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1989江华》 第一章 重生了 “江华，你个人渣！” “天天酗酒，女儿失踪了，她才三岁呀！” 有人在用力推他，江华迷糊睁开眼，头痛欲裂。 劣质白酒的味道，扑鼻而来，混杂着被絮发霉的酸臭，让他差点呕吐。 他掀开浸着酒渍的被絮，茫然坐起身。 低头打量，身上破了洞的白色背心，搭配褪色的军绿色长裤，有着八十年代末的土气。 这是一间破旧的泥土房，瘸腿的木桌上，放着掉漆的搪瓷杯，上面印着“劳动光荣”的标语。 一个面容清丽，身材丰腴的漂亮少妇，穿着颇有年代感的“的确良”花格衬衫，正站在木板床旁，满脸悲愤地瞪着他。 落伍土气的打扮，难掩她出众的气质。 少妇身后，还站着个十七出头，衣着朴素，却秀丽脱俗的少女。 可惜，少女双目无神，是个盲女。 此情此景，依稀眼熟。 潮水般的记忆，涌入他的脑海。 他痛苦的抱着头。 “江华，你把囡囡弄丢了，去找，赶紧给我找回来呀！” 漂亮少妇情绪有些失控，双目通红，用拳头捶打着他。 江华一声不吭抱着头，内心却波涛汹涌。 眼前这一幕，太熟悉了，可以说是他人生的转折点。 1989年，也就是三十年前的这个夏天，他赌博输光了钱，回家借酒消愁，醉的昏天黑地。 三岁的女儿，一个人在院子外玩耍，被人贩子拐走，从此音讯全无。 妻子受不了打击，和他离了婚，从此精神失常，疯疯癫癫。 在五年后的一个雷雨夜，投河自尽。 尸体直到火化，她都不愿意闭眼。 妻子身后的盲女，是他小姨子苏淡月，在妻子精神失常的日子里，为了照顾姐姐，筹钱给姐姐治病，沦落风尘。 在姐姐去世后，她找到江华，大骂了一通，最后在市里最高的大楼，一跃而下。 周围的人都骂他，说他是天煞孤星，克妻克女！ 岁月无情，再次见到女儿，已是三十年后。 那时，被打拐警察解救的女儿，已经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三十出头的女儿，白发苍苍，身形偻缕，看起来跟个五十岁的老妇人一样。 她被人贩子卖到大山深处，给人当童养媳。 那户人家为了防止她逃跑，打断了她的一条腿。 “畜牲啊，我就是个畜牲！” 江华用力锤着自己的头。 本来他可以有幸福美满的人生，是他好赌酗酒，毁了一切。 幸好，幸好老天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 “还我的囡囡，你怎么当的父亲？” 妻子苏芷柔哭泣着，捶打埋怨着他。 江华阴沉着脸，一声不吭地从床上起来，走到门后，拿起竖在那的一把铁锹。 “呵呵，怎么，你弄丢了女儿，还准备借酒撒疯，拿铁锹打我？” 苏芷柔误会了江华的举动，一抹眼泪，凄然冷笑地盯着他。 妹妹苏淡月双目失明，什么忙都帮不上，站在姐姐身后干着急。 江华内心酸楚，自己年轻的时候，的确是猪狗不如，好吃懒做，靠老婆养活不说，还酗酒赌博打老婆。 “来呀，用铁锹朝我脖子这里砍，反正女儿丢了，我也不活了。” 苏芷柔悲愤欲绝，走到丈夫身前，扬着修长颈脖，愤恨盯着他。 江华咬了咬牙，他没时间和妻子解释，大步走过去，用力把她抱在怀里，把嘴凑在她耳边，轻声说：“芷柔，上辈子我欠你太多，这辈子加倍还你。” 说完，他提着铁锹，大步流星的走出家门。 苏芷柔被丈夫的举动，给搞懵了，心里又气又急，不知道这个男人，又在不靠谱的发什么神经。 二世为人，江华当然知道，女儿被拐的内情。 女儿被解救后，案件真相浮出水面。 可惜，一切都太晚了，死去的妻子，活不过来，饱受折磨的女儿，也毁了整个人生。 “王二黑！” 他拖着铁锹，从牙齿缝里，蹦出一个名字。 王二黑是村里的二流子，江华迷上赌博，就有他的功劳。 前世，江华过的凄惨无比，王二黑却是财运亨通，这家伙后来搬到了市里，买了房子，还开了一家古董店，小日子过的别提多滋润。 直到三十年后，东窗事发。 这件被拐案的真相，其实很简单。 这年夏天，王二黑联系了几个外省的盗墓贼，把村子附近的一个战国墓给挖了。 那伙人动手，王二黑负责放风。 当时，失窃的文物，包含了几件国宝级的重器。 市里很重视，还专门成立了专案组。 不过，这伙人够狡猾，又有王二黑这个本地内鬼，一直逍遥法外。 如果不是被拐案，牵扯出了这件盗墓案，这案子还破不了。 江华的女儿，完全是受了无妄之灾。 这伙人在分赃的时候，恰好被在附近玩耍的小丫头看见。 虽然三岁的小女孩，屁都不懂，但这伙谨慎的盗墓贼，害怕走露风声，直接把孩子顺手牵羊，给拐卖了。 这几个外省人，只在市里停留了一天，然后连夜出省。 等到江华报案时，他女儿已经被带出省，当然不可能再找到。 “砰！” 江华用力一脚，踢开王二黑家的门。 这时，王二黑正光着个膀子，就着一碟花生米，美滋滋喝着小酒。 分赃的时候，他虽然拿的是小头，但东西出手后，那也是不少钱。 看着气势汹汹，冲进来的江华，王二黑愣住了。 在他心里，江华就是个没本事，靠着老婆养活，还经常打老婆的废物。 “江华，你犯病忘了吃药？” 王二黑斜睨着江华，半点没把他放在眼里。 江华一声不吭，举起手中铁锹，用力向王二黑头上砸去。 就是这个家伙，害的他家破人亡，既然重活一次，当然要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啊！” 身后传来一声低低地惊呼。 苏芷柔不放心丈夫，跟了过来，正好看见他举起铁锹，狠辣砸人的一幕。 “江华，你疯了吗？” 王二黑头破血流，完全被打懵了。 “我就问一句，人呢？” 江华不顾受伤倒地的王二黑，神色冷漠，再次举起铁锹，向他头上砸去。 “什么人？你一定是疯了。” 王二黑又气又怕，眼前的这个江华，完全有着他没看过的狠辣冷酷。 “人呢？” 江华状若疯狂，双眼血红，用铁锹一下又一下的砸着王二黑。 他要把上辈子积攒的怨气，全都还回去。 “别打了，江华，你想打死人吗？” 苏芷柔吓坏了，慌忙跑过来，抱住丈夫胳膊。 “疯了，苏芷柔，你家男人疯了！” 王二黑差点吓得尿裤子。 “王二黑，那伙盗墓者躲在哪，告诉我，否则我卸了你四肢！” 江华用平淡的语气，说着残酷无情的话。 他上辈子，家破人亡后，破罐破摔，搞了个赌庄，结果被警察一锅端了，抓进去判了五年。 出来后，洗心革面，开了个小服装厂，直到后来遇上女儿。 不过，那时已经物是人非，逝去的人，已经永远不会回来了。 重生三十年，他虽然顶着二十出头的外貌，但内心的城府和狠辣，又岂是王二黑这种二流子，能够看透的？ 第二章 女儿，爸爸来救你了！ 王二黑怂了！ 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狠辣无情的江华。 对方威胁要砍他四肢，一点都不像是开玩笑。 他哆哆嗦嗦，出卖了几名盗墓贼，在市里的落脚点。 江华一铁锹，拍昏了王二黑，转身就走。 他现在时间不多，那伙盗墓者会在今夜，连夜出逃，他要争分夺秒，把女儿抢回来。 “江华，你到底在干什么？” 苏芷柔一头雾水，又气又急。 女儿丢了，丈夫也疯疯癫癫的，她心里特别无助。 “芷柔，安心呆在家里，我去接女儿回家。” 江华目光温柔地看着妻子，温和说。 时隔三十年，能重新见到你，真好！ “江华，你别这样，我害怕！” 苏芷柔感觉眼前的丈夫，真的好陌生。 “别怕，把这个家伙捆了，别让他通风报信。” 江华对自己的那一铁锹，很有信心。 没个小半天恢复，王二黑这家伙醒不来。 现在是1989年，村里还没修水泥路，去市里只有一条泥泞土路。 幸好，王二黑这家伙骚包，有一辆嘉陵摩托车。 这在村里，可是个稀罕物，毕竟这年月连自行车，都是奢侈品。 江华很不客气的，征用了摩托车，直接杀向市里。 “你，你小心啊！” 苏芷柔看着丈夫背影，莫名有些揪心，替他担忧。 江华头也不回，挥了挥手，心里充满激动。 上辈子，他缺席了女儿的成长，这一世，一定要补上！ 至于救人蕴藏的危险，男儿在世，大不了一死，没什么可怕的。 五年的监狱生涯，改写了他的人生观。 江州市，公安局。 615文物专案组。 办公桌前，烟雾缭绕，愁云惨淡。 国宝重器被盗，上面震怒，下令限期破案。 可那伙盗墓贼很狡猾，现场打扫得很干净，什么线索都没有。 这年月还没有天眼系统，办案多靠人力排查，这种没线索的案子，真的很难破。 叶冉扎着清爽的马尾辫，拿着笔记本，写写画画，一副虚心学习的样子。 作为被借调到专案组的新人，她谦虚低调，把萌新的心态，摆的很正。 “砰！” 办公室的门，被很不客气的踢开。 江华如一头蛮横的公牛，直接撞了进来。 “喂，你这人怎么回事，私闯公安局，是违法的，知道吗？” 一个小民警，还跟在江华身后，试图把他拖出去。 烟雾缭绕的办公室，瞬间安静下来。 四双眼睛，齐刷刷落在江华身上。 组长老刘的眼神，包含了好奇，作为一名老刑警，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江华这样大胆的年轻人。 “谁说我私闯，我有正事。” 江华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 哦豁，居然看见了熟人！ 上辈子闻名警察系统，赫赫有名的警花叶冉，把他亲手送进监狱的铁娘子，居然会在专案组遇见。 只是，此时的她，一脸的稚气，样子看起来好呆萌啊。 而且那身充满年代感的衣着，也土的掉渣。 “小伙子，你找谁？” 组长老刘是个比较有涵养的中年人。 “废话少说，我知道那伙盗墓贼在哪，你们带上家伙，跟我走。” 江华半句废话都没有。 跑来公安局求助，也是迫不得已，这年月枪支管理不严，那伙盗墓贼手里，可都有家伙。 “这是大事，你可不能开玩笑！” 叶冉神色严肃，眼神带着几分怀疑。 警察都没线索，这个年轻人，是怎么知道的，不会是闲得无聊，跑来消遣专案组吧？ “萌新多学习，少说话！” 江华很不客气的训斥。 上一世，叶冉站在监狱门口，威风凛凛的训话，让他进去后老实改造，争取重新做人，他只敢老老实实点头应是。 现在，风水轮流转，轮到他训斥叶冉了。 让你上辈子抖威风，让你上辈子抓我，训得就是你，活该！ 叶冉气的柳眉倒竖，差点把手中笔记本，拍在江华脸上。 “准备一下，出发抓人！” 老刘一挥手，做出决定。 作为老刑警，他看人特准，眼前这小伙子底气十足，不像是在开玩笑。 走出办公室时，江华一回头，冲叶冉做了个鬼脸，再次把心情刚刚平复的警花，肺都差点气炸。 活该，让你抓我！ 市局的交通工具，是一辆破旧的老吉普，几个人挤在车里，屁股都差点颠掉。 一路上，叶冉都咬牙切齿瞪着江华。 那伙盗墓贼，都是老手，特别谨慎，藏身在市郊的一个农家小院。 “大哥，这一单做下来，足够我们快活半辈子。” “大哥，这个小丫头怎么办，直接埋了？” “咱们谋财不害命，找个山洼洼卖了。” 几名穿着背心大裤衩的土贼，围在桌前，喝酒吃菜。 “警察，不许动！” 老刘一马当先，双手持枪，破门而入。 有个人比他更快，江华如一阵狂风，冲进院子，双手各持一块板砖，见人就拍。 几名土贼吓得一个激灵。 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正喝着酒呢，谁能想到，警察会找上门来。 盗墓贼的老大，反应够快，就要顺手去拿横在桌上的土制猎枪。 “让你偷我女儿！” 江华咬牙切齿，一板砖拍上了。 “小伙子，小心，他们有枪！” 老刘吓出一身冷汗，这小伙子真彪，那家伙打在身上，可就是一个窟窿眼。 江华却是如战神附体，挥舞着一对板砖，一个人拍翻了三个盗墓贼。 剩下的两个，直接吓傻了，被冲上来的警察，按在地上。 “你不要命了，知道刚才多危险吗？” 控制住局面，老刘有些生气的训斥。 江华却没有理会，焦急的伸着脖子张望。 一辆面包车停在小院，后厢门打开着，里面一个麻袋动来动去的。 江华冲了过去，解开麻袋口的绳子，一个女孩脏兮兮的小脸，从麻袋里面伸了出来。 “爸爸！” 女孩刚被拿出口中布团，立刻抱着江华脖子，哇哇大哭。 “囡囡乖，没事了，以后爸爸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 江华用力抱着女儿，热泪盈眶。 他拼尽全力，与时间赛跑，终于救下了女儿。 这一世，爸爸就算粉身碎骨，也不会再丢下你们母女！ “这是怎么回事？” 老刘傻眼了，不是过来抓盗墓贼吗？ 怎么这些家伙，还带干兼职的，人贩子的买卖也做？ 第三章 穷家盲女 因为提供线索，协助破案，江华获得了表彰，外加一千元的奖金。 可别小看这一千元，在这个年代，这是一笔巨款。 在89年，普通公务员一年的工资，也才几百元。 回到村里，江华成了名人，这个平日里，吃老婆软饭的窝囊废，不仅把村霸王二黑打的头破血流，还在市里上了电视新闻，了不起！ 苏芷柔看到丈夫把女儿平安带回来，喜极而泣。 拒绝了村支书，吃饭的邀请，江华回到家里，看到家徒四壁的窘境，重重叹了口气。 “芷柔，嫁给我，真是委屈你了。” 江华用愧疚的语气说。 苏家姐妹，出身书香门第，她们爷爷是大学教授，运动的时候，下放到农村。 老爷子身体差，受不了折腾，没过几年，就撒手西去。 两姐妹也够可怜，父母去逝的早，爷爷一去逝，她们就成了孤儿。 还是江华母亲，看她们可怜，隔三差五接济她们，两姐妹才顺利长大成人。 苏芷柔也知恩图报，在参加工作后，就嫁给了江华。 当时的江华，好吃懒做，二流子一个，如果不是苏芷柔可怜他，他要打一辈子光棍。 “江华，我和你商量个事儿。” 苏芷柔抱着女儿，咬了咬嘴唇说。 “你说。” 江华正思索着，怎么让这个家庭，摆脱贫穷的困境，语气有些心不在焉。 “你这次得了一千元奖金，我想拿一部分出来，给小月治眼睛。” 苏芷柔看了妹妹一眼，满脸希翼地说。 妹妹不是天生的盲人，如果受到合理治疗，她是有希望重见光明的。 “不行！” 江华想都没想，一口拒绝。 苏芷柔神色一黯，心里有种委屈想哭的冲动。 这次丈夫救了女儿，本来以为他洗心革面，没想到还是那么自私自利。 她要求不高，挪个两三百元，带妹妹去乡镇医院检查一下眼睛。 可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丈夫都不愿意满足，他太吝啬了。 “姐，我习惯了黑暗，眼睛不用治的。” 坐在床边的苏淡月，柔柔弱弱地说。 没人不向往光明，但她太懂事了，不愿意姐姐和姐夫，为她产生矛盾。 江华一听，就知道两姐妹误会了。 他苦笑着解释：“我不是不愿意给小月治眼睛，但一千元太少了，杯水车薪，给我点时间，等我赚了钱，我带小月去省城的大医院治疗。” 上一世，在93年的时候，苏淡月去省医院检查过眼睛，医院估算的治疗费用，在二十万左右。 哪怕现在是89年，物价比较低，治疗费用也应该不会低于十万元。 这年月的十万，那是天文数字。 “不用了。” 苏芷柔语气转为冷淡。 她认为丈夫在敷衍，这个男人死性不改，多半想把钱留着，拿去赌博。 江华默默叹了口气，妻子的冷淡神态，他又岂会看不出，可解释也没用。 他走到苏淡月身边，把双手放在她单薄的肩膀上，神色认真说：“小月，相信姐夫，我一定治好你眼睛。” 上一世，苏淡月直到跳楼身亡，也未能重见光明。 既然他重活一世，还她一双明亮的双眼，是他这个当姐夫的责任。 “嗯，我相信姐夫。” 苏淡月甜甜一笑。 江华却是心里一酸，这个善良的女人啊，上辈子受他连累，过的那么悲惨，自己真是欠了一身的良心债呀。 关于怎么脱贫，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上辈子出狱后，他开了一家小服装厂，在这个行业，陆陆续续，做了十多年，算是非常了解。 现在，是1989年，私营经济才刚刚崭露头角。 站在这个风口，做着自己熟悉的行业，他相信就算是一头猪，也能飞到天上。 八十年代末，最流行的服饰是什么？ 花衬衫，喇叭裤，再配个蛤蟆镜，肩上扛个录音机，你就是整条街最靓的仔。 江州是个内陆城市，沿海流行的喇叭裤，还没传过来。 江华打算买几台缝纫机，生产喇叭裤，版型设计他自己就会，一旦打开市场，那钞票还不哗哗往他兜里流。 唯一需要顾虑的是，熟练车工不好找。 不过，没关系，作为资深服装厂小老板，大不了他自己培训车工。 想到就做，江华连饭都没吃，就带着钱出门，直奔发小张铁柱的家。 缝纫机这在这年头，算是大件，需要去市里买。 而且，买了还得自己运回来，发小张铁柱家里的拖拉机，就成了江华眼里的香饽饽。 苏芷柔看着丈夫卷着钱，风风火火的出门，心里气苦，泪花在眼眶打转。 她以为这个男人死性不改，又拿钱去赌。 “柱子，陪我去趟市里，拖点东西。” 江华推开发小家院子的门，扯着嗓子喊。 张铁柱一家，正围在桌边吃饭。 如果是以前，张铁柱父母是绝对不待见江华的，主要是怕这家伙，带坏了自家儿子。 但现在情况不同了，江华摇身一变，成了协助破案的英雄，连村霸王二黑，都被他整进了监狱，谁还敢小瞧他？ “华子，一起吃点？” 张铁柱父亲热情邀请。 “不了，赶时间办正事儿，再磨蹭天就黑了。” 江华现在没心情吃饭，只想快点把厂子开起来，站在风口捡钱。 张铁柱身高体壮，对发小也够义气，匆匆拔了几口饭，把碗一放，也不问啥事，就跟着江华走了。 两人开着拖拉机，一路“突突突”来到市里。 “华子，你刚才说，你要办个服装厂？” 张铁柱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大家都是种地的泥腿子，凭啥你摇身一变，就要成为企业家，这不扯淡么？ “说服装厂夸张了，最多算个作坊。” 江华十分谦虚地说。 事业刚起步，资金有限，他没打算把摊子铺太大。 “我劝你别折腾，还不如把钱留着，买个拖拉机，多带劲。” 张铁柱自豪地拍了拍自家拖拉机。 天天开着四个轮子跑来跑去，他在村里是最靓的仔。 “呵呵。” 江华笑了笑，什么都没说。 等有了钱，他打算买一辆面包车。 这年月，开一辆面包车出门，比后世开宝马奔驰还拉风。 第四章 创业 缝纫机好买，五台脚踏缝纫机，花了江华五百多。 手里的一千元奖金，瞬间少了大半。 光有缝纫机没用，要生产出喇叭裤，还得有原材料。 去哪采购牛仔布，倒是把江华难住了。 现在不比后世，私营经济刚起步，原材料还掌握在国营大厂手里。 乡镇小作坊，想从国营大厂手里拿货，难度很高。 江州市就有一家纺织厂，他老婆苏芷柔以前是纺织厂的女工。 不过江华不成器，因为一些风言风语，胡乱猜测苏芷柔在厂里乱搞男女关系，天天在家大闹。 苏芷柔忍无可忍，无奈辞了厂里的工作。 在这年月，一份厂里的正式工作，那可是让人眼红的职业，村里谁不羡慕？ 就因为江华不讲道理，害得老婆丢了工作。 江华母亲差点气出心脏病，一气之下，宣布和江华断绝母子关系，搬去了娘家妹妹家，一年多没回来过。 当然，这都是重生前的江华，做的混账事。 此时，他和张铁柱蹲在纺织厂门口，一筹莫展。 “华子，要我说，还是算了，咱们什么身份，也配和国营大厂谈业务？” 张铁柱在一旁说着丧气话。 江州纺织厂虽然在后世倒闭了，但是现在，却是有着三千职工，欣欣向荣的行业龙头。 江华很没形象的蹲在马路牙子上，眉头紧皱。 国企老大哥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门难进，脸难看，事难办。 你没个正经单位，看门的老大爷，都不让你进去。 就算侥幸混进去了，你想找采购科谈业务？ 还是洗洗睡吧，没人会理你。 这时，一辆黑色的桑塔拉，从马路另一边开过来，停在纺织厂门口。 江华精神一振，别看桑塔拉在后世掉价，现在没一定的身份地位，可不配享用这种座驾。 纺织厂内，一行人说说笑笑，向着路边的桑塔拉走来。 领头的几人，派头十足，都是四个兜的干部。 最惹眼的，还是被人众星捧月，围在中间的漂亮女子。 她穿着浅色百褶裙，搭配着白色束腰小西装，时尚新潮，却又与这个年代的女性，显得格格不入。 “这女人真漂亮，跟大明星似的。” 张铁柱完全看呆了，哈喇子都快流出来。 “包玉倩！” 江华双目闪亮，回忆起了一个曾经流传在江州商圈的传闻。 这个包玉倩，身份可不简单。 在香江流传着这样一句话。 太平山下，城是李家的城，港是包家的港。 包玉倩出身香江船王包家，是三房的嫡系孙女，她这次来江州，是过来考察投资的。 在这个经济挂帅，一切为招商引资开路的年月，以港商身份莅临的包小姐，受到了江州的热烈欢迎。 作为重生者，江华知道更多内情。 包玉倩这次来江州投资，其实是为了完成包家对直系子女的试炼。 包家是个大家族，家大业大，如何分辨家族子弟的商业能力？ 每人给一笔创业资金，打发出去创业，优胜劣汰，成功者享有更多的家族资源。 前世，包玉倩选择江州为创业地，考察了几个行业后，最终开了一家食品厂。 可惜，她顶着包家的名头，却眼高手低，带来的香江团队，经营理念与内地格格不入。 食品厂的产品，也很不接地气，选择做高档港式糕点。 在竞争日益激烈的市场经济大潮中，这家有着港资名头的食品厂，昙花一现，破产倒闭了。 包小姐命好，创业失败？ 没关系，回家去继承亿万家产好了。 江华没对方的好命，他如果创业失败，一家老小都得喝西北风。 眼看着包玉倩一行，就要走出纺织厂，江华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大步走了过去。 “包小姐，雷猴呀，没想到在这里遇见雷呀，幸会！” 江华一开口，就是标准的港普。 “你是？” 包玉倩傻眼了，有些懵逼。 对面的小伙子，白衬衫配西裤，长的倒是挺精神，可她根本不认识呀。 “包老先生身体可好？我家老爷子与他多年没见，甚是想念。” 江华面不红气不喘，一副与包家特别熟的样子。 包玉倩身边，几名四个兜的干部，站在那里，用惊疑不定的眼神，打量着江华。 江华今天穿的这身行头，是上次电视台给他做专访时，特意给他置办的，看起来特别精神。 “抱歉，你家老爷子是？” 包玉倩越发迷糊，眼前这家伙，究竟是谁呀？ “我爷爷是苏北望教授，早年在包氏船舶任职，与包老先生一见如故。” 江华压低了声音说。 他说这话时，特意避开了一旁几名四个兜的干部。 随后，他用闲聊的语气，提到了包老爷子的一些兴趣爱好。 这些在后世网络，都是公开的信息，但是在咨询不发达的当前，却非常能唬人。 他刚才提到的苏北望教授，是苏芷柔的爷爷。 老爷子才华横溢，早年留苏，后来在包氏船舶，担任过一段时间工程师，最后为了支援祖国发展，回国任教。 可惜，他生不逢时，最终抱憾离世。 “原来是故人之后，幸会幸会。” 包玉倩脸上挂着疏淡笑容，说着客套话。 身为世家子弟，接人待物的基本涵养，她做的无可挑剔。 “有空一起喝茶，江州虽然没有港式茶楼，但内地茶艺，也别有一番风味。” 江华寒暄完，果断转身离开，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包玉倩看着对方背影，神色愕然。 她本来以为，对方凑过来攀交情，一定是有所求，没想到他真就是过来打个招呼的。 纺织厂的厂长孔卓，看着江华的背影，若有所思。 “包小姐，刚才那个年轻人是？” 招商办的一名干部，在一旁试探着问。 江华与包玉倩寒暄，刻意压低了声音，他们在一旁，也没听清个啥。 “按照身份算，他应该是我的一位世兄。” 包玉倩沉思了一下回答。 在她看来，对方爷爷和自己爷爷是故交，多半是不假的。 毕竟，爷爷的那些生活习惯，兴趣爱好，不是亲近的人，不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 她哪知道后世，网络信息大爆炸的威力。 孔卓听到包玉倩这么说，却是眼睛一亮，能让包玉倩称一声世兄，难道刚才那位年轻人，也是豪门子弟？ 他本想拉着包玉倩，投资纺织业，可对方明显对食品行业更感兴趣。 如果刚才的年轻人，也是豪门子弟，那会不会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第五章 坑蒙拐骗 孔卓并不知道，自己的神态，完全被假装离开的江华，收入眼中。 江华刚才过去打招呼，就是故意的。 倒不是为了和包家攀上关系，像包玉倩那种豪门贵女，眼高于顶，别看她表面客气，想从她手里挖资源，太难了。 江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一开始的目标，就是纺织厂的厂长孔卓。 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华子，你刚才过去干啥了，那个明星一样的美女，你认识？” 张铁柱激动的浑身颤抖。 包玉倩在他眼中，那是女神级别的人物，发小居然能与女神说上话，太有本事了！ “先离开再说。” 江华没有多说，拉着发小离开。 一路上，张铁柱如打了鸡血一般，问东问西。 他对包玉倩太好奇了，觉得对方的穿着打扮，气质神态，和村里的那些娘们儿，完全是两个世界的女人。 “行了，别想了，天鹅肉永远只存在于梦中。” 江华拍了拍发小肩膀，眼神怜悯。 包玉倩的穿着打扮，能让张铁柱一见倾心，迷的神魂颠倒，但对他来说，也就那样了。 甚至，在他眼里，包玉倩的衣着搭配，其实有些落伍土气。 “晚饭你自己解决，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江华从兜里掏出五元钱，让发小自己找地方吃饭。 在这个年代，五元就能找个馆子，吃得很好了。 “你要去哪儿？” 张铁柱好奇地问。 他们是过来买缝纫机的，可没有过夜的打算，不趁天黑前回去，为啥还要在这边吃晚饭？ “去办点事儿。” 江华说完，丢下发小一个人，并叮嘱他照看好新买的缝纫机。 他饵都下了，就等着鱼咬钩。 时间一晃，过去一个多小时，天色渐晚。 江州大饭店，是江州条件最好的国营饭店，老字号了。 “包小姐，有空多联系！” 孔卓站在台阶上，热情地挥手送别。 包玉倩坐在黑色桑塔拉内，车子缓缓离开。 望着远去的桑塔拉，孔卓心里有些遗憾，刚才在饭桌上，他努力争取过了，可包玉倩打定主意，就是要做食品行业。 转身准备拿包离开，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洗手间方向出来。 “这位先生，还真是巧啊。” 孔卓眼睛一亮，热情地打招呼。 他不知道江华姓名，但知道对方能和包家扯上关系，极有可能是豪门子弟。 “你是？” 江华顿住脚步，眼中露出疑惑。 为了能恰到好处的巧遇，他提前一个小时进了饭店，在洗手间腿都快蹲麻了。 “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孔卓，江州纺织厂的厂长。” 孔卓微笑伸出双手，悄悄打量着江华。 越看越感觉他气质沉稳，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江华！” 江华不卑不亢，伸手与对方轻轻握了一下。 “江先生，也在这边吃饭？” 孔卓试探着问。 “准确的说，是准备吃饭。” 江华面带微笑。 光看孔卓的态度，他就知道，这只鱼咬钩了，不枉他费尽心思，演了这场戏。 对于孔卓这人，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前世，孔卓在纺织厂陷入泥潭前，就跳出了国企圈子，调进了市轻工业局。 步步高升，在退休前，坐到了副市长的位置。 而他在纺织厂的同僚，却因为参与瓜分国企盛宴，锒铛入狱。 这是一只眼光敏锐的老狐狸。 “那太好了，正好我也过来吃饭，一起？” 孔卓明明刚才吃过了，却装出一副没吃的样子。 “那多不好意思。” 江华嘴上客套着，身体却很诚实，跟着孔卓走进包间。 坐下后，孔卓一直在悄悄观察江华，在心里揣测，他究竟是什么身份。 作为后世过来人，江州最豪华的饭店包间，在江华眼里也就一般般。 他悠哉悠哉坐着，神态悠闲得很，一点都不拘束。 这一点落在孔卓眼里，反而加深了他对江华豪门子弟身份的判断。 “江先生，您和包小姐很熟悉吗？” 孔卓给对方倒上一杯茶，拐弯抹角，试探着问。 “不太熟，不过两家有些交情，怎么了？” 江华语气随意。 他把玩着玻璃杯，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一副公子哥的姿态。 “能和船王包家有交情，江先生家里，一定也不简单吧？” 孔卓神色一振，他隐隐觉得自己，逮住了一条大鱼。 “家里小打小闹，做点原油生意，也不让我在外面提家族名字，毕竟我的身份，是一名不能见光的私生子。” 江华懒洋洋靠在椅背上，说着事先编好的剧本。 在这个资讯不发达的年代，想要验证他牛皮的真伪，还是比较难的。 “失敬失敬，能做原油生意，那可不是一般的大家族。” 孔卓肃然起敬。 至于江华私生子的身份，他信以为真，并且在心里，脑补了一部七十集的豪门恩怨剧。 正好这时，服务员端着餐盘，开始上菜。 “这里的清蒸鹅肝，是一绝，江先生一定要尝尝。” 孔卓用炫耀的语气说。 确认了江华的身份，他在心里盘算，该怎么利用这层关系。 “等等。” 江华盯了餐盘色香味俱全的鹅肝片刻，起身走出包间。 过了片刻，他提着一瓶红酒走进包间。 在八十年代，红酒可是稀罕物，这是饭店用来招待外宾的。 就这么一瓶酒，江华花了一百多元，等于国企工人三个月的工资，他心痛的直咬牙。 “生活要有仪式感，上好的鹅肝，一定要配着红酒来品。” 他摆上高脚玻璃杯，熟练起开红酒，很有仪式感的给自己和孔卓，倒了一杯。 又找服务员要来刀叉，姿态优雅的把鹅肝切成小块，用叉子递到嘴里。 这在后世，是再普通不过的西餐吃法。 但是落在孔卓眼里，却是充满了新鲜感，觉得逼格十足。 “不愧是豪门大少，长见识了！” 这一刻，孔卓对于江华豪门私生子的身份，确认无疑。 “孔厂长，其实，我有个小事，需要找你帮忙。” 江华轻轻摇晃着杯中红酒，图穷匕见。 做了这么多的铺垫，该进入正题了。 本来，他是打算小打小闹的，但既然披上了豪门弃少的虎皮，这次他要玩一把大的！ 第六章 空手套白狼 “江少，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你尽管开口。” 孔卓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 不知不觉间，他更改了对江华的称呼，通过与包玉倩的接触，他知道一些豪门子弟，很吃这一套。 “我有一位朋友，国外常青藤名校毕业，刚刚回国，曾经在香奈儿，担任过服装设计师，你知道香奈儿吗？” 江华优雅的喝了一口红酒。 无中生友，这种套路，他前世玩的贼熟。 “当然知道，国际奢侈品大牌！” 孔卓连连点头。 他听出国考察的老朋友提起过，说是香奈儿的一个包包，价格居然是他半辈子的工资，简直恐怖如斯！ 没想到，江少还有这样的朋友，不愧是豪门阔少！ “我打算和这位朋友，合伙开一家服装厂。” 江华用轻飘飘的语气说。 “难道江少，准备从我们纺织厂，采购生产原材料？” 孔卓心跳的有些快。 一顿酒，居然喝出了一单业务，天上掉馅饼啊！ “嗯，事业刚起步，小打小闹，先采购个一万元的牛仔布，探探市场风向。” 江华这语气，就和在菜市场，找大妈买白菜一样轻松。 这年月的一万元，是什么概念？ 能够在一线城市，买一套两居室的房子！ 这一批牛仔布的数量，比江华的原本计划，足足翻了二十倍。 “没问题，回头我就批个条子，你直接找仓库拿货。” 孔卓大手一挥，都没问江华准备怎么结款。 轻松套路成功，江华心情有点小激动。 他暗自告诫自己，要稳住，不能浪，还有一些隐患，需要提前排除。 江华敬了一杯酒，说了两句感谢话，酒桌上的气氛，越来越融洽。 “孔厂长，我幼年跟随母亲，在香江生活过一段时间，回到江州后，你知道我最大的感概是什么吗？” 江华不疾不徐，始终掌握的谈话节奏。 什么样的谎言，最容易让人相信？七分真三分假！ 江华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这一点很容易调查出来，这是隐患。 但是，他自幼丧父，在很小的时候，曾经跟随母亲，在外地舅舅家，寄居过一段时间。 他把这段经历，偷梁换柱一下，就算孔卓去调查，也分不清真假。 “是什么？” 孔卓下意识跟着问了一句。 “太穷了，咱们真的是太穷了！” 江华用痛心疾首地语气说。 “是啊，咱们内地，和香江差距太大了。” 孔卓喃喃自语，语气感慨。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他完全跟着江华的谈话节奏在走。 “所以，我要改变这种现状，都是流着一样的血，凭啥香江人来内地，就要高人一等？” 江华慷慨激昂，引导气氛。 “不错，江少，我支持你创业，咱们要打造自己的龙头企业！” 孔卓这段时间，在眼高于顶的包玉倩面前，受了一肚子的窝囊气。 两相比较，同样是豪门出身的江华，就显得平易近人多了。 只是可惜，这位江少的身份有些尴尬，不能见光。 “孔厂长，我和你一见如故，以后有需要帮忙的地方，只管言语一声。” 江华挪到孔卓身边，两人勾肩搭背，一副好兄弟的样子。 “江少，我还真有件事，需要你帮忙。” 孔卓眯了一下眼睛，眼中闪过狡黠。 “什么事？” 江华在心里说了一声“来了”，他就知道，这老狐狸的便宜，没那么好占。 “前段时间，国家提倡出口创汇，我们厂子响应号召，按照阿玛尼的需求，生产了一批高档西装面料。” 孔卓慢悠悠地说。 “然后，竞标落选了？” 江华已经猜到了事情的发展。 阿玛尼是国际大牌，对原材料要求极高，目前国内的纺织工艺，很难达标。 “对，现在这批布料，积压在仓库，很是让人头痛。” 孔卓揉了揉眉心。 这批布料，属于高档西服面料，成本特别高，目前国内的服装厂，没人敢接手。 “你想找我帮忙，联系香江的服装厂？” 江华猜到了老狐狸的心思。 这种高档面料，制成的成衣，也只有香江人，才买得起。 “拜托江少了。” 孔卓一脸期待的看着江华。 江华眯着眼睛，没有急着回答，在心里盘算，这件事情，该怎么操作。 瞬间，一个计划，隐隐从他心里浮现。 目前国内流行的西装，都是那种宽大的双排扣，又土又丑。 如果他能吃下这批布料，按照后世的设计理念，生产出一批时尚西装，再用船拖去香江，转上一圈，随便打个英文商标，最后再拖回来。 那这批西装，就摇身一变，成了洋品牌。 与孔卓的悲观不同，他很看好国内的市场，到时候一转手，这其中的利润，会非常惊人！ 不过，能把孔卓堂堂一个国企厂长，压的喘不过气，这批布料的价格，绝不是个小数目，赊欠是不可能的。 而且，他现在事业都没起步，手里缺设备，缺熟练车工，拿到布料，也生产不出成品。 他只能把这事儿，当成一个远期计划，目前还是老老实实，做他的喇叭裤，争取赚到第一桶金。 “江少？” 孔卓见江华一直沉默不语，试探着喊了一声。 “嗯，你这事有点难度，放心，三个月之内，我一定给你解决。” 江华信心十足地说。 他这次没忽悠，三个月的时间，足够他完成原始资本的积累，到那个时候，他相信自己手里，会有一家真正的服装厂。 “好，我相信江少的能力！” 孔卓举杯敬酒。 正事儿聊完了，两人开始天南地北的胡扯。 江华多了三十年的见识，随口说出来的话，都能引起孔卓的深思，让他越发觉得这个江少，是个很有野心和能力的年轻人。 等吃完饭散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江华站在饭店门口醒了醒酒，拒绝孔卓相送的提议，独自一人，回到了与发小约好的汇合地。 张铁柱蹲在拖拉机上，像只猴一样蜷缩着，气候变幻无常，晚上气温一下子低了好多。 “你怎么才来呀，我快冻死了。” 张铁柱埋怨，看这鬼天气，估计夜里有一场暴雨。 “去办了点事，先回家吧，要下雨了。” 江华心情很好，设备原料都有了，眼看着就能捡钱了。 第七章 厂花李玥 回到村里的时候，天空下起了朦胧细雨。 拖回来的五台缝纫机，江华家里可放不下，他那小院又破又小。 他让张铁柱，直接把拖拉机，开到了村支书家门口。 “华子，这大晚上的，找我啥事？” 村支书都睡下了，披着衣服打开门。 “丁叔，村东头以前存粮食的仓库，不是废弃了么，我想租下来。” 江华搓了搓手，走进屋子。 他身上的衣服，被雨水淋湿了，感觉有些冷。 “你租仓库干嘛？” 村支书满脸不解。 也就是江华最近出息了，还上了新闻，他才愿意和他多聊两句。 换作以前的江华，他都懒得正眼瞧他。 “我打算开一家小服装厂，设备都拖回来了。” 江华指了指停在门口的拖拉机。 “你确定不是在和叔开玩笑？” 村支书眼睛瞪的老大，语气特别惊讶。 以前的江华，是个什么德行？ 好吃懒做，赌博酗酒，还隔三差五打老婆，这就是个人渣！ 他哪里来的底气开服装厂？ “叔，没开玩笑，我认真的。” 江华苦笑。 重活一世，他浪子回头了。 “好吧，你最近确实变化挺大的，叔信你一回。” 村支书盯着他看了良久，拍了拍他肩膀。 一番折腾，等把几台缝纫机，拖到仓库安置好，已经是夜里十点多了。 雨越下越大，江华的衣服湿透了。 “天气冷，进来喝两杯酒，驱驱寒。” 村支书不由分说，硬是拉着江华，进屋喝了小半瓶酒。 本来江华晚上在饭店，就喝了不少酒，现在又喝，顿时有了七八分的醉意。 摇摇晃晃回到家的时候，他路都走不稳了。 苏芷柔已经睡下了，听到动静，警觉的起身打开灯。 看到丈夫醉醺醺的样子，她下意识秀眉紧皱，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还，还没睡呀？” 江华说话，都有些大舌头。 今天真的是喝多了，村支书也真是的，大晚上的，拉他喝什么酒呀。 他随手把兜里剩的一百多元，丢在桌上，拿起搪瓷杯，咕噜咕噜喝水。 交了仓库的租金后，他兜里就剩这么多钱了。 苏芷柔看着那可怜巴巴的几张钞票，悲从心起，眼泪流了出来。 丈夫真的是无可救药，这一千元才到手多久啊，就被他赌博输了个精光，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 “芷柔，你别哭呀，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江华看到妻子哭的梨花带雨，立刻慌了神。 他想伸手去帮妻子抹眼泪，却被苏芷柔愤怒的推开。 “江华，你不愿拿钱给小月看眼睛，我可以理解，但你想过你女儿吗？” “囡囡从出生到现在，你给她买过一件新衣服没有？” “是不是在你心里，赌博比所有事情都重要？你怎么就这样无情无义呢？” 苏芷柔哭的如杜鹃泣血，神色说不出的悲凄。 “不是，芷柔，你听我解释。” 江华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人狠狠捏了一把。 妻子那颤抖的身躯，凄然绝望的眼神，让他心都碎了。 “呜呜，妈妈，你别哭，囡囡害怕……” 女儿被争吵声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哇哇大哭。 “江华，我不想听你解释，你就是个无可救药的人渣！” 苏芷柔心痛地抱着女儿，背对着江华躺下，留给他一个冷漠的背影。 女儿特别乖，很快就被哄睡着了，不过苏芷柔始终背对着江华，背影透着倔强与抗拒。 江华在心里叹了口气，最终放弃了解释，小心翼翼，在床边找了个位置躺下。 夜深人静，他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前世，在妻子去世后，他总是会重复做一个梦。 梦里，是妻子跳河后，被捞出来的样子，她就那样躺着，死死睁着眼睛。 一个幽怨的声音，在他耳边回荡：“江华，女儿呢？你还我的女儿！” “不，芷柔，我把女儿找回来了，你别离开我！” 江华猛地坐起，大口大口喘着气。 他又做噩梦了。 “江华，你又在闹什么？” 苏芷柔都睡着了，再次被吓醒。 看着妻子近在咫尺的容颜，江华突然用力的抱住她，仿佛害怕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似的，嘴里不停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算啦，我原谅你了。” 苏芷柔沉默半晌，幽幽说了一句，随后反手轻轻抱住丈夫。 “芷柔，我发誓，这辈子一定要让你和女儿幸福！”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二天，天刚朦胧亮，江华就起身去忙了。 厂房设备都有了，唯一缺的，就是人。 村里的七姑八婶，倒是会些缝缝补补的活儿。 但是，想把这些女人，培养成熟练的车工，没一两个月办不到。 江华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他没精力从零培养车工。 那么，只能去市纺织厂挖人了。 苏芷柔起床后，看见丈夫不见了，桌上的一百多元钱，也没了，凄然一笑。 昨晚的一切，仿佛一场梦。 赌狗是不可救药的，哪怕只剩一元钱，他都要拿去翻本，这是苏芷柔的想法。 江华骑着摩托车，来到市里。 车子是王二黑的，反正他现在坐牢去了，也用不上，江华正好替他保管，等他出狱了，再还给他。 他可不是霸占，只是替他保管而已。 从纺织厂挖人，等于在挖孔卓的墙角，江华还是要点脸的，这事儿得背着孔卓，偷偷进行。 纺织厂对面，有一家工人俱乐部，纺织厂的女工们，喜欢在轮休时，去放松放松。 这个年代，大家的娱乐方式很简单。 卡拉ok正流行，大家拿着话筒唱唱歌，又或者约个舞伴，跳一下交谊舞，就是很时髦的休闲方式了。 江华走进去的时候，一群花衬衫，喇叭裤的小青年，正围在那起哄。 台上站着一个身形窈窕，长发披肩，穿小碎花连衣裙的女子，特别的清纯漂亮。 她此刻俏脸涨红，拿着话筒，有些不知所措。 “李玥，唱一个呗。” “厂花，别谦虚了，我们都知道你唱歌好听。” “来一首《甜蜜蜜》。” 小青年们鼓掌吹口哨起哄。 江华挑了挑眉，之前纺织厂有双花的说法，一朵花是自己老婆苏芷柔，还有一朵花，就是李玥。 苏芷柔离职后，纺织厂的花儿，就剩李玥一枝独秀了。 第八章 港资企业，就这？ “闹什么闹，不上班很闲吗？” 孔卓皱眉背着双手走进来，领导气派十足。 刚才还围着李玥起哄的小青年，顿时一哄而散。 人少了后，江华就显眼起来，立刻被孔卓看见了。 “江少，你怎么也在这里？” 孔卓脸上露出惊喜的笑容。 “孔厂长，早啊！” 江华笑得有些尴尬。 本来打算偷偷的挖墙脚，没想到点子背，居然被正主儿撞见了。 他也是个厚脸皮的，既然凑巧遇见，那就干脆挑明了吧。 “这不在筹备厂子嘛，正好缺几个女工，就过来看看，有没有合适的。” “江少，早说啊，咱们纺织厂啥都缺，就是不缺女工。” 孔卓是成了精的老狐狸，甭管他心里是啥想法，脸上永远笑呵呵的。 李玥见厂长和一个年轻人聊上了，没注意自己，摄手摄脚，正打算偷偷溜走。 “小李，过来一下，给你介绍个人。” 孔卓招了招手。 李玥没想到自己这么小心，还是被逮住了，苦着脸走过来。 “这位是江少，香江来的大少爷，一会儿你陪江少跳支舞。” 孔卓很有领导派头地吩咐。 “孔厂长，我算哪门子大少，你这不是在挖苦我么？” 江华摸着鼻子苦笑。 “梅花香自苦寒来，英雄不问出身。” 孔卓坚信，江华这位豪门私生子，迟早会大放异彩。 是的，江大少昨天的表演，相当到位，孔厂长对他的身份，深信不疑。 李玥的小脸，都快苦出水来，她才不想陪人跳舞。 不过这个年轻人，倒是看起来挺厉害的样子，连孔厂长都要讨好巴结他。 “跳舞就算了，我对这个不感兴趣。” 江华看出了李玥的不情愿，立刻摇了摇手。 “对了，小李，我记得你前段时间说，你妈妈生病住院了，现在怎么样了？” 孔卓想起来问。 “不太好，还在医院住着呢。” 李玥幽幽叹了口气。 她母亲的病，比较麻烦，需要长期住院疗养，每个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那你负担一定很重，眼前有个机会。” 孔卓打量着对面的女孩，不愧是厂花，清纯的像一朵芙蓉花。 “厂长，什么机会呀？” 李玥精神一振，难道厂长打算提拔自己？ “这位江少，打算开一家服装厂，港资背景，合作伙伴里有香奈儿的设计师，你现在过去，待遇绝对好。” 孔卓对江华的牛皮信以为真，感觉给厂花找了个好去处。 哪怕江华的脸皮，比城墙还厚，这时也忍不住一红。 自己吹出去的牛皮，听起来好尴尬呀。 “是那个奢侈品大牌香奈儿？” 李玥被唬的一愣一愣的。 这又是港资背景，又是香奈儿设计师加盟，这个服装厂得多了不起啊？ “江少，小李可是我们厂的优秀人才，她过去给个组长身份，不过分吧？” 孔卓把厂花送出去，固然有讨好江华的心思，但是确实考虑到李玥家庭困难，非常需要钱。 “不过分，我把她当储备干部培养。” 江华一脸严肃的许诺。 自己吹得牛，撑死了也要绷住，绝对不能破。 “江少，以后请多多关照。” 李玥有点小兴奋。 孔卓一个国企大厂长，不可能骗自己一个小工人，谁都知道港资企业待遇好，工资高，而且她过去就能升职。 芜湖，她小月月要起飞了！ 江华来市里的时候，是孤零零一个人。 回去的时候，身后拖了五个小尾巴。 孔厂长很大方，买一送四，直接把李玥那个小组，打包送给江华了。 小姐妹们叽叽喳喳，都特别兴奋，心里充满了对港资企业的憧憬。 江华推着摩托车，有些犯愁，这牛皮眼看着要破了，怎么办？ 泥土路有些难走，小姐妹们的兴奋，慢慢消磨在漫长的泥土路上。 “江总，咱们厂子，位置为什么这么偏僻呀？” 李玥按捺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农村地广人稀，方便厂房扩建。” 江华言简意赅地解释。 李玥嘟着小嘴，江总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但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小姐妹们走的腰酸背痛后，总于见到了期待已久的厂房。 村东那间废弃的粮库，墙壁斑驳，窗户玻璃都是破的，四处漏风。 “努力奋斗！” 墙上充满了时代特色的标语，仿佛在嘲讽五个傻眼的小姐妹。 “江总，这就是咱们服装厂？” 李玥目光呆滞，感觉大脑有些当机。 港资，香奈儿背景的合伙人，就这？ “不错。” 江华满脸严肃的点头，感觉有些牙痛。 他本来是没想骗人的，真的，可谁让孔卓替他把牛皮吹出去呢？ 李玥步伐僵硬，走进破破烂烂的仓库，然后看到了五台脚踏缝纫机，孤零零的摆在那里。 就这么个乡村小作坊，也好意思说要把她当储备干部培养？ “江总，你这个大骗子，缺德带冒烟！” 李玥霍然转身，咬牙切齿，瞪着江华，泪花在眼眶打转。 她妈妈还躺在医院呢，现在纺织厂的工作也丢了，每月昂贵的医药费，谁来支付？ “咱们不谈环境谈待遇，每人每月五十元基本工资，加班奖金另算。” 江华现在，反倒是彻底淡定下来。 人既然已经来了，他是一个都不会放走的。 “我们凭什么信你？” 李玥抹着眼泪，她心里特委屈。 那孔卓当的什么狗屁厂长，帮着外人骗厂里职工，良心被狗吃了。 “我先预支你们每人三十元的工资，还没开工，就发工资，这样的良心老板，你们见过吗？” 江华掏出兜里仅剩的一百五十元，分给五位掉眼泪的小姐妹。 李玥抽泣着接过钱，看了看手里的三十元，又想了想江华刚才说的待遇。 工资加奖金算下来，差不多比她以前在纺织厂，收入高上一倍。 如果这个混蛋没骗自己，似乎，似乎也蛮香？ “别看现在条件简陋，一个月后，就算我赶你们走，你们都会哭着喊着要留下来。” 江华背负着双手，信心十足地说。 万事俱备，他江华，站在风口的猪，要开始捡钱了。 第九章 服装厂开工 苏芷柔安顿好女儿，挽着菜篮子，打算去菜地摘点蔬菜。 别看女儿只有三岁，真的特别懂事，一个人在家，还知道照顾盲眼的小姨。 想起懂事的女儿，她就有些心酸，如果不是有个不靠谱的父亲，囡囡也不会这么早熟。 路过村东头的仓库，她差点以为自己花了眼，那个站在路边抹眼泪的姑娘，不是曾经的好友李玥么？ 李玥倒是没注意到苏芷柔，虽然江华暂时用高待遇，安抚住了五个小姑娘。 但是李玥想了想，还是感觉挺委屈的，偷偷跑出来哭鼻子。 “李玥？” 苏芷柔试探着喊了一声。 她一万个想不明白，身为纺织厂女工的李玥，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芷柔？” 李玥看清对面的女人，再也忍不住，哭的那叫一个稀里哗啦。 心里委屈嘛，遇见了熟人，当然要大哭特哭。 “小玥，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苏芷柔心地善良，走过去心痛地抱住好友。 “我，我遇到了一个大骗子，害的我丢了纺织厂的工作……” 李玥更咽着，用手腕抹着眼泪。 江华正好走出来，听到了李玥对他的控诉，心里感觉这个小姑娘，不讲武德。 咱们都谈好了待遇，你也接受了，结果你跑去找我媳妇儿告状，是几个意思？ “是谁呀，真是太缺德了！” 苏芷柔为好友打抱不平。 这年月，一份国企工人的职位，多么难得呀。 “就是他！” 李玥一抹眼泪，转身伸手指着江华。 江华一张脸黑如锅底，感慨这个年月的年轻人，真是不讲武德，你钱都收了，却转身就告我的黑状，还能不能好好合作了？ “他？” 苏芷柔看清那男人的样子，感觉头皮发麻。 自己这个不靠谱的丈夫呀，究竟又惹了什么祸，以前祸害自己也就罢了，他怎么能害好友李玥呢？ 把人家国企的铁饭碗弄丢了，她家怎么赔的起呀。 “你不知道，他有多可恶……” 李玥吧啦吧啦，从工人俱乐部巧遇开始说起，把江华所谓的豪门大少，港资企业，香奈儿合伙人之类的黑料，全抖落出来。 苏芷柔越听越震惊，一双秀气的美目，瞪的老大。 感情丈夫这两天，还真没去赌博，可瞧瞧他干的这些事儿，比赌博还恐怖，这不是诈骗么，小心被人打断腿呀。 “用这种眼神看我干嘛？企业家的事儿，不能叫骗，这叫策略！” 江华看懂了妻子的眼神，心里很不得劲儿。 他只想忽悠下孔卓罢了，是孔卓骗了这五个纺织厂的女工。 他不是骗子，他没有骗人，他什么都没干。 江华孔乙己似的自辩，逗笑了两个女人，李玥破涕为笑，又感觉不好意思，小脸红扑扑的。 “就你？还企业家？乡镇小作坊都比你强！” 李玥不留情面的损着江华，她心里多多少少，是对江华有怨气的。 “李玥，还能不能好好合作了？我又不是不给你开工资。” 江华感觉这个李玥，就是个刺头。 瞧瞧仓库里的另外四名妹子，人家就很能接受现实，漂亮的女人，就是矫情！ “江华，你这不是害人么？” 苏芷柔痛心疾首。 丈夫终于戒赌了，这是好事儿，可瞧他现在走的路子，怎么看也不像正道呀。 “芷柔，你就别管了，我说过，要给你们母女幸福的。” 江华语气霸道。 在这个龙蛇并起的年月，老老实实赚钱，是行不通的，除了要敢打敢拼，还要有手腕儿。 “芷柔，他谁呀，你们认识？” 李玥从江华刚才的话里，听出了一丝不对劲。 “他是我丈夫，抱歉，害你丢了工作，我会尽量补偿的。” 苏芷柔一脸抱歉地说。 李玥吃惊瞪大了美目，以前一起在纺织厂的时候，就有传言，说苏芷柔丈夫，是个游手好闲，吃老婆软饭的窝囊废。 没想到这个大骗子江总，就是苏芷柔的丈夫，这与传言的描述，差的太远了吧？ 是，这个家伙确实不是好人，但绝不是窝囊废，二流子。 “补偿就算了，他能把孔卓堂堂一个国企大厂长，耍的团团转，也算有能力，我就信他一回。” 李玥不在意的挥了挥手。 都已经这样了，她也回不去纺织厂了，总不能真找苏芷柔要补偿吧。 江华见摆平了这个刺头，心里松了口气。 漂亮的女人，都是事儿妈，下次再招女工的时候，一定要记住这个教训。 “芷柔你先回去，照顾好家里就行，赚钱的事有我。” 江华感觉妻子在旁边，他做事有些碍手碍脚。 “突突突”的拖拉机声音，从旁边传来。 “华子，你要的布料，我给你拖回来了。” 张铁柱感觉今天的事儿，有些神奇。 一大早上，发小就让他去纺织厂拖一批布料回来，他半信半疑。 没想到拿着条子，一路畅通无阻，居然真在仓库，领到了满满一大车的牛仔布。 这批货可不少，层层叠叠堆在拖拉机后车厢，堆积的老高。 苏芷柔再次震惊了，牛仔布可不便宜，比普通棉布贵很多呢，这么多的货，那得多少钱呀？ 丈夫哪来的这么多钱，他不会因为诈骗，被警察抓起来吧？ “李玥，你跟我进来，咱们开个会，然后开工。” 江华揉了揉眉心。 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妻子解释，干脆不解释了。 这间旧仓库的一面墙上，挂着一个旧黑板，以前粮库记账用的。 江华拿起粉笔，在黑板上画了一个草图。 “你们认识这是什么吗？” 他敲了敲黑板。 “喇叭裤呗，搞得多稀罕似的。” 李玥不屑撇了撇嘴。 纺织厂与服装行业接轨，那些厂里的小青年，是江州最早穿起喇叭裤的人。 “知道一条喇叭裤，多少钱吗？” 江华越发感觉这个李玥，就是个刺头。 “那可贵了，五十元一条，差不多两个月工资呢。” 李玥是厂花，围在身边的小青年，那可多了去。 她不仅知道，一条喇叭裤五十元，而且还知道江州本地没货，厂里的小青年，都是托人从外地带回来的。 “咱们就做这个，每生产一条喇叭裤，我给你们一角钱提成。” 江华一巴掌拍在黑板上。 不要觉得一角钱少，如果一个女工，一个月生产五百条喇叭裤，那就是五十元的提成。 加上底薪，女工当月能拿一百元，这个待遇，是国企工人的三倍！ 第十章 家的温暖 “咱们都是普通女工，可不会制版，你不会天真的以为，缝纫机一踩，一条喇叭裤就做出来了吧？” 李玥嗤笑一声。 她承认江华很有想法，胆子也够大，但他还是把服装行业，想的太简单了。 “服装打版我来，如果你们有人想学，我可以免费教。” 江华拿出准备好的绘图专用纸，用尺子比划着，开始画设计图。 一个服装产品，从创意到成品，有着严格的工艺流程。 而江华前世做了十多年的小厂长，对这套流程一点都不陌生。 “假的吧，难道他又在演戏？” 李玥呆萌瞪大了美目。 这年月不管是服装设计，还是打版，都是高技术含量的职业，江华凭啥会这些？ 还有一个人，站在窗外，同样震惊瞪大了美目。 苏芷柔不敢相信，那个正在制版的男人，会是自己丈夫。 一天时间匆匆而过。 在江华这位资深从业者带领下，这个小作坊般的服装厂，生产出了第一条喇叭裤。 李玥感觉自己恍如梦中，围着这条挂在衣架上的样品，左看右看。 不管是款型，还是做工，这件样品都非常优秀，不比正宗的港货差。 一条正宗的港货喇叭裤卖多少？一百二十元！ “芷柔，这种吃软饭的老公，我怎么没有？” 李玥喃喃自语。 “我，我不知道，他有这个本事……” 苏芷柔俏脸涨的通红。 江华今天带给她的意外，实在太多了，她这辈子的震惊，全在今天用完了。 “江总，我现在相信，你能带领我们发财了。” 李玥心悦诚服地说。 现在还不是网络大爆炸的后世，也没有各种培训学校，很多知识不仅有价，而且价格昂贵。 不说别的，她只要跟着江华，把打版学会，她的人生，就会多出另外一条，决然不同的选择。 “加油，好好干，我的目标，是带领你们个个成为万元户。” 江华挥舞着手臂，慷慨激昂地说。 李玥的眼神，开始变得古怪起来，这个江总什么都好，就是爱吹牛不好。 出了成品，制订了标准的流程，后面的事情，就简单了。 江华终于可以暂时放手，回到家里歇口气。 这几天真的是把他累坏了。 “姐夫，你喝口水。” 小姨子苏淡月杵着盲杖，摸索着过来，递给江华一杯水。 这个善良的女人，知道自己是个负担，所以在这个家里，她把自己的地位，摆放的特别卑微。 江华看着她清秀柔美的脸庞，心里特别酸涩。 上一世，她从楼上一跃而下的时候，心里一定特别绝望吧？ “小月，再忍一段时间，姐夫一定会让你重见光明。” 江华郑重许诺。 “姐夫，我不急的。” 苏淡月柔柔笑着。 盲人都是敏感的，她能感受到，姐夫确实变了，变好了。 “爸爸……” 女儿怯生生走过来。 爸爸从坏人手里救了自己，是她心中的英雄。 可是这几天，爸爸太忙了，总是看不见人，她想和爸爸亲近，也没有机会。 “囡囡！” 江华抱起女儿。 怀中小小身子的温润触感，才让他觉得，自己真的逆转了命运。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马上好起来的。” 他在心里喃喃说着。 “阿华，过来吃饭了。” 苏芷柔系着围裙，从厨房走出来，美目盈盈，欲语还休。 她很久都没叫他阿华了，但是丈夫这两天的表现，让她黑暗的人生，终于看见了一丝光明。 可是，丈夫做的这些事，在她看来，还是太惊险了，如果这次真能赚到钱，一定要劝丈夫收手，一家人平平淡淡过日子，比什么都强。 这顿晚餐，是江华重生后，吃的最舒心的一次。 唯独有些不协调的，就是他感觉妻子总在偷偷看他，目光特别水润，藏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夜里，一家三口躺在床上。 囡囡睡在中间，胖乎乎的小手，抱着爸爸脖子，小脸挂着恬静的笑容。 听着女儿的呼吸声，江华感觉平静安宁，还有一些喜乐。 “阿华，什么时候把妈接回来，她看见你的改变，一定很开心。” 苏芷柔穿着小衣，侧躺在床上，一只手支着下巴，美目亮晶晶的看着丈夫。 她本来就很美，在朦胧月光下，那精致诱人的锁骨，似乎染上了一层光晕。 “这个不急，再等等吧。” 江华有些心虚。 他给自己安了个豪门私生子的身份，如果老妈回来，知道自己多了一个莫须有的老公，还不得活活气死？ 床板很小，一家三口躺在上面，有些拥挤。 妻子喷出的气息，打在他脸上，他吞了口唾沫，心跳的莫名有些快。 “阿华……” 妻子轻轻喊了他一声。 后面的话，都藏在了她水润眼神中。 江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他眼中，全是那精致诱人的锁骨，近了，更近了。 “砰砰砰！” 急促的敲门声，让两人猛地惊醒。 “谁呀，这么缺德。” 江华一脸的懊恼，抱怨着披上衣服，起身开门。 “老鼠，宿舍有老鼠！” 李玥穿着小背心，慌慌张张，站在门外。 “老鼠咋了，还能吃人不成？” 江华没好气说。 仓库旁边有一排平房，以前是粮站工作人员的宿舍，现在连着粮库一起废弃了。 他正好拾掇了一下，拿来给女工当宿舍。 都是六十年代的老房子，非常破烂，有老鼠很正常。 “你什么破老板，哪个女生不怕老鼠？你咋这么没爱心呢？” 李玥被气哭了。 “得得得，我最有爱心，这就去帮你们赶老鼠。” 江华憋了一肚子气。 真不知道纺织厂的那些年轻小伙，为啥把李玥当成女神捧着，厂花又有啥用，这么娇气，娶回去日子过得下去么？ “我警告你，大晚上别起坏心思，小心我告诉你老婆，打死你！” 李玥走了一段路，惊觉自己穿的太少了，警惕抱着胳膊。 江华无力一拍额头，他究竟是造了什么孽，招了这么个刺头。 一番折腾，赶完老鼠回到自己屋子时，妻子已经抱着女儿，睡着了。 江华又能怎样，只好老老实实睡觉了。 第十一章 筹办展销会 时光匆匆，转瞬过去半个月。 在江华高额的奖励制度下，包括李玥在内的五名纺织厂女工，爆发了前所未有的热情。 没日没夜的加班，那批牛仔布，转换成两千条喇叭裤，整整齐齐码放在仓库。 “江总，这一批喇叭裤，你打算怎么卖，摆地摊吗？” 李玥好奇地问。 “摆地摊？那多低级呀，我自有办法。” 江华不屑一笑。 作为多了三十年见识的重生者，他怎么可能跑去摆地摊，那也太掉价了。 万一传到孔卓耳中，自己豪门私生子的身份，还要不要了？ “难不成，你想转手给那些服装贩子？” 李玥并不觉得，这是一个好做法。 喇叭裤在江州，属于稀缺货源，转手给服装贩子，明显会压低自己利润，大头都让别人赚跑了。 “听说过展销会吗？” 江华神秘一笑。 在后世，展销会属于烂大街的营销手段，一个跑江湖的，在广场聚一圈人，就敢称自己是某某厂家代理，让利消费者。 但是对于现在的内地人来说，展销会还是非常高端大气上档次的东西，好多人都没听说过。 “不是吧，人家生产彩电冰箱的大企业，才需要办展销会，咱们有啥资格？” 李玥膛目结舌。 她觉得，江总这段时间太顺，怕是有点飘，都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你一个乡村小作坊，也配谈展销会？ “法律哪条写了，小作坊不能办展销会？” 江华不屑一笑。 女人啊，就是头发长见识短，脸蛋漂亮有啥用？ “好，我拭目以待。” 李玥气极反笑。 这个男人疯了，懒得和他一般见识。 “你们五个过来，跟我学一段舞。” 江华拍了拍手，让自己手下的五名女工，都围过来。 办展销会什么最重要？夺人眼球！ 如果不能吸引到足够人气，你还展销个屁？ 君不见后世广场搞展销的，为了吸引人气，耍猴杂技一起上，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 “学什么舞，交谊舞我们都会。” 李玥不屑撇了撇嘴。 作为受人追捧的厂花，她不仅会跳交谊舞，还会跳迪斯科，时髦着呢。 “你们看好了，我先给你们演示一遍。” 江华活动了一下身体，直接来了一个托马斯回旋，跟着衔接杰克逊的太空步，一整套动作下来，酷炫到没朋友。 这是目前港台那边，最火最热的霹雳舞，国内目前才刚刚流行，江州估计都没人见识过。 “你刚才跳的是啥？” 李玥美目亮晶晶。 这个舞比迪斯科带劲多了，看起来更炫更酷。 “这叫霹雳舞，香江的四大天王，都在跳这个。” 江华煞有介事地说。 “我要学，你教我。” 李玥露出特别感兴趣的样子。 “没问题。” 江华笑得如偷了鸡的狐狸。 很好，看起来不用自己多费唇舌，展销会的演员们，态度很积极。 除了霹雳舞，江华还准备另外一个节目。 既然是服装展销会，当然少不了走秀，幸好手下的五名女工，身材不错，培训一下，就能当模特用。 现在要解决的问题，就剩下场地了。 这个比较困难，他得去找孔卓帮忙，人家是国企老大哥，人脉熟圈子广。 孔厂长很热心，一个电话就解决了问题。 连展台都不用江华费心，那边直接帮他布置好。 不过有个后遗症，一位市里的领导，听说了展销会的事儿，表示很感兴趣，打算来现场观摩。 江华嘴角发苦，他感觉自己又玩大了。 本来打算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把钱赚了就跑。 结果没想到，居然还惊动了市里的领导。 至于么，一个展销会而已，有什么好看的？ 有了压力，江华打起了精神，硬着头皮，也要把展销会办的尽善尽美。 于是，李玥为首的五名女工，就倒了血霉，每天训练加倍！ “江华，你个黑心眼子的资本家，就知道压榨员工。” 李玥练得汗如雨下，嘴里骂骂咧咧，就没停过。 “啪！” 江华手里拿着量衣尺，直接打在李玥细腰上。 “收胯，懂不懂什么叫收胯？就你屁股大，撅起来好看是不？” 他很不客气的训斥。 “江华，你给我等着，我要找芷柔告状，你等着回家跪洗衣板。” 李玥被气哭了。 “切！” 江华才不怕对方的威胁。 “吃饭了，阿华，你让大家休息一下，先过来吃饭。” 苏芷柔提着热气腾腾的菜篮子，微笑走了进来。 江华这个小作坊，可比不上国营纺织厂，没有自己的食堂。 员工的吃饭问题，只能靠他自己解决。 于是，苏芷柔摇身一变，成了小作坊的专属厨娘，专门负责给大家做饭。 “芷柔，你家男人不是人！” 李玥抹着眼泪，怒气冲冲地告状。 “李玥，你再诽谤老板，小心扣你工资。” 江华真心后悔，把李玥招进来。 其他四名女工都挺老实的，唯独李玥是个刺头，总是时不时的，挑战他老板的威严。 “玥玥，别生气，回家我教训他。” 苏芷柔温柔一笑，抱着好朋友安慰。 最近这段日子，她过的很舒心，连带性格都开朗了不少。 “爸爸，给你吃。” 女儿憨憨的小脑袋，从门后探了出来，递给他一颗大白兔奶糖。 “这是给你买的，爸爸不吃。” 江华抱起女儿，揉了揉她可爱的丸子头。 “你一个，我一个。” 女儿奶声奶气的说着，小手剥开奶糖，递进他嘴里。 江华感觉奶糖的甜味，都压不住心里的甜。 这一世有你们相伴，真好！ “阿华，小月说她不想在家闲着，想要过来帮忙做点事儿。” 苏芷柔把饭菜摆在桌上。 “她眼睛不好，过来也帮不上什么忙。” 江华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能理解苏淡月的想法，这个善良的姑娘，把自己的地位，摆的太卑微了。 她从来都没想过，姐姐姐夫照顾她，是天经地义的，她没必要总是想着法子，来讨好他。 “要不，让她每天来这里坐坐吧，她一个人在家，也挺孤独的。” 苏芷柔轻叹一声。 第十二章 销量大爆 一转眼到了展销会的日子。 今天，广场上格外热闹，人山人海。 大家都知道，今天这边，有个什么展销会。 至于展销会是啥，有什么内容，大家都一无所知。 这是一个娱乐匮乏的年代！ 为了表示对市里领导莅临的重视，江华在展台的前方，专门留出了一排席位。 这个小细节，让过来视察的领导，感觉很舒心。 “江少，今天这场面可不小啊，加油！” 孔卓在江华跟领导寒暄完后，挤过来打招呼。 “我先上台了，咱们一会儿聊。” 江华拍了拍孔卓肩膀。 今天这场展销会，他是主持人，需要上台讲话的。 站在台上，看着台下乌压压的一片人头，江华心里感慨万千。 前世的这个时候，他在干嘛？ 刚和妻子离完婚，天天抱着酒瓶子，醉生梦死！ 人生，真的不同了！ “大家好，我们是香江文时特服饰的代理厂家，为了回馈父老乡亲们的厚爱，现在以成本价，处理一批潮流裤装。” 江华拿着话筒，把前世展销会的套路，玩的贼溜。 苏芷柔激动地站在台下，看着台上佩佩而谈的男人，心里莫名感觉骄傲。 展台的另一边，打扮的时尚靓丽，随时准备登台走秀的李玥，也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台上的江华。 这个男人，是天生的骗子，撒起谎来，脸不红气不喘。 “正宗的港货喇叭裤，我们不卖120，也不卖50，卖多少呢？” 江华说到这里，卖了个关子，吊足了台下群众的胃口。 “请大家欣赏完表演，我再宣布价格！” 江华打了个响指，示意李玥可以开始了。 音乐声响起，穿着火红衬衣，搭配喇叭裤，打扮的靓丽妩媚的李玥，踩着高跟鞋，迈着猫步，作为首发模特，第一个出现在展台。 她红色衬衣下摆，很时髦的在肚脐位置，系了个结，妩媚中带着几分潇洒，很有八十年代港片女明星的风采。 台下鸦雀无声。 t台走秀，那是外国人的洋玩意儿，江州的父老乡亲们，哪里见识过这个。 心里翻来覆去，就是两个词，带劲，时髦！ 连见多识广的市领导，也有点被震惊到了，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不愧是江少，大手笔呀。” 孔卓坐在台下，心悦诚服的感概。 江华把这一切，都收入眼里，差点在心里笑出猪叫声。 他没想到这后世烂大街的恶俗套路，这个时候搬出来，居然会有这么好的效果。 这压轴的好戏，还没登场呢，大家就被震的鸦雀无声，一会儿还不得人仰马翻？ 一辆黑色的桑塔拉轿车，停在路边。 包玉倩坐在车内，看着热闹的广场，眼中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那天偶遇江华后，她专门打电话向爷爷求证，爷爷的回复很简单，就一句话：“的确是旧日老友。” 江华搞的这场展销会，她提前收到风声，心里一直挺好奇的。 今天过来一看，还真的很有点意思。 这个江世兄，很有几分商业鬼才，哪怕让她这位豪门贵女操刀，也未必能把展销会搞的这么热闹。 压轴好戏，曾经风靡了一个时代的霹雳舞初登场，就把气氛推向了又一个高潮。 “不错，很有想法的年轻人。” 市领导坐在台下，给出了正面的评语。 等到表演落幕，江华再次登台时，台下的人群，依旧处于沉浸状态，一个个神色恍惚。 “相信大家很好奇，我们这批港货喇叭裤，究竟卖多少。” 江华一句话，就让大家回过神。 刚才走秀时，模特穿的就是喇叭裤，裤型特别时尚，让大家确信这是港货无疑。 正版港货喇叭裤，要比内地的喇叭裤，贵上一倍还多。 好多人都在心里猜测，江华的这批喇叭裤，不卖120，也不卖50，那多半在80到100元之间。 “我们厂家大让利，这批精品喇叭裤，我们不卖120，也不卖50，我们只卖30！” 江华话音刚落，台下在沉寂了几秒后，瞬间炸开了锅。 这个价格，真的是太出乎大家意料之外了。 如果他喊80，虽然也会有人买，但更多人会考虑观望。 没想到，这么好的港货，竟然只卖30元！ 那还有什么好考虑的，就一个字，抢！ 爆了，江华的展销会大爆。 仅仅一个上午，就卖出去了一千条喇叭裤。 而且，看这个趋势，剩下的一千条，也会很快在下午卖出去。 李玥傻眼了，她感觉太疯狂了，如果摆地摊的话，这两千条喇叭裤，至少要卖一个月。 但是现在，竟然一天就被抢光了。 她在心里默默算了一笔账。 除去成本开支，江华今天差不多赚了五万。 在万元户，都受景仰的年代，他一天就赚了五万，这个世界真疯狂！ 成功赚到了第一桶金，江华乐的嘴都合不拢。 刚刚和市里领导寒暄完，江华看见展台另一边，孔卓领着一个西装革履，戴眼镜的男人，走了过来。 “江老板，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明阳服饰城的吕总。” 孔卓说完，拍了拍江华肩膀，用力捏了一下，递给他一个隐晦的眼神。 不用孔卓提醒，江华都知道这位吕总，来者不善。 他认识这个人，他叫吕尚，前世的时候，这人通过巧取豪夺，放高利贷，吞并了不少江州的中小企业。 他后来创办的明阳集团，就是在无数中小企业的尸骨上，建立起来的。 吕尚吃相难看，手段卑鄙，前世在江州臭名远扬。 虽然惹得天怒人怨，但他有个好姐夫，是省里某龙头国企的一把手。 前世，直到他姐夫在98年倒台后，吕尚才被清算，锒铛入狱。 “江总，你剩下的一千条喇叭裤，不用卖了，我全都包了。” 吕尚语气淡然地说。 “不知道吕总，打算出什么价格？” 江华很讨厌这个人，对方就像一只食腐的秃鹫。 “十块钱一条。” 吕尚轻蔑看了江华一眼，一副吃定他的态度。 他私下调查过江华，一个农村穷小子，除了和孔卓有些交情，没有别的背景。 “不卖！” 江华脸色难看。 很明显，这只食腐动物，现在盯上他了。 第十三章 被人盯上了 “江总，我劝你再考虑一下。” 吕尚眯起眼睛。 他打着姐夫的旗号，巧取豪夺惯了，还没人敢拒绝他。 “不用考虑了，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谈的。” 江华转身就走。 他是真的很恶心这个人，前世不知多少家庭，被他害的家破人亡。 过了一会儿，孔卓追了过来，苦笑着说：“你就算不合作，也别得罪他呀，他不好惹的。” “那种人，服软没用的，” 江华冷笑，他当然知道吕尚不好惹。 这种食腐动物，他自身不会创造一分钱的财富，他手里的每一分钱，都是都是从别人手里，巧取豪夺来的。 “唉，这事儿老哥也帮不上忙，要不，你求助一下背后家族？” 孔卓叹了口气。 吕尚姐夫的级别，要比孔卓高个层次，都是国企圈子的，他也要仰人鼻息。 “不用，跳梁小丑而已。” 江华背后，哪有家族可以求助？ “呵，一个泥腿子，好大的口气，希望你别后悔。” 吕尚从后面走来，深深看了江华一眼，阴沉着脸离开。 江华脸色有些难看，重活一世，他只想安安心心赚点钱，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没想到这么一点小小的愿望，都有人要跳出来作梗。 正准备和孔卓聊聊，打听一下吕尚现在的实力，毕竟他了解的是后世，成立明阳集团后，在江州呼风唤雨，几乎一手遮天的吕尚。 现在吕尚的势力，明显还没膨胀到后世程度。 这时，市领导的秘书走过来，说领导有些事儿，想和他单独聊聊。 苏芷柔远远站在人群中，本来想过来和丈夫打招呼的，顺便祝贺他事业成功，但见他这么忙，神色一黯，忽然有种和丈夫的距离，开始逐渐变远的感觉。 江华不知道领导要找他聊什么，一头雾水走过去。 “江总，年轻有为呀，市钢厂下面，有个服装厂在找人接手，不知道江总有没有兴趣？” 领导没有兜圈子，开门见山。 江华有些意外，作为土生土长的江州人，他对这个服装厂的情况，有那么点了解。 这个服装厂，是属于市钢厂的第三产业，以前效益还可以，不过随着市场经济的觉醒，这两年一直处于亏损状态。 大概在明年，这个服装厂会落到吕尚手里，这家伙瞧中的是厂子的地皮。 他任由厂子荒废，把地皮在手里捂了几年，一转手赚了五千万！ “有什么条件？” 江华当然对这家服装厂感兴趣。 “不用花一分钱的承包费，条件就一个，你必须提供五百个就业岗位，优先考虑市钢厂的职工家属。” 领导笑眯眯地说。 这个服装厂，其实是个烫手山芋，一直在亏损，吕尚找市里要了好几次，但市里一直没松口。 大家都知道，吕尚是个什么德行，不管是市里，还是钢厂，更在意的，还是就业岗位。 “没问题。” 江华爽快地答应。 五百个就业岗位，对于别人来说，可能有些苛刻，但难不住江华。 “好，小伙子有闯劲，回头来市里签合同。” 领导拍了拍他肩膀，一副非常看好的表情。 在江华与领导聊完后，孔卓找了个机会，偷偷凑了过来。 “老弟，你鲁莽了，不该答应的。” 他叹了口气，忧心忡忡。 “就因为吕尚也盯上了那个服装厂？” 江华不屑一笑。 “原来你知道？” 孔卓神色愕然。 “对于吕尚那种人来说，我得罪一次，与得罪两次，有什么区别？” 江华眯着眼睛，回忆吕尚在前世的做事风格。 那家伙是条恶狼，对于盯上的东西，不咬下一块肉，他是不会松口的。 中场休息了一个小时，下午展销会，继续举行。 江华三十元的定价，可以说是破冰价，下午喇叭裤依旧遭到了抢购。 不过在这期间，发生了一个不和谐的小插曲。 “让让，他们的裤子，质量有问题，老子是来退货的。” 几名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手里拿着两条开了线的喇叭裤，气势汹汹走过来找茬。 不和谐的声音，如一盆冷水，浇灭了周围抢购者的热情。 “不可能，我们的裤子，不可能有质量问题。” 李玥气的俏脸通红。 江华制定的工艺流程，非常严格，每一条成品，都是经过严格质量检验的。 “那这两条裤子，怎么解释，买回去还没穿，就开了线。” 过来找茬的小青年，气势汹汹。 周围的人群，开始议论纷纷。 “大家静静，听我说，为什么他们的裤子，卖的这么便宜？因为都是水货，这种垃圾，买了还不赶紧退货，留着穿出去丢人吗？” 领头的小青年，跳到展台上，恶意带节奏。 苏芷柔挤在人群中，急得眼泪都差点流出来，她觉得自己在这种时候，一点忙都帮不上，真的很没用。 “你放屁！” 李玥肺都要气炸了。 这一批裤子，是她和小姐妹们，没日没夜加班的成果，她不允许别人诋毁。 “听听，他们买假货，还骂人，什么素质？” 小青年得意洋洋，感觉自己掌控了局面。 李玥急得眼泪汪汪，却看到江华神态悠闲，恼火瞪了他一眼。 人群开始躁动起来，一些买了裤子的，开始担心起质量问题。 江华在心里冷笑，他知道这群找茬的小青年，突然出现，多半是吕尚在背后捣鬼。 眼看着现场的节奏，就要被带偏，他不疾不徐，站了出来。 “你确定你手里的裤子，是在我们这买的吗？” 他慢悠悠地说。 “当然，这是我们上午刚买的，这还有假？” 小青年语气凶巴巴的。 他既然过来找茬，当然是有精心准备的，挑的裤子，款式与江华卖的几乎一样。 “我们的喇叭裤，都是正宗港货，有商标的，你的裤子有吗？” 江华丢出重磅炸弹。 一旁的李玥，眼中闪过恍然，情绪变得激动起来。 当时生产裤子的时候，江华要求每条裤子的内腰，都要缝上一个小商标，她还认为是多此一举。 这年月，大家的品牌意识很淡薄，市场上一多半的服装，都是没商标的。 江华这样做，她认为除了把工艺流程复杂化，不起任何作用。 没想到关键时刻，这个小举措，居然成了翻盘的王炸！ 第十四章 第一桶金 小青年的喇叭裤，当然没商标，只能灰溜溜滚蛋。 这么一闹，反倒是让大家对这批喇叭裤的港货品牌，信任无疑。 抢购的热潮，更加疯狂了。 五名女工兼职当销售员，不停的收钱卖货，比机器还忙。 差不多下午三点多的样子，所有的库存，全部清空。 看着逐渐散去的人群，李玥有种做梦的感觉。 “圆满成功，大家过来一下，该发奖金了。” 江华拍了拍手，让手下的五名女工，都围过来。 听到终于要发钱了，小姐妹们都特别兴奋。 “李玥，你的基本工资加提成，一起是九十元，再加上这次的两百元奖金，我一起给你三百。” 江华数出三百元，递给李玥。 “这么多！” 李玥吃惊的捂住嘴。 她以前在纺织厂，工资一个月三十多元，这刚跳槽，第一个月的工资，居然翻了接近十倍！ 给李玥发完工资，江华依次给剩下的四名女工，都结算了工资。 哪怕是拿的最少的小姐妹，工资也超出了两百元，小姑娘们都兴奋的不知所措。 当然，最大的赢家是江华，他身后的那个皮箱子里，装的全都是钱。 苏芷柔只有这个时候，才有机会走到丈夫身边。 之前江华太忙了，她想过来打声招呼，都找不到机会。 “芷柔，你一会儿把皮箱里的钱点一下，以后你和囡囡，不用过的这么辛苦了。” 江华语气温柔地说。 “阿华，这得有多少钱呀，我们赶紧存银行吧。” 苏芷柔声音都在颤抖，她从来都没见过，这么多的钱。 李玥心里，突然有些羡慕苏芷柔，谁能想到，她那个背着窝囊废名声的老公，在短短一个月，创造了一个奇迹呢。 跟妻子交代了几句，江华把手下仅有的五名员工，召集到一起。 得到了第一桶金，而且马上就要承包市钢下属的服装厂，他的事业要迎来一个腾飞。 “你们都是跟着我一起创业的元老，咱们厂子马上会扩招，预估的职工人数，会突破五百。” 江华盯着身前的五名小姑娘，语气沉稳地说。 市里的承包条件，是提供五百个就业岗位，江华心更大一些，他打算把新服装厂的人数，定在六百。 五名小姑娘还不知道，江华承包服装厂的消息。 “那个破仓库，怎么可能容得下五百人？” 李玥觉得江总赚了点钱，又开始飘了。 五百人是什么概念，光是配套的缝纫机，那价格都是天文数字。 江总固然赚了一大笔钱，但他手里的钱，撑不起五百人规模的服装厂。 “我和市里谈好了，承包了市钢名下的服装厂，你们不用操心别的，就一点，我希望你们能发挥老员工的特长，带好新员工。” 江华到底是开过服装厂的老板，对于员工管理，还是很有一套的。 “那算不算升职，加工资不？” 李玥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 当初被江华忽悠过来，她还感觉上当受骗，偷偷哭了好几次。 没想到短短一个月，就发生了这样的逆转。 “如果你能管好一百人，我就给你个车间主任的职位。” 江华打算把整个服装厂，分成五个车间，每个车间再设十个工作小组。 “不就是一百人么，有什么了不起。” 李玥冷哼一声。 给员工打完鸡血，江华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发展计划。 继续生产喇叭裤，也不是不行，但他知道此时在沿海城市，中小规模的服装厂，正如雨后春笋般，纷纷冒出来。 用不了多久，来自沿海中小服装厂的喇叭裤，就会把江州淹没。 到时候就是凶残的价格战，利润会被严重压低。 他对打价格战，玩薄利多销没兴趣，开始思考下一个赚钱的热门服装。 如果说八十年代，是喇叭裤的天下，那么九十年代初，开始流行起来的健美裤和蝙蝠衫，也是整整引领了一个时代的潮流。 黑色健美裤，红色蝙蝠衫，再烫个大波浪，挎个小肩包，是九十年代女性，最时髦的打扮。 他江华，站在风口的猪，要做引领时代潮流的人！ 这时，一辆黑色桑塔拉，从路边开过来，在一旁停下。 车门打开，穿着百褶裙，搭配女士小西装的包玉倩，踩着高跟鞋，微笑向这边走来。 “江世兄，你上次不是说，要请我饮茶么？” 包玉倩巧笑倩兮。 对于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豪门贵女来说，包玉倩的人际圈里，只分两种人，有价值的人，和没价值的人。 毫无疑问，江华鬼才一般的商业操作，加上爷爷那边的确认，让他在包玉倩眼里，成了有价值的人。 苏芷柔站在丈夫身后，看着光鲜夺目的包玉倩，眼中闪过自卑。 包玉倩出身名门，不管是穿着打扮，还是气质，能让此时所有的内地女性，自惭形遂。 “现在么？我带上家属，你应该不会介意吧。” 江华伸手把躲在身后的妻子，拉到自己身边。 在他眼中的包玉倩，固然很会打扮，但是要让他神魂颠倒，那是不可能的。 毕竟，两人的审美观，相隔了整整一个时代。 “我当然不介意呀。” 包玉倩眼中闪过异色。 自从她来到内地后，见过的所有男性，不管年龄大小，都会为她的风姿醉倒。 只有这个江华，由始至终，在面对她的时候，始终能保持淡定从容。 “我，我还是不去了吧……” 苏芷柔自卑低着头，语气诺诺。 眼前的女人，太光鲜亮丽了，她感觉自己在对方面前，就是一只丑小鸭。 “自信一点，你在我眼里，是最漂亮的。” 江华察觉到妻子的心思，捏了一下她的手，把嘴凑在她耳边说。 单纯从容貌讨论，其实苏芷柔是比包玉倩漂亮的，她差的仅仅是那份气质和衣着。 “你乱说什么。” 苏芷柔俏脸通红，娇羞瞪了丈夫一眼。 大白天的，那么多人看着，他就不嫌害臊么？ 羞涩压倒了自卑，再面对包玉倩时，她反倒没有之前的畏畏缩缩了。 李玥眼中闪过羡慕，以前厂里都在传苏芷柔丈夫如何混蛋，现在看来，他对老婆其实很好。 第十五章 女儿出事了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包玉倩刻意挑选了一家西餐厅。 在这个年代，内地人对西餐的概念，几乎是浅薄到无知。 好多的城市，根本就没有西餐厅这种东西。 说起来，包玉倩能在江州找到一家西餐厅，也是偶然。 上次，她请国企食品厂的一位老总，在这家西餐厅吃饭。 那位老总坐在桌前，默默盯着盘子里的牛排，愣了半晌，最后找来服务员，非常疑惑的质问，你们餐厅吃饭，为啥不给顾客提供筷子，难道让他用手抓？ 这个笑话，被包玉倩传到香江豪门圈子，大家乐了好久。 “江世兄，我比较喜欢吃西餐，你不介意吧？” 包玉倩笑眯眯，眼里藏着某种期待。 “我都可以的。” 江华淡然一笑，看破了她的小心思。 苏芷柔跟在丈夫身后，表现的有些拘束。 看着与包玉倩谈笑风生的丈夫，她感觉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他，似乎两人之间，藏着一道无形的鸿沟。 西餐厅很清冷，几乎没什么人，这也很正常，西餐多贵呀，一盘牛排就要几十元，傻子才来吃。 江华对这家西餐厅，没什么印象，多半是没开多久，就倒闭了吧。 苏芷柔还是第一次来这么高档的地方，紧紧抓着丈夫的手，表情紧张。 三人刚刚坐下，就有服务生拿着菜单过来，居然是个高鼻子蓝眼睛的老外。 菜单是英文的，包玉倩很熟练的用英语点餐。 点完餐后，她饶有兴致地看着江华，询问要不要帮忙。 “不用，我自己可以。” 江华英语水平很一般，但用来点餐，还是没问题的。 好歹在后世，他也做过几单外贸生意，不是啥都不懂的土包子。 “你还会英语？” 苏芷柔表现的非常吃惊。 “你爷爷教的。” 江华直接把一切，推到去逝的苏教授身上。 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特殊年代，苏家姐妹应该会受到很好的教育，都是命运弄人。 有一说一，这家西餐厅的环境，还是相当不错的，让江华找到了一丝后世的感觉。 打量着餐桌，江华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然后，他打了个响指，把服务生喊来，用英语说了两句。 苏芷柔眼神复杂地看着丈夫，她忽然感觉自己，似乎从来没看懂过，这个枕边的男人。 过了片刻，服务生拿着一根英伦风格的烛台过来，点燃烛台上的三根蜡烛。 “大白天的，你让人家点蜡烛干嘛？” 苏芷柔满脸的不解。 包玉倩同样十分好奇，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想要做什么。 “芷柔，你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 江华目光温柔地看着妻子。 他这个丈夫，其实真的很不称职，苏芷柔嫁给他，连酒席都没办，女人新婚的浪漫，她从来没享受过。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享受的都是丈夫醉酒后，辱骂，暴打！ 前世，女儿的被拐卖，成了压垮她精神的最后一根稻草，所以她疯了。 “你的愿望是什么呀？” 苏芷柔感觉今天的丈夫，似乎有些不同。 “我的愿望，就是希望和你在烛光里，慢慢变老。” 江华温柔的抓住妻子双手，合拢在自己掌心。 苏芷柔猛地抽出双手，死死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流下。 这是她这辈子，听过最动听的情话。 “对不起，前世我真的就是个畜牲！” 江华眼底深处，藏着歉疚，在心里默默说。 他没想到自己这种人渣，死后没下地狱，反而获得了重来一次的机会。 那么，就让他这一世，好好还上前世欠的良心债吧。 包玉倩脸色有些不好看，原来她拉江华来吃西餐，是想看笑话的。 没想到笑话没看到，反而吃了一嘴的狗粮。 她感觉自己饱了，牛排都吃不下了。 江华今天，表现出了一个男人所有的风度，在牛排端上来后，他亲手帮妻子切开，手把手的教她，如何吃西餐。 坐在一旁，被狗粮喂饱的包玉倩，她感觉自己半年内，都不想吃西餐了。 她没想到，这位江世兄，不仅商业上有鬼才，泡妞的本事，也是一等一的厉害。 他这种手段去混香江，什么样的豪门小姐追不到？ 苏芷柔觉得今天，是她这辈子过的最幸福的一天，她希望时间就此定格。 包玉倩则感觉今天这顿饭，吃的索然无味，满嘴的狗粮味。 从西餐厅出来时，两个女人，一个笑容满脸，满眼都是幸福，一个面无表情，只想快点远离这对狗男女。 “包小姐，有空多联系。” 江华笑眯眯说着客套话。 “我联系你个鬼，再也不见！” 包玉倩翻了个白眼，在心里说。 她今天是真的被伤到了，狗粮吃的太饱，可能一个星期，都不会有食欲。 因为服装厂要搬迁，江华干脆给李玥她们放了假，免得大半夜再被敲门，说宿舍有老鼠。 回家的路上，苏芷柔一直挽着丈夫胳膊，眼神特别水润。 江华特别期待，今天晚上不用赶老鼠，是不是可以发生点什么？ 因为赚到钱了，他回家的时候，给女儿买了满满一大包大白兔奶糖。 “囡囡，看看爸爸给你带了什么。” 江华站在门口，期待着女儿扑通扑通跑出来的可爱样子。 屋子里静悄悄的，安静的有些反常。 “囡囡和小月呢，怎么都不在家？” 苏芷柔有些心慌，妹妹是盲人，几乎从来不离开家。 一个盲女，和一个三岁小孩子，能去哪儿呢？ 江华在屋里找了一圈，苏淡月和女儿都不见了，唯一欣慰的是，锅碗瓢盆整整齐齐的，不像是发生了什么意外的样子。 “华子，回来了，你出息了啊，居然派小轿车，接小姨子和女儿去城里吃饭。” 一个扛着锄头，路过的村民，用羡慕语气说。 “我什么时候派小轿车来接她们，没有呀？” 江华感觉头皮都炸了。 他根本就没做过这事儿，难道是老孔想请他一家子吃饭？ “哦，对了，那人说他叫吕尚，是你的好朋友。” 扛锄头的村民，想起来说。 “吕尚？” 江华后背生出一股寒意。 他知道吕尚做事不择手段，但是没想到，对方会盯上他家人。 第十六章 绝不妥协 “阿华，吕尚不是你朋友吧，他把小月和囡囡怎么了？” 苏芷柔紧紧抓着丈夫的手，眼里充满了紧张和担忧，声音有些颤抖。 江华沉默不语，侧着脸，默默看着江州方向。 天色渐晚，黑色的云，压的特别低，他心里沉甸甸的，有种喘不气的感觉。 上辈子，所有的人，都说他是天煞孤星，克妻克女，那是他自己造的孽，活该！ 可这一世，他浪子回头了呀，他只是想赚点小钱，让家人平安快乐而已。 但没想到，还是连累了身边的人。 “阿华……” 苏芷柔见丈夫一直不说话，越发担忧。 “芷柔，先进屋，我跟你说些事儿。” 江华回过神，轻声说。 此时，他看起来特别平静，如暴风雨来临前的海面，暗流都藏在水平面下。 苏芷柔不知道丈夫想说什么，心里挂念着妹妹和女儿，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 “芷柔，这张存折里面，有四万八，等小月和囡囡回来后，你带她们去隔壁北川市，买一套房子，就在那边定居。” 江华的语气，十分平静，平静的就像在交代后事。 存折上本来有五万八的，结算了孔卓的货款后，只剩这么多了。 “那你呢？” 苏芷柔隐约觉得，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你先去收拾衣服，一会儿女儿和小月回来了，你们连夜走。” 江华把妻子推进屋子里，自己走到小院。 他拿着锄头，在榆树下面，刨出一把锈迹斑斑的军刺。 这是他爷爷留下的，他这个不孝子，以前输红了眼，曾想把这玩意儿拿去卖钱。 结果问了一圈，没人稀罕，他一气之下，在榆树下挖了个坑，直接埋了。 “锈了呀。” 他叹了口气，打了一桶水，坐在厨房门口的磨刀石旁，一下一下的磨着。 月光下，军刺逐渐露出寒芒。 “阿华，你这是要做什么？” 苏芷柔出来，看见这一幕，心都在颤抖。 “天黑了，我去接女儿和小月，担心路上遇到狼，防身。” 江华抬起头，露齿一笑。 苏芷柔才不会信丈夫的鬼话，她觉得此时的江华，才像一头狼。 这种独狼的气质，在女儿被拐的那天，她在丈夫身上见到过。 然后，王二黑被丈夫一铁锹，又一铁锹的，打的头破血流。 “阿华，你不要做傻事，我们报警好不好？” 苏芷柔冲过去，从背后死死抱住丈夫。 “没用的，狼盯上了咱们家里的肉，只有宰了狼，你们才会安全呀。” 江华伸手抚摸着妻子的脸，语气温柔地说。 如果报警有用，上一世也不会有那么多家庭，被吕尚祸害的家破人亡。 “阿华，你不要去，求你了！” 苏芷柔哭着，她不敢松手，害怕这一松手，就会失去丈夫。 “乖！听话，我很快就回来的。” 江华帮妻子擦着眼泪，心里其实是特别不舍的。 本来，想陪她在烛光里慢慢变老，看来是没机会了。 这瞎了眼的老天爷，就不让人好好过日子。 “嘟嘟！” 村口方向，传来汽车的喇叭声，有车灯照射过来。 江华愣了一下，把军刺丢在一旁，起身向小院门口走去。 一辆小轿车停在门口，车门打开，女儿扑通扑通跑过来，抱住他的胳膊，“爸爸，晚上吃饭，你为什么没去呀？” “姐夫，我们回来了！” 小姨子苏淡月下车后，弱弱打了声招呼。 她脸上表情有些忐忑，似乎察觉到今晚的饭局，有些不对劲。 江华看到蹦蹦跳跳的女儿，先是一愣，随后心里，仿佛有一块巨石落了地。 看来，吕尚终究不敢做的太绝，只是在吓唬他而已。 他打量着女儿和苏淡月，两人神色正常，不像是受到了伤害的样子。 “江老板，你女儿很可爱，我们晚餐吃的很开心。” 吕尚降下车窗，笑眯眯地说。 他不是傻子，真正犯罪的事情，他是不会做的，但是请敲诈对象的家人吃饭，是他最喜欢做的事，一般人都扛不住他这一招。 “囡囡，小月！” 苏芷柔激动的跑出来，把女儿抱在怀里。 “芷柔，先带她们进去。” 江华轻声说。 苏芷柔警惕地看了吕尚一眼，拉着妹妹和女儿快步走进小院。 “江老板，我还是很想和你合作的，以后你生产的裤子，五元一条，全都打包卖给我，怎么样？” 吕尚用玩味的眼神，打量着江华。 一般的人，在他用上“请家人吃饭”这招后，很快就会向他妥协，百试百灵。 “胃口这么大，不怕撑死？” 江华冷冷一笑。 说到“撑死”两个字的时候，他猛地一拳，打在吕尚脸上。 “你敢打我？” 吕尚捂着脸，又惊又怒。 江华一声不吭，转身走进小院。 吕尚拿女儿威胁他，算是触碰到了他的逆鳞，他今天要给这个家伙，一个毕生难忘的教训。 吕尚捂着脸，神色阴沉，他目光跟随江华脚步，穿过小院，借着月光，看见丢在磨刀石旁，闪烁着寒光的军刺，瞳孔陡然收缩。 “他想做什么？” 一个毛骨悚然的猜测，从吕尚心里冒出来。 强烈的危险感，促使他启动车子。 “江华，你好好考虑一下我的提议，得罪了我，没人能在江州混下去。” 吕尚在逃离前，丢下一句狠话。 这里太危险了，他必须立刻离开。 小轿车吭哧吭哧，冒着浓浓尾气，几乎是逃一般的离开。 江华冷眼看着小轿车离开，嘴角挂着冷笑。 他还以为这家伙多厉害，原来也是个欺软怕硬的货色。 前世，吕尚一直风光到98年，才锒铛入狱。 既然他现在这么急着找死，江华不介意提前挖个坑，把他埋了。 他眯着眼睛，心里隐约有了一个计划，像吕尚这种人，只要拿准了他的贪念，很容易把他引到坑里。 “姐夫，我今天是不是做错事了？” 苏淡月杵着盲杖，忐忑不安地走过来。 “不关你的事，下次再有陌生人找来，别开门就行了。” 江华没有责怪她，她终究太善良了，不知道人心险恶。 “阿华，以后你别做生意了，咱们一家人，平平淡淡过日子，挺好的。” 苏芷柔心有余悸。 今天太惊险了，幸好，只是虚惊一场，女儿和妹妹都没事。 “怎么可能放弃呀，小月还等着钱治眼睛呢，我说过要还她光明的。” 江华摇了摇头，手里现在是有点小钱，但是不够呀，给小月治眼睛，可是一大笔开销呢。 第十七章 小人得志 转眼过去一周。 江华与市里签了合同，正式接手市钢的服装厂。 吕尚在当天逃离后，一直没有动静，沉寂下来。 不过，当他得知，自己心心念念的肥肉，居然被江华给抢了，暴跳如雷，放出狠话，说一个月内，要让江华破产倒闭。 江华这两天特别忙，新厂子刚刚筹建，人事安排，设备检修，还有材料采购，一系列的事情，忙的他焦头烂额。 因为健美裤所需的弹性面料，江州纺织厂目前没有，他只能委托孔卓，帮他打听货源。 服装厂现在有五百多人，不可能一直闲着不开工，他只好继续生产喇叭裤。 目前沿海的货源，还没有淹没过来，这烂钱能捡一天算一天。 不过，蝙蝠衫和健美裤的设计制版工作，已经在悄悄的进行，一旦采购到原材料，就能投入生产。 吕尚那边也没闲着，他盯上了喇叭裤这条财源，既然江华开个小作坊，都能赚到钱，凭什么他不能？ 这两天，他一直在缠着孔卓，想从他的纺织厂，弄一批电动缝纫机，和熟练女工。 孔卓心里腻味的不行，又忌惮吕尚的姐夫，憋了一肚子的气，跑来找江华诉苦。 “老弟，老哥我心里苦，若不是看他姐夫面子，他在我眼里就是个屁。” 孔卓蹲在江华办公室倒苦水。 “他要人要设备，不如给他。” 江华气定神闲地喝着茶。 “老弟，你没病吧，他可是要开服装厂，和你抢生意呀。” 孔卓满脸不解。 他甚至以为江华在说反话。 “纺织厂最近，不是经济紧张么，设备和人可以给他，但要从他手里，狠狠敲上一笔。” 江华心情很清楚，过了今年，风光一时的江州纺织厂，就开始走下坡路了。 他相信嗅觉敏锐的孔卓，也察觉到了这点。 “江少，你把我看成什么人了，我这人最讲义气，放心，吕尚那边我帮你拖着，他这个服装厂一时半会儿，开不起来。” 孔卓拍着胸脯，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 他认为江华刚才是在故意说反话试探他。 “孔老哥，我认真的，他不是想生产喇叭裤么，我连设计制版图，都可以免费送他。” 江华满脸微笑。 再有两三个月，沿海中小服装厂的货源，就会覆盖过来。 到了那个时候，喇叭裤这门生意，可不再是财源，而是一个烂泥潭。 他记得等到了90年，喇叭裤成了江州烂大街的东西，价格一路从50元降到了10元。 这个风靡了八十年代的时装，彻底无利可图。 “江少，别卖关子了，你到底是咋想的？” 孔卓心里好奇的要死。 他可没有先知先觉，江华的做法，在他看来，完全是资敌，难道这位江少，怕了吕尚，想要服软？ “老哥，别问那么多，拿上我给的喇叭裤版型图，和电动缝纫机一起打包，高价卖给吕尚。” 江华笑得高深莫测，拍了拍孔卓的肩膀。 他的计划很简单，就是要把吕尚有限的资金，拖进价格大战的烂泥潭。 从服装厂出来，孔卓百思不得其解，他搞不懂江华这样做，究竟图什么。 但这事儿对他没害处，反而还可以在吕尚姐夫面前，留个好印象。 服装厂目前已经走上正轨，江华没必要整天留在厂子，他目前的首要任务，是找到合适的服装经销商。 展销会这种手段，没办法经常用，一个服装厂想要发展壮大，销售渠道，是非常重要的。 下午，他骑着摩托车，绕着江州跑了一圈，脸色有些难看。 八十年代末，江州的经济还不发达，吕尚的明阳服饰城，几乎垄断了江州的服装销售。 他把摩托车停在明阳服饰城对面，皱眉打量着眼前这个两层高，差不多有足球场大的大型服装批发市场。 整个江州，包括周边地区，大家买衣服，都会来这边。 其他的服装商家，都是小打小闹，不成气候。 也是凑巧，正好吕尚从服饰城出来，身边前呼后拥，跟着一群人。 他刚往嘴里点上一根烟，就看到了马路对面的江华。 “呦，这不是江老板么，稀客呀。” 吕尚眼中闪过戏谑，步伐嚣张，摇晃着身子走过来。 这大白天的，他身边又围了一群人，可不怕江华耍狠。 “吕总，看这泥腿子的架势，多半是在给自己厂子里的服装找销路。” 说话的小青年，正是上次来展销会闹事的那个。 “哈哈哈，他得罪了吕总，还指望厂子里的服装有销路？想屁吃吧。” 有人在旁边拍吕尚马屁。 这话一出口，立刻引来一片哄笑。 江州算是附近最大的城市，而明阳服饰城，又是江州最大的服装批发城。 如果吕尚不开口，江华厂子里的服装，只有远远运到外地，才能打开销路。 这年头地方保护主义严重，个体小商户也少，拓展外地市场，远没后世那么容易。 “对了，江老板，告诉你个好消息，你那展销会的路子不错，我们明阳服饰城，把广场包了，长期搞特卖，还真别说，最近销售上涨了一大截。” 吕尚用炫耀的语气说。 “所以，姓江的，你以后再想搞展销会，滚去乡下搞吧，江州没你的立足之地了。” 吕尚跟班小弟在一旁冷笑。 江华脸色非常不好看，这群人小人得志的嘴脸，真是让人恶心。 他直接骑着摩托车走了，吕尚这么爱蹦哒，就由着他蹦哒吧，反正他的好日子，也没多久了。 不过，自己的服装销路，被吕尚这混蛋堵死了，还真是一个让人头痛的问题。 路过江州供销社，看见这边大搞装修的样子，他愣了一下，把车停在路边。 他记得江州供销社的大楼，就是在今年装修重建，然后改成了江州百货商场。 吕尚的明阳服饰城，也正是在江州百货商场出现后，才逐渐走向衰落的。 但这家伙又通过巧取豪夺，创办了规模更大的明阳集团。 “后世李宁走的是工厂专卖店一体的路线，他能够成功，为什么我不可以？” 江华觉得自己，隐隐抓住了破局的关键。 明年，李宁运动服成功竞标亚运会，然后火遍全国。 这是一个群雄逐鹿的年代，时不待我。 第十八章 破局 江华蹲在供销社大楼前，看着热火朝天的装修现场。 装修一旦完工，这里就摇身一变，成了江州百货商场，是九十年代江州最高档的商场。 他瞧中了一楼的临街门面，这是百货商场地段最好的门面，后世这里开了一家肯德基。 他想把这个门面租下来，打造成自己的旗舰店。 每一个服装厂老板，都有一个品牌梦，他江华也想做自己的品牌。 现在唯一的困难是，他没钱！ 手里的四万多存款，全都投到服装厂的日常运营中，他现在又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穷光蛋。 不尽快打开局面，他连员工下个月的工资，都发不出来了。 “我真的不想空手套白狼啊。” 江华叹了口气。 他是个好人，一点都不喜欢骗人，真的！ 供销社临时在旁边搭了个塑钢棚子办公。 市里改制后，供销社已经不存在了，现在这里叫江州百货商场改组办。 江华拍了拍裤腿的灰，大摇大摆，走进改组办的塑钢棚子。 过了一会儿，他从里面走出来，脸上的神色有些古怪。 消息都打听清楚了，一楼的那间门面，年租金五万，必须签十年的合同，后续每年租金随行就市。 五万的租金，在这个年月，真就是个天文数字。 但江华感觉很合理，这里是整个江州，最好的商业地段。 想要拿下那间门面，除了一次性支付五万的首年租金，还要交十万的押金。 江华没钱，所以他被很客气的请了出来。 不过，他打听到一个很有意思的消息，包玉倩居然在新成立的江州百货商场，投了五百万，是股东之一。 江华觉得很讽刺，这位香江豪门大小姐，劳心劳神，一手创立的食品厂，扑街到破产，随手投资的江州百货商场，反而一直到他重生前，都非常火爆。 这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改组办这边铁面无私，见了钱才签合同，江华无计可施，只能把主意，打到了包大小姐身上，谁让她是股东呢。 港升食品厂，总经理办公室。 包玉倩站在办公桌后，凤目威严，大发雷霆。 “公司成立一个月，目前业绩还是零，你们作为各部门负责人，不感觉丢人吗？” 她把手里的一份文件夹，拍的啪啪作响。 食品厂成立前，她信心满满，一心大展鸿图。 结果现实是残酷的，产品倒是有了，但是经销商一听价格，纷纷把头摇，表示太贵了，而且保质期还短，傻子才会进货。 家族大房二房的堂哥堂姐，听说在别的城市，都发展的不错。 唯独她目前一分钱没赚到，还赔进去不少钱，这让心高气傲的她，如何能接受？ 几个部门负责人，唯唯诺诺，站在一旁，不敢吱声。 “你们哑巴了吗？” 包玉倩越想越气。 这些人都是她从香江带过来的精英，怎么到了内地，蠢得跟猪一样？ “啧，包小姐火气好大呀，这大夏天的，小心上火。” 江华笑眯眯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走了进来。 “你来做什么？” 包玉倩脸色有些不好看，她一看见江华，嘴里就有股狗粮味。 “听说你最近遇到困难了，我过来关心一下。” 江华特别自来熟，在别人的办公室，就跟在自己家一样，一点都不拘束。 “你是来嘲讽我的吗？” 包玉倩凤目闪过寒光。 她和江华差不多同期创业，人家一场展销会，狂赚好几万，而她投资千万的食品厂，目前利润是负数。 “我其实是来找你帮忙的，我瞧上了百货商场一楼居中的那个门面，听说你是股东，能不能把那个门面，免租三年租给我？” 江华开门见山地说。 “我凭什么帮你，别以为一起吃了顿饭，我们就有多熟。” 包玉倩冷笑。 身为豪门贵女，想从她身上占便宜的人，多不胜数，但还没人成功过。 “别这样，我帮你，你帮我，我有办法，一个月内，帮你的食品厂打开局面。” 江华也不生气，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 “你先说说看。” 包玉倩沉默了半晌，半信半疑。 她承认江华很有几分商业鬼才，但她都没办法的事儿，江华就一定能成功？ “知道方便面吗？” 江华也不讲客气，屁股往包玉倩的专属老板椅上一坐，翘起二郎腿。 “内地不缺这种产品。” 包玉倩美目闪过失望，她还以为江华有什么高见，原来不过如此。 “那干吃的方便面，你见过吗？” 江华笑眯眯地说。 小浣熊干脆面，要到92年才上市，一上市就席卷全国，火爆的一塌糊涂。 那个年代过来的孩子，几乎就没有不知道小浣熊干脆面的。 “你再说的具体点。” 包玉倩语气急促。 她出身商业世家，见识还是有的，立刻察觉到了里面的商机。 江华也不卖关子，把干脆面的特点，仔细介绍了一遍。 “倒是个不错的点子，但也不一定就能大卖。” 包玉倩喃喃自语。 她仔细分析过了，这的确是一款很有潜力的产品，但要说有多赚钱，那也未必。 “如果我有办法，让这东西一定大卖，你怎么谢我？” 江华神秘一笑。 小浣熊为什么那么火？ 那是因为厂家堪称经典的营销套路。 小浣熊厂家在干脆面的包装里，放进去水浒一百零八将的卡片，孩子们为了集齐将星卡，完全疯狂了，也不顾自己，买那么多包，吃不吃得完。 而且有的稀有卡，很难获得，更是激起了孩子之间的攀比心。 “如果你真能做到，我就把你要的那间门面，买下来送给你。” 包玉倩语气果决。 江华也没吊胃口，直接把前世小浣熊的营销套路，直接讲了出来。 包玉倩听得美目异彩连连，这个江华，还真就是商业天才，这么有创意的点子，他是怎么想到的？ 把小浣熊卖的一干二净，江华一点都不愧疚，反正他又不打算涉足食品行业，以后小浣熊是生是死，和他有什么关系？ “江世兄，你愿不愿意来包氏船舶发展？” 包玉倩是真的被江华折服了。 这么年轻的商业天才，放在内地，真是可惜了，香江才是他的舞台。 “别介，我这人胸无大志，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 江华一口拒绝。 第十九章 生日蛋糕 包玉倩说话算数，还真就把百货商场的那间门面，买下来送给江华。 江华靠着一个点子，换了核心商圈的一间门面，堪称空手套白狼的典型。 江州百货商场的装修，大约到下个月才会完工，专卖店的开业准备，倒也暂时不用急。 江华想起来，自己这段时间，忙于服装厂的事情，已经很久没回家了。 今天是女儿的生日，前世他从来没给女儿过过一个生日，现在他打算弥补这个遗憾。 生日蛋糕，在八十年代，还是比较高档稀有的东西。 江州能做生日蛋糕的西点屋，并不多。 江华走进这家名叫巧乐多的西式糕点屋，隔着透明的玻璃橱窗，看着里面精致的生日蛋糕。 “先生，您好，请问您是想订生日蛋糕吗？” 服务员小妹微笑走过来询问“嗯。” 江华显得有些沉默寡言。 重生后，女儿第一个生日，他当然想要送给女儿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但问题是，他现在兜里一分钱都没有，用什么订蛋糕？ 他心里有些自责，重活一世，他还是太自我了，也没顾及家人的感受，就把钱全都投入厂子的运营，搞得现在连女儿过生日，他都拿不出一分钱。 服装厂账面上的钱，需要采购原料，维护设备，已经花完了，他现在是真的山穷水尽了。 “先生，我们这边的生日蛋糕，有奶油水果的，还有奶油巧克力的，您想订哪种，需要多大尺寸？” 服务员小妹特别热情。 生日蛋糕，对于这年代的普通老百姓来说，还是比较奢侈的东西，西点屋的生意，不算太好。 “我……” 江华张了张嘴，不知道该怎么说。 别看他面对孔卓时，一张嘴舌灿莲花，把人家忽悠的团团转，骗人家糕点店的生日蛋糕，这种缺德事，他还真做不出来。 但是，他真的想在女儿的第一个生日，给她送上一个大大的生日蛋糕。 一个英姿飒爽的身影，风风火火，走进西点屋。 “服务员，我昨天订的生日蛋糕，做好了吗？” 叶冉站在柜台前，没注意到背对她站着的江华。 今天她小侄子过生日，她这个当姑姑的，答应送他一个生日蛋糕的。 “您是叶小姐吧，您订的儿童生日蛋糕，已经做好了，我这就去取。” 服务员小妹态度热情周到。 江华看到叶冉，却是眼睛一亮。 他女儿过生日，但他没钱买蛋糕，恰好叶冉订了一份，什么叫缘分？这就是了。 服务员小妹取来一份大大的生日蛋糕，放在柜台上，包装很精美。 江华第一眼，就喜欢上了。 包装盒上米老鼠的卡通图案，女儿一定会喜欢。 “叶冉，我们是不是朋友？” 他特别自来熟的走过去，用老朋友的语气打招呼。 “啊？” 叶冉愣了一下。 她没想到会在这边，遇到江华，至于江华说的，两人是不是朋友？ 当然不是呀，她和这个讨厌的家伙，才不是朋友。 但还没等她回过神，江华又说话了。 “上次任务，多危险呀，是不是我冲在最前面，帮你挡的子弹？” 江华语速特别快，完全不给叶冉思考的时间。 “啊？” 叶冉又是一愣。 上次抓捕那伙盗墓贼，江华确实冲在了最前面。 但那是他个人的鲁莽行为，怎么在他嘴里，就成了帮她挡子弹？ 她刚准备张口反驳，再次被江华的话打断。 “原来你知道我女儿过生日，谢谢你送的生日蛋糕，她一定会喜欢。” 江华提着蛋糕就走，仿佛那生日蛋糕，还真就是叶冉给他女儿订的。 服务员小妹面带微笑，眼前这一幕，太顺畅，太自然了，她没察觉到有什么不对。 叶冉傻眼了，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江华已经骑着摩托车，一溜烟跑远了。 她好气又好笑，这叫什么事儿啊，连生日蛋糕都有人抢？ 不过，倒也符合那家伙的无耻作风。 想起上次从麻袋里，钻出来的那个小女孩，她心软了。 “算了，小丫头挺可怜的，大不了重新给侄子订个生日蛋糕。” 她在心里这样想着。 虽然没打算追究，但她在心里，默默又给江华记了一笔，这家伙已经是第二次得罪她了，迟早和他新帐旧帐一起算，哼！ 江华抢了叶冉的蛋糕，心里一点都不愧疚。 他本来就是个小心眼的男人，上辈子叶冉免费送他去监狱大学进修，他一点都不感激，心里记仇着呢。 回到家里，江华看到女儿蹲在小院玩耍，那憨憨的样子，把他心都萌化了。 “爸爸，你回来啦，这是给我带的什么呀？” 女儿挥舞着脏兮兮的小手，扑通扑通跑过来。 “囡囡，生日快乐！” 江华一手提着蛋糕，一手抱着女儿，心里满满都是幸福感。 “阿华，生日蛋糕多贵呀，咱们普通老百姓，不讲究这个。” 苏芷柔从厨房走出来，用围裙擦着手，语气有些埋怨。 但她嘴上埋怨，心里却是甜丝丝的，丈夫能记得女儿生日，还给她买生日蛋糕，这是放在以前，从来都不会发生的事情。 “蛋糕而已，以后囡囡每年过生日，我都会给她买，你也一样。” 江华不在意的笑了笑。 别看他现在身无分文，但那只是暂时的，等厂子走上正轨，他会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 “姐夫，你回来啦。” 苏淡月杵着盲杖，从屋里走出来，有些讨好地打招呼。 “小月，快过来，今天囡囡生日，我们一家人，好好庆祝一下。” 江华热情的招手。 看着小姨子纤细的身姿，他其实有些心酸。 从心理学角度讲，苏淡月属于那种讨好型人格，因为盲眼而产生的自卑，让她总是想要通过讨好他人，来证明自己的价值。 但江华不需要她的讨好，他更希望这一世，苏淡月能够健康成长，做一个快快乐乐的少女。 快了，再坚持一段时间，自己就能赚到足够的钱，到时候带着小月去省城，治好她的眼睛。 一家人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生活在一起，是江华这辈子，最大的愿望。 第二十章 准备南下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蛋糕上插着蜡烛，一家人围在餐桌前，拍手唱着生日歌。 女儿带着纸帽子，开心的坐在小寿星位置上，咯咯娇笑的声音，温暖着一家人的心。 苏芷柔内心充满感动的看着这一幕，如此温馨的场景，是她以前做梦，都不曾想过的。 “如果再把婆婆接回来，一切就圆满了。” 她在心里这样想着。 “来，小寿星许愿了。” 江华笑眯眯看着女儿。 “我希望爸爸永远都对我这么好！” 三岁小孩子的想法，单纯简单，直接把自己的愿望，大声说了出来。 “好，吹蜡烛咯。” 江华特别享受，此时温馨的气氛。 苏淡月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嘴角挂着浅浅的笑容，姐夫真的变了，她喜欢这样的姐夫。 一家人分完蛋糕，江华恶作剧一般，挑起一点奶油，抹在妻子的脸上。 苏芷柔鼓着脸生气，不甘示弱，也把丈夫脸上，涂了一团奶油。 女儿也看着有趣，咯咯娇笑着加入。 一家人笑笑闹闹，乱成一团。 苏淡月双眼看不见，但可以用耳朵，享受着此时家庭快乐的气氛。 少女嘴角的笑容，一直就没消失过。 “小姨，你也要花花脸。” 女儿奶声奶气，把小姨秀丽的脸上，也涂上了两道奶油。 “瞧瞧你们，这么贵的生日蛋糕，浪费了多可惜呀。” 苏芷柔看着一片狼藉的桌面，满眼心疼地说。 “过生日嘛，重要的是气氛，大家开心就好。” 江华不以为然，生日蛋糕，本来就是一半吃一半玩的。 给女儿过了一个温馨快乐的生日，江华再次忙于自己的事业。 听孔卓说，吕尚在市郊租了一大片厂房，又从纺织厂买了几百台淘汰下来的电动缝纫机，还挖走了几百名女工，开了一家服装厂。 看他那架势，准备大展拳脚，把江华打趴下。 江州纺织厂，厂长办公室。 “老弟，你是怎么想的，江州市场就这么大，他生产喇叭裤，挤占的可是你的市场。” 孔卓一直看不懂江华的想法。 竞争对手开厂子，江华还免费送技术，就没见过这么做生意的。 “老哥，我让你帮我联系的弹性面料，有消息了吗？” 江华一点都不担心吕尚，巴不得他多投点钱，把服装厂规模，搞得更大一点。 等打垮了这家伙，吕尚手里的服装厂，他可以低价吞并过来，这种捡便宜的好事儿，多多益善。 “你要的那种面料，市场上不多见，我倒是打听清楚了，南方一家私营纺织厂，有这玩意儿。” 孔卓回答。 江华要的那种面料，一般的国营纺织厂，都是不生产的，那种弹性面料，多用于舞蹈服装。 “能联系上那家纺织厂么？” 江华有些唏嘘。 谁能想到，九十年代，从学校的小女生到卖菜大妈，再到工厂女工，几乎人人都穿的健美裤，现在连生产面料都难得买到。 “老弟，你知道我是混国企的，与私营企业，没什么交集。” 孔卓一脸歉意地说。 “那没办法，只能我亲自跑一趟了。” 江华在心里感概，这年月做生意，真够难的。 “我和那边一家国营纺织厂的老板，倒是挺熟，一会儿打个电话，你以兄弟单位考察的名义，过去那边，车旅食宿，他们全包了。” 孔卓非常讲义气。 天下国企是一家，这年月国企职工出去谈业务，不用花一分钱。 他别的忙帮不上，这点小待遇，还是能帮江华安排的。 “都是兄弟，我就不说谢了。” 江华拍了拍老孔肩膀。 他现在口袋一分钱都没有，孔卓这个安排，反倒是帮了他大忙。 至于一分钱没有，过去怎么谈业务，他倒是没想过，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他江华做生意，很少自己掏本钱。 因为要出一趟远门，江华在离开前，特意去了趟服装厂，把后续工作安排了一下。 “江总，你放心，厂子有我看着呢。” 李玥抬头挺胸，信心满满地说。 她现在升职了，是管着一百名女工的车间主任，最近走路都带飘，特别膨胀。 “就是因为有你在，我才不放心啊。” 江华无力一拍额头，在心里说了句。 幸好，除了李玥这个刺头，剩下的四个车间主任，都是以前市钢服装厂的老职工，稳重靠谱。 “对了，这两天赵月娥，又来厂子闹过。” 李玥神色古怪地说。 她觉得这位江总，简直就是个奇葩，当时接手市钢服装厂时，领导征询江华，对于以前厂子的旧职工，如何处理。 江华因为有李玥的前车之鉴，深感漂亮的女人，都是事儿妈，便回答，除了以前厂里最漂亮的那个，他不要外，其他职工，他全盘接收。 于是，市钢服装厂有名的俏寡妇赵月娥，因为长的最漂亮，连江华面都没见上，就被开除了。 因为这种奇葩条件，丢了工作，赵月娥哪里服气，几乎隔三差五，就来厂子里闹。 这让江华越发觉得，自己英明神武，有先见之明，漂亮的女人，个个都是事儿妈，幸好没把赵月娥留下。 “不用理会她，只要不影响厂子正常工作，随便她闹。” 江华满脸不在意，挥了挥手。 厂子这边安排妥当，他便准备南下谈业务了。 现在是私营企业发展的黄金年代，浪费时间，那完全属于跟钱过不去。 刚出服装厂大门，江华就被人堵住了。 堵他的是个女人，特别漂亮，大概二十七八岁，身材丰腴，土气的花格子布衣，也无法掩盖，她身上那股子妩媚劲儿。 “江华，你个黑良心的资本家，凭什么开除我？” 赵月娥泪花闪烁，愤怒而委屈。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因为长的漂亮，而被开除的。 凭什么呀，她赵月娥是工作能力不够，还是工作态度不认真？ 因为漂亮被开除，这究竟是什么丧良心的狗屁理由？ “我有急事，你的事情，下次再说。” 江华皱眉，试图从她身边绕过去。 “不行，你今天不把事情说清楚，就别想走。” 赵月娥豁出去了，死死抓着江华胳膊。 她一个单亲妈妈，带个五岁女儿，生活多不容易呀，没了工作，她拿什么养女儿？ 第二十一章 绿皮火车 江华脸色有些不好看，在自己厂子门口，和一个漂亮寡妇拉拉扯扯，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你究竟想怎样？” 他还要赶火车呢，没时间扯皮。 “你把工作还我。” 赵月娥的诉求很简单，她需要一份工作，养家糊口。 江华皱眉，沉默不语，把赵月娥安排进服装厂，他是打心里不愿意。 有李玥一个刺头就够了，再来个爱闹事的赵月娥，他这个服装厂，还开的下去么？ “这样吧，如果你能接受出差，我这里有一份工作适合你。” 江华知道，赵月娥是单亲妈妈，一个人带娃，他这是在故意刁难她，想让她知难而退。 “好，我能接受。” 赵月娥一咬牙，豁出去了。 大不了，她把乡下的母亲，接过来帮她带孩子。 这个年月，工作相当的不好找，为了有一份稳定工作，她不怕任何刁难。 江华傻眼了，他没想到这么明显的刁难，她也能接受。 话都说出去了，如果反悔，这个泼辣的女人，还不知道会怎么闹呢，他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那你准备一下，陪我南下去趟深市。” 江华心里侥幸的想，也许等到了火车站，这个女人会后悔，然后自己跑回家。 “给我半个小时，我回趟乡下，把我妈接来照顾孩子。” 赵月娥雷厉风行，风风火火骑着自行车走了。 江华彻底无语了，他这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不过，这么个泼辣性格，培养一下，倒是蛮适合当专卖店的店长。” 他眼睛一亮，想到如何安排赵月娥了。 在这个年代，专卖店还是非常新颖的概念，至少在江州，目前看不到一家专卖店。 连专卖店都没有，能胜任一店之长的人才，江州自然是一个也无。 他这次带着赵月娥南下深市，打算把她丢在那边，让她自己找家专卖店，从普通店员做起，好好学习一个月。 等她学成归来，自己就能放心把旗舰店，丢给她管理。 赵月娥说话算话，说用半个小时，没有多拖延一分钟。 对她这种雷厉风行的性格，江华倒是有些欣赏，培养一下，也许是个人才。 绿皮火车，是这个年代的特色。 1989年，正好赶上百万劳工，南下深市的大潮，江华倒是好好体验了一把，绿皮火车的拥挤。 车厢里空气很不好，汗臭味，脚丫子的臭味，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味道，混合在一起，熏的江华想要呕吐。 “江总，你好歹是个老板，就不能买两张卧铺票？” 赵月娥用玉手捂着秀气鼻子报怨。 她和江华上车晚了，别说卧铺票，连硬座票都没买到，只能和南下的劳工一起，挤在车厢角落。 “老板怎么了？老板也不能脱离群众。” 江华翻了个白眼。 他这次南下深市的车旅费，都是蹭来的，有免费的火车坐就不错了，还能挑三拣四？ “你能不能别挤我？” 赵月娥身子往里面挪了挪。 车厢里面人太多了，江华老是往她身上靠，她心里挺腻味的。 “抱歉，别人老是挤我。” 江华有些尴尬。 真不是他想占赵月娥的便宜，主要是车厢装的跟沙丁鱼罐头似的，别人总是挤他呀。 赵月娥翻了个白眼，对江华的话，半个字都不信。 寡妇门前是非多，身为漂亮的寡妇，这些年打她主意的人，那是多了去，各种套路她都见识过。 在她心里，江华和那些老色批一样，刚当上厂长就刁难她，多半也是抱着占她便宜的心理。 江华还不知道，自己被人打上了老色批的标签，他此时眼睛盯着伸进他兜里的一只手。 车厢内鱼龙混杂，当然少不了小偷小摸。 表面穿的人模狗样的江厂长，当然被小偷给盯上了。 “哥们儿，别掏了，我兜里一分钱都没有。” 江华哭笑不得。 这次出门谈业务，他真的是一分钱都没带，就带了一张嘴。 “穷比！” 小偷骂骂咧咧，十分失望。 现在的治安，可远没后世那么好，像这种吃铁路线的小偷，都是团伙作案，嚣张着呢。 江华心里非常气，想了想，出门在外，和气生财，还是算了吧。 赵月娥鄙视瞪了江华一眼，她把他的退让，当成了怂，这就是个脏心眼子的怂货老色批！ 服装厂的上一任管理者，那个五十多岁的猥琐老头，也是这么个脏心眼子的怂货老色批，天下男人一般黑。 火车轰隆轰隆，向南飞驰。 绿皮火车的速度嘛，再快也就那样了，从江州到深市，要一天一夜。 在车厢蹲了大半天，江华饿了，肚子咕咕叫。 “赵月娥，你身上带了钱没？” 江华有些不好意思地问。 “带了一点，怎么了？” 赵月娥有些警惕，不知道他问这个做什么。 “你去买两份盒饭，我有点饿了。” 江华把话说开了，反而不感觉羞愧了。 赵月娥瞪大了秀气的美目，感觉不可思议，出门谈业务，哪有老板让员工花钱的？ “别愣着，去啊。” 江华肚子刚才又咕咕叫了。 “活久见！” 赵月娥翻了个白眼，满心不情愿的去买盒饭。 刚站起身，她伸手摸向裤兜，发出一声惊呼，她钱被偷了！ 她裤子的一侧，被开了个小口子，兜里用手帕包着的二十多元，连着手帕一起不见了。 江华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 他一声不吭地站起身，向着车厢斜对角，用报纸盖住脸，斜身坐在角落假寐的寸头青年走去。 “把钱还我们。” 他用脚踢了踢寸头青年。 “什么钱，你是在找死吧？” 寸头青年脾气暴躁地扯下脸上报纸，眼神很凶恶。 “装个球！” 江华一把揪住对方衣领，把他提了起来。 “找死！” 旁边一个眯眯眼的小胖子，挥手向江华胳膊划去，他指缝间藏着刀片。 车厢另一头，有两个人看见这边动静，一脸戾气，向这边围了过来。 本来车厢挺拥挤的，但见这边闹出事来，周围立刻散出一个小圈子。 赵月娥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之前江华挺怂的，现在去闹什么啊，人家都有团伙的，他惹得起么？ 第二十二章 明星企业家？ 眼看着江华的胳膊，就要被刀片划伤。 他手腕一翻，也不见他有什么动作，小胖子手里的刀片，就落到他手里。 然后，他反手一划，小胖子胳膊鲜血淋漓。 “江湖八门，各有各的行规，我不惹事，你们也别找事儿。” 江华眯着眼睛威胁。 前世，他好歹也是在监狱大学进修过的高材生，洗心革面了，可不代表他好欺负。 寸头青年和小胖子神色惊疑不定。 车厢另一边的两名同伙，也是脚步一顿，神色凝重。 刚才江华的手法，真的是太干净利落了，让这群铁路小偷，摸不清他底细。 “哥们儿，混哪的，别大水冲了龙王庙。” 小胖子一只手捂着胳膊，忍着痛说。 “我哪里都不混，你们还钱，咱们井水不犯河水。” 江华不想套近乎，重活一世，有些圈子他不想沾，也不打算再有任何交集。 寸头青年犹豫了一下，很不情愿的掏出手帕，里面的钱，他还没来得及动。 江华要回了钱，也没节外生枝，回到自己的角落坐下。 四名小偷团伙，对视了一眼，吃不准江华底细，谨慎的换了个车厢。 “钱收好，可别再被偷了。” 江华把包着钱的手帕，递给赵月娥。 “谢谢。” 赵月娥低垂着头，心里有些羞愧。 这位江厂长，其实挺爷们儿的，自己不该在心里那样想他。 “你饿了吧，我去买盒饭。” 赵月娥站起身，快步向餐车厢走去。 她现在心里倒是有些好奇，江华一分钱都不带，到底准备去深市谈什么业务。 一直到火车到达深市，都没再发生任何意外。 从火车站走出来，江华心里有些感概。 1989年的深市，可以称得上风起云涌，群星汇聚。 就在这一年，史巨人南下深市，通过卖软件，赚到了第一桶金，1991年创建了巨人集团，两年后创下销售300亿的奇迹。 也是在这一年，李宁注册了“李宁牌”商标，在明年北京亚运会后，李宁运动服火遍全国。 “时不待我呀。” 江华眯着眼睛感慨。 “江总，那边有人举着牌子，是来接我们的吗？” 赵月娥有些惊讶地问。 江华愣了一下，顺着赵月娥指的方向看去，见到路边停了一辆黑色桑塔拉轿车，一个司机打扮的中年男人，手里举着一个牌子，上面写着：“接人，江华。” “不会是同名吧，我有这么大面子吗？” 江华在心里琢磨。 虽然心里怀疑，但他还是走了过去。 “师傅，请问你接的是江州来的江华吗？” 江华语气有些不确定地问。 “对，我是深市国营纺织厂的，您就是江厂长吧？” 中年男人把牌子收了，连连点头，态度挺热情的。 他这么热情，倒是把江华给搞懵了，他不知道孔卓在电话里怎么沟通的，对方摆出这么个待遇，不会是把他当成什么领导了吧？ “江总，没想到你面子还挺大的。” 赵月娥心悦诚服，难怪江总出门不带钱，原来是底气十足呀。 江华一脸迷糊地上了车，他头上顶着，叫十万个为什么？ 深市的国营企业，服务都这么好的吗，对待他一个私营企业小老板，还派出桑塔拉这种领导专车来接送？ “江厂长，咱们谢厂长在食堂订了酒席，给您接风洗尘。” 司机师傅一边开着车，一边热情地说。 “太客气了，真的是太客气了。” 江华都被搞得不好意思了，甚至有些受宠若惊。 一路迷迷糊糊，被车子拖到深市国营纺织厂，江华刚打开车门，就看到一个圆滚滚的胖子，满脸笑容，热情伸着双手，向他迎了过来。 “江厂长，幸会幸会！” 圆滚滚的胖子，一上来就热情握住江华双手，用力摇晃。 “这是咱们谢厂长。” 司机师傅在一旁介绍。 “谢厂长，经常听孔大哥提起你，幸会幸会！” 江华心里依旧是懵逼的，但并不影响他寒暄。 “江厂长，老孔都给我说了，您这样的明星企业家，到咱们厂子考察，是咱们的荣幸。” 谢元达态度简直热情的不行。 老朋友孔卓在电话里给他说了，这位江厂长不仅是江州的明星企业家，深受市领导重视，而且身份也不简单，背后是香江的大家族，根基深厚。 而且江华一手打造的那个展销会模式，让他非常感兴趣，希望江华能亲自讲讲，让他学习学习。 “客气了，客气了！” 江华笑容尴尬，心里懵逼的不行，老孔究竟给你说了啥？ 他现在心里除了好奇，就是心虚，他怎么就成了明星企业家了？ “江厂长一路舟车劳顿，走，咱们先去吃饭。” 谢元达热情拉着江华，走进职工食堂。 舟车劳顿，这倒是事实，没能买到坐票，挤在罐头一样的车厢里，憋了一天一夜，那不是一般的难受。 赵月娥傻乎乎跟在后面，心里翻来覆去，就一个念头，服装厂新来的这位江总，真是好大的面子！ 谢元达真的对江华特别重视，吃饭的时候，把厂里的部门领导，都喊过来作陪。 江华如坐针毯，贼拉心虚，他一个私营小厂长，何德何能，受不起这种大阵仗啊。 觥筹交错，气氛正酣。 几杯酒喝下来，江华逐渐镇定下来，他开始旁敲侧击的套话。 谢元达酒量不行，也不是个肚子里能藏话的人，没过多久，江华就搞清楚事情原由。 搞明白了，江华反而哭笑不得，自己那位孔老哥，还真是个奇葩。 上次他去纺织厂挖女工，就是这位孔厂长一顿神吹，把李玥骗信了，眉开眼笑，以为自己跳槽到港资企业，即将起飞。 结果到了地方一看，大失所望，还哭了一场。 这次他本来是打算，过来有个免费吃住的地方，能落脚就行。 结果又是这位孔老哥一顿神吹，把谢元达忽悠的七荤八素，一下子江华的重要性提升了十倍，摆出了好大阵仗迎接。 “江厂长，明天咱们这边，有个纺织企业的联合峰会，你上台讲讲你的展销会模式呗。” 谢元达端着酒杯，勾肩搭背说。 第二十三章 成功学演讲 “纺织企业的联合峰会？佳丽纺织厂参加吗？” 江华眼神一闪，他这次过来深市的目的，就是找佳丽纺织厂谈采购。 “佳丽纺织厂，是咱们这边规模最大的纺织私企，当然会参加峰会。” 谢元达喝的醉醺醺，大着舌头说。 “那行，明天我就上台讲两句。” 江华眯着眼睛，心里开始盘算，明天讲话的内容。 展销会的那套模式，没什么好讲的，不过是后世用烂的恶俗套路而已。 他明天的讲话，要足够震撼，这样才有利于，与佳丽纺织厂的进一步接触。 这年月做生意难，做空手套白狼的生意，更难！ 一夜无话。 一大清早，江华还在梦中，就被谢元达喊了起来。 “江总，那个什么峰会，这么早的吗？” 赵月娥昨天就住在隔壁，迷迷糊糊，打开房门。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谢元达笑眯眯，多看了赵月娥几眼，在心里猜测，这位漂亮少妇和江华的关系。 三人匆匆吃了点早饭，就坐着谢元达的专属桑塔拉，来到会议现场。 他们不算是来得早的，还有好多人比他们更早。 江华走进会议大厅一看，哦豁，好大的阵势！ 这个纺织行业的峰会，不仅来了很多国企私企的老板，就连市里的领导，也有出席。 “谢厂长，佳丽纺织厂的席位，在哪里呀？” 江华东瞧西看，人太多了，看不过来。 “往东看，那个栗色短发戴银色耳坠的女人，就是佳丽纺织厂的老总。” 谢元达拉着江华坐下，努了努嘴，示意他往左边看。 江华眯着眼睛，打量隔了五六个席位的女人。 这位私企老总，约莫三十多岁，打扮的挺精致，长相不差，小脚裤搭配白西装，一副商业女强人的风范。 “我跟你说，她来历可不简单，有人说她是高干子弟，也有人传她是某领导的情人，总之，这不是个省油的灯。” 谢元达压低声音，传着这位女老总的八卦。 “那谢厂长跟她熟悉吗？” 江华想多打听一些那女人的消息。 “倒是不太熟，只知道她叫许莉，三十多岁了，还是单身。” 谢元达摇晃着肥嘟嘟的胖脸。 没能探到更多消息，江华心里有些失望。 没办法，昨天他又找谢元达确认了一遍，他需要的那种弹性面料，在深市附近，只有佳丽纺织厂有存货。 这简直不可思议，至少他在深市，已经看见不少女人穿健美裤了，这些货源究竟是哪里来的？ 他心里实在是憋不住好奇，想着谢元达是本地人，又是纺织厂老总，多多少少，会了解一些情况。 “啊，你说那种脚蹬裤？那都是港货，咱们这边服装厂，还是以生产喇叭裤，西裤之类的主流裤装为主。” 谢元达给出了解答。 江华无力一拍额头，看来嗅觉敏锐的商人，终究只是少数。 哪怕是在发展最快的深市，目前也没人察觉到，已经开始逐渐流行起来的健美裤中，蕴含的巨大商机。 人都到齐了，纺织行业峰会正式开始。 各个国企私企的老总们，都轮番上台发言，一个个都是回忆过去，展望未来，内容大同小异，听得人直打瞌睡。 倒是许莉的发言，有那么点意思，这位女老总浅显探讨了一下现代企业的管理制度。 轮到谢元达发言时，他站起来，拍了拍江华肩膀，说：“今天，我就不发言了，让我身边这位江州来的江厂长，代替我上去讲两句。” 谢元达很希望江华，把他的那个展销会模式，分享一下。 所有的目光，汇聚到江华身上。 江华气定神闲，走到台前，敲了敲话筒。 “我今天讲话的主题，叫民族品牌与强国梦！” 他这话一出口，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在这之前，我想询问各位老总，一个私人问题，在坐的应该有不少老总，都出国考察过，不知道大家有没有逛过国外的奢侈品店？” 他目光缓缓扫过台下。 最后，他目光停留在许莉身上，注意到她放在膝盖上的包包，是香奈儿品牌的。 “看各位老总的反应，大家应该都是逛过的，那么大家对奢侈品，最大的印象，是什么呢？” 江华不疾不徐地问。 “我刚才听到，有人回答是贵！” “这位女士，我看您的包包，是香奈儿品牌的，您方便说一下，您手上这款包包，价值多少吗？” 江华微笑看着许莉。 “也没多少，差不多三千美金吧。” 许莉云淡风轻地说。 话一出口，立刻引来一片吸气声，这年月的三千美金是什么概念？深市一套三居室的房子！ “三千美金！那么咱们国内最贵的包包，又价值多少呢？” “同样都是包，为什么价格会相差这么大？” 江华说到这里，特意停顿了一下，给大家思考时间。 “刚才有人回答，是因为人家奢侈品的品牌，都是有历史，有传承的。” “我很想问问，说起历史和传承，咱们中华上下五千年的文化，如果比历史，谁比得过咱们？” 场下一片沉默，好多人都在皱眉思考。 “目前世界上，差不多有数百家奢侈品的品牌，那么有谁知道，属于咱们国家的，有几家吗？” 场下沉默在继续。 “答案是一家都没有，咱们五千年文化的泱泱大国，有历史，也有传承，居然没有属于自己的奢侈品品牌，这是为什么？” 江华这话一出口，好多老总悚然一惊，陷入反思。 “那是因为，咱们的民族品牌，还不够强大！” “那是因为，外国人对咱们的品牌，没有认同度！” “更是因为，咱们自己，都对自己的品牌没有信心！” 江华用力挥舞着手臂，嘶声力竭。 “三十年前，有一个叫亚当斯的m国人，提出了m国梦。” “三十年后，m国一跃成为世界第一强国。” “其实，我也有一个炎黄梦。” “我希望在三十年后，咱们国家，能繁荣富强，咱们的民族品牌，能一跃而起，立于世界之巅！” “漂泊在外的炎黄儿女，向身边的老外，介绍咱们的民族品牌时，所有的老外，都会竖起大拇指，说一声，那个牌子我知道，非常棒！” “最后，让咱们为咱们民族的伟大复兴，努力！加油！” 片刻沉寂后，掌声如雷，好多老总听得热泪盈眶。 许莉更是激动的站起身，把自己的香奈儿包包，扔到脚下，大声说：“江总，讲的真好，凭什么咱们就一定要追捧老外的东西？咱们也要打造自己的奢侈品品牌！” 第二十四章 私企女老总 江华的演讲内容，放在后世，就是一篇很普通的成功学演讲。 但是在这个年代的人听来，却是新颖，而又引人深思的。 来参加峰会的老总们，还没经受过后世，铺天盖地的成功学演讲洗礼。 一个个被勾起了民族情怀，热血沸腾！ 台下的掌声，经久不息。 “讲的太好了，这个小伙子是谁呀？” “连我这个老家伙，都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回去后，就大干一场啊。” “炎黄梦，说的真好！” 就连来参加峰会的深市领导，都被江华的演讲打动，激动地走过来，握住他的双手，说：“小同志，咱们就需要你这样有理想，有情怀的爱国企业家！” “我就是一个很普通的私企小老板，当不起领导这样高的评价呀。” 江华双手合十，一脸的谦虚低调。 他自己都没想到，演讲的效果会这样好。 只能说这个年代的老总们，真的太纯朴了，没见识过后世鸡汤大师们的厉害。 “江老弟，难怪老孔对你那么推崇，老谢我是心服口服。” 谢元达一脸感概地走过来。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太了不起了。 “江总，认识一下，我是佳丽纺织的许莉。” 许莉笑盈盈走过来，大大方方，伸出纤纤玉手。 “幸会幸会，江华。” 江华很客气的与对方握手。 他刚才的演讲，就是为了吸引许莉的注意，现在看来，效果不错。 他打动的不止是一个许莉，几乎所有参加峰会的老总，都走过来，握手跟江华认识。 江华脸上的肌肉，都笑得僵硬了，嘴里不停说着：“幸会幸会！” “江总，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了。” 赵月娥泪流满面，心里愧疚极了，江总这么有情怀的爱国企业家，自己怎么能把他想成老色批呢？ 江华诧异地看了赵月娥一眼，不知道这个女人，在哭什么，但他现在太忙了，没功夫理会她。 纺织行业峰会结束后，谢元达约了个饭局，就在对面的华侨大酒店。 过来参加饭局的，除了谢元达自己，还有许莉和一个叫乔一州的私企老总。 “江老弟，许总我就不给你介绍了，她的佳丽纺织厂，资产过亿，真正的行业龙头啊。” 谢元达吹捧了一番许莉，又给江华介绍起乔一州。 这位四十出头的私企老总乔一州，也非常不简单，手里的产业，除了一家纺织厂，还有两家服装厂，规模都不小。 “大腿呀，这都是大腿。” 江华眼神闪烁，在心里感慨。 包间里的三个老总，可以说个个都是这个时代，最耀眼的人物。 就连谢元达自己，都不简单，深市国营纺织厂，在后世那可是上市企业，改制成了纺织集团。 看着对面三位谈笑风生的老总，江华仿佛看到了三根会说话的韭菜，而且是非常粗壮的韭菜。 后世的那些成功学大师，为什么热衷于办各种总裁班？ 说白了，就是为了方便割韭菜嘛，一场演讲下来，老师们出场费都是几十万到几百万呢。 江华没兴趣当成功学大师，也不想开总裁班，他就想开个菜园子，把对面三根绿油油的粗壮韭菜，栽到菜园子里，方便自己收割。 哦，这种想法很不礼貌。 应该是，江华想要搞个民族品牌联盟，把三位财雄势大的老总，团结在身边，方便自己抱大腿。 “许总，你是我见过，最有远见和抱负的女企业家，我有一个想法。” 有了明确目标，江华开始鼓动三寸不烂之舌。 “咯咯，江总说话真好听，你有什么想法？” 许莉捂嘴咯咯娇笑，很有一番风情。 江华对女老总的美貌，视若无睹，口若悬河，谈起自己组建民族品牌联盟的想法。 从忧患意识，扯到民族情怀，又扯到企业发展，最后江华诚恳看着许莉，说：“许总，民族企业的复兴，困难重重，我希望您这样有实力，有远见的女企业家，站出来扛起大旗！” 江华的成功学，只是学了一点皮毛，但是讲话，还是很能鼓动人心的。 在座的三位老总，被他煽动的热血沸腾，当场拍桌子表示，为了民族企业的复兴，大家确实有必要搞个联盟。 一番热烈商讨后，大家把这个联盟，定为会员制，许莉担任第一任理事长，江华因为是倡议者，也混了个理事身份。 既然是商业联盟，那么入会成员，当然是能够享受一系列优惠政策的。 最简单直观的一条，就是联盟内部的成员，大家以成本价互通有无，享受先货后款的优惠条件。 而江华恰好需要一批弹性面料，身为理事长的许莉，豪爽的大手一挥，立马给他发了三火车皮的面料，表示结款的事情，先不着急。 “大腿呀，这就是大腿的威力！” 江华看着英姿飒爽的许莉，刹那间，又出现了幻觉，仿佛对面坐着的，是一根绿油油，非常粗壮的韭菜。 随后，他感觉自己的想法，太不礼貌了，这不是韭菜，这是大腿，一定要抱紧了。 “乔总，听说您手里有两家服装厂，有兴趣把业务拓展到江州吗？” 江华眼珠子一转，又把目光投向乔一州。 他刚才已经打听过了，乔一州的服装厂，目前主要生产喇叭裤。 虽说不用他邀请，再过两三个月，沿海地区的喇叭裤货源，也会覆盖到江州。 但是江华还是感觉这个时间太长了。 他想把乔一州生产的喇叭裤，运到江州去倾销，把吕尚的货源，全部堵在仓库，到时候一条裤子，都不让他卖！ “江总，你也是开服装厂的，怎么会想到邀请我过去发展？” 乔一州表示不解。 同行是冤家，这位江总的做事风格，让他看不透。 “乔总，咱们的民族品牌，为什么发展的这么慢？就是因为地方保护主义严重，我江华虽然人微言轻，但是自不量力，想要打破地方保护主义的陋习！” 江华一番话，说的掷地有声。 “好兄弟，有志气，一切都在酒里。” 乔一州满脸佩服，举杯敬了江华一杯酒。 “江老弟，你是我见过最有情怀的企业家，我老谢就佩服你这种人，来，一起喝一杯。” 谢元达对江华是心服口服。 赵月娥坐在一旁，看着江华跟三位老总高谈论阔，眼中满满都是敬佩。 自己真的冤枉江总了，人家情操这么高尚的一位企业家，自己之前，怎么能拿他和前任那个猥琐老头，相提并论呢？ 江华觉得赵月娥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古怪，但他太忙了，没功夫揣摩她的心理。 第二十五章 相谈甚欢 包间里几人，都是场面上的生意人，特别健谈。 别看许莉是个女人，喝起酒来，那真的是海量，完全是巾帼不让须眉。 江华作为后世过来人，在饭桌上随便丢出两个小段子，便能逗的大家哈哈大笑，气氛越来越融洽。 “江小弟，你要是不介意，以后就喊我一声姐。” 许莉三十多了，比江华大了将近十岁，对这位外地来的小老弟，越看越顺眼。 女人嘛，甭管有钱没钱，对有才华的年轻人，终究是偏爱的。 “姐！” 江华目光诚恳，特别干脆的喊了一声。 许莉可是他菜园子里，长势最喜人的韭菜，作为一名资深菜农，江华对待韭菜的态度，那是如春风般和蔼。 一声姐姐又咋了，只要不是喊妈，喊啥都行。 “弟弟，以后你来深市，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姐。” 许莉酒喝多了，俏脸红红的，把玉手搭在江华手腕上，悄悄捏了一下。 “姐，咱们谁跟谁呀，我肯定不会跟你客气。” 江华心里很欢喜，身为菜农，他就喜欢这样的韭菜。 乔一州和谢元达，看到许莉恨不得贴到江华身上，意味深长的对视一眼，露出心照不宣的笑容。 酒足饭饱，当然要去娱乐一下。 江华心里好挺好奇，量贩式ktv要到九十年代，才会在国内兴起。 现在的深市，虽然是改革开放的前沿，其实娱乐行业也挺单一的。 “江老弟，咱们许总不止是纺织行业的一姐，在娱乐行业的地位，也是大姐。” 乔一州对许莉的态度，特别巴结。 江华眨了眨眼，没想到这位女老总，路子还挺野的，连娱乐行业也有涉及。 不过，也不稀奇，一个女人，能在这个年代，财富过亿，背后还不知道，藏着什么故事呢。 “走，正好我新开了一家店，给我弟弟接风洗尘去。” 许莉说话做事，都很强势，哪怕在谢元达这个国企老总面前，也占据着主导地位。 “江老弟，那绝对是你没有体验过的，新奇感受。” 乔一州神秘兮兮，悄悄向江华挤眉弄眼。 江华倒是被他态度，搞得有些迟疑，不会是什么不健康的场所吧？那他可不想去。 一行人转移阵地，看到自己把赵月娥带上，许莉也没有反对，江华心里松了口气。 能带女人过去，多半不是自己想的那种场所。 再说许莉自己就是个女人，不可能真带自己三个老爷们儿去那啥吧？ 从酒店出来，乔一州依旧在卖弄神秘，说那绝对是江华没见过的新奇体验，去过一次，终身难忘。 “老谢，你去过吗？” 江华被勾起了好奇心。 “没有，我也是托你的福，才有幸结识许总和乔总。” 谢元达摇晃着肥嘟嘟的胖脸。 他是混国企圈子的，交际圈子也主要集中在国企，这次能凑成饭局，江华是起了主要作用的。 许莉的座驾，是一辆黑色皇冠，这可是正宗的进口车，比桑塔拉档次高多了。 “弟弟，你和我坐一辆车。” 许莉打开车门，对江华招了招手。 江华倒是无所谓，他坐谁的车都一样，韭菜在他眼里，是不分男女的，一视同仁。 但是，许莉是三颗韭菜中，长势最好的那颗，江华对她会额外多一些耐心和包容。 “弟弟，能早点认识你就好了。” 许莉有意无意，总是特别喜欢拉江华的手。 “姐，一会儿让司机开慢点，你酒喝多了，车速快了怕胃不舒服。” 江华看许莉脸太红，担心她一会儿吐他身上。 再漂亮的女人，吐出来的呕吐物，也不会让人感觉心情愉悦，特别是在车里这种封闭地方。 许莉误以为江华在关心他，看他的眼神，更加柔和了。 这个年月，唯一的好处，估计就是不会堵车，哪怕是在深市这样的地方，路上也看不到几辆车。 一路上，许莉总是旁敲侧击，询问江华的个人情况，对他很感兴趣。 江华心不在焉的敷衍，在他想来，作为韭菜，你只要努力的野蛮生长就好，别的你少操心。 没一会儿，车子在路边停下。 江华探长了脖子，向外面张望。 他很想知道，乔一州口中，他从来没体验过的新奇感受，到底是个啥。 一家富丽堂皇的会所，灯火通明，几个霓虹灯大字，挂在会所上方。 “天沐足道？” 江华哭笑不得。 还以为是什么神秘场所呢，感情就是个足疗城啊。 而且从装修来看，这应该是那种很正规的足疗城，没有那些藏污纳垢的隐秘小包间。 “弟弟，这可是姐姐从香江，引进的新奇娱乐产业，是不是没见识过？” 许莉得意洋洋的炫耀。 “嗯，确实没见过。” 江华懒洋洋的，提不起什么兴致。 真是白期待了，那乔一州也真够能吹的，不就是洗个脚嘛，还什么你从来没体验过的新奇享受。 与江华懒洋洋的神态不同，谢元达从车上下来，一双小眼睛，瞪的老大，眼里满是好奇。 “天沐足道？这是个啥玩意儿，太新奇了，还没见识过呢。” 谢元达胖乎乎的油脸，写满了期待。 “走，弟弟，姐姐给你找最好的技师。” 许莉抿嘴神秘一笑。 这间会所的装修，在这个时代来看，挺奢华的。 性格泼辣的赵月娥，就被唬住了，表情拘束，站在大理石台阶上，不敢走进去。 “抬头挺胸，自信一点，你是顾客，顾客就是上帝。” 江华对自己未来旗舰店的店长，还是比较看重的。 这点小场面，就把她吓住了，这可不行，还是阅历少了，得在深市历练一番，才能回去挑大梁。 “弟弟，顾客就是上帝，这话说的真好。” 许莉美目一亮。 这个年代，大家还不知道，什么叫服务意识，许莉也只有个模糊的概念而已。 “大门口，没一排美女喊欢迎光临，真是不习惯。” 江华小声咕哝了一句，抬脚走进去。 许莉听见他刚才的话，眼睛更亮了，代入想一下，如果门口有一排美女，对进来的顾客鞠躬喊欢迎光临，那感受确实很不同。 “难怪在峰会上，弟弟能说出那么震撼人心的话，天才的脑子，与普通人就是不一样。” 许莉在心里感概。 第二十六章 出差归来 接下来的几天，江华马不停蹄，带着赵月娥考察了深市好几个品牌的服装专卖店。 皮尔卡丹、金利来、佐丹奴这些在后世，逐渐销声匿迹的品牌，在这个年代，那都是响当当的名牌。 “我跟谢厂长打了招呼，深纺厂包你吃住，你唯一的任务，就是找一家服装专卖店，从普通店员做起，踏踏实实学上一个月。” 江华侧脸吩咐。 今天，他带着赵月娥，又逛了两家香江品牌的服装专卖店，小有收获。 听专卖店老板说，在香江那边，健美裤和蝙蝠衫，已经开始形成潮流，很多女明星上街，都是这么一副打扮。 江华估计，这股席卷了九十年代的风潮，很快就会在内地流行起来，也就这最近几个月内的事儿。 想要站在风口上赚钱，时间对于他来说，还是很紧迫的。 “江总，您放心回去吧，我在这边会努力的。” 赵月娥信心满满。 现在江华在她心里，那是有远见，有抱负的爱国企业家，她愿意跟着这样的老板，大干一场。 “好好干，回去我提你当店长！” 江华心里非常满意。 只要愿意帮他赚钱的员工，那都是好员工！ 他这趟南下之行，收获可以说超出预期，不仅弄到了生产面料，还拓展了人脉。 现在出来好几天，他得回去了，厂子那边，他实在放心不下。 临回江州前，谢元达组了饭局，说是要给他送行。 乔一州有事没来，许莉来了，酒没少喝，情绪不怎么好，话里话外，对他这位弟弟，非常舍不得。 “姐，知道啥叫地球村不？随着时代发展，交通只会越来越方便，甭管在天南地北，大家出来见个面，就跟在村里串门一样方便。” 江华对自己菜园子里的头号韭菜，还是很看重的。 韭菜心情不好，他作为老菜农，当然要帮着开导疏通一番，这样韭菜的长势才会喜人，方便下次收割。 “咯咯，弟弟，你说话就是好听，地球村，听着挺新鲜的。” 许莉捂嘴咯咯娇笑，心情立马好了起来。 这位弟弟总是能说出一番奇言妙语，思路新奇，她看他的眼神，不知不觉，带上了几分妩媚，眸子水汪汪的。 第二天一早，江华背上行李，踏上归途。 他出门的时候，是没带行李的，可耐不住许莉太客气了，买了一些礼物，一定要他带回去。 这次，他买的是卧铺票，感觉旅程舒服多了。 火车抵达江州站，江华提着行李下车，他这次回来，没有惊动任何人，就是想要看看，在自己不在情况下，厂子运转如何。 半个小时后，江华提着个帆布袋，出现在服装厂门口。 还没进门，就感觉到厂子里，充满了一股悲凉压抑的气氛。 偶尔经过厂区的女工，脸上的表情，都是严肃沉重的。 “不会是厂子里哪位员工，因故去逝了吧？” 江华心里升起一个不好的念头。 不怨他这么想，厂子里的气氛，和办丧事时的气氛，没啥区别。 他首先排除了厂子里发生安全事故的可能，服装厂的设备，无非是一些缝纫机，这玩意儿不可能闹出人命。 “虽然大家刚认识，我还是过去敬三炷香。” 他在心里想着，抬腿走进服装厂。 他刚接手服装厂，对以前老职工都不熟，但好歹会过去随个份子钱，表表心意。 “江总，你终于回来了！” 李玥脸色沉重，从车间出来，看见江华，立马眼泪汪汪。 “谁走了？” 江华表情肃穆地问。 这个年月医疗条件不发达，一些小病小灾，有时候也能要人命。 “食堂的李师傅走了。” 李玥回答的时候，表情有些气愤。 “是意外，还是病故？” 江华看李玥愤愤不平的样子，在心里猜测，难道是车祸去逝？ “什么意外和病故？人家好好的，跳槽了！” 李玥一愣，那李大厨是被人高薪挖走的，离开的时候红光满面，得瑟着呢，哪来的意外和病故？ “那你们这副表情，是做给谁看呢？” 江华也是愣了一下，满脸的莫名其妙。 他就搞不懂了，既然没人去逝，厂里这副办丧事的气氛，又是怎么来的？ “江总，你刚回来，还不知道情况，咱们厂子要倒闭了。” 李玥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 “乱说什么，我刚从南方谈了一批面料，接下来咱们有大动作，什么叫厂子要倒闭了？” 江华生气了，就算你是个刺头，也不能咒服装厂倒闭呀。 厂子要真倒了，难道你李玥还能有什么好处不成？ “没用的，咱们生产的喇叭裤，全堆在仓库，一条都卖不出去，没有销售渠道，继续生产，只会继续亏损。” 李玥无比悲观地说。 江华出差的这些日子，吕尚上下串联，把周边所有经营服装的老板，聚到了一起，搞了个利益小圈子，一起抵制江华服装厂的产品。 现在仓库积压的喇叭裤，已经有五千多条了，目前一条都没卖出去。 服装厂账面资金见底，货源没有销路，倒闭就在眼前。 江华询问了一番，搞清楚原由，哭笑不得。 原来厂子里员工，这副死了爹妈的表情，不是因为某个同事去逝，而是误以为服装厂要倒闭了。 “就这么点小事儿，你们不用操心，一切有我。” 江华满脸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说白了，不就是销路问题么？回头等百货商场那边装修一完工，他分分钟就能把仓库积压的喇叭裤清仓。 “江总，这不是小事，吕尚真的把咱们销路堵死了！” 李玥忧心忡忡。 跟着江华干了一个多月，还升官当了车间主任，她现在对服装厂，是很有感情的。 “我说他堵不死。” 江华手里握着底牌，完全没把吕尚的封锁放在心上。 反而他倒是给吕尚的坑，都挖好了，就等着那个家伙自己往坑里跳。 “好吧，我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信心，你赶紧去看看芷柔吧，她好几天没休息，再这样下去，我担心她累垮了。” 李玥幽幽叹了口气，情绪低落。 “芷柔怎么了？” 江华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第二十七章 感动 在李玥的讲述下，江华才了解到，厂子这几天发生的事儿。 因为服装厂不景气，吕尚那边出了高薪挖人，食堂的大厨李师傅直接跳槽了。 这家伙不地道，自己走了不说，还把食堂另外几名师傅，一起带走了。 这下可好，服装厂的食堂，成了个空壳子，厂里女工吃饭都成了问题。 饭都吃不饱，还怎么安心工作？ 吕尚这一手，不可谓不毒，简直是釜底抽薪！ 本来，如果服装厂账面上有钱，再招几名厨师，就能简单解决这个问题。 可问题是，厂子没钱了，一分钱都没了。 那满满一仓库的喇叭裤，完全卖不出去，吕尚在堵死销路这点上，完全是不遗余力。 广场他占了，办展销会没地方，摆地摊吧，天天有小混混来捣乱。 附近的服装商家，又全被吕尚拉拢，服装厂真的是濒临绝境。 还好，厂里女工挺团结的，都是以前市钢服装厂的老职工，在这里干了很多年，差不多把服装厂当成家了。 虽然厂子很困难，但没人离开。 招不到愿意来的厨师，而吃饭问题，必须解决。 苏芷柔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来到了服装厂，以自己柔弱的肩膀，一个人抗下了整个食堂的工作。 给五百多人炒菜做饭，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听李玥说，苏芷柔每天早上四点半就起床，那时天都还没亮，她骑着人力三轮车，去菜市场买菜，来来回回，要跑好几趟。 搬菜卸菜，也是她一个人，是她用柔弱的肩膀，一袋袋的，吃力地把买来的菜，扛进食堂。 然后，洗菜切菜，生火做饭，都是亲力亲为，几乎是从早到晚，一刻都不闲。 几天下来，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圈，看的李玥都心痛。 她劝了好几次，让苏芷柔在厂里找几名女工，给她打下手。 可苏芷柔总是温柔笑笑，然后摇头拒绝，她说这种困难时候，大家坚守岗位不容易，她不能去打扰别人。 这个女人，似乎想要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把丈夫厂里的困难，给独自扛下来。 江华听完这些，心痛的无法呼吸，二话不说，快步向食堂走去。 “傻女人，简直太傻了……” 江华喃喃自语，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捏着。 服装厂食堂。 苏芷柔把人力三轮车，停靠在食堂门口，用袖子擦了擦额头汗水。 食材不够，她刚才又去采购了一点。 然后，她走到三轮车的车厢旁，躬下身子，吃力咬牙，把满满一编织袋的白菜，扛在柔弱肩上，脚步略微蹒跚的，走进食堂。 “妈妈，坚持住，囡囡来帮你！” 三岁的女儿，丢下正削着的土豆，扑通扑通跑过来。 “囡囡，快让开，危险！” 苏芷柔绕开女儿，担心肩膀上的编织袋，掉下来砸到女儿。 “姐，你慢点，一定要小心呀。” 苏淡月担忧转身，一脸关切地说。 身为一名盲女，她也没闲着，主动承担了洗菜的工作。 这份很简单的工作，对于她来说，有些困难，因为看不见，一切只能靠双手摸索。 叮嘱完姐姐，她吃力地提着一桶水，慢慢倒进塑料盆。 江华走进食堂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家人齐心协力，共渡难关的一幕。 他眼泪都差点流出来，连三岁的女儿，都要帮着削土豆，盲眼的小姨子，也要帮着洗菜，他可以想象，这几天妻子过的有多不容易。 “吕尚个王八蛋，老子和你没完！” 他咬牙切齿，在心里又给吕尚记了一笔。 担心妻子扭到腰，他快步走过去，把那满满一编织袋的白菜，接了过来，扛到自己肩上。 “这个放到哪儿？”他问。 苏芷柔没想到丈夫，会突然出现，先是吓了一跳，等看清身边人是江华时，又惊又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随后，她意识到丈夫还扛着一满袋白菜，指了指墙角，示意把菜放那儿。 “姐夫，是你回来了吗？” 苏淡月有些惊喜地抬起头。 以前，她对姐夫是充满恐惧的，因为这个男人，喝醉了喜欢打姐姐。 但是现在，有姐夫在身边，她能感受到安心和温暖。 “芷柔，你也是的，小月眼睛看不见，你让她洗菜，万一摔一跤怎么办？” 江华轻声责怪妻子。 责怪完后，就是心痛，几天不见，她真的瘦了很多。 他用力把妻子抱进怀里，语气愧疚地说：“对不起，是我没照顾好你们，不该埋怨你的。” “姐夫，是我自愿的，咱们都是一家人，能帮着分担一点，我很开心呢。” 苏淡月嘴角挂着浅浅笑容。 “爸爸，我会削土豆了，新学的，我厉害吗？” 女儿炫耀一般，举起削好的土豆。 “厉害，囡囡最棒！” 江华快速眨了眨眼，强笑着侧开脸，他怕自己真的忍不住，哭出来。 “阿华，回来就好，不管服装厂命运如何，咱们一家人，都会站在你身边，支持你！” 苏芷柔反手抱着丈夫，把脸颊贴在他胸膛，听着那强劲有力的心跳，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放心，只要我回来了，厂子马上会好起来的。” 江华话语里充满了自信。 “哎呀，光顾着聊天，差点忘了做饭，不能你这个大厂长回来第一天，就让职工饿肚子吧。” 苏芷柔惊醒过来，推开丈夫，匆匆走到灶台旁。 “哪能呢，为了感谢大家的坚守，今天我亲自下厨。” 江华对于厂里职工，不离不弃的精神，还是很感动的。 妻子在灶台旁，忙着生火做饭，他走到苏淡月身边，蹲在大塑料盆旁，麻利的开始洗菜。 小姨子双眼看不见，洗菜终究有些疏漏，只不过厂里职工通情达理，就算吃出泥沙，大家也不会说什么。 “姐夫，我可以的。” 苏淡月弱弱说了一句。 “小月，等姐夫做完这单生意，就带你去省城治眼睛。” 江华在心里盘算了一番，等把许莉发来的三火车皮面料，制成健美裤售出，得到的利润，差不多够给小月治眼睛了。 “姐夫，我不急的。” 苏淡月连连摇手。 姐夫厂子现在这么困难，都要倒闭了，她眼睛治不治没关系，只要姐夫的厂子，能够挺过这个难关就好。 第二十八章 录音 中午吃饭的时候，服装厂的女工们，看见江老板拿着饭勺，亲自给大家打菜，都挺惊讶的。 “厂里这段时间的困难，我都听说了，大家放心，咱们厂子不会倒闭，大家安心工作，等月底我给大家发双倍奖金。” 江华拿着饭勺讲话。 “行，就冲江老板你亲自下厨，姐妹们一定挺你。” “没看出来，江总你拿着饭勺，还挺帅的，会做饭的男人，都挺帅。” “江大厨，给我多打两勺菜，让姐尝尝你的厨艺。” 服装厂的女工们嘻嘻哈哈，不管江华能不能让服装厂挺过这一劫，就冲他一回来，就给大家做饭这态度，女工们都愿意支持他。 李玥端着餐盘，眼神复杂地看着这一幕。 这个骗子江总，其实挺有人格魅力的，希望他真有办法，让服装厂度过难关，而不是说大话吹牛。 吃完饭后，江华把李玥喊进办公室。 在出差前，他把厂子委托给李玥管理，这段困难时期，李玥虽然没什么亮眼的举措，但是也没出昏招。 在管理水平这方面，江华给她打了个及格。 随着厂子的发展，他以后出差的次数，可能越来越多，那么把李玥培养起来，能让他省心不少。 “江总，要不咱们找个地方，再办一次展销会？” 李玥对上次展销会的奇迹，记忆犹新。 “不用，我写个东西，你抽空用磁带录下来。” 江华说着拿起笔，就刷刷在纸上写了起来。 展销会就算了，同样的商业套路，第二次效果会差上一大截，他这次有更好的办法。 “江总，厂子倒闭了没关系，大不了从头再来，你千万别想不开呀，再说，你把遗言交给我，也不合适呀。” 李玥红着眼睛，带着哭音说。 “什么遗言？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江华抬起头，没好气瞪了她一眼，真不知道这女人，脑子一天到晚在想什么。 随后，他把写好的东西，递给李玥，让她赶紧抽时间，给录下来。 李玥满脸好奇，接过那张纸，下意识念起来：“江南制衣厂倒闭了，王八蛋厂长吃喝嫖赌，欠下三千万，带着小姨子跑路了，我们没办法，只好拿厂里服装抵工资，原价五十多元的精品裤装，现在通通只卖二十元……” 读完后，她眼神复杂，感情江总让她录的，就是这么个东西，他是怎么想出来的？ 难不成，他其实早就想过，等厂子一倒闭，他就带着小姨子跑路？ “你那是什么眼神，想啥呢？” 江华一看李玥的眼神，就知道她没想好事儿。 “江总，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在打你小姨子的主意？” 李玥美目充满狐疑。 没办法，江总给她的稿子，代入感太强了。 “滚你的蛋，明天上午，我要见到录音磁带！” 江华随手拿起桌上文件夹，丢在李玥身上，把她赶了出去。 喝了杯水，江华关上办公室的门，骑着摩托车，匆匆出了服装厂。 他手里堆积的事情一大堆，除了食堂要重新找师傅，百货商场那边，他也要去看看，装修完工了没有。 也是倒霉，刚出厂子大门，就看见吕尚开着小轿车，从他身边经过。 吕尚当然也看见江华了，他特意降低了车速，降下车窗玻璃。 “哟，这不是大忙人江总么，消失好几天，终于露面了？” 他手搭在方向盘上，语气刻薄地嘲笑。 江华骑着摩托车，撇了他一眼，没有理会他。 “江总，听说你厂子要倒闭了，正好我新厂子缺个洗厕所的，你有兴趣吗？” 吕尚奚落完，还嚣张地按了两下喇叭，那得瑟样子，让人恨不得在他脸上打两拳。 “你牙齿不痛了？” 江华淡淡撇了他一眼。 “你！” 吕尚眼中闪过怒气，上次被江华一拳打松了牙齿，在他看来，是奇耻大辱。 “姓江的，再过几天，我要你跪着求我！” 他阴毒看了江华一眼，一踩油门，车子冒着尾气离开。 一路上江华沉着脸，心情有些不好，这姓吕的就像一只苍蝇，老是在耳边嗡嗡嗡，怪恶心人的。 “看他那样子，估计没少在新服装厂上投钱，接下来好戏正式开锣，看看到时候谁求谁。” 江华冷笑一声。 二十分钟后，江华把摩托车停在供销社大楼门口。 大楼主体差不多装修完工了，挺气派的，金光闪闪的“江州百货商场”几个大字，挂在外墙上。 从此，供销社在江州彻底成为历史，取代的是改组后的江州百货商场。 他那间门面，已经可以使用了，就是内部没装修，瞧着有些乱。 不过，乱点更好，他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整个下午，江华都蹲在门面，拿着毛笔在那写写画画的捣鼓。 门面外墙和内墙上，被他用写着字的白纸，贴的乱七八糟。 “跳楼价！” “大甩卖！” “吐血大清仓！” 临近天黑，江华站在门面外，看着自己一下午的杰作，满意地点了点头。 万事俱备，就等李玥的磁带了。 “江华，你这是在干嘛？” 包玉倩让司机把桑塔拉靠边停下，提着包包走下车，好奇地走过来问。 好好的一件门面，被他搞得乱七八糟，他是不是受什么打击了？ “哟，包小姐，晚上好呀。” 江华懒洋洋打了声招呼。 别看江华上次用一个点子，从包玉倩手里换了一间门面，他其实对这位豪门贵女，不感兴趣。 这种从小接受精英教育的女人，算计太精明，想从她手里占点便宜，真的太难了。 “我正好有事找你帮忙，一起吃个饭？” 包玉倩笑盈盈地邀请。 “能带家属么？” 江华眼睛一亮，有些期待。 妻子这段时间，真的是太辛苦了，既然遇上包小姐请吃饭，那正好带她去蹭一顿大餐。 “不能！” 包玉倩脸都黑了，上次的狗粮大餐，记忆犹新啊。 “真是小气，还豪门大小姐呢……” 江华小声咕哝。 包玉倩心里那个气呀，若不是有事要他帮忙，真想把手里的包包，砸他脸上。 第二十九章 包玉倩的烦恼 江州大饭店，包间内。 “包小姐贵人事忙，今天愿意抽出时间请吃饭，多半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吧？” 江华也不客套，坐下后就开门见山地问。 “确实有件事，关于干脆面，厂里的技术员，已经研发出了成品，就是包装设计这一块，设计部提交的几个方案，我总是感觉不太满意。” 包玉倩皱着秀眉。 也不知道是水土不服，还是什么原因，她手下那些从香江带过来的优秀人才，到了内地后，做事总是让她非常不满意。 眼看着产品就要投入流水线生产了，结果包装都还没搞定，她着急呀。 “这么快就出成品了？厉害！关于包装嘛，我恰好有一点小灵感。” 江华招了招手，找服务员要来纸笔。 包玉倩好奇地把头凑过来，她倒是想看看，江华能拿出什么耳目一新的设计来。 身为豪门贵女，她无论穿着打扮，还是香水护肤品，都是用的顶级的。 往常她和一个男人靠这么近，那个男人多半要神魂颠倒，但江华却仿佛没事人一般，完全忽略了她的存在。 江华写写画画了一番，一个憨态可掬的小浣熊，出现在纸上。 这是前世，小浣熊干脆面的经典形象，这下前世风靡了九十年代的小浣熊干脆面，算是被江华连皮带骨，卖的一干二净，渣都不剩。 “这个设计不错，憨憨的挺可爱。” 包玉倩一眼就喜欢上了小浣熊的图案。 “送给你了，我又帮了你一个忙，你是不是也该帮下我？” 江华把画好的小浣熊，丢给包玉倩。 “听说你厂子，最近遇到了困难，难道想找我拆借资金？” 包玉倩眼神复杂地看着江华，这个男人还真是够现实的，一点亏都不肯吃。 想想她包玉倩，好歹也是香江名媛，好多公子哥想要献殷勤，都没机会呢，而江华对她美貌视若无睹，每次出手，都要见到利益。 “拆借资金就算了，把你食品厂的厨师，借几个给我。” 江华现在急缺厨师，他真的不忍心家人，起早贪黑，在食堂遭那份罪。 “就这？” 包玉倩有些傻眼，还以为他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居然提了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 “对，越快越好，最好今天厨师就能过来。” 江华恨不得现在就有人去食堂，把妻子从繁重的工作中，解救出来。 “我让厨师明早过去，现在厂里厨师都下班了。” 包玉倩开的是食品厂，规模不小，完全不在意几个厨师的去留。 又解决了一桩烦心事，江华心情很好，吃饭都感觉香了很多。 “江华，我觉得你不适合创业，不如来给我当秘书吧。” 包玉倩神色诚恳地邀请。 她详细打听过江华服装厂的现状，在他出差这几天，厂子可以说风雨飘摇，离倒闭不远了。 刚才江华没找她拆借资金，而是只要了几个厨师，她认为江华是为了男人的面子，在那强撑。 “你也认为我厂子要倒闭了？” 江华对包玉倩的商业嗅觉，有些失望。 别人不知道他手里有间门面，包玉倩不可能不知道啊，那间门面还是她送的呢。 “没用的，你别挣扎了，一间门面，救活不了你的服装厂。” 包玉倩用怜悯眼神看着他。 哪怕是把她丢在这种四面楚歌的环境，她都没办法，靠着一间门面，救活整个厂子。 “等我哪天真的破产了，再去给你当秘书吧。” 江华满脸的不以为然。 现在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他要用事实向大家证明，他江华，就是创造奇迹的男人！ 吃完饭出来，包玉倩看着江华离开的背影，眼神复杂。 这个男人有才华，但他低估了创业的难度，想要在商场生存，光有天才的头脑没用，背景实力，资金人脉，一样都不能缺。 在后两种条件上，吕尚完全秒杀江华，他不可能斗赢吕尚的。 “阿刀，你这两天多盯着江华的服装厂那边，如果厂子倒闭了，及时通知我。” 包玉倩吩咐开车的司机。 阿刀是她从香江带过来的心腹，不仅是司机，还兼职保镖。 “好的，小姐！” 阿刀表现的沉默寡言。 江华骑着摩托车回家，门前停着人力三轮车，小院里静悄悄的，家里人多半都睡了。 沉默看着那辆破旧的人力三轮车，江华能够想象，每天天还没有亮，妻子骑着三轮车，带着一家人去市里的场景。 她们真的太辛苦了，妻子就不说了，起早贪黑，骑着人力三轮车，买菜卸菜，生火做饭，都是体力活。 苏淡月也没闲着，一个盲女还要提着水桶，接水倒水，坐在大塑料盆前洗菜，也不容易。 就连三岁的女儿，都要帮着削土豆，江华想到这些，就心痛呀。 幸好，这些苦难的日子，明天就结束了。 江华推开房门时，里面传来昏暗灯光，女儿已经睡了，妻子还没睡，坐在椅子上泡脚，手边凳子上，还放着缝衣服的绣花针。 “回来了呀！” 苏芷柔笑容甜甜的打招呼。 “把绣花针拿出来干嘛？” 江华看了一眼熟睡的女儿，压低声音，担心把她吵醒。 “没事儿，就是脚起了水泡，我刚才给挑了。” 苏芷柔犹豫了一下，声音很轻地回答。 江华感觉眼角有些酸涩，别看妻子说的云淡风轻，如果不是水泡太多，影响到走路，她会用针挑破？ “辛苦了！” 他走过去，蹲在妻子身边，把一双手伸到塑料盆，动作轻柔的给她洗脚。 “阿华，你，你干嘛呢……” 苏芷柔俏脸通红，不好意思地蜷缩着小腿。 “给你洗脚呀，这次去深市，我学了两招，一会儿给你按按。” 江华一点都不觉得，一个大老爷们儿，给女人洗脚，有什么不对。 他不是专业的足疗师，但好歹刚体验过，学了两招。 丈夫给她洗脚，苏芷柔是很感动的，感动的都快哭了。 第三十章 江南皮革厂 一大清早，江华来到服装厂，第一件事，就是询问李玥东西录好了没有。 “我自己录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用……” 李玥拿出磁带，很有几分不好意思。 江华没说话，直接把磁带放进了办公桌上的录音机，按下播放键。 “江南制衣厂倒闭了，王八蛋厂长吃喝嫖赌，欠下三千万，带着小姨子跑路了……” 还真别说，李玥声音清脆，感情丰满，还挺有当播音员的天赋。 “录的不错，如果厂子真倒闭了，你可以去当播音员。” 江华打趣说。 “江总，这个东西真有用吗？” 李玥忧心忡忡。 她承认，江总捣鼓出来的这段录音，充满了噱头，有利于传播。 但是靠一段录音，拯救一个濒临破产的服装厂，这现实吗？ 江华嘴角上翘，没有多解释。 不是后世经历过的人，恐怕还不知道这段录音的恐怖。 试问，在后世下到三岁小孩，上到八十岁老人，哪个不知道江南皮革厂的大名？ “你让仓库那边，马上装车两千条裤子，运到新开业的百货商场那边。” 江华语气平静地吩咐。 门面已经布置好了，录音也有了，只等把裤子运过去，就能疯狂甩货了。 正好这两天百货商场开业，在搞活动，人气不会低。 他这边搞出来的营销手段，又是大家前所未见的，两两相加，仓库裤装的清仓速度，估计不会比展销会慢。 “江总，运到百货商场干嘛？” 李玥晕晕乎乎的，她还不知道江华，在那边弄了一间门面。 “哪来那么多问题，照做就是。” 江华没好气瞪了她一眼。 他需要的，只是一个执行命令的工具人而已，李玥的问题，实在太多了。 既然江华这个厂长下了命令，李玥哪怕不理解，也只能执行。 仓库装车发货，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江华丢下李玥，先走一步。 等到李玥，从送货的车上下来，看到江华站在百货商场，地段最好的那间门面前，向她招手，顿时傻眼了。 “江总，这间门面，你，你租的？” 李玥结结巴巴，心里充满了难以置信。 服装厂账面上，一分钱都没了，江华是怎么把这么大的一间门面，租到手的？ “不是租的，这是我自己的商铺。” 江华指挥着跟车师傅卸货，云淡风轻地解释了一句。 李玥小嘴微微张开，半天合不拢，俏脸写满了震惊。 难道她搞错了，其实江总真的是豪门私生子？ 这可是江州核心商圈，而且门面的面积这么大，一看就价值不菲，普通老百姓不可能买得起。 “你回头去厂里，找两个机灵点的小姐妹，给你打下手，争取在三天内，把仓库的库存，全部清仓。” 江华蹲在一旁捣鼓录音机。 为了增加效果，他还专门外接了两个大音箱。 李玥录的那盘磁带，被他放进录音机，然后把音量调到最大，按下播放键。 “江南制衣厂倒闭了，王八蛋厂长吃喝嫖赌，欠下三千万，带着小姨子跑路了……” 李玥羞愧的捂住脸，音箱中自己情绪饱满的声音，听着让她感觉很羞耻。 当时怎么想的，怎么能录这个呢，脑袋被门夹了吧？ 随后，她偷偷把手指张开，在指缝中悄悄打量江华，眼神鬼祟。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听到这段录音，她总是会把那个王八蛋厂长，代入到江华身上。 江总也是开服装厂的，也有个小姨子，而且厂子也快倒闭了。 如果厂子真倒闭了，他会不会跟江南制衣厂的那个混蛋厂长一样，带着小姨子跑路啊？ “愣着干嘛，有顾客上门了，赶紧去招呼。” 江华瞪了李玥一眼，这小姑娘一天到晚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脑子在想什么。 “啊？” 李玥如梦初醒，慌慌张张，去招呼好奇围过来的顾客。 这个在后世烂大街的商业套路，在这个年代，无疑是新奇的。 不管在哪个年代，只要是消费者，就会有捡便宜的心理。 江华捣鼓的这段录音，不仅满足了大家的八卦心理，更是让上门的消费者，有一种趁火打劫，捡便宜的满足感。 看着生意越来越火爆，李玥一个人有点忙不过来，江华立刻骑着摩托车，去厂里喊人过来帮忙。 同一时间，明阳服饰城。 吕尚坐在宽大的老板椅上，嘴里叼着一根烟，把双腿翘在桌上，听取手下经理，汇报关于服装厂，这两天的销售情况。 “吕总，您英明神武，高瞻远瞩，咱们服装厂的行情，一片大好。” 狗腿子经理点头哈腰，满脸谄媚地拍着马屁。 “江华的那个厂子，这两天怎么样？” 吕尚还是很关注竞争对手情况的。 “苟延残喘，用不了两天，绝对倒闭！” 狗腿子经理信心十足地说。 “不能大意，一定要全方位的，堵死他的销售渠道。” 吕尚能在后世，做出那么大的事业，除了巧取豪夺外，他自己也是有一点本事的。 “放心，我让军子盯着呢，不会给那小子翻身的机会。” 狗腿子经理笑得特别阴险。 他口中的军子，就是到展销会闹事的平头青年，是跟着吕尚混的打手，专门干一些见不得光的事儿。 “不错，你最近的表现，我都看在眼里，上次那个挖厨师的主意，就非常棒，简直是釜底抽薪，努力加油，我不会亏待你的。” 吕尚满脸期许地点了点头。 “多谢吕总栽培！” 狗腿子经理简直是喜上眉梢。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鲁莽推开，平头青年军子慌慌张张，站在门口。 “吕总，大事不好了！” 他是一路跑回来的，气都没喘匀。 “怎么了？” 吕尚眉头一皱，他明明好得很，怎么就不好了？ “江华回来了！” 军子大口喘着粗气，说话有些费力。 “回来就回来呗，他回来除了等死，还能干啥？” 狗腿子经理在一旁不屑撇了撇嘴。 现在整个江州的服装市场，都在他们吕总的掌控之下，江华就算是神仙，也不能改变他厂子破产的命运。 第三十一章 生意火爆 “吕总，江华在新开业的百货商场，弄了一间门面，正在甩货，生意挺火爆的。” 平头青年军子终于把气喘匀，能够一口气，把事情讲清楚了。 “怎么可能？” 吕尚悚然一惊，他方方面面，都算计到了，唯独忽略了新开业的江州百货商场。 “我不骗您，真的！” 军子眼神诚恳，这些都是他亲眼所见。 “走，我们过去看看。” 吕尚神色阴沉，站起身向外走去。 他新开的那家服装厂，投入可不小，前前后后，砸进去一百多万了。 因为手里资金不够，他把明阳服饰城，都抵押了出去。 就指望踩死江华后，独霸整个江州的服装行业，现在听到江华有咸鱼翻身的可能，由不得他不紧张。 江州百货商场。 江华店里的生意，确实可以用火爆两个字来形容。 服装厂倒闭，老板跑路，便宜甩货。 这些信息，对于这个年代的消费者，是新奇而又充满吸引力的。 大家不仅自己买，回去后还呼朋唤友，大讲特讲，撺掇别人来买。 哪怕对喇叭裤没需求的围观路人，在回去后，也会主动帮江华传播信息。 老板吃喝嫖赌，亏了三千万，把厂子都整垮了，带着小姨子跑路，这么有趣的事儿，作为谈资，向朋友分享，也不吃亏，难道不是么？ 别看这个年代没有网络和手机，信息的传播速度，可一点都不慢。 再加上百货商场开业，这里本来人气就旺。 等到了下午的时候，江华的门店，被人里里外外，围了好几层，简直是水泄不通。 吕尚坐车过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火爆抢购的场面。 “吕总，要不我带几个兄弟，把他店给砸了？” 平头青年军子坐在车内，眼中闪过狠辣。 “你傻啊，他那店都没装修，整的乱七八糟，跟个垃圾堆似的，你还能怎么砸？” 狗腿子经理鄙视瞪了军子一眼。 吕尚看着那些随意堆在地上的喇叭裤，还有满墙乱七八糟的贴纸，也感觉有些牙痛。 那破店连个柜台都没有，连墙都没粉刷，跟个毛胚没区别，总不能拿个锤子，去砸墙吧？ 江华如果知道，自己故意把店铺整的凌乱不堪，好突出甩卖的真实感，居然把吕尚给难住了，绝对要笑出猪叫声。 “那要不，咱找几个兄弟，拿刀把售货员砍了！” 军子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芒。 “你够了，咱们做生意是为了求财，当着这么多人拿刀砍人，以后我还能在江州混吗？” 吕尚恶狠狠瞪了手下头号打手一眼。 这家伙忠心是有的，就是太鲁莽冲动了，真惹怒了江州的领导，他姐夫也罩不住他。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咱们该怎么办？” 军子一摊手，彻底没辙了。 他就不是个很聪明的人，给他个剧本，他照本宣科的表演还行，让他自由发挥？还是洗洗睡吧。 “吕总，要不咱们也跟着他降价玩甩卖？” 狗腿子经理在一旁出主意。 “不行，这会压低咱们的利润。” 吕尚毫不犹豫的一口拒绝。 作为一个贪婪的人，没有什么比产品利润降低，更让他难受的了。 车内一下子沉默下来。 吕尚坐在车里，隔着车窗玻璃，目光阴沉地盯着在店铺中忙碌的江华，恨不得把他一口吞了。 他的目的，是要把江华一脚踩死，垄断江州的服装生意。 但是从现在的局面来看，江华很有可能缓过一口气。 “走，去纺织厂。” 吕尚吩咐开车的狗腿子经理。 “去纺织厂干嘛？” 狗腿子经理表示不能理解。 “纺织厂牛仔布的库存，是有限的，只要我把这批货全部吃下，姓江的去哪找材料搞生产？” 吕尚阴恻恻一笑。 江州纺织厂，是周边数个城市，唯一的一家大型纺织厂。 如果吕尚从这边切断江华原材料，江华想要继续生产喇叭裤，就只能去外省找货源了。 在国营企业当道，私企刚刚起步的时代，去外省找货源容易吗？难，难比登天！ 别看江华的深市之行，一帆风顺，那是个例，且不可复制的。 “高！吕总，您实在是太高了！” 狗腿子经理回过味来，竖起大拇指夸赞。 吕尚自得一笑，没有说话。 江州纺织厂。 厂长孔卓见到吕尚，并且得知他来意时，他心里非常迟疑。 敷衍了一番，把吕尚送走后，他马不停蹄，找到了江华。 “江老弟，你有麻烦了，大麻烦！” 孔卓一开口，就把江华吓了一跳。 “什么麻烦？” 江华在心里寻思，难道自己扯谎的事儿，暴露了？ “吕尚要吃下纺织厂的所有牛仔布，断你生产货源。” 孔卓神色凝重，压低了声音说。 吕尚的姐夫，是省里龙头国企的一把手，孔卓最多只敢拖延一下时间，是不敢直接拒绝吕尚的。 “好事儿呀，孔老哥，你估计吕尚吃下这批货后，手里还能剩多少资金？” 江华眼睛一亮，吕尚这招在他看来，简直是自寻死路。 “厂里牛仔布库存不少，他想要一口吃下，估计得找人借钱。” 孔卓在心里默默算盘了一番说。 随后，他猛地醒悟过来，吕尚这一招绝户计，不可谓不毒，江华为什么要说是好事儿呢，难道被吓傻了？ “老弟，老哥我是真心把你当兄弟，趁着吕尚还没派人来拖货，你赶紧找人去纺织厂，能拖多少牛仔布，就算多少。” 孔卓义薄云天地说。 他不敢得罪吕尚姐夫，能为江华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 “放心，我一分钱的牛仔布都不要，你只管全部卖给吕尚。” 江华嘴角挂着神秘莫测的笑意。 什么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吕尚这釜底抽薪的一招，在他自己看来，是踩死江华的绝户计。 但是在江华看来，却是吕尚挖了个坑，把他自己给埋了。 他从南方回来时，那边喇叭裤的价格，都已经跌到了十五元，好多小服装厂老板，承受不住压力，都把喇叭裤运到外地倾销。 吕尚居然敢在这个时候，压上全部身价，吃下纺织厂的全部牛仔布，他不是傻大胆，又是什么？ 第三十二章 价格战 库存清仓的速度，比江华预估的还要快。 短短两天的时间，那个服装厂倒闭，老板带小姨子跑路的录音，在江州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不管是捡便宜的心理也好，还是看热闹的心理也罢，总之这两天江华门店的人流量，堪称恐怖。 仓库的五千条的喇叭裤，已经甩卖的差不多了，最多还有一天的时间，就能全部清仓。 与笑口常开的江华不同，吕尚这两天的日子，有些难受。 他服装厂生产的喇叭裤，定价是三十五元一条，比江华甩卖的价格，整整高了十五元，所以这两天裤子的销量很不好。 “不过，一切都快结束了，等江华甩完这批货，他服装厂就得停产了。” 吕尚坐在宽大老板上，听着手下汇报，长长松了口气。 “吕总，接下来，就是属于我们的时代了。” 狗腿子经理笑眯眯地拍马屁。 “你这两天去服装厂盯着，咱们全力生产，迎接属于我们的时代。” 吕尚兴奋地站起身，走到窗边，凝望外面。 江华的原材料，已经被他一手掐断，少了江华这个威胁，他一统江州服装市场的时代，终于来临了。 同一天夜里，江华带着李玥，还有厂里开货车的两名师傅，来到江州火车站。 “江总，这大晚上的，咱们来干嘛呢？” 李玥双手抱着胳膊，跺了跺脚。 最近天气多变，晚上气温有些低，她衣服穿少了，有些冷。 “来火车站能干啥，当然是拖货。” 江华鄙视看了她一眼。 漂亮的女人，脑袋都是不太聪明的，不过这个刺头，这两天挺老实的，没有挑战他的权威。 不错，老老实实，当个工具人，以后江总带你成为万元户。 汽笛声响起，拖着长长货箱的火车，进站了。 他这次过来拖的，不仅仅是许莉的三车皮弹性面料，还有乔一州发来的五千条喇叭裤。 这五千条喇叭裤，只是第一批，乔一州总共发过来两万条喇叭裤，后面的因为车次原因，要过几天才能到江州。 两万条喇叭裤，乔一州给江华的价格，是十五元一条。 也就是说，不管江华卖多少，他只需要按照十五元一条的价格，给乔一州结款，多卖出来的钱，全都江华的利润。 但是这两万条喇叭裤，江华没打算赚一分钱，甚至还做好了赔钱的打算。 他目的只有一个，就是用这一批喇叭裤，和吕尚玩价格战，彻底把江州喇叭裤的市场价，打落到尘埃。 他要把吕尚生产的裤子，全都堵在仓库，一条都不让他卖，活生生拖死这个贪得无厌的家伙。 这个年代的江州，还不讲究夜生活。 在静悄悄的夜色下，江华把整整两卡车的货，拖到服装厂的仓库，除了开车的师傅和李玥，几乎没有别人知道。 “消息先保密，你接下来的主要任务，就是组织厂里女工，学会生产健美裤。” 江华侧脸吩咐李玥。 关于健美裤的设计图纸，还有纸板模型，他都设计好了。 剩下的车工培训，可能要用上一周左右的时间，一旦整个工艺流程完成，厂子就能生产健美裤了。 “江总，你真觉得这种裤子，会好卖吗？” 李玥作为江华刻意培养的心腹，是一早就看过设计图稿的。 “嗯，作为女人，你觉得自己，会喜欢这种裤子吗？” 江华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她。 关于健美裤的市场潜力，前世是经过了市场验证的，这可是统治了整整一个时代的爆款裤装。 在九十年代，从上幼儿园的小女生，再到工厂上班的女工，甚至是菜市场卖菜的大妈，就没有谁，是不穿健美裤的。 “我觉得还行，就是太贴身了……” 李玥说起对健美裤的评价，俏脸微红。 这种类似舞蹈服的裤子，优点无疑是显身材，穿着像芭蕾舞演员似的，看着很高贵。 但缺点也很明显，那就是太贴身了，跟这个年代朴素的审美观，有些不相符。 “你腿长，我觉得你穿健美裤，就一定会好看。” 江华目光扫过李玥的大长腿。 “我，我……” 李玥俏脸更红了，结结巴巴，羞得话都说不出来。 “江总这是什么意思，他夸我腿长，实在变相夸我好看吗，他为什么突然夸我？” 她心里很乱，如小鹿乱撞。 “你怎么了，一天到晚古古怪怪的。” 江华皱眉瞪了她一眼。 他刚才就是随口一说，能有什么意思，对一个帮他赚钱的工具人，他能起什么心思？ “对了，店铺那边，你也要注意一点，这批新到的喇叭裤，暂时按二十元一条甩卖，但是一旦销量放缓，立刻降价到十五元甩。” 江华叮嘱着李玥。 他每天都很忙，不可能面面俱到，有些查缺补漏的事儿，就需要李玥帮忙。 “江总，我现在做的这些工作，都超出了车间主任的职权范围吧？” 李玥很小声的抗议。 最近这段时间太忙了，她都好长时间没休假了。 “好好干，我准备提你当助理。” 江华给了她一个鼓励的眼神，转身就走。 “谢谢江总，我一定努力工作。” 一听到要升职，李玥立刻欢呼雀跃起来，休假哪有升职加薪香呀。 骑着摩托车回家，江华看着静悄悄的小院，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两天太忙，连带陪家人的时间都少了，每次回家，都是深夜，和妻子女儿都没说上两句话。 “等有了钱，还是要去市里买个房子，回家也方便。” 江华在心里琢磨。 每天来来回回，一大半时间都浪费在路上，如果在市里有套房子，也能够多一些时间陪伴家人。 轻轻推门走进屋子，他差点被吓了一跳，饭桌上趴着一个人。 “回来啦，吃饭了吗，我把饭菜给你热热。” 苏芷柔披着衣服，揉着惺忪睡眼，从桌上抬起头。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呀？” 江华语气有些埋怨，还有些心痛。 “给你熬了点粥，你每次回来都挺晚，怕你饿着。” 苏芷柔凝视着他，声音很轻地回答。 淡淡的暖流，在江华心间流淌，家的感觉，不就是不管有多晚，都有一个人在等着你，牵挂你么。 第三十三章 没有硝烟的战争 一辆黑色桑塔拉，停在江州百货商场对面。 吕尚坐在车内，期待地看着江华那间店铺，算算时间，他也该断货了。 这两天他度日如年，江华一天不断货，他手上的喇叭裤，就一天卖不出去。 让他跟着降价，他又绝对不舍得。 “吕总，有些不对呀，看那边堆积的裤子，少说还有两千条，江华应该没这么多货了呀？” 狗腿子经理眯眼打量着那边。 “这事儿该问你呀，不是你告诉我，他仓库只有五千条喇叭裤吗？” 吕尚心里一紧，也隐隐察觉到不对劲。 “千真万确只有五千条，我专门打听过。” 狗腿子经理举着手发誓。 “那这些多出来的货，怎么解释？” 吕尚心里有些按压不住怒火。 他开服装厂，是为了赚钱，现在投入了巨额资金，生产出来的裤装却卖不动了，这让他如何能忍？ “我也不知道呀，听军子说，江华的厂子，这两天没开工，他确实被咱们断了根。” 狗腿子经理信誓旦旦。 在他心里，吕总的绝户计，是非常英明的，至少江华的服装厂，是真的停工了。 可他又怎么可能知道，江华的厂子，是停工了没错，但人家也没闲着，女工们都在做岗前培训，学习如何生产健美裤。 “算了，这可能是他最后的一点家底，等卖完了，他就等死吧，我不会再给他机会了。” 吕尚咬牙切齿地说。 这两天江华赚了不少钱，他眼红呀，幸好，马上就要轮到他赚钱了，垄断的利润，是非常恐怖的。 “吕总英明神武，我们明天再来看，江华是怎么死的。” 狗腿子经理腆着脸拍马屁。 不就是两千条喇叭裤么，按江华店铺的出货量，最多卖个两天就没了，没了货源，他店铺还不关门大吉？ 时间一晃而过，两天后。 还是原来的位置，一辆黑色桑塔纳，停在那里。 “为什么他还有货在卖？他每天出货量这么恐怖，两千条裤子，能撑这么久？” 吕尚的脸，阴沉的几乎滴出水来。 “这不科学呀！” 狗腿子经理也傻眼了。 两天过去了，江华店铺堆积的喇叭裤，数量不仅没减少，反而增多了，这是为什么？ “你是吃屎的吗？赶紧让军子去查！” 吕尚暴躁地一拳捶在车门上。 他隐隐预感，事情有些脱离他掌控了。 “是是是，我马上去办。” 狗腿子经理，额头不停渗出冷汗，这事儿真是邪了门，江华从哪弄来的这么多喇叭裤，而且这混蛋还卖的贼便宜。 然后，又是三天时间，一晃而过。 军子没查到江华的货源来路，并且还带回来一个噩耗。 那杀千刀的江华，他又降价了，现在他店里的喇叭裤，只卖十五元一条！ 吕尚办公室内，气氛十分凝重。 “你们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吕尚面无表情，目光缓缓扫过两名手下。 整整一个星期，他服装厂生产的喇叭裤，全堆积在仓库，一条都卖不动，这样下去，就该轮到他倒闭了。 狗腿子经理汗如雨下，低垂着脑袋，不敢说话。 他在心里埋怨，连你吕总都搞不清楚的事情，他当手下的，怎么可能知道，如果他有这么聪明，他自己当老板，岂不是美滋滋？ “啪！” 耳光响亮。 吕尚满肚子邪火，无处可泄，狗腿子经理成了出气筒。 “吕总，你干嘛打我？” 狗腿子经理一脸冤枉地捂着脸。 “军子，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一定把这事儿，给我查清楚。” 吕尚语气阴沉地说。 与吕尚的凄凉惨淡不同，江华这个星期，可谓是春风得意。 服装厂的员工培训，已经完成，下周就能开工生产。 而且昨天他和谢元达通过电话，老谢说健美裤的风潮，已经开始席卷南方，一夜之间，深市满大街，都是穿健美裤的大姑娘小媳妇儿。 谁也说不清楚，这股风潮是怎么流行的，为什么又传播的那么快。 “李玥，咱们仓库，还有多少喇叭裤？” 江华询问刚刚被提拔为助理的李玥。 “还剩五千条，现在市场有些饱和了，剩下的这批裤子，估计要一个星期，才能全部清仓。” 李玥新官上任，工作热情很高。 “你仔细盯着吕尚那边，一旦他降价了，咱们也跟着降，所有喇叭裤，全部十元甩卖。” 江华神色凝重的吩咐。 这一场不见硝烟的战争，已经要临近收尾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不能大意。 “江总，十元甩卖，咱们会亏本呀。” 李玥皱着秀眉。 作为助理，江华有很多事情，都是不瞒着她的。 “我们争的是市场，不是利润，等拖垮了吕尚，咱们还怕没机会赚钱？” 江华感觉女人就是格局小。 他在心里默默算过一笔账，吕尚开服装厂的资金，是抵押明阳服饰城获得的。 上次他自作聪明，把纺织厂几十万库存的牛仔布，一口气买下后，手里绝对是没钱了，也许还欠着外债。 自己只需要堵死吕尚的销路，不让他仓库的货源变现，再过个几天，吕尚资金链就要断了。 “算算时间，沿海那边的喇叭裤，也该过来了。” 江华眯着眼睛盘算。 沿海那些中小服装厂，因为竞争残酷，只能把生产的货源，运到外地倾销。 江华委托乔一州，让他在沿海服装厂圈子，散步江州人傻钱多速来的流言。 当那些听信流言的中小服装厂老板，真的来到江州后，会愕然发现，当地喇叭裤的市场行情，已经被打压到了十元。 怎么办？难道再赔上运费，把货重新拖回去？ 不，那只会赔的更多，最理性的办法，就是亏本把货处理掉。 经过这些沿海货源的冲击后，江华相信，江州喇叭裤的行情，会彻底垮掉。 而投了巨资，打算在喇叭裤上大赚一笔的吕尚，结局可想而知。 “得赶紧赚一笔钱，接手吕尚留下的遗产。” 江华有种钱到用时，方恨少的感觉。 吕尚手里的明阳服饰城，还有服装厂，都是他想要的资源，如果吞下这些资源，他在江州服装行业的地位，将无人再能撼动。 第三十四章 人傻钱多速来 明阳服饰城。 “吕总，再不降价，咱们的货，就要堆在仓库发霉了呀。” 狗腿子经理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他是吕尚的心腹，除了帮他打理公司，还兼职管着财务。 现在公司账面上，是真的没钱了，急需把仓库积压的喇叭裤，卖出去回流资金。 “降，二十元清仓！” 吕尚眼神凶狠，几乎把牙齿都咬碎。 江华的喇叭裤，现在卖十五元一条，他卖二十元虽然贵点，但他的销售渠道，比江华强很多，他相信这个价格，他手里的喇叭裤，应该是很好卖的。 “江华，等我挺过这一劫，我要你死无全尸！” 吕尚在心里发狠，顺风顺水惯了，他还是第一次吃这么大亏。 江华那边，一直盯着吕尚，得知他降价的信息后，他立刻吩咐李玥，让店铺那边，把喇叭裤的价格，降到十元。 在这个价格上，江华每卖出一条裤子，都要亏损五元，但是为了堵死吕尚的货，他愿意承受这个亏损。 “江总，咱们库存不多了，南方那边还会继续发货吗？” 李玥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还装模作样，怀里抱了一份文件夹。 她这两天看电视剧，里面大老板的秘书，就是这么打扮的，瞧着漂亮迷人，让人羡慕。 她现在的身份，是江华的助理，工作职责，和秘书几乎没区别。 这年月，秘书可不是贬义词，只有一定级别的领导，才有资格配秘书。 “不会发货了，不过没关系，马上会有别人，来帮咱们打这个价格战。” 江华托乔一州打听过，受流言影响，沿海已经有一部分中小服装厂老板，带着自己生产的喇叭裤，准备来江州捡钱。 毕竟，大家都说，江州人傻钱多，还不速来捡钱，等什么呢？ “不会吧，又不是做慈善，谁会那么傻，帮咱们亏本和吕尚打价格战？” 李玥瞪大了美目，表示不信。 商人逐利，亏本的生意会有人做吗？江总莫不是又犯病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 江华很是不悦地瞪了李玥一眼。 漂亮的女人，脑子都有些短路，这助理工作能力还凑合，就是脑子不好使，总是喜欢想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江总，能把吕尚逼到这个地步，你已经很成功了，别给自己太大压力。” 李玥坚持认为，江总一定是最近压力太大，出现了臆想症。 她作为助理，还是要好好关心一下老板的。 “我哪有压力？你现在好歹也是厂长助理了，能不能别一天天，跟个神经病一样？” 江华很不客气的把李玥赶出了办公室。 都说漂亮女人的心思，你别猜，他确实猜不透，自己这位助理，天天在想啥。 这女人总是喜欢躲在一旁，用诡异眼神看他，她神经病吧？ 李玥傻傻站在门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肺都差点气炸了。 她好心好意，关心一下江总，让他别有压力，不要胡乱臆想，居然被骂神经病。 这种男人，若不是结了婚，那简直是注孤生啊！ 一辆从南方开往江州的绿皮火车上。 丁小山呼噜呼噜吃着泡面，恨不得把脸埋进泡面桶。 “哥，你觉得咱们这次去江州，能赚多少？” 他说话的时候，嘴角还挂着一根泡面。 “把嘴擦擦，好歹也是公司老板了，注意点形象。” 丁大山瞪了弟弟一眼。 这两兄弟在沿海开了一家小服装贸易公司，托经济特区的福，这两年公司发展很快，兄弟俩都赚到钱了。 这次千里迢迢，把仓库存放的一万多条喇叭裤，运来江州售卖，除了想要赚钱外，也是被环境逼的。 沿海竞争太残酷了，谁能想到，行情那么好的喇叭裤，跌价跌的那么凶。 他们预判行情失误，囤积了过多的喇叭裤，结果价格一跌，这批货全被堵在仓库。 也是最近听圈子里人传，说江州这边喇叭裤行情好，抱着试一试的心态，他们把仓库积压的喇叭裤，全都运了过来。 “哥，都说这边人的钱好赚，咱们这批裤子，都时候三十元一条甩，绝对有人抢！” 丁小山信心满满地说。 内地的经济发展，要落后于沿海地区。 南方老板来内地做生意，心态多多少少，有有一点高高在上。 在丁小山想来，他们把这么时髦的喇叭裤运来江州，那些江州的土包子，还不感激涕零，一抢而空？ “也不能大意，这次运货来江州的，可不止咱们一家，得提防同行竞争。” 丁大山眉头紧皱，很有忧患意识。 “没关系，大家都是南方人，打个招呼，把价格一起抬起来，齐心协力，赚江州人的钱。” 丁小山把泡面汤一口气喝完，满脸不在意。 他心不大，给自己定了个小目标，运来的一万多条喇叭裤，小赚个二十万就好。 时间又过去一天。 江华仓库里的喇叭裤，库存告急。 乔一州发来的两万条喇叭裤，基本全部清仓，综合算下来，两万条裤子，卖了二十八万。 得益于前期用二十元一条的价格，处理了一部分喇叭裤，虽然后面的裤子，都是用十元一条甩卖的，但江华没亏损太多。 三十万的成本价，回流了二十八万，算下来江华亏损两万。 但是他把江州喇叭裤的价格，打压到了十元，吕尚生产的喇叭裤，基本全被堵在仓库，完全卖不动。 据说，吕总这段时间，肝火很旺，办公室喝茶的杯子，砸碎了十多个。 “江总，没库存了，如果咱们没货卖，就该轮到吕尚出货了。” 李玥抱着文件夹，匆匆走进办公室，忧心忡忡地汇报。 虽然江华昨天骂她是神经病，但是她美女不记小人过，在工作态度上，依旧是兢兢业业。 “走，陪我出去逛逛，掐着时间算，也该到了。” 江华气定神闲，一副完全不着急的样子。 他一直和乔一州，老谢都有联系，南方那些中小服装厂的一举一动，他都清楚。 “什么也该到了？” 李玥美目闪过迷惘，难道江总又补了一批货？ 可眼前喇叭裤的行情，多补货等于多亏损，就算斗垮了吕尚，她们厂子估计也要破产倒闭呀。 或者，江总早就计划好了，等厂子一倒闭，就带小姨子跑路？ 第三十五章 丁家兄弟 江州，劝业广场。 这里是市里专门划分的摆摊区，很多小商贩，为了混口饭吃，都在这边摆地摊。 “哥，咱们是不是坐错火车了，这里真是江州？” 丁小山垂头丧气，坐在一大堆喇叭裤上。 这两天的经历，简直恍如一场噩梦。 昨天刚下火车，他还自信满满，觉得自己两兄弟这次，一定会大赚一笔。 从火车上下来，兄弟俩晚饭都没吃，就兴冲冲去调查市场行情。 结果，打听出来的消息，给他们当头泼了一盆凉水。 江州的喇叭裤，居然只卖十元一条，这个价格，简直比沿海还要低，为什么会这样？ 说好的人傻钱多，结果他们速来了，却被当头打了一棒！ 重新把货运回去，那是不可能的，沿海市场行情也不好，最近喇叭裤的价格，也跌的厉害，来来回回，还要赔上运费钱。 把货装车，换个别的城市去卖？ 两兄弟昨晚仔细商量了一下，觉得这个办法，也不靠谱。 谁能保证，换一个城市，他们的货就能顺利出手？ 一万多条喇叭裤，运费可不便宜，这些都是摊在成本上面的，而且时间成本，也不能忽略。 也就是说，他们跑的地方越多，拖的时间越长，这批喇叭裤的成本，也只会越高。 最后，两兄弟一咬牙，决定就在江州，把货清仓算了。 十元的价格，赔肯定是会赔一点的，但是赔的也不多，就当是花钱买个教训。 “江总，你干嘛带我来逛地摊呀？” 李玥从摩托车上下来，满脸不解。 自家服装厂和吕尚那边的价格战，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成功还是失败，这两天就能见分晓了。 仓库断货了，江总不赶紧解决货源问题，怎么还有心情逛地摊？ “你看那两个摆摊卖喇叭裤的，像不像本地人？” 江华一眼就注意到了丁家两兄弟。 这兄弟俩也挺够扎眼的，身前摆了一大堆的喇叭裤不说，身后还堆积着十多个纸箱子。 这哪里是像摆地摊的，完全像是来搞批发的。 “奇怪了，江州除了咱们和吕尚，谁手里还会有那么多喇叭裤？” 李玥皱着秀眉，远远打量着丁家两兄弟。 那两人穿着花衬衫，有个还烫着卷发，戴着墨镜，打扮的倒是挺时尚，不怎么像是江州本地人。 “大甩卖，清仓大甩卖，喇叭裤十元一条啊！” 丁大山手里举着个喇叭，蹲在纸箱子上喊。 这次来江州，真是亏大发了，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恶意散布流言，说什么江州人傻钱多速来。 来个屁呀来，来干嘛，来亏钱吗？ “兄弟，你们南方来的吧？” 江华径直走过去，面带微笑地问。 “对呀，南方来的，兄弟，潮流喇叭裤，有型时尚，要不要来两条？” 丁大山热情地推销。 他见江华穿的体面，身边还跟着一个美女，把他当成了潜在顾客。 “你卖这么便宜，难道不赔钱吗？” 李玥眼神古怪，江总的裤子卖十元，是为了打价格战，赔本占市场。 你一个外地人，把货运过来赔本卖，究竟图个啥？ “赔呀，当然赔钱了，可没办法呀，我们被人骗了呀！” “对，我们兄弟，就是被人骗了，也不知哪个缺德鬼，散布流言，说江州人的钱好赚，有人在这边卖喇叭裤，赚了大钱，这不是瞎扯么，真是缺德带冒烟呀！” 丁家两兄弟憋了一肚子的苦水，正想找人说呢，一开口就止不住，诉苦诉的那叫一个惨呀。 李玥一双美目，瞪的老大，她终于搞明白，为什么江华一点都不着急了，感情是忽悠了人来接盘呀。 她眼神古怪地看了江华一眼，这位江总，还真是不改骗子本色，居然能把人从沿海，千里迢迢骗过来，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么多的裤子，光靠摆摊卖，估计需要不少时间吧？” 江华看着惨兮兮的丁家兄弟俩，用手摩挲着下巴。 当听他说这两兄弟，是开服装贸易公司的，心里冒出一个新想法。 “可不是嘛，这次真的亏大了。” 丁大山愁眉苦脸。 他们去明阳服饰城问过了，人家不要喇叭裤，一条都不要。 这边最大的批发商，不要喇叭裤，他们能怎么办，只好摆地摊慢慢卖了。 “健美裤，在南方挺流行的吧，现在卖多少钱一条？” 江华直接找了个纸箱子坐下，还给丁家兄弟散了两根烟。 “你说那种脚蹬裤？都是港货，六十多元一条，说来也是奇怪，仿佛一夜之间，这种裤子就流行起来了。” 丁家兄弟心里苦闷，也乐得有人陪他们闲聊。 “其实，我是开服装厂的，专门生产健美裤，咱们厂的裤子，比港货便宜，只卖三十元一条。” 江华抽了口烟，慢悠悠说。 目前，厂子已经开工了，仓库已经有了两千多条健美裤。 但是江华现在面临一个问题。 那就是江州这边，还没人穿健美裤，潮流传播，是需要时间的。 健美裤虽然在南方流行了，但是在江州这个内陆城市，还没有认同度，江华想要在本地出货，有些困难。 也是凑巧，居然遇上了搞服装贸易的丁家兄弟，江华打算把厂里生产的健美裤，先运到南方去卖，等风潮流行到了江州，再在本地售卖。 “江老板，你们厂的这个健美裤，质量怎么样，我们能看看么？” 丁大山眼神一闪，嗅到了商机。 这趟江州之行，亏本是肯定的，但是如果能带一批健美裤回去，说不定能扭亏为盈。 “质量不比港货差，我厂子就在市区，离这里不远，你们可以过来看看货。” 江华拍了拍裤腿的灰，站起身。 “小山，你在这边盯着摊子，我跟江老板去他厂子看货。” 丁大山能白手起家，创办公司，也是个做事雷厉风行的人物。 李玥小嘴微张，特别惊讶，她没想到江华三言两语，就谈成了一笔生意。 她眼神古怪地想，如果丁家兄弟，知道把他们坑的这么惨的那个缺德鬼，就在眼前，不知他们会有什么反应。 第三十六章 借鸡生蛋 明阳服饰城。 办公室内，烟雾缭绕。 脸色阴沉的吕尚，仿佛木雕，靠在老板椅上，一动不动。 他不仅瘦了，也仿佛老了很多，皮肤干枯，眼窝深陷，坐在那里跟个僵尸一样。 “吕总，好消息，天大的好消息，江华的店铺，终于断货了。” 狗腿子经理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进来。 这段时间，他压力也大呀，吕总变得喜怒无常，他额头缠的纱布，就是上次被吕总用杯子砸的。 “好，太好了，看来老天爷，还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吕尚激动地站起身，兴奋地手都在颤抖。 守得云开见月明，他吕尚终于等到了胜利的契机，既然江华断货了，那接下来，就是他的舞台了。 “吕总，不容易呀，咱们差点就被江华拖垮了。” 狗腿子经理想起这段时间的心酸，眼泪都流出来了。 江华那个王八蛋，真的是太狠了，完全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做生意哪能像他那样！ “江华，我不会放过他的！” 吕尚冷冷一笑。 既然他挺了过来，那么接下来，死的就一定是江华。 …… 江华的服装厂。 “丁总，怎么样，咱们生产的健美裤，款式质量，都不比港货差吧？” 江华站在仓库，任由丁大山，仔细查看健美裤的成品。 “不错，确实不错！” 丁大山心情有些激动。 健美裤在南方的行情，真的是很火爆，可惜货源都是从香江流过来的，沿海还没有哪家服装厂，转型生产这个。 没想到在江州，凑巧找到了健美裤的货源，而且款式质量都很好，与港货看不出区别。 “塞翁失马，因祸得福。” 丁大山心里，翻来覆去，就是这一句话。 喇叭裤亏就亏了，但是运一批健美裤回南方，这些亏的都会赚回来。 而且和烂大街的喇叭裤不同，健美裤现在属于稀缺货源，在南方价格美丽，也完全不愁卖。 “目前我们厂子全力开工，差不多每天能生产三千条健美裤，不知道丁总，能吃下多少？” 江华笑眯眯地问。 他一看丁大山的表情，就知道这笔买卖成了，现在需要讨论的，就剩下价格和出货量了。 “江总，三十元一条，还是贵了些，毕竟我们运回南方，也是需要成本的。” 丁大山开始精明地砍价。 “这样吧，如果你进货量在三万条以上，我可以二十元一条给你。” “不过有一条，现款现货，概不赊欠。” 江华在心里计算过，因为健美裤的成本，要比喇叭裤低很多，哪怕二十元一条，那也是暴利。 “这个……” 丁大山面露难色。 他们兄弟这两年，是赚了不少钱，但是流动资金加起来，也只有五十万而已，一口气吃不下那么多货。 “资金有困难？没关系，你们可以用那批喇叭裤，抵消一部分货款。” 江华笑得跟个老狐狸一样，拍了拍对方肩膀，一副很为对方着想的样子。 他门店的喇叭裤，已经断货了，那么好的商业地段，总不能闲置，所以他需要一批喇叭裤来补仓。 “江总，你是个好人，我就没见过，你这么良心的老板。” 丁大山一听能用喇叭裤抵账，立马被感动了。 那批喇叭裤压在他手里，就是一块烫手山芋，甩都甩不掉，江华愿意接手，那真的是再好不过了。 李玥眼神古怪，看着丁大山那副感激涕零的样子，她有一肚子的槽，不知道该如何吐。 所谓的，把你卖了，你还帮他数钱，说的就是丁大山这种人吧。 李玥感觉自己成长了，跟在江总身边，他总是能让你体会到“社会险恶”这四个字。 一番讨价还价后，丁大山决定拿出五十万现金，再加上一万多条喇叭裤抵作十万货款，从江华手里采购三万条健美裤。 仓库里货不够，丁家兄弟还需要在这边，再等上十天。 因为人在江州，丁家兄弟直接把手里的一万多条喇叭裤，作为定金先支付给江华了。 毕竟，裤子放在他们手里，两兄弟还要专门租个仓库存放，太不划算了。 裤子一到手，江华就直接丢到门店甩卖，价格还是十元。 这一万多条喇叭裤，每一条价格算下来，成本还不到十元，与上次亏本甩卖不同，这次同样的价格，他还能小赚。 “江总，你简直是个魔鬼！” 李玥站在老板身后，心悦诚服。 别人玩价格战，都是亏钱占市场，就算赢了，也是元气大伤。 可瞧瞧江总玩价格战，居然借鸡下蛋，亏的是别人的钱，占领的却是他自己的市场。 …… 同一时间，吕尚开着桑塔拉，来到江州百货商场。 不容易啊，终于挺下来了，熬到了江华断货的这一天，他要亲自过来，享受一下胜利的滋味。 苦尽甘来，他一会儿要是撞见江华，一定要好好奚落他一番。 年轻人做事凶狠，但是后劲不足，笑到最后的，还是他吕尚，不是么？ “吕总，以后在江州服装市场，就是您一统天下了。” 狗腿子经理很不要脸的拍着马屁。 “你吩咐军子一声，等姓江的破产后，我要打断他的一双腿，让他这辈子站不起来！” 吕尚眼中闪烁着寒光。 有姐夫撑腰，他仗势欺人惯了，还是第一次被人逼得这么狼狈。 把车子靠在路边停下，吕尚降下车窗玻璃，眯眼向江华门店那边张望。 不对呀，都断货了，怎么门店里里外外，还围了那么多人？ “吕总，一定是对断货不满，过来抗议的，等我去宣传一波，把这些潜在顾客，全拉到咱们服饰城。” 狗腿子经理满脸讨好地说。 虽然吕总用杯子砸破了他的头，但他还是满腔忠心献吕总。 “去吧，好好宣传。” 吕尚内心感动，多么好的狗腿子呀，自己不该对他那么凶的。 没过多久，狗腿子经理惶惶然跑了回来，那脸上惊恐失措的表情，仿佛世界末日要来临。 “吕总，不好了，那姓江的又补货了，这次货特别多，把门店都快填满了。” 狗腿子经理脚步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 吕尚听了这话，双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这怎么可能呀？ 第三十七章 结仇 五雷轰顶，晴天霹雳，说的就是吕尚此刻的心情。 如果一直没希望还好，可他明明看到了希望，刚准备享受胜利的果实，结果现实又给了他一棒。 这种心里落差，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怎么可能，我明明掐断了他的生产原料，他怎么可能还有货？” 吕尚喃喃自语，百思不得其解。 “会不会是他从外地购买的喇叭裤？” 狗腿子经理也是一万个想不通。 那个江华，简直就像个叮当猫，你永远都不知道，下一刻，他会从口袋里掏出什么。 “你傻吗，江华一个泥腿子，怎么可能有钱从外地进货，再亏本甩？” 吕尚恨不得一拳打醒手下的这个蠢货。 “吕总，现在怎么办，咱们真的撑不住了呀。” 狗腿子经理满脸绝望。 吕尚阴沉着脸，没有吭声，到了这一步，他也想不出解决办法。 “呦，这不是吕总吗，稀客呀。” 江华骑着摩托车，正准备回服装厂，无意看见坐在路边车里的吕尚。 几天没见，吕尚简直变了个人，眼袋深重，面色枯槁，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几岁。 但江华并不可怜他，这个家伙，前世不知害的多少家庭破碎，他是喝人血的恶狼。 “江总，我们能不能谈谈，做人留一线，大家一起发财，才是生意之道。” 吕尚眼神复杂。 他每次选择的对象，都是精心考量过的，属于那种很适合下口的软柿子。 但这次走了眼，没想到软柿子里面，藏着一颗铜豌豆。 “咱们没什么好聊的，吕总好自为之。” 江华一加油门，骑着摩托车走了。 吕尚这种人得罪了，那就一定要踩死，留他一条生路，那是养虎为患。 “江华，这是你逼我的！” 吕尚脸色无比阴沉，眼底藏着一丝狠毒。 狗腿子经理下意识往旁边挪了一下，离吕尚远了一点，作为心腹，他知道老板每次露出这种表情，那是要见血的前奏。 “吩咐军子，找到江华存货的仓库，一把火烧了！” 吕尚沉默了一下，面无表情地说。 “吕总，这样一来，事情就闹大了呀。” 狗腿子经理害怕地吞了口唾沫。 吕尚没有说话，阴沉着侧过脸，面无表情地盯着他，狗腿子经理立马缩了下脖子，说自己马上就去办。 另一边，江华骑车回到服装厂，把摩托车停在办公室门口，也没急着下车，而是皱眉坐在车上思索。 吕尚是个什么德行，他前世听到过太多流言，这家伙不止卑鄙，还非常狠毒。 他刚才拒绝了吕尚讲和的提议，无疑是与他结了死仇。 他现在得谨慎一些，防着吕尚一手。 “如果我是吕尚，接下来我会怎么做？” 江华摩挲着下巴思索。 目光无意撇过服装厂的仓库，他想起了前世的一个传闻。 据说，有个搞门窗生意的小老板，挡了吕尚的财路，结果在夜里，仓库莫名其妙，起了大火。 仓库存放的木制门窗，被一把火烧了个精光，连那个小老板，也被火势波及，烧成了重伤。 这件事情，当时在江州，闹得沸沸扬扬，还是吕尚姐夫出手，把事情压了下来。 “不管他打算做什么，我提前做点准备，总归没错。” 江华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 未雨绸缪，总比亡羊补牢，要强的多。 他把摩托车掉了个头，开出服装厂，直奔江州纺织厂。 孔卓最近心情不错，高价处理了一批淘汰的电动缝纫机，不仅卖了吕尚姐夫一个人情，纺织厂还多了一笔收入，极大缓解了厂里的财务状况。 江华过去的时候，他正坐在厂长办公室，优哉游哉，喝茶看报。 “江老弟，稀客呀。” 孔卓见到江华登门，意外中带着几分惊喜。 “孔老哥，有事找你帮忙，咱们纺织厂有没有零碎布头，或者是废弃面料？” 江华也不讲客气，端起孔卓的茶杯，咕噜咕噜喝了个干净。 这大夏天的，骑个摩托车跑来跑去，热出一身汗。 等有钱了，还是要换个小轿车，至少不用日晒雨淋。 “这倒是有，不过那些边角料，可做不了衣服。” 孔卓不知道江华要这个干嘛。 “我不是用来做衣服，你这样安排……” 江华压低了声音，如此这般，把自己的想法，对着孔卓说了一遍。 “江老弟，你这是要干嘛？” 孔卓听明白了，但是他想不通江华这样做的理由。 “孔老哥，你帮我安排就行了，别的事情你甭管。” 江华也只是未雨绸缪，防吕尚一手而已，毕竟对方未必真的敢这么丧心病狂。 …… 夜深人静，弯月如钩。 一辆解放牌的卡车，拖着满满的一车厢货，开进江华的服装厂。 车子停在仓库门口，后面拖车箱挡板打开，跳下来两个搬运师傅，费力抬着一个大编织袋，搬进仓库存放。 像这样的大编织袋，车上很多，看起来份量不轻，编织袋装的鼓鼓的。 “师傅，是三万条喇叭裤没错吧？” 江华站在仓库门口，故意抬高了声音说。 “货都点过，错不了。” 两个干活的师傅，都是服装厂的工人，按照老板早就交代好的话回答。 “辛苦了，等把货搬完，两位就回去休息吧，我先走了。” 江华说完，骑着摩托车，直接离开。 他现在也不知道吕尚要做什么，刚才只是走个过场，防范于未然，如果什么都没发生，当然更好。 他并不知道，就在刚才，仓库旁边的小树林中，趴着几个人影，默默观察着这边的动静。 “军哥，姓江的好像又补货了，咱们怎么弄？” 一个家伙压低了声音问。 “老板发话了，一把火烧光，汽油带了吗？” 军子仿佛蹲在暗处的狼，很有耐心地盯着猎物。 “带了，咱们什么时候动手？” 另一个手下问。 “等那两个搬货的离开，咱们就动手。” 军子嘴角上翘，扯出一个冷酷的笑容。 他和他的几个手下，都是吕尚手里干脏活儿的，这种事情，他不是第一次干，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在江州，得罪了吕总，就别想过安稳日子。 第三十八章 夜火 深夜，整个江州，陷入沉睡中。 一点火光，从江华服装厂的仓库浮现。 然后，火势越来越大，最后吞没了整个仓库。 “撤，这两天兄弟们都去乡下避避风头。” 军子站在仓库不远处，看着熊熊燃烧的火焰，心里有一种异样的满足感。 他喜欢这种暴力剥夺别人财富的感觉。 这次，他可是为吕总立了大功，这一把火下去，江华想不破产都难。 服装厂门卫室。 老秦五十多岁，从服装厂刚成立那会儿，他就在这边看门。 他经历了服装厂效益最好的那段日子，也亲眼见证了服装厂的衰落。 江华接手服装厂后，对以前的职工，基本上是全盘接收，老秦也就留了下来。 今天下班那会儿，江华找到他，让他这几天晚上留点神，有什么动静，立刻喊隔壁市钢保卫处的保卫干事，过来帮忙。 这家服装厂，以前本来就是市炼钢厂的下属企业，两个厂子就隔了一道墙，厂里的女工，也基本都是市钢的职工家属。 从老秦的门卫室，往左走三百米，就是市钢保卫处的值班室。 本来，老秦都已经睡下了，想到今天江厂长的叮嘱，他有些不放心，披上衣服，拿着手电筒，准备出去再巡视一圈。 刚打开门，老秦就看到了仓库边冲天而起的火光，把他激灵灵吓出一身冷汗。 这老头也够机敏，知道自己老胳膊老腿，处理不了这种突发情况，拔腿就跑。 隔壁市炼钢厂是八千人的大厂子，保卫科的人员编制，更是拥有一百人。 “着火啦，快去帮忙救火呀。” 老秦一边跑，一边大声喊。 两个厂子，共享的是一个厂区，钢厂值班室的夜班保卫，听到声音，立刻拿着手电筒，跑了出来。 “老秦，哪里着火了？” 大家以前都是钢厂的职工，彼此都认识。 “服装厂仓库着火了，快，快去救火。” 老秦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毕竟年纪大了，一路跑过来，鞋都掉了一只，简直要了他老命。 保卫科的夜班保卫，差不多有十多人，一听服装厂着火了，二话不说，打电话的打电话，喊人的喊人，提桶的提桶，立刻忙碌起来。 不为别的，单说有两名夜班保卫的媳妇儿，就在服装厂上班，就凭这一点，就不会见死不救。 没过多久，钢厂这边呼啦啦涌出一百多号人，提着水桶，向服装厂跑去。 军子刚从围墙上跳下来，正准备招呼同伙一声，然后跑去乡下避避风头。 就听见前面人声噪杂，凌乱的脚步声，向着他这个方向跑来。 然后，几道手电筒的光柱，打在他身上。 “怎么回事，那边咋有个人？” “他翻墙出来的，仓库的火，该不是他放的吧？” “别管了，先抓起来再说。” 几名钢厂保卫处干事领头，带着几名身强体壮的小伙子，一拥而上，把一脸懵逼的军子按在地上。 “什么个情况，我烧的是服装厂，这些钢厂的家伙，管什么闲事？” 军子感觉自己冤死了。 他这边刚在仓库放完火，哪知道钢厂反应这么迅速，呼啦啦涌出一群人，直接把他给堵了。 只能说他活该，两个厂子以前本来就是一家，而且服装厂的女工，都是钢厂职工的家属，他放火烧服装厂，跟烧钢厂没区别。 江华是在凌晨三点，被急促敲门声惊醒的。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钢厂那边一商议，当然得通知他这个服装厂的厂长。 得知自己仓库，被人一把火，给烧了个精光，江华愣了好一会儿，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 幸好，他未雨绸缪，做了点准备，损失倒是不大。 “吕尚这个王八蛋，还真是丧心病狂啊。” 江华在心里感慨。 他只是防一手而已，其实心里，并不是特别相信吕尚，敢铤而走险。 没想到这个混蛋，和前世一样狠毒，真就给他仓库放了一把火。 “江厂长，对不起啊，火势实在太大，仓库东西没抢出来。” 过来报信的钢厂保卫科干事，一脸歉疚地说。 他见江华听了消息后，就一直不说话，还以为他受了打击。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苏芷柔俏脸惨白如雪。 她不知内情，还以为江华损失惨重，这个家庭好不容易，刚有了点起色，老天爷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姐，姐夫……” 苏淡月也被惊醒了，杵着盲杖，有些不知所措。 “芷柔，你在家待着，我去厂里看看。” 江华回过神后，语气温和地说。 仓库的面料，被他提前转移了，被烧毁的都是些碎布头，也没有人员受伤，整体算下来，他其实没损失什么。 当然，仓库的重建，肯定需要一笔钱，但这笔钱轮不到他掏。 “阿华，我陪你去，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和你一起承担。” 苏芷柔紧紧握着丈夫的手，语气果决。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坚定站在丈夫身后，不离不弃，与他共同承担磨难。 “别去了，囡囡和小月在家，我不放心，听话。” 江华拍了拍妻子的手，心里十分感动。 这一世，他最大的收获，不是赚了多少钱，而是身边多了不离不弃的家人，来自家人的关心，值万金！ 苏芷柔还想说点什么，却被丈夫霸道打断，只能忧心忡忡的看着他，坐着市钢厂的吉普车，在夜色中离开。 “姐，姐夫会挺住的吧？” 苏淡月紧紧抓着盲杖，清秀俏脸，写满了担忧和紧张。 好不容易，姐夫浪子回头了，要是受不了打击，一蹶不振，这个家岂不是又回到了从前？ “没关系的，哪怕阿华一无所有，我也会陪着他，重新开始。” 苏芷柔嘴角挂着温柔地笑容。 这段时间，她经历了很多事，有些事情，是以前做梦都不曾想过的，那种美好，她愿意用生命来守护。 “姐，我也会支持姐夫的，咱们是一家人，只要相互扶持，没什么困难，能把我们打倒！” 苏淡月扬着小脸，她喜欢现在这样的姐夫，也愿意付出一切，来守护这个家。 第三十九章 吕尚末路 天蒙蒙亮。 江华站在仓库废墟前，眼神唏嘘。 吕尚那王八蛋，做事真绝啊，生怕火势烧的不够大，还专门让人浇了汽油。 现在好了，真是连渣都不剩，干干净净。 发生了这么严重的恶性纵火事件，市公安局也派了警察过来调查。 来的是吕尚老熟人，中年刑警老刘，还有萌新警员叶冉。 “江华，上次抢我蛋糕，没想到我们还会见面吧？” 叶冉走过来，眼神似笑非笑。 “叶警官，我都这么惨了，你还要奚落我么？” 江华摊了摊手，努力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凄惨一些。 “我……” 叶冉一肚子的话，全被憋了回去。 是呀，被人一把火烧了仓库，江华确实挺惨的，自己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很不地道。 看到叶冉那憋闷的表情，江华有些想笑，但这个时候，他一定不能笑，要卖惨，要大肆宣扬，自己损失惨重。 “江先生，我想咨询一下，你仓库被烧的货物，价值大概在多少？” 刑警老刘拿着笔和本子过来，作例行调查。 “价值还真不少，这一把火，让我损失了五十万！” 江华眼神惆怅，语气颓废地回答。 “五十万！” 叶冉捂嘴惊呼，满眼同情。 这个年代的五十万，那真是一笔巨款，她一年的工资，也才几百元而已。 “听说钢厂保卫处，昨天抓了个人，我想知道是谁在背后害我，他得赔偿我的损失。” 江华表情沉重地说。 半夜过来的时候，他就知道，吕尚的手下军子被抓了，得知这个消息，他就开始盘算，如何让自己利益最大化。 “还在审讯中，你最近有没有和谁结仇？” 老刘继续做笔录。 “吕尚，他扬言要整死我。” 江华没有任何犹豫，直接把吕尚卖了。 他相信那个军子，也不是什么铁骨铮铮的好汉，出卖吕尚，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这件事情，还在调查当中，有了结果，我们会通知你。” 老刘又问了几个问题，一一记录后，与江华握了握手说。 他对这个年轻人，感官还是不错的，当时轰动全市的国宝失窃案，就是江华提供了重要线索，还参与了抓捕。 “刘警官，我这次真的损失惨重，你们抓到犯罪分子后，在他判刑前，一定要让他赔偿我的损失。” 江华握着老刘的手，用力晃了晃。 他昨天存放进仓库的那批碎布头，都是用编织袋装好的，谁都不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当然，纺织厂的孔卓，多半能猜到一些什么，但他不会出卖江华。 所以，只要江华一口咬定，他损失惨重，吕尚哪怕被抓进去判刑，也得赔偿他的损失。 说起来，还要多谢吕尚，做的够绝，这一把大火，烧的太干净了。 “江华，你也别有太大压力，我们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的。” 叶冉在临走前，感觉江华有些可怜，过来安慰了他两句。 “谢谢叶警官，你是个好人。” 江华脸色沉重，跟叶冉握了一下手。 他心里有压力吗？吕尚自掘坟墓，眼瞅着要完蛋了，他开心着呢，有个屁的压力。 这件事情，闹得挺大的，连市领导都惊动了。 毕竟服装厂的承包协议，江华当时是和市里签的。 得知有人恶意纵火，市领导震怒了，表示一查到底，绝不姑息。 “吕兄，安息吧，你留下的服装厂，还有服饰城，我会替你照顾好的。” 江华得知市领导的态度后，就知道吕尚彻底完蛋了。 过了早上八点，陆陆续续，服装厂的职工们都来上班了。 当看到一片废墟的仓库，服装厂的女工们，集体沉默了下来。 李玥推着自行车，站在被烧得黑漆漆的仓库前，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厂子刚刚有了起色，结果被人恶意纵火，现在面料和库存都烧没了，厂子除了破产，似乎无路可走。 江华站在仓库前，看着一片沉默的女工们，心里踌躇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在警察和来视察的市领导面前，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卖惨，以此来讹吕尚一笔巨额赔偿。 但是在女工们面前，就没卖惨的必要了，没好处不说，还动摇人心。 江华的沉默，被李玥误解为哀莫大于心死。 她咬了咬牙，推着自行车出了服装厂。 没过多久，她拿着一叠崭新的，刚从银行取出来的钱，走过来递给江华：“江总，这是我所有的存款，钱不多，但我希望你能坚持下来，别让厂子破产。” 江华正寻思，如何跟女工们解释呢，没想到李玥来了这么一手。 他意外的同时，心里也有些感动，患难见人心，厂花是真的把厂子当成了家。 “不用。” 江华哭笑不得地拒绝。 被烧的都是碎布头，他没啥损失，但这个情况，不能解释，否则他前面大肆卖惨的行为，就成了诈骗。 有了李玥带头，很快就有其他的女工，站了出来。 “江总，我这里有几十元，钱很少，但众人拾柴火焰高，我相信大家只要齐心协力，厂子会度过难关的。” 说话的女工，四十出头，手里的钱有零有整，被手帕包着。 江华知道，这个年月大家收入有限，这几十元很可能是一个家庭，能动用的所有活钱，这种钱他不能要。 “江总，我孩子体质弱，经常住院，家里没余钱，但只要厂子能坚持住，后面两个月，我可以不拿工资。” 这位站出来的女工，满脸风霜，身上衣服缝缝补补，一看就是家庭条件很困难的那种。 有人带头，所有的女工们神情激动，纷纷往前挤。 “江总，你接手厂子时间虽然不长，但大家知道，你是个有能力的人，求你别让厂子倒闭。” “江总，我们每人捐一点，服装厂一定可以撑下来的。” “仓库烧了没关系，大不了从头再来，大家伙一起奋斗！” 江华看着如此感动人心的场面，眼眶有些湿润，甚至心里有些愧疚。 “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两句。” 他站到仓库废墟上，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安静，听他说。 群情汹涌的女工们，迅速安静下来，眼巴巴看着他。 第四十章 落井下石 江华看着对面五百多名女工，眼神复杂，内心感概。 人心都是肉长的，他能在如此短时间内，收服厂里女工们的人心，除了他个人有能力外，妻子苏芷柔也功不可没。 如果不是在困难的时候，妻子站了出来，用自己柔弱的肩膀，扛起了整个食堂的工作，感动了大家，女工们也不可能在现在，如此的支持江华。 “首先，我向大家保证，服装厂不会倒闭。” 沉默了一下，江华严肃开口。 如果说之前，他只是把服装厂当成一个赚钱工具，那么现在，他是真的想带着大家一起发财。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他江华也是人，也会感动。 “仓库被烧，对于服装厂来说，确实是个打击，但请大家相信我，厂子不会停工，我在南方认识一个大老板，马上能赊欠一批面料，等熬过这个月，厂子会走上正轨。” 江华是第一次，在撒谎的时候，感觉内疚。 可没办法，他现在不能说出真相，诈骗的后果，他承受不起。 “江总，我们相信你，只要你有信心，大家都愿意跟着你干。” 有女工兴奋地举起手，表示支持江华。 有了带头的，女工们的情绪，又被带动起来，纷纷表示愿意跟着江总奋斗。 “谢谢大家的支持，我在这里，向大家保证，咱们服装厂，只会越来越好，我要让厂里的每一个职工，都过上小康生活。” 江华目光坚定地说。 安抚住了女工们的情绪，江华让大家坚守岗位，把手头没完成的工作，继续完成。 他则跑去邮政局，给许莉汇了一笔款子过去。 这次，他直接让许莉发十车皮的面料过来，要大干一场。 健美裤的风潮，已经刮遍了整个南方，他相信已经有嗅觉敏锐的服装厂老板，准备转型生产健美裤了。 江华要打一个时间差，做第一批吃螃蟹的人，大赚一笔。 给许莉汇完款后，他又给乔一州打了十五万过去，算是结了喇叭裤的一部分货款。 剩下的一部分尾款，他打算拖一段时间再说，因为他手里没钱了。 “钱这个东西，怎么总是不够用呢？” 江华从邮政局走出来的时候，满脸苦恼。 他刚骑着摩托车回服装厂，就在大门口被人给堵了。 丁家两兄弟拉着江华，神色有些不好看。 “江总，你的事情我听说了，非常同情，但是咱们的合作，我可是付了定金的。” 丁大山拉住江华的胳膊，脸上是一副讨债的表情。 江华的仓库，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他以为江华厂子要倒闭了，之前谈的合作，自然是一张废纸，他得赶紧把喇叭裤的货款，讨要回来。 “江总，那一万多条喇叭裤，我们可是当做定金付给你的，你可不能抵赖。” 丁小山在一旁帮腔。 面对咄咄逼人的丁家兄弟，江华心里有些生气。 患难才能见人心，这对兄弟太现实功利了，不可深交，等这笔合作完成后，还是不要再来往了。 “怎么，你们认为我要破产了？” 江华在心里冷笑，但脸上没表露出来。 “这个……” 丁大山语气迟疑，但表情神态，都是一副认定江华会破产的样子。 “江总，你也别生气，我们小公司，担不起任何风险。” 丁小山说话，比哥哥直接多了。 “随你们怎么想，现在我这边，有两个方案，你们可以听听。” “第一，我把喇叭裤的十万元货款，退给你们，但是你们要等一个月，我现在手里没钱。” “第二，咱们谈好的交易继续，你们等十天，过来拿货。” 江华面无表情地说。 “江总，你都这样了，还能按时交货？” 丁家兄弟一听不能马上拿到钱，脸色都非常不好看。 “这是我的事儿，不用你们操心。” 既然对方不讲情面，江华也没必要说话太客气。 丁家兄弟满脸不甘，凑到一旁，嘀嘀咕咕商量了半天。 “江总，我们选择继续交易。” 丁大山心不甘情不愿地说。 没办法，一个要等一个月，一个要等十天，既然都是等，那当然选择时间短的。 “行，过十天，你们带着钱来拿货。” 江华说完，不再理会丁家兄弟，推着摩托车走进服装厂。 回到办公室后，他坐在椅子上思索，接下来服装厂的工作，该如何安排。 他藏起来的那批面料，暂时不能见光，好在许莉那边，答应马上发货。 服装厂的生产，可能会耽搁一两天，但是影响不大，到时候大家加一下班，就能把进度赶上来。 “江总，公安局那边，刚才打了电话，说让你过去一趟。” 李玥敲了敲门，走进来汇报。 “行，我这就过去，厂子这边，你帮忙盯一下。” 江华精神一振，他猜测多半是军子开口，供出了吕尚。 他现在资金困难，吕尚早一天倒台，他也好早一天继承吕总的遗产。 走到门口，他转过身，看着亭亭玉立的李玥，想起她今天的表现，语气温和说：“李玥，今天谢谢你。” 李玥惊讶瞪大了美目，平日里凶巴巴，注孤生的江总，居然会向她道谢？ 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啊！ “不，不用谢！” 她有些受宠若惊，说话都结结巴巴。 看着江华的背影，李玥忽然觉得，只要江总不骂她神经病，瞧着也蛮顺眼的，是个有魅力的男人。 江华骑着摩托车，赶到公安局的时候，叶冉正站在台阶上等他。 “赵铁军开口了，说背后指使他纵火的人，就是明阳服饰城的老总吕尚。” 叶冉每次看见江华，总是有种复杂的感觉。 也不说清为什么，总觉得看这男人有些不顺眼，或许是上辈子相克吧。 “吕尚抓住了吗？” 江华同样也不待见叶冉。 他这人不爱学习，上辈子叶冉非要送他免费去监狱大学进修，学成归来后，他是一点都不感激，这位用心良苦的推荐人。 “我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你要有心理准备。” 叶冉犹豫了一下说。 “不会是你们让吕尚给跑了吧？” 江华一下子就炸了。 现在距离军子被抓，已经过去了十多个小时，如果吕尚想要潜逃，绝对是有机会的。 第四十一章 这辈子，一起走 吕尚还真就潜逃了。 当老刘带领的抓捕小队，赶到明阳服饰城时，那里已经人去楼空。 倒是他手下那个狗腿子经理，挺倒霉的，躲在狐朋狗友家，结果被朋友给卖了，现在已经抓捕归案。 江华的脸色，有些不好看，吕尚这一跑，倒是成了一个隐患，他自己不怕，但担心这个无耻的家伙，报复他家人。 看来搬家的事儿，得抓紧了，他需要给家人换一个更安全的环境。 “江总，你也别担心，我们已经发布了通缉令，相信用不了多久，吕尚就会抓捕归案。” 叶冉臊眉耷眼，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不管怎么说，让犯罪嫌疑人给跑了，终究不是光彩事儿。 “他跑了，那我的损失怎么算？” 江华沉默了一下。 吕尚那家伙，有他姐夫撑腰，估计没那么好抓。 这些是次要的，他现在关心的是，能不能从吕尚遗留的产业中，分一杯羹。 “这个你放心，他的服装厂，还有明阳服饰城，我们已经查封了，具体怎么赔偿你，市里的领导，一定会给个说法的。” 叶冉抬头挺胸说。 “那行，有消息通知我。” 江华说完，匆匆骑着摩托车离开。 他现在心里，有些挂念家人，急着回家看看。 江华的农家小院。 苏芷柔脸色憔悴，从昨天夜里被惊醒，她一直到现在，都没怎么睡，心里总是挂念着丈夫。 听到小院外，传来的摩托车声音，她神色匆匆，快步向小院门口走去。 “脸色怎么这么差，你一直没休息？” 江华把摩托车停在门口，看见妻子憔悴的样子，满是心疼地问。 “你那边怎么样？” 苏芷柔快步走过去，抓住丈夫的手。 她真的太担心了，丈夫的事业，好不容易有了起色，她怕他受不住这次打击。 “我这边没事儿，你现在要做的，就是马上去休息。” 江华霸道的拉着妻子，强迫她立刻去休息，她脸色真的太差了。 “等等，我有话跟你说。” 苏芷柔挣脱丈夫的手，转身走进屋子。 江华愣了一下，不知道妻子有什么事，但他很有耐心的站在原地等待。 女儿的小脸，从窗户悄悄探出来。 小家伙挺机敏的，察觉到今天家里气氛，有些不对劲，表现的特别乖，睡醒了也没吵闹，一个人玩自己的，没去打扰任何人。 她现在，正在悄悄的观察爸爸，犹豫要不要去撒个娇。 江华的注意力，都放在妻子身上，没注意到小家伙的窥探。 没过多久，苏芷柔拿着一个红绸布包裹的东西，走到小院。 “阿华，这是当初结婚，婆婆给我买的金首饰，你拿去卖了，或多或少，能让厂子缓口气。” 苏芷柔眼中闪过不舍，一咬牙把红绸布包裹，塞到丈夫手中。 都说女人新婚，是一辈子最快乐的时光，她新婚的记忆，并不快乐，那天丈夫喝醉了酒，还把她打了一顿。 这一套婆婆留给她的黄金首饰，可能是她对于新婚，唯一的美好印象。 但是现在，为了帮丈夫度过难关，她愿意卖掉这唯一的美好记忆。 江华盯着手里的红绸布包裹，手有些颤抖，眼神无比复杂。 记忆的闸门，不可抑制的打开，一些不美好的回忆，涌上心头。 他记得，在他重生前，有一次他赌博输光了钱，红了眼想要翻本，回到家里逼着妻子，把母亲给她的金首饰拿出来，他要拿去卖了，好拿钱去翻本。 苏芷柔当然是不愿意，两人发生了争执，脾气暴躁的他，把妻子打的头破血流。 他到现在，依然能很清楚的记得，苏芷柔嘴角挂着血迹，用倔强的眼神，恨恨瞪着他，绝不妥协的样子。 江华抬起头，盯着妻子近在咫尺的容颜，忽然颤抖着抬起手，向她嘴角伸去。 或许是幻觉，也或许那天的记忆，太过刻骨铭心，他仿佛又看到了，妻子的嘴角，挂着血迹。 “痛吗？” 他声音都在颤抖。 有些东西，失去了才知道珍惜。 前世在妻子投河自尽后，他只要一闭上眼睛，脑中总是浮现出，自己殴打妻子的画面。 这些不美好的记忆，如毒蛇一般，时时刻刻，噬咬着他的心。 “早就不痛了，你今天怎么了？” 夫妻间心有灵犀，苏芷柔知道丈夫话里的意思。 “芷柔，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的。” 江华用力抱紧妻子，特别庆幸，老天能给他一次还债的机会。 苏芷柔不知道丈夫，这是怎么了，还以为他厂子被烧，给他打击太大了，心痛地反抱着他，安慰：“没事的，就算你一无所有，我也会陪着你。” 另一个屋子，苏淡月杵着盲杖，摸索着走过来，她手里拿着一对玉镯。 站在一旁，她犹豫了一下，开口：“姐夫，这对玉镯，是妈妈留给我们姐妹的，你拿去卖了吧，不管怎样，我和姐姐都会站在你身后，支持你的。” 苏家姐妹父母早逝，她手里的玉镯，是两姐妹的母亲，留给她们的遗物。 江华拼命眨着眼睛，他不想哭出来，有一口气梗在咽喉，堵的他心里难受。 “小月，芷柔，你们别这样，我厂子没事儿，真的，不骗你们。” 江华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音，特别沙哑。 “阿华，物件是死的，卖就卖了，只要我们能珍惜未来就好。” 苏芷柔还以为丈夫在强撑。 仓库被一把火烧了个干净，怎么可能没事呀。 “不能卖，相信我，我真的没啥损失。” 江华苦笑着解释。 他习惯了撒谎，难得说句真话，可偏偏没人相信。 为了不让妻子担忧，他只好说，市局查封了吕尚的产业，市领导那边，正在商议如何赔偿他，服装厂不会破产倒闭的。 得知这个消息后，苏芷柔一直悬着的心，终于稍稍回落。 “阿华，不管有钱没钱，我只要你平安就好。” 她扬着脸，痴痴地盯着丈夫。 商路坎坷，从丈夫开服装厂后，家里的日子，就没有平静过。 她有时候真的很担心，丈夫会出什么事儿。 江华眼神复杂，人在商场，就不可能岁月静好，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好家人。 买房子的事情，不能再拖了，明天就去办。 第四十二章 扩张 关于吕尚遗留的产业，如何处理，市里那边，很快就给出了结论。 在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市领导约谈了江华。 江华骑着摩托车，匆匆赶到市政大院时，诧异发现，大院门口，有一群女人在静坐抗议。 这群女人也不吵不闹，就是打着横幅静坐。 “无良老板跑路，请市领导解决我们的工资和工作问题。” 江华盯着横幅看了几眼，心里立刻猜到，这些静坐抗议的人，应该是吕尚服装厂的职工。 这些人原本都是江州纺织厂的女工，被吕尚出高价挖了过去，结果没想到，一个月不到，老板居然跑路了。 现在她们工资没到手不说，原本的工作也丢了，一气之下，跑来静坐抗议，也能理解。 江华小心翼翼，避开这群人，从侧门进了大院。 “估计市领导，也在头痛这些人的安排，纺织厂现在效益不好，孔卓多半是不会同意，让这些人重新回去的。” 江华在心里寻思着。 “江总，领导正在办公室等您。” 上次有过一面之缘的领导秘书，站在办公大楼台阶前等他。 “太客气了，这大热天的，还劳烦您在外面晒太阳。” 江华快步走过去，握着对方双手，用力摇了摇。 领导的秘书，那都是心腹之人，不能怠慢。 接见江华的，还是上次那位市领导，江华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对方正在审阅文件。 “小江老板，咱们又见面了。” 看到江华走进来，领导放下手中文件，笑盈盈抬头。 “一件小事，没想到惊动了您，惭愧惭愧。” 江华说着客套话。 “吕尚的事情，性质非常恶劣，可不是小事。” 领导神色严肃，提起吕尚的时候，表情明显有愤怒和厌恶。 “江总，请喝茶。” 秘书端了一杯泡好的茶，走过来递给江华。 “谢谢。” 江华有些受宠若惊的接过。 他前世虽然也开了个小服装厂，但是层次太低，连在区领导面前，都说不上话，更别提和市领导面对面交谈。 重活一世，起步能这么高，倒是多亏了前世记忆的帮助。 “江老板，我们昨天开会商议了一下，吕尚名下的明阳服饰城，因为产权结构复杂，必须做查封处理，倒是他新开的服装厂，是属于他的私人产业，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接手？” 领导事物繁忙，没时间绕圈子，直接开门见山。 “接手我是有兴趣的，不过我现在没钱，听说他那个服装厂，投资了一百多万……” 江华心里一喜，脸上却露出一副犹豫的神色。 明阳服饰城，不让他染指，虽然感到惋惜，但他也能理解。 不说别的，光是明阳服饰城那块地，在后世就拍出了二十亿的天价。 这么大的一块蛋糕，不可能便宜他江华。 况且吕尚还抵押了明阳服饰城，这里面的水，估计深着呢，江华也不想碰。 “吕尚放火烧你仓库，给你造成了重大损失，他名下的服装厂抵给你，就当是赔偿，但我们这边，有一个条件。” 市领导说话的时候，有些头痛地撇了一眼窗外。 从他这个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那些静坐抗议的大姐们。 “您是说他厂子的那些职工？没关系，她们的岗位和工资问题，我来解决。” 江华眉眼通透，不等对方提条件，就主动把事情包揽过来。 “好，不错，我就欣赏你这样有担当的青年企业家。” 领导非常满意，看向江华的目光，透露出几分欣赏。 “领导，我这边也有一个小小的麻烦，希望市里能帮忙解决一下。” 江华眼珠子一转，试探着提条件。 “有话直说，对于有发展潜力的企业家，市里是一定会给予支持的。” 领导确实很看好江华的潜力。 虽然他现在厂子规模很小，但他的经营思路，经常能让市领导感到耳目一新。 “在我服装厂北面，市钢厂有一片旧仓库闲置着，我能不能用吕尚服装厂的土地和厂房，置换市钢厂的那片闲置旧仓库？” 江华也不客套，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现在精力有限，手里也没有管理人才，同时经营两个服装厂，只会顾此失彼。 还不如把两个厂子合并到一起，扩大自己服装厂的规模。 “这个简单，我让秘书小刘去帮你办。” 领导几乎没犹豫，很爽快地一口答应。 “太感谢领导了，我这就去解决外面职工的问题。” 江华心愿得偿，立刻投桃报李。 虽然没能染指吕尚的明阳服饰城，是个遗憾，但是能无偿得到吕尚的服装厂，他真的赚大了。 不说别的，光是吕尚服装厂的设备，还有仓库积压的裤装，就价值大几十万，他还通过置换，扩建了自己服装厂的场地。 从现在开始，他江华也是管着一千多号员工的大厂长了。 果然，要踩着别人的尸体，才能迅速成长啊，感谢好人吕尚。 走出市政大院，江华跳到了路边花坛上，拍了拍手，吸引了那群静坐抗议职工们的注意。 “大家听我说，我是市钢服装厂的厂长江华，从现在开始，你们就是我的员工了，大家现在回去，好好睡一觉，从明天开始，到我的厂子上班，吕尚拖欠的工资，我来给你们发。” 江华抬高了声音说。 他这样话一出口，那些大姐们坐不住了，站起来议论纷纷，有惊讶质疑的，也有兴奋喜悦的。 “江厂长，我们凭啥相信你？” 大姐们议论一番后，最终决定派出一个代表跟江华谈。 凭什么相信他？江华没有自己站出来解释，而是把目光投向跟着他一起出来的秘书小刘。 “各位姐妹，咱们市里，可以为江厂长说的话担保，你们不用担心岗位问题，也不用担心工资问题，从明天开始，安安心心上班就好。” 秘书小刘代表市领导，为江华的承诺做背书。 听到真的能解决工作问题，大姐们也不静坐抗议了，一个个眉开眼笑，收拾东西回家了。 “江厂长，一千多个职工，可是不小的负担，希望你能砥砺前行，把事业做大做强。” 分别前，秘书小刘转述领导对江华的期望。 第四十三章 买房 回到服装厂后，江华坐在办公室，依旧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当初在市领导面前卖惨，谎称自己损失惨重，完全是灵机一动，想要讹吕尚一笔。 没想到收获出乎他预料，白捡了一个服装厂。 厂子规模扩大了一倍，需要处理的事情，自然变得多了起来。 他把李玥叫到办公室，叮嘱了一番急需处理的事项，在她临出门前，又喊住她，委托她帮忙打听市里哪能买到住房。 这个年代的江州，房地产行业还未崛起，根本就没有小区这个说法。 大家住的房子，都是自己单位的福利房，整个市场，都没有商品房流通。 江华想在市里买套房子，除了找熟人打听，也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没想到李玥工作能力一般般，打听消息的能力，倒是一流，当天下午就找到江华，说房子的事情，有了眉目。 “什么地方的房子，你仔细说说。” 江华来了兴趣。 “就是隔壁炼钢厂的自建房，是个苏式筒子楼，但是户型不错，以前是配给厂里高级工程师的，但这个工程师出国了，房子就闲置了下来。” 李玥说着打听到的消息。 “多大面积，什么户型？” 江华一听到筒子楼，就有些皱眉。 这是六七十年代，特有的建筑风格，户型狭小，隐私差，住着不是很方便。 “八十多平，两室一厅，算是筒子楼里，最好的户型了，毕竟是给高级工程师住的。” 李玥话里话外，有些羡慕。 她家也是住的筒子楼，不过是单间，四十多平，她和妈妈两个人住，有些拥挤。 最主要的是，这种单间，是没有独立卫生间的，每天早晨上厕所，还需要排队。 “户型倒是可以，你带我去看看。” 江华沉吟了一下，站起身说。 李玥也是听服装厂一位大姐说的，两人一番打听，最终找到了市钢厂的后勤处。 后勤处的处长姓钱，叫钱勇，不过长相一点都不勇，是个圆滚滚的近视眼胖子。 “江厂长，久仰大名，请坐请坐。” 钱胖子态度很热情，一见面就握住江华的手。 “客气了，客气了。” 江华嘴上说着客套话，心里却有些纳闷，自己一个私企小老板，哪来的大名，让这胖子久仰？ 他却不知道，他斗垮了贪婪卑鄙的吕尚，在江州的上层圈子，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他这个流星般崛起的年轻老板。 “江厂长，你手里的服装厂，以前和咱们钢厂是一家，算起来，咱们也不是外人，你这是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 钱胖子一看就是个八面玲珑，特别会来事儿的人。 江华也没绕圈子，直接把自己想在市里，买一套房子的事说了。 他也没想到，这个年月，想在市里买一套房子，会这么难，还需要这么来来回回的折腾。 主要是江州是个内陆城市，经济发展，要远远落后于沿海。 一直到九十年代中期，江州才开始雨后春笋般，冒出各种小区房。 “房子嘛，倒是可以卖，但我事先声明，这是小产权房。” 钱胖子沉吟了一下，还专门打了个电话，请示了厂长后，才回复江华。 “我能先去看看么？” 江华买房子，是为了自己住，不是为了投资，倒是不在意小产权，他更在意户型。 “行，那边不远，走过去也就几分钟。” 钱胖子得了领导指示，表现的非常爽快。 一路上，江华都在打量周围环境，市钢厂是江州的支柱企业，效益一直不错，厂区绿化做的挺好。 这里不管是安全方面，还是环境，都是挺不错的。 社会上的闲杂人等，根本就进不来钢厂，安保倒是比后世的小区还要好。 “不愧是万人大厂，就是比咱们纺织厂阔气。” 李玥跟在江华身边，语气感概。 她和母亲都曾经是江州纺织厂的职工，现在住的地方，也在纺织厂内。 “不用羡慕，跟着我好好干，以后江总带你住小区房。” 江华用鼓励的语气说。 他对李玥还是比较看重的，这个漂亮女人，虽然不太聪明，但是当个工具人，是完全合格的。 “小区房是什么鬼？江总，你又在胡乱臆想。” 李玥翻了个白眼，自己这位老板，什么都好，就是偶尔大脑会短路，冒出一些她听不懂的词汇。 “你才在臆想，女人啊，头发长见识短！” 江华生气了，这女人明明自己有神经病，却经常用看神经病的眼神看他，简直不可理喻！ 厂长和助理，闹了一点小小的不愉快，一路上都没在说话。 钱胖子是个七窍玲珑的人，装作没看见这一幕，只管带路，偶尔和江华聊上一两句，让气氛不至于太尴尬。 这是个人精，难怪能爬到后勤处这个油水丰厚的位置。 “到了，就是这里。” 钱胖子站在一栋苏式风格的筒子楼前说。 “还不错，看着挺大气的。” 江华对眼前这栋建筑的第一印象不错。 眼前的筒子楼，有着正宗的苏式风格，雄厚大气，属于筒子楼里面的高富帅。 “我家要是能住在这里就好了。” 李玥仰着小脸，眼神中写满了羡慕。 江华没有说话，冷冷撇了她一眼，刚才两人吵架了，他现在不想理会这个没见识的无脑女人。 “那栋闲置的房子，在三楼，户型挺不错的，有独立卫生间。” 钱胖子边走边介绍。 筒子楼最大的缺点，除了户型狭小，整层楼公用一个卫生间这一点，也很让人头痛。 “有知识就是好，厂里给配的房子，这么高级。” 李玥在一旁，说着酸溜溜的话。 她现在住的房子，是纺织厂以前分给她母亲的，真的太小了，和人家钢厂配给工程师的房子一比，简直是矮穷矬。 “你这酸话，说给谁听呢，嫌弃我江总，以后盖不起职工房，还是怎么个意思？” 江华忍无可忍。 他认为这个女人，在这里各种羡慕，各种酸溜溜，是故意说给他听的。 “江总，你以后要是真能盖职工房，就算天天骂我神经病，我都不生气。” 李玥一听这个，立刻就来劲了。 “瞧不起谁呢？” 江华翻了个白眼，他好歹也是站在风口的猪，以后连个职工宿舍都盖不起？ 第四十四章 极品邻居 房子江华看过了，表示非常满意。 因为是钢厂配给高级工程师的，里面家具齐全，人过来就可以直接住。 而且价格，完全出乎江华想象，居然只要两千元。 或许对这个年代的人来说，两千元不是一个小数字，需要不吃不喝攒好几年。 但是对于经历过后世房价的江华来说，两千元跟白捡没区别。 唯一的苦恼，就是江华手里，现在连两千元都拿不出来。 他又没钱了，可能他这人天生五行缺金，钱在他手里，总是留不住。 还好，钢厂这边特别给面子，厂长亲自发话，房子他先住着，钱什么时候方便，什么时候再给。 “好人啊，什么是兄弟企业，咱们就是兄弟企业。” 签完购房合同，江华激动地拉着钱胖子的手。 不管钢厂这边，是看市领导的面子，还是感谢江华帮他们解决了家属就业的问题，总之，他们在江华心里，都是好人。 房子搞定了，江华现在迫不及待，想要把家人接过来。 管后勤的钱胖子，特别会做人，从钢厂这边，调了一辆小货车，帮江华搬家。 等江华回到家里，说起搬家的事儿，苏芷柔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 这也太梦幻了，丈夫居然不声不响，就在市里买了房子，她们一家就要成城里人了吗？ “姐，这是好事儿，去了城里，囡囡以后上幼儿园也方便。” 苏淡月杵着盲杖，俏脸挂着几分憧憬。 “阿华，你说咱们都买房了，要不要把妈接回来？” 苏芷柔喜悦过后，表情犹豫地说。 提起这事儿，江华就有些牙痛，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和母亲的关系，真的一言难尽。 就在前些日子，他还专门给住在隔壁市的二姨家打电话，透露出想要接母亲回家的意思。 结果被二姨骂了个狗血淋头，说他这个败家子，一定是惦记上了母亲手里养老的钱，祸害完老婆不够，还要祸害亲妈，简直猪狗不如。 “再等等吧，接妈回家这事儿，需要一个契机。” 江华叹了口气。 也是他自己做的孽，现在要说他浪子回头了，家里亲戚绝对没一个会相信。 “爸爸，你真的在城里买了大房子吗？” 三岁的女儿，心思单纯，一听说能去城里住，特别高兴。 “房子不大，但咱们一家人住够了，等以后爸爸赚了钱，给囡囡买栋大别墅。” 江华爱怜地抱起女儿。 重活一世，他最欣慰的事情，就是改变了女儿的命运。 “那囡囡赚了钱，给爸爸买什么呢？” 小丫头咬着手指，表情纠结。 女儿小大人一般的表情，萌坏了一家人，整个家庭，被快活的气氛包围着。 搬家的事情，很顺利，主要是江华家徒四壁，也没什么可搬的。 苏芷柔站在新家门口，心里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就在一个月之前，丈夫还是整天酗酒赌博，她过着黑暗看不见光的日子。 但是，从那天上午后，整个家庭的命运，发生了逆转。 “别站着发呆呀，进去看看。” 江华笑容温和，心里充满了满足感。 重活一世，他就是来还债的，妻子和小姨子脸上的笑容，是对他最大的鼓励。 “爸爸，那边写作业的姐姐是谁呀？” 女儿站在旁边，悄悄拉了一下他的裤腿。 江华愣了一下，侧脸向旁边看去，走廊的另一边，一个眉清目秀，扎着羊角辫的五岁小女孩，正趴在凳子上，一笔一划，认真地写着作业。 一般的筒子楼，每一层差不多有六七户。 但江华这栋筒子楼，比较特殊，因为每一层都有一个专供钢厂领导住的大户型，所以每层楼户数较少，只有四户。 江华住的这间，面积最大，一户差不多就等于旁边的三户。 边上那三户都是单间，需要公用最尽头的洗手间。 “你想认识她，可以去和小姐姐打个招呼呀。” 江华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 能住在这边的，都是钢厂职工，那个五岁小女孩，应该是职工家属。 这时，一个挽着菜篮子，头发花白，身材干瘦的五十岁妇人，走出楼梯拐角。 看到站在走廊上的江华一家人，中年妇人愣了一下，露出一个小翼的笑容。 能住上大户型的，不是钢厂领导，就是高级知识分子，她误以为江华也是这两种人之一。 “奶奶，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呀？” 写完作业的五岁小女孩，把笔丢在一旁，侧过脸委屈地问。 “别天天问，我也不知道你妈啥时候回来，都怪隔壁服装厂的黑心厂长。” 中年妇人一提起这个，脸就黑了，骂骂咧咧。 关我什么事？ 江华愣住了，对方口中隔壁服装厂的黑心厂长，可不就是说的他么？ “这位大婶，劳烦问一句，她妈妈怎么了？” 江华心里就纳闷了，他没招惹过这家人呀。 “唉，说来话长，也是我女儿命苦，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隔壁服装厂的那个混蛋厂长，见我女儿长的漂亮，就故意刁难她，面都没见，就把她开除了。” 中年妇人唉声叹气地诉苦。 “你女儿不会是赵月娥吧？” 江华目瞪口呆，感觉这事儿，真的是太巧了。 “原来你也听说了啊，我女儿命苦啊，那混蛋厂长真不是个东西，他就是瞧中了我女儿的美貌。” 中年妇人估计平日里没人说话，逮住江华，絮絮叨叨，不停诉苦。 江华脸都黑了，造谣也不带你这样的啊，特别是他老婆就在旁边站着，你一口一个，我瞧上了你女儿的美貌，请问你有证据吗？ “婶子，话可不能乱说，我不是听说你女儿最终还是恢复工作了吗？” 江华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说。 漂亮的女人，果然都是事儿妈，他这个贪色的名头，真是背的冤枉。 “什么恢复工作，那个混蛋厂长，打着出差的名义，把我女儿骗去外地，想要占她便宜，我女儿不从，结果这个混蛋，把我女儿一个人丢在外地，自己回来了，你说他缺不缺德？” 中年妇人气愤填膺。 “你说的这些，是赵月娥告诉你的？” 江华面无表情地问。 他肺都要气炸了，这是哪个缺德鬼编出来的故事，万一传开了，他江厂长的面子，还要不要？ 第四十五章 新的征程 “那倒不是，我女儿受了委屈，也没告诉我，这些都是我猜的。” 中年妇人神色讪讪。 这么能脑补，你干脆去编电视剧！ 江华没好气瞪了赵月娥母亲一眼，自己还真是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对了，以前没见过您，您是钢厂新来的领导？” 中年妇人试探着问。 “我不是领导，是钢厂新来的锅炉工。” 江华面无表情地回答。 他心情很不爽，不想和这老娘们儿多聊，拉着妻子进屋。 “啥玩意儿啊，我没文化，可我不傻，锅炉工能住专供领导的房子？” 赵月娥母亲感觉自己受了欺骗，又不敢跟江华争辩，絮絮叨叨走了。 江华进了屋子，还是感觉念头很不通达，这赵月娥的母亲，还真是个极品，自己好心好意，栽培她女儿，居然在她心里，成了居心叵测的老色批，简直岂有此理！ 冷静下来后，他才想起，这事儿需要跟妻子解释一下。 “芷柔，你听我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江华心情忐忑地跟妻子说。 “阿华，不用解释，我相信你的。” 苏芷柔抿嘴一笑，语气温柔地说。 江华心里的郁闷，瞬间一扫而空，别人误会他又如何，只要家人相信他，就足够了。 女儿很喜欢新家，进来后跑来跑去，仿佛一只快乐的小燕子。 苏淡月双眼看不见，但是看得出来，她对新家很憧憬，嘴角挂着浅笑，平伸着双臂，四处摸索，试图勾勒出新家的轮廓。 “囡囡，你给小姨介绍一下咱们的新家。” 江华语气温和地说。 对于双眼失明的苏淡月，他心里一直有着一股怜惜之情，自己上辈子害的她那么惨，现在只想多补偿她一些。 “小姨，咱们现在站的地方，是客厅，左边有一张吃饭的桌子。” 囡囡很乖巧的拉着小姨的手，奶声奶气，介绍着新家。 “芷柔，你过来一下，我跟你说点事儿。” 江华向妻子招了招手，走进房间。 苏芷柔不知道丈夫有什么事儿，需要背着妹妹跟她说，但她还是很温顺的跟了进去。 “芷柔，我马上要去一趟南方，厂子这边有些事情，需要给你交代一下。” 江华烟瘾犯了，下意识把手伸到兜里摸烟，突然想到会熏着妻子，硬是克制住了。 “怎么又要出去？” 苏芷柔美目闪过担忧。 “没办法，厂子规模扩张了，产能提升，我得去南方给服装找销路。” 江华语气带着几分无奈。 他也想守着老婆女儿，过着岁月静好的日子，可厂里一千多名职工，指着他吃饭，区区一个江州的服装市场，养不活千人规模的中型服装厂。 “阿华……” 苏芷柔欲言又止。 都说悔叫夫婿觅封侯，她想让丈夫别把事业看的那么重，可这种话，她真的说不出口。 “你听我说，再过几天，厂子有一笔五十万的货款进账，这笔钱你拿一半出来，投到服装厂的日常运营，另一半留着，等我回来，带小月去省城治眼睛。” 江华很有耐心地交代。 虽然跟丁家兄弟，不打算继续合作了，但这笔五十万的货款，他还是要赚的。 “你打算让我管财务吗？可我不懂这些啊。” 苏芷柔语气诺诺。 她现在心里除了忐忑，还有震惊。 忐忑是因为那么大一个厂子，让她管财务，她实在没底气。 震惊则是没想到，丈夫居然打算拿二十五万出来，给妹妹治疗眼睛。 这个年月的二十五万，那真的是一笔常人不敢想象的巨款。 “没事儿，李玥也在厂里，你们是朋友，她会帮你的。” 江华知道妻子很聪明，相信她能胜任财务的工作。 “阿华，你愿意给小月治眼睛，我很感动，可二十五万，真的太多了。” 苏芷柔现在心里，五味杂陈。 曾几何时，待她如猪狗的男人，居然愿意为了她妹妹，付出二十五万！ “不多，小月的眼睛，可能情况比较复杂，但你相信我，不管多少钱，我都要让她重见光明。” 江华把双手搭在妻子肩上，郑重许诺。 苏淡月的眼睛，可能需要换眼角膜，目前国内这项技术不成熟，估计要请外籍专家，这涉及的费用，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随后，他又叮嘱妻子，别把这事儿告诉苏淡月，担心少女知道后，心里有负担。 苏芷柔凝视着丈夫，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烁，真的苦尽甘来了，或许老天爷怜惜她受了太多的苦，终于让她尝到了甜的滋味。 因为厂里事情繁多，江华没时间陪着家人一起，收拾新家。 马上要去南方了，他得提前把厂里的事情安排好，免得他不在，出了岔子。 “李玥，我打算培养芷柔来管厂里财务，你们是朋友，你以后多帮着她一些。” 江华把小助理喊到办公室叮嘱。 财务是一个企业的核心，这份工作交给外人，江华不放心，妻子那么聪明，只要肯学习，就一定能成为一名合格的财务主管。 新厂区的扩建，他列了一个详细的计划，李玥只需要执行就好。 “江总，你就不能等几天再出门？” 李玥大权独揽，心里却非常忐忑。 现在厂子跟以前不同了，一千多名职工，管理难度成几何倍上升。 “你如果没把握，我就再提拔一个助理起来。” 江华面无表情地说。 其实，他挺相信李玥潜力的，这个小助理就像海绵一样，你不使劲的挤，永远不知道她能力的极限在哪。 “谁说我没把握，我保证完成任务。” 李玥一听要增加一名竞争对手，那还了得，赶紧挺胸立军令状。 “嗯，好好干，我这次出门谈销售渠道，也不知多久才能回来，如果有急事，你打这个电话。” 江华把老谢办公室的电话，留给李玥。 他这次是去深市，肯定会和谢元达有联系的，这边有什么事，可以通过老谢转达给他。 一切交代完毕，江华提前订了一张卧铺票，他现在虽然兜里依旧没钱，但一张卧铺票，还是买得起的。 江华站在办公室窗前，眺望窗外。 也不知健美裤，在南方火热到什么程度，以他厂子目前的产能，每个月能生产三十万条健美裤，如果能顺利打开销路，他一个月就有几百万的利润。 踩在时代的风口，腾飞就在眼前。 第四十六章 二次南下 再临深市，江华心境不同了。 上次来这边时，他事业刚起步，前路忐忑，心里多少是有些紧张的。 但这次不一样了，如果一切顺利，半年之内，他就会成为千万富翁。 千万资产，与这个时代，站在顶尖的那群弄潮儿相比，或许有些逊色。 但放在江州这个内陆城市，他绝对是创造了财富神话的传说人物。 走出火车站，一辆黑色皇冠，从远处开过来，停在他身边。 “弟弟，上车！” 车门打开，许莉坐在车内，笑盈盈看着他。 她今天穿着米色的雪纺半身裙，换了一款小巧精致的钻石耳坠，与往日风格相比，少了几分精明强势，多了几分女人的妩媚。 “姐，漂亮了啊。” 江华落落大方地打了个招呼，坐到车内。 他这次来深市，除了拓展销路外，还要和许莉加深合作。 一个服装厂想要发展壮大，原材料和销路一样重要，手里握着深市最大纺织私企的许莉，无疑是江华最重要的原料供应商。 “咯咯，弟弟说话，永远都那么好听。” 许莉捂嘴咯咯娇笑，看向江华的目光，带着几分水润。 车子缓缓启动，江华和许莉坐在后排，前排开车的司机，目不斜视，把车开的非常平稳。 “弟弟，舟车劳顿，你先去我家洗个澡，睡个午觉，晚上我约了老谢和乔总，给你接风洗尘。” 许莉说话的时候，一只纤纤玉手，悄无声息，放在了江华手腕上。 “好啊。” 江华心里，倒是没有别的想法。 在他来看，自己和许莉，就是单纯的菜农与韭菜的关系。 不过，许莉是他菜园子里，长势最好的那颗韭菜，只要她不是太过分，他都愿意包容。 与发展迟缓的江州不同，深市的发展速度，日新月异。 这边的房地产行业，已经崭露头角，到处都是建设中的高楼大厦。 作为站在财富顶尖的一小撮人，许莉住在这边最高档的小区。 江华是第一次来许莉家，这是个两百多平的复式公寓，装修的非常精致。 客厅的墙上，挂着四十多寸的液晶电视，这让江华非常惊讶。 要知道在这个年代，彩色电视都还没普及，许莉居然就用上了液晶电视，不愧是亿万富婆。 进门后，许莉一直在悄悄观察江华。 一般人见到她家奢华的装修，都会表现的畏手畏脚，可江华却神色自若。 也只有看见墙上的液晶电视时，她才从他眼中发现惊讶。 “索尼的最新款，纯进口，弟弟如果喜欢，姐可以送你一台。” 许莉笑盈盈地打开电视。 “好啊，我不会跟你客气。” 江华是老菜农了，怎么可能会拒绝韭菜？ 许莉很满意，她就喜欢江华的这股直爽劲，一点都不做作。 她这个弟弟，真的很特别，不会拒绝她的财富，却又从来都不会沉迷于她的财富。 她转身走进卧室，没过多久，捧着崭新的白色浴袍出来，说：“我刚买的，你先去洗个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在火车上过了一天一夜，江华身上有些难受，确实需要洗个澡，他没跟许莉讲客气。 已经习惯了农家小院，享受着许莉家里的高档淋浴，江华有种回到了后世的感觉。 江华洗澡的时候，许莉踢掉了拖鞋，光着小脚丫，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走到宽大的落地玻璃前，静静凝视着窗外。 她此时的背影，看起来特别静逸，完全有别于平日里那个强势的女总裁。 对面是一栋建设中的高楼，许莉的目光，看似落在对面，却又毫无焦点。 江华用毛巾擦着头，走出浴室时，正好看见这一幕。 “怎么，有心事呀？” 他随口问了一句。 对于自己最看重的头号韭菜，他还是非常关心的。 “弟弟，如果有一天，我一无所有了，你会不会离开我？” 不知为什么，此时的许莉，看起来有些忧愁。 她杯中的红酒，只剩下浅浅的一点，喝了酒的她，脸颊微红，很有一番女人风情。 “为什么这么问？” 江华心里有些奇怪。 都说女人善变，这话果然不假，刚才还是阳光明媚，现在却是多云转小雨，他是真的猜不透女人心思。 “就是有感而发，不聊这个，弟弟，陪我喝酒吧。” 许莉端着酒杯，步伐轻盈的向江华走来，俏脸微红，目光水润地盯着他。 半身裙下，她小腿笔直修长，脚趾甲上涂着红色的指甲油，迷人而诱惑。 虽然许莉岔开话题，但江华还是敏锐察觉到，她有心事。 “姐，我和你相交，跟财富无关，就是欣赏你这个人。” 江华给自己和许莉，都倒了半杯红酒。 许莉现在是他最重要的原材料供应商，可以说是他腾飞计划中，不可或缺的一环，她有了心事，江华当然要打探清楚。 许莉家的客厅，有个小吧台，两人坐在吧台旁，喝酒闲聊。 “弟弟，要是能早几年认识你就好了。” 许莉幽幽叹了口气。 她今天有点借酒浇愁的意思，短短一小会儿，已经喝了四五杯红酒。 带着几分醉意，她抓着江华的手，几乎大半个身子，都靠了过来。 “姐，你不相信我。” 江华安静凝视着她的眼睛。 他刚才一直在套话，可许莉总是岔开话题。 “为什么这么说？” 许莉愣了一下，下意识坐直了身子。 “心里有事，还是说出来比较好，就算我帮不上忙，也能做一个合格的听众，帮你减压，不是么？” 江华语气诚恳地说。 身为一名资深老菜农，必须要多才多艺，如何维护与韭菜的关系，也是一门高深学问。 “弟弟……” 许莉眼神复杂，她现在表现的很犹豫。 “我说了，怕你看不起我。” 她说话的时候，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江华的眼神。 “姐，请你相信，我是一名非常合格的，听故事的人。” 江华此时的眼神，无比的真诚。 他现在已经判断出，许莉绝对遇到困难了，这是一个机会。 如果处理的好，不仅能进一步了解许莉，也能加强两人间的信任。 一味只知道割韭菜的菜农，不是好菜农，你也得对韭菜有付出，不是么？ 第四十七章 许莉的故事 客厅内，吧台旁。 许莉喝着红酒，缓缓讲述着自己的故事。 她不是权贵子弟，出身很普通，在七年前，她遇到了一个男人，大家都称呼那个男人叫陈公子。 陈公子很神秘，也很神通广大，能弄到各种批文。 许莉正是帮陈公子倒卖批文，赚到了第一桶金。 后来，陈公子的生意，越做越大，但他不适合出面经营，于是许莉被他推倒了前台。 别看她手里产业众多，其实她都是帮陈公子代持股份，这个表面光鲜的女人，在背地里，其实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光鲜。 男人嘛，都是喜新厌旧的，或许一开始的时候，陈公子确实很迷恋许莉，但是现在，陈公子有了新欢。 那位新欢，不是个省油的灯，盯上了许莉手里的产业，而陈公子的态度，是默许纵容，于是许莉现在地位，就非常尴尬了。 “弟弟，我是不是很老很丑了？” 许莉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红酒，可惜酒并不能解愁。 “不，你很漂亮，三十岁的女人如花。” 江华嘴上说着，心里却在想另外的事情。 现在许莉的困境，同样影响到了他的发展，如果许莉丢了纺织厂的控制权，他会断了原材料供应。 他现在和许莉，算是利益共同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姐，那个陈公子是干嘛的？” 江华想要了解更多的详情。 知己知彼，才能破解困局，眼看着他马上就要腾飞了，他不允许，在这个时候，出现任何意外。 “以前倒卖批文，现在做的事，更吓人。” 许莉说话的时候，整个人靠了过来，压低了声音。 “怎么吓人了？” 江华不动声色。 或许是喝了酒的原因，现在许莉身上，散发出一股浓郁的芳香，当她靠近时，这股香味，直往江华鼻孔里钻。 “你知道那些便宜的进口车，怎么来的吧，沿海至少有一半的进口车，是通过他的渠道进来的。” 许莉一只手搭在江华肩上，把嘴凑在他耳边说。 走私！ 江华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那位陈公子胆子还真是大，居然在背地里做这种买卖。 八十年代，是沿海走私最为猖獗的年代。 到了八十年代末，甚至很多国营企业，都参与其中。 这里面涉及的势力，与复杂程度，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当然，利益也是难以想象的庞大，按许莉的说法，沿海一半的进口车，都是陈公子弄进来的，那从他手里流过的财富，恐怕是以亿为单位计算的。 “弟弟，他背景深厚，我是没资格反抗他的，他现在被那个贱人迷的神魂颠倒，恐怕过不了多久，姐姐就一无所有了。” 许莉眼中带着几分悲凉，把杯中红酒，一饮而尽。 江华盯着手中酒杯，没有说话。 弄清楚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他现在有两个选择。 第一，就是装作什么都没听到，任由许莉被剥夺纺织厂的控制权，后果是他会被切断原材料供应。 或许，等他重新找到新的原料供应商时，沿海的服装厂已经完成转型，到那个时候，想要在健美裤上捞金，难度会上升好几个级别。 第二，就是帮许莉守住纺织厂，可这无疑，要和那位陈公子对上，从对方做的事来看，这不是一个善茬。 “弟弟，我有些头晕。” 许莉突然整个人贴了过来，双手勾住他脖子。 “姐，你还喜欢他吗？” 江华不动声色，扶着许莉，让她坐好。 “我恨他都来不及，怎么可能还喜欢他，我人生最好的年华，都托付给他了，可他是怎样对我的？” 许莉说起这个，就咬牙切齿，语气恨恨。 “姐，我有办法，可以帮你的。” 当江华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很清楚的知道，前面等着他的，可能是深渊。 但他没办法，服装厂的一千多号人，没那么容易养活，一旦原材料供应出现问题，他手里又没有足够的资金，等待他的，只剩下破产一条路。 人在商场，就是这么残酷，退一步不是海阔天空，而是万劫不复。 许莉用复杂的眼神，看着江华，刚才她已经把陈公子的背景和实力，说的很明白了。 在这种情况下，江华能说出帮她这种话，她心里要说不感动，那绝对是假的。 “弟弟，算了，姐认命了，你不了解他的阴狠，我们和他作对，是没有好下场的。” 许莉幽幽叹了口气。 她又何尝愿意放弃手中的一切，可是陈公子摆明了，就是要纵容新人，替换掉她这个旧人，她又能怎样？ 别看她在外面风光无限，陈公子一句话，就能让她一无所有。 “姐，我不骗你，我真的有把握帮你。” 江华眼神无比认真。 他是深思熟虑后，才说出这番话的。 可能在许莉眼中，陈公子背景强大，无所不能，但是江华这个后世之人，要比许莉看得更清楚。 确实，在八十年代，那些靠水货发财的家伙，一个个气焰嚣张，敢公然藐视法律。 但是到了九十年代，这些人的好日子，就一去不复返了。 就连大名鼎鼎的红楼大亨，那样一手遮天的存在，都进去了，江华相信这个陈公子，就算背景再如何强大，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他只需要想个办法，帮许莉拖过这两年，等到正义天降的时候，陈公子会自己走向末路。 “弟弟，你打算怎么帮我？” 许莉咬了咬牙嘴唇，眼中闪过心动。 她不是一个容易认命的女人，付出了这么多，她又怎么可能甘心，一无所有。 “姐，我这个办法，有些冒险，但请你相信我，只要咱们撑上两年，赢的一定是我们。” 江华嘴角挂着神秘笑容。 当打定主意，采用拖字决后，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成熟的方案。 “你说。” 许莉美目闪过期待。 她知道江华脑袋很好使，也许他真有办法，能帮她度过难关。 当听完江华的办法后，许莉的表情有些奇怪，眼神有些纠结，她用异样的目光，看着江华。 这哪里是在冒险，分明是在走钢丝，一不小心，两人都会万劫不复。 但他的办法，又确实非常可行，以她对陈公子的了解，对方很可能会上当。 第四十八章 一场好戏 “弟弟，你这个办法，只能拖延时间，咱们迟早会露馅的。” 许莉思考良久，最终轻轻摇头。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江华的计策很高明，骗陈公子一时，绝对没问题。 可事情败露后，她和江华，都承受不住陈公子的怒火。 “姐，我只需要骗他一时，别看他现在风光，等个两年，他会自取灭亡。” 江华特别有信心地说。 现在沿海这边猖獗的走私行为，已经引起了高层注意，专项整治行动，正在秘密筹备中，陈公子现在享受的是最后的晚餐。 许莉还是有些不放心，表现的有些犹豫，江华不能说自己是后世之人，知道陈公子这批人的结局，只能把大局掰开揉碎，一点一点分析给许莉听。 许莉听的美目异彩连连，最后一脸佩服地感概：“弟弟，你知道这么多内幕消息，不会也是权贵子弟吧？” “如果我说我是，你相信吗？” 江华嘴角上翘，笑容神秘。 “我不猜，反正你就是我弟弟，如果姐能熬过这一劫，以后姐姐的一切，都和你分享，只要我有的东西，都能给你。” 许莉目光水润，话说到最后，眼眸几乎要滴出水来。 “姐，计划想要成功，我需要一个人的支持，你这里有电话吧，我去打个电话。” 江华站起身，在心里盘算着，自己的计划，还有没有什么遗漏。 “弟弟，电话等会儿再打，我酒喝多了，头晕的厉害，你扶我去房间休息。” 许莉站起身时，脚下踉跄，娇呼一声，整个人向江华怀中摔去。 “小心！” 江华眼明手快，伸手扶住许莉。 见她连站稳都困难，眼中闪过无奈，扶着她向房间走去。 许莉几乎是半靠在江华臂弯，见自己计谋得逞，眼中闪过狡黠。 江华把许莉扶到卧室，不等她反应过来，就迅速离开了房间。 许莉坐起身来，气恼地咬了咬牙，这个臭弟弟，真是像泥鳅一样滑溜，下次一定要把他抓住。 江华到来客厅，用座机给包玉倩打了个电话。 包玉倩接到江华的电话，挺惊讶的，听他说完要求后，沉默了半晌。 “包小姐，帮不帮忙，给个痛快话。” 江华见那边一直不出声，心里有些着急。 包玉倩是他这个计划中，关键的一环，如果少了她，整个计划都要重新设计。 “风险这么高的事儿，我凭什么要帮你？” 包玉倩倒是没有一口拒绝。 “据我所知，包家子弟的试炼，竞争都挺残酷的，你帮我这次，我欠你一个人情，至少能保证，你在家族试炼中，拿出一份亮眼的成绩。” 江华语气充满自信。 大家族的子弟，也有自己的难处，前世包玉倩投资失败，回到香江后，一直籍籍无名，后来听说作为联姻工具，嫁给了香江另外一个豪门。 如果是别人，给包玉倩做这种许诺，她一定嗤之以鼻。 但是江华不一样，他出的那个点子，让她食品厂在短时间内，迅速打开局面。 目前她生产的小浣熊干脆面，销量火爆，迅速占领了江州周边的市场。 可是接下来的扩张，她遇到了瓶颈，手下带过来的香江团队，简直其蠢如猪，把一手好牌，打的稀烂。 “好吧，我帮您，你记得欠我一个人情。” 包玉倩思考再三，答应了帮江华这个忙。 她很看重江华的商业头脑，别人的人情，在她眼里一文不值，但是江华的人情，在她心里份量不一样。 “那么，我恭候佳音。” 江华目标达成，语气带上了几分喜悦。 “先说好，我只负责帮你演这场戏，你的身份和道具问题，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包玉倩虽然答应了帮忙，但不打算深入参与江华的计划。 这个女人很精明，万一江华事情败露了，她可以谎称自己也是受了欺骗，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没问题。” 江华神态轻松地挂了电话。 在他的计划中，原本也没打算让包玉倩参与太深，她只需要在开局露个面就行。 搞定了最关键的一环，江华接下来开始忙小细节。 他要演的这场戏，场面不小，算得上是年度大戏，方方面面的东西，都要准备周全。 “姐，用一下你家里的电脑。” 江华扬声招呼了一声，很自来熟的走到书房，打开电脑。 在电视都没普及的年代，电脑当然是稀罕物，至少在江州，江华就没见过这玩意儿。 身为亿万富姐，许莉家里的电脑，也是进口的，性能在这个时代，绝对是最顶尖的。 可惜，许莉明显把电脑当成了装饰品，键盘上都落了一层灰。 “真是暴殄天物。” 江华嘀咕了一声，开始忙碌。 这个年代上网，都是用猫拨号，速度慢的让人发指。 江华打开一个外文网站，拷贝了几张图片，整整用了一个多小时，放在后世，这是几分钟就能完成的事情。 做完这些，他翻箱倒柜，在一旁的抽屉中，找到了一个索尼的数码相机，对着自己“咔嚓”照了一张相。 “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江华嘴角挂着贱兮兮的笑容，在电脑上一顿操作。 ps换头术，这个在后世烂大街的技术，在这个年代，绝对属于高科技。 至少，当许莉穿着丝绸睡裙走进书房，看见电脑屏幕上的几张照片，表情是目瞪口呆的。 “弟弟，你这是在干嘛呢，照片里的人是你吗？” 她美眸充满了震惊。 第一张照片，那个穿着学士服，站在哈佛大学门口，笑容灿烂的年轻人，不是江华又是谁？ 弟弟这么厉害？他是国外常青藤名校毕业的？ 第二张照片，站在弟弟身边的那个外国老头，身份不得了呀，上次这外国老头过来访问，这边可是出动了仪仗队迎接的。 弟弟什么身份呀？不会是国外哪个大家族的富二代，回国体验生活吧？ “姐，你穿成这样，又是想干嘛呢？” 江华眼神古怪，打量着许莉，警惕地往旁边挪了一下。 “想什么呢，我睡午觉，当然要换上睡衣呀。” 许莉翻了个白眼。 她震惊后，想起江华给她说的计划，逐渐回过味来，这些照片，应该都是假的吧？ “记住，从现在开始，我的身份是常青藤名校毕业的海归博士杰克肖，手里掌握着切洛贝利尔实验室，潜心十年研究的重要科技成果，回国寻找合作伙伴。” 江华介绍着自己的人设。 第四十九章 水变油 试问，九十年代最大的骗局是什么？ 民科王大忽悠的“水变油”项目，绝对名列前茅。 江华现在扮演的身份，就是一个携带着“水变油”科研成果的海归博士。 他相信陈公子，一定会对这个项目感兴趣。 当初修车工出身的王科学家，凭着这个项目，忽悠了好几个亿的科研经费。 江华要求不高，他只想用项目入股陈公子的产业，稳住许莉的地位，等过个两三年，严打风暴来临，在陈公子倒台后，全盘接收他的产业。 至于中途会不会露馅？ 怎么可能，修车工出身，小学文化的王科学家，都能维持牛皮那么多年不破。 他江华好歹也是在监狱大学，进修过骗术和魔术表演的高材生，只是忽悠一个陈公子，连两三年都瞒不住？ 唯一有些难度的地方，在于他要一身分二用，既要扮演海归博士杰克肖，还要回江州管理服装厂，但这对他来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说起来，这个时期，王科学家已经捣鼓出了“水变油”，只不过还没大肆宣扬。 为了防止他跳出来搅局，江华专门让许莉安排人去王科学家的老家，热情警告了他一下。 这也算是为民除害了，谁让他是热心好市民呢。 因为上次在深市纺织行业峰会上，小小出了点风头。 江华担心被人认出来，这次对自己的装扮，做了一点小小的改变。 从百货商场走出来后，他几乎变了一个人。 穿着一身洋派的西装，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镜，头发用啫喱水，一丝不苟斜梳在脑后，完全是一副精英知识分子的打扮。 “弟弟，可以呀，我差点都没认出来。” 许莉上上下下打量着江华，啧啧有声。 “姐，写字间和五星酒店的套房，都准备好了吗？” 江华侧脸询问，这些都是很重要的道具。 “放心吧，已经准备好了，这是房卡，你随时可以入住。” 许莉微微一笑，把提前准备好的东西，递给江华。 对于江华之前提的计划，她是越来越有信心了，这位弟弟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好吧，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就等我朋友那边的安排了。” 江华仔细回想了一遍，确认自己没有任何疏漏，放松地撑了个懒腰。 他口中的朋友，当然是包玉倩，包小姐的作用很重要，少了她牵桥搭线，他又如何合情合理的接触到陈公子呢？ 包玉倩的办事效率很高，没让江华久等，只是过了两天，就打电话过来，说她安排好了。 她打着香江船王包家的旗号，将在深市举办一场小型项目发布会，邀请的都是做海运生意的商人，陈公子也在其中。 换了别人，还真不一定请得动陈公子，但包玉倩身份不同，陈公子既然靠灰色的海运生意发财，肯定是要给船王面子的。 “谢谢，我欠你一个人情。” 江华拿着电话感谢。 “那位陈公子，挺有来头的，你要小心。” 包玉倩显然打听过陈公子的来历，在电话中叮嘱江华。 “我心里有数。” 江华语气沉着。 他知道陈公子很有背景，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抗衡的。 但是陈公子再牛，也无法抵挡大势，这群靠走私发财的家伙，终将逃不脱被清算的命运。 …… 接下来的三天，江华蹲在许莉家中，与她一步一步，完善整个剧本。 毕竟，一场大戏，离不开好剧本的支撑。 在他的剧本中，海归博士杰克肖与许莉的关系，是远房表姐弟。 许莉祖上也曾经是沿海望族，只不过到了许莉这一代，家道已经中落。 在解放前，许家有一支族人，迁移到了海外。 江华扮演的这个杰克肖，就是这支许家移民的后人。 他这次回国，除了想要寻找合作伙伴，另一个目的，就是回来认亲。 “弟弟，姐也算见多识广，但你真的让我长见识了，有时候我都怀疑，你是不是职业骗子。” 许莉眼神复杂地感慨。 江华编造的整个剧本，从人设到背景，资料详尽无比，她都差点以为，自己真有一个叫杰克肖的远方表弟。 “咱们是在走钢丝，当然要谨慎一点。” 江华淡淡一笑。 若不是被逼到这一步，他真不愿意玩的这么惊险刺激。 那位陈公子是什么人，他从许莉口中听说了一点，背景神秘，手段狠辣，曾经有个手下，吃里扒外，背叛了陈公子，结果被他装进油桶，浇上水泥，直接沉海了。 “弟弟，计划开没开始，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许莉穿着丝绸睡裙，坐在沙发上，侧脸看着江华。 她现在心情，挺复杂的，一方面不甘心把手中财富拱手相让，另一方面，又不想让江华冒险。 “不后悔，富贵险中求嘛。” 江华对已经决定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后悔。 他其实已经想的很清楚了，这次事情，机遇与风险并存。 如果他现在退出，回到江州，削减服装厂规模，减少产能，也能当个富家翁。 但他这辈子的成就，也就止步于此了，不会再有什么大出息。 那么，如果赌这一把呢？ 一旦计划成功，他只需要短短两三年，就能得到陈公子手里十几亿的产业。 以此为基础，他只要紧跟时代风口，用不了多少年，他资产就能翻几倍，成为百亿富豪。 重活一世，既然有机会成为百亿富豪，哪怕是为了妻女，他为什么就不能拼一次呢？ 许莉见江华已经做了决定，也不再多说，端起酒杯，像他盈盈走过来。 “弟弟，咱们喝一杯？” 她眼神中，藏着几分妩媚。 这几天她明里暗里，各种手段没少用，可这位臭弟弟，简直比泥鳅还滑，总是能在关键时刻逃掉。 “酒就不喝了，明天大戏开演，我需要保持头脑清醒。” 江华有些头痛地看了她一眼，找了个借口，回到房间，把门反锁。 他就搞不懂了，大家保持纯洁的菜农与韭菜的关系，难道不好吗？ 为什么非要整些幺蛾子，女人长的漂亮，就可以为所欲为？ 自己这位姐姐，最近的穿着，真是越来越随意了，天天穿个丝绸睡裙，在他面前晃来晃去，这是在暗示给谁看呢。 第五十章 肖博士 云天五星大酒店。 “包氏船舶携手切洛贝利尔实验室，最新战略发布会！” 闪亮的电子字体，出现在酒店会议室的大屏幕上，会议室的展台四角，摆放着花篮。 收到包玉倩邀请函的海运公司老总们，基本都来了。 这个年代的船王包家，在海运方面的权威，是无人敢挑战的。 陈公子自然也来了，他位置在会议室最前排，身边坐着一个漂亮女人。 他三十多岁，穿的挺讲究，给人最大的印象，就是那只鹰勾鼻子。 此时，他正侧着脸，与坐在左手边的一位老总，谈笑风生。 那位开海运公司的老总，对陈公子挺巴结的，说话小心翼翼，把姿态放的很低。 “陈少，你说包家这次，是不是有什么大动作呀？” 大腹便便的老总，脸上带着谄媚讨好的笑容，用试探的语气问。 “谁知道呢，来都来了，等一会儿不就知道答案了。” 陈公子搂着女伴的细腰，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回答。 会议室后的工作间内，包玉倩正对江华的新造型，啧啧称奇。 “江世兄，你可以啊，这么一打扮，还真有几分海归博士的味道。” 包玉倩用打趣的语气说。 这位在江州结识的家族故人之后，总是能给她带来惊喜，这让她很好奇，爷爷的那位故友，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能教育出这样的孙辈。 “主要是在这边，有一些熟人，化了一点小妆，防止被认出来。” 江华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地说。 虽然这次参加发布会的，都是海运公司的老总，与上次纺织行业峰会的老总们不搭界，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事还是小心为好。 “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该出去了。” 包玉倩抬起纤纤玉手，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名贵手表。 “没想到你这次，会把包家的名头搬出来，这个人情，欠的有点大呀。” 江华感概了一句。 他本来只想让包玉倩牵桥搭线就好，没想到她会把场面，整的这么大。 不过这样也好，场面越大，他的身份就越可信，陈公子上钩的几率，也越高。 身为香江名媛，包玉倩一出现在会议室，就引起了轰动。 “包小姐！” “包小姐，您好！” “包小姐，很荣幸见到您。” 过来参加发布会的老总们，纷纷站起身打招呼。 包玉倩面带微笑，矜持地点着头，作为回应。 不过在路过陈公子身边时，她特意与他握了一下手，打了个招呼。 作为出现在包玉倩身边的男人，江华也自然受到了很多目光的关注，大家议论纷纷，都在猜测，这个气质洋派的年轻男人是谁。 “大家好，欢迎大家来参加包氏船舶的战略发布会。” 包玉倩走上讲台，一开口会议室内，立刻安静下来。 “我身边这位，是我的合作伙伴，常青藤名校哈佛毕业，海归博士杰克肖，同时也是切洛贝利尔实验室的代言人。” 伴随着她的介绍，会议室挂着的投影幕布上，出现了江华的资料和照片。 那张他穿着学士服，站在哈佛大学门前，面带微笑的照片，引起了一阵议论。 这年头的海归博士，含金量是远高于后世的，更何况还是常青藤名校的博士，那更是值钱。 八九十年代，正是出国热的时候。 哪怕这些身价千万，过亿的老总们，对国外的生活，也是非常向往的。 当第二张照片出现时，会议室内立刻炸开了锅。 主要是那个和江华合影的外国老头，大家都认识，当年这个家伙来国内访问，我的个乖乖，那是好大的阵势，咱们这边，可是专门派了仪仗队，去机场迎接的。 台下老总们，看向江华的目光，立刻不同了。 这个海归博士不简单，看起来很有背景啊，难怪能让包家的三小姐，为他专门召开一个发布会。 江华任由台下老总议论，全程没有说话，摆出一副持才傲物的样子。 包玉倩面带微笑，等老总们议论的差不多了，才继续说：“杰克肖先生这次回国，除了探亲，还带回来一个很重要的研究项目。” 她这话一出口，台下彻底安静了下来。 大家都很好奇，江华带回来的是什么项目，不够能让包氏船舶这么重视，那一定是一个利润惊人的大项目。 老总们一个个眯起眼睛，开始在心里盘算，自己有没有可能，分上一杯羹。 “肖博士，具体什么项目，还是你自己来介绍吧。” 包玉倩勾起了大家的兴趣，把主动权丢给江华。 江华接过话筒，目光隐晦地撇过陈公子，见他也目不转睛地看着这边，嘴角微微上翘。 “我带回来的，是国际上最顶尖的科研成果，切洛贝利尔实验室十年潜心研究的成果，水变油项目！” 江华话一出口，立马把会议室炸了个人仰马翻。 就连一直盯着他的陈公子，都有些失态，激动地站了起来。 水还能变油？ 这也太离奇了，听起来就仿佛石头能变成黄金一样。 这群都是跑海运的老总，油在他们眼中，那是和黄金等价的，如果能让水变成油，那是利润何等恐怖的大项目啊。 “早在十年前，我的导师迈克逊教授，就发现水的分子和油的分子，有百分之五十的相似，既然两者如此相似，那有没有可能，通过一种催化剂，让水变成油呢？” 江华信口胡诌，把随口瞎编的科学理论，讲的跟真的一样。 这个年月先富起来的老总们，大多文化不高，见江华讲的煞有其事，立马信以为真。 哪怕是陈公子这样见多识广的人物，也没有听出破绽。 “或许是上天眷顾，经过十年的潜心研究，我和导师两代人的努力，这个伟大的项目，终于看见了曙光！” 江华的语气激动了几分。 “肖博士，打扰一下，您真的能让水变成油吗？” 一个急性子的老总，迫不及待地站起身问。 站起身的陈公子，也下意识向前走了一步，他也很想知道，这个前景丰厚的项目，究竟出没出成果。 “口说无凭，接下来，我亲自向大家演示一下，我和导师潜心十年，取得的伟大科研成果。” 江华拍了拍手，立刻有酒店方的服务员，把他一早准备好的东西，搬了过来。 第五十一章 钓鱼 酒店会议室内，所有人抿住呼吸。 他们都知道，接下来，或许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大家看看，这桶里是刚接的清水，你们可以闻闻尝尝。” 江华展示着一个装满清水的透明塑料桶。 为了加深效果，他亲手从桶里倒出一碗水，走到台下，展示给大家看。 还真有一个不信邪的老总，把碗端过来喝了一口，然后点头表示，确实是清水无疑。 “接下来，你们将会见证，这个世纪最伟大的发明。” “不夸张地说，如同蒸汽机，电灯，这个发明能够改变人类文明的进程。” 江华语气带上了几分狂热。 不知不觉，会议室内的气氛，完全在跟着他的节奏走。 那些老总们的目光，牢牢被江华吸引，一双双眼睛，恨不得沾在他身上，眼神中藏着期待、兴奋、贪婪…… 包玉倩眼神复杂，身为豪门贵女，她见识过形形色色的人，但是像江华这样，能把人心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在香江也找不出几个来。 这些人要么是一方大亨，要么就是惊天巨骗…… 江华回到讲台，从桌上拿起一个矿泉水瓶大小的玻璃瓶，举起来对着大家说：“这个东西，我称它为水基膨化剂，只需这么小小的一瓶，就能够让满满一大桶水，变成燃油。” “肖博士，请问这一小瓶水基膨化剂的造价，贵么？” 陈公子双眼流露出感兴趣的光芒。 “并不贵，至少比你想象的，要便宜的多。” 江华神秘一笑，没有过多解释。 他当着大家的面，直接把水基膨化剂倒进透明水桶中。 清澈的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混浊起来，不停的翻腾。 这个过程，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些老总情不自禁的走进几步，想要仔细看看，水究竟是如何变成油的。 江华面带微笑，退到一旁，任由大家围观水桶。 王科学家的水变油，并不是什么复杂的东西，无非是一些小手段，加上一定的魔术技巧而已。 在这个方面，江华作为后世过来人，要青出于蓝胜于蓝。 陈公子也不能免俗，他和围观的老总们一样，好奇地瞪大了眼睛，盯着水桶内的变化。 整个过程，大约五分钟，一桶清澈见底的清水，变成了黑漆漆的燃油。 那刺鼻的熟悉味道，让这群跑惯了海运的老总们，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还真的成功了？ 我的个天，水居然真的能变成油！ 听肖博士说，水基膨化剂造价很便宜，那这个项目，岂不是一座挖不完的金山？ 老总们一个个热血沸腾了，宝藏啊，这个肖博士，简直就是一座会移动的人形宝藏！ “肖博士，你能证明一下，桶里的东西，确实是燃油吗？” 陈公子眼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 他这话一出口，迅速让陷入狂热的老总们，冷静下来。 是啊，这东西看着与燃油没区别，但是谁能保证，这真的是燃油呢？ “这个简单。” 江华早有准备，他直接一脚把桶踢翻，然后划燃一根火柴，丢到地上。 熊熊烈火，瞬间燃起！ “天啦，燃了！” “货真价实的燃油，没错！” “厉害，不愧是国外回来的科学家。” 燃烧的火焰，引起了会议室顶端的火情探测器，在滴滴的报警声中，天花板上喷头自动洒落干粉，覆灭了地上的火焰。 江华嘴角上翘，当初选择这间会议室，他就考虑到了这里的自动防火装置。 他不可能真的把一桶水，变成燃油，燃烧是不能持久的。 但是自动防火装置的存在，完美掩盖了这个破绽，现在大家都相信，他真的能把水变成油。 “肖博士，你那个水基膨化剂，能变汽油吗？” 有一个老总兴奋地询问。 油也是分很多种的，用途价格各有不同。 “当然可以，不过那需要使用另一种膨化剂，关于这种膨化剂的资料，目前保密。” 江华故弄玄虚地说。 当初王科学家，整出这个项目的时候，可是不得了，号称什么油都能变。 他一个修车工，都能变汽油，难道他江华就不行？ “肖博士，我很看好你的项目，请问能够投资吗？” 有财大气粗的老总，看中了这个项目的潜力，当场表示，钱不是问题。 “关于合作的方面，除了包氏船舶外，我在内地，只会选择一位合作伙伴，各位老总都是有实力的人，但我只会和实力最强的那位合作。” 江华目光缓缓扫过会议室的老总们，语气傲慢。 他话一出口，会议室立刻安静下来，已经有一部分老总，悄悄把目光，投向陈公子。 大家都是吃海运这碗饭的，彼此实力心知肚明。 这位来历神秘的陈公子，虽然不是土生土长的沿海人，但却是一条过江猛龙，手眼通天。 陈公子见大家都看着他，自负一笑：“肖博士，说起实力，我不客气地说一句，如果你选择和我合作，在沿海地区，我能让你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他这话说的霸气侧漏，但无人敢反驳。 “在合作前，我想问问，在你眼中，我的项目，价值多少？” 江华把一个持才傲物，傲慢的海归博士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我现在手里的产业，大概价值二十多亿，如果肖博士愿意和我合作，我所有的产业中，都有你一半的股份。” 陈公子表现的非常慷慨。 会议室的其它老总，完全被他的慷慨，给震惊住了。 “还行吧，咱们包氏船舶，也打算投资五亿港币，帮肖博士成立实验室。” 包玉倩轻飘飘地说了句。 大家本来被陈公子的表现，给镇住了，但是包玉倩一开口，老总们又觉得，陈公子付出十亿股份，也算不上多夸张。 要知道，这可是水变油项目啊，等同于一座挖不完的金山，如果后续合作能顺利展开，赚到的利益，何止十亿。 “那就这么定了，项目的海外权益，归包氏船舶，内地收益，则全归陈公子你。” 江华一锤定音。 从陈公子毫不犹豫，掏出十亿股份这一点，他就知道，这是一个赌性特别重的人。 作为一名曾经的赌徒，江华最擅长的，也是对付赌徒。 第五十二章 相互算计 合作意向敲定了，发布会就此宣布结束。 过来参加会议的海运老总们，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遗憾的。 那可是水变油的项目啊，没能参与其中，简直损失了好几个亿。 也不是没人动歪心思，可江华的背景，太强大了。 他身后不仅站着包氏船舶，在内地更是有陈公子撑腰，而且他本人在国外背景非凡，那些合成的照片，震慑住了那些心怀不轨的人。 “肖博士，希望以后有机会合作。” “肖博士，这是我的名片，请您收下。” “陈公子，肖博士，下次有机会一起吃饭。” 发布会结束后，过来参加会议的老总们，依次离场。 基本上每一个离开的老总，都会给江华递一张名片，表示以后有机会，很希望能与他合作。 “肖博士，今天晚上我做东，咱们不醉不归。” 陈公子拿下项目，心情很好。 虽然他捞偏门，钱也不少赚，但那些钱都是见不得光的。 水变油项目不同，那是真正领先于时代的前沿科技，一旦项目成功上市，他的资产会如滚雪球一般，迅速膨胀起来。 “吃饭不着急，陈先生，咱们是不是先把股权转让协议，先给签了？” 江华心跳得有些快，那可是价值十几亿的股份啊。 只要陈公子愿意签字，等他倒台后，江华就能名正言顺的接手这些产业。 “肖博士，这个你放心，股权转让协议，咱们吃完晚饭就签。” 陈公子拍着胸脯，语气豪爽。 “也可以，我不着急。” 江华激动的内心，逐渐冷静下来。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傻子，从陈公子拖延的态度来看，股权转让协议，他没那么容易签字。 “对了，肖博士，咱们的产品，什么时候能够上市？” 陈公子想起这个，就有些急不可耐。 “你要知道，从实验室成果，到工业化量产，两者是有很大区别的，别着急，最迟半年内，我会拿出能够上市的产品。” 江华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 既然陈公子拖着不签字，他也打算先拖着再说，用项目吊吊他的胃口。 “好，我不着急，不就是半年嘛，我等得起。” 包玉倩还在呢，陈公子不想当着包家三小姐的面，表现的太过急躁。 “肖博士，关于我们合作的项目，海外还有很多专利要注册，我就不打扰你了。” 包玉倩优雅的提出告辞。 她的任务，已经圆满完成，没必要再牵扯其中，接下来就要看江华自己的表演了。 “包小姐，拓展海外销售渠道，你可以联系我的导师，这是他的电话。” 江华做戏做全套，演的比影帝还认真。 陈公子有些羡慕地看着包玉倩的背影，他当然也眼馋海外销售的利益，可没办法，包氏船舶家大业大，他想继续吃海运这碗饭，还得仰仗人家呢。 能拿到国内的销售权益也不错，国内人口多，市场很大，足够他吃的满嘴流油。 在包玉倩离开后，陈公子绝口不提股权转让协议的事儿，坚持要请江华共进晚餐。 “我这次回国，有两个目的，一是寻找合作伙伴，二是探亲。” “幸好我运气不错，刚刚回国，就找到了远房表姐，算是完成了家里长辈交代的任务。” 江华设计的剧本，准备了两个方案。 如果能顺利拿到陈公子的股权转让协议，那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如果对方拖延，江华也有备用方案，这个时候，就该让许莉登场了。 许莉手中，掌握着陈公子大部分产业，江华会退而求其次，利用自己的身份，帮许莉稳固地位，让她不被边缘化。 否则一旦她丢了纺织厂的控制权，那万事皆休。 “那不正好，你把贵表姐喊上，晚上我做东，彼此认识一下。” 陈公子眼睛一亮。 虽然他现在和肖博士，是合作伙伴，但是这位海归博士，非常持才傲物，不是很好接触。 如果迂回一下，通过他亲戚，来加深彼此间联系，岂不是一举两得？ “好吧，你把地址告诉我，晚上我会和表姐准时赴宴。” 江华深深看了他一眼，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容。 都是修行千年的老狐狸，谁也别蒙谁，他已经看出来了，他想着骗取陈公子的产业，而陈公子也想要白嫖他手里的项目。 接下来的斗智斗勇，就看谁更技高一筹了。 “那我就恭候佳音。” 陈公子一脸笑眯眯。 他就不是个守规矩的人，若不是忌惮江华的海外背景，他会采取更直接的手段。 现在么，他打算先稳住这位肖博士，用最小的代价，拿下他的科研成果。 江华离开的时候，隐晦撇了陈公子身边的女人一眼。 由始至终，这个穿着职业套裙的女人，都表现的很有分寸，一语不发，站在那跟个花瓶一样。 江华在心里判断，这个花瓶，应该不是陈公子的新欢，估计是秘书之类的角色。 威胁自己韭菜地位的狐狸精，应该另有其人。 许莉的复式公寓。 “回来啦，事情还顺利吗？” 许莉穿着紫色的丝绸睡裙，蜷缩着小腿，慵懒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见到江华进门，她立刻站起身打招呼。 “挺顺利的，不过那位陈公子也不傻，协议没签，接下来，就该轮到姐你登场了。” 江华揉了揉脸，整整一个上午，他都板着一张僵尸脸，在那里装持才傲物，装高傲，搞得面部肌肉都有些僵硬。 “弟弟，你说咱们现在，是不是成了一条绳上的蚂蚱，谁都离不开谁呀？” 许莉妩媚一笑，踢掉拖鞋走过来，双手勾住江华脖子，眼神很润。 她虽然比江华大了好几岁，但是在江华身边，她能找到安全感，这是陈公子从来没能给过她的感觉。 “姐，咱们能好好说话不？” 江华就头痛她这一点。 他只想跟她，保持纯洁的菜农与韭菜关系，可这根不安分的韭菜，却想要更多。 “你说嘛，我又没把你嘴堵着。” 许莉俏皮一笑。 也不知道为啥，和江华在一起，她感觉自己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我说你奶奶个腿儿！ 江华满脸郁闷的表情，她跟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让他怎么好好说话？ 这又是一个教训，以后再找韭菜，一定要找那些相貌平平无奇的，太漂亮的韭菜，千万别招惹。 第五十三章 赴宴 傍晚时分，一辆黑色皇冠，从远处开来。 许莉把车停在一家豪华会所门口，说：“到了，我们下车吧，一会儿见机行事。” 江华打开车门，脚刚踩到地上，突然发现这里特别眼熟。 “不对呀，姐，这不是你那家会所么？” 江华打量四周，熟悉呀，简直太熟悉了。 除了招牌换了，一切还是老样子。 可仔细一打量，却又有很多不同。 这家会所他上次来过，和老谢老乔一起的那次。 之前叫天沐足道，很清水的一家休闲会所。 但是现在，这里完全变了个样子，天沐足道的招牌，被拆掉了，改名成天王会所，而且里面的风格，真的有点一言难尽。 只看会所门口，那些衣着清凉，搔首弄姿的小姐姐们，就知道这里的经营路线，已经完全不同了。 难道许莉感觉清水足疗不赚钱，想玩点带颜色的？ “弟弟，现在这里，已经不属于我了。” 许莉眼神复杂。 从来只闻新人笑，哪里听得旧人哭，那位新人对她这个旧人，可是步步紧逼，侵占了她不少产业。 这才多久呀？ 江华在心里感概，幸好他来得及时，要是再拖个几天南下，说不定许莉就丢了佳丽纺织厂的控制权。 那对他来说，绝对是个噩耗，好多企业都是因为原材料供应中断，被活活拖死的。 两人走进会所时，发生了一点小意外。 “抱歉，许总，你不能进去！” 一名站在会所门口的保安，伸手拦住许莉。 什么意思？ 江华愣住了，许莉好歹也曾是这家会所的老板，现在连门都没资格进？ “这是孙缈缈那个贱人的意思？” 许莉气的俏脸通红，眼中闪过一丝屈辱。 保安没有说话，但有时候沉默，也是一种变相的承认。 孙缈缈就是陈公子的新欢，现在是这家会所的经理，她说的话，保安可不敢不听。 “那算了，姐，我们回去吧。” 江华面无表情地看了保安几秒，拉着许莉的手，转身就走。 会所内。 陈公子正在与朋友闲聊，透过玻璃门，看见江华在门口，与保安聊了一句后，居然转身走了。 他一脸莫名其妙，立刻追了岀去。 “肖博士，你这是唱的那出啊，怎么门都不进，就走了？” 陈公子匆匆追了出来。 这位海归博士，脾气真是古怪，难道有学问的人，都是这么一副臭脾气？ “保安不让我表姐进去。” 江华转过身，面无表情地说。 他演的就是一个面瘫博士，这个对演技要求不高，全程板着脸就行。 “咦，许莉，肖博士的表姐是你？” 陈公子震惊瞪大了眼睛。 难怪刚才在里面，就觉得这个身影眼熟，原来是自己的旧情人，这个世界也太小了吧？ “好久不见。” 许莉眼神复杂。 自从他有了新欢，两人已经很久没见面了，若不是自己企业的八成利润，会被按时抽走，她几乎忘了这个人的存在。 “好，好久不见。” 陈公子笑容十分尴尬。 他是真的没想到，自己最重要的合伙人，居然和许莉是亲戚，这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按照他原本的安排，许莉手里的产业，会逐步被孙缈缈侵吞，这个女人，会彻底从他的圈子里消失。 除了喜新厌旧的原因，更重要的是，许莉替他打理产业的时间，太长了，这让他很不放心。 自己的东西，长期放在别人手里，那怎么能行？ 但是现在的局面，让他有些难办，他看重江华手里的项目，可是又不想让许莉，继续替他持有产业，有没有两全的办法呢？ “陈公子，要不，我们改天再约吧？” 江华见对方站在那里，一直不说话，便提出告辞。 “别呀，稍等！” 陈公子惊醒过来，立刻出声挽留，随后转身大步向那名保安走去。 啪！ 耳光声响亮。 “你得罪了我的贵客，滚，你被解雇了！” 陈公子阴沉着脸说。 保安一脸委屈地捂着脸，他就是一个奉命行事的小喽喽，哪里做错了？ 可在大老板面前，他不敢争辩，对着江华鞠了一个躬，灰溜溜离开。 会所二楼，一个穿着红色晚礼裙的漂亮女人，寒着俏脸，站在落地窗前，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 “肖博士，请，今天是我招待不周，一会儿我自罚三杯。” 陈公子训完保安，又满脸堆笑地跑了回来。 许莉怎么安排，可以从长计议，但是眼前这位肖博士，可一定不能得罪。 否则对方一生气，回了国外，自己岂不是要损失好几十个亿？ 他在回来后，专门找了专家，评估了水变油项目的利润，专家给出的保守评估，这个项目如果成功上市，每年至少能产生三十亿的利润。 而且，随着经济发展，这个项目产生的利润，还会逐步上升。 这简直就是一个聚宝盆，肖博士在他眼里，每根头发丝，都比钻石还珍贵。 “那行，姐，我们进去吧。” 江华点了点头，带着许莉走进会所。 现在是对方有求于他，他可以把自己的姿态，适当摆的高一点。 既然是晚宴，陈公子当然不可能只邀请江华一个人，他把自己的一帮兄弟，还有手下，也喊过来做陪客。 “来，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留学回来的肖博士，我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以后他说的话，就等于我说的话。” 陈公子对着自己的一群手下介绍。 他做的是见不得光的事儿，手下也是一群大老粗，江湖气非常重。 “凭啥呀，不就是个小白脸么？” “咱们都是跟着老大，一刀一枪杀出来的，这个小白脸有啥贡献？” “老大，你这样安排，兄弟们可不服啊。” 一群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梗着脖子开始抗议。 这个年月，走私虽然利润惊人，但是也充满了腥风血雨。 哪怕陈公子背景通天，但如果没有手下这群厮杀汉，他也不能吞下沿海一半的走私利润。 “就凭人家有文化，人家能把水变成油，你们要是有谁能做到，我以后喊他一声大哥。” 陈公子在外面，还需要保持一副文质彬彬的伪装。 但是和手下这群大老粗在一起，就没必要装了，骨子里没点匪气，也驾驭不住这群无法无天的家伙。 “真的假的？” “水还能变成油？那石头也能变成金子吧？” “大哥，我没文化，你可别被人给骗了。” 第五十四章 狐狸精 陈公子的那群手下，纷纷对江华表示质疑。 这群家伙习惯了打打杀杀，文化不高，说话挺难听的。 本该跳出来阻止的陈公子，却一反常态，笑眯眯站在一旁，也不说话。 江华心里清楚，这是他面临的第二个考验，也算是陈公子对他的又一次试探。 只有征服这群没文化的大老粗，才能让陈公子对他手里的项目，深信不疑。 “姐，你去外面车里，把后备箱的那瓶水基膨化剂拿来。” 江华表情淡定地吩咐。 他在过来前，就做了好几个方案，各种情况，基本都被他预料到了。 不过是一群大老粗而已，忽悠他们很难么？ 在水基膨化剂被拿过来后，江华直接把这东西，丢给一个叫嚣最凶的络腮胡汉子。 对方手忙脚乱，接过这玩意儿，不知道江华是怎么个意思。 “随便去哪接桶水，把这瓶水基膨化剂倒进去，如果水没变成油，我随你处置。” 江华语气轻松地说。 “真这么神奇？” 络腮胡汉子半信半疑。 让他打打杀杀，他绝对不含糊，可对科研，他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老六，赶紧试试。” 有人在旁边急不可耐地催促。 “试试就试试。” 络腮胡汉子抱着宝贝一眼，把玻璃瓶抱在怀里，兴奋地跑去接水。 “肖博士，抱歉了，我这群手下，文化不高，你别和他们一般见识。” 陈公子这个时候，笑眯眯的跳出来装好人。 “科研容不得半点虚假，我不在乎别人的质疑。” 江华高傲地昂着头，把持才傲物的博士形象，演绎的淋漓尽致。 他越是这么装，陈公子反而越信他。 过了一会儿，络腮胡汉子满头大汗，提着一满桶水过来，吞了口唾沫说：“我要开始了。” “快点，墨迹个啥。” “我倒要亲眼看看，水咋能变成油。” 一群大老粗急不可耐地催促。 那瓶水基膨化剂，被络腮胡汉子，倒进了水桶中。 说来也神奇，清澈的水，立马变得混浊，开始咕噜咕噜冒泡。 刚才还嚣张不可一世的汉子们，立刻鸦雀无声，紧张地盯着水桶。 一个穿红色晚礼裙的漂亮女人，悄无声息，出现在楼梯台阶上，也居高临下，目不转睛地看这一幕。 短短几分钟，水面平静下来，一桶黑漆漆的油，凭空出现了。 “味道闻着挺像，这是燃油吧？” “水还真能变成油呀，今天长见识了。” “等我去搬一桶船用燃油过来，仔细比较一番。” 最后说话的这家伙，五短身材，长的特别像《无间道》里的韩琛，小眼睛都是一样的狡诈阴险。 江华眼神一闪，突然一脚把桶踢翻，然后把点燃的打火机，丢在地上。 火势猛地窜了起来，吓了围在周围的汉子一跳。 “靠，真是油，烧起来了，赶紧救火。” “快快，灭火器，老大的这间会所，装修可是花了不少钱。” “灭火器来了，赶紧让开！” 火势刚刚燃起来，就被迅速扑灭。 江华在心里冷笑一声，特意多看了那个阴险小矮子一眼，还想拿一桶燃油仔细比较，我会给你这个机会？ 许莉站在江华身后，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刚才真的是好险。 假的真不了，只要一比较，那绝对会露馅，还好江华反应迅速，这个弟弟的心理素质，还真是好呀。 “这下你们信了吧，有了肖博士的项目，以后我们个个都是亿万富翁。” 陈公子热情地把手搭在江华肩膀上，用鼓动人心的语气说。 “肖博士，厉害呀，我最佩服的，就是有文化的人。” “书中自有黄金屋，这话真不错，知识可不就是黄金么？” “还是老大最英明，慧眼识英才。” 别的汉子，都围着江华拍马屁，只有那个阴险小矮子，另辟蹊径，跑过去吹捧陈公子。 “你叫什么名字？” 江华把目光投向小矮子。 他算是看明白了，陈公子的手下里，就属他最阴险狡诈。 “肖博士，我叫吕二琛，承蒙兄弟们看得起，都喊我一声琛哥。” 小矮子满脸堆笑，那张天生的坏人脸，让人看了，总是忍不住想打一拳。 要不要这么巧？ 一样的小矮子，一样的阴险，还都叫琛哥，若不是名字不一样，江华还以为电影中的人物穿越了。 “老公，贵客临门，怎么也不给我介绍一下？” 一个特别妩媚的声音，从楼梯方向传来。 孙缈缈一脸笑盈盈，穿着耀眼夺目红色晚礼裙，仪态万千，向着这边走来。 “嫂子！” “嫂子好！” “嫂子，几天不见，更漂亮了。” 陈公子的一群手下，纷纷打招呼。 江华侧脸看过去，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许莉输的不冤。 这个女人，真的生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如果硬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她的脸蛋儿，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又纯又欲！对，就是这四个字。 在孙缈缈出现后，许莉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起来。 “缈缈，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哈佛毕业的肖博士，我现在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陈公子拉着女人的手，主动做介绍。 “幸会，肖博士的科研成果，我刚才有幸见识了，太厉害了。” 孙缈缈伸出纤纤玉手，轻轻与江华握了一下，两手分开时，她小手指隐晦的在他手心划了一下。 那一双水盈盈的桃花眼，脉脉注视着江华，仿佛会说话一般。 “麻烦！” 江华在心里第二次叹气。 虽然初次见面，但他刚才已经领教了她的手段，这个女人不是个省油的灯。 他想要稳住许莉的产业，少不得和这个女人明争暗斗，以后绝对有得头痛。 “莉姐，刚才会所门口的事情，就是一场误会，都是那个保安自作主张，你可千万别生气。” 与江华打完招呼，孙缈缈又把目光投向许莉。 “我不会和他一般见识。” 许莉面无表情地回答。 江华站在一旁，默默观察两个女人的第一次交锋，从气势来判断，孙缈缈略胜一筹，不过许莉胜在能控制情绪，沉着应对，倒也不算落在下风。 “老公，我按照你的安排，准备好了晚宴，既然贵客到了，咱们就开席吧。” 孙缈缈声音柔媚地说。 她双手挽着陈公子胳膊，一副小鸟依人的样子，只是一双妩媚大眼，总是有意无意，盯着江华看。 第五十五章 宴无好宴 宴无好宴。 当座次定下来的时候，江华心里就清楚，今晚这顿饭，就算不是鸿门宴，也吃不安生。 他左手边坐着许莉，右手边坐着孙缈缈，对面坐着的，是阴险狡诈的小矮子琛哥。 两个女人从坐下后，他就感觉自己被两个女人间的杀气笼罩。 江华觉得，自己和陈公子坐错了位置，应该和他换一下的。 “肖博士，我没去过国外，你给我们讲讲，国外的生活呗，如果讲的不精彩，你可得自罚三杯。” 阴险小矮子琛哥，借着敬酒的机会，第一个站出来发难。 陈公子端着酒杯，笑盈盈的也不阻止，他自己不方便试探江华，任由手下出头，既不得罪江华，也能更进一步，摸清楚江华的底细。 别看他在发布会上，一开口就豪爽地送出十几亿的股份，他的钱真有那么好拿？ 在江华通过一系列的试探前，一分钱都别想从他这里拿到。 “我毕业于哈佛，那是一所很枯燥的大学，没什么好说的，我给你们讲讲华尔街吧，那是个能一夜暴富的神奇之地……” 江华并不意外有人刁难，既然想要谋取别人的产业，就要有承受各种考验的心理准备。 他没去过哈佛，讲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用枯燥两个字，简单略过。 他同样也没去过华尔街，可在后世资讯大爆炸的年代，关于华尔街的故事太多了。 他随便挑出一个两个，改头换面一番，就能让这群土包子，听得津津有味。 “太神奇了，如果有机会，我一定要去华尔街看看。” 听完故事，陈公子一脸向往地说。 “肖博士，我很向往国外的生活，如果想出国留学，你有门路吗？” 孙缈缈突然开口问。 这个年代的人，总有一种国外的月亮，就是比国内圆的心理。 九十年代，一部《北京人在纽约》，为什么大火？ 因为大家都认为，国外的生活，就是比国内好。 好多人愿意跑去国外洗盘子，也不愿意在国内踏踏实实创业。 “你想出国吗？这应该先征求陈公子的意见吧。” 江华狡猾的把皮球踢开。 孙缈缈话一出口，立刻后悔了，主要是江华的故事，太吸引人，勾动了她内心的某个执念。 “老公，你别误会，我就是对国外好奇，我怎么舍得离开你呢？” 孙缈缈意思到失言，立刻出口补救。 她长的清纯甜美，又特别会讨好人，一般的男人，挡不住她的哀求。 “以后有机会，会带你出去见识的。” 陈公子脸色有些不好看。 他是一个控制欲很强的男人，孙缈缈刚才说的，是出国留学，他听得清清楚楚，这与出国旅游，完全是两码事。 不过，这个小妖精，确实会讨好人，一会儿软语哀求，一会儿又帮他夹菜，他心里的那点怒气，很快就消失无踪。 “厉害呀！” 江华坐在一旁，冷眼旁观，在心里感慨。 自己的那根韭菜，虽然长的也不差，还挺会整些幺蛾子的，但是和孙缈缈一比，手段明显差了一个档次。 至少，韭菜姐姐不会软语相求，也不会甜糯糯的，一口一个老公，甚至都很少看她撒娇。 韭菜姐姐输的不冤，如果没他帮忙，她在孙妖精面前，走不过三招。 许莉像个木头人一般，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看都不往孙缈缈那边看一眼。 桌上陈公子的小弟，也很有眼色，知道她和老大，曾经是什么关系，一个个装聋作哑，就当她不存在一样。 “肖博士，我最佩服有文化的人，你能给我们讲讲，这个水变油，是啥原理不？” 小矮子琛哥不愧是陈公子，最忠心的狗腿子，再一次充当了试探江华的急先锋。 “你懂水的分子式吗？” 江华不咸不淡，撇了他一眼。 “不懂。” 琛哥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分子式是个什么鬼？他琛哥读书少，完全听不懂。 “那我给你说了，你也听不懂。” 江华语气高傲，很是不屑地说。 “矮子，要说女人嘛，你可能懂一点，分子式这么高级的东西，你想要听懂，还不如重回娘胎，再投胎一回。” 一个和琛哥关系不对付的汉子，抓住机会，出言奚落。 他这话一出口，立刻引起一片哄笑。 琛哥试探没成功，还自己闹了个没趣，一张脸涨成猪肝色。 “缈缈，给肖博士敬一杯酒，一旦他项目成功上市，你老公我会成为国内最有钱的男人。” 陈公子大大咧咧地吩咐。 “肖博士，我酒量很差的，要是喝醉了，你可别欺负我。” 孙缈缈娇滴滴地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喝完，她还挑衅地看了许莉一眼，只不过许莉低头坐在那，没有理会她。 陈公子也有意无意的，忽略了许莉，整个酒桌上气氛虽然热闹，但是许莉却仿佛一个透明人一样，坐在那里，除了江华，没人会主动理她。 “嫂子，来，我敬你一杯。” “嫂子，喝一个，我就佩服你这样干脆的女人。” “嫂子好样的，居然还帮大哥挡酒，巾帼英雄啊。” 别看孙缈缈嘴上说，她酒量特别差，实际上这女人不仅能喝，还善于调动气氛，至少陈公子的那群手下，就被她摆弄的服服贴贴，一口一个嫂子，喊的特别干脆。 “莉姐，你是前辈，我敬你一杯酒？” 孙缈缈有些得意忘形，端着酒杯，一脸挑衅地对许莉说。 “我一会儿要开车，不喝酒。” 许莉面无表情地回答。 曾经，她也是被人这么众星捧月地围着，那些粗豪汉子，也是喊她嫂子，往事不堪回首，她现在心里，除了落寞，就剩下屈辱。 “不喝酒也好，女人要对自己好一点，一旦过了三十岁，衰老的太快了。” 孙缈缈这句话看似感慨，实际则在嘲讽。 许莉脸色有些发白，低垂着头，手中的筷子，差点被她掐断。 “孙小姐，我在国外，学会一种鸡尾酒，叫烈焰玫瑰，据说没有女人，能够喝下第二杯，你想试试吗？” 江华实在看不惯，自己菜园子的韭菜，被欺负的这么惨，站出来主持公道。 “好呀，如果我能喝下第二杯，你给我什么奖励？” 孙缈缈露出饶有兴致的眼神。 借着醉意，她一只手很放肆的，搭在了江华胳膊上。 江华暗自皱眉，撇了陈公子一眼，发现这家伙酒量不行，已经醉的趴在桌子上。 “稍等，我去调配。” 江华转身走出包间，这里是会所，自然是不缺各种洋酒。 让他意外的是，孙缈缈居然也跟了出来，用手托着下巴，坐在吧台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调配。 第五十六章 烈焰玫瑰 “肖博士，哈佛大学，应该很难考吧？” 孙缈缈挪了一下凳子，几乎是紧挨着江华，水盈盈的眸子，一瞬不瞬盯着他。 这个女人身上的气质，非常矛盾，也很诱惑。 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乍一看无比清纯，仿佛一朵雪莲，但是若搭配她那双桃花眼，却又给人一种，清纯里透着妩媚的感觉。 “可能我从小聪明，对我来说不算难。” 江华不咸不淡地敷衍着。 他专心致志的调着酒，可是孙缈缈身上的香水味，总是往他鼻孔里钻。 那是香奈儿五号，专属香语，是性感、诱惑、妩媚、妖娆…… 一般女人用这种香水，代表了她对男人的某种暗示。 “肖博士，我想出国留学，你能帮我辅导英语么，报酬什么都可以。” 孙缈缈轻咬着嘴唇，突然把身子贴过来，那双纤纤玉手，抓住江华手腕，眼神娇滴滴的，充满暗示。 “没时间。” 江华不动声色抽出手腕，往旁边坐了一下。 隔墙有眼，那个小矮子琛哥一直在找他的碴，被他看见告刁状，那就不好了。 况且，这女人嘴上说辅导英语，谁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万一辅导只是幌子，她想玩家庭教师系列，那怎么办？ 他只想图谋陈公子的产业，对他的女人，并不感兴趣。 见到江华不为所动，孙缈缈满心不甘地咬了咬牙，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能够抵挡她美色诱惑的男人。 “来，烈焰玫瑰，敢挑战一下么？” 江华把配好的鸡尾酒，推到孙缈缈身前。 这种酒名字虽然好听，但是属于烈酒，一般的女人，别说两杯，连半杯都喝不下。 孙缈缈欺负了他的韭菜，他是故意给这女人一个教训。 “如果我喝完两杯，你会给我辅导英语，助我出国留学吗？” 孙缈缈咬了咬牙，一双水盈盈的桃花眼，紧盯着他。 “可以。” 江华揉了揉眉心。 他现在有些看不懂这个女人，不知她是真想出国，还是随便找了个借口，想要接近他。 孙缈缈咬了咬牙，端起调配好的鸡尾酒，一饮而尽。 我的天！ 江华瞪大了眼睛，他还是第一次见到，酒量这么好的女人。 如果不是对方是纯正的江南女人，他甚至怀疑对方有白熊国血统。 “再来！” 孙缈缈俏脸血红，站都站不稳。 江华艰难地吞了口唾沫，他现在是骑虎难下，如果对方真的喝完两杯，他拿什么去给她辅导？ 他就是个学渣呀，一个初中文化的学渣，别看他把肖博士演的似模似样，那都是演戏，假的！ 他现在只能赌，赌对方喝不下第二杯。 面对第二杯调好的鸡尾酒，孙缈缈还是和刚才一样，端起来一口气喝完，豪放的不像个女人。 我的个乖乖！ 江华是彻底服了，换了他都绝对喝不下这第二杯，这女人是酒仙转世吗？ “你说话算话吗？” 孙缈缈彻底醉了，差点把手指，指到了江华鼻子上。 愿赌服输，江华能怎么办，他是真的没想到，这女人这么能喝。 可是，他一个初中文化的学渣，能辅导个啥，那样一来，肖博士的身份，不就露馅了吗？ “她酒喝多了，也许一觉醒来，不记得这个赌约了。” 江华只能往好的方面想。 这家会所是陈公子的产业，陈公子和孙缈缈喝多了，自然会有服务生，把两人伺候的好好的。 饭吃了，酒喝了，连东道主都不省人事了，宴会自然也该散了。 开车回家的路上，许莉情绪十分低落，一言不发。 江华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干脆也不说话。 他今天喝了不少酒，身上有些热，就解开衬衣扣子，把领带扯开，斜挂在脖子上。 反正马上就到家了，也不用注意什么形象。 车子停在小区楼下，江华解开安全带，正准备下车，没想到许莉的身影，从旁边扑了过来，双手搂着他脖子，对着他就是一顿啃。 “你干嘛呢？” 江华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许莉推开。 搞什么名堂，这大晚上的，不知道的，还以为遇到了丧尸呢。 酒都被吓醒了！ 许莉也不说话，还要扑过来，被江华用手臂挡住，这才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 “姐，你咋了？” 江华的语气，不知不觉，柔和下来。 “弟弟，你知道吗，今天是我最屈辱的一天。” 许莉语气更咽，眼泪如珍珠一般，不断落下。 她给江华的印象，一项都是强势的，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软弱的样子。 犹豫了一下，江华轻轻抱住她，用手轻拍着她后背，安慰：“没事的，姐，人要往前看，明天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许莉趴在江华怀里，放声大哭，哭的撕心裂肺。 江华能理解许莉，二十多岁的年纪，她以为遇到了真爱，但是没想到，其实不过是对方笼中的金丝雀。 更可悲的是，到了三十岁，对方嫌她羽毛不够靓丽了，要把她赶出笼子，再养一只更漂亮的金丝雀。 “姐，咱们不当金丝雀，你是属于天空的，不如张开翅膀，看看这更广阔的天地。” 江华语气温柔地安慰她。 从内心来讲，他是感激许莉的，如果不是她的支持，也许第一次南下深市时，他会碰的一鼻子灰。 许莉哭了一会儿，情绪稳定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 “弟弟，谢谢你。” 她从心底里感激江华，认下这个弟弟，她觉得或许是她这辈子，做的最明智的决定。 “好了，到家了，我们上去吧，今天虽然挺顺，但不能掉以轻心，有几个人的资料，我需要找你了解一下。” 江华打开车门，扶着许莉下车。 晚上在会所吃饭，是他第一次接触陈公子的圈子，他留意到几个比较特别的人。 这几个人，应该在陈公子的势力版图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他现在是在踩钢丝，每一步都要小心，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聊起正事儿，许莉立马强行打起精神。 回到家里后，她换上拖鞋，让江华去洗了把脸，询问他想要了解哪几个人。 虽然现在失宠，但她好歹跟了陈公子七年，对方的情况，她基本都是了解的。 “先说说琛哥吧，这小矮子最阴险，最有可能坏事的，就是这个家伙。” 江华打开窗户，点燃一根烟。 只有在抽烟的时候，他头脑才会保持最冷静的状态。 “他以前是单干的，三年前才归顺陈公子，除了帮陈公子运货，他自己也会做点小业务，手里有一家服装批发城，深市的大部分港货服装，都是从他手里流出来的。” 许莉语气清冷，详细介绍琛哥的情况。 第五十七章 了解对手 “他手里居然有一家服装批发市场……” 江华用手摩挲着下巴，喃喃自语。 这算不算踏破铁鞋无觅处？ 他南下是为了拓展销售渠道，虽然现在计划有些变动，但是初衷没变。 也是巧了，小矮子琛哥手里，恰好就有一家服装批发市场。 只不过，这个矮子阴险狡诈，江华寻思，让他帮自己销售健美裤，那是不可能的，风险太大了。 可是江华又确实眼馋，矮子琛哥手里的服装批发市场，那是多好的销售渠道呀。 “弟弟，说起来你和琛哥都是做服装生意的，也算半个同行。” 许莉抿着嘴娇笑。 琛哥做服装生意，那是副业，他主业还是帮陈公子倒卖走私车。 不过他手里的那家服饰批发城，确实规模不小，是深市的主要服装批发集散地之一。 “同行是冤家，那就没什么好说的，弄死他！” 江华掐灭烟头，眼中闪过狠意。 那个小矮子老是盯着他找茬，他本来就看这家伙不爽，现在对方手里，又恰好有他需要的资源，那还讲什么客气，搞死这个小矮子，把他的服装批发城抢过来。 不过，这事儿急不得，需要从长计议。 “弟弟，除了琛哥，你还想要打听谁？” 许莉踢掉拖鞋，蜷缩着小腿，懒洋洋地斜靠在沙发上。 她一只手托着下巴，闪亮亮的眼眸，一瞬不瞬地盯着江华。 弟弟在车里说的那番话，让她很感动，她不是金丝雀，是属于天空的，说的多好呀，真是越看越爱。 “有个刀疤脸，坐在陈公子旁边，从头至尾，很少说话，他是谁？” 江华沉思了一下，冷静询问。 那个刀疤脸，给他印象很深刻，一看就是那种人狠话不多的类型。 “他是专门给陈公子干脏活的，手里沾了好几条人命，名字我不知道，大家都叫他疤脸。” 许莉提起这个人的时候，表情有些凝重。 这个刀疤脸，就是一个亡命徒，非常的危险，最主要的是，他对陈公子忠心耿耿。 “这也是个需要警惕的人，另外在饭桌上，嘲讽琛哥的那个家伙，又是什么身份？” 江华在心里，默默把疤脸，提到了琛哥一个级别，这种危险人物，需要格外小心。 “他叫王力，以前也是跑单帮的，和琛哥一样，做走私服装的生意，两人以前就是死对头，在被陈公子收服后，两人矛盾也没缓解。” 许莉对于陈公子手下的情报，如数家珍。 “仔细说说，他和琛哥有什么矛盾？” 江华来了兴趣。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或许这个王力，是个值得拉拢的人。 听着许莉的讲述，江华逐渐搞清楚两人矛盾的缘由。 这两人在被陈公子收服前，都是从香江倒腾服装，卖到内地赚钱。 不过，小矮子琛哥实力雄厚一些，手里有一家服装批发城，散货很方便。 王力是穷苦出身，手里有一群摆地摊的兄弟，每次倒腾过来的服装，只能靠摆地摊的兄弟慢慢卖。 同行是冤家，两人财路都一样，以前就有很深的积怨。 在归顺陈公子后，两人的矛盾，并没有缓解。 因为经常需要给陈公子运货，王力自然没时间再去倒腾服装，他那帮摆地摊的兄弟，因为货源跟不上，经常被琛哥压的喘不过气来。 王力是个重情义的人，为了手下那帮苦哈哈兄弟，没少跟琛哥起冲突。 陈公子对手下的明争暗斗，采取的是纵容态度，毕竟手下要是一团和气，他这个大哥还怎么管理？ “姐，你明天帮我约一下这个王力，我想见见他。” 江华眼神一闪。 “可以。” 许莉答应的很干脆。 她现在虽然失宠了，但是余威犹在，陈公子的手下，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 “那么，我还剩最后一个人要了解，姐，你对孙缈缈，知道多少？” 江华把孙缈缈放在最后问，就是担心刺激到许莉。 “知道一些，但也不多，她以前是复大新闻传媒系的学生。” 许莉沉默了一下，语气复杂地说。 “复大学生？” 江华语气诧异。 复大是名校啊，况且这个年代的大学生，毕业是包分配的，一出来就是公务员，前程远大。 这样一个天之骄子，为什么会沦落到给人当金丝雀？ “不过，她大四那年辍学了，具体原因我不知道，再后来，她就出现在了陈公子身边。” 许莉了解的情况不多，知道的也就这些了。 江华眨了眨眼，从许莉的寥寥几句话里，他听出来，这个孙缈缈，应该也是有故事的人。 一个曾经的名校高材生，甚至可能是校花，堕落到给公子哥当金丝雀，却又对出国留学，念念不忘，还真是个复杂的女人。 “好吧，姐，我需要了解的信息，都了解完了，你也早点休息吧。” 江华站起身，走进房间。 眼前这个开局，还算顺利，后面要怎么走，他得好好谋划一番。 陈公子不是一个人，他身后站着一个利益团伙，想要吞掉他的产业，傻傻等待，是不行的。 拉拢，分化，打压，一样都不能少。 拉拢王力，打压小矮子琛哥，是江华的第一步。 他真的太眼馋琛哥手里的服装批发城了，有了这么个销售渠道，他厂子以后生产的服装，绝对不愁卖。 南方可是服装批发的主要集散地，论起出货量，吕尚的明阳服饰城，完全没得比。 “弟弟，你不去洗个澡吗？” 许莉在外面敲了敲门。 “姐，你先休息吧，我等会儿洗。” 江华待在房间里，提高了声音说。 韭菜姐姐今天的情绪，有些不对劲，现在他去洗澡，担心羊入虎口，还是谨慎一点好。 许莉站在外面，有些不甘心地咬了咬牙，美眸闪过懊恼。 这条鱼儿，太滑溜了，各种套路都用了，就是不咬钩，心烦！ 她试探着扭了一下门把手，不出所料，果然被反锁了。 “好吧，你好好休息，姐明天给你做早餐。” 许莉牵强一笑，还能怎么办呢，今天又是没收获的一天。 这年头，当个渔夫也不容易，鱼儿太狡猾了，还特别滑手，不好抓呀。 许莉在考虑，渔夫与鱼儿的博弈。 江华则蹲在房间，思考菜农与韭菜的严肃问题。 第五十八章 算计琛哥 陈公子对水变油项目的态度，那是积极的不得了。 他恨不得江华今天就建好实验室，明天就开始搞研究，后天就能出成果。 然后产品上市大卖，他陈公子成为全国最富有的男人。 为了督促江华尽快建好实验室，他把小矮子琛哥派过来辅助。 “肖博士，我们今天去哪里？” 一大清早，琛哥开着一辆大皮卡，嬉皮笑脸地询问。 他现在是江华的专职司机，负责帮忙采购实验器材。 陈公子为人很谨慎，嘴上说分江华一半的股份，可一直拖着不签字，项目需要的所有开支，也都从他的账面走，江华手里落不到一分钱。 “带我去你们这边，规模最大的实验器材商店。” 江华冷淡地撇了小矮子一眼。 这家伙表面看着是来帮忙的，实际上多半兼顾着监视他的任务。 那一双小眼睛，又贼又狡猾，让人看了就讨厌。 “好嘞，我现在就是您的跟班，您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琛哥油滑一笑，麻利地启动车子。 江华靠在车椅靠背上，闭目养神，没有理会开车的小矮子。 主要是和这家伙，没什么好说的，别看小矮子总是冲着他笑，那笑容看起来特别假，隐藏着阴险的味道。 “肖博士，等您实验室建好后，肯定特别忙，我有个侄子特别机灵，可以推荐给您当助手。” 琛哥一边开着车，眼珠子一边狡猾地转动着，用试探的语气说。 江华猛地睁开眼睛，内心暴怒，阴险的小矮子，居然还想在我身边安插奸细？ “不用了。” 他内心愤怒，脸上却没表现出来，用冷淡语气拒绝。 “肖博士，就算您不要助手，打杂的，总得需要一个吧，不然谁给您打扫卫生？” 琛哥被拒绝了，也不气馁，继续努力的往江华身边塞人。 “我会自己挑助手，你这么热心，难不成对项目有什么想法？” 江华侧过脸，冷冷盯着小矮子。 这家伙天生长了一张坏人脸，也确实够坏，眼神里写满了“狡猾”两个字。 “不敢不敢，我就是好心提建议。” 琛哥立刻陪着小心道歉，态度表现的非常卑躬屈膝。 “实验室怎么安排，我说了算。” 江华冷冷盯了他一眼，语气暗含警告。 接下来，琛哥倒是老实了很多，没有再搞事情。 进了实验器材商店后，江华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来了一个大采购，各种东西，也不管能不能用得上，通通买下来，反正不用他付钱。 器材店的老板娘，笑得嘴都合不拢，这还真是大主顾啊。 “琛哥，你去外面盯着点，那些玻璃制品，很容易碎的，让搬货工人小心一点。” 在结完账后，江华随意找了个借口，把琛哥支开。 然后，他大大咧咧走到老板娘面前，从她手里，接过一叠钱，这是一早就谈好的回扣。 是的，江华之前提前来过这家实验器材商店，和老板娘谈妥了回扣比例，然后才带着琛哥过来采购。 陈公子固然抠门，资金不从江华手里过手，但是狡猾的江华，还是有办法从蚊子腿上刮肉，各种贪钱的办法，他简直不要太多。 成立一个实验室，需要的东西，可不仅仅是器材。 整整一个上午，江华没做别的，就是带着琛哥四处闲逛，大肆采购。 当然，他不是每一家店，都找别人要回扣，太贪心容易出事儿。 采购过程中，他发现这个奸诈的小矮子，一直在背后偷偷注视他，还悄悄记录着什么。 “不行，得赶紧给这个矮子，找点麻烦，不能让他天天把注意力，集中在我身上。” 江华在心里寻思。 这个小矮子一双贼眼，特别的毒，还满肚子坏水，如果被他跟久了，很有可能被他看出破绽。 临到吃中饭的时候，江华找了个借口，把琛哥打发走了。 “肖博士，那我下午，准时过来接您。” 琛哥坐在车里，笑嘻嘻地说。 “嗯。” 江华心里烦死这个小矮子了，但又不能表现出来。 冷着一张脸，目送小矮子离开，他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一家饭店。 下了车后，走进饭店包间，见到坐在里面的那个人，江华脸上堆出热情笑容。 “王哥，很高兴见到你。” 他大步走过去，握住对方双手。 “肖博士，您太客气了。” 王力有些受宠若惊地站起身。 江华之前给人的印象，是持才傲物的，能对他这个大老粗这个客气，还真让他有些不习惯。 “王哥，我表姐经常提起你，她说陈公子的手下中，就属你最讲义气。” 江华自来熟地用手拍了拍对方肩膀，表示亲近。 这个王力的性格，他在过来前，已经找许莉详细了解过，人不算坏，对以前跟着他的那帮穷哈哈兄弟，非常讲义气。 “不敢当，许姐太看得起我了。” 王力搞不清江华的来意，还以为许莉想要争宠，打算拉拢他。 “王哥，今天我找你，其实是想给你介绍一笔生意。” 江华也没绕圈子，直奔主题。 “您说。” 王力眼中带着疑惑。 他有些搞不懂，肖博士一个做科研的，能有什么生意照顾他？ “你也知道，我表姐经营纺织厂，认识蛮多服装厂老板，听说你以前的老兄弟，最近日子不好过，她手里有一批健美裤，想委托你以前的老兄弟出手。” 江华打着许莉的幌子，让整件事听起来，更合情合理。 “内地货，还是港货？” 王力以前就是做服装生意的，很了解这里面的门道。 “内地货，价格比港货低一半。” 江华一脸微笑地说。 他从对方的表情来看，就知道对方动心了。 “许总为什么要帮我？” 王力眼中闪过复杂。 现在南方这边，健美裤的行情，简直不要太好，而且都是港货，价格很高。 许莉的这个举动，在他看来，跟送钱给他，没有什么区别。 “王哥，你说实话，你手下以前的老兄弟，是不是被琛哥欺负的很惨？” 江华主动给王力倒了一杯茶，一副交心的态度。 “确实挺惨的，好多兄弟家里，最近都揭不开锅了。” 王力提起这个，就是一肚子邪火。 他手下的老兄弟，以前都是摆地摊卖服装的。 自从他被陈公子收服后，这伙老兄弟没了领头的，一盘散沙，可算是被那小矮子琛哥，给欺负惨了。 更可气的是，他几次找陈公子求情，让琛哥给他老兄弟一条活路，陈公子表面应承，却一直打太极，拖着不处理。 “我表姐帮你呢，也没别的意思，就是看那个小矮子不爽，听说他服装批发城生意火爆，想给他添点恶心。” 江华拍了拍王力肩膀，用一副“你懂的”语气说。 “好，我也早看那小矮子不爽了，搞死他！” 王力也不知听懂了什么，激动地站起身，拍着桌子说。 第五十九章 偶遇孙缈缈 “爽快，我就喜欢王哥这样的直爽汉子！” 江华立刻招呼服务员上酒。 “呦，茅台，太破费了。” 王力看着服务员端过来的酒，眼睛一亮。 “王哥，我和你一见投缘，咱们不醉不归。” 江华心情不错。 让王力手下的兄弟，帮他散货，对他来说，是一箭双雕。 既能解决自己服装厂的销路问题，也能恶心小矮子琛哥一把。 王力就是个没什么心眼的粗豪汉子，两杯酒下肚，立刻和江华热络起来。 “肖博士，我是个粗人，没文化，感谢你看得起我。” 王力红着脸膛，举起酒杯，自己连喝了三杯。 在他眼里，江华是海归博士，那是文曲星一般的人物，能在酒桌上和他称兄道弟，那简直是三生有幸。 “什么都别说，喝酒！” 江华扯开领带，卷起衬衣的袖子，摆出一副粗豪样子。 他今天这顿饭，就是为了拉拢王力，和这种粗人打交道，不能太斯文。 “肖博士，其实你不用说，我懂，我全都懂！” 王力有了三分醉意，把胸脯拍的邦邦响。 你懂个啥？ 江华被他说的愣住了，刚才两人也没说什么啊，这家伙就在那喊懂了，他究竟懂了个啥？ “我没文化，但经常听收音机里的评书，孙小姐现在是西宫娘娘，许姐现在是东宫娘娘，两宫娘娘争宠，本来我是不愿意站队的，但既然许姐对我这么够意思，我王力以后，就站东宫娘娘这边了。” 王力举着酒杯，激动地站起来，一饮而尽。 兄弟，你这脑袋真奇特！ 江华彻底无语了，说这人没文化吧，他还怪会脑补的，瞧瞧他脑补出来的故事，一般文化人都编不出来。 什么东宫娘娘，西宫娘娘的，他陈公子还是皇帝不成？他也配？ 虽然一肚子的槽，不知道如何吐，但江华知道该如何顺着他的话说。 “王哥，够意思，以后咱东宫娘娘当了皇后，封你做大将军！” 江华举起酒杯，跟王力碰了一下。 “好，咱们齐心协力，干死小矮子那个大奸臣！” 王力激动地脸都红了。 他这人没文化，就喜欢听评书，特别是那些跟着开国皇帝打仗的历史故事，带劲！ 在他眼里，许莉是东宫娘娘，肖博士是外戚，他王力就是大将军，大家一体同心，搞死大奸臣小矮子琛哥。 “王哥，你先说说，你打算怎么对付琛哥？” 江华虽然感觉王力的脑子，缺了一根弦，但只要能帮他对付小矮子，那就是好战友！ “我跟你说，那个小矮子贪心，他瞒着陈公子，偷偷从香江进了几万条健美裤，打算大赚一笔。” “等你把货发过来，我让兄弟，去小矮子的服装批发城门口摆摊，价格比他低一半，我就不信他的货，能卖的动。” 王力狡猾一笑，得意洋洋地说出自己计划。 “好，就这么弄，他欺负了你兄弟这么久，该让他长长记性。” 江华眼神一闪，在一旁煽风点火。 王力和琛哥，最好斗得凶一点，那样小矮子才没有精力，天天盯着他。 “肖博士，为了共同的敌人，咱们再喝一杯！” 王力拿着酒瓶帮忙倒酒。 “这么说就见外了，咱们是兄弟，来，喝！” 江华把西服脱下来丢在一旁，与王力勾肩搭背。 陈公子派琛哥监视江华，但他绝对想不到，一顿饭的功夫，他手下的另一名大将，就被江华拉拢了。 酒过三巡，见气氛已经很好了，江华眼神一闪，又丢出一招杀手锏：“王哥，听说你妹妹中专毕业，还没工作？” 这个消息，是他通过许莉了解到的。 “唉，别提了，那丫头心气高，高不成低不就。” 王力说起这个，就是唉声叹气。 这年月，中专生还是很好找工作的，不过与大学生一比，工作可能没那么好，他妹妹心气高，普通工作瞧不上，结果毕业半年多了，还没工作。 “我实验室缺个助手，就是怕委屈你妹妹。” 江华抛出橄榄枝。 这个想法，他不是一时冲动，是深思熟虑过的。 与其被陈公子安排一个不知底细的人，过来监视他，还不如自己主动出击，找一个让陈公子放心的人。 王力是陈公子手下大将，他妹妹给江华当助手，陈公子绝对放心。 “不委屈，谢谢肖博士，能给你当助手，那真是抬举她了。” 王力激动地话都说不完整。 肖博士是谁？ 人家是常青藤名校毕业，手握国际顶尖项目的牛人，这样的精英知识分子，愿意用他妹妹当助手，那绝对是在提携她。 “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兄弟嘛！” 江华热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肖博士，你放心，以后看我表现就是。” 王力是真的被感动了，迫不及待表忠心。 “喝酒！” 江华心情不错，开局拉拢了陈公子的得力干将，自己计划成功几率大增啊。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两人都喝的醉醺醺的，一口一个兄弟，好的跟多年铁哥们儿似的。 江华斜挂着领带，把西服搭在肩上，站在路边吹风醒酒。 一辆红色跑车，开过来停在他身边。 他微微眯了下眼睛，这年头跑车可是稀罕物，清一色的进口高档货，国内可买不到。 “肖博士，挺有雅兴呀。” 车窗玻璃降下，孙缈缈那张又纯又欲的俏脸，似笑非笑。 “卧槽，怎么遇见她了？” 江华快速眨了眨眼，感觉自己的运气，有些背。 “西宫娘娘怎么来了？” 王力也是一个激灵，吓得酒醒了几分。 自己跑出来搞利益小团伙，效忠东宫娘娘，居然被西宫娘娘撞见，自己的大将军，还能不能当啊？ “肖博士，你昨天做的承诺，不会忘了吧？” 孙缈缈完全无视了王力，用咄咄逼人的目光，盯着江华。 “你都醉成那样，居然还记得？” 江华真的震惊了。 这女人不仅能喝，而且喝醉了，发生过什么事，她都记得，她是神仙吗？ “别以为我喝醉了，你就能赖账，上车！” 孙缈缈冷哼一声。 流年不利，点子背，被讨债的找上门，真是赖都赖不掉。 江华又能怎样，昨天立的赌约，别人记得一清二楚，他只能愿赌服输。 第六十章 家庭教师 王力目送着江华上了孙缈缈的跑车，站在原地，使劲分析着两人刚才的对话。 两人昨天喝醉了，江华还赖账，这个信息量有点大，这两人会不会发生了什么？ 随后，他悚然一惊！ 我的个乖乖，昨晚大家都醉的一塌糊涂，该不是肖博士这个外戚，和西宫娘娘孙小姐，酒后那个啥了吧？ 不得了，不得了，这是要外戚乱国的节奏呀。 喜欢听历史评书的王大将军，拼命脑补着剧情，后背冷汗都流了下来。 江华可不知道，王力完全想歪了，他此时正一脸牙痛地坐在跑车内。 孙缈缈找她，是让他履行赌约，帮她辅导英语。 毕竟人家孙校花，一直心心念念着出国留学。 可他一个初中文化的学渣，辅导人家名校复大的大学生？ 辅导个锤子呀，这完全辅不动嘛。 “要不，干脆耍赖不认账如何？” 江华眼神一闪，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肖博士，男人呢，得说话算话，你要是想耍赖，别怪我翻脸无情！” 孙缈缈虽然开着车，但仿佛会读心术，居然猜到了江华的想法。 靠，这个女人有两把刷子！ 江华没想到，自己什么都没做，就被她猜出了心思。 “你能对我怎么无情？” 他也不是被吓大的，想先探探这女人的底牌。 要是孙缈缈拿他没辙，这个赖他耍定了。 “知道枕头风么？你要是不认账，我就一门心思和你做对，不管你想干什么，都别想成功！” 孙缈缈冷笑一声。 厉害了，我的姐！ 谁不知道枕头风的威力呀，好多英雄豪杰，都是被枕头风给活活吹死的。 本来，一个小矮子琛哥，已经够让江华头痛了，如果孙缈缈彻底站到对立面，他还真不一定，能把肖博士继续演下去。 “行，我说话算话，不就是辅导英语么，小意思。” 江华故作轻松地说。 谁让他现在是肖博士呢，哈弗毕业的博士，还辅不动一个小小的大学生？ “其实，我对许莉手里的产业，并不感兴趣，如果你能帮我出国留学，也算间接帮了许莉，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选择。” 孙缈缈把车停在小区车库，侧脸对江华说。 江华撇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他有时候觉得，女人真的是一种很复杂的生物。 就说孙缈缈，既然她出国留学的执念，如此深刻，那为什么不留在学校深造，跑来给陈公子当什么小三呀？ 走进电梯，江华迅速转动大脑，今天这一劫，他是无论如何，都要度过的，否则肖博士的身份，就穿帮了。 可他一个初中文化的学渣，能给她辅导什么呢？ “进来吧。” 孙缈缈打开防盗门，语气冷淡地邀请。 她住的这个小区，比许莉要差一个档次，房子面积也小很多，就是普通的两室一厅。 从房间的陈设布局来看，这边就她一个人居住，陈公子没和她住一起。 “你英语水平怎么样？” 江华小心翼翼的试探，心里隐隐有了一个想法。 “在学校学过一点，都是课本上的东西。” 孙缈缈走到沙发上坐下，她早有准备，茶几上各类教材，放的整整齐齐。 “那就开始吧，我们今天学一下，商务外贸中，需要使用到的专业词汇。” 江华无视茶几上的各种辅导书，很自来熟地走过去坐下。 茶几上的那些专业教材，他看不懂，也辅导不来，但他也有自己擅长的东西。 前世他开了个小服装厂，为了接外贸订单，恶补过一阵商务英语，也就是个半桶水的水平，但是挑一些服装类的，生僻的专业词汇，糊弄一下孙缈缈，应该没问题。 “好吧。” 孙缈缈倒是无所谓。 “对了，下午琛哥会来找我，他那边你来搞定。” 江华嫌小矮子一直跟着他，挺烦心的，趁机把麻烦丢给孙缈缈解决。 “没问题。” 孙缈缈答应的很干脆。 接下来，两个人一个教，一个学，气氛倒是挺和谐的。 半个小时后，江华心里有些发苦，孙缈缈太聪明了，学东西很快，他肚子里那点存货，快被掏空了。 “完了，演不下去了，怎么办？” 江华觉得胸大无脑这个词，很不正确，孙缈缈那里就不小，可她很有脑子。 “肖博士，你怎么讲的越来越慢？” 孙缈缈有些奇怪地问。 “天气热，口干！” 江华理直气壮地说。 他当然要讲慢一点，因为他已经快教不下去了。 “我去给你倒杯水。” 孙缈缈撇了他一眼，站起身，走到饮水机旁接水。 怎么办？怎么办？ 江华是真的急了，得赶紧想个办法脱身，不然就露馅了。 突然，他目光无意一撇，看到墙角纸箱子里，圆形透气孔后，有个红点在闪烁。 “那是个什么东西？” 江华愣住了，他一开始，还真没往偷拍方面想。 主要是这个年代，别说智能手机，连摄像头都没上市，也没有无线网络，能用什么偷拍？ “我去上个厕所。” 他随意找了个借口，趁着孙缈缈倒水的功夫，从纸箱子旁经过。 这怎么可能？ 江华万万没想到，藏在纸箱里面的，居然是一台摄像机。 这是谁的主意？陈公子，又或者是孙缈缈？ 江华心完全乱了，如果是后世，被偷拍了他一点都不稀奇。 可这是什么年代，摄像机普通人别说用，见都难得见到，那是只有在电视台，才会用到的专业设备。 对了，似乎听许莉提起过，孙缈缈在大学的专业，是新闻传媒，这个专业能接触到摄像机，并不稀奇，那么是孙缈缈想要偷拍他？ 这个女人究竟想要做什么？ 江华从洗手间出来时，特意绕开了纸箱子，装作毫无察觉的样子。 “肖博士，来，喝水。” 孙缈缈端着水杯走过来。 心里有了警惕，江华再看向孙缈缈时，突然发现，这个女人从进门后，装扮就一直在变化。 她在进门前，上身是披了一件白色针织衫的，进门后，她就把针织衫脱了，身上就剩一件吊带连衣裙。 当时，江华也没多想，天气热嘛，可以理解。 可她接了水回来，江华突然发现，她这件吊带连衣裙，似乎太清凉了一点，很诱惑呀。 而且，刚才教她英语的时候，她有意无意的，总是靠在他胳膊上，把脸贴过来，盯着他在纸上书写单词。 那时，他还是没多想，现在一回想，两人的动作，显得太亲昵了。 特别是从摄像机的角度拍，更是显得暧昧。 电视剧里，好多接吻的镜头，不都是通过错位，拍出来的么？ 第六十一章 身份露馅 “肖博士，喝口水，先歇歇。” 孙缈缈还不知道，自己露馅了，端着水杯走过来，贴着江华坐下。 “谢谢。” 江华若无事情地接过水杯。 他之前忙着教单词，心思没放在孙缈缈身上，无视了她那些小动作。 现在发现了她的秘密，冷静下来，不难分析出，她想干什么。 这个女人，打算用录像带要挟我吧，还真把我当成那种不通人情世故的书呆子了？ 江华在心里冷笑。 说实话，他还挺佩服孙缈缈的，如果是后世的心机女，玩这种手段，并不稀奇。 可这个年代，连照相机都没普及，孙缈缈居然能想到用摄像机偷拍，她的思维，整整领先了一个时代。 江华思维冷静后，回想了他进屋后的整个过程，可不就是家庭教师系列的前奏么。 孙缈缈这么能秀，不临国发展娱乐行业，真是可惜了。 甚至，连孙缈缈接下来会干什么，他心里都隐隐有了猜测。 “肖博士，你去卧室等我，我去洗个澡，咱们休息一会儿，再接着学习。” 孙缈缈突然把手搭在江华胳膊上，声音柔媚地说。 她这话很突然，也无头无尾，一般人听了，只会觉得莫名其妙。 但是江华却明白，她这句话，其实是说给摄像机听的，故意把这么一段，让人浮想联翩的话，用摄像机录下来。 孙缈缈说完，自顾自的走进浴室，仿佛在演一场独角戏。 “呵呵，聪明啊，把录像带的内容，截止这句话掐断，后面的内容，任由别人去猜。” 江华好歹也在监狱混过，各种骚套路，见识过不要太多。 都不用孙缈缈表演，他完全能猜到后面的剧情。 她洗完澡出来，就该找他摊牌了，至于拿着录像带，威胁他做什么事，江华猜测，多半与留学有关。 “我会让你得逞么？” 江华在心里冷笑一声。 趁着孙缈缈在洗澡，他大大咧咧，走到纸箱子旁蹲下，捣鼓了一番，直接把录像带取走了。 这个年月，还没有数码摄像机，录像带是保存视频的唯一媒介。 也只有孙缈缈这种新闻专业的大学生，才会想出这种奇葩操作，普通人就算有想法，都玩不转这种专业的摄像机。 没过多久，孙缈缈穿着浴袍，从浴室出来，整个人完全变了个气质。 一副颐指气使，高高在上的姿态。 “肖博士，你必须帮我搞定出国留学的事情。” 她眼神冰冷，用命令的语气说。 “凭什么呀？我的赌约，是帮你辅导英语，可没规定辅导多久，现在我已经履行完赌约了。” 江华笑嘻嘻，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呵呵，无耻的男人，就知道你会耍赖，还好我早有准备。” 孙缈缈冷笑一声，向一旁的纸箱子走去。 “那是什么，怎么会有摄像机？” 江华为了配合孙缈缈，故意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 “现在才发现？晚了，我给你看看，我们刚才的画面。” 孙缈缈回头冷笑，一副吃定江华的姿态。 不过就是个高学历的书呆子罢了，她只需要小小施展手段，就能牢牢把他掌控在手心。 她虽然在大四辍学，但是四年的专业知识，可没有白学，自信拍出来的东西，一定能让那个书呆子面红耳赤，惊慌失措。 最主要是她洗澡前那暧昧的句话，简直是画龙点睛之笔。 “你卑鄙无耻！” 江华看她在那捣鼓摄像机，肚子都快笑破了，却还勉强装出一副愤怒的样子。 “卑鄙无耻？那也是被你们这些臭男人给逼得。” 孙缈缈冷哼一声，打开摄像机的卡槽。 在心里冷笑一声，纯情的书呆子，该你付出代价了。 然后，她愣住了，疑惑挠了挠头，咦，东西怎么不见了？ 她傻傻蹲在那里，满心困惑，她明明记得，自己放了录像带在里面的啊，难道是她记错了？ 江华坐在沙发上，看孙缈缈傻傻蹲在纸箱子旁，捂着肚子，笑得直抽抽。 “你在笑什么？” 孙缈缈猛地站起身，转身盯着江华，秀眉紧皱。 “库库库，你是在找这个么？” 江华憋着笑，却又实在忍不住，从兜里套出录像带，晃了晃。 “怎么会在你这里，还给我！” 孙缈缈惊呼一声，扑过来想要抢夺录像带。 江华当然不会还给她，这个小妖精诡计多端，对他的计划，充满了威胁。 他手里掌握着这份录像带，等于握住了她的把柄，可以让她在关键时刻，不要跳出来作妖。 “孙缈缈，别白费力气了，你抢不到的，我们还是聊聊吧。” 江华收敛笑容。 说真心话，重活一世，他就想踩着时代风口，安安心心赚点钱而已。 可人在商场，身不由己，时局逼着他，一步一步，走向更复杂的局面。 他没想招惹小矮子琛哥，更没想招惹孙缈缈，可这些人却主动招惹他，他也不能白白被欺负，不是么？ “你想要聊什么。” 孙缈缈冷静下来，脸色很不好看。 她算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本来用来威胁江华的东西，却摇身一变，成了自己的把柄。 “你放心，这个东西，我不会让任何人看见，不如，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彼此相安无事，可好？” 江华的目标，是窃取陈公子手中的产业。 孙缈缈不过是个小三，跟他没什么利益冲突，只要她老老实实的，他犯不着跟她过不去。 “你不是肖博士，你就是个骗子！” 孙缈缈沉默了一下，一开口，直接把江华吓了一跳。 “我不是肖博士，那我是谁？” 江华脸上挤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压住内心惊慌，强迫自己冷静。 “你刚才教我单词时，至少有五个单词是错的，试问，一个常青藤名校的海归博士，为什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孙缈缈冷笑着说。这个女人太阴险了！ 江华对自己教单词出错，并不意外，他就是个学渣，单词记错了很正常。 可是孙缈缈真是个戏精啊，明知道他教错了，还配合他演戏，让他洋洋自得，简直太狡猾了。 “好吧，咱们算是扯平了，你想要什么？” 江华有些庆幸，幸好他拿到了录像带，否则被这狡猾的女人玩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真是不能小瞧任何人啊，哪怕他有重生三十年的经验，但如果小看了这个时代人的智慧，也会死的很惨。 第六十二章 情绪上头 江华满心庆幸，孙缈缈却是满心不甘。 棋差一招，本来她可以牢牢掌控住江华的，可惜没想到丢了录像带。 这个家伙到底什么来头，摄像机这种高端的专业设备，好多人就算看见了，都未必认识，但是江华不仅认出来，还知道如何取录像带，后悔呀，应该谨慎一些的。 “我现在就关心一个问题，你能帮我出国留学吗？” 孙缈缈沉默良久，一瞬不瞬盯着江华。 “如果我说不能，你会怎么办？” 江华也沉默了一下，谨慎询问。 两人现在彼此都有把柄，落在对方手中，他必须要谨言慎行。 “那就鱼死网破，我会揭穿你骗子的身份！” 孙缈缈咬牙切齿，语气决绝。 “要不要这么绝？” 江华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冷气。 这个女人绝对是个疯子，为了能出国留学，她已经不顾一切，太偏执了。 “我不知道你处心积虑，想要什么，但是我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他的钱财，我不在意，我也厌恶现在的生活，如果没了希望，人活着有意思么？” 孙缈缈凄然一笑，话里话外，透着一股厌世的情绪。 去你妹的！ 你活腻歪了，我可是刚刚重生，上辈子的良心债，还没还完呢，要死你自己去，别拖着我！ 江华感觉自己，恐怕对漂亮女人有心理阴影了，为啥他碰见的漂亮女人，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越漂亮的女人越麻烦，孙缈缈的相貌，是他见过的女人中，最漂亮的那个，但也是最疯狂的那个。 “好吧，我有办法，帮你出国留学。” 江华叹了口气，他承认，自己被这个女人吓到了。 她的执念太疯狂，他不想陪她一起死。 “怎么帮我，就说茶几上的那些教材，你能看懂哪一本？” 孙缈缈不屑一笑。 在江华教她英语的时候，她就看出来了，这个男人是个学渣，连最简单的单词，都能记错。 江华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很抱歉，他天生不爱学习，茶几上的教材，他一本都看不懂。 “无话可说了？” 孙缈缈的态度，有些咄咄逼人。 “我能教你专业课，目前国外最热门的专业，是服装设计，在这方面，我自信能当你老师！” 江华看不惯她趾高气扬的态度，梗着脖子反驳。 这个年头出国留学，门槛还是比较高的。 固然文化课要过关，可如果专业知识能得到导师欣赏，也是有加分的。 “啧，骗子也懂服装设计？” 孙缈缈满脸不屑。 她不关心，江华处心积虑，想要骗陈公子什么，但他绝对是个骗子没错。 那一手水变油的小把戏，能骗过陈公子那群人，但是她现在仔细回味，也发现颇多破绽。 这小娘们儿，瞧不起谁呢？ 江华被激怒了，拿起一张大白纸，贴在墙上当黑板，说：“咱们先从服装设计的起源讲起，然后我再给你讲讲，目前国外最流行的服饰，以及以后的热门潮流。” 在前世，江华好歹当了十几年的小服装厂老板，不敢说对服装行业有多了解，但知道的，绝对比普通人多。 特别是重生回来，他凭白多出的三十年见识，可不是说着玩的。 他从国外的服装品牌，开始讲起，又谈到每家品牌的设计风格，详细到哪个品牌，喜欢用哪种面料，以及这种面料的优缺点如何。 他这一开口，就是滔滔不绝，一直讲了两三个小时。 孙缈缈刚开始时，是抱着不屑一顾的态度，听江华讲的，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她脸上的不屑，逐渐消失了，神色开始变得郑重起来。 她当然知道，在国外的大学，时装设计，是一门很吃香的专业。 可惜，她以前从来没有接触过。 目前国内的大学，也没有这一门课，大家做衣服，都是去裁缝铺，找裁缝量身定做，国内都没有时装设计师，这个职业。 那些好看的衣服，都是从香江流过来的帕来品。 沿海那些大大小小的服装厂，只会无脑高仿，谈不上任何原创。 但是，在她眼前，这个被她当成骗子的男人，着实给她上了一课。 这一堂课，被称为启蒙课，也不为过，至少她现在对服装领域，不再是一无所知。 “行了，今天就讲到这儿，我有些累了。” 江华把嘴都讲干了，也不理会站那发呆的孙缈缈，自己端着水杯去接水。 “你这么有才华，为什么不出国留学，而是选择当骗子？” 孙缈缈回过神后，语气复杂地问。 她承认江华很有才，这个男人不是个单纯的骗子，是个有才华的男人。 又是出国留学，江华现在听到这个词，就有些犯恶心。 他是后世过来的人，对国外的一切，不像这个年代的人，抱着一股崇拜的心理，老外就高人一等？ 老外的东西，就一定香么？ “为什么不出国留学？因为我体内流的是炎黄血，没兴趣千里迢迢，跑去国外洗盘子，跑去国外受歧视，谁规定国外的月亮，就一定比咱们的圆？” 江华厌恶瞪了孙缈缈一眼，放下水杯，摔门而去。 爱咋咋地，他就是看不惯那些跪舔老外的家伙，一心出国留学的孙缈缈，也被他归类到崇洋媚外的那一类人。 不就是鱼死网破么，老子不怕，坚决不惯着你们这些崇洋媚外的狗！ 孙缈缈目瞪口呆，她不知道江华为什么莫名其妙，发这么大火。 不过，他刚才的行为，倒是让她高看一眼，还挺爷们儿的。 回到酒店后，江华依旧有些余怒未平，心里也有些悲哀。 这个年代，国内经济还没腾飞，大家羡慕国外的一切，他能理解。 可是，咱们的国家也在发展啊，再过个十年二十年，谁还稀罕移民？跑去留学的，也大多是些过去混日子的二代。 “也不知那个女人，会打算怎么做，冲动了一波啊，不知道肖博士的身份，还能不能用。” 江华冷静下来后，开始思考退路。 今天的举动，他并不后悔，但是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他得提前做些准备，也要提醒一下许莉，免得害了她。 第六十三章 孙缈缈的秘密 深夜，许莉的复式公寓。 “咚咚！” 江华站在门外敲门。 他回到酒店后，寻思了一番，还是决定亲自来找一趟许莉。 与孙缈缈那边，算是翻了脸，她的举动难以预料。 他必须未雨绸缪，不能因为自己的冲动，连累到许莉。 “弟弟，怎么是你？” 许莉打开门后，眼中闪过惊喜。 她本来都睡了，起身开门时，穿了身白色吊带睡裙，也没化妆。 “哎呀，你等一下，过来也不提前打声招呼，我现在丑死了。” 她突然醒悟过来，慌慌张张，跑进洗手间。 江华正准备说话呢，没想到她一惊一乍的，自己又跑了。 看着她慌乱中，带着一丝可爱的背影，江华在心里叹了口气，韭菜姐姐其实是个很好的女人，陈公子错过了她，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姐，别折腾了，我有正经事跟你说。” 江华走进客厅，顺手把防盗门关上，看着许莉站在洗手间的梳妆镜前忙活，哭笑不得。 “不行，三十岁的女人如渣，如果不化妆，一定会被你嫌弃。” 许莉踮着脚尖，手里拿着粉饼，对着梳妆镜涂涂抹抹。 “你错了，明明是三十岁的女人如花，姐，别闹了，真有急事找你。” 江华心里有些着急。 陈公子在沿海的势力，可不是开玩笑的，如果他察觉到自己被骗，自己和许莉搞不好都要被沉海。 “怎么了，出了什么事？” 许莉察觉到江华语气中的凝重，收起玩闹心态，简单擦了擦脸，走出洗手间。 “我身份露馅了，孙缈缈随时都可能告诉陈公子，咱们得准备逃亡。” 江华叹了口气，语气有些歉疚。 如果不是他横插一手，许莉最多丢掉手中产业，但至少性命无忧，凭着手中积蓄，也能生活的很好。 可是现在受他连累，万一被陈公子抓住，搞不好要被装进油桶沉海。 对方绝对做的出来，千万不要低估，这个年代走私者的凶残！ 许莉俏脸一白，她没想到江华深夜急吼吼来找她，是因为这么一个坏消息。 一切都挺顺利的，为什么突然就露馅了？ “姐，对不起，这次是我连累了你。” 江华满眼愧疚。 本来是双方互持把柄的局面，未必不能谈，可是最后他情绪上来，冲动了一把。 “别说这种话，咱们姐弟间，谈不上谁连累谁，你仔细给我讲讲，整件事的前因后果。” 许莉冷静下来后，恢复了商界女强人的风采。 江华现在心有些乱，也需要一个人，帮自己分析一下，便从头讲起，把整件事情，详细讲了一遍。 “那么，录像带现在，还在你手里？” 许莉穿着白色吊带睡裙，在客厅来回踱步。 此时的她，气质强势冷静，又带着几分女人的性感妩媚，别有一番风情。 “对，在我手里。” 江华拿不准孙缈缈，到底会不会鱼死网破。 那个女人的性格，特别偏执，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衡量。 “我赌她会隐瞒你的身份。” 许莉来回走了几步，语气冷静地说。 “为什么呢，她就是个疯子！” 江华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谨慎一些好，不能把安危寄托在赌博上。 “今天你离开后，我又托人查了一下孙缈缈，了解一些她在大学的事情。” 许莉走到吧台，给自己和江华倒了一杯红酒。 “现在查这些，已经没用了吧。” 江华没心情喝酒。 现在局面，算得上生死一瞬，这里是陈公子的地盘，他黑白两道都有关系，一旦发动，他和许莉就没机会逃了。 “当然有用，至少我知道，她为什么对出国留学，念念不忘。” 许莉不愧是商界女强人，临到大事有静气，说的就是她这种人。 “为什么？” 受许莉影响，江华也逐渐冷静下来。 “她在大学有个恋人，本来两人约好，一起出国的，不过在最后关头，恋人背叛了她，选择了跟一位富家女出国留学。” “孙缈缈不服气，在学校大闹了一场，可惜那位富家女关系硬，孙缈缈大闹的后果，就是在临近毕业的前夕，她被学校开除。” “现在，那两人在国外双宿双飞，孙缈缈当然不服，也不甘心，至于她出国后想怎么做，那我就猜不到了。” 许莉喝着红酒，冷静讲述着孙缈缈的故事。 “难怪她如此偏执。” 江华心头恍然，这样一来，就能解释得通了。 “不管她打算做什么，在她执念未消前，她是不会和咱们鱼死网破的。” 许莉自信说出自己的判断。 “姐，不愧是商场女将，厉害呀！” 江华竖起大拇指夸赞。 经过许莉一番分析，他现在心里踏实多了。 他心里越发佩服韭菜姐姐，如此充满智慧，又有颜值的女人，陈公子错过了她，简直损失了几十亿。 “不过，咱们也不能把命运，寄托在她身上，我明天订两张机票，一旦事情有变，咱们立刻走。” 许莉放下酒杯，双手抓住江华的手腕。 “姐，你说事情就说事，抓着我的手干嘛？” 江华表情纳闷，大家好好的在商量事情，你这个动作，可是有些过分啊。 “弟弟，命运这事儿，谁也说不准，也许孙缈缈现在，已经找陈公子告密了，咱们明天早上，就会被装进油桶沉海。” 许莉表情楚楚可怜，身子逐渐往江华这边靠近。 “然后呢？” 江华盯着许莉，她说的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 可是这和你往我怀里钻，有什么关系么？ “弟弟，就这么死了，姐姐不甘心，姐还有心愿没了呢。” 许莉直接靠过来，身子几乎贴在江华身上，双手勾着他脖子，眼睛水盈盈的。 她给人的印象，一贯是冷静强势，当她撒娇的时候，还真没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住。 “姐，咱们不会死的，天色不早了，我先回酒店。” 江华觉得气氛很不对劲，站起身想逃。 “回什么酒店，你又不是没在姐家住过。” 许莉白了江华一眼，一双细长丹凤眼，充满了风情。 江华无力一拍额头，在心里吐槽：我的姐，你也不想想，那几天我住你家，是个什么情况，我都是反锁门的啊。 防火防盗防姐姐，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 不行，风紧，扯呼，快点逃！ 第六十四章 生，或死？ 清晨，江华迷迷糊糊睁开眼。 掀开被子，看着熟悉的房间，他苦笑一声。 昨晚棋差一招，敌不过韭菜姐姐的狡猾，他没能逃掉。 不过，他反应机敏，及时把卧室门反锁，也没让韭菜姐姐得逞，两人算是打了个平手。 “弟弟，起床吃早餐了。” 许莉在外面敲了敲门。 “又是美好的一天，希望今天无事发生。” 江华撑了个懒腰，穿着拖鞋，走出房间。 今天，是非常关键的一天，如果陈公子那边，没有任何动静，说明孙缈缈隐瞒了江华的身份，这样整件事，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许莉站在卧室门口，看向江华的眼神，带着几分幽怨。 这个臭弟弟，绝对是属泥鳅的，简直太滑手了，昨天那么好的机会，都被他逃掉了，气死她了。 “姐，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咱们就是纯洁的姐弟关系，你也别再整那些幺蛾子。” 江华头痛中，带着几分小得意地看了她一眼。 什么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他江华就是魔，每次都技高一筹。 想吃他？没门！ “混蛋，走着瞧！” 许莉冷哼一声，有些生气了。 江华看着她的背影，突然发现，当性格强势的女人，耍小性子撒娇时，真的可爱到爆。 感谢陈公子的眼瞎，好人一生平安。 江华在心里默默感谢，上一个被他这么感谢的，是好人吕尚，白送了他一家服装厂。 这时，放在客厅茶几上的移动电话，突然响起。 这个年代，智能手机还没问世，除了座机外，能打电话的，就只有这种俗称大哥大的移动电话。 别看这玩意儿，丑的跟砖头似的，一部要两万多，死贵！ 很多土鳖暴发户，就喜欢手里拿一部大哥大，走在大街上，一边走一边很大声的讲电话，周围是一片羡慕目光，拉风。 许莉走过去，接通电话后，先是聊了两句，随后脸色一白，紧咬着嘴唇，表情阴晴不定。 挂了电话后，她表情犹豫地站在原地，一直没说话。 “姐，怎么了？” 江华语气关心的问。 他内心有些忐忑，许莉这种表情，绝对是出了什么事。 “陈公子打电话，说中午请你吃饭，他一会儿派车来接你。” 许莉犹豫了一下说。 她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充满担忧。 “吃饭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江华笑了笑，让她别担心，只要身份没穿帮，一切都好说。 “你不了解他，他是那种前一刻，笑着给你递烟，后一秒就会翻脸把你沉海的阴狠人。” 许莉的心态，明显没有江华那么轻松，因为她更了解陈公子。 那个男人哪怕是杀人，也是脸上带着微笑，客客气气的捅刀子。 “姐，也不一定，就是孙缈缈告密了，可能就是单纯的吃饭而已，咱们别自己吓自己。” 江华在昨天，心态是不如许莉的，但是睡了一觉后，他冷静了许多。 感觉许莉现在有些紧张，他故意装出一副轻松的样子，给她一些信心。 “不行，弟弟，我现在就买机票，你赶紧走。” 许莉一咬牙，提着包准备出门。 她真的很在意这个弟弟，不想让他冒任何风险。 “姐，你冷静一下，如果陈公子真的知道了，你觉得我现在，走的掉吗？” 江华拉住许莉的手腕，一脸认真地说。 他当然知道，一个人去赴宴，绝对有风险，但是逃避能解决问题吗？ 凭着陈公子在沿海的势力，如果他真的要留下他，哪怕他到了机场，也会被拦截下来。 现在，他只能见招拆招，赌孙缈缈不会鱼死网破，毕竟她也有把柄，在江华手中。 “弟弟，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 许莉神色紧张，抓住江华地手地说。 关心则乱，她现在有些乱了方寸。 “姐，你和他见面，只会尴尬，相信我，事情未必就是最坏的结果。” 江华心里有些感动。 他和许莉不过是萍水相逢，一开始他对许莉的态度，甚至只是利用。 但是韭菜姐姐对他，是真的很好，他也不是铁石心肠，知道感动，心里那份利用的心思，早就淡了。 “那，那你一定要小心。” 许莉有些不舍地松开手。 “姐，你给自己买一张机票，如果我下午两点，还没回来，你就赶紧走吧。” 江华现在对自己的安危，反倒是看淡了许多，只是希望许莉能够平安。 犹豫了一下，他把自己的家庭住址，写下来交给许莉，说他如果真的回不来，希望许莉以后能够照顾他家人。 “我不替你照顾，干嘛整得跟生离死别一样，要照顾，你自己照顾。” 许莉哭了，倔强侧过脸，不想让江华看到她的眼泪。 “姐，我们都会没事的，相信我。” 江华走过去，轻轻抱住许莉，拍了拍她后背。 他也说不清，现在对许莉，是什么感觉，如果说是姐弟吧，哪有一门心思扑倒弟弟的姐姐？ 可是在江华心里，却是把许莉当姐姐尊敬的，她对他的关心和付出，都是无私的。 片刻后，他身姿决然的离开。 不管中午的宴会，是鸿门宴，还是别的什么，他都决定去闯一回。 这个年代，是充满机遇的年代，也是充满血腥的年代，想要成为人上人，就要拿命去拼。 虽然现在的时间，离中午还早，但是陈公子却派了车，过来接江华。 坐到车内，看着车子缓缓启动，江华的心情，终究不能再平静。 开车的司机，是个生面孔，上次没见过，长的魁梧有力，比较沉默寡言，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江华本来以为，这次吃饭，还是会在上次的会所，没想到车子却开往了另一个方向。 “师傅，我们这是去哪？” 江华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这个方向他没去过，也不知道车子，会把他带到哪里。 “肖博士，陈公子嘱咐我，先带您去市政府。” 司机沉默了一下回答。 看司机对自己的态度，还算恭敬，江华悬着的心，稍稍回落。 随后，一个疑问，又从他心里升起，陈公子让司机带自己去市政府干嘛？ 他下意识就把心里的疑惑，问了出来。 “抱歉，肖博士，我就是个司机，只会听命行事。” 司机苦笑一声。 第六十五章 局势如迷 深市，市政府办公楼。 “王叔叔，水变油可是绝对的高科技项目，我公司引进这个项目后，算不算高科技企业，能够享受免税政策吗？” 陈公子翘着二郎腿，悠闲自得的坐在沙发上。 王领导坐在办公桌后，皱眉看着手中的项目材料，如果江华看见他的相貌，绝对会惊呼出声。 因为这位王领导，不是别人，正是上次在深市纺织行业峰会上，激动握着他的手，给他贴上了“爱国企业家”的那位领导。 “王叔叔，行不行，您倒是给句话啊？” 陈公子见对方一直不表态，心里有些急躁。 “你急什么，等那位肖博士过来后，我和他谈过再说。” 王领导抬起头，不咸不淡地说。 对于这位陈公子，他心里是十分腻味的，对方做的是什么买卖，他心知肚明。 你说你一个走私的，本来就没交一分钱的税，也好意思谈免税？ 如果真给他公司免了税，那些走私车，岂不是摇身一变，成了手续齐全的进口车？ 江华过来这边的时候，在办公室门外，看见了一个让他颇为意外的女人。 “肖博士，陈少在和领导谈事儿，吩咐我在门口等你。” 孙缈缈打扮的亭亭玉立，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着江华。 “孙小姐，你太客气了。” 江华深深看了她一眼，心里却终于松了口气。 看来，这个女人终究还是选着隐瞒他的身份，至少目前他是安全的。 “缈缈，是肖博士到了吗，快让他进来。” 陈公子的声音，从办公室内传来。 “肖博士，请吧。” 孙缈缈眼角带着几分讥诮，做了个邀请的手势。 江华没计较她的态度，只是心里好奇，陈公子把自己约来这里，究竟想做什么。 走进办公室，里面除了翘腿坐在沙发上的陈公子外，就剩下一位正低着头，翻阅着文件，五十岁花白头发的领导。 对方低着头，江华也没看清相貌，只是打量了几眼，就把目光投向陈公子。 孙缈缈也跟着进来了，主动承担了秘书的活儿，帮着端茶倒水。 江华深深看了她一眼，在心里寻思，看来这个女人，很得陈公子信任，连谈正事儿的时候，也把她带上。 “肖博士，本来是要约你共进午餐的，临时遇到点事儿，只能烦劳你跑一趟。” 陈公子的态度，倒是挺客气的。 “客气了，咱们是合作伙伴，说这些就生分了。” 江华对陈公子的托词，也就是听听而已，恐怕吃饭才是顺带，约他来市政府谈事儿，才是主要目的。 “王叔叔，肖博士过来了，您看我公司免税的事儿？” 陈公子旧话重提。 他的诉求，非常简单，希望借着免税的幌子，洗白他那些走私车。 毕竟，不能见光的走私车，和手续齐全的进口车，这两者的差价，可不是一星半点。 “肖博士，请坐！” 王领导抬起头，话刚说完，突然愣在那里。 虽然江华现在的打扮，和上次区别很大，但他对这个年轻人印象深刻，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坏事儿了！ 江华心里咯噔一下，同样也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熟人。 而且从对方的态度看，显然是认出他了。 怎么办？怎么办？他心急如焚！ 端茶倒水的孙缈缈，眉眼通透，立刻注意到了这个异常。 她看了看王领导，又看了看江华，从两人的表情，看出了端倪。 不好，那个骗子的身份穿帮了，我要不要抢先揭穿他，免得被他拖下水，反咬一口？ 她迅速在心里思考着，如何落井下石，不给江华开口的机会。 办公室内，三个人各怀心事，也只剩下悠闲坐在沙发上的陈公子，什么都不知道，翘着二郎腿晃悠。 一颗冷汗，从江华的额头渗出，他觉得这两天，出门一定是没看黄历。 昨天刚被孙缈缈揭穿身份，没想到今天更惨，居然撞见了有过一面之缘的领导。 这还骗个锤子呀，什么叫出师未捷身先死，说的就是他这种情况。 要不，跑吧，冲出去赶紧通知韭菜姐姐，然后一起亡命天涯。 “没想到呀，肖博士这么年轻，意外，太意外了，别站着呀，请坐。” 王领导愣了一下，突然回过神，态度却值得玩味。 “哦，您不用客气。” 江华一脸迷糊，不知道对方这是唱的哪一出戏。 明明认出来了，却装作不认识，这位领导想干嘛？ 孙缈缈却是震惊瞪大了眼睛，这个肖博士明明就是个骗子，为什么王领导要主动帮他打掩护？ 难道这两人早就认识，甚至肖博士接近陈公子，也是这位领导安排的？ 她在这一瞬间，想了很多，眼前的局面扑朔迷离，她完全看不懂。 “小陈，我想单独和肖博士聊聊，你能岀去等一下吗？” 王领导等江华坐下后，侧过脸，对着陈公子说。 “没问题，王叔叔，我等你的好消息。” 陈公子倒是没多想，很爽快地站起身，向办公室外面走去。 “王领导，我也岀去等着。” 孙缈缈眼神复杂地看了江华一眼，主动退出去，还帮着关上门。 办公室内，就剩下江华和王领导，两人都没说话，气氛一时沉默下来。 江华心情，还是非常紧张的，这位领导明显识破了他身份，却不揭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 深市可是特区，能在这边当领导，不管是什么职位，级别绝对不低。 可以说，这位王领导，是江华目前，接触过级别最高的官员。 “我是该叫你江厂长呢，还是肖博士？” 王领导悠闲喝了口茶水，意味深长地问。 “领导，我叫江华，是江州服装厂的小厂长。” 江华苦着一张脸，既然被认出来了，还能怎么办，坦白从宽呗。 “呵呵，水变油，真是好大的一个项目，江厂长了不起呀。” 王领导说这话语气平静，让人听不出他是夸赞，还是讥讽。 “领导，啥都不用说，出了这个门，我立刻回江州，求您高抬贵手。” 江华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样子。 他在心里寻思，既然对方没有立刻揭穿他，多半没打算把他怎样，他还是有脱身机会的。 “你先说说，为什么跑到深市来招摇撞骗。” 王领导神色严肃地盯着江华。 第六十六章 柳暗花明 “陈公子那个混蛋，他欺负我姐，我是为了报仇。” 江华狡猾地把许莉搬出来，当挡箭牌。 他不能说，是他瞧上了陈公子产业，想要骗到手，那样显得他人品很卑劣。 打着报仇的幌子，至少能让他显得正义。 “仔细说说。” 王领导没有表态，专心致志，喝着茶水。 江华没有急着开口，而是仔细打量了这位领导几眼，想通过他的态度，判断他和陈公子，究竟是不是一伙的。 “怎么，有顾虑？” 王领导放下茶杯，抬起头来。 “领导，关于陈公子做的事儿，您怎么看？” 江华小心翼翼地试探。 他现在还不知道，这位领导和陈公子，究竟是什么关系呢。 “呵呵，还反问起我来了，我的看法？对这种蛀虫，应该用雷霆手段，一扫而空！” 王领导这话说的正义凛然，霸气侧漏。 江华仔细盯着对方的眼睛，确认对方不是在说套话，而是真的就这么想的。 他心里升起几分佩服，这个年代走私势力的猖獗，是后世不敢想的，哪怕是官员想要打击走私，也要做好准备，付出血的代价。 “领导，事情是这么回事……” 江华心里没了顾虑，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讲了出来。 王领导听完后，久久不语，他觉得这个江厂长，还真是个鬼才，这么异想天开的点子，也能想的出来。 更奇葩的是，居然被他成功了，把陈公子忽悠的深信不疑。 他根本不知道，江华也是站在前人的肩膀上，民科王大忽悠的水变油，那才叫离奇，直接忽悠到了中科院。 “领导，既然被您识破了，那我明天就回江州？” 江华神色讪讪。 当初想出这个计划时，他是雄心壮志，没想到接二连三，受到了打击。 “不，你继续进行你的计划，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 王领导双手捧着茶杯，满脸严肃地说。 “领导，您尽管吩咐！” 江华松了口气，有要求就好，说明对方有用得上他的地方，那至少他安全无忧。 “国内打击走私的专项行动，即将展开，我希望你能深入陈公子的势力，为我们提供情报。” 王领导语气郑重地说。 目前沿海的走私势力，已经成了尾大不掉的形势，各种关系盘根错节，动一发牵全身，让人无从下手。 专项行动小组，也不是没想过，派卧底深入走私势力，查明情况。 但是成果不理想，这些卧底要么因为地位低，查不到什么有用信息，要么就是意外暴露，直接被走私势力秘密处决。 大家正苦恼着呢，没想到江华这个奇葩，进入了王领导的视线。 瞧瞧他干的事儿，海归博士杰克肖，水变油项目，居然把陈公子那样的枭雄，忽悠的团团转，小伙子可以啊，很有前途嘛。 “领导，为国除害，义不容辞，我保证完成任务！” 江华答应的特别爽快。 能不爽快吗，他是知道后面局势的，到了九十年代，沿海的这些走私势力，被一扫而空。 现在这些走私者们，享受的是最后的晚宴，他是站在必赢的一方啊。 “好，小伙子，我没看错人。” 王领导满意地拍了拍江华肩膀。 上次纺织行业峰会，江华的那番演讲，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在他心里，这是一个有爱国情怀的年轻人，现在看来，自己确实没看走眼。 “对了，领导，以后我和谁联系，直接和您联系，不太方便吧？” 江华看过的电影中，卧底都是有一个专门的神秘联系人，他很好奇，以后自己的联系人是谁。 说真的，本来他只是打算，骗取陈公子的产业，加快原始资本积累的过程而已。 没想到阴差阳错，自己的计划，居然还带上一层正义的光环，搞得江华现在心里，都有点复杂。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们会安排好的，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保护好自己，稳固自己的地位。” 王领导语气带上了几分亲切。 卧底从来不是一份容易的事情，完全是在钢丝上跳舞，他不希望这个年轻人出事。 两人又交流了一下细节，随后王领导把陈公子喊进办公室，说了一番模棱两可的话，没有直接给他公司免税，但是也没有把话说死，给了陈公子一点希望，然后打发他走了。 从市政府出来后，孙缈缈就一直用奇怪的眼神，打量着江华。 她是一万个搞不懂，为什么领导明明识破江华身份，还主动给他打掩护。 难道江华其实是官方的人，是潜伏在陈公子身边的卧底？ 她突然有一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肖博士，附近有一家很不错的私房菜，我带你去尝尝。” 陈公子心情很不错。 以前他几次去找那位王叔叔，对方一直不松口，没想到今天，态度松动了很多。 他把这一切，都归功于江华，认为对方看在肖博士的面子上，也许会考虑给他公司免税。 那样他洗白走私车，就方便多了，收入大增啊。 “我客随主便。” 江华随口敷衍。 他此时的心思，完全放在孙缈缈身上，现在这个女人，是他唯一的破绽。 他必须要搞明白，这个女人究竟是怎么想的。 陈公子在吃喝方面，确实很会享受，直接把江华带到一家江南庭院风格的私房菜馆。 这里是采取会员制的，一般普通老百姓，连来点菜的资格都没有。 “来，肖博士，快请坐，我给几位老朋友打个电话，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陈公子热情好客地打电话喊人过来作陪。 他用的也是大哥大，不过这玩意儿笨重，平时都是由他司机帮忙拿着。 江华本来是想拒绝的，他讨厌应酬，可转念一想，既然答应了王领导，给他当卧底，那么多了解一下陈公子的关系网，似乎也没坏处。 孙缈缈坐在一旁，表现的很乖巧，这个女人很善于伪装自己。 雅间里信号不好，陈公子拿着大哥大，喂了两声，估计是杂音大，骂了一句破电话，起身走到外面打电话去了。 装修精致的雅间内，就剩下孙缈缈和江华两个人。 “肖博士，你是官方的人吗？” 孙缈缈沉默了一下，率先开口。 第六十七章 做戏 面对孙缈缈的询问，江华保持了沉默。 他现在有两个选择，第一是狐假虎威，借着官方的身份，恐吓这个女人，让她为自己保密。 第二就是拒不承认，随便这个女人怎么想。 他正纠结如何选择，突然感觉自己的小腿，被一个东西蹭了一下。 被桌面挡住了视线，他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蹭了自己的小腿，在心里寻思，难道是私房菜老板养的猫？ 他身子微微后仰，低头向桌子下面看去，却看到孙缈缈把修长细滑的小腿，从对面伸了过来，正用晶莹的玉足，蹭着他的裤腿。 这个女人想做什么？ 江华诧异抬头向她看去。 孙缈缈却垂着眼帘，专心吹着水杯茶叶，仿佛桌下伸过来的那只腿，并不是她的一般。 “你想干嘛？” 江华心跳有些加速。 孙缈缈嘴角挂着浅笑，低头不语。 这个女人很擅长挑逗人，那只涂着红色指甲油的小脚丫，动作时快时慢，很有律动的，在江华的腿上蹭着。 江华心跳越来越快，要知道陈公子，就在一墙之隔的外面，讲着电话，她却如此明目张胆的挑逗他，她究竟想要干什么？ 他瞪了孙缈缈一眼，见她不知收敛，脑中莫名的浮现，她那涂着红色指甲油，诱惑力十足的小脚。 玩的这么奔放，还真以为哥是善男信女？ 江华突然一只手伸到桌下，握住了孙缈缈的小脚丫，入手心里就是一荡，她皮肤可真是滑呀。 孙缈缈明显吃了一惊，目光向江华看过来，但没有收回玉足，任由江华握着。 江华嘴角挂着一丝冷笑，毫不客气的与她对视。 不就是玩么，还真以为他是吃素的？ 他在韭菜姐姐面前，严防死守，那是因为他尊敬许莉，不想让两人关系变质。 可孙缈缈算什么？一只金丝雀而已，居然胆子大到明目张胆的诱惑他，把他当成吃斋念佛的和尚了？ 江华托着她小脚丫的那只手，滑到她的脚踝，眼神放肆。 “你不是官方的人！” 孙缈缈冷笑一声，语气不屑。 她并不是为了诱惑江华，而是在试探他身份而已。 如果江华真是官方的人，可不会这么流氓，那些人都是有纪律的。 “靠，这小娘们儿真是够狡猾的。” 江华没想到，这个狐狸精心眼子这么多。 心里有些恼火，他桌下那只手用力，在她小腿上捏了一把。 “如果留下指印，陈少追问起来，我可不会替你隐瞒。” 孙缈缈冷冷瞪了江华一眼，目光下意识瞥向窗外。 透过古色古香的木窗，能看到陈公子背对着这边，正在庭院里讲电话。 “你的意思是说，如果不留下指印，我就可以为所欲为么？” 江华出言反击，脑中却想着，她皮肤这么白，如果太用力，还真有可能留下指印。 他倒不是真想做什么，只是每次和这女人交锋，都没占着什么便宜，心里不服气而已。 “只要你有那个胆子，这是我家钥匙，地址你知道。” 孙缈缈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出乎意料，拿出一把钥匙，推过来放在江华身前桌上。 这个女人是不是疯了？ 江华彻底被镇住了，在他眼里，这个女人就是个疯子，因为她做事毫无逻辑可言。 你想要找男人，满大街都是，何必要害老子？ “今晚八点，你过来找我，不见不散。” 孙缈缈身子前倾，用芊芊玉指，把桌上钥匙提起来，放进江华西装的胸前口袋，笑容玩味。 “你给钥匙是几个意思，在暗示我，让我不请自入？” 江华压低了声音吼。 都说越漂亮的女人，越是疯狂，孙缈缈足够漂亮，也足够疯狂。 “因为那个时候，我不一定会在家，如果我不在，你自己开门进去，等我回来。” 孙缈缈优雅地端起茶水。 “你别想了，我不会去的！” 江华情绪有些激动。 他只想安安心心，当好骗子，不想和这个女人牵扯太多。 再说，谁知道这是不是个陷阱，傻子才会自己开门进她家。 “随便你，如果你今晚不来，我明天就把一切告诉陈少。” 孙缈缈一副吃定江华的姿态。 “孙缈缈，你就吃定我不敢鱼死网破么？” 江华很讨厌被别人威胁。 妥协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他不知道这个女人想干什么，但不会被她牵着鼻子走。 “肖博士，我们没有不可调和的利益冲突，你确定要放弃我的橄榄枝？” 孙缈缈放下水杯，似笑非笑。 两人刚才谈话时，她小腿还被江华握着，她也没有收回，任由江华抓着她的小腿。 “我考虑考虑，晚上不一定会去。” 江华脸色很不好看，在心里揣摩，这个女人究竟有什么目的。 就在这时，陈公子在外面打完电话，转身向雅间走来。 “他要进来了，你确定一直握着我的腿？” 孙缈缈嘴角挂着一丝讥诮，目光玩味。 江华触电一般，立刻松开手，刚才光顾着聊事儿，他差点都忘了这一茬。 “肖博士，一会儿几位老朋友过来，他们都是跟我关系很好的合作伙伴，大家认识认识。” 陈公子春风满面，大步走进来。 “好，陈公子的朋友，那一定都是英雄豪杰，我得认识一下。” 江华豪爽地大笑。 仿佛刚才在雅间内，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孙缈缈用奇异的目光，注视着江华，这个男人还真是奇特，天生适合当骗子，但是又比骗子，多几分才华。 没过多久，陈公子约的朋友来了。 最先进来的，是个四十出头，满脸横肉的光头，穿着打扮，一看就是个社会人。 他进来的时候，身边还搂着一个衣着艳丽，妖里妖气的女人。 跟在光头后面走进来的，是个文质彬彬，带着金丝边眼镜的三十岁男人，气质过于阴柔。 他没有带女伴，是孤身一人。 “肖博士，给你介绍一下，这位长相威猛的是龙哥，深市的娱乐产业，全都是龙哥说了算，后面这位是宝安证券的薛总。” 陈公子站起身，热情地介绍。 “不敢当，陈公子才是真正的过江龙，别人喊我龙哥，那是抬举。” 光头龙哥在陈公子面前，表现的十分客气。 “这位是哈佛的肖博士，你们都知道，我就不介绍了。” 陈公子介绍完朋友，又介绍江华。 “幸会幸会。” 江华站起身，说着客套话。 第六十八章 预判股市 雅间内。 在菜端上来后，大家觥筹交错，气氛热闹。 龙哥虽然是混社会的，但是对江华非常客气。 不过薛总却和龙哥有些不对付，两人有些互相瞧不起的意思。 “老薛，你就是喜欢整那些虚的，那些叫股票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有个屁用。” 龙哥满脸不屑。 “龙九，你开歌厅赌场，一个月才赚几个钱，别瞧不起股票，这玩意儿能创造财富神话。” 薛总同样是一脸不屑地回怼。 江华眼神一闪，深市的证券交易所，还没正式开始营业，现在只是作为试点，在小规模推广。 等到明年，股票才会正式上市。 听薛总的语气，现在已经有一批嗅觉敏锐的人，察觉到了股票的潜力。 “肖博士，你是文化人，你觉得股票真的能赚钱吗？” 龙哥说不赢薛总，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江华。 陈公子也用饶有兴致的眼神，看着江华，股票对于现在的国人来说，真的是太新鲜，也太陌生了。 第一批吃螃蟹的人，还没有诞生，大家都想知道，这玩意儿究竟是好，还是坏。 “能不能赚钱，我不知道，但我知道隔壁r国的股市，会在年底崩盘。” 江华语出惊人。 他现在扮演的是海归博士，当然要说一些震慑人心的发言，才能让大家信服。 “怎么可能，r国股市形势一片大好，是百年难遇的牛市，不可能崩盘的。” 薛总是做证券的，对于国外的股市行情，当然有研究。 r国的股市，从五十年代，就一直处于上涨趋势，到了八十年代后，涨势更加疯狂。 现在的r国，可以说全民炒股，好多人把房子车子都抵押了，拿钱去投股市。 薛总不相信，在这种火热的行情下，对方股市会崩盘。 他看向江华的目光，隐隐带上了几分不屑，这个肖博士做科研，或许是把好手，但是在股市方面，是个小白。 “我相信肖博士，他说崩盘，就一定会崩盘！” 龙哥无条件支持江华。 他对股票是一窍不通，完全是和薛总不对付，在无脑怼。 “你们不相信？正好我有个同事，刚从那边考察回来，我让他给你们说。” 薛总拿起桌上的大哥大，开始拨号。 孙缈缈似笑非笑，眼神玩味地看着江华，她也认为江华在吹牛，一个假博士，还能预国外的股市走向？ “肖博士，在股市方面，我还是更相信薛总。” 陈公子也不看好江华。 隔行如隔山，肖博士是搞科研的，不可能懂金融。 一桌人除了无脑莽汉龙哥，几乎没人认同江华的判断，这让薛总有些得意。 海归博士又怎样？在专业领域方面，还不是一样被他打败。 电话很快接通。 “老何，你不是刚从r国回来么，现在那边股市行情怎么样？” 薛总把大哥大的免提打开。 一阵沙沙的杂音后，电话里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表面繁花似锦，但已经有一部分专家判断，这是烈火亨油。” “什么意思，你是说那边股市行情不好？” 薛总一惊。 “具体走向，我不知道，但在我回国前，已经有一些机构，在悄悄减仓。” 老何在电话里说。 挂了电话后，薛总久久不语，难道真被肖博士说中了，r国的股市，会在年底崩盘？ 老何是证券所的资深分析家，他说r国股市情况不妙，绝对不会是信口胡言。 “肖博士，没想到你对金融，也这么有见地。” 陈公子彻底心服口服。 他现在对江华的身份，深信不疑，这么有才华的人，怎么可能不是海归博士？ 他现在内心一片火热，对水变油项目，充满了信心。 孙缈缈眼神复杂，她觉得自己，总是看不懂江华，本来以为，就是一个普通骗子。 可对方一次又一次，在不断刷新她的认知。 “哈哈哈，老薛，没话说了吧，人家海归博士，还比不过你么？” 龙哥特别高兴。 只要能看到薛总吃瘪，他就心情舒畅。 “几位大哥，别总是聊股票呀，菜都凉了。” 龙哥身边，打扮妖冶的女人，满脸堆笑，扭着小腰站起身，帮桌上的几人夹菜。 她穿的有些暴露，躬着身子夹菜时，能让人体验到山峦之凶险。 “不错，龙九，你女人挺懂事的。” 陈公子点了点头，夸赞了一句。 妖冶女人得到夸讲，笑得更加灿烂，水汪汪的眼珠子一转，投向江华，她刚才悄悄观察了半天，知道这位肖博士，是个重要人物。 “肖博士，您在国外吃惯了西餐，尝尝咱们的饺子，咱们有句老话，叫好吃不如饺子。” 妖冶女人夹着一只饺子，放到江华碗里。 “好吃不如饺子，好玩不过嫂子，老龙，你比肖博士年纪大，算起来他要喊你女人一声嫂子。” 薛总刚才吃了个瘪，现在抓到机会，阴笑着煽风点火。 江华脸色一黑，他好好坐着吃饭，没招谁惹谁，没想到也能摊上事儿。 “无所谓，我龙九最重兄弟义气，只要肖博士看得上小丽，随便怎么玩都行。” 龙哥把手搭在身边女人的肩上，豪爽大方地说。 江华目瞪口呆，早就听说一些社会人豪爽，但豪爽成龙哥这样，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 “小丽，坐到肖博士身边去，好好伺候。” 龙哥推了身边的女人一把。 “别别别，我不好这一口，龙哥你别为难我。” 江华连连摇手。 主要是那叫小丽的女人，打扮的妖里妖气就算了，长的也不咋样，也只有龙哥那种大老粗，才瞧得上。 这时，江华突然感觉有一只小脚，在桌下蹭着他的小腿，他悚然一惊，抬眼向孙缈缈看去。 这个女人，可是有前科的，但现在当着一桌人的面，她怎么敢？ 孙缈缈看到江华，向自己看过来，抿嘴一笑，风情万种地夹起一只饺子，放到自己碗里。 她轻轻咬了一口饺子，意有所指地说：“肖博士，多吃饺子，很好吃呢。” 江华差点把那一盘饺子，盖到她脸上，这个女人还真是敢啊，她男人就坐在旁边呢，她就不怕被人察觉到点什么？ 一顿饭不知怎么了，吃着吃着，就开始变味了，江华现在只想快点结束，万一吃出个生命危险，那真是得不偿失。 第六十九章 这就成了？ 在江华吃饭的时候。 一辆从附近县城，开过来的破旧客车，摇摇晃晃，开向深市。 “阿力，你真在深市，给你妹妹找到工作了？” 一个五十多岁，满脸皱纹的庄稼汉，声音沙哑地问。 “爸，我骗您做什么，真的是一份很好的工作，给人家海归博士当助理。” 王力苦笑着解释。 这个问题，这一路上，他已经翻来覆去，解释了很多遍。 “阿力，小彤是你亲妹子，你可不能害她。” 庄稼老汉满脸的担忧，话里话外，都透着不放心。 也不怪他，自己儿子在做什么，他心知肚明，儿子踏上歧路没办法，他可不想把自己闺女搭进去。 “爸，我发誓，绝对是正经工作，我害谁也不会害自己妹子。” 王力就差举手发誓了。 “哥，你说的那个肖博士，是个什么样的人，真是国外留学回来的吗？” 一个长相清秀，十八岁的大姑娘，满眼憧憬地问。 她中专毕业后，学校分配的工作，是在乡镇供销社，当售货员。 对于农村出身的她来说，这也算是一份不错的工作，可供销社的科长，是个老色批，总是骚扰她。 她忍无可忍，直接辞职不干了，后来陆陆续续，又找了几份工作，却总是不满意。 这次哥哥回来，说帮她在深市，找了一份工作，在海归博士的实验室，给人家当助理。 全家人听到这个消息，都难以置信，一个干走私的押运小头目，还能认识海归博士？ 哥哥再三赌咒，再三发誓，才让家人相信，他没有胡说。 即使这样，父亲也不放心，一定要亲自跟过来看一眼。 “妹妹，你放心，肖博士是个很好的人。” 王力现在，对江华的感官，其实蛮复杂的。 这个肖博士厉害呀，文化知识厉害，人脉关系也厉害。 他不仅和东宫娘娘是亲戚，还和西宫娘娘有一腿，更是拉拢了自己这位大将军，以后搞不好陈公子的产业，都要落到他手里。 等到了深市，一定要叮嘱妹妹，在肖博士身边，要多学多做少说。 特别是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事情，一定要学会保持沉默。 万一以后肖博士这位外戚，谋国成功，他王力就是从龙功臣，家人也能跟着鸡犬升天。 听评书中毒的王力，已经自动脑补出了一场历史大戏，把自己搞的热血沸腾，激动的不行。 “皇帝昏庸，老是偏袒奸臣小矮子，我大将军王力，要跟着肖博士造反！” 王力眯着眼睛，靠在客车椅背上，畅享未来。 王彤清纯懵懂，并不知道脑子缺根弦的哥哥，在想些什么，她心情也是激动的。 给海归博士当助理，工作地点是在神秘的实验室，多么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工作啊，村花韩佳丽考上大学又怎样，以后工作能比得上她么？ 另一边，江华终于撑到宴席结束，二话不说，站起身就准备走。 险死还生，真的是险死还生。 那个脑子缺弦的龙哥，老是要给他送女人，那就不说了。 反正龙哥的女人，他也瞧不上，大家审美不是一个级别的。 关键是，孙妖精不安分啊，那只调皮性感的小脚丫，总是在桌子下面搞事情，这不是在玩火么？ 这一顿饭，真是吃的汗流浃背，人累心更累。 “肖博士，等等，关于股权协议的事儿，我想和你谈谈。” 陈公子喊住了准备离开的江华。 “陈公子是打算现在就签？” 江华一听到这个，立马就不想走了。 这可是价值十几亿的股权啊，如果能搞到手，一旦等陈公子倒台，那些产业都会变成他江华的。 简直少奋斗三十年呢！ “对，现在就签，拖了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 陈公子满脸歉意地说。 江华眨了眨眼，事情太顺利了，让他有种不敢相信的感觉，陈公子这是被降智了？ 陈公子对站在门外的司机，招了招手，从对方手里，接过公文包，拿出两份打印好的股权转让协议。 “肖博士，我名下的产业，有一家纺织厂，一家星级酒店，和一家进出口贸易公司，你看看协议有没有问题。” 陈公子把协议递给江华。 “稍等，我看看。” 江华总觉得这事情的展开，有些不对劲。 价值十几亿的股份，陈公子会这么轻易的放手？ 协议里面标注的产业，就是陈公子刚才说的那些，差不多市值二十亿左右。 当然，这是他明面上的产业，暗地里的灰色产业，江华不知道，对方也不会透露。 “协议没问题，那我先签字？” 江华用试探的语气问。 好事来的太突然，他有种做梦没醒的感觉。 陈公子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看那架势，是真打算和江华把协议签了。 江华二话没说，在协议上签了字，然后把协议递给陈公子，还需要他签字，协议才会正式生效。 陈公子非常干脆，笔走游龙，在两份协议上签了自己名字。 “成了？” 江华心跳得有些快。 从现在开始，他名下就有了十多亿的股份？ 我这就成了十亿富翁？ 他正准备伸手去拿协议时，却被陈公子一脸微笑，用手压住。 “陈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江华眯了一下眼睛，协议签了字，双方各持一份才对，拿不到手也没用。 “肖博士，我是这样想的，在你拿出产品前，协议暂时由孙缈缈保管，你觉得呢？” 陈公子笑眯眯地问。 我觉得呢？ 你都这样说了，我还能强抢不成？ 我就知道，股权没那么容易到手，你这个老阴批，果然在跟我玩套路！ 江华一瞬间，在心里想了很多，脸上却是微笑回答：“可以，我没问题。” “那么，合作愉快，希望肖博士能早日拿出产品。” 陈公子伸出手，与江华握了握，嘱咐孙缈缈把协议收好。 江华眼巴巴看着，那价值十多亿的股权协议，被孙缈缈收到包里。 然后这小娘们儿，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悄悄用手，比划了一个八。 江华突然想起来，她约了他晚上八点见面，本来他是不想去的，现在情况不同了，他突然对这女人，有了兴趣。 第七十章 王彤 下午，江华找了一家公用电话，给许莉报了个平安。 他现在买不起大哥大，想要联系个人，还真是不方便。 下午没事，他琢磨了一下，打算去看看赵月娥。 这女人被他丢在深市，有些日子了，也不知道情况如何，有没有学点东西。 他现在身份特殊，没打算与赵月娥见面，就只想远远看下她的情况。 半个小时后，江华戴着一顶遮阳帽，压低了帽沿，站在一家品牌服饰专卖店门口。 看着专卖店里，那个忙忙碌碌的女人，江华几乎怀疑自己认错了人。 他刚带赵月娥来深市时，对方是个什么打扮？ 一身土气的花格子衬衣，搭配皱巴巴的直筒裤，扎着老气的麻花辫，还有些缩手缩脚。 天生丽质，也盖不住她村姑的味道。 现在，那个在专卖店忙碌的女人，又是什么打扮呢？ 穿着潮流的红色蝙蝠衫，脚踩黑色健美裤，身姿妖娆，乌黑秀发烫了点小波浪，更是性感妩媚。 看着她跟店里顾客，谈笑风生的样子，自信大方，活脱脱一个都市摩登女郎。 “这女人是个什么状况，打扮的这么妩媚，难道她在这里，找到了爱情？” 江华一脸懵逼。 他现在又不方便过去询问，只能在心里胡乱猜测。 要是赵月娥感觉单亲妈妈太辛苦，在深市找了个男人，又或者傍上大款，那江华就损失大了。 没了赵月娥，谁来当他旗舰店的店长呀？ “算了，现在顾不上这个女人，随她去吧。” 江华也搞不懂，赵月娥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但看样子过的不差，只能暂时把她丢在一旁。 回到酒店时，他发现王力正搓着手，坐在大堂等他。 他虽然有时候，会住在许莉家，但对外的联络地址，一直都是这家五星级酒店。 在计划开始前，许莉就给他在这家酒店，长租了一间套房。 “肖博士，你终于回来了。” 王力看见江华出现，立刻激动地站起身。 “找我什么事，那批健美裤，已经发货了，这两天就能到，你别急。” 江华还以为王力找他，是为了健美裤的事儿。 这事他已经打电话交代过李玥，服装厂那边已经把第一批健美裤，装车发货了。 “不是，这是我妹妹，你不是说实验室缺个助手吗？” 王力搓了搓手，把躲在身后，有些紧张的大姑娘，拉了出来。 “肖博士，您，您好，我叫王彤，中专财会专业。” 王彤结结巴巴，表现的非常紧张。 庄稼老汉站在儿子女儿身后，看见真有这么一位海归博士，一路悬着的心，终于稍稍回落。 “嗯，这里不是谈事的地方，我实验室离这边不远，你们跟我来吧。” 江华打量了王彤几眼，点了点头说。 第一印象，他还算满意，小姑娘一看就涉世未深，心眼子不多，是他想要的助手类型。 江华的实验室，是根据最先租的那个写字间改建的，写字间分里外两间，里面被江华改成实验室，外面则留作办公用途。 本来，陈公子是打算给他提供实验室场地的，不过被他拒绝了，他不想在对方眼皮子底下，那样做什么事都不方便。 写字间和酒店套房，都是许莉帮忙搞定的，韭菜姐姐当然不差钱，这里是深市的核心商务区，高楼林立。 王彤一路走来，看着路边豪车高楼，有种自惭形遂的感觉，没想到她一个中专生，有朝一日，也能在这里上班。 王父就别说了，他就是个农村庄稼汉，还是第一次来深市，心里就一个感觉，人好多，楼好高，商品好贵！ “进来吧，这里以后，就是你上班的地方。” 江华打开办公室的门。 反正有陈公子报销，这里被他好好装修了一番，挺高档的。 王力一家人，摄手摄脚的走进来，表现的都很局促。 王家人里面，也就王力算是见过世面，可他做的是不能见光的事，一般出入的，也都是些上不了台面的场合。 这种正正规规的写字楼，他还是第一次来。 “肖博士，那后面那间，就是实验室吗？” 王彤小心翼翼，生怕打碎了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 “嗯，你身为我的助手，我这里对你来说，没有任何秘密，你可以随便参观。” 江华表现的非常大方，一上来就给了王彤百分百的信任。 主要是他那个水变油项目，根本就是假的，实验室没有任何机密可言，还不如充大方，让小姑娘感觉自己被信任。 “谢谢，谢谢肖博士。” 王彤感动的热泪盈眶。 和供销社的老色批科长一比，肖博士表现的像天使一样，她以后一定好好工作，报答肖博士的信任。 “可是，肖博士，我什么都不会呀？” 一转眼，王彤想到一个严肃问题，差点哭出声来。 “没关系，你可以慢慢学，哪怕是跑跑腿，也是在为我分担工作嘛。” 江华的态度，那真叫一个如沐春风。 没办法，他必须在短时间内，把小姑凉王彤收为心腹，否则他一身分两用，回江州管理服装厂时，谁替他隐瞒呢？ “肖博士，我一定好好努力。” 王彤真的哭了。 她内心此时充满了感动。 看看，人家海归博士，年轻帅气不说，还有涵养，供销社的那个老色批科长，没本事就算了，还天天想占她便宜，什么东西嘛！ “阿力，你这次总算为家里，做了一件好事。” 王父满是皱纹的脸，充满了欣慰。 儿子不成器，走了歪路，他在村里有种抬不起头的感觉。 没想到不成器的儿子，终于办了件正事儿，把妹妹安排了个好工作。 女儿当了海归博士的助手，这个牛皮，足够他回村里吹一年。 “肖博士，谢谢你对我妹妹的照顾，以后有事吩咐一声，风里来雨里去，我王力绝对不皱一下眉头。” 王力抬头挺胸，神色郑重地表态。 他打算跟江华一条路，走到黑了，至少在他眼里，肖博士比陈公子，更有人格魅力。 “王哥，兄弟之间，你老是说这些话，就有些见外了。” 江华拍了拍王力肩膀。 王家兄妹，都很有拉拢的价值，他想要吞掉陈公子的产业，最起码得有自己的班底。 第七十一章 韭菜姐姐 王家父子离开后，王彤没了父兄陪伴，表现的有些紧张。 “肖博士，您喝茶吗，我给您泡一杯茶吧。” 她表情局促地端着水杯，想要做点什么，来缓解内心紧张。 “不用，旁边的杂志架上，有几本时装杂志，你没事可以看一看，翻一翻。” 江华指了指沙发旁边的杂志架。 那几本时装杂志，是他买回来打发时间的，这玩意儿还挺难买到的，只有香江那边才有。 “肖博士，咱们今天不做实验吗？” 王彤表情忐忑地问。 “你刚来，先给你几天适应，实验的事儿，不着急。” 江华自己去接了一杯水，语气慢悠悠地说。 实验？哪里有实验可做，他一个初中文化的学渣，也不会做实验。 那些瓶瓶罐罐，都是买回来摆样子的，糊弄糊弄陈公子罢了。 “谢谢肖博士，您真好。” 王彤内心感动极了。 她还以为肖博士为了照顾她，故意延缓了实验进度，多么热心，多么体贴的男人啊。 “这些钱你先拿着，算是预支的工资，一会儿去商场逛逛，给自己买一身像样的衣服。” 江华掏出钱包，点了几张钞票，递给王彤。 他最近打着采购的幌子，吃了不少回扣，狠狠撸了一把陈公子的羊毛，兜里有了点小钱。 “不，这不合适……” 王彤俏脸通红，站起身连连摇手。 她还什么都没做呢，哪里好意思先领工资。 “拿着，深市是一座现代化城市，你想要融入这里，得先从改变外形开始。” 江华强势的把钱塞到她手中。 大款泡妞的招数，是什么？买买买。 他不打算泡王彤，但要把人家小姑凉收为心腹，用买买买这一招，绝对没错。 “谢谢肖博士。” 王彤手里拿着钱，又感动的哭了。 “我和你哥是兄弟，你以后喊我肖哥，肖博士听着太生分了。” 江华拍了拍小姑凉的肩膀，拉近关系。 “好的，肖哥。” 王彤虽然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从善如流。 “我先出去一趟，今天没什么事，你可以早点下班，去逛逛商场。” 江华故意把钱包，遗留在办公桌上，拿着外套出门。 这是他对王彤的一次试探，如果明天过来时，钱包里一分钱没少，说明小姑凉的人品，是值得信任的。 出了实验室后，他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许莉家。 既然答应了王领导，给他当卧底，那就得尽职尽责。 他打算用许莉家的电脑，把陈公子走私团伙核心成员的资料，全都整理打印出来。 说起来今天也算阴差阳错，得了一层护身符。 有了一层官面上的身份，他安全有保障多了，就算陈公子以后狗急跳墙，他也可以寻找官方力量的保护。 “弟弟，你没事吧？” 防盗门刚刚打开，许莉扑了出来，用力抱住他。 “我没事儿，姐，一会儿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江华轻轻拍了拍她后背。 他心里对许莉，没什么男女之情，一心把她当姐姐的。 只不过这个姐姐，有时候很调皮，总是喜欢整些幺蛾子。 “没事就好，都快吓死我了，害得我现在连中饭都没吃。” 许莉拍了拍胸口，心有余悸。 虽然江华之前，打电话报过平安，但哪有见到真人来的踏实呀。 “那你赶紧去吃吧，我有点事情要忙。” 江华把许莉推到餐桌旁，让她强行坐下，自己转身去书房忙碌。 对于韭菜姐姐的家，他现在越来越习以为常，感觉跟在自己家，没什么区别了。 陈公子走私团伙的核心成员，就那么几个，他上次已经找许莉打听过了，基本情况都知道。 在输入王力的资料时，他备注里填上，这个人可以争取，他打算把王力发展成自己的下线。 “弟弟，在忙什呢？” 许莉端着一碗面条，走到他身边坐下，好奇地盯着电脑屏幕。 “姐，跟你说个事儿，我在帮官方做事儿……” 江华把今天遇到王领导的事情，简单讲了讲，把目光投向许莉，不知道她是个什么看法。 “我觉得这是好事儿，虽然多了一层身份，但并不影响咱们原本的计划，而且安全还多了一份保障。” 许莉语气欣喜。 之前她和江华两人，完全是在走钢丝，一旦计划败露，两人在陈公子面前，是没有任何反抗之力的。 现在不同了，背靠官方，明目张胆的窃取程公子产业，还有比这更爽的事吗？ “姐，毕竟我现在身份特殊，一旦股份到手，我打算转到你名下。” 江华沉吟了一下说。 陈公子倒台后，他的那些灰色产业，肯定是会被查封的。 但是纺织厂这些明面上的产业，都是许莉在打理，收入都是合法的，不会被波及。 但是如果这些产业，最后落到江华手里，会显得他吃相很难看，不利于他在领导心里的形象。 “弟弟，你就不怕我翻脸无情，把你一脚踢开？” 许莉似笑非笑地问。 “你如果真是这种人，那我认了。” 江华知道韭菜姐姐，是在跟他开玩笑。 “我才不会把你踢开呢，弟弟，姐这辈子赖定你了。” 许莉突然扑过来，用力抱住江华的脖子。 又来了，江华无力一拍额头，这韭菜姐姐就是一只母老虎，每天有三扑。 “姐，赶紧吃面，一会儿坨了。” 江华也懒得推开她，自顾自的忙着自己的。 “弟弟，姐下面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许莉腻在他身边，笑嘻嘻地问。 滚，你个老司机！ 江华翻了个白眼，噼里啪啦打着字，根本不理她。 韭菜姐姐缠了一会儿，见江华不理她，感觉无趣，老老实实端着面条，到餐桌上吃去了。 整理好所有资料，江华用旁边的打印机，直接打印出来。 忙碌的时候，不知不觉，一抬头天都黑了。 他把打印好的资料，用档案袋装好，放进旁边的抽屉里，站起身向外走去。 “姐，我有事出去一趟。” 江华扬声说了一句。 “马上吃晚饭了，你就不能吃了晚饭再岀去吗？” 许莉正在厨房忙碌。 在江华来深市的这些日子，她表现的越来越像个家庭主妇，连公司都很少去了。 “不了，中午吃的太饱，晚上不饿。” 江华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他和孙缈缈约的是八点，但是他不想被对方牵着鼻子走，打算提前过去，瞧瞧这个女人究竟想搞什么鬼。 第七十二章 夜会孙妖精 写字楼内。 王彤看了一眼外面天色，把办公室里里外外，仔细打扫了一遍，才关门下班。 虽然江华交代，让她下午没事，可以去逛逛商场，但是这位老实的农村姑娘，还是守到了下午六点钟，这才离开。 街上的路灯，已经提前亮起，傍晚的深市，与乡下完全不同。 在乡下大家吃完晚饭后，都各自休息了，没什么娱乐活动。 但晚上的深市，却是最有活力的时候。 这个时候街道两旁，来来往往，都是下班的人群，大家三三两两，面带笑容，约着晚上的去处。 江华租的写字楼，是深市核心商务区，能在这边上班的，都是高级白领，甚至还有蓝眼睛高鼻子的老外。 一身村姑打扮的王彤，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王彤捏了一下兜里的钱，想起江华的交代，心里升起一股暖流。 肖博士应该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了吧，真是一个很体贴的男人呢，比哥哥对她还好。 为了不给肖博士丢脸，她决定去买几件像样的衣服，至少要像个博士助理的样子。 可能是机缘巧合，王彤一路闲逛，最后走进一家香江品牌的女装专卖店，还没下班的赵月娥，正在店里忙碌。 “小妹妹，欢迎光临！” 打扮时髦的赵月娥，热情迎了过来。 “你好，我过来买衣服。” 王彤低着头，手捏着衣角，表现的有些局促。 这家店里的衣服，好看倒是挺好看的，就是价格太贵了。 “小妹妹，你是过来当保姆的吧，我给你介绍几款衣服，保证物美价廉。” 赵月娥打量了一下王彤，自认猜测出她的职业。 深市处于改革的最前沿，这两年经济发展的很快，涌现了一大批先富起来的人。 农村妹子进城当保姆，现在已经成了一种潮流。 “我不是保姆，我在一家实验室，给博士当助理。” 王彤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俏脸涨红地反驳。 瞧不起她没关系，但是不能因为她的土气，影响到了肖博士的形象，人家是正儿八经的海归博士。 哦豁，居然小瞧了人家小姑凉。 赵月娥揉了揉眼睛，再次仔细打量王彤，她实在无法把眼前的农村菇凉，和实验室，博士这一类的高端名词，联系起来。 “小妹妹，现在深市骗子很多，你一个人来打工，千万要小心，不要上当受骗。” 赵月娥是个热心肠的大姐，担心涉世未深的王彤，被骗子忽悠了。 “肖博士才不会骗我，我不在你这儿买衣服了。” 王彤真的生气了。 诋毁她可以，但是不能诋毁肖博士，那么温暖的男人，不可能是骗子。 “别呀，算姐说错话了，还不行吗，我们这边正好有几款衣服，在打特价，绝对适合你。” 赵月娥一把拉住王彤，这种送上门的生意，那都是提成啊，可不能放跑了。 女人是一种很奇妙的生物，就在前一秒，王彤对赵月娥还有些敌意。 但是在赵月娥帮她介绍几款特价衣服后，两人立刻成了无话不说的好姐妹。 “妹妹，你真幸运，能遇到那位肖博士，姐姐我就惨了，被老板丢在深市，不闻不问，太可怜了。” 赵月娥语气幽幽。 她在这边，虽然吃住不愁，但是想家想女儿呀。 江华那个黑心资本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来接她回去。 是的，女人都是善变的，江华在她心里，已经由爱国企业家，堕落成了黑心资本家，谁让他对她不管不问的。 “姐，你真可怜，我要是以后遇见你老板，一定狠狠地骂他。” 王彤同仇敌忾，挥舞了一下小拳头。 “算了，不提那个坏人。”赵月娥抿嘴一笑，把王彤推到落地镜前，夸赞：“这一身红色蝙蝠衫，搭配健美裤，挺适合妹妹你的，再去把头发做一下，那就完美了。” 王彤站在落地镜前，看着里面那个时尚靓丽的自己，也特别满意。 蝙蝠衫搭配健美裤，是这个年代，最火最潮流的打扮，好多港台女明星，都这样穿。 “妹妹，你明天绝对会让那个肖博士，大吃一惊。” 赵月娥信心满满地说。 肖博士吃不吃惊，没人知道，但是江华看见了，绝对会大吃一惊，眼前的王彤，活脱脱成了一个翻版的赵月娥。 孙缈缈的小区。 江华带着一顶遮阳帽，出现在小区。 这个年代，还没有摄像头，好多小区，连物业都没有，完全是随便进出。 但是江华还是表现的很谨慎，戴了一顶帽子，以防遇到熟人。 站在孙缈缈家门前，江华轻轻敲了敲门。 现在是晚上七点半，屋子里静悄悄的，没人回应。 犹豫了一下，江华拿出钥匙，打开防盗门。 屋子里黑漆漆一片，孙缈缈还没有回家，江华也没开灯，径直走到窗边，居高临下，俯视整个小区。 “那个女人，让我晚上来她家，究竟想做什么呢？” 江华摩挲着下巴，眯眼沉思。 这时，一辆高档的奔驰轿车，开进小区，停在楼下。 车门打开，孙缈缈扶着醉醺醺的陈公子，从车里出来。 “靠，难道这个女人，让我晚上八点钟过来，其实是个陷阱？” 江华悚然一惊。 如果他老老实实的，按照孙缈缈约定的时间过来，那岂不是一进门，就和陈公子撞个正着？ 好阴险的借刀杀人计！ 看到两人向楼上走来，江华迅速扫了屋子一眼，躲进卧室的壁橱衣柜里。 他刚刚躲好，外面就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老公，你晚上干嘛要喝那么多酒？” 孙缈缈扶着陈公子走进来，顺手打开客厅的灯。 “啪！” 没想到陈公子进屋后，顺手就给了孙缈缈一耳光。 “贱人，我喝多少酒，需要你管？” 陈公子脸色阴沉，与平日里表现出的风度翩翩，判若两人。 “老公，你打我干什么？” 孙缈缈一只手捂着脸，表现的楚楚可怜。 “贱人，中午的时候，你和肖博士眉来眼去，别以为我没看出来。” 陈公子反手又给了孙缈缈一耳光。 他出手很重，孙缈缈嘴角都被打出了一丝血迹。 “跪下！” 陈公子面无表情地说。 “老公……” 孙缈缈可怜兮兮，一只手捂着脸，眼泪婆娑，犹豫了一下，披散着头发，跪在陈公子身前。 第七十三章 野心 陈公子没理会跪着的孙缈缈，转身走向酒柜，拿出一瓶红酒，倒了满满一杯。 他端着透明的高脚杯，走到孙缈缈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喝完这杯酒，我就原谅你。” 陈公子嘴角笑容，充满恶意，眼神带着邪气，缓缓倾斜高脚杯。 透明水晶杯中的红酒，在半空中落下，拉出一条晶莹剔透的红色丝线，浇落在孙缈缈脸上胸前。 孙缈缈仰着头，跪在地上，任由自己一片狼藉，不敢躲避。 江华躲在衣柜中，看着这一幕，一股凉意从脊椎骨升起。 “孙缈缈，我是交代过，让你勾引肖博士，想办法弄到他的科研成果，但是没让你，当着老子的面，和他眉来眼去。” 陈公子语气恶狠狠地说。 “老公，对不起，我错了。” 孙缈缈卑微地仰着俏脸，任由红酒洒落在脸上。 她额前的刘海，还有胸前丝质的衣襟，完全湿透了，还不断有红酒，从她鼻尖滴落。 “贱货，记住我的任务，不惜一切代价，从肖博士手里，搞到他的科研成果。” 陈公子扯下脖子上的领带。 他内心火热，这贱人现在的样子，真的太诱惑了，他有些忍不住了。 “老公，拿到科研成果后，你打算怎么处理肖博士？” 孙缈缈楚楚可怜地跪在地上，小心翼翼地问。 “沉海！” 陈公子从嘴里，冷冰冰地吐出两个字。 他用手指挑起孙缈缈的下巴，眼神炙热而放肆。 躲在衣柜中的江华，感觉头皮都有些发凉。 他一直以为，自己把陈公子当傻子在耍，却没想到，这个世界上，没有谁是傻子。 他惦记着别人的财产，别人却惦记着他的命！ “去，把药给我拿来，老子今天要好好教训你个贱货。” 陈公子把领带丢到一旁，开始解衬衣的扣子。 “老公，对不起，药吃完了，我还没去买。” 孙缈缈低垂着头，语气恐惧地说。 “真是扫兴！” 陈公子内心暴怒，又是狠狠一耳光，抽在孙缈缈脸上。 他恶狠狠揪着她头发，盯了她半晌，颓然推开她，骂骂咧咧的摔门而去。 房间里，一瞬间安静下来，孙缈缈像个木偶一般，跪坐在原地没动。 她披散着秀发，丝质的连衣裙，染满了红色酒渍，紧贴着胸口，狼狈中，带着几分异样的堕落美。 江华躲在衣柜，也没急着出去，今天意外撞见的一幕，信息量太大了，他现在还没缓过神。 “你准备在衣柜里，躲一晚上吗？” 片刻后，孙缈缈站起身，语气幽幽地问。 “原来你已经发现了？” 江华心里一惊，搞不懂为什么她明明早就发现了，却不告诉陈公子。 “这里是我家。” 孙缈缈冷冷说了一句，却没解释。 “你给我钥匙，就是故意想让我看见刚才那一幕？” 江华情绪冷静下来后，发现了很多细节。 “对。” 孙缈缈情绪很差，顶着脸上的巴掌印，拿起茶几上的酒瓶，给自己倒了半杯红酒。 “如果我按你给的时间，晚上八点钟过来，岂不是和陈公子撞个正着？” 江华有些愤怒地质问。 问完，他紧盯着孙缈缈，想要看透她内心的真实想法。 “那只能说明你笨，死了也是活该。” 孙缈缈冷冷看了他一眼。 “可以，够狠！” 江华肺都气炸了。 这个女人做事，完全不按套路出牌，让人搞不懂，她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只想找个聪明人合作，现在看来，你不是个笨人。” 孙缈缈又给江华倒了一杯红酒，手中端着两杯红酒，走了过来。 “你打算这个样子，跟我谈合作？” 江华的目光，下意识在她胸口扫过。 那里被红酒浇湿透了，什么都遮不住，充满了诱惑。 “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有什么目的，只要你能满足我的条件，我就帮你隐瞒秘密。” 孙缈缈把一杯红酒，递到江华手中，举起另一杯酒，与他碰了一下。 “你想要什么？” 江华举起手中红酒，喝了一口。 “我要一笔钱，还要你帮我搞定国外留学的手续。” 孙缈缈紧盯着江华，一瞬不瞬地说。 “出国了，然后呢，是给前男友一刀，还是再大闹一场，最后被遣返回国？” 江华清楚她的故事，嘴角挂着讥诮。 其实，他可以满足孙缈缈的条件，但他不想按照她的节奏来走，他才是整件事的掌控者，事情的走向，必须按照他的安排来进行。 “你是拒绝我的提议，并且在讥讽我吗？” 孙缈缈美目闪过一丝冰寒。 “不，如果你出国是为了报复，我有一个更好的提议。” 江华嘴角上翘，谈话的走向，开始掌控在他的节奏中。 “那我洗耳恭听。” 孙缈缈走到沙发上坐下，翘着二郎腿。 占满红酒的连衣裙，反而给了此时的她，一种别样的诱惑。 “如果你相信我，留在国内，踏踏实实发展十年，我能够让你轻而易举，吞并那个富家女父亲的公司。” 江华眼中闪烁着自信。 他不想让孙缈缈出国，这个女人是一张很好用的牌。 她手里掌控了陈公子，大部分的灰色产业，与其任由这些产业被查封，还不如他来个移花接木，转移一部分出来。 未来的十年，是国内经济发展的黄金十年，他现在很需要资本，仅靠服装厂的积累，那太慢了。 “空口无凭，你总得拿出一点，让我信服的东西。” 孙缈缈俏脸阴晴不定。 前男友跟着富家女跑了，抛弃了她。 如果她一转身，吞并富家女父亲的公司，这个报复，无疑要比她之前的计划，来得精彩的多，更加解气。 可是，她凭什么相信江华呢？ “就凭我一个月前，还是身无分文，但现在我不仅拥有一家千人规模的服装厂，如果一切顺利，不久的将来，我还能吞掉陈公子二十多亿的产业，如此实力，不够帮你报复前男友吗？” 江华一口喝完杯中红酒，全身上下，散发着强大的自信。 孙缈缈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这世上有一种人，就是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蛊惑人心，她承认自己被江华蛊惑了。 跟他的计划一比，她之前报复前男友的计划，显得太拙劣了。 “只要你相信我，我有办法，让你前男友跪在你面前痛哭流涕，惭悔当初。” 江华双目炯炯有神，继续蛊惑。 九十年代，是一个风起云涌的时代，他想要有一番作为，必须要有自己的强大班底。 他很看好孙缈缈，这个女人足够疯狂，也有成事的手腕，是个人才，能助他上青云。 “我很好奇，别的男人，都是馋我身子，而你，却好像在馋我这个人？” 孙缈缈眼睛一眨不眨，走了过来，好奇地盯着江华。 第七十四章 收人才 “对，我确实馋你！” 江华大大方方的承认。 不管在哪个年代，人才都是最重要的。 史巨人为什么创业失败后，能够东山再起，因为他有一帮不离不弃的兄弟。 孙缈缈是个很危险的女人，但她也很有才能，更何况，她是陈公子的枕边人，替他管理着所有的灰色产业。 江华眼馋她手里的那些产业。 “行，如你所愿。” 孙缈缈大方一笑，梳拢了一下头发，竟然开始脱身上的吊带连衣裙。 “你想干嘛？” 江华震惊了，他馋她的能力，馋她手里的钱，可唯独不馋她的身子呀。 “我想过了，咱们彼此间，缺乏信任，想要诚心合作，唯有坦诚相见。” 孙缈缈一点儿都不介意被江华看。 这个女人真的很不简单，有手腕，有心机，也能豁的出去。 “你给我把衣服穿好，谁要和你坦诚相见。” 江华强压住心跳，皱眉转身。 人与人之间的合作，是基于共同利益，靠男女那点破事儿，来约束对方，有个屁用。 “肖博士，我越来越看好你这个人，你有成事的资本。” 孙缈缈从后面走过来，双手搂住了江华的脖子。 “孙缈缈，以色事人，终究不如靠才华打动别人，来的长久。” 江华幽幽叹了口气。 他不是吃斋念佛的和尚，面对诱惑，也会心动。 可如果他真的和孙缈缈发生点什么，以后再想掌控这个女人，基本就是不可能了。 她背叛陈公子，是那么的义无反顾，毫不犹豫，那就说明男女关系的束缚，在她眼里一文不值。 身后的孙缈缈，沉默下来，过了一会儿，她松开胳膊，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衣服穿好了，你转过身吧。” 孙缈缈声音平静地说。 江华默默地转过身，他发现此时的孙缈缈，气质有了一丝不同。 少了几分妩媚，多了几分端庄，至少有了那么一丝，名校才女的气质。 “肖博士，你知道么，如果你真和我睡了，我会在利用完你后，把你卖给陈公子。” 孙缈缈用陈述的语气，说着让人心寒的话。 “那么现在呢，你是怎么打算的？” 江华挑了挑眉，并不意外。 这个女人就是一颗毒药，那些蛇蝎手段的事儿，她绝对做得出来。 “现在么，我很期待，你怎么让我一个弱女子，有资本吞下一个亿万富翁的产业。” “忘了告诉你，那个富家女的父亲，是魔都一家地产公司的董事长。” 孙缈缈似笑非笑。 “那么有钱的吗？” 江华愣了一下，这个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没想到孙缈缈的前男友，居然还抱上了一条粗大腿。 “如果你没信心，现在可以早点提出来。” 孙缈缈嘴角挂着一丝讥讽。 “如果说，我能在短期内，也开一家地产公司，你相信吗？” 江华眼神一闪。 他会没信心？真是笑话，真当他多出来的三十年见识，是摆设么？ “皮包公司？” 孙缈缈撇了撇嘴，只是开家公司，还不简单么，她自己也行。 “不，是有真实资金，有商业用地的地产公司。” 江华神秘一笑。 就在刚才，他心里隐隐冒出一个想法。 如果操作得当，他能发一笔横财。 “如果你真有这本事，以后我给你打工。” 孙缈缈满脸不信。 “一言为定，你把那份股权转让协议给我。” 江华笑眯眯，图穷匕见。 “不可能给你，你是在害我，他那人很多疑，随时都会检查，那份协议给了你，他会杀了我的。” 孙缈缈警惕后退一步，甚至看向江华的眼神，带上了几分失望。 如果他打的这个主意，两人的合作，没必要进行下去了。 “你想多了，我只借用一下而已，你放心，协议还是放在你手里，但过几天，我需要你配合一下。” 江华知道孙缈缈误会了。 现在陈公子还没倒台，协议给他也没用，一张废纸而已。 他只是需要那份协议，在某个关键时刻，充当道具。 “好吧，我倒是要看看，你能搞什么鬼。” 孙缈缈半信半疑。 不过，只要协议存放在她手里，她也不怕江华耍花招。 …… 接下来的几天，江华没去实验室，天天在银行门口蹲点。 江华摸鱼，可苦了王彤，小姑凉本来打扮的漂漂亮亮，打算给肖博士一个惊喜。 可是谁知道，肖博士直接失踪了，一连几天，连人影子都见不着。 即使这样，小姑凉依旧每天老老实实，按时上班下班，绝不偷懒。 经过几天的蹲点后，江华终于有所收获，这天下午，他掐着点出现在王领导的办公室。 “王领导，这是陈公子走私团伙的成员资料，请您过目。” 江华满脸堆笑，把一份档案袋，放在办公桌上。 “效率这么高么，小伙子不错呀。” 王领导有些惊讶。 安排江华做卧底，本来是一招闲棋，没想到这个棋子主动性这么高，态度这么积极。 是个好小伙子，不仅爱国，还很有正义感。 王领导浏览着江华打印的资料，非常满意，这里面有些资料，是他们掌握的，有些资料，则是他们不知道的。 更加难得是，江华居然还发展了一个下线，居然策反了那个叫王力的团伙小头目，这效率简直了，小伙子很棒！ “咚咚咚！” 外面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 “请进！” 王领导立刻收起档案袋，这些资料都是保密的，不能让外人看见。 “呦，领导，有客人呀，要不我再等会儿？” 一个戴着眼镜，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小心翼翼地探进来半个身子。 他是深市发展银行的行长周山，每星期的这个时间，都会过来找王领导汇报工作。 “不用，也不是外人，这是我的一个晚辈。” 王领导现在对江华的感官，那是好的不得了。 多么优秀的年轻人啊，有正义感，也有能力，只身入虎穴，为国除害！ “幸会幸会，发展银行周山。” 周行长一听眼前的年轻人，居然是王领导的晚辈，立马高看他几眼，主动凑过来握手。 “周叔叔，幸会，我姓肖。” 江华笑眯眯的，与对方握手。 他等了好几天，终于把这条鱼，给等来了。 第七十五章 骗贷款 “王叔叔，您有正事儿，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江华一脸微笑，主动告辞。 “行，有空多来坐坐。” 王领导站起身，主动走过去，拍了拍江华肩膀，笑容温和。 他现在对这个小伙子，很有好感，越看越亲切。 这一切落到周山眼里，那又是另一番感受。 众所周知，王领导为人严格，刚正不阿，很少会对哪个后辈，这么和颜悦色。 这个小伙子，能让王领导主动起身相送，两人关系绝对不一般，很有可能，这个小伙子家里，很有背景。 他暗自把江华的相貌，记在心里，万一以后遇见了，一定要客气相待。 江华走出市政办公大楼，脸上挂着微笑，事情很顺，可以开展下一步行动了。 他直接去了孙缈缈家，让她把股权转让协议带上，一会儿跟他出去办件事。 “你究竟在搞什么鬼？” 孙缈缈有些警惕地瞪着他。 “放心，协议放在你手里，我绝对不碰，就是用一下，保证完璧归赵。” 江华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 算了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他直接让孙缈缈开着跑车，直奔深市发展银行。 “记住，一会儿你身份是我秘书，不许乱说话。” 江华神色郑重地叮嘱。 “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孙缈缈也是有性格的女人。 “如果我地产公司，能够顺利开起来，你就是股东。” 江华没扯虚的，直接诱之以利。 “好，我倒要看看，你哪来的钱，开地产公司。” 孙缈缈冷笑一声。 她现在虽然摸不透江华身份，但是知道他很穷，绝对拿不出钱，开地产公司。 江华走进银行，直接找到大堂经理，说自己约了周行长。 “你就说，我姓肖，刚见过面。” 他脸上带着微笑。 孙缈缈信守承诺，老老实实，站在江华身后，装成是秘书的样子。 大堂经理看了一眼停在门口的跑车，不敢怠慢，立刻跑去通知行长。 片刻后，周山顶着地中海发型，满脸堆笑，快步走出来，隔了老远，就对江华伸出双手。 “肖老弟，幸会幸会，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周行长的态度，那真叫如春风般温暖。 “周叔叔，称呼我小肖就好，过来找您办点事儿。” 江华笑得有些腼腆，还有几分不好意思。 “走，去里面坐，你来找我，那是看得起我。” 周行长热情拉着江华的手，领着他进了行长办公室。 什么个情况？ 孙缈缈一脸懵逼，完全没搞懂事情的发展。 这个骗子肖博士，脸面这么大的吗，连堂堂银行的行长，都要笑脸相迎？ “来来来，喝茶！” 周行长进了办公室后，亲自给江华泡了一杯茶。 眼前这位可是王领导看重的晚辈，怠慢不得。 “孙秘书，你把股权转让协议，拿出来给周叔叔看一下。” 江华接过茶杯，大大咧咧地吩咐。 “股权转让协议？难道小肖你打算找我办股权抵押贷款吗？” 周行长眼睛一亮。 这个年头，银行贷款也是有任务的，送上门的业绩呀。 “肖总……” 孙缈缈欲言又止。 她终于搞明白，江华在玩什么套路了，这个家伙，还真够能想的，居然打算用股权抵押贷款。 “我办事，你放心。” 江华给了孙缈缈一个眼神，让她不用担心，协议被质押在银行的事儿。 孙缈缈不情不愿，拿出那份双方签字的股权转让协议。 周山接过股权转让协议，扶了扶眼镜，低头一看。 哦豁，不得了，涉及的资金，居然高达十多亿。 难怪这位肖公子，能让王领导这么看重，这随随便便一出手，就是大手笔呀。 “肖公子，不知道您打算贷款多少？” 周行长小心翼翼地问。 “五千万！” 江华眼睛都不眨地说。 周行长一时有些懵，你十多亿的股权，就只贷款五千万？是不是少说了一个零呀？ “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江华也不等对方说话，就继续说。 “您说。” 周行长竖起耳朵。 十多亿的股权，只贷款五千万，肯定是有条件的。 “这份股权转让协议，我只能留个副本在这儿，原件我要带走。” 江华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 你想屁吃呢，哪有这种好事儿。 江华一开口，孙缈缈就用鄙视眼神看着他。 留一个复印件，你也想从银行贷款五千万，你以为银行是你家开的啊？ “没问题。” 周行长爽快地一口答应，让孙缈缈瞪大了美目，眼里充满了不解。 如果换个人，提这种要求，周行长几乎不会考虑，绝对一口拒绝。 但是江华身份不一样，人家身后站着王领导，而且确确实实，能拿出抵押资产，这一点小面子，周行长还是要给的。 行长亲自操刀，特事特办，等江华走出银行时，账户里已经多了五千万的资金。 孙缈缈坐在跑车里，有种做梦的感觉。 什么时候，来银行办贷款这么容易了？ 不需要审核，不需要抵押，什么都不需要，直接就把钱给你了，这是你家开的银行吗？ “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心里快要好奇死了。 “不告诉你。” 江华就是要让她猜，最好想破脑袋，睡不着觉。 “就算你有了五千万，开地产公司也不够。” 孙缈缈有些气咻咻地说。 “如果我说，我还能不花一分钱，拿到开发用地呢？” 江华再次开始卖弄神秘。 他已经瞧上了一块地，有把握一分钱不花，就能搞到手。 “我怎么有些不信呢？” 孙缈缈寻思了一番，感觉这世上，应该没这种好事儿。 “这样吧，如果我真把地产公司开起来，你过来给我打三年白工，如何？” 江华笑得有些狡猾。 他在江州还有一家服装厂，老婆孩子也在那边，没精力长期驻留深市。 孙缈缈是他理想中的职业经理人，这女人心够黑，手腕够狠，能够豁的出去，绝对是做地产行业的一把好手。 “你给我股份，我就给你打工。” 孙缈缈也不傻，她现在突然有些相信，江华能空手套白狼，搞到商业用地，把地产公司开起来了。 第七十六章 我吹的牛，都能实现 深市，荣兴服饰批发城。 一辆红色的三菱跑车，停在路边。 “肖博士，你不会是想说，你瞧上的商业用地，就在这里吧？” 孙缈缈手搭在方向盘上，用不以为然地语气问。 她今天打扮的挺时尚，白色雪纺蝙蝠衫，搭配亮面紫色健美裤，既勾勒出了她完美的身材，也带着几分性感狂野。 在江华空手套白狼，从银行贷款五千万后，她就一直好奇，对方打算去哪里，不花一分钱，拿到商业开发用地。 但她万万没想到，江华盯上的，居然是小矮子琛哥的服装批发城。 “这么完美的黄金地段，却被垃圾的建筑布局给毁了。” 江华打量着对面，建的乱七八糟，如棚户区一般的服装批发城，摇头感概。 好好的一个服装批发城，被琛哥搞得跟夜市摊子一样，小商户过来随便搭个棚子，就能开门做生意，地上的垃圾污水，也没人处理。 反正琛哥只需要这些小商户，按时交租金，和帮他卖服装就够了。 “你别看这里脏乱差，这块地你就算出五千万，琛哥也未必卖你。” 孙缈缈有些搞不懂江华的想法。 她以为对方贷到款，会去参加招标会，走流程举牌拿地，没想到江华居然剑走偏锋，盯上了琛哥的地盘。 “还五千万？美得他，这块地我不用花一分钱，就能搞到手。” 江华盯着那些背着大包小包，来批发城进货的服装老板们，眼中闪过贪婪。 多好的服装出货渠道啊，差不多能辐射小半个南方，那些来进货的服装老板，可不仅仅是深市的，天南地北都有。 只不过琛哥没脑子，把这里规划的太差了，如果这块地落在江华手里，他有信心把这里，打造成南方最大的服装批发市场。 是的，他搞房地产公司，不是心血来潮，主要还是为了自己的服装事业服务。 他要打造产销一条龙，多元化发展的巨无霸集团。 “好，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一分钱不花，从琛哥嘴里夺食。” 孙缈缈冷笑一声，认为江华在吹牛。 两人分道扬镳后，江华打车来到实验室，把王彤丢在这边好几天了，也不知道小姑凉过的怎么样。 “肖博士，您再不出现，我都要报警了。” 王彤看见走进办公室的男人，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这几天她无所事事，也找不到江华的人，闲的心里慌。 “我这几天有事，这个实验室的所有一切，都对你开放，你可以选择做任何感兴趣的事情。” 江华把王彤招来当助手，本来就是为了拉拢王力，也没指望她做什么，就当是养个闲人了。 目光无意一瞥，发现自己随手丢在桌上的钱包不见了，他心中凛然。 “对了，肖博士，您上次钱包，忘在办公桌上，我给您收起来了。” 王彤从抽屉里拿出钱包，小跑过来递给江华。 “难怪我这几天，总是找不到。” 江华随口说了句，翻了翻钱包，发现一分钱没少。 不错，小姑凉通过了他的第一个考验，人品值得信赖。 “肖博士，您还是给我安排点任务吧，每天这样闲着，我心里发慌。” 王彤小心翼翼地说。 她从来都没遇到过，这样好的领导，肖博士太纵容她了，这让朴实的农村姑娘，非常不习惯。 另外，她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月娥姐都夸她好看，为什么肖博士，却把她当成空气人呀？ 她哪里知道，现在深市满大街，都是穿蝙蝠衫和健美裤的姑娘，江华已经审美疲劳了，自然无视了她的打扮。 “既然你很闲，那就多翻翻服装杂志，学学里面的服装设计。” 江华心不在焉的安排。 他这个实验室，就是个幌子，用来忽悠陈公子的，根本没实验可做，自然也没工作能安排。 “啊？” 王彤一脸懵逼。 她是来当科研助手的，肖博士却让她学服装设计，这是个什么奇葩安排？ 但是，她很尊敬肖博士，既然对方这样安排了，哪怕她不能理解，也打算照做。 “来，这些钱你拿着当生活费，我接下来几天，依旧有事，不会过来实验室。” 江华从钱包里，点出几张钞票，也没细数，直接递给王彤。 “这，这不行……” 王彤面红耳赤，连连摇手拒绝。 她过来上班，什么事情都没做，已经拿了两次钱了，感觉太不好意思了。 “拿着，我有事先走了。” 江华强硬的把钱往她手里一塞，转身离开。 王彤目瞪口呆，自己究竟遇到了什么奇葩领导啊，她完全搞不明白，打算今天下了班，去请教一下月娥姐。 上次购买衣服后，她和赵月娥就一直有联系，现在两个女人以姐妹相称，关系越来越亲近。 她甚至打算搬去和赵月娥一起住，哥哥给她安排的住处，周围都是些糙老爷们儿，她住着很不习惯。 江华出了实验室，直奔王力那边，算算时间，他发过来的健美裤，应该到货了。 王力住在码头那边，他除了帮陈公子运货，还帮着管仓库。 “肖博士，您怎么来了？” 王力看见江华，惊喜地站起身。 “哥几个，喝着呢？” 江华笑嘻嘻，很自来熟地走过去。 仓库里，王力和几个老兄弟，围坐在旧木桌子旁。 桌子上摆着一盘猪顺风，还有一碟炒花生米，江华过去时，王力正和老兄弟们喝小酒。 “肖博士，快请坐，这几位都是我以前摆地摊的老兄弟。” 王力搬了一把凳子，用衣袖擦了擦，热情邀请江华坐下喝一杯。 “肖博士。” “肖博士，您好！” 王力的几个老兄弟，纷纷站起身打招呼。 “哥几个都坐，我和王哥是兄弟，咱们都不是外人。” 江华卷起衬衣袖子，十分豪放地坐下，端起酒杯就喝，一点儿都不见外地。 “看见没，你们都说文化人喜欢文绉绉，我肖兄弟就是文化人，够不够爽快？” 王力得意洋洋，环顾着桌边几位老兄弟。 “爽快，肖博士一看就是讲义气的人。” “海归博士，这么厉害的知识分子，也不嫌弃咱们这些穷哈哈，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江华的豪爽做派，立刻赢得了王力兄弟们的好感。 第七十七章 豪车卖货 仓库里。 大家围在桌边，喝了几轮酒，彼此熟悉后，江华开始聊起正事儿。 “王哥，那批健美裤到货没？” 他放下筷子询问。 “到了，我今天喊老兄弟们过来，正是为了这事儿。” 王力说起这个，心里就特别感激。 以前跟着他摆地摊的老兄弟们，日子不好过呀，最近被琛哥挤兑的，差点连饭都吃不上。 幸好许姐和肖博士仗义，雪中送炭。 “你打算怎么做，直接去琛哥服装批发城的对面摆地摊？” 江华刚去那边实地考察过，感觉这样，未必能抢走琛哥多少生意。 “不然呢？” 王力愣了一下。 他手里的这批健美裤，有价格优势，这是他信心的来源。 “我有一个办法，能让你兄弟们一过去，就抢走小矮子的大半生意。” 江华嘴角挂着一丝坏笑。 他瞧上了琛哥批发城的那块地，并且不想花钱，怎么办呢？ 首先第一步，当然要把他服装批发城的生意，给整垮了。 “肖博士，您说。” 王力神色恭敬，摆出洗耳恭听的姿态。 他围在桌边喝酒的老兄弟，也都放下酒杯，认真等待江华继续讲。 这个年代的人，对于高学历的知识分子，都抱着一股盲目崇拜心理。 肖博士说有办法，那就一定有办法。 “你不是帮陈公子看仓库么，里面有很多进口豪车，你借用几辆，按我说的这样操作。” 江华压低了声音，面授机宜。 他的办法，说起来很简单，如果放在后世，甚至不值一提。 那些开着高档跑车，卖高仿鞋，高仿包包的，大家见过么？ 江华教给王力的，就是这个办法，让他手下的老兄弟，开着进口豪车，去琛哥服装批发城门口，卖健美裤。 在后世，大家都知道这是炒作，已经见怪不怪了。 但是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这一招新鲜呀，前所未见。 “肖博士，不愧是文曲星下凡呀，太厉害了！” 王力目瞪口呆好一会儿，回过神来，竖起大拇指夸赞。 “海归博士，就是比咱们聪明！” “老大，我感觉肖博士是诸葛亮转世，我服了。” “这一招，绝对够小矮子喝一壶。” 坐在王力身边的老兄弟们，露出心悦诚服的表情。 “唯一的问题，就是车是陈公子的，王哥你私自调用，没问题吧？” 江华眼神闪烁，话里藏着几分居心叵测的挑拨。 “放心，我好歹跟了他几年，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王力拍着胸脯，大包大揽地说。 有了江华的支招，王力的老兄弟们干劲十足，喝完小酒，立刻行动起来。 于是，当天下午，琛哥的服装批发城对面，出现了这样一幕奇景。 虎头奔、进口三菱小跑、宝马…… 整整一串进口豪车，靠边停在批发城对面公路上，吸引了无数目光。 要知道这个年代，领导出门，也不过是坐桑塔拉，虎头奔好多人也只是在电视上见过。 这么多的豪车停在路边，想不引人注目都难。 更稀奇的是，那些豪车上面，都贴着一个纸牌子：“厂家倒闭，吐血大甩卖！” 当然，甩卖的不是豪车，是摊在豪车上面的健美裤，大小尺码，各种款式都有。 那些背着大包小包，来批发城进货的服装小老板们，完全被这一幕吸引了，纷纷调转头，向这边围了过来。 “兄弟，你们这健美裤，怎么卖的？” “批发价二十八元一条，量大价优。” 哦豁，居然比对面服装批发城的健美裤，便宜了快一半，质量瞧着也不错，那还有什么考虑的，先进个几百条，回去试着卖的看看。 第一批带过来的两千多条健美裤，不到一个小时，就被抢光了。 好多开服装店的老板，没有抢到货，眼巴巴看着空荡荡的车辆。 “三儿，赶紧跟我去仓库补货。” 王力激动的嘴皮子都在哆嗦。 肖博士的这个主意，还真是好呀，效果好得出奇。 江华一看，按这么个出货量，王力手里的健美裤，估计坚持不了多久，立刻找了个公用电话亭，打电话回江州。 “李玥，是我，你赶紧再发一批货来深市，这次数量多点，然后给厂里女工开双薪，三班倒加班，咱们的健美裤，要大卖了！” 他语气兴奋地说。 “江厂长，你太厉害了！” 李玥那边，同样特别兴奋。 这才多久呀，江厂长就在南方打开了局面，不愧是她看中的老板，真给力！ “你和芷柔是朋友，多照顾着她点儿，挂了啊。” 长途电话费挺贵的，江华也没多聊。 整整一个下午，王力和他手下的老兄弟们，都忙的脚不沾地。 但他们脸上的笑容，却是一刻也没消失过，忙点好呀，忙进口袋的，那都是钱。 以前摆地摊，赚点钱那真是要死要活的，贼拉累。 现在呢？钱直接长了翅膀，往口袋里钻，简直拦都拦不住。 江华也同样很高兴，王力卖得好，那代表他也赚钱了，出货量越大，他赚的越多。 他服装厂的女工们，这个月的薪水，至少要翻五倍！ “肖博士，啥都不说了，你以后就是咱们的生死兄弟！” 临近傍晚，空闲下来的王力，满脸感激地走过来说。 “肖博士，以后有什事，吩咐一声，刀山火海，咱绝不皱眉头。” “肖博士，谢谢你，俺终于有钱，给儿子买肉吃了。” “好人啊，我这辈子第一次，赚到这么多钱！” 王力手下的老兄弟们，也纷纷围过来感谢。 短短的一个下午，他们不仅赚到了钱，还长了见识，原来生意还能这样做呀。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愁。 琛哥不仅愁，还非常怒，怒火攻心！ 他得到消息比较晚，等手下通知他的时候，王力那边都收摊了。 整整一个下午，他的服装批发城，门可罗雀，生意全被王力抢跑了，简直岂有此理。 说起来，也怪他自己脑子不开窍，诺大的一个服装批发城，商品特别单一，比如最近这段时间，家家店铺，都在卖健美裤，也不说搞点别的服装来卖。 现在被王力横插一刀，他手下那些小老板，堵在他家里抱怨。 第七十八章 见血了 “王力，老子和你没完！” 琛哥气的把烟灰缸都砸了，玻璃渣碎了一地。 想改变经营思路，现在是来不及了，他手里积压了那么多健美裤，总得卖出去，回笼资金。 但是他手下的那些小老板，现在有些不愿意卖健美裤了。 主要是生意全被抢了，完全卖不动呀。 “你给我详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琛哥冷静下来后，觉得这事儿不对劲。 王力那就是个憨批，他手下那些穷哈哈兄弟，和他一样蠢。 这么一群蠢货，怎么可能把他生意全给抢了？ 听了手下的讲述，琛哥完全傻了，他没想到，还有这种骚套路，用进口豪车卖货，谁想出来的缺德点子？ “哼哼，王力，你也是傻，敢不打招呼，就动陈公子的车，你死定了。” 琛哥眼珠子转了一转，立马决定去告黑状。 陈公子出差去了，找北方一个大老板谈合作，他是一个星期后才回来的，得知消息后，他立刻召集手下开会。 江华作为他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也被邀请参加会议。 地点在他自己的那家会所，他板着一张脸，神色有些阴沉。 合作谈的不顺利，那位大老板，怕担风险，不愿意帮他出货。 没想到飞机刚一落地，琛哥又过来告状，说王力私自调用仓库的进口豪车。 这还了得，王力想要造反吗？ 王力走进会所的时候，是春风得意的，这一个星期，他把小矮子的脸，都快打肿了。 天天带着一帮兄弟，堵在小矮子服装批发城门口卖货，把他的生意，都要抢光了。 每天看着小矮子，目光愤恨，却又拿他无可奈何的表情，王力心里就是一个字，爽！ 走进包间，看到坐在陈公子身边的江华，王力隐晦点了点头，在外人面前，他不方便和肖博士表现的太亲近。 “王力，跪下认错！” 小矮子琛哥一看到王力，立刻激动地跳了起来。 这个星期，他过的苦呀。 天天被手下那群搞服装批发的小老板堵门，抱怨说门店生意差，还要交那么高的租金，而且还要帮他卖货，完全是在赔钱做生意。 他焦头烂额，再三保证，一切都会马上好起来，那群租他地盘做生意的小老板，才暂时消停了。 终于，陈公子回来了，为他做主的人回来了。 “你算老几？” 王力不屑瞥了小矮子一眼。 “他不算老几，那我算什么？” 陈公子眼神一寒，接过了话茬。 “大哥，我在和矮子说话，可没骂你。” 王力是个性格耿直的汉子，到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陈公子气的脸色铁青，猛地一拍桌子。 江华在心里叹了口气，感慨王力还真是反应迟钝，眼前这局面，明显是小矮子告黑状了。 他当时给王力支招时，就已经预料到，会发生这样的局面。 眼前的这一切，可以说是他刻意引导的。 目的就是为了让王力，对陈公子离心离德，彻底倒向他这边。 豪车卖健美裤，可以说一石二鸟，赚了钱，还能离间，江华的心思，深沉着呢。 “大哥，你拍桌子干啥，为啥我每次和矮子吵架，你都偏向他？” 王力心里特别委屈。 “王力，你私自调用仓库车辆，还有理了？” 陈公子气极反笑。 他的那些车，都是走私车，最忌讳见光。 “老大，王力明显没把您放在眼里。” 小矮子琛哥在一旁扇阴风点鬼火。 “大哥，我本来想和你打招呼的，但是你去出差了。” 王力瞪了小矮子一眼，很不服气地辩解。 在他心里，自己为陈公子鞍前马后，干了三年，每次都是干着最危险的事，却分着最少的钱。 用一下仓库的车怎么了，现在不也好好的，什么事都没出么。 “王力，行有行规，你违背了规矩，怎么处罚，你心里明白。” 陈公子面无表情。 他话一出口，一直默默无声，站在他身后的刀疤脸，跟个幽灵一样，移到了王力身后。 “王力，认罚吧，你自己动手，还是让疤脸帮忙？” 小矮子琛哥在一旁幸灾乐祸。 王力心里一寒，他没想到，陈公子是认真的，按照规矩，会有什么处罚，他心里当然明白。 江华眉头微皱，他只是想在王力和陈公子心里，种上一个不信任的疙瘩，但是眼前的气氛，却过于凝重了，有些不对劲。 “疤脸……” 陈公子语气幽幽。 “不用疤脸动手，我自己来。” 王力突然出声打断，他摸出一把匕首，用力一刀，插在自己腿上。 “怎么还见血了？” 江华心里一惊，想要走过去阻止。 这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预料，陈公子心太黑了，对手下如此残酷，这是他没想到的。 “肖博士，不关你的事，你别过来。” 王力痛的冷汗都流出来，伸手阻止江华靠近。 “行有行规，我希望王力的事情，能让大家引以为戒。” 陈公子冷冷扫了周围手下一眼。 鸦雀无声，大家都噤若寒蝉。 “肖博士，让你见笑了，希望没吓着你。” 陈公子耍完了威风，转身面对江华，语气和善地说。 杀鸡儆猴！ 江华瞳孔缩了一下，心里浮现出这四个字。 陈公子这一手，固然是在警告手下，但也是特意做给他看的，在提醒他这个海归博士，不要在他面前耍花招。 “人受伤了，终究不好，我带他去医院处理一下。” 江华面无表情，板着一张脸，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思。 他扶着王力走了，陈公子并没有阻止，他并不知道，江华在这件事里，起的作用。 包括小矮子琛哥，都不知道那个豪车卖货的主意，其实是江华出的。 王力够义气，宁愿插自己一刀，也没有出卖江华。 “王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江华扶着王力出了会所，语气歉疚。 他低估了陈公子的狠辣与凉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见血的地步。 “没事，不怪你，是我自己没想到而已。” 王力忍着痛，自嘲一笑。 规矩他懂，但是他没想到，陈公子会一点情面都不讲。 “肖博士，我知道你是有抱负的人，这一刀，我与他算是恩义两绝，以后咱们，是真正在一条船上的人了。” 王力一瘸一拐，在路边拦了一辆车。 第七十九章 拼少少 江华亲自把王力送到医院。 王力身上没带钱，住院费也是江华帮忙垫上的。 这个年代的医院，条件是落后了点儿，但也有好处，那就是没那些乱七八糟的检查。 “肖博士，给你添麻烦了。” 王力躺在病床上，很感激地握住江华的手。 “什么都别想，医生说了，你躺个两三天，就能出院。” 江华心里，是有些歉疚的。 他没想到陈公子为了杀鸡儆猴，半点情面都不讲。 不过这样也好，对于这样一个天性凉薄的人，他坑起来更没心理负担。 “肖博士，这事儿别告诉我妹妹，我不想让她担心。” 王力用恳求的语气说。 “我心里有数。” 江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好好休息，别的不要多想。 没过多久，王力的那些老兄弟，得到消息赶过来，病房里顿时挤满了人。 也亏了这是单人病房，否则说不定会吓到病友。 “力哥，那小矮子真卑鄙，你发句话，兄弟我今晚就弄死他！” “对，欺人太甚，咱们好不容易，看见希望，又一夜回到了解放前。” “力哥，我们以后怎么办？” 王力手下这些摆地摊的老兄弟，除了愤怒外，就是对未来的迷惘。 豪车卖货的点子，好不容易，让他们尝到了甜头。 可好日子没过两天，就遇到了这种事儿，他们以后难道又要继续忍受小矮子的欺负？ “肖博士，你觉得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王力也没了主意，只能把求助的目光，投向江华。 “放心，大家都是朋友，我肯定不会见死不救，没了豪车，我还有别的办法。” 江华眼中自信满满。 “肖博士，别卖关子，只要你能让我们赚到钱，以后我这条命，就卖给你。” “肖博士，你怎么说，我们就怎么做。” 王力的这群老兄弟，是见识过江华过人智慧的，一个个对他信任无比。 “这样，大家明天，按我说的这样操作……” 江华嘴角带着神秘微笑，再次面授机宜。 他丢出来的这个办法，在后世也是很常见的，被他取名为“拼少少”。 那些过来进货的服装老板，可以采用团购的方式来砍价。 每拉一个人来团购，可以获得一次抽奖机会，随机立减一到三元，组团上限是五个人。 也就是说，如果有人运气够好，组满五人团购，并且每次抽中减三元，就能够半价进货。 这个让利空间，绝对是史无前例的。 那些进货的服装老板们，一定会疯狂拉人组团。 躺在病床上的王力，和他的老兄弟们，听完江华的讲述，再次目瞪口呆。 这个肖博士的脑子，简直太神奇了，这些奇思妙想，他究竟是怎么想出来的？ 面对大家的夸赞，江华表现的很谦虚，他也不过是站在前人肩膀上，比大家多了三十年的见识而已。 “这下小矮子死定了！” 王力满脸解气地说。 琛哥以为告他黑状，就能万事大吉？ 有了肖博士的这个点子，他手下这群老兄弟，一样能整的他没脾气，这次不把他服装批发城搞垮，坚决不罢休。 “大家明天去摆摊时，注意一下，小心琛哥恼羞成怒，找人跟你们玩群殴。” 江华未雨绸缪地提醒。 “靠，打群架，我们会怕他？” “肖博士，做生意我们不行，但是打架，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我们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病房里的一群苦哈哈，一个个卷起衣袖，表示不怕琛哥喊人来打群架。 外面路过的小护士，都被这一幕吓到，迅速远离这间病房。 “行了，王哥这边，有我看着，大家都回去吧，接下来就靠大家的努力了，争取再用一个星期的时间，彻底让琛哥的服装批发城，关门大吉！” 江华给这群摆地摊的老兄弟们鼓劲。 这些地摊老哥们，心里有了底，一个个心满意足的离开，打算从明天开始，继续和琛哥对着干，一直把他服装城怼垮为止。 琛哥绝对做梦都想不到，在背后跟他做对的，会是江华。 他此时回到自己的服装批发城，正得意洋洋，跟租他商铺的小老板们保证，那群摆地摊的泥腿子，明天不会来了，大家该做啥做啥，继续发财。 “琛哥，我就知道，得罪了你，绝对没有好下场。” “琛哥，只要那些泥腿子不来捣乱，我保证能把你的健美裤，全都卖断货。” “谢谢琛哥，跟着琛哥有肉吃。” 那些小老板们，也都是些没脸没皮的货色，一个个恬不知耻的拍着马屁。 “好好干，琛哥是狼，带你们吃肉。” 小矮子得意洋洋，很有一种人生到了巅峰的感觉。 在他眼里，这些小老板们就是贱，租他的店铺，还要帮他卖货，讨好他，全都是贱皮子。 没办法，谁让这个年月，个体商户就是受人歧视呢。 琛哥背靠陈公子，他觉得自己，完全可以站在歧视链的顶端。 不提得意洋洋的琛哥，医院病房里，江华觉得可以趁这次机会，和王力聊一些更深入的东西。 “王哥，陈公子这样对你，你有没有想过上岸？” 江华用试探的语气问。 上次在孙缈缈家里，偷听到的内容，加上这次陈公子表现出的冷酷，他心里有种危机感。 陈公子不是善男信女，他耐心是有限的，江华必须要加快进度，尽快把陈公子送进监狱喝茶。 “上岸？哪有那么容易。” 王力苦笑一声。 他不知道江华为什么聊这个，上船容易下船难，陈公子的贼船，可不是那么容易下的。 “王叔叔一把年纪了，你不希望你以后进去了，他在村里，被人戳脊梁骨，抬不起头吧？” 江华眼神闪烁，打出亲情牌。 他知道王力本质不坏，还非常孝顺。 “肖博士，难道你有什么想法？” 王力就算再迟钝，也察觉到了点什么。 “你别多想，我只需要你帮我一个忙，盯死小矮子，把他下次走货的时间，告诉我。” 江华盯着王力眼睛说。 “行，没问题。” 王力没问原因，但他知道肖博士，绝对不会害他。 第八十章 关门 一大清早，江华提着饭盒，来医院探病。 刚踏进病房，居然在里面，看见了一位不速之客。 “王力，琛哥我好心提着水果来看你，你居然让我滚，还真是狗咬吕洞宾呀。” 小矮子琛哥幸灾乐祸，盯着王力的伤腿，啧啧有声地说。 地上的水果散落了一地，他也懒得去捡。 还故意用脚，踩的稀烂。 “王哥，起床吃早餐了。” 江华提着饭盒走过去，把小矮子当成了空气。 “呦，这不是肖博士吗，什么时候，你和王力的关系，走的这么近了？” 琛哥转身看见江华，故意阴阳怪气，油腔滑调地说。 “你过来有事吗？” 江华冷淡看了他一眼，心里十分厌恶。 这家伙天生长了一张欠揍的脸，每次看见他就来气。 “肖博士，你最近挺闲嘛，陈公子花钱给你建实验室，可不是让你天天东游西逛的。” 琛哥一改往日恭敬，话里话外，多了几分嚣张的语气。 “我每天做什么，与你无关。” 江华皱了皱眉。 小矮子今天有些反常，按道理来说，这家伙是不敢对他嚣张的。 “肖博士，听我一句劝，少和王力来往，和蠢货走太近，没什么好下场。” 琛哥皮笑肉不笑地说。 “滚！” 王力气的拿起桌上一个苹果，向琛哥砸去。 “行，我走，肖博士，陈公子的耐心，是有限的，你可别辜负他对你的信任。” 琛哥意味深长说了句，转身嚣张地走了。 江华盯着他的背影，眼中露出寒光，不过是个狗仗人势的东西，有什么可嚣张的。 王力躺在病床上，脸色铁青，也气的够呛。 “他是怎么回事？” 沉默了一会儿，江华开口问。 小矮子居然敢跟他呲牙，这实在有些反常。 “再过段时间，有一单大活，陈公子安排矮子负责，如果一切顺利，矮子凭着这一单的功劳，能升任团伙内二号人物。” 王力语气低沉地回答。 “难怪，不过我刚才看他印堂发黑，最近恐怕有牢狱之灾呀。” 江华嘴角挂着一丝冷笑。 陈公子终于有动作了么？ 这是好事儿啊，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功劳。 小矮子命犯太岁，这次是死定了，他得加快速度，尽快把服装批发城那块地，搞到手。 江华叮嘱王力好好吃饭，拿着大哥大，岀去外面走廊打电话。 大哥大是许莉的，他这几天忙着从江州调货，为了方便联系，暂时借用一下。 “喂，包小姐，我想请你帮个忙。” 电话接通后，江华语气沉稳地说。 “江世兄，你上次欠我人情都没还呢，就又找我帮忙？” 包玉倩在电话里的声音，似笑非笑。 “这次简单，找你借个人，司机厨子都可以，只要是香江身份就行。” 江华也不想欠包玉倩太多人情。 可是没办法，他接下来的计划，需要一个香江身份的人，来演一场戏，这个只有包玉倩能帮他。 “行吧，你什么时候要用？” 包玉倩这次答应的很爽快。 既然她打算用人情投资江华，就不会在这些小事上，扣扣搜搜。 “越快越好，一个星期内。” 江华算算时间，小矮子的服装批发城，估计撑不过一个星期。 他下一步计划，得赶紧衔接上。 “没问题。” 包玉倩那边，一口答应。 打完了电话，江华站在走廊上抽烟，思绪飞到远方。 另一边，琛哥在医院耀武扬威了一番后，心情舒畅，打算回服装批发城看看，今天生意怎么样。 刚把车停在门口，他就看到了一幕奇景，自己的服装批发城，依旧是门可罗雀，而马路对面，却被进货的服装老板们，围的水泄不通。 “这是什么个情况？” 他坐在车内，眨了眨绿豆小眼，非常懵逼。 “哈哈哈，我运气够好，一连抽中五个减三元，一下子便宜了十五元呀。” “组团组团，四缺一，赶紧再来一个。” “箱子拿过来，我们人齐了，我要抽奖。” 马路对面闹哄哄一片，那些进货的服装小老板，嘴里喊着的话，让琛哥更加懵逼，完全听不懂。 “王力手下的那帮泥腿子，在搞什么鬼？” 他带着一头雾水，走进批发城，打算找个人问问。 没想到刚进门，又被租他店铺的那群小老板给围住了。 “琛哥，你不是说问题解决了吗，现在怎么办？” “那帮泥腿子，搞了个拼少少的活动，把咱们的顾客，全都抢光了。” “琛哥，再不把那群泥腿子赶走，别说吃肉，屎都吃不上啊。” 小老板们七嘴八舌，吵得琛哥脑袋都是痛的。 “安静，一个一个说，那个拼少少活动，是怎么回事？” 琛哥非常懵逼地问。 “是个拉人砍价的活动，也不知道哪个缺德鬼，想出来的，那些人呼朋唤友，把咱们的老客户，全都拉过去了。” 一个小老板义愤填膺地说。 “真是卑鄙！” 琛哥气的脸色铁青。 他的健美裤都是港货，本来成本就高，那边还搞个砍价活动，他还卖个屁呀？ “琛哥，要不咱们喊点人，直接把他们摊子砸了算了？” 有个无良小老板撺掇。 “这是个馊主意，那帮泥腿子都是附近乡下的，真打起架来，他们父子兄弟齐上阵，咱们人数拼不过。” 琛哥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那些泥腿子本来在乡下，就经常为了争水源打架，打群架是对方的强项。 “那还做个鬼的生意，还跟着狼吃肉，吃屎去吧，这铺子老子不租了。” 一个脾气火爆的汉子，直接从琛哥兜里抢了几张钱，当是退还的租金，扬长而去。 琛哥气的嘴唇直颤抖。 有了带头的，其它的小老板，也纷纷嚷嚷着退租。 这年头干个体户的，都不是什么好鸟，这里一多半，都是些二进宫的老油子。 琛哥被挤兑的热血上涌，感觉高血压都快要犯了。 “算了，服装城这边本来就是副业，先关门几天再说，等把陈公子的大单做完，还怕分不到钱？” 琛哥一寻思，与其被这些老油子，没完没了的闹，不如关门休息几天再说。 眼下任何事情，都没陈公子的任务重要，那帮泥腿子套路太多，他不想为他们分神。 第八十一章 香江厨子 包小姐的办事效率，一直很高。 在琛哥服装批发城关门的第三天，一个油光满面的胖子，找到了江华。 “江先生，我叫赵多利，是包小姐家的厨师。” 油光满面的胖子，挺着圆滚滚的肚子，做着自我介绍。 “我去，我说厨子司机都可以，她还真就给我派了个厨子？” 江华有些无语。 不过，眼前这个厨子，一看就是个富贵相，倒也符合他的要求。 “行，从现在开始，你是香江腾达地产的赵总，帮我去收购一块地。” 他从档案袋里，拿出一叠资料。 这两天，江华也没闲着，托人在香江注册了一家叫腾达地产的皮包公司，法人代表是自己小姨子苏淡月。 没办法，身边信得过的人，就这么几个，他自己不方便出面，只能借用小姨子的身份证。 “介个简单啦，不就是拍地吗，我经常看老爷做的啦，我也会呀。” 赵厨子操着一口标准的港普。 他口中的老爷，是包玉倩的父亲，身为包家的厨子，他身份虽不高，但见识还是有的。 “那好，这两天你先去谈，我不方便出面，你每天回来，向我汇报进展。” 江华把琛哥的联系方式，给了赵厨子，让他去买地。 赵厨子领了任务，欣然离开。 这事儿简单，不就是扮演香江大老板，找人买地么。 他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小蔡司啦，洒洒水啦，很简单的啦。 江华当了甩手掌柜，任由赵厨子发挥，他自己另外有事情要做。 拿起大哥大，他拨出一个号码。 “王领导，我是小江，有件重要事情，需要向您当面汇报。” “好的好的，我这就去找您。” 政府大楼，办公室。 “王领导，事情呢，就是我刚才说的这些，我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能够重创陈公子团伙，斩断他一只胳膊。” 江华坐在椅子上，把自己了解到的情况，详细说了一遍。 他的建议很简单，就是摸清楚小矮子运货的时间，直接把他拿下。 至于能不能牵扯出陈公子，他倒是没报什么指望，能搞掉琛哥，就是很不错的收获。 “后生可畏呀。” 王领导眼神复杂。 身为打击沿海走私行动专案组的一员，他了解很多内情。 目前专案组也没少派卧底，但是取得江华这样成绩的，一个都没有。 可惜，小伙子是个企业家，不是体制内的人，否则一定是个优秀的化妆侦查员。 “领导，陈公子肯定是有保护伞的，但只要咱们一步一步，剪除他团伙的势力，最后一定可以把他拿下。” 江华信心满满地说。 “好，就按你说的办。” 王领导用力一拍桌子。 “那个，领导，我有个小小的请求。” 江华谈完事情，也没急着离开，而是腆着脸说。 “什么请求？” 王领导有些好奇。 “咱们行动前，能不能先冻结琛哥的账户，防止他转移财产？” 江华眼中闪过一丝狡猾。 他想拿下琛哥手里的地，又不想花一分钱，关键在哪呢？ 就隐藏在他这句话里。 “就这？” 王领导一脸莫名其妙，这算什么请求？ “对，就这。” 江华用力点头，眼里藏着期待。 这么一点微不足道，对行动有益的请求，王领导怎么可能不答应，很痛快的就同意了。 目的达成，江华心满意足的告辞离开。 另一边，厨子赵多利也很顺利的联系上琛哥，约在酒楼谈事儿。 “您是香江腾达地产的赵总？” 小矮子琛哥眯着眼，打量着油光满面的赵厨子。 对面这家伙穿的人模狗样，长的也富态，看起来像是个大老板，关键他看过身份证，真是香江人，错不了。 “琛哥，我办事讲效率，咱们开门见山，你服装批发城那块地，愿不愿意出手？” 赵厨子好歹也是来自船王包家，拿腔拿调，还挺能装的。 “您打算出多少钱？” 琛哥眼神一闪，试探着问。 放在以前，他是绝对不愿意卖那块地的，但是现在行情不同了，他服装城都关门了，那地留在手里，没多大意思。 “价格你开啦，我不差钱。” 赵厨子把大哥大，往桌子上一放。 这是个高仿的假货，纯粹是个道具。 不过，他手腕上，金晃晃的劳力士，倒是真货。 那是包玉倩父亲送他的，原因是那块表曾掉在地上，磕了个印子，包父嫌弃戴着掉价，就随手送给家里厨子了。 “五千万！” 琛哥眼神一闪，直接狮子大开口。 “回见！” 赵厨子二话不说，站起身就走。 “别呀，赵总，咱们有话好好说。” 这下，到是把小矮子搞着急了，他钱都压在健美裤上，现在手里缺钱呀。 好不容易，有个冤大头，瞧上了他手里那块地，能卖了换点现金，当然是最好。 赵厨子也不是真想走，就是装装样子而已。 接下来两人唇枪舌剑，围绕着那块地，进行讨价还价。 一下午的时间，就那样过去了，在价格上，两人始终没有达成统一。 晚上，赵厨子来到酒店，向江华汇报进展。 “办的不错，你先拖着他，等我通知，然后再付款签合同。” 江华一脸微笑的表示赞许。 这位体型富态的赵厨子，比他想象的要出色，就算找个专业演员，也未必有这厨子表演的完美。 “江先生，那关于成交价格，您有什么指示？” 赵厨子一脸恭敬地问。 在过来前，包小姐专门交代过他，一切行动听指挥。 “价格不重要，重要的是成交时间。” 江华嘴角挂着一丝神秘微笑，没有过多解释。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好几天。 赵厨子按照江华的指示，一直吊着小矮子胃口，天天在那逗他玩。 王力的那帮老兄弟，生意做的风生水起，江华想出来的那个拼少少活动，特别给力，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很有吸引力。 李玥那边，甚至给江华打电话，说出货量太猛了，服装厂产能有些跟不上了。 江华的指示很简单，产能跟不上，那就招人扩张规模，现在资金回流这么迅速，正是发展的好时机。 第八十二章 土地骗到手 时间又过了两天，刚入秋的天气，有了几分凉意。 依旧是那家酒楼。 与初见面的激动相比，琛哥现在心里多了几分急躁。 他今天晚上，就要登船出海，帮陈公子运货去了。 可是关于那块地的事儿，磨蹭了一个多星期，双方还是没达成一致。 “赵总，如果今天还是谈不出结果，我只能说抱歉了。” 琛哥苦着笑着说。 都说香江老板财大气粗，可他对面这个死胖子，就很小气，既想要他手里的地，又不愿意出高价。 简直比他还抠门。 “你上次开价是三千万？没问题，成交！” 赵厨子一反常态，居然没再讨价还价。 今天在出门前，他已经得到江华指示，让他今天务必要把协议签下来，地拿到手。 “啊？” 琛哥可笑的张着嘴，一时没反应过来。 什么情况啊？这个小气鬼，居然变大方了，也不还价，就直接答应了。 “你到底卖不卖啦？我下午要回香江，很急的啦。” 赵厨子着急地催促。 他不时抬起手腕看时间，表现出一副有急事的样子。 “卖，当然卖！” 琛哥神色大喜，连连点头。 他当时拿下那块地，才花了几百万，这一转手翻了好几倍，傻子才不卖。 “行，你把转让协议准备好，签了字，我当面给你转款。” 赵厨子一切按江华的吩咐执行。 在他看来，如果再拖几天，能以更便宜的价格，拿下那块地。 不过江华是老板，对方怎么说，他就怎么办。 在赚钱方面，琛哥的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一个电话，就让手下把转让协议弄好送了过来。 为了稳妥起见，他还找了个律师过来，免得对面的香江佬欺负他没文化，整幺蛾子骗他。 出乎琛哥意料，事情格外顺利。 在签了土地转让协议后，那位来自香江的赵总，当着他的面，把三千万打进了他银行的账户。 这个年代，银行还没有手机短信服务，钱到没到账，他也不知道。 但他亲眼看着赵总，给他账户转款的，就算有延迟，估计明天也绝对会到账。 “赵总，合作愉快。” 顺利达成交易，琛哥的心情很好。 “发财发财，我下午在香江有个会，先走一步。” 赵厨子谨记江华的吩咐，拿到土地转让协议后，立刻告辞离开。 琛哥晚上要出海，也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再加上他亲眼看见对方打款，自认不会出问题，也没去银行查自己账户，开车直奔码头。 赵厨子从酒楼出来后，就直奔江华的酒店。 在他心里，这次出门办事儿，简直跟旅游没区别，每天吃吃喝喝，就顺利把事情办了。 很轻松的啦，洒洒水啦。 “江先生，事情办好了，我是来找您告辞的。” 赵厨子恭敬地把土地转让协议，递给江华。 “辛苦了，这点钱你拿着，算是你的差旅费。” 江华拿起床头柜上的一叠钱，大方地塞到对方手里。 “那怎么好意思，您太客气了。” 赵厨子胖脸涨红，有些不好意思地拿着钱。 其实，赵厨子从头至尾，都不知道自己在做啥，更不知道自己打出去的三千万，原封不动，又退回了江华的账户上。 倒是江华在香江的那家皮包公司名下，悄无声息，多了一块商业用地。 送走了赵厨子，江华关上酒店客房的门，给王领导打了个电话。 “领导，调查清楚了，琛哥会在今晚出海交易，这是抓捕的好机会。” 江华在电话里沉声说。 “好，等行动完成，我给你记一大功。” 王领导笑得特别爽朗。 不容易啊，专项行动组成立以来，辛苦了多少个日日夜夜，今天终于能拿下第一功。 打完电话后，江华又约孙缈缈出来见面。 他想要打探一下陈公子的动向，如果能借助这次行动，直接把陈公子拿下，那是最好的结果。 两人约在一家咖啡厅见面。 咖啡对于这个年代的国人来说，是非常时髦的洋玩意儿，一般人喝不惯。 “孙缈缈，愿赌服输，看看这是什么。” 刚一见面，江华就得意洋洋，把土地转让协议书，拍在对方面前。 “你还真弄到手了，没花一分钱？” 孙缈缈惊讶瞪大了美目。 眼前的土地转让协议书，白纸黑字，还按了手印，不可能是假的。 她心里好奇死了，搞不明白，江华是怎么做到的。 “我骗你做什么。” 江华不屑撇了撇嘴，他手里的五千万，安安静静躺在账户上，一分钱没动。 “给你打白工，是不可能的，想让我帮你，得给我股份。” 孙缈缈瞥了江华一眼，用小勺搅拌着咖啡。 “你有钱入股么？” 江华有些好奇地问。 他知道孙缈缈手里，有不少产业，但那是陈公子的，并不属于她。 “没钱，要不，我用身体入股？” 孙缈缈似笑非笑，水润的桃花眼，带上了几分妩媚。 她今天穿了一身低领的丝绸半身裙，肌肤如雪，大器碗撑，就连老外侍应生，都一直盯着她看。 江华在心里感叹，这个女人，天生就是诱惑男人的妖精，当她轻咬嘴唇，露出魅惑笑容时，能攻破一切男人的心防。 “好好说话，我找的是合作伙伴，你别总诱惑我。” 他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 他就搞不懂，为什么越是漂亮的女人，越是流氓，大家一起开开心心的赚钱，难道不香么？ “可我真的没钱呀。” 孙缈缈露出楚楚可怜的表情。 “不，你有钱，只要你愿意听我的，我可以让你变得很有钱。” 江华不知不觉，用上了蛊惑的语气。 每当他用这种语气说话时，那一定是他盯上了别人手里的某些东西。 “我一直都很听话呀。” 孙缈缈在撒娇卖萌方便，天赋极高。 “你知道陈公子，现在在哪儿吗？” 江华不想和这个妖精扯闲篇，找她是来聊正事儿的，不是来和她打情骂俏的。 “在香江，每次有行动的时候，他都会躲到香江去，等风平浪静了，才会悄悄回来。” 孙缈缈调整了一下坐姿，一本正经的回答。 她分的清轻重，不会在聊正事儿时，撒娇卖萌。 第八十三章 琛哥落网 江华预料到陈公子很狡猾，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谨慎。 这个家伙，居然躲到了香江，太阴险了。 “你手里的那块地，打算怎么开发？” 孙缈缈好奇地问。 现在江华手里不仅有资金，还有商业用地，难道他真打算开地产公司？ 她莫名有些心动，如果有朝一日，她真能携巨资，一口吞下富家女父亲的公司，打脸那对狗男女，那画面一定很美。 “你看看，这是我画的设计草图，大厦名为东华大厦，整栋建筑总共三十层，一到五层我打算开发成商业中心，六到三十层是商用住宅。” 江华聊起未来的计划，立马双眼发光。 琛哥之前弄的那个服装批发城，布局乱七八糟，跟个棚户区一样，他肯定要推倒重建的。 然后，他要把这里打造成南方最大的服装批发中心。 “这种设计，倒是挺有意思的，你学过建筑设计？” 孙缈缈盯着草图，美目露出欣赏。 这种在后世，司空见惯的商住两用建筑，对于这个年代的人来说，是非常新奇的。 她很佩服江华的设计思路。 “看样子，你很看好我的前途，我地产公司总经理的位置，为你留着，感兴趣吗？” 江华笑眯眯地发出邀请。 对于给不给孙缈缈股份，到底给多少，这个可以慢慢商议。 但是她这个人才，江华要定了。 未来二十年，是地产行业发展的黄金时代，他不想放过这个捞金的机会。 可是他分身乏术，自己的一摊子事都忙不过来，也不打算放弃在江州的事业。 具备蛇蝎美人气质的孙缈缈，是他看中的人才，心不够黑，手腕不够狠，可玩不转地产行业。 “好吧，既然你这么看得起我，那我就勉为其难，当当看吧。” 孙缈缈语气带着几分傲娇。 她属于那种性格百变的女人，既能扮清纯，也能装傲娇，还能随时变成，勾引男人的女妖精。 江华定定看了她一会儿，有些为陈公子感到悲哀。 不管是韭菜姐姐，还是孙缈缈，都是很有才能的女人，换过去的说法，这种女人有旺夫相，能助男人上青云。 可是陈公子那个衰仔，完美错过了这两个女人，他不扑街谁扑街？ “干嘛那样看着我，我脸上有花吗？” 孙缈缈被江华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她疑惑擦了擦脸，还以为自己不小心，让脸上沾到了咖啡。 “孙缈缈，祝你洗尽铅华，未来在商界，绽放出耀眼光彩！” 江华站起身，神色诚恳地伸出手。 孙缈缈愣住了，她这些年的遭遇，本来都让她对男人死心了，可是没想到，遇到了江华这个奇葩。 这家伙也真是够奇怪，不贪念她美色，居然瞧上了她的才能，而且从他眼中，她能感受到，那份真正的尊重。 这个男人，并没有因为她的身份，而歧视她。 莫名的，她感觉眼角有些湿润，下意识侧过脸，用手指弹了下眼角。 随后，她嫣然一笑，落落大方地站起身，与江华握手，说：“也祝你骗尽天下人，在骗子界大放异彩。” “你这是什么狗屁祝福。” 江华没好气翻了个白眼。 他是有身份的企业家，企业家的事儿，不能叫骗，那叫策略。 然后，两人同时相视一笑，心里多了几分惺惺相惜。 “骗子先生，你还一直没告诉我，你的真名呢。” 孙缈缈觉得，今天可能是自己人生的一个转折点。 在一片黑暗中，遇到了江华这个奇葩男人，他似乎自带光亮，天生就能够照亮别人。 “江华，希望咱们以后合作愉快。” 江华心情很好，从孙缈缈的眼神中，他能够看出，他得到了这个女人的友谊。 能和这种蛇蝎美女做朋友，他挺有成就感的。 “好吧，作为朋友，这份礼物，我送给你了。” 孙缈缈从包里，拿出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放在江华身前的桌子上。 “是不是太冒险了，你就不怕陈公子知道？” 江华心里充满意外。 就在几天前，孙缈缈还对他严防死守，碰都不让他碰协议，今天居然会主动交给他。 都说女人是冲动，不理性的，这话还真没说错。 “你就别装了，我知道琛哥这次，肯定完蛋了，以陈公子谨慎小心的性格，他都未必还敢回来。” 孙缈缈意味深长，看了江华一眼。 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早就猜出来，上面要对陈公子动手了。 “不敢回来？那可不行，不把他整进去，你我怎能安心？” 江华下意识皱眉。 他是真的没想到，陈公子会在行动前，跑去香江躲起来，这还真是个老阴批，太谨慎了。 “你有什么好计划吗？” 孙缈缈皱着秀眉询问。 “暂时没有，走一步看一步吧。” 江华思索了一下回答。 他虽然聪明，但不是诸葛亮，做不到事事万无一失。 两人分别后，江华回酒店静等消息。 专项行动小组，会在今晚展开行动，能不能拿下琛哥，来个开门红，就看今晚的行动，是否顺利了。 晚上十点，客房床头柜上的座机电话，突然响起。 “喂，你好。” “小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行动顺利，琛哥落网了。” 王领导在电话里的语气，特别兴奋。 不容易，真的很不容易。 沿海的走私团伙，关系盘根错节，到处都是保护伞，这是专项行动小组成立后，第一次取得战果。 “好，这个家伙，知道陈公子不少秘密，祝领导能够顺藤摸瓜，把陈公子的团伙，一网打尽。” 江华也非常高兴。 除了为国除害外，更主要的是，小矮子一进去，他手里那块地，就彻底没了后患，完全成了白捡的。 别看那块地面积不大，但地段好呀，放在二十年后，绝对有人抢破头，拍出让人目瞪口呆的天价，也不稀奇。 “小江，行动组的领导，对你的功劳，表示了赞许，你可是在大佬心里挂了号。” 王领导笑呵呵说。 “别，千万别这样抬举我，不敢当呀。” 江华突然很心虚。 他固然出了力，可小动作也没少搞，这要是被大佬知道了，还不知道如何看他呢。 第八十四章 又见叶冉 第二天，江华睡得迷迷糊糊，被刺耳电话铃声吵醒。 “喂，什么？” 他睡眼惺忪地接完电话，猛地惊坐而起。 琛哥死了，在清晨六点，被押解上岸的一刻，被一辆横冲过来的重型货车，给撞死了。 负责押送的两名警察，也受了重伤，正在医院抢救。 太疯狂了，这是毫不掩饰的杀人灭口。 江华二话不说，穿上衣服，匆匆赶到医院。 王领导也在这边，手术室亮着灯，两名重伤警察，正在里面紧急抢救。 “小江，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个货车司机。” 王领导脸色沉重，眼里隐藏着怒气。 这次行动，可以说功亏一篑，琛哥一死，口供也就没了，想要拿陈公子的把柄，也就不可能了。 “他叫疤脸，是陈公子的心腹，他现在人呢？” 江华一眼就认出，照片里的男人，那是专门负责给陈公子干脏活的刀疤脸。 “也死了，货车冲进海里，他关在驾驶室，被淹死了。” 王领导眉心跳了跳。 好好的一场开门红之战，搞成这个样子，专项行动组脸上无光。 “领导，我有一个想法，如果操作的好，也许会让陈公子，自投罗网。” 江华眼神一闪。 他被陈公子的狠辣，给惊到了，这么嚣张凶残的一个人，如果放任他躲在香江，那真是后患无穷。 “你说。” 王领导精神一振。 这次初战受挫，专项行动组士气有些低迷。 小江鬼点子很多，也许他真有办法，挽回这一局。 听完江华的办法，王领导沉吟了一下，眼睛越来越亮，满意拍了拍他肩膀：“不错，你放手去做，我们是你坚强的后盾。” “领导放心，这次一定让陈公子，在劫难逃。” 江华信心满满地做保证。 为公，他干掉陈公子，是为国除害。 为私，等陈公子进去了，凭着股权转让协议，他能轻松吞掉对方的纺织厂、酒店等产业。 “为了你的安全，我安排一个人，在暗中保护你。” “小叶，你过来一下。” 王领导向楼梯那边，招了招手。 “领导好，叶冉向您报道！” 一个英姿飒爽的声音，吓了江华一跳。 什么情况，这娘们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江华一脸懵逼，看着背对着他站着的叶冉。 警花妹子英姿飒爽，都没注意到身后的江华。 “小叶，给你一个任务，全力保证咱们这位卧底同志的安全。” 王领导神色郑重地吩咐。 “是，保证完成任务。” 叶冉非常激动地说。 她刚加入专项行动组，还没多久，但是对于组里那位神秘卧底的大名，久有耳闻。 听说这位牛人很厉害，一打入陈公子团伙，就成了高层，还在短时间内，策反了团伙里一个小头目。 包括这次交易的具体情报，也是那位牛人提供的。 这位简直是卧底界的楷模，实在太厉害了，她佩服的不行。 “小江，这位是叶冉，很优秀的干警，她会在暗中保护你安全。” 王领导笑容和蔼地对江华说。 “别呀，不，不用……” 江华结结巴巴，让叶冉保护他？ 开玩笑吧，难道王领导不知道，他和这位其实是冤家？ 叶冉心情激动，想要转过身，瞧瞧这位传说中的牛人，究竟长啥样。 然后，她一下子傻眼了。 有没有搞错，这不是抢她生日蛋糕的江华么，他不在江州好好待着，跑来深市干嘛？ 还摇身一变，成了专项行动组的卧底，谁能告诉她，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小叶，行动期间，小江是你上级，你要听他指挥。” 王领导很认可江华的头脑，这个年轻小伙子，做事很有一套。 呦，成了老冤家的上级？可以的可以的。 领导你要早这样说，我绝对不推迟。 江华一脸笑眯眯，突然感觉这个安排也不错，什么叫风水轮流转，眼前这一幕就是了。 前世，叶冉把他逮进监狱，在他面前趾高气扬，他也不敢反抗，每次见了面，还得羞耻的一口一个报告政府，我最近有好好改造。 现在呢，他反过来成了叶冉上级，哈哈哈，苍天有眼啊。 “我，我……” 叶冉脸都急红了，这次轮到她说话结巴了。 凭啥这个无赖当她上级呀，不行，她不同意！ “你们好好沟通一下，我先走了。” 王领导事物繁忙，可没时间跟叶冉细聊。 在得知受伤警员脱离生命危险后，他就离开了。 医院走廊上，剩下江华跟叶冉大眼瞪小眼。 “小叶，我是你上级，喊我一声领导来听听。” 江华笑眯眯背着手，老气秋横地说。 “休想！” 叶冉气的俏脸铁青。 “小叶，你这工作态度很不对，我要批评批评你。” 江华美的鼻涕泡差点冒出来。 上一世，叶冉就是这样训斥他的，现在把对方的原话，稍微改一下，拿出来训她，感觉真是爽啊。 “江华，小心我一拳揍扁你！” 叶冉肺都要气炸了。 她今天才发现，这个男人简直太可恨了。 “无组织无纪律。” 江华板着脸，又训了一句。 然后实在忍不住，狂笑着走了，他怕留下来，真的被叶冉揍。 “狗东西，老娘上辈子和你有仇吗？” 叶冉气的直爆粗口，恨不得冲过去，把江华打一顿。 报完了上辈子的仇，江华从医院出来，感觉舒坦多了。 想到自己的计划，他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孙缈缈家，在接下来的大戏里，这个女人可是主角之一。 “叮咚！” 他站在门外，按了一下门铃。 里面没有回应，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在不在家。 “傻呀，我不是有钥匙吗？” 江华一拍脑袋，他都忘了自己，是有孙缈缈家钥匙的。 用钥匙打开防盗门，他直接推门进去，走过玄关，然后一下子傻眼了。 “你，你在家啊？” 江华结结巴巴，感觉脸皮烫的厉害。 对面，孙缈缈裹着浴巾，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秀发，光着脚丫走出来。 她没想到江华会不请自入，一下子愣在那里。 “怎么，这是想通了，开始馋我身子了？” 孙缈缈很快回过神，似笑非笑。 “少来，谁知道你大白天会洗澡。” 江华镇定下来，翻了个白眼。 这女人是不是有毛病啊，大白天洗什么澡，猛地撞见，搞得他都不好意思了。 第八十五章 陈公子必须死 客厅里，孙缈缈裹着浴巾，翘腿坐在沙发上。 “那啥，你是不是先去找身衣服换上？” 江华摸了摸鼻子，感觉有些不自在。 主要是孙缈缈太漂亮，太性感了，他固然心里没有邪念，可管不住自己眼睛。 “又不是没看过，找我什么事？” 孙缈缈倒是一点都不介意，也没打算去房间换衣服。 说起来，她心里倒是有点小小的不服气，她那张又纯又欲的脸，很少有男人能够抵御，可江华却是唯一能抵挡她诱惑的男人。 她甚至在心里怀疑，这男人怕不是有难言之隐吧？ “陈公子不是躲去香江了么，他对咱们来说，是一个定时炸弹，我有个办法，能把他逼出来。” 聊起正事儿，江华立刻收起心里乱七八糟的念头。 “你打算怎么做？” 孙缈缈坐直了身子，她现在算是背叛了陈公子，也有些害怕他的报复。 江华坐到沙发上，开始讲述自己的计划。 他的计划，总得来说，其实很简单，甚至有些贱。 对一个男人来说，最难忍受的事情，是什么？ 那就是，你还没死呢，却有另一个男人，花着你的钱，睡着你的女人，打着你的娃。 江华做不到这么绝，但他有办法，能断了陈公子的经济来源，花光他的钱，让他一无所有。 他就不信没了钱，陈公子还能在香江待得下去。 “钱在他卡里，你打算怎么花？” 孙缈缈愣了一会儿，非常好奇地问。 “他那些酒吧会所之类的灰色产业，不都是你在管么，咱们把这些产业，全都抵押岀去，正好防止他转移资产。” 江华信心满满地说。 一般来说，不是本人的产业，是很难办理抵押的，但是他有王领导做背书，完全可以绕过陈公子本人，玩这种骚操作。 “你真狠，如果他知道，你把他酒吧会所全都抵押了，一定会气疯的。” 孙缈缈膛目结舌地感慨。 陈公子手里的现金，其实并不多。 他这些年走私赚到的钱，一部分投资到纺织厂这类明面上产业，另一部分，全都投在酒吧会所这类灰色产业上了。 江华抵押他的灰色产业，这一招算得上釜底抽薪。 “抵押得到的钱，你打算怎么用？” 孙缈缈有些心动。 她一直在替陈公子打理灰色产业，知道这部分产业，涉及的资金，有多么庞大。 “这些钱不能乱用，我打算投资修建深市湾跨海大桥，这座桥将连通深市和香江。” 江华眯着眼睛说。 这些钱算是陈公子的非法所得，他如果敢装进自己腰包，王领导第一个不会放过他。 投资修建深市湾跨海大桥，他不是心血来潮。 在前世的轨迹中，深市湾跨海大桥，是九十年代初提出的设想，但是这个提案，一直拖了十年，才真正落实开始修建。 这里面涉及的原因很复杂，最主要是提出设想时，香江还没回归，这座连通两地的大桥，协调落实起来，非常困难。 江华为什么会想到投资修建深市湾大桥呢？ 最主要是，他重生以来，一直有种恐惧感。 这一世，他虽然成功改变了妻女的命运，但是他害怕命运的强大惯性，让他在将来某个时间段，再次经受妻离子散的痛苦。 前世，被人骂了三十年的天煞孤星，他有些恐惧这种宿命。 说白了，就是他不够自信，迫切需要做一件事来证明，他真的能够改变未来，改变命运。 如果能提前十年，把深市湾跨海大桥修建起来，他算是真正改变了未来，这会让他确信，自己能够逆转命运。 孙缈缈并不知道，江华内心的想法，会有那么复杂，她以为江华把陈公子的钱，挪去修建跨海大桥，是深市领导的意思。 “他那些产业的经营证上，都是挂的我名字，你什么时候去抵押，我可以配合你。” 孙缈缈突然站起身，拉着江华向卧室走去。 “你干嘛？” 江华有些莫名其妙。 还以为她拉自己去卧室，是为了把那些产业的相关证件给他，方便他拿去银行抵押。 把江华拉进卧室后，孙缈缈小腿后挑，用脚把卧室门踢的关上。 “大白天的，你关门干啥？” 江华一头雾水。 话音刚落，就看到孙缈缈笑容意味深长，然后她双手一推，江华失去平衡，倒在了床上。 孙缈缈的床，非常的软，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与她身上的味道，有些相似。 “你的计划很好，但我觉得，还不够完美，对他刺激不够大。” 孙缈缈似笑非笑，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 “花光他的钱，对他刺激还不大？” 江华下意识反问。 “花他的钱，睡他的女人，打他的娃，你只做到了一项，后面还有两项呢。” 孙缈缈迈着猫步，向床边走来。 她脸上的神情，有些奇怪，似笑非笑，一双漂亮的桃花眼，水盈盈的，隐藏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她抬起雪白似藕的手臂，打算去解浴巾。 “孙缈缈，我觉得咱们，还是要冷静一下……” 江华心跳的特别快，脑子嗡嗡作响，说话的语气，非常底气不足。 他猜出来孙缈缈想干嘛，这让他目瞪口呆，好半晌回不过神。 这个女人太疯狂了，谁要是得罪了她，那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江华，你是不是男人？” 孙缈缈俯下身子，把俏脸凑过来，语气咄咄逼人地问。 也是鬼迷心窍，又或许是她的态度，太过气人，江华脑子一热，说了句我怎么就不是男人，伸手把她一搂。 两人躺在床上，呼吸都有些快，彼此都能从对方的瞳孔中，看出一些无法明言的东西。 “花他的钱，睡他的女人，送他个娃？” 孙缈缈用手指，挑起江华的下巴。 江华差点一口气呛住，愣愣看着她：女人，你还能更邪恶一点么？ 他觉得自己，已经很过分了，但孙缈缈比他更过分。 幸好，江华放在客厅的大哥大，突然响起。 “我去接个电话。” 江华坐起身，向外面走去，他觉得两个人，现在需要冷静一下。 “身体没毛病嘛，干嘛平时装的跟和尚一样？” 孙缈缈盯着江华背影，不知想到什么，似笑非笑地自语。 第八十六章 收官 半个月后，深市湾口岸。 伶仃洋上，飞过几只海鸥，海面一片碧蓝。 今天，这边特别的热闹，市里领导来了不少，电视台的转播车，也派过来两辆。 铺着红布的典礼台上，拉着长长的横幅：“香江暨深市湾跨海大桥，奠基仪式！” 江华穿的人模狗样，站在一群领导旁边，内心十分感慨。 不容易啊，半个月的努力，再加上包家在香江那边的运作，两地同时发力，终于让深市湾跨海大桥成功立项。 这座跨海大桥的建设，比起前世，整整提前了十年，他成功改变了历史。 直到这一刻，他才相信，重活一世，他真的能改变一切，所有都是崭新的开始，上一世的命运，已经被他斩断！ “江总，感谢你为深市建设，做出的努力。” 王领导走过来，用力与他握手。 他现在把江华，真的当成了自己晚辈，这个年轻人太优秀了，各种奇思妙想，层出不穷。 这次投资跨海大桥的资金，全部来自于江华的捐赠，市里没有花一分钱。 当然，这些资金的来源，大家心知肚明，谁都默契的不提。 “领导太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 江华表现的谦虚低调。 对面有摄像机在直播呢，他现在的身份，是香江腾达地产的董事长，挥资五亿，投资深市湾跨海大桥的神秘富豪。 孙缈缈打扮的精致漂亮，微笑站在江华身边，她现在的身份，是腾达地产的总经理。 短短半个月，腾达地产这家刚注册的皮包公司，一举轰动了深市与香江两地。 这家地产公司牛逼啊，一出手就是五个亿，还投资的是没有回报的公益项目，开银行的都没这么阔气。 大家纷纷都在打听，这家公司的董事长，究竟是什么来头。 “江总，你现在可成了名人呢。” 孙缈缈微微侧着身子，用小手挡着嘴，与江华说悄悄话。 “你说，陈公子会不会在电视机前，看着咱们？” 江华面带微笑，同样压低了声音说。 对面架着摄像机呢，他得注意自己在公众面前的形象。 还真被他说中了，香江某栋公寓内，陈公子一脸阴沉地坐在电视机旁，咬牙切齿地看着午间新闻直播。 电视里，江华和孙缈缈站在一起，两人郎才女貌，不时亲密交谈，让他恨不得冲进电视，杀了这对狗男女。 “一定是给老子戴了绿帽子，还有那什么狗屁肖博士，明明就是个大骗子，一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陈公子双眼血红，紧捏着拳头，牙齿都快咬碎。 在琛哥出事后，他就一直躲在香江，不敢回深市。 本来打算等风头过来，再悄悄潜回去，没想到昨天接到手下电话，才知道出了大事。 肖博士和孙缈缈这对狗男女，居然勾结在一起，抵押了他所有的灰色产业，拿着他的钱，去投资什么跨海大桥。 五个亿呀，那都是他这些年，辛辛苦苦走私赚的。 今天看了直播的新闻，他才知道，那个什么狗屁肖博士，身份是假的，水变油项目，也是假的。 对方不叫杰克肖，真名叫江华，现在拿着他的钱，成立了一家腾达地产，还和他的女人勾搭在一起。 瞧新闻里那对狗男女，笑得多么开心呀，还不时亲密的悄悄互语，这两人要是没上床，他把自己眼珠子挖出来。 “花老子的钱，睡老子的女人，老子这就回深市，弄死你！” 陈公子怒气攻心，直接站起身，拖着行李箱就走。 什么风头紧，什么危险，他通通都不顾了，脑子里就一个念头，杀了江华。 在陈公子出门的那一刻，一场缉私风暴，在深市悄无声息的展开。 陈公子残余的手下，逃的逃，抓的抓，他在深市的势力，被一扫而空。 一张无形的大网，悄悄张开，静等着他落网。 奠基仪式结束后，江华立马被一群商人围住了，这些商人都是慕名而来，想要见识一下，挥霍五亿的神豪，究竟是何方神圣。 是的，江华投资公益项目的行为，被看成是挥霍，主要是这种项目，除了有个名声，毫无任何经济回报。 “抱歉，各位我还有事，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可以找公司总经理孙女士。” 江华厌烦这种应酬，直接把孙缈缈推出来，当挡箭牌。 反正这女人以后要在深市发展，多结交一些人脉，也没坏处。 从人群中挤出来，江华上了路边的一辆黑色轿车，王领导已经坐在里面等他。 “小江，你有多大把握，陈公子会从香江回来？” 王领导神色严肃地问。 现在香江还没回归，陈公子如果躲在香江，不回内地，想要抓他，还是比较麻烦的。 “只要他看了新闻，我敢肯定，他一定会回来。” 江华特别有信心地说。 他不相信这种事情，陈公子都能忍，他又不是忍者神龟。 “好，如果成功抓捕陈公子，我给你记头功。” 王领导语气振奋。 专项行动小组，能这么快取得成果，还是多亏了江华，如果不是他在陈公子的走私团伙里，搅风搅雨，打掉了琛哥和疤脸，策反了王力，还说服孙缈缈做污点证人，他们也没这么容易，拔掉陈公子这颗毒瘤。 孙缈缈愿意做污点证人，也是江华这几天努力的成果，她参与程度不深，通过做污点证人，换取了免于被起诉的权利。 “小江，这几天你要格外小心，我让小叶贴身保护你。” 王领导还是比较担心江华安全的。 虽然在码头和机场，他们已经布置了天罗地网，但是还是要以防万一。 “别，我自己能保护好自己。” 江华把头摇的像拨浪鼓。 开什么玩笑，他上次可是把叶冉给得罪惨了，让这娘们儿贴身保护？ 他恐怕是会被揍成肉饼。 从车上下来后，江华马不停蹄，去约好的西餐厅见包玉倩。 这次跨海大桥项目，能够顺利启动，包家出力不少，算起来他欠了包玉倩不少人情。 现在，还债的时刻到了。 希望包小姐的要求，不会太难办，不要超出他的能力范围之外。 第八十七章 新目标 西餐厅内，包玉倩心情很好。 自从那次请江华吃西餐，被喂了一嘴狗粮后，她很长一段时间，都对西餐有了心理阴影。 现在，她特意赶来深市，挑西餐厅与江华见面。 她就不信江华还能千里迢迢，把老婆从江州喊过来，再喂她一嘴狗粮。 果然，江华过来的时候，是一个人。 不用吃狗粮的感觉，真是好呀！ “包小姐，有什么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江华坐下来，直接开门见山。 这世上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他不喜欢欠别人人情，早点还了，早点心安。 “江世兄，我食品厂要倒闭了，这次过来，是找你求援的。” 包玉倩嘴角带着几分苦笑。 “怎么可能，有了小浣熊干脆面这种爆款产品，你食品厂怎么可能倒闭？” 江华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开什么玩笑，前世小浣熊有多火？只要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人，谁没吃过这玩意儿。 “真的，我不骗你，现在市面上，多了一种小虎队干脆面，还有一种小当家干脆面，面对这两款产品，我的小浣熊，毫无竞争力。” 包玉倩苦恼地揉着眉心，讲着最近发生的事儿。 她的食品厂，刚推出小浣熊干脆面时，确实风头无两，几乎是横扫市场。 但是，很快竞争对手出现了，市面上先是多了一款叫小虎队的干脆面，人家是康师傅旗下的，销售渠道甩了她几条街，瞬间压制了她的小浣熊干脆面。 这还不算完，紧接着统一那边，又推出了一款名为小当家的干脆面，瞬间抢走了她所剩无几的市场份额。 现在小虎队和小当家龙争虎斗，完全没小浣熊什么事了，包玉倩的食品厂，已经从盈利转为亏损。 听完包玉倩的讲述，江华十分无语，甚至有些哭笑不得。 他没想到，自己抢了小浣熊干脆面的创意，对统一集团，并没有多大影响，甚至间接促成了小当家干脆面的提前问世。 乱套了，完全乱套了。 江华剽窃了小浣熊的创意，如扇动翅膀的蝴蝶，完全改变了两大食品巨头的发展轨迹。 前世，貌似这两大巨头，没这么早，进入国内吧？江华对食品行业不了解，也不知道这两大巨头的原本发展轨迹。 包玉倩可怜巴巴地看着江华，等待他支招。 “包小姐，你的销售团队，究竟有多差劲，面对康师傅和统一，你就算做不到三足鼎立，至少偏安一偶，也能做到吧？” 江华无力吐槽。 包玉倩背靠船王包家，手里可不缺资金，而且还有水浒一百零八将卡片的经典营销创意，居然被打的溃不成军，简直太差劲了。 毕竟，在现在这个时间段，大家算是在同一起跑线。 “那群蠢猪，已经被我开除了。” 包玉倩摊了摊手，那群香江带过来的团队，实在是扶不上墙的烂泥，她忍无可忍，把那群蠢货全炒鱿鱼了。 “算了，你的食品厂没救了，放弃算了。” 江华定定看了这女人半晌，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命运的强大惯性，在包玉倩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 前世，她食品厂经营不善，破产倒闭了。 这一世，得了江华的帮助，有了那么好的产品和营销创意，居然还是逃不脱破产倒闭的下场。 他江华都能逆天改命，为啥这女人就不行呢？ “不行，食品厂关系到家族试炼，不能放弃，你必须要帮我。” 包玉倩紧咬着牙齿，表情倔强。 她不想回家族，当一个联姻工具，她想要证明自己在商业上的才能。 “怎么帮你，对手可是两大食品行业的巨头啊。” 江华有些头痛。 他知道人情债难还，可没想到，会难成这个样子。 他怎么帮？赤膊上阵，亲自下场，与统一和康师傅干一架？ 那样会牵扯他太多精力，他自己的事业，还要不要做了？ “江华，我相信你，你是个创造奇迹的男人。” 包玉倩突然一伸手，握住了江华的手。 对于从小接受淑女教育的香江名媛来说，这个举动，无疑十分逾越。 可是她真的顾不了太多，现在除了江华，没人能救她的食品厂。 江华最近这段日子，在深市的事情，她一直有所关注，这个男人真的很厉害，只手搅动风云。 陈公子那样有背景，有实力，称霸一方的枭雄，居然被江华活活给玩死了。 这个结果，还真是她做梦都没想到的。 “包小姐，我就直说吧，我不是不能帮，但这样会牵扯我太多精力，得不偿失啊。” 江华也不想欺骗她，说出内心真实想法。 现在他自己的事业，形势一片大好，他不想滚进包玉倩的烂泥塘。 “江世兄，如果我没猜错，你是想打造自己的服装品牌吧，恕我直言，你做不到，你甚至在内地，招不到合格的时装设计师。” 包玉倩沉默了一下，换了个话题。 “你说得对，但我不会放弃。” 江华承认包玉倩的眼光，还是很犀利的。 身为一名重生者，他最大的遗憾，就是直到后世他重生前，国际上的时装领域，依旧没有咱们的一席之地。 著名的奢饰品时装品牌，有非常多，香奈儿，巴宝莉，路易威登，纪梵希…… 哪个国家都有，可唯独没有咱们。 国内的品牌，永远都是二线，一线大牌，那都是老外的。 身为一名时装从业者，重活一世，江华最大的梦想，就是想要打造一款，属于国人的奢饰品品牌。 可惜，他是真的有心无力，让他站在风口赚钱，那没问题。 可是说到品牌塑造，打造奢饰品，国内大学现在连时装设计，这门专业课都没有，他拿头去塑造？ 手里没有人才，一切都是空谈。 “江世兄，只要你愿意帮我，我可以帮你联系香江大学，那里有最接近国际潮流的时装设计师和教授，我可以说动她们，到内地来开设专业课。” “另外，日后我若能接手包氏船舶，将会成为你坚实的盟友，但你有所求，我一定竭尽所能。” 包玉倩一语击中江华的弱点。 “包小姐，你赢了，我可以来帮你，但咱们得成立一个新公司，我要占一半股份。” 江华长出一口气，他被包玉倩说服了。 这个年代，能带动内地时装行业发展的，只有香江，那边大学时装设计这门课，是与国际接轨的。 不过帮归帮，但赚到的钱，他要分一半。 不就是与弯弯的两大食品巨头玩玩么，谁怕谁？ 说起来，他还挺不待见，这些外来企业的，这些外来资本，严重积压了民族品牌的发展空间。 九十年代好多经典的民族品牌，都是被外来资本，活活挤死的。 第八十八章 姐弟情 包玉倩在江华答应帮忙后，就回了江州，具体的合作细节，她打算等江华回来后再谈。 江华还需要在深市留几天，这边还有一些事情，需要他处理。 当天晚上，他接到了王领导的电话，说陈公子落网了。 这家伙也不知是被气疯了，还是太过自负，居然就这么大摇大摆的回来了。 刚刚踏入深市，就被埋伏已久的干警，逮了个正着，一双明晃晃的手铐，戴在了手腕上。 据说，这家伙被逮后，还非常嚣张，叫嚣有人会保他，会把他捞出来。 江华听了后，感觉非常可笑。 这个天真的家伙，恐怕还不知道，国家这次打击走私的专项行动，力度有多大，连他背后的保护伞，搞不好都要进去，谁还敢保他呀。 陈公子锒铛入狱了，江华却是没闲着，接收战果的时间，终于来到了。 他连夜赶到了许莉家里，准备与她商量，如何一口吞下，陈公子遗留的产业。 “弟弟，吃晚饭了吗，姐姐去给你做。” 许莉每次看见江华，都表现的非常欣喜。 对待这位比她小了七八岁的男人，她表现的就像一位大姐姐，温暖而体贴。 “姐，你好歹也是商界女强人啊，怎么现在搞得跟家庭主妇一样？” 江华哭笑不得地拉住她，他在过来前，已经吃过晚饭了。 “我愿意呀，我最近在学煲汤呢，明天你过来，我煲汤给你喝。” 许莉笑眯眯地看着江华。 深市是一座现代化，而又冷漠的城市，也只有在江华的身上，她能感受到家的味道。 “姐，再过几天，我可能就要离开了。” 江华沉默了一下说。 他能感受到，许莉对他的感情。 那种复杂的感情，介于姐弟和男女之间，很难分清楚。 “哐当！” 许莉手里拿着的汤勺，一下子掉在地上，俏脸有些苍白。 “姐，你别这样，有时间，我会来看你的。” 江华心里也有些不好受。 人非草木，他没有姐姐，但是许莉让他体验到了，有个姐姐的感觉。 “没事儿，刚才手滑了。” 许莉俏脸露出一个牵强的笑容，借着弯腰捡汤勺的机会，飞速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了，遇到江华后，她变得多愁善感起来，刚才听说他要离开了，一下子忍不住，眼泪就流了下来。 江华把这一幕，看到眼里，在心里叹了口气，走了过去，轻轻抱住许莉。 她骨架很纤细，身上有着好闻的清香。 “姐，江州太小了，迟早有一天，我会从那里走出来的，说不定我会把公司总部，设在深市。” 江华轻轻拥着她，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别说话，就这样，安静的抱姐一会儿。” 许莉反手抱着江华，把脸贴在他的胸膛，微微闭着眼睛。 江华不在说话，用鼻子闻着她发间的清香，心里没什么杂念，反倒有一种家人间的温馨。 “好了，够啦，记住你刚才的话，你要是不来找我，姐就去找你。” 过了良久，许莉满足地叹息一声，轻轻推开江华。 “姐，陈公子落网了。” 江华轻声说。 “他活该，迟早有这么一天。” 许莉语气平静，提起这个人时，内心毫无波动。 她现在真的把那个男人忘了，陈公子在她心里的地位，连江华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他的进出口贸易公司，被查封了，但是酒店和纺织厂还在，我打算夺过来，挂在你名下。” 江华走到窗边，点燃一根烟。 他每次思考问题时，都习惯抽烟，加速思维活跃。 “他手里还有一半股份呢，你打算怎么做？” 许莉从后面走过来，抱住了江华，离别在即，她不想再压抑自己的感情。 江华身子僵硬了一下，没有拒绝，虽然在他心里，他把许莉当成了姐姐。 但是他清楚，在许莉心里，她对他不仅仅只有姐弟情。 “姐，你帮我一个忙，你把这两个公司的账面，做成亏损状态，设备场地，能折旧就尽量折旧。” 江华眼神一闪。 他手里只有一半的股权，另一半依旧在陈公子手里，江华想要完全夺过来，还是有点麻烦的，不过这难不住他。 把企业做成亏损，设备折旧，然后低价购入，这是后世那些国企蛀虫，侵吞国有资产的常见手段。 江华现在直接拿过来用。 佳丽纺织厂是深市最大的纺织私企，目前的市场估值，在三亿左右。 陈公子名下的那家星级酒店，江华还没去看过，听许莉说地段不错，估值在两亿。 这两家公司一直都是许莉在打理，效益不错。 她按照江华的吩咐，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公司的账面，做成了亏损。 纺织厂的设备，全都被她折旧估算，酒店那边，她还通过做假账，凭空捏造了大笔外债，搞成了负资产。 一番操作后，最后江华只花了五百万，就获得了陈公子手里的股权。 这几乎和白捡没什么区别了，关键是陈公子还没法抗议，谁让他现在被关着呢。 唯一有些可惜的是，进出口贸易公司被查封了，那里面也有江华的一半股权呢。 两家公司到手后，江华很大方地分了许莉30%的股权，她之前只是名义上的管理者，现在却成了货真价实的股东。 “姐，你现在可是我的后勤大主管，我的原材料，可全仰仗你来供应呢。” 江华用开玩笑的语气说。 事情办成了，许莉说要办个庆功宴，也没去酒店，她自己家里整了一桌子菜，喊江华过来吃晚餐。 她今天特意打扮的了一番，纯黑蕾丝袖口的半身裙，非常贴身，性感中又带了几分诱惑。 房间里，也不知被她喷了什么香水，闻着甜腻腻的，待久了让人内心燥热，心里有些痒。 “那你可要听话，否则我就掐断你的原材料供应。” 许莉似笑非笑，端起酒杯，与江华碰了一下。 她眉眼含笑，与其说是在威胁，还不如说是在打情骂俏。 两人分别在即，她颇为花费了一番心思，才准备了这份晚餐，也下定了决心，一会儿一定要与江华发生点什么。 第八十九章 醉了 “叮咚！” 门铃的声音，打断了进餐的两人。 “谁呀，大晚上的过来打扰别人。” 许莉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秀眉，有些不开心地过去开门。 江华倒是松了口气，刚才饭桌上的气氛，有些不对劲，韭菜姐姐不停的劝酒，他还真怕喝醉了，事情不可控制。 “怎么是你？” 许莉面如冰霜，盯着门外的女人。 “我过来找董事长汇报工作，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孙缈缈言笑晏晏，打扮的花枝招展，站在门口。 江华一听到她声音，就有种不妙的感觉，他这几天太忙，把孙缈缈给忘了。 本来说好了，要启动东华大厦项目的，他资金也没打过去。 东华大厦，是他设计的那个三十层，商住两用楼盘的名字，就在琛哥服装批发城的原址上动工。 等大厦建成后，他有信心把这里开发成，南方最大的服装批发集散地。 “莉姐，不打算让我进去吗？” 孙缈缈笑盈盈地问。 她和许莉的关系，颇为微妙，两人曾经算是情敌。 “进来吧。” 许莉黑着一张脸，侧身让开。 “孙经理，你谈工作，就不能挪到明天吗？” 江华有些头痛地揉了揉眉心。 孙缈缈和许莉是什么关系，他心知肚明，她主动跑上门，不是找事儿么？ “董事长，你这就不识好心人了，我是担心你被母老虎吃掉，专门过来救你的。” 孙缈缈笑嘻嘻，说话的时候，故意瞥了许莉一眼。 “你说谁是母老虎？” 许莉凤眼横挑，一下子怒了。 “停停停，孙缈缈，你是过来谈事儿的，还是过来吵架的？” 江华立刻跳出来救场。 这两个女人，算是相爱相杀的老冤家了，如果他不阻止，搞不好两人能打起来。 “当然是来谈事儿的，董事长，那边地都铲平了，你的资金什么时候到位？” 孙缈缈也不见外，直接走到餐桌旁坐下。 然后，她嘀咕了一句肚子饿死了，也不顾许莉杀人的目光，自顾自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现在银行关门了，明天转你。” 江华感叹这个年代的不方便，没有手机银行，办个业务还得跑来跑去。 “别给她，弟弟，有些人就是天生的狐狸精，你信任她，小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许莉跳出来反对。 她气势汹汹地挡在江华身前，看向孙缈缈的眼神，充满了戒备。 孙缈缈也不争吵，面带微笑，把目光投向江华，等待他的反应。 “姐，我心里有数。” 江华感觉脑袋痛的，都要炸裂开来。 他明明跟这两个女人，都没发生过关系，为什么现在的气氛，搞得跟修罗场一样，他冤不冤呀？ “弟弟，你喜欢漂亮的女人，姐给你找，你跟她搅在一起，小心她把你吸干呀。” 许莉苦口婆心的劝着。 “都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我还能比你会吸？” 孙缈缈也不是吃素的，立刻反唇相讥。 “两位姑奶奶，你们好歹也是有身份的人，能不能别像个泼妇一样？” 江华眼看着这两个女人，越说越不像话，立刻站起身打断。 两个女人同时冷哼一声，把脸侧过去。 江华当时完全是看中了孙缈缈的能力，才拉她一起做事业。 今天的局面，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他谁都没碰过，大家都是清清白白的合作伙伴关系，这两个女人搞这一出，是几个意思？ 就在他头痛，如何处理眼前的局面时，孙缈缈却一反常态，端起一杯酒。 “莉姐，过去我确实有对不住你的地方，这杯酒算我向你赔罪。” 孙缈缈一口喝干杯中红酒。 她的这个表现，倒是让江华刮目相看，这女人拿得起放得下，是个成事的性格。 他悄悄在心里，给孙缈缈竖了个大拇指。 许莉看似强势，其实性格中，也有特别柔软的地方，既然孙缈缈先道歉了，她叹了口气说：“算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见到这两个女人，自己和解了，江华心里松了口气。 这样才对嘛，美女何苦为难美女。 “既然来了，那就一起吃吧。” 他笑容满面的邀请。 两个女人都算是他事业上的重要伙伴，如果能够和平共处，那是最好不过。 “好呀，我正好尝尝莉姐的手艺。” 孙缈缈也不是个讲客气的性格。 她拿起筷子，每样菜都尝了一口，不停的大呼好吃，把许莉都夸的不好意思了。 “缈缈，这杯酒算我向你道歉，刚才我不该那么说你。” 许莉是个爱恨分明的性格，既然孙缈缈主动和解了，她也不会再纠缠过去的恩怨。 “谢谢莉姐。” 孙缈缈抿嘴一笑。 江华看见桌上的气氛，终于融洽起来，心里高兴，也举起酒杯说：“来，这杯酒，算我敬你们两个，祝你们告别过去。” “谢谢弟弟。” “告别过去，干杯！” 三人举杯相碰。 酒这个东西，一旦开始喝了，就很难停下来。 “莉姐，缘分这个东西，真的很奇妙，咱们过去，因为一个男人而结仇，现在却又因为另一个男人，而成了朋友，你说是不是很离奇？” 孙缈缈喝了不少酒，俏脸微红。 “缈缈，只要你真心对我弟弟，我就把你当成好姐妹。” 许莉酒量不太行，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 孙缈缈突然咯咯娇笑着，站起身来，走到江华身边，双臂搂住他的脖子，把俏脸凑过去，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醉醺醺娇笑：“怎么真心，这样算不算真心？” “干嘛呢，好好吃饭！” 江华已经醉了，脑子晕晕乎乎的。 “狐狸精，想碰我弟弟，你先把我喝趴下。” 许莉摇摇晃晃，站起身来，想要把孙缈缈拉开。 “喝就喝，我喝酒没怕过谁。” 孙缈缈端起酒杯，摆出一副女武松的姿态。 “我说，你们两个娘们儿，瞧不起谁呢，都来跟我喝。” 江华酒喝多了，大脑不清醒。 再说，他这个人酒品也不咋地，以前喝醉了酒，还经常打老婆，现在算是洗心革面了。 红酒喝多了，也是会醉的，江华就醉的一塌糊涂，他搂着孙缈缈的细腰，醉醺醺说：“缈缈，等你以后成了地产女王，你前男友一定痛哭流涕地跪在你面前。” “我不要他跪，我要你跪。” 孙缈缈醉眼朦胧，用手指点着江华眉心。 “老子凭啥要跪你？” 江华大脑被酒精占据，一脸懵逼。 “我要，你跪倒在我的石榴裙下……” “小妖精，放开我弟弟！” 窗外，一片云飘过，遮住了月亮。 第九十章 赶紧溜 清晨，江华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沙发上。 一低头，发现自己上衣不见了，他心里有些慌。 昨晚酒喝多了，他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 幸好，裤子穿的好好的，应该没发生什么事。 餐桌上乱七八糟的，搞得像个垃圾堆一样，两个女人也不知道在哪，客厅没看见人。 “奇怪了，我的上衣哪去了？” 江华站起身，找了一圈，没有发现自己的上衣。 喝酒误事呀，他现在大脑一片空白，昨晚喝断片了，他真的一点都记不起，发生过什么。 他的鞋一只丢在沙发旁，还有另一只，则远远的在卧室那边的走廊上。 “搞什么啊，鞋子都是一东一西的。” 江华也不知道，自己上衣跑哪儿去了，打算先把鞋穿好再说。 他走到卧室走廊那边，捡起自己的鞋子，低头穿鞋的时候，发现自己的白色衬衣，居然丢在卧室门口。 卧室的房门紧关着，他在外面，没看见两个女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还在卧室休息。 他走过去捡起衬衣，穿好后，手搭在门把手上，准备打个招呼，就先走了。 忽然，他目光一凝，发现自己衬衣下面，还丢着一件黑色半身裙。 昨晚许莉和孙缈缈，都是穿着黑色裙子，他也没细看，分不清地上这条裙子，究竟是谁的。 “这是什么个情况？” 江华有些傻眼，为啥自己的衬衣，会和人家姑娘的裙子丢在一起？ 还有这条裙子，究竟是谁的呀？ 他越想感觉这事儿越邪乎，也不敢打招呼了，做贼一般，转身就走。 “不管了，反正我裤子穿的好好的，昨晚一定啥事都没发生。” 江华摄手摄脚的离开许莉家，连关门都不敢用力，生怕把卧室里面的人吵醒。 站在大街上，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发誓以后再也不喝酒了。 太误事了，啥都想不起来，一切全靠猜。 深市这边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昨晚也喝了离别酒，他该回江州了。 正准备直奔火车站买票呢，他忽然感觉自己，似乎忘了点啥。 “该交代的，昨晚都交代清楚了，姐和孙缈缈的能力，我也放心，似乎没忘啥呀？” 江华疑惑地抓了抓头，随后猛地一拍大腿，他差点把赵月娥给忘了。 不仅是赵月娥，被他忽悠到实验室当助理的小姑凉王彤，他也应该在临走前，给人家一个交代。 他拦了一辆车，匆匆赶到实验室，走进电梯的时候，心里有些歉疚。 当时安排王彤当助手，是存了给他打掩护的心思。 哪知道事情变化太快，陈公子没有撑过两个月，就被他整进去了，这让做好打持久战准备的他，都有些措手不及。 水变油的害人项目，他是不打算继续弄了，在关闭实验室前，得给小姑凉找个去处，不能骗了人家，就丢到一旁，那样不道德。 他走进办公室的时候，王彤正抹着眼泪，在收拾东西。 “骗子，你们都是大骗子！” 小姑凉挺委屈的，不停用手背擦着眼泪。 “妹子，人家肖博士有苦衷，放心，哥再给你找个事儿。” 王力脸色尴尬，搓着手站在一旁，不知道该怎么劝解。 他因为戴罪立功，被判了缓刑，只要不离开深市，生活不受影响。 “不要，我要回家。” 王彤语气愤愤。 亏她之前还畅享未来，原来一切都是假的。 “王彤，要不，我送你去香江，学服装设计吧。” 江华走过去说。 他对王彤的感官，还是不错的，小姑凉很有灵性，正好包玉倩在香江大学那边有关系，也说的上话，他就想把王彤送过去学服装设计。 他未来是要打造自己服装品牌的，如果王彤能学成归来，能助他一臂之力。 “你怎来了？” 王彤转身，看见江华，还是有些气鼓鼓的。 “妹子，怎么跟江兄弟说话呢？” 王力急了。 他没想到江华，会这么照顾他妹妹，愿意送她去香江学服装设计，这是能改变命运的机会。 “行了，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帮你安排。” 江华也不管王彤是否同意，就霸道地替她做了决定。 王彤嘟着小脸，虽然不满江华的霸道，但是对去香江进修，心里并不反对。 “江兄弟，太谢谢你了。” 王力感激地握住江华的手。 如果不是江华，他现在的下场，绝对好不到哪去，多半蹲在小房间唱铁窗泪。 “王哥，江州那边的健美裤货源，我会稳定供应，你带着那帮老兄弟好好干，做正行比搞走私有前途多了。” 江华拍了拍王力肩膀。 王力拼命点头，少了琛哥打压，他现在带着以前摆地摊的老兄弟，卖健美裤卖的风生水起。 “等东华大厦建成后，我给你们留几间门面，保证十年后，你们个个都是百万富翁。” 江华很看好王力和他的那帮老兄弟。 这帮人踏实肯干，只要老老实实的搞服装批发，绝对都能发财。 “江兄弟，你这是要走了？” 王力表现的有些不舍。 “对呀，离开家里一个多月了，我该回去了。” 江华有些感慨地说。 当时南下深市，是为了拓展销售渠道。 没想到阴差阳错，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不过也算收获满满。 踩着陈公子上位，接收了他手里几个亿的产业，他算是彻底完成了原始资本的积累。 接下来的九十年代，是更加风起云涌的时代，凭着手里的资产，他现在倒是有信心，与那些时代的弄潮儿，拼一把了。 统一，康师傅，这两家都是弯弯的食品巨头。 他既然答应了包玉倩，回到江州后，就要准备与这两个食品巨头，扳扳手腕了。 想想，他就有种心潮澎拜的感觉，生命在于挑战。 “王力，王彤，好好发展，咱们有缘再会。” 江华扬了扬手，转身离开。 他接下来要去见赵月娥，上次见这女人打扮的花枝招展，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可别傍上大款，当了小三儿。 那真是白瞎了他的一片苦心，说起来她和自己，现在还是邻居呢，她那个极品老妈，给江华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第九十一章 奢侈品 当江华出现在赵月娥面前时，她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了。 “看样子，你在这边过的不错呀。” 江华站在专卖店门口，笑眯眯地说。 在深市打工一个多月的赵月娥，完全变了个气质，打扮的潮流时尚，成了一个性感妩媚的大美女。 “你这个黑心资本家，我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 赵月娥有种想哭的感觉。 她是真的想家了，也想女儿，可是江华这个黑心资本家，总是不来接她回去。 “我来接你回家，走不走？” 江华扬手指了指身后的黑色桑塔拉。 这辆车是国营纺织厂的老谢，专门派过来，送他去火车站的。 这次来深市，因为身份特殊，也没能与谢元达这些老朋友聚聚，他心里有些遗憾。 不过老谢够意思，听说他要回江州，直接帮他订了卧铺票。 “走啊，我当然要回家了。” 赵月娥眼泪一下子忍不住，流了出来，用手擦了擦，她转身就去找店长辞职。 她都一个多月没回家了，也不知道女儿想不想她，有没有哭鼻子。 店长还是有些舍不得赵月娥的，这个店员聪明能干，身上有股子泼辣劲，是个好苗子。 挽留了两句，见赵月娥辞职决心很坚定，便给她结算了工资。 赵月娥在这边，吃住都在纺织厂，也没什么行李可收拾，直接跟着江华上了车。 “师傅，先去百货商场。” 江华坐在后排，对开车的司机说。 “不是去火车站吗，去百货商场干嘛？” 赵月娥归心似箭，恨不得马上回家，好好抱起女儿，看看她廋了没。 “出来这么久，你不打算给女儿买点礼物？就算你不买，我也得给老婆孩子买呀。” 江华斜睨了身边的女人一眼。 还真是环境改变人呀，以前那么朴实的一个女工，来深市待了一个月，都学会用香水了。 “对，我是得给女儿，带件礼物回去。” 赵月娥如梦初醒，她刚结算了工资，手里有钱。 同样是百货商场，深市的百货商场，规模要比江州的大好几倍。 而且，这里还有很多国外大牌入驻。 江华刚来深市时，兜里是一分钱都没有，现在不同了，他好歹也是身价过亿的大老板，肯定是不能空手回去见家人的。 他先是在玩具专柜，给女儿买了一套芭比娃娃，然后准备去三楼女装专柜，给老婆和小姨子，挑一件衣服。 “这也太贵了吧，一套娃娃要一百多。” 赵月娥有些咋舌洋娃娃的价格，随后一咬牙，也给女儿买了一套。 上了三楼，江华直奔香奈儿专柜，既然是送礼物，那就送最好的。 “江总，你进错地方了，那是奢侈品，里面的东西贵死人。” 赵月娥拉住江华，她这一个月工没白打，涨了不少见识，认识了不少国外的奢侈品牌子。 “怎么，你怕我消费不起？” 江华侧过脸，嘴角挂着玩味笑容。 “江总，那里面一件衣服的价格，你至少要卖一千条喇叭裤，才能赚回来，何必呢？” 赵月娥好心好意地劝着。 在她的印象中，江华应该还是那个五百人规模的服装厂小老板，手里不能说没钱，但绝对达不到消费奢侈品的层次。 也不怪她消息闭塞，每天忙着上班下班，她也没渠道知道，江华这一个多月的变化。 “瞧不起谁呢？” 江华翻了个白眼，挣脱赵月娥的拉扯，走进专柜。 他账上的几千万，都打给孙缈缈了，但他还是留了一百万。 这个年代的一百万，购买能力那绝对是没话说，消费奢侈品，那是很轻松。 “欢迎光临香奈儿。” 站在门口的漂亮导购，鞠躬欢迎。 “完了，摊上这么一个败家子厂长，这服装厂怕是开不了多久，就要倒闭。” 赵月娥心里充满悲观。 她觉得当初在纺织行业峰会上，那个慷慨既然的江厂长，已经死了，现在的这个江厂长，沉迷于资本主义的奢华，他堕落了。 “那件紫色连衣裙，还有那件白色的，都给我包起来。” 江华目光扫了一眼，立刻挑了两件不同颜色的连衣裙。 “好的，先生。” 导购小姐的态度，更加恭敬了。 从进门，到下单，前后不超过十秒，这是真土豪。 “败家子呀，这还真是个败家子，服装厂迟早要被他整倒闭。” 赵月娥扫了一眼吊牌上的价格，心痛的嘴都在哆嗦。 按江华这么个大手大脚的花钱法，那个五百人的小服装厂，完全不够给他败的。 刷卡买单，江华提着东西，就准备离开。 目光无意扫过赵月娥，他脚步一顿，盯着她打量。 然后，他转身指了指穿在模特身上的一套纯黑职业套裙，说：“按她的尺码，把这款职业套裙拿一套。” “好的，先生。” 导购小姐笑得嘴都合不拢。 今天运气真好，遇见了真土豪，花钱眼都不眨一下。 “江总，你，你这套衣服，是送给我的？” 赵月娥惊讶瞪大了美目，难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鼻子。 那一套香奈儿的职业套裙，标价一万多，她这辈子，都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 “你以后是我旗舰店的店长，如果穿的太廉价，影响咱们的企业形象。” 江华随口说了句。 虽然赵月娥现在的打扮，在这个年代的人看来，那是很潮流，很性感的，但是在江华眼里，还是挺俗气的。 若是别人也就算了，自己旗舰店的店长，打扮的这么俗气，他脸上无光呀。 “江总，咱们就一个五百人的小厂，要啥子企业形象嘛。” 赵月娥感觉江华的脑壳，完全坏掉了。 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企业形象，就随手花掉一万多，他是不是傻？ “你懂个屁！” 江华没好气瞪了她一眼，把手里提的衣服，往她手里一塞，自己先走了。 公司的员工嘛，当然是拿来使唤的，哪有自己这个老板提东西，她空手的道理？ “我不懂？” 赵月娥气的够呛。 不说别的，就说隔壁钢厂的厂长，人家管着八千人的大厂子，厉不厉害？ 那么厉害的大厂长，都不敢消费奢侈品，你一个五百人的私企小老板，这么败家，你还有理了？ 不对，他送我衣服，该不是对我有啥想法吧？赵月娥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第九十二章 大变样的服装厂 江华优哉游哉，逛着商场，看见一条丝巾很漂亮，也不管那三千多的价格，直接买下来送老婆。 “江总，衣服你还是退了吧，先声明，我是很传统的女人，不会和你乱搞男女关系的。” 赵月娥喘着气儿，追了过来。 “神经病吧？” 江华翻了个白眼，谁要和你乱搞男女关系，还真是有个极品妈，就有个极品女儿。 一天天的，尽给自己乱加戏。 被赵月娥这么一扫兴，他也没心情逛商场了，打算直奔火车站，然后回家。 一路上，赵月娥都有些提心吊胆，生怕江华对她动手动脚。 两人在软卧包间，好死不死，整个包间，就她和江华两个人，她都要紧张死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她都是睁着一只眼，就怕旁边，突然伸来一只邪恶的手呀。 幸好，一直等到火车到站，江华也没对她做什么，甚至都没多看她。 这倒是把她搞迷糊了，难道是她想多了？ “终于回来了。” 江华走出火车站，长长伸了个懒腰。 离家一个多月，终于又能见到老婆和女儿了，他心情有些激动。 想着女儿看见芭比娃娃，一定会高兴的乱蹦乱跳，他嘴角浮现出一丝温柔的笑容。 “江总，咱们先去哪儿？” 赵月娥同样归心似箭，但她还是能分清轻重缓急的。 “先去厂子看看，如果没什么事，你下午可以休息。” 江华克制住对家的思念，走到路边拦了一辆车。 半个小时后，江华从出租车上下来，看着眼前模样大变的服装厂，揉了揉眼睛，还以为自己下错了车。 不对呀，他离开时，服装厂的规模，没这么大吧？ 他都这么一副表情，就更别提赵月娥了，这女人完全傻眼了。 她一脸懵逼，张大了嘴，在心里想：乖乖，这么大的厂房，这么大的面积，看样子至少有两千人的规模吧，什么个情况啊？ 江华很快回过神，他记得上次跟李玥通话，让她扩充服装厂规模的，看来小助理执行的不错。 果然，这位妹子的潜力，就像是海绵，一定要使劲的挤。 “江总，你服装厂被别人收购了？” 赵月娥表情傻傻地问。 在她看来，江华不可能，在短短一个月，把服装厂的规模，发展到这么大。 结合他花钱大手大脚的情况来看，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个黑心老板，把服装厂给卖了。 “你就不能盼我点好儿？” 江华没好气瞪了她一眼，大摇大摆，走进服装厂。 这个时间，大家都还没下班，所有的女工们，都在厂房里面忙着呢。 最近服装厂的效益很好，生产的健美裤，完全供不应求，都卖断了货。 以至于江华这个大厂长回来，也没人注意到他。 “秦大爷，来抽根烟。” 江华给门卫老秦头，散了一根烟。 “呦，江厂长回来啦。” 老秦头正戴着老花镜看报纸呢，手忙脚乱的接过江华丢来的烟。 “看起来，李玥这段时间，把厂子管理的不错呀。” 江华趴在门卫室窗口旁，用闲聊的语气说。 “可不是嘛，原来大家都担心李助理年轻，管不好这么大的厂子，哪知道小瞧了人家，这小姑娘可真不错。” 老秦头竖起大拇指夸赞。 见识到了李玥的能力，江华也就放心了，他接下来一段时间，主要精力，会放在与包玉倩合资的食品厂上，服装厂这边的日常管理，都要交给李玥。 以目前的情况来看，厂花妹子可以挑起大梁。 “行，您老先忙，我进去逛逛。” 江华背着手，打算在自己的服装厂，微服私访一番。 一转身，见赵月娥手里提着大袋小袋，亦步亦趋的跟着他，哭笑不得地说：“要不，你先回去，把这些东西，先放我家里。” “啊，江总，我不知道你家在哪呀。” 赵月娥漂亮的脸蛋儿，写满了“懵逼”两个字。 她又没去过江厂长家里，连地儿都不知道，怎么把东西提过去？ “你不知道吗，我家就在你隔壁呀。” 江华目光饶有兴致，想要观察赵月娥的表情。 “啊？” 赵月娥的表情，果然很有趣，又是吃惊，又是懵逼，傻傻站在那儿，像一只呆头鹅。 “给你放半天假，你先回去吧，从明天开始，你得把旗舰店，给我张罗起来。” 江华挥了挥手，让赵月娥别跟着他。 他现在生产的服装，并没有自己的品牌，无非是紧跟潮流，在恰烂钱。 让赵月娥先把旗舰店开起来，也是为了下一步，打造自己的服装品牌，做些准备。 唯一的难题，是他手里一个服装设计师都没有，这个还得仰仗包玉倩，看能不能从香江，挖一些人才过来。 他低着头，想着心事。 本来不想趟食品行业的浑水，但有时候为了曲线救国，不得不多元化发展。 人在商场，身不由己呀。 话说回来，这个年代大家做生意，基本都是东一榔头，西一棒槌。 史巨人一个搞软件的，明年也会转变路线，跑去卖保健品，而且还创下了三百亿的销售奇迹。 路过自己的厂长办公室，江华脚步一顿，停在窗前。 妻子苏芷柔拿着一本书，俯首案前，在那写写画画，嘴里还念念有词，不时皱眉苦思，看那样子，似乎在搞学习。 一个多月没见，她还是那么漂亮，特别是认真学习的样子，是江华从来没见过的，感觉非常可爱。 盯着妻子白皙秀丽的脸庞，他不知不觉，看得有些痴了。 可能女人的第六感，都比较强，苏芷柔下意识抬头，向窗子这边看来。 隔着窗户玻璃，看见站在外面的丈夫，她激动地站了起来：“阿华，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刚下火车，你在看什么书呢？” 江华笑容满面，推开办公室的门，走了进去。 “你不是让我管厂子财务嘛，我在自学会计呢。” 苏芷柔合上书，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她基础比较差，学的有些慢，担心丈夫笑话她。 江华走过去，翻开那本教材，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笔记，内心有些触动，摸着妻子脸说：“傻不傻，干嘛这么努力，又没人在追你。” “可是，你步伐那么快，我不努力追，担心跟不上你呀。” 苏芷柔用脸颊蹭了蹭丈夫的手，痴痴盯着他说。 江华的事业，发展的太快了，目前服装厂的规模，已经扩张到了两千人，每个月的流水，都是好几百万。 她担心自己在原地踏步，总有一天，会被丈夫远远抛下，那不是她想要的结局。 江华从妻子的眼神中，看懂了她的心思，内心有种无言的感动。 这个女人，是想和他走完一生的，为此，她正在努力的奔跑，拼命的追着他。 江华突然走过去，身子背对着她，微微躬下腰，说：“上来，我背你。” 第九十三章 一辈子背着你 “大白天的，你干嘛呢？” 苏芷柔俏脸有些红，看不懂丈夫的举动。 好好的聊着天，他突然走过来，说要背她，这是要闹哪样，被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呀。 江华不由分说，主动把苏芷柔背了起来，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讨厌，你发什么神经？” 苏芷柔惊呼一声，俏脸红的跟苹果似的。 她用小手，轻轻拍打着丈夫的背，一脸担心地看着门外，就怕被别人看见。 这家伙也没喝酒呀，大白天的，发什么酒疯，背着她干嘛呢？ “芷柔，别担心追不上我，我会一直背着你走，直到我再也走不动的那一天来临。” 江华突然语气温柔地说。 苏芷柔趴在江华背上，愣了一下，突然用手捂着嘴，眼泪大颗大颗流了下来。 这是她第二次从江华嘴里，听他对自己说情话，这个家伙，每次都能把她惹哭，讨厌死了。 “怎么了，好好的，哭什么呀？” 江华摸了摸后颈。 苏芷柔的眼泪，落在他脖子上，冰凉冰凉的。 他有些心痛地转过身，帮妻子檫着眼泪。 突然，冰凉的嘴唇，凑了过来，堵住了他的嘴。 苏芷柔双臂用力抱着他脖子，差点让他无法呼吸，她脸上还挂着泪水，内心却是藏着火热。 江华傻傻抱着妻子，结婚这么久，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么主动。 过了良久，直到两人都有些无法呼吸，苏芷柔才不舍地后仰着头，说：“够了，以前的苦，能换来此刻的甜，我不后悔。” 江华听了，却是心里一酸，如果按照前世的轨迹，最终妻子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躺在水草中。 不知她跳河的那一刻，可曾后悔过，是不是很恨他？ 恍然间，依稀又看到了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空洞无神地瞪着他。 江华突然用力抱紧妻子，那温热的体温，能让他确信，她还活着。 “对不起，我以前真的对你很不好。” 他眼中充满歉疚，喃喃自语。 “好了，都过去了，你放开我，有人过来了。” 苏芷柔有些害羞地推开丈夫。 过来这边的是李玥，她来找苏芷柔谈点事儿，没想到在办公室里，会看见江华。 “江厂长，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 小助理大惊小怪地说。 “怎么每次从你嘴里，就听不到好话呢？” 江华好好的心情，一下子全没了。 “阿华，你可得感谢小玥，如果不是她，厂子也不会发展的这么好。” 苏芷柔笑容温柔。 李玥是她的好朋友，她们以前在纺织厂，就被称为双花，这段时间，她接手服装厂的财务工作，李玥可没少帮她。 她很开心能和好朋友继续共事。 “也没什么，江厂长，你回头给我升职加薪就行了。” 小助理从来不知道客气为何物。 “行，从明天开始，你就是服装厂的副厂长，我不在的时候，由你代行厂长职责。” 江华大手一挥，直接把小助理提拔为副厂长。 “啊？” 李玥傻眼了。 她刚才就是说说而已，没想到江华还真给她升职加薪了，他出差了一趟，莫不是被人洗过脑？ “阿华，听你的意思，你以后不会常来厂里？” 苏芷柔从丈夫的话里，听出潜藏的意思。 “嗯，我马上要和别人，合资办个食品厂，有时候会顾不上这边。” 江华没有隐瞒，直接说出来接下来的计划。 苏芷柔听到这个，眼中闪过担忧，服装厂正处于发展期，她不知道这个时候，丈夫为什么要节外生枝。 “江厂长，你是不是傻，服装厂办的好好的，去搞什么食品厂呀？” 李玥没有苏芷柔那么多顾虑，心里有啥想法，都是直接说出来的。 “你懂什么，咱们服装厂的发展，已经到了瓶颈期，我这叫多元化发展。” 江华瞪了小助理一眼，很不客气的训斥。 “行，你是厂长，你说了算。” 李玥小声嘀咕了一句。 在她心里，还是觉得江华脑子有些不正常，食品厂是那么好做的吗？ 估计过个几天，他就会灰头土脸的滚回来，继续搞他的服装厂。 “女儿怎么样，这段时间，在家里乖不乖？” 聊完了工作，江华转身询问女儿的情况。 出门在外的这段日子，他除了想念妻子，就是挂念女儿。 “挺好的，跟个小大人一样，还会照顾小姨呢。” 苏芷柔提起女儿，嘴角就挂起温柔的笑容。 随后，她眉宇间升起担忧，又说：“阿华，囡囡马上要上幼儿园了，淡月一个人在家，我不太放心。” 妹妹的眼疾，是她的心病，一个盲眼女孩独自在家，换了谁都不会放心。 “没事儿，我这次回来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带小月去省城治眼睛。” 江华语气温和地安慰妻子。 上辈子，他欠苏淡月太多，也害的她很惨，现在终于攒够钱了，一定要还她一双明亮的双眼。 这是他身为姐夫的责任。 “谢谢，阿华，现在有你在身边，我感到很安心。” 苏芷柔看向丈夫的眼神中，充满了柔情。 “酸死了，满嘴的狗粮味，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李玥皱了皱鼻子，转身就走。 身为一只单身狗，她感觉自己的心灵，受到了暴击伤害。 “这个刺头。” 江华哭笑不得。 他对李玥这位小助理，可以说是又爱又恨。 爱的是她工作能力，她就像是一块海绵，只要你使劲的挤，她能不断带给你惊喜。 恨的是她那破嘴，有时候说的话，能气死你。 “芷柔，今天早点回家，我给你们带了礼物，我晚上有个饭局，可能没办法陪你们。” 江华说这话的时候，已经看到了包玉倩的桑塔拉，开进了厂子。 人情债难还呀，他这位债主，追债追的很紧呢。 “嗯，你去忙吧。” 苏芷柔在丈夫面前，永远表现的那么乖巧温顺。 看着包玉倩亲自下车，帮丈夫打开车门，她眼中闪过担忧。 和那位豪门贵女相比，她实在是太普通了，在事业上，无法给丈夫任何帮助。 甚至，她有时候在想，如果丈夫娶的是包玉倩，他的事业，会不会更一帆风顺？ “阿华，虽然你愿意背着我一起走，但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呢。” 她看着离开的桑塔拉，喃喃自语。 第九十四章 方便面 飞驰的小轿车内。 “包小姐，你很过分呀，连家人团聚的时间都不给我。” 江华坐在副驾的位置上，有些生气。 离家一个多月，他连女儿面都没见到，就被包玉倩堵上门接走了，有必要这么急？ “江世兄，我也不想啊，可再等下去，我就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包玉倩苦笑着解释。 她的两家竞争对手，这段时间都在拼命的铺货，整个华南的市场，都快被这两家占据了，她再等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你们产品都差不多啊，为啥你就这么菜呢？” 江华真心觉得，无脑这个词，在包玉倩身上，得到了完美体现。 瞧瞧人家孙缈缈，孙大妖精？ 可人家脑子好使呀，一肚子的坏水加鬼点子。 再瞧瞧咱们的包小姐，这完全是一个反面典型，那么好的开局，被她搞成现在这个鬼样子。 “我是受团队拖累，手里没有人才。” 包玉倩很不服气地辩解。 让她承认自己菜，那是不可能的，她包小姐是美貌与智慧并重的小仙女。 “得，先去你厂子，让我看看你的产品。” 江华无力一拍额头。 既然答应了要帮她，他就不会食言，不就是王者带青铜嘛，他照样能大杀特杀，来个超神。 包玉倩直接把车开进她的食品厂。 因为生意不好，厂子显得很萧条，工人们也没精打采，完全是一副倒闭前夕的景象。 “不会做生意也就罢了，连给员工打鸡血也不会，你这么菜，我怎么带的动呦。” 江华小声嘀咕。 一名合格的企业家，要能在逆境中，鼓舞人心，看看食品厂那些懒散的工人，就知道包玉倩在管理方面，很不合格。 “你在说什么？” 包玉倩柳眉倒竖。 她平时在家里，那是小公举来着，江华接二连三的数落她，她快忍无可忍了。 “我说你很棒，是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小仙女。” 江华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直接打开车门下车。 “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说我笨。” 包玉倩义愤填膺。 她耳朵又不聋，江华刚才的嘀咕，她听得一清二楚。 “你去把你们的产品，还有另外两家的干脆面，都拿一包过来，我先尝尝。” 江华在工作的时候，从来不扯闲篇。 “我办公室都有，包括这段时间，另外两家企业的资料，我也收集了一些。” 包玉倩立刻引着江华，向自己办公室走去。 可能是错觉，她觉得江华在认真聊工作时，挺有魅力的，比她见过的那些香江公子哥强。 江华坐在包玉倩的办公室里，拆开三袋干脆面，每种都尝了一下。 “你的面口感不对。” 江华在前世，三种牌子的干脆面，基本都吃过。 另外两种，还是以前的味道，唯独包玉倩生产的干脆面，口感完全变了个样子。 这也难怪，包玉倩的食品厂，属于半路出家，借用了别人的品牌，却无法复制配方。 “应该是怎样的呢？” 包玉倩眼巴巴地问。 她也觉得自己的产品，和两家竞争对手，口感上面有差距，可是让她改良，她又不知道从何做起。 江华眨了眨眼，包玉倩的这个问题，算是把他问住了。 他对食品行业不了解，也只是知道这款干脆面，不如前世好吃，但让他具体说个一二三出来，他也是说不出来的。 “我咋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呢？” 江华心里，有些郁闷。 在食品行业，人家两大巨头，才是专业的，他一个外行，跑过来和人家竞争，是不是有些不明智啊？ “江世兄，你是不是也没辙了啊？” 包玉倩眼巴巴看着江华。 要是他也没办法，她这家厂子，就真的没救了。 “谁说我没办法，这样，咱们成立一个新公司，就叫面达人食品有限公司，专门生产方便面。” 江华才不会承认自己不行。 在后世，国内的方便面市场，完全是两大巨头独大，这两家都是外来的公司。 咱们自己的品牌，曾经家喻户晓的南前村方便面，则消失在历史长河，成了大家儿时的记忆。 他江华既然重活一世，总得为咱们的民族品牌，做点贡献。 “成立了公司，然后呢？” 包玉倩有些心虚。 她一个干脆面，都整不明白，生产方便面，她更加底气不足。 “然后，当然是挖人才，你去河洛省颖县，找一家叫南前村的方便面厂，谈并购合作。” 江华搜刮着记忆。 前世，南前村有限公司是和北平的一家糕点厂谈的合作，然后有了南前村方便面的问世。 只不过，受限于资金和管理水平，在和另外两家食品巨头的竞争中，逐渐被抢占市场，淡出了大家的视线。 现在，江华打算改变一下历史，直接把南前村方便面厂并购过来，他就不信，凭着他和包玉倩的资金实力，还干不过同样是刚起步的另外两家公司。 “你这说的是个什么公司啊，靠不靠谱呀？” 包玉倩表示怀疑，她都没听说过，这家叫南前村的方便面厂。 “呵呵，你两家竞争对手的名字，你之前听说过吗？” “人家的产品一上市，怎么就打的你哭爹喊娘，你想要斗赢这两家企业，就按我说的去做。” 江华冷笑一声，女人就是头发长见识短。 南前村方便面虽然在后世没落了，但在九十年代，好歹也曾风光过，想要与两大食品巨头竞争，一定要把这家公司，拉进自己的阵线。 “什么叫哭爹喊娘，你说话不要这么难听。” 包玉倩气的胸口急遽起伏。 她娇纵惯了，平日里大家都捧着她，也只有江华，敢这么对她说话。 “行了，暂时就这么办，你去河洛省谈并购，我去省城给小姨子治眼睛，等忙完了，咱们再碰个面，商量下一步计划。” 江华谈完了事情，站起身就走。 现在赶回去，也许来得及和家人共进晚餐。 “你别走呀，咱们的干脆面怎么办，就这么放弃了？” 包玉倩着急地拉住江华。 这款产品很有潜力，就这么放弃，她有些舍不得。 “我没说要放弃，但你这面口感不行，咱们得升级改良后，才能继续推出去竞争。” 江华转过身，语重心长地说。 尽管他有很多营销手段，但是产品自身过硬，这才是核心。 第九十五章 一家人的晚餐 等江华回家的时候，正好看见一家人，围在餐桌旁，其乐融融地吃着饭。 女儿胖乎乎的脸颊上，还沾着一颗米饭，怀里抱着洋娃娃，样子特别的娇憨。 “小月，跟你说个事儿，你姐夫打算带你去省城治眼睛。” 妻子正和小姨子，聊着治疗眼睛的事儿。 江华的出现，打断了两人的谈话，苏芷柔站起身，有些惊喜地看着他。 “阿华，你不是说，晚上不回来吃饭吗？” 她手忙脚乱，去给丈夫盛饭。 “没你们在身边，吃什么都不香，所以我就回来了。” 江华笑眯眯坐到女儿身边，揉了揉她的小脑袋，问她喜不喜欢芭比娃娃。 “喜欢，谢谢爸爸。” 女儿踮起小脚，胖乎乎的小脸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是呀，她喜欢的不得了，连吃饭都要抱着，不愿意放下来。” 苏芷柔用溺爱地眼神，看着女儿。 “那我带给你们姐妹的礼物呢，喜不喜欢？” 江华把女儿抱起来，放在自己腿上。 女儿挣扎着跳下来，她饭都还没吃完呢，今天妈妈做了糖醋排骨，她超喜欢吃。 “挺喜欢的，穿着也合身，就是价格太贵了。” 苏芷柔欲言又止。 她想劝丈夫以后，别再那么奢侈了，她最初看到吊牌上价格时，可是吓了一跳。 她辈子都没穿过这么贵的衣服。 “女人嘛，这一生总得有两件装门面的衣服，不贵的。” 江华毫不在意地笑了笑。 随后，他用筷子，夹了一块糖醋排骨，放到小姨子碗里，说：“小月，你太瘦了，得多吃肉。” 厂子现在效益很好，苏芷柔在生活上，开支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拮据，家里基本隔三差五，就能吃上肉。 “姐夫，谢谢你的裙子，虽然我看不见，但知道一定很漂亮。” 苏淡月甜甜一笑。 “没事儿，等从省城回来，你就能看见了。” 江华看见少女纯净甜美的笑容，心情特别舒畅。 他为什么拼命赚钱？不就是为了让家人，能够过的开心快乐么。 “姐夫，要不还是算了吧，去省城的大医院，应该要花不少钱吧？” 苏淡月有时候懂事的让人心痛。 “别呀，这是姐夫欠你的，花多少钱我都愿意。” 江华在这方面，从来都没迟疑过。 回想起前世，苏淡月穿着红色毛呢风衣，从市里最高的大楼，一跃而下。 当警察喊江华过去认尸时，他喝的醉醺醺，过去瞥了一眼，然后捂着嘴，狼狈的像条狗一样，落荒而逃，躲在角落大吐特吐。 从此，女孩临死前骂他的那些话，如一根刺，扎在他心里，让他痛了二十多年。 “姐夫，你不欠我的，你现在让我们姐妹生活的这么好，是我和姐姐欠你的。” 苏淡月摸索着把手伸过来，抓着江华的手说。 “不，是我欠你们姐妹的。” 江华在前世，整整做了二十多年的噩梦。 如果不是有机会重生，他一辈子都将被噩梦困扰，生不如死。 “干嘛呢，咱们是一家人，谁都不欠谁的。” 苏芷柔把手伸过来，抓住丈夫和妹妹的手。 她在心里，是感激丈夫的，虽然这个男人，虐了她三年，但是现在让她体会到了家，体会到了爱情的感觉，往日的苦，她都忘了。 “行了，好好的，别把气氛整的这么伤感，小月，说说，如果你眼睛治好了，想要做什么？” 江华感觉眼角有些酸涩，在开心的日子里，他不想搞得大家都流眼泪，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我想好好的看看这个世界。” 苏淡月清秀的脸庞上，挂着憧憬。 “可以，等你眼睛治好了，我让你姐带着你去旅游。” 江华大手一挥，做了决定。 他其实更想亲自带着家人去旅游，可是事业太忙，实在抽不出时间。 “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 “谁呀？” 江华疑惑地站起身，走过去开门。 “江厂长，这是我妈妈做的红烧肉，让我端过来给您尝尝。” 赵月娥有些不好意思地站在门外，双手端着一碗红烧肉。 “好好的，给我送啥红烧肉。” 江华有些搞不懂，赵月娥的那位极品母亲，又是要闹哪样。 “月娥姐，还没吃饭吧，进来一起吃。” 苏芷柔见丈夫堵在门口，也不让客人进门，太不礼貌了，瞪了他一眼，拉着赵月娥进来。 “不了，我已经吃了，我妈也没别的意思，就是以前不知道您是江厂长，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她托我向您道歉。” 赵月娥红着俏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她也是回了家，才听老妈絮叨，说隔壁新邻居，挺古怪的，说是钢厂的锅炉工，却住着专供领导的房子，而且男的整天不见人，也不知道在忙活啥，家里还有个瞎子女人，一家人都奇奇怪怪的。 赵月娥听了，吓了一跳，赶紧告诉老妈，那是她们江厂长，人家刚从深市出差回来，老妈说的这些话，要是传出去被人听到了，她工作可就没了。 赵母也吓了一跳，没想到那个自称锅炉工的男人，居然就是女儿的厂长，想想刚见面那会儿，她说的那些话，顿时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赵月娥看母亲表情不对劲，反复追问，知道了整件事的始末，又羞又气。 然后，才有了送红烧肉这一幕，她现在真的有些没脸面对江华。 “道歉就不用了，她好歹也是长辈，我还能和她计较不成？” 江华本来就没打算追究这事儿。 想着邻里关系，还是得处理好，便让赵月娥坐下，聊了聊家常。 “爸爸，我想找隔壁小姐姐玩，可她总是不理我。” 女儿突然委屈地告状。 赵月娥这一个多月，都不在家，没想到还有这事儿，立刻站起来解释：“抱歉啊，我家丫头从小没父亲，脾气有些犟，我回去就教训她。” “小孩子，教训她干什么，囡囡，你得把好吃的好玩的，分享给小姐姐，她才会和你玩。” 江华教着女儿做人的道理。 “那我现在，可以拿着芭比娃娃，去找她玩吗？” 小孩子都是渴望伙伴的，女儿举着洋娃娃，眼里充满渴望。 “去吧，阿姨陪你一起去。” 赵月娥微笑摸了摸囡囡的头，牵起她的小手。 第九十六章 省城 一辆黑色的桑塔拉，奔驰在开往省城的道路上。 这辆车是江华新买的，还是托了孔卓的关系，才拿到现货。 当然，江华也没让他白帮忙，通过包玉倩联系了一家香江服装厂，把他仓库积压的那批西装面料，都给处理了。 说起来，两人初相识时，他还打过那批西装面料的主意，不过从深市回来后，他眼界不同了，瞧不上那点小钱了。 江华手搭在方向盘上，眼睛盯着前方。 车里坐着老婆苏芷柔，小姨子苏淡月，还有女儿囡囡。 “阿华，正好路过二姨家，咱们去把妈接回家吧。” 苏芷柔抱着女儿，语气温柔地说。 她还是很挂念婆婆的，如果婆婆知道儿子浪子回头了，一定会感到很欣慰。 “好吧，希望二姨别把我打出来。” 江华脸上挂着一丝苦笑。 上次打电话，二姨把他骂的狗血淋头，他可是记忆犹新。 “不会，我会帮你解释的，二姨知道你痛改前非，高兴都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打你。” 苏芷柔抿嘴一笑。 上次丈夫打电话时，她也在旁边，想起丈夫被骂的那个惨兮兮的样子，她就忍俊不禁。 江华开着车，心情有些复杂。 上一世，因为他混账，老婆死了，女儿失踪了，母亲也对他彻底死了心，一直到他重生前，都住在二姨家，母子一直没再见过面。 算上前世，一晃三十年了，母亲的样子，都有些模糊了，要说不想见她，那是违心话，可是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 “姐夫，二姨打你，我和姐姐帮你拦着。” 苏淡月微笑说。 “算了，要打就打呗，让她出出气也好，谁让我不孝顺呢。” 江华不在意地笑了笑。 二姨那真是个火爆脾气，前世母亲不肯见他，倒是见过几次二姨，每次见面，都把他骂的狗血淋头。 说起来，这位二姨也是刀子嘴豆腐心，骂完他后，见他穷困潦倒，又会偷偷给他塞点生活费。 不过他那个时候醉生梦死，那点生活费，还不够他一个星期的酒钱。 直到后来他自己作死，进了监狱，二姨也对他彻底死了心，出狱后他就成了孤家寡人，亲戚全都跟他断绝了来往。 去省城要经过北川市，二姨家就在那边，她和二姨夫都是面粉厂的退休工人。 虽然时隔多年，但是二姨家怎么走，江华还是知道的。 一个多小时的颠簸后，江华把车子停在一排低矮的平房前。 这里是面粉厂的家属区，不过这个年月，国企厂子都开始走下坡路，这家属区也破破烂烂的。 为了探望二姨，江华还特意绕路去供销社，买了好烟好酒，还有两瓶罐头和水果。 他提着东西，站在门外，敲了敲门，心情有些紧张。 “阿华，一会儿我来跟二姨和婆婆解释。” 苏芷柔站在丈夫身后，给他打气。 “爸爸，你说奶奶还认识我吗？” 女儿趴在母亲怀里，奶声奶气地问。 “当然认识呀，奶奶怎么可能忘了囡囡呢。” 江华转身，用手刮了一下女儿的小鼻子。 等了一下，见里面没反应，他又敲了敲，心里有些犯嘀咕，那么一大家子人，不可能没人在家呀。 这时，隔壁的门打开了，一个身材肥胖的中年妇女，满脸不耐烦地说：“别敲了，这家男人快死了，一家子都去省城看病了。” “你乱说什么？” 江华心里一惊。 在他的印象中，二姨夫虽然身体不太好，但一直活的好好的，什么叫快死了？ 那肥胖妇女眼睛一瞪，就想跟江华吵架，但看见停在路边的桑塔拉，缩了缩脖子，能在这个年月，开得起车的人，身份都不一般。 “婶子，怎么回事？” 苏芷柔脾气比江华好，也更有耐心。 肥胖妇女打量了苏芷柔一眼，见她穿的很好，嘟嚷说：“我可没乱说，这家男人是个傻冒，实名举报咱们厂长贪污，结果人家屁事没有，他反而被打了个半死，听说内出血，送省城救命去了。” “无法无天，你们那是个什么狗屁厂长，也太猖狂了吧？” 江华听得怒火攻心。 他前世与二姨家走动的少，都不知道，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难怪后来二姨一家子，带着母亲，从市里搬回了农村，当时还以为农村地广人稀，住着宽敞，现在看来，是受到打击报复了。 “小伙子，我看你开的车好，劝你一句，别乱说话，赶紧走吧，说起来摊上这么个邻居，也算我倒霉，平白被扣了三个月奖金，真是晦气。” 肥胖妇女说完，把门一关，一副生怕惹事上身的态度。 江华站在原地，眉头紧皱成一团，如果这事发生在江州，凭他现在的能量，还能管上一管。 可是这里是北川市，他连个熟人都没有，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空有一肚子气，都不知道找谁发泄。 “阿华，不是说二姨夫送去省城医院了吗，正好我们也要去那边，先看看二姨夫怎样了，再做别的打算吧。” 苏芷柔站在一旁，扯了扯丈夫衣袖。 “也好，等我了解清楚情况，弄不死那个狗屁厂长，太欺负人了。” 江华余怒未消。 回到车里，因为有了这件不开心的事情，一家人都表现的很沉闷。 “阿华，你说二姨夫，不会有事吧？” 过了良久，苏芷柔有些担心地问。 “放心吧，好人有好报，他不会有事的。” 江华自然清楚，二姨夫不会有事。 不过二姨夫后来身体差，经常咳嗽，干不了体力活，他前世不知道原因，现在看来，是因为这次受伤的后遗症。 “二姨夫也是性格太刚硬了，干嘛要实名举报呢，这不是给机会，让别人打击报复吗？” 苏芷柔幽幽叹了口气。 天下乌鸦一般黑，这个年代的国企，没几家是干净的，好多蛀虫都是站在国企的尸体上，发家致富的。 “真是欺人太甚。” 江华想想，都是一肚子邪火。 在他的印象中，二姨夫是个很老实的人，沉默寡言的，从来没对他说过重话。 没想到骨子里，这个沉默寡言的老实人，居然有着这样强的正义感。 从北川到省城，大概一个多小时的车程，江华因为着急，把车开的有些快，没用一个小时，就到了省城。 苏芷柔和女儿囡囡，还是第一次来省城，看着窗外景物，感觉一切都很新鲜。 “爸爸，你快看，那辆公共汽车怎么长了两条长辫子呀？” 女儿指着前面一辆公交车，大惊小怪地说。 苏芷柔也没见过那种公交车，眼巴巴看着江华，期待他回答。 “那叫电轨公交车，那两条长辫子呀，是搭在电线上导电的。” 江华笑呵呵地解释。 这种奇怪的公交车，也算是历史特色，再过个几年，就会慢慢绝迹，再也看不到了。 第九十七章 母亲 省人民医院是附近几个县市中，规模最大，实力最强的三甲医院，每天都要收治不少的病人。 也是托这个年代车少的福，江华不用为停车位发愁。 医院的门卫，见他开辆桑塔拉，还以为是哪个领导呢，直接让他把车停到内院。 “不愧是省医院，比咱们江州的医院，规模大了好几倍。” 苏芷柔一下车，就站在那儿感慨。 “来，小月，下车小心一点，别磕着头。” 江华扶着小姨子下车，用手遮在她头顶，防止她磕着撞着。 “谢谢姐夫。” 苏淡月的笑容，能让人联想到清澈的山泉，纯净甜美。 “爸爸，那些叔叔和婶婶，在干什么呀？” 女儿拉了拉他裤腿，很小声地问。 住院楼的一棵大树前，几十名穿着病号服的男女，站在一个录音机旁，伴随着音乐，缓缓舒展身体。 “他们在练气功。” 江华同样很小声地回答。 别觉得可笑，这个年代正是气功热的时候，各种各样的的气功班，就跟后世的广场舞一样泛滥，不管走到哪儿，都能瞧见。 “爸爸，气功真的能治病吗？” 女儿是个好奇宝宝，有问不完的问题。 “当然不能，那些都是骗人的。” 江华不屑撇了撇嘴，这东西在后世已经被证明，是伪科学。 “小伙子，你这么说，我就不同意了，谁说气功是骗人的？” 一个路过的大妈，听见了江华的话，不服气地与他争辩。 “可能我遇到的那个大师，是个骗子吧。” 江华又不傻，随口撒了个谎。 在这个年月，如果敢在大庭广众说气功是伪科学，很有可能会被打破头，连好多领导，都信这玩意儿呢。 “这还差不多，回头阿姨给你介绍个真大师，包治百病。” 大妈心满意足地离开。 江华翻了个白眼，别看这个年代，各种各样的气功大师，多不胜数，全都假的，一个个都是骗子。 “走，咱们先去挂号，先把小月安顿好，然后我去打听一下二姨夫在哪。” 江华抬脚向门诊部大楼走去。 路过两栋大楼间的走廊时，他听到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 住院楼，走廊上。 “李护士长，求求你，别把我爸转到过道上，他现在还没脱离危险期呢。” 丁文心神色悲戚，含着眼泪哀求。 父亲是前天被转到省人民医院的，当时情况特别紧急，光是抢救，就用了整整五个小时。 现在父亲的情况，刚刚有些好转，医院就下通知，说要把父亲转出病房，安置在过道上。 这怎么能行，他现在身体还那么虚弱，需要一个好环境。 “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你们欠费了，没把你们赶出医院，已经是咱们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网开一面了。” 李护士长是个中年女人，面无表情，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李护士长，钱咱们会想办法的，求求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丁文心眼泪流了出来。 这半个月的经历，仿佛一场噩梦。 先是父亲一意孤行，不听劝阻，实名举报了面粉厂厂长罗建设，紧接着就遭到了打击报复，在晚上回家途中，被一群二流子殴打，肋骨骨折，胸腔内出血。 送到市里的医院，那边直接不收治，无奈之下，她家连夜请了一辆救护车，把父亲送到了省人民医院。 她家经济不宽裕，五千元的存款，这三天已经花的差不多了，还欠了医院一笔住院费。 “我一个护士长，也没办法替医院做决定，你们还是赶紧想办法筹钱吧。” 李护士长态度非常冷漠。 其实，一般情况下，医院不会这么不近人情，她也犯不着当这个恶人。 主要是有人发了话，说要给这家人一个教训，发话的那人还是省国企的某个领导。 “文心，姨这里还有点钱，你先拿着救急。” 江华的母亲赵桂兰，拿出一张存折，放到丁文心手中。 “大姨，那是你的养老钱，我不能要。” 丁文心抹着眼泪说。 大姨也不容易，表哥不成器，不啃老就不错了，养老是绝对指望不上的，要是花光了大姨的钱，她以后靠什么生活呢？ “废什么话，你父亲也是我妹夫，都是一家人，别跟我客气。” 赵桂兰坚决不愿意收回存折。 江华站在走廊另一边，看着母亲的样子，心里百感交集。 他重生后，曾经多次幻想过，与母亲见面的场景，但是在这种情况下见面，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妈，你的养老钱，先拿回去，二姨夫的治疗费用，我全部包了。” 他压制住内心的激动，大步走了过去。 赵桂兰身子颤了一下，看着对面走过来的人，感觉熟悉又陌生。 在她的印象中，儿子的形象，是邋遢浑身带着酒气的，他脸上的表情，永远是不耐烦和暴躁。 眼前的年轻男人，穿的干净整洁，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虽然长的跟她儿子一样，却让她感觉陌生。 江华也在打量着母亲，时隔三十年，本来母亲的面容，已经模糊了，但是此刻见了面，他才知道，自己从来未曾忘记过。 只不过母亲的面容，被他压在了记忆最深处。 “妈，好久不见！” 他有些控制不住情绪，走过去轻轻抱住母亲，眼角酸涩。 “儿子？” 赵桂兰声音都有些颤抖，若不是大白天的，她甚至怀疑自己在做梦。 “是我，妈，我想你了。” 江华终于不在压抑自己的情感，前世他混账透顶，不仅辜负了妻子女儿，也对不起母亲，是个不孝子。 苏芷柔站在不远处，嘴角含笑看着这一幕，心里充满了欣慰。 “奶奶，你还记得我吗？” 女儿扑通扑通跑过来，仰着可爱的小脸蛋问。 “记得，奶奶怎么会忘了囡囡呢。” 赵桂兰看着可爱的小孙女，终于忍不住，捂着嘴哭了起来。 丁文心有些傻眼的看着这一幕，她甚至有些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年轻男人，是自己的大表哥。 不是说他酗酒赌博，是个不成器的二流子吗，可眼前的年轻男人，白衬衣配西裤，穿的干净利落，实在不像是二流子呀。 而且嫂子和小侄女，也穿的很好，一家人看起来体体面面的，这实在跟大家口中的那个大表哥，对不上号呀。 第九十八章 探病 李护士长站在一旁，用惊疑不定的眼神，打量着新出现的江华一家人。 别人不知道苏芷柔身上的连衣裙，是什么牌子，只会感觉体面，优雅好看，但她可知道，那是香奈儿，属于奢侈品。 这个年月，在村里出一个万元户，那都是值得敲锣打鼓庆贺的事情。 人家直接把一万多的裙子，穿在身上，那是什么概念？ 估计好多人都想象不到，一件衣服还能卖一万多，这超出了大家的认知范畴。 “省里国企的某领导，点名要整这一家人，但现在看来，这家人的背景也不简单，不是任由拿捏的软柿子啊。” 李护士长在心里寻思。 她老公是省医院的胸外专家，未来副院长的热门人选，所以别看她只是个护士长，消息来源，比好多科室主任都灵通。 这年头国企间的关系，盘根错节，江华的二姨夫跳出来实名举报，得罪的可不仅仅是一个人，就算在省里，也有人看他不顺眼，递话到医院要整他。 那边，江华终于从重逢母亲的激动中，平静下来。 看着可怜巴巴站在一旁，神色憔悴的表妹，他走过去，拍了拍她肩膀，说：“文心，既然我来了，二姨夫的事情，你就别再担心，有什么委屈和困难，哥帮你解决。” 他前世与表妹走动不多，甚至连表妹的面，都没见过几次。 但既然重活了一世，他想把这些丢掉的亲情，全都捡回来。 “谢谢表哥。” 丁文心神色复杂。 大家都说表哥是个不孝子，无可救药的二流子，连亲妈都跟他过不下去，可她今天所听所见的，完全是另一个不同的表哥。 打扮的干净整洁，说话也有担当，语气还带着一丝霸气。 在两人说话的空挡，赵桂兰把儿媳妇拉到一旁，她心里实在有太多疑惑，需要找人解答。 看儿媳妇的精气神，还有穿着打扮，她现在应该过的不错，这点倒是让她非常欣慰。 “李护士长，你们医院，应该有干部病房吧，我想把我二姨夫，转到干部病房。” 江华转过身，语气沉稳地说。 “您二姨夫不是干部吧？” 李护士长愣了一下问。 省医院当然有干部病房，不过一般不对普通患者开放。 “住干部病房的，又不是只有干部，这里面的门道我懂，住院费不会少你们一分钱。” 江华语气有些不耐烦。 这年头，有钱或者是有关系，都可以住干部病房，就跟酒店的总统套房一样，并不是只有总统才能住。 “这个我得去找领导申请一下，毕竟我就是个小护士长，说话可不作数。” 李护士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采用了拖字决。 在这个节骨眼，帮助江华一家子，那是要得罪发话的那个国企领导的，在没搞清楚，江华的身份背景前，她可不会踏进这个烂泥塘。 “那你赶紧去申请。” 江华皱了皱眉。 他觉得对方态度，有些敷衍，并不清楚，整个事情里面的弯弯绕绕。 李护士长匆匆忙忙走了，她现在拿不定主意，得找她丈夫商量一下。 “妈，二姨夫在几楼，我上去看看他。” 江华本来是准备先给小姨子治眼睛的，但现在情况有些变化，得先把二姨夫的事情解决好。 小月的眼睛，也不急这一时儿半会儿。 “你二姨夫在三楼，你是不知道，他前天刚送来时，差点把我们都吓死了，也是老天保佑，他挺过来了。” 赵桂兰在前面带路。 她现在心里很感概，刚才听儿媳妇说了，儿子浪子回头，开了个服装厂，生意越做越大，现在厂子都有两千多职工了。 真的是祖坟冒青烟呀，没想到不成器的儿子，终于出息了。 进了病房，江华看到身上缠满绷带的二姨夫，心酸的同时，也有些愤怒。 欺人太甚，那什么狗屁厂长，他贪污还有理了？把人打成这样，他是想上天啊？ 二姨正端了个塑料盆，在给二姨夫擦腿，见到浪子回头的江华，感慨了一番后，也是眼泪汪汪的。 既为侄子有出息，感到高兴，也为丈夫遭受的不公，感觉心酸委屈。 “二姨夫，你放心，不管是谁欺负了咱，咱都得还回去，你的事儿不算完，我保证帮你出这口气。” 江华握着二姨夫的手说。 前世，多亏了二姨一家人照顾母亲，他是个懂得感恩的人，不会让二姨夫白受欺负。 “算了，民不与官斗，这口气咱们忍了。” 二姨夫躺在病床上，意志消沉，一副心灰意冷的样子。 “爸……” 丁文心心疼的直掉眼泪。 以前父亲虽然沉默寡言，但就像一棵松树一样，身子是直的，现在他的脊梁，却被压弯了。 “呵呵，官？他一个国企小厂长，多大个官儿？这口气咱们坚决不忍！” 江华冷笑一声。 陈公子厉害不，据说背景通天，现在呢？不一样被他玩的去唱铁窗泪了。 他还就不信，一个小地方的国企厂长，还能只手遮天了不成。 “华子，你不懂，别看罗建设只是面粉厂的小厂长，他背后站着省里龙头国企的蒋光明，咱们斗不过的。” 二姨夫丁为民强打精神，忍着身上的痛解释，他不想让侄子吃大亏。 “蒋光明？” 江华眯了一下眼睛，心里蹦出一个词，冤家路窄。 蒋光明是谁？他除了是省龙头国企的一把手，还有另一个身份，是吕尚的姐夫。 吕尚潜逃后，一直没落网，现在也不知道藏在哪里。 没想到兜兜转转，他又跟吕尚的姐夫对上了，这算是宿命么？ “华子，算了，这个哑巴亏，咱们认了。” 二姨赵桂芝擦了擦眼泪说。 谁能知道，丈夫的一封举报信，会把省里龙头国企的蒋光明都牵扯出来，早知道这样，她一定拼死阻止丈夫干傻事。 “表哥，你就别管了，咱们真的惹不起人家。” 丁文心更咽着，眼泪怎么擦，都擦不完。 “行，表哥心里有数，咱们先把二姨夫伤治好，别的以后再聊。” 江华也不想让家里人担心。 蒋光明是不好惹，省里龙头国企的一把手嘛，权力和关系网，都不见得会比陈公子差多少。 而且年纪也在那儿，肯定比陈公子更加老谋深算。 但是江华可没打算退缩，他现在也是小有身家，人脉也不差，未必就怂了蒋光明。 只不过，这里是省城，是人家的主场，他还是得步步为营，小心为上。 第九十九章 照顾家人 同一时间，医院四楼的胸外科主任办公室，一场关于江华的谈话，也正在进行着。 “老何，你说这事儿，咱们是冷眼旁观，还是该怎么办？” 李护士长询问丈夫。 “你说的那个年轻人，我总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何意行皱眉苦思。 刚才江华走进住院楼时，他站在窗户边上，居高临下，看了他几眼，感觉非常眼熟。 “不可能吧，他老婆穿的是香奈儿，你圈子里有这样的朋友，我肯定认识。” 李护士长感觉丈夫看错了。 都老夫老妻了，她对丈夫的人脉圈子，非常了解。 “别说，我想起他是谁呢，我的个乖乖，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何意行倒吸一口冷气。 他想起在哪儿见过江华了，上个星期，他去深市交流学习，在电视新闻里，看过江华意气风发，讲话的样子。 这可是挥资五亿，投资了跨海大桥的地产公司大老板，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那家人是亲戚？ “一惊一乍的，他谁呀？” 李护士长被勾起了好奇心。 “那个投资五亿，修桥的大老板，我回来跟你说过吧。” 何意行对江华印象很深刻，确信自己不会看错。 修桥不是修房子，是没有利润回报的项目，一个私人老板，拿五亿出来修跨海大桥，他得多有钱啊？ “我的个乖乖，难怪人家老婆穿香奈儿，他究竟是什么人呀？” 李护士长也是倒吸一口冷气。 幸好，她聪明了一把，没有为了讨好蒋光明，往死里得罪丁为民一家子。 “不知道，他和深市的王领导关系亲密，估计来头不小。” 何意行也不知道江华是什么人。 “那咱们现在站哪边？” 李护士长想到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蒋光明传话到医院，要整丁为民一家子，她现在面临两个选着，要么选一边站队，要么两不相帮。 “蒋光明是国企的，和咱们医疗系统不搭界，但那个年轻人不一样，五个亿呀，你知道他背后的水有多深？” 何意行话里的意思，不言自明。 他们两口子，都在医疗系统发展，讨好蒋光明，固然能落个人情，但是对事业其实没啥太大帮助。 不过江华就不同了，这个年轻人太神秘了，身上的一切都是未知，很值得他赌一把。 “老何，你的眼光一向准，我这就去安排干部病房。” 李护士长风风火火的离开了。 她丈夫要竞选副院长，蒋光明能给的帮助，其实很有限，他的能量虽大，但和医院不搭界。 江华就不同了，这个年轻人，居然拿了五个亿去修桥，鬼知道他身后，站着哪位能量通天的大人物。 何意行既然决定在江华身上赌一把，也开始行动起来。 他老婆去安排病房了，他直接下楼来到丁为民的病床前，驱寒问暖，关心起伤情来。 “恢复的不错，我是胸外主任何意行，这边住院医是我学生，你们有什么问题，可以找他，也可以找我。” 何意行做了一番检查后，语气和蔼地说。 “谢谢何主任。” 二姨表现的有些激动，何意行在医院名气很大，人家是专家来着。 “哦，对了，我的爱人是李护士长，正好分管你们病床，她去给你们安排新病房了。” 何意行笑容满面的寒暄。 “谢谢，太谢谢了。” 二姨激动地眼泪都快流出来，碰见好人了啊，真的太热心了。 “何主任，您费心了。” 丁文心在一旁跟着母亲道谢。 她心里充满疑惑，原来李护士长是何主任的爱人，她之前态度可不咋样，为什么会前倨后恭呢？ 过了一会儿，李护士长风风火火地走进病房，说新病房安排好了，现在就可以转过去。 旁边的病友，一脸羡慕地看着这边，在心里猜测，这家人一定很有关系，省医院的干部病房，可不是什么人都能住的。 “李护士长，能再开一间干部病房吗，我小姨子打算在这边治眼睛。” 一直沉默的江华，突然开口。 “这……” 李护士长脸上露出难色。 在心里说，你人都还没住进来，就又要开一间干部病房，这特权待遇，也搞得太明显了。 “没问题啊，是这位姑娘治眼睛吗，正好我同学是眼科的专家，我可以帮你引荐。” 何意行对妻子使了个眼色，让她再去开一间新病房。 既然他决定讨好江华，那些原则之类的东西，统统被他丢在一旁。 能混成副院长的热门人选，光靠医术可不行，还得靠会做人。 “何主任，谢谢，你是个好医生。” 江华又不傻，对方讨好他的态度，他当然看得出来，就是心里纳闷，不知道原因而已。 他还以为，对方是看他有钱，想从他身上宰一笔医疗费呢。 二姨夫被转到了干部病房，这里的疗养环境，完全上了个档次，连护士的态度，都好很多。 “小华，你也真是的，住在这边一天的开销，可是不少，你二姨夫又不是干部，可没单位给他报销。” 二姨内心感动，嘴上却说着埋怨的话。 “咱二姨夫是打击邪恶，才受的伤，住干部病房是应该的。” 江华呵呵一笑，绝口不提钱的事儿。 安顿好了二姨夫，何意行过来找江华，询问苏淡月要不要现在就做检查，今天正好他那个眼科的同学值班。 “行，二姨夫，您好好休息，我一会儿再来看你。” 江华打了声招呼，跟着何意行走出病房。 看着江华一家子离开，二姨神色复杂，拉着赵桂兰的手说：“姐，小华终于出息了，你算是熬出头了。” “唉，可能是他爸爸，在天上保佑吧，看到他现在这个样子，我就算死了，也能瞑目了。” 赵桂兰也是百感交集，有种做梦般的感觉。 “大姨，您可不能死，表哥现在这么出息，您享福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丁文心抱着赵桂兰的胳膊说。 “就怕我的事儿，连累到小华呀，是我拖累了你们。” 二姨夫咳嗽了两声，声音虚弱地说。 提起这个，病房里的一家人，立刻沉默了下来，蒋光明的威胁，就像是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大家心上。 第一百章 百万悬赏 江华这边，因为有何意行的引荐，直接挂了专家号，也没排队。 眼科专家叫徐卓，四十出头，人长得高高瘦瘦，戴着生气比较重。 “这位徐医生，可是咱们省院的眼科权威。” 何意行引导着苏淡月坐下，侧身向江华介绍。 苏淡月看不见，表现的有些紧张，她能感受到江华在哪，不时求助地看向他。 哪怕是看不见姐夫，但感受到他在身边，她也能心安。 “小月，别怕，先让大夫给你检查眼睛。” 苏芷柔走过来，握住妹妹的手，给她鼓劲。 她心情其实也挺紧张的，就怕医生检查完后，说一声无能为力。 她真的不想妹妹当一辈子的盲人。 “小姨，你别怕，囡囡给你加油。” 女儿可爱地挥舞着小手，声音奶声奶气。 江华表现的比较淡定，苏淡月的眼睛，是能够治好的，只不过治疗费很高，所以上辈子才一直没治。 这辈子，他下了决心，不管花多少钱，花多大代价，都要帮她治好眼睛，这是他欠她的。 “你坐近一些，这边仪器够不着。” 徐卓看了苏淡月一眼，通过何意行的态度，他就看出来，这多半是个关系户。 作为一个学术型的医者，他其实挺厌烦关系户的。 “好的。” 苏淡月表现的很配合，她是那种性格很乖巧的女孩。 虽然厌烦关系户，但是苏淡月的清纯和乖巧，让徐卓对她印象不错，所以检查的很仔细。 检查完后，徐卓坐在那儿，皱眉不语。 “老徐，什么个情况，你倒是说句话呀。” 何意行表现的有些急躁。 江先生还在一旁等着呢，你坐在那儿装闷石头，是几个意思？ “徐医生，我妹妹的眼睛，还有治愈希望吗？” 苏芷柔的声音都在颤抖，心里快紧张死了。 苏淡月虽然什么都没说，但是紧捏着衣角的小手，出卖了她的心情。 “她的眼睛，比较麻烦。” 徐卓沉默了一下，终于开口。 “连你这个眼科权威，都没有办法？” 何意行急了，徐卓可是他引荐的，如果掉了链子，他岂不是很没面子？ 苏家姐妹脸色都有些苍白，还以为没希望了。 “她需要做眼角膜移植，这项手术，咱们目前的技术，还不成熟。” 徐卓实话实话。 在这个年代，国内的医疗水平，跟外面相比，还是很有差距的。 眼角膜移植，他也只是了解理论，从来没有实践操作过。 江华皱了皱眉，上一世苏淡月是在九几年的时候，来省医院做的检查，那个时候，这边已经拥有了手术的能力，只不过费用很高。 现在他提前了几年，没想到省医院这边，连手术能力都不具备。 “如果我外聘专家过来，你们医院，是否具备手术条件？” 江华开口问。 “姐夫，不用这么麻烦，要不还是算了吧。” 苏淡月心地善良，不忍心再麻烦江华。 “有姐夫在呢，别的你别操心。” 江华语气温和地安慰小姨子。 “不是我自夸，目前在国内，眼科方面我的水平，能够排名前三，我没把握的手术，别的专家也做不了。” 徐卓语气自负地说。 “国内不行，香江呢，国外呢？” 江华是打定主意，不管花多大代价，都要把苏淡月眼睛治好。 在这个时代，香江有亚洲四小龙之称，不管是经济，还是医疗水平，确实要比国内领先。 徐卓见他口气这么大，终于认真打量起江华，一般的关系户，语气可没这么张狂。 “对，江先生不差钱，老徐你就直说，如果外聘专家，咱们医院是否具备手术条件？” 何意行是知道江华实力的，能够挥霍五亿搞公益项目的土豪，会请不起外籍医生？ “我知道香江明心医院，有一位眼科方面的教授，如果能把他请来，手术是有把握的。” 徐卓沉吟了一下说。 从内心来讲，他是想参与这台手术的，国内在眼角膜移植这方面，还是空白，如果他能填补这项空白，那是很了不起的荣誉。 “没问题，我这就去联系。” 江华走出去打电话。 为了方便联系业务，他买了一部大哥大，不过这玩意儿笨重，他平时都是放在车里的。 通过包玉倩的关系，他很顺利的联系上明心医院的那位教授，对方看在包家面子上，很痛快的答应过来做手术。 江华一个电话，就解决了问题，无疑让何意行，对他又高看了一看，这年头香江人自觉高人一等，都是很傲气的，能把那位名气很大的教授拉来内地做手术，无疑证明了江华的能量。 随后，何意行突然激动起来，内地首例眼角膜移植手术，这是多好的噱头啊，如果他能沾点功劳，那升任副院长，绝对是妥妥的。 “还有个难点，匹配的眼角膜供体，没那么容易找到。” 徐卓说出另一个困难。 “如果我花一百万悬赏，能尽快找到供体吗？” 江华非常豪气地说。 他对苏淡月的歉疚，成了他的心魔，能用钱解决心魔，他不在乎价格。 “一百万？” 徐卓和何意行倒吸一口冷气。 这年月的一百万，那真的是普通人不敢想象的一笔巨款。 何意行还好点，他对江华的财力，是有心里准备的。 徐卓则是完完全全被震惊了，不过这样也好，有了这样的天价悬赏，肯定能顺利找到供体，如果手术成功，他就一举扬名了。 “姐夫，你别这样，我的眼睛不值一百万。” 苏淡月突然捂着嘴，哭了起来。 她性格本就有些自卑，江华为她的眼睛花一百万，这让她有些无法承受。 苏芷柔同样也是一脸复杂，欲言又止。 “谁说不值，我赚钱就是为了让家人快乐，不然这些数字，对我来说有什么意义？” 江华语气阔气。 重活一世，如果不能弥补遗憾，那活的又有什么价值呢？ 他弥补遗憾的行为，落在何意行眼里，却成了土豪的霸气。 “估计蒋光明做梦都想不到，被他认为屁民的丁为民身后，藏着一条过江龙吧？” 何意行在心里想。 他现在很庆幸站在江华这边，这位江先生偶尔露出的冰山一角，总给人一种深不见底的感觉。 第一百零一章 医疗商机 眼科在一楼，从门诊室出来，江华扶着苏淡月，另一只手牵着女儿，打算回病房。 医院门口，吵闹的一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怎么回事呢，医闹？” 江华随口问了一句，也不是特别关心。 “不是医闹，一个供应商，以前给医院供应纱布和绷带的，后来查出来质量有问题，就断了合作，现在天天来闹，烦死了。” 何意行看了那边一眼，耐心解释。 就是因为这破事儿，以前分管后勤的副院长被革职，他才有了机会。 “找到新供应商了吗，我在深市有家纺织厂，规模还行，也能生产这个。” 江华眼神一闪，敏锐捕捉到一个商机。 医用纱布和绷带，技术含量不高，做好消毒和卫生就行，他的佳丽纺织厂，完全可以开展这项业务。 医疗用品行业，那在后世属于暴利行业，他能早早的参上一脚，绝对能赚不少钱。 “江先生，我经常去深市交流学习，不知道您的纺织厂是哪家？” 何意行眼皮一跳，感觉自己又能挖出江先生实力的冰山一角。 这位江先生太神秘了，他总有种雾里看花的感觉。 “佳丽纺织厂，听说过么？” 江华语气随意地回答。 “深市纺织业排名第一的私企，我当然听说过。” 何意行倒吸一口气，江先生果然不简单，除了地产公司老板的身份外，手里随随便便一家企业，就是资产过亿。 这是真正的过江猛龙，资本大鳄，蒋光明这次估计要踢到铁板。 他看向江华的眼神，瞬间多了几分恭敬。 “阿华……” 苏芷柔欲言又止，美目充满担心。 丈夫就是个服装厂老板，手里哪有什么纺织厂呀，他又在骗人了，总是骗人不好，迟早会被人揭穿的。 当着何意行的面，她又不好劝丈夫，心里忧心忡忡的。 “没事儿，小月眼睛肯定能治好。” 江华不会读心术，还以为妻子在为妹妹的眼睛担心。 “江夫人，香江的那位老教授，还是很厉害的，咱们医院也会提供最好的医疗环境。” 何意行拍着马屁。 他现在认定了江华是条粗大腿，一定要抱紧了。 苏芷柔勉强一笑，一肚子担心，又不能解释什么。 “江先生，咱们医院肯定会选择跟有实力的厂家合作，纱布和绷带的事儿，您就交给我来办。” 何意行安慰完苏芷柔，又转身跟江华继续谈业务。 佳丽纺织厂的实力，他是毫不怀疑的，那么大的纺织企业，生产的纱布和绷带，绝对不用担心质量问题。 如果他能为医院，谈下这笔业务，副院长的事儿，更加稳了。 “那就拜托了。” 江华很客气地说。 万事开头难，如果能打开省医院的门路，他这项新业务，就能慢慢开展起来。 他回头还得跟许莉联系，说说这事儿，医疗用品行业，真的是一个朝阳产业，纺织厂也要尝试多元化发展，不能固步自封。 “江先生，您在省城有住的地方吗，需不需要我帮忙安排？” 何意行跟徐卓最大的区别，在于他不仅在专业领域有两把刷子，在为人处世方面，他更加圆滑，这种人只要不是运气太差，迟早能爬到院长位置。 “不用了，我订了酒店。” 江华这边有一大家子人，全都住医院，肯定是不行的。 “咱们这边的酒店，跟深市比，还是有差距的，我上次交流学习，住的那个海天一色大酒店，条件那真叫一个好。” 何意行为了拉近关系，无话找话的闲聊。 海天一色大酒店？ 江华眨了眨眼，这名字熟悉呀，不是自己的产业嘛，虽然他还一次都没去看过。 他接手陈公子的产业中，除了纺织厂，还有这家酒店，听许莉说地段不错，可惜他急着回家，也没去看一眼。 “下次你再去这家酒店，报我的名字，免费入住。” 江华看何意行挺顺眼的，还指着他给自己介绍业务，随手给了点小恩小惠。 “江先生，不会这家酒店，也是您的产业吧？” 何意行又吸了口冷气，那酒店规模可不小，少说也值个两三亿的样子，没想到居然也是江先生的产业。 太恐怖了，这位神秘的江先生，到底有多少钱呀，偶尔露出的冰山一角，都能吓死人。 江华笑而不语，也没解释。 苏芷柔眼里的担忧，都快要溢出来，丈夫越骗越离谱了，他这个爱骗人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呀。 他现在也是一厂之长了，好好发展自己的事业，别再整那些歪门邪道，难道不行吗？ 回到了病房，等何意行离开后，苏芷柔关上门，气鼓鼓瞪着丈夫。 “干嘛呢，安顿好小月，我还得去隔壁看看二姨夫。” 江华哭笑不得，不知道妻子这是怎么了。 李护士长也是有心了，开的两间干部病房，都在一起，正好方便照顾。 “江华，你不能再骗人了，咱们现在又不缺钱。” 苏芷柔表情严肃地说。 “我骗谁了？” 江华一脸懵逼，他刚才很诚信的谈了笔生意，谁都没骗呀？ “纱布和绷带，那是给病人用的，咱们不能在这上面赚黑心钱，你千万不能搞歪门邪道。” 苏芷柔苦口婆心的劝着。 丈夫的服装厂，是怎么起家的，她一清二楚，这就是个大忽悠。 他刚才瞧上了医院的纱布和绷带生意，胡编乱造，在那里装大老板，他在深市有产业么？有个鬼！ “芷柔，原来你是为这个生气呀，我没想赚黑心钱，我的产品质量是有保障的。” 江华愣了一下，苦笑着解释。 “那我问你，你刚才提的佳丽纺织厂，是你的厂子么？” 苏芷柔不相信丈夫的解释。 江华下意识想要回答是，可是想了想，深市那边的事情，太复杂了，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解释清楚的。 而且这件事里，有太多阴暗的东西，他不想让妻子知道这些。 他苦笑着说：“是我朋友的厂子，正规企业，我就是帮着拉个业务而已。” “真是正规企业？你们可不能在病人身上，赚黑心钱。” 苏芷柔还是有些不放心。 “医院又不傻，人家不会调查么？” 江华哭笑不得。 以前没看出来，自己这位老婆，还挺有正义感的。 第一百零二章 坏水 安顿好了苏淡月，江华来到隔壁病房。 “奶奶，你抱一下囡囡。” 女儿扑通扑通跑过去，张开胳膊求抱抱。 小孩子都喜欢年纪大的老人，囡囡也不例外。 “好，奶奶抱乖孙女。” 赵桂兰笑得嘴都合不拢，眼角闪烁着幸福的泪花。 “呦，有客人呀，这位是？” 江华发现病房中，多了一个不认识的中年女人。 “这位是张姨，以前也是面粉厂的，过来看看你二姨夫。” 二姨帮着介绍，她眼眶有些红，似乎刚刚哭过。 江华打量了病房里的几人一眼，见二姨夫躺在病床上，唉声叹气，表妹丁文心站在角落，俏脸气愤难平，心里差不多有了底。 “妈，是不是面粉厂那边，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儿？” 江华把目光投向母亲。 这位张姨来了后，病房里的气氛，完全变了个样儿，肯定是她带来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唉，你二姨夫退休后，本来有退休工资的，现在没了，还有你表妹，原本是顶替你二姨夫，到面粉厂上班，现在工作也丢了。” 赵桂兰愁眉苦脸，说着张姨带来的消息。 顶班，是这个年代的特殊现象，父辈退休后，子女可以接替老一辈的工作，基本所有的国企，都是这么个制度。 “都是那个罗建设搞的鬼？” 江华眉头紧皱，心里直冒邪火。 还没完没了，把人打个半死还不够，居然还在背后使阴招，整幺蛾子，这是要把人往死里整啊。 赵桂兰没做声，不过态度算是默认了，除了他这个厂长，也没人会跟二姨夫过不去。 “老丁，听我一句劝，罗建设在省里有人撑腰，北川你是待不下去了，不如回乡下，至少落个清净。” 张姨用同情的语气说。 “也只能这样了。” 二姨夫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许多。 谁会知道，罗建设背后，居然站着蒋光明，他惹不起，总躲得起吧。 “罗建设算个鸟，二姨夫，你别怕他，我帮你出这口气。” 江华真是忍无可忍。 这年头还真是芝麻绿豆的官儿，都能装城隍庙的阎王，你说你一个国企小破厂长，搞得这么牛逼，不给人留活路，这是要上天吗？ “老丁，别意气用事，时间不早了，我就先走了。” 张姨瞥了江华一眼，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主要是江华太年轻了，有句话叫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年轻人的叫嚣，没人会放在心上。 张姨走后，病房里的气氛，非常沉寂。 江华刚才的话，大家都没当真，以为他说的是气话。 这年月，官本位思想很浓，讲究的是民不与官斗。 在大家心里，江华虽然开了个服装厂，但终究还是民，罗建设虽然当个国企破厂长，但大小也是个官儿。 “表妹，你出来一下，我跟你谈点事儿。” 江华向丁文心招了招手，转身走出病房。 按照上一世的轨迹，二姨夫在出院后，会带着一家人回到乡下，守着两亩薄田，过着紧巴巴的日子。 但既然江华决定插手了，他就不会任由命运重演。 “表哥，你找我啥事？” 丁文心神色忐忑，跟着江华，一路走到楼梯道转角。 “表妹，我问你，被罗建设欺负，你甘心不？” 江华走到窗户边，点燃一根烟。 他每次打算整人时，都会抽一根烟，冷静思维。 “当然不甘心，可是又能怎么办呢？” 丁文心气的咬了咬牙，她父亲被打成那个样子，她心里全是怨气。 可是无权无势，她不甘心，又能如何？ “表哥帮你出这口气。” 江华抽完半根烟，心里隐隐冒出一个想法。 “表哥，你不会打算找人，也打罗建设一顿吧？你可别干这种傻事。” 丁文心忧心忡忡地说。 听大姨说，表哥以前是个二流子，结交的都是狐朋狗友，他现在有钱了，还真干的出来，买凶打人的蠢事儿。 这种事情，是犯法的，丁文心可不能看表哥跳火坑。 “在你眼里，你表哥就这么傻吗？” “放心，打罗建设一顿，太便宜他了，也体现不出，你表哥整人的水平。” 江华掐灭烟头，已经有了完整的计划。 不过计划里，他身边还缺个小配角，他盯着丁文心，看了又看，突然感觉她就很合适。 没有什么，比亲手报复仇人，来的更解气了，他当然要让表妹也参与进来。 “表哥，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丁文心被看的有些不好意思。 “二姨夫这边，有二姨和我妈照顾，你回头跟我回趟北川。” 江华用不容拒绝的语气说。 苏淡月的移植手术，还需要等眼角膜供体，这个谁也说不准具体时间，他打算趁这段空闲期，把罗建设给收拾了。 也不全是为了报私仇，主要是他瞧上了北川的面粉厂，相比江州，北川市的地理条件，更加优越。 他和包玉倩合资开食品厂，把厂子设在北川，后期能节约不少运输成本，这在食品之类的快销行业，是很重要的优势。 “表哥，你想干嘛，不说清楚，我可不会跟你乱来。” 丁文心对这位大表哥，一点都不了解。 虽说他现在浪子回头了，但他过往的风评，实在是差劲透顶，让她无法信任。 “婆婆妈妈，怎么跟你嫂子一样，表哥难道还能害你不成？” 江华把手搭在丁文心肩膀上，勾肩搭背，带着她向楼下走去。 他办事不喜欢拖泥带水，把老婆和小姨子丢在省城，他也没啥不放心的，反正老妈也在这边呢。 “表哥，你这是干啥呢，就算回北川，我也得去打声招呼啊。” 丁文心拼命挣扎，如果身边的人，不是她表哥，她就要张口喊救命了。 这位表哥果然不靠谱，行事作风，跟个老流氓一样，社会风气太重。 “打什么招呼，她们知道了又得担心，等回头表哥给你嫂子打个电话，通知一声就行。” 江华没打算让家里人知道这事儿。 一大家子都是女人，多愁善感，知道了又得患得患失，还不如他悄悄把事情办了，再告诉她们结果。 “表哥，你别乱来呀，大姨好不容易有了盼头，你安份守己，过几天踏实日子，行不？” 丁文心眼泪都差点流出来。 然后，她看见表哥打开黑色桑塔拉的车门，剩下的话，全被憋回肚子里。 什么情况？这位大表哥，混的貌似比她想象的要好呀，连车都开上了？ 第一百零三章 江华一笑，就有人要倒霉 江华坐到车里，拿起大哥大，开始拨号码。 见到表妹傻傻站在车外发呆，他有些不耐烦地招了招手，说：“上车呀，站在那儿当木桩子呢？” 丁文心感觉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之前只知道表哥开了个服装厂，可能有点小钱。 但现在才知道，人家连十几万的桑塔拉都开上了，可不是有点小钱那么简单。 况且，表哥手里的那玩意儿，她知道叫大哥大，很贵很贵，一部要两万多。 我的个天呀，大姨苦了半辈子，终于时来运转了，她儿子可不是一般的出息。 “表哥，这是你买的车？” 她坐到车内，一脸傻乎乎地问。 “嗯。” 江华正在等电话接通，心不在焉地点头。 “喂，江世兄，我在河洛省呢，什么事呀？” 包玉倩的声音，从大哥大中传出。 她按在江华的吩咐，来这边找南前村方便面厂谈收购。 “我仔细考虑了一下，咱们合资办厂，你以前的食品厂，规模太小了，咱们肯定要再开个新厂子，我觉得北川不错，那边地理条件更好。” 江华拿着大哥大说。 “可以啊，这个你决定，我相信你的眼光。” 包玉倩知道北川市，就在江州隔壁，对再建个新厂子，她没有意见。 “帮个忙，你从香江帮我调一辆进口豪车过来，越高档越好，我有急用。” 江华换了个话题。 这年月，但凡涉及到进口车，国内都很难买到，不过包家绝对没这种困扰。 “你不是刚买了辆桑塔拉么，要进口豪车做什么？” 包玉倩非常好奇地问。 进口豪车在内地太高调了，开出去很扎眼，她自己的座驾，也不过是桑塔拉而已。 “别问那么多，你调一辆车过来，花不了多少钱，我能帮你不花一分钱，弄到新厂房和场地。” 江华也没解释，他要进口豪车做什么。 “只要豪车，没别的需求？” 包玉倩沉吟了一下问。 如果要说谁对江华最了解，她绝对算一个，她是亲眼见证了江华的起家过程，知道他最擅长空手套白狼。 一听他的语气，就知道这家伙，估计又要骗人了。 “能再派两个香江人，跟车一起过来，那是最好。” 江华想了一下说。 “行，没问题。” 包玉倩很爽快地答应。 “你在那边，好好谈收购，等人员和场地一就位，咱们就能撸起袖子，跟那两家食品巨头干一架了。” 江华给包玉倩鼓劲，祝她收购顺利。 挂了电话后，他见丁文心正用奇怪的眼神，盯着他看。 “你那是什么眼神？” 江华最不喜欢女人，用这种神经兮兮的眼神看他。 他心里有些犯嘀咕，这表妹看起来傻乎乎的，能不能配合他，把戏演好啊？可别搞砸了他的计划。 “表哥，你是不是很有钱呀？” 丁文心听见刚才江华讲电话了，知道他在和一个香江老板合作，要开一家食品厂。 这年月，在内地人心里，香江老板都是有钱，傲气的代名词，能和香江人合作，没实力可不行。 “还可以吧，有那么亿点点。” 江华不知道表妹为啥问这个。 “表哥，我现在突然有些相信，你能帮我们家出气了。” 丁文心抿了抿嘴唇说。 表哥看起来很有实力，应该不是那种乱来的人，如果真能把罗建设整垮台，她也能好好出口恶气。 “放心，只要你好好配合我，表哥不仅能帮你出气，还能让你看场好戏。” 江华笑眯眯地说。 他现在脸上的笑容，和当初装海归肖博士，耍陈公子时，简直如此一撤。 丁文心凝视着江华的脸，以前她和这个大表哥，很少来往，现在看来，有个哥哥能依靠，似乎也不错。 “表哥，你那个食品厂建好了，我能去你那上班吗？” 她有些憧憬地问。 和香江老板合作的食品厂，那规模一定不小，这年月能在大厂子上班，那是人人羡慕的事儿。 “没问题啊。” 江华想都没想，就一口答应。 他才不避讳任人唯亲，家族企业之类的忌讳。 九十年代的私企，管理都是很混乱的，十个私企，就有八个是家族企业。 大家都在这样搞，说明家族企业，在这个年代，是有优势的。 “谢谢表哥。” 丁文心甜甜一笑。 以前老妈和大姨都骂表哥是个二流子，现在看来，表哥人很好嘛，除了说话做事，有点社会习气，没别的缺点。 江华也没和家里人打招呼，连夜开车带着表妹，回了北川。 同一天夜里，何意行家里，一场关于江华的谈话，也正在进行着。 “老何，你说咱们这么帮着丁为民，会不会太得罪蒋光明了？” 李护士长穿着睡衣，躺在床上患得患失地问。 “蒋光明算什么，他这次是踢到铁板了。” 何意行躺在旁边看书，冷笑一声。 “怎么说？” 李护士长侧过身子，来了兴趣。 “我跟你说，我今天才了解到，江先生的实力，有多么深不可测。” 何意行提起这个，就有些兴奋。 他把今天在医院，聊天时发现，江华名下还有一家纺织厂和酒店的事儿，说给老婆听了。 “我的个乖乖，他那么有钱吗？” 李护士长听完后，目瞪口呆。 感情人家不仅仅是地产公司老板，名下的企业还有很多，随随便便一家企业，都是资产过亿。 “呵呵，真龙都是藏在深海中的，那些在海面上扑腾的，都是些蛟而已。” 何意行感慨着说。 越是了解江华的实力，越是感觉他低调，如果不是他老婆穿着香奈儿，谁知道他有钱？ 真正的大佬，都是返璞归真，让人看不出深浅的。 江华并不知道，他白天只是随便谈了个生意，居然被何意行无限拔高，想象成了背景神秘的大佬。 说起来，他花五亿投资跨海大桥的行为，给他增加了无数光环。 这都是托陈公子的福，他用自己的资产，无私赞助江华，让他成了别人心中的大佬，好人一生平安。 “老何，蒋光明还是有些能量的，搞不好医院里，就有人愿意捧他臭脚，咱们可得把江先生家人保护好了。” 李护士长已经打定主意，紧抱江先生的大腿，绝不放手。 “我心里有数。” 何意行和老婆是一个想法。 在他看来，江华就是他的贵人，抱上这条大腿，别说副院长，连院长的位置，也可以想一想了。 第一百零四章 北川行 到了北川后，江华先是在市里最好的酒店，开了两个套房，然后每天带着表妹，开车在市里闲逛。 “表哥，咱们就这么天天乱逛？” 丁文心刚开始，还是很有耐心的，可等了两天，见表哥啥正事儿也没做，顿时有些急了。 通过这两天的打听，她知道罗建设把父亲举报他的那些问题，已经掩盖的妥妥当当，再想拿这个老狐狸的把柄，可就难了。 “别急，等道具来了，咱们再办正事儿。” 江华开着车，用不紧不慢的语气说。 他知道表妹在担心什么，他这两天了解过北川面粉厂，在外人看来，面粉厂现在欣欣向荣，这都是厂长罗建设的功劳，他英明廉洁，反倒是举报他的二姨夫丁为民，成了挑拨是非的小人。 丁文心也不知道表哥，究竟是怎么安排的，虽然心里着急，但也不好说什么。 “放心，我有办法，让罗建设自露马脚。” 江华安慰了表妹一句，也没细说。 他现在可以说，是一心分两用，虽然人在北川，但一直和省医院的何意行，有着联系。 苏淡月的治疗，他可一直放在心上，不过眼角膜供体难求，要找到合适的配型不容易，这个得看机缘。 “表哥，我可一直帮你瞒着大姨和嫂子呢，她们还以为你在外地看厂房。” 丁文心当然不可能告诉家里人，她和表哥偷偷溜回北川，打算报复罗建设。 她跟家里人撒谎，说自己陪着表哥，在外地考察新厂子。 又过了两天，江华等的进口豪车，终于到了。 江华一看那车头的裤衩标志，就知道这一把稳了。 随车一起过来的，居然还有一个熟人，那个胖乎乎的厨子赵多利，下了车很热情跟江华打招呼。 “江先生，小姐说你需要用人，让我和司机小钱过来帮忙。” 赵厨子对江华印象很好。 跟着这位江先生做事，每天吃吃喝喝，完了还有钱拿，是一等一的美差。 “江先生，我叫钱福来，是包家的司机。” 钱福来年纪不大，人看起来蛮沉稳。 “两位远道而来，辛苦了。” 江华眨了眨眼，心里有一肚子的槽，不知道该找谁吐。 他让包玉倩派两个人过来，结果包小姐就把家里的司机和厨子派过来了。 他上次说司机厨子都行，那是客套话，结果包小姐每次办事，都派司机和厨子过来，这是几个意思嘛？ 不过，赵厨子还是有能力的，上次合作很愉快，江华虽然在心里吐槽，对人选倒是没什么不满意。 丁文心躲在表哥身后，好奇地看着对面两人，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香江人，没想到香江人，对表哥都很客气呢。 “人到齐了，我们开个小会，我简单说两句。” 江华把身边三人聚在一起，相互介绍了一番后，开始讲这次来北川的目的。 身边的三人，立刻抿住呼吸，认真盯着江华。 丁文心更是满心期待，表哥终于打算讲如何对付罗建设了吗？ “从现在开始，我的身份呢，是香江的大少，来北川是为了投资，赵多利是公司副总经理，小钱依旧当司机，表妹你是我秘书，懂了吗？” 江华没谈自己的计划，直接给每个人分配角色。 “江先生，您放心，我懂。” 赵厨子已经和江华合作过一次，对这一套玩的很溜。 “表哥，你这不是在骗人吗，被揭穿了怎么办？” 丁文心大失所望，还以为表哥有什么锦囊妙计呢，原来是打算当骗子呀。 就算他装成香江大少，难道还能让罗建设，惭悔自己的罪行不成？ “丁小姐，生意人的事儿，不能叫骗，商场尔虞我诈，太老实是赚不到钱的。” 赵厨子不了解江华的打算，但他身为包家的厨子，各种奇怪的事儿，见得多了，早就见怪不怪了。 “表妹，你想报仇呢，就老老实实听我安排，表哥保证帮你出气。” 江华也没解释自己的计划。 他对丁文心没啥要求，她老老实实演好秘书角色就行。 安排好了一切，江华开始正式启动计划。 一个阳光明媚的上午。 当大气霸道的进口豪车，出现在北川街道时，立刻引起了轰动。 这年月进口车少见啊，连领导出门，都是坐的桑塔拉呢，裤衩这种豪车大家也只是在电视里见过。 只有香江的大富豪，才坐这种高档车，而出现在北川的这辆进口裤衩，恰好挂着香江牌照。 这事儿很快传到市里，引起了领导的重视。 在经济挂帅的年代，招商引资，那是所有地方领导的工作重点。 一位分管经济的副市长，亲自出面，接待了江华一行人。 北川宾馆。 “江先生，欢迎莅临北川，招待不周，还请多多担待。” 吕青松站在贵宾厅门口，主动走过来，跟江华握手。 “领导客气了，我就是个小商人，当不起这么大的排面啊。” 江华表现的大方得体。 北川为了招待他这位港商，可真是下了血本，贵宾厅的那一桌宴席，不比满汉全席差多少。 “江先生太客气了，开得起进口豪车的人，怎么能说是小商人呢。” 吕青松热情拉着江华的手，把他领进贵宾厅。 作为分管招商引资的领导，他不是第一次接待港商，但是开得起裤衩的，还是第一次遇见。 这种豪车，哪怕是在香江，也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坐的。 丁文心跟在表哥身后，表现的特别紧张，这种场面，她还是第一次参与，心跳的特别厉害。 赵厨子则淡定多了，加上他长的富态，张口就是一嘴普通话，别人对他副经理的身份，深信不疑。 司机小钱表现的很本分，反正他的角色是司机，不怎么重要，也没人在意他。 “江先生，来尝尝咱们这边的特产好酒。” 落座后，吕青松举起酒杯邀请。 在入座的时候，他把一个漂亮妩媚的少妇，安排在江华身边，听他介绍，这个叫秦芹的漂亮少妇，是招商办的科长。 “好酒。” 江华举起酒杯，一口喝干，然后对司机小钱使了个眼色。 小钱立刻把手中提着的礼品袋，放在桌上。 江华从礼品袋里，拿出一瓶包装华丽的洋酒，说：“一种洋酒，我借花献佛，望各位领导不吝品鉴。” 这瓶洋酒，是他在车子的后备箱找到的，他也不管是谁放的，直接不客气的征用了。 “哦？这种酒我听说过，在国外卖的很贵。” 吕青松挑了挑眉，没想到这位香江大少，出手这么阔绰。 “品酒品的是交情，不谈钱。” 江华挥了挥手，非常豪气地说。 “对对对，谈钱就俗了，咱们一起敬江先生一杯。” 吕青松感觉这位香江大少，言谈举止，很是不俗，比以往见过的港商，层次都要高。 丁文心坐在江华身边，眼神复杂，与这位表哥接触的时间越长，越能感受到他的不简单。 能在这种场合，和领导们高谈论阔，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么？ 酒过三巡，彼此逐渐熟络后，吕青松开始试探江华的来意。 “咱们江少，当然是过来偷鸡的啦。” 赵厨子红光满面地回答。 “偷鸡？” 在座的所有人，全都愣住了。 一个个都在心里想，你堂堂一个香江大少爷，跑来内地偷鸡，丢不丢人呀？ “是投资，他普通话不标准，让各位见笑了。” 江华哭笑不得地解释。 “原来是这样。” 所有人恍然大悟，就说嘛，这么有钱的大老板，怎么可能去偷鸡。 “江先生，咱们北川地理条件优越，不知道您想投资哪个行业？” 吕青松聊起正事儿，立刻兴奋起来。 第一百零五章 装一回香江大少 “我打算投资食品行业，民以食为天嘛。” 江华淡笑着回答。 “食品行业好呀，咱们这里是鱼米之乡，投资食品行业，绝对能赚钱，江先生对场地，有什么要求吗？” 吕青松越聊越兴奋，恨不得现在就跟江华签合同。 “重新建厂太麻烦，我打算收购现成的厂子，不知道北川的食品厂，有哪些呀？” 江华笑眯眯，不紧不慢地说。 吕青松愣了一下，没想到这位香江大少，想要买现成的厂子，迟疑了一下，回答：“咱们北川，与食品相关的，只有一家面粉厂，不知道是否满足江先生的条件。” “面粉厂好呀，正好我打算生产方便面，稍微改建一下，换换设备，应该就能直接能投入生产。” 江华装出一副惊喜的样子。 其实，他在北川转了两天，早就把这边的情况，打听的一清二楚。 “那太好了，江先生什么时候方便，我带您过去考察考察？” 吕青松没想到事情这么顺利，这让他对留下投资的把握，又大了几分。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 江华表现的很雷厉风行。 “没问题，咱们先吃饭，下午我亲自带江先生过去。” 见到正事儿谈妥了，吕青松心里松了口气，开始频频劝酒。 一回头，看见坐在江华身边的招商办科长秦芹，跟个木头桩子一样，他眼中闪过不满，说：“秦科长，招商引资，可是你份内的工作，你怎么能不把客人陪好呢？” 他心里清楚，这位秦科长是个关系户，平时工作划水就算了，在这种关键时刻，还是一副划水的样子，这就让他很不满了。 “江先生，我敬你一杯。” 秦芹端起酒杯，勉强一笑说。 江华正在跟表妹说话，没听到秦芹在给他敬酒，于是秦少妇尴尬的举着酒杯，俏脸有些涨红。 吕青松恨铁不成钢地等了秦芹一眼，感觉这个女人，真是白长了一副好看的皮囊。 “秦科长，我陪你喝一杯。” 赵厨子跳出来化解尴尬，帮秦芹解了围。 “谢谢。” 秦芹眼中闪过感激，先干为敬。 “秦科长，我记得你以前，就是面粉厂的吧，正好给江先生介绍一下那边的情况。” 吕青松继续给秦芹使眼色。 在人际交往方面，漂亮的女人天生就有优势，他就是冲着这点，才把秦芹安排在江华身边。 “江先生，咱们面粉厂……” 秦芹话说到一半，尴尬的戈然而止。 因为江华直接站起身，不好意思对吕青松一笑，说了一句失陪，我去上个厕所，然后扭头走了。 他倒不是故意给秦芹难堪，是真没注意到，身边的女人，刚才在跟他说话。 酒桌上闹哄哄的，好多人都主动跟他敬酒，实在是太吵了。 秦芹脸都气红了，这是什么人呀，真是太没礼貌了。 这次为了招待江华这位港商，北川市整出的场面不小，有好多小鱼小虾，没资格进包间陪客，站在外面闲聊。 江华从洗手间出来时，正好听到两个招商办的小办事员，在那嚼舌根。 “看了到了吗，秦芹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呵呵，她这个科长，本来就名不副实，是陪睡陪出来的，谁都知道她是蒋光明的关系。” “不是够不要脸，她能短短两三年，从面粉厂女工，爬到招商办科长位置？” 两个嚼舌根的办事员，看到江华从身边路过，立刻闭口不言。 秦芹和蒋光明有关系？ 江华愣了一下，眼中若有所思。 对于身边的这位漂亮少妇，他一开始还真没留意，现在她和蒋光明扯上了关系，他反倒是对她有了一点兴趣。 回到酒桌后，江华端着酒杯，开始主动跟秦芹攀谈。 秦芹虽然心里有气，但这位是重要贵宾，她强忍着委屈，陪着笑脸，与江华说话。 吕青松看到这一幕，嘴角终于露出笑容，他刚才还以为，这位香江大少，不喜欢秦芹这款类型的女人。 正琢磨一会儿把秦芹给换了，再找个更会来事儿的女人，过来当陪客，现在看来是不用了。 酒足饭饱，又休息了一下，吕青松带着江华，去面粉厂考察。 他依旧把秦芹安排在江华身边，刚才看这位香江大少的神情，似乎对秦芹这种漂亮少妇，还是蛮感兴趣的。 “江先生，咱们面粉厂是北川的优质企业，不管是设备还是场地，都是没话说的。” 在坐车去面粉厂的途中，秦芹坐在江华身边，向他介绍面粉厂的一些基本情况。 她其实心里，对江华挺厌烦的，这位香江大少，刚才在酒桌上，对她问东问西，恨不得把她家里有几口人，都打听清楚，一看就是个老色批。 亏得他之前还装清高，摆一副对她视而不见的高冷样子，原来都是套路，这种男人真恶心。 江华可不知道，秦芹心里是怎么想他的，他对这个女人感兴趣，纯粹是因为她和蒋光明有关系。 可惜，这种事情不好明着问，他正搜肠刮肚，寻思该怎么旁敲侧击，才能搞一点有用的信息出来。 秦芹见江华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老是盯着她领口看，心里越发厌恶，什么狗屁香江大少，和那些馋她身子的臭男人，没什么区别。 丁文心坐在副驾位置，不时忧心忡忡地回头看一眼，表哥这是怎么了？ 就算人家长的漂亮，你也不能恨不得把眼珠子沾到人家身上呀，你是已婚男人，可不能做对不起表嫂的事儿。 “江先生，我汤喝多了，你让司机前面停下，我去下小树林。” “秦科长业务很熟练嘛。” 江华想着心事，都没注意到，秦芹刚才在说什么，以为她在介绍面粉厂，随口敷衍了句。 秦芹俏脸瞬间涨红如血，她在餐桌上汤喝多了，出来匆忙，忘了上厕所，刚才实在忍不住了，想让江华把车靠边停一下，她找个林子方便。 结果对方来了一句，她业务很熟练，这是在嘲讽她呢，还是在调侃她？ 嘲笑她钻林子的业务很熟练？ 江华回过神后，见到车里的两个女人，都用怪异的眼神，直勾勾盯着他，有些莫名其妙，问：“怎么了，你们都看着我干嘛？” “江总，你太损了，怎么能那样说秦科长。” 丁文心神色复杂地说。 她心情乱归乱，但没忘记身份，知道不能喊江华表哥。 “我说了什么呢，你神经病吧？” 江华瞪了表妹一眼，他刚才夸了秦芹一句，这有什么错？ 自己这位表妹，脑子看起来不太聪明的样子，可千万别把自己的计划，给搞砸了。 第一百零六章 面粉厂 十分钟后，车队在面粉厂大门口停下。 下了车后，秦芹瞪了江华一眼，捂着肚子，匆匆走了。 江华感觉这个女人，神经兮兮的，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他现在也没精力管她。 面粉厂的厂长罗建设，带着厂里的领导班子，正站在大门口，迎接他这位投资商的到来。 在见到罗建设前，江华曾在心里猜测，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才可以那样嚣张跋扈，心狠手黑。 没想到他本人的模样，倒是让江华大感意外，在心里说了句，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罗建设四十多岁，皮肤黝黑，一张脸跟橘子皮似的，挂满了风霜，乍一眼看上去，简直是劳苦大众的形象代表。 那张脸任谁看上去，都能感受到四个字，苦大仇深。 谁能想到，长了这么一张，苦大仇深脸的罗建设，贪污不说，报复起人来，还那么没下限呢。 “江先生，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面粉厂的厂长罗建设。” 吕青松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 “欢迎欢迎，江先生能莅临咱们面粉厂，真是蓬荜生辉呀。” 罗建设伸出双手，快步走了过来。 “罗厂长，你好。” 江华与对方握了握手，嘴角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就是这个家伙，差点把二姨夫打死，现在终于见面了。 丁文心站在表哥身后，当看见罗建设的一刹那，双目几乎喷出火来。 “咦，你不是老丁的女儿吗？” 罗建设一侧脸，看见丁文心，差点吓了一跳。 什么个情况，丁为民的女儿，怎么会站在香江大老板身后？他心里惊疑不定。 “这是我表妹。” 江华笑眯眯的，把手搭在丁文心肩膀上。 “表哥……” 丁文心内心一紧，不是说好了，她扮演秘书角色吗，为什么表哥一见面，就主动暴露了两人的真实关系？ “表妹？” 罗建设又是惊诧，又是心惊。 丁为民就是个屁民，怎么会和香江大少攀上亲戚，难道这位香江大少，不是来投资的，是给丁为民出头来的？ 他内心瞬间警惕到了极点。 “开个玩笑，咱们香江人，称呼内地人都喊老表，所以我戏称她是我表妹，其实她是我秘书。” 江华笑呵呵地解释。 “原来是这样。” 罗建设心里瞬间松了口气。 身边的吕青松等一众领导，也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香江人喜欢喊内地人老表，这个大家都知道，原来江先生刚才是在开玩笑。 不过，罗建设心里的那口气，没松多久，又瞬间提了起来，他悄悄打量着丁文心，心里非常疑惑，不知道老丁的女儿，怎么成了香江大少的秘书。 本来，他后面还有一系列的手段，等着报复丁为民呢，现在事情倒是复杂起来了。 “这面粉厂倒是不错，面积挺大的，交通也方便。” 江华站在大门口，打量着面粉厂。 他这次来北川，有两个目的。 一是为了报私仇，给二姨夫讨还公道，还有一个目的，就是考察食品厂的新厂址。 北川的这家面粉厂，确实很适合改建成方便面厂，只需要更换一批设备，就能投入生产，能省不少时间。 “江先生，咱们边走边聊？” 罗建设邀请江华到里面参观。 在他心里，只要江华和丁为民不是亲戚就行，至于老丁的女儿，怎么成了他秘书，可能这位香江大少好色，看中了老丁女儿的美貌吧。 一行人向着面粉厂里面走去，吕青松和罗建设一左一右，陪在江华身边，向他介绍面粉厂的一些情况。 这时，上完厕所的秦芹，一脸轻松，终于回来了。 “秦科长，好好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 吕青松瞪了秦芹一眼，这女人仗着自己是关系户，工作态度真是敷衍。 自己堂堂市领导，都没有溜号，她居然还忙里偷闲开小差，回去后要好好批评。 秦芹一脸委屈，回到江华身边，她容易么？ 忙的上厕所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找个树林解决一下，还被江华嘲讽了一句业务很熟练，想想都是一肚子气。 “江先生，秦科长以前是面粉厂职工，要不让她带您逛逛？” 吕青松用试探的语气建议。 之前在酒桌上，他观察到这位香江大少，似乎对秦芹很感兴趣，现在刻意为他创造独处空间。 “也行。” 江华无可无不可地说。 反正跟谁都是逛，他也挺厌烦，一群人围在他身边的，正好安安静静的，可以想点事情。 在江华离开后，罗建设刻意落后两步，走到丁文心身边，满脸堆笑说：“丁秘书，咱们以前有点误会，能聊聊不？” “哼！” 丁文心冷哼一声，把头侧到一旁。 表哥没有交代她，该如何对待罗建设，她怕多说多错，干脆甩了个脸子，不理会他。 “丁秘书，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要是想通了，可以来找我。” 罗建设压低声音，皮笑肉不笑地说。 他还真没太把丁文心放在眼里，这个女人，无非是仗着脸蛋儿漂亮，傍上了香江大老板而已，香江大少估计也就图个新鲜，过两天就会把她甩了。 等没了香江大少的关系，看他怎么继续收拾丁家父女。 另一边，秦芹带着江华，视察面粉厂的各处厂房。 “江先生，面粉厂是北川的老牌企业，还是……” 她话说到一半，再次戈然而止。 因为她生气地发现，身边这个家伙，低着脑袋，完全没听她在说什么。 江华在想什么呢，他刚才逛面粉厂的时候，突然蹦出一个灵感，这年头的方便面，都是油炸的。 他可以推出一款非油炸型方便面，然后把电视台的垃圾时间段，全都包下来，雇几个养身老中医，天天搞健康讲座，专门讲油炸食品的危害。 这个骚套路，绝对能打竞争对手一个措手不及，抢占不少市场。 “江先生，您想什么呢？” 秦芹担心江华一直低着头，走路撞到墙。 “商业机密。” 江华当然不会把刚才的灵感，告诉秦芹，这是他的杀手锏。 秦芹差点被气晕，这个男人简直太狗了，说话可以气死人不偿命。 “行了，都逛完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江华转身往回走。 他今天就是探探北川市，和罗建设的反应，顺便下钩钓鱼，这两个目的都完成了。 第一百零七章 面对仇人，要笑脸相待 第一天的考察之行结束后，江华什么承诺都没给。 吕青松也见怪不怪，这些投资商都是这样，想从他们兜里掏钱不容易，得好吃好喝的招待一段时间，把人家伺候爽了，才能让别人心甘情愿的掏钱投资。 “江先生，晚上有时间吗，我让小秦陪你去唱唱歌，跳跳舞？” 吕青松非常殷勤地说。 秦芹是招商办的一枝花，平时工作划水，他就忍了，现在是她表现的时候到了。 “可以，我没问题。” 江华本来对这些应酬，不感兴趣的，听到秦芹作陪，他立马改变了主意。 他想要搞清楚，这个女人究竟和蒋光明，是什么关系，是否能够从她身上，打开突破口，拿到蒋光明的把柄。 “领导，我妈妈还等着我回家吃饭呢。” 秦芹不愿意陪江华，俏脸露出难色，随便找了个借口。 “是工作重要，还是吃饭重要？” 吕青松没好气瞪了她一眼。 他知道这女人是蒋光明的关系，可县官不如现管，江华在他眼里，那可是政绩。 “江先生，我知道北川这边，有家歌舞厅不错，晚上我做东，咱们不醉不归。” 罗建设身为面粉厂的厂长，似乎对出售厂子的事情，特别热心。 “那就有劳了。” 江华语气不咸不淡，把一个香江阔少的傲气，演绎的很完美。 在他的计划里，他需要先接近罗建设，麻痹他的警惕，对方刚才的提议，倒是正中他下怀。 丁文心俏脸有些难看，她没有江华的城府，无法掩饰内心对罗建设的厌恶。 好在，她的身份，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秘书，就连罗建设本人，都对她不怎么上心。 “内地的歌舞厅，没什么意思啦，不如咱们香江的大都会繁华。” 赵厨子作为投资团队中，地位仅次于江华的人，身边也有一群人围着捧臭脚。 他中午酒没少喝，现在有些得意忘形。 江华淡淡看了他一眼，倒是没说什么，赵厨子本人是再正宗不过的香江人，任由他在那装逼，能提高自己身份的可信度。 “赵经理，你这话不对，咱们这边虽然条件简陋，但是也有优点，秦科长的交谊舞，那可是跳的非常好，小腰跟杨柳一样，绝对能把江先生陪的满意。” 罗建设笑眯眯地说。 他长相苦大仇深，若是说一些清正廉洁的话，倒是蛮符合他形象，可他偏偏在那跪舔江华，这就让人很作呕了。 江华眯着眼睛，看了看罗建设，又看了看秦芹，在心里分析两人关系。 按说，罗建设是蒋光明的狗腿子，如果秦芹是蒋的情人，那么罗应该对她恭敬客气才对。 但是罗建设刚才语气轻佻，可不怎么尊重秦芹。 这里面复杂的人物关系，让江华有些头痛，他想不明白，便暂时丢在一边。 现在距离晚上，还有段时间，江华先回酒店休息。 “表哥，你怎么能和罗建设那种恶心人，搅和在一起呢？” 关上房门后，丁文心实在忍不住内心的怨气。 今天一整天，也没见江华做什么有意义的事儿，在那吃吃喝喝，还跟罗建设有说有笑，他究竟打算做什么？ “这就不耐烦了？” 江华靠在窗边，点燃一根烟，似笑非笑。 表妹还是太年轻，没有半点城府，如果不是存了锻炼她的心思，他都不会让她参与进来。 “我看见他那橘子皮脸，就想一拳打在他脸上。” 丁文心咬牙切齿地说。 她恨罗建设，不是一般的恨。 “表妹，记住，面对仇人，也要笑脸相待，一个优秀的猎人，是不会在猎物面前，露出半分杀气的。” 江华神色认真的教导。 他既然打算留表妹，以后在身边做事，那么从现在开始，就要教导好她。 商场尔虞我诈，杀人不见血，善良的小白兔，是无法生存的。 “表哥，我懂了。” 丁文心低下头。 她依旧猜不透江华的计划，但是能感受到他的善意，表哥这是在培养她。 “跟在表哥身边，少做少说，多看，表哥能走到今天，靠的可不是温良恭谦让。” 江华走过去，双手搭在丁文心肩膀上。 如果眼前这人，不是他表妹，他不会和她多说半句。 九十年代的资本市场，是混乱而残酷的，每一条大鳄的崛起，都是带着血腥，他江华能这么快崛起，那也是踩着别人的尸体，当垫脚石的。 “谢谢表哥，我以后不会在罗建设面前，露出仇恨了。” 丁文心态度很谦虚低调。 这位大表哥，虽然在谈正事儿的时候，有些严肃，甚至有些可怕，但是他也像个哥哥一样，对她很关心爱护，这让她心里暖暖的。 在江华兄妹，在酒店客房谈话时，市政府的办公室，吕青松也在与秘书谈论江华。 “领导，这位江先生的身份，真实可信吗？” 秘书语气恭敬地问。 这年头骗子多，大家都知道香江人有钱，有不少南方过来的内地人，打着香江老板的旗号，骗吃骗喝。 “我刚才打电话，问了深市的一个老同学，你猜得到了一个什么消息？” 吕青松脸上此刻的表情，是震惊中，带着几分激动。 “怎么了？” 秘书心里好奇，但是恪守本分，没表露出来。 “就在前段时间，有个香江的地产老板，投资五个亿，修建连通深市和香江的跨海大桥。” 吕青松满脸震撼地说。 “难道是同一个人？” 秘书表情激动。 这可是五个亿呀，放在北川，那是无法想象的巨额投资。 “对，那位腾达地产的老板，也叫江华，根据我老同学的描述，相貌年纪，也都对得上号。” 吕青松越说越激动。 都在喊经济挂帅，但是招商引资的工作，实在是不好做，特别是北川这种内陆城市，一年到头，也拉不到什么像样的投资。 忽然之间，来了一条大鳄，你说他激不激动？ “我的乖乖，领导，咱们这可是抓到大鱼了啊。” 秘书激动之下，说话带上了口头禅。 “这件事情，你要注意对罗建设保密，蒋光明虽然在省里很有关系，但咱们和他，终究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吕青松神色严肃地吩咐。 “领导，您放心，我谁都不说。” 秘书抬头挺胸做保证。 第一百零八章 歌舞厅 晚上再见面时，江华诧异发现，吕青松对他态度，更加热情了。 驱寒问暖就别说了，说话的语气，那真叫一个如春风拂面，搞得江华都不好意思了。 “秦科长，北川发展的重担，可落在你肩上了，你可要招待好江先生。” 吕青松神色郑重地交代。 他打定主意，如果秦芹还敢继续划水，哪怕她是蒋光明的关系，他也要翻脸不认人，把她给撤职。 “领导，我知道了。” 秦芹低着头，心里有些委屈，可不敢说出来。 去娱乐之前，当然得把肚子填饱，江华晚上可没被少劝酒，喝了个七八分醉。 秦芹作为坐在他身边的陪客，也喝了不少酒，俏脸红扑扑的，越发妩媚。 丁文心谨记表哥的教诲，少说多看，坐在那里安静地当好一个小透明人。 罗建设本来是对她有几分警惕的，可见她坐在那儿，眼观鼻鼻观心，实在不像是要挑事的态度，一颗心回落了不少。 酒足饭饱，然后就要去歌舞厅娱乐了。 吕青松作为领导，是不方便参加这种活动的，于是便轮到了罗建设作陪。 “秦科长，你扶着江先生一点儿，这大理石地板，可有些滑。” 罗建设说话的时候，贪婪地看了秦芹一眼，这女人的皮肤，也非常滑，和这大理石地板一样的滑。 “江先生，您小心一点儿。” 秦芹有些不情愿地扶着江华，走出饭店。 上了车后，她自然和江华坐一辆车，罗建设上了前面一辆桑塔拉，车子先启动，在前面领路。 “秦科长，你刚才喝了不少酒，我需要让车子靠边停一下吗？” 江华好心好意地问。 主要是他看秦芹，坐在那儿，身子蹭来蹭去，俏脸红红，表情有些难受。 他以为这女人和之前一样，忘了上厕所，又来“业务”了。 不过，这里是市区，想找个打掩护的小树林，可不容易。 “不用，我这是酒精过敏。” 秦芹有些难受地回答。 她不能喝酒，喝了酒后，身上容易起疹子，痒的难受。 “你这个体质，可不适合做招商工作。” 江华同情地看了她一眼。 搞招商引资，不可能不喝酒，秦芹酒精过敏的体质，还挺折磨人的。 秦芹抿着嘴，没有说话，她对江华印象不好，特别是之前，这家伙还嘲笑她“业务熟练”，现在假惺惺的装好人，装给谁看呀？ 江华见秦芹不理他，便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他之前的那句话，完全是无心之失，可没想到秦芹心里还在记恨着。 没过多久，车子在歌舞厅门口停下。 说心里话，江华对这个年代的歌舞厅，不怎么瞧得上，连个点歌系统都没有，挂在屋顶的圆形大射灯，转来转去，晃的人眼睛痛。 里面都是一些穿喇叭裤，花衬衫的社会小青年，女的一个个烫着大波浪，嘴里还叼根香烟，看起来渣味十足，实在是败人胃口。 罗建设也是眉眼通透的人，一看江华的表情，就知道这家场子，扫了香江大少的兴，赶紧说：“江先生，秦科长以前在咱们面粉厂，那可是跳舞皇后，交谊舞跳的特别好，一会儿让她陪您跳一支舞。” “行吧，不过下次别来这种场子了，乌烟瘴气的，实在是扫兴。” 江华懒洋洋的，一副提不起精神的样子。 “唔要说江少，这种小地方的破舞厅，连我都瞧不上的啦。” 赵厨子挺着个啤酒肚，在一旁抱怨。 胖子本来就怕热，这个歌舞厅又不通风，进来没多久，他肥脸就挂满油汗。 “江先生，还请多担待，明天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包你满意。” 罗建设语气带上了几分神秘。 “什么地方，难不成北川，还有什么我没见过的娱乐？” 江华心不在焉地问。 他挺厌烦这个罗建设的，你说你要是长了一张腐败分子的脸，倒也符合你人设。 可你偏偏长的苦大仇深，看着像个劳动人民，可尽不干人事儿，瞧着心里膈应啊。 “江先生，咱们北川可是地灵人杰，出了一位气功大师。” 罗建设说话不愿意一口气说完，一副卖关子的语气。 “我身体很健康，也不想学气功。” 江华作为一名过来人，对气功没半点兴趣，但他知道这个年代，正是气功热的时候，可以说全民学气功。 “江先生，您听说过灵修吗？” 罗建设凑过来，压低声音，眼里带上了几分猥琐。 灵修？ 江华愣住了，作为后世信息大爆炸时代的过来人，他当然知道灵修是个啥玩意儿。 真正的灵修是啥样，他不知道，他听说过的灵修，都是挂羊头卖狗肉。 打着感受天人合一的幌子，把一男一女凑在一起修炼，说是能感悟阴阳，领悟宇宙。 其实，这玩意儿就和跳舞一样，男男女女凑一起，嘴上说大家是纯洁的舞伴关系，可跳着跳着，就搂搂抱抱，跳到床上去了。 可能纯洁吗？纯洁个屁！ 无非是灵修玩的更高级，看起来更高雅，后世好多小资白领，趋之若鹜。 修炼是不可能修炼的，大家图个什么，都心知肚明。 “看样子，江先生知道这个？” 罗建设从江华的表情中，看出一点端倪。 也不奇怪，人家是香江大少嘛，见多识广那是应该的。 “香江也有这个。” 江华不咸不淡回了句。 这时，歌舞厅的音乐，舒缓下来。 “江先生，我能邀请你跳支舞吗？” 秦芹有些脸红地伸出芊芊玉手。 她其实不想陪人跳舞，可是没办法，上级领导下了死命令，她要是还敢划水，就得丢工作。 “我很荣幸。” 江华同样也不想跳舞。 可是罗建设跟个苍蝇一样，凑在他身边嗡嗡嗡，心里实在膈应啊，搂着漂亮少妇跳舞，总比看他那张橘子皮脸强。 天气刚入秋，秦芹在外面的时候，还穿着外套。 不过舞厅不通风，里面闷热的厉害，她进来的时候，把外套脱了，身上就剩一件轻薄的连衣裙。 她皮肤很白，脸蛋是鹅蛋脸，气质温婉，很有邻家姐姐的味道。 江华把手搭在她腰上，另一只手托着她的手，伴随着音乐，旋转着向舞池中间移去。 交谊舞讲的是配合，如果两人没有默契，很容易踩着脚。 秦芹柳腰纤细，脚步轻盈，没有愧对她跳舞皇后的名号，能让江华这个毫无跳舞功底的人，也能跟上她的节奏。 第一百零九章 挑战行业巨头 在这个年月，交谊舞还有个名字，叫贴面舞，顾名思义，就是跳舞双方的脸，离得很近。 歌舞厅内，大家彼此搂着对方的腰，跟随着音乐，轻轻摇晃身子，目光相对，沉浸在一种淡淡的暧昧气氛中。 “江先生，你要投资的方便面，是一种食品吗？” 秦芹感觉和江华的脸，离得太近了，彼此都能感受都对方呼吸，她刻意找了个话题，打破这种暧昧。 “你没见过方便面？” 江华语气诧异。 作为一名后世人，他思维带着一种惯性，认为大家都应该知道，这种日常食品。 “没见过，是一种面条吗？” 秦芹根据名字猜测，她确实没见过方便面。 “对，一种速食面条，用开水浸泡，三分钟后就能吃。” 江华眯起眼睛。 他察觉到，自己犯了一些常识性的错误。 貌似在这个年月，两大食品巨头的市场占有率，还不怎么高呀，他的对手，也没那么可怕嘛。 “不用放调料吗？” 秦芹心里有些好奇。 三分钟就能吃的面条，确实挺方便的，她平时在家里煮面条，至少也要十多分钟，还得准备调料。 “包装袋里自带调料。” 江华手搭在秦芹的后腰，不知道是否错觉，他感觉这个女人，刚才后腰抵着他的手，蹭了一下。 她连衣裙的面料很薄，手心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的温度。 “江先生，我身上起了疹子，后背有些痒，你能帮我挠下吗？” 秦芹红着俏脸，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她也不想这样，可是每次喝完酒，都会起疹子，要好几天才会消退。 “是在这里吗？” 江华没想太多，用手在她后背抓了一下。 “左边一点。” 秦芹侧着身子，跟小猫蹭主人似的，自己用后背，在江华手上蹭了一下。 她忍了很久了，蹭完感觉轻松多了。 江华就当帮了她个小忙，也没在意这事儿，帮她挠完后背，继续聊刚才方便面的话题。 解决了疹子的困扰，秦芹感觉舒服多了，与江华有说有笑的。 这一幕落在外人眼中，却变了个味道。 罗建设坐在卡座上，意味深长地看着舞池中的两个年轻人，笑容玩味。 看来这位香江大少，果然很好色，这还跳着舞呢，就已经忍不住，开始动手动脚了。 他淡淡瞥了一眼邻座的丁文心，眼中闪过讥讽。 江先生有了新欢，估计很快会厌烦小秘书，等丁文心失去了江先生的庇护，他看这对父女，还怎么逃脱他的报复。 丁文心同样盯着舞池，心里却是另一番感受。 表哥太不像话了，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这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假，他搂着别的女人，说说笑笑，还臭不要脸的抹油，对得起表嫂吗？ “秦科长，一会儿陪我出去逛逛？” 江华和秦芹聊完方便面，在察觉到，自己犯了常识性错误后，他想到了调查市场。 “干嘛？我跳完舞后，就要回家了，妈妈还在家等我。” 秦芹俏脸闪过慌张。 天都黑了，岀去逛什么呀，这位香江大少，莫不是对她居心不良？ “你多大了，妈宝吗？” 江华有些无语。 这位漂亮少妇，瞧着也不是小女孩了，怎么老是把妈妈搬出来当借口，幼不幼稚呀？ 他想岀去逛逛，主要是做市场调查，看看北川的市面上，出现了方便面没有，如果出现了，又有哪些口味和品牌。 秦芹俏脸一黑，她虽然不知道，妈宝是什么意思，但是能听得出来，绝对不是什么好话。 “放心，就是让你带我，逛下小卖铺。” 江华无奈解释了一句。 现在还没超市，小卖铺分布的太零散，如果不是需要一个本地人，给他做向导，他也不会麻烦她。 “好吧。” 秦芹勉为其难的答应。 谁让她是招商办的科长呢，领导交给她的任务，就是陪好这位香江大少。 一曲舞跳完，江华也没兴趣在舞厅待下去，领着秦芹向外面走去。 路过罗建设身边时，他语气随意说了句：“今天就到这儿吧，有事明天再聊。” “江总，你要去哪？” 丁文心见表哥领着别的女人，也不知道要去干什么，顿时急了。 “你先回酒店，我有点事儿，晚点回来。” 江华向司机小钱招了招手，让他先把表妹送回酒店。 丁文心又气又急，可罗建设还在旁边站着呢，她又不好说什么，上火地跺了跺脚。 “丁秘书，江先生年少风流，这个很正常。” 罗建设幸灾乐祸地说。 眼看着丁文心就要失宠了，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丁文心翻了个白眼，谨记表哥教诲，少说少做，没理会这个家伙。 如果是在小镇，天黑之后，大家基本都会关门休息。 但是北川是临近省会的城市，晚上营业的商家，虽然不多，但还是有一些的。 秦芹是土生土长的北川人，对一些晚上营业的小卖铺，了然于胸。 花了一个多小时，江华带着秦芹，几乎逛完大半个北川。 他站在河堤边，点燃一根烟，皱起眉头。 “你确信，那两个牌子的方便面，是最近才出现在北川的吗？” 他侧过脸，语气严肃地问。 “当然确信，人家小卖铺老板也说了，这些都是刚上市的新货。” 秦芹之前的心情，还是有些忐忑的，但见江华确实带她在忙正事儿，紧张的心情，逐渐放松下来。 “他们的铺货速度，还真是快呀。” 江华皱眉感概了一句。 两大方便面巨头，在后世能够独霸国内市场，绝对不是侥幸。 对方对渠道的掌控能力，简直太可怕了，他厂子还没弄好，对方都已经把货铺到他家门口了。 “不行，不能任由这两家发展，否则等到我的产品上市，再想抢回市场，可就难了。” 江华咬了咬牙。 他发现自己轻敌了，按这个趋势，如果等他厂子建好，说不定市场都被这两家瓜分完了。 虽然这两家的产品，在这个时间段还很单一，只有红烧牛肉味的方便面，可他们的铺货速度太恐怖了，必须要遏制一下。 怎么办呢，他现在拿不出产品来竞争，只能玩一点阴的，恶心一下对方。 “你在电视台，有没有朋友？” 江华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 这个点大家早就下班了，但他办事雷厉风行，不想拖到明天处理。 “和副台长见过几次，不是太熟。” 秦芹实话实说。 她这个科长，刚当上没多久，还没发展出自己的人脉网。 “从明天开始，你别跟着我了，带着我秘书，去办一件事，办好了我就在你们北川投资。” 江华思索了一下说。 他现在分不开身，表妹经验太浅，这个秦芹虽然背景复杂，让人有些看不透，但当个工具人用用，还是没问题的。 “江先生，您请说。” 秦芹精神一振。 能够不用陪酒陪玩，就能拿下投资，她当然高兴了。 第一百一十章 使歪招 “你以省城为中心点，带着我秘书，在附近几个城市跑跑，把几家电视台的所有垃圾时间段，全都包下来。” 江华站在河堤上抽烟。 他现在还没实力，和两大方便面巨头在全国开展竞争。 但是守住自己的省份，他还是有些信心的。 “就这么简单？” 秦芹眨了眨眼。 和电视台谈广告又不难，而且还买的是垃圾时间段，别人求之不得。 “这是第一步，然后你再找几个老中医，录个健康养生节目，主要谈油炸食品的危害，特别是对小孩子的危害，把这个节目，投放到买下来的垃圾时间段。” 江华继续交代。 这个年代，油炸方便面的主力消费群体，都是一些小孩子，小孩本身是没有消费能力的，买东西都得靠家长。 他办个健康节目，天天大谈特谈油炸食品的危害，他就不信那些家长，还会出钱给孩子买方便面。 当然，他自己也是生产方便面的，但是谁规定，方便面一定要油炸？ 他就没打算，老老实实和两大面霸集团竞争，不搞一些歪招，哪可能干得过人家。 “办完这些，还有别的事情吗？” 秦芹脸色已经有些不好看了，江华刚才提的这些事儿，并不难办，但是都比较耗时间。 “没了。”江华微微一笑回答。 他也是不得已，才麻烦秦芹，他本人实在是抽不开身，又不放心表妹的能力。 秦芹好歹是招商办的科长，工作能力绝对比表妹强，顺便还能让她培养下表妹，一举多得。 “江先生，这些事情，你干嘛找我来做呀？” 秦芹有些想不明白。 对方好歹也是个大老板，难道手里就没有跑腿的人？ “我手里要是有别人可用，用得着找你？” 江华在心里吐槽。 他手里现在很缺人才，表妹经验太浅了，不堪大用，那一对厨子和司机，都是香江人，人家帮他演完戏，是要回去的。 李玥要管服装厂，也分不开身，他能怎么办呢？ 反正北川这边，正好有求于他，他使唤一下秦芹，完全没心理负担。 “你到底做不做嘛？”他反问。 “好吧，等我办完事，您可得说话算话，一定要在北川投资。” 秦芹咬了咬牙，为了留住投资，她也豁出去了。 “放心，如果你这事儿办的漂亮，以后在招商办干不下去了，可以来我的企业上班。” 江华知道她对酒精过敏，招商办的职位，其实很不适合她。 况且，把这个女人，挖到身边来，还有个好处，也许能从她身上，搞到蒋光明的一点秘密。 不过，从罗建设对她态度来看，她实在不像是蒋的情人，这关系扑朔迷离的，让人看不真切。 等江华回到酒店时，时间已经很晚了。 表妹丁文心还没睡，在他的房间等他，看他开门进来，俏脸臭臭的。 “表哥，你这么胡来，怎么对得起表嫂？” 她愤愤不平，虽然和表嫂接触不多，但也能看出来，那是个很贤惠的女人。 “我胡来什么了，别乱想，从明天开始，你跟着秦芹，去帮我办点事儿。” 江华没好气瞪了她一眼。 别的他不敢保证，但在男女关系方面，他自认还是很有定力的。 “这边不需要我帮忙了？” 丁文心语气诧异。 她在心里猜测，表哥让她去办什么事儿。 “你本来就帮不上忙，还是那句话，跟着秦芹，少说多看，学学人家是怎么做事的。” 江华深感手里无人才可用，急需把表妹培养起来。 “好吧，我会努力学习的。” 丁文心也不问什么事了，反正明天见了秦芹，对方总会告诉她的。 “行了，时间不早了，赶紧去休息。” 江华挥了挥手，示意表妹可以出去了。 在表妹离开后，他看了看时间，估摸着包玉倩应该还没睡，拿起大哥大，给她打了个电话。 “是我，你那边收购谈的怎么样了？” 江华语气沉稳地问。 在见识了两大方便面巨头的铺货速度后，他心里有种紧迫感。 “别提了，遇见了一个土老冒，差点把我气死了。” 包玉倩的声音，听着有气无力。 “怎么，不顺利？” 江华的心，咯噔一下。 他还指望收购了南前村方便面厂后，直接把那边的工人，还有技术，直接合并过来。 没想到开局不利，包玉倩谈了两三天了，居然还没把收购谈下来。 “你都不知道，那个姓王的厂长，有多可恨……” 包玉倩吧啦吧啦，开始诉苦。 她刚过去谈收购时，还信心满满，没想到第一次与那个王厂长谈判，就遭受了挫折。 那个土老冒，长的其貌不扬，与她谈事儿时，还抽着旱烟。 听完她的来意后，对方吧唧抽了口烟，说：“你个女娃子，娇生惯养的，不像是做事的人，想收购俺们厂子，不中咧。” 对方说话带着很重的地方口音，她费了好大劲，才听明白，这是拒绝的意思。 她当时就气了，女的又怎么了，香江的女富豪，那多了去，凭啥搞性别歧视。 她据理力争，不管她开什么条件，那土老冒直把头摇，来来去去，就是一句“不中咧，厂子不卖。” 她也听明白了，不中就是不行的意思，那土老冒不愿意卖掉厂子。 “江世兄，你说可气不可气，女人就不能当企业家？” 包玉倩满肚子都是火。 江华听完包玉倩的讲诉，十分无语，不愧是青铜段位的包小姐，连对方的态度，都没看明白，性别只是借口，对方不愿意被并购，才是事实。 “包小姐，你傻乎乎和他争辩性别干嘛，忘了你最大的优势，是钞能力？” 江华用恨铁不成钢地语气说。 自己的队友这么菜，而竞争对手又那么强，就算他是王者段位，也感觉带不动啊。 “钞能力，那是什么？” 包玉倩没听懂这个词汇。 “他不愿并购，你可以用钱用房子，挖他的技术员和工人，你直接告诉厂里的技术员，来我们这边工作，满了三年立马配房，再告诉工人，咱们这边的薪水，是他以前工资的双倍。” 江华苦口婆心的传授经验。 厂长的立场，并不能代表员工的立场，只要能把技术员和工人都挖来，那个破厂子，对方不愿意卖，那就留着呗。 “对呀，还是你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 包玉倩语气惊喜。 不是你没想到，是你太笨了，这句话江华留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在传授完包玉倩钞能力后，江华躺在床上，思考以后的路，该怎么走。 他既然打了健康牌，那么推出的方便面，肯定是非油炸型的。 另外前世方便面的口味，除了经典的红烧牛肉，还有老坛酸菜也很好卖，他可以抢先推出这个口味，搞差异化竞争。 “得尽快把坑挖好，把罗建设给埋了，时不待我呀，要赶紧把厂子开起来。” 江华喃喃自语。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谁都想独霸市场 在江华躺在酒店床上，思考前路时。 同一个夜晚，省城一栋写字楼内，熬夜加班的几个人，也在谈论着方便面的未来发展，还聊到了包玉倩。 “许哥，还是你厉害，刚升任公司华南区总经理，就把包玉倩那娘们儿给干败了。” 一个脸上有胎记的汉子，脸上带着讨好笑容，跟身边的西装男说着话。 “我早就说过，那个女人除了有个好家世，什么都没有，失败是迟早的事。” 许勇淡淡一笑，神色自傲。 他从一个农村穷小子，爬到某面霸集团的华南区总经理，只用了短短一个月，在集团内被称颂为传奇。 当初包玉倩按照江华的建议，推出小脘熊干脆面时，就是他敏锐察觉到商机，果断建议集团，进军内地市场，推出同类产品竞争，结果取得了巨大成功。 集团老总为了奖励他，直接把他从一个底层员工，提拔为华南大区经理。 他当上大区经理后，第一个措施，就是狙击包玉倩的销售渠道，然后才有了包玉倩食品厂濒临倒闭，惨兮兮向江华求助的一幕。 “许哥，你怎么能说她什么都没有呢，人家有脸蛋儿，有身材呀，那小身段走起路来，那个劲儿呀，哎呦喂，可馋死我了。” 胎记男表情贱兮兮的。 他本名李黑豆，参加工作后，感觉这个名字太丢人了，自己改了个名字，叫李前途。 “李黑豆，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就算人家厂子倒闭了，也不是你能高攀得上的。” 有同事在一旁嘲笑。 “我高攀不上，难道还不能想想，豪门女人就是够味儿，穿衣服还带那个什么边来着，那词怎么说的？” 李前途搜肠刮肚，一时想不起那个词汇。 “那叫蕾丝边，人家穿的都是洋牌子衣服，当然性感迷人啦。” 同事鄙视地瞪了李前途一眼，这货长得丑，还没文化，仗着和许经理是发小，天天在公司溜须拍马混日子。 “对，就是这个词，我就是喜欢她那股劲儿，太有味道了。” 李前途也不知想到了啥，哈喇子都快流出来。 “行了，聊正事儿，我谈谈咱们公司新产品，红烧牛肉方便面的推广计划。” 许勇咳嗽了一声，把话题拉回正轨。 他嘴上不说，其实也和发小一样，沉迷于包玉倩的那股气质，有时候也会梦到，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 大区总经理发话了，周围的几名员工，立刻神色严肃起来，只有李前途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姿态。 “现在咱们的竞争对手，我就不介绍了，大家都清楚，我就一个要求，对方的方便面铺到哪，我们的产品，也要跟到哪儿，步步紧逼，不能给对方独占市场的机会。” 许勇敲了敲桌子。 包玉倩的食品厂，在他眼里已经是昨日黄花，他现在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另一家方便面巨头上。 这个夜，没睡的人有很多，不仅只有许勇虎视眈眈，想要独占华南市场。 另一家方便面巨头的华南区总经理，有铁娘子称号的樊梨花，也在给手下员工开动员会，要和许勇拼个你死我活，抢占市场。 一场关于方便面的战斗，一触即发。 至于曾经风头无两的包玉倩，已经被大家遗忘了，在两位大区经理眼中，那个蠢女人除了有颜值，有家世，在经商方面，就是个妹妹，不足为据。 两位雄心勃勃的大区经理，都没有注意到，省城电视台的演播室内，一款关于健康讲座的节目，正在悄悄录制中。 某位知名老中医，正在摄像机前，大谈特谈，油炸食品对孩子的危害。 这个年代，风起云涌，龙蛇并起，大家都想站在潮头，当一回弄潮儿。 接下来的两天，江华也没干什么正事儿，依旧是吃吃喝喝一条龙。 吕青松倒是不着急，只要对方愿意留下来，那就说明投资很有戏。 他不着急，罗建设着急呀，只有把面粉厂卖出去了，他遗留的那些烂账，才能绝了后患。 江华自从那次去过歌舞厅后，就再也不去了，实在是没意思。 每天吃饱喝足，就躺在酒店休息，顺便通过大哥大，遥控指挥秦芹办事儿。 电视台那边谈的很顺利，秦芹带着表妹，已经谈下来包括省台在内的五家电视台，节目也正在录制中，请的都是知名老中医，或者是养身专家。 “咚咚。” 外面传来敲门声。 江华穿着拖鞋，走过去打开酒店客房的门。 “江先生，休息呢，下午没事儿，咱们岀去逛逛？” 罗建设一脸讨好地站在门口。 “行呀，先说好，舞厅之类的地方，就别去了，乌烟瘴气的。” 江华琢磨着，火候差不多了，一会儿挖个坑，就看罗建设跳不跳了。 “哪能呢，我这次带您，去个好地方。” 罗建设挤眉弄眼，卖弄神秘。 他探头向酒店客房里看了一眼，这两天没见到丁文心，这让他松了口气，看来江先生喜新厌旧，已经厌烦了这位小秘书。 “走吧。” 江华穿好皮鞋，走出酒店客房。 司机小钱站在酒店门口恭候，旁边停着那辆从香江调过来的进口豪车。 罗建设眼中闪过羡慕，已经不是第一次看见这辆豪车了，每次看见，他都有些心动，以后自己有钱了，一定也买一辆。 还是老规矩，罗建设开着自己的桑塔拉，在前面带路，江华他们跟在后面。 江华坐在车里闭目养神，他不关心罗建设带他去哪儿，而是在心里思索，这个时候挖坑，罗建设往下跳的几率，究竟有多高。 这些日子，他天天和罗建设在一起吃吃喝喝，已经成功麻痹了他，不过这家伙挺狡猾的，江华也不敢保证，他就一定上钩。 “与人斗，其乐无穷。” 江华睁开眼，嘴角挂着一丝笑容。 不知不觉，车子到了目的地，江华看了眼外面景物，挺陌生的，还是第一次来。 “江先生，这次我给你介绍位高人。” 罗建设提前下了车，小跑过来，帮江华打开车门。 江华愣了一下，这才想起，罗建设跟他提过好几次，要给他介绍一位气功大师。 都是些坑蒙拐骗之辈，他实在没兴趣认识。 这里是半山腰，下了车后，一抬眼，他看到了一座气势蓬勃的牌坊，静心山庄，四个大字飘逸出尘。 “怎么把他给忘了？” 江华下意识眯起眼睛。 这年头，气功大师实在太多了，如果不是看到静心山庄四个字，他都忘了这位曾经轰动一时的人物。 说起这位静心山庄的主人，那还真是个传奇人物。 在前世，这位号称不老神仙的韩大师，最风光的时候，桃李遍天下，某位家喻户晓的著名女演员，见了这位韩大师，也要恭恭敬敬跪下，甜甜喊一声干爹。 第一百一十二章 伪大师 著名女演员跪着喊干爹，还不是韩大师人生的高光时刻。 他还有更牛逼的事情，在九几年的时候，这位不老神仙办一百五十岁大寿，那真是满城轰动，给他祝寿的车队，直接排成了长龙。 据说，有位上面下来搞调研的领导，直接在高速路上，被韩大师的祝寿车队，给整整堵了两个多小时。 然后，没过多久，呼风唤雨的韩大师，就倒霉了，锒铛入狱。 一百多岁，黑发童颜的韩大师，在监狱里一夜白头，紧接着就爆出他年龄造假，真实年龄只有六十多岁。 本来，在韩大师被抓后，还有很多有影响力的人物，给他求情来着，年龄造假的爆料一出，这些人瞬间闭嘴。 “等等，韩大师被抓，与蒋光明倒台，两者时间距离很近呀，难道两人有什么联系？” 江华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 在前世，不管是风光无两的韩大师，还是执掌一省龙头国企的蒋光明，都与他这个酒鬼赌棍扯不上关系。 他对这两人的传闻，都是当故事听的，也没深究。 可是现在回头一品，蒋光明，韩大师，罗建设，这三人是可以连成一条线的。 “如果这些人是一伙的，那就很恐怖了。” 江华突然有种细思极恐的感觉。 别看前世，这位韩大师入狱的莫名其妙，甚至有些搞笑。 但在这个时间段，这位不老神仙的影响力，那还真不是吹的。 不说别的，就说人家女演员又不傻，都混到家喻户晓的级别了，还跪着喊干爹，由这一点，就能品出这位不老神仙的能量。 “幸好今天来了，否则老子轻敌大意，很有可能一脚踩进大坑。” 江华后背渗出一层冷汗。 如果蒋光明，韩大师，罗建设都是一伙的，那这几人编织出来的关系网，可就相当恐怖了。 看来在摸清楚真相前，自己的计划得缓缓，不能知己知彼，可是兵家大忌。 “江先生，在想什么呢？” 罗建设见江华一直站在发呆，好奇地问。 “老子在想怎么弄死你。” 江华在心里恶狠狠说了句，脸上却是面带微笑。 他觉得自己告诫表妹的话，现在用在他身上也挺合适，在搞明白一切前，他要少说少做多看。 “走，我今天给您介绍的这位高人，可不得了，一百多岁的高龄，看起来跟六十岁一样。” 罗建设兴奋地在前面引路。 “呵呵，人家本来就只有六十岁，弱智！” 江华再次在心里冷笑。 这位不老神仙，还是很能装的，在这半山腰修了一座道观。 北川靠近南方，这里气候多变，这座山在当地叫老君山，终年云雾缭绕。 韩大师的道观，笼罩在云雾中，还真有那么几分仙气。 还没进道观呢，江华就看到门口，停着好几辆小轿车，他心中凛然，这年头能享受小轿车的，不是领导，那就是大老板，这位韩大师还真是往来无白丁呢。 进了道观，江华看到长发黑须，面容清瘦，穿着黑色道袍的中年男人，盘腿坐在莲花宝座上。 他背后是三清塑像，整个道观修的挺气派，大殿放着十多张蒲团，几个体型富态，看起来像是大老板的男人，坐在蒲团上闭目修炼。 听到有人进来，韩大师长吐一口气，缓缓睁开眼睛，淡淡瞥了罗建设一眼，微微点头。 “老神仙，您的九弟子罗建设，恭祝你仙福永享，寿与天齐。” 罗建设进门后，就跪在地上，磕了三个头。 江华瞬间被恶心到了，他知道这家伙无耻，但没想到，这货能不要脸到这种地步。 都什么年代了，你还玩这一套，恶不恶心？ 韩大师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才徐徐开口：“我刚才神游太虚，遇见了元始天尊，和他老人家喝了两杯茶，下了几盘棋。” “师父厉害，功力越发深厚了。” “师父，没想到您老人家，已经到了神游太虚的境界，上次和您比试的那位李大师，这次绝对不是对手了。” “师父，我最近打坐，感觉神魂震动，是不是要突破了？” 几名打坐的大老板，睁开眼睛后，纷纷拍着马屁。 江华看到如此滑稽的一幕，感觉可笑的同时，内心也有些发寒。 不要觉得这些老板很蠢，在这个年代，就是这么个氛围，群魔乱舞，有标榜能意念弯铁勺的，有自称刀枪不入的，还有可以凌空悬浮的，各种大师，层出不穷。 “师父，这位是香江的江先生，过来投资的大老板。” 罗建设等几名同门，拍完马屁后，瞅准空挡介绍。 听到江华是从香江来的，刚才拍师父马屁的几名老板，立刻把目光投到他身上。 “不错，眉心隐现紫气，一看就是贵人命格。” 韩大师认真打量了江华几眼，点了点头，淡淡说。 “韩大师，你好。” 江华深深看了对面老道一眼，态度不卑不亢，维持了自己豪门大少的逼格。 他现在基本确信，蒋光明，韩大师，罗建设三人就是一伙的。 因为道观一旁的墙上，挂着韩大师与弟子们的合影，其中有一张群体合影上，蒋光明就站在韩大师身边，其他人却只能站在身后，由此能判断出，他在这个团体内的身份还不低。 江华心情有些沉重，他遇到了最坏的情况，如果仅仅是蒋光明和罗建设，他还有信心斗上一斗。 但是现在多了一个韩大师，这三人搅和在一起，这可不是二加一，等于三那么简单。 “江先生，你走近几步，我给你摸摸骨。” 韩大师稳坐莲花台，仙风道骨，一派高人风范。 坐在台下的几个大老板，立刻露出羡慕神色。 “好机会呀，江先生，我师父轻易不给人摸骨，他老人家是起了爱才之心，想收您做关门弟子。” 罗建设在一旁腆着脸说。 “恭喜师父，看来我们又要多一位师弟。” “小师弟，赶紧过来拜见师父，他老人家随便指点你几句，就能让你健康长寿，百病不生。” 江华还没表态呢，那几个老板模样的家伙，就开始自说自话，搞得好像当这个老骗子的关门弟子，是一件很荣幸的事情似的。 韩大师用手摸着胡须，面带微笑，仿佛吃定了江华一定会答应一般。 江华脸色有些不好看，在心里说，这个老家伙还真够无耻的，什么叫起了爱才之心？是爱财之心才对。 这个老家伙一准是瞧他有钱，想把他当肥羊宰。 “不过，这倒是个好机会呀。” 江华的眼神，逐渐亮了起来，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以目前的形势来看，他势单力孤，肯定是斗不过韩蒋罗这个小团体的。 但是让他放过罗建设，他又不甘心，怎么办呢？ 前世在网络上有句话，叫如果你打不过敌人，那就加入吧。 这老家伙不是想收徒么，他正好可以打入这个小团体内部，他最擅长的手段，不就是从内部瓦解敌人么？ 陈公子在沿海，呼风唤雨，够厉害吧？不就是被他从内部搅风搅雨，给坑进去了么？ 不过，拜师是不可能的，他没这么丢份儿，他有个更好的主意。 第一百一十三章 混世魔王 “唉……” 面对道观中，几人的目光，江华突然叹了口气。 “江先生，你为什么叹气呀？” 罗建设满脸不解地问。 “其实，我是很想拜韩大师为师的，可是不想害了他。” 江华一脸惆怅地说。 他这句话一出口，倒是勾起了几人的好奇心，纷纷询问，拜师而已，这是好事，怎么会害了韩大师呢？ 就连坐在莲花台上，装高人的韩大师，也露出好奇目光。 “我天生命格硬，出生的时候，天现异象，突然下暴雨，电闪雷鸣，有个医院的护士还称，在云层里看到青龙翻滚。” “当时可把我父亲吓坏了，立马请了香江最厉害的风水师陈先生，来给我算命。” “陈先生用四柱法，给我算过命后，说我天干属木，地干属金，木伏金上，是青龙伏形的命格，天生煞气重。” “父亲担心我夭折，便想让陈先生收我为徒，陈先生说我命格太硬，他当不起我师父，还说我这辈子，不可拜活人为师。” 江华用讲故事的语气，慢悠悠说。 道观里的几人，完全听傻了，他们本来以为，自己的师父韩大师，就很能吹牛逼了，动不动就神游太虚，跟元始天尊下棋喝茶。 没想到这个香江来的小子，牛皮吹的更响，居然说自己是青龙伏形的命格，这命格听着很牛逼啊，故事也讲的跌宕起伏，听着跟真的一样。 “青龙伏形的命格，是天上星君转世，贵不可言，我确实没资格当你师父。” 韩大师沉默了良久才说。 他不能指责江华吹牛逼，因为他自己也经常吹，把遮羞布戳破了，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这年头，气功大师一个比一个厉害，都是怎么来的？ 那都是花花轿子抬人，相互吹出来的，不管对方吹的多离谱，你不仅不能揭破，还得捧一句，这算是圈子里的潜规则。 “也不能这么说，香江风水王陈先生曾经说过，内地有修为的高人，他只佩服韩大师，他说您一定有望成为陆地神仙。” 江华笑眯眯地说。 “陈先生过誉了，说起来我上次神游太虚，还和他有过一面之缘，约好了以后有空一起喝茶。” 韩大师眼皮跳了跳，心里有些意外，他没想到这个香江小子，还挺上道，知道花花轿子抬人的道理。 他本来是打算，把江华当成肥羊宰的，没想到这位香江阔少，比他想象的聪明，至少比那几个满脑肥肠的蠢货徒弟强。 江华有些无语，那个什么风水王陈先生，就是他胡乱编造的，没想到这个老骗子，太不要脸了，顺着杆子就爬，撒谎也不打下草稿。 不过对方不要脸的劲头，他倒是很佩服的，活该他前世能混的那么好，这年月气功大师多如牛毛，想要出头，还真不容易。 韩大师看江华，倒是越看越满意，这小伙子有钱，也上道够机灵。 这次，他是真起了爱才之心，试探问：“我虽然没资格收你为徒，但是我可以代师收徒，你要是不嫌弃，以后我喊你一声小师弟。” “师兄，那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江华满是江湖习气地一抱拳，拱了拱手，都不带半分犹豫。 他刚才吹牛逼，就是为了自抬身价，既然决定要潜伏到敌人内部，那身份就不能太低。 当个关门弟子，身份比罗建设还低，那还玩个屁？还怎么搅风搅雨？ 几句牛逼一吹，立马成了罗建设的师叔，辈分在这里，以后想要搞事情，就容易多了。 韩大师的几个徒弟，完全傻眼了，什么个情况啊，这个家伙聊着聊着，怎么就成了他们的小师叔？ 别看他们在韩大师面前，没什么牌面，但是一个个在本土本乡，那也是响当当的有钱大老板，能影响当地经济的厉害角色。 “早知道我当时拜师时，也该吹两句牛逼。” 一个脑子比较灵光的老板，在心里非常懊恼地想。 别看这些老板，个个长的一脸猪哥相，实际上没谁是蠢货，他们拜韩大师为师，可不是为了修炼长生，那玩意儿傻子才信。 他们是瞧中了韩大师的人脉圈子，自己这位师父往来无白丁，他们这些有钱老板，团结在韩大师身边，拉帮结伙，搞小团体，随便泄露点内部消息，互通一下有无，那钱就滚滚来了。 这就跟后世的各种总裁班一样，大家都知道，那些所谓大师，就是个卖鸡汤的，但老总们任然趋之若鹜，为啥呢？ 为了扩展人脉！ 罗建设看着与师父谈笑风生的江华，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本来想帮师父介绍一个肥羊，没想到肥羊摇身一变，成了他的师叔，这冤不冤啊？ “完了，有了这层辈分在，他收购我厂子的时候，我还怎么喊价啊？” 他苦着一张脸，在心里想。 在江华成了自己人后，大家聊的话题，就接地气多了，也不聊什么神游太虚，元始天尊了，聊的都是商品和物价。 这些老板之间，也不谈修炼，在聊什么商品利润高，最近什么项目，容易赚钱。 “师父，今年粮食收成不好，你说这里面，有没有什么操作空间？” 一个肥头大耳的老板问。 “小六，你和老三都是做粮食生意的，完全可以拉着师兄弟们，合伙屯点粮食，别的地方咱们够不着，但是把省里的粮价抬上来，完全没问题。” 韩大师也不盘腿打坐了，抱着一壶茶，躺在竹木躺椅上，悠闲的摇摇晃晃。 “师父，这个主意好，二师叔是省里龙头国企的领导，管的就是粮食，有他保驾护航，咱们一定能大赚一笔。” 罗建设臭不要脸的拍马屁。 江华听得眼睛滚圆。 这些人聊的东西，真是太有内涵了，拉帮结伙，哄抬物价就算了，还跟国企勾结，简直太臭不要脸了。 同时，他也搞明白，蒋光明在这个团体内的身份，他就是罗建设口中的二师叔。 “小师弟，你对这个生意有没有兴趣，想不想参一股？” 韩大师把目光投向江华。 “不用，我有更赚钱的生意。” 江华恨不得把这些家伙，一拳打死。 他马上要开食品厂，生产方便面，需要大量的小麦粉，任由这些家伙把省内粮价抬高了，那他的生产成本，岂不是大大增加？ 还怎么和两大方便面巨头竞争，这些家伙是在挖他的根啊。 “小师弟，你有什么赚钱的生意，说说？” 韩大师来了兴趣。 第一百一十四章 神级大忽悠 “小师叔，别藏着掖着，有什么赚钱的好路子，分享一下呀。” 韩大师几个肥头大耳的弟子，脸皮那不是一般的厚，听到有赚钱的路子，也不顾自己的年纪，能够当江华的爹，一个个臭不要脸，围过来一口一个小师叔。 “琼州岛大家知道吧，你们知道那边的房价，这短短半年，涨了多少？” 江华当然不可能，任由这几个家伙囤积居奇，哄抬粮价。 怎么办呢？把他们打发去琼州炒房。 在上一世，琼州的房价，从今年开始，在短短三年内，狂涨了十几倍，然后在几个月内，瞬间破灭，狂跌不止，留下了几百栋烂尾楼。 好多人因为跑去炒房，赔的倾家荡产，跳楼的不在少数。 他分享这个商机，可不是想帮这几个家伙发财，而是想把这几个家伙的钱，陷进那个烂泥潭。 “琼州那么远，谁会没事关注那边呀。” 一个挺着啤酒肚的老板，不屑撇了撇嘴。 那个破地方，古时候是发配罪犯的，穷乡僻壤，没什么发展前途。 “呵呵，轮到你们关注的时候，肉都被别人吃完了，你们汤都喝不到。” 江华冷笑一声。 他这话一出口，几个胖子老板不乐意了，主要还是这个年月消息闭塞，在他们的印象中，琼州就是一座荒岛。 “闭嘴，听你们小师叔说，人家香江来的，不比你们见多识广？” 韩大师不满地瞪了几位弟子一眼。 几个胖子老板，立刻安静下来，不过眼神还带着那么一些不服气。 “关于琼州的事儿，你们自己去买报纸看，我就说一个事实，琼州的房价，在这半年，涨了三倍，并且未来还会涨。” 江华目光炯炯，掷地有声。 “真的假的？半年的投资回报率，百分之三百？” “我好像前段时间，在报纸上看过琼州的消息，不过当时没留意。” “小师叔，那边的房价，真的还会涨？” 道观里一下子炸开了锅，大家都被这个消息给刺激到了。 罗建设更是兴奋的难以呼吸，如果真有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他把厂子卖了，带钱过去炒房，岂不是立马就能发财？ “小师弟，你真有把握，那边房价还会涨，能涨多少？” 韩大师感兴趣地问。 “至少十倍！” 江华说这话的时候，气势十足。 他没骗人，那边的房价，确实涨了十几倍。 但是能够从低价进场，高价离场，赚到十倍利润的人，几乎没有。 人心都是贪婪的，当赚到了钱，想的不是见好就收，而是想赚更多。 “十倍？” 韩大师这样老谋深算的人，都被这恐怖的投资回报率，给吓到了。 “这样吧，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你们干脆派个人过去，考察一番当地房产市场，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江华背着双手，也不担心这几个家伙不上钩。 大家见他说的煞有介事，也不像是在吹牛，顿时心里半信半疑。 “老六，你明天买张飞机票，去那边考察一下，如果小师弟判断是准的，我觉得这事儿比屯粮食赚钱。” 韩大师一锤定音，决定派弟子过去亲眼看看当地市场。 “师父，我和老六一起去。” 说话的是老三，他这个人贪婪心重，有这么个发财机会，不亲眼去看看，他回去睡不着觉。 “行，就这么安排。” 韩大师挥了挥手。 两名弟子一起去，办事更稳妥，如果真的确认了，凭他的能量，能够瞬间聚集大笔资金，进场去狠狠捞一笔。 江华笑眯眯看着这一幕，在心里想，去吧，都去吧，全都滚去琼州，免得天天没事干，在那琢磨哄抬粮价。 “小师弟，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你打算投多少？” 韩大师不愧是老狐狸，做事就是谨慎。 “我在香江有家地产公司，这次打算投几个亿，去那边玩玩。” 江华用装逼的语气说。 几个亿他是没有的，他现在手里没那么多钱。 不过到时候贷个几千万款，进去小小玩一把，赚一两亿就收手，还是可以的。 “好，咱们这里，没谁懂炒房，到时候跟着小师弟你发财。” 韩大师一听江华也打算投钱进去，立马放心了。 “好说好说，同门师兄弟嘛，都是一家人。” 江华笑得跟个狐狸一样。 这一窝子师徒，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把他们全都拐去琼州炒房，让他们在疯狂中灭亡。 后世，琼州房地产泡沫破灭的时候，倒闭了几十家地产公司，各种私募炒房团之类的，更是赔的连裤衩都没了。 成功离场的幸运儿，凤毛麟角。 他不信韩大师师徒，能有那个运气，能控制住内心贪念。 “小师叔，关于收购面粉厂的事儿，您是怎么想的？” 罗建设在一旁听了半天，越发克制不住内心急躁。 他现在非常缺钱，这么好的发财机会，他得赶紧弄点钱进场啊。 “这事儿我们一会儿单独谈。” 江华淡淡瞥了他一眼，已经知道这条鱼儿，十拿九稳的上钩了。 “好好好，我不急。” 罗建设嘴上说不急，其实心里急得要死。 “小师弟，晚上留下来吃饭，你嫂子的糖醋鱼，可是一绝。” 韩大师现在看江华，是越看越亲切。 这个小师弟有钱，也有头脑，最重要的是，能够带他发财，比那几个蠢货弟子强多了。 “行，那我就叨扰了。” 江华从来都不知道客气两个字怎么写。 答应下来后，才发现周围的几个胖子，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猥琐中带着一丝羡慕。 “什么个情况，吃个糖醋鱼，有什么好羡慕的？” 江华一头雾水，搞不懂这些胖子，究竟在羡慕他什么。 “小师叔，师娘不仅糖醋鱼是一绝，灵修也是一绝，你去了就知道。” 叫老六的胖子，似乎看出江华内心的困惑，满脸猥琐，挤眉弄眼地说。 周围的几个胖子，立马跟着点头，脸上的羡慕，是怎么都掩饰不住。 “小师叔，师父对你可真好。” 罗建设脸上的表情，非常奇怪，有垂涎，有羡慕，还有一种无法明言的某种情绪。 江华心里，却只有一个想法：真是一群神经病，吃个鱼而已，羡慕个球呀。 第一百一十五章 吃鱼 江华心里其实有些好奇，虽然韩大师的真实年龄，只有六十岁，但是他给自己安排的人设，是一百多岁的世外高人。 如此高龄，他居然还有老婆，莫非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婆婆？ 直到晚上吃饭时，见到了真人后，他心里蹦出一个词，老夫少妻。 韩大师的老婆，名字很好听，叫张可卿，长的特别漂亮，身段苗条，非常有气质。 江华初见她时，她穿着一身白色的绸缎练功服，正在厨房做菜。 “小卿，给你介绍个客人，这是我小师弟江华。” 韩大师就住在道观后面，这里是个两进格局的院子，前面是道观，后面是厢房和韩大师的住宅。 “稍等，鱼马上就做好了。” 张可卿的声音很好听，有着江南女子的轻柔。 “嫂子好。” 江华进了屋后，打了声招呼。 “小师弟，快坐，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一样，别讲客气。” 韩大师热情好客地邀请。 江华肯定不会跟他讲客气，他进来后，就东游西逛，这里瞧瞧，那里看看，真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 “师兄，你这里宝贝不少啊，墙上挂的字画，都是真迹吧？” 他背着手，站在一副宋朝名家字画前。 “呵呵，都是朋友送的，小师弟要是喜欢，可以挑一副回去。” 韩大师摸了下胡须，略微得意地说。 “那我就不客气了。” 江华随手就把这副名家古字画，从墙上摘了下来，卷起来收好。 韩大师心痛地咧了咧嘴，他刚才就是说客套话而已，没想到这个小师弟，脸皮这么厚，真就顺杆子往上爬了。 “小师弟，趁菜还没上齐，你再和我说说，琼州炒房的事儿。” 他心痛被收走的字画，想要问问赚钱的事儿，找一下心理平衡。 “师兄，我这么和你说吧，咱们香江这边，已经有好几家豪门，盯上了这块蛋糕，目前进场的资金，已经超过了五十亿，如果再晚，咱们喝汤的机会都没了。” 江华信口胡扯。 他又不了解琼州的房产市场，鬼才知道香江那边，有没有人跑过去炒房。 反正那边房价疯长是事实，他也不怕牛皮被戳破。 “小师弟，咱们没炒过房，你觉得这事儿有风险吗？” 韩大师还是有些不放心地问。 主要是这个年代，房地产市场还没崛起，大家还没炒房这个概念。 “师兄，有句话叫盛世古董乱世黄金，房子这种不动产，你觉得可能会赔？” 江华鄙视地看了韩大师一眼，这个老小子，哄抬粮价是把好手，可是干别的投资，胆子也太小了。 “对呀，你说的有理，不管世道怎么变，大家都得住房子。” 韩大师眼睛一亮，心里逐渐有了底。 “师兄，别的我就不说了，等老六和小三去那边逛一圈回来，你就知道，这门生意，到底有多赚钱。” 江华用老气横秋的语气说。 这位韩大师，在前世可是一直风光到了香江回归，不过这一世，江华没打算让他风光那么久。 琼州的房地产市场，那就是个深不见底的巨坑，不知多少英雄豪杰，在短短一两年内，被坑的跳楼。 “好，如果师兄能赚到钱，一定不亏待你。” 韩大师非常高兴，笑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师兄，你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都是自家人。” 江华也是笑眯眯，坑这种哄抬粮价，赚老百姓钱的黑心鬼，他是没有半点心理负担。 “来，糖醋鱼做好了，开饭。” 张可卿端着热气腾腾的糖醋鱼，笑盈盈走出厨房。 “嫂子，太客气了。” 江华下意识抬头，说了句客套话，然后他愣住了。 之前进屋时，离得有些远，他只是觉得这女人眼熟，也没细看，只是感觉漂亮，身段儿好。 特别是那身纯白的丝绸练功服，因为垂感很好，完美突显了她的细腰和长腿，再配上那绸缎般亮泽的齐腰长发，就算是背影，也能让人无限遐想。 当时他还在心里感概，老夫少妻，娶了这么一位花信少妇，这位老师兄吃得消不？ 现在她走进了，江华这才发现，这居然是一位熟人。 “原来是她，前世省里曾经闻名一时的女首富，没想到会是韩师兄老婆，这事儿有意思。” 江华眯起眼睛，陷入回忆。 说起这位女首富，她的故事颇为传奇，她崛起的时间，是在韩大师入狱后。 那是已经是2000年了，是地产行业发展的黄金年代。 她涉足地产，仿佛流星一般，突然崛起，然后突然陨落，前后时间，没超过一年。 甚至在后世，很难在报纸和网络上，查到关于她的消息。 这是为什么呢？这里面还有一段故事，与江华有关。 这事儿要从前世，江华刚出狱那时说起。 他那会儿刚从监狱出来，身无分文，亲戚朋友对他，也是人憎狗嫌，房子在他进监狱前，就被他卖了，拿去赌了。 他落魄到什么程度呢？跟个流浪汉一样，天天睡大街，一日三餐都无法保证。 他也不在乎，反正感觉活着也没意思，天天做噩梦，还不如死了清净。 有一次他饿晕了，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床上，救他的是一位疯疯癫癫的中年女人。 那女人也就五十多岁，却满头白发，面容苍老。 他还是从邻居口中才得知，这位中年女人是因为女儿被判了死刑，她上访无果，精神受到了打击，才变得疯疯癫癫。 她被判死刑的女儿，正是曾经闻名省里的女首富张可卿。 江华那个时候，在疯女人家里的照片上，见过张可卿的样子，不过照片里的张可卿，已经三十多岁了，成了名动一方的女首富，样子与现在很不一样。 他也是通过相同的名字，加上相似的外貌，才确认眼前这个女人，就是那个被判死刑的女首富。 关于她被判死刑的原因，说起来很讽刺，她做慈善，给山区孩子修了一栋教学楼，结果楼修好后，不到半个月，直接塌了。 当时在教学楼上课的孩子，有七百多人，直接有三百人被埋在废墟里，没有救出来。 这事儿一出，省里轰动一时，领导相当重视，直接派了调查组严查。 调查的结果，是张可卿在修建教学楼时，偷工减料，没按照工程标准施工，接着就爆出这位女首富，偷税漏税三个亿。 两件恶性事件并在一起，张可卿一审就直接被判了死刑。 她母亲不服，说自己女儿是被冤枉的，到处上诉，可是没有任何结果，然后疯了。 大家都认为，张可卿是罪有应得，活该被判死刑，但是江华从她母亲口中，听到了另一个不一样的故事。 第一百一十六章 张可卿 张可卿是怎么起家的，哪里来的钱起家，后世没人知道，这是个谜。 但是现在江华却猜到了一点端倪，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韩大师后来虽然进去了，但身为他妻子，张可卿手里不可能一点财产没有。 只不过，这个女人命不好，遇到了一个骗子。 通过她母亲讲述，江华知道，在她踏进地产行业的时候，身边有一个男人一直陪伴着她创业，那栋倒塌的教学楼，其实是那个男人克扣了材料，收了回扣，张可卿并不知情。 而她公司的偷税漏税，她也不知情，因为她太相信那个男人，把财务大权交给了他。 直到两件事突然爆发，张可卿被判了死刑，那个男人却屁事儿没有。 不仅如此，她公司最后落到那个男人手里，从此以后，那个男人在地产行业，一飞冲天，成为一方大佬。 直到江华重生前，那个男人依旧风光无限，在地产行业呼风唤雨。 所以，为什么后世媒体查不到张可卿的资料，这里面的细节，值得让人玩味。 因为，这是那个男人的黑历史，他是骗了一个女人的感情，踩着她尸体上位的。 本来张可卿的命运如何，与江华没多大关系，可是他前世，却欠了她母亲很大的人情。 他那个时候孤家寡人，亲戚朋友对他人憎狗嫌，也只有这个疯女人愿意收留他。 再加上因为妻子也曾疯癫过，触景生情，江华在被救醒后，照顾了张可卿母亲一段时间。 张母身体很差，疯疯癫癫的，有时清醒有时迷糊，精神一天比一天差。 发展到后来，她可以一整天，坐在床边，不吃不喝不说话。 如果不是江华照顾她，她早就死了，即使这样，她也越来越消瘦，一副油尽灯枯的样子。 看到她的样子，江华经常会想到妻子，在女儿失踪后，妻子也是这样疯疯癫癫的。 可惜，他那个时候混账，每天醉生梦死，没有照顾过妻子一天，直到妻子投河，他才从醉梦中惊醒。 照顾疯疯癫癫的张母，能让江华有种赎罪的感觉，晚上可以少做些噩梦。 在一个雷雨夜，可能是回光返照，张母突然清醒了。 江华也正是通过她的讲述，才了解到她女儿的一些事。 讲完女儿的事情，张母拿出一张存折，颤巍巍塞到江华手里，说：“这里面有几万块钱，我要死了，也用不上了，房子和钱都给你，就求你一件事，我要土葬，不要火化，我怕烧成灰后，下去地下，女儿认不出我。” 然后，当天夜里，她就走了。 妻子是在雷雨夜离开的，张母也是在雷雨夜走的，两人都是疯疯癫癫的离开人世。 江华也不知为什么，悲从中来，大哭了一场，找了个山洼洼，把张母偷偷埋了。 靠着张母留下的钱，他洗心革面，开了一家服装厂，这才让他撑到二十年后，见到了女儿。 可以说如果没遇到张母，生活在愧疚痛苦中的江华，很可能早就自杀了，也不会有后来父女相见的一幕。 哪怕重活一世，江华也承认，张母对他是有大恩的。 “老韩，你这个小师弟怎么回事，为什么一直盯着我看？” 张可卿悄悄询问丈夫，心里有几分愠怒。 江华从见到她后，就处于一种失神的状态，痴痴盯着她看，这让她心里恼火的同时，也有几分羞涩。 “因为你好看呗，年轻人血气方刚，可以理解。” 韩大师毫不介意的一笑，反而有几分得意。 一大把年纪了，娶了个娇俏妩媚的小娇妻，也是他人生的一件得意事儿。 “不好意思，刚才想事儿走神了。” 江华终于从回忆中，醒过神来，有些歉意笑了笑。 他现在对张可卿的感官，是有些复杂的，他欠她母亲人情，有缘遇上，按说是该报答她的。 可是，他现在又在算计着她丈夫，一边是仇，一边是恩，这让他左右摇摆，心里很为难。 “可是就算我现在收手，你们这对老夫少妻，也没有好结局呀。” 江华在心里叹了口气。 前世，这对老夫少妻，一个锒铛入狱，另一个更惨，直接判了死刑。 “小师弟，来尝尝你嫂子的厨艺。” 韩大师热情地帮江华倒酒。 江华在他眼里，那就是个财神爷，会走路的金娃娃。 “好，那我就不客气了。” 江华拿起筷子，在心里冷笑一声。 他和蒋光明的矛盾，不可调和，就凭这一点，他就不可能心慈手软，放过这位老骗子。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况且这位韩大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招摇撞骗，无耻贪婪，还拉帮结伙的哄抬物价，蛀虫一只。 因为之前被无礼盯视过一阵，张可卿对江华感官不好太好，在丈夫身边坐下后，不怎么与江华说话。 “小师弟，你嫂子的糖醋鱼好吃不？” 韩大师在江华尝了一口糖醋鱼后，眼巴巴地问。 “好吃，这手艺真是一绝。” 江华竖起大拇指夸赞。 “那是，你嫂子多才多艺着呢，电视剧的红楼梦，你知道吧，你嫂子当时也参加了选角，还得了一个金陵十二钗的角色，只不过你嫂子有事，没能去参加集训，真是可惜了。” 韩大师得意洋洋的吹嘘。 “87版的红楼梦？” 江华愣了一下，下意识把目光投向张可卿，在心里猜测，她当时中了十二钗的哪个角色。 说起来，她体态风流，眉眼间有一股妩媚气，被导演一眼瞧中，也很正常。 “对呀，要是你嫂子当时参演，还有那个谁谁的什么事？” 韩大师一拍桌子，语气懊恼地说。 “行了，都是陈年往事，有什么好提的。” 张可卿白了丈夫一眼，可能是先入为主，她很讨厌江华的眼神，总觉得这个男人，藏着一肚子坏水。 她饭量很少，随变吃了两口，就放了筷子，走到隔壁的房间，打开电视，跟着中央台的张老师学瑜伽。 张老师的瑜伽节目，是87年创办的，这个节目现在非常火，后世她被称为瑜伽之母。 江华随便瞄了两眼，就有些挪不开眼睛，主要是张可卿身体柔韧性特别好，身段儿也吸人眼球，练习瑜伽的那种美感，很能让人沉醉其中。 韩大师看了江华一眼，嘴角挂着一丝高深莫测的笑容，不仅没生气，用手摸着胡须，反而有几分得意。 “小师弟，你慢慢吃，我年纪大了，饭量少。” 他放下筷子，笑眯眯说了句，走到旁边的房间，并且关上门，似乎有什么事情，要和妻子商量。 江华也没在意这事儿，这一桌子的菜，两人都不吃，他可不会讲客气，主要是张可卿的厨艺，还真是一绝，那糖醋鱼做的特别好吃。 没过多久，他听见房间里，传来夫妻争吵的声音。 第一百一十七章 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不行，老韩，我就是帮你带带女弟子，教她们一些瑜伽，你让我和他，绝对不行。” 隔着一堵墙，张可卿的声音断断续续，不过能听出来，她很生气。 “小卿，你就帮我这个忙，就是帮他感悟一下宇宙，你们学瑜伽的，不就是擅长这个嘛。” 韩大师苦苦哀求的声音，从墙后传过来。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要不，我明天帮他介绍一个女弟子？” 张可卿声音提高了几分，羞怒气恼。 “我觉得，还是你亲自教比较好，小师弟是香江大少，眼光很高。” 韩大师似乎铁了心，一心想让老婆来教。 张可卿当然不同意，于是夫妻俩又是一阵争论。 江华喝着酒，吃着菜，他耳朵又不聋，房间里夫妻俩的争吵，他都听见了。 一开始时，他还不知道，这夫妻俩在为啥吵，但是听了半晌，心里差不多明白了七七八八。 “老韩，你真够可以的，人不要脸，则天下无敌啊。” 江华吐出鱼尾巴，一条糖醋鱼，被他吃的只剩一副骨头。 在心里骂了一句，他随手拿起桌上的名家古字画，招呼也没打，直接走了。 难怪之前在道观里，韩大师说请他吃鱼，他那群弟子，一个个都露出羡慕猥琐的表情。 过了一会儿，房间的门打开，张可卿俏脸带着薄怒，站在房间里，也不知是答应了，还是没答应。 韩大师笑呵呵走出来，正准备说话，一下子愣住了，咦，人跑哪去了？ 餐桌上几个盘子，空荡荡的，仿佛被野狗舔过，就剩一副鱼骨头丢在那，江华人影子都看不到了。 张可卿走出房间，看见这一幕，愣了一会儿，讥讽说：“看来，不是人人都喜欢感悟宇宙，别人更喜欢我做的菜。” “这个小师弟，还真是个奇葩，这饭量可真大呀。” 韩大师哭笑不得。 那一桌子菜，他们两口子都没怎么动，全被江华一个人干光了，那盘子干净的，都可以不用洗了，鱼骨头上看不到一丝肉。 江华走在路上，打了个饱嗝，今天吃的真是饱呀，那鱼怎么可以做的那么好吃呢，这女人做菜真的很有一手。 “感悟宇宙就算了，下次过来，再蹭她一顿饭，这条鱼还是小了些，我自己买条大的来。” 江华心情很好，今天连吃带拿，还蹭了一件古玩字画，这东西放个十几年，也能值不少钱。 正想着美事儿呢，旁边凑过来一张猥琐的老脸，差点吓了他一跳。 “小九，你还没回去呀？” 江华没好气瞪了罗建设一眼，天都黑了，这货本来就长得丑，还跳出来吓人，这就是他不对了。 “小师叔，我在等您呢。” 罗建设心里有些不得劲，他年纪当江华的爸爸，都绰绰有余了，却被他喊小九，这让他感觉很别扭。 可没办法，谁让江华会吹牛逼呢，一进门就成了他师叔。 “为了厂子收购的事儿？” 江华斜睨了他一眼。 这大晚上的，在山上走走，也蛮神清气爽的，吃的太饱了，正好消消食。 “可不是为了这事儿，小师叔，咱们不是外人，您给我透个底，我那面粉厂，您打算出多少钱收购？” 罗建设一副急不可耐的表情。 他手里缺钱去琼州炒房，江华描述的十倍回报，把他深深吸引住了。 “这事儿和你没关系吧，如果我没记错，你那厂子是国企，不管我出多少钱，又不会落一分到你口袋。” 江华不咸不淡地说。 他走到半山腰的一个亭子下面，撑了个懒腰，这里风景还挺好的。 罗建设一下子愣住了，他平时在厂里作威作福惯了，早把面粉厂当成了自家产业，加上被炒房的事儿一刺激，头脑发热之下，都忘了厂子是国家的。 还真是这么个道理，不管厂子卖多少钱，他又不会落一分。 “我给你交个底，面粉厂我找人评估多，差不多值三千万，咱们是一家人，我肯定是要让你赚点钱的，这样吧，如果你能帮我把厂子的收购价压下去，不管压多少，我都返你一半的现金。” 江华点燃一根烟，抽了一口，慢悠悠说。 罗建设再次发愣，在心里盘算了一番，眼睛越来越亮，急促说：“小师叔，如果我能压价两千万，你是不是返我一千万？” “想什么美事儿呢，你那厂子运营良好，怎么可能压价那么多。” 江华似笑非笑。 他刚才下了饵料，罗建设这条蠢鱼，已经咬钩了。 “小师叔，运营良好都是假象，是我做出来骗人，其实厂子三角债严重，设备也老化的厉害，不是我吹牛，别说压价两千万，给我一点时间，我能把厂子搞成负资产，到时候市里为了甩包袱，您不用花一分钱，就能得到厂子。” 罗建设越说越兴奋。 小师叔刚才说了，不管他压价多少，都返他一半的钱，如果他能让三千万的面粉厂，变得一文不值，那小师叔岂不是要给他一千五百万？ 有了这笔钱，他再去琼州炒下房，也许过个两三年，他就是亿万富翁了。 想到这里，罗建设激动的不能呼吸。 “没那么夸张吧，你那面粉厂表面看起来，还是蛮欣欣向荣的。” 江华在心里冷笑，故意装作不信，继续刺激他。 “您都说了是表面，相信我，厂子其实烂透了，只要我把这些问题爆出来，厂子绝对可以跌成负资产。” 罗建设信誓旦旦。 他现在为了钱，也豁出去了，把以前拼命掩盖的问题，全都主动暴了出来。 “行，我说话算话，如果你真能让我不花钱，收购面粉厂，我给你一千五百万。” 江华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他。 都说人在贪欲面前，智商会极限下降，这话还真有道理。 在刚到北川时，表妹曾经问他，说面粉厂看起来欣欣向荣，让父亲的举报，成了无稽之谈，怎么才能，把罗建设掩盖的问题，暴露出来呢？ 江华当时回答，说要她别担心，他有办法，让罗建设自己主动露出马脚，现在他做到了。 被钱迷了眼的罗建设，现在一心想把面粉厂搞臭，搞倒闭，哪怕他的名声，也会跟着变臭，他也在所不惜。 “小师叔，您给我一个星期的时间，我保证把这事儿，办的漂漂亮亮。” 罗建设兴奋地扭头就走。 第一百一十八章 杀人要诛心 江华还是小瞧了罗建设的不要脸，和为了钱的痴狂。 就在他们谈妥条件的第二天，面粉厂的职工，就炸了锅，因为厂长罗建设，开大会宣布，因为经济效益不好，接下来半年，所有职工取消奖金，并且工资减半。 面粉厂的职工，直接被这个天降噩耗，给搞懵了，一个个都在心里想，昨天厂子还好好的，一派欣欣向荣，今天怎么就要垮了？ 这年头大家都不富裕，靠着工资吃饭呢，罗建设这么一搞，那些职工当然不干了，沉寂了一天后，直接组团去找市领导抗议了。 吕青松正在办公室，和江华聊天喝茶呢，听到这个消息后，懵逼了好半天，才回过神。 他脸色十分难看，今天和江华聊天的时候，对方都松口答应投资了，没想到关键时刻，面粉厂爆了这么个雷。 “小赵，你去把罗建设给我喊过来。” 他铁青着脸，吩咐秘书。 秘书小赵匆匆走出办公室。 “江先生，让你见笑了。” 吕青松平复了一下情绪，笑容有些勉强。 他心里恨不得把罗建设大卸八块，当初丁为民举报他贪污，罗建设为了把事情压下来，在市领导面前，信誓旦旦的保证，面粉厂效益良好，丁为民举报的那些事儿，都是子虚乌有。 因为罗建设平日里很会演戏，市领导选择相信了他，但是谁能想到，在这么个关键时刻，他爆出这么一个雷。 “吕领导，您别担心，可能这里面有什么误会。” 江华悠哉悠哉，喝着茶水。 他对这个早有心理准备，就知道罗建设为了拿他的回扣，肯定会搞事情。 他在心里讽刺地想，还真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给罗建设一分钱回扣，那诱人的一千五百万，就是个毒饵。 没过多久，罗建设出现在办公室门口。 和江华对视一眼，他微不可查地点了点头，自认为和小师叔心里有默契，一切心照不宣。 “罗建设，你在搞什么鬼？” 吕青松猛地一拍桌子，很不客气地质问。 现在面粉厂的职工，还堵在大门口，影响太坏了。 “领导，我也没办法，厂子三角债严重，设备也老化了，需要更换，其实能撑到今天，我已经很不容易了。” 罗建设摊了摊手，一副破罐破摔的表情。 他是蒋光明的人，和吕青松不是一条线上的，虽然吕青松是他上级，他也不是特别怕对方。 “你前段时间，不是还说厂子效益很好吗？” 吕青松肺都气炸了，刚才他探听过江华语气，人家愿意投三千万，现在一爆雷，人家还愿不愿意投资，可就难说了。 “我那是打肿脸在充胖子，其实厂子早就资不抵债了，领导，我有个想法。” 罗建设隐晦瞥了江华一眼。 “你有什么想法？” 吕青松现在心里很乱。 “现在厂子欠债严重，如果江先生能够解决厂子债务，还有职工的工资问题，我们可以免费把厂子送给江先生。” 罗建设图穷匕见，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说完这句话，仿佛已经看见那一千五百万，在向他招手。 北川的情况，罗建设很了解，经济基础薄弱，市里是没有能力，解决面粉厂那个烂摊子的，哪怕吕青松不情愿，但是为了不影响政绩，他最后肯定会妥协，把面粉厂那个烂摊子，丢给江华。 吕青松听完罗建设的话，久久不语，目光一会儿盯着罗建设，一会儿又看着江华。 一股凉意，从他的后背升起，沉默半晌，他语气幽幽地说：“你们两个，这是商量好的吧？” 如果一开始，他还不明白怎么回事，现在他已经回过味来，这年头国有资产流失厉害，国企厂长勾结外人，侵吞国营厂子的事情，屡见不鲜。 他没想到，这位香港大少，看着一表人才，实力也雄厚，却会干出这种不要脸的事情。 “领导，你可不能冤枉人。” 罗建设梗着脖子喊冤。 他是蒋光明的人，只要市里抓不到实际证据，就拿他无可奈何。 江华由始至终，都坐在那里喝茶，眼皮都没抬一下，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你们这是侵吞国有资产，我不会同意！” 吕青松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他这个人虽然为了政绩，能够拉下脸来，做一些事情，但是心里还是有自己底线的。 “领导，何必呢，面粉厂现在就是个烂摊子，真丢在那不管，打的可是整个北川的脸。” 罗建设笑眯眯，语气暗含威胁。 他确实有嚣张资本，吕青松是空降下来的干部，在北川根基不深。 而他却是地头蛇，身后站着蒋光明，站着韩大师，关系盘根错节，真撕破了脸，他可未必怕吕青松。 “蛀虫！” 吕青松气的胸口急遽起伏，内心却有些悲凉。 他来北川半年多了，罗建设身后的关系网，他一清二楚。 为什么丁为民实名举报罗建设，市里知道可能确有其事，也没人吭声？ 还不是因为，蒋韩罗这个小团体，编织出来的关系网让人心惊，谁都不想蜉蝣撼树。 “老罗，你出去一下，我单独和吕领导谈谈。” 一直沉默的江华，终于开口说话呢。 “好，那你们聊。” 罗建设笑眯眯，给了江华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他认为小师叔，是想单独和吕青松谈条件，不管怎么说，他功劳在这里，那一千五百万，算是稳了。 在罗建设出去后，办公室里的两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沉闷。 “江先生，如果你想空手套白狼，我得说一声抱歉，你不会如愿。” 吕青松沉默了一下，率先开口。 “既然这么有骨气，为什么当丁为民被冤枉时，你不站出来？” 江华的语气有些冷。 他就不信，整个北川都是瞎子，看不出二姨夫是被冤枉的。 “你是？” 吕青松心里一惊，下意识双手撑住桌子。 “我是谁，不重要，当丁为民被冤枉时，你们不吭声，当罗建设骑在你们头上拉屎拉尿时，你们还是不吭声，如果有一天，他要杀你们父母呢？” “你们是不是依旧当乌龟，装作看不见？” 江华眼神十分冷冽。 如果不是吕青松最后骨气了一把，站出来硬抗罗建设，他根本就不会跟他说这些。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和北川市签订收购协议后，直接把这桩丑闻，捅到贪污巡查小组那边去的。 至于到时候北川，会不会变天，可不在他考虑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