是,她在告诉自己不要和一个小孩子计较的同事,沈子清却一脸认真对那个小女孩说:“小朋友,有没听过一句话‘能吃是福’?” 小女孩点了点头,说妈妈也说过这句话。 “而且姐姐这不叫嘴馋,她只是吃了一个橘子一颗糖。基本哥哥给她什么,她就吃什么,一点都不挑食……” 接下来便是沈子清对小女孩单方面的洗脑,什么不挑食吃得的人身体素质会更健康。包惜惜一个成年人听得都信了,更别提这么小的一个小女孩,整个人一愣一愣的。 “哥哥,你是医生吗?” 沈子清笑着摇了摇头:“哥哥不是医生,不过哥哥的妈妈是医生。” 有个当医生的妈妈,这话就更有信服力了。 小女孩彻底信了,所以是什么东西都吃一点就不是嘴馋吗? 她眼忽然一亮,兴奋看着自己母亲:“妈妈,你听到哥哥说的了吗?什么都吃一点,对身体好。” “这……”小女孩母亲为难了,看向沈子清。 沈子清也没想到现在的孩子这么机灵,有些不好意思朝女孩母亲笑了笑,开始自己的亡羊补牢,告诉小女孩哪类食物是垃圾视频,吃了对身体不好。 这一说直接把小女孩说困了,没多久就伏在母亲怀里睡着了。 旁人不知道,可坐在沈子清旁边的包惜惜可是清楚的很,这会的沈子清囧的不行,小女孩睡着真是救了他。 包惜惜忍不住了,直捂嘴笑。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28节 谁能想到啊,不健谈的沈子清今天说的话,比过去半年还多。 原来为了维护自己尊严,他也是能豁出去的。 傍晚,火车终于到站。 八月的北京,温度虽然远没有盛夏高,但却是让人及难受的闷热。几乎没什么风,空气好像凝住了般稠乎乎的。 好在这会已经傍晚,闷热有所减缓。 包惜惜和沈子清到学校时,学校食堂已经过了晚饭时间,两人只能在外面吃。 吃饭的时候沈子清问:“晚上一个人待在寝室会害怕吗?” 包惜惜笑:“怎么会,住了几年了。” 沈子清点了点头,话虽如此,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一会又建议:“要不今晚你去谢老师那住?” 这建议挺好的,包惜惜有些心动,只是没提前和谢老师打一声招呼会不会不大好? “这想法救生疏了,谢老师怎么会介意。” 包惜惜想也是,于是笑眯眯点了点头。 两人决定吃完饭直接先去谢老师家。这会的他们怎么都没想到,在谢老师家会遇见让他们完全没想到的一个人。 --- 谢翠芝家的灯亮着,包惜惜兴奋敲了敲门。 开门的是一个看上去大概五十岁左右,戴着一副眼镜,气质温文尔雅的男人。 包惜惜傻眼了,第一反应以为谢老师换住处了。 她小心翼翼问:“请问,这里是谢老师的家吗?” 男子笑着说了声是,然后转身朝里面喊:“翠芝,找你的。” “来了来了。” 谢翠芝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没多久从厨房出来,看清门外站的是什么人后,一脸惊喜。 “惜惜,子清,快进来快进来。” 包惜惜和沈子清有些拘束,担心是不是打扰到谢老师和别人讨论工作。 包惜惜说:“老师,如果不方便,我们明天再过来。” 谢翠芝笑,直接把包惜惜拉进来。 “有什么不方便的,刚好,给你们介绍下,这是我男朋友,谢季同。”随后又向谢季同介绍他们:“这两个就是我经常和你提起的学生,沈子清,包惜惜。” 谢季同礼貌打招呼,包惜惜和沈子清连忙问好。 男朋友这三个字着实让包惜惜和沈子清惊到了。一个暑假没见,谢老师竟然谈男朋友了? 不过这可真是好事,谢老师孤苦半辈子,能重新沐浴爱河可不要再好了。 包惜惜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很俗地一再重复恭喜他们。 谢翠芝笑的春风得意,给两人泡了杯茶,并主动聊起两人认识的过程。 谢季同是清华物理系的教授,两人因为工作关系去年就有了接触。 开始嘛,当然是单纯的工作联系。但随着接触多了,本就互相欣赏的两人忍不住动了心。 后来谢季同壮胆表白了,刚开始谢翠芝还有些抗拒。她觉得现在不受感情牵绊的生活很好。 可谢季同不是个轻易放弃的人,也知道谢翠芝的过往,知道要一个曾经受过伤害的人再次打开心扉很难。他自己何尝不是? 曾经他和妻子也是自由恋爱结婚的,奈何那些年他遭了难被迫下乡,妻子受不了选择了和他离婚改嫁他人。如果不是遇到谢翠芝,只怕他也没想到会再次对一个人动心,而且比年少那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在谢季同的坚持不懈下,谢翠芝终于勇敢放下防备,打算试一试。 没想到这一试,两人一发不可收拾,这恋爱谈的比年轻人还黏糊。 谢季同知道这两个学生在谢翠芝心里的分量,他握住谢翠芝的手,对两人说:“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谢老师的。” 包惜惜早已眼泪汪汪,她一边点头一边掉泪。 她太高兴了,今天真是高兴的一天。 谢翠芝给她递了纸巾,笑她傻孩子。然后忽然想起什么,问:“对了,光顾着聊天,都不知道你们吃饭没有。” 还拿着行李,肯定是今日才下火车,瞧她粗心大意的。 沈子清看着哭的不能自己的包惜惜,笑道:“我们是吃了才过来的。” “那就好。”谢翠芝继续安慰包惜惜。 包惜惜边擦眼泪边解释:“老师,我这是喜极而泣。” 终于止住哭泣的包惜惜在谢翠芝的陪同下来到浴室洗脸,洗干净脸后她小声问:“老师,今晚谢老师是不是在这过夜?” 谢翠芝脸刷一下红了,害羞问:“你怎么看出来的?” 包惜惜眉眼一弯,没说什么。 这个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而且还换上了拖鞋,不是过夜是什么。 她忍不住抱了抱谢翠芝:“这没什么,现在是新式恋爱,不用不好意思的。”顿了顿,她又带着几分哽咽说:“谢老师,你一定要幸福。” 既然谢季同要在这过夜,包惜惜自然是不可能在这住的。洗完脸出去聊了会后,她就很识趣拉着沈子清走了。说坐了一天火车,想早点回寝室休息。 这理由合情合理,谢翠芝即使不舍也没拦着。 包惜惜和沈子清离开后,谢翠芝和谢季同又接着去讨论学生来之前讨论的那个问题,直到差不多十一点钟才相继洗澡休息。 谢翠芝喜欢睡前看会书,刚拿起书本,却被谢季同抢走了。 他笑道:“大晚上还看物理书是要睡不着的。” 谢翠芝笑了笑,便不打算看了,关了床头灯后躺下。 黑暗中,谢季同手伸了过来,一把把她搂入怀。 谢翠芝以为他只是要搂着自己睡,心有些甜,不料他的手却不安分探进衣襟。 她笑骂:“大晚上的不睡觉,当自己是年轻小伙子。” 谢季同也笑,黑暗中开始以吻寻找她的唇,柔声道:“不是年轻小伙子啦,所以才更加要珍惜时间。” 谢翠芝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再谈恋爱,竟然也能如十七八岁般。 懵懂,好奇,向往。那种害羞又渴望靠近的感觉,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有。 足以燎原的火越烧越旺,她心慌,焦虑,空虚。 伴随那一记挺刺,她猛的咬住他肩膀。 疼痛让两人都闷哼出声,也让两人有了喘气的休息。 然而停滞很快又让两人不好受,这样的紧密相贴,让谢季同特别想让她知道,他爱她。 他一遍又一遍在她耳边低喃:“翠芝,我该怎么让你知道,我爱你。” 空气里,早已不知不觉混淆了两人的气味。 呼吸之间,她闻到的是他的味道,他闻到的是她的味道。 感受到她已适应,他低下头,亲了亲她脸颊。 这像一个宣告,宣告他开始自己的征程。 像大风吹过平坦的草原,又像阵风刮过麦田,绵绵无尽,起伏有形。势浩大,像千军万马奔腾而过。最后在一片尘土飞扬中,消失在茫茫的深处,只有风刮过的嘶吼还在脑海中回荡。 哦,不止。 谢翠芝从朦朦胧胧回过神后想起来了,除了嘶吼,还有谢季同最后的那句话。 “翠芝,等你从美国回来,我们结婚好不好?” 作者有话说: 不能写男女主的,那就来配角的。 ? 第103章 话说回到包惜惜和沈子清, 从谢老师家出来后,他们直接回了学校。 本来就是因为不放心包惜惜一个人待在寝室才大晚上去找谢老师的,这下好了, 再不放心也只能这样。沈子清身在在考虑,要不要干脆今晚就守在她寝室楼下。 有情人似乎真的能心有灵犀,走到寝室楼下,包惜惜看着愁容满面的沈子清, 开玩笑问:“这么不放心,你不会是想在楼下待一晚上吧。” 沈子清脸微红, 小声嘀咕:“也不是不可以。” 包惜惜收起玩笑,一脸认真说:“这里是学校,很安全的。再说, 我会锁好门的。” 她真觉得学校是除了家以外最让人心安的地方了,走在校园里,完全没有走在外头的不安。 沈子清也知道她说的在理,也嗯了声。 还在放暑假, 宿管阿姨并不在,沈子清咬了咬牙,豁出去了:“我送你到寝室。” 进女生寝室, 还真是第一回 ,说完这话他脸都红了。 包惜惜想着自己寝室也没别人,于是没所谓点了点头。 一个多月没住人, 一开门一股沉闷呛鼻的气味扑鼻而来。 包惜惜赶忙打开窗户通风, 沈子清则站在门口四下打量。 不少学生也提前回校了,就包惜惜住的这层楼来说, 也好几间寝室的灯都亮着, 看到这样他也放心多了。 再检查了一下寝室的门, 确定结实坚固,他也不好久留,红着脸走了。离开前一再叮嘱包惜惜晚上睡觉要锁好门。 包惜惜嘴角微扬看着老父亲般不放心离开的沈子清,心暖暖的。 她明白关心则乱,却不知这种慌乱是这样可爱。 累了一天,包惜惜简单洗漱后便睡了。 这一觉睡的特别久,直到第二天日头高照。 包惜惜打着哈欠拉开窗帘,想着这个时间沈子清在干什么。 早饭时间过了,午饭又还太早,他应该在看书吧。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29节 突然她生出一计划,那残余的睡意瞬间烟消云散。 去水房打水洗漱洗脸后,包惜惜被这小挎包,蹦蹦跳跳下楼。 今天她要好好表现一下,让沈子清感受到女朋友的关怀。 然这份兴奋在出了寝室大楼,看到那在不远处小道边背书边来回徘徊的人后,瞬间灭了。 走进后,她蔫蔫问:“你怎么那么早?” 沈子清合上英文课本,笑着拉着她到一旁的石凳上坐下,并把搁在石凳上的水壶和铝制饭盒递给她。 “习惯早起,去食堂给你打了早饭,快吃吧。” 其实他醒的比平时还早,天蒙蒙亮就睁眼了。去食堂吃了早饭后,干脆在她寝室楼下附近背英语单词。 包惜惜咬了口烧饼,不得不承认,学校的烧饼是好吃的。 原本她还打算今天做回贴心女友,去外面给他买早餐,好让他感动一下,谁知道他把自己想的都干了。 她就不该想的,比早期又怎么比得过沈子清呢。 吃完早饭,包惜惜问:“我们几点去谢老师家?” 昨晚离开前,谢老师邀请他们今天过去吃午饭。包惜惜觉得今天时间充足,最好去副食品店买点水果带去。 对她这建议,沈子清自然赞同。 他看了下手表,也快十点了,放好饭盒和水壶后便和包惜惜一起去买东西。 包惜惜在夫食品店看到大西瓜就诺不开眼,自肠胃炎事件后,她就没再吃过西瓜。好像再不多吃点,就要过季节了。 “买个西瓜吧。”在已经买了苹果橘子香蕉后,包惜惜央求再买一个西瓜。 沈子清有些犹豫,他忘不了包惜惜出院时医生的叮嘱。 “这也许是这个夏天吃的最后一个西瓜。” 包惜惜可怜兮兮看着他,沈子清心硬不起来,最后在约定她只能吃两块的前提下,还是买了。 包惜惜开心了,两块,又没说是两小块,到时候她主动揽下切西瓜的重任,切大块点便是。 然她有张良计,他有过墙梯。 沈子清哪能没防着她这点,去到谢老师家干的第一件事,便是负责切这西瓜。 包惜惜看着一块只有巴掌大的西瓜,心好痛,无声指责沈子清不人道。 指责完又觉得怪怪的,不人道是这样用的吗? 谢翠芝背包惜惜的馋猫样看心软了,在她的求情下,包惜惜得以又吃了两块西瓜。 聊了会天,也差不多该吃午饭了,谢季同便自告奋勇去做饭,让他们师生三人好好聊。 谢翠芝笑着说了声辛苦了,谢季同一脸幸福捏了捏她伸过来的手。 客厅只剩他们三人,包惜惜问谢翠芝这次去出国要多久。 “这次会久一些,大概两个月。” 两个月确实有点久,包惜惜和沈子清都没想到。 包惜惜担心问:“会影响到学校这边负责的项目吗?” 谢翠芝轻叹了口气:“影响是肯定会的,但也没办法,机会难得。” 这次她去参加的是由美国那边的物理学家组织的关于平行时空的探讨,全世界很多国家的物理界大拿都会参加。自从涉猎了这个领域后,她对这方面也很感兴趣,受到邀请后就没想过不去。 她笑道:“不过老师做事也不是那种没交代的人,自从决定去参加这次研讨会,就开始着手安排手头的工作。虽然项目进度会有所影响,但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这倒也是。”包惜惜不自觉点了点头,她认识的谢翠芝做事确实很妥帖。 不过这会她惊讶的是,没想到正儿八经的科学家竟然也对平行时空这话题感兴趣。毕竟这几个字,她看的最多的还是后世某绿江小说里。现在从谢翠芝这样的物理学家口中说出来,变得仿佛就不是一个虚撰的改变,而更像一个科学存在的可能。 包惜惜忍不住问:“老师,你觉得平行时空真的存在吗?” “这问题可真问到点上了。”谢翠芝拿纸巾擦干净手,很认真和包惜惜说起来。 她的表述太过专业,包惜惜听的很懵,但有一点是听懂了的,科学家一般是推导出一个结论,然后去验证。能够验证这个结论,那么它就是真实的存在。现在他们正在验证阶段。 包惜惜因为有着穿越的经历,主观上是偏向真的存在平行时空这种东西的。 因为讨论的太过专注,根本没主意到时间流失。 谢季同那边饭菜全部准备好了,喊他们上桌。 饭桌上,谢季同对谢翠芝体贴入微,连包惜惜这种自认为谈了个绝世好对象的人都羡慕了。 她觉得谢老师这次是遇对人了,否极泰来,说的也许就是如此。 老师的前半生太过孤苦,老天爷终究还是补偿了一个谢季同。 --- 日子在平平淡淡中过去。 大学开学,谢翠芝去美国,谢翠芝从美国回来后和谢季同结婚,最后以一场史上最难的期末考试结束了下半年。 即将大四,包惜惜不禁感慨时光飞逝。 感觉高考还在昨日,却已经是准毕业生了。 家人们开始关心他们毕业后可能会被安排去哪里工作,也开玩笑说明年毕业后抓紧把这婚事给办了。 当然,为了不给两个孩子压力,大人们都是半开玩笑的态度。 唯一严肃认真和他们聊过的,也就只有沈斌。 沈斌主要是关心他们有没意向单位,表示他认识的人比较多,也许可以帮上忙。 不过说完这话他也笑了,堂堂北大毕业生,哪用得着他插手安排工作,必然都是顶好的单位。 沈子清这才告诉父亲,其实老师也有和他聊过毕业后的工作问题。老师想推荐他去省建筑设计院,这并不是他可以选择的最好的单位,像他这么优秀的学生一定会被安排进住建系统,但老师希望他可以去设计院。 国家目前在这方面太缺乏人才了,而且正好赶上改革开放,以后对这方面的人才需求肯定更迫切。 沈子清深思过后,觉得老师说的很对。而且他当初选择读这个专业,想的就是填补一下国家在这方面的人才空白。 他不希望在中国拔地而起的高楼,都是外国设计单位设计的。 听了儿子这番话,沈斌表示认同,欣慰,并感到骄傲。 做国家需要的人才,不愧是他沈斌的儿子。 听到父亲这样高的夸赞,沈子清有些不好意思,甚至反思刚才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豪迈了。还没踏出校园呢,大话倒说起来了。 说完儿子,自然要说包惜惜。 说实话,在听完沈子清那番话后,包惜惜是有点懵的。 虽然一直有听他念自己毕业后希望能去设计院工作,但不知竟然还有这样一层原因在。 这会她的心情有些沉重,因为这三年她没认真考虑过自己要从事什么行业。 她不想欺骗沈斌,于是红着脸如实说了。 好在沈斌并不因这样就觉得她不成器,反而安慰道:“不清楚也正常,还有一年才毕业呢。俗话说的好,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不管以后在什么单位工作,叔叔都相信你会干的很好。” 如此宽容和相信她,包惜惜更觉惭愧。 她决定利用这个寒假好好想一想,自己以后到底想做什么。 只是这种事如果这么容易想清楚,那就不会有那么多的迷茫青年了。 一个春节过去,包惜惜依然没想透。 沈子清笑安慰她,这样的事本来就水到自然通的。 包惜惜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于是暂时放下了这份迷茫。 事实也正是如此,在一次老师带领他们班学生参加国家博物馆后,包惜惜忽然就清楚自己以后想从事什么工作了。 她要做一个优秀的博物馆管理员! 没多久,包惜惜向辅导员表达了自己意向。 辅导员很意外,以她优异的成绩,其实是可以去更好的单位的。 包惜惜却表示,她觉得在博物馆工作非常有意义。 一个国家的文化是民族精神的魂灵,更是民族力量的源泉。守护国家文物就是守护国家文明,向民众介绍国家文物就是传递文明。这也许是一个学历史的人最有意义的工作。 辅导员听后大为感动,虽然现在离毕业分配还有近一年的时间,但学生这么有理想,她肯定要支持的。 到了大四第二学期,周围的学生突然紧张起来。 既要准备毕业论文,又要为了毕业能分配个好单位奔波。 这是个还没网络的时代,论文所写的每一个字都必须扎扎实实查阅资料,一个一个自己想。 包惜惜觉得好痛苦,终于理解了为什么不到一万字的论文要提前大半年准备。 不过她也知道自己不是最苦的,比如沈子清,他们系虽然不用写论文,但要做毕业设计,比她难了不止一百倍。 好在痛苦过后必有价值,包惜惜的论文得了个优,沈子清得毕业设计甚至被选上了系优秀项目设计,以后将会对后续读这个专业得学弟学妹们展示。这对于一个毕业生来说,可谓无上荣光。 毕业,也代表着各奔前程。 当论文通过,工作分配明了,大家便沉浸在同窗好友离别的难过中。 包惜惜寝室几人是本届几千毕业生中心情最复杂的,明明当时是四个人一起上的大学,最后毕业典礼却只有三个人参加。 三人决定离校前再去看一次唐宁,然就在她们出发前,收到了唐宁父母的来信。 这是唐宁父母第一次给她们写信,三人害怕,担心是唐宁出事了,连拆开的勇气都没。 最后还是很没用去求助沈子清,让他帮忙看这份信。 沈子清快速看完信的内容,喜悦几乎要溢出嘴角。 “唐宁父母在信中说,她醒了。” 唐宁醒了,包惜惜和室友们开始还不敢相信,再三确认后,相拥而泣。 几百个日夜煎熬,她终于醒了,这真是老天送她们最好的毕业礼物。 作者有话说: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30节 毕业啦,即将进入人生新阶段,可以写小两口没羞没臊的生活啦。 --- 前面不是提前剧透,原包惜惜没死吗? 这章再剧透一点,也许包惜惜以为的穿书,未必是哦。 ? 第104章 唐宁的这场意外昏迷, 让她比同寝室的其他三人晚毕业两年。但连她本人都没想到的是,这场意外还给她带来了爱情。那个把她撞成这样的男子,在她醒来后依旧经常探望, 一来二去,两人互相看对眼了。 已经工作了的包惜惜收到她的来信,得知这个好消息,直叹缘分妙不可言。 不过这都是比较后面的事, 时间来到1982年春。 春节过后,包惜惜和沈子清就去了分配的单位上班。 沈子清如愿去了省建筑设计院, 包惜惜则去了省博物馆。 两人的单位虽然都有安排宿舍,但两家人觉得既然都在省城,何不住在沈家。 既然直接住到沈家, 为了不让包惜惜被人指指点点,沈家人干脆提议,不如让两个孩子先领证,再慢慢准备酒席。 不管是长辈还是当事人, 对这提议都觉得很好。 于是春节过后民政局一上班,两个年轻人就去把结婚证办了,随后高高兴兴去省城。 领完证后包惜惜基本就不怎么管婚礼的事了, 在她看来有这本结婚证已经够了。 嘿嘿,够她光明正大对沈子清上下其手。 然沈子清却觉得没办婚礼不可冲动,他不想亏了包惜惜, 搬到省城住后, 还是和包惜惜各睡一间房。 包惜惜那个绝望啊,只是她一个姑娘家, 总不好对沈叔叔钱阿姨说, 自己要跟沈子清一起睡吧。 为了自己的幸福, 她只能努力努力,尽早让这个直男开窍吧。 只是还没努力成功,意外就先来了。 这日下了班,包惜惜绕路去设计院找沈子清。 前段时间去项目现场,他的腿不小心弄伤了,她要陪他去钱阿姨上班的医院复诊。 本来昨天就应该去的,但是沈子清忙起来忘了时间所以今天她得盯着,亲自陪他去医院。 也因为昨晚就说好了她要陪着去医院,沈子清估算着她差不多到的时间一拐一拐走到单位门口等,没多久就看到她从公交车下来。 包惜惜看着那个腿受伤了还站在大门口等自己的人,连忙小跑着上前,担心责备道:“怎么不在里面坐着等。” 沈子清笑,解释自己刚到门口。 包惜惜对他太了解了,怎么可能信了他这话。 扶着他来到公交站等了会,去往医院的公交车就来了。 现在恰逢下班时间,公交车上很多人,沈子清拉了拉包惜惜的手,说:“我们等下一辆吧。” 包惜惜直到,他是不想别人给自己让座。 都是上了一天班的人,谁不累。 想到帮沈子清处理伤口的段医生今晚刚好要值班,他们确实也是不用赶时间,包惜惜点了点头。 两人等走了两趟公交车,第三辆驶来的终于没什么人。 来到医院,天已经黑了。 段医生刚吃完晚饭,看到沈子清和包惜惜来了,笑眯眯让他们进自己诊室。 边拆沈子清腿上的纱布边说:“让我先看看你伤口复原的怎么样。” 包惜惜紧张看着他拆纱布,顺势打量了下这个年轻帅气的医生。 这是他们第三次见,前两次因为心思都在沈子清腿上,她都没留意到两次帮沈子清处理伤口的医生是同一人。 这次为什么又是他?还不是因为昨天沈子清忙到忘了来医院,钱琳只好亲自出马,拜托今天值班的段医生帮儿子检查一下伤口复原情况。 他年纪比沈子清大几岁,看上去确实成熟稳重些。虽然年轻,但已经是医院重点培养的年轻一代医生。不仅医术高超,为人也风趣幽默。因为还没对象,是医院里不少单身护士心仪的对象。 以上信息包惜惜是从钱琳那知道的,她有些不理解,段医生人长得不错,前途又不可限量,这样的人怎么还没找对象呢?医院里那么多单身护士怎么能放过他? 才想着,就有个年轻小护士来敲门。 戴着口罩看不清长什么样,但那双眼睛亮晶晶的,给人感觉应该是个非常可爱的小姑娘。 小护士显然没想到这个点不是急诊室的诊室里竟然会有病人,在门口愣住了,一会才磕磕绊绊说:“段、段医生,我、我不知道你、你有病、病人。” 段医生抬起头,看到她紧张成这样,笑得比平时还要温柔了几分,问:“小林,找我有事吗?” 那个被叫小林得护士犹犹豫豫把刚才下意识藏在身后得饭盒拿出来,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我从家里带了点水果,你、你、你……” ‘你要吗’三个字怎么都说不出口,呜呜,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个点段医生真是还有病人。 段医生把拆下来的纱布放好,略带歉意看了沈子清一眼,走到门口笑问道:“是带给我吃的吗?” 小林护士猛点头,根本不敢抬头看他。 段医生说了声谢谢,主动拿过她手中的铝制饭盒。 东西终于成功交出去,小林护士不敢再待,转身一溜烟跑了。 段医生看了她落荒而逃的背影一会,笑了笑。 把饭盒放下后,继续给沈子清检查伤口并消毒。 包惜惜看着还红肿的伤口,担心问:“医生,他的腿没事吧。” “有事。”段医生一脸严肃抬起头,却没接着往下说。 包惜惜心都悬在嗓子口了,紧张盯着他,问:“是不是昨天没准时过来复诊,发炎了?还是伤口出现了感染?” 本来一脸严肃的段医生听了包惜惜的连环问后,忽然调皮笑了:“伤口还没愈合,不能叫没事。” 包惜惜:“……” 她都快担心死了,竟然还开玩笑,这个段医生真是太调皮了。 沈子清看向包惜惜,眼神安抚。 段医生看到了,有些羡慕啧了几声。 “你的伤口康复的不错,看来有按医生的吩咐做。”说到这,他看了眼包惜惜,带着几分调侃道:“应该也是对象照顾的不错吧。” 沈子清笑了笑,看向包惜惜的眼神温柔的要溢出水来。 脚受伤以来,包惜惜对他的照顾确实很细心。 为了不让他伤口沾水,都差点要帮他擦身子。 这温柔的眼神,看得段医生打了个激灵:“别这样,我只是个普通的医生,今晚还要值班,不要这样秀幸福。” 包惜惜指了指那铝制饭盒,含笑反问:“谁秀谁呢?值班还有小姑娘专门送水果。” 段医生嘿嘿笑了笑,去拿纱布帮沈子清重新包扎伤口。 话题既然扯开了,包惜惜的八卦细胞被唤醒,忍不住问:“段医生,你是不是也喜欢小林护士?” 问这话的时候,她以为怎么都得拉扯以西啊,谁知道段医生直接嗯了声承认了。 这男人好坦诚,好干脆。 包扎好伤口,打上最后一个结,段医生扶了扶眼睛,一脸严肃对包惜惜说:“其实小林是我对象。”说完露出个得瑟的笑容。 包惜惜傻眼,条件反射问:“你不是没对象吗?” 段医生笑:“从钱医生那听说的?” 包惜惜点了点头。 他再次得瑟摇了摇头:“消息过时了,那已经是三天前的消息了。” 短暂微楞后,包惜惜笑了。 言外之意,他有对象不过三天,正是蜜里调油阶段。 包惜惜两手抱拳,作揖道:“恭喜恭喜,一把年纪终于有对象了,不容易啊。” 被小小打趣了一下,段医生也不介意,开玩笑道:“那是那是,没有子清幸福啊,青梅竹马。” 包惜惜脸上笑意更深,挑了挑眉,有些欠揍道:“别羡慕,羡慕不来的。” 段医生轻呵了声,他才不会羡慕呢。 然等他们离开后,他不得不承认,他会羡慕。 工作几年,他全部心思都在工作上。虽然父母也会偶尔提一下,让他也操心一下自己的终身大事,他都是一笑而过。 他知道医院里有不少姑娘喜欢自己,一直以来他也都很注意分寸,尽量不做出让她们误会的事。 他从没想过,这一切的改变竟然这么偶然。 沈子清腿受伤,包惜惜陪他来医院复查。 一场普普通通的问诊,让他明白了什么叫‘满目深情’。 那日下班后,迎着夕阳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他忽然觉得,人生漫长,若是有个情投意合的人陪伴也未尝不错。也许感情并不会影响他的工作,他不应该心存抗拒。 心扉打开后,他注意到了小林这个可爱的姑娘。 缘分有时就是这样妙不可言,遇到对的人,认识的时间长短便不是问题。 接触了几次后,他表白了。 洗干净手后,段医生看了下时间,离去急诊室接班还有十来分钟,刚好可以吃点水果。 很甜,让他想到小林。 段医生嘴角不自觉上扬,他真越来越觉得,谈恋爱挺好的,以前时他偏见了。 --- 包惜惜和沈子清出了医院后便直接回了家,想来晚回的沈斌今天竟然在吃晚饭前回来了。进门的时候,他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 钱琳今天休息,把晚饭都做好了,看到他们回来,吆喝着丈夫洗手端菜。 四人都在饭桌前做好,沈斌一开口就说了句让大家很意外的话。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31节 “我今天出差顺路回了趟家属大院,聊天的时候我们选了几个日子,想问问你们意见。” 说完他把选的几个日子一一念出来。 饭桌上所有人都明白,沈斌说的这日子,自然是婚礼的日子。 包惜惜看了眼沈子清的腿,心里暗暗作痛。 如果不是他的腿受伤,她肯定想要最近的那天。 现在嘛,只能视康复情况而定了。 唐僧肉果然不好吃啊,她和沈子清的婚礼,应该不会出现什么一波三折吧。 心好慌。 作者有话说: 有点没状态哦,难产了三千字。 影子也知道,呜呜,更新再上不去,慢慢的大家都会离开的。 ? 第105章 为了不让婚礼的出现一波三折的情况, 包惜惜想了想,说自己想两个月后的哪个日子。 那时候刚好春末初夏,不冷不热, 天气上来看很不错。 沈子清听到这日子显然一愣,不过很快调整好,笑着说:“我也觉得这时间不错,还有两个月的时间准备, 不至于太匆忙。” 钱琳听到儿子这话也笑了:“傻孩子,就算是两天后举行婚礼也不会匆忙。” 两家大人可是在两个孩子没毕业的时候就开始为他们日后结婚做准备, 不说别的,提亲最难搞的三转一响,她和丈夫在半年前就定好了。而据她所知, 包间家那边也是很早之前就开始攒票购置嫁妆。 嗐,其实在她和丈夫看来,家里什么都不缺,真不需要对方准备什么嫁妆。但想想人家只有一个女儿, 这是父母队孩子的心意,不好阻拦。 既然两个孩子都觉得两个月后的那个日子好,沈斌和钱琳也没意见, 趁着吃饭的功夫给两个年轻人大概讲了下婚礼上的一些习俗。 说到这些,包惜惜听得可认真了,生怕这地方有什么婚闹之类的可怕习俗。 还好没有, 但她个人觉得, 这流程似乎反锁了一些。 她尝试性问两位长辈:“两家人楼上楼下的,就不需要迎亲了吧。” 钱琳不是那种迂腐的长辈, 但也有所顾虑:“不迎亲, 岂不是不热闹?” 包惜惜看了眼沈子清, 小声说:“亲朋好友一起吃饭,我觉得就挺热闹的。” 好在沈子清也认同她这看法,两人的婚礼,他希望以包惜惜意愿为主。 既然两位孩子都觉得可以省了迎亲这环节,钱琳和沈斌也不再坚持,只说回头和包家那边商量一下。 说完了老家那边的婚礼,又商量了下省城这边的。 因为两人的单位都在这边,回头肯定还是要宴请两边的同事吃饭的。 钱琳给他们推荐了两个酒店,包惜惜立刻提议改天有空一起去试吃。 吃完晚饭,四人都很有默契停下这话题,一家人围坐在客厅看电视。 沈斌忽然想到什么,对沈子清和包惜惜说:“对了,你们两人有没考虑单独住?” 这话问的太突然,沈子清和包惜惜都愣住了。 特别是包惜惜,甚至有些忐忑想,莫非沈叔叔觉得他们住在这里不方便? 那就愁了,她觉得住这里很方便啊。有冰箱有电视,出门就是公交站,附近又有百货公司友谊商店。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非常方便。而且她很喜欢沈叔叔和钱阿姨,相处之后才发现,两位简直就是开明父母的代表。 如果他们住在这真的不方便,她和沈子清只能向各自单位申请宿舍了,到时候那边先申请下来就去哪边住……诶,等等,刚刚沈叔叔说什么? 胡思乱想的包惜惜没听清,忍不住问:“叔叔,刚才你说什么?” 沈斌以为她是太震惊,笑着又说了遍:“前两年国家不是提出要走住房商品化的道路嘛,为了相应号召,东湖那边新建了个商品住宅公寓实验小区,去年底落成,应该快能对外售卖。如果你们想婚后单独住,我打算在那边给你们买套房。” 原来是这个原因,包惜惜笑自己真能想。 前两年国家确实提出了一个对后世影响很大的政策——住房制度改革的总体思路。不过这个政策从提出到发展成熟还要十几年的时间,因为这种改革还只是针对住宅分配体制的改革,未涉及对住宅供应体制的改革,即住宅的供给仍然是由国家、职工所在单位统一提供。所以哪怕在八零年就提出住房制度改革思路,但直到分配房被彻底取消前,市场机制还完全被排斥在住宅供给体系之外,人们还没有购买商品房的概念。 初代的商品房啊,包惜惜有些心动。 虽然目前来说,东湖那边交通还不是很便利。不过这时候自行车仍然是主要交通工具,他和沈子清可以骑自行车上下班的。下雨天不方便的话,也可以回这边住。 包惜惜想着想着,两眼发亮。 想买几乎刻在脸上,不用开口沈斌和钱琳都看出来了。 沈斌笑呵呵说:“行,等周末我们全家过去看看。” 周末?那不就是两天后? 包惜惜看了看沈子清的腿,有些担心。 沈子清看到她这一眼,笑了,笑的很是无奈,对她说:“放心,我的腿能走路。” 沈斌听到这话也哼笑了声,对包惜惜说:“放心吧,不过是皮肉伤,没事的。” 紧接着,他又说了当年自己还当兵的时候,腿伤成怎样都还要负重跑。 钱琳听了忍不小丈夫:“比什么不好,比能吃苦。说了多少次了,这破习惯得改。没想到不仅没改,现在连受伤都要比了。” 沈斌嘿嘿笑了笑,他也不是要比的意思,只是想起自己以前的光辉事迹,忍不住和孩子们说说。 看完电视,四人陆续洗漱回房睡觉。 两天后一家四口去东湖看房子,因为这时候有买房意识的人不多,可供挑选的房源还很多,多到包惜惜忍不住担心,会不会他们装修住进来后,整栋楼都没什么人住? 但随后一想,反正不过一梯两户六层楼高,就算只有后她们一家住也没什么好怕的。 因为这时候的住宅基本都还是楼梯房,不管是谁自然都不想爬那么多楼梯。四人商量后定下了一套在二层朝南的三居室,付了定金后离开。 回去的路上包惜惜还有点不敢相信。就这样拥有人生第一套房了? 如果从现在开始,她合理规划,把自己和沈子清的工资一部分存起来,等以后商品房多起来,她买买买,是不是可以也做个小房东? 只是想,她都忍不住笑了。 托腮看着公交车外明媚的阳光,忍不住感叹生活真美好。 坐在她旁边的沈子清看到她笑的有些邪魅,好奇了,也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窗外。 奈何车子是在向前行驶中的,他并没看到什么会惹人发笑的。 他问:“笑什么?” 包惜惜看了看坐在不远处的沈斌和钱琳,压低声音告诉他自己刚才所想。 说完她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看来她还是被后世万恶的炒房带偏了。 为了表示自己思想还是端正的,包惜惜又小声表态,前面说的那些话都是开玩笑的。 她还是要踏踏实实工作,绝不要钻这种不道德的金手指空子。 以前她不知道在哪里看过一句话,说幸福也是守恒定律,爱情带给你少一些,必然会在其他地方补回。她希望自己的幸福更多是来源于爱,而非金钱。 --- 日子在平淡中一天一天过去,转眼就要到两人举行婚礼的日子。 这段时间,两边的长辈都在为两人的婚忙前忙后,两位当事人基本没怎么操心,可以把心思都放在工作上。 通过这事包惜惜深刻感受到有疼爱自己的家人有多幸福,连婚礼这种让多少夫妻临阵翻脸的事,他们都可以不用怎么管。那感觉有点像家人们都把一切准备好了,到了那天穿的漂漂亮亮出现就行。 天下应该没有比他们更幸福的新人了,感谢两边的家人们。 这夜,沈斌出差不在家,钱琳在医院值班。 两个年轻人吃过晚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聊起快到举行婚礼了,会不会紧张这个话题。 包惜惜坦然不会,因为婚礼定在当地一家数得上名号的酒店,她觉得自己那天应该会更关心有什么好吃的。 听到这答案,沈子清真是又无奈又好笑。 看来紧张的只有他一个人了,想到还有不到一个星期就事两人的婚礼,这两天他都没睡好,经常在半夜莫名其妙醒来,床上一趟就是半宿。 明明两人领了结婚证就已是夫妻,为什么想到婚礼还是会心怦怦跳,紧张的不行呢? 沈子清似是自问,又像是在问她。 包惜惜忽然两眼一亮,凑近他说:“我知道为什么。” “为什么?” “因为……我们只是领了结婚证,还没夫妻之实啊。”‘因为’两个字她拖的特别长,故意卖关子似的。 这话出来,如她所料,沈子清脸红了。 包惜惜暗笑,更脸红的还在后头呢。 她身子不自觉朝沈子清又倾了许多,一字一字温柔说出:“要不,我们先把夫妻之间该做的事做了?我相信变得更亲密后,婚礼那天你肯定不会紧张。” 沈子清的脸因为这话变得滚烫,他心道,这是什么歪理,他紧张的是两人的婚礼,担心到时候会有做不好的地方,跟两人有没有夫妻之事有什么关系。 “简直胡说八道。”沈子清推开她倒向自己的身子,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凉白开,咕噜咕噜喝光。 他看过一本书,说人在比较焦虑紧张的时候适当的饮用水可以缓解紧张的情绪。 应该是假的,他喝了满满一杯,心却还越跳越快,跟要跃出胸腔似的。 魂不守舍走回沙发坐下,包惜惜立刻跟无骨似的往他背靠了过来。 “真的不认真考虑下我的建议吗?” 她的脸贴着他的背,他能清楚感觉倒她说话时呵出的气,温热夹带着麻意思,瞬间在他整个背部散开。 沈子清嘴张了张,喉结滚动,想说什么,却是说不出话。 他又想喝水了。 作者有话说: 提前预告明天圆房,21点准时更,应该不会被锁的。 --- 今天更新晚了,看了一场很精彩的比赛。( ̄▽ ̄)为我的晚更几个红包。 ? 第106章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32节 昏暗的房间, 月光沿着窗帘缝隙透进来,照在那凌乱掉落在地上的衣服上。 柔软的大床上,一只手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在床头柜上摸寻着什么。 终于,他找到了。 凭借着良好的夜间视物能力,他看清了手表的时间。 凌晨两点,离天亮还早。 看了眼旁边呼吸匀称睡得正沉的人儿, 沈子清的心软成一片,起床的动作放得格外轻。 摸黑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和裤子随意套上, 他开门走出房间下了楼。 他的嘴唇已经干到有些泛白,必须要喝水。 两杯凉白开下肚,那口干舌燥的难受感终于有所缓解。 放下杯子准备上楼睡觉, 看到不远处的沙发,沈子清脸不由红了。 昨晚发生的一切,都是从这里开始的。 她总以为他定力很好,两人独处的时候总喜欢挑逗一二。 其实在她面前, 他的定力一点都不好,每次都需拼尽全力才能堪堪克制。 他知道包惜惜又逗自己,可这次他好像真没有了抵抗力。 沈子清笑了, 扶正她的身子,食指微弯轻轻敲了下她脑袋:“坐好,不许像个小孩子似的, ” “……像小孩子的话, 直接坐你腿上了。”包惜惜摸了摸被他敲过的地方。 他语塞,好一会才道:“我和你说认真的。” “我也和你说认真的, 但你每次却和我打马虎眼。是不是两人认识太久, 在你面前没魅力了。”包惜惜这话是故意说来冤枉他的, 怎料说的太投入,说着说着竟还哽咽了。 她一哽咽,沈子清就慌,哪分得清她是认真还是伪装,忙低声哄:“我错了,不该说你。” 包惜惜佯装生气,背过身不理他。 沈子清伸手去搂,她故意挣脱。他再伸手搂,她再挣脱。 来来去去,她最终还是被他搂入怀。 “惜惜真觉得在我面前没魅力?” 包惜惜轻哼了声,心说当然不是,哪次沈子清不是被她折磨得咬牙切齿。这就是太守规矩的代价。 “惜惜这样觉得,我可真是有点伤心了。” 说着伤心,语气却带着笑意,包惜惜有些气不过拿手在他胸膛戳了几下。 沈子清被戳的有些痒,忙抓住她拿只不安分的手。 现在的他很危险,任何的肢体碰触都可能一发不可收拾。 然而抓了这只还有另一只,沈子清只得把她两只手都抓住。 可包惜惜是什么人,手被控制住了还有嘴,昂起头直接在他脸上亲啃。 “惜惜!” 一声无奈又夹杂着浓浓克制的呼喊过后,沈子清眸色一变,干脆把她按在沙发上亲起来。 起先还有打打闹闹的意思,但是慢慢的两人呼吸不自觉开始变得重起来。 沈子清在她耳边喘了口气,低声说:“每个人的忍耐力都是有限的,我未必如你想的那么好。” 她背抵着椅背,随着呼吸慢慢平复,眼前也慢慢恢复清朗,看到的是他熟悉又让她迷恋的脸。 没有人再说话,只静静看着彼此。 包惜惜忽然幸福的想哭,就这么看着这个男人,她看一辈子都不会腻。 在墙上的挂钟铛铛敲了九下后,沈子清低头再次含住她的唇。 和刚才的打打闹闹不同,这次两人连呼吸都放的很轻。 像极了记忆里那个炎热的夏日午后,空气里没有一丝微风,热浪扑面而来。可包惜惜却又能清楚分辨,并不是那年的夏天,因为没有蝉在叫。 …… 什么时候上楼的?她不知道。 别看她平时肖想沈子清的时候猛如豺狼,可真发生时,她才知道自己就是只纸老虎。 不曾领略的知识领域,也许是她想得过于严重,一次又一次吓得把他推开。 沈子清虽然也难受,然这种事他也是没经验,看她紧张成这样,也是心疼得厉害,根本没办法狠下心。 他耐着性子,不断安抚紧张的她。 沈子清心疼,搂着她轻声说:“要不,我们今晚先不试?” “不行。”包惜惜想也没想拒绝,如果到这地步了还放弃,以后回想起来,她都会笑花自己。 “……但我要洗个澡。” 她浑身烫的厉害,两人在床上折腾了那么久,也让她出了一身汗。她想洗个澡,也想借此放松自己。 来到浴室,包惜惜羞的拿毛巾遮住脸。 想到刚才自己一次有一次嗷嗷叫,只觉得太丢人了,这显得她很纸老虎啊。 她去洗澡的时候,沈子清也去简单冲洗了下身子,并下楼喝了杯水,也给她倒了杯水端上来。 没能宣泄的欲望让他很是难受,整个人都闷闷的。就好像梅雨天,雨一直下不出来时的空气。 他站起身,拉开窗帘打开窗户,想让西线空气进来。 “你怎么把窗帘拉开了?” 身后传来包惜惜的声音,沈子清微笑转过身,正准备告诉她想呼吸下新鲜空气,然在看到他后,笑容凝滞在嘴角,几乎时条件反射般,迅速关上窗户拉上窗帘。 洗澡出来的包惜惜,竟然只裹着一条浴巾。 脑壳突然突突突疼,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说她。 “你、你怎么不穿衣服?”沈子清耳根绯红,直觉的关上窗后,空气似乎又闷了。 包惜惜娇嗔瞥了他一眼,无声说,穿什么穿,一会还得拖。 刚才洗澡的时候她想清楚了,这种事也许并不如小说里描述的那么美好,但她还是想和沈子清试试。 两人再次挨着坐在床沿上,近的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 刚洗完澡的她很香甜,试是沈子清熟悉的香皂味。 灯光下,低下头,映入眼帘的是她露在浴巾外香肩。 很白,他忍不住伸手抚摸,触感果然如所料的那样细致嫩滑。 他看向她的眼神变了。 如果说之前的那场一发不可收拾是始于打闹后的失控,那么这一次则是完全遵从身体的本能。 …… 她的身体再次僵硬,沈子清问:“要喝水吗?” 他忽然这样问,包惜惜一愣,不解这话怎么这么突然。 趁她放松之际…… 沈子清心里清楚知道,这次他没办法理智。 他做不到。 所有勇敢褪去,包惜惜拍打着他肩膀,哭喊着让他停下来。 他低声哄着,道歉着。 “乖,一会就好了。” “对不起,惜惜,真的停不下来。” …… 午夜来临,包惜惜疲惫不已。她甚至连洗澡的力气都没,还是沈子清抱着她去浴室的。 再回到床上,眼一闭便沉沉睡去。 沈子清看她睡着后,心柔成一片,盯着她看了好久。 终于他也困了,才舍得关灯睡觉。 这一觉并没有睡太久,两点就醒了。 他以为自己只是在沙发上坐了一会,抬眼一看时钟,才发现已经过去了半个多小时。 沈子清关了灯,再次上楼睡觉。 --- 第二天,包惜惜还睡得正香,却被沈子清叫醒了。 她艰难睁开眼,很快又闭上。 沈子清已经洗漱穿戴整齐,看着她这样,想笑又心疼。 “惜惜,要不今天我帮你请假?” 请假?包惜惜反应过来了,今天还要上班。 “不请假不请假,我得去上班。”她边说边想坐起身,却发现浑身酸痛的厉害,如果不是沈子清帮助,差点起不来。 最近单位有个资历较老的同事看她不顺眼,正想抓她小辫子呢。 包惜惜扭着酸痛的腰去洗漱,感叹快乐果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个代价,她用了几天才缓过来。 俗话说好了伤疤忘了疼,明天两人就要请假回老家准备婚礼了,晚上睡觉得时候包惜惜又不知死活跑到沈子清房间逗他。 沈子清忍得额头青筋直跳,最后没办法把她拖出房间反锁房门才终于松了口气,准备一会去洗个冷水澡。 婚礼近在眼前,他可不想她没精神。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33节 --- 老家那边,包家明夫妻早在昨天就向厂里请好了假,全身心准备女儿的婚事。包惜惜回来后基本就是等着举行婚礼,没什么需要忙的。 而沈家那边,沈倩瑶早在半个月前就回来帮忙,加上沈爷爷赵奶奶,统共五个大人,更是准备充分。 眨眼过去两天,明天就是婚礼了。 前一晚,李慧妍来到女儿房间。她睡不着想和女儿聊聊天,她们母女已经很久没有这一坐在一起谈心了。 摸着女儿的头,她颇感慨说:“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眨眼你都要嫁人了。” 包惜惜依偎着母亲,对她说:“等你和爸爸退休了,也来省城生活好不好?” 李慧妍笑了:“傻孩子,哪有女儿嫁人了,父母还跟过去住的。” “怎么不可以?”包惜惜急的坐直身子:“难道你们也觉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当然不是。” “既然不是,怎么不可以来省城生活?你们只有我一个孩子,难道我结婚了就不管父母了吗?” 女儿这么牵挂他们,李慧妍听得很开心,很欣慰。 她安抚有些激动的女儿:“妈知道你孝顺,虽然我们跟沈家熟,但一个屋子住四个老人始终不大好。” 原来是担心这个,包惜惜笑了笑,告诉母亲沈家买了一套房,等装修好后她和沈子清会搬过去住。随后也告诉母亲自己的计划,她打算攒够钱后再在那个小区买多两套房。一套给自己父母住,一套给沈子清那边的家人住。 沈爷爷和赵奶奶年纪也大了,不可能一直住在老家的。沈叔叔和钱阿姨工作又忙,她觉得老人和他们住同一个小区最妥当。 平时没事各过个的,有事还能及时照应。 包惜惜这提议让李慧妍很心动,和女儿聊完天回房后也和丈夫说了。 他们夫妻这些年也是攒了点钱的,如果真能有钱就买到房子,他们可以自己出钱。 包家明听后也挺心动的,但眼下还是女儿的婚礼最重要,和妻子约定这事等以后再商量。 另一边,包惜惜躺在床上,本想早点睡觉的,却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不会是也和天下千千万的新娘一样,出嫁前夕紧张了吧。也不知道沈子清能不能睡着。 作者有话说: 【审核大哥,不知道怎么改了,标黄色的全部删了,球球给解锁吧。今天都周二了,要排榜了。】 ? 第107章 许久以后, 包惜惜回想起自己的婚礼,仍旧会暖上心头。 这时候的新人还没什么人穿白色婚纱,条件好的会穿传统凤褂或艳丽的红色衣服, 条件一般的大多数会选择穿绿军装,然后在胸前别朵红花。 她这天选择穿了条很好看的红裙子,有点像电影《街上流行红裙子》的女主陶星儿躺在草地上时的那条。这样的穿着在这时候也算是个重大突破,她其实有些忐忑, 好在沈子清和家人很支持她。 为什么会穿这条裙子?也实属没其他选择,此前她和沈子清逛了几次百货公司都挑不中婚礼穿的衣服, 一次和谢老师聊电话时提及,她说准备妥协,在百货公司买一套衣服将就一下。 没多久, 谢翠芝又来电话说给他们寄了个包裹,收到后发现是条裙子,一条很漂亮的红裙子。 这是谢翠芝在美国交流时买的,当时看到这条裙子是就觉得, 如果穿在包惜惜身上肯定很好看。 谢翠芝并没有她一定要穿这条裙子结婚的意思,但她看到这条裙子以后,觉得这就是自己梦想的那件喜服。 她的衣服定下来, 沈子清的就简单了。普普通通一套西装穿在他身上,就衬得他更加帅气有型。 婚礼那一天,阳光正好, 母亲亲自给她穿上了红鞋子, 盖上红头纱,梗咽着叮嘱她一定要和沈子清好好过日子。 在自己家拜别父母亲人, 在沈家走完传统礼仪, 两家人便去了宴请亲朋好友的酒店。 在酒店摆酒席, 并非他们首创,但这时候也不常见。 主家办的省心,宾客吃的欢心,总的来说还不错。 后来听母亲说,当时有被邀请去酒店一起吃酒席的大院邻居们回去后都觉得这法子不错,以后也这么给自己的孩子搞。不仅省事,还有排面。 排面,也许是有去喝喜酒的人对她那场婚礼第二高的评价。 第一高的,自然是感动。 那场婚礼,沈子清给了她很多很多感动。 一开始,她对婚礼的期待,只是完成一个仪式,然而沈子清却给而落她一个完美的经历。她一直以为他和自己一样,认为婚礼只是形式,两人的感情才是最重要的。然而到了婚礼现场,婚礼上的每一个环节,一个接一个的惊喜和感动,让她不得不去质问,他到底偷偷参与了多少。 沈子清这才笑眯眯告诉她,生命需要仪式感。 他给了她一个连细节都充满感动的婚礼,新郎致辞更是让在场所有人,包括她,都留下了感动的泪水。 因为他的精心准备,她被司仪也叫起来发言时,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哭的稀里哗啦,开口第一句便是跟大家说,不知道沈子清背后藏了这招,引得在场的人哭了又笑。 婚礼结束后,他们在大院住了几天。 其实除了住在沈家,其他和之前并没有什么变化。 她依旧可以日日见到父母,日日和他们一起吃饭。 结束休假回到省城,日子看似和之前没什么区别,但个中滋味有多甜,只有两个年轻人知道。 有些事,食髓知味。一旦试过它的美好,便会不断尝试。 忙工作忙着甜蜜蜜的同时,两人也得抽时间准备新房的装修。 好在沈子清本身就是在设计单位上班的,这方面资源不少。搞了两个月,新房子就装修好了。 本着对健康负责,包惜惜和沈子清商量后,还是决定晾几个月再搬进去。 沈斌和钱琳自然没意见,有他们在,这个家都热闹了许多。 1982年深秋,在天高气爽的一天,包惜惜和沈子清搬入了新家。 两边的父母特意过来搞了个简单的乔迁宴,说要给他们搞个意头。 搬出来住,两人算是彻底脱离父母独立了。 在新家住的第一天,看着这个属于他们两人的家,包惜惜眼睛有些湿润。 她真的特别感谢公公婆婆,如果天下的公公婆婆都如此,也许就不会有婆媳矛盾了。 在她认知里,结婚应该是两个年亲人独立出来组建属于自己的新家庭,而不是要求一个女人剥离自己的原生家庭去融入一个陌生的家庭。 因为她真的有一对非常非常好的公公婆婆,所以她非常乐意和他们一起居住。但假若他们也和这天下大多数公公婆婆一样,包惜惜是不敢想象自己会过成怎样的。 去一个新环境生活可能都需要时间适应,可以想象融入一个家庭有多难。 沈子清洗澡出来,看她坐在沙发上,眼红红看着阳台,心突然软成一团,上前搂住她。 “怎么哭了?不习惯?” 包惜惜摇了摇头:“只是觉得太幸福了,幸福得让人有些不敢相信。” 沈子清笑她傻,轻捏了下她圆润的鼻尖:“相信我,以后还会更幸福。” 她重重点了点头,沈子清的话她自然是相信的。 近距离看,他的黑眼圈很明显,包惜惜心疼问:“最近是不是很忙?” 沈子清嗯了声,告诉她最近他们想参与一个大项目的竞标,也许接下来会经常加班。 “什么大项目?” “省里准备筹建一座三十三层高的金融中心大厦。” 包惜惜大概懂了,笑问:“那以后加起班来,是不是会在单位过夜?” “不排除这个可能。” 包惜惜哦了声,开玩笑:“没想到啊,新婚就可能面临独守空房。” “好像是,怎么办,你的丈夫我已经有些愧疚了。”沈子清笑看着她,笑容有些邪魅,放轻声音说:“那看来为了弥补独守空房的日子,平时我只能多加努力了。” 说完,猛的把她拦腰抱起。 包惜惜被吓得轻呼出声,下意识搂紧他脖子。 …… 沈子清努力补偿的结果,就是第二天包惜惜上班差点迟到。 如沈子清所言,接下来他确实很忙,而包惜惜这边因为馆里想举办一个‘大明风华’主题展,也忙的焦头烂额。 好不容易熬到放假,想着第二天终于不用上班,当天晚上加班到九点多才回来的沈子清也不管时间是不是很晚,抓着她狠狠放肆了半宿。 第二天,包惜惜坚强放弃睡懒觉起了个大早,准备去农贸市场买了一只新鲜鸡回来。 这短时间她和沈子清都太辛苦了,特别是沈子清,压力大的都瘦了一圈,她想顿锅鸡汤给他补补。 她虽然会基本的厨艺,但挑鸡是真不会。 那被关在鸡笼里的鸡,每一只都那么生猛,她不知道怎么选。 太小只吧,她担心养的时间短。太大只的,担心养的时间太久煲汤肉太老。 卖鸡的大婶已经做了几个客人的生意了,见她还在挑,却神情认真,忍不住笑问道:“刚结婚?” 包惜惜笑着点了点头,有些羞涩。心想是不是昨晚太狠了,被这些经验丰富的大婶看出哪里不妥 “正常正常,好多刚结婚的女同志也不知道怎么买菜。来,大婶教你……”大婶劈里啪啦说了一堆,告诉她鸡应该怎么挑,并帮助她选好了一只鸡。 包惜惜感激说了好几次谢谢,拎着这只生猛的母鸡,一路胆战心惊。 呜呜,也不是她想拎着活鸡回家,实在是在农贸市场找了圈,也没看到有帮忙杀鸡的。这时候的城里人都这么能干吗?杀鸡都会! 包惜惜愁死了,她活了两辈子没杀过鸡,想到即将要干,害怕的腿发软。 回到家还不到八点,她以为沈子清这么累,应该还在睡觉,追知道他已经醒了,并且还把粥煮好了。 看到包惜惜手里拎着的鸡,他显然也很意外。 沈子清连忙接过她手里拎着的东西,责备道:“怎么不喊我一起去?” “看你最近那么忙,难得休息才想让你多睡一会,你倒好,也醒这么早。” 沈子清笑:“翻身发现你不在身边,我怎么可能还睡得着。” 包惜惜哼了声,不想再说他了。 吃过粥,包惜惜又开始苦恼那只鸡怎么处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34节 以前她在网上刷到过杀鱼杀鸡的视频,大概知道鸡要怎么杀。 说起来也简单,喉咙处割一刀,放掉鸡血,再把整只鸡放入开水中滚一圈,拔掉鸡毛。 因为视频是经过加速播放的,且太血腥的镜头也有所打码,当时看的术后不觉得有什么,但这会想到要亲自这么做,她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万一个割喉咙的时候没把握好,没割中动脉怎么办?万一力度不够没割破怎么办?要不一刀直接把头给剁了? 不行不行,太残忍了!包惜惜忍不住抱住自己手臂,下意识直摇头。 沈子清吃过早饭,正准备打开从设计院带回来的设计稿纸好好再研究研究,却看到包惜惜站在阳台看着那只鸡发抖。 他笑了,猜到她在想什么,也笑自己怎么那么不细心。 重新把图纸收好,沈子清把包惜惜按回到沙发坐下,准备亲自来处理这只鸡。 看出他想干什么,包惜惜赶忙又跟上去,有点不敢相信问:“你会杀鸡?” 沈子清不会,但家里只有他们两人,他必须会。 作者有话说: 今天一直被锁,一直解锁,直接影响了码字~~【捂脸】到现在还没解锁,也是醉了。 ? 第108章 鸡要怎么杀呢?沈子清努力回想奶奶杀鸡的步骤。 先要割脖子……这对没杀过鸡的沈子清来说同样也有些困难。但他现在为人夫, 不可以不敢杀鸡。 畏畏缩缩,只会把未知的恐惧放大。 沈子清拎着鸡走进厨房,左手拎鸡右手拿菜刀。说时迟那时快, 一刀往鸡脖子上抹去,立刻割了道很深的口子。原本鲜活的小母鸡扑通了几下后停止了挣扎。 这时,包惜惜已经往铁盆里导入两暖水瓶滚烫的开水,准备接手这脱毛工作。 沈子清怕她烫到, 还是自己干了。 割喉放血,脱毛, 清理内脏,这些都做好后,才把一直干干净净的鸡递到包惜惜手里, 由她继续完成煲汤工作,而他则继续去琢磨图纸。 客厅里,沈子清把图纸在茶几上摊开,认真琢磨修改。 厨房内, 包惜惜挥刀剁鸡,把砧板剁的砰砰响。 沈子清没办法专心改图,停下来时总会忍不住看向厨房的方向。 他忽然明白了, 为什么奶奶每次在厨房忙碌的时候,在客厅看着报纸的爷爷总会时不时去看一下,哪怕给奶奶赶出来, 也是笑的一脸幸福。 都说人间烟火, 这日子就是你一口我一口吃出来的,厨房也许是最充满家的气息的地方。 沈子清三心两意, 也还是在包惜惜的鸡汤准备炖好前把图纸修改好了。 他收好图纸来到厨房, 包惜惜立刻让他尝闻着香喷喷的鸡汤。 依言喝了一口, 沈子清直接竖起大拇指。 “好喝?”包惜惜笑眯眯明知故问,虽然这是她第一次炖汤,但上辈子看过不少美食视频,她觉得自己理论知识很丰富,煲出来的烫肯定没问题。 “太好喝了!”沈子清真心夸赞,鸡汤炖了两个多小时,非常入味。 被自己喜欢的人夸赞,这可太有成就感了。 包惜惜让沈子清在外面等着,她还要再炒两个菜。 虽然李慧眼很少让她炒菜做饭,但有时候父母忙起来她也是自己下厨,故而简单的家常菜对包惜惜来说并不难。 菜炒好后,午饭算是彻底做好了。 因为上午起的早,包惜惜吃过午饭后便回房睡午觉,沈子清在书房继续琢磨图纸。 这一觉包惜惜睡了快三个小时,揉着惺忪的眼把家里找了一圈都没看到沈子清,纳闷他去哪里了。 后来发现他带回家的那叠图纸也不见了,大概敢断定他应该是突然有事回设计院了。 周末也没得休息,看来不管什么年代,设计人都是忙啊。想到管理正在筹备的‘大明风华’展,她也不想浪费时间,钻在书房看那几本自己从图书馆接回来的明朝历史书籍。 时间眨眼来到下午五点,沈子清还没回来,在家里待了一天的包惜惜便独自下楼去散步。 在一楼楼梯口遇到了从外面回来的楼上年轻邻居夫妻,包惜惜和他们聊了会,然后便在附近散步。 那对夫妻是在汽车厂上班的,今天本来休息,可因为生产卡在最关键的口子,最近一个月都没休息过,天天往单位跑。 包惜惜每次看到他们看到沈子清,就知道为梦想奔跑的年轻人是什么样子的。 这时候的我们太穷了,说全方位落后于人也不夸张。可是这个民族总不乏怀抱未来的美好,负重努力追赶的人。 忽然,包惜惜灵光一闪,一直没头绪的展览突然有了主题。 她没心思散步了,三步并作两步上楼回家,一在书桌前坐下便开始埋首疾书。 之前是她想错方向了,认为这个风华展应该尽量展示明朝风韵,可这样的展览会和此前的并无区别。好像历史博物馆举办的展览,不过就是只能展示某个朝代的代表文物。包惜惜不想这样,她想策划一个特别的,能有教育意义的让来参观后的人都能有所收获的。可这样的展览到底是要怎样?她一直都没头绪。 有时候就是这样,山穷水尽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头绪今天就来了。 她打算以明朝经济文化发展为主线,向参观者介绍这个朝代。 写完方案初稿,外头天已经黑了。 沈子清还没回来,包惜惜不知道他会不会又像平时一样九点多才回,做好晚饭后便自己先吃了。 在她追完一集电视剧后,沈子清终于回来了。 包惜惜笑着迎上去,准备把菜热一下,却被沈子清拦住了:“不碍事,菜还是温的。” 不用热菜,包惜惜直接在他对面坐下,陪他聊天。 她问:“今天什么时候回单位的?” “你睡着没多久。” “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呢。” 沈子清笑:“看你睡的正熟,不舍得吵醒你。再说,你这只小猪,要是没睡够把你闹醒,每次都气呼呼的。” 这话听的包惜惜也笑了,为了掩盖自己的不好意思,起身去给沈子清倒了杯水。 再坐回到他对面,包惜惜捕捉到了他来不及隐藏的愁绪,忙问:“怎么了?是不是工作出什么问题了?” 见被察觉出不妥,沈子清也知道撒谎是瞒不住的,于是老老实实告诉她,其实今天他是被亲自上门的同事叫去设计院的。 “出大事了?”包惜惜心也跟着一沉,休息的日子同事亲自上门来找他,这事怕不小。 沈子清点了点头:“我们参与金融中心大厦的竞标的方案和对方的出现了很多相似的地方。” “你们的设计方案被泄露了?” 这是包惜惜下意识想到的,不过沈子清却摇了摇头。 “参与此次项目的都是院里的骨干,除了我是新人外都是干了很多年的,应该不会有人出卖单位。” 包惜惜却不这么认为,虽然她不是做建筑行业的,但也觉得这样得设计方案多出雷同太蹊跷了。 沈子清苦笑:“确实蹊跷。” 并且,对方先咬一口,说怀疑他们剽窃。 这事现在还没公开,考虑到对方是国外设计团队,他们是省属设计单位,城建部最后还是把两家单位的负责人都叫过去了解情况。 “现在怎么办?对方没证据怎么能说出剽窃这种词?”包惜惜有些生气,抄袭剽窃这种指控,对设计人员来说可半点都不轻。 “今天我们开了一下午的会,最后决定重新再出个方案。”顿了顿,他又说:“想必对方也会如此。” 不然他们重新出的方案肯定会优于他们,毕竟第一个方案那么多雷同之处。 包惜惜拧眉:“重做方案谈何容易,设计灵感可遇不可求。” 沈子清安慰她:“其实这也未必是坏事,这段时间我一直在琢磨,发现第一个方案其实很多地方不够好。现在重新做也好,虽然时间赶了点,但大家一起努力,肯定能赶出来的。” 言外之意,接下来他会更忙。包惜惜很是心疼。 虽然他对团队人员充满信任,但包惜惜还是提醒他最好留意一下。 连环撞梗这种事,说没叛徒太不可思议了。 吃过晚饭,沈子清简单洗了个澡,便有待在房间里构思新方案。 他知道不能急,但控制不住自己去着急,留给他们的时间实在不多了。 接下来的日子,如沈子清所言,他变得更忙碌,甚至出现了连续两个晚上没回家。 当然了,不能回家的时候,他都会提前打个电话去包惜惜单位告诉她。 包惜惜心疼,可也知道这时候自己的理解和支持对他来说很重要。 好在忙了一个多星期后,新方案总算顺利诞生。 这日沈子清回家,一脸兴奋告诉妻子这个好消息,并奖励了她一包自己特意绕路去买的糖炒栗子。 包惜惜看着满脸胡渣的沈子清,心酸的想掉泪。 一直以来他都是干干净净的形象示人,哪层这样邋里邋遢过。 听了丈夫的好消息,她也把自己这边的好消息告诉他。 她策划的那个‘大明风华’展方案得到了领导的一致支持,不仅如此,领导甚至还委任她这个新人负责这次展览。 好多人在博物馆干了半辈子,都不曾主导策划过一次展览,她才进来工作不到一年就有这样的机会,说不兴奋是假的。 不过兴奋之余她也有些紧张,担心自己经验不足。 沈子清听了这样的好消息,也开心的一把把她抱起,并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我们惜惜太棒了,以你为傲。” 包惜惜被他几天没刮的胡子扎的疼,连忙挣脱下来,严肃要求他必须先去洗澡刮胡子。 沈子清笑着嗯了声,不过在进浴室之前还是鼓励了她一番,表示对她个人能力非常信任,她一定有这个能力办好这次的主题展。 明明知道是安慰人的话,可从他嘴里说出来,包惜惜就是会安心,不过嘴上却是嫌弃说:“你快去洗澡吧,都快冬天了,浑身臭汗味。” 沈子清闻了闻自己,一脸无辜说:“虽然却是两天没洗澡,但不臭啊。” 包惜惜叉腰:“我说臭就臭。” 沈子清笑,也不和她争辩:“好好好,我马上去洗澡,出来还你一个香喷喷的丈夫。” 随后他进了浴室,只是才进去没一会,浴室门又被打开了。 脱了衣服的沈子清光着膀子,笑的有些贼兮兮对包惜惜说:“我们团队全体人员明天上午统一放半天假,今晚可就要辛苦惜惜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35节 包惜惜一下子就听明白了这话是什么意思,脸突然滚烫。 男人学坏可太容易了,以前明明是她打趣、挑逗他,什么时候起变成了他挑逗自己? 过分! 作者有话说: 锁章的后遗症就是掉评论吗?/(ㄒoㄒ)/~~ ? 第109章 为了赶新的设计方案, 沈子清这段时间都没有和包惜惜同一时间休息过。几乎都是,她已经到了睡觉的点,他还在书房琢磨图纸, 一抬头又已是半夜。今日难得回来的早,自然是要好好补偿的。 半宿的厮磨纠缠,包惜惜累到无力动弹,心想到底是谁补偿谁啊。 饱食魇足的沈子清看上去格外精神奕奕, 帮她穿好衣服盖好被子,柔声问:“还想吃糖炒栗子吗?” 之前她才吃了几个, 就因为他不得不暂时放下。这会自己吃饱了,自然也要轮到她。 包惜惜点了点头:“当然要,可我没力气剥了。” 沈子清笑, 去客厅把拿包栗子拿进来,坐在床沿,一颗一颗剥好喂到她嘴里,直到她吃满意才停手。 “跟你说个事。”沈子清放好栗子, 拍了拍手掌的碎屑。 “你说。”包惜惜蔫蔫打了个哈欠。 “今天子恒来单位找我。” “嗯?”听到是沈子恒,包惜惜态度端正了些,一脸认真盯着他, 等着他往下说。 沈子恒考上了的是省城的大学,之前他们还在军区大院住的时候,一个月也能见上一次。 “我得先跟你道歉, 有件事来不及和你商量就擅作主张了。” 包惜惜要被他温吞的态度给急死了, 催促他一口气说完整。 沈子清道完歉,一鼓作气把事情经过说给包惜惜听。 沈子恒今天去设计院, 沈子清也是很意外。听到他说要借钱, 沈子清更是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开始他并不肯说, 后来在沈子清的一再追问下,最终还是坦白了。他有个同学的哥哥住院了,他想帮下忙。沈子清听到是这情况,就借了钱给他。 听完,包惜惜拧眉问:“你是怀疑同学的哥哥住院和他有关?” 沈子清笑,摇了摇头,和包惜惜说这件事,主要是觉得两人已经结婚,虽然对方是弟弟,但也应该要先和包惜惜说说一声才借钱的。 包惜惜笑了,她还以为沈子清那么慎重和自己说,是沈子恒出了什么事。 她笑道:“多大的事啊,他是你弟弟,也是我弟弟,借钱给他我还会介意不成?” 沈子清却很坚持,认为这种事就应该和妻子商量后才可以。只是当时沈子恒来的突然,加上他也忙,匆匆把钱给沈子恒后便回去开会,才会来不及提前和包惜惜说一声就把钱借出去。 “我保证,这种事绝对不会有第二次。” “真的没事,我没那么小气。”包惜惜被他的较真弄得好无奈,娇嗔瞥了他一眼:“你借了他很多钱吗?” “三百。” “……那确实还挺多的。” 沈子清噗嗤笑出声,很快又收起笑容,保证不会有下次。 包惜惜恼了,掀开被子下床洗漱。 不就借给弟弟三百块嘛,一而再强调不会有下次,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掉钱眼里了。 郁闷归郁闷,但当再次躺在床上,她慢慢又觉得沈子清这态度是对的。 两人结婚,就算是自己的工资,也属于夫妻共同财产,确实要和对方说一声再安排的。如果两个人都不为这个家着想,随意花钱,那这日子迟早没法过下去。 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谁料几天后,本应该在学校的沈子恒突然出现在家门口。 此时已是晚上八点多,包惜惜和沈子清吃了晚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他的突然出现,让两人都吓了跳,以为他在学校出了什么事。 “没事,我就是、就是……”沈子恒就是了半天,都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出来。 “沈子恒,你当我和你哥事傻子?”包惜惜真要被自己这个小叔子急死了,“难道我和你哥不值得你信任?” “不是的,嫂子。”沈子恒连忙解释,“我只是想再和你们借点钱,但有些太难以启齿。” “借钱当然没问题,但必须得说清楚干什么。” “还是上次那事,我同学的哥哥住院了。” “什么同学?男的女的?”小叔子有困难,她当然不会袖手旁观,但也没沈子清那么好忽悠。 “就同班同学……女的……” 沈子恒耳根红了,包惜惜眼尖看到,问:“你谈的对象?” 如此直白,沈子恒整张脸都涨得通红,点了点头。 “好小子,谈对象了事好事,怎么支支吾吾的呢。”沈子清兴奋得拍了拍弟弟肩膀。 包惜惜当然也为他高兴,但高兴之余,隐约觉得还是哪里不妥。 “子恒,我们是一家人,有事不如直接说出来,我和你哥肯定会帮你的。” 也许事这些日子以来,他所承受的已远远超出所能承受的,沈子恒经过一番挣扎,还是和大哥坦白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 “其实,我对象的大哥之所以会住院,是我打的……” 这事说起来,还得从六年前说起。 那年沈子恒对象田小英十五岁,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她上头还有两个哥哥田大明和田小明,分别大她三岁和两岁。 那时候因为政策要求,城里多子女家庭,基本只能留一个孩子在城里,其他都要响应上山下乡政策号召,下乡接受再锻炼,有工作的除外。 田小英的父母想了又想,最终还是决定把二儿子留在身边,让小女儿和大儿子下乡。 他们的解释是,不是他们舍得女儿这么小就下乡受苦,而是家里如果不留个儿子在身边,出了事没人撑着。 对于父母这个决定,田大明十分愤愤不平。如果要留一个儿子在身边,为什么不留他这个大儿子?他认为就是父母偏心,对父母充满怨气。 父母为了安抚他,承诺以后让他顶替父亲在螺丝厂的工作。 田小明也不满,他觉得妹妹年纪太小,就这么下乡谁放心?于是瞒着父母和家人,把自己的名字报了上去,让妹妹留了下来。 因为这个,田小英的父母经常在她面前念叨,说她对不起二哥,二哥为了她在乡下吃苦,让她以后务必要报答二哥的恩情。 也因为这个原因,田小英一直觉得对不起二哥,哪怕几年后因为政策有变,两个哥哥都相继回城,她还是会愧疚因为自己二哥在乡下吃了那么多苦。 回城后,田大明顶替了父亲在螺丝厂的工作,田小明则一直待业在家。 后来嘛,有工作的田大明相亲结婚都很顺利,而没工作的田小明则处处受挫。生活接连的挫折,让这个昔日温柔善良的男人变得有些焦躁,甚至开始后悔当年不应该为了妹妹主动申请下乡。 再后来,有媒人上门给田小明说对象。这对于一直苦于二儿子找不到对象的田家来说当然是天大好事,然媒人却又说出了另一个要求,对方要求换亲。他们把女儿嫁给田小明,田家也必须把小女儿嫁过去。 那会田小英正在读高三,成绩还很好。父母一方面希望她能考上大学光宗耀祖,一方面又很想二儿子能快点娶上媳妇。 好在田小英虽然心里知道愧对二哥,但也没糊涂到拿自己的下半辈子去还。加上接受了那么多年教育,知道换亲这种事是封建残余。在她坚决反对并撂下狠话后,父母还是妥协了,只是和她约定,如果没考上大学就嫁人。 田小英知道,这已经是父母和二哥很大的让步,咬牙同意了。 高中最后那年,田小英压力特别大。 别人考不上大学,可以有机会再来,又或者顶多不读书去工作。可她不一样,如果考不上大学,那是要嫁人的。 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她最终还是考上了大学。 田家父母自然是真心为她开心的,毕竟等到大学毕业,那可是前途无量。 可田小明却是心情很复杂,一方面妒忌妹妹有着光明未来,一方面想到自己黯淡无望的人生。 他变得更加消极,戾气更加重,对这个家对这个妹妹怨气一日比一日深。 后来,田小明知道了自己妹妹在大学谈了个对象,深受刺激,第一次动手打了她。指责妹妹没良心,他为了她没了前途,她却只顾自己。 这些田小英起先并不打算告诉他,可她被田小明打到浑身伤,沈子恒又不是瞎的。她说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但他怎么可能相信。 一次,两次……次数多了,田小英自己也承受不住,终于和他坦白,自己每次回家就被二哥打的事。 自己对象被打,沈子恒当然很生气,他恨不能去把那田小明揍一顿。 但田小英不许,说她确实愧对二哥。 沈子恒都要被她气死了,当年田小明为了她主动下乡,这份恩情确实要记得。但他回城后,找不到工作,娶不到媳妇,一无所成,这一切怎么能怪到替她下乡这事上? 螺丝厂的工作,田家父母已经答应了给田大明,就算没有下乡这插曲,田小明就能有工作了?说到底还是他不争气。回城这么多年,除了怨天尤人,自暴自弃,他还做了什么? 也许是被沈子恒骂醒了,田小英有所醒悟,减少了回家的次数。 因为田小英读大学有不住,加上自己努力也能拿奖学金,她经常会帮补一下没工作的二哥。故而她不回家,田小明就拿不到钱。时间久了,他竟然来学校找她伸手要钱,当时刚好沈子恒也在场。 他本来就憋着一股气,但想到对方是田小英亲哥,一直克制着。谁知道田小明在拿到钱后,还嘲讽了两句,说田小英眼光不错,一看就知道找了个有钱人。 沈子恒气不过,说了他几句。田小明立刻炸了,朝沈子恒动手了。 “我当时也确实是太生气了,一时没注意出手太重,就把人打医院里去了。”沈子恒说完,羞愧低下头。他张这么大没跟人打过架,第一次打架就把人打到住院,不仅花光了自己的继续,还要和大哥大嫂借钱。 包惜惜听他说就积了一肚子气,听了沈子恒这番忏悔,直接气笑了:“你把人打得断了腿还是伤了心肺?” 距他和沈子清借钱不过几天,这时候三百块可是笔巨款,这样烧钱程度,怕是重伤吧。但看沈子恒说到田小明住院得时候又并没什么担心和忐忑,她推断应该不严重。 这傻孩子,不会是给人家讹诈了还不知道吧。 作者有话说: 好奇怪,不知道怎么回事,评论区回复不了评论。 ? 第110章 包惜惜知道这时候不能训斥, 孩子从小到大生活条件优渥,哪怕是家里出事的那几年,也在姑父的庇佑下吃的饱穿的暖, 根本不知道人间险恶。 她问:“田大明现在哪里住院?” “出院了。” 前几天和大哥借了三百块钱,第二天就出院了,结余的钱也给田小明拿走了。 他本以为出院后这事应该就过去了,虽然花了不少钱, 但通过这事教训了一下田小明也是值得的。谁知道,今天田小明竟然又来学校找自己, 说他这不舒服那不舒服,要他赔偿。 如果不是念在对方刚出院,只怕他又忍不住打人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36节 最后两人达成协议, 他再给两百块,此事两清,并且田小明也不再向田小英要钱。 包惜惜算明白怎么回事了,这小子也不是完全傻。 如果两百块钱能真让田小明从此不再向田小英道德绑架倒也划算, 只是这种人又怎么可能真做到如此。 她心里清楚,沈子清心里也清楚,不过两人还是不想打击沈子恒。 给了他两百块后, 包惜惜和他说了自己的见解,告诉他除非田小明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不然只会一次又一次的要钱, 这种人的保证不会算数的。 沈子恒捏紧那两百块钱, 低声说他也知道。 只是,他还是想试着相信一次, 毕竟那是自己对象的二哥。而且当年不是田小明主动下乡, 田小英肯定要吃很多苦, 这一点是没办法否认的。 听到他心里也明白,包惜惜放心了。 几百块钱虽然不是小数目,但如果能让不谙世事的沈子恒有所收获,这祸也不算白闯。 这晚,沈子恒直接在这边住下,第二天一早和要上班的大哥大嫂一起出门回学校。 几天后,恰逢包惜惜和沈子清休息,想到沈子恒,两人都还是有些担心,决定去学校看看。 这一行,不仅确认沈子恒安好,也见到了他的对象田小英,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姑娘。 田小英多于他们的突然到来显然有些紧张,不过一起吃了顿午饭,在沈子清和包惜惜离开后,她一脸羡慕队沈子恒说,她就没见过比他大哥大嫂更恩爱的夫妻。 说到恩爱,沈子恒也觉得这天底下就没有比大哥大嫂感情更好的。 他忍不住把大哥和大嫂的经历告诉田小英,她听后更是乍舌:“你大哥和大嫂当年一起考上了北大?太了不起了!” 沈子恒嗯了声:“所以我考上这个大学,真的不算什么。” 田小英这次真的信了,以前他常说自己考上这样的大学真的没什么好夸的呃,她嗐以为是他谦虚。有那样的珠玉在前,确实不算什么。 “有那么优秀的大哥大嫂,会觉得压力很大吗?” “不会啊。”沈子恒答的毫不犹豫:“大哥他几乎满足了爸妈的所有幻想,所以从小到大,不管是父母还是爷爷奶奶,对我反而没什么要求。很多事,只要我高兴就好。” 这角度倒是田小英没想到的,通常家里有个优秀的孩子,其他孩子应该很大压力才对。像他们家这个角度去看待的,还是第一次听到。 两人处对象也几个月了,她从来没问过他关于家里的事。原来他有这么好的家人,在这么好的氛围下长大。 这是第一次,田小英觉得,他们也许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她羡慕沈子恒有这样的家人,甚至有些期待,以后成为一家人一起生活。 此时的田小英还不知道,自己的二哥在那次打架之后,背地里竟然跟沈子恒要了两次钱。 她是在半个月后回家,田小明再一次问她要钱,争吵中从他口中知道的。 “哥,你不是答应过,不会再跟我要钱的吗?”田小英有些生气,但更多的事恨铁不成钢。她不明白,隔壁的大柱身体虽然残疾,可人家都能踏踏实实和别人学修自行车,靠自己双手活下去。为什么她的二哥手脚健全却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 她好难过,以前那个温柔善良的二哥去哪里了? 生气归生气,她还是把自己身上十五块钱给了他。 田小明经历过从沈子恒那几百块几百块的拿,哪还能看得上这十几块。 他拿过后一脸嫌弃说:“就这么点?你处的对象不是很有钱吗?” “哥,你说什么?”田小英气红了眼:“你上次住院已经花了子恒不少钱,难道你还想我跟他要钱不成?” “为什么不成?”田小明嗤笑,半嘲讽半夸赞说:“不得不说,你眼光不错,找的这对象有钱。” 有钱有钱,都掉钱眼里去了。 田小英气的不想和他说话,警告说:“你别再张口闭口说子恒有钱,上次你住院已经花了人家半哥学期的生活补助。他也只是普通工人家庭,没钱。” “屁,我都调查清楚了。人家父亲是公安厅的,母亲是医生,家境好的很。”如此爽快给了他几百块钱,田小明觉得这肯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出院后去调查了下。他虽然没正经工作,但猪朋狗友认识不少,很快就打听到了,沈子恒父母在什么地方上班。 沈子恒父亲是公安母亲是医生,田小英是知道的,可她以为不过是普通公安和医生。 她不想搭理田小明这个疯子,本来还想住一晚的,现在只想立刻回学校。 看到自己妹妹要走,田小明朝她背影大声说:“真的,我没骗你,你对象超有钱。上次我住院,他还给了我几百块。” 田小英猛的停下脚步,转过身恶狠狠看着自己二哥,一字一字问:“你逼他给钱你了?” 田小明第一次看到这么凶狠看着自己的妹妹,吓了一跳,目光闪烁辩解说:“什么我逼他?我一开口,他就给了。” 田小英要疯了,和和他吵了一架后,争吵中从自己二哥嘴里知道事情的经过。 知道真相的田小英悲愤绝望到窒息,甚至有一瞬她想和眼前这个面目可憎的二哥同归于尽算了。 自己的亲哥哥对沈子恒干出这样的事,她还有什么脸面对他?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的,因为想到自己二哥做的事,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她都避着沈子恒。 沈子恒不是傻的,当然察觉出她的不妥。 起先他耐着性子,并不想逼迫她,想她平复好心情后和他说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他这样,反而让她躲的更彻底。 沈子恒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他并没有太多和女同志相处的经验,反省不出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田小英态度突变以来,他也一天比一天焦躁。 直到那一天,他去找田小英,却意外在她寝室楼下看到了同样来找她的田小明。 沈子恒担心田小明又来找田小英要钱,远远看到就赶忙跑过去。 “田小明,你来做什么?”他紧张看了眼田小英,确定她看上去还好,才松了口气。 田小明看到他,冷笑了声,转头看向自己妹妹:“不是说分手了吗?看样子还很关心你哦。” 田小英紧张到不自觉握紧拳头,在自己二哥说出这句话后,根本不敢看沈子恒。 她咬着下唇,许久后还是咬牙说了句:“分手了。” 沈子恒傻了,他知道这段时间她在闹脾气,但没想到她会说出分说了这种话。 他想和她问清楚,田小英却又抢先开口了:“田小明,你快走吧。” 她没有叫他‘二哥’,而是直呼其名,沈子恒觉得应该是田小明做了让她很生气的事,顿时也沉下脸。大嫂说的对,田小明这种人,果然不会言而有信。 被自己妹妹赶,田小明再次冷笑,不过还是依言走了。 田小明走后,沈子恒上前走了两步,拧眉问:“他是不是又来跟你要钱了。” 田小英没回答,只是说:“沈子恒,我哥跟你要钱的事,我都知道了。” 这话一出来,沈子恒下意识心虚。这事他是瞒着她的。 难怪她这段日子突然不搭理自己,应该是从田小明那知道了这事,生气。 沈子恒忙解释:“小英,你听我说,我并不是故意瞒着你的,当时……” “我知道,你不用解释,我没有怪你的意思。”田小英阻止了他往下说,“这笔钱,我一定会还给你的。” 这句还钱,更让沈子恒慌了。 “小英,我知道我不应该自作主张给你哥钱,你别生气。” 田小英摇头:“你不用替我哥遮掩,我都知道,是他威胁你。” 拿她威胁沈子恒。 田小英看向他,一脸认真,一字一句说:“这段时间我想的狠清楚,我们不合适,分手吧。” “小英!”沈子恒脸色大变,“我不同意,我觉得我们很合适。” “合适?”田小英听的想笑。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自己有着那么糟糕的家人,以后是不是会成为沈子恒的负担? 可是,这是她第一次喜欢一个人啊。她真的很喜欢他,甚至已经开始向往可以融入他所描述的那个家庭。然而再看看自己,那样糟糕的家庭,特别是二哥竟然还恬不知耻要讹了单纯的沈子恒那么多钱。 这些日子来她一直很痛苦,总有个声音在不断问,这样的她配得上沈子恒吗? 今天二哥兴高采烈来找她,说要告诉她一个好消息。 她以为是他找到工作了,正替他高兴,却听他激动告诉自己,原来沈子恒的父亲竟然是省公安厅的一把手,夸她眼光好,找了个这么有权有势的对象。甚至还说,既然她对象这么厉害,不如帮他找份工作。 田小英听得头嗡嗡响,一会震惊沈子恒父亲竟然是这样的身份,一会为自己哥哥如此厚颜无耻感到羞愧。 她忽然明白了什么叫云泥之别,说的就是沈子恒和她。 于是她告诉二哥,他们分手了。 二哥听后脸顿时黑了,骂她不知好歹,找了个这么厉害的对象怎么能分手。 她冷笑反问:“已经分了,你想怎么样?你以为人家这样的家庭,缺人喜欢?” 田小明一怔,随后也笑了,讥笑道:“也是,人家什么出身,你什么出身,估计现在不分,以后也是要分的。” 随后他便问她要钱,田小英把身上的钱都给他后,冷着脸赶他走。 然让她没想到的是,沈子恒在这时候竟然来了。 作者有话说: 大哭,今天本来可以写很多的,结果没想到,我阿姨来了,陪她在院子里聊天花了一个多小时。/(ㄒoㄒ)/~~码字人不需要交际好嘛。好难受,不如发发红包吧。 ? 第111章 这些日子, 田小英心里比谁都清楚,她故意避着沈子恒,并不是因为生气, 而是是因为自卑,觉得没脸再面对他。 她好多次对自己说,分手吧你们两个并不配。然而每次看到来到跟前低眉道歉的他,她心就抽痛, 是怎样也没办法把‘分手’两字说出口。 他那么好,她如何舍得。 然这次, 她觉得是天意,老天也觉得她拖的时间太常了。 她的心好痛好痛,可她知道, 这次也许是她唯一一次有勇气分手的机会。 长痛不如短痛,现在不分手,只怕曾经一切的美好也会变得面目狰狞。与其这样,不如趁早分手, 让那些曾经的美好留在两人心中。 田小英理智起来,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她态度坚决,沈子恒都懵了。 他不是那种会勉强别人的人, 更何况是女同志。 只是他很不理解,除去她二哥这段插曲,两人明明一直都很好, 哪有她说的那么多不合适。如果说是因为她二哥, 他们一起努力改变田小明便是。 听到沈子恒的反问,田小英既想哭又想笑。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37节 她真的很羡慕他, 得在多幸福的环境下长大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你不知道, 有些人心烂了, 是不可能改变的吗? “那、那……”田小英的反问,沈子恒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从小到大,他没遇到过像田小明这样的人。 田小英步步逼问:“我二哥,他这辈子就这样了。你能想象他隔三岔五就来找你,不是要钱就是有其他麻烦吗?你能怎么办?” “我、我……”沈子恒脑子很乱,一时之间想不出来怎么办。 “沈子恒,我认真的,分手吧。”说完这句话,田小英头也不回上了寝室。 背后是沈子恒的呼喊,每一声呼喊,都像一根针扎在她身上。 她想,她应该会一辈子都遗憾,失去了这么一个天真烂漫美好的男孩。 可这一切不怪他,怪她。 她知道,哪怕家人有多么不堪,她也做不到和他们一刀两断。 田小英恨自己明明看得通透,却受这份血缘的牵绊。 沈子恒被分手了,整个人消沉了下去。 好不容易熬到周末,他再也承受不住,眼红红去找大哥大嫂。 这也许是他从小到大,遇到的最大的坎了。 得知小叔子被分手了,包惜惜说不意外是假的,但又不是很意外。 虽然是两兄弟,但沈子清和他其实是两种不同性格。沈子清性子其实要稳重和坚定些,而沈子恒则具有大部分家里最小孩子的毛病。 包惜惜觉得,喜欢上这样一个人,要么内心很强大,强大到可以领着他前进。要么和他一样,从小在蜜罐长大,心性烂漫。 上次见过面之后,她觉得田小英是个通透又坚强的姑娘。然而可能正是太通透了,提前看透了自己和沈子恒之间的问题。 她是女人,有时候也许更了解女人心里想什么。 自古以来,女人在爱情面前不乏勇敢,她们可以让为了爱情不顾一切。但任何一个女人,即使她在勇敢,也承受不起自己不顾一切豁出去的爱情最后变了质。 田小英之所以会选择了沈子恒分手,也许正是对他没信心,在漫长的人生中,他对她的爱会在漫长的岁月里,被家人的丑陋行为逼得一点点消逝。 说实话,如果是她,试问如果自己有这样的家人,她对沈子恒也是没信心的。 倘若是换做沈子清……她看了眼在安慰弟弟的丈夫,不由一笑。 如果是他,她永远不失去信心。 也许是把这段时间积压在心底的苦闷都说出来,沈子恒难得踏实睡了一觉。 临睡前,他觉得大哥和大嫂说的对。 爱情也是需要能力去守护的,可他做了什么? 先是鲁莽冲动之下打了小英的二哥,然后又不自觉以高姿态拿钱想让对方和小英一刀两断。 人家是亲人啊,打断骨头连着筋。他这么做,只会给小英带来压力。 等小英冷静下来,他一定要好好和她再认错,让她知道自己彻底认识到错误了。 然平顺了二十年的沈子恒怎么都没想到,人生短短半月,会发生那么多变数。 再见面,田小英竟然已经订婚了。 初始沈子恒还以为田小英骗自己,然而她的室友也站出来给她作证,甚至还去吃订婚酒了。 他说不清是什么感受,下意识不断摇头,拒绝相信她竟然酒这样定亲了。 田小英不想看到他这样子,于是多说了两句。 “沈子恒,祝福我吧,你肯定会遇到那个和你真正有缘的人。” “我们还是朋友,是吗?” 沈子恒摇了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他明白新社会,恋爱自由,只要没结婚,她是可以选择的。可知道归知道,在知道她订婚后,他还是好愤怒 他什么都不想再说了,带着一腔悲愤转身离开。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田小英也红了眼。 室友担心问她有没事,她摇了摇头,两人一起并肩朝寝室走去。 有时候,一左一右,人生也许从此就没了交集。 其实会突然订婚,此前她也是万万没想到的。 和沈子恒分手后,她本打算这学期不再回家。 虽然知道血缘至亲不是说不回家就能断绝,然她心里也是憋着一股气。这股气让她一想到家人就有些怨恨,自然就不想见到。 可她没想到,几天后二哥又来了。 她以为又是来和她要钱,分手的痛苦加上对他的怨恨,田小英爆发了,不等他开口说一句话就失控指责起他来。 田小明显然也没想到自己妹妹有一天会这样对他说话,显然也愕然了,但很快冷笑,彷佛在说,他知道迟早有一天她也会这么对他一样。 这冷笑让田小英心莫名钝痛,这一刻她真希望自己是无父无母的孤儿。 她不说话了,田小明开口了,讥笑道:“说完了?说完了到我说了。妈生病了,你请几天假回去照顾一下吧。” “妈怎么了?严不严重?”田小英心顿时悬到嗓子眼。 田小明冷冷反问:“不严重还会让你请假?” 田小英不敢耽搁,立刻跑去向辅导员请假,随后跟田小明回了家。 回到家,看到病蔫蔫躺在床上的母亲,田小英当即流下了眼泪。 她问两位哥哥:“妈病得这么严重,为什么不送她去医院?” 不等两位哥哥开口,田母就焦急给两个儿子辩解:“已经去看过医生了。” “到底是什么病?”田小英看着瘦了一圈的母亲,很是担心。 田母眼也红了,告诉女儿:“医生说身体长了个瘤。” 具体她也不清楚,听到医生说长身体长了个东西,她当下就吓坏了,手脚发软浑身冰冷,脑袋还嗡嗡响,接下来医生说什么,她再也听不清。 从母亲这得不到答案,最后还是田大明把情况和妹妹说清楚。 简单来说就是田母长了个肿瘤,医生现在也说不准是恶性还是良性。 田小英不明白,在她看来身体长肿瘤是很严重的事,不是应该住在医院里吗? 面对她的不解,田母哭着说了句:“家里哪有钱给我住院。” 这一句话让田小英心沉了,简简单单一句话,道出多现实的问题,多让人绝望和无力。 然而更让她无力的是,母亲接着又问出她之前是不是谈了个家里很厉害的对象。 田小英下意识看了眼田小明,心里敢肯定,一定是他和父母说的。 接下来便是田母一把鼻涕一把泪,苦口婆心劝女儿不能和这样的人分手。 田小英眼角挂着泪,告诉母亲:“已经分手了。” 田母想也没想,说:“分了去求他回来。” 田小英:“……” 如果不是母亲真的瘦了一圈,她会怀疑今天这一切是不是为了让她回来而撒的谎。 她坚定告诉母亲,两人永远都不可能复合。 田母当即大哭,捶着自己胸膛说自己怎么那么命苦,好不容易供出一个大学生女儿,以为她能找个好对象,改变一家人的命运,谁知道竟是个蠢蛋,找到了家境那么好的对象竟然也不懂得抓紧。 一个用力过猛,田母捶得自己差点岔气,立刻改打女儿。啪啪啪一个又一个巴掌落在她瘦弱的肩膀上。 田小英听着母亲的话,想笑,然而嘴角一扯,眼泪却先流了下来。 她真觉得自己这会好像死了,无论母亲怎样用力拍打身体都感觉不到痛。 此刻,她真的无比庆幸那天狠下心和沈子恒说了分手。她已经深陷泥泞,就不要把这么美好的人也拉下来了。 田小英在家照顾了母亲两天,田母就念了她两天。 确认女儿确实没办法和前对象再在一起,她立刻改变了态度,让女儿和另一个人议亲。 这个男人除了年纪有些大以外,其他条件倒没什么不好。 以前是机械厂食堂的一个做饭师傅,去年从机械厂辞职,自己开了间包子铺。当时大家都笑他蠢,没想到还真给他赚钱了。是这一条街第一个买上电视和冰箱的人。 田母说道这些的时候一脸羡慕,还顺口抱怨了下自己二儿子不争气。 田小英冷笑:“人家赚钱了,要找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那是当然,他母亲这半年可紧张他的婚事了,也有不少媒人上门说亲。可是你猜怎么着?人家一个都没看上,他母亲都要急死了,问他到底要找怎样的,他才终于说出想找你这样的。”说到这里,田母不得不承认,也许她女儿真的天生好命。随便努力就考上大学,在大学里找的对象还是那样的家世。虽然黄了,但又被一个突然发了财的男人看上。虽然三十岁确实大了些,但俗话说的好啊,年纪大会疼人。 田母开了这个口,田家人边集体出动,轮流劝说田小英。 田小英气的差点吐血,准备什么都不管回学校之际,母亲却突然晕倒了。 送到医院,亲耳从医生那听说,才知道母亲的病情原来这么严重,已经到了必须要抓紧做手术的地步。可是做手术要那么多钱…… 田母泪汪汪拉着女儿的手说:“妈都一把年纪了,不治也没所谓。可是你二哥,他还年轻。那人的母亲说了,只要你嫁给他儿子,就让你哥去包子铺工作。这也算是一份正经工作,学好这手艺以后还能自己开间包子铺。只要你们三个都过的好,妈这辈子没遗憾了。” 那一天,田小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病房走出医院的。 除了医院后她在街上瞎走了许久,明明阳光灿烂,她却觉得自己的人生暗淡无光。 她心里清楚自己会怎么选择,她别无选择,所谓考虑,不过是拖延时间罢了。 告诉母亲自己的决定前,她去见了那个男人,和他实话实说了自己家里糟糕的情况。 那男人沉思片刻,确实很郑重告诉她,只要是她的家人,他愿意和她一起扛,也有能力扛起。 他朴素的话语诚恳又真挚,就这样,几天后的一个周末,她和他订了亲。 人活世上,也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不尽如意。 前路风景不美,她唯一的要求就是,可以先订婚,结婚必须要等她大学毕业。 --- 又是一个休息日,沈子清和包惜惜想着很久没回老家看爷爷奶奶和父母,打算回去看一下。他们起了个大早,准备早点去车站坐车。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38节 然而一打开门,一个蹲在门口的身影却突然扑了过来,鬼哭狼嚎道:“哥,我好难过啊,她订婚了。” 两人被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后互看了一眼。他们自然知道沈子恒说的那个‘她’是谁。 “哥,我不应该跟你借钱的,如果不借钱给她二哥就不会有这些事。” ? 第112章 包惜惜虽然不意外田小英和沈子恒会分手, 但是却很意外听到她订婚了这个消息。 这么突然传出订婚,难免会去想,这姑娘不会是为了家人牺牲自己吧。 出于对同是女性的那一份怜悯, 包惜惜总惦记着这事。在从老家回来后,最终还是挑了一天下班后去学校找过一次田小英。 对于包惜惜的突然到来,田小英不能不说很意外。 一开始她以为对方应该是为了沈子恒过来的,忍着难受告诉包惜惜, 以她对沈子恒的了解,也许他现在会很难过, 可给他一点时间,他会彻底走出来的。 她和沈子恒在一起的时间虽然不长,可她对他还是了解的。他一定会走出来的, 彻底走出来。 不是说他对她的感情不真诚,而是他被爱包围下长大养成的性格,不会让他因为一段感情挫折就一蹶不振。 就好比一个拥有很多很多糖果的人,自然不会因为丢了一颗很喜欢的糖果而一直哭泣。 包惜惜倒也是认同她这说法的, 笑了笑,问她有没时间去外面坐坐喝杯东西。 田小英其实有,但她还是拒绝了。她和沈子恒是不可能回到过去的。 包惜惜解释道:“我今天来找你, 不是说子恒的事。我们找个地方聊几句,可以吗?” 田小英很喜欢这个只见过一次的沈子恒大嫂,既然和沈子恒无关, 她拒绝的话也说不出口。 两人边走边聊, 来到一个僻静处。 这一路,包惜惜感觉到田小英对自己始终有些抗拒, 难免的对自己即将要说的话有些忐忑。 怎么说呢, 虽说是出于关心和不忍, 但这始终是田小英个人的事,她这样会不会管太多了?然而这么想完,她又觉得自己好笑。人都已经来到这了,这个时候才来想这些是不是有些矫情?说与不说,这姑娘和沈子恒的缘分散了,也许两人以后生活也不会再有交集。 挺好的一个姑娘,真做不到眼睁睁看着她葬送了自己,就让她多管闲事一回吧。 好一会包惜惜都没说话,田小英忍不住转头看了她一眼。 包惜惜余光看到她这举动,笑了笑,忽然想和她了杜丽丽的事。 倒不是不知道说什么随意拿了这事来说,说这个也是想告诉田小英,好好读书很重要,能自主选择自己的人生很重要。 田小英不是笨蛋,自然也听明白了她的话外之意,笑着喊了声‘嫂子’,喊出这称呼她意识到这么称呼好像不妥,连忙解释:“抱歉,一时没主意。” 包惜惜微笑摇了摇头:“虽然你和子恒分开了,但听到你还愿意叫我一声嫂子,我很开心。” 这番话差点让田小英红了眼,连忙继续刚才自己想说的。 “我知道你和我说那番话是什么意思,我也知道忽然和别人订婚,肯定会让很多人觉得很唐突,以为我是冲动之下做的决定。但是嫂子,这真的是我认真考虑后做的决定……” 田小英没有丝毫隐瞒,也许是她也需要一个窗口去倾诉,而包惜惜又可能是唯一一个可以让她毫不保留倾诉自己这些日子以来心理历程的人了。又也许是她想借着包惜惜之口,日后告诉沈子恒什么。 总之不管什么原因,她和包惜惜说了。 她不认为自己的二哥本质是坏的,正好相反,正因为他本质曾是好的,才会无法接受自己回城后竟是这样的一塌糊涂,才会破罐子破摔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她清楚知道自己的家庭是个包袱,那一天她漫无目的走在这城市的街头,看人来人往,那一刻真的觉得特别捂住和孤独,孤独到就好像自己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也是那一天,她彻底明白到,所谓爱情并不能给她足够的安全感。也许相比较于爱情,她更需要一个肩膀。 现在的这个未婚夫,方方面面肯定不如沈子恒,但是和他在一起却能让她松一口气。她不用担心给他知道自己的家庭有多不堪,不用害怕自己有一天承受不住怎么办。 “嫂子,我并不觉得自己读了大学就有多不一样。”她依旧是这个城市里在底层挣扎生存的那波人,也许毕业后她会有一份让被人羡慕的工作,但这并不能改变她的原生家庭一团糟。那些乱七八糟的人,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并不会因为她有一份体面的工作就忽然消失。 田小英无比真挚告诉包惜惜:“和他订婚真的是我认真考虑后做出的决定。我想我需要的不是一个是一个可以在这泥泞中让我喘一口气的人。我和沈子恒可以谈理想,谈未来,谈风花雪月,却是不能谈现实。” 就好比上次那件事,沈子恒会为了她毫不犹豫给大哥几百块钱,但其实何尝不是有打发的意思。可她要的不是一个能给自己家人一笔钱的人,而是一个能走入那泥泞中拉家人一把的。 这些话虽然难听了,但田小英还是说了。她不知道包惜惜会怎么看自己,应该会对这样现实和肤浅的她感到失望吧。 想到这个可能,田小英低下头,不敢看包惜惜。 她就是这样的人啊,而这一面是沈子恒不曾看到过的。他喜欢的是那个积极向上、勇敢坚强、聪明好学的自己,她不敢去想如果他看到自己其他难看的一面会怎么样。特别是二哥出现后,她时常有这样的担心。 分手虽然会难过,但确实也同时松了一口气。 在田小英看来,包惜惜是和沈子恒一个世界的人,是不可能理解他们这些底层百姓的不堪的。 然包惜惜的反应并不是田小英猜想那样,只听她说了声‘那就好’,然后笑道:“听你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她说的那样真挚,笑的那般真诚。田小英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嫂子今天回来找自己,是担心自己突然订婚是被迫的。 顿了顿,包惜惜又自嘲道:“其实放不放心又能如何,我也并不能替你做些什么。” 田小英连连摇头:“别这么说……谢谢你……” 她有些不知道怎么说,喉咙堵堵的,心也堵堵的。 她和包惜惜不过一面之缘,说是陌生人也不为过,对方却因为担心她特意来学校找她。 这一举动更让田小英觉得,沈子恒和他的家人很善良,那是一种未经历世间险恶的善良。是那么的美好和珍贵。 --- 从学校出来,天忽然有些沉。 包惜惜看了看西边那片乌云,感觉要下雨了。 本还想绕路去副食品店买点东西的,顿时放弃了,等到公车后直接回了家。 然而这场雨还是很快下起来了,包惜惜坐在公交车上,看着那密密麻麻打向车窗,顺着玻璃滑落的玉珠,有些发愁。 看这阵状一时半会停不来,一会到站后怕是要淋雨了。如果是平时,她倒也不怕几滴雨,只是这几天恰逢她来那个,她担心淋了雨后会引起感冒发烧什么的。 她只能无力盼着,盼着这场雨能在她到站前停下来。 然而今天老天并没听到她的祈祷,雨不仅没停,反而越下越大。 平时坐上公交车后,包惜惜都盼着快点到站,然这次她却希望这条路能长一点,车能开的慢一点。 只是啊,车子开的再慢,终点也终究会到来。 终于快要到他们家附近的公交站了,包惜惜牙一咬,告诉自己淋雨就淋雨,回到家立刻洗个热水澡洗个热水头就是。 车子停下后,雄赳赳气昂昂站起身,准备一下车就冲。 事实也是如此,在她下公交车后准备冲,却忽然有一把伞举到她头顶上,并且一只强有力的手拉住了准备往前冲的她。 雨劈里啪啦打在雨伞上,包惜惜昂头看着那张熟悉又让她痴迷的脸,问:“你怎么会在这?” 虽然伞几乎都朝她倾斜,但沈子清还是担心她被雨水溅到,干脆搂住她,紧紧护在怀中,笑着告诉她:“回到家后见你还没回来,天色又变了,担心你会淋雨,便拿了把伞在这等着。” 他的语气平平淡淡,仿佛在说多么不起眼的一件事,然而包惜惜却感动的不行,像一只想向主人表达喜欢的乖巧猫咪,脸往他胸膛蹭了蹭。 “等了很久吧?” “没有,不过一会。” 包惜惜低头看着他湿了一圈的裤脚,哼了声,揭穿他骗人。 沈子清再次笑了,没为自己争辩。 等自己心爱的人,又怎么会觉得久呢。 尽管没怎么淋到雨,但一回到家,沈子清还是把两个暖瓶的热水都倒给她洗澡。 包惜惜看着他快湿到膝盖的裤子,拧了拧眉,说:“好像你比较需要先洗澡。” 沈子清却不允许,推着她进浴室。 “你先洗,我现在去烧热水,等你洗好出来,我立刻就洗。” 他们家已经用上了燃气罩,烧水做饭都很方便。 在包惜惜洗着澡的时候,沈子清很快就烧热了一锅水。 想到她平时洗澡喜欢洗很久,沈子清来到浴室门前,问:“需不需要给你加点热水?” 那头包惜惜响亮说了个‘要’,没多久后唰一下拉开门,探了一个头和半个肩膀出来。 看着那刚淋过热水还冒着热气的香肩,沈子清忽然喉咙一紧。 等她身子干净,怎么都还得几天。 他叹了口气,在心里感慨道,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让人觉得特别漫长啊。 作者有话说: (*^_^*)今天喜欢的战队赢下了比赛,发点红包吧~~ -- 其实影子觉得,像田小英看得那么通透的人,确实和性子天真烂漫的沈子恒不合适。她这般通透,日子也不会过的不好的。现实生活中,她这类人应该反而会更幸福,免受爱情的困扰。 ? 第113章 早上七点多, 还半睡半醒间的沈子清下意识摸了摸床的另一边,摸不到人后突然弹坐起身。 起床后,看到包惜惜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沈子清下意识一笑。 他走上前,看清她在煮什么,笑问:“怎么不多睡会?” 今天周末,虽然昨晚沈子清有些放纵, 折腾到她半夜才睡,但包惜惜还是起了个大早, 买了菜回来现在煮早饭。 早餐她打算弄个炒面配豆浆,这会面才下锅没多久,发出滋滋的声响, 听着就给人感觉很好吃。 包惜惜没有回答他问题,反而笑着反问:“怎么不多睡会?昨晚喝那么酒,头会不会疼?” 沈子清他们前两个月一直在忙的那个项目终于有个好结果,昨晚他们团队十几个人一起在外面庆祝, 因为太高兴都喝了不少酒。昨晚沈子清回来的时候面红耳赤,一看就知道喝了不少,再多喝一口都要不省人事。 想到昨晚, 包惜惜脸又烫了。 要是知道他喝了酒之后会这样,她真宁可他彻底喝醉。 想是这么想,终究还是心疼, 今天一大早起床去买了几块猪骨头回来, 打算熬个骨头汤给他补补。 很快,面炒好端上桌。 豆浆是外头买的现成的, 真材实料, 拧开水壶的盖子就闻到了浓郁的豆香味。包惜惜分倒入两个杯子中, 刚刚好满满两杯。 沈子清不挑食,而且情人眼里出西施,估计还有嘴里出美食,只要是包惜惜做的东西,他都觉得好吃。 满满一碟面,被他吃的干干净净。 喝完最后一口豆浆,他一脸满足,嘴角噙着笑意对包惜惜说:“真担心有一天会被惜惜养成胖子。”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39节 包惜惜瞥了他一眼,想到那衣服下健硕消瘦的身子,难以想象这样的他怎么会变成胖子。 她起身准备把盘子洗了,却被沈子清挡住了。 沈子清半搂半推把她按到沙发坐下,心疼说:“昨晚辛苦了,让我来洗。” 包惜惜脸又红了,轻轻捶了他一拳。 若是真的心疼她,昨晚怎么任凭她如何求饶都不肯。 听着厨房里传来刷刷的水声,包惜惜想起了什么,起身走到厨房门口,问:“要不要去学校看一下沈子恒?” 那孩子分手以来情绪一直不好,好几次突然出现在他们家门口,哭诉自己好难过。 沈子清想也没想拒绝:“难得休息,不用管他。” “那可是你亲弟弟。” “正是因为亲弟弟,才知道他什么性格。不用担心的,嚎一阵子就没事了。”沈子清洗完最后一个碟子,甩了甩手上的水,推着她又往沙发方向走。 包惜惜想挣脱,失败了,被迫迈着小碎步向前走,嚷嚷道:“这可是失恋,不是小时候和人闹矛盾。” “一样的,他那性格啊,说好听点叫单纯,其实就是没心没肺。”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一点小事都会让他觉得世界崩了,但是再大的事到了他那里,难过一下都会好。 包惜惜坐下后,沈子清把放在矮柜上的收录机插上电,一脸神秘对包惜惜说:“你坐好,别动。”说完朝门口的鞋柜走去,开始翻自己的公文包。 包惜惜目光一直停在他身上,好奇他到底想做什么。偏她越好奇,沈子清越神秘惜惜。 直到他再回到收录机前,随着一声清脆的按键声,优美的旋律从收录机的小喇叭传出来。 “这是……”包惜惜不敢置信捂住嘴,从音乐响起那一刻,她就听出了这是什么歌曲。 没穿越之前,她那个年纪虽然很少听这位歌手的歌,却不妨碍这首朗朗上口的歌曲的传唱度。她相信和她同年纪的人中,百分之九十应该都知道。 ‘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这开头熟悉到仿佛刻在了骨子里。 两人静静听完了邓丽君的《月亮代表我的心》,包惜惜不知道,自己在听歌的时候已不自觉眼红了。 沈子清以为她是被这动听的歌声深情的歌词所感动,走到她身边坐下后,告诉她:“昨晚和同事们吃饭的时候听到这首歌,立刻想到了你。求了饭店老板很久,他才愿意把这磁带卖给我。” 顿了顿,他笑问:“你知道这首歌的歌名吗?” 包惜惜当然知道,点了点头,把歌曲名告诉他。 邓丽君的歌在大陆很红,特别是在南方沿海城市,但是磁带很难买到。沈子清竟然能从饭店老板那买到了这张磁带,付出的代价肯定不小。 “老实说,你给了多少钱老板才肯把磁带卖给你?” 沈子清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还是老实告诉她:“五十块。” 在这时候,五十块钱可不是小数目,一般人家或者是理智点的人绝对不可能花这么多钱曲买一张磁带。不过包惜惜觉得他这钱花的值。 两人紧挨坐在沙发上,不知不觉听了一上午邓丽君的歌,磁带倒放了一遍又一遍。 见她这么喜欢,沈子清心里很高兴,搂住她想也没想,说:“我觉得月亮也不足以代表我爱你的心。” 包惜惜被甜到了,嘴角不自觉往上翘,说他油腔滑调。 “惜惜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我是真恨不得这世上有言语能表达出我对你得爱,但真没有,再深情的词语都还是差了点。。” 沈子清说得真诚,包惜惜却被逗笑了,幸福的笑。 突然,她站起身,说了声糟糕。 “怎么了?”沈子清收起笑容,一脸担心看着她。 包惜惜拍了拍脑袋,一脸懊恼说:“光顾着听歌,忘记煲汤了。” 现在都快到吃午饭时间了,才来煲汤肯定来不及。 沈子清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无奈笑着摇了摇头:“没事,汤可以晚上喝。” “你说的也是。” 还好现在是冬天,骨头放一天也不会不会坏。 沈子清又说:“中午我们随意吃,晚上再吃好点吧。一会吃了饭,我还得去一趟设计院。” “怎了了?”包惜惜不解看向他,金融中心大厦的项目不是已经确定下来了吗? 沈子清看透她的困惑,解释道:“正是因为确定下来了,真正的忙碌才开始。” 这是他们单位有史以来独立完成的第一个如此大的建筑项目,而且大厦建好后会成为市标志性建筑物,不容有失。 包惜惜懂,但仍佯装不高兴责备道:“要回单位加班也不提前告诉我。” “这不提前告诉你了吗?”沈子清再次搂住她,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口,小声说:“中午吃简单点,我来煮。” 包惜惜笑了,开玩笑说:“原来是准备自己亲自下厨,才故意说吃简单点啊。” 被看穿的沈子清也笑了,松开她后开始挽袖子。 这一顿午饭,沈子清虽然说简单一点,但也弄了两个菜。 吃饭的时候,他不断给包惜惜碗里夹肉。眼看都要堆成小山高了,包惜惜急了。 “沈子清,你这是喂猪呢。” “猪要是都吃这么少,全国人民那可就吃不上肉了。” 包惜惜被逗的噗呲笑出声,不过接下来沈子清那句话,又让她瞬间红了眼。 “多吃点,好好补补,今天晚上还得辛苦你。” 两人都知道,他所说的‘辛苦’指的什么。 包惜惜娇羞瞥了他一眼,也给他碗里夹了一堆菜:“你更需要补补,论辛苦,我还是不及你的。” “那是。”沈子清脸不红气不喘承下,笑道:“不过我身体好,这点你应该知道的。” 包惜惜脸都红到耳朵后面去了,催促他快点吃,吃完好去单位加班。 呜呜,男人,果真结婚后就回不去过去的单纯。 沈子清知道不能再逗她了,再逗晚上苦的可就是自己。 安分吃完碗里的饭,洗干净碗筷后,他依依不舍出门去设计院。 包惜惜站在门口目送他,他走了几步,转过头问:“今天不出门去百货公司逛逛?” “没什么要买的,不去了。” “下午这么长时间,准备做什么?” 包惜惜笑了:“听听歌,看看书,补补觉,一个下午不就过去了。” “也是。”沈子清笑着点了点头,终于放心走了。 看不到他人后,包惜惜正准备关上门,同一楼层的对面邻居家的门推开了,邻居万芳走了出来。 两人刚好对上,冲彼此笑了笑,算是打了声招呼。 打完招呼,包惜惜准备关上门,万芳却突然开口喊了她。 包惜惜不得不停下关门的动作,微笑问:“怎么了?” 两人虽然是邻居,但也仅限于碰上打声招呼,并没有太多接触。 这时候的邻里关系其实还是很紧密的,像他们这样的很少。可能都是年纪差不多的年轻夫妻很自觉,都不怎么喜欢交际吧。 包惜惜还蛮喜欢这种相处方式的,比较自在,特别是后来无意中发现了邻居家的一个秘密后,她就更加不想和对方走太近。 不是她冷血,而是清官难断家务事。 平常见了面顶多打声招呼的万芳忽然叫住自己,不会是…… 包惜惜心一咯噔,不免多了份戒备。 好在这时候,好久没出现的沈子恒蹬蹬蹬出现在楼梯口,看到包惜惜站在门口,也不管旁边站有其他人,立刻嚎了声‘大嫂’。 这哀痛,这凄惨,彷佛发生了什么悲惨的事。 万芳尴尬笑了笑,对包惜惜说:“改天再聊。” 作者有话说: 好困,不知道怎么这么困。 可能连续几个月耗脑……撑不住了,先去睡觉,睡醒继续码字。 ? 第114章 包惜惜把嚎的丢人现眼的沈子恒抓进屋里, 并给他倒了杯水,缓缓情绪。 她以为他还是因为分手的事难过,又好笑又好气, 忍不住在他脑门戳了下。 在沈子恒和田小英身上,她看到的是被生活压着的那个人连难过的资格都没有。 沈子恒放下杯子,委屈揉了揉刚才被戳过的地方,说:“嫂子, 我已经很惨了,你还戳我。” 包惜惜被逗笑了, 让他自己说说哪里惨。打算不管他说什么,她今日定要好好反驳一番,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惨。 都二十岁的人了, 可以知道生活的残酷了。 沈子恒难过叹了口气,告诉她:“期中测试我有一门成绩不好,被老实重点敲打了。” 包惜惜一时语塞,这和她以为的不一样。 对于一个没怎么受过挫折的人来说, 考试没考好应该也算小坎了。而且显而易见,他这次没考也是受之前感情的打击。 接二连三受挫,她身为大嫂应该要开解一下。 然当她准备开口安慰, 沈子恒却猜透了她想说什么,急忙制止了:“嫂子,我知道你肯定是想安慰我, 但是不用说了, 都是我自己不争气。” 包惜惜:“……” 如此有自知之明,那她就不安慰了。 然当她真不安慰, 沈子恒孩子气又上来了。委屈巴巴说:“嫂子, 我说不用安慰, 你就真的不安慰一下我吗?” “安安安,安你个头。”包惜惜真想给他脑袋一棒子,好把他敲懂事一点。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在分手后他有多难过,她根本无法相信像小叔子这样心性的人真的曾对一段感情付出过真心。 都说失恋让人成长,在小叔子身上似乎不成立。 她问了个毫不相关的话题:“明天有课吗?” “嫂子,你忘记今天星期几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40节 包惜惜反应过来,笑了笑。既然是周末,那大概率他今晚会住在这。 刚好,晚上喝汤。 包惜惜打趣他:“要是早知道你今天会过来,上午买菜的时候就买个猪脑了。” 沈子恒听出这话什么意思:“嫂子,你不会是想让我以形补形吧。” 包惜惜笑:“也不是太笨嘛,相信你期末肯定能考好的。” 这话当然是开玩笑,在这个年代,考大学堪比过独木桥,能考上智商自然不低。 来到大哥大嫂家,和大嫂聊了会天,沈子恒没那么难过了。 有时候人真的很奇怪,他其实也知道考试没考好并不是多严重的事,但是在学校的时候就是会一直想着,并且越想越难受。 就像小时候,不管在外面受了多大的委屈,回到家和家人一顿哭诉,再大的委屈也都过去了。 长大后他会想,也许这就是家的意义。不管外面如何波涛汹涌,只要回到家,永远只有春风和煦。 因为接二连三的打击,沈子恒好几天没睡好。 这会在哥哥家坐着,困意排山倒海席卷而来,很快就撑不住进房间睡了。 沈子恒进房间后,包惜惜也去了书房。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才去了厨房煲汤及准备晚餐。 晚上七点多,去单位加班的沈子清回来了。看到弟弟在这,脸顿时拉了下来。 这个点还在,想也知道是要留下来住。有他在,自己和惜惜就很不方便了。 饭桌上,沈子清忍不住问这个亲弟弟怎么又跑过来。 沈子恒抓住他话语的重点:“又?哥,你是嫌我来的太频繁吗?” 沈子清笑:“看来还是知道自己最近来的很频繁嘛。” “哥,我是你亲弟弟吗?” “不是。”沈子清冷血撇清。 不过沈子恒并没被打击到:“也就只有亲兄弟,才能这么口无遮拦。” 这话出来沈子清和包惜惜都笑了,说他不懂事吧,有些事又看的比谁都通透。 这一晚,沈子恒的突然出现,没能让沈子清如愿以偿。 他搂着媳妇,忿忿不平念着,明天一早就赶他走。 包惜惜打了个冷颤,他不会是明天还想…… 她强撑着困意,问:“明天不用去单位加班吗?” “明天不去了,在家陪你。” 包惜惜哦了声,她还是抓紧时间睡觉,养精蓄锐吧。 转眼又过去几天,这些天她出门的时候遇到对门邻居万芳的次数比之前多了很多。 不过因为她忙,好几次看到对方欲言又止,她也没时间停下来听她多说。 这一晚,沈子清加班,包惜惜刚洗完澡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邻居万芳来敲门了。她端了一盘松子,说是在东北的朋友寄过来的,想给包惜惜尝尝。 包惜惜接过说了声谢谢,看她还站在门并不断伸头往里面看,猜想她应该是想看沈子清在不在,于是主动告诉她家里没其他人在,顺百年邀请她进来坐。 万芳似乎就在等这句话,高兴点了点头,并很自觉往里面走。 坐下后,万芳看了眼电视,说自己最近也在看这部电视剧。 包惜惜笑了笑,没说什么。 这年代就这几个电视台,有电视机的家庭怕是都在看。 给万芳倒了杯水,包惜惜也坐回到沙发上。 万芳见她坐下,立刻让她试试这松子好不好吃。 包惜惜一直都很喜欢吃坚果,依言吃了几个,真心竖起大拇指。 见她喜欢,万芳笑着松了口气,告诉她这松子是小兴安岭产的,还说那边的木耳也很好吃,下次有再拿给她尝尝。 兴安岭黑木耳很有名,包惜惜自然知道。 聊完特产又聊回电视,包惜惜看出万芳一直在努力寻找话题。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想和我说?”包惜惜不想兜圈子,干脆直接问。 万芳轻咬着下唇,点了点头。 “我们是邻居,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万芳笑了笑,看上去要说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包惜惜好奇了,他们邻里之间,会有什么话这么不好意思开口?难道她想提什么过分的要求? 万芳经过一番挣扎,终于再次开口:“今晚我和你说的事,你可以不可以答应,不要告诉任何人?” 包惜惜想了想,觉得这要求可以答应。 只是不告诉其他人,并不是要求她一定应允。 “我记得,我们两家事差不多时候搬到这里来住的。” 包惜惜点了点头,确实如此。 两家人差不多同时装修,前后不过差了几天住进来。 当时她还觉得很幸运,和对门差不多同时装修,不用担心住进来后饱受装修的噪音。对了,她还记得万芳搬进来那天,因为搬家的事和丈夫吵架了。住进来一段时间后,她还觉得奇怪,两家人门对门,好像很少见到万芳丈夫。除了有几次她半夜起来喝水,听到外头有声响,担心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打开门却看到万芳丈夫摸黑出门。 她猜想万芳丈夫应该是晚上工作的,所以才会住这么久都很少见到。 包惜惜微笑看着万芳,耐心等着她往下说。 万芳似乎有些紧张,脸色也不怎么好,问包惜惜:“你还记得搬家那天见到的那个男人吗?” 包惜惜点了点头,笑道:“你丈夫。” 万芳一咬牙,告诉她:“他不是我丈夫。” 笑容僵在脸上,包惜惜人都傻了。 两人感觉很亲密,不是丈夫,那是什么?包惜惜根本不敢猜。 这个时候,拖拖小手都可能被说耍流氓,万芳不至于婚内出轨吧。 说开后万芳也挣扎了,告诉包惜惜:“你那天看到的那个男人,我和他已经断了,你可以不要说出去吗?” 看着呆愣中的包惜惜,万芳说了更多。 她的丈夫是船员,一年有七八个月在海上漂,常年只有她和婆婆两个人在家。 今年初丈夫出海后没多久,婆婆生病了。她一个人既要上班又要照顾婆婆,很快也撑不住病倒了。在这最难的日子,她遇到了那个男人。 后来婆婆还是没撑下来,在病了两个月后也离开了。 说到婆婆的离开,万芳还是红了眼,可见在她心里,对这个婆婆还是很有感情。 包惜惜递了张纸巾给她擦眼泪,万芳接过,说了声谢谢:“我从小没母亲,婆婆对我真的很好,跟亲生女儿一样。不怕你笑花,如果不是因为婆婆,我可能还不会嫁给现在这个丈夫。只是很遗憾,婆婆命苦,甚至都没等到住进新房子就走了。” 擦干净眼泪,万芳再次说回正题:“他真的帮了我很多,就连婆婆的丧事,如果没他帮忙,我都不知道怎么办。” …… 丈夫常年不在身边,加上失去至亲的痛,让万芳对这个男人产生了依赖。两人不知不觉越界了。 只是随着丈夫归期越来越近,万芳也越来越痛苦。她知道这段关系不能继续下去,但要断又不是那么容易。 万芳忍着羞愧和包惜惜说了这么多,早已不知不觉泪流满面。 还有不到一个月,她的丈夫就要回来,她恳求包惜惜不要把看到那男人的事说出来。 包惜惜真不知道怎么形容知道这事的感觉,就很荒谬又很真实。 她自然不会乱和人说,但她反问万芳,谁又能保证这事没有其他人知道,要知道世上并没不透风的墙。 “没有的没有的,这事我一直都很小心,不会有其他人知道的。” “……” 这种事就算做得再隐秘,好像也不值得骄傲。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包惜惜和万芳保证,不会乱和人说她的事。 做出这个承诺后,包惜惜心始终觉得不舒服,很不舒服,有一种同流合污的罪恶感。 作者有话说: /(ㄒoㄒ)/~~这几天写的特别卡,可能是有点沮丧,总会忍不住觉得自己写的好差,越这么觉得就越卡文。这本必然是要写到差不多到女主穿越前的近代才会完结的,这样才能带出原主没死的伏笔。呜呜,感觉好漫长。 --- 今天更太晚了,发一轮红包吧( ̄▽ ̄) ? 第115章 包惜惜心底的这种罪恶感, 在见到万芳的丈夫后达到了鼎盛。 她不知道万芳如何在做出了那样的事后还能坦然面对丈夫的,特别是还是看上去那样实在的男人。 也许是因为常年在海上漂人比较黑的缘故,年纪看山去要比实际大上许多。但对媳妇是真的好, 哪怕休息在家,也每天早早起床送媳妇去上班,再顺路去买菜回来。每天都煮好饭等万芳下班回来吃,偶尔和沈子清下楼消食, 也能遇到他们夫妻在附近散步。 如果不是知道那些事,任谁看了不说这对夫妻恩爱。 时间久了, 沈子清也察觉到了包惜惜有些不妥,可每次问她什么事,她只摇头。这可把沈子清急坏了, 不断猜测是不是自己做了什么事让她不高兴。 沈子清担心,包惜惜也郁闷,偏她答应了万芳不说。 这晚,包惜惜再次杯沈子清抓着逼问什么事让她心事重重, 她差点没忍住说了。 话到嘴边,她举例一个朋友。问沈子清,如果知道一个朋友做了错事, 是当作不知道呢,还是还是劝她坦白。 沈子清听后面色沉沉,久久后才问:“你说的那个朋友, 不会是你吧?” 他一字一句, 说的极为艰难。 包惜惜本来心情沉重的,听到这话噗呲笑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41节 原来这个时候的人也知道‘我有个朋友’多半指的是自己, 不过她这会说的确实是别人。 摇了摇头, 包惜惜告诉他:“是一个不是太熟的朋友, 只是因为我答应过她不告诉任何人,所以不能和你直说。” 原来是这样,沈子清那块压在胸口好长一段时间的大石瞬间落了下来。 确认是别人的事,沈子清也能冷静下来帮她分析了。 他首先问:“如果对方没恳求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这事你会和别人说吗?” 包惜惜认真想了想,摇了摇头:“顶多会和你说。” 简单的一句回答,让沈子清嘴角不自觉扬起。以他对包惜惜的了解,能让她嘴巴紧到只和他说的,必然是不怎么好的事。俗话说,多说人好少说认短,换做事他只怕也会和她一样。 “所以没比较纠结,你既和她不是很熟,就算劝也没用的。” “话虽如此,可是……”包惜惜拧眉,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内心的矛盾。 她知道哪怕万芳没恳求,她也不会乱和人说。她不是多嘴之人。但是对方对她提了这样的要求,反而让她生出负罪感,就好像自己有份对不起万芳丈夫。 包惜惜觉得这感觉没人会懂,哪怕是沈子清。只是,虽然不懂,但这样程度和沈子清说了之后,她也舒服多了。 听到她说舒服多,沈子清心疼的不行。他可以感受到她心里背负了多沉重的压力。还好马上就过年了,回大院应该会好一些。 说到回大院,包惜惜就无比期待。 她对沈子清说:“我们一放假就回去吧。” 也许不和万芳同住一层楼,她心理压力就不会那么大。 沈子清笑:“这么急?” 他还打算放假后有时间,陪她好好逛逛百货公司,给她和家人买新年礼物。 听了沈子清这打算,包惜惜也觉得有理,可是…… “我们这周末去买吧,这样就可以一放假就回老家了。” “好。” 对于包惜惜想做的事,他向来都不会不同意。只是她这样迫切想离开这里,莫非给了她如此大压力的那位朋友,其实是住在这个小区的邻居?沈子清说出自己的猜测。 包惜惜心想是他猜出来的,不是自己说的,不算违背诺言,重重点了点头。 他们在这里住了这么久,有接触的邻居并不多。简单排除一下,怀疑对象便被控制在个位数以内。只是,沈子清还是想不明白,什么样的事会让包惜惜有如此沉重的心理压力。 她会答应不说,那必定不是违法法律的。能让她心情如此沉重,大概率有悖道德。只是有悖道德的事太多了,纵使他再聪明也猜不准。 他的一通分析,让包惜惜佩服的五体投地。 “沈子清,你当年没考公安学校真是我国公安系统的一大损失啊。” 沈子清再次被她这话逗笑了,这才告诉她,其实当年父亲有问过他想不想考公安大学的。 “你为什么不考?” “一开始是你老在我耳边念叨说‘你这样的成绩,不考清华北大可惜了’,让我不自觉把这两间学校当成目标。后来我想的更清楚,觉得自己更喜欢现在这个行业。” 包惜惜听得不自觉点头,说:“也是,你的理想是要靠我们国家自己的实力,建造出让世界为止惊叹的房子。” 她说的太夸张,沈子清曲起食指轻敲了她一下。 包惜惜不以为意,想到他今年忙了大半年的金融中心大厦项目,真希望这座大厦能快点建起来。毕业不过一年,他已经朝梦想跨进了一大步。反观她,除了搞了一次主题展让领导小小经验了一下,这一年好像没什么作为。 博物馆的工作,好像和她以为的不一样呢。 沈子清听到她如此唉声叹气,笑她是当局者迷:“没有你们每天的细心守护,我们国家那么多文物怎么能流传下去?” “也是哦。”包惜惜赞同沈子清这说法,“也不是非得像你和谢老师这样的,才算是为社会主义建设做贡献,我们这些普通人也很重要的。” “对对对,你说的太多了。”沈子清看她说了一晚上,起身给她倒了杯水。 包惜惜接过喝了口:“说到谢老师,真的有点想她了。” 毕业最不好的地方,也许就是好多好多朝夕相见的人,慢慢会变得很难才见上一面。 不过上次和谢谢老师通电话,她说如果不忙的话,计划明年暑假过来这边玩。如果真能过来,一定要留她在这待久些。 离别最大的好,也许就是让人更加珍惜重逢。 这话适用于恩师、朋友,还有家人。 春节假期至,包惜惜和沈子清去军区大院看了沈爸沈妈后,当天下午就坐上了回老家的车。 沈子恒因为比他们早放假,老早就已经回了。 沈斌看着三个孩子都迫不及待要回家属大院,颇为感慨对妻子说:“你说他们怎么就不喜欢待这里呢。” 钱琳立刻哼了声:“是谁太严肃,这又不许那又不准。” 沈斌摸了摸鼻子,嘿嘿笑了笑。他得承认,以前对两个孩子确实严格了些。 他改口说:“孩子大了都有他们的世界,有你在我身边陪着就够了。” 钱琳笑瞪了他一眼,没反驳他这话。 都说少年夫妻老来伴,也许她和丈夫之间几十年的感情一直都平平淡淡,但能这样相互扶到老,在她看来胜于时间一切轰轰烈烈的爱。 话说回沈子清和包惜惜,他们拎着大包小包回到家属大院,还没见到两边的亲人,就在院子里遇到了周凯母亲,扯着他们说的停不下来。 周凯和林晚生了个儿子,可把周凯母亲开心死了,心底深处对林晚那点嫌弃也彻底没了。 俗话说的好,见不得你好的往往是身边人。 周凯和沈子清包惜惜称得上是从小一起长大,然而三人命运却是天差地别。周凯母亲虽然说不上见不得他们不好,但其实看到他们那么好,再看看自己儿子儿媳妇这样,心里其实多少都会有点落差。 然而今日,这份落差被她怀里抱着的那个大胖孙子挣回来了。 他的儿子虽然读书不如沈子清,工作不如沈子清,娶的媳妇不如沈子清……总之要比的话,可以说样样不如沈子清。但是沈子清和包惜惜结婚也快一年了,包惜惜肚子依然半点消息都没。她儿子则不一样了,和林晚结婚没多久,林晚就怀上了,还一生就生了个大胖小子。要知道现在可是只允许生一个,要是生了女儿,像他们这种只一根独苗的,可就没后了。像同一院子的李嫂,儿媳妇生了个女儿,她眼睛都要哭瞎了,逢人就说他们老李家没后了。 沈子清和包惜惜不知道周凯妈这心思,还以为她是因为抱上大孙子心情好呢,就站在院子里和她聊了许久。最后还是沈爷爷和赵奶奶在外头散步回来,周凯妈才抱着孩子回家了。 见到蹒跚向他们走来的爷爷奶奶,包惜惜眼有点酸。 人的岁数虽说是一年一年涨,但对于上了年纪的老人来说,却是以日为单位在衰老。 包惜惜不免想起刚来到这个大院生活的时候,爷爷和奶奶走路都还是健步如飞,完全没有龙钟之态。时间啊,对老人真是太不友好了。 赵巧香拉着包惜惜的手上楼,上到包家所在楼层时松开了手,朝包家门口喊:“家明,慧妍,惜惜和子清回来啦。”喊完又对包惜惜说:“你爸妈知你快回来,天天都盼着呢。” 事实却是如此,包家明和李慧妍知道女儿女婿大概这几天回来,每天都在盼着。 这会正坐在客厅说着女儿什么时候回,听到了外面赵巧香说话,开心到不约而同站起身。 两人争着要去开门,最终还是李慧妍先一步,推开门看到他们,笑容立刻爬满脸。 李慧妍想让他们进去,立刻又想到女儿已经嫁人了,先进娘家好像不妥,干脆说:“走走走,一起上楼。” 赵巧香哪能没明白李慧妍怎么想的,笑道:“没事,现在可没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一说法,惜惜住这都没关系。” 这话包惜惜听得笑了,沈子清却是一个咯噔。他可不想和老婆分开睡。 李慧妍不好意思笑了:“你们房子大些。” 她理解赵巧香的好意,但她何尝不懂,他们夫妻有多四年女儿,他们两两人同样有多思念孩子。既然如此,不如一起在沈家坐着聊。 最后,一行人还是去了沈家。 包惜惜说起在院子里被周凯母亲热情拦下聊天的事,李慧妍有点不高兴,但还是忍下了,不想女儿刚回来就说让她糟心的话。 作者有话说: 罚我发一百个红包吧,/(ㄒoㄒ)/~~差点没稳住日更的信誉。 ? 第116章 那么久没见, 自然有很多话要说,这一聊就聊到吃晚饭。 晚饭试包惜惜和母亲做的,沈子清和在外头玩耍回来的沈子恒打了会下手。等到炒菜的时候, 两位男同志便被赶了出去,厨房彻底由李慧妍母女霸占。 关上厨房门,李慧妍这才小声问周凯母亲跟他们聊了什么。 “没什么,基本都是她在说自己的大孙子。不过她那个大孙子却是挺可爱的, 不怪她这么高兴,逢人就炫。” 李慧妍看着女儿, 叹气摇了摇头。都二十几岁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单纯呢。 “人家哪里是逢人就炫,人家是特意到你们跟前炫。” “为什么?”包惜惜不解, 跟他们有什么好炫的。 “你啊!”如果不是拿着锅铲,李慧妍真想戳女儿脑袋,“人家是看你和沈子清结婚这么久肚子一点动静都没,暗暗得瑟呢。” 这话直接让包惜惜楞住了, 彻底明白过来后直想笑,直说周凯母亲是不是没上班后太无聊了。随后又问:“她是不是经常在你和爸爸,还有爷爷奶奶面前这样?” 李慧妍没说, 只是翻锅铲的动作频繁了。 包惜惜有些生气了,忿忿道:“她怎么这样,” 她知道两边的家人虽然没说, 但也希望她和沈子清能早点生孩子的。只不过她和沈子清都觉得, 现在都计划生育了,像他们这种双职工家庭只能生一个, 也无所谓说趁年轻身体好赶紧生。而且他们工作才刚起步, 生孩子容易, 生出来怎么照顾才是难题。 不过这样的道理,哪怕再过三十年依然有很多人看不透,就更不要说现在了。 想了想,她还是对母亲说:“妈,你不要受影响,生孩子的事,我和沈子清有计划的。” 李慧妍怎么可能不受影响,只是担心过问会给孩子压力。现在女儿主动提及,知道原来这段时间没消息是两个孩子计划之中的,那压在心头的大石瞬间落了下来:“有计划就好有计划就好,不过最好还是抓紧些。” “妈……”包惜惜苦笑,干脆摊开来分析给她听。 她现在和沈子清工作刚起步,两边的父母正值壮年,哪怕正常年纪退休也还有好几年。贸贸然生下孩子,谁帮忙带?爷爷奶奶倒是有时间,但他们年纪大了,她真不忍让他们再操劳。解决这问题的最好的办法是请保姆,只是请保姆也不是你想就能找到合适的。 女儿分析的有道理,李慧妍禁不住连连点头。她是过来人,自然明白女人生了孩子后最初那几年有多难熬。自己受过的苦,她真不忍让女儿再吃,但一个家庭没有孩子也不行。 李慧妍对女儿说:“别担心,妈可以提前退休去照顾你和孩子的。” 包惜惜笑了笑:“还是再等两年吧。” 现在考虑这些真的太聪明了,等她和沈子清攒够钱把楼上的房子买下,不管是请保姆还是父母过去住,都会方便很多。 晚上睡觉的时候,包惜惜把在厨房做晚饭的时候从母亲那听到的告诉沈子清。 他听后也是不自觉拧眉,语气带着几分不悦说:“没想到大娘是这样的人。” “也正常,从小到大,谁让你从小到大都是别人家的孩子。难得有一件事人家周凯胜你了,大娘得瑟一下也能理解。” “胜我?”沈子清不依了,本来躺下的他立刻侧过身,把包惜惜钳制在身下,一副要和她说清楚的样子:“比我先生孩子就叫胜我?” 包惜惜笑得嘴角都要裂开,看着他问:“人家就是先你有孩子了,羡不羡慕?”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42节 “不羡慕。”沈子清答的毫不犹豫,并且嘴开始不老实,轻咬着她耳垂说:“比起孩子,我更喜欢过二人世界。” 包惜惜被咬得又痒又麻直发笑,又怕太大声极力克制,难受得不行。 “别这样,这可不是只有我们两的家。” 沈子清已经不愿意停下来了,手也开始不安分。 “没事,我轻点,他们听不到的。” “沈子……”‘清’字还没说出口,包惜惜嘴就被堵住了。 …… 两人都动情到不可抑制时,沈子清忽然哑着声音说:“如果可以,真希望我们以后能有个像你的女儿。” 一个像她的女儿?好像让人很期待。 --- 包惜惜和沈子清回来的第三天,沈倩瑶和傅卫国也回来了。 这样的团圆对沈家来说太不容易了,主要是傅卫国能离开部队回家过年不容易。 沈倩瑶在海岛住了这么些年,和当初那个在舞台上发光发亮的她已经很大不同。 首先是随着年纪增长,又也许是这些年傅卫国的照顾到位,身形胖了一圈。再则海岛日照时间长,紫外线长,不可避免的人也黑了一圈。 但即便变化如此大,她看上去依旧比同龄人要年轻和娇媚许多。 对于女儿和女婿结婚多年一直这么恩爱,沈家两位老人是很欣慰的。唯一遗憾的,也许就是结婚这么多年都没能生个孩子。 开始是沈倩瑶因为工作缘故不想那么早生,后来……唉,也许是和孩子没缘分。 沈倩瑶和傅卫国当然也安慰过两位老人,面上他们是看开了,但心里始终是觉得遗憾,觉得对不起傅卫国。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男人,却没有孩子,两位老人经常想到这就难受的睡不着。 不过他们不敢在孩子们面前表现出来,都已经这年纪了,是不可能再有孩子的了。 一日,其他人都出去了,只剩赵巧香和两个孙子在家。她拉着沈子清两兄弟,红着眼希望他们以后能对姑姑和姑父好。 沈子清知道奶奶在担心什么,笑着告诉奶奶,自己一直把姑父姑母看得和父母一样重。 沈子恒则傻了点,没明白奶奶这话是什么意思,愣愣反问为什么担心他们对姑父姑母不好?那是亲姑母亲姑父,他以后是要给他们养老送终的。 看到两位孙子这态度,赵巧香总算放心不少。 她想,老天爷一切的安排也许都是最好的。 曾经她想到女儿在海岛吃苦,总是心疼不舍的情绪占上风。但没办法啊,傅卫国在那,夫妻老分居两地不好。但慢慢的,她开始觉得女儿在海岛生活也挺好的,至少不用听那些流言蜚语。 如果是在这边生活,邻居里明面上虽然不会说什么,但背地里一定也会指指点点。 她活了几十年都没搞明白邻里这东西。你有困难的时候,他们是掏心掏肺去帮你。但平淡无事的日常里,他们又喜欢嘴碎说这人如何那人怎样。 算啦,搞不明白就搞不明白吧,惜惜说的对,人性复杂,有劣性有美德,一些不好的话听听就好,不要放在心上。 活了几十年,还真不如一个年轻人看的通透。 想到包惜惜,赵巧香脸上的笑容又深了几分,忍不住对沈子恒说:“希望你找对象的眼光也如你大哥。” 沈子恒做贼心虚,心猛的一跳,还好面上仍能嘻嘻笑笑敷衍过去。 趁着奶奶进房拿东西,他立刻小声问:“哥,你没和家人说我处过对象的事吧。” 沈子清笑:“你都分手了,我还和家人说做什么。” “那就好。”沈子恒拍了拍胸口,一副松了口气。 沈子清打趣问:“不难过了?” 沈子恒不好意思挠了挠头:“都过去那么久了,哪能一直伤心。” 他不想和哥哥继续说这个话题,忙对大哥和从房间出来的奶奶说:“在家待的太闷了,我出去走走。”说完,还真是头也不回出了门。 赵巧香笑骂:“这孩子是不是怕我催他找对象啊。”说完又带着几分担心自言自语,“这孩子二十岁了心性还跟哥孩子似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开窍。” 沈子清再次笑了笑,对奶奶说:“缘分来了,自然就开窍了。” 另一头,从家里逃出来的沈子恒出了大院在街上瞎逛,遇到坐在石椅上聊天的姑姑和大嫂。 打了声招呼,他干脆也坐下,半撒娇对姑姑说:“姑姑,这个年我不好过了。” 沈倩瑶笑,问他:“怎么突然这么说?” 沈子恒看了包惜惜一眼,说:“奶奶说希望我找一个和大嫂一样的对象,这不是为难我吗?像大嫂这样聪明好看,温柔善良,大方得体的人,我就见过两个。” 包惜惜被夸的也笑了,猜透他这句话的伏笔,但还是顺着他话问:“哦?另一个事谁?” 沈子恒眉头一挑,笑眯眯指着沈倩瑶:“不就是姑姑。” 两个女人被他逗的仰头大笑,沈倩瑶甚至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笑道:“说吧,嘴巴这么甜,是不是有什么事想求姑姑。” 沈子恒咧嘴一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姑姑的眼睛。听说附近新开了一间甜食店,你带我去吃吧。” 沈倩瑶笑问他:“是不是老街街尾那间?” “对对对对。” “姑姑和你嫂子一个小时前才去吃来,吃不下了。” “啊!”沈子恒脸垮了下来,不过下一秒又挂上了笑容。因为包惜惜递给了他十块钱,让他自己去吃。 沈子恒拿过钱,笑嘻嘻和她们道别,说他去试多几样,看哪款味道最好,回头全家人一起去吃。 他走后,沈倩瑶脸上的笑容慢慢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哀愁。 包惜惜心疼看着她,喊了声姑姑。 其实她们坐在这,并不是沈子恒以为的在开心聊天。相反的,是她在安慰心情低落的沈倩瑶。 作者有话说: 0.0昨天的红包,只发出了十分之一…… ? 第117章 沈倩瑶心情低落, 主要是下午的时候听了大院几个大娘说的话堵心了。 从来没有人问过她会不会后悔年轻时不早点生孩子,不管是父母还是丈夫,抑或是身边的朋友。她知道, 他们是不敢问,害怕这样的问题会带给她压力。她自己也从来不去想,她不是那种喜欢对已经发生了的事情去假设或如果的人。 二十岁到三十岁,她最青春美好的年华是在舞台上度过的, 她不后悔那十年的付出和坚持。 只能说有点遗憾吧,没能和傅卫国有个孩子。 人生没有尽善尽美, 她以为自己看的很通透,回来后听到别人的几句冷言冷语,没想到就绷不住了。好在包惜惜很快看出来了, 于是以想去吃甜食为由,把她拉出了院子。 开始沈倩瑶以为包惜惜只是寻了个借口,没想到离开大院后还真去吃了。 她很少放纵自己吃甜的东西,开始是为了保持身材, 后来不再登上舞台了,可也早已养成了不喜欢吃甜食的习惯。 当第一口芝麻糊下肚,她忽然眼睛发涩想掉泪。 如包惜惜所言, 甜食虽然不宜多吃,但偶尔吃真的很好吃。 也许是万般情绪涌上心头,她和包惜惜说起自己年轻时为了控制身材不吃甜食, 然后忽然问她是不是错过了很多? 包惜惜哪能没听出她的言外之意, 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 从甜食店出来,她们便在这坐下, 坐了许久许久。 包惜惜安慰着心情低落的沈倩瑶, 把自己能想到的大道理几乎都说了。奈何沈倩瑶现在钻进了死胡同, 如果不是沈子恒突然出现打岔了一下,只怕她已经哭成泪人了。 经过沈子恒的打岔,沈倩瑶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她看着包惜惜,说:“突然不那么难过了,虽然我没有自己的孩子,但是有你们也很幸福。” 只是,卫国他一定很遗憾吧。毕竟他们曾经有过,只是那个孩子最终还是和他们有缘无份。也正是那次流产她伤了身体,被医生宣判了死刑。 沈倩瑶忍着心痛叮嘱包惜惜:“要是你有了孩子,千万得注意些。” 包惜惜乖巧点了点头,再次和她说:“我和子清打算过两年再要孩子。” “姑姑知道,姑姑不是在催你们。”沈倩瑶笑了笑,她自己在包惜惜这个年纪的时候不是也没想过生孩子,只是凡事都有个万一,“姑姑说的是万一,万一不小心怀上了,可千万得注意些。” 毕竟还是没生过孩子的人,说到这个话题,包惜惜还是害羞了。 包惜惜红着脸安慰沈倩瑶:“姑姑,你不要吧周凯妈和王树苗妈的话放在心上。周凯妈自从抱上大胖孙子,整个人仿佛就被按下了炫耀的按钮,逢人就炫自己孙子。王树苗妈呢,他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戾气是一年比一年重,说话自然也难听。” “姑姑知道的,姑姑都这岁数了,怎么会不懂。”沈倩瑶苦笑,她们的话固然是导火线,但根本原因,说到底还是她压在心底一直不愿意去触碰的遗憾。 她对包惜惜说:“惜惜,没事的,你不用担心,姑姑这次发泄出来也好,不然一直压在心里,说不定闷出病来呢。” 这个也是,包惜惜顺着她的话点了点头。 “我看得出来,在姑丈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有没孩子他真的不在乎。他更在意的,是你能陪在他身边一直到老。” “我知道,他对我的好一直都没变过。也正是如此,他对我越好,我这心里越是遗憾。” “姑姑,你这是钻牛角尖了。”包惜惜摇了摇头,“假如,我是说假如,假如不能有孩子是因为姑丈的问题,你会就这样和姑丈白头到老遗憾吗?” “当然不会。”沈倩瑶想也没想就回答了,说完自己楞了楞。 片刻后,她笑了,笑着笑着眼角又渗出眼泪。 果然是她魔怔了,她和卫国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她既然是这样想的,卫国必然也是。这样看,他未必有多遗憾。也许在他心里更难受的,是她对失去孩子的耿耿于怀。 这么多年想不通的问题,因为包惜惜这个假设,她茅塞顿开。 沈倩瑶有些激动抓住包惜惜的手,哽咽说道:“惜惜啊,姑姑看问题果然还不如你通透。” 包惜惜笑:“姑姑这是当局者迷。” 卸下了一块心头大石,沈倩瑶觉得走路都轻快了许多。 她这份轻松愉快当然逃不过傅卫国的眼睛,当晚,关上房门之后,傅卫国搂住她,逼问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她这么高兴。 自从她流产后,就没见过她如此发自心底的高兴。 她高兴,傅卫国自然也很高兴,非常庆幸今年做出了回家过年的决定。 沈倩瑶笑眯眯看向丈夫,故意说:“也没什么,子清的发小周凯不是生了个大胖儿子吗?可把他妈高兴坏了,今天抱着孩子在我跟前站了半天,还一个近替我惋惜。” 傅卫国脸上的笑容渐渐凝滞,看着妻子的目光由满含笑意转为心疼。 他在心里骂周凯的母亲,不就生了孙子嘛,不知的还以为生了人民币呢,以为别人都喜欢,一个劲往别人跟前凑。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43节 傅卫国情绪激动,本事在心里暗骂的,不自觉断断续续念了几个字出来。 沈倩瑶听到了,笑问:“什么人民币?” “没什么。”傅卫国才不想给妻子知道自己刚才所想,会让人误会自己小肚鸡肠的。 沈倩瑶却不依:“我刚好像听到什么生人民币,你给我说清楚,不然今晚别想睡床。” 这句话威慑力可够大的,傅卫国立刻举手投降了,把心里嘀咕的话告诉她。沈倩瑶听后笑的停不下来,忍不住给傅卫国这个比喻拍手叫好。 这比喻可太贴切了,下次见到周凯妈,她就这样调侃。 妻子笑的那么欢,傅卫国更认定今天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她心情很好的事,于是再次追着问。 沈倩瑶笑着连连摇头,说:“真的没什么,只不过今天和惜惜聊了了半天,她说的话让我忽然不再纠结。” “什么话?跟我说一下嘛。”傅卫国真好奇死了。 然沈倩瑶就是不说,只温柔看着他,说:“说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话让我明白,只要有你在我身边,什么遗憾都是可以承受的。” 这翻话,称得上是深情表白了。 傅卫国听的心一荡,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一个翻身把妻子压在身下。 …… 新春佳节,一派喜气祥和。 热闹过后,自然免不了要面对别离。 沈斌和钱琳是最先要离开的,沈子恒不知道抽了什么筋,在他们要离开的前一天突然提议,全家人一起去照张全家福。 沈斌被自己这儿子蠢笑了,问他:“大年初三,哪间照相馆开门?” 沈子恒也笑了,摸着后脑勺说自己糊涂,但为了颜面还是嘴倔道:“也许真有呢?也许我们给多点钱,人家就愿意给我们拍照呢?” “得了,可不许有这样的资本家做派想法,认为什么都能用钱解决。”沈斌收起笑容,严肃批评自己这个小儿子。 这话一出来,沈子恒不敢再说什么了。 大过年的,沈斌哪里会真训斥他,见他低下头,又语气温和了许多说道:“下次,下次等有照相馆正常营业,我们一起去拍张全家福。你们说好不好?” 这问题抛出来,众人自然说好。 大家脸上都喜气洋洋,期待着全家再聚,一起拍全家福。 只是,当暮色降临,当嬉笑热闹过后,躺在床上的沈立强伤感了。 他觉得自己确实老了,以往孩子们在外奔波忙碌,一年到头难得回家一次,他都只会倍感骄傲,为他养育的孩子成为了对这个社会有作为的人。然而今年,面对才回来两天就要走的大儿子大儿媳妇,他竟生出了几分伤感。 果然人年纪大了,都会更看重子女在不在身边了,没有谁例外。 只是这份伤感,沈立强并没有表现出来,他不想自己的不舍变成孩子们的羁绊。 到了沈斌和钱琳要离开那日,沈家和包家两家人都来到院子相送。 沈斌和以前一样,在上车前会特意和父亲道声别,说一声‘爸,我回单位工作了’。 沈立强也如从前一样,微笑着朝他挥挥手,说一声‘安心工作吧,不用担心家里’。 车子发动,几声轰鸣过后驶出了院子,众人也开始转身离开。 赵巧香发现老伴还站着不动,打趣道:“怎么,不舍得儿子?” 沈立强笑了笑。 沈倩瑶听了母亲的话,走了过来,一手挽住母亲,一手挽住父亲,笑眯眯说:“没事,今年春节结束了还有明年的,明年过完还有后年,别离也是团圆的开始嘛。” 大家都觉得沈倩瑶这话有道理,没有别离又哪里有团圆。今年的春节虽然过去了,但明年还会再有。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这会谁都不会去香,春节虽然会年年如期而至,但那个你在乎的人,可能有一天说不在就不在了。这时候的大家谁都没有想到,这个春节,竟然是他们过的最后一个整整齐齐的春节。 傅卫国和沈倩瑶的回来,仿佛就是老天对这个家最后的不忍,想给他们一个最后的大团圆。 许久许久后,包惜惜想起这一年,都无比悔恨,为什么沈子恒提出全家一起去照张全家福时,她没有强烈支持。虽然大年初三的确没有照相馆开门营业,但也许好好沟通一下,会有相馆老板愿意的呢。 说到底,还是她心里也觉得,下次还有机会,下次拍也可以。 然而,老天爷并没有给他们下次。 作者有话说: 0.0也许,可能,掉泪情节要来了。 真的还是比较喜欢写一大家子的日常,单写男女主,会怎么写都不满意。 ? 第118章 春节结束后, 包惜惜和沈子清也回到了省城,回到了工作岗位中。 一年之计在于春,包惜惜所在的博物馆每年开春都会举行一场新年展。 因为去年包惜惜策划的那个‘大明风华’主题展备受好评, 领导们经过商议,一致决定讲今年的开春新年展交给她负责。 这对一个新人来说可谓是莫大肯定,但对春节回来上班第一天就突然收到任务的包惜惜来说,感觉就不那么美丽了。 既然是每年都要举行的新年展, 为什么在年前不能开会讨论,安排好相关工作呢? 别的同事还可以慢慢平复小假期后遗症, 她却没有缓口气的时间,直接无缝衔接进入忙碌状态。 她花了一天时间查看历年博物馆新年展的资料,发现每一年的展会内容几乎都大同小异。 年年雷同的内容, 会有民众来参观吗? 这问题看资料是看不出来的,她只能去问在这里工作了比较久的大姐。 大姐乐呵呵告诉她:“哎哟,我们博物馆收藏的可都是国家文物,普通百姓哪里懂, 来参观的人怎么可能多。我们要的并不是来参观的群众人数,而是向社会向全世界传达我们中华民族源远流长的文明。” 这翻话说的头头是道,包惜惜无法反驳。她笑了笑, 表示懂了。 大姐可能是说起劲了,又凑过来说:“大姐给你传授点经验呵,其实这新年展啊不用费什么心思, 去年怎么搞, 你今年大概参照就行,来看的人没几个的。” 包惜惜再次笑了笑, 笑容有些无奈。 如此敷衍, 难怪来看展的民众那么少。她不想这样, 虽然留给她准备的时间不长,但她还是想尽力搞好这一年的新春展。 今年是猪年,猪是十二生肖的最后一位,是二十六畜之首,因为其外形圆润可爱且一胎多崽,古人甚至会用猪造型来代表财富和生育。 只是往这角度想,她就觉得新春展很多搞头啊。最简单的,哪怕搞一个历代猪塑展也行。 想就干,包惜惜立刻整理这方面的资。经过三四天的整理,还真整出来了。 只是,当她把这主题展的方案递上去后,却被领导叫去谈话。 领导首先表扬了她这种创新精神,肯定了她的工作态度,只是前面说的这一对赞扬都是废话,话锋一转,他开始说这个主题展办起来的难度。话里话外,无非是想让包惜惜不要搞那么复杂,和去年差不多就行。 包惜惜听得有些来气,她真不觉得这有什么难。她这份说是方案,但却详细到陈列什么展品都统计出来了,大部分展品他们博物馆都有收藏,有几样没有的需要去别的兄弟博物馆借的,她也都注明了在哪个博物馆收藏。 她知道,像历史文物这种东西借办手续比较繁琐,但繁琐并不代表难,她想领导们可能是舒服惯了,一点点麻烦都觉得烦。 只是,这样的话是不能明说的。 包惜惜美目一转,心里有了个主意。 “付主任,去年底省组织部召开的领导干部会议,不是说今年准备评选先进文明单位吗?” 付主任嗯了声,点了点头。不过这种荣誉向来和他们博物馆没什么关系,一般都是医院公安局这些为人民服务的机构获得。 “我觉得我们博物馆可以争取一下。”紧接着,她一顿忽悠,说中央那边如何如何重视人民群众的精神文化生活,还把今年央视举办的春节联欢晚会拿出来举例。 八三年第一届直播的春晚有多轰动,包惜惜是知道的。 果然,付主任在听了她的话之后,神情有所改变。 他在主任这个位置上已经坐了十几年了,副馆长还有两年就退休,如果他能做出点成绩来,也许可以往上升一升。 想通后,付主任态度立刻不同,让包惜惜放手去搞,表示会全力支持。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一阵凉风扑面吹过。 这阵风吹的她打了个激灵,也将她打醒。 当初想来博物馆这样的地方上班,不就是奔着养老来的吗?怎么激情一上头就昏头了?好好混日子不好吗?万一最后单位没评上先进,岂不是要在领导面前打脸? 好像真的不好。打脸就打脸吧,反正领导又不能拿她怎么样。 可能是大环境的缘故,这辈子的上班和上辈子的上班,给包惜惜真的是两种完全的不同感觉。 上辈子她觉得自己是社畜,每天忙完工作下班,精力彷佛被抽尽。休息时间不是休息,是续命,续好命后继续上班被□□气。 但这辈子就不一样了,哪怕是抱着养老心思选择的这份工作,都藏着她小小的梦想。 好好干吧包惜惜! 离新年展不到半个月了,包惜惜比之前还忙。 因为经常在馆里加班到太阳下山,沈子清见状都很识趣每天下班后来博物馆等她。 本以为等展览开起来就会轻松些,哪知道开展后并不是如此,她比之前还要忙十倍不止。 开展后,上班时间她要待在展馆,及时处理各种突发问题,偶尔给参观得群众答疑。闭展后,还要盘点参展得文物。 想到新年展为期一个月,她就有些受不住了。 她终于明白领导决定把这个新春展交给她负责时老同志们脸的笑容了,也终于明白同事大姐为什么会劝她参考去年那样搞。 实在是好累人啊。 好在累归累,家人们对她的工作还是很支持的。 钱琳得知她这么忙,专程给她送了几次补汤。而沈子清,也主动承担了家里所有的家务,让她可以下班回家后可以坐着等吃等睡。 熬啊熬,一个月终于即将过去,解放就在眼前。 想到马上就可以和之前那样轻松上班混日子,这天下班后看到来接自己的沈子清,包惜惜难得有闲情建议在外头吃晚饭。 沈子清当然不会反对,笑问她想吃什么。 包惜惜想了想,说出酸辣粉这个答案。 “酸辣粉?”沈子清还真是有些意外,实在是包惜惜饮食一向比较清淡,而且基本不怎么吃辣。 沈子清问:“怎么突然想吃辣了?” “不知道,就是突然有点想吃。” “行,那我们就去吃。”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44节 有卖酸辣粉的面馆不是那么好找,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还是给他们找到了一家。 当酸辣粉端上来,包惜惜就被这香味诱的直咽口水,迫不及待吃了一口,赞叹道:“唔,还是熟悉的味道。” 沈子清听得一愣:“你吃过?” 包惜惜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也愣住了,随后笑了笑:“之前你老加班的时候,我一个人不是懒得做饭嘛,就吃过一次。”撒谎撒到底,她忙又说:“哎呀,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上次吃的那个小摊没再摆了。” “原来这样。”沈子清懂了,难怪她会突然想吃酸辣粉,原来是太久没吃馋了。 不愧是她,从小馋到大。 想起小时候,沈子清难免要说她以前嘴有多馋,不过也幸好她嘴馋,他才能每次在惹她不高兴后,知道怎么哄。 包惜惜为自己辩解:“我这是不挑食,不是嘴馋。” “对对对,是不挑食。”沈子清也不和她争辩,反正不管是嘴馋还是不挑食,他就喜欢看她吃什么东西都津津有味的样子。 停下这个话题,两人都开始专心吃东西,时不时说一下自己最近的工作。 沈子清说下个月开始可能轮到他忙,因为单位有个女同事准备生孩子。 ‘生孩子’三个字让包惜惜心咯噔了下,她突然吃不下了,默默在心里回想,自己上次来大姨妈是什么时候。 上个月?还是上上个月? 这段时间太忙,她自己都搞糊涂了,于是她问沈子清。 沈子清准确说出日期,说完两人都说不出话。 这样算起来,包惜惜快六十天没来月事,联想到她今天突然想吃酸吃辣,沈子清忽然有了个猜测。他相信包惜惜也是如此。 两人默默把碗里的酸辣粉吃完,走出面馆后,包惜惜说不出是什么心情。 高兴吧,说不上,如果真怀孕了,这是计划之外的事,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说不高兴吧,那更没有。哪怕是计划之外,也是她和沈子清的孩子,她怎么会不高兴呢。 总之就是很复杂,不是简单一句高兴或不高兴可以概括。 而沈子清呢,他觉得这辈子从来没这么紧张和担心过。他知道的,惜惜不想那么早要孩子,如果自己真让她怀孕了,她肯定会很生气。只是想到这点,他心就像被什么东西压着一样,都快喘不过去。 但他是个男人,不能逃避。 “惜惜,明天我请假陪你去医院检查一下吧。” 包惜惜啊了声,摇了摇头:“展会结束之前,我都没办法请假。” 那就是说,就算要去医院检查,也得几天后。 几天就几天吧,沈子清用力握了握她的手。 “都是我不好。”沈子清小声道歉。 这声道歉让包惜惜眼一红,有时候人就是这样,被偏爱的时候,倒容易觉得委屈了。 她捶了沈子清一拳,说:“当然是你不好。” 这几日,沈子清神经绷得老紧,把包惜惜照顾的格外仔细。 紧张到什么程度呢,平时两人床上难免会动手动脚,但怀疑包惜惜怀孕后,他睡觉都不敢睡太熟,生怕一不小心把她给压着了。 悬着心过了几天,博物馆的新年展终于结束。 展会结束的第二天,两个年轻人立刻请了假去母亲上班的医院检查。 钱琳得知儿媳妇疑似怀孕,直骂沈子清这样的事为什么不早点和她说。 随后问包惜惜有什么感觉,包惜惜如实说了,什么想吃酸吃辣,下腹总有坠坠的感觉。 钱琳身为经验丰富的医生,很知道一切都应该根据诊断来做出判断,但这会面对的是可能自己要做奶奶这样高兴的事,听了包惜惜的而描述后,高兴的忍不住没检查就做猜测。 “十有八、九是怀孕了。”她笑的合不拢嘴,虽然她没催过孩子们生孩子,但哪个人到了她这年纪不盼着抱孙子的。 这时候的妇产科,虽然没有后世那样多病人,但想检查看病也是要排队的。 在排队的时候,包惜惜肚子忽然越来越痛,这痛感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她安心又让她脸红。 终于,在上了一趟厕所回来,包惜惜红着脸忐忑告诉丈夫和婆婆,她来那个了。 钱琳的心刚才飘的有多高,这会就坠的有多狠。 好在她并不会因为包惜惜没怀孕就真不高兴,对她说:“虽然没怀孕,不过既然都来了,就让医生看看吧,六十多天没来月事也怕有什么问题。” 包惜惜嗯了声,不过她知道,自己大概率是工作压力大导致的月经絮乱。 医生检查后,果然也是得出这样的诊断,叮嘱他们年轻人为工作忙碌的同时,也要主意休息。 虚晃了一枪,沈子清松了口气的同时,后知后觉生出几分遗憾。 不过不急,虽然两人同岁,可是在他心里,一样也觉得惜惜还太小,这时候做母亲真的太早了。 出了医院,包惜惜拍着胸口说:“还好没几个人知道。” 沈子清轻笑出声,说:“还好沈子恒那大嘴巴这段时间都没过来。” 不然啊,这事肯定会通过他的嘴传回老家去。 想起老家,沈子清有些想回去看看爷爷奶奶了。 不知道怎么回事,前段时间总梦见爷爷,梦见他精神不是很好。 包惜惜安慰他:“没事的,每次打电话回家,爷爷奶奶说话不都中气十足。不过我也想他们了,下周末我们就回去吧。” 沈子清点了点头,回去看一下爷爷奶奶,接下来可能又很长时间不能见了。 然而不等下周末,他们就接到了钱琳的电话。 钱琳在电话里告诉他们,爷爷突然晕倒,送医院后一直不醒,现在被送到他们医院。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早点更新 ? 第119章 1983年秋, 任凭这一年秋景再美,对包惜惜来说也只剩凋零。 沈爷爷在撑了一个夏天后,永远沉睡在了他最喜欢的秋天。 他曾说人生如秋, 再没什季节比秋天更深邃。低敛与张扬,凋零与新生,别离与团圆,都在这个季节交汇共存。 沈爷爷倒得突然, 病情来势汹汹,然而如此凶险却撑过了整整一个夏季。包惜惜想, 他一定是想再看一眼这个世界的秋天。 想起沈爷爷,包惜惜心就像被万千蚂蚁啃食般痛。虽然她早已明白生离死别是人生常态,然而在沈爷爷离开后很长很长的时间里, 还是会经常忍不住问,为什么要有这种别离?明明闭上眼还能清晰记起那些和他有关的过往,睁开眼却再也看不到这个人了。 这个再没有他的世界,明明处处都是他的痕迹。 有人说, 人离开这个世界后,不管多亲,都会慢慢被淡忘。因为人的记忆细胞也是有生命的。可那个有正义感的老头啊, 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给她第一份温暖的人啊,她怎么可能会忘记。 生离死别让人哀痛,却也教人明白时光不待, 需及时珍惜。 沈立强走后, 沈斌不放心母亲一个人住在家属大院。在他的一再坚持下,赵巧香最终还是搬去了省城和儿子儿媳妇同住。 沈子清和包惜惜本来也想把奶奶接过来住的, 但父亲说了三点理由把他们说服了。 一, 军区大院这边房子宽敞。二, 军区大院这边生活方便。三,那是他亲生的老母亲。 三条理由让两个年轻人瞬间哑言,特别是最后一条。不过住在这边总是比较方便的,他们一有就回军区大院那个家。有时候不用加班,甚至可以回那边吃了晚饭,顺便住下。 沈立强的离开,让原本打算攒够钱再在现在住的这个小区买多一套房的包惜惜夫妻不想再等。钱不够,那就先借。好在两边的父母对于他们这决定都很支持,他们也并没有因为缺钱而太苦恼。 本来他们看中的是楼上那套房子,谁料筹够前之后去了解,才发现原来已经给人买了。只是买的人不急着住,故而一直没装修罢了。 没了心仪的那套房,夫妻两人只能暂且作罢,决定回家再商量合计买哪里。 沈子清安慰包惜惜:“其实不买楼上也好,太高楼层我担心爸妈以后老了不方便。” 包惜惜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说的是十三楼。” 这话出来,沈子清自己也笑了。 “我真的没事,买不到当然会有遗憾,甚至懊恼为什么不早一点,但真的不是不能接受。” 沈爷爷的离开让她有些惊弓之鸟,害怕失去。但她只是难过悲伤,并不是钻牛角尖走不出来。也许在听到房子已经卖出去的那一瞬,她会觉得这是老天在惩罚她之前的拖拉和犹豫。但这一路走来,她已经平复了许多,知道自己那想法是应激反应。 沈子清当然知道她不是不能接受,可他是和她日夜相处的枕边人啊,怎么能不知道她想什么。 他明白伤痛需要时间去平复,他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可他看到包惜惜伤心,看到父母难过,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心疼,没办法告诉自己这是人之常情。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一个人承受这些悲痛。好在他也明白,一些伤痛也许需要交给时间平复,但爱可以支撑你走过那些艰难而痛苦的日子。 他领着包惜惜绕着小区走了一圈,开始包惜惜以为他只是看自己心情低落,想陪自己在外面走左,知道他讲出那番话。 “我大概估算了下,绕小区走一圈,其实只需十来分钟。也就是说不管我们买哪套房子,哪怕加上上下楼的时间,其实都可以在半个小时内出现在爸妈面前。” 包惜惜心都化了,眼泪刷一下就出来了。 她一边努力忍住泪水,一遍哽咽说:“你这呆瓜,整个小区就那几栋楼,你以为是超级社区啊。” “超级社区?”沈子清不自觉念出这几个字? 包惜惜哭着在心里说了生糟糕,也许这时候还没这个概念,可是她眼泪有些止不住,没办法胡说八道补窟窿。 好在沈子清并没有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妥,拧眉沉思了片刻,笑道:“我觉得这形容很好。” 也许是为了转移包惜惜注意力,又也许是说起专业他也有忍不住滔滔不绝的时候,沈子清说了很多。从事他们这一行的,在公寓住宅这方面必然比其他人有着更敏锐的嗅觉。国家在努力推动住房改革,以后像他们这种公寓住宅必定会越来越多。也许不久的将来,就会出现包惜惜所说的超级社区。 滔滔不绝说完后,沈子清终于记起要问,她怎么会想到这词。 “呃……” 此时,他们已不知不觉走到家门口的楼梯间。包惜惜只说了一个字,脑子里飞速转动想着要怎么解释时,楼上却传来夹杂着乒乒乓乓的争吵。 不用看也知道,肯定是住在对门的那对夫妻又吵架了。 这几个月他们因为家里的事,比较少住在这边,也基本没怎么留意对面,即使这样也见对面夫妻吵过几次,而且特别凶。 有一次包惜惜出门,还装上了摔门而出的万芳的丈夫。随后蓬头乱发的万芳打开门,开到包惜惜站在门口,愣了楞,但很快朝楼下跑,去追摔门而出的丈夫。 有一次包惜惜回家,看到万芳头发凌乱站在门口哭泣,嘴角甚至还挂着血。她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但看到万芳显然被人打了,还是上前关心问怎么回事。她虽然对万芳出轨一事不齿,可也没办法对家暴行为视而不见。然万芳却说没什么,还说身上的伤是她不小心磕碰到的。对方不愿意说,包惜惜自然也不好追问。 还有一次,那是沈爷爷刚走没多久,包惜惜睡到半夜被梦惊醒了,本想出来客厅坐一会平复一下心情,却听到外头好像有人在小声哭泣。 她打开门看了一眼,发现是万芳蹲坐在自己家门口,哭的眼睛都肿了。 万芳看到包惜惜,显然也没想到,忙擦干眼泪问:“我吵到你了吗?” 包惜惜摇了摇头,问她发生了什么事。 万芳挤了个笑容,笑的比哭还难看,解释说自己听到外头有声响,以为有野猫,便出来看看,谁知一不小心把门反锁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45节 说着,她轻轻敲自家门,小声喊着丈夫的名字。 没多久,门打开了,万芳便进去了。 包惜惜看出来,其实万芳在撒谎,她敲门的时候甚至一脸藏不住的忐忑,显然是不确定对自己的敲门,丈夫会不会开。好在丈夫还是开门了,不然那一次估计她会绷不住说出委屈吧。 接二连三看到对门夫妻吵架,包惜惜猜想也许是万芳丈夫知道了出轨的事。可她都自顾不暇,心情低落到极点,哪有那闲工夫关心别人了。再则这种事,怎么关心? 包惜惜停在楼梯口,昂头看向上方。 其实什么都看不见,她却能想象那两人打的有多激烈。 她不安看向沈子清:“会不会闹出人命?” 沈子清显然也有这担心,让包惜惜等在这,他则三步并作两步上了楼。 包惜惜哪可能放他一个人去,立刻小跑追了上去。 对门夫妻这次果然由争吵发展成打斗,门口那小块公共区域散落一地东西,有散了架的椅子,烂了的暖水瓶,甚至摔裂了的收音机。 看这阵仗,多半是看到什么砸什么了。 而当事人难听的互骂声从屋内传来,男的骂女的下贱不要脸,女的骂男的懦弱没担待。男的说要离婚,女的让他做梦。 眼看又要扭打在一起,沈子清连忙上前阻拦。 结果谁也没想到,这场闹剧最终以万芳的晕倒被送去医院收场。 更没想到的是,几天后万芳出院回家,一扫之前的颓败,看到包惜惜会主动打招呼,而她那个丈夫则绷着脸跟在身后。 接下来好些天,对面虽然有小争吵,但也没再像之前那样打闹,最重要的是,万芳脸上重新有了生气。 又过了些天,包惜惜和万芳凑巧同时出门。 那短暂的一路同行,万芳主动和包惜惜聊了很多。说到了她丈夫知道了她干过的事,知道了她丈夫愤怒之下辞去了海员的工作,知道了她上次住院被检查出怀孕。 万芳怀孕了,孩子当然是丈夫的,她得意告诉包惜惜,自己怀孕。还说因为有了孩子,丈夫不和她离婚了。眼巴巴看着包惜惜问,这孩子是不是她的救星? 包惜惜不知道该怎么回她,一段破碎了的婚姻,真的会因为孩子的到来而破镜重圆? 不过万芳并不是真要包惜惜什么回答,她心里早已如此认定。 两人走到小区门口,因为要去的方向不同,挥手道别。 包惜惜看着万芳背影,久久挪不开脚步。 她说不出哪里不对,只觉得哪里都不对。 新生命,不应该是被这样的期许来到人间的。 作者有话说: /(ㄒoㄒ)/~~真的不愿意写生离死别 ? 第120章 包惜惜来到单位, 才刚投入工作状态,付主任就过来了。 一开始她以为他是来找其他同事的,年初那个被寄予厚望的新年展结束后, 因为没什么水花,他对包惜惜就有了些意见。但因为那段时间包惜惜心思都在家人身上,领导什么态度她也没放在心上。 那次新纯展说是说没什么水花,但来看展的人次比往年任何一年都多, 而且大部分给予的评价都很高。 她觉得,老百姓看得明的, 老百姓喜欢的展览,那就是成功的展览。 然而当付主任和其他人唠嗑了一圈,慢慢向她座位走来, 喊了声小包时,包惜惜才反应过来,他今日一大早来他们办公室是找她的。 为什么呢?如果找她有事,大可以直接把她叫过去。 事出反常, 必有蹊跷,包惜惜静观其变,微笑看着领导。 “哎呀小包啊, 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吗?” 她请假奔丧的事单位的人基本都知道,难不成付主任是在怜悯她失去了亲人?这么看,主任虽然有点趋利避害, 心眼却不坏。 包惜惜点了点头:“谢谢主任关心, 都处理好了。” “那就好,有些事啊没办法的, 人生常态, 得靠自己想开些。” 原来是担心她因为这事影响工作, 包惜惜嗯了声,当即表示已经调整过来,会好好投身工作得。 “哎呀,你这就误会我的意思了。”付主任有些焦急解释,“主任我也是通情达理的人,哪有这样还逼下属工作的。” “呃……”那包惜惜领导和自己说这些话是为什么了。 “接下来馆里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要忙,你要是想请假休息一下,尽管提。” “没有,我暂时没有想要请假。” “不要勉强自己,心情不好就出去走走,看看祖国大好河山什么的。” 包惜惜疑惑看了他一眼,她听出来了,付主任似乎很想她请假休息。 为什么呢?沈爷爷住院那几个月,因为要照顾他,包惜惜免不了要经常请假,他还好几次黑脸。为什么现在突然劝她请假去散心呢? 不过付主任这话确实是给了她启发,这时候虽然交通不是那么便利,但也不是不能出行的,她其实还真是可以请假出去玩几日发,放松一下心情。不过出去玩这事,还是要和沈子清商量,确定他的时间才好安排。 付主任看出她似乎对自己的建议有些心动,终于满意离去。 所以他今天特意过来,就是要劝她请假休息?包惜惜十分不理解! 下班回家,包惜惜还是和沈子清说了这事。 沈子清同样也觉得奇怪,他还记得惜惜请丧假的时候,那个付主任还批的不情不愿。现在事情都过去快一个月了,反倒来劝惜惜请假放松心情? “可不是。”包惜惜接的特别快,对沈子清说:“不过接下来单位确实没什么要忙的,如果能请假出去散散心,我也挺乐意的。” 她眨巴着眼睛看着沈子清,自从她忙完新春展后,沈子清就一直很忙。爷爷住院那段时间,他有时候一天甚至睡不到两个小时。那段时间,他的眼睛经常布满血丝,她看了心疼,却也无力。 不过最近他又能正常下班了,她想应该是忙过了最忙碌的时候。 如果他也能请几天假,不管付主任出于什么目的这也建议,她都想请假去放松几天。 沈子清笑了笑,表示等忙完这几天,把收尾工作处理完,确实可以请几天假。 陪惜惜出去散散心似乎很不错,他们可以去北京看看谢老师,或者找那些曾经的好友聚聚,应该能帮助她更快从爷爷离去的哀痛中走出来。 说到去北京看谢老师,包惜惜更来劲了。 因为爷爷生病,本来今年暑假要过来看他们的谢老师不想给他们添麻烦,并没有过来。没能见面,三人都很遗憾,没想到这个秋天有机会把这个遗憾弥补上。 “行,等你这边确定好了,我再和付主任请假。” 包惜惜话刚落音,沈子清还来不及表态,就听到有人敲门。 这个点会是谁呢? “不会是沈子恒又从学校跑过来吧?”包惜惜边猜测边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站着的竟然是万芳和她丈夫。 包惜惜礼貌问:“有事吗?” 万芳点了点头:“没打扰到你们吧?” “没有。”包惜惜摇了摇头,听这话应该是真有事要说,便邀请他们进来。 这是万芳丈夫回来后,他们夫妻第一次来自己家,包惜惜竟然有些紧张。 给他们夫妻各倒了杯水,包惜惜挨着沈子清坐下。 万芳也知道大晚上的会打扰到人家,于是也不墨迹了,直接说明来意。 “听说你们还想再买多一套房子是吗?” 包惜惜点了点头:“对,我们确实有这想法。” “有看到合适的吗?” “本来想买楼上的,但都卖出去了。” “你们考不考虑买住过的?” “住过的?”包惜惜下意识看了看沈子清,万芳这意思不就是二手房吗?她倒不介意,这个小区很新,就算是二手房也才住了没多久。不过这时候还没有炒房概念,好多人房子一住就是一辈子,谁会愿意把自己住的房子卖掉? 万芳连连点头:“对,虽然是住过的,但还很新净。” 万芳丈夫有些受不了她这么磨磨唧唧,直接对包惜惜夫妻说:“是这样的,我们想把现在这套房子卖掉。” “你们要卖房子?”包惜惜太意外了,第一反应是,他们是不是出来什么事急需要钱。 既然丈夫说开了,万芳也不做所谓铺垫了,直接告诉包惜惜,他们想离开这里回老家生活。 “那也不需要把房子卖了吧。”包惜惜不是不嫌弃他们的房子,而是现在房子不贵,普通人还买的起。如果他们不是急缺钱,真没必要把房子卖了。 万一以后想回来省城讨生活呢,好歹有个地方落脚。 只是万芳没理解到包惜惜的好意,叹了口气,说:“都不打算在这里生活了,这房子留着也没用。” “也许以后想回来呢,如果不是缺钱,还是别卖了吧。”包惜惜苦口婆心和他们分析,中国人对家的重视,是世界其他民族不能比的。家是港湾,有家生活才踏实。后世的高房价,毁了多少人的幸福,她是见识过的。 然而万芳夫妻还是坚决想卖,他们以为包惜惜是嫌弃房子被他们住过,垂头叹气说如果他们不买,只能再找其他卖家。还说希望可以早点卖出去,早点回老家生活。毕竟肚子一天天大,身子一天天不方便。 “你们真一定要卖了?” “卖。”万芳的丈夫答的坚定干脆。一想到妻子曾经和姘头在这生活过,他就一天都没办法住下去。 他们态度坚决,包惜惜也放弃劝说,只是对他们说,可以给他们一个月的时间再好好考虑考虑,一个月后如果他们还是想卖,她就买过来。 “不用一个月时间考虑,现在就可以。”万芳丈夫不想节外生枝。 包惜惜心有不忍,对他们说:“过几天我们可能要去一趟北京,不如等我们从北京回来再说?刚好你们可以趁这段时间收拾东西,顺便再想清楚。” 万芳一想,收拾东西也确实需要时间,看向丈夫,带着询问语气说道:“要不,我们听惜惜的?” 丈夫想了想,最终还是点了点头。他主要是觉得,就算找别的买家爱,也未必能这么比这快。 几天后,沈子清安排好工作,一算发现能腾出了近十天的时间。第二天两人回到各自单位,随机向领导请了假。 沈子清那边虽然有些诧异他请这么久的假,但想到最近他们家出了这样的事,最终还是批了。而包惜惜那头呢,付主任虽然没想到她要请这么久,但谁让自己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呢,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批假,还笑容满面让她好好去放松心情。 看着这样的领导,包惜惜真觉得事出有妖怪,但又想不出各所以然。 请好假后,包惜惜和沈子清当然是马上安排去北京的事。 临行前一天,他们回了军区大院看奶奶和父母,翌日一早就坐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 这不是包惜惜第一次和沈子清乘火车,大学那四年,他们坐过很多次,沿途会路过什么地方,甚至已经很熟悉。可这次不一样,这是他们成为夫妻后第一次乘坐火车出远门。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46节 他们买的是两两相对的下铺,上午十点多的火车,有些难熬。 其实坐这种长途火车,最好是晚上,吃饱睡一觉醒来,路程已经走了一半。 包惜惜坐在自己的下铺看着窗外,她这动作已经维持许久了。 沈子清也不打扰她,他知道她是真的在看窗外风景,他便认真看自己的书。 火车吭哧吭哧行驶了一个多小时候,到了一个中转站,短暂停留。 没什么风景好看,包惜惜的目光终于从窗外看向对面半躺着看书的沈子清,笑了:“出来玩也带着本结构规范,你们这行业这么卷吗?” “卷?”沈子清不是很明白这话什么意思。 包惜惜解释:“就是竞争激烈的意思。” 沈子清笑,解释:“倒也不是,只是想考注册结构工程师的话,还是得下点苦工。” “才工作第二年就考虑这个?这样显得我好不上进啊。” 沈子清放下书本坐起身,一脸认真和她说:“只是不同行业对从业人员的要求不同,怎么就扯到不上进这份上?要这么说,谢老师这年纪还很努力在国际周刊发表论文,和她比我们是不是都很不上进?” 包惜惜点头:“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以后不许再说了。” 没多久,原本没几个人的车厢上来了几个新乘客。没多久,火车再次发动,缓缓向前行驶。 那一声吭哧吭哧再次响起,包惜惜忽然觉得,像是火车对路过的每一寸土地的告别。 人生何尝不就是一趟走走停停的火车。 可能路过美景,也可能路过风暴。 有人终点下车,有人中途离,有人奔赴前程,有人奔赴在乎的人。 红尘中的你和我,都是匆匆的赶路人。 “在想什么?”沈子清捕捉到她的游离。 “没什么。”包惜惜笑了笑,摇了摇头。 沈子清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伸手揽过她靠在自己胸前。 如此公共场合,这举动算是很亲密了。 好在,这车厢并没有多少人。 包惜惜挨着他,听着他沉稳有力的心跳声。 这一路再匆忙,也总有人陪你奔赴一场有一场的山海。 作者有话说: 宝贝们看kpl吗? 今天以为自己要雄起了,下午就早早写好了两千多字,结果看了广佛的两场比赛,打回原形了。 有点开心,ttg时隔四百多天再胜es。开心不是说谁输谁赢,而是战胜了不可能。 在生活中我们也要有这种一往无前的电竞精神【狗头】 ? 第121章 在火车上睡了一觉, 再睁眼火车已经驶进北京临近城市,再过几个小时就到目的地了。 沈子清担心她躺了一晚手脚会僵硬,拉着她起身在车厢内行走, 活动筋骨。 这就是非高峰期坐火车的好处,不拥挤。 又到了一个短暂停留的中转站,包惜惜透过窗户看了眼月台,看到有几个穿军绿色的年轻人正在往他们这节车厢方向走过来。 可能是入口处人有点多, 他们不乐意排队,很粗鲁的把挡在他们前面的推开了。 包惜惜下意识皱了皱眉, 真的很不喜欢这种没素质的人。 没多久,果然看到这帮人上了他们这节车厢,好在买的卧铺离他们有点距离。 其实到终点站也就不到三个小时, 秉着省钱角度出发的花,这个站点上车完全没必要买卧铺的。不过撇开路程远近不论,卧铺确实比硬软座要舒服些,只少人没有那么多。 那几个人上车后, 坐在一起又是嗑瓜子又是聊天,看上去真的特别混账。 说话声音大,完全没考虑到这样会影响到其他人, 且话语之间,三句不离脏口,吃的瓜子花生壳也乱扔。同车厢的别的乘客见状也不怎么敢吱声劝阻。乘务员巡视看到, 也只敢小声提醒几句。 包惜惜看了沈子清一眼, 看得出他其实在忍,小声道:“这群人一看就是小混混, 马上要到站了, 不要去惹他们。”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 只怕她和和后世很多人一样,对七、八、九十年代的社会风气多少有些误会,以为民风淳朴就等于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其实不然,这时候的偷窃行为其实蛮恶劣的,特别是火车站汽车站这种地方,稍微不注意,身上的钱包可能就被扒了。 读书那几年,家里人为了他们的安全,从第一次坐火车就提醒他们买卧铺,如果邮票,基本都会选高级软卧。倒不是他们家里不缺钱,而是有时候价格会帮你规避掉一些危险。 不过也不是说乘坐普通卧铺就一定有危险,极品乘客是特例,大部分人还是很好的。 只是这一次,因为车厢上来了这几个人,沈子清很懊恼,如果迟一天出发,他们就能买到高级软卧。 接下来这两三个小时车程,沈子清全程没再睡,守着包惜惜。好在这一路还算平安无事。 几天的奔波,终于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谢老师以及她的爱人谢季同。 久没见面的师生,再见都有些激动,特别是包惜惜和谢翠芝两个女的。 看着从车站见面就手牵手走路,回到家坐下也要挨着的两位女同志,谢季同有些吃味对沈子清说:“女同志之间的感情可真是让人羡慕啊。” 沈子清笑,打趣说男同志得看开一点。 谢翠芝笑看了丈夫一眼,提醒他去给客人洗水果,说着自己也准备起身泡茶。 谢季同阻止了她,自己一并把这些都揽了下来。 看着现在这么幸福的谢老师,包惜惜真替她开心。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样,否极泰来,物极必反,总不会让一个人一直苦的。 闲聊之间,包惜惜说起坐火车时的见闻,谢翠芝也忍不住插了句:“之前有个学生坐长途火车就出事了。” “出了什么事?”包惜惜本想喝水的,紧张的缩回端杯子的手。 谢翠芝叹了口气,大概说了下自己知道的。 就是学校一学生在开学返校的途中,遇到了几个混混青年。抢劫不成,还把他打伤了。因为伤势不轻,最后还休学了一个学期。 “好像也是你们说的那个站。”说着,谢翠芝再次叹了口气:“那地方是不是太乱了。” 她本是随口念,谢季同却接过话说:“前段时间那地区好像抓了一批人,想必上头也是注意到这问题。” “想要发展经济,治安问题必须解决。”沈子清一针见血。 这一带,四人聊天的话题又转移到如火如荼的改革开放上来,再从改革开放聊到世界形势。 哪怕包惜惜是后世穿来的人,但今日这番闲聊还是让她为之惊叹。 她惊叹于这时候的人对未来的精准预判,惊叹于他们哪怕清楚知道这样的差距也没有丧气,似乎一切的劣势都成为了他们奋斗的动力。 十天小假期听起来不短,但扣去路上来回几天,其实也没多少。 待了五天后,包惜惜和沈子清不得不踏上回程。 这一趟北京之行,包惜惜收获颇大,至少让她的人生又打开了一个格局。 休假回单位上班的第一天,包惜惜给同事们带了很多北京特产。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太多,她总觉得大家看她的眼神怪怪的。特别是付主任,她拿特产给他的时候,说了好多阴阳怪气的话。 回到办公室,她问同部门的大姐:“大姐,我放假这么多天,单位发生了什么事吗?” 大姐吃着包惜惜刚给的茯苓饼,嘿嘿笑了笑,不答反问:“你没看新闻?” “没有。” “就你放假后的几天,有电视台的人来我们单位采访了。” “这不是好事吗?”包惜惜更不解了,被电视台采访,对国企单位来说不是莫大荣光吗? 大姐看包惜惜真不知道,也不吃东西了,直接拖着凳子走到包惜惜旁边坐下,和她说了起来。 包惜惜本是面色平静听着,随着大姐越说越激动,她也面路错愕。 她只能说,付主任的一些行为真是超乎想象。 博物馆今年的新年展口碑不错,省台那边又恰巧想做一个类似介绍国家宝藏类的节目,于是便想到了今年表现还不错的省博物馆,于是提前和馆里这边打了招呼,说台里节目组准备采访一下他们。 付主任开始以为这只是因为他们新春展做的不错,省台那边想要做一次普通的采访,于是提前得知这个消息的他想把这个功劳独揽下来,才会鼓励包惜惜请假休息。 包惜惜一休假,他立刻和台离那边约好了采访时间。 到了采访那天,他把自己收拾的妥妥当当,倒也非常有上电视的体面。只是,谁也没想到,电视台的采访内容不仅限于新年展,而且还问了许多关于历史文物的问题。 付主任虽然在博物馆工作了半辈子,但他并非相关专业毕业,在来博物馆工作前,是毛线厂的一名工人,后来通过关系调动了工作,才来了省博物馆做管理员,后来慢慢升做了主人。 在当领导之前,他在博物馆的工作一直都是搬搬抬抬,还有就是清点统计,没负责过具体展览,更没深入去对哪些朝代的文物做过了解。电视台的记者问了几个问题后,他整个人都慌了,汗流浃背。最后没办法,他理解叫人去搬出副馆长。 副馆长虽然在博物馆工作了一辈子,但后面二十多年几乎都是做的管理工作,很少负责具体事务,面对记者的提问,回答的也不尽如意。 理所当然的,这次采访很失败。 被采访的副主任和副馆长心慌不安,负责采访的记者也觉得这样的采访内容让人很失望。 最后播出来的内容确实让人很失望。一整天的采访,结果播出时间不过剪辑了几分钟,完全被同期的其他兄弟馆给盖过去了。 馆长当然很不满意,通过私人关系了解才知道,电视台那边也是为了给他们留了些颜面,才勉强剪辑了这么点内容。其他内容要是播出来,只怕会影响省博物馆在民众心目中的形象。 总之,这本来是一次可以正面宣传博物馆形象的好机会,却因为两个领导业务不熟准备不充分,错失了。 大姐说完,小声对包惜惜说:“如果付主任不耍小心思就好,你肯定能应付的了电视台的采访。” 包惜惜却笑着摇了摇头,她虽然是历史系毕业,但也不是文物方面的专家,如果电视台那边问的太掉转太专业,她肯定也很多回答不上来的。 如果这一次没有付主任那点小心思,只怕背锅的会是她。 包惜惜心有余悸,这件事让她深刻意识到,如果想在这好好干下去,就不能再抱着养老的心态,必须要努力提升自己的专业水平。 特别是此次北京之行,看到两位谢老师,特别是谢翠芝老师,他们在自己专业上的贡献,也让包惜惜有所顿悟。既然自己的青春重新从这年代开始,就要尽自己所能,为社会尽一份力。 包惜惜暗下决心,同时又觉得有些可惜。 这时候的电视节目基本没有回放,她不能看到付主任的精彩采访了。 这天下班回到家,包惜惜迫不及待和沈子清说了放假期间单位发生的事。 沈子清耐心听完,听到后面包惜惜说以后要多看看这方面的书,了解更多专业知识,更好服务人民群众,他颇为欣慰。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47节 虽然惜惜一直说养老养老,但他一直都认为,她就是特别努力的人,只是她从来没意识到而已。 读小学初中那会,她会努力学习,和他争一二名。后来因为大环境原因,没能继续读高中,甚至还去了海岛那个闭塞的地方生活,她却带着他一起学习。也正是那两年的坚持,他们才会在恢复高考后,能把握住机会考上大学。 沈子清看着包惜惜,等到她把想说的话都说完后,才笑着对她说:“我这边也有个消息想和你分享。” “什么消息?” “上半年我们不是负责设计了个金融中心大厦项目,电视台那边想对我们做一个采访。” 包惜惜惊喜到哇了声,她知道这个项目对他,对他们设计院很重要,但是没想到会有这么大影响。 沈子清接着说:“这事本来定在这个月中的,但是因为我想请假,领导便想办法安排到我休假回来。” 他的领导说,这个荣耀是属于整个项目同事的。 包惜惜撅了撅嘴,叹了句:“我们两个的领导,差别可真大。” 作者有话说: 昨天,我家狗子跑了,可把我急坏了。 这狗在我们家养了十几年了,是黑色的中华田园犬。虽然很常见,但是养了那么多年,真的舍不得。最后妈妈都急的从城里专门跑回来了(因为疫情原因,我在乡下老家住,码字,种花什么的,心情比较舒缓),下午五点多可算把它找回来了。然后六点多又开车送妈妈回城里,一来一回,基本就到很晚了。 狗子找回来后,为了不让它跑,就关起来了,然后它可能生气了,一直到今天都不理我。我叫它,它就背过去,我走开,它又可怜兮兮看着我,真要被它逗死了。为了哄它,我今天还专门给它煎了一块鸡扒。 对狗子来说,十几岁年纪算很大很大了,害怕它跑出去被别的狗欺负。 --- 说完,还要和小可爱们鞠躬道歉,今天本来说双更的,但是咨询了基友们意见,一些情节好像不能写,于是开头部分全改了,本来我想写一件83年大事件的。欠的数字,我后面会补回来的。呜呜,怪我,今天看ttg卡位赛看到快十一点。 接下里要上演时间大法,估计很快写到原主了。 ? 第122章 领导之间的差别确实肉眼可见, 但沈子清不好再说让她受挫的话,安慰道:“换个角度看,这事也算因祸得福。” “那确实是。”这点包惜惜也是很明白的, 她不知道电视台记者问的问题有多专业,但对现在自己的专业水平,她是很心虚的。 说完工作的事,两人又聊起万芳夫妻卖房的事。 昨天看到他们回来, 万芳已经来问过一次。包惜惜觉得如果他们真要卖就买过来吧,同一层楼是最方便的。 沈子清也同意她这决定。 说实话, 包惜惜还是挺替万芳夫妻惋惜的。现在房价虽然不贵,但能自由卖卖的商品房很少,能买套合适的房子安家也是不容易的, 更别提几十年后房价暴涨,房子对一般人来说已经成了奢想。不过几十年后万芳夫妻都已经年过花甲,她貌似也想太多了。 几天后,包惜惜沈子清请假和万芳夫妻办理了买房的相关手续, 半个月后,万芳夫妻就搬离了这里,彻底消失在他们的世界中。 验收房子的时候, 包惜惜看到客厅房间好几处墙壁都被磕破,显然是东西砸的。 这两夫妻在这个房子里到底爆发过多少争执?看着满屋子的斑斑痕痕,她不由会去想, 走到这地步的两人如何共度一生? 在没穿越之前, 老一辈的人总感叹那时候的离婚率,不解为什么现在生活条件比过去好那么多, 却反而越来越多年轻夫妻走不下去。 她想, 这可能就要回归到不同时候不同的婚姻本质来说。以前物质条件不好, 结婚更多的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所以为了活下去,能容忍的底线就低了。后来婚姻基本是自由恋爱的结合,当感情消逝,选择不继续维系这段关系也很正常。 万芳和她丈夫这样都没离婚,原因应该就是前者吧。 买下新房子这样的大事,自然要和家里长辈说一声。 周末,包惜惜和沈子清回了军区大院那边吃饭,看看奶奶,顺便告诉家人房子的事情已经搞定了。 钱琳问他们什么时候装修,包惜惜觉得装修这事并不急。一来他们小两口的积蓄也全部拿出来买房了,如果这时候装修,势必又是两边的老人出钱。二则,其实哪怕现在有人要过来住,他们家也不是没地方住。之所以想买多一套房,不过是想这样不管对老人和年轻人,都会更自在些。 好在钱琳和沈斌也没觉得他们不着急装修有什么,甚至还笑着建议,最好等明年沈子恒房放暑假再弄,让他帮忙监工。 闷头吃饭的沈子恒啊了声,显然没想到这么重的担子会落在他肩上。 吃过晚饭,一家人本来坐在一起看电视的,沈子恒却想把沈子清拉走。 赵巧香见状笑道:“咋回事,长大了要有秘密了?” 沈子恒不管奶奶打趣,依旧坚持把大哥拉上二楼自己的房间。 足足一集电视剧播完,两兄弟才又从楼上下来,显然说了而不少。 包惜惜好奇,晚上睡觉的时候难免要追着沈子清问。 沈子清也没打算瞒她,把弟弟和自己说的转述给她听。 简单来说,就是沈子恒对现在所读的专业不是很感兴趣,想转专业了。 包惜惜有些吃惊:“那这可不是小事。”主要是沈子恒已经大三了,这时候转专业很尴尬。 “可不是,所以他想先问问我意见,再和家人商量。” 包惜惜又问:“他想转什么专业?虽说学校允许学生转专业,但审批很严格,他想未必就能转。” “这小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想转去读导播。” 听到小叔子想读导播专业,包惜惜还挺意外的。要知道这时候还没网络媒体可言,这专业出来,大概率只能去电视台上班。就业之路之窄,一般人都不会考虑。这时候的热门职业一般都是会计、司机等就业范围比较逛,人称越有经验越吃香的。 她觉得小叔子这想法挺好的,要是能在刚上大学那会就想到,那就更好了。 “你真的觉得挺好的?”沈子清听到包惜惜说挺好的,有些不肯定,不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嗯。”包惜惜点了点头。 “怎么说?” 包惜惜当然不能说不久的将来电影和电视行业将迎来蓬勃发展,只得说:“我觉得我们国家在这方面很缺人才,你看人家外国,三十年前就能拍出《罗马假日》这样的优秀电影,再看看我们,说的出来的代表你能想到什么?而且随着人民物质生活水平的提高,精神文化方面也是需要满足的嘛。” 沈子清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嘴角笑意不自觉越来越浓。 包惜惜看得心慌,问他笑什么。 他笑道:“没什么,就是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刚才在楼上,仔细琢磨过后,对弟弟这想法他也是表示支持的,并且也是包惜惜想的这般。 有时候难得休息,他想带包惜惜去电影院看看电影,但挑来挑去发现都没什么好看的。听谢老师说,美国的好莱坞一年能诞生上百部优秀电影,他当时就觉得,我们国家和国外那些发达国家,差距真的是方方面面。 对沈子恒想转专业的事,两人聊了好久,直到困到眼睛睁不开才停下来。 两人都觉得,如果沈子恒确实是想清想楚想读这个专业,他们还是会支持的。虽然现在这个专业已经读到大三了,说放弃就放弃有些可惜,但毕竟二十出头的年纪还很年轻,想再重新出发也是正好的年纪。 这时候的包惜惜怎么都没想到,沈子恒转专业的这一举动,在很久很久后的将来,将对她影响这么大,甚至可以说改变了她的人生。 得到了大哥和大嫂的支持,这学期结束后,沈子恒终于鼓足勇气和父母说了自己的想法。 对沈斌和钱琳来说,小儿子都已经到了可以成家立业的年纪,眼看还有一年多就能毕业,这时候说放弃,多少有些不理解。 好在他们并不是那种顽固的父母,在知道儿子并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想清楚并且连要达到怎样的条件才能转专业都早早了解好并且做到了,他们就没再反对,反而安慰小儿子,重头再来并不可怕。 就这样,原本要步入大四的准毕业生沈子恒,在大四那年转去了新专业,一切重新开始。 时间来到1984年秋,对沈家人来说,家里发生了两件大事。 一是本来还有一年就要毕业的小儿子转了专业,二是结婚两年的大儿媳妇怀孕了。 因为包惜惜怀孕,沈子恒转专业这事突然变得不足挂齿了。 其实包惜惜这次也是在两个月没来月事时,才惊觉有些不对,但是又害怕像上次那样,是因为工作压力大导致月经不调。要是这时候也能像后世那么方便,去要点买跟验孕棒就能在家先测一下就好了。 没办法,她只能找了个时间,自己去了另一家医院检查。 几天后检查结果出来,她傻眼了,这次没有开玩笑,是真的怀孕了。 因为心里彷徨,那天她回家后甚至忘记做晚饭,傻傻在沙发上坐了几个小时,直到加完班的沈子清回来。 她想起自己饭都没煲,当即哎呀叫出声,说自己忘记做晚饭了。 好在认识这么多年,沈子清是了解她的,出神到晚饭都忘了吃,肯定是发生什么事了。 他走到包惜惜旁边坐下,语气温柔哄道:“惜惜,我们是夫妻,没什么事不能说的,对不对?” 包惜惜愣愣点了点头,怀孕这种事,她自然不会瞒着他的。 她拿过放在一侧的检查报告递给沈子清,让他好好看看。 沈子清听到是体检报告,心当即狠狠揪住了。 他突然很慌,担心是不是她检查楚身体有什么问题。 眼睛飞速看了眼,眉头不自觉微微拧起。 包惜惜见状,紧张问:“看得明吗?” 沈子清老实摇了摇头,再开口喉咙尽然有些沙哑:“惜惜,现在医学很发达,什么病咱都可以治的。” “啥?”包惜惜先是愣了楞,反应过来他这话什么意思后直接笑了。 这一笑,倒把她这一天的紧张给冲散了。 “你再好好看看,知道这是检查什么的吗?” 沈子清看着报告单上‘绒毛膜促性腺激素’几个字,摇了摇头。 他不知道,但直觉告诉他不是小毛病。 沈子清微笑,暗暗告诉自己要稳住情绪,保持着平常说话的语调道:“惜惜,你直接告诉我吧,我是男人,承受的住的。” 说完,自己都没察觉,他已经紧张到那放在膝盖上的手紧握成拳。 包惜惜哦了声,直接告诉他:“也没什么,就是医生说我怀孕了。” 怀孕?沈子清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被这两个字击穿了,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什么东西也想不到。 空白过后是排山倒海席卷而来的喜悦,他猛的站起身,在偌大的客厅来回踱步。 一会问‘你真的怀孕了?’,一会又傻笑着说‘你怀孕了!’。 他控制不住内心翻涌而来的激动,想抱她,但想到她现在怀孕了,又干嘛抑制住自己这举动。 他害怕自己一时没注意轻重,伤到了她。 哦,对了,他忽然又想起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惜惜还没吃完饭,惜惜现在怀着孕,竟然还没吃晚饭。 这可不得了! 沈子清一脸严肃让包惜惜坐好,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包惜惜想了想,说出鸡蛋面。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48节 “好,你好好在这坐着,我去给你煮。” 沈子清亲自下厨,给她煮了一碗加了很多很多肉的鸡蛋面。 他觉得孕妇应该要吃营养一些,只吃鸡蛋肯定不行的。 看着有些过度紧张,又有些失魂落魄的丈夫,包惜惜笑出了眼泪。 沈子清看她笑不由也跟着笑,却忽然又担心,她笑的那样激动会不会影响到胎儿。 包惜惜擦了擦眼见的泪,笑道:“医生说我身体很健康,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不用过度紧张。” “那也是那也是。”他喃喃重复,忽然又问:“是不是不到三个月,连家人也不能说?” 包惜惜也知道,古往今来都有怀孕未满三月不宜公布的说法,她觉得从科学角度来说,是因为三个月前胎儿都具有不稳定性,特别是在古代,女孩子结婚早怀孕也早,怀不稳的现象应该是很常见。但她现在都二十六岁了,身体和子宫都发育的很成熟,而且医生也说她各方面都很健康。 这样的好消息,两边家人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不如就早点分享吧。 沈子清能说什么,当然只傻笑着不断点头应着。 包惜惜忽然想到发了去年离开他们的沈爷爷,宝宝选择在这个季节出现在他们的生命中,是不是爷爷冥冥之中的庇佑? 宿命的轮回,生命的起点。如果时间真有灵魂,他应该是第一个知道他们有孩子的吧。 作者有话说: (⊙﹏⊙)晚安 ? 第123章 虽说包惜惜和沈子清夫妻不觉得把怀孕的事和亲朋好友分享有什么不妥, 不过这时候的人还是很可爱,知道他们怀孕还不满三个月,哪怕自己很替他们开心, 也悄咪咪的把它当成秘密不和其他人说。 直到两个月后,包惜惜怀孕的事不用藏着掖着,很快在沈包两边的亲戚朋友中传开,小夫妻收到了不少祝福和叮嘱。 自从包惜惜怀孕后, 李慧妍夫妻眉目间就透着藏不住的喜气洋洋,家属大院的老邻居问他们是不是女儿那边有好消息, 他们也只笑着否认。 一般人见状,也就不再说什么。当然了,总有那么些好事之人非要追着问清楚, 把李慧妍夫妻弄的脑壳都疼。 好在女儿怀孕终于满三个月,再被追着问,这样的喜事也不用藏着掖着了。 确认包惜惜真怀孕,那些每次见面都很关心似的问上一句的人, 面上虽然说着恭喜的话,心里是不是真替他们开心就不知道了。不过也有的人,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 这日, 李慧妍下班回来,被邻居看到她带回来几件新簇簇的婴儿衣服,立刻有人打趣道:“是不是第一次做外婆激动, 这么早买好小孩子的衣服。” 李慧妍笑了笑, 直言这是同事们送的。 “哟,什么同事这么好, 这么早就送上东西了。” “怎么说呢, 也是凑巧。同事的女儿年初从供销社辞职了, 自己开了间卖童装的店,听了我女儿怀孕的事,就送了几件。” 这话出来引起的轰动可比包惜惜怀孕还大,本只是笑着看别人打趣李慧言的其他人也忍不住开口了。 “供销社这么好的工作也辞职,这姑娘是不是脑子不清楚?” “现在的年轻人啊,真是太不知好歹了,供销社多好的工作。” 大家说的情真意切,仿佛不要供销社的工作是多么不可理喻的事。甚至,更有人直捶自己的胸膛,心痛欲绝说:“这要是我孩子,我非得被气死不可。” 面对这一切,李慧妍也只能笑笑。 其实同事当初对女儿要辞掉供销社的工作也是极力反对,奈何反对无效。当时她也是被气到对着她哭过好几次。 后来李慧妍也和女儿说过这事,女儿听后直夸她这位同事的女儿有胆识有魄力有眼光。她想也许时代真的变了,现在的年轻人和他们这一辈的想法不一样了。 扪心自问,如果惜惜大学毕业后没去博物馆工作,改而想做别的,只怕她和丈夫最后肯定也会支持。谁让他们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呢。 好在经过几个月的用心经营,女儿的童装店生意越来越好,甚至最近一个月的盈利,比她几个月的工资还高,同事悬着的心才慢慢放下。 李慧妍也不好和邻居们说同事的女儿服装店生意很好很赚钱,一则她们肯定不会相信,换做几个月前的自己,不也是不相信么。再则,万一真有人听她说赚钱,也想去做个体户,真赚钱了还好,没赚钱岂不是怪到她头上。 几十年的邻居,她可太了解他们了,所以啊还是不要说太多的好。 听邻居们感慨了一番后,李慧妍回家了。 李慧妍走后,邻居们并没停下闲聊,聊着聊着话题不知不觉再次回到包惜惜怀孕上来。越说,大家越不得不承认,包惜惜就是命好。 明明刚出生的时候就被人调包了,谁知十岁那年被养父母送了回来。十七岁那年,别的年轻人工作的工作下乡的下乡,她却去了海岛投奔沈子清,阴差阳错遇到了个那么好的老师,恢复高考后顺顺利利考上大学。毕业后的人生,那就更不用说了,工作结婚怀孕。 如果包惜惜知道邻居们是这么看她的,肯定又得看开,旁人都是只看你好,只有真心待你的人才知你的不容易。 不过包惜惜一早就明白这道理,知道不知道都无妨。 时间在平平淡淡中又过去一年,转眼来到1985年4月。 这个时间之所以在包惜惜生命中被重点提上一笔,主要是因为在这个春光明媚的四月中旬,包家明因工受伤,且伤的有些严重,在包惜惜的强烈要求下,直接转到省城医院。而李慧妍为了照顾丈夫,也直接跟厂里请了一个月假。 包家明在省城医院住了一个星期后,医生说可以出院修养,包惜惜便直接把父母接到自己家。 一开始李慧妍和包家明还不怎么愿意,不想麻烦女儿和女婿,但听到包惜惜说过去住还可以好啊后照顾她,两人又有些犹豫了。 确实,女儿还有两个月就要生了,他们做父母的都没怎么照顾过,想到这就觉得对不起她。虽说过去住确实会打扰到女儿女婿,但又确实是可以好好照顾女儿。女儿就快要生了,她肯定会恐慌和不安,这段时间有父母陪伴在身边肯定安心些。 一番衡量后,两人决定就留在省城,一方面养伤,一方面照顾女儿。 而对于包惜惜来说,有父母在身边,别的不说,伙食方面是直接上了一个档次。 自从她怀孕后,沈子清便不怎么让她下厨,他虽然很用心,但厨艺和李慧妍这种在厨房待了几十年的妈妈是没得比的。 只是,伙食质量有了一个质的飞跃带来的喜悦,在一次体检后就变成忧愁。 这日体检完回家吃完饭,包惜惜忧心忡忡对父母和丈夫说:“医生说我快生了,得控制一下饮食,不然宝宝太大,会比较难生产。” 李慧妍是生过小孩的,自然明白女儿这话什么意思,立刻担心问:“怎么了?医生说你胎儿太大?” 好在女儿摇了摇头,说自己体重比上次体检增加的比较多,医生担心她饮食过盛。 李慧妍拍着胸口松了口气,表示自己一定会注意。随后看了眼今晚的饭菜,有些担心说:“糟糕,今晚的菜是不是油腻了些。” “妈。”包惜惜无奈提醒她:“医生只是让我注意一下饮食,并不是不能正常饮食。” 今天有陪着包惜惜一同去产检,清清楚楚问明白医生叮嘱的沈子清也帮着安慰紧张的岳父岳母,笑道:“妈,医生说惜惜虽然体重增加不少,但怀孕后总增加的体重也在正常范围内,不用担心。” 说是这么说,其实他也还是好担心。特别是随着包惜惜产期临近,他最近更是时常突然惊醒。 听说生孩子很痛很痛,他真的很担心惜惜会受不住。每每想到这里,要做父亲的喜悦就被恐惧和担心淹没。 包惜惜不想他们老想着这些,连忙转移话题,说自己单位有位大姐的丈夫本来在汽车配件厂工作的,最近提前退休了。 李慧妍听到提前退休,第一反应是以为出什么事了。 不料包惜惜却说:“人没事,就是这一年多来配件厂的效益越来越差,最近几个月甚至发不出工资。” 说到厂里效益问题,包家明和李慧妍都颇有感触。其实他们厂的效益何尝不是每况愈下,好在目前还能准时法工资。 听到这样,包惜惜干脆建议:“既然这样,不如你们也提前退休吧。” 隔壁那套房已经装修好,买好家具就可以直接入住。而且随着历史车轮滚滚向前,国营厂现在的经营模式是经不住市场的考验的。日积月累的问题几年后终将爆发,逼得国家不立不破,断臂求生。很多一辈子追求铁饭碗的人,突然遭下岗潮,一时之间人生都失去了方向。 女儿这建议,对于追求踏实生活的包家明夫妻来说还是难以接受的。他们夫妻还不到五十岁,这个年纪提前退休太早了。 包惜惜也知道父母不会听自己这意见的,她也只是为了转移他们的注意力才挑起的这话题。 这会的一家四口怎么都没想到,短短几个月后,包家明夫妻就因为厂里效益不好,为了把工作机会留给年轻人,最终自主选择了内退。 --- 半夜,沈子清再一次自睡梦中惊醒。在昏暗中盯着包惜惜的睡眼看了许久后,他起身出到客厅喝水,意外发现本应该在房间睡觉的岳父竟然坐在沙发上。 沈子清压低声音关心问:“爸,你是哪里不舒服睡不着吗?” 包家明摇了摇头,干脆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苦笑道:“这会只有我们两个大老爷们,不怕老实说,想到惜惜快要生了,这心总七上八下的。” 虽然从没和人说过,但当年妻子生孩子九死一生,真在他心里留下很大阴影。若不是如此,他们夫妻感情这么好,又怎么会只有惜惜一个孩子。 二十多年后,轮到女儿要经历这一切,他这心啊,自从知道女儿怀孕后就没平静过。 他知道女人都要经历这一关,可一想到是自己女儿,就没办法理智看待,却不得不告诉自己要理智,要平静,不然妻子和女儿会更大压力。 沈子清叹了口气,岳父先剖露了心声,他也想直抒胸臆。 “爸,不怕老实说,惜惜怀孕后,我心里也是既高兴又忐忑。” 包家明懂女婿的感受,用力拍了拍他肩膀,一切尽在不言中。 这一夜,岳婿两人坐在客厅聊了很久,临近天亮才又回房眯了一会。 作者有话说: 晚安~ 孩子都要生啦,开始向收尾迈进。( ̄▽ ̄)影子这渣手速,不知道还要收多久,如果能日万就好了,肯定半个月内。 ? 第124章 在众人的期待和忐忑中, 在阳光灿烂的七月的一天下午,包惜惜迎来了自己的生产。 因为早有准备,加上在生产前也了解了很多专业的生产知识, 真到了阵痛的那一刻,包惜惜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慌张。但几个小时过去,随着阵痛越来越频密,包惜惜心理开始有些崩溃, 哭喊着问为什么还不能能进产房。 在听到医生说自己才开了三指,她彻底绷不住了, 嗷嗷大哭。她已经觉得很痛了,竟然才开了三指,十指是怎样的惨绝人寰啊。 好在身边有沈子清和家人, 他们安抚了她的焦躁不安。 终于,又过去几个小时,在包惜惜的嗷嗷大叫中,她被推进了产房。 看着生产室那道门观赏, 沈子清在心里告诉自己,惜惜现在生产的医院是全省最好的三甲医院,有着医术高超的妇产科医生和医疗设备, 但理智这会似乎离家出走了,他的心慌到了极点。 “妈,惜惜一定不会有事的, 对不对?” 钱琳什么时候见过这样慌张无措的儿子, 安抚道:“正常的,第一胎妊娠痛都是比较久的。” “可是惜惜她痛了这么久, 看上去好疲惫, 会不会在生孩子的时候没力气?” “别慌, 现在你可是惜惜最大的精神支柱,不能乱了阵脚。” “我知道,可是 ……”沈子清也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红着眼叹了口气。他看到包惜惜疼成这样,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不去担心。生孩子真的太揪心了,就算不是政策规定他们这种双职工夫妇只能生一个,他也不打算再要孩子了。 钱琳拍了拍儿子肩膀,语重心长说:“儿子,新生命的到来都是不容易的,以后记得要对惜惜好。” 沈子清毫不犹豫嗯了声,沉默半响,他突然问:“当年你生我也是这样吗?” 钱琳没想到儿子会突然这样问,愣了楞,随后笑了。 当年她生沈子清,其实有些凶险,一度下了病危通知书,好在最后平安无事跨过,不过这时候她不想说这些来来增加他的不安。 笑过后,她说:“还好,妈妈看到你的那一瞬,真觉得一切苦都值得了。” 沈子清薄唇紧抿,突然伸出手抱了抱母亲。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49节 这更是让钱琳没想到,反应过来儿子想和自己表达什么,她感动的眼眶泛红。 沈子清一直都是个让人很省心的孩子,曾经她还一度怀疑自己生的孩子是不是拥有老灵魂,在别的小孩遇到问题只会哭的年纪,他已经能很理智处理,曾经一度让她这个母亲十分受挫,觉得儿子不需要自己。 其实孩子怎么会不需要妈妈呢。 进产房后,包惜惜倒比所有人预料的快生下孩子。 不到两个小时,生产室的门再次打开,率先出来的是一个抱着婴儿的护士,喊着包惜惜家属。 沈子清和钱琳意识到什么,立刻围上去。 护士先说了声恭喜,告诉他们母子平安,然后把孩子递给他们。 沈子清看着皱巴巴的小粉团,那一瞬竟然手抖的厉害,最后还是钱琳接过护士手中的孩子。 紧接着,包惜惜被推了出来。 看着脸色惨败的妻子,如果不是先前护士说母子平安,沈子清这会只怕已经要被吓的晕厥过去。 她脸色惨白的,彷佛身上没有一丝血。 钱琳安慰儿子:“惜惜只是生完孩子太累睡着了,让她好好休息一下。” “好。”沈子清再开口,声音带着几丝颤抖。 他帮着护士轻轻把包惜惜推到单人病房,此后便一直守在病床前陪着她,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孩子,好在钱琳把孩子照顾的很妥帖。 临近天亮,睡了一觉的包惜惜终于醒过来,开口第一句便问孩子。 “孩子?”沈子清这才紧张的左右张望,最后还是钱琳指了指,他才看到在婴儿床的孩子。 他柔声告诉包惜惜:“孩子好好的,在睡觉呢。” “男孩还是女孩?” 沈子清再次语塞,他没看,还真不知道。 他只能告诉妻子:“孩子很漂亮,长的跟你可像了。” 听到漂亮二字,包惜惜下意识理解为自己生的是女儿,脸上终于有了笑容。 “快抱过来让我看看。”她要看看自己生的女儿有多像自己。 沈子清小心翼翼把熟睡中的婴儿从婴儿床抱起,再轻轻放到妻子身侧。 也许是对自己生的孩子期待值太高了,在看到自己刚出生的孩子那一瞬,抱惜惜傻眼了。 她愣愣问沈子清:“这样你也敢说像我?” 她美的像一朵花,可睡在自己身侧的孩子根本看不出长什么样。如果不是自己含辛茹苦生下来的,她估计会嫌弃丑。 沈子清被爱蒙蔽双眼,睁眼说瞎话道:“你看她的小脸蛋,跟你多像。” “刚出生的孩子,你指望她脸有多大?” 沈子清嘿嘿笑了笑,又说了个:“你看她小嘴嘟嘟的,是不是和你很像?” 包惜惜:“……” 要不是知道他初为人父开心傻了,她真想让他闭嘴。 包惜惜不再理她,目光专注盯着自己的孩子。 虽然孩子现在看起来挺丑的,但刚出生的婴儿好像都是怪丑的,她相信凭自己和沈子清的基因,等孩子长开了肯定会越来越好看。 这不,才过了几分钟,她就觉得孩子变好看了。 呜呜,她的宝贝,她的心肝,这么辛苦能换来个女儿也值得了。 包惜惜盯着孩子瞧了一会,孩子突然哭了起来。 初为人母,她不知道孩子为什么哭,一脸无措看着婆婆和丈夫。 钱琳连忙提醒:“孩子估计饿了。” 哦,要喂奶了。 包惜惜懂,在沈子清的搀扶下,坚强半坐起身,开始喂孩子吃奶。 喂奶有些疼,包惜惜下意识哎哟叫了声。 沈子清立刻紧张问她哪里不舒服,包惜惜却有些嫌弃他说话太大声,吓到孩子。 她的小女儿那么娇弱,哪经得起吓……等等。 边喂奶边检查孩子身体的包惜惜忽然发现了什么,脸色大变。 这反应再次引得沈子清不安,忙问她哪里不舒服,不过这次有特意压低声音。 包惜惜眨了眨眼,一脸愕然看向丈夫,问:“你不是说我们生的是个女儿吗?” “这……”沈子清到现在都不知道孩子是男是女,小声为自己辩解:“我只是说孩子很漂亮。” 包惜惜扒拉开过着孩子的毛毯,亲眼确认后,倒抽了口冷气。 她忍不住冷笑,对沈子清说:“漂亮,和我一样,这样的话不是很容易让人误会孩子性别吗?” 从妻子这反应,沈子清猜测他们的孩子应该是儿子,立刻低下头,乖乖接受妻子的怒气。 说不遗憾是假的,他甚至有些懊恼在想,怎么会是儿子呢。 在包惜惜还没生的时候,两人无数次幻想过孩子的到来,虽说两人都刻意不去过分期待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但言语中都知道,对方比较期待是女儿。 瞅了眼一脸无辜专心吃奶的孩子,沈子清在叹了口气,在心里无声对儿子说:“你怎么那么不争气,不变成女孩子呢。” 要是是个女孩,那可就是两家的小公主了。 钱琳看着这一切,早被儿子和儿媳妇逗得笑的停不下来。其实她也很希望包惜惜能生个女儿,毕竟她生的两个都是儿子,真的好羡慕别人家粉雕玉琢的女娃。 见惜惜已经恢复了些力气,钱琳便回家了,准备先去此市场买些新鲜的菜。 考虑到包惜惜这几天生孩子,她提前和医院请好了假,可以专心照顾。 --- 在医院住了三天,包惜惜终于可以出院了。 考虑到方便照顾,她直接住进了军区大院那个家。 在她回家那天,包家明和李慧妍也来省城看女儿和外孙。 早在包惜惜平安剩下孩子的第二天,沈子清就迫不及待打了电话跟他们报喜,他们立刻向厂里请假,迫不及待想来看女儿和外孙。 一见面,看到瘦了一圈的钱琳,李慧妍就心疼拉着她的手,说这段时间辛苦她了。 钱琳为了让他们夫妻在这住下,也接话说:“应该的应该的,还好你们过来了,这次可得多住几天,帮我分担分担。” 如果是平时,他们夫妻肯定不好意思在这住下的,但这次考虑到女儿和外孙都要人照顾,只钱琳一个人是忙不过来的,他们也就没再推托。 包惜惜问父母请这么久的假会不会让厂里对他们有意见。 “怎么可能,现在厂里没什么效益,厂领导巴不得员工能休长假。” 听到这回答,包惜惜就放心了。 有了亲妈和婆婆两人照顾,包惜惜基本可以做甩手掌柜,安心做月子。 因为被照顾的好,坐了二十多天月子时包惜惜整个人圆润了一圈,称得上名副其实的白白胖胖。 还有不到十天,就是孩子满月的大日子,沈斌和钱琳肯定是要宴请亲朋好友的。只是考虑到沈斌的身份,两人有些遗憾不能大搞。因为这个,两位老人觉得特别亏了孩子,揣着老本去金铺给孩子打了一只分量很足的金牛。 包家明夫妻见状,也觉得送外孙的满月礼不能小气,揣着老本去金铺给外孙打了一对金平安锁。 包惜惜收到这两样礼物,忍不住对沈子清感叹,他们好像生了只吞金兽。 此吞金兽和后世父母常说的吞金兽,那可是不同意思。 作者有话说: 晚安( ̄▽ ̄) ? 第125章 孩子满月这天, 两家人在军区大院的家吃了一顿简单的满月宴,跟随老师下乡采风了半个月的沈子恒恰好在孩子满月前两天回来了。 吃饭的时候,因为开心, 沈斌和包家明都被允许喝了两杯酒。 沈子恒懂事了,自发给两位长辈倒酒,顺便请示母亲,在这样开心的日子他可不可以也喝两杯。 这样开心的日子, 当然没人会反对。 于是,沈子恒如愿以尝和父兄在饭桌上捧杯, 并颇有感慨到,自己二十多岁终于被允许喝酒了。 钱琳看着喝了几杯都面不改色的小儿子,笑骂道:“背地里肯定没少喝吧。” 沈子恒贼兮兮笑了笑, 坦然在学校的时候,也是会和同学们喝两杯。 沈子清也帮着弟弟说:“妈,子恒都二十二岁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二十二了呀。”钱琳感慨颇深, 谁能想到眨眼过去二十二年了呢,当年还是在她怀里的小肉团,如今是真的长成大人了。 沈子恒忙说:“对啊, 妈,我已经是大人了。” 如果不是转专业,都已经毕业工作了。想到这个, 他忽然黯然伤神, 并不自觉喝光了杯中的酒。 他这点微妙的小变化恰好被包惜惜捕捉到了,待到晚上睡觉前, 只有两人在客厅的机会, 包惜惜忍不住关心问小叔子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没啊, 嫂子,我能有什么事。”沈子恒还是一副嬉笑锒铛的态度。 包惜惜轻哼了声,直接说:“咱们认识多少年了?毫不夸张说一句,我也是看着你长大的,你皱皱眉我都知道不妥。今天晚上在饭桌上,你借着给小侄子庆祝喝闷酒,别以为我没看出来。” 沈子恒再次嘿嘿笑了笑,没否认也没承认。 包惜惜看出他不愿意说,也就没再逼问,只是说:“我们都是一家人,如果真有什么事自己扛不住了,可一定要跟家人说,至少要跟我和你大哥说。” 沈子恒嗯了声,包惜惜也不和他唠嗑了,端了杯热水上了楼。 她本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谁料第二天,沈家这边三个大人去上班,包家明夫妻去买菜后,沈子恒却突然凑过来,说了一句:“嫂子,有件事我想不明白。” 包惜惜正抱着儿子喂他喝水,抬头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小叔子,问:“什么事?” “前天我看到田小英了。” 这名字已经很久没出现在沈子恒嘴里了,她以为已经过去了,没想到小叔子竟然还没彻底放下。 沈子恒继续说:“她结婚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50节 包惜惜看着不自在挠头的小叔子,不由放柔声音安慰道:“你们终究有缘无份,以后会遇到那个和你有缘分的女孩子的。” “我知道,嫂子你别误会,我没有放不下的意思。”沈子恒顿了顿,在思索着要怎么跟大嫂说。片刻后,他觉得还是不想了,直接说自己心里的感受:“她过的挺好的,丈夫的包子铺都开了两间。按理说我应该要替她开心,但不知为什么,看到她过的挺好的,心里却有些不舒服。” 说完他可怜兮兮问包惜惜:“嫂子,我是不是有些太坏了?” “唔,应该不是吧。”包惜惜多少有点理解,小叔子应该是一时之间产生了心理落差。 曾经的恋人,两人曾一起畅想过未来,分开了看到她和现在的爱人过得比和自己在一起好,心里会不舒服也正常。但不得不说有这种心理的男人挺渣的,她不由幽幽瞥了小叔子一眼,忍不住问:“要是看到她过得不好,你心里会舒服?” “怎么可能!”沈子恒想也没想,直接否定了。要是她过得不好,只是假设,他就很不好受。 包惜惜笑了笑,心说还好,小叔子不至于到渣的程度。 爱情这种东西,在人的一生种其实从来都不是必需品,更确切地说,它其实更多的是一种锦上添花的存在。 田小英和小叔子真的不大合适,小叔子的人生太顺了,根本没体验过什么人间疾苦,以后估计也不会。他是给不了田小英需要的那份踏实的。最明显的一点,如果两人在一起了,迟早有一天,他肯定会对田小英那边的人和事不耐烦的,连带着对她也有所隔阂。分开这个结果是最好的。 包惜惜随口一问意外让沈子恒突然释怀了,他笑着站起身:“谢谢你啊,嫂子。” “谢我什么?我又没说什么。” “总之就是谢谢你,我出门转转。”临走前,沈子恒看到在睡的沉沉的小侄子很可爱,忍不住伸手逗了逗,把他给弄醒了。 婴儿哇哇哭啼,包惜惜头逗大了,凶巴巴吼了他名字:“沈子恒。” 沈子恒自知做错了,一边道歉一边向门口冲去,刚开门,出去买菜的包家明夫妻就回来了。 听到孩子哭,李慧妍连忙放下手中拎着的菜,问女儿:“宝宝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伤心?” 包惜惜哼了声,瞪了还站在门口的沈子恒一眼。 沈子恒双手合十,再次表达歉意,随后溜了出去。 李慧妍大概明白了,一脸无奈摇了摇头:“你这个小叔子啊,都二十多岁了,还是小孩子心性,也不知道将来什么样的姑娘能治的了他。” 包惜惜直言难,对于沈子恒,她只希望他不要演变成渣男。 李慧妍可不认同女儿这说法,笑道:“可不许在别人面前这么说,特别是给你公公婆婆听到。” 包惜惜笑了:“妈,沈子恒可是我婆婆生的,就没人比她更了解这孩子。” 钱琳曾数次在包惜惜面前表示自己的担心,担心嘴跟抹了蜜似的小儿子以后会伤害别的姑娘的心。 李慧妍可不管,反正不允许女儿说。 包惜惜哄着宝宝,感觉他又饿了,便抱着上楼。 李慧妍看着养的白白胖胖的女儿的背影,有些担心对丈夫说:“等我们回去上班后,也不知道他们夫妻能不能照顾好自己。” 好不容易在月子里养的白白胖胖,别出了月子就饿的面黄肌瘦。 做着饭的时候,李慧妍还在想着这事,越想越不安。再想到如今厂里这个情况,真觉得还不如提前退休算了,把机会留给年轻人。 晚上睡觉,她把这想法和丈夫说出来,没想到竟也得到了丈夫的赞同。 几天后,两人想清想初,把这想法和大家说了。 钱琳立刻泪眼汪汪握住李慧妍的手,直说他们为了孩子牺牲太大了。 这夸奖让李慧妍都不好意思了,他们就这么一个女儿,为她付出事应该的,更何况他们这选择哪称得上牺牲。 “称得上的,怎么就称不上。”钱琳说:“你不知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愁着你们回去了惜惜他们怎么办。想着说找个阿姨吧,但想找个靠谱的又不是那么容易。虽说奶奶也可以帮忙照顾孩子,但奶奶毕竟年纪大了。” 唉,按理说应该是她这个婆婆亲自照顾的,她也和医院说过想提前退休的想法,谁知道她只是试探性提了下,就惊动了院领导,甚至院长都来做她思想工作。她也知道,国家现在各方面都很缺人才,像她这样有主刀资格的外科医生更是少之又少。最后想了又想,她还是收回了提前退休的念头,一脸愧疚把自己这决定告诉儿子和儿媳妇。 孩子们是懂事的,自然谅解,想法也和医院领导一样,并劝她好好坚守工作岗位。包惜惜甚至表示,如果一定要有人放弃工作来照顾孩子,那还不如是她自己。 现在听到包家明夫妻愿意退钱退休照顾孩子们,她真的彻底放心了,也很感动他们的付出。 为了让亲家能住的舒服些,当晚钱琳就和丈夫商量,他们出钱给新装修好的家置办家具,无比给两位老人一个舒适的居住环境。 沈斌听了当然赞同,还夸奖妻子想的周到。 --- 孩子满两个月,包惜惜从军区大院搬回到自己的小家生活。孩子四个月大的时候,包惜惜结束了产假,回归到工作岗位。 有了孩子后的生活有什么不同?包惜惜想,好想并没有。有亲生父母在身边照顾,她并没有太辛苦。 结束产假上班后,她就结束了母乳改喂奶粉,从此也宣告了她一晚上要醒很多次的日子结束。 给孩子喂奶的工作基本由沈子清承包了,她从来不知道一个男人可以这么会照顾孩子,会到她经常都不知道孩子半夜有哭闹醒过。 如果有最佳爸爸奖,她想他一定有资格获得。 以前总听人说,孩子的长大总在不经意到来,如果不是有了孩子,只怕她永远不会明白这个感触。 谁能相信,感觉昨天才生下孩子,一眨眼孩子就能跑能跳了呢。 时间转眼来到1991年,沈卓,也就是包惜惜和沈子清的儿子上小学了,二十九岁的沈子恒也终于研究生毕业了。 小儿子二十九岁终于毕业了,钱琳都差点想去庙里上香祈求月老早点给自己这个小儿子牵红线了,二十九岁还没结婚,在她这一辈人看来简直不可思议。要知道,沈子清可是二十七岁就做爸爸了。 可想而知,这个‘高龄’毕业,长辈们关心的当然不是他的工作问题,而是催婚。 沈子恒在读研究生的时候就或多或少感受到父母催婚的压力,哪想到毕业后会这么恐怖,顶不住的他干脆搬到电视台宿舍去住。 钱琳为此气的不行,还好几次红着眼问丈夫小儿子这么不省心,到底像谁。 沈斌能怎么说呢,当然说像自己。好在他现在已经学会了安慰妻子的方法,在跟着一顿痛批小儿子后,立刻把话题带到乖巧聪明的孙子身上来。一说到自己大孙子,钱琳心情又好了。 小儿子确实不省心,但自己大孙子确实聪明又可爱,想想老天对她还是不薄的。 时间转眼又来到1993年,沈子恒依旧没结婚,在电视台待了两年,也依旧没拍出什么让他一夜成名的电视剧。 不知道是沈家人对这个已年过三十的儿子死心了,还是这一年有太多事让大家更为揪心。 这一年,会来的下岗潮终于还是来了,无数端了一辈子‘铁饭碗’的人,一夜之间失去了生活的方向。 作者有话说: 今天早点更,更完八点看比赛。o(* ̄▽ ̄*)ブ -- 这部分‘命运的拐角’,写的是所有人的拐角,也会带出原主包惜惜。写完正文也就完结啦,所以可能还会写一些日子。 ? 第126章 人在历史的洪流里, 渺小而无力。 这时候的大部分人,基本都是规规矩矩在走好人生每一步,敢去尝新冒险的很少。大部分人的人生都是读完书后努力进个好单位安稳干上一辈子, 找个条件差不多的组织个家庭,一辈子基本就这样了。 这样一眼看到头的日子,肯定会有人不喜欢。至少在后世那会,没踏入社会之前, 包惜惜也是不喜欢的。她更喜欢人生有无数可能。 但是吧年轻人遭受一定的社会鞭笞后,相信大部分人也会有和她一样的转变, 渴望生活变得安逸些。这世毕业出来工作后,她觉得后世年轻人渴求的安逸生活,不正是这时候的大部分人的工作和生活状态么。 然而当下岗潮来临, 天突然变了。 太多太多的国营厂、百货商店、供销社等等以前大家引以为傲的国营单位撑不下去。 产品卖不出去,卖出去的货款收不回来,职工工资发不出。工资几乎是这时候的百姓的唯一收入来源,拿不到工资, 更加没多余的闲钱去市场上消费。 一个恶行循环,不知不觉形成了。 结束产假的包惜惜回单位上班,单位的那些大姐都在忧心忡忡担心, 他们单位会不会也要买断一些人的工龄。 有的说应该不会,他们是国家事业单位,是国家发工资的, 再怎么也不会让他们这些在博物馆干了半辈子的人突然没了工作。 也有人担心, 毕竟在这之前,在其他国营单位上班也是铁饭碗啊, 谁能想到一夜之间说没就没。 甚至于后来发展到, 在本单位上班的大姐没下岗, 自己家里的儿子女儿或者儿媳妇女婿等,却不幸下岗了。 如果有人上班的时候红着眼睛来,不用问,十有八、九是家里有人被下岗了。 总之,包惜惜感觉自己不过休了个产假回来,整个上班氛围就变了,再不是之前的轻松愉悦。 一开始,他们家还是这股浪潮之外的旁观者。 沈斌是省厅级干部,怎么下岗都不可能下到他。钱琳是医院骨干主治医生,是医院领导眼里的香饽饽。而包惜惜父母,为了照顾女儿和外孙,在下岗潮来临之前自主选择了内退。 然而时代又怎么会有旁观者。 有一天,沈子清下班回来,趁着岳父和岳母带孩子下楼溜达,和包惜惜说了一件事。 他们单位这半年效益非常不好,很可能也要改制。现在单位里很多人都心慌慌,不知道现在这份工作还能干多久。 他本来不想这么早说给包惜惜听,让她担心的。但这些日子,他思前想后,觉得与其瞒着,不如提前把事情说开,好让大家都有心里准备,万一那天真的到来,不至于太慌。 说完,他安慰包惜惜:“这也只是可能,毕竟我们是省建筑系统附属单位,应该不至于太受影响。” 包惜惜则摇了摇头,他们这一行改革是必然的,但不会是现在。只是现在至往后几年,却是他们整个行业的寒冬。 1999年以前,勘察设计单位基本都是国家事业单位,几乎都是在政府统一的调配和计划指令下,完成对工程建设项目的咨询、勘察、设计等工作。 这是时代的属性,毕竟这时候房地产行业还没兴起。 只是,随着市场经济发展,特别是商品房改革政策的推进,国有勘察设计单位机制不活,功能单一,效率低下等问题必然会成为束缚。改制是必然的,它必将接受市场的挑战与洗礼。 随着房地产的发展,经过一系列改制后,垄断的勘察设计市场终于打开了,中国也将进入城镇化建设的黄金三十年。 到时候,将有许多像沈子清这样的高端人才加入这个行业。这也许会是他想看到的设计行业的春天。 只是,这也势必会迎来巨大的竞争,才能在残酷的战场中争夺出一席之地。 但这一切的一切,她不可能现在和沈子清说。 “其实改制未必就是件坏事。我们中国有句老化,不破不立。你看啊,以前房子都是单位分配的,可到我们结婚时,不是有能用钱买的商品房了吗?我觉得啊这是大势,以后像我们现在住的这种商品住宅公寓肯定会越来越多,到时候你们行业的春天也来了。现在的效益不好,正是黎明前的黑暗。你要做的,就是稳住心态,不要去想它改不改制。毕竟那是国家政策,不会因个人而改变。这段时间也许正好可以让你有更多的时间提升自己的专业水平,等到春天来了,大展拳脚。” 不可否认,包惜惜这番话冲淡了沈子清这些日子来的郁闷。 他笑了,笑容时难得的轻松和愉悦。 他觉得惜惜说的很多,政策是不会因为个人而改变的,一直想着也没用,不如好好提升自己的实力,这也才能不管处于怎样的风头浪尖,都能争到一席之地。 只是,安慰只能是精神上的。单位效益不好,就直接影响到了物质生活。 很简单,长期效益不好,势必会有发不出工资的一天。 时间来到1994年秋天,沈子清单位彻底发不出工资,好多人停薪保职回家休息,他不幸也是其中一员。 这让他很不安,虽说家里没他这份收入暂时影响不大,不至于会揭不开锅。但身为一个男人,一家之主,一个丈夫,一个父亲,竟然不能赚钱养家,这让他非常沮丧。 老实而言,他活这么大,从没像停薪保职在家这段时间这么沮丧的。沮丧到,甚至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儿子,觉得自己没有做好榜样。 包惜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51节 好几次半夜醒来,发现他根本就没睡,包惜惜心里哪个急啊。 虽说家里存款不多,但省吃俭用也足以让他们度过这段艰难的日子的。更何况公公婆婆那边知道了沈子清单位发不出工资后,硬塞了一笔钱给他们,让他们安心过日子。 家人的意义,在艰难的时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总之在包惜惜看来,他们的家庭环境绝对不差,就算她单位也发不出工资了,也不至于会活不下去。就这一点来说,真的已经比太多人好很多很多。 然而她也理解沈子清的焦虑,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从小到大几乎都是别人眼中的天子骄子,让他如何接受这会自己只能窝在家里,靠老婆一人的工资养家。 包惜惜急啊,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开解他。 亲身经历这一股浪潮,她才知道有多残酷。她真害怕沈子清想太多,把身子给熬出毛病。 好在沈子清自始至终都是优秀的,他很快想通了,和包惜惜说想利用这段时间把注册结构工程师证考下来。 看到他有所转百年,包惜惜暗暗松了口气。 浪要来了谁也阻止不了,大部分人随波逐流,也有个别人成为了时代的弄潮儿。 比如沈子恒,在电视台混了几年日子,台里终于在这一年让他负责导一部戏。 这可把他高兴坏了,在一个周末突然来到哥哥嫂嫂家,和他们分享整个好消息。 包惜惜和沈子清自然很替他开心,但开心之余还是会关心问几句他将负责导演的电视剧情况。 是一部很符合时代潮流的二十集电视连续剧,讲述的是下岗女职工如何自强不息,南下重新新工作,并奋斗出自己一篇天地的励志故事。 包惜惜立刻想到了不久前刚看过的电视剧《外来妹》,觉得这两者题材很像。这部电视剧可是很红啊,沈子恒再导同类题材会不会太冒险了?但这毕竟是他接的第一步主导演的电视剧,她当然不能说这些丧气话。同题材的电视剧那么多,每个导演抓的点都不同,像沈子恒这样不按厂里出牌的,指不定真能拍好,一举成名呢 “子恒,你可要好好把握这次机会,好好拍,嫂子等着你成为名导演。” 沈子恒可不是那种听到这种期许就会不好意思的人,他笑得灿烂,说:“没问题,嫂子你就等着我成为著名导演,以后和大明星合作,我给你要签名。” “真的?那有机会你帮要张杨钰莹的签名照可以吗?”包惜惜本只是顺着小叔子的话开玩笑,她知道杨钰莹在就是年代可是家喻户晓的著名歌星。 谁知沈子恒却一脸懊恼,说:“早知道嫂子你喜欢杨钰莹,我就给你要张签名了,上个月她来我们电视台录制晚会了。” 包惜惜笑了笑:“没事,以后机会多的是。” “那也是。”沈子恒的懊恼来的快去的更快,又开心端起碗吃饭。 沈卓一直安静听着大人们聊天,这时忍不住插嘴道:“叔叔,那你可以帮我要一张一休的签名吗?” 沈子恒听到这话直接笑了,摸了摸笑侄子的头说:“傻孩子,一休是动画人物,不是真的人,怎么可能有签名呢。” 说完他还意犹未尽,调侃大哥道:“大哥,你这么聪明,怎么生的儿子傻乎乎的。” 沈子清可不喜欢听到有人这样说自己儿子,立刻瞪了弟弟一眼:“你知道不知道什么叫童真?再胡说八道就抓你回军区大院的家相亲。” 听到相亲,沈子恒立刻闭嘴了。 他吃瘪的样子,又让众人看了忍不住笑出声。 自从沈子清停薪保职待在家里以来,家里已经很久没有这样轻松愉悦过了。 包惜惜真诚邀请道:“子恒啊,以后要是在台里拍电视累了,就多来嫂子家吃饭,或者住几天,嫂子绝对不会抓你去相亲的。” 作者有话说: /(ㄒoㄒ)/~~喜欢的战队比赛输了 ? 第127章 沈子恒三十多岁了, 连个稳定的对象都还没有,这在这个年代确实是让人着急的事。不过包惜惜毕竟事后世来的,见过太多三十多岁的男女单身未婚, 而且她的思想也并不觉得人一定要结婚。如果一个人能生活的很好,结婚真的不是必选项。她这么说,也只是顺着沈子清的话去逗沈子恒。 她这个小叔子如果想找对象根本不用担心,毕业这几年就谈过几个对象, 只不过都不疾而终。 包惜惜不止一次感慨,还好他是生于在这个年代, 这要是在后世,妥妥的花花公子。 她想着小叔子能多点来家里,但也知道只怕不可能。要主导一部电视剧, 只怕很长一段时间要见不到他人了。包惜惜提醒他有时间回去看一下奶奶。 听到奶奶,沈子恒倒是很乖巧嗯了声。 奶奶年纪大了,自己接下来又会很忙,确实该回去看看了, 哪怕回去要被念叨。 第二天一早,从大哥大嫂家离开后,沈子恒还真去了军区大院的家。 父母都去上班了, 家里只有奶奶在,他在家里陪了奶奶一上午,不可避免的被奶奶念叨快点找个对象结婚生孩子, 他嘴甜的一一应下。 赵巧香看穿这个小孙子在敷衍, 一脸无奈:“奶奶也知道,你们都大了, 有自己的主见。奶奶年纪大了, 如过真等不到那一天, 也只希望你一个人也能过的好好的。” “奶奶。”沈子恒声音提高了几分,虽然知道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但也不想听到奶奶说这样的话。他连忙告诉她,自己即将要导演电视剧的好消息,以此来转移她的注意力。 本来他想等拍的差不多再说的,毕竟对着奶奶和对着大哥大嫂不一样,对爷爷奶奶,他总是只分享有把握的事情。现在电视剧还在筹拍中,万一前期出现什么波折,延期或者停拍也不是不可能的。 果然,这消息一说出来,赵巧香也跟着激动了,忙问他是不是真的。 她这个小孙子啊,有时候猴起来你都不知道他哪句话是真哪菊花是假。谁知道这次是不是为了不让她念叨,故意说这个来哄她开心。 老年人嘛,也没什么娱乐、搬来这边住后,她最喜欢的便是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剧。自从小孙子毕业后,她就一直期待着能在电视上看到一部他有份参与拍摄的电视剧。 沈子恒骄傲说了句‘当然’,又补充道:“不过要拍完到完成后期制作还是要挺久的,今年是肯定播不了。” 赵巧香笑了,说:“没关系,奶奶明年应该还活着。” “奶奶!”沈子恒急得双眼瞪得老直。 赵巧香知道这是孙子爱她的反应,心暖的不行。 仔细想来,她这辈子也值了。虽然年少和青年时期是在动荡不安中度过,但嫁了个那么疼自己的老公,生的两个孩子又那般有出息,亲自带大的两个孙子对自己也是孝顺,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因为奶奶的格外期待,沈子恒对自己主导的第一部 电视剧格外上心。如果说之前他只打算拿出百分百的精力和心思,那么从军属大院家出来后,他已暗暗下决心拿出百分之两百。 虽说他年纪不小,但在导演行列却是妥妥的新人。第一次负责主导电视剧,听着很有面子,但当真投入到工作中时却是哭的他想退缩。但每次退缩的念头一冒出来,他就想到奶奶,于是又能咬牙坚持。 这部电视剧的拍摄周期比他预计的要久,主要是拍摄中途女主角突然生病,必须要及时做手术,中间不得不停了三个月。紧接着又男主角出事,好端端的走在马路上竟然被车撞了,又耽搁了一个月。 当时沈子恒心里那个压力大了,没忍住去大哥大嫂家对他们一顿哭。 他长这么大,从来没觉得这么大压力过。 好不容易完成拍摄,在后期剪辑过程中又出了点问题。当中有个情节很可能会在播出后引起强烈的社会反响,但是如果剪去故事又会变得苍白许多。对此,台领导展开了激烈讨论,争论要不要剪去这部分情节内容。 沈子恒又压力大到忍不住去大哥大嫂家对这他们一顿嚎,包惜惜听他说了大概情节内容,无非就是女主情路坎坷,结婚之前谈过几个对象,并且和其中一个还做出了越轨的行为。 这在当下却是还挺罕见的,难怪那些上了年纪的电视台领导会有所顾虑。 沈子恒一脸痛苦对兄嫂说:“我个人真觉得这很正常,一个年轻女子独自离家在外,会渴望温暖不是人之常情吗?” “当然,非常正常。”包惜惜利用自己后世穿越的金手指笃定告诉他,这部分情节以前虽然有些敏感,但现在及将来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的。 包惜惜的信誓旦旦给了沈子恒信心,他个人也事倾向于留下这部分情节的,不然在当初就不会拍了。最后顶着压力拍板留下这部分情节,并向台领导承诺,如果因为这个出了什么事,他一力承担。 这番话说的漂亮,说完却是压力大的想哭。 后期制作完成,意外的,审核竟然非常顺,一遍送审就通过了。 很快,播放日期排上了,就在明年开春,即1997年春,作为头部重头剧在省电视台播出。 自此,离当初自己告诉奶奶要拍这部戏已经过去一年多。 播出日期定好后,他终于可以告诉家人们啦。 刚好,再过半个月就是奶奶生日,到时候大家一定会回军区大院那个家吃饭,到时候他就把这个好消息说出来。 长辈们听到他主导的电视剧快要播了,替他开心的同事也不忘劝告,既然事业已有些成就,终身大事该考虑了。 沈子恒的笑容因为那一句句催婚的话慢慢凝滞,本来今晚还打算在这睡的,团圆饭吃到一半就连忙放下碗筷,借口电视台还有事连夜跑了。 其实他心里也挺苦的,真不是他故意不结婚,这几天他虽然谈过几个对象都黄了,但真的是带着真心在谈,其中也有畅想过婚后生活。坏就坏在这里,每每和对象畅想未婚生活,他都觉得那不是畅想,是吓唬。 那样的责任他真的负不起,甚至也没办法保证结婚后会不会再遇到心动的姑娘,想通后他也干脆不谈恋爱了。 有时候他自己也想不明白,身边的家人婚姻其实都很幸福,哪怕是和他同辈的大哥大嫂,他们的结合也是完美的跟童话似的。按理说耳濡目染,他应该对婚姻充满憧憬才对。 也许就像奶奶说的,他就是个野猴子,骨子里野的很吧。 沈子恒心里想了许多,漫无目的走在昏暗的街道上。 半路,他看到一家点心铺还在营业,因为晚饭没吃饱,这会肚子也有些饿,便干脆走过去想买些点心带回电视台宿舍吃。 令他没想到的是,这间点心铺竟然是田小英夫妻开的。 田小英看到他也很诧异,愣了楞后很快面露笑容,问他想吃什么。 沈子恒看了眼透明玻璃柜里摆放的东西,随手指了几样。 田小英麻利装好递给他,却没结果他递过来的钱。 “就几块点心,我请你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沈子恒坚持要给,不过田小英不肯要,最后只得作罢,开玩笑又唠嗑了几句:“你们夫妻生意越做越大了,现在还开起点心铺。” 田小英却笑说:“没办法,现在太多人卖包子了,只得想点别法子谋生。” 这话听着怎么有别的意思,沈子恒微微拢起眉头,问:“你没上班了?” 田小英点了点头,告诉她自己去年也下岗了。不过她很快又笑着说:“不过点心铺生意挺好的,夫妻两一起干倒也比我上班赚的多了。” “那就好。”沈子恒下意识点了点头,冲他们夫妻再次一笑,表示自己要回单位了。 走远后,沈子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昏暗的马路,他们那间点心铺透射出来的灯光格外显眼。因为走的不远,甚至还能听到他们夫妻讨论哪几款点心比较好卖,明天多做点的声音。 几年没见,田小英变化很大,甚至都快没读书那会少女的影子了。不过看得出来,她过的很好,眉眼间的笑意是不会骗人的。 他笑了笑,从装点心的袋子里拿出一块放进嘴里。 点心很好吃,难怪生意不错。 --- 时间转眼来到1996年,沈子恒主导的电视剧如期上映,反响很好,他也算做到了一炮打响了自己的名头。 沈子恒很开心,用这一年用春光满面来形容也不为过。 然他没想到的是,更大的惊喜还在后面。 1997年春,由他主导的电视剧竟然获得了优秀电视剧奖,而他个人也获得了最佳新晋导演的荣誉。 一时之间,沈子恒风头无两,也开启了他忙碌的导演生涯。 接下来几年,他也不负众望,拍了很多不脍炙人口的电视剧,收视率在播出当年都排得上年度前三。甚至,有台领导甚至称他会收视福将。 作者有话说: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52节 为什么这部分弟弟戏份这么重?因为原主将由他带出来。【捂脸】 快写到了,希望明天我能争气些,一口气写完,更个大肥章。 ? 第128章 千禧年到来, 包惜惜才后知后觉,日子竟然不知何时慢慢开始和后世的自己有些重叠。 比如网络,虽然还没有走入每家每户, 但中国网民的数量已在以惊人的数量增长。网吧兴起,网络聊天室曾让让许多年轻人流连忘返,只是很快给□□的前身给取代了,还有网游也开始走入大家的世界, 最具标志性的也许就是中国中国三大门户网站甚至还在纽约挂牌上市。 前世包惜惜开始接触网络的时候,中国互联网建设已经完成, 她成果的享受着。这世有机会亲眼目睹它的发展,她也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初代互联网人怀念当初的情怀。 看着妻子也步入‘网虫’行列,对这新鲜的事务竟然适应的如此快, 这既让沈子清感到骄傲,也让他忍不住开玩笑说她思想新潮,自己都快赶不上了。 包惜惜只是笑笑,拉着他一起投入到互联网的大怀抱中。 大势所趋的东西, 她当然要拉着他一起进步啦。而且旁人哪里知道,这一切对包惜惜来说不是新鲜,而是很怀念的东西终于得以重新拥有。 想到等到自己差不多退休的时候, 互联网刚好发展到无比繁荣的一个阶段,她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到时候她就天天抱着部智能手机,把年少那会的遗憾全给补足。 在家停薪保职几年后, 沈子清基本一年考一个职业证书, 等到回单位重新上班时,不知不觉他已经是一个手握多本注册证书的大佬。像包惜惜当初所言, 他的事业春天伴随着改革开放的发展正式开启。 他变得比之前更忙, 并且在包惜惜的建议下, 成为了第一批学习电脑绘图的设计师。 然在沈家,让大家都没想到的,取得最大成就的人反而是那个当初处处给哥哥盖了光芒的沈子恒。 在电视剧领域颇有成就后,他开始接触拍电影。所拍的现实题材电影在国际电影节上获得提名,虽然最终没有获奖,但是口碑很好,也算是顺利的一举成名。 虽然都是导演,但拍电视剧和拍电影确实很大不同的,他在两个行业都能取得如此成就,于是被人冠于了天才导演,不仅在业内小有名气,在普通百姓中也是很多人知晓。 退休的沈斌和钱琳偶尔陪母亲回单车厂家属大院小住,一些年纪轻点的后辈也会跑过来要沈子恒的签名。可签名这东西,他们哪里有呢。在他们眼里,沈子恒还是那个让人操心的厚孩子。都过不惑只年了,还不结婚。不过事到如今,父母长辈也只能接受了,他过得开心就好。 不过有时候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在父母都放弃了对他结婚生子的期待之时,他却突然告诉他们,他谈了个对象,准备结婚。 全家人自然替他高兴,然而以了解,对方是个二十来岁得小姑娘,比他小十几岁,他们又担心了。 沈斌甚至骂他,一个老男人为什么要去祸害一个小姑娘。 沈子恒委屈啊,他也不是故意的,只是缘分来的这么晚,又恰巧是她,他有什么办法。他问父母,那是不是不同意? 沈斌被问的又语塞了,他担心自己说一句不同意,儿子从此就歇了这结婚的心思,真孤寡一辈子了。 “你啊你啊……”沈斌说不出其他话,只得强任着满腔的不适,叮嘱儿子一定要对人家小姑娘好。 “那当然,不对人家好我娶人家做什么。” 儿子这回答,让沈家二老稍稍放心许多,然后又问儿子对象是做什么的。 听到是演员,沈斌那刚降下去的血压又突突突网上飙。 “你,你,你……”他重重叹了口气,脚一跺,说:“随你吧。” 在老一辈人眼里,演员公众人物,跟普通人隔了一个世界。但随后一想,他们的儿子还是到样呢,算起来和演员也算是同行。同行一起生活,也许这样才有共同话题。 再问到儿子对象姓名,沈斌和钱琳没什么反应,已经八十多岁的赵巧香却是激动叫起来:“哎呀我的好乖乖,你可太能耐了,竟然把芳芳娶回家了。” 芳芳,是沈子恒对象去年演的一部电视剧的角色名字。当时这部电视剧大火,深受全国人民喜爱。 赵巧香也许是太高兴了,使劲揉着小孙子的脸,笑得额头上的皱纹挤一块去了。 沈子恒见奶奶这么高兴,他自己就更高兴了,一脸骄傲问:“奶奶你开不开心,有芳芳做你孙媳妇?” “开心,奶奶可开心死了。” 沈子恒听到那个死字,立刻呸了几声,让她不许说这个字。 赵巧香呵呵笑,问小孙子什么时候把芳芳带回来。 沈子恒说过段时间,随后义正言辞再一次告诉奶奶:“奶奶,人家有名字的,叫许若。” “好好好,奶奶能记住的,但是叫芳芳也很好听啊。” 说是这么说,但到了沈子恒但许若回来见家人的那天,沈家一家人还是很注意,并没有叫她电视剧里角色的名字。 一顿饭下来,沈斌和钱琳悬着的心放下不少。 许若虽然是电视明星,倒没半点架子,甚至有些出乎意料的,姑娘性子还很好。完了,他们越觉得自己儿子这个老男人配不上人家了。 等到第三次见面,沈子恒和许若的婚事便已提上日程。 当初沈子清和包惜惜结婚的时候,房子基本是沈斌和钱琳出钱买的。现在轮到小儿子,他们自然一视同仁。 虽说现在房价涨了不少,好在他们勤俭节约了一辈子,虽说没攒下多少钱,但买几套房子还是有的。 谁料当他们问沈子恒和许若想要在哪里买房时,他们却说已经买好了,是本市一个新校区,买的独栋别墅。 沈斌神色复杂,对妻子说:“没想到咱们小儿子还挺会赚钱的。” 钱琳何尝不是这感觉,一栋别墅,怎么都得上百万吧。 听到母亲说这金额,沈子恒嘿嘿笑了笑,没好意思告诉他们其实是他们猜测金额的几倍。 既然房子不用他们买,他们还是要一碗水端平的,便说把买房的钱给他装修。 沈子恒再次嘿嘿笑了笑,说自己买的房子是带装修的。 沈斌和钱琳再次受到刺激,默默看了对方一眼。 钱琳小声低估:“带装修的,怕不得一两百万。” 她真没想到儿子做导演能赚这么多钱。看那些著名人物专栏采访,很多导演在成为大师前不是很穷的吗?什么住地下室啊,吃泡面啊,几年买不起一件衣服。他们儿子怎么就误打误撞赚钱了呢。 最后沈斌和钱琳也不管了,决定把钱直接打到他卡了,他喜欢怎么花就怎么花。 沈子恒急了,直说不用。他赚的钱够养全家,怎么还能要父母辛苦了半辈子攒的钱呢。 沈斌却很固执,坚持说两个儿子要一碗水短评。 沈子恒一脸狐疑看着父母,终于忍不住问:“你们是不是怕没端平,会让我觉得偏心,不赡养你们?” 沈斌直接给逗笑了,虽说养儿防老,但他坚持要给儿子这笔钱还真没这么想。 最后的结果,当然是儿子扭不过老子,沈子恒只能被迫接受了父母这笔钱。不过他有的是法子花回在他们身上。 天才导演结婚,婚礼当天自然也来了不少明星。 包惜惜不追星,但亲眼看到那么多明星,那天也是异常兴奋。 最让她高兴的是,一些沈子恒的同行见到她,都夸她样貌气质远超很多明星。 是女人就没有不喜欢被夸美的,哪怕包惜惜已经四十多岁了也不例外,总之那天她嘴角就没下来过。 结婚第二年,沈子恒和许若就迎来了他们的第一个孩子,也是他们唯一一个孩子。 是个女娃,长得跟许若很像,哪怕才出生也漂亮的人见人爱。 包惜惜一直以为孩子刚生下来都是差不多的,都是皱巴巴红红丑丑的。但看到了沈子恒和许若的女儿,她才知道原来之前是偏见,也有宝宝刚出生就漂亮到不行。 看到这么漂亮的小婴儿,就不说公公和婆婆,包惜惜都欢喜的不得了。 她和沈子清一直都很遗憾没能生个女儿,在见到小侄女的那一瞬,他们就被俘虏了,更别提看到别人家的小姑娘就两眼发直的公公婆婆。 什么叫掌上明珠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包惜惜从小侄女这彻底明白了。 初始她还担心一直一来独受两家人疼爱的儿子会有所不适,很认真又隐晦跟他做了一番心里辅导。 小小年纪的沈卓却一眼看穿母亲在想什么,淡淡反问:“妈,你会因为有了妹妹就不爱我妈?” “当然不会。”包惜惜回的铿锵有力,这点她是毫不心虚的。 “爸爸呢?” “自然也不会。” “爷爷奶奶外公外婆呢?” “他们怎么可能会不爱你。” “那不就得了。”沈卓目光再次回到电脑上,他正在网上查资料,忙的很。 包惜惜:“……” 她好像多虑了,自己这个儿子怕是个老灵魂投胎吧。但一想到自己刚认识沈子清的时候,又觉得儿子这性格也不奇怪了,随了他父亲。 转眼,沈子恒和许若的孩子三岁了,可以上幼儿园了。停工快四年的许若终于可以重新出山拍电剧了,而包惜惜也在这一年底办理了提前退休手术。 她其实也不介意在博物馆多干几年,奈何这一年身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一天比一天差,到了下半年甚至经常晕倒。去医院检查,又一切正常。 因为担心她的身体,沈子清愁的愁的都冒白头发了。 包惜惜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那么高强度的工作都没让他生白发,没想到自己身体虚弱了点就把他焦虑到如此。 最后,一是不想家人担心,二是自己这身体状态真的很影响工作,包惜惜还是向单位申请了提前退休。 考虑到她的身体情况,上头还是批了。 人生真是一次神奇的旅程,回过头去看走过的路,总让人生出时光飞逝的错觉。 可明明啊,她在博物馆勤勤恳恳工作了二十多年,二十多年的时间怎么会转瞬即逝呢。她明明还能想起很多很多难忘的经历,那些曾经让她以为跨不过去的坎是如何被她和同事们齐心协力克服的。明明还能张口就来哪几场展览刻骨铭心终身难忘。明明这里倾付了她的青春。但是这会要走了,她就是觉得这二十多年快的不可思议。 她终于深刻明白到,为什么老人总喜欢念叨年轻人珍惜时间,总喜欢对年轻人说时不待人。 就要走了,日后不再是博物馆中的一员,包惜惜真有很多舍不得。 她舍不得那些被好好珍藏在馆里的那些她精心呵护了二十多年的文物,舍不得共事的新老同事,舍不得那些经常有展就来支持她的爱好者。 可是再舍不得,她也知道是到了散的时候。 初初没上班的那半个月,她并没有自己以为的那样快活。 年轻那会她曾无数次幻想过退休后的日子是那样的惬意舒适,现在倒也不是说不惬意,只是好像没自己以为的那样快乐,甚至还有些抑郁寡欢。 对于她这状态,沈子清很担心,甚至萌生了要不要也提前退休回家陪他。 得知他冒出这样的念头,包惜惜连忙制止。 他现在可是顶顶有名的设计师,由他负责的项目多次获得国内优秀项目的荣誉,甚至还提名世界结构大奖。 沈子清三个字,现在可是省设计院的金字招牌。 啊,也不能只看这些。换个角度,现在正值中国各行各业飞速发展,很需要沈子清这样的人才,他还能为社会再做几十年贡献。 沈子清被夸的脸红了,他非常热爱自己的工作,也知道自己是不可能说提前退休就退休,但是妻子这状态,真的让人很不放心。在他心里,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比包惜惜重要,包括他自己的理想。 措不及防的深情表白,差点让已经不再年经的包惜惜泪目。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53节 她安慰沈子清道:“我只是刚退休没什么事干有些不适,等适应过来一切就好了。” 好像智能机也出来了,她找个时间去数码店看看。买部智能机,日子就好打发了。 可以煲剧,看小说,玩游戏,乐趣多多,美滋滋。 事实好像也是如此,智能手机买回来后,她退休的日子突然充实起来了。 只是,精神不空虚了,身体依旧莫名奇妙的虚。包惜惜也没想太多,反正这一年的体检报告都是没事。 直到有一天晚上,她做梦梦到以前,不是这辈子的以前,是上辈子,那久远到已经几乎快要被她以往的以前。 刚穿来的时候她也会做这样的梦,甚至幻想过某一天醒来会不会又回到了现代。 随着在这个世界生活的越来越久,和越来越多的人产生了羁绊,慢慢的她几乎久没再做过这样的梦。 时隔几十年再一次梦到后世的自己,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错觉,醒来后她看着黑漆漆的屋顶半宿,反省自己是不是身体太虚才会再次做这样的梦? 那一晚她用了许久,才再次从梦中惊醒后睡回去。 第二天醒来,她决定要针对自己虚弱的身体调理一下。 既然西医体检没问题,她就看中医调理一下。 中医把脉后,也是说她血气虚,开了一些补血气的药。包惜惜最不喜欢喝中药了,感慨年纪大了以后也不得不服。 开始她并没有把这样的梦放在心上,毕竟做梦不是人脑可以控制的事。只是,随着类似的梦越来越频繁,她开始有些不淡定了。 她已经重新活了半辈子,怎这会又老梦见上辈子。 莫非她时日不多了?这么一想,包惜惜心跳都漏了半拍,把自己吓到半天不会动,就这么傻傻坐在沙发上。 她想了很多,越想越汗毛直竖。 发生穿越这种事,是无法用现有科学解释的玄学,但会不会有这么一种可能,活到差不多和她后世时空重叠时,她的这辈子就会结束? 因为这个可能性,包惜惜心情变得史无前例的沉重。可她又不想让沈子清看出来,只能自己一个人承受着。 抑郁了几天后,她忽然想到,哪怕真和自己前世的时空重叠时离去,她和沈子清也已年过花甲,好像没什么好伤感的。语气整日郁郁寡欢,不如好好珍惜现在还好好生活在一起的日子。 人都是有自我修补能力的,包惜惜想开后,心态慢慢调整了过来。 闲来没事,她便经常回军区大院的家,和奶奶婆婆一起逗小侄女。 说实话,乖巧漂亮的孩子真是这时间最治愈心灵的存在。看到小侄女,她真觉得生命很美好,生命的延续很美好。因为有这美好的延续,老去也变得不再可怕。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包惜惜开玩笑说,她们是沈家三宝。 钱琳和赵巧香却是暗暗心疼,包惜惜是她们看着长大的,那感觉就像昨日还是个孩子,转眼就到了退休的年纪,并且包学习看上去并不老,也就三十多岁不到四十岁的样子。但说到已经退休,虽然是提前退休,却让她们意识到孩子不仅长大了,也老了。 黯然伤感之际,许若来了,还提着行李箱。 最近几个月她在拍一部电视剧,已经快一个月没见到孩子了,想的很,一拍摄结束就直接来到军区大院这个家。 女儿见到她,先是愣愣看了许久,然后哇哇大哭。 小女娃显然也认出来,这是她许久没见的妈妈。 许若抱过孩子,也跟着哭了一顿,嘴里念叨着不拍戏了,以后逗不拍戏了,就在家陪着女儿长大。 然而吃过晚饭后,从伤感中走出来的她显然忘了自己不久前才说的话,一脸兴致勃勃队包惜惜说:“嫂子,我最近看到了个非常好的剧本,想争取一下女二的角色。” 包惜惜笑问:“什么剧本?” 看着不过三十左右的许若,她竟生出一种年轻真好的感觉,半点也不觉得这年纪大。 许若来劲了,直接掏出手机,一顿捣鼓后递到包惜惜面前。 包惜惜探头一看,心里哎哟叫了声。这不是她前世和今生都非常喜欢的绿江小说网嘛。 许若打开的是一个wap页面,让她看的是一本名为《时间物语》的小说。 收藏不是很高,不过这时候绿江小说网流量还不大,能有几百收藏已经不错了。 “嫂子,你也爱看小说,这本有看过吗?” 包惜惜摇了摇头,她喜欢看的是甜甜的青春校园题材,这名字一看就有些严肃和沉闷,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这本小说牛死了,讲的是和平行时空有关的……” 许若叽说了很多,最后甚至把小说很精彩的一章直接念给包惜惜听。 很深奥,包惜惜听不懂,只觉得这本小说的内容果然和它的名字一样严肃沉闷,并且深奥。 听完许若的大概讲述,包惜惜说了句:“我怀疑写这本小说的人应该是专业人士。” 不是专业人士不可能用到这么专业又深奥的词汇。 许若点了点头,认同她的猜测,并说:“这本小说被人买下版权了,最近在筹拍中,我们业内认识都觉得这题材会得奖。” 如果拍的好,这算是国内科幻题材开创。 包惜惜自然支持她,让她好好加油,并表示孩子不用担心,反正自己已经退休了,在家逗逗娃真的很不错。 有家人的支持,干什么都事半功倍,这话不假。 《时间物语》这部作品竞争很大,但许若还是争取到了自己心仪的女二觉得,并且在第二年春就进组拍摄。 包惜惜只能从她的电话中断断续续了解到这部制作有多宏伟,拍摄有多艰苦,但是全体剧组人员有多激情饱满。 因为许若的关系,包惜惜都要产生一种错觉,自己好像也参与了这部戏的拍摄制作一样。 一部二十集的电视剧,拍了整整半年,加上几个月的后期制作,全体人员如此用心,上映后这部剧果然取得了不俗的反响,位列全年收视全十。 略为遗憾的是,这部电视剧虽然题材新颖拍摄精良,但是科幻题材的电视剧得奖并不容易,但赢得了不俗的口碑,也算不错。 包惜惜一集不落追完了电视剧,有那么一瞬她差点怀疑,这小说是不是写老师写的。 关于平行时空方面的勾勒,实在专业的让人大为惊叹。 为此,包惜惜甚至还打过几次电话和已经退休却被清华返聘,至今还投身科研工作之中的谢老师讨论。 谢翠芝本来没看的,在听包惜惜说了之后,在这部电视剧播完之后,也在网上看完了整部剧。 她回了个电话给包惜惜,一脸笃定说写这本小说的人一定是学物理的,并且也和自己一样,对平行时空很感兴趣。 包惜惜只能说牛,她知道很多专业人士有在绿江写小说,比如哪个写医生文很红的作者,本身就是个医生。还有个写历史小说的,本身就是个历史老师。所以这个写《时间物语》的,是物理专业的也不奇怪。 令包惜惜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两年后的一天,科幻片突然兴起,这部《时间物语》再次在网络上爆红,有投资者想将它拍成电影,而恰巧沈子恒对这个剧本很感兴趣。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筹拍,但是沈子恒对编剧没信心,想请写这本小说的作者亲自编剧。 一开始,任凭投资方怎么联系,绿江网站方面都表示作者不愿意亲自出面。最后投资方都想放弃了,想着找几个优秀的编剧,一起改变,但沈子恒不想,他想亲自再试一试。 也是神了个奇了,对方听到沈子恒后,考虑了几天竟然同意见面。 沈子恒高兴极了,在和家人一起吃饭的时候迫不及待和家人们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并表示自己一定要说服这个作者。 包惜惜笑着调侃了句:“你们夫妻和这本小说还真有缘。” 一个凭借这本小说跻身科幻剧女神,一个则想导它的电影版。 沈子恒看了妻子一眼,骄傲说:“我们是夫妻,眼光自然一样好。” 包惜惜却说:“不,你沈子恒眼光更高一筹。” 这话引得大家都不由看向包惜惜,不解她怎么会这样说,还当着许若的面。 包惜惜抿唇一笑:“不然怎么会找到许若这么好的老婆。” 众人都笑了,这才反应过来她这话卖的是这关子。 没几天,沈子恒去和《时间物语》小说作者见面。 见面结束后,他在家族□□群告诉全家人一个好消息,他用自己的个人魅力征服了写这本书的大姐。 包惜惜注意到他的用词,他说‘大姐’。写这样新颖题材的人,莫不是比沈子恒还大? 她的疑惑很快就得到解答,沈子恒又发了一段话过来,说自己也是万万没想到,这个作者竟然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大姐。 包惜惜气笑了,直接艾特他说:人家比你还小,竟然喊人家大姐。 沈子恒显然在看手机,很快就回了句:呵呵,职业病职业病。 他整日在片场待的,见到未婚的女性就喜欢叫小妹,上了点年纪的就叫大姐。 包惜惜看完他的解释,笑着放下手机,准备逗小侄女。然手机才放下,电话就震动了。她拿起一看,发现是沈子恒的。 包惜惜如往常一样,接通后就笑着调侃,问他是不是想看小女儿。 沈子恒却说:“不是,只是想跟你说个事。” “什么事?” “大嫂,你知道那个小说作者为什么愿意见我吗?” “不知道。” “她说,因为我是你的家人。” 这个回答可真让人意外的,包惜惜脱口而出,问:“她认识我?” 电话那头沈子恒忙说:“也不是,她说听说过你。”随后故作神秘问:“你知道她从哪里听说的你吗?” 包惜惜想了想,生出一个不可思议的猜测。 这个作者,不会是谢老师的学生吧。 说出谢老师着三个字,电话那头的沈子恒很明显懊恼的叫了声,说:“怎么那么容易猜中。” 随后他告诉包惜惜,写这本书的作者是个学霸,清华大学物理系毕业的,而且还是谢老师的得意门生。 随后,他把作者名字告诉大嫂后,又急急挂了电话。 包惜惜放下电话后,不禁一直想着沈子恒说的那个名字。 黎小玉,这名字她当然从谢老师那听过。 当年以专业第一名的成绩考上清华物理系,并且在面试加入谢老师的项目组时,坦然自己对平行时空这个课题很感兴趣。 没想到啊。 一个物理系学霸写出来的小说,她忽然想看看了。 只是,对方为什么要因为自己的缘故和沈子恒见面呢?难道也是因为写老师在她面前提过自己,让她起了好奇心? 包惜惜只能这么猜测。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54节 有了原作者做编剧,剧本很快定好稿,并且进入到拍摄之中。 此时,科幻题材已不像几年前那么冷。不少书迷i听说这部小说要被拍成电影,纷纷表示很期待。 在期待了近一年之久后,电影顺利上映,口碑用‘炸裂’二字形容也不为过。 对比电视剧没能获奖的遗憾,电影则是收获慢慢,不仅斩获国内许多大奖,甚至还被邀请参加世界三大电影节之一的戛纳电影节。 本以为只是凑凑热闹,没想到却拿到了银棕榈奖。 这个奖,让沈子恒跻身国内大导演行列,也让这部小说的作者是手可热起来。 然事情的发展远超人意料,在国际电影节获奖后没多久,黎小玉竟然被人扒出很多年前写了一本烂尾狗血小说。 包惜惜从新闻报道上看到那本小说名字时,倒抽了一口冷气。 这本狗血烂尾小说,正是她前世看过的后来穿越进来的小说。 她很晕,觉得一切太不可思议了。她有一种强烈的想见一见黎小玉的念头,只是很可惜,黎小玉最近出国参加国际物理论坛了。 等到黎小玉回国,包惜惜又冷静下来了。 她知道见到黎小玉后要说什么,总不能说我好像穿进了你写的世界里吧。 不过暂且作罢不代表她不再关黎小玉,相反的,她比以前更关注。 比如在后来的《时间物语》销售破一百万册记者发布会上,包惜惜就偷偷去了现场。 记者代表万千读者问黎小玉,对多年前的烂尾作品怎么看。 黎小玉反问:“你为什么会觉得那样的结局是烂尾?” 记者被问得愣住了,傻傻说:“那样的结局,任谁都看的出来是烂尾吧。” 黎小玉却摇了摇头,一脸认真告诉她:“那就是小说女主的结局。” 记者见面会结束,不管是记者会的主角黎小玉,还是记者朋友和,抑或是书迷,都已经离开现场,包惜惜却坐在后排位置久久不动。 工作人员见状,问她是不是身体不舒服,包惜惜这才反应过来,冲好心的工作人员笑了笑,起身离去。 离开记者见面会现场,包惜惜并没有回家。 她走在绿树成荫的小道上,想了很多。心里萌生了一个猜测,黎小玉身体里的灵魂会不会就是原主包惜惜? 不知不觉走了太久,她累了,见有张休闲长椅,便走过去坐下。 包惜惜此时脑子乱到了极点,穿书已经让她觉得够不可思议,穿到身躯原主写的书里,那更是匪夷所思。 不对,如果那是原主的真实人生,她就不是穿书,只是穿越到了平行时空里的过去。 可问题是,黎小玉身体里的灵魂,真的是原主包惜惜吗? “你好,我可以坐下吗?” 耳旁突然响起一个女声,把包惜惜神游的思绪拉了回来。 她抬头一看,发现竟是黎小玉。 包惜惜冲她笑了笑,示意对方坐下。 黎小玉坐下后,也不迂回,直接开门见山说:“在记者招待会上我就注意到你了。” “你知道我?” 黎小玉点了点头,说出她的名字,并说出她和沈子恒的关系。 包惜惜又问:“你是从哪里知道我的?” 肯定不是沈子恒那,不然沈子恒就不会说,是因为自己,对方才愿意见他。 “七岁那年,电视上放谢老师的访谈,她提到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学生,有提到你和沈子清的名字。”黎小玉直直看着包惜惜,往下说:“你的灵魂也是外来的吧?” 她说的是事实,明明自己也猜到对方可能是谁,但对方那么直接说出来,包惜惜还是下意识皱了皱眉。 “也?”她抓到了对方话语的重点。 “嗯。”黎小玉点了点头,指了指自己:“我也是。” 包惜惜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既然对方如此坦率,她也不想藏着掖着,于是直接问出了自己的猜测:“莫非你是我这躯体的灵魂?” 黎小玉再次嗯了声:“不然我怎么敢如此断定?” 紧接着,她说了自己的故事。 ---- 黎小玉两辈子的同年,可谓一个天一个地。 第一辈子,她的童年可以用昏暗来形容。自打有记忆起,她的生活就是干活干活干活,整个人也是脏兮兮的。稍小的时候在家干活,再长大点和父母下地挣工分。 因为从小如此,她也没觉得有什么落差,只是还是会经常羡慕村里其他的孩子,羡慕他们过年有新衣服穿,羡慕他们开学能准时去学校,羡慕他们偶尔走亲戚还能揣几颗糖回来。 变化在十岁那年,她永远记得,那一天阳光格外灿烂,父母说要带她进程,并告诉她,他们不是她的亲生父母,她的亲生父母是在城里上班的工人,他们现在就带她进程去找亲生父母。 她既震惊又恐慌,不知道父母说的是真话,还是他们不想要自己。她猜想多半是后者,因为她不止一次听父母说过,如果她不听话就把她卖掉。 她哭泣,哀求,表示自己以后会更听话,让父母别卖掉她。然而他们还是固执的把她推上车。 车子发动的那一刻,她内心绝望到极点,也知道自己怎么哀求也不会有用。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父母说的是真的,他们真带她来到城里一户人家。 和他们乡下的家比,这户人家的家很漂亮,地板擦的干干净净,而且餐桌上还放着她过年才能吃上的窝窝头。 他们说这是她亲生父母的家,她想着如果是真的,能回来这里生活也很好,至少可以在平时就吃到窝窝头。 可是换到一个新环境生活,哪怕这里确实比乡下那个家好很多很多很多,她还是很不习惯。 她没办法叫新父母爸爸妈妈,虽然他们对自己很好,但和他们相处总隔着一层无形的墙。躺在新家铺着棉被的床上,明明柔软又温暖,她却睡不着,甚至有些怀念以前那张铺着稻草的木板床。唯一让她觉得幸福的,怕就是可以天天吃饱。 然而这唯一的一样幸福,在不久后也失去了,她终于明白了养父母口中说的下乡改造是什么意思。 她跟着养父母去到了乡下,住的环境比她以前乡下那个家还破旧。 更不幸的是,生活巨变加生存环境的艰苦,让她一下子病倒了。 在一个刮着寒风下着大雨的夜晚,在亲生父母的痛哭声中,她闭上了眼睛。 她以为自己死了,却不料还有机会再睁开眼。 只是这一次,她变成了一个婴儿。 她以为自己是重新投胎,只是过奈何桥的时候忘了喝孟婆汤,这才还带着前世的记忆。 这辈子的父母只有她一个孩子,对她疼爱有加,爷爷奶奶也并不因为她是女孩就薄待。 上辈子太苦了,以至于这辈子她幸福的觉得自己就像小公主。 直到七岁那一年,她无意中在电视上看到了谢翠芝的采访,听到了包惜惜这个名字。 她无法对这个名字无动于衷,因为这是她上辈子的名字啊,曾经还很欢喜来着。 这辈子,这名字再次通过别的方式闯入到了她的生命中。 她也想过也许只是撞名字而已,然稍微长到大一点,她控制不住自己上网去查包惜惜的相关资料。不查还好,看完她整个人直接惊呆了。 如果说一个名字撞了可能是巧合,父母的名字朋友的名字都撞了,那就不是一句巧合能解释。 黎小玉萌生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此前在自己身上她也这么想过,她会不会并不是重生,而是灵魂胎穿?同样的,现在这个叫包惜惜的,是另一个灵魂穿到了自己曾经带过的躯体? 可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她根本没办法和任何人说。 直到再一次,她又在电视上看到谢翠芝带领中国物理专家团去参加国外一个平行时空论坛,她忽然萌生了兴趣。也许只有学习了解了这方面的相关知识,也许就能解开她及另一个包惜惜穿越的秘密。只是,目前国内这方面最权威的专家是谢翠芝,所任职的大学是国内顶尖的清华。 她想要考清华不容易,但不容易不代表不可能。 于是整个青春期,她几乎放弃了娱乐,埋首苦读。 家人们都为她的刻苦学习所感动,给予了全力支持。 辜负不负有心人,经过刻苦学习,她如愿以偿考上了清华,成为了谢翠芝的学生。 说到这里,黎小玉也基本说完了自己的故事。 她冲包惜惜淡淡一笑,带着几分无奈说:“只是哪怕成为了谢老师的学生,了解了更多这方面的理论知识,我依旧解释不了为什么你我的灵魂会穿越。” 也许未来有一天,一切都能用科学解释,但现在没有,她只能称之为玄学。 包惜惜也一笑,她更好奇的是,为什么黎小玉会写那本被人称之为烂尾的小说。 听到这问题,黎小玉自己也笑了,解释道:“如果我说那纯粹是一是无聊,写来排解一下内心郁闷的,你信吗?” 当时绿江刚开站,成为了无数小说爱好者的聚集地,那时候好多人注册账号发表自己写的文章,她受这种氛围感染,也注册了个账号,但一时半会不知道写什么,于是把自己的上辈子当成一个故事写了出来。 包惜惜点了点头:“我当然信,如果我说我的灵魂来自未来,某天无聊看了这本小说,忽然一天醒来灵魂在这躯体之中,你信吗?” 这翻话还真让黎小玉意外的,包惜惜在穿越之前竟然看过自己写的小说!莫非这本小说就是她们之间的缘分? 虽然不可思议,黎小玉还是很坚定回了句:“我信。” 她本是冲着了解自己灵魂穿越的秘密深入接触的物理,然而物理这个世界太奥妙了,哪怕她已跟在顶尖的物理专家身边,却彷佛连它的边缘也摸不到。 还好这辈子她的人生还长,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继续探索。 包惜惜向黎小玉问出一个自己不敢向任何人提起的问题,她这两年身体每况愈下,去医院检查却查不出什么问题,她问黎小玉,自己会不会在和未来的自己时光重叠的那一天离开。 只是这问题黎小玉也没办法给出确切答案,只能说不是没可能。如果未来的包惜惜身体完好,越临近时空交界点,也许会发生两具身体争夺灵魂的事。 短暂一面过后,两人并没有刻意联系,各自回归到自己的生活中。 黎小玉上辈子和亲生父母生活的时间短,平心而论对他们并没有什么感情,但也希望他们能过的好。她也曾想过自己不在后,他们日子会不会很凄凉。这要是她写那本小说的时候,没办法继续往下编的原因之一。 她只能去想,有包惜惜陪在他们身边,他们应该改能过好的。今天这和包惜惜短暂聊天,她可以把‘应该’这两字去掉了。 包惜惜和黎小玉分别后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去了省设计院等沈子清下班。 沈子清很意外,也很高兴。本来要加班的,这会是怎么都不加了。 “我们要不在外面吃了再回去吧?”沈子清忽然想起,自己很久没和妻子在外头吃过饭了。 包惜惜刚想说儿子一个人吃什么,但想到父母就住在对面,便也不多想了。 “城西文德路新开了间俄罗斯餐厅,我们去吃好不好?” 她真的很怀念十来岁那会,他拿着攒的零花钱,带她去俄罗斯餐厅吃冰激凌。只是随着改革开放,越来越多外国餐厅涌入中国,俄罗斯慢慢便被淘汰了,她想再去吃,发现找不到了。 六零大厂职工独生女 第155节 沈子清当然不会说不好,牵起她的手朝城西走去。 城西文德路离沈子清单位不愿,不过隔了两条街。 路上包惜惜不自觉说起他们十来岁的往事,一些原本以为已经忘记了的,今日回忆起来却格外清晰。 沈子清认真听着,脸上笑容越来越大。 他夸赞包惜惜好记性,一些事如果不是她说起,他都忘记了。 包惜惜嘴张了张,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都没说,轻轻靠着他肩膀,慢慢向前走。 刚才听到他夸自己记性好,她下意识想到‘回光返照’四个字。但是很快又在心里呸了声,上次就告诉自己不要想那么多,努力活在当下的。就算真当了时空那一天,她真要离开,她和沈子清都已经是糟来太婆和糟老头了。 珍惜在一起的每一天,离别也就不会有什么遗憾了。 作者有话说: 谢谢一路陪伴,也是缘分,在七夕这一天写完正文。 接下来是番外,番外可能会写现代包惜惜,沈子恒夫妻,有可能还想补充一下许文雅那一家。 大家想看什么?评论区告诉我,基本会满足的。 --- 下本开本调剂文《我妈逼婚手段太过残忍》,会全文存稿再发上来,爆更完结,求收藏~~(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