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甜品屋》 第1章 一间甜品屋 暮色初降，笼罩在窗户上有些昏暗，清冷的长街上未有多少行人。 司开街11号是一家开张不久的小小甜品屋。 许舟宜将最后一块蛋糕拿出烤箱时已经是晚上，门铃声突然响起，她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面容英俊的年轻男人正推门而入。 许舟宜招呼道：“你好，欢迎光临人间至味。” 年轻男人眉头紧锁，显然因为某些原因受到困扰，他看着柜台里的一份份甜点，指了其中一块提拉米苏礼貌道：“你好，要一份提拉米苏。” 许舟宜扬扬秀气的眉毛，伸手去接过他递过来的钱，两人的手接触的瞬间，顾明池只觉得眼前的一切变得朦胧起来，意识突然模糊不受控制。 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一声轻笑，“原来如此。” 顾明池反应过来时，手里已经放着一份提拉米苏，眼前一张笑意盈盈的脸正看着自己。 “提拉米苏请慢慢品尝。” 顾明池是滨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长，气宇不凡，冷静果敢，工作能力也超强，参与过多次重大案件。经年累月的职业素养使他警惕地看着眼前的女人，声音紧绷，“你做了什么？” 许舟宜笑容不变，道：“我没做什么啊，你太紧张了。” 顾明池轻轻揉了揉眉心，他只不过被许久未破的案子弄得有些烦心，嗜甜症犯了找一家甜品店买份甜品吃而已，抬眼看着四周，柔和的灯光照得甜品店里温馨惬意，甜甜的气息弥漫在周围，音响里播放着舒缓的音乐，他没有看出破绽。 觉得可能是自己精神太过紧张，顾明池道了声：“不好意思。”，便提着甜品转身想要离开，却听身后女声再次响起，“你不适合提拉米苏，下次来请你吃别的。”。 这算什么新的搭讪方式么？顾明池嗤笑。 时间回到一周前。 六月二十六日深夜，滨城市公安局庄严肃穆的大楼此刻灯火通明。 滨城市公安局刑侦支队1号会议室里，各部门到齐组织开展案件专情会议，集中梳理突发案情。 顾明池首先做案情简介：“一天前，也就是6月25日，西开区富民小区3号楼发生火灾，消防队员成功扑灭火情后与社区工作人员排查住户安全时，在12楼一户出租屋内发现一具女尸。经查，死者名叫周敏仪，23岁，未婚，津城人，刚到滨城不久在富虹酒店做前台。” 说完，他对着技侦主任冯涛示意。 冯涛是一个40岁左右微胖的男人，可能是一直在技术口工作的原因，性格比较沉稳矜持，他推了下眼镜低声说，“技侦组勘察了现场环境，没有发现脚印、指纹或作案凶器，现正在积极调取小区和附近监控，看能否会有所发现。” 顾明池微皱眉，摸了摸下巴，随后转过头对组员陈峥杰道：“排查走访进行得怎么样？” 陈峥杰摇头：“当时现场的情况有些混乱，周围住户只顾逃生，都没有印象。而且死者周敏仪是小区租户，平时很少与人接触，邻居对她的印象也并不深。” 会议室里气氛变得沉重压抑，众人一时间陷入沉思。 顾明池一只手揣在制服裤子的口袋里，一只手敲击桌面，微微低头看着资料，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他打破沉默，问：“法医那边有什么新进展么？” 法医主任秦城乡轻咳一声，将尸检的图片投到大屏幕，说道：“经检验，该尸体为身高约165公分，体重50公斤，发现尸体时已出现尸僵，推测死亡时间约一至两小时之间。死者身体无机械性损伤，颈部有明显青紫色勒痕，相信为致命伤。” 他边说边切换死者不同部位照片。 “勒死的？”高琳冲口而出打断了秦主任的话。 顾明池看她，“你有什么想法？” 高琳微顿，她是刚报道不久的实习生，有些脸红，不好意思地指着秦城乡播放的照片，“她的颈部没有抓痕。” 顾明池点头，“应该是被勒时已经陷入昏迷。” “是的。”秦城乡对这个看法给予了充分肯定，接着道：“已经化验出死者胃里有安眠药的成分。” 高琳见自己的想法得到了顾明池的肯定，继续大胆发言：“安眠药？难道是死者的熟人？不然怎么让死者吃下去的？” “也可能是死者自己吃的，但不排除熟人的可能，门锁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熟人作案的几率很大。”另一个同事黎刚推测道。 顾明池突然问副队长张弛：“死者的人际关系如何？” 张弛与顾明池配合多年，知道他想问什么，但有点无奈，“还不清楚，她父亲去世，母亲得到消息正在赶来，电话里只说不了解情况，只能到时候再询问。” 秦城乡停了一会儿，等他们讨论完，才继续播放死者下半身照片，道：“死者有遭受性侵的迹象，但凶手非常小心，未留下精液、毛发、皮肤组织等任何能检测出dna的证物。” “又是遭受性侵？”李明辉身子往前一倾。 “是，跟之前那起案子很相似。” 顾明池坐在那里，灯光照在脸上，刀削般的面庞越发冷峻，他沉思片刻，道：“短时间内两起恶性案件，我们要做到不要预设立场，先侦查再比对。”他转向陈峥杰，“你辛苦一下，仔细查一下死者的社会关系。”说着又看向冯涛，“技侦组尽量调取周围监控录像，详细查查。” 众人齐声应“是”，之后迅速起身离开行动起来。 二十七日清晨，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办公室里弥漫着熬夜后的酸爽气息，队员们一个个精神萎靡，晕头转向。 顾明池站在他们中间，虽然同是熬了一夜，脸上却看不出疲倦的痕迹，正聚精会神地看着队员们熬夜整理出来的报告。 富民小区属于老旧小区，地处偏僻，没有物业管理，案发地段监控设备多损坏，监控录像缺失严重。 案件的调查方向似乎只剩下被害人的社会关系。 正思索着，他的电话突然响起，是来自局长杨江昌的传唤。 第2章 线索 局长杨江昌作为滨城市公安局一把手，办起案子雷厉风行，作风极其强硬有原则，私底下却是老母鸡似的护犊子，觉得自己对刑侦支队简直操碎了心。 他举着自己的茶缸子低头喝了口茶，问：“案子进展怎么样，说说。” 顾明池一板一眼，“还在找线索。” 杨江昌听了直皱眉，“那就先说说你的看法。” 他对手下这个刑侦队长的能力还是很信任的。 顾明池：“这起案子与之前的出租屋案件，被害者的特征有很明显的相似之处，独居、漂亮、柔弱，与家人联系不多，我怀疑凶手是同一个人。” “有点牵强。” “两起案件门锁都没有破坏痕迹，死者体内也都有安眠药成分。” “你怀疑是熟人作案？” “我觉得起码不是激情杀人，不过现在线索不多，任何结论都为时尚早。都先查着，说不定查着查着就有线索了。” “顾明池，当初是下面破案有难度才把案子转到你们支队，现在全市都在盯着市局呢，你有点危机意识，不要让人民群众对我们失望。” “您也说了案子不好破，这几天都在加班加点奋斗呢。” “别废话，案子好破还用得着你们吗？” 顾明池一笑，“我也是这么说的。” “行了，多的我也不说了，你自己看着办。”杨局觉得再说下去自己的高血压就要犯了，赶紧说完挥手撵人。 顾明池离开杨局办公室，略一思忖，喊来罗开，“跟我去案发现场。” 罗开在副驾驶看着手里现有的资料，皱了眉有些疑惑，“顾队，陈哥他们明明走访过，没有邻居有线索啊，怎么我们还要再去啊？” 顾明池正在开车，闻言轻哼一声，“当时刚刚发生火灾兵荒马乱的，居民一时之间不配合也是有可能的。” “那我们现在去从哪查起呢？” “周敏仪所住小区是老旧小区，没有物业，这种地方当然要找大妈们了解情况。另外，我还有点疑惑要去证实一下。” “是什么？” 顾明池没再说话。 两人来的时间刚刚好，远远地就看见小区一颗大榕树下，围着四五个大妈，坐在一起摘菜。 顾明池立刻带着罗开凑过去，边走边说，“你发挥作用的时候到了。” 罗开是个小年轻，肉肉的娃娃脸，见人先带几分笑，很是招大妈喜欢。 这么说吧，是那种平时买包子送豆浆，买青菜送大葱的存在。 罗开立刻会意，眉眼带笑蹲在大妈们身前，伸手就帮忙摘菜，边摘边凑趣。 大妈们在谈论的正巧就是周敏仪，两人立刻竖起耳朵听。 “3号楼的那个小姑娘真是可惜了，年纪轻轻的也不知道得罪谁了。” “是呀，住了有一段时间了，挺安分的，没想到啊。” “真是太吓人了，吓得我立刻给我女儿打电话让她一个人在外面住要注意安全。” 顾明池还在思考，就听一个迟疑的声音响起，“那个小姑娘，不是有男朋友么。” 罗开闻言眼神一亮，寻声看去，就见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妈神色不明地坐在那里，他赶紧凑过去问：“大妈，她不是单身么？” “我也不知道。”大妈明显有些疑惑了。 顾明池眼神示意罗开继续套话。 “那您怎么说她有男朋友呢，你看见啦？” “我就是有一天半夜起来睡不着，在屋里溜达，听见她家开门声。”大妈讪讪地、有点不好意思地道：“我就一时好奇，透过门眼往外看，看见一个男的开门进屋，就觉得可能是她的男朋友。” 顾明池和罗开闻言对视一眼，觉得事情并不简单，罗开继续问：“大妈，那人长什么样啊？” 大妈有些为难，“哎呦，大半夜的，我就是透过门镜看了一眼，乌漆麻黑的，别说样子，多高我都没看清。” 此时顾明池和罗开都没发现，不远处一个人正站在阳台上望向这里。 “顾队，真没想到事情和你说的一样，这一次果然有收获。” 下午，回警局的路上，罗开还在啧啧称奇，“没想到周敏仪居然真的有男朋友。” 顾明池边打方向盘边道：“不见得。” 罗开满脸不解，顾明池却没有多说，只说：“还要看她的社会关系如何。” “也不知道陈哥他们的调查怎么样了。” 说陈峥杰，陈峥杰就到。 “顾队，周敏仪的母亲到了，可以进行询问了。” “我马上回来。”顾明池边说边加快车速。 二十分钟后，市局问询室。 周敏仪的母亲郝爱萍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此刻她的样子看上去很憔悴，眼中尽是血丝，坐在那里低声啜泣，“为什么是我们敏仪啊！这让我以后怎么活啊！为什么！警察同志，你们一定要找到凶手啊！” 顾明池静静地坐在对面，没有出声干扰，只是将水递给郝爱萍，给她平复心情的时间。 “案件还在调查，请你过来就是了解一些情况，看能否提供有价值的情况帮助破案。” “你问，你问，我一定配合，只要能抓住凶手我一定配合。”她的声音明显颤抖着。 顾明池郑重点头，询问道：“您女儿周敏仪最后一次跟你联系是什么时候？” “有快一个月没联系了，没想到......”郝爱萍掩面哭泣。 顾明池又给了她一些时间平复，才接着问：“她跟家里联系的时候，你有没有察觉到异常？” “我......我不知道她的具体情况，她很早就出来打工了，也不常和家里联系，我们习惯了就没注意。”郝爱萍有些无措。 顾明池翻看手里的基本资料，注意到郝爱萍家里还有一个儿子。 “她有没有跟家里说过自己的感情状况？她有男友吗？” “没有，她没说自己有男朋友，我们敏仪很内向，不会随便交男朋友的。”郝爱萍情绪又激动起来。 在一旁做记录的高琳赶紧安抚她。 “你们并没有在一起生活。”顾明池说：“会不会她有，只是你并不知道？” “不会的，敏仪什么事都不会瞒着家里的，如果她有男朋友一定会告诉我的。”她擦着脸上的眼泪。 问询室里安静下来，顾明池打量着郝爱萍，突然话锋一转，“周敏仪为什么会离开家来到滨城？” 郝爱萍闻言表情有一丝不自然，躲闪道：“老家工作不好找，外面赚得多一点。” 顾明池点点头，“那你是否清楚你女儿在做什么工作？” 郝爱萍摇头。 高琳有些吃惊，停下做记录的手，看了她一眼。 顾明池轻敲桌面提醒高琳回神，继续问郝爱萍：“对你女儿的情况有什么补充的吗？” 郝爱萍期期艾艾，答不上来。 顾明池看得出这位母亲对自己女儿的生活并不了解，索性结束了问话，示意高琳送她离开。 第3章 连环凶手 顾明池随后将支队队员全部召集回办公室，没有兜圈子将今天和罗开的走访结果进行了说明，“有邻居见过一个男人半夜开门进入周敏仪的家里，所以觉得她是有男朋友的。但是我刚刚询问周敏仪的母亲时，她却否认了这一点。” 队员们已经被连日的工作折磨的头晕眼花，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会不会周敏仪根本没告诉家里她交男朋友的事？”高琳跟着顾明池询问的郝爱萍，跟上了顾明池的思路提出自己的看法，她随即又愤愤道：“看她哭的那么伤心，可实际上一个月才联系一次，母女关系根本不见得有多好，周敏仪不告诉她自己交了男朋友也是有可能的。” 黎刚对这个说法并不认可，“可是你别忘了，我们勘查了周敏仪的家里，她家没有任何男性用品，拖鞋、牙刷、烟灰缸、刮胡刀，丝毫没有男人生活的痕迹，如何她真的有男朋友，甚至这个男朋友已经发展到有她家钥匙的地步，不会不留下一丝痕迹。” “要么她没有男朋友，邻居见到的开她家门的陌生男人就是凶手；要么她有男朋友，她男朋友就是凶手，在行凶后清理了现场，带走了所有和他有关的物品，混淆我们的侦查方向。” 顾明池皱眉道：“我比较在意的是，如果那个人不是她的男朋友，他为什么不在第一次开她家门的时候就行凶呢，现在的情形简直就像他把周敏仪的家当做自己家进入了，很可能并不是第一次出入她的家里了，只是那一回被看见了。” 高琳脸色不太好地说道：“那他就是个心理变态。” “他会不会在心理上认为自己就是周敏仪的男朋友？” 黎刚简直要气笑了，“那他还杀自己的女朋友？” “可能周敏仪有走的近的男性朋友刺激他了，也可能凶手自己变心了啊。” 顾明池：“如果是他变心，就意味着他盯上了其他人，可能会有其他被害者出现。” “现在这两个案子已经引起不小的反应了，希望不要再有第三起。”张弛直叹气。 “没关系，张哥，我们争取在第三个被害人出现之前侦破案件就好了，像今天我和顾队就找到了疑似嫌疑人。”罗开明显还沉浸在找到线索的兴奋中。 顾明池却没有这么乐观。 “凶手明显就有反侦察意识。”陈峥杰突然开口道。 顾明池双手抱在胸前，听了这话并不觉得意外，只示意他继续。 陈峥杰：“第一起案子的尸体是差不多一周前发现的，但其实经法医验尸鉴定死者已经死亡超过一个月。如果不是房租到期，房东催租找不到人亲自上门，恐怕尸体到现在也不会被发现，而且现场同样没有任何指纹或者能提取dna的证物。” “没错，这次是遇到小区失火，不然尸体也不会那么快被发现。”黎刚表示赞同。 “没凶器，没指纹，没脚印，凶手很专业。” 顾明池放下资料，站起身活动肩膀，说：“不，你忽略了一点，第一名死者胡秀玲的死法。” 罗开一头雾水：“死法？” “是的，虽然尸检结果显示胡秀玲死于窒息，但她的手臂有刀伤，头部也有遭重物袭击的痕迹，身上存在多处损伤。这是为什么？” “她反抗了。”王钧剑一拍大腿。 顾明池目光落在两起案子的资料上，说：“两起案子被害人都是死于窒息，体内也都检测出安眠药成分，甚至凶手在行凶后梳理了被害者的头发，这确实是一种情感投射的表现。” “我们假设两起凶案的凶手是同一人，两人的死法呈现截然不同的状态。胡秀玲很可能是他物色的第一个目标，虽然胡秀玲的尸体里同样发现安眠药成分，但是由于没有经验导致剂量有误，在他实施犯罪的过程中胡秀玲清醒了过来，他遭到了胡秀玲的反抗，所以凶手只能在杀害了她之后实施性侵，事后收拾了犯罪现场，掩盖罪行，但这样的过程可能刺激了他的行为，到了周敏仪就直接变成了死后进行性侵，他的犯案手法在进步，他很可能总结了第一次行凶得出的经验，改进犯罪手段。” “这种不健康的心理，被害者与其说是活生生的人，不如说是具有某种象征意义的符号。所以他不会停手，除非抓到他，否则他一定会继续犯案。” 办公室里一时没有了声响，所有人都有些沉默，就听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恐怕他已经开始物色下一个目标了。” 陈峥杰叹气：“哎，我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嗯？怎么了？”问。 “这案子难破。”陈峥杰边说还边摇头。 罗开听了立刻跳起谴责，“陈哥，你不要灭自己威风！” 顾明池听了整了整衣袖，笑了，“好破还需要我们？” “没错，我们支队出马案子绝对能破！” 顾明池:“好了，马上交叉比对胡秀玲与周敏仪的人际关系，凶手应该有稳定的工作，独居，有自己的交通工具，存在积蓄已久的情感压力，不会有影响行动的生理缺陷。” 罗开惊了，问：“顾队，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顾明池解释：“凶手既然能半夜出入被害者的家，就说明与家人居住的情况很小，同时能深夜前往说明有自己的交通工具，很大可能是自行车或者电动车，汽车的目标太大容易被抓拍。” 很可惜的是，在线索严重缺失的情况下案子一下子陷入瓶颈期，尽管顾明池等人通过各种手段想要追踪凶手，可案件进展始终停滞不前。 第4章 小仙女 七月四日 晏晓雪今天在店里大堂服务，她来这家餐厅一周了，工作流程也都习惯了，无非就是礼貌微笑引导客人外加点餐，她觉得有些无聊。她之所以到这里上班是因为之前同人合租，室友嫌弃她占便宜，她便一气之下换了工作，并且打算退租重新找地方住。 她和中介约定的时间是下午2点，正是她换班之后。 来到约定的小区门口后，等了一会儿，就见一个个子不太高顶着一头厚刘海其貌不扬的男人快步向她走来。 男人脸上挂着职业微笑，“你好，是晏小姐吧，我叫孟跃峰，是爱家房产的置业顾问，约好带你看房子的。” 晏晓雪看了对方递过来的证件，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跟着他往约定的出租房走。 “晏小姐看中的这套房真的是很不错呢，小区周围环境好，交通也便利。” 晏晓雪理所当然地点头，道：“我做过功课才来的，不然只会浪费彼此的时间。” 孟跃峰一脸笑容引她进电梯，边按楼层边道：“要是客户都像晏小姐这么省心就好了。” 晏晓雪笑笑，刚刚递证件的时候她就发现这个人的手上有伤痕，随口问道：“你的手受伤了，不贴创口贴可以吗？” 孟跃峰看了自己的手一眼，无所谓道：“没关系，公司的猫不小心挠的。” “你们公司还养猫了啊？” 孟跃峰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转而开始详细介绍房屋和附近邻居的情况，“这个房子还不错的，一梯有三户，其中一户基本不住人只逢年过节偶尔从外地回来，另一户也空着要出租，只是那个户型大一点不符合你的要求，相当于一层只有你一家，私人空间方面绝对符合你的预期。” 晏晓雪明显对房子很满意，只是略高的房租价格让她有些犹豫，她只是一个打工的，经济并不宽裕。 孟跃峰好像看出了她的为难，一脸神秘地对她说：“价钱还可以商量的。” 晏晓雪是个颜控，要是在平时她是理都不会理这种男人的，可是今天她有求于人，笑道：“孟哥，走了一下午了，大家都累了，我请你喝点东西吧。”说完四处张望，随即眼睛一亮，指着马路对面的一家甜品店，“就那家吧。” 两人进到店里，店主不甚热情地招呼道：“欢迎光临人间至味。” 晏晓雪没在意，点了食物和饮品，和孟跃峰找了个空位坐下。 她捧着奶茶一脸笑容的对着对面的男人说：“孟哥，说实话，我确实看中了东山小区的那间单室，就是不知道价钱还有没有的商量，你知道我刚换工作没什么积蓄，拜托你想想办法吧。” 孟跃峰一脸为难，但并没有一口回绝。 晏晓雪眼看有门儿，认为他就是想吃回扣，心里有些鄙视，但嘴上却撒娇道：“哎呦，帮帮忙吧，大不了我以后请你吃饭呀。” 孟跃峰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般对她低声说：“是这样的，你也知道我们中介是靠抽成的，最怕就是租户和房东私下签约，那样我们就赚不到钱了。”停顿几秒，他看着眼前的女人继续道：“但是这样房东和租户就会省下一笔费用。” 晏晓雪闻言眼睛一亮，凑近他低声说：“那，房东的联系方式......” 孟跃峰回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两人又聊了好一会儿，看样子是已经达成了共识，才起身准备离开。 同一时间。 顾明池换好衣服准备下班，刚好祝东林的电话进来约他吃饭，解了他独自觅食的窘境。 顾明池欣然前往。 祝东林是他的高中同学，与他不同，是一个妥妥的理工男，博士毕业留校做研究。 饭局就约在两人经常去的饭庄，顾明池一坐下就发挥多年刑侦工作经验，通过观察老同学萎靡的神情和邋遢的装束，得出一个致命结论。 “你女朋友和你分手了？” 祝东林震惊了，“这你都知道？” 顾明池倒了杯饮料给他，一副傲娇姿态，手指敲敲桌面：“来，因为什么说来我给你分析分析。” 祝东林看着他明明没有恋爱经验却一副过来人的姿态，选择忽略。 “其实我也觉得这分手挺突然的，我们前段时间相处很正常，也没有吵架。突然有一天她说要跟我分手。”看得出他本人也挺疑惑的。 顾明池好奇了，“你没问为什么？” “我忘了。” 顾明池服气，继续问：“然后呢？” “然后我第二天到学校整理实验数据，等我再回到家，她已经搬完东西走了。” “听起来她像是被你气得离家出走了。”顾明池摸摸下巴，若有所思地道。 祝东林心虚，“我后来也想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对了，可是她不接我电话了。” 顾明池虽然没经验，但丝毫不影响他指挥作战，挥斥方遒：“不接电话就直接上门啊，把你这身衣服换了，买束花，到她单位楼下等下班求原谅，保证以后不再犯。” 接着又意犹未尽分析道：“根据你提供的信息，我估计她也就是撒个娇，让你平时多在意她，哪知道你这个棒槌，根本没领悟精髓。” 祝东林肃然起敬：“顾明池你搞刑侦可惜了。” “一边儿去。”顾明池笑骂，“你知道我从小的目标就是当警察。” 祝东林也笑；“我可太知道了，高中就听你说过不下八百遍了。” 他喝了口饮料继续问：“哎，那你还在等你小时候的真命天女吗？上学的时候你是多能啊，说是风靡全校都不为过，多少女生追求，愣是一个不谈，就一门心思惦记你那真命天女。” 顾明池的真命天女是小时候遇见的一个小姑娘，据他自己说是小的时候在公园玩儿，被冤枉偷了东西，怎么解释都没有用，正灰心绝望之际，真命天女穿着仙女裙从天而降，直指真凶的嫉妒心理，揪出幕后黑手，还让黑手给他道了歉。 可惜小仙女没留下名字就离开了。 从此以后顾明池人生就有两大目标：当警察和找到小仙女。 警察已经当上了，还做的不错，就差小仙女没有找到了。 顾明池笑笑：“哪有那么简单，也不是有意不交女朋友，只是都不合适。” 祝东林听了叹了口气，心里有目标别人自然怎么都不合适。 第5章 一只猫 和好友的晚餐使顾明池紧绷的神经得到了短暂的放松，行走间不自觉又来到了这个叫“人间至味”的甜品店。 想起昨天提拉米苏的美味，和店主那句提拉米苏不适合自己的狂妄言论，顾明池哼笑，自己喜欢吃什么自己会不知道么。 没来得及细想，自己已经再一次推开店门。 耳边依旧是熟悉的女声，“你好，欢迎光临人间至味。” 许舟宜捧着一杯热奶茶坐在柜台后，手机里播放着无聊的相亲节目，不过她的注意力并没有在节目上。 见到顾明池，她施施然微笑，道：“是你呀，想试试其他甜点么？” “你觉得我适合什么？”顾明池双手环胸一副看你能有什么高见的架势。 “这个怎么样？”许舟宜说话间已经从角落里拿出一款造型奇特的小蛋糕。 顾明池看着蛋糕上自己喜欢的巧克力味装饰，陷入沉默。 半晌，他纠结道：“这是什么？” 许舟宜却神秘一笑，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了一句，“答案是一只猫。” 这又是什么神展开？！ 顾明池一脸莫名其妙，但许舟宜只向他递出蛋糕，并道：“承惠80块。” 顾明池差点被这蛋糕的离谱价格吓得呛住，嘟哝一句：“抢钱呐”，他勉强付了钱拎着蛋糕仓皇离开，并拒绝回忆自己是怎么进来的。 回到家，顾明池端坐在沙发上，看着茶几上价值80元的不知名蛋糕，怀疑自己的脑子当时是坏掉了，不然他怎么会允许自己如此冤大头的行径。 怀着愤愤的心情他一口气将蛋糕全部，还没来得及细细回味，瞬间只觉得视线开始模糊。陷入昏睡前的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贵死人的蛋糕里是加了迷药吧？ 恍惚中他梦到自己正走在一片雾气弥漫之中，看不起周遭的环境，带着抓痕的右手拿着一把水果刀，利落地割断了一只花斑猫的脖子。 还没等他有所反应，画面突然变成了他将装着花斑猫尸体的黑色塑料袋扔在一处花坛的深处。 顾明池惊得从沙发上弹了起来，回应他的是自己激烈的心跳和墙上嘀嗒嘀嗒走的时钟。 他眼带疑惑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脑海中不停的重复着那句“答案是一只猫。” 难道是这只花斑猫？ 可是这又是什么意思？ 他忍不住摸了摸后颈，习惯性地拿出随身携带的笔记本，试图将脑海中的花坛和花坛周围的样子画下来，不一会儿又沉沉睡去。 许舟宜有一个秘密。 她能听到人心里的声音，不过她并不常用自己这份异能。 许舟宜锁好店门回家，路过小公园的时候一个小女孩坐在公园的椅子上，腿因为够不到地面在闲晃，看年纪应该还没有上学。 公园里绿草茵茵，许舟宜经过她的身边的时候，手被轻轻拽住，“姐姐。” 小女孩的手肉肉的，声音也奶声奶气，【嗯，该怎么跟姐姐说我想吃糖呢？】 许舟宜看着期期艾艾又不好意思的小女孩，“想吃糖么？” 小女孩眼睛一亮，抬头看向她，“嗯！” 其实她一开始觉得这个姐姐怕怕的，都不跟人说话，可是刚刚她闻到了姐姐身上甜甜的香气，那是蛋糕和糖果的香气，这才鼓起勇气抓住姐姐的手。 许舟宜看看她，从口袋里拿出自己做的糖果，递了过去。 小女孩伸手接糖，礼貌地道谢：“谢谢姐姐。” 两人的手碰触间，许舟宜听到了她心里甜甜的那句【姐姐真好呀。】 许舟宜犹豫地伸出手，摸摸她的头。 小女孩好像知道她别扭的温柔，乖巧的让她摸，一双眼睛天真无邪地看着她，有点困惑，“姐姐，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糖呀？” 许舟宜摸她头的手顿住，“我听到你在心里说了。” 小女孩顿时惊住，“真的吗？” 许舟宜点点头。 “那......” 【那姐姐我还想再吃一块糖。】 看着满眼期盼看着自己的小女孩，【姐姐听到了么？】 许舟宜默默地又拿了一块糖出来。 果然小孩子的世界只有糖，这才是正常小孩子的世界。 小女孩看见又有一块糖，已经忍不住鼓起掌。 许舟宜把糖交给她，旋即带上手套，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了小孩子的世界。 许舟宜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一个道理——你以坦荡开怀之心看待世界，并非所有人都拥有这份阳光。 许舟宜打开家门，安静地换好拖鞋，开了灯，打开蓝牙音箱，一首曲调舒缓的钢琴曲缓缓流淌在屋子里，室内香薰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心理学普遍认为，音乐可以起到缓解情绪的作用，音乐是另一种语言，能让人感受到心灵的平静，你可以试试。” 这是之前的心理医生建议的，模样她已经记不清了，只记得是个温柔的女声。 她转身去了浴室洗好澡，换好衣服，又来到厨房。 今晚的直播她准备做的点心是玛格丽特小饼。 玛格丽特小饼的全称是“住在意大利史特蕾莎的玛格丽特小姐”。是很久以前，有一个糕点师在做饼干时，心中默默念着他心中情人的名字，将自己的手印按在饼干上，并把这位小姐的名字作为这款点心的名称。 许舟宜边介绍点心的历史，边制作着这款有着美丽爱情故事的小饼干。 她先取了糖粉和盐，加入提前软化好的黄油，用打蛋器打发呈蓬松，再将加入用筛网筛过的煮好的蛋黄细末，搅拌均匀后加入低筋面粉和玉米淀粉，用手揉成团状。 随着她的悠闲的动作和语调随意的解说，手机弹幕在直播间疯狂滚动： “啊啊啊啊又是眼睛会了手没会的一天。” “姐姐缺吃货吗，我可以。” “主播今天露脸了吗？没有。” 许舟宜是猫牙直播的特殊存在，直播从来不露脸也很少说话，只在必要时做一点简单解释，因此观看的人数很少，只有小猫三两只。 但是她并不在乎。 “接下来，揉好的面团放入冰箱冷藏一小时。” “我打赌、主播又要消失了。” 弹幕刚刚划过，就听许舟宜淡定的声音响起，“一小时后见。” “主播从来不像其他主播一样留下和我们说说话。” 她看见了，但仍旧没有理会，直接关掉了直播。 徒留忠实三两只猫隔着屏幕实力表现无语。 “滴答。” 时针就这样转动，在关掉直播的一个小时里，许舟宜就静静地侧躺在沙发上。 她以前也经常这样，心理医生评价她生活缺乏热情，建议她找到适合自己的事情做。她经过一系列尝试选择了做甜品，开一家甜品店。这样既能融入社会又不会被过分打扰，她可以冷眼旁观这个世界。 可是今天，她想到顾明池那张无语凝噎的脸，突然觉得生活也不是那么无趣。 第6章 听见了 翌日清晨 顾明池来到办公室，拿出一包茶叶泡上水，也没等完全泡开喝了一口，皱起眉看杯子里，这什么玩意儿这么苦？ 想到杨局把茶叶塞给他时一脸这是好东西的神情，顾明池深深的疑惑了：领导就都是这种口味？ 算了，不要浪费。 他皱着眉安慰自己勉强喝下去，然后拿出笔记本看着昨天画的花坛出神。 高琳来找他交案件材料，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惊奇道：“咦，队长，看不出你还喜欢画画，不过你画周敏仪家小区的花坛干什么？” 顾明池回过神看她，问：“你说什么？” “这幅画不是周敏仪那个小区的花坛吗？”高琳看到他的反应，有些不确定了，声音越来越小。 其实高琳是有些崇拜顾明池的，她很早就听说市局刑侦支队长顾明池是个英勇正直，冷静果敢，参与过多次叫的出的重大案件的警队精英，可以说是警校众多学弟学妹的偶像，知道能到市局实习她激动了很长时间，来到队里才发现顾队雷厉风行的一面，对着他心里总有些打怵。 顾明池立刻又想到什么，有些急切地拿起身旁的电话找到联系人拨了出去。 电话是打给技侦主任冯涛的，接通后也不等对方开口，顾明池直接问道：“喂，冯主任，之前技侦探组是不是说在周敏仪家里发现了一根猫毛？” “是呀，可是屋子里并没有猫，也没有发现养猫的迹象，我还奇怪呢，怀疑是她从外面带回去的。” “先别奇怪，麻烦技侦跟我再去一趟周敏仪所在小区进行复勘，可能有其他收获。” 半小时后，顾明池和技侦组再次来到现场，经仔细搜查，果然在小区花坛深处的黑色塑料袋里发现了一只猫的尸体。 顾明池一脸严肃，那是一只花斑猫，毛色也与顾明池手里拎着的证物袋里的猫毛相似，甚至与他昨晚梦到的花斑猫一模一样。 顾明池目光深沉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转头沉声道：“立刻通知法医技术支持。” 法医主任秦城乡看着眼前的尸体感叹道：“现在不只人的尸体，猫的尸体也不能放过了啊。” “快别感叹了，说说情况吧。”冯涛打断他。 秦主任轻轻托起猫的尸体查看，“伤口切面很平整，没有拉扯痕迹，看得出手法很利落。” 又指着猫爪处，“右爪上有痕迹，看样子像是人体皮肤组织，要回去化验。” 冯涛推了推眼镜，凑近仔细观察，“很有可能，收起来回去做测试。” 秦城乡点头，示意法医员将猫的尸体装袋，起身寻找这堪称神来一笔的顾大队长，想知道他是如何通过一根猫毛锁定一只猫为关键的。 只是顾明池早没了踪影。 他一路疾驰，思绪不停。 就在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喂？” “顾明池，把我和老冯叫来你却没影了，对得起我们的重大发现么？” “猫毛是在周敏仪的拖鞋里找到的，很明显不会是从外面带回家里，应该是那只花斑猫在她家时留下的。”顾明池没理他的调侃，迅速将分析道出：“很大可能是凶手行凶时杀了这只猫，随后对屋内进行了清理，却因拖鞋内侧较隐蔽而忽略了。” 电话那头的秦城乡也严肃起来。 他继续道：“老秦，我要你尽快对猫毛和发现的猫尸进行比对，还有看能否从猫爪里提出dna。” 秦城乡：“我明白。” 说话间车子来到人间至味，顾明池：“我还有事，挂了。” “为什么你昨天会卖给我那份蛋糕？”顾明池推门而入，见到许舟宜就问，语气中有着浓烈的怀疑气息。 许舟宜并没有看他，只对面前的年轻女顾客道：“谢谢再次光临。” 女顾客满脸笑容，“我上次来就觉得你店里的蛋糕很好吃，之前住的太远了没办法过来，最近我已经搬到附近住了，就又来光顾了。” 许舟宜：“感谢你的喜欢，希望这次也能让你满意。” 顾明池只看一眼前面的顾客，觉得此人简直单纯，居然没有看出许舟宜对她的敷衍态度，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对许舟宜道：“那份蛋糕到底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巧合而已。”许舟宜语气里不见慌张。 顾明池闻言双手环胸，微眯双眼，“我的直觉告诉我，千万不能小看一些机缘巧合。” 很显然许舟宜的答案并不能让他感到满意，他更想问的其实是为什么他会做那样一个离奇的梦？ 女顾客显然被这波事情的发展弄的猝不及防，只尴尬地冲许舟宜笑笑，提着蛋糕走了。 许舟宜见人走远了，才调转目光看向顾明池，“好吧，那猫我见周敏仪喂过，有两只，但是最近突然发现好像少了一只，就怀疑跟案子有关提醒你一下罢了。” 顾明池目光犀利，直直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在查这个凶杀案？” “新闻铺天盖地的热度，想不知道都很难吧。” “你也住富民小区？” 许舟宜倒是不意外他能联想到她住在那里，无所谓的点点头。 顾明池不说话，像是在评估她话里的真假，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她：“你跟她说过话吗？” 许舟宜垂下眼帘，从顾明池的角度并不能看清她的神情，只见她似乎沉思了一会儿，蹙眉抬头对他道：“说过。” 其实她们并没有说过话，她只是在扔垃圾的时候无意间碰到她的手，听见了。 第7章 命案 许舟宜坐在询问室的时候是懵的，这是她第一次被叫进警局问话。 她自认为即使有特殊的能力但从未做过坏事。 顾明池看着眼前女人发懵的表情，弯了弯嘴角，伸出一只手慢条斯理地整理制式衬衫的袖口，淡淡道：“别紧张，请你过来主要是想针对你邻居周敏仪的事再具体询问一下。” 许舟宜从店里被带走时都没紧张，此刻就更不会了，只是坐在那里冷着脸点头。 顾明池问：“你说之前和死者周敏仪有接触，聊过些什么？” 许舟宜顿住，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没什么。” 顾明池奇怪她的反应，不想再浪费时间，快速切入重点：“有没有聊过感情的话题，比如她有没有男朋友？” 这次许舟宜倒是肯定地回答他，“她没有男朋友。” 顾明池看她与之前截然不同的神情和笃定的语气，略扬了扬眉，“你是怎么知道的？” 顾明池仔细观察她的表情变化，许舟宜似有察觉，抿唇对他道，“是周敏仪告诉我的。” 她想起那天下雨，她出门扔垃圾，因为觉得雨天人少所有偷懒没有带手套，就在那时遇到了从外边回来的周敏仪。 见她脚步虚浮，差一点摔倒，许舟宜下意识扶住她。 【真讨厌，下着雨生着病还要自己出去买药，要是有个男朋友就好了。】 许舟宜听到她沮丧的声音，侧头看她因生病而泛红的脸。 周敏仪已经站稳脚步，向她道谢，“真是谢谢你扶住我，要不然我该摔跤了。” 笑容可爱又温暖。 其实许舟宜是见过她几次的，就在小区附近喂两只流浪猫，脸上是一样的笑容。 “许小姐？你说是周敏仪告诉你的？你刚刚还说你们并不熟悉，她怎么会告诉你？” 许舟宜将那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只不过将听到的心里话变成了彼此的聊天。 “她只是一时情绪低落才会跟我抱怨一下，其实我们并不熟悉。” 顾明池没有听出破绽，“原来如此，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十天前。” 顾明池与陈峥杰对视一眼，都明白这就意味着那位邻居大妈看到的男人可能就是凶手。 许舟宜没有忽略两人的对视，“看起来你们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关于周敏仪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希望对你们破案有帮助。” 顾明池起身带她离开问询室，“感谢许小姐的配合，如果有需要可能过还要麻烦你来认人。”说着向她伸出手。 许舟宜轻哼一声，没说话，只是把带着手套的手伸过去。 顾明池轻轻握住，并在心中严重怀疑，眼前这个俏丽的姑娘有洁癖。 送走许舟宜，顾明池点了根烟，靠在墙上整理思路，他刚刚脱了外套露出精壮的手臂。 黎刚凑了上来，“给我也来一根儿。” 顾明池直接把整盒烟抛给他，黎刚接住一看，“嘿，高档货呀，比我的好多了。” 顾明池踹他一脚，“少贫了。” 黎刚吸了口烟，笑叹：“哎，总算有些眉目了，没白费大家伙儿的功夫。” 顾明池嗤笑一声：“这算什么眉目，连个犯罪嫌疑人都没有。” 黎刚拍拍他的肩，“好歹有方向了，迟早的事儿。那天的猫....” 顾明池：“法医那边提取了dna，正在跑dna数据库做比对，要从数据库里找出凶手实在困难，如果嫌疑人没有前科，dna没有收录的话无法匹配的可能性很大。” “唉，总是个机会，目前也没有更有效的办法了。” 顾明池没说话，掐灭烟头，轻拍一下黎刚走开了。 dna比对最终还是没有结果，案子一下子陷入瓶颈期，尽管顾明池等人通过各种手段想要追踪凶手，可最终都停滞不前。 顾明池进家门以后，才觉得胃里空空的，和所有单身汉一样，他对做饭一事没有任何兴趣，只简单煮了碗泡面吃掉，稍微整理了一下餐桌后，就坐在沙发上查看案件的相关材料，一时间思绪乱飞，将一些想法记在本子上。回过神来时，已经接近午夜十二点，他将资料收拾好，洗漱休息，准备在明天到办公室分析探讨。 黑暗中，顾明池想睡又睡不着，脑子里有关案子的信息不停闪烁，两个被害者一定在某种程度上与凶手有交集，才会被凶手选中。半个月过去了，案件始终没有进展，凶手很可能因为刺激与有恃无恐而缩短犯案的时间，与被害人相似的人，整个滨城没有上千也有成百，该怎么锁定下一个受害者？ 还有那个叫许舟宜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人，自从遇到她自己身边就发生了奇怪的事情。 曾经的坚定唯物主义者顾支队长躺在床上窸窸窣窣，翻来覆去，只觉得多年信念正在被一点点腐蚀。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沉沉睡去。 手机铃声在黑夜里突然响起，顾明池猛然惊醒，拿过手机一看，是张弛。 “喂，什么事？” “顾队，接到报案，万泉小区发现一具女尸。”他的嗓音有些沙哑，顿了顿，“第三起了。” 顾明池心里一沉，立刻起身迅速吩咐道：“立刻通知法医和技侦到现场，让黎刚和陈峥杰在警局待命，配合工作，其他人到现场集合，地址发我，我马上过去。” “是。” 挂了电话，他快速换了衣服，洗了把脸，抓起车钥匙夺门而出。 外面天色漆黑，顾明池一边打方向盘一边看导航，以最快的速度到达案发现场楼下，锁好车，快步走进电梯。 此时张弛正等在电梯口，见到他立刻迎了上来。 “具体情况怎么样？”顾明池皱眉，神色有些严峻。 “案发现场在1601，独居女性。”说着话，两人来到门口，顾明池接过队员递过来的手套戴上，随张弛进到屋内。 屋里所有人都在紧张但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尸体仰面躺在床上，穿着一件淡粉色吊带蕾丝睡衣，头发一丝不乱，表情安详没有任何痛苦的神情。 顾明池觉得这个女人很眼熟，但一时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 第8章 两个人 法医正在对死者进行简单检查，痕检员也在做基础勘查，顾明池打量屋内的情况。 张弛见他盯着地上的鞋子，有些疑惑：“怎么了？” “她的鞋子整齐地摆在地板上，睡衣外套也放在床边，床头柜上还点着香薰。”顾明池说着把目光移到床边。 张弛：“是啊。” “觉得挺奇怪的，现场没有挣扎的痕迹，她好像在睡梦中就这样死去了。” 这时冯涛过来，简单说一下现场验尸情况，“勒死的，没挣扎，同样遭到性侵。具体情况要进一步尸检。” 说完交代助理将尸体放入裹尸袋里，准备抓紧时间回局里进行进一步解剖，顾明池点头示意他们先离开，自己带张弛等人和技侦员留在现场继续勘查。 顾明池环顾房间，一室一厅的小户型，装修很简单，家具大部分都是原木色，透过门能看到开放式厨房，窗帘紧闭，陈设简单，床铺很干净整洁，没有挣扎过的凌乱痕迹。 他来到门边，扫了门锁两眼，对正在提取物证的痕检员打趣道：“这次的活儿糙啊，门锁都被破坏了。” 痕检员点头道：“是，看看能否提取到有价值的指纹。” 顾明池没有说话，心里对此不报太大希望。 他带着手套在屋里不时翻看，扭头问张弛：“死者的财物有没有丢失？” 张弛翻看现场勘查记录，答道：“是，屋内值钱的东西不多，但现金和首饰全都不见踪影，抽屉里发现五张发票，却没有找到对应的金饰。” 顾明池：“死者的电话呢，现场有没有找到？” 张弛：“没有，房间里没有找到死者的手机。” “顾队，我们已经对现场进行了初步检查，情况已经在这里了，”技术队员小吴递给顾明池一份记录，“没有血迹、没有指纹，但在墙角处发现了一处脚印可供分析。” 顾明池接过报告边听边看，眉头紧皱，觉得这个死亡现场充满了违和感。 清早的刑侦支队办公室酸爽依旧，但今天每个人都在座位上安静如鸡。 这时候愣头青罗开推门，还没见人就听到他嚷嚷，“单身女性家中遇害，死状惊人，专家提醒独居女性注意安全。张哥，看新闻了么，还死状惊人，他们看到死状了吗……” 还没说完就见他张哥在不停地使眼色，罗开凭借警校多年学习经验，瞬间缩脖子收声，四处张望，见他的好哥哥们都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滴溜溜回到了座位上坐好。 摸出手机在刑侦支队内部“相亲相爱一家人”微信群里疯狂发出疑问。 “哥哥们，什么情况？” 张弛好心解惑，“大老板来了，在里面训话顾队。” “好心疼我顾哥。” 高琳起身打开办公室窗户让空气流通，透过门缝看到杨局神情凝重地坐在沙发上听着顾明池汇报案件情况。 不多一会儿杨局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你说说都这么久了凶手没抓到，还被他再度犯案，你知道外面怎么说的吗？顾明池你就是这么办案的吗？” 顾明池态度端正，“是我的问题，我一定尽快破案消除不良影响。” 杨局缓了口气，问：“思路呢？” “凶手的作案手法越来越趋近成熟，三名被害者有明显的相似之处，一定与凶手有某种交集，只是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我们已经重新开始对三名被害者的背景和社会关系进行调查和交叉比对。” 杨局不动声色地看着他。 顾明池继续道：“我现在疑惑的是，第三起案件现场明显与前两起存在不同，但死者的死状却惊人的相似。” 他还要再说，杨局抬手阻止他，“先召开紧急案情分析会，我全程参加。” 二十分钟后，市局刑侦支队会议室里，警员全部到齐，杨局端坐上首聚精会神地听着警员的汇报。 “昨晚一男子发现邻居家门锁被撬，怀疑有小偷进入，电话报了警，派出所接到警情后迅速出警，到达发现屋内有一名女性死者。” 刑侦支队队员们为了证明自己不是废物，忙不迭地接口道：“昨晚我们已经对报案人进行问询，目前看来无可疑。另外，死者身份已经查明，死者名叫晏晓雪，20岁，外地人来滨城务工，刚搬到万泉小区不久，没有亲人，其他人际关系待排查。” 法医调出死者被害照片，道：“死者死亡时间不超过两小时，颈部有勒痕，死因是窒息，死后遭到性侵，与前两起案件情况基本一致。” 技侦冯主任紧接着道：“现在门锁有明显被撬痕迹，但没有找到有价值的指纹，屋内明显被翻动过，但幸运的是我们在墙角发现一枚清晰的脚印。”扬眉吐气般说道：“相信通过这枚脚印很快就能抓住这个连环凶手。” 也不怪冯主任骄傲，罪犯遗留在现场的脚印不仅能为揭露罪犯提供证据，在未找到罪犯时甚至可以推断罪犯的个体生理特征，包括身高、体态、性别等。 听到这个消息，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震，露出欣喜的神情。 杨局却眉头紧锁，看着一直没有说话的顾明池，他从刚刚就一言不发，似乎陷入了思索，但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终于，顾明池开口了，“你们有没有想过，凶手和破坏门锁留下脚印的是两个人？” “两个人？”黎刚等人听到顾明池的推论大吃一惊，“明明是变态杀手入室行凶啊，怎么会是两个人？” “首先，根据以往经验，凶手只行凶不谋财，这次案发现场的财物却全部丢失。”顾明池解释道，“其次，门锁遭到强破坏，这与前两起案子凶手如入自己家中的情况大相径庭。” “也许是凶手的作案方式改变了呢？” 顾明池顿了一下，指着案发现场的死者照片道：“但死者的死状却与前两起案件几乎一模一样，勒死、性侵、情感投射的方式等等，所以我倾向于案发现场曾有两人进出，行凶者和入室行窃者。” 会议室里突然变得非常安静，有人想反驳，却不得不承认顾明池的推断确实有一定的道理。 杨局轻咳一声站起身，打破沉默，“既然这样，案件就两个方向同时进行：一，调查晏晓雪的人际关系，重点是否与周敏仪和胡秀玲存在重合；二，根据现有线索追查入室行窃者。希望同志们多措并举，协同作战，争取早日破案，不辜负党和人民的信任。” “是。” 第9章 又做梦了 深夜，顾明池在警局加完班回家，路过人间至味，发现里面居然还亮着灯。 他将车停在路边，进了店里。 许舟宜只坐在卡座里，无聊地看着手机里的相亲节目。 顾明池好奇问道：“平时店都开到这么晚？” 许舟宜伸了个懒腰，左手拄着下巴，转头看向他，“哦，不是，只是觉得今晚会有意外惊喜。” 顾明池好笑道：“你在说我？” 许舟宜耸耸肩，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许舟宜打破沉默：“送我回家？” “好。” 这个好字出口，顾明池就觉得自己答应得太快了，没有那种勉为其难的感觉，他率先回到车上思考如何挽回颜面，见许舟宜拿着东西上了车，转头发动车子，状似不经意地说：“我就是路过看灯亮着，怕不安全。” 许舟宜笑盈盈顺着他的话说：“感谢心系人民群众的好公仆。” 顾明池满意了，目光无意间扫过她的双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有件事情我一直有些在意。” “是什么？” “你为什么总是戴着手套？” 许舟宜侧头两颗黑曜石般好看眼睛直直地注视他，顾明池被她看得浑身僵硬，才听她道：“我有洁癖呀。” 他心里一松，轻哼了一声，自己果然猜对了。 夜色朦胧，顾明池的车速并不快，车子在寂静的马路上行驶，很快到了小区门口。 许舟宜拎着东西下车后，转身敲了敲车窗玻璃。顾明池摇下车窗，眼神疑惑地看她。 许舟宜把手搭在车窗边缘，朝他一笑，“看你这么好心送我回家，送你一个小蛋糕。”说完将一直拿在手里的盒子放在副驾驶座位上，转身离开了。 留顾明池抿唇心情复杂的看着座位上的盒子。 顾明池回到家洗完澡，踩着拖鞋边擦头发边回到客厅坐下，控制不住的看着许舟宜留下的小蛋糕。 是的，蛋糕比上次的小了。 他沉默着犹豫了很久，反复伸手缩手，最后一咬牙，终于还是拿起蛋糕塞进嘴里。 他又做梦了。 诡异的画面中，周围漆黑一片十分安静，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 “他”静静地推开带着流苏的房门，站在床边贪婪地看着床上睡梦中的女人，许久之后，“他”躺在了这张床上，伸手将女人搂进怀里，眯着双眼着迷地闻着女人的头发，然后“他”伸出双手掐住了对方的脖子。 顾明池浑身战栗着从梦中惊醒，一股寒意直冲向自己的四肢百骸，自己果然又做梦了，刚刚的梦太真实了，他一时间有些魂不守舍难以再入睡。 其实，在吃下这块蛋糕的时候，他已经隐约觉得自己会梦到些什么，但是事情真的发生以后，他只觉得他30多年建立起来的世界观正在崩塌。 顾明池苦笑，努力平复自己的心跳，回想梦中的细节。 梦中他的脚上穿着鞋套，手上戴着手套，他还拿起了桌上印着口红印的水杯喝水！ 同一时间，许舟宜在做着甜品直播，她的话很少，直播间里的人数依旧少得可怜。 她今晚要做的是她留给顾明池的栗子蛋糕。 首先将低筋面粉和泡打粉混合过筛，加入到蛋液中，再加入糖粉和盐，搅拌均匀后再加入融化至室温的黄油，搅拌好之后装入裱花袋。 她的动作不紧不慢，观众却已经明白她的套路。 “来了，来了，朋友们，熟悉的冷藏一小时环节。” “又不知不觉又到了中场休息的时候” “主播还是没有留步的打算吗？” 事实证明许舟宜没有留步的打算，一小时后她将冷藏好的半成品取出，挤入模具，烤30分钟。 “哦，今天还有加时休息，真意外。” “我打赌这30分钟主播也要离场。” “哇哇哇，习惯了看我主播做好蛋糕才睡的，我只能等。” “主播今天怎么会想做这个蛋糕的？” 平时许舟宜是不会回答弹幕与粉丝互动的，今晚看到这个问题，她轻笑一声：“因为，今晚给一个人做了这个蛋糕，只不过他的蛋糕里加了点别的料。” 弹幕立马精神起来， “你要是说这个我可就不困了。” “展开讲讲。” “男的？” 许舟宜却没有再答话，在观众看不见的地方嘴角含笑将烤好的小栗子蛋糕在融化的巧克力液里均匀地沾一圈，放凉至凝固，然后收拾东西下了播。 第二天，顾明池带着陈峥杰和罗开再次来到案发现场。 陈峥杰和罗开二脸懵逼，躲在门外边吃包子和豆浆边嘀咕，“队长怎么又来了？” 陈峥杰耸耸肩膀，道：“不知道，昨晚顾哥明明加班到很晚，今早突然打电话让我们到现场里来，可能是他发现什么线索了吧，唉，顾哥就是这么拼。” “顾队太强了。”罗开为与他顾队之间的显著差距而羞愧低下了头。 陈峥杰却已经以过来人的身份拍拍他安慰，“习惯就好。” 屋内，顾明池直奔餐桌，并没有见到梦里那只粉色的杯子，他立刻去了厨房翻找，还是没有找到。 难道杯子被凶手拿走了？ 顾明池站在屋子中央闭上双眼，努力回想昨晚的梦，梦里他就是站在这里，他开始不自觉的挪动脚步。 他心里有一种感觉，他太从容了，不应该说凶手太从容了，好像对屋子里的一切了如指掌。 陈峥杰和罗开吃惊的看着他们的队长闭着眼睛在屋子里走来走去，却没有碰到屋内任何设置，好像他闭着眼睛都知道桌椅板凳的位置似的，两人顿时觉得与他们队长的差距更大了。 还有什么，还有什么，一定还有，到底是什么，顾明池心里疯狂的叫喊。 对了，画！ 他立刻睁眼，环顾四周，快步来到一副装饰画的前面仔细端详。 不对，不是这个角度。 他慢慢屈膝，眼睛盯着这幅画，一点一点向下蹲。 蹲到三分之一处，对了，就是这里！ “陈峥杰！”顾明池维持下蹲的姿势，挥手喊陈峥杰过来。 陈峥杰一脸状况外，“啊？” “我现在多高？” 罗开凑过来，上下扫视他们队长弯曲的身体，也没明白顾明池是什么意思。 “来量一下我现在的身高！”顾明池提高声音。 “哦哦。”罗开立刻翻包找出测量工具，递给陈峥杰，两人一头雾水按队长的要求开始测量。 顾明池确定，这个角度正是梦中他目光扫过装饰画的角度。 “报告顾队，175cm。” 这样看来凶手的身材确实并不高大，这与根据脚印推测的身高185cm并不相符合，他对自己的推断更有信心了。 “凶手身高175公分。”顾明池语气里满是笃定。 罗开看着顾明池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的光芒，虽然他不知道他们队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结论，但他大为震撼。 第10章 犯罪嫌疑人 顾明池等人回到市局，他推开办公室的大门，头也不回地吩咐道：“高琳、李明辉，找这三名死者共同认识的人里有没有身高175公分，独居，有自行车或者电动车的男人。” 高琳正在想事情，闻言一个激灵，立刻答应：“是。” 紧接着顾明池又马不停蹄地带着张弛去技侦办公室查看监控录像，冯涛主任红着双眼见他如见亲人般紧紧拉住，指着屏幕，语带更咽：“监控录像在这。” 顾明池的到来可谓救技侦组于水火，他凑近监控录像，“从头放一遍我看看。” 技术员打开小区附近提取的监控视频，隐约可见一个体格健壮头戴鸭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双手插兜低头从监控下走过。 顾明池问：“有正脸吗？” 冯涛摇头，“没有，这个人在刻意躲避摄像头。” 说完他指挥技术员调出另一段视频播放，这段视频来自马路斜对面一家超市的监控，镜头有点远，是这个男人手扶帽沿，坐进一辆看不到车牌的白色桑塔纳轿车的情形。 顾明池不说话，冯涛站在他的身边，叹道：“没有车牌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突然，顾明池按住技术员的肩膀，“往回倒退几秒。” 技术员赶紧照做。 “停。”他指着图像其中一处，“这个位置，麻烦放大。” 技术员按顾明池的要求将暂停后的图像局部放大后，能看到视频里的男人在扶帽沿的时候露出一小截手腕，清晰化处理后可见是一处文身和一条粗手链。 冯涛凑过去，“哎，行啊，这都能被你发现。” 顾明池轻笑，“还有一个细节，车子的尾部你再仔细看看。” 冯涛看他胸有成足的样子，立刻吩咐技术员放大车位的细节，这回不需要顾明池的提醒，他也看到了这辆白车的尾灯下有一处划痕。 “怎么样？” 冯涛：“呵呵，这几天确实也是被这么多的视频录像弄得头昏眼花，还得是你呀，哥哥谢谢你。”边说还边作揖。 根据这两条重要线索，外勤小组日夜努力，终于确定嫌疑人是一个叫佟志勇的混混，顾明池得到消息后立刻带队前往，实施抓捕。 顾明池下了车就见刑侦外勤探员和一个40多岁穿保安制服的人站在路边等候，见他下车，探员立刻过来说：“顾队，这是小区物业的保安，他说昨天佟志勇回来后再没出门，另外他见过那辆车进出小区。” 顾明池问：“你好，你确定是这辆桑塔纳吗？” “确定，白色桑塔纳，我有印象，开车的是佟志勇，因为他在小区没有车位，给了我两包烟让我放进去。”保安大叔连连点头。 “带我们过去看看。”顾明池示意他带路。 几人跟着保安七转八拐来到一处楼下，墙角停着一辆白色桑塔纳，顾明池围着车子转了一圈，目光最后锁定在车尾灯下的一处划痕，果然是它。 “他现在在家吗？” “在，在，没有看他出去过。” 顾明池和黎刚等人来到了佟志勇家，开门的正是保安说的佟志勇，几人出示警官证示意有问题要询问他时，表现出一丝迟疑，磨磨蹭蹭地让他们进去，整个人故作镇定，但明显肢体有些紧绷。 环视一周确定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便道：“警察，找你了解点情况，楼下那辆车牌号为滨a96176的白色桑塔纳是你的吗？” “是呀。”佟志勇点头不敢看他们。 “你的？你拿他做什么了？” “没做什么啊，就代步用。” “放老实点，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么？”黎刚喝道，“我问你，前天晚上10点左右你在哪里，在做什么？” 佟志勇一张脸青白交错，“我，我在睡觉啊。” “好，既然你不老实，那就跟我们去警局协助调查吧。”黎刚气得喷火，脸色难看。 审讯室里，佟志勇精神有些萎靡，顾明池坐在对面，他双腿交叠，眼光犀利，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反应。 “认识晏晓雪吗？”顾明池突然发问。 佟志勇在听到晏晓雪这三字的时候身子有轻微颤抖，不假思索疯狂摇头。 黎刚在一旁虎着脸喝道：“问你话呢，说话！” 大部分的普通嫌疑人在面对警察的询问时尤其心虚，通常都不太敢说话，怕自己说多错多，顾明池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 只淡淡地问：“为什么摇头？” 佟志勇有些瑟缩地看着他，声音有轻微的颤抖，“我不认识她。” 顾明池轻笑出声，翻开面前的资料夹抽出从晏晓雪家提取的脚印：“我们从晏晓雪家提取的脚印与你的鞋子完全吻合，你怎么解释？” 佟志勇瞬间慌乱，顾明池猜测他想到了那晚的情形，他嘴唇发抖：“我就是去她家偷东西，我没杀人。” “去她家偷东西，一个租房住的女生？你提前踩过点吗，放着大户不偷，她有什么值得你偷的？”顾明池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话。 “我……” “门锁是你破坏的，人也是你杀的吧？是不是你偷东西被发现了所以一不做二不休杀了她？” 原本瑟缩的佟志勇听了他这句问话后突然激动起来，不断地叫喊：“我没有杀人，不是我，我没杀人，你们不能冤枉我。” 单面玻璃墙后面的杨局皱眉看着，陈峥杰在旁边打哈哈，“我们一看就知道他不是凶手，太糙了，顾队就是吓吓他，呵呵呵。” 第11章 又是甜品屋？ 顾明池敲敲桌面，状似不耐烦地打断他，“不是你就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没那么多闲工夫听你瞎扯。” 佟志勇磕磕绊绊地道：“我其实不认识她，是有人让我上门给她个教训。” 顾明池：“谁？” “是她以前的室友，叫宋雅琳。” 这个宋雅琳他知道，在调查晏晓雪的背景时，她在酒店工作的同事曾经听她抱怨以前的室友不好相处。现在看来不只是不好相处这么简单。 顾明池坐在椅子上继续追问：“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我是宋雅琳的朋友，其实也不是什么朋友，就是一起吃过两回饭，有一天她来找我说原来的室友叫晏晓雪的好好的退租了，房东也不听她的解释，害得她现在要多拿一份房租，而且她怀疑晏晓雪搬家的时候偷了她的东西，想让我帮她拿回来，顺便再给晏晓雪点教训。” “现在的年轻人动不动就要给人点儿教训，戾气未免也太重了。”张弛盯着审讯室，感慨道。 杨局皱眉：“这就是法制宣传教育工作没到位了，过后要让李副局长多措并举，督促下级部门抓宣传，全面提高全民法律素质、法制观念，促进法治建设，保障发展大局。” 李副局长：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审讯室里的顾明池也皱眉，“你说的都是真的？” “真的，真的，我根本不认识晏晓雪，跟她没仇没怨的，真不是我。” “那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黎刚听不下去，怒怼道。 “我知道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可是我真的没有杀人啊。”他简直要崩溃了，这么倒霉的事儿都能被他遇见。 顾明池：“说你进屋里看到的情况。” 佟志勇回想当时的情形，吞了口口水，道：“我就是当时撬了门锁打算进屋偷点值钱东西，结果我翻遍了屋里才找到她的钱包和几个首饰，我就把钱包里的钱拿出来了。本来我是打算偷完就走了的，可我看我翻东西她也没个动静的睡得那么死，我就想、就想那什么她，等我凑近了才发现她不是睡得死，她是真的已经死了，吓得我赶紧就跑了。我来偷东西本来就不干净，我怕当时候你们万一再说我杀人我就说不清了。” 黎刚没好气，心说人民警察在你心中就这么个形象啊。 “警察办案是讲证据的，你没做过，是不会冤枉你的。” “你说你偷了她的现金和首饰，那死者的手机呢，你动过没有？” “没有，我没有看到她什么手机。”他立刻道，他现在也看出来了，这些警察也是想通过他了解情况，不是认为他就是凶手。 顾明池长出一口气，起身回到观察室。 杨局看完了整场审讯，“符合你案发现场有两人进出的推断，这个佟志勇应该并不是凶手，宋雅琳也不是。” 顾明池点头，声音沉稳：“但她可能知道一些关于晏晓雪的事情，所以我准备让人带她回来问问。” 对宋雅琳的审讯并不复杂，顾明池交代陈峥杰和罗开负责，自己坐在观察室。 宋雅琳呆坐着审讯室的座位上，浑身颤抖，显然突然被传唤到警局把她这个年轻小姑娘吓得不清。 陈峥杰率先开口，问：“知道为什么叫你到警局吗？” 宋雅琳闻言一哆嗦，边发抖边摇头。 “我劝你想好再回答，晏晓雪死了，你的同伙佟志勇已经招了。” “与我无关，真的与我无关，我只是叫佟志勇拿回我的东西再教训她一下，我没叫他杀人。” 陈峥杰：“那就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明白吗。” 宋雅琳额头冒着冷汗，脸色煞白，一时间有些语无伦次，：“我就是之前和她合租，其实也没多久，几个月，然后她突然说退租，然后她就搬走了，害得我得自己承担两个人的租金，最过分的是她搬走就搬走了，趁我不在家偷偷拿走了我的项链。所以我就想找人教训教训她。” 这些与佟志勇的供述相吻合，陈铮杰转而问起晏晓雪的情况，“关于晏晓雪你还知道些什么？” “我跟她不太熟，就是她跟家里关系不太好，她家里有个弟弟，老家父母让她嫁人给弟弟买房，她不同意和父母吵架，被我听到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她刚搬来不久，之后再没见她打给家里了。” 顾明池拧眉，又是和家里不常联系。他推开审讯室的门，一手插兜，一手拉开椅子坐下，翻看着问询记录。 宋雅琳被他的气质吸引住，看得眼都直了。 陈峥杰没好气地敲敲桌子，“哎，哎，什么时候来还盯着人看，赶紧交代。” “反正她被杀跟我无关，谁知道她都认识些什么人。”宋雅琳梗着脖子，有些破罐子破摔。 “哎，我说……” 顾明池突然问她：“你们是怎么认识的，是租房前还是租房后？” “就是网上认识的，我发招合租的信息，她看到了联系的我，看了房满意之后就签约住下了。谁知道相处下来事儿那么多，她还时不时委屈上了，嚷嚷下次租房要找靠谱的中介，说网上都是骗人的，呵，当我听不出来她在内涵我，乡巴佬，现在网上找室友多普遍……” 顾明池的到来像是打开了她的话匣子，对晏晓雪的抱怨就没停止过。 罗开坐在一旁都想给他顾队竖大拇指。 顾明池抓住重点，“所以，她租房找的中介？” 宋雅琳突然顿住，想了想，“我不知道，可能吧。” 等送宋雅琳从审讯室出去，顾明池回到办公室，站在立在前面贴着案件的各种相关信息的白板处，陷入沉思：凶手一定在某种程度上和三名死者有联系，只是他暂时还没有找到。 另外，他看着档案上晏晓雪的照片，总觉得眼熟。 “一个月之内我一定见过这个人，”他喃喃道，“应该没有交谈，如果我和她说过话，一定不会不记得的，最大可能就是看了一眼，到底是哪里呢？” 顾明池总觉得自己漏掉什么，到底是什么呢？他不想再继续钻牛角尖，拿起车钥匙走出办公室，他觉得需要一些甜食祭祭自己的五脏庙。 突然他的心里微微一动，甜食，是人间至味。 他在人间至味见到过这个晏晓雪！ 随即拧眉，又是这家蛋糕的，最近与她有关的巧合实在太多了，让他不得不多想。 第12章 中介 许舟宜一天的好心情在看到房东的留言后消失的无影无踪，房东太太言辞诚恳但态度坚决地表示下个月房屋到期后将不再续租给许舟宜，这就意味着她从现在就要开始找房子了。 顾明池来到人间至味时，许舟宜正在聚精会神地看着手机，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烦躁。他忍不住出声询问：“出什么事了？” 许舟宜放下手机没有多说，只是简单答道：“没什么，找中介换房子。” 顾明池在听到中介两个字时觉得有什么突然从脑子里飞快划过，只是短短一瞬，他没有抓住，看着许舟宜的目光带着审视，道：“我又做梦了。” “你说那是梦？” 顾明池不动声色地反问道：“不是梦是什么？” 许舟宜从善如流，“好，那你梦到了什么呢？” 两人打了半天机锋，顾明池转而问：“晏晓雪经常到你的店里吗？” 许舟宜：“那是谁。” “你店里的客人，我应该在这里遇见过她。”顾明池提醒她。 “客人太多了，没有印象。” 顾明池无语地环顾一个客人都没有的店，不知道她哪来的底气说出这种话来的。 “你店里没有会员制吗，资料查一下。” “不好意思，本店没有这种东西。”许舟宜懒洋洋地道。 顾明池明显拿她没有办法，打电话给陈峥杰叫他发张晏晓雪的照片过来。 “哦，是她呀。来过几回吧。” “是什么时间，她自己还是和其他人。” 许舟宜态度很配合，“三四回吧，都是她自己，除了第一次是和一个男的来的。” “什么男人？”顾明池立刻追问。 “挺久了，只记得个子不太高，两人就坐在那边谈事情，我也只是在送甜点的时候听见他们的一句话。” 许舟宜边说边抬下巴向窗边的一处座位示意，顾明池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嘴里仍旧问道：“你听见他们在说什么？” “她说，太好了，通过中介租房还省了这么多钱。” 实际上，许舟宜是在看到男人手上的抓伤后，在递给男人东西的时候有意碰到他的手指，那一瞬间，男人心里的想法直冲进许舟宜的耳中。 【太好了，又一个上钩的，看她的样子会联系房东签约的，周哥说得真对。】 她只当是一个中介与租户合谋想吃回扣。 只是真实情况不能告诉顾明池，许舟宜换了个说得通的说法。 顾明池想了想她的说辞，没有发现漏洞，他甚至觉得中介这个选项很符合凶手的特征。随意进出被害者家里似乎也可以说通，还有他梦里穿着的鞋套，如果是中介有鞋套这种东西也不奇怪。 想到这，顾明池立刻联系张驰仔细查查三人的租房情况，以及经手人是谁。 事情有了进展，顾明池心情愉快，突然想起给今天的到访打个补丁，随即亡羊补牢般眉眼含笑看着许舟宜，说：“给我装几份蛋糕吧。” “要哪种？” “你看着拿吧，我都随意，主要是队里的喜欢吃，我买来犒劳他们的。” 说着把钱递到她的手里，还没来得及戴上手套的手一触即松，可也足够许舟宜知道了他的内心想法。 【唔，最好是多拿几块提拉米苏或者巧克力蛋糕，我爱吃甜食我会说吗，我当然不能，希望她懂。】 许舟宜并不喜欢读别人的内心，但看着他一脸无辜的样子，忍住笑，低头打包食物，有意略过提拉米苏和巧克力蛋糕，眼见顾明池的神情肉眼可见的萎靡，有意问道：“你们经常买蛋糕么？” 顾明池看她就是不拿自己心心念念的蛋糕，明明自己光顾过这么多会回了，她居然还不明白我的口味，心里好一阵怨念着，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还好吧，有案子的时候有上顿没下顿的，经常不按时吃饭，只能四处觅食。” “还真是辛苦。” “职责所在罢了。”顾明池并不觉得辛苦，或者说他觉得没有什么工作是不辛苦的，都要付出代价，他的眼神停留在提拉米苏上久久不动，还以为自己掩饰的很好。 许舟宜拿出顾明池看了很久的提拉米苏蛋糕，笑笑：“作为鼓励，我请你们喝咖啡。” 顾明池回到办公室受到了全队热烈欢迎，原因是这么久了顾队这个直男从来没有买过蛋糕咖啡犒劳他们，有的只是方便面加卤蛋，之所以会有红烧、老坛酸菜、香辣那么多口味还是副队张弛的积极作用。所以在看到自己老大拎着蛋糕咖啡进门时怎么能不激动。 他们当然不可能知道顾明池只是在维持自己的人设。他认为喜欢吃甜食这种事家里人知道就算了。 顾明池顺手将点心蛋糕和咖啡放在桌子上，问：“怎么样？” 罗开冲过去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塞，“已经查出来了。” 黎刚走过去，随手拿起一杯咖啡，一口气喝下一大半，“根据胡秀玲的房东描述，她当时想出租房子，胡秀玲不知道从哪里知道了她的电话主动打来的，两人简单看了房子就签约了，没有房屋中介的介入。” “周敏仪和晏晓雪也是。”陈峥杰拿着整理的案件资料走了过来，“她们租的房子也是自己找的，没经过中介。” 顾明池打断他，从桌上拿过一支笔，在陈峥杰递过来的资料上做着记号，“不对，宋雅琳说晏晓雪觉得和她合租是被骗了，声称以后找房子要找中介这样才安全，人间至味的老板许小姐也称晏晓雪曾经和一个房屋中介在她的店里聊租房子的事情。” 张弛赞同地点头，道：“很大可能是，晏晓雪联系中介看了房子，转头抛下中介私下和房东签约的。” 罗开：“可是，一般情况下房东的信息都在中介那里保密的，轻易不会让租客拿到。” “这就要问当事人了。”顾明池扔下笔，“行了，吃完了就抓紧时间工作吧。” “是！” 第13章 她直播？ “喂，周太太，这里是市局。是不好意思又打扰你，你之前说胡秀玲自己联系你租的房子，对对，是，你说的是，就是想尽快破案不想放过一丝线索，请你再仔细想想有没有找中介挂出过房屋信息，是，对，真的？好的好的，谢谢你的配合。” “理解你的心情，刚租出去就出事，就是想请问您当时的房屋挂在哪个中介公司了。” 罗开和黎刚吃过点心后抓紧时间又联系了胡秀玲三人的房东，果然有收获。 “有发现有发现！”罗开风风火火跑进办公室，惹得大家都抬眼看他。 黎刚紧随其后，乐呵呵地说：“有发现的可不只你一个。” “我先说。”罗开抢道。 顾明池看他猴急的样子，笑了笑，冲他点点头。 “顾队，根据你的思路我又问了胡秀玲的房东，原来她曾经将房子和钥匙交给了一家房屋中介公司，委托其将房屋进行出租，只是因为后来胡秀玲自己主动找来，她为了省中介费才答应私下签约的。” “哪家中介？” “爱家。” “这么巧？”黎刚诧异道，“顾队，我问了晏晓雪的房东，他们虽然也是私下签约，但是也曾经将房屋挂过中介公司，其中有一家名字也是爱家。” 顾明池沉吟片刻，“你和罗开跑一趟，去爱家问问他们的中介都是谁，低调点不要打草惊蛇，明白吗？” “是，我马上就去。”黎刚和罗开齐声应是，立刻行动。 顾明池这边忙得热火朝天，刚想喝口水喘口气，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眉心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掏出手机一看，是他母上大人刘雅梅女士的来电。 刘女士在电话接通的瞬间毫不废话：“晚上回来吃饭。” “妈，忙案子呢，不回去了。” “不行，你自己算算都多久没有回家吃饭了，你哥今天带望望回来，你必须出现在饭桌上。”顾明池那价值五千块的手机都抵挡不住刘雅梅女士的怒火。 “好好好，您消消气，我回，只要我下了班就回。” “你少骗我，我不会再上当了，下班你还有加班，我现在要求你晚上6点必须进家门，不然你就等着断绝关系吧，我要把家里的产业都交给你哥继承。” 顾明池撇嘴，说得好像他家有矿似的，他只觉一个头两个大，赶紧安抚母上大人，火速挂断电话后，转头兴师问罪般打给他哥顾明野，“你为什么会突然要回家？” “你嫂子出差不在家，我不带望望回去我能怎么办。”顾明野觉得自己很无辜，这完全是城门失火，殃及他这条鱼。 顾明池气结，总不能不让嫂子出差吧，如果此刻顾明野站在他面前，他一定在亲哥的脸上来上几拳。 晚上六点半，一辆低调的白色沃尔沃极速过弯停在了小区停车位，顾明池下车以后三步并两步往楼里冲，过程中不忘回头锁车。 顾明池掏出钥匙迅速打开一间房门，猫着腰探头探脑，准备随时一个冲刺回房间，然后再从房间里从容不迫地出来，企图营造一种他早就回到家，只是没人发现的错觉，如果顺利的话，还能站在道德的制高点指责家人对自己的漠不关心。 计划在他看到一双穿在脚上的女士粉色拖鞋而宣告失败，他缓缓抬头向上看，母子二人隔空对视，刘雅梅女士看着手表冷冷地道：“半小时，你足足晚了半小时。” “晚是晚了点，但我这不是回来了么。”顾明池立刻陪笑，试图挽救自己于水火，利用灵活的身姿绕过母上大人向房里冲。 刘雅梅女士在他身后痛心疾首：“只有你自己回来有什么用，什么时候能多带个人回来吃饭。” 顾明池假装没有听到这句话，加快脚步直奔自己房间。 顾明野走过去轻拍母亲的肩，安慰道：“妈，别跟明池计较，三十多岁还找不到女朋友，不是没有原因的，傻不拉叽的。” 作为已经娶妻生娃的人生赢家对照组，顾明野语气里的优越感藏都藏不住。 刘雅梅女士转头看他，幽幽地说：“我生了个二傻子就不愁了么？” “......” 没听到大哥对自己的人身攻击，顾明池回到房间就看到侄子在安静地看书，他对这个侄子主观上还是很喜欢的，原因就是他侄子这个人喜欢吃甜食，像他，能处。 “小叔叔。”顾新望见到小叔叔礼貌地打招呼。 顾明池在他身旁坐下，呼噜了一下他的头发，“旺仔，怎么一个人看书？” 顾新望抬头看他，可怜巴巴道：“爸爸不让我玩手机。” 顾明池在心里鄙视他哥，他小时候还不是只知道玩儿，现在却虐待自己儿子，一时间他的正义感爆棚，对顾新望说：“小叔叔借你玩。” 顾新望听了立刻两眼亮晶晶地看他，就差摇尾巴了。 顾明池心里受用，掏出手机递给侄子，“给，王者荣耀。” 哪知道小侄子接过手机，退出游戏界面，翻找手机app，“叔叔，你没有猫牙直播么？” 顾明池莫名其妙，“那是什么东西，你要它干什么？” “我想看看我女神有没有在线。” 旺仔这才多大年纪就知道直播看女神了，顾明池怀疑他家马上要发生孩子偷偷打赏主播的惨案了，也许他哥是对的，顾明池犹豫着要不要收回手机。 旺仔说话了：“我女神是直播做甜品的，虽然我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但她做的蛋糕都好好吃的样子哦。” 甜品？蛋糕？？ 旺仔就知道自己的小叔叔听到甜品就走不动，示意他赶紧下载app注册，“我女神直播时间不固定的，我要先去看看她有没有在直播，小叔叔你快一点。” 顾明池下好软件递给旺仔，就见他轻车熟路地注册进入直播间，但很遗憾他的女神此刻没有在直播。 小家伙还挺难过的。 顾明池想安慰他几句，目光扫到直播回放页面那熟悉的造型诡异的蛋糕上，要说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腾”的一下站起来，什么情况，难道这个主播是许舟宜，她怎么教其他人做这个蛋糕，万一...... 第14章 她做梦了 顾明池此刻觉得自己已经麻了，他想一通电话过去问她到底在做什么，才发现自己没有她的电话号码。 正胡思乱想，手被轻轻握住，小家伙一脸担心的看着自己，顾明池镇定下来，知道是自己反应过度了，冲旺仔笑了笑，坐了回去，“没事，小叔叔活动活动。” 旺仔点点头，低头玩游戏，顾明池在一旁陪着。 顾明野推门就看见这“父慈子孝”的场面，一阵牙酸，敲敲门喊他们出去吃饭。 兄弟二人往外走，顾明野低声嘱咐：“等一下妈要是啰嗦几句，不要顶嘴。” 顾明池笑笑，“放心吧，我知道的。” 顾明野知道弟弟行事有分寸，轻拍他的肩膀不再说话。 饭桌上，顾母到底还是不死心：“这么些年也不是没人介绍，怎么你就一个相不中，我盼媳妇茶都快盼成了望媳石了。” “妈，夸张了啊，哪有什么望媳石。” 顾母自有一套理论，“怎么没有，可以有望妻石怎么不能有望媳石了？对，你倒是快成望妻石了，你望的人在哪呢？” 顾明池说不过，只能手捂额头侧脸向顾明野使眼色。 顾明野心领神会：“妈，明池这么长情，一定遗传我家的优良品质。” 顾明池藏在桌下的手偷偷给他哥比赞。 从刚刚就一直致力于装作不存在的顾父终于挺身而出，清了清嗓子，“咳，随我。” 顾母一脸无语地看着顾父，顾新望咬着筷子，眨着大眼睛歪头问：“小叔叔喜欢谁呀？” 顾明池伸手捏了捏他鼓鼓的腮帮子，笑道：“小叔叔喜欢仙女。” 顾明池回到家里，倒了杯水慢慢喝着，她现在在干什么呢？直播？ 他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点开了猫牙直播，巧的很，主播正在直播做甜点，看到有人进到直播间，随口说了一句：“欢迎旺仔牛奶。” 顾明池反应过来是在叫自己，听到声音他确定此刻正在做直播的女人正是许舟宜。 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此刻他有一种微妙的心理，好像自己发现了一个关于她的秘密，但她却并不知道自己已经知道了她的秘密。 顾明池看着屏幕里一双纤手在有条不紊地操作，她将软化的黄油加入糖粉中打发至发白，又加入不知道什么东西，仔细看包装，哦，炼乳。又看她把面团搅拌均匀后与可可粉、抹茶粉混合。 随后几个动作快速将油纸叠成方形，把面团放进去，擀平。放冰箱冷冻半个小时。 他正不知不觉看了进去，然后，然后她就下播了。 嗯？？ 顾明池疑惑，弹幕给了他答案。 “今天还好，只有半个小时。” “正解，对比之前的一小时两小时我已经很欣慰了。” “主播动不动就跑这个动作真的是越来越熟练了。” “话说，我们要不要告诉新来的那个旺仔牛奶，免得他跑了，让主播痛失一名观众。” 顾明池：......谢谢，有被科普到。 看样子这个直播她做得很是随意啊，他不由自主地想这半小时里许舟宜会做些什么，他没有离开直播间耐心等着她的出现。 半小时后许舟宜回来了，二话不说取出冻好的面团，切成小方块。然后放进烤箱，160度烤13分钟关火，盖锡纸焖5分钟。 顾明池发现今天的直播她只说了短短几句话，其中一句还是欢迎他的，他现在一点都不奇怪直播间为什么会这么少人了，能留下的都是真爱。 顾明池陷入沉睡之前最后的想法是他一定要去吃这个什么小方！ 深夜，朦胧的月光照在床头。 许舟宜再一次从噩梦中惊醒，这已经是第三次了，难道是她高估了顾明池的能力？ 案子不知道还需要多久才能告破，她已经快要失去耐心。 许舟宜是不久前开始做噩梦的，梦里反复出现的是周敏仪的死亡场景，她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她虽然有读心的能力，但长时间以来在可控的条件下她一直避免和人的接触。 这是第一次她梦到被接触的人的死亡现场，当然也可能以前被她读到心里的人没有发生这种不正常死亡的现象。 她自嘲一笑。 受着困扰的她，遇到了来到店里的顾明池，她认出了他是到小区收集线索的民警，短暂接触后读出他迫切地想要破案的想法，她想提供线索，希望凶手被抓到后能停止继续梦到周敏仪。只是她并不清楚凶手的样子，最直接的方法就是让他也回到案发现场。 很显然失败了，不然案子在周敏仪的阶段就已经破了，她也就不会又梦到晏晓雪的死亡场景。 她与晏晓雪的接触并不多，碰触到更是只有一次。 现在这种情况，不会是要靠她自己破案吧？ 隔着透明的落地玻璃对上许舟宜的视线的时候，顾明池有些尴尬，他不明白自己怎么会又来到这里。很快，顾明池就找到了合理的解释，虽然这里的甜点很好吃没错，但他有必要让她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的道理。 所以，两人现在正坐在一家老字号餐厅里点餐。 许舟宜率先开口：“是还有问题要问我？” 被戳穿了，顾明池也不以为意，只是淡淡笑道：“你这么耳聪目明，倒让我省去无用的开场白。” 许舟宜平静地看着他说：“相信我，我也不想这样。” “每次案件的重要线索似乎都与你有关。” “不管怎么样，有线索总是好事情，所以......” 顾明池微眯眼睛看她，“所以？” 许舟宜：“所以我们就不要纠结线索的来源吧。” 顾明池轻笑一声，明白自己问不出想要的答案，他转了话题：“许小姐的房子找得怎么样了？” “还在找。” 顾明池揶揄，“不会是许小姐要求太高吧？” 许舟宜耸肩，“怎么会，是中介的工作效率不高。” “是么，是哪家公司？” “爱家。” 第15章 巧合 顾明池一愣，没想到又是这家中介，有心想提醒她一句，但透露未经证实的怀疑实在违背工作原则，只好嘱咐她小心。 他想了想，掏出手机调出二维码展示给许舟宜，“那加一下微信。” 别看他此刻递出手机的手稳稳的，但不知为何其实内心慌的一批。 许舟宜仿佛没有看出他的慌张，拿出手机扫了码， 听到“滴”的一声，顾明池松口气，神情自若地把手机揣回裤子口袋，刚刚放好手机，就见许舟宜盯着他看。 “干嘛？”加了好友之后，理更直气更壮了呢。 许舟宜一言难尽地看着他，说：“你还没有通过好友认证。” 顾明池：！！ 顾明池听了许舟宜的话迅速从口袋里拿出手机，解锁，点击同意后又迅速放回手机，动作一气呵成，好像刚刚的事情并没有发生一般，低头问她；“来份豆沙包怎么样，他家豆沙包做得不错，很受女士欢迎。” 许舟宜仔细打量眼前的男人，完美的脸部轮廓，高挺的鼻梁，淡淡的薄唇，还有那长期从事刑侦工作的独特气质，她微挑眉，“你很受女人欢迎？” 正在喝水的顾明池猛地被呛到，目光炯炯地看着她：“这你可猜错了，我并没有那么受欢迎。” 许舟宜不相信，却也没有多问。 倒是顾明池打开了话匣子，“也不是没有人介绍，你也知道我的工作性质，忙起来根本顾及不了对象的情绪，文静乖巧的成天担惊受怕,我又沉闷无趣的，没有共同语言。” 不过这不是许舟宜关心的，她之所以会和他出来吃饭是想了解一下案件的进展情况，她希望警方可以尽早破案还她清静。 “案子怎么样了？” 顾明池敏锐地察觉她对案件的关注，虽然她不具备作案的可能，但这种关注不会是无缘无故的，他有意敷衍：“唉，别提了，进展缓慢。” 许舟宜咬一口豆沙包，继续问：“还没有找到嫌疑人？” 顾明池低头凑近她，故作神秘地左右看了看，低声道：“这就不方便告诉你了。” 许舟宜点点头，又咬一口豆沙包，不知道是不是顾明池的错觉，这一口咬得比较狠。 顾明池点了很多东西，每一样都很精致，对得起餐厅的装修环境和价位，许舟宜吃得很慢，顾明池也不急。 “愉快”的午餐时间结束，顾明池擦擦嘴角，绅士地提出送许舟宜一程并打算再买些甜点以备不时之需，被拒绝。 顾明池无奈：“喂，不会是对我不满吧？” 许舟宜面带微笑：“多虑了，实在是下午闭店，约了中介看房子。” 关于这件事，许舟宜倒是没有骗他，她确实约了房屋中介下午看房子。 “许小姐，你是有什么事么？” 许舟宜抬眼看对面的房屋中介，“不，我没事，你可以继续。” “其实我之前到过你店里，和另一位客户，不知道你有没有印象。” 许舟宜不假思索，“不好意思，我没有任何印象。” 不知是不是这句话刺激到了他，语气里有着诡异，“是呀，我那么普通，你不记得也不奇怪。” 许舟宜没有说话。 孟跃峰好像突然反应过来一样，“哦，看我，不好意思，我给你介绍一下挑选的几个适合你的房子，你可以先看看，相中哪一套我们再去实地参观。” 说着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沓厚厚的资料。 许舟宜注意到他的包里有几双包装完整的鞋套。 她低着头慢慢翻看房屋资料，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你说之前就见过我，那这次遇到你真是缘分啊。” 孟跃峰；“是呀，我们爱家其实是系统根据区域自动划分的，本来负责你的代表是小周哥，可是他临时出了点事就跟我交换了。” “这样啊，那真是无巧不成书。” “是呀，所以许小姐放心吧，价格上我一定尽最大努力，不会让你吃亏的。” 许舟宜无所谓，指着其中一户说：“那我们去这里看看吧。” “可以的，我们现在就可以过去了。” 另一边，小胜一局的顾明池回到警局也立刻开始投入紧张的工作。 陈峥杰汇报进展，“顾队，爱家回话了，晏晓雪和周敏仪都是通过爱家app系统联系到的房产中介，名叫孟跃峰，稍后会把三人的聊天记录提供过来。” 从聊天记录里看，孟跃峰很有礼貌，对两人的问题有问必答，说话也很幽默，不时打探一下两个女生的家庭情况，比如对方在哪里工作，是不是本地人，以及跟家里关系怎么样。 “这么看来，这个孟跃峰真的挺可疑的啊。”罗开单手摸下巴，若有所思道。 顾明池翻看导出的聊天记录，皱眉道：“这里没有和胡秀玲的聊天记录。” 陈铮杰：“系统显示胡秀玲的中介不是孟跃峰。” “可依旧是他们公司的，孟跃峰很可能偷偷复制了钥匙，然后实施犯罪的，顾队不是说了么，他杀害胡秀玲的时候准备并不充分。”高琳边说边看向顾明池，想要获得他的认可。 东山小区里，孟跃峰使出浑身解数想要做成这单生意，“许小姐你看中的就是这间了，你的眼光真好，这里交通便利，物业负责，绿化覆盖高，最主要的，没有广场舞等噪音。南北结构，采光好，很匹配你的需求呢。” 许舟宜在房子里转了转，房子除了有些使用痕迹外，应该没什么问题，家具也都是现成的，可以拎包即住，她当下就有了决定表示可以签约。 可是听到马上签约，孟跃峰表现的有些犹豫，过了半晌，支支吾吾对许舟宜表示还有其他办法可以帮她省一笔费用。 许舟宜适时露出感兴趣的神情，孟跃峰见状立刻提议到附近坐坐详谈。 第16章 审问嫌疑人 市局刑侦支队里。 黎刚挂掉电话，向顾明池汇报：“顾队，联系上了，中介公司说孟跃峰现在不在公司，说是外出带客户看房，这个客户我们都认识，就是之前提供线索的许舟宜。” 顾明池听到许舟宜的名字，脸色一变，“腾”地站起身。 众人并不清楚两人的关系，正奇怪顾明池的反应，顾明池却来不及多做解释，拿起车钥匙，说了一句“问清楚具体地址发我手机”就夺门而出。 顾明池车速很快，几乎是交规允许的最快车速，他不断超车，街景飞速掠过。 顾明池在心里暗骂自己死板，明知道爱家的中介有问题还放任她选择不提醒，现在只希望许舟宜能够没事。 等他到了黎刚发来的小区地址，远远看见许舟宜和一个身材不高的男人从小区大门走出，他立刻下车快步走到两人面前，向孟跃峰亮出证件，“孟跃峰先生，有案子想请你去市局刑侦支队协助调查。” 孟跃峰愣在当场，不知所措：“什，什么案子？” 顾明池并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身看向许舟宜，目光幽深又带着些许无奈。 许舟宜一脸无辜看着他，这真的是意外啊。 顾明池带回了孟跃峰却没有立刻审问，不是他不想，是他的老领导杨局在听说了他当时激烈的反应后，非要亲自安抚疑似受害者许舟宜。 刑侦办公室里，杨局亲自给她倒了茶。 “真是抱歉，让许小姐受惊了。”杨局继续道，“实在是我们发现了近期连环凶案的疑凶，害怕许小姐受到伤害啊。” 许舟宜拿起杯子低头喝茶，顾明池在一旁吃惊地看着她：她不是甜品师么，怎么会喜欢茶这种东西。 杨局见许舟宜不说话，对着顾明池使眼色。 顾明池坐在椅子上，“嗯”了一声。 杨局气得直捂胸口。 许舟宜见状笑笑，“能抓到罪犯是好事，我没出事还要感谢顾警官。” 她说完看向顾明池，没想到顾明池也在看她，两人对视片刻，都没有移开自己的视线。 杨局在一旁看着，心道这是什么情趣。 杨局在满足了好奇心后，带着自己的茶杯离开，并留下要求支队尽快破案的重要指示。 顾明池：...... 监控室里，顾明池带人在时刻观察孟跃峰，他神色慌张，不停地看向门口，放在桌上的双手颤抖着。 顾明池不禁皱眉。 罗开不明就里，问：“怎么了，顾队？” “他太紧张了，就他这种心理素质，不符合我们凶手的推断。” “也许是我们的突然袭击，给了他一个措手不及呢。” 顾明池没再多说，安排张弛和陈峥杰去进行询问，两人开门进入审讯室，孟跃峰激动地想要起身，被身旁的警员制止住。 张弛两人入座后并没有着急开口，只看着孟跃峰，他被看得脸色煞白，直冒虚汗，眼神不停地闪躲。 观察室里的顾明池眉头皱的更紧，通过话筒传达指令，“开始吧。” 张弛随即问：“孟跃峰，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回来问话么？” 孟跃峰紧张地吞吞口水，“是不是我们做的事被发现了？我真的是初犯，我能不能戴罪立功，我......” 张弛与陈峥杰对视，看到了彼此眼中的疑惑，张弛清了清嗓子继续：“把你知道的情况说出来。” 孟跃峰结结巴巴地道：“我是半年前入职爱家的，因为底薪很少全靠提成，赚得太少了，负责带我的小周哥见我常常入不敷出，就......就......” “就怎样？” “就教我告诉买家自己和房东签合同，我吃回扣。” 张弛沉默了，一脸“就这”的神情。 监视室里一直背景板似的许舟宜突然说话：“他就是和晏晓雪到人间至味的那个中介，”顿了顿，她补充道：“他当时手上有伤口。” 顾明池眼里闪过异色，他不记得自己对她说过凶手的手上有伤口的事情，许舟宜身上有太多不合理的地方，这些他迟早会弄明白，当务之急他让张弛询问晏晓雪的事情和他手上的伤痕。 高琳的注意力不时往许舟宜身上飘去，身旁的女人气质太特殊了，还有她和队长之间若有似无的气场，让她不自觉地有些介意。 “高琳，通知法医，准备检验dna。” 高琳回过神来听到顾明池的吩咐，迅速答应，出了门。 顾明池则轻暼一眼许舟宜没有说话。 审讯室里张弛继续问：“说说晏晓雪。” “她是我的一个客户，就是按之前的方法签合同的，我私下里把房东电话给她，她给了我五百块。” 张弛问：“你当时手上有伤口？” 孟跃峰点头，“被一只猫抓伤的。” “什么猫？” “公司附近的流浪猫，小周哥有一天抱回来喂食，不小心挠的。” 张弛敏锐地觉得有问题，问他：“以前你们也经常抱猫回来喂？” “那倒没有。” “相信你也知道你的租户晏晓雪和周敏仪相继死亡，对此你有什么解释？” 一般情况下，普通人杀了人被警方盘问多少会有些心虚与恐惧， 孟跃峰一脸吃惊激动地叫，“我不知道，跟我没有关系，我没害人。” 张弛抬手示意警员制止他，继续询问：“今年6月25日和7月30日，你都在哪里，在做些什么？” 孟跃峰颤声道：“我6月23号请假回老家奔丧，有记录的，你们可以去查的，警官真的不是我。” “7月30日呢？” “我不记得，可是我真的没杀人。” “你说的情况我们会进行核实，现在需要提取你的dna进行比对，有没有问题？” 孟跃峰立刻摇头，“没有，没有。” 张弛示意法医进入审讯室进行dna的提取，“事关两条人命，你有其他线索可以提供吗？” 孟跃峰的眼珠飞快地动了一下，膝盖上的手微微收紧，飞快地摇头。 张弛等了一会儿见他不说话，准备让警员带他离开。 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打开，顾明池走了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孟跃峰，目光凛冽：“你刚刚想到了什么？” 孟跃峰被他吓得不敢直视，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目光，心脏一阵狂跳。 第17章 不放心你 “你有线索，你不说是想出去以后勒索那个人，”他双手环胸，唇边溢出一丝冷笑，“我们既然能找到你，用不了多久就会找到他，你多少与案件有关，现在知情不报，信不信我们把你列入共犯名单。” 陈峥杰起身把座位让给顾明池坐，自己站在一旁，顾明池等他考虑了会儿，才敲敲桌子道：“孟跃峰，你很聪明。你对警方的态度以及配合程度是会以书面形式上呈的，你知道吗？现在请你把你知道的说出来。” 孟跃峰抱头，想起周立伟在他面前有意无意的抱怨，和她一脸同情自己遭遇的模样，咬了咬牙下定决心道：“其实，其实晏晓雪这个单子原来是小周哥的，那段时间他说自己太忙了，他联系了一半了让我帮忙带客户帮忙看房，他答应我成交后的回扣归我，所以我才替他带晏晓雪看房。” “谁是小周哥？” “是负责带我的前辈，叫周立伟。” 陈峥杰立刻去查周立伟的资料。 顾明池示意他继续，孟跃峰咽了口唾沫继续说：“周敏仪，虽然系统派给我，但也是他替我领人看的，他说我总是交易失败，他替我跑这一单，提成归我，我当时想这是美事，就把钥匙给他让他替我去了。” 听起来这个周立伟更符合他们对凶手的画像。 顾明池冷哼，“你刚刚是想借着这个线索勒索周立伟吧？我可以告诉你，如果你勒索了他，下一个死的就会是你了。” 说完懒得再去看他那张愚蠢的脸，起身直接离开了审讯室。 张弛结束审问，让警员带孟跃峰去拘留所看押，匆匆回到刑侦办公室，把笔录扔在桌上，说：“很明显，孟跃峰就是个替死鬼，他口中的周立伟有重大嫌疑。” 陈峥杰也将查到的基本资料拿出来，“我查到第一名死者胡秀玲的中介正是周立伟。” 罗开一拍手，“也就是说三个死者所租的房子都与他有关，他都能搞到钥匙。” 顾明池翻看资料，发现周立伟的身高也对得上，“可以带他回来。” “不行，没有证据只会打草惊蛇。” 顾明池：“这样放任他，很可能会有下一个被害者出现。” “我想，他的下一个目标已经出现了。” 众人闻言一惊，看向说话的人，是许舟宜。她刚刚就这样在角落里安安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分析，她指了指自己，笑了：“也许就是我。” 顾明池神色复杂地看着她，却没有否认她的话。 “可是，我们有凶手的dna啊。”高琳忍不住叫到。 “他可以狡辩猫抓伤他是在之前，那并不能作为钉死他的证据。”张弛很理智地说出自己的推测。 气氛一时间变得很沮丧。 “所以我们要尽可能的找到突破的线索。行了，很晚了，罗开，去附近的饭店叫几份外卖过来，大家都辛苦了，吃点东西短暂休整一下再继续。” 他有意让罗开这个小青年活跃气氛，小青年也果然不负他所望。 “我们居然可以加班不吃泡面？！”罗开仿佛受到了惊吓。 ......就是发挥的过于好了，顾明池瞥了眼许舟宜，指着罗开咬牙道：“行，我现在就特批你可以单独去吃泡面，批准你吃两包，去吧。” “不要啊顾队，我再也不质疑您，以后一定坚决拥护您的一切决定，您原谅我吧，我想跟着兄弟们吃肉.......”罗开哭唧唧。 顾明池被他弄得受不了，大手一挥，“快去吧！” 罗开立刻喜笑颜开，答了声“是！”，然后快速跑走，生怕晚一分钟他顾队长会反悔似的。 众人也跟着纷纷离开，顾明池没有走，许舟宜坐在角落，也没有起身离开。 顾明池走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轻轻放在许舟宜面前的桌子上。她看着杯子里的水，笑了，抬起眼，“才想起给杯水喝。” 不知道是不是灯光照射的缘故，这一刻的许舟宜显得很温柔。 顾明池轻翘嘴角，“招呼不周。” “你似乎还有话没说。” “你怎么知道？” “猜的。” 顾明池捏了捏鼻梁，“我担心你的安全。” “多虑了，我又还没租他房子，总不会进到我现在的家里行凶吧。” 顾明池也希望是自己多虑了，算了只能寄希望于自己早日找到证据破案，于是跳过话题，“晚了，请你吃饭吧，算是耽误你时间的赔礼，绝对好吃的。” 三十分钟后，许舟宜看着眼前的爆炒猪肝神情恍惚，“这就是你说的好吃的？” “是啊，别看店小了点，环境不怎样，但是味道绝对一绝，我经常来吃，放心。”顾明池边说边给她递筷子。 许舟宜心说，你还知道环境不怎么样。 顾明池看着她迟疑的动作有些明白她的轻微洁癖作祟，心说这也不轻微啊。他这时候也有些尴尬了，硬是强迫人家的话，不体贴不说，也有些不尊重人。 正踟蹰间，许舟宜接过了筷子，夹起面前的菜低头吃了起来。 顾明池怔愣地看着她紧闭的眼睛还有微微皱起的鼻子，仿佛不看就可以安心吃下去的模样，只觉得一切都那么可爱。 “你怎么不吃?”许舟宜见他看着自己，不动筷子，狐疑地问。 她现在严重怀疑他刚刚说什么好吃都是骗自己的。 顾明池低头吃口菜，转移话题，“等一下我送你回家。” 许舟宜不说话看着他 顾明池无奈，“我担心你。” “哦。” 许舟宜突然觉得这菜的味道很不错。 也许是打开方式终于对了，这次的饭吃的比许舟宜想象中的舒服很多。 饭后两人散着步来到停在路边的车前，顾明池绅士地替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许舟宜道了声谢坐进车里，顾明池等她系好安全带才发动车子。 路程不远，二十分钟后车开到了小区，许舟宜说：“把我放到小区门口就好了。” 顾明池却道：“不安全，我送你进去。” 说完径直开进小区，找了个位置停好车。 “送到这里可以了，我自己上去。” “我还是送你上去吧。” “真的不用，谢谢。”许舟宜拒绝。 顾明池见她的态度坚决，后退一步，嘱咐道：“那你进去，我看你开灯再离开。” 第18章 寻找 支队通宵加班研究周立伟的信息，没有任何特殊的发现。 第二天队员们外出走访，发现周立伟本人虽然其貌不扬，但无论是公司里还是邻里间口碑都不错，甚至有邻居绘声绘色地描述他如何不计前嫌帮助前女友的故事。 顾明池无法，只能布置外勤组员对周立伟暗中监视。 一周后，就在所有人都放松警惕的深夜，顾明池的电话突然响起。 “顾队，刚得到消息，周立伟从爱家辞职了。” 他看看时间觉得不可思议，“现在？” “是，他发定时邮件到爱家的负责人那里，负责人看到后立刻通知了我们。” 顾明池心底窜起一丝凉意，“安排跟踪他的人呢？” “跟丢了。” 顾明池立刻挂断，尝试拨通许舟宜的电话，却始终是无人接听的状态。他低声咒骂一声，快速翻身起床，同时回拨给张弛：“马上叫所有人回市局，许舟宜也失联了。” 电话那边的张弛已经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立刻应是。 半小时后的刑侦支队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在紧张地忙碌着，各种消息弄得顾明池头昏脑涨。 “调取周立伟失踪地和人间至味附近的监控，同时三角定位许舟宜的手机，快！” “明白。”黎刚应声而去。 “顾队，交通监控视频拍到许舟宜晚上九点钟闭店离开，沿着司开路向西步行。”图侦组员很快汇报道。 “立刻调取人间至味到许舟宜所住的小区每条路口的周边监控做分析比对。”顾明池一边迅速做出布置一边在心里暗骂，都什么时候了还敢夜里步行回家！ 高琳边帮忙看录像边抱怨，“这个周立伟太狡猾了，外勤同事跟踪他到商场卫生间，怕被发现就等在外面，一直不见他出来，外勤兄弟进去查看才发现人不见了，我查了监控，应该是在卫生间里换了女装才躲过兄弟们的监视。” 顾明池的视线在图像上穿着女装的周立伟身上停留片刻，“是我们大意了。” 监控录像最终显示，许舟宜最后出现在她家附近的胜利路上，之后人就消失不见了，而周立伟在成功躲避了警方的跟踪后也如泥牛入海，不见踪影。 最好的办法是等天亮之后到胜利路沿街询问商铺、调取商铺的监控录像，希望能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太慢了，”顾明池否定了这个方法，“等到天亮许舟宜很可能已经受到了伤害。” “这样等不是办法，我带人去搜查周立伟的家。” “可是我们没有拘捕搜查令。” “时间紧迫，天亮再找杨局补手续。” 夜色深沉静谧，一抹残月挂在天空。 一辆不起眼的面包车停在周立伟家附近楼下，顾明池做任务部署，“两个人扮物业叫门，开门后正面突入。”他顿了顿接着道：“都做好准备，目前不能确定周立伟是否在家，也不清楚许舟宜是否被他挟持在家，大家行动要小心。留两个人把住单元口以防他趁乱逃脱。” 队员们穿戴好后下车猫腰进入居民楼，迅速来到周立伟家门前，各自找好位置隐蔽。 两名警员扮成物业敲门，“有人吗？这里是物业和你楼上的邻居，这位小姐说她家漏水好像淹到你家里了，想进去看看。有人吗？” 罗开由于抓捕经验尚浅，被安排在后方，有些好奇地问陈铮杰：“怎么跟电视剧似的，我看电视里警察就爱扮成物业。” 陈铮杰传授他经验，“办物业或者居委会是传统，大半夜的物业更符合一点，主要是带着的女同事，一般女性很容易让人，尤其是男人放松警惕。” 罗开受教地点点头。 等了一会儿不见有人来应门，顾明城示意技术队员破门。 罗开见技术队蹲在那里随便捅了几下门就开了，正赞叹不已，就见他顾队一马当先摔人冲进屋里，他赶紧跟上。 “卧室没人。” “卫生间没人。” 张弛检查一圈，“顾队，屋里没人。” 周立伟的家是普通的一居室，房间不大，有几样简单的家具，干净整洁。 顾明池扫视一圈，吩咐进行搜查。 不一会儿，技术队在周立伟的电脑里发现了线索，“顾队，在他的电脑里发现曾经搜索过滨城本地租车的信息。” 顾明池不奇怪，对方绑架转移一定会需要车，只是他自己没有车，车辆的来源无非就是借、偷和租。别看他行凶杀人，可离黑道或者说黑市远得很，他不见得有这种渠道。借也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对他来说相当于多一个风险，不划算。 “他应该是找的什么不正规的公司租的车，”张弛立刻想到，叫道：“陈峥杰，带人拿着周立伟的照片摸排全市租车公司，看能不能找到他的车型和车牌号。” 张弛的脸色很难看，“他会不会直接伤害许小姐，或者在车上就行凶？” “不会，这不符合他的行为。在他的心里，他需要找一个房子一个家，他要在那里抒发投射自己的情感，正如他即使暴露也要选择已经选定的许舟宜而不是其他人，他绝不会草草了事。” 顾明池站在窗边，一只手插在裤子口袋里，一只手烦躁地耙了下头发，摸出烟盒倒了根烟，“立刻联系爱家，周立伟管理的房屋，要每一个房屋的备用钥匙。” 爱家连夜配合调出周立伟负责的房屋登记记录，送来了钥匙。 顾明池铺开滨城地图，根据房屋地址在地图上做标记，两人是在胜利路上失踪的，根据两人失踪的时间和车速，顾明池大致划出范围，对应爱家提供的房屋位置率先寻找。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众人的心不断下沉，他们都明白晚一分钟人质就多一分危险。 第19章 营救 与此同时，某处空置的房子里，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人手持匕首坐在女人身前。 眼前的女人蜷缩着身体，乌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脸色煞白，看起来就跟受到惊吓炸毛的猫咪似的，可怜兮兮，好像在乞求他的温柔，他贪婪地享受着这种感觉。 真诱人。 他着迷地抚摸她的头发。 “只要过了今晚，我就会离开这里，他们找不到我。” 许舟宜眼神里闪现出一丝厌恶，贴着胶带的嘴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想说话。”周立伟语气轻松，看着许舟宜的眼神好像在看一件玩物。 想了想，他伸手撕掉许舟宜嘴上的胶带，饶有兴致地问：“你想说什么呢？” “你在想你曾经的女朋友吗。”许舟宜垂眼看着他还未收回去的手，一改刚才的慌张，语气淡淡道。 男人倏地收回手，震惊地看着她不说话。 不过没关系，已经足够了。 “你刚刚想起了她。你们谈恋爱的时候没钱没工作，她父母不同意，你们私奔到了这里。可是没多久，她被大城市的繁华迷了眼，跟了有钱人就要跟你分手。” 她眼里的恐惧无助慢慢褪去，取而代之的是疯狂。 “你，你胡说，你闭嘴！” 许舟宜没有理他的抓狂，继续说：“你痛苦，你怨恨，所以你杀了她。” 【曼曼没有离开我，她只是睡着了。】 “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我是你的曼曼啊。” “你不是曼曼，你不是。” 许舟宜的语调有一丝诡异，“我是曼曼呀，我一直跟着你呢。我看着你杀了流浪猫，看着你搂着晏晓雪，你看，我都知道，我跟你说话你都不理我。” 男人双目圆瞪表情惊恐，坐在地上不断后退。 许舟宜双手被缚身前，她低头看去，很好，手套被摘了下去。她随着周立伟的后退不断上前，双手用力抓住他杵在地上的手。 【曼曼死了，陈曼死了，是我没给她药，我亲眼看着她死的。】 许舟宜听见了他仓皇之下的内心，挑眉继续道：“我是怎么死的啊？你都不给我药，你不救我，你好狠的心啊，我要带你走，你跟我走好不好？” 许舟宜夺下刀扔到墙角，欺身而上。 凌晨三点半，支队终于锁定了周立伟的位置，顾明池立刻带队实施营救抓捕行动。 他不敢想象她在这段时间里会遭受些什么，无论是什么，他都不会想到踢开房门就看到这样的情景： 许舟宜双手被缚欺身上前死死地抓住周立伟的手，周立伟一脸痛苦被逼到墙角，嘴里不停地喊着“不要过来”，远处一把匕首静静地躺在那里，许舟宜还一脸无辜地跟他打招呼：“嗨，你来啦。” ......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行凶者。 跟着顾明池冲进来以为会有一番激战的众刑警也都吃惊地站在原地，一头雾水地看着眼前的情形。 顾明池带着许舟宜上了自己的车，二话不说往医院开，许舟宜活动着被缚的手腕，惊奇地看他，“我采取行动实施自救，你不夸我也就算了，还对我摆脸色。” 顾明池...... “你还想我夸你？”他的声音哑得像好几天没睡觉似的。 许舟宜没了玩笑的心思，不说话。 隔了好一会儿，他的车速慢下来，停在路口等红灯的时候，顾明池侧头看着车窗外，轻声说了句：“我担心你受到伤害。” 天光微亮，许舟宜拿着单子走出检查室，就见一道身影闭着眼侧靠在医院走廊的墙上，似乎是睡着了。 “你不回家吗？”许舟宜轻轻地问。 顾明池刚要说什么被手机铃声打断，是张弛。 “顾队，现场已经勘察完毕，周立伟也已经扣押。” “先收队，回局里再说。” 顾明池看着许舟宜，周围非常安静，过了许久他轻叹口气：“先跟我回去了解下情况。” 两人回到市局后，高琳主动申请了问询许舟宜的工作，顾明池听了沉默不语，片刻后，点了头，安排张弛协助。 “许小姐，请你描述一下今晚，哦不，是昨晚发生的情况。”高琳一上来便毫不客气地质问。 许舟宜敏锐的察觉到眼前的女警官对自己有一丝莫名的敌意。 “我回家的路上突然遭到他的袭击，随后就昏迷了，醒来发现自己被绑。” “为什么我们到达的时候周立伟表现得很怕你？”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发疯。”许舟宜嗤笑一声，“或许你可以问问他。” “你......” 张弛看气氛紧张，打了个圆场，“我们会审问他的，希望许小姐尽可能地提供一些线索细节，帮助我们的审讯。” 有张弛的缓和询问得以进行下去，高琳有些忐忑，怕顾明池批评自己，谁知顾明池观看了整场询问，却没有说什么。 “你刚刚的态度也太差了，怎么说也打了好几次交道了，更何况她好像是顾队的朋友呢。”僻静处，张弛略有责备地对高琳说道。 “我就是看不惯她的样子，”高琳有点委屈地道，“明知道自己可能是凶手的目标还那么大意，害得我们连夜加班不说，顾队都急成什么样子了，别以为我看不出来。” “呵，那也轮不到你打抱不平啊，小姑娘。” 两人的说话声随着脚步越来越远，卫生间的门从里面打开，许舟宜若有所思地走了出来。 走出几步，就看到拐角处靠墙吸烟的顾明池，阳光照射进来打在他的身上，温暖柔和。 “别放在心上。” “谢谢。” 两人几乎同时出声。 “录完口供早点回去休息。”顾明池温声说道。 “我可以旁听么？”许舟宜觉得自己可以提供一些帮助，算是对他的感谢。 顾明池却是吃惊地看着她，许舟宜没有解释只直直地看他，他略一犹豫，还是答应了，“那先去休息室，到时候我叫你。” 顾明池带着许舟宜来到了休息室。 由于案件的突发性和值班需要，休息室是必不可少的。 市局刑侦支队长的休息室设施更是不错，除了床铺之外，还有沙发茶几等简单的家具。 知道许舟宜的洁癖特性，顾明池拿出一套干净的床单被罩，帮她整理好，又倒了杯水在桌上后离开了。 许舟宜躺在床上，她从来不知道，原来被一个人维护照顾是这种感觉，她从来没有感受过，闻着被子上散发的洋甘菊的味道，慢慢闭上眼睛。 第20章 僵局 周立伟被带到刑侦支队审讯室的时候是下午4点。 顾明池与他对视一眼，棱角分明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没有浪费时间，公事公办地道：“周立伟，男，三十五岁，盐城人，大专毕业，五年前来到滨城市，现在爱家房产公司工作，对吧？” 周立伟看着他笑了，“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我只绑架，企图强奸，但我没杀人。” “你的口袋里发现带有迷药的手帕，案发现场发现一把匕首，你说你没想杀人？” “事实上并没有人受伤，甚至死亡，不是吗？”周立伟面带挑衅，背靠椅背，朝着顾明池微笑。 监控室里的队员无声咒骂，“靠。” “太嚣张了，他这是笃定我们拿他没有办法。” “那么说说你为什么绑架袭击许舟宜。” “我不知道是谁，我随便找的人，她倒霉。” “哦？”顾明池把话题往其他三个被害人身上引，“那你也不认识胡秀玲、周敏仪还有晏晓雪了？” “是啊。” “根据我们的查证，胡秀玲是通过你租赁的。”顾明池拿出爱家提供的资料，放到桌上，推到周立伟的面前。 周立伟并没有看那份资料，嘻嘻笑：“她呀，时间太久不记得了，你一说我才想起来。” “那你想起了什么呢？”顾明池似笑非笑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这么个人，你不提我都忘了。” “你的同事孟跃峰已经指认周敏仪和晏晓雪都是通过你租赁的房屋，你怎么解释？” “我看他工资少得可怜才帮他想主意吃回扣，谁知道他居然吃里扒外，唉，尽管你看，好心就是没有好报呀。”周立伟装模作样地感叹。 顾明池：“这么说，你承认认识她们两个了？” “接触不多。” “那么为什么周敏仪家猫的指甲里会有你的皮肤组织？” “她的猫？她应该不养猫吧？” “现在你又知道了，你不是说不熟吗？”张弛忍不住问道。 周立伟神情一顿，耸耸肩，“刚刚想起来的。” 顾明池没有让他转移话题，继续追问：“你还没说为什么你的皮肤组织会在猫的指甲里？” “我不清楚啊，我只是有一天不走运被一只猫抓伤了，至于这只猫是野猫还是家猫，我就不清楚了，不会那么巧是她的猫吧。” 沉默的气氛从审讯室里蔓延出来，审问陷入了僵局。 周立伟占据主动权一般对顾明池说：“警官们，你们尽管去找证据，我就是没有杀人。” “好。” 顾明池只说了一个字，然后起身走出审讯室，来到观察室。 “顾队！”“队长！”队员们纷纷起身上前，“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 顾明池没有说话，目光扫过每一个疲惫不堪的脸上，呼出一口气，问道：“对周立伟家二次搜查的结果怎么样？” 警员正在搜查周立伟的住处，他家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事实上可以说非常简陋。 “没有，所有的地方都翻遍了，桌子上、柜子里、床底下都没有。”黎刚在电话里进行汇报。 “他名下没有任何房产，如果他想藏东西会藏在哪，”顾明池顿了顿，“陈峥杰带队去搜查他的办公室了？” 张弛正在与陈铮杰通话，电话那边的陈峥杰垂头丧气：“没找到，他的工位和箱子里都翻遍了，什么都没有。” “周立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证据一定不会放在这么容易被找到的地方。”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晌说不出话。 就在大家一筹莫展之际，一直没有出声的许舟宜说话了，“我可以进去和他聊聊吗？” “这不合规矩。”顾明池的目光穿过人群看她，并不想同意。 许舟宜坐在墙边，身体放松的靠在椅背上，仿佛那场绑架不曾发生在她的身上。 许舟宜给出自己的理由：“也许他见到我后会受到刺激，说出什么重要线索。” 张弛忍不住犹豫道：“对啊，这也许是个办法。” 非常时期要用非常办法，顾明池最终咬咬牙带她进入到审讯室。 一直镇定自若的周立伟一见到许舟宜先是眼睛瞪得很大，然后不停地背靠椅子向往后躲，整个人缩到椅子里，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刺激，这让在场的除了许舟宜本人都莫名其妙。 顾明池的视线狐疑的在两人之间游移。 就在众人疑惑不解之时，许舟宜出声了：“呵，你别怕。” ......更像坏人了怎么办。 许舟宜没有理会众人的反应，缓缓走到周立伟面前伸出手，周立伟面露惊恐看着她的手慢慢靠近自己的脸颊，疯狂摇头。 相比之下，许舟宜更像连环杀手。 她抚上周立伟的左脸，不断摩挲，语调奇怪喃喃有词：“你别怕啊，我是曼曼啊，你有我还不够，还留着她们的东西做纪念，你把它们藏起来。” 周立伟受了刺激，紧闭双眼，嘴里不停地念叨：“走开，走开......” 可是许舟宜却听到了他心里的声音。 【我错了，我不应该把东西藏到你那里，我不该打扰你。】 够了。 许舟宜施施然收回手。 诡异的气氛在蔓延，所有人都神色复杂地看着许舟宜淡定地掏出手帕擦着那只刚刚抚摸过犯罪嫌疑人的手，没有人说话。 好半晌，众人才找回语言系统。 罗开：“许，许小姐能说明一下刚刚是在做什么么？” 许舟宜抬手摸了一下发尾：“我知道了他把证物藏在哪里。” 此话一出无异于平地惊雷，众人齐呼：“什么？！” 顾明池瞳孔一缩，盯着她看。 “我建议你们查一查他的女朋友，陈曼。”许舟宜慢慢道。 “你刚刚为什么提到陈曼？还说自己是曼曼？”顾明池敏锐地察觉到不合常理之处。 许舟宜毫无心理负担，“因为他挟持我的时候一直对着我说我像他女朋友，我一时好奇就跟他聊了聊。” 第21章 结束 刑侦支队的动作非常迅速，不到一个小时，就兵分几路带着外勤探员开始打探陈曼和周立伟的情况。 许舟宜对于接下来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对她来说，凶手抓到就好。她告别众人准备离开，顾明池送她出来。 天色已经晚了，夜风带着些许凉意，吹得人心也跟着愉悦。 顾明池打了下方向盘，熟练地向她家开去，“回去之后别想太多，好好休息。”顿了顿，他又道：“虽然你看起来没有受到惊吓。” 许舟宜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他没来之前，她的处境有多么危险，玩笑道：“我这也算死里逃生呢。” 顾明池的目光转到她的脸上，明亮而温存，郑重说道：“抱歉，来晚了。” 许舟宜惊讶于他郑重的态度，侧头躲避他的目光摇摇头，“我应该谢谢你。” 顾明池收回目光，“你已经谢过了。” 顾明池把车在楼下停稳，下了车想要送她上楼，许舟宜谢绝后转身走进夜色之中。 他看着眼前这个背影都神秘的女人，想到她刚刚躲避的态度，心里明白暂时不会知道她的秘密究竟是什么，他告诉自己没关系，来日方长。 第二天，顾明池带着陈铮杰来到陈曼工作的地方，问了与陈曼关系不错的同事有关她和周立伟的情况。 “周立伟啊，认识啊，陈曼的男朋友么，对陈曼可好了，总是来接她下班。” “可能他没什么钱吧，听说陈曼要和他分手，还见过他来求复合，不过后来陈曼急病去世了，到底没有分成。” “听说是他办的后事，遗物也是他来取的。” 概括来说，陈曼和周立伟是一对农村出身的情侣，来到大城市打工，开始浓情蜜意为了美好生活奋斗，可是渐渐的两个人都发现，生活不是奋斗就能改变的，陈曼被繁华迷了眼，找了个能当她爹的有钱老头以后要和他分手，最后陈曼因为身体原因突发疾病死亡。 “难道陈曼的死也和他有关？是他怀恨在心所以杀了陈曼？”见识过周立伟对“长得像”陈曼的许舟宜的疯狂态度，张弛不得不怀疑周立伟与陈曼的死有关。 看着档案上陈曼的照片，顾明池气笑了，真是找不到一丝相似之处，不知道她是怎么说出口的。 “我看了陈曼的死亡报告，是正常死亡。” “既然陈曼在这里也没有亲人，是他处理的后事，他会不会证据藏在陈曼那里，比如她的墓地？” 众人心里俱是一惊，墓园平时人来人往的，管理又松懈，周立伟想要进出估计不会受到关注。 张弛带队来到了公墓，果然发现陈曼的墓碑旁一处地面有近期被挖掘的痕迹。 他在里面发现了一部手机，一枚戒指还有数把房屋钥匙，“我就不信这样还定不了他的罪！” 在得知张弛带回了周立伟收藏纪念的被害者的物品时，高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收藏死者的东西？” 张弛喝了口水，“我们开始以为晏晓雪的手机被他带走销毁了，没想到是拿回去收藏了，我的天。” 法医和技术队对张驰带回来的东西进行了勘验。 “数据都不用恢复，诺，通讯录，联系人，微信账号还是登录状态，看样子是经常拿出来翻看回味啊。”冯涛指着面前的几个证物袋感叹。 顾明池点头，“已经证实了找到的钥匙也正是被害人家里的。” 冯涛欣喜：“铁证如山啊，看他还怎么狡辩。” 顾明池再一次提审了周立伟，面对铁一样的证据，他的脸由红转白，最后变得灰暗一片。 很久之后，他开口了：“能不能给支烟？” 顾明池示意警员递给他一支烟点上，周立伟深深吸了一口，“你被人抛弃过吗？” 也不用顾明池回答，他自顾自地往下说道：“我从小跟着父亲生活，本来我的家庭很幸福，我父亲很爱我的母亲的，可是她嫌贫爱富丢下我们跟着有钱人跑了。” “后来我遇到了陈曼，我们相爱了，她不嫌弃我条件不好，我们一起来滨城生活，本来也很幸福，可是她和那个女人一样嫌贫爱富，要和我分手。” “你杀了她？”顾明池面无表情。 周立伟看着手里燃烧着的烟摇头，“她发病时我就这么拖着，我不给她拿药，她就这样死了，呵呵，你看多容易。” 顾明池：“为什么杀害胡秀玲、周敏仪还有晏晓雪？” 他又吸了一口，“她们倒霉吧。陈曼死后的一段时间里我特别空虚，觉得生活没有希望，后来遇到胡秀玲，她居然为了省中介费勾引我，倒是给了我提醒。” 顾明池深吸一口气：“你觉得生活不幸，就这样迁怒其他人。其实你就是因为失败，想要在这种变态的行径中得到快感。” 周立伟顿了下，无所谓地说：“谁知道呢。” 在审讯结束的时候，周立伟问了一句：“我会被判死罪么？” 顾明池没有回答，就让他带着这个让他忐忑的问题到审判结束吧。 第22章 对门 案件结束后，新闻媒体对案件进行了全面报道，称阴霾终于散去，阳光已经来临。 罗开坐在市局食堂边吃早饭边刷新闻，笑眯眯地在每一个夸警方的留言下点赞。 顾明池不奢求这来之不易的假期多悠闲，他觉得起码可以睡个懒觉吧，可是万万没想到他还在睡梦中的时候，房门突然被敲响。 他选择性地忽略，蒙头翻身继续睡。 可是不一会儿手机铃声在耳边响起，拿起一看，是他哥顾明野。 他暗骂一声无奈地接起电话，只听他哥那精神抖擞的声音传来，“快去开门，你侄子大门外等你呢！” 什么？这是什么情况？？ 他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他哥的意思，翻身下床去开门。 打开房门就看见旺仔一个人拖着行李箱委屈巴巴地站在那里。 听见开门声，泪眼婆娑地看着自己。 顾明池哎呦一声赶紧拉旺仔进门坐到沙发上，又从冰箱里拿出饮料来询问发生什么事情，为什么门外他会一个人站在自己门外， 最主要的是还拖着行李箱这难道是离家出走了？ 旺仔边抽泣边嘟嘴说：“爸爸妈妈去旅游，让我过来找你，他们嫌弃我。” 顾明池知道他哥嫂的感情好，但也不至于嫌弃儿子呀，还想再问，旺仔已经吧哒吧哒地流眼泪。 这眼泪瞬间把他想问的话堵了回去。 顾明池躲在厕所给他哥打电话，“怎么回事一声不响把旺仔丢过来，孩子都哭了。” “让他自己说，给我住你那里几天长长记性。”提起这事顾明野就上火。 大嫂柳孟君接过电话轻声细语：“别理你哥，他吓唬孩子，过几天我们就去接他，这期间就麻烦明池你费心了。” 得，就他这工作性质，哥嫂居然真的放心交给自己照顾。 等他从厕所出来眼见旺仔还在抹眼泪，心里已经麻了。 顾队长破案是把好手，哄孩子就力不从心了，顾明池眼珠一转想到一个人，神秘兮兮地对旺仔讲：“你别哭我带你去找你的女神怎么样呀？” 旺仔闻言皱着小眉头抬眼看他。 一个小时后，旺仔坐在人间至味里，看见美丽的女神又哭了。 哭声之惨烈，说是世界末日都不为过。 许舟宜犹豫要不要读一下小朋友的内心好对症下药，手套都已经偷偷在摘了，就听小朋友委委屈屈地哭道：“我，我考试只考了25分” “所以呢，你爸爸打你了？” 要是只因为成绩差就打孩子实在太不应该了！ “那倒没有。”小朋友继续抽噎，“我把成绩单偷偷改成了125分。” 许舟宜是彻底疑惑了，怎么考了125分还不行吗，哭什么？ “可是，满分才120分，我太笨了，哇......”小朋友说着悲从中来，哭的更伤心了。 坐在一旁的顾明池笑出声来，引来小朋友伤心的注视。 旺仔不好意思，觉得自己在女神面前丢脸了。 许舟宜没有哄小孩子的经验，想了想走进厨房拿出刚做好的提拉米苏配上奶茶，放到了旺仔面前。 旺仔收住哭声，腼腆地看了许舟宜一眼，拿起勺子吃了起来，惹得对面的顾明池眼馋不已。 他立刻控诉般看着许舟宜，想起了之前看直播时她做的小方还没吃到。 许舟宜觉得好笑，不用读都知道眼前这个男人在想什么，示意他想吃自己去拿，她可不想折腾。 等到叔侄两人心满意足吃上甜点，两人才安静说话。 “这么说陈曼也是他杀的？” “也不能说是他杀的，但是他确实见死不救，陈曼犯病的时候他非但没及时施救，还把她的药藏了起来。”顾明池解释，“在他的心里，是她抛弃了他们的爱。” 许舟宜表示这种变态人的想法不是她能理解的。 “你当初说查陈曼，到底是为什么？”顾明池问她。 许舟宜很淡定：“直觉喽。” 知道问了也是白问，顾明池转移了话题，“对了，你的房子租得怎么样了，最近有重新看房么？” 许舟宜摇头，“没有合适的房源。” 顾明池看她有些不高兴的脸，心里一动，想到了自己刚刚重装还在闲置的房子，如果可以租给她，自己岂不是可以实现甜品自由？ 想到这里，顾明池轻咳一声对她讲：“其实，我手里有一套房子，地点好也清静，应该符合你的标准的，有时间的话我可以带你看看，满意的话租给你，租金好商量。” 顾明池为了今后的甜点自由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你的房子？在哪里？”许舟宜随口一问。 “美景苑。” 美景苑许舟宜是知道的，这个小区是滨城高档小区，开发早绿化好，距离人间至味也很近，她有些心动。 顾明池看出她的意动，殷勤的提议今天就可以看房。 吃过午饭，两人一崽来到美景苑看房。 房子很好，宽敞明亮，简洁典雅，阳光洒进来屋子里暖洋洋的。 许舟宜当即有了决定，“租金怎么算？” 顾明池想到自己的甜品自由计划，有些心虚，呵呵笑道:“当然是友情价。” 许舟宜摇头，“就按市价走。” 顾明池看她一副自己不同意就不租了的架势，咬牙同意，心里想着只能以后补偿了。 两人干净利落地签了租房合同，顾明池将钥匙交给对方，随后许舟宜表达了自己尽快入住的想法，受到了顾明池的热烈欢迎。 许舟宜莫名其妙，但也没有多想。 许舟宜搬好家之后把之前中断的直播捡了起来，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开播了，观众只有一个：旺仔牛奶。 她并不在意，专心致志做着甜点。 只是她不知道，一墙之隔的另一间屋子里，一大一小两人正聚精会神地观看着。 她秉承着能不开口就不开口的原则，做一款简单的可可奶酪曲奇。 她先将细砂糖放入黄油里打发，然后加入室温的鸡蛋搅拌均匀，加入可可粉后放入冰箱冷冻后取出分好。 之后把奶油奶酪放入分好的面团里包好，放入烤箱。 顾明池看着刚出炉的可爱甜点忍不住流口水。 低头看旺仔，旺仔也在流口水。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顾明池在许舟宜下播后毅然决然地去敲了对面的房门。 许舟宜来应门，身上穿着白色长衫，搭配咖色休闲裤，慵懒自然。 ...... 许舟宜：“我签合约的时候你并没有说你就住在对面。” 顾明池心虚，“你确实也没问啊。” 许舟宜点头，后退一步，伸手准备关门。 顾明池一个箭步冲上来，嘴里叫道：“哎哎，我错了，我小市民心里作祟，为了租出房子不择手段。” “你到底什么事？” 顾明池没有回答她，站在她身边朝屋里嗅了嗅，“什么东西，好香啊。” 【我都这么说了，她应该会让我尝尝的......吧？】 许舟宜看着他因半个身子挤进来而碰到自己的手臂，侧过身避了避，不想理他。 转眼看到眼巴巴看着自己的旺仔，捏了捏眉心，放他们进门。 将刚做好的点心拿给他们吃，自己捧着水杯坐在一旁，她觉得这种感觉很奇妙，以前那种全世界仿佛只剩下自己的孤独感好像随着他们的到来在离自己远去。 第23章 过渡 最近顾明池的生活很是惬意，工作不忙按时回家，偶尔晚上还能蹭到新出炉的甜点，每天心情愉悦，就是刑侦支队的手下们扼腕他们队长不再给他们带甜食了。 周五的晚上顾明池回了趟家，刘女士来电神神秘秘地说要做大餐，问她是什么也不说，想到之前因为案子忙得没空去看老两口，估计是他们想自己了。 顾明池买了好些水果搬上楼，刘女士在厨房做菜，顾爸爸在客厅看电视，见到他就说：“瘦了。” 顾明池自己倒是没觉得，可能有一种瘦叫父母觉得你瘦吧。 刘女士在厨房扬声：“等你哥他们到了就开饭。” 顾明池也不急，坐着陪顾爸爸聊天。 不一会儿，开门声响起，旺仔第一个冲进来直奔顾明池。 顾明池双臂一张将他抱起颠了颠：“瘦了。” 说完想到顾爸爸也这么说自己，心里纳闷难道自己父爱已经这么足了？ 吃饭的时候刘女士倒是没催他找女朋友，只说让他注意休息、按时吃饭，别一忙案子就什么都不顾了。 顾明池忙说有按时吃饭，最近案子也不忙。 正在啃排骨的旺仔突然开口：“小叔叔有女神做的蛋糕吃，可好吃了。” 顾明池本来在喝汤，听了旺仔的话猛地呛住。 刘女士双眼一亮，来了兴致，她之前不催可不是她不急，是不想给儿子太大压力。 “旺仔，什么女神呀，快跟奶奶说说。” 顾明池急忙打断：“妈，小孩子瞎说的。” 说完还给顾明野使眼色，示意他看好儿子。 顾明野伸手扑了扑儿子的头，笑道：“旺仔，女神在哪呢？” “在小叔叔家对面，我陪小叔叔租房。” 这话一出全家都激动了，行啊，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 顾明池扶额。 大嫂打趣他：“明池眼光好，这下爸妈不用担心了。” 最后还是一家之主顾爸爸控制的局面，给了他喘息之机。 吃过饭顾明池又在家里坐了会儿，然后开车回了自己那里，进门的时候回头看了眼对面，想到家里人的反应无奈一笑。 过了五分钟，衣服还没换的顾明池敲开了对面的门，将手里的水果递给还在状况外的许舟宜。 “今天回家吃饭，家里人给拿的水果，一个人吃不完。” 也不等许舟宜说话就转身回去了。 许舟宜愣愣地拎着水果回到家里。 她今天没有做直播，晚上看会儿书正准备收拾一下房间，就听到了敲门声。 开门前她就知道来人会是顾明池，除了他也不会有人来敲她的门。 只是她没有想到他会给自己一袋子水果，咬了咬唇，看了眼茶几上的水果，她到厨房切了个橙子端出来，尝了口，很甜。 第二天许舟宜没有开店，她想到家具城买个柜子。 许舟宜买家具没经验，以前的房子自带，如今她自己来总是觉得不合适，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找错了位置。想了想发了微信给顾明池：“有没有哪里适合买家具的？” 顾明池消息回得很快：“你现在在哪？” 许舟宜以为他想推荐家具城给她，就告诉了他自己现在的位置 顾明池：“站在那里别动。” 顾明池很快来了，带着许舟宜去了另一个家具城，陪着她挑选家具。 两人来到一家店里，家具的风格许舟宜很喜欢，店员见状赶紧介绍：“先生小姐的眼光真好，这是店里的新款，环保材质，无甲醛，不会影响两位的居住，可以安心使用。” 店员显然误会了两人的关系。 许舟宜习惯使然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嫌越解释越麻烦，没有出声。 顾明池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也没有解释。 两人逛了一圈，许舟宜最终决定买下一款原木风的柜子。 顾明池拿了卡就要去交钱。 许舟宜拦住他，是自己要添家具，怎么能让他花钱？ 顾明池：“放在我的房子里，当然是我来付钱。” 许舟宜的朋友不多，不懂人情世故，到了此时才觉得自己的举动欠妥，好像有意让房东添置家具似的。 偏偏这时候店员还自以为幽默地说了一句，“一家人谁付都一样的。” 顾明池也笑了，“过意不去的话请我吃好吃的。” 经过那天他们俩的关系近了一些。 清早，顾明池一到办公室就看高琳和罗开两人凑到一起叽叽喳喳，说到兴奋处来激动得直蹦哒。 没等顾明池问，两人便你推我，我推你来到他面前，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 顾明池轻笑一声：“怎么了？有话想说就说。” 罗开就嘿嘿笑道：“顾队，周末我们去旅个游吧。” 顾明池一贯不拘着自己的队员，平时也会偶尔带头聚聚餐唱唱k，集体出游还没有过，新人果然有新气象。反正这次破案后，大家还没有庆祝过。 顾明池也有意带大家散散心就同意：“好呀。你们研究一下去哪里。” 陈峥杰听了就提议：“我们去海边玩吧。” 滨海市是著名沿海旅游城市，这个季节海边游客简直络绎不绝，现在去海边简直是自寻死路，顾明池想都不想表示拒绝。 高琳：“我有个朋友家里在乡下有间别墅，可以给我们玩，那里有山有湖，风景很不错的。” 黎刚、张弛等人的心都被说活了，犹豫道：“会不会不太好？” 高琳语气轻快，“没关系，我们关系很好的。” “可以带家属吗？” “我们支队除了张弛，谁还有另一半儿。”顾明池没好气地道。 陈峥杰举手，“那个，头儿，我有。我因为之前的案子加班，女朋友差点要跟我闹分手了。” “你小子是什么时候背叛革命的？”黎刚打趣他。 之前为了案子，大家都有些忽略了家人，带着出去玩一玩，多少是个补偿，“行吧，既然这样能带家属的就带家属吧。” “老大英明！” “谢谢顾队！” 众人齐呼。 第24章 出游 顾明池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掏出手机翻来覆去拿在手里。打开和许舟宜的聊天页面，输入又删除，最后咬咬牙，给她发了消息：“忙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那边才回复：“没什么。” 顾明池：“单位组织旅游，有没有兴趣，邀请你加入。” 许舟宜并不感兴趣，毫不客气地拒绝，“不去。” 接触下来顾明池多少了解她的脾气，“人很少，安静，不会有人打扰的。” “到哪里可以随你自由活动。” “你多久没有出去玩儿了，多好的机会。” “主要是为了感谢你对案子的帮助。” 许舟宜看着手机，觉得自己要是不答应他会说到天荒地老去，着实没想到他除了爱吃甜食还有这样的一面。 想了想，回了句好。 果然对面像是被按了刹车按钮一样，没有再发奇奇怪怪的理由。 其实也不怪顾明池，他正搜肠刮肚想理由呢，许舟宜一个好字，直接把他弄晕乎了，好半天回了个ok的手势。 许舟宜看着这个表情，笑出了声。 出游时间定在了周末，许舟宜简单收拾了个背包，两天一夜而已，不需要太多东西，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也不知几点，枕边的手机嗡嗡震动起来，硬是把她给震醒。 是顾明池。 “喂？” “醒了吗？”电话里的男声低沉好听。 “没醒怎么接你的电话？”许舟宜的声音里有那么一丝小起床气。 顾明池觉得有趣，极有耐心，“我怕你起迟了。” 她不知道顾明池还提供叫醒服务。 “很晚了么......”许舟宜将手机从耳边移开，眯着眼睛看了一下屏幕，才六点多，他们是不是起得也太早了？ 顾明池：“......八点出发，到时候我在楼下等着你。” 八点钟整，许舟宜背着包下楼坐到顾明池的副驾驶位上。 顾明池递过来一份早餐，笑道：“我买了早餐，包括你的。” “你确定买对了我的口味吗？” 顾明池把包子塞进她的手里，看她低头咬了一口，才慢慢道：“我挑的奶黄包，不会错的。” 随着他的碰触入耳的还有一句—— 【甜食嘛，谁会不喜欢。】 许舟宜看他得意的样子没有反驳。 车子一路顺畅，她在顾明池的车上吃完早餐，到了集合的地点，等了十分钟左右，刑侦支队的人陆续到了。 罗开一看到她就凑过来打招呼；“许小姐好啊，又见面了。” 陈峥杰也牵着女朋友的手过来跟大家打招呼。 他的女朋友叫姜珊珊，名字温柔，人也很温柔，是一名小学老师，微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免不了被打趣了一番。 被打趣的还有许舟宜。 “顾队说要带朋友，我们还在猜是谁呢，没想到是许小姐，早说呀，又不是外人。” “是呀，这么神秘。” 许舟宜微笑：“你们好。” 顾明池看人到齐，轻咳一声组织大家发车。 都是各自开车顺路接过来的，已经无形中分好了车，许舟宜还坐顾明池的车没有动，她和其他人也并不熟。 顾明池想到早上的电话可能扰她清梦了，就关了车窗开了空调把温度调到合适，对她说：“没睡好吧，再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 许舟宜确实没有睡好，不是因为他的电话，是她又做梦了。 她不欲多说，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大部队很快到达目的地，环境果然如高琳所说树木葱茏，湖面粼粼，木屋别墅掩映其中，一片醉人的景色。 众人情绪被调动起来，冲进屋子，快速挑好房间放行李，简单修整之后，开始分批在周围闲逛。 许舟宜分到的房间有一扇落地窗，站在阳台远远地就能看见湖面，景色怡人。 正看得出神，敲门声响起，她说了声：“请进。” 顾明池站在门口，问她：“他们准备去林子里走走，要不要一起去，还是你想休息一下？” 许舟宜：“我不去了，睡一觉。” 顾明池说了句好好休息就关上门离开了。 许舟宜这一觉睡得很沉，一觉醒来已经夕阳西下，迎着落日的余晖起身下了楼。 正赶上大家要吃饭，见她下来赶紧招呼她入座。 黎刚、李明辉几人抬出带来的啤酒，叫嚷着誓要决出胜负。 许舟宜偶尔陪喝几口，顾明池看得出来，她酒量并不好，只能略微客套地陪个三两杯。 许舟宜平时总是把自己隔绝在人群之外，神秘得好像蒙着一层纱，顾明池不知道为什么总是想把她拉入人群，掀开这层纱看到真实的她。 此时她因喝酒而微红的脸颊落在他的眼里，成了美丽的风景。 正出神，不知谁提议敬顾明池酒，“来，我们敬队长一杯！” 顾明池嘴角噙笑来者不拒，气氛瞬间热烈起来。 过了一会儿，罗开和高琳又提议玩年轻人的小游戏比如狼人杀，遭到了众人的一致反对，纷纷表示并不想下班之后还要动脑破案。 最后，通过表决决定玩国王的游戏。 每人分张扑克牌，抽到joker的作国王，国王可以命令任何牌做任何事。 许舟宜对此的策略是不看自己的底牌，不给任何人看穿且针对自己的可能。 策略本身并无问题，只是她高估了游戏伙伴，这些人完全是无差别攻击，只以看热闹为目的，至于是谁的热闹他们无所谓。 ...... 回房睡觉时已是深夜，顾明池跟着许舟宜上楼，在她身后问：“你还好吧？” 许舟宜回头看他，轻笑点头。 顾明池送她到门口道晚安。 许舟宜简单洗漱后躺下了，这一晚对她来说是一种全新的体验，睡着前脑海里闪过的是顾明池喝酒的模样。 第二天一早，精力旺盛的罗开等人张罗着上山走走，山也不高，权当锻炼。 陈铮杰牵着女朋友的手甜甜蜜蜜走在前面，看得众人牙酸。 张弛的妻子谢茹是个细心的，看许舟宜落单，笑着上前想拉她的手一起走，却被许舟宜侧身躲开。 她看着许舟宜戴着手套的手，气氛有些尴尬。 顾明池视线扫了一圈看向许舟宜，许舟宜也在看他，四目相对，顾明池邀请她：“我们一起走吧。” 众人立刻起哄，仿佛他们已经识破两人的暧昧，留两人独处。 山路狭小，顾明池走在她的前面，不时回头确定她是否跟上，两人没有说话，但到底气氛是不一样的。 第25章 尸块 这次爬山体验还真是挺新鲜的，与平时修好台阶的景区不同，实打实的自然景色，野外登山，大家很兴奋。 下山后顾明池、黎刚几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高琳发现了钓具嚷着去钓鱼，姜珊珊和谢茹陪着去了湖边。 黎刚凑到陈铮杰旁边，问：“给哥哥们讲讲，怎么勾搭上这么好的妹子的？” 不怪他好奇，刑侦口就是对象难找，大龄青年有的是，有时候领导都跟着着急，积极张罗给介绍对象，他们顾队就是重点关注对象。 陈峥杰谦语气谦虚中带着点得意，“个人努力，我帮她抓小偷来着，而且她从小就崇拜警察，呵呵。” 罗开：“原来是职业光环啊。” 陈铮杰：“珊珊确实挺粘着我的。” 话音刚落，电话铃声响起，果然是姜珊珊。 陈铮杰一脸甜蜜地接起电话，里面却传来女朋友的尖叫。 吓得他立刻询问：“珊珊，怎么了珊珊？” 姜珊珊的声音里带着哭腔，“陈峥杰你快来......” 陈峥杰挂了电话就往外冲，姜珊珊在电话里的尖叫顾明池他们也听到了，不放心都跟了上去。 等他们跑到了湖边，就见姜珊珊坐在一处浑身发抖，谢茹和高琳的脸色也煞白。 陈峥杰搂住她安抚，问：“怎么了？你别吓我。” 张弛也走到谢茹的身边轻声安慰。 姜珊珊说不出话，抬手颤颤巍巍指着身旁不远处湖边的一个纸箱。 纸盒已经湿透了，看样子是从湖里飘到岸边的。 罗开和黎刚走过去想要看个究竟，刚打开盒子就被吓了一跳。 姜珊珊他们发现的是一具女性尸体的下半部分，尸体被分割成了好几块，包裹在一个半透明的塑料垃圾袋里，袋子里还有一些碎报纸，里面的半截尸体已经腐烂不堪，看来这东西已经在水中泡过一段时间。 顾明池神色严峻让高琳通知人手过来。 市局法医室秦主任带领人员到达了现场，对这两节尸体进行了初步的检测。 “真是没想到刑侦支队搞团建都能遇到这种变态案件，当代柯南啊。”秦城乡感叹。 “可别说了，好好的假期就这么泡汤了。”黎刚郁闷道。 李明辉：“小陈的女朋友到现在还在反胃呢，搞得他担心回去女朋友就要跟他分手。” 一旁的警员听了憋笑。 “说正经的，尸检怎么说？” “唉，目前从尸体表面的一些特征，还有尸体的僵硬程度来推断，受害者的死亡时间很可能就在72小时之内，时间肯定不会太长。” “让我格外关注的是，这两节尸体的断面都非常平整，尸体的切口看起来非常干净利索，不像是初学乍练的新手干的。” 顾明池的第一反应是：“难道分尸的凶手是一个擅长或者从事切割工作的人？” “这要靠你们查了。”秦城乡道：“受害者尸体在水中浸泡的时间太长了，可供鉴定的证据也许已经遭到了破坏，送检的时间越早越好。我等一下就回去抓紧进一步尸检。” 顾明池点头表示明白，在他初步验尸的时候他已经吩咐人员要对发现尸体的位置附近进行重点勘查，希望能寻找到蛛丝马迹。 警员在附近展开细致搜索，把方圆两公里的地区翻了个底儿朝天，功夫不负有心人，在距离发现尸体的位置只有200米的地方，外勤警员发现了另一个盒子。 顾明池立刻过去，盒子里面装着一名女性的部分躯干和手臂。 他发现盒子里与第一次发现的包裹尸块的是同一种材料，都是绿色半透明的垃圾袋，里面还有几张报纸。但外面的盒子不一样，这次是一个打印机包装箱。 顾明池立刻招来李明辉，“带几个人查一下这个打印机包装箱的来源，比如是谁购买了这台打印机，明白吗？” 李明辉领命离开后，他又安排了王钧剑去调查塑料袋和报纸的相关信息。 警员例行公事给姜珊珊录口供，技侦员在周围勘察现场，看能否确定抛尸地。 顾明池没有闲着，蹲在地上仔细观察地上的脚印，罗开凑过来，这种时候他特别喜欢待在他们队长身边，总觉得能学到很多东西。 “你怎么看？” 罗开低头盯着附近的几组脚印看了半晌，没有看出线索来。 “凶手抛尸附近没有车辙印，应该是步行经过这里，凶手拿着这么沉的尸块，脚印必定要比其他脚印更深。” 说完，顾明池招呼技侦组员拍照提取脚印信息，然后带着罗开往湖边走。 “这组脚印前浅后深，符合抛物时的身体发力特征，跟之前那组脚印对比，如果相同，基本可以断定这就是凶手的脚印。”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计算凶手身高。”罗开激动道，顾队仅观察足迹就能发现这么多线索，不愧是传说中的人物。 顾明池点头。 脚印是人的基本特征之一，和人的年龄、身高、体重都有密切关系。 警戒线外，许舟宜在知道这是一场碎尸案的时候心情有些复杂，这与她的梦境再一次重合。 刑侦支队忙到很晚才收队离开，都挺累的没有胃口，就没有再凑在一起吃饭，各自回家找吃的，谁都没有想到好不容易盼来的出游会以这种情况结束。 顾明池载着许舟宜一路回了家，路上眉头紧锁，看样子就知道是在琢磨案情，许舟宜没有打扰。 在门口分开的时候，许舟宜回身叫住他，“家里没有吃的吧，不介意的话可以到我家里，我煮面吃。” 顾明池想到家里冷锅冷灶和冰箱里的半袋速冻水饺，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许舟宜煮了两碗番茄鸡蛋面，顾明池尝了一口竖起大拇指，道：“味道绝了。” 许舟宜轻笑一声，才低头吃面。 顾明池习惯了吃饭快，吃完就静静地看着许舟宜，嘴里有番茄鸡蛋的香气。 第26章 需要 第二天清晨，市公安局。 顾明池来到办公室就去到法医室围观尸检。 秦主任正对着尸体喝他珍藏的美式咖啡，见顾明池来了放下咖啡杯夸张地叹口气：“早饭都没吃在等你。” 顾明池闻言知意，掏出手机递给他让他自己选外卖。 秦城乡也不客气，接过来点了几样早餐，还带了助理小宋的份。 “昨天发现的第二部分尸块也在这里。”心里舒坦后，秦城乡指着床上拼接的尸体，“看腰部切口的形状应该是可以互相吻合的，可以大体上断定两节尸体是否属于同一个受害者。” 顾明池：“还需要确认dna。” “那是当然，我们已经分别从上半身和下半身提取的dna样本，比对结果很快就会出来。” 顾明池凑近仔细观察尸体。 “外部有一道竖直的切口，这道切口一直延伸到耻骨，也就是小腹下面的位置，我猜测罪犯制造这个切口是打算将尸体从下到上地切开，但他在这样做的过程中遇到了很大的阻力，所以在垂直切割尸体失败之后，他放弃了这个打算。” “根据尸体切口的发力方向看，他的惯用手应该是左手。” 顾明池同意：“这与发现的足迹情况吻合。足迹显示，凶手在抛尸的时候支撑发力脚是左脚。” 秦城乡边洗手边道：“尸体并不完整，需要尽快找到尸体其他部分，如果尸体有缺失的话，我们就无法判断缺失的部分是否有关键的伤痕，也就是不能推断杀手的作案方式。” 顾明池明白对分尸案来说，警方必须找到所有的身体部分，目前死者的头和小腿以及上肢另一部分始终缺失，他已经安排外勤探员在外全面寻找。 顾明池看着尸检报告陷入沉思。 一般来说，针对女性受害者的暴力死亡事件，要调查的方面有很多，首先会考虑到发生过性侵犯的可能性，这起案子根据法医鉴定被害人没有遭受到性侵犯。 而现在关键的问题是死者的身份到目前为止还不能确认，调查进度严重受阻。 顾明池情绪有些低落，顺手剥了块巧克力放进嘴里。 下午，李明辉打电话给顾明池带回一个重要的发现，“根据包装箱的价签与条形码，显示打印机是从一家叫宏光的电器商店购买的。” 条形码一般有两种，一种是出厂时由制造商印在商品上的，一种是商店自己打印的，相同的商品工厂条码是一致的，参考价值不大。 李明辉是根据价签的特殊样式找到的零售商。 顾明池来到李明辉所说的商店，环视店面，卖的基本就是一些常见的办公耗材。 店老板是一个中年男人，肥圆的脸上此刻一脸懵，忐忑地看着对面两位表情严肃的刑警，市局、命案这些词感觉只在电视上见过，心里直打鼓。 他殷勤地请顾明池和李明辉入座，又转身倒了杯水。 顾明池接过水杯看火候差不多了，拿着价签和包装盒照片客气地问他：“你仔细看看，这个型号的打印是不是你店里卖出去的？” 老板小心翼翼地接过来核对价签，点头：“对，是我们这里卖出去的。” 李明辉：“什么时候卖的，卖给了什么人？” 老板有些为难，“哟，您别看我这里店面不大，基本上办公耗材销量都是不错的。” “不过，”老板又话锋一转，“这个价签是我刚换过不久的。” 这个信息让李明辉喜出望外，追问：“什么意思？” “我店里以前的标签就是那种红框黑色的，我觉得特别丑，都什么年代了，根本不符合当代审美啊，就在两周前被我全部换成了现在你手里这种彩色的，估计整个滨城就我这里是这种了。” “也就是说你这里可以查到购买人的信息了？” 店老板长出一口气，“哦，这得核对一下售货单子。” 在核对了店主提供的销售记录后，顾明池确定了店主更换标签后一共卖出了4台这个包装盒的打印机，他们可以通过售货单据追查买主。 顾明池：“请您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相关线索。” “没有了，真没有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行，感谢您的配合，有需要我们会再联系您的。”顾明池起身告辞。 “应该的，应该的，警民配合嘛。”这位店老板说得一脸正气，脚下却麻溜儿起身送他们出去，看他的样子如果可以，他可能希望跑着出去的是他自己。 回到警局后，顾明池将带回来的销售单据以及监控录像给了高琳，让她尽快排查，搜集打印机买主资料。 监控录像是顾明池跟着老板往门外走的时候无意间抬头看到了摄像头，他索性将监控录像也要了过来。 高琳起身走过来将法医室刚刚交过来的报告给他过目。 看着她沮丧的神情，顾明池接过来低头翻看，随即拧眉，“都不是？” 高琳点了点头，“是，法医那边根据一夜的在库dna比对和已报失踪人口查询，死者不是其中任何一个，尸源到现在也无法确定。” 现场顿时陷入一片沉默，眼见士气低落，顾明池拍了拍手，说道：“好了，打起精神来，案件侦破就是这样，这条路不通就换一条路走。” 说完，还指了指从宏光电器带回来的线索，“说不定，我们很快就能通过这些找到犯罪嫌疑人了。” 众人受到鼓励，转身继续投入战斗。 晚上加班后，顾明池走出市局，不知不觉来到了人间至味。 许舟宜还在店里没有离开，见他推门而入，挑眉取出一块蛋糕给他，微笑：“我想你需要这个。” 深夜里，许舟宜的笑容像一团火温暖着他的内心。 顾明池道了声谢，等许舟宜关店后一起回去。 两人各自回家，顾明池迫不及待将蛋糕吃进嘴里，眼睛眯成一条缝，蛋糕松软可口，很是美味。 等熟悉的眩晕感袭来，顾明池心里只剩下一句话：原来她说的需要是这个意思，他居然忘了这茬儿。 第27章 尸源 许舟宜躺在床上，想着此刻的顾明池应该已经入梦到案发现场了。 她从三天前开始断断续续梦到分尸场景。 直到出游时在湖边发现碎尸，她突然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 她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再次使用异能，她很清楚上次的事情已经使得顾明池对自己有所怀疑，并且她并不想参合到任何事情中去，更没有想过会利用这个异能去帮助警察破案。 但想到顾明池，她的心里有些矛盾，既想帮着他破案，又不想再引起他的注意。 最终她决定交给上天决定，如果顾明池来找她，她就把蛋糕交给他。 等顾明池再度有意识，饶是他从警多年也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 此刻他简直如身在炼狱，入眼都是鲜血，血腥味浓烈刺鼻。 他正身处卫生间里，镜子里的影子一片模糊，看不清楚样子。 他身穿淡蓝色雨衣，手持刀子，在淡定地冲刷身上的血水。 顾明池猛地睁开眼，大口喘气，觉得心脏快要蹦出体内，眼前仿佛还能看见满地尸块和鲜血。 他坐起身扶额苦笑，他是不是应该感谢她没有让他直面“自己”分尸现场。 张晨光是一位公园清洁工，在值早班的时候，他和往常一样边清洁卫生边留意附近是不是有塑料瓶或者纸壳箱，有的话他就会捡回去攒在一起卖掉，也算是额外收入。 在清扫到公共厕所旁边时，他发现了一个被遗弃的盒子，立刻上前想要翻看里面有没有其他东西，就在他打开盒子的一瞬间，一块被肢解的人体露了出来，吓得他立刻打电话报了警。 顾明池得到消息后立刻带人赶往公园。 尽管前一天晚上没有睡好，顾明池还是迅速进入工作状态，清早公园里晨练的人很多，出警已经引起了围观，他让李明辉布置警戒带。 这次找到的上半肢体，同样用塑料袋包裹着。 陈峥杰在给目击者录口供。 公园是开放性公园，人来人往，监控不多，他让王钧剑去调取主干道路上的监控。 尸体被带回了法医室，经dna分析检验是来自同一个人，但她的头部和小腿部分仍然不知去向。 值得庆幸的是，秦城乡在尸体的手上发现了指纹，法医助理小宋将尸体的指纹扫描进系统进行指纹比对。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整个刑侦支队的氛围愈加紧张，最终在发现身体6个小时之后，期盼许久的声音终于响起，“指纹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 众人萎靡的精神随之一阵，“太好了，只要知道死者信息，也就能往下追查了。” “是呀，这几天一直都在死胡同里打转，简直头疼。”黎刚点头。 经内部数据库比对，确认了受害者是一名叫刘莉的32岁女子。 调查终于有了重大突破。 顾明池长出一口气：“通知家属吧。” 刘莉的丈夫李岩松的职业是一个保险营业员，接到消息的时候正在外面跑业务，他很快来到警局，进来时整个人西装笔挺一尘不染，衣着很符合他的身份。 高琳带着他去认了尸，面对残缺不全的妻子的尸体时他悲痛万分，整个人泣不成声。 按理说这画面应该是十分感人的，可是顾明池见过的被害人家属太多了，眼前这个男人给他的感觉就是假。 顾明池和张弛对他做例行询问时，他沉浸在悲痛中喃喃自语：“怎么会呢，怎么会这样呢。” 张弛将手里的水杯递给李岩松，问：“李先生，你最后一次见到你妻子是什么时候？” “大概是五天前。”李岩松低头抹眼泪。 “你的妻子失踪多日你为什么不选择报警呢？” “警官，我都跟你们说了吧。”他平复了一会情绪，抬头看着他们，“五天前，我接到了一通陌生电话，说刘莉被他绑架了，让我交赎金，还要求我不许报警。” 顾明池皱眉上下打量他半天，“恕我直言，以你和你太太的收入，绑匪绑架她的理由是什么？” “其实，其实我们之前刚刚中了彩票，奖金有80万。” 张弛：“你们中彩票的消息都有什么人知道？” 李岩松摇头：“我不清楚，我谁都没说过。” “你的意思是刘莉可能说给了某些人听，所以她才会遭受绑架？” “我不知道。”他抱住头，“我按要求去交赎金，可是钱没交出去，没有人来取。我就想可能这就是个恶作剧，也可能莉莉已经逃出来了，我本来决定她再不回来就报警的，谁知道，先来的是她被害的消息。” 他的语气里充满自责：“都怪我.…..” 顾明池沉着脸站起身，对李岩松道：“李先生，情况我们大致已经有所了解，你放心我们一定尽最大所能找到真凶。现在请你在这里等一下，办好手续你就可以离开了。” 说完他向张弛撇了下头，示意他出去说话。 张弛会意，也跟着起身离开。 “你们怎么看？”回到观察室里，顾明池问。 “挺可怜的吧。” “可怜？”顾明池嗤笑：“这个男人通篇的谎话。” 众人闻言都是一呆。 “据他说，他们夫妻之间感情深厚，妻子被绑后他忧心忡忡，害怕绑匪撕票不敢报警，可你们看他的精神状态和装束。西装笔挺，红光满面，这是妻子被绑架的状态吗？” 经他这么一说，众人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难道他是有意不交赎金，想让绑匪撕票，好让自己独吞奖金，而绑匪果然没收到钱所以一怒之下杀人分尸。” 顾明池转头透过观察室的玻璃看向李岩松，“事出反常必有妖，他的言行太不合理了。” 李岩松坐在问询室里双手掩面，许久未动。 张弛推门，关切地问他：“李先生是不舒服么？” 李岩松头从手里抬起，面容悲戚，“我没事，就是一时不能接受莉莉已经离我而去。” 顾明池也进来：“手续已经办妥了。” 张弛平时是一个温和的男人，他所有的锋芒都藏在和善的皮囊之下，与顾明池的配合更是默契十足。“我看你的脸色不太好，我们找车送你回去吧，顺便去你家里看看。” 李岩松面容僵住，嘴唇微动，拒绝的话没有说出口，最终妥协了。 第28章 特别 李岩松的家在旧城区一栋居民楼的3层，他开门招呼两人坐下后就在翻找茶叶。 顾明池打量屋子，目光在一处墙面停留。 那里有一处明显与四周墙面颜色有所区别的痕迹，看形状原本应该挂着一幅画或者照片。 顾明池手肘轻碰张弛，张弛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可能是照片。” 正在此时，李岩松端着茶杯回到客厅，顾明池客客气气：“李先生的家真是干净整洁。” “哦，平时家务做得多。”李岩松勉强笑了笑。 顾明池指了下墙面，“那里怎么不太一样？” “那里原来是一幅画，之前坏了准备换新的，一直没有挂上去。”李岩松答。 他坐在两人对面的沙发上，双手在膝盖上摩挲，不时看看门口，整个人坐立不安。 顾明池看在眼里，起身：“不介意我到处看看吧？” 顾明池首先去的是卫生间，目光落在墙面和洗手台，这里跟梦里分尸现场并不相同。 难道自己猜错了？ 出了李岩松家，两人开车回市局，顾明池问张弛：“你怎么看？” 张弛：“从听你说他的言行不一后，我仔细观察了，确实很奇怪。” “当然奇怪了。”顾明池将车转入左转车道，“记不记得我们进去之后他做了什么？” 张弛：“找茶叶。” “他口口声声常做家务，且不说妻子失踪一周了，还有心情收拾屋子，看他找东西的架势，你看像是平时做家务的样子吗？” “对!” 顾明池轻笑：“而且，我观察了他家卫生间和卧室，明显有女人的痕迹。” “你是说……”张弛惊讶地睁大双眼。 “我怀疑他有情人而且已经登堂入室。” 张弛也道：“还有墙面，很可能是他和刘莉的合照，情人搬进来所以被摘了下来，他这是知道刘莉不会再回来了！” 顾明池有些在意他家卫生间跟他梦里并不一样。 “如果他伙同绑匪作案呢？”张弛合理推测，“他可以绑架撕票后同绑匪分钱。” 顾明池：“可是他并没有给钱，如果你是绑匪，你会在没有收到钱的情况下替别人杀人撕票吗？” “如果李岩松说的绑架属实，我们的当务之急是找到绑匪，不管是他不交赎金放任放任绑匪撕票还是他伙同绑匪假绑架真谋杀，抓到绑匪以后自然就可以水落石出。”顾明池道。 张弛点头：“有道理。” 警局近在眼前，顾明池在路边停下车子。 张弛疑惑地看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停车。 顾明池只简单告诉张弛回去后继续调查刘莉的社会关系和观察公园的监控录像就离开了。 他开着车子来到人间至味，想要搞清楚许舟宜的秘密和他的梦。 他现在肯确定自己会两次三番做那样的梦都是因为许舟宜。 可是，当他来到店门口却发现人间至味并没有营业。 ……这未免也太随心所欲了吧。 顾明池只能返回市局，路上张弛打来了电话。 “刘莉的人际关系调查得如何？”他接起电话就问。 张弛在电话那边说：“刘莉，是联丰小学的教师。” “联丰？”顾明池没明白。 张弛解释：“峥杰的女朋友姜珊珊就是这个小学的老师。” 顾明池啊了一声，之前出游他依稀记得姜珊珊做过这样的自我介绍，只是他当时的注意力都在许舟宜身上。 想到许舟宜，顾明池恨不得立刻找到她，和她谈谈。 在心里叹了口气，他问张弛：“她能提供一些线索？” “峥杰已经联系他女朋友过来了，等你回来。” 姜姗姗很快来到市局，她听了之后站在那里，一时之间左右为难，她的教养告诉她不应该背后议论他人，何况现在刘莉已经死了。 顾明池看出她的顾虑，诚恳地说：“你提供的线索很可能会帮助警方抓到罪犯，这才是对刘莉最好的告慰。” 陈峥杰也在一旁开玩笑，想缓和她的情绪：“作为民警家属，要有为人民服务的自觉啊。” 姜姗姗被他逗笑了，抿抿嘴道：“好吧，其实我们不是一个学年的，我也是听其他人提起，她和教导主任可能有不正当关系。”说完她急忙补充：“也都是捕风捉影的事情。” 顾明池若有所思，下午他还觉得李岩松有情人，没想到现在刘莉也疑似有情人，这对夫妻的关系可真是有趣。 时间已经很晚，他决定明天到刘莉的学校了解一下情况。 许舟宜正在为等一下的直播做准备，门这时候被敲响。 她听见声音，起身去开门，眨了眨眼睛看着门外的顾明池，“怎么了？” 顾明池看她一脸自然，忍不住问：“你问都不问是谁就这么轻易开门？” 许舟宜闻言一怔，可能是她的潜意识里觉得来人应该是他。 她没有说话，侧身让顾明池进了屋。 顾明池坐在沙发上不知道说什么是好，明明白天的时候、明明回来的路上他已经想好了说辞，可是他现在坐在这里，看着眼前姑娘的漂亮眼睛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许舟宜似乎也察觉到两人间不同以往的气氛。 “我做了个梦。”顾明池目光认真地看着许舟宜，灯光下她的脸白的发光，“既然你不问是什么样的梦，我想你就应该知道我梦到的是什么。我不想勉强你说，只是希望你想说的时候能够告诉我。” 顾明池必须承认，许舟宜对自己是特别的，他不想去想这份特别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他是一个只往前看的人，既然确定了她的特别，他便不想错过。 许舟宜听到了这时，终于有了反应。 她在顾明池的注视下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曲起手指在快要碰到他的时候惊醒般收了回来。 许舟宜讨厌身体的碰触，讨厌读懂别人内心的肮脏，这些年来她一直控制着自己，但是刚刚她居然想要利用这个被自己讨厌的异能去读取眼前这个男人的心。 她有些慌乱。 第29章 宠你 顾明池和张弛来到刘莉的工作的学校。 上课时间，教室里传出朗朗的读书声，这种声音给人一种朝气蓬勃的向上感。 办公室里没有课的老师忙里偷闲，或聊天，或刷手机。 两人一路走过来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一位身着职业装的女性等在楼梯口，见到两人，矜持地开口：“两位请跟我来，谭校长在办公室等两位。” 这位谭校长五十岁左右，看得出很忙，抽出时间见了顾明池两人， 听到消息很吃惊。 “刘老师很受学生欢迎，工作表现是没有问题的，就是有接近一周时间没来上班，电话也打不通，我们试着联系了她的丈夫，李先生说是她生病了，还帮她请了假，我们也就不好再过问了。” 张弛试探：“她和同事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没听说有什么矛盾。”他一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模样。 顾明池也不和他纠缠，只道：“我们想和其他人谈谈。” 他点点头，“可以的，我让秘书带你们去。” 顾明池他们找到了校方领导、教导主任，还有刘莉的同事，经过了解情况，发现刘莉的人际关系还算不错，但她在比较短的时间内接连评上职称，让有些同事感到愤愤不平。 但是对于她和教导主任梁少初之间存在的某种暧昧关系并没有人提起，如果不是姜珊珊的话，他们也许根本不会知道这个情况。 顾明池查阅梁少初的工作记录，其中一份特殊的文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决定把梁少初找来询问情况。 顾明池开门见山：“你和刘莉的关系怎么样？” 梁少初遮遮掩掩地答：“我们就是普通同事，不太熟的。” 顾明池笑了，语气里含着不容忽视的尖锐，“你似乎极力想撇清自己和死者的关系。” 梁少初听了这话身子轻颤，乞求的目光看向顾明池，“我，我是个有家的人。” 顾明池打量梁少初，他穿着一件简单的衬衫，黑色长裤，相貌也算出众，斯文有礼的样子，平心而论确实有几分资本。 “据我所知，你已经与你的家人分开多时。” 梁少初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警察已经掌握了自己的情况，咬牙道：“我们分开和刘莉没关系，而且我现在也和刘莉断了关系。” 顾明池意外了，“你们分开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8号，她觉得我不再能够给她提供便利，所以跟我提了分手。”他似乎觉得这样很没有面子，回避顾明池的视线，不愿意多说。 “你怀恨在心？” “没有，大家好聚好散吧。”他的语气里有一份冷漠。 顾明池看到他的指关节上有细小的划痕，所以就问他：“你的手指怎么了，能让我看看吗？” “只是切菜的时候不小心划到了手。” 他边说边用手抚摸手指上的伤痕。 下午，警局里，张弛在讲述询问梁少初的情况经过。 “起初他还矢口否认二人的关系，后来我们告诉他，刘莉已经死了，而他有嫌疑，才承认曾经与刘莉有过几次不正当关系。但他否认杀害刘莉，看他的样子不像撒谎。” 李明辉听完后发表意见，“其实还是李岩松可疑，他居然帮着绑匪演示罪行，说被绑架的老婆生病了。” “他会说是按照绑匪的要求做，不然担心刘莉被撕票。” 陈峥杰：“呵，已经被撕票了。” 顾明池坐在位置上，没有加入他们的谈话，拿出手机才发现许舟宜不知什么时候发来了消息。 他有些意外，但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信号，嘴角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有事么？” 电话那边马上回道：“我能问问死者的身份吗？” 好像她一直守着手机等他的回复一样，这么想着顾明池的笑意更深，“你不会是想说你认识死者吧？” “可能吧。” 顾明池要气笑了，“你在不知道死者是谁的情况下觉得自己有可能认识死者？你是吃定我不会追问是吗？” 这句话基本可以理解为你就是仗着我宠你。 但他根本不奢望她能理解到那里去。 叹了口气，顾明池对门外的罗开喊：“罗开，把刘莉的档案拿给我。” 罗开哦了一声，还没起身，高琳已经拿着档案走进顾明池的办公室。 顾明池接过档案，对着刘莉的照片一拍，发给许舟宜。 等了一会儿，对面发来消息：“这个人到我店里定过蛋糕。” 顾明池看到这句话，身体都坐直了，没想到她居然真的认识刘莉。 没等他细想，许舟宜又发来一句话：“我有一点线索，不知道你想不想听。” 顾明池磨牙，这小妮子绝对是故意的。 顾明池一不做二不休发去一个小猫打滚撒娇的表情包。 对面一时没了话，显然是没想到他这么一个成熟男人会用这样的表情包。 事实上，这表情包还是和旺仔聊天的时候小朋友发的，他觉得可爱鬼使神差地点了保存，一直没有可以发的对象，不知道为什么，他刚刚突然就想起了这个撒娇的小猫。 顾明池无声大笑。 等了好一会儿，许舟宜发了个系统自带的微笑表情。 “刘莉当时定的是一款生日蛋糕，心形，配字是永远的爱。” 顾明池正经起来，“什么时候？” “7月末的时候。” 他的脑子里瞬间出现相关信息，“据我所知，她的丈夫李岩松的生日是在11月，而梁少初的生日正是7月31日。” 顾不上再说，顾明池起身来到众人面前。 “刚得到消息，刘莉在7月末的时候定过一份生日蛋糕，配字是给她爱人的，而梁少初的生日正是在7月31日。” 顾明池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基本可以猜出消息来源。 张弛体贴的没有多问，只是说：“这个消息至少可以侧面印证梁少初与刘莉的关系并不像梁少初说的已经早就分开。” “还有件事，顾队之前从零售商那里拿回的单子，我查过了没有可疑。” 顾明池点头，“对，你和我说过了。” “但我对比监控发现售出的打印机跟单子对不上，监控录像显示他卖出了5台打印机。” “都是些什么人？” 他指着梁少初的照片，“其中一个正是他！” 顾明池：“去带他回来问问。” 第30章 发现 梁少初被带回市局的时候顾明池正在向杨局汇报工作进展。 杨局在听了汇报后同意了他审问梁少初的请求，只低声嘱咐他要确定好工作方向，不要被有些证据误导，盲目自信。 顾明池听了心头微震，他现阶段认为梁少初的可疑程度远超过李岩松的一部分原因正是他做的那个关于凶手的梦。但这话他说不出，说了也不会有人相信。 他点点头表示明白。 从杨局的办公室出来遇到了在等自己的张弛，“顾队，现在审吗？” 顾明池：“先关一晚上抻一抻，明天再说。” 顾明池晚上睡在市局刑侦支队休息室，本来是普通的供他休息的单人床，但想到许舟宜也曾经在这张床上躺过，他就觉得心跳加速。 第二天，审讯室里。 梁少初失了昨天的体面，情绪有些失控，他一眼认出两人是昨天到学校调查情况的警察，“你们什么意思？昨天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跟刘莉很早就没有关系了，请你们去抓真正的凶手，不要冤枉我！” 顾明池冷冷地扫了他一眼，周身的气场和昨天完全不一样。 “请你再重复一下你和刘莉的关系。” 可能是摄于顾明池完全不同的态度，也可能是认清了事实，梁少初摸了一把脸开始说：“我们是在一年前的一次单位聚餐之后在一起的，她年轻貌美，很受欢迎。她选择跟我在一起，我很意外。我们的关系保持了一段时间，期间我帮她评了两回职称，后来她以我们不合适的原因提出了分开。” 这些话和昨天的一样。 张弛：“你没试过挽回你们的关系？” 他沉默了一会儿，“试过了，可是她很坚决。” 顾明池拿出许舟宜提供的单据照片：“你怎么解释刘莉在七月末的时候订购过这样一款生日蛋糕？你的生日正是7月31日吧？” 梁少初看着照片脸色一变，“这不是给我的。” “你的意思是刘莉在帅了你之后又找了其他男人，并且那个男人的生日也是在7月31日？ “真的不是我！” 张弛：“你半个月前在宏光电器购买了一台打印机？” “是，可是这有什么关系。” “关系就是，这台打印机的包装箱正是凶手用来装尸体的箱子。” “这不可能的，箱子在我家里，而且肯定不止我一个人买过打印机，你们怎么能肯定是我？”梁少初拼命摇头，“不是我。” “你以为我们没有查其他人吗，事实上这段时间买过打印机的其他人都把包装箱留在了家里，你可就不一定了。” 气氛陷入僵持，审讯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王钧剑双脚站在门外，半个身子探进来，对顾明池说：“顾队，有发现。” 顾明池闻言示意张弛继续，自己来到门外。 “顾队，我在整理案件材料的时候发现刘莉曾经报案称自己丢失了一张银行卡，账户里的存款也被他人取走了，奇怪的是没两天她又回来撤案，说是自己弄错了。” “但是我跑了一趟银行，从银行调来了监控录像，你看这个。” 他说着递出自己的手机，顾明池接过手机看里面的片段。 从闭路电视拍摄的影像资料来看，男子就是梁少初。 顾明池拧眉，这起谋杀难道是由盗窃引起的？ 王钧剑：“不只这样，我还查到在刘莉死亡的第二天，还有人通过她的银行卡取钱。” 说完，他又播放下一个片段，里面取钱的人虽然带着帽子，但顾明池仍一眼可以看出正是梁少初。 顾明池沉吟片刻，“做的好。” 交代王钧剑将发现的线索整理好，顾明池靠在审讯室外的墙上整理思路。这几个人的说辞太矛盾了。 李岩松声称妻子被绑架，却没交出赎金，理由是绑匪没来取，最后刘莉惨遭分尸，他独得财产，并且疑似已有秘密情人。 梁少初则是说两人情人关系只断断续续维持了近一年，早已经不在一起，但王钧剑找到的录像资料显示两人至少有金钱纠葛，并且在刘莉死后他还曾去取钱。 可是许舟宜的话明明说不久前她还为爱人定了蛋糕，难道这个爱人既不是李岩松也不是梁少初，她还有第三个情人，而这个情人的生日还是和梁少初同一天？ 顾明池重新回到审讯室，将银行监控录像拍下的照片给他看。 他眯起眼睛观察梁少初，他在看清照片的一瞬间就僵住了。 顾明池：“你在刘莉死后仍用她的银行卡取钱，是觉得她的尸体不会被发现？” 梁少初目光呆滞，没有说话。 “你是因为被甩怀恨在心杀了她，还是谋财害命，或者两者都有？” 梁少初还是不说话。 顾明池不想啰嗦，“好，我会申请搜查你的家里。” 顾明池带人搜查梁少初的家的时候，心里更笃定几分。 他家的卫生间和梦里一模一样，却一尘不染，看样子他认真清理了卫生间，把能找到的所有血迹都擦掉了。 技侦对卫生间进行了细致的检查，终于在马桶的后侧一处痕迹，疑似血迹。 “快，酚酞试剂。” “有血液反应，是人血。”秦主任有些激动，“回去对比dna，等结果出来就能真相大白了。” 刑侦支队还在案发现场的找到与包裹尸体相似的可回收垃圾袋，切肉刀也有破损痕迹。 秦城乡：“我之前对死者的下肢部分进行了检查，在检查中我发现了左腿上的一些细节，尸体左腿的肌肉里面嵌着两块非常细小的金属碎片。”他指着那把切肉刀说道：“那金属碎片很可能来自这把破损的切肉刀。” “当受到强烈冲击的时候，所有金属物品都会在其表面留下只有显微镜可以发现的划痕及所谓的锯齿纹，所以我们只要仔细检查了刀刃上的缺口形状和两个碎片边缘的形状，把两者的边缘部分放在比较显微镜的镜头之下，观察它们是不是可以严丝合缝的拼接在一起，就可以确定这把切肉刀是不是凶器。” 所有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回到市局后，法医室抓紧时间做了检测，根据dna检测结果，梁少初家卫生间马桶后侧的血液正是刘莉的，很有可能是梁少初在清理现场的时候遗漏了。另外金属检测也证实他家厨房里找到的切肉刀就是分尸的凶器。 顾明池将结果汇报给杨局后，重新提审了梁少初。 梁少初在面对确凿的证据时，始终不发一言，好像默认一般。 第31章 转折 春雨轩是滨城的一家老字号湘菜馆，在许舟宜租房附近，出了名的上菜慢价格贵，但味道也是一绝，这些年许舟宜是常客，只不过每次都是外带。 许舟宜下午没什么事，买了外卖又到超市买了些日常补给，正低头想事情，感觉有人拍了自己的肩膀，她一瞬间绷紧身体迅速回过身，见是顾明池，慢慢放松下来。 顾明池有些抱歉，“吓到你了？” “有一点。” “看你一直低头好像在想事情，想帮你提东西来着，给我提吧。” “不用了。”她拎着外卖和超市购物袋往身后躲。 顾明池探身从她手里拿过购物袋，掂了掂，“这么沉，你自己怎么拎动的。” “我习惯了。”许舟宜说着要从他的手里接过购物袋。 顾明池躲开，“我来吧，正好我开了车，可以一起回去。” 许舟宜心里微微一动，正想知道案子的情况，跟着顾明池上了车。 顾明池等她系好安全带才发动车子。 路上聊到最近的分尸案，顾明池语气略带轻松：“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凶手就是梁少初，现在需要做的就是突破梁少初的心理防线，让他供出其他尸块的抛尸地，以及作案的经过。” 晚饭时间，顾明池受许舟宜邀请一同品尝了春雨轩的招牌菜。 席间，他倾情讲述了办案经过，同大多数直男一样不考虑同桌女伴是否对凶杀案感兴趣。 所幸许舟宜不是一般女性，没有因为他的讲述而吃不下饭。 顾明池说到一半还意有所指地对着许舟宜说：“说来，还要感谢你及时提供线索。” 许舟宜抬眸看他，“那个蛋糕？” 顾明池也不说破，抿嘴一笑，“不止。” 他并不急着找答案了，现在他反倒觉得这是两人之间独有的秘密。 晚上，许舟宜睡得并不安稳，梦里不断重复一双带血的手在冲刷血水，包裹尸体。 不知过了多久，她好不容易从噩梦中挣脱，脸色苍白，抬手捂着双眼，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 为什么凶手抓住了她还会做这样的梦。 外面天色渐明，阳光洒进屋子，许舟宜索性起身倒杯热水，坐在那里复盘白天顾明池的话。 第二天是周一，市局统一开大会，会上各部门汇报工作情况。 顾明池的刑侦支队因为此次分尸案得到不小的关注，会后杨局单独留下他，想听听他的看法。 顾明池：“从梁少初的家中发现凶器、死者血迹、甚至相同的裹尸袋，基本可以断定凶手。但是死者其他部位还没有找到，另外还有死者丈夫的说辞，唯一的解释就是梁少初勒索的他。” 杨局皱眉，“这样岂不是多此一举，更加重了自己被抓的风险。” 顾明池：“是呀，我也觉得说不通。但梁少初在刘莉死后使用银行atm机取过钱，不排除两人有金钱纠纷。” 杨局低声叮嘱：“你也算得上是经验丰富，工作要做细，不要出现任何纰漏，明白吗？” 顾明池点头应是。 张弛和李明辉没有参加会议，在办公室梳理案件发生以来的各种资料。 “这事情不对啊。” “什么事情不对？”话音刚落，顾明池走了进来。 李明辉那种银行提供的单据指给顾明池看，“顾队，刘莉的银行账户显示最后一笔取款是她被害后两天，取走了一万三千块，可是你看余额这里，这张银行卡上还有将近一万元的存款。” “如果梁少初杀了刘莉，最后来取钱为什么不一次性把钱全部取走呢。” 事到如今，案件的疑点越来越多。 中午支队成员窝到食堂一角吃午饭。 秦城乡和冯涛端着餐盘加入，“怎么样，还是不能开口么？” 顾明池摇头：“案件疑点还有很多，现在下结论还为时尚早。” “嘿，不是你说案子差不多快结束了么？” “逻辑链很不完整，只看手头上的信息并不足以结案。” 几人正说着话，王钧剑的电话响起，他接起没两分钟，扭头对顾明池道，“顾队，有情况。” 顾明池的表情微微变了，看向他。 王钧剑一顿，低声道：“银行来电话，刘莉的银行卡被人通过atm取走了5000块。” “是什么人？” “梁少初。” 梁少初明明还被拘留在市局，根本不可能去银行取款。 那么这个和梁少初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究竟是谁呢？ 李明辉敲击键盘，调取梁少初的资料信息，“查到了！” “之前对梁少初家庭背景的调查结果显示他只有一位母亲，我们都没发现梁少初还有一个双胞胎兄弟，名叫梁少更，此人在父母离异后跟随父亲去了外省，近期返回的滨城。” 罗开不禁发出疑问：“所以，之前取钱的男的到底是谁？” 双胞胎所代表的含义是他们持有相同的遗传基因，所以如果他们做dna测试的话，会得到相同的dna图谱。 顾明池的第一反应是，梁少初是不是在替他的兄弟顶罪？ “立刻着手调查梁少更，我要知道他回滨城后的所有动向。” 在刘莉的银行卡被盗取的时候，监控录像里的这个人到底是梁少初还是梁少更？ 本以为即将告破的案件，却出现了如此戏剧般的转折。 顾明池不由得有点沮丧。 好在另一方面传来了好消息，刘莉身体缺失的部分疑似被找到。 鉴于多日寻找没有结果，警方向城市管理部门请求了协助，得知清洁工在清理垃圾后，会有专门的部门每两天来清运垃圾，清运车会直接将垃圾送到垃圾回收厂。 市局派出大量人力在第3天的下午就赶到垃圾回收厂去进行搜索任务，终于在垃圾堆里找到了高度腐败的头颅和部分身体部位。 第32章 误区 顾明池立刻带队驱车前往垃圾厂，中途却接到他哥的电话，顾明池有些意外，因为工作性质的原因，他哥基本上很少在工作时间联系他。 “喂，哥？” 电话里顾明野没有废话，“在出任务？” 顾明池也很干脆：“在开车，正要去现场。” “那好，旺仔生病在家，想你了，要跟你说话。”顾明野长话短说。 顾明池吃惊：“旺仔生病了？什么病？严不严重？” 顾明野咬牙道：“你看我现在还有心情给你打电话，你猜呢。” “快把电话给我旺仔。”顾明池不猜，他只想好好安慰他那受苦了的可爱小侄子。 等了一会儿，电话里传来一股奶声奶气的声音：“喂，小叔叔。” 顾明池也学着他的语气，“喂，旺仔。” 旺仔被他逗的呵呵笑，“我是旺仔。” “旺仔想小叔叔了是吗，你好好吃药，小叔叔有空就去看你好不好？” 旺仔抱着电话点头，“好。” 罗开、高琳听他讲电话很意外，“没想到顾队还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张弛笑笑，却并不意外。 顾明池还在接着说：“小叔叔要工作了，你乖乖听话，我偷偷带蛋糕给你吃。” “嗯！”旺仔狠狠答应。 顾明野在那边气急败坏：“不许带坏你侄子，牙都要坏了！” 顾明池不理他，挂掉电话后专心开车，二十分钟后，他们到达了郊区的垃圾回收厂，他把车停在附近，刚下车就见法医室的车在缓缓靠近。 秦城乡下了车走近他，“动作还挺快。” 顾明池笑了，“彼此彼此。” 秦城乡张望一下，看到罗开站在远处待命，招招手示意他过来。 罗开还以为队长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小跑着凑了过来。 谁料秦城乡拍拍他的肩，“小罗是新来的吧，很快你就能开开眼界了。” 罗开一头雾水看他们队长，顾明池却是没有说话。 进到垃圾场里罗开才明白秦主任话里的意思。 面前的垃圾用一句波澜壮阔形容都不过分，其实在他们到达之前，已经有人清理出来一条小路供他们行走。 他们快速换好防护服，艰难地朝里面前行。 垃圾站的领导远远地看着。 来到尸块面前，顾明池面不改色地蹲下观察，由于时间过长，夏季温度又高，尸块已经高度腐烂。 与其他尸块不同的是，被切下的头颅是用透明保鲜膜紧紧包裹的。 秦城乡感叹：“这种情况只能回去试试看了。” 顾明池点头，起身来到垃圾站领导的身边，问：“能否确认这一部分垃圾是从哪里运过来的？” 如果知道哪里是真正的抛尸地，就可以调取那里附近的监控，也许会找到凶手的线索。 领导摇头：“运送的垃圾实在太多了，通常一辆车会专门负责一条线路，这条线路上的所有垃圾箱里的垃圾都集中在一辆车里。” 顾明池：“那这些垃圾是哪辆车运回来的？” 领导指着停在远处的一辆车，“应该是那一辆，路线是通过胜利路到千金路，主要的生活区是毛纺小区和水塔小区和西方街的沿街。” 这路线确实有些长，但有总比没有好。 回到市局，顾明池就让张弛联系交通部门调取那辆垃圾车沿线的交通监控录像，以及小区内摄像头情况。 刑侦支队办公室里热火朝天。 法医室里也紧张地忙碌着。 秦城乡：“大脑已经严重腐烂了，颅内的脑组织几乎全部变成了液体，腐烂的程度非常高，从外表根本无法辨认死者的面貌特征。” 顾明池拧眉：“那应该如何确定死者的身份？” 秦城乡淡定地摆弄头部，“死者的牙齿”，他边说边指着一处，“她的一颗上牙有点畸形，可以找一张死者微笑时的照片跟这个畸形的牙齿做比对。” 顾明池点头，“我明白了，我会尽快找来刘莉的照片供你进行比较。” 市局刑侦支队办公室彻夜通明，直至天亮，时间来到早上六点。 罗开收好熬夜整理的文件，回头想招呼陈峥杰小睡几分钟，结果发现他杰哥已经趴在桌上进入了梦乡。 他打了个哈欠，没等趴到桌上，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打开，一声“开会”震得所有人清醒过来。 会议是由杨局主持的，刑侦、法医、技侦全部参加。 法医助理将尸检照片投到大屏幕上，刘莉生前微笑的照片和发现的高腐头颅一左一右放在一起，对比简直触目惊心。 年轻一点的刑警都露出不忍的神情。 秦城乡：“从照片上我们可以看出，死者的确有一颗畸形的牙齿，类似于虎牙，所以从这个牙齿来讲，我敢肯定在垃圾堆里发现的头颅的确属于受害者，刘莉。” “经过检验，我们在死者的头部上并没有发现被钝物击伤的痕迹，颈骨的剩余部分还算比较完整。” 他边说边用红外线笔在屏幕上比划，“对这一部分也进行了解剖检验，遗憾的是我们没有发现明显的伤害，这也许是因为与头部相连的颈部的大部分皮肤分解并且从颈部剥离了，所以在被砍断的颈骨上面没有发现死者被勒死的确凿证据。” 顾明池：“有些窒息方式是不会在死者的颈部留下任何痕迹的，最简单的例子就是使用某种宽幅之物将死者勒死的，比如说浴巾这是不会留下明显痕迹的。” 冯涛：“由于获取的监控录像太多，技侦联同刑侦支队连夜排查，终于在一偏僻处发现一个骑着自行车的可疑身影。” 那处位置正是在梁少初家附近。 顾明池：“顺着这个人摸排了？” “已经查了，根据监控还原他的路线应该是这样，”冯涛调出画面，“确实是从梁少初家的方向一路骑行到抛尸地点。” “但奇怪的是，抛尸之后他并没有返回，而是远离了梁少初的家的方向。” “莫非是有人在误导我们，让我们以为凶手是梁少初。” 案情分析到这里，杨局：“所有线索汇聚在一起，我们需要反思是不是从一开始就走进了某种误区。” 顾明池的脸色不太好，“是我工作失误。” 高琳有点愤愤不平：“不怪顾队，实在是前期线索太少了，我们尽力了。” 顾明池：“尽力不是借口，办案只看证据。” 杨局听了他的话欣慰地点点头：“你能这样想很好，下一步尽快修正侦查方向。” “是！” 第33章 改变 会议结束以后，顾明池带着队员们回到了刑侦办公室。 “刚刚在会议上想必大家也都明白了，我们前期的调查方向出现了偏差，这一点是我的原因。”他自我检讨。 罗开从进入市局跟着顾明池开始，在他眼里顾明池从来都是意气风发的。 不怪顾明池骄傲，放眼整个滨城警察系统里，顾明池是最年轻的正处级，能力极强，前途不可限量。 罗开急道：“顾队根本就不能怨你，前期的线索那么少，我们的推断是一步步跟着线索来，完全是符合常理的。” 顾明池抬手止住他的话，“我是有责任的，但是现在我们要做的是调整方向，继续追查线索。你们有什么看法可以说说。” 张弛不像小年轻那么激动，思考片刻冷静道：“前期的调查推论也不是全部都有问题，至少分尸现场是在梁少初的家里。” “凶手如果不是梁少初，却一定要选在他的家里分尸，这就可能是围绕梁少初展开的阴谋，那个人杀害了刘莉，从而嫁祸给他。”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一定是知道梁少初和刘莉的关系。” 顾明池走到办公室中央的白板前，在白板上写下梁少初的名字分别画出箭头指向刘莉，梁少更和李岩松的名字。 “我始终觉得案子脱离不了这几个人。” 黎刚一拍桌子，“简单，这上面只剩梁少更没有谈过话了，找他来问问。” 找梁少更的过程却并不顺利。 张弛带人到去他家时发现梁少更已经不见踪影。 他立刻打给顾明池汇报情况：“顾队，人不在，他会不会已经取款潜逃了？” “没有他的购票信息。我马上让人定位他的手机，你随时关注。” 张弛根据定位，在华星路拦截住了梁少更。 眼前的男人和梁少初很相像，但是仔细观察，也能明显感到两人的不同。 梁少初是老实斯文型的，而这个梁少更更具野性一点。 顾明池看了他的资料，这个人没有固定工作偶尔在酒吧驻唱。 听到刘莉死亡的消息，梁少更的表情一脸不可置信，“你说什么，刘莉死了？她不是躲起来了吗？” “你为什么会这么说？” 梁少更像是突然反应过来，“没什么。” 相较于他的激烈反应，顾明池语调不疾不徐，仿佛掌握一切般：“我换一个问题，请问你和莉是什么关系呢？” 梁少更瑟缩一下，答：“朋友关系。” 顾明池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想不止是朋友吧，如果单纯是朋友。在你生日的时候，为什么刘莉会制作一款配字是给爱人的蛋糕？” 梁少更的脸色突变。 顾明池却不放过他，“你以为你们的关系没人知道么？” 事实上，顾明池是在诈他，他始终在意许舟宜提供的关于7月31日的蛋糕的线索。 梁少更没有想到眼前气定神闲的警察是在诈他，承认：“没错，我们是在一起了。” 顾明池有一种原来如此的感觉，没想到这个刘莉周旋于兄弟两人之间。 她为什么会失踪，刘莉的丈夫曾说刘丽被绑架了，而你在他被杀害的两天后还。以及昨天到了银行取款，为什么他的银行卡会在你的身上？“她为什么会失踪？”顾明池进一步问道：“刘莉的丈夫曾说刘莉被绑架了，而你在她被杀害的两天后以及昨天到了银行从她的银行卡里取钱，为什么她的银行卡会在你的身上？” “你们不要听他胡说。他和刘莉的感情早就淡了。他在外面也有情人的。” 张弛：“你知道的还挺清楚。” “刘莉跟我说的，事实上也是他提出要和我一起假装绑架，因为她怕中了彩票的钱会被李岩松拿去给情人。到时候她就什么都没有了。” 顾明池扬眉，“这么说打电话给李岩松绑架要赎金的是你了。” 看样子这个李岩松在绑架的事情上没有说谎，这方面几人的口供倒是对上了。 “对，是我，可是这都是刘莉的主意。” 张弛一拍桌子，“你不要以为把事情推到死人身上就可以了。” “为什么刘莉最后会死亡，是不是你没有拿到钱选择撕票，还是你们出现了矛盾你杀人灭口？” 梁少更立刻摇头，“没有，我也还奇怪刘莉为什么突然失踪了，我们本来计划好假装绑架她，让她躲在郊区的一处农村房子里。等到她的丈夫给钱之后，我们一起远走高飞。 可是有一天我从外面回到房子里，她就已经不见了。” “我还以为她反悔了，回到了她丈夫的身边了，我气不过暗中跟踪过他的丈夫，却只见到他丈夫跟情人回到他们的家里。刘莉应该就不可能跟他们在一起，我就猜想刘丽是自己拿钱跑了。” “她的银行卡在我的手里，我气不过就把她的钱提出来花了。反正这是她答应我的，也不算我偷。” 第34章 丈夫 顾明池：“为什么她的银行卡在你手里？” 梁少更耸耸肩：“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我用她的银行卡取过钱，她以为是被偷了还报过警，后来知道是我用了就撤销了，报警之后这张卡就放在我这里，她说是给我的零花钱。” “这么说一直用卡取钱的是你了？” 梁少更点头，“这是她自愿的。” 顾明池好奇了既然这样梁少初为什么不否认呢。 “我最后问一句，李岩松送钱了吗？” 说到这个梁少更就有气，“没有！我没有等到，我在交钱的地方等了一天都没有看到他来交赎金，回去之后发现刘莉不见了，我才觉得是刘莉拿钱跑了，我跟着白忙了一场。 然后我就去了酒吧喝酒，你可以找酒吧的人证明，我真的没有杀人。 陈峥杰和黎刚去核实了梁少更的不在场证明，有证据都证明他是无辜的。 罗开有点想不通：“我有一点想不明白，既然梁少初没有取钱也没有杀人，就算他的家里是第一案发现场也找到了凶器，他为什么不说明情况呢？” 黎刚推测：“他很可能是看到照片和证据，以为是梁少更做的案，所以他想替弟弟顶罪。” 顾明池起身，在白板上写下两个字：情杀。 “目前看来，为钱杀人应该是不可能。” 李明辉也说，“梁少更如果真的杀了刘莉，可以选择别的地方，不需要特地在梁少初的家里。” “李岩松没有去交赎金，那个凶手嫁祸梁少初，可能是因为仇恨。” 死者刘莉与梁少初的这位同胞兄弟之间的关系凶手不见得知道，如果知道他报复的很可能就是梁少更。 而看梁少更的情况，应该是不知道刘莉跟哥哥有关系。 而梁少初应该是在我们提供了线索后才发现刘丽与弟弟梁少更有关系。 这个刘莉真是不简单。 顾明池下班后打算去他哥家看旺仔。 去之前先去了人间至味，店里人不多，许舟宜在本子上写写画画，连他到了身边也没有注意。 顾明池敲敲桌子，轻咳一声，“写什么呢这么认真？” 许舟宜听见声音抬头看他，“你好像很累？” 顾明池听见这话不自觉抬手摸摸自己的脸颊，“这么明显么？” 随后笑笑：“案子出现了点问题。” 许舟宜双手拄在桌子上，揶揄道：“你昨天还跟我说案子已经快要结束了。” 顾明池不由得讪笑，“失误。” “所以你到这里是想讨块蛋糕？” 许舟宜没明说，但彼此都知道这块蛋糕意味着什么。 顾明池则是欣喜于她已经不避讳的态度。 他含笑道：“是来买蛋糕的，不过是给小朋友吃的。” 许舟宜露出疑惑的眼神，“就是你之前见过的，我侄子旺仔，他生病了，我打算买几块蛋糕看看他。” 说完还一副拿小朋友爱吃甜食没有办法的无奈表情。 又想到自己之前频繁造访吃掉她做的点心，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到了顾明野家里，他受到了热烈欢迎。 旺仔早早等在门口，见到顾明池立刻扑了上去。 顾明池一脸笑容，将手里的蛋糕递给他，“喏，你女神做的蛋糕，她给你挑的哦。” “哇，你和她提起我了吗？”旺仔兴奋地结果蛋糕，仰脸问他。 顾明池看他的高兴劲儿，掐了掐他的小下巴：“是呀，她可喜欢你了。” 顾明野打趣：“也是你的女神么？” 顾明池想到许舟宜的脸，笑了。 顾明野看他没有否认，了然地笑了，“需不需要我传授秘籍给你，我当初追求你嫂子的时候可是百试百灵。” 她大嫂看不下去了，“就你那馊主意，可别害明池讨不到老婆。” 顾明池也一脸嫌弃的看他。 刘莉的身体已经完整，顾明池让高琳通知李岩松到警局，顺便顾明池有几个问题想问他。 许舟宜到了警局的门口，正巧遇见从外面返回的罗开。 罗开一见她热情地打招呼，“这么巧，你是来找我们队长的吗？” 许舟宜点点头，问：“他在里面吗？” 罗开想了想点点头：“在的，我带你进去找他吧。” “那就麻烦你了。” 顾明池见到许舟宜的到来很诧异。 没等他说话，高琳在门外喊：“顾队，李岩松来了。” 顾明池起身对许舟宜说，“你等等我。” 两人转身往外走，正遇到高琳带着李岩松进门。 顾明驰停下脚步对李岩松道，“不好意思麻烦你来。”又安慰他：“希望你不要太难过。” 【我不难过，我只是意外，居然还能再见到这么支离破碎的她。】 许周宜愣住，她犹豫了一下没有走。 顾明池也没有在意，想了想问李岩松：“可以问你几个问题吗？” 李岩松苦笑，“可以的，不需要进你们的问询室了，我有点不自在，有什么问题可以在这里问。” “你请坐。” 李岩松犹豫了一下，坐在了顾明池指的位置上。 许舟宜站在了离他不远的地方。 顾明池开门见山：“请问您清楚您太太与梁少初和梁少更的关系吗？” 李岩松明显很吃惊，手里的手机不小心掉到了地上。 没等其他人反应，许周宜已经蹲下身捡起手机递给了他。 顾明池奇怪许舟宜的表现。 许舟宜没有看他，她已经听到了。 【为什么会有两个人？梁少更又是谁？难道我报复错了？】 李岩松的表情大受打击，在场的人都以为他是受不了妻子在外面有人，而且还是两个。 许舟宜却明白他震惊的是自己的报复对象错了。 李岩松勉强对顾明池道，“我不知道。” 许舟宜突然说话了，“你是不知道他和梁少初有染，还是不知道她和他们两个人有染呢？” 李岩松愣住了，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他勉强说：“我不知道她有婚外情。” “不，你早就知道了，你只以为她与梁少初好过。” 顾明池来到许舟宜的身边眼带询问的看着她，其他人也吃惊不小。 李岩松一脸惊疑不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其实刚刚的话许舟宜是脱口而出的，话出口她就觉得不好。 她看着顾明池不说话。 顾明池却想到了自己的梦，觉得可能是她有些话不方便在众人面前说，于是让罗开带李岩松到隔壁，自己则带着许舟宜回他的办公室。 第35章 审问 办公室里，顾明池直直地看着许舟宜。 许舟宜不由自主地避开他的目光。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顾明池的语气有些无奈。 许舟宜看他一眼，没有说话。 顾明池揣测，“是因为那个梦？” 许舟宜很想点头，她知道自己点头承认是最好的选择，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摇摇头。 顾明池一时无言以对，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低声说：“你可真是……” 真是什么呢？ 一时间两人相处的点点滴滴在脑子里划过，空气中暧昧的气息流动在两人之间。 张弛打破了他们之间暧昧的沉默，“李岩松吵着要离开。” 顾明池没说话，眉头皱得越发紧了。 发生一系列的事，他很难不把李岩松作为重点怀疑对象。 实际上一开始他就怀疑过李岩松，只是后来视线被其他线索转移了。 他相信许舟宜，而这份信任的来源却不足为外人道。 顾明池想了想，“暂时扣押他，安排人找证据。”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住了。 连杨局都闻声赶来喝斥：“顾明池，你这是要干什么？” “杨局，我有我的理由，请你相信我！”他语气坚定。 杨局见他这样，气急败坏：“你这样是要出问题的。” “不会。”顾明池道，“李岩松一直在撒谎，在他的嘴里一直有意无意暗示我们刘莉是被绑架撕票的，但其实他清楚自己的妻子存在婚外情，只不过他只知道梁少初的存在，他甚至把梁少更也当成了梁少初，所以他完全有动机嫁祸梁少初。” 杨局皱眉：“你没有证据。” 顾明池：“我会找到证据的。” 针对李岩松的调查进入全面阶段。 李明辉和罗开首先到了李岩松的公司，很快反馈：“公司的人回忆称李岩松在案发当日曾到过公司，报到后就离开了，理由是探访客户。” 顾明池：“他离开的时间，还有走访客户的名单。” “名单已经要过来了，这就发给你。”李明辉边查记录边说，“另外，他离开公司的时间是上午10点钟。” 顾明池收到名单后，立刻让黎刚和高琳两人按照客户名单打电话核实李岩松的拜访情况。 很快，黎刚将核实的情况报告给顾明池，“他的第一个拜访对象是11点30分见面的，两人交流到中午，一起吃的午饭，吃到了下午1点钟。” 张弛问：“问了吃饭的饭店了吗？” “已经问过了，饭店监控拍到当天他们进入的画面，时间是11点50。” 顾明池道：“等一下，有问题！” 顾明池手指着滨城地图，“从他的公司到吃饭的地方开车只需要30分钟，可他却花了整整一个半小时，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去做了什么。” “联系交通部门，调取沿街监控，我要知道他这一个小时内都去了哪里。” 下午，审讯室，顾明池第一次提审李岩松。 顾明池先发制人：“李先生，请问在本月8日，10点到11点之间你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李岩松听到他的问题一愣，随后状似思考了一阵，摇摇头，“记不清了。” 顾明池一挑眉，意味深长地道：“不会吧，我看了你的工作记录，只有那一天记录得非常详细，不是在做什么准备吧？” 张弛：“恐怕是为我们准备的来。” 李岩松否认，表情认真地看着顾明池和张弛，“真地是冤枉我了，真就是那天勤快了些，记得多了点。” 顾明池点头：“既然你不记得我提醒你一下，那段时间你去买个辆二手自行车，想起来了吗？” 顾明池拿着从交通监控录像里找到的他将自行车放进后备箱的截图给他看。 李岩松一脸恍然，好像经过他的提醒才想起似的，“好像是的，我是有一天买了辆自行车。” 张弛：“那辆自行车呢？” “被我扔掉了。” 张弛：“刚买没多久就舍得扔？” “不好用，再贵也得扔啊。” “李先生话里有话。” 李岩松摇头，“你多心了。” 顾明池从文件里拿出一张照片和刚刚的视频截图并排放在一起，道：“你看这辆自行车像不像你的？” 这张照片正是凶手骑着自行车抛尸的背影。 “看不出来，都一样吧。”顿了顿，他又说：“这是什么？” 黎刚等人在观察室被气得牙根直痒。 “他都想好对策了。” “装的可真像这么回事儿。” 审讯室里，顾明池并没有受他态度的影响，“你说你并不清楚刘莉的婚外情？” 李岩松点头，“是的。” 顾明池点点头，又拿出一沓资料，“这是你和你的那位情人的聊天记录，上面清楚的写着你知道了刘莉的婚外情，并想要离婚再娶。” “你恐怕不知道，你们的聊天记录里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最好的证据，虽然你讲聊天记录删除了，可是仍然不能销毁这些证据。” 李岩松沉默了一会儿，改了口：“好吧，我承认自己是知道的，只是你们问的时候好面子，不想承认。” 审问耗时3个小时，李岩松始终没有吐露实情。 顾明池找来法医、技侦等相关部门，重新梳理案情。 相关案宗都被翻看了好几遍，顾明池在白板上列了案件的所有相关信息和推导过程。 在白板的左面，是假设梁少初是凶手的推导过程和犯罪动机，白板的右边，是假设李岩松是主犯的推导过程。 左边的一条，把杂乱的干扰信息去掉，剩下的只有现场、凶器等字样，时间线很模糊。 右边的却相反，李岩松的时间线很清晰，但缺乏他是凶手的关键性证据。 顾明池在李岩松的名字旁边画了个问号，“我们再看一遍所有的物证吧。” 顾明池道：“罗开，你把所有的照片拿来，我们再过一遍。” 不多时，罗开把所有的资料拿过来，大家一张一张查看物证图片，遇到疑问就提出来。 在看到那张打印机照片的时候，顾明池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他转头问冯涛：“冯哥，这个打印机的细节照片能不能给我看看。” 冯涛听了他的话翻找片刻，递给他几张照片。 第36章 结案 顾明池指着纸箱等细节照片问：“冯哥，这纸箱受损严重提取物证存在困难，公园的纸箱可不可以提取出有用的线索？” 冯涛找出一份报告给他看：“这份就是公园纸箱上提取的相关证物线索。” 顾明池低头仔细研究，“如果李岩松与纸箱接触过势必会留下痕迹，找到这些痕迹就可以证明他是那个凶手。” 冯涛点头赞同。 顾明池立刻带人去搜李岩松的家里。 从李岩松的住所搜到的衣物带回市局经过了仔细检测，检测员在其中发现了几条微小的纤维。 顾明池怀疑这些纤维很可能来自装有刘莉尸体的那些纸箱。 冯涛：“别急，我测试了这些纤维的物理特性，获得了颜色、形状等等信息，稍后我们还会使用另一种显微镜，荧光显微镜来观察。” “在荧光显微镜下，这些纤维将受到各种波长光线的照射，由于各自的成分略有差别，每种纤维所反射的光带都是独一无二的，如果他穿着这衣服报过箱子，一定会留下证据。” 鉴定结果显示在李岩松的衣服上发现了纤维以用来丢弃刘莉尸体的纸箱的行为完全吻合。 所以李岩松与这些纸箱一定有过接触。 李岩松在这项证据面前终于放弃了抵抗。 案件终于水落石出。 他在很早的时候就知道了妻子的婚外情。 他跟踪了刘莉，发现了梁少初的存在，但他不知道的是没过多久妻子又跟梁少更在一起。因为两个人是双胞胎，很相似，不仔细分辨根本分辨不出。 他心怀怨恨，计划着和刘莉离婚。 但刘莉并不同意离婚，并且她的手里有他作假骗保的证据。 直到有一天他们中了一笔彩票，看着妻子兴奋的眼神，他就知道这一天就要来了。 果然过了不久，他接到了一名自称绑匪的电话，说妻子刘莉被绑架了。 他并不相信，他知道这是她和情夫商量的计策，想从自己手里骗钱，然后远走高飞，但他不知道的是那个情夫已经从梁少初变成了梁少更。 他想报复也想独吞了奖金，总而言之，他想除掉刘莉。 他仔细观察了梁少初的行踪，没有发现刘莉的踪影，他假意答应绑匪去交赎金，引梁少初出门。 那一天他并没有去交赎金。 巧合的是，梁少初也在那个时间出了门。 趁着梁少初外出的时候，他发了条短信约刘莉到梁少初的家里见面，假意寻求复合。 而刘莉以为约她的人是梁少初，所以没有任何防备就来到了他的家里。 在这里她见到了自己的丈夫。 她只有一瞬间的慌乱便嚣张起来，张口就要分钱，以他保险诈骗的证据要挟他。 他知道，一旦他因诈骗被捕，他的生活将面临崩溃，他会失去一切，失去家庭，失去工作，所有人见到他都会对他指指点点。 这样更激起了他的杀心，所以他一不做二不休勒死了刘莉。 他本来就已经想好嫁祸给梁少初，所以他选择了在梁少初家的卫生间里分尸，然后清理了卫生间，又故意在马桶后留下痕迹，为警方的追踪提供证据。 他用了他家的切肉刀和垃圾袋，以及打印机的纸箱。 他将装有刘莉双脚的鞋子和衣服的袋子，放在了提前准备的自行车的前车筐里，随后把他们扔进了梁少初家附近的垃圾桶，其他部分分几次扔到不同的地方。 顾明池听了他的陈述，问了他一个问题：“如果那天梁少初提前回家撞上你行凶呢？” “我想过直接杀了他。”李岩松此刻毫不隐瞒，“又想让他百口莫辩成为我的替罪羊。但没想到他和我一样是一个可怜人。” 随着李岩松的招认，持续了多日的紧张加班终于结束了。 刑侦支队为了庆祝选择了一家川菜馆聚餐，席间推杯换盏，顾明池来者不惧，成功把自己喝大了。 拒绝了张弛等人护送的提议，找了代驾回家。 只不过回错了家。 许舟宜刚刚下了直播，准备洗漱睡觉，就听有人拿钥匙开门的声音。 她凑近门眼，发现是顾明池在拿着不属于她家的钥匙开锁，嘴里还念叨：“怎么打不开。” 许舟宜打开门才发现顾明池喝醉了。 顾明池见许舟宜来开门，还热情地打招呼，随后扑到她身上。 许舟宜试图唤醒他无果后，将他扔在沙发上，又找出毛毯扔到他的身上，自认已经仁至义尽，起身去洗澡，不是多相信他的人品，是不相信他醉成这样还有那个能力。 等她洗好澡出来，发现沙发上没了顾明池的身影，心里一急，开始四处寻找。 终于在阳台见到了他抽烟的背影。 听到她走近的声音，顾明池掐灭烟头，转身看她。 就这么看了一会儿，他上前几步站在她的面前，握住她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好像想把她看进心里，“刚刚看见你的时候，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它扑通着，告诉我就是你。” 他顿了顿，“我现在向你告白，可以吗？” “你喜欢我？”许舟宜迟疑地问。 顾明池看着她郑重点头。 【是的，我喜欢你。】 许舟宜听见他的心声，有些茫然，但仔细想想，他确实是特别的。 “我并不是让你现在就给我答复，只想你明白我的心意。”顾明池笑笑，简单地说，“我先走了，晚安。” 顾明池离开后，许舟宜听着舒缓的音乐进入睡眠。 “许舟宜是小怪物，我们不要和她玩。” “妈妈不能带你走。” “你发癔症，这是不正常的。” “我不是怪物，不是！”“我没有撒谎。” 许舟宜惊得从床上弹了起来她已经很久没有梦到以前的事情了，今晚顾明池的告白让她想到了小时候的事情，那些事情仿佛上辈子一样久远，却在她的心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第37章 往事 许舟宜出生在溪市，那里气候温润，风景宜人。 爸爸和妈妈都是纺织厂的工人，她是家里的独生女，有疼爱自己的爸爸，有温柔似水的妈妈，甚至爷爷奶奶也没有因为她是女孩子就表示过嫌弃，而是如珠如宝的宠着她。 五岁之前的许舟宜有一个快乐的童年。 直到有一天，许舟宜的父母因为需要临时加班把她一个人留在家里，嘱咐她不要出门后就匆匆离开。 好动的性格让她独自跑出门外到河边玩。 在那里她遇到了一个男人。 许舟宜始终记得那是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他抓住自己的胳膊往岸边拖，要把她拖进车里，许舟宜拼命挣扎、叫喊，一只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小黄狗跳起来试图咬住男人，却被男人一脚踢翻在角落里。 她死死地咬住男人的胳膊，男人吃痛放开她，她爬起来立刻往河边跑。 男人几步追上来，压着她的头死死按进水里。 她拼命挣扎，然后失去了意识。 等她再度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医院里，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围在自己的身边，妈妈正抓着她的手抹眼泪。 许舟宜劫后余生，和妈妈抱在一起委屈痛哭，家里人赶紧上前安慰。 许舟宜嗓子都哭哑了，奶奶过来摸她的手，一脸慈祥，状似担忧：“以后可不许那么调皮了，怎么能跑到河边去呢，要是你出来什么事情，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该有多伤心啊。” 可是许舟宜却听到了另一番话： 【又不是男孩子，一个姑娘家家那么淘气跑去河边玩，还没淹死她，淹死倒好了到时候还能再要一个孙子，现在这样住院又要浪费钱。】 那时的许舟宜懵懵懂懂，只顾反驳奶奶的话，“是有坏人推我的，不要孙子。” 许奶奶讪笑着放开她的手，退后几步，在心里犯嘀咕。 所以人都没有把这个小插曲当回事。 出院回家的许舟宜总是很奇怪，有的时候爸爸妈妈明明抱着她没有说话，她却总是能听到他们的声音。 她把事情悄悄告诉了妈妈，妈妈却没当真，只轻轻拍她不许她胡闹。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许舟宜听到的事情越来越多，她觉得大人真是很奇怪，心里想的和嘴上说的根本不一样。 直到那天的到来。 那天，天空和平时一样蓝，许爸爸和往常一样下班回家，许舟宜扑过去抱住爸爸的腿。 许爸爸牵着她，平静地对许妈妈提出离婚的要求。 没等妈妈说话，许舟宜突然开口：“爸爸要去找弟弟吗？” 这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 许妈妈一把扯过她，蹲下身子问她：“小宜，你说什么弟弟？” 许爸爸在一旁气急败坏，道：“你别听小孩子瞎说。” 他又转身呵斥许舟宜：“许舟宜，爸爸有没有教过你不要撒谎。” 许舟宜毕竟是个小孩子，被爸爸呵斥之后脸色变得苍白，“我没撒谎，我真的听到爸爸说他喜欢弟弟，弟弟叫许浩宇。” 爸爸懵住，随即一把推开她，抓起车钥匙留下一句，“你真的是个怪物！” 之后便夺门而出，再也没有回来。 后来妈妈带她到了滨城，她们去了游乐场、动物园，她们玩得很开心，只是许妈妈不许她随便摘掉手套。 有一天妈妈把她放在一个漂亮公园，公园很大，她到处逛，隔着不远看见一个男孩子。 那是一个漂亮的男孩子，一脸倔强地看着对面几个稍微大一些的小朋友，他嘴里嚷着：“我没偷东西。” 对面的小朋友仗着人多，不甘示弱：“就是你偷的，就是你！” 许舟宜正义感爆棚，瞬间忘了妈妈话，摘掉手套上前握住其中领头小男孩的胳膊，果然被她听到了。 【谁叫你受欢迎，就冤枉你，谁都想不到我把东西埋在树下边了。】 “明明是你嫉妒他受欢迎，你还把东西藏在树下边，你才是坏人。”她年纪小却没在怕的。 旁边围着的小朋友“哇”的一声，奔向树下，许舟宜一脸得意地对愣愣看着自己的小男孩笑。 那天下午妈妈脸色难看地带着她去了一家孤儿院，一个阿姨带着她和孤儿院里的小朋友在院子里玩了一会儿，妈妈出来接她。 许舟宜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手，问：“你要把我丢在这里吗？” 许妈妈哀伤地看着她，“你不要怪妈妈，我不想跟一个怪物生活在一起。” 嗯，和心里想的一样，是真的。 后来是外婆接纳了她，出了学费把她送进寄宿学校。 嗯，起码比孤儿院好。 但偶尔，她也会很天真地想，是不是会有人认真地想过她。 所以，许舟宜从来没有想过有人会喜欢她，即使喜欢也不是真实的她。 第38章 约会 顾明池睡了一晚上安稳觉，迷迷糊糊从床上醒过来，打了个哈欠，舒服地伸了伸懒腰，抬眼看了下时间，上午八点钟，还早。 他握着手机躺在床上愣了会儿，昨晚的事情好像做梦一样。 他犹豫着要不要打电话给许舟宜约她吃早餐，老实说昨天的告白并不在他的计划内，可是既然箭已经离弦就没有回头的道理。 他想了想发了条语音过去：“早，要不要一起吃早餐？” 相比顾明池，许舟宜昨晚睡得并不好，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快天亮时才断断续续睡一会儿。 顾明池消息发来的时候，她还没有睡醒。 听着顾明池语气里的欢快，她已经在考虑这个时候单方面撕毁租约的后果了。 等了一会儿没见回信，顾明池继续追击：“快来，我亲自下厨，不来我上门邀请。” 再等一会儿，对面回：她…… 顾明池翻身下床去卫生间洗漱，又换了套家居服坐在沙发上翘脚等许舟宜来敲门。 不多时，门铃响了。 “来啦。”顾明池穿着围裙快步走向门开门，满脸笑容地看着来人，“请进。” 说完，弯腰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新买的玉桂狗拖鞋，抬头笑看她：“新买的，我觉得很适合你。” “谢谢。” 许舟宜低头看白白的大耳朵可爱狗头，抿唇换好拖鞋。 顾明池又起身去倒了杯柠檬水出来，递给她：“随便参观。” 然后回到厨房像模像样地准备起早餐。 这是许舟宜第一次到他的家里，还是忍不住打量起来。 三室一厅的户型，简单的陈设，客厅放着布艺沙发和电视，客厅一直延伸至阳台，阳光洒进屋子暖洋洋的。另一边是厨房，许舟宜没有过去，也很有分寸地没有到卧室，只在书房门口看了一眼，满书柜的书和奖状见证着这个男人的成长。 驻足一会儿，她突然闻到了东西烧焦的味道。 等她来到厨房，就看见顾明池手忙脚乱地往锅里加水。 听到脚步声回头看她，表情镇定：“小事情，一会儿就好，呵呵。” …… 半个小时后，顾明池坐在餐椅上手扶着额头，笑得浑身乱颤。 许舟宜坐在另一边疑惑地看他。 他收住笑，“本来想请你吃早饭的，没想到最后还是变成你来做。” 许舟宜也轻笑出声：“我可不想饿死自己，再说食材都是你的也算你请。” 顾明池一脸正经，“那不行，下次一定请你吃我亲手做的。” “好。”许舟宜并不反对。 “对了，吃了饭要不要出门逛逛。”顾明池提议。 许舟宜有些迟疑，顾明池却已神秘兮兮地道：“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简单收拾后，顾明池载着许舟宜在滨城一路穿行，来到一家宠物店。 他找地方停好车，带着许舟宜推门而入。 店员正在喂一只浑身雪白的小狗，许舟宜瞬间被吸引了注意，饶有兴致地看着。 “可爱吧，小动物很有趣，有时候来看看心情都会好很多。”顾明池说着话，带着许舟来到了一只小白狗面前，把手伸向小白狗。 这只小白狗好像和他很熟悉，在看到他伸手的瞬间就抬起自己的爪子放上去，顾明池立刻眉开眼笑地握住，嘴里还感叹：“果然没有忘了我啊。” 宠物店老板听见声音也出来，打趣道：“又来白摸我的狗，这回还带女孩子来。” 顾明池随手打了声招呼，“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们可就不摸白不摸了。” 说完，拽着许舟宜靠近，让她摸小白狗。 小白狗湿漉漉的一双眼睛温顺地看着她，很亲人的样子。 许舟宜有些迟疑，抬手缓缓地抚摸上小白狗的头。 小白狗好像被摸得很舒服似的，眼睛都眯了起来，许舟宜也忍不住跟着笑。 “你这样无法感受是无法感受撸狗的快乐的。”顾明池在旁边看得着急，“来，把手套摘了。” 顾明池一脸的理所当然。 许舟宜想了想摘掉了手套，小心地伸出一根手指慢慢抚摸小白狗圆圆的脑袋，毛茸茸的触感很不一样，温暖又治愈。 两人气氛正好，店老板也不打扰，等两人尽兴，才悠然道：“这么喜欢还不带回家去，它都快把你当主人了。” “我工作忙，养不了。” 顾明池伸手最后又在狗身上摸了两下，正碰到许舟宜还在狗头上没收回的手，许舟宜听见他心里说： 【虽然很喜欢，但养了才是不负责任，哎。】 等顾明池带许舟宜离开的时候，小白狗在他们身后不舍地发出呜呜的叫声。 回去的路上，车里放着舒缓的音乐，许舟宜看着车流，过了很久问：“为什么不把小狗买回去？” 顾明池目视前方，咋么咋么嘴，“也不是很喜欢。” 许舟宜转头看他，正巧遇到红灯，顾明池降下车速也转头看她，谁知道许舟宜丢下一句“口是心非”，就不再看他了。 顾明池想了想，“你喜欢？” 许舟宜仔细回忆了下触感，诚实道：“感觉很奇特。” 顾明池仔细品了品这句话，嘴角含笑问：“你不会是没这么撸过狗吧？” 许舟宜没再说话，但顾明池却发现她的耳朵红红的。 真可爱。 第39章 确定 顾明池告别许舟宜回到家里，平时有案件的时候忙得脚不沾地，现在闲下来他有点无所事事。 在客厅看了会没营养的综艺节目，顾明池到书房从书架上取了本书翻看。 下午的时候，他接到祝东林的电话约他吃饭，正巧他想分享自己喜悦的心情，想来想去受害者只能祝东林来当了。 顾明池略显矜持地道：“正好，我也想告诉你一个消息。” 对面祝东林并没有get到老同学的心情，在电话里毫无灵魂地问：“什么消息，总不会是你谈恋爱了吧。” “……虽不中亦不远矣。” 别人的感情，祝东林根本不在意，可这是顾明池，他就不得不在意了，语气里都透着稀奇：“展开说说。” “这么重大的消息就在电话里说呀，是不是显得有些敷衍，”说着他看看墙上的挂钟，“这样吧，你下班以后，我们再聊。” 顾明池率先来到约定的地方，点好菜等着，两人是多年好友，对彼此的喜好拿捏的也是稳稳的。 眼看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他正想打电话问问看是什么情况，就见祝东林风风火火进门径直朝他过来，刚坐下就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大口，“不好意思，堵车。” 顾明池扫他一眼，“看你的状态，感情顺利？” “上次我听你的去道歉认错，一天不原谅我就两天，两天不行就三天，反正我天天去，最后她就原谅我了。”祝东林笑呵呵。 顾明池看他格子衬衫配牛仔裤的装扮，“和好了你倒是换换啊，弄得跟程序员似的，到时候人家再嫌弃你。” “这你可就错了，我们家亲爱的让我这么穿的，她说这样安全。” 行吧，他承认自己搞不懂这小情侣的情趣。 祝东林：“别说我了，你怎么回事？” 顾明池一脸笑眯眯，身后如果有尾巴估计会翘到天上去。 他这副样子，如果被警局的同事看到保准会被吓一跳。 顾明池在别人眼里冷静睿智，沉着稳重，但其实那只是他在工作中的样子，熟悉的人会知道他幼稚的一面。 祝东林见状催他：“快说。” “就是遇到一个人，开始只是好奇吧，谁知道看久了眼睛就移不开了。”顾明池整个人放松地坐着，状似无奈地道。 然后简单讲了两人相处的经过，省去了一些不能说的秘密。 祝东林听了连连称叹，“这剧情够拍一部电影了。”随即想起什么似的又问，“你不再想着你的小仙女了？” 顾明池思考良久，表情认真地说：“茫茫人海，哪那么容易，有时候我觉得那只是我的一个执念，不是要做什么，只希望再见到她。” 祝东林心有戚戚：“是啊，茫茫人海，你能在三十多岁的年纪遇到这么一个人也不容易，要好好把握。” 吃过饭，两人散步，路过一家便利店，祝东林口渴进去买水喝。 在挑水的时候，他感觉衣摆被什么人抓住，低头一看，是一个大眼睛的小女孩。 祝东林以为她是因为货架太高够不到要拿的水，就把手里的水询问似的递给她，怎料小女孩并不接受，只拽着他的衣摆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祝东林一头雾水，正要询问。 一名面容严肃的男人从斜刺里窜出来，抓过小女孩的手就往外拖。 门外的顾明池看他去了这么久还没结账出来，忍不住也走进便利店，正好与两人擦肩而过，他也没在意，来到祝东林身旁，看他望着门口那边，奇道：“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祝东林回过神来，笑笑：“没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顾明池刚到办公室，凳子还没坐热，就被杨局传唤到局长办公室。 顾明池慢悠悠上楼，来到局长办公室门外，敲了门。 屋里传出一道低沉的男声：“进来。” 顾明池推门进去，回身随手关门，转过身来就见杨局皱眉看着自己。 他有些摸不着头脑，虽说之前案子办得有些瑕疵，但瑕不掩瑜，最后他们支队怎么说也是完成了组织交给的任务。 难道想让自己写检讨？ 顾支队长在心里叹气，从小到大写检讨的经历屈指可数，为数不多的几次全部都贡献给了自己的警察生涯。 谁知道，杨局的第一句话却是：“那个女甜品师是怎么回事？” 顾明池心里一惊，难道是许舟宜的某个行为让杨局或者其他人产生怀疑了？ 我就知道这样下去迟早要出事。 但他的面上却不动声色，语气里的疑问恰到好处：“她怎么了？” “还怎么了？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么？”杨局声势铿锵有力，“有这种关系你还不抓紧，还等我给你操心啊？” “啊？”顾明池这回是彻底愣住了。 杨局看他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样子直摇头，“这位许小姐也算帮了大忙了，请她出来聚一聚，表达一下对热心群众的感谢。” 顾明池看着眼前这个头发微白、操心他人生大事的老局长，一阵恍惚。 顾明池回到支队办公室，传达了局长的意思，谁知张弛几人听了面露难色，罗开瘪嘴：“队长，别出去玩了吧，要是再遇到什么案件真就是当代柯南了。” 张弛一巴掌拍过去，“别乌鸦嘴，早就让你们听我的去拜拜，你们就是不听，小年轻不是不信邪么。” 顾明池：“哎，哎，想什么呢，就聚聚餐、唱唱歌，正经团建。” 罗开拍拍胸脯，“那还好。” “行了，哪那么巧命案都被你遇上，你们商量好地方然后告诉我。”顾明池吩咐完，转身对陈峥杰道：“把你女朋友叫上，怎么说也是为了案子出过力的。” 陈峥杰笑着应好。 第40章 聚餐 下午没什么事情，顾明池去了趟人间至味。 店里没什么客人，冷冷清清的，许舟宜一个人倒也自在。 顾明池闻着空气中甜腻的气息，心情愉悦，表达了来自局长的邀请。 许舟宜没想到顾明池跑过来是为了邀请她参加支队的饭局，她想都没想拒绝了。 许舟宜的拒绝在顾明池的意料之中，这些日子，他留心观察，许舟宜跟人似乎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也不是不礼貌，就是疏离，可能觉得拉开距离自己会更安全。 许舟宜并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请他代为转达歉意。 顾明池卖惨：“先别急着道歉，这是我们局长下达的政治任务，要求我必须完成，你不到我可是要受罚的。” 许舟宜不为所动，笑道：“那还要提前跟你说声抱歉，你一并转达了吧。” 顾明池：“没得商量？” “你似乎执着于把我拉进你们那个圈子。”许舟宜道。 顾明池语塞，总不能告诉她他们局长红娘心起，想撮合他们两个吧。 “你似乎忘了我前不久刚跟你告白过，虽然说了不急着要答复，可总要有所行动才是呀。” 许舟宜顿了顿，半天才说：“我以为你忘了。” “虽然我是喝醉了，但我的话却是认真的。”顾明池深邃的目光凝视着她，语气里有化不开的温柔，“请你认真对待，不然我可是会伤心的。” 没等许舟宜回答，他已经起身半真半假道：“别让我难受哦，房间号稍后发你。” 然后就离开了。 许舟宜按照顾明池提前发来的包厢号找了过去，打开门发现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罗开坐在门边最先注意到她的到来，高呼一声：“许小姐，你来啦，快进来，顾队留了位置给你。” 许舟宜视线扫视一圈，正和顾明池对上，他抬手招呼示意她坐到他的身边。 许舟宜没有拒绝，相较其他人而言，她确实是坐在他的身边更自在些。 她坐下后，先说了声：“抱歉，来迟了。” “没有，是我们早了。”大家笑笑。 顾明池倒了杯茶给她，又递过去菜单，“看看点什么菜？” “我都可以。”许舟宜喝着手里的茶，没有去接。 顾明池就点了两个不辣的菜，然后示意张弛他们继续点。 杨局在旁边看着暗暗点头，也不是什么都不明白，知道抓住机会。 菜上齐之后，杨局简单表扬了刑侦支队的表现后，着重赞扬了两位编外女士对案件侦破起到的重要作用，听得陈峥杰的女朋友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许舟宜坐在那里神情自若，仿佛夸的不是自己。 顾明池在一旁轻笑着摇了下头。 吃饭的时候相安无事，关系近的人偶尔凑到一起说说话，毕竟局长在场也不好放肆。 罗开突然想起什么，一下来了精神：“许小姐，最近两次大案子都有你的帮助真是太巧了。” 顾明池解围：“说的是，谁让都是她的顾客呢。” 高琳突然嘟哝一句：“也不知道是谁倒霉。” 言下之意就有说做许舟宜的顾客倒霉的意思了。 李明辉坐在她的身边，闻言打圆场：“顾客那么多，意外在所难免嘛。” 顾明池的脸色有些不好看。 张弛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转头对许舟宜说：“许小姐可要收了我这个顾客啊，家里有人很爱吃甜食呢。” 陈峥杰的女朋友也笑道：“是呀，峥杰赞不绝口呢，我可好奇了。” 陈峥杰：“好奇我给你买啊。” 他女朋友娇嗔：“这都还得我主动说。” 几人一番话，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 一行人吃饱后从饭店出来，杨局知道自己在只会让他们不自在，因此并不参与后面的活动，只交代顾明池几句就离开了。 随着杨局的先行离开，队员们兴奋起来，直嚷着刚刚没有尽兴，迅速订好了唱k的地方。 顾明池询问地看了眼许舟宜。 许舟宜笑笑，这种时候她也不好先走，如果自己走的话，顾明池肯定要送，到时候反倒不好。 自己只坐在一旁看着就是了。 到了唱k的地方，许舟宜果然只坐在一旁，顾明池放了只果盘在她面前，示意她觉得无聊可以吃水果，自己则坐在她身旁看手机。 许舟宜：“你不去唱歌吗？” 环境有些吵，顾明池没有听清她的话，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示意听不清楚。 许舟宜凑近一些，又问了一遍，然后迅速坐回去，她似乎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木质香气，很好闻。 顾明池仿佛没有察觉她的异样，凑到她耳边道：“我不唱。” 许舟宜胡乱点点头，伸手拿一块西瓜吃进嘴里。 “许小姐唱两首么？”高琳站在点歌台旁边问她。 论唱歌高琳自信不输，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是想和她比较。 许舟宜摇头：“你们唱就好，我不会。” 她又转身问顾明池，顾明池坐在那里摆摆手，“你们唱，我听。” 罗开这时凑过来：“我唱，给大家献唱一曲。” 这态度可是把大家的胃口都吊得高高的，他们刑侦支队就没有擅长唱歌的，每次市局文艺比赛他们都是最后一名，看他的样子大家都觉得今年的比赛稳了。 有一句话希望多大失望就有多大，不懂唱歌都知道罗开每一句都不在调上，更神奇的是最后愣是领先一整行字幕完成了歌唱。 大家愣愣地看着最后一行字幕飘过，一片寂静。 最后张弛有气无力地道：“小罗唱得好，以后还是不要再唱了吧。” 聚会持续到深夜才散，顾明池喝了不少酒，叫了代驾拉着两人回去。 第41章 失踪 顾明池一觉睡得踏实，起了个早，趁着小区里人还不多去跑步。 回来的时候，到早餐店买个两份早餐，回家冲了个澡收拾整齐之后敲开对面的门。 许舟宜正在做早餐，听见敲门声就开门。 顾明池一笑：“又随便开门。” 许舟宜无所谓地道：“也只有你会来敲我家的门。” 顾明池看着眼前这个沉静的姑娘，心里一阵没来由的难过。 他举着早餐给她，“吃过没有，他家的包子一绝。” 许舟宜接过包子侧身让他进来，“我煮了粥。” 顾明池跟着进门，边换拖鞋边道：“那正好，我出包子你出粥。” 许舟宜不置可否，让他自己坐，然后回到了厨房。 顾明池当初在装修的时候图省心，全权交给了装修公司，装修公司紧跟潮流弄成流行的开放式厨房，顾明池当时无所谓，此刻倒是成全他坐在餐桌旁就可以看到许舟宜在厨房忙碌的身影。 没多久，许舟宜做好了早饭，顾明池帮忙端上桌。 “等一下我送你吧。”顾明池夹一口许舟宜自己做的咸菜放在嘴里，边嚼边说。 许舟宜叹口气，放下筷子：“你似乎忘了我并不需要早九晚五按时上下班。” 顾明池：“哦。” “那我中午去找你，中午了怎么也该营业了吧。“ 他的语气好像许舟宜再不开门就是不务正业一样。 顾明池注定要失约了，临近中午，市局来了一桩案子，杨局亲自交给他处理。 顾明池接过案卷还没翻开，“什么时候失踪案也要市局刑侦支队了？” 杨局：“你先看看资料，女孩失踪已经超过一周，很可能已经遇害，分局觉得案件有蹊跷但能力有限，市局会议研究决定交给你们处理，希望你们不要让组织失望。” 顾明池闻言立刻收起玩笑的心思，仔细翻看案件资料。 杨局见状暗暗点头，他对顾明池的工作态度一向满意。 顾明池离开杨局办公室后，先发了信息给许舟宜为了不能按约定去人间至味道歉，随后召集了全部队员开案情会。 二十分钟后，顾明池坐在会议桌旁介绍案情：“失踪女孩名叫张婷玉，到现在为止已经失踪超过一周，失踪前就读于滨城市职业高中，因为父亲长期在外地打工，由母亲李金兰独自抚养，但是母女俩的关系很紧张。” “会不会是离家出走了？”黎刚看着顾明池带回来的属于张婷玉的日记本推测。 这个张婷玉有写日记的习惯，她将自己所有的秘密都写在了日记本里。 黎刚：“看日记里，张婷玉就像青春期的孩子一样，叛逆、渴望自由、想脱离家庭的束缚、希望遇见自己的白马王子，她在日记里多次提到要追求诗和远方。” 顾明池抽出张婷玉的母亲李金兰的询问笔录：“她的母亲说张婷玉并不是一个能说走就走的性格，并且案发当天张婷玉的表现一切正常。” 根据涉事人员的问询记录显示： 暑假即将结束，滨城的旅游高峰期已经过去，为了抓住夏天的尾巴，张婷玉和表姐徐新雨相约去海边玩儿，享受开学前最后的时光。 两人约好后，徐新雨发了一条信息给张婷玉，让她来自己的家里，除了她们还有两人的好朋友孙芳也一起。 下午1点30分，徐新雨发信息问张婷玉出门了没有，张婷玉回信息已经出发。而这个时候张婷玉的母亲正在别的房间做家务，她是知道女儿约好去徐新雨家玩儿的，所以她没有阻止。 谁知张婷玉并没有按约定去找徐新雨和孙芳，两人没有等到张婷玉，就到她家寻找，李金兰这才知道女儿不见了。她叫上亲戚和邻居四处寻找，寻找无果之后，她选择了报警。 几人迅速整理好相关信息，记录到白板上，随后罗开问顾明池：“顾队，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顾明池沉吟片刻，说道：“先梳理目前已经掌握的材料，将分局送上来的资料做深入分析，然后找相关人员进行问话。” 停了一会儿，他接着说：“案件发生一周仍没有找到人，家属也没有收到任何勒索信息，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该人很可能已经遇害，所以千万不要掉以轻心，明白吗？” “是！”众人精神一震，迅速答道。 随后队员们进行了分工，黎刚、高琳、李明辉整理研究相关证物；张弛带领王钧剑、罗开深入分析相关人员的询问笔录。 顾明池回了自己的办公室，先给两盆已经半死不活的仙人掌浇了水，再给自己倒了杯水放在桌上没喝，掏出一支烟侧头点上，脑子里想的却是许舟宜不会又认识张婷玉吧？ 许舟宜为了不被某些人说成不务正业，今天比平时提前了一小时到店里，出乎意料生意很好，一上午都在忙。 看到顾明池的信息时，她正送一个顾客出门。 顾客在门口的时候不小心将手里的饮料掉在地上，有一些溅到了她身上，她回到后面稍微清理了一下，然后走到门口，打算简单收拾一下。 正蹲在地上收拾洒出来的饮料时，猝不及防手腕被一只突然伸过来的手抓住。 第42章 女孩 那是一只纤细的手，虽然瘦弱但紧紧地抓着她不放。 怔愣之间，许舟宜的耳边传来一个弱弱的声音：【救救我，我不想被抓回去。】 她的心里一震，顺着手臂看过去，一个衣着破旧的小女孩正盯着她看，小女孩乱蓬蓬的头发下，一双漆黑的眼睛里充满无助和祈求。 【拜托你救救我。】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男人从马路对面跑过来，抓着小女孩转身就要离开。 许舟宜条件反射地抓住小女孩的胳膊，眼神冷淡地看着男人，“你为什么要抓她，你不要走，我要报警了。” 男人上下扫视许舟宜，可能是觉得她不足为惧，因此态度蛮横，语气强硬道：“我抓自己的孩子回去，你管得着么？” 说完拉着小女孩往身边扯，女孩不停地往后缩，试图把胳膊从男人的手里挣脱出来。 【不是，我不是他的孩子。】 许舟宜来不及细想，反驳的话已经脱口而出：“你根本不是她的爸爸。” 男人闻言脸上闪过一阵心虚，很快高声反驳，“真是笑话，我不是她爸爸难道你是吗，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不是她爸爸？” 两人的对峙引起了过往行人的围观，男人更加嚣张对着许舟宜叫道：“你不要多管闲事！” 许舟宜情急之下拨了顾明池的号码。 电话瞬间被接通，顾明池微含笑意的声音顺着电话传了过来：“喂。” 许舟宜抓着手机声音紧绷，眼睛紧紧地盯着对面的男人，“能不能麻烦你到我店里来一趟。” 顾明池意识到不对劲，瞬间坐直，表情严肃，“发生什么事了，我马上到。” 他挂掉电话拿起车钥匙就冲出办公室，经过张弛的时候没做停留，只丢下一句：“我出去一趟，有事电话联系。” 等张弛反应过来转身想答应，却连顾明池的背影都没看见。 顾明池三步并作两步奔下楼梯，跑到停车场驱车驶离市局。 人间至味门前，男人见她真的报了警，态度放软，“你误会了，她是我们孤儿院的孩子，不听话，经常往外跑，我这是要带她回去呢。” 男人说话的时候，小女孩不停地摇头，却一直不说话。 许舟宜却能听到她心里在不停地说害怕，不要回去。 僵持之间，顾明池到了。 他把车停在路边，下了车拨开人群，迅速来到许舟宜的身边，第一句话就是：“你没事吧？” 许舟宜摇头，“没事。” 尽管听她说没事，顾明池还是将她扫视一圈，确定她没有受到伤害才松口气。 看着眼前的情形，顾明池立刻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对着男人亮出证件，“你好，警察，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抓着这个小姑娘不放。” 男人见他掏出证件瞬间怂了，不自觉地松开刚刚还紧拉住女孩的手，“误会，我是滨城孤儿院的，她真的是我们孤儿院的孩子，我就是带她回去。” 顾明池低头看许舟宜身旁的小姑娘，大约13、4岁的年纪，头发乌黑，眼睛垂下看着地面，身上的衣服隐约能看见孤儿院三个字。 顾明池放软声音，尽量用温和的语气问她：“你真的是孤儿院的孩子吗？” 小女孩低头，沉默不语。 男人见状气焰嚣张起来，“警察同志，你看，她都不敢否认，她真是我们那里跑出来的，你让我带她回去，我一定严加管教。” 小女孩还是不出声，整个人紧紧贴在许舟宜的身后微微发抖。 “她说不了话。” 许舟宜的声音突然响起，顾明池闻言吃惊地看她，她却径直说道：“她说不了话当然没发出声否认，但她从刚刚开始就一直摇头，拒绝跟你走。” 男人嘴硬：“她是害怕回去受罚……” “既然这样，都先跟我回警局把事情说清楚吧。”顾明池打断男人的话，他没有忽略男人一瞬间眼神里的惊恐。 顾明池载着许宜舟和小女孩、男人回了市局，把男人交给路过的黎刚，“黎刚，先带他去问询室，等一下给他做个笔录。” 黎刚立刻领着男人往问询室的方向走，男人不停地回头看站在原地的几人，表情惊疑不定。 顾明池带着许舟宜和小女孩来到接待室坐下，又倒了两杯水给她们，然后坐着她们旁边的沙发上，问：“好了，现在能告诉我具体情况么。” 小女孩紧张地绞着手指，露出局促不安的神情。 许舟宜脸色无一丝异样，“我在店门口收拾东西，她过来抓着我，那个男人突然冲过来要带她走，她并不愿意，我觉得可能有蹊跷，就找了你过来。” 从事情发生，许舟宜一直神经紧绷，没有时间细想，一切反应都是出自本能，她当时只想救下这个可怜的小姑娘。 冷静下来后，她只能尽可能找补。 顾明池看不出什么意味地轻笑一声，问：“你怎么知道她不会说话的？” 许舟宜直直地看进他的眼里，“你来之前，我们已经对峙很长时间了，她除了摇头拒绝和躲避，没有发出过任何声音。” “所以你觉得她是不会说话？”顾明池替她把话说完。 许舟宜点头。 “说得通。”顾明池也跟着点头，不再追问，随后看向小女孩，“你是不会说话么？” 小女孩坐在许舟宜身边微微点头。 顾明池接着问：“那你是这家滨城孤儿院的孩子吗？” 小女孩抿紧嘴巴，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顾明池观察她的表情，即使她自己不愿意承认，但顾明池基本可以确定她是这家孤儿院的孩子，只是存在什么原因，使她不愿意跟着那个男人回去。 顾明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小女孩曾经遭受虐待。 他叫来高琳轻声吩咐：“找一个女法医检查一下她有没有受到伤害，明白吗？” 高琳应是，走到小女孩面前温柔道：“小妹妹，跟姐姐去检查一下好不好，如果你受伤了姐姐可以帮你上药。” 第43章 孤儿院 小姑娘跟着高琳走了，屋子里只留顾明池和许舟宜两人。 许舟宜疲惫地叹口气，她想到了自己曾经的经历，想到了自己重复了多年的梦魇，她以为她已经可以平静地面对一切，如今看来结果好像不太行。 人果然是受情感支配的动物，也许在滨城孤儿院的那个下午对她还是有影响的，所以她才会那么关注那个女孩。 她摇摇头收回思绪，转头发现顾明池一直看着她，她一愣：“怎么一直看着我？” “觉得你很勇敢。”顾明池语气温和，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认真。 许舟宜不由一笑，“为什么这么说？” “我是认真的，别说你是个身娇体弱的姑娘，就是有的男人遇到这种事情都躲都来不及，你却与那人对峙了那么久。” 顾明池更觉得许舟宜有一颗柔软的心。 许舟宜被他说的有些不好意思，陌生的羞涩涌上心间，她侧头避开与他的对视，脸却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 顾明池看着她的脸一点点透出红晕，有些像苹果，心里痒痒的，愈发觉得她可爱。 “要不要去休息室休息一会儿？”说这句话的时候，顾明池莫名想到了他们都曾躺过的那张休息床。 许舟宜不知他心中所想，摇摇头：“我就在这里等就好。” 顾明池也不勉强，对她轻声道：“那你先在这里休息，我去看看张弛问话的情况。” 许舟宜点头，看他起身离开。 谁知顾明池却停顿一下，收回已经踏出门外的脚，回身走到办公桌后，弯腰打开自己的抽屉，从里面拿出一盒子糖。 那是他珍藏的、只有在案子遇到瓶颈心情郁闷时才会拿出来吃的酒心巧克力糖。 许舟宜本来还在好奇，不明白他怎么突然回身，以为他想起什么东西忘记拿了。 没想到，转眼他就把一盒子糖放在自己面前，修长的手指从里面挑出一颗递给自己，“吃点甜的会开心点。” 原来他有注意到自己不开心。 许舟宜心里微怔，接过他递过来的糖拿在手里，抬眼见顾明池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好像在分享自己心爱东西的男孩子。 她慢慢拆开包装，把糖放进嘴里，对他笑：“很好吃。” 顾明池听了果然笑得得意。 安排好一切后，他才心满意足地关门离开。 张弛正在为男人做笔录，他对着男人微微抬起下巴，“姓名。” 男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还想继续说服他：“警官，没必要吧，我真的就是工作职责。” 张弛没接话，公事公办地重复问题：“姓名。” “郭培亮。”男人悻悻地靠向椅背，声音里有些无奈。 “性别。” “男。” “年龄。” “42。” “职业。” “在滨城孤儿院做保安。” 张弛终于进入正题：“你为什么要抓那个小姑娘？” 郭培亮：“我说过了，她是我们孤儿院里跑出来的，我负责抓她回去。” 张弛扬眉，抓住重点：“她为什么会跑出去？” 郭培亮咽了口唾沫，说：“警官，你不知道，这些孩子皮得很，总是往外跑。” 张弛哼了一声：“你有没有动手打她？” 郭培亮理直气壮：“那孩子缺少管教，不听话的时候偶尔打一打嘛，也不是多重的手。” 高琳推门就听到这么一句话，看单向玻璃那边的猥琐男人，忍不住吐槽：“呸，他倒好意思说。” 顾明池听到声音转头看她，倒是没对她刚刚的话发表意见。 高琳微微吐舌，走过去向顾明池汇报小女孩的检查情况，语气里有一丝气愤：“顾队，检查过了，身体有轻微伤，也有一些是陈旧伤痕。” 顾明池冲她点点头，另一边张弛继续问：“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她叫张悦。” “你知道她的具体情况吗？” 郭培亮抿抿嘴，道：“她是从小在滨城孤儿院里长大的，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什么原因一直不会说话，算是孤儿院里的小头头。” 问询还在继续，这时候黎刚突然敲门进来，对顾明池低声道：“滨城孤儿院来人了。” “是什么人？”顾明池低头看看手表上的时间，面无表情地问。 黎刚停顿一会儿才说：“是院长刘成山。” 刘成山是个五十岁上下的中年人，没有普通男人的中年油腻感，衣冠楚楚保养得当，整个人颇有一种儒雅的气质。 他见到顾明池未语先笑，主动伸出手，“顾队长，久仰大名。” “您客气了。”顾明池也彬彬有礼。 刘成山：“是你谦虚，早就听杨局还有其他市领导夸奖你，一直好奇，今天总算是见到了。” 言下之意就是和领导很熟了？ 顾明池装作不明白他的意思，带着人到会客室坐了，示意高琳去泡杯茶过来，随后转身在另一侧的单人沙发上坐下。 不等他说话，刘成山已然道出来意：“听说手下的员工办岔了事，给顾队添麻烦了，我想真的是误会，郭培亮确实我们的员工，可是做事情有些急躁，回去之后一定加强工作方式的培训，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边说还边递给顾明池一叠材料，“这是他们的证明材料。” 顾明池结果那叠材料，翻开，是郭培亮的入职信息和张悦的身份证明。 顾明池一字一句地仔细查看，一时间，会客室里只有纸张偶尔被翻动的声响。 第44章 有问题 此时，开门声打破了看似安静的气氛。 是高琳端着两杯茶走进来放在刘成山和顾明池的面前。 顾明池顺势合上资料，略一沉吟，对刘成山道：“资料我看过了，没想到郭培亮真的是贵孤儿院的员工。” 没给刘成山说话的机会，他又转移话题问道：“只是不知道刘院长知不知道这个孤儿院里的孩子曾经遭到打骂？” “居然有这样的事情。”刘成山脸上的客气笑容慢慢收起，皱着眉沉吟一会儿，抬眼看着顾明池，歉意道：“是我的疏忽，看来院里的管理存在很大问题，我回去以后一定严加查处，绝不再发生类似的事情，希望顾队长能给我们一个改过的机会啊。” 顾明池脸上的笑意不变，看似客气有礼，实则带着公事公办的态度说：“刘院长说笑了，我们警方办案一向是以事实为依据的。” 刘成山接连被顾明池下了面子，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顾明池看在眼里，却假装没有发现似的转头对一直站在旁边没出声的高琳扬了扬下巴，道：“去看看副支队结束问话没有，没有就催一催他。” 高琳听了这话微微一愣，看着顾明池，顾明池也在不动声色地看着她，她瞬间明白了顾明池的暗示。 她清脆响亮地答了声：“是!”，然后转身离开会客室，没有去找张弛，而是帮着罗开继续追查张婷玉失踪案的线索。 高琳离开后，顾明池端起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转移话题：“对了，据我所知滨城孤儿院已经有很多年历史了，看刘先生的年纪实在不像是孤儿院的创始者。” 刘成山：“说来惭愧，滨城孤儿院我是从家父手里接过来的。” 顾明池一脸恍然，“似乎有所耳闻。” “一个弃婴或者孤残儿童无人照管,可以通过收养的方式给予照顾，但当社会中出现大量的弃婴、孤残儿童无人关爱又当如何解决呢。”刘成山状似感慨地道：“家父正是不忍那么多的儿童流离失所才会有办间孤儿院的念头。” 顾明池语含尊敬：“刘老令人钦佩。” 刘成山继续道：“家父不幸去世后，我接手了孤儿院，只希望不坠父亲的希望。” 但他随即又苦笑道：“如今看来，我做得并不合格。” 顾明池有些尴尬，没等他说些什么，刘成山已经收回话题转而问他：“顾队，聊了这么久不知道那位去看情况的女警回来了没有？” ...... 顾明池这才反应过来似的：“看我，光顾着和刘先生聊天了， 我这就带你去看看情况，催一下。” 刘成山眉梢一挑，呼出口气，起身跟着顾明池。 顾明池带着刘成山走出会客室，正与抱着资料的高琳走了个面对面。 “怎么回事，毛毛躁躁的，让你去看个情况这么久，害刘先生好等。”顾明池语气并不好。 高琳一脸支支吾吾，“对，对不起顾队，我被叫去帮忙了，我现在就去！” 她说完作势要走，顾明池拦下她，“算了吧，我亲自去。” 然后他转身歉意地对刘成山道，“实习生，让刘先生见笑了，您等一等我亲自去问。” 刘成山呼吸加重，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勉强对顾明池笑道：“麻烦顾队了。” 顾明池走进问询室，站在桌边翻看笔录，“怎么样了？” 张弛：“差不多了。” 顾明池看着记录，抬眼看了眼坐在另一头的郭培亮。 郭培亮悄悄咽了口唾沫，觉得这个人的眼神好像能劈开他的伪装，他的手心开始出汗。 “你们刘院长交了材料来接你。”顾明池收起笔录对着郭培亮道，目光却紧紧地盯着他看。 果然从他的脸上看出控制不住的喜色，顾明池微微眯起眼睛，继续道：“你看看笔录，如果没有问题签完字就可以走了。” 郭培亮听了这话立刻说：“没有问题，没有问题，我现在就签字。” 张弛把笔录递给他，“看清楚以后再签字。” “好的，好的。”郭培亮嘴里答应着，拿到手里看也没看就签了字，然后立刻起身，一副迫不及待想走的架势。 顾明池让民警带郭培亮办理手续，又让高琳把张悦领出来，将人都交给了刘成山。 小姑娘在郭培亮的身边微微有些发抖，低头不敢看周围的人。 顾明池拧眉，孩子和郭培亮确实是滨城孤儿院的，他们没有理由强留。 他送几人到楼梯口，又寒暄几句后回了支队办公室。 许舟宜已经从他的办公室出来，把刚刚的情况看在眼里，准备出声与他道别。 他抬手制止她未出口的话，“我觉得有点问题。” 第45章 晚饭 许舟宜问：“有什么问题？” 顾明池说道：“郭培亮只是一个孤儿院的小保安，既不是皇亲也不是国戚，一个保安犯了事需要院长亲自来保释么，刘成山与其说是来保释郭培亮，不如说是来向我们施压的，目的就是想让我们早点放人，这明显是唯恐我们从郭培亮的嘴里问出些什么。” 黎刚心里佩服顾明池的敏锐，道：“听顾队这么一说我也有这种感觉，怪不得一见面他就提到杨局和某些市委领导。” 许舟宜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一时间有些担忧地看向顾明池。 顾明池却满不在乎地说道：“一般孤儿院的发展都会与当地政府有些合作，即使没有合作，某些相关的授权也是有的，他认识几个人不奇怪。” “那现在怎么办，难不成这里面真的有什么猫腻？”黎刚问。 顾明池微微摇头，眉也跟着皱起：“只是一种感觉，又没什么证据。” 他准备稍后去孤儿院了解情况，怕许舟宜担心那个孩子，转头对她低声道：“你放心，过几天有时间我陪你去孤儿院探望那个孩子。” 许舟宜点头，明白这个时候办法有限，知道刑侦支队有案子要忙于是告辞离开了。 顾明池送她离开后回到办公室继续聚精会神地研究案子，直到天色暗下来，他才捏了捏鼻梁，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钟发现已经很早就过了下班时间。 他翻出手机准备点份外卖随便对付一下，解了锁才注意到有一通未接来电。 顾明池回拨过去，电话那边许舟宜极具辨识度的声音传来：“是在忙工作么？” “不，没有，看资料太入神了，有什么事？”顾明池回道。 许舟宜声音微顿，随后道：“想请你吃饭，如果你方便的话可以到我这里吃晚饭。” “当然是求之不得。”顾明池语带笑意，顿了顿又好像意有所指地道，“你等我。” 二十分钟后，顾明池来到许舟宜家门外，理了理微乱的头发，才敲响房门。 许舟宜穿着围裙来开门，顾明池将准备的水果递给她。 许舟宜接过水果，随手放在门口的置物柜上，示意顾明池换鞋进屋。 顾明池看着地上的一次性拖鞋，在心里决定要把一次性拖鞋换成属于他的专用拖鞋，如果许舟宜不换...... 如果她不换就自己带来偷偷换！ 许舟宜不知他心中所想，从厨房端菜出来见顾明池还低头站在门口盯着地上的拖鞋，疑惑道：“怎么了？” “哦，没事。”顾明池回神，暂时委曲求全快速换好拖鞋来到餐厅帮忙。 晚饭很丰盛，许舟宜下午离开警局后直接去了超市采购食材，又一直忙到现在，顾明池看着桌上的菜，心里觉得幸福的冒泡。 “鱼香肉丝、红烧排骨、肉沫茄子还有松茸鸡汤，都是我爱吃的。”他嘴角带笑，笑容里带着一丝得意。 “家常菜，做的多了。”许舟宜也笑，语气丝毫不乱。 顾明池挑眉，突然凑近她，“是特意带我的份了吧。” 许舟宜被他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后退一步，顾明池急忙伸手扶住她的背，稳住她的重心。 许舟宜心里颤了一下，她从来没有跟人有过这么亲密的接触，一时间有些怔愣。 顾明池见她稳住身体后收回手，神情自然地坐在了餐桌旁看她。 许舟宜尽量忽略自己微微发热的脸颊跟着他落座。 两人安静地吃着饭。 顾明池喝了口汤，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头对许舟宜道：“对了，我去找杨局了解了一下滨城孤儿院的事情。” 许舟宜问：“他怎么说？” “杨局起先说不认识刘成山，后来经过我耐心提醒，帮他仔细回忆，才想起确实曾经在饭局上和他见过一面，没说两句话，之后也就没有联系了。”顾明池说话时着重强调“耐心”、“仔细”，生怕许舟宜不知道自己的功劳。 许舟宜当然明白他的小心思，并不点破，当作没有听出来。 顾明池说到这里想到白天刘成山信誓旦旦的模样，冷笑一声：“总之，我直觉这个刘成山和他的孤儿院不简单。” “既然这样，他为什么要在警局那么说？” 许舟宜是个简单的人，虽然有异能但因为某些原因一直远离人群，尽量免于人情世故，不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 顾明池摇摇头，“说不清楚，可能是拉大旗扯虎皮，也或者他确实和其他局领导熟悉，他能进出市委领导的办公室也不是没有可能。” 许舟宜懂了，不再多问。 两人又说起张婷玉的案子，许舟宜觉得她目前应该没有生命危险，她并没有梦到过那个失踪的女孩。 但是没有生命危险不代表她没有遭受伤害，她很可能失去自由正在受着某种折磨。 想到白天在警局看到的写在白板上的资料和贴在白板上的照片，许舟宜确定这个张婷玉和她的表姐曾经到过自己的店里，和她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年轻男孩。 那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本来她是不会记得的。 只是令许舟宜印象深刻的是，当时在她按她们的要求制作了咖啡、奶茶和蛋糕一起给她们的时候，仅仅因为男生把奶茶和草莓蛋糕推给其中一个女生的时候，另一个女生立刻阴阳怪气说了句话，然后她们就这样吵了起来，并且话语有些难听。 她也就多看了一眼。 许舟宜将事情的经过说给顾明池听。 顾明池听了之后若有所思，“张婷玉有记日记的习惯，在她的日记里曾经写到过，她和表姐陈菲茹出去玩，她的表姐又生气了，她觉得是因为一个叫凯文的男人和她多说了几句话，并且在日记里她多次说凯文对她总是那么的温柔，她觉得自己和凯文有进一步发展的机会。” 日记本好像是一扇通往张婷玉内心的门，尽管许舟宜没谈过恋爱，她也能隐约感受到少女怀春小鹿乱撞的心思。 顾明池道：“也许那次生气并不是偶然发生的，你所说的这个和她们一起到店里的人很可能就是凯文。” “你们找到这个凯文了吗？”许舟宜问。 顾明池摇头，“还没有。分局的兄弟们想过按日记本找到他，可是日记本里并没有写他具体是谁，而且凯文这个名字一听就不是自己的真名字。” “民警也问过她的表姐，据她说这位凯文是她和张婷玉的共同好友，今年27岁，长得英俊潇洒，性格温柔体贴。” 许舟宜：“看样子这位表姐也对这个凯文有特别的感觉，张婷玉在日记里的猜想并不是没有道理。” “是的，并且她的表姐并不想说出这个凯文的具体信息，只说是在酒吧认识的，不了解他的具体情况。”顾明池赞同地点点头道。 “不了解情况就能喜欢上？”许舟宜觉得这简直不可思议。 “当然。”顾明池一本正经，但嘴里调侃：“我还不是在不了解你的时候就被你吸引了。” 许舟宜一时噎住。 顾明池发现了许舟宜的变化，开始认识的时候她表现得游刃有余，尤其对上自己的时候。 但自从他表达了对她的情感之后，她反倒偶尔会不知所措，模样珊珊可爱。 顾明池口头上讨了便宜，笑得像偷吃了鱼的猫，又在许舟宜反应过来赶他出门前赶紧拉回话题，“可以请你给我们弄个画像，方便我们找到这个凯文么？” 许舟宜的注意力果然被他转移，“当然可以。” “谢谢。”顾明池道谢。 “在那之前，”顾明池快速扒净碗里的饭，伸直胳膊把手里的碗递出去，道：“我要再添一碗！” 第46章 画像 如今社会视频监控逐渐普及，高科技手段也日益增多，但是尽管科技发展，模拟画像仍然是一种无法替代的刑侦技术。 如果一段监控视频里，嫌疑人刚好处于角落位置，或者没有露出正脸，又或者案发地点根本没有监控摄像头，模拟画像就很重要，是其他手段弥补不了的。 滨城市作为一个副省级城市，配备了一名模拟画像的民警，姓朴，经验非常丰富。 顾明池带着许舟宜来到模拟画像室，为两人简单做了介绍。 朴增国年近五十，本来是一名刑事侦查员，在创建模拟画像室时因为其过硬的美术功底被选中进行培训，从事模拟画像已经十余年，协助办理过诸多案件。 在之前的连环杀人案和雨夜碎尸案发生时，他正在省城培训，前些日子才结束培训回到滨城。 朴增国与顾明池私交甚好，见到许舟宜后习惯性地打量。 他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所以经常透过皮相看骨相。 眼前的女子相貌气质皆佳，和顾明池站在一起说不出的般配。 顾明池还在对许舟宜解释：“一开始警局只能利用图库拼图，但图库具有局限性，细节体现不细致，图像呈现的效果并不好。现在采用电脑软件绘图，质量明显提高。但是为了准确捕捉到犯罪嫌疑人的面部特征，绘图者就需要有美术功底，老朴就是这样被挑选出的精英。” “别给我戴高帽。”朴赠国干脆利落地拿出画笔，准备根据许舟宜的描述作画。 由于没有视频图像和照片作参照，朴增国采取的是最原始的方法，对许舟宜问出有关相应部位的问题，画出后由许舟宜观察像不像，再根据意见进行修改。 折腾了两个小时，图像最终完成。 顾明池拿着打印出来的画像，陷入思考。 画像中的男人年纪不大，看起来阳光帅气，可是仔细观察眼神并不真诚，给人一种油滑的感觉，充满了违和感。 顾明池相信许舟宜的描述，更相信朴增国的画像技术，也许这个凯文并不简单。 许舟宜看着顾明池对着画像陷入，沉思丝毫不觉得奇怪，她想到他第一次人间至味买甜品时也是眉头紧锁想案子，不由轻笑一声。 顾明池被笑声弄回神，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么？” 许舟宜边笑边摇头，“没什么。” 顾明池看着她的笑容微眯起眼，眼睛里突然闪过一丝光芒，轻哼一声，凑近她低声道：“你的眼神还有笑容已经出卖了你！” 许舟宜闻言一愣，手不由自主地摸上自己的脸颊，正正好摸到还未收起的笑容。 顾明池看着她愣愣的样子，也笑了出来。 许舟宜抬眼看他，发现他正连带笑容地看着自己，眼里含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情意，她故作淡定地移开视线望向别处，引得顾明池笑容更胜。 朴增国坐在一旁看着两人旁若无人的“打情骂俏”很是无语，又怕出声打断会遭到顾明池的追杀，别看顾大队长平时彬彬有礼、温文尔雅的样子，那其实都是表象，真要惹急了，拿出追查嫌疑犯的劲头儿来对付他，那他可吃不消。 朴增国没有出声，淡定地拿着画笔继续作画。 没多久，顾明池就带着许舟宜告辞一起回到了刑侦支队。 许舟宜本想先离开，但顾明池觉得有必要让她向队员们再仔细描述一下当时的情况，反正都不是外人了。 为此，顾明池从口袋里拿出一早准备好的糖果递给许舟宜，许舟宜看着他骨节分明的手心里躺着的可爱糖果想到一个词叫反差萌，在心里微微叹气伸手从他的掌心拿起糖果握在手里。 顾明池的一脸得意，昂首挺胸走在前面带着许舟宜进了刑侦支队办公室的门。 队员们对许舟宜的到来很意外，听到顾明池说她有些线索提供时又有些好奇，在听了许舟宜的描述得知她仍记得一个月前的仅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时表情都变成了惊叹。 罗开更是表示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能有这样的能力简直夸张到让人惊奇。 许舟宜听了只是淡笑，并没有面对顾明池才有的不知所措。 倒是顾明池一脸与有荣焉的模样。 “好了好了，”顾明池敲敲白板，“我等一下去找杨局汇报案件进展情况，20分钟后小会议室开案情分析会，全部参加都准备准备。” 队员们应是，恢复了紧张的工作状态。 许舟宜顺势告辞。 第47章 网友 杨局在听了顾明池的汇报后举着自己的茶缸子来到会议室参加案情分析会，听取各组的调查成果。 黎刚带着李明辉和高琳分析带回来的证物，配合技侦组员已经发现了一些线索。 黎刚：“我们仔细研究了张婷玉的物品，包括日记本、平板电脑和笔记本电脑，日记本里除了对母亲不理解她的控诉和对伊万的好感，没有发现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众人沉默着没说话，在座的队员们基本确定黎刚可以找出线索，这是基于对同事为人处世的了解和工作能力的肯定。 果然，就在沉默中，黎刚轻咳一声，“但是......” 这声“但是”刚出口，大家都看了过来，眼里都写着“我就知道”四个字。 黎刚在众人的视线里微微一笑，接着道：“张婷玉的平板电脑和笔记本里有线索。” “快说！”陈峥杰不耐烦地催促。 “是这样的，”黎刚边向众人展示边说：“根据笔记本电脑的网页浏览记录显示，张婷玉经常登录校园论坛，网名叫做因崔斯汀.喵，已经查到她在论坛上匿名发过几次帖子。” 通常情况下基层警力有限，技术人员相对较少，高精尖人才就更少，即使是市局，偶尔遇到疑难问题也需要到省厅或者更高层请教专家。 市局技术组就是这样通过尝试恢复了分局没有恢复的数据。 顾明池看着几条打印出的张婷玉发过的帖子，是吐槽老师和同学们的，底下的回复数很少，没有任何水花。 “我看她的帖子下面没什么人回复，估计是没有达到她想要的效果，我就想说她可能会用这个网名在其他网络软件上发帖” 果然根据平板电脑的软件，她的微博账号也是这个名字，发了一些动态。” “想也知道微博更不好混，好多大v都是买的粉丝，何况她一个小小的学生。” “没错，微博里连回复她的人都没有，但是根据这个逻辑，我想到她很可能下载了其他软件，进行交友或者吐槽，所以我和高琳还有其他人下载了几乎所有的交友软件，搜索与微博相同的昵称，果然高琳在另外两个软件上找到了，昵称和头像甚至介绍一样的账号。” “又请了技术部根据账号破解了密码，发现她在其中一个软件上有一个固定聊天交往对象，是个男的，看资料年纪不小，地址是外市，晒过车，有可能是他开车带走张婷玉。” “看记录，张婷玉不止一次对他讲述了希望可以逃离家庭。” 陈铮杰接过，翻看两人的对话，“无聊枯燥的家庭，缺乏激情的生活，呵，典型的无病呻吟。” “所以有没有可能是张婷玉因为厌烦了自己的家庭，找这个男人带自己离家出走了？” “自不自愿目前无法确定。”黎刚摇头。 听到这里众人总说算听出了些眉目。 就是张廷玉在一个小型的社交软件上认识了一个男的，这个男的有车是外市人。可能是他接走了张婷玉，但是这个人的真实身份目前还无法掌握。 “干得不错。”顾明池点头，在白板上写下了这个信息。 高琳有些高兴，接着说：“还有一个软件账号，是一个树洞形式的，我看了内容。” 她把整理出来的内容交给顾明池，顾明池翻看后交给张弛其他几人传看。 高琳却始终看着顾明池，道：“内容大部分也是吐槽母亲，渴望恋爱，但是有一条是她被同学欺负，我已经划出来了。” 罗开张头望了望，上面的内容是：陈x婷、赵x雨、孟x丹，你们欺负我，我一定不会让你们好过的！ “指向性也太强了，都可以直接锁定了。”罗开指着资料上的名字叫道。 但这真的是校园暴力导致的失踪么？ 顾明池觉得可能性不大。 首先，校园暴力大部分发生在学校，学生的日常相处中，张婷玉失踪的时候正处暑假啊，没有新的矛盾摩擦基本不会时隔那么久才继续校园暴力，当然不排除假期期间他们的矛盾深化了，但是三个女生是如何掌握张婷玉的出行时间的？ 其次，三个女生应该也不具备悄无声息地绑架、甚至杀人埋尸的能力。 顾明池写下校园暴力的信息，在这四个字的后面画了个问号。 之后，他拿出打印好的素描画像，发给所有参会人员：“这是曾经和张婷玉及其表姐徐新雨共同出现的男人，大家熟悉一下，我们稍后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大海捞针啊，有没有主要行动区域？”外勤队员对着画像有些发愁。 “根据分局提供的信息，徐新雨提过他们是在酒吧认识的，但具体什么酒吧她不说。” “她说不说就不说了？” “没办法，徐新雨还未满18周岁，在接受问话的时候家长在场，估计是有所保留。”李明辉曾经在基层锻炼过，跟分局的民警还算熟悉，已经提前了解了一点幕后情况。 顾明池皱眉，遇到这种情况不能指责谁，只能尽快再进行一次走访调查，随后他部署了下一步工作重点。 “第一，根据徐新雨的问话和张婷玉的日记，到酒吧找这个伊万，每家酒吧都找。” “第二，追查网友的身份。” “第三，走访周围群众，查缺补漏，或许还能捡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杨局对这个任务布置很认可，肯定了前段时间的工作成果，又对下一步工作提出要求。 第48章 走访 对于这起失踪案，顾明池始终认为张婷玉的关系人的线索至关重要，他最终还是决定带着张弛走访张婷玉失踪案的相关家属，比起几张纸的笔录，他更相信自己的观察。 他们的第一站是张婷玉的家。 张婷玉的家处于滨城市近郊区，周边的大部分家庭以种地为主，住房的周围几乎都围着菜地。 张婷玉的母亲李金兰身形瘦削，脸色灰暗，开门以后，始终面无表情，用空洞的眼神看着顾明池和张弛。 在顾明池两人表明身份后，她开口说话：“该问的都问过了，你们还来干什么？” 语气淡淡，给人一种很冷漠的感觉。 顾明池道：“我们可以进去看看吗？” 李金兰没有动作也没有说话，拒绝的态度很明显。 张弛见状站出来对她说道：“希望你不要拒绝我们，你应该明白我们之所以还会来到这里了解情况，正是因为警方没有放弃寻找您的女儿，我们共同努力好吗。” 李金兰的嘴唇微微颤抖，沉默半晌后侧身让两人进门。 “只有您一个人在家？”顾明池环顾一圈后开口问。 李金兰声音没什么起伏，“孩子一直找不到，家里还要吃饭，她爸昨天就回去城里打工了。” “请你在描述一下当天的情况，可以吗？” 顾明池之所以这样问，是有可能当时情况紧急，家属思维混乱导致某些细节被忽略，希望她能通过回忆想起被忽略的细微线索。 “事情发生后，警察已经问过了。”李金兰的表情有些茫然。 张弛道：“您再仔细想想，会不会那天情况紧急你忽略了什么线索。” 李金兰不停地搓着手，“我事后也一直在想，那天我在房间收拾卫生，孩子喊了一声就出门了。” “她以前总是到我姐家找她的表姐玩，我担心她拿表姐当借口骗我说是去找表姐，其实是跟来历不明的什么人出去瞎混，还特意找我姐和外甥女核实过，确定了才同意她去的。” 张弛继续问：“你记得她当时离开的时间吗？” 李金兰：“我记得是上午十点。” 张弛：“她有没有约人在半路见面这种情况？” “我不知道。”李金兰摇头。 张弛继续引导：“那么你知道你女儿的朋友吗？” “知道我女儿失踪以后我问过她的同学，她们都没有线索。” “你有没有问过陈丽婷、赵思雨、孟丹丹？” 李金兰听到这几个名字一怔，表情有些疑惑，好像是没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三个人。 她迟疑地看着张弛和顾明池，“问过了，她们说当时在看电影，整个假期都没见过小玉。” 顾明池突然张口：“你女儿在有没有和人发生过矛盾？” “不清楚。”李金兰摇头，“她回家从来不怎么和我说她外面的事，学校的事情也不说，有什么就喜欢和她表姐说，上次警察问了新雨，她说小玉没有和人有矛盾。” ...... 顾明池又问了一些问题有些是关于张婷玉的人际关系，有些是关于李金兰的，然后起身告辞。 见过李金兰之后，顾明池对档案上的记录有了更清晰化的认识。 可以说表姐徐新雨和姨妈家对于张婷玉来说很重要，她的母亲对她的管教很严格，不准谈恋爱，也不准随意外出游玩，只有到表姐家或者是参与有表姐在场的活动，李金兰才不会说什么。 张弛：“张婷玉对表姐以及姨妈一家应该很信任。” 顾明池赞同，“这种依赖是长期以来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 “你问李金兰的人际关系是觉得会是她的仇家报复她？” 顾明池摇头，“如果是为了报复李金兰，无论是绑架还是伤害都会通知到她，要赎金也好，殴打也罢，让她知道孩子是因为她在受苦，才能从心里上折磨她，起到报复的作用。” 顾明池拿出电话打给陈铮杰，吩咐他核实陈丽婷、赵思雨、孟丹丹三人当天是否真的去看了电影。 两人又到周围邻居家调查。 周边邻居说法相当一致，李金兰对女儿管得很严格，但张婷玉总是到姨妈家玩。 顾明池和张弛找到当时的两位目击者，其中一位目击者回忆：“张家小姑娘一个人走的，当时穿着条花裙子，还背着个双肩包。” 这与张婷玉母亲李金兰的描述很吻合。 顾明池又问了一些细节，比如张婷玉的手里是不是拿着电话，有没有看清楚她的表情之类的当时情景。 目击者挠头，指着不远处一块地方，“我当时蹲在地里干活儿，就是不经意抬头看见的。” 顾明池走到他指的地方蹲下身，试着找角度望向张弛和目击者所在的位置，张弛留在原地没动，甚至配合地半蹲下身子模拟张婷玉的身高动作。 目击者在一旁不敢吱声。 不一会儿，顾明池回来了。 “怎么样？”张弛问他。 顾明池摇头，“看得不是很清楚，只看得见上半身。” “这个季节庄稼都长得老高，容易遮挡视线。” 两人边分析着各种情况，边沿着小路走，不一会儿走到了张婷玉的姨妈家。 顾明池抬手看看时间，“这段路步行大概10分钟路程，按理说张婷玉应该很熟悉，闭着眼睛都能够走到。” “乡间摄像头并不普及，”张弛环顾四周，“监控并不完整。” 顾明池道：“稍后还需要到派出所了解下情况。”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得罪分局的同志？”张弛有些担心影响。 顾明池摇头，“石桥分局局长是廖志喜，为人很正直，没什么机关作派，而且我们只是例行去找他们了解情况。” 上面千条线，下面一根针，基层工作不好做，张弛见他心里有主张也就不再多说。 说话间，顾明池推开院子的门，没等他开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吵架的声音。 “她就是离家出走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一道尖锐的女声传来。 顾明池闻言微一挑眉，与张弛对看一眼，都没出声打断。 不一会儿一个喘着粗气的男声传了出来：“你就是在推卸责任！” “我有什么责任，她是我的女儿吗？”尖锐的女声不依不饶，“我还没说你呢！” 顾明池深入研究了案卷，熟悉案件的细节，眼前的情形明显与两人笔录里的证词有出入。 两人还待走近，有一道女声从身后响起：“你们找谁？” 顾明池回身望去，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女拎着袋子站在门口迟疑地看着他们。 顾明池看着袋子上人间至味的logo，眯了眯眼睛。 第49章 指痕 眼前的少女一身裙装，可能是回来的匆忙，额头上微微有些汗珠。 徐新雨被院子里的人吓了一跳，站在原地不敢吭声。 她的母亲听到声音推门出来，刚要张嘴说话，看见了顾明池和张弛，皱着眉问：“你们是谁？” 顾明池向她表明了身份。 李金花面对突然而至的市局警察有些慌张，对着他们喃喃道：“警察不是问过话了么，怎么今天又来了？” 既然已经察觉到蹊跷，顾明池就不可能放过，因此他态度有些强硬地道：“我们发现一些问题，再找你们问一下情况。” 李金花面上一闪而过的心虚被顾明池捕捉到，顾明池上前一步持续施压：“请你配合。” 李金花点点头，声音讷讷的，“进......进来吧。” 顾明池又回头看了一眼徐新雨，她被看的有些无措，低头快步跟在母亲李金花身后进了屋子。 顾明池这才带着张弛跟着进屋。 屋子里，男主人也就是张婷玉的姨夫徐志强脸色微红，略有酒气，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还没有回过神来。 李金花上去拍了他胳膊一巴掌，“警察来问话了，你注意点。” ......顾明池觉得这话有些欲盖弥彰啊。 “那就再说说那天的情况。”他顺水推舟。 徐志强道：“我那天不在屋子里，在后院的车库里干活，不知道小玉的情况，是后来说她不见了才出来帮忙找人的。” “车库？” “对，就在后面，也是工具房，我有时候会在那里干点活儿。” “你当时在干什么活？” “就是一些小零活儿，还修了修电锯。”徐志强缩着脖子道。 顾明池提出到车库里看一看，徐志强起身带着他们往外走，李金花紧张地跟上去。 说是车库，其实这更像是一个小仓库，里面堆了不少杂物和工具，角落里停着一辆黑色的三轮车。 顾明池站在门口仔细观察了一下，地上和角落的一张桌子很干净，与其他落满灰尘的物品相比简直太违和了。 感觉像是有人故意打扫了一遍。 他走到桌子旁，扫了眼摆在桌上开着盖子的工具箱，里面杂七杂八堆了不少工具，桌腿旁的地面上有一处油漆痕迹，看颜色还很新，“这里是打翻了油漆吗？” 徐志强点点头，“干活儿的时候没注意碰倒了油漆桶，地上留了点印子。” 张弛问：“什么时候弄的？” “就小玉不见那段时间。”徐志强回答的很迅速。 “所以把桌子也收拾了？” “顺便收拾一下。” 顾明池又看了一圈，转身想退出去，可是就在他回头的一瞬间，不经意发现了右侧门框上有一颗突出的钉子。 他凑近仔细观察，钉子突出得并不明显，只有短短一截，但是顾明池还是觉得有些突兀，顺着钉子的方向看，门框侧边的黑色痕迹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觉得那是一个被忽略的指痕。 顾明池熟悉张婷玉失踪案的案卷资料，确认里面没有关于这个疑似指痕的任何材料，他偏头叫张弛过来，张弛顺着他的示意看过去，随后冲着他微微点头。 张弛掏出电话，走出车库拨出一个号码。 徐志强和李金花站在一旁不知所措，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半小时后，市局技侦主任冯涛亲自带队到来，和他一起到的还有石桥分局副局长田宇和辖区派出所长张士林。 张士林见到顾明池先笑着递了根烟，顾明池笑笑没有拒绝，冲田宇打了声招呼后找到冯涛。 他指着那出痕迹对冯涛道：“我和张弛看着都像指痕。” 冯涛眯了眯眼睛，看了一眼，扭头看他，“眼神挺毒呀。” 顾明池叼着烟，矜持地点点头，又指着钉子道：“还有这里。” 冯涛没说话，安排了组员对小车库重新勘察，自己亲自处理钉子和指痕。 顾明池没再说话，转身回了院子。 张士林看了眼田副局长，凑到顾明池身边，“真是没想到这痕迹藏得也太深了。” 顾明池知道是检验没到位，但还是给了个台阶：“确实不易察觉，在所难免。” “对啊。”张士林深以为然地点头。 随后提议：“一会儿去吃点饭，到了老哥的地方怎么也要老哥个机会啊。” 顾明池道：“改天吧，话还没问完呢。” 张士林还要再劝，顾明池已经转身对田宇道：“田局，今天真是不得闲，改天我去您那里拜访，可好？” 田宇笑笑：“当然是好，热烈欢迎。我到时候还要让局里的年轻人都跟你学学到底怎么办案才能不辜负群众的期盼。” “夸张了，”顾明池也笑，“是我得向您取经才是。” 田宇哈哈大笑，带着张士林离开了。 第50章 进展 顾明池目送两人离开，回去找张弛。 张弛：“走了？” “居然让我一个人应付。”顾明池点头，语气里倒没什么埋怨。 张弛知道他在开玩笑，也就笑道：“没办法，谁让你是领导呢。” 顾明池没在多说，回到正事上，“情况怎么样？” 张弛道：“冯主任还在带人忙着，可以先问问他们。” 顾明池没有反对，把人叫回主屋接着问话。 “说说车库里钉子上的血是怎么回事？” 徐志强没说话，李金花抢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怎么弄上的啊。” “不知道？”顾明池反问，“这么说血不是你们的？” 张弛也在一旁敲边鼓：“是啊，不然怎么可能连自己受没受伤，流没流血都不知道？” 徐志强和李金花都不说话，徐新雨在哭的稀里哗啦。 “你哭什么？你知道？”顾明池问她。 徐新雨摇头。 顾明池出言警告：“我可以告诉你们，以今时今日的科学技术，很快就能检测出血迹是不是人血，甚至指纹是谁的，等法医做出鉴定，你们就不是坐在这里被问话了！” 顾明池之所以这样说，是希望能够问出有价值的情报，为找到张婷玉节省时间。 徐志强咽了口唾沫，犹豫地开口：“那是小玉的......” “我们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弄上去的。”李金花抢着说。 顾明池被她弄得火大，“我警告你，法医不仅能查出血是谁的，还能查出是什么时间的血迹，你狡辩也没用！” 李金花梗着脖子叫道：“那你到时候再来抓我！” 说完站起身要撵两人出去，顾明池被她推的踉跄，正巧冯涛找过来通知他采样完成准备收队回去抓紧检测，被这架势吓了一跳，“怎么回事？” 张弛无奈地摇头，示意回去再说。 回去的路上，顾明池的车开得飞快。 张弛抓住副驾驶旁的把手，“注意交规啊。” “他们一定有问题。” “是啊，我们都知道，但是他们现在不配合啊。” 顾明池缓口气，降下车速，“法律知识的淡漠、科学常识的匮乏，造就了盲目的人。” 张弛缓和气氛，“回去还得找李局部署安排法律宣传工作。” 两人回到警局后，陈铮杰报告了调查结果，三个女同学并没有说谎，案发时候她们确实在一起看电影。 顾明池点点头，这在他的意料之中。 就在此时，罗开突然凑过来，整个人如同打了兴奋剂：“顾队，高琳试着加了张婷玉的网友好友，他刚刚通过了。” “聊聊看。”顾明池道。 “是！”罗开坐到旁边看高琳和对方对话，“这么说有用么？” 高琳收回看着顾明池的目光，手里噼里啪啦打着字，嘴里回他：“我研究了网络上的信息，现在的小姑娘都是这样的。” “现在的小孩儿......”罗开话还没说完，对面果然回消息了，“哎，他真的回你了。” “意料之中。”高琳微笑。 屏幕上问道：“你有什么爱好？” “这怎么回答啊，谁知道对方喜欢有什么爱好的。”罗开怪叫。 这边的情况引得众人全部围观。 “你说你喜欢弹钢琴，这样有艺术气质的最吸引网络屌丝。” 黎刚认同：“男人总是对离自己遥远的人和事物存有崇拜心理。” 李明辉不同意，“要他崇拜干什么，你就说喜欢玩儿，他也许就约你了，咱们顺势就可以吊出他来。” 几个大男人七嘴八舌地乱出主意。 高琳都没听，给了他们一个白眼，自顾自地打出一句话：“我喜欢在夏天穿裙子，然后露出精致的锁骨。” 果然，对面瞬间回复了一个流口水的表情包。 “我去！” “这都行？” 众人惊奇了。 高琳趁势主动出击，“你是哪里人，能见面吗？” 对面果然上钩：“我是历城的，你呢？” “我是滨城的。” “滨城啊？” “怎么，你知道？”高琳来了精神，追问一句，“还是你来过？” 对面过了很久才回复一句“没有，认识一个人也是滨城的。” 黎刚拧眉：“历城......” “太远了。”王钧剑接道。 “是啊，似乎不太现实。”黎刚也觉得这个人长途跋涉过来实施犯罪有些不太现实。 高琳有些泄气，黎刚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已经做的很好了，别灰心。” 高琳有些委屈地看了眼顾明池，他坐在办公桌后自顾自地看着材料，仿佛不知道那边发生的一切。 第51章 酒吧 夜色逐渐深沉，许舟宜仍坐在沙发上不停地摆弄着手机，她希望能帮助顾明池赶快破案，又不希望他知道自己的异能后把她当成怪物。 下午的时候，许舟宜回到甜品店，远远看见店门口的椅子上坐着一个女孩，她认出女孩正是张婷玉的表姐。 那时的徐新雨一脸愁容，低着头不停地摆弄手机，看许舟宜开了店门，她立刻跟了进去。 许舟宜察觉到她在自己身后，转身微笑：“你好，是要吃甜品么？” 徐新雨立刻点头。 许舟宜：“不好意思，刚刚营业，可能需要等一会儿，你可以坐在那里休息一下。” 她说着指了指靠窗的位置。 徐新雨垂头丧气：“无所谓，反正我也没地方去。” 许舟宜冷眼旁观，看着她不停地解锁手机，又失望地关掉屏幕，不一会又解锁，手指下滑似乎是在回看聊天记录。 她原本无心，但是想到顾明池还在忙的案子，心里叹口气，做了徐新雨点单的东西后又拿出张婷玉姐妹吵架时的食物。 果然，徐新雨见到草莓蛋糕默默抹眼泪。 许舟宜不动声色，问：“这是怎么了，味道不对么，还没吃呢就哭起来了？” 徐新雨摇头，抽噎道：“我之前和表妹来这里吃过点心，她最喜欢草莓蛋糕。” 许舟宜当然记得当时的情形，也知道当时还有一个男的跟她们一起。 “我记得她，跟你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帅气的男孩子。” 徐新雨没想到她还记得他们，咬唇，垂下头低声道：“他叫凯文，是我的朋友。” 那个男人果然是张婷玉日记本里的凯文。 同时，许舟宜注意到她口中是她的朋友，而不是她们共同的好友。 徐新雨手指扣着杯子，陷入回忆中，“我们是在酒吧认识的，那时候我和朋友第一次去酒吧，遇到小混混，是他帮了我们，还请我们喝饮料。” “后来我带着小玉认识了他......” “......我觉得他是好人，可是我妹妹失踪了，警察却怀疑他。” “我不相信是他做的......” 许舟宜想着事情的发展，也想好了说辞，才拨通了顾明池的电话，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听，许舟宜刚想挂断电话，那边顾明池磁性的声音传了过来，“喂。” 许舟宜听着嘈杂喧闹的背景音，沉默。 顾明池对着手机喂喂了半天都没听到说话时，以为是自己没有听见，对着电话说了句：“等一下，我找个安静点的地方。” 他举着手机艰难地穿过人群，推门出去，呼出一口气“现在好了。” 许舟宜：“你那边什么情况？” “哦，根据你的画像和徐新雨的证词到酒吧看看能不能找到那个凯文，也不知道是哪个酒吧，挨个碰吧。我今天去找徐新雨了，不管怎么说小丫头就是不说，只知道哭，真是服了现在的小姑娘”顾明池在电话里絮絮叨叨。 “飞越。”许舟宜出声打断他。 顾明池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啥？” “那家酒吧，叫飞越。” 顾明池本来靠着墙上的身子站直，“你怎么知道？” “今天下午离开警局，徐新雨到甜品店里吃东西，和我聊了聊。” 顾明池心说我当然知道她去了人间至味，那么大的logo我能看不见吗，我还没倒出功夫问你呢。 “你在听吗？”许舟宜发现对面没有了动静。 “哦哦，我在。”顾明池赶紧出声示意自己在听。 “你们可以到那里看看，徐新雨说她们经常跟着凯文去那里玩儿，他也是在那里英雄救美的。” “谢谢。” “不用客气。” 第52章 凯文 顾明池挂了电话，回身返回酒吧。 一推开门，里面的强震音乐扑面而来，震得顾明池直皱眉。 顾明池这个人，从小自律又矜持，在别的小朋友只知道满街疯跑的时候就学会了，长大后更是全身心投入到警院学习和警队生活中，娱乐活动完全不能吸引他，最多也就是在清吧坐坐。 此刻他们身处的酒吧是目前深受滨城年轻人追捧的地方，dj在舞台上疯狂舞动，镭射灯光芒四射，台下的年轻人摇头晃脑，顾明池穿过人群找到黎刚几人，偏了下头示意他们出去说话，几个人心领神会，陆续走出酒吧，来到僻静小巷。 “收到消息，凯文经常去一家叫飞越的酒吧。”顾明池直接说出刚刚得来的情报。 “顾队厉害，这么快就有消息。” 顾明池想到许舟宜，舌头抵腮低哼一声。 既然有了目标，众人也不再多说，立刻更换阵地分批进入“飞越”。 其实，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么，为了掩护行动，顾明池打扮的和平时很不一样，一身笔挺的黑色衬衫，露出精致的锁骨，下身黑色西裤加皮鞋，头发甚至做了发型，浑身上下散发着禁欲的气息。 在刚才全是年轻人的酒吧里可能显得不合时宜，但一进入“飞越”就引起了注目。 他倒是一脸镇定地走到吧台点了杯威士忌，视线环视一圈，看到黎刚，也没做停留，仿佛不认识一般。 陈峥杰在一旁和黎刚咬耳朵，“啧啧，看看顾队的气质，那潇洒的身影，那从容的姿态，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个字......” 罗开：“贵？” 陈峥杰翻了个白眼，伸手按住他的头，咬牙道：“是绝。” 顾明池不动声色地观察周围，脑子里想着许舟宜，从她作为知情人的案子开始，似乎自己身边的每一个案件都与她有或多或少的关联。 还有她身上的秘密，那特殊的蛋糕...... 蛋糕？ 等等，今天似乎是她直播的日子，自己岂不是要错过了？ 尽管进入直播行业当观众不久，但已是直播间钻石会员的他扼腕叹息，也不知道她今天做什么点心。 抬手喝了杯酒，又扫视一圈，在他就要收回目光的一瞬，一个人从角落的卡座站起来正往自己这边走，顾明池眼神示意黎刚，时刻关注顾明池的黎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正是画像里的男人。 黎刚马上低声对还在四处观望的罗开两人道：“找到了，十点钟方向。” 随后又发信息给酒吧角落里的另一组成员。 两组队员不动声色地慢慢靠近，凯文并没有反应过来，径直走到顾明池身边的位子，随意地和酒保打了声招呼。 看样子是熟人。 顾明池暗中做了个手势暂缓行动，看似低头把玩手中的酒杯，实则暗暗听着两人的对话。 “怎么回来了，刚刚的目标不合适吗？”酒保打趣道。 “哎，一看就是老江湖，这年头清纯的不好找啊。”凯文叹息。 酒保哈哈笑，问：“之前两个学生妹不是挺合你意的吗，看你带着她们来了好多次。” 顾明池听着心里一动，表面却仍不动声色，低头转着杯子里的冰块。 “本来是好好的，我还没怎么样呢，突然有一天就把我拉黑了。”凯文语气有些讪讪的，还用余光偷瞄了一旁的顾明池，仿佛是怕被不认识的陌生人在心里嘲笑似的紧接着道：“那个姐姐倒是缠我缠得紧，就是我不爱搭理她。” 说完还状似不经意地说：“白天还给我发信息，我都没回。” 顾明池确定他说的就是张婷玉和徐新雨姐妹二人，明明失踪的前一天张婷玉的日记里还记满了对凯文的迷恋，她又是什么时间拉黑凯文的。 顾明池思忖着，起身来到凯文的身后按住他的肩膀。 凯文还在抱怨，在顾明池起身从座位上站起时他并没有在意， 只是被按住的时候吓了一跳，立刻挣扎着要起身。 顾明池制止住他的动作，黎刚等人也快速来到，围在四周。 酒保见这阵仗以为是寻仇，吓得就要躲开，被顾明池叫住留在了原地。 凯文被围，也以为自己是得罪了什么人被寻仇了，惊慌道：“你们是谁，要干什么，快放开我，不然我要报警了！” 陈峥杰满脸笑容，“别慌，我们就是警察，找你了解点情况。” “那，那你们也不能吓人啊。”凯文并没有感觉好多少。 黎刚皱眉：“没做亏心事你慌什么。” 他听了缩着脖子不说话了。 顾明池让人先带凯文出去问话，自己带着王钧剑问酒保几个问题。 第53章 柔软 凯文原名李威，常年混迹欢场寻找猎物，早就练就了懂得揣摩人心，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通过一次英雄救美，把徐新雨摆弄得服服贴贴。 之后他通过徐新雨认识了她的表妹张婷玉，与徐新雨比起来，张婷玉的长相更符合伊万的审美，他也就把目标转移到了张婷玉的身上，相处中尽显温柔，张婷玉显然也被他营造的假象深深吸引，上钩了。 只是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在张婷玉失踪的前一天突然拉黑了凯文。 问话结束之后，顾明池开车回到美景苑，停好车子后仰头靠在驾驶座的靠背上，思索凯文与酒保的谈话内容。 在不知警察在场的情况下他说出的关于张婷玉和徐新雨的部分，顾明池不认为是假的。 也就是说，凯文的嫌疑并不大。 顾明池内心有一丝挫败感，这种感觉在以往的侦破案件时偶尔也会出现，只是现在面对很可能已经被害的青春少女，感觉尤其强烈。 习惯性地掏掏口袋，才发觉平时放在口袋里的糖果吃完了，最后一块被他拿来哄许舟宜了。 顾明池又坐了一会儿，抓了把头发下车回家。 回到22层，看了眼许舟宜的房门，再看看时间，放弃了敲门的想法，已经决定回去自力更生煮包方便面对付一下。 就在转身开锁的功夫，背后传来咔嚓的开门声。 顾明池一回头，看见许舟宜一身休闲装扮站在门口。 许舟宜一脸诧异地看着顾明池的穿戴，似乎是突然被震得说不出话来。 顾明池被她看的老脸微红，面色却十分淡定地打招呼：“还没睡？” 许舟宜回过神来微微点头，双手环胸靠在门边，好整以暇地看顾明池，经过一晚上的摧残，他身上的衬衫已经略微发皱，袖子被卷到了手肘之上，头发因为车里的动作微有些乱，整个人跟平时很不一样。 顾明池轻咳一声，试图掌握主动权，“咳，有吃的吗？” 既然已经主动开门，那他就能算是打扰。 许舟宜在他期盼的眼神中吐出一个字：“有。” 顾明池听了立刻就笑了，浑身上下洋溢着“快邀请我”的欢快气息。 许舟宜不需要碰到他就可以轻松读到，这样与平时很不一样的顾明池让她感到愉悦。 她装作不知情地对顾明池说：“做了新品蛋糕，正好请你试吃，给点意见。” 顾明池立刻答好，跟着许舟宜进门。 许舟宜请他在沙发上坐了，倒了杯水给他就去了厨房。 顾明池小口喝着水，眼睛追着许舟宜不放，见她从冰箱里拿出蛋糕，立刻放下手里的杯子，坐直身体。 许舟宜忍笑，把蛋糕放在他面前的茶几上，递上勺子。 【哈，看样子就知道很好吃！】 手指接触的瞬间，欢快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许舟宜低头抿嘴一笑，又去给自己倒了杯水，十分放松地坐到旁边的椅子上。 “那我就试了。”顾明池道。 许舟宜微抬下巴，示意他请便。 许舟宜看着坐在那里顾明池在细细吃着蛋糕，心里生出一丝柔软，这些日子以来，她明显感觉到顾明池的不同，那种感觉对她而言是陌生的，却又是上瘾的。 “你今晚的行动有收获吗？”许舟宜问。 顾明池吃进一口小蛋糕，含糊地答：“算是有吧。找到了凯文，原名李威，能问的都问了，已经派人去核实情况了。” 许舟宜：“会是他吗？” “不确定，不过我觉得可能性不大。”顾明池没有瞒她。 即使顾明池表面毫无异常，但许舟宜莫名觉得他有些情绪低落，想了想，安慰他道：“会好起来的。” 顾明池听了轻笑一声，吃下最后一口蛋糕，深深呼气，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说起来，你怎么会这么巧知道关于徐新雨和伊万的事情。” 许舟宜一挑眉，回答他：“我记得告诉你是因为徐新雨到我店里吃东西，我顺便跟她聊了聊。” 顾明池嘴角含笑，“似乎不符合你的性格啊。” 许舟宜扎着眼睛，慢悠悠开口：“我不是一直在用心帮助顾警官破案么？” 顾明池微微靠近，看她，不说话。 两人对视片刻，顾明池起身收拾茶几，许舟宜也跟着站起身微微打了个哈欠。 顾明池看了眼时间，已经很晚了，快走几步到厨房洗了餐具，擦干手又走出来，对许舟宜道：“今天太晚了，有什么话明天再说。” 许舟宜点头，送他出门，正要关门回去睡觉，听见顾明池叫住自己的声音，“对了......” 她下意识地抬头，就见顾明池笑意盈盈地站在那里对她说：“蛋糕很好吃，谢谢。” 第54章 登报 第二天，顾明池起床简单洗漱好，就出门上班。 没到上班时间，刑侦支队的成员都陆续提前达到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上的鸡蛋、豆浆还有小笼包都流泪感谢队长的投喂。 顾明池坐在办公桌后看材料，心说平时没少投喂，但今天要不是寻思昨天睡太晚，他想让许舟宜多休息一会儿，这早餐还真可能轮不到你们。 “行了，抓紧时间把早饭吃了，然后把昨天的案情进展梳理一下。” 罗开急忙咽下嘴里的包子向顾明池报告：“顾队，查了李威的说辞，事发当日1点他真的在和人约会，我已经找他嘴里的女人核实过了。” “我也去调了酒店监控，证明他说的是真的。”王钧剑补充。 顾明池在白板上凯文的照片和名字后划叉。 画板上一共三条信息。 一是凯文。 二是校园暴力，后面跟着陈丽婷、赵思雨、孟丹丹三个名字，但是经查她们当时正在看电影，也已经排除了嫌疑。顾明池也画了叉。 三是网友。 高琳道：“顾队，我跟那个网友聊过了，他是历城人，有车，但是从历城开车到滨城需要接近十一个小时，而且我装作不经意地套他的话，他不像是来过滨城。” “那就奇了，张婷玉一个学生，社会关系简单，到底会去哪里呢？” 顾明池在白板上加了一行字：徐志强、李金花。 黎刚明白顾明池不会没有任何根据地胡乱猜测，于是就问：“他们两个有问题？” “我和张弛在他家车库发现了疑似血迹还有指纹。”顾明池严肃地道。 众人闻言都吃惊地转头看张弛，张弛无奈地点点头。 “石桥分局干什么吃的？！”陈铮杰瞬间就不满了。 张弛看了顾明池一眼：“咳，注意影响。” “本来就是，他们这样耽误多少功夫，不只耽误我们的时间，很可能也在耽误张婷玉的生命。” 会议室里一阵沉默，作为警察很多时候就怕稍晚一步救下受害人。 顾明池敲敲板子，“行了，争分夺秒把时间抢回来。” 话音刚落，办公室的门“咚咚咚”被敲响。 内勤来通知顾明池去见局长。 局长办公室外，顾明池敲了敲门。 屋里熟悉的声音响起：“进来。” 顾明池推门而入，走到杨局的面前。 杨江昌示意他坐下，低头吹茶缸子里的水，把办公桌上的一张报纸递给顾明池。 这是今天的《滨城日报》。 这报纸刑侦支队也订，顾明池偶而也会翻看，只是最近在忙失踪案，没时间细翻。 杨江昌：“这是今天最新的报纸，你看看第二版。” 顾明池按他的话找到第二版，就见头条的位置上印着“花季少女无故失踪，警方未能破案”一行标题。 顾明池眉心一跳，“这是在加重张婷玉被害的风险。” 杨江昌道：“我找人问了报社编辑，昨天有人找去要登的。” “是谁？”顾明池声音紧绷。 杨江昌的脸上看不出神情，低头喝了口茶，把杯子放回桌面才给了顾明池两个名字：“徐志强和李金花。” 顾明池认真地看着他，“我昨天前脚在他家找到疑似线索，他们后脚就去报社登报，说没有问题谁信？” 杨江昌的声音始终平静：“那就需要你们找出证据。” 顾明池还要说话， “你回去吧。”杨江昌摆手打断，“把报纸带回去，仔细看看他们的话。” 顾明池应是，站起来向他欠了欠身，然后转身大步向门口走去。 张弛等在门口，见他出来上前一步问他情况，顾明池将手里的报纸塞给他。 张弛不明所以，低头一看标题，又快速扫了眼采访内容，“他们这是什么意思？” “研究一下采访内容，从现在开始盯死徐志强和李金花！”顾明池道。 张弛：“明白！” 顾明池看看时间，打电话给冯涛：“冯主任，昨天的血迹和指纹......” “正好，我正要找你。”冯涛说道，“昨天为了节省时间，我们第一时间联系了张婷玉的母亲到法医室采集生物样本。随后与采集回来的血迹进行dna比对，证实血迹是张婷玉的留下的。” “指纹呢？” “指纹印是油漆造成的，和在张婷玉房间采集回的指纹做了比对，同样属于她。” 冯涛继续说，“可是如果要确定具体的时间还要在等。” 顾明池明白，道谢后挂断电话。 “血迹和指纹都属于张婷玉，而且据昨天徐志强的话，油漆是张婷玉失踪的那天碰倒的。” “也就是说，张婷玉那天很可能已经到了她的姨妈家。”张弛立刻反应过来。 第55章 孙芳 两人没再细说，并肩回到刑侦办公室，顾明池叫人把所有有关徐志强和李金花的信息和口供都找出来，连同那份报纸一起。 “你觉得徐新雨有没有嫌疑？”张弛眼睛不离资料问顾明池。 顾明池手里的笔录正是徐新雨和张婷玉的好友孙芳的。 孙芳说她那天下午去徐新雨家，徐新雨拉着她说给张婷玉打了好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再n次无人接电话之后张婷玉手机就关机，没有信号了，说要去张婷玉家里面看一看，于是两个人一起去了张婷玉家，李金兰才知道女儿没去找表姐。 开始李金兰以为女儿拿表姐当借口撒谎是为了出去和不三不四的人玩儿，打电话给她也是手机关机，又等了等看她还不回家才找她的同学和老师询问，最后都没找到，在邻居的劝说下选择了报警。 “需要找孙芳问问情况。”顾明池说。 由于孙芳不同意到市局问话，顾明池就把人约在了人间至味见面。 顾明池到的时候许舟宜正在忙，远远地看见昨晚试吃的小蛋糕已经摆在了柜子里，顾明池觉得自己飘了，他居然希望继续吃别人没吃过的新品。 他走过去打招呼，许舟宜见到他很意外：“我以为你今天会很忙。” 顾明池道：“约了人在这里见面。” 紧接着像是怕她误会似的补充：“是证人，徐新雨的朋友，和她一起约张婷玉去玩儿的。” 不一会儿，孙芳到了。 她是一身短衣短裤，进门后环顾一周，径直走到顾明池对面坐下，问低头看手机的他：“你是顾警官？” 顾明池抬头看她，“你怎么知道？” “店里只有你一个男的对面没有女生，却有一杯喝的，而且看你的年龄和电话里的声音最符合。”孙芳耸耸肩道。 这倒是一个敏锐且正常的孩子，顾明池对这场谈话有那么点期待了。 他事先点好的果汁推给她，笑着出声：“先喝点东西，我估计你们女孩子应该会喜欢这里。” 孙芳喝了一口环顾四周，点头：“我没来过，但是听徐新雨和张婷玉说过。” “你们的关系很好？”顾明池顺势问。 “还可以，我和徐新雨比较熟，只是偶尔和张婷玉一起玩儿。”孙芳回答他，又问：“我能点块蛋糕吗？” 顾明池点头：“当然。” 孙芳起身来到柜台前，指着一块紫色的小蛋糕对着许舟宜道：“麻烦你，我要这块蛋糕，谢谢。” 许舟宜从柜台里拿出蛋糕递给了她，一句话传到了耳朵里：【等一下要不要告诉他实话呢？】 许舟宜神情一顿，随即恢复正常对孙芳道：“用餐愉快。” 孙芳道了谢，回到座位上。 许舟宜看了眼放在一旁的手套，洗了洗手。 另一边，顾明池接着问孙芳：“徐新雨和张婷玉的关系怎么样？” “挺好的，看得出张婷玉很依赖新雨。” “徐新雨对张婷玉呢？” “也还行吧，可能有时候会嫌弃她，偶尔找茬吵吵架什么的。” “她们通常为什么吵架？” 孙芳歪头想了想，“一点小事儿吧，或者为了男生。” “这么说你也知道凯文？”顾明池问。 孙芳点头，又摇摇头：“见过一次，我不喜欢。可是新雨不许人说凯文不好，我们还吵过一架。” 顾明池没想到徐新雨对这个凯文这么迷恋。 “再麻烦你说说那天的情景。” 孙芳嘟嘟嘴：“我说过了，那天下午我因为有事告诉新雨晚到一会儿，让她们等等我，等我去到新雨家，她说张婷玉没来，电话也没人接，还关机了，说让我陪她到婷玉家里看看，我们就去了，只是一直没找到。” 顾明池拧眉：“你说你比预定的时间晚到？那时候是几点？” 孙芳想了想，说：“两点钟吧。” 也就是说这中间有接近半个小时的空档。 顾明池又问了一些问题，孙芳边吃边把知道的答了。 就在顾明池准备结束问话时，许舟宜拎着一个蛋糕盒走过来，一脸笑容地递到孙芳手里：“送给你吃。” 随后坐到顾明池身边，顾明池有些意外地侧头看她，许舟宜也在看着他，心里想着刚刚听到的话：【我可以走了么，我不想撒谎。】 许舟宜知道她没有说实话，或者说是隐瞒了什么，她不动声色，对孙芳道：“我觉得你还有话没说完。” 第56章 奇怪 孙芳吃惊地看许舟宜，顾明池在一旁挑眉，再见到孙芳的表情心里一动。 孙芳低头咬唇，摆弄手里的蛋糕盒。 顾明池冲许舟宜使眼色，许舟宜回他一个白眼，然后对孙芳道：“我知道你不想说谎的，没关系，你实话实说就好，做错事的不是你。” “真的么？”孙芳可怜兮兮地看着许舟宜，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许舟宜已经暗暗后悔坐在这里，硬着头皮安慰她：“当然，你只是把知道的都说出来。” 孙芳：“我就是觉得奇怪......” “奇怪什么？” “我那天去新雨家的时候，她没有像往常那样在家里面等着，而是站在路边，表情十分的焦急，她拦着我直接把我带到了张婷玉家。” 顾明池又确认一遍：“也就是说，你那天没有进到徐新雨家？见到她父母了么？” “开始没有，后来一起找人的时候见到了。” “还有吗？” “嗯......”孙芳有点犹豫，“还有就是那天新雨穿的不像是要出去玩，我们本来约好一起穿裙子的，可是那天她在路边等我的时候穿的短衣短裤，很普通的那种。” 徐新雨的行为确实有一点点的奇怪，顾明池对他们一家人的怀疑更深了。 孙芳离开后，顾明池握着杯子抬眸看重新回到柜台后的许舟宜，强压着才板住笑意道：“你是怎么知道孙芳有隐瞒的？” 许舟宜低头摆弄没有看他，他也不催促，就这么看着她。 良久之后许舟宜抬头白了他一眼，这一次顾明池哈哈笑出声，摆出举手投降的姿势，他已经学会了不追问，刚刚只是为了逗逗许舟宜。 还要再说，电话响了，是张弛。 “顾队，徐新雨一家找了媒体采访，中午的新闻已经播出了！”他的声音有些焦急。 顾明池听了暗骂一声，对许舟宜说了声先走就转身快步离开。 回到警局，顾明池脸色铁青，边走边对张弛道：“把新闻放给我看。” 张弛立刻示意高琳把新闻片段再播放一遍。 画面里，记者是一个年轻女人，站在张婷玉家门口说着打听来的前因后果，徐新雨在镜头前不断哭泣，呼唤张婷玉的名字，让她早点回家，徐志强对于摄像机非常的排斥，他躲离记者沉默不说话，李金花俨然他们家的代言人，字里行间都在强调张婷玉离家出走。 记者随后敲响李金兰的家门，看得出她对记者的到来很意外。 李金兰对记者和李金花说的张婷玉离家出走持反对态度，只机械式地重复女儿不会离家出走，整个人表现得麻木呆滞，与一旁哭泣的李金花一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顾明池当机立断带他们回市局问话。 问话由张弛做主导，根据现有的材料设计好问话方案。 顾明池选择在一旁认真观察徐志强的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寻找线索，适当的时候和张弛配合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 首先接受询问的是徐志强，因为血迹和指纹出现在了以他为主要活动的车库。 徐志强是一位种了一辈子地的农民，看上去是一个老实巴交，没有怎么读过书，有喝酒的习惯。 张弛先简单问了下徐志强的个人情况，随后进入正题。 “你在8月28日有没有见到张婷玉？” 徐志强摇头，“没有见过，她没到我们家就不见了。” “你怎么知道她没去你家？你当时不是在后院的车库里吗？” “我，我没听到门声和说话声，而且我家婆娘和女儿也说没有见过小玉。” “只说你自己，你凭什么认为她没有到你家？”张弛语气略强硬。 徐志强马上改了口，“我没看见她。” 张弛没有放过他，加大强度继续问：“那么就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张婷玉的指纹会在你的车库出现？” 顾明池注意到徐志强的手在不由自主地抓紧。 “我不知道。”徐志强声音有些干。 张弛抽出两张纸伸到他的面前，“给你解释一下，医学材料证明在你家车库找到的血迹和指纹全部属于张婷玉。” 徐志强更加慌乱：“那，那有可能是她之前留下的，她以前也总到我家玩儿，来过车库的。” 张弛哼笑一声，“你忘了你之前说油漆是在张婷玉失踪的当天弄洒的？” 他抓住这一点继续发问：“既然她没到过你家，油漆指纹是怎么印在你的门框上的？” 徐志强额头开始冒汗，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说话也变得不利索：“那天，那天洒了，之前也洒了，对，她是之前蹭上的，对。” 张弛好整以暇的环胸，仿佛胜券在握一般：“法医是可以通过对油漆的检验推测油漆印上去的时间的，你清楚吗？” 徐志强又改口：“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印上去的，我不知道，我没注意，我什么都不知道。” “徐志强，你现在牵扯的已经不是普通的失踪案，现在警方怀疑是你谋杀了张婷玉，你以为你什么都不承认就行了，我们迟早会找到证据的，你现在坦白，看在你的配合表现上也许我们可以替你向法官求情。” 徐志强低着头不吭声。 这时候顾明池说话了：“你可以在想想有什么要跟警方说的，如果其他人，比如你的老婆或者孩子先开口提供线索甚至指证你，那你的结果就不好说了。” 第57章 手机 面对李金花时，顾明池采用了不同的对策。 “李金花，警方现在已经有充分的证据显示张婷玉的失踪与你们有关，希望你能说实话。” 李金花把农村妇女蛮横无知表现得淋漓尽致，从头到尾一直装傻充楞。 顾明池只说了一句话：“你了解你的丈夫，他是不是能承受住压力不把你供出来，你最清楚。” 这就是囚徒困境。 两个共谋犯罪的人被关，不能互相沟通情况，因囚徒无法信任对方，因此倾向于互相揭发，而不是同守沉默。 这是共犯之间的一种特殊博弈，人性是经不起考验的。 李金花果然僵住了，她也许并不明白什么是囚徒困境，但她了解自己的丈夫，那是一个胆小懦弱的男人，好在她已经做好了安排，现在只要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要说...... 顾明池是带着高琳审问的徐新雨，有女性在可以适当减少她的抵抗心理。 这是顾明池第一次问话徐新雨，上一次在她的家里她一直在哭，情绪崩溃到无法问话。 现在她还是在捂着脸哭，不管顾明池和高琳说什么，她都仿佛听不见一般。 顾明池眯了眯眼睛，出声道：“我们找到凯文了。” 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没有可以让她听见，可是她就是听见了，并且哭声正慢慢减弱。 顾明池看在眼里，继续道：“想不想知道凯文是怎么评价你的？” 徐新雨终于止住哭声，抬起头盯着顾明池。 顾明池好像没有看到她的眼神，只是继续道：“他说就是吊着你玩玩儿，相比之下他更喜欢张婷玉。” 徐新雨呆愣愣地看着顾明池，好像没有明白他的话似的，但反应过来后就开始尖叫：“你胡说！你胡说！” “你清楚我没胡说，他是不是很久都不理你了？是不是你的消息他都不回？” “胡说，胡说，张婷玉那个小贱人......” 顾明池心里舒了一口气，果然徐新雨对张婷玉的态度很有问题，哭只是她展示出来的表象。 从审讯室出来，黎刚带来一个消息：张婷玉的手机找到了。 “这也太凑巧了，当时派出所和分局几乎把所有的地方都找了一个遍，结果都是一无所获。现在居然突然冒出了张婷玉的手机。”李明辉觉得不可思议。 陈铮杰同样不能理解：“就算徐志强家的活儿干得不仔细，石桥分局不至于漏掉这么大的手机呀。” 顾明池问：“手机是在哪里找到的？” 黎刚：“是住在附近的一个居民，抄近路去串门，在一片烧焦的地上发现的。” “那片区域经常曾经多次排查，上面焚烧过植物，但是手机内部并没有任何反应，这是显然后期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让人发现的。” “目的呢？” “也许是想让人觉得张婷玉没事，是她自己离开时不小心丢在那里的。” “现在谁最需要摆脱这种嫌疑？” 众人沉默了一瞬，异口同声道：“徐志强一家。” “这样做无疑是弄巧成拙。” 杨局坐在那里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分析，时不时点头，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顾明池对他道：“杨局，现在徐志强的嫌疑最大，李金花和徐新雨很可能是共犯或者是知情人，我申请对他们实施强制措施。” 杨江昌的声音始终淡定：“现在的情况是，报纸、电视主流媒体、还有微博、论坛等新媒体都对这件事情持续关注，群众的反响很大，影响深远。” “我来之前上级部门已经明确指示，要不惜任何代价迅速破案，维护人民警察在群众中的形象，明白吗？” “知道大家辛苦，但越是这个时候越要挺住迎难而上，”他说着站起身，“行了，我不啰嗦了，下一步工作计划由顾明池安排，随时向我汇报。” 刑侦支队的队员们齐声应：“是！” 顾明池送杨局出门，回来就见罗开几个可怜兮兮地看他，一副嗷嗷待哺的模样，他揉了揉太阳穴，“行了，想吃什么报给高琳，我请。” 第58章 纪莹 许舟宜没事的时候去了趟超市给家里补些货，挑了些常吃的食物，走到肉食品区的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多挑了一些，她担心顾明池的吃饭问题。 排队的时候，听见前面的人都在讨论失踪案，才知道原来事情已经上了新闻，并且这么多人讨论。 “哎呦，我看了新闻呀，她妈妈好冷血的，面无表情的，还没有那孩子的姨妈和表姐哭得伤心呢。” “我听说孩子和妈妈的关系不好，搞不好就是受不了她才离家出走的。” “她姨妈家不是为了炒作吗，非说孩子离家出走喊话让小姑娘回家，可是人家妈妈说孩子没离家出走。”一个声音提出质疑。 大妈始终认为是孩子妈妈的问题，不依不饶地问：“她当然得说孩子没离家出走，不然不就是她的错才逼得孩子受不了走的，不是离家出走还能是死了吗？” 许舟宜听到这里皱起眉，正凝神想着顾明池说的线索，肩膀突然被轻拍两下，她一个激灵回身看过去。 一个30多岁的女人站在她身后正尴尬地看着她，手还没有收回去，对她不好意思道：“不好意思，没想到你的反应那么大。” 许舟宜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 女人身材高挑、相貌姣好，一脸笑容地看着她：“你不记得我了？” 上前一步，“我是纪莹，滨城孤儿院，我们以前在那一起玩儿过的。” 许舟宜想起了多年前的下午，她的妈妈把她带到了孤儿院，让她自己一个人在院子里玩，她因为害怕就一个人走到院子里的一棵大树下埋头蹲着。 当时的她很无助，就在她要偷偷哭出来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你是谁啊，在这干什么呢？” 许舟宜吓得赶紧抬头，就见一个看着比自己大一些的女孩一脸严肃地看着她，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孩子。 “我，我......” 女孩看她说话费劲，打断她问：“你是新来的？” 许舟宜慌忙摇头：“不是的，我在这里等妈妈。” “你有妈妈呀，那没关系，没有妈妈的孩子才会被送到这里。”小女孩自以为体贴的安慰。 许舟宜却难过地低下头，她知道妈妈就是准备不要她了的。 “你和我们一起玩吧”小女孩见状拉了她一下，又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带着手套啊？” “我叫纪莹，你叫什么呀？” “许舟宜。” ...... “许舟宜？许舟宜？”女人试着叫她。 许舟宜回过神来对她一笑：“是我，好久不见。” 纪莹看她承认，如释重负地道：“我看着好像是你，要不是看你带着手套还不敢认。” 许舟宜低头看看自己的手一笑，“习惯了。” 纪莹点点头，“对了，一会儿一起出去找个地方聊一聊吧。” 许舟宜想了想，答应了。 两人结了账走出超市，在附近找了家餐厅一起吃晚饭。 许舟宜抽空回了顾明池说自己要加班不能回去的消息，纪莹见状也拿出手机，两人加了好友。 简单点了两个菜之后，才聊起彼此的近况。 纪莹道：“对了，你现在在做什么呢，那之后一直在滨城吗？” 许舟宜点点头：“是呀，现在开了家店。” 她没说具体做什么，纪莹也没有问，转而说起自己，“你猜我现在在哪工作？” 许舟宜看她一身很有质感的休闲白衬衫和女士西裤，很干练的模样，猜测道：“是在哪里做白领吗？” 纪莹哈哈一笑，摇头道：“错啦，我现在就在孤儿院工作，就是我们小时遇见的那个。” 许舟宜瞳孔微缩，笑道：“我记得那里，也不知道现在那里怎么样了？” “变化挺大的，”纪莹有些感慨，“比小时候好很多，有很多爱心人士帮助，小朋友的生活也比以前丰富。” “现在孤儿院里的女孩子多吗？”许舟宜问。 纪莹撩了撩头发，道：“还可以，不算少数，怎么这么问？” 许舟宜：“没什么，想稍后去那里看看，可以给孩子们带点礼物。” “哦。”纪莹笑笑，“欢迎啊。” “你可以把不同年龄段的孩子人数告诉我，我买些衣服鞋子送过去。”许舟宜说着指了指桌子上的手机。 纪莹劝道：“不用这么麻烦，带些吃的和文具就好了。” 许舟宜想了想，点点头：“你说的也对。” 吃饭的时候顾明池又发来微信，是他在吃的泡面的照片，后面跟着一个大哭的表情包。 许舟宜笑笑，低头回他：“红烧牛肉啊，真不错。” 顾明池立刻又发来一个小猫打滚的表情，惹得许舟宜笑出声。 坐在对面的纪莹看见，笑着打趣：“男朋友吗？” 许舟宜微微一愣，摇摇头：“不是。” 第59章 破绽 警局这边的顾明池吃完泡面配卤鸡蛋后，召集众人坐在一起开会。 会议室里充斥着各种方便面的味道，老坛酸菜的、红烧牛肉的、甚至还有麻辣香锅味儿的，混在一起无比酸爽。 罗开咽下最后一口方便面，叹气：“最近吃泡面吃得都快吐了。” “给你买箱干脆面好不好？”顾明池问。 罗开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顾明池道：“说了我请，结果你们就买一堆泡面回来，是想给我省钱啊。” 倒是买点蛋糕啊。 “不是寻思早点吃完早开工嘛。”罗开嘻嘻笑道。 高琳没说话，只是站起身打开会议室的窗户，让空气尽快流通，她也有些受不了会议室里的味道。 “行了，言归正传吧。”顾明池恢复严肃态度。 “现在的情况还没有任何指向性的证据证明李金花和徐新雨有作案嫌疑。” “张婷玉会不会已经死亡？”陈铮杰怀疑。 黎刚赞同他道：“目前不能排除这个可能性，警方已经搜了所有的地方，如果张婷玉真的被他们藏在什么地方一定早就被发现了。” “可是也没有找到她的尸体。”王钧剑说。 “按理说，徐志强和李金花只是农民，他们处理尸体也无外乎藏，他们又能藏到哪去？” “你们怎么看徐新雨？”顾明池突然问。 罗开想了想道：“小姑娘吧，没经过什么事，把爱情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看她的样子也挺可怜的。除此之外，应该没什么嫌疑吧。” 顾明池可不这么想。 徐新雨值得怀疑的点太多了。 首先，她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暗恋伊万，两个人互发了很多条短信，本来徐新雨可能处于热恋的感觉中，可伊万转眼却对张婷玉表现得更感兴趣，这无疑会给徐新雨造成了很大的怨气。 其次，她和张婷玉之间还发生了多次争吵，她甚至当众的侮辱张婷玉，这一点除了日记本许舟宜也可以作证，但是徐新雨从来没有向警方说明过她们之前的矛盾冲突。 她还多次尝试更改好友孙芳的记忆，说失踪案发当天她们是在家里面见了面，而孙芳确定那天是在家门前的路上遇到徐新雨的，而且当时她表现的是十分的着急慌张。 顾明池突然灵光一闪，翻出几个被询问人的问话笔录。 高琳在一旁见了，急忙问：“顾队，怎么了，是发现什么了么？” 顾明池头也不抬，吩咐道：“找出这几个人对张婷玉失踪当天的描述，快。” 高琳和张弛等人快速翻找出口供交给顾明池。 顾明池：“我可能找到突破口了。” “怎么说？”张弛立刻追问。 顾明池指着两份笔录，“看这里，再想想我们去实地走访的情景。” 张弛拧眉，没有反应过来。 顾明池解释：“那天这两个目击证人是怎么说的？” 张弛：“她穿着花裙子，背着书包，在干活，太阳晃得看得不是很清......” “就是这句。”顾明池道，“按照徐新雨和张婷玉约定的时间，张婷玉离开家到那个位置，也就是我们去的那个时间，我从目击者的位置看过那里，看得很清楚。” “那是怎么回事？”罗开不明白了。 可是张弛已经反应过来，“是时间的问题！” “李金兰说女儿是离开家的，但是她当时在次卧收拾卫生，我们看了房间里没有钟，她很可能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张婷玉出门的具体时间，这个1点30分，是基于徐新雨的口述以及张婷玉最后发给徐新雨的短信为基础而推论的。” “在路上看见张婷玉的目击者都证明他们是在1点半左右，是因为受到误导，如果真的是1点半左右，那个位置看出去是不会晃眼的。” “徐新雨说谎了！” “还有一点......”顾明池接着道。 “还有？！”罗开已经要跪着唱征服了。 顾明池没理他，继续道：“关于衣服，所有人都说是花裙子。” “在报警的时候需要提供沙拉当天所穿的衣服的特征，了解清楚的说出了颜色以及款式，李金花因为没有看见张婷玉出门，所以是对比张婷玉留下的衣服推测的。” “目击者是看到的，可是徐新雨呢？” “按照她自己的说辞，当天她应该是没有见过张婷玉的，那她又是怎么知道张婷玉穿着什么的呢？” 第60章 囚徒 第二天一大早，顾明池安排询问徐新雨。 杨局知道消息后来到刑侦支队，在听取了顾明池的汇报后，对他道：“允许讯问，但是徐新雨还是未成年人，要讯问时要注意分寸。” “您放心，这次讯问由高琳主审，我会在观察室指挥。”顾明池显然早有计划。 杨局见他心里有数也就不再多说。 顾明池心里明白这是领导对自己的爱护，心里很感激。 高琳在刑侦支队还是一个新人，之前大部分时候都是在配合询问，做审问的情况还是第一次，虽然她自信不会比别人差，但心里还是难免会有一些忐忑。 她有些紧张和略带期盼地看着顾明池，希望能够得到他的鼓励，哪怕一个眼神也好。 可是顾明池好像没有发现似的，转头招呼张弛玩笑一般道：“张副队，要你压阵了。” 张弛推了下眼镜，笑了：“保证完成任务。” 张弛的性格温润，但他温和的外表下有一颗犀利的心，两人配合多年，由他压阵顾明池很放心。 高琳抿抿嘴，失望地低下头。 顾明池随后参与制定了讯问徐新雨的问题，这些问题主要是根据徐新雨的家庭背景和性格特点制定完成的，具有一定的针对性。 徐新雨被带进讯问室时脸色有些苍白，眼睛略微红肿，眼神望向别处，坐下后也不说话。 高琳轻声做了自我介绍，向徐新雨说明了这次问话的主要目的，要求她配合。 徐新雨点头。 高琳首先问了她一些常规问题，比如她的姓名、年龄、住址，目的是放松徐新雨紧绷的神经，配合后面的审讯。 虽然她温驯地坐在那里，但面对警察尤其是重案刑警的讯问，精神紧绷是一定存在的。 在注意到她肉眼可见的放松下来后，高琳开始转换话题，问了徐新雨姐妹之间的感情状况。 此时的徐新雨像是被突然按了暂停键，僵在那里一动不动，好一会儿之后眼里开始蓄泪，马上就要夺眶而出。 观察室里的顾明池皱眉，算上这次，他一共只见过徐新雨三次，每次提到张婷玉她都会流眼泪，仿佛预定程序一般准确。 这真的是缘于姐妹情深的表现吗？ 顾明池并不小看这个小姑娘。 审讯室里高琳轻声安慰徐新雨，张弛在一旁默默坐着没有说话。 直到徐新雨慢慢止住哭声，高琳才继续问：“你和张婷玉的感情怎么样，你们经常吵架么？” 徐新雨用她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高琳，道：“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很好，小玉有什么事情都会跟我说。” “有人说看到过你们吵架。”高琳道。 “感情再好，有时候也会拌两句嘴的吧。”徐新雨先是一怔，说完眼角流下几滴眼泪。 “拌嘴的原因呢？” “不记得了，都是一些小事。” “因为凯文么？” 徐新雨听见凯文的名字又有些激动，坚持凯文并不能影响她和张婷玉之间的感情。 高琳没做评价，按照计划又问了些张婷玉失踪当天的事情，并且有些问题会翻来覆去变换顺序询问多次，这么做的目的是看被讯问人针对一件事情会不会出现前后矛盾的说辞，从而判断他到底有没有说谎。 果然，徐新雨的口供出现了与之前不符的情况。 在先前的笔录里，徐新雨说张婷玉没有按约定去找她和孙芳，当时她和孙芳是在一起的。 孙芳后来对顾明池说的是徐新雨慌张地站在路边拦下她，约她一起去找张婷玉，并且孙芳事先和徐新雨说过自己会晚点到。 现在徐新雨说的却是她站在路边等张婷玉，结果只能到孙芳，两人才相约一起去张婷玉家。 高琳也发现了这一漏洞，经反复询问，终于确定了她当时是有意拦着孙芳，拉她一起走。 众人精神一震，高琳乘胜追击继续问她拦下孙芳的目的和她当天究竟有没有见到过张婷玉。 徐新雨脸色突然变得煞白，手不由自主地紧握。 就在这时，顾明池的电话突然响起...... --------- 一个小时之后，顾明池提审了徐志强。 徐志强在面对空无一人的讯问室时脸上的表情有些憋屈和不安。 顾明池和黎刚进屋后，他的目光又立刻追着两人。 顾明池落座后，一脸严肃地看着他道：“徐志强，我们传你过来是为了调查张婷玉失踪案，请你配合。” 徐志强赶紧点头，道：“配合，我一定配合。” 顾明池开门见山，直指目标：“我们接到你妻子李金花的举报，称是你杀害了她的外甥女张婷玉，你有什么说的？” 囚徒困境的作用已经产生。 徐志强听了顾明池的话一下子懵住，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黎刚猛地拍了下桌子，喝道：“问你话呢！” 徐志强被拍桌子的声音吓得抖了抖身子，转头望向黎刚，叫道：“我没有，你们不要冤枉我，不对，是李金兰那个臭婊子冤枉我！” 黎刚哼了一声，道：“李金兰冤枉你，你女儿张婷玉也在冤枉你吗？” 就在一个小时之前，在高琳的审问下，徐新雨终于承认那天在父亲的车库见到过张婷玉，目睹了张婷玉被父亲伤害，她说自己吓得跑出去，又被父母逼着说了假话。 徐志强激动得要跳起来一般，叫：“我没有，我没有！” 顾明池重重地咳了一声：“警察办案看证据，不是你说没有就没有的。” 徐志强坐在椅子上喘着粗气，双手握拳，额头上布满了汗水。 顾明池仿佛没有看见他激动的情绪，淡定地对他说：“徐志强，我曾经说过，警方可以根据对血迹的检测推算出蹭在你车库的时间，这是科学，你明白吗？” 徐志强脸色苍白，嘴唇哆嗦，说不出话来。 顾明池继续道：“现在，我们已经检测出血迹留下的时间正是7月28日。” 徐志强低头不敢直视顾明池的眼睛。 这时黎刚又开口道：“你不要以为不说话就没事了，早点坦白对你只有好处。” 徐志强咬牙，还是不肯说话，只是整个身体随着粗重的呼气上下起伏。 顾明池眯了眯眼，改变策略道：“你说自己没有杀人，可是你两个最亲近的人都在指控你杀人，如果真的不是你，你一定要说出来，免得背上不属于自己的罪名。” 果然，徐志强听了这话慢慢抬起头，死死盯着顾明池。 顾明池也一脸坦然地看着他，并不催促。 良久之后，徐志强开口，第一句话还是在强调自己没有杀害张婷玉。 顾明池不置可否。 徐志强停了一会儿，脸上露出悔恨的表情，一副坦白的模样：“小玉从小就经常来我家，这几年她长大了，长得越来越美丽，总是忍不住靠近他。那天我在车库里面，车子总是修不好感觉有一点烦，这个时候小玉就走进来了，她是来找新雨的，可是我喝了点酒，就没有忍住。” “我扑上去，但是小玉挣扎，弄倒了油漆，之后她推开我跑走了，血迹和油漆就是那个时候弄上去的。” “我当时喝的有些醉，被她推倒之后没有去追。” 说完，徐志强像鸵鸟一样埋着头。 “你的意思是张婷玉跑了，你知道她跑去哪里了吗？” 徐志强沉默着摇头。 顾明池拧眉，这与李金兰的说法并不相符。 按照李金兰的说法，当时去车库找徐志强，见到他拿着工具箱上的皮带勒着张婷玉，等她反应过来去救人的时候，张婷玉已经没有了生命。 顾明池问：“你有没有伤害张婷玉，比如勒住她或者割伤她？” 徐志强拼命摇头否认。 案件似乎出现了僵局，面前棘手的是警方并没有找到张婷玉的尸体。 李金兰和徐新雨都说是徐志强一个人处理的尸体。 如果徐志强承认杀人可以带警方去藏尸地起尸，可现在徐志强并不承认杀人。 顾明池已经安排探组寻找李金花口罩的皮带，目前仍没有线索。 徐志强暂时被带离回拘留室。 听说了徐新雨已经坦白，杨局当众表扬了高琳，“小高不错，任务完成得好，没有辜负队里的期望。” 高琳高兴地笑起来，有些神采奕奕：“我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 说完还偷偷看了一眼顾明池，顾明池却站在白板前陷入思索没有理会这边的热闹。 高琳有些沮丧，笑容变得有一丝勉强，她问顾明池：“顾队，你在想什么呢？” 顾明池始终看着白板，问：“如果你们是徐志强杀了人，会怎么处理尸体？” 虽然还没有找到尸体，但根据现实情况还有李金花和徐新雨的口供，案子已经在往张婷玉已经被害的方向上侦查。 “挖坑埋了，一了百了。”李明辉想了一会儿答道。 “分尸？” “分尸的可能性不大，而且时间上也不允许。” 顾明池想了会儿，转身对杨江昌申请：“杨局，我建议扩大搜索范围，查找张婷玉的尸体。” 第61章 提拉米苏 回家的路上，张弛坐在顾明池的副驾驶座位上，时不时扭头看他一眼。 顾明池单手开车，感受到他的目光，道：“有话就说。” 张弛斟酌了一下，还是道：“高琳似乎对你.......” 他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已经很明确。 顾明池有些无语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你也这么八卦。” 张弛呵呵两声：“我不是怕影响队里团结么。” “有点感觉。” 顾明池可以说从学生时代就是校园风云人物，对女生的爱慕并不陌生，拒绝的人也不在少数，高琳的心思其实很简单，只是考虑到工作情况，他选择了冷处理。 “所以你选择视而不见？”张弛问。 顾明池反问：“难道我要大张旗鼓地拒绝？” ......那就更不好了。 张弛叹道：“你的感情生活一直没有起色啊。” 顾明池道：“也没什么不好。”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张弛却觉得顾明池最近的状态很像别有情况，他不说张弛也就不再多说，他也不是真的那么八卦。 张弛转而问起他对徐志强的看法。 “张婷玉到了徐新雨家之后不直接进屋找徐新雨，反而去了院子后面的车库，这不合理。”顾明池道，“而且李金花和徐新雨一口咬定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徐志强一个人完成的。” 张弛道：“我始终觉得这一家人没有一个是无辜的，实际的证据太少了。” “现在至少可以确定张婷玉当天确实进入了徐志强的家，下一步我们可以以此为突破口寻找新的证据。” 张弛听了主动请缨：“我明天带一组人重新到张婷玉和徐志强家附近摸排。” 顾明池同意了，两人打住话题放空紧绷了一天的思绪。 快到的时候顾明池提议约上张弛的妻子谢茹一起去吃点东西，被张弛拒绝：“我们已经约好二人世界，不允许你的介入。” 想到平时工作忙碌很少有时间陪陪家人，顾明池也不忍心打扰了。 谢茹此时等在小区门口，张弛远远地看见不等顾明池把车停稳已经跳下车，拉住对方的手。 谢茹一只手被拉着，一只手轻轻打了他一下，嗔道：“小心点，还以为自己是小伙子呢。” 张弛笑笑，脸上的笑容与平时礼貌温和的笑很不一样。 顾明池被迫吃了碗狗粮，拒绝了谢茹的邀请，很快驾车离开。 顾明池回到家先换了衣服，然后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休息， 突然想到今天是许舟宜直播的日子，匆忙打开直播软件，熟练地进入直播间。 直播间里的人数相较之前多了几个，但他始终稳稳的位居榜首。 “欢迎旺仔牛奶。”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顾明池突然觉得有些想念她。 弹幕也疯狂地刷起来： “榜一大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榜一大哥刷火箭。” “前面的单押！” “旺仔你来了啊旺仔。” 顾明池有种错觉，这个旺仔好像在叫自己的大侄子顾新望，想想也是好久没见乖侄子了，现在有些晚明天打电话联络一下感情吧。 顾明池不想打字，随手发了个表情示意他在。 许舟宜从打完招呼就不再说话，专心致志地做着手里的蛋糕。 今天的蛋糕有些复杂，她已经断断续续地在做了。 她正在往之前的材料里加低筋面粉和可可粉，边加边筛，搅拌之后接着揉手里的面团。 顾明池来得晚了，不知道她今晚做什么，就看着她把手里的面团揉的光滑，然后平均分成8个小面团剂子，将每一个小剂子放在油纸上，用擀面杖擀薄，再用模具压出圆形，还在中间用牙签扎几下，许舟宜解释是为了防止烤的时候面团鼓包。 因为烤制只需要十分钟左右，许舟宜没有像之前一样离开直播间。 安静了一会儿的弹幕又刷起来： “今天的蛋糕挺麻烦的，joy喜欢吃么？” 许舟宜看见随口答：“还可以吧。” “主播好像从来不吃自己做的蛋糕，每次做完都不吃。” 经过提醒大家好像才反应过来，似乎joy真的从来没有吃过，难道只是样子好看？ “黑子走开！”铁粉捍卫主播的尊严。 “只是没吃罢了，有的做好需要等好久才能吃的。” 顾明池看着吵起来的弹幕，有些心虚，但是真心想说：主播做的东西是真的好吃。 许舟宜并不在乎弹幕吵架，取出烤箱里烤好的薄饼，晾凉后去掉四周多余的边，放到一边备用。 又取出细砂糖加入淡奶油里打发，甚至还语气淡定的告诉观众可以在冰水上打发，那样效果更好。 弹幕回应她的人并不多，大多数人仍专注吵架。 顾明池忍无可忍，刷了个火箭清屏。 弹幕果然瞬间安静，顾明池满意了，许舟宜淡定的声音也响起：“谢谢旺仔的火箭。” 顾明池满意的心又纠结起来，要不还是换个名字吧，可是又舍不得已经混得脸熟的账号。 许舟宜不知道他的纠结，把刚刚切下来的薄饼碎边放入搅拌机打得更碎，然后在镜头前放了一块烤好的大薄饼干，在上面抹一层打发的淡奶油，接着又撒一层碎饼干。 按照这样的顺序，将烤好的薄饼摞起来，在四周及表面抹淡奶油，最后在蛋糕坯的四周和表面撒上剩余的饼干碎末。 顾明池原本因为错过开头并不知道许舟宜今晚做的什么，但随着她一步步完成提拉米苏的时候，心里涌上止不住的高兴。 许舟宜下播了，顾明池也立刻退出直播间到卫生间洗漱，顶灯的照射下，顾明池眉眼含笑，觉得真该让张弛知道他感情生活的美好。 张弛：...... 第62章 显摆 一夜好梦。 第二天一早，顾明池换好衣服抓起车钥匙正准备出门，门铃突然响了起来。 他有些意外，打开门见许舟宜站在门外就更意外了。 他抬起手腕看看时间，“今天怎么这么早？” 许舟宜一顿，看着他道：“有些事情想早点到店里，能蹭你的车么？” 顾明池当然欢迎。 许舟宜表示需要回家取些东西，顾明池问清不需要自己帮助后对许舟宜道：“我先去发动车子，在楼下等你吧。” 许舟宜点头。 顾明池昨晚把车停在了小区别的位置，他先去取了车然后坐在车子里打电话，眼睛盯着单元门，还没说两句就看见许舟宜拎着蛋糕盒走出单元门。 顾明池探身给她开车门，许舟宜坐上副驾驶，顺便把盒子护在自己的腿上。 顾明池看着她的动作心里一动，抿嘴忍住笑意，提醒许舟宜系好安全带然后发动了车子。 沃尔沃缓缓上路。 杨局的电话突然打了进来，通知顾明池组织同意他扩大搜索范围的提议，嘱咐他用心破案。 顾明池应是。 见许舟宜看自己，对她解释：“徐新雨和李金花指控徐志强杀害张婷玉，但徐志强否认，而且警方目前还没有找到张婷玉的尸体，所以我申请扩大搜索，希望尽快找到她的尸体。” 许舟宜一直都没有梦到过张婷玉被害的场景，她忍不住想确认：“确定张婷玉已经被害了吗？” 顾明池道：“其实不能确定，所以才希望尽快找到。” 许舟宜问：“如果你们的方向错了呢？” 顾明池的态度很端正：“是人就会犯错，我们只是按照线索合理地猜测，这个猜测可能对也可能错，但总要试一试。” 虽然之前在许舟宜的刻意作用下他在办案中遇到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比如梦到各种各样的线索，甚至回到凶手作案现场，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许舟宜是通过这种方式判断人是不是已经死亡的。 许舟宜暂时也不想让她知道，也就没有再说。 顾明池把人安全地送到人间至味，许舟宜下车后把蛋糕盒放到了副驾驶上，对他道：“做多了，请你吃。” 顾明池看着蛋糕盒，有种果然如此的感觉，笑着道谢。 许舟宜摇摇头跟他道别。 顾明池来到警局，一路神清气爽地拎着蛋糕走进刑侦支队，装作若无其事地把蛋糕放到桌上说：“朋友给做的，一起吃。” 一般情况下，别人这么说了大家总会好奇一下是什么朋友，待问清朋友的性别之后，又会有一番别有用心的起哄。 但是罗开这个娃娃脸小年轻不是一般人，他没有对顾队感情生活的好奇，只有对蛋糕的执念，瞬间挖走一大勺塞进嘴里。 看得顾明池的心都在滴血。 顾明池又想到喂张弛吃狗粮的目的，扫了一圈不见张弛人，顺口道：“张副队呢？” 高琳看了眼蛋糕并没有吃，对顾明池道：“张队带着王哥和李哥他们走访去了，黎哥和陈哥去组织人手准备大范围排查。” ......他忘了。 眼见罗开在说话间已经吃了三勺，他迅速把那块地方切下来给他，迅速带着蛋糕回了自己办公室。 留罗开举着勺子看他队长仓皇的背影。 第63章 承认 张弛的排查行动有出乎意料的成果，“顾队，找到了新的目击者，可以证明徐志强一家在说谎。” 顾明池精神一震，“说说情况。” “本来我们在徐志强家附近没有找到线索，回程的路上想到张婷玉的学校附近再看看，谁知道峰回路转，发现一家文具店有问题老板。” “什么文具店？”顾明池拧眉，张婷玉学校周边是警方第一时间排查的，居然还会遗漏线索。 “一家叫多多的文具店，就在枫叶路上。”张弛继续道，“之前排查的时候他没有说实话，刚才吐了个干净。” 文具店老板名叫孙海华，本来跟张婷玉和徐志强都没什么交集，但他婚外情找了个小三，巧的是这个情人正是徐志强同村的寡妇。 张婷玉失踪当天，孙海华到村子里找情人，躲躲藏藏中正巧看到了事情的经过，但因为被老婆知道，所以就一直保持沉默。 “据他所说，当时他害怕被人发现找情人所以偷偷躲在暗处，看到张婷玉慌慌张张跑出徐志强家，然后徐新雨和李金花追出来把她拉了回去。” “确定吗？”顾明池问。 “应该不会错，我们特意回到村子里找到那名寡妇核实情况，证实了那天孙海华确实到村子里找她幽会，但她也是第一次知道孙海华见到了当时的情况。” 徐志强只说了张婷玉跑出去，并没有坦白张婷玉跑出去之后又被拉了回去，他只说出一部分事实，真假掺杂，企图否认杀害张婷玉的情况。 面对警方的质问，徐志强呼吸急促、紧闭双眼，仿佛不敢面对一般，过了好一会儿才哆嗦道：“小玉从小和新雨的感情就特别好，经常来我家找新雨玩儿，以前不觉得，她渐渐长大以后就变得不一样了。” 他停顿一下，才继续说：“其实我一直对小玉有非分之想，还经常骚扰她，那天我也没修车，我约了朋友去镇上打麻将，出门的时候遇到来找新雨的小玉，她穿得很漂亮我就没控制住，把她拉到车库......小玉说要公开我对她的性骚扰，我很生气一时失手害了她，这不是我的本意，我只是想吓唬她......” 张弛突然打断他的叙述，似笑非笑地道：“徐志强，你看起来老实巴交，不善言辞的，没想到说起慌来倒挺像那么回事儿啊。” 徐志强被打断，有些震惊地看张弛，好像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一旁的罗开也有些不明白。 张弛道：“如果你真的一直以来都在骚扰张婷玉，在她的日记本里不可能不提，她的日记本里有对生活的吐槽，有对爱情的向往，甚至有对徐新雨的埋怨，却唯独没有提到你，更别说是你骚扰她。” 徐志强嘴硬：“也许她是怕被人发现......” “怕被别人知道你是一个人渣吗。”张弛身体前倾，嘴角微笑，目光却紧盯着他：“徐志强，我劝你实话实说，不要再浪费彼此的时间。” 徐志强低下头沉默了，半晌后他舔舔嘴唇，重新说道： “其实那一天在车库里面是小玉开始勾引我的，她抚摸我的大腿......” 观察室里，陈铮杰道：“顾队，我怎么听着越来越不对劲了呢，徐志强的口供似乎越来越不合理？” “很明显是瞎编的。”顾明池道：“大部分人在撒谎时，眼球的运动方向是右上方，但是当试图回忆某些事情时，眼睛会向左上方看。这种“眼动”是一种反射动作，除非受过严格训练，否则是假装不来的。你仔细看他的眼睛。” 众人闻言都仔细观察，发现徐志强的反应果然如顾明池所说。 顾明池继续说：“而且他在陈述细节的时候，描述得并不清楚，张弛一定是发现了这一点却没有点破。” “顾队，我看不如再审审李金花吧，也许会有突破口。”王钧剑提议。 李金花还是一口咬定是徐志强杀了张婷玉，但也始终没有说出她和徐新雨曾经出去追过张婷玉。 顾明池觉得奇怪，她是想保护自己还是保护徐新雨？ 在听到王钧剑说出她曾经和徐新雨一起把张婷玉拉回家以后，她放弃抵抗、破罐子破摔一样说：“那我就实话实说吧。” “我知道徐志强那个憨货一直觊觎小玉，那天她来我就留了个心眼，看见徐志强拉着她去车库就跟上去，再门口看见他们俩纠缠在一起，然后小玉推开门往出跑，我怕她说出去，就喊新雨一起去把她追回来了。” “新雨单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之后被我支回屋子，我抓着小玉找徐志强，想要砢碜砢碜他们......” 另一边，徐志强也已经开始了他的第四个版本： “那婆娘抓着小玉进来沙拉进来了，嘴里骂骂咧咧，还动手，我脑子一人就还手，乱成一团错手打死了张婷玉。” “她突然死了我们很慌，这时候新雨来车库找小玉发现了， 指着地上的小玉，尖叫着要报警。” “我们求新雨不要报警，新雨是个善良孝顺的孩子，她答应了。” “我让她出去阻止孙芳进来，假装去找小玉，然后一起处理了尸体。” 张弛问徐志强：“为什么李金花说你一个人杀害张婷玉时你不说出来？” 徐志强苦笑：“是我犯错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一个人承担下来也好。” 第64章 真相 张弛和罗开对视一眼，转头继续问徐志强：“凶器在哪里？” 徐志强：“被我连尸体一起扔掉了。” “在哪里？” “......在村子后山的一个洞里，那是我偶然发现的，别人都不知道。” 张弛轻呼出一口气，磨了这么久总算是有结果了。 张弛出了审讯室对顾明池说：“可以通知外勤去找尸体了。” 顾明池点头，但随即又提出疑问：“人真的是徐志强杀的吗？” “他本人已经承认了，你认为他会包庇李金花替她顶下杀人罪名？”张弛问。 “我觉得李金花承认的太快了，一点不像指证徐志强的时候，而且你觉不觉得他们夫妻话里话外都在强调徐新雨的无辜和无可奈何。” 顾明池又道：“再审一遍徐新雨补充案件细节，来以此求证徐志强和李金花的证词。” 徐新雨的心理素质其实很强，别看她一直抹眼泪，但无论警方如何软硬兼施，她都咬定自己什么事情都不知道。 在听到警方说她的父母已经承认罪行后，才说出事情，经过与徐志强和李金花所说一致。 但这更引起了顾明池的怀疑，他安排李金花和徐志强回到了车库进行案发现场重塑，两人胡言乱语说不出细节，顾明池最终取消了当天的模拟行动。 寻找张婷玉尸体的外勤探组此时带回了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山洞里没有找到张婷玉的尸体，只在地里挖出了凶器，一个扳手。 顾明池带人去了现场勘察，技术队在山洞和附近的树丛里找到轻微血迹，打算带回去化验。 顾明池发现了一组脚印，有深有浅，好在能提取出比较清晰的脚印，可以与张婷玉的做比对，他推断脚印是张婷玉迷迷糊糊时走路深一脚浅一脚留下的。 可以脚印到一半就消失了，但它们很可能证明张婷玉并没有死亡。 可是如果张婷玉没有死亡，她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家呢？ 顾明池把能收集的信息都收集全后返回了市局，再向杨局汇报了猜想后赶到了法医室。 冯涛正在法医室等他。 “怎么样？”顾明池问。 “应该是凶器，上面有血迹，被清理过，可是在螺丝缝隙的地方仍然留下了痕迹。” “已经检测dna了？” “当然，有趣的是上面检测出两种dna。”冯涛边说边把报告递给顾明池，“一个是张婷玉的，另一个......” “是徐新雨的。”顾明池接过他的话，然后翻开报告证实自己的猜测。 冯涛“啧啧”两声：“行啊，顾队长，还没看报告就已经知道了。” 顾明池笑笑，说了声谢回了刑侦支队。 顾明池和张弛再次审问徐新雨，之前的对她的审问并没有逼得太近，但她的血迹出现在凶器上就加重了她是凶手的嫌疑。 在两人持续数小时的高压下，在听到张婷玉可能出现假死状态后清醒过来并没有死亡时，她终于崩溃了。 7月28号下午1点半张婷玉就到了徐新雨家里，徐新雨因为之前的争吵还有些不愉快，她嫉妒张婷玉的美貌，憎恨她得到凯文的喜爱，把张婷玉骗到车库，想要教训她一番。 张婷玉激烈反抗，在反抗过程中弄倒了油漆，挣扎中跑出了徐新雨的家里，被闻讯出来看情况的李金花和徐新雨拉扯回去。 两人把张婷玉带回车库，李金花被不知情的徐志强喊回屋里要钱，他准备和朋友去打麻将。 就是在这个时候徐新雨失手用重物打伤了张婷玉，张婷玉昏死过去，徐新雨以为杀了人吓得尖叫，徐志强和李金兰过来看时也蒙了。 徐志强吩咐她出去拦着孙芳，自己处理尸体，并在事情闹大后准备抗下一切罪责。 并且为了逼真，一家人演了一出你举报我，我陷害你的戏码，企图混淆真相，达到保护徐新雨的目的。 第65章 探访孤儿院 “这么说来，徐新雨并不无辜？”许舟宜问。 “徐新雨应该是早有预谋，她只是表现得很慌张，让父母出于爱女之心保护自己。”顾明池顿了顿，“如果她真的慌张无措，怎么会想到拿着张婷玉的手机伪造两人的聊天记录，试图瞒天过海。” 许舟宜想到她那天在人间至味哭泣的模样，问顾明池：“你认为她在利用自己的父亲脱罪？” 顾明池苦笑：“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我向来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揣测中国人，有时候真希望自己的思想能够不要那么黑暗。” 许舟宜能够明白顾明池的感受，她自从能够读懂人心就已经渐渐对人心失望了，认识顾明池以后她有时候会动摇这种想法，觉得人心也磊落。 没想到顾明池的内心有着同样的煎熬。 顾明池叹息：“徐新雨恨着张婷玉，却不知道表妹已经为了和她的姐妹情拉黑了凯文。” “张婷玉的母亲怎么样？” “开始的时候根本不能相信，后来知道了张婷玉可能还活着之后像是找到了支撑自己的信念，一直联系媒体寻找张婷玉。”顾明池道，“警方也同意没有放弃。” 话题有些沉重，顾明池不想她跟着难过转移话题：“对了，那里怎么堆了这么些东西？” 他指着角落里包装好的一堆东西，许舟宜看过去解释道：“我打算去孤儿院看看，那是给孩子们买的礼物。” 顾明池听了有些心虚，他想到之前还计划陪着许舟宜看看滨城孤儿院的情况，结果被案子绊住了手脚。 “明天我陪你去吧。”他提议。 许舟宜担心他最近太辛苦，而且张婷玉还没有找到，他应该还有得忙，拒绝道：“太麻烦了，我自己去就可以了。” 顾明池眼光带笑，“不麻烦，让你一个人去我也不放心，正好可以帮你把礼物拉过去。” 第二天，顾明池和许舟宜装好东西，跟着导航去了滨城孤儿院。 滨城孤儿院位于城郊，距离市中心有段距离，路上不堵车， 行驶一段距离后，地形变化，顾明池按导航沿着右侧的小坡路向上行驶，坡路两边开始还有几户人家，到了里面就全是树林。 小道往前延伸，最后连接一道大门。 顾明池停好车，没等他下车问清楚情况，一个穿保安制服的男人已经走过来敲车窗，问：“你们是什么人？” 保安是个身型瘦高、皮肤黝黑的四十多岁男人，不是和他们打过交道的郭培亮。 顾明池笑笑，没有表明身份，从车窗给他递了根烟：“我们想看看孩子，献献爱心。” 保安没接，挥手不耐烦地道：“不需要，这里不接受个人的捐赠。” 顾明池也不生气，收起香烟，只是挑挑眉道：“那这里的条件挺好的呀。” 保安已经不耐烦，皱眉道：“好不好都不用你们捐东西。” 许舟宜侧过头对他道：“我是纪莹的朋友，约好了来找她的。” 保安听了狐疑地看着他们，“不是说来捐东西......” 顾明池道：“看朋友，顺便献献爱心啊。” “你们等着。”保安走到另一边打电话，看样子是核实情况去了。 顾明池低声问她：“你认识这里的人？” 许舟宜解释道：“前两天遇到的，知道她在这里工作。” 不一会儿许舟宜的电话响了，正是纪莹。 许舟宜按下接听键，纪莹清脆的声音传来：“舟宜，是你过来了吗？” 许舟宜道：“是呀，没提前说真不好意思。” “没事儿，我跟保安说一声，你直接进来就好。” 许舟宜道谢。 不大会儿功夫，保安走了过来，态度好了不少，笑容满面地对他们道：“纪莹小姐知会我了，你们之间把车开进去吧。” 还指挥：“往前开个5分钟，右边有停车场。” 顾明池：“谢了，大哥。” 他重新启动车子，对许舟宜感慨：“看样子你朋友的职位不小呀。” 进了孤儿院大门，车子又开了一段时间才看到主楼，顾明池按保安的提示找到停车场，停好车子和许舟宜下了车。 他注意到停车场上只有一台红车的马自达，刚想问许舟宜的所谓朋友的情况，一个声音打断了他要出口的话。 “舟宜。”纪莹微笑地从不远处走来，到了两人面前嗔道：“真是的，要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 今天的纪莹身穿一件红色修身连衣裙，披着黑色短外套，脚踩一双黑色高跟鞋，妆容精致，长发披肩，干练中不失柔媚，让人好感倍增。 许舟宜再次表达歉意，纪莹摆摆手，看向顾明池：“这位是？” 顾明池主动自我介绍：“你好，我是舟宜的朋友，来陪她看看这里的孩子。” 纪莹打趣：“是男朋友吧？” 顾明池笑笑，并不否认：“我倒是希望。” 纪莹提议带两人参观一下，这正中两人下怀。 放眼望去整个院子铺着绿色的草坪，一边一棵绿树，草坪和绿色相互映衬，院子中间一幢三层高的建筑以米白色为主，配以蓝色做点缀，带给人一种清爽的感觉。 “一楼有食堂和娱乐室、图书室，这个时间孩子们应该在保育老师的陪同下看动画片，”纪莹慢慢介绍，“房间主要在二楼，我带你们看看。” 二楼的房间很多，色调以暖黄色为主，原木色的地板，白色的柜子和儿童床，很温馨。 “三楼主要就是办公区了。”她说着把两人领到三楼办公室，“今天不巧刘总去了外地开会，只有我自己在，不然可以介绍你们认识一下的。” 顾明池适时地接话道：“久闻刘总大名，一直很钦佩他独自经营孤儿院，今天参观了这里更加佩服他的用心了。” 纪莹笑意更深，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刘总是真的不容易，有自己的公司还要分出精力经营这里。” “以前这里非常老旧和简陋，刘总接手以后改善贫乏的条件，满足孩子们的基本生活需求，甚至还装修一个图书室，给孩子们学习的环境。” “毕竟个人能力还是有限，需要社会的添砖加瓦，最好是有企业的帮助。” “刘总发展了很多可靠的企业帮助我们，我们很感激。”纪莹道。 顾明池一副赞同的模样，心里的疑惑却更深了，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那个小姑娘还要偷逃出去呢？ 第66章 找人 许舟宜坐在一旁看两个人你来我往，看着看着就想到似乎只要顾明池愿意就可以做到和人友好交流，但他的本质却又是冷静自持的，现在这样会不会为难他？ 正想着，顾明池的电话响起，他道了声抱歉出门去接电话。 他刚一出门，纪莹就语带调侃地对许舟宜道：“人不错呀。” 许舟宜不想谈论这些私事，顺势问她：“孩子们都看完动画片了吗，我带了些礼物在车里，想等一下分给他们。” 纪莹看看时间，道：“时间差不多了，我让保育老师带他们去院子里集合。” 许舟宜点点头，纪莹似乎对她的到访毫不怀疑。 顾明池接完电话回来知道两人已经商量好去给孩子分礼物当然赞成。 “你这样，会不会太破费？”下楼的时候纪莹问许舟宜。 “还好。” 保育老师已经带着孩子们站好，见到纪莹、许舟宜他们带头鼓起掌来，许舟宜有些不好意思，顾明池一脸笑意打开车子的后备箱取出包装好的礼物。 纪莹向小朋友们介绍了许舟宜和顾明池，也告诉他们叔叔阿姨是来给他们送礼物了。 小朋友们听完笑容堆满了脸，一个劲儿地鼓掌。 “好。”顾明池大喊一声，接着道：“小朋友们排成一排，按顺序领礼物哦。” 许舟宜摘掉手套，对顾明池道：“我来分吧。” 顾明池当然同意，把礼物都堆在许舟宜面前。 许舟宜也不嫌脏，就这样坐在草坪上给每一个走过来的小朋友分礼物，亲手放到他们的手里。 【阿姨好好哦，好开心呀。】 【礼物好大，我要找个没人的地方拆礼物。】 【是不是吃的呀，我想吃好吃的。】 【我要去找乐乐一起玩礼物。】 ...... 顾明池看许舟宜和孩子们相处愉快，对陪在一旁的纪莹道：“不好意思，借用一下洗手间。” “就在一楼右侧，需要我带你过去吗？” “不用了，你留在这里陪舟宜吧，我自己一个人去就可以。” 纪莹听了点点头：“那好的。” 顾明池回到主楼先留意了一下监控位置，躲着摄像头到左侧娱乐室和图书室，他站在门口目光扫视一圈，娱乐室里除了电视还有玩具堆在角落，地上铺着一层软垫。图书室里摆着几排书架，另一侧放着书桌和椅子。 洗手间和厨房、食堂在另一侧，厨房里设备齐全，看起来干净卫生，顾明池的目光又在地上搜寻，没发现痕迹。 许舟宜看了眼快要结束的队伍，扭头问纪莹：“孩子们都在这里吗，有没有还没出来领礼物的小朋友？” 纪莹看了一圈，“应该都已经出来了。” 可是她没有看到张悦，她怎么不在这里？ 许舟宜面上不显继续给孩子们发礼物。 【礼物看着不错，张悦姐哪去了，她不来领不到怎么办？】 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耳边。 许舟宜一震，看正在接礼物的小男孩，扯出一抹笑容:“你是最后一个了，还有没有其他小朋友没有礼物？” 小男孩张嘴就道：“张......” “吕浩洋，拿好礼物就回去站好。”纪莹突然打断小男孩的话。 小男孩看了眼纪莹，低下头应了声：“哦。” 然后拿着手里的礼物，回到保育老师的身边。 纪莹满意地看了眼站好的孩子们，示意保育老师可以带他们回去。 顾明池恰巧这时走了回来，一脸意外道：“发完礼物了？” 许舟宜点头，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顾明池看了眼地上，“还剩了这么多礼物，是每个小朋友都有了吗？” 纪莹道：“是啊，都领到了。” 顾明池提议：“那要不就把这些礼物留下，可以让老师们以后发给表现好的孩子。” “也好。”许舟宜说着看向纪莹。 纪莹一脸笑意点头赞同，然后问许舟宜：“怎么样？” 许舟宜道：“都很好，活泼可爱的，找人喜欢。” “喜欢可以常来，我可以陪你。”顾明池笑道，又问纪莹：“可以吧，纪小姐？” “当然。” 顾明池见她答应，抬手看了看时间，对许舟宜道：“其实刚才的电话是单位有急事找我回去处理......” 话还没说完，许舟宜已经急道：“你怎么不早说，现在还来得及吗？” 顾明池急忙安抚：“来得及，来得及。” 许舟宜听了脸色好一些，随即歉然地对纪莹道：“不好意思，我们可能要先走了。” 纪莹一脸遗憾地对两人道：“本来想一起吃顿饭的，现在实在不敢耽误你们。” “没关系，有时间可以再约。” 纪莹笑着应是，表示回去之后电话联系。 顾明池和许舟宜再次表达歉意后驱车离开。 车子开出去没多远，许舟宜“噗嗤”一声笑出声。 顾明池也语含笑意：“没想到你还挺有演戏天分。” 其实刚刚根本不是警局的电话，是他母上大人的例行来电。 刘女士隔三差五一遍电话关系儿子的感情生活，电话里得知顾明池在孤儿院，诧异的语调都变高了。 她还能不了解自己的儿子，顾明池满脑子都是案子，有时候会运动一二，孤儿院可是第一次去。 惊得刘女士立刻追问他是和谁一起去的，男的还是女的，弄得顾明池哭笑不得。 刚刚他只是冲许舟宜使了个眼色，没想到她立刻就配合上了，还配合的那么好。 许舟宜也调侃他：“彼此彼此。” 随后两人交换了各种的观察的消息。 顾明池在一楼没有发现异常，许舟宜这边也没看到张悦。 她还说到吕浩洋说话被纪莹打断的事。 顾明池沿着小路驶出去，听了她的话轻哼一声，道：“你那个朋友不简单。” 许舟宜侧过脸看他，“怎么这么说？” “你发没发觉我们聊天的时候，聊到刘成山这个人她满脸骄傲、赞不绝口？”顾明池道。 “还有呢？”许舟宜知道他肯定不知因为这一条才这么说。 “还有每次她说到刘成山，右手就会不自觉地摸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顾明池道：“我怀疑她和刘成山是恋人关系。”“哦不，刘成山已经结婚，我怀疑他们是不正当男女关系。” 他还有心情更正自己的措辞。 第67章 又是失踪案 两人都明白事情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尽管纪莹可能有问题也不能代表孤儿院出现问题。 顾明池先送许舟宜回美景苑，然后遵照母亲的指示回了趟家。 “爸呢？”顾明池进门打量一圈，没见到顾爸爸的身影。 “你爸最近迷上钓鱼了，这几天天天往面外跑，留我一个人在家，我要是不打电话找你你也不回来看看我。”顾母对着他抱怨。 “你怎么不跟着去呢？”顾队长直男式发问。 顾母：“......我去做什么，我又不钓鱼。” “要不你也培养个能天天出门的爱好，”顾明池诚心建议，“广场舞怎么样？” “我就在家等着，哪儿都不去。”刘雅梅嗔了他一眼，突然想到似的问，“哎，你今天到底是和什么朋友去孤儿院啊？” “就朋友呀。”顾明池打马虎眼道。 “废话。”刘雅梅终于忍不住爆粗口：“我是问男的还是女的？” 顾明池：“别问了，不说。” 顾母自有一套分析：“不说，不说那就是女的啦，是旺仔的女神吗？” 顾明池没想到母亲大人的嗅觉这么敏锐，连忙转移话题：“爸什么时候回来？” 刘雅梅一脸已经看透他的表情，道：“应该快了吧，他来电话说要带朋友回来吃饭的。” “有客人要来啊，知道我就改天再回来了。”顾明池道。 “有什么关系，菜我都准备好了，都是你爱吃的。”刘雅梅道，“是你爸加塞儿，本来我今天就打算招待你的。” 顾明池赶紧给母亲捏肩，“还是我妈好，怕我在外面吃不饱。” 刘雅梅得了儿子的奉承心里美滋滋，面上就露出笑容。 顾明池帮家里浇了花，修了台灯，坐在沙发上享受母亲大人的投喂。 “堂堂刑侦队长居然从小到大就喜欢吃甜食，当心外人知道了笑话你。”刘雅梅塞了块糖给他后，揶揄道。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还是觉得自己的孩子最可爱，连爱吃甜食的小爱好也可爱。 顾明池心说我当然不会在外人面前表露出来，就是在许宜舟面前也不能，浑然不觉许舟宜已经发现了他自以为隐藏很好的秘密。 母子俩亲密地说着话，开门声在身后响起。 “明池回来了。”顾爸爸进门就看到儿子和媳妇说得正欢。 顾明池听到声音起身到门口接过顾爸爸手里的渔具，看到父亲后面还跟着一个年纪和他差不多的男人，想必就是今天的客人。 顾明池礼貌的笑笑，顾爸爸向他介绍：“这是老郑，是我认识的钓友，技术好得很，一直带着我进步，今天也是他带我去的新地方，收获不小呢。” 顾明池：“郑叔叔你好，我是顾明池。” 郑建东在顾爸爸身后一脸笑容对顾明池道：“一直听老顾念叨你，果然一表人才。” “您过奖了。”顾明池谦虚。 顾妈妈来到门前迎接客人，在门前客气一番后来到客厅，四个人坐在沙发上聊天。 聊到最近沸沸扬扬的失踪案，顾爸爸问顾明池：“我和你妈关注了最近的少女失踪案，情况怎么样了，孩子还是没有找到吗？” 通常情况下，顾明池很少在家里谈论案子，既是保密原则，又是怕二老对自己的工作产生不必要的担心。 这件失踪案已经上了社会新闻多时，而且张婷玉的母亲始终没有放弃寻找孩子，顾明池也就简单地说了两句。 “唉。”郑建东听了在一旁跟着叹了口气。 顾爸爸见朋友的情绪不太好，问：“老郑这是怎么了？” 郑建东苦笑：“我特别能理解这位母亲，因为我的女儿也在多年前失踪了。” 失踪？ 顾明池敏感的神经跳动一下。 郑建东陷入回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还是记得很清楚。那天是9月27号星期六，我女儿晚上外出和同学聚会，9月28日凌晨她妈妈两点多钟回家的时候，就发现孩子没回家，打电话手机也显示没在服务区，一直到第二天白天她始终没有回来。” 顾爸爸和顾妈妈都有些吃惊，显然也是第一次知道这样的事情。 “您报警了吗？”顾明池问。 郑建东点头：“因为她之前一和我们吵架就喜欢跑出去，开始我们也没当回事，后来察觉都不对就去派出所报了案，可是之后几天还是没有她的音讯，派出所那边也没有丝毫进展，我们无计可施之下去了沙口区分局刑警大队，可是就是找不到孩子。” 气氛有些沉重，顾父轻轻拍了拍郑建东的肩膀以作安慰。 郑建东稳住自己即将崩溃的情绪，对顾父道：“这么些年过去了，其实我和孩子妈妈都已经有了最坏的心理准备，只是最近知道又有失踪案发生，有点感慨罢了。” “警察也不是万能的，很多案子破不了。”顾妈妈想到儿子是刑警，郑建东这么说好像警察不作为一样，忍不住道。 顾明池的心里很不好受，他在理智上完全明白，刑警们对待每一件案子都费尽心血，可是结果却往往并不尽如人意，这是一件令人很无奈的事情。 新的案件总是在不断发生，受当年条件的限制，有些案子虽然暂时放下了，可这并不代表警方已经放弃追查，一旦有机会，说不定案子就会水落石出。 第二天早上八点，顾明池的脚刚刚踏进市局办公大楼，陈铮杰就迎了上来，也不知等了多久，见到顾明池就道：“顾队，有失踪案。” 又是失踪案？ 顾明池眉心一跳，脚步不停，边走边问他具体情况。 “报案的是冯启军。” 顾明池一愣，冯启军是滨城的风云人物，典型的商人，从事房地产行业多年，家底丰厚，为人也低调。 “他的女儿失踪了，他和太太亲自找到了市局，希望我们能够找到他的女儿，人现在在杨局办公室，杨局吩咐你到了就立即过去。” 顾明池快步来到五楼杨局的办公室前敲门。 “进来。”杨江昌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顾明池推门而入，站在门口打报告。 杨局正在招待冯启军夫妇，招手示意顾明池进来。 冯启军神情憔悴，紧盯着顾明池没有说话，他的太太张春玲坐在一旁抹眼泪。 杨江昌见顾明池到来，迅速安排工作：“顾明池，冯总的女儿已经失踪两天，他现在到警局报案，市局相当重视，要求你们迅速开展侦查工作，争取以最短的时间找到孩子。” 说着向顾明池示意一番，意思是现在两人都在这，有什么需要问的就抓紧时间询问。 顾明池省去了不必要的开场白，只严肃地对冯启军夫妻道：“我能理解冯总二位的心情，为了能够配合破案，请冯总尽量配合说出具体的情况，越详细越好。” 冯启军眼中尽是血丝，嗓音有些沙哑，道：“前天晚上7点，我太太接到班主任的电话，说若萌没有到学校上晚自习，我太太知道后马上问了儿子，若风说当时我女儿是先走的，他们不是一起到的学校。我们然后就赶紧联系了亲戚朋友帮忙寻找，一直到晚上11点也没有找到孩子。” “您儿子和女儿在上同一所学校，不同班吗？”顾明池问。 冯启军点头道：“他们是双胞胎，都在市第一中学上学，我儿子学理科，女儿学文科，不在一个班级上学。” 顾明池猜测：“您女儿是不是与家人有什么矛盾离家出走？” 冯启军道：“我女儿很文静乖巧，平时跟我们的相处很融洽，也不和哥哥吵架，更是从来没有出现过玩儿失踪这种情况。” “有没有可能是在学校学习压力大偷偷跑出去散心了？” 冯启军的太太张春玲此刻眼睛都已经哭肿了，更咽道：“我女儿在学校的成绩一直不好不坏，我们也不要求她学习多好多努力，平时不会给她压力，我们就希望她开开心心的。” 顾明池：“据你们所知，她在学校有没有跟人产生过矛盾？” 冯启军道：“我们平时对孩子挺大方，女儿在学校也大方，经常请同学吃饭喝水，从不与人结怨，况且她哥哥也在学校里，轻易不会和人发生矛盾的。” “而且我们也问了老师，老师也没发现若萌和其他学生有矛盾。”张春玲也说。 顾明池完全能够理解家长的思维误区，在自己眼里认为孩子一切都好，甚至有被蒙蔽的情况，他在心里决定还是要到学校了解事实情况。 询问完基本情况后，顾明池对杨局道：“杨局，既然冯总的女儿失踪并非离家出走，而是另有其因，眼下的首要任务就是尽快把人给找着，时间紧迫，我现在就回队里布置任务，投入工作。” 杨局颔首同意，同时再次强调了任务的重要性和艰巨性。 冯启军紧紧地抓住顾明池的手，道：“我相信顾队一定能帮我们找到孩子，拜托了。” 第68章 冯启军 顾明池安排了陈铮杰和王钧剑到冯启军的家里调查情况，黎刚和罗开调取手机通话记录，自己和张弛到市一中了解情况。 通过学校，他们找到了冯若萌的同学，分别调查了解。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这些同学都表现出了不同程度的回避，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而对学校老师的询问中，老师们纷纷表示冯若萌在学校各方面都很积极，在班级里和其他同学相处融洽。 案情分析会，各组汇报情况： 黎刚道：“冯若萌的电话通信号码很少，有限的几个号码都是正常联络。” 陈铮杰道：“我们到冯若萌家的小区调取视频监控，监控正在维修，小区几个出口到学校各种路径的摄像头有16个，监控视频共有400多个小时，已经拷贝回来，有待一一排查。” 张弛认为：“我始终觉得冯若萌同学的态度有问题，需要从他们之间打开缺口。” 顾明池提议目前把工作重心放到人际关系和监控上，对工作进行了相应的安排。 分析会结束以后，杨局再次将顾明池叫到办公室，嘱咐道：“冯启军算是滨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案件已经受到了各方面的关注，我知道你们有压力，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将压力化为动力，明白吗？” 顾明池心中早有打算，沉吟片刻问杨江昌：“杨局，你对冯启军这个人的背景熟悉吗？” 杨江昌被问了这样的问题，脸色丝毫不变，语气如平时一般：“为什么这么问？” “据我所知，冯启军是建筑起家，之后涉足房地产行业。”顾明池顿了顿，接着道：“我们都明白这种行业背景复杂，最容易得罪人，会不会是遭到报复？” “是一种思路。”杨江昌先是肯定顾明池的想法，随即问他：“你有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是报复，为什么放着他的儿子不动反而去动小姑娘。” 顾明池确实考虑过这个问题，通常大企业集团的掌舵人或多或少存在重男轻女的心理，家业越大越是不甘心家产旁落，女儿当然就比不上儿子金贵。 杨江昌作为局长必须要考虑社会影响，只对顾明池道：“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找到人，案子由你直接负责要做到心中有数。” “我已经安排把工作重点放在冯若萌的人际关系和监控视频的侦查上，对冯启军的调查只是未雨绸缪。”顾明池道。 杨江昌对顾明池放心，正事谈完，他拉开办公桌的抽屉拿出一包茶叶递给顾明池。 顾明池还记得那一口苦兮兮的茶，内心十分嫌弃但没有表露出来，接过来道谢。 只能说顾支队长平时的伪装太成功，连身经百战的局长都没有发现端倪。 两人正说着话，顾明池接到了张弛的电话，“顾队，收到关于冯若萌的消息。” 杨局见案子有线索，挥手让他抓紧时间办案去。 顾明池离开局长办公室，找到张弛，问：“什么线索？” 张弛道：“接到一通电话，电话里没说是谁，只说同学们怕惹事，冯若萌根本没有表现得那么好。” 顾明池扬了扬眉毛，道：“看样子，这个冯若萌不简单啊。” 高琳坐在座位上整理冯若萌的基本资料，道：“从资料上看没看出什么问题。” 顾明池道：“这些资料还不够细致，还需要继续搜集，冯若萌的学习成绩、性格爱好、为人处世、经济状况、父母对她的态度等等。” 高琳有些脸红，忙道：“是，我这就去。” 张弛在另一边道：“技侦那边已经叫苦了，视频资料太多，要求增援，我看高琳还是去支援技侦组吧，顺便把罗开也带去锻炼一下这小子的耐性。” 顾明池考虑了一下，同意了张弛的安排。 “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你说，兄妹两人在同一年级，都要上晚自习，为什么他们没有一起上学？”顾明池问。 张弛明白了，“你想找冯若风谈谈？” 冯启军的家在学府家园，本来以他的经济和地位是不应该住在这里的，他本人在金山确实有间别墅，但为了一双儿女上学方便，就近在一中附近买了现在三室两厅的房子。 此刻，冯启军正气急败坏地拍着房门，叫嚷道：“你开门，那天到底怎么回事你说啊，你一直不出声也不去上学是想干什么，连妹妹你都看不住。” 张春玲在一旁劝他：“若萌丢了，他心里难受，哪还有心思上学，就让他在家帮忙找妹妹吧......” “他除了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还能干什么。”冯启军吼道：“还有你，我供你吃穿不需要你干别的，你连孩子你管不好，你还有什么用处！” “慈母多败儿！” 冯启军喘着粗气回到客厅坐下，冷着脸端起水杯就喝了一大口。 张春玲被说道痛处低头抹眼泪，本来她也是有工作的，是这些年冯启军的生意越做越大，要求她回家相夫教子，还说只要照顾好两个孩子就是最大的贡献。 现在嫌弃她人老珠黄，别以为她不知道他已经在外面找了个小的，她忍气吞声都是为了两个孩子，可是现在女儿丢了，儿子也跟丢了魂似的。 进入冯家，顾明池瞬间感受到了异样，对张弛使了个眼色。 双方落座后，顾明池直入正题：“今天过来是想再和两位还有冯若风谈谈，看能否发现重要线索。” 冯启军发了一通大火，勉强对顾明池笑笑，“你问吧，我们配合。” “顾总住在这里多久了，和邻居关系怎么样？” “不瞒两位，我大部分时间会住在金山别墅，这里是我太太和两个孩子住居多，邻居情况还是要问我太太。” 张春玲此刻已经止住眼泪，只有微微发红的眼睛暗示她曾经哭过，“这里的邻居都不错，大部分住在这里的都是为了孩子的学业。” “冯若萌也有同学住在小区里吗？” “有几个，男生女生都有，见了面都很热情。” 和冯启军夫妇谈过之后，顾明池提出想和冯若风谈谈。 冯启军露出尴尬的神色，对他道：“实不相瞒，自从妹妹失踪之后，孩子就受了刺激，一直把自己关进房间不说话。” 顾明池表示理解，提出可以请心理专家的帮助，只有尽可能多的了解实情，才会对冯若萌的找回有帮助。 离开冯启军家，顾明池两人又去一中。 路上，张弛道：“典型的男主外女主内，且张春玲性格懦弱，要我来说如果是遭到报复，那么针对冯启军的可能性更大。” “冯启军能把生意做大自然不是白给的，说不定他也在以自己的方式找女儿。”顾明池道。 “冯若萌是不是真的不简单，再去学校看看就知道了。” 第69章 深入 顾明池和再次来到市一中，这次询问的是学校的门卫保安。 保安对冯若萌和冯若风的印象很深，在接了顾明池的一包烟后知无不言，“......兄妹俩的感情应该不是很好，妹妹好像挺嫌弃哥哥的。” “......上下学都是分开的，妹妹身边挺多人，哥哥就一个人。” 而班主任的态度也耐人寻味：“冯若萌坏心是没有的，只是偶尔犯一些无伤大雅的小错误。” “您指的无伤大雅的小错误是什么呢？”张弛问。 班主任有些尴尬，一副不想多说的模样，“就是偶尔抄抄作业，和同学有点口角吧。” “她参加校园霸凌了吗？”顾明池并不认为仅仅是口角会让老师和同班同学都讳莫如深。 班主任听了这话倒是没有激动，但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学校从来没有霸凌事件，学校是坚决杜绝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但是顾明池已经心里有数，准备在之后找到班级里的学生问一问。 看了眼手表，已经快到放学时间，为了避免影响学生上课，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在校门口等放学后再找学生谈话。 顾明池和张弛刚走出来，收了他一盒烟的保安立刻凑上来打听情况，看样子也是个爱凑热闹的。 顾明池敷衍他几句，又扯了些别的。 张弛全程配合，这种拉近群众距离的事儿他倒是常做。 三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这话，校门口的车越停越多，眼看就要把马路堵得水泄不通。 保安叹气：“唉，自从出了失踪案，家长都不敢让孩子自己回家了。” 顾明池看着眼前拥堵的马路，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跟着堵。 张弛的脸色也不好看，一贯的笑容消失不见。 一片寂静之中，顾明池的电话响了，是高琳的汇报：“监控记录显示到失踪前冯若萌经常在学校附近路口等一个男生一起走。” “她有对象？背着父母在谈恋爱？”顾明池拧眉。 “目前的情况，很有可能。”高琳在电话那头顿了顿，道：“事发当天，男生等了她一会儿，没等到人自己去了学校。” “把男生的照片发给我。” 另一边，张弛已经在门口拦下那天有所回避的一个同学。 “同学，想问问你关于冯若萌的事情。” 女同学站在原地紧张地扣着书包袋子，神情满是不安。 张弛察言观色，安抚道：“你放心，我们去别处谈谈，不会有人知道你说了什么，稍后再安全送你回家。” 女同学纠结了一会儿，最终点头跟着张弛和顾明池上了车。 * 顾明池把人带到了人间至味。 张弛在一旁一脸看破不说破。 许舟宜已经对顾明池动不动就带学生来问话见怪不怪，打了招呼后，拿出蛋糕和饮品招待三人。 张弛笑着道谢，“最近生意好吗？” 许舟宜点点头，并不因为打过交道而多热络，好在张弛也不在意，低头吃了口蛋糕，夸道：“好吃！” 顾明池在一旁看着，心里居然莫名有一点小骄傲。 目送许舟宜离开以后，他转头问女同学：“冯若萌在偷偷谈恋爱？” 女同学惊讶地看他，好像在意外他居然会知道，“是3班的体育委员。” 顾明池调出高琳发来的监控截图照片，问：“是他么？” 女同学点头：“是他。” “冯若萌平时在学校的表现怎么样？”顾明池收起照片继续问。 顾明池发现他这个问题问出来之后，原本有些放松的女孩突然整个人紧绷起来，咬着嘴唇不说话。 顾明池看一眼张弛，张弛立刻温柔地道：“没关系，你有什么委屈可以跟我们说。” 小姑娘的眼泪瞬间涌上眼眶，啪嗒啪嗒掉眼泪。 顾明池面无表情地盯着张弛，张弛费了好一番功夫，才让小姑娘止住眼泪。 “她的条件好，出手很大方，身边就为了很多讨好她的人......本来没什么，可是渐渐就成了谁不听她的话就修理谁” 小姑娘继续抽噎，“之前她让我帮她考试作弊，我没有答应，她就找人把我堵在厕所......” “时间长了，大家就不敢得罪她了，平时也躲得远远的。” 顾明池沉默了片刻，轻吐一口气：“老师知道这些事么？” “我找过老师求助，可是老师说，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让我找自己的原因，叫我忍着。” 顾明池气笑了，有些话不方便当着学生的面说，只是安慰她道：“我们会找你们的老师谈谈的。” 随后两人又问了几个问题，了解了关于冯若萌的一些情况后准备送小姑娘回家，张弛细心，临走还打包了一些小女孩会喜欢的蛋糕送给她。 顾明池把车钥匙丢给张弛，示意他去发动车子，自己留在人间至味没有离开。 张弛走后，顾明池环视一周见没什么人注意自己，施施然走到吧台前，含笑看着许舟宜刷杯子。 许舟宜动作不停，抬眼挑眉看他：“过来结账的？” 顾明池似笑非笑地摇摇头，手托下巴胳膊拄在吧台上继续看她。 许舟宜被他看得有些恼，瞪了他一眼，顾明池立刻直起身笑道：“这就走。” 顾明池走后，许舟宜抬手摸了摸脸颊，觉得微微有些发热。 第70章 慕强 送女同学回去后，顾明池开车载着张弛回警局。 路上，张弛狠狠调侃了一番顾明池，顾明池笑吟吟地也不说话，但张弛觉得他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只希望高琳能够经得住打击，警队有个女同志不容易！ 说了几句闲话后，话题回到了冯若萌身上。 “她会不会是和男朋友吵架，发脾气离家出走，看样子应该也是瞒着家里的，家里人不知道她和学校男生秘密谈恋爱不奇怪。” 顾明池停车等红灯的功夫回了一句：“父母不知道，同在一个年级的哥哥会不会也不知道？” “你说冯若风帮忙隐瞒？”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对劲，立刻反驳自己：“不对，他们兄妹的感情似乎不是那么好。” 据保安和女同学说兄妹在学校的相处并不亲密，这与冯启军的说法明显不符，最有可能是两人在家里装装样子，其实感情很一般。 看样子还要同冯若萌的秘密男朋友以及冯若风谈谈。 回到警局后，顾明池向杨局电话汇报了工作进展，提出自己的看法，杨局表示了肯定后匆匆挂了电话。 顾明池知道老领导这是要去给孙子辅导作业去了。 别看杨局在单位运筹帷幄面不改色，每次辅导自己孙子写作业都血压飙升，吼声隔二里地都能听见。 顾明池就有幸遇到过一次，那时候他刚来市局，有次市局有行动，安排他留在队里做保障支援。 行动是杨局亲自指挥，但因为夫人去外地医疗支援，儿子儿媳又远在国外没办法回来，无奈之下只有把刚上小学的小孙子带到警局。 警察的职业具有一定的特殊性，常常需要加班，有时候家长会把孩子接到警局等自己下班，所以开始顾明池习以为常并不在意。 可是直到隔着两层楼的距离还是听到杨局的嘶吼后他知道了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直至今日都难以忘怀。 顾明池安排了其他人员支援技术室继续盯监控，自己带着黎刚整理冯若萌案件相关人员的资料，尤其有针对性地了解了冯若风的情况，准备明天谈话。 他首先找到的是冯若萌的男朋友。 男生名叫陈浩铭，有体育委员的特点，身材高大，有点肌肉，但不会给人头脑简单的感觉，还是挺阳光健气的。 陈浩铭好像早就知道警察会找到自己一般，没慌张，也很配合：“她有些大小姐脾气......她先追的我，但是动不动就发脾气，有事没事儿就不理人。” “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有人找她麻烦，我路过，正巧看到就帮她解个围。” 顾明池没想到还是英雄救美。 “冯若萌失踪当天你们有吵架吗？” “没有，我还按约定在路口等她，等了很长时间她都没来，眼看着要到上课时间我就先去学校了。” “她没来你不奇怪吗？” “有什么奇怪，她总是莫名其妙发脾气让我空等......” 顾明池看得出陈浩铭对冯若萌的行踪毫不知情，转而问起冯若风的情况。 “你对冯若风熟悉吗？” “不太熟，”陈浩铭顿了顿，继续道，“若萌不喜欢她哥哥。” 顾明池挑眉，问：“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有一次大家约着出去唱歌，有人提议找她哥哥一起，她当时脸色很难看地拒绝了，还说，还说不喜欢窝囊废。” “还有就是她说他们好像生错了一样，应该她是男孩儿，她哥哥是女孩儿才对。” 冯若萌似乎有些慕强，不喜欢文静的哥哥，恋爱对象也是救过自己的体育委员。 冯若萌的失踪到底和冯若风有没有关系呢，顾明池觉得是时候和他谈一谈了。 第71章 杂物房 冯若风静静地躺在床上，兴奋的情绪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变成了恐惧。 他不喜欢冯若萌，就像冯若萌不喜欢他一样。 他不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小的时候两人的关系还好，他有好吃的会想着留给妹妹，妹妹在他被欺负的时候即使打不过也要帮他出头。 这一切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生改变。 长大之后，两个人慢慢疏远了。 在父母面前的时候还能装作无事发生，一旦离开父母的视线，妹妹对自己就没有好脸色，甚至他听到过她在学校发表过鄙视自己的言论。 他受够了，他要反击，他觉得自己如果不做点什么就要被逼疯了。 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他记得那天两人像往常父母不在时一样，一前一后离开家去学校， 他不想离她太近，保持一段距离跟在她的身后。 在路过安全门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一声响，然后一团黑影从自己眼前闪过。 他被吓了一跳愣在原地，回过神来想去追冯若萌的时候发现她不见了。 他的心突然跳的很快，隐约有一种她出事了的感觉。 他有些兴奋，甚至幸灾乐祸，鬼使神差地去了学校。 只是他没有想到冯若萌居然会失踪。 后来他就害怕了，只是他一开始没有说实话，现在就更不敢开口了。 冯若风痛苦地闭上双眼，觉得浑身发冷，快要窒息一般。 “咚咚咚” 敲门声骤然响起。 “小风，你还好吗，警察叔叔想和你谈一谈，你不要怕，妈妈陪着你。”张春玲在门外哄道。 冯若风的嗓子被堵住一般，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门还在继续响，他拉起被子蒙头盖住自己，试图把声音隔绝在外。 “小风，你把门打开，别逼爸爸破门！”冯启军也在外面喊。 张弛看这个架势，觉得实在不行就叫心理专家来做思想工作，争取减轻孩子的心理负担，让他能够主动走出来。 话还没有说出来，门咔哒一声开了。 眼前的男孩身材纤细，脸色苍白，眼中充满血丝，站在门口一言不发握着门把手。 顾明池尽量温和地问：“你还记得那天的事情吗？” 冯若风低着头并不说话。 “你不要紧张。”张弛柔声劝说，“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冯若风还是抿唇不出声，从顾明池的角度并不能看清他的表情，但他注意到冯若风用力抓紧沙发边缘的手。 冯若风是最后一个见到冯若萌的人，所以他必须开口。 顾明池低声道：“我们能不能进到你的房间里单独说？” 冯启军张口想要拒绝，但是被顾明池用眼神制止。 过了很久，冯若风几不可见地点了下头。 顾明池和张弛同时舒了口气。 两人跟着冯若风进入房间。 整个房间没有青春期男孩子的特点，干干净净的，布局很简单，只有一张床和书桌，角落里有一个书柜，床头柜上放着一个倒扣着的相框。 顾明池走过去拿起看一眼，是张全家福。 张弛重复刚才的问题。 良久之后，冯若风终于说话，声音有些哑：“那天，我们本来要一起出门，临走的时候我忘记带钥匙，回房间取钥匙，等我再出来她已经先走了。” “这中间差了多久？” “一两分钟吧。” “你没有追上她么？” 冯若风摇头，“我走路慢，没有追上她。” “也没有看到她的身影么？” 冯若风轻轻应了声是。 顾明池拧眉，觉得这个说法有点问题，他决定做个试验，看看按照冯若风的说法，以冯若萌的速度会不会彻底离开他的视线。 支队其他成员很快到达冯若萌所在小区。 “喂，高琳，等一下你以正常走路的速度下楼，”顾明池转身又对紧张的冯若风道：“你不要紧张，就按你平时的速度走路就好。” 多次试验结果都明显与冯若风描述的状况不符。 结合倒扣的相框，顾明池可以确定冯若风一直在撒谎。 在顾明池的逼问下，冯若风终于说了实话，同时也印证了冯若萌的失踪是人为蓄意的这个猜想。 顾明池将调查重点放到了一楼和二楼，一楼是车库，二楼是居民堆放杂物的杂物间，结合冯若风听到的“砰”的声响，顾明池觉得二楼的可能性更大，因为二楼杂物间的门正好是金属的，碰撞的声音完全符合冯若风听到的声响。 二楼一共158间杂物房，顾明池立刻联系物业，让住户一个个打开杂物房门搜查。 经过地毯式的搜查，技术队终于在一间杂物房里找到新式的手链，经辨认正是冯若萌的手链。 杂物房的主人名叫宋铁军，他的家就在冯启军家对面楼。 顾明池将宋铁军带回警局，突击审问。 “顾队，宋铁军是生意人，经济状况很好，但是据了解他和社会女性关系比较复杂，长期包养一名商场售货员。”高琳简单叙述得来的资料。 “从交警部门了解到宋铁军有一辆黑色奥迪。”黎刚补充。 顾明池吩咐道：“立刻对这辆车进行轨迹分析，我要知道冯若萌失踪时这辆车在哪里！” 接着他又道：“张弛带罗开先进行简单审问，寻找突破口！” “是！” 第72章 巧合吗 审讯室里，张弛问话：“宋铁军，你认识冯若萌吗？” 宋铁军坐在对面的审讯椅上表情是恰到好处的茫然，“我不认识，没听过啊。” 坐在一旁的罗开拿着冯若萌的照片走到他的面前举起，严肃道：“就是这个人，见过没有？” 宋铁军眯着眼睛看了一会儿，还是摇头：“我真的不认识这个女孩儿。” 张弛微微皱眉，觉得他的反应不像作假，可是手链确实是在他家的杂物房里被发现的。 “你家的杂物房都谁有钥匙？” “杂物房？哪里？”宋铁军问。 张弛轻敲桌面，“不要装糊涂，学府家园9号楼二楼的杂物间！” 宋铁军道：“是那里啊，警官我已经很久不住那里了，我早就和我太太搬到思开区的欧洲城住了。” 罗开吃了一惊，转头看张弛。 张弛道：“你说的情况我们会进行核实，现在问的是那里的杂物间钥匙都有谁有？” 宋铁军想了一阵，“应该就我和我太太有吧，但是钥匙丢过一回，我当时觉得仓库也没有值钱东西，也就懒得换锁了。” “9月13号晚上5点半到8点你人在哪里？” “我，我哪也没去。” 张弛的笑容消失不见，属于刑警的压力扑面而来，“你想清楚，这个问题很重要，如果你撒谎耽误的是你自己。” 听了这话，宋铁军强作镇定地佯装想了一会儿：“哦，我记错了，那天我应该是在赵美华家。” 说完，还嘿嘿笑了一下。 资料显示赵美华是宋铁军的情人。 但是张弛没有笑，继续问：“赵美华是谁？” “是我女朋友。”宋铁军开始还试图掩饰这段不正当的关系，在张弛的目光下终于改了口，“是我情人。” 张弛的问话有几个重要信息： 一、宋铁军已经搬走，案发当天在情人赵美华家里，这个有待考证。 二、杂物房的钥匙只有宋铁军和妻子拥有，但钥匙曾经丢过一回。 顾明池根据信息安排了新的工作任务，最终发现宋铁军的车子没有异样，案发时间也有不在场证明。 案件似乎回到了原点，冯若萌已经失踪4天，队员们有些气馁。 顾明池再一次向杨局做汇报时，认真道：“我认为行凶者跟学府家园一定有某种联系。” 他顿了顿接着道：“另外，我申请调查冯启军的背景。” 杨局不动声色，吐出两个字：“理由？” “这并不像突然的见色起意，行凶者要捡到宋铁军的钥匙，要恰好遇到落单的冯若萌，还要恰好有车子转移冯若萌，这并不合理。”顾明池正色道：“而冯启军始终没有接到过勒索电话，寻仇报复的可能性很大。” 杨局思索了一会儿，终于同意了顾明池的意见。 顾明池马不停蹄地展开对冯启军的深入调查。 面对警方的询问，冯启军表现的很淡定，但语气称不上平静：“我是做建筑起家的，虽说社会关系复杂，但一直是奉公守法，要不是看在你一直在为萌萌的案子奔走，我已经请你出去了。” 顾明池直视冯启军：“这同样是为了救你的女儿。” 空气安静片刻，冯启军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我还是那句话，我没什么仇人。” 显而易见，冯启军并不配合这次询问，谈话结束后顾明池回到局里，从其他方面入手调查。 精神极度疲惫之下，他渴望吃些甜食续命，可是实在没有时间，只能丢颗糖到嘴里，咬得嘎吱作响。 很快，他们就整理出一份初步名单，出乎顾明池预料的是名单的最后那个人—— 是郑建东！ 顾明池没想到还有这样的转折，他随即又想到郑建东的女儿也于多年前失踪未找到。 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联呢？ 第73章 郑芸芸失踪案 顾明池在看到郑建东的名字时，几乎是立刻就想到了郑建东失踪的女儿，他心里一寒，下意识的掏出电话想打给顾爸爸。 但好在他及时止住拨电话的动作，抬手将罗开和高琳招了过来。 “进一步排查名单上的信息，要详细资料，最后一个交给我。” 罗开有些好奇，“顾队，最后这个人怎么了？” 顾明池没有多说，只是吩咐他们尽快行事，等两人离开办公室以后，他打开公安内网查询郑建东的信息，以及他女儿失踪时的具体情况。 郑建东的女儿郑芸芸失踪时公安系统并不完善，案件信息记录不是很多，顾明池决定向当年参加案件的老公安打听情况。 当年的案件是当时分局支队长吴克宇带队侦查的，现在这位老刑警已经退居二线等退休，知道顾明池的来意后还十分感叹，称对郑芸芸的失踪案记忆犹新。 “我记得当时快要到十一假期，郑建东到分局刑警大队报失踪，说他的女儿报案的头天晚上外出，第二天凌晨失联，他们找了一圈实在无计可施所以到分局报案。” 顾明池刚刚看过资料，知道郑芸芸是9月24日出门未归，9月25日下午郑家人到警局报案。 “当时他们同学先是约在ktv唱歌，唱完歌之后，郑芸芸又到网吧上网。”吴克宇抖了抖烟灰继续道：“我们当时询问和郑芸芸一块唱歌的同学，他们都说郑芸芸当晚心情一直很好，无丝毫异常。” “而那个和陈梦婷相约在网吧上网的女同学告诉我，两人见面后她随口抱怨一句郑芸芸这么久才到，郑芸芸的回答是碰到了她的爸爸，两人谈了一会儿。” 顾明池拧眉，“在ktv遇到自己的爸爸？” 他只看记录是郑芸芸被爸爸深夜教育，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情况。 吴克宇嘿嘿一笑：“我当时也觉得够无语的，所以问了郑建东。” 想也知道一个青春期的女儿和同学一起开心唱k，遇到了自己的老爸，这个老爸可能还带着不三不四的小姐，心情不会好到哪里去。 吴克宇接着道：“郑建东说因为郑芸芸在学校因为一些小事情跟同学吵架被老师叫了家长，在ktv遇到女儿之后气不顺为这个事情教育了郑芸芸，说了大概10多分钟吧。” 顾明池无语：“郑芸芸不是得更生气？” “可不是。”吴克宇一拍大腿，“我们按当时的情况分析，很有可能是郑建东的一番反客为主的教育，让郑芸芸产生了逆反心理，离家出走。” 顾明池明白这应该就是当时案件案件侦查方向的确定思路。 吴克宇道：“网吧的上网记录显示郑芸芸下机时间是凌晨1:08，然后她就离开了网吧，但是她母亲两点多钟回家的时候，就发现郑芸芸没回去，打手机就显示没在服务区了。” “那个时候不像现在，天网监控还没普及，唉，没办法，通过监控来还原完全不可能实现的事。” “我们分析，在凌晨这样特殊的时间，不管郑芸芸当时是要回家，还是想去往别处离开网吧后她要做的第一件事，应该就是寻找交通工具。” “出租车。”顾明池道。 “不愧是市局精英，立刻就想到了。”吴克宇向顾明池竖大拇指，“当时我们走访出租车驾驶员大概是走访了1000多人，8家出租车公司，对每一家公司所有的驾驶员都进行询问，甚至三轮车都进行了排查，可是就是没有任何线索。” 虽然公安机关一直没有放弃，但郑芸芸就这样失踪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 离开分局的时候，顾明池带走了郑芸芸失踪案相关的案卷，厚厚的一摞，压在心里很沉重。 顾明池顺路去了人间至味，他把车停在门口，并没有下车进去，只是将头摆在方向盘上，透过玻璃看着里面正在忙碌的许舟宜。 两分钟后，正在给顾客找零钱的许舟宜似有所感般抬眼看向玻璃窗，她很轻地眨了下眼睛，有些意外顾明池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对上许舟宜的视线，顾明池轻轻笑了下，重新坐正。 送走最后一位顾客，许舟宜走向顾明池，她莫名觉得此时的他应该不太开心，而她似乎也不太喜欢顾明池不开心的样子。 就好像本来精力旺盛的狗狗突然有一天蔫了吧唧，无精打采。 顾明池看着许舟宜走到自己的身边，笑了笑：“hi。” “不开心么？”许舟宜问。 顾明池突然就不笑了，“这么明显？” 他又偏头想了想问许舟宜：“有没有兴趣一起兜风？” 许舟宜倒是无所谓，索性关了店门，随意坐上顾明池的车。 车子在马路上安静地行驶，许舟宜没问他要去哪里，顾明池也没说目的地。 大概三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一个小公园附近。 公园小小的，里面有一些儿童游乐的设施，滑梯、跷跷板之类的，看起来有些年头。 可能因为不是周末，也可能公园有些老旧，此时公园里并没有人。 顾明池轻车熟路领着许舟宜坐到蘑菇椅上。 “我小时候有个女神。” 虽然平时不肯承认，但顾明池说起小仙女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顾明池语气隐隐有些小骄傲：“我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人缘可好了，是个孩子王。” “有一天，一个小朋友丢了东西，好像挺贵重的，本来我发动其他小朋友一起帮忙找的，谁知道其中一个小孩子好像故事里的反派一样跳出来指认是我偷了东西。” 顾明池自己也觉得有些好笑，“我当时极力否认，可是反派说谎的功力太强了，我的小伙伴都快要叛变的时候，一个小仙女突然出现了。” 许舟宜觉得故事似乎有些熟悉。 “叫小仙女好像有些奇怪，但我当时就是这样觉得的。”顾明池陷入回忆，没有发现身旁的许舟宜微微发红的脸颊。 “她穿着漂亮的裙子，揭穿反派的罪行，还说出了反派小伙伴嫉妒且试图孤立我的心思。” 许舟宜也陷入回忆，她当时的裙子漂亮吗？ “......从那以后我就立志要做一名警察。” “现在失踪案始终破不了，我都有些担心小仙女嘲笑我了。”顾明池嗤笑一声，有些自嘲地道。 许舟宜有些欲言又止，最后道：“......不会。” “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对你说这些，可能真的有些累吧。是不是很奇怪，以前我还挺执着想找到小仙女的。”顾明池有些感慨。 “......找她，做什么？” 顾明池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想谢谢她，也可能想和她做朋友吧。” 说完他抻了抻懒腰，“好了，沮丧的时间结束了，我要继续加油了。这里的环境似乎不错，我把卷宗取来看看，也许会有新的思路。” 顾明池说干就干，坐在一旁翻看着郑芸芸的案件资料，陷入自己的世界。 许舟宜没有要打扰的意思，静静的坐在顾明池的身边。 她没有想到顾明池居然就是小时候的那个男孩子。 她之所以会对那一天的情况印象深刻是因为她知道她的妈妈准备在那一天扔掉自己。 这些年来，许舟宜是不喜欢回忆过去的，她总是强迫自己忘记自己不愿再想起的事情。 在她的印象里那一天是灰色的，没想到自己灰暗的一天会影响一个小男孩的一生，至少对他来说那一天是美好的。 真神奇。 许舟宜看着自己的手发呆。 就这么过了一会儿，许舟宜突然发现不对劲，侧头看去，果然顾明池正盯着自己。 她有些疑惑：“怎么了？” 顾明池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有些哭笑不得的伸出手指指向案件的一页，示意许舟宜看。 许舟宜随着他的手指看过去，赫然发现案卷笔录上的人名这是许舟宜三个字。 许舟宜困惑的眨眨眼。 顾明池有些无语：“你不要告诉我这是重名的......” “这是什么？” “你记得郑芸芸吗？” 许舟宜愣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迟疑地道：“似乎是认识的。” 顾明池依旧指着那份笔录，“她是你的同学？失踪前和你吵过架？” “好像是这样。” 顾明池有一种命中注定的感觉，原来和郑芸芸吵架导致郑芸芸被叫家长的那个同学就是眼前的这个人。 “能够和你吵起来，也是不容易。”顾明池道。 许舟宜：“不记得是因为什么了，当时在上中学，我以前的性格并不好，有些孤僻不合群。” 顾明池问：“你对郑芸芸的失踪还记得多少？” 许舟宜想了一会儿，“记不太清了，已经很多年了，当年没有找到她么？” 顾明池摇头，“没有，这么多年一直没有找到。” 许舟宜若有所思，看了眼自己的手，她有些不记得上学的时候有没有碰到过郑芸芸，似乎她也从来没有梦到过她。” 只是这话似乎不能细说。 第74章 案件进展 当晚，许舟宜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学生时期的样子。 课间休息时间，老师不在教室，同学们三三两两玩儿在一起， 只有她一个人坐在座位上默默看书。 阳光从教室的玻璃窗打进来，照在她的身上暖洋洋的。 突然间，一个女生在和人玩闹的时候被轻轻推了一下后没站稳撞到了自己的书桌上。 许舟宜认出这是班级里的女生郑芸芸。 郑芸芸撞到后没有找推她的女生麻烦，反而是指责起许舟宜来：“你干嘛呢，不会看着点么？” 许舟宜没有理她，低头看书。 不远处已经有同学扭头观望，但碍于郑芸芸的情面没有说话。 郑芸芸心里不悦，她平时就很看不上许舟宜，此刻更是阴阳怪气道：“有的人就是不知好歹，全班这么多人没有一个人愿意和她同桌，还好意思来上学。” 郑芸芸伸手想要推许舟宜，被许舟宜躲开，她更加气急败坏想要动手，被同伴急忙拦住。 她却反手从许舟宜的书桌上拿起一只钢笔，放在手里摆弄，“这年头居然还有人用这种钢笔，要饭的都不稀罕要吧。” 说完就假装手滑，把钢笔扔在地上。 这只钢笔是许舟宜的外婆买给她的，已经很多年了。 许舟宜一直很珍惜，外婆的经济条件并不好，省吃俭用供自己读书，许舟宜心里是很感激外婆的。 许舟宜有些生气，弯腰从地上捡起钢笔，心疼地扑了扑。 郑芸芸见她这样更是来劲，继续嘲讽：“你装什么呢，成天带着副手套，觉得自己是公主吗。” 许舟宜是有点烦的，觉得郑芸芸很聒噪，那时候她的脾气也更是不太好。 在郑芸芸持续嘲讽的背景音下，她缓缓摘掉了自己的手套。 “摘啦，哼，这手也好看到哪里去！”郑芸芸看她摘掉手套更来劲了。 许舟宜却笑了，是那种很低的笑声，只见她突然伸手握住了郑芸芸的手腕。 郑芸芸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呆住了，反应过来的时候拼命往回缩手。 许舟宜紧紧地盯着郑芸芸，突然开口：“你喜欢班长啊？” “你觉得陈美瑶和班长走得太近啊？” “你讨厌陈美瑶啊？” 郑芸芸被她说中心里，又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揭穿，恼羞成怒另一只手就要打许舟宜。 许舟宜躲了这一巴掌，“你是想引起班长注意才高调找我麻烦啊？” 郑芸芸一口气噎住，更加羞恼地指着许舟宜嚷道：“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许舟宜算是见识到女生无聊的小把戏了，觉得已经给足郑芸芸教训，只希望她以后不要来烦自己。 教室里乱糟糟一片，班主任恰巧此时进门，问清情况后表示要找郑芸芸的家长。 原来这就是当年的小矛盾啊。 自己确实是碰到过郑芸芸的，但这是这么多年来她第一次梦到她。 如果不是顾明池正在办的案子涉及到她，许舟宜根本不会想起郑芸芸。 第二天清早，顾明池不请自来到许舟宜家吃早饭，带来了鱼片粥和奶黄包。 顾明池看着许舟宜浓浓的黑眼圈关心地问：“没睡好么？” 许舟宜无精打采地点点头，低头喝口粥。 顾明池看着她皱眉，虽然平时她也不热情，但这么没有精神还是让他有点心疼。 “吃过饭再去睡一会儿吧？”顾明池建议道。 许舟宜道：“没事，只是晚上做了个梦。” 做梦？ 顾明池觉得自己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个词了，在听到许舟宜说出口的瞬间有一种被支配的恐惧。 他表情也不太好，好像在说又是那种梦？ 许舟宜被他的表情逗笑了。 “我梦到了上学的时候，”她顿了顿，接着道：“关于郑芸芸的。” 顾明池：“怎么说？” 许舟宜就把自己梦境里的情况描述给顾明池。 顾明池在听到许舟宜上学的时候只能自己坐，没有人愿意和她同桌的时候有些心疼。 事情已经过去很久，许舟宜并不在意，她不想把心思浪费在不重要的事情上。 “郑芸芸后来一直没有消息吗？” 顾明池道：“当时，郑芸芸的手机一直处于不在服务区的状态，有可能是直接把电池就取下来了，如果正常关机的话，或者有信号的话，它都会提示应该是关机才对。” 顾明池顿了顿，语气沉重：“而且没有轨迹，没有目击证人，没有新的通话短信记录，这本身并不正常。” “她或许已经死亡，也或许失去了人身自由。” * 上午九点，市局领导主持召开的第5场专案会准时开始讨论。 会议除了杨局等分管领导，顾明池还邀请了市局经侦支队长张博。 顾明池按流程作了案件进展情况汇报。 其他人也逐一汇报针对新的侦查方向所做出的调查成果。 根据对冯启军的背景调查，筛选出的与之有矛盾的名单里，有两个人最终进入警方的视野。 一个是顾明池正在调查的郑建东，他与冯启军两人是竞争关系。 另一个是冯启军曾经的合作伙伴白宇，如今已经拆伙，具体拆伙原因不明。 对于冯启军和郑建东的矛盾，张博很有发言权，这也是顾明池邀请他来参加会议的主要原因。 张博道：“说起来，冯启军和郑建东都是滨城房地产的领军人物，只不过时代不同。” 罗开很喜欢听老刑警们讲以前的事情，兴致勃勃地问：“怎么说？” 张博道：“郑建东是滨城最早一批进入建筑行业的，手底下有一批人，但做事很有分寸，冯启军起来的时候，郑建东的公司已经很有规模了。” “那为什么现在成功的是冯启军呢？”黎刚也很感兴趣。 众人也安静地听张博继续讲下去。 “事情的转机在于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张博是个老烟枪，平时烟不离手，深深吸了一口然后吐出，道：“当年，滨城市政府有一工程招标，既能赚钱又能和政府搭上关系，可以说滨城的大小建筑公司都想分一杯羹。可是，其他公司是没法和郑建东竞争的。” “可是，就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事。”他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 顾明池道：“郑芸芸失踪了。” 张博又抽了一口烟，“是的，后来郑建东的全部精力都放在找女儿的事情上，工程的事情也就忽略了，最后中标的正是冯启军。” “郑芸芸失踪和那次招标到底有没有关系？”陈铮杰问。 张博实事求是，客观地道：“当时在寻找郑芸芸的时候，警方也考虑过是不是冯启军为了中标找人做的，连郑建东也是这么认为的，两人发生过不少矛盾。” “郑芸芸失踪之后，她的妈妈受不了刺激和郑建东离了婚，他也郁郁寡欢的，公司解散之后也没了消息。” 顾明池听着故事，脑海里出现的是那天郑建东落寞的样子。 “那郑芸芸失踪真的不是冯启军做的吗，这也太巧了。”罗开嘀咕一句。 张博无奈道：“当时并没有证据证明这一点。” 顾明池若有所思。 杨局一直注意两边的谈话，这时候清了清喉咙开口道：“好了，另一个嫌疑人白宇的情况呢？” 负责调查白宇的是陈铮杰，听到杨局的问话赶紧汇报。 白宇是冯启军最早的合作伙伴，两人一起创办的现在的启军建筑，他们合作了很久，在五年前拆了伙。 对于拆伙的原因，白宇讳莫如深，只是说冯启军形象功夫做得好，但其实为人霸道得很，为了生意可以说不折手段。 听到“不折手段”四个字，顾明池眉心一簇。 顾明池问：“白宇对于冯若萌失踪案有什么表现？” 陈铮杰想了一下，道：“他有些吃惊，立刻就表示和自己没有关系，他现在已经转行做进出口贸易生意，跟冯启军八竿子打不着，也犯不着再惹冯启军。” 说到这里，他看了一眼顾明池。 顾明池摸了摸下巴，坐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对了，其实白宇好像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李明辉突然道。 此话一出，引得众人瞩目，“什么话？” 李明辉是和陈铮杰一同走访的白宇，在说到冯若萌失踪案的时候，他隐约听到白宇轻轻嘀咕了一句话。 “听得不是特别清楚，”李明辉有些迟疑道，“好像是说了句天道好轮回。” 众人神情一紧，如果李明辉没有听错，这句话几乎就是在说冯启军曾经也使什么人失踪，现在报应在自己身上，而这个人很有可能是郑芸芸。 但这只是刑警们脑子里的猜想。 白宇作为冯启军的合作伙伴，对于冯启军的所作所为不可能不清楚的，只不过碍于某些原因不能明说，甚至有可能白宇也牵扯在某些案子中，有把柄在冯启军手上，所以选择了沉默。 顾明池脸色紧绷，立刻决定要和郑建东谈谈，他有预感时隔多年的两起失踪案隐隐纠缠在一起，即将揭开事情的真相。 第75章 金坠子 郑芸芸在一阵剧痛中醒来，她颤抖着爬到角落，靠在墙边艰难地喘息。 她自己已经数不清多少次这样昏过去又在疼痛中醒过来。 她甚至不知道时间已经过去了多久，她想要回家。 那天晚上她从网吧出来，心情郁闷想先走一走再打车回家，路上遇到一辆轿车，司机说可以捎她一小段路程，因为当时实在难受她答应了这个提议，上了车。 谁知道这是噩梦的开始。 那个男人并没信守承诺将她送回家中，而是把她带到了一幢房子里打晕。 从昏迷中苏醒后，她发现自己已经被困在了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里，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想喊却发不出声音，手脚也无法动弹。 坏人一身西装，头发梳的整齐，带着面具正坐在不远处的椅子上观察自己，手里拿着摄像机对着自己拍。 郑芸芸吓得哭了起来，不停地求饶，试图让对方绕过自己。 可是坏人只是饶有兴味地看着，并不出声打断。 最后坏人走到她面前，捏起她的脸颊，道：“真嫩，弄起来一定很舒服。” 满意之色还未消散，他突然变得狰狞起来，伸手就打了郑芸芸一巴掌。 郑芸芸泪如泉涌，全身发软，对着他苦苦哀求。 可是，似乎她越哀求坏人越满足。 坏人还非常热衷于一种被称作猫捉老鼠的游戏，在郑芸芸被绑架的初期，那个人就曾解开过她的手铐和脚镣，并告诉她自己即将出门办事，让郑芸芸觉得自己可以逃出生天。 然而，就在她冲出地窖即将打开别墅大门的瞬间，那个男人就会如鬼魅般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对她进行疯狂地捶打。 在对她多次侵犯后，偶尔给她喘息的时间，一旦她流露出想跑的想法，就会遭到无情地殴打。 不知道过去多久，在她逐渐表露出顺从乖巧的模样后，她被从地下去转移到了二楼的单独房间，尽管活动空间变大，但生存条件仍旧非常恶劣，她被迫减少排泄，每天只有一次进食的机会，每周只能洗一次澡。 令她感到绝望的是，二楼房间不远处蜷缩着另一个女孩，已经神志不清，嘴里不停地嘟囔“别惹主人，别惹主人。” 郑芸芸绝望了。 * 顾明池和郑建东见面是在一个午后，两人面对面坐着，在知道顾明池的来意之后，郑建东微微一怔，苦笑道：“为什么会觉得是我？” 顾明池道：“因为你和冯启军曾经有过矛盾，你的女儿也失踪了，而且我查到你现在就住在学府家园。” 郑建东摊手，道：“可是，她失踪的时候我正在钓鱼。” 顾明池眯眼：“我似乎并没有对你说过冯若萌的失踪时间。” 郑建东一愣，道：“事情闹得这样大，又住在一个小区里，多少会听说点情况。” 顾明池看着他，算是接受了他的说辞。 他又问了郑建东和冯启军之间的恩怨，事情的情况和张博说的差不多，只不过在郑建东的叙述下，并没有强烈的语气指控和对冯启军的愤懑，仿佛两人多年前的矛盾并不存在一般。 顾明池说起郑芸芸失踪案，郑建东的脸色闪过悲痛之色。 顾明池很同情这位父亲，可是理智上他仍旧觉得郑建东的嫌疑最大，他说：“到现在为止，警方还没有找到郑芸芸的尸体，她还有希望活着。” 郑建东摇摇头，道：“无所谓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只能有时候在梦里见到我的芸芸。” “......现在即使在梦里，她的脸变得模糊不清了，我已经快记不住她的模样了。” 他停了一会儿，似乎在忍受巨大的悲痛，“我已经得了肝癌，晚期，恐怕等不到我的芸芸回来了。” 顾明池有些震惊，心里突然明白了为什么郑建东会选择在郑芸芸失踪多年后才报复冯启军。 “所以你报复绑架冯启军的女儿？” 郑建东并不说话，始终不承认。 顾明池只得劝道：“既然你知道失去女儿的痛苦，就更不应该让冯启军也失去女儿。” 郑建东哼笑一声，“至少他还有个儿子。” ...... 这次的谈话让顾明池更加确信郑建东的嫌疑，可始终没有证据。 顾明池让人查了郑建东的不在场证明，冯若萌失踪的时候他确实在钓鱼，不可能作案。 事情的转机出现在顾明池与郑建东谈话的第二天。 许舟宜直播用的摄像头出了问题，她拿到店里维修，遇到一个猥琐的男人。 他在买摄像头，在看到许舟宜的一瞬间眼神一亮，站在许舟宜旁边不急着离开。 他趁着许舟宜伸手给钱的功夫，突然冲上去想要握她的手， 许舟宜反应迅速收回手，冷着眼看他。 男人嬉皮笑脸，不惧许舟宜的冷脸，手套在拉扯间被扯掉。 尽管许舟宜的反应已经够快，还是不小心被碰到了手背，随之而来的是这样一句话-- 【还是冯若萌有味道，季姐让我买什么摄像头啊，装了那么多摄像头还不够，冯若萌我是尝不到了，还要让我出来跑腿，等一下正好把冯若萌手链上的小金猪坠子卖掉。】 许舟宜握着自己的手怔住，没想到会这么巧。 她犹豫要不要告诉顾明池，仓促间她想不到好的说辞使顾明池相信这样的巧合，并且不去探究她的消息来源。 她担心顾明池知道后会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如同她生命中的其他人一样。 但是想到那个下午在小公园里的谈话，她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才不负小顾明池的期盼。 在没想好怎么做之前，她的行动已经不自觉给出了答案。 她不由自主地跟在那个男人身后，看着他走进不远处的金店。 她咬唇，掏出电话打给顾明池。 顾明池在接到电话的时候一愣，在听到许舟宜说见到有人拿着冯若萌的金坠子在卖的时候，莫名的违和感更是涌上心头。 鬼使神差地，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个情况，自己独自一人开车前往许舟宜所说的金店。 路上，他不停地回忆冯若萌失踪案发生以来的一切，他确定自己并没有对许舟宜说过在杂物间找到的冯若萌的手链上不见了金坠子。 想到这，他不由自主地踩下油门，以最快的速度行驶。 许舟宜站在原地看着旁边店落地窗里的自己，明白事情已经逐渐脱离自己的控制 无力感袭满全身，她觉得顾明池远离自己的时间已经在接近了。 顾明池来到许舟宜身边，没有问事情的经过，只是问：“在哪里？” 许舟宜抿唇，尽量使自己看起来更自然，她指着马路对面的金店，道：“那里。” 顾明池只留下一句“在这里等我。”就大步流星穿过马路进到金店。 店里只有一个男人，看样子在和售货员纠缠。 “先生，这真的不行，店里黄金的回收价是固定的，我们是不能私自上调回收价格的。” 营业员有些无奈，在心里暗骂倒霉，一个小金坠子也知道男人这样纠缠，非让自己高价回收，并且时不时搞些小动作占自己便宜。 就在她的耐心即将告罄的时候，发现不远处正走近一个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的男人。 她立刻对男人露出笑容，还没开口，男人就挥手示意自己不要出声。 她有些疑惑，但还是照做了。 顾明池走到男人的旁边，看了眼柜台上的金坠子，确认和冯启军夫妇提供的样子相似。 他开口道：“这坠子不错，我刚好要给女朋友挑礼物，你便宜点卖给我吧。” 店员已经被这番操作弄的懵了，下意识开口道：“这位先生，这坠子不是我们店的商品，如果你有需要我可以为您介绍其他商品供您选择。” “我就看着这金猪挺好的，我女朋友就属猪。”顾明池仿佛固执的客人。 男人一见这情况，立马搭话：“哥们，你眼光可以，我本来要卖个店里，她们太黑了。” 他状似慷慨道：“既然你看上了，这样，你出个价我让给你，不让她们中间商赚差价。” 说着还鄙夷地看了店员一眼。 店员气不过，正要张嘴反击，顾明池已经笑道：“可以，不过我要先仔细看看。” “当然。”男人大方道，“真金不怕火炼。” 顾明池让男人把金坠子掉个个，发现了背面一个小小的“萌”字，他笑出声。 男人以为生意即将做成，凑上来低声对顾明池道：“怎么样，找个地方咱俩谈谈价格。” “好。”顾明池嘴上答应，身体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擒住男人，给他上了手铐。 男人一瞬间彻底慌了，不停地叫嚷，被顾明池按着头带出了金店。 回到警局，他只说排查金店的过程中，发现了可疑分子销赃，被他逮个正着，没有提及许舟宜在里面的作用。 外勤探组成员惊呼神了，自己多日排查没有丝毫进展，顾队一出手就带回了嫌疑人。 第76章 杀人变失踪 顾明池将许舟宜安置在自己的办公室，只交代一句让她等自己回来就匆匆出门准备审问犯罪嫌疑人。 其实他有些不知道该拿许舟宜怎么办好，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问，而她又准备好告诉自己。 被顾明池抓住的人叫马正虎，从年轻时就在社会上游荡，个人背景资料上更是有多次进出派出所、公安局的经验。 本以为这样的犯罪嫌疑人不好突破，没想到审讯开始没多久，他就交代是郑建东找到他买凶杀人对付冯若萌。 顾明池坐在椅子上有一种果然如此的感慨，心里为那位父亲感到惋惜。 审讯室外，罗开不由自主地赞叹：“顾队就是顾队，判断真准。” 陈铮杰点头：“是啊，破案除了要看证据，有的时候直觉也相当重要。” “嗯嗯嗯。”罗开疯狂点头。 本以为案子已经十拿九稳，但出乎他们的意料，马正虎虽然交代受郑建东指示犯罪，但是不承认自己杀人。 他声称不忍心伤害这么年轻的小姑娘，所以当时只是给了冯若萌一点教训，冯若萌之后在哪里他并不知情。 马正虎却不承认自己杀人，警方确实也没有发现冯若萌的尸体，无法从证据上盯死马正虎。 顾明池从审讯室出来，脸色没什么表情，他已经料到问询不会顺利，吩咐队员调查马正阳的社会背景和继续寻找冯若萌，抽空扭头看一眼不远处自己办公室的大门，却发现办公室的门开着，他一愣，随即快步进入房间，办公室里空无一人，没有许舟宜的身影。 顾明池又快步走出办公室，看到高琳正在和黎刚说着话，问：“高琳，许小姐人呢？” 高琳低着头不看他，小声道：“许小姐刚刚出去了，没有说去哪。” 顾明池暗骂一声，镇定的表情不见了，冲过刑侦支队的办公室大厅下楼堵住许舟宜。 许舟宜原本在顾明池的办公室坐了一会儿，觉得顾明池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回来，索性先离开等到能够面对自己的内心再见面。 没想到刚走出市公安局大门，就被匆匆赶来的顾明池追上。 许舟宜有些惊讶地看着拦在自己身前的男人，没想到他这么快就结束了审讯。 秋风乍起，吹得头发有些纷乱，可是两人都无暇理会，只是静静地看着对方。 大街上车水马龙，两人对视片刻之后，顾明池轻咳一声，“咳，怎么不说一声就走？” “怕耽误你的工作。”许舟宜状似认真地道。 顾明池道：“......我送你？” 许舟宜静静地看他，摇头拒绝。 “你不会是想要躲着我吧？”顾明池合理怀疑。 许舟宜有些无奈，道：“我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么？” 顾明池终于满意了，“谅你也不会扔下那么多房租不要了。” 还要再说什么，顾明池的电话响了起来。 “喂，张弛。” 电话那边不知道说了什么，顾明池挂了电话后有些无奈，对许舟宜道：“我现在要回去，你......” “我回去了。”许舟宜顿了顿，道：“等着你。” * 顾明池是被叫回去见杨局的，老领导知道了审讯进展后嘱咐尽快审问郑建东，争取尽快破案。 目前的社会舆论对警方很不利，短时间内失踪案件频发，社会上已经有警察不办事的言论，市领导高度紧张，为消除影响已经频频过问。 郑建东很快被带入警局进行问讯。 问讯室里，郑建东表现得很平静：“马正虎是我以前做建筑公司时候的手下，果然时移世易靠不住。” 顾明池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本来我是有耐心等芸芸回来的，可是上个月我身体不舒服到医院做检查，发现了这个病。”郑建东的脸色并不好，疾病正在折磨他的身体，“如果死前有什么遗憾的话，除了没有等到芸芸就是让冯启军得到应有的惩罚。” “......那种想法像魔鬼一样侵蚀我，我终于决定要报复冯启军，但是我没有更好的选择，我只能找到马正虎。” “在这起失踪案里，你做了些什么？” “我捡到了的钥匙交给马正虎，提供了冯若萌的生活轨迹，等着冯若萌死亡的消息，可是出乎我意料的是最终传来的是冯若萌失踪的消息。” ...... 郑建东承认自己买凶杀人，他的本来目的是杀害冯若萌，让冯启军也承受失去女儿的痛苦。 但是马正虎却没有按照郑建东的要求把冯若萌杀掉，而是把她掳走了。 他把冯若萌带去哪里，交给了谁？ “马正虎的背后还有人！”顾明池针对目前的信息合理推测。 张弛赞同顾明池的观点，“郑建东连买凶杀人都承认，他没有必要撒谎，撒谎的应该是马正虎。” “他不想承担杀人罪名，又无法交代冯若萌去了哪里，他为什么不肯交代？”罗开嘴里嚼着泡面，有些疑惑道。 为了查案，他已经两顿饭没吃了，只能在间隙就吃几口泡面。 顾明池忽略屋子里老坛酸菜的味道，道：“很简单，他惹不起背后的人，如果交代了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他只能拖。” 像马正虎这样的人，一定知道蓄意谋杀和拐卖的罪名孰轻孰重，正常人都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他却宁愿被当作杀人嫌疑犯接受警方的调查，也不肯说出冯若萌的去向，这背后的水深可见一斑。 不，他这样做甚至可以扰乱警方视线，让顾明池沿着杀人案追查寻找尸体，从而保护想保护的人。 * 南山区康泉别墅，房间里弥漫着淫靡的气息。 “马正虎被抓了，他会不会供出我们？”女人身体发软柔顺地靠在男人的怀里，低声问。 男人浑身是汗，抚摸女人如绸缎般丝滑的背部，“怕什么，他知道的事情不多。” 女人咬唇，快要滴出水的眼睛看着男人，担心道：“可是他知道我......” 男人见状安抚：“别怕，这个废物，必要的时候我会让他永远闭嘴。” 第77章 拥抱 顾明池回到美景苑已是深夜，许舟宜信守承诺一直在等着他。 桌上放着两杯水，两人面对面而坐，许舟宜主动打破沉默：“你有事情想要问我？” 顾明池一直害怕捅破那层窗户纸，许舟宜会抵抗自己。 然而事情到了这一步，捅破这层纸的却是许宜舟。 顾明池考虑片刻，看着许舟宜的眼睛认真道：“如果我不问你信息来源，能把你知道的事情告诉我吗？” 顾明池深深知道眼前的姑娘不简单，从之前的梦开始，只不过他不想勉强喜欢的人为难。 如今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两人的纠缠越来越深，不可否认他内心是希望许舟宜能够对自己敞开心扉，但又舍不得她为难自己。 许舟宜神情有些微妙，仿佛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我能做到的就是不会欺骗你。” 这句话无异于是告诉顾明池只要他问，她就一定会告诉他实话，不会说谎骗他或者敷衍他。 顾明池的心脏猛烈跳动，有些愉悦，他有种起身拥抱许舟宜的冲动。但他知道现在不是时候，所以他控制住自己。 窗外夜色如墨，温暖的灯光下，顾明池深深地注视着她，双眼里闪烁着光芒，屋子里的气氛静谧而美好。 许舟宜打破沉默，“你不想问我些什么？” 顾明池含笑看着她，道：“白天的男人名叫马正虎，关于他你知道些什么？” 许舟宜诧异地看他，脸上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写着：就问这个么？ 顾明池笑容不变看她，仿佛在说：就问这个。 许舟宜：“我和他是在一家卖摄像头的店里遇到的，他觉得冯若萌比我嫩......” 本来还没什么，听到这里顾明池的脸色突然就变了：“他什么品味！” 许舟宜哭笑不得，接着道：“他是给一位季姐买摄像头的。” 顾明池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道：“跑腿的。” “那位季姐已经有很多摄像头了，他吐槽还要买。然后他就趁机去卖掉金坠子。” 许舟宜快速说完自己知道的一切，等着顾明池问她其他事情，谁知道他好像只对马正虎感兴趣，“听你的意思，他在团伙里的地位并不高，能接触到的只是那位季姐，还只是跑腿打杂。” “似乎是这样。” “那位季姐应该是突破口，可以在马正虎不知道到我们已经掌握这个信息的情况下出其不意。” “好像没错。” 顾明池笑了，起身告辞。 许舟宜有些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样，懵懵地跟在顾明池的身后，走到大门前。 即将开门立刻的瞬间，顾明池回身抱住许舟宜，低头凑在她的耳边沉声道：“谢谢你信任我，希望下一次是你真正愿意的时候。” 说顾明池认真也好、矫情也罢，他觉得关于许舟宜的一切不该由自己问，而是她愿意自己说，那才能算是坦诚相见。 许舟宜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睫毛微动，下意识地回抱住顾明池，心里一片宁静。 第78章 此“季”非彼“纪” 顾明池一晚上没睡，坐在书房分析马正虎的资料，精心设计提审他的问题方案。 他既要保护好许舟宜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又要找到突破口使马正虎吐露实情。 警局里，张弛看到他充满血丝的双眼，惊住了：“一晚上没睡？” 顾明池点头，灌了杯咖啡进嘴，苦得他直皱眉。 “我要再次提审马正虎。” 张弛：“有新的思路？” 顾明池含糊地应道：“差不多吧，我等一下带黎刚进去，你在观察室策应。” 张弛：“明白。” * “马正虎，根据你的口供，你声称拿了郑建东提供的仓房钥匙，趁冯若萌上学路上不备，将她掳到仓库给她一个教训，顺便抢走了她手链上的金坠子，是不是这样？” 马正虎坐在审讯椅上表面上无精打采，在仔细分析顾明池话里是不是存在陷阱，他害怕警察给他设套。 没有发现破绽，他点头承认。 “那么请你解释一下，为什么我们反复观察学府家园外的视频监控都没有你的身影，你是不是还有同谋？” “没有，绝对没有，”马正虎想了想又道，“我反正是没有，郑建东就不知道了。” “那么你的作案轨迹是怎么样的？” 这个问题实际上在第一次讯问马正虎时已经问过，顾明池之所以再问就是想对比两次口供是否存在不同。 有些案件的犯人，在编织完谎言后会不自觉地反复回味，并且在潜意识里对谎言不满加以修改，在再一次被问到后，说出修正过的答案。 马正虎道：“上次不是已经说过了。” 黎刚立刻拍桌子：“马正虎，注意你的态度，你现在涉嫌的是谋杀案，不要心存侥幸，问你什么就答什么，懂吗！” 马正虎被吓了一跳，连连点头：“懂懂懂。” “我那天就是伪装成环卫工人混进小区的，之后就一直躲在仓库里，在那里耐心守着，等冯若萌上学的时候把她拽到小仓房里的。” “你是几点进入小区的？” “4点多。” “手里有没有工具？” “我装成环卫工人，手里拿着扫帚。” “你穿着什么衣服？” “黄马甲，红帽子。” “有没有戴手套？” “戴了。” “你行凶之后怎么离开的小区？” 顾明池接连快速提出问题，迫使马正虎没有思考的时间。 “还是装成工人走出去的。” “你的扫帚在哪？” “在推车里。” 空气突然一静，顾明池眼睛微眯，冷笑一声：“推车。” 马正虎慌了，脸色煞白，嘴唇哆哆嗦嗦：“不是，不是。” 顾明池周身威压骤起，“你把冯若萌藏在了环卫推车里带出了小区。” 马正虎汗如雨下，说不出话来。 在第一次受审讯的时候有意隐瞒了推车，他只说是手拿工具进的小区，现在谎言被戳破。 顾明池看火候已经差不多了，放缓语气道：“马正虎，你要想清楚，既然冯若萌是你带走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如果你不能说出她的去向，警方就只能按你毁尸灭迹处理了。” 谎言被识破，马正虎再不能咬定不知道冯若萌的行踪。 他已被吓破了胆。 顾明池继续道：“一定有接应你的人，你说出来争取立功，如果冯若萌还活着，你有很大机会减轻罪名，你也老大不小了，不想后半生在牢里度过吧。” 马正虎六神无主，听到顾明池的话显得犹豫不决。 顾明池咬咬牙，又添一剂猛药：“你不要以为季姐藏得很深。” 就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马正虎猛然抬头，脸上的表情惊疑不定，“你，你们知道季姐？” “你说呢？”顾明池一脸高深莫测。 黎刚坐在一旁也装的一脸高深莫测，内心其实一片茫然。 “我劝你跟警方合作，否则一旦有你出卖季姐的消息被放出去，到时候你不想跟我们合作也得跟我们合作了。” ...... “郑建东找我让我杀了冯若萌，我在见到冯若萌的照片的时候就改了主意，冯若萌很漂亮，就这么杀了可惜了。” “你还挺怜香惜玉的。”黎刚不无讽刺地道。 马正虎咽了口口水，“我其实也是不敢杀人，怕真出什么事我也活不了。” 顾明池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道：“继续。” “我找了个道上混的朋友，商量想把冯若萌神不知鬼不觉地卖了，这样既能赚一笔也能敲来郑建东的二十万。” “......结果他说季姐就收姑娘。” “我不知道季姐叫什么，只知道她的背景硬，虽然年纪不大，但是大家都叫一声姐。” “她什么背景？”顾明池问。 “不知道，我就远远地见过她一回，有个兄弟议论了她一句脸上的痣性感，就被她当众扇了一巴掌，又让人教训了一顿。” 脸上有痣？ 顾明池的脑海里浮现出一个人——纪莹。 难道此“季”非彼“纪”？ 可是如果真的如马正虎所说他跟“季姐”不认识，为什么是他去买摄像头？ 顾明池不认为许舟宜的情报有误，那就是眼前的男人在撒谎了。 顾明池不动声色：“季姐的吩咐你没完成好呀，摄像头送回去了么，她删你也是用带文身的手吗？” 马正虎瞳孔微缩，震惊地看着顾明池。 “你还是不老实啊。”顾明池感慨道，“你是不是在赌我们不了解季姐？” 马正虎抿唇不说话。 顾明池也不需要他的回答，冷哼道：“很遗憾，我对她相当了解。” 顾明池想到那天在孤儿院里纪莹伸出的纹着玫瑰的手，他抬起眼睛盯着马正虎，一字一句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否则你就准备下半辈子在牢里过完吧。” 马正虎脸色灰败，过了许久嘶哑着嗓子道：“我全都说。” 第79章 探班 “马正阳全都撂了！” 罗开恨不得将这个喜讯昭告天下，他甚至想把顾队神乎其技的审讯技巧夸上数千遍。 刑侦支队办公室里一片喜气，笼罩多时的阴云就要散开，已经有人提议中午出去吃顿好的。 顾明池知道要让马儿跑就一定要让马儿吃饱的道理，吃的好了才有力气应对接下来的工作。 他看了眼时间，大手一挥请全队成员到四季饭庄吃饭。 四季饭庄是滨城的著名饭店，档次不低，十几道特色菜陆续上桌，看得罗开等人直咽口水。 下午还要上班，众人没有点酒水，边吃边聊，默契地没有提及案件的重要信息，这么做是避免隔墙有耳泄露案件机密。 顾明池听得多说得少，一心二用想着许舟宜的事情。 “顾队累了吧？”陈铮杰见他不怎么说话，以为他熬通宵加上审问马正虎太累了。 顾明池摇头，“没有，在想事情。” “顾队就是在我们都放松的时候还在不停地想案子。”罗开自以为知道真相，很是敬佩地说。 顾明池：...... 没等他说话，电话铃声先响了，他看一眼放在桌上的手机，嘴角不自觉露出一抹笑意。 由于座位在里面，他也懒得起身出去，索性直接接起电话，语气里的笑意不容忽视：“喂，怎么了？” 把在座的看得一愣一愣的，心说顾队还有这么温柔的时候呢，情况不一般呀。 许舟宜不知道顾明池正在聚餐，打电话过来时正站在市局门口，手里拎着一盒蛋糕，“你在单位吗？” 顾明池一怔，瞬间反应过来：“你在市局？” “嗯，”许舟宜低头看看手里拎着的蛋糕，道：“路过，顺道来看看。” 顾明池闻言立刻起身，没说自己在不在，只对许舟宜道：“我马上去找你。” 众人一时有些惊住，高琳从顾明池接电话时就在注意他的动静，此刻见他要走，咬着嘴唇不做声。 顾明池简单说了两句，告诉他们不要急留在饭店好好吃饭，自己先回去，然后出门结了账就走。 他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市局，远远地就瞧见许舟宜站在市局大门旁边，风自她身后吹过，发丝随风飘扬。 “对不起，久等了。” 许舟宜意外他是从外面回来，“我打扰你了？” 顾明池含笑摇头，垂眸看见她手里的蛋糕，“我回来偷偷吃小灶。” 四季饭庄的招牌菜哪比得上眼前人的手艺。 眼前人是心上人，自然比不得。 “进去说吧。”他动作自然地接过许舟宜手里的蛋糕。 顾明池将人带进自己的办公桌坐好，倒了水给她，坐在旁边的沙发上慢慢打开蛋糕盒子，在见到里面的提拉米苏之后，装模作样地说了句：“既然是你的心意，我就不好意思了。” 许舟宜看着他故作矜持的样子，心里微妙：不知道他能装到什么时候。 顾明池在许舟宜的注视下挖了口蛋糕塞进嘴里，“对了，你一定想不到季姐是谁？” 许舟宜一愣，不明白他的意思，疑惑地看着他。 “是纪莹。” 许舟宜一瞬间睁大眼睛，立刻想到了孤儿院和失踪的少女。 顾明池看着她有些担忧的眼神，安抚道：“别担心，我们会立即展开对她的跟踪调查。” 第80章 日常 顾明池准时打卡下班，虽然对于刑警的工作性质，打卡的意义不大，有时候加起班来甚至连轴转，但今天顾明池愉悦地打了卡，步履轻快地走出办公大楼。 有同事好奇：“顾队，好像心情很好。” “能够正常下班，你的心情能不好？”另一位同事道。 “好好好，当然好，我老婆都发话了再不回家就要回娘家了。” * 顾明池回家前先到人间至味去接许舟宜下班，经顾明池的强烈要求两人约好一起吃晚饭。 “我们要先去一趟超市，家里的食材不太够。”许舟宜坐上副驾驶，边系安全带边对他说。 顾明池听着她说“我们”，心情美妙，毫无异议地点头驱车向超市开去。 两人去了美景苑附近的大型连锁超市，进去之后直奔冷鲜区，顾明池站在许舟宜身旁看着她认真挑选排骨。 现在的大型超市货品丰富，衣、食、住用品齐全，认真逛起来要很久。 “我们去逛逛生活区吧。”顾明池提议道。 许舟宜：“为什么？” “给家里添点东西啊。” “超市的东西要比网上贵很多，你要是不急的话可以到网上买。”许舟宜诚心建议。 顾明池哪有那样的时间网上购物，平时生活用品都是刘女士帮忙准备，临时有缺什么他就去最近的超市买， 有时候案子忙起来怕忘记顺手在就路边买了。 “我不太能搞定网络购物。” 许舟宜认真地想了想，道：“你可以告诉我需要买什么，我帮你。” 顾明池纠结，他觉得许舟宜在网上帮忙购物让他有一种给另一边添置物品的感觉，但是他刚刚看到一对情侣在日用品区挑选拖鞋，心里一动想借口买东西，把在许舟宜家的拖鞋换了。 他还没有忘记换掉许舟宜家的一次性拖鞋。 去了生活区，顾明池装模作样地看看这看看那，然后站在拖鞋货架前不动。 许舟宜看他，问：“怎么了？” “没什么，想把家里的拖鞋换一下。” 许舟宜想到之前到他家里拖鞋都很新，不像破旧的样子，就疑惑地道：“这么着急么？” 顾明池耳根微红，掩饰般地道：“备用吧。” 许舟宜轻点一下头，不再多说。 顾明池迅速从货架上拿下两双合适尺码的拖鞋放进购物车里。 两人回到美景苑，顾明池正想帮她把东西拎到屋里， 许舟宜却对他道：“你先回去洗澡换衣服，休息一下再过来吧。” 顾明池快速洗了个澡，换了家居服，带着一身水汽再次回到许舟宜家。 许舟宜给他开了门，顾明池一脸严肃地进门，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正要开口，低头就看见地上摆着的一双男士拖鞋，不是之前的一次性拖鞋，而是那种一看就质量好好的家用拖鞋。 拖鞋上边印着狗头，有点像宠物店里的那只小白狗。 “这是我的么？” 他握拳抵在唇上想掩饰笑容，却不太成功。 许舟宜听出他语气里的笑意，瞥他一眼，似乎不理解这是什么值得他笑的事情。 顾明池赶紧换上拖鞋，还低头左右看了看：嗯，刚刚好。 再抬头，许舟宜已经回到厨房了。 喜欢的人在厨房洗手作羹汤，顾明池怎能不感动，他快速打开自己家门把塑料袋扔进去，然后轻快地追进厨房：“我来帮忙吧。” 顾明池是有自知之明的，只是围着许舟宜洗菜递东西打下手。 许舟宜正在焯排骨，顾明池都觉得格外香。 顾明池和许舟宜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小时候我奶奶做饭的时候我就喜欢围在她身边，她切好黄瓜我偷偷吃一块，炸好丸子我也悄悄尝一口。” “你还挺贪吃。”许舟宜忍不住笑道。 “不算吧，我就是想帮忙试试味道。”顾明池站在那里忍住拎起排骨放进嘴里的冲动，维护自己的形象道。 许舟宜好奇：“你和奶奶的关系很好？” “是呀，小时候父母忙，还要照顾我哥，我大部分时间是在爷爷奶奶家度过的。”顾明池解释道，“奶奶家以前就住在上次带你去的小公园，我小时候经常在那里玩。” 许舟宜想到那天下午他言之凿凿的小仙女，没好意思说话。 “你呢？”顾明池觉得许舟宜小时候应该很招人喜欢。 “我......我爷爷奶奶不太喜欢我，”许舟宜道，“我是和外婆在一起长大的。” 话音落下没听见顾明池的动静，侧头看他一眼，就发现顾明池正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自己，有心疼也有无措，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许舟宜淡笑：“不用担心，我现在很好。” 她如今想起过去的事情已经很平静，她能够理解人对于这种能力的恐惧，她一直不能理解的是波谲难测的人心世界。 “讲讲你的外婆吧。”顾明池道。 许舟宜陷入回忆，“我外婆......是一个有点严肃的老太太，但她收留了无家可归的我，供我吃住上学，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教养我。” 顾明池不知道她的母亲曾经放弃她，只以为她的父母遭遇不测，她不招爷爷奶奶喜欢，是外婆收留了她。 “她老人家现在呢？” “已经去世了。”许舟宜道。 顾明池叹气：“我似乎不会聊天，惹你伤心了。” “不会。”许舟宜平静道，“我要谢谢你，如果不是你我都已经快要不记得了，改天去看看她老人家。” “我陪你。”顾明池立刻道。 之后两人没有再说话，顾明池站在厨房门口，安静地看许舟宜利落地翻炒排骨，然后加了各种他没来得及看清的料汁，盖上锅盖又去准备其他菜品。 许舟宜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撵他到客厅去坐。 顾明池恋恋不舍地离开最佳观景位，回到沙发上等投喂，期间还拍了脚上的拖鞋给朋友祝东林发微信炫耀一番。 可是对面不知道在忙些什么，没有立刻回复，害得他没有发挥的空间。 第81章 一本满足 顾明池遗憾地收起手机，正巧许舟宜端了做好的糖醋排骨、椒盐虾仁还有西葫芦出来。 “这么丰盛。”他走过去。 “还好，”许舟宜将菜陆续放到桌上，递筷子对顾明池道，“试试味道。” 顾明池坐到餐桌旁的椅子上，用筷子尝了一口，赞不绝口道：“非常好吃。” 许舟宜在对面坐下，顾明池心情实在很好，一口气吃了两碗米饭，看得许舟宜目瞪口呆。 好不容易等顾明池意犹未尽地擦擦嘴，满足地往后背一靠，抬起头正与看呆住的许舟宜对视上。 顾明池是典型的剑眉星目，平日里正气十足，审讯时疑犯对上这双具有压迫性的眼睛都会心里发颤。 如今顾明池却像只满足的猫，眼里温软，让许舟宜不自觉地沉溺其中。 饭后，顾明池自觉到厨房去刷碗，许舟宜拎着水壶给阳台上的花浇水。 “你还养花？”顾明池不知何时洗好了碗筷，凑在许舟宜的身边问，“之前怎么没见过？” “最近添的，店主说很好养，就买回来试试看看能不能开花。”许舟宜看着花架上的小白花骨朵，温柔道。 许舟宜以前是不喜欢花草这种富有生机的植物的，可能是最近心境不同，有一天路过花店见到店里开的小白花很喜人，老板又极力保证很好养，她就买回来养养看。 顾明池若有所思。 “有件事，”许舟宜突然对他道，“想跟你商量一下。” 顾明池回神，询问地看着她：“什么事？” “纪莹约我明天一起逛街吃饭。” 顾明池有些意外，他明白如果是以前的许舟宜会想都不想地拒绝，但是现在她为了帮忙破案是想答应邀约的。 他的心好像被揉了一把，内心深处既感动又心痛，想抱抱眼前的姑娘。 他抬手去接许舟宜手里的水壶，男人手指修长，指节分明，握住水壶把手，却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 【好想抱抱她。】 许舟宜听到顾明池的心里话，脸颊微红，手不由自主地一松，水壶被顾明池取走。 许舟宜侧头看他一脸正经地浇花，她忍了忍，终于忍不住笑道：“可以了，再浇花就要淹死了。” 顾明池动作一僵，尴尬地放下水壶，轻咳一声道：“下午我已经让同事收集纪莹的相关资料。” 许舟宜侧耳听着。 “表面资料显示，纪莹是在滨城孤儿院长大的，高中没有毕业，高三的时候休学了一段时间后再也没去学校。” 许舟宜想到重逢时纪莹明媚的笑容和在孤儿院时干练的模样，很难想象她高中都没有读完。 顾明池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后来她补念了商学院，之后一直负责滨城孤儿院的日常工作。” “既然她有问题，那么孤儿院......” “你放心，既然知道了她有问题，孤儿院就在调查的范围内，我会认真查。”顾明池道。 “只不过，现在仅凭马正虎的口供不足以定罪，为避免打草惊蛇，我们只能暗中调查。” 许舟宜点头：“我明白。” 第82章 套话 许舟宜和纪莹约在市中心的百货商场见面。 纪莹身穿浅灰色双排扣西装，内搭白色领口细带衬衫，黑色紧身长裤衬的双腿修长，长发别在耳后，远远地见到许舟宜就开始招手。 许舟宜一身简单的米色休闲装，慢慢走近。 一走到近前，纪莹就挎住她的胳膊，笑道：“怎么才来？” 许舟宜解释：“不好意思，堵车。” “请我吃饭就原谅你。”纪莹继续开玩笑。 “好。” 本来就是约好要一起吃饭的，许舟宜答应。 “那我们先去逛街吧。”她说着就去拉许舟宜的手往电梯那里走。 “咦？”纪莹看着两人拉在一起的手，惊奇道：“舟宜，你今天没戴手套呀？” 许舟宜心里一跳，道：“出门急，忘记了。” 纪莹应了声：“哦。” 【看来洁癖什么的也不是治不了。】 许舟宜听到她的心里话。 纪莹的兴致很高，拉着许舟宜逛了几家女装店，大方入手了多件套装，然后又去了男装楼层，轻车熟路地进了一家男士服装店。 这家店主营商务男士服装，而且价格不菲。 纪莹兴致不减，在店里挑挑选选，不一会儿就选中几件男装，售货员一时间都在围着她服务。 许舟宜在店里闲逛，见到模特身上一件剪裁得体的衬衫，她想到顾明池去酒吧找嫌疑人时也是穿着件黑色衬衫，有些出神。 纪莹见她对着衬衫发愣，走了过去，轻轻问：“喜欢这件么？” 说着她仔细打量模特，道：“偶尔换换风格也不错哦，顾先生天生衣架子。” 显然已经把两人当作一对。 许舟宜看她手里的购物袋，问：“你呢，是给谁挑的？” 纪莹一笑没有回答，只是问她：“不买下来吗，很适合顾先生。” 许舟宜摇头，随意找了个借口：“价钱太高了。” 纪莹表情立刻有些抱歉，对她道：“不好意思，因为我朋友的衣服大部分都是这个牌子，我没考虑那么多。” 许舟宜微笑着摇摇头，心里若有所思，“看样子你的另一半是个成功人士。” 两人逛了一段时间后，正好到了饭点，就在商场的顶楼找了家饭店吃饭。 许舟宜看着菜单点菜。 纪莹突然出声问道：“说起来，顾先生是做什么工作的？” 许舟宜心里一跳，抬眼看她：“怎么了？” “哦，随便问问，想着已经算是认识了了解一下。”她说着凑近许舟宜一些，道：“放心，不会抢你的。” 许舟宜听了淡淡一笑，“那我更不能告诉你了。” 许舟宜将菜单递给纪莹的同时装作无意碰到她的手指—— 【看来是不会说了。】 纪莹若无其事地翻开菜单，对许舟宜一笑，“对了，上次听你说在经营甜品店，有机会一定要去试试。” “欢迎。”许舟宜道。 * 同一时间，顾明池在开关于纪莹的分析会。 陈峥杰已经在对纪莹的外围社会关系进行调查。 “这样不行，资料太有限了。”张弛指着桌面上的调查报告道。 “没办法啊，副队。”罗开苦着脸对他道：“我们已经尽最大努力了，纪莹的朋友不多，又只念到高中，和同学也早就没有联系了。” 陈峥杰也道：“我们查了她近一个月的通话记录，没可疑。” 李明辉解释，“纪莹工作地点就在孤儿院，我们不敢摸上去，怕打草惊蛇。” 顾明池道：“恐怕已经惊到了，相信他们已经得到马正虎被抓的消息了。” 黎刚提议：“那要不要找纪莹来问问，她也许会给我们突破口。” “纪莹是一个很聪明的女人，没有任何不良记录。” 顾明池简单讲述了认识纪莹的过程，以及纪莹和许舟宜的渊源，隐去许舟宜曾经被送往孤儿院的经历。 高琳道：“纪莹约许小姐见面可能就是想套许小姐的话。” 她皱眉，就差把希望许舟宜不要拖后腿写在脸上了。 顾明池的脸色微冷，淡淡道：“许小姐也是这么想的。” 言下之意就是许舟宜的目的也是套话，并且他更看好许舟宜。 高琳抿唇不说话， 张弛道：“如果纪莹真的掌握着拐卖妇女、强迫卖淫的组织，一定不会简单，许小姐要小心啊。” 顾明池想到此刻许舟宜正在和一个蛇蝎美人相处，心里就一阵烦躁，示意会议暂停，起身到门外抽烟。 张弛跟着出来，从他的口袋里掏出烟叼在嘴里，安慰道：“不会有事的，实在不行我们就把她带回来问话。” 顾明池靠在墙边，沉默不语。 “顾明池。” 一道威严的声音从两人身后响起。 顾明池站直身体，转身对来人示意，“杨局。” 杨江昌皱眉看着抽烟的两人，道：“案情会结束了？” “还没有，” “走，我去听听。” 队员们对调查结果重新做了汇报，杨局听后沉吟片刻，对顾明池道：“你认为目前不是讯问纪莹的时候。” 顾明池点头，“我想掌握更多的证据……” “如果这个时候她跑了呢，藏起来了呢？”杨局打断他的话，“我建议立刻审问纪莹。” 顾明池还要再说，被杨局抬手止住，“有话以后再说，先去执行任务。” 出了会议室，张弛轻拍顾明池的肩膀，低声道：“你得理解杨局，失踪案的社会压力太大，再没有动作对上面不好交代。” 顾明池沉声道：“我明白。” 顾明池只是觉得杨局有些急切，他担心纪莹一旦被控制，幕后之人会切断联系，转移失踪少女。 第83章 火光 “顾先生，你好。” 审讯室里，纪莹的神情始终保持平静，在见到顾明池时微笑着打了声招呼。 顾明池一挑眉，“纪小姐见到我似乎不意外。” “顾先生青年才俊，滨城的罪犯克星，我早有耳闻。”纪莹眼波流转，声音不疾不徐。 顾明池道：“想必纪小姐已经知道警方找你来的目的？” 纪莹摇头，一脸无辜地看着顾明池道：“我不知道。” “有人供出拐了女学生卖给了你，并且指认你长期从事拐卖女性，强迫卖淫的活动。” 审讯室里突然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纪莹开口：“你相信他的话？” 顾明池不答反问：“他不可信吗？” “当然，他一个社会不安分子，抢劫斗殴的……” “看来纪小姐对他很熟悉？” 纪莹捋了捋头发，不自然地道：“不熟悉。” “不熟悉你就知道我说的是谁，我似乎没有说过这个人是谁。” “不管是谁，这样的罪名我是不会认的。”纪莹道，“谁都不能冤枉我，我就是觉得这么冤枉我的不是好人，随口说的。” 顾明池没有半点情绪地点点头，继续问：“纪小姐曾指使马正虎去购买摄像头？” 纪莹想了想，答：“没有。” “纪小姐认识马正虎？” “认识，不熟。” “马正虎为什么要说是你指使他去买摄像头？” “这你应该去问他呀。” “纪小姐能够证明自己是无辜的？”顾明池问。 纪莹笑了，语气也不再装无辜，“顾警官，似乎应该是你们找证据指证我？” 观察室内，黎刚暗骂：“该死！” 警方目前没有完整的证据链，只有马正虎的口供，口供极容易被推翻，而失踪的冯若萌还没有找到。 张弛虽然不明白顾明池留许舟宜的用意，但还是耐心给许舟宜解释目前的情况。 【别墅的事她知道多少？】 许舟宜想起之前捕捉到纪莹的脑海里出现了这样一句话。 许舟宜眉心微微动了动，道：“能叫顾明池出来么？” 此话一出，观察室里的警员们都一脸吃惊地看着她。 许舟宜仿佛没有感受到那些目光，只语气认真地对张弛道：“很重要。” 张弛摸了摸鼻子，走到桌前按下通话器：“顾队，麻烦出来一下，有事情找。” 顾明池在耳机里听到张弛的声音，站起身离开审讯室，刚出门口，就见许舟宜等在那里。 他先是左右看了看，才问：“怎么了？” 许舟宜抬首看着他，道：“纪莹提到了别墅。” 顾明池一懔，眼底有一丝诧异，“别墅？” 许舟宜眼神闪了闪，点头，“只有这一句。” 顾明池回到审讯室，露出尽在掌握的笑容，对纪莹道：“我们已经发现了别墅。” 纪莹的表情一僵，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不会的，不会的。” “纪小姐不说点什么吗？” 纪莹强作镇定，“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别墅里住着谁，你不知道吗？”顾明池声色俱厉。 * 夜幕降临，世纪花园的一间公寓里，纪莹握着手机紧张地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抓紧桌上的水一饮而尽。 “喂，他们知道了别墅。” “别慌，你现在到孤儿院来。”电话里的男人道。 纪莹挂掉电话，立刻到房间里换衣服出门。 汽车一路疾驰，向着滨城孤儿院开去。 陈大鹏在屋子里睡得正香，被“砰！”的一声响惊醒，窗外隐约能看见一片光，陈大鹏翻了个身蒙头继续睡觉，睡着前想着明天早上去看看热闹。 第84章 车祸 凌晨三点，睡梦中的顾明池被一阵电话铃声惊醒。 “顾队，纪莹失踪不见了。” 顾明池眼皮一跳，沉声问：“怎么回事？” “外勤的兄弟奉命看着纪莹，今天凌晨一点钟的时候，纪莹开车离开世纪花园。” “兄弟们跟她到转山路十字路口，突然一辆大货车从斜刺里冲出来，差点碰了外勤的车，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纪莹就不见了。”黎刚语气里有几分懊恼。 “我马上到！”顾明池利落地下床，快速洗漱一番然后抓起车钥匙下楼。 * “人没事吧？”顾明池推开刑侦办公室的门，问已经回来的外勤组员。 外勤组员站起身，挠头道：“没事，顾队，就是让她跑了。” “没事就好。”顾明池点点头，随即对罗开道：“大货车司机呢？” “已经带回来了，喝了酒，交警那边定了醉驾。” 顾明池：“社会背景查了没有？” 罗开：“李哥在查。” 顾明池：“沿途的监控视频看了吗，纪莹的车往哪个方向去了？” “王哥已经在看监控了。” 说着王钧剑也推门进来，严肃道：“看了监控，车子一路向城南去，在城郊位置不见踪影。” “纪莹的手机信号最后出现在哪里？” “在她家，她出门没有带电话。” “让副队马上申请到纪莹家的搜查令，再下协查通告。” “是。”罗开一路小跑着去了。 顾明池气急败坏地在办公室里踱步。 纪莹在接受审讯时只有在听到别墅的一瞬间表情微变，随后不论顾明池问什么就是一声不吭。 警方根据别墅的线索追查，始终没有找到证据。 纪莹的银行账户没有发现问题，流水也未见异常。 48小时一到顾明池只能放行。 没想到当晚纪莹就来了一招金蝉脱壳。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不好的预感笼罩在众人心头。 “叮铃铃......” 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高琳立刻冲过去接起来。 “什么？......是，明白。” 她放下电话，对上顾明池深沉的双眼，嘴里苦涩道：“顾队，纪莹很可能已经车祸死亡了。” “什么！”众人惊呼。 顾明池皱眉，没有说话。 凌晨5点，滨城市前进区金山派出所接到辖区居民报案称发现一辆被烧毁的轿车，轿车的驾驶位上似乎有一个人。 金山派出所迅速组织警力前往现场，车子里确实有一具烧焦的尸体，由于焚毁严重，已经无法辨别死者身份。 派出所民警第一感觉这是一起交通事故，于是立刻交通部门前来。 “车子的车牌号码仍然清晰可见，根据车牌信息，警方查到这是纪莹的车，立刻联系了我们。” 刑侦支队前往案发现场的路上，高琳解释清楚前因后果。 “不会真的这么巧吧。”陈铮杰喃喃道。 刑侦支队从得到消息到赶到案发现场只花了半个小时，到达时现场已经拉好警戒隔离带。 金山派出所的民警本来在一旁维持秩序，见到顾明池一行人连忙迎了上来，“你好，我是金山派出所民警杜海宽，” 顾明池来到烧毁的汽车旁观察周围环境。 杜海宽跟在他的身边介绍情况：“报案的是附近的村民，应该是昨天深夜，现场附近没有人看到车子是怎么着火的，找不到目击者也没有。” 交通事故鉴定组长刘广军也在不远处勘察现场，顾明池走过去，“有发现？” 刘广军指着不远处的路面，“那里发现了一道黑色的轮胎痕迹，根据痕迹判断这辆车应该是从北向南在此处发生了左侧翻。” 杜海宽道：“村边的路只有两米宽，两旁的护栏也很矮，因为没有路灯，到了晚上漆黑一片，不熟悉路况的司机很容易把车开翻到沟里。” 报案的村民连连点头：“是哩，好多次了。” “表面上看这就是一个交通事故，但......”刘广军沉吟。 “但什么？” “有一点似乎无法解释，按照常理汽车起火可能有两种原因，造成自燃或者人为纵火，如果是自燃，汽车的发动机和油箱一定会被烧毁，但这辆车虽然被烧的只剩下了一个车架，发动机和油箱却是完好无损的，从技术角度分析这辆车与自燃的情况不符。” 刘广军从事交通事故鉴定工作多年，经验非常丰富，虽然事故看起来一目了然，但他却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说话间，技侦室勘查员也已经就位，刘广军也就让开位置给勘察员。 顾明池组织开展现场分析会，刘广军也被邀请参加。 勘察员首先做了汇报：“顾队，死者身上没有找出身份证、驾驶证等能够证明身份的物品。” 黎刚叹气：“纪莹没有亲人，dna数据库里也不见得有她的记录。” 勘察员连忙道：“但是现场发现有一枚戒指，如果能证实戒指属于纪莹就能证明死者是她。” “死者是一名女性，虽然烧的已经炭化，但是刚巧在颈后部的一小撮头发并没有燃烧完全。” 法医主任秦城乡也来到现场，他见参与案件的部分民警似乎没有明白他的意思，只得进一步解释道：“一般来说，一个人头发最短的地方，但是通过测量死者后颈部的头发竟然有7厘米长，死者的发型应该至少是披肩发。” “头发倒是能够提取出dna，可是没有比对对象，只能死马当活马医比对数据库。” 顾明池思考良久才道：“死者的身份虽然暂时不能确定，但这起事故很可能不是一起普通的交通意外。” 他说完就请刘广军从专业的角度解释了一遍案发现场的情况。 “难道这是一起谋杀案？”陈铮杰失声道。 第85章 小蛋糕重出江湖 回到市局后，顾明池正色道：“如果尸体真的是纪莹，那么她很有可能就是被杀人灭口。” 顾明池联系了许舟宜到市局认证物。 许舟宜在得知情况后很意外，她一眼就认出了戒指是纪莹随时戴的，“纪莹说过戒指里刻着她和爱人的名字。” 顾明池：“戒指内侧确实刻着l&j。” 许舟宜点头：“那应该不会错了。” 认完现场证物后，顾明池将许舟宜带回了办公室。 “你觉得死者会是纪莹吗？” 许舟宜摇头，她觉得一切有些不真实。 许舟宜的眼下一片青灰。 她昨晚梦到了一个人，梦里那个人骨瘦嶙峋，被绑着手脚困在一辆汽车内，她拼命挣扎，想要喊叫却因为嘴里塞着一团东西而无法出声。 那具身体很快失去力气，绝望地看着车窗外的人流泪。 许舟宜确认那个人并不是纪莹。 “现场很有可能是伪造成车祸，杀人灭口。”顾明池道。 “你想怎么做？” “我等一下会带队去纪莹的家里搜查，顺便送你回家？”顾明池觉得许舟宜的脸色不是很好。 许舟宜摇摇头，“送我回店里吧。” * 纪莹的家是一间单身公寓，面积不大里面的东西却挺有来头。 柜子里挂着许多名牌服饰，罗开认识的不多，lv、gi、chanel还有一堆他不认识的牌子，统统价值不菲。 罗开啧啧道：“看不出来，这个纪莹挺奢侈啊。” 顾明池看着抽屉里的名牌表，淡淡道：“你应该考虑的是，纪莹是如何支持如此高的消费的。” “对啊。”罗开一拍脑袋，“经侦明明查过，纪莹的银行流水没有问题。” 黎刚在一旁好笑道：“你才反应过来？” 罗开有些不好意思道：“黎哥教我。” “无非就是男人送的或者现金买的呗。”黎刚道，“奢侈品都是限量的，去专柜查一下购买记录就知道了。” 罗开连连点头记在小本本上。 顾明池瞥了眼四处观察的高琳，问：“有什么发现？” 高琳蹙眉道：“没有男性用品。” 顾明池点头，示意她继续。 高琳尝试分析，“纪莹不是单身，戒指刻字具有一定的指向性，情侣相处即便不过夜，顺手的东西也会有，这里甚至连男性拖鞋、烟灰缸都没有。” “所以？” “所以可能是纪莹被害后，有人清理了这里。”高琳越说神情越肯定。 顾明池状似漫不经心地指着技侦现场勘察的东西，“独独留下了那些。” 证物袋里装着勘察员搜集的毛发、牙刷、水杯等物品。 现场勘察结束后，收集到的生物检材将会配合法医室进行dna比对，以进一步确认死者身份。 顾明池安排罗开去核实奢侈品购买者的身份，找出纪莹的爱人，他觉得那个人就是刘成山。 另外，他觉得是时候再到滨城孤儿院一探究竟了。 顾明池本想直接回局里，路上接到许舟宜的电话希望他到人间至味一趟，于是罗开等人跟着局里的车先一步回去。 “舟宜？” 顾明池到的时候店里挂着关门的牌子，他有些奇怪，明明时间还早。 许舟宜坐在店里撑着下巴等他，顾明池见了失笑道：“怎么这么生无可恋，找我来什么事？” 许舟宜抻了个懒腰，继续撑下巴，将桌上的蛋糕推到顾明池面前，慵懒地道：“刚做的。” 顾明池不疑有他：“就为了这个。” 许舟宜姿势不变，笑盈盈点头。 “好吧，谢谢。”顾明池道，“我还得回局里，你自己回家，注意安全，到家给我发消息。” 许舟宜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但顾明池没有发觉，转身拎着蛋糕走了。 许舟宜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叹气。 第86章 真实身份 顾明池身处黑暗之中，周围没有路灯，奇怪的是他可以清晰地看见自己身前停着一辆车，车里一位被绑的少女正在祈求地望着自己，眼泪不停地往下落。 他无视少女的祈求，姿态悠然地围着车子转了一圈，然后点燃了车子。 火光瞬间扑面，顾名驰猛地睁开眼睛，很快平稳住过快的心跳。 一回生二回熟，顾明池这次倒是没有太激烈的反应，只是看着办公桌上已经空了的蛋糕盒子，心道：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轻轻揉了揉眉心，片刻后，拿出手机打给许舟宜。 电话很快被接通，独属于许舟宜特殊的音质透过手机传到顾明池耳中，“喂。” 顾明池咬牙：“喂。” 许舟宜嘴角一弯，戏谑道：“顾队这是没睡好？” 到了这个时候她倒是不加掩饰了。 顾明池没好气地道：“托你的福。” 另一边的许舟宜却煞有其事地道：“顾队可不要恩将仇报呀。” 顾明池哼笑一声，“怎么会，我是想谢谢你。” 两人打了几句机锋就挂断了电话。 顾明池闭上双眼靠在椅背上，皱眉仔细回想梦中的画面。 他可以肯定车子里的女人不是纪莹。 就在这时，高琳兴冲冲地拿着法医dna报告来给顾明池报告消息，“顾队，dna比对结果显示在现场发现的未烧完全的头发与从纪莹家收集的生物检材进行属于同一人。” 死者身份如果确定下来，会为后续工作节省不少时间。 可是顾明池并没有她预想中的高兴，只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然后盯着自己缓缓地抬起的右手，眼神沉得厉害。 高琳抱着资料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顾明池想脑海里飞快地闪过最后他摘下手上的戒指扔进车里的动作。 死者不是纪莹，那只是纪莹的替死鬼！ 凶手才是纪莹！ 顾明池在脑内快速整理了关键信息，然后对高琳道：“通知全部人员开会。” 秦城乡来的时候打着哈欠，对着顾明池抱怨：“什么情况，不是刚交给刑侦支队dna报告，你不去追查，开什么会？” 顾明池坐在椅子上表情严肃，低头没有说话。 法医、技侦、外勤陆续进入会议室，杨江昌最后一个到的。 “顾明池找到我汇报了一些情况，我认为有必要召集大家仔细听听。”杨局说话语气平稳，转头对顾明池道：“顾队长，给大家说说吧。” 顾明池睁开双眼，看着参会众人语出惊人道：“我觉得死者不是纪莹。” 话音刚落，议论声四起。 秦城乡还算沉得住气，只是拧眉问顾明池：“你觉得dna比对有误？” “不，我并不是觉得检测结果有问题，而是觉得检测样本有问题。”顾明池沉声道。 罗开觉得脑子更乱了，“样本会有什么问题？” 顾明池指出关键：“如果我们在纪莹家取得的样本不是她本人的头发呢？” 顾明池看向高琳、罗开等人，道：“还记得当时搜查纪莹的家里没有发现任何男性用品，我当时就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对方清理了整间房子里的物品、甚至毛发，却留了几根长发给我们。” 顾明池的声音并不大，但是沉稳不乱，“现在我想通了，是有意布置给我们，误导我们死者身份的。” 顾明池说着拿出纪莹家里头发的照片放大到投影仪上，“这头发发质粗糙，干枯发黄，” 张弛道：“纪莹是一个生活精致的白领，而且我们见过她，她的头发不可能在短短几小时内变成这样。” 顾明池点头：“还有牙刷、杯子，这些都可以伪造。” 黎刚下意识地看一眼秦城乡，犹豫地问顾明池：“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争取时间。”顾明池道，“一旦我们认定死者是纪莹，侦查方向就变成了追查杀害她的凶手，而不再是她。” “她可以有时间潜逃，甚至改头换面！” 现场又是一片哗然，杨江昌表情不变，只问：“你想怎么做？” 顾明池沉思片刻，道：“现在只需要立刻对尸体进行全面检验，一定会发现问题，然后尽快确认死者身份。” “我马上去。”秦城乡毕竟经历过大风大浪，站起来准备立刻详细检验尸体。 “等一下，”顾明池犹豫一下，还是叫住转身要走的秦城乡，“我希望再做一次dna比对。” 秦城乡挑眉看他。 顾明池认真道：“我想比对郑建东和死者的dna。” 顾明池想到了车里女人左脸上的痣和郑芸芸档案里几乎一模一样的照片。 第87章 搜查 当初郑芸芸失踪时，全国dna数据库系统并不完善，更是没有像后来一样录入失踪儿童父母的dna信息以便在找到失踪的人口时能够联系上这些人的亲人。 国内的dna数据库系统，有数据量大，增长量快，比对复杂，如果要从数据库进行比对时间需要很久，甚至有时候也不见得成功， 秦城乡答应了顾明池的要求。 法医室连夜展开工作，果然发现死者头部的骨伤并非只有一处，几乎遍及整个头部，而这些伤痕不可能是车祸造成的。 另外这具尸体身上多处骨折，虽然愈合，但情况不理想，可以看出死者生前遭受了非人的虐待。 秦城乡的脸色很不好看，顾明池看完检验报告，安慰他道：“是我们犯了先入为主的错误，法医室的检验过程没有问题。” 秦城乡点点头，语气微缓：“我按照你的要求比对了郑建东和死者的dna。” “怎么样？” “符合遗传学规律，是父女关系。” 顾明池虽不忍，但还是生出一种果然如此的感叹。 顾明池健步如飞回到刑侦支队办公室，队员们见状围了上来，“顾队，尸检结果情况怎么样？” “死者真的是郑芸芸吗？” 顾明池沉声将法医报告内容简单告知了众人。 队员们一时有些震惊，没想到队长对于死者身份的猜测居然真的成真了。 “多亏顾队，要不然我们就被骗了。”罗开语气里有一丝兴奋感，但更多的是后怕。 如果真的被犯罪分子得逞，侦查方向出现偏差可能会出现不可估量的后果，也许整个案件都将不见天日，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顾明池摇头：“只要经过仔细的尸检，这种手法迟早会被拆穿。” “虽然但是，现在他们没有得逞，反倒是我们节省了时间。”李明辉道。 众人齐齐点头，心里觉得不可思议。 顾明池迅速调整案件侦破方向，至此，案件的重点也就从调查纪莹被害的真相变成了纪莹杀人后逃到哪里。 * 郑建东拖着病体来到市局，短短几天，他的身形消瘦了许多。 高琳带着他去认了尸。 郑建东在得知郑芸芸在失踪多年后以这样的结局出现顿时失声痛哭。 高琳有些不忍，郑建东紧紧地抓住顾明池的手：“顾队长，我没有多少时间了，我唯一的希望就是能够抓到杀害我女儿的凶手。” 许舟宜在梦到郑芸芸的时候并没有认出她，但在听到顾明池心里还是会有些闷闷不乐，她想到了梦境中学生时期郑芸芸鲜活生动的模样。 顾明池将案件侦查的方向进行了调整，同时申请到滨城孤儿院搜查。 许舟宜知道后提出共同前往。 顾明池起初并不同意，但许舟宜认为自己也许会在搜查的过程中帮到他们，“我能帮忙的。” 最终顾明池只能无奈答应了她的要求。 第二天，顾明池开车直接载着她在孤儿院门口与支队成员会合。 这次保安见到搜查令后很配合，态度殷勤地给他们开了门。 进入园区后，各部门有序开展工作。 孤儿院里的孩子们被带到游戏房暂时安置。 顾明池和许舟宜先去搜查纪莹的办公室，她的办公室里很整洁，一尘不染。 顾明池伸手摸了摸桌面，“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算上被拘留的48小时，纪莹应该有至少3天没有到孤儿院来了，没想到这么干净。” 孤儿院的清洁阿姨拘谨地站在旁边，手指绞着衣摆，“我，我也不清楚，纪小姐和刘先生的办公室平时都是不让我们打扫的。” 顾明池轻笑一声，“别紧张，我随便说说。” 顾明池让人带走了办公室里的资料，他们又去了刘成山的办公室。 刘成山的办公室更简单，没有任何文件，甚至连电脑都没有。 “刘先生经常到孤儿院里来吗？”顾明池问。 “不是，刘先生只是偶尔会来，这里都是纪小姐做主的。”清洁阿姨低着头小声道。 顾明池打量房间，状似不经意地问：“这间办公室平时都有谁来？” 清洁阿姨有些为难：“警官，只有固定的打扫时间才会到这层来，我们平时不经过允许是不会上来的。” “没有例外么？” 清洁阿姨想了想，道：“林倩偶尔会上来。” 顾明池问：“林倩是谁？” “是孤儿院里的一个女孩......” “她现在在哪？” “在楼下的游戏房。” 第88章 熟人作案 顾明池在见到林倩的第一眼就发现了她的异常，他询问地看了一眼送她过来的保育老师。 老师有些尴尬，对顾明池解释道：“林倩的智力有点特殊，虽然现在14岁了，但是智力还停留在5岁。” 孤儿院里挺多这样的孩子，其实顾明池心里已经多少有点猜测，在知道了情况后他温着声音对林倩说：“你好，我能和你谈谈吗？” 林倩整个人躲在保育老师身后，只探出一颗脑袋好奇地看着顾明池，发现顾明池也在看她之后又嗖地把脑袋缩回去，紧紧地抓着保育老师的衣摆。 顾明池无奈地揉了揉眉心，担心恐怕要一直耗在这里。 许舟宜在一旁见了伸手掏了掏口袋，从里面拿出一颗糖果放在手心，正巧这时林倩又好奇地探头往两人这边看，许舟宜就冲着林倩抬抬手，示意她看手心上的糖果。 林倩盯着她手里的糖果，一步步走出来，走到许舟宜面前一把抓起糖果塞进嘴里，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 许舟宜也跟着微笑，她坐在垫子上，示意林倩坐到自己身边来。 林倩嘴里含着糖果，听话地坐在许舟宜身边，摆弄手里的糖纸。 顾明池见状在一旁笑笑，看许舟宜和林倩互动。 “你经常到楼上去吗？”许舟宜轻声问她。 林倩好像听不懂似的还是只坐在那里笑，又拿着糖纸放在眼睛上对着天上看。 许舟宜偏头看一眼顾明池，想摘掉手套试试看，但林倩的智力只有5岁，此刻心里想的只是吃食，应该无法提供具体线索。 许舟宜耐着性子继续和林倩说话。 保安室里，李明辉正在给保安录口供，顾明池过去。 “警官你好，”保安见到顾明池谄媚一笑，给顾明池递烟，顾明池没接他又把烟收回去也不尴尬，站在一旁笑。 顾明池走到桌边翻看桌上的值班记录本，问他：“郭培亮去哪了？” “哦，他啊，他早就不干了。”保安一愣，不明白顾明池是怎么知道郭培亮的。 “什么时候的事？” 保安指着本子，“应该在上个月，你和那位小姐来之前就不干了。” 顾明池看着记录本上的日期，正是刘成山从警局接走他的第二天。 “他去了哪里？”顾明池问。 “不知道，发财去了吧。”保安撇嘴，“反正走的时候挺开心的。” 顾明池点点头，随后看他，“你在这做了多久了？” 保安眨了两下眼，“四五个月，不到半年吧。” “见到刘成山的时候多吗？” “不多。” “那纪莹呢？” 保安道：“纪小姐倒是天天都来，有时候走得晚，有时候还会带着里面的孩子出门。” 顾明池一愣，“纪莹带这里的孩子出门？” “是啊。”保安点点头。 “都带谁出去过？” “林倩、张悦、孙蕾蕾吧。” 保安凑过去，低声问顾明池：“纪小姐惹事儿了是真的吗？” 顾明池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知道纪莹惹了事是谁告诉你的？” 保安不假思索道：“她几天没来，现在警察又来了，这么大阵仗肯定是出事了呀。” “警察没来之前，你就已经笃定了吧。”顾明池 保安有些困惑看他。 顾明池扫他一眼，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涉世未深。 “应该是你之前从哪里听到纪莹出事的言论，最近谁总是和你提起她？” 保安皱眉，努力想了想，声音有些迟疑：“好像是张叔跟我说的吧......” “你嘴里的张叔是谁？” “是在保安队长。” 顾明池指着值班本上后面的签字，“是这个人吗？” 保安缩着脖子点点头。 “他平时很照顾你？” “他和我是老乡，这份工作就是他介绍我来的。”保安瓮声瓮气道。 “他今天来了吗？” 保安摇摇头。 顾明池心里已经有数。 “你还记得我吗？” 游乐室里，许舟宜在找到了上次的男孩。 男孩认出她是之前来送礼物的阿姨，迟疑地点点头。 “你认识张悦是么？” 男孩犹豫地看了眼不远处的保育老师。 许舟宜上前一步，挡住斜后方的视线。 男孩低低地说：“张悦姐姐已经好久没有回来了。” “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许舟宜也低声问。 小男孩摇头。 许舟宜半蹙着眉，想了想换了个问法，“你知道是谁带走的她吗？” 小男孩急切地点头，“是......” “这位小姐，请问你也是警察吗？”保育老师站在许舟宜的突然出声。 许舟宜被她的声音吓到，回过身。 进门的时候，顾明池并没有介绍她的身份，正常情况下多数人都会默认她的身份也是警察，在进到孤儿院内，许舟宜也一直和顾明池走在一起，为什么她会这么问？ 许舟宜正不知该如何回答，这时高琳走了过来，许是听到了保育老师的话，轻哼一声：“我是，你有什么事情吗？” 保育老师为她的态度所慑，不再说话，远远地走开。 许舟宜也没想到高琳会走过来帮自己解围，捏了下手指，对她道：“谢谢。” 高琳轻轻抬头，态度有点像骄傲的孔雀，轻哼一声没说话。 许舟宜觉得有些好笑，正要开口，手指被轻轻拉住。 她顺着方向看去，小男孩已经急切地道：“张悦姐姐，纪莹......” 高琳有些狐疑地看着两人，许舟宜感受到她的目光，侧头对她解释，“我之前和顾明池来过这里送礼物，认识的。” 高琳的脸上闪过一丝难过，许舟宜没有注意，她已经低头问男孩：“你是说张悦是纪莹带走的，到现在还没回来？” 小男孩点头，“嗯嗯嗯。” 许舟宜的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 失踪的张悦去了哪里，这是刑侦支队去了一趟滨城孤儿院带回来的问题。 顾明池坐在椅子里看报告，思索良久后起身来到白板前写下失踪案和谋杀案的线索。 失踪案从张婷玉开始，张婷玉被表姐砸伤又被姨夫抛尸，却只留下一排脚印就失踪了。 然后是学生冯若萌，郑建东买凶杀人，马正虎却将冯若萌交给了纪莹。 而纪莹管理的孤儿院里，张悦已失踪多日，张悦曾经试图从孤儿院逃跑，这次的失踪是她自己逃脱还是纪莹所为？ 失踪案里还有一个分支，就是郑芸芸，她失踪多年却最终死在了纪莹的车里，当作替死鬼，这也作为另一起谋杀案要追查。 另外顾明池觉得有蹊跷的是，纪莹是一个光鲜亮丽，追求高品质的女人，这样的人怎么会有心思隔三岔五带着孤儿院里的孩子出门玩儿？ 滨城孤儿院的幕后老板刘成山一定知道，可是高琳查了他的行程，刘成山近期并不在国内。 滨城孤儿院的保育老师和保安队长又担任了什么角色？ 顾明池看着白板上的图形线索，决定把突破口暂时放到郑芸芸身上。 郑芸芸失踪案的档案再一次被翻开，顾明池对着档案里的内容逐字分析，再结合办案刑警的说明，一个想法在他心里升起。 “你觉得郑芸芸是和熟人走的？”张弛听了顾明池的话有些吃惊。 顾明池道：“既然当时已经是后半夜，郑芸芸要回家一定会选择坐车，如果她打不到车而这时候有她认识的人开车过来说可以送她一程，你觉得她会如何？” “郑芸芸不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如果是陌生人的车她会拒绝，但是如果是她信任的人......” “她一定会上车！”罗开一拍大腿道。 * 顾明池和张弛去看守所见了郑建东，郑建东的精神状态很不好，在知道两人的来意后，强打起精神。 “郑先生，我们想知道当时你女儿失踪以后你为什么会怀疑冯启军。” 郑建东喝了口热水，陷入回忆，“当时我和冯启军的公司在竞争一个政府项目，本来按资历我的公司是十拿九稳的，可就在紧要关头芸芸失踪了，不是他还能是谁。” “当时警方并没有找到是冯启军的证据。”顾明池委婉地道。 他觉得郑建东一定是知道了些什么，才会笃定是冯启军所为，甚至不惜雇凶杀害冯若萌。 郑建东道：“我没有证据，连白宇都说不是他。” 顾明池听到白宇这个名字的时候微微一愣，随即想到是冯启军的合伙人。 他有一种即将见到真相的预感，问郑建东：“你认识白宇？” “白宇最开始的时候在我那里做过一段时间，年轻人好学肯吃苦，原本我是很看好他的，”郑建东的语气里有些怅然和恨铁不成钢，“谁知道他后来和冯启军合伙做建筑生意。” “你女儿失踪的时候你去问过白宇？” “对，”郑建东道，“他说不是冯启军，但是我不信，也许是我不想相信。” 郑建东觉得自己也许只是想找到一个目标，冯启军就是那个目标，他后悔伤害冯若萌，他被仇恨和偏执迷了眼，忘记了冯若萌和他失踪时的芸芸一样只是个单纯的少女。 第89章 煮面 “郑芸芸认识白宇吗？” 顾明池没给郑建东太多时间感慨，直接问出问题。 郑建东愣了一下，似乎不明白顾明池为什么这么问，“认识。” 但他反应过来顾明池他们不会无缘无故提起白宇，他激动的整个身子扑到面前的桌子上，“你们怀疑是白宇？” 顾明池只说是例行询问，但郑建东觉得事情一定不会那么简单，他的思维有些乱。 “爸爸，楼下的小哥哥是谁呀？” “没什么，觉得他还挺帅的，跟其他人不太一样。” “爸爸，你找个人送我回学校吧。” 郑建东咽了口口水，皱眉思索，他当时就是吩咐的白宇送芸芸回学校。 他倏地抬头，语气急切道：“芸芸认识白宇，她以前到过我公司，她还说了句白宇长得帅，他年轻时候是长得不错......” 顾明池：“他们私下有联系吗？” 郑建东有些恍惚，“我不知道。” 出了会见室，拘留所的分管主任迎上去，顾明池和他握了手，“郑建东的身体？” 主任摇头，“不太好，我们已经安排定期就医。” 顾明池：“麻烦你们多照顾。” 主任亲自送两人出门，车上，顾明池道：“白宇有可疑。” “白宇与郑芸芸认识，很可能当时他和冯启军是共同谋划绑走郑芸芸。”张弛同意顾明池的观点。 两人按原计划去见白宇，张弛低头研究之前和白宇的谈话记录。 当时负责调查白宇的是陈铮杰和李明辉，白宇是冯启军最早的合作伙伴，两人一起创办的现在的启军建筑，他们合作了很久，在五年前拆了伙，白宇曾说为了生意可以说不择手段。 张弛看了一眼顾明池，“他对于冯若萌失踪案很吃惊。” 顾明池冷笑，“他也说是天道好轮回。” “你觉得他们都有问题？” “如果绑架案是冯启军策划，白宇实施......”顾明池等红灯的时候瞥了一眼张弛手里的资料，“这也就解释了为什么他说冯启军不择手段却无法与对方翻脸，他们互相抓着对方的把柄。” * 顾明池和张弛直接到白宇的贸易公司要求见面，秘书不敢怠慢，请示之后带着两人到会议室。 贸易公司规模不算小，二十几个员工坐在工位上忙碌，顾明池两人经过的时候没有人注意。 秘书上了茶，请两人稍等。 不多一会儿，一个中年男人推门进来。 白宇比冯启军年纪小一些，保养得宜，依稀能够看出年轻时清俊的脸庞，也确实招女孩子喜欢的类型。 白宇含笑跟两人握手，没有丝毫架子，“之前两位警官已经来问过情况，若萌还是没有找到吗？” 张弛道：“还没有。” “唉，真是没想到啊。”白宇叹息一声。 “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想问关于郑芸芸的一些情况。”顾明池开口。 白宇脸色一僵，随即露出笑容，“郑芸芸的失踪案，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 顾明池：“为什么这么说？” “案子当时很轰动，警察也找过我和冯启军问话，能说的我那个时候已经说了。” “不能说的呢？” 白宇收敛笑容：“二位的意思是？” 顾明池道：“郑芸芸在失踪多年后被找到，烧死在车里。” 白宇听到这个消息很震惊，但顾明池觉得这个震惊的表情停留的时间过长了。 “你和郑芸芸有过接触吗？”顾明池问，“比如聊天什么的？”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白宇面无表情，“我之前说过我不认识郑芸芸。” 这显然是句谎话，郑建东已经承认白宇和郑芸芸是认识的。 顾明池道：“我们已经查到你曾经在郑建东的公司工作过，也认识郑芸芸。” 被顾明池提醒后，白宇改口道：“我确实在郑建东的公司工作过一段时间，只不过不能算认识郑芸芸，只是见她来找过两回郑建东，我们连话都没说过。” “不能算认识吧。” “不止吧，你不是还送过郑芸芸回学校？” “那只是按郑建东的吩咐办事。”白宇状似不耐烦。 顾明池眸光一闪，双手环胸，意味不明地对白宇道：“白先生这不是记得很清楚？” 白宇拿茶杯的动作一僵，随即恢复过来低头喝了一口，“经顾队长的提醒才想起来。” 谈话陷入僵局，白宇始终强调自己和郑芸芸不熟，也对当年的竞争讳莫如深，顾明池和张弛也不为难，客气地离开。 两人走后，白宇拨通了一个电话：“喂，他们来找我问郑芸芸的事......” * 许舟宜的脑袋昏昏沉沉，神经抽搐着发疼，她翻了药箱想找两片阿司匹林，却什么都没有找到。 许舟宜随便披件外套，想到附近的药房买药，等电梯的功夫还在看了眼对面门，也不知道顾明池回来没有。 正胡乱想着，电梯到了，顾明池正站在电梯里揉眉。 顾明池见到许舟宜明显吃了一惊，他抬手看了眼时间，意外这个时间许舟宜还要出去。 许舟宜进到电梯里，看顾明池也不出去只盯着自己看，不由解释道：“我出去买点药。” 顾明池已经发现许舟宜的脸色不太好，紧张地问：“你哪里不舒服？” 许舟宜揉了揉太阳穴，“头有些疼。” “我家里有药。”顾明池不由分说就拉着许舟宜要出电梯到自己家里去。 电梯突然下行，应该是有人在其他层按了电梯。 【这时候动了。】 许舟宜一愣，看向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才发觉出来的时候忘记戴手套。 顾明池看着电梯面板上的数字一点点下降，在10楼停住。 电梯门打开进来一位男士，男人见到两人微微一愣，顾明池拉着许舟宜往里靠了靠。 电梯到了1楼，又回去。 顾明池拉着许舟宜到了自己家才松开手，打开鞋柜给她拿出专属玉桂狗拖鞋，把外套脱了随便扔在沙发上，就蹲在电视柜前找药盒。 顾妈妈认为儿子作为警察肯定会大小伤不断，所以给顾明池准备的药物大到跌打损伤小到头疼脑热应有尽有，还定期更换，十分贴心。 顾明池找到了好几种，回身问许舟宜，“布洛芬还是阿司匹林？” “阿司匹林。” 顾明池把药放到茶几上，走到窗边去关窗户，怕冷风吹到许舟宜。 许舟宜坐在沙发上看他忙来忙去，起身想去帮忙，被顾明池一把按住，揉了揉她的头：“你坐好，不舒服就闭眼休息。” 然后他又去烧水找杯子。 许舟宜摸了下顾明池揉过的地方，怔怔地发愣。 顾明池的声音从厨房里传出，“对了，你晚饭吃了没有？” 许舟宜顿了顿，这才记起自己还没吃晚饭。 顾明池的家里存货最多的是方便面，他平时嫌麻烦的时候就煮两包，那时候觉得方便是真方便。 此刻他固执地认为方便面这么没营养的东西不能给许舟宜吃，翻箱倒柜找到半包挂面，又在冰箱里找出顾母放的鸡蛋， 探着脑袋对许舟宜道：“我给你煮碗面。” 水开后把面下到锅里，热气蒸腾，顾明池心里也发热，觉得这样的生活新鲜又美好。 很快顾明池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出来放到许舟宜面前，面上还放着一颗略微发焦的鸡蛋。 许舟宜看着热气腾腾地面不知道在想什么，顾明池被她看得不好意思，挠了挠鼻尖，“手艺是差了点。” 他把手里的筷子递给许舟宜，许舟宜挑起筷子，吃进嘴里，“好吃。” 顾明池看着她小口吃面，一脸笑。 气氛正好，顾明池的电话突然响了，张弛在电话里汇报了白宇的社会关系情况。 顾明池道：“白宇和郑芸芸的关系网还要再查一查。” “白宇是谁？”许舟宜问。 顾明池也没瞒她，简单解释了郑芸芸和白宇的关系。 许舟宜道：“那个时候郑芸芸应该是喜欢班里的男同学。” “喜欢班里的男同学，也不影响欣赏帅哥呀。”顾明池道。 许舟宜本来就疼的头被他的话弄的更疼了，顾明池看她因不明白自己的话而迷糊的样子只觉得可爱。 他轻咳一声：“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郑芸芸那时候也不过是初中生，不见得多喜欢你们班里的男生，有别人追捧的话也会满足自己的虚荣心。” 许舟宜懂了，“这个人长得帅、又送过她，在半夜遇到提出送她回家她也不会怀疑。” 顾明池点头，“没错。” “你觉得这些年郑芸芸一直都在被白宇控制吗？”许舟宜问，“可是她又怎么会出现在纪莹的手里并且做了替死鬼？” “不一定一直在他手里，但当初带走郑芸芸的可能是他。”顾明池道：“很多案件所谓的关系藏得很深，只有查到后来才会浮出水面。” 当初办案的民警也一定考虑过熟人作案，只不过并没有发现白宇和郑芸芸之间也许有关联。 “人是会说谎的，我们会继续寻找其他证据。”顾明池说道。 第90章 新思路 许舟宜对案件侦破的技术手段知道的不多，仅限的查监控、银行账户、购票信息等等手段还是有一搭没一搭看电视剧知道的。 顾明池解释说现代社会一个人是不可能长时间离开手机、身份证或者网络的 顾明池倒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郑芸芸没提过白宇？” 许舟宜摇头，“我跟她不熟。” 顾明池点点头，道：“我随便问问。” 说完示意许舟宜快吃，许舟宜把面吃完，顾明池抢着去刷了碗，再出来的时候端着热水：“先放一放，等一下吃药，不必急着离开。” 两人聊了会天，许舟宜吃了药，觉得头疼好了一些。 顾明池又递了杯水过来，许舟宜下意识地拒绝：“我喝不下......” “不行，身体不好就是要多喝热水。”顾明池直男发言，说着就要把水杯递到许舟宜的嘴边。 许舟宜身子连忙向后仰，接过水杯勉强喝了一口。 顾明池在一旁监督，见她只抿了一口，就急了：“哎，不行，你这杯子里都能养海豚了，再喝点。” 许舟宜被他念叨的有些怕了，低头赶紧喝了一大口，顾明池这才露出满意的神色，柔声夸奖：“这才乖。” 许舟宜打了个哈欠，头疼消退，疲倦感涌上全身，她起身告辞往外走，顾明池跟在身后送她出门。 顾明池看着她的背影忽然道：“要不你今天就住我这吧。” 许舟宜回身，眼里有不容错识的吃惊。 顾明池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理所当然道：“我不放心你，你可以住次卧。” 如果不是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充满担心，许舟宜都要以为他是在调戏自己。 “吃了药已经好很多了。”许舟宜很委婉地表示拒绝。 顾明池心里莫名有些遗憾。 第二天，顾明池照例跑完步，去买了粥和包子，为了不打扰许舟宜，直接放在了门口。 到了市局，案件有了新的进展。 黎刚道：“马正虎招认是同乡找到了，已经审问过，他也是经人介绍认识纪莹的。” 顾明池问：“同乡？是谁？” 黎刚：“滨城孤儿院的队长沈广达。” 顾明池昨天已经分析这个保安队长应该是知情人，没想到牵扯的还挺深。 陈铮杰这时候撂下电话，走过来对顾明池汇报：“顾队，昨天按你的吩咐去沈广达家里，人不在。外勤的弟兄在他家外蹲了一晚上，也没见他回来。” 顾明池冷着嗓子道：“立刻发协查，全城找，另外分两个人到火车站和汽车站查他的购票记录。” 陈铮杰和王钧剑很快来到滨城火车站，在这里两人没有查到沈广达的购票记录 陈铮杰：“王哥，拷了视频监控回去吧？” 王钧剑抬头看了一眼售票大厅每个窗口上方的监控摄像头，心里暗骂。 王钧剑分析：“外勤那边，已经从邻居那里得知前天晚上邻居有见到沈广达，应该是昨天收到了我们去搜查孤儿院的消息，临时跑的，所以就调昨天和今天的视频就可以。” 两人出了火车站又马不停蹄地去汽车站。 滨城市交通枢纽，客运站人员流动也相当密集。 两人费了一番功夫还是没有找到沈广达的购票记录。 王钧剑道：“看来他是使用了假身份证信息购票。” 陈铮杰点头同意。 王钧剑拍他一下，“那还等什么，抓紧时间把监控视频拷回去。” * 另一方面，黎刚带着罗开去调查沈广达的社会关系，找到平时关系不错的朋友问话。 “达哥是西丰县人，多年前就到滨城打工，这些年只往家里寄钱。” “达子在老家有婆娘和儿子，在这边有个小饭馆老板娘跟他过。” “有一回哥几个喝酒，沈广达说过混不下去就去新疆投奔他哥们儿......” 顾明池给许舟宜发消息提醒她早饭放在门外，张弛推门进来，“银行传来消息，沈广达昨天银行账户取了一笔钱。” 顾明池道：“要一份银行的监控。” 技术室里，陈铮杰感叹：“顾队的法子妙啊，先看银行监控里沈广达的穿着，再在火车站和汽车站的监控视频里找相同穿着的人。” 王钧剑陪着一起查监控，闻言道：“你以为呢，这就是经验高明之处。” 陈铮杰连连称是，两人说扯了几句之后又投入到视频里。 也不知过了多久，陈铮杰大叫一声：“找到了！” 听到他的话，技术室里的人都凑了上去，陈铮杰兴奋地指着屏幕上一个身材蓝衣黑裤的男人，“就是他，和银行的视频里一模一样。” 两人快步去告诉顾明池这个好消息，结合黎刚传回来的消息，刑侦支队终于确认沈广达确实是购买了到新疆的车票。 “联系车站，问问这个时间车子开到了什么位置，请当地公安配合，一定拦截住沈广达。” 众人都沉浸在找到人的喜悦中，只有顾明池坐在位子上沉思。 张弛问：“在想什么？” 顾明池在想许舟宜的话，白宇和纪莹之间的关系。 就像许舟宜说的，如果当年是白宇绑架郑芸芸，当时的纪莹应该是和郑芸芸差不多大的，就已经可以做主买卖少女了？ 另外他觉得冯启军大概是不知道白宇和纪莹的关系的，要不然他一定会第一时间找到他们询问自己女儿的下落。 他不由得问张弛：“你觉得白宇和纪莹是否存在关系？” 张弛被他的话吃了一惊，“你指的是不正当关系？” 顾明池哭笑不得，他的本意是想问张弛觉不觉得多年前两人搭不上。 但他敏感的神经被张弛无心之语拨动，觉得他的话似乎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张弛见他迟迟不说话，不由出声：“喂，你不会真这么想吧？” 顾明池没听到张弛的话，对还在说笑的高琳喊了一声，“高琳。” “哎。”高琳立刻应声，来到顾明池面前。 其他人也安静下来，好奇看着这边。 “纪莹的奢侈品购买记录调查了吗？” “哦，查了。”高琳回身去取工作记录本，“纪莹的奢侈品大多是自己购买的，现付。” “这么豪横？”罗开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有几样是别人送的，购买者是男性，一个姓刘，”高琳没理他，继续对着本子念，“还有一个姓白。” 第91章 问话 白宇在被请到市局问话时的态度与前两次很不一样，顾明池看着他双手交叉放在桌面上，神情紧绷的样子，心里一哂。 他也是没想到问了白宇三回话，每次的主题都不一样：第一次是冯若萌失踪案，第二次是郑芸芸失踪案，这一次变成了纪莹失踪案，要说都是巧合，打死他都不相信。 必要的身份信息流程走完，顾明池开了口，声音不疾不徐：“知道为什么请你过来吗？” 白宇盯着他看了半晌，开口道：“是为了郑芸芸失踪的案子？” 他猜测警方应该还是为了郑芸芸的案子找他，上一次顾明池的态度很模糊，似乎并不相信他。 可是没想到对面的顾明池轻笑一声，“不，是为了纪莹的案子。” 白宇瞳孔猛地一缩。 顾明池：“认识纪莹吗？” “不认识。”白宇否认。 顾明池向张弛示意，张弛打开面前的文件夹，抽出从奢侈品中心调取的购买信息和监控图像照片，照片上白宇站在收银台前结账，售货员正在小心翼翼地包装他购买的物品。 “上个月最新款，4万2千块，白先生好大的手笔。”顾明池的话虽然调侃，但语气却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正冷着脸看白宇。 白宇一动不动盯着照片，良久后靠向座椅靠背，轻吐一口气，“是，我认识纪莹。” 顾明池：“你们是什么关系？” 白宇：“没什么关系。” 顾明池：“没什么关系你送价值4万2的包给她？” “如果非要说有关系，”白宇一顿，接着道，“上过床的关系。” 说着他用下巴指了指顾明池和张弛桌上的照片，不怀好意的一副“你懂得”的模样，继续说：“她值这个价。” 顾明池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哦，上过几次？时间？地点？” 白宇一滞，道：“不记得了。” “这么值，怎么会不记得呢？” “三个多月前，我家，上个月送她包想再来一次，她包收了却不同意。”白宇说完还骂了一句。 观察室里，黎刚皱眉，低声道：“他这是算准监控录像会被覆盖的时间才这么说的？” 旁边的陈铮杰脸色也不好看。 顾明池：“包是怎么送的？你们见面了？” 白宇：“对，在西餐厅吃了顿饭，不欢而散。” “警官，我承认自己说谎，那是因为我知道纪莹出了事，我怕牵扯到自己才会这么做，但我跟她真的不熟悉。”白宇突然身子向前，言辞恳切地对顾明池道。 留在观察室里的陈铮杰立刻去核实白宇的说辞。 审讯室里，顾明池紧紧地盯着白宇：“白先生知道别墅么？” 白宇：“......我住的就是别墅。” 自从从许舟宜那里知道了别墅的存在，刑侦支队就已经组织开展全市范围内别墅区的侦查工作，包括住人的、不住人的，暂时还没发现任何可疑。 顾明池觉得如果白宇和纪莹真的关系匪浅的话，应该是会知道些什么。 “但是，”没等顾明池说话，白宇突然话锋一转，“我知道有些农村也喜欢装富贵把自己的民房叫成别墅。” 第92章 乡间别墅 白宇的话很快在市局内流传，刑侦支队召开了专门的讨论会。 “白宇似乎已有所指。” “我觉得他在隐晦地给我们提供线索。” “可是，为什么？” 是呀，为什么，有线索为什么不直接说出来，队员们有些疑惑。 不只是谁说了一句，“可能是怕牵扯进来吧。” 顾明池却嘀咕一句，“太心急了。” 张弛正坐在他旁边，听见了他的嘀咕声，侧头疑惑地看他，顾明池却没有解释，只吩咐下一步工作安排：“这样吧，我和张弛按原计划去找沈广达的女朋友谈话，黎刚和陈峥杰还有罗开带一队人排查别墅线索，按白宇说的到城边村子看看，再有就是孤儿院那边的线索继续追。” 沈广达的女朋友在滨河路经营一家饭馆，眼看就要到饭点，顾明池与张弛决定先到饭馆吃饭观察一番。 路上，顾明池约上许舟宜。 许舟宜并不想去，可是顾明池担心她因为头疼不好好吃饭，好说歹说应是磨得许舟宜没辙，只能同意。 张弛很热情，“许小姐，你好。” “你好。” 许舟宜一向冷淡的脸有些发热，顾明池不会是当着张弛的面说的那些话吧。 此时时间是中午12点，滨河路两边大小饭店正是忙碌的时候，甚至生意好的饭店有不少外卖骑手在店外等。 宋丽君经营的是一家家常小碗菜，门脸不大但位置不错。 三人进了店里，因正是饭点，此刻店里人声鼎沸，倒是热闹。 顾明池主动找位置坐了，马上有服务员过来点单，“三位第一次来？” 顾明池挑眉，“你知道？” 服务员嘿嘿一笑，“到这吃饭的都是老主顾，几位看着脸生。” 顾明池承认，“是呀，正好路过就进来试试味道。” 服务员立刻打包票，“味道绝对好，而且我们主打小碗菜，你们可以多点几样还不浪费，最重要价格划算。” 张弛笑：“你倒是会说。” 顾明池点了5样菜，服务员下好单，给上了茶水才去忙其他。 顾明池给许舟宜倒了杯水，然后把水壶递给张弛，假装没看到他幽怨的眼神。 他观察四周，然后轻轻碰了碰许舟宜。 许舟宜侧头看他，他身子稍倾凑近许舟宜，温热的呼吸落在她的耳边，“你猜哪两个人是做什么的？” 许舟宜被他的呼吸一烫，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有回头看顾明池。 谁知顾明池也正在看他，眼含笑意，仿佛在说：快说你猜不出来。 许舟宜心里一动，假装不经意碰了下他放在桌上的手，果然—— 【她一定猜不到他们是推销员。】 声音里居然含着几分得意，迫不及待想要展示出来一般。 许舟宜抿住笑凑近他，小声道：“是推销员吧。” 顾明池不自觉凑过去的头顿时僵住，吃惊地转头，就见许舟宜眨着漂亮的眼睛狡黠地看着自己。 张弛坐在另一边面无表情地在心里踹翻面前的狗粮。 饭点过去，吃饭的人陆续散了，店里只余一两桌客人，顾明池让服务员去叫老板娘，服务员有些愣，到后厨去叫人。 不一会儿功夫，刘艳掀着门帘从里面出来，看着三人的眼里满是戒备。 在顾明池表明来意后，她闭了闭眼，咬牙道：“我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服务员在后面探头探脑，刘艳带他们到门口说话，“你们是为了沈广达来的？他已经两天没回来了。” 其实沈广达已经在邻省被找到，但是顾明池并没有向对方吐露。 顾明池问的是：“你知道沈广达的事情么？” “我和他认识几年了，他总来我店里光顾生意，一开始就是来吃饭，后来就开始缠着我，”刘艳道，“这人我开始是真没看上，后来有人到店里找麻烦，他帮忙出头还受了伤，我也就同意了。” 看她的样子似乎到现在还不知道沈广达在西丰县还有老婆孩子的事情。 “以前虽然没什么出息，但也挺安稳的，后来经人介绍换了分工作......” 顾明池问：“什么工作？” 刘艳道：“是在孤儿院当保安队长，虽然工资也不太高但听着挺体面的，总比他在外面混着强。” “后来呢？” “后来他却开始大笔大笔地往家里拿钱，我觉得不正常，问他也不说，只是让我少管，但我总觉得要出事。”她嗤笑，“果然还是出事了。” 顾明池，“你知道？” 刘艳点头：“纪莹那么大的事我当然听说了。” “他还说纪莹面试的挺好说话的，”说到动情处，她低头摸了下眼泪。 张弛和顾明池对视一眼，明白对方的意思，想了想，模糊的提了一句，“我们还要再沈广达在西丰县的妻子。” 听了张弛的话，刘艳倏地抬起头，握紧双手，然后对顾明池和张弛坚决道：“警官，我已经下定决心要远离这样的人，他的事情我只知道这么多，希望你们不要再来找我。” 回去的路上，车里一时间有些沉闷，顾明池打开车窗让空气流通。 许舟宜深吸一口气，觉得烦闷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顾明池这时说：“刘艳的话有两个重点：一、沈广达的工作是有人介绍的，二、沈广达到了孤儿院以后有大笔来路不明的钱。” 正说着，张弛的电话响了，他看了一眼对顾明池道：“是队里的电话。” 顾明池微微点头，张弛接起了电话，罗开的声音传来：“副队，你和顾队回来了吗？” “正在开车往回走。” “副队。”罗开赶紧说，“请求马上到黄柏村23号支援。” 张弛一愣，随即打开免提，问：“怎么回事？” 罗开道：“顾队不是让我和黎哥他们查村子里别墅的线索吗，我们就按照顾队之前教的办法......” 罗开说的办法是顾明池之前交代他们排查别墅时的办法，先排除家庭人员多尤其是有孩子的，这其实已经可以筛选出一大部分家庭。 然后走访问询其他别墅业主，最后对比物业资料到电业局、自来水公司查询长时间无人居住但电费和水费仍继续增长的别墅。 这次他们按照同样的方法来筛选村子里的房屋信息，结果巧的很，他们刚去第一个村子，就有村民指着远处的二层小楼说是城里有钱人的别墅，白天看不见来，有时候晚上会有人出入，他们立刻让村民带路去一探究竟。 这是一幢白色独栋二层小楼，远离村子，周围砌着高高的围墙，铁门用铁链锁着，几人沿着围墙外围转了一圈，立刻发现了不对劲。 顾明池问：“哪里不对劲？” 罗开听见顾明池的问话更激动了，“这个二层别墅窗户很少，正面全都拉着窗帘，后面的窗户用木条钉着，而且装了好多摄像头。” 顾明池和张弛对视一眼，听着果然有点异常，只是黎哥他们也不可能只因为这样就叫支援，“还有呢？” “我们当时站了一会儿决定到村委会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刚准备立刻，我就觉得那个别墅里有声音，也不真切，仔细听又好像没有。”罗开继续讲，“又站一会儿，黎哥也说好像听见声音。我们就试着喊了一嗓子啊，谁知道这回的声音立刻大了，就是别墅里传出来的，像是求救。” 顾明池在路口调转车头，往黄柏村开。 罗开还在继续说，“陈哥去找村长，我和黎哥就留在别墅外面。” “知道了。”张弛挂断电话，立刻联系队里安排全体出警支援。 半小时后，顾明池和张弛到达了罗开所说的位置。 他对坐在后座的许舟宜道：“情况有些紧急，你等一下，我这边处理好之后送你回去。” 其实刚刚在顾明池讲电话的时候许舟宜已经认识到事情的紧急性，想开口让顾明池把她放在路边，可顾明池一路上一直在电话指挥，她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也就没什么好说的，只点头让顾明池安心。 村长已经在一旁等候多时，顾明池去问了情况，黎刚汇报：“队长，黄村长说别墅以前是一个破屋子，被城里人买了翻修成的二层别墅，但是没有人搬进来住，偶尔有不同的车来，待一段时间就走。” 黄村长在一旁不住地点头。 顾明池问他：“买房子的人在村里有登记吗？” “没有啊，”村长说，“村子里的情况我都熟，这家从来没登过记，但是我听二娃子说买家好像姓刘。” 他还解释一句，“二娃子就是原来的房主，房子卖了搬走了，这是几年前卖房子的时候他说的。” 村长明显挺为自己超长的记忆力自豪。 “居然是姓刘？” 顾明池的第一反应是与纪莹关系不浅的刘成山，可是刘成山到目前为止仍旧没有回到滨城，顾明池皱眉。 看来需要找刘成山谈一谈，但是目前最重要的是弄清这间别墅里到底是什么情况！ 第93章 营救女孩 情况紧急，顾明池经权衡后决定组织警力破门救人。 破坏了外围的摄像头，技术人员同时搞定大门上的铁锁，顾明池安排两人在外围警戒后带着队员和外勤们鱼贯而入，村长在围墙外大气都不敢喘。 黎刚带人在院子里搜索一番后低声汇报：“顾队，院子里没人。” 顾明池一挥手，带人破门而入。 别墅里一片漆黑，顾明池举着手电筒警惕地观察四周，队员四散搜索，顾明池顺着楼梯上了二楼，长长的黑暗走廊好像要吞噬一切。 二楼的房门同样上了锁，顾明池毫不费力地开了锁，随着房门的打开，顾明池吃了一惊。 借着手电筒的光可以看得出，房间很简陋，甚至肮脏，由于窗户已经被封死，看不到没有阳光，屋内的空气也不流通，透着一股发霉的味道，还隐隐有食物和排泄物混合的味道。 顾明池皱眉巡视，突然发现墙角坐着一个女人。 女人衣着单薄，靠在墙角正抱着头瑟瑟发抖，脖子上拴着长长的铁链一直连着床头，听见开门声也不敢抬头。 顾明池凑近了仔细观察，女生身上都是虐打留下的伤痕，发现这个女生竟然是失踪多时的张婷玉。 此时的张婷玉情绪激动，仿佛听不到顾明池的问题也无法回答问题，顾明池吩咐身后的警员将她送医。 顾明池在另一个房间里找到了冯若萌，她的情况也好不了多少，屋子里除了铁链、手铐、报警器，地面上还有血迹。 两个我女生接连被送了出来，许舟宜自然都看见了。 村民闻讯都跑来围观，见到从别墅里救出两个女人都吓了一跳，他们看不出救出的其实是两名花季学生。 很快，技术室也来到别墅，全副武装进行地毯式排查。 另一个空着的房间里有囚禁过人的痕迹，顾明池怀疑是之前囚禁郑芸芸的地方。 顾明池被里面压抑的环境弄得透不过气，出来抽烟缓缓。 “经过高琳的查实，已经证实房屋产权登记人是刘成山。”张弛道。 顾明池一手夹烟，预料到这将会是一场硬仗。 由于别墅里情况复杂，侦查工作将会持续很久，顾明池有些后悔带许舟宜到这样的地方来，他走到车边，语带歉意地低头对车里的许舟宜说：“抱歉，不该带你到这里来，你等我安排辆车送你回去。” “没关系。”许舟宜摇头，随即轻声问：“那是谁？” 顾明池沉默了一下，“是张婷玉和冯若萌。” 许舟宜：“她们......” “不太好。”顾明池明白许舟宜未尽的意思。 另一边，一个昏暗的房间内，女人慵懒地坐在沙发上边摆弄自己的长发边看着顾明池攻破别墅救出里面的学生，嘴角露出微笑。 “到家好好休息，别想太多。”顾明池找警员送许舟宜回去，再三叮嘱。 “顾队，有发现！”有人喊。 听到喊声，顾明池留下句让她到家了通知自己就匆匆进入别墅。 “发现了多处摄像头都已经拆除。”技术队员道。 外围的摄像头在顾明池带队突破的时候就已经破坏掉，这些都是安装在别墅内的监控。 最后一个画面消失，女人“啧”了一声关掉手机，拿起茶几上的红酒抿了一口。 警员们一直忙碌到晚上，围观的群众早已经散去，他们还要抓紧时间回到市局分析、整理收集来的材料。 * 第二天，滨城市人民医院。 张弛和高琳到病房探望解救出来的少女。 张婷玉的脸色有些苍白，身形消瘦，面对张弛两人的时候微微有些抗拒。 “你是个好女孩，只是经历了不好的事情，”张弛声音诚恳，“希望你不要有心理压力。” 这么久以来张婷玉每天都在恐惧中度过，听了这句话，失声痛哭起来，她的母亲李金兰她的母亲正陪在她的身边，短短时间头发已经白得厉害。 过了一会儿，张弛递了纸巾给她，她擦了擦眼泪。 “你是个坚强勇敢的女孩子，能和我说说你的经历吗？”张弛的不疾不徐，温和中透着力量，“虽然令你再想起那些事情可能会不太好受，但对警方破案真的有帮助，甚至能挽救更多的女生。” “能不能请你说说这些天的经历？” 张婷玉努力回想那天的事情：“我那天约表姐去玩儿，到了她家里她因为凯文的事情和我吵了起来，然后我就被她打晕了。” 说着说着她又流下眼泪，但她没有停下来，“后来，我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得头很痛，仔细看才发觉自己在山洞里，那时候只想下山回家找妈妈。” 张婷玉说着看她的妈妈，李金兰握着她的手，仿佛能传递给她力量。 张婷玉继续说：“半路上，我遇到一辆车，开车的是一个漂亮的姐姐，她停下来问我去哪，我告诉她我想回家，她又问我家在哪里，我告诉她我家的地址，然后她就说要送我回去。” 张婷玉说到这里打了个哆嗦，“我，我那时候头很痛，走的很累，就上了车，她递给我一瓶水，我喝了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 “再醒过来是在一个地下室，有个坏人一直看着我，坏人带着面具，他欺负我，我一说我想回家他就打我，我就不敢再说了。” 张弛昨天已经在别墅里找到了张婷玉口中的地下室，那间地下室的入口藏在楼梯的下方，用铁板盖着，一旦外面上锁绝无逃脱的可能。 里面散落摆放各种刑具，可以想象女孩遭受的非人的折磨。 忍着心痛听张婷玉讲诉自己遭遇的一切后，张弛两人又去见了冯若萌，她知道的情况不多，只记得上学的时候被人拉进仓库，抵抗了一阵就失去了意识，再想过来就是在地下室里。 谈完话后，张弛把情况汇报给顾明池。 顾明池此刻正在市局审问被截获带回的沈广达。 沈广达：“我......我也是被逼的，我到滨城孤儿院当保安，纪小姐找到我给我一笔钱让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顾明池敲敲桌子，问：“什么事情要你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沈广达瑟缩一下，答道：“她经常带着院里的孩子出门，打扮的很漂亮，有时候一个，有时候两三个，后半夜回来甚至就不回来了，时间久了我就觉出不对劲来。” “纪莹把他们带到哪里？” “不知道。”沈广达摇头，“我真的不知道，我就是一个保安，收了点钱。” ....... 出了审讯室，顾明池还没喘一口气就又到了技术室。 由于这次样本太多，技术室加班加点一个个熬成了黑眼圈。 “样本太多了，且有的等。”主任冯涛无奈，人手只有那么多，实在忙不过来。 顾明池闻言拧眉，却也知道事情不容易。 现在的逻辑链是纪莹出面为刘成山买下房子建成别墅，里面张婷玉、冯若萌、甚至郑芸芸都遭其虐待。 可是张婷玉和冯若萌说从来没见到折磨她们的人的样子，每次坏人都带着面具，只知道是男人。 纪莹还经常拉着孤儿院的孩子出门疑似从事卖淫活动，可是沈广达声称不知详情，张悦现在不见了，小孩子什么都不懂。 顾明池只觉压力山大，现在纪莹失踪、证据链不完善，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口供上寻求突破口。 他安排人审讯马正虎、沈广达、还有孤儿院里的保育老师，他不相信她们会对纪莹的事情毫不知情。 孤儿院的保育老师有10个，4人照顾男孩，6人照顾女孩， 顾明池计划对她们挨个进行询问。 如今纪莹不知所踪，幕后老板刘成山丝毫没有要派人接管纪莹工作的意思，孤儿院里人心惶惶，这是顾明池寻求突破的好时机。 然而事情的进展并不如顾明池预计的顺利。 这些保育老师的嘴巴很严，一个个守口如瓶，遇到重要问题全都默不作声，搞得审讯的警员连连抱怨，“......就是不说！” 黎刚奇怪，按理说这些保育老师不是直接犯人，即使涉案也不会很深，而且多数人面对警方的高压询问也不应该是这个态度。 “全都这样么？”黎刚问。 几个警员点头，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小菜一碟，没想到这样棘手。 陈铮杰显然也没想到，“会不会有不知情的？” “可能性不大，长时间生活在一起瞒不住，而且孩子们有任何异样她们也应该第一时间就会发现。” 黎刚注意到有的保育老师工作的时间长达十几年，刚去不久的沈广达都能发现异常，说她们不知道他都不信。 “试试让她们互相攀咬？” “早已经试过了，”审讯警员道，“奇了怪了，一般的共同犯罪里犯人都怕同伴供出自己，为了争取机会反而会先坦白，可是她们就好像约好了一样就是不说。” 众人沉默，这显然出乎大家的预料。 突破口到底在哪呢？ 第94章 滨海别墅 刘成山接到手下的电话是正在与京市的商界大佬聚餐，他在滨城的重点项目发展出现了不小的问题，资金链已经有断裂的危险，这次来京市这么久就是为了赢得更多的资金支持。 只是没想到滨城的事情会这样急转直下，首先是他多日没有收到纪莹的消息，询问留在滨城的手下才得知道纪莹车祸意外死亡的消息，他还来不及反应，孤儿院就已经被警察搜查了，好在他没有多少东西在那里。 事实上，他一直在暗中关注刑侦支队的进展，从孤儿院的孩子逃跑引起怀疑到纪莹的意外死亡，再到孤儿院里的人被带走问话，他自信孤儿院里的人不会背叛自己。 难办的是不知去向的张悦。 他很快就要结束这边的行程回到滨城，到时候警方一定会请他去协助调查，在此期间绝不能让警察找到张悦。 刘成山皱着眉在电话里吩咐滨城的手下一定要在警察之前找到张悦，然后回到酒桌上继续谈笑风生，只是笑容沉了几分。 * 张悦此时正藏在滨城农村的一间破屋里，外面天已经黑了，她心里有些不安，她已经不记得这是她第几次从孤儿院逃出来了，反正每次被带回去就是拳打脚踢外加断水断食，这次她不想再回去。 她有些饿了，她从偷偷跑出来开始就只能捡路边的垃圾吃，她觉得这样都好，她不想再过孤儿院的日子。 她从记事起就在滨城孤儿院里生活，里面的保育阿姨告诉她是被扔在孤儿院门口的弃婴，因为不会说话，所以遭到亲生父母的嫌弃。 她那时候还觉得有没有父母都无所谓，反正在孤儿院也挺好的。 真是小孩子啊，她自嘲地想。 也不知道林倩怎么样了，林倩也是被父母丢掉的小孩，其实她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可是智力很低，像个小孩一样。 虽然林倩像个小孩子不懂事，但她长得很可爱，圆圆的脸蛋和大大的眼睛，一笑起来还有甜甜的酒窝。 她平时都是带着林倩玩儿，还有一群其他小伙伴，她虽然不会说话可是打架厉害。 可后来林倩总是在她们玩的时候被保育老师单独叫出去，每次都很长时间，回来的时候精神不大好，但兜里揣着糖，林倩会把糖分给自己吃。 想到这，她咽了咽口水，真饿啊。 她曾经悄悄问过林倩是做什么去，可是她什么都说不上来。 可能是不能说话的原因，她其他方面总是很敏锐，她早就发现纪小姐总是带林倩她们出去，她实在是很好奇，就忍不住凑上去，找到机会在纪小姐的面前表现，想告诉她自己虽然不会说话但是很聪明听话。 纪小姐看着她的眼神很奇怪，她那个时候并不能明白。 那天她和林倩跟着纪小姐一起出去了，她很开心，可是没想到那却是噩梦的开始。 她们被带到一间很大的房子，那里富丽堂皇，她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房子。 有两个男人坐在那里看着她和林倩笑，不知道商量什么，然后林倩就被其中一个人拉走进了房间里。 另一个男人过来拽自己，她知道这是不好的事情，她后悔了，她不该那么好奇的，她用力推开面前的男人的手，却被他一巴掌打倒在地上，她疼的喘不上气，又被狠狠踢了一脚。 她没有力气再反抗，她恨自己叫不出来，如果她能叫出来是不是就会得救了。 后来她就开始想跑，但总是被抓回去，每次抓回去就会被打一顿再饿一顿，林倩不明白她为什么会被打，她要带林倩离开她也不走。 她就这样挣扎着，直到那天在蛋糕店遇到的姐姐和叔叔。 她会帮自己吗？ 许舟宜今天起得很早，原因是有顾客订了份生日蛋糕，早上就要到店里取走，算上两个小时的制作时间，她必须6点就到店里。 阳光透过云朵照在地面，微风轻吹脸颊，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城市似乎还未清醒。 许舟宜远远看见人间至味的门口蜷缩着一个人，小小的缩成一团。 许舟宜轻轻走过去观察了一会儿，从脏兮兮满是污渍的脸上认出这是她和顾明池找了很久的张悦，她轻轻拍了拍蜷缩着的女孩。 张悦抬起头，见到许舟宜一脸激动抓住许舟宜的手，张嘴却说不出话。 许舟宜看她在脏兮兮的样子，抿抿唇开门让她跟自己进到店里来。 “你去了哪里，我后来有去孤儿院找你，可是怎么都找不到，有一个小男孩认识你也不知道你在哪里.....”许舟宜把人安置在沙发上，到吧台里倒了杯热水出来给她暖手。 张悦听她曾经去找过自己，忍不住呜呜哭了出来。 许舟宜取了条毛巾给她擦脸，心里已经预感到事情不太好，她温柔的安慰似的摸了摸张悦的头，动作并不熟练。 过了一会儿，张悦抽泣着比划自己饿，许舟宜噗嗤一声笑了，去给她拿了小蛋糕吃。 看了看时间，蛋糕再不准备来不及了，许舟宜轻声对张悦说：“你坐在这里吃蛋糕，姐姐要去忙，一会儿再来找你。” 张悦安静地点头。 许舟宜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一个人可以之后就起身离开到后面做蛋糕。 屋子里静悄悄的，张悦吃了一会儿蛋糕，抬头看落地窗外面的街道，有些害怕，跑到了后面去找许舟宜。 许舟宜看她匆匆跑进来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想到自己看不懂手语，就将自己的手搭在张悦的手上。 【外面有人我害怕。】 许舟宜轻声问：“你一个人在外面害怕是不是？” 张悦点头，睁着大眼睛可怜地看着她。 许舟宜只好道：“那你在这里要乖乖的。” 张悦连连点头，然后许舟宜就好像长了小尾巴一样，她走到哪里张悦就跟到哪里。 张悦惊奇地看着眼前的姐姐在蛋糕上基础漂亮的花， 许舟宜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取了一个新的裱花带装好奶油给她挤着玩。 蛋糕交给客人后，许舟宜关了店门，拉着张悦在后面坐好，找出纸和笔约好张悦写字回答她的问题。 两人一问一答，其实许舟宜已经听到了张悦心里的一切。 她打电话给了顾明池，顾明池来得很快，见到许舟宜就问：“怎么回事？” 张悦坐在椅子上紧张地看漂亮姐姐带着一个男人进来，认出他是那天的叔叔后才放松下来。 许舟宜将写满回答的纸递给他，顾明池接过来越看越觉得吃惊，“这是真的吗？” 许舟宜道：“我问的问题，她写的答案，可能问的不仔细，如果你还想知道什么可以再问她。” 顾明池低头就看到女孩红肿的眼睛，他顿了顿指着纸上的“大房子”三个字，问张悦：“能带我去这里吗？” 张悦抽泣着想了想点头。 十分钟后，顾明池透过后视镜看坐在后座的许舟宜，无奈道：“你也去么？” “我可以帮忙。”许舟宜理所当然地说，说完就瞪着眼睛看顾明池。 两人隔着后视镜对望一阵，最后顾明池败下阵来，妥协道：“好吧，但你到时候跟紧我。” 许舟宜痛快答应，“好。” 张弛载着许舟宜和张悦，按照张悦的指挥到了滨海小区，顾明池出示了警官证，保安虽然奇怪警察办案还带着女人和孩子，但没敢多问放行让他通过。 车子在小区里继续开了10分钟，张悦激动地指着不远处的房子拍打前排的座椅。 车子停在一边，顾明池看着紧闭的房门有些犯难，四周看了看，别墅门前没有监控。 这就好办了。 顾明池从裤兜里掏出根发夹，直直地站在别墅大门前，如果不仔细看轻易发现不了他手上细微的动作。 许舟宜和张悦站在不远处惊奇地看着。 不打一会儿功夫，顾明池转身冲许舟宜一笑，许舟宜立刻会意，带着张悦上前两步快速进入别墅，顾明池紧随其后啪的一声关上大门。 别墅的装修确实有够漂亮的，欧式设计，贵气奢华。 顾明池递给许舟宜一副手套示意她跟着自己，然后小心翼翼的查看。 别墅里目前没有通电，家具上有少量灰尘，厨房里没有食物，初步看没有人居住的痕迹。 两人上了二楼，有三间房，里面没有人。 下楼的时候，顾明池想到了村子里的那栋二层小楼的地下室，心里一动蹲下身子摸索。 木板被掀开，露出下面的铁板，果然是一样的设计。 顾明池有些得意地回头看许舟宜，谁知许舟宜道：“我以为这种密室只有电视剧和小说里才会有。” 顾明池笑：“你还喜欢看电视剧？” 许舟宜闻言嗔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顾明池让许舟宜留在上面，独自走下楼梯进入地下室，黑暗的地下室里整齐的摆放各式工具，与乡间别墅如出一辙。 顾明池只觉得胸口有火在烧，他很快返回，拨通过了张弛的电话。 第95章 裙子 刘成山下飞机后见到的是已经等待多时的刑侦支队。 审讯室里，刘成山西装革履地坐在审讯室里，姿态从容地面对张弛的问话。 罗开见刘成山的样子，有些郁闷：“嘿，看他的样子。” 黎刚拍拍他的肩膀，“我们已经找到了指纹证据，证明他曾经在别墅里出现，他跑不了。” 顾明池却拧眉道：“黄柏村的那间别墅里面没有发现刘成山的指纹，但却在地下室的工具上提取出了指纹。” “海滨别墅里有他的指纹和dna证据，而且黄柏村的别墅在刘成山的名下、又在里面发现他的作案工具，证据还不够明显吗？”罗开听了顾明池的话有些不明白。 那天技术室在海滨别墅同样找到很多线索回来分析，结合黄柏村的发现，足以证明刘成山与两间别墅有关系。 在拿到证据的第一时间顾明池重新提审了孤儿院的保育老师，在多重心理压力下，终于有人吐出了实情。 面对张弛的讯问，刘成山显得很从容，他极力否认滨海小区别墅的事情，对于孤儿院的事情也推脱得一干二净。 “孤儿院的事情一直都是纪莹在处理，警察不能因为她死了就都诬陷在我头上。” 顾明池看着刘成山的模样微微眯起眼睛，通过耳机对张弛道：“先不要提纪莹没死的事。” 张弛得了顾明池的指示，面无异色地淡淡问刘成山：“你和纪莹是什么关系？” 刘成山否认了，“没有关系。” “她已经承认和你是情人关系，另外还有一枚刻着你和她名字的戒指。”张弛道。 刘成山听到纪莹已经承认的话也面无异色，只颇有些无奈地道：“哦，是她缠着我的，我开始是拒绝的，可是她一直纠缠我也就半推半就了，但这不代表我知道她的一切犯罪事实。” 紧接着他煞有其事地说，“我现在甚至怀疑她就是为了取得我的信任做违法的事情才接近我的。” 张弛抛出另一个问题：“你怎么解释自己的指纹留在了滨海别墅？” 这一次刘成山沉默了许久，才缓缓道：“我只去过那里一次，是纪莹约我去的，她向我讲诉了自己疯狂的计划，我被她吓坏了，言辞拒绝并且禁止她利用孤儿院做这样的事情，可是她还是背着我这样做了。” “你知道她的想法后依然让她管理你的孤儿院？” “她是在孤儿院长大的，我以为她会放弃这个疯狂的念头。” 根据张悦的描述，她在滨海小区别墅里遇到的男人有刘成山，还有其他男人。 “你在那里有没有见过其他人？”张弛问。 刘成山摇头，“没有。” “黄柏村别墅呢？” 刘成山有些意外，“那是什么地方？” 张弛指着支队到房产中心调取的材料，问：“黄柏村有一间二层别墅在你的名下，你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没有在那里买过房子。” “我们在那里的地下室发现了带你指纹的皮鞭等工具。” “我没有去过。” 刘成山对孤儿院和滨海小区别墅的问题好像早有准备，但是面对黄柏村的那间别墅却显得一无所知。 审讯结束后，顾明池提出他在审讯时发现的问题：“刘成山似乎认定纪莹已经死了。” 张弛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不提纪莹杀人逃走的事情。” “我们开始认为两个人是同谋，纪莹是在刘成山的帮助下逃脱的，现在看来好像不是那么回事。”顾明池道。 “也可能是刘成山装作不知道啊。” 黎刚道：“我倾向刘成山是真的认为纪莹已经死亡才会把所有事情推到她的身上，不让他不担心纪莹被抓到后咬住他不放吗？” 顾明池脸色有些难看，本来想通过刘成山寻找纪莹的下落，现在的情况却不乐观，他道：“现在只有尽快找到刘成山的犯罪证据，才能以他为突破口继续案件的侦破。” 高琳试着分析案情，“顾队，我们审问的结果保育阿姨是不知道黄柏村的事情，关于刘成山的参与度有多少不能明确。只知道是纪莹带走孩子们出去又回来，她们负责给回来的孩子洗澡和吃药。” 顾明池脑中忽然灵光一闪，转身对高琳道：“把保育阿姨的笔录都给我。” 高琳急忙把手里的笔录递给他，他接过后仔细翻找，过了一会儿，他合上笔录，揉了揉眉心，“去把负责张悦的阿姨带过来，我有话要问。” 负责张悦的阿姨姓陈，今年50多岁，头发已经花白，面对顾明池的时候有些紧张。 顾明池开门见山，“张悦第一次被带出去是你负责给她洗澡吃药？” 陈阿姨点头承认。 顾明池：“说一下那天的情况。” “她那天鼻青脸肿的回来，身上有伤，我给她洗澡上药的。” “她那天的衣物也是你处理的？” 陈阿姨：“内衣内裤是我洗的，纪小姐就是让我做这个的。” 顾明池眉心一动：“外衣呢？” 陈阿姨有些踟蹰。 顾明池：“你想清楚，既然已经开了口就没有必要隐瞒其他。” 陈阿姨咬咬牙，终于道：“她那天死命抓着裙子不让我洗，我哄她洗好可以继续穿的，她就是不松手，我后来没办法就由着她了。我想着内衣内裤已经洗干净了，外衣应该没什么的，又害怕被纪小姐骂，没敢告诉她。” 顾明池得到了想要的信息，立刻给许舟宜打去电话，“张悦现在怎么样？” 许舟宜正在陪着张悦在家里看电视，接到顾明池的电话看一眼正在专注看电视的女孩，“还好，正在看电视。” 顾明池沉吟一会儿，说：“可能需要找她再录一份笔录。” 许舟宜有些意外，除了那天她问的情况，后来刑侦支队也单独为张悦做了一分笔录，还要再问是什么意思？ 顾明池解释：“突然想起一种可能，也许是案件的突破口。” 许舟宜带着张悦再一次来到市局，顾明池等在电梯口。 顾明池体贴道：“我需要问她一些事情，你可以陪着她。” 三人在顾明池的办公室里谈话，罗开在门外探头探脑，被陈铮杰一把拽住，“在这干什么呢？” 罗开用手挡着嘴凑近陈铮杰，小声道：“陈哥你不好奇吗，顾队是发现什么线索了，怎么许小姐带着张悦来了......” 陈铮杰有些好笑，“快收起你的好奇心，抓紧时间做事，该你知道的时候会知道的。” 罗开有些悻悻道：“我是想向顾队学习，他总是能想到不寻常的地方。” 顾明池不知道罗开的心思，因为害怕刺激到张悦，正全神贯注观察女孩的情绪，轻声问：“你第一次去别墅穿的是什么衣服？” 张悦：“是一条花裙子。” 顾明池回忆，在孤儿院搜集回来的证物里似乎没有那条裙子。 “那条裙子在哪里？” “我不喜欢，我把它偷偷扔掉了。” 扔了？ 难道从这里寻找证据是行不通了？ 许舟宜突然开口：“扔在哪里了，还在孤儿院里面吗？” 顾明池一怔，不明白许舟宜怎么会突然这么问，谁知道张悦却点头了。 “被我埋在树下面了，我讨厌它，不想见到它。” 这是许舟宜在顾明池问话的时候从张悦身上捕捉到的。 本来以为已经没有希望，没想到绝处逢生，顾明池立刻叫人去孤儿院找那件裙子。 不多时，高琳打来电话说裙子已经在张悦说的位置找到了。 裙子立刻被顾明池送到了法医室，“秦主任，检查一下裙子上是否有精斑。” 秦城乡皱眉，他指着顾明池送来的裙子，“不大可能吧，一般来说精斑存在的内裤以及别墅的床单我们都查过，没有发现。” “再找找看，这是张悦第一次时候穿的裙子，她当时反抗过，沾染的可能性很大。” 内裤和床单都已经经过清洗，而这条裙子是当时的唯一物证，很可能有线索，顾明池不想放过任何机会。 秦城乡明白他的想法，亲自检查，然后就见他的动作一顿，惊讶地看着顾明池，他真的在裙子上找到了疑似精斑的污渍。 顾明池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脸上露出轻松的神色，“有发现？” 秦城乡在心里佩服顾明池，真不愧这么年轻就成了队长，“疑似精斑，需要进一步化验，如果是的话就尝试提取dna。” 时间已经很晚，顾明池、张弛、黎刚等人都在等法医室的结果，办公室里虽然案件，可是空气里紧张的气氛在蔓延。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众人都往电话的方向望去，顾明池深吸一口气，接起电话。 电话是秦城乡打来的，检测结果已经完成，法医从里面提取出了有效dna，接下来可以进行比对。 可是大家都知道，如果数据库里没有此人的dna记录，比对的结果就不能算成功。 “多久都要试，说不定就会找到呢。”陈铮杰乐观地说。 第96章 案中案 dna构成人体的基因，具有生物学唯一性的特点，是非常可靠的身份识别方法。 自1987年首次将dna检测技术应用于侦查破案和刑事诉讼以来，全国公安机关dna检测技术不断发展，应用范围也不断扩大。 目前，全国公安机关dna数据库和“打拐”dna数据库已经成为公安机关打击犯罪、服务人民的重要支撑，特别是在侦破大要案件、打击拐卖儿童犯罪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 但dna信息采集涉及伦理、个人隐私等社会问题，数据库里的dna信息并不完全，顾明池要想根据dna信息准确找到嫌疑人可能性微乎其微。 在场的众人都知道这个道理，可哪怕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也不能轻易放过。 顾明池从法医办公室回来，路过罗开的时候顺手抽走他正在抽的烟，扔进烟灰缸里掐灭，对着困顿的众人道：“行了，都回去吧，烟雾缭绕的，再不回去都该成仙了。” 刑侦工作压力大，经常需要熬夜，这时候大家普遍就靠抽烟提神，罗开就觉得自己最近烟盒里的烟掉的特别快。 “我们等比对结果......” 陈铮杰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明池打断：“我们都知道dna数据库比对的时间会很久，都等着也是浪费，你们回去休息，有消息我会通知你们的。” 高琳道：“顾队，我还是留下来帮忙吧。” “回去，赶紧回去休息，瞅瞅这小姑娘熬的都不水灵了。”杨局不知道何时出现在刑侦办公室门口。 众人听见赶紧起身问好，杨局没什么架子，让队员们注意休息后就进了顾明池的办公室。 杨局是听到顾明池主张寻找犯罪嫌疑人精斑的主意才发现了重要dna信息，来 “你是怎么想到这一点的？” 杨局主持市局工作多年，又有丰富的破获要案大案的经验，头脑活跃不减当年，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忍不住在心里赞叹顾明池的机智。 但他的表情一点看不出赞叹的意思，“说说。” 顾明池简单道：“其实没什么，就是一瞬间想到了。” 杨局看了顾明池半晌，终于欣慰地点点头，“不错，还知道谦虚。” 虽然这么说，但杨局心里明白顾明池一定是时刻专研琢磨案子才会有这样的灵光一现。 顾明池笑了，“在这等着我呢。” “行了，我不多待了。”杨局起身，“抓紧时间想对策，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顾明池立刻肃容，“是。” 送走了杨局，顾明池看了眼时间，寻思就在办公室眯一会儿 顺便等消息。 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电话铃声突然响起，他猛地坐直身体，接起电话。 “顾明池你小子运气好，不用到猴年马月了，比对结果有了，是一个叫王洪杰的男人。”秦城乡在电话里的声音也很兴奋，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兴奋的感觉了，居然真的被他们找到嫌疑人了。 * “王洪杰，丰城人，曾开过赌场，涉案金额过亿，因开设赌场罪被判处有期徒刑5年零6个月，两年前出狱后与朋友合伙开了一家信贷公司。”罗开边啃煎饼果子边汇报收集来的情报。 休息一夜的成果就是所有人上班都精神奕奕，全力突破案件。 顾明池：“王洪杰就是我们突破刘成山的关键，给我把他找出来。” 刑侦支队出动全部外勤力量寻找王洪杰，很快一探组传来消息称在东方洗浴城门前发现了王洪杰的车。 顾明池迅速组织警力，将其带回市局审讯室。 王洪杰开始的时候极力否认自己曾参与强迫未成年少女，刘成山明明承诺肯定会扫清尾巴，而且这么久了都没出事，一定是警察骗自己。 他还不了解这些警察吗，当年抓他的时候就是这种套路，想要诈他，做梦。 王洪杰在心里嗤笑，打定主意就是不承认。 隔着单面玻璃看着审讯室里的众人心里微沉，审讯没有开始时他们就有预感这种“二进宫”的嫌疑人对警察都抱有一定的抵触心理，甚至会掌握些许审讯技巧。 现在看来他们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 顾明池就是料到王洪杰会有这样的反应，才会主动要求做这场审问的主审员，只见顾明池神情自若地拿出那条花裙子，仿佛一切成竹在胸。 王洪杰在看到妥善放到证物袋里的花裙子时，脸上的神经不受控制地跳动一下，虽然他竭力想要保持镇定，可是依然逃不过顾明池的眼睛。 顾明池双手抱胸，用下巴指了指裙子，问：“认不认识？” 王洪杰下意识地摇头否认。 顾明池“啧”一声，道：“就知道你不会承认，不过没关系，刘成山承认就好。” 王洪杰眼皮猛跳，身体突然前倾，追问：“刘成山说什么？” 他并不想相信刘成山会交待一切，心里仍旧抱有一丝侥幸的心理。 顾明池依旧抱着胸，看他的眼神颇有些怜悯的意味，“他已经承认滨海小区别墅、张悦、和你。” 他看着王洪杰不断瞪大的双眼，给出致命一击，“你不会真的相信刘成山会处理好一切的鬼话吧？” 顾明池换了个在王洪杰看来更惬意的姿势—他伸直双腿交叠在一起，后背靠在椅子背，“这件裙子就是他留下来为了保护自己的杀手锏，这不，你被供出来立功使了。” 顾明池是在利用信息差，造成刘成山主动上交裙子作为证据指控王洪杰以图轻判的假象。 整个过程之流畅，罗开觉得用不费吹灰之力形容都不为过。 王钧剑感叹：“看顾队审问嫌疑犯真是一种享受。” 果然，王洪杰听了之后满脸涨红，嚷道：“明明是他，他哄我上的贼船，他这个狗杂碎......” 顾明池道：“说清楚。” 王洪杰道：“两年前我出狱，经人介绍认识了刘成山，他说我在里面辛苦要带我找点不一样的刺激。” 众人都明白他说的刺激就什么，高琳露出嫌恶愤怒的表情。 “他带我去了滨海小区的别墅，我开始还有些担心，强迫未成年人挺严重的，可是他跟我打包票已经做了很久了，会妥善处理好的。”王洪杰舔了舔唇，继续道，“我没试过未成年，再加上馋的厉害，鬼迷心窍就同意了。” 说完他低下了头。 审讯室里一时间寂静无声，良久之后，顾明池问他：“你知道的其他客户还有谁？” “介绍我们认识的朋友，还有之后我也介绍了两个朋友给刘成山。” ...... 顾明池拿着王洪杰的笔录报告深吸一口气敲开了杨局的门，获得批准后带回了王洪杰供诉的一干人等。 随着口供的越来越多，牵着进来的人也不断增加，刑侦支队掌握的情况已经足以定罪刘成山。 案子看似可以完结，但顾明池警方察觉到了一丝反常的现象，在沈广达逃跑之前曾有人往他妻子的银行账户汇款20万。 沈广达的身上似乎还有谜团，顾明池敏锐地察觉到沈广达在这件案子中的作用似乎不仅于此，在通过对刘艳的再次走访询问中，他得到了一个让他意外的消息—沈广达的保安队长是白宇介绍给纪莹的。 “哦，背后的关系在这呢。” 顾明池已经想明白一切。 纪莹和白宇很早就在下一盘棋，首先纪莹利用郑芸芸假死逃脱，如果顺利的话再通过沈广达抛出线索让警方追查到孤儿院继而怀疑刘成山。 而这段时间不在滨城的刘成山误以为纪莹真的已死，警方根据线索调查刘成山。 因担心海滨小区别墅内没有指证刘成山的证据，纪莹顶风弄来张婷玉和冯若萌绑架到黄柏村别墅，费劲心机弄来带有刘成山指纹的皮鞭等工具就是为了坐实刘成山的罪证。 其实纪莹与白宇早有私情，他们做这些就是为了让刘成山成为替死鬼，然后纪莹再神不知鬼不觉以其他身份回到白宇身边。 杨江昌听完顾明池的猜测，眉头紧锁：“你这个想法很大胆。” 顾明池承认，“是。” 可是这也就能很好的解释为什么刘成山不知道黄柏村的别墅、也可以解释沈广达在其中的作用和为什么纪莹会冒险绑走全城轰动的失踪少女，她的目的就是为了让警方查到刘成山的头上。 顾明池道：“杨局，我有一个想法。我们可以把纪莹假死逃脱，伪造绑架少女嫁祸刘成山的事情告诉他，也许刘成山能够帮我们找到纪莹，毕竟他们之间相互熟悉，很可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杨局听完，眉头皱的更紧：“你这个想法更加大胆。” 顾明池笑了，再度承认，“是。” 杨江昌看了顾明池许久，斟酌片刻后同意了他的计划。 在得到杨江昌局长的同意后，顾明池立刻和审讯员设计针对刘成山的第二次问话。 第97章 另一个家 顾明池的精神很好，正坐在观察室里看刘成山的一举一动。 刘成山被带进审讯室里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一直不见有警察来问话，他还在怀疑顾明池所说黄柏村的别墅，他已经打定主意在不知道更多的情况前，不再开口回答警察提出的任何问题。 想到这，他合上双眼背靠在椅子上休息，没有被关押之后的狼狈与崩溃。 “他倒是挺自在。”李明辉看着刘成山的动作不禁道。 就在此时，顾明池站起身，拿起面前桌子上的文件夹轻拍了下李明辉的胳膊，道：“要的就是他自在。” 说完打开门就往外走。 罗开不解：“什么意思？” “顾队就是在等他放松的时候刺激他的神经，达到想要的效果。” 张弛解释一句后也跟着离开。 黎刚看罗开还是不明白的样子，进一步解释道：“有的心理素质差的嫌疑人在进到市局之后还没审就已经开始慌了，到了审讯室就更慌，这时候只有掌握适当技巧施以压力就能轻松突破对方心理防线取得口供。” 罗开听得仔细，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还有一种心理素质强的嫌疑人，要在对方放松的时候给到强烈的超出对方预期的刺激，才能达到突破对方防线的目的。”黎刚抱着胳膊，自信道：“你看着吧，顾队就要开始表演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一样，顾明池推开审讯室的门，把手里的文件甩在审讯桌上，对着刘成山便道：“刘成山，枉你聪明一世，没想到会被一个女人耍得团团转。” 刘成山闭着眼，听了顾明池的话忍不住拧眉。 顾明池一直在留心观察他的表情，有反应就好，怕的就是他没有反应。 “纪莹没有死。” 顾明池扔下一枚炸弹。 炸弹的效果很足，刘成山果然陷入震惊，猛地睁开双眼直直地看着顾明池。 顾明池和他对视，“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完他示意陈峥杰把法医报告放到刘成山面前，语带嘲讽道：“你是不是真的以为纪莹死在车祸之中，看看这份报告，死的是另一个人，你被纪莹一个女人玩弄在鼓掌之中了。” 刘成山下意识地低头看摆在自己面前的报告，不一会儿他开始呼吸急促，额角也青筋暴起，他伸出双手紧紧地抓着那份报告，抬眼看顾明池。 顾明池持续掌握谈话的节奏，对刘成山道：“老实告诉你，你的罪证我们已经掌握得很清楚，包括王洪杰在内的多名人员已经对你进行指认。” “不过你放心，虽然你罪行犯了不少，但只要不是你做的，我们是绝不会冤枉你的。” “我们已经知道纪莹栽赃你的行为，如果你配合，希望你提供有用的线索，让我们能够找到她。” 刘成山沉默许久，终于开口，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不信。” 其实，他意识到自己恐怕是被纪莹栽赃嫁祸了，只是他想不明白原因。 张弛这时开口，语气不似顾明池般嘲讽，只略有些怜悯，“你知不知道纪莹是为了谁才这样对你的？” 刘成山听见自己冷着声音问，“谁？” “白宇。” 张弛给了他一个意料不到的答案，就在他怔愣之际，顾明池又开始嘲讽，“你一定认识白宇吧，说不定他们还是通过你认识的，你可真是舍己为人。” 张弛在心里赞叹顾明池这波嘲讽技能不错。 顾明池和张弛的一唱一和起到了显著效果，刘成山显然已经被触怒，他死死地咬住后槽牙。 “你一定知道白宇的事情，说出来，说不定我们可以帮你。” 刘成山开口就是重点，“白宇很多年前绑架了郑芸芸，因为怕警察追查到他和冯启军，于是通过关系搭上我，我买走了郑芸芸之后一直把她关在滨海别墅的地下室里。” 顾明池和张弛对视一眼，郑芸芸的失踪果然是白宇所为。 “这件事和关着郑芸芸的地方只有纪莹知道，应该就是她趁我不在滨海，转移了郑芸芸杀了她做自己的替死鬼。” ...... 有了刘成山的口供，白宇被带回了市局。 可能是自信警方毫无证据证明他与纪莹的关系，他在警方逮捕他的时候竟毫无准备。 只是没想到顾明池会从刘成山入手以绑架郑芸芸的罪名逮捕他。 白宇笃定刘成山不知他和纪莹的关系，不会轻易供出自己，同时警方也无法证实他和纪莹的犯罪行为有关，自己应该是安全的。 但是他不知道顾明池已经将他和纪莹的计划看透，并且透露给刘成山，利用刘成山的恨意踢破多年前的失踪案。 到目前为止，只剩纪莹仍然毫无踪影。 市局，杨局难得拍了桌子，“纪莹还没有找到，你们是不是想等她跑了再说。” 刑侦支队的队员们把头埋在文件里，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只有顾明池迎着杨局的炮火，解释道：“已经按刘成山提供的线索摸排了，没有找到纪莹的行踪。她既然有心栽赃刘成山，有他不知道的后路并不奇怪。” “白宇也一口咬定与纪莹的案子无关。” 杨局拧眉，“那就分析她的人物性格、成长轨迹、社会关系，掘地三尺也要把她给我找到！” 说到社会关系，有人想到了许舟宜，看着顾明池犹豫道：“许小姐似乎是纪莹的朋友。” 杨局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许小姐？哪个许小姐？” 顾明池嘴角有些僵，勉强道：“就是之前也帮过我们的许舟宜。” 杨江昌想起来了，当时还觉得和顾明池挺般配，也不知道两人有没有进展。 现在也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他转头对顾明池吩咐：“那就再联系一下问问还知不知道纪莹的情况，一丝一毫都好，都可能是寻找到她的关键。” 杨局看着顾明池拿起电话拨了许舟宜的电话，接通后寒暄了几句，然后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些什么，顾明池挂了电话对他道：“杨局，我现在就去找许小姐谈话。” 晚上七点多，余晖已经散去，夜幕即将来临。 顾明池到了人间至味，许舟宜已经在收拾卫生。 许舟宜今天穿了套浅色休闲装，围着带有店门logo的围裙，顾明池看了莫名觉得心情好了几分。 “今天这么早就回去？”顾明池问。 许舟宜转脸看他，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道：“我要回去静下来好好想想关于纪莹的事情。” 顾明池自知理亏，赶紧帮她把东西收好，打开副驾驶的车门让她上车然后送许舟宜回家。 路上，顾明池问许舟宜：“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 许舟宜摇头，心里并不清楚纪莹是怎样的人，“我不知道。” 顾明池分析道：“她可能一直在你面前演戏，就拿戒指来说，她应该是故意在你面前提到那是她和刘成山的定情戒指，为后期假死把戒指扔在现场，然后让你提供线索做铺垫。” 许舟宜当然知道当时的情景，她回想与纪莹的相处，纪莹的话未必是真的，但她的心理活动肯定不会假。 【有父母的孩子最幸福了。】 【好想家啊。】 【有时间要回家里去看看，那里现在是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 车子在马路上平稳行驶，两人之间安静下来，微风透过车窗吹进来，顾明池看着许舟宜陷入沉思。 “我想到一个地方。”许舟宜突然道。 顾明池握紧方向盘：“什么？” “纪莹也许会回家。”她的声音里有些不确定，这是她分析出来的。 顾明池：“我们在纪莹家周围已经布控，一旦她在公寓附近现身一定逃脱不了。” 许舟宜摇头，“不是那里。” 她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顾明池也没有催促，耐心地等。“我小时候在滨城孤儿院认识纪莹的时候，记得她说过，她一开始并不是孤儿，她被亲生父母抛弃后被一对好心的夫妻收养，她是在那对夫妻车祸去世才被送到孤儿院的，她那个时候已经记得一些事情了。” 许舟宜接着道，“她很怀念养父母，而且.....她应该是重新买回了养父母的房子。” 这是许舟宜基于偶然听到的纪莹的内心想法上的猜测。 顾明池意外，在对纪莹背景做调查时，他们并没有发现纪莹如此曲折的身世。 顾明池拨了市局的电话，按下免提：“喂，立刻查纪莹家的地址。” “顾队？”对面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顾明池道：“纪莹小时候有对养父母，查他们的资料和地址，要快！” 许舟宜道：“她很小的时候说过，她家附近有成片成片的樱花树，每年4月到5月家里能闻到樱花的幽香。” 顾明池脑海中立刻浮现滨城的地图，滨城樱花树最多能连成片的地方只有中山区，而成片的樱花树旁边正好有居民区。 顾明池立刻调转车头，往中山区开。 第98章 追捕 中山区的边缘有一片很大的樱花林，自上世纪八十年代起，滨城陆续栽植了1000余株来自国内外的20余个品种的樱花树，是著名的赏樱盛地。每到4月花季樱花相继开放，百花争艳，美不胜收。 樱花林的右侧是居民区，顾明池仔细观察这里除一处新开发的物业小区外，还有多处老旧居民楼。 既然是纪莹养父母多年前居住的地方，那就只可能是在老居民楼这里了。 顾明池把车停在附近，通过电话联系张弛让他带人重点排查樱花林附近的老旧小区人口信息。 张弛出面联系辖区派出所调取居民人口信息，排除掉常住居民，筛选空置房屋。 顾明池等了一会儿，决定下车去前面查看一番，他刚打开车门，就发现许舟宜正侧身去解安全带。 顾明池一把按住许舟宜，“你做什么？” “帮忙。”许舟宜道，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么。 顾明池拒绝，“我只是去前面看一看，你在这里等我就好......” 话没说完，被张弛发来信息打断，“顾队，铮杰查到纪莹的名字是到孤儿院的时候就已经取了的，应该是她的养父姓纪。” 顾明池回他：“再查一下之前没动静突然用电激增的房屋。” 再一回身，许舟宜已经站在车外不远处冲他勾手指。 ...... “等一下乖乖地跟着我。”顾明池只能退而求其次。 许舟宜自然地点头，低头伸手示意他先走。 房屋是九十年代建造的，楼道里还有多年前流行的废旧信箱，这些年已经退出历史，只不过有些人念旧没有拆除扔挂在墙上。 顾明池借着手机的光亮查看过去，目光在一个红色的木质信箱上停住，信箱上写着繁体“纪”字。 顾明池眸光微动，凑上前去看上面的一排小字：1-3-8。 许舟宜在旁边跟着顾明池，轻声问：“是这个吗？” “有可能。”顾明池道，随即又有些不放心地对许舟宜说：“我要上去看一眼，你留在这里找地方藏起来等着我。” 许舟宜心知自己贸然跟上去有事情只会添乱，于是听话地乖乖站到一旁。 顾明池看着她乖巧的样子，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如果不是事情紧急，他都想上去抱抱她，再摸摸她的头。 楼道里黑漆漆的，顾明池借着光放轻脚步缓缓上到3楼，停在中间的房门前。 这里住宅老式的，门也很有些年代，外面一层铁制栅栏门，里面是一层木门，从门下面的缝隙里可以看到屋里透出的淡淡的灯光。 顾明池凝神细听，有细微的女声传出。 房子里面的女人正是纪莹，她已经通过电话得知白宇被警方控制的消息。 她气急败坏地在屋子里踱步，片刻后下定决心咬牙拨通一个号码，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快速收拾东西，开门要走。 顾明池快步上楼，躲在暗处观察。 许舟宜还在楼下，顾明池追下楼，远远看纪莹带着两个男人走远，却不见许舟宜的踪影。 顾明池四下张望，这时，一辆车子停在他的面前。 许舟宜此时冲顾明池喊了一声：“上车。” 顾明池此刻才发现是许舟宜，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许舟宜问：“现在怎么办？” 纪莹身旁的两个保镖一看就是练家子，偏偏今天顾明池没有配枪，他不敢冒险只能选择跟踪。 眼看纪莹的黑色大众即将消失在视野里，顾明池道：“先跟上，我来开车......” 他的话还没说完，许舟宜已经一脚油门奔着大众而去。 黑色大众明显对路况很熟悉，飞快在车流里穿梭，然后拐到小路里去了。 顾明池打给张弛：“找到纪莹，现驾驶车牌号为滨a5970的黑色大众在京开路由西向东逃窜。” 张弛听到后立刻转述，让黎刚联系交通部门定位车辆。 只听那边惊呼声不断，没想到顾明池已经找到纪莹的位置。 顾明池目光紧盯着黑色大众，接着对张弛道：“另外，我怀疑这是辆套牌车，建议同时定位我车的位置。” “明白。”张弛应道。 黑色大众逐渐往城郊开去，路上的车越来越少，渐渐的小路上只有他们两辆车行驶。 大众里的人显然发现了跟踪而来的顾明池，车子突然加速，许舟宜不得不跟着加速。 又跟了一段距离，大众依然没有减速的迹象。 眼看自己车子的油量殆尽，顾明池把心一横，夺过方向盘从侧面向大众碰去。 大众车的右侧是道浅沟，被撞的偏移路线擦着边缘继续飞驰。 顾明池低骂一声，许舟宜继续踩油门。 也不知过了多久，黑色大众停在路边，纪莹带人从车上下来。 许舟宜也停下来，和顾明池下了车。 顾明池看着纪莹沉声道：“纪莹，你已经逃不掉了，马上跟我回去。” 纪莹脸上是惯常的笑容，只不过变成冷笑，突然路边蹿出几个人，死死地盯着顾明池和许舟宜。 顾明池把许舟宜护在身后，双方一时僵持。 有人凑到纪莹耳边低声道：“不能浪费时间了，得马上走。” 说完示意周围的人一起动手解决顾明池两人。 顾明池快步上前，看准时机，猛然一脚从侧面踹过去。 那人被他踹得一个趔趄，勉强站稳，回身从后腰抽出一把匕首，挥着匕首向顾明池冲过来就刺。 顾明池单手扣住对方的手腕，强行夺过匕首，一脚踢在对方胸口，那人被他踢得倒退，其他人被这架势震慑不敢轻举妄动。 其中一个面目不善的头目喊道：“别犹豫，一起上。” 顾明池见状大喊：“你们是想杀人袭警吗？” “别听他的，解决他我们就能走，不然都完蛋。”头目又喊。 顾明池内心一沉，心里明白一场恶战在所难免，身体立刻进入戒备状态。 男人厉声喝道：“上！” 话音刚落，对方几人就冲了过来，顾明池拉住对方，一个过肩摔把人撂倒在地，又去对付其他人。 小混混很快重新站起来又冲上来。 混乱中，顾明池眼角余光见到其中一人手持刀冲着许舟宜而去，他惊得一身冷汗，扑过去从后背死死勒住对方。 对方不停挣扎，有人趁机从旁边偷袭过来对着顾明池就刺，顾明池眼看要躲不过去，许舟宜冲出来拼尽全力死死抓住对方的手，眼看对方就要挣脱，顾明池推开身前的人，回身抱住许舟宜，抬起胳膊挡住对方的匕首。 匕首刺入胳膊，顾明池踉跄几步，捂住受伤的手臂，血顺着指缝往下流。 顾明池努力稳住心神，把电话塞进许舟宜的手里，微微侧头对身后的她低声道：“打电话给张弛叫支援。” 然后把她推到一边。 许舟宜手指哆嗦的按下张弛的电话，迅速说出现在的情况，好在张弛已经带队沿着顾明池车子的信号紧追过来，很快就会赶到。 许舟宜长出一口气，又目光紧紧盯着顾明池。 顾明池拖着一只受伤的手很难招架，身上很快又多出几道伤痕。 许舟宜看得眼眶微红，死死盯着纪莹。 发现之前说话的男人护着纪莹上车，马上要离开。 她要跑了？！ 许舟宜回头看顾明池停在路边的车，把心一横，快步跑回车上启动车子，加大油门向着大众撞去。 顾明池的沃尔沃向炮弹一样深深和大众撞在一起，大众车右侧车轮翻入深沟。 众人被撞击声震住，顾明池的心砰砰直跳，快速跑到车前查看许舟宜的状况。 许舟宜一脸惊魂未定，脸色苍白，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 顾明池伸手把她揽进怀里，摸了摸她的头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别怕。” 许舟宜想到他的伤口，急忙向后仰想要拉开距离。 顾明池还有心情调笑，“再让我抱一下。” 许舟宜眼眶微红，伸手想要去捂住他的伤口，却被顾明池一把握住。 “我没事。”顾明池道，他忍不住摸索手里的柔嫩双手。 许舟宜看向大众，“她怎么样？” 黑色大众已经凹陷，纪莹无法驾车逃走，保镖建议弃车向山里跑。 没等跑出去多远，张弛已经带队赶到现场，一眼认出拼命撞上去拦路的是顾明池的沃尔沃。 心里“卧槽”一声，佩服顾明池的勇气，他不知道的是拼命撞上去的不是顾明池，而是他怀里的许舟宜。 判断好眼前的情况后，张弛立刻安排人进行搜捕，众人顾不得多说，立即展开行动。 高琳远远看见顾明池的车，心里着急跑上去想要看顾明池的伤势，跑到一半停下脚步。 她发现顾明池正搂着许舟宜说话，好像不觉得身上的伤有多重，流血的不是他一样。 顾明池还握着许舟宜的手，心里想抓住这次机会告白，他不想再等，没有人能预测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他想了想，轻咳一声，看着面前的姑娘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这是我第一次这么喜欢一个姑娘，我......” “我想和你在一起。” “你想和我在一起。” 第99章 确定关系 话音同时落下，彼此对视半晌，许舟宜神色复杂地看着两人握在一起的手，下定决心一般对顾明池道：“我有事情要和你说。” 顾明池意外两人的异口同声，但他没有细想，把这归于两人之间的心有灵犀，他细细打量眼前脸色和纸一样白的姑娘，正想张口说话，罗开的声音远远传来。 “顾队，人找到了。”罗开边跑边向这边冲，激动的声音在看顾明池和许舟宜半搂半抱在一起的时候戛然而止。 看那情意绵绵的样子，他实在觉得不好意思打扰，只得缩着脖子和高琳站到一处。 想说的话被打断，许舟宜又抽出手把他往后推，顾明池冷静下来，暂时收起心思，专心处理公事，面无表情地对着罗开和高琳招手。 罗开远远地看顾明池招手，立刻和高琳小跑着过来。 高琳先是道：“顾队，先给你处理伤口吧。” 顾明池坐在车上简单包扎伤口，罗开在他凑在他耳朵旁边嘀嘀咕咕，被顾明池不耐烦地一把拍开，“有什么不能当众说的？” 罗开身子退后，瘪瘪嘴，然后大着嗓门道：“张哥让我来告诉你，纪莹已经被我们包围了，现在她提出要见许小姐。” 他说完悄悄后退一步，又偷偷去瞄顾明池。 顾明池：...... 许舟宜抿唇拒绝，“我现在不想见她。” 她只想顾明池赶紧去医院。 顾明池立刻就说：“不见就不见，不见张弛就没有办法了吗，人都包围了，赶紧带回来得了。” 语气像一个昏君宠信爱妃。 许舟宜最终陪着顾明池去了医院处理伤口，值班医生显然很熟悉顾明池，动作熟练地给他重新处理伤口，边处理边还有功夫观察陪在顾明池身边的许舟宜。 也不能怪他好奇，他给顾明池处理伤口好多次，人都熟悉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有女性陪同，见许舟宜略冷淡的脸上出现担心的情绪，还好心安慰她：“没有伤到要害，按时上药，不要做剧烈运动，很快就能好了。” 这话显然并不能安抚许舟宜，最终两人从医院带了一堆消炎止痛药回家。 顾明池觉得自己浑身脏的要命，去浴室避开伤口简单擦了擦身体，换了干净的衣物，出来的时候许舟宜已经煮好面放到桌上。 两人安静地吃面，顾明池按医嘱吃药。 许舟宜要扶他到卧室休息，顾明池连忙制止，轻声对她道：“小宜，你坐，我想继续之前没说完的话。” 许舟宜一愣，刻意忽略的事情再度被提起，她坐在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沉默。 顾明池笑道，“不要这样，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我的心告诉我喜欢的人就是你。” 说着，他捂着伤口起身，上前几步，蹲在许舟宜的面前，握住她放在膝上的双手，温柔的看着她的眼睛，“我现在再一次向你告白，可以吗？” 许舟宜也看着他，“你喜欢我？” 顾明池沉静的眼睛里透着炽热，他郑重点头，“请你相信。” 许舟宜是相信的，她清楚地听到顾明池的心里在说着“喜欢”。 可是“喜欢”之后呢？ 许舟宜扯了扯嘴角，“你现在在想，不希望我为难，但是又怕有遗憾。” 顾明池吃惊，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你怎么知道？” 许舟宜不再说话，只是低头看两人握在一起的手，掩饰自己的表情。 顾明池愣了愣，脸色有些意外，【你能听见？】 许舟宜顿时像是被烫到一般想要抽回手，却被顾明池紧紧握着。 顾明池直直地看进对方的眼底，在心里肯定，【你能听见。】 【所以这就是你的秘密，你经常带着手套不是因为洁癖，而是因为......读心术？】 这一瞬间顾明池想到了自从遇到她的点点滴滴。 第一次见面她知道自己被案件所困扰、虽然张悦不能说话她却知道对方心里所想、 “你想的没错，周敏仪希望有男朋友是我听到的，我和她根本不认识，周立伟把证据放到前女友的墓地也是我听来的，甚至有的时候我还能听到你内心的真实想法......” 许舟宜毫不遮掩地承认下来，最好是能够就这样吓退他，她有些恶劣的想。 谁知顾明池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手，脸上的表情轻松自然，【真厉害！】 “你是不是不明白我的意思？”许舟宜激动地挣扎。 “我明白，我明白你不得不在听到那些声音之后强行忍受的痛苦，我明白你总是远离人群的无奈。”顾明池忍住伤口的疼痛抱住她安抚，“但我知道，你那么讨厌人群讨厌被人碰到，却对我从不设防，忍受我的靠近。” 顾明池仿佛能明白她别扭的行为下掩藏的心思。 许舟宜没想到他会察觉到自己的心思，忽然有了倾诉的欲望，“我小时候出过一场意外，醒来后就能听到莫名其妙的声音，开始我不知道那是什么经常说错话，后来才知道那都是别人心里虚伪又阴暗的想法。” 她心跳得飞快，还是忍不住对顾明池道：“我讨厌人心，但我还是想赌一赌，只要你不害怕” 顾明池很难描述此刻的心情，既心痛她的遭遇，又惊喜她的接受，只觉得自己完全被许舟宜摄住心魂。 顾明池轻笑，他拉着许舟宜的手放在胸口，“我怎么会怕？” 许舟宜从心底攀爬上来，她抿着嘴唇笑起来，“不放在心口，我也能听见。” 顾明池很愉快，倾身把她拉进怀里，吻了她的面颊。 抱在一起好一会儿，就听顾明池迟疑的声音传来：“听到我内心的想法.....是不是......知道我......” 许舟宜在他的怀里“噗嗤”一笑，“爱吃甜食。”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自己还在装模作样。 顾明池有些恼，更有些甜。 嗯，比蛋糕还甜。 * 天泛起些许亮光，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许舟宜从睡梦中醒来，只觉得很久都没有睡的这么踏实。 昨晚的确定了彼此的关系后，两人又说了很久的话才分开。 许舟宜拿起柜子上的手机，上面果然有顾明池发来的消息，时间是一小时之前，“早，我再确认一下，昨晚的事是真的吧？” 许舟宜抿嘴笑，回道：“早，不好意思起晚了。” 对面好像守在手机旁，立刻回复：“不晚，起了就来吃早餐。” 许舟宜心里也生出一丝不确定感，但更多的是甜蜜，她出了会儿神，洗漱之后去对面。 顾明池昨晚怎么也睡不着，他想起之前祝东林谈恋爱他嫌弃人家小题大做不够稳重，现在只想对兄弟道声歉。 他因为身体受伤翻身不便，硬生生躺到凌晨3点才有睡意，睡了不到两个小时就又醒了，怕打扰许舟宜休息忍了一个小时才发消息给她。 顾明池听到敲门声，神清气爽地来开门，“早上好，女朋友。” 许舟宜有些不好意思，她没谈过恋爱，觉得顾明池好像换了个人一样。 “早。” “勉强放过你。”顾明池还有些不满意许舟宜没叫他男朋友。 早餐很丰盛，他早起没什么事，把外卖软件上的早餐店铺都看了一遍，精挑细选了几种送来。 吃饭的时候，他想起什么似的把一把钥匙放在许舟宜面前， 许舟宜疑惑地看他。 顾明池喝了口粥，解释道：“我家的钥匙，欢迎你随时来检查。” 许舟宜没说话，但是把钥匙牢牢握在了手里。 气氛正好，顾明池的电话响了。 因为他受了伤，杨局知道后勒令他去医院然后回家休息，捉到纪莹之后的工作他便没有参与。 这个时间突然来电话是什么情况？ “顾队，纪莹还是要求见许小姐一面，否则什么都不说。”张弛顿了顿，“杨局已经批准同意许小姐进入审讯室，但杨局说要看许小姐的意思。” 顾明池握着电话，心里骂了句：“老狐狸。” * 今天的刑侦支队办公室里气氛与平时很不一样，一大早队员们已经到齐坐在座位上，但同时都在低头看手机。 哦不，还少一个人。 “话说，罗开，你在哪呢？”陈峥杰在群里紧急呼叫。 罗开赶紧回应，“陈哥，我在厕所呢，正透过小窗观察，你放心，我侦查过了，位置绝佳，保证完成任务。” 黎刚：“好，罗开非常好，一定要做好敌情侦查！” “是！” 小罗同志不愧是一名侦查好手，信息来得那叫一个果断并且迅速。 “你们说顾队到底成功没有呀？” “肯定成功了，你们没看见昨天顾队浑身浴血也要握着许小姐缠缠绵绵，我都感动了。”罗开侦查不忘给昨天没到现场的群众回顾队长的浪漫操作。 “报！顾队的车子已经到达停车场！” “报！许小姐开的车！” “报！许小姐到副驾驶扶着顾队下车了！” …… 顾明池一路上感受到了口袋里的手机疯狂震动，拿出来一看，简直气笑了，索性牵着许舟宜的手就靠在刑侦支队门外，回复：“扶我怎么了？” 第100章 审问纪莹 群里瞬间安静。 罗开火速道歉，【对不起，顾队，我不知道你也在群里，我发错群了……】 顾明池：【哦，还背着我有小群。】 …… 罗开蹲在厕所里抓耳挠腮，试探地问：【对不起顾队，你能装作没有看到么，好人一生平安。】 顾明池很冷酷：【一分钟之内出现在我面前，不然你就可以卷铺盖回家了。】 顾明池收起手机，看着刚刚在微信群里还活力四射的队员此刻跟一群鹌鹑似的，闷头不出声假装忙碌，这个收集资料，那个整理档案，简直气不打一出来，“行啊，侦查到我身上来了，真是学以致用，一点没浪费啊，上学的时候是满分吧。” 许舟宜跟在顾明池的身后没说话，众人也不敢跟她打招呼，最后只能缩着脖子偷瞄到顾明池温温柔柔地带着许舟宜进了办公室。 不大一会儿，顾明池又从办公室出来：“我去见杨局，把纪莹带到审讯室。” 杨江昌正在打电话，见到顾明池示意让他等等，又说了几句才挂断电话，上下扫了顾明池两眼，“怎么不多休息几天？” 顾明池没好气：“这不是纪莹要见许舟宜么。” “哦。”杨局哦了一声，表情好像在说见许舟宜你来做什么。 顾明池气结，索性直接道：“杨局，我申请主审纪莹。” “你的伤还没好，审问交给张弛也是一样的。”杨局一片拳拳爱护下属之心。 顾明池摇摇头，坚持道：“是许舟宜提供的线索我们才能及时顺利抓到纪莹，她对许舟宜的态度目前还不清楚，我觉得我有必要在场。” 杨局淡淡看他，心想也不是特别顺利，他不就受了伤。 但是不能否认的是，这位许小姐却是胆识过人，最后还是她不顾自身安危撞毁了犯罪贩子的车才阻止了对方逃脱，并且挽救了我方支队长。 杨局只是担心顾明池的伤势，对于是谁主审他都没什么意见，以往这种事情也是放手让顾明池拿主意，现在既然顾明池坚持就让他去了。 纪莹面色憔悴地坐在审讯椅上，顾明池淡淡扫她一眼，表情非常冷漠。 纪莹知道顾明池是能够做主的人，于是对他道：“我说过，我想见许舟宜，见到她之后我会配合你们的。” 顾明池不接她的话，只淡淡道：“我们已经掌握了你的罪证，请你配合，你的态度将会影响你的审判结果。” 纪莹抿唇不说话，顾明池也不说话，他靠在椅背上，大有一副看谁能熬过谁的姿态。 观察室里的许舟宜微微皱眉，其实她见不见纪莹都无所谓，她现在只是担心顾明池的身体，想早点结束这场审问，让他能过回去休息。 她拜托张弛通过耳机向顾明池传达了去见纪莹的想法，顾明池听了低头沉吟片刻，起身打开审讯室的门走了出去。 许舟宜和张弛已经等在门外，见到他出来许舟宜眼含关心地看过去。 顾明池一顿，带着许舟宜走到走廊的角落，脸色不太好看。 许舟宜明白他的心思，笑道：“我去见见她，然后我们就可以早点回家了。” “回家”两个字明显取悦了顾明池，最后叮嘱再三带着许舟宜进了审讯室。 在见到许舟宜的那一刻纪莹激动地坐直身体，许宜舟在顾明池指定的位置上乖乖坐好才抬头与她对视。 纪莹首先开口：“你是怎么找到那里的？” 许舟宜和顾明池都知道她说的是他们找到了她养父母的家，许舟宜实事求是：“你小的时候说过。” “你还记得我小时候说的话。”纪莹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是喜是悲。 她吸了一口气，苦笑：“我很羡慕你，虽然你小时候也被送到孤儿院，可是最后被接了出去，我却只能留在孤儿院里。” “人如果没有尝过幸福的滋味也就不会有落差。”她仿佛不需要许舟宜的回应，自顾自地说着：“开始还好，我很懂事，努力帮忙照顾其他小朋友，老师和阿姨很喜欢我，日子还过得下去。” “也许就是太懂事了，让刘成山盯上了我。”纪莹的嘴唇微微颤抖，语气里有着明显的恨意，“刘成山和他的父亲不一样，他是个变态，他以折磨我为乐，甚至在我高中的时候搞得我怀孕又流产。” 顾明池想到资料上说纪莹高中上到一半突然辍学，班里的老师还为此感到惋惜，没想到背后是这样的原因，他问：“你没有反抗？” “我反抗不了，他拿着那种东西威胁我、虐待我，我只能忍受，直到后来有一天他突然说还是千金大小姐带劲。” 纪莹第一次把目光投向顾明池，“是白宇绑架了郑芸芸，然后交给了刘成山，那段时间他们见过几面，郑芸芸就被他关了起来。” “那段时间他转移了目标，可怕的是我很庆幸，我觉得死的不会是我了，为了摆脱他的虐待，我甚至开始帮他物色别人，孤儿院的孩子被我挑选着送给他。” “他利用孤儿院里的孩子卖淫，我就去深造学了管理，帮他管理孤儿院，助纣为虐。”纪莹觉得自己此刻特别累，心里也特别空，她就这样从被害者变成了加害者。 “后来我有一次遇到了白宇，他追求我，我决定利用他彻底摆脱刘成山。” “我以刘成山的名字在农村买了房子，装修成别墅，买的时候有意说买主姓刘，然后我弄来了冯若萌和张婷玉，在那里虐待他们的是白宇，他带着面具目的就是让女孩们误以为是刘成山。” “后来案子果然惊动了市局，我开始了下一步计划。”她对许舟宜道，“其实我早就遇到过你，也知道你开了间甜品店。” 许舟宜一双眼看着纪莹，片刻之后才说了声：“你没来。” 纪莹笑容苦涩，“可能是自惭形秽没好意思见你。” 纪莹看着她冷淡的眉眼，其实知道许舟宜只是看上去冷淡，时间让她把自己包裹得更加严实，只有她记得小时候的许舟宜是多么乖巧可爱和柔软，如果没有这些事情，她可能会大方地走到她的面前与她相认。 第101章 到此为止 纪莹沉默了片刻，才接着道：“可是，你发现了张悦，最后我还是利用了你，引导你们去查孤儿院，让你们觉得我和刘成山的感情很好。” “可是刘成山太谨慎了，他从没有碰过未满未成年人，并且手里掌握跟他沆瀣一气的那群人的把柄，只要那些人不出卖他，他就可以高枕无忧，必要的时候还会把我推出去。” “已经有人出卖他了，因为张悦手里的证据。” 纪莹一怔，随后缓缓摇头：“我不知道张悦的手里留着证据，我当时已经陷入魔障。” “我先是假死脱离刘成山的掌控，然后白宇再提到黄柏村的别墅，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你们不认为是刘成山的所为，然后就是白宇也没了消息，”她对顾明池道：“我意识到有些不对，想要离开就遇到了你们......” 后面的事情大家也就都知道了，纪莹抬了下头，似乎还想说什么，最后只对许舟宜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许舟宜看着纪莹，仿佛回到了在孤儿院玩耍的那个下午，穿着裙子拉着她的手的女孩面容逐渐模糊，变成了现在的样子，一切都到此为了。 至此，牵扯许久的失踪案终于结束。 案子告破，众人的心情总算好些，罗开此时已经从厕所里出来，此刻正极其有眼色地给许舟宜倒水，并且交出了自己私藏的进口巧克力。 “许小姐你多吃点，感谢你照顾我们老大。”罗开很会找话题。 警方掌握了不少证据，他们已经决定起诉包括白宇、刘成山、纪莹、马正虎在内的一系列罪犯，顾明池吩咐把结案报告尽快完成，把需要的材料尽快补充移交。 顾明池布置任务之余扫到那边的情况，眉心一皱，对罗开道：“罗开，会写报告吧，把结案报告尽快好好完成。” 罗开本来笑容满面，此刻却是一副被雷劈中的表情，他最不会的就是写总结报告，一写报告就头疼。 他求饶似的看顾明池：“顾队，我错了。” 然而顾明池就跟那昏君一般，无视他的求饶，跟许舟宜说着话。 最后还是许舟宜如救世主一般拯救万民于水火，好听的声音如同天籁：“要回去么？” 刑侦支队全体成员一脸劫后余生看着自家队长带着许舟宜远去，一回头就见杨局面色沉重地站在办公室门口。 糟糕，嗑糖嗑得太上头忘记这位大神了。 众人心里开始哀嚎。 就听见这位警局老大一脸严肃地看着顾明池和许舟宜的背影，问：“他们......什么情况？” 没等众人回答，想到什么似的又自语道：“难怪一定要陪着一起审，这是心疼了？” 语气里有着明显的满意和不易察觉的骄傲。 也不怪杨局感到欣慰，实在是做刑侦的个人感情状况一直是老大难，脱单极其不容易，顾明池更不容易。 黎刚眉心一动，刚要拿出手机，张弛立马按住他那蠢蠢欲动想要拉局长进群探讨队长感情生活的手。 第102章 一起 让杨局大感欣慰的两人正在小区里散着步，顾明池拉着许舟宜的手，两人的脚步放得很慢，周围非常安静，路边花丛中小花在风中摇曳。 许舟宜几次低头看向两人握在一起的手，顾明池毫无所觉，还沉浸在恋爱的喜悦当中。 当然，面上是看不出来的，这是许舟宜听到的。 开始的时候，许舟宜并不习惯两人的手这样没有隔阂地拉在一起，总是忍不住想要缩回自己的手，但每次都被顾明池牢牢抓住，并且惩罚地捏一捏，捏到最后顾明池好像上瘾一般干脆时不时地捏上一捏。 许舟宜无奈，虽然两人把话已经说开，顾明池也表现得不在意她能够读心的特殊能力，但以往的经验告诉她没有人希望自己的内心被窥探，许舟宜还是忍不住觉得他会在意。 顾明池却硬是要拉手，美其名曰让许舟宜知道自己是多么喜欢她。 两人就这样拉着手穿过小区，又拉着手进了电梯，许舟宜本来想回自己家里，可是顾明池硬是拉着手把人牵到自己家。 他觉得既然自己受伤没有办法和许舟宜出去约会增进感情，那就只好把约会地点改成在家里。 说是在家里约会，顾明池其实也没什么好主意，总不能指望一个从来没谈过恋爱的人多有约会经验，其实他就是觉得两个人即使什么都不做，安静地待在一起都是好的。 可能是屋子里的气氛太好，顾明池前一天又激动得没睡好，此刻一脸困意地坐在沙发上要陪许舟宜。 最后，许舟宜忍无可忍决定告辞。 顾明池深觉自己的恋爱知识匮乏，让许舟宜感到无聊了，他在内心疯狂吐槽自己。 他拉住许舟宜的双手面对面站着，说不出口的歉意只希望许舟宜能读到。 许舟宜倒是没想那么多，她只是看着顾明池太困了，想让他好好休息一下。 挽留无果后，顾明池生无可恋地回到卧室躺在床上。 困意此时不知跑到哪里，他在床上翻来覆去，忍耐不住最后给祝东林发了微信。 顾明池：【...... 对方可能有事情很长时间都没有回消息，弄的顾明池有些急躁，这样还让他怎么继续？ 就在他等得快要不耐烦之时，对面终于有了动静。 祝东林：【刚刚在做数据，没有留意到手机，现在研究已经到了关键阶段，实验数据至关重要......】 对面发来一大段话，顾明池没有心情看，只自顾自地丢出一枚炸弹，【我谈恋爱了。】 祝东林：【？？？】 对面的祝东林震惊了，自从他认识顾明池开始，就没见他喜欢过任何一个女生，小仙女除外。 他发来一条语音消息以示自己的震惊之情：【你找到你的仙女了？】 那倒不是，自从带着许舟宜到自己的基地，又把儿时的事情和盘托出之后，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想起小仙女了。 他已经不执着于一定要找到她了，但如果有一天能够再次遇到她，他仍然会走上前谢谢她。 顾明池：【......不是，是一个很不一样的姑娘。】 祝东林：【我也不想表现得很八卦，但是请你展开讲讲。】 正合顾明池的意，他立刻发了5个60秒的语音描述了和许舟宜之间的故事，其中隐去了许舟宜的秘密，重点突出了她的聪明、机智、果敢等等品质，以及与自己的两情相悦。 许久之后，对面发来一个文件，文件名字浅显易懂，只有四个大字：“恋爱宝典”。 【我觉得你需要。】 ......他还真的需要。 顾明池二话不说点了下载，打开发现上面列举了恋爱应该做的活动。 顾明池大致看了一眼，比如一起看日出、一起看展览、一起做饭、一起运动，大大小小罗列了一百多项，心里已经决定要把这份宝典打印出来存放。 顾明池返回聊天页面，祝东林已经陆续又发来几条消息。 【这都是兄弟我走过弯路之后的呕心收藏。】 【送给你，希望你少走弯路。】 【能有个女朋友实在不容易，要好好维系。】 【话说回来，什么时候让我见见？】 恋爱前辈的做派拿捏的死死的，显然已经忘记之前还得靠顾明池出主意挽回感情的事了。 顾明池撇撇嘴，躺在床上浅浅研究了一下，觉得以自己目前的身体状况，似乎只要一起做饭这条可行。 决定好约会项目之后，顾明池终于心满意足的睡着了，再度醒来只觉精力充沛。 想到确定关系后的第一次约会即将到来，顾明池激动地找了七八套衣服全试了一遍，才去敲许舟宜的门。 “晚上一起吃饭吧，我们一起做。” 许舟宜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想要一起做饭，他明明就不擅长做饭。 又想到顾明池还有伤在身，许舟宜严肃地拒绝。 顾明池就差指天发誓自己身体没有大问题，才被批准进入厨房，不然他的约会计划可能就此泡汤。 在他的设想里，两人可以在厨房你摘菜我洗菜，你翻炒我递料，你侬我侬不说，最起码温馨两个字是有的吧。 没想到，自己做菜不行，打下手都被嫌弃。 为了感情，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在看到许舟宜行云流水般的操作后，终于认命的站到一旁。 许舟宜顾及到他的身体，拟的菜单以清淡为主，她把青菜装盘，扭头想问顾明池有没有不舒服，就发现顾明池可怜兮兮的站在厨房门口，想靠近又不敢，像只狗狗般无措。 她歪头想了想，右手从鸡汤锅里夹出一块鸡肉，左手冲他招手，招完手发觉有些不对，这样更像对待狗狗了，她尴尬的放下手，想说话，还没等开口，顾明池已经委屈巴巴地走到她的面前。 她只好忍住尴尬，把排骨喂到顾明池的嘴边，“尝尝味道。” 顾明池倒是没想太多，张口咬住，细细嚼了，还不忘竖起大拇指。 许舟宜看他没有反应过来，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顾明池看着她的笑容迷茫了，虽然过程不太对，但是这也算感情升温了吧？ 吃过晚饭后顾明池又张罗着要洗碗，虽然恋爱宝典里没提，但顾明池觉得一起洗碗也可以算成是约会项目。 谁知道刚说出来，许舟宜就拒绝了。 许舟宜其实不喜欢刷碗，以前每次都要攒好多，攒的实在装不下了才会动手，事实上她已经在考虑要在家里添一个洗碗机使用。 顾明池虽然不知道许舟宜拒绝自己的理由，但他福至心灵一般去厨房把碗刷干净了，其间无视了许舟宜的阻止。 许舟宜就在一旁接过他洗好的碗筷擦干放好，总算是做到“一起”完成一件事。 顾明池在心里给自己点赞。 他踩着拖鞋回到沙发，坐在许舟宜身边把吃饭前拍的照片发到朋友圈里，他以前不理解怎么会有人连吃什么菜都要发到朋友圈里，现在他懂了，就是忍不住想要秀的心啊。 发了朋友圈之后他切出去刷着视频，不时把手机里刷到有趣的视频给许舟宜看。 许舟宜平时很少看视频和电视，有时候开着电视也只是让屋子里有些声音，并不曾注意电视里演的到底是什么，今天倒是跟着顾明池看了些综艺片段。 只是又一个片段看完，等了好一会儿不见顾明池找到新的视频给她，她有些好奇的看一眼顾明池的手机界面，发现原来他是在逛购物软件。 察觉到许舟宜的视线，顾明池把手机页面向她凑近展示了一下，许舟宜这次看清了，顾明池在搜拖鞋。 “上次在超市你不是已经买拖鞋了？” “对啊，但是这次不是买回我家的，是要买给你家的。” 许舟宜意外，自己怎么不知道自己家需要拖鞋，“......我家不需要。” “买来我穿的。”顾明池道。 许舟宜低头看他脚上的狗狗拖鞋，难道是不喜欢她挑的样式，想自己重新买？ 这确实是自己逛超市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就鬼迷心窍随手拿的。 许舟宜抿唇，“你不喜欢？” “哦，不是。”顾明池还在刷刷滑动手机，最后俯身对着许舟宜脚上的拖鞋拍了张照片。 许舟宜被他惊得一缩脚，顾明池这才抬头解释，“我很喜欢现在这双拖鞋，但是我想买你脚上一模一样的那一双。” 许舟宜不明白：“为什么？” “和你穿情侣拖鞋呀。” 顾明池很有自己的见解，“这样别人来做客的时候就知道拖鞋的主人是一对，你也可以对他说另一双是你男朋友的。” 许舟宜：“我家没有其他人会来。” “......那也不一定。”顾明池有自己的倔强。 他点开购物软件的按图搜索功能，坚持不懈地寻找许舟宜脚上的同款拖鞋，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让他找到了，果断下单付款。 顾明池得意洋洋地给许舟宜看，他们都凑在手机屏幕前，两人挨得极近，许舟宜一扭头，嘴唇差点碰到顾明池的侧脸。 第103章 是只狗！ 许舟宜脸一转，回避顾明池投来的视线，脸微微有些发热。 微凉的吻落在她的嘴唇，许舟宜一阵酥麻，心仿佛要跳出胸口。 可能过了很久，也可能只短短一瞬，顾明池缓缓放开她，两人额头相抵，感受此刻的温存。 “叮铃铃”，顾明池握在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是母亲大人的来电，刘雅梅在电话接通的一瞬间立刻问他：“顾明池你谈恋爱了？” 顾明池懵了，他是万万没想到自己的恋爱只谈了不到24小时就被他母亲大人发现了。 难道自己的破案天赋是遗传自母亲？ 顾明池轻咳一声，“没有啊。” 刘雅梅女士压根儿不信他的否认，直接戳穿了他：“你的朋友圈照片已经出卖了你。” ......什么意思？ 她用已经看穿一切的语气道：“第一，照片里的桌子和餐具显示就餐地点不是你家；第二，现场餐具只有两套，显然是在二人世界；第三，你压根儿做不出这样的饭菜。” “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你居然拍照发朋友圈了，你这辈子到现在从来没有发过任何一张这种照片，不是想秀恩爱是什么？” 刘雅梅思路之清晰，条理之分明令顾明池目瞪口呆，举着手机呆滞地与许舟宜对视。 许舟宜不明所以，顾明池当机立断挂断电话。 被儿子挂断电话的顾母冷哼：“被我戳穿了还不承认。” 转头又将矛头指向在一旁看报纸的顾父，“你的儿子可真是跟你一模一样！” 当年，他就是这样，被她家发现了两人的恋爱关系之后也是害羞得要死。 顾父赶紧放下报纸去给她捏肩，“哎呀，你往好处想，咱们的皮夹克终于有女朋友了，你就要得偿所愿了。” “皮夹克”这词是有渊源的，当初顾母怀了二胎就一心想要一个贴心小棉袄，结果生出来是个小子，她难过得不行，顾父就安慰她不是小棉袄是小皮夹克啊，一样的温暖。 她当时信了，可是她没想到，这个皮夹克越长大越漏风。 顾明池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正因为他陷入水深火热，对着许舟宜解释，“是我妈，打电话来问我谈恋爱的事情。” 许舟宜的表情有些呆，似乎不明白他的父母是怎么知道的。 顾明池赶紧解释，“我知道你还没准备好见家长，我没说，是我妈看了我的朋友圈照片推理出来的。” 说完委委屈屈拉过许舟宜的手，让她听：“不信你听。” 他现在是一遇到把无法说出口的话让许舟宜自己听。 许舟宜抿唇，“我帮你换药吧。” 许舟宜默不作声地给顾明池拆绷带换药，顾明池低头看她的侧脸。 “嘶......” 许舟宜以为是自己下手太重弄疼了他，“疼吗？” 顾明池其实不太疼，但是就是不想看她面无表情的样子，他想了想，终于严肃地点点头，“疼，你亲亲我就不疼了。” 顾明池存心逗她。 许舟宜没想到连起恋爱来的顾明池是这个样子的，顾明池把许舟宜圈在怀里，一起刷手机，不小心点进一个直播间，顾明池漫不经心地问一句：“你最近怎么不直播了？” “你知道我直播？”许舟宜盯着他看了半晌。 顾明池心虚地摸了摸鼻子，恋爱中的人果然智商都是负的。 许舟宜微微眯起眼睛看他，顾明池自知瞒不过去，只得坦白：“我是旺仔牛奶。” 这下许舟宜是真的吃惊了，她对这个名字是相当熟悉，就是没有想到这个名字背后是顾明池。 顾明池被她看到有些囧，决定出卖自己的大侄子：“是旺仔起的名字，你可是他的女神。” 这是许舟宜没想到的。 “这个账号就是他注册的，当时他借我的手机要看女神，我陪着一起看，你的声音一出来我就知道是你了。” 顾明池抓住一切机会表现自己对她的特别关注。 许舟宜被他揶揄的眼神弄得有点不好意思，但是仔细一想旺仔牛奶出现在直播间的时机，她语带怀疑，“你那个时候还在怀疑我吧？” 顾明池一僵：“这你都能记住？” “我的直播间里一共就那么几个观众，想不记住都难吧。”许舟宜理所当然地说。 “所以，后来你带着旺仔到店里，又租房子给我，还要友情价？”结合他后来和旺仔总是在自己下播后准时敲门蹭吃蹭喝的行为，她有理由怀疑...... 顾明池认错：“我错了，心怀不轨。” 许舟宜轻哼一声，探身拿过茶几上的梨子，慢条斯理地咬一口，“就这还隐藏自己爱吃甜食的嗜好。” 顾明池一口气噎住，瞪大眼睛看她，这个女人早就知道自己秘密还装作不知道看笑话。 顾明池抛下手机，把许舟宜扑倒在沙发，低头在她的唇上轻啄一口，耍赖：“我不管，你要安慰我受伤的心灵。” 许舟宜轻笑：“怎么安慰？” 顾明池想起了自己甜品自由的计划，恶向胆边生：“做甜点给我吃。” 许舟宜看他：“你还吃的下？” 顾明池恶狠狠：“吃得下。” 许舟宜去厨房看了材料，“那就做巧克力酸奶芝士蛋糕吧。” 顾明池提议：“直播吧，很久都没直播了，观众都急了。” 许舟宜看时间还早，想到这段时间确实耽误了直播进度，考虑一会儿就同意了。 顾明池帮她把工具摆好，调整好摄像头角度，好整以暇地反坐椅子，下巴抵在椅背上看她。 这还是许舟宜第一次有其他人在场的时候直播，她尽量忽略顾明池的目光。 先跟直播间的观众打了声招呼，“大家好，今天要做的是巧克力酸奶芝士蛋糕。” “呜呜呜，终于等到失踪人口回归了。” “哈哈哈哈，我差点高歌一曲，终于等到你，还好我没放弃......” “主播晚上好。” “迫不及待等开始。” 今晚的观众出乎意料的热情，许舟宜不自觉地看了一眼顾明池的方向，摆弄面前的用料。 “需要的用料有：奶油奶酪、淡奶油、鸡蛋、巧克力、淀粉......” 介绍完需要的用料之后，许舟宜开始专心地制作。 她先将奶油奶酪倒入常用的玻璃碗中，然后向其中加入砂糖搅拌均匀，又加入鸡蛋拌匀，再加入玉米淀粉拌匀。 玻璃碗越来越满，许舟宜又往里加了淡奶油拌匀。 一个观众总结：“今晚的操作就是搅拌均匀。” 另一条弹幕飘过：“这个操作我可以！” 许舟宜一直埋头做蛋糕，平时就很少看屏幕，今天顾明池在她就更不好意思了。 顾明池托着脸看她，觉得这样不行，自己可以线上线下同时看呀。 他拿过手机熟练的进入了直播间，只是许舟宜并没有发现。 他刚一进入直播间，就有熟悉的id打招呼， “旺仔来了。” “我就知道旺仔不会缺席。” 顾明池一开心刷了个火箭上去。 直播间里又是一阵高潮，许舟宜被系统的提示音惊了，她好像听到旺仔牛奶刷了个火箭给她。 许舟宜的第一反应就是去看顾明池，顾明池挥着手机对她微笑。 “同志们，我怎么觉得今天主播有点怪怪的呢。” “+1” “我也发现了，主播的站姿很有问题。” 许舟宜以往的直播都是不露脸的，今天也是一样，她没发觉自己有什么问题。 此时弹幕已经煞有其事地分析：“主播以前虽然不露脸，但是站姿很正，身体基本都是正面面对操作台和镜头的，可是今天，主播的身子时不时侧过去，好像对面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她。” “对对对，我也有这种感觉。” 附和的人还不少，顾明池看得津津有味，许舟宜下意识转正身子继续操作。 “看吧，主播有意识的改变站姿了。” “也就是说对面真的有什么，是吧？是吧？” 许舟宜装作没看到，把终于搅拌好的食物导入事先准备好的模具，然后放入烤箱定时。 “烤箱需要30分钟，我们30分钟之后见。” 许舟宜留下这句话就匆匆下播，顾明池终于憋不住笑出声。 许舟宜气得拿抱枕丢他，被顾明池一把接住，求饶道：“好了好了，我等一下不坐那里，可以吧？” 30分钟后，许舟宜取出烤好的蛋糕冷藏。 趁着这个时间准备巧克力，她取了小锅，加入淡奶油和糖细心小火慢慢加热，关火然后放巧克力，完全融化后再加入一颗鸡蛋黄继续搅拌均匀。 顾明池在这个时间里一直很安静，安安分分地看直播，贡献观看率，直到许舟宜把搅拌好的巧克力倒入冷藏好的蛋糕上层等待凝固。 “我就问一句，是男人吗？” 彼时顾明池正在看着屏幕伸手拿水杯倒水喝，被这条弹幕惊得不下心碰倒了杯子，声音不小，传到了直播间里。 直播间里立刻满屏的问号。 许舟宜终于忍无可忍，怒道：“是只狗！” 第104章 小案件 前一天晚上刚刚下过一场秋雨，空气已经透着些许凉意。 因为许舟宜昨晚直播时一时冲动说弄出动静是只小狗，顾明池就拉着她去宠物店买小狗，美其名曰不能露馅，万一网友让狗狗出境该怎么办，他们应该未雨绸缪把狗狗准备好。 许舟宜觉得他这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在撸狗。 顾明池带着许舟宜去了宠物店，脚步倒是轻快，完全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因为是上午，宠物店里暂时没有顾客，小白狗本来无精打采地趴在笼子里，见到顾明池推门进来的一瞬间立刻站直身体对着他呜呜直叫，把店员都逗笑了。 顾明池也凑过去，与狗狗隔笼相望，“这是想我了呀。” “怎么，又来撸我的狗啦？”宠物店老板走过来边打开笼子让顾明池抱狗狗，边打趣。 狗狗在顾明池的怀里很乖，看到许舟宜还欢快地叫起来，顾明池示意许舟宜摸一下，“还记得你呢。” 许舟宜也很欢喜，忍不住多揉了两下，狗狗立刻舒服的眯起眼呜呜两声。 顾明池抱着狗，温柔地看她和小狗培养感情。 店老板见状道：“你这样好像渣男哦，想起了就来摸一摸看一看，之后就翻脸不认狗。” “这次不会啦，我这次是来带它走的。”顾明池笑着说完看许舟宜。 来之前许舟宜觉得因为一句话就去买只狗有些草率，但是现在看好像养一只也不错呢。 宠物店老板有点意外：“哟，终于想通啦？” 顾明池也不解释自己的心路历程，只是笑笑：“是呀。” 老板欣慰的不但给了友情价，还附赠狗屋一座和狗粮若干。 顾明池心满意足地载着狗狗和附赠的狗屋、狗粮回家。 他非常心机地把狗屋安置在许舟宜的家里，理由是自己工作忙没办法时刻照看，只能辛苦许舟宜。 许舟宜温柔地抱着毛茸茸的小白狗，顾明池放好狗屋后回身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对着拍了张照片。 他上前轻握着小狗的前爪，挥了一下，“起个名字吧。” 许舟宜想了想，提议：“叫糖糕怎么样？” 顾明池知道这是女朋友的揶揄，大手一挥，“好，妈妈做甜糕，爸爸吃甜糕，你就是小甜糕。” 两人先喂了甜糕狗粮，才吃晚饭。 顾明池感叹:“这样看来，甜糕很幸福呀。” “对了，明天我要回队里了。” “不是要休息一段时间么？” 顾明池习以为常：“说是这么说，但是有案子的时候还是要上的。” 许舟宜有些担心，“有案子？” 他点头，“张弛联系我的，今天接到的报案，女高中生在路边死亡，但是已经有初步思路了。” “你小心。” “知道的，别担心。” 顾明池驱车回到市局把给队员们的早餐放到桌上，去局长处报到再回到办公室时，队员们已经自动吃起早餐了。 “顾队，你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罗开边啃包子边问顾明池。 “没什么大碍，”顾明池说完之后别有意味的说了句，“就是有人不放心我。” 罗开是个至今未谈恋爱的愣头青，丝毫没有get到他队长的点，还一脸懂了的点头：“哦哦，伯母不放心是吧，也能理解，我妈也总是打电话来问东问西，生怕我出意外。” 顾明池：心累。 “案子情况是怎样？”他转头问张弛。 张弛：“案件情况基本清晰，女学生清早被发现倒在学校附近的小巷子的垃圾桶里侧，目击者平时经常在那里拾荒，过去的时候发现了死者，随即拨打报警电话。” 罗开凑近顾明池，神秘兮兮道：“但是顾队，有一点奇怪的是，法医鉴定死亡时间是前一天晚上凌晨，但是家属声称第二天早上还看到死者是活着的。” 顾明池不为所动，冷酷道：“秦主任怎么说？” “秦主任已经火大了，说我们质疑他的鉴定结果，天地良心，我们哪敢呀。” “咳。” 咳嗽声传来，众人一回头，就见法医主任秦城乡和技侦冯涛正站在刑侦支队办公室门口。 顾明池自然地招呼：“大驾光临，请进啊。” 冯涛抬脚走进来，推了下眼镜，问顾明池：“伤怎么样？” 顾明池耸耸肩，“没事了。” “回来就投入工作，辛苦了。” 秦城乡坐在椅子上等两人寒暄完，才皱眉道：“根据尸僵分析死者的死亡时间就是前天凌晨。” 一般而言，法医是通过尸体现象来判定死亡时间的，尸僵就是其中的一种表现。 人死亡后经过一段时间，肌肉逐渐变得僵硬，一般1至3小时开始，经4到6小时扩散到全身，12到15小时会达到高峰，到时候死者会全身关节僵硬，而到24至48小时或者更长些时间后开始缓解。 秦城乡道：“本案中死者的尸僵已经发展到全身，根据全身关节僵硬程度初步推断她的死亡时间应该是距离我们实际检验时间10个小时左右。” 张弛解释：“目击者在昨天早晨6点40分发现尸体，立即拨打110报警电话，派出所先出警到达现场，我们到达的时间是10点钟，秦主任和我们一起到达现场，随即对尸体进行了初步检验。” 顾明池对法医的检测持肯定的态度：“死者是不会说谎的，说谎的是活着的人。” 冯涛点头：“说得对，我们要好好分析分析，找到破绽，还秦主任一个公道啊。” 秦城乡闻言白他一眼。 冯涛识趣地打住话题。 顾明池适时开口问：“现场情况呢？” 高琳立刻找出现场报告交到顾明池手上，“顾队，这是现场勘察报告。” 顾明池翻看报告，扫了在场的众人一眼，对他们道：“先说说你们的看法。” 黎刚看看左右，率先发言：“到达现场时死者身穿校服，但衣服凌乱、校服裤子已经被脱到膝盖以下，内衣被推到胸口处，尸体边上扔着死者的书包。” 顾明池没吭声，他就接着道：“由于前一天夜里下了一场雨，现场正在更换地下管道，道路泥泞，但在现场地面上没有发现死者的足迹，死者的衣服和鞋子，尤其是鞋底比较干净。” 陈铮杰也道：“周围没有明显的搏斗痕迹，却发现了类似摩托车的轮胎印，根据这些情况，我们初步判断该处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应该是抛尸现场。” “除非凶手见色起意，不然怎么会一大早在学校附近劫道女学生。” 顾明池的注意力集中在现场照片上，根据照片看，队员们的分析是准确的。 “需要找到第一案发现场，只有找到第一现场才能搜集到更有价值的线索。” 王钧剑汇报：“我们第一时间按副队的要求调取监控视频，抛尸地附近没有监控探头，最近的一处监控探头也于两个月前损坏，没有修复。” 王钧剑继续：“我和罗开走访了死者的家属和当地群众。” 罗开在旁边点头，他的形象非常适合与群众拉近关系取得情报。 顾明池：“有什么线索？” “死者名叫付艺珊，家庭条件优渥，父母当天和姐姐到亲戚结婚去帮忙，因为付艺珊要上学所以没有跟去，因为家里还有一位老人常年卧床，没有行动能力说话困难，所以留下姐夫照顾。” “亲属怎么说？” 罗开觑了坐在一旁的秦城乡一眼，拉了拉王钧剑的衣袖。 王钧剑：“根据死者姐姐的回忆，父母前一天晚上留在亲戚家里过夜，她回了家里休息，当天早上曾听到付艺珊叫过自己，之后她让丈夫田立夫拿给付艺珊100元钱，田立夫也很确信自己在当天早上听到了付艺珊的声音，但当自己拿着100元钱走出房门时，付艺珊已经离开了。” 这就是矛盾所在，按照付艺佳和田立夫的描述，付艺珊遇害的时间应该是在当天早上，明显与法医鉴定有出入。 秦城乡道：“我们已经完成尸体的体外检查，颈部发现有掐痕，手上也有控制伤痕，检查结果排除性侵，最终认定死亡原因是窒息。” 顾明池听完汇报作归纳总结：“现在的任务主要有两个。第一，寻找第一凶案现场；第二，解决法医检测死亡时间和亲属口供不符的情况。” “下一步，张弛、罗开跟我走访被害人家属，其他人寻找勘察附近是否有其他现场。” 秦城乡道：“我会利用其他检测方式进一步佐证法医检验的准确性。” 顾明池点头，“辛苦了。” 平时出任务或到现场都是顾明池开车，由于顾明池现在有伤，变成张弛开着局里即将下岗的警车前往。 车里，罗开看着手里满是记录的本子，问顾明池：“顾队，你对案子怎么看呀？” 顾明池闭目靠在椅背上养神，回答他：“其实目前来说，基本可以断定死者的姐姐付艺佳和姐夫田立夫说谎，只是法医室需要拿出强有力的证据支撑。” “而我们现在去是为了寻找漏洞，以及了解更多付艺珊的情况，明白吗？” 罗开哦了一声，记在本子上。 “那要是确定了付艺珊确实是死在前一天晚上，她也有可能是半夜和关系好的朋友出去玩儿吧？” “那她的姐姐和姐夫就没有必要撒谎说付艺珊早上还活着了。” 罗开咬咬手里的笔，被自己的想法惊到了，“总不会是姐姐和姐夫合谋杀了亲妹妹，然后再串通给假口供吧？” 张弛笑了，“我建议罗开多看看案子卷宗，到时候你就会发现这个世界上什么原因的案子都不奇怪。” 第105章 入赘 付家父母已经从女儿、女婿的口中得知小女儿被害的噩耗，当天去市局认尸，在那里大哭了一场。 顾明池等人去的时候他们依然处在悲伤之中，付母揪着顾明池的胳膊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老天爷啊，我的女儿啊，我可怜的女儿啊。” 张弛和罗开紧张地看着付母，生怕她激动之下扯到顾明池的伤口。 顾明池能够理解付艺珊母亲的心情，耐心地安抚她：“你放心，我们一定尽最大努力抓住真凶。” 付父面色悲痛，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他拽开付母，对顾明池道：“你们有什么要问的就问吧。” 顾明池问他：“付艺珊平时都是什么时间出门？” 付艺珊的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是6点40分，在来的路上几人已经实地做过实验，付艺珊的家里距离学校的路程步行大约只需要20分钟，而学校门卫告诉他们学校规定的入校时间是7点20分。 顾明池觉得时间未免有些对不上。 通常情况，她只要在早上7点左右出门时间完全够用，结合报案时间和路程推断，付艺珊至少是6点30分之前就已经出门。 付艺珊的父亲看了顾明池一眼，皱眉道：“平时珊珊差不多7点从家里出发去学校。” 顾明池疑问道：“她当天提前离开家去学校了？” 付艺珊的姐夫田立夫搂着正在抹眼泪的付艺佳安慰，闻言转头过来对在场的众人解释：“小珊前一天晚上有跟我说因为爸妈都不在家，她姐姐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她第二天会早点走买东西去学校吃。” 付艺佳也对妹妹早上离家上学的陈述十分肯定，“我们早上听到妹妹的声音，我还让立夫拿一百块给她零花。” 田立夫也点头称是，“我拿着钱从房间出来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可能是怕迟到，口袋里的钱也够用就直接出门了。” 顾明池对他们的话不予置评，心里按照秦主任的初步检验，将可能的作案时间延长到了前一天晚上，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就成为关键。 “那天晚上付艺珊除了说早饭会到学校吃，还说了什么？”顾明池状似平静，但目光紧紧盯着田立夫。 田立夫在妻子、岳父岳母三人和顾明池等人的注视下顿了顿，犹豫道：“没有了。” 他进一步解释：“我们平时话也不多，珊珊青春期，和我说不到一起。” 付家其他人显然对这个说法是认可的，也都知道付艺珊和姐夫关系一般。 顾明池继续问：“你前天晚上在做什么？” 付艺佳有些激动，泣声道：“这是什么意思，我妹妹明明是早上被害的，问立夫前天晚上的事做什么？” 田立夫低着头没说话，付爸爸制止住大女儿，对田立夫道：“警察同志怎么问自然有他们的道理，你直接答就是了。” 田立夫想了一会儿，才回道：“前天晚上我们吃过晚饭后，我照顾奶奶喝了点粥，看没什么事就去外面散步，遇到两个朋友吃了点夜宵。” 顾明池：“什么时间回来的？” 田立夫为难地摇头，表示自己记不太清了，又想起什么似的起身去翻外衣口袋，边翻边解释：“夜宵是我结的账，我记得账单在口袋里。” 话音刚落，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看了一眼，道：“应该是11点20结账，12点左右我回到家里的。” 他说着把账单给顾明池看，顾明池扫一眼继续问：“那个时候付艺珊在家么？” “在的，我看见她房间的灯是亮着的。”田立夫点头。 顾明池看一眼紧闭的三间房门，门是带有玻璃装饰的，从外面可以看到屋子里的灯光。 “她会不会只是点着灯但人已经外出，或者可能趁你们入睡后偷偷溜出去和朋友聚会？” 付艺佳立刻就答：“我妹妹很乖，不贪玩的，生活很有规律，不会的。” 情况大致了解后，顾明池三人起身告辞，临出门的时候，他回身问了田立夫一个问题，“田先生，你早上是什么时间听到付艺珊的声音的？” 田立夫不假思索就道：“我没注意，大概6点30吧。” 顾明池没什么表情，点头致谢，“好的，谢谢。” 出了付家，三人顺着楼梯往下走，没走两步，顾明池感受到背后有一道目光跟随。 他回过头，见一个上了年纪的阿姨正在家门口探头望着他们。 被发现后，阿姨有些尴尬，退回去就要关门。 顾明池三步并作两歩，止住她关门的动作，张弛也发现这边的动静，跟了过来。 阿姨讪讪地笑。 张弛和声细语：“阿姨，你别紧张，可以问你点关于对面付家的事情吗？” 阿姨越过三人之间的缝隙看了眼对面，想了想打开门，压低声音对他们道：“进来说呀。” 三人进到屋里，习惯性地观察一下，张弛笑道：“阿姨你一个人住吗？” 阿姨介绍自己姓陈，丈夫多年前已经去世，儿女都在外地，平时一个人生活。 张弛适时发问：“那你和邻居很熟喽？” 陈阿姨挺胸，略带骄傲地道：“是呀，都是老住户了，熟。” “那对面.....” 张弛有意没有说完，拉长尾音，等着阿姨接话。 陈阿姨果然道：“对面母女可强势了，经常能听到对面吵架的。” 罗开好奇：“跟谁吵啊？” 罗开略胖的脸很招阿姨喜欢，陈阿姨笑眯眯道：“就是母女骂田立夫。” 罗开：“还有这事儿？” “是呀。”阿姨的语调还拐了个弯。 她还举个例子证明，“对门的张淑红最喜欢咄咄逼人，我亲眼看着她指着女婿的鼻子骂。” “真的呀？”罗开状似吃惊。 “她就这样，”这位阿姨说着学着张淑红当时的样子，“你个王八蛋，吃付家的，穿付家的，还敢给你妹妹甩脸色。” 张弛：“那是因为什么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在家门口找钥匙，他们家小珊气呼呼开门冲出来，门也没关，我好奇看一眼，然后田立夫就过来关门了，我就看到那么一点儿。” “哎，还不是田立夫自己腰杆子不硬。”阿姨撇撇嘴，压低声音仿佛怕对面听到一样，“那个田立夫是入赘的，听说是为了滨城的户口。” 三人相互对视，陈阿姨此刻也打开话匣子，不需要他们引导就接着说：“田立夫是外地农村的，家里条件不好，老付两口子不同意，可是架不住女儿闹，最后商量田立夫入赘才勉强结成的婚。” 最后阿姨把知道的都说了，话题转到想给罗开介绍对象，三人见状赶紧谢过阿姨告辞离开。 罗开坐在后座，挠头：“原来现在还有入赘啊。” 他是典型的城里孩子，从来没听说过这样的事。 张弛道：“我留意到田立夫在说自己当晚请客的时候，张淑清的表情不是很好，想说话被付艺珊的父亲制止了。” “看样子，他在付家的日子不好过啊。”罗开感叹。 顾明池却道：“田立夫的证词存在漏洞，他早上6点30分听到付艺珊说话，而拾荒者6点40已经拨打了报警电话，时间上根本来不及。” “可是付艺佳也这么说啊，看她哭的是真伤心啊。” 罗开想到出现场时付艺佳蓬头垢面情绪崩溃的样子，而且刚刚她也哭的喘不上气，不像假装的。 顾明池：“现在还需要法医室给出更准确的尸检报告，确定死亡时间这样就能拘留审问田立夫。” 临近中午，回市局食堂也来不及，三人决定在附近找饭店简单吃点。 顾明池让张弛和罗开点菜，自己给许舟宜发消息：【在干嘛呢？】 后面紧跟着一个可爱表情包。 过了一会儿，对面发来一张甜糕埋在碗里喝牛奶的照片。 顾明池一笑，仔细看背景是在人间至味，【怎么带去店里了？】 【不太放心它自己在家。】 【当心它习惯出门以后天天缠着你。】 许舟宜没有养过小动物，看顾明池很有经验的样子，有点担心这样会对甜糕不好，【这样不好？】 顾明池哪知道，他只是看小区经常有人遛狗，他抬头问对面小声说话的张弛和罗开，【小狗经常被带出门有什么影响么？】 罗开一脸茫然，“没有吧，不知道诶。” 他又去看张弛，张弛也不知道，但他觉得应该不会有影响吧。 顾明池看着对面二脸无知的样子，心里决定回去局里问专业人士，【你别急，等我回去问专业人员。】 第106章 蓄谋已久 下午回到警局，法医室送来了详细的尸体检验报告，其中包括对付艺珊胃内容物的检验。 秦城乡神情从容，对顾明池解释手里的报告：“除了现场勘查时从尸体的尸僵、尸斑、尸温等方面的检查结果分析外，我们对死者胃内容物进行了解剖化验。” 通常，法医可以根据死者胃内食物的消化程度和胃的排空程度，推断其最后一次进食到死亡之间的大概时间。 这份报告显示，付艺珊的胃内食物已全部成乳糜状，只有极少的饭粒、蔬菜残渣，食物已进入大肠，正常人至少需要3-4小时才能达到这样的阶段，由此可以推断付艺珊是在饭后4小时左右死亡的。 而田立夫说他们当晚的吃饭时间是六点半左右，而且进餐的食物跟在胃里面发现的食物种类是一样的，可以确定付艺珊的最后一餐就是那顿晚餐，她随后在4个小时后也就是当天晚上11点钟左右被害。 秦城乡解释许多，顾明池明白现在已经有多证据证明付艺佳和田立夫有问题。 顾明池吩咐对付艺佳和田立夫当晚的行踪做深入调查，秦城乡见该解释的已经都解释清楚，对顾明池微一点头，示意自己先行离开。 就在他即将走出门口的时候，顾明池出声叫住他，秦城乡停下脚步，回身疑惑地看他，顾明池犹豫了一下，“能问你一个专业问题吗？” “可以。”秦城乡矜持地点头。 那一瞬间，秦城乡已经从尸斑的形成与发展想到直肠温度与环境之间的关系这些专业领域知识。 但他万万没想到，顾明池的问题竟然会是：“狗狗还小的时候经常被带出门有不好的影响么？” ...... 我是法医学专业，不是兽医学专业好吗，不觉得跨度有点太大了么？！ 秦城乡深吸一口气，“首先我不是兽医专业，其次，不需要专业我用常识就可以回答你，除了以后继续要经常带出门以外，没有。” 顾明池这才一脸安心地点头。 审讯室内，顾明池对付艺佳和田立夫进行了进一步的询问。 付艺佳的情绪很激动，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些警察不去抓残忍杀害妹妹的凶手，却要把她和丈夫带到警察局问话。 在看到法医专业报告后她有些发懵，她就是再没文化也知道法医何种职业，而且上面写着妹妹是前一天晚上被杀的，不是早上去学校的路上！ 顾明池锁定她，目光中透着威严，“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么？” 也不等付艺佳回答，他忽然提高声音：“这意味着你说谎了，你要知道给警方假口供的后果。” 付艺佳露出惶恐的神色，“我没有，我真的听到珊珊的声音了。” 顾明池问：“你当天见到付艺珊了吗？” “我那天下半夜两点钟才回家，第二天早上珊珊走的时候我还在睡，但是我听到了珊珊的声音。”付艺佳急切地解释，只是随着报告的出现，她有些怀疑自己的记忆，“我，我又好像没有听到.....” 也就是说她当时的意识比较模糊，人没看到，声音不确定听到或者没听到。 现在摆在顾明池面前的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当天晚上11点至第二天凌晨2点间眼前的女人在哪里。 付艺佳坐在审讯椅上扯头发，顾明池又问了一个让她发颤的问题，“当天晚上11点至第二天凌晨2点之间，你在哪里？” “我，我在亲戚家帮忙，到1点钟，回到家正好是两点钟。” “是么？”顾明池道，“据我们调查了解，你当天晚上10点钟左右声称有事要办提前离开，你去了哪里？” 张弛适时开口：“你要想清楚，你对父母和亲戚撒谎之后去了哪里，难不成你回到家杀害了付艺珊然后再抛尸？” 付艺佳疯狂地摇头，“没有，没有，我没有......” “说出你的行踪，不然只会增加你的嫌疑。” 最后，付艺佳终于说出了自己的秘密，当天晚上她约会了一位男士，警方跟进核实情况属实，酒店的出入信息也都对得上。 事到如今，只差对田立夫的审问。 田立夫一到审讯室就低着头不肯说话，拒绝配合的态度十分明显。 “不说话？”顾明池嗤笑，“那好，我来说。” “你可能不知道，付艺珊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是早上6点40分，如果按你所说她是6点30分出门，凶手是如何完成意图强奸不成杀人灭口并抛尸在小巷里的？” 田立夫抬头欲说话，但顾明池没有给他机会。 人就是这样，在能辩驳的时候会怀有侥幸心理反驳他人，以增加自己的清白人设，但遇到无法面对和解释的事情就一语不发来做最后的挣扎。 顾明池可以想到他反驳的词语无非就是记错了、看错了、说错了等等一些话术。 他不想再同他耗下去，于是双手环胸，语含讥讽：“你当天晚上7点钟出门，在玉明路上偶遇吴小文和彭广金，随即你们去到小龙烧烤城喝酒，需要我说出你们当晚点的菜都有哪些吗？” 田立夫没想到他会把自己的行踪调查得那么清楚，脸色难看极了。 但顾明池还在继续，“你于10点25分先行离开，之后再也没有回去。” “至于你所谓的发票，我们已经与吴小文核实，当天晚上是他在你离开后结的账，而你的账单是你之后单独联系他，称要请客按照账单给他支付饭费，然后要到手里的，并且嘱咐他说你好面子，不要把这件事说出去。” 顾明池似笑非笑地挑起嘴角，“你该不会以为我们只会调取你住的地方的监控吧？” 田立夫的脸随着顾明池的话变得越来越苍白，汗开始顺着脸颊往下淌。 显然，顾明池已经取得了胜利，“你还有什么话说？” 过了很久，田立夫嘶哑着开口：“那天艺佳和她爸妈去为参加亲戚的婚礼帮忙，就因为我是入赘的说是意头不好，不让我去，要我在家里照顾付艺珊和老太太。” “呵，他们一直这样，瞧不起我，要我伺候这个伺候那个，平时还要被骂，这个家待得我就要窒息了。”他痛苦地捂住脸。 “那天照顾一老一小吃过饭，我想出去散散心，付艺珊说了我两句，我没跟她计较就出门了，后来遇到吴小文和彭广金，就约着一起去喝酒，回来的时候又被付艺珊骂了。” “她以前不是这样的，看到我的时候很礼貌叫姐夫的，就是因为我岳母和艺佳总是当着她的面数落我，搞得她也有样学样。” “我因为喝了点酒，冲动之下就去捂她的嘴，她反抗，她越反抗我就越激动，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断气了。” 田立夫懊恼地揪着头发，“真的不是故意的......” 顾明池：“然后呢？” “......我很慌，慌乱之下就找了辆小区里的摩托车，把她扔在一个巷子里，想造成是她上学路上被害的假象，这样我就有不在场证明。” 顾明池问：“为什么付艺佳会觉得付艺珊早上还活着？” 田立夫苦笑道：“我回去之后很害怕，想了一晚上，只有制造她早上还活着了一个假象，我才能不被怀疑，我知道付艺佳睡觉的时候比较迷糊，而且她后半夜回来的，早上轻易不会醒，我就叫醒她说她妹妹在外面喊她。” “她当时迷迷糊糊，真的以为妹妹喊她，让我给小珊一百块零花。” “只是我没想到，那个巷子早上会有拾荒者，正好发现了小珊。”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被吓懵了，我没想杀人，你们相信我。” 他恳切的目光看着顾明池，“我知道我错了，我虽然是错手害了小珊，但我不应该隐瞒事情的真相，我愿意承担责任。” 事情发展到这里，这件少女被害案终于可以结束，观察室里的队员都长舒一口气。 虽然田立夫杀了人，但法官量刑时应该会考虑到错手的原因和良好的认罪态度。 就在大家准备收拾东西离开时，顾明池的声音传了出来： “你在撒谎。” “你是故意谋杀。” “你很聪明，编造了一个近乎完美的谎言。” 这话一出，不仅田立夫震惊了，观察室里的队员们同意张大嘴巴吃惊不已。 “第一，你小区的摄像头是你弄坏的，就在你说要出门散步之后，这样它就不会拍到你回到家的时间。第二，你充分考虑了沿街的摄像头问题，所以在回去的路上都尽量避开摄像头，甚至乔装改扮，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当天应该穿的是一件两面服。” 田立夫的脸色随着顾明池的话越来越阴沉，顾明池仿佛没有发现一般，继续：“第三，你充分考虑到11点钟这个作案时间，为了在这个时间找到不在场证明，你要来了吴小文的账单。” 顾明池身体前倾，手肘支在桌子上，“你不光准备了早上的不在场证明，连真正的死亡时间的不在场证明你也考虑到了。” “你其实蓄谋已久。” 第107章 惊喜 田立夫的脸色随着顾明池的话越来越阴沉，顾明池仿佛没有发现一般，继续道：“第三，你充分考虑到11点钟这个作案时间，为了在这个时间找到不在场证明，你要来了吴小文的账单。” 顾明池身体前倾，手肘支在桌子上，“你不光准备了那天早上的不在场证明，连真正的死亡时间的不在场证明你也考虑到了。” “你其实蓄谋已久。” 田立夫笑容僵硬，最后勉强开口，“这都是你的猜测，你们没有证据。” 顾明池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他，语气轻蔑：“你可以看看我们能不能找到证据。” 随后他吩咐警员找法医对田立夫进行活体检查。 回到办公室，包括黎刚在内的几名队员咬牙切齿：“差点被他给骗了。” 顾明池没什么情绪，淡定地分析：“既然田立夫通过破坏监控隐瞒他回家的事实，说明很大可能第一案发现场就在付家，付艺佳和田立夫先拘留，我们明天去付家搜查。” “是！”众人应道。 顾明池申请了对付家的搜查令，杨局知道情况后批准了行动，他关心顾明池的身体状况，“身体怎样，能吃得消吗？” 顾明池：“还可以，休息了两天已经好了不少。” 杨局鼓励地拍拍他的肩膀，“还是要多注意休息，今天就早点回去吧，药还是要按时换按时吃，实在不行就回你父母那里住一段时间。” 杨局认为顾明池回家可以得到更好的照顾，再怎么样比他一个吃饭都糊弄的大龄单身男青年照顾自己要靠谱得多吧。 说起来，他认识顾家父母也是挺戏剧性。 当年顾明池刚到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参加工作，被选中参与了由他主持的一次特别行动，顾明池当时主要负责协助。 在执行行动的过程中，局势本来控制稳定，就在准备收队离开的时候，一名匪徒突然抽刀向行动警员挥去。 因为事情的发生的比较突然，当事外勤警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在他旁边的顾明池发现匪徒的动作，一个健步冲上去与匪徒搏斗。 用警员的话说，顾明池身手矫健、英勇无畏、主动担当、迎难而上，最后以身中一刀为代价成功擒住匪徒。 当然他也就在局长处有了姓名。 当时顾明池以最快的速度被送到了滨城市中心医院，同时立刻通知了他的家属。 而杨局则是把庆功会生生变成了批斗会，严厉批评了警员行动不细致、不规范等等问题。 等他赶到医院慰问同志时，这位同志正蔫头巴脑地听着母亲的数落，看起来确实需要慰问。 “都是当警察，人家平安无事你却负伤，你是不是不行啊？” 顾母，也就是刘雅梅女士：“从小就说要当警察，准备了二十年，结果就这，你可真是不嫌丢人，要是这样，我看还是趁早找你领导说你能力不行吧。” 顾明池有气无力：“我现在是为了抓捕罪犯光荣受伤，怎么你都不关心我的伤，就操心那些没有用的。” 顾母更激动：“我倒是想在别的时间操心了，你给我机会了么。人家别的孩子上中学，妈妈都提心吊胆担心孩子早恋，你呢，你满脑子刑事侦查，给我操心的机会吗？” 那颤抖的手也不知道是被他吓得还是被他气得。 “那该操的心你不是在我哥身上已经操过一遍了嘛。”顾明池企图祸水东引，被顾明野瞪了一眼。 顾明池一耸肩，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顾父和顾明野在旁边劝即将暴走的顾母，杨江昌尴尬地收回要迈进去的脚步。 顾志鹏转眼看见尴尬地站在门口的杨局，他觉得眼熟，就问：“你是？” 杨江昌轻咳一声，“是小顾的父母吧，你们好，我是市局的杨江昌。” 怪不得看着眼熟，顾明池入职的时候远远见过，“你好，你好。” 顾志鹏率先握手，顾母也适时收声。 杨江昌笑意满满：“感谢两位培养的好孩子，小顾相当优秀啊。” 顾志鹏嘴角含笑，正要客气，可是顾母没按常理出牌，问了杨江昌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杨局长，你们市公安局里的女警多么？” ....... 饶是杨局见过不少大风大浪，也被顾母弄得一愣。 其实众所周知警察尤其是刑警的个人情况很难解决，内部更是僧多粥少。 其实顾母平时不会这样，那次是被顾明池受伤的消息吓到了， 她没想到自己那优异成绩毕业刚进入市局工作没多久的儿子，会受伤进医院。 事后，她想通之后还别扭的给父子三人道歉。 顾父觉得这样的妻子很可爱，妻子滤镜很厚。 顾明池和顾明野当然也是选择原谅。 顾明池不知道杨局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只淡淡道：“不用，我有人照顾。” 这倒是奇了。 “你交女朋友了？” 顾明池矜持地点头，他觉得这没什么好隐瞒的，正好可以绝了领导时不时要做媒的心。 作为一个曾经奋战在一线的老刑警，杨局脑海里瞬间出现顾明池和许舟宜并肩而去的背影，他几乎可以肯定，顾明池的女朋友就是那个跟他们警局有几分渊源的许小姐。 顾明池信步走出市局办公大楼，却在看见一个身影时意外地停下脚步。 许舟宜本来在店里工作，心里有些担心顾明池身体因为上班吃不消，于是到市局来接他下班。 顾明池痴痴地看着不远处的身影，这对他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心情，他算是明白为什么谈恋爱总是喜欢给对方惊喜，这种感觉实在太美妙了。 “顾队，你怎么还站在这里？” 陈铮杰、罗开几人边说边笑也走到了大楼的门口，看见顾明池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有些好奇地问。 顾明池回过神来，回头看他们一眼。 许舟宜原本在看市局大院里的一颗银杏树，听到声音看过来。 这下几个人算是都明白了，挥手向许舟宜打招呼：“许小姐。” 许舟宜微微点头向他们示意。 顾明池漫步走到她身边，声音柔得像能滴出水来：“来了多久了？” 陈铮杰和罗开咧嘴对视，从来没有听过他们队长这么说话。 高琳在一旁低着头，情绪有些低落。 许舟宜没有注意到他们的眉眼官司，笑看着顾明池，有点害羞但并不窘迫：“来接你下班。” 她很适应自己目前的角色，不会因为谈恋爱就变得不好意思，虽然偶尔害羞但并不影响她享受和顾明池的恋爱关系。 她只是不熟悉恋爱，但仍然向往和顾明池未来的恋爱生活。 顾明池听了她的话笑容加深，轻轻“嗯”了一声，上前牵住她的手，瞬间就让她知道了他愉悦的心情。 顾明池牵着许舟宜没走几步，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身询问还站在原地的几人：“送你们回去？” 这话出口，许舟宜就歪着头看他，眼里的笑容就要溢出来。 因为她分明听见顾明池在心里说：【你们最好识时务拒绝。】 顾明池知道她为什么会笑，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她的手。 陈铮杰等人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顾队你和许小姐先忙，我们还得等张哥呢。” 张弛因为去后勤领笔记本稍微晚了几分钟下班 顾明池点头，“行，那我们先走了。” 回到车上，顾明池忽略已经忍不住笑出声的许舟宜，理了理她被风吹乱的头发，“我们今天下馆子去吧，总是做饭很辛苦的。” 许舟宜没意见，怎么样都行：“要先去接甜糕，我把它放在店里了，也不知道它有没有闹。” “那还等什么，出发。”顾明池笑道。 顾明池在网上找了家口碑不错的情侣餐厅，定了个包间。 吃饭的时候许舟宜问他案件的进展，顾明池大致说了。 “根据尸僵、尸斑就能知道死亡时间？” 顾明池点头：“是这样的。” 见许舟宜有兴趣，简单讲了尸僵和尸斑的行程，许舟宜也听得认真，丝毫没有因为讨论这种话题而矫情地吃不下饭。 顾明池正说到秦主任因为检查结果和证人口供不符而愤然以多种手段论证自己报告的正确性，突然想到什么，对许舟宜道：“对了，我问了专业人士，小狗经常被领出门不会有什么影响的，你放心吧。” 许舟宜正沉浸在他绘声绘色的演绎中，闻言一愣，随即舒了口气：“那就好。” 她以为顾明池是问了宠物店老板，就说道：“没想到宠物店也这么专业。” 顾明池：“我没有问宠物店，我就是问的秦城乡。” “......他不是法医么？” “对啊，法医主任。”顾明池理所当然，“都是学医的，差不多吧。” “......哦。” 两人吃过饭，牵着甜糕散步，两人一狗的背影相当和谐。 甜糕很乖，就是因为太小，体力还不太够，他们牵了一会儿就抱着它回了家。 用专用小抹布给甜糕擦了小爪子，顾明池抱着许舟宜晃晃悠悠不肯撒手。“分开一会儿都舍不得，我从来没有过的心情，你懂吗？” 许舟宜没有说话，伸手回抱住顾明池。 第108章 找到证据 第二天，顾明池带人到付家搜查，技侦、法医有序地进入房间取证，顾明池等人在门外等。 顾明池站在门口，张淑红对着他哭天抢地：“这是干什么啊，这是干什么？” 高琳和张弛解释：“我们怀疑你女儿死在家中，你们家是第一现场，现在需要进行取证，请你们配合。” 大女儿和女婿被带走到现在还没回来，现在警察又说小女儿是死在家中，付家父母完全接受不了这个打击。 高琳很同情他们，想告诉他们有问题的是他们的女婿，被张弛拦住，稍后警局还会找他们询问，不能给他们透露信息，以防串供。 被张弛略带责备的眼神看着，高琳有些难受地低下头，自从昨天见到队长和许小姐，她的状态就不太好。 高琳有些脸红，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职业素养，她暗暗下决心要把其他事情放下，用心做好工作。 邻居陈阿姨扒着自家门缝往外看，这么兴师动众的一定是大事情，她对着顾明池低声喊：“小顾，小顾。” 顾明池正在观察屋子里的情况，冷不丁听到有人叫他，循声看过去发现是之前给提供线索的陈阿姨。 他出于礼貌的走过去，陈阿姨看他过来急忙道：“原来你是领导呀，对面这是怎么啦？” 顾明池当然不会告诉她案件的情况，要是他现在告诉了这位阿姨，保不准不出一小时整个小区都会知道。 当然他并不是鄙视或者瞧不起陈阿姨，相反他们刑警很喜欢跟陈阿姨这类人打交道，其他事情都好说，关于案件他是不能也透露的。 因此他只简单对陈阿姨说了句例行公事罢了。 付艺珊的母亲张淑红见邻居那好事的样子，气得想要上前理论，被高琳几人七手八脚赶忙制止住。 “阿姨你别激动，你到屋里坐，等下还有问题需要你们帮忙，您消消气。”高琳边安抚边把人往屋里带，隔绝两人的接触。 陈阿姨讪讪一笑，她就是一个人惯了对什么事情都好奇，被邻居这么一说有些不好意思，面带歉意地关上了自己房门。 顾明池轻舒一口气，带上手套进到付艺珊的房间。 这是一间典型的少女的房间，房间里充满了少女的气息，书桌前的墙上贴着两张当红男明星的海报，书桌上也摆着动画人物的摆件，书和练习册堆放在一旁，一角还放着化妆品，窗边有一张单人床。 顾明池走过去，技术队成员正在书桌旁提取指纹线索，见顾明池盯着单人床看，不由问：“顾队，怎么了？” 顾明池道：“床单是干净的。” 技术员有些莫名，“怎么了么？” 顾明池头也不回喊了声：“黎刚。” 黎刚正和另一位技术员在厨房寻找可疑线索，听见顾明池叫他，立刻快步走过去，“顾队。” 顾明池吩咐他：“去叫付艺珊的父母过来。” 付艺珊的父亲付伟强状态还好，母亲张淑红还在不停地哭，顾明池拧眉打断她：“付艺珊死后你们动过这间屋子里的东西吗？” 付伟强看老伴儿，付母一愣，慌忙解释：“我没动过，我就是进来看过，珊珊的东西我都没收拾。” 顾明池指着单人床，“这个床单是你女儿的么？” 张淑红看着小床上铺着的浅粉色的hellokitty床单，点头：“是，我们回来的时候床上铺的就是这个床单。” 顾明池：“走之前呢？” 张淑红有些犹豫，“好像是，又好像不是，床单被罩平时都是珊珊自己换，她不喜欢田立夫给她换。” 说到后来声音越来越小。 看来家里其他地方的床单都是田立夫换啊，顾明池心里有数了，对高琳道：“去找一找其他床单。” 张淑红不明白，高琳已经打开旁边的衣柜，对她讲：“看一下你女儿的床单有没有少。” 她听话地一个个看过去，“好像没有少。” 顾明池对技术员道：“仔细检查床上的所有物品。” 他怀疑田立夫就是在这张床上掐死了付艺珊，事后除了抛尸，还销毁了床单枕套。 床上铺的四件套是粉红色的hellokitty图案，但是床单和枕套却比被子干净很多，这不符常理。 顾明池的目光落在床头角落的皮卡丘上，“把这个也带走。” 顾明池正在办公室分析田立夫的档案，张弛和黎刚分别再次对付家老两口做询问，冯涛推门而入，“有消息。” 顾明池闻言放下手里的档案，起身给他泡了杯茶，用的是杨局给的好茶叶。 冯涛把茶放在鼻子下闭眼闻了闻，“香啊，顾队这里好东西不少。” 顾明池耸耸肩，香不香的他没感觉，反正他是不喜欢喝。 冯涛喝了口茶，然后对他道：“我们在枕头和床角的皮卡丘玩偶上发现了浅黄色液体，这种液体已经干了，秦主任解释这种分泌物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溢出的，除非有外力施加于面部或者颈部，才会有这种分泌物的因素。” “秦主任那边已经着手化验了，另外他让我转告你，法医田立夫的脖子上的伤痕处提取的dna检测属于付艺珊。” 顾明池道：“这些证据能证明田立夫是杀害付艺珊的凶手，但我们目前需要证实田立夫蓄意谋杀。” 冯涛从事多年技术工作，心思细密且缜密，案件发生后，他第一时间跟随刑侦支队到现场勘察，小巷子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就是他根据现场情况分析得出的结论。 他提出一个观点：“我们在枕套和枕芯上都发现的分泌物，可是枕套上的分泌物含量很小，这很可能是因为分泌物不是通过枕套渗透下去的，而是枕套蹭到枕芯上的分泌物反渗出来。” 顾明池神经敏感地一动，“我当时就觉得付艺珊床上的床单和枕套相较于被子过于干净，如果是那时候被换掉了就说得通了。” 冯涛点头：“这也符合分泌物反渗的猜想。他可能觉得换掉污染的床单和枕套我们就不会注意里面的情况，而由于皮卡丘是黄色的，导致分泌物很难被发现，没想到最后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顾明池接着道：“不止这些，付艺珊的母亲检查过，付艺珊的床品没有减少，说明是田立夫事先准备的替换物，这足以证明他蓄意已久。” 这个猜想给了顾明池很大信心，他立刻打电话给陈铮杰，让他带外勤寻找田立夫购买四件套的证据。 刚挂断电话，秦城乡来电，“针对液体进行提取检测化验，确定是口腔内部的分泌物。” 顾明池等他说完，“秦主任，还有件事要麻烦你。” 秦城乡问：“什么？” 顾明池说出自己的想法后，恳求道：“希望你能检查从付家带回来的床单与被罩。” 秦城乡沉默一阵，问：“你想找什么？” “指纹。”顾明池立刻道。 “这并不容易。” 说不容易是客气的，一般床单这种织物的表面是不容易被吸附上指纹的，即便有也很容易被破坏。 顾明池：“可是如果他的手上有汗渍和皮脂分泌，就有可能在不了上留下痕迹。” 秦城乡沉吟一会儿，“我只能告诉你我会尽力。” 顾明池已经十分感谢。 几个小时后，黎刚传回消息，通过追查田立夫的银行消费记录，显示他于五日前通过手机支付在一家名叫北航针织商贸行的商店消费了一笔238元的账单，他们立刻前去调取了监控录像，画面里他面前放着的正是床品。 查询店里的消费记录，田立夫购买的是床单和枕套。 “......而且店员对他很有印象，他开始想买的是四件套，可是店里最后一套里的被罩被其他人买走，他软磨硬泡让店员查找其他分店是否还有存货，得知没有存货后才咬牙分开买的床单和枕套。” “还不止这些，结账的时候他还要求支付现金，可是当时柜台没有能找开的零钱，再加上之前被他弄得比较烦，硬是没给找零，被逼无奈下他才选择了手机支付。” “他这明显是想隐藏购买床品的记录，避免被我们发现。” 顾明池同意这个观点，现在还差法医那边的结果，如果果真查到田立夫的指纹，就能清晰整个侦查证据链。 又过了两个小时，秦城乡：“在床单的反面的边缘处有一滴细小的血迹，经查，与田立夫的dna相符合。” 顾明池无论如何没有想到会在床单上发现田立夫的血迹，他激动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嘶”了一声。 对面秦城乡听到声音，“怎么了？” “不，没有，”顾明池道，“我马上派人去取报告。” “不用了，”秦城乡终于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我已经派人给你送过去了。” 顾明池真心感激法医室对这件案子的帮助与投入，他真诚地对秦城乡道：“秦主任，谢谢。” “不用谢我”秦城乡感叹道，“不论是你还是我，或者冯主任和其他人做的都是为了百分之一的希望付出百分之百努力的事情。” 第109章 想法改变 顾明池语带讥讽：“我记得我说过你可以看看我们能不能找到证据。” 田立夫的表情说不出是解脱还是失望，反问他：“这么说你们找到证据了？” 顾明池懒得和他废话，交代高琳把法医报告给田立夫看。 田立夫双手拷在审讯椅子上，低头认真地看放在面前的报告，半晌之后，他抬头对顾明池咧嘴一笑，“我甚至很小心换了床单和枕套，就是怕遗留证据。” 顾明池不置可否，“可是你没想到还有一个玩偶。” 田立夫收起笑容，冷冷地道：“我想到了，只不过玩偶不见了容易引起家里人的怀疑，付艺珊很喜欢那个玩偶，不可能随随便便丢弃。” “事情的关键是你在事后更换了一模一样的床单，如果不是早有准备，你到哪里去弄来相同款式的床单？”顾明池毫不客气地说，“而且我们已经查到你购买床单的消费记录和店里的监控。” 田立夫点头：“在买床单的时候我就担心会留下证据，但我有心存侥幸，而且没想到最后会把血蹭到床单上。” 顾明池冷声：“凡有接触、必留痕迹。” “我最初的想法是寻找你更换了案发现场床单的指纹证据，据付艺珊的母亲张淑红说付艺珊的床单都是她自己换的。”顿了顿，顾明池别有用意地问他：“怎么，她嫌弃你么？” 田立夫冷着脸不说话，顾明池不放过他：“可是现在天网恢恢，我们不止找到了你更换床单和枕套的证据，还找到了你的血迹。” 事情发展到如今，田立夫坦然道：“既然这样，我只能实话实说。” 顾明池没有说话，比了个“请”的手势。 “我是真的爱付艺佳。”没想到田立夫一开口会说这样一句话， 顾明池扬眉，没有打断。 田立夫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我们谈恋爱的时候感情很好，可是她父母怎么也不同意我们的事，我曾经一度想到放弃这段感情，可她一直不放弃的心感动了我，我们决定再试试。” “只是，最后妥协的人是我，以我入赘的方式解决这件事。” 他抬起头看顾明池，“你知道我背负的压力有多大么，背后不相干人的指指点点，家里亲人的不理解，在她们家还要受尽嫌弃。” “这一切我本来一直都在为了她忍受，可是后来，她也变了，她出轨了。” 顾明池明白了他的意思，一直觉得自己是付出更多的一方，所以得知妻子出轨的那一刻，积攒多年的怨气终于爆发。 “你报复的对象为什么会是付艺珊？”顾明池想不通。 田立夫诡异一笑：“我一开始的计划其实是杀了付艺佳，可是后来我的想法变了，我杀了付艺佳顶多就是付家老头老太太失去一个女儿，失去一个他们还有另一个。” “可是如果是杀了付艺珊就不一样了，运气好的话我逃脱法律的制裁，以后他们的财产就是我的，如果运气不好，他们也会知道自己小女儿的死是因为大女儿的淫荡，谁都不会好过，哈哈哈。” 高琳的汗毛都竖起来了，低声骂一句：“变态。” * 案子解决得很顺利，杨局表扬了参与案件侦破的警员。 办公室里正热闹着，陈铮杰的女朋友姜姗姗来了。 姜姗姗参加过刑侦支队的团建，还给案件提供过线索，和大家比较熟悉，她笑着打招呼：“嗨。” 高琳和罗开很热情，“珊珊怎么会来？” 陈铮杰揽着女朋友的肩膀笑而不语，姜姗姗歪头看他一眼，然后毫不留情地戳穿他，“他前天晚上回去酸溜溜地说顾队的女朋友许小姐都来接顾队下班了，说我都没有行动，我这不就来了。” 话音一落，只听办公室里“嘘”声一片。 等一下，女朋友？ 除了那天见证奇迹的当事人罗开、陈铮杰、高琳，其他人都大吃一惊。 怎么说呢，虽然大家都知道他们顾队和许小姐郎才女貌、甚至两情相悦，但是他们顾队始终没有官宣啊，他们是既期待又怕受伤害。 “你们怎么不说？”黎刚谴责地问，亏得他们在小群里嗷嗷待哺。 陈铮杰摊手，都见到人俩手牵手了，还能觉得有什么呢？ 顾明池无奈：“暗示你们都不懂，是不是还要开个发布会？” 被暗示的当事人罗开显然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顾队嫌弃，还在纳闷什么暗示？ 杨局那边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心里满意极了。 “这样吧，把家属都带着，”杨局清了清嗓子，“团建。” ...... 刑侦支队现在对团建两个字都有ptsd，就怕再遇到上次的事情。 连姜姗姗都面露难色，经过上次的事，她没和陈铮杰分手就是她对这段感情最美的表白了。 陈铮杰搂着姜姗姗的肩膀手臂一僵，心有余悸地建议：“我看我们还是低调一些，不要搞的太隆重吧。” 众人赶忙附和：“对对对，吃饭就好了。” * 顾明池回去的时候，许舟宜正坐在沙发上生闷气，他坐过去搂着她，问：“怎么了？” 许舟宜一脸冷漠，看着角落里的扫地机器人，不说话。 哦，顾明池明白了。 因为家里有了甜糕，顾明池怕许舟宜平时打扫卫生太辛苦，建议她买一台扫地机器人或者多功能吸尘器。 开始的时候许舟宜明确拒绝，认为那就是智商税，不如自己打扫得干净。 可是顾明池摆事实讲数据，把高科技产品吹得天花乱坠，然后显而易见的许舟宜心动了，毕竟有谁不喜欢躺平休息呢。 顾明池拍着胸脯保证一定选择一款最适合家里的产品，他甚至连夜做了份扫地机器人和吸尘器的优缺点对比表格。 经过深思熟虑，许舟宜决定按照表格的建议购入一台扫地机器人。 本来顾明池表示他可以代劳，直接买给她，但是许舟宜拒绝了，说这是养崽的投入，她理应出资。 顾明池觉得无伤大雅，甚至可以算是两人养崽的小情趣吧。 没想到，这才没多久，千挑万选的产品出了幺蛾子，这台寄予厚望的扫地机器人开始还好，但是这两回都在原地打转找不回自己的家了。 “它好像傻的一样！”许舟宜气急。 顾明池安抚：“别气，别气，我找客服问问看。” 说起客服，许舟宜更气：“我已经找过了，客服不承认是产品的问题，让我们研究说明书。” 两人在说着话，角落里传来“呜呜”的声响。 是甜糕。 甜糕在一开始发现扫地机的时候被吓了一跳，整个狗缩在狗屋里不敢出来，后来发现没有危险，就凑出来，没事儿还要拍上一爪子。 现在它居然狗胆包天地蹲在扫地机上巡视领地，扫地机时不时发出点声音。 顾明池见状赶紧把它拎起来，抱在怀里，“老实点哦。” 许舟宜终于怒了，把毛毯扔到他的身上，冷冷地丢下一句：“我去倒杯水。” 顾明池抱住她扔过来的毛毯，委屈地低下头和甜糕对视。 许舟宜重新回到沙发上，甜糕凑过来把爪子搭在许舟宜的手上，态度十分之谄媚，好像已经发现女主人在生气一样。 甜糕很喜欢许舟宜，总是喜欢在许舟宜的脚边乱窜，偶尔还要跑到许舟宜的前面拦住她的脚步，扭着身子求摸，摸了两下后继续跑前面拦路，再求摸。 弄得顾明池都觉得没眼看。 许舟宜低头和它圆溜溜的眼睛对视片刻，终于伸出手揉了小狗的脑袋。 一人一狗瞬间放松下来——警报解除了。 两人慢慢撸着狗，甜糕发出舒服的呼噜声，自从多了一人一狗，许舟宜的家里比以前热闹了许多，空气里也不再是孤独的气息。 顾明池想到杨局的提议，试探地问她：“这次案件解决的很顺利，杨局提议多部门搞一次团建，想邀请你参加。” 担心她也想起那次的团建，急忙道：“这次去的是技术室王哥的老家，他家在那里有个农家院，应该不会再有上次的事了。” 他着重咬了“应该”两个字。 许舟宜不信任地看着他。 顾明池其实知道许舟宜的性子是不喜欢热闹的，但是他在了解到她的身世之后，他觉得许舟宜不喜欢热闹的性格是被迫养成的，任谁一个在成长路上遭受这么多，并且稍不注意就会看见人心的幽暗的人会喜欢人群呢。 顾明池想的对也不对。 许舟宜一直以来都清晰无比地认识到人心的不同，以前她从不对人心抱有希望，她厌恶虚伪的人，更厌恶窥探别人内心的自己。 她讨厌自己能够读到他人心理的能力，她曾经无数次在想，如果当年她就淹死在那条小河里是不是会更好。 但是遇到顾明池以后，她的想法改变了，或者说是顾明池改变了她的想法。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避之不及的能力能够为案件提供线索，为死者申冤，为活人正名。 或许她能够做得更多？ 第110章 二次团建 顾明池这两天的心情很好，首先女朋友答应了团建的请求，其次没有突发的案件，但他隐隐觉得自己漏掉了件重要的事情，可一时间想不起。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许舟宜这两天的心情也还不错，甜糕听话又黏人。 转眼，出游的时间到了，顾明池吸取上次的经验在没有打扰女朋友睡眠的情况下，把提前准备好的行李搬上车，然后买好早餐等女朋友起床就出发。 这次团建包括了刑侦支队、法医室、技术室、甚至还有杨局和夫人，人数比之前那次多了不只一倍。 众人在集合点后，各自上车跟着头车往目的地开。 车子平稳驶上高速，车里的气氛让许舟宜不自觉地想要睡觉，顾明池发觉了，提议让她再睡一会儿，毕竟到了地方以后玩起来可能就没时间休息。 就在许舟宜即将睡着的时候，顾明池的电话响了。 许舟宜看了眼操作台上的手机，犹豫要不要帮顾明池接这个电话。 顾明池没想太多，觉得自己在开车不方便，就让许舟宜帮忙：“宝贝帮我接一下，开免提。” 许舟宜上一秒还在纠结“宝贝”这个称呼，下一秒生怕对面挂断赶紧拿起电话划开，按下接听的同时打开免提，递到顾明池的耳边。 没等顾明池说话，中气十足的女声已经传来，“顾明池，你在哪呢？” 他被声音震得下意识偏头，认出是母亲大人的声音，在那一瞬间他忽然想起了被他忽略的事情是什么了。 顾明池打起了精神，“妈，我没在家，出门了。” 刘雅梅女士直觉得自己体贴儿子的感情就这么错付了，“我怕打扰你工作一直忍到周末，你居然带着我未来儿媳妇跑了！” 早知道第二天就应该杀过去。 一旁拿着手机的许舟宜有些不好意思，偏头看顾明池一眼，阳光透过车窗照在他的脸上，棱角分明的侧脸让人忍不住沦陷其中。 顾明池没有发现她愣神，还在安抚母亲大人：“单位团建没办法，我这正开车呢，回去之后肯定找您报道。” 刘雅梅听了也不好干扰儿子开车，只悻悻地嘱咐一句注意安全挂了电话。 有这么一通电话提神，许舟宜没有再睡，和顾明池聊聊天，很快就到了目的地。 技术室的组员王冕的家在一个小镇，这里有一处国家森林公园，每年秋天都有许多游客来观赏枫叶，王冕家就是在做旅游生意，到了旺季生意好得不得了。 顾明池他们有意避开旺季，一是避免游客密集，二是这样也不会影响王冕家旺季时的生意，只是这个时间枫叶还没红透，绿叶微微泛红，远看美不胜收。 顾明池拉着许舟宜进了景区，进了景区就见一面大湖，湖周围皆是枫树，叶子有红有绿，吸引了许舟宜的注意。 顾明池也觉得公园里的空气蛮清新，道路也平坦，两人远离尘嚣手牵手漫步在林中别有一番情趣。 散步回来，大家在院子里吃了镇子里的特色铁锅炖，所有人都直呼好吃，罗开更是说差点吞掉自己的舌头，惹得众人笑成一片。 顾明池握着许舟宜的手指轻轻抚摸，偶尔侧头微笑看她，说几句悄悄话。 姜姗姗拉着陈铮杰过来，问许舟宜：“舟宜要不要和我们到镇子上看看？” 陈铮杰不放心自己女友，“会不会不安全？” 姜姗姗白他一眼，“你不要瞎说。” 陈铮杰立刻求饶，“好好好，我错了，坏的不灵好的灵。” 许舟宜看他们打情骂俏，顾明池拄着脸看她。 姜姗姗边走边偷看许舟宜，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觉得这次许舟宜很不一样。 几人逛了一圈，买了些水果和吃食，许舟宜拎着苹果和香蕉走在最后，她把水果放到一边，手腕被顾明池握住，低沉的嗓音在耳边，“我看看。” “哎”许舟宜有点无奈，“稍微有些红，没关系。” “那我也舍不得。”顾明池指腹在她手指上的红痕上摩挲。 许舟宜愣住，随即一笑，“那你争取快点好，以后全都就交给你。” 第二天大家又去吃特色烤鱼，由于他们人数众多，老板不得不又加一桌给他们。 许舟宜看他们吃饭，杨局夫人坐到她身边笑眯眯看她。 许舟宜被看的不好意思，她实在没有和长辈接触的经验。 杨夫人看出她的不自在，微笑说：“别紧张，我就是好奇谁把我们老杨的头号宝贝顾队拿下了，没想到你这么安静。” 许舟宜好奇：“为什么这么说？” 杨夫人抿嘴笑：“你都不知道老杨有多为小顾操心，前前后后要介绍多少姑娘给他，除了他局里的，还有我单位同事、同事的孩子、家里的亲戚，可是小顾总是推脱不去，有一阵子急得老杨晚上睡不着觉。” “后来也不知道两人是怎么说的，他可算不那么操心了。” 许舟宜一直都知道顾明池很优秀，听了杨夫人的话心里微微有些隐秘的自豪与开心，专注地看着另一边的顾明池。 杨夫人把她的神情看在眼里，笑意更深。 饭后，大家开始收拾东西返程，顾明池拉着许舟宜的手，“中午的时候，宋姨在和你说什么？” 杨局的夫人姓宋，顾明池平时都叫她宋姨。 他注意到两人在聊天，又感受到许舟宜的目光，当时就有紧紧拥抱她的冲动，天知道他花了多大的努力才克制住自己。 许舟宜笑：“说你受欢迎啊。” 顾明池扶额，“我应该想到的。” 早几年，杨局一直致力于给他介绍姑娘脱单，他自己都记不住拒绝了多少姑娘了。 他玩笑：“知道你男朋友有多抢手了吧？” 许舟宜：“不要脸。” 这趟行程大家乘兴而至，尽兴而归，最重要的是没有遇到任何突发案件，大家心满意足的各自回家。 第111章 意外访客 第二天，顾明池去上班，许舟宜懒洋洋地不想动，私自决定今天在家休息一天，甜品店暂时歇业。 她坐在沙发上，看甜糕在她身边打滚卖萌。 门铃突然响了，她很意外，透过猫眼见门外站着一个衣着简单，保养得宜的女士。 此女士正是顾明池的母亲刘雅梅女士。 刘雅梅忍了好多天，还是没有忍住自己的好奇心，她计划先假装敲不开儿子家的门，再去敲对门的门，这样运气好的话，会进屋和未来儿媳妇聊上一聊。 事情如她所想，屋里的姑娘开了门，疑惑地看她。 嗯，漂亮。 刘雅梅让自己尽量看起来温和可亲，“你好，我到对面，家里没有人，我能进屋等么？” 许舟宜看了眼对面，觉得这可能就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的顾明池的母亲了，她抿唇，“请进。” 嗯，有礼貌。 刘雅梅欣喜地进了屋。 许舟宜请她坐了，借口到厨房拿水，暗地里给顾明池发信息求救，【你母亲可能过来了，现在在我这里。】 她很紧张，实在没有跟长辈相处的经验，顾明池那边可能在忙，没有第一时间回消息，不好让长辈久等，她倒了杯自己做的饮品给顾母，“您喝水。” 刘雅梅接过来喝一口，眼睛顿时一亮，“好喝诶。” 她拉过许舟宜的手，许舟宜一僵，她感受到了不以为意，只以为是小姑娘不习惯。 【我这计划可太好了，这不但进了未来儿媳妇的家，还拉了未来儿媳妇的手。】 ......许舟宜算是知道顾明池像谁了。 感觉到顾母和顾明池的相似，许舟宜莫名对顾母有好感，她慢慢放松自己，和刘雅梅说话。 刘雅梅很有分寸，没有问她的家事，只说谈论谈论吃食和天气，“你这饮料做的真好喝，是怎么做的，快告诉我，我回去做给老头子喝。” 【顺便告诉他我见到未来儿媳了，气气他。】 许舟宜轻咳一声，掩住笑意，这下觉得更亲切了。 “就是普通的酸梅汤，用了乌梅、山楂、陈皮、桑葚一些材料和冰糖放在一起熬制的。” “哦，手真巧。”刘雅梅夸她。 许舟宜提议：“我做的很多，给您带一些回去吧。” “那多不好意思。”刘雅梅推辞。 【便宜老头子了。】 “没关系，都是邻居，我去给您装好，”许舟宜赶紧抽出手回到厨房，她怕再有一会儿会笑出来。 这时候，顾明池的信息来了，只有三个字：“交给我。” 许舟宜装了酸梅汤出来，刘雅梅再拉许舟宜的手，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顾明池回来了。 刘雅梅女士一见到儿子进门，心虚地一低头，心说：“怎么回来了？” 许舟宜捕捉到她的想法也跟着心虚，是她叫回来的。 刘雅梅面上镇定自若：“我来你这看看，你不在家，就在对面坐一会儿，小许真热情，还给我装了酸梅汤。” 顾明池面无表情地看着她，闻言瞥了许舟宜一眼，就这借口估计早就被许舟宜发现了，别以为他没看见自己的老妈抓着人家的手不放。 他叹口气，“那现在跟我回家吧。” 刘雅梅女士恋恋不舍地看一眼许舟宜，跟着顾明池往外走，丝毫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儿子连女朋友家的钥匙都有了。 “小许以后有机会到阿姨家吃饭啊，阿姨给你做几个拿手菜。”刘雅梅临出门还发出邀约。 许舟宜站在玄关微笑点头，门关之后舒了一口气。 第112章 我是小仙女 过了半小时，顾明池回来了。 许舟宜走到他的面前，看了他身后一眼，“阿姨回去了？” 顾明池拉着她的手腕坐回沙发，“已经回去了，临走前下任务让我带你回去吃饭。” “当然，如果你不想去我们可以暂时不回去，反正只要你别丢下我跑了就行。” 顾明池说完眼巴巴看着她，许舟宜深觉这是顾明池的套路，尽量让自己不为所动，眯着眼睛问他：“阿姨怎么会知道我是你的女朋友，还直奔我这里来？” “咳，是我，我妈后来又打电话关心，我就说是对面的美女邻居，但是我发誓，我真的没有想到她会直接上来找你。”顾明池眨巴着眼睛解释。 “你都发现了？” 许舟宜顿了顿，点头：“你会不会……” 觉得这样不好。 顾明池大方地说：“没关系，我都猜到了，看我妈得意的样子还以为自己的计划很好呢，我都没敢戳穿她。” “你没有告诉她？” “怎么会，在没有经过你的允许，我怎么会告诉其他人啊。” 许舟宜眼眶发热，郑重地道谢：“谢谢。” 顾明池把她揽进怀里亲了一口太阳穴的位置，还想说什么，电话响了。 他有些无奈：“我中午抽空回来的，现在要赶回去上班，你在家休息，不要多想。” 许舟宜点头，她的骨子里并不是胆小懦弱的性格，只是一个人独行久了，遇到感情偶尔会不知所措，但绝不会影响她的判断和态度。 * 刘雅梅一早的心情很好，小儿子晚上要带女朋友回家里吃饭，这可是开天辟地头一遭，所以她已经亲自致电大儿子顾明野，要求他晚上携一家三口出席。 她挎着篮子去菜市场买菜，不一会儿就装了一篮子。 她平时和老伴儿两个人也买不了那么多菜，相熟的小贩一看就知道是家里有客人，“阿姨，今天新到了一批鲈鱼，新鲜。” “新鲜啊，新鲜就给我来一条吧，回去清蒸。”语气里洋溢的喜悦藏都藏不住。 鱼贩子看她笑容满面的，就问：“这是有什么喜事吧？” 刘雅梅大方道：“小儿子今天回家吃饭，带女朋友。” “那是大喜事啊，我来给你挑一条大的。” 刘雅梅想：多了一个人吃饭呢，是得要一条大的！ 刘雅梅买了鱼，又去相熟的肉铺里买肉她打算再做一份咕咾肉，酸酸甜甜女孩子肯定喜欢。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顾明池发消息给许舟宜说：“我快要下班了，等一下去接你，乖乖等着我哦。” 许舟宜回了他一张甜糕的表情包，是她自己做的，她最近有些沉迷抓拍甜糕的各种照片然后做成表情包。 顾明池照例点了收藏，在心里夸许舟宜可爱。 许舟宜拎着蛋糕盒子上了车，顾明池等她系好安全带才开车。 “做了蛋糕？” 许舟宜点头，“第一次上门不知道要准备什么，做了份蛋糕给你家里人尝尝。” “他们一定喜欢。” 看着许舟宜戴着手套的双手，顾明池知道她很紧张，心里感激许舟宜为他而做的努力。 顾明池给她介绍自己的家里人：“我哥你没有见过，在银行工作，是个老婆奴妻管严，” 说完，还别有用心给自己加分，“我们老顾家都是妻管严。” “我大嫂也在银行工作，不过和我哥在不同部门，”顾明池出卖起兄长毫不手软，给许舟宜讲起了兄嫂的八卦：“他们特别有意思，一直在一个大楼里上班谁都不认识谁，直到有一天我大嫂叫了份咖啡外卖，被我哥不注意拿错喝了，我大嫂不知道，以为是谁那么不要脸偷东西喝，发誓要找出这个贼。” 许舟宜一脸惊讶，还可以这样？ “结果最后找到我哥的头上，两人一见钟情，我哥顺理成章请人家下班看电影喝咖啡。” “对了，”顾明池突然反应过来，“我们好像还没有去看电影啊。” 恋爱宝典上明明有这一条，被他忽略了。 许舟宜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到他又想到哪里去了，越来越觉得什么冷静睿智的支队长都是骗人的吧？ 顾明池继续对她道：“剩下的旺仔你见过了，很乖，我爸没什么威信的，我妈说啥是啥，我妈更不用说了，很喜欢你的。” 他拉许舟宜的手，“别紧张，有我在呢。” 许舟宜玩笑：“我不紧张，像你说的，大不了扔下你跑了。” 顾明池捏了下她的手，咬牙道：“不许。” 车子到了楼下，顾明池从后备箱拿出准备的水果，带着许舟宜上楼。 许舟宜跟在他的身后，心里是紧张过后的平静。 “我们回来啦。”顾明池边开门边喊，没想到第一时间扑上来的是旺仔。 他扑上去抱住顾明池的大腿，嘴里叫着“小叔叔”，眼睛不停地往许舟宜那里看。 许舟宜对他笑，他还害羞地把脸埋起来。 “快进来。”刘雅梅招呼他们进来。 顾明野和妻子柳孟君也来，柳孟君牵着旺仔让他回去坐好， 顾爸爸稳住地坐在沙发上喝茶，见许舟宜过来问好，表情平静地点点头，表面高深莫测但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他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 顾明池凑到许舟宜的耳边小声道：“正紧张呢。” 刘雅梅拍了顾明池一巴掌，挥着铲子道：“带小宜到你房间坐会儿。” 许舟宜道：“我来帮忙吧。” 刘雅梅笑眯眯地道：“不用不用，你们玩儿去吧。” 顾明池弯腰一把抱住还在偷看的旺仔，一手牵着许舟宜，“走喽，玩去喽。” 旺仔咯咯直笑，刘雅梅也在后面偷笑。 顾明野和柳孟君对视一眼，也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顾爸爸激动地又低头喝了一口茶。 刘雅梅做了一桌子菜，大家围坐在餐桌旁，顾明池坐在许舟宜身边，给她夹了一筷子鱼。 “很好吃。”吃了一口，许舟宜夸赞道。 刘雅梅得意地一笑，斜着眼看顾明池一眼。 刘雅梅越看许舟宜越欢喜，一会儿让她吃这个，一会儿又给她夹那个，高兴之余还道：“你还喜欢吃什么，阿姨以后给你做。” 顾明池看着许舟宜碗里堆成小山的菜都怕她吃撑了，担心她是第一次来不好意思拒绝，到最后难受的还是她自己，急忙道：“可以了，可以了。” 刘雅梅一门心思在许舟宜身上，也不管顾明池的抗议。 许舟宜有些不好意思地看柳孟君，柳孟君笑着看她。 饭后一家人坐在客厅吃水果聊天，刘雅梅兴冲冲回屋里，不一会儿捧出一本厚厚的相册，到了喜闻乐见的翻照片环节，“这都是他小时候的照片。” 许舟宜接过相片一张张翻过去，目光落在穿裙子的小朋友身上有些迟疑，小朋友和顾明池有几分相似，可顾明池怎么会穿着小裙子啊？ 刘雅梅看出许舟宜的想法以后，抿嘴偷笑，指这个照片：“你看这个好看不？” 顾明池扶额，知道又是那张照片。 刘雅梅：“别怀疑，这就是顾明池，小时候就爱好穿裙子，不给穿还要哭鼻子。” 许舟宜很感兴趣地听着，顾明池有点窘，“你饶了我吧。” “有什么关系。”刘雅梅介绍起儿子的黑历史毫不手软。 柳孟君也笑：“有什么关系，这些照片我都看过。” 说起来顾明池也是无语，当初大嫂到他们家做客，他母上大人也是邀请人家翻照片，可翻就翻吧，不只翻了大哥的相片，连他的都没放过。 许舟宜看着另外的照片里背景觉得眼熟，看后面的背景好像是上次顾明池带她去的小公园，照片里的游乐设施更新一些。 刘雅梅凑过来感叹：“这地方可不一般，他小时候我和老顾工作忙，还要照顾上学的老大，迫不得已只好把他送到老人那里。” “他平时就在那玩儿，谁知道有一天突然回来说遇到仙女了，把我和老顾吓了一跳，后来才知道是被其他小朋友冤枉，受委屈了，多亏一个小女孩帮他说话，可惜再也没有遇到。” “然后这个家伙就立志要做警察，之前他还一直想找那个小女孩的，也不知道她长大后什么样。” “咳。”顾明野见气氛有些微妙，摸着在吃小蛋糕的旺仔的脑袋，打圆场：“许小姐现在是我们旺仔的女神啊。” 旺仔听到爸爸说的话，咽下女神投喂的小蛋糕，很大声地道：“对！” 许舟宜抚摸着顾明池笑容灿烂的照片，心里再一次感谢两人的重逢，这应该是世界上最浪漫的事了吧。 照片的环节结束，大家又吃了点水果聊了会天，因为第二天还要上班，许舟宜和顾明池告辞离开，刘雅梅女士依依不舍，最后顾明池使出杀手锏——捞起旺仔递到母上大人怀里，刘雅梅被小孙子扑了满怀，哎哟一声抱住，顾明池才得以脱身。 回去的路上，顾明池想问许舟宜今晚的感受如何，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许舟宜已经开口：“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这么严肃，说吧。”顾明池也正色。 许舟宜想了下措辞，最后放弃直接道：“我就是那个女孩儿。” 第113章 奇妙的缘分 顾明池没有反应过来，重复许舟宜的话，“女孩儿？” 许舟宜深深地叹口气，让她怎么说呢，难道要让她说自己就是他苦苦寻找的小仙女，这未免太羞耻了啊。 副驾驶上好一会儿没有动静，顾明池趁等红灯的时候偏头看着她，发现许舟宜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许舟宜无奈：“公园、女孩儿、我。” 顾明池有些懵：她说的每一个词自己都明白，合在一起却有些听不懂。 许舟宜期待地看他，应该能想到了吧，拜托。 过了一会儿，顾明池倒吸一口凉气，猛地踩下刹车：“你的意思是当初的小仙女就是你！” 许舟宜抓紧安全带，赶紧回头看后面的车况，所幸现在不是高峰期，路上的车子不多，她觉得有些不太自在：“当年，你在小公园遇到的小女孩，是我。” 顾明池疑惑了，“怎么会呢？” “那天我妈妈领着我去的，她去买东西，把我放在小公园里玩儿。”许舟宜回忆那时的情形。 她本来挺无聊，躲在树后面羡慕地看他领着小朋友跑过来又跑过去的，觉得他这样真好，她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和其他人玩儿了， 然后看见可爱漂亮的小男孩好像快要哭出来一样，她就冲出来了。 如果顾明池知道她心中对那个下午的记忆，一定会坚决否认自己要哭。 顾明池已经信了，“所以，那时候你就是靠读到小反派的心里话拯救了我。” 许舟宜看他惊奇的样子不禁想笑。 一路上，顾明池都在感叹缘分的奇妙，嘴里说着好想告诉那些嘲笑他寻找小仙女的人，小仙女是真的，而且也真的回到他的身边了。 车子终于熄了火，他掏出手机嘟囔着说要给他们分享喜悦，许舟宜连忙制止他。 顾明池看着一本正经的女朋友，忍不住翘起嘴角，“好吧，答应你。” 许舟宜渡过危机，解了安全带就要下车，被顾明池一把拉住亲了一口。 ......好吧，她现在知道他的喜悦之情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顾明池暂时被劝住的心有些按捺不住，只能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 上午开完了例会，顾明池在办公室研究案卷，罗开真的听了张弛的建议从档案室借了案卷回来看。 黎刚路过他的桌子，随口说道：“看这种完结的案卷，不如找未完的案子研究，说不定能找到线索呢。” 黎刚说的是也是顾明池他们的工作内容之一，很多案子受困于当时的条件、技术手段等等原因暂未告破，又有新的案子增加，之前的案子就会被暂时搁置，一旦他们腾出功夫，就会研究旧卷宗寻找突破。 张弛建议罗开研读已经完结的案卷是考虑到他的经验尚浅，希望他可以从已完结的案卷中学习案件侦破的技巧与方式。 罗开很感激张弛的教导，每天在知识的海洋里畅游，哦不，用顾明池的话说是扑腾。 中午，顾明池请大家下馆子，经众人商量，一致决定到市局附近新开的海鲜饭店尝尝鲜。 点了店里的招牌菜，下午还要上班，没有点酒喝，大家边吃边聊天，罗开汇报起学习成果，气氛相当好。 顾明池吃了道招牌虾，觉得味道不错，拍了照片给许舟宜。 许舟宜在忙，送走顾客才拿起手机：“你不是说和同事聚餐。” 顾明池：“是啊，犒劳一下大家。” 许舟宜：“那你还有时间玩手机冷落同事？” 顾明池：“跟你聊天怎么能算是玩手机，就是越热闹越想和你分享。” “想和你分享有趣的事情，有趣的人，还有有趣的食物。” “这家店是新开的，招牌虾味道很不错，有时间一起来吃，你应该会喜欢的。” 末了他还总结：“你要知道我不是有空的时候才想起找你的，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想找你。” 许舟宜捧着手机表情格外认真，在手机里挑挑选选，没有找到一张觉得合适的表情包。 她伸手抓过甜糕，对着它连拍几张照片，又低头选择起来。 甜糕：汪？？ 顾明池看着页面上已经持续两分钟的：对方正在输入......，心里知道他的小仙女害羞了。 又过了一会儿，对面终于发来一张他之前没见过的甜糕表情包。 嗯，一定是刚出炉的，顾明池淡定地点了收藏。 另一边，罗开的汇报还在继续，“张哥，我真的佩服前辈们的睿智，光看案卷我就觉得受益匪浅。” 他兴奋地道：“我今天上午看了一个案子，犯罪嫌疑人连续入室抢劫杀人，多地逃窜，光现场就有好几处，法医报告还有技术勘察、再加上支队强强联合终于才把罪犯绳之以法。” 罗开挠头：“我上午急着看结果侦破过程只看了大概，准备下午仔细研究破案手段和技巧。” 张弛经历的案件太多了，开始没有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哪个案子，直到听到罗开说：“就是罪犯实在太可恶了，我们有一个前辈牺牲了。” 张弛心里一颤，看了眼顾明池的脸色，顾明池和许舟宜聊完天，收起手机就听到罗开这句话，原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冷了下来。 张弛在心里叹了口气，给罗开使了个眼色，招呼大家：“吃菜吧，吃好了回去工作了。” 罗开愣愣地哦了一声，其他人察觉到队长的情绪也低头安静地吃饭。 下午回到市局，顾明池被杨局一通电话叫到办公室。 他前脚离开，后脚办公室里罗开道歉：“张哥，我中午说错话了。” 张弛叹了口气，“你们来的晚不能怨你，以后这个案子不要在顾队面前提起，明白吗？” 罗开有些不解：“为什么？” 张弛沉默了一会儿，才哑着声音说：“因为那位牺牲的刑警是市局前刑侦支队长，也是你们顾队的师傅。” 第114章 师父 局长办公室里。 “赵克又提供新的线索了。”杨江昌神色复杂地看着顾明池。 顾明池在听到赵克两字的时候就冷了脸，掌心死死地攥着。 他听见自己冷着声音问：“现在是什么意思，您还相信他的话？” 杨江昌没有回答顾明池的问题，只是对他道：“我知道你心里放不下，但是你要明白你作为刑警的职责。” 顾明池意味不明地一笑：“方队就是这样尽职地牺牲了。” “方队的牺牲是整个警队的损失和遗憾，但你要知道我们是刑警，我们的任何一次行动都可能会遇到危险，可能受伤、甚至牺牲。”杨江昌的声音难掩悲痛。 顾明池坚持己见：“赵克就是利用检举可以立功的法律拖延时间，达到想要苟活的目的。” “赵克罪孽深重理应受到惩罚，但他这次检举如果属实，那么也算对社会有重大立功表现，如果因为你不相信他的话而放走了犯罪分子呢，你敢拿群众的生命开玩笑吗？”杨局的声音逐渐严厉，死死地盯着顾明池。 顾明池闭上双眼，深深地吸了口气再吐出：“他说什么？” * 许舟宜看着顾明池坐在自己对面，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情绪异常低落。 “出了什么事么？”许舟宜微蹙起眉，印象中从认识顾明池起，从没有见到他是现在这个样子。 顾明池盯着窗外，目光虚虚地飘着，没有落到实处，“我刚到市局的时候，跟着杨局的行动受了伤但是也立了功，支队原来的支队长方队看中我，收我做徒弟，我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 许舟宜：“他人呢？” “牺牲了。”顾明池的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哀伤，“抓一名嫌犯的时候牺牲了。” 酸涩的滋味涌上心头，当年他还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跟着全市赫赫有名的刑侦队长，每天都处在兴奋之中。 直到有一天，有群众报案说在河沟里发现被塑料袋包裹的尸块。 顾明池跟着师父出了现场，那是他真正意义上的直面凶杀分尸现场。 情况比他想的好一些，强忍着反胃和方队观察了现场。 后来，法医根据仅有的尸块线索推断死者是一名28-32岁的男性，身高大约175，左腿上有一处伤疤。 没有任何能够指向被害人身份的线索，当时方队就提出一个想法，可以通过电视台和报纸寻找被害人。 当然不能直接公开寻找被害人的身份，那样很可能引起凶手的警觉，方队当时的创意是在报纸和电视上登寻人启事，内容就是一28-32岁的男子被撞至重伤在医院抢救，腿上有一处疤痕，请亲属及时到医院联系。 没想到过了两天真的有老人到医院打听被撞男子的身份。 顾明池那时候对师父简直佩服得不行，每天都热衷于跟在师父的屁股后面屁颠儿屁颠儿地打下手。 老人称自己的儿子已经很久没有去看他，打电话也没有人接，看到寻人启事担心是自己的儿子所以来打听情况。 老人的儿子名叫邓云飞，独自住在卧龙小区，方队立刻带着顾明池等人前往邓云飞的住所，撬开房门，里面到处都是飞溅的血迹，一片狼藉。 第115章 当年 法医经过检验，血迹与尸块dna比对吻合，说明是同一个人。 而技术勘察也得到一个重要消息，屋子内有两个人的脚印，虽然模糊不清，但可以通过脚印大致推断凶手的特征。 方队只在现场转了一圈，就推断嫌疑人是从大门进出，根据鞋印推断其中一名嫌疑人穿43码旅游鞋，男性，30多岁，另一枚鞋印是44码，脚印间距较大，有可能身高超过180公分。 顾明池当时问方队是怎么读出30多岁的，方队告诉他鞋底的磨损部位和磨损程度会随年龄变化而变化，只要多注意学习观察就能根据脚印得到很多意想不到的信息。 可是只有这两种信息想要找到犯罪嫌疑人犹如大海捞针，就在刑侦支队束手无策的时候，这个凶手又丧心病狂地杀害了一家三口，连小孩子都不放过。 市局领导震怒，当即组成专案组由方队任组长限期两周之内抓到真凶。 经过一周不眠不休的侦查，他们终于锁定了犯罪嫌疑人，这个人就是赵克。 方队制定了抓捕计划，趁其不备实施抓捕。 被抓后，赵克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包括顾明池在内的所有人都认为行凶者一定会受到惩罚。 就在这个时候，赵克突然翻供称自己有一个同伙，他愿意供出同伙以求宽大处理。 法律规定，犯罪分子到案后检举、揭发他人的犯罪行为，经查证属实被认定为立功表现，可以从轻或者减轻、甚至免除处罚。 赵克的话让办案人员非常重视，因为根据现场分析，确实有第二个人的脚印存在。 在得知消息后，杨局下令继续追查，赵克暂时逃过一劫。 方队带着他们继续追查另一个嫌疑人，赵克的供述称他的同伙名叫马富川，外号大马帮，这个人是内网挂名的身背命案的嫌疑人，并且方队已经追查多时。 那是顾明池没到市局时的事情，马富川是外省人，已经在外地作案多起，那年临近春节，他流窜到沙河村，杀害了一个外出务工回村的男子。 因为男子的家在村子的角落，尸体两天后才被路过的村民发现，村民立刻报了警。 方队出了现场，当时现场极其残忍，该男子连中数刀，外出打工带回来的钱全部不翼而飞。 现场没有搏斗的痕迹，也没有留下任何脚印，技术人员多次勘察，才最终在墙外的一处石头下发现一颗细小的烟头，化验比对后与内网通缉的马富川dna相符合。 只是马富川在此案后消失的无影无踪，包括杨局在内的所有刑侦人员都认定他已逃窜至外地。 可想而知，当从赵克嘴里知道马富川的消息时，整个滨城市公检法系统是多么震惊，市领导高度重视此事，要求市公安局抓紧时机逮捕马富川。 方队在得知消息后还对顾明池感叹，没想到马富川还藏在滨城市。 顾明池能够感受到方队的兴奋，如果真的能够抓住内网在逃通缉犯那将会是多么有成就感的事情，至少顾明池当时是这样想的。 可是，方队的工作很细致。 他研究了赵克后来的检举口供，有对比了现场找到的线索、与马富川的资料进行了比对。 首先，马富川的身高有183公分，身高体壮，鞋码44号，符合现场另一组脚印。 其次，赵克描述的马富川的形象与资料吻合，并且能够说出马富川脖颈处有文身的细节。 可是，方队有疑问的是，为什么马富川一个独来独往的通缉犯，会跟赵克这种人合作。 可是，当时领导的意见是抓捕马富川后再进行审问。 于是，根据赵克给出的大致范围和线人的消息，警方知道了他的行踪，由方队带着行动组制定并组织人手执行了抓捕行动。 令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马富川藏身的住所有一处秘密地道，他手中有一把黑枪，在抓捕过程中方队被打中，送至医院伤重不治。 顾明池眼睁睁看着自己敬爱的师父在面前倒下，却无能为力。 可笑的是，经过审问，马富川和赵克并不是同伙，赵克压根儿就没有同伙，他不过是看了几本侦探小说和刑侦电视剧，突发奇想在旧货市场买了一双44码的旧鞋，在现场伪造了两枚模糊不清的鞋印，企图混淆视听。 之所以指认马富川是自己的同伙，是因为他无意间在他给警方的范围内见到过马富川，可能是出于某种隐秘的英雄情结，也可能是单纯的不想找麻烦，他没有向警方举报线索。 后来被抓后，心思发生了变化，嫉妒的心理作祟，他指认马富川是自己的同伙，以达到满足自己私欲的目的。 也就是说，赵克是在利用法律政策拖延时间。 他的事情当时引起了讨论，一定程度上确实帮助警方抓到在逃嫌疑犯，虽不是同伙但不能忽视他的功劳，另一方面警局优秀的队长因为他的不确切情报而牺牲。 现在，几年过去了，他临近行刑，又要来这一套。 第116章 埋尸 夜晚的空气里，满满都是凉意，吹了一夜风的代价就是顾明池感冒了。 许舟宜冷着脸递给顾明池温水和药片，顾明池委屈：“我不吃药也会好的。” 许舟宜不说话，面不改色地捏着药递到顾明池的嘴边，顾明池没办法只得张嘴。 甜糕跟在女主人脚边蹭进了顾明池的卧室，扭动身子攀着床沿向上爬，想要扑进顾明池的怀里。 就在它即将成功的瞬间，甜糕被女主人无情地薅住后脖颈扔到地上，阻止了它投入男主人的怀抱。 而男主人没骨气地当作没看见，甜糕“呜”了一声，夹着尾巴伤心地溜出房门。 顾明池：“别气了，我下次不敢了。” “我不生气。”许舟宜依旧面无表情。 顾明池：你这样谁信呢。 许舟宜哪管他信不信，命令道：“躺下，被子盖好。” 顾明池一个口令一个动作乖乖躺好，拉住许舟宜给他盖被子的手，微微用力，许舟宜顺势倒在他的怀里。 许舟宜枕着顾明池坚实的胸膛，听着他沉稳的心跳，柔声道：“我知道你难过，但是希望你知道我在这里，如果你需要我的话。” 顾明池收紧手臂紧紧地搂住许舟宜，低低地应了声：“嗯。” * 顾明池休息了一天，回来后整个刑侦支队都知道了赵克的事情。 顾明池没什么表情，“来两个人跟我去男子监狱。” 大家知道这是要去审问赵克，都自告奋勇陪队长同去。 顾明池点了张弛和黎刚，三人驱车到了郊外的男子监狱，按照规矩办好手续等了一会儿，接待员带着他们到询问室。 不多久，门咔嚓一声开了，赵克跟在狱警身后走了出来。 眼前的男人不是顾明池记忆中的样子，赵克理应不到40岁，可是已经头发花白，老态毕现。 顾明池抱着胳膊嘲讽：“看起来里面的日子不好过。” 赵克咧嘴笑了，“总归还活着。” 顾明池冷了脸，他活着的代价是他师父的命。 张弛和黎刚的脸色也不好看。 “废话少说，把你知道的情况说出来。”黎刚喝道，“跟我们较劲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张弛杀人诛心：“他会合作的，为了他的命，他不得不合作。” “看来当年的事情有了定论，你没有逃脱掉死刑，所以你逼不得已又以情报换取苟延残喘的机会。” 赵克脸上没有被讥讽的惭愧与尴尬，到了他如今的地步，惭愧与尴尬已经离他很远了，他舔舔嘴唇：“我知道一起杀人埋尸案。” 顾明池厌恶地看着他，“容我提醒你，你已经关在这个地方几年了，你当时为什么不拿这件杀人埋尸案换取宽大处理，而是编造一个不是同伙的同伙？” 赵克很坦白：“这个人是我的朋友，不到万不得已，我也不想出卖他。” “哦，那么就说说你这位朋友的杀人埋尸案吧。”顾明池道。 “大概4年前，我那天在和朋友喝酒，接到了肖海鹏的电话，他在电话里说找我帮忙，约我到他租的房子见面。” 赵克陷入回忆，“我到了地方才知道他要我帮的忙是转移尸体。” 张弛问：“死者是谁？” 赵克被打断后想了下才道：“是他的女朋友，名叫陈晓蕊。” 张弛看着他的反应，问：“你不认识？” “不认识，是肖海鹏告诉我的。”赵克摇头，“他说和女朋友吵架失手杀死了她，趁着天黑把她拉到偏僻地方埋了。” “他事后越想越害怕，担心埋的浅了，陈晓蕊的尸体被发现，就找我帮忙。” “我当时喝的有点多，一时冲动就答应了他。” “我们趁着天黑，去了他埋尸的地方，把陈晓蕊又挖了出来把地填平以后，开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山里，找地方埋了。” 顾明池终于开口：“什么山，埋在哪里？” 赵克扯起嘴角：“大黑石山，我怕他到时候诬陷我，偷偷做了标记。” 第117章 夜市 询问结束后，顾明池一言不发地大步走出男子监狱的大门，停在车子旁，张弛和黎刚紧随其后。 顾明池打开车门坐上后座，黎刚负责开车，张弛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担心地看了一眼顾明池。 他知道顾明池对方队的感情很深，他也是那件事情的亲历者，虽然也崇拜方队，但始终不是朝夕相处倾囊相授的情感。 黎刚小心地开着车，颤巍巍地问：“顾队，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顾明池闭目靠在椅背上，良久之后才说：“回去向杨局汇报，着手调查陈晓蕊。” 顾明池想起自己第一次出现场被吓得惨白强忍吐意时，师父拍他的肩膀打趣，多见识见识现场就好了，能学到不少有用的知识。 * “顾队，全国名叫陈晓蕊的有432人，年纪相符的128人，其他消息还在排查。”高琳汇报刚刚查到的资料。 顾明池拧眉：“就这些？” 高琳抿唇低头，有些羞愧。 “外地人，如果真的死亡几年了，没有消息也是正常的。”张弛打圆场，招手叫人，“陈铮杰，帮高琳联系相关警方调取陈晓蕊的详细情况，尤其是家庭情况。” 陈铮杰高喊一声：“是。”，拉着高琳走远了。 顾明池不说话转身回自己的办公室，张弛跟了上去。 “你消消火气，这可不像以前的你啊。” 顾明池不理他，掏出一根烟点着，吸了一口，问他：“你没事做？” “有啊，开解你。”张弛说的煞有其事。 顾明池又吸了一口，“我有什么要开解的？” 张弛正色道：“我明白你的心情，其实我也挺矛盾的，既希望赵克是病急乱投医提供的假情报，这样他就逃不脱法律的制裁，又希望他说的是真的，这样就能使一个含冤而死的受害者沉冤得雪。” 顾明池沉默了片刻，表情倒是很正常，丝毫不提自己的心理，只说：“我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不会对不起方队的教导。” 张弛拍了拍他的肩，“不要紧绷着自己，适当的放松放松。” 张弛离开后，顾明池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不知过了多久，手机屏幕亮了，进来一条信息。 是许舟宜。 她发来一张提拉米苏的照片，还有一句话：“要过来么？” 顾明池摩挲着屏幕，回了个“好”字。 罗开正在缠着黎刚问去监狱的情形，听到办公室门响，下意识地站直身体，眼角偷瞄顾明池。 顾明池顿了下，才开口道：“案子不急在一时，都回去休息吧。” 众人闻言都有些吃惊，他们都觉得顾队至少是着急知道调查结果的。 顾明池没注意队员们的神情，留下让几人早点回家的话后就离开了办公室。 许舟宜坐在椅子上看顾明池吃蛋糕，皱着眉问：“所以现在要确定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名叫陈晓蕊的死者？” 顾明池点头。 “那你们不急么？” 顾明池冷笑：“要急的恐怕是赵克，谁知道今天的问话他是不是有保留，正好可以趁机会抻一抻他，如果他急了，会再提供新的线索给我们的。” 许舟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顾明池空出一只手摸她的头，“谢谢。” 许舟宜问：“那接下来做什么？” 顾明池把手放到桌子上，掌心向上对许舟宜勾了勾，许舟宜把手放进他的掌心，被顾明池紧紧握住，“接下来，我们去约会吧。” 许舟宜觉得可以，“去哪里？” 顾明池想了想，“先吃饭，然后去逛夜市，怎么样？” 许舟宜此前从未去逛过夜市，她总是嫌弃那里人多，但是顾明池提起，她反而有些期待。 不过...... “你还吃的下？”许舟宜吃惊地看着两人中间摆着的蛋糕碟子。 顾明池挺胸抬头，“当然。” “可是，去夜市难道尝小吃么？”许舟宜歪头挑眉。 ......是啊，夜市打卡不就是为了各种美食和特色小吃么，再说夜市当然也要晚上逛才有意思。 于是，两人面面相觑，他们应该去哪里？ 最后顾明池和许舟宜哪里都没去成，因为许舟宜想到觉得要把甜糕先送回家比较好，谁知到了家甜糕就缠着许舟宜不让走，搞的他们是要抛弃它一样。 顾明池费了一番功夫和它讲条件，好说歹说终于勉强出了门。 这小家伙现在聪明的好像知道他们的每一件事一样，还有就是经常站在门口晃着尾巴要求出门，这倒真是应了秦法医的高见。 * 夜市里炫目的灯牌已经陆续亮起，人来人往，热闹非常，顾明池牵着许舟宜的手一头扎了进去。 海鲜、烧烤大排档，炸鸡啤酒、肉夹馍，许舟宜甚至看到了身穿特色服饰的演员在人群中表演节目。 两人先后吃了烤冷面、酱香饼、许舟宜还挑战了臭豆腐，惹得顾明池直嚷着要远离她，可是手还是紧紧拉着不放。 最后，两人揉着肚子进了大排档，点了特色小龙虾，肉质弹嫩鲜美，吃得一本满足。 吃饱后顾明池开始发力，带着许舟宜玩遍有意思的小玩意儿。 许舟宜蹲在小朋友旁边笨拙地学着捞鱼，又去了热闹处套圈，可惜什么都没套中。 虽然什么都没有套中，但是许舟宜还是很开心，可就是有人见不得俊男美女这么开心。 旁边摊位的老板已经观察他们好一会儿了，看着许舟宜整整扔了20个圈圈却什么都没圈中，忍不住开口了：“美女玩射击么？” 顾明池和许舟宜寻声看过去，见说话的人旁边挂着一个有奖射击的牌子，老板见许舟宜不答话，有意对着顾明池说：“帅哥给女朋友打个玩偶啊？” 他心里暗暗想过，觉得顾明池的水平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要不然刚刚怎么不出手帮女朋友套个娃娃回来意思一下也好啊。 他等着看顾明池的笑话。 顾明池挑眉，接过气枪，瞄准发现被做了手脚，他也不说话，调整角度对准气球就是一枪，粉红色的气球应声而裂。 顾明池开了一眼，还可以。 接着他一枪连着一枪，速度越来越快，但是准度一直在线。 许舟宜眼看着老板的脸色越来越不好，到最后几乎要哭出来，一脸求饶地对许舟宜拱手，他终于知道自己看走眼了。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终于顾明池以百发百中的成绩中了射击大奖，老板生无可恋地抱下来足足一人高的玩偶熊大奖。 许舟宜摇摇头，最终选择了一只胖胖的猫咪玩偶。 顾明池问她：“不喜欢熊吗？” 许舟宜摇摇头，“算了，小本生意不容易，再说那么大的玩偶我可抱不动，现在这个正好适合我抱在怀里显摆。” 结果果然如许舟宜说，一路上回头率很高。 第118章 寻找尸骨 顾明池带着手续再一次来到男子监狱，赵克的脸色又憔悴了几分，他一见到顾明池就迫不及待地道：“我没有说谎，我可以带你们去当年埋尸体的地方。” 顾明池将人交给押运人员，自己开车跟在押运车后。 黎刚收到微信消息，对顾明池道：“顾队，一直给陈晓蕊转账的人，名叫张松玲。” 陈铮杰：“如果这次真的找到陈晓蕊的尸体就可以找她问话。” “找到尸体？”黎刚道，“那就可以直接抓捕肖海鹏问话了。”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直到顾明池问：“有肖海鹏的消息么？” 陈铮杰：“消息太突然了，昨天我们把精力都放在陈晓蕊的身上，还没有找肖海鹏。” 顾明池听了只是淡淡道：“回去之后查一下肖海鹏的行踪。” 一路行驶，来到大黑石山，这里地处偏僻，平时人迹罕至。 赵克戴着手铐脚镣才四名警察的看押下在前面带路，走了很长一段时间，终于找到了埋藏尸体的地方，他指着那处地方：“尸体就埋在那里。” 全部外勤警员开始了挖掘工作，可是进展十分的缓慢，法医与技侦要求保护现场，所以工具的选择也很有局限性。 挖了很久，罗开嘟囔：“他是不是骗人的啊？” 黎刚咬牙：“他要是敢骗人我现在就崩了他。” 其实大家都知道这是一句气话，可挖到现在所有人都一身火气，就在顾明池即将失去对赵克的最后一点信任时，事情出现了转机。 他闻到了腐败的味道。 顾明池立刻抬手止住其他人的动作，喊了秦城乡和冯涛。 两人蹲在已经挖了将近一米的深坑边缘用力嗅了嗅，“我建议换成小铲子继续挖。” 虽然听到两人这么说，但罗开等人却很兴奋，这意味着他们已经挖到了关键处。 技侦组也很快加入小铲子挖掘的队伍，随着腐败气味越来越浓，他们最终找到了已经白骨化严重的尸体。 检查后，现场没有发现能够证明死者身份的东西，技术组收集了尸体旁的泥土。 秦城乡在助手的协助下，小心地起出骸骨，并就地进行了初步检验，“死者为女性，身高约165公分，年纪在26至30岁之间，未生育。” 秦城乡所说的性别、年龄与身高等信息恰好符合陈晓蕊的资料，身份的进一步确认还需要与陈晓蕊的母亲进行dna比对。 秦城乡先一步带着尸骨回市局法医室进行化验分析，顾明池跟随押运车将赵克带回拘留所。 市局刑侦支队彻夜通明，直至天光渐亮，时间到了早上六点。 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打开，“dna比对结果出来了，死者确实是陈晓蕊。” 刑侦支队紧急召开了案情分析会，秦城乡和冯涛等人参加了会议。 秦城乡首先针对尸检情况做说明，“死者的舌骨、甲状软骨有骨折迹象，怀疑是扼压、勒缢颈部造成的。” 照片通过设备投屏到大屏幕上，参会人员直观地看到白骨情况，秦城乡手持激光笔在屏幕上画出重点位置，然后等助手换下一张照片后，继续说：“头骨和胸骨等处没有伤痕，也没有其他骨折痕迹。” 顾明池盯着照片，“机械性窒息死亡的概率很大。” 秦城乡点头。 冯涛这时也说：“尸体周围的泥土里没有检测到毒物痕迹。” 杨局听了整场汇报，问在场众人：“都怎么看？” 顾明池沉吟一会儿，“目前掌握的情况还很有限，需要寻找更多的线索，才能判断赵克的话是真是假。” “说的没错，掌握的信息越多对我们越有利。”张弛道。 杨局提醒：“针对肖海鹏的调查也要同步开展。” 顾明池对此的安排是，分一组人寻找肖海鹏，对他的背景做调查，再找转钱给陈晓蕊的人出来询问，进一步完善陈晓蕊的信息。 根据银行提供的信息，长期通过银行卡给陈晓蕊转账的人名叫张松玲。 她在听到陈晓蕊的死讯时满脸的不可思议，随后喃喃道：“难怪我都找不到她。” 顾明池把她的情绪看在眼里，“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朋友，我们一起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她的眼泪扑簌簌往下掉。 她深吸一口气，想要忍住眼泪，不用顾明池问，就把她和陈晓蕊的经历说了出来。 “看我现在是一个瑜伽教练，开始的时候，我不过是村子里任人宰割的丫头，”她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另一个就是陈晓蕊。” “我妈是为了彩礼要把我嫁给一个糟老头子，她妈是为了给她弟弟买房把她嫁给别人当后妈。” “我们商量着一起逃出去，我记得当时的天很冷，我们连行李都没带，半夜趁着家里人睡熟跑的。” “我们没有目的地，带着几百块钱，一路上客车转火车，火车转客车，兜兜转转来到了滨城。” 高琳目露同情地看着她，张松玲感受到高琳的目光，一笑：“开始的时候我们当服务员，两个人挤一间地下室，你懂那种感受吗，就是明明身在什么都没有的外乡，却觉得无比安心。” 高琳叹息，是因为家不能让人安心的缘故吧。 张松玲接着说：“后来慢慢好起来之后晓蕊想家了，她特别天真联系了她妈，结果她妈三句话不离她弟弟、不离卖房子。” 说到这，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上半身前倾，“是不是她家里人......” 随即又泄气地靠回椅子上，“不太可能，她妈连她住哪里都不知道。” 顾明池并未提及凶手目前的嫌疑人可能是肖海鹏，他问：“你们一起住了多久？” “两年多，她交了男朋友之后就搬走了。” “你知道她男朋友的名字吗？” “知道，叫肖海鹏。” 高琳听到肖海鹏的名字不由看顾明池一眼，从张松玲的叙述中可以确定肖海鹏和陈晓蕊确实存在恋爱关系。 “你又为什么一直在给她打钱？” 张松玲吸了吸鼻子，有些赌气：“因为她当时要和男朋友买房子，向我借钱，我瞧不起肖海鹏觉得他自己没本事，让陈晓蕊出面借钱，我们攒一点钱不容易，我没借给她，还劝她不要冲动把钱全拿出来给男人。” “她当时很生气，说不想再认我这个朋友。” “我后来也很后悔，过了一段时间联系她，她不接我的电话， 我想换回这段友情，再加上手头也宽裕不少，就每年给她打钱，希望她知道是我，我不是不想借钱给她，能来找我。” 第119章 出差 按照张松玲的说法，陈晓蕊很可能因为金钱纠纷惨遭肖海鹏的杀害。 顾明池问：“你对肖海鹏熟悉吗？” 张松玲摇头，“我只见过他一回，其他都是从晓蕊的嘴里知道的。” “她说过什么？” “说了他们认识的经过，就是肖海鹏为了她跟别人打了一架，英雄救美。”张松玲一哂，“她觉得肖海鹏是她的英雄。” “还有么？” “再就是他没有正式工作，家里条件也不好，总是打零工。” 张松玲道，“警官，我对肖海鹏真的不熟悉，晓蕊当时跟我聊他我完全听不进去，总是在走神，我根本不关注他。” 顾明池之后又问了些问题，在对陈晓蕊的背景有了进一步细致的了解后，他结束问询吩咐高琳送走张松玲。 张松玲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她对顾明池道：“顾警官，如果抓到杀害晓蕊的凶手，请一定要告诉我。” 高琳送人回来后仍然气愤不已，“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吸女儿的血养儿子，太恐怖了。” 罗开同仇敌忾，“如果不是赵克指认凶手是肖海鹏，我倒是也很赞同会不会是那对吸血母子对女儿痛下杀手！” 张弛轻喝一声，“行了，不要瞎说。” 虽然是喝止，但是语气并不严厉。 顾明池当作没有听见他们的官司，安排发布了对肖海鹏的协查通告，众人都在等着抓到肖海鹏之后，将案件尽快审理完结。 可令人意外的是协查通告发出去一周，始终不见肖海鹏的踪影。 顾明池不得不考虑到也许肖海鹏已经畏罪潜逃。 他什么时候潜逃的，在赵克被捕之后？ 难道是担心赵克会供出他的杀人行径来？ 这也是顾明池觉得矛盾的地方，如果赵克真的有这样的事情在手里可以戴罪立功，当时又为什么会编造那样一个莫须有的同伙和故事来。 顾明池边开车边漫无边际地发散思维，穿过大半个城市来到一处小区楼下。 他把车停好，抬手看了看时间，刚准备下车就见不远处走过来五十岁上下的女人，女人在想着事情，路过顾明池的车子没有发现他。 顾明池站在车边，喊了声：“师母。” 已经走过去的女人应声回头，有些意外：“小顾，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和小茹。”顾明池边说边从后备箱里往外拿东西。 “我们挺好的，不用经常来看的。” “没事儿，正好最近有空。”两人边走边聊。 女人是顾明池师父方队的妻子，小茹则是他已经上高中的女儿。师母是个坚强的女人，方队出事后独自担起了抚养女儿的责任，顾明池平时工作忙，偶尔会来探望他们母女，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 方明茹听到声音出了房间，惊喜地发现顾明池和母亲一起进门，她笑着上去打招呼：“顾哥哥。” 顾明池：“好久不见，小茹。” “是啊，你最近都没怎么来看我和妈妈。”方明茹撒娇，她很喜欢和顾明池聊天，在爸爸去世以后，只有他还在坚持来看她们。 “不许胡说，小顾那么忙。”方母呵斥她，同时担心方明茹的话会让顾明池的心里不舒服，毕竟他并没有义务一定要来探望她们母女，他肯来不过是感念老方。 她想起老方私下里对顾明池的评价，说他有情义、脑子灵，想起丈夫她再一次在心里叹息。 方明茹吐舌。 顾明池待了一会儿与她们聊聊彼此的近况，他觉得师母的脸色不太好劝他多休息后，就起身告辞。 走出单元门的时候，方明茹追了出来，“顾哥哥。” 顾明池听到声音转回身，方明茹对他道：“我以爸爸自豪，我以后也会当一名警察的。” 顾明池觉得胸中激荡，最后轻拍她的肩，“要听妈妈的话。” * 顾明池按程序再度提审赵克，询问杀人埋尸案的细节，可是赵克声称自己对肖海鹏的杀人过程一无所知，只是被叫过去处理陈晓蕊的尸体。 顾明池：“你帮助肖海鹏埋尸是什么时候？” 赵克肯定道：“是冬天，刚下过一场小雪。” 现在根据死者的衣物警方可以推断她被害时是在冬季。 顾明池：“他为什么会选择找你，你们很熟吗？” 赵克一顿，答：“慌吧。” “一开始的埋尸地是哪里？” “一个废弃的院子里。” 根据赵克的指认，他们再一次去了现场，已经过去四年多的时间，很多罪证与线索都淹没在时间之下，警方只能抓紧时间抓捕肖海鹏。 可肖海鹏失踪是畏罪潜逃吗？ 难道就因为无法找到肖海鹏，他们无法知道事情的真相，让赵克得逞么？ 顾明池觉得有必要去津城陈晓蕊的老家查情况。 陈晓蕊的母亲对女儿的死表现的很冷漠，如果不是顾明池等人一身警服的震慑，她都懒得搭理他们。 陈铮杰觉得不可思议，“死的是你的女儿啊。” 陈母冷漠地道：“我早就当她已经死了。” 顾明池等人希望能够查看陈晓蕊留在家里的物品，为破案找寻线索，可遗憾的是，陈晓蕊的东西已经被她的家人丢弃了。 晚上，几人住在津城县城的招待所里。 招待所房间因为长时间没有人居住，有一股发霉的味道，陈铮杰把窗户都打开通风，他想到白天在陈家的事情，坐回到床上感叹：“陈晓蕊的原生家庭真是令人齿寒。” 第120章 霸总附体 王钧剑想得比较简单：“这样看，这一趟相当于白跑了，他们根本提供不了有价值的线索。” 顾明池跟张弛通过电话掌握滨城的进展情况，他带队来到津城，张弛留守滨城主持工作。 张弛道：“查了肖海鹏的背景，也是外地人，但是顾家，家里人曾经疑惑他不和家里联系，觉得有些奇怪，报了警，可是没有找到人。” 顾明池：“肖家是什么时候报警的？” 张弛：“南城警方记录显示是3年前，而且今天联系了肖家，据他们说肖海鹏失踪3年的时间里一直没有与他们联系。” “不排除肖家人已经知道肖海鹏的犯罪事实，双方都在演戏。”顾明池想的更深。 张弛的语气里流露出一丝惊讶，“你的意思是肖海鹏与家人联系过，但是他的家人隐瞒了他的行踪？” 顾明池：“不排除这个可能。” 张弛安静了一会儿，“我明白了，我会继续沿着这条线查下去。” 陈铮杰和王钧剑等顾明池聊完才问是否找到肖海鹏，顾明池摇头。 两人有些泄气，顾明池喝了口啤酒，“你们刚刚在说什么。” 王钧剑道：“哦，没什么，说陈晓蕊的家庭，我们觉得她的家人能给的信息不多。” 顾明池道：“你可以分析原生家庭对陈晓蕊性格的影响。” “顾队，陈晓蕊已经死了，分析她的性格有什么意义么？”陈铮杰不明白。 风从窗户吹进来，带起窗帘飞扬，顾明池一笑，不紧不慢道：“当然，我们可以根据她的性格分析她生前的行为，有助于我们还原案件真相。” 他紧接着吩咐：“明天，收集一切关于陈晓蕊父母、弟弟的信息，并且走访邻居了解陈晓蕊的性格。” 顾明池的电话再度响起，罗开和陈铮杰很有眼力见地借口离开，顾明池没有抬头，挥手示意他们可以出去了。 其实电话并不是他们以为的许舟宜，是方明茹打来的。 顾明池有些意外，接起电话就听到方明茹小小的声音：“喂，顾哥哥，我能找你帮忙么？” 顾明池失笑：“当然是可以的，只是我现在不在滨城，我回去之后找你吧，另外你是不是瞒着你妈妈的？” 电话那头的方明茹语塞，“哎呀，不能让妈妈知道。” “好吧，你等我回去再找你。”顾明池无奈，承认与年轻人之间的代沟。 方明茹高兴地哦了一声，立即反应过来声音有点大似的，又压低声音道：“那我等你电话。” 通话结束后，顾明池没有放下电话，接连两通电话都没有亲亲女朋友的电话，自己不会是失宠了吧，顾明池想。 毕竟家里有一只时刻想取代自己地位的甜糕。 他先登录软件看了眼直播间，许舟宜没有在直播。又到微信上逛一圈，也没有女朋友的留言，顾明池眯着眼决定再给亲亲女朋友五分钟时间。 其实许舟宜只是觉得顾明池可能在忙，就没有打扰，而且她正兴致勃勃地观察甜糕。 她今天在遛狗的时候突然发现了甜糕的演戏天赋。 事情是这样的，独自吃过晚饭的许舟宜原本正在整理房间，转头就见吃饱喝足的甜糕自己叼着绳子站在玄关看她，湿漉漉的眼睛看的许舟宜一阵心软，带着它出门了。 在小区遛弯的时候，远远的一个胖乎乎的小女孩在蹦蹦跳跳地玩耍，许舟宜觉得她很可爱就远远地看着。 可能是玩的太专心，不小心扑倒在路边，许舟宜吓了一跳，周围没有看到孩子的家长，她一时情急把甜糕拴在一旁的椅子上跑过去扶小女孩。 谁知道回来的时候看到几个孩子围着甜糕，凑近了就听他们说好可怜之类的话，她疑惑地看着甜糕，它哪里可怜了，是觉得被栓着么？ 结果，是他们家甜糕在孩子面前装瘸要吃的！ 她当时简直震惊，完全不知道自家甜糕居然还有这种操作。 这不，回到家还在要求甜糕再给她表演来看看，可是回到家它就开始装傻，顾明池来电话的时候许舟宜正在和它谈判。 “喂，你忙好了？”许舟宜有些意外。 听到许舟宜惊喜的声音，顾明池因为女朋友五分钟已到仍不打给他的气瞬间丢到爪哇国，温柔地问：“在做什么？” 许舟宜兴奋地把今天的事情学给顾明池，“这会不会就是你训练的成果呀？” 前几天顾明池突然说要按照警犬的课程训练甜糕，还煞有其事地带回一本专业教材。 “这应该是它自己的努力，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清晰且充满磁性的男声急忙撇清关系。 “哦，那它真是个天才。” “晚饭吃了什么？” 顾明池不关心甜糕是不是天才，他只关心许舟宜有没有好好吃饭。 许舟宜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回答他：“做了一道菜，酸汤肥牛。” “啊，真羡慕甜糕。” “为什么，它又吃不到。” “它能陪在你身边呀。”顾明池道，“而且，我要是在我就可以吃到！” 许舟宜怀疑他偷偷报了恋爱班进修，怎么甜言蜜语说来就来。 她顿了下，“可是我没有刷碗。” “不用刷，留给我。”顾明池霸道总裁附体。 “可是你不是要在津城待很久？” “几天的功夫而已，都攒着放进水池等我回来。”顾明池满不在乎。 许舟宜失笑：“那我得多懒呀。” 顾明池一本正经：“不是懒，是有人跟你分担，你可以依靠。” 两人煲了很久电话粥，直到许舟宜困了才结束通话。 第121章 归来 第二天，顾明池带着陈铮杰和王钧剑到镇上的早餐铺子吃早饭，顺便打听情况。 可能是镇子不大，对外地人比较敏感，再加上三个人都人高马大、正气十足的样子，引起不少人的关注。 “顾队，其实昨天离开你的房间后，我们去了镇子上闲逛，想打听一下陈晓蕊的家庭情况。”陈铮杰喝了口豆腐脑道。 顾明池：“打听到了？” 陈铮杰点头，“她爸爸赌钱，妈妈平时靠打零工给家里赚钱，家里条件不太好。” 王钧剑揉揉眉头，回忆昨晚吃烧烤时一起拼座的男人的话，“而且邻居们也说陈晓蕊经常遭到她妈妈的打骂。嗯，但是她妈妈对她的弟弟非常好，常在外说以后还要靠儿子养老。” 顾明池看他一直揉眉和太阳穴，问：“不舒服？” 陈铮杰噗嗤一笑，“昨天为了打听消息，我俩去吃了顿烧烤，和人拼桌喝了点酒，他就这样了。” 王钧剑有点囧，不肯服输：“水土不服罢了，这里的酒和滨城不一样。” 顾明池端碗豆浆放到他面前，才笑问：“喝出什么了？” 陈铮杰凑过来：“她家把她嫁给老头也是真的。” “还有就是不太好听的话，认为女孩子早早嫁人相夫教子就挺好了，年纪大一点也没什么之类的，就是一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言论。” 听得他们身为男人都听不下去。 顾明池若有所思，“这样看来，基本可以勾勒出陈晓蕊的性格。” 缺少安全感，也可能注重钱财。 顾明池并没有在津城待上更多天，因为滨城传来一个消息，有村民在村角的荒井里发现一具男尸。 张弛在电话里道：“报案中心接到报警电话，有居民在一处荒井里发现了一具男尸，东道区民警到达现场时发现尸体已高度腐败，并且全身赤裸，身上无任何装饰及财物，也没有可以表明身份的东西。目前死者身份成谜，作案工具也没有找到。” 顾明池手握电话站在窗边向外望，“杨局怎么说？” “案子现在在东道分局，但是由于案件性质恶劣，并已在群众中产生不良影响，市局已经在考虑将案件调拨支队。” 顾明池马不停蹄回到滨城。 他已经在回来的路上看过张弛发来的法医尸检报告。 经检验，该尸体为男性，发现时已高度腐败，身高约180公分，体重80公斤，年龄大约在28岁左右，死亡时间约4至5年之间。该人身体无旧伤，致命伤为后脑遭受钝器重伤，脸部颧骨也在死后遭重创，面部模糊不清。 报告上还有秦城乡做的凶器推断：从损伤程度和形态分析，凶器类似斧子，但与常规斧子不太一样，应该是经过加工，比如加上铁片一类东西。 并且配了一张常规的斧子的照片上标记画出的不一样之处。 顾明池仔细观察了伤口的图片，伤口的形状的确与斧子类似，加上秦城乡的推断，这样一来就与伤口处就有八九分相似。 顾明池根据法医报告分析道：“根据现场情况来看，凶手剥光死者的衣物，甚至毁容，目的显然是想隐藏死者的身份。不难推断出凶手应该是死者认识的人，所以调查死者生前的人际关系必定有所发现。” “可是问题就是目前无法确定被害者的身份，有效信息缺失太严重，东道分局大队都要急疯了。”张弛道。 “曲申也跟我联系了，”顾明池道，“既然凶手狡猾，没有留下线索，那就只能从死者身份入手，排查全市范围内近4年至5年间的失踪人口，看是否有发现。” 顾明池的注意力在4至5年这个数字停顿一瞬，心里觉得不会那么巧吧。 说话间，他已经来到办公室，众人见他回来都纷纷问好。 顾明池没有多说，简单开了个会，除了张弛电话里汇报的情况，李明辉找到了肖海鹏当年的一个朋友，该朋友称并不认识赵克，也从未听肖海鹏提起过赵克。 还有一点就是这个朋友曾听肖海鹏提起一句马上要发财了。 顾明池问：“知道为什么这么说吗？” 李明辉摇头，“他说他问了，但是肖海鹏没说。” 肖海鹏能做什么就要发财的事情，即便是杀了陈晓蕊，可以陈晓蕊的经济状况能够让他发财吗？ 刑侦支队的成员们深深地陷入沉思。 “对了，你们去津城有什么收获吗？”张弛问。 “张松玲所说基本属实，但是陈晓蕊的家人配合度不高，只能侧面了解情况。” 顾明池随后去杨局处汇报了情况，杨局看他风尘仆仆的样子准他早点回家休息，他想了想同意了。 这个时间许舟宜应该还在店里，他直接回了美景苑。 许舟宜确实在人间至味，今天的生意出奇的好，她已经在考虑是否要招人了。 甜品店一直是她一个人在经营，店里的生意时好时坏，她并不在意，当初她只是想有一个既不近也不远的地方，她的内心里并不希望再有一个人来到这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但是和顾明池的相处让她对外面的世界不那么排斥，或者对外面的人不那么排斥，她怀疑自己做好准备了么。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手机传来信息的提示音。 顾明池：【我回来了。】 后面还有一个小狗打滚的表情。 她还没有回话，顾明池又发来一张空空如也的水池照片，【说好留给我的碗呢？】 许舟宜一笑，【我怎么可能真的都留着给你。】 【既然这样，今天的晚饭就让我来做吧。】 顾明池做？ 在她的印象里只吃过顾明池煮的不太成功的粥，没等她发出灵魂拷问，手机上已经显示 对方撤回一条消息 【既然这样，今天的晚饭你指导我做吧。】 看这样子还算有自知之明。 【你想做什么？】 【这要看你想吃什么了。】顾明池倒是蛮自信。 许舟宜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为难彼此，哦不，是为难自己，【土豆炖排骨吧，下饭。】 顾明池迅速回：【好！】 又跟着一个加油的表情。 许舟宜边收拾东西边道，【我直接买菜回去吧。】 她猜想顾明池刚出差回来应该挺累的。 顾明池：【那我在家里等你。】 许舟宜买了排骨和土豆回去的时候，顾明池已经从网上找好了教材，并且观摩视频数十遍做到了然于胸。 第122章 荒井尸体的身份 许舟宜吃惊地看着厨房台面上一个个小碗里装着的调料，显然他已经对照教材把每一步需要的调味料分装好。 哦，教材也已经打印完毕贴在了旁边的冰箱上。 “看样子你已经不需要我的指导了。”许舟宜有些好笑。 顾明池摸摸鼻子，还是有些担心自己即使跟着步骤也会有明显的丢人的失误，于是心虚道：“那倒还是需要的。” 许舟宜施施然拿起贴在冰箱上的做菜教材，上下扫了一眼，无辜道：“可是我的做饭和这个不太一样呀。” “那肯定是按你的来了。”顾明池上前抽出她手里的菜谱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他觉得自己是在自找罪受。 穿上顾明池网购的情侣围裙，两人终于开始了晚餐的制作。 许舟宜指挥：“首先，排骨焯水。” 怕他不明白，进一步解释：“就是把排骨放到冷水里煮，加一些葱姜和料酒去味。” “明白了。”顾明池握着锅铲，严肃点头，然后严格按照许舟宜的讲解把排骨丢进锅里，放好葱姜和料酒。 许舟宜：“下一步，土豆去皮。” “这个我可以。”顾明池相当自信且严肃地拿着削皮器，从口袋里精心挑选了一颗表面光滑的土豆，冷静地下了第一刀。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做手术，许舟宜好笑。 顾明池专心致志地和土豆战斗，然后许舟宜眼看着原本圆滚滚的大颗土豆在他的手里变得越来越小不说，还坑坑洼洼。 许舟宜看不下去，赶紧从他手里抢过土豆和削皮器，把他挤到另一边自己动手，她怕再这么下去今晚的晚餐就要变成排骨炖排骨了。 你问土豆呢？ 削光了呗。 顾明池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她娴熟的动作，搂住她的腰低头亲她的脸颊，“真幸福。” 很快，许舟宜在他的帮助下削好土豆，放进冷水里， “这个我知道，是为了去掉土豆里的淀粉。” 许舟宜有些意外，顾明池一脸矜持，好像在说自己并不是都不知道的，但其实只有他知道是因为刚刚打印的教材里面说的。 把焯好的排骨也盛出来，提前准备的调味料派上了用场，顾明池在锅里放好油之后一股脑地将调料倒进去炒香。 “可以放排骨了。” 顾明池来不及回答，赶紧把排骨倒进锅里，排骨的表面带着水分，一进入锅里立刻崩起油星，他条件反射地挡在许舟宜面前，侧头看她，“没事吧？” 许舟宜摇头，“没事。” 顾明池这才松一口气，心有余悸道：“要不你还是先出去吧，我发现我做菜还是有一定危险的。” 许舟宜笑，“我还要指挥你呀。” 顾明池放下锅铲，双手握住许舟宜的肩膀把她往后推，边推嘴里边说：“那你离得远一点。” 许舟宜在厨房门口站定，无奈道：“可以啦，赶紧翻锅去，不然排骨要糊掉了。” “哦。”吓得顾明池立刻转身奔回锅前翻炒两下。 接着顾明池又在她的指挥下加了水和土豆，以及剩下的调料，盖好锅盖小火继续焖。 他转过来看许舟宜的手和脸，再次确认她没有事才似乎终于松了口气，拉着许舟宜往沙发去，像打了一场仗之后似的倒在了沙发上，许舟宜很努力地忍着不笑出声。 落日的余晖照射进窗户，把房间染成昏黄。 整洁的餐桌上摆着一道热气腾腾的土豆炖排骨，肉香扑面，顾明池对今天的成功很满意，找好角度拍了照片发到朋友圈。 “一个菜会不会有点简陋？”他问。 许舟宜摇头，“不会啊，不是还有一道西红柿么。” 西红柿拌糖是他们都喜欢吃的，顾明池勉强接受，但还是表决心，“下次我多做两道菜。” 许舟宜忍笑，“好。” 刘雅梅女士吃过晚饭开始日常刷朋友圈，给老姐妹点赞，顾爸爸坐在一旁看报纸。 “老顾，快看！”刘雅梅女士惊呼，引得老顾赶紧凑过去。 就见刘雅梅女士5.5寸的大屏手机上正显示着他们儿子半小时前的朋友圈。 那是一道菜的照片，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儿子配的文字：女朋友指导下完成的人生第一餐。 刘雅梅女士给朋友圈点了赞，然后说：“都说有了媳妇忘了娘，你儿子有没有媳妇都不记得我这个娘，我长这么大还没吃过儿子亲手做的饭呢。” 这里的儿子特指小儿子顾明池。 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这是被她说的小儿子，也不知道对面说了什么，她立刻喜笑颜开。 “儿子说让我等着，有机会给我做饭吃。”挂掉电话，她炫耀道，心里觉得这一定就是未来儿媳培养的。 顾爸爸在心里默默说了句善变，然后训练有素地捧场：“那我就沾你的光了。” 刘雅梅女士还在感叹，“我儿子上辈子到底是积了多少德啊。” * 上辈子功德无量的顾明池忙碌了两天后依然没有肖海鹏的踪迹。 顾明池正在和刑侦支队的队员们开会，办公室外一声巨响，随之而来的是高声呼喊：“顾队，顾队。” 顾明池闭了闭眼睛，已经听出来人是谁。 张弛也已经听出来了，主动起身开门迎接，“老雷，什么风把你吹来了？” 老雷，原名雷震，人如其名，嗓门大的震的人头昏，目前是东道区刑侦副队长。 雷震走进来拍了下张弛的肩膀，“张队，好久不见。” 张弛忍着他的铁砂掌，笑着把人往屋里请。 在座的除了高琳和罗开基本都是老相识，即使不熟悉还是有耳闻的。 罗开忍着好奇没有问他陈哥，就见来人三步并作两步走到顾队面前，“顾队。” 顾明池笑着问：“怎么有空过来，听说你们在忙荒井投尸的案子。” “是啊，有特别情况来汇报的。”雷震道，“我们队长和局长已经去杨局那里了。” 黎刚凑趣：“什么情况，说说。” 雷震卖关子，“和你们有关的。” 顾明池眉心一动，难道...... 正在这时，杨局推门走进来，身后还跟着东道分局宋局长和支队长曲申。 众人立即起身问好，杨局摆手让他们随意，紧接着就道：“有个事情需要说一下，东道区荒井里的尸体身份已经确认，是已经失踪多时的肖海鹏。” 此话一出，满室都震惊了。 第123章 谁先死亡 “是真的么？” “怎么会这样？” 东道分局曲队轻咳一声，“经过dna比对确认的，真的不能再真了。” 杨局和宋局对视一眼，道：“鉴于情况的特殊性，以及东道区对案子的熟悉，经研究决定特调雷震同志进入专案组，协助你们完成案件的侦破工作。” 雷震立即起立敬礼，道：“是！” “欢迎。”张弛带头鼓掌。 “欢迎欢迎。”其他人也赶紧跟着鼓掌欢迎。 顾明池起身送两位局长出门，杨局对他低声道：“现在肖海鹏的线索断了，你要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顾明池点头称是。 送走两位局长后，众人迅速进入工作状态，雷震道：“顾队，材料我都带过来了。” 关于荒井抛尸案，顾明池仔细翻看了一遍东道分局的档案，问雷震：“现场环境分析怎么说？” 雷震苦笑道：“分局技术人员勘察了现场环境，没有发现脚印、指纹或作案凶器，时间太久，有效信息已经丢失的差不多了。” 顾明池又问：“那排查走访呢？” 雷震摇头：“那里的住户太少了，而且离发现尸体的地方又太远，平时也不知道有没有外人进出，我们挨家挨户问过去，都说不知道情况。” 东道区是滨城市主城区里最边缘最穷的地方，到处都是摇摇欲坠的老房，难以清理的垃圾，人员构成复杂，而发现尸体的地方又是多地交界处，附近都是砖瓦平房，荒井处又人迹罕至，了解具体情况的居民太少了，没有多少有用的价值。 “那么现在似乎只有一个方向，就是根据作案凶器找凶手了。” 顾明池指着疑似凶器的图片吩咐，“既然这种工具不常见，就派人去排查尸体发现处周围五公里内的商店或五金铺，问有没有销售过此类工具。” 他的手指不轻不重地敲击会议室的桌面，“但也一定不能放弃对凶器的寻找。这样，黎刚，分成两组，一组排查五金商店，一组继续找凶器。” 雷震道：“说起来，关于凶器的构想还要多亏秦主任。” 分局的高法医检验称死者是后脑遭钝器多次重击导致死亡，只不过不是一般的作案凶器，目前掌握的常规工具都不太符合后脑的伤痕，根本不能确定凶器是什么。 比对几天都没有进展，最后求助到秦主任这里，秦城乡根据伤口的形成状态做出推断，已经是目前最接近凶器的样子了。 顾明池所想的却是，赵克是否知道肖海鹏已经死亡，这直接影响赵克戴罪立功是否能够成功，还需要搞清楚的是陈晓蕊和肖海鹏究竟谁先死亡，这样就可以判断赵克是否说谎。 对于这个问题，秦城乡爱莫能助，“我给不了这么准确的时间，根据尸检结果，只能推测大概死亡时间，死亡时间的确认与尸体所处的温度、湿度、土壤环境等等条件息息相关，两个尸体所处环境差异很大，无法类比。” * 晚上，见到许舟宜之后，顾明池把自己的想法和遗憾说给她听。 许舟宜问他：“很重要么？” “怎么这么问？”顾明池问。 许舟宜扬起秀气的眉毛，“我只是觉得你可能太在乎赵克这个人了。” 顾明池的笑容微微僵住，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 许舟宜看着他，慢慢地说道，“即使知道了那个赵克在撒谎，案子就不查了么？” “当然不......” “那不就得了，我的建议是就这样对着陈晓蕊和肖海鹏的案子查下去。”许舟宜道，“去掉赵克这个因素，你觉得凶手都有哪些特征？” 顾明池被她的话弄得怔住，是自己不够冷静，他尝试去除杂念，回忆案件的信息，良久之后才道：“凶手应该有辆车。” “为什么？” “发现尸体的地方很偏僻，但就是因为是城市的边缘地区，与其他地区相连接，有辆车才方便运尸，抛尸后迅速开车离开。” “但也可能那里就是案发地，凶手可能不需要运尸和抛尸啊。”许舟宜道。 “可是，这样一来凶手也必定有车，因为偏僻，所以公共交通并不发达，带着作案工具做公共交通来到那里很不现实，并且也容易被人发现，更何况还要处理凶器和可能沾到的血迹。”顾明池边解释边整理思路，“也可能是乘坐被害人的车来到那里，谋害被害人之后驾驶被害人的车离开。 许舟宜跟着他的思路走，还是有些疑惑：“可是，作案工具怎么解释，凶手带着作案工具也太明显了，难道是被害人携带工具向谋害凶手不成反被杀？” 顾明池看着她在那里喃喃自语，眼里浮现出淡淡的笑意，拉着她的手放在嘴边亲吻，把谢意传达给她。 许舟宜感受到他的心里，轻轻说了句：“不客气。” 与此同时，黎刚、陈铮杰、罗开三人相约大排档吃烧烤。 老板娘站在他们座位旁熟练地点单：“羊肉串、牛板筋、鸡翅、鸭头、豆皮、辣炒海鲜......三位帅哥喝酒吗？” 黎刚也不啰嗦，“先搬一箱。” “好嘞。”老板娘响亮地叫了一声之后走了。 趁着上菜的功夫，罗开问出了让他憋了一天的问题，“雷哥跟咱们顾队是怎么回事呀？” 黎刚咽下嘴里的酒，微微一笑，“这就要说我们顾队是怎样的人物了。” “我知道，”罗开道，“传言顾队年纪轻轻就参与过多次过重大案件，有立功表现，破格提拔的，据说还创造了连续5天不眠不休熬夜加班的纪录，直到现在也无人打破。” 第124章 雪 “那个不眠不休的熬夜记录就是和雷震他们办案时留下的。”黎刚嘿嘿笑，“当时雷震不服顾队，觉得他年纪轻轻就当队长是背景深，结果一次联合行动深深被顾队折服了。” 陈铮杰也道：“现在就两个字：真香。” 罗开回忆顾明池刀削般的面庞、英气逼人的眉眼，卓然的风采，雷震被折服毫不意外。 “之后他就一直想再和顾队共事，这次来机会了。”黎刚道。 “你最近似乎对案件的推理很有独到的见解，”顾明池笑吟吟地问，“是不是背着我偷偷补课了？” “福尔摩斯。” “嗯？” “福尔摩斯，就是一个侦探......” 顾明池有些无语地看着她，“我当然知道福尔摩斯是个侦探，我只是意外你怎么会说到他。“ 许舟宜微微有些脸红，随后理直气壮地道，“不是你说的我怎么变得这么厉害，就是因为看过小说了，不可以吗？” 顾明池笑道：“那倒不是，我记得小学的时候很迷这些侦探小说的，还以为做警察就要像小说里一样，那时候福尔摩斯可是我的头号偶像，现在倒是看的少了，有时间就看看专业上的书。” “对了，福尔摩斯有拍过电视剧的，偷偷告诉你我可是电视剧爱好者，《神探狄仁杰》我看了很多遍。”顾明池神秘地对她说。 许舟宜惊讶地看着他，似乎不能想象他居然是电视剧爱好者，想了想，说：“我知道，可是没有看过。” “没关系，有时间我们可以一起看。”顾明池道。 许舟宜点头，“好呀。” * “有发现有发现！”罗开风风火火跑进办公室，惹得大家都抬眼看他，“顾队，根据提供的线索摸排，发现我市多家五金店售卖过类似的斧子，别说，真跟秦主任描述的差不多，斧子加铁片。” “多家？” “是呀，多家店里售卖，因为是杂货铺时间又久远，具体卖给哪些人，店主都不记得了，而且有几家店铺门面不大，很难取证。”罗开说着有些沮丧。 顾明池沉吟片刻，“那就再问问这些店通常都是什么时间进的货，并且从哪里进的货，明白吗？”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马上就去。”罗开说着又要立刻就跑出去。 “哎，等等，”王钧剑赶紧嚷道，“顾队不是安排我们寻找凶器吗，民警在五公里外的另一处荒井里找到了凶器，样子也和秦法医说的差不多，已经送检。” “太好了，这不就对上了么，凶器应该就是这个没跑。“ 顾明池点头，凶器应该差不多可以确定，现在就看凶器能带出多少线索了。 “黎刚和罗开去查凶器来源，我去趟法医室。” 法医室里，秦城乡正在对发现的斧子进行检验，长时间高度紧张的工作使他看起来有些疲惫，顾明池递了手里的咖啡过去。 秦城乡接过，道了声谢，然后没有犹豫主动说道：“确认是凶器，斧子上有死者血液残留，但没留下指纹。” “不意外，”顾明池苦笑，“没关系，罗开已经去找凶器来源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说话间电话突然响起，“喂，顾队。几家店主都说只在4年10到12月左右进的货，而且由于量小，卖的不好，之后就再没有卖过这种斧子了。他们都是从一个经销商那里进货的，名叫益泽商贸。” 益泽商贸的老板被请到市局的时候心里直打鼓，坐在询问室里的时候紧张的要命。 雷震看着火候差不多了，拿着刚发现的凶器，问：“你仔细看看，这种特殊造型的斧子是不是你店里卖出去的？” 老板小心翼翼，“对，我是卖过这种斧子。” 雷震和黎刚同时看向对方，他接着问：“都卖给谁了？” “卖给小铺子了，他们店小，进的货少，都是几把几把的拿的，具体拿过货的店都是有记录的，可是他们卖给谁我就不知道了啊。”店老板觉得自己要无辜死了，这都是什么事啊，赶紧道：“警察同志，你们可一定要查清楚啊，我是没零卖过给别人的，都是，都是卖给别的店的。” 雷震敲敲桌子，“不是你慌什么，那这些斧子你是什么时间进的货？” 店老板长出一口气，“哦，这我得想想。应该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卖的不好后来我就没有再进货了。” 他想了一会儿，“对了，四年前的十一假期之后，我进的也不多也就100把，还没都卖光压在库房呢。” 雷震：“您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其他相关线索。” “没有了，真没有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老板摇头。 “行，感谢您的配合，有需要我们会再联系您的。”雷震起身，和黎刚送这位店老板出去。 “应该的，应该的。”这位店老板说的客气，脚下却溜得飞快，看他的样子如果可以，都能跑着出去。 雷震来到观察室问看完整个询问过程的顾明池：“顾队，怎么看？” 顾明池维持靠在桌边的姿势没动，问他：“你是怎么看的？雷震也不怯，爽快道：“根据斧子的进货时间和秦主任对尸体的死亡时间推测，肖海鹏的死亡时间可以缩短并锁定在四年前的冬季。” 顾明池同意，“根据赵克的供述，陈晓蕊也是在冬季死亡，并且已经下过一场雪。” “这么巧，”雷震已经恶补过关于赵克和陈晓蕊的案件情况，“如果再准确一点就好了，比如陈晓蕊夏天死亡或者肖海鹏夏天死亡，那样还能有突破口，证明他到底有没有说谎。” 是啊，居然就是这么巧，观察室里一阵沉默。 顾明池站直身体，“也不是没有突破口。” “是什么？” 顾明池一字一顿：“那场雪。” “查四年前的天气预报，下雪的日子是什么时候。” 第125章 车 “气象部门的档案资料来看，那年的冬天最早的一场雪是在十二月底，随后分别在一月、二月有两场雪，雪都不大。” 滨城临海，气候湿润，冬季虽然冷但不严寒，雪更是不多，顾明池的印象里大雪的情况不多见，他认为这可以是之后讯问赵克的一个突破口。 正思索间，电话响了，他随手接起来，结果确实一个让他大吃一惊的消息，他挂掉电话奔出门，对张弛道：“技侦冯主任来消息，查到就在昨天交通那边抓到肖海鹏名下一辆汽车的违章记录。” 肖海鹏已经死了是谁在开他的车，他们之前有查过他名下的车子并没有找到，这车怎么又突然出现了？ 容不得解释太多，顾明池只匆匆留下句“原地待命，随时准备行动”，就出来刑侦办公室去找冯涛汇合。 自从案子到了市局，冯涛就组织手下整理可用证物，并和相熟的朋友打了招呼，帮忙留意线索。 说来也是巧，交通部门的朋友在收到他的信息时正在忙着处理交通事故，匆匆看了一眼就收起电话。 第二天想起来的时候，仔细看短信，这不是巧了么，昨天他处理的违章事故正是这辆车啊，车型和车牌号都对得上，所以他火速联系了冯涛，冯涛接到电话没有任何停顿又打给了顾明池。 顾明池立刻与冯涛汇合，到交警哥们处查看出警记录。 交警哥们的出警记录登记正是肖海鹏的车辆信息，上面登着驾驶人的现住址，顾明池道了谢，打电话给黎刚，带人到这个地址集合。 顾明池到的时候，就见黎刚和一个40多岁穿保安制服的人站在路边等候，见他下车，立刻过来说：“顾队，这是小区物业的保安，他说见过那辆车进出小区。” 顾明池问：“确定是这辆车牌号为滨a96176的红色桑塔纳吗？”“确定，一辆红色桑塔纳，我有印象，开车的是在小区租房的，因为没有车位，给了我两包烟让我放进去。”保安大叔连连点头。 “他住哪栋？” “4栋901。” “带我们过去。”顾明池示意保安带路。 顾明池和张弛、黎刚等人来到了901，开门的正是保安说的张小伟，几人出示警官证示意有问题要询问他时，表现出一丝迟疑，磨磨蹭蹭的让他们进去，整个人故作镇定，但明显肢体有些紧绷。 顾明池环视一周确定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便道：“警察，找你了解点情况，楼下那辆车牌号为滨a96176的红色桑塔纳是你的吗？” “是呀。”张小伟点头不敢看他们。 “你的？放老实点！”黎刚喝道。 “是，是我朋友的。” “哪个朋友，叫什么名字？”顾明池继续问。 “肖，肖海鹏。” 顾明池眼神犀利地看着他，“你为什么开他的车？这辆车现在牵扯一桩谋杀案件，请你说实话。” “我，我跟你们说实话。这车是我偷偷开出来的。”听到车子牵扯案件，张小伟一哆嗦，勉强道，“我在修车厂上班，认识的肖海鹏，他把车停到修车厂说要补漆，我看没什么问题也没什么可补的啊，想跟他说清楚，可是谁知道打电话也不接、发信息也不回。” “后来我心想要补就补吧，没道理把钱往外推啊。可谁知道，补完漆四年都不见他来取车，没了消息了，也不能一直放着啊，我就把它停在那边小仓库了。” “那你为什么会开着它出来？” “这不看又挺了几个月没动静，我心想停着也是停着，别浪费嘛，就开出来了。警察叔叔，我就开了一回。” “带我们下去看看。” 冯涛一直跟着顾明池，这个时候也戴上手套检查车子。 “顾明池，你们来看，”冯涛指着后备箱轮胎上的一处痕迹，道：“你们看，这个颜色像不像血迹？” 顾明池凑近仔细观察，“很有可能，虽然油漆和血迹干涸之后也是呈暗红色，但油漆干了之后会发硬，这里血迹的可能性大一点。” 冯涛点头，等法医和技术员到达现场后，示意痕检员将证物装袋，叹道：“亏得这个修车的抠门，没有洗车，找到些材料，现在就看分析结果了。” 秦城乡道：“只不过提取需要费些时间，毕竟时间久远。” 在结果没有出来之前，只能从那个张小伟身上挖一下有用信息了。 张小伟自从被带进警局就很紧张，整个人局促的坐在问询室的椅子上，不停地看向门口。也不知过了多久，问询室的门终于打开，是白天到他家里来的两位警察。 两人坐到座位上，照例顾明池问询，黎刚做记录。 “你是怎么认识肖海鹏的？” “就是打牌认识的。我们真的是打过几次牌，然后他听说我在修车厂工作就在我那里修车，有时候介绍几个活给我。” “那辆车是怎么回事？“顾明池又问。 “我之前说的真是实话，有一天晚上发消息说要整车喷漆，还说自己急着出门就直接把车停在了修车厂门口，让我第二天看着处理。” 顾明池打断他，“哪一天？“ “应该是1月25、6号吧。“ 黎刚精神一振，这正与他们推断的死者死亡时间接近。 顾明池接着问：“他要求整车喷漆？” “是呀，我还奇怪，这车好好的不知道为什么。” “他还不接你的电话和信息？” “是啊。” “你最后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 “那可记不住了，其实他修车之前我们就已经很久没见了。” “你什么时候开始用的这辆车？” “就这个月，真的，我是看他也不取车，停着也是停着就拿来用用。” “后备箱你打开过吗？” “没有，绝对没有，我就是自己开了两回，没拉过东西，有东西也是放后座，没用过后备箱。”张小伟连忙否认，他现在毁的肠子都青了。 顾明池点点头，“你们之前的交往过程中有没有提到过些什么，他有没有仇家之类的？” “唉，我们也不熟，就是瞎聊几句，就是闲聊的时候他说自己现在就是穷也有女人喜欢他什么的，我都没当回事儿，当他吹牛的。” 第126章 另有其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整个刑侦支队的氛围愈加紧张，就在这时，整个刑侦支队期盼许久的声音终于响起，秦城乡推门而入，“比对结果已经出来了。” 众人萎靡的精神随之一振，“太好了，只要轮胎上血迹的dna与陈晓蕊相符，就能证实肖海鹏是杀害陈晓蕊的凶手，这样就起码算是解决了一个案子，我们也就能往下追查了。” “是呀，这几天一直都在死胡同里打转，简直头疼。”陈铮杰点头。 顾明池看着秦城乡严肃的神情，站起身接过他递过来的文件低头看了起来，随即拧眉，“不是？” “不是？！”罗开难以置信地重复出声。 秦城乡点了点头，“是，根据样本分析，该血迹确实是人血，但是不属于陈晓蕊。” 什么意思？ 难道肖海鹏还杀了其他人！？ 事情发展到这里所有人几乎都已经晕了。 首先赵克指认肖海鹏杀害陈晓蕊，然后他们在他指认的地点发现了陈晓蕊的尸体，抓捕肖海鹏的过程中，发现肖海鹏已经被害身亡，现在在肖海鹏的车里的血迹却又不属于陈晓蕊。 “陈晓蕊到底是不是肖海鹏杀的啊，难道说还有其他人被杀了？”罗开喃喃地道。 秦城乡耸肩，“已经送去数据库进行dna比对了，希望能有结果。” 就怕结果不如人意。 现场陷入一片沉默，眼见士气低落，顾明池道：“好了，打起精神来，案件侦破就是这样，这条路不通就换一条路走。大家这几天都很累了，今天都先早点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再继续。” 张弛、陈铮杰各自回家过自己的二人世界，罗开一个人住约黎刚和王钧剑一起吃晚饭，李明辉顺路搭雷震的车回父母家看看，高琳约小伙伴儿逛街电影，所有人都离开后，顾明池才锁好门离开。 他回家以后，洗了个澡换上干净的衣服，直到这时才觉得胃里空空的，去对面找女朋友共进晚餐！ 敲了一会儿门始终不见许舟宜，只听到甜糕的呜呜声，顾明池翻出许舟宜给的钥匙自己开门。 一进门，甜糕就叫唤着扑到他的跟前，顾明池站在玄关的位置看了眼屋里，没人。 甜糕还在呜呜直叫，顾明池翻出狗粮倒在它的专属饭盆里，小狗立刻吭哧吭哧埋头苦吃，可见是饿坏了。 顾明池纳闷，不应该呀，女朋友明明说今天休息不去店里的，现在家里没人，甜糕也没人管的样子。 他蹲在地上边摸甜糕边打电话，电话很快被接通，只是里面熟悉的声音让顾明池感到诧异。 他把手机拿开一点看向屏幕，没有拨错。 “喂，喂。”对面的语气里有熟悉的不耐烦。 顾明池扶额，“妈——” 刘雅梅女士淡定地应了声是。 “为什么会是你接电话？” “哦，我和小宜逛街呀，她去洗手间了，我帮她接一下。”一副顾明池大惊小怪的模样。 不是，这还不大惊小怪，自己的亲妈什么时候和女朋友这么熟了，你们这样跳过我真的好么？ 许是听到顾明池的腹诽，刘雅梅女士道：“你今天够早的，没事就来和我们一起逛街吧，顺便吃个饭。” ...... 顾明池怀着疲惫的身躯和心灵驱车到达了母亲大人指定的地点。 “哟，大忙人今天不忙啦？”顾母嘲讽技能拉满。 顾明池面无表情，“还是挺忙的。” 话音刚落，顿时挨了顾母一巴掌，“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没情趣的家伙。” 许舟宜站在一旁笑。 顾明池没崩住，边躲边笑，这边去牵许舟宜的手那边对顾母道：“忙也得陪您逛街吃饭呀。” “哼，油腔滑调。”顾母取得了阶段性胜利，“走吧。” 于是就看顾母雄赳赳走在前面，顾明池牵着许舟宜的手在后面。 他小声问：“怎么跟我妈出来了？” 许舟宜也小声回：“伯母打电话约我逛街。” 顾明池低头看她带着手套的手，“委屈你了。” 许舟宜误以为他觉得自己不喜欢顾母所以戴着手套，张口想解释是因为外面人多，她不想接触无谓的人。 顾明池：“嘘，我明白，这种环境很不适应吧，辛苦你陪我妈。” 许舟宜摇头说还好，然后想起什么似的挑眉，高深地道：“我还发现一个诀窍。” “什么？”顾明池好奇。 许舟宜抿嘴：“砍价。” 顾明池没明白，“嗯？” 许舟宜举起另一只手在他面前晃了晃，顾明池瞬间明白，是这种砍价方式啊。 他一脸郑重，“佩服。” 两人在后面说悄悄话，顾母不时回头偷看两眼，那神情满意极了。 顾明池和许舟宜陪着顾母吃完晚饭，开车送她回家。 路上，顾母突然问：“小宜是洁癖么，我看她总是戴着手套？” 许舟宜的身子僵住。 顾明池镇定地拉过许舟宜的手，拇指不断摩挲，“天冷，她习惯了。” “哦。”顾母没再多问，她本来也就是随口一问。 顾明池不放过她，“洁癖怎么了，您还有意见啊？” 顾母莫名，“我没意见啊，有洁癖还好呢，正好治治你的邋遢劲儿。” 许舟宜听着慢慢放松下来，顾明池偷偷朝她眨眼。 车子很快到了顾家，顾母依依不舍地下了车，顾明池怕她难舍难分再邀请他俩进去做客，道别后发动车子一脚油门开走了。 车子开出一段距离后，许舟宜才问：“案子不顺利么？” 她刚刚就察觉到顾明池的心情可能不太好。 顾明池抿嘴，道：“我们找到了肖海鹏的车，还在车后备箱的轮胎上找到了血迹，但是血迹已经证实不是陈晓蕊的。” 许舟宜想了想，突然问：“赵克的表现怎么样？” “很冷静，平时也不说话。”顾明池拧眉：“我始终觉得这次的戴罪立功行为有问题。” 许舟宜突然道：“你是说他之前宁可编造一个事情也不说出关于陈晓蕊的事？” “没错。” “会不会是他在保护什么人？”许舟宜猜测，“既然肖海鹏车里的血迹不是陈晓蕊的，也许杀害陈晓蕊的另有其人，并不是他所说的肖海鹏，肖海鹏和他可能根本没那么多来往，你也说了肖海鹏的朋友都没听说过赵克。” 如果是这样，一切就能解释得通了。 顾明池听着这一通大胆发言，笑了。 许舟宜看他，“笑什么？” “我觉得也许很多有多年经验的老警员也未必会有你的想法准确。” 在顾明池看来，她有很好的办案直觉。 很好，有多年办案经验的警员风评被害，瑟瑟发抖。 第127章 赵克的破绽 顾明池被许舟宜的想法说服了，肖海鹏很可能是赵克找到的背锅侠。 dna检测有了新进展，肖海鹏后备箱里的血迹是肖海鹏本人的。 “......合理推断是凶手杀害了肖海鹏用他的车抛尸后，冒充他本人修车然后失踪。” “我有一个问题,”高琳有些疑惑地问，“凶手既然打算失踪，为什么不直接弃车或者毁车，偏偏要修车？” “我也有个问题，”罗开举手，一边翻着写满字的笔记本一边哭着脸道：“就是说，我们现在既要追查杀陈晓蕊的凶手，也要追查杀肖海鹏的凶手？” 顾明池面无表情，“是啊，我们不是一直在这样做吗。” “可是，那是在怀疑陈晓蕊是被肖海鹏杀害的前提下做的呀。”罗开的声音越来越小，“现在要从头开始了。” “那倒未必......” “不一定......” 雷震和张弛异口同声。 张弛看向雷震，很有风度地示意他先说，雷震微一点头，沉声道：“整件事，将陈晓蕊和肖海鹏串联起来的是赵克。” 陈铮杰却道：“他只说肖海鹏找他帮忙埋尸，其余一问三不知的，很难突破。” 顾明池想到许舟宜说他太在乎赵克导致失了冷静，现在想来，他确实被牵着鼻子走。 * 许舟宜若有所思：“也许我可以帮忙？” 顾明池道：“你已经在帮忙了。” 许舟宜停住脚步，认真地看着他：“我可以面对面和赵克谈话，读到他的心理活动，也许能知道一二。” 顾明池心里软软的，环着许舟宜的手臂一点点收紧，他很清楚这对许舟宜多不容易，他私心里不想她面对如此穷凶极恶的人渣。 许舟宜的脸枕在顾明池的肩膀上，感受他的心情，轻声说：“我想试试。” 她退出顾明池的怀抱，认真地看他，把他看见心里，“我以前很不喜欢自己的能力，不喜欢人心，也不喜欢人群，但其实我更不喜欢的是怪物一样的自己。” “认识你以后变得不一样了。” “我知道了自己讨厌的能力能够帮到需要的人，不论是周敏仪、晏晓雪或者张悦，我很高兴可以帮到她们。” “尤其是在我知道你是因为我小时候的一个无意的举动走上做警察的路的时候，原来，那个阴暗的下午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我要努力跟上你的脚步。” 许舟宜的话很长，带着对自己的剖白。 顾明池觉得自己的心又酸又软，任何语言都无法说出自己此刻的心情，他拉住许舟宜的手让她感受自己的内心。 良久之后，他深深吸气，“即使要去，我们也应该想好对策，提前套好招数是不是？” 他正了正神色，“来，我们一起往前走。” * 第二天，拘留所。 “顾警官，”赵克的目光落在许舟宜的脸上，有些疑惑：“这位是？” “心理咨询师。”顾明池冷声道。 这是他们商量好的说辞。 许舟宜向赵克伸出手，“你好。” 赵克盯着许舟宜的手很久，久到她几乎想要放弃，采取第二套方案时，赵克轻笑一声握住许舟宜的手，“不愧是文化人，连我们这种人都尊重。” 【这手真是嫩啊，操，里面连耗子都是女的。】 许舟宜强忍恶心，面无表情看他。 顾明池突然道：“我们发现了肖海鹏的尸体。” 赵克听了顾明池的话愣住了，很久都没有说话。 顾明池也没有说话，任凭他走神，直到许舟宜看他一眼。 “你似乎很意外？”顾明池再度开口，“是意外他的死......还是意外我们找到他的尸体？” 赵克回过神，条件反射地收回手，摆出一个防备的姿态，勉强道：“我很意外他居然死了。” 他的脸一下冷了下来，如同结了霜，“你不知道肖海鹏已经死了？” “不知道。” 顾明池和许舟宜对视，问了商量好的第二个问题。 “你上次说，你被肖海鹏叫去处理陈晓蕊的尸体时刚下过雪？” 顾明池这样问是为了引导他想起那场雪，赵克跟着他的思路走，“是下过雪。” “对那场雪你还记得多少？” 赵克像是陷入回忆，又像是在思索，不管是什么，许舟宜轻轻的把手贴在他的手边。 他一愣，顺着手看向许舟宜，许舟宜面无表情收回手，起身走出了审讯室。 顾明池知道她已经有了答案。 许舟宜去了旁边的洗手间仔仔细细地把手洗干净，坐在空旷的走廊等顾明池。 过了一会儿，顾明池从审讯室出来，坐在她的身边，握住她因为洗手而冰凉的双手，放到嘴边呵气。 许舟宜默默认他动作，很久之后轻声道：“他知道。” 顾明池心惊，也就是说赵克在知道肖海鹏死亡的情况下，肆无忌惮地把杀人的罪名推到他的头上。 那么陈晓蕊呢？ 他应该是认识杀害陈晓蕊的人，为了隐藏真正的凶手还有达到戴罪立功的目的，想出的移花接木的主意。 许舟宜明白他心里所想，接着道：“他想到了那场雪，那场雪不大伴随着浓雾。” 顾明池回忆高琳整理来的气象报告里关于四年前几场雪的描述。 “不对。” 小雪伴着浓雾的天气并不多见，尤其是滨城这样的城市，那样的雪四年前仅有一次，日期...... 第128章 赵斌其人 “四年前唯一一场小雪大雾的天气是在次年1月23日。” 下午，顾明池回到办公室翻看了气象报告。 电话里，许舟宜若有所思：“也就是说陈晓蕊在1月23日左右被害了？” “应该是这样的。”顾明池道，“不过据我们推测肖海鹏的死亡时间应该是在12月25日之前。” “也就是说......” 顾明池冷哼一声：“也就是说杀害陈晓蕊的人另有其人，并且杀害陈晓蕊和肖海鹏的人都与赵克有关！” 可是他们都知道尽管他和许舟宜知道这种情况，消息的来源却不能够透露。 最后顾明池道：“你好好休息，我想办法。” * 顾明池翻看着有关赵克所有案件的档案，尘封多年的卷宗终于再次打开，他再次直面师父的案子的细节。 办公室外，陈峥杰、罗开和黎刚凑在一起窃窃私语，“顾队已经在里面半天了。” “是呀，把所有的案卷都搬进去了。”罗开小声说。 “可能是想重新梳理线索吧。” 经过许舟宜的帮助，顾明池认为围绕赵克的社会关系一定还有漏洞，只不过之前被他们忽略了。 赵克当年案件里的档案有警方调取的通话记录，顾明池在仔细对比通话记录单时终于发现了漏洞所在。 “这几个日期里赵克一直与这个电话号码进行联系。”顾明池指着被他用笔画出的特殊电话，“此前没有任何记录可以证明这两人早就相识，好像他们是那个时间段刚刚认识，然后在12月25日之后没有了来往，为什么？” “因为他知道这个时候肖海鹏已经死了。”黎刚一拍桌子，叫道。 王钧剑拧眉：“这个号码不是实名制的。” “所以可能当时的办案民警忽略了？”高琳也说。 “对，”顾明池指着备注，“民警写了联系不上电话上的人，以为已经不再使用。” “但其实这个时候机主已经死亡了，当然无法接到电话。”顾明池的思绪流畅，“现在只需要证明的是这个电话号码是属于肖海鹏的。” 张弛道：“这好办，找到肖海鹏的亲属就可以知道号码是不是他的了。” 经过核实，肖海鹏的亲属肯定这个电话号码是属于肖海鹏的，并且他的家人们还保存着号码，希望有一天能够打通他的电话。 顾明池得出推论，那段时间赵克频繁地联系肖海鹏一定有问题，极大可能就是赵克杀害了肖海鹏。 “还有，你们觉得陈晓蕊的死他是怎么知道的？” 当然不是他杀的就是他参与的。 杨局在听过汇报后指示：“陈晓蕊的社会关系还是需要深入排查，尤其是同时和赵克有关的人，更值得我们注意。” * 刑侦支队全体成员取消休假调查之时，津城方面传来了重要情报。 津城警方查到了陈晓蕊的开房记录，开房人使用的身份证件姓名是陈晓蕊和赵斌。 赵斌？ “这又是谁？” 众人疑惑，难道这才是凶犯？ 顾明池看着津城传来的资料，道：“他姓赵。” “你是说他有可能是赵克的亲属？”张弛会意，立刻就道，“我马上去查。” 张弛带人驱车到了赵克的老家打听情况，赵家在他们堡子是大姓，百分之八十的人姓赵，或多或少都有些亲戚关系，家族庞大复杂。 张弛和当地民警拜访了村长，村长今年五十多岁，当然也姓赵，听到赵斌这个名字奔儿都没打就说是赵元英家的独苗苗。 前去调查的警员心头振奋，张弛考虑会有重名的可能，为了保险起见拜托村长一同前往做确认。 村长拍着胸脯答应了。 下午三点整，市局。 张弛对顾明池道：“赵克确实有一个同族堂哥叫赵斌，已经结婚，目前住在塔东区，身份核实是与陈晓蕊开房的男人。” “带他回来。”顾明池没有犹豫。 王钧剑笑道：“已经带回来了。” 原来张弛的原计划是找个借口，没想到当时赵斌刚好回家看望父母，经过身份证号码的比对，在确定眼前的赵斌正是与陈晓蕊在津城开房的人之后，张弛将人带回了市局。 顾明池也笑了，略一思忖，“既然是你们带回来的，已经对他形成了不自觉的威慑力，审问的效果加倍。” 张弛和王钧剑欣然领命。 在稍作休整之后，张弛和王钧剑开始了对赵斌的审问。 在进行程序上的流程之后，张弛问道：“认不认识陈晓蕊？” 赵斌答：“不认识。” “我提醒你一句，我们已经掌握了你们认识的证据，不然你以为时隔这么多年警方会无缘无故地找你吗？” 针对他显而易见的不肯配合态度，王钧剑从侧面给到压力。 张弛：“我再问你一遍，认不认识陈晓蕊？” 赵斌埋着头不说话，过了很久终于点了头。 张弛松一口气，只要肯承认之后就好办了。 “你们是什么关系？” 张弛只看他嘴巴嗫嚅，从嗓子里挤出一句：“男女朋友，已经分手了的。” 男女朋友？ 翻看津城传来的开房记录，这个时间应该是陈晓蕊向朋友借钱之后，那时候她不是要和肖海鹏结婚？ 情杀的可能有很大。 张弛看着赵斌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这个看着懦弱的男人会是连杀两人的凶手吗？ 张弛和缓的语气不变，甚至更温和了，“怎么认识的，说说。” 赵斌还是低着头，他舔了舔嘴唇，终于道：“我是在偶然的情况下认识她的，她当时在酒吧做服务员，因为被客人刁难我帮忙说了几句话。” “后来我又去了几次，熟悉起来后留了电话成了普通朋友。” 张弛：“那什么时候变成男女朋友的？” “有一次晚上我和朋友去喝酒，知道她没吃饭，就请她吃了饭然后送她回家。” 他停了下，闭了下眼睛仿佛不想面对一般，“当时觉得她很务实，虽然无依无靠但是努力上进，很有好感，就表白了。” “她同意了？” “没有，她说考虑看看。”赵斌道，“三天以后她才答应我的。” 第129章 半真半假 “但是我们没多久就分手了，当时没什么人知道这件事，”他用惊疑的目光看张弛和王钧剑，“你们是怎么知道的？” 这是他进到审讯室以来第一次抬起头来，王钧剑轻哼一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张弛却满足他的好奇心：“我们在津城找到了你们的开房记录。” 赵斌听到“开房”两个字，尴尬地又把头低下去，低声解释：“她当时很难过说朋友靠不住，又说想家，让我陪她回去看看。” “你们回去了？” 难道陈晓蕊的家人没说实话？ 赵斌点头，“进了家门没多久就又被赶出来了，她的妈妈还拿走了她身上的钱和首饰。我们没办法就在宾馆住了一宿，第二天回的滨城，再没多久我们就分手了。” 张弛问：“因为什么分的手？” 他的脸涨得通红，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就，就是不合适。” “你们分手的过程中有过矛盾吗？” “没有。”赵斌闪烁其词，“我，我就是觉得她家是个麻烦事儿，害怕了。” 张弛观察着他的表现，直到他不安地扭动身子，才问：“你认识肖海鹏么？” 这次他的停顿时间更长，却始终不敢直视张弛，躲避一般最终摇头。 这是典型的不见棺材不落泪。 张弛继续问：“那么你知道陈晓蕊和肖海鹏的关系吗？” 赵斌把头偏向别处盯着看，沉默了一会儿，“她和我说自己没有男朋友。” 张弛强调：“请你回答知道还是不知道。” 半晌之后，“不知道。” 张弛的语气终于变了，前面的温和好像就是在等这一刻的严厉与尖锐，“可是赵克不是这么说的。” 赵斌浑身一颤。 张弛看在眼里，没有停顿，“赵克说是因为你的原因他才经常联系肖海鹏的。” “他现在可是很想戴罪立功的，你们是堂兄弟，他可能想让你帮帮他？” “其实想想他已经够兄弟了，为你拖四年时间了。” 张弛的话可以用杀人诛心来形容，赵斌被他说的汗如雨下。 观察室里，罗开叫道：“他这种表现，说没有问题谁会相信？” 顾明池没说话，目光锁定在赵斌的身上。 赵斌急了，脱口而出：“他说谎，那都是他的谎话。” “哦？”张弛扬眉，等他继续往下说。 不管是审讯室还是观察室里的警员们都明白，张弛已经打开了突破口。 赵斌咽了口唾沫，“其实最开始认识陈晓蕊的还有赵克，我们一起去的那家酒吧，也是我们两个人帮忙赶跑了骚扰陈晓蕊的客人，而且也是赵克先表现出对晓蕊感兴趣的。” “我们是堂兄弟，从小到大经常一起玩儿的，他比我受欢迎，我没想和他争，也知道争不过他。” 听到这，张弛和王钧剑对看一眼，耳机里传来顾明池的声音：“他不会是想说赵克也是陈晓蕊的男朋友吧？” 顾明池本意是在调侃，王钧剑却把话老实说了出来，为他顾队答疑解惑寻求答案，“你不会是想说他也是陈晓蕊的男朋友吧？” 赵斌一滞，摇头道：“不是，后来他又对她失去了兴趣，就我自己一个人经常去酒吧光顾晓蕊。” “她看出了我喜欢她，在我表白后她考虑了三天，然后答应了我，我很高兴，还约赵克吃饭庆祝，他也就知道了我和晓蕊交往的事情。” “那段时间我很开心，虽然她不是经常有空，但是我还是开心，直到后来......” “你知道了她有男朋友的事？” 很明显，张弛是个好听众。 赵斌痛苦地点头，“她承认肖海鹏是她男朋友，并且马上要谈婚论嫁，但是肖海鹏穷，家里拿不出钱，还让她去找朋友借钱，她朋友不但没有借给她还说她识人不清，她很难过地说想要和肖海鹏分手。” “我那个时候被感情冲昏头脑，脑子一热就说要娶她，然后她就带我回了她的老家。” 他看张弛：“看到她的家我怕了，那就是一家吸血虫，回来之后我想要分手。但是肖海鹏突然找过来，说我勾引他老婆给他戴了绿帽子，找我要赔偿。” “我当时害怕了，就找赵克商量。他分析这是陈晓蕊和肖海鹏的设的仙人跳，故意讹我的钱，让我不用管，他会替我处理。” 这倒是可以解释为什么赵克会突然频繁地联系肖海鹏，以及这几个人的关系。 张弛：“然后呢？” 赵斌：“然后有一天赵克来找我要一笔钱，说是约了肖海鹏解决事情。” 张弛：“你信了？” 赵斌点头，“赵克虽然比我小但有股狠劲儿，而且之后肖海鹏确实再也没有找过我。” 张弛：“你没问他是怎么摆平肖海鹏的？” 赵斌有些茫然，道：“就是给了他钱啊。” 张弛：“陈晓蕊后来有没有找过你？” “找过一阵子，可能肖海鹏也抛弃了她，她又回来找我，不过我没理她，后来她也就不找我了。” ...... 张弛回到观察室走到顾明池身边和他一起看审讯室，他问顾明池：“你怎么看？” 顾明池透过单向玻璃看着赵斌，此刻的赵斌虽然极力保持但仍旧难掩惶恐之色。 顾明池道：“半真半假。” 张弛挑眉，“哪里假？” 顾明池终于侧头看他，脸上的表情仿佛在惊讶他没看出来，没等张弛说话又恢复面无表情，然后无语道：“别装了，我不信你看不出来。” 张弛轻咳一声，与他对视片刻，终于败下阵来，道：“好吧，他说他觉得赵克拿钱给肖海鹏这句不可信。” 顾明池点点头。 张弛看一眼罗开，“罗开，去查查赵斌四年前所有的账户流水。” 罗开正津津有味听两位大佬对话，闻言一愣，随即应是。 等罗开走出去，顾明池道：“你想查他是不是真的拿出过这样一笔钱？” 张弛回答是，“但不能保证一定可行，赵斌也有可能是从亲戚朋友手里借的钱也不一定。” 顾明池轻笑：“一定。” 第130章 以快打慢 张弛意外，微挑眉梢：“这么肯定？” 顾明池道：“因为隔年他就结婚了，他的亲戚朋友不知道他的事，而他一个打工仔也不可能在债台高筑的情况下结婚，当然，真爱除外。” 他给自己的话打了个补丁。 “打赌么？”张弛笑。 顾明池一脸矜持，“可以。” 事实证明，顾明池和张弛都没赢，但也没输。 罗开查到的银行流水显示，赵斌的确取了10万元现金出来，但不是在12月，而是在隔年1月。 另外，他也从不同的亲属那里以各种理由借来了10万元，时间也是1月。 张弛手指轻弹银行流水单，语带调侃：“还有意外收获。” 这样看来，这20万并不是给肖海鹏的，但是他还不惜举债，很明显是有其他问题没有交代清楚。 张弛带着新的证据回到审讯室，直接问赵斌：“这20万交给了谁？” 赵斌坚持原来的说辞，“给了赵克。” 张弛：“什么时间给的？” 赵斌沉默了一会儿，说：“忘记了。” 张弛嘴角扯出一抹笑，“几乎取出了自己的全部家当还不惜举债10万块，这么大的事情，你就忘了？” 也许是察觉警方已经查到了自己的银行记录，赵斌索性道：“应该是1月份之后。” 张弛毫不意外他的反应，但这还不够，他直截了当：“据我们掌握的信息了解，你所说的时间肖海鹏已经死亡了，你的钱究竟给了谁？” 赵斌大吃一惊，整个人都显得无措极了，“我不知道，赵克找我要的钱，说是给他的。” 然后他又喃喃道：“难道他是骗我的？” 张弛打断他的喃喃自语：“你想说自己不知道肖海鹏已经死了，是被赵克骗了？” “那陈晓蕊是死呢？”他冷冷道。 赵斌惊呼：“她死了？” 他更加慌乱无措，“我不知道，她怎么会死了呢。” 按照赵斌的口供分析，他因为被肖海鹏勒索，求助赵克，而赵克利用这件事杀了肖海鹏，再时隔多日之后声称以给钱的方式摆平肖海鹏向他索要钱财。 肖海鹏的死一定与赵克有关，但真的和赵斌无关吗？ 顾明池觉得疑点太多了，陈晓蕊的死该怎么解释，赵克无缘无故杀一送一不成？ “如果你是赵克，会事先就以杀人的方式替别人摆平一切，然后再要钱谎骗对方么？” 罗开挠头，“不会吧，我又不是疯了。” 他心说我也不是杀人犯啊，再说杀人犯又不是傻人犯。 罗开被自己的谐音梗冷的打了个激灵，顾明池还以为他是被自己的问话吓得，刚想说话，观察室的门开了。 “顾队，刚刚罗开来调赵斌的银行流水提了句钱给了赵克，我查了当时的办案卷宗，赵克那段时间确实有多宗大额消费，很可能就是赵斌的这笔钱。” 高琳边说边把资料递给顾明池。 顾明池接过来翻看，罗开一脸你“卷”死我了的表情。 高琳朝他一笑，又转头去看顾明池，顾明池被她的目光看得一愣，夸了句：“做得好。” 罗开不甘示弱，道：“也许是他抢的呢？” 话一出口他就觉得不对，肖海鹏都死了，他抢谁的去？ 可是听了他的话的顾明池脑子里灵光一现，脸色有些微妙地看罗开，“如果这笔钱给到的是陈晓蕊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罗开眼神一亮，是呀，赵斌的钱给到陈晓蕊，再由赵克抢了陈晓蕊，陈晓蕊因为反抗被赵克杀害。 可是，赵斌为什么要给陈晓蕊钱呢？ “因为是赵斌杀了肖海鹏。” 罗开听到顾明池的话微微一愣，原来是自己不小心把心里想的说了出来。 顾明池一脸惊奇地拍了拍他，然后通过耳机和审讯室里的张弛联系。 “张弛，我现在怀疑赵斌是杀肖海鹏的凶手，20万是给陈晓蕊的，但是被赵克截胡惨遭杀害。” 张弛心里一惊，表面却不动声色继续观察赵斌，脑海里迅速反应和推断顾明池的话，并且思考如何形成突破。 必须以快打慢，趁赵斌的防备不足拿下他的口供，张弛想要利用赵克做文章，而顾明池也想到这一点。 短时间内张弛已经打好腹稿，开口的语气凌厉非常：“你还再胡说，我告诉你我已经没有兴趣陪你耗下去了，不妨告诉你，赵克已经承认肖海鹏是你杀的，证据已经确凿......” “他胡说。”赵斌情绪突然激动。 张弛持续加码，“赵克把肖海鹏的藏尸地和凶器说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我们已经成功找到了肖海鹏的尸体和杀害他的凶器，你就是用那把斧子杀了肖海鹏的吧？” 赵斌激动得要从椅子上站起来，被身后的民警一把按住，嘴里嚷：“我没有，他撒谎。” 张弛冷笑，“他撒谎？他现在就等着证据确凿戴罪立功了，他怎么敢撒谎？” “他就是撒谎，人是他杀的！”赵斌喊。 “人是他杀的，你给他20万，你买凶杀人？”张弛故意道。 “不是，钱不是给他的！”他情急之下冲口而出，马上反应过来说错了话，又住了口。 “我当然知道，20万是你给陈晓蕊的封口费。”张弛在他惊恐的目光下气场全开，“但你大概不知道，这20万全进了赵克的口袋，陈晓蕊也被他杀了。” “也许他也想杀了你。” 奇异的语调让赵斌后背发凉、汗毛直竖。 对，他就是想杀了我，他现在就是在杀了我保全他自己。 第131章 深明大义 想到这里，赵斌奇异地冷静下来，对张弛说了一句话：“是赵克杀了肖海鹏。” 审讯已经持续了五个多小时，刑侦支队的队员们都还没有下班，全都被这位的讲故事能力吸引过来，听最新的版本。 陈铮杰塞了一口泡面进嘴里，听了这话，立刻宣布：“开始了开始了，经典的罗生门。” 黎刚道：“或者你可以叫它狼人杀。” “到底谁是狼人呢？”李明辉不甘示弱，嘴里的面还没咽下去。 顾明池皱眉忍受着满屋子红色牛肉、老坛酸菜、番茄鸡蛋混杂在一起的味道，心里默默想念许舟宜的蛋糕。 张弛和王钧剑作为前排观众近距离欣赏赵斌的表演，内心可以说毫无波动。 “......赵克知道了肖海鹏一直缠着我要赔偿，主动说会替我摆平，然后从我这里要走了肖海鹏的电话号码，一个礼拜之后他跟我说约了肖海鹏做最后的谈判。” “我们到了地方他就拿出那把斧子，说如果谈不拢就让肖海鹏彻底消失。” “我当时很害怕，劝他不要冲动，可怕什么就来什么，我们确实没有谈拢，肖海鹏他狮子大开口，我气不过就骂了他几句，他冲上来和我撕扯，然后赵克就从背后敲肖海鹏的脑袋，一下又一下，直到他死。” “我当时很慌，不知道怎么办，赵克提议把尸体丢进荒井，然后伪造他还活着的假象，让我发信息给肖海鹏修车厂的朋友说要修车，他就把车停在修车厂，我开他的车离开。” “说的还挺像那么回事儿。”黎刚针对这一段率先做出点评。 陈铮杰不慌不忙，“再听听下一段。” “......后来，陈晓蕊联系不上肖海鹏找了过来，在我这里发现了肖海鹏的钱包和手机，她说是我杀了肖海鹏勒索我20万，我没办法，我害怕了，就东拼西凑了20万给她，她再也没来找过我，我没有杀她。” 赵斌全程面无表情。 “这段说得不好。” 黎刚喝口泡面汤，赞同：“是不好。” 罗开道：“连我都能听出不对。” 两人被他自黑的态度折服了，连忙道：“不至于，不至于。” 罗开却一本正经，“真的，不是他杀的，他给钱，还给20万，病得不轻吧？” “他这就是看前面的说不通了，临时想的说辞。” “......也许陈晓蕊也同样找到赵克勒索，但是赵克狠心，直接杀了她，抢走了钱。” “怎么抢走？陈晓蕊正好背着20万去找赵克吗？”张弛锐利的目光锁定他，讥诮道：“我劝你说实话，赵克的通话记录单上没有与陈晓蕊单独联系的记录。” “这只是我的猜测，我只是把钱给了陈晓蕊，她怎么死的你们应该去问赵克。” 赵斌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但他一口咬定杀肖海鹏的是赵克，对陈晓蕊的死也毫不知情，至于对赵克杀人他给钱的说法始终保持沉默。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过去，问话暂时陷入僵局。 心知今晚的审讯只能到这里，顾明池通知张弛停止问话，将赵斌暂时拘留关押。 张弛和王钧剑一脸疲倦地走出审讯室，遭到了队友疯狂打趣：“怎么刚刚在里面还精神奕奕的，出来就颓了呢？” 王钧剑边揉自己饿的不行的胃边吐槽：“废话，在里面当然要表现得比嫌疑犯有精神，不然怎么压得住，都快饿死老子了。” 李明辉平时和他关系好，赶紧道：“已经给你们泡好面了，快去吃口热乎的。” 张弛捏鼻梁，“屋里的味儿太冲了，我可不进去。” “唉，谁让我们只有泡面呢，味道上可以选择已经是对我们的尊重了。”黎刚感叹。 刑侦办公室的角落常年堆放着成摞的方便面，一箱一箱的，唯一的优点就是口味全。 顾明池打断他们的贫嘴，“吃点东西然后回去休息，明天我们还要再会一会赵克。” 回去的时候许舟宜还在直播，弹幕都在奇怪今晚的甜品明明已经做完，可是主播却迟迟没有下播。 “主播今天好好哦，一定是为了宠我们。” 弹幕刚刚划过屏幕，许舟宜已经下线。 直播间里满屏的“哈哈哈”和“心疼这位小伙伴”。 “今天这么久？”顾明池抱抱走过来的许舟宜，换好鞋又去摸摸甜糕。 许舟宜轻描淡写：“找点事情做。” 然后把今晚的教学成果推到顾明池的面前，顾明池轻笑：“我之前和旺仔千方百计地想来蹭你的直播成品。” 许舟宜也想起他和旺仔一大一小扒着她的门口可怜兮兮的样子，也笑出声。 顾明池挖了一勺蛋糕先递到许舟宜的嘴边，眼看她吃下去才又舀一口自己吃。 吃着吃着他突然萌生出一个想法，他拉着许舟宜的手，提议道：“我看干脆买个洗碗机，这样你就可以轻松一点。” 他看着操作台上的工具皱眉，“以前是我疏忽。” 许舟宜似笑非笑地看他，道：“可是我听见你的心里说是你不想刷碗呀。” 顾明池很高兴她可以这样不避讳地说出自己的想法和小心思，故意做出夸张的表情，“哎呀，居然被你发现了。” 许舟宜一脸骄傲：“是呀。” 然后她扫了眼狗屋旁边的扫地机，犹豫道：“你行吗？” 这句话简直是捅了马蜂窝，顾明池差点蹦起来，赌上身为男人的尊严：“怎么不行，你等着，等我忙完手里的案子，一定要让你知道我行不行。” 甜糕被顾明池一嗓子吓得窜到扫地机上面，可怜弱小又无助地看着这边。 许舟宜镇定自若地换话题，“案子怎么样？” 顾明池把自己的发现和目前的进展和盘托出，许舟宜若有所思，“要不要我再去试试？” 顾明池：“不用的，之前利用了你的能力我很感激，但是我不想勉强你，我更希望的是你可以选择用或者不用自己的能力，不是因为任何人。” 许舟宜却道：“是我自己选择的去帮忙，不单是帮你也是帮受害者，虽然过程有些不好受，但是结果是好的。” 早些时候她确实是因为想帮顾明池才会利用自己的能力，但是自从她的想法转变之后，就不单是只为顾明池。 顾明池笑：“没想到我女朋友如此深明大义，是我的不对，我检讨。” 许舟宜：“当然，这种情况能少最好还是少一点的好。” 顾明池哈哈大笑。 第132章 罗生门 审讯室里，顾明池和赵克对视，谁都没有说话，其他人大气都不敢喘，等着顾明池问话。 半晌，顾明池开口：“赵克，你揭发肖海鹏杀害陈晓蕊，可是我们已经证实肖海鹏在陈晓蕊被害前已经死亡，你来告诉我，一个已经死了的人是怎么杀死另一个人的，又是怎么找你帮忙埋尸的？” 他声色俱厉，“究竟是谁杀了陈晓蕊？” 赵克的瞳孔微缩：“你们能够确定肖海鹏的死亡时间？” 本来是不能确定的，这里面当然有许舟宜的功劳，只不过顾明池不方便明说。 “赵斌已经交代是你杀的陈晓蕊并抢走了他给陈晓蕊的20万。”顾明池故意模糊了时间线，想要观察赵克的反应。 果然赵克下意识想要开口反驳，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顾明池：“他还说了你杀肖海鹏的事情。” “他这么说？”赵克的表情古怪，眼神里也透着疯狂，“呵呵呵呵......” 伴随着一声声刺耳的冷笑，他张口道：“那看来我也不需要隐瞒了，事实上是赵斌杀了肖海鹏以后找我一起抛尸荒郊，后来他又杀了陈晓蕊，至于那20万是他给我的封口费。” 顾明池冷静问：“你有证据吗？” 其实根据伤口和肖海鹏的体貌特征分析，伤口位于颅脑上部，而肖海鹏本身身高有180公分，赵斌和赵克身型都属于高大魁梧，都有可能造成肖海鹏脑后的伤口，这也导致了致命伤的形成上难以断定。 然后赵克就清楚详细的描述了当年赵斌杀害肖海鹏的全过程。 肖海鹏的确敲诈了赵斌，赵斌找赵克商量对策，赵克因为年轻气盛确实说过帮赵斌摆平事情的话。 他和肖海鹏联系了一周多的时间，最后双方决定面谈。 可是见面的地点是赵斌选的，赵克带了斧子防身用。 当时和肖海鹏对峙撕扯的是赵克，他承认自己冲动易怒，被肖海鹏几句话激得直接动了手。 说来可笑，那些话本来是说赵斌的，比如：“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看看自己的穷酸相”之类的话，他听着都觉得刺耳何况赵斌，可是赵斌不动，他没忍住上去揍肖海鹏。 就在他们扭打在一起之时，赵斌突然抡起斧子砸在肖海鹏的头上，扭曲的脸上沾满血迹。 赵克当时彻底愣住，他说自己虽然打架斗殴可从来没想过杀人，可是人已经死了，凶器还是自己买的，到时候追查起来自己一定是脱不了干系，他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和赵斌掩藏了尸体。 后来赵斌被陈晓蕊缠着，被她知道了杀害肖海鹏的事情，赵斌害怕陈晓蕊揭发，又杀了她。 然后赵斌联系了赵克两人掩埋了陈晓蕊的尸体，因为这次赵克没有参与杀人，所以赵斌凑了20万给他。 对于这次的故事，刑侦支队的众人觉得前半部分是可信的。 而顾明池分析赵克当年年轻气盛大部分是寻衅滋事和伤人的案底，一定是什么事情刺激他突然转变成后来残忍杀害他人的罪犯。 比如，他亲手杀了人。 也许正是赵斌杀害肖海鹏刺激了赵克，导致他杀了陈晓蕊，之后进一步发展成后来杀人分尸。 三天后，赵斌终于在赵克的精准口供和刑侦支队的轮番审问中突破了心理防线，承认谋杀肖海鹏的罪行，但是他仍然拒绝承认杀害陈晓蕊。 * 临近下班时间，顾明池办公室的电话响起，是内线号码，他随手接起，对面一道清晰的声音传来：“顾队长，这里有一位叫张松玲的女士来找你，说有些问题需要当面和你沟通。”那男声顿了顿，又道：“她说关于陈晓蕊。” 顾明池一愣，随后对着电话道：“请她上来吧。” 张松玲来的很急，妆容不如第一次见面时的精致，见到顾明池就急切道：“我有件事想跟你说。” 顾明池请她进到办公室，安抚：“有什么事可以慢慢说。” 然后吩咐高琳倒杯水给她。 张松玲坐在沙发上，握着高琳递给她的温水杯组织语言，说道：“我之前说我是瑜伽教练，其实我现在在万家商场里的健身中心工作。昨天，我另一个班的同事生病，我去替她教课。” “我发现了一件事。”她无意识地咬了咬嘴唇，“她那个班里有个学员，脖子上带着一条项链。” “就是这个，”她急切地从自己脖子上揪起一根金色的项链，链子有些特殊，由两根金链子缠绕成一股，中间下面坠着一只小兔子。 顾明池看了一看便收回目光，耐着性子继续听，直到张松玲用颤抖的声音说出：“那是晓蕊的链子。” 什么？ “你确定么？”顾明池目光一凛。 张松玲被他的目光看着，有些犹豫，“我，我能不确定，可是真的很像。” 她还解释，“这项链是我和晓蕊一起买的，因为样式特别我们都很喜欢，那时候一直戴在身上，我的是兔子，她的是一只猫。” “而且当时卖给我们的店员说因为造型特别，她们进的货不多，小猫吊坠的只有那一条，其实项链挺贵的，我们也是咬牙买的。” 张松玲翻过自己项链吊坠的背面给顾明池看，“我们还在后面刻了字，我的是l，晓蕊的是r。” 顾明池问：“你还记得那个人的长相么？” 张松玲这时道：“我思来想去觉得那很可能是晓蕊的东西，不敢打草惊蛇，勉强上完课就拜托朋友查了那个学员的信息。” 她说得有些心虚，毕竟健身中心的学员的信息都是保密的，朋友也是担了很大的风险才帮她的。 顾明池没有追究这个，向她要那个人的身份信息做进一步核实。 张松玲从包里掏出手机划开屏幕，三两下找到和朋友的聊天记录，上面是健身俱乐部会员资料信息的照片。 资料上写着会员名是沈文然，后面还有她的联系方式和身份证信息。 顾明池让高琳记下信息后对张松玲道谢，并请她留下项链，让她不必有顾虑，保证不会泄露她的事情。 张松玲听话地摘下项链，眼中隐隐含泪：“我希望能够抓到真凶让晓蕊瞑目。” 顾明池叹息：“我们会的。” 有姓名和身份证信息，对于警察来说找人是分分钟的事情，高琳很快就查到了沈文然的信息。 出乎意料，这个女人的案底很厚，仔细下来都是一些寻衅滋事之类的事情，有的经过调解达成和解，有的则是拘留3到7天不等。 其中一张笔录引起了顾明池的注意，因为里面还涉及一个人：赵克。 第133章 尘埃落定 沈文然坐在询问室里坐立不安，眼睛不敢越张弛对视。 看出她的忐忑，张弛一笑：“别紧张，有些问题想要问问你。” 听到张弛的话，她惴惴不安的心总算放下，年轻的时候不懂事，觉得混社会很威风，自从改过自新远离烂人之后，生活平静很多，也越来越好，她不知道警察找她是为了什么？ 张弛：“是有关赵克的事情。” 沈文然听见赵克两个字有些愣神，对她来说这个人好像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她不知道警察为什么会因为他找到自己。 张弛在她疑惑的目光下问：“你有一条项链是么？” 沈文然下意识地摸自己空空的锁骨，张弛眯着眼看她的动作。 项链放在了家里。 沈文然咽了下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项链怎么了？” 张弛拿出张松玲的项链给她看，“是这样一条类似的么？” 沈文然接过张弛手里的项链，仔细看了看，抿嘴：“很像，但是吊坠不太一样。” 张弛：“你的是只猫，后面有个r字？” 沈文然一怔，点头。 张弛问：“你的项链是从哪里来的？” 沈文然怔住，记忆里一个男人兴冲冲地回来把项链递给她，嘴里道：“看好看吗，送给你。” 她看着金灿灿的链子，欣喜地接过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还在后面发现了一个字母r，认为是男人特意做的记号，她立刻什么气都消了，抱着男人亲。 那个男人就是赵克。 沈文然想到开始张弛说找她就是想了解赵克的事情，还有什么不明白呢，她深吸一口气，“是赵克给我的。” 张弛：“赵克是什么时间给你的？” 沈文然沉吟两秒，答：“1月22号。” 张弛诧异：“记得这么清楚？” 沈文然点头，“清楚，因为1月15号是我的生日，我当时因为没有收到赵克的生日礼物和他冷战，一周后他送了项链给我。” 张弛：“他当时有没有说什么？” 沈文然想了想，道：“没有，就是觉得他那天情绪很高，有些兴奋，问他也不说。” 杀了人还这么兴奋，他们都明白赵克就是杀害陈晓蕊的凶手。 “太好了，陈晓蕊的项链出现在赵克的手里看他还有什么话说。”罗开道。 赵斌称给陈晓蕊钱的时间正是1月22日，所以是赵克见钱眼开想要强抢，遭到陈晓蕊的抵抗，加上赵斌杀人的刺激，他动手掐死了陈晓蕊，夺走了陈晓蕊的项链，拿回去送给沈文然。 真是天网恢恢。 沈文然在知道项链是赵克杀人巧夺得来的时候，表情有些扭曲，没想到带了多年的项链是这样的来历。 她心里忍不住一阵恶寒，觉得即使项链再给她也不会要了。 当年因为家人觉得她这样浑浑噩噩下去实在不行，决定带她离开这里去外地学习，她开始还很难过觉得家人不理解自己，强迫她和赵克分开，赵克后来的事情她并不清楚，这次回到滨城才知道他的罪行，现在想来最爱自己的还是爸爸妈妈。 * “赵克被判了死刑。” 市局食堂里，陈铮杰紧绷着脸沉声说。 顾明池抬头看不远处的墙顶没有说话。 罗开有些不解：“你说他为什么不直接交代赵斌杀人呢，同样是戴罪立功啊。” “怀着侥幸心理吧，把一个人的死推到另一个已经死了的人身上，保存赵斌和他自己的安全。”顾明池淡淡道。 如果顺利，他不仅能够隐瞒罪行，还能戴罪立功获得减刑。 只是到最后如意算盘一场空。 案件结束以后，顾明池终于有时间联系方明茹。 小姑娘的心情不太好，据说被方师母严厉批评了很多次，顾明池听说后约她在人间至味见面。 他介绍许舟宜给小姑娘认识，小姑娘一脸笑眯眯伸出手，甜甜地叫：“许姐姐好，许姐姐和顾哥哥真般配。” 许舟宜看着小姑娘伸过来的手和真诚的笑容，在顾明池的鼓励下伸出手握住。 【真般配，好小时候居然还嚷着说要嫁给顾哥哥，想想就尴尬。】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许舟宜表情古怪地看顾明池，顾明池一脸莫名其妙。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顾明池开口道。 方明茹喝着面前的饮料，觉得沮丧的心情稍微好一点，“唔，你也知道我妈妈以前多温柔，现在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整天说我。” 顾明池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说：“是你自己不乖吧。” 小姑娘有些气愤，“谁说的，我可乖了。” “那你说说，具体都有什么事？”顾明池忍着没有在小姑娘面前挖蛋糕吃，抽空谴责地看许舟宜一眼，明知道他要维护形象，为什么要放蛋糕过来。 许舟宜嘴角微挑，当然是锻炼你的意志。 方明茹没有发现两人的眉眼官司，苦恼道：“就是我之前说以后要做警察，她之前都不反对的，最近却反对得厉害，总想让我读师范当老师。” “还有，我有时候半夜起床，发现她抱着爸爸的相框哭。” “她还教我买菜做饭，说吃外卖不健康，我说有她给我做，她就不说话。” 顾明池的表情随着方明茹的话渐渐严肃起来，方明茹见状停下来有些忐忑地看他。 许舟宜也听出些不对，只是不敢肯定，怕吓到小姑娘就转移话题问了她其他事情。 第134章 胖了么 方明茹在喝了两杯饮料、吃了三块蛋糕、心事说出来之后心情好了很多，把事情交给顾明池之后甩着头发美滋滋地离开了人间至味。 直到等她离开顾明池才对许舟宜道：“听小茹的话，好像是不太对劲。” 许舟宜没见过方母，只听顾明池提起过，“也许是遇到事情了。” 顾明池深以为然，看来有机会要和师母谈谈。 “对了，你刚刚为什么脸色那么古怪。”他挖了一勺蛋糕塞进嘴里，脸上是毫不掩饰地吃到心心念念的蛋糕的满足神情。 许舟宜扫他两眼，笑笑没说话。 顾明池被她看的一愣，低头看自己，“怎么了么？” 许舟宜想到眼前这个男人身上一个个闪闪发光的标签，摇头：“只是看不出来你的魅力这样大，连小姑娘都想长大以后嫁给你。” 一听这话，顾明池就想起以前跟着师父去家里时方明茹的孩子话，擦汗。 第二天顾明池就去拜访了师母，她没有说是方明茹的拜托，只说赵克的案子彻底尘埃落定，也算是对师父有所交代。 坏人终于有应有的惩罚，不会再有减刑的说法，方母一阵怔忪。 她家老方一辈子尽忠职守为了抓犯人牺牲了，可是就因为争议，罪魁祸首一直没有执行死刑，她总觉得心里过不去。 虽然如果她这样想可能会被说成是思想觉悟不高，可是，觉悟高就能换回自己的丈夫、孩子的父亲么？ 听到赵克即将执行死刑的消息，她心里憋着的一口气总算散去。 顾明池陪着方母坐了会儿，询问母女的生活状况，方母只说还好，看样子不愿多谈。 自己的丈夫刚刚牺牲的时候受到了很大的关注，自己和女儿也感受到很多关心，可是世态炎凉、人情冷暖，随着时间的过去，记得丈夫的人越来越少，虽然顾明池偶尔会来，她已经很感动，可他是毕竟是外人，她不好也不愿对他多说。 顾明池铩羽而归。 * 顾明池最近要回家里吃饭，琢磨着之后有时间再去一趟方家。 前些日子顾母打了许多电话过来，知道顾明池在忙案子只叮嘱多吃饭，不要忙起来就废寝忘食的。 案子结束后催顾明池带许舟宜去家里吃饭，时间就约在今天。 在顾明池没有回来前，刘雅梅女士就在顾爸的面前经常念叨顾明池工作辛苦，怕不是要瘦了。 顾爸爸习以为常，老伴儿总是会说儿子瘦了，明明他看着没有一点变化。 顾明池刚进家门，顾母就表情夸张地扑过去，张嘴就要说他又瘦了，可是看着眼前的不瘦反增的儿子，她实在说不出口了，一张嘴开合半天，最后只讪讪道：“似乎胖了点哈。” 顾明池震惊了，要知道以前他每次回来，母亲大人就会说他瘦了，应该好好补补，怎么这回居然说自己胖了？ 以前，他明明没瘦母亲大人都会说自己瘦了，逐级递增，可以推断说自己没瘦就是其实自己胖了，那同理可证说他胖了，那就是他、胖、多、了！ 不会啊，自己明明每天坚持锻炼，工作强度还那么大，怎么就胖了呢？ 他没有考虑到每天的夜宵小蛋糕在其中的作用，顾母却明白，只拉着许舟宜感慨她辛苦，要照顾自己那个不成器的儿子。 顾明池无语，赶紧上前解救自己的亲亲女朋友，把她的手从顾母的手里抢过来。 刚拉着许舟宜到一边，旺仔的手伸过来悄悄拉住许舟宜，一双圆眼睛亮亮的：“我都没有胖，最近瘦多了。” 【我也想吃小蛋糕】 许舟宜看着旺仔肉肉的双下巴陷入沉思。 虽然顾明池胖了，但该做的菜顾母还是没少做，理由是给许舟宜补补，顾明池感慨自己已经不是家里最受宠爱的孩子了，被顾母狠狠一巴掌拍下去，“你早就不是了！” 然后满脸慈爱地抱着旺仔，“最受宠爱的明明是我们旺仔。” 旺仔在奶奶怀里笑眯眯地点头。 顾明野在一旁扑儿子的头，“也不能太惯着。” 旺仔听了亲爸的话嘟嘴轻哼。 席间说起方母的事情，刘雅梅感叹方母不易，只是她和方母之间不太熟悉，只在方队葬礼时见过一面，贸然上门恐怕会起到反作用。 顾爸道：“能帮还是要帮一帮，但是不要勉强人家的意愿。” 顾明池点头，“我明天，我会再去看看。” 旺仔给许舟宜夹菜，“喏，多吃一点儿。” 顾明池看他自己吃东西都费劲还千辛万苦地给许舟宜夹菜，低头看他夹的菜，眉毛一挑，“哦~~” 怪不得强烈要求挨着他的女朋友坐。 旺仔耳朵尖红红的，恨不得把小叔叔的嘴捂住，果然顾明池“哦”的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柳孟君沉下脸，“旺仔。” 旺仔嘟嘴把菜夹回到自己碗里，又重新给许舟宜夹了其他菜。 许舟宜本就聪明还有什么不明白呢，旺仔就是趁着大人不注意，把自己不爱吃的胡萝卜、青椒加给自己，现在被发现后又重新夹了他爱吃的菜过来。 许舟宜摸摸他的头，“不挑食才是好孩子哦。” 旺仔郁闷地点点头，闭着眼塞进嘴里一大口青椒，嚼了几口赶紧咽下去，惹得众人都笑，笑得旺仔的脸红了一片。 后来，顾明池带着许舟宜去再一次拜访师母，企图从女性视角打开话题。 方母见到许舟宜果然很开心，问了一些得体的问题，对她带着手套也没多问，亲亲热热留许舟宜吃饭。 说话间，方母的电话突然响了，她看一眼说是方明茹所读的学校打来的电话，也不知对面说了什么，方母就急着要去学校。 顾明池安慰她别慌，自己开车送她去了学校。 方明茹所读的高中是滨城市最好的高中，硬件设施一流，顾明池以前也是这所高中的毕业生。 如今校园已经有很大变化，教学楼和操场都重新整修过一遍，大操场新换的塑胶跑道，小操场也有新的体育器材，只是因为是上课时间操场上有些空荡荡。 穿过园区，进到教学楼，三人直奔教导处。 第135章 见义勇为 办公室里教导主任、班主任、方明茹和被打的男生都在，教导主任和班主任坐在椅子上，另一边沙发还坐着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眼神凶狠地盯着方明茹。 教导主任见方母这阵仗也是一愣，自己只叫方母，怎么还跟着其他人来，心里觉得事情恐怕不好办。 顾明池见到教导主任乐了，这位在他读书的时候还是刚到学校教书的科任老师，因为言语冷暴力学生被顾明池带头抵制过。 李主任忽略顾明池两人，对方母道：“方明茹妈妈，叫你到学校来是你女儿方明茹居然公然在学校打人。” 方母想说话，李主任抬手制止，指着站在方明茹身边的男孩，“你看看把张剑铭打的，实在是太过分了。” 那个叫张剑铭的男孩子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委屈巴巴地站在那里，眼神却透着恨意。 方明茹情况还好一点，也不是一点伤都没有。 许舟宜有些吃惊，顾明池低头凑在她的耳边说：“咳，方队以前总是女孩子不会点武艺容易吃亏，所以力排众议送她去学跆拳道。” 会跆拳道跟男孩子打架也容易吃亏呀，看着没事不代表真的没事，许舟宜觉得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 那边方母脸色难看地让方明茹给老师和被打的同学道歉，可是方明茹咬着嘴唇一脸倔强地不出声。 气氛一下僵住。 顾明池见状上前两步，“最好还是问问具体情况比较好吧，有什么问题现在就解决。” 李主任没好气，对顾明池道：“这位家长，你不能一味偏袒孩子，明眼人都能看出谁是受害方......” “李主任，我看还是听听当事人说比较好。”顾明池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 李海军听到顾明池叫他李主任愣了一下，心说自己也没做介绍，他怎么知道自己姓李？ 刚刚没有注意，现在怎么越看觉得眼前的人越眼熟呢。 顾明池似笑非笑，“李老师学生太多，我姓顾。” 李海军瞬间睁大双眼，想起来了，然后气势就弱了下去。 顾明池顺势就对方明茹道：“你说说怎么回事？” 方明茹看气焰嚣张偏袒坏人的教导主任蔫了，心里佩服顾明池，可算开口道：“是张剑铭一直欺负女同学，还骚扰小月，我让他没来骚扰女同学，他不听还要动手，我当然不能惯着他。” 那位家长的脸色铁青，“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臭丫头，你瞎说什么？” 他人高马大，突然站起来威慑力还挺足。 顾明池却毫不在意，冷着脸直视对方：“她有名有姓，不会说话就把嘴闭上。” 男生的家长还有些不忿，看上去想要动手，可是顾明池气场全开的情况下连穷凶极恶的犯人的打怵，何况他，于是他又愤愤地坐下。 这时候班主任站出来说话了，声音柔柔的，“双方都有错，就互相道个歉吧，好回去上课，时间挺紧的，学习可耽误不得。” 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态度很明显。 可是男生家长并不乐意，冲她而去，“很好，真行，学校现在是要包庇打伤我儿子的臭......的学生么？” 班主任气结，自己儿子是什么货色自己不知道吗？ 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外面围了不少学生，里面的话被外面的同学听得清清楚楚。 一个长头发的女生在其他人的簇拥下敲了敲开着的门，众人寻声看过去，女生的脸微微泛红。 她把头低下去，小声道：“我......我来给方明茹作证，是张剑铭欺负我她为了保护我才上去跟张剑铭打架的。” “放屁！”张剑铭的家长又跳脚，“你们串通好诬陷我儿子的！” 张剑铭也喊：“我没有。” 家长听了儿子的话气焰更盛，上去就要揪着女同学，女同学被吓得后退一步，顾明池也上前紧紧攥住他的手腕。 张成功吃痛，另一只手就要上来，被顾明池挡下，“我说了，有事情好好说话，明白吗？” 张成功痛的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点头。 顾明池这才放开攥紧的手。 张成功连连后退，最后拦着儿子的肩膀站好。 女生鼓起勇气再次开口，“是真的，张剑铭已经不是第一次骚扰女生了，之前他欺负我没敢吭声，这次是方明茹路见不平、见义勇为，我觉得不应该受罚。” 班主任揉揉眉心，“知道了，现在是上课时间，都回去上课，不要什么事都瞎掺和。” 方母这时候开口：“怎么是瞎掺和，她们不是来说出事实的么？” 听了这话，身后的其他女生也开口表示曾经或多或少受到张剑铭的欺负，还说张剑铭总是找机会拉她们的手、摸她们的脸、甚至还掀过她们的裙子，这次更是因为得寸进尺想要伸手去碰陈新月的胸，才会被方明茹打，而且方明茹也有受伤，不应该受到处罚。 张剑铭看那么多女生“联名”控诉自己，气的发抖，控制不住地大喊：“那又怎么样，碰你们是给你们脸，反正我未成年，怕什么？” 这话一出，全场女生惊呼，脸上鄙夷的神色更明显。 张成功揽着他的肩向后，顾明池的脸色很不好看，掏出自己的证件，“既然承认了，就跟我到警局走一趟吧。” 李主任认出顾明池之后就没有出声，再见到他掏出警官证的时候闭了闭眼，学生时代就是这么个性格，当了刑警之后更是辣手。 张成功在看到顾明池的警官证的时候有一瞬间懵逼，他没想到眼前的硬茬子居然是警察，他眼珠一转，梗着脖子叫唤：“你不是家长吗，这是要假公济私吗？” 顾明池笑了：“当然不是，我不是方明茹的家长，我们可半点血缘关系都没有，我们是见义勇为来的。” 第136章 未成年人 张剑铭在听到自己要被抓进警局的时候吓得不敢看顾明池，抓着他的爸爸叫唤着不想去，张成功赶紧低声下气跟顾明池道歉。 顾明池看着他挺高的个子躲在家长身后，凉凉一笑，“似乎应该是你的儿子出来道歉。” 张剑铭躲在自己爸爸身后死劲儿推他，意图让张成功替他道歉，可是顾明池拒绝接受，称必须要由他本人道歉。 学校老师担心事情闹大会对学校的声誉产生不良影响，派班主任劝说方母息事宁人，而方母考虑到女儿今后还要在这里上学，如果不给学校情面，担心日后女儿会被针对，思来想去决定同意让张剑铭道歉。 顾明池对学校这种和稀泥的态度不置可否，他也只是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不想多做为难，权当作给他个机会改过。 张剑铭在磨磨蹭蹭半天后终于低头给方明茹说了对不起。 方明茹硬气道：“你应该向她们道歉。” 张剑铭脸红一阵白一阵，咬牙对着门外走廊上的一群女生道歉。 女生们欣喜不已，露出胜利的喜悦，都看方明茹，方明茹很有大将风范地挥手。 李主任看这样子头疼不已，赶紧给班主任老师递眼神示意她赶紧解决。 班主任赵老师在教导主任的眼神示意下站出来，对还在说笑的学生们道：“行了，回去上课吧。” 原本叽叽喳喳笑容满面的女孩子们不说话了，一齐看方明蕊，似乎在等她说话。 赵老师见了更加没好气：“赶紧回去，不回去也找你们家长来谈谈。” 女孩子们这才一步三回头，边走边担心地看方明茹，方明茹却满不在乎。 最终张剑铭跟着家长回去了，而方母也跟老师请了假带着方明茹去医院检查，赵老师也觉得她在家休息好再来上学不迟，就说：“检查如果没问题也回家休息好再来吧。” 方母勉强笑笑，谢了老师就往外走。 方母的脸上一直不太好看不管不顾地往前走，方明茹跟在后面，顾明池提出送母女回家，方母拒绝了。 方明茹刚做了好事，还取得了胜利，还以为妈妈是真的担心她受到，赶紧道：“妈，我没事，我又没输......” “你还好意思说，居然在学校打架。”方母有些激动。 方明茹不服：“我那是见义勇为，我以后是要做警察的，遇到不平当然要冲上去。” “我说过了，我不同意你当警察！”方母的情绪更加激动。 方明茹委屈，也不甘示弱：“我是警察的女儿，我就要当警察，爸爸会支持我的，你动摇不了我的决心。” 方母骤然听到女儿提到已死去的丈夫，想到自己的情况，不禁悲从中来，捂着脸：“安安稳稳的生活不好么？” 方明茹看到母亲哭了很慌，不知所措地看顾明池和许舟宜，顾明池抬下巴示意她赶紧哄哄妈妈，方明茹抿嘴上前抱住妈妈，“我错了，以后不冲动了。” ...... 顾明池送方家母女回家，方母疲惫地下车也没等方明茹自己一个人往家走。 方明茹感激地对顾明池道：“顾哥哥，谢谢你。” 顾明池伸手揉揉她的头：“不要客气，但是有什么事情要好好和妈妈说。” 方明茹咬唇点头，小跑着追上已经走远的方母。 * 时间过得飞快，顾明池这段日子过的安逸又幸福，警局没有新案子发生，到时间就可以下班回家。 这天晚上，许舟宜在客厅地毯上逗甜糕，顾明池在厨房做沙拉，他一股脑儿把喜欢的水果丢进碗里，然后挤了一大坨沙拉酱，美美地看着新鲜出炉的爱心水果沙拉，献宝似的端出来放到许舟宜的面前。 许舟宜抱着狗，探头看了一眼，没等动作，顾明池已经用叉子叉起水果喂到许舟宜的嘴边。 “味道还可以吗？”顾明池声音愉悦。 许舟宜心里觉得水果沙拉似乎没有难度，味道还能不可以吗，但她明智的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而是在顾明池的注视下点头。 顾明池颇有成就感地一点头，奖励自己一块苹果，和许舟宜靠在一起看电视。 “明天没什么事情去看电影吧。”顾明池看着看着突然道，“最近有一部科幻片口碑还不错。” 许舟宜回想自己为数不多的看电影的经历，欣然同意。 第二天，两人吃过晚饭直奔电影院，顾明池买好了饮料和爆米花，护着许舟宜在位置上坐好，等开场的功夫，前面进来一个长头发女生，张望一下，向顾明池的方向走过来，应该是和顾明池前面位置的短发女生约好的。 长发女生刚坐下就发出感慨：“现在的学生真是要命，自以为知道点法律，有《未成年人保护法》保护，就口口声声说自己犯罪了也没事儿。” “怎么了么？”短发女生疑惑。 “刚才在女厕所，有个男生偷窥被抓住了，结果不但不道歉还振振有词说自己是孩子。” “啊。”短发女生忍不住惊呼，赶紧问：“现在怎么样啊？” 两人的声音正好被后面的许舟宜和顾明池听到，顾明池听得直皱眉。 长发女生：“已经被保安扭走了，说要送派出所。” “现在做什么都不安全，舆论也很不友好，”短发女生嘟嘴，“前些天还看到女生被打，男生往女生被子里投异物的新闻呢。” 长发女生安慰：“遇到事情要好保护自己。” “哎，那又怎么办呢，遇到不讲道理的只能躲。”短发女生叹气，“希望警察叔叔能给他个教训。” 两人的说话声随着电影的放映逐渐变小，顾明池的眉头却始终皱在一起。 看过电影，许舟宜要去洗手间，顾明池有点不放心，问：“我陪你去吧，在门口守着。” 许舟宜明白他的心情，看着他皱在一起的眉毛，伸手去抚平，道：“好呀。” 看过电影来到海边散步，许舟宜问：“还在生气么？” “是有些懊恼。”顾明池道，“我觉得不应该让老人、孩子、女人在没有办法的时候只能绝望地自己保护自己，我希望在她们遇到危险的时候人们都能伸出手去帮助。” 许舟宜：“我现在觉得这个世界上总归是好人多的，见义勇为的人很多啊。” 顾明池：“这你都知道？” 许舟宜看着他，眼里莹莹有光，“是你告诉我的啊。” 是他告诉自己这个世界是温暖的，有他、有方明茹、还有其他富有正义感的人。 顾明池笑了，糟糕的心情一扫而空，拉着许舟宜沿着栈道吹着海风慢慢走。 第137章 邻居 第二天，市局。 陈铮杰一到单位就问大家：“你们看陈晨的朋友圈了么？” 这个问题彻底引爆刑侦支队。 “你也看见了？” “是呀，连发三条，又删除了。” “对对。” 顾明池看他们讨论的热火朝天，有些疑惑：“那是谁？” “顾队，你真的不记得了么，当初杨局还想撮合你和陈晨呢。”张弛不敢置信道，“陈晨是辖区派出所的女警花呀。” 顾明池表示并不关心女警花。 “你都是有家室的人了，居然还关注警花？” 张弛扶额：“我那是替你操心好不好......” “哦，谢谢，我不需要。”顾明池冷漠道。 意识到他们越扯越远，陈峥杰急忙拉回话题，“这不重要，反正人家陈警花现在有男朋友，顾队也有许小姐了。” “到底怎么了啊？”黎刚加入讨论。 陈铮杰道：“陈晨昨天发了朋友圈，大概意思是说要被现在的学生气死了，这么小就不学好之类的，后来可能是觉得影响不好，又删除了。” “据说是她昨天值班的时候，辖区商场送去一个男学生，在商场骚扰偷窥女顾客，而且不是第一次了，是个惯犯。”高琳也知道点情况，语气不是很好，“开始还挺怕的，但是后来口口声声自己未满十八周岁，还言语调戏陈晨，把陈晨气得不行。” 顾明池拧眉，这就和昨天他和许舟宜听到的事情对上了。 高琳没什么表情道：“陈晨下午要来市局开会，到时候你们可以问问她。” 察觉到高琳的态度不是很好，大家也就不再多说，各自忙碌去了。 下午陈晨来后硬是被刑侦支队邀请来做客，被塞了一杯咖啡后，陈铮杰问出了大家的疑惑。 陈晨是个外向的姑娘，尽管一开始见到顾明池有些不自在，虽然没见过顾明池，但是之前好歹要被撮合过，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但在听陈铮杰等人的问题后也气的顾不了那么多了，她也不藏着，竹筒倒豆子似的说起来：“提起来就觉得晦气，现在的《未成年人保护法》也不知道是保护未成年人的还是保护未成年犯人的！” “《未成年人保护法》不应该成为他们的保护伞，现在不好好管教，成年以后也会祸害社会。” 张弛轻咳一声，“你不会是昨天朋友圈就发了这个吧？” 陈晨以前不认识张弛，今天是第一次见，却被他问到心坎上了，她委委屈屈地点头，沮丧地道：“教导员已经批评过我了，说我这样不利于团结，我就把朋友圈删掉了。” 怪不得。 “昨天到底什么情况呀？”李明辉问。 陈晨就道：“一个高中生，在商场偷窥被抓住好多次了，之前都是商场批评教育一顿就放走了，这次女顾客坚持报警，师兄们就把他带回所里了。” “开始还有点害怕的意思，后来觉得我们拿他没办法，态度就嚣张起来了。” “我们确实没办法，联系家长说服教育吧，家长说自己没空，后来好说歹说来了奶奶，一看就是溺爱孩子的主儿，上来先气势十足对我们一顿喷，说自己孙子是好孩子，我们虐待冤枉她孙子。” 众人听得无语极了，陈晨想起老太太的嘴脸，心里一阵恶心。 黎刚道：“社会上这种新闻已经不少了，近的就说前些日子，东道区一个未成年孩子戏弄自己的盲人邻居老太太，故意藏起人家的拐杖和其他物品，导致老人摔伤，后来老人家属到派出所报案调监控，知道了是邻居孩子的所作所为，上门讨要说法，却被孩子家长一同数落。” 王钧剑摇头道：“要我说，这些孩子的家长也有很大责任，生养不教，还不如不生！” 黎刚突然好奇地问：“对了，这学生是哪个学校的啊，叫什么名字？” “叫张剑铭，滨城一高的，还是名校呢。”陈晨撇嘴道，可见成绩和人品的关系不太大。 这么巧，顾明池一愣。 “这个张剑铭家里是什么情况？” 陈晨意外，问顾明池：“顾队，你知道这个张剑铭？” “偶尔听过。” “据说家里还挺有钱的，他爸爸是包工头，平时跟着奶奶住。” 张剑铭趾高气昂地走出派出所，上了停在门口的奥迪车，司机看他上车什么都没问，只乐呵呵地道：“小铭想去哪？” 张剑铭不耐烦，“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小明小明的叫，太土了。” 司机好脾气：“好好好，小少爷。” “去找我爸。”张剑铭想了想道。 张成功坐在办公室里喝酒，张剑铭推门进来坐他旁边伸手就要跟着喝，被张成功一巴掌打手，“老实点。怎么样，没受苦吧？” “你都不去接我。”张剑铭不满。 张成功嘿嘿笑：“你不懂，我不能去，我去不就是挨批评道歉了么，这种时候就应该你奶奶这种不讲理的老太太去，胡搅蛮缠，懂吗？” “再加上你又是未成年人，警察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张成功悠哉地又抿了一口酒。 张剑铭想到昨天警察拿他没有办法的样子也有些解气，“无所谓，反正迟早能出来。” 张成功拍他脑袋：“你给我老老实实念完高中，有你玩儿的时候。” 那时候自己都满十八了，还能玩儿什么。 张剑铭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嘴里却老实答：“知道了。” 经此一事，警察在他眼里就是个屁。 第138章 失踪小女孩 吃饱喝足之后，张剑铭呆着无聊回家打游戏，司机把他送到门口，他下来车埋头往前走。 小区大门不远处一个小女孩蹲在路边拍球玩，拍着拍着一个没稳住，皮球跑走了。 小女孩急忙起来追，一个没注意撞到了张剑铭身上。 小女孩怯怯地道歉：“哥哥，对不起。” 张剑铭本来火气很大，看到小女孩圆圆的脸上大眼睛里都是可怜和害怕，顿了顿，低声道：“没关系。” 小女孩本来看哥哥脸色沉沉的还以为哥哥很凶，没想到没有生气，甜甜的对他笑。 张剑铭看她一眼，绕开她走了。 回到家张剑铭约了同学开黑，玩着玩着总是能想起小女孩甜甜的笑容，他觉得自己身体里好像有一把火，抓心挠肝。 “张剑铭、张剑铭，你愣着干什么，上啊。”同学黄玉海在耳机里喊。 张剑铭被说的烦了，“操，不玩了，没意思。” 黄玉海没吭声，过了会儿问：“你还不回来上课吗？” 张剑铭没好气：“不回，我还没好呢。” 黄玉海知道他只是借口不想去上学，“方明茹都回来了。” 不提还好，提起来他就火大，“那个死八婆，我早晚收拾她。” 黄玉海：“她挺厉害的。” “厉害，厉害能比得过我们人多么，一定要让她吃点苦头，省得她以后多管闲事。” 黄玉海平时跟着张剑铭只是混吃混喝，不想跟着他去找麻烦，事后容易挨打不说还可能要受处分。 “不要吧，老师知道了很麻烦啊。” “哼，你明天去给我看着方明茹，我找机会堵他。” 班级里吵吵闹闹，同学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黄玉海偷偷瞄方明茹，发现她身边围着好多女同学。 他竖起耳朵听到方明茹放学以后要去书店，偷偷摸摸给张剑铭发信息报告。 * 傍晚，顾明池来接许舟宜下班，方明茹在许舟宜的店里喝饮料， 许舟宜偏头，“在等你。” 顾明池有些意外，扶着许舟宜的背走到方明茹面前，“怎么了？” 方明茹假装抱怨：“等你好久了，等下记得跟我妈妈说一声我在你这里，她都不相信我的话。” “你要先告诉我为什么到这里来吧？”顾明池道。 方明茹砸吧砸吧嘴，“张剑铭想带人堵我，被我发现了，没让他得逞，在这里等一等。” 顾明池皱眉：“堵你？” “他让黄玉海做眼线，黄玉海也没有做坏事的天分，被我察觉了，一问就什么都说了。” 她可是警察的女儿，怎么可能没有敏锐的洞察力，“其实我觉得他是故意被我发现的，可能是想告诉我，又怕得罪张剑铭。” 听过陈晨和方明茹的描述，顾明池觉得这个男生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劣。 他给许舟宜讲了警局里的传言，许舟宜也听得直皱眉。 “他太坏了。”方明茹道。 “总之还是小心一点，等一下我们送你回家，以后最好也是结伴回家比较好。” * “现在的小孩子太恐怖了。” 送了方明茹回家后，顾明池感慨。 许舟宜看着自己的手，想到过往，“人心恐怖。” “人心也磊落。”顾明池道：“但是，不要以为小孩子什么都不懂，现在讯息发达，获取信息的途径有很多，电视、广播、自媒体，说不定哪天邪恶的种子会悄无声息地落在心里，又说不定哪天生根发芽。” 让人没想到的是，晚上方明茹又发来消息。 当时顾明池正和许舟宜靠在一起刷手机，顾明池热衷于找搞笑视频来博许舟宜一笑。 看到消息时他愣了愣，切出视频软件到消息页面，一行字映入两人眼帘：“顾哥哥，我有事给你说。” 顾明池回：“什么事？” 方明茹：“你看这个。” 消息后面是一张班级qq群的截图。 大将军：【邻居家的小妹妹丢了，父母都急坏了。】 这个大将军是谁？ 方明茹解释：“这是我们班的群，张剑铭刚刚在群里说自己的邻居家小女孩丢了。” 张剑铭？ 紧接着，她又发来一张长长的截图，是张剑铭的实时转播和班里同学的讨论。 大将军：“我去问女孩儿的父母啦，还没有找到。” 草包：“我靠，这么危险么？” 豆豆真逗：“是不是去同学家玩儿去了？” 嘻嘻嘻：“不会是出事了吧？” 还有的同学艾特张剑铭问进展。 方明茹问顾明池：“你说他怎么这么好心啊？” 顾明池回她：“先不要瞎想，我明天了解一下情况。” 方明茹：“好。” 后面有一张乖巧表情包。 放下电话，两人都没了刷视频的心思，顾明池问她：“你怎么看？” 许舟宜摇头，“还是先了解一下情况的好，也许明天孩子就找到了。” * 第二天，顾明池问了失踪女孩的情况。 陈晨很快回话：“是有这么回事，昨天下午有一对父母来报案，说自己女儿不见了。” 张淇浛的父母是发现外出上钢琴课的女儿迟迟未归，察觉到不对劲的。 张淇浛的一般课程在下午3点就结束，回到家的时间大约是3点半，但昨天，已经快到了4点钟孩子都还没回来。 她的父母给钢琴老师打了电话，得知张淇浛已经下课走了很长时间了，父母开始着急，因为张淇浛没有下课后在外面玩的习惯。 家长发动邻居和家人一起帮忙寻找，始终没有找到，两个小时后，他们报了警。 顾明池问：“孩子找到了么？” “还没有，”电话那边顿了顿，“但已经在做最坏的打算了。” 下午1点钟，顾明池接到电话。 “顾队，岩水桥下灌木丛里发现了女童尸体。” 第139章 欲盖弥彰 “身中十刀，头部有伤，面部遭到破坏，死亡时间约昨天晚上4点，原因是失血过多。”秦城乡蹲在小女孩的尸体边做初步尸检。 不远处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孩子的母亲已经哭昏过去，被扶到一旁休息，孩子的父亲强忍悲痛做笔录。 勘查小组在桥下石堆里找到了被丢弃的凶器。 顾明池内心觉得遗憾，思维却冷静地观察着整个案发现场，这里没有丝毫被清理过的痕迹，他们甚至能够看到一连串的重心不稳的残缺的沾了血脚印，他观察脚印的大小、步伐的宽窄和消失的方向。 技术队不断地扩大搜索面积进行勘查。 细致的勘查结束后，刑侦支队收队回到市局进行初步案情分析。 顾明池将线索一一上墙之后，问：“你们觉得受害人和犯罪嫌疑人之间有关系吗？” 陈铮杰率先发言：“我觉得激情作案的可能性较大。” “可是他随身带着凶器。”高琳道。 黎刚分析：“凶手应该没有经验，而且很大可能认识女孩，杀人后感到后悔所以毁掉面目，达到心理安慰的作用，而多次刀伤也是泄愤的表现。” “心理你都知道？”李明辉调侃。 黎刚一笑，“刚巧，最近在看心理学方面的书。” 李明辉无语，对他竖大拇指。 “根据现场遗留的血脚印大小和步伐宽度，推断凶手180公分以上，160斤左右，估计是成年男子。”罗开经过上次跟着顾明池勘查碎尸案中的脚印所学到的知识已经充分融会贯通到了这里。 顾明池：“同意你前半部分猜测，但是不是全部。” 罗开不解。 “现在还有发育较好，身体素质较高的未成年人。” 顾明池的脑海中不知为何闪过张剑铭的身影，他的身高目测已经180，体重也足有160斤。 “比如张剑铭。” 陈铮杰问：“顾队，你怎么会想到他？” “他和死者同住一个小区，并且他还有骚扰女同学和偷窥女顾客的行为，案发地又在小区附近，是张淇浛回家的必经之路。” 张弛看着照片上明显的拖行痕迹，“对比拖痕和被害人鞋子的磨损程度了么？” 技术员忙道：“对比过，正是被害人的鞋子造成的拖行痕迹，按照轨迹，应该是被害人回家的途中被强行掳至桥下，欲实施侵犯，遭到抵抗后恼羞成怒，连刺多刀导致被害人失血过多致死。” 顾明池问：“监控有发现么？” “监控显示张淇浛下午1点离家，课程持续到3点半，她从音乐教室大门离开，顺着马路向家的方向走。” “然后呢？” 顾明池问，支队的其他成员也目不转睛地看技术员。 技术员尴尬一笑，“然后监控视频只拍到一个模糊的背影。” 刑侦支队的成员们集体无语，监控视频就没有拍清楚的时候。 顾明池道：“行了，难道要4k超清直出凶手的脸给你们才能破案吗？！” “先查被害人父亲提供的有过结的人的名单，再分一组查被害人的人际关系。” “这么小的孩子，能有什么人际关系呀。” “所以，你的工作很轻松啊。”顾明池没好气，然后转头对张弛道：“给他们分配一下工作任务。” 等顾明池离开，张弛分配主要任务道：“重点排查张淇浛父母以及张淇浛本人的交往中身高、体重符合嫌疑人标准的人，不管是张叔叔、李叔叔还是王哥哥、宋哥哥，只要符合一律不要放过，明白吗？” 大家都明白他的潜台词就是不要轻易忽略年轻男孩，哪怕是还未成年的男孩。 * 顾明池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喝了口凉白开，考虑着要不要告诉方明茹这样不好的消息，谁知她的消息先一步来了，还是一连好多条。 方明茹：“顾哥哥，张剑铭又在群里发消息了！” 方明茹：“看截图。” 多张qq群聊天记录截图紧跟着过来。 等一下，顾明池眯眼。 顾明池：“这个时间你不是应该在上学吗？” 方明茹：“.......” 方明茹：“哎呀，暂时不要注意这些细节啦。” 方明茹：“注意到也请你忘掉，栓q。” 顾明池哭笑不得，觉得需要和她谈谈。 点开聊天记录，截图上张剑铭说“唉呀，吓死我了，女孩儿找到了，让人扒光给杀了”。 顾明池微眯双眼，下午张剑铭在现场么，那么远的距离看得见张淇浛的死状？ 很多犯人在犯罪后都会重回案发现场，而大部分人在看到认识的人遭到残忍伤害的第一反应大多是回避，会有偏头或者转身避开的动作。 这会是巧合吗？ 还没完，张剑铭还在群里不停地说话。 大将军：“真惨，血淋淋的，没发给你们看。” 有的同学已经有些不适，委婉地开口：“不要说了吧，我们还要上课。” “对呀，这么残忍的事，不要再讲了。” 可是张剑铭好像没看到一样，持续输出。 大将军：“我还跟她说过话，警察不会怀疑我吧？” 大将军：“就那些警察的样子，我怕他们拿我顶罪啊。” 忍无可忍的方明茹终于爆发了：“张剑铭，你胡说八道什么！” 方明茹一直以自己的爸爸为荣，对警察有天然的崇敬，不允许张剑铭随意侮辱，“你不会真的是凶手吧，要不然你怕什么，在这里自导自演！” 张剑铭不说话了。 群里安静了一会儿，一个同学弱弱地问作业情况才把事情揭过。 顾明池看了整个过程，对这种没常识的小孩儿实在无话可说，安慰方明茹好好上课，之后思考张剑铭作案的嫌疑究竟有多大。 正想着，许宜舟发来一张摔在地上裂成八瓣的碗和水果，以及毛都染成粉红色的甜糕。 “它死定了！” 态度可以用气急败坏形容，顾明池用脚指头想也知道甜糕闯祸了，求情的话还没说出口，许舟宜已经道：“不许替它求情。” ....... “不求情、不求情。”顾明池觉得自己不争气，又不忍心。 他打视频电话给许舟宜，接通后还能看见甜糕蹲在角落面对墙壁反省的萧瑟背影。 顾明池笑道：“别气，等我回去好好教训它。” 话音刚落，已经听到声音的甜糕迅速转过身子，想委屈地扑过来，惊得顾明池想用眼神把它定在原地，他实在不忍心看它罪加一等的画面。 可是已经晚了，许舟宜迅速发现了异动并进行了武力镇压，顾明池只能同情。 第140章 鞋底 顾明池最终没能解救甜糕，因为法医室传来最新线索，秦城乡在张淇浛的指甲里发现了皮肤碎屑，可以从里面提取到犯罪嫌疑人的dna。 此外针对张淇浛周围人的排查，凡是符合条件的人都被叫到警局问话，查了当天的行动轨迹，排除有明确不在场证明的人，剩下的进行dna比对。 这是一项大工程。吃过晚饭后，罗开四处闲逛，想看有没有需要搭把手的兄弟。 路过技术室的时候，扒着门缝往屋子里看看，技术员小黄聚精会神地看着现场拍回来的脚印照片。 罗开好奇地问：“看什么呢？” 小黄目光没有离开面前的照片，回答的语气里充满疑惑：“觉得有点眼熟。” 这一连串残缺的脚印看得他有些迷糊，怎样才能知道完整版啊。 罗开给他出主意，道：“你去找朴哥啊，让他照着样子给你把鞋底画全。” 罗开口中的朴哥是画像专家朴增国，已经从事模拟画像十多年，协助办理过许多案件。 小黄有些不好意思，“这有点大材小用吧？” 罗开想的却很简单：“万一是重要线索呢。” 小黄犹豫着要不自己再看看，也许再看一会儿就能想到了，罗开拍拍胸脯，道：“你要是不好意思，我陪你去。” 两人鬼鬼祟祟来到画像室门口，偷偷摸摸往里面张望，背后突然有道声音响起，“咳，干什么呢？” 两人吓得连忙回头，就见他们嘴里的朴哥正端着水杯站在他们身后疑惑地看他们。 “朴哥，呵呵。”两人赶紧打招呼。 “不要呵呵，显得很傻。”朴增国绕过两人，打开自己办公室的门，“进来吧。” 罗开和小黄握着照片说明来意，朴增国听了让他们把带来的照片铺在桌子上，仔细观察。 良久之后，他道：“可以试着按照这些残缺的脚印拼成一个，但不完整。” 罗开两人立刻喜形于色，越接近越好。 “等着。” 朴增国抽出画笔，按照照片缓缓动笔。 半小时之后，小黄拿着刚出炉的新鲜画作，“这个更眼熟了啊。” 罗开跟着着急，“你再仔细想想，开拓下思路。” “在开了，在开了。”小黄有些激动，看着鞋底花纹的半颗标识，叫道：“啊，这种鞋底，是我的梦中情鞋啊。” 啊？？ 小黄赶紧解释：“就是飞翔牌的运动鞋，这款官方售价1200多块，我看中很久了，一直没下的决心去买。” 罗开若有所思道：“这么说嫌疑人的家庭条件不错？” 小黄语气有些沉重，“至少比我好。” “这倒是个线索。”罗开摸着自己的下巴，按照小黄提示的名字打开购物软件搜索，找到其中那款鞋子，可是详情页上没有鞋底的花纹样子。 两人谢过朴增国，拿着画好的鞋底和搜到的鞋子照片风风火火地往外冲，朴增国坐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笑着摇摇头。 顾明池对这双鞋有印象，他一定见过的。 他仔细回忆最近的行程和遇到的人，想起那个去滨城高中的下午 这双鞋就穿在张剑铭脚上。 身高、体重、人际关系、鞋子，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张剑铭。 这会是偶然吗？ 顾明池安排陈铮杰和罗开拿着鞋底样子，去到专柜做对比。 这个时间商场还没有关，经比对鞋底果然一样的。 罗开惊呆了，“我现在知道小黄对这双鞋是有多爱了，连鞋底花纹都记得。” 随后根据鞋子的码数，售货员想起是一对父子来买的鞋子，陈铮杰调出顾明池给他们的张剑铭的照片，立刻得到售货员肯定的答复。 “你确定？”陈铮杰问。 售货员点头，“是的，他当时还调戏我们另一个小姑娘，我们记得非常清楚。” * 方明茹对女孩儿被害案特别关注，有空总要问问进展，顾明池并不想多说，案子尚处在保密阶段，也不是方明茹一定会把细节吐露出去，但是她和目前的嫌疑人张剑铭认识，顾明池担心她一不留神泄露出去。 既然每条线索都指向张剑铭，他决定带张剑铭回来审问。 杨局问他：“你确定吗，你知道我们国家对未成年人的保护政策，一旦你的判断有误，将会留下很不好的影响。” 顾明池没有丝毫犹豫表态：“我接受组织的任何考验。” 为了降低影响，顾明池选择在放学之后找张剑铭问话，但在到达他家之后遭到了张剑铭的奶奶孙应香的疯狂抵制，老太太撒泼打滚无所不用，引得邻居纷纷探头张望。 罗开头一次见到这种阵仗，眼睛都睁圆了。 黎刚嘀咕：“这就是执法仪的必要之处了。” 技术组在鞋柜里找到了那双鞋，当面喷了试剂，几秒后有反应，“是人血。” 顾明池双眼微眯，冷声道：“带回去。” 张剑铭有点吓到没出声，老太太却发疯一样拦着：“谁都不能带走我孙子，他还是个孩子，你们冤枉人啊......” 老太太翻箱倒柜找出户口本，叫着自己的孙子还是未成年人，不能算犯罪。 “警方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但是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顾明池道：“既然你不放心可以主动跟着到警局做笔录，或者我们可以以妨碍公务的罪名带你回去，不过那时候你和你的宝贝孙子恐怕不能关在一起。” 老太太坐在地上给儿子打电话：“你死哪去了，铭铭都要被抓走了，还不赶紧回来。” 张成功正在自己的小女朋友家里享受，听到老母亲的电话顿时烦躁不已，自己老妈不正常、儿子也不省心，这才几天就又要到警局做客。 他不耐烦：“那你就接着去闹。” 挂了电话还狠狠吐槽，“成天就知道惹事。” 小女朋友柔柔地靠在他的肩膀，“怎么啦，又要走呀？” 张成功搂着她，嬉皮笑脸，“不走，我哪舍得走。” 被挂电话的张老太太知道大势已去，抓着户口本要求和张剑铭一起去公安局。 第141章 刑法 回到警局，张剑铭和他奶奶一起坐在审讯室里，老太太还安慰孙子，“不要怕，他们不敢把你怎么样，他们敢我就撒泼。” 单向玻璃后的观察室里，大家集体无语。 罗开好奇问了一句：“她就这样教孩子？” 张剑铭对张成功居然不管自己感到愤愤不平，抱着胳膊不说话。 顾明池作为主审带着黎刚进到审讯室，一般情况，在遇到老人、女人或者孩子时会有女警进行，这算是一种情绪的照顾。 然而顾明池选择带黎刚，却是看透了这祖孙的本质。 张剑铭看到顾明池，瞬间想起他给方明茹撑腰的事情，激动大喊：“你是为了方明茹故意冤枉我吧，我不要你，不要你。” 顾明池脚步一顿，看他的眼神冰凉。 坐一旁的老太太听了，立刻附和孙子的话，“你走开，不要你，你冤枉我孙子，换人。” 顾明池气的头疼，让张弛负责审问。 张弛笑容和煦地走进审讯室，还给了他们两杯水，“知道为什么把你叫来么？” 张剑铭摇头，“不知道，反正我没做坏事。” 张弛不介意他的谎话，给他解惑：“因为你们小区的女孩儿张淇浛。” 张剑铭：“我知道，你们没找到凶手，现在是怀疑我吗？” 他反问张弛：“你们警察办事儿这么草率吗？给我加入嫌疑名单，我是一个小孩儿啊，连一个小孩儿你们都怀疑吗？” 张弛继续笑呵呵，说出的话却犹如惊涛骇浪：“怎么没证据呢，我们在你的鞋子上发现了人血的痕迹，只要经过dna检验证明是被害人的，你就跑不了了。” 好像没看到张剑铭突然变了的脸色，他继续道：“而且张淇浛临死前抓伤你了吧？那也是可以测dna的，如果和你的dna相符，就能确定你是凶手了。” “哦，对了，你知道dna是什么吧？” 观察室里的队友们一个个憋笑憋得脸都变形了，“不愧是张哥，杀人诛心啊。” “那老太太肯定是不知道，哈哈。” 不过很快张剑铭就镇定了下来，说：“我才16周岁。” 他的意思是自己还不满18岁周岁，警察抓了他也没用。 他的话让人一阵恶寒，这是一个孩子会说出的话吗，也许他并不是因为无知而杀人。恰恰相反，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未满18周岁，所以才肆无忌惮地做坏事。 顾明池已经让人取了张剑铭的生物检材进行dna比对，情况很快就会明朗起来。 突然，顾明池的电话响了，他顺手接起。 “顾队，一个叫张成功的男人说来接张剑铭。” 顾明池沉吟两秒，“带他上来。” 正好稍后要找他了解情况，既然来了就提前开始吧。 顾明池带陈铮杰和高琳到门口等着张成功，张成功一上来被这阵仗吓了一跳，定睛发现顾明池是之前在学校遇到的警察，心里打了个突，他就是不放心儿子，思来想去抛下女朋友赶来这里接孩子的。 他上前一步双手握住顾明池垂在身侧的右手，嘴里道：“哎呀，没想到顾先生是市局的领导啊，真是不打不相识，有你在就好办了，不知道我们小铭有什么事情。” 顾明池笑而不答，转身对高琳和陈铮杰道：“带张先生进去说话。” 陈铮杰应是，和高琳一左一右“护”着张成功往里走，顾明池跟在身后慢条斯理。 张成功不明所以地跟着他们，直到来到询问室门口，他惊觉不对：“哎，不对吧，我是来接孩子的，怎么到这里来了。” 顾明池在后面正色道：“没错，就是为了张剑铭，希望你配合。” “哦哦。”张成功满心不解地进了询问室。 ....... “什么？不可能，我儿子怎么可能会杀人呢，你们一定是搞错了。” “鞋？鞋是我带他去买的啊。” “我不知道，前些日子我没回家，他和他奶奶一起住的。” “一定是误会，我儿子还是孩子呢。” “他就是偶尔顽皮。” 走出询问室，陈铮杰彻底服了，“有这样的家长，何愁不做罪犯。” 高琳更是冷了脸，“不如不生。” 陈铮杰被她的态度吓了一跳，印象中好像第一次见她这副模样。 审讯室里，张弛还在耐心地“哄”孩子，坐在那里的闲适背影硬生生在众人眼中高大起来。 * dna检测报告结果已出，根据检查可以证实张剑铭的鞋上残留的血迹确实属于张淇浛，而张淇浛指甲里的皮屑也属于张剑铭。 这样就可以确定杀害张淇浛的凶手正是这个声称自己未成年的张剑铭。 “太可怕了。”不知道是谁低声说了一句。 可怕的是，谁能想到，一个未成年的孩子杀人以后还若无其事在班级群里演戏，这演技，真的是一个孩子能有的吗？ 顾明池拿着法医报告走进审讯室，张弛和煦的话被打断，他接过顾明池递来的法医报告，笑容消失不见。 张剑铭：“喂，怎么了，什么意思？”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坐了很久身体有些受不住，几乎是趴在桌子上。 顾明池冷冷地看着张剑铭：“张剑铭，你杀害张淇浛已经证据确凿，等着审判吧。” 老太太被“杀人”两个字惊得坐直身体，张口就要骂，可是孙子的表现让她有些迟疑。 张剑铭攥住她的衣摆，“我未成年......” 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明池打断：“我国刑法规定：已满16周岁的人犯罪，应当负刑事责任。已满14周岁不满16周岁的人，犯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重伤或死亡、强奸、抢劫、贩卖毒品、放火、爆炸、投毒罪的，应当负刑事责任。” “《未成年人保护法》和《刑法》是两回事。”他整个一个寒气逼人，“一知半解在这里卖弄，未成年不是你犯罪的理由！” 这次张剑铭是真的害怕了，他哆哆嗦嗦说不出话来，老太太反应过来哀嚎一声，仿佛天要塌了，但是没有人同情他们。 第142章 普法教育 支队的人都发现自从张剑铭杀人的案件发生以来，高琳的情绪就很不好，现在案子结束了，她还是闷闷不乐。 队员们暗自关心，却不知道怎么问，经过激烈的讨论，最后决定采取抽签的方式决出一人做代表，这个光荣的使命最终落在了张弛的身上。 张弛：......感谢举办方给我这次机会。 高琳正在聚精会神地写结案报告，长时间的伏案工作使她的身体僵硬，在她起身活动来缓解颈部的酸涩时，正被众人殷殷期盼的张弛递过来一罐咖啡：“看你最近状态不高，是遇到什么事情了？” 高琳回头看电脑上的结案报告，自己拖后腿了么？ 张弛轻咳一声，索性开门见山：“就是觉得你的状态不对，如果需要帮忙可以跟我说，大家都挺关心你的。” 高琳就这么站着环视一周，原本偷偷关注这里的众人都缩回头假装没注意那里。 高琳想了下，道：“我，我就是觉得未成年人做起恶事一点都不输于成年人。” 大家见她肯说话，都松了一口气，“你是因为张剑铭的事情么？” “不完全是，”高琳微哂，“不知道你们记不得有一年4个12岁不到的学生把他们的班主任老师毁容了？” 张弛对这件事很有印象，“我记得有这回事。” 高琳呲笑：“就是因为老师管得严厉一点。” “那位老师年纪已经很大了，教过很多很多学生，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她不忍心那几个学生走上歧途，因为管得严厉一些，还经常见他们的家长，想要为孩子的未来共同努力。” “其实她图什么呢，无名无利的，可是那几个孩子仗着自己年纪小，联合起来伤害了一个一心为他们好的老师。” “事后还得意洋洋，可以不用法律负责。”高琳讽刺地一笑，“结果，果然如他们所愿了，他们就是什么事都没有。” “就像这次，虽然张剑铭会负上刑事责任，但法律也说不满十八周岁的人犯罪，应当从轻或者减轻处罚。” 张弛已经听出关键，“那位老师......” 高琳道：“她也是我的老师。” 所以有的时候未成年人的杀伤力更大，就是有这样恶意存在。 同一时间，方明茹终于知道了前因后果，闷闷不乐地来到人间至味。 许舟宜有些意外她会在这个时间过来，并且看起来很沮丧似的，“怎么了？” 方明茹双手交叠放在桌上，下巴抵在手背上，无精打采道：“许姐姐你知道张剑铭的案子吧？” “知道。” 许舟宜已经听顾明池讲过事情的经过。 “那个小女孩儿受到伤害，可能跟我有关系。”方明茹垂着脑袋，把头埋进手里，丝毫不见那天在学校威风凛凛的样子。 许舟宜看着她书包上挂着的可爱玩偶，不解地问：“为什么这么说？” “那天我们上半天课，本来我要去书店买书，黄玉海通风报信给我说张剑铭要堵我，我才临时改变计划到了这里。” 方明茹的脸还埋在手里，声音听起来嗡嗡的。 许舟宜记得，她道：“你要不要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这样我听不清楚呢。” 方明茹想了想，抬起头：“我觉得可能是张剑铭没有堵到我，憋了一肚子气，然后正好看见路过的张淇浛才起了邪念最后害了无辜的小女孩儿的。” 这下许舟宜明白了她的意思，可是自己并不擅长安慰人，只想到了就直接说：“如果他遇到了你会怎么样？” 方明茹没明白。 许舟宜进一步分析：“你们也许会打一架，无非就是你赢了他，或者他赢了你，总不会你们和解了吧？” 方明茹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那怎么可能呢。 许舟宜笑了，“你赢了他，他气急败坏，可能找无辜的人撒气；他赢了你，你就能肯定他不会做其他恶事，“庆祝”吗？” 方明茹若有所思，许舟宜接着道：“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做骚扰和偷窥的事情了，不要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也许他心情好了要去偷窥别人，也许他心情不好了要去骚扰别人。更不要为了别人的错误买单，这不是你的错。” 方明茹细细想许舟宜的话，坐直身体，一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她，“我明白了，经过这件事，我更坚定自己的理想了。” 许舟宜看着她目光坚定满脸坚毅的样子，好像能透过她看到顾明池当年要做警察的样子。 晚上，许舟宜问顾明池：“当初伯父伯母没有反对你做警察吗？” 顾明池边刷碗边回忆，“真的要感谢我的父母，尊重我的决定还有我哥，他当时和我谈心，问我是不是一定要做警察，什么都不怕，我说是。” “然后呢？” 许舟宜接过他冲洗干净的碗，用干布擦净水滴，最近的晚饭都是两人搭配着做的，洗碗也是。 “他很有担当地说一切交给他，家里的事情都给他，我只要做我想做的事情就好了。” * 顾明池在深思熟虑之后找了个时间把杨局堵在办公室里。 杨局常年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脸上终于出现了裂痕，“你不会是想把我做掉好顶替我的位置吧？” 顾明池翻了个白眼，一点都不觉得好笑，“杨局，我国未成年人犯罪和被侵害案件发生的原因之一就是一些未成年人法治意识淡薄，这已经是常见的社会问题，虽然青少年普法一直在做，我觉得应该加强力度，把青少年普法纳入更大的格局。” 顾明池将整理的案件相关材料，和他的一些想法分析一同交给杨江昌。 杨局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又看他放在桌上的报告，叹口气：“你是故意挑在这个时间过来的是不是？” 顾明池一脸无辜，“当然不是。” 杨局：“实话跟你说，张剑铭的案子发生之后上头很关注，已经着手安排青少年法治教育活动的相关工作了，下周例会上就会宣布，你这么积极，到时候让张副局找你去宣讲怎么样呀？” ...... 滨城市公安局很快联合教育局、关工委等部门落实进校园普法活动。 “......要进一步提高认识，积极落实青少年法治教育宣传活动的工作重心，丰富创新青少年法治教育宣传活动的形式，深入浅出地向青少年讲解《宪法》和《未成年人保护法》等法律法规，进一步提高青少年的法律意识......” 杨局在上面激情动员，顾明池坐在台下生无可恋。 第143章 本能 之后，顾明池就一直辗转在各个高、中、小学校做演讲，直到一个月后才结束。 中间还有一段小插曲，在滨城市高中演讲时，教导处的李主任负责演讲主要事宜，或许是对曾经放任学生骚扰同学的惭愧，或许是单纯地不想和顾明池打交道，在顾明池演讲结束后，他和张剑铭的班主任表情讪讪地站在一旁不说话，顾明池一身笔挺的警服穿在身上，目不斜视地走出学校大礼堂。 方明茹在门口等他，“顾哥哥，我妈妈想请你和许姐姐到家里吃饭。” 顾明池想着自己最近会很忙，许舟宜的态度还不清楚，他也不想勉强许舟宜做不喜欢的事，于是笑笑：“过一阵子，等我不忙了问问你许姐姐。” 方明茹当然没有异议，她很喜欢许姐姐，也知道许姐姐面冷心热，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现在巡讲的事情告一段落，顾明池向许舟宜转达了方母的邀请，许舟宜对此表现的有些犹豫。 顾明池当然能够理解她的犹豫，方母不是自己的家人，而且她也顾忌接触太多，会不小心读到方母不想让人知道的事情，她虽然很喜欢方明茹，但是多年的性格使然，哪怕是喜欢也不会过于主动接触。 顾明池向方母委婉地表达了许舟宜的态度，并且表示自己会去拜访，可是出乎意料，方母坚持希望许舟宜到家里做客。 顾明池有些奇怪方母的态度，但还是坚持拒绝。 可是通话的时候许舟宜就坐在顾明池的身边，两人的通话内容也被她听的八九不离十，她想了想，道：“既然这样，那就去吧。” 顾明池有些别扭的不高兴，他宁可许舟宜拒绝，也不希望她勉强自己，他抓着许舟宜不让她动，“你看着我，你是真的想去吗，没有一丝勉强吗？” 许舟宜哭笑不得，但还是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道：“没有勉强。” “可是，明明开始的时候你很犹豫。”看她的目光里似乎真的没有勉强，顾明池不由得嘀咕。 许舟宜听见顾明池的嘀咕声，故意欺身过去，抬眼看他：“现在不犹豫了。” “啊？”顾明池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搞得一懵，但本能地把她抱在怀里，低头亲吻她的嘴角。 周末，顾明池和许舟宜如约到方家拜访。 方母准备了很多食材，菜篮子装得满满当当，在顾明池和许舟宜的帮助下，他们完成了丰盛的晚餐。 四人都坐在饭桌两旁，方母今天的兴致格外高昂，甚至提出要喝酒，她吩咐方明茹去取她提前买好的酒。 方明茹奇怪地看着自己的妈妈，觉得她今天怪怪的，在方母的示意下听话地取了酒和酒杯放到每个人的面前。 方母要给许舟宜倒酒，许舟宜连忙把手覆在酒杯上，表示自己不会喝酒，方母闻言有些遗憾，“想要谢谢你们。” 顾明池道：“师母这么说就太见外了。” “要谢的，一直照顾我们。”说着就要收回握着酒瓶的手。 就在这时，可能是惯性的作用，她的手背不小心碰到了许舟宜覆在酒杯上的手背上—— 【小许人挺好的，看样子应该不会反对小顾以后照顾明茹，等我到了那一天也能放心去见老方......】 许舟宜的手一抖，手下的酒杯差点掉在地上，接下来的时间她的脑海里总是重复这句话，一种不好的预感在心头萦绕。 回去的时候，许舟宜忍不住道：“在方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你师母的手。” “哦，不要紧，你不会是现在还计较这些吧？”顾明池以为她介意自己在方母不知道的情况下读到了对方的心理，笑着安慰她。 许舟宜抿唇，重复了方母的心里话。 顾明池的笑意逐渐收敛，“意思是师母的身体有问题？这就是她态度突变的原因么？” 许舟宜叹息，“也许是的。” 顾明池：“我会找时间和她谈谈。” 谈话的过程许舟宜不得而知，只是顾明池回来的时候情绪低落，“是癌症。” “师父和师母都是很好的人，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他向许舟宜解释：“她和小茹没有其他亲人，师父那边的亲人也在他去世后不再走动，可能是担心自己离开后没人照顾小茹，也不是托付，就是希望在小茹需要的时候我能搭把手。” “但是，因为不了解，担心你会因此不高兴，所以上次才会极力邀请你，想多接触了解你。”顾明池揽着许舟宜在怀里，“你不要多心，她只是不放心。” 许舟宜轻轻摇头，“这又没什么，这是一个母亲的本能吧，我其实还有些羡慕小茹有这样的母亲。” 顾明池心微微发疼，低头亲吻她的发顶。 许舟宜感受到他的吻，问：“接下来怎么办呢？” “我已经劝师母积极接受治疗，只是她不希望小茹知道自己的情况。” “小茹是个坚强的孩子，我觉得不应该瞒着她。”许舟宜想到方明茹闪闪发光的那个下午，对她莫名地有信心。 方明茹在知道妈妈生病的时候大哭了一场，哭过之后就擦干眼泪，劝说方母进行全面检查、积极治疗。 原本方母担心情况不好，即使治疗也难以为继，导致女儿人财两空，可是在母女敞开心扉聊过之后，她已经决定积极接受治疗，希望能多陪伴女儿的成长。 另外，她也不再阻止方明茹的理想，继续支持她的梦想。 截然不同的心态，使得生活充满希望。 第144章 生日礼物大制作 天气逐渐转凉，顾明池最近在准备一件大事：许舟宜的生日就快到了，这是他们在一起的第一个生日，他想给许舟宜一个难忘的生日和难忘的礼物。 翻遍各种爱情宝典，都不是很满意。 朋友的头脑还不如自己，顾明池最终决定求助网络。 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求助：和女朋友在一起她的第一个生日，怎样才能难忘？ 然后五花八门的答案映入眼帘，项链、戒指、手表、明信片，甚至还有人洋洋洒洒两千字总结经验，出谋划策，而顾明池坚持看完了。 顾明池决定集网友答案于大成，先亲手做一个生日蛋糕，再准备礼物。 烤箱家里有现成的，其他工具也已经准备好，教程也下载好按步骤打印成册，他还经常看许舟宜直播做蛋糕，没看起来应该不难吧。 难的是如何避开女朋友偷偷练习制作。 顾明池想了很久，决定每天约会结束回家熬夜练习，谁知道看着简单的蛋糕，他试了几次，材料用了不少但是从来没有成功。 此刻，他看着一片狼藉的厨房，深深地怀疑自己的能力。 祝东林出给他主意：“实在不行去店里订一个吧？” 顾明池一票否决，“不行，我女朋友就是开甜品店的，我还去别的店订蛋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的蛋糕不好吃。” 祝东林在心里想，谁认识你呢。 顾明池看看时间，还能再做一次，二话不说挂断狗头军师的电话，投入练习。 许舟宜总觉得顾明池最近神神秘秘，而且似乎有意躲避自己，牵手的时候身体也会突然僵硬，这不得不让许舟宜多想。 “是我的异能终于让你感到难受了是么？” 要不怎么说许舟宜在慢慢变化呢，这种话放在以前她是说都不会说的，现在却能够在顾明池的面前调侃自己。 顾明池看她可怜兮兮的脸，明知道她是装模作样的，还是忍不住：“......19号是什么日子？” 许舟宜一愣，“什么日子？” 顾明池恨铁不成钢，“是你的生日啊。” 许舟宜这下想起来了，确实是她的生日。 其实她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心里有些懊恼，自己不耍小心思，安安心心等着惊喜多好呀。 她眨巴着眼睛无辜道：“我现在装作不知道还来得及么？” 顾明池没好气地伸手捏她的脸颊，“你说呢？” 许舟宜吃痛，但想到什么似的弯了眼睛，“我只知道你要给我过生日，可是不知道你准备怎么过呀，不算吧。” 顾明池能怎么办呢，只能宠着啊，他狠狠道：“那你一定不能知道哦。” 许舟宜一本正经，“那你要控制自己不要想哦。” ......这他怎么控制得住。 比许舟宜先知道的是刘雅梅女士。 刘女士定期来给儿子换药箱，进门就闻到一种糊中带甜的复杂气味，以为是顾明池忘记关火，急忙到厨房看情况，就看到顾明池家平时光可鉴人的厨房操作台一片狼藉，面粉弄得到处都是。 很明显，这不会是她那优秀的未来儿媳造成的。 她当即致电顾明池，“最近在忙什么？” “没什么啊。”顾队长还不知道自己的秘密被泄露了，还以为母亲大人只是日常关心。 刘女士多聪明伶俐的人儿，立刻猜到：“舟宜是不是过生日啊？” 顾明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以为她是之前就知道的，“是啊。” 刘女士知道他是没有反应过来，要不早就炸毛了，于是起了逗弄的心思，“那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呢？” “你猜，猜到有奖。”顾明池此刻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 刘女士看着面前的各种工具和材料，忍住笑：“不会是那么土，想亲手做蛋糕吧？” 顾明池呆怔几秒，“......很土吗？” 刘女士哈哈大笑，没想到自己儿子谈恋爱是这样的风格。 ...... 为了看儿子的笑话，刘女士毅然决然抛下自己的老公，留在美景苑。 顾明池手忙脚乱，刘女士在旁边看热闹，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你要不还是回去吧，我爸自己在家里你不担心吗？” 刘女士悠哉地喝水，“我不担心啊。” “舟宜快回来了。”顾明池直接挑明。 因为有客人临时定做生日蛋糕耽误了一会儿，顾明池说去接她，但是被她以折腾的理由拒绝了。 刘女士：“哦，那我见了她再走吧。” “那请你一定要保住秘密。”顾明池叮嘱。 “放心吧，我不会说的。”她信誓旦旦。 还是不知道事情的关键，不是你嘴巴的问题，是你心里容易说出来啊。 许舟宜不知道顾母会来，见到她很意外，小声问顾明池：“怎么没告诉我，家里没有准备。” 刘雅梅笑眯眯地摆手，“不用，不用，晚饭已经在锅里了，直接去对面吃就可以啦。” “你和顾明池谈恋爱，又不是做保姆，不需要辛苦自己每天做饭弄家务，开心了就和他一起做，不开心就去外面或者叫外卖都很方便的，不要勉强自己。” 刘女士说得大方，还要伸手去拉许舟宜，被顾明池眼疾手快地扒开。 ...... 她看着自己被拍开的手，面无表情地看他。 顾明池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理直气壮，“说话就说话，为什么要对我女朋友动手动脚。” 刘雅梅无语。 三人到顾明池的家里，这段时间他大部分时间都是在许舟宜的小屋里度过的，自己家只用来睡觉了。 战场已经被打扫了一番，作案工具和材料也已经被收起，一切看起来还过得去。 刘女士把正在炖的红烧肉转大火收汁，又把汤关火盛出来，挥着铲子精神抖擞道：“再炒一个青菜，就开饭。” 许舟宜要帮忙，被顾母拒绝了，她可不是不明白事理的老太太，许舟宜无奈提出在厨房帮忙，顾明池在一旁提心吊胆外加使眼色，她才勉强同意。 幸亏顾明池家的厨房够大，不然都伸不开手脚。 他笨手笨脚遭到了女朋友和母亲的共同嫌弃，“要不你还是出去吧？” 他哪里敢，凑到顾母身后捏她的肩膀，许舟宜在一旁偷笑。 “哎哟哟，”刘女士享受儿子的服务，顺手接过许舟宜递过来的味精。 “咦，”她的手一顿，有些疑惑，“我，我好像没说自己要味精啊。” 许舟宜动作一僵，没看她。 “难道是我无意间说出来了？” 顾明池：“是啊，我都听见了。” “哦。”她没坚持，放好味精把菜出锅，“开饭。” 第145章 直播自杀 刘女士离开后，顾明池和许舟宜重回二人世界，许舟宜有些烦躁地在屋子里走来走去。 顾明池注意到她光着的脚，拉着她的手腕坐到沙发上，可是许舟宜坐下没有一秒钟，又站起来脚步往外迈。 顾明池叹气，蹲下身捡起拖鞋放在她的脚边，“穿上拖鞋。” 许舟宜这才哦了一声，踩进拖鞋。 “这是怎么了？”顾明池看她把拖鞋穿好后才站直身体问。 许舟宜看着他：“我应不应该说出来？” 顾明池认真道：“这是你的隐私，想不想说完全看你的意愿。” 他不希望许舟宜是被迫为难自己或者不开心。 许舟宜犹豫咬唇，他看出问题，摸着她的脸颊，“犹豫就不要说，这一点都不重要。” 顾明池偷偷看了眼日历，重要的是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今晚的直播照常进行，顾明池依旧是前排观众，各种意义上的前排。 许舟宜要做的是奶香提子酥，先将白砂糖加入软化好的黄油里打发，然后加入蛋黄液，再进行打发。 这步简单，顾明池拄着下巴边看心里边想，可以参考自己的蛋糕，他下载的教程里说的是白砂糖加入奶油里打发，应该一样的吧，可以借鉴。 唔，然后他又看着许舟宜往里加了奶粉和低筋面粉，他的教程是怎么说来着，忘记了。 算了，不重要，眼下还是专心看着亲亲女友制作美味甜品吧。 许舟宜在顾明池的目光下洒了蔓越莓干和葡萄干进搅拌好的面糊里，顿了顿，在他的目光下又再加了一些。 弹幕有些不解：“主播加过一遍了，怎么还加呀？” 当然是我爱吃啊，顾明池看着直播间里的弹幕在心里回答这位热心网友。 许舟宜道：“喜欢吃就多放点。” 然后她把面团分小块揉成球，放在油纸上按出形状，刷好蛋液。 甜糕被奶香味吸引过来奔着许舟宜就要过去，经过顾明池的身边是被牢牢抓住，它奋力挣扎，仍然逃不过男主人的魔爪，只能无助又绝望地对着女主人发出可怜的“呜呜”声。 弹幕：“什么声音。” “是主播家的狗狗啦，声音经常出镜，就是没有见过本尊。” “应该是关着，怕它捣乱吧。” “什么时候可以看看主播家的狗狗啊，好好奇哦。” 许舟宜看见这条弹幕，意味不明地看了眼顾明池的方向，顾明池摸摸鼻子，心虚地退出直播间。 “呀，旺仔牛奶怎么退出了？” “忙吧。” 就在弹幕热火朝天的聊天时，一条格格不入的弹幕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卧槽，隔壁直播间格格女巫要直播自杀！” “什么？” “真的假的？” “我去看看。” 许舟宜也是一惊，顾明池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不由出声：“怎么了？” 清晰且充满磁性的声音在直播间里响起，弹幕又是一惊。 “卧槽，男人！” “啊啊啊啊，为什么是同一时间啊，这让我怎么选择？” “我去隔壁回来了，还没开始，但是我错过了什么？” “前面的，你错过了主播男票迄今为止唯一一次发声......” 许舟宜没顾得上男票说话不说话的，对顾明池道：“网友说隔壁有主播直播自杀。” 顾明池诧异了，闻所未闻。 弹幕急忙给许舟宜科普：“不要紧张，隔壁经常这样博眼球的。” “对呀，已经说了好多次要自杀，然后又好好的，主播不要信。” 许舟宜看着弹幕，一时不知道怎么办了，顾明池已经走到她身边看屏幕。 “哇塞，身材好好。” “手好修长。” “一定是帅哥！” 网友的注意力瞬间跑偏，许舟宜无语，推顾明池离开。 快速刷了蛋液，把面团扔进烤箱。 “完了，主播害羞了。” “要下线了。” “住手！！！！” 许舟宜没看屏幕，直接下线，留网友在直播间里讨论加惋惜。 “真的有人直播自杀么？” 顾明池已经重新打开猫牙直播软件，首页上赫然写着“格格女巫的直播自杀时刻。” 顾明池无语，这标题可真特别。 许舟宜虽然是主播，但只是个安安分分不要流量的小主播，安之若素地守着自己的直播间，估计运营工作人员都不记得有她这个人。 顾明池更是不了解直播行业，连看许舟宜直播的账号都是侄子顾新望给弄的。 他们自然不知道有些主播为了流量无所不用其极。 本着人道精神，顾明池进入直播间，瞬间就差点被弹幕晃瞎眼。 “主播快点啊。” “都是吸引眼球的，谁认真谁傻x。” ......顾明池觉得自己被内涵了。 整个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有三百多万，而且不断有人在进入。 弹幕还有人在线科普，“给大家介绍一下，格格女巫著名吸眼球主播，经常起一些惊悚标题。” “而且动不动嚷着要自杀，但是至今安好。” 还有一些弹幕在劝主播不要乱来，被淹没在弹幕大军里。 顾明池关掉弹幕才看见直播间的情况。 入眼是一个年轻的妹子，20多岁的样子，带着紫色的双马尾假发，脸上的妆很浓，手里拿着一瓶东西。 女生笑嘻嘻地对着镜头说：“上次试过了安眠药，洗胃了，感觉不痛苦，网上说毒药更难受，这次喝毒药吧。” 顾明池听到她的第一句话就怀疑她所谓的上次吃安眠药的真实性。 第146章 噩梦成真 大多数人以为服用安眠药自杀是既不痛苦又安详的方式，其实是被影视剧里的桥段骗了，服用安眠药是非常痛苦的自杀手段。 首先安眠药是低毒性药物，想要起到自杀的效果至少需要60片以上，这就意味着后期喉咙经过连续的吞咽将产生明显的刺痛感。 而在安眠药起作用后，胃部就会开始灼烧，人也会产生头昏、呕吐的现象，有时候甚至60片药物还没吃完，就已经开始呕吐。 眼前的女孩把服用安眠药自杀说的这么轻松，要么自杀是假的，要么药是假的。 顾明池习惯性地打量直播间的背景，不同于许舟宜的简单，女孩的直播背景元素很丰富，好像是在一个不大的房间，墙上贴着粉色的贴纸，后面放着卡通玩偶。 “喝之前还想说我的男朋友，他实在太好了，我配不上他......”女生还在嘻嘻笑。 他不知道在被他屏蔽掉的弹幕里已经有人在疯狂吐槽： “有没有搞错，每次把人骗进来就讲她的男朋友。” “主播什么时候才动手？” 顾明池和许舟宜对视一眼，两人都从对方的眼里看见了“不知所谓”四个字。 许舟宜干脆道：“我去看看饼干。” 顾明池也干脆切回她的直播间里。 许舟宜重新回到直播间的时候，弹幕还在刷，“隔壁还没动作呢，” “是呀，无聊。” “啊，主播回来了。” “主播刚刚很紧张，是不知道格格女巫的操作啊。” “主播好好。” “抱抱暖心的主播。” 许舟宜以前觉得隔着网络的网友这种远距离刚刚好，现在却能感受到他们给予的温暖，“谢谢。” “不客气哦。” “哈哈，主播好可爱，一本正经地道谢。” 旺仔牛奶：“是好可爱呀，抱回家！” “啊啊啊，旺仔牛奶过分了。” 许舟宜笑笑，跟直播间的朋友道再见后下了线。 晚上，许舟宜做了个噩梦。 她来到一个陌生的房间，整个人躺在地上不停地呕吐、抽搐，好像有人在用力捏住自己的胃，反复挤压。 她想求救，呕吐产生的咳呛是她说不出话来，她只能紧紧抓着身边人的裤腿，她看见对方的脸，只觉得对方在欣赏自己痛苦地挣扎，直到死亡。 许舟宜猛地惊醒，黑暗的房间里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她伸手抵住自己的胃，好像那种灼烧疼痛依然还在。 这是一场突如其来的噩梦，许舟宜明白这意味着与她接触过的某个人死亡了，而这个人的身边站着一个不明身份的人。 抓起枕边的手机，时间显示在凌晨三点，她打给了顾明池。 顾明池来的很快，穿着一身睡意来到她的床边，把许舟宜拉进怀里。 许舟宜浑身酸软地靠在他的身上，头枕着他的肩，感受顾明池的手轻抚自己的后背。 “做噩梦了？”顾明池边抚她的背边问。 许舟宜并不隐瞒，三言两语说了自己在梦境里的事情。 顾明池皱眉，就这怀抱她的姿势探身打开床头灯，温暖的橘色灯光在房间里流动。 许舟宜被灯光晃得闭上眼，顾明池看着她惊讶地问：“也就是说你又梦到了死亡事件？” 许舟宜点头。 这一瞬间顾明池想到了很多，可什么都没有眼前的人重要。 最后他抱住许舟宜躺下，将她的头按在自己怀里，抬手关掉小灯，轻拍她的后背，“睡吧，我在这陪你。” 许舟宜呼吸间都是顾明池的味道，淡淡的，却奇异般地安抚了她的心。 再度醒来已经是第二天早上，紧拉的窗帘透不进一丝光亮，许舟宜感受着顾明池的双臂搂在自己腰间，微抬起头隐约可见他线条分明的下巴。 “醒了？”喑哑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睡意。 许舟宜轻轻点头：“嗯。” 顾明池抬手摸她的额头，“没发热。” 许舟宜没有感觉到身体有任何不适，顾明池放开她，起身拉开窗帘。 阳光倾泻，照得他整个人发光，他就站在光里笑着对她说：“起床吧。” 顾明池回自己家取了手机，昨天接到电话以后来得匆忙，忘记了手机，他此刻翻看电话，没有任何来电和信息，也就是说尸体没有被发现。 许舟宜喝着粥，看他皱眉，把自己总结的规律告诉了他，“我应该是接触过的，还是被害身亡。” 顾明池问：“这是你从周敏仪等人的事情中总结的？” 许舟宜怔怔地点头，顾明池摸她的头，轻柔的吻落在发顶，“我会去注意情况，如果难受就在家休息一天。” 顾明池到了市局之后就问了一个让众人一脸懵的问题：“有没有接到案件？” “没有啊。” 一般来说，只有重大刑事案件会由刑侦支队负责，这些日子众人尽情感受着没有案件的快乐，想不出是什么让他们的队长会在一大早就问出这种问题。 顾明池点点头，没有解释，大步走回自己的办公室。 手机上传来了许舟宜的信息：“我仔细回想，只有上次在超市的时候无意间碰到了一个女孩儿。” 那天下午她去附近的超市采购，和一个女孩儿同时去拿一盒黄油，就是在那时她们碰到了彼此的手，女孩儿的手上涂着黑色指甲油。 “她的手涂着黑色指甲油，和梦里一样。” 顾明池不忍她再回忆，回：“知道了，不要再想了，好好休息。” 又在后面加了甜糕睡觉的表情包。 “顾队，有案子。”罗开敲开顾明池的门。 顾明池收好手机来到大会议室，几乎每个人的脸上都写着我们的快乐飞走了的痛苦。 顾明池没时间说笑，翻开记录，报警人是死者的男朋友，发现女朋友口吐白沫死在家里。 刑侦支队联合法医、技侦紧急出了现场。 顾明池见到倒在地上的死者时，第一时间注意到她的指甲，是黑色的。 第147章 舆论发酵 现场正是顾明池和许舟宜住的美景苑，难怪许舟宜会和死者在超市碰到。 秦城乡在对死者进行尸检，报警的死者的男友在外面做笔录，顾明池巡视四周的环境。 他走出卧室，这是一个两居室，布置奢华，顾明池注意到家里的用品、摆设都是高档货，价格不低，而且电子设备很多，包括多种游戏机。 这是高收入人群吗？ 显然不是，女人在的玄关处的衣服鞋子并不是高档货，至少跟男朋友的比，不是。 小黄也注意到了，低声跟罗开嘀咕，“我的梦中情鞋。” 罗开条件反射的看玄关的鞋柜，又来？ 小黄解释，“门口摆的球鞋市场价两千以上。” 罗开酸了，“这么豪？” 冯涛从他俩身边路口轻咳一声，“咳，抓紧时间干活儿。” 两人对视一眼，缩缩脖子，分头行动去了。 罗开跟着顾明池来到另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布置的花里胡哨，直播器材摆在一旁，地上的塑料箱里满是稀奇古怪、颜色奇葩的衣物，靠墙的书桌上假发、饰品堆在一起。 “这是直播间啊。”罗开道。 顾明池此刻虽然面上毫无表情，可是内心却很震惊，这么巧？ 看墙上的背景和桌上的假发，他想起了昨晚那名叫格格女巫的主播。 桌上假发下面散落着几个空药瓶，上面用标签贴着安眠药、氰化钾、毒药等字样。 顾明池认出其中一瓶应该就是昨晚格格女巫直播时拿在手里的，只是不知当时里面是不是空的。 再度回到陈尸的房间，秦城乡的尸检已经告一段落，“尸体没有移动的痕迹，初步怀疑死亡时间是今天早上3点左右，死因是服用过量安眠药。” 顾明池拧眉：“安眠药？” 秦城乡重复：“对，是安眠药。” 看他盯着尸体不说话，“怎么了？” “我昨晚看了她的直播，她在直播里说要自杀，但是说不想服用安眠药。” “她是主播？直播自杀？”秦城乡的第一反应是无语，他虽然不看直播但也知道，可是直播自杀还是头一次听说。 顾明池摇头，一时半刻说不明白。 但秦城乡讲，“如果使用毒药，那么她的尸体表现就不会是这样，一般会伴有大小便失禁、甚至便血的情况，具体还是解剖后再说。” 现场勘察结束后，张弛对死者男朋友的问话也告一段落。 案件正式开始进入侦查阶段，通常第一步是判断死者是自杀还是他杀，尸体已经被法医室进行进一步化验，而有许舟宜的加持下，顾明池几乎可以肯定死者不是自杀。 可是她去当着百万网友的面说自己要自杀，并且顾明池找到了视频回放，直播中将药瓶里的打量药物吃进嘴里。 空药品也被拿去技术室化验。 顾明池查看了直播记录，在过去一个月里格格女巫4次扬言自杀，他已经安排高琳和陈铮杰全程观看直播回放。 死者的生平也随着身份信息被调查出来。 格格女巫原名孙丹阳，26岁，211重点大学毕业，毕业后工作一年才来到滨城市，父母都在老家海城。 海城虽然名叫海城，但城市并不靠海，只是一个县级市，但孙家经济条件很好，除了供女儿读书以外，还在滨城给女儿买了房子，得到消息了孙家父母正连夜赶来。 孙丹阳就读的学校在丽城，毕业后也在历城找了份安稳的工作，一年后主动离职来到滨城。 众人坐在一起分析孙丹阳的个人背景资料，黎刚觉得奇怪：“好端端在丽城读书、工作，为什么要跑到无亲无故的滨城来呢？” “应该是为了感情吧。”张弛猜测，“至少根据她男朋友的说法是这样的。” 张弛把影印好的笔录分给大家，“她男朋友名叫赵金池，28岁，无业。” 据赵金池所说，两人相识于溪城，一见如故，结伴共游，分开后对彼此念念不忘，在网上开始了长达一年的交往，最终孙丹阳辞去了丽城的工作，来到滨城寻他。 两人交往已有两年，感情稳定，案发时他不在家，去了酒吧帮朋友忙。 王钧剑道：“难道真的是自杀？” 顾明池拧眉，许舟宜的梦境里明明有一个穿着拖鞋的男人看着孙丹阳咽气，难道不是赵金池？ 顾明池吩咐：“稍后去核实他所说的情况。” 必须搞清楚一些问题，这对确定侦查方向尤为重要。 “死者的手机检查了么？” 技术室已经破解了密码，对手机进行了分析，发现里面的照片和聊天记录都被删除了，目前正在尝试恢复。 “也就是说照片和聊天记录里可能有秘密。”罗开兴奋。 但是被高琳一盆冷水泼下，“但这有可能是死者自己删除的啊。” 顾明池隔了片刻，才说：“第一，查赵金池的证词的真实性；第二，查孙丹阳的社会关系、经济情况；第三，查赵金池和孙丹阳是否有矛盾。” 下午，许舟宜来了刑侦支队，顾明池知道消息后径直走到她身边坐下，问：“怎么样？” “对啊，许小姐的脸色不好，是不是知道小区发生那种事心里不舒服。” 说这话的人显然已经忘了许舟宜在周敏仪案件中直面变态杀手，并且把变态杀手吓得不成人形的事情了。 时间啊，真是一抹良药。 许舟宜笑笑，“还好。” 对面的警员不再打扰队长，打了声招呼离开了。 许舟宜侧头看顾明池，“看了直播平台么？” 顾明池道：“之前看过，现在没有。” 许舟宜调出直播平台的主页面，“格格女巫自杀成真”八个大字赫然飘在屏幕上。 他的眉头皱起，就在这时，许舟宜的手机信息声音不断响起，未读消息的数字一直在增加，顾明池随手点开，不堪入目的话映进眼里，大部分都在指责许舟宜作为主播冷血的言论，气得顾明池退出软件。 “最近不要直播了，软件也卸载好了。” 许舟宜没有异义，当着他的面卸载掉软件。 “现在的平台真是可以，人血馒头也吃得下去，为了流量无所不用其极。” 舆论已经发酵，顾明池和整个滨城市刑侦支队将要面临严峻的考验。 第148章 限时破案 视频已经在网络上传开，是她当晚直播时的一个片段，画面里她头戴紫色假发，把帖子毒药标签的药瓶对着镜头晃了晃，然后把白色药片一颗颗塞进嘴里咽下。 画面上显示的时间是凌晨1点23分。 点开评论区，留言已将上万，被点赞数冲到第一的是一个网名叫软兔子的留言：所有在直播间里催人自杀的都是杀人犯。 点赞数已达3万，另外其他媒体、营销号也都已经跟着报道。 高琳整理了一下网络上的发言，大部分留言是对年纪轻轻就自杀表示惋惜，还有一部分人指着平台、其他主播和网友，还有零星一小部分人对自杀存疑。 滨城舆情监督部门对事情的反馈很快传达到市里，市领导高度重视，找到杨局谈话，要求尽快对案件进行侦破。 杨局从市委离开后回到市局，立刻召开了案情分析会议，在听了案件的进展后，传达了市委精神，并要求刑侦支队三天之内破案。 就在刑侦支队心里叫苦的时候，孙丹阳的父母到了滨城。 这对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夫妻精神状态很不好，顾明池将谈话地点选在了办公室。 孙家父母对于女儿做网络主播的事情一无所知，“她一直说自己过得很好很幸福，我们实在不能相信阳阳会自杀。” “能说说你们知道的情况吗？” 孙母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悲痛说：“阳阳很乖，学习成绩也很好，大学毕业后留在丽城工作，后来她去旅游回来后就对滨城很向往，想到这里工作。” 孙母顿了顿，想到就是这个决定让她的宝贝女儿客死他乡，不禁悲从中来，哭得说不出话来，孙父只好接着道：“我们拧不过她，最后还是同意了还给她买了个房子，就在阳光小区。” “阳光小区？”顾明池看了眼孙父憔悴的脸道：“您女儿目前住在美景苑，你们不知道？” 孙家父母惊讶极了，“我们不知道，美景苑我们当时去看过，可是房价有些贵不说，还有就是那里几乎没有出售房屋，所以后来我们才在阳阳单位附近买了房。” 单位附近。 “孙丹阳有工作？” 孙母连连点头，“有的，是阳阳自己找的公司，我们知道的时候已经通过面试、签了合同，所以我和她爸爸才同意的呀。” 顾明池觉得孙家父母嘴里和他们调查出来的完全是两个人。 “顾队，根据孙丹阳父母提供的线索查到，美景苑的房子确实是孙丹阳租的，阳光小区的房子也已经出售。”高琳道，“赵金池说是孙丹阳的主意。” 顾明池的手指一下一下敲着膝盖，缓慢而有节奏，他想到了赵金池的那些昂贵的衣服鞋子。 “赵金池的经济状况怎么样？”他问。 “不太好，无业，可是他名下有一辆车价值两百万，是孙丹阳在还。” 顾明池站起身，紧绷的神色使得他的面部线条更明显，孙丹阳的父母说她平时生活很节俭，没有追求名牌和高消费的习惯，可是想想美景苑的租金、车贷、衣物，所有好的一切都给了赵金池 而她自己呢？ “这只能说明她爱我，她说过要给我最好的一切。”赵金池坐在椅子上，双手环在胸前道。 “所以你心安理得地接受了？”张弛问。 对方脸色僵了一瞬，然后恢复自然，“我也不想的，她一定要给，不给她就自残。” 赵金池叹息：“我们在一起后她很焦虑，总觉得配不上我，为此还患上了抑郁症。” “无语，一个无业游民小白脸有什么值得的？”罗开忍不住吐槽，在他看来询问室里的人除了长得好以外一无是处。 可是高琳和陈铮杰看了所有孙丹阳的直播，她在直播里表现出来的确实是一个自卑又深爱男朋友的女人。 “不会吧，这种男人爱他什么啊。” 在他的故事里，孙丹阳千里奔爱，得到后患得患失。 “家里有她的看病记录和在吃的药，你们可以去查，”赵金池顿了顿，然后继续对张弛道，“而且当时我确实在酒吧帮朋友忙，并不在家里，其实都怨我，我跟你们说实话，丹阳不喜欢我经常去酒吧。” “我朋友开了间酒吧，有时候我会去帮忙唱歌，那种地方你知道的，总有人来搭讪，我平时是不理他们的，可是偶尔也得陪着喝两杯，不巧被丹阳看见了，就和我闹，还觉得是她自己不够好。” “后来她的病情加重，那天她知道我要去酒吧，就很不高兴，可能是抑郁发作了吧，如果我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一定不会去的。”他的眉目间写满了哀愁。 “你的意思是孙丹阳是自杀的？” “是吧，她以前也给我发过一段要自杀的视频。”赵金池说着翻出手机找出一段录像来。 视频开始镜头对着她直播的背景，随后孙丹阳出现在镜头前。 她的脸色苍白，痛苦地看着镜头。 “我觉得我活不下去了......” “......我那么爱你，可是我配不上你，我想死，如果我死了你会为我难过吗？” 张弛看赵金池，“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赵金池道：“大概一年前，就是她开始患病的时候。” “一年前的视频你还留着？”张弛扬眉。 赵金池点头：“想要提醒自己好好对她。” 张弛不置可否，只是对他道：“你的手机我们需要征用，对视频进行研究。” “可以。”他答应。 顾明池沉默地看完整段视频，抬起头问：“知道是哪里拍摄的么？” “看背景和角度应该是在美景苑。” 张弛曾经多次做客顾明池的家里，对那里有些熟悉。 第149章 冷艳美人 顾明池反复观看这段视频，得出以下结论： 第一，视频是在手机相册里保存的，他和孙丹阳的聊天记录里没有关于这段录像的任何讨论，但是基于聊天记录可能被删除，还需要等技术部门的恢复。 第二，放大视频，仔细观察孙丹阳的眼睛，她的视线不是一直固定在镜头前，她这段话中有4次抬起头眼睛看了右上方，好像那里有人，她在看那里的人一样。 “因此我怀疑这段录像并不是她所谓的自杀录像。” 高琳和陈铮杰跟着顾明池看了一遍又一遍视频，有些自己的想法，“顾队，我们正在看孙丹阳的直播回放，觉得这个视频和有一期直播很相似。” 这句话引得顾明池看他们，起身跟着他们到电脑前，其他人见状也立刻跟着过去。 陈铮杰调出一年前格格女巫直播间的一个片段，“这里，是格格女巫在直播间第一次提到自杀，时间与视频录制时间很接近。” 黎刚扶着陈铮杰的坐椅靠背，“你是说，这是一个练习？” “对，我观察过，之前格格女巫直播间的人数很少，自从她提出自杀想法后直播间才火起来。” “如果是练习，帮她录像的很可能就是赵金池。”王钧剑的胳膊搭在黎刚的肩膀上，摸着下巴道。 “但现在却被他拿来做孙丹阳可能会自杀的佐证。” 顾明池的双眼微微紧缩，“还有一点，孙丹阳的父母并不知道她交了男朋友。” 一个正常女孩子，受尽家里宠爱，与父母之间没有任何矛盾，会在交了男朋友之后提都不提吗，何况孙家父母是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包括孙丹阳的朋友圈。 一个正常女孩子，在自以为得到了一个完美的男朋友之后会忍得住不晒出来吗，那种仪式感的时刻，约会、同居、纪念日统统都没有。 * 酒吧一条街，顾明池和张弛、罗开找到赵金池说的酒吧，推门进去。 这是一家清吧，老板娘是个美艳的女人，正好唱完歌下台来，见到气质独特的顾明池三人也不奇怪，干他们这行的大风大浪见得不少。 她坐到吧台前的椅子上，张手喊来酒保，吩咐：“给这三位帅哥调杯酒，算我的。” 顾明池神色不变，走到老板娘的身旁，看她：“来打听点事儿。” 老板娘边点烟边比了个手势，意思是请讲。 顾明池毫不客气，张口就问：“认识赵金池么？” 本来老板娘来悠闲地抽着烟，听到这话嗤笑出声，“认识。” 顾明池微眯眼：“你们？” “旧情人关系。”老板娘一口烟圈吐在顾明池脸上。 “旧？”顾明池状似感兴趣。 老板娘耸肩，坦坦荡荡：“处过一段时间，觉得他控制欲太强，吃不消，老娘现在喜欢小奶狗。” 说着还看一眼站在后面的罗开，罗开被她看得脸一红，躲到张弛的身后，惹得老板娘一笑。 “他经常在你这里帮忙？” “是经常在这里狩猎。”老板娘道，“虽然分了手，来消费我总不能拒之门外吧。” “昨天晚上到今天凌晨他在你这里？” 老板娘像是不理解他问这个干什么，也终于反应过来三人的身份，态度一正说：“是呀，和一个女的在楼上。” 她没明说，但明眼人都知道她话里的意思。 顾明池查了店里的监控，赵金池确实是昨晚到，今早走的，这期间他的车子一直在停车场没动。 老板娘站在电脑旁边，拍了拍同样站在电脑旁的罗开，“哎，你也是警察呀，真看不出来。” 这下罗开的脖子都红了，不敢看身旁的女人。 见他这反应，老板娘更是笑开了怀，刚想上去继续逗两句，一只手臂拦在自己身前，就见刚刚一直没说话的男人开口：“老板娘饶了他吧。” 老板娘一怔，倒是没敢就坡下驴撩眼前这位，这点眼力见她还是有的。 这时，顾明池正好看过监控问她：“这里还有其他出入口吗？” 老板娘指了下另一边，“后门，但是后门一般两点上锁，第二天下午才开，而且有监控。” 顾明池已经看过后门的监控，“其他地方呢？” “没了。”老板娘摇头。 同一时间，赵金池外出归来进了自己单元的电梯。 在按下关门键的同时，一道好听的声音响起，“请等一下。” 他条件反射地按了开门键。 一个身材高挑，气质冷艳的美女走了进来，对着他微一点头，“多谢。” 赵金池淡淡一笑，“不客气。” 说着伸手去按楼层键，却不想美女也在同一时间伸手，两人的手就这样碰到了一起。 他眉心一动，下意识地停留更长时间，女人也没动，像是愣住一般。 “咳。”赵金池轻咳一声，“不好意思，你到几楼？” 女人被他的话惊得回神，没有看他，自顾自地按下22楼。 赵金池摸了摸鼻子，眼角余光偷看女人，可是女人目不斜视地盯着显示楼层的数字。 他想了想再度开口，“你住在22楼？那我们是邻居啊，我住20楼，以前怎么没见过你？” 女人这才转头看他，想了想，伸出手，红唇微启：“你好。” 赵金池姿态十足、矜持回握，“你好，我是赵金池，在金融公司工作。” 他想着美女怎么也该做自我介绍了吧，可是她听完之后只是淡淡一笑，就收回了手。 不应该呀，以他的相貌和所说的工作不应该只换回冷淡一笑。 他的思绪在飘荡，没有注意到女人一闪而过的厌恶神情。 “叮”的一声，电梯已经来到20楼，赵金池不舍地看一眼美女，微微一笑，“我到了，有机会见。” 美女不说话，按下关门按钮。 赵金池怅然地回到家里。 他不知道的是，他见到的这位美女在抵达22楼之时并未走出电梯，而是按下1楼的按键。 她从包里掏出湿纸巾反复擦拭自己的双手，脑海里不断回想读取到的话语。 【美女，又是一个目标，回去找孔老师汇报情况。】 【有些冷淡，有点难度，等安全后一定可能拿下。】 【孙丹阳死的很是时候，不枉我筹谋一场。】 美女，也就是许舟宜出了电梯，将湿纸巾扔到垃圾桶转身离开。 第150章 送上门的 “你去找了赵金池？”知道消息的顾明池惊得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许舟宜却是淡定得很，坐在沙发上咬苹果，“是呀。” 顾明池神色复杂，无数想法化作一声叹息：“洗了很多遍手吧？” 许舟宜吃苹果的手一顿，随即仗着顾明池看不见，“也还好，你不会真的以为我是朵柔弱小白花吧？” 顾明池想到两人之前的交往与拉扯，低低地笑：“不敢。” 许舟宜也有话说：“时间这么紧，我当然是舍不得你那么辛苦。” “好，谢谢。”顾明池一本正经道谢。 许舟宜也一本正经地回：“不用客气。” “你读到什么？”顾明池把话题拉回来，不然他真怕两人能说到天边去。 “他似乎把女人当成目标，还提到一个孔老师，还有就是他很高兴孙丹阳的死。” 这不足以证明人是赵金池害的。 而且他们已经找到和赵金池共度一夜的女人，他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 “孙丹阳死亡的时候，他确实不在现场。” 许舟宜一愣，“我确实看到一个男人在现场，孙丹阳临死前还抓着他的裤子想求救。” 顾明池沉吟两秒，案件到这里的表面证据几乎都在说孙丹阳是自杀，可是许舟宜和顾明池知道不是的。 “线索还没有收集全面，情况也还需要再看。” 挂电话前顾明池叮嘱：“虽然时间紧，但是你不要再靠近危险人物了，我不放心。” 许舟宜把苹果核丢进垃圾桶，“哦。”了一声。 办公室里，关于孙丹阳是否是自杀的话题还在讨论。 “很像柯南里的密室杀人诶。”罗开道。 黎刚问：“那你有什么启发么？” 罗开瞥他一眼，“根据我多年动漫经验......” “怎样？”顾明池拉开椅子坐下，随口问。 罗开偷看一眼他的表情，咽了下口水道：“就，就觉得密室是不存在的。” “那针对本次密室，你有何高见？”顾明池貌似对他的话题很感兴趣。 在众人的目光下，罗开翻开自己的记录本，轻咳一声边翻边总结，“第一种情况，是药。” 他开始发挥想象，“如果是药，凶手可能利用她总是直播假装自杀的行为，将她的药换成毒药，这样即使他不在家里也可以完成杀人。” 张弛推翻这个猜测如推眼镜一般简单，“已经化验，从她家带回来的空瓶子，和直播时吞服的毒药瓶里没有任何有毒成分。” 换句话说，她家不具备自杀的药物，而且吞服的时间也对不上，一般情况下，安眠药在吞服十几分钟后就会起效，而毒药则更快，孙丹阳直播吞药时间是凌晨一点，安眠药的起效时间最多半小时，经过一段时间后才会达到梦里的状态。 想法被推翻，罗开也不气馁，立刻就想到第二种情况。 “第二种情况，本身不是密室，是凶手假装成密室。”他讲的头头是道，“凶手只要有孙丹阳家的钥匙，就可以从从容容进来杀人之后再离开。” “你是不是忽略一件事？”王钧剑开口了。 “什么？” “监控啊，”陈铮杰赏了他一个善意的白眼，“现实社会，你以为动画片呀，这么玄幻的事。” 顾明池眉心一动，心说：更玄幻的事情你们还不知道呢。 罗开是不知道更玄幻的事情的，所以被他陈哥说得哈哈一笑，“柯南里是没有监控的。” * 许舟宜是不了解柯南的套路的，但再一次遇到赵金池也确实是意料之外。 “没想到这么巧又见面了。”赵金池彬彬有礼，既不过分亲热，也不会让人感到距离感。 不得不承认，赵金池的外形确实出众，和许舟宜站在一起已经引了其他人偷偷围观。 引起她注意的是赵金池身边的男人，他和赵金池给人的感觉不同。 “你好，听赵金池说遇到了美女我还不相信，如今见到确实是美女。”男人上来就玩笑道。 没等许舟宜有动作，赵金池听了这话神色一冷，对许舟宜解释道：“孔贺也住我们那栋，就在我隔壁，说起来都是邻居，我就和他偶尔提一嘴，希望你不要怪罪。” 孔贺好像知道说错了话，道歉：“不好意思。” 许舟宜的气质给人的感觉是有距离的，但是此刻，她微微一笑，“你们好。” 心里想的是，这可是自己送上门的。 半小时后，生活超市旁的咖啡厅里，许舟宜自然地脱掉手套放在桌子一边，赵金池和孔贺在对面。 店里只有他们一桌客人，许舟宜看向窗外，街上的行人匆匆，玻璃窗上倒映赵金池和孔贺使眼色的小动作。 许舟宜收回视线，看向对面两人。 赵金池适时开口：“还不知道小姐贵姓。” 许舟宜：“我姓许，许仙的许。” “我还没做自我介绍，”赵金池伸出手，“你好，我姓赵，赵金池。” 许舟宜看了他伸过来的手两秒，才淡淡回握。 【第一步，展示财力，她应该注意到我的手表。】 许舟宜还真没注意，此刻才扫一眼，很遗憾，她不认识。 但她配合。 “你这手表......” 赵金池做作的收回手，仿佛不经意间道：“江诗丹顿，是我工作后奖励自己的。” 许舟宜半真半假道：“我不太懂这些。” 赵金池没信，但他知道该说什么，“这没什么，一块表而已。” 仿佛这块名表对他来说真的不算什么。 许舟宜冷笑，如果不是知道他的情况还真容易上当。 接下来就听对面侃侃而谈，她适时地接上一句，又引得对方继续。 “不好意思，我去趟洗手间。”赵金池说完，起身离开自己的座位。 孔贺自从赵金池开口就一直没有说话，这个时候显得无精打采。 许舟宜整理衣服，不小心将桌边的手套弄到地上，她作势要捡，被孔贺拦住，他连忙道：“我来。” “麻烦你。”许舟宜手肘支在桌子上，掌心向上。 孔贺将手套捡起放到许舟宜的手上，就听许舟宜问：“对了，我刚刚不好问，他家是不是出事了，我听说警察都来了。” 孔贺的手一顿，不自觉压低声音：“哦，是他女朋友自杀了。” 【金池说对外只能这样说。】 许舟宜眉梢微挑，“你们是朋友啊？” 孔贺道：“是啊，感情好才约定搬到一起住。” “那你也认识他的女朋友了？” “他的女朋友一直对他死缠烂打的，觉得自己拖累他，可能想不开自杀吧。” 许舟宜看着赵金池从卫生间的方向走回来。 孔贺随着她视线看过去，“金池很吸引人。” “我觉得你也不差啊。”许舟宜一笑。 孔贺一愣，勉强压住上扬的嘴角，“还行。” “在聊什么？”说话间赵金池回来，含笑看许舟宜。 许舟宜嘴角一勾，没说话。 第151章 PUA 看样子，今天的孔贺应该也是知情人之一，而且知道的还不少。 “孔贺？”顾明池瞬间反应过来，“你又去见赵金池了？” 许舟宜立刻辩解道：“是意外碰见的。” “也可能不知意外，他很可能已经盯上你了。”顾明池掐腰，恨不得冲到她的面前。 就像那位酒吧老板娘说的，赵金池会经常寻找猎物。 许舟宜单手扶额，另一只手去摸凑上来的甜糕，“孔贺是赵金池的邻居，应该是知情人，你可以好好查查。” 说完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挂了电话，她把电话丢在一旁的沙发上，两手抱起甜糕顶了顶它的鼻尖，“还好我挂得快。” 顾明池看着被挂断的电话，女朋友好嚣张啊，他咬牙告诉自己之后一定要让她知道厉害。 现在需要做的是调查孔贺的背景。 “孔贺？”陈铮杰有些疑惑。 “对。” 赵金池的朋友加邻居，顾明池想到罗开的第二个设想，这不是很容易就实现了。 美景苑只在电梯、单元门这样的地方设置监控，楼梯间和住户的门前没有，他可以利用赵金池留下的钥匙偷偷潜入，实施犯罪后再悄然离开。 收回飘远的思绪，顾明池冷静道：“他很可疑，查得仔细些。” 陈铮杰：“明白了。” 陈铮杰满腹疑惑地走出顾明池的办公室，与风风火火的罗开擦肩，离得老远都能听到他喊：“顾队，孙丹阳的手机恢复了。” 顾明池把喝了一口的水杯放到桌子上，接过罗开带来的资料。 这是一份孙丹阳与朋友的聊天记录，重点部分已经被标出： “我恋爱了，爱上一个闪闪发光的人......” “他很优秀，工作上的事情我都不懂。” “我好幸福。” “我可能就要结婚，和他组织一个温馨的家。” 后面的语句逐渐痛苦。 “我现在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陷在泥沼里......” “我得了抑郁症，我该怎么摆脱......” 字里行间充满了绝望和煎熬。 罗开也不像之前那么想了，“看这样子，孙丹阳很可能做出自杀的事情啊。” 都这么痛苦了，抑郁症发作很可能一时想不开了。 顾明池看他一眼，“安眠药怎么解释，一颗不剩全吞了，还是连药瓶也吃掉了？” 他拿起桌上的笔在聊天记录上做标记，工作、结婚等等有问题的字眼。 顾明池猜测赵金池很可能以精英的形象欺骗他人感情，然后利用女人对他的感情支撑他的高消费。 “找到和孙丹阳聊天的女人，再仔细查清赵金池的底细。” 聊天记录上的女生名叫杜怡萱，是孙丹阳的大学同学兼室友，毕业后留在丽城工作，两人的关系一直很要好。 杜怡萱对孙丹阳自杀的消息并不是很意外，她说：“丹阳很早心里就有问题，说想自杀也不是一次两次，我劝她积极治疗，有什么事要和叔叔阿姨说的，可是她就是不听。” 顾明池问：“她和你说过自己的男朋友么？” “说过。”杜怡萱点头，“他们是在溪城认识的，那是丹阳自己一个人的毕业旅行，回到丽城后就说自己认识了一个很优秀的男孩子。” “怎么优秀？” 杜怡萱仔细回想，“她说那个男孩父亲是外交官，母亲是大学老师，男孩自己在金融公司工作，他们结伴旅行，男孩体贴入微，很有教养，见识也很广之类的。” 顾明池一听就知道这身份是伪造的，赵金池不仅自己没有工作，父母也只是普通工人家庭，和他口里的知识分子家庭相差很远。 顾明池：“他们当时就谈恋爱了？” “没有，只是留了联系方式。”杜怡萱道，“丹阳回到丽城就开始工作了，我们不经常见面，但是每次见面总是能看到她一脸甜蜜的对着手机，直到有一天她说已经和男生确定关系，要到滨城发展。” “后来她找好了工作，搬到滨城，开始她是挺幸福的，每次聊天或者通话她都讲一些开心的事情，她挺崇拜那男的的，还说要结婚，可是渐渐的她的消息就少了，说话也越来越消极。” 顾明池：“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杜怡萱道：“有一次她和我打了三个小时的电话，她边哭边说自己配不上对方，要卖掉叔叔阿姨给她买的房子，然后和男的租房，还要给男的买车，不然她的心里过不去。” “还说自己有病，男的因为要照顾她辞职了，她只有努力赚钱才能算不耽误男的。” 杜怡萱越说越气，“我觉得她就是被那男的洗脑了，可是我怎么劝她也不听，我工作又忙，没法来看她，谁知道她真的就自杀了呢。” 她有些难过，想起那个在大学校园里开朗爱笑的女孩儿。 罗开、高琳等人也听得义愤填膺，罗开：“这不是妥妥的pua嘛！” 其他人都以疑惑的目光看着他。 作为冲浪5g选手，网络热词他们年轻人是熟熟的，赶紧搬着小板凳来给哥哥们科普“pua”的含义，以及之前冲上过热搜的pua大事件。 第152章 指纹出入 罗开翘脚坐在椅子上，“pua的全称是pick-upartist，在国内火起来是因为男性通过话术打压女性受害者获得利益而被披露的。” “然后呢？” 等了一会儿不见他有下一句的陈峥杰忍不住问。 罗开在众人的目光下放下脚，默默掏出手机，“然后就得上网搜了，我只知道这么多了。” “一知半解呀。” 吐槽的功夫，陈峥杰已经完成了搜索，然后仿佛打开新世界的大门，“真是没想到，这还有课程。” 其他人也查电脑的查电脑，掏手机的掏手机，毫无例外的搜索页面上铺天盖地的广告语，有网络课程、线下培训，妥妥的商业化。 王钧剑念着屏幕上对于pua的发展和国内现象，念着念着觉得越来越多，跟念不完似的，更可怕的是后面还跟着好多案例。 陈峥杰指着屏幕，“这里说pua现象反映的是人对于个人权利和尊严、亲密关系等等的错误认知，赵金池应该是经过培训，以孙丹阳为目标实施话术，达到控制她的目的。” 顾明池送走杜怡萱之后被队员强制科普一波知识点，这更坚定了他的想法，再结合许舟宜的反馈，赵金池和孔贺恐怕都是这个组织的学员。 现在，他们居然还妄想把这套技术用在许舟宜的身上，顾明池冷笑。 根据许舟宜的观察，孔贺对赵金池的态度很复杂，既听从他又嫉妒他，顾明池随即就意识到可以利用孔贺的嫉妒心理做文章。 他拍了下陈峥杰，“孔贺的资料调查的怎么样？” “哦，有点眉目。”陈峥杰汇报，“孔贺不是本地人，单身，中专毕业后一直打零工，没有固定资产。” “那他是怎么住得起美景苑的？” 美景苑可是滨城数得着的高档小区，租金并不便宜。 陈峥杰一笑，“我查过了，他是这个月才住进那里的，并且没有签合同。” “啊？”罗开有点懵。 陈峥杰进一步解释：“还记得爱家么，房东把房子交给爱家，中介长时间没有租出去，正好孔贺找上来，他就偷偷违规把钥匙交给他，只收一点房租，当然，不走公账。” 罗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之前的连环杀人案里就与这家中介公司接触过，凶手就是利用职务之便行凶的，没想到这么久过去了，管理依然这么混乱。 “太巧了，刚搬进去就出事。”顾明池道。 陈峥杰：“是呀，中介说他当时点名要赵金池居住的单元。” “他的嫌疑越来越明显，我建议带回来问话。” 顾明池沉吟两秒，“可以带回来，但是避开赵金池，不要让他知道。” 孔贺的精神很紧张，顾明池看着他，心里对他做了简单的判断：“别紧张，关于你邻居孙丹阳被杀的情况找你协助调查。” 孔贺意外：“被杀？她不是自杀的么？” 顾明池：“哦，听说你和孙丹阳、赵金池是朋友，那你应该知道我们已经怀疑孙丹阳死于谋杀，赵金池没有告诉你么？” 孔贺想都没想，就道：“没有。” 顾明池的目光扫过他的脸，“你现在知道有没有什么想起来的？” “我什么都不知道。” “这么说吧，赵金池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据，出入口监控没有外人进入，我们已经锁定单元住户，你是重点。” “为，为什么？” “因为你和孙丹阳、赵金池都认识，因为你最近搬到了美景苑，因为你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 “我一直在家里。” 顾明池故作高深地道：“我们要找到装安眠药的瓶子，那就是作案工具，问题就能迎刃而解了。” 孔贺没说话，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 “能有效果吗？”张弛看着孔贺低头离开的身影，问顾明池。 顾明池双手抱胸，“他现在有两条路，一找赵金池商量对策，二撇开赵金池，而经过我刚刚的暗示，他害怕赵金池会出卖他，我猜他很快会有所行动。” “接下来，我们就可以等。” “然后就可以利于两人之间的摩擦漏洞，逼着赵金池指证孔贺。” 不出顾明池所料，孔贺很快又来到市局。 “警官，我想举报。”孔贺的神情有些紧张，站在顾明池的面前还忍不住左右看，好像是生怕被人看到一样，他从兜里拿出一个白色药瓶，看着顾明池道：“这个药瓶是我在赵金池的衣服里发现的，我怀疑他回家之后发现尸体，在你们到达之前藏起了药瓶。” 顾明池眼神始终盯着孔贺，这个人真的做出了出卖队友的事。 “你是怎么找到这个药瓶的？”他问。 孔贺舔了舔嘴唇，“我到赵金池家里做客，发现他的外套有些古怪，口袋印出的形状正好就像个药瓶，我就伸手去掏，真的是，然后我又想起顾警官的话，说有药瓶的很可能是凶手，害怕被他知道，所以就急忙来见你。” “既然这样，你稍等，我们做个登记，然后会对药瓶进行分析。” 他说，然后状似无意道：“对了，你可坐在那里等，有结果我们会通知你。”顾明池指了走廊最里面的接待室。 孔贺直点头：“哦哦，好的。” 孔贺坐立不安地待在接待室里，中途几次想找到顾明池表达提前离开的想法，都被拦了下来。 终于，两小时后，顾明池走进接待室，只不过这次他的身后还跟着两名身穿警服的民警。 “孔先生，我们进行了指纹比对，你提供的药瓶上除了有你的指纹外，还有赵金池、孙丹阳的指纹。”顾明池的态度很耐人寻味，他有意思的是赵金池和孙丹阳的指纹只存在于瓶身处、瓶盖上没有，但是孔贺的指纹遍布瓶身和瓶盖，他这是被摆了一道？ “恐怕你要被留在警局了。” 孔贺的表情极其震惊，一直嚷着不对、不可能。 但是大家都认为孔贺是凶手只是时间问题，只要拿下口供就能取得胜利。 可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传来了赵金池的死讯。 第153章 心思歹毒 美景苑里，顾明池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只觉得胸口一口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赵金池的尸体是家政阿姨发现的，现场没有任何被破坏或者打斗的痕迹，门锁也完好无损。 顾明池问家政阿姨：“你是怎么进来的？” 阿姨被吓得哆哆嗦嗦，一句话说的断断续续：“是赵先生到我们门店找家政服务的时候留下了钥匙。” 她勤勤恳恳按照客户规定的时间上门服务，没想到打开门看到的是一个人口吐白沫倒在沙发旁边的地上，她吓得赶紧打110和120，自己没敢过去一步。 顾明池继续问：“他给你钥匙的时候说过什么没有？” 阿姨想了想，“也没什么，就是说他不习惯早起，让我自己在规定时间开门打扫，不要打扰他休息。” 顾明池：“他规定你几点上门？” “要我8点钟准时到的。”阿姨答道。 顾明池问了自己想问的，示意黎刚给她继续录口供，自己蹲在尸体旁看秦城乡验尸。 他扫了眼尸体旁边的药瓶，“怎么样？” 秦城乡边检查尸体边说：“氰化物中毒的可能性最大，死亡时间是早上7点30分，具体等尸检报告。” 顾明池点头，拿起白色药瓶看了看：普通药瓶，没有贴标签，应该就是装毒药的瓶子。 他将药瓶递给现场勘察人员，起身发现许舟宜脸色难看地站在警戒线外。 他几步走到近前，“你怎么来了？” 随后突然想起许舟宜和赵金池也有过接触，难道...... 他上前一步微微弯腰，低声在许舟宜的耳边问：“做噩梦了？” 奇怪的是，许舟宜点头又摇头。 顾明池将手套脱下来扔到一边，抓着许舟宜的手腕走到避人处，仔细观察她的神色，在见到她眼下的青黑时，确定她没有休息好。顾明池叹息一声，把她抱进怀里，伸手摸了摸许舟宜的头发，垂眼看她：“出了什么事？” 许舟宜抱着顾明池的腰，仰头看他，两人对视一会儿，许舟宜终于说道：“我梦到了赵金池的死亡现场，可是他的周围一个人都没有。” “应该是他自己吃药的，可如果他是自杀也许我根本不会梦见他，”许舟宜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对方理解，“你明白吗？” 顾明池不愧是优秀的刑侦人员，逻辑思维满分，“你的意思是赵金池是自己吃药，但不是出于自杀的原因。” 见他明白自己的意思，许舟宜松了口气，“应该是这样。” 对于赵金池的死，顾明池从刚刚开始就觉得不对劲，如今听了许舟宜的话，这种感觉更甚。 他轻声对许舟宜说：“你不要紧张，事情很快就能解决......” 这边话音未落，那边罗开站在赵金池家门口喊了一声：“顾队。” 喊完才发现他队长怀里还搂着一姑娘，吓得他赶紧定睛一看，认出是许舟宜后悄悄拍了拍胸口。 顾明池冷哼一声：“手套摘了吗就拍胸口。” 罗开赶紧放下手，又举起来对许舟宜挥了挥：“许小姐，来探班呀？” 顾明池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他，低头柔声问许舟宜：“你要在这里等，还是先回去休息？” 许舟宜觉得自己回去也休息不好，不如在这里，也许能帮上些忙。 于是她道：“我留在这里吧。” 顾明池怎么会反对，只捏了捏她的手，“好。” 然后接过警员重新递过来的手套进屋勘查，从刚刚就差无此人的罗开此时倔强地发出最后的声音：“许小姐，我也过去了。” 许舟宜被他热情过度的性格逗笑了，冲着他点点头，他这才心满意足地跟上顾明池的脚步。 勘查结束后，顾明池心中已经大致有了方向。 收队以后，整个刑侦支队的人都在楼下集合，顾明池没有避讳地道：“时间上太巧了，我觉得赵金池找家政服务是有目的的。” 黎刚是给家政阿姨做笔录的人，他肯定道：“我问过，家政人员说这是他第一次到他们公司找家政服务。” 张弛也道：“留钥匙和规定时间未免太刻意了。” 李明辉疑惑：“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齐齐陷入思考，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道清冷的女声响起：“求救。” 众人的思绪被这声音打断，回过神来才发现出声的是许舟宜，然后所有人都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许舟宜道：“他应该是希望家政在特定的时间到达后看到在地上昏迷的他，然后叫救护车来抢救，这样他就可以不死。” “他怎么控制自己昏迷的时间呢？”罗开举手，诚心发问。 “有可能，”顾明池道，“如果他吃的是安眠药。” 黎刚：“安眠药？” 顾明池点头：“对，我们都知道安眠药的起效时间是15到30分钟，只要他定时服用少量安眠药，就可以撑到得救。” 王钧剑觉得身上发冷，涩声道：“可是他死了。” 顾明池的神色冷峻，“因为有人换了他的药。” 这样就可以解释许舟宜的梦境，他侧头看身边的许舟宜，许舟宜也想到了这一点，两人对视片刻，明白对方心中所想。 “秦主任初步断定赵金池死于氰化物中毒。” “等一下，那么多药片，凶手怎么能知道赵金池会吃哪一个，总不至于把药片全换成氰化物的吧？” “不需要，只要数量够少，”顾明池道，“只要说为了保证安全只在瓶里放七八片安眠药，但是要做出都吃光的假象，再把氰化物混入其中，这样势必会把药片全部吃光，而微量氰化物就可以致人死亡。” “......好歹毒的心思啊。” “可是谁会费这么大心思做这些事情？”罗开疑惑。 顾明池却问：“你觉得获利者是谁？” 冥思苦想也想不出有谁会是这个获利者，这难道不是在挑衅警方？ 顾明池提醒：“你忽略了一个人。” 罗开：“谁？” “正关在市局的孔贺。” 第154章 梦到的 “孔贺？” 顾明池抱着胳膊，“在他被我们拘留的时间里，又发生了孙丹阳类似的命案，还有比这更好的洗脱嫌疑的方式吗？何况还能除掉看不顺眼的赵金池。” 有人明白过来：“所以，他只要和赵金池说警察已经怀疑他们，既然孙丹阳是他杀，只要他也假装被同样的手法杀死，就可以洗脱嫌疑，把警察的目光引到其他地方。” “不同的是孙丹阳是被迫服药，而赵金池是自己主动服药。” 罗开努力消化听到的一切，想到了自己之前的柯南理论，这是不是一个意思？ “可是，赵金池也不是吃素的，他交给孔贺的药瓶瓶盖上没有他的指纹，但是有孔贺的指纹。” “这是为什么？” “为了以防万一吧。” 说话间已过饭点，这个时间市局食堂已经关闭，大家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刑警的吃饭时间大多数是不固定的，很多人的胃都不太好。 顾明池带人就近找了家餐馆，呼呼啦啦十几个人分成小桌各吃各的，他和许舟宜单独坐在角落。 服务员拿着本子挨桌点菜，顾明池上下扫了遍菜单，考虑到许舟宜没睡好可能会没有胃口，他只点了两碗面，和一碟小菜。 许舟宜没意见。 屋子里已经开始供暖，顾明池脱了外套搭在一边，取过许舟宜面前的杯子倒满热水，再推回去，“暖暖手。” 又帮她把一次性餐具拆好。 许舟宜握着水杯看他动作，周围闹哄哄，只有他们这一桌没有说话，但安静中却流淌着默契。 很快，服务员端出两碗面放到桌上。 顾明池等人走后，才轻声说：“先吃东西，不要想太多。” 他由于职业习惯，平时吃东西尤其面条一类的食物速度很快，吃完后也不催，单手撑脸静静地看许舟宜，还时不时一脸笑意：“慢慢吃，不急。” 到最后整个支队都吃完了，看着他们队长轻声哄自己的女朋友。 终于许舟宜受不了地白他一眼，“可以了。” 他还大惊小怪，“这就可以了？吃饱了么？” 许舟宜终于受不了，一字一句：“吃、饱、了。” 围观了整个过程的罗开低低问陈铮杰：“顾队不会就是传说中的爹系男友吧？” 又是一个新名词，此刻的陈铮杰已经学会了自己寻找答案，搜索一圈后，他淡定点头，“我看是。” 顾明池正纠结女朋友的吃食，对陈铮杰一行人使眼色，几人看得明白，陆续走出餐馆。 人都走出去之后，顾明池才问：“人多的时候不方便，你还记得梦里有什么特殊场景吗？” 许舟宜回忆，没有任何特殊的发现，“你有什么打算？” 顾明池低头垂眸，“我应不应该自己看看？” 许舟宜看着他，“你确定吗？” “不确定。”顾明池抬眼看她，“以前我总是站在行凶者的角度在现场，可是赵金池死的时候没有行凶者在场，有用的可能性很小。” “我们只有48小时，而距离孔贺被拘留已经过去20小时，时间不多。” 许舟宜捏紧手里的杯子，“那就试试看。” 吃过饭，许舟宜暂时和顾明池分手。 回到市局后，杨局亲自过问了案件的情况，顾明池做了详细的汇报，末了他说了一句：“......倾向于他不是自杀。” 听了顾明池的话，杨局的眉皱的更紧，“这个案子的证据不好掌握。” 顾明池早有预料，“现在要做的是突击审问孔贺，法医和技术室正在争分夺秒。” 杨局没有多说，只嘱咐顾明池做好工作部署，眼下这种情况，只有将孙丹阳和赵金池的案卷反复研究，寻求突破。 * 傍晚，许舟宜再度登门造访市公安局，不明真相的刑侦支队成员们无一不感慨队长和女朋友的感情真好，分开半天就要带着蛋糕来探班。 此刻的顾明池顾不了这许多了，这是他第一次在有准备的状态下吃这种特殊的蛋糕，为了对自己好一点，他选择在休息室的床上进行。 这种换以前即使是听到都会觉得荒唐的事情，他现在是越来越熟练了。 他随意坐在床边，对上许舟宜的眼睛，“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在你面前吃这种蛋糕。” “是啊。”许舟宜侧身拿起身后桌子上的小蛋糕，“还是你最爱的口味。” 顾明池托着蛋糕，认真道：“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就是我以前吃完会不会有奇怪的举动而我不知道？” 许舟宜乐了，“你可以试试。” 顾明池看她一眼，嘴里道：“不许录像啊。” 许舟宜一本正经的放下手机，“我保证。” 顾明池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进入梦里，梦里的环境正是上午的赵金池家里，但是倒在他面前挣扎的是一个女人。 他感到自己平静地看着地上的孙丹阳挣扎，直到她陷入昏迷。 他猛地睁开眼睛，对上许宜舟的眼睛，他轻轻一笑，坐起身来。 许舟宜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坐在床边，见他坐起来也没动，只是看他。 顾明池把她搂进怀里响亮地亲了一口。 这是梦到了什么呀？ 顾明池拿过身边的手机，给冯涛去了电话，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 “冯主任，孙丹阳现场附近带回的垃圾查了么？” 冯涛忙的头昏脑涨，反应了半天才知顾明池说的是什么，“你说的是孙丹阳家旁边的垃圾桶里的垃圾？” 美景苑每层电梯旁都放一个垃圾桶，供住户扔日常垃圾。 技侦勘查是带走了包括孙丹阳家所在楼层上下两层的垃圾桶里的垃圾，但是因为时间紧张，工作重心一直放在对现场环境证物的检验，垃圾还没有检查。 顾明池：“麻烦你尽快抽人手检查一下。” 冯涛似乎换了个地方，过了一会儿传来声音，语气很是不解：“你说什么？你觉得我抽得出吗？” “务必抽一下，谢谢。” 冯涛深吸一口气，恨不得马上出现在顾明池面前暴锤他一顿，“你这又是哪来的灵感？” 顾明池举着手机看许舟宜，“做梦梦到的。” 冯涛噎住，真行。 第155章 打破常规 顾明池将梦境里的内容讲给许舟宜听，“我梦到了孙丹阳的死亡现场，凶手的袜子被孙丹阳的呕吐物弄脏了，被扔到了垃圾桶里，只要找到袜子检测就能有足够的证据了。” 许舟宜按顾明池的话捋了捋思路，“扔到了单元楼里的垃圾桶？” 顾明池点头，“我不知道是哪一层，但他知道电梯里和单元门口都有监控，只能走楼梯间，所以上下数层都有可能，相差太远的楼层应该不会有，那只会增加他暴露自己的风险。” 顾明池翻身下床，微微弯腰双手撑在床沿把许舟宜圈在身前，“我要去技术室盯着老冯，你在这里继续休息么？”他顿了顿，“可以谁都不用理。” 许舟宜抬头，伸手轻点他的额头，“好呀。” 顾明池露出满意的神色，轻吻她的嘴角，“那我一会回来找你。” 技术室正忙得热火朝天，冯涛看见顾明池的时候还以为自己花了眼，“你怎么来了？” 顾明池看了眼他手里的大茶缸子，“来看看那堆垃圾有什么进展。” 冯涛无语，“你顾明池的话哪敢不照办，但是距离你挂电话还不到半小时，再快也不能快到这个地步吧？” 顾明池一耸肩，“那你就当我是来帮忙的。” 冯涛一想，堂堂刑侦支队长来给他使唤也还不错，就带着他来到屋子后面，指着几个证物篮，“喏，都在这里，你慢慢挑，挑中哪个咱就先查哪个。” “说的跟选妃似的。”顾明池嘴里说着，身体已经毫不客气地动起手。 冯涛一看这架势，连忙道：“哎，哎，你不会是真的做梦梦到证物的样子了吧？” 顾明池一笑：“开玩笑你都信，反正都是要查的，我先看看。” 说话间，他已经看到了装着袜子的证物袋。 冯涛看他盯着其中一个证物袋瞧，不禁疑惑：“怎么了？” 顾明池拎着装着袜子的证物袋，道：“有点奇怪，一般美景苑电梯旁的垃圾桶里大多是随手扔的杂物或者食物之类，袜子倒是很少见。” 冯涛：“是么？” “这种东西不是应该在家装到垃圾袋里丢到大垃圾桶么，毕竟不会有人在等电梯的时候脱袜子吧，尤其现在这个天气。” 冯涛反应了一下顾明池的话，连忙放下手里的茶杯，喊其中一个技术员，“小江，顾队手里的袜子，马上查一下。” 被点名的技术员答应一声，走过来，顾明池随手将证物袋交给对方。 冯涛还在惊奇，“不会真让你这么走一圈就发现了吧。” 顾明池见证物已经拿去做检测，二话不说挥手道别：“我先走了。” 冯涛对着他的背影喊，“干什么去，不是说帮忙吗？” 顾明池头也没回，“问问是谁家丢的袜子！” ...... “顾队，袜子是技术员在21楼垃圾桶里找到的，我们根据物业提供的住户信息与21楼3家住户取得了联系，他们都说自家没有扔过袜子到垃圾桶。”黎刚汇报。 高琳也道，“其他就近几个楼层的住户也说没有，还有一些距离较远的楼层，还没有联系。” 顾明池摇摇头，“不用了，正常人不会无缘无故把袜子扔到相隔那么远的垃圾桶里。” “那顾队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是先等冯主任和法医室的报告。” 话音刚落，电话就响了，正是他们说的冯涛，“顾明池，你可真行，在袜子边缘找到了疑似呕吐物的东西，不多，不仔细查还真不容易发现。” 顾明池只关心：“结果出来了吗？” 冯涛言简意赅，“呕吐物的分析报告已经出了，含有孙丹阳的唾液、口腔分泌物、安眠药成分，可以判断是孙丹阳的呕吐物。“ 顾明池道：“美景苑垃圾桶几乎每天都有清理，只要找物业核实情况就能知道袜子的丢弃时间。” 冯涛也说：“我们已经在袜子上找到皮屑，转交法医室化验。” 顾明池：“那我们就同时进行。” 最终的检验结果证实袜子里的皮屑属于孔贺，而物业保洁员可以证实垃圾桶在孙丹阳死亡的前一天才清理过。 铁证面前，孔贺只能认罪，但他声称是受赵金池的指使才会做出这种鬼迷心窍的事情。 “我和孙丹阳无怨无仇，不是赵金池的指使我怎么会想要杀她？”孔贺振振有词。 顾明池站在审讯桌后看着孔贺，“我没记错的话，是你拿着药瓶来指认赵金池是凶手的吧？” “怎么？你不是对他言听计从吗？”顾明池讽刺道。 孔贺面带苦笑：“就是后悔对他言听计从了，才想弥补自己的过错。” 顾明池扬眉，“你弥补过错的方式，是用证据嫁祸对方洗清自己的嫌疑吗？” “我承认自己错了，但我真的只是一时鬼迷心窍。” 顾明池淡淡地哦了一声，“看样子我们应该找赵金池问清楚了。” 虽然语气平常，但目光却牢牢锁定对方。 果然就见孔贺有一个微微皱眉的动作，但是很快制止住了。 * “他在我提到找赵金池问话的时候有特别反应，虽然时间很短，但足以说明问题。”顾明池将记录本扔到办公桌上，掐腰道。 黎刚点头：“按理说他一直在拘留，是不可能知道赵金池已经死亡的。” “可他刚刚的样子分明是已经知道。”罗开这次的反应并不慢。 顾明池道：“因为在他的计划里，赵金池已经是个死人了。” 王钧剑：“可是我们缺少关键的证据。” 赵金池死亡现场的药瓶已经化验，里面有氰化物残留，但是药瓶上只有赵金池一个人的指纹，凶手一定是在偷换药片的时候擦过瓶身，没有留下证据。 不好办啊，每个人的心里都沉沉的。 许舟宜旁听了整个过程，捏着手打破现场的气氛：“也许可以找到。” 第156章 就这样吧 许舟宜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她从休息室出来的时候遇到了两个民警。 她不认识他们，可是他们的话和动作却让她心里一动。 当时，其中那位上了年纪的民警正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药瓶，边往手心倒药片边跟身旁的另一个年轻民警抱怨年纪大了，血压药都要随身携带了。 本来是没事的，但顾明池说药瓶检测不到孔贺的指纹时，她就想到了在咖啡馆孔贺也有一个吃药的举动，但他的动作有点特别，他不是将药片倒入手心，而是把手指伸进药瓶里取药。 顾明池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他在换药片的时候可能也是这个动作，这样指纹就有可能粘到药瓶内壁之上？” “一个人下意识的习惯可能连自己都没注意。” 顾明池已经在拨号码，边按键边说，“现在就希望法医化验成分的时候没有大力擦药瓶内部。” 秦城乡对手下的法医技术规范很有信心，对顾明池只有一句话：等着。 顾明池被挂了电话也不恼，精准传达了秦主任的中心思想，“既然秦主任让我们等，那就等吧。” 说完他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这样吧，时间也不早了，回去调整休息，电话保持开机状态，有紧急情况再说。” 队员们终于可以喘口气，短暂休息一下。 深秋的夜里冷风刮脸，顾明池护着许舟宜在自己身后，车子平稳上路向着家的方向开，窗外的景色忽明忽暗，许舟宜看了一会儿就闭上眼休息。 顾明池将空调的温度调高，让她睡得更舒服一点。 许舟宜睁眼看他，不说话。 “没睡？”顾明池问，“哪里不舒服？” 许舟宜：“没有。” 顾明池视线盯着路况，嘴里却在问：“从刚刚就看你有点不对劲，出什么事了么？” 许舟宜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会注意到自己的小情绪。 “没什么，接到了不想接的电话。”她攥着包带的手微微用力，想到在休息室时接通的陌生号码。 顾明池：“什么？” 许舟宜的视线落在窗外，“过段时间是我外婆的忌日。” 顾明池知道外婆对她的意义，轻握住她的手安慰，“案子结束我请假陪你去吧。” 许舟宜在手心被牵住的时候就回过头，顾明池摸摸她的头，“虽然想一直牵着你，但是交通规则不允许。” 许舟宜被他逗笑，话题就这样过去。 在到家之后，顾明池突然问：“你说接电话，是谁的电话？” 许舟宜以为事情已经过去了，没想到他在这里等着呢。 顾明池也一副你别想蒙混过关的样子，“刚刚只是在车上不方便，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说话了。” 说着还无视甜糕的撒娇，拉许舟宜到沙发上坐。 “可是我有点累了。”许舟宜微微撒娇。 顾明池沉默片刻，“允许你先去洗澡。” ......意思是洗完澡还要谈？ 许舟宜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顾明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许舟宜就站在不远处，“回去早点休息吧。” 顾明池坐直身子，拍拍身旁的位置，看着她说：“过来坐。” 等到许舟宜坐过去，又自然地接过她手里的毛巾给她擦头发，嘴里念叨：“怎么不把头发吹干。” 许舟宜低头任他擦自己的头发没动，过了很久才道：“是那个女人的电话。” 顾明池的手一顿，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那个抛弃她的生母。 “不知道从哪里弄来我的电话，说要给外婆迁坟，还要约我见面。” 事出反常必有妖，多年没有联系，突然想要见面，还以外婆的事情相要挟，这是做什么？ 顾明池的手没停，声音自然：“你答应了？” 许舟宜微微摇头，“没有，但是如果外婆......” 顾明池明白对方是彻底拿住许舟宜的七寸，知道她不可能不管外婆的事，他一手捏着毛巾，一手捏起许舟宜的下巴，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坚定道：“既然势必要见面就不要想那么多，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会陪着你。” * 许舟宜做了个梦，梦里她好像变回小时候，小小的人儿坐在外婆的怀里，抬头看外婆的脸，“外婆我听不见你说话。” “我没说话。”外婆板着脸。 她看着自己放在外婆手背上的小手，低低道：“你心里也没说。” 外婆抓着她的手，不痛，但手上的茧子磨得她很痒，“你为什么想听我心里说话？” 她瘪嘴，“我怕你也不要我。” 外婆轻叹口气，“不会。” 画面一转，长大的她站在医院的病房里，外婆苍老了许多，小小的一只躺在病床上，怜惜地看她，她忍不住握外婆的手，能听到外婆难过的情绪，她在担心自己过得不好。 她忍住想哭的情绪，想要微笑一下，但是失败了，最后只能抿着唇说：“我会好好的。” 醒来后天光已经大亮，受梦里的情绪影响，她整个人恹恹的。 走出卧室，餐桌上是顾明池留下的早餐和纸条，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好好吃饭。 许舟宜喝着粥，一直暖到胃里。 “就这样吧。”她对自己说。 * 顾明池给许舟宜留了粥后驱车到市局，药瓶的再次检验结果出了，瓶身内部检查到了孔贺的指纹。 有了这个结果，顾明池和预审员对孔贺的性格和行为进行了分析。 而技术部门根据赵金池的银行卡网络消费记录找到了他报名参加pua培训班的证据。 根据这一信息，市局警员花了大价钱拜到了赵金池的所称呼的董老师的门下，在学员群里卧底。 通过不断砸钱的行为成功吸引到董老师的注意，并且深受董老师喜爱。 因此短短几天的功夫里，卧底警员已经深入到核心，同时了解到原来是孔贺推荐给赵金池的课程。 但是论教学效果，赵金池的效果显然要比孔贺好得多，这大概是得益于赵金池英俊的相貌。 所以顾明池觉得孔贺对赵金池的嫉妒之心应该很强烈。 第157章 生日快乐 董老师在私下聊天时透露，孔贺在学员群里向赵金池施压，他会说一些让赵金池焦虑的话，比如女朋友要结婚穿帮怎么办之类的。 董老师一眼就看出问题，可他看热闹没有提醒赵金池。 “也许赵金池是在孔贺长期的暗示下恐惧自己被拆穿才起了杀害孙丹阳的心思。”顾明池不得不做出这样的判断。 其实孔贺支配赵金池，让其成为主谋，他强大的alpha人格就藏在他的其貌不扬之下。 可是，他为什么要自己动手呢？ 孔贺的情绪很平静，“他胆小，我好奇。” 顾明池走到距离孔贺半米远的位置，停住脚步，微微弯腰盯着他的眼睛，“你以为操纵别人很厉害，其实自卑和阴暗已经刻到了你的骨子里。” 孔贺的神情一变，脸色阴沉下来，“他们长得好用怎么样，还不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可是他面前的顾明池毫不客气：“你也不过是一个自以为是的可怜虫。” 随着孔贺承认自己的罪行，案子终于完结，据说这次的事情使得多家直播平台被责令整改。 顾明池悠闲地挑选恋爱宝典里的约会事项，有时间还会陪着许舟宜在店里。 很多客人都知道年轻漂亮的老板娘有一个高大帅气的男朋友，为此顾明池得意不已，当然长时间蹲守也让他发现了潜在的威胁者。 顾明池：“你都没说你还有这么多追求者。” 许舟宜好像没听到他的声音一样，在厨房里进进出出。 顾明池亦步亦趋跟在她的身后，“虽然知道你看不上他们，但是你还是剥夺了我的知情权。” 许舟宜手里端着电磁炉，被他念的头痛，忍无可忍道：“那你想怎么办？” 就见顾明池接过她手里的电磁炉摆在餐桌上，道“我要亲手给你做饭挽回你的心！” .......就用火锅？ 就是火锅，而且还是鸳鸯锅。 顾明池煞有介事地把不同的火锅底料丢进锅里，锅子冒着热气，再把买好的食材一一放入锅里，紧接着还嫌不够似的，把各种料混在一起调成蘸料，放在许舟宜的面前，最后才心满意足地坐在她的对面，等待锅子再次开锅。 他给许舟宜夹了块肥牛，示意她快吃。 许舟宜无奈夹起碗里的肥牛放进嘴里吃下去，顾明池还要再夹，被她连忙制止，“你快自己吃吧。” 许舟宜一个人生活久了，几乎没有试过这种在一个锅子里涮来涮去、偶尔为对方夹菜这种不分彼此的感觉，心里是暖的。 吃过晚饭，顾明池去厨房刷碗，说是刷碗，其实就是按下洗碗机，这台他精挑细选的洗碗机目前用下来还不错，他算是保住了尊严。 但此刻他有一个巨大的困难摆在眼前，19号就要到了，这些天忙着案子都没有时间练习做蛋糕，万一滑铁卢了怎么办。 蛋糕的配方换了又换，难度一次比一次低，当初的豪言壮语在现实的面前不堪一击。 许舟宜陪着甜糕玩了一会儿还不见顾明池出来，她抱着甜糕好奇地进去找人，就发现顾明池双臂环胸靠在冰箱上陷入沉思。 她走到他的身边，自然道：“在想什么呢？” “在想十......”话说到一半发现了不对，赶紧改口，“没什么。” ......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顾明池一直在吭哧吭哧地准备礼物，并且完全处于保密状态，被发现的生日蛋糕除外。 到了19号当天，顾明池一大早就起床开始布置，把家里客厅装饰好之后就投入蛋糕制作的大业中去了。 他已经决定只做一个小小的只够两人吃的蛋糕就好，为了隐藏自己的计划，他甚至假装若无其事地在许舟宜家陪她看了会儿电视，然后佯装困了再回家睡午觉。 哦，他还抽空去取了提前订好的鲜花。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蛋糕就绪、鲜花就绪、礼物就绪、烛光晚餐就绪，现在只差女主角一人还未就绪。 顾明池掐着时间给许舟宜发了一条蹩脚的信息，声称自己摔倒了，让许舟宜拿着他家的钥匙开门进来解救自己，然后他才偷偷躲在门后等着给许舟宜一个惊喜。 于是当许舟宜拿着钥匙打开门的一瞬间，随着“砰”的一声响，彩色花片从空中缓缓飘落。 她懵懵地看着面前的顾明池对她说了句：“生日快乐。” “不是摔倒了？”她还是愣愣的。 “当然没有，为了让你到我这里来。”顾明池说着去牵许舟宜的手，拉着她往屋子里走。 【等着吧，惊喜不断】 她听见顾明池傲娇地在心里说。 许舟宜一路跟着顾明池穿过满是气球和彩带的客厅，餐桌上放着一只小小的生日蛋糕，他还找来一顶生日帽趁许舟宜不注意替她戴在头上。 “许愿吧。”顾明池看着许舟宜烛光照映下的侧脸。 许舟宜好像失了魂一样，顾明池一个指令她一个动作。 吹了蜡烛之后，顾明池又牵着她到客厅的角落，“拆礼物吧。” 两人坐在地毯上，顾明池从堆成山的礼物中挑出一个给许舟宜拆，里面是一个蛋糕形状的吊坠项链。 顾明池又挑出一个给她，这次拆出来是一个音乐盒，打开盒盖小人在里面跳舞。 再拆，是一部游戏机。 再拆，是一只悠悠球。 ...... 直到所有的礼物全部拆完，顾明池握住她的手，“我希望把你失去的快乐补给你。” 许舟宜感受他手的温度，终于回神笑了，“可是，这里面的玩具我玩过呀。” 顾明池一僵，似乎没有想到这个问题，准备礼物的时候满心柔软，希望他的姑娘永远快乐，以前不快乐也要补上，万万没想到是他把女朋友的童年想的太难了。 许舟宜自然地靠在他的肩膀，感受他坚实有力的臂膀，喃喃道：“谢谢，我很喜欢。” 顾明池僵硬的身体在她靠过来的一瞬放松下来，调整好让她舒适的位置，才轻轻道：“应该的。” 第158章 离我远点 这场生日的后遗症就是许舟宜经常摆弄顾明池送的玩偶、游戏机，或者时不时从口袋里翻出悠悠球，人间至味的顾客看了还取笑说那是童年的玩具，时代的眼泪。 可是许舟宜不以为意，依旧我行我素。 刘雅梅也让顾明池转交了精心准备的礼物，心机的顾支队长因为担心抢了自己礼物的风头，选择了在最后单独提交，许舟宜短暂的无语之后向顾母道了谢。 而旺仔在知道女神的生日已经过去之后，对自己的缺席表达了深深的遗憾，具体表现为每天都要和许舟宜发信息，还说要亲手做一个蛋糕送给女神。 ......亲爱的大侄子，你和你的叔叔的创意撞车了。 许舟宜的日子过得充实又有趣，仿佛一切糟心的事情都不见了，直到她再一次接到那边的电话。 许舟宜的老家经济不如滨城发达，但是胜在环境气候宜人，自然资源丰富，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已经走出去的绝大部分年轻人选择留在外面，现在本地大多都是老年人。 许舟宜站在冷风里，来到一座有些陈旧的墓碑前无声地站着，身上流淌着悲伤的气息。 顾明池陪在一旁看着墓碑上瘦削老太太的照片，想象着她是如何力排众议独自抚养许舟宜的。 “你可算是回来了。” 一道上了年纪的女声从两人身后传来，许舟宜没动依旧看着墓碑不发一语，顾明池回头就见一个年纪在大约五十多岁左右的女人脸色不好地站在不远处，身后还跟着一个貌似不太情愿的女生。 女人的视线对上顾明池，刚想说话，可是顾明池已经转回身去，不再理看她。 “这么些年在外面也不知道传个消息回来。” “也就对你外婆的事最上心。” “明天就是迁坟仪式，看好了时间和地方，等一下我再告诉你。” 女人上前两步，声音一直不停，许舟宜转头对上她的视线，“你叫我回来到底有什么目的？” 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心虚，“我哪有什么目的......” “你现在不说，以后就都不要说，我不会有心情听。” 女人脸上青一块白一块，很是恼怒：“我是你妈！” 许舟宜懒得和她说这些，一言不发。 跟在后面的女生有些愤愤，想要开口说话，被女人一把拦住， 一番拉扯后，两人神色不太好看地走远了。 祭拜过外婆以后，许舟宜和顾明池回到外婆留下的房子里，房子有些空，但是保存得还算很好。 两人打扫一番后，才坐下来吃饭，米饭和菜是顾明池从饭店打包回来的，不算精致但味道还好。 只不过许舟宜的胃口不太好，吃得很少，顾明池正想劝她多吃一点，敲门声却传了过来。 两人都有些奇怪，不知道谁会在这个时候上门。 疑惑间，房门再次被敲响，顾明池擦擦手去开了门。 来人是白天在墓园见到的女生，她不请自来，站在房子中间看了一圈，脸上露出嫌弃的神情。 又仔细看许舟宜的脸，撇撇嘴，心想：也不过如此。 “我叫李润祺。”女生开口道。 许舟宜没有理她的自我介绍，也没心情对她介绍自己，只皱眉问：“你到这里来，罗红知道么？” 李润祺一噎，梗着脖子道：“我来我自己外婆家看看不行吗？” 话虽这样说，可其实她从来没有来过，她跟外婆也没什么感情，这次是她妈妈一定要她参加，她才会过来这边的。 “再说不过是一个老太太的破房子，谁稀罕似的。”她想起什么似的对许舟宜道，“我是来找你的。” 许舟宜看了她一会儿，突然笑了，在李润祺看来是很诡异的笑，她看见许舟宜边笑边向自己招手，“过来。” 李润祺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不由自主地走向她。 许舟宜冰凉的手拉起她的手，“别紧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 她闭紧嘴巴不说话。 【妈说还不能说要她帮忙的事。】 许舟宜笑意更深，“是不是需要我帮忙，别怕，你可以告诉我。” 【她真的会救哥哥吗？她会去做配型吗？】 答案已经很清楚了，许舟宜看着她咬着嘴唇欲言又止的脸收起笑容，冷冷道：“有事让罗红来找我。” 李润祺被她的突然冷脸吓了一跳，立刻像被猫踩了尾巴一样站起来，嚷：“谁要你帮忙，哼。” 许舟宜已经失去耐心，“罗红没有说过让你不要靠近我？” 李润祺愣住了，妈妈确实说过让自己远离她...... 许舟宜冷哼一声，“你可以走了。” 李润祺像一个被宠坏的小孩，不服气道：“你以为你是谁，凭什么你让我走我就走。” 许舟宜看着她：“那你是希望我找警察来请你出去吗？” 顾明池上前一步，淡淡道：“我看你决定不了任何事，回去和你家里人商量明白再过来，不要左一个右一个的来，我们没那么多时间应付。” 李润祺被顾明池和许舟宜的态度气得冷哼一声，摔门走了。 第二天一早，两人去参加了迁坟仪式。 在这里，迁坟算是大事，按照习俗，凡是参加迁坟仪式的人都要在仪式结束后吃上一桌答谢宴。 许舟宜本不欲参加，可是人群里好几位上了年纪的老人看到她就笑，“小宜都这么大了，现在挺好的，你外婆应该能放心的。” 都是以前外婆的邻居，偶尔会给她一颗糖或者雪糕，看见许舟宜和顾明池亲密地站在一起，还笑眯眯地说：“这是男朋友吧，真不错，般配。” 许舟宜对他们的态度很耐心尊敬，没有丝毫不耐烦。 面对罗红和李润祺母女，她全程没有给对方一个眼神，好像对方不存在一般。 而远远看着许舟宜要离开时，罗红独自一个人走到许舟宜面前，拧紧眉头，“小祺找你了？” “你没告诉她让她离我远点吗？”许舟宜不答反问，“你没有说出那个秘密吗？” 第159章 阴魂不散 “你当然不敢说，你怕让人知道自己生了一个怪物。”许舟宜冷笑。 顾明池轻轻皱眉，他不喜欢她这样说自己。 然而此刻的许舟宜眼里只有面前这个虚伪的女人，“当初抛下我的时候是不是没有想到今天，不管你有什么事，要救什么人都与我无关，不要来找我。” 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顾明池紧紧握住她的手。 罗红还要再说话，被已经不耐烦的许舟宜打断：“不要再扯其他的，你不说我就要走了。” 说完拉着顾明池转身就要离开。 “救救你弟弟！” 眼看许舟宜真的要离开，罗红再也无法顾及，脱口而出道。 许舟宜迈出的脚步一顿。 罗红硬着头皮道：“你的弟弟，你还没见过，名叫李润博，他病了，医生说需要换肾，我们都做过配型了，全都不符合，现在只能靠你了。” 许舟宜嗤笑一声，“原来你知道我没见过他，我为什么要帮你？” 罗红：“他是你的弟弟......” 许舟宜：“我没有弟弟，没有爸爸，没有妈妈，只有外婆。” “许舟宜！你别给脸不要脸！”罗红被她的态度激怒，“你信不信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 她又气又急指着顾明池威胁许舟宜，“你就不怕他知道......” “怕我知道什么？”顾明池打断她，沉声问。 罗红愣住，这才注意到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双手，有些迷惑了，“你，你这是.....” 她以为这件事捅出去，顾明池一定会害怕地和许舟宜分手，可是，罗红看着他淡定的神情，难道许舟宜的怪病消失了？ 不然，眼前的男人怎么会这么自如地牵着许舟宜的手，他不怕么？ 顾明池趁着她愣神的功夫，拉着许舟宜彻底离开。 既然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两人也不再多待，决定立即启程回去。 顾明池开得不快，可是受上午的事情影响，车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许舟宜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象，目光落在虚处，出了好一会儿神才道：“我昨天就已经知道了，就是想看看她到底会不会说出来罢了。” “哼，她果然没让我失望。”她语带讽刺。 顾明池道：“我听参加仪式的老人说你妈妈说外婆原来墓地的风水不好，才想换块地方。” 许舟宜单手撑着头：“儿子都病得不行了，当然要求心安。” “我奶奶重男轻女，我爸爸被揭穿后明目张胆地把儿子带回奶奶家，但是因为我没有给所谓的弟弟糖，老太太就要把炭火塞进我嘴里，说要把我毒哑，省得我以后乱说话，反正我不是她的孙子。” “而我的妈妈觉得我破坏了她的婚姻，如果不是我说出事情来，她就不会知道，也不用做选择，后来她找到了另一个归宿，终于拼死拼活生了儿子。” “难过么？”顾明池问。 许舟宜摇头：“她对我来说已经像一个陌生人，我不会为了陌生人难过。” 顾明池在心里叹息，他想问的是小时候的她难过么。 应该是难过的吧，顾明池不想在这个话题上打转，“我听说附近有一个温泉小镇，不如去泡泡温泉休息一晚，明天再回滨城？” 温泉小镇是开发的旅游项目，花了很多宣传费，主打远离城市喧嚣，回归自然本身的主题，是有名的网红打卡地。 顾明池顺着导航的指引往小镇开去，半路被警戒线拦住，拦下他们的民警一脸严肃告诉他们这里封路，不允许上山，并请顾明池下车配合检查。 “顾明池，嗨，顾明池。” 声音远远地传来，顾明池回头，一个身穿制服的男人冲他挥手，几步就走了过来。 来人对着警员道：“这是我大学校友，滨城市刑侦支队长，你先到那边吧。” 顾明池认出来人，两人不同系，但关系还不错，笑着打了声招呼。 警员将证件还给顾明池，点了个头走向另一边。 顾明池望着看不到尽头的山路，“这是怎么了？” 孟刚递给他一根烟，顾明池接过，“唉，别提了，谋杀案，施工队在土里发现了骸骨。” 顾明池一听就知道这种案件很难办，他不方便过问太多，既然小镇去不了了，就打算尽快开车回滨城。 谁知孟刚不肯放过他，“要不要给我们指导指导？” “别开玩笑了，怎么也轮不到我来指导吧。”顾明池哭笑不得。 孟刚就是开个玩笑，“那好吧，有机会咱们切磋。” 顾明池笑着挥挥手告别。 回到滨城后，顾明池断断续续听到孟刚那边警方的消息，称案件极其复杂，请了省里的专家指导帮助，最后终于是破了案。 那时候已经入了冬，许舟宜似乎进入了职业倦怠期，突发奇想人间至味提供限量甜品，数量有限，售完即止。 顾明池取笑她这是要冬眠，她也懒得反对。 这天，刘雅梅女士和老姐妹逛街的时候觉得一件毛衣很适合许舟宜，就买了下来，和老姐妹分开后就直接来了人间至味，想着如果毛衣不合适可以带着许舟宜去换喜欢的款式。 结果一进门就听到气急败坏的哭喊声，“我就是你的妈妈，不管怎么样都是，你怎么能不管我们......” 而她乖巧的未来儿媳正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撒泼的女人，刘女士顿时火冒三丈，快步走到许舟宜身边护着她道：“你是谁啊，在这里大呼小叫。” 罗红看着眼前气质雍容的女人愣住了，“你是谁？” 刘雅梅坐在许舟宜的身边：“是我在问你好吗。” 罗红不清楚她和许舟宜的关系，回答她：“我是她妈妈。” 刘雅梅看许舟宜，眼睛在不停地使眼色，那意思大概就是你不要怕，一切有我呢。 许舟宜没想到回到滨城还阴魂不散，她在顾母的目光下摇头：“不是。” 刘女士顿时扬了扬眉，“听到没有，她说不是。” 第160章 还没完 罗红气得发抖，“她不承认罢了。” 刘雅梅面无表情地对上罗红，“哦，你敢说一说她为什么会不承认吗？” “你！”罗红说不过刘雅梅女士，转头把火力集中到许舟宜身上，“你身上就是留着我的血，不承认你也是我女儿，你以为不承认就行吗，信不信我告你！” “不要怕，我们请得起律师，我还有电视台的朋友，可以好好曝光一下某些无耻之徒的行径。” 刘雅梅怕许舟宜心软害怕，话是对着许舟宜说的，但是眼睛始终看着罗红。 罗红听了刘雅梅的心脏狂跳，手心里冷汗不止，害怕她真的会找人曝光自己，那她还怎么做人？ 刘雅梅乘胜追击，冷下脸道：“我生平最讨厌对别人指手画脚的人，自己没经历过别人的一切，凭什么劝人原谅，女菩萨吗？” “哎，你没有听过一个故事，丧心病狂的母亲弃养自己的孩子，多年以后看孩子功成名，在养父母那里继承了大笔财产就想要认回孩子，被拒绝以后居然道德绑架，指责女孩心胸狭隘，说她应学会原谅，否则永远不会幸福，你说这个女人是不是有病？” 罗红听出她在指桑骂槐，忍不住脱口就说：“你怎么知道被抛弃的孩子是不是怪物！” 刘雅梅心头火起，但顾及许舟宜的感受，担心她有难言之隐不想让其他人知道，如果真的被说出来反而不好，斟酌片刻，还没等她说话，许舟宜已经先开口。 “行了，我说了不会管你的事的，你现在就可以走了。”许舟宜起初还能维持冷漠平静，可是随着罗红的话越说越难听，她决定开口撵人。 刘雅梅紧跟着道：“她如果想说自己会说，用不着你来多管闲事。” 罗红自知说不过两人，气愤地起身离开，心里对自己说再想办法。 刘雅梅女士打了胜仗，淡定地捋了捋头发，对许舟宜笑：“看她气成河豚的样子，我觉得这个时候应该喝一杯咖啡庆祝一下。” 许舟宜保持冷淡的脸上眼睛微微弯了起来，“咖啡不好，我做柠檬茶给您吧。” 刘雅梅觉得无所谓，她也不是很喜欢喝咖啡，刚刚是想让许舟宜不要沉浸在坏心情里才会那样说。 许舟宜去给顾母做了一杯柠檬茶，她喝了一口忍不住称赞好喝，同时心里对许舟宜更加怜惜。 顾明池在听说这件事后狠狠地表扬了母亲大人一番，刘雅梅女士得意极了，她以为顾明池不知道许舟宜的情况，还偷偷跟顾明池说不要追问许舟宜是所谓的秘密和那边人的情况，要学会包容与理解，等等等等全是夫妻相处之道。 顾明池这边听着母亲大人的电话，这边从许舟宜的身后探手去抓蛋挞，被许舟宜一巴掌拍掉：“烫！” 顾明池委屈巴巴地看她，许舟宜此刻莫名想起了祸国殃民的苏妲己，纣王也是这么无奈的么？ 许舟宜动作一顿，斜眼看他，无奈地献上蛋挞，就这么看着他一边呼呼吹气，一边往嘴里塞。 吹气和咀嚼的声音很快引起了电话另一头刘女士的注意，她微微眯眼，质问道：“你在做什么？” “吃蛋挞。”顾明池毫不隐瞒。 刘女士气急败坏，“行了，再见吧。” 她挂了电话扑进顾父的怀里哭诉：“我这边为了他的感情操碎了心，他在那边吃蛋挞，太过分了！” 顾父搂着媳妇附和：“太过分了。” 顾明池不知道自己已经引起父母的不满，还在跟许舟宜哭诉：“我妈莫名其妙挂我电话，一定是我爸又惹到他了。” 他还煞有其事地分析了一波，“事情应该不太大，挂电话打一顿就可以了。” 许舟宜无语，怎么觉得他看起来有点幸灾乐祸呢。 “对了，我还没有说你呢。”顾明池的枪口对准了许舟宜，“知不知道错在哪里？” 许舟宜......不知道。 看着她无辜的表情，顾明池就知道她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重重地哼了一声，就要转身离开。 许舟宜赶紧扑过去，眨眼：“我知道了。” 顾明池双手搂着许舟宜的腰，低头看她：“错哪儿了？” 许舟宜赶紧道：“错在我没有及时把事情告诉你？” “还有呢？”顾支队长铁面无私。 还有？ 许舟宜虚心请教：“还有......？” 顾明池咬牙：“你就不应该自己面对那种人，下次要找我。” 许舟宜心里说那恐怕是来不及，可是面上却是一脸诚恳地点头。 看在她态度良好的份上，顾明池轻啄她的嘴角，心里对罗红提高了警惕，他原本以为在许舟宜直接拒绝之后对方会选择放弃，可是她居然追到了滨城，还妄想利用许舟宜的秘密相威胁。 第二天一早，顾明池到公安内网上查了罗红的基本信息，她的档案没什么特别，引起顾明池注意的是她的现任丈夫李景义。 李景义，锦城本地人，早年做贸易起家，后来因聚众赌博被判缓刑，之后又因故意伤害罪再次入刑。 李景义与罗红结婚后先后有两个孩子，也就是李润祺和李润博姐弟，李润祺已经二十岁，而李润博今年只有十岁。 顾明池看着罗红的年纪，可以想象应该是拼了命生下的这个儿子，由此可见李润博在李家的重要地位。 顾明池觉得事情恐怕没有那么容易解决。 * 锦城 李景义一巴掌拍在罗红的脸上，罗红尖叫一声捂着脸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李景义指着罗红破口大骂：“是你说能够搞定你那个便宜女儿的，我可告诉你，你等得起，我儿子等不起，如果你不能搞定，我就自己来！” 罗红脸色惨白，哭道：“那也是我的儿子，我怎么会不急，你再给我次机会，我会让她就我们儿子的。” 李景义恶狠狠地瞪罗红一眼，也不管她还倒在地上，转身走了。 罗红一只手捂着脸，一只手狠狠地握拳。 第161章 绑架 许舟宜醒来的时候意识还不太清醒，蜷缩在狭窄空间的感觉让她觉得不对劲，她尝试发出声音可是嘴巴被胶带粘住，手脚也无法动弹。 许舟宜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脑海中不断分析现在的形势，她应该是被绑架了。 她回忆自己最后清醒的时候应该是在樱花酒店的洗手间里，她当时在清理被弄脏的衣服，突然被人从后面挟持，然后她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就彻底失去了意识。 现在她应该怎么做？ 许舟宜想起之前有一次和顾明池看一部关于绑架的电影，顾明池说电影里主角应对绑架的措施完全是反面教材，并且兴致勃勃地给她科普了正确的应对措施。 今天倒是能用上了，许舟宜苦笑。 她在脑海里回想顾明池的话，尽量让自己放松下来，设法了解现在所处的位置。 狭小的空间，刺鼻的气味，偶尔传来的喇叭声让她判断自己应该在一辆车的后备箱里。 许舟宜想要用力敲后车盖，可是因为药效还没有过的原因无法做到，她只能放弃等着体力慢慢恢复。 车子开了很久终于停下来，许舟宜装作还没有醒，感觉自己被人抬起又放到冰凉的地面上。 她感觉到绑匪中的一人蹲在她的面前，嗤笑：“还没醒呢。” 另一个人说：“你小心点，等着交差呢。” * 首先发现不对劲的是顾明池。 因为临近年底，最近他的工作有些忙，所以都是许舟宜自己关店回家，考虑到她最近的甜点都是限量制，关店都挺早的，顾明池也还算放心。 可是今天顾明池没有收到许舟宜回家的信息，等到晚上回去的时候也不见许舟宜的身影，甜糕饿的围着他直打转。 电话打了一遍又一遍，始终不见接听，顾明池的心里有股不祥的预感。 “喂，帮我查件事。” 接到张弛电话的时候，顾明池正站在人间至味的门口，这里大门紧锁，落地窗显示店里面漆黑一片，这一切都昭示着许舟宜早早离开的事实。 张弛在电话里说：“许小姐的手机信号最后消失的位置是樱花酒店。” 顾明池拧眉，“知道了。” “你等一下，我和你一起去。”张弛知道顾明池会到樱花酒店问清楚，提议和他一同前往。 两人在樱花酒店的门口汇合后，直接找到酒店负责人。 本来已经下班的负责人被紧急找回，战战兢兢陪着顾明池两人查看监控。 “在这！”张弛指着其中一块屏幕道。 画面里，许舟宜拎着一块蛋糕进了酒店大门，大堂的监控拍到她进入酒店后来到角落的一张桌子前，将蛋糕放在了桌子上。 桌子的另一边应该坐着一个人，可是因为角度和大堂摆设的问题，看不见那人的详细身型和样貌。 许舟宜和他说了句话就要离开，这时从她斜后方出来一个人，因为躲闪不及，那人手里的咖啡就这么泼到许舟宜的衣服上。 顾明池看着监控视频里的女人好像在不停地道歉，然后指着一个方向在说什么。 酒店负责人看了跟他们解释，“她指的应该是洗手间的方向。” 视频里，许舟宜向着那个方向走去，然后再没有出现。 张弛问负责人：“洗手间附近有监控么？” 负责人尴尬地摇头，“本来是有的，可是昨天被客人弄坏了，还没来得及修。” 顾明池：“带我们去看看。” 负责人连连点头，“好的，好的。” 一行人随即来到位于大厅的洗手间门口，负责人找来一个女服务员，让她到洗手间里把人清一清，女服务员立刻照办。 等到顾明池和张弛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被清空。 洗手间里有很淡的消毒水的味道，应该是刚刚做过清洁，顾明池和张弛分工合作仔细寻找可能留下的线索。 最后，顾明池在垃圾桶里找到了许舟宜已经被关机的手机。 负责人尴尬地站在一旁擦汗。 顾明池抬头看他：“我需要拷贝近一周内所有的监控录像视频。” “好的，好的，绝对没问题。”负责人连忙道。 很快，刑侦支队的成员都知道了许舟宜失踪的事情，所有人都自发回到市局帮忙。 高琳和陈铮杰、黎刚负责查看一周以来的监控视频，罗开和王钧检查撞到许舟宜并引她去洗手间的人。 李明辉和张弛查许舟宜最后一通电话的信息。 顾明池用许舟宜给的备用钥匙到人间至味寻找线索。 他在吧台前找到了单据，其中一张是蛋糕外送订单，指定下午4点钟将蛋糕送到樱花酒店。 顾明池觉得这个时间定的非常巧妙，对方应该是摸清了许舟宜的习惯，最近因为限量的关系，她回家的时间一般就固定在4点钟，而樱花酒店的位置正好在人间至味和美景苑之间，不需要绕远路，不浪费额外的时间，很大程度上促使了许舟宜接单送货。 顾明池的后背发凉，他拍下订单上收货人的姓名和电话发给张弛，很快得到回复，与许舟宜最后的通话人相符，可是这个号码不是实名制，查不到来源。 回到警局后，王钧剑和罗开带来一个消息，有意引许舟宜去洗手间的女人找到了，是樱花酒店的房客。 她面对警方的询问很快交代，是一个男人给了她两百元让她这么做的，她本人并不认识那个男人。 经过多方查证，女人的话基本属实。王钧剑已经让她尽量描述男人的特征，并且请朴增国画像。 另外，还有一个收获是，负责人指出前一天破坏洗手间外摄像头的也是一名男性顾客，经过协商最后对方赔钱了事。 顾明池吩咐画像出来后请酒店负责人辨认时候与女人描述的是用一人，如果不是请负责人描述再画一副。 许舟宜觉得自己应该是在一个空旷的仓库里，她安静地听绑匪两人对话。 耳边突然传来脚步声，感觉到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忍不住摒住呼吸。 第162章 锦城 张弛找到了坐在天台的顾明池，顾明池的脸色很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可怕，张弛觉得他浑身上下充满了压抑，给人的感觉好像暗涌的火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爆发。 张弛走到他的身边，有些担心地看着他，“你的状态不对劲。” 顾明池一直在出神，听到张弛的话闭了闭眼，“我居然明知道罗红和李景义不简单的情况下还那么大意。” 张弛拍拍他的肩膀，“你也不想的。” 从许舟宜失踪以来，顾明池始终保持着冷静沉着、运筹帷幄，好像事情并没有给他造成严重影响，但其实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顾明池也经历了心慌失措，可是他只能告诉自己不能慌，许舟宜还等着自己。 顾明池眼眶发红，可是声线依旧很稳定：“有线索了？” 张弛点头，“已经可以锁定嫌疑人之一就是弄坏监控和雇人引许小姐去洗手间的人。” * “查到了，画像上的人叫王旭，锦城人，曾经因故意伤害罪被判入狱两年半，去年刚出来。” 顾明池看着画像上的男人，又是锦城。 他深吸一口气，掏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接电话的人正是上次在温泉小镇见到的顾明池的大学校友孟刚。 孟刚接起电话就调侃：“真稀奇能接到你的电话。” “刚子，拜托你件事。”顾明池道。 孟刚听出顾明池的语气不对，立刻正色：“什么事情，你说。” 顾明池：“帮我查一个人，王旭，去年刚放出来，我要知道他最近的行踪，尽快。” 孟刚没问原因，只道：“交给我。” * 一间废弃的仓库里，王旭蹲在许舟宜的身前，嘀咕：“奇了，这么久了还没醒，不会是药劲儿大了吧？” 许舟宜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一直不敢放松警惕，她听到另一个声音在距离稍远的位置说：“也许已经醒了。” “哦？我来试试。”王旭说着就伸手去捏许舟宜的下巴。 许舟宜的脸上感到一阵疼，眉头不自觉地轻皱。 “哟，果然醒着呢。”王旭一笑。 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许舟宜也就不再伪装，挪动僵硬的身体换个舒服的姿势。 “还挺冷静。”王旭就这么蹲在一旁看许舟宜动作。 许舟宜晃动自己的头，嘴里发出呜呜声，意思是自己想要说话。 王旭饶有兴致地看了半天，突然兴起想要撕开她嘴上的胶带好听听她会说什么。 另一个声音打断他的动作：“你注意点，不记得雇主说不要跟她有肢体接触，天就快亮了，到时候一手交人一手交钱。” 许舟宜从被知道自己被绑架的一刻她就在想就是会是谁绑架自己，思来想去只可能是罗红。 如今听了这句话，更是确定了她的猜测，毕竟知道她的异能还会嘱咐绑匪的的除了罗红不用作他想。 许舟宜在心里暗骂，表面不动声色继续示意绑匪自己要讲话。 王旭又看了一会儿，伸手撕开她嘴巴上的胶带，好奇地问她：“你不害怕吗？” “害怕有用吗？”许舟宜的嗓子有些哑，“你们不是说了还要把我交给别人，那就证明我死不了。” ...... 顾明池决定立即动身到锦城，他现在可以肯定是李景义、罗红夫妇搞的鬼，为的就是强迫许舟宜就他们的儿子，所以许舟宜很大可能被绑匪带去锦城。 “顾队，我跟你去。” “我也去。” “还有我。” 刑侦支队的众人纷纷表示要随顾明池一同前往锦城，顾明池站在办公室里，目光一一扫过队员们的脸。 “张弛留下做指挥，”顾明池看了眼手表上的时间，“马上就要天亮了，天一亮你就去请示杨局，我带黎刚、罗开、王钧剑去锦城，其他人留在局里待命，随时沟通。” 顾明池乘着夜色驶向锦城，到达锦城的时候天刚蒙蒙亮。 孟刚的电话就在这个时候打了过来，“老顾，查到了。” 顾明池握着电话的手微微收紧，声音有他自己都没发觉的紧绷，“你说。” 孟刚此刻正站在一处平房门前，他接到顾明池的电话以后立刻迅速组织人手连夜调查王旭的社会关系。 不久前他们摸到了王旭位于夹皮沟的老家。 “家里人称王旭前不久回来过一趟，扔下一笔钱，约上沟里的另一户包洪志出去了。” “包洪志是村里的无业游民，曾因盗窃罪被判有期徒刑一年三个月，两人四天前离开夹皮沟后不知去向。” 顾明池问：“他们有车吗？” 他来的时候已经想了一路，既然绑匪要把许舟宜带回锦城一定需要一辆车。 孟刚：“这个目前不清楚，我叫值班人员联系交通局查一下。” 顾明池：“辛苦了。” 之后，张弛传来消息，他已经将情况汇报给杨局，杨局震怒当即联系锦城市公安局，发起联合行动。 “这种事情不在发生时立刻跟我联系，怎么能拖？”杨局打电话给顾明池，语气很不满。 顾明池解释，“按程序办事，查到锦城之后汇报给您出面协调。” 杨江昌叹气：“争取最大的支持，一定要平安带回来。” 很快，孟刚的电话再次打来：“两人名下没有车，可是有老人听到包洪志打电话借车。” 顾明池：“知道向谁借车吗？” “老人说包洪志叫对方虎子，应该是本地倒腾二手车的孙虎。”孟刚道，“我刚刚接到局长的电话，要求我们全力配合，说吧，我们下一步怎么做？” 顾明池看看车窗外，“我目前已经在锦城，把孙虎的地址发我手机，我们在那里汇合。” 顾明池跟罗开几人传达了目前的情况后，根据导航率先到了孟刚发的地址，一家叫做信义二手车市场的门店。 第163章 拖延 店主见到一辆suv停在店门口主动上前搭话：“几位，是想卖车还是买车？” 顾明池：“打听个人。” 店主笑容一收，“打听谁？” 顾明池不受影响，淡淡道：“包洪志。” 店主哦了一声，“老包啊，怎么他惹到你们了？” 顾明池不答反问：“他最近在你这里买车了？” 店主点头，不断拿眼神扫顾明池和罗开等人，“对啊。” 顾明池：“买的什么车？” 店主眼珠一转，“哎哟，这我可记不得了。” 看着店主市侩的脸色，顾明池险些压制不住火气。 就在这时，孟刚带着锦城警员赶到了。 “老宋，怎么找，是不想配合我了？”孟刚上前一拍店主的肩膀，语气里警告的意味很浓。 “没有，配合配合，包洪志来我这淘了辆二手捷达，他说自己没钱，只花五千块就把车开走了。”店主老宋很明显认识孟刚，疼的一咧嘴，再一看这阵仗顿时有些怂了，立刻就把知道的信息全都说了出来，还详细描述了二手捷达的外形信息。 白色、车尾灯有刮花、还有包洪志跟他打听汽车套牌的事情。 黎刚立刻把信息传回滨城，让留守的陈峥杰等人找交通部门调取监控寻找白色捷达。 “这辆车我有印象。”陈峥杰立刻反应过来，“我在樱花酒店的监控视频里见到过白色捷达，我马上去找。” 另一边，孟刚立刻通知锦城公安，全程搜捕这个二手捷达的踪迹。 * 仓库里的许舟宜一直在尽量保持清醒，想着顾明池的话，“如果经过热闹繁华的地段，要想办法引起路人的注意，如果所处环境偏僻无人，就不要盲目呼救，那样可能会受到伤害。” “应尽可能设法传出自己所在的位置，或者利用绑匪传达想要传达的信息，拖延时间。” 这里明显是在偏僻的废旧工厂里，许舟宜可以闻到铁锈的味道，呼救和逃跑的可能已经没有了，只能另想办法。 许舟宜估摸着时间，哑着嗓子开口：“我饿了。” “你还想吃东西？”王旭奇了。 许舟宜就怕他们不理自己，既然有人搭话就有下文：“怎么？雇你们绑架我的人说了我不能吃东西？” 王旭来了兴趣，“那倒没有。” “那不就得了。”许舟宜靠在角落，继续道：“我眼睛被蒙着，又看不清你们的脸，” 王旭和包洪志对视一眼，互相点头意见达成一致。 包洪志在角落拎起一瓶水交给王旭，王旭接过来拧开喂到许舟宜的嘴边，许舟宜喝一口就吐出来“这么凉，让我怎么喝啊？” “你事儿还挺多。”王旭不耐烦。 “我已经躺在这水泥地上一晚上了，本来就凉的受不了，这时候还想让我喝这么凉的水，你们怎么好意思？”许舟宜把刁蛮任性的劲儿演了个十成十，“再说我是饿了，我要吃东西。” “没有东西。”包洪志道。 许舟宜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刚刚就是在吃东西。”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王旭扫了眼他和包洪志吃完的面包包装袋，声音冷下来道。 许舟宜心里打了个突，强自镇定下来，继续演戏：“要不你问问你们的雇主？” “你恐怕还不知道我的作用，你的雇主可是等着我救她儿子的名，我万一有一个身体不好，耽误了她儿子的命，你们就不怕拿不到钱？” 王旭眼睛一眯，“你知道是谁雇的我们？” 许舟宜冷笑一声，“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谁，但我可太知道谁想抓住我了。” “所以你们就放心，她本人站在这里我一样这样说。” 包洪志道：“好，那你说想吃什么？” “我听说锦城有一家有名的天福包子铺，里面的包子味道是一绝，我要吃包子。”许舟宜状似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道。 但其实这是她早已考虑好的结果。 “什么锦城，锦城离这十万八千里，你说梦话呢吧。”包洪志嗤笑道。 许舟宜噗嗤一笑，“别逗了，我都说我知道是谁雇你们绑架我的，你们不信么，还在这演戏。” 两人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很长时间没说话，只能听见呼吸声。 过了很久，王旭起身走到包洪志身边，“怎么办？” 包洪志狠狠咬着牙：“别管她，等到时候交给雇主人财两齐。” 许舟宜竖着耳朵听他们说话，心想即使不能让他们出去增加他们被找到的风险，也要拖延一下时间。 走回她身边的人换成了包洪志，“你不想吃可以不吃。” 许舟宜连忙道：“我吃啊，要吃天福包子，你们不想吃吗，你们肯定没吃过吧，我可以请你们，找你们雇主报销。” 王旭气的笑了，“你怎么知道我们没吃过了？” “吃过啊，吃过不想再吃吗，我可是听说很好吃的。” “算了。”包洪志说，“我去买吧。” 许舟宜听到脚步声远去，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活动活动被反绑的手，放软声音对剩下的王旭道：“能不能把我的手送一送，我前面也行，绑后面实在太难受了。” 王旭不同意，“你还是老实待着，等着吃的吧。” …… 顾明池和罗开等人回到锦城市公安局暂做调整，跟着孟刚调查白色捷达的情况。 二十分钟前，陈铮杰通过监控视频锁定了王旭和包洪志驾驶的白色捷达车，车牌号码为滨a6500，经查确实为套牌。 滨城市公安立刻对该车进行了追踪，最终确定白色捷达在昨天驶离滨城，向锦城方向行驶。 锦城公安立刻根据车牌信息查找监控视频寻找可以车辆，在顾明池的要求下另派人手跟踪李景义和罗红，并且在李润博所住医院放置眼线，时刻关注变化。 “顾队，他们真的会对许小姐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么？”罗开觉得不可思议。 顾明池的心始终沉着，仅因为李润博是李家单传，李景义的老来子这一点，他就丝毫不敢小看李景义和罗红的狠心。 只要一想到许舟宜可能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受着非人的折磨，他的心就忍不住战栗，现在就只能寄希望于尽快找到绑匪的踪迹。 第164章 找到 顾明池坐在椅子上看着屏幕上的车辆，因为担心王旭和包洪志会再次更换车牌逃避追踪，所以锦城图侦决定将昨天全市范围内出现的白色捷达做全部排查。 孟刚将买来的咖啡递给他顾明池，安慰道：“不要担心，我们一定会拼尽全力找到她的。” 顾明池接过咖啡拿在手里，双眼不离屏幕，对孟刚道谢：“辛苦你们了。” 孟刚道：“哎，哎，这话说得就远了啊。” 且不说这是两市联合行动，就单论哥们情谊也用不上谢字。 顾明池没再多说，但是在心里很领情。 这时候，锦城图侦发现了重要线索。 “有发现了！” 顾明池和王钧剑、罗开听到立刻凑了过去，就见屏幕上监控拍到一辆白色捷达出现在了白塔路主路，细节与他们要寻找的车辆一模一样。 “跟着捋过去！”孟刚拍发现线索的图侦警员，“我们立刻去追。” 警员连连点头，“随时保持联络。” 顾明池等人跟着孟刚行动，几步就要登上自己的车，被孟刚叫住：“你的车牌照是滨城的，太显眼了，跟踪不方便，还是开我的车吧。” 说着把自己的车钥匙扔给顾明池，顾明池一把接过，挥手致谢。 顾明池和孟刚商量分批出动，共同追踪白色捷达。 罗开握着顾明池的手机，看着孟刚不断发来的最新消息和车辆图片，指着其中一张清晰的照片道：“他果然又换回了锦城当地的车牌来逃避警方的追踪。” * 许舟宜这里没有等到包洪志回来，反而是罗红先来了。 她听到王旭跟一个人问好，然后他带着那个人向自己这边走，脚步声越来越近。 就听一个声音对她说：“醒了？” 许舟宜撇过头，拒绝的意思很明显。 王旭这时在旁边开口：“醒了一会儿了，没有继续喂麻药。” 罗红在许舟宜的面前蹲下，视线落在许舟宜露出的下半张脸，道：“你不要怪我，谁让你这么狠心不理你弟弟的死活。” “我说了，我没有弟弟。”许舟宜冷声道。 罗红气急，一巴掌打在许舟宜的脸上，“你怎么能这么狠心。” 许舟宜被她扇得脸一歪，头撞到身后的墙上，她心里根本不耐烦理会罗红这个丧心病狂的女人，可是为了拖延时间，她强忍住对她的厌恶，叹气道：“狠心的不是你吗？” 罗红闻言一怔，似乎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以前对我很好的，奶奶想要用炭烧哑我的时候，是你把我护在怀里指责她重男轻女，不把孙女当人看，也是你看我不开心就你带我去了很多地方玩儿，”许舟宜的声音里饱含失望，“这些你都忘了吗？” 罗红怔怔地看着蜷缩在墙角的许舟宜，好像从她的脸上看到小时候没变成“怪物”的孩子，那时候她对她的疼爱都是真的，“等你救了你弟弟我们就还是一家人。” “如果我不救呢，我就不是了对吗？”许舟宜道，“还是这只是你的条件，或者安抚我的话？” 罗红被说中心事，神情一顿，但仗着许舟宜的双眼被遮住，诉苦一般道：“你应该明白我有今天不容易，我当初离开家之后，跟过很多人，好不容易遇到李景义，我知道我要抓住他。” “我拼死生下了润祺，可我知道他不满意，他家一直单传，他想要儿子，我告诉他我之前生的就是儿子，”她的语气里满是嘲讽，“你看不管走到哪里，男人都想要儿子。” “他将信将疑，我没有办法，后来硬是又怀上了，这一次，我求神拜佛希望是个男孩儿。” “我成功了，老天知道我前半生命太苦了，终于让我苦尽甘来。”罗红道，“有了这个儿子，我的一切都不一样了，李景义对他更是千娇百宠。” “可是好日子过了没多久，我的儿子被诊断出肾衰竭，他才多大，怎么就会这样了，我们身边所有有血缘关系的人都做了配对检查，没有一个人符合，我本来以为是天要亡我，可是这次回老家，让我想到了你。” 许舟宜冷笑：“那可真是我的荣幸。” 罗红：“听我说了这么多，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我吗？” “既然如此，你就不要怪我。”罗红站起身，居高临下看着她，“我已经通知了李景义，他会带人过来给你做检查。” “我本来还想劝劝你，如果你肯配合，还能少遭些罪。” 许舟宜对她已经没有任何，“你所说的那些经历，把你最后一点人性都磨没了。” 王旭在一旁被迫听了两人之间的八卦，只想尽快拿钱走人，他要发消息给包洪志，让他别管什么包子了，尽快回来。 * 顾明池等人的车远远地跟在包洪志车子的左、右和后面，交叉穿行，一直到仓库附近。 为了不引起包洪志的注意，他们把车停在稍远的位置，顾明池砰的一声甩上车门，跟在包洪志身后。 包洪志还没跑到大门前，就被顾明池从身后扑倒，嘴也被紧紧地捂住，发不出一丝声响。 将人交给随后赶来的孟刚，顾明池猫着腰摸到仓库大门边，孟刚把人交给锦城警员后紧随其后。 他在顾明池身后靠墙，调侃：“这么就不见威风不减当年啊。” 他好像又看到了当年那个驰骋校园的男人。 顾明池侧头一笑，眼神瞬间凌厉起来。 仓库大门紧紧关着，孟刚拍拍他的肩膀，“只能智取，不能强攻。” 几人退回到安全地方，顾明池从包洪志身上翻出他的手机，让他解锁后，找到了和王旭的对话。 两人的对话停留在王旭催他回去，顾明池利用回复：“都有谁来了？” 王旭立马回复：“别提了，催你的时候只有一个女的，现在她把自己丈夫也找来了，她丈夫还带着医生，看那架势要硬来。” 顾明池盯着几行字睚眦欲裂，愤怒的情绪一直在烧，恨不得立刻冲进去救出许舟宜。 他勉强稳住自己，回道：“知道了，还有一段距离。” 王旭吐槽：“你可真够慢的。” “别废话，你现把门给我打开，马上到！” 王旭：“行吧，早点回来早点走。” 第165章 终 顾明池和孟刚等人又等了五分钟，确保王旭有足够的时间打开仓库的门再行动。 仓库里，李景义眯着眼看王旭打开仓库的门锁，“为什么开门？你们有人出去了？” 王旭看了他一眼，想到这人到这里不到十分钟就已经打了许舟宜两个巴掌，神色有些复杂，到底没有说同伴是因为给许舟宜出去买吃的了，最后他只是点点头，似是而非地答了句，“我一个人也干不了你们的活儿啊。” 李景义沉吟片刻，走到医生身边低声吩咐：“尽快操作，如果时间上有困难就带人质先走，换一个地方，这里不一定安全。” 王旭听了心里一动，赶紧对李景义道：“既然这样，费用是你们夫妻谁给？” 他准备先拿钱跑路，再去外面和包洪志会合。 话音刚落，就见仓库大门被人用脚从外面踹开，顾明池身穿制服率先冲了进来，王钧剑和罗开紧随其后。 李景义见此情景还想反抗，也没管罗红，带着几个手下就想往外冲，他被王钧剑一个过肩摔摔倒在地，王旭、罗红还有其他人也被冲进来的警察几个动作制住了。 顾明池冲到许舟宜面前，手紧紧握着许舟宜的肩膀，检查确定她没有外伤后，才将她慢慢扶起来。 许舟宜在顾明池冲过来的一瞬间就知道自己得救了，她的身体彻底放松下来，靠在顾明池的怀里，任顾明池解开她被绑的双手，摘去蒙着眼睛的黑布。 顾明池搂着许舟宜，低头看她的眼睛，紧张地问：“有没有哪里受伤？” 虽然检查过没有外伤，但他害怕许舟宜身上有肉眼看不见的内伤。 许舟宜浑身酸痛、头昏目眩，足足过了好几秒才适应外面的光线，道：“没有。” 然而此时顾明池已经看到她脸上因摘掉黑布露出的伤，他眼神冷冷地看着被控制住的几个人，恨不得上去每人给一巴掌。 顾忌到许舟宜的身体虚弱，他深吸口气控制自己，让罗开把车开到仓库门口，扶着许舟宜往外走。 路过罗红的时候，许舟宜停下脚步，眼中不见任何激烈的情绪，淡淡看着她道：“我以为自己已经忘了以前的一切，原来并没有。” 许舟宜想起罗红哄小小的她吃饭的时候，想起她护着自己走在雨里的时候，想起她陪自己堆雪人的时候，那些死去多年的记忆又恢复到她的面前，她闭了闭眼，微微叹息：“就这样吧，希望以后都没有再见的机会。” 说完，任顾明池扶着走出仓库。 * 许舟宜获救后被顾明池送到滨城医院做全身检查，不论许舟宜怎么保证自己没事都不行，他独裁地只承认医生的检查结果，声称只有医生说她的身体没有问题才能带她回家。 许舟宜就这样开始了住院生涯，而顾明池则开始了单位、家、医院三点一线的生活。 因为绑架案发生在滨城，罗红、王旭等人都被押回滨城市公安局进行审问。 王旭交代是罗红雇他绑架许舟宜，并且提供了许舟宜详细的时间表，他找到朋友包洪志商量好细节，共同来到滨城实施绑架。 罗红对于王旭的指认供认不讳，但是指控李景义才是整件事情的主谋，她只是听命行事，这对夫妻的官司还有得判。 “可能是觉得对不起你，也可能是觉得说出来也不见得有人会相信，她自始至终没有提起你的秘密。”顾明池边喂饭边说，语气里是毫不加掩饰的厌恶。 许舟宜：“其实在我走出仓库的一刹那，我就已经不在乎她会不会把我有异能的事情说出去。”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我已经不想再被恐惧控制，是你让我觉得自己可以生活得很好，无论今后用不用异能都不会改变我现在的生活。” 顾明池抚摸着她手腕上的红色勒痕，轻声问：“还疼吗？” 许舟宜摇头：“不疼。” 许舟宜曾多次表达自己的双手没有任何问题，可以自己吃东西，都被顾明池以她的双手曾经被绑多时应该好好保护为由拒绝。 这一次，他再次躲开许舟宜伸过来的手，许舟宜觉得他就是故意想要体验喂饭的“快乐”。 在许舟宜好不容易熬到医生点头可以出院之时，刘雅梅女士终于还是从顾明池的嘴里知道了她被绑架、受伤、住院的一系列事情。 许舟宜觉得她知道的版本一定有所夸张，刘女士心疼的表情就快溢出屏幕，并且表示明天会带着亲手熬的鸡汤开探望许舟宜。 挂掉视频电话，许舟宜轻捶顾明池的肩膀，“一定是你把事情说的很严重。” 顾明池靠在她的身边，伸手抓住许舟宜的手腕，手指不停地在手腕处摩挲，拒接背锅：“是她自己领会的问题。” 许舟宜任他抓着，其实手腕处的勒痕早已经消掉，可是顾明池好像是养成习惯，总要抓在手里摩挲。 “人生真的很奇妙，你的异能会不会有一天凭空消失？”顾明池喃喃地问。 许舟宜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不知道，也许会，也许不会。” 可很快她又满眼笑意地看着顾明池，“也许在它消失之前我可以指导你破案？” 傍晚温柔的阳光照射进来，将彼此依偎的两道身影投影到墙上，美好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