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骄阳似我》 第一章:被四个支架压倒的生活 “医生你好，我是603房患者李奉献的家属，我爸现在情况怎么样？” 推开神经内医生办的房门，李阳不管不顾的叫了一嗓子。 十六个小时的高铁，二十多个小时的担心，都在这一嗓子里了。 “小点儿声，这医院知不知道？” 大嗓门吓到了门口一年轻护士，惹来了一阵牢骚。 “李奉献家属是吧？”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大夫放下了手中的圆珠笔站了起来：“我正好要找你。” 年富力强的大夫有直来直去的效率，配合着ct片，一大堆类似什么“颈内动脉”，“粥样栓塞”“血管介入”的专业名词机关枪似的蹦了出来。 显然医生也没指望李阳全听明白，一切说辞只为了引出最后的结论； “你父亲现在的情况不太乐观，必须得上支架。像你父亲这种情况，至少要四个。这就涉及到一个费用问题，进口的密网支架九万四一支，国产编织支架一万六一支。考虑到你父亲年龄才五十多，我个人推荐你们用密网的。对了？你父亲买了商业保险吧？进口支架费用毕竟较高，咱们当地医保只能报百分之三十。” 李阳小时候算数学的不好，但是九万四乘以四等于多少，他还是拎得清的。 三十七万六。 这还只是支架的费用，算上手术费用呢，住院费用呢？ 三甲医院的收费不是盖的。 心里估了个四十万的保守价，一下子李阳有些透不过气。 “大夫，有什么区别？”李阳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开的这个口，他第一次觉得选择国货是一种耻辱。 大夫摸了摸下巴：“从术后效果上来说……” 解释了半天，李阳懂了； 哦。 用国产的保不齐以后还得堵。 …… 病房中，昨晚上刚刚在鬼门关上走了一遭的李阳父亲，也就是李奉献同志正躺在病床上。 他媳妇祖美兰拿着一本旧相册，正一张张的照片给他认。 床上是李奉献虚弱而茫然的目光，床侧是密密麻麻的输液管。 相册的形制很复古，从烫金绒的封面看上去就颇有年头。 一面为李奉献指着一张张老照片，祖美兰一面滴滴答答的掉着眼泪。 李阳宁可相信这眼泪是因为没了吵架对手高兴的，但很显然事情不是这样。 看着自己爹妈这般光景，他心里酸的难受。 相册是祖美兰特地回家取的，因为李奉献同志经过抢救醒来后就把她给忘了。 据医生说这可能是脑梗塞刺激导致的暂时性失忆。 不过暂时不暂时的也说不准，毕竟脑子是人体最复杂的器官，什么病症最后导致什么结果都很难预料。 “妈，我爸买过保险没有？” 祖美兰拿手纸撸了把鼻涕，果断摇头。 “前年说给他买一份重疾的，可是那年不是要补交职工养老保险四万多么，家里钱都拿去补交养老保险了，就没上。” 李阳嘴里一阵发苦。 看到儿子站在门口发愣，祖美兰平时不怎么想事儿的脑子这才反应过来：“手术得多少钱？对了，你那要是钱不够的话，上午时候你于四叔来了。听说你爸出事儿，咱家以前的那些老邻居给凑了些钱，八万多呢。你手里有多少？加一起差不多够了吧？” 说着，祖美兰从自己兜里掏出了一张单子。 七扭八歪的字儿，一笔一笔款子记得倒清楚。 “我脑子不好使，总丢东西。这帐先放你那，你替妈好好保管。咱那些老街坊这些年过的都不富裕，这些钱以后咱家得还。” “嗯。” 李阳点了点头，那些老街坊们下岗潮之后大多日子过得也紧巴巴。 能凑出这些钱，真算得上是鼎力相助了。 这年头锦上添花的事儿人人都会做，可是雪中送炭的人却越来越少了。 所以这笔钱，不是感情——是恩情。 李阳没法跟祖美兰说这些钱连一个进口支架都不够，而李奉献需要做四个。 也更没法跟自己的亲娘说，三十啷当岁的自己自打毕业后在外面摸爬滚打了好几年，就存了十万出头。 小时候上学住校总是骗爸妈没钱，长大工作之后总是骗他们自己在外面赚了很多钱。 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让爸妈听个乐呵——也省得听他们唠叨别人家孩子。 可谎言就是谎言，总有被戳穿的那么一天。只是李阳没想到，自己的谎言会在今天以这么残酷的方式被戳穿。 手术费，救命钱，远远不够！ “送回去！他们的钱一分也不许要！” 就在他沉默之际，病床上的李奉献却突然嚎了一嗓子。 喉咙里有痰，呼噜噜的不是很清楚，气势却还算足。 “爸！” 见李奉献突然明白事儿了，李阳母子二人赶紧拥了过去。 自从大学毕业之后，李阳好久没认认真真的端详过自己的父亲了。 李奉献同志是真老了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黑发一根根儿的变成了银针。 脸上细密纵横的皱纹里包裹着细胞衰老而产生的色斑，眼袋也耷拉了下去，染着不健康的紫黑。 倒是那副单眼皮，活生生的被皱纹硬加层变成了双的。 算是唯一的可喜可贺？ “爸，您好好养病，别的事儿您别管了。一切有我呢。” 酸着鼻子捧起李奉献的手，李阳安慰道。 “老子不用你管，你滚。哪儿来的给我滚回哪儿去！” 病床上的李奉献，还是天天喝酒，喝完酒就骂人的李奉献。 “我不管你谁管你？我往哪儿滚？都这样儿了，你就消停点儿吧，成吗！” 李阳也喊，可喊完了就后悔了。 李奉献脾气暴躁，李阳又是青春期一直持续到了三十岁。父子两个别坐在一起，坐在一起就准能吵起来。 这么多年跟李奉献这么沟通习惯了。 你说，现在跟一个病号较的哪门子劲儿？ “你一个月六千多块钱工资，手个屁的术！你妈心里没数，我心里还没数？你心里还没有个逼数？” 骂完了，李奉献抄起病床边那本旧相册就呼到了李阳的脸上。 那些贯穿几十年时间，已经泛黄了的旧照片散落了一地。 李阳心里绷了十几年的一根弦儿，断了。 “我看着你死吗？跟你说了多少年，让你少喝酒，别抽烟，别动气，但凡你要是听一句劝，今儿你至于躺在这儿？我知道您怎么想的，不就是不想拖累我吗？不就是怕我背上这些债务那您早干嘛去了！现在您高尚起来了，晚啦！” 语言这个东西在表达爱意时如此的无力，而在表达伤害时又是如此的犀利。 对自己父亲十几年的不满，在最不应该爆发的地方一股脑全秃噜出来了。 六个床位的病房之中，就他们家这边鸡飞狗跳。 “你们家嗓门祖传的是吗？这医院知不知道？能不能安静点儿？”父子俩的吼声把刚才那护士又引了过来。 李阳抹了抹眼泪，也摸了摸脸上被相册黄铜包边刮出来的血痕。 一转身，瞪住了护士。 护士慌了，“我叫保安了啊？你这样我马上报告主任给你们清出去你信不信？” 按着李奉献的朱美兰，此时弱弱的叫了声“儿子”。 看着她担忧的眼神，李阳攥的死死的拳头松开了。 是啊，自己是病号家属啊…… “自己亲爹脑梗塞，手术都做不起，还穷横个什么呀？” “就是，人家护士多不容易？” “小伙子，得会做人啊。有什么脾气，不能跟护士发啊。该凑钱凑钱，有病还得治。” 周围人的奚落和教育，一下子都上来了。 只要事不关己，看客们总是有一堆一堆的道理和正义。 被一群家属用语言捧着，护士狠狠剜了眼李阳。就像是一直得胜的公鸡一样，器宇轩昂的转身走了。 …… 蹲在住院处大门口的食杂店旁边儿，李阳随手把空易拉罐扔了出去。 当啷。 随着一个优美的抛物线，易拉罐准确的砸中了垃圾箱弹到了地上。 蹦蹦跳跳一番之后，它滚到了“不可回收垃圾”一行小字下面。 看着手里那张自己小学时候照的全家福，李阳欲哭无泪。 照片可能是刚才李奉献打自己时候钻到兜里的。 那时候的一家三口笑那么自然，照片中的李小阳留着憨憨的小平头，额头前面还有现在看来很可笑的刘海。那是九六年，还是九七年？ 也不知道是他喝多了，还是照片因年代久远被染了什么东西。全家福上还贴着一个模模糊糊的身影，那身影就站在小时候的自己身边，看着跟个幽灵似的。 选择性的无视了“幽灵”，他看了眼当初还算年轻的李奉献和祖美兰。 李奉献精神奕奕，一只手搭在李小阳的肩上。祖美兰笑的没心没肺，牙花子都漏出来了。 他开始后悔刚才对老李说那些扎心的话，也反思着自己这些年怎么就把日子过成了现在这个逼样儿。 简直是太失败了。 二十年前的自己，肯定做梦也想不到会活成这幅熊样。 叮叮叮、 手机响了。 已经死群了好久的“职工小学同学情谊群”在屏幕上跳了出来。 紧接着是一个两万七千多有零有整的转账信息。 发送信息的人是李阳的发小胡宝。 “小阳，叔叔的事儿我们听说了。我们凑了点儿，钱不多先收着。有啥事儿别闷着，大家一起想办法。大家的情况你都知道，可别嫌少啊！” 叮。 又是一个转账记录。 这一次是胡宝自己的。 三万五。 李阳不知道，去年疫情就开始失业，离了婚还自己养个三岁娃儿的胡宝是怎么攒的这笔钱。 他真希望自家的事儿别人都不知道。 这样还显得自己不那么失败不那么没用。 鼻子一酸，眼泪不争气的又淌了下来。 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站起了身，他捡起了地上的空易拉罐。 “人生要是跟垃圾分类一样就好了，错了地儿，还能捡起来重扔。” 迈着虚浮的脚步，他将易拉罐扔到了“可回收垃圾”的那个桶里。 吱吱吱吱~~~~！ 刺儿的轮胎挠地声响起。 同时一道强烈的灯光，从街的那一面打了过来——那源自一台超速，而且失控了的小轿车。 看得出来，它本想转个弯开往急救中心。 但是此时此刻，四个轮抬起两个的汽车，正顺在惯性的作用想往李阳身上招呼过来。 看着小轿车轱辘冒着青烟向自己扑来，李阳的大脑一片空白。 碰！ 在他意识的最后，是一声巨响。 【作者题外话】：新书上传，求广大读者老爷们留下你们的脚印，多多支持呀！ 第二章:我知道我在哪儿,可我是谁? “冰棍儿！冰棍儿！” “甜凉冰棍儿！两毛钱一根儿！吃了真得劲儿！” “哎呦，咋还躺地上了呢？兄弟，没事儿吧你？嘿！小兄弟？” 李阳是被吵醒的。 睁开眼，就看见一张圆乎乎的大脸如乌云般挡住了太阳，脸上的小眼睛写满了好奇和疑惑。 迅速的摸了摸自己身上所有的零件儿，李阳扑棱一下坐起了身。 “卧槽！” 感到自己身上没缺啥没少啥，李阳不禁懵了。 什么情况？ 自己不是被车给撞了吗？ 明明记得最后自己整个人都飞了出去的，怎么会…… 嗯？ 看着面前一个大脑袋，带着十几年没见过了的蓝布工作帽，李阳皱起了眉头。 再看看那人身后的大二八自行车，以及车子后座上绑着的冰棍箱子，他更懵了。 这又什么情况？ 拍戏啊？ 年代戏？ “小兄弟，你这咋啦？满脸大汗的，来来来，吃根冰棍儿凉快凉快。” 正懵着，那大脑袋的“演员”闪开了身。麻利儿的从冰棍箱子里掏出来根冰棍，塞到了李阳的手中。 看到那冰棍的一刹那，李阳瞪圆了眼睛。 我靠！ 这蜡纸皮包装，印的跟闹着玩儿似的小屁孩儿图案，道具组良心啊！ 可扒开纸皮放进嘴里的一刹那，李阳却忽然觉得事情似乎不是这么简单。 入口的，是儿时冰棍特有的味道。 搅拌不均匀奶粉和乳糖聚成棉絮似得一团团，口感很差却格外香甜的味道，他一辈子也忘不了。 这绝壁是自己小时候市里大世界冰棍厂出产的啊！ 愣愣的叼着冰棍儿，他看了下眼前的景象。 一片片低矮的平房旁，是散发着淡淡猪粪味儿的排水沟。 初春的天空晴朗得吓人，湛蓝的天空像是一块浑然一体的蓝宝石，在太阳的照耀下深邃的摄人心魄。 道路两旁，才是将天空割成五线谱的电线杆子。 围墙上“一对夫妻一个孩儿”和“优生优育就是为早日实现四化做贡献”的标语醒目而清晰，显然是刚刷上去不久的。 布满灰尘和的水泥板大街尽头，是早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修钢笔，修眼镜”“自行车补胎”“修鞋零活”的铁皮棚小摊儿。 “听众朋友们大家好，今天是1996年3月22日，星期五，农历二月十四。下面播送新闻简讯；黄河小浪底水利枢纽工程主体工程施工已进入后半段，预计在今年十月底实现截流。经国院批准，撤销汉中地区，设立地级汉中市，原县级汉中市改为汉台区。……” 小摊里的收音机白，滋滋的干扰杂音挡不住播音员嗓音的雄厚。 九十年代特有的色调下，一切都真实极了。 更加真实的是，这一切完全符合李阳的记忆。 这，不就是自己从小生活的林业局职工大院外面那趟街嘛！ 他再次看了眼身旁笑眯眯的大脑袋。 “徐大脑袋？” “唉！不是、呸！你小子说谁脑袋大呢？！” “真的是你啊徐叔！”李阳兴奋的跳了起来，一把将占据了自己童年记忆的卖冰棍师傅抱住了。 “我回来了！我真的回来了！徐叔，你不知道，你几年之后在街上卖冰棍的时候被煤车压了！可惨了，人都扁了。那天我放学路过都吓哭了！” “那得老大一片了吧？” 徐大脑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不是、呸！你特么咒谁呢啊你！” 过度的热情，未曾发生过的事实，让冰棍儿徐恼了。 “是我啊徐叔！我李……” 李阳刚想说自己是李阳，可是话说了一半儿，他说不下去了。 “老规矩，三根冰棍儿！” 一个叼叼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声音的主人留着小平头，明明是很短的头发，还偏偏留着刘海。 搭配着一道鼻涕和满脸自认为酷的鸟样子显得特可笑。 红领巾上是一串用红毛线挂在脖子上的钥匙，印有“职工子弟小学”字样的白蓝色校服沾满尘土。 “呦，李阳，这个点儿回家，你又逃学啦？” 看到那小屁孩，徐大脑袋狠狠瞪了眼李阳，转身从箱子里往出拿冰棍同时，不忘热情的招呼。 “没，第四节体育课，自由活动。不过徐大脑袋，你刚叫我什么？”七岁的小屁孩书包往地上一扔，拉开了一个虎鹤双行的架势。 “怕了你了，李连杰，李连杰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 小屁孩接了冰棍，把手里的豁了口子的五毛钱纸贴往自行车上一塞，屌屌的走了。 “这孩子……”冰棍徐把车把上沾满了汗渍的五毛钱塞进了腰包里，摇了摇头，推着自行车走了。 留下李阳站在原地独自凌乱。 没错了。 自己小时候什么叼样子自己清楚。 自己小时候有多中二自己更有逼数。 刚买冰棍这小屁孩子，不是七岁时候的自己又是谁！ 他端着手中咬了一口的冰棍，陷入了巨大的疑惑之中。 现实的情况是这样的； 穿越了，回到了九六年，这都没毛病。 穿越地点就在家跟前。 时间地点都很清晰。 可尼玛，自己撞见了小时候的自己是什么鬼！？ 我在哪儿我知道，我深处何时我知道，可我特么是谁啊！？ “喂！” 正在李阳脑袋里一团乱麻，一双眼睛满大街找镜子的时候，屁股后面那屌屌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回身，七岁的自己伸着长长的舌头，努力把四四方方的冰棍嘬出尖儿。 “啊……”李阳发出的声音更像是一种无意识的哀嚎。 “你就是我们家的新邻居吧？跟我同名同姓的那个？” “啊？”李阳懵了。 他记得小时候的家旁就一个邻居，就是自己的发小胡宝家。 而房子的另一侧，一直是个空置的小平房。 自打记事儿开始就一直空着，直到05年林业局全面停伐，职工大院拆迁了也没人住进去。 那个荒废的院子，曾经是自己和胡宝等小伙伴的乐园。 难不成？ “我爷说了，让你赶紧把堆在门口的东西收拾走。再堵门口他可就要骂大街了啊！” “哦……” 李阳愣愣的点了点头。 这么说，我特么穿越过来，变成了我小时候自己的隔壁邻居？ 第三章:穿越计划表 跟随着小李阳一起回到自己的住所。 将记忆中神秘而广阔的荒院收拾好，李阳只用了两天的时间。 事实证明，童年记忆里那么大的乐园就只是一座面积百十来平米的小院儿。 算上那一间砖房，也不过就是一百五十多平的样子。 屋里边儿除了一套简单的铺盖之外啥都没有。唯一的家用电器电灯泡，还是大院的电工今早过来给安的。 在这两天里，他摸清了自己的来路。 也叫李阳，现年23岁。 镜子已经反复照过了，跟自己回来之前长得一毛一样。除去脸上有些阴郁之外，还称得上是帅。 至于身份嘛。 无父无母，福利院长大的，刚刚林技校毕业，服从学校分配到了林业局下属的供销社担任出纳员。 工资一个月355，按照现在的物价只能说饿不死。 九六年，新时代下的社会已经发生了巨变。 从九二年开始，计划经济时代画上了句号，全国一脚迈进了市场经济时代。一批敢闯敢拼的人趁着改革东风已经富了起来。 万元户仍然值钱，但是含金量却没有五年前高了。祖国南北开始流传着“万元不算富，十万刚起步。”“十万不够看，得向百万赚”的说法。 经济发展迅速，物价更新也是快的一塌糊涂。 年初年中和年尾，可能是三个物价水平。 这是一个只要你敢想敢干，外加上有那么一点运气，就能成为人中龙凤的时代。 但是这些不是目前李阳所在意的。 蹲在一米多高，一个小孩子不费劲儿都能爬过来的栅栏下，他出神的观察着隔壁老李家。 早上九点多，隔壁就已经传来了稀里哗啦的搓麻声。那是去年刚刚退了休的老爷子李太山，和他的一群老伙伴。 房后的灶台处，叮叮当当的切菜声此起彼伏。那是当了一辈子家庭主妇，无休可退的奶奶邹云。 听着这些印刻在童年的声音，李阳就感觉鼻子酸。 九九年，邹丽云因为脑溢血去世。 六年之后，李太山也因为肺癌撒手人寰。 现在再回到这个时代，看着老两口好好的，他心里边儿说不出的高兴。 父亲李奉献和母亲祖美兰都不在家。 这二位都在林业局纺织厂上班，李奉献是机修工。祖美兰就厉害了，做饭贼难吃一女的，竟然当了食堂师傅。 工厂离职工大院比较远，单位里的事情又多，两口子不乐意骑自行车来回跑。索性就住了职工宿舍，只有星期六星期天才回来。 他们俩倒是清净了，李小阳却只能跟着爷爷奶奶生活。 此时的李小阳正在自家的院子里，穿着大裤衩子和塑料拖鞋，赤膊露出两片精排，手里拿着根长长的木杆子，学的是《功夫小子闯情关》里吴京的招式。 可见这货也并非是李连杰的死忠粉。 “喂。” 看着李小阳跟空气有杀父之仇般，把木杆子轮的虎虎生风，李阳叫了他一声。 “干啥？” 李小阳抹了抹鼻涕，双手插进裤兜子里，魔童哪吒一般歪歪扭扭的走了过来。 一道栅栏，就那么将差了二十多年的同一个人分开两边。 “我问你，你想没想过自己二十年之后会怎么样？”李阳问的很认真。 李小阳脑袋一歪，“那还用问？我肯定成了功夫巨星啊！嘿嘿哈嘿！就跟李连杰，成龙那样。” “不，你不能。”李阳沉下了脸，毫不留情的给了李小阳一盆凉水：“你运动会跑个二百米都费劲。” 李小阳没想到自己的痛处竟然被面前这个大叔知晓，不禁恼道：“那、那就算当不成功夫巨星，我也肯定成歌星了！就像刘德华张学友那样！” 李阳叹了口气，“你唱一首我听听。” “不要问窝，曾经爱过多少人……”一开头就全然不再调子上，李小阳自己都泄了气。 看着面前这个新邻居意味深长的笑容，他气急败坏的一跺脚：“我这么聪明，二十年之后不管干什么都会成功的！运动会跑不长我就练，唱歌不好我就学呗！就算这两样我都学不成，至少我还能考大学，考不上大学我做生意，当个百万富翁还不是轻轻松的事情？你少瞧不起人！” 年轻的光芒胜似骄阳。 少年一瞬间的自信亮过了太阳，晃得二十年之后的自己睁不开眼睛。 是啊。 自己曾经那么热血，那么自信，对美好的未来没有一丝丝的怀疑。 趁着他发愣的劲儿，李小阳已经跑开了。拿着遥控器打开了电视和vcd，不大一会儿屋子里就响起了盗版碟片头里嘉禾的bgm。 九六年的初春，李阳顺着窗户看着二十年前的自己流着鼻涕，穿着二棉裤，脚上挂着大人的塑料拖鞋，乍暖还寒的天里手里掐着冰棍。 vcd里转动着盗版碟片，电视机里是广东香港泛滥到内地的老港片。 他手里的冰棍正在融化，碟片偶尔会卡。 李阳真害怕他拿起遥控器随便按一下快进键，一下子就快进到二十几年后。 刚才那张自信的脸还在眼前晃着。 李阳抹去不经意间流出来的泪水。 李阳啊李阳，你可真是废物。 到底是怎么才让那么自信热血的小子，活成了行尸走肉般，到了三十岁还一事无成的自己？ 二十多年之后，国家都强盛成了那个样子，你为何连“当个百万富翁”这个最低目标都没完成？ 呆呆的站在栅栏旁，留着眼泪陪着“哈哈哈哈嗝”不断的李小阳把《开心鬼》又看了一遍，李阳才黯然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拿起了纸笔。 穿越回96年的第三天，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一份如何拯救未来的规划。 计划表很快就出炉了。 其实计划很好做，站在李阳现在的角度往前想，让自己悔恨的事情找到原因加以更正就ojbk。 所以这份计划表的内容大致是这样的； 一、让李小阳一直保持自信，为他提供一个最阳光的生活环境，树立健康向上的品格。 二、让李奉献同志摆脱生活的不如意，避免成为一个自暴自弃的酒鬼。（如不成功，就扶持祖美兰成为一个有经济实力且独立自主的新女性，并劝他们俩离婚！） 三、拯救血稠，高血压有高度脑梗塞风险的奶奶。扭转其观念，让其勤锻炼，不吃剩饭剩菜，锻炼看病养生。拯救退休后沉迷麻将，因抽烟二手烟最终肺癌的爷爷。 四、让那些在危难之际帮助自己的亲朋，街坊们过上好日子。 将计划表反反复复的看了几遍，李阳觉得自己能想到的遗憾似乎全都写上了。但是仔仔细细的想，却又觉得缺了点儿什么。 “缺了什么呢？” 嗯…… 看了半天，李阳想通了。 你妹的！ 穿越了一趟，想的所有事儿都是为了小时候的自己打工啊！ 虽然这基本代表了穿越的所有意义，可问题是自己是身穿不是魂穿。自己现在也是个独立的个体了好不好？ 想到自己儿时那遍地的机遇，以及独属于这个时代的纯真。 他拿起圆珠笔，又在计划表上添了一条。 “五、利用重生优势赚它几个小目标，做个有钱人。谈一（划掉）几场只属于纯真年代的恋爱（整段划掉），多睡几个漂亮女人。如有余力，则兼济天下，做个有钱但不为钱所拖累，灵魂可以掌控身体的，真正自由的人！” 算上最新的一条，李阳对这份计划表满意了。 完美！ 笃笃笃。 正在李阳对着这份穿越计划表傻笑时，包裹着铁皮的房门被人敲了几下。 回到这个时代的第三天，李阳家里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第四章:二十八岁的李奉献 听到敲门声，李阳赶紧将那份穿越计划表放到了被子下面藏好。 这东西写出来给自己当做一个穿越方向指南，没事拿出来自己看看也就罢了。要是让外人看到，怕是自己会被人当成神经病的。 麻利的下床，拉开了破旧的房门，看到外面站着的人，李阳愣住了。 来的人是李奉献。 准确的说，是二十八岁风华正茂的李奉献！ 此时的李奉献脸上还没有后来的戾气，黝黑的国字脸上线条明显，漆黑的眸子里全是男子汉的阳刚。 绥城市位处**北方，不过三月份的天气并不算太冷。 他上身穿了一件深红色的手打毛衣，外面则是一件洗到发白的蓝色纺纱厂工作服。工作服的拉链坏了，只能敞着怀。胸前被磨薄的毛衣下，肌肉微微隆起像两座敦实的土丘。 “我是隔壁屋的，李奉献。刚下班回来就听我们家老爷子说来了新邻居，打这儿以后咱们可就邻里邻居了。你刚搬过来，需要收拾的地方多，你看看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 站在门口，李奉献笑的爽朗。 在穿越回来之前，李阳和李奉献吵的太久了，他甚至已经记不清李奉献笑起来是什么样子。 看着眼前的李奉献，他缓了好一会才牵强的扯了扯嘴角。让开堵在门口的身子，将李奉献让进了屋。 拿起屋子里为数不多的几样厨具中的水壶和杯子，他给李奉献倒了杯开水。 放到了正在打量屋子的李奉献面前，他顿了顿，道：“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我就自己一个人住。东西也不多。李哥......这是从厂里刚回来？” 李阳纯粹是没话找话。 虽然穿越回来换了个全新的身份，可面对李奉献的时候他还带着之前的不自然。 却不想，这话倒是引出了李奉献的一抹苦笑。 “嗨。” 李奉献摇了摇头，伸着脖子看了看门外。见隔壁院子里没人，这才压低了声音道：“上什么厂啊，我们厂都已经停工四个月了。最近林业局正在研究着把厂子承包给个人，厂子早就关门了。” “啊？” 李奉献说的这些，李阳竟然没有印象！ 在他的记忆里，李奉献所在的林业局纺织厂是1997年倒闭的，李奉献也在同年下岗。 这才96年，就已经关门了吗？ 看来，是自己小的时候太贪玩，家里的事情没怎么关注。 “这话咱哥俩说，你可别告诉我们家老爷子和我妈。我们家老爷子在纺织厂干了半辈子，知道厂子要对外承包，非得去闹不可。” 不对，这事儿不对！ 听李奉献说完，李阳就皱起了眉头。 自己小时候是挺没心没肺的不假，可家里发生的大事他基本都记得。记忆中，李奉献明明是97年五月份下岗，从那之后家里的日子就紧了起来。 在那之前，家里的经济条件虽然不能说富裕，可还能过得去。 想了想，他皱着眉头，扯了个慌：“可中午我和你们家大姨聊天的时候，她还跟我说你们厂的效益不错。刚发了工资？” “什么工资啊......” 李奉献无奈的摇了摇头，两手一摊：“从过完年，厂里就再也没发过工资。拿回家的钱，都是我和我媳妇偷着在市里练小摊，卖袜子毛巾赚的。你刚来，我们家情况你不了解。我爹是个顽固派，在他心里不在工厂里为国家做贡献就是走资派。” “可是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我倒是想在厂里安安稳稳的干一辈子，关键是厂子不拿我们这些职工当人了啊。上个礼拜厂里刚贴了告示，说同意买断下岗的职工按工龄给遣散费。我十八岁进厂，干了十年，你猜他们给多少钱？” 没等李阳猜，李奉献伸出了五根手指头。 “五千块钱。一年工龄值五百块钱，都不如厂长在外面一顿饭值钱。嗨，就那么回事儿吧。” 似乎是害怕李阳这个新邻居瞧不起自己，李奉献将脸上的不甘和委屈收敛了一下，摆了摆手。 “不过现在也不错，我和你嫂子在市里供销商店那片练摊，一天好的时候也赚个二三十块，够我们家那臭小子上学花费和家里用度了。” 看着李奉献提到李小阳时脸上不经意的笑容，李阳的鼻子有点酸。 在没穿越回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觉得李奉献这个当爹的简直是糟糕透了。 没本事，脾气还大。 原来他为了这个家，为了年幼的自己，也曾经这样的努力过啊！ “嗨，不说这个。你这要是没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那我就先回摊上了。你嫂子自己在摊儿上看着，我这心里放不下，就先走了啊！” 正在李阳憋着自己的眼泪，努力不让自己眼圈看起来那么红的时候。李奉献拍了拍大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又跟李阳交代了诸如公共水房，和限时供电时段等一些职工大院需要注意的事情后，李奉献便骑着自行车走了。 站在大门口，看着那道远去的背影，李阳揉了揉发酸的鼻子。 市里供销商店附近...... 想到刚才李奉献闲谈时说的地点，李阳回身进屋拿了外套，连门都没锁就跑了出去。 他想祖美兰了。 ...... 96年这个节骨眼上，绥城市还没有正儿八经的出租车。 大街上除了那种棚顶绑着大气包的燃气公交车，就是类似于后来《绝地求生》雨林地图里的那种带棚三蹦子。 随手拦下了一台白蓝相间的三蹦子，李阳便来到了绥城市的供销商店。 作为计划经济时代生活必需品提供地，供销商店在96年其实已经走到了它的使命尽头。 从92年起国内逐渐开放市场经济，越来越多的个体户和私营商店诞生，供销商店这种商品种类少，商品品质和价格也没有竞争力的弊端就已经显现了出来。 外加上国营商店销售员的服务态度实在不敢恭维，这两年绥城市的大部分市民已经不再热衷于到这里购物了。 本来嘛。 以前小到烟酒糖茶布，大到收音机，洗衣机和电视机，都是要用票购买的。可是96年粮票都快取消了，不论哪种商品都可以在外面的私营商店买到，价格便宜不说，可选余地还大。 谁还到国营供销商店看销售员的臭脸？ 话说回来，虽然没落了，但绥城市供销社地处市中心的黄金地段，周边仍然是整个绥城市最繁华的地方。 下了车，给三蹦子出租师傅付了五毛钱的车费，李阳便寻找了起来。 李奉献刚才只说在供销商店附近，但具体哪个地点没说。李阳用最笨的方法，绕着供销商店走了一圈，最后也没找到祖美兰的身影。 别说没找到祖美兰，附近就连练摊儿的都没有，李阳想找个人问问都没着落。 “大姐，你知道附近哪儿有那种卖袜子毛巾的小摊吗？” 站在熙熙攘攘的十字街头，李阳随手拦住了一个留着齐耳短发的中年妇女。 “呦，这我还真不知道。平时来回路过倒是看见过，不过那些摆摊儿的今天在这，明天去那儿跟打游击似的，今天在哪儿出我也不知道。小同志你再找找别人问问。” “谢谢大姐。” 虽然没得到有用的信息，但李阳还是笑着对那妇女点了点头。 就在他想要再找个人打听打听的时候，就听到距离十字街能有百多米的一个胡同里，传来了一阵尖叫和呼喝。 “城管来了，快跑！” “你们这群不要逼脸的东西！告诉你们多少回这边不能摆摊？耳朵里都他妈塞驴毛了是吗！收走！都给我收走！” 听到一阵鸡飞狗跳式和紧随而来的叱骂，李阳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立刻跑了过去。 第五章 :健忘的祖美兰 传来喧闹的胡同和供销大楼隔着一条街。正是因为如此，李阳刚刚才没有找到。 当他飞快的跑到胡同附近时，那里已经有很多被热闹吸引来的路人了。透过一个个路人的脑袋缝，李阳看到并不宽敞的胡同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七八个身穿着草绿色制服的城管分为两拨，已经将胡同两端堵死，对一群小贩形成了瓮中捉鳖之势。而男女老少各异的小贩们，却仍然在飞快的收拾着摆在地上的商品。 “还他妈收拾？给我收了！” 随着一声大喊，如狼似虎的城管相拥而上，直接抢下了一个妇人手中的大三角兜。 “同志，同志我求求你行行好！这些鞋垫都是我点灯熬夜缝出来的啊！厂里停工了，一家老小都靠着这些鞋垫挣饭钱。你们高抬贵手放我一马吧！” “是啊同志，可怜可怜我们吧，厂里不发工资真的是没活路了！” 另一边，一个瘦高的中年男人死死的拽着一个不知道装着什么的麻袋，对正在抢夺麻袋的城管不住鞠躬。可明显，这都是徒劳。 “我给你们活路谁给我活路？！收收收！” 为首的城管明显看惯了这种场面，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那些城管队员得到了领头的指示，纷纷去收缴小贩手中的“赃物”。 “收我的货，姑奶奶跟你们拼啦！” 正在这时，小贩们中间一声变了调子的尖叫响起。 透过人群，李阳就看到一个梳着麻花辫的女人，一把松开了手中的三角兜，向她最近的城管扑了过去。 “哎卧槽！这娘们怎么咬人啊？松开，赶紧给我松开啊卧槽！啊！！！” 胳膊被那女人死死咬住，那城管吃痛下一脚就踹了过去，不偏不倚的就踹中了女人的大腿。 男人和女人在体力上的差距是巨大的，挨了一脚的女人闷哼一声，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看到她嘴角沾着血的面孔，李阳瞪大了眼睛。 一瞬间，眼泪就夺眶而出。 女人，就是他要找的祖美兰。 “我草你......” 死死的盯着刚才动手的城管，李阳奋力挤开人群向胡同里冲去。 “我草泥马！”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国骂却先他一步，在胡同口炸响。 紧接着，一道魁梧的身影便冲将上去。一把拽住了刚才动手的城管，将他压在了地上！ 随着李奉献的突然出现，本来还控制着局面的城管队伍顿时乱了套。眼见同事吃亏，一些正在抢夺小贩货物的城管队员纷纷过来解围，而抓住了这个空隙，那些本来被堵在胡同里的小贩们纷纷拿起装着货物的兜子，开始奔逃开来。 一片乱象之中，红着眼睛的李阳在地上捡起了一块砖头。 盯着胡同中跳着脚，一面指挥着队员制服李奉献两口子，一面用自己的身体阻挡着其他小贩逃跑的城管队长，他悄悄的摸了上去。 嗖！ 板砖在空中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 嘭！ 紧接着一声闷响，在纷乱的胡同里爆开。 “队长！” 乱成一团的城管队员里，有人大喊了一声。 “谁？谁他妈动的手？” 看到捂着脑袋，痛苦瘫倒在地上的队长，被扯碎了制服打掉了帽子，毫无形象可言的城管们再顾不得其他。纷纷放开李奉献和祖美兰，围了上去。 趁着这个功夫，躲在人群中的李阳不再犹豫，直接跑进胡同，一把拉起地上的李奉献和祖美兰，从胡同的另一侧狂奔而去。 被他拽着，祖美兰还不忘回身去找那个装满着毛巾和袜子的三角兜。 “货！哎我的货！” “别管那些了，赶紧跑！” 李阳手上加了把力气，死死的拽紧了这个要财不要命的笨女人，飞也似的逃离了现场。 ....... “呼，呼，呼，呼......老弟，你，你怎么来了？” 一口气跑了十多分钟，跑的肺都要炸开了，三人才找了个逼仄的胡同蹲了下去。 喘着粗气的李奉献看着满头大汗的李阳，上气不接下气的问到。 李阳摆了摆手，他看向了祖美兰。 她的嘴角沾着血丝，脸上的尘土和汗水混杂在一起，蜿蜒出一条条微小的黄河。 “没事儿吧？” 李阳满是心疼的伸出手，将她脸上的污渍擦去了。 “没，没事儿！那些生儿子没**的，就知道欺负我们这些练摊的。哎？大兄弟你谁啊？” 祖美兰相当爷们的挥了挥手，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小年轻她并不认识。 就算是年轻二十多岁，祖美兰也还是那个永远慢半拍，反射弧比别人长一截的祖美兰。 想起刚才李阳过于亲昵的动作，她皱起了鼻子。 “你刚摸我脸干什么？我家爷们还在呢！” 感受到身旁的李奉献看向自己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怪异，李阳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他忘了现在的身份，自己从生物学上不是李奉献和祖美兰的儿子了。 此时此刻，他俩的宝贝儿子李小阳，正没心没肺的在家看《僵尸叔叔》呢。 咧了咧嘴，李阳看向了李奉献。 “不好意思，嫂子长得有点像我一个......姐姐。情不自禁......” 或许是刚才被李阳解了围，李奉献倒也没较真，只是将刚才的问题重复了一遍：“老弟，你怎么来这儿了？” “啊。” 我能说我是过来看我妈的吗？ 李阳眨了眨眼睛。 既然不能，那就只能撒谎了。 “刚才你从我家里走了之后，我突然想起来挺多过日子的东西都没买。想着过来一起买一下，刚走到这边就看到你和嫂子有麻烦。” 李阳的谎话还算合理。 想起刚才惊险的一幕，李奉献平复了一会呼吸，从兜里掏出了一盒皱巴巴的香烟递到了李阳的面前。 李阳摇了摇头。 他其实会抽烟，但是面对李奉献敬过来的烟，他有一种被支配的恐惧感。 这种恐惧感来源于17岁那年，那个时候李奉献同志也是像现在这样，和蔼的递过来了一支烟。年少无知的李阳以为这是父亲对儿子成人的认可，便熟练的接了过来，并点燃抽了一口。 结果，那一晚皮带打在屁股上的感觉特别酸爽。 现在看见李奉献递烟，李阳下意识的屁股疼。 就在两个男人默默无语的时候，靠墙蹲在地上的祖美兰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这突然的一嗓子，给李奉献吓得一哆嗦，手中刚刚点着的烟差点掉在裤裆上。 手忙脚乱的拍散裤子上的火星，李奉献瞪起了眼睛。 “你咋啦？” “货！我的货！没了，都没了！儿子说想吃孜然肉片，我还想着等这批货卖的差不多了，回去给他买斤羊肉，让他好好吃一顿呢。没了，全没啦！” 祖美兰扯着嗓门，在胡同里嚎啕了开来。 看着她长得老大的嘴和扑朔着砸到地上的眼泪，李阳的眼圈又红了。 在他的记忆里，祖美兰就是个神经跟擀面杖那么粗的妈。经常忘这忘那，丢三落四。 曾经自己提的无数个要求，都被祖美兰忘的一干二净。比如考试之后的奖励，比如想吃的东西......往往自己的心心念念，到了祖美兰这往往都成了一句“哎呀，妈给忘了！”亦或者是“下次，下次一定！” 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回到现在，他忽然意识到很可能祖美兰并不是忘记。 而是作为一个能力极其有限的母亲，很多在李阳小时候看来理所当然的要求，她真的没有能力去满足。 就比如......曾经让自己失望了很久的孜然肉片。他清楚的记得，当时祖美兰的回答是“你看，妈给忘了，下个月妈肯定给你做！” 记忆对照着现实，让李阳的眼睛开始发烧。 他记得因为这顿孜然肉片没有吃到，他在地上打了滚。 他并不知道，这顿失约的孜然肉片背后，祖美兰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祖美兰那时满是歉疚的眼神，现在想想......该是多么的无奈和心酸！ 为了掩饰即将掉下来的眼泪，他背过了身去。 “货没了咱们再进，你哭个什么嘛。” 另一边的李奉献吧嗒了一口烟，说话的底气不是很足。 “你说的轻巧！钱呢？那批货一百多块钱呢！这才刚进回来，就买了十几块，就没了。你拿什么进货啊？哇......” 听着胡同里带着回音的男默女泪，李阳偷偷的抹了把眼角。 随即他站起身来，一把扯住了李奉献，一把扯住了祖美兰。 “走。” “去哪儿？” 李奉献看着走在前头的李阳，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买羊肉，回家。” 李阳头也没回，说到。 第六章:回家 买羊肉钱是李阳出的。 李奉献和祖美兰两口子刚刚进了货，身上总共就剩了十几块钱的找零毛票，李阳当然不能让本来就身处困难中的二人花这个钱。 其实羊肉当下的价格不贵，两斤多肥瘦相间的羊肉不过花了四块钱。 开始李阳还觉得挺便宜，可坐在公交车上仔细那么一想，他就明白了为什么祖美兰舍不得了。 96年，就算是效益好的单位，职工工资也就是三五百块钱一个月。 像李奉献两口子这种情况，练摊就算不被城管抓，一个月也就是三百多的进项。邹云是家庭妇女，没有收入。至于李太山每个月一百二的退休工资，那是要给两个老人养老的钱，万万动弹不得。 全家就靠着这点进项过日子。 也就是说一家五口人，每个月就指着这三百多块钱。每天的生活支出，不能超过十块钱。 一大家人过日子，可不仅仅是吃吃喝喝。老人月月吃药，家里的水电，孩子的书本学杂，再偶尔来个感冒发烧......真要较起真儿来，方方面面都是花钱的地方。 甚至很多意想不到的事情都能突然跳出来，挑战这个家庭本就岌岌可危的财政状况。 日子过得太紧，就是祖美兰这种粗线条的人，也要精打细算。 好在李阳在穿越过来之后，兜里有五百多块的家底。二斤羊肉这个小小的遗憾，他还是可以满足的。 一路避开大道，害怕被城管发现，又去了菜市场买完羊肉，乘坐慢悠悠的燃气公交车回到林业局职工大院，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看到祖美兰提着羊肉回家，李小阳高兴坏了。 趿拉着塑料大拖鞋，整个孩儿就挂在了祖美兰身上。 “妈，你今天记性怎么这么好？说给我买羊肉炒孜然就买啦？” 拍着李小阳脏兮兮的小脸，祖美兰先是瘪了瘪嘴，然后才咧嘴乐了。 “那是！你妈是谁啊？我儿子就算想吃龙肉，妈都想办法给你切一块去！哈哈哈哈哈......” 看着祖美兰和李小阳抱在一起，笑的如出一辙，笑的没心没肺，李阳也打心眼儿里的往外笑了。 “行了行了，你妈净吹牛。今天这羊肉不是你妈买的，是你李叔叔买的。媳妇，赶紧把肉收拾收拾炒了，今天晚上我和李老弟好好喝两杯。” 一旁，李奉献挥了挥手，催促了一句。 看着李小阳和祖美兰开心的样子，李阳摇了摇头，道：“别了，嫂子难得回来这么早，就让他和小阳亲近一会吧。孜然肉片我也会炒，我来。” 见李阳挽起袖子就要去厨房，祖美兰当即就放下了怀中的李小阳。 “这可不行！哪有让客人下厨的道理？” “什么客人不客人的？都是......”李阳本来想说一家人，但是话到嘴边才反应过来，只能笑着改口道：“东西院住着，远亲不如近邻，都不是外人。” “唉！”听到他这么说，李奉献眼珠子一瞪：“小李没这么说我还真忘了，咱儿子叫李阳，小李也叫李阳。现在又住东西院邻居，你说这是不是就叫做缘分？对了，刚才小李还说你像他一个姐姐来着，你说.....这事儿多巧？” 听李奉献说完，祖美兰也眨了眨眼睛，将李阳从头到脚仔细的打量了一遍。 “嘶......”越看，她的表情越纠结：“唉你不说我也没注意，你看看小李，怎么细一打量，跟咱家小阳这眉眼这么像呢？” 她这一说，包括李太山老爷子和邹云在内的一家人，就都凑到了李阳的面前。 “嗯！是有点像！” 看动物园里猩猩似的看了半天，李太山老爷子才重重的点了点头。 被一家人打量的浑身不自在，李阳赶紧转移话题：“其实我刚搬过来的时候看到小阳这孩子也觉得熟悉，可惜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不知道自己的家事。不然好好的推敲推敲族谱，没准咱们两家还沾亲带故呢。” 这话放在二十多年之后，没人会当真。 经历了90年代农村人口并入乡镇，乡镇人口流入一二线城市，全国的宗族关系其实已经名存实亡了。 可是在当下，一个地区的同姓宗族，还真就不少。两个同姓的陌生人各自拿出族谱对对，说不准祖上哪个环节就纠缠到一起。 李阳说的这种情况，可能性还真就挺高。 这一下，全家人看李阳的眼神可就又热切了两分。 而害怕露出破绽的李阳，则是趁着一家人研究上几代的长相问题时，钻进了厨房。 孜然肉片，是他从小就喜欢吃的一道菜。 在成年之前祖美兰在家里没少给他做，而在大学毕业参加工作，从家里搬出来之后，李阳自己也学着做过很多次。 算是他为数不多的拿手好菜。 将红白相间，肥瘦得宜的羊肉切成寸片，辣油爆锅后放入羊肉爆炒。待五分熟左右放入孜然和洋葱去膻提味儿......不大一会的功夫，一盘香味四溢的孜然羊肉就出了锅。 祖美兰亲近够了儿子，又炒了盘花生米备了几个毛菜，晚饭就算是齐活了。 七岁的李小阳坐在凳子上，只有一个小脑袋浮在桌面，抄着对于他来说过长的筷子，吃得满嘴流油。 祖美兰满脸宠溺的给儿子夹菜，李奉献则是呵斥着儿子不懂礼貌，不知道让客。 爷爷李太山端着小酒盅，拆着他儿子的台：你小时候还不赶你儿子呢。 奶奶邹云笑呵呵的不言语，端着一碗昨天剩下的菜饭，慈祥的看着自己的儿和孙。 看着围着桌子的一家人，李阳淡淡一笑。 他终于又回家了，也终于再次感受到了这个家最温暖的的时刻——虽然以一个外人的身份。 “咱家有个小阳，以后我就管你叫大阳了！来，大阳。咱哥俩喝！今天的事儿谢谢你了，这杯大哥敬你！” 在李奉献的劝酒中，李阳端起了杯子。 ...... 两杯酒下肚，李阳整个人就飘了。 只是他的酒品向来不错，属于那种喝酒越多话就越少，从来也不会因为喝多了胡言乱语的人。 见差不多到量，也就拒绝了李奉献的劝酒。 趁着祖美兰和邹云开始收拾，他和李奉献来到了院子外。 初春的晚上还是有些倒春寒，被冷风迎面一激，李阳昏沉的脑子清醒了不少。 接过李奉献递过来的烟，他看了看林业局的职工大院。 九六年国家的电力建设还不太完全，一旦某个区域用电量过大，电房就会跳闸。 因为这个关系，也为了节省电费，大部分的人家到了晚上是不开灯的。电视机倒是普及了，可有线电视却还没走进千家万户，来来回回省台加中央一。每到了晚上，家家户户都站在院子外面聊天扯闲篇。 小到东家长西家短，大到中央领导，开国名将和国际局势，全是街坊邻里嘴里的谈资。 站在院子门口，看着黑漆漆的职工大院，李阳却在思考着更加实际的问题。 放下手里夹着的香烟，回身打量了一下屋子里没人注意这边，李阳望向了李奉献。 “明天别再去练摊了。” “不练摊去干嘛？家里三张吃饭的嘴，扎脖？” 扎脖，就是用绳子把脖子扎起来的意思。 在李阳的家乡话里，这是对一个家庭生活情况最差的形容词。 表示没有了饭吃，只能把吞咽食物的位置阻绝。在词性上，要比“勒紧裤腰带”更能深层次的形容贫困。 长长的叹了口气，李奉献又吸了口烟。 “明天我去借借，看看能不能借来点钱，再去进点货。厂子停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干。耗不起......” “今天得罪了城管，摊肯定是不能练了。不然再让他们抓到，肯定不能轻饶了你和嫂子。” 将烟头扔进排水沟，李阳抿起了嘴唇。 “我现在单位也是没什么事情，不用上班。你让我晚上好好想想，咱们两个一起干点来钱快些的事儿。” “风险不那么大，来钱快点的事儿......”将李阳的话咀嚼了一遍，李奉献挠了挠后脑勺。 劫道去啊？ 他心说。 第七章:炼金术士 虽然和李奉献说自己想办法，但李阳其实一时间也没有能赚钱的主意。 从后面穿越回来，他知道很多当下这个时代的人不知道的事情； 比如互联网行业已经迎来风口，阿里巴巴，企鹅qicq，搜狐，即将成立并开始书写属于他们的传奇。 比如明年，大半个亚洲的金融经济，都会被一个叫做索罗斯的家伙踩在脚下，让堂堂国家政府在资本家的阴影里瑟瑟发抖。 再比如......现在是96年的春天，再过两个多月。股市即将迎来十年不遇的大牛市，深科技a，深发展，长虹，格力这些牛股，将会窜天猴一样的飙升，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造就一大批百万甚至是千万富翁。 可是这些并不能改变李阳当下的生活。 抛去时机还未到不说，就说当下李阳全身上下就五百多块钱，就算是他赶上了这些机会，也没有资本抓住这些千载难逢的机遇。 他现在就像是一个逢赌必赢的赌神，可是手里却没有赌场的入场券。 这确实是个遍地机会的时代，可这个时代并不像很多人认为的那么轻松。 96年，社会经济体制改革如火如荼，全国已经初步的从计划经济变成了市场经济。全国各地都在搞“放活市场”，都在“抓大放小”。 当下的社会，已经不再是80年代初那会，摆地摊都能赚大钱的时代了——李奉献和祖美兰已经亲身证实了这一点。 八十年代那会，政府禁止个体经营。而计划经济的弊端是物资供应不足，老百姓有钱是买不到东西的，得用各种票。 可现在粮票都要废除了，各式各样的商品伴随着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的私营商店，正在滋润着这片庞大的市场。 就连投机倒把罪，都马上要从刑法里移除了。 在当下想要白手起家，在短时间内赚到大钱，只有一条路：利用信息优势，赚当下人还想不到的钱！ 屋子里没烧炉子，晚上的冷风顺着窗缝钻进来，发出阵阵呜咽。 裹了裹身上硬邦邦的旧棉被，李阳翻了个身。 钢管悍的单人床，随着他翻身的动作发出一阵咯吱乱响。 “哎，怎么就没有一种魔术，能直接变出钱来？” 也不知道是冻的，还是思虑过度，毫无睡意的李阳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嘟囔了一声。 话刚说出来，他突然一愣。 随即，扑棱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 “日狗！我特么刚才怎么没想起来？这世界上......好像还真有这样的魔术！” 瞬间，一个在b站看过的视频，浮现在了李阳的脑海之中。 “小伙利用王水分离法，旧手机炼金月入十万！” ...... 次日。 李阳早早起了床，用凉水胡乱洗了把脸，便隔着院子将李奉献叫了出来。 看到他一副淡淡的黑眼圈，李奉献乐了：“大阳，你这昨晚上睡的不好吧？” “先别管那个。” 李阳摆了摆手，将刚才写的一张材料单掏了出来，递到了李奉献的面前。 “你看看上面的这些东西，能不能搞到？” “什么东西啊？” 好奇的将那张写满了字的日记纸接过，粗略的看了一眼，李奉献张大了嘴巴。 “浓盐酸，浓硝酸，亚硫酸盐......坩埚，喷枪，细密滤网，橡胶手套，防毒面具......你不会是想抢银行金库吧！” 看着单子上那看着都危险的化学品名称，李奉献脱口而出。 “并不是。”李阳笑着摇了摇头，伸出了一根手指：“我要炼金。” “炼金？” 李奉献一双牛眼眨呀眨，他开始怀疑，自己这个新邻居八成是练气功走火入魔了。 ...... 废了好大的力气，李阳才跟李奉献证明自己没疯。 只是很明显，他说的各种化学式和王水分离法，是初中都没毕业的李奉献绝对理解不了也想象不到的东西。 按照李奉献的说法，李阳需要的那些化学制剂和提炼用具并不难搞到。 林业局下属就有两家化工厂，当地人习惯称之为“一轻厂”和“二轻厂”。像浓硫酸和浓硝酸，以及锌粉和氧化剂，两家轻工厂仓库里有的是。 给管仓库的库管买两条烟，都能用三轮车直接拉。 没办法。 和纺织厂的情况差不多，两个化工厂当下也都半死不活。厂里没有生产任务，职工都赋闲在家。 厂领导的心思更不在厂里，而是都在琢磨着等厂子转让出去后，去林业局总局谋个一官半职。 至于仓库里那些可能这辈子都不再会用到，还不值钱的生产原料？ 鬼在乎。 李奉献嘴里的轻巧，李阳是信的。 不是因为别的，两个轻化工厂工业原料大量外流这种事，就连他都记得。 也不知道是01年还是02年，林业局这边就发生几起严重的刑事治安案件。大致就是某个被老婆带了绿帽子的家伙报复社会，用硫酸泼了好几个漂亮女人。 而事后的报道显示，那个丧心病狂的家伙用的浓硫酸，就是以两包烟的代价从二轻厂库管员那里得到的。 足足一大桶...... 回到当下。 跟李奉献再三叮嘱一定要注意安全，严格保密之后，李阳从口袋里掏出了一百块钱交给了李奉献。 等李奉献骑着三轮车出了院子，他将剩下的四百块钱全都带在了身上，动身向林业局东方而去。 那里，有个大废品站。 炼金的材料问题交给了李奉献，他得亲自去解决炼金的原料问题了。 ...... 九十年代中后期，受到国内基础原料产业产能和技术的闲置，大部分的基础原材料都不能满足日益蓬勃的生产所需。像铜，铝，铁，橡胶，纸浆等工业基础原料，很大一部分都需要回收利用。 国内的废品回收站一直是相当重要的一个原料供应环节。 上午八点多，红日废品回收站就已经忙碌了起来。 站在回收站那锈迹斑斑的铁栅栏门前，看着一台台破旧的三轮车来往穿梭，闻着令人胃酸翻涌的刺鼻异味，听着收破烂的老头老太太跟回收站的回收员争讲着价格，计较着斤两，李阳长长的呼了口气。 跟着那些运送垃圾的三轮车，李阳来到了回收站的办公房前。 说是办公房，其实就是两间砖房。 在四周堆积如山的垃圾堆衬托下，外表破旧斑驳的砖房，竟然看起来还挺规整。 办公房前，一个梳着富城分，穿着军大衣的男人正在过称。 等到身形佝偻的老头，费力的将三轮车里所有纸壳都码放在大地秤上，他才将随手拨弄了一下秤砣，报出了一个数字。 “纸壳一百二十二斤！” 噼里啪啦，他手里的计算器响了一阵。 “两分钱一斤，一共两块四！” 目睹了整个废品的交易过程，李阳咧了咧嘴。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是我数学不好还是那个计算器有问题？ 两分钱一斤，一百二十二斤，不应该是两块四毛四？ 第八章:你就是葛朗台? 被凭白克扣了四分钱，卖破烂的老头也没说什么。仿佛对这一切都已经习以为常，从过称员那里默默的接了一把零钞，又将绑纸壳的绳子抽出来，他推着三轮车走了。 趁着没人往上送废品的功夫，李阳赶紧走上了前去。 “卖什么啊你？东西呢？” 看到李阳过来，过称的随口问了一句。可是看到李阳的穿着还算体面，他又有点不自信了。 “你有事儿？” 李阳点了点头，笑道：“是这样的，我想收购一些废品。” “稀奇了这真是，一般早上来的主顾都是卖废品的，你要买什么啊？” 过称的那人将手里的计算机揣进大衣口袋，用脏兮兮的半指手套擦了擦流出来的鼻涕，打趣道：“先弄明白了啊，我这是废品回收站，不是二手市场。能沦落到我这儿的东西，可都是破烂里的破烂。” 不是破烂我也买不起啊...... 李阳咧嘴一笑，想了想，终究还是扯了个谎：“是这样大哥，我是精密设备公司做市场调研的。我们公司做的是电子仪器的精密电镀，精密电镀您知道吗？” 很明显，过称员不知道。 “那是啥玩应？” 见对方满脸的迷茫，李阳的心里有底了。 就怕你知道，因为我也不知道！ 精密电镀这个词儿都是他现造出来的，不过巧在对方不知道，那他心里可就有底气了。 挥舞了一下双手，李阳忽悠道：“就是给电路板做焊点啊，一些工业精密仪器的插头啊，电脑中央处理器的焊接啊，vcd你总知道吧？里面那个主板，和各个配件焊接在一起，我们也做那个！” “啊......奥奥奥奥！” 也不知道是真懂了还是假懂了，过称员脸上浮现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那你来买啥啊？” 眼见着对方被自己绕晕，李阳人畜无害的笑了：“是这样的大哥，为了研究市面上的精密技术水平，我们公司派我来收购一些电子废料回去，做竞品技术分析。我想问问，你们这儿有没有类似报废的电脑主板，vcd主板，或者是手机大哥大的主板，又或者是工业仪器的内部插头连接什么的。” “啊,你说这些啊......” 待李阳说完，过称员嘶了口气，叫过了不远处的另一个收购员。 “那个什么，你过来给我盯一下，我带他去一下仓库。” “好嘞！” 等到有人替了自己的岗，过称员才对李阳挥了挥手。 “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也不懂，不过我们收过来的东西，里面有铁铝铜的一般都分出来。你跟我过来看看吧。” 说着，他掏出了腰里面的钥匙，走到了办公房的尽头并打开了一扇铁皮门。 趁开门的功夫，李阳套起了近乎。得知过称的人姓葛，是这个回收站的二老板。 听到这个姓，李阳心中不禁暗笑。冲着刚才杀人家收破烂老头价的表现，这姓可是真贴切。 肯定多多少少和葛朗台有点亲属关系。 随着房门被拉开，一股子电池液的刺鼻味道，顿时扑面而来。 捏着鼻子，李阳跟老葛一起进了屋。 屋子里连个灯泡都欠奉，借着门口照进来的阳光，略微适应了一会光线，李阳在屋里转了一圈，总算是大致摸清了情况。 四面墙的货架子上，琳琅满目的都是各种各样的报废仪器和残破的线束。 报废的仪器里，既有看模样差不多是上个世纪的机械打字机，也有大脑袋电脑电视机。其间的两个架子上，李阳甚至还看到了满满登登的几大箱子bp机。 无一例外，全是伊拉克战损品质。其中很大一部分外表还沾着泥巴，仿佛刚刚从斗里挖出来的文物。 最让李阳感到意外的，则是bp机旁边的两个铁皮箱子。 和其他地方不同，那两个铁皮箱子里装着的，都是只有拇指盖那么大丁点儿的东西。黑色的肚子外面，三根暗黄色的尖尖，尤其惹人注目。 眼神略微停顿了一下，李阳不动声色的走到了那几个装着bp机的箱子之前。 “嚯，这东西你们这这么多？这都什么型号的？” 见李阳对bp机感兴趣，正在点烟的老葛嗨了一声，道：“都特么代码呼叫的老型号，这两年收的特别多。” 蹲下身子，李阳从箱子里拣出了一个外壳相对完整的bp机，搭手一看他就笑了。 八十年代末出产的老物件。 穿越之前，李阳无聊的时候研究过这东西。 手上的这个这算是最初流通的数字寻呼机，因为技术原因它只能接收代码和数字。不像后来的寻呼机一样能现实汉字，所以也叫数显寻呼机。 大致的工作原理，就是bp机本身有个类似sim卡的号码。然后谁想找机主就拨通寻呼台，给这个号码留言。寻呼台再把对方的留言，发送到寻呼机上。 那不显示汉字，留言怎么实现呢？ 自然是用数字代码。 就比如李雷通过寻呼台给韩梅梅发传呼“请给我回电话，电话号码是123456”。然后寻呼台就给韩梅梅发送一个代表“速回电话”的代码，比方说这个代码是【1919】。 然后，韩梅梅的寻呼机那小到可怜的屏幕上，就出现了一串数字：【1919】123456。 韩梅梅一看代码【1919】，懂了，立刻就找电话亭给李雷回电话。 这是初代的数显bp机，到后来这东西的通讯方式更逗。为了方便能让bp机传达更多的信息，各大厂商走了截然不同的两条道路，一个是通过寻呼台小妹人肉转达。另一条则是用更多的代码，表述更多的含义。 像摩托罗拉，就专门出了随机附赠的代码本，上面就有上百条代码含义。 举个例子： 有一个姑娘通过寻呼台给心仪的小伙发信息“我爱你”，然后小伙的bp机上就显示出了代表姑娘的代码，和一串内容代码。 小伙对着代码本一对照，心瞬间就化了。 当然，也有把代码本弄丢了的倒霉鬼，看着屏幕上一连串的鬼画符，整个人浮现出了地铁老人的表情——这代码啥意思？这尼玛说的是啥？ 这些东西，即便在96年也都属于过去式了。 现在市面上的bp机早就支持汉显，而且价格也从一两千块降到了三五百。即便是这样，全国的寻呼机市场也随着手机的升级开始急速萎缩。 像这种代码寻呼机，早就是时代的弃儿。 放在手里把玩了片刻，李阳突然一松手，bp机就掉进了旁边的那个铁皮箱里。 去捡的时候，他顺手掏出了两个黑色的元件。 趁着老葛抽烟，他迅速的检查了一下，确认了元件的属性。 这是用过的电阻器注塑端子，端子的塑料部分已经融化了，明显是过载后烧毁的。 作为工业品它们一文不值，但那三根插针可是货真价实的镀金！ 若无其事的将端子扔回箱子，李阳站起了身。 “这屋里的东西我要是想收的话，怎么卖？” 听到李阳发问，老葛将烟头扔到了地上，用肥大臃肿的解放鞋一脚踩灭了。 “那可得分什么样的。” “还分类？”李阳茫然问到。 “那肯定的啊！”老葛伸手一指，指向了一个屏幕全碎的黑白电视机：“就像这电视机大件，我们要是有时间拆零件也能拆出不少好东西，卖给家电修理的当备件也不少钱呢。这样的，说什么也二毛五一斤！那bp机小件啥的，就按二毛吧。你要多少？” 听到对方的报价，李阳琢磨了起来。 当下的千足金价格差不多是一百块钱一克，可问题是这些东西一斤能出多少黄金？ 特别是那些电视机电脑显示器和vcd这样的大件，塑料壳子对于自己毫无用处。真正有价值的，仅仅是主板而已。 抿着嘴唇想了片刻，他抬起了头：“我们公司是研究这些东西的主板的，外壳什么的对我们都没用。这样吧大哥，你们要是能把这些外壳都拆了只卖里面的主板，那我二毛五一斤收。怎么样？” “那可不行！你看看我们这一天天忙的，哪有时间给你拆这东西？” “那就二毛一斤，回去我自己拆。” “二毛三！你要多少？” 看着对方扛紧了价格，李阳乐了。 “把这两箱bp机，还有这两铁皮箱子里的小插头，都给我称了吧。” “就这么点儿？” 听到李阳的需求，老葛一脸的大失所望。 “先来这么多，如果样品可以的话，我以后少不得还得过来收。我们公司是日资外企，这一回市场调研，给我拨了两万的款呢，这事儿就我自己说了算。我不用说太多，大哥应该明白。” 听到这，老葛一副了然神情，高深莫测的笑了：“懂，这个我懂。公司的钱嘛，不花光是王八蛋。不过我这可开不了发票啊！” 李阳笑着摆了摆手，道：“不用不用，你把这俩箱子也给我吧，不然我没法装。” “那可不行！我那箱子都是铁皮的，一个十多斤，按铁价卖还得七八块钱呢！” 瞬间，老葛就变了脸。 去你大爷的七八块！ 你这破烂箱子按照铁锭价算的啊！ 李阳的眉头一阵跳动。 嗬，呸！ 奸商！ 第九章 :秘密据点 两箱bp机和端子过称一共有二百二多斤，算下来一共五十出头。 不过在上称的过程中，李阳又被那孙子给摆了一道。按照那人的说法是去箱皮太费事儿，索性把箱子也算了重量。 又付了四个箱子钱，李阳这才算真正的把这桩生意谈妥。找了一个过来送废品的三轮车将东西装车返回了职工大院。 回到家的时候，李奉献还没回来。 李阳倒也不急，站在院子里他摆弄起了收来的那些破烂儿。 端子是货真价实的镀金，受到技术限制，当下这种电阻器端子插头大部分都是镀金的。这东西有抗氧化指标和寿命要求，以目前的材料技术除了金银这种金属之外，还找不到其他的东西替代。 只是在当下，一般非专业内的人都不知道这是镀金，大部分的人都以为是铜。 而就算知道的人，也不会在意。 毕竟是薄薄的一层镀金，单个端子的含金量只有那么一丢丢。 可是禁不住量大啊，看着那满满两箱子的端子，李阳高兴坏了。在废品回收站意外找到这东西，也算是自己运气不错。 将端子放在一旁，他寻了个榔头，将一个bp机暴力拆解开来。 拿着bp机的主板一看，李阳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不得不说，现在的工业产品......简直良心啊！ 手心那么大的主板上，一片sim卡那么大的区域以及十几个米粒那么大小圆圈，全都在阳光下呈现出耀眼的金光。 当初在b站看那个炼金视频的时候，up小哥用的是手机主板。跟那个时候的手机主板相比，当下的bp机金点区域堪称奢侈！ 而且同样是因为技术原因，bp机的镀金点上没有防锈封膜。没有封膜对于金属参与化学反应，无疑是个天大的利好，会大大的缩短金和王水的反应时间。 又砸开几个bp机，看到主板的情况都差不多，李阳彻底绷不住了。 如果说端子给了他欣喜，那这批bp机简直就是惊喜！ 越老的型号，里面的金点就越多。 连续砸了十几个bp机之后他算是明白了，为啥以前的东西使用寿命那么长——看不到的细节里，真的是舍得下本！ 清楚了这一批原料的情况，李阳心里略微有了底。 ...... 在院子里等了足足三个多小时，直到李阳守着几个散发着异味的大箱子都快睡着了，院子门前才传来了一阵吱吱呀呀的三轮车链条响动。 走了一上午的李奉献，终于回来了。 看到院子里的李阳，蹬着三轮车的李奉献一愣。 “大阳，你这是搞的什么东西？这么大一股怪味儿？” 看到李奉献，李阳赶紧站起身，问道：“东西都找齐了吗？” “嗨，还说呢。我先是去的一轻厂，给管库的老头买了一条吉庆，搞了硫酸，硝酸，滤网那些零碎。可亚硫酸盐早就被倒腾光了，这玩应能当漂白剂使，都让管库那孙子给卖给洗衣房啦！我这又晃晃荡荡的拉着两桶酸跑到了二轻，给人库管员又送了条烟，这才把缺的东西备的差不多。不过二轻那儿也没有亚硫酸盐，最后还是我去洗衣房匀了半丝袋，你看看够不够？” 李奉献指了指车上的东西，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来回跑的时候我这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心说这要是洒出来，我人就没了！也就没敢骑太快。” 李阳摇了摇头，这事儿确实有危险。 他本想自己去搞的，可是一来不熟悉林业局的门路，二来炼金的关键在于原料，李奉献不知道什么样的废品能出金，只能分头行动。 “门路打通了就好，下次这活儿我去干。先别说这些了，你知不知道哪儿有宽敞点的地方？平时没人去的？” 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让李奉献冒险，李阳问了一句。 “那可多了，离咱家近一点的，就职工大院后面那片小树林。里面有个之前运木材的小火车站，不过早几年前就废弃了。都说那片以前是乱葬岗，平时也没人敢去溜达。” 李奉献想了想，答道。 他说的地方李阳知道，小时候和胡宝还真去探过险。其实并没有传说中那么恐怖，只是周围都是荒地，如果一个人去，确实有点瘆得慌。 但如果用来干点偷偷摸摸的事儿，倒是个绝佳的地点。 想着，李阳抬起了一箱子端子，小心翼翼的放到了李奉献的三轮车上。 ...... 车上放着浓酸，李奉献也不敢骑快。 慢慢悠悠的走了四十多分钟，二人才终于到了小火车站。 说是火车站，其实就是一个指挥用的岗亭和两间大仓库。没废弃之前，这边也就是一个木材中转站而已。 规模不大。 年久失修下，一间厂房已经塌了半边。而剩下的那座，也被各路好汉搜刮了一个干净。 就连仓库的大铁门，都不知道被谁拆下来卖钱去了。 和李奉献一起带上橡胶手套，用十万个小心把两桶酸抬下车，又把零七八碎的东西卸进四处透风的仓库，李阳这才放下了心来。 “大阳，现在东西都齐活了。你说的那个什么王水炼金法......它能不能灵啊？” 李奉献喘着粗气，满脸的怀疑。 灵不灵，李阳心里其实也没底。 他当初只是看那个手机炼金的视频觉得挺有意思，后来又在一个名为《都市淘金者》的美国综艺节目里看过老外用同样的方法炼金，出于好奇就查了一下王水炼金的流程和技术。 都是网上的资料，具体操作起来行不行，他也不知道。 “验证理论的唯一方法，就是将理论付诸实践！一会配酸的时候会产生氯气，有毒的，你去外面等着。” 拿起一副防毒面具戴好，又拿起一副扔给了李奉献，李阳瓮声瓮气的说了一句。 看到李奉献犹豫着退出了仓库，李阳这才拎起玻璃舀子，打开了硫酸和硝酸桶。 王水炼金法最重要的东西就是王水，这东西其实就是用三份盐酸和一份硝酸兑出来的。因为盐酸和硝酸都具有挥发性，所以王水只能现用现兑。而且在勾兑的过程中，会产生有毒的氯气。 正是碍于这个原因，李阳才想找个偏僻无人的地方。 将盐酸和硝酸按照3：1的比例调在一起，果然大量杯里冒出了缕缕黄色的烟雾。那烟雾的密度似乎要比空气大不少，沿着瓶口冒出之后，竟然垂直的向地上流淌而去。 知道这东西就是氯气，李阳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这东西如果侵入呼吸道，会溶解在黏膜所含的水分里，从而对上呼吸道黏膜造成损害。吸入量过大，弄不好会因为粘膜肿胀而窒息死亡。 好在这东西溶于水。 透过防毒面具的玻璃眼罩，看着仓库地面上那湿漉漉的一片水渍，李阳提着的心放下了不少。 “大阳！你没事儿吧？不行就别搞了，咱们还是练摊去吧！” 正在这时，仓库外许久没见李阳出动静的李奉献，大喊了一声。 李奉献透过防毒面具发出的声音，显得有些滑稽。 不过声音里面的担忧，李阳还是感受到了。 对门口探身观察的李奉献竖起一根大拇指，表示自己没问题后。李阳捧起满满一把端子，倒进了大量杯之中。 黄灿灿的注塑端子，在接触到王水之后，立刻发生了变化！ 王水具有很强的腐蚀性，但这东西的腐蚀性不是因为酸，而是主要源自于氯离子配位下硝酸的强氧化性。 这种氧化性，会让金元素迅速溶解。 按理说王水在配置出来后的二十分钟左右，才是性能最好的时候。可是端子刚放进去，那镀金插针上面的橙黄便肉眼可见的开始消退。 只过了十分钟左右的功夫，端子插针上面的黄色就渐渐变白，露出了里面的镍本色。 李阳并不着急。 第一次制备，他需要严格的按照流程。不光是为了成功，也是为了计算原料的出金率。 本着这种目的，自然要等到所有的材料都充分反应。 就这样又等了大约十五分钟左右，确认泡在王水中的端子已经全部脱金，李阳这才小心的拿起量杯，将里面已经变成了黑黄色的溶液倒进了一个干净的量杯之中。 “大阳，怎么样啊？” 这个时候，门外早已经等到焦躁的李奉献又大喊了一声。 将所有溶液倒进新量杯，看着里面已经有一团团棉絮状的东西开始沉淀，李阳松了口气走出了仓库。 “大阳，你没事儿吧？” 刚一出门，他就被李奉献一把抓住了。看着带着防毒面具，活像个进村鬼子般的李奉献，李阳哈哈一笑将自己头上的防毒面具摘了下来。 一屁股坐到仓库前的废弃枕木上，他摆了摆手。 “没事儿，配置王水和反应的过程虽然会产出毒气，但是带好防毒面具，注意通风就没多大关系。危险是有点危险，但还没有到沾到就死的程度。” 李阳这么说，李奉献总算是略微放心了点。他也才关心起炼金的成果问题。 “成了？金子呢？” 第十章:这是科学的力量 看着李奉献一把拽下防毒面具，顶着满脸的红印子猛眨眼睛，李阳乐了。 “没那么快的。王水炼金法一共分为五个步骤，第一步配酸，第二步利用王水的强氧化性将金元素从原料表面分离，第三步是沉淀，第四步去除杂质，第五步高温还原提纯。现在只是第三步而已，沉淀的话至少也得半个小时，等一会儿吧。” 李阳说的话，到了李奉献这就听懂了“等一会儿”。 一屁股坐到枕木上，李奉献从兜里掏出烟递给了李阳。 刚才在仓库里带着防毒面具，本来就觉得气闷的李阳摆手拒绝了。 自己点了一根，李奉献嘶了口气：“这玩应你在哪儿学的？你收回来的那些破烂里就能炼出金子？怎么想，这都是只有神仙才能干成的事儿啊......” 思想受局限了吧？ 李阳爽朗一笑，道：“主席他老人家有首词写的好，说龟蛇静，起宏图。一桥飞架南北，天堑变通途。更立西江石壁，截断巫山云雨，高峡出平湖。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 掐着剑指，颇有气势的将那首著名的《水调歌头.游泳》背完，李阳呲着洁白的牙齿，指了指头上的天空。 “神仙皇帝已经是过去式了，你得相信科学的力量！” “科学的力量，对，科学的力量。” 李奉献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猛一拍大腿。 和李奉献又扯了会闲篇，估计时间差不多了，李阳便重新带好防毒面具，拉着李奉献起了身。 接下来的两个步骤，用时都比较短，而且没有什么危险，他想让李奉献一起。 可是他拽着李奉献的手，却突然被扯住了。 “怎么了？走啊！” 看到站在原地没动脚的李奉献，李阳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那个......我想着，要是这法子真能炼出金子，那可是能传给下一代的秘术，我这......就不进去了。我给你把风！” 李奉献憨憨的样子，把李阳给逗笑了。 好家伙，还传家秘术。 王水炼金法二十年之后就不是什么秘密了，相关的教程在网上一搜一大把，甚至有很多人专职回收手机干这个。各大小区门口，那些个旧手机换菜刀的，实际上都是炼金术士。 只是在那个时代，像旧手机这种原料的价格太高，而且因为电子技术的进步，精密元件中用金这种贵重金属的地方越来越少，所以这个行当没能发展起来而已。 也就现在原料便宜，外加电子产品技术不成熟，元件含金量高，才显得有搞头而已。 还当不传秘术了？ “没事儿，来吧。一会得操作喷枪，你给我搭把手。” “哦。” 见李阳这么说，李奉献这才犹豫了一下后，跟了上去。 仓库里，量杯里的溶液，此时已经充分的沉淀。 透明的玻璃量杯里，很明显的分出了两个层次；上面绝大部分溶液，都变成了奶茶般的样子。那是王水充分反应后形成的废液。而下面小小的一层，则是黄褐色的沉淀物。 那些东西，就是李阳想要的东西——被王水分解了的絮状金！ 嗯，准确的说，还有一部分杂质。 带好手套，将王水废液倒出去留下杯中黄褐色的沉淀物，李阳又拿起了此前配置好的亚硝酸盐溶液。 “现在我要往里面加亚硝酸盐溶液，杂质现在是酸性的，一会加进去之后酸碱中和会有反应。你别害怕，这个步骤是无毒的。” “啊......” 罚站一般站在李阳身后的李奉献下意识的问了一句：“啥样的反应？” 注意到李奉献的紧张，李阳笑道：“就是会冒泡泡，或许还会冒烟。泡泡就是酸碱中和反应，就跟小苏打遇见醋是一个道理，至于烟......应该是硫磺酸之类的，我也不太清楚。总之，带好防毒面具，别害怕。” “好！” 这一大段话，李奉献依然也就听懂了最后一句。 这么说的证据，在于他握紧了双拳，嘴里不断的开始叨咕。 “我不害怕，我不害怕，我不害怕......” 听着李奉献的念叨，李阳是哭笑不得。 在他的记忆中，李奉献从来都是个点火就着的臭脾气。他现在有些憨，甚至憨点可爱的样子，李阳从小到大没见到过。 都说旁观者清，以另一个身份看到李奉献这个样子，李阳只觉得或许记忆中李奉献的臭脾气，也有自己的原因。 可能......是沟通的方式不对。 李奉献同志，也有如此可爱的时候啊！ 将心中的思绪压下，李阳将亚硫酸盐溶液，缓缓的倒进了装有沉淀物的量杯之中。 哗！ 随着溶液刚刚接触到沉淀物，果然大量的气泡就在量杯中翻涌了起来。强烈的中和反应下，一股股浓烟从量杯中滚滚而出。 饶是李阳已经提前打了预防针，可是看到这景象的李奉献仍然“妈呀”一声，退后了一大步。 李阳暗自摇了摇头，手上的活儿却没停。 加入亚硝酸盐的意义，主要是为了中和杂质中的酸性，让已经分解的金元素恢复惰性，形成金的稳定状态。 如果中和的不完全，可是会直接影响出金率的！ 无视了那些浓烟，李阳缓缓的持续倒入溶液。直到杂质不再冒出气泡，量杯中也不再产生黄烟，他这才将装有亚硫酸盐溶液的量杯放到一旁。 “滤布！” 他伸出手掌，想一个主刀医生般对身后的李奉献勾了勾。 “啊？” “给我滤布！” “哦！” 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没听清，李奉献经过提醒才手忙脚乱的将一块洁白的滤布递了过来。 然后他便伸长了脖子，隔着足足两个身位，观察起了李阳的操作。 用滤布将溶液和那团已经变成了黄褐色的棉絮状沉淀物奋力开来，李阳拿过了坩埚。 宝贝似的将那些沉淀物，尽数放进了坩埚之中。 “喷枪！” “好，好嘞！” 这一回李奉献没有卡顿，他手忙脚乱的打开了燃气瓶阀，点燃喷枪并调好了火焰。 待到火焰稳定之后，立刻递到了李阳的手中。 拿着喷枪，李阳对准了比大海碗壮了那么一圈的坩埚。 蓝色的高温火焰，喷打在那黄褐色的沉淀物上，里面的杂质在高温下不大一会便灰飞烟灭。 不大一会，李阳和李奉献防毒面具的镜片上便就映出了一个如同太阳般耀眼的橙红色圆圈！ 第十一章 :炼出一个金坷垃? “哎呀！这这这这......” 看着喷枪火焰下那逐渐缩成指甲盖大小的一团红点，李奉献瞪大了眼睛！ “这不会就是金子吧！？” 他的嗓门一下子提高了八度，哪怕是隔着防毒面具，也把正在兴奋中的李阳给吓了一跳。 “应该就是了，哥，赶紧拿点清水过来！” 眼看着坩埚里面的小红点已经不再缩小了，李阳赶紧招呼了一声。 感觉成果就在眼前，李奉献爆发出了十足的行动力。这回他没有卡壳，直接将旁边的一瓢清水端了过来。 李阳关掉了喷枪，等到坩埚里面的小红点颜色变成了暗红，便用镊子小心翼翼的将其掐起，放到了水瓢之中。 滋！ 滚热的红点遇到清水，立刻发出了一声轻微的尖鸣。 而李阳则是顾不上别的，一把拽下防毒面具，将手伸进水瓢里，抓起了那块黄色的小疙瘩！ 李奉献也急不可耐的凑了过来，四只眼睛紧紧盯住了李阳的指尖。 “大阳，你......确定是金子？” 待看清了李阳手指肚上爬着的小疙瘩，同样摘下了防毒面具的李奉献皱起了眉头。 李阳的表情，也同样凝固住了。 这...... 看着手指肚上那满是坑包，呈现出屎黄色的疙瘩，李阳嘶了口气。 这是啥？电视广告里的金坷垃？ 他使劲儿一捻，手中的疙瘩顿时化作了一团齑粉——很明显，那绝对不是金粒子。 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 四目相对了片刻，李奉献忽然笑了。那笑容有些无奈，可更多的却是如释重负。 “我就说，哪儿有那么容易。不过也好，我听你说用破烂炼金子的时候，就觉得这事儿太玄乎了。这是逆天而行啊！刚才我还想着，这个法子要是真行，那是要遭天谴的！现在虽然没成，不过我这心里啊，还真就踏实了。明天......我再去进点货。你要是不嫌弃辛苦，就跟哥一起练摊去吧。” 李奉献念叨的同时，李阳却拧紧了眉头。 不对...... 调酸，脱金，沉淀，过滤，煅烧。 每一个步骤都是按照视频中操作的，怎么到最后得到的不是金子，反倒是一堆屎黄色的渣渣？ 哪个步骤错了？ 不能啊，自己记得非常清楚，之前的那个视频up主，流程上也就是这么做的啊。 难道是工具？ 李阳歪了歪脑袋，看了看仓库破桌子上的那一堆家伙事儿。 虽然形制不同，但自己用的也都是视频中用到的东西啊！ 问题到底出现在哪儿？ “哥，你先出去一下。我再配一些王水，重新做一遍！” 实在想不通的李阳，重新带好了防毒面具。 看着李阳拎起玻璃舀，又要去打开装着浓硫酸的捅，李奉献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肃容道； “别费劲了，这东西又危险，又做不出金子，别再把自己搞中毒了！大阳，你听哥一句劝。咱不炼了。要么就是咱们没有那个财，老天爷不想让你把这事儿办成。要么可能教你这个法子的人留了一手，人家压根就没想真正教会你。不论是哪样，这条路咱都走不通的。听哥的，把东西收拾收拾，咱们回家。” 李阳拎着玻璃舀的手，突然顿住了。 “你刚说什么？” “啊？” 突然被李阳抓住肩膀，李奉献一愣：“哪句？” “留一手那句！” “我说，肯定是教你这个法子的人，根本就没想着让你学会，所以故意留了一手？” 啪，李阳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拎着玻璃舀子，他在仓库里踱来踱去，转起了圈。 记忆中，那个视频的所有流程，在他的脑海中飞快的闪过：调制王水，脱金，沉淀，过滤去除杂质，煅烧提纯...... 视频中的一幕幕，包括当时up主小哥说的每一句话和注意要点，都清晰的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突然，记忆中一个不容易被注意到的细节，让李阳停下了脚步。 当时，他看到的那个视频很长。因为炼金总过程长达三个多小时，所以up主小哥在剪辑过滤和煅烧这些用时较长的环节时，加快了播放速度。 深深的闭上眼睛，将那些四五倍速的画面仔细的回味了一番之后，李阳蓦然睁开了眼睛！ 一个很小的细节，被他忽略掉了。 在那个视频的末尾，up主小哥在煅烧提纯的过程中，似乎加入了某种白色的粉末？ 那是什么粉末？ 他不记得up主小哥有过介绍。 想到此处，他抬起了手。 食指的指肚上，还沾着此前碾碎黄色疙瘩时残留的粉末。阳光透过破旧的仓库顶棚，照射在那些粉末上。李阳清楚的看到，里面有很多灿灿的光点。 那肯定是金子，或者说是金沙。 有这个东西出现，至少证明刚才自己的操作，在原理上是正确的。只是哪个环节出现的错误，导致最终炼出来的金子杂质太多。 想必，那些白色的粉末，就是能够增加金子纯度的辅助剂？ 能够增加金属纯度的辅助剂....... 辅助剂...... 啪！ 李阳突然拍了一下脑门。 妈的，高中化学白学了啊！ 硼砂，硼砂啊！ 对于冶炼这么重要的东西，自己怎么能忘了呢！ 他终于想通了；不是自己的操作有问题，而是忽略掉了一个很重要的点——冶炼最后的煅烧环节需要用硼砂提纯，进一步去除杂质。 这是基本的冶炼经验，而自己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化学反应上面！ 想到这里，他兴奋的转过身，对李奉献招了招手。 “哥，你还得跑一趟。” “啊？” 李奉献看着他一连串抽风般的动作，已经被吓的不敢出声了。 “你回去一趟，给我弄一些硼砂过来！” 硼砂这东西在当下不是稀罕物，这玩应的确是重要的冶炼辅助剂，但与此同时它也是一种药物。 硼砂为一弱碱，有一定的抑菌作用。对大肠杆菌、绿脓杆菌、炭疽杆菌等多种菌群都有很好的抑制作用，对治疗粘膜发炎和脓肿溃疡有非常好的效果。 不过这东西也有毒，人吃了会得硼酸症。从而导致呕吐、腹泻、头晕、头痛，甚至会出现红斑、循环系统障碍，导致休克昏迷。 所以这东西大多当做兽药使用，治疗一些诸如鸡喉气管炎，山羊传染性脓疱，猪支原体肺炎等牲畜病。 一般的兽药店都卖，而且价格也不高。 对这东西李奉献也不陌生，听李阳言语间的急切，他一面往出走一面不忘叮嘱道： “行，那，那你等我回来再说啊，你自己搞这东西我不放心。” “好，赶紧去吧。” 挥了挥手，目送着李奉献登上三轮车原路返回，李阳立刻带好了防毒面具。 他已经等不及，要验证自己的猜想到底是对，还是不对了。 第十二章:赞美科学! 选择性忽视掉李奉献的叮嘱，李阳立刻行动了起来。 再一次按照比例配置好了王水，待氯气消散后放入端子。耐心的等待着端子完成脱金，将溶液倒进干净的量杯...... 和上一次不同，这一回他做的更加细致。 在得到溶液之后，为了最大程度的避免杂质影响出金，这一次他在脱金环节后就进行了第一次过滤。 而等待溶液沉淀棉絮金的时候，他用砖头和地上的破铁板搭起了一个简易的加热炉，用加热的方式促进分离。而在加入亚硝酸盐溶液中和沉淀物酸碱值后，他也再次进行了加热过滤。 几道工序下来，这一次得到的溶液沉淀物，明显在品质上比上一次强多了！ 和上一次失败的产物相比，这一次得到的含金沉淀物更加细密紧实，整体呈现出细沙状。 不像之前那样，黑褐色的沉积物纠缠在一起，活像是是煮过的中药渣。 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努力后，李阳小心翼翼的将得到的沉积物放进坩埚。而此时，仓库外面也传来了一阵三轮车链条的咯吱声。 “大阳，我回来了！” 看到李奉献拎着两个大塑料袋小跑过来，李阳摘下了防毒面具。 “唉?我不是告诉你等我回来再弄吗？” 看到李阳已经重新制出了新一批的粉末，李奉献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埋怨了一句。 “行了，我又不是小孩子。做什么有分寸，别废话了。给我硼砂。” 李阳淡淡一笑，指了指李奉献手中的塑料袋。 嗨呀一声叹了口气，李奉献带上手套从塑料袋里掏出了一捧白色的硼砂，放到了破旧的桌子上。 用手捏起了一撮放进坩埚，再用铁丝将沉淀物和硼砂搅拌均匀，李阳深深的吸了口气。 看了眼李奉献，发现这家伙的眼里已经没啥期待只剩下无奈，李阳笑着打开了喷枪。 蓝色的火焰带着呼呼的破音声喷薄而出，当它对准了坩埚里面的混合粉末时，熔点较低的硼砂立刻融化，变成了粘稠的液体状。 随着李阳继续煅烧，那些硼砂开始冒出了脓包一般的泡泡。 不过马上，耐不住高温，并且和粉末中杂质成分充分粘合在一起的硼砂便开始挥发！ 又一次，坩埚中出现了一团橙黄色的小太阳！和上一次不同的是，这一回的“小太阳”更加耀眼。 随着喷枪不断的加温，坩埚里的那个“小太阳”活泼了起来。就像是一滴散发着光芒的水滴，随着喷枪的作用力，它开始在坩埚中滚动开来。 紧密注意着坩埚中状态的李阳，见状欣喜的移开了喷枪。 没有了持续的温度，坩埚中的“水滴”渐渐黯淡了下来。 看了眼李奉献，李阳拿起了镊子。小心翼翼的将“水滴”捏起来，放到了清水里。 又是一声嗤响。 一面把手伸进水里，李阳一面深吸了口气。 下面，就是见证奇迹......或者彻底翻车的时刻！ 心里一横，他将那隐藏在阴影里，看不清色泽的小圆珠捏了出来，摊开了手心！ “啊......啊啊啊......” 当看清楚李阳手心中的东西刹那，李奉献张大了嘴巴。 强烈的震惊，让他整个人都陷入到了一种混乱的状态。 他快速的呼吸着，一张黑脸憋得通红，用粗壮的手指指着李阳的手心。 “几...几...” 强烈的激动，会让人的语言功能丧失。 看着李奉献憋红了脸，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字的滑稽样子，李阳乐了。 他高高的举起了手，让手中那一粒可爱的精灵，沐浴在了照进仓库的夕阳余晖之中。 金灿灿的光芒，慌得他有点睁不开眼睛。 感受着那摄人心魄的光泽和紧实的重量，李阳将胸中积压的的浊气，尽数呼了出去。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万种慌张，保老人晚年安康，稚子入得学堂，柴米油盐......五谷粮。” 抓紧手里的金粒子，李阳自言自语道。 ...... 随着第一颗金粒子炼出，李阳做一个炼金术士的决心彻底坚定了。 从十点多出来，忙活到现在已经是下午四点多。 天色已经向晚，李阳开始收拾起了仓库里的工具准备结束今天的工作。 他已经摸清了从原料到炼制的所有环节，掌握这些之后事情就好办了。 万事开头难，现在难的地方已经过去，接下来按照流程走就好。今天一天耗费了他太多的精力，而且仓库里的条件有限，连个照明都没有。荒郊野外的，他才不想大晚上在这里熬夜炼金。 他身旁，李奉献蹲在地上，双手捧着那颗比绿豆小一圈的金粒子，连眼睛都错不开了。 注意到他目不转睛的模样，李阳笑着走了过去。 轻轻的拍了他的肩膀，揶揄道：“行了，别看了。本来就没多大，一会儿让你给看挥发了。” “这东西还能挥发？” 下意识的，李奉献攥紧了手里的金粒子。 “哈哈......” 李阳摇头笑了，“别紧张，我开玩笑的。” 李奉献这才松了口气，摊开手心扫了眼金子，怅然道：“真神奇啊，就用这些东西捣腾几个小时，就得了金子。以前老人给小孩讲故事，说那些神仙会点石成金，也就是这样的了吧。大阳啊，你到底是哪片天掉下来的神仙啊？” 我要说是你媳妇肚子里掉下来的，你会不会现在就揍我？ 默默的吐了个槽，李阳摇了摇头，“都跟你说了，这是科学。行了，赶紧帮我收拾收拾。天都快黑了，咱们赶在太阳下山之前回家，我这中午都没吃饭，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唉！” 李奉献其实也饿，可金粒子的喜悦压制了一切。 得到了李阳催促，他小心翼翼的将金粒子用手绢包起来，塞进李阳的上衣兜后，帮着一起收拾起来。 看到李阳将工具和原料整齐的码放在仓库墙下，又反身拿了个塑料桶，小心翼翼的将那些废料和溶液倒在一起，李奉献有点不耐。 “那些东西一会我倒外面小河沟里就得了，你还费劲巴力的收拾它干嘛？” “这可不行。” 李阳坚决的摇了摇头，道：“这些东西都是含酸废料，倒进河沟里一些没问题，可是倒多了，会让周围的植被和地下水受到污染。这下坡不远就是住家，不少人家还用水井呢，万一污染了水源，咱们这可就是作孽了。” “还有这一说？” 李奉献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那天天制备这些东西，对你的身体有没有坏处？” 面对他的问题李阳略一沉吟。 王水炼金法对身体有没有害？ 肯定是有的。 防毒面具可以阻绝大部分的有毒气体，但即便是少量吸入，时间长了量变引发质变，也是对人体有害的。 穿越回来之前，其实回收电子垃圾炼金这个行当，有不少的人在做。特别是南方的一些村子，有的都是整个村子形成了一个小规模产业链。 按照分工，有的人专门负责回收手机，有的人负责制备炼金。 钱肯定是没少赚，但是那一片很多人都得了呼吸道疾病，甚至是癌症。 长期接触化学品，这些问题不可避免。 所以炼金这个事儿，他并没有想做长的打算。只是想利用好现有的资源，快速的积累自己的第一桶金而已。 身处这个年代，比炼金更赚钱的道路，简直不要太多。 只是这些事儿要是跟李奉献说，除了增加这个大老粗的焦虑之外，没有任何意义。 想到这些，他笑了：“我这不是带着防毒面具和橡胶手套呢吗？不通过皮肤接触，问题不大。” “哦。” 李奉献深深的点了点头，赶紧和李阳一起，合力将装着废料的塑料桶搬到了仓库的一角。 “这些废料就先放这，等攒到了一定数量，就集中的拉去一轻厂或者二轻厂旁边的排污池。” 将一切都收拾利落，李阳脱下橡胶手套，拍了拍被捂白了的双手。 “成，那边反正都污染了，也不差咱们这一点。走！咱回家，晚上让你嫂子给你包饺子，好好犒劳犒劳你这个神仙！” 李奉献嘿嘿一笑，揽住了他的肩膀。 “是科学！” 被李奉献摇的脖子差点闪到，李阳黑了脸，伸出一根手指。 “没错，科学！太他妈科学了！赞美科学！” 李奉献压根没往心里听，嘿嘿笑着登上了三轮车。 第十三章:炼金术士的生活 第一天炼金成功，李阳不得不为以后一段时间做打算。 在回家的路上，他再三告诫了李奉献，做了一番告诫； 首先就是保密的问题。 利用废品炼金这个事儿本身不违法。但是具有一定的危险性，而且在制备过程中需要用到很多危险化学品，万一被官方知道了肯定会有一大堆的麻烦。 就算不考虑这个，李阳也并不打算让除了李奉献之外的人知道这件事情。人心是复杂且贪婪的，他自己不拿从废品里提取金子当回事，是因为他清楚的知道这个东西的危害，而且在做这个事情之前就给自己设定了一个底线——那就是坚决不能以自己和他人的健康作为代价！ 可是放在当下这个环境里，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具备这种克制。万一炼金这个法子泄漏出去，附近的人以此为业，不单单损害的是李阳的个人利益，更是会对社会产生相当严重的危害。 对于李阳的这个要求，李奉献当即赌咒发誓。 亲眼见到李阳炼化出金子的那一刻，李奉献就已经将眼前这个莫名亲近的邻居看为了天人。对于王水炼金法这种秘术，更是有一种发自心底的敬畏。 当即他就像李阳保证这些事肯定关严嘴巴，就连祖美兰都不告诉。甚至于，在路他都研究起了怎么瞒祖美兰的问题。 看着他苦苦思索的样子，李阳忍不住偷笑。 自己妈什么样他是知道的，以祖美兰的粗线条别说使劲瞒。你不跟她说，她是绝对不会自己发现的！ 对于亲人，祖美兰总是无条件的信任，且从不管这个人有没有过前科。 证据......就是李阳小时候每一次都跟祖美兰说写完了假期作业。祖美兰检查都不检查，就直夸“我儿子真乖”。 实际上，李阳写了个屁！ 回到当下。 炼金这个事儿除了保密之外，其次就是安全。 这是李阳最注重的一点，配制王水时产生的氯气，中和反应释放出的酸性气体，以及废料和溶液都是具有危害性的。 即使不让李奉献操作，但考虑效率的问题，他也肯定也要打下手。 所以包括酸的存放，各种化学品的保存保管，以及完工后必要的清理，李阳都详细的做了一番规定。 工人出身的李奉献自然不会有意见，在纺纱厂他就是做机修的。经过十几年厂规熏陶，安全生产这样的道理已经深入了他的骨髓。 甚至于他想到的比李阳还要周道，提出了明天一大早就去一轻厂倒腾几套橡胶防化服的补充。 讲明了这两条，李阳算是放下了心来。 回到林业局职工大院，李奉献让祖美兰擀面包了饺子。 昨天的羊肉还剩了一块，祖美兰将羊肉掺胡萝卜做了馅，不大一会的功夫一个个大馅饺子就下了锅。随着大铁锅里的水花翻腾，羊肉的香味就逸散在了屋子里。 闻着那喷香的肉味，正趴在炕沿边写作业的李小阳顿时垮了脸。口水沿着嘴角不争气的淌下，可是晚饭刚刚吃下肚的两大碗面片汤，却已经顶到了嗓子眼儿。 看到熊孩子可怜巴巴的样子，李阳只吃了个半饱，将自己的那盘饺子特地剩下了一半。 明天早上用油煎一下，李小阳估计能开心一整天了。 晚饭后，李阳便回到了隔壁自己屋。 锁好了房门升起炉火，借着25w灯泡那昏黄的灯光，他掏出了上衣兜里用手帕包着的金粒子。 手头没有精密称，李阳只能粗略的估计了一下金粒子的重量；小绿豆那么大的一小颗，差不多也就是一克多不到两克的样子。黄橙橙圆滚滚的，看起来纯度相当不错。 用手指拨弄着金粒子，李阳默默在心里算起了账。 按照目前的行情，千足金价差不多是110元每克。手里这个金粒子，姑且就算它1.5克吧。 上午失败的投入就不算了。 下午制备出这一棵金粒子，用了差不多一升的盐酸和三升的硫酸。二百克左右的亚硝酸盐，还有一勺量的硼砂。耗材方面用了四片滤布，零七八碎的燃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将所有耗材和原料的成本粗略一核算，李阳乐了。 那么多耗材，就花了两条烟钱。至于垃圾原原料......五十块钱囤了四大箱子。 成本小的，让他都感觉在这里核算成本的有点多余。 单次炼金的成本，真的是低到无法核算。 想了想，李阳还是掏出了塑料封皮的**本，将今天所有的花销全部记了下来。在穿越过来之前，李阳的工作是商场营销部主管，对于成本利润回报率这些数据，有着习惯性的在意。 既然单次成本核算不出来，那就只能算总账。 等到最后原料用完，看看出多少金，再进行核算。 炉子里，干燥的木头瓣发出阵阵噼啪的脆响。 松木燃烧后特有的清香，伴随着滚滚热气，勾起了李阳的睡意。 随手找了个装维生素的小药瓶，将里面的药清空，李阳将那枚金粒子放了进去。 脱衣钻进了被窝，轻轻晃荡着药瓶，听着里面金粒子发出叮叮咚咚的脆响，李阳闭上了眼睛。 就立个小小小目标吧。 一个星期，把这个药瓶装满。 ...... 第二天一大早，睡梦中的李阳就被敲门声惊醒。 穿着线衣线裤，睡眼惺忪的李阳拉开房门，便看到了李奉献那张黝黑的脸。 拉着长长的哈欠，李阳没精打采道：“干嘛啊？” “起了啊！干活儿去啊！”李奉献牛眼一瞪，指了指头上：“天都亮了！” “......” 抬头看了看朦朦胧胧的天空，特别是那颗闪闪发光的启明星，李阳无语了。 明明鸡都还没叫好嘛......昨天去废品收购站遇到了葛朗台，怎么今天就又碰到周扒皮了啊！ 想起记忆中中年版的李奉献，无数次从被窝里将自己揪出来，拎到学习桌前的景象，李阳真的好想哭。 “爹，你可真是我亲爹！” 他咬牙切齿的说道。 “我这不是想着咱们早点干完了早点回来。不用像昨天晚上那样贪黑了嘛。” 李奉献缩了缩脖子，干干笑到。 你那是怕贪黑？ 我看你明明就是想多提炼点金豆子！ 被李阳恶狠狠的眼神盯得发毛，李奉献咧着嘴，搓了搓粗糙的大手。 无奈的摇了摇头，李阳转身回到了屋里。 看着跟进来的李奉献，李阳掏出了昨晚列出的一张纸单递了过去。 “既然起来了，那咱们就把今天要做的事情规划一下。” “我一会先自己去小火车站，你去把单子上的东西买了。钱你那还有没有了？” “还有三十多呢！”接过纸单粗略一扫，李奉献随口应到。 “那差不多够了。”李阳点了点头。 昨天已经摸索出了完整的制备流程，为了最大程度的提升炼金效率，今天还需要补充一些诸如量杯，过滤漏斗之类的工具。 纵观整个制备流程，李阳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等待脱金和沉淀上面。如果工具足够的话，完全可以多点操作。 这样就能够将等待的时间利用起来，不浪费。 “那我趁着现在人少，去一趟一轻厂。” 事实证明，在炼金这个事儿上，李奉献现在的积极性比李阳可高多了。 将单子折起来放进兜里，李奉献就要出门。 “等会儿，你现在去能有人吗？” 懒洋洋的套着衣服的李阳被气笑了，“这天还没大亮呢！” “你不知道情况！”李奉献握着门把手，压低了声音：“昨天我去的时候那库管员特地知会的，说有什么要用的东西尽管找他，趁着早上或者晚上没人的时候去，东西随便拿！” 嘿、 好嘛。 李阳无奈的笑了，他没想到一条吉庆烟的威力这么大。 “对了，你跟嫂子怎么说的？” 李阳忽然想起来昨晚上回来的路上，李奉献研究的那些套路。 门口的李奉献瞧瞧打量了一下隔壁院，将声音压的更低了：“我就跟她说我和你一起研究了一个活儿，具体什么活儿我也没跟她说。我家那婆娘好糊弄，不用管她，你别说漏了就成！” 你倒是了解你老婆...... 李阳心中暗笑，冲李奉献挥了挥手：“行，那就赶紧去吧，别忘了把多弄两套橡胶防化服。哎对了！要是用那种连体的工作服你也弄几套回来，这两样东西花钱买也行。咱们穿的衣服多多少少都要沾上腐蚀酸和氯气，干活穿的衣服就别拿回来让嫂子洗了。” “嗯呢！我知道了！” 又得了李阳的叮嘱，李奉献这次终于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东方第一缕朝阳，在这个时候也照进了屋子。 放在桌子上的卡西欧电子表，也发出了“哔”的一声整点报时。 迎着窗外红彤彤的亮光，李阳大大的伸了个懒腰。 炼金术士的生活，开始了！ 第十四章:笨拙的母爱 将熄灭的炉火重新引燃，李阳烧了水，将自己好好的洗漱了一番。 想到从小火车站那面来回一趟太远，中午不太可能回来吃饭，不怎么爱吃早餐的李阳还是选择向现实低了头。 穿越过来几天，李阳一直也没正儿八经的过日子。家里面别说是菜饭，就连锅碗瓢盆都不齐全。整个家里，就只有前天买的几个馒头和两袋榨菜。 不过这倒难不到他，从**本上撕下了一张白纸，铺在了已经热起来的炉筒上，他直接将干硬的满头放了上去。不大一会的功夫，干硬的满头就散发出了微微的焦香。 就着凉白开和榨菜，两个烤馒头很快填饱了肚子。 当李阳完全收拾好出门的时候，刚巧赶上背着大书包的李小阳出门上学。 祖美兰挽着袖子，沾满了水渍的胳膊上散发着丝丝缕缕的热气，显然是在洗着什么。 站在家门口，她敞开嗓子对李小阳招呼道：“儿子，路上小心点！放学了别出去野，抓紧回家吃饭！” “奥~” 校服大了两个号，又背着个超大的书包，让李小阳远看上去就跟企鹅成精了似的。对于祖美兰的叮嘱，他只是拉了个长音应付了过去。 看着熊孩子一面踢着石头子一面出了院子，祖美兰虎起了脸。 “这臭孩子！” “早上好啊嫂子，小阳这是怎么了？看着气鼓鼓的呢？” 站在栅栏另一侧，看着母子二人似乎闹了别扭，李阳憋着笑打了一声招呼。 “啊。大阳起来了？” 祖美兰用围裙将手上的水渍擦干，无奈道：“你说小阳啊，这臭孩子昨晚上看电视，看到电视剧里有小孩玩玩具飞机，说什么管我要。我没答应给他买，这不，跟我生了一早上的闷气！早知道这么气人，当初就不该剖腹产把他拿出来！” “......” 听着祖美兰接下来一大堆诸如“小白眼狼”“没心肝的”“不如生个闺女”等一大堆的抱怨，李阳嘴角直抽抽。 当着和尚骂秃驴了这属于是。 不过隔壁院子里的祖美兰倒是也没光顾着数落李小阳，一面嘟囔着，她一面在院子一脚的杂物堆里掏出了一块泡沫板。而后，又拎起了窗台上的一个半截镰刀头。 看到祖美兰的一系列动作，李阳一下子愣了。 他想起来了——记忆中，是有这么回事儿。 好像是在一部叫做《和平年代》的电视剧里，有一段是一个女配角坐飞机，然后航司送了飞机模型纪念品。当时看到这个飞机后，他就跟祖美兰要。 结果不言而喻，祖美兰肯定没答应。 为此他生了整整四节课的闷气，结果等中午放学回到家，祖美兰竟然拿了一个泡沫板做的，不论怎么看都不像是飞机的玩应糊弄了自己。 为了这事儿，他和祖美兰闹了两天。 现在，看着祖美兰笨拙的用刀头削起了泡沫板，李阳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默默地翻过了栅栏，他走到了祖美兰的身边。 感觉到他走过来，祖美兰抬头一笑：“不就是个模型嘛，我看看能不能做出来。我看电视剧里那个，也就是塑料做的。螺旋桨也不能转，也不能飞起来。反正就是拿着玩儿的......哎呀。” 光顾着和李阳说话，祖美兰手上没注意，刀头一下子削在了手指上。 那是平时削土豆用的刀，虽然短却相当锋利。几乎是瞬间，祖美兰的手指就渗出了血。 李阳心里疼的一抽，连忙将兜里的手绢掏了出来，一把拉过祖美兰的手替她包扎了起来。 “没事儿，伤口不算太大。我一会洒点止痛片下午就合上了，手绢这么新可别给你弄脏啦。” 祖美兰似乎不太适应李阳的亲昵，抽了抽被李阳抓着的手。 “别动！” 李阳没撒手，不由分说的用手绢将伤口包了个严实。 在祖美兰不自然的笑容中，他站起身来快步的跑出了院子，向着路口正在等公交车的李小阳飞奔而去。 ...... “李小阳！” “啊？” 公交站前。 听到背后有人喊自己，李小阳茫然回头，看到跑到他身前的李阳，满脸疑惑。 对于这个新邻居，李小阳谈不上是什么感觉。说不上讨厌也说不上喜欢，总之就是怪怪的。 这才来几天啊？就跟自己亲爹混在了一起，还自来熟的跑到自己家混饭吃。 不过他来了之后吃了两顿羊肉，倒是挺香的。 撇了撇嘴，李小阳抬头道：“干啥？” 居高临下看着叼叼的李小阳，李阳稳定了一下呼吸，道：“你跟你妈要玩具飞机了是不是？” “我妈跟你说了？”李小阳皱了皱鼻子，明显还在赌气：“她肯定跟你说我不懂事，乱要东西。还说我学习不咋地，要求一大堆。或许还说早知道这样就不在肚子上割个口子把我拿出来了，或者不如生个闺女什么的了吧？” 李小阳把祖美兰的口气，学了个活灵活现。 强忍住揍他一顿的想法，李阳黑着脸道：“不说这个，我跟你商量个事儿。” 李小阳翻了翻白眼，见公交车已经快要进站，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我上学快迟到啦！哪有时间跟你商量事儿，等我中午放学的吧！” 等你中午放学就来不及了！ 李阳一把将准备挤公交车的李小阳揪住，扯着他的衣领，提小鸡一样拽了回来。 “干嘛啊你？” 被李阳单手提着，李小阳感觉自己的威严受到了侮辱，顿时在半空中打了一套王八拳。 这种拳路李阳可是太熟悉了，只是侧着身子，便将那短手短脚的全部招式躲了过去。 “我跟你说，中午你放学回家，你妈会用泡沫塑料给你作一个飞机模型。那个模型不好看，甚至说有点丑。跟你想象的不一样，跟你在电视里看到的更是天差地别。” 冷冷的，李阳说到。 “哈？” 李小阳挥舞的小拳头停了下来，“我妈用泡沫塑料给我作飞机了？她连我美术课的手工都做不好，作飞机这不是扯淡吗？” 李阳咧了咧嘴，心里虽然无比同意熊孩子的说法，但还是认真道：“你先别管这个。我跟你说，为了给你做这个飞机，你妈把手都割出血了。所以等你中午回到家，她把那个飞机送给你的时候，不论你喜不喜欢，都要给她一个拥抱。跟她道一声辛苦，知道吗？” 被拎在半空的李小阳一愣，“我妈受伤了？” 李阳看到他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心疼。 这一丝心疼，让他不禁露出了淡淡的微笑——虽然顽皮了点，但还不算是无药可救。 “不行，我回去看看。”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李小阳搬住了他的胳膊挣扎着落到地上，转身就要往家的方向跑。 “别回去了，伤口我已经帮你为她处理好了。她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个，受伤也好怎么都好，她只想让你开心。如果你中午放学回来，看到那个飞机发脾气，她会很伤心的。明白了吗？” 李小阳抿起了嘴唇，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如果你做得好，下个星期天，我会去市里商场给你买一个你想要的飞机模型。” 见李小阳若有所悟的样子，李阳承诺到。 “关，关你什么事！我......我才不要你买！” 许是感觉自己被新邻居教训没面子，李小阳握紧小拳头大喊了一声，然后便一头钻进了公交车。 望着隔着车窗冲自己做鬼脸的小屁孩，李阳被气笑了。 第十五章:你肯定是周扒皮 李阳一路溜溜达达走到小火车站，时间才不过七点四十。 长长的打了个哈欠，过早起床的李阳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按照昨天的流程，戴好防毒面具开始配置起了王水。直到他将第二批端子脱完金，一大早就把他折腾起来的李奉献才姗姗来迟。 有了工具上的补充，以及橡胶防化服这种专业工具，接下来的工作效率可就高的多了。昨天的时候李阳带了一整箱的注塑端子，到了下午两点多钟，就已经用的七七八八。 相对于这种效率，成果也相当喜人。 注塑端子的单个体积虽然小，可单位含金量可比bp机要高不少。一小天下来，李阳口袋中的小药瓶里，就已经铺满了二十多颗小金豆。 下午两点半。 看着李阳将刚刚炼制出来的小金豆装进药瓶，戴着防毒面具，身穿防化服，像是科幻电影里生化兵一样的李奉献狠狠的挥了挥拳头。 “大阳，你说咱们今天炼出的这些金豆子能卖多少钱？” 听到李奉献闷闷的询问，和他一个形象的李阳颠了颠手里的小药瓶。 他并不知道当前金子的回收行情，具体能卖多少钱他还真不清楚。不过粗略的估算，手里这些金豆子怎么也得有二三十克。 就算按照当下金价的八折算，收成也得超过两千块了。 “差不多两千吧。” 听到李阳的预估，李奉献防毒面具后面的眼睛瞪大了。 全然忘记还戴着防毒面具，他下意识的去掏烟，一把掏了个寂寞后，他才讷讷的摘下了防毒面具。 “我的乖乖！咱俩这一天的效益，都快赶上我们纺纱厂没停工的时候了！” 李阳不知道纺纱厂什么效益，不过看到李奉献惊呆的样子，他还是微微一笑。 拿起桌子上的卡西欧电子表，见时间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四十，他挥了挥手。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收拾收拾东西，咱们回去。” “啊？” 李奉献还没从收获的喜悦中转换回来，听到李阳说要回家，忙道：“这才两点多，还能再搞两轮，回去那么早干嘛啊？原料没了我骑三轮车回去再取一趟不就完了？” 你果然是周扒皮！ 李阳暗暗翻了个白眼，早上起来就着凉白开吃的两个烤馒头，此时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 别看炼金这活儿不用出太大的力气，但是今天是流水作业五套工具轮流制备，从开工到现在他已经裹在防化服和防毒面具里整整六个多小时。身上这套防化服是老式的那种加碳厚橡胶，加上防毒面具重量总共三十多斤，呼吸不顺畅又不通气，里面的内衣被汗水打湿，捂的全身难受。 不过这点辛苦，李阳倒还能忍受。 深深的看了眼李奉献，他也摘下了防毒面具。揉了揉被勒得发木的脸颊，他正色看向了李奉献道：“哥，我还得跟你说说炼金这个事儿。” “说什么？” 李奉献掏出烟，递了过来。 摘下手套拿出一根烟点了，李阳呼了一口长长的烟气，道：“这回要跟你说的事儿，无关技术和安全，主要是炼金这个事儿的心态。” “心态？” 李奉献点烟的手停顿住了，“这要啥心态？你放心，这一天两千的收成，你就是让我两班倒一天干十八个小时我都不带偷懒的！” 我想说的就是你这种心态！ 李阳无奈一笑，“我不想要的，就是这种心态。你说咱们炼金是为了啥？” “为了啥？”李奉献莫名其妙：“当然是为了赚钱啊！” “那赚钱是为了啥呢？”李阳又问。 “为了生活好呗，为了让老人能舍得吃点好的穿点好的，为了让老婆孩子过的舒服，不用为了钱犯愁了呗！” 李奉献思索一番后，认真的说到。 “就是这个道理。” 李阳呵呵一笑，拍了拍李奉献的肩膀，道：“你想想现在工作六个小时，我们就已经赚到了你以前四五个月的工资，这还有什么不满足的？炼金的过程你看到了，会有很多的毒副产物。就算是做好防护，也不能长时间在这里呆着。为了我们自己的健康，也为了家里人负责，我们每天适可而止就好。” 说着，他随手拿起了放在工作台上的小药瓶轻轻摇了摇。 人的贪欲是个很麻烦的事情，李阳现在是穿越了回来，有了这么个重大的转变，所以想通了很多以前想不通的事情。 可是李奉献并没有这种经历，一些话他必须说。 明朝的朱载育写过一首《十不足》，说； 终身奔忙只为饥，才得有食又为衣。置下绫罗身上穿，抬头却嫌房室低。 盖了高楼与大厦，床前缺少美貌妻。娇妻美妾都娶下,忽虑门前没马骑。 买得高头金鞍马，马前马后少跟随。招了家人数十个，有钱没势被人欺。 时来运转作知县，抱怨官小职位低。做过尚书升阁老，朝思暮想要登基。 一朝面南做天子，想和神仙下象棋。洞宾陪他把棋下，吩咐快做上天梯。 若非此人大限到，升到天上还嫌低。玉皇大帝让他做，定嫌天宫不华丽。 物质和欲望是没有尽头的，有时候这是催人向上的动力，但有时候它们也会将一个人毁掉。既然想带李奉献走一条他未曾走过的道路，为了防止以后出现无法控制的问题，现在李阳就必须提前打好预防针。 金子哗啦啦的脆响中，李阳淡淡笑道：“这些东西只是为了得到幸福生活的一种手段，我们不能成为它的奴隶。如果为了这个东西搞坏了自己的身体忽略了家人，那可就偏离我带你炼金的初衷了。” 李阳说完，李奉献便陷入了沉思。 不大一会，他将烟头扔在了地上。如释重负的乐了：“大阳，我李奉献这辈子没佩服过什么人。但是你今天这些话说出来，我觉得我有点佩服你了！不是佩服你的本事，而是佩服你这儿。” 他重重的拍了拍李阳的胸膛，随即便重新带好了手套，麻利的收拾起了废料和溶液。 “听你的，今天就到这儿。咱回家，还让你嫂子给你包饺子吃！” 看着李奉献从善如流，一副恍然大悟后的洒脱，李阳欣慰的笑了。 李奉献同志，果然是个经得起考验的好同志！ 将烟头踩灭，重新带好了手套，他搭手和李奉献一起将装有废料的塑料桶搬向了墙角。 ...... 回去职工大院的路上。 李奉献吭哧吭哧的蹬着三轮，忍不住回头撇了眼坐在后斗上的李阳。 “大阳，我特别好奇，你以前到底是干什么的啊？” 双手插在袖子里，缩着脖子抵御着冷风，李阳眨了眨眼睛。 “我啊。” 想了想，他咧开了嘴丫子，“我以前给人当儿子的。” “之前你不是说你是孤儿院长大的？哦，我知道了。养父母是吧？” “.......差不多吧。” “他们对你怎么样？” “不太好，我和我爸相处的不是很融洽。” “我说你怎么从来不说你家里的事儿呢！这就怪了你说，我觉得你性格挺好的啊！你看啊，明事理，还有本事。谁要是给你当爹，那还不得跟泡在蜜罐里似的？要我说你那后爹妈要是跟你处不到一起，那肯定不怨你。我们家小阳长大了要是像你这样，老子死都能含笑九泉了！” 李阳干干一笑。 这话，他没法接了。 第十六章:送你一朵小红花 回到林业局的时候，不过三点多钟。 在李阳的一再坚持下，二人在大院附近的公共澡堂洗了个澡。花五毛钱搓了个大澡，将一身的汗酸味洗净，又和李奉献在公共浴池了泡了半个小时，直到皮肤都显出了螃蟹色，李阳这才感觉整个人找回了状态。 一番享受下来，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四点半了。 还没进李家院，李阳就看到祖美兰蹲在院门旁，身体一抽一抽的。 “呦！媳妇儿，这咋了这是？” 走到近处的李奉献看到祖美兰满脸的泪痕，一下子慌了。 “爸妈出什么事儿了？” 他一把拖住了祖美兰的胳膊，焦急的问到。 祖美兰抬起头，嚅动着嘴唇，使劲摇了摇头。 “那是小阳？小阳出事了？生病了？” “哪有的事儿啊？你别乌鸦嘴！” 李奉献连续两次想歪，祖美兰抬起手狠狠的掐了他的胳膊一把。 “那你这是咋了嘛！” 李奉献是真急了，一屁股蹲在祖美兰身边，焦躁的问到。 使劲的吸了吸鼻子祖美兰胡乱擦干脸上的泪花站起了身来。看着李奉献又急又懵的样子，她破涕为笑。 “我跟你说，儿子长大了。昨晚上他不是管我要飞机模型么，我寻思那样的模型怎么的也得十多块钱，又想着那东西看着也没啥，就用塑料板给他做了一个。可是做着做着......你知道，它有的地方不是我想的那么简单。哎呀，反正做出来的飞机不太像样。” 李奉献更懵了。 “然后你听我说啊。”祖美兰抬手阻止了他的询问，继续道：“我本来以为他回来还得跟我耍性子，可是等他放学回来，看到那个飞机之后，一下子把我给抱住了。跟我说辛苦了，跟我说他以后不乱要东西了。这臭小子，早上我给他的两毛钱他没花，肯定是想攒着买什么的。看到我手坏了，拿着那两毛钱就跑去药店给我买了纱布。你看看......” 说着，祖美兰扬起了手。 干多了粗活而显得有些粗糙的手指上，果然包着洁白的纱布。纱布说实话缠的不太好，打着一个可笑的蝴蝶结。最让人感到啼笑皆非的是，在靠近手指肚的位置上，还用红色的彩笔画了个小红花。 一看，就是小孩子的手笔。 看着那小红花，祖美兰又绷不住了。 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可刚刚止住的眼泪也刷的一下又流下来了。 “你说孩子这个东西怎么就这么神奇。今天早上我还犯愁，这什么时候能长大啊，什么时候能成人啊？可就半天不到的时间，他不知不觉的就长出心了，不知不觉的就知道疼人了。” 看着祖美兰傻笑着淌眼泪，李奉献的眼圈也红了。 李奉献到底是个男人，瘪了瘪嘴唇，眼圈里的泪花就收了回去。对祖美兰挥了挥手，他虎起了脸道：“行了，孩子懂事了还不好。你哭个什么？今天高兴，咱们晚上吃点好的，你把火升起来，我去买几根排骨！” 被他呵斥了几句，祖美兰眉毛一挑：“我这哪儿是哭？我这是高兴！” 不过马上，她就又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昨天吃的饺子，今天又吃排骨，日子不过啦？还是你捡钱了？” “啊......” 李奉献下意识的看了看李阳，回头便嘿嘿的笑了：“这不是这两天跟着大阳找了个活儿吗，生计有着落了。没事儿，该吃吃该喝喝！钱的事儿你就别发愁了！” “什么活儿？” 祖美兰卡巴卡巴眼睛，满脸的好奇。 “哎呀，老爷们儿的事儿你老娘们就别管了！总之有你吃的有你喝的就得了！赶紧生火做饭去！” “德行。” 祖美兰撇了眼李奉献，转身到了院子里，开始往院子里那副大铁锅里添柴。 而李奉献，则是扣了扣兜里的几张毛票，脸上挂着欣慰的微笑，哼着小曲走出了院子。 “唉？大阳，走啊！一起去，看看你想吃点啥，今天高兴，咱哥俩还得好好喝点！” 走出好几米的李奉献发现李阳没跟上，连忙转身招呼。 吸着鼻子的李阳摇了摇头，“你去吧，我帮嫂子生火。” “那成，让你嫂子多闷点米饭，咱们明天带着。” 叮嘱了一句，李奉献头也不回的走了。 收回目光，李阳安静的走到了祖美兰的身边。 自然的接过她手中的柴禾，拿了块点火用的桦树皮，蹲下身去引燃了灶火。 看着祖美兰飘飘欲仙般哼着小曲，忙活着灶上活计的时候，似乎都带着某种欣喜的节奏，他不禁乐了。 “嫂子，你也不追问追问我哥跟我干什么去了？他说不让你问，你还真就不问啊？” “唔？” 祖美兰停下手上舀水的动作，没心没肺的笑道：“我问那个干嘛，他不想说就不说呗。你大哥那人一根肠子，在厂里干机修的时候连根螺丝都不敢拿。不是我瞧不起他，作奸犯科的事你让他**都没那个胆子。至于你，虽然接触的时间短，可我觉得你的心肠也不赖。你俩在一起不偷不抢，凭本事凭力气赚钱，我刨根问底儿的干嘛？” 听到祖美兰对李奉献的评价，李阳不禁感慨。 他发现自己对祖美兰的认识有偏差。 这不是没心没肺。 这或许看透了最本质的东西，从而外显出来的大智若愚？ “哎对了。” 正在他想着的时候，祖美兰突然回过了身来、 “你们这个活儿什么时候发工资？” “啊......” 李阳一下子被问楞了。 祖美兰拎起了轻飘飘的米袋子，苦起了脸。 “要是能预支的话，让你大哥跟人东家预支两天工钱，小阳他们学校让交这个学期的书本费，家里的米袋子也见底了啊。” “啊......” 李阳咧了咧嘴，道：“那我明天跟东家说说。” “嗯呢。” 祖美兰应了一声，又哼起了那首变了调的小曲儿。 “送你送到小村外，有句话儿要交代......路边的野花，你莫要采~” “......” 见祖美兰将米袋子里剩下的所有大米都倒进饭锅里淘洗，李阳叹了口气。 本来想憋个大招，攒一瓶金豆子再出手的。 现在看来，得先出一波回回血了啊！ 第十七章:你祖宗一定很牛吧? 因为李小阳懂事，高兴之下李奉献除了排骨之外，甚至还带了四瓶啤酒。 晚饭的顿排骨很香。 可是饭桌上的祖美兰却怎么看都像是在吃最后的晚餐，东瞅瞅满嘴流油的李小阳，西瞅瞅端着啤酒和李阳碰杯的李奉献，只是捡着排骨里面的土豆吃。 注意到她的情况，李阳只是笑而不语。 一夜无话。 次日一大早，李阳仍旧和李奉献早早的起来。将院子里剩余的三大箱电子垃圾装了车，奔赴到了三公里外的废弃车站。 熟能生巧，经过前天的摸索和昨天的磨合，他和李奉献配合的愈加默契。到了下午两点，便将剩下的所有注塑端子炼成了金粒子。 将防护服的拉链拉开，坐在仓库旁的枕木堆上，李阳颠了颠手中的小药瓶。 和昨天相比，药瓶又重了一倍的重量。 透过阳光，可以看到里面小金粒的阴影已经占满了瓶身的四分之一左右。 “大阳，收拾好了，换衣服走啊？” 就在李阳望着手中药瓶出神的功夫，仓库里李奉献招呼了一声。 看到他已经将那装满了废料和废液的塑料桶搬到车上，李阳站起了身。 “哥，今天咱们两个分头行动。你把这些废料拉到一轻厂的排污池处理掉，然后再去买点亚硝酸盐，不然明天不够用了。记住，装废液的桶也不要了，直接扔。最好是在上面扎几个窟窿，省得它浮起来别人再捞出来拿回去用。” 绥城这边有腌制酸菜的习俗，像这种装废料的塑料桶，挺多人家都拿来腌菜。 为防万一，举手之劳的事情还是做了的好。 “成，我心里有数。不过你这个有点多虑了，一轻厂排污池那片的东西，只要是个正常人谁捡啊？那池子里脏的，好家伙......下去游一圈，再上岸的时候身上怕是都能集齐元素周期表了。” 李奉献的形容，将李阳逗笑了。 不至于不至于、 您说的那是恒河！ 不过实事求是的说，像一轻厂这种国营企业过去一直追求效益，环保排污工作确实做的不怎么样。 据李阳所知，后来一轻厂那块地皮被开发成了商业住宅。开发商为了哄炒楼盘价格，也为了处理住宅周边环境，特地在以前排污池的位置建了一个健身公园。不过那个公园建成之后，却并没有起到健身的作用。公园建好后，绥城本地人压根就不去。事实也证明不去是对的，开发商花大价钱搞的很多观赏树木，可种下之后大部分都没能成活，就连草坪都常年呈现出不健康的枯黄。好好一个健身公园，搞到最后反倒像是切尔诺贝利主题公园。 就因为这个，后来一轻厂那一带的房价，成了整个绥城市垫底。 就在李阳胡思乱想的时候，李奉献突然反应过来。 “唉，你刚才说分头行动。我去处理废料，你干嘛去啊？” “哦。” 李阳脱下了身上的防化服，扬了扬手里的药瓶。 “我去找个地方，把金子出了。” ...... 绥城市的北二道街。 换了身干净衣服的李阳漫步在街头，眼睛里全是感慨。 他在绥城市生活了十八年，度过了小学初中和高中三个阶段，一直到考上大学后才去了外地。所以这座城市很多的地方，对于他来说都有很深刻的印象。 北二道街就是他记忆里很特别的一个地方，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北二道街并没有供销商店所在的十字街那么繁华。但是这边好玩的东西特别多，在李阳的整个初高中时代，几乎天天都往这边跑。 只不过那个时候，北二道还有另一个称呼——网吧一条街。 现在当然还没有网吧这种高科技的东西，96年的北二道街，还是很正常的街道。 街道两旁诸如打印社，刻章，配钥匙，或者台球室，花鸟鱼的牌匾鳞次栉比。 当然也有“邮局”或是“第一农机商店”这样的国营单位，只是相比于那些个体商铺，它们显得死气沉沉。 走在狭窄坑洼的人行道上，对比着脑子里二十多年后北二道街的景象，李阳发自真心的感叹着社会发展的速度。 然而李阳之所以到这边来，可不是为了缅怀未来的。 北二道街的尽头是花鸟鱼市场，而在花鸟鱼市场旁边，则是坐落着一家金店和几家古董铺子。 这几个铺面直到二十多年之后还在那里，李阳记得很清楚。 记忆中的街道很长，可李阳实际走了没多大一会，便到了那家名为“美华”的金店之前。 看金店的门口挂着的，书写“二九金105元/克”“高价回收金银饰品”的两块牌子，李阳提了提手中的一个塑料袋，推门走了进去。 金店里没有什么顾客。 当下这个节骨眼上，金银消费完全是和婚礼挂钩的，如果不是结婚买三金，很少有人到金店来消费。按照绥城这边的习俗，一般都是冬天结婚。这才刚过完年没多久，自然没什么人买金银。 看到李阳进门，坐在柜台后面嗑着瓜子聊天的两个店员抬起了头。 “有事儿？”眼见着李阳不像是顾客，捧着瓜子的店员问了一嘴。 李阳打量了一下店内的陈设，微笑道：“我想问问你们这回收金子吗？” 一听这个，店员来了精神。她将手中的瓜子一把放回塑料袋里，忙不迭的站起了身。 “收啊！小老弟你想卖什么啊？镯子？项链？是在我们这买的吗？” 面对店员的一连串询问，李阳没动弹：“不是你们家买的，你们要收的话，最好找个懂行的来。” 瞥了瞥嘴角还沾着瓜子皮的店员，他随手拉过一把椅子自顾自的坐在了门口。 “嘿、谱还挺大。” 被李阳无视的店员有些恼怒，不过她倒是知道轻重，嘀咕了几句之后便走出了金店后门。 不大一会儿功夫，一个穿着灰色夹克衫的小老头，便从后门来到了柜台之前。 略微将李阳打量一番，老头呵呵一笑：“小同志，是你要出手黄金？” 老头的头发花白，面颊精瘦，皮肤有着这个时代少有的白皙。手里拎着一副花镜，笑的很是和善。 同样将对方打量一遍后，李阳从椅子上起身点了点头。 老头略一欠身，摊了摊手：“那东西容我先过过目？” 这一次李阳没有犹豫，直接将兜里的小药瓶掏出来，随手放到了玻璃柜台之上。 看到他这个架势，老头目光一亮。 戴好花镜，又从兜里掏出一副手绢铺在柜台上，他打开了药瓶。 饶是有所准备，可当他将里面的金粒子尽数倒出，看到那铺满手帕的金粒子瞬间，他还是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嘶！” “小同志，祖上想必是大家大业吧？” 老头猛抬起头，重新打量起了李阳。 第十八章:独特的校准方法 对于老头的惊讶，李阳只能笑而不语。 或者说，这种效果在他的预料之中。 在来金店之前，李阳对那些金粒子做了一些手脚。具体的做法，大致就是往小药瓶里放了一些沙土，然后摇摇摇摇摇摇......经过一番剧烈摇晃之后，原本锃亮诱人的金粒子，已经变成了出土文物的样子。 金子本身的硬度不高，在沙子的摩擦下，表面布满了划痕和泥土。 炼金这个事儿虽然说不犯法，但作为民间常见的最具价值的金属，仍然是敏感的东西。万一有别有用心的人举报李阳，说明这些金子的来源，就要牵扯出一大堆的事情。 为了避免麻烦，李阳只能将这些金子变个样。 “小同志，容我多一句嘴。” 见李阳只是笑着不说话，那小老头犹豫道：“你这东西，确实是祖传的吧？可别是从斗里出来的，那我可不敢收。” 听明白老头指的是盗墓，李阳摇了摇头：“放心，自家的东西，绝对干净。” 听他这么说，老头才点了点头，扶了扶老花镜，仔细的看起了那些金粒子。 他先是用手帕的边角沾了点唾沫，将几个大一点的金粒子擦拭干净。然后又放在眼前，仔仔细细的观摩了起来。 “七青、八黄、九带赤，四六灰黄不成金。你这些金豆子大部分呈浅赤，含金量保守估计能达到九成。就算是放在今天，也差不多达到22k的标准了。小伙子，这要是你家祖上传下来的......想必你们家祖上至少也得有个牧守一方的大员吧？” 牧守一方的大员肯定是没有的，八辈贫农我祖上倒是要多少有多少。 李阳在心里吐了个槽，却并不直接否认老头的猜测。只是敲了敲柜台上的金粒子，模棱两可道：“麻烦老先生看仔细了，这样的东西我家里还有一点。要是价格合适，回头我把那些也拿来。” “唔！” 挺李阳这么一说，老头重重的点了点头。 向身后那个店员要了一杯清水，将金粒子小心翼翼的倒进去洗净，老头仔仔细细的将那一小堆的金粒子看了个遍。 “既然小伙子你这么说了，那这些金粒子我就都给你按照22k算。当下的行情22k金的销售价是85每克，你这些的话，咱们就按照七十算，怎么样？” 这个价格，其实比李阳预估的要低一些。不过考虑到金子的纯度可能确实没有那么高，倒也在可接受的范围内。 “七十五吧，七十五的话这些就都卖你这，不然我就再去别家看看。” 想了想，李阳给出了自己的底线。 又将那些金子仔细的看了一遍，老头抿起了嘴唇。 “七十五就七十五！不过可说好了，你剩下的那些想出的时候也得送到我这来。这次权当交你一朋友，怎么样？” 做生意就好，交朋友就算了。 李阳自认为自己交朋友的门槛挺高。 况且实际上......他也并不打算将第二批金子在绥城市出手。 现阶段主要是缺钱，按照现在炼金的速度，家里囤的那批bp机估计挺不了两天。而自己的手里，也就只剩下了不到二百块钱。况且李奉献一家现在也正处于困难期，他急需一笔现金。 按照他原本的计划，炼出来的金子是要分批处理，每一次尽量不在同一个地点出的。 还是那个想法，尽量避免麻烦。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他还是懂得。 “成，那就称重吧。” 对老头点了点头，李阳爽快的应到。 得了他的同意，老人快步走到了柜台后面，拿出了一柄小秤。 刚要将手帕上那些金粒子倒进秤里，他便被李阳拉住。 “怎么了小伙子？不都说好了吗？” 老头还以为他要反悔，脸上迅速染上了几分不悦。 李阳咧嘴一笑，举起了手中的塑料袋。那塑料袋里装着的，赫然......是一个装满了水的避孕套！ “麻烦你，先给我这包蒸馏水，过个称呗？” “......” 看着李阳手里呈现出水滴形状的安全套，老人和他身后的两个店员不约而同的张大了嘴巴。 面对三人惊讶的目光，李阳饶是脸皮再厚，也不禁老脸一红。 安全套是在药店买的，至于里面的水，是他在澡堂洗澡的时候用量杯收集的蒸汽水。 正正好好的一升，童叟无欺的一公斤。甚至于在倒进安全套的时候，他还特地少倒了那么几滴，让出了安全套本身的重量。 没办法。 在卖金子这个事儿上，他完全是被动的一方。毕竟他不清楚金子的成色到底是多少，他所能控制的就只有不让自己在斤两上遭忽悠。 足足愣了好一会儿，老头自嘲的笑了。 “得。今天我算是遇到高人了，你等会儿，我给你换个秤。” 在李阳人畜无害的笑容面前，老人摇头叹气着走向了金店的后门。只不大一会功夫，便拿了一杆全新的小秤回来。 走到李阳的面前，他二话没说伸手接过了那一坨水，放在了秤面上。 精巧的小秤砣打到头，刚刚落到了两市斤的小点上。 看着那横成一条水平线的秤杆，李阳笑吟吟的点了点头。 重新将金粒子倒进秤面，老头慢慢的打好了秤砣。 “看好了，一两二钱，60克！大娟子，去会计那支四千五百块钱来。” “唉，好！” 随着他唱出了重量和价钱，他身后的那个店员反身跑去了后门。 这一回，李阳等的稍微久了一会。 约莫十分钟功夫，那店员才拿着一沓蓝色大钞交给了小老头，而后者过手便转交给了李阳。 “小伙子你点点。” “不必了，你们这么大的金店，还不至于用假钱糊弄人。” 迅速将钱点了一遍，李阳用皮筋将钱捆好，揣进了上衣的内兜。 拿起了柜面上的空药瓶时，他看了看那枚装满了水的安全套。 “这东西，送你们了。” 轻飘飘甩下一句，无视老头的尴尬，李阳转身走向了金店门口。 没成想，他刚将手搭到门把上，外面便有一人推门而入。 看到那头上裹着一大圈纱布，看起来跟刚刚下了火线的伤员似的男人，李阳一愣。 趁着对方没反应过来，他赶紧侧身走了出去。 那男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挨了他一板砖的......城管队长！ 第十九章:觊觎 张立岩今年二月份刚刚升任绥城市执法大队机动中队中队长。 之所以能够在中队九个人里面脱颖而出，一小部分原因是因为他的表姐夫是执法大队的副队长。但是更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他的工作能力出众。 当然，这是在领导眼里。如果放在老百姓，特别是小商小贩眼里，这个出众是要打个双引号的。 穿了城管的制服三年，张立岩禽兽整治的小贩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在整个绥城市商业圈，都是出了名的活阎王。 不过张立岩最近好像有点走背字。 先是因为以“牌匾门面不合规”的名义，对个体商户吃拿卡要，被几个个体商户联名举报。这些举报虽然没有对他产生根本性的伤害，却免不了被他姐夫一顿狠训。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正想靠着狠整一下违规摆摊的小贩出出气呢，结果在执法的时候还不知道被谁打了一闷砖。 那一记闷砖打的可真狠，有棱有角的青砖直接就呼到了后脑上，当时张立岩就感觉自己魂儿都被拍离体了！ 被拍的那一刻他感觉时间都凝固住了，即便努力的睁开眼睛，也就只看到三个飞奔而去的背影。 直到队员们将他七手八脚的抬到医院，在脑子后缝了十一针后，他才彻底的清醒过来。可是伤人的凶手，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金店门口，张立岩正想推门而入，便见到迎面一个人侧身从自己身边擦肩而过。 “着急投胎啊你？挤什么挤啊？没看到我这脑袋上带着伤呢吗？” 张立岩立刻不满的呵斥了一声。 “不好意思。” 那年轻人点了点头，便头也不回的扬长而去。 “毛病！他妈的。” 叱骂一声，张立岩转身走进了金店。看到站在柜台里面的一个高个子店员，他的脸色马上变了回来。 “嘿嘿，娟儿，今天忙不忙啊？” 见有外人进门，站在柜台前的小老头立刻收好了刚刚收来的金豆子，不动声色的看了眼那个高个子店员。 “呦，孙师傅。忙活着呐！” 张立岩见对方没搭理自己也不尴尬，只是提了提手中的两个装了肘子肉的塑料袋。 “娟儿，你爹爱吃肘子肉，今天我特地买了四斤。啥时候下班儿，我给你送家去！” 被那小老头用眼神警告，高个子的店员局促的对张立岩挥了挥手，道：“哎呀，我们这马上要点货下班了，你别进来了就站门口等着吧。” “行，那我门口等，你快点儿啊。”张立岩转了转眼珠，退回到了金店门口。 撇了眼仍然站在店门里侧的张立岩，小老头抬了抬眼皮，看向了那个高个子店员：“周娟，以后家里面的事情提前安排好。咱们这是金店不是百货商场，柜台里摆的都是贵重物品。下班时间店里有外人，万一明天早上盘点丢了东西，算你们的还是算店里的？” 再次被领导批评，周娟狠狠地瞪了一眼门口的张立岩，暗暗向他使劲的挥手。 这一下，饶是再厚的脸皮也挂不住了。 臊眉耷眼的走出了金店大门，张立岩暗暗的吐了口唾沫。 “呸！什么他妈东西！” 在金店门口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完成了下班前理货打扫等一系列事情的周娟，才穿着大衣走出了店门。 狗腿子似的接过周娟手里的皮包，张立岩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老孙头今天挺横啊！你惹他了？没看刚才他那样，拽的跟二五八万似的！” “你小声点儿，孙师傅还没走呢！”周娟一把捂住了张立岩的嘴，拉着他小跑出了一百多米，这才微微喘着粗气，道：“我们经理都得捧着人家，我一个店员我哪敢惹他？除非我不想干了。” 张立岩捂着被牵扯疼的后脑勺，满脸的不屑：“牛逼个什么，说到底不就是个老金匠吗？” “老金匠？”周娟嗤笑了一声，“你厉害你也当个金匠好不好？一个月八百块钱工资，逢年过节经理也跟孙子似的去你家送关怀，给你送酒送烟送茶叶。” 周娟这话，实实在在的刺痛了张立岩。 一张坑坑洼洼的黑脸憋得通红，他才找场子般的提了提手中的猪肘子。 “我虽然一个月三百五的工资，可我咋啦？你家哪个礼拜不吃上烧鸡熟食？你去打听打听，谁家舍得这么吃喝？” 张立岩的自尊，在周娟这一文不值。 “还说呢。”她翻了个白眼，道：“你哪次拿我们家的东西我爸吃了？哪次你走之后，我爸都把那些东西送给左邻右舍了。他说你这些东西都是不是正道来的，都是吃拿卡要欺负人得来的。他吃着噎得慌！” “我！” 一瞬间，张立岩的脸便涨红成了猪肝的颜色。 不顾张立岩脸上的羞怒，周娟将双手插进了口袋：“我当初也是瞎了眼，把自己的处女宝给了你。工资工资涨不起来，房子房子单位不给你分。还顶着个城管的恶名，周围邻居都讲究我怎么找了你这么个人。唉......” 说到这儿，周娟的目光中浮现出了一丝向往。 “我说张立岩，你们家祖上有没有什么当官的或者是大财主啊？就没在院子里给你埋点儿古董啊，金粒子什么的？” “哪有那个好事儿！” 张立岩撇了撇嘴，冷笑道：“别说没有，就算有你说的那些东西，早在除四旧的时候也让人收走或者砸了。” 周娟挑了挑眉毛，打击道：“你还别说，今天我们店里来了个小年轻，看着能有二十出头？拿了一小瓶的金粒子，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好家伙卖了四千多块！瞧那样子，保不齐家里还得有呢。唉对了，就你进来的时候跟你擦身的那个。你说人家都能有点横财，你怎么除了天天拿人商贩点吃的之外，就什么都没有？” “他？” 听着周娟的抱怨，张立岩皱起了眉头。回想起那道远去的身影，他嘶了口气； 那背影他怎么想都怎么感觉熟悉。 哪儿见过呢？ 左思右想没想起来，张立岩暗骂了一声。 想着，他一把就拉住了周娟瘦高干瘪的身子。见周围没人，闪身进了一个狭窄的胡同。在周娟的一声尖叫中，把那双粗糙的大手伸进周娟的裤裆粗暴的揉捏了起来。 “张立岩你个王八蛋，你干嘛啊？” 被张立岩的粗暴弄疼，周娟愤怒给了他两巴掌。 生生挨下那两巴掌，张立岩嘿嘿一笑，道：“好媳妇儿，我突然想起来，我太爷爷死的时候还真跟我说让我去菜园子里好好挖一挖。当时没觉得怎么样，不过现在想起来，老爷子八成是留下东西了！” “你太爷爷？一个种地的，能留下什么东西。” 周娟抓住张立岩的手，一面使劲的往出拽，一面嗤笑道。 “你可别看不起我太爷爷，当初我太爷爷可是剿匪民兵队长，说不准当初配合剿匪的时候，就留下点土匪的东西呢？当年那些土匪，可是肥的流油啊！回头我就去老宅一趟，好好的翻翻园子。媳妇，咱俩的婚事这回是妥了！” “真的？” 本来扭捏挣扎着的周娟听他这么说，脸上立刻浮现出了几分惊喜。阻拦着张立岩作怪的手，也顺势松开。 听到一声鼓励似的娇哼，张立岩立刻深入了进去。一番揉抓拨弄后，感受到手指处传来的一股湿腻，他一把将周娟搬过身去，按在了狭窄胡同的墙上。 盯着胡同口的一只野狗，快速耸动的张立岩阴测测的笑了。 金子倒是没有，米青子我先送你几个亿！ 等你揣了崽儿，你们家还还敢说个不字儿？ 在胡同口游走的野狗，被压抑的喘息声和急促的闷响惊到。 它叼着沾满泥土的火腿肠皮，飞也似的逃开了。 第二十章:今天绝对是过年了 怀揣四千多块钱的巨款，李阳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踏实。 按照96年的物价，这四千多块钱差不多可以维持一个六口之家两年的生活开销。而且这个两年，还是比较滋润的两年——绝非是省吃俭用的那种！ 感受着上衣兜里那鼓鼓的一叠，李阳长长的吁了口气。果然不管在什么时代，口袋里有钱才是硬道理。 生理上的支棱可以用炜哥，但是心理上的支棱......还是得看毛爷爷！ 穿过长长的北二道街，到达十字街的时候已经是五点了。 不少的商铺都已经开始准备关门，李阳本想着在十字街的粮店买点米面，然后打车直接回去的。 可是还没走到粮店，他便见到一家百货商店正在收拾着门前橱窗柜台里面的商品。而那其中一个约莫巴掌大的飞机模型，引起了李阳的注意。 那是一架苏-27战斗机模型。灰色的机身有着近乎完美的流线，三角形的机翼贴着造型浮夸的贴纸。如果以2021年的目光来看，它的做工无疑是粗糙的。可是当下，和其他的更为粗制滥造的玩具摆放在一起，它显得是那么的威武和诱人。 尤其是能够打开的透明机舱盖，简直就是当下儿童玩具之中的一股清流！ 站在橱窗外，李阳抿起了嘴唇。 确认过眼神，是自己小时候绝对得不到的玩具——哪怕是在地上打滚都不行的那种。 “这个飞机多少钱？” 面对李阳的询问，正在收拾柜台的售货员妇女抬起了头。 “这个啊。”售货员用拎着抹布的手指了指飞机，给出了价码：“十五不讲价。” “八块钱，给我装上。” 李阳娴熟的给了个价格，眼见着售货员想要开始独属于这个年代的销售话术，他赶紧摆了摆手。 “行了，我不想听什么这个价格是快下班，或者是就剩着一个想要腾出本钱进新的，或者是你记错了价格原价二十什么的话。十块钱，能卖就卖，卖不了我就走了。” “额......” 所有的话都被李阳抢了白，售货员微微错愕了片刻，无奈的从柜台下面翻出了包装盒。 从兜里掏出了十块钱纸钞拍在柜台上，李阳拎起了飞机，喜滋滋的奔向了粮店。 ...... 回到职工大院的时候，去一轻厂那边处理废料溶液的李奉献也刚刚到家。 两个人在院子门口碰了个对面。 “哥，都处理好了？” 看到李奉献放在三轮车上的工作服上还沾着泥巴，李阳低声问到。 “放心吧，我按照你说的把废料桶底戳破了才扔进的排污池。放进去就沉底了，保证没人发现。” 李奉献也压低了声音，一面将三轮车推进院子，一面回复到。 “对了，你呢？”锁好了三轮车，李奉献左右扫了眼，见祖美兰和家里人都没在院子里，这才凑到了李阳的身边，特务一样的问道:“东西出了没有？” 李阳呵呵一笑，拉开了衣服兜。 当看到里面整整齐齐的一沓蓝色大钞，李奉献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现在市面上流行的，还是第四套人民币，百元大钞还是蓝色的。 作为一个工人，李奉献如此近距离看到这么多钱的时候平生只有过两回——一次是娶祖美兰的时候，从左邻右舍老少亲朋那接了三千多块钱的份子钱。一次，是纺纱厂的一台进口蚕丝纺机坏了。他和两个负责机修的工友折腾了半个月没搞定，最后厂里给机器厂家通了电话，叫来了一个所谓的工程师。 那工程师拿了一台笔记本电脑，连接到了机器的主控板上。抽了两根烟之后，问题解决了。厂领导跟个孙子似的，将一个厚厚的信封交到了工程师的手里。那小日本当着李奉献的面数了一下劳务费，一共是六千五百块。李奉献记得非常清楚，因为那是他参加工作的第五年。当时他每个月的工资，算上加班费是一百七。 就在李奉献愣神的功夫，李阳已经掏出了钱，从里面刷刷刷数了十张，塞进了他的衣服兜。 “哥，这钱就不跟你平分了。后天我还得去进点料，现在炼金的流程已经摸清了，我想着这次的料多进点。最好是找个专门的仓库存放起来，省得以后因为原料的事儿耽误咱们干活儿。” 虽然嘴上这么说，但其实李阳还是留了一些心思的。李奉献现在生活困难，给他一些钱先把眼前的难关度过去够花就行了。炼金这个事儿只是他短期内的赚钱手段，按照他的想法，是等到赚够了十万块后就赶紧收手。将这门虽然来钱快，却过于危险的事业停下来。 找个正经的途径，去真正的实现创富目标。 他却没成想，递过去的一千块钱，直接让李奉献触了电！ “这怎么敢当！” 站在停放三轮车的仓房里，李奉献直接跳了起来。一把将兜里的钱全都掏了出来，塞回了李阳的手里。 “大阳，炼...豆子这条路本来就是你的主意。技术是你出的，门路也是你摸的，我就是给你打了个下手。就算赚到钱了，也不能这么分啊！你一个月给我三五百我就满足了，你一下子给我这么多，这钱我拿着太烫手了！” 看着李奉献惊恐的样子，李阳无奈的笑了。 李奉献同志啊，你但凡不实在那么一点儿，也不至于二十年后混成那个样子啊！ 想起穿越回来之前，李奉献躺在病床上的样子，李阳叹了口气。 其实在他的记忆中，从小到大摆在李奉献面前的机会并不少。比如10年的时候李奉献带着几个以前的同事给人干水暖，在收工的时候老板没有钱结账，把手里的几套房子拿出来顶账。其中有一套五十多平米的，老板看李奉献人实在，特地问他留不留。 10年绥城市新区的房子，作价1500块钱一平方。李奉献那个时候除了工钱之外，只需要添两万多块钱就能拿下来。可是李奉献觉得这事儿不合规矩，亏欠以前的老同事，就没留。 结果就是，那套小户型的房子被另一个包水暖的小工头拿下了。在2020年的时候，那个紧靠着绥城市一中的公寓楼，均价已经涨到了八千七一平方——就算是租出去，每年都有两万多的租金。 将李奉献干的那些傻事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李阳摇了摇头，将李奉献塞回来的一千块钱分出了一半儿。 “喏，这五百你拿着。” 不由分说的将钱塞进李奉献的手里，李阳攥紧了李奉献意欲推辞的大手：“别争了，就这样。以后我一个月给你开五百块钱的工资，除了这个之外，我还有个想法。” 说着，他用脚踢了踢放在仓房门口的米面袋子。 “我一个人在家也不好起火做饭，以后就到你家吃三顿了。也不能白吃，以后家里的米面我买。” “这怎么好意思？” “就这么定了！不然你明天就别跟着我一起去小车站了！” 见李奉献还要推辞，李阳虎起脸，动用了老板的威势。 李奉献干干一笑。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更何况有人给家里买米面这么离谱的要求......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见李奉献终于不再推辞，李阳呵呵一笑，用胳膊夹着那个装着飞机的盒子，走进了屋。 大屋里，李太山老爷子正在擦拭着被人摸了一整天的麻将。 而里侧的小屋里，李小阳同学正在咬着铅笔头，苦大仇深的跟数学作业进行着殊死搏斗。 “咳咳。” 轻咳一声吸引了熊孩子的注意，李阳扬起了手中的玩具飞机。 “李小阳，对于你昨天的表现我非常满意。我这个人说话算话，这个......就是让你妈妈高兴的奖励。” 看着那轻飘飘放在数学作业本上的飞机，李小阳嘴里叼着的铅笔，吧嗒一声摔倒了炕沿上。 刚刚消尖的铅笔瞬间摔断了尖，像是个精灵般活泼的蹦跳了几下后，咕噜噜滚到了衣柜的缝隙里。 然而这一切，早就脱离了李小阳的意识。 此时此刻，他一双眼睛只死死的盯住那盒子上翱翔天际，正在发射导弹飞机图片，小小的眼睛里全是感叹号。 过年了！过年了！ 不会错的！ 今天！绝对是过年了啊！ 第二十一章:贼惦记 给李奉献发了工资，给李小阳买了飞机，晚饭时感受到爷俩如出一辙的兴奋，李阳只能暗暗发笑。 看这爷俩的状态，怕是一宿都睡不着了。 第二天一早。 当李阳收拾好了自己去隔壁吃早饭的时候，果然见到李奉献和李小阳顶着如出一辙的黑眼圈，有一搭没一搭的扒拉着白粥。 而饭桌旁忙活的祖美兰，正在唠叨埋怨着。 她的眼睛上，也挂着淡淡的黑眼圈。 “瞧瞧你们爷俩这一宿折腾的，一个十分钟翻个身，做梦都嘿嘿嘿的傻笑。一个半个小时一起夜，撒泡尿都得捧着飞机摆弄半天。你们俩今天晚上要是还这样，赶紧给我出去找地方睡。弄得人一宿没睡踏实，真是的......” 面对祖美兰的埋怨，李奉献咧开了嘴。 而李小阳则是飞速的扒拉口饭，下意识的摸了摸仍然放在腿上的飞机。 无奈的看了看自己儿子，祖美兰又把一肚子的无名火发到了端着粥看热闹的李阳身上。 “大阳你也是！” 眼见着祖美兰冲着自己来了，李阳一愣，“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屁大点个孩子，你给他买那么贵的玩具干嘛？以后不许这么惯着了他了啊。一个飞机十块钱，买几斤羊肉吃它香不香？这能吃还是能喝啊？你这都还没成家呢，花钱怎么能大手大脚的？有钱自己好好攒着，你看看现在家家嫁闺女，哪个不是彩礼好几千还得要三金和大件电器？二十郎当岁了，怎么一点儿数都没有？” 眼看着祖美兰把起床气撒到李阳那去，李奉献和李小阳当即就不干了！ “我说你这个娘们儿，你唠叨人家大阳干什么？”李奉献将筷子拍在桌上，牛眼一瞪：“人家大阳有本事着呢！我跟你说都怕吓着你！就你说的那些什么彩礼大件，在大阳这儿根本就不算事儿！我就这么跟你说，凭大阳的本事，咱林业局都池子小。绥城市里有模有样的姑娘，咱大阳得扒拉着挑！” 李奉献刚刚发动了主攻，李小阳这个打侧翼的就包抄了上来：“是呗，我妈净瞎操心。再说了，妈你说的道理就不对！玩具不能吃不能喝，那衣服也不能吃不能喝，怎么没见马路上有人光腚走路呢？他们不也得买衣服穿吗？” “唉？”眼看着爷俩跟自己犟嘴，祖美兰双手掐着腰，把自己变成了一个圆规：“行啊你们爷俩，大阳把你们俩都收买了，现在反倒我是外人了是吧？有本事你们别吃我做的饭！” 说着，祖美兰就将李小阳手里的饭碗抢了下来，气呼呼的放到了桌子上。 饭桌上，目睹一家三口的吵闹，李太山老爷子眼观鼻鼻观心。家里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老爷子从来不管。 而端着一碗剩饭的奶奶邹云，则是看着热闹笑弯了双眼。 将碗重新递到李小阳面前，又给李小阳夹了块菜里为数不多的肉片，她故意笑呵呵的逗道：“我说儿媳妇，早饭也不是你做的啊，你做的不是给奉献和大阳带的午饭吗？” 面对老太太的吐槽，祖美兰的气势一下子破了：“妈！您也不向着我说话，跟着他们一起欺负我！” “行了行了，大早上的都好好吃饭，吃完饭该上班上班，该上学的上学。” 最后，还是家里的户主李太山，用筷子重重的敲了敲桌面，终结了这充满了烟火气的争执。 ...... 吃过早饭，目送着因为不能带飞机去学校而显得有些恋恋不舍的李小阳出门，李阳和李奉献也拿上了两个大饭盒，蹬着三轮车向小火车站奔赴而去。 经过两天的消耗，注塑端子已经用的差不多了。这代表从此往后，炼金事业又多了一个流程——也就是电子垃圾的初步处理。 像bp机这样的原料必须要用榔头敲碎了，将毫无价值的外壳和里面主板分离。为了不耽误效率，这种下力气的粗活，可就得李奉献干了。 李奉献乐得干这样的力气活，这让他有一种真真切切参与到炼金过程的感觉。砸到手麻了，砸到汗水浸透了后背，他就越踏实。 看着自己砸出来的主板被李阳放进量杯，最后变成实实在在的金豆，他觉得兜里的那五百块钱，反而不那么烫了。 就这么，在李阳和李奉献明确分工下，炼金事业进行的是有声有色。 一晃眼的功夫，两个多星期就过去了。 李阳家的抽屉里已经多了四个沉甸甸的药瓶。 装维生素c片的药瓶，三寸高两寸粗。四个药瓶用手掂量掂量，没有一斤可下不来！ 技术是熟能生巧的过程。 一个多星期的炼金下来，随着炼金技术的提高，和对各项环节的熟练，不光是出金率有所提升，就连金子的纯度也肉眼可见的愈加精纯。 从第三个药瓶角度尺，金粒在颜色上已经呈现出了诱人的赤色。按照最先出手的那一批做对比，李阳觉得后面炼制出来的这两瓶含金量差不多已经接近了95%。 如果按照当下的黄金制品标准，达到95%以上的纯度，就完全就可以称之为足金了。如果出手的话，价格上应该是能比第一批高一些的。 而和炼金成果相对应的是，这些天电子垃圾原料的消耗量也很惊人。 在将那批报废bp机用光了之后，李阳又到朝阳废品回收站进了两次货。李奉献家的三轮车整整拉了四车，但是到金子将第四个小药瓶装满之时，仓库里的电子原料仍然见了底。 早上八点多钟。 吃过了早饭从家里出来，李阳便和李奉献一起向朝阳废品回收站出发。 铺满了红色光辉的大道上，李奉献卖力的蹬着自行车。春天的柔风在他的脸上吹过，他却仿佛一点也感觉不到寒冷。 “大阳！”迎着风，李奉献敞开了大嗓门：“咱们俩这小二十天种出来的豆子，啥时候出手啊？” 豆子，是金子的代称。为了尽可量的保密，李奉献学着谍战老电影里的路数，给炼金子惯了一个“种豆子”的代号。 听着李奉献的粗嗓门，蜷曲在三轮车车斗里的李阳笑了笑，道：“不着急，这两天咱们进废品一共花了死百多块钱，手里不缺钱，暂时就先不出。这一批豆子我打算直接到省城去，找个大金店。攒多点一起出手，这样或许能多卖一些价钱。怎么，缺钱啦？” “可不缺！上次你给发的五百块钱才花了不到二百，这些天的米面和鱼肉都是你买的，吃饭基本都没花销，这个月且余富着呢！” 听到李奉献的回话，李阳呵呵一笑：“那就等着，不急。” “好！我就是随便问问！” 就在二人迎着朝阳行进的时候，前方的菜市场路边，一群穿着草绿色大衣的城管，正在把从小贩那里收缴来的商品蔬菜装上小货车。 看到春光满面的李奉献和李阳，骑着三轮车从马路上缓缓行过，其中一个城管皱着眉头放下了手中的香烟。 “头儿，咋啦？” 死死的盯着三轮车上的李阳二人，刚刚拆了头上纱布，后脑勺还贴着药包的张立岩拍了拍自己的狗腿子赵老三。 “老三，你记性好。你帮我看看那俩人。我怎么看着这么熟悉呢？” “啊？” 听到张立岩的指示，赵老三踮着脚伸长了脖子。 看清了骑车的李奉献，他瞪大了眼睛，哎了一声道：“头儿，那不是咱们前一阵抓的那个卖毛巾袜子的小贩吗！他媳妇还把我手咬了！后座上坐的那个......好像就是那天敲你闷砖的那个！” “哦？！” 听到赵老三所言，张立岩挑起了眉头。 那天从商店门口走出来的身影，和当下三轮车车斗里的身影，再和那天拉着一对男女狂奔的身影，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今天我们店里来了个小年轻，看着能有二十出头。拿了一小瓶的金粒子，说是祖上传下来的。好家伙卖了四千多块！瞧那样子，保不齐家里还得有呢。” 张立岩的耳畔，又想起女朋友那满是羡艳向往的声音。 “你们几个，把东西带回队里去。三儿，你跟我走一趟。” 眯起了眼睛，张立岩对其他的队员命令了一句，又对赵老三挥了挥手。 二人追寻着三轮车的足迹，同样奔向了废品回收站。 【作者题外话】：各位读者老爷们,新书上传已经有五天的时间了,现在字数已经达到了五万,剧情已经展开。第一次来塔读写书,有一些不习惯。创作环境和推荐流程的不了解是一方面,很大的方面因为还没上推荐,现在诸如读者老爷们的评论和银票有些少,不太清楚大家是不是喜欢《骄阳似我》这本书,或者对剧情啊,人物呀有什么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在这里,我恳请正在看书的朋友们多多发一些评论,不论是章评还是长评短评,让我看到你们在看书。在没有收入的情况下,你们的反馈和鼓励,就是我最好的创作动力!在这里,写过一千万字的小煜给各位读者老爷们鞠躬了! 第二十二章:奸谋 在废品回收站进了几次的货，李阳已经跟回收站的那个老葛混的很熟了。 得益于李阳对电子垃圾的需求量蛮大，而且声称是为公司长期采购，老葛对于这个不怎么砍价，还挺好说话的主顾还是挺热情的。 回收站的电子垃圾其实存量也不多，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下来，那个小仓房里的垃圾已经被李阳和李奉献买走了一小半儿。 站在仓房门口，看着李奉献和李阳忙活着将过完了称的插口插头搬上三轮车，老葛掐着烟吆喝了一声。 “嘿，我说。你们这一个多礼拜来了三次了，我这一共就这么多东西，要不然你们一股脑全收了得了。我这也好把仓库空出来，装点别的东西。” 将一口装着不知道是什么机器上拆下来的线控板的箱子搬上三轮车，李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回身对老葛笑了：“葛大哥，瞧你这话说的。你这又不给优惠，我一股脑的搬回去，不也得专门找个地方放？你要是一斤垃圾再给我降一毛钱的话，那没说的！这些我全包了，怎么样？” 李阳其实也就是逗闷子，他现在手里还有三千多块钱，按照老葛给的价格，把这一屋子的电子垃圾全买下其实也够。 可问题是，这一屋子的垃圾，并不是所有里面都含有镀金件的。 经过李阳这么长时间的挑选，照样回收站里面能够炼制出金子的电子垃圾其实已经没有多少了。李阳这几天正在考虑从其他回收站寻找原料的问题了。 只是那样的话目标太大了，家里的院子肯定不能放这些散发着烂铅味儿的垃圾，不为了自己他也得为了李小阳和祖美兰他们考虑。若是雇一辆大车，将东西全都拉到小火车站去的话动静又太大。虽说小火车站已经废弃了许久，他和李奉献二人偷着用了这么久都没人发现。可真要是惊动了林业局里的相关单位，这个秘密据点以后怕是就用不了了。 面对李阳的借机砍价，果然老葛就板起了脸，带着豹纹耳包的大脑袋当即就摇成了拨浪鼓。 “那可不行，那哪儿成啊？这些破烂里面都是带铜带铝的，现在这个价格给你，那都是看你要的多。最低了，别说一毛钱，一分钱，一厘钱都不能便宜了！” 摆着手申明了对价格的坚决态度，老葛末了还指了指三轮车上的几个箱子。 “今天这些箱皮也得算钱啊！这样的塑料大框怎么的你也得给我一块钱一个！” 看到老葛抠门的样子，李阳哈哈一笑。 知道老葛不可能在价格上让步，李阳也不再逗闷子。和李奉献一起将三轮车斗装满，按照之前过称的价格交了一百二十四块钱的料钱后，二人便告别老葛离开了回收站。 回收站门口。 待李奉献和李阳二人离去，于门口守了许久的张立岩命令赵三跟了上去之后，便走进了回收站。 看到他身上穿着的城管制服，回收站里那些收破烂的老头老太太立刻慌成了一片。不顾那些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碍眼家伙，张立岩径直走到了同样紧张兮兮的老葛面前。 “领导，你看......我们回收站这可没有扰乱市容。院子外的那些垃圾，都是那些送破烂的人堆的，跟我们可一点儿关系都没有！” 没等张立岩走到近前，老葛赶紧为自己开脱，顺手给张立岩敬上了一根香烟。 不客气的将烟叼在嘴里，看着老葛恭敬的划着火柴将烟点燃，张立岩满意的点了点头。 “今天来你这儿，不是因为你的事儿。我问问你，刚才从你这走的那俩人，熟悉吗？” “啊？” 面对他的询问，老葛一愣：“你说的是那个叫大阳的？” “大阳？” 张立岩眉头一挑，“对，他干什么的？我看他从你这拉走了好多的垃圾，他要那些东西干什么？” “哎呦喂，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 老葛挠了挠后脑勺，一五一十的将李阳第一次跟他购买垃圾时说过的说辞，如实描述了一遍。 听完，张立岩嘶了口气。 “这么说，那个叫大阳的还是外企的员工？” “是呢是呢。这年头也就那些老外办的企业花样多，咱们国内的厂子，谁没事儿搞什么市场调研啊！就算是搞市场调研，那也是换着法的请客户吃饭洗澡，哪有跟垃圾较劲儿的是吧？” 看到老哥点头哈腰的附和，张立岩深深的点了点头。 他本想摸清李阳的路数，然后再想办法去搞清楚李阳的那些金子是从哪里弄的。 可是一听老葛说李阳在外企工作，他的心里立刻就打起了退堂鼓。 这年头，在外企上班的轻易都招惹不得。 不是说收入高待遇好什么的，主要是当下各地政府为了拉动经济增长，都在积极的招商引资。对待外资企业，一般都有税收，用地，水电以及治安保障等方方面面的特殊政策。 真要是起了什么冲突，外企直接通过招商办给地方执法单位施压，别说张立岩一个小小的执法大队中队长，就算是大队长也不够喝一壶的！ “行，我知道了。今天我跟你打听的事儿，别告诉那个什么大阳。知道了吗？” “哎哎，好。” 在老葛不断的点头哈腰中，张立岩裹着大衣走出了废品回收站。 ...... 张立岩回到城管大队不久，奉命跟踪打探的赵老三就回到了队里。 狭窄的办公室里，赵老三关上了房门，神秘兮兮的凑到了张立岩的身边。 “头儿，按照你的吩咐我都已经打听了。” “等会儿。” 没等赵老三开口，张立岩率先起身锁好了房门，这才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招了招手问道：“说吧，都打听到什么了？”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也避免多一个人知道自己所掌握的“秘密”，张立岩压根就没和赵老三提金子的事儿。只是跟他说李奉献一个穷到摆地摊的职工，突然不出摊跑去废品回收站大肆收购电子垃圾可能有什么问题。让他跟踪着看看，特别叮嘱他打听一下李奉献身边的人。 “这个李奉献确实很有问题！”赵老三压低了声音，道：“我刚才跟着他们到了林业局的职工大院，跟职工大院里面的人打听了几嘴，你猜怎么着？这个李奉献最近是攀上了大树了！他们家新来了个叫李阳的邻居......” 李阳？大阳？ 听到这，张立岩眼睛一亮，催促道：“这个叫李阳的邻居怎么了？” “嗨，这个叫李阳的邻居可不简单。职工大院的人只知道他是技校刚毕业，分配到供销社当出纳的，可是来了这么久也没见他上过班。可是这个人是真有钱呐！来了这么几天，又是给李奉献家里买米买面，又是给他家孩子买玩具的，出手可大方了。附近澡堂子的搓澡师傅还说，自打这个李阳来了之后，李奉献这个平时两个星期才舍得洗澡的，现在一天泡一遍池子，全是那个李阳花的钱！两个人好的就像是亲兄弟似的！” “哦？！” 听到这，张立岩眯起了眼睛。 果然。 跟废品收购站说的那些什么外企身份，什么市场调研都是扯淡的，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罢了。 什么都不干，却如此大手笔的花钱消费，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的确确，祖上传了很多的金子！ 只有不是自己亲自赚来的钱，只有天上掉下来的钱，才舍得这么挥霍。 不然一个邻居，舍得这么花？ 眯着眼睛，张立岩深吸了口气。 “老三啊。” “头儿，什么指示？” 听到张立岩叫自己的名字，赵老三立刻弯下腰去，将耳朵凑了上去随时恭候命令。 “明天，你带着人手给我去这个李奉献的大院门前守着，把人给我抓起来。” “啊？” 听到张立岩的命令，赵老三一愣：“头儿，这不合规矩吧？在大街上抓人咱们能抓，可是去家里抓人，万一让人给告了......咱们这可是越权啊。不然，找派出所的同志过来帮忙呢？” “你特么看着猴儿精，到了真章的时候怎么这么笨？！你不能去家里面逮他，就不会等他骑车出了门的？” “啊啊，哦！可是，以啥名义啊？据我所知，这个李奉献最近也没摆摊啊。” 赵老三为难的抓了抓后脑勺，犯了难。 啪！ 张立岩一巴掌就抽了过去。 “你特么个笨蛋！”他指了指自己还贴着药包的后脑勺，“就说他此前抗拒执法，打伤执法人员！想要扣个人，还非得要抓现行？随便给他安个罪名不就得了？猪脑子！” “啧！” 被抽了一巴掌，赵老三的七窍全通了。 他高高的竖起了大拇指，满脸的心悦诚服：“要么说头儿的脑瓜够用！高，这一招，实在是高哇！” 第二十三章:陷害 原料备齐了，李阳和李奉献便又投入到了紧锣密鼓的炼金事业中。 二十天下来，李阳已经明显感觉到炼金时所产生的毒副产物，开始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影响。 最直接的体现就是，每天早上起床的时候嗓子里的痰音越来越重了。 他不怎么抽烟，每天只在李奉献给的时候才象征性的抽那么两口。可是这两天早上起来咳出来的痰里，却呈现出了淡淡的灰色。 高中化学成绩不错的李阳心里明白，这是氯气慢性中毒的表现之一。 李显并不害怕，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的防护工作一直做的不错。之所以有现在的症状，估计还是小部分氯气透过防毒面具，吸附在了呼吸道粘膜上从而造成炎症。暂时看倒是没有大问题，只是接连干了这么多天，李阳考虑起是不是该休息一段时间，养养身体的事情了。 现在金子已经积攒了四个药瓶，出手的话起码有四万块钱。这些钱就算是自己什么都不干，也足够花销两年的了。 况且，废品回收站里存的那些电子垃圾，也已经被自己扫的差不多了。绥城周边这种规模的废品回收站就这么一个，如果想要继续炼金还需要找一个新的原料渠道。 这么想着，时间一转眼就到了下午。 两点多钟，眼见着今天种出来的豆子明显比之前量少了一截，李阳停下了手里的活计。 “大阳，怎么的，今天就到这儿了啊？” 看到李阳开始脱防护服和防毒面具，正在仓库门口砸着不知道是什么主板，往下拆触点的李奉献抬起了头。 “嗯，这一批的原料不太行，含金量不大。今天你也敲敲打打一整天了，咱们就到这儿吧。” “成，那我收拾收拾。” 确定李阳的意图，李奉献站起身子揉了揉发涨的胳膊。他看了看仓库门口堆成了小山一般，斑驳杂乱的碎塑料——那些都是这两天砸下来的没用的电子设备外壳。 “废料又攒了有两桶了吧？” 揉了揉发酸的腰，李奉献问到。 将防护服从身上脱下来，李阳点头道：“今天收工早，一会你去一趟一轻厂那面把废料处理了吧。还有这两套防护服和面具，穿了一个星期，又被酸性蒸汽腐蚀的差不多了。一起都扔了，明天早上再去淘两套新的过来。” “得嘞！” 应了一声，李奉献立刻将地上的防护服和防毒面具收拾了起来，扔到了外面的三轮车上。 又将那满满的两桶废弃溶液搬上三轮车，李奉献纳闷的看向了拿着铁锨清理门口塑料壳垃圾的李阳。 “大阳，你不走啊？” “我把这边的垃圾收拾一下，这些东西也不能乱扔，用麻袋收拢起来先放在这里。等哪天有闲工夫，给它拉到林业局平房区那边去。这些东西留在这里只能污染环境，不过捡破烂的可拿它当宝贝，卖给回收站再少也能卖个十几块钱呢。” 放下手中的铁锨，随手找了个破麻袋，李阳爽朗笑到。 “成，那我就先走了。你大致收拾收拾就行，要是累了就放在这儿，等明天我过来之后收拾。一会儿我处理完废料可就直接回家了啊，你洗了澡也赶紧回家，晚上红烧肉！” 叮嘱了一声，李奉献也脱下身上的防护装备，一起扔进了三轮车。 摆了摆手，李阳奋力的抡起了铁锨。 ...... 将仓库门口的垃圾收拾干净，李阳着实是出了一身的臭汗。 时间已经到了四月中旬，绥城市的天气已经温暖了起来。从小火车站回去职工大院的路上，闻着四周泥土的芬芳，再闻着夹杂在其中的一缕缕酸臭，李阳毫不犹豫直接来到了澡堂。 将近一个月时间的接触，澡堂老板和李阳已经很熟了。 看到李阳进门，正在柜台后面给顾客擦着皮鞋的老板哎呦一声，放下手中的活计便窜了出来。 “大阳，你可回去看看吧。奉献家出事儿了！” 正在脱鞋的李阳闻言一愣，忙问：“怎么了？” “就刚才不大一会的事儿，奉献刚骑着三轮车到大院门口，就被几个城管大队的人给扣下了。说什么涉嫌袭击执法人员，给带走啦！” “什么？！” 听到这个，李阳顾不得将解开的鞋带系好，起身便跑回了职工大院。 李奉献家中，已经乱成了一团。 李奉献被城管大队的人带走，之前摆摊的事儿可就瞒不住了。祖美兰无奈之下，只能一五一十的将纺织厂已经停工，夫妻二人背着家里练摊的事说了出来。 听到这些消息，李太山老爷子是暴跳如雷。 一方面，是一个老工人对工作了一辈子的厂子现状的震惊于失望。另一方面，则是对儿子的心疼和气愤。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啊！厂里停工了，你们就不能找个正经事儿干？去摆摊，你知道那叫什么嘛？放二十年前那叫投机倒把，抓住了是要被判刑的！这回好，这回把奉献都折腾进去了，这可怎么办？你们说说，这可怎么办？！” 老爷子的怒火，根本没人去接。 听邻居说李奉献被抓，邹云已经慌了个六神无主，急的就只剩下哭。 祖美兰也抹着眼泪，面对李太山的呵斥，她只能沉默不语。 直到被老爷子骂的急了，才鼓起勇气抬起头，争辩道：“爸，世道早就变了，早就不是二十年前了！厂里面不发工资，我和奉献不去想办法赚钱，难不成还等在家里烂死吗？现在出了事儿，咱们得想办法，您发火有什么用啊！” “你有本事你去想！在厂里要是犯错，我豁出去这张老脸去找厂长去找书记，他们就算再铁面无私，也得顾忌顾忌我这把为厂里工作了三十多年的老骨头！可是现在是城管大队抓的奉献，你让我去找谁？我能去找谁？” 李太山跳着脚，恨不得把棚顶出个窟窿。 可顶出个窟窿又能怎么样？ 就算是把天顶出来一个窟窿，人也还是已经被抓了。 将喘着粗气的李太山老爷子扶到炕沿边上坐下，李阳回身望向了邹云和祖美兰。 然后，他看了看摸着眼泪的祖美兰和邹云。 “我先去城管大队看看，你们别着急，等我消息。” 迎着一家人的目光，他平静的说到。 第二十四章:权高一级压死人 城管大队门口，看着墙体刷着黄漆的三层办公小楼，李阳深吸了口气。 对于这个部门，他是一丁点儿的好印象都没有。 在2010年城管改弦更张之前，这个部门一直都是野蛮执法的杰出代表——没有之一。 对于没有关系没有背景的老百姓而言，和这样的部门打交道，似乎就只有一条路可以选。 摸了摸口袋里鼓鼓的一沓钱，李阳走进了城管大队的大门。 “哎，你干什么的？” 还没进门，李阳便被门口的一个老头拦住了。 五点多钟，城管大队已经下了班。空旷的大厅之中，老头严厉的声音回荡着，让李阳一阵沉默。 “是这样的，我家里人被你们城管大队的人抓了，我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过了片刻，李阳沉声说到。 “被我们的人抓了？”老头的眼神里带了几分鄙夷，“现在下班了，你明天再来吧。” “等会儿！” 就在老头将李阳往外轰的时候，大厅里面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紧接着，一个身穿城管制服的男人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哎呦，张队长。原来你还没下班呐？” 看到来人，老头马上变了脸，带着讨好的微笑招呼了一声。 不理老头的逢迎，看到门口站着的李阳，他晦暗不明的脸浮现出了一抹笑意：“你是为了李奉献的事儿过来的吧？跟我来吧。” 随着老头让开身子，李阳终于走进了大厅。 跟着那道身影走到了一间办公室，看着那后脑勺贴着药包的身影拿起暖壶倒水的功夫，李阳皱起了眉头。 “李奉献到底犯了什么事？你们城管大队有什么权利扣留他？” 面对他的问题，张立岩呵呵一笑。 “他的问题可严重了。”将一杯冒着热气的水推到李阳面前，张立岩翘着二郎腿坐到了椅子上。 “他之前非法占摊经营，扰乱社会经济秩序。在我们执法的时候拒不配合，并且袭击执法人员。喏......”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后脑勺，道：“这就是证据。至于你说的我们执法大队有没有扣留他的权利，明着告诉你吧，确实没有。不过我们明天就要把他移交给派出所，让派出所的同志对他进行审问，然后是对他提起**还是怎么样，那就是另一个程序了。” 观察着对方脸上玩味的态度，李阳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不知道怎么的，他下意识的感觉到，对方对于李奉献的事情并不在乎。反倒是看向他时候的眼神，有一种类似于捕食者看到猎物时的得意和志在必得。 李阳清楚的知道当下的法制环境，本身就不健全的法制建设，缺乏有效的监督和群众反馈渠道，这些不合理但是存在的事情，在当下到处都是且几乎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没有和对方掰扯这个程序是否合法合规，李阳直接拉过椅子，坐在了张立岩的面前。 “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说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样。现在没有外人，有什么条件你可直接跟我说。” “好！” 看到李阳上路的态度，张立岩使劲儿的拍了一下桌子，“我就喜欢你这种直截了当的人。痛快！” “那我就直说了吧，我在别的地方听说。你是李奉献家新搬来的邻居，对吧？” 这一声询问，更加印证了李阳之前的猜想。 心里当即提起了十二分的警惕，他脸上却不动声色，点头道：“没错，搬来能有小一个月了。” 张立岩将身子向前探了探，笑了：“我还听说，你祖上......有人做过大官儿。给你留下了不少的好东西？” 果然！ 面对张立岩脸上掩饰不住的贪婪，李阳心下一惊。 来的路上他就感觉李奉献被抓这件事情太蹊跷了，李奉献已经很久没有出摊，以城管的操行是不可能盯着一个人这么久的。 就算是说当时在李奉献逃避城管的时候有人受伤，如果对方真的追究报案，那也得是公安机关派人过来。而不是城管大队的人私自扣人。 虽然现在这种滥用私行的现象普遍存在，可这么做无疑也会留下把柄。真要是追究起来，做出扣人决定的人肯定是要有责任的。 不过现在看来，如果对方真正的意图是自己，或者说是自己的那些金子被人盯上了，那一切就解释的通了。 这些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李阳的心里有了打算。他将身子放松下来靠在椅子的靠背上，看着张立岩笑了。 “队长贵姓？” “免贵姓张。”张立岩也笑，报出了自己的名号：“张立岩。” “哦，张队长。”李阳深深的点了点头，忽然嘶了口气：“我有些好奇，我的事情张队长是怎么听说的？” 李阳是真心的想问，他自以为炼金这件事情保密工作做的不错。虽然最近自己炼金所得颇丰，但是并没有高调的显露出来。而李奉献一家，除了李奉献之外更是所有人都被蒙在鼓里，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至于李奉献？ 这个老实巴交的家伙，天天最大的爱好就是跟李阳炼金，在这段时间他几乎天天和自己泡在一起。更不可能把炼金的事情透露出去。 从张立岩的话里，李阳也确认了这个信息——对方并不知道自己炼金的事情。根据他所说的自己祖上什么的话......应该......是金店那面走漏了风声？ 想到这里，李阳的心里有了底。 张立岩却并没有直面这个问题，只是笑道：“你别管我是怎么知道这个消息的，咱们现在说眼前的事儿。其实对于李奉献，我没有什么兴趣。事实上我们今天下午去职工大院，是抓你的。只是凑巧你没在家，这才捎带着把李奉献带了回来。没成想，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这么说着，张立岩皮笑肉不笑的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从里面掏出了两件东西。 嘭的一声，就摔倒了桌子上。 伴随着屋里回荡着的回音，李阳很快就看清了那东西是什么。 放在下面的，是一份白纸黑字的文书。抬头的几个大字，黑白分明的写着“指认书”。内容他没看，但是指认书的后面，却按着一个鲜红的手印。 而压在指认书上面的，则是一幅明晃晃的手铐！ “我知道那天我后脑勺的一板砖是你打的，现在你算落我手里了。说说吧，你现在是想遭灾，还是想破财？” 锁定猎物般的紧盯着李阳，张立岩狞笑着，露出了森森的牙齿。 第二十五章:想学?我可以教你啊 轻轻的拨开那副布满了划痕，一看使用率就相当高的手铐，李阳拿起了那份指认书。 a4纸张上面的手写文字潦草的令人发指，内容的荒诞和蛮横却比那字迹更加让人感到可悲可笑！ 很简单的两段话，核心内容就只有一个：经过李奉献本人证实，打伤张立岩的凶手，是李阳。 看着指认书末尾，那潦草的签名上，一个硕大的红色手印，李阳表情凝重的抬起了头。 “李奉献现在在哪里？” 张立岩伸手指了指楼上，道：“就在二楼呢。” “我要见他。” “这可由不得你做主。” 张立岩笑着摇了摇头，道：“他现在可是我们的重要证人，回头还得跟派出所的同志交接，可不是你说相见就能见的。不过话说回来，具体怎么处理还是看你的态度。如果你让我个人感到满意的话，我可以对你伤人的事情不予追究，到了那个时候，李奉献你可以直接带走。没了事儿，回到家你还不是想怎么见就怎么见？对吧？” 李阳沉默了。 张立岩的意思已经相当明显，摆明了这就是一场勒索。 而一切的手段，不过是为了金子这个目的。 这个目的没有达成之前，怕是不论李奉献还是自己，都脱离不开城管大队这个虎口了。 “我特别好奇，你祖上到底给你留下了多少金子？我可是听说了，这些天你对李奉献这个新邻居，可是着实不错。在他身上，你花了怕是不下一两千块钱了吧？” 见李阳不言不语，张立岩又一次的试探道。 李阳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许久之后，他突然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抬头笑了。 “我祖上并没有给我留下任何东西。” 见李阳直接否认了自己掌握的信息，张立岩一下子就愤怒了起来。他拍案而起，伸出来的手指差点就戳到了李阳的眼睛里。 “你他妈别给脸不要脸！今天这事儿你要是没有个好态度，你以为你能囫囵个的回去？我劝你识相一点，别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毫不畏惧的迎着张立岩愤怒的目光，李阳淡淡一笑：“其实那些金子，是我自己炼出来的。” “什么？” 张立岩一愣。 李阳所说的，跟他所知道的，不一样。 可是此时此刻，看着李阳那无比坦诚的目光，他一时间又有些叫不准了。 不过略微一想，他还是摇了摇头：“不可能！绝对不可能！咱们这边又没有金矿，又没有什么金沙河，你用什么炼出来的金子？你他妈老实点，别忽悠我！” “用废品回收站的那些垃圾，准确的说是电子垃圾。比如vcd和bp机的主板，工业设备的触点，精密仪器的插头插口，还有一些电阻端子。” 李阳毫不隐瞒的，将自己这一段时间收购到的电子垃圾全都说了出来。 张立岩本来不信。 可是他忽然想到，此前在回收站跟踪李阳和李奉献时的景象。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李阳二人确实从回收站里拉回了一整个三轮车的......电子垃圾？ 他嘶了口气，将信将疑道：“这些东西，能炼出金子？” 李阳点了点头，道：“能。这些精密电子仪器为了提高某些关键部件的寿命和性能，会用到镀金的接触点。只要用一些化学的方法，就能将这些部件上的镀金还原出来，变成金子。” “用什么方法？！” 几乎是一瞬间，张立岩就意识到了李阳所说的这个方法，意味着什么！ 从垃圾里变出金子！ 从一文不值的垃圾里，变出货真价实的黄金啊！ 只要知道了这个方法，自己还愁什么房子，还愁什么票子？ 周娟说的婚房和工资，还算是个事儿？ 不对，他妈的！ 只要自己学会了这个方法，从遍地都是的垃圾里炼出黄金，周娟那个娘们儿算个屁啊！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也就个头还过得去。 自己要是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没有？看不起老子，老子有钱了还不要你这样的呢！ 一瞬间，巨大的惊喜充斥了张立岩的胸膛。 这个惊喜甚至比他看到李阳，打算借机敲诈的时候更甚。 相比于一笔客观的勒索，从垃圾里炼出黄金，这可是让自己一辈子荣华富贵的的门路啊！ “快说，到底是什么方法？！” 想着，他死死的掐住了李阳的双肩，急吼吼的询问到。 “我可以教给你，但是我现在就要见到李奉献。” 面对李阳提出来的要求，张立岩下意识的就点了点头。可是随即，他就狐疑的皱起了眉头：“你不会是骗我，玩儿什么缓兵之计吧？” 李阳乐了。 “没有必要。说实话，从垃圾里炼金这个事儿，在国外不是什么秘密，只是国内目前知道的人还不多而已。几乎每个回收站里面都有大量的电子垃圾，这个东西一个人不可能做的规模太大，不然势必会被政府机构干预。即便我教给你，对我自己也没有多大的影响。只是我告诉你，你可别再告诉别人了。如果知道的人太多，那原料可就不好买了。到时候含金的电子垃圾，肯定会大幅度涨价。到了那个时候，可就真是大家都没有钱赚了。” 虽然李阳表现出了足够的坦诚，但是张立岩明显没有全盘相信他说的话。 眼珠一转，张立岩大笑了几声，重重的拍了拍李阳的肩膀。 “老弟，不得不说，你这个格局可太大了。我很欣赏你！只不过哥哥我这个人吧，就信一个眼见为实。你说要见李奉献没问题，我现在就把他放出来。不过把他放出来之后，你可得立马把你说的那个炼金的法子给我演示一遍。而且丑话我可说在前头......” 说到这儿，张立岩重重的拍了拍桌面上摆着的那份指认书。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要是让我发现你骗我。或者你根本炼不出金子，那明天就少不得......让你去派出所委屈委屈了。” 在他的威胁下，李阳勾起了嘴角。 “没问题。只要你把李奉献放出来让他回家，我立马就教你怎么从电子垃圾里提取黄金。” “说话算话？” 张立岩惊喜的睁圆了眼睛。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李阳微微一笑，郑重说到。 第二十六章:凡人皆贪 李阳是在张立岩的办公室中看到的李奉献。 看到李奉献的第一眼，他的拳头就攥了起来！ 感受着指甲嵌进掌肉里传来的刺痛，李阳咬着后槽牙，看向了一旁的张立岩。 “哈哈，老弟别介意。你的这个邻居没有你格局大，嘴又不好，所以我就给他吃了点苦头。” 一点苦头？ 看着李奉献嘴角那些干涸的血迹，李阳压抑着随时可能爆发的情绪，走了上去。 “大阳，那份指认书不是我写的，我什么也没说，是他们按着我的手......” 满是顾虑的看了一下一旁的张立岩，李奉献斟酌着快速说到。 他还没说完，就被李阳用手挡了回去。那指认书他看了，他也相信李奉献是绝对不会写出那种文字来的。 如果李奉献可以做到的话，二十年后他可能就不会躺在病床上，连做手术的钱都拿不出来了。 “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没事儿吧？” 李阳摇了摇头，心疼的抓住了李奉献的胳膊。 “没事儿，这点儿小伤算不上什么！” 李奉献故意挺了挺胸膛，证明自己的强壮。可是这个动作似乎牵动了某处俺上，让他一下子又躬身下去，痛苦的捂住了胸口。 “咳......” 一声压不住的咳嗽，带着一些血沫，溢出了他的嘴角。 李阳在电视里看过某种可以让人表面上看起来没有外伤，但却极其痛苦的私行。大致的做法，就是在人的胸膛前垫上一本厚书然后再施以拳脚。 李奉献这个样子，附和电视里演的效果。 他没说什么，但是此前就已经下好的决心，愈发的坚定了起来。 “哥，没事儿了，你先回家。你出事之后家里面都急坏了，回去之后让嫂子直接带你去医院。别舍不得花钱，回头我给你报销。” “那你呢？” 注意到李阳说让自己先回去，而不是一起回去，李奉献马上问到。 “我啊。” 李阳瞥了瞥站在门口的张立岩，道：“我去把种豆子的方法给张队长演示一遍，然后就回去。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他刚说完，李奉献就直接炸了庙：“你怎么能法子教给他！这王八蛋......” 突然，李奉献意识到了什么。他立刻松开了李阳，后退了一步站回了张立岩的身边。 “大阳，你回去吧。我不用你救，不就是要整我吗？我就让他整！我倒要看看，这天底下到底还有没有王法！大阳，虽然咱俩就相处了一个月，可是我拿你当亲弟弟看。听哥的，千万不能把那个法子教给他。你回家去，他愿意去派出所告就去派出所告，只要我咬紧了人是我打的，他拿不了你怎么样！好好的过日子，听见没有？快回去！” 说到最后，李奉献几乎是在嘶吼——活像一只被抽打到发狂了的耕牛！ 哪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对方根本就不是针对你，而是明确冲着我来的啊。 李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哥，这个你别管了。现在你听我的，赶紧回家去。让嫂子直接带你去医院挂急诊，好好的治伤。除此之外的所有事情，我来处理。” “不行！大阳，你来之后，对我对我们一家已经做了太多了。小阳那天都跟我说了，他跟你嫂子说的那些话，都是你教的。我，我看出来你拿我们一家真的当亲人相处了。哥不能再让你为了我，把你的那个法子泄漏出去了。大阳啊，这条路要是断了，哥以后在你面前一辈子都抬不起头啊！” 看到李奉献依然不肯回去，李阳一把就抓住了他的肩膀。 “想想嫂子，想想小阳！赚钱的方法不止这一种，回头我们再想办法。现在听我的，回家！” 感受到李阳的坚决，李奉献嚅动了一下嘴唇。 对峙良久，看着李阳目光中的不容置疑，李奉献丧气的锤了锤自己的脑袋。 “嘿呀！他妈的！” 不知道他是懊恼，还是愤怒的骂了一句。 “行了，这都六点了。李奉献，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一点，你可得多跟你这个小老弟学学。行了，就别墨迹了。门在那边，你要走就赶紧走。要是不想走的话，那今天晚上可有你受的。” 正在这时，一旁的张立岩不耐烦的说到。 使劲推了一把李奉献，将其推出门外，目送他一步三回头的走出城管大队，李阳这才回身看向了张立岩。 “你想今晚就学，还是等明天？” 张立岩恨不得现在就把李阳的脑子扒开，把炼金的方法一股脑的装进自己的脑子里区。 哪里还等得到明天！ “这才六点，咱们还是赶早。要是学完时间赶趟，我还得请你吃饭，好好感谢感谢你传授手艺呢。” 张立岩看了看手表，一双丹凤眼里，已经塞满了贪婪。 ...... 废弃的小火车站。 带着手铐的李阳看着被手电照亮的破仓库，抬手指了指。 “就是这里了。炼金用的工具和材料都在仓库里面，但是这边没有电也没有灯。里面有气死风灯，我带着手铐不方便，你进去点上，就在门口的左手边放着。” 随着他的指引，一手拿着防暴棍一手拿着手电筒的张立岩看向了仓库。 打量着那没有门，黑暗中就像是一头张着大嘴的野兽般的仓库，张立岩眼珠一转，道：“小老弟，不是哥哥我疑心重，但是万事加个小心肯定是没错的。这环境我不熟悉，天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猫腻。我在后面给你照亮，你去开门。” 感受到张立岩的警惕，李阳笑着摇了摇头也没说什么，径直走进仓库蹲下身去掏出火机，点燃了那盏气死风灯。 随着风灯点亮，仓库里面的景象清晰了起来。 注意到门口放着的那一柄铁锹以及旁边的榔头，张立岩瞳孔一缩。 他抬起手中的防暴棍，使劲儿的怼到了李阳的后背上。 “我知道你怎么打算的。少他妈耍滑头！”一脚踹开了铁锹和榔头，张立岩带着满脸的狠厉，一把揪住了李阳的头发。 “把东西都他妈给老子拿到外面来！就在门口教我！” 被张立岩一脚踹翻在地上，李阳的双腮一阵抖动。 事实证明，张立岩比他想象的还要多疑。 第二十七章:他已经是个死人了 费力的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李阳一言不发的将只剩下半桶的硫酸和硝酸，以及炼金所有到的所有原料和耗材搬到了仓库之外。 冷月寒星笼罩着的空地上，借着气死风灯的光亮，李阳望向了依旧满脸警惕的张立岩。 “就是这些东西了。” “就这些,就能练出金子？” 看着地上的几个大量杯，还有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料粉溶液，张立岩狐疑道：“真的假的？从垃圾里炼金子这么容易？” 李阳呵呵一笑，拿起了一块白色的滤布。 “我已经跟你说了，这个法子在国外不是什么秘密。其实远离非常简单，就是用王水将电子元件上面的镀金脱下来，然后再还原罢了。非常简单的化学反应，只是国内的人知道的比较少而已。” 说着，他将滤布绑在了自己的脑后，遮住了口鼻。 弄好之后，还不忘拿起一块新的滤布递给了张立岩，“我现在要做的是第一步，利用硝酸和硫酸配置王水，这个过程中会产生一些酸性气体，味道比较难闻，你最好遮住口鼻。” “有多难闻？” 这一回，张立岩没有了嚣张。面对化学这个自己完全没有接触过的领域，他表现出了一种莫名的，发自心底的敬畏。 源自于学渣的敬畏！ “嗯......这么说吧。比你吃过的最酸的醋，还要酸上一倍。” 李阳暗暗一笑，随口说到。 听到李阳所言，张立岩从善如流的接过了滤布，有学有样的将滤布绑在脑后，遮住了自己的口鼻。 看到他遮好了口鼻，李阳蹲下身去，按照比例将硫酸和硝酸放到了一个量杯之中。 随着浓硫酸和浓硝酸混合，一股淡黄色的气体立刻从量杯之中逸散而出。 咬着牙，尽力屏住呼吸，李阳用玻璃棒开始搅拌了起来。 待两种酸充分融合，李阳将白天李奉献收拾好的一些含金主板件放进了量杯。 随着电子件和王水开始反应，量杯中逸散的黄色气体，愈来愈多了。 “脱金这一步其实是最关键的，按照正常标准来说，脱金这个环节对温度有严格的要求。温度在二十摄氏度左右，最利于电子垃圾上面的镀金和王水完全反应。” “等会儿！” 不错眼珠的盯着冒着黄色气体的量杯，张立岩皱紧了眉头。 沉默了片刻之后，他才用有些虚的语气，问道：“完，完全反应是啥意思？” 李阳提着的心落了下去，他扬起脸，淡淡一笑：“意思就是温度越合适，最后炼出来的黄金就越多。” 重新低下头去的时候，他的嘴角已经染上了一抹冷笑。 “另外为了防止金元素的逸散，最好减少空气流通，这样也能提高出金率。现在条件有限，我只是给你示范流程。最后的出金可能没有平时多，你以后自己操作的时候注意一下就好。” 一面用玻璃棒搅拌着王水，李阳一面随意的说到。 他身后，张立岩已经完全入了神。 看着李阳的言传身教，他赶紧将手电筒夹在了咯吱窝底下。迅速从大衣兜里掏出了一个电话号码本，小学生一般的记录了起来。 ...... 两个多小时之后。 气死风灯里的煤油已经燃烧殆尽，仓库前的空地上，昏黄的灯光负隅顽抗着，照亮围在它身边的两个身影。 一片乌云遮住了天空中的皓月，让本就不甚明亮的大地上变得更加漆黑。 可也就是这个时候，一声夹杂着兴奋和惊喜的嚎叫，突然在夜色中炸响！ “卧槽！卧槽！我成了，我炼出来了！老弟你看看，这是不是？这是不是金子？！算了不用你，我自己试试！哎呦！” 气死风灯旁，张立岩兴奋的从地上跳了起来，捏着一小粒黄橙橙的金属放进了嘴里。 被坚硬的金属硌了一下，他捂着腮帮子哎呦了一声。 “呸！” 随即，他将嘴里的东西吐了出来，当看到那带着压印的黄色金属时，他孩子一般的跳了起来！ “是金子，确确实实是！我的妈呀，真想不到，这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办法，能从臭烘烘的垃圾里提炼出真金白银！这就是科学，他妈的这他妈的就是科学啊！” 兴奋之下，张立岩一把抓住了李阳的双肩，死命的摇晃了起来。 看着他兴高采烈的样子，李阳淡淡一笑扯下了绑在脸上的滤布。 “这并不是科学，实际上王水炼金法，最开始是欧洲那些炼金术士发现的。那个时候，这个方法被称为炼金术，是被国王禁止使用的魔法。” “魔法？” 张立岩一愣，听到这个称呼，他拿着金子的手明显哆嗦了一下。 “是啊，从垃圾里变出金子，这要用老话来说，不就是点石成金吗？这是神仙的法术啊！” 李阳依旧淡淡的笑着，“没错，这种方法也不是科学家发现的。而是在二战的时候，德国人打到了法国的首都巴黎。当时的巴黎有一个贵族，家里有一批金子没时间转移。他害怕被德国人抢走，于是就找到了当时一个颇有盛名的魔法师。这个魔法师配制出了王水，把金锭都放进了王水溶液里融化，就那么直接扔在了贵族的地窖里。德国人进入巴黎之后，果然去这个贵族家里搜刮，看到那一桶黑乎乎还发着酸气的液体，只以为是什么腌菜。拿了一些不值钱的东西，就从贵族的家里撤走了。等到战争结束之后，那个贵族回到了家里，又找到了那个魔法师，魔法师根据古代的炼金术记录，又用刚才我教你的方法把王水金溶液变回了金子。到了这，王水炼金法才名声大振。后来国外的科学家们，就用这个方法回收电子件上的黄金。王水炼金法才在国外普及起来。” 听着李阳的“科普”，张立岩惊讶的张开了嘴巴。 如此具有传奇性的事情，让他对刚刚学会的手艺，更加的敬畏起来。 “好了，现在我已经把我所知道的都教给你了。那个指认书，你可以给我了吧？” 看了看手表，见时间已经到了九点半，李阳伸出了手。 从学徒般的兴奋和惊奇中回过神来，张立岩还是执法中队长的张立岩。 扫了眼李阳伸到自己面前的手，张立岩嬉皮笑脸的掏出了怀中的指认书。 “那是肯定的，这门手艺我已经学会了，答应你的事儿肯定不能变卦啊。就像你说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嘛！答应你毁了这个指认书，那我肯定得当着你的面毁了。” 不顾李阳伸到面前的手，张立岩自顾自的走向了仓库，将那份印有李奉献手印的指认书扔进了仓库。 “只不过怎么毁，可得我自己说了算。” 说着，张立岩提起了手中的气死风灯，一下子扔进了仓库！ 呼！ 热的发烫的煤油顷刻间蔓延开来，沾着风灯的灯芯，一下子窜起了两尺高的火苗。仓库干燥的木质房梁沾火就着，眨眼间的功夫，火光便照亮了仓库前的空地！ “你没有必要这样做，我已经跟你说了。炼金这个事儿国内没有几个人会，你炼你的，我炼我的，我们之间井水不犯河水。” 李阳的眸子里火光跳动，看向张立岩时，他整张脸似乎都染上了一层冰霜。 面对他的冷冷注视，张立岩哈哈一笑。 “小老弟，你想的太简单了。你以为我傻吗？绥城就这么大，虽然这法子是好法子，可是炼金的原料肯定是有限的。能自己一个人吃得满嘴流油，我为什么要让你们分一杯羹？” 张立岩走到李阳的身前，使劲的拍了拍他的脸颊。 “小老弟，现在我已经学会了。你要是识相的，就给我滚出绥城。去别的地方该炼金就炼你的金，要是让我发现你在绥城跟我抢生意，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知道......什么叫人心险恶。” 火光彻底的舞动了起来，伴随着一声磨牙的咯吱声，被火光吞噬的仓库房梁轰然崩塌。 几个呼吸之后，本就千疮百孔又失去了支撑的仓库，彻底塌陷了下去。 火光照亮了浓烟，也将张立岩的影子投射在了地上。 那黑色的影子扭曲着，狂舞着，宛若鬼魅幽灵。 懒得再看这个已经被贪婪占据的躯壳，李阳转过了身去。 借着头上的星光，沿着荒芜的小路，孤零零向职工大院的方向离去。 在他心里，身后的那个人，已经是个死人了。 第二十八章:情景一样,人已不同 李阳回到职工大院的时候，已经将近十一点。 漆黑一片的大院里，就只有李奉献的家中还亮着一盏昏黄的门头灯。 没有回自己的屋，李阳直接敲开了李奉献的家门。 开门的是邹云，老太太身上披着衣服，明显是还没有入睡。 “婶子，我哥回来了吗？” 应对张立岩时候的从容，在回到家的这一刻终于消散殆尽，李阳一把抓住了邹云的手，急切的问到。 看到李阳脸上的焦急，邹云眼圈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好孩子，你哥刚才回来之后你嫂子就跟他去医院了。家里面孩子得留人陪着，你哥没让我和你大叔一起去医院。特地让我在家等你回来，告诉你一声不用惦记。阳儿啊，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没事儿吧？” 听到老太太说人已经去了医院，李阳的心放下了不少。 随便扯了个慌，让老太太安心，李阳便拎起院子里的自行车，一路猛蹬出了职工大院。 这个时候不像是后来，十一点多的深夜大街上别说是出租车，连个人影都没有。 在这个并不平静的夜晚，李阳骑着自行车在夜风中穿梭着。 晚风在他的耳边划过，远处小火车站的方向，还能看到星星点点的火光。 将头顶的星光和冷月都甩在脑后，他喘着粗气犹如一台超负荷运载的蒸汽机，径直的奔向了医院。 ...... 绥城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住院处。 就像是二十多年后一样，李阳呼的一下推开了医生办的房门。 “你好大夫，我爸......你们刚才是不是接收了一个叫李奉献的病人？” 正在打瞌睡的大夫被他劈头盖脸的询问惊醒，慌忙的从椅子上坐起来，这才长长的吁了口气。 “你是李奉献的什么人？” 年轻的大夫揉了揉被白大褂压出了印痕的脸颊，一面拿起桌子上的病例，一面询问了一句。 “我是......” 带着满肚子的焦急，李阳差点儿又弄错自己现在的身份。强行将嘴里的“儿子”两个字压了回去，他咧了咧嘴。 “我是他弟。” “哦。” 大夫点了点头，从桌子上拿起了一张胸片，随手点了点。 “刚才已经给你哥做过ct和必要的检查了，目前主要的问题就是两根肋骨骨裂，肺部没有损伤。来时候的咳血症状，主要考虑还是气管或者食道的毛细血管破裂。不过不用担心，没什么大问题。住几天院观察几天，用一些消炎药，要是没有其他的症状能回家修养了。” 听到大夫的诊断，李阳着实松了口气。 想了想，他从兜里掏出了一百块钱，直接塞到了医生的大褂兜里。 “那就好，那这些天就麻烦大夫您了。李奉献这块您多给照顾照顾，该用什么药就用什么药，千万千万别留下病根儿。” 他的这个举措，让大夫脸上本来存在的些许不满和不耐，瞬间灰飞烟灭。 “哎呀，你看看你这个人。搞这些东西干嘛？既然入了院就是我的病人，我肯定要尽职尽责的嘛。” 脸上挂着十二分的热情，大夫将兜里的钱掏了出来，推了回去。 李阳也不是刚刚步入社会的青头了，哪里还不懂这些人情世故？ 握住大夫的手，将钱重新放进他的大褂，捡着好听的恭维话说了几句，李阳便在大夫的热情指引下，前往了病房。 绥城市人民医院当下的环境并不怎么好，病房中并不仅仅是李奉献一个病患。 推开115号病房的的房门，扫视了一圈，李阳便看到了躺在床上吊着水的李奉献，以及他身边坐在小马扎上昏昏欲睡的祖美兰。 “大阳！” 这个时候，睁着眼睛丝毫没有睡意的李奉献也发现了他。立刻推了一把祖美兰，挣扎着就要起身。 “你躺好。” 见状，李阳赶紧走上前去，将抻动了伤处疼的直咧嘴的李奉献按回了床上。 “感觉好点了没？” 看着李奉献身上的病号服，李阳心里疼的直抽抽。 你说这事儿弄得？ 穿越回来之前，就是在病房里看到李奉献。本来想着回到这个时代之后，再也不让李奉献遭这个罪。可是末了，兜兜转转又进了医院。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量子纠缠？ 或者说是什么冥冥中注定的，只要和李奉献在一起，就非得进医院的因果关系？ 打量着嘴唇有些发紫的李奉献，李阳嚅动了起了嘴唇。 “你看，你眼圈红个什么？” 看到他的样子，李奉献咧着嘴角，强笑道：“现在这不都没事儿了吗？大夫都说了，我身子骨壮实，这点儿小伤根本就不算啥。养几天消消炎，又是一条活蹦乱跳的好汉！” “行。” 李阳只能点头，拍了拍李奉献挂着水的手背，“那你就好好养着，刚才我已经跟大夫打了招呼。明天给你换个条件好点的单人病房。” “你看你，费这个事干什么？” 意识到可能是李阳又动了钱，李奉献的脸上泛起了一抹苦涩。沉默了片刻，他看了看身边祖美兰。 “媳妇，你先出去，我跟大阳说说话。” “哦。” 不明就里的祖美兰听话的很，将小马扎拉到李阳的身边，便披着外衣拎着医院的暖壶走出了病房。 看了看周围的几个病房，确认病人和陪护的家属都已经入睡，李奉献压低生了声音。 “大阳，怎么样？” 李阳自然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也没隐瞒，把自己教会了张立岩种豆子的事情，全盘说了一遍。自然，也包括小火车站的仓库被他焚毁了的事情。 听完，李奉献的血压立刻就压不住了。 “你糊涂啊！咳咳咳咳......” 一阵压抑不住的咳嗽之后，李奉献一把拉住了李阳的胳膊，痛心疾首道：“大阳啊，张立岩那是什么人？那就是个披着制服的泼皮啊！你真不应该把这些法子实实在在的教给他啊！那种人跟你不一样，根本就不可能准许有人跟他抢食吃的。他学会了，肯定要用尽办法把你挤兑走。你说你刚分配到绥城来，有这么个手艺，完全可以活的有滋有味，可是这门手艺动用不了了，你以后怎么办？” 一同数落之后，李奉献又怨恨起了自己。 “这事儿都怨我，要不是因为我，你也不能得罪那个王八蛋，也就不能让他惦记上了。大阳啊，我，我欠你的啊！你这，这还我怎么还啊可？” 瞅着李奉献捶胸顿足，恨不得当场切腹自尽的懊悔模样，李阳最终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摇着头，李阳轻轻的拍了拍李奉献的肩膀。 “安心养你的伤，别想什么张立岩了。没准儿等你出院之前，他就已经死了。” 不知道怎么的，李阳脸上淡淡的微笑，让李奉献觉得身上有些发寒。 第二十九章:比炼金更刺激的事 虽然有李阳的劝慰，可是李奉献心里的那道坎儿仍然没能过去。 第二天一大早，李奉献的负责医生就亲自到了病房，一番嘘寒问暖之后给他换到了条件相对更好一些的双人间。 其实要说条件也没好到哪儿去，当下的医院还没有什么vip病房的说法，甚至病房里连单独的卫生间都欠奉。唯独看出来优待的，就是双人间有两张病床，在医生有叮嘱的前提下，另外一张病床不再接受病患。这样一来陪护李奉献的祖美兰就能有个睡觉的地方。 李阳在昨晚探望了李奉献之后，就回家去了。 昨晚折腾的太晚，炼金用的仓库又被张立岩给烧毁，事业中断实质性失业的李阳难得的睡了个好觉。 直到上午九点多钟，李太山的麻将都打了一圈，他才懒洋洋的从床上爬起来。 想到被烧毁的仓库里还有浓硫酸硝酸之类的危险品，为了保险起见在起床之后，李阳还是骑着自行车去了小火车站。 昨晚的一场大火，显然引起了林业局方面的注意。 当他到达小火车站的时候，现场已经有人在处理被焚毁的仓库废墟了。 只不过所谓的处理，也就是将仓库周围的枯草和树木进行清理，以防有余火波及到树丛引起范围更大的火灾而已。 看到仓库已经被烧的面目全非，连带着里面所以的东西化作灰烬，李阳也算是放心。 别的倒不怕，他只担心这场火烧的不干净，剩下一些危险品误伤到火灾处理人员。眼见着仓库已经变成了一堆瓦砾，所有的非砖头结构烧的连渣都不剩，李阳也就没什么好担心的了。 站在远处观察的时候，他发现现场的处理人员对这场火灾也并不上心。现场没有发现伤着，甚至没有目击证人，涉及到火灾原因的时候，现场一个管事模样的中年人甚至连调查的心思都没有，大手一挥就定了个意外火灾。 按照他的说法，就是“天知道哪个流浪汉把仓库当成了窝，在里面抽烟或者做饭时候引发了大火。” 变成了一堆瓦砾的小仓库在春风中沉默着，将李阳这一个月来所有的印记，掩盖在了焦黑的砖头之下。 默默的看了一会，李阳骑着自行车独自离去。 医院里。 把陪在医院里十几个小时的祖美兰哄回家去，李阳坐在李奉献旁边的病床上，随手拿了个苹果。 没有了祖美兰，又没有了其他的病患和家属，李奉献便彻底的绷不住了。 即便过去了一整夜，他仍然在为了李阳将炼金的方法教给张立岩的事情而恼怒。 “你说你，教他那么详细干嘛？还亲自给他示范流程，手把手的让他自己炼出了金子！哎呀我这个心......” 说到这些的时候，想象着当时场景的李奉献便捂住了心脏。 “一想到那样的王八蛋，用你的方法炼出金子。再用这些金子吃喝玩乐，我这就堵得慌！” 削着苹果，看着李奉献满脸便秘般的表情，李阳乐不可支。 将手中的苹果递过去，他故意逗李奉献道：“要是实在憋屈的话，不然你蹬蹬腿？” “我！啊啊啊啊啊！” 李奉献一愣，随即果真张牙舞爪的在病床上蹬起了腿来。 三十多岁的壮汉，跟八岁的李小阳如出一辙般的恼怒，彻底逗笑了李阳。 “行了，我跟你说最后一次。这些事儿不想了，你赶紧把苹果吃了。一会儿把吊瓶打上，赶紧把身体养好了赶紧回家。赚钱的方法不止一种，我其实没告诉你，就算没有张立岩的关系，炼金这个事儿我也想停一停了。” “为啥？” 听到李阳这么说，李奉献一愣。 从电子垃圾里炼金子，一块钱的成本至少能赚五十块，而且根本不用出什么力气。 这法子简直就是在地上捡钱啊！ 要是换他，这样的事儿他想干一辈子。可是现在，李阳似乎一点点都不为了不能再炼金了的事情可惜。 他不明白，也想不通。 面对他巨大的疑问，李阳将手中的水果刀放回了苹果袋子，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墙上的挂历。 时间，已经到了四月中旬。 距离被后来称为“十年一遇”的96大牛市......就只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啊。 想到这儿，李阳呵呵一笑，拍了拍李奉献的肩膀。 “听话，赶紧养好身体吧。等你把身体养好了，我带你去干个更刺激的事儿。” “更刺激的事儿？”李奉献发狠的咬了一大口苹果，呜咽不清的问道：“比炼金还刺激？” 李阳点了点头。 “跟那件事儿相比，炼金实在是一种笨到了家的赚钱方式。” 他说这话的时候，相当笃定。 ...... 就在李阳为了自己下一步而谋划的同时，绥城市的另一边。 特地请了一天假的张立岩，此时正处于巨大的兴奋之中。 张立岩虽然已经爬到了执法大队中队长的位置上，但还是没有分到房子。事实上自动92年之后，单位分房政策就已经开始收紧。城管大队又不是什么效益单位，不从事具体生产，单位分房配额就更紧缺。 所以哪怕在小商小贩那里犹如阎王，张队长目前居住的还是他家里的两间平房。 此时，两间房靠西面的那一间，已经被改造成了炼金室。 乱七八糟的杂物都已经被搬走，炕上和床上，以及窗台下方的桌子上，摆放的都是从李阳那里直接搬过来的量杯和各种工具。 昨天晚上在李阳走后，张立岩忙活了大半宿，甚至连此前李阳剩下的原料都一并搬运回了自己的家中。 看着这些器具，张立岩搓了搓粗糙的大手。 炉子里的炉火烧的正旺，他看了看挂在墙上，今早新买的温度计。 此时的温度已经达到了二十一摄氏度。 确定好了温度，他再一次掏出了怀里的小电话本。 在其中一行“温度维持在二十摄氏度”后面，重重的画了个勾。 看到下面“防止空气流通带走金元素，可提升出金率”的一项，他嘶了口气。 “防止空气流通......有了！” 放下电话本，张立岩找出了一卷宽胶布，踩着桌子凑到了窗户之前。 撕拉！ 使劲抽出了一大截的胶带，他二话不说，粘住了窗户上的缝隙。 做完了这一切，张立岩满意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尘。 学着李阳的样子，将一块纱布遮住口鼻，他挂好了房门。为了避免被人打扰，他又不放心的用锁头在里面加了一道保险。 万事俱备后，张立岩忍着狂跳的心脏，压制着因兴奋而颤抖的双手，拿起玻璃舀伸向了装有浓硫酸的大桶。 “我张立岩从现在开始，就要转运了！” “去你妈的工资，去你妈的分房，去你妈的周娟！等老子炼出了金子，要吃大饭店，要住大别墅，天天晚上睡胸***大的女人！” 按照比例将浓稠的硫酸和硝酸倒进量杯，无视从量杯里涌出来的黄色气体以及透过薄薄滤刺痛鼻子的酸味，张立岩激动的想着。 第三十章:张立岩的覆灭 张立岩第一次独立炼金的过程并不顺利。 纵使昨晚将每一个流程都详细的记录了下来，但在第一批金子的炼制过程中，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差错。 中和反应之后，从溶液沉积物里过滤提取出来的絮状金，并不算太多。 利用硼砂将那可怜的沉积物提纯后，看着坩埚里面只有针尖那么大的一粒金子，张立岩忍不住骂起了娘。 “他妈的，怎么会就这么点儿？” 完全密封的房间之中充斥着刺鼻的酸气，可是此时的张立岩已经顾不上这些事情了。 和炼金大业相比，这点小事简直不值一提！ 难闻点怕什么？ 那些掏粪坑的清洁工天天闻的比这更难受，可是他们才赚几个钱？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 为了保持房间中的温度，炉火已经烧的很旺。 盖在口鼻处的滤布，让张立岩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心烦意乱的扯下绑在脸上的滤布，他再次拿出了那个小电话本。按照上面记录的炼金过程和要点详细的比对了一番之后，他再次拿出了一个量杯，按照比例配置好了王水。 “他妈的，昨天晚上看着挺简单的。怎么搞的？练出来的金子怎么就这么一丁点儿？难不成是那臭小子留了手？” 皱着鼻子，看着量杯中不断溢出的黄色气体，张立岩嘶了口气。 不对啊。 昨晚上自己就站在那小子身后看着，他炼的时候怎么就能出那么多的量？ 难不成......是原料的问题？ 带着几分狐疑，张立岩又看了看屋地上那一堆电子垃圾。按照电话号码本上记录的“最好选择上面有较多黄色”的要求挑挑拣拣的一番之后，他又把新一轮的原料放入到了已经反应完全的王水之中。 见原料在接触到王水之后，几乎是瞬间上面的黄色触点就变成焦黑继而脱落溶解，张立岩捏了捏发紧的嗓子，长舒了口气。 脱金，沉淀，过滤，中和...... 一步步按照昨晚上所学到的流程重新将棉絮金提取出来，张立岩又一次用小瓷勺挖了一勺硼酸放进坩埚，和那些沉积物充分的搅拌到一起 也不知道是不是过于紧张，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他觉得今天的自己格外口渴。 不过当下，他可一点儿喝水的心思都没有。 眼看着就要出金的兴奋，压制住了他所有的不适。 调试好喷枪对准了坩埚，蓝色的高温火焰喷打在硼砂和棉絮金的混合物上。只过了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小小的橙色圆点，便呈现在了张立岩的眼前！ 按照李阳的口述，继续加温直到那个小圆点在坩埚里面如水滴一样滚动起来，张立岩那布满了红血丝的眼睛已经瞪圆了。 对了，感觉对了！ 这一次绝对能成！ 看到坩埚中的小圆点和昨晚上李阳提纯时几乎呈现出一个状态，张立岩立刻关掉了喷枪，拿起镊子将那一粒快速冷却凝固的金属放入到了盛满了清水的大海碗里。 呲！ 叮！ 听着碗底传来的一声脆响，张立岩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嚎叫。 “出金了，终于出金了！那小子没骗我，那小子真的没骗我！不过他是个白痴，这么神奇的法子就这么轻易的交给别人，他真是全世界最傻的傻子！哈哈哈哈！” 从水里捏出那粒金子，看着它在阳光下散发着诱人的金黄，张立岩再也忍不住，直接亲吻了上去。 一次的成功，给了他十足的信心。 将那一粒象征着改变命运的金子亲了一遍又一遍，终于搞清楚了所有流程的张立岩拿出了所有从小火车站仓库搬回来的量杯。 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就只剩下了一个念头——金子，金子，更多的金子！ 四个两升的量杯，在几分钟之内装满了按照比例配置好的王水。等待着王水充分融合的时间，张立岩拿起榔头奋力的砸起了地上的电子垃圾原料。 那劲头堪比他刚刚参加工作，想由临时工转成正式执法队员时候——不，比那个时候还要积极！ 他想要争分夺秒，想要不眠不休。想在最短的时间内，炼出最多的金子。 榔头一下一下的砸着，看着分离出来的那些带有金色触点的电子元件，张立岩丝毫不觉得劳累。 他只觉得嗓子越来越干。 每一次扬起榔头之后，呼吸的空气都仿佛是一柄柄的刀片，刮着自己的气管。 但是这种不适并没有引起他足够的警惕，花了足足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他终于将箱子里的那些原料完成了分离，并尽数放入到了量杯之中。 亲眼看着那些电子元件和王水发生反应，张立岩才抹了把额头上的汗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按照电话号码本上面的流程，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了。 他点燃了一根烟，想要喘口气。 可不知怎么的，平时抽完会让自己飘飘欲仙的香烟，今天却变成了一种酷刑。 吸入口中的烟气，仿佛火药一般彻底的引爆了被他用意志力压制着的痛疼。 “咳咳！咳......额！” 感受着喉咙里传来的剧烈疼痛，他一下子将香烟扔到了地上。随着破风箱一般的咳音，张立岩终于感觉到了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头！ 他使劲的吸了口气，想要缓解那种奇怪的憋闷。 可那一口气，却生生的被嗓子卡在喉咙之外！ “哈~” 他长大了嘴巴努力的呼吸，却惊讶的发现自己的喉咙，似乎被塞子完完全全的塞住了。 哪怕是一丝的空气，都无法钻进去！ 嘭！ 痛苦的捂着脖子，张立岩摔倒在了地上。 他的脸色涨紫了起来，本就因为一夜没睡而布满血丝的眼睛，变成了恶鬼般的魅红。 “哈~额！额！” 努力而徒劳的吸着气，张立岩挣扎者想要爬向水缸。 可是窒息带来的缺氧，让他的动作开始扭曲而缓慢。当他意识到自己可能根本爬不到水缸的位置之后，他慌乱的抬起头，望向了窗户旁那只放在桌子上的大海碗。 水......那里......有水...... 他立刻更换了目标。 用胳膊奋力支撑起身体，艰难的爬向了桌子。 那只有三四米，平时两步就能走到的距离，在此时此刻仿佛有天边那么远！ 他的脸色已经紫的像是猪肝，严重缺氧使他的眼球都已经凸了出来，宛若一个即将变异的丧尸。 足足过了十几秒，他终于挣扎着爬到了桌子前，颤抖着抬起了手。 当啷...... 盛满清水的大海碗，跌落到了地上。里面的清水，像发了洪灾的河流般在张立岩面前蔓延开来。 顾不得地上的泥土，张立岩将整张脸都埋在了地上，猪一样的疯狂吸食起地上的泥水。 破风箱一般的呼吸声伴随着猪吃食的声音，瞬间萦绕在了房间之中。 只是那声音越来越微弱。 仅仅十几秒后，张立岩抽搐的身体终于停歇了。 他整个人扭曲的趴在地上，双手的指甲和脸上沾满了污秽的泥水。 瞪的老大，眼球完全凸出来的眼睛里，似乎充满了疑问。 他仿佛在最后一刻还想抓住个人问问——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就在他手边几厘米的地上，一颗绿豆那么大的金粒子静静地躺在地上。 在烧的正旺的炉火的映衬下，它闪烁着诱人的金光。 第三十一章:胆小的李奉献 在这个没有智能机，没有朋友圈和小视频的时代，消息的传播速率低的令人发指。 政府层面的信息还能通过广播报纸和电视，可地方上出了什么新鲜事儿，就只能通过人传人这种最古老的方式传播了。 张立岩死亡的消息，李阳在四天之后才知道。说来可乐，还是通过医院里的八卦。 “唉你听说了没有？粮库下坡那边昨天发现死了个人，被发现的时候人都胀了。” “哎呀，你还说呢。都吓死了，我下班回家都从那面经过。昨晚上听我妈说，我都不敢上夜班了！” “是真的呀？具体什么情况啊？” “邪性的很，据说死的那个人是执法大队的，还是个中队长呢。好几天没上班，人也联系不上。” “那这么说，是他单位的人发现的？” “哪有啊！是他女朋友发现的。他女朋友那个没来，怀疑自己怀孕了，然后就去单位找这个人。结果单位说好几天没上班了，他女朋友就找到他家里去了。结果到了地方一看门从里面反锁着。他女朋友就趴在窗户上看，结果......就看到人趴在地上肿成老大一坨，都渗液了。” “呕......我的天啊。他女朋友肯定吓死了。” “可不是呗！人当时就吓失禁了，在院子里又喊又叫的。最后还是邻居报了警，警察来了之后破开了窗子，进去一看也都出了一身的冷汗。” “怎么的呢？” “那人在家里弄了一大堆量杯啊喷枪啊之类的化学品，屋子里的边上堆满了垃圾。好像是炼什么东西似的，我听我们家邻居说，估计是信了什么气功或者邪教炼丹之类的。之前不就有个什么气功大师说炼丹功吗，说是吃了仙丹能刀枪不入长生不老，估计就是学的那个。他这估计是走火入魔，把自己给炼死了。” “我的妈呀，听你说的我汗毛都竖起来了！太吓人了这个。” “更神奇的事儿是什么你知道吗？据说警察在那人的身边还发现了一小粒金子，估摸着是炼丹的时候要往里放的。你说这些人都怎么了，魔怔了么这不是？拿金子炼丹，这不是学秦始皇呢吗。” “行了行了，你可别说了。我这鸡皮疙瘩起了一层，你再说我今晚上我都不敢上夜班了。” “嗨，不说他。我就是有点可怜他那个女朋友，还没结婚的就怀了孕。然后人还死了，你说那个女的可怎么办啊？” “所以说，没结婚之前千万不能随便把自己的身子交出去。就比如你啊，自打处了对象之后意乱情迷的，我看你已经把处女宝给卖了吧？” “死丫头，再胡说我撕烂你的嘴！” “呀！” 病房里。 竖着耳朵听门外配药的两个小护士笑闹，李奉献看向李阳的眼神里满是怀疑和畏惧。 注意到他怪异的目光，李阳停下了削苹果的动作。 “干嘛啊，这么看着我？” “大阳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什么世外高人或者得道仙人的徒弟？在山上呆的无聊了，下山入世随便找个个工作，想吃吃人间烟火？” 您这么丰富的想象力不去写小说真是可惜了啊！ 无奈的将苹果削好的那一半切下来递给李奉献，李阳无奈的咬了口带皮的那部分。 “唔，我要是仙人的徒弟，我还至于跟你在医院呆这么多天？我直接用点法术给你治好了咱们回家吃香的喝辣的不得劲儿吗？” 李奉献捧着苹果砸了咂嘴，嘶道：“也是。” 可李奉献心里的纠结还在，他看了看门外，见两个护士已经走了，便压低了声音继续问道：“大阳，张立岩死了，他死了啊！” 李阳平静的点了点头，“我听见了啊，怎么了？你还希望他活着不成？” “我巴不得！”李奉献瞪起了眼睛，道：“可是在我入院那天，你就说他活不到我出院的时候。这才三四天的时间啊，他真就像你说的，死了。你不是神仙，不会掐算的话，你怎么知道他要死？” 李奉献圆圆的眼睛里有大大的疑惑，活脱脱一个三十多岁的好奇宝宝。 这把李阳看乐了。 故意吊着李奉献的好奇心，不紧不慢的将那半个苹果吃光，连苹果核都啃得干干净净，李阳这才收拾了一下，拍了拍手从凳子上站起了身。 伸着大大的懒腰，他故意逗闷子看向了李奉献。 “想知道？” “昂！” 李奉献重重的点了点头。 他实在是好奇，这个世界上为什么会有未卜先知这种神奇的事情。 “成。”李阳爽朗一笑，重新坐回了凳子：“那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说他活不到你出院的那天。” “哎呀，你可别卖关子了！”李奉献已经急不可耐。 李阳笑着摇了摇头，道：“我那天晚上教他炼金的时候，并没有把所有的东西都告诉他。” “可他不是自己炼出了金子吗？你没全告诉他，他怎么可能炼出来？” 李奉献仍然不明白。 面对他这个问题，李阳收了笑容。 “这么长时间以来，你只看到炼金，难道没看到我做的其他事情吗？” “其他的事情？”李奉献皱了皱眉头：“什么事情？” “炼金这个事儿，其实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各种化学反应，能让电子垃圾上面的镀金脱落还原变成金豆子。另一个，则是防护工作。金子炼出来是一回事，可是有没有命去花，又是另外一回事。” 看到李阳脸上的凝重，李奉献愣住了：“这话怎么说？” “炼金的过程会产生毒副产物。比如配置王水的时候，散发出来的那些黄色气体，就是有毒的氯气。再比如中和反应时候产生的气体，里面含有硫磺酸等多种有毒气体。就算是炼金产生的废液，里面也有诸如铅、汞、铬、砷、镉等多种对人体有害的元素。这些东西里，有的是慢性毒物。随着接触时间长，会对人体产生损害，造成癌症或者是其他的疾病。但是像氯气和硫磺酸这种东西，一旦吸入量过大，就会立刻作用于人体器官，造成中毒甚至是死亡。” “啊！” 啪嗒一声，李奉献手中的苹果掉在了地上。 此前李阳倒是跟他说过，炼金的过程会有毒副产物。可是他并没有当一回事，或者说他没想到这些毒物如此的致命！ 愣了好一会，他才心有余悸道：“所以在炼金的时候，你才每天坚持检查咱俩穿的防护服和防毒面具，每个星期都换一套新的。所以每天咱们在仓库里穿过的工作服你都不带回家里，而且每天晚上回来之后都坚持洗澡。” 李阳淡淡的点了点头：“没错。我之前跟你说过，炼金是为了更好的生活。如果因为贪图更多的金子，损害了自己的健康，那么这件事情我宁愿不做。” “我明白了！” 啪的一下，李奉献狠狠的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那天出事之前，咱们穿的防护服和防毒面具都不行了，你让我和废液一起处理掉了。当天你教张立岩炼金的时候，只教了他炼金的方法，却没告诉他防护这件事情！所以他才会中毒？” 实在是实在了点儿，可是脑子不笨。 对李奉献有了更深一步的认识，李阳笑着点了点头。想了想，他又摇了摇头。 “也不是全没告诉，张立岩的疑心很重。我只告诉他那些气体会刺激鼻子，让他在制备的时候用滤布遮住口鼻。” “可是那根本防不住对不对？”李奉献突然打断他，道：“咱们平时带着防毒面具，每天下午的时候都感觉鼻子和嗓子有些刺痛，他只带着滤布，根本防不住那些有毒的气体，是不是？” 李阳笑而不语。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避开了李奉献的问题，道：“氯气会通过呼吸，侵入呼吸道和肺部并溶解在人体黏膜所含的水分里。如果氯气浓度过高的话，就会引发呼吸道或者是肺部水肿。这个时候要是中止制备，或者自己做好防护，其实是可以避免进一步发展，变成更严重的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导致窒息死亡的。” “以张立岩的贪心，他是不可能做这些的。”又没等李阳说完，李奉献怅然的叹了口气：“就和我当初一样，知道有这么个能从垃圾里变出金子的法子，恨不得不吃饭不睡觉都要炼出更多的金子。对金子的渴望之下，他怎么可能会注意到其他的事情？” 见李奉献似乎有些后怕还有些不忍的样子，李阳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并没有故意害他，我只不过是没有告诉他全部的信息罢了。所以与其说是我判定了他的死，不如说是他的贪婪害死了他自己。他的贪婪和这部分关键信息的缺失，让他的死亡成为了大概率事件。所以我之前跟你说他死定了，不是我能掐会算，而是基于这种概率。还是那句话——这是科学。” 听着李阳的辩解，李奉献想了半天，最后重重的点了点头。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个‘贪’字从古到今害死了多少人啊。说到底，这是他咎由自取。” “只是大阳啊，你得听我的，等我出院之后咱们不干炼金这个事儿了。我算是想明白了，这世上的所有事儿都是公平的。你想得到多少，就得付出多大的风险。钱这个东西够花就行了，等我出去就带着你一起去练摊儿，咱哥俩一天赚个三五十够吃够喝就行。拿命换钱的事儿，咱以后再也不干了！” 看着李奉献心有余悸的样子，李阳暗暗发笑。 李奉献同志，你的胆子......原来就这么大丁点儿啊！ 第三十二章:有人走,有人来 李奉献的伤不算太严重。 按照医生的说法，其实住院四天就可以出院了。 不过这两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李奉献咳出来的痰里还带着血丝。和祖美兰商量了一番后，李阳决定让他再住几天。 两根肋骨骨裂外加气管毛细血管破裂可不敢大意，别的倒是不怕，就怕没彻底恢复好以后留下什么病根儿。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 即便不能在医院住上三个月，李阳也想让李奉献住上十天半个月，至少坚持用一些消炎药把气管养好了再回去。 陪李奉献又耗了一上午，算是弥补了一下穿越之前没能好好照顾李奉献的遗憾，等到祖美兰做好了中午饭过来换班，李阳这才离开了医院。 穿越回来一个月了，可是供销商店那面迟迟没有让李阳上班的意思。 此前和李奉献忙活着炼金的事，李阳也就没去打听。这两天闲暇下来，找到了职工大院里在供销商店上班的一打听，李阳才知道原来商店现在基本上已经处于歇业状态。 就和李奉献的那个纺织厂一样，营业情况不好外债又太多，商店现在完完全全处于亏损运营之中。为了尽量节省员工开支，除了一些类似保安或者经理这种必要岗位，其他的人员全都放假。 当然，放假的职工肯定是不会给发工资的。 只是供销商店比李奉献的纺织厂好的一点，即便发不出来工资，也能用商店库存的东西顶替。 就比如三天之前，接到通知去领工资的李阳就从商店会计那领了一兜子的调料。十二斤八角十斤花椒，外加上四斤桂皮，顶了六十五块钱的基本工资。 对于这种奇葩的工资，李阳也是无奈家里一大堆的调料用不完，他还得自己买点儿猪肉排骨什么的回去配上。 这几天李奉献家里天天大鱼大肉，把祖美兰可乐坏了。 用这个没心没肺的人话说就是：你这亏的是在供销商店上班，工资顶的是调料咱还能用上。咱还能炖个肉什么使使，你没看见那些在印刷厂上班的，上个月厂里发不出来工资，只能用给死人烧的值钱顶。清明节去坟地那面看看，哪家烧的最旺，那肯定就是印刷厂的职工。 工作都这样了，李阳也就不想着上班什么的。 得知了张立岩的死讯，闲来无事的李阳从医院出来之后便按照传言所说的位置，前往到了张立岩家所在的绥城市粮库一带。 对于张立岩的死，他倒是没有什么愧疚的心思。只是本着看看热闹的心态，看看这位贪得无厌之人最后的归途。 溜溜达达的走了一个多小时，李阳终于到达了那片平房区。 也没跟别人打听，找了不大一会他便看到一条小巷子口洒着的纸钱。再往里一看，便看到了被白色灵布装点着的院子。 张立岩没有结婚没有留下子嗣，没有子嗣给他抗灵幡，按规矩是进不了祖坟的。这样的死亡，按照绥城市的习俗就算是横死，丧事一切从简。 此时那洒满了纸钱的院子里已经没有了灵柩，似乎张立岩的人缘也不怎么好，院子里也没有什么人操持。只有几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坐在院子门口有一搭没一搭的抽着烟闲聊。 竖着耳朵听了半天，李阳也没听到几人谈起张立岩的事情。 想起此前张立岩的嚣张跋扈不可一世，李阳不禁心中感慨。 都说人过留名雁过留声，人这一辈子，有本事就得干一些惊天动地青史留名的大事儿。没本事的，就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将身边的亲朋维持好。 这两样如果都没做到，等到了死了之后，真的就跟从未存在过这个世界上一样。连个念想你的人都没有，连几乎缅怀的话都欠奉。 人生最可悲的境遇，就是这样了。 正在李阳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身后传来了一串脚步声。 他回头一看，一个面色苍白头发蓬乱的女人，迈着虚浮的脚步艰难的走进了巷子。 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李阳看清了女人的脸。 这女人他见过。 不是别人，正是此前在金店见过的那个高挑店员。 那个时候收金子的小老头，似乎管她叫“大娟子”来着？ 李阳皱了皱眉头，站在原地没动。 那女人面色憔悴的很，明显也没注意到李阳。她手里捧着个布包，径直的走向了张立岩家的院子。 看到女人过来，那几个正在抽烟的老人都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烟卷。 “周家闺女来啦？那个......昨天大岩已经火化了。公安局说是中毒死的，尸体已经解刨了，没法入殓。那个......你要是想看的话，就去公墓吧。” “我不想看那个王八蛋。” 站在院子门前，呆呆的望着空空荡荡的灵堂里面，周娟苍白的嘴唇微微颤抖了起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她用同样颤抖着的双手打开了手中的布包。 十几秒之后，在场的那些老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哎呀，这啥呀！” 看着周娟手中那血粼粼的一块东西，老人们被吓坏了，连忙起身躲到了一旁。 “跟你处了一年多的对象，你什么都没给过我。现在你两腿一蹬走了，留下这么个孽种。我爸妈嫌我丢脸，要跟我断绝关系，周围邻居亲朋都说我是破鞋。张立岩你个王八蛋，你把我这辈子都毁了！现在我把这孽种流下来还给你，我咒你下辈子投胎做猪做狗！我咒你永世不得安宁！” 啪的一声！ 一个带着鲜血的血块，呼到了灵堂中央张立岩的遗像上。 随后，她便爆发出了远远超出她身体情况的力气，一下子便将灵堂掀翻。 “哎呀闺女这可使不得！” “多大的恨啊？人死为大，闺女可不敢这样！” 洒满了纸钱的院子里，一阵鸡飞狗跳。 摇了摇头，李阳转身离开了。 ...... 从张立岩家的胡同出来，李阳仍旧没有打车回家。 沿着铺了一层细沙的马路，听着自己咯吱咯吱的脚步漫无目的的溜达了起来。 张立岩死了，悬在自己头上的危机算是彻底解除。 不过炼金这个事儿，他倒是不想继续下去了。不是看到了张立岩的结局害怕，而是现在已经四月中旬，记忆中96年股市的一波大牛市就要来了。 手里面现在有五瓶金子，如果出手的话估计能有四万多块。 这笔钱虽然少了点儿，可是最起码算得上是起步资金，能够支持自己坐到96大牛市这个百年难得一遇的牌桌上了。 当下国内的股市还很初级，根据李阳这两天通过广播报纸以及各种股票刊物搜集到的信息，目前国内只有两个股票交易市场。一个是沪股，一个是深股。 两个股票交易所分别位于上海和深圳。 距离自己所在的绥城市，都不近。 好在当下已经不是股市刚刚建成的阶段，经过四年的发展，一些股票配套以及次级的股票交易机构已经出现。 在绥城市就有几家规模不小的股票中介营业所。 这些营业所都是私人办的，大致的形式就是替散户异地开户，提供股市信息并且接受委托交易。 自然，这个过程不是免费的。 比如开户的话，除了股票市场目前规定的不低于三万块钱的开户金之外，还要收取二百块钱的中介手续费。每一次的股票交易，也需要收取百分之一的佣金。 这未免有仗着信息不对称割股民韭菜的嫌疑，可是相比于坐飞机或者乘火车奔袭近千公里去上海或着深圳股票交易所亲自经手股票交易，还是便捷的多。 这两天张立岩的事情尘埃落定，李阳准备去先把户开了。然后好好的研究一下，怎么利用自己记忆中的96年大牛市，把手里的财富扩大扩大。 几天之前，其实他对赚钱这个事儿还不是特别的热衷。 手里压着那些金子，甚至让他有一种可以好好游戏人间一段时间的想法。 可是刚刚看过张立岩的下场，他忽然觉得既然自己回到了这个时代，一定要在这个时代留下些什么东西。 不论是想青史留名，还是想让李奉献一家过上幸福平安的日子，这些目标可都是需要金钱支撑的。 就在李阳一面这么想着，一面背着手听着脚下细沙发出的咯吱声漫步之际，路边传来了嘭的一声闷响。 紧接着，一个极好听的声音，发出了一声叱骂。 “丢雷老某！有冇搞错？” 那声音有些沙哑慵懒，本来是极温柔和软糯的。可是一声港式的脏话，却说的无比顺口。 听到这极具冲突的叱骂，李阳抬起头，下意识的看向了路边。 那里，正停着一台崭新的白色本田雅阁小轿车。 轿车的引擎盖不知道什么原因被掀了起来。 车的旁边。一个留有破浪长发，身着一袭红色西式裙装，短裙之下只穿了一袭黑色丝袜的女人，正掐腰站在那里。 她看起来能有二十六七岁的模样，完全没有那种少女的青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种成熟的女性魅力。 掐腰的动作让她隐藏在衣服下的腰臀线完美的展露了出来，看上去就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 似乎是恨透了那台挂着黑色招商引资号牌的轿车，女人愤愤的抬起修长的小腿，又给轮胎补了一脚。 刷。 用力过猛之下，她脚上的高跟鞋在空中飞出了一道优美的曲线，啪叽一声掉在了李阳的面前。 “啊，我丢！” 没了高跟鞋，女人裹着丝袜的脚结结实实的踢在了车轮上。 低头看了看落在自己身前的高跟鞋，又抬起头看了看那捂着脚，疼的原地直跳的艳丽女人，李阳忍不住乐了。 第三十三章:女司机 弯腰捡起地上的高跟鞋，李阳憋着笑走向了那台雅阁轿车。 女人似乎是踢到了车轮毂上，捂着脚疼的已经完全站立不起来，只能将身子挂在汽车上。 看到她光洁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李阳终于忍不住乐了。 “小姐，需要帮忙吗？” 很明显，今天女人的气运不怎么样。 咬着丰润的嘴唇，扫了眼拎着高跟鞋一脸憋笑的李阳，她压着火气道：“谢了，不必！我自己搞的定！” 令李阳意外，她的普通话竟然说的还不错。 虽然有一些夹生的港音，但是发声倒是字正腔圆。完全不像是某些粗制的电视剧里那些带着棕色蛤蟆墨镜，只会说夹生港普的港商。 “哦。” 见女人不需要自己帮助，李阳也没在意，将那只看起来价格不菲的黑色高跟鞋放到地上，他便沿着砂石路向前走去。 “呀！” 刚刚和女人擦肩而过，他的身后便传来噗通一声闷响。 回头一看，女人已经抱着脚跌倒在了地上。 绥城的春天是很干燥的，看着女人坐在地上，修长的美腿绞在一起，痛苦的捂着受伤的脚，李阳这次真的笑出了鹅叫声。 虽然这样有些不厚道，可是女人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滑稽了。 这一次，李阳没问女人需不需。到了她的身边，直接将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不顾女人脸上的尴尬，他拉开了车门将女人扶到了驾驶位上坐好。 “喂！你干什么？” 看到李阳二话不说就抓住了自己的脚踝，女人像受惊的金丝雀一般往回抽了一下脚丫。 李阳没管这些，手上用力一捏，便将女人的脚抬了起来。 她的脚和她的腿一样漂亮。 足弓的曲线很优美，透过黑色的丝袜可以清楚的看到涂着红色的指甲。只是此时此刻，大脚趾已经眼可见的肿胀了起来，和其他纤细小巧的脚趾相比显得极不协调。 沿着女人丝袜上的破洞，李阳一把将丝袜撕开。轻轻的捏了捏女人的大脚趾，听着女人立刻传来的一声痛呼尖叫，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女司机啊......真是个神奇的物种。 “车坏了你修车不就好了嘛，你踢它干嘛？现在好了，脚趾脱臼了。” “啊？” 听到李阳的话，女人咬紧了嘴唇。 “那......那怎么办？” 注意到她不再试图抽回脚丫，李阳淡淡一笑，反倒松开了捏着她足弓的大手。 “当然是去医院了，我又不是大夫。” 见他放开了自己的脚，女人似乎松了口气。 当下的治安还不太好，附近这一带又没有什么人烟，明显女人是带着戒心的。 至于证据嘛，就是她手里死死攥着的手机。 那是一款当下国内还比较罕见的摩托罗拉8900，相比于笨重的大哥大，这款掀盖式手机可谓小巧玲珑。 虽然和后来的苹果相比功能上只能说是初级，可在当下的96年，依然是平头百姓难以企及的电子设备。 售价两万多......如果按照重量来算，这在后来看起来功能单一到可笑的手机，甚至都和李阳手上的金子同价了。 而即便是如此金贵，该打不通的电话依然打不通——没办法，现在国内移动电话基站少的可怜，后来牛逼哄哄的移动爸爸甚至连cdma都开没推出。 像这种城市郊区，想要打通个电话那可费劲。最起码得找个高于地平线四五米的地方——或许还得把手机天线全拔出来，然后将手机举高高。 听到李阳的建议，女人立刻拿起手机抽出了天线，拨打了一个号码。 丝毫不处意外的，电话没打通。 听着车里女人又传来一阵咒骂，李阳绕到了车头的位置。打量着汽车掀开的发动机舱，弯下了身去。 这是台五代雅阁。 刚才之所以过来，相比看见美女，李阳对这台车的兴趣更大一些。 至于原因嘛......李阳也有一台跟这个同款的车子。 只不过眼前这台五代雅阁是崭新的，看样子开了不到一年。而李阳的那台......是在20年买的。 那年的年终奖发了三万块，又刚好拿了驾照的李阳整个人都飘了。不想每天起大早去挤地铁，拿出八千五的巨款从二手车贩子那买了台二十五岁高龄的五代雅阁。 车倒是便宜，只是修车和油价感人，只开了八个月后他就不得不赔本卖回了车贩子手里。 在那八个月里，有车一族的便捷李阳是丝毫没感觉到，骂中石油的套话和五代雅阁的修理技术他倒是学了个精通。 稍微一观察，李阳就发现了眼前车子的结症所在。 在这款五代雅阁上，本田公司首次搭载了2.2lvtec发动机。因为技术不够成熟，最先上市的一批小毛病特别多。尤其是发动机的正时皮带，皮带涨紧器就用一根螺栓固定。车子跑快了螺栓就共振松动，正时就容易脱落导致车子抛锚。 走到车后，娴熟的掀开后备箱拿出随车工具包里面的扳手，李阳二话不说就拧开了螺栓，重新扶正正时皮带又将螺栓拧紧，李阳走到了女人的身边。 “打火试试。” “啊？” 他这一套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已经把女人给看呆了。 在李阳命令般的口吻下，她抿着嘴唇用左脚踩住了刹车，拧动了钥匙。 一阵打火声后，车子启动了。 颇有成就感的拍了拍双手，李阳关上了引擎盖，将扳手随手递给了女人，他淡淡一笑。 “好了，你可以去医院了。” 见李阳修完车后就要走，女人“哎”了一声。 叫住了李阳，她略一犹豫从副驾驶上拿起了一只小巧的手包从里面掏出了一张纸币。略一犹豫，她又多掏出了一张递到了李阳面前。 “我这个人不喜欢占别人便宜，你帮我修好了车，这是给你的报酬。” 李阳现在并不缺钱，过来帮忙也就是单纯的看到女人需要帮助，而且看到这台趴窝的五代雅阁有点感怀罢了。 扫了眼女人递到自己面前的钞票，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是把自己当成修理工了？ 见李阳没接，女人挑起了下巴。 似乎是想用钱将刚才出的糗掩盖下去，重新找回有钱人的尊严一般，女人抖了抖手里的钞票催促道：“拿着啊。” 顺着女人的目光，李阳下意识的打量了一下自己的穿着。 好吧。 这的确挺让人误会的。 他本就不是个乐于打扮自己的人，这些天来他一直跑医院，也就没太注意自己的形象。身上穿着的，还是之前炼金时候李奉献从一轻厂淘来的咔叽布工作服。 这些天祖美兰忙着陪护李奉献，没人洗衣服，工作服的袖口已经蹭出了一层包浆。 头发也两天没洗，灰突突的一层头油，看着还真像是挣扎在生活底层的工人。 行吧。 既然是萍水相逢，没理由给钱不要。 李阳这一次没有拒绝，淡然的接过了钱，揣进了自己的兜里。 “哎，你会修车肯定也会开车吧？” 正当他接过钱想走的时候，车里的女人又招呼了一声。 李阳不想理她，头也不回的走了。 作为一个男人，最基本的自尊他还是有的。 “哎？你这个人......” 捂着肿起老高的脚，女人气急败坏的拍了拍方向盘。 正在这时候，她一直也没打通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喂？”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她赶紧接了起来。 “梁先生呀，你好你好。我那支股票情况怎么样了？” “还没起色？拜托啊大佬，我现在厂里紧缺资金。你四个星期之前跟我肯定会涨，可是它现在还在跌啊。我等着钱救命的啦！” “好啦，我现在就过去。” 愁眉苦脸的放下电话，女人艰难的穿起了那只高跟鞋，关上了车门。 她刚想挂挡起步，放在副驾驶上的手机就鬼使神差的又响了起来。 “喂？我知道我知道，欠面粉厂的货款已经预期两个月了，工人的工资也马上要开。我这不是正在想办法吗？我给你们发工资，是为了让你们为我解决麻烦的，不是让你们把麻烦转告给我的。好好跟工人们以及面粉厂那面说一下啦，动动脑子啊拜托！” 心烦意乱的挂断了电话，女人转动方向盘，踩下了油门。 吱！ 车子向前窜了一下，车内传来了女人的一声痛呼。 “丢雷老牟啊！为什么所有的事情都跟我作对！” 一声闷闷的咒骂，从车子里传来了出来。 第三十四章:男子汉之间的承诺 祖美兰给李奉献送饭之前，已经做好了中午饭。 这些天李奉献住院，李阳又出钱又出力家里的几口已经彻底把他当成是亲人了。 一点多回到家，午饭还被邹妮放在锅里给他留着。 见到李阳回来，邹妮笑呵呵的掀开锅盖时，里面还冒着蒸腾的热气。 星期天，李小阳并没有上学。 看着李阳坐在锅台边上，大口大口的吃着饭菜，留着鼻涕的李小阳蹭了过去。 “喂！” 虽然家里面纠正他好多次要叫李阳叔叔，可是李小阳似乎并不想承认这个突然闯进自己生活里的外人。 “干嘛？” 看到李小阳那叼叼的样子，李阳放下了碗筷，用袖子抹了把沾满了菜油的嘴唇。 “你吃你的。” 李小阳人不大，但是却表现出了老大的派头。学着港片大哥的模样挥了挥手，他拉过来一把凳子坐到了李阳的面前。 “那个，我听我奶奶说这几天我爸住院，都是你花的钱。有这个事情没有？” 小屁孩故意装出来的成熟，把李阳给逗乐了。 “嗯。”他重新拿起碗筷，一面夹着排骨往嘴里送一面点了点头：“有这事儿。” “那，咳咳......”李小阳扬起了下巴，强撑着气势道：“那花了多少钱啊？” “连住院费，药费带给医生送礼，哦，对了还有营养品什么的，一共花了七百多吧。” “这么多？！” 这个数字，远远的超出了李小阳的接受和理解范围。 掰着手指头算了半天，他才找到了一个参照物：“乖乖，七百多那得买多少冰棍啊！” “五毛钱两根的话，三千多根吧。” “三千多根！” 李小阳暗暗咋舌。 原本组织好的语言，就憋在了肚子里。 作为一个自誉的“男子汉”，他本来想说李奉献看病的这些钱他要还给李阳的。 可是面对这样一笔巨债，他一时间却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注意到他无所适从的样子，李阳暗暗一笑。不动声色的将碗里的最后一口饭扒进嘴里，他也没抬头，道：“俗话说父债子还，这钱是给你爸看病用的。你就不打算替他还我？” 他本来就是想逗逗李小阳，打击打击这小子的嚣张气焰。 可没成想，他这话激怒了李小阳。或者说，触犯了一个幼小心灵里强大的自尊。 “不就是三千多根冰棍嘛？你少瞧不起人！” 腾一下从凳子上跳下来，李小阳气哼哼的回到了属于他的小屋里。 一阵悉悉索索后，他拎着一张纸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颇有气势，只是鼻子下面的一道清鼻涕让这份气势显得有些可笑。 “喏！” 一张拼音田字的作业纸，怼到了李阳面前。 看到上面的内容，他下意识的笑了出来。 那上面是这么写的： qian条。 我李小阳，因为爸爸住yuan，qian了李大阳3000gen冰gun。 一ding还清，jueizhang！ 看着那夹杂着拼音的歪扭字迹，再看着李小阳那极其坚决的小脸，李阳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他想起了自己穿越来之前的那个晚上。 四个支架，三十多万。 对于那个时候的自己来说，和当下的三千根冰棍有什么区别？ 可是眼前这个七岁的自己，却毫不犹豫的承担起了这个责任。 自己呢？ 李阳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将心中汹涌的酸涩压下去，他才重新看向了李小阳。 这一次，他没有笑了。 郑重的接过那张欠条，整整齐齐的将其折好放进胸前的口袋，他点了点头。 “这张欠条我收下了，我会记得你今天说过的话。” 说着，他将手伸到了李小阳的面前。 “这是男人和男人之间的承诺，请你一定要遵守。” “我会的！我李小阳一口唾沫一颗钉，说话算话！嗬，呸！” 愣了一下，七岁的男子汉伸出了稚嫩的小手，孩子气的往手心吐了口唾沫，然后和那只郑重的大手握到了一起。 看着李小阳坚定的目光，李阳的鼻子又酸了。 李小阳啊，李小阳。 就这样成长吧。 保持着这份少年意气，保持对未来的毫不质疑。 不管遇到什么也不要动摇，也不要改变！ ...... 和李小阳无意间的一场对话，让李阳觉得自己不应该这样无所事事下去了。 穿越回来这么多天，他第一次晚上失了眠。 他本以为自己用炼金赚了一些钱，足以让李奉献一家在未来一段时间过上舒服的日子，这一段时间甚至有那么一丝小小的自大和怠惰。 可是从李小阳身上，他看到了自己的问题。 性格决定命运，穿越回来是上天给的一次机会，如果再按照自己以前的性格，自己怎么舒服怎么来，懒懒散散得过且过，那未来还有什么改变可言？ 重新将老路走一遍，需要做的可不仅仅是利用一些未来的信息赚一些小钱。 和那些相比，真正需要改变的是自己对生活的态度。让自己摆脱曾经那个失败的自己，重新树立起一个真正能让自己喜欢的自己！ 本想着守护李小阳的李阳，真真切切的被小时候的自己上了一课。 第二天一大早。 一夜未睡的李阳便早早的起了床，匆匆吃过早饭后便拿着那几瓶金子乘坐客车奔赴了省城。 在省城的金店，一番讨价还价后，总重四百八十五克黄金变成了四万一千块钱。 拒绝了金店将钱汇入存折的好意，李阳带着四捆现金直接打了个出租车就返回了绥城市。 事情办得顺利，一来一去不过一上午的时间。 下午两点多，李阳带着四捆的现金来到了绥城市的正大直街。 这一带在二十多年后，是整个绥城市地价最贵的区域，坐落着绥城市诸多公司的写字楼，是毫无争议的cbd中央商务区。 而在96年的当下，未来的一切就已经有了雏形。 游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李阳不大一会就找到了那条被誉为“牛街”的地方。 牛街可不是卖牛的，而是源于绥城市人民对这条街的敬畏。早在92年，股市开始雄起，绥城这边就已经有了炒股的中介机构。 那个时候通过倒卖“发财证”也就是传说中的股票认购证，一小撮绥城人就已经尝到了股市带来的甜头。 而在之后的几年，随着股票发财的人越来越多，绥城这边的股票中介也如同雨后春笋般的涌现了出来。 因为最开始倒卖发财政，就是在正大直街这一带进行的。为了图彩头，后来的一些股票中介也都坐落到了这边。 有那么一年半载，这条街甚至成了整个绥城市老百姓茶余饭后议论的地方。 传说93年的时候，有人在街这边的中介认购的股票，走上个几百米到了街的那头就已经涨了一倍。 那个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在高呼着“牛市牛市”，也就是打那之后，这条街就被老绥城人叫做牛街了。 然而李阳走到街口的时候，却没见识到传闻中的景象。 长长的大街上的确人来人往，可是街旁的几家股票中介所却并没有太多的人聚集。 略微一想，李阳乐了。 当初政府为了防止股票过热引发经济泡沫，在93年开始对股票市场施行宏观调控，到现在已经是第三年。 政策之下，这两年的故事已经不复93之前的狂热。 随着股票市场中的泡沫消除，中国股市已经连续走熊三年，许多股票已跌到最低的极限。从深沪两市的基本状况方面看：96年初深市a股的平均市盈率为13倍，沪市为20倍，有很多绩优公司股票的市盈率均为10倍以下，深科技等股票更是只有3倍。 之前李阳买来的杂志上显示，当下沪市的流通市值就只有495亿，而后来不可一世的深市，当下的流通市值也就只有可怜的341亿。 百废待兴啊...... 看着并没有想象中热闹的牛街，李阳算了算日子，淡淡一笑。 这来来回回的人又有谁能想象得到； 再过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中国的股票市场就会迎来被后世称为“十年一遇”，堪比92，93年刚刚开市时期的大牛市呢？ 身处这个时代，不站在后来看当下，估计谁也想象不到！ 可明显曾经抱着憧憬的心态，仔细研究过96年大牛市的李阳......不在此列。 第三十五章:超越时代的人 这两年股市行情不好，牛街上的股票中介所已经关了好多了。 第一批开这些中介所的，其实大部分都是在92，93年那一波牛市里吃了螃蟹赚了钱的人。 这些人开中介所，诚然是想靠着对股市的熟悉赚钱。不过其中也有一部分，完全是因为在股市里赚了钱，本着结交同好扩大交流的圈子，甚至一些人干脆就是为了彰显自己本事，赚了钱之后想要头脸才开的中介所。 只是这两年政策打压之下，连续三年熊市让最初赚到钱的那一批人里的很多，都已经折戟沉沙，泯灭于江湖了。 沿着牛街走了一个来回，李阳最后选定了一个门面比较大的，名为“万利证券股票交易行”的中介。 其实牌照上的名号，是不符合规矩的。 在当下，能称之为“交易行”的证券场所，就只有上海和深圳股票交易中心旁边为数不多的几家。 但是李阳选中的这个规模也不小。 五米多的门面，铸铜造的大门，比起绥城市的邮政储蓄银行都不差。 也就是因为这个局势，李阳才觉得万利至少比其他的小中介靠谱些。 推开大门走进交易行，李阳还真被里面的景象给震了一下。 比起他想象中的股票中介，万利这边确实看起来要正规一些。足有三四百平米的交易大厅里，甚至还有一副硕大的led显示板。 上面滚动着不知道是不是实时的股票信息，而在显示板旁边，则是穿着整齐工装的服务员。 今天周一开市，大厅里有约莫十几个客户。此时都聚集在显示板之前，观望着上面的讯息。 正当李阳想要去服务台问问那个接待员能不能开户的时候，一楼东侧的楼梯上传来了一阵滴滴哒哒的高跟鞋声音。 一男一女的对话，透过有些空旷的大厅传到了李阳的耳朵里。 “林小姐，你真的不用着急。我敢跟你保证，未来几个月股市行情一定会转好起来的！我推给你的这支广船国际，已经到了历史最低位。以我的经验来看，是绝对绝对不会再往下杀的了。你信我的，坚持住这只股票绝对能翻身！现在你要是割肉离场，之前两个月的损失和就收不回来了啊！” “梁先生啊，我不是不信你，而是我现在真的很有难处。你也知道，当初我手里这笔钱是打算投进厂里的，是你找到我说股票市场即将有变动，把钱投进来两个月绝对会赚上一大笔。五十几万啊，我托付给你几个月，现在就只剩下十几万。我现在供应商的货款没钱结，厂里员工的工资没着落啊大哥！” “两个星期！林小姐，就两个星期！你信我的，这两个星期过后要是广船国际这支股票要是还涨不起来，我留都不会留你，当场给你办清仓！林小姐，你现在离场可是二十几万的损失啊。我作为你的大客户经理，肯定是要为你负责的。不能说让你在我这里赚不到钱就割肉离场，一个是你损失太大了，其次是这事传出去，我个人的名声也不好啊。” 高跟鞋的声音停住了。 李阳看到了一双熟悉的，包裹着丝袜的修长小腿，站在了楼梯倒数第三阶上。 沉默了片刻，一声幽幽的叹息再次传来。 “那好，那我就支应一下，两个星期之后再看。” 说完，那双小腿微微跛着走下了楼梯。 站在楼梯口，女人抬起头，便看到了正站在大厅中央向这边张望着的李阳。 她身后，那个姓梁的男人还在套着近乎。 “梁小姐你听我的准没错！我今天下午的事情比较多，一会有几个百万级的大客户要处理。这样，今天晚上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我做东请你吃饭。到时候我好好跟你讲一讲最近股市的动向......” 只是这个时候的女人，目光已经被李阳给吸引住了。 “唉？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不顾身后男人的示好，女人一瘸一拐的走向了李阳。看到他怀里鼓鼓的一大坨，女人立刻皱起了眉头。 李阳觉得这个世界可真小。 看着走到面前的女人，他爽朗的笑了。 “这不是听说股票能赚钱吗，我过来打听打听开户的事情。” 随便支应了一句，李阳指了指女人的脚。 “你的脚好了？” 看着李阳依旧穿着昨天的那套衣服，甚至袖口的污渍比昨天更多。明显是经过长途跋涉的样子，脸上和头发上沾着灰尘，衬衣的领口甚至还挂着未干的汗渍，女人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先别管那个。” 她摇了摇头，道：“我问你，你是过来开户的？” “是啊。” 李阳爽朗的承认了。 不由分说的，女人抓住了李阳的胳膊，将他向门外拉去。 “怎么了？” 被她突然的动作吓了一跳，李阳莫名其妙的问到。 “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女人一瘸一拐的走着，头也不回的冷冷说道：“不要听别人说炒股能赚钱就没头苍蝇一样的往里钻，我五十几万投进来现在折到连一半都不到。你有多少钱经得起折腾？拿着你的钱，去做生意，去存到银行。怎么都好，千万不要往股市里投了！” 啊哈？ 李阳明显感到女人跟昨天变了个人似的，被这种反常弄得哭笑不得，他停住了脚步。 “可是我已经决定好了。” 女人站住了。 她猛然回过身，用无比复杂的目光盯着李阳。 好半天，她才哀叹了一声。 “是我多管闲事，随你好了。” 虽然不知道女人为什么在得知自己过来开户炒股后突然这么大的反应，不过女人言语间的真诚和善意，他还是接受到了。 回想起刚才女人下楼时说的，她好像买了广船国际的股票？ 搜肠刮肚一番也没能从记忆中搜索到这只股票，仔细研究过96年牛市的李阳觉得这可能是某只垃圾股。 想了想，他斟酌道：“我刚才好像听你说你买了广船国际。那只股票我研究过，应该没什么潜力了，如果能出手的话就尽量尽早出手。腾出现金流用钱入其他的优质股，或许还能赚回来。” 在李阳的记忆中，几天后，也就是96年4月下旬，央行就会在全国范围内停办新的保值储蓄业务。 所谓的保值储蓄，指的是当物价上涨到一定幅度时，银行对储户在规定的期限内给予一定保值补贴。保值储蓄补贴的比率，就是物价指数高于储蓄利息的部分。 在93到96年全国物价通胀的背景下，年初和年尾可能会是两个物价。而保值储蓄，则能保证储户的利益不受侵蚀。不会发生钱存在银行的时候能买一斤猪肉，取出来的时候算上利息就只能买半斤猪肉的情况。 而随着96年全国性的通胀初步稳定，央行就决定取消保值储蓄业务。 保值储蓄业务一取消，钱存在银行里可就不保证会不会亏本了。那老百姓的钱流向哪儿？ 一个是房产，一个是股市！ 到时候，类似深科技这样的绩优股股就会迎来一波大涨。 凭借大盘整体的向好，随便选一只绩优股都能赚不少。 但是这些李阳不能跟女人细说，作为对方好言提醒自己的回报，他也就只能说到这里了。 “你一个都还没开户的散户，谈什么股票潜力？真是无知到可笑！” 没成想他这话一说出来，刚才陪着女人一起下楼的那个客户经理炸了庙。 第三十六章:赚了会所嫩模,赔了下海干活 梁伟也是国内第一批的股民，虽然没赶上92股票认购证，也就是所谓“发财证”那一波东风，但是在后来进入到股市后也赚了不少。92到93年的两年里，在绥城市炒股圈子里又算是小有名气。 自打93年后股市从牛转熊，他便干脆不自己炒股，而是利用对股市的了解以及和万利股票中介所老板的关系，在这边当了大客户经理。 专门负责为一些股本多的客户进行炒股指导。 这几年倒也成功的预测过几次涨跌，在万利甚至是绥城的炒股圈子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这么一号人物。 现在，见李阳这个连户都没开的愣头青竟然当着自己客户的面，说自己看重的股票没潜力，还劝她割肉，梁伟可不干了！ 他走到李阳面前，将穿着朴素甚至可以说穷酸的李阳打量了一遍，最后用鼻子发出了一声冷哼。 “小老弟，按理说我们万里股票交易行是喜迎八方客的，我作为大客户经理不应该对你一个新手说什么不讨巧的话。可是刚才嘉欣跟你说的没错，你啊还是赶紧拿着你那点儿钱回家，该干嘛干嘛去吧。股市怕的不是新手，怕的就是你这样什么都不懂，以为看过两本路边摊上买的炒股秘籍，或者什么杂书就以为自己很懂的新手。我跟你说，股市里赚的就是你这样不懂装懂的人的钱。” 下午的万利中介所大厅里没有多少业务，不过仍然有那么十几个人坐在行情显示板前面闲聊。 听到梁伟带着火气的声音，这些人纷纷起身凑了过来。 热闹，可不是天天都有的！ 更别说梁伟这样的大佬，跟一个新手起了争执。 “小伙子，梁经理说的没错。你这都还没经历过实战，就劝人割肉。这多多少少有点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是啊，年轻人你刚入行，很多规矩你不懂。我跟你说，圈子里的大忌就是随便对别人买的股指手画脚。你说这支股票没潜力，人家林小姐万一听了你的清了仓，回头这支股票要是涨了，这损失你能付得起吗？” “小伙子，听林小姐和梁经理的话吧，股市真不适合你。现在行情也不是那么太好，我看你这个样子，也不是赚钱容易的。赶紧拿着钱回家，省得万一被套住出不来。你没经历过所以你不知道，这股票要真是到跌的时候啊，你真金白银买的认购单，擦屁股都嫌它硬！” 几个股民立刻声援起了梁伟。 这些话看似好言相劝，可是话里话外都在托着梁伟的地位。 这些好言相劝，李阳听的只想笑。 你们这个逻辑它就有问题啊，口口声声说对别人指手画脚是大忌，那你们这又是在干什么？ 只不过对方人多势众，李阳并不想做无谓的争执。 自己是过来赚钱的，又不是过来吵架的。 想想刚才自己确实也有些唐突，当着人家客户经理的面，让人家割肉。天知道这只股票这个经理拿没拿提成？ 对于那些偏袒梁伟的散户，他倒也并不生气。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特别是在绥城这样远离深市和沪市所在地的北方城市，人们对股票所知信息其实相对闭塞，处于一个完全的信息不对等状态。 当下电脑没有普及，百度更是连网站都还没建立起来。涉及到股票的书籍大多都是外国人写的，国内的股票大鳄和金融专家很少出炒股的书籍。现在又没有什么股票自由撰稿人，更别提后世一搜一大把的股票营销号。所谓的金融学家或者经济学家，不是大学教授就是入职国企。 在这样的信息封闭环境里，梁伟这种从事股票行业指导的私人个体，对于那些散户来说可不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在这样掌握着大量股票相关信息的人面前，当个舔狗是自然而然的事情。 想清楚这些，李阳抿起了嘴唇，乐了。 他深深的看了眼不知道为什么目光复杂的女人。 听刚才众人说话，她好像姓林，叫林嘉欣？ 李阳莫名想到了那个名叫李嘉欣的港星。 还别说，仔细端详一下，面前的这个女人和李嘉欣还真有那么六七分相像。一样颀长丰满，线条优美的身材，白皙水嫩的皮肤和精致的五官。 只是想到昨天女人那极为顺口的脏话，李阳顿时感觉有些好笑。 对女人点了点头，他不再和梁伟等人纠缠，而是直接走到了服务台前，将自己的身份证和怀里的四捆现金递了过去。 “麻烦你，帮我开个户。等户开完了之后，全仓买入深股的深科技。” 严格意义上来说，李阳在中介所开的户，就是一份委托协议。 买卖股票，都是需要通过中介委托购买。这样一来，开户的流程简单了不少，而且二级市场的股票交易方式也更加灵活。 用这种方式买入股票，李阳不光可以委托中介所在大股市里买入或者卖出自己持有的股票，甚至可以将手中的股票直接转让给同样在中介所开了户的个人。 目睹刚才梁伟和李阳之间的小小冲突，服务台的小妹一时还有些犹豫。但是看到李阳脸上淡定的微笑，她还是接过了身份证和钱。 “好，好的。开户手续费是一百二，买入的话可能要明天或者后天户头开好后才能进行。不过如果你信得过我们交易行的话，可以先把单子做了，等户头开好我们就帮你收单。交易佣金是百分之一，这钱也是需要单独缴的。不能从账户里扣，没问题吧？” 听到服务台小妹的提醒，李阳点了点头。 “没问题，你给我开好票据和委托书。开户手续费我现在给你，至于交易佣金我先压在你这里五百块。等户头开好之后，你们帮我直接挂单买入就可以。不用在乎买入时深科技的股价，选最低的挂单价买入就好。” 当下的股票交易，已经不是股票市场刚刚开办时候只能到交易大厅亲自办理的时候了。 通过中介电话委托，这些流程并不难做。甚至为了方便外地股民办理开户手续，在95年的时候深市和沪市相继推出了传真开户通道。 而像万利这种股票中介所，最重要的就是一个信誉。李阳不怕他们会对自己的账户动什么猫腻，大不了在买入股票之后更换一个密码。 “啊，哦！那好的。” 听到李阳的要求，小妹赶紧拿出了记事本，仔细的记录了下来。 正当她为李阳开收据的时候，那边的梁伟又走了过来。 似乎刚才李阳的冒犯，让他在林嘉欣面前丢了面子，他有些不依不饶。 对身后的那些散户摊了摊手，梁伟指向了李阳道：“看见没有，朋友们，这就是新手常见的错误之一。鸡蛋全都放在一个篮子里。而且极其执着于全仓，在什么信息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把自己的现金流都压在一支股票上。不懂得分兵行动，看股票涨跌减仓，平仓，补仓的方法。” 见梁伟当众讲起了炒股技巧，一些个散户纷纷拿出了笔记本。 “梁经理，这个减仓平仓和补仓具体该怎么做啊？” “是啊梁经理，多跟我们说说吧！” 众人这样的虚心，让梁伟大为受用。 故意使劲儿拍了拍李阳的肩膀，他用嘲弄的语气将李阳定为了反面例子，继续讲解道：“这小兄弟的做法就是炒股大忌，你们千万不要学。我自己炒股这么多年从来没亏过，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即便我买的某一只股票跌了，我也可以弥补。” “具体的做法就是看股票趋势，趋势下行呢，我就减仓。等到这只股票到了一定低谷平台，我再补仓。因为我们无法知道这个低谷平台是否出底，所以还要留一部分资金，如果再下跌到一个低谷平台就再补仓。当然，这里有个前提就是这只股票你要了解，知道它会涨起来。这样的话前面我损失的，后来都可以通过低谷平台的低价买入补偿回来。最起码，也能闹个不赔不赚。” “像这个小兄弟这样，一上来就全仓。涨的时候你没仓位追，跌的时候你没办法补。把全部的筹码都下光，是赔是赚，那可就要看运气喽！你们都记住了，完全相信自己运气的股民，跟赌徒没有任何的区别。十赌九输，可不是人人都有那么好运气的。” 讲课一样不疾不徐的说完，梁伟再次看了看一言不发的李阳。 “怎么样小兄弟，我说了这么多，可是为你好啊。还不听劝吗？” 不理他那张满是揶揄挖苦的笑脸，李阳从兜里又掏出了三千块钱，放到了服务台上。 “麻烦把这三千也一并存入户里，还买深科技。” 没搭理梁伟，他无比坚定的跟服务台小妹说到。 梁伟的那些话，他听的不耐烦。 国内的股市是个什么德行，身为老韭菜的李阳可太清楚了。 这些技巧有没有用？ 可能有点。 但是在大盘和政策面前，这些操作细节上的问题完全就是雕虫小技。 说句难听的，大盘好的时候你闭着眼睛买，都很难亏本。可是大盘不好的时候，你就是操作出花儿来，又能怎么样？ 当韭菜当的这么精致，也真是个奇葩。 情知几天之后大盘就会猛涨的李阳现在就一个想法； 别跟我说什么操盘技巧，不用跟我说什么炒股秘诀。 老哥的想法就是全仓梭哈！ 赚了会所嫩模，赔了下海干活！ 干，就完了！ 第三十七章:奇人于老四 在梁伟的一番反面讲解后，李阳仍然将身上仅有的三千块钱拿出来梭哈深科技，无疑是一巴掌打在了梁伟的脸上。 被李阳用实际行动给怼了一下，梁伟的脸都黑了。见打击毫不起作用，他冷哼一声便离开了服务台。 他本想继续和林嘉欣说晚上吃完的问题，可是一回身才发现，林嘉欣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中介所。 “妈的！” 见佳人已去，梁伟再次愤愤的瞪向了李阳一眼。 那小妞最近财务状况不好，正指着这笔股票升值翻身呢。要是借着这个机会跟她接触接触，未必不能将其拿下。 想到林嘉欣那优美的腰臀曲线和那一双白皙柔嫩的大腿，梁伟忍不住小腹一阵火热。 由此，他对李阳这个坏了自己计划的愣头青，更加不顺眼了。 “好言难劝想死的鬼！等你陪掉底裤的那一天，有你哭的！”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举起手指咬牙切齿的对李阳说到。 “梁经理，你可得了。人家小伙子愿意买什么就买什么，愿意买多少就买多少，花的又不是你的钱。他又不是你负责的大客户，你总跟人家小伙儿过不去干嘛？” 就在梁伟想要继续对李阳发难的时候，led显示板前的排椅处，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那个声音，李阳瞬间回过了头去！ 那个声音，他认得。 果然，当他目光投过去，便见到一个身穿着当下很流行的日式宽松西装，里面却套着红色羊毛衫的身影。 感受到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到汇聚到了自己身上，那个身影从长椅上站起了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多吃青菜身体好，少管闲事不三高。” 打着哈欠，那人走到了服务台。一双眼睛里满是慵懒和惺忪，不过笑起来的时候牙齿却很白。 “二伟子，你说是不是？” 看着来人，梁伟黑着脸哼了一声，头也不回的上了楼去。 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处，那人才笑嘻嘻的转过头来，看向了李阳。 “你叫大阳吧？奉献前些天在大院门口碰见我，还跟我提起你来着。” 于四叔！ 李阳好想亲热的叫一声。 面前这位不是别人，是职工大院里的老邻居，李奉献的发小——于海德。 于海德这个大号在大院里知道的人并不多，大家伙都叫他于老四。当然这都是大人之间的称呼，在李阳的童年期，还是要叫于四叔的。 要说这位于老四，在林业局职工大院也算是个奇人。 在92年之前，这位爷是职工大院里出了名的街溜子，有班不上天天就是旷工打牌下舞厅。如此不务正业，把他老爹于老汉气的五十多岁就犯了脑出血。 可在92年那年，这位爷不知道从哪听说上海要发股票认购证的事情，当即拿走了家里全部的现金独自一人跑到了上海。花了六千多块钱从上海当地被单位强行认购股票证的居民手里收了一大堆的股票认购证，几个礼拜后转手就赚了六个万元户。 这一下，于老四在职工大院里可出了名。 从那之后是工作也辞了，班也不上了。天天拿着水瓶在绥城的股票中介所里逛，见天儿的红光满面。 大院里的邻居当时虽不清楚股市是个什么东西，但还是认为他从事的职业很崇高，基本上也就认为他是为了人民的幸福而努力工作了。 后来关于于老四的传言越来越邪乎，有的人说他凭着股票赚了几十万，有的说至少赚了一百万。 如此传言之下，盛名在外的于老四家门槛都快被媒婆给踩破了。可是这人就像是对老婆没兴趣一样，论人家姑娘条件怎么好，他就是不搭理。单身到了三十二三岁，还一个人耍着光棍。 如此的特立独行，让职工大院里的邻居对他产生了更深层次的敬畏。 甚至有人传言说，于老四这些年怕是赚了不下千万。别看在职工大院里住着一间小平房，实际上在省城和北京都买了房。至于不娶老婆，是因为太有钱在外面养了好几个，根本没心思结婚把自己吊在一棵树上。 不过李阳却知道，事情根本就不是像传言的一样。 那是在他十五岁的时候了，有一次于海德到李奉献家里喝酒。喝高了之后，于海德躺在李阳的屋里醒酒。 李阳好奇于那些传言，就问他是不是真的在外面有好多老婆。 喝大了的于老四当时就用枕头捂住了脸。 “哪他妈有的事儿啊！92年倒腾发财证确实狠狠赚了一笔，可93年的时候就全折啦！你以为我他妈的不想好好找个老婆过日子？我那是不想老婆吗？我那是害怕人家姑娘冲着我的名声来了，等过门一看我这卵都没有，我他妈这张脸没地方放啊！” 但就是这样，等到李阳穿越回来之前，李奉献住院的时候于老四还给凑了八千块钱——当初祖美兰在医院里递给自己的那篇账单，李阳每一笔都记着呢。 “四哥？” 斟酌了一番，李阳试探着叫到。 “奉献大哥经常跟我说起你，还给我看过你们一起拍的照片，我还想着等什么时候奉献大哥有时间，请你吃个饭熟悉熟悉，没想到今天在这遇到了！” 李阳表现出来的亲热，让于老四大为意外。 “嗨！奉献这人可真是的。你一个新来大院的，用得着你请什么啊！直接来我家啊，好酒好菜的我于老四什么时候缺过？” 豪迈的拍了拍胸脯，于老四热情的拦住了李阳的肩膀。 用大拇指向楼梯处挑了挑，道：“之前我就在大院里见过你和奉献一起走过，刚才我心里打鼓，也叫不准是不是你，就没敢贸贸然的过来帮你说话。梁伟那孙子你不用搭理他，别看他跟这些散户牛里牛气的。他什么德行我最知道了！要是真那么牛逼，他至于来万利给人打工吗？93年的时候就赔掉底儿了！咋咋呼呼的，我就看他不顺眼。” 您老哥在93年的时候也赔掉底儿了好吧？ 默默的在心里吐了个槽，李阳咧嘴一笑：“没跟他一般见识，我买我自己的股票，花我自己的钱，他管不着。赔了赚了我自己负责，他说什么我权当是放屁。” 听李阳这么说，于老四竖起了大拇指，“行，你这老弟有股子气势！像是个干大事儿的人！” 夸奖了一句，于老四嘶了口气，问道：“我刚才看你买了深科技，你真研究过那股，还是完全就是看着顺眼蒙着买的？” 知道于老四的情况，李阳神色一动，道：“我都研究了两个月了，这只股票一直表现都还不错。算是绩优股里面比较稳健的一支了，我想着买了肯定陪不了。” “那就是蒙的了。” 于老四深深的点了点头。 “不过股票这玩应吧，有的时候它也不是那么科学。新手凭运气，赚到钱的我还真见过不少。对了，你都看哪只股票顺眼？” 于老四本来就是那么有一搭无一搭的问，可李阳却已经动了带一带这位四叔的打算。 略一斟酌，将记忆中几天后涨幅不错的股票搜索了一番，他郑重道：“四哥，除了深科技之外，我觉得深发展和东北电这两只股票也不错。我有中强烈的预感，这两只股票未来一段时间肯定能大涨。” 李阳的说法，让于老四皱起了眉头。 “你选的这些股票，怎么都是最近股价处在高位的绩优股？深科技当下的股价是五块七，深发展现在是六块六，东北电现在八块二。这三只股票最近两个月都没怎么大涨，价格都已经处于发行后的最高价了。这还有涨幅空间吗？” 这李阳就没法解释了。 他只能笑道：“反正我就是这么感觉的，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就觉得不买这三支股票我得错过一个亿。不买就抓心挠肺的睡不着，这不是实在忍不住了，就过来开户了吗。” 李阳的胡诌，在于老四听来却并不觉得是笑话。 他知道那种感觉——当初知道上海发行股票认购证这个东西的时候，他就是这种感觉。 也不能确定这个东西行还是不行，就是觉得不插上一手，自己就得血亏。 很玄学的感觉。 想了想，他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将手指擎在了下巴上。 思考了半天，他啪的一声拍了拍巴掌，像是做下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从兜里掏出了一枚一块钱的硬币。 “我信你这个直觉，字面深发展，背面东北电！走着！” 刷！ 伴随着一阵蜂鸣，钢镚窜上了天。 等落到于老四手背上的时候，清晰的字面正对着天花板。 于老四也不犹豫，直接走到了服务台。 “妹妹，帮我挂单。全仓进深发展！” 看着他豪迈的样子，服务台小妹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激动。 淡然甚至说有些冷漠的瞥了于老四一眼，小妹打开了服务台上的电脑，让于老四输入了账户密码。 过了好一会儿，小妹无精打采道：“四哥，你这账户里就剩下八千块钱了，全仓？” “咳咳！” 于老四慌张的回身看了看李阳，然后抓住了服务台小妹的手。 “好妹妹，我这手头上不是还有一百多万别的股票压着吗。八千就八千，全仓深发展！” “呵。” 服务台小妹盯着电脑屏幕，皮笑肉不笑的抽回了手。 “行，给你挂单了。” 不咸不淡的，她回了一句。 第三十八章:历史的巨轮 知道于老四的实际情况，现在看着强撑着面子硬装，李阳只能暗笑不已。 虽然李阳不认同于老四的行事方式，但他也并不反感。 站在二十多年后，看整个股市的发展，他很能够理解像于老四这种人的心态。 大风大浪，大起大伏，在充满了暗箱操作和国家政策干预的股市里，赚到大钱的散户真的是太少了。 总有那么一些人尝到过这个新兴事物的甜头，可是这些人大概率也都会被背后的庄家和做局者一口生吞，最后连骨头渣都不剩。 90年代的股市毁人的点，就在于它让人们看到了一条比彩票可操作性更高，更容易一夜暴富的道路。 而偏偏，不少人还在这个道路上感受到了短时间内的暴利。 有过这种经历的人，就算他赔了个底儿掉，你再让他去工厂里规规矩矩的上班，一个月拿几百块一千块的死工资。 可能吗？ 不现实。 人的贪欲就像是永远喂不饱的野兽，他的胃口一旦被撑大，小鱼小虾根本填补不了那种对财富的饥渴。 不过这就是另外层面的话题了。 回到当下。 等于老四下完了单，李阳便和他一起离开了牛街。 有了今天这么一场相识，兴致上来的于老四说什么也要请李阳吃饭。 知道他外强中干，身上可能没什么钱，李阳自然是不能让他请客的。于是在离开牛街之后，李阳便带着于老四一起来到了医院。将回复的差不多的李奉献叫了出来，一起找了家清真的馆子。 点了牛羊肉，又要了三份汤面和一笼牛肉蒸饺，悄悄的付了钱后李阳这才上了桌。 李奉献的伤还没全好，不能喝酒。但是见发小和新邻居偶遇，且还相处的不错，他打心眼儿里高兴。 跟服务员要了几瓶啤酒，自己也不喝，直接就给李阳和于老四倒了满杯。 “我说你们两个怎么碰一起去了？我还想着等我出院了之后找老四来家里吃顿饭，介绍大阳给你正式认识认识呢。” “嗨！” 一口气将啤酒灌了下去，于老四打着酒嗝，就一股脑的将今天在股票中介所发生的事情跟李奉献说了一遍。 本来，李奉献还因为李阳进一步融入了自己的交际圈而欣喜。 可是听到他将卖金子的钱全都投进了股市，他可笑不出来了！ “这事儿行么这事儿？老四，我前些天可是听说瓦厂会计，挪用公款去炒股。结果赔了个干净，没等警察去逮他，这人就自己找了根绳子在家里上吊了。我想着......四万多块全都投进去了，这风险是不是有点儿大啊？” 李奉献这么说，于老四脸上微不可查的闪过一丝痛楚。 不过他马上就挥了挥手，大大咧咧的夹起了一筷子牛肉塞进嘴里，含含糊糊道：“你光看见贼挨揍，没看见贼吃肉。我这不是在股票上面赚到钱了吗？你咋不说？” 意识到自己说错话，李奉献挠了挠后脑勺，抱赧笑道：“你是你，大阳是大阳。你这小子从92年就开始搞股票，这么多年了方方面面的事儿都清楚。大阳不一样，他之前没碰过这东西，我就是担心别再一步走错，把之前赚的钱都给搭里面去嘛。” “嗨。” 将牛肉咽下肚，于老四抹了抹嘴上的油性，道：“奉献你从小就这样，干什么事儿都前怕狼后怕虎。咱们现在处于什么时代？变革的时代啊！要与时俱进你知不知道？也就是咱们国内人们的理财观念不行。那在国外，家家户户哪个手里没点股票？你呀，可别操那么多的心了。” 感受到于老四心里不舒服，李阳连忙将话题岔开，道：“这两天不行了，等哪天奉献哥出了院，我也给你开个户。往里面存几千块钱，你权当体验一下。其实这个东西适可而止，不上头的话确实是一种好的理财方法。” 李阳一下子把话堵死，李奉献憋的不行。 他心说，你那是奔着理财去的吗？ 当初可不知道是谁说的，要找个比种豆子炼金都刺激的事儿。敢情就是这个？ 见李奉献满脸的狐疑，李阳哈哈一笑，看向了旁边的于老四。 “对了四个，今天在股票中介所的那个女的，你认识吗？” “你说林嘉欣啊？” 于老四自顾自倒了杯啤酒，点了点头：“知道这么个人，但是没接触过。怎么，你看上了？我可警告你啊大阳，那样的娘们儿可不是咱们能攀的上的。我也是听别人说，这女的是从香港来的。是咱们绥城招商引资办公室给招商来的，年纪轻轻拿了三百多万在咱们绥城东门那办了一家食品厂。这年头这样的女人可碰不得，我听说啊她是香港一个大哥大的女人。你真要是招惹上了，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可没有好果子吃！” 哦？ 真的是这样？ 将于老四的话消化了一番，又想起昨天林嘉欣自己修车的狼狈模样，以及刚才在股票交易所时她脸上复杂的表情，李阳抿起了嘴唇。 他总感觉，这女人似乎有点故事。 不过萍水相逢，相交甚浅，他倒也没心思深究下去。 又和于老四聊了一些关于股市和绥城炒股圈子的话题，三瓶啤酒下了肚后，李阳便结束了饭局。 将李奉献送回医院，从于老四那得知开户的事情至少要两天才能办妥后，李阳就回到了职工大院的家中。 果然在第三天，李阳再一次到达万利股票交易行的时候，服务台小妹终于告知他户头已经开好了。 之前为了限制股票市场的野蛮发展，证券监管部门提高了股市的入门门槛。 96年开户资金不能低于三万块，为了避免垫资开户，还有验资的流程。 两天能办下来，其实已经出乎了李阳的预料。 在服务台小妹的帮助下，李阳修改了密码之后，便立刻开始了对深科技股票的收购。 深科技这只股票在深市一直是比较坚挺的一支，从发行初的两块三，经过四年多时间一路涨到了现在的五块七。 不过李阳收购的时候，可并不是以五块七收的。 在他的印象之中，央行在今年的三月份就已经决定停止新增的保值储蓄业务。考虑到政策施行效率，这个消息在各地银行内部应该已经传达到了。 只是目前还没有真正的大规模公布。 在李阳的记忆中，他只知道在四月末央行公开了停办消息之后，很多人把原本的储蓄金投入到了股市之中。这一部分的新增股民，其实并不图股票能涨多少。他们将钱投入股票的最大目的，就是避免存款贬值。 于是乎，深市和沪市那几只表现平稳的绩优股，就会成为这部分人主要目标。 这事儿具体是哪天引爆的，李阳还真不清楚。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只能尽快的买入深科技。零零散散的接下了几笔小单，以五块七的价格收购了大约两万多，李阳索性将剩余的两万块直接挂断，以五块八每股的价格主动收购。 电话委托买卖的效率慢的感人，用了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李阳才终于将自己的四万多块钱，变成了账户里七千二百股的深科技股票。 算下来，每股的收购价大约就是五块八毛五。 搞定了这一切，李阳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不管怎么说，自己真正的第一桶金，算是有着落了。 四月末，天城的气温已经彻底窜了起来。 除非下雨阴天，不然中午的温度已经飚到了二十摄氏度。 站在万利股票行气派的铸铜大门之前，眯起眼睛看着天上的太阳，李阳爽朗的笑了。 他现在真心的期望，央行的消息尽快公布。 正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万利股票行台阶下一个卖烤地瓜的小摊儿，传来了一阵咝咝啦啦的收音机播报声： “下面播报一条国内新闻；据银传[1996]23号文件指示，人民银行今日发布了关于停止办理新的保值储蓄业务的紧急通知。即日起，人民银行各省，自治区，直辖市计划单列城市分行，工商银行，农业银行，建设银行，交通银行，中信实业银行，光大银行，华夏银行，民生银行......全面停止办理新的保值储蓄业务。 据悉，保值储蓄业务自1993年7月11日执行以来，对稳定金融，稳定经济，遏制通货膨胀起到了积极作用。目前宏观调控已取得明显成效，1995年10月至1996年2月居民消费价格的涨幅已经连续五个月低于三年期定期存款利率水平。 为此，经国院批准，央行决定从即日开始，不再办理新的保持储蓄业务。在此之前已经存入的三年期以上人民币定期储蓄存款，仍给予保值。但保值补贴率为零时的月份，不再公布补贴率.......” 地瓜摊上收音机里播报员的声音沉稳而富有磁性。 站在交易所的门前，阳光下的李阳一阵恍惚。 他觉得一辆历史的巨轮，正伴随着卷起的春风，从自己的面前隆隆驶过！ 第三十九章:我怕你变成神经病 央行停办保值储蓄的消息，立刻就引爆了绥城市小小的股票圈子。 最直观的体现就是，李阳第二天来到万利中介所的时候，大厅里过来看行情的股民一下子就多了起来！ 多到什么程度？ 这么说吧，原本李阳感觉整个绥城市也就只有那么几十个人在玩股票。现在李阳觉得绥城市就只有几十个人没玩儿股票。 好吧，这是艺术夸张。 但事实的情况就是万利中介所一楼那几百平米的大厅里，已经是人满为患。 所有的人都在兴奋的讨论着昨天央行刚刚公布的消息，现在的人都不是傻子，很多人都已经意识到随着保值储蓄中止，股市即将迎来一波大利好。 熊市持续了整整三年，这个濡染从天而降的消息，让中介所里的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甚至是激动。 可是这种激动和兴奋又是盲目的。 所有人都笃定随着保值储蓄业务停办，大盘一定会起飞。但是所有人又都不知道，全国人民那些不会再存到银行的钱涌入到股市之后，会落在哪些股票上面，造就出一轮新的创富奇迹！ “通化东宝这只股票怎么样？之前你们关注没有？” “还行吧，一月份的时候我买了几手，当时买的时候是五块六，后来涨到了六块一就出手了。之前的涨幅不是很大，持有没啥意思。” “那兰生股份呢？自打去年赔了一次之后，我都已经半年多没关注股票市场了。割肉之前我听说这支股票不错，最近表现怎么样？” "千万别买兰生！他妈的说起这支股票我就来气，今年过年之前我五块四一股买了三万块钱的，结果过完了年之后就他妈跌到了五块一。我想着这开年就赔钱也不行啊，赶紧出手了。结果他娘的出手了不到一个礼拜，它又涨回到了五块四！真他妈邪性！" “兰生背后应该是有庄家在操盘，你应该是遇到砸盘杀跌的了。那这么说这只股票不能入，风险太大了。” “是啊，哎？我说你怎么就盯着那些绩优股啊，你倒是看看那些低位平台上的股票啊。我觉得这一次央行停办保值储蓄，大量的资金势必会涌入到股票市场。大盘向好的情况下，这些平时的垃圾股肯定会有一个惊人的涨幅。要是运气好跟对了一两只，翻个十几倍都是有可能的！” “你可拉倒吧。这种垃圾股大盘要是涨，肯定会有黑手看中。涨肯定是能涨，但是涨的同时也肯定会不断的跌宕收割散户游资，你有多大的脑袋，能撞上那样的大运？一个跟不对，别说翻十几倍，这种垃圾股能赔到你跳楼啊！” “唉，也是。这他娘的，要你们这么说，到底买哪只股票啊！” 坐在闹哄哄的中介所大厅里，听着一下子冒出来的老股民们激烈的讨论，畅想，抱怨，惆怅着，李阳暗暗的勾起了嘴角。 到底买哪只股票？ 所有的绩优股都可以买！ 在这一次的保值储蓄政策浪潮下，新涌入的都是什么人？ 都是想让手里的钱最大程度保值，跑过通货膨胀的人啊！ 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都不会考虑风险性高的股票的。为了图稳，他们只能够选择那些业绩平稳，没有大涨也不会大跌的绩优股。这种股票虽然看似收益不多，但是在过去的两年多里，仍然能够达到每年大约百分之四的平均收益率。 这就已经要比现在银行的三年期固定储蓄要高了。 而在大量抱有这种心态的股民涌入下，所有的绩优股都会迎来一波飞跃般的增长！ 只是飞跃一般的增长也有飞得高的和飞的低的，只要买绩优股就赔不了。可是想要赚大，那就只能追那几只创造了奇迹的牛股。 “唉小兄弟，我记得你之前买了深科技是吧？” 正在李阳安静的等待着万利交易行的股票行情信息更新的时候，一个大黄牙凑到了他的面前，嘿嘿一笑。 这人李阳有点印象，之前梁伟拿自己当反面教材的时候，他站在最前面——还拿着笔记本记录来着。 不咸不淡的点了点头，李阳侧过了身去。 “小兄弟，这两天深科技可涨了啊。昨天收盘的时候都已经八块钱了，看来你的运气不错啊。那天你说这支股票你研究过，能不能说说这股具体咋样？” 看着讪着脸的大黄牙，李阳乐了。 还真就是谁手里有信息，你就是谁的舔狗了呗？ 对于这种什么事情不愿意自己思考，就想着从别人嘴里掏出信息的信息乞丐，李阳没有一点儿好感。 “想知道？” 挑了挑眉头，李阳神秘的压低了声音。 “嗯嗯！” 大黄牙使劲儿的点了点头，“我之前在梁经理那买了四万多的广船国际，现在这手头上还有一万多块，要是行的话我全入深科技！信你一回！” 敢情你信我还是一种施舍？ 李阳不屑一些，脸上却更加故作神秘。 “大哥我看你这人不错，我告诉你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 他将声音压的更低了。 “嗯嗯！” 被他表现出来的神秘所感染，大黄牙谨慎的缩起了身子，警惕的看了看周围，见没有人偷听才凑了过来。 “小老弟，你说！” “我呀，找算命的先生算过。我这个人呢，生辰八字属木，而深科技这三个字的五行分别是水，木，土。八字特别和！我想着我买这只股票，肯定能旺我一把！” “啊......这......” 看着李阳煞有其事的样子，大黄牙张大了嘴巴。 “老哥，你八字属什么的？” “属火。”强忍着想打人的冲动，大黄牙的眉梢一阵跳动，下意识的回答道。 “那你不行。你想啊，你是火命。这一把水给你浇了，再压上一大堆木头和土，你这火肯定就灭了啊！这股票跟你八字不合，我劝你可千万别买！” 李阳挥舞着手臂，舞舞玄玄的样子，让大黄牙深吸了口气。 “他妈的神经病！” 骂了李阳一句，他马上跑到了另一边，跟其他讨论股票的打听信息去了。 看着他又变成了另一个人的舔狗，李阳移开了眼睛。 再过几天，我害怕你变成神经病！ 第四十章:李奉献的股市初体验 李阳在万利中介所一直呆到了下班。 在听着一群股民闹哄哄的研究着股市的同时，他也在盯着万利方面更新的股票行情。 万利这边的行情数据，跟深市和沪市那边并不同步。 现在还没有什么联网一说，这边更新的股票行情数据，其实用的是最笨的方法——也就是专门放两个人在沪市交易大厅和深市交易大厅里蹲守，那边的数据更新之后，再通过电话或者传真的方式发送回来。 现在国内大部分的股票中介都是这么干的。 因为央行新政策的刺激，今天一天的时间大盘已经开始向上发展。不过似乎更多的人还处于彷徨之中，这个上涨的幅度并不算大。 就比如李阳已经买入的深科技，昨天的收盘价是五块九每股。今天一天的时间经过反复的跌宕，最终定格在了六块一。 小赚，但也不算太赚。 和其他已经各自选入股票的股民不同，李阳并不着急。 虽然并不知道96年大牛市的具体发酵细节，可是用脑子想也能明白。政策现在刚刚公布，从银行里解放出来的存款并入股市，肯定是有一个过程的。 这个过程也许是存款用户自觉导向，也可能是被某些幕后的股票炒家刺激引导。 可以确定的是，肯定不能说央行昨天中止了保值储蓄业务，今天所有的存款用户就跑步入市，把所有的存款都砸进股市里。 于情于理，这都不现实。 下午五点多，从碗里股票行出来，李阳便直接去了医院。 今天早上的时候胡美兰已经跟他说过了，医生那面觉得目前李奉献的状态已经完全可以出院了。 这两天李奉献早起已经没有了咳痰，就算平时偶尔有那么一两声的咳嗽，咳出的痰里也不见血丝。 肋骨的骨裂也拍了片子，愈合的速度超出了医生的预估，可以说恢复情况喜人。 既然如此，也就没有继续在医院耗下去的必要了。 到了医院，李阳和早已经收拾好了东西的祖美兰一起，将李奉献接回了家。 在医院住了十天，回到家之后李奉献想要庆祝一番。 想到昨天遇到了于老四，李奉献干脆让祖美兰炖了条鱼，又炒了几个好菜，将于老四叫到了家里。 李奉献和于海德是光腚娃娃的交情，两家人之间其实也走得很近。这个交情还是源自于李太山和于老爷子，两个人年轻的时候一起进的纺纱厂工作，几十年的老同事老街坊。 对于李奉献的安排，家里自然没有人反对。 晚饭时候。 等李太山和祖美兰等人都吃完了下了桌，桌子上就剩下了于老四，李奉献和李阳三人。 喝了两瓶啤酒，于老四的话匣子又打开了。 “大阳，今天你那个股票怎么样？涨了不少了吧？” “涨了差不多四毛，还不错。” 夹了口鱼肉，李阳腼腆一笑，谦虚道。 “挺住！千万别卖！” 于老四放下筷子，挥舞了一下大手。 “我今天专门去了一趟省城，到那边的几个大银行去看了一眼。好家伙，等着取款的人排了老长的队。我跟几个人套了近乎，聊了聊银行不给办保值储蓄之后存款怎么办的事儿。一部分人说想做生意，一部分人说想要买房子。可是说这些的人，要么就是本来就做生意的，要么就是存款金额大的。那些两口子都上班，辛辛苦苦攒了两三万块，想存银行里吃利息的，大部分都不知道这钱怎么办。存活期，肯定追不上物价膨胀。存死期，天知道明年的物价什么样，一年百分之三的利率，说句不好听的还不如抬给个人赚利息呢！我估计啊，照这个形式发展下去，股市肯定还得往上窜！” 说着，于老四神神叨叨的掐起手指头，举到了李阳的面前。 “我估计，最起码大盘得涨四十个点！你最近注意观察你那只股票的动向，要是能一直保持上涨的话，我觉得最起码能涨到十块钱！” “......” 于老四的这一番分析，倒真的让李阳对他刮目相看了！ 别的不说，就凭于老四在央行政策执行之后能到实地银行去考察调研这一点，可就比那些只会在交易所里乱打听瞎哄哄的散户强多了。 只是......他的想象力还是不够。 96年的牛市牛到了什么程度？ 短短的六个月内，上证综指涨幅达124％，深成指涨幅达346％。涨幅达5倍以上的股票超过以百种，要知道当下的96年a股市场总共才有513支股票！ 大盘增长四成简直是毛毛雨，沪市和深市平均下来增长了两倍还多！ 也就是说，一个股民拿钱进场，在这半年的牛市里闭着眼睛买，都有五分之一的几率将手头上的财富翻五倍！ 看着于老四意气风发的模样，一旁的李奉献眨了眨眼睛。 “你们这说的都是啥意思？我咋听不懂呢？” “嗨，你又没玩儿过股票，你能懂什么呀？” 见李奉献插不进嘴，于老四端起了酒杯，“行了，大阳你心里有个数就得了。来来来，咱们不说股票的事儿了，喝酒喝酒！” 李奉献郁闷的端起了酒杯。 看到他这个样子，李阳乐了。 这一批卖金子的钱，已经都被自己投进了股市里，算上开户手续费和佣金，着实是一个大子儿都没剩。 想到自己这里现在还剩下两千多块钱的生活费，李阳摆了摆手。 “不会就学，这样好了。明天我去万利的时候哥你跟我一起去，我给你往户头里单存两千块钱，你想买什么我帮你买，赚到的钱都算你的。” “这合适吗？” 李奉献惶恐的摆了摆手，“我又不懂，万一赔了怎么办？” “赔了算我的呀！” 李阳乐了。 见他这么说了，李奉献还是满脸的犹豫，一旁的于老四急了。 “哎呀你可别婆婆妈妈的了，大阳都这么说了，你就学学嘛！作为兄弟我奉劝你，别拿这个当营生。有点闲钱放进去，你也别想着暴富，也别想着指这个翻身，就当是给自己赚两包烟钱。只要抱准了这个心态，你绝对亏不了！” “那......我就试试？” 李奉献挠了挠脸颊，终于不再犹豫了。 “那我明天就跟你们一起去，咱也赶赶时髦，看看这股市到底是个啥东西！” 第四十一章:浪潮已起 次日。 吃过早饭，李阳便和李奉献一起去了于老四家。 三人一路说说笑笑，再次来到了万利股票中介所。 由老四这个老油条给李奉献进行了一番科普，教会了他最基本的选股方法之后，李奉献拿着交易所五块钱一份的股票行情表看了好几个小时，最后才选定了一只股票。 看到李奉献选了伊利，李阳着实有些意外。 在他的记忆中，九六年大牛市里面表现突出的几支股票里，伊利是榜上有名的。 如果没记错的话，这支股票最低位七块三，最高位一度涨到了每股二十四块多。 不过这个不是重要的，相比于其他牛股股票伊利的涨幅只能算是一般。但是在96年的大牛市里，这支股票绝对是最稳的！ 其他的股票虽然整体上涨，但或多或少都会有反复，幕后的庄家在背后不断砸盘收割散户。唯独伊利这支股票，在为期六个多月的牛市里，始终稳步上升。 李奉献的这个决定，让李阳相当好奇。 难不成李奉献同志还是个没被发掘的炒股天才？ 可是当他得知李奉献选择这支股票的原因之后，立刻就哭笑不得了。 李奉献之所以选这只股票，原因竟然是他觉得伊利的牛奶卖的太贵，之前李小阳缺钙给他买了两箱，令他肉疼了好久。 所以在李奉献的思维里，家家户户不得不买还死贵的东西，股票肯定能行。 李阳想要吐槽却又无槽可吐。 话虽有那么一点粗糙，可是道理可不的确就是这么个道理？ 伊利现在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奶业品牌，而且现在刚刚跨入业务量爆发阶段，在未来十年盈利都邦邦硬的坚挺。 帮着李奉献买完了伊利股票，见股市行情仍然没有特别大的起色，李阳本想回家。 可他没成想，刚刚了解了股市运作原理的李奉献却来了劲儿。接下来整整两天的时间，天天上班下班一样准时的赶往万利股票中介所。眼珠都不错的盯着股市行情板，每次看到伊利的信息都要激动那么一两个小时。 这种状态，可是把熟知未来股市发展的李阳，以及见惯了大风大浪的于老四给乐坏了。 四月二十二号。 上午十点多钟。 “涨了涨了！又涨了一毛钱！现在都七块九了，大阳你快帮我算算，我的这些股票现在赚了多少钱？” 被激动的李奉献抓住肩膀一阵猛摇，李阳无奈的掐起了手指头。 李奉献的这些股票入手的时候每股价格是七块四，一共入了两手二百股。现在一股赚了五毛，即使不算手续费，一共也就赚了一百块。 都不够这几天吃饭喝酒的。 “行了行了！” 见李阳满脸的无奈，一旁的于老四笑道：“奉献啊，你这个状态可不行啊。这两天盯着行情表都快魔怔了，炒股可不是你这么炒的。照着这个势头发展下去，你不把自己逼成神经病，也得把我和大阳逼成神经病。炒股和干**一个道理，它得有松有驰你懂不懂？得了，咱们别在这儿盯着了。走走走，咱找个台球室打几杆台球给你换换脑子，然后买点羊肉晚上涮火锅去！” 不由分说的，于老四便拉着李奉献和李阳离开了万利股票中介所。 在附近找了个台球室，三个臭球杆就支起了台面。 对于台球这项运动，李阳没啥兴趣。 大学时代他有个室友却特别痴迷，为了不独自一个人去打台球，大二的时候那室友给李阳也买了一套设备。 基本的玩法和杆法，李阳还是知道的。 可即便是这样，四杆下来也打了两个多小时——没办法，知道怎么打是一方面。打不打的准......可就看运气了。 一直到下午四点多，李阳三人才从台球室出来。 他刚想去买羊肉回家，便见到街对面的万利门前已经聚满了人！ “呦！这是出什么事儿了？” 看到这番景象，于老四眨了眨眼睛。率先跑过马路，钻到了万利门前。 李阳和李奉献也紧随其后跟了过去。 走到人群之前，他便看到大黄牙正在伸着脖子，满脸通红的嘟囔着什么。 “这怎么了？” 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万利人满为患的大厅，李阳纳闷问到。 “爆了！爆了！下午的时候大盘突然牛起来了，好几只股票都已经涨翻了！他妈的，我就今天没来，结果现在连下单都得排着了！看着这架势，明天都不一定能买入了啊！艹！” 爆了？！ 听到这，李阳目光一闪。 来了！ 等待了好几天的行情，终于来了！ “哪支股票涨的最多？” 他立刻问到。 “深科技，深科技啊！他妈的，前几天有个神经病跟我说这只股票肯定能旺，他妈的怎么就没信。他妈的......从中午开始，这支股票跟抽了疯似的涨。今天开盘的时候才六块一，妈的收盘的时候都已经涨到十块了！深科技这只股票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涨幅，谁他妈的能想到它一下午的时间每股就涨了四块钱啊！” 眼睛死死的盯着中介所大厅里的行情板，大黄牙丝毫没有注意到他所谓的神经病，此时就站在他的身边。 然而悔到六神无主的大黄牙没发现，李阳身旁的李奉献却已经瞪大了眼睛。 “大阳，那不是你......唔！” 李奉献话才说了一半，便被于老四一把捂住了嘴巴！ “人多口杂，别瞎嚷嚷！走，回家！” 一把拉住李奉献和李阳，于老四快步离开了万利门前。 一口气跑了老远，气喘吁吁的在一个小巷子前站定，于老四才终于跳起了三尺高！ “大阳，牛逼啊你！” 爆发出比刚才李奉献还强烈的兴奋，于老四一把抓住了李阳的胳膊，将他摇成了风雨飘摇中的落叶。 “四万多的本，现在转手就能卖六万多差不多七万了！挺住，一定要挺住，我就不信这一波行情到这儿就完了！大阳，你一定要坚持住！不到最后一刻都不能撒手！能不能一夜暴富，就看这一次了！人生没有几次这样的机会，你一定要抓住，一定要抓住啊！” 不知道怎么的，于老四一面嘶喊着，一面就落下了泪水。 那泪水里有对朋友的激励，更有一个经历过挫折和失败者的不甘！ “四哥，我知道了。不到最后一刻，我绝不会放手。” 读懂了那两道泪水中的含义，李阳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四十二章:疯了,都疯了! 从牛街回来之后，饶是对目前的形势提前知晓，可李阳仍然遏制不住心中的兴奋。 他之前了解到的96年大牛市，只是通过冷冰冰的陈述性文字。 纵使能从那些文献的字里行间里揣测到一些96大牛市时候的澎湃，却远不及现在亲身感受来的更加直接！ 多疯狂啊？ 上午的时候，股市行情还处于一种稳健的状态之中。可就打了几杆台球的功夫，自己手中的财富就增长了百分之五十多！ 现在的股市可还没有后来的涨停板。 一天之内赚翻和一天之内赔光的情况，通常会同时上演。股票市场的不确定性和刺激，在这几杆台球的功夫展现的淋漓尽致！ 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李阳眼睛睁的老大。 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他冷静的思考起目前的股市状况来。 其实在96年春节过后，a股市场就有过几次跳空高开。 造成这种情况，主要是也被窝自93年开始的宏观调控政策已经实施了三年。随着经济中泡沫的消除，中国股市已经连续走熊三年，许多股票已跌到最低的极限。从深沪两市的基本状况方面看，96年初深市a股的平均市盈率为13倍，沪市为20倍，有很多绩优公司股票的市盈率均为10倍以下，像李阳买的这只深科技市盈率更是只有3倍。 经过三年熊市的沉淀，绩优股处于一个完全理性的范围里，低价股已跌无可跌，市场之内的长短线资金各有取舍，已经形成了板块轮炒的效应。到处都是便宜的股票，这无疑给投资者进场创造了良好的条件。 现在受到央行政策刺激，民间存款还没有找到新的投资方向，绩优股领头顺势上涨是完全可以预料的事情。 但在像今天这种夸张的涨幅，绝对是不正常的。 首先，央行的政策刚刚施行几天，民间资本不可能如此迅速并如此有默契。 其次就是，深科技在a股市场并不是最显眼的那一只。而是因为这支股票超低的市盈率，而最具操盘的性价比！ 所以像今天这种疯涨，李阳觉得更像是股市炒家们制造出的一种声势。 什么声势？ 在老百姓手里拿着闲钱无处可存的时候，暗示他们把钱投入股票，肯定就能大赚的声势！ 带着这种理性，李阳觉得今天深科技的大涨，大概率不是正常的市场行为。而是有一些炒家在幕后操作，刻意抬高股价以达到吸引新的散户入市再割韭菜的目的。 在他的记忆中，深科技这支打响了96牛市第一枪的股票最低位是五块四，最高位将近二十九元。 但是具体是什么时间涨到的二十九，他并不清楚——当初看96牛市相关资料的时候也没有明确的标注。 这就产生了一个问题。 深科技的猛涨是因为有背后庄家操盘，那么当股价升到一定程度，将所有散户的目光都吸引到这支股票身上之后，庄家肯定会清仓收割。 现在股票赚到了，但要是想在这支股票上尽可能的赚到最多，就必须要在庄家清仓过程中迅速脱身，在股票处于高位的时候全身而退。 想了想，李阳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底线。 二十五。 不能太贪，只要深科技涨到二十五，就立刻清仓走人！ 96年的牛市持续时间有差不多半年，将这支股票当成一个短线来做，赚到钱之后再买入其他稳健的绩优股继续扩大财富。 想明白这些，李阳从床上坐了起来。 隔壁院，李奉献刚才就已经敞开大嗓门，叫他吃晚饭了。 ....... 第二天，为了尽早占个好位置，关注深科技的涨幅行情，李阳一大早就起了床。 和当了值周生，一样起了个大早上学的李小阳一起胡乱吃了口早饭，他便赶到了万利中介所。 早上七点半，距离万利开门还有半个小时，门口就已经挤满了人。 看到这个架势，李阳心里连道好家伙！ 注意到万利门前那一地的烟头，李阳甚至怀疑这些人怕是昨晚上就住在了万利门口。 李阳没心思去和那些闹哄哄的散户一起挤着，找了个清净点的角落蹲了下去，他就捡起了地上一份日期是昨天的破报纸有一搭没一搭的看了起来。 就在他看着头版头条上央行关于停办保值储蓄业务的新闻时，一声尖叫突然在他的面前炸响！ “小老弟！小老弟你来了啊？” 紧接着，一个身影飞也一般的就窜到了李阳的面前。 看到那一口标志性的大黄牙，李阳皱起了眉头。 “老弟，深科技的股票你卖不卖？卖的话我高于昨天的收盘价五毛......不！一块！昨天十块钱收盘，你有多少我十一块钱全收了！” 随着大黄牙的一声尖叫，原本安安静静蹲在台阶上看报纸的李阳，立刻就成为了人群的焦点！ “深科技？这小伙子买了深科技？” “老弟，你买了多少？” “十一块五！老弟我出十一块五！你把手里的股票转给我，这个价格你不亏，这只股票昨天是涨了，但是估计顶天到十二块钱也就到头了。十一块五每股我直接把钱给你打存折里，你就算十二块钱卖，算上交易手续费都不一定拿的比我给你的多。怎么样？考虑考虑？” 眼见着周围等待万利开门的散户们围了上来，大黄牙瞬间化身成了护食的野兽。 “都他妈往后让让！我先说的，你们他妈的算是哪根葱？” 厉声对身后众人吼了一句，大黄牙转身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上了讨好的笑容：“老弟，刚才那王八蛋说的没错。我炒股已经两年多了，深科技这支股票过去我还买过。真的，这支股票从来就没高过八块钱。像昨天那样的涨法，肯定里面有猫腻。你是个刚学炒股的新手，这里面的道道儿你可摸不清。你把你手里那七千多股转给我，也别说十一十二.......” 说到这儿，大黄牙像是下了天大的决心般，伸出了三根手指。 “十三！每股我十三收！所有的转让手续费算我的，绝不让你吃亏，怎么样？这个价格过给我，我顶多一股也就再赚个块八毛，不为了别的，就为了沾沾深科技这支股票的喜气儿。就算赚钱，我也得承担相当大风险的。我记得你是五块七那天入的，转手让你赚了差不多一倍，这个收益真的可以了。” 这股票太大你把握不住？ 看着大黄牙大灰狼骗小红帽一样的蛊惑，李阳心中冷笑。 十三给你？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真拿我当傻子新手哄呢？ “五块七那天入的？” “我艹！那不就是周一那天？妈的五天的功夫，五天的时间谁能想到这支股票能涨成这样？” “七千多股啊......妈的，就算以昨天的收盘价，转手出去也赚了两万大多！” 这时候，听到大黄牙透露出来的信息，周围那些散户已经红了眼睛。 看着一群跃跃欲试，满是贪念的脸，李阳淡定的摇了摇头：“二十五，谁给我二十五一股，我现在就卖。低于这个价格，免谈。” “疯了吧艹！” 听到李阳给出的价格，众人眼里的贪婪立刻清醒，转瞬就变成了毫不掩饰的而嘲弄。 “二十五一股小老弟你想啥呢？这是股票，不是彩票！” “是啊，从五块七涨到十块钱，这已经就是暴涨了。我话给你放在这，这支股票绝对涨不过十五块钱。想要每股涨到二十五？小老弟我劝你还是别买股票了，你去淘把双管猎枪，跟国道上找个僻静的地方，直接拦路抢劫去得了！” “呵呵呵，有意思。真有意思。行，既然小老弟对这支股票这么有信心，那我就睁大眼睛看着。你那只股票到底能不能涨到你预期的价格。不过我可提醒你啊，别等来等去，等到庄家砸盘，你别说二十五，两块五都卖不出去。” 风言风语中，李阳重新拿起了那份报纸。 八点十五分，万利中介所的大门，被两个服务台小妹从里面拉开了。 随着大门洞开，门口等了一整个早晨的散户们蜂拥进了大厅。 拎着那份报纸，随着人流一起进了大厅，李阳寻了个能看到行情板，却有不那么显眼的角落靠着墙站定了。 反反复复将那份残缺了一部分的报纸看了好几遍，终于时间等到了九点半。 万利股票中介所当天的第一波行情，终于更新。 “你妈的！疯了！这支股票疯了啊！” “艹！昨晚上收盘的时候还十块钱呢啊！” “我他妈挂了十一块每股的单，还想着今早能收个千八百股，这个价格还玩个蛋啊！” “疯了，都他妈疯了！我怎么之前就没买深科技这股？他妈的，这支股虽然从来没大涨，但也从来没跌过。当初要是买几十手留着，之前三年赔的钱就全回来了，现在我就翻身了啊！” “老弟！刚才那个老弟呢？” “十五！刚才那个老弟你要是在，咱们再商量商量，十五块钱一股，你手里的我全接下来了！” 随着led行情板上面的信息更新出来，交易大厅中的人们，立刻爆出了一阵震耳的哄声！ 淡淡的扫了眼行情板，看到深科技今日首开就飚到了每股十二块四的价格，李阳默默的收起了报纸，在激动亢奋的人群缝隙里，悄然离开了中介所大厅。 第四十三章:预防针 被大黄牙将自己买了七千多股深科技的信息爆了出来，李阳觉得自己不太合适继续守在股票所了。 这年头炒股的人虽说大部分都是不那么差钱的，可连续三年的熊市，造就了一大批表面光鲜事实上已经赔了个底儿掉的股民。 人心有时候很复杂，有的时候又很简单。 俗话说离得远的羡慕，离得近的嫉妒。比自己强很多的羡慕，比自己强一点的嫉妒。和自己没有利益关系的羡慕，和自己有利益关系的嫉妒。 李阳这么一个在其他股民中的新手，第一次买的股票短短几天内翻了将近三倍，已然成为了其他股民嫉妒和图谋的目标。 虽然看着行情板深科技股价如火箭般上升的感觉很爽，可是被那些妒火中烧，充斥着贪婪，恨不得一口把自己吞了的目光盯着，李阳也不舒服。 而且他即便不去股票所，也未必就不清楚股市的信息。 家里，可还有李奉献和于老四两个闲人呢！ 接下来的两天，李奉献和于老四担负起了李阳股市观察员的角色。 和万利交易所里面的疯狂如出一辙，随着深科技打响了牛市第一枪，整个股市都疯了！ 热股的出现果然吸引了大量的散户入市。 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说一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凭运气买了四万块的股票，短短三天的时间就翻到了将近十。万利股票交易所门前除了等待看行情的人们之外，也排起了等待开户入市的长队。 供需关系一下子紧张起来，万利股票所的开户手续费都水涨船高，从原来的一百二变成了三百块。 即使是这样，每天仍然有大量的人涌向牛街，准备把刚刚从银行里取出来的存款砸进股市，狠狠地赚它一笔。 在这样的浪潮中，整个大盘都在坐过山车般的猛窜。 作为引爆牛市的领头羊，深科技并没有如之前人们预测的那样在猛增之后迅速滑落，而是继续保持着打了鸡血的状态，坚挺的扶摇直上！ 四月二十四日，开盘十二块四的深科技，在收盘的时候就已经涨到了十六块五。 四月二十五日，这支被已经被股民们奉为神股的股票，开盘继续走高达到了十七块八，而在当晚收盘的时候，距离李阳的心里预期目标就只剩下了两毛——达到了惊人的十九块八！ 这天，是星期五。 距离李阳以五块八的价格每股买下深科技的日子，不过五天的时间！ ....... 晚上，李阳没在家里吃饭。 李奉献和于老四在股票交易所里呆了一天，晚上回来他直接带着二人找了个烧烤店。 虽然身上大部分的钱都已经投进了股市，不过李阳也没节省。 为了犒劳李奉献和于老四两人，点了一大堆鸽子鹌鹑之类的硬菜。 只是面对这当下堪称豪华的烧烤，不论是李奉献还是于老四，都丝毫没有兴趣。 在中介所呆了几天下来，二人的情绪已经完全被亢奋占据，就算是回到了家里，也依然满脑子都是股票的事情。 “痛快啊，真他娘的痛快！大阳，我从92年开始玩股票，除了刚开始那会儿，这么多年也没见过现在的场面。好家伙，你没去你是没看到啊。万利那面为了给新户开户，增加了五个服务台小妹。第一天下来五个小妹嗓子都说哑了！今天下午的时候，可能是大厅里人多太闷，一个小妹办业务的时候直接晕了过去。我的天呐，人都疯了。” 于老四挥舞着双手，用无比夸张的语气形容着当时的场景。 而一旁的李奉献则是重重点头附和，道：“可不是疯了？！我在外面等着的时候，等着开户的人因为排队打起来了。我天呐，两伙人拿的都是现金。打的钞票散了一地，结果你猜怎么着？旁边压根就没人去捡！他们怕捡钱的功夫，自己排的位置被别人占了，开不了户赚不到钱。我的妈呀，真的就是疯了。” 想到那样的场景，李奉献涨红着一张国字脸，努力的从肚子里搜刮了一番形容词未果之后，只能重重的将最后一句话又重复了一遍。 “真的就是疯了！” 对于二人描绘的场面，即便是李阳也暗暗咋舌。 他没想到，短短几天的时间，事情就会发展到如此疯狂的地步。 想到一周多之前，他第一次到万利交易行时大厅门可罗雀的状态，再对比李奉献二人描绘的场景，真是很难想象这是同一个月内发生在同一个地方的事情。 “行了，不说这些。” 兴奋过后，于老四抄起一串鹌鹑，也不管骨头还是肉，直接咬了一大口。 又用啤酒压下了心中的激荡，他才看向了李阳道：“大阳，你手里的深科技准备什么时候出？” 面对于老四的询问，李阳放下了手中的一串羊肉，笑了：“今天叫你们俩出来，就是想说这个事儿。我觉得差不多了，明天和后天两天周末不开市。我打算等周一万利开门，看看行情，再涨一些就把手里的深科技都抛了。” “早了点儿吧？这才涨了几天，而且行情一直都不错。我觉得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 听到他的决定，于老四眉头一皱，有些可惜道：“这么好的机会，而且单看万利中介所这边的情景，这么多的新户入市，深科技这种牛股必然还会持续走高。” 不可否认，于老四的分析有道理。 可是李阳却不想让自己第一次的操作沾染太大的风险，毕竟牛市才刚刚开始。自己记忆中的牛股里，深科技是第一个爆发的，却并不是涨幅最大的。 在已经察觉到这支股票背后有人操盘之后，他想要尽快的将钱抽出来，再投入其他目前还没完全涨起来，但未来一段时间会身价猛增的股票之中。 就比如......目前股价还维持在十块钱左右的四川长虹！ 所以对于于老四的分析，李阳只是淡淡一笑。他并没有直接否认于老四的判断，而是转而问起了于老四购买的深发展和李奉献买的伊利两只股票的情况来。 “嘿！” 提到这个，李奉献来了劲儿。 “这两天伊利也没少涨！从八块一涨到了九块六！我算了一下，几天的功夫可就赚了三百块了。乖乖，两千块钱的本金，一个礼拜净赚了三百块。都赶上我们厂全盛时期我一个月的工资啦！” 希望你能够永远保持这样的朴实。 看着李奉献脸上没出息的美滋滋，李阳暗暗吐了口老槽。 他又将目光投向了于老四。 于老四憋着笑，却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拿起啤酒瓶，郑重的给李阳的杯子满上了。 然后，他端起了酒杯，敬了过来：“大阳，什么也别说了。不管当初你是真的研究过，还是真就是运气好。深发展这只股票，终于让我这两年看见回头钱了！六块二入的，现在已经涨到了十二块。不过我不打算抛，我准备这几天去倒腾点钱过来，继续加仓。我有直觉，这支股票虽然不见得会有你的深科技涨幅那么快，但是作为深圳的发展银行股，在当下股市这么旺的情况下，未来一段时间它肯定能身价翻几倍！” 得知于海德的决定，李阳抿嘴笑了。 不得不说，自己这位四叔是个人物。 在他的记忆里，深发展在96牛市中涨幅仅次于四川长虹的股票。从96年1月份最低位的五块九，最高的时候涨到四十九每股！ 不过涨到四十九的时候，应该是九六年的十一月份，也就是牛市的最后阶段。 和于老四重重碰杯，将一杯啤酒喝下肚，李阳斟酌了一番拉住了于老四的手。 “四哥。你信不信我？” 这话把于老四问的一愣，“当然信，别的都不说，也不提奉献这层关系。看见你第一眼我就觉得顺眼，我家就我一个孩子，可不知道怎么着，看见你我就有一种我还有个弟弟的感觉。就是觉得亲！” 李阳点了点头。 这种感觉倒不是玄学。 人和人之间的情感感应是相互的，可能是自己自打遇到于海德之后，就一直表现出了足够的信任和亲近。 对于于海德，他仍然在心里觉得这是最亲近，在小时候经常背着李奉献给自己零花钱的四叔。 将这些情绪压下去，李阳使劲儿的握了握于老四的手。 “那你就记住了，这一波股市行情，肯定不会持续一年两年。92，93年的时候，股市也是现在这么热。后来国家紧接着就出台政策限制股市发展，这一次我估计也会一样。当股市热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政府肯定会出来降温。所以你心里一定要有数。” “你的意思是说，可能很快政府就会打压股市？” 经历过93年国家限制股市的于老四一愣，眉头立刻就拧了起来。 “不会很快。毕竟现在央行那面刚刚出台停止保值储蓄的政策，现在老百姓的钱没地方存。如果马上就限制股市，肯定会引起民间的不满。我估计......这一波牛市肯定会持续五个月以上，但绝对不会超过今年年底。” “这次你这是直觉还是？” 见李阳说的郑重，于老四也凝重起了，问到。 “不是。这是我这几天反复想出来的，跟你说其实就是让你心里有个数。千万不能因为在牛市的时候赚到钱，就倾家荡产死挺。该放手的时候，还是得放。知进，更要知退。” 他说完，于老四许久没说话。 隔了好半天，他才重新拿起一只鹌鹑，重重的点了点头。 “金玉良言，四哥我记下了。现在是四月末，就到九月三十号。十月一之前，不管赚多少，不管再怎么涨，我都会把手里的股票全部清仓！这一次要是赚到，从此之后我再也不碰股市。” “哎？” 一旁，李奉献眨了眨眼睛。 看了看于老四这个被邻里传成股神的发小，纳闷儿道：“啥叫这一次赚到？你这几年不一直都赚钱吗？后院的六婶说天天晚上看见你拉窗帘数钱，说你家里都至少藏了好几十万。” 揪着脸，于老四狠狠的咬了口鹌鹑。 “特么六婶还说我在外面养了八个老婆，生了十个孩子呢！老太太的话你就是打一折听，保不齐都得剩一半儿的水分！” “吃东西吃东西。” 看着满脸郁闷的于老四，李阳赶紧挥了挥手，把话题岔了过去。 第四十四章:高点 周六周日休市两天，李阳总算是在精神上放松了起来。 李奉献和于老四这段时间习惯了天天往中介所跑，现在冷不防闲下来，下意识的就又聚到了李阳家。 直到这个时候，左右邻居住着的李奉献才发现李阳家简直就不像个家的样子。 屋里边除了最基本的床和炕之外什么家伙事儿都没有，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欠奉。平时李阳用来煮方便面烧水的小锅，甚至就那么放在土质的地面上。 这可把李奉献给羞愧坏了，当即便重新取出仓房里两个多礼拜没用了的三轮车，和于老四一起奔赴到了位于绥城市二马路的旧物市场。 淘弄了一个上午，帮着李阳置办了一套**成新的二手家具。 对于那些衣柜茶几沙发，李阳其实不太感兴趣。 别说这个环境，穿越之前大学刚毕业那会儿，上海五百块钱一个月的地下室他都住过。就几平方米的地方，屋子里连个窗户都没有，就有一个脸盆那么大的出风口。每到梅雨季节，屋里的墙面上都潮的往外渗水！ 相比于那个破出租屋，现在五十多平方的平房他住的还感觉挺宽敞。 但也有值得高兴的事儿。 就是那个一翻身就咯吱咯吱响的单人床，让李奉献直接拆了卖废品了。 替换它的，是一张结结实实的双人大床，上面铺的席梦思垫子李奉献给买了个全新的。 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床可以旧但是垫子是睡人的，这可不能买二手——天知道旧床垫上都有人干过什么事儿？ 对于归置屋子，李阳不擅长。插不上手的他就只能和李小阳两个人蹲在院子里，一面嘬着冰棍儿，一面看着李奉献两口子和于老四在屋里面忙活。 两天的时间下来，李阳的家终于达到了李奉献两口子眼中“家”的标准。 地面上铺了一层踏踏实实的青砖，不再是土地。五十多平米的空房间，也被一应家具装点出了浓厚的生活氛围。 考虑到李阳自己根本不起火，厨房的东西倒是没怎么置办。但是平时夜里煮个面烧个水什么的家伙事儿，祖美兰也都给准备妥当。 收拾完之后，按照祖美兰的说法就是——就差个媳妇了。 本来是无心的一句话，可祖美兰自己说出来却当了真。晚饭的时候拉着李阳，旁敲侧击的问什么样的姑娘得心意。 李阳死活也没想到，自己跨越了二十多年的时光，到最后也没逃离过祖美兰同志的催婚。 一番插曲过后，转眼就到了周一。 考虑到现在万利中介所那面去早了也是排队，李阳索性就没那么积极。 早上起来拖拖拉拉的把自己收拾干净，认认真真的吃了早饭，又在院子里听了会唐连元般的《七侠五义》评书，直到了上午九点多钟，他才在李奉献和于老四的催促下穿了衣服出门。 到达万利中介所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半了。 当下的人普遍都能起早，这种勤奋的劲儿也用在了炒股上。早上那会儿股票交易所里人群推不开搡不开的，但到了十点多钟将近中午，反倒人群散去了不少。 但是交易大厅里仍然是人头攒动。 几天没来交易所的李阳一出现，便立刻引起了轰动。 这两天，李阳的事迹已经成了万利股票所里面的的一个传奇； 一个从来没买过股票的毛头小子，开户就全仓买入了深科技。几天的时间这支股票从五块多翻了将近四倍，重要的是......这个从来没玩过股票的新手，竟然在如此大的利润诱惑下坚持没有出手——直到现在还在持有。 说起来似乎是一个挺简单的故事。 可是要知道，这是九六年。 人均工资就只有不到三百块，北京二环一套七十平米的房子，也不过二十多万的时代！ 四万块钱在两天内变成八万，四天后变成十二万，按照周一开盘深科技每股已经涨到了二十一的情况下，四万块钱的本金几乎已经涨了接近四倍变成了十六万！ 寻常人在如此大的诱惑下，可能在变成八万的时候就已经将股票全抛了。 “小老弟，二十三！现在你要是出手的话我还是那句话：所有手续费我出，直接把钱给你转到存折里！你好好想想，现在你那七千多股，就算挂到市场里卖，手续费也是不少的一笔呢！我就信你这支股票能涨到二十五了，怎么样？” 看到李阳，目光赤红的大黄牙咬着牙，对李阳再一次说到。 哦？ 李阳眉头一挑。 他对深科技的预期出手价位是二十五，现在开盘已经到了二十一。就像大黄牙说的，现在就算出手的话，将近十六万的价格，手续费也要小两千块了。 现在这大黄牙要以二十三每股的价格收购.......似乎....... 嗯...... 想了想，李阳还是觉得算了。 大黄牙现在的精神状态，他觉得已经陷入到了偏执之中。如果自己真的转手卖给这位，这大哥持有之后想要做长线，万一被幕后坐庄的割了韭菜，怕是会把所有的怨气都投在自己的身上。 十几万的股本，看大黄牙也不像是百万富翁的样子，极有可能是拿出了全部的身家搏这支股票能血赚。 真要是折进去，怕是要跳楼的。 跳楼倒还是其次，自己持有深科技的时候赚翻了几倍，结果到了他的手上就赔钱，李阳害怕这大哥再对自己干出点什么偏激的事儿来。 将脑子的思绪捋清，李阳对大黄牙笑着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低于二十五不卖。而且我不打算转给万利的股友，这支股票现在这个价位，赌性已经太大了。万一到你们手里跌了，我再落埋怨。” 没成想，李阳一番好言相劝，落在那些老股民耳朵里，却变成了另一个味道。 “小老弟，做人不能太贪啊。老林给你这个价位，可真的是诚意十足了。” “是啊，你已经赚了四倍了。老林愿意接这个盘，方方面面他肯定考虑清楚了。你也说现在深科技这支股票赌性大，老林就是赌这支股票还能再涨。他愿意承担相应的风险，你要真想在二十五这个价位出手的话，现在考虑考虑老林给的条件，完全可以了！” “小伙子你刚炒股，有些事情你没见识过。93年的时候我见过一个老哥，手里的股票涨了六倍还不卖，结果转天这支股票就狂跌。到最后反倒赔了一半才割肉离场。一来一回间，那是亏了上百万啊！股市里这样的事情太多了，现在有人愿意替你承担风险，该出手就出手吧。” “各位，这都是金玉良言。奈何这人啊，总有仗着自己运气好，他就不知死。” 就在众人对着李阳品头论足议论纷纷之际，一声满是嘲弄的声音，突然从一楼通往大客户室的楼梯处传来。 “哎呦！梁经理！” “梁经理，给我支支招，现在该买哪只股票啊？” 听到那声音，一些散户赶紧簇拥了上去。 没有理会那些打听消息，想要白嫖咨询费的散户，梁伟径直走向了李阳。 站到李阳面前，他将插在西装裤兜里面的手掏了出来，点了点李阳。 “嘶~不得不说，我还真看走了眼。你这个刚刚玩股票的，运气还真不错。真是踩了狗屎，行了大运！” 李阳不知道这个梁伟为什么对自己成见这么深，今天他来，主要就是看看深科技的行情能到哪儿。如果有机会就清仓出手的，不是过来股票交易所找不痛快的。 面对梁伟的挑衅，他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搭腔。 很明显不太高兴的梁伟，却有些不依不饶。 见李阳要去服务台，他直接挡住了去路。 “想你运气这么好的股市新手确实罕见，我这个人心最善了，在股市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最看不得的就是有人一失足成千古恨。正好今天赶上了，我就再给你打个预防针。” 站在李阳的面前挡着他的去路，他呵呵一笑，看向了那些散户，大声询问道：“深科技这支股票，你们看怎么样？” 面对他的提问，众人立刻吵嚷开来。 “那还用说？牛股啊！” “五天的时间涨了将近四倍，已经不能说是牛股了，简直是神股啊！” “可不，这股真的神了。涨到十块钱的时候我还想着，十一块钱收点等涨到十三就出手赚点。可是没成想，我这边下了十一的单还没收到呢，这边就已经涨到十三了！” 听到众人对这支股票众口一词的赞叹，梁伟冷冷一笑。 “股市赚的就是你们这种人的钱！” 他这么一说，众人都愣了。 “梁经理，这怎么说？” 特别的本来想要收购李阳手中股票的大黄牙，立刻皱起了眉头。 “为什么这么说？这支股票，眼看着就是有庄家在背后操作。之前这股票虽然始终在涨，但价格都在七块钱左右浮动。属于那种可以买，但买了就别想着大赚只能保值资金的绩优股。但是这支股票和其他股票不同的地方就是，它的股价和深科技这个公司之间的市盈率并不匹配。按照之前我们做的统计，a股的平均市盈率为13倍。也就是说，这支股票确实是一直被低估的股票。但是这也意味着，炒作这支股票的成本最小！” 梁伟笑呵呵的看了眼大黄牙，继续道：“所以在央行的政策出台之后，这支股票立刻就暴涨。你们难道没感觉，它涨的有点太迅猛，涨的有些不正常吗？” 随着他问，众人都沉默了下去。 确实......深科技这些天涨的有些吓人了。 见众人不说话，梁伟自得一笑，将目光放在了李阳身上。 “这种操作方式，在我们看来简直不值一提，庄稼操作的痕迹太明显了。所以当这只股猛涨的时候，我对每一个大客户都告诫，千万不能入手。一旦入手，保不准什么时候就被庄家吃掉。按照庄家的正常操作，现在股价已经推的差不多了，下一步肯定就是大量抛售套现，然后继续大量收购制造出大量的频繁的深科技股票交易数据。在一个最高位的时候，庄家洒出所有的持有股，砸盘走人。没有了庄家的持续输血，这支股票会怎么样？” 这一次不用他说了。 大黄牙吓的一激灵，眼里的赤红已经消散了。 他有些后怕的讷讷道：“肯定是股价猛跌回原来的位置，所有高价买入的散户都被套牢！” “对头！” 梁伟赞赏的点了点头，然后拍了拍李阳的肩膀。 “所以小老弟，见好就收。别被人当成韭菜，给你连根都割了。到时候啊，你竹篮打水一场空，只能像那个救了金鱼的渔夫一样，守着你的大木盆过日子喽。” “他妈的！二伟子你存心找事儿是吧！” 李阳身边，于老四看不下去了。他直接撸起袖子，就要上手。 “四哥，别动火。” 一把拦住于老四，李阳低声到。 正在这时，还是一楼通往大客户室的楼梯处，传来了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音。 紧接着，一个悦耳的声音响起。 “梁先生，广船国际的所有股票我都已经抛完了。今天我还有事情，销户就改天好了。中介这边麻烦你帮着催促一下，尽快把钱汇到我的账户。” 看到款款走来脸上带着轻松的林嘉欣，李阳似乎明白了梁伟为什么今天对自己不依不饶了。 这女人当真听了自己的话，已经清仓了他此前力推的广船国际！ 第四十五章:传奇就是你? 因为被梁伟挡住的关系，林嘉欣在下楼后并没有第一时间看到李阳。 走到梁伟身前，看到李阳也在，她的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一下。 “你还没退出？” 这话让你说的......我还没赚够，怎么可能现在就退？ 李阳笑着摇了摇头，想到此前这个女人劝自己退市也是好心，他没有多说什么，只道：“也就是最近了，想要出手。” “哦？” 看到李阳神态女人略一思量，了然道：“也就是说，现在你的股票在赚？” “林小姐，这几天咱们中介所里传的那个买了四万多块深科技，涨了三四倍的青头，就是他。” 这时，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嚷了一句。 这倒是让女人意外了。 没见过李阳一般的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后，女人这才收起了惊奇，抿起了丰润的嘴唇。 “能赚到证明你的运气还不错，不过股市太残酷。刚才我下楼的时候还以为梁先生跟谁说话那么刻薄，如果是你的话，他说的倒也没错。现在的股市太疯狂，真的就跟牌桌一样。很多时候都是靠着运气在赌，现在你赌赢了，应该做的就是立刻收手。拿着你赢回来的钱，回去好好的生活，做正经的事情。以后不论怎么样，都千万不要在往这里面走了。不然迟早有一天，运气给你的，运气也会拿回去。” 说着，女人苦笑着扬了扬手中的一张交割单。 “别像我一样喽，亏到连妈都不认识啊。”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和李阳的交情并没有那么多，意识到自己说多了的女人耸了耸肩膀。 “好了，小弟弟。类似的话我都跟你说过，具体怎么样最后还是要看你自己。那......拜拜。” 对李阳轻轻的扬了扬手，林嘉欣随手将那份交割单团起，扔到了垃圾桶里。然后便吸着大厅中所有男人的目光，款款走出了大门。 随着林嘉欣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李阳收回了目光。 他心中不禁无奈。 怎么搞得？ 怎么全世界都在劝自己把股票卖了？ 我难道就长了一张赔钱的脸么？ 他暗暗摇了摇头，想要寻个地方，继续关注一下下一个时段的行情走势。 椅子还没找到，交易所大厅的门便又被人推开了。 滴滴答答一阵高跟鞋的声音，又闯进了李阳的耳朵。 “那个......” 去而复返的林嘉欣抿着嘴唇，对李阳招呼了一声。 “你能出来一下吗？” “什么事？” 李阳满脸的疑惑。 “车......又动不了了。” 林嘉欣尴尬的用高跟鞋尖蹭了蹭地板。 ...... 留下于老四和李奉献在交易所里盯着，李阳在一片羡艳的目光下，跟着林嘉欣一前一后走出了中介所。 那台白色的雅阁就停在距离万利不远的街旁。 询问了女人一番，得知还是和那天一样的情况后，李阳娴熟的掀开了引擎盖。 用板子再次扶正了正时皮带和涨紧器，李阳将满是机油的手在裤子上随便蹭了蹭，将扳手递给了女人。 “行了，这回应该没问题了。不过这个车的设计有问题，张紧器的螺栓总脱落，你最好还是去找个靠谱的修理铺，让他们给你加个防脱螺帽。” 迷迷糊糊的听完，女人眨了眨眼。 “哦。” 看她样子，李阳就知道自己这话白说了。 别说什么防脱螺帽，怕是连张紧器是什么女人都不清楚。 她一副“我根本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但我不想暴露”的表情，最终促使李阳无奈的从兜里掏出随身的纸笔，把车子的毛病记了下来，递给了女人。 “去修理部的时候直接给师傅看，他们应该清楚。” “真是太谢谢你了！” 女人接过纸条放进包里，随手就又掏出了钱包。 可是刚掏出一张纸币，她就意识到自己唐突了，讪讪的将钱塞回了包里。 “那个......我忘了你现在已经是身价十几万的富翁了，不好意思啊。” 李阳乐了。 身价十几万......就算富翁了？ “行了，车已经修好了。再见。” “哎！” 他刚想走，女人便叫住了他：“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见李阳没说话，她率先伸出了柔嫩的小手：“我叫林嘉欣。” “我知道，股票所中有人提起过你。” 李阳点了点头，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哦？”女人意外了一下，道：“没想到我在股票所还蛮出名，兴许是我和你完全相反，赔的够多吧。哈......不说这个。李阳，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今天不能让你白帮忙。正好我今天甩掉了个大包袱......” 女人指了指万利股票行的大门，脸上露出了无奈中掺杂着轻松的复杂表情。 “不如我请你吃饭啊，算是报答今天帮我修车，也为了庆祝我脱离苦海，离开了股市这个大赌场喽。” 阅读着女人脸上的苦涩，本想拒绝的李阳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那我知道有一家粤菜馆不错的。”女人轻轻一笑，将手里的车钥匙递给了李阳：“我是怕了它了，你来吧。” 这一次，李阳倒是没有隐瞒自己会开车的事实。 虽然他目前没有驾照，但他估计在当下这个节骨眼，这种挂着招商引资黑牌的豪车，应该不会有交警不开眼的过来查。 接过女人手中的钥匙，李阳大大方方的坐进了驾驶室。 摸了摸那无比熟悉的方向盘，他打着了火。 听到副驾驶传来的关门声，挂挡油门一气呵成。车龄只有一年多，公里数不到三万的雅阁发出了一声轰鸣，沿着马路飞驰而去。 感受着那熟悉中带着些陌生的驾驶感，李阳心里欲哭无泪。 原来全新的五代雅阁这么好开，自己二十多年后买的那台，特么的是个什么东西啊！ ...... “一份白切鸡、一份红烧乳鸽、一份蜜汁叉烧、再来一份上汤焗龙虾、哦对了，早茶这个时间还有没有？有的话给我来两份。” 熟练的点了一大堆的菜，林嘉欣将菜单递给了服务员。 待服务员确认了菜码，转身走出包间，她回过头对李阳笑道：“绥城这边没有太好的粤菜馆，这家相对来讲算是正宗。大师傅是广州人，我点的这些都是他们家口味不错的菜。一会你尝一尝，希望能合你胃口。” 粤菜什么的，李阳兴趣不大。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他不喜欢口味太清淡的食物。 避开了饮食这个话题，李阳用桌上的湿巾仔仔细细的擦了擦手，问道：“对了，你买的那支广船国际最后是什么情况？” 说起这个，林嘉欣惆怅了起来：“还能是什么情况，割肉离场了嘛。买的时候是十一块多每股，一月份的时候这支股票的涨势喜人。一开始是赚了一些的，可是后来一路都在跌。最后就被套出了，昨天到了工人发工资的日子，实在没办法，不想再等了。于是趁着大盘有起色，能卖出去就都出手喽。六块一清仓，赔了近一半啊丢！” 那是挺惆怅的。 李阳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正在这时，服务员敲开门，将早茶端了上来。 亲手将其中的一份递到李阳面前，林嘉欣端起了茶杯，忽然问道：“不说这些让人心烦的事情，我刚才听你讲股票所的人在背后说起我。他们都是怎么说的？” 结果茶的李阳并没有动嘴，想到之前于老四跟自己说的关于林嘉欣的猜测，他不好意思的笑了。 “说什么的都有，就不说了。” “没关系，我已经习惯了。”林嘉欣似乎对别人的风评特别感兴趣，道：“一个漂亮女人，总会有些风言风语的。好的话我就当是赞美，不好的话我就当是嫉妒好喽。” 倒是个挺豁达的性格。 李阳乐了，想了想便如实道：“他们说你是香港某个大哥大的情妇，而且在绥城这边有深厚且复杂的背景关系，或许和某些官员也有那方面的关系，是个不好招惹的女人。” 听到这个传言，女人端着茶杯的手一顿，随即就笑出了声。 “哈哈哈......他们真的这么说？” 笑的花枝乱颤，笑得被子里的茶水都洒在了裹身裙上，林嘉欣这才拿起桌子上的纸巾将茶渍擦干，风情万种的探身看向了李阳。 “那你看我像不像是大哥大的情人？” 下意识的看了眼那饱满浑圆的地方，李阳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男人的想象力真是猥琐而丰富。” 注意到李阳目光中的一丝慌乱，林嘉欣略有些得意的坐正了身子。她从随身带着的小包里掏出了一盒女士香烟。 随着一声打火机的清响，袅袅的烟气在包间里飘散开来。 香烟是巧克力的味道，闻起来让人有一种被甜腻包围的错觉。 “我还听到过一个关于我的桃色传闻，你想不想听听？” 林嘉欣淡淡一笑，将修长的大腿叠到了一起，用慵懒而软糯的声音说到。 第四十六章:十万元户,刚刚起步! 李阳对林嘉欣很感兴趣。 不仅仅是单纯的男人对漂亮女人的兴趣，很大一部分是因为他觉得这个女人很神秘，身上有太多常理不可理解的地方。 就比如绥城这个地方位于北方，就算有招商引资办的人多方游走，可真正来这里投资的港商并不是很多。 当下的港商做投资，更喜欢在地缘和文化上亲近的潮汕地区。再不济也是政策和产业集群配套更加晚上的珠江三角洲地区。 大老远的来没有什么香港商人扎堆的绥城投资，这本身就很反常。 更反常的是，这女人在李阳看来，并不适合做生意。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没见过哪个正儿八经的商人，会把公司的流动资金放进股市把自己套牢，让公司都陷入被动的。 商人最基本的理智，在这个女人身上似乎很欠缺。 盯着林嘉欣掐着香烟的纤细的手指，李阳抿了抿嘴。 “反正菜还没上齐，如果你有兴趣说的话，那我洗耳恭听。” “嗯。” 林嘉欣弹了一下烟灰，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像是嘲弄，又像是别的什么。 “我听到的传闻里，他们说我八岁就没了爸爸，妈妈是个烂赌鬼，因为赌钱欠了很多的高利贷。后来因为被人追债，她为了钱把我嫁给了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而后我跟那个老头子过了半年，就把自己的丈夫给克死了。因此幸运的得到了老头子一半的家产，后来为了躲避拿我当赚钱工具的妈妈，变卖了那些家产，大老远的跑到的大陆做生意。” 林嘉欣说的很简单，可是李阳却皱起了眉头。 “这个传闻，你信么？” 见李阳一副思索着什么的样子，林嘉欣将手中的烟撵在了烟灰缸里，淡淡问到。 李阳好像有点明白了那天在万利股票所里，女人认为自己孤注一掷的全仓进场是赌博时，为什么反应那么大。 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一直劝自己远离股市这个“大牌桌”。 “所以，这个传闻才是真的对吗？” 他忽然有点同情起面前这个女人。 “传闻只是传闻喽，小弟弟。”女人耸了耸肩膀，依旧笑靥如花：“一样是充满了桃色的编排，我反而更喜欢黑大大哥的情人那个版本。这样至少让我听起来很有背景，或许能少很多不必要的麻烦呢。” 这个时候，服务员已经将菜端了上来。 “好了，为了庆祝我脱离苦海及时抽身，也为了感谢你替我修好了车子。” 随着餐桌被摆满，女人给李阳夹了一块白切鸡，端起了酒杯。 “其实你可以再赌一次。” 看着林嘉欣将一小杯白酒一饮而尽，李阳突然说到。 “嗯？” 被白酒激得皱起鼻子，林嘉欣一愣神，“你的意思是还让我入市？秀逗了，我好不容易才脱身。” “我听他们说，你之前用来投资股票的那些钱是公司的流动资金。现在赔了一半，公司的情况很难吧。” 李阳放下酒杯，平静的说到。 女人的脸上闪过一丝犹豫，可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别再蛊惑我了，我已经错了一次，当了我最讨厌的烂赌鬼，我不想再陷进去了。” 品读着女人脸上的纠结和挣扎，李阳勾起了嘴角：“深发展和四川长虹目前股价都在十一块左右，我预测这两支股票在短期内至少会有三倍的涨幅。” “呵、” 听到李阳笃定的声音，林嘉欣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丝嘲弄。 “你不过是凭运气......” “赢的人，从来不凭运气。至少......不全是运气。” 不顾一大桌的菜还冒着热气一口未动，李阳直接起身，离开了包间。 看着他的背影，林嘉欣的目光里，满是纠结。 ...... 回到万利交易所的时候，刚好是下午一点。 推开大门，李阳就听到了大厅中的一阵呼喊声。 “他妈的！又涨了，又涨了！” “深科技疯了！” “不光是深科技，都疯了！整个大盘都疯了！” “正在涨的这些股票，随便给我挂个单，能买到哪个买哪个！这一波涨势追上，大钱赚不了小钱也跑不掉啊！” 乌央乌央的人群，激动的叫喊，一下子就扑到了李阳的脸上。 “大阳，卧槽你干什么去啦？！” “我特么和奉献都等你半天了！赶紧的，赶紧去看看深科技，刚刚更新的行情，又往上窜了！” 李阳还没适应这种亢奋的气氛，胳膊便被人一把拉住。 于老四激动得直颤的脸，就闯入了他的眼帘。 “二十四块了，深科技，刚刚发布的行情二十四块了！” 什么？ 听到于老四的呼喊，李阳一下子回过了神来。 紧忙分开人群，硬挤到了人群之前，看到行情板上涨幅位列第一，每股价格一栏里清楚标注着“24/股”的深科技，李阳狠狠的挥了挥拳头。 终于到了这个节点！ 算上休市两天一共才八天的时间，这个节点比他想象中来的要早要迅猛。 这让李阳心中激荡的同时，也产生了巨大的急迫。 迅猛，同时也意味着深科技背后的庄家推手操作已经很急了。 他们已经靠着连续的推动股价，吸引了大量的散户进坑，从现在开始深科技就像是加热到了极致的火药桶。 随时都有可能引爆，杀猪砸盘！ 这些思绪不过是电光火石间产生，在人群的呼喊和抱怨中，他奋力的挤到了服务台前。 很明显，服务台的小妹还认识他。 “小哥，你买的那支股票牛了啊！” 妹子许是因为说了太多话，嗓音已经沙哑，但是看到李阳的时候她的目光中仍然毫不保留的透出了欣喜。 “我知道，刚才我已经看到了。妹妹，现在帮我挂单。把我手里全部的深科技，挂25块全抛！” “啊？可是深科技还在涨，不等等看了？” 服务台小妹意外的指了指行情板，“照这个态势，今天很有可能冲到二十七甚至是二十八的呀！” “不留了，全抛！” 李阳没有一丝丝的留恋，斩钉截铁的说到。 然而就在他冲着服务台小妹大声确认的时候，一只手却突然拽住了他的肩膀。 李阳一回头，便见到眼珠子重新变得赤红的大黄牙。 “二十五我要了！他妈的，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凶的股。你不等我等，我赌它能涨到三十！你把委托单直接转给我，我现在按照每股二十五给你转账！” 万利是委托交易，大市场挂单也不是马上就能卖出去。 万利这边收到客户的委托买卖之后，还要跟沪市或者深市的股交所那面用电话进行委托下单。下单之后，像这种二级交易市场，也需要遵循价格优先和时间优先的竞争原则。也就是说，在委托单挂出之后，价格最有吸引力的最先成交，如果价格一样，更早提出申请的委托单更先成交。而在委托成交之后，交易双方还需要进行清算交割。在这一步完成之后，交易才算完成。 按照这样的流程，李阳手中的七千多股深科技卖出去，弄不好要两三个小时的时间。 而大黄牙提出的直接转让委托单，就简化的多了。 大致的原理，就是把李阳此前递交给万利的委托合同直接更名。 但即便是这个流程更快更便捷，李阳仍然冷冷的摇了摇头。 “不好意思，不卖你。” “艹！你他妈卖谁不是卖？！真金白银的给你，手续费还是我出！你转手赚了钱，还省了手续费，他妈的你有什么不乐意的！” “妹妹，现在就给我挂单。所有深科技全抛！” 不顾大黄牙恼羞成怒，李阳回过头，坚定的对服务小妹说到。 “你个傻子！你个傻子梁经理说你是撞大运的青头还真没说错！你他妈傻呀！” 李阳的身后，因为没有抢到深科技彻底被恼怒所占据了的大黄牙，激动之下狠狠的推了他一把。 “卧槽你丫的，你他妈跟谁的呢?大阳自己账户里的股票自己账户里的钱，你他妈算是干什么的！？” 人群中被挤得东倒西歪的于老四见李阳差点摔倒，火气再也压制不住了，他抄起拳头就向大黄牙挥了过去。 “***的，给老子冷静一点！” 一拳将大黄牙掀翻在地，于老四瞪着眼睛恶狠狠说到。李奉献见状也从人群中挤出来，挡在了李阳的身前。 于老四这一记老拳，以及牛犊子一样健壮的李奉献，终于算是让大黄牙不敢再造次了。捂着脸放下两句狠话，他灰溜溜的钻进了人群之中、 冷不防爆发的冲突，将近在咫尺的服务台小妹吓得不轻。 直到大黄牙没了影，她才捂着胸口拿起了电话，为李阳委托下单。 将李阳的卖单挂了出去，她又迅速的拿起计算器噼里啪啦的按了一通。 “大阳哥，你手里的深科技一共七千二百股。25元每股挂出后总价是十八万整，交易佣金是一千八。你看是现在结，还是在完成交割之后一起结？” 听到这个数字，周围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李阳四万两千块入场的事情，这几天已经在万利股票所传的人人皆知。 这才几天的时间，四万二.......已经变成了十八万！ 一时间，李阳觉得自己又被嫉妒和酸涩的目光给包围了。 无视了那些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目光，他毫不犹豫道：“这十八万里你帮我留出五千块钱来，这五千块钱你直接把手续费扣了，剩下的钱先放在账户里我明天再做安排。” 听到李阳的嘱咐，服务台小妹重重的点了点头，将他的要求记录了下来。 距离他们十几米的楼梯上，目睹如此疯狂景象，林嘉欣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林小姐，真的要把大客户室退掉？如果你觉得我们的茶水费贵，我完全可以跟老板申请一下给你免掉嘛。林小姐，现在的形势你也看到了。大盘真的很旺，我最近又选中了两只很有潜力的股票，我用人格担保，这一次绝对让你手里的钱翻上几倍！” 梁伟冷冷的看了一眼服务台前的李阳，又将注意力放回了林嘉欣身上，有些低三下四的试图挽留。 股票所里关于这个女人的传言他听过。 但是心中对香港大哥的恐惧，始终无法战胜面对这个女人时心中难以抑制的贪图和旖旎。 他是真心不想让林嘉欣离开自己的圈子。 “为了防止我意念不坚定，做回我最讨厌的赌徒。还是退了吧。” 睁开眼睛，深深的看了眼远处的李阳，林嘉欣咬着嘴唇说到。 第四十七章:大户室的新贵 第二天。 仍然是上午十点多，李阳带着李奉献再次来到了股票中介所。 经过昨天一下午和上午一个多小时的等待，深科技股票终于完成了交易。 中介所这边也已经按照他的要求，开始在市场上收购四川长虹的股票。 按照今天开盘的价格，四川长虹的每股价格是十一块五，不过这支股票目前也处于不错的涨幅之中，想要快速收满十七万五的仓，以这个价格收购肯定是不可能的。 于是在和前台小妹一番交流后，李阳直接让她帮着挂了十二块每股，一共一万四千股的收购单。 在服务台前办理完了交割手续，李阳拿着结算出来的五千块钱交了手续费后，便正式向前台小妹提出了想开通一个二楼大客户室的要求。 这事儿不是李阳赚了钱之后膨胀才临时起意，而是通过昨天和大黄牙的一番冲突，他觉得在一楼的大厅里面看行情做交易实在是太不方便了。 一方面，自己通过深科技这支股票狂赚十二万的事情，已经让很多散户眼红到不行。自己的每一个操作，都会引起其他人的侧目和注意。 另一方面，是目前手里的本钱多了。当下虽然股市已经热起来了，可真说拿十几万块炒股的人，仍然是少数。这跟优越感没关系，主要是当下的股票不像是后来，通过电脑甚至是手机就能便捷的实现买入卖出这样的操作。所有的操作都需要通过中介所做电话委托，大厅里面现在人满为患，白天绝大部分时候做买入卖出都要排队。将近十八万的股本想要完成操作，在这种情况下就变得有些麻烦。 其实这种想法他早就有，只是昨天通过和大黄牙的一番冲突，他觉得拥有一间独属于自己，有绿色委托通道的大客户室就非常有必要。 对于李阳的要求，服务台的小妹当即就给办理了出来。 按照万利这边的规矩，只要账户里有超过十五万以上股本的，每个月愿意掏二百块钱的“茶水费”，都可以在二楼开通大客户室。 听起来，这个规定很宽松。 可是万利中介所这么多开户的，大客户其实也并没有多少。 莫说是十五万以上的股本这条，就是一个挡住了百分之九十散户的门槛。单说这一个月五百块钱的茶水费，它就不是一般的散户能舍得出来的。 五百块钱什么概念？ 在绥城，哪怕像烟草厂这种效益好的国企事业单位，普工职工一个月工资也就四百多块！ 一楼大厅。 在周围散户们羡艳和眼红中，前台那个自称叫“小可”的妹子快速的给李阳办好了大客户室的登记。 等李阳交完了出手深发展的手续费和五百块钱茶水费后，小可便将一把钥匙递给了李阳。 “大阳哥，你的运气可真不错，208这间大客户室是昨天刚退回来的。整个二楼位置最好的一间，里面装修的也干净。” 说着，她偷偷的压低了声音，俯道李阳耳边道：“梁经理特地嘱咐过我们前台，这间大客户室留起来先别往出办。不过另外几间空着的都不怎么好，到时候你就说你是自己要的208，数字看着吉利。这样他就挑不出我的毛病来了。” 小可的格外照顾，让李阳会心一笑。 “谢了啊小可，等回头我这边忙活完了请你吃饭。” 哪成想，小可俏皮的皱了皱鼻子，鼓起了圆圆的小脸：“别请吃饭呀！等你赚了打钱直接把我娶了不好嘛！” 噗、 小妹子的玩笑，让李阳直接绷不住了。 好家伙，我想着请你吃一顿，结果你想找个长期饭票！ “嘻嘻，逗你的啦。快去吧，屋里面我昨天都收拾好了。钥匙你保管好，如果遗失了的话再配一把可二十块钱呢。” 看到李阳干笑不回答，小可摆了摆手，笑嘻嘻的说到。 谢过了小可，李阳便回身对于老四和李奉献晃了晃手中的钥匙。 “走吧，咱们一起上去。一楼这边现在太闹了，从今以后咱们也坐在大客户室里喝着茶水看着报，顺便把股给炒了。” “啊，忘了跟你说了大阳哥。” 还没等李阳说完，他身后的小可便提醒道：“大客户室有要求的，你只能带一个人进去。” 嗯？ 李阳还真不知道有这个要求。 一时间看向李奉献和于老四，他表情有点尴尬，一面从兜里掏钱一面又对小可道：“那你再给我开一间好了。” “花那个没用的钱干嘛？” 一把将他掏钱的手拦住，于老四嘿嘿一笑：“你丫是有钱没地方花了是吧？有那钱咱们晚上去吃烧烤喝酒不行？这么长时间我都在大厅看行情都已经习惯了，这多热闹啊。冷不防让我去二楼，我还嫌冷清呢。你带奉献上去得了，我还在一楼。在这儿我听到的消息多，能多想点儿东西。” 李奉献为难的看了看李阳，又看了看于老四，最后也憨憨的笑了：“老四要不去的话，我也在下面陪着他得了。这边干什么都得排队，他一个人不方便。” “......” 得。 李阳无奈了，花钱办了个大客户室，本想着让自己于老四和李奉献都舒服点。可现在钱花了事儿办了，倒是没人跟自己一起，把自己架空成孤家寡人了。 “那我也在楼下陪你们得了。” 他索性就要把钥匙还给服务台、 可于老四直接拦住了他，被他的意气给气笑了：“我说你小子是不是傻？楼上办事儿更方便！干嘛跟我们一起在楼下挤着？况且我就说我平时在楼下听消息，我又没说我不上去！交易什么的大客户室有绿色电话通道，比楼下办可快多了。平时我在楼下，真有紧急情况我去楼上找你不就得了？他不让带俩人不假，我和奉献两个在楼下呆着没意思或者挤累了，分头上去找你不就得了吗？” 这么一说也是。 李阳不再纠结，跟李奉献和于老四又交代了几句后，便只身上了二楼。 作为股票中介所专门招待大客户的地方，二楼的装修于一楼大厅相比，档次可就拉开了。 和大厅的简洁风格装修不同，二楼的承重墙和天花板上，都用石膏做了繁杂的造型，并在墙壁上贴满了文艺复兴风格的欧式壁纸。虽然以李阳的眼光看来，这种装修风格简直是土掉了渣。但在当下，人们还真就吃这种欧洲风——即便整体看起来像是个后来某些会所的澡堂子。 在面积上，二楼和一楼差不多，也有一个大的待客大厅。 只是相比于一楼的空旷，这边安放了六组用作客户间交流的沙发和茶几。配合仿真的绿植，看起来可比一楼那种乱糟糟的环境舒适多了。在东西两面墙的墙面上，李阳甚至看到了空调这种当下在北方比较罕见的物件。 环绕着大厅的，是一间间看起来能有二十多平方米的隔间。每一个隔间的门上，都标有“2xx”牌号。 拿着钥匙跟二楼的大客户接待小妹打过招呼后，李阳便按照小妹的指引找到了位于隔间区最南侧的208间。 果真如同楼下的小可所说，隔间的位置很好。阳光充足，位置也相对僻静。 此时的二楼似乎没有人，站在空旷安静的待客厅处，李阳忽然想起了一个关于股票交易所大客户室的笑话； 说一个大客户从证券公司楼上vip室走下来，看见散户大厅里一个股民正在看盘，于是凑过去和他搭话，两人唠得很投机。临走，大户拍着小散户的肩膀说：“好好炒吧，以前我和你一样。”结果那个散户也笑着点点头，伸出手拍着大户的肩膀感慨道：“好好炒吧，以前我也和你一样！” 笑话体现的是股市的无常。 之前可能在大客户室里叱咤风云的人，未来也有可能从零开始去和散户挤大厅。而之前在大厅挤着的散户，也有可能一朝暴富登堂入室。 但此时此刻站在大客户室门外，李阳不禁有些感慨。 打今儿起，我也是vip了啊。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楼梯处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呦！二楼来新人了？” 一行人刚刚从楼梯口出来，便看到了正站在待客厅里的李阳。 “昨天刚走了个林妹妹，今天就来了个宝哥哥。” “老弟怎么称呼？” 或许是同为大客户室里的玩家，那几个人看到李阳之后便热情的打起了招呼。 “各位老哥好，我叫李阳。” 对着走到自己身前几人，李阳大大方方的报出了自己的名号。 “嘶......这名字怎么听起来那么熟悉？” 其中一人脚步一顿，皱起了眉头。 紧接着，他便瞪大了眼睛：“我他妈想起来了，你不会就是这些天楼下说的那个，四万二入场买了深科技，在二十五高位出手离场的那个小子吧？” 二楼空旷的大厅里依然能听到楼下的人声鼎沸，那人的一声惊呼，很快湮灭在了噪音之中。 迎着几人好奇的打量，李阳干笑着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我。” “唉呀！” 下一刻，李阳的胳膊便被猛拍了一把。 “快来快来，坐这儿。李老弟，这几天我虽然没见着你的面。可是关于你的事儿我可是都听的耳朵磨出茧子了！赶紧跟我说说，当初你是怎么想的，才选了深科技这只股的？” “相比于那个，李老弟，我更想知道知道，你抛了深科技之后准备入手哪一只。” “对对对对，这几天我这也想着再入手一只新股，你这身上带着喜气儿，说说你看好哪只，哥哥就跟着你买得了。” 到了二楼没到十分钟，李阳就被团团围住了。 第四十八章:阴魂不散 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李阳是哭笑不得。 炒股这个东西，其实是很私密的事情。涉及到真金白银的投资，在这支股票没确定涨之前，不论说什么都容易得罪人。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 李阳现在就算告诉这里的所有人，四川长虹或者深发展会涨。这些人会不会买？ 答案是大多数人是不会买的。 为什么？ 因为这些人之所以现在围住李阳，不是因为佩服李阳的本事。而是在潜意识里认为李阳有运气，随便买了一只股票赚了大钱。所以李阳就算明着告诉他们哪几只股票会涨，这些人顶多也就是当个参考听。 人和人是不一样的。 而即便有少数人听了李阳的建议买了，李阳会落下好吗？ 难说。 李阳清楚的知道96年大牛市里那些牛股最高点会涨到多少，但是这些人不知道。即便是和李阳买了同一只股票，李阳可以顶住压力到最高位的时候出手，这些人会不会？ 一样是炒股，在一支股票上李阳赚了十倍，而其他人只赚了一倍。这些人会感谢李阳让他们赚了一倍呢？还是会暗暗的嫉妒，甚至腹诽李阳没有制止自己在低位抛售让自己少赚了很多钱？ 这并不是无端的臆测，而是李阳在穿越前真正的在股市摸爬滚打过，在一些所谓的炒股信息共享群里混迹过，看到过太多因为给别人建议而反目成仇的真实案例。 所以面对众人的询问，他只是谦虚一笑，两手一摊。 “各位前辈这真是折煞我了，我这凭运气赚了十几万，咬牙跺脚的花五百块钱开了个大客户室，为的就是跟你们这些大牛取取经学习学习，看看下一步该买哪只股票。现在我还没开口呢，你们反倒是问起我来了。这让我怎么回答你们啊？” 他这么一说，众人立刻无语了起来。 “嗨，李老弟这谦虚了不是？我真就不信你深科技那支股票是瞎买的，别拿我们当楼下那群扑街一样忽悠。你这支股票在低位进场，硬生生在难得一遇的涨幅行情里追了五天的暴涨，最后在二十五的位置出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支股票未来几天肯定会下跌吧？老弟，能跟盘跟的这么紧，在庄家杀盘之前撤的这么果断，你要说你不知道点什么内幕消息，那这个朋友可就没法交了。” 过了半晌，众人之中一个梳着大背头，带着个棕色眼镜的男人才沉声说了一句。 这就有点逼宫的意思了。 见众人都默默点头，似乎对男人的说法相当赞同。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李阳只能摇头一笑。 “老哥，我说实话你们肯定不信。但深科技这支股票，真的就是我看八字买的。我这第一次炒股，除了看过基本杂志之外什么都不懂。决定开户前的两天，我就找了个算命先生，把a股的所有股票名称都抄了下来，让先生给我算。结果他就给我推荐了深科技，伊利，和通化东宝这三只股票，说是八字和。” 见众人满脸的鄙夷，李阳话锋一转，半真半假道：“不过这些天在万利这边学了不少的东西，对于这一次的大盘行情，我倒有一些想法。” “哦？” 见他终于说起了靠谱话，那大背头神色一凛，为李阳倒了杯热水，催促道：“说说看，什么想法？” 李阳正了正神色，道：“这一次的大盘上行，幕后庄家推手是一方面，可是这种资本的小手段，还不至于让大盘在短短的几天内涨成这个样子。我觉得主要原因，还是因为这一次央行停办保值储蓄业务的政策刺激。” 很明显，李阳的话深的众人认同。 “没错，我也觉得这一轮的牛市，主要是因为央行那面收紧储蓄政策，导致大量的新户入市。” 大背头点了点头，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那老弟，依你之见接下来哪些股票会大涨？” 略一沉吟，李阳觉得透露一些有价值的消息倒也没什么。只要不涉及具体的股票，他们赚了赔了都是凭各自的本事社直觉，扯不到自己的身上。 想到这些，他便道：“我觉得，既然新入市的这些新户都是奔着让手中的钱保值来的，这些人不会贪图太大的涨幅，只求一个稳。那么在选择股票的时候，他们势必会选择那些平时涨幅稳定的绩优股。所以我觉得，未来一段时间如果央行新的储蓄政策出台，那么平时表现稳健，k线较为平缓的所有绩优股，都有可能迎来强势期。” 众人再度点头。 李阳说的这些有价值没有？ 有价值，但价值不大。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口中的绩优股，目前在a股市场上有一百多只。这一百多只股票，很明显不可能全都涨。即使在九六牛市中，这些绩优股也有涨有跌。 但要说没有价值？ 那肯定也不客观。 因为他的分析精准的指向了国内股市的核心——涨跌都受政策影响。而且李阳的这一番分析，实际上是直接将a股市场在96年牛市中表现不佳的大部分非绩优股，全都排除掉了。 a股市场现在一共有五百多支股票。 这一番话，就直接避开了容易赔钱的那五分之四！ 如果在座的这些人真的按照他的方向去在绩优股里选择投资，那么就算没有大赚，也绝不会亏。 然而，就在众人思索消化着李阳透露出来的信息之时。 “真是可笑，在一楼大厅里你大放厥词。现在又跑到二楼大客户室来蛊惑人心了？说的倒是头头是道，你以为你是谁，股神吗？” 李阳抬起头，便见到了正站在楼梯口处的梁伟。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 梁伟在这些大客户面前，显然也是有一定分量的。 见他走上前来，一群大客户纷纷打起了招呼。可是和对待楼下的那些散户不一样，面对这群大客户，梁伟的脸上可没了那些面对散户时的高高在上。 客气的和每一个人都问了好后，梁伟走到了李阳身边。 扫了一眼他手中拿着的208客户室钥匙，梁伟拉下了脸。 “刚才楼下跟我说了你升级大客户室的事，我立马就上来了。怕的就是你这个青头和我们的客户乱弹琴！别以为你撞大运赚了点儿钱，就能指点江山。我告诉你，在股市这一亩三分地里，这个月吃香喝辣，下个月吃糠咽菜的多了去了。别说你这十几万的股本，一百多万，一千多万，要是一点方法都没有，全凭着自己的主观臆测去投，赔光了也不过就是眨眨眼的事儿。” 被梁伟劈头盖脸的一通警告，李阳耸了耸肩膀。 本来他也没打算给谁灌输什么思想，完全是二楼的这些客户拉着他不依不饶。 要是放在平时，梁伟的这些话他根本不想理会。 可是想到这货三番两次的当众踩呼自己，李阳就算是泥菩萨也有了三分火气。 在一众大户尴尬的注视下，李阳不紧不慢的坐回了沙发上。 看着居高临下的梁伟，他笑了：“梁经理，我不知道你所谓的乱弹琴是什么意思。不过我知道，现在我已经办理了万利的大客户，有了进入到二楼炒股的资格。既然有了这个资格，并且花了茶水费，那么我跟股友之间交流，这不违反万利的规定吧？” 这话问的梁伟没法接了。 违反规定吗？ 当然不！ 股友之间闲聊这事儿，连警察都管不着啊！ “哼，股友之间的正常交流我们当然不反对，甚至鼓励客户之间多多共享信息。可是你这是交流？大家伙可能不知道吧？就是这小子，跟林小姐说广船国际股票没有什么潜力，让林小姐尽快出手。林小姐正是受了他的影响，才抛光了手里的广船并且退了大客户室的。” 想了想，梁伟决定将客户们都拉到一起，形成一个统一的战线。 果然，听到梁伟的话，众人看李阳的目光可有些不一样了。 股友之间怎么交流都成，但是鼓动人抛卖手里的股票。不管是不是出于好心，这都有点不地道了。 更何况......在场的很多人，手中都持有广船国际的股票，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深受梁伟的洗脑。认为广船这支股票肯定会在未来有一波强势涨幅。 “老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广船现在虽然看起来涨幅一般，但是梁经理和我们仔细分析过。广船集团是目前国内最大的船舶制造企业。明年就是97了，到时候香港回归，大量的海运业务都需要增购船只，到时候广船的业务量肯定大增。相应的，股票肯定不止现在这个境况啊。” “是啊，李老弟。林小姐的情况我们都知道，暂时可能有些缺资金。可是广船现在也正在随着大盘稳步上涨，从半个月之前的反复，目前已经稳定的在攀升。你现在鼓动林小姐出手，那林小姐之前入市时候赔的那些，损失可是不小啊。我记得，得有二十几万呢吧？” 众人虽然没有明面指责，可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都在责怪李阳乱说话，促使林嘉欣抛售了广船国际。 一群大户被梁伟三言两语挑拨起来，在自己耳边如同苍蝇般嗡嗡的鼓噪，把李阳直接给气笑了。 广船国际是目前国内最大的造船企业不假。 可是香港回归，海上运输业就一定会迎来强势发展期。广船国际的造船订单就一定会猛增？ 想啥呢? 明年是97年，亚洲金融风暴啊！ 别说新增订单，到时候在金融风暴的影响下，恐怕许多广船已经接到的订单，都不一定能够准时交付。 股票还想涨？ 不跌死你我都跟你姓！ “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那我把话给你们撩在这儿。连续亏损的广船国际在这一波牛市里，绝对涨不起来。这话我跟林小姐说过，现在也送给你们。至于你们信不信我，那就悉听尊便了。” 冷冷的看了梁伟一眼，再不顾众人的七嘴八舌。 他拎着钥匙，转身打开了208室的房门。 大客户室不是因为骚包才开的，他可是还有自己的事儿呢。 现在马上五一了。 在他的记忆中，在五月一日央行继停办保值储蓄业务后，还会颁布一条新政策。 什么政策？ 减息！ 之前一个星期所发生的一切，包括深科技猛涨大盘上行，不过是96年牛市的预热罢了。 真正让96牛市真正牛起来的，还是这个减息政策。 而在那之前，自己手中的十七万多股本，必须得投出去。 至于投哪只股票...... 自然是九六牛市中第一大妖股。 从最最低价7块3，一路涨到62块多......足足翻了八倍的四川长虹！ 第四十九章:赢的人不凭运气 二楼有专门服务于大客户的服务台。 流程上虽然和一楼大厅是一样的，但是效率更高，而且私密性也更强一些。 在装修高档，配备有沙发茶几甚至还有一台用以解闷儿的电视的208房呆了一会儿，等梁伟和那几个大户下了楼，李阳便直接拿起了大户室里面的内线电话机，拨通了服务台的电话。 此前售出深科技的时候，李阳提取了五千块钱用作缴纳业务佣金和自己未来一段时间的零花。 剩下的十七万五，都还存在他在万利的户头里。 跟服务台的小妹提交了四川长虹的收购委托后，小妹立刻就帮助李阳办理了挂单。 四川长虹本年度最低股价只有六块多，不过这支当下非常有潜力的绩优股，在这一周的大行情下也有了显著的涨幅。 虽然没有深科技那么魔幻，可也达到了四块钱的涨幅，目前的股价是十一块五。 距离五一还有四个交易日，李阳倒也不像之前购入深科技的时候那么急躁。 让小妹挂出了十二元的单价，他便关好了208室的房门下了楼。 楼下，李奉献和于老四还在盯着行情表。 看到李阳下楼，站在行情板之前的二人立刻就迎了上去。 “大阳，都办妥了吗？” “嘿嘿，楼上啥样啊？有没有接待员小妹单独陪同炒股啥的啊？” 看着李奉献和于老四满脸的好奇，李阳无奈的笑了。 你们两个当这里是什么地方？ 不过就是个股票中介所，不是洗浴中心好嘛？ 还陪同炒股...... 你这股它听起来就很不正经啊！ “其实就是安静一些，有个单独的房间而已，其他的其实和楼下差不多。哦，对了。” 李阳笑道：“唯二比楼下舒服一点的就是有单独的内线电话可以走绿色通道做交易委托，然后行情也是比楼下提前更新那么十几分钟。除了这些，真没别的了。你们俩要是有兴趣，我现在就领你们过去看看。” “不用了。今天的行情我看也就是这样了，我刚还和奉献说想要去楼上叫你回家呢。” 李阳下意识的看了一下行情板。 于老四目前持有的深发展已经涨到了十三块八，按照他六块二的入手价，现在已经涨了一倍还带个拐弯。而李奉献当初的八块一入的伊利股份，目前也涨到了十块零五毛。 看了看二人脸上的欣喜模样，李阳微微点了点头。 见周围人多眼杂，仍然有很多散户在暗暗打量着自己，他直接拉起二人走出了大门。 回去职工大院的路上。 李阳将今天自己已经将所有股本都投入到了四川长虹的事情，和李奉献和于老四二人说了。 “四川长虹这支股票还能涨？” 李奉献对于股市来说毕竟是个新手，李阳说的这些他没什么概念。但是于老四听说李阳再一次毫不留余地的全压，立刻就停下了脚步。 “我感觉能涨。这支股票的市盈率和深科技，哦对了，和你手里的深发展差不多。都属于本身业务发展很好，但是股价被低估的那种绩优股。四川长虹目前正在全国搞电视机打折促销，并且在加速布局全国的三四线城市，甚至是镇一级的市场。我听说又拿到了国家补贴，想要将电视机向更基层普及。在未来一段时间，这家公司的动作应该非常频繁。马上五月份，他们会公布第一季度的财报，我觉得在第一季度这家公司的市场占有率应该有很大的提升。股价上，也会迎来一轮强势的增长。” 李阳略一沉吟，配合当下四川长虹的一些经营策略，跟于老四简要阐述了一下自己购入这支股票的想法。 他说着的这些，除了四川长虹拿到国家补贴这个点之外，倒不是什么秘密。 在96年，随着居民生活水平的逐渐提高，国内电视机市场的竞争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 在1995年，通过外贸渠道进口的彩电有五百多万台。在95年的秋天，政府宣布将在96年四月份把彩电的进口税从36%降低为23%。为此，诸如松下，索尼等日本公司都兴奋不已。特别是以电视机业务见长的松下，放言“不惜花费三十亿美元的公关宣传费用，也要彻底拿下中国彩电市场的绝对份额”。 为了狙击日本的进口电视在国内的巨无霸地位，作为国产电视机行业的金字塔尖，tcl和长虹都在用各自的方式攻城略地。 tcl那边，老板李东升为了抢占被日本彩电霸占的北京各大商场专柜，一家家的和商场签订保底协议，承诺每平方米柜台每月销量不低于伍万元。然后以低于日本电视机品牌三分之二的价格面向消费者售卖tcl的彩电。 用李东升在面对记者采访时说的话就是“我们平时喜欢说要走向国际市场，而如今外国兵团已经冲到我们家门口来了。国际市场就在我们家门口，此时不占更待何时？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民族工业就这样败下阵来，于外国兵团较量，tcl集团要做产业报国的敢死队，我李东升就是敢死队长！” 如果说tcl的李东升以“敢死队长”自居，那四川长虹就是妥妥的“价格屠夫”。 为了防止日本品牌对国产电视的冲击，长虹选择了在价格上刺刀见红。在92年，长虹其实和国外品牌的产品价格相差不大。一台二十九英寸的进口彩电价格差不多是一万元，长虹这个尺寸的彩电价格也要八千多元。二十五的进口彩电平均是六千多元，而长虹的也要五千多元。 在得知彩电进口税降低的政策之后，倪润峰觉得要拼掉对手的品牌优势，国产彩电起码要再便宜百分之三十。 所以在96年开年之后，长虹就开始在全国范围内大搞降价促销。就在刚刚过去的3月份，长虹宣布所有品种彩电在全国61个大中城市的150家大型商场中一律让利销售，所有彩电都挂出了最低七折的促销牌。 而为了吸引媒体眼球，倪润峰更是冲到了销售第一线。他往往身上挂着一条红绸带，站在商场的柜台前大声吆喝，亲自当起了营业员。 也正是因为这样，最近这段时间四川长虹在新闻报纸上面的曝光度特别高。 可是受到此前国家颁布的进口彩电关税降低的政策影响，股市上却不太看好长虹未来的发展。所以现在的股价虽然一直在涨，却始终涨幅不大。 听到李阳的一番分析，于老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最近倒是总能看到商场里面发的传单，上面长虹的彩电打折打的是挺多的。我正想跟你商量来着，我这两天东挪西借的凑了有八万多块钱。我还想着跟你研究研究，要不要全投到深发展里面去。现在你说买了长虹，那我明天就把深发展都抛了，和这八万多块钱一起入长虹。” “别啊。” 李阳赶紧摆手。 深发展涨的也挺猛好嘛！ 而且和四川长虹现在已经每股逼近十二的价格不同，之前于老四入手深发展的时候每股只有六块多。李阳清楚的记得，深发展最高峰也有将每股五十多的行情。 如果现在卖了买长虹，一来一去其实赚的都差不多。 “你如果真的也看到长虹，那就明天跟我去一趟大户室，把这借来的八万块投里面得了。深发展那块你还是留着，那支股票我认为也不错。”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于老四对于李阳已经产生了绝对的信任。 略微一想，他便点了点头。 “那行，就听你的。明天早上我去你家找你，咱俩一起去大户室把事儿办了。” “好。” 李阳点了点头，将事情应承了下来。 “唉？那我呢？” 看着两个人聊的热乎，李奉献憨憨的眨了眨眼睛。 “我买啥啊？对了，大阳，伊利今天涨到十块零五毛了。” 见李奉献掰着手指头，有点不好意思的询问着。李阳哂然一笑，道：“你的那二百股伊利我差点都忘了，明天我给你挂单卖了。就按照十块零五毛算，二百股能卖两千一。这样吧，我再给你添两千九，都给你买长虹得了。我收的时候给你带出来，卖的时候一起卖。还是跟之前一样，赚了钱你给我本金，赚的部分都归你。” 听到李阳的安排，李奉献臊眉耷眼的憨憨一笑。 他搓了搓粗糙的大手，笑了：“那多不好意思.......那要是股票涨了，不跟你把饭喂到我嘴里一样了吗？我这心里，多多少少有点过意不去。” 看着他扭捏的模样，一旁的于老四直接一脚踢了过去。 “他娘的，你哪儿那么多的矫情？大阳要是跟咱俩但凡有一点见外，能这么带着咱俩玩儿？少特么废话，咱哥仨里就你一个人有媳妇，赶紧让你婆娘晚上做点好吃的，咱们好好喝点儿小酒得了。” “那倒不是问题.......” 灵巧的躲开于老四的飞脚，李奉献哈哈一笑。 就在三人一路笑闹着向职工大院走去的时候，城市的另一边，却有一个人正在愁眉苦脸的看着账本。 绥城市东门，美好食品公司。 “林总，工人的工资已经全都发完了。账面上还剩下七万多块钱。这钱......还几个面粉厂的料钱还是不够啊。拖了三个月，几家面粉厂的意思是不把之前的欠款结完，就不给咱们继续供应原料。这生产......它还是进行不下去啊。” 听着公司会计的汇报，林嘉欣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 “行了我知道了，你去通知一下生产经理那面，安抚好职工的情绪。这几天再配合销售经理，把咱们外面的货款帐往回收一收！欠款的事情，我再想想办法。” “哎，好。” 会计得了命令，退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房间里，就只剩下了擎着额头，直揉太阳穴的林嘉欣。 她下意识的拉开抽屉，想找烟抽。可是看到抽屉里那一堆房产和车辆抵押贷款证书，又心烦意燥的将抽屉哗一下推上了。 深深闭上眼睛，她捂住了额头。 叮铃铃铃铃.......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响了起来，林嘉欣吓了一跳，忙用双手将垂落下来的长发拢到了脑后。强打起精神，接听了电话。 “喂？” “林总啊，我是你马哥啊。” 听到对方名号，林嘉欣脸上浮起了一抹厌恶，但语气却甜腻了起来：“啊，马行长呀。怎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这个时间你已经下班了吧？” “哈哈哈，就是下班了才给你打个电话问问好嘛。我今天看你那笔贷款已经快要到期了，最近央行这面出了一些新政策，关于一些企业贷款啊，我们这里就需要重新审核。你们公司的那笔贷款，有一些地方不是很合适，今天信贷部开会专门说了这个事情，不过被我压下来了。我想着你要是有时间的话，不如出来一起吃个饭，咱们两个好好的沟通沟通感情，顺便谈谈你那笔贷款接下来的问题......呵呵呵，不知道林大美女方不方便啊？” 他妈的臭男人！ 感受到对方语气中的暧昧，林嘉欣紧紧的咬起了嘴唇。 丰润的嘴唇被她洁白的牙齿瞬间咬出血痕。 “哎呀，马哥有请那我肯定是乐意去的了。不过今天有点不太方便啊，女人嘛.......希望马哥能够理解一下。改天，改天我亲自登门，一定好好安排安排马哥，好不好？” “哦。” 听到林嘉欣的回复，对面意味不明的应了一声。 “那既然林总不方便，我就先让信贷部那面把你们公司的这笔贷款按照流程办，回头等林总方便了我们再谈。那就这样。” 电话挂断了。 “死扑街！我丢！” 将手机狠狠的拍在桌子上，林嘉欣再次爆了粗口。 她深吸了一口气。 不知道怎么的，脑海中一个干净的面孔就冒了出来。 “赢的人，从来不凭运气。至少......不全是运气。” 耳边回荡的声音越来越清晰，林嘉欣拿起了电话。 “王会计，把公司账户上剩的钱明天给我打到我账户上来，我有用。” 【作者题外话】：ps:读者老爷们,现在书正在推荐期间,千万别养!因为塔读这边是按照追读率来定下一轮推荐,所以在这里小煜恳请各位别养书,我这边用尽洪荒之力安排好剧情的同时,其实也存了几万字的稿子。等到过了前两轮推荐,肯定会天天保证万字以上的更新,回报各位!在目前这个阶段,别养书,多投票,多发评论,就是对作者最好的支持! 第五十章:谢谢你把我当人看 从李阳开户到现在已经过去一个多星期，现在已经是四月二十八号，距离五一就剩下不到四天的时间了。 为了迎接记忆中五一央行降息后大盘的一轮猛涨，李阳想着要用这两天将所有的准备工作都做完。 当然，这个准备工作不光是自己的，也包括于老四和李奉献二人。 早上八点多。 一楼大厅里仍然是人满为患，所有人都在焦急的等待着九点多的行情板更新开盘信息。 留下李奉献在一楼等待，李阳带着于老四就直接上了二楼。 大客户室这边还没有人过来，整个二楼消停的很。 大户们不用排队，自然也没有必要早早的过来等待。空旷的二楼里，就只有两个大户服务员在打扫着卫生。 “嘿呦，在万利这么长时间，这还真是第一次来二楼。好家伙，这气派还真有点儿那个什么为挨批的意思了哈？” 扬着脑袋，一双眼睛里带着兴奋而新奇打量着二楼的陈设装修，于老四忍不住连叹乖乖。 摸摸墙角的假花，他又顺势坐在了接待用的长排沙发上。使劲儿的颠了几下，感受着真皮沙发带来的弹性和触感，于老四满脸的享受。 “他娘的，这辈子能在大户室里炒股，才算是没白来股市里走一遭啊！” 看着这货没出息的样子，再想起街坊邻里间关于他的那些传闻，李阳不禁暗自发笑。 毕竟在传闻中......这个连大户室都没进来过的家伙，有不下十套房子和六个老婆，距离绥城市首富可是没都差多少了。 对比这传闻和现实的强烈反差，李阳又马上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 这次要是真赚到钱，自己会不会成为邻里见八卦的对象？ 要是万一有关于自己的八卦的话，又会不会比炒了好几年股，连大户室都没进过的于老四更加离谱？ 带着这些颇有趣味的胡思乱想，李阳将服务专员叫到了208室。特地为于老四将那八万多充入户头，又下了收购四川长虹的委托单。 再把李奉献那些伊利股份挂单卖掉，替他挂了五千块钱长虹的收购单后，李阳这才和于老四一起走下了二楼。 事情办妥，他本打算直接回家。 可是刚刚走下楼梯，一楼大厅里的一阵吵闹就吸引了他的目光。 或者说不应该是吵闹，而是一群男人在围着一个女人调笑。 “这不是林小姐吗？怎么来一楼跟我们这群散户一起排队了？” “是啊是啊，之前林小姐不都在大户室里活动吗？现在怎么搞得，咋还降级了呢？” “嘿嘿，林小姐，一楼这地方闹哄哄的全是汗臭味儿。跟我们一起排队，可是委屈你了啊。” “这话我可不爱听，什么叫委屈她了？怎么着，大户就永远是大户啊？这年头，户头里几百万赔了个精光的人不有的是？没听说过么，落魄的凤凰不如鸡。” “你们这些人怎么净说风凉话？炒股嘛，赔了赚了那不是常事儿？林小姐从二楼掉到一楼，这可是咱一楼散户们的福分呐！平时林小姐高来高去一睹芳容都得伸着脖子，现在就站在你们面前跟你们这群苦哈哈一起排队你们还说那些有的没的？来来来林小姐，你站我前面。我这个位置让你插！” “我都不好意思戳穿你，你那是好心为林小姐让位置？你他娘的就是想看人家屁股吧？” “哈哈哈哈哈！” 站在一群散户的队列中，林嘉欣被风言风语环绕着。 不过她还算平静，面对那些挖苦和别有用心的“好意”也不言语，只是蹙着眉头默默的排着队。 “哎？这女人不是退市了吗？怎么这又来了？” 看到林嘉欣，于老四纳闷儿的说到。 李阳略一思量，大步走下了楼去。 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林嘉欣下意识的看了眼楼梯处。当看到是李阳走来，她的脸色一阵不自然。可是她却并没有打算打招呼，只是低下头背过了身去。 “林小姐，早上好。” 从一群散户们让出的道路和品头论足中走到林嘉欣身边，李阳打了声招呼。 “啊。” 林嘉欣抬起头，看到身边的李阳，目光有些复杂的点了点头。 “你好。” “过来开户？” 李阳指了指林嘉欣手上拿着的一张单子，随便问到。 “没有，昨天下午公司结回来一笔款子，暂时用不到。想着目前股市的行情不错，想......想再投资一只稳一些的股票。你知道的嘛，最近银行不办保值储蓄了，钱留在手里.......” 看着林嘉欣的谎话自己都编不下去了，李阳淡淡一笑。 他伸出手，一把拉住了林嘉欣的胳膊。 “跟我来。” “啊？”林嘉欣不明白李阳的意思，冷不防被抓住胳膊，她有些慌乱：“你要带我去哪儿？” 见周围人用怪异的目光看着自己，李阳也不在意，而是笑眼看向林嘉欣道：“我昨天开了大户室，他们把208那屋给我用了。那间大户室应该是你之前退掉的吧？我看里面还有一些女人用的东西，口红香水什么的，我都给你收拾出来了，正想着什么时候遇到你还给你呢。” “我好像没有落下......啊！哦......” 林嘉欣本想说她没落下什么东西，可看到李阳眨着的眼睛，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是李阳在给自己找台阶下，想利用大户能带一个人办业务的便利，让她去二楼办理业务。 想到这些，她感激的看了李阳一眼。 不再理会旁人的目光，她随着李阳走向了楼梯。 “大阳......咳咳。事儿办完了，我和奉献先回去了啊？” 眼见着李阳带着林嘉欣上楼，于老四轻咳了一声，脸上浮起了一抹怪异的笑容。 等经过李阳身边的时候，他却压低了声音：“红颜祸水啊，别瞎招惹。” “知道了。” 李阳哭笑不得的应付了一声，他倒是没想着跟林嘉欣怎么样。 现在大盘行情好，炒股圈子里什么阿猫阿狗都跳了出来。特别是一楼大厅里，简直什么样的牛马都有。股市的疯狂让很多人都抛弃了平时像模像样的伪装，赤裸裸的把丑陋的一面展现了出来。 和林嘉欣相识一场，他看不惯那一小撮人的嘴脸。 穿越之前活了三十来年，他自认为不是什么善人。救人于水火的事儿他虽然没干过，可落井下石的事儿，他一样也没干过——也瞧不上干这种下作事的人。 再次回到208室，林嘉欣的表情有些苦涩。 故地重游，物是人非。 特别是自己刚刚赔了一大笔黯然出市，而这里的新主人又是春风得意的万利新贵。 两相对比，说心里一点落差那是不可能的。 但想到刚才李阳替自己解围，林嘉欣还是很快将苦涩压了下去，对李阳诚恳谢道：“刚才谢谢你了，我刚才都想不然就走了。” 坐在沙发上，随手递给林嘉欣一瓶矿泉水，李阳没有过多的客套。 “你准备买哪只股？我叫服务台过来给你下单。” “我.......” 林嘉欣咬起了嘴唇，看向了李阳。 “我其实今天来的时候，还真想着能再碰到你。李阳，我想问问你。四川长虹这支股票，真的会涨吗？” 阅读者林嘉欣眼中的犹豫，李阳乐了。 “不保证，不过问可以告诉你的是我已经把之前赚到的钱都投进这支股票里了。之前我也不过是给你一个建议，四川长虹最近经营的不错，我个人相信它会有一轮不错的涨幅。仅此而已，至于信不信还需要你自己衡量。” “你有几分把握能赌赢？” 林嘉欣默默攥紧了的手中的单据，忽然问到。 “我从来不赌。” 李阳平静且笃定的说到。 看着他坦诚的目光，林嘉欣笑了。 “那我赌你。” 说着，她打开了房间门，对外面的服务专员叫了一声。 “小芳，你过来一下。麻烦你这七万块帮我入账，然后挂单四川长虹。” 看着林嘉欣不再犹豫，倚靠在沙发上的李阳勾起了嘴角。 ...... 二楼的业务员跟林嘉欣显然很熟悉。 即便她目前不是万利的大客户，而且挂的单也就七万块，可业务员倒一点怠慢的意思都没有。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收购委托单便办妥了。 208室里。 拿着手里的收据，林嘉欣看向了坐在对面的李阳。 “谢谢你了。” 李阳端起茶杯，笑道：“股票是你自己的钱买的，风险也是你自己承担。谢我干什么？” 林嘉欣摇了摇头，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香烟，递给了李阳一支后，自顾自的点燃了。 “不是为股票的事情。” 她说到。 “那是什么？” 李阳眨了眨眼睛，不是很懂她的意思。 面对李阳疑惑的目光，林嘉欣却苦涩一笑。 这段时间生意陷入困境，身边几乎所有知道自己危机的男人都在疯狂的图谋着自己，不论是梁伟还是银行的马行长，其实他们打的什么算盘林嘉欣心里清楚的很。 陷入绝望时，哪怕一点点的善意也会让人重拾对未来的希望。 而这个希望，林嘉欣是在李阳这里看到的。 “谢谢你把我当个人看，而不是当坨肉。” 她并没有过多的解释这些，只是默默的将打火机点燃递到李阳的面前，认真说到。 迎着她的目光，很少抽烟的李阳凑了过去。 第五十一章:妒火中烧 林嘉欣重回股市，并且在李阳的授意下入手了四川长虹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梁伟的耳朵里。 大户室对客户的委托信息严格意义上是保密的，可这事情却瞒不过身为大户经理的梁伟。 四月二十九日，上午十点多。 回到万利的梁伟从接待员那里知道昨天的事情后，已经压制不住心里的酸水了。 “林小姐真的听了那个青头的话，买了七万的四川长虹？” 看着梁伟有些吓人的表情，二楼的接待妹子怯生生道：“是的，梁哥。昨天我帮她办的业务，208的那个客户之前也把账户里所有的钱都投了四川长虹，还有他叫四哥的那个朋友也是，买了八万多。昨天林小姐本来是在楼下来着，后来不知道怎么的跟着那个李阳到了208，两个人在做完了委托之后在208呆了两个多小时，一直到两点多才出去，有说有笑的......” 听着妹子描述着当时的情景，梁伟的拳头攥紧了。 他开始不可遏制的胡思乱想了起来。 林嘉欣其实并不是自己来到万利中介所炒股的，而是梁伟通过一个多月的游说，才拉到的客户。 那还是在一月份的时候，当时在银行办业务的梁伟看到了同样在排队办业务的林嘉欣。 只一眼，他就被这个打扮入时，身材曼妙，而且长相和那位名叫李嘉欣的香港明星神似的女人给迷住了。 在得知林嘉欣银行里有三十几万的存款之后，他便开始搭讪游说林嘉欣把钱投入股市。 赚钱是其次，他主要是想通过炒股拉进和林嘉欣的关系。甚至为了让这个女人对自己产生依恋，他故意在广船行情不好的时候让她买入了这支股票，将她牢牢的套在了股市里。 曾经无数次，他幻想着能和林嘉欣在私下里发生点什么。诸如酒店包间里的香艳，大户室里的旖旎，甚至是去林嘉欣家里一亲芳泽，在她的闺房里享受那具诱人的身体。 可现在，脑海中那曾经幻想了无数次对林嘉欣的旖旎场景，主角不有控制的就变成了李阳。 这让他此时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把那个运气好到让人嫉妒的青头碎尸万段！ “哎？林小姐回来了！哈哈哈，这可真是太好了，你不在这二楼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呢。闻不到你来回走动时留下的香水味，这屋子里简直沉闷的吓人。” “哎呀呀呀，林大美人回来了。这下咱们二楼可又不枯燥啦，林小姐你不知道，这几天你不在我感觉咱们二楼的花儿都蔫儿啦！” “刘老板，孙处长。你们两个这油嘴滑舌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正在梁伟咬牙切齿的时候，他身后的楼梯处林嘉欣那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 一回身，他便见到身着白色女士西装，下身配着黑色阔腿裤的林嘉欣。 看着正在和二楼那些相熟的大户们打着招呼的女人，梁伟当即就大步走了上去。 “林小姐，我听说你买了四川长虹？” 不顾正在和老友们攀谈的林嘉欣，梁伟劈头盖脸的便问到。 “唔？” 被梁伟当众爆出了自己买的股票，林嘉欣的眉头皱了起来。 按照股市圈里的规矩，别管是大户还是散户，不论客户买哪只股票，中介所方面都有为客户保密的义务和责任。 客户之间平时交流可以说自己买了哪只股票，但是中介所的工作人员，如果没有客户的同意，是绝对不能将这些信息透露出去的。 买入四川长虹的事情李阳特地做了交代，让林嘉欣低调保密。 现在一下子被梁伟爆了出来，林嘉欣感觉不太好。 “梁先生，私自调取客户的投资信息，怕是不合规矩吧？” 眼看着林嘉欣不悦，一旁的几个大户连忙见风使舵，打起了圆场。 “哎呀，林小姐买了四川长虹？那支股票我看最近涨的不错，林小姐想必是对这支股票很有信心喽？” “林小姐，怎么会想着选长虹了呢？这支股票我确实最近经常听别人说起过，难不成......林小姐有什么内部消息？” 林嘉欣哪里看不出来众人这是为梁伟在打圆场？ 虽然心里有些气恼，但今天她过来却不是为了找气生的。而是想着在一楼炒股环境不太好，想要来二楼重新开一间大客户室。 李阳昨天跟她说了，平时208大户室他只有一个人用，可以让林嘉欣有需要的时候直接上来。但林嘉欣还是觉得，在这样的小事上面尽量不要欠太多的人情比较好。 现在见众人有意岔开话题避免尴尬，她也就用眼神警告了梁伟。表达自己很不高兴的立场后，转而和那些大户们聊起了股票的事情； “我哪里有什么内部消息，不过是觉得长虹最近经营的不错。各大商场都在搞促销活动，而且看起来业绩也不错。想着未来一段时间这支股应该会比较强势，这才下的手喽。” 林嘉欣简要的将李阳此前跟她的分析说了一遍。 听到她的分析，那个带着棕色眼睛梳着大背头的男人嘶了口气。 “唉，林小姐这么一说，我倒是觉得长虹也不错。最近大盘稳涨，像长虹这种经营情况不错的企业，股价确实有很高的涨幅潜力。” 几个大户本来就是替梁伟解围才聊到的股票，可是听了林嘉欣的一番分析，却也觉得不无道理。纷纷认真研究起了长虹这支股票来。 “呵！” 看到这样一幕，梁伟冷笑一声，走到了林嘉欣的面前。 “这都是那个青头跟你说的吧？林小姐，你也是在股市摸爬滚打过的人，怎么也会相信那个毛头小子的鬼话？” 说着，他环视了大户们一周，提高了音量。 “四川长虹这支股票我不看好。不光是不看好，我甚至建议目前持有这支股票的人尽快脱手。否则......当心被套牢。” “梁经理这话怎么说？” 一个大户皱着眉头问到。 深深的看了眼林嘉欣，梁伟冷哼道：“长虹最近促销的力度很大，这一点大家都清楚。看起来声势不错，感觉他们的彩电销量比以前有很大的增长，可是这只是表象而已。” 指点江山般挥了挥手，梁伟继续道：“长虹为什么要大搞促销？还不是因为国家去年颁布的降低进口彩电关税的政策吗？这个政策这个月初才执行，像松下索尼、夏普、松下、东芝、三菱、日立这样的日本品牌，可以预见的会在国内彩电市场迎来一轮巨大的利好。长虹明面上是搞促销，可实际不还是被这些进口品牌逼得不得不牺牲利润，想要站稳市场占有率？我前几天去商场，八千多的彩电他们现在卖五千多。你们想一想，这个彩电他们还有利润吗？搞不好，长虹现在所有的产品都是在赔本赚吆喝呢！” 见一群大户连连点头，颇以为然的样子，梁伟又将目光落在了林嘉欣的身上。 狠狠扫了眼林嘉欣那饱满挺拔的胸脯，他压着心头的一股无名火，嗤道：“彩电进口关税降低，那些日本品牌的彩电售价也肯定会跟着降。到了那个时候，在价格相差不大的前提下，长虹凭什么，有什么资格跟质量更好，功能性也更强的日本品牌竞争？企业如此，股价不崩盘就已经是谢天谢地，还指望着它上涨？呵呵......林小姐，我劝你别相信那些不负责任的人信口开河。你要是真想回股市里赚钱，我这里有好多的优质股给你推荐。病急乱投医......可不是你这样的聪明人干的事啊！” 被梁伟那充满了侵略性，恨不得一口将自己吃了的目光盯着，林嘉欣没有搭话，而是冷冷走到了服务台。 交了茶水费办理了一间大户室后，便头也不回的走下了楼梯。 她可能不太懂股市，但是她相信自己身为女人的直觉。 相信一个恨不得把自己当众扒光了按在地上的恶狼，还是相信一个冷静而充满善意的朋友。 这个选择对于她来说，并不难做。 看着她向楼下走去的背影，梁伟攥紧了拳头。 他不明白。 自己堂堂万利的大客户经理，怎么在林嘉欣的心里，没有一个刚炒股几天的青头有分量。 “梁经理，那依你之见接下来的五一之后，什么样的股票能够涨？推荐两只啊？” “是啊梁经理，我已经把手头上的通化东宝给清仓了。今天来就是想问问你，接下来投什么。既然你说长虹不行，那接下来哪只股票会涨？” 听着耳边大户们的纷纷询问，梁伟深深的吸了口气。 既然女人暂时得不到，那就先赚钱吧。 臭娘们儿。 总有一天，我梁伟会让你跪在我的脚下，求着我上你！ “我还是推荐广船国际和云南铜业这两只股票。” 收回目光，梁伟解开了衬衫领口的纽扣。 “广船我建议做长线，明年必涨。而云南铜业，我的想法是搭配着做短线。这支股票现在已经处于低价平台，而五一之后咱们国内的生产就会进入到一个快车道。到时候金属这种成产原材料肯定会紧缺，云南铜业势必大涨。我估计在五月份，这支目前才七块钱的股票，至少能涨到十块！” 想到今早在电话里，万利老板承诺自己的，每卖出一千股广船一百块，以及每一千股云南铜业一百五的提点，梁伟笃定的对大户们说到。 第五十二章:大阳和小阳的赌约 中介所里面由自己引发的一场的小风波，李阳并不知道。 股票的事情敲定，他心里的一块石头就已经落了地。 能做的，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做完，剩下的就只能交给人民银行这个神队友以及时间了。 四月三十日。 临近五一小长假，职工大院里比平时可热闹多了。 大院里的孩子们有的已经开始放假，一个个熊孩子在大院里飞奔玩耍，给这片本来就充满了烟火气息的土地平添了几分活力。 下午两点时分。 刚刚从学校回来的李小阳，看到坐在院子里看书的李阳立刻就颠颠的跑了过去。 “喏！冰棍！” 被一根突然怼到自己面前的长条形物体吓了一跳，端着本《四大名捕》正看的津津有味的李阳吓了一跳。 “记住了啊，这可是第七根儿了！按照咱俩的欠条，我还欠你.......” 手里拿着一根冰棍，嘴里还嘬着一根的李小阳歪着脑袋算了半天，最后有些懊恼的说道：“就按照三千根冰棍算，我还差你两千九百九十三根！” 被李小阳脸上的纠结逗笑，李阳也没客气，伸手接过了那根已经半化了的冰棍。 看到熊孩子身上还算是干净的白蓝色校服，以及脸上沾满了灰尘的的汗渍，他拆着冰棍包装问：“今天怎么放学这么早？” “跑运动会啊！” 李小阳拎了拎手里的大书包，略有些无奈：“今天学校跑运动会啊，明天就放假了嘛！下午最后两个项目是拔河和铅球，我觉着没意思就跟老师说肚子疼，先回来了。” 好吧。 李阳明白怎么回事了。 在他的记忆中，小学时期所有的运动会，都跟他没什么关系。 次要的原因，是因为小时候的自己在班级里担任劳动委员。每一次的运动会都需要配合老师布置班级的观看区陈设之类的工作，所以不用出项目。 而主要的原因，说白了就是干啥啥不行。小时候的自己照其他的小朋友早一年上一年级，正常一年级的要求年龄是七岁，但实际上自己六岁就已经上了小学。上学早引发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就是身体发育始终照其他小同学晚一截。在李阳的记忆中，从小学一年级到毕业，自己都是班级里个子最小的。 这种困扰在平时主要体现在做间操和排队的时候感觉站在队伍最前面很没面子，突出的体现则是学校每年的春秋两季运动会。 别说什么能拿到奖状或者是跑鞋，书包文具盒之类奖品的田径项目。就连拔河这种集体项目，瘦小的自己都不能为班级出战。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小阳提前从运动会这天跑回家里就可以理解了； 在其他能跑能跳的同学眼里，运动会是彰显自己力量的时候。而在李小阳的眼里，运动会无疑就是花五块钱买一大袋辣片和两袋冰水，坐在班级的方阵里看一天的西洋景儿。 就......很没劲。 看着李小阳脏兮兮的小脸上满是懊恼，李阳咬了一口冰棍，笑着故意逗他。 “你不会是什么项目都没参加吧？” “哼！”李小阳抹了把鼻子，外强中干的扬起了下巴，“我都不稀罕跟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比赛。” 你明明就是比不赢！ 李阳乐道：“你可别装了，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其实你可以练练长跑，我觉得你虽然个子小一些，但是耐力还是不错的。如果每天早上能坚持跑步，把肺活量练出来，长跑这个项目你应该能拿到名次。” 这不是随便糊弄李小阳。 在上了初中之后，李阳的身体发育迅猛。 到了初二个子就已经完全窜了起来，超过了班级里的男生平均身高。也就是在那个时候，他意识到并不是自己的身体不行，只是小学的时候上学太早身体被年龄压制而已。 后来通过每天坚持不懈的锻炼，初中和高中的运动会，在三千米长跑这个项目上他倒是拿过不少的荣誉。 而跑步这个习惯后来也被他坚持了下来，一直到大学毕业后的两年每天还都在坚持晨跑。 只是后来随着公司的事情多，总是出差或者加班熬夜，不规律的作息才打破了良好的习惯，最后把自己为数不多的好习惯给荒废掉了。 现在看到李小阳，他觉得可以试试让这熊孩子把跑步这个非常有益身心健康的事情做起来。 除了能让他长长个子之外，有一个擅长的运动项目对于性格发展也是好的。 却不想，他的这个建议遭了了李小阳同学的强烈鄙视。 “来来来，你睁大眼睛看看我这两条腿。” 李小阳拎着半化的冰棍，像是小狗撒尿一样抖了抖小腿，道：“你跟我说这是练长跑的料？” 鬼信！ 李小阳满脸的鄙夷。 被强烈鄙视的李阳眉头一挑，直接伸出了两根手指。 “两千根。” “什么两千根？”李小阳一愣，脱口问到。 “只要你能从现在开始，每天早上早起半个小时坚持跑步，一直持续到秋季运动会。那你欠我的冰棍，就给你抹掉两千根。” “真的？” 一下子有了偿还大部分债务的希望，李小阳的眼睛亮了。 似乎感觉自己的惊喜太明显，熊孩子马上就又皱起了鼻子，讨价还价道：“那可不行，我每天早上都睡不醒。在这种情况下还得早起半个小时.......从现在到秋季运动会可还有整整半年呢！六个月的时间就顶两千根冰棍，这买卖可划不来。” 他眼珠一转，直接伸出了三根脏兮兮的手指。 “三千根！如果我能坚持下来的话，三千根冰棍的债务你就都给我免了，怎么样？” 呵、 看着李小阳一双眼睛叽里咕噜的乱转，了解这臭小子解到了骨子里的李阳哪里不知道他这是在打什么算盘？ 现在是春天，冰棍可不是必需品。 而马上即将到来的夏天，才是冰棍的消耗旺季。 这一下子就把所有的冰棍债务抹除，可不就是意味着整个夏天就不用为了偿还冰棍债而克扣自己本来的冰棍份额了？ 想得美！ 他似笑非笑的打量了李小阳一遍，在熊孩子忐忑的目光中，从小马扎上站起了身。 “这样好了，我们分期付款。你能坚持一个月，我就给你抹掉五百根冰棍的债务。从现在开始六个月，如果你都能坚持下来，到秋天你我之间的债就算两清。但是在那之前，如果我发现你无故中止晨跑，那我会中止这个协议，在整个夏天继续催债。尽最大的可能，收回你欠我的冰棍。” 咕噜、 看着面前李阳活脱脱一副红色电影里邪恶的资本家模样，李小阳狠狠的吞了口唾沫。 “那，那就这么说定了！可是我现在就欠你两千九百九十三根冰棍，要是我坚持六个下来，那剩下的七根冰棍怎么算？” 眼见着李小阳还在跟自己算这点小帐，李阳被气笑了。 他直接大手一挥，道：“如果你真的能风雨无阻坚持晨跑六个月，那你整个冬天的雪糕我包了。如何？” “啊这！” 听到这个，李小阳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大阳，小阳，你们俩研究什么呢？” 就在这时，出去买菜的李奉献祖美兰两口子拎着菜篮子走进了院子。 看到李小阳在李阳的院中，李奉献笑呵呵的问到、 “没什么！我正在和大阳叔说运动会的事儿呢！” 李小阳随便应付了一句，又坚定的看向了李阳。 “你可得说话算数！” “自然。” 李阳笑着点了点头。 得到了他的承诺，李小阳拎着已经被吃空了里面零食的大书包，颠颠的跑到了李奉献的面前。 “爸！你给我买双新球鞋，从明天开始我要晨跑啦！” “我看你像新球鞋！” 李奉献回应这种离谱的要求，基本就是一巴掌抽过去。 精准的给李小阳后脑勺来了一下，不顾熊孩子满脸的委屈，将手中的菜递给了祖美兰。 目送着母子二人进了院，李奉献笑呵呵的走到了李阳身边。 “大阳，刚才在院门口碰见老四了。他说可能是要五一休市，这两天行情没怎么涨。说让咱俩在家歇着就成了，下午也不用过去了。” 炒股这个事儿和炼金不一样。 虽说现在炒股不务正业，可是于老四毕竟在大院里名声在外。李奉献只跟家里说这些天跟着于老四在炒股，而且赚了好几百块，家里面倒也没说什么。 李太山老爷子自打知道李奉献工厂停工，在外面练摊的事儿之后就彻底的颓丧了下来，天天用五分钱的小麻将麻痹自己。 现在见家里也没断了收入，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搓四圈麻了。 听到李奉献的转告，李阳笑着点了点头。 事实上，他已经两天没去万利中介所了。 提前知道五一央行那面会有新的政策出台，股票这两天也不打算出手，他才不乐意去中介所那面蹲着看梁伟那张欠抽的臭脸和一群散户的羡慕嫉妒恨。 “不急。” 想了想，李阳道：“马上就五一休市，行情上肯定不能有什么大起伏。回头你碰到四哥的话，告诉他这两天也没必要去中介所守着了，一切等五一之后再说吧。” “嗯呢，成。哦对了，还有件事儿。” 李奉献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来似的说道：“四哥还跟我说，这两天你没去中介所，那个姓林的姑娘见天儿跟他打听你呢。” 林嘉欣？ 李阳眨了眨眼睛，不禁纳闷儿。 虽说和林嘉欣有些交情，但也不至于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吧？ 好像，关系还没好到那种程度？ 这么想着，忽然一阵汽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一台白色的五代雅阁，缓缓停在了李阳家的门前。 随即，车窗缓缓降下，一张娇媚的脸蛋便出现在了李阳的面前。 “你家可真难找。” 望着和李奉献并肩站在门口的李阳，林嘉欣略带嫌弃的说到。 第五十三章:田螺姑娘 林嘉欣的突然造访，让李阳很是意外。 李奉献比他还意外。 趁着林嘉欣把车停到路边去的功夫，李奉献悄悄的怼了怼李阳的腰眼儿。 “我说大阳，你不会是把这女的怎么样了吧？这都找家来了！我可提醒你啊，这样的女人一看就养不住，不是能当媳妇的那种。你可多留个心眼儿，别让人给讹上了！” 这都哪儿跟那儿啊！ 李阳哭笑不得，他和林嘉欣一共就见过那么几次面。别说是奸情，交情都只处于知道彼此姓名，但没有更深了解的程度。 “大哥，你看我像那种不言不语就把人女的给睡的那种人吗？” 他这么说，李奉献嘶了口气。 憨憨的将李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之后，他果断的摇了摇头。 “倒是不太像，可是大阳啊，这年头可不像以前了。你不睡别人顶不住别人图谋你啊！你看看现在大街的电线杆上，哪哪儿贴的都是什么香港富商重金求子的广告，这些香港人玩儿的花花着呢我跟你说！你这么年轻，长得又算得上精神，保不齐这女的就相中你了。没准儿你在她眼里就是一块唐僧肉呢？可得把持住啊！” 李阳无语了。 哥......爸！ 您是不是太看得起我了？ 见他不说话，李奉献长叹了口气。 “行了，你这么大个人了，这些事儿你自己留个心眼儿。我回屋了啊。” 嘴上是这么说，可已经转过身的李奉献还是不放心，回头又走到李阳的身边，再次提醒了一声：“可千万管住了自己！别让人给当傻小子玩儿了！” “哎呀我知道了，你可快回吧！” 李阳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将满脸凝重的李奉献给哄回了屋去。 二人之间的一番低语，并没有逃过林嘉欣的眼睛。 可她就跟没看见一样，拎着钥匙便自顾自的走到了李阳的院子。 将疏于打理，显得有些凌乱荒芜的院子打量了一遍，感受到隔壁院里李奉献有意无意的窥探，她索性拉开屋门走进了李阳的家中。 这女人自来熟，完全没把自己当外人的模样，让李阳赶紧跟了进去。 “没想到你生活的这么简朴，都说男人有了钱之后会膨胀，你现在好歹也是身价十几万的人了，怎么不搞个好一点的房子住？” 坐在那李奉献从二手市场淘来的沙发上，抚摸着人造革沙发已经迸出了裂纹的扶手，林嘉欣饶有兴趣的问道。 李阳随手倒了杯水，放到了林嘉欣面前的茶几上。 对于她的问题，李阳只能淡淡一笑。 “对于大部分人来说，好的生活是锦衣玉食豪车别墅，但是对于我来说，只要自己过得舒服，身边有关心自己和自己关心的人，就已经足够了。家里没有茶，招待不周，还请林小姐别见怪。” 李阳确实是这么想的。 从二十多年后穿越过来，天天能看到已经过世的爷爷奶奶，能看到尚处壮年的爸爸妈妈，以及......那个还保持着阳光和朝气的熊孩子。只要在家里，他就有一种莫名的安全和幸福感，这种安全感和幸福感对于他来说，真的比物质上的富足还要重要。 他的价值观，牵引出林嘉欣目光中的几分好奇。 “哇，你看起来应该比我还小两岁，怎么思想跟老头子一样？” 李阳呵呵一笑，不想纠缠在这个问题上，转而问道：“你怎么突然跑到我这里来了？” 他跟林嘉欣一共认识没到一个月，虽然每一次见面都有一定的戏剧性，可要说跟这个女人有多熟，肯定算不上。 甚至来说他对这个女人的了解，都是通过中介所里面的散户传闻，以及她自己说的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所谓“另一个版本的传闻”。 他总觉得眼前这个女人身上有一团看不清摸不透的迷雾。 这团迷雾，让他既有一种想要窥探的欲望，又同时感觉始终不能拉进彼此的距离。 压根没接那杯白开水，林嘉欣在李阳的诧异中直接脱下了脚上的高跟鞋，整个人就卧在了沙发上。 “没办法喽，公司账上的所有现金都让我投到四川长虹那只股票里啦。现在马上到五一假期，上游供应商在堵着门口催我结款，银行那面也派人到我们家去催还贷款。不去公司，又不敢回家。我就只能来你这里了。” 这里面有什么必然逻辑？ 李阳嘶了口气：“什么叫只能来我这里？” “四川长虹是跟你买的，我把所有的注码都压在你身上了。你这两天又不去中介所，长虹的股价期间没怎么涨，公司和家门前又全是催债的，再看不到你人家心好慌的嘛。” 慵懒的斜躺在沙发上，林嘉欣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李阳这才发现，相比前些天的艳光四射，这女人看起来确实有些憔悴。 “那这么说，我给你推荐了股票，你这就赖上我了？” “别想得那么美......” 说话间，林嘉欣大大的眼睛已经微微合了起来。 “想要姐姐赖上你，你现在还不够格呢.......” 哎你这个人？ 李阳被气笑了。 他刚想怼过去几句，却已经听到细微的鼾声。 看着林嘉欣已经合衣在沙发上睡了过去，李阳皱起了眉头。 刚这女人说的轻松戏谑，不过看这个样子......这两天怕是过的确实不怎么样。 犹豫片刻，他起身走到了床边，将早上起来胡乱堆在那里的被子抖开，轻手轻脚盖在了林嘉欣的身上。 又将那张睫毛轻轻抖动的俏脸端详片刻，他悄悄的走向了屋外。 听着那猫儿一样的远去的脚步声，沙发上的林嘉欣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肉虫一般拱了拱身子，她将脑袋缩进了被子里。 ...... 留下林嘉欣在家里补觉，李阳出门后便信马由缰的走出了职工大院。 现在还没到时机，股票那面暂时不用操作，一时间他还真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 想到刚才李奉献无情的击碎了李小阳想要一双新球鞋的野心，无家可归的李阳立刻拦下了一台蹦蹦出租车，向绥城市十字街杀去。 在李阳童年记忆中，珍贵的事情很多，但童年阴影也属实不少。 其中令他印象有其深刻的一个阴影，就是祖美兰女士的购物习性。 在给李阳买鞋买衣服的时候，一向精打细算的祖美兰女士一向以“买大点明年还能穿”的理念，死不悔改的给自己买大至少两个号的鞋子。 这种没心没肺的精打细算，只能导致一个结果；那就是一双鞋，李阳得穿三年。第一年的时候贼大，第二年的时候因为不跟脚，鞋已经被趿拉到变形甚至断面。等到第三年，鞋码倒是正好了。可鞋子已经完全废掉，穿不了了。 李阳小时候就没穿过跟脚的鞋！ 曾经李阳无数次跟祖美兰针对不想穿大鞋而进行抗争。 可最后的结果是祖美兰的死性不改，以及永远也不跟脚的鞋子。 今天经李小阳跟李奉献要鞋子未果，倒是提醒了李阳。 他不想让自己受过的委屈，再让李小阳遭一遍了。 来到十字街逛了好几圈之后，李阳也没有找到什么运动鞋服专卖店。 这时节除了北京上海那样的大城市，耐克阿迪根本没地儿卖。别说耐克阿迪这种舶来品，就连李宁这种国产货，在当下的绥城市都是稀罕东西。 倒是有个李宁的门店，可是这个时候的李宁还只做成人的运动鞋服。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当下的96年可不是二十多年之后。 小孩子身体长的快，不是那种大富大贵或者爹妈当领导的家庭，一般也不会给孩子卖太贵太好的鞋子。甚至于很多的家庭，还习惯于让自家的孩子捡亲戚家更大一些的孩子旧鞋旧衣服穿。 在这种时代固有的消费观念下，儿童鞋服还是以便宜为主。 找了好半天，李阳才在一家国营供销社里找到了回力专柜。 跟打着毛衣的服务员说了半天，对方才不耐烦的从柜台地下翻出了一双30码的白绿色帆布跑鞋。 对于这个时代商场服务人员的工作态度，李阳算是绝望了。不论是国营的还是私营的，这些商场服务员似乎都还没有从以前物资紧缺时代的供需关系里面转变过来。对于顾客，大部分的服务员还普遍存在一种“你来买东西是过来求我办事”的心态。 知道当下的大环境就是这样，李阳也没多计较。将钱直接团了起来扔到柜台里，他便在服务员的怒骂中走出了商场。 一番周折回到职工大院，已经是将近五点。 门口林嘉欣的车已经不见了。 捧着鞋盒子的李阳，狐疑的走进院子推开了屋门。 屋子里果然空空如也。 但是屋里有女人来过的痕迹，却无论如何都抹除不掉。 本来乱糟糟，却被整理得平整干净的大床、此前沾满了水渍，现在锃亮瓦亮的镜子、被自己堆在铁盆里沾满方便面油渣的，现在却被洗刷干净的叠在一起的碗筷...... 看着被悉心收拾了一番的屋子，嗅着空气中还残存的淡淡香水味道，李阳挠了挠头。 他忽然想到当初祖美兰给他讲过的一个故事。 正在李阳这么想着的时候，穿着围裙的祖美兰推门进了屋。 看到整洁的屋子，以及空气中弥漫着的女人香，她心中的熊熊八卦之火立刻就窜到了脸上。 “哎呦喂！大阳，家里怎么这么干净啊？不会......是来了田螺姑娘了吧？” 哈。 想到莫名其妙造访，又一声不吭消失的林嘉欣，李阳咧开了嘴。 第五十四章:引爆股市的又一新政策 对于祖美兰的八卦，给她当了三十年儿子的李阳深有感触。 晚饭时候，祖美兰一双大眼睛星星似的盯着李阳眨呀眨呀。就算皮薄馅大的韭菜鸡蛋馅饺子，也没能堵住她的嘴。 “那姑娘来的时候我可看见了，长得漂亮是漂亮。可是大阳啊，那一看就是个不会过日子的欸！你瞧瞧身上穿的，跟那些香港那些电影明星似的，一瞅就好贵得嘞！这要是跟她过日子，那你得赚多少钱才能养得起啊？” “而且瞧模样，她好像年纪比你还大那么一点儿吧？我可是听你你哥说了，你之前都没处过对象。你这刚来这么两个月，肯定对她熟悉的还不够深。我可是听说，这年头有好多女人明明结了婚可是还不死心，骗婚呐！” “哎哎哎，我说你怎么一个劲儿的吃呀。嫂子跟你说正事儿呢！你要是想媳妇了，我明天把我堂妹介绍给你认识认识呗？她在糖厂上班，今年才二十，心眼儿可好了！还能干活，别管家里和外面的活儿，都能给你拿捏起来！” 噗！ 本来想无视祖美兰磨叨的李阳这下子可真绷不住了。 祖美兰同志，万万使不得！ 你堂妹祖美丽我熟。 先不说这又没有悖于伦理，就算自己穿越过来，以一个独立的个体生活在这个时代，生物学上跟祖美丽女士没什么关系。 主要是您妹妹祖美丽......是不是也太寒掺了点儿？ 现在二十岁，体重得有一百七十多斤了吧？ 是挺能干活儿的，这一点李阳绝不否认。在他的印象中，这位二姨扛着一袋百斤的大米上六楼都不带歇气的，过日子绝对是一把好手。 问题是她也能打架啊！ 后来祖美丽找了个一米七五，体重七十公斤的丈夫。而李阳那个二姨夫，结婚二十多年怕是挨了不下一百顿揍！每次打完架，二姨夫就跑去祖美丽所有的亲戚家哭诉，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述说着他悲催的婚后生活。 那些儿童不宜的暴力画面，李阳可是从小听到大的好嘛？ 一想到祖美丽那些事迹，他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寒战。 眼见着李阳脸色不对，李奉献狠狠的瞪了眼他媳妇：“你个老娘们家家的，怎么天天研究这些事儿。人家大阳心里还没数？再说什么叫养不起？你知道大阳这些天玩股票赚了多少钱吗？说出来怕吓着你！你要是真想给大**色对象也成，你选几个靠谱的姑娘啊。就你妹妹那体重...啊，那长相......你摸着良心问问，跟大阳配吗？” 被李奉献数落了一通，祖美兰端起了饭碗。一面夹起一只肥肥的饺子放进嘴里，一面含糊的抱怨了一声。 “我这不是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么......” 好嘛。 敢情我成肥水了。 吃了八分饱的李阳真吃不下去了，看着桌子上的李小阳也拎着筷子有一搭无一搭的往嘴里扒拉东西，一面盯着黑白电视里面的《葫芦娃》看的出神，他放下了筷子。 “对了，我给小阳买了双鞋，我去拿过来看看合不合脚。” “啊？” 一听说鞋子，把《葫芦娃》全集看了好几遍的李小阳突然回过了神来。 在熊孩子惊喜中，李阳回到自己院将放在门口的鞋盒拿了过来。 脱掉了李小阳脚上那已经断了面的大鞋，他亲手将洁白的帆布跑鞋套在了李小阳只有巴掌长脚丫子上。 感受到脚和鞋完美的贴合到一起，既不挤得慌也不会因为太宽松而失了包裹，李小阳激动的眼睛瞪了老大。 强耐着性子等李阳将鞋带系好之后，他便一下子跳到了地上。 欣喜的盯着鞋子在原地跑跳了一番，二话没说......一溜烟就跑出了院子！ “唉这孩子！” 看着没了影儿的李小阳，祖美兰笑着看向了李阳。 “大阳啊，你看你，又给他买这么贵的东西。一个小孩子，穿这么好的鞋干嘛......” 见祖美兰一副不好意思的模样，李阳爽朗一笑：“他不是要跑步嘛，我觉得挺好的。锻炼身体也锻炼心灵，正好下午我没事儿，就去溜达了一圈。本以为买不到他穿的跑鞋，没成想还真让我给碰上了。倒也不贵，就让他穿着跑去吧。” 李阳的不以为意，让祖美兰眼中的感激和亲热更甚了一些。 她嚅动了两下嘴唇，亲切的看着李阳许久。 “你倒是给他往大两号买啊......还能多穿两年。” 她最后还是没忍住，嘟囔了一声。 噗。 李阳彻底绷不住了。 ...... 五一放假的第一天。 一大早，得了新鞋的李小阳果然没有像往常一样睡懒觉。 早早的起床站在院子里呼噜噜的洗脸刷牙后，迈着奇怪的步伐，就像是刚学会走路一样的出了院子。 叼着牙刷站在窗子前，目送着熊孩子穿着崭新的跑鞋，踮着脚生怕脏了鞋面似的迎着朝阳奔跑，李阳不禁咧开了沾满泡沫的嘴角。 这是新鞋综合症，他懂。 李小阳起这么早，是因为有了合脚的新鞋的兴奋的睡不着觉。 李阳起这么早，其实和李小阳的心情是一样的。 不过不是新鞋，而是股票。 今天是五一，也就是他记忆中，央行在停办保值储蓄业务之后第一次降息的日子。 将自己收拾利落之后，李阳便来到了院子里。 进了五月份，绥城市的天气已经彻底的暖和了起来。 春寒料峭彻底散去，就算是清晨也没有了凛冽的北风。带着新鲜泥土气息的微风拂过，伴随着第一缕朝阳，慢慢的化开了窗棂上的一层露气。 将自己洗涮干净，李阳披了一件大衣坐在了院门前。 打开相当笨拙的老式收音机，听着里面央广之声动感的播头曲，他静静的翻开了那本看到一半的《四大名捕》。 从昨天折起来的那一页开始，刚刚看了没几篇，收音机里播音员那雄壮沉稳的声音便吸引了李阳的注意。 “下面播送一条最新消息：为进一步落实适度宽松的货币政策，人民银行日前发布公告决定；从5月1日起，下调一年期人民币存贷款基准利率各0.28个百分点，其他期限档次存贷款基准利率作相应调整。同时，下调中央银行再贷款、再贴现利率。从5月1日起，下调金融机构人民币存款准备金率0.5个百分点。调整后，居民活期储蓄利率由10%调整为9.72%，一至三年期固定存款由13.42%调整为13.14%......” “啊啊啊！” 就在李阳出神的听着收音机里的早间新闻之际，隔壁响起了一声杀猪似的嚎叫。 紧接着，满脸肥皂沫的李奉献便穿着裤衩背心跑了出来。 看到李阳，他以一个跨栏动作翻过了栅栏。 “大阳，大阳刚才我听新闻里说，银行要调整存款利率了！银行调低存款利率了啊！前一段时间股票疯涨，就是因为银行不给老百姓办保值存款，老百姓把钱都投进股市里了。这一次降低利息，是不是就是说......咱们的股票又要涨啦！？” 被李奉献一双钳子般的大手抓着，李阳咧了咧嘴。 哎呦、 李奉献同志不错啊！ 听弦音知雅意，通过一个新闻就能闻到股票市场的变化味道，不错。 这个小同志很有前途嘛！ 与此同时，于老四家中。 嘭！ 强烈的激动下，于老四将手里的馒头狠狠拍在了桌子上。 这一下，可把饭桌旁本就得了脑血栓，筷子拿不稳的于老爷子给吓了一哆嗦。 他手里的筷子叮叮当当的就掉在了地上，气的当即就给了于老四这不孝儿子一巴掌。 “你他娘的，想吓死你老子啊！” “爹！” 反应过来的于老四兴奋的从凳子上起身，二话不说直接就保住了老爷子的脖子。 吧唧一口，就亲到了老爷子的额头。 “爹，我跟你说，你儿子这一次......要发了！” “这话我听你说过不下五十次。”嫌弃的摸了摸额头上的唾沫，于老爷子颤颤巍巍的拿了双新筷子，垂着眼皮往碗里夹了块酸黄瓜。 “爹，这次绝对是真的。等我这次赚了钱，说什么给您老续个老伴儿，让她好好的伺候您！” “你他娘的还是先给自己找个媳妇，不让我跟你操心得了。老子挺好，用不着别人伺候。” 老爷子一瞪眼睛，继续用嘴发了一柄刀片。 “嗨！我跟你说不着，您也不懂。” 兴奋之下的于老四不禁气闷，对亲爹挥了挥手，直接拿起了挂在墙上的衣服。 “你干啥去？饭还没吃完呢！” 见于老四要出门，老爷子赶紧喊到。 “我给您赚老伴去！” 于老四推了院子里的自行车，嘿嘿的应了一声。 “小王八犊子！你存心气你老子是不是？” 伴随着一声中气十足的怒骂，于老四跨上自行车，向李阳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城市的另一边。 吱~~~ 刚刚从宾馆的停车场出来，还没走出大门。一台白色的五代雅阁便一下子刹停在了宾馆的大院里。 “......本次降息的主旨，是为了克服世界经济增长持续放缓对我国经济发展带来的不利影响。从根本上保持我国国民经济持续、快速、健康发展......” 听着汽车收音机里主播的声音，素面朝天未施粉黛的林嘉欣瞪大了眼睛。 “呀！” 她攥起粉拳，发泄式的锤了一下方向盘。 一声尖叫，似乎将所有的委屈都倾泻了出来。 和李奉献，于老四和林嘉欣差不多。 在绥城市，许许多多的股民在听到央行降息的新闻之后，都陷入到了巨大的激动之中。 而这种激动，也续集化为了行动。 仅仅一个多小时后。 本来按规定跟随股市一起放假四天，正处于关门状态的万利股票交易所门前，被心中振奋无处宣泄的股民们围了水泄不通！ 第五十五章:你莫非就是小诸葛? 几乎所有人都以为，在央行宣布停办保值储蓄业务之后的一波牛市，会随着五一四天的休市稍微冷却降温。 论谁都没有想到，本来稍微平静下去的股市在五一小长假的第一天，就被央行再次颁布的降息政策彻底点燃！ 一下子，绥城市所有炒股，亦或者炒过股的股民都聚到了牛街。 交易行没开门，没办法开市做委托，无处可去的股民们干脆就聚集在街面上。整条牛街就像是过年的菜市场一样人头攒动，被激烈的讨论所充斥着。 虽然人声鼎沸，可如果仔细分辨的话就会发现，人们红着脸粗着脖子，讨论的话题却高度相同； 买哪只？ 买哪只？！ 到底应该买哪只！！！ 经过了一个多星期之前的一波小牛市，见识到了上一个星期中股市的刺激和神奇，所有人都对央行降息会促使股市迎来真正牛市这一点毫不怀疑。 但知道牛市即将到来没用。 这就像所有人知道买彩票能中大奖，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中奖是一个道理。 人们关心的还是那个问题——究竟该怎么样，买哪一只股票，才能在这一次触手可及的牛市里，赚它个盆满钵满！ 李阳没那么好的兴致去牛街凑热闹。 事实上，他家的院子就已经变成了小型的牛街。 李奉献和于老四蹲在院子里，一面啃着李阳切好的苹果，一面兴奋的讨论着关于股票的事情。 “他妈的，今年的股市是真他娘的邪性啊！我从九二年开始接触股票，还没有一年看到今年这样的光景！这才上半年，银行就连续发布两条股市利好消息，这他娘的肯定是央行行长也进场炒股了吧？！” 听着于老四的胡乱臆测，攥着个苹果没吃，只是把玩着的李阳哂然一笑。 上半年之内两次利好......很多么？ 于老四现在还没经历过自然不知道，但李阳心里可是门儿清的。 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1996年央行会有三次较大的动作，一次是一个多星期之前的那一次停办保值储蓄业务，一次是当下的这一次降低储蓄利息。而在未来的八月份，还会有一轮幅度更大的降息！ 这一次的降息，实际上是为了八月份那一次做预热，充其量也就是试探性微调罢了。 过去的两年多里，国家通过各种手段控制通货膨胀，国民经济在长达33个月的调整中实现了软着陆。针对1993以来的经济过热和物价攀升情况，人行先后4次调高利率。但自1995年10月份开始，零售物价指数回落至低于一年期银行存款利率，这种经济状态已经为减息提供了空间。 这次降息可不是国家想要兴旺股票市场的，这一点于老四是大错特错。 降息主要是因为央行想用货币政策进行一次实验性的宏观调控，在经济软着陆后，减轻国有大中型企业的利息负担。因为这些大型企业在国家拨改贷体制后，自有的资本金很低，负债率却非常高。生产效益几乎全部都偿还银行利息了。降息，就是为了给这些大企业减负罢了。 至于股市，不过是借了人家国企的光。 至于未来的，也就是八月份的那一次降息。目的则是为了进一步刺激消费市场，促进老百姓进行大宗商品消费和投资，释放市场活力。 从根本上说，纵观整个国内股市的发展历程，央行那面从来就没拿正眼瞧过股市。甚至于，对于这种西方常见的金融工具，央行那面始终是带着戒备的。 这一点，从96年末股市过热后证券部立刻对股票市场进行整顿，“连下十二道金牌”给股市降温，人为的终结掉96年这一波千载难逢的大牛市就可以看出来了。 现在看着于老四志气满满，一副子想要把这辈子投入到股市，为股票事业奋斗终生的样子，李阳觉得自己有必要给他提个醒。 “四哥，别想的那么乐观。我倒是觉得，这一次央行不是冲着股市来的。而是更加宏观的层面上才下定决心降的息。现在咱们看着股市肯定会涨，但是千万心里要有个数，别忘了93年之后政府是怎么限制股市的。千万别觉得现在行了，就毫无顾忌把所有身家都扑在这个上面。我说句不中听的话啊，股票它就是个赚快钱的东西。赶上好行情了，把钱投进来赚一笔没问题。但是指着这个大富大贵一辈子，我认为不现实。” 这话要是从别人嘴里说出来，于老四怕是会一脚踹上去。 照着人面门泼冷水嘛这不是？ 但是从李阳嘴里说出来，于老四发热的头脑不禁略微冷静了一下。 不得不否认，李阳说的有道理。 实际上也是这样，在92年股市刚开那会儿，他确实狠狠赚了一笔。可是随着国家出面调控股市，此前赚的那些钱一股脑的就都被套了回去。 那是多少钱？ 92年的时候，八万多块啊！ 要知道，92年的物价跟96年还不是一个层次。那个时候别说八万块钱，一个万元户可是实实在在能受到周遭邻居羡慕眼红的时候。 被李阳的话勾起痛楚，于老四嘶了口气 思量了好久，他才默默的点了点头，问道：“那这么说咱们手里的股票还是和你之前买的那个深科技一样做短线，等到价位涨的差不多了就出手？” 咬了一口通红的苹果，感受着正儿八经的老国光鲜甜的汁水，李阳呵呵一笑：“倒也未必，我只是给你提个醒。不管在什么时候，都要保持最基本的理智。不论是股票还是什么别的事情，都只是为了让咱们赚到钱，过好更好的日子。不能因为看到这个东西现在能赚到暴力就上了头，不然你从这里拿赚到的，它一样会在将来的某个时候给你收回去。针对于这一次的行情，我的建议是，你手里的深发展可以留长远点，但最好不要超过今年十月份。至于四川长虹......” 搜肠刮肚一番，确认四川长虹会在五一之后就会迎来强势期的李阳微微点了点头：“就像你说的，还得是做短线。只要涨的差不多了，咱们就立刻出手。主打短平快，坚决不打持久战。” 得知了李阳的想法，于老四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不知道为什么，他想起了今早出门时于老爷子的样子。 一个关于未来的想法，突然就在脑子里成了型。 于老四不像是李奉献，常年在工厂里从事体力劳动。这家伙打进了工厂就没正儿八经的上过几天班，等到92年靠发财政赚了一笔后更是游手好闲的混迹在股市之中。 人长的跟猴儿似的瘦，人也跟猴儿一样的精。 沉思了片刻，他收起心思，认真问道：“大阳，四川长虹这支股票你研究那么久，你认为这支股票能翻到多少？或者说，翻到多少咱们出手合适？” 这可就涉及到李阳穿越者的秘密了。 为了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更为了不被国家政府盯上，以什么“涉密”或者是“操纵股价”的莫须有罪名抓去切片，李阳呵呵一笑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等四号开市之后再看看吧，看涨幅再说。但是我自己认为啊，这支股票要是不涨三倍以上，肯定是对不起这天时地利与人和。先是此前深科技带起来的一轮小行情，将大盘指数都烘托起来了。现在央行又除了降息政策，对于未来一段时间的大盘走向肯定是巨大利好。更别说.......” 正这么说着呢，院子门口一阵自行车铃清脆的响了起来。 李阳一伸脖子，便见到一个身穿着邮政绿，骑着一辆同款涂装大二八自行车的邮递员穿行了过来。 啪嗒。 走到李阳家院子之前，邮递员也没停车，直接将手中的一份报纸扔到了院子里。 “小伙子，你订的南方商业报。给你送到了啊！” 冲李阳挥了挥手，邮递员便猛蹬了两下，消失在了胡同的尽头。 看着地上沾满了泥土的报纸，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走了过去。 将报纸从地上捡起，他展开了头版。 看到新闻索引上的一条新闻，他陡然瞪大了眼睛。 那是什么新闻？ 《民族工业收复失地，长虹彩电四月份市场占有率力压松下索尼，猛增至35%！》 看到这条新闻，李阳闭上了眼睛。 今天可真是个值得庆贺的日子。 所有他期盼的的惊喜，都如同五月的骄阳般......如约而至！ 深深的吸了口气，李阳振奋的将报纸递给了于老四和李奉献二人。 “刚才我说的话不作数了，四川长虹这支股票要是不翻四倍，咱坚决不出手！” 捧着那份报纸，李奉献和于老四将那条新闻看罢，看向李阳的目光可变了样了。 “大阳，你跟我说实话。你祖上是不是有个先人，叫诸葛亮的？” 讷讷的，于老四说到。 第五十六章:开市既暴涨 五一假期的前四天，在焦躁和期待中转瞬即逝。 五月五日。 早上六点半，李阳就被于老四给叫了起来。 这几天，单身汉于老四干脆就住在了同为单身汉的李阳家里。 于老四在家里借宿倒是没什么，但昨晚一整晚，李阳都被火坑上那烙饼一样悉悉索索的翻身声弄的没睡着觉。 这个货不是起得早，而是压根就兴奋的一宿没睡。 七点多，打着哈欠的李阳就和于老四李奉献二人到了牛街。刚从车上下来，前所未有的场面就把三人吓了一跳！ 仿佛是半个绥城的人民群众都聚集到了这里一样，几个股市中介所门前被人围了个水泄不通，不过早上七点多时间，汹涌的人群就已经排得跟春运买票似的啦！ 嗡嗡泱泱的说话声鼓噪着，根本听不清人们在讨论着什么。 “这他妈的估计是银行降息，不少人听说买股票挣钱，一股脑的全过来啦！” 在人群的吵嚷中，于老四一脚踢开地上不知道是谁被挤掉的鞋子，大声喊到。 “是啊，央行一个月内连续两次降低储蓄待遇，就这个光景现在谁还敢把钱存银行啊？” 一旁的李奉献也扯着脖子，一面护着李阳不被周围的人流挤到，一面也大声的嚷嚷着。 “这样不行，人太多了。不然咱们先回去吧！等中午的时候再过来看看行情！” 饶是有李奉献和于老四左右门神一般护着，可是李阳仍然被周围等待中介所开门的人群挤得风雨飘摇。看着眼前怕不是聚集了大几千人的炒股大军，李阳真害怕现场因为缺少秩序，发生什么踩踏事故。 自己还这么年轻，股票还等着升值，这要是万一让人踩死在这儿......就很憋屈。 不过很显然，他能想到的问题，牛街上的几个股票中介所负责人也意识到了。就在人群如同没头苍蝇一样，为了能排到距离中介所最近的距离而死命钻营，引发一阵又一阵叫骂之际，万利中介所二楼的一扇窗户突然洞开。 紧接着，一个拿着扩音器的男人敞开了嗓门儿。 “大家不要挤！从现在开始自发排队！我们这两天已经知道股市行情发生了变动，为了能够更有效率的给大家提供新户开户和老胡委托交易的服务，我们中介所已经增设了八个服务窗口，十几部的专线委托电话！所以现在请大家有序排成三队，我们的保安一会儿会出去维持秩序，请大家不要拥挤，注意安全！之前在所里办理的大客户室的客户，不要在这里等待，请到中介所东侧的后门，我们那里开通了专用通道！” 听到大喇叭里喊的内容，得知大客户有特别通道，李阳立刻拉着于老四和李奉献向人群之外挤了出去。 好容易来到了中介所的东侧，感受到空气终于清新起来的李阳长长的吁了口气。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他真的没想象到96年的大牛市竟然如此的疯狂！ 眼前发生的一切，终于将他此前从资料上看到的96年大牛市，从一个个冷静客观的描述性文字上丰满了起来。他也终于发现，原来那些说起96大牛市时轻描淡写的人，肯定是在刻意装逼。 在如此澎湃的场面下，就连自己这个明知道历史进程的人都忍不住心中的激荡。那些靠着运气和魄力，同时也兼具着对未来那么一丝不确定的人，怎么可能会心如止水？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李阳就听见前面有人叫了一声自己的名字。 “李阳！这里！” 一抬头，他便看到了身穿一身红色女士西装的林嘉欣。 那一声红色西装很漂亮，宽松的日系风格，配合她里面贴身的白色吊带，将她的身材凸显的玲珑有致。只是和自己一样，林嘉欣也是刚刚从人海里脱身出来。 这么说的直接证据，是她一只脚上的高跟鞋已经断了跟，半透明的黑色丝袜也被刮出了一条条的脱线。 打招呼的时候，整个人显出金鸡独立的姿势。 挺滑稽的动作，可滑稽里还透着那么一点点的性感。 “你什么时候来的？” 看着林嘉欣脸上的欣喜，李阳抹了把额头上的薄汗，笑着问到。 林嘉欣自打那天收拾完了屋子之后，就再没再来找过他。 “来了半个多小时了，我料到今天人会特别多，但是没料到人又多又疯啊！” 林嘉欣无奈的将那只断掉的高跟鞋脱下来提了提，满脸懊恼。 “行了，一起进去吧。” 李阳抿嘴一乐，扶着林嘉欣的胳膊，陪着她一瘸一拐的从后门进了去。 ...... 李阳刚刚到了二楼没几分钟，一群同样早早赶来的大户们也都陆续的到达。 和他差不多，这些平时一般独来独往的大户们，今天也都利用大户室的特殊待遇带了人过来。 一时间，平日里安静的二楼大户接待厅里，倒也有了几分一楼散户大厅的喧嚣。 林嘉欣此前为了方便，在五一之前开通了一间大户室。只是这两天因为中介所忙于为开市做准备，增设服务窗口而并没有打理出来。 不乐意和那些个以梁伟为中心的大户们往一起凑合，李阳便和林嘉欣二人回到了208室。于老四和李奉献二人，则是干脆在大厅里找了个沙发，兴奋的等待着公布开市行情。 208室里，捂着嘴巴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李阳撇了眼坐在茶几对面的林嘉欣。 “之前你不是说无家可归了么？公司被堵门，家也回不去。所以这几天你都在哪儿了？” 注意到李阳的目光一个劲儿的往自己丝袜破洞的地方打量，林嘉欣勾起了嘴角，故意将那两条长腿横陈在了沙发上，以一个相当勾人的姿势，侧身依在了沙发扶手一侧。 “怎么，你认为我这么漂亮的女人，会找不到过夜的地方么？只要我愿意，很多男人都相当乐意收留我的。也就是你，那天放着那么好的机会不利用。我说，李阳。你不会是个初哥吧？” 媚眼看着李阳，林嘉欣用略微沙哑的声音回答到。 被那一双修长圆润的长腿晃了一下，李阳赶紧移开了目光。 实话实说，在穿越过来之前他是经历过几个女人的。 只是那个时候要么是陪客户的时候逢场作戏，要么就是弥补空虚随意而为。相处的时间都不长，而且......平心而论，几个女朋友的姿色也只能说一般。 此时面对林嘉欣的挑逗，他还真有点压不住枪了。 “你这女人嘴里没一句准话，懒得理你。”为了避免让自己看起来像是个猪哥，李阳用意志力移开了目光，直接躺在了沙发上。 “昨晚没睡好，我先补一觉，一会儿开市出了行情麻烦叫醒我。” 说完，李阳就背过了身去。 看着他有些孩子气的模样，林嘉欣扑哧一笑。 “我就不信你真的能睡着。” 她眉头一挑，饶有兴趣的盯住了李阳的后背。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喂，你真的假的？我不过是逗你玩儿而已啦！这都已经快八点了，还有一个半小时就开市了啊。” 听到对面沙发上传来的阵阵呼噜声，林嘉欣忙抽回长腿，光着脚跳下了沙发走到了李阳的身边。 轻轻的推了一把，见确实已经睡着的李阳皱起眉头，林嘉欣愣住了。 片刻的气恼过后，她又忍不住笑了。 静静的看着李阳干净的脸庞半晌，她轻手轻脚的拿起了自己的外套，披在了李阳的身上。 迷迷糊糊中，感到一股香风袭来，李阳皱了皱鼻子。 ...... “卧槽！怎么开盘就这个行情？卧槽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传来的一阵咆哮，将熟睡中的李阳惊醒。 他一个激灵坐起身来，迷茫的看向了屋子里。 “开市了？” 看清了沙发对面，拎着着大户专用的内线电话，捂着嘴巴激动不已的林嘉欣，他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嗯嗯！” 林嘉欣狠狠的点了点头。 “涨了吗？四川长虹涨了没有？” 抬手看了看那块破旧的卡西欧，见时间已经是九点四十，李阳立刻腾的一声起身。 啪嗒。 随着他的询问，林嘉欣一下子扔掉了电话，光着脚从沙发上跳了下来，一下子就窜到了他的身上。 随着香风入怀和美妙的肉感弹来，林嘉欣激动的声音也在他的耳边响起。 “李阳，我终于赌对了。十八块五，开盘十八块五！四天的休市期，长虹涨了整整七块！” 他妈的！ 只知道长虹会涨，但不知道具体什么时候开始涨，又是什么时候涨到顶峰的李阳听到这个消息，忍不住爆了句粗口。 激动之下他直接搬起怀里的身子，一口吻了下去。 “唔！” 丰润的嘴唇被李阳霸道的吻住，处于激动中的林嘉欣整个人一颤，瞬间瞪大了双眼。 第五十七章:有人欢喜有人愁 不顾林嘉欣的惊愕，李阳一把将她扔到了沙发上，大步跑出了208。 此时，饶是二楼的大厅人没有一楼那么多，可也已经被鼎沸的人声完全充斥。 人人都知道好行情来了，可是很明显他们的想象力还不够，没有预料到这一次的牛市来的这么快，这么猛！ “深科技怎么才涨了一块钱？之前涨幅那么好，现在这是阳痿了吗？！” “草！长虹这是打了鸡血了啊？三十号收盘的那天还不到十二块，今天一开盘就窜到了十七块多，这他妈的到底什么情况？” “赶紧挂单，之前我听谁说长虹肯定会涨，妈的之前就没拿这个事儿当回事，今天真他妈涨了！我当初怎么就没买啊！之前要是买上它十手，现在转手就赚六千啊！” “不止六千！更新了，妈的四川长虹更新了，十八！突破十八块了！” 看着二楼那块硕大的led显示板上，四川长虹的数据再一次刷新，人群爆发出了一阵懊悔的呼喊。 96年，股市可还没有涨停板的。 股票在一个交易日内的涨幅根本没有上限，眼看着这才刚刚开市，长虹的股价就开启了窜天猴模式，饶是二楼的大户们定力比散户们强，也再忍不住心中的激荡。 而这其中一部分人，也立刻行动了起来。 纷纷跑回到自己的客户室，开始挂单买入四川长虹。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一切都已经晚了。仅仅几分钟的时间，站在208室门前的李阳就看到显示板上四川长虹后面的实时股价再次跳动，攀升到了十八块六！ 万利股票交易所的数据其实并不是实时的，股票行情数据的传递方式，其实用的是最笨的方法——也就是放几个人守在深市和沪市两个大交易所内，时时刻刻的盯着大盘数据，然后通过电话再传递回来。 在李阳刚开户的那几天，中介所里面的股票数据是半个小时一更新。而现在可能是中介所方面知道牛市已经真正到来，为了追最新数据，将信息更新的频率提升到了约莫十多分钟一次。 李阳用膝盖都能想到，在这样本就迟滞的信息通道下，以四川长虹现在这个涨幅，如果不在实时股价的基础上加两块钱，恐怕都难收到单。 而就算是如此操作，也不一定能买到多少。 为什么这么说？ 现在连傻子都能看出来，在五一后的这一轮牛市里，四川长虹未来一段时间肯定是要领跑的。只要持有这支股票的人不是智障，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就不会轻易放手！ 至于这些追涨的人......李阳摇了摇头。 除了给已经起飞的长虹股票加码增温，加速这支股票的涨幅之外，恐怕暂时是吃不到这波红利了。 摇了摇头，李阳在人群中找到了于老四和李奉献。 这哥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冲到了行情板的最前面，此时正在看着行情板上涨幅排名第一的长虹兴奋的手舞足蹈。 “四哥，涨了，又涨了！” “妈的，不负老子昨天晚上一宿没睡着，别停下，千万别停下！继续往上爬，妈的加把劲儿，继续往上爬啊！” 二人的兴奋模样，已经引起了其他大户的注意。 “兄弟，你们两个买长虹了？” “买了咋的？”被人抓住肩膀，于老四猛然回身，看到身后一个不认识的大户，立刻扯着大嗓门问到。 “你有多少？要是多的话转我十手，一股我给你开二十！” 一手股票就是一百股，这是目前a股交易里中最小的成交单位，而十手也就是一千股。 看着那人脸上的急切，于老四一口唾沫就吐了过去。 “我呸！去你妈的！你第一天炒股还是我第一天炒股？再等几十分钟，长虹可能就涨到二十了，我现在卖给你到那个时候手续可能还没交割完呢。你他妈怎么有逼脸开出的这个价？” 被于老四喷了一脸唾沫星子，那人也丝毫没有生气的意思——在暴利面前，仿佛他的个人尊严都已经变成了小事儿。 “二十二.....不，二十五！长虹现在涨势猛，可是你不能保证他今天一整天都是现在这个涨幅吧？而且现在刚刚开市，人们可能不理性。长虹这支股票此前梁经理给我们分析过，肯定是要跌的！现在涨起来了，我给你这个价你给我你绝对不会亏！兄弟，就当交个朋友啊！” 那人的纠缠，彻底磨没了于老四的耐心，他一把将那人扯着自己衣服的手打了下去。 在那人的一声痛呼中，跳脚大骂：“我去你大爷的，想占老子便宜？你也不出去打听打听我于老四是谁！还二十五，留着多给你祖宗买点烧纸，上坟的时候多念叨念叨保佑你以后能捡着这样的便宜吧！还尼玛交个朋友？老子的交的朋友都想着怎么带着我赚钱，没有想着变着法从我这占便宜的！给我滚，再跟我墨迹我大巴掌抽你丫的！” 站在远处，看着一向社交牛逼的于老四怒骂那想打秋风的大户，李阳忍不住笑出了声。 到底是于四叔，说话就是给力啊！ 他本想过去提醒一下于老四低调，别因为这点小事引发什么乱子，被别人记恨。 可还没迈出腿，便看到人群前的李奉献跳起了老高！ “二十了！老四你快看，长虹二十了啊！” "哎呀我艹！长虹牛逼！大阳牛逼！" 被李奉献的大叫吸回了注意力，于老四兴奋之下直接和李奉献抱在了一起，就跟俩人小时候玩耍是一样，在原地激动的跳了起来。 而看到长虹在开市还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已经涨了将近一倍，大户室里面的一些人，不淡定了！ “你妈的，休市之前那个在楼下靠深科技赚了一大笔的小子真说过长虹这支股。老子都他妈想挂单了，可是梁伟这混蛋赌咒发誓的说这支股票必跌，他妈的，当初要不是听他的，老子十几万投进去现在变三十万了！” “艹！谁说不是！我他妈听了他的话，买了云南铜业和广船国际。这两只股今天开盘一个涨了一毛，一个涨了两毛。这么好的行情，他妈的我钱都压在这两只垃圾股上了，现在想要追涨都没本钱。” “梁伟呢？怎么没看到那王八蛋？” “刚才在楼下看到了，好像在楼下忙活着追行情数据呢吧？” “给他叫上来！草他妈的，今天云南铜业和广船国际要是涨不起来，他必须给我一个说法！” “说的对！要不是听他的，老子怎么可能全仓买入广船国际和云南铜业？要是这一轮行情里面这两只股票赚不到或者说涨的没有其他股票多，这损失必须得让这孙子赔！” 满含愤怒吵嚷声中，许多没有赶上一波开市红利心里本来就泛酸水，而且股本还被压在了云南铜业和广船国际两只股票里的大户们，不干了！ 与此同时。 万利中介所一楼里侧的小屋里。 “更新了！四川长虹股价又更新了！这股票疯了，今天绝对是疯了！这才十点啊！绥城数据室快点记录，四川长虹最新股价，二十一块二！重复一遍，四川长虹最新股价，二十一块二！” 狭小的办公桌上，杂乱的堆满了一堆记录着股票名头代码以及实时股价的a4纸。 在那堆a4纸中央，一部红色的座机电话放着免提。 梁伟拿着笔，面色有些复杂的将电话那面报出来的数据记录了下来。 “这支股票怎么可能涨成这个样子？” 看着手上写满了字的纸张，梁伟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怎么偏偏是这支股票，涨成了这个样子！ “广船国际和云南铜业这两只股票的数据出来没有？” 强压着心里阵阵的酸楚和妒忌，梁伟大声问到。 “梁经理你特么今天怎么回事儿？现在这边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已经被四川长虹，深发展，青岛海尔和天津磁卡这几只强势股吸引住了。你不关心这些热门强势股，怎么总问广船和云铜这两只垃圾股？好长时间没更新了，天知道涨没涨跌没跌！” 电话机里，发出了一阵急促的抱怨。 身为大客户经理，又是在股票市场里沉浮了好几年的老鸟，梁伟自然明白电话那面的观察员说的是什么意思。 按照股票市场的规则，一只股票只有在一笔交易成功之后，才会更新出它的最新成交价——也就是实时股价。 在这样的规则之下，类似四川长虹这种大热股，基本上每隔几分钟甚至每一分钟的价格都在发生着变化。因为成交单数量多。 而在当下的行情里，云南铜业和广船国际的数据迟迟没有刷新，意味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股票受到的关注度较低，没有达成足够数量的成交！ 看着手中价格一个小时几经猛增的四川长虹，再想到此前跟二楼的大户们强烈推荐的那两只垃圾股，梁伟感觉到自己的手脚都有些冰冷。 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在他的心底蔓延着。 仿佛是为了证明墨菲定律“如果你担心某种情况发生,那么它就更有可能发生”的准确性，就在梁伟拿着笔想要记录接下来的股票数据之际，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粗暴的敲响。 “梁伟你个狗东西，别躲在里面了！赶紧给老子出来！” 门外的声音有些发闷，可梁伟还是听了出来。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负责的一个大客户。 这个人名叫孙思成，四月二十九号那天，刚刚听从了他的建议，购入了广船国际和云南铜业两只股票。 两只股票共计一千五百手，也就是一万五千股。这些股票的股本......差不多一百二十万！ 哗啦！ 梁伟下意识的一哆嗦，将桌子上挂着免提的电话，打翻在了地上。 “喂！梁经理你还在吗，喂？喂！” 即便掉在了地上，电话里仍然传出阵阵鼓噪。 第五十八章:这一场狂欢盛宴! 梁伟被一群大户硬拽到二楼的时候，李阳是看到了的。 站在208室门前，目睹着这位此前风光无限，不论在大户还是散户面前都颐指气使的大客户经理此时如落水狗般的模样，他不禁心中冷笑。 穿越回这个时代之前他也玩过股票，像梁伟这种专门给股民出谋划策指导炒股的人他接触的多了。 梁伟逢人就推荐云南铜业和广船国际这两支股票里面的猫腻，李阳更是一眼看穿。 无非就是幕后的庄家为了让更多的韭菜入坑，和梁伟这种经理人达成了某种合作，给提成让这些经理人哄骗更多的客户买这种处于低位的股票，然后抬高股价最后再割韭菜而已。 梁伟这种操作，其实如果放在平时的行情，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问题的。因为在股市大盘整体呈现出平稳态势的时候，这种垃圾股盈亏都不会有太**动。如果运气好，跟上了幕后庄家的操盘节奏，靠着在低价平台买入的优势，赚上一些也不是没可能的。 但是放在牛市里，这种操作就太容易出问题了！ 为什么这么说？ 遇到牛市，其他的绩优股都在涨，唯独这种股票涨不起来，那此前买入的股民会怎么想？ 俗话说多人钱财如杀人父母。 手里握着一大堆垃圾股无法出手空出仓位，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强势股飞涨而不能买入，这岂不就是耽误了别人赚钱？ 深深的看了眼被一群大户扯着脖领子，硬拽到服务台去的梁伟，李阳便将注意力放回了行情板上。 和此前的深科技一样，今天开盘之后四川长虹的股价整体呈现出飞机起飞的态势，一路高歌。 仅仅开市一个小时，股价就已经猛涨到了二十三块多。 相比于此前他买入时十一块五的价格，已经涨了整整一倍还带个拐弯！ 盯着隔几分钟就刷新一次的行情板，以及每一次都会引发新一轮呐喊和叫骂的四川长虹股价，李阳不禁握紧了拳头。 二楼的大厅里，已经有人断定四川长虹已经到达了高价平台。 如果从四川长虹以往的股价走势，确实目前二十三块多的价格已经达到了这支股票的历史高位。 可是李阳却知道，这绝对不是高点。 二十多块钱，不过是刚刚开始！ 208室里，林嘉欣用了足足一个小时的时间才抑制脸上的滚烫。她本想等待李阳回到大户室里，为刚才那不管不顾的一个热吻给自己一个解释。 可是一等不来二等不来，直到墙壁上挂着的石英钟已经指向了十一点，房间的门仍然没有被人推开，听着外面一浪高过一浪的吵嚷，林嘉欣终于还是耐不住性子，踮着被裤袜包裹的美足，推开了房门。 看到站在门口的李阳，她蹙起了眉头。 “我还以为你畏罪潜逃了。” 她忍不住嘟囔了一声。 本想着敲打敲打李阳刚才孟浪的行为，可是没成想李阳压根就没有听到她说话。 而是随着行情板的再一次更新，狠狠的挥舞了一下拳头。 “二十五！再加把劲儿，再加把劲儿！今天冲到三十五，一定要冲到三十五！” 顺着李阳的目光看向行情板，林嘉欣也蓦然瞪大了眼睛。 长虹的涨势在开盘的时候她就见识到了，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就在房间里呆了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股价就已经翻到了二十五块。 原本打算对李阳的声讨，一下子就烟消云散而去。 四川长虹她买入的时候是十二块整，现在涨到二十五，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现在那七万多块钱的股本已经涨到了十四万多，公司欠面粉厂的那十五万的货款，已经有着落了！ 不由自主的，她站到了李阳的身边，死死抓住了李阳的胳膊。 “今天能冲到三十五？” 激动中的李阳一把反握住林嘉欣的手，使劲儿的摇了摇头。 “不知道！但是现在才十一点，距离收盘还有五个多小时的时间。照现在这个态势，我觉得完全有这种可能性！” 林嘉欣的呼吸都颤抖了起来，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在不由自主的加速，一种类似于十三岁时她母亲将她带进赌场。让她替代押注时的紧张感，迅速的在身体里蔓延。 她忍不住想到，那天自己下的注让母亲输掉了三千多块。为此，她那个嗜赌如命的母亲当着一群赌鬼的面狠狠的打了她一顿。 可此时，感受到李阳那双大手传来的力量和温度，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压下了她心中的恐惧和慌乱。 “我丢！二十六！李阳你快看！二十六块了，二十六块了！” 随着行情板再一次的更新，看到长虹的最新股价，林嘉欣使劲儿的摇着李阳的胳膊，整个人跳了起来。 ...... 亢奋和疯狂充斥着整个万利中介所。 整个上午的时间，不论是一楼大厅还是二楼的大户室，到处都是嘶喊和尖叫。 哪怕是中午休息的一个半小时，也没有人离开中介所。在今天这前所未有的行情面前，所有人仿佛都已经忘掉了饥饿。 下午两点。 从早上开始就一直持续的欢呼声不再那么刺耳了。 并不是中介所里的人群数量减少，或者是已经摆脱了激动，回归了理性。 而是经过一整天的嘶喊，大部分人的嗓子都已经沙哑！ “三十六！四川长虹！三倍！一天的时间，翻了整整三倍了啊！” 随着行情板的再一次更新，人群中有人嘶声大喊到。那声音就像是铁丝划过钢板——是于老四发出来的。 “挂单，赶紧给我挂单！挂三十八，今天收盘之前必须给我收一百手！” “别特么做梦了你，我下午一点实时股价三十二的时候挂三十六根本就收不到，现在都已经突破三十六大关了，你加两块钱能特么收到？！” “rnm，rnm啊！为什么当初我就没买，明明已经有人告诉我这支股票有潜力了啊！我怎么就没买啊，他妈的，这辈子能赶上这样一轮行情，就算死了都值了啊！” “梁伟呢？我曰你祖宗！你个狗曰的，当初老子脑袋进了水，才听了你的鬼话买了云南铜业和广船这两只垃圾股。今天你要是不把这两只股票给老子清出去，老子特么废了你！” 激动的人群再次爆发出一轮谩骂。 而此时，服务台前一个衬衫都已经被撕破，身上已经被汗水打湿了的身影，仍然不断的在对着电话那头沙哑的嘶喊着。 “6块钱，云南铜业挂六块钱往出卖！怎么可能没有人接盘？” “不可能啊，当初你们不是跟我保证，一定不会有损失的吗？现在怎么就出不掉了？整个大盘都在涨，赶紧把股价操作起来啊！我这边已经顶不住了！啊！” 正说着，不知道是谁挥出的拳头，便一下子砸到了他的后脑勺上。 “曰娘的，你打了一整天的电话，现在老子一百多万的仓一分钱都还没清出来，老子整死你！” 失去了耐心的人群，犹如鬣狗猎食一般，簇拥着将拎着电话的梁伟压在了地上。 “别打，啊！别打啊！” “我整死你！” 一个双目赤红的大户狠狠地朝蜷缩在地上的梁伟肚子踹了一脚，可还觉得不够解恨，又直接推开其他拳打脚踢的人们，一下子骑在了梁伟的身上。 扯住他的头发，直接用钳子一般的手，掐住了梁伟的脖子！ “我特么整死你！” “兄弟别掐了，你真的要掐死他了！” “赶紧，快把他们拉开！” “拉个屁！像这种害人精，就该让他死！妈的，老王不**他，我早早晚晚也找人废了他！” 服务台处的一番乱象，李阳并没有亲眼看到。 他此时正在208室的沙发上。 他已经不像上午时那么激动了，但听到外面的呐喊，仍然止不住的兴奋。 见林嘉欣光着脚，趴在门框上望着外面出神，李阳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好奇问道：“看什么呢那么出神？外面怎么吵的那么乱？” “是梁伟。” 嗓子有些嘶哑的林嘉欣回过头，目光有些复杂。 “他被那些大户打了，我听着像是广船和云南铜业的股票涨的不好，那些被占了仓的那些大客户想要脱手，但是以现在的行情却甩不掉。” 迅速的回了李阳一句，林嘉欣又将身子探出了门外。 “你知道吗李阳，我现在真的很庆幸出手了广船国际。至少拿回来的那些钱，把职工的工资发了下去，剩下的这一部分还能翻本。不过梁伟这个样子......也真的是有些可悲......不行，他们再这么打下去真是会死人的，我过去看看！” 坐在沙发上，欣赏着那具扶着门框的背影，因为俯在门边而显得饱满诱人，李阳默默的站起了身来。 他不想让林嘉欣去管梁伟的事情。 这个感觉说不上是出于对梁伟的厌恶，还是什么别的情绪。 就在林嘉欣回头去找鞋子的时候，一只大手一把揽住了她的腰肢。 “呀！” 冷不防的，林嘉欣吓了一跳。 她还没来得及反抗，丰润的嘴唇就被严严实实的堵住。 她下意识的向后躲闪，却不想助纣为虐，将本来敞开缝隙的房门推了个严严实实。 “唔！” 她想转过头去避开那让自己几近窒息的嘴唇，却不想没等她挣脱，一只不安分的手便长驱直入，如一条灵蛇般游进了她的衬衣。 林嘉欣的身子一僵，很快就化成了一滩软泥——她想要反抗，可意识和力气却随着那只手的撩拨飞速流逝。 不满足于林嘉欣肌肤上传来的温润，李阳掀起了那条碍事的短裙。 整个过程中，他没有遇到预想中的抗拒。 林嘉欣就那么没了骨头一样的瘫软着，仿佛一个任人摆弄的洋娃娃。 直到李阳进去的时候，她才发出了一声短促的闷哼。 对着那不住颤抖的后背，李阳忽然觉得有些荒唐。 听着一墙之隔的外面几十号人的吵嚷呼喝，他觉得自己现在做的事情，有些超出了自己的理智范围。 可这顾虑，很快被外面大厅里新一轮充斥着亢奋的呐喊压了下去； “三十七！疯了，股市彻底疯了！” “开盘就是十八块五的高价，这还没收盘的就已经涨到三十七了啊！” “疯了，妈的，四川长虹疯了啊！” 呐喊中的激动和亢奋刺激着李阳，他更加发了狠。 换来的，是俯在沙发扶手上的林嘉欣一阵哭泣般的闷哼。 同样的一片呐喊声中，二楼的服务台前却是另一番景象。 一些尚存理智的人费了好大力气，才将骑在梁伟身上的炒友拽了下来。 那个之前不可一世的的大户经理，此时已经不成人形。脸上的肿胀和青紫，让梁伟原本轮廓明显颇有线条的脸看起来无比骇人。 他的嘴巴被打出了一个大豁口，血水染湿了他的半张脸和衬衫的衣领。 在服务台小妹惊恐的呼喊中，他努力的睁了睁眼睛——那眼睛已经肿胀得如同桃子一样。 他睁开的一丝目光中，透着绝望。 看着头顶的天花板，处于半昏迷状态的梁伟忽然意识到； 股票这个圈子，以后怕是再容不下他了。 第五十九章:大获全胜 事实证明就算是知道这一波牛市行情的李阳，也严重的低估了长虹的涨势。 长虹的股价在三点半收盘的时候，最终定格在了三十九块四。 在没有涨停板限制时代，这支股票爆发出了让李阳这个穿越者都深感差异的潜力！ 好笑的看着派出所的人将已经不省人事的梁伟和动手的那个大户带走，于老四和李奉献才走到了李阳的身前。 “咳......他妈的，这一天下来嗓子都喊费了。太他妈刺激了！唉？林小姐呢？” 捏着发紧的嗓子，于老四好奇的看了看208室里面。 见房间里没有了林嘉欣的影子，他纳闷道。 “额......” 李阳尴尬的咧了咧嘴。 林嘉欣没等到收盘就已经走了。 响起刚才大户室里的一番荒唐，他现在终于有点后悔了。一整天都处于亢奋状态，刚才的他无疑是失控了。 不知道林嘉欣会不会因为刚才发生的事情，而迁怒于自己。 不过不管了！ 做过的事情大不了自己负责任就完了，都是成年人，谁还没犯过点错误？ 迅速的将心态摆正，李阳摇了摇头。 “不知道，可能是有事情先走了吧。咱们也回吧，一整天没吃东西，饿了。” 他这么一说，于老四和李奉献才发现原来肚子早就已经拉起了防空警报。 “哎！” 李奉献立刻分开了人群开出一条道路，引着李阳和于老四一起走下了楼去。 ...... 回到家之后，李阳还一直浑浑噩噩的。 见他吃饭的时候都心不在焉，李奉献和于老四倒也没多想，只以为是他今天因为长虹暴涨太过激动累的。 为了让李阳好好休息，于老四吃过晚饭后就回了他自己家。 心里有事，李阳也没帮着祖美兰和邹云收拾，便回到了自己的屋里。 回味着林嘉欣粉嫩柔软的身子，以及那婉转压抑的喘息，难得落了个清净的李阳又失眠了。 在床上辗转反侧一直到了十一点多，他才猛然坐起了身来。 “他妈的，不就是这么点儿事儿吗？大不了明天确认关系！” 发了狠下了决心，李阳这才摆脱了思想上的包袱，蒙头钻进了被窝里。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漆黑的屋子里就传来了阵阵鼾声。 第二天六点多钟，李阳早早的起了床。 经历昨天一整天的亢奋，预料长虹会在短期内达到高位，李阳已经不那么激动了。 所以和昨天早起想着快点看到长虹的行情不同，今天的早起......他纯粹是想早点到万利中介所，见到林嘉欣跟她就昨天自己的冲动做一番解释。 胡乱的洗漱了一番之后，李阳特地找了身略微体面些的衣服。 家里其实也没什么体面衣服，在衣柜里翻了半天，他也就找到了一条还算新的黑色西裤和一件纯白色的衬衫。 这个年代的正装，大部分都是仿日本和美国的西装样式。总体上看起来肥肥大大的，完全没有日后意大利和韩式西装的那种修身概念。 好在李阳的个子很高，得益于一米八拾掇的颀长身材，这种肥大的西装穿在他的身上倒也显出了几分男性的从容和轮廓。 将衬衫随意的散在裤腰外面，卷起袖子，看着镜子里阳光又干净的自己，李阳终于满意了一些。 “大阳，咱走啊？哎呦，这干嘛呀？” 突然推门而入的李奉献第一次看到打扮起来的李阳，明显是被惊艳到了。 看西洋景似的进了屋，围着李阳转了两圈，李奉献忍不住咧开了嘴丫子：“好家伙！大阳，你今儿打扮这么精神，这是要相亲去啊？” 李奉献脸上看稀有物种的表情，让李阳有些不自在。 或者准确的说，不自在不是因为李奉献的表情，而是怕和林嘉欣发生了关系这个事儿，他不太想让李奉献知道。 虽然现在哥长哥短的叫着，但穿越之前可叫了三十年的爸呢...... 被李奉献满脸揶揄的这么打量着，他忽然有一种初中时候早恋被抓包的错觉......又尬又慌！ “瞎说什么呢你，我这不想着现在不用干活儿了，还天天穿着那套工作服不太合适么。行了，不早了。赶紧走吧，不然一会儿四哥到了地方进不去又该骂娘了。” 不由分说的拉起李奉献，李阳大步走出了家门。 到达万利中介所的时候是八点十五。 中介所门前，李阳并没有看到林嘉欣——这让他不禁有些忐忑与失望。 眼见着林嘉欣没到，于老四便建议先一步进去。 昨天于老四在二楼盯了一天的四川长虹行情，也激动的喊了一整天。现在整个二楼的服务人员都知道他买了长虹这支股票，并且在昨天成功的翻了三倍。 严格意义上来说，李阳只能带一个人进去。可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负责看守后门的接待妹子似乎有意的忘记了这个规则。 在她的意识里，买了八万块钱长虹，现在已经涨到三十多并且极大概率会接着涨的于老四，已经是二楼的大户了。 或者说，是只差了五百块钱茶水费的准大户。 只是相比于户里有二十多万股本，一次交易手续费都要大几千的人来说，这点茶水费已经足以忽略。 不管到任何时候，手里掌握着资源和金钱的人，永远能得到高一眼的看待——从古至今，始终如此。 依旧和昨天一样，于老四拉着李奉献到了二楼之后就占据了大厅距离行情板最近的位置。 而李阳自己则是回到了二零八室。 房间中，似乎还残存着林嘉欣身上的香水味。甚至地板上，还留有那个女人昨天沿着两条美腿滴落下来的水渍。 不可避免的想起昨天的一番旖旎，李阳老脸一红。 在这种尴尬中，他足足等了一个多小时。 直到外面更新了开盘行情，房门仍然安安静静的关着，林嘉欣没有到来。 就在李阳一度认为林嘉欣因为昨天的事情生气，今天不会再来的时候，一阵清脆的高跟鞋声音，才终于透过房门钻进了他的耳朵。 斜倚在沙发扶手上的李阳立刻坐正了身子，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一本杂志。 门开了。 他终于看到了那张熟悉的面孔。 “早啊阳仔！” 令他意外的，林嘉欣在进门之后竟然没事人一样，微笑着扬了扬手打了声招呼。 “你......怎么这么晚才来？” 放下手中的杂志，李阳轻咳了一声，看着那道将风衣脱下，挂在墙壁上的背影问到。 “来那么早有什么用啊？”挂好风衣的林嘉欣转过身，将因为静电贴在脸上的长发拢到耳后，耸了耸肩膀道：“行情要九点半才开出来，来那么早在外面等着，我怕那些钻了钱眼的人再把我鞋跟挤断掉啊。” 确认林嘉欣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情跟自己生气，李阳这才松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今天不来了，因为昨天的事情......” 听到李阳主动说起这个，林嘉欣微不可查的一顿。 可随即，她就掩口轻笑了起来。 在李阳的注视中，她风情万种的站到了茶几对面。狐狸精般勾起嘴角，散发着令李阳小腹发热的魅力，俯身凑了过来。 轻轻的在李阳耳边吹了口气，林嘉欣故意将胸前丰腻凑到了他的面前。 “小弟弟，不要自我感觉太良好，也不要太自作多情。昨天的事情，就算是姐姐给你的一个奖励好了。” 一把拦住李阳伸向她腰间的手，林嘉欣狐媚的挑起了食指。 “不过以后可不要这样了哦。” 拈着李阳洁白的衬衫衣领，林嘉欣的笑容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 "姐姐这种款的女人，可不适合你这种刚出茅庐的菜鸟。等你出手了股票之后，就好好的找个姑娘恋爱结婚，昨天的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你最好也就只当是......一场梦。" 林嘉欣的告诫，让李阳皱起了眉头。 欲擒故纵？还是她真就没看上我？ 林嘉欣越是这么说，一股属于男人的好胜心和占有欲，偏偏就涌上了李阳的心头。 第六十章:比炼金还刺激 接下来的几天，林嘉欣果真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唯一和之前不同的是，她有意的避开了和李阳的独处，白天在中介所看行情的时候更是守在二楼的大厅中，不再进入208室。 除了这一点之外，她在人前依旧和以前一样说说笑笑。 一开始李阳还真有点不太自然，可是看到林嘉欣的状态，他反倒是释然了。 既然林嘉欣都不拿这个当回事，自己纠结这些干什么？ 权当是萍水相逢的露水鸳鸯。 李阳打开心结的过程中，股市的行情依然一路高歌。 自打五月一日宣布降息，五月二日全国银行正式执行后，a股大盘迎来了自92年之后的又一个上升快车道。 就像是一个幸运大转盘，骰子恰巧打进了最大的奖区中一样。熊了三年多的沪市大盘从四月份的六百多点，短短几天之内就冲到了九百点。而深市更是疯了，从四月份的九百多点，一下子就窜到了一千五百多点！ 短短的一个星期不到，仿佛整个社会都被股票给绑架了。每天开户的人在各个中介所门前排着越来越长的队伍，坊间不断的涌现出“水谁家那个小谁，玩股票赚了大钱哩”这种传闻。就连人民日报都发表了专题文章，将这几天股市的疯狂总结为“全民炒股”。而另一家发行量巨大，受众甚广的报纸《新京报》直接在头版头条上发布了专题文章。文章的名字更加吸人眼球，就叫《今天你开户了吗？》 和这样的热潮相得益彰的，还有牛街的一些变化。在93熊市到来之后，之前经营不错的很多家股票中介所都已经关停。可在这几天的时间，七八家大门面就已经开始了装修。 在弥漫的灰尘和电锯的尖叫声中，这些还没开门的店面之前就已经竖起了大牌子。牌子上的内容，也都高度趋同：xx股票交易所筹备在即，新户开户可享特别优惠。 短短几天的时间，股票这个原本没有多少人了解的东西，一下子就有一种即将取代银行，成为城里老百姓最重要的金融工具的态势。 五月八号。 万利交易所二楼大厅。 看着行情板上刚刚更新的信息，于老四这一个星期不知道多少次，又发出了一声宣泄式的大吼。 “卧槽！奉献，破五了，破五了啊！” 他指着行情板上已经攀升到五十五块每股的四川长虹，兴奋的跳起了脚。 他身边的本来木讷憨厚的李奉献，经过这几天的熏陶也已经被带偏。 反手抓住于老四的胳膊，李奉献彻底扯开了他的大嗓门儿。 “五倍了啊，老四，整整五倍啊！一万块钱投里面不到十天就变成了五万，老四，这他娘的跟炼金似的啊，简直就是看着从天上往下掉钱啊！” “净他妈扯淡，就跟你炼过金似的！” 好笑的给了李奉献胸口来了一拳，于老四笑骂道：“炼金子那是啥，那是把石头变成金块。咱这是啥？咱这是用钱生钱！这性质他就不一样！再说了，炼金那得多高的技术含量？咱们这可比不了。” 面对他的揶揄，李奉献嘿嘿的乐了。 技术含量倒是感觉没高多少......但是要说赚钱的速度...... 他下意识的回头看了看坐在208室门前的李阳。 耳边又响起了此前在医院时候李阳跟他说过的那句话“你快点好起来，呆两天我带你去干一件比炼金还刺激的事儿！” 想到这儿，李奉献憨憨的点了点头。 “对，可比不了！” 炒股可比炼金刺激多啦！ 他心里这么想着。 正在此时，二楼角落中的老式挂钟当当当当响了一阵。 见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于老四略微压下了心中的兴奋，拉着李奉献闪出人群走到了李阳的身前。 “大阳，五十五了！咱们买入的时候是十一块五，现在已经翻了近五倍了，你怎么说？” 听到于老四压低着声音问着，李阳侧身看了看刻意和自己拉开距离，坐在长沙发上的林嘉欣。 想了想，他对众人挥了挥手。 “外面人多口杂，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屋说去。” 在于老四和李奉献面前，林嘉欣暂时放下了这几天来对李阳的疏远，落落大方的起了身，率先走进了208室。 ...... “现在距离五月四号开市已经有五天的时间，在这五天里长虹股价从十一块五一路涨到了现在的五十五块。这两天我看一些做短线的大户已经开始抛售他们后来高价收到的长虹，而且从上涨趋势上看来，目前的涨势也确实没有前几天那么猛了。” 锁好门，李阳坐在了沙发上，环视了于，李，林三人一番，认真说道：“但是我反倒觉得，这是正常的情况。在目前这个价位，更高的转手率其实是有利于这支股票继续向高位平台挺近的。所以我还是认为，目前的时机没到。所以这几天咱们紧盯着点行情，看看长虹的股价变动。如果在未来一个星期它还能保持上涨趋势，那我的意见是等到六十这个位再出手。如果有波动或者是下行趋势，那咱们就那个时候再说。” 对于李阳的分析，于老四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行，我听你的。外面的人现在都在说长虹目前已经属于溢价阶段，不再适合入手。这话虽然有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的嫌疑，但也不假。不过他们说的情况，主要还是说在目前这个价位入手。像咱们这种此前在低价位买入的，再持有一段时间我认为倒也没问题。说句不好听的，就凭长虹现在表现出来的强势，和最近这一个星期产生的影响，就算有一天他跌下来，也不可能一下子就跌进泥里。只能是缓慢下跌。到那个时候咱们再出手，都大概率会有做短线的接盘。奉献，你的意思呢？” “我也一样！” 李奉献挠了挠耳朵，呲着大白牙点了点头。 “我等不了了。” 就在李阳得知了二人的想法，准备收拾收拾出去吃午饭的时候，坐在沙发另一头的林嘉欣却突然说到。 “我说妹妹，你可想好了啊。长虹现在可还一天涨一块多呢，你买了五千八百股，这一天的涨幅可就六千多块啊！你现在要是出手的话，再等几天像大阳说的那样涨到每股六十以上，你手里这五千多股，可就少卖了三万多啊！” 在于老四的疑惑中，林嘉欣垂下眼帘笑着摇了摇头。 “少赚就少赚吧，现在我已经知足了。之前把钱再一次投进股市，其实就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想赌一把。想着赚点钱，把供应商和银行的窟窿堵上。现在七万股本，已经翻到了三十五万。供应商的货款够了，银行的虽然还差一些，不过我可以先还一部分，剩下的再想办法。不能为了这几万块钱，再拖下去了。已经脱了十几天，再拖下去我公司可就真要倒了。” 听到林嘉欣说完，李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也好，毕竟我也不敢肯定什么时候长虹能涨到六十以上。当然，也不敢保证能不能涨到我自己预估的价位。如果你真的急用钱，现在出手倒是也好。至少股票还在上升期，五十五这个价位，如果和二楼的那些大户放个风，应该会有人直接用现金接手你的委托合同。” 面对李阳提醒，林嘉欣勾了勾嘴角。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一会出去我就和外面那些大户通个风。有人愿意接手的话，我就直接交割出去了。” 谈及离别，林嘉欣终于抬起了头。 她先是看了看于老四和李奉献，笑道：“这些天多谢你们的照顾，219那屋我上午已经收拾了出来。回头我会跟服务台那面打招呼，你们要是需要的话就用吧。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请你们两个吃饭。” “嗨，妹妹这不就见外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以后江湖再见的机会多的是。再说了，等你忙完了这段，不还得过来选个股票啥的吗？到时候咱们还一起。说的这么客气，搞的像是以后再也不见似的？” 林嘉欣又看向了李阳目光一阵闪动，几次嚅动嘴唇想说些什么，可到了最后也就化作了一抹微笑。 “你保重。” 在于老四和李奉献狐疑的目光中，林嘉欣拿起皮包，快步走出了房间。 “我说你们两个......” 看着林嘉欣消失在门外的身影，于老四挠了挠后脑勺。 “是不是有什么我们哥俩不知道的事儿？” 后知后觉的于老四问了一句。 “能有什么事儿？不过是人生路上结伴而行一段时间，现在这段路走完了，分道扬镳不是很正常吗？” 看了看手上的那块卡西欧，李阳也站起身来。 “哎这俩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于老四更懵了。 ...... 【作者题外话】：ps:建了个读者群,欢迎各位读者老爷们进群欢乐呀!群号:725462125,群名:读者催更委员会。 第六十一章:麻袋装钱 没有了林嘉欣，似乎对李阳的生活并没有产生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每天去万利股市交易所，一如既往的盯着行情，一如既往的接受着那些散户的羡慕和嫉妒，时间仿佛都变得飞快。 一转眼的功夫，就到了五月二十号。 经过半个月的发酵，炒股已成了整个社会的热门话题。上至机关单位领导，下到贩夫走卒，只要是手里有些余钱的人都在捉摸着搞几手股票搏一搏运气。 各界人士争相入市，让证券交易所异常火爆。十几天下来，光是万利一个中介所的新增投资者开户数就高大八千多个。而这个数据放在全国范围内，总数绝对超过600万！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股民已占城市人口相当大的比例。与此对照的是a股股指飞速上升，成交额急剧增加，速度之快异乎寻常，就连此前表现平平的云南铜业和广船国际这两只“垃圾股”也迎来了一波涨幅，可谓是鸡犬升天。 而在这一轮牛市里绝对称得上“传奇”的四川长虹，也在半个月的平稳期内缓慢攀升，在二十号这天上午达成了一个傲视a股的里程碑——单股价格，突破了六十元大关！ 在李阳的记忆中，四川长虹的股价最高位应该是达到过六十二块多。可是就现在的行情来看，在六十块这个a股市场最高的股价面前，真正入手并长期持有这支股票的股民已经没有多少了。大量的炒家入市，早就已经在四五十这个区间收走了大部分散户手中的长虹股票。 在频繁的短线操作下，一路高歌猛进的长虹已经表现出了明显的疲态。 饶是李阳，也不敢再继续持有了。 李阳现在手里不缺钱，如果真说等的话，他倒是能等长虹升到六十二块多的高点。可现在的情况是，他手中开始时十七万五的股本，现在已经翻到了八十七万多！ 如果等到最高点出手，这么多的股票能不能顺利的以最高价转出去，李阳可不敢保证。 综合考虑下来，在万利交易所守了半个月的李阳将于老四和李奉献叫到了一起。 宣布了这一轮股票操作中最后的决定。 四川长虹挂单六十，抛！ 事实证明，李阳做出的这个决定无比正确。 在将仓内全部的五百多手股票以每股六十元的价格挂单之后，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李阳都没有得到回应。直到第二天早上开盘一个多小时，大户室服务台的妹子才跑到了208室，通知他挂单有人接盘。 而此时，四川长虹的最新股价，刚好定格在六十一元每股。 下午。 办理好了股票交割手续，李阳终于松了口气。 从四月二十多号入市，到现在正好一个月的时间。 在这一个月里，他几乎人长在了中介所里，比穿越之前每天打卡上班都要准时准点。 而且在大部分的时间里，神经都处于绷着的状态。连续一个月盯大盘，甚至让他养成了一个非常可怕的毛病。那就是每个十五分钟，身体就不由自主的想站起来——算是看大盘的后遗症。 不过话说回来，这一个月的战果相当显著。 208大户室。 捧着手里的交割单，于老四良久良久的说不出话。 按照中介所开具的交割单显示，此时他在万利中介所的账户里除了当前价值三万八千多元的深科技股，此外还有三十四万多的股金！ 按照中介所的规矩，只要缴纳完交易佣金，这些股金当日就可以转到他的存折里。 看着于老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一个劲儿的盯着交割单不说话，李阳乐了。 “四哥，高兴吗？” 于老四摇了摇头。 “大阳，这不是高兴不高兴的问题。我现在真的有点怀疑，我遇到你之后的所有经历......包括买了深科技，长虹，直到现在赚了整整五倍这个事......是不是真实发生的。还是说，这么长时间以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只是我躺在自己的床上，做的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说这话的时候，于老四默默的掏出了烟盒，点燃了一支香烟。 “这好办啊。” 一旁，李奉献听他这么说，直接扬起了巴掌。 啪！ 狠狠的一下，就拍在了于老四的后脑海上。那根刚刚点燃的香烟，直接就被震飞出去，掉在了于老四的胳膊上。 “嘶呼！” 李奉献的巴掌厚，挨了一下的于老四的后脑勺倒是不怎么疼。可是那烟头烫在胳膊上的刺痛，却让他整个人一哆嗦。 他下意识的想要骂娘，可是看到李奉献那憨厚的笑容以及李阳憋着坏的笑容，他不知道怎么的，忽然鼻子一酸。 瘦瘦高高的汉子，刷的一下就掉下了眼泪。 “老四你这是干嘛啊？”见于老四忽然就哭了，李奉献不知所措起来：“别激动，这好不容易赚了钱，你可别在过于激动出事儿啊！” 于老四狠劲的摆了摆手。 看得出来，他想要克制自己的情绪。但眼泪一旦留下来，却怎么也不受他的控制了。一开始只是滴滴答答的眼泪，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变成了泪雨滂沱！ 看到他这个样子，知道他怎么回事的李阳拉住了想要上前安慰的李奉献。 “行了，哥。玩股票这么多年，他也撑了这么多年。今儿就是今儿了，你就让他好好的发泄，把这么多年心里面压着的东西都哭出来。” 听到他这话，于老四再也不收着了。 他哇的一声就号了起来，哭的撕心裂肺，哭的脱胎换骨。 足足过了半个多小时，把自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于老四才终于慢慢冷静下来。 “吸~大阳，我特么什么都不说了，炒股这么多年，这一个月,月来发生的事儿，我他妈能记一辈子。吸~从此以后，我于海德这条命就是你大阳的，但凡不是丧尽天良的事儿，你就算有天大的要求，我于海德要是皱一下眉头，我他妈枉生为人！” 不断的抽噎着，于老四冲天伸出了三根手指。 看着他赌咒发誓的样子，李阳乐了。 “行了行了，咱们两个说这些倒显得生分了。” 他从茶几上拽了一截卫生纸递了过去，替于老四擦干了眼泪鼻涕。 看了看一旁受到情绪感染，也红了眼圈的李奉献，他哭笑不得道：“四哥这是亏了好几年，一下子农奴翻身当地主，你跟着来什么劲儿啊？” 李奉献抹了把眼眶，咧起了嘴丫子，“我这不也是突然想起来，我现在也成了万元户了嘛。” 他没出息的样子，把于老四给逗的一下子破了功，乐了。 “不说这些了。”使劲儿的拍了拍李奉献的肩膀，擦干了最后一把眼泪，于老四道：“大阳，现在你的户头里有八十七万多，奉献那些股票也有两万四千多，我这里深科技暂时不打算出手，但是现金也有三十五万多。你俩这部分钱，打算怎么办？” 这个问题李阳早就已经打算好了。 当初答应给李奉献带的那五千多块钱股票，他准备立刻就从账户里提出来。 之所以这么考虑，是因为李奉献和自己情况不一样。他现在厂里停工，跟着自己炒股没干其他的事情，这些日子的花销，还仰仗着之前炼金时候分的那几百块钱。家里面的祖美兰就算是再没心没肺，最近也有一些情绪了。 现在股票赚了钱，他不想让家里面再紧巴巴的。 而自己的那一部分钱，他暂时不想提出来。长虹虽然已经涨到了最高位，从此之后应该是稳定下行，回到理性的股价区间。但牛市才刚刚开始一个月，其他的股票还有升值空间。 别的不说，就说李奉献此前选中的伊利股份，当前的价格不过十四块多。 这支股票在李阳的记忆中一直到十月份政府开始干预股市之前，都处于稳步上升的阶段，自己这八十多万除了分给李奉献的那部分，以及这一次交易佣金八千多块钱之外，还剩下八十三万多。 目前暂时也没有投资方向，存到银行里还不如买入伊利。这样到十月份的时候，八十多万至少能涨到一百万——算是完成李小阳那“再不济也能当个百万富翁”的保守人生目标。 将心中想法和于老四全盘说了一遍后，于老四深深的点了点头。 “现在把钱存银行，确实没有买一只稳健的绩优股划算，不然这段时间大盘也不能这么疯涨。只是我不打算再往股市里投了，深科技那几万块就按照之前跟你商量的，放到十月份看看。这三十五万，我想现在就提现。” “啊？” 听到于老四这个决定，李奉献意外道：“提出来干嘛啊？大阳不是说伊利还能涨吗。咋，你不会是要拿这笔钱娶媳妇吧？” “娶媳妇倒也在考虑的范围呢。” 于老四淡淡一笑，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来。 “不过不管干什么，肯定不会再往股市里投了。” 他笑着看了看李阳和李奉献二人——那笑容里，满是洒脱和轻松。 “我之前想着在股市里赚钱，结果股市把我套住了。这一套就是整整三年多，现在我把之前套住的都赚了回来，从此之后股市对我来说就是个站街的娘们。我没意思了就过来玩她几百块钱的，我有事儿就把她给忘脑后去！从此之后，我不要再担惊受怕，也不要再听天由命。我要干堂堂正正的事儿，赚稳稳当当的钱，过踏踏实实的日子去了！” 于老四的决定，让李阳一愣。 随即，他笑了。 穿越前那个蹉跎半生，孑然一身，只有在醉酒时才用枕头蒙着脸暗暗悔恨的于四叔，在他的脑海中渐渐消散了。 “那咱们现在就去取钱，趁着现在天儿早，争取今天就让他们打到存折里。” 拍了拍于老四的肩膀，李阳打开了房门。 于老四却哈哈一笑，大手一挥：“转什么存折？奉献你出去帮我找个麻袋。他妈的老子刚入股市那时候就想着，有一天等我赚着钱了，必须用麻袋把赚到的钱全装着，然后大摇大摆的抗回家去！逢人老子就打招呼，缝纫老子就显摆，就让全世界都知道知道，老子他妈赚到钱了！” “得嘞！大阳，你跟老四去支钱，我去找麻袋！” 李奉献也哈哈一笑，爽快的应了一声。 第六十二章:浪子回头(三更万字求银票) 李阳本来以为于老四说把那三十五万全取出来，用麻袋装着带回家就只是开玩笑的。 他万万没想到，于老四是认真的。 要是放在平时，把股票账户里三十多万全取成现金肯定实现不了。可现在本来就是大牛市，天天新开户的人成百上千，而这些人中相当一部分带的都是现金。 所以当中介所得知于老四要将账户中的现金取现后，直接就让出纳给点了三十多万出来。 一个敢给，一个敢装。 于老四还真就用李奉献在烤地瓜摊要来的麻袋，把钱装着走出了万利中介所的大门。 直到三人一起打了台蹦蹦出租车回到了职工大院，李阳还有一种恍惚感。 用一个月的时间把四万块钱变成八十多万，他都没有这种不真实的感觉。 可是现在看着于老四扛着装了三十多捆百元大钞的麻袋，一路招摇着跟街坊邻里打着招呼，一面向家中走去的时候，他才深深的感觉自己还是小了。 不是格局小了，而是装逼的水平小了！ 论炒股李阳当仁不让，论装逼李阳得承认还是于老四技高一筹。 “三叔，吃了没呐？” “呦！回来了老四？这抗的什么啊这是，怎么还有棱有角的？” “嗨，这不是前两天炒股赚了点儿钱吗，存银行太麻烦，我直接就扛回来了。” “我天！这多少钱啊？” “哈哈，不多不多，才三十多万。” “我的个乖乖！” ...... “二大爷这遛弯去啊这是？” “老四刚回啊？这干什么去了？” “您说我啊，我这不是这两天股市行情好吗，刚从股票所回来。” “哎呦！我可是听隔壁院老周家那小子说，最近这个什么股票挺赚钱呢！不少人都玩这个发财啦！你这收成咋样啊？” “我这一直就这德行，股市行情好坏我这都见惯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这打好几年前就搞这东西了。” “也是，那最近没少赚钱吧？” “也没赚多少，一天几十万的收成，没什么意思。” “你刚说多少？几十还是几十万？” “几十万嘛，几十我跟您说它干嘛。喏，瞧见这袋子没有？我给您打开看看。” “我的天呐！老四，这可不敢啊，这么多钱就这么背着来回走？你也不怕被人给抢了？！” “嗨，一天的收成。他前脚抢了我后脚赚回来了，报警我都不报，我都嫌浪费时间！” “我老天爷，老四你先走吧。我这心脏有点儿难受，我回去找两个速效救心丸吃了。” “得嘞！您保重啊二大爷。” 看着于老四一路招摇，李阳是打心眼儿里佩服起来了。 这位于四叔，绝对是有点社交牛逼症。 在心里暗暗的把自己带入到于老四刚才这番表现，李阳忍不住浑身打了个哆嗦。他还是太含蓄内向了，如果让他这么玩儿了命的装逼，他肯定会被自己尴尬死的。 就这么一路嘚瑟着，于老四很快就带着李阳和李奉献二人回到了位于职工大院西侧的家中。临进院的时候，于老四还难免有些遗憾——没看到大院里嘴最碎的六婶啊。 直到进了院子，李奉献才咧着嘴拉住了于老四。 “老四啊，刚才这一路过来，知道你麻袋扛钱回来的人可不少。我不是说咱们这街坊邻居里有坏人，就是这人多口杂的，万一你这么多钱被人惦记上......可怎么办？” “放心吧，我心里有数。” 于老四拍了拍李奉献的肩膀，递了个让他安心的眼神。然后便深吸了口气，推开了那扇破旧的房门。 随着一阵铁锈的支呀声，门开了。 屋子里很安静，四点多太阳已经西斜，房间里幽暗的很。 不知道怎么的，进了家门的于老四，没有了刚才在外面时候的膨胀和嚣张。 “爸？在家吗？” 蹑手蹑脚的走进屋，他试探着喊了一声。 “不在家我能上哪儿去？” 里屋，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回了一句。 于老四这才咧开嘴丫子，大步走了进去。掀开里屋的门帘，看到瘫坐在轮椅上的老人，他嘿嘿一笑。 “爸。” 于老汉瞪了眼自己儿子，却发现了屋里的李奉献和李阳。特别是看到李奉献，老爷子脸上的冷漠瞬间消散了下去，变得热络起来。 “哎呀，奉献来了，赶紧进屋。你看我这也起不来，你自己拿暖壶倒水。” “哎呀爸，奉献也不是外人。这个是他家邻居李阳，都不是外人。您先别管他俩，我今儿给您看样东西。” “你给我看啥？看在外面欠的饥荒，还是你那些擦屁股都嫌硬的股票片子？” “那您可猜错了！” 于老四嘿嘿一笑，将肩上的麻袋直接倒扣了过来。 一捆捆蓝色的百元大钞，就随着他倒土豆一样的动作，扑簌簌抖落了下来。扎眼的功夫，那三十多捆百元大钞就在水泥地面上堆出了个散发着油墨味儿的小山！ 看到那些钱，于老爷子瞪大了眼睛。 “这哪儿来的？” “我炒股赚的！” 于老四扬起了下巴，满脸的扬眉吐气。 “你他妈放屁！”却不想听到他的回答，老爷子气得直接从轮椅上撑起了身子，伸着手就要去打：“你老叔和你三姑前天才来家里，跟我说你前些天在他们那又借了钱。你连他们的钱都没还上，现在告诉我你赚了这么多？老子就是瘫了，可老子还没傻呢！把你这堆臭钱给我拿走，不干不净的东西，老子享用不了！” 老爷子的怒骂，让于老四脸上的笑容一滞。 一旁的李奉献见状，连忙走上前去给老爷子扶胸顺气，顺便也为于老四做证明：“叔，这钱真是老四赚的。这些天我们俩一直在一起，这个事儿我敢打包票。这些钱都是干干净净通过正规渠道来的，你这回可真是冤枉老四了！” “奉献啊，我知道你憨厚。你就别替这个小畜生开脱了，他什么样我还不知道吗？”于老爷子穿了几口粗气，叹道：“我别的都不怕，他游手好闲也好，不务正业也罢，只要他不违纪犯法就成啊。我们老于家三代单传，到了他这一代还没有个后。这要是犯了法，让人给逮住枪毙了，我这就算是死了都没脸见祖宗啊！” 看着自己老爹痛心疾首的模样，于老四脸上的开心，渐渐变成了苦涩。 他沉默了片刻，忽然双膝一弯，结结实实的就跪倒了在了地上！ 在于李奉献李阳的诧异中，给于老爷子当当就磕了两个响头、 “你这是耍的哪一出？” 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儿子，于老爷子沉下了脸问到。 老四抬起了头，他看了看身旁的李阳，再转过头来的时候眼睛已经湿润了。 “爸，我不怨你误会我，我也不怨你骂我，这么多年儿子确实让你操心了。今天这些钱真是我干干净净赚到的，说来你可能不信，儿子遇到贵人了。不是说他带着我赚了这些钱，而是跟我说了很多我之前没认真想的道理。今天赚了钱之后我想了不少，炒股这东西确实不是什么正经营生。我一门心思的扎进去，走了几年的弯路。现在我把以前赔的钱赚回来了，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混了。我安安分分的过日子，找个稳稳当当的营生干。亏欠了您这么多年，不孝了这么多年，以后我一定好好的陪着您伺候您。找个像样的媳妇，给您生个大胖孙子，让您天天都泡在蜜罐里过日子，再也不让您替**心了！” 于老爷子做梦都没想到，这话是从自己的儿子嘴里说出来的——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 本来就因为脑出血后遗症而颤抖的嘴唇，哆哆嗦嗦了好半天也没能说出来什么。 看到他激动到颤抖的样子，李奉献赶紧替他拍背顺气。 可老爷子却摆了摆手，努力的背过了身去，将自己埋在了房间的阴影之中。 良久，良久。 老爷子粗重的呼吸才平稳了下来。 “狗日的，你活了三十多年，今天终于说了番人话。” 老爷子带着哭音，笑骂了一声。 “不过有你今天这番话，你老子我这辈子不管受了什么苦，遭了什么罪......也都值当了。” 再转过身来的时候，老爷子身上的戾气和愤怒已经不见了。 看着于家父子二人的手握在一起，李阳不禁微笑着的看了看身边的李奉献。 他觉得能回到这个年代......可真好！ 第六十三章:追求 看到于老爷子高兴的样子，李阳终于明白为什么于老四把钱抗回来了。 他只以为于老四想单纯的装个逼，在街坊邻居面前显摆显摆，可事实证明他错怪了自己这位于四叔。 准确的说，是低估了于老四动机。 让李阳高兴的是，于老四能有今天这样的转变，还是受到了他的影响。 虽然现在凭着股票积累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可李阳心里清楚国内的股票不是什么长远营生。纵观国内股市发展的三十年，浮浮沉沉跌跌宕宕，看似繁荣的外表下掩盖的都是散户们的血泪。 真正在股市赚了大钱，而且最后能独善其身的，李阳还真没见过。 就算90年代在股民里面颇具传奇的股神“杨百万”，也是在赚到钱之后就迅速收手，将业务重心从亲自下场炒股转变为了写文章做培训上，这才没有捞个折戟沉沙的结局。 于老四现在能全身而退，可谓明智。 而当于老爷子得知自己儿子嘴里的贵人就是李阳之后，说什么要亲自下厨做饭招待。 李阳哪儿敢让腿脚本来就不好的老爷子忙活？ 和李奉献一番推脱之后，他赶紧告辞离去。 可临出门的时候，却又被于老四给叫住了。 不是为了别的事儿，这货把钱扛回来装了一通后，也担心自己目标太大遭贼惦记。将现金从麻袋倒进了两个旅行包里，说什么要暂存在李奉献家。 这一番操作，可是把李阳和李奉献搞的哭笑不得。 “你说费这事儿干嘛，这折腾来折腾去的，放我家万一让人给摸了怎么办？这好几十万呢，出一点差错你把我骨头砸了我都赔不起啊！” 李奉献最近见了不少钱，可要说这么多钱放自己家里，他心里也难免犯怵。 “哥！我亲哥！” 于老四跟黄鼠狼拜月似的，两只手合十到一起连连作揖。 “我这不是想着，这回真赚了钱了，安安心心的找个媳妇嘛。之前那些媒人来给我说亲，我那个时候名声在外可是穷的掉底，都让我给推了。你说现在我也不好去再跟人家说我要找媳妇，这张不开嘴啊！今天这场，不就是想刺激刺激街坊邻居，让他们活活心思，把认识的姑娘再给我往家里带一带嘛。” “原来你小子还打的这个心思！” 李奉献惊呆了，一向憨厚的他面对于老四这个操作，叫不准是该生气还是该佩服。 “嗨，这不也是被生活逼到了角落嘛。” 于老四挠了挠耳朵，抱赧一笑，道：“这钱就放你家一晚上，明天早上我就给存银行去。然后明天你们俩要是没事儿的话，我这儿还得求你们俩帮个忙。” “什么事儿？” 李奉献觉得于老四的幺蛾子太多，他的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这事儿绝对是正事儿。”于老四掏出烟，给李奉献和李阳二人敬了一根，道：“后天就是我爸六十大寿，之前没条件也就罢了，现在有条件了我想给他办置办置。明天我去大院东边那个大饭店定几桌，然后咱大院这边的街坊邻里你给张罗张罗。” 一听是这事儿，李奉献赶紧点了点头。 “成，这是应当应分的。老爷子这两年身子骨不好，办置办置增增寿挺好。你就定饭店吧，这边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不过这钱你可不能往我那儿放啊，我真害怕。再说我媳妇和我爹妈也受不了啊，这么多钱放家里，一家人晚上还想不想睡觉了？还不得守一宿啊？” 见李奉献提起这笔巨款脑袋还是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李阳扑哧一笑。 “行了，都别墨迹了。这钱今天晚上放我家。就放我被窝里，我搂着睡。” “啧！” 于老四嘶了口气，使劲儿捶了把李奉献，恨铁不成钢道：“你看看大阳，到底是干大事儿的人。再看看你，胆儿还没耗子大。多跟人家大阳学学！” 凭白无故被数落，李奉献有点儿委屈。 “我跟大阳能比的了么我，他比你还有钱呢！这钱丢了他能赔的起。要丢我手，我可就得卖老婆孩子了。” “行了，赶紧回吧。明天记得帮我张罗！” 于老四嘿嘿一笑，将旅行包塞到了李阳的手里，对二人挥了挥手。 ...... 李阳倒是不怕钱放在自己这里会被偷。 诚然，当下的社会治安并不是很好。可那说的是大方面，至少在职工大院里，什么入室抢劫偷窃的发生概率真不高。 职工大院里住的的街坊邻居，大多都是七十年代林业局职工分房过来的。除了李阳这个刚来不久的之外，最短的也在这儿生活了七八年了。 大多知根知底。 而且大院里有保卫科，平时什么小偷小摸都没有，顶多就是东家晒的土豆干被人抓了一把，西家晾的大葱被谁拽了一根儿。 不过大家伙都不在意，传说中的夜不闭户路不拾遗，后面那部分在职工大院肯定办不到，但夜不闭户这事儿是普遍行为。 回到家中，李阳将钱直接塞到了自己的床下。 他没把这些钱当回事儿，李奉献却担了一万个心。 为了不让屋子里存在没有人的情况，就连晚饭他都直接给李阳端过来吃的。 生怕晚上来贼盗走巨款，吃了饭之后李奉献甚至把自己的铺盖卷搬了过来。说什么也要跟李阳一起睡，说是夜里轮班盯着。 拗不过他，李阳也就随他了。 夜里。 洗漱一番后的李阳钻进了被窝，看见李奉献如临大敌，枕头下藏了把菜刀不够，一双牛眼瞪的跟黑猫警长似的，他不禁被逗笑了。 “哥，没必要这样。来贼了咱喊一声街坊邻居都能让他出不了大院。再说，左右邻居都养了狗，来了生人肯定就先叫上了，不用这么盯着。” “可得了吧，小心总无大错。大阳你要是困了就睡吧，我盯着。” 看见黑夜中那亮晶晶的两双牛眼，李阳哪里能睡得着？ 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拉紧被子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哥，看到四哥赚那么多钱，你心里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不舒服？” 李奉献亮晶晶的眼睛眨了眨，“啥不舒服，他嘚瑟了一圈把钱放在这我倒有点不舒服。” “我不是说这个。” 李阳乐了，道：“你不觉得他赚了三十多万，你就赚了两万多心里有些不得劲儿？” “这有什么的？” 李奉献嗨了一声，道：“这人和人能一样吗？莫不提同人不同命这迷信的说法，咱们就说这一次炒股。没错，你和老四是赚了这么多钱，可也担了那么大的风险啊！我这些天在中介所呆着，听那些一起等行情的人说，不少人几百万投进来，最后赔的什么都没有，直接就从楼上跳下去了。这样的不也多的是？不说别人，就说那个林小姐，三十多万投进来赔的就剩下一半都不到，公司都差点因为这个事儿黄了。要不是你带着她买了长虹，你说这人前半辈子不就白忙活了吗？” 说到这儿，李奉献终于躺进了被窝里，将双手枕到了脑后。漆黑的夜色中，他的眼睛亮晶晶的。 “大阳啊，你脑子好使这不假。但是你没结婚没生子，有的事情你还理解不了。其实我也不是胆子小，我也想像你们那样不管不顾的去拼一下，可条件不允许啊！你和老四两个孤家寡人没家没室没孩子，怎么折腾都行，赔了大不了就是自己的日子苦一点。可我现在有你嫂子，有小阳了。你说我要是真的像老四那样借钱欠贷去做事情，赚了什么都好说，要是赔了这半辈子可翻不了身啦，你嫂子和小阳过的得是啥日子？” 说到这儿，李奉献翻了个身，嘿嘿笑道：“相比于那些风险我现在这样就挺好的，拖你的福这不也赚了两万多块？能让她们娘俩吃点好的穿点好的，不用像老四他爸那样担惊受怕，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至于说家里没有太多积蓄，其实也没什么的。我爸有退休工资，老两口养老有个基本的保障。至于小阳，我也不求别的，只求能不抢不昧良心的把他养大成人。我希望他长大比我强，能放开膀子去拼一番事业。我呢，就这么大的能耐。等他长大以后我要是有条件就帮帮他，没条件的话我也不绝拖累他，给他出难题。唉对了，说到这儿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大阳？这么快睡着了？” 李奉献又翻了个身，轻轻的拍了拍李阳的后背。 可是却没得到李阳的回应，只能纳闷儿的将身子又翻了回去。 窝在被子里李阳根本没睡着。 他只是觉得自己没脸和李奉献说话。 他一直以为李奉献胆小老实，在蓬勃发展的时代潮流中错过了很多的机会。可是刚才李奉献说的这些话让他意识到——他站自己的角度，站在时代后面的角度去看李奉献，实在是太片面了。 他忘记了李奉献作为一个家庭的顶梁柱，有他自己的顾虑和牵绊。 其实通过这一段时间的炒股经历，他发现李奉献并不是看不懂那些机遇。他对于股票的直觉甚至要比于老四还准确清晰，往往能够一眼看出本质。如果真让他在股市里摸爬滚打一段时间，以李奉献的性格和对股票的敏感，肯定能混的比于老四强。 只是他害怕那些机遇里面蕴含的风险。 之所以害怕这些风险不是因为他自己，而是怕万一失败老婆孩子跟他吃苦遭罪。 正是因为这些顾虑，他选择了安稳平淡的生活不求大富大贵，只求一个安安稳稳。 不是他甘于平凡，而是他想尽自己的能力维系好这个家庭！ 李阳也忽然意识到，李奉献现在说的这些，在日后都已经实现了。 他确实不偷不抢不昧良心，凭着最朴实的一把子力气，把自己供到大学毕业成了人。 他确实没有能力在未来帮助自己成就一番事业，可他也确实没有拖累自己——在哪怕后来脑出血病危的时候，都还执拗的阻止自己花钱给他做支架手术。 李阳忍着发酸的鼻子，努力让自己的呼吸不至于发出哽咽。 他忽然发现一直以来，是他对李奉献这个父亲的要求太高了——高到远远超出了李奉献的能力范围，也超出了李奉献为他自身设定的人生目标。 第六十四章:爱美之心 李阳一宿没怎么睡觉，反倒是说好了守着钱的李奉献到了十二点后呼噜打得震天响。 躺在床上听着那极富有有节律的鼾声，李阳想了很多。 他想到穿越前和李奉献的那些争吵，也想到李奉献那么多年为家里做出的牺牲。更想到自己身为一个儿子曾经对李奉献，对这个家付出过什么。 可是越想到最后他就越发悲哀的发现——在穿越前那些年里，自己为家里做的事情少的可怜。 只有过年过节时候买的一些礼物而已，相比于李奉献和祖美兰那么多年的含辛茹苦，真的是微不足道。 就连对父母的关心，也仅限于一周两次的电话。 带着这种愧疚，他终于在凌晨趁着李奉献熟睡的功夫，默默的给了李奉献同志一个轻轻的拥抱。在穿越了二十多年的时光后，偷偷的道了一声辛苦。 第二天一大早，于老四果然如约过来将钱取走了。 临走的时候，还不忘叮嘱李奉献帮他张罗于老爷子六十大寿的事儿。 李奉献应下了这份差事，匆匆的吃了早饭便出门而去。照着于老四的叮嘱，挨家挨户的去通知街坊邻里们了。 反倒是李阳，一下子就成了孤家寡人。 之前习惯了每天去股票中介所上班，现在股票的事情都已经处理完，赚的钱都挂了伊利股份的单等着缓慢升值。不用去亲自盯着，冷不防闲暇下来他还有点不适应了。 他本想着看会书消磨消磨时间，可不知道怎么的，之前看的津津有味儿的《四大名捕》突然就变得索然无味。烦躁的翻了几页之后，便被他扔到了窗台下面。 正烦躁着，院子那头忽然传来了一声招呼。 “大阳，你帮我看看这两件衣服哪件好看？” 一抬头，李阳便见到祖美兰手里拎着两件衣服，站在栅栏另一边。 一件是水粉色的的确良衬衫，衬衫的领口是带花边的那种。另一件是天蓝色的小衫，版型非常朴素，却是经典的俄式女衬衣——直到二十多年后还能偶尔在淘宝热卖上看到的那种，永远也不会很流行，但永远也不会很过时。 看到这两件衣服，李阳想都没想就指了指那件天蓝色的。 他太了解祖美兰了，这件天蓝色的小衫祖美兰穿了好多年。在李阳的记忆中，几乎每一次有什么重大场合，这件衣服都会被祖美兰翻出来。 只是记忆中的蓝色小衫，到最后已经稍显破旧。而现在，它还称得上是八成新。 得了李阳的指点，祖美兰立刻跑回了屋里。 再次出来的时候，她已经将那件小衫穿在了身上。 “你奉献大哥说明天老四他爹办大寿，你看看我穿这件去成不成？” “成啊，怎么不成？多漂亮。” 李阳像以往一样随意应付了一声，可随即，他便嘶了口气。 他明白为啥自己心烦意乱了。 没事儿干闲的只是外因，真正的内因是......他被穿越之前的那些亏欠，扰的不得安宁。 “妈.....咳，小阳妈，明天既然有场合，你怎么不去买件新的？” “买什么新的啊。”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些许浮灰，祖美兰大咧咧一笑：“我这天天在家烟熏火燎的也穿不出什么好衣服，有两件能穿得出去手的就得了。” “奉献大哥这些日子玩股票也赚了两万多块，这事儿他没跟你说？” 李阳皱起了眉头，他还以为是祖美兰不知道李奉献赚了钱，因为生活拮据而不舍得。 可不成想，祖美兰却翻了个白眼儿：“他敢！在外面赚了钱不跟我说，藏小金库被我发现了我非骟了他不行！” 好家伙。 李阳胯下一凉，心说动不动就要把自己老公变成太监这毛病，祖美兰女士你是什么时候改正的？ 以前可没发现你这么泼辣啊？ 咧着嘴，他干干笑道：“那都赚钱了，你还给他省什么。平时也就算了，这明天有场合，就去买件新的嘛。” “算了吧，你奉献大哥不像你和老四，知道捉摸着赚钱也有那个胆子敢去干。要不是你带着，指着他赚点钱比拉屎都费劲。他这人倒是无欲无求，烟不怎么抽酒也不怎么喝，不挑吃不挑穿，可小阳还小呢。赚了钱不攒着点，以后万一有个用钱的地方，我让我儿子到时候抓瞎啊？” 不愧是你！ 亲妈啊！ 李阳默默无语两眼泪，心想在为自己儿子谋算这个事儿上，祖美兰可比李奉献靠谱多了。 可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再看到祖美兰身上那袖口已经洗白了的衬衫，就愈发觉得扎眼。 “说什么我带着他赚钱，多亏了奉献大哥这段时间照顾，我都还没来得及谢谢他。这样好了，今天我正好没什么事儿。嫂子，我陪你去商场，从头到脚给你换一套。” “那怎么能成？” 祖美兰知道分寸，连忙摆手。 不过李阳没给她这个机会，趁她拒绝的时候，已经翻过了栅栏，硬拉着她向院子外走去。 和祖美兰出大院门的时候，正巧碰见李奉献跟那通知街坊于老爷子大寿的事儿呢。 跟李奉献随口说了声要去给祖美兰买衣服的事儿，李阳便拦下辆三轮出租车，将祖美兰推进了车厢。 目送着三轮蹦蹦突突突远去，李奉献抓了抓头发。 “这不穿着新衣服呢吗？怎么还买啊？” ...... 绥城市在96年的时候已经有了私营商场。 只是规模不算太大，当地人买货，还是更倾向于“第二百货”“第四百货”这两个国营综合商场。 带着祖美兰在第二百货商场里逛了一圈，李阳觉得自己以前对祖美兰的了解还是太少了。 在他印象中朴素的祖美兰，其实也是个爱美的人。 这一点从她逛每一个摊位前，看着那些时髦衣服时的目光就能看得出来。 其实第二百货商场不大，从上到下三层，每一层就之后两千多平米。就这么丁点的营业面积里，一楼和三楼还分别是卖日用百货和针织家纺的。 只有二楼是服装摊位。 就这么大点地方，祖美兰硬是逛了两个多小时。 在穿越之前，李阳也跟祖美兰一起逛过街。可是他从来没有认真的去观察过祖美兰，那个时候他只觉得跟老妈一起逛街是对自己从精神到肉体上的折磨。 “你看看这衣服版型多好，你穿上多洋气啊姐们儿！你要是相中了，给我个开胡价，五十块钱你穿走！” 第二百货这个时候已经施行了个人承包制，整体还归商业局管辖，但是部分摊位已经是个人承包并负责盈亏。所以相对来说，服务态度上要比其他的供销社好那么一点。 或许也是一大早的顾客，服务员对于试穿的祖美兰格外热情。 “五十太贵了吧。你看看这做工，这边儿都没锁好还有线头呢。太贵了，我不要。” 听到服务员的开价，祖美兰吓了一跳，赶紧把衣服往下脱。 站在一旁，看着祖美兰明明喜欢却又强压着喜欢，做出一副嫌弃的样子，李阳摇头一笑。 他拦住了祖美兰的动作，对那服务员挥了挥手。 “这件风衣，还有刚才试的那条裤子，都给我包上。一共给你五十，能卖就卖卖不了我们现在就走。” “那可不行，这两件本都没收回来。不行不行。” 不乐意在砍价这个事儿上和服务员做过多的博弈浪费时间，李阳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百元大钞，拍在了柜台上。 “六十，包起来。你再说一句废话我转头就走。” 看着那亲切的毛爷爷，服务员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话术瞬间憋了回去。 笑嘻嘻的拿了钱，麻利的找了零，还不忘跟祖美兰说两句好话——明显六十这个价位，超出了她的预期。 “这是你弟弟吧？哎呦，你可真有福气。你弟弟眼光真不错，这年头跟姐姐这么亲，带着姐姐出来买衣服，又给挑又给提意见的可太少了，我要是有这么个弟弟多好。” 在服务员的夸赞中，祖美兰恶狠狠的瞪了眼李阳。 那意思很明显——你看，买贵了吧？ ...... “其实刚才那件米白色的比这件好看，就是肩型不好，我穿着显壮。还有刚那双高跟鞋，皮子和做工都不错。就是跟裤子有点不搭，显得腿型不好，不然说什么我也给他拿下来。这条裤子我是真相中了，我本来大腿根就粗，以为这样的裤子穿上不能好看呢，没成想效果还成。但是我得跟你说啊，刚才你砍价砍的也太敷衍了，开口给她五十就给贵了，要我的话先给他三十，不行再往上加。你们男的买东西就是这毛病，大大咧咧的，讲下来价咱们买两斤羊肉回家吃多好？” 商场外面，看着祖美兰一面整理着塑料袋里的新衣服，将上面沾着的线头和褶皱抹平，一面唠唠叨叨的样子，李阳笑的灿烂。 “讲什么啊，你喜欢就买了。千金难买高兴，争来讲去的太费劲。” 李阳这话明显让祖美兰打心眼里高兴，可她嘴上却仍然不肯放过李阳刚才砍价失败的过错。 “我喜欢，我喜欢的衣服多了。每次上街我都相中个十件八件的，要是都为了高兴买了，那还过不过日子？干脆开个服装店得了。买衣服这钱回头我让你哥给你啊，你还没成家呢，不管赚多少钱都得省着花。要是真想花啊，以后给你媳妇花。哄她乐呵去，嫂子一嘴都不多说。” “啊？” 李阳眨了眨眼睛。 他忽然想到，祖美兰在穿越以前还真说过想开个服装店的事儿。只是那个时候是李阳上高中的时候，家里面日子过得紧巴巴，没有开店本钱这事儿自然也就没了下文。 现在，看着祖美兰稀罕得摆弄着新买的衣服，再想到祖美兰的那一套穿搭理念，李阳忽然觉得祖美兰的一句玩笑话，似乎有很大的可行性。 “真的啊，嫂子。你这么喜欢打扮，怎么就不开个服装店呢？” “说得轻巧，现在干服装店要么就在这些百货里面，人家都是国营承包的摊位，我这没关系能进得去吗？要么就在外面租门市房干大店，好家伙一年房租水电下来两三千，外加上装修，架子，进货铺货的一个店弄下来还不得个七八千块？” 祖美兰想都没想，直接回绝了过来。 听着她将开店的流程说的那么清晰细致，李阳乐了。 熟知祖美兰性格，他知道祖美兰是什么德行。 她不想做的事情，从来都不费脑子去想。 能把一件事想的这么清楚，说明她确确实实已经动过了那个念头。 念及此处，李阳哈哈一笑，道：“找你家爷们儿啊，他刚赚了两万多块钱，拿出一部分给你开个店怎么了？几千块钱，他又不是拿不出，又不是赔不起。再说，你看看现在做服装的哪有赔钱的啊？刚才走那么一圈，哪家不都干的挺好？” 李阳这么一说，祖美兰摆弄新衣服的手停滞住了。 她的眼睛亮了，心思活了。 第六十五章:寿宴上的意外(三更万字求银票) 服装这个行业放在二十多年后，已经是妥妥的红海市场了。过剩的服装产能，让这个行业处于高强度的竞争和内卷之中。各种线上线下直播带货的商家，恨不得求爷爷告奶奶央求顾客买衣服。 可是在当下，这确确实实是个很有前景的行当。 九十年代做服装生意，只要不是太差劲的都能赚到钱，很多人甚至赚到了大钱。 最简单的例子，高秀敏和范伟曾经演过一个叫《将心比心》的小品，里面范伟饰演的服装小贩有句台词是这么说的——“三千多块大票揣进我的腰”。 小品是99年辽宁春晚上演的，一个百货商场里卖服装小商贩，旺季的时候一天的销售额能达到三千多块，就算按照百分之三十的利润，也已经相当于当时一名职工的月工资了。 不过怂恿祖美兰去做服装，李阳倒不是想让祖美兰赚多少钱。 在穿越回来之前，祖美兰自打从纺纱厂下岗之后就一直跟着围着家庭转，除了帮着李奉献做一些零活外，主要就是当家庭主妇。 枯燥和琐碎的柴米油盐中，李阳很少在祖美兰的眼睛里看到过灵气。而现在，她在看着那些衣服的时候眼睛里有星星。 他觉得祖美兰应该有个事业，而不是将这一辈子都缠在家里，做那些她根本不擅长，却又不得不尽力去做好的事情。 从这个层面上来说，今天陪着祖美兰逛街收获颇丰。 本来给祖美兰买完了衣服之后李阳就想回去，可是祖美兰似乎还没逛够，看见李阳身上穿的随便说什么也要给他选身像样的衣服。 然而事实证明，祖美兰给男人选衣服的眼光和给她自己选衣服的眼光明显不在一个层次上。 被她拉着试穿了几套肥大的西装之后，李阳终于崩溃。最后还是自己挑了件单层皮的皮夹克，买了条普普通通的直筒牛仔裤，又在军供商店花三十块钱买了双高帮的军工皮鞋。 和那种宽松肥大的日式西装相比，这种和二十年后城市上班族类似的工装穿着，让李阳觉得更舒服。 结束购物回到职工大院，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 定好了饭店的于老四和出去通知街坊的李奉献都已经回来了，又商量了一下明天于老爷子办大寿有什么要忙的事情后，李阳就又跟着二人忙活了起来。 ...... 当下给家里老人办寿宴还不常见。 就算是逢六十和八十这样的大寿，一般来说也就是家里面的直系亲属热闹一下，而且也多在自家办置。 像于老四这么烧包特地在饭店设宴的，还真就没几个。 第二天下午四点多，距离职工大院不远一家名为食为仙的饭店门前，已经挂上了大大的寿字。 于老四家里没什么亲戚，李阳和李奉献二人就充当了临时的招待员，负责迎接过来参加宴席的街坊邻里。 从三点多钟，大院里一些没什么事儿的老人就已经过来，进到饭店里面和于老爷子聊天去了。 因为昨天于老四麻袋扛钱引发的轰动，在今天才算是发酵。站在饭店门口，李阳清楚的听到好多的老人都在拐弯抹角的跟于老爷子提起于老四的婚姻问题。 看着红光满面的于老爷子笑的爽朗，李阳不禁暗笑。 心说于老四这一手，倒也高明。 虽然不是自家的事儿，但这一次寿宴李阳倒是觉得挺有意义。 意义在于他在回到这个时代之后，除了李奉献一家之外，职工大院的街坊邻里都还没怎么接触。人际关系上，处于一个李阳认识街坊们，但街坊们却只知道李阳是李奉献家新邻居的状态。 可是现在通过李奉献和于老四的一番引荐，之前那些老街坊邻居们李阳算是正式的“重新”认识了一遍。 到了五点多钟，距离开席的时间不到半个小时，古月饭店的一楼就已经坐满了人。 于老四原本定的六桌没够用，又临时加了六张桌。可见经过昨天于老四一番自我营销，现在于家在大院里的人气是彻底支棱起来了。 就在李阳觉得人已经差不多到齐，想要和李奉献回到席上找个位置等待开席的时候。两大一小三道身影，出现在了饭店门口。 看到门口站着的李奉献，其中那男人扬了扬手。 “奉献！” “哎呦，老胡！咋怎么晚才来呢？” 看到来人，李奉献立刻转过身迎了上去。 而站在他身边的李阳看到进了门的一家三口，一下子忍不住乐了。 他的目光略过了和李奉献握手的男人，径直落在了那个牵着男人衣角，一双小眼睛骨碌碌乱转，打量着饭店陈设的孩子身上。 这孩子，李阳特别熟。 熟到什么程度呢？ 这么说吧，青春期的时候他什么时候长的毛，哪个位置长的毛，李阳都一清二楚。 不是别人，正是自己小时候的玩伴。从小厮混到大的死党，胡宝。 强忍住走上去给熊孩子一个脑瓜崩的冲动，李阳笑呵呵的对胡宝飞了个眼。 这一下，倒是把胡小宝给吓到了——他直接躲在了他爹胡大胜的屁股后面。找到了安全感后才伸出小脑袋瓜，朝李阳吐了吐舌头。 那边的李奉献还在跟胡大胜客套着。 “老胡，我还担心你厂里脱不开身，特地一大早先去你家告诉的。怎么搞得，这都快开席了才到？赶紧的弟妹，快领着小宝去第二张桌那，美兰和小阳在那儿呢。你们家老胡今天晚上就交给我了，喝多喝少了你可不许管！” 使劲拍了拍胡大胜的肩膀，李奉献便拉着他往饭店里面走。 却不想胡大胜没动脚步，而是面色尴尬的压低了声音。 “奉献，那个......老爷子大寿得随礼吧？那个什么，我这这个月还没发工资，就不多随了。这五块钱一会你帮我写礼账上。” 胡大胜的尴尬是有原因的。 绥城最早的一批常驻民是山东那面闯关东过来的，传承下来的礼数就比较重。虽然在96年的当下家家都不富裕，可是有个红白喜事，份子钱已经很高了。 就比如说婚礼吧，关系一般的也要随二十的。要是稍微亲近一些的关系，那就是五十起码。 街坊邻里住着，随五块钱的礼金属实是有些少了。 看到胡大胜脸上的难色，李奉献一愣，随即嗨了一声道：“老胡，你这是干嘛。老四这边就是想着于大叔岁数大了，这两年身体不好想攒攒喜气，这才办置的寿宴。早上我去通知你的时候你没在家，我特地告诉弟妹不用随礼。刚才那么多人要随礼都被老四给推回去了，一个都没收。你赶紧收起来，别搞的怪生分的。” “真不接礼？” 听到李奉献所说，胡大胜将信将疑的问到。 “哎呀真不接，你看看这左右连个礼账都没设，你说真要是接礼的话能这样吗？我都没随，你也赶紧收起来吧。老四都交代了，今天就是喝酒吃饭，高兴就行，什么都不用。” “哎！” 见李奉献不像是替于老四推脱的样子，胡大胜这才干笑着将手里的五块钱收了起来。 “对了老胡，我给你介绍一下。” 见李阳一个劲儿的盯着胡小宝看，李奉献立刻将他拉到了身边，将李阳给胡大胜一家互相介绍了一遍。 互相都认识了之后，李奉献这才指引着胡大胜的媳妇金大妮带着胡小宝上了席，而他自己则是拉着胡大胜和李阳二人径直走到了距离于老爷子最近的那一桌。 于老四今天是主角忙活的很，此时正在围着各桌跟街坊邻里攀谈招呼。 带着李阳和胡大胜入了座，坐在二人中间的李奉献就率先攀谈了起来。 “老胡，最近你们厂怎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拘谨的胡大胜一听这个，无奈的叹了口气，道：“别提了，生不如死。” “这怎么说？” 李奉献眨了眨眼睛，有些好奇这位街坊近期的遭遇。 “我们印刷厂跟你们纺纱厂的情况还不一样。一样是确定要对外承包了，可你们厂至少也不用上班啊。有这个时间，去摆个摊赚点家用挺好的。我们厂不行啊，只要一天没承包出去，且林业局各个部门的资料就得我们负责印刷，天天得跟厂里耗着。职工们人人把个死身子，不能出去找活干。厂里今天说发工资明天说发工资，可是这过了年到现在都五个多月了，一共就发了二百块钱工资。你说这一家老小的，二百块钱工资够干嘛的啊？” 说到工作，胡大胜心烦意乱的将面前的茶水喝了个精光。 听到胡大胜的情况，李奉献也皱起了眉头。 “这是挺操蛋的，再这么搞下去，能饿死人啊。” “谁说不是。嗨，今天大喜的日子，不说这些丧气话。” 胡大胜摆了摆手，不再言语。 正在这个时候，饭店的后厨门打开了。 开席的时间到了，十几个服务员端着大餐盘，将热气腾腾的菜肴端了上来。 “行了，那咱们就不说。来来来，把啤酒打开，咱们今天借老四家的喜事儿，好好喝点儿。” 眼见着胡大胜心情不好，李奉献也不再多嘴，拎起筷子麻利的就将脚下的啤酒起开放到了胡大胜的面前。 李阳知道胡大胜不好过，也就没多嘴攀交情。 在他的童年记忆中，这个胡叔叔确实天天愁眉苦脸的。以至于每次去胡宝家里玩，他心里都有压力。 只是通过刚才李奉献的一番攀谈，他才知道原来胡大胜天天垮个脸，并不是因为不愿意家里有小孩。 只是单纯的生活不如意而已。 不大一会，菜就上齐了。 正当李阳想着给胡大胜敬一杯酒，好好的拉进一下感情的时候，邻桌突然就传来了一阵尖叫。 “小宝！小宝你这是怎么了？” “你可别吓妈啊，小宝！胡大胜！胡大胜你快过来！看看小宝怎么了啊！？” 顺着尖叫声李阳猛然回头，便见到隔壁女人和小孩那一桌上已经乱成一团。 而胡小宝正痛苦的捂着脖子一张小脸涨得通红不说，就连眼睛都已经像死鱼般翻了白！ 看到这，他再也克制不住了。 将手中的酒杯一扔，蹭的一下就和胡大胜一起窜了过去。 【作者题外话】：ps:肯请大家在读完所有章节后投出手里的银票,这个追更银票对作者君的收入真的影响很大,因为是免费站嘛,稿费的主要就是广告和银票,所以就拜托各位读者老爷们啦! 第六十六章:家丑外扬 冷不防出现的意外，让原本喜气洋洋的寿宴一下子乱了套。 突发的异象，把同桌上几个小孩子都吓坏了。 听到金大妮的呼喊，周围桌子上的来客全都起身凑了过去。就连腿脚不好的于老爷子，也在于老四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上前来。 “大胜家的，这是咋啦？” 眼看着胡小宝小脸憋得通红涨紫，于老爷子吓的不轻，赶忙问到。 金大妮抱着胡小宝，此时已经慌乱的六神无主。她指了指桌子上一个装满了肉食的碗，带着哭腔急道； “我也不知道啊！刚才小宝看见好吃的就没命的吃，吃着吃着就嗝了一声，然后就这样了！” “这是噎着了吧？” 一向吊儿郎当的于老四也吓坏了，他连忙起身对那些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服务员喊道：“赶紧的，赶紧去找大夫！” 也就是这个时候，李阳好容易分开了人群，挤了进来。 躺在金大妮怀里的胡小宝已经开始抽搐，一张小脸憋的通红，痛苦的捂着脖子发出阵阵呜噜噜的声音。 见到这般景象，他赶紧蹲上了前去，不由分说的从金大妮怀里将熊孩子给抢了下来。 粗略一看他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这是典型的气道梗阻！ 小孩子的食道和气道比较软也比较短，如果吃东西的时候太快或者是吞食了大物，很容易就发生这种气道梗阻窒息的情况。 事实上不光是小孩，有的成年人因为食气道结构问题经常遇到这种危险。 曾经李阳大学时期一个室友就在宿舍躺着吃大枣被噎到过，当时人差点就被活活憋死。好在当时宿舍大妈学过海姆立克急救法，及时处置才没有出大问题。 当时李阳就在现场，虽然没系统的学过海姆立克急救法，但是大体的做法他印象非常深刻。 现在看到胡小宝已经处于严重的窒息状态，李阳顾不得其他。 他直接将熊孩子从地上托了起来，将胡小宝的双腿分开从背后环住了熊孩子的胸口，然后双手握拳使劲的挤压了起来。 “大阳，这是干嘛啊？” 儿子有危险，胡大胜此时已经是心急如焚。见李阳将孩子抱起来，以一个不太雅观的姿势挤压着孩子的胸部，他焦急的问到。 “他被塞住气道了，我看看能不能帮他恢复呼吸，你们别愣着，赶紧去叫救护车！” 一面使劲儿的挤压着胡小宝的胸口，李阳一面大声喝到。 胡大胜这才反应过来，紧忙跑去服务员那里找电话。 这边，李阳按照海姆立克急救法的方式快速而有力的挤压了几下，可是胡小宝的窒息仍然没有缓解。 看到熊孩子的嘴角已经溢出了白沫，一张小脸也显出了涨紫的颜色，他是真的急坏了。 情急之下，赶紧将孩子大头朝下立了起来，继续按照急救法的方式挤压胡小宝的胸口。 “你大爷的！欠你的三万块钱我还没还呢！” 一面在心里大骂着胡小宝没个出息，李阳一面胳膊上使了狠劲。 直到他压到第七下，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的胡小宝才终于猛的咳嗽了一声。 随着那解脱般的咳嗽，一大块黄色的东西，就直接喷到了李阳的脚下。 “呜哇~~~~” 一下子回复了呼吸，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胡小宝想刚刚降生的婴儿般拼命哭了出来。 “小宝！” 看到胡小宝回了神，哭成了了泪人的金大妮一下子就扑了上去。 将胡小宝递给了金大妮，李阳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 他也才看到胡小宝吐出来的是什么东西；那是一块沾满了唾液的......鸡小腿。 看到那就连成人一口都难以咽下去的鸡肉，李阳真想上去给胡小宝两巴掌。 这没出息的，差点用一口鸡肉把自己给噎死！ 胡小宝啊胡小宝，小时候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熊？ “哎呦！这这这，这可真是太好了，刚才吓死我了啊。” “是啊，我这心脏跳的咚咚直响。大妮啊，得看管好孩子啊。小孩子吃东西可得注意点，这多危险啊！” “多亏了这小伙子，大阳是吧？哎呀，大胜啊。你可得好好的谢谢人家大阳啊，刚才这个情况我看要不是大阳，小宝的命就没啦！” 胡小宝转危为安，周围的街坊邻居都松了口气。没了危险，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嚷嚷了起来。 抹着胡小宝冰凉的小手，胡大胜激动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他嚅动着嘴唇感激的看向了李阳。 然后，在所有人的面前噗通一声就跪了下去！ “大阳，从今儿往后你就是我们家的恩人，我欠你条命！” “使不得使不得！” 他这一下，可把李阳给吓了一跳。 虽然现在和胡小宝差了大十几岁，可李阳现在可还不敢忘了没穿越回来那会，生活困顿刚刚离婚的胡宝，在李奉献病危之际对自己伸出的援手。 人这一辈子可能会认识很多人，交很多的朋友。可真正说能过命的交情，往往没有多少。 在穿越之前，胡宝就是李阳的这种朋友。 大院这群熊孩子里，胡小宝在李阳的心目中是仅次于李小阳的存在——只是这段时间他没有机会和熊孩子搭上关系，所以平时不好表现的太亲近而已。 费了好大力气将胡大胜从地上扶了起来，检查了一下胡小宝的胸口，确定刚才情急之下的一番举措并没有对胡小宝造成二次伤害，李阳这才放下心来。 见周围的街坊邻居都围在这边，他本想着招呼大家伙都回去，将这场寿宴进行下去。 可是他刚想拉着胡大胜回桌，那头刚刚稳定了情绪的金大妮，便发出了一阵嚎啕。 “你们都说我干什么啊？为什么都数落我没看好孩子啊？！” 或许是因为刚才街坊们的说辞，紧紧抱着胡小宝的金大妮仰着头，黄豆大的眼泪噼里啪啦就掉了下来。 一声大哭，将饭店里嘈杂的人声压了下去。 一片惊骇中，金大妮狠狠的抹了把眼泪，开始倾泻起心中的委屈。 “我一个当妈的还不知道心疼自己儿子吗？我也知道他吃的太快了不好，可是我们家都四个多月没吃过肉了。小宝平时闻着别人家炖肉，站在院子里眼睛都绿。今天好容易他见着鸡鸭鱼肉，我怎么拦他？我也心疼我儿子，我心疼别的孩子隔三差五还能吃上顿肉，我儿子就只能赶上别人家办喜事才能尝尝肉味儿！你们都埋怨我干嘛，你们埋怨胡大胜去啊！要不是他们厂子不发工资，我家小宝至于吗他！” 嚎啕连着咆哮，让在场所有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而面对妻子的指责，家里的窘迫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妻子揭破，胡大胜的脸刷的一下就变成了猪肝色。 他想要反驳什么，可连着深吸了几口气，最后却只化作了一声叹息。 “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跟我回家！” 在邻里们的注目中，他走到了金大妮的身旁，伸出手去拉了一下。 可紧紧抱着胡小宝，生怕孩子能长翅膀飞了一样的金大妮，却将他的手直接耸开。 眼见着胡大胜陷入了更加的尴尬，于老四终于反应了过来。 他上前一把拉住了胡大胜，将他硬拉回了桌子上坐了。而后，又将坐在地上的金大妮扶了起来。 “大胜今天要是走了，那咱们这街坊就没法处了。谁家还没有个难处？我于老四今天把话放在这儿，谁要说因为这事儿背后嚼舌头，我老四第一个不干！” 他这么说，众人自然是一番应和。 其实现在职工大院里的街坊们普遍都过得不怎么样，整个林业局的效益都不好，家家户户都勒紧了裤腰带过日子。 胡大胜家的难处，家家户户都有体会——只是没像他家这样极端，也没有被掀开罢了。 眼见着众人纷纷劝慰起胡大胜，于老四又挥了挥手。 “来来来，大伙该喝酒喝酒。那个谁......美兰嫂子你帮个忙，把大妮嫂子送回去。服务员！服务员你让后厨给我照着今天点的菜再做一桌，一会给我送职工大院东院第一趟房第六家去！用饭盒装啊，别用塑料袋啊！” 一番安排下去，有心化解尴尬的街坊们纷纷应和一番后各自回了席上。 目送着祖美兰带着李小阳，陪着金大妮和胡小宝离去，李阳收回了目光。 “胡大哥，你们印刷厂怎么闹到现在这个境遇了？” “唉......” 拿着于老四新递过来的酒杯，自顾自喝了满满一杯的闷酒，胡大胜长叹了一声。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我们厂这两年的效益就不好。林业局早就想把这个包袱甩开，可印刷厂你可能也清楚，林业局里面的各种材料和内部报纸都归我们厂印刷。谁接了这个厂子，就得借着把这些政治任务做下去。可这些材料和报纸也没效益，每年还得费那么多的力气去做，谁愿意接啊？” “这承包又承包不出去，还没有进项。林业局这两年的财政又吃紧，可不就得着我们这群职工苦？今年年初，厂里倒是组织了生产自救，接一些外面的包装订单和名片印刷之类的活儿。但就是这样，也就能勉强维持着给部分职工发基础工资。原本这样的话，我们这些职工还能凑合着活，坏就坏在这三角债上面了。我们厂之前欠油墨厂和纸厂十几万的债务，人家那面见我们这头搞生产，二话不说过来扣了我们原本要交付的订单。耽误了交货，我们好不容易拉来的私活也黄了。打今年二月份开始，厂里除了那些政治任务啥活也没有了。一部分职工休班在家，可以搞点副业维持。像我这个车间主任，是既离不开厂子，又拿不到工资。唉......” 又一杯苦酒入喉，化作了一声叹息。 第六十七章:从根源上解决问题 即便对当下这个时代并不陌生，可听完了胡大胜的经历之后，李阳还是忍不住暗自唏嘘。 他和胡小宝是从小的玩伴，自然也知道胡大胜的经历。 别看胡大胜现在混成这个样子，可是前些年整个职工大院里说过的比胡大胜好的，可真没几个。 至少在92年以前，印刷厂的工作可是让大院里很多人眼红。 那个时候的印刷厂，因为要承接印刷各种文件和资料，甚至是一些需要整个林业局学习的中央指示精神，妥妥的是重点单位。 在印刷一些未经公布的政策时候，厂里的职工都是要签保密协议的。而在印刷过程中，通常都会有林业局的保卫科，甚至是公安局的民警驻守，以保证文件信息不会外泄。 可以说林业局里要是有个什么新政策新消息，除了那些坐机关的领导之外，印刷厂职工肯定是第一个知道的。因为这个，印刷厂的职工在很多人眼里都是高人一等的存在。 更别提印刷厂有纸张福利。 这年头家家户户入冬之前都要糊墙糊窗户缝，每到这个时候印刷厂的职工都是街坊邻里眼里的香饽饽。寻常人家为了入冬前糊墙糊窗户，往往老早就开始收集旧报纸和废纸。这些质地不同，花里胡哨的报纸糊完的墙面和窗户缝虽然也能挡住冬日的寒风，可是却实打实的说不上美观。 印刷厂的职工可以从厂里搞出大量的牛皮纸，谁家要是有在印刷厂上班的亲戚，不用看别的方面。就看冬天时候窗户和屋里墙面上那整齐厚实，又美观又使用的牛皮纸，便可管中窥豹。 而胡大胜，在92年的时候就已经是印刷厂的车间工长。那个时候的胡大胜，一直都是职工大院街坊们讨好和羡慕的对象。 可是现在，被妻子当众揭开了家中境况的胡大胜，只是低着头喝闷酒，已经完全没有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 他甚至都不敢抬头。 胡大胜家的这一番插曲，很快就被喜宴的气氛给盖了过去。 酒过三轮菜过五味，各个桌就开始挨个给于老爷子敬酒祝寿，气氛很快就热烈了起来。 身为寿星之子，于老四自然高兴坏了。觥筹交错间，一晃眼儿的功夫三个多小时很快过去。 直到晚上十点多，李阳才和李奉献一起，扶着脚步虚浮的于老四回到了家中。 ...... 于老爷子今天涨了脸，高兴之下喝了点儿酒。本来身子骨就虚，回到家后便禁不住困意睡去。 喝多了的于老四可没他爹省心，折腾了一个多小时，才终于好过了点。 于家的大屋里，为于老四递了一杯热水，看着这货终于不再想吐了，李阳这才松了口气脱力般躺在了那副大炕上。 “唉、没成想，大胜现在能过成这个样子。” 刚刚醒了酒的于老四，忽然叹了口气。 听到他这一声叹息，坐在炕沿边也没少喝的李奉献也幽幽的应和了一声。 “是啊，我刚结婚那会儿，大胜家过的多好。我现在还记得生小阳那年，那个时候孩子他妈没奶，大胜知道之后二话不说，就去弄了两只老母鸡......那个时候农贸市场买东西还用粮票呢。” “可不是。” 谈起以前，于老四也唏嘘道：“91年那会儿，咱大院哪有彩电啊。大胜家头一个买彩电的，好家伙我第一次知原来电视剧拍出来是带色的。那会儿天天晚上凑大胜家去看《渴望》，当时我还没玩股票在厂里瞎混呢。就是那一阵，我他娘的在心里发誓必须的赚大钱，说什么也得买个彩电放家里，让左邻右舍都上我们家看电视剧，也想大胜那么风光一下！没成想现在......唉。要说这人，未来什么样真是不好预料。” 说到这儿，于老四兀自摇了摇头，“要是看大胜的话，回头想想我把厂里的活儿辞了，这一步还真走对了。那个时候都觉得在厂里有个铁饭碗一辈子吃喝不愁，可现在看......嗨，还得是做个生意什么的。我想好了，这两天我就出去找找看，看看有没有什么好项目。对了奉献，一会儿我给你拿五百块钱，明天你去一趟大胜家里替我给他。” “你自己怎么不去？”李奉献纳闷。 “傻呀你！一个是以前咱们院里这一批青年里我混的最差，大胜混的最好。现在大家伙都知道我赚钱了，他却过成这样。我过去给他送钱，大胜心里能舒服吗？二个是今天挺多人找我借钱我都没应，让别人知道我主动给大胜送钱肯定家门槛就被踩破了啊。” 李奉献细一想，觉得这么安排倒也稳妥，便点头道：“嗯，成。那明天我也拿五百过去，凑一千给大胜送过去，算是救个急。” 躺在炕上，听着二人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李阳突然神淡淡一笑。 他始终忘不了的，就是职工大院里的这份人情味儿。 虽然大家平日里难免有些小口舌啊，小争端啊。可要说知道谁家难了，只要是家里能揭开锅的，都不会看笑话。 但同时他也心里也清楚，胡大胜一家的情况，不是简单凑一千块钱就能解决的。 第一印刷厂只要还拖着，胡大胜就肯定还要过这样的日子。 想到这儿，李阳突然神色一动，从炕上坐起了身来。 “四哥，刚才你说想要找个项目？” 还以为他睡着了的于老四吓了一跳。 “对啊，咋了？” 李阳咧嘴一笑，道：“刚才喝酒的时候胡哥不是说林业局不是想把他们印刷厂对外承包转让么，你为啥不直接把这个厂接下来？” 李阳不是随便那么一说的。 印刷厂现在确实是亏损，但是刚才在饭桌上和胡大胜聊了一番之后，他知道印刷厂的亏损并不是因为业务不行，而是多方面的原因。一个是因为被三角债压着，明明是生产了赚钱了，盈利却都被拖进了复杂的债务关系里面。 另一个，则是因为厂子的经营范围始终都局限在林业局内部。 这个事儿还得从印刷厂成立的初衷说起；林业局是一个以林木加工为主要产业的生产单位，但是林木加工不仅仅是把树砍倒了做成原木，更是会生产成为包括木板木方在内的多种衍生产品。印刷厂一开始设立，一个是为了印刷内部报纸和文件资料，另一个就是为了给局里的木板厂啊，木方厂啊，地板厂啊这些生产单位提供包装服务。 其实从经营范围上看来，印刷厂的业务能力还是很强的，综合了平面印刷和各种包装在内的多种业务。只是被从属关系限制，经营范围始终局限在林业局里。 如果抛出去这两个层面，印刷厂其实是挺有潜力的。 印刷这个行当其实不是什么新鲜行当，但是不管计划经济时代也好市场经济时代也罢，只要是社会还有生产那就绝对离不开印刷。 比如包装啊，各种商品的宣传物料之类的东西，都需要印刷厂。 96年，正是国家计划经济落幕，市场经济蓬勃发展的关键点。在未来，也来越多的私营企业涌现，印刷这个行业肯定也是要随着蓬勃的经济发展迎来红利期的。 但是仅仅是这些，还不足以让李阳游说于老四盘下印刷厂。 一个很重要的原因，是因为印刷厂的那块地皮。 胡大胜所在的印刷厂全城是“绥城林业局第一印刷厂”，位置就在林业局和绥城市区的交界处。这个位置现在看来，其实不咋样。除了靠着一条主干道交通还算方便之外，周围还是一片荒地。 可是在几年后，也就是千禧年左右，常驻人口突破了一百五十万的绥城市就会建立新区。而印刷厂那块总占地面积达到两平方公里的地皮，绝对是一笔相当可观的财富！ 李阳可是还记得千禧年左右，就连一轻厂那块地，最后还被转手卖了小两千万呢。 “嚯！你小子想坑死我是不是？” 可是于老四却被李阳的话又吓了一跳。 “好家伙，大胜都说厂子没希望了。你让我盘下来，我这小胳膊小腿的能禁得起这样的折腾吗？你是没去过第一印刷厂，光职工就一百来号人呢！不说别的，就说这个职工工资，按照一个人三百算，一个月开支都要好几万！” 李奉献明显也被李阳的大胆给吓到了，附和道：“是啊大阳，印刷厂要是效益好还行。俗话说买卖好不怕开销多，可现在印刷厂都停着工呢，这要是接过来没有进项，还得给职工发工资或者开遣散费，老四手里这几十万可还真就不算多。” 二人的局限，让李阳不禁暗笑。 他可太清楚这个时代国营小厂转让承包是咋回事了、 林业局现在整体亏损，根本无力顾霞类似印刷厂这样的配套企业。 他从后面回来的他知道，在98，99那两年林业局大肆“甩包袱”，清理那些亏损配套厂的时候，给出的可都是白菜价。 白菜到什么程度？ 这么说吧，只要你可以安置厂子里原来的职工，或者给他们发工资，那妥了这厂是你的。 在这场所谓的“抓大放小，盘活减负”的私营承包风潮里，很多人都借着这个机遇发了大财。而更有一些人，是莫名其妙的发了财。 就比如李阳一个高中同学的父亲，原本是一家造纸厂的厂长。当初市里为了指标，强行让他承包了厂子。几万平方米的厂子，价值几百万的设备，直接象征性的作价一万块钱。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辞退厂里的职工，不能让那些职工为了讨要之前厂里欠的工资再去市里信访闹事。 而这个同学的父亲，就这么不情不愿的接了厂子，后来稀里糊涂成了千万富翁。 舔了舔嘴唇，将印刷厂的方方面面，包括那块地皮未来可能有的价值跟于老四细致的说了一遍，李阳挥了挥手。 “四哥，这个项目绝对可行。你要是真想找项目，就目前来看我真的觉得没有比这个更合适的。” “没骗我？” 听完李阳的一番分析，于老四明显也活了心思。 “四哥，你看我像是骗你吗？” 李阳一摊手，无奈道：“大晚上的，我要是无聊我去睡觉多好？费得着跟你大半夜的，说的口干舌燥？你就听我的吧，这肯定是个机会。现在你在咱们职工大院声名远扬，大家伙都知道你有实力。你去找林业局领导谈谈，兴许就能捡着个大便宜。要是钱不够的话，我可以把手里的股票出一些，最后多少钱盘下来咱俩一人出一半，算是咱俩合伙。” “你要这么说那成！” 听到李阳说合伙，于老四突然就信心万丈。 “我自己干肯定胆怵，可是要说你大阳跟我一起干，那我可就一点也不慌了。没说的，今天就这么着。明早上，我就去一趟局里，去会会商业处的那帮王八蛋！” 啪一声拍了下大腿，忽然有了奋斗目标的于老四酒全醒了。 第六十八章:进击吧祖美兰(三更万字求银票!) 喝了个半醉，又和于老四聊了半宿，李阳和李奉献二人索性就住在了于老四家中。 第二天一早，顶着宿醉后的头昏脑涨，于老四便前往了林业局总局，询问第一印刷厂承包的事情。 而李阳和李奉献则是回了家。 回到家中的时候，刚好赶上祖美兰将一盆热气腾腾的土豆丝汤端上饭桌。 “一想你们两个喝成那样昨晚上就不能回来，我昨晚上都没留门。” 见李奉献和李阳两个进屋，祖美兰赶紧招呼二人吃早饭。 抄起筷子，李奉献看了看似乎没怎么睡好的祖美兰，问到：“昨晚上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可别提了。”无精打采的端着饭碗，祖美兰幽幽道：“昨晚上给大妮娘俩送回去，我听她诉了一晚上的苦。我害怕两口子再打起来，等大胜回去了之后又劝了一个多小时，回来的时候都十点多了。小阳困的都在路上睡着了，我背回来的。” 李奉献点了点头，明显对祖美兰的做法很满意：“行啊，那小兔崽子在哪儿睡都是睡，大胜他们两个别再因为昨天的事儿打架就成。你是没看到昨天饭桌上大胜的样子，怪不容易的。对了......” 说到这儿，李奉献试探着道：“昨晚上我和老四商量了一下，大胜现在家里难，老四说想送五百块钱过去。我想着我也拿五百，给他凑一千过去。” “那你就去呗！家里现在又不是没有钱。” 祖美兰想都没想便挥了挥筷子，唏嘘道：“我昨天去大妮家，心里也老大的不舒服......对了李奉献，说到这儿我也有个事跟你商量。” “啊？” 吸溜土豆丝汤的李奉献抬起头，眨了眨眼睛。 祖美兰放下了筷子，撇了眼吃完了饭正在看新闻联播的公公和婆婆，见二人没注意到这边便低声道：“我昨天和大阳上街了么不是，看着那些个卖服装的都做得不错。现在家里有了点存余，我想从里面拿出一部分，开个服装店。” “哈？” 得知祖美兰竟然想自己创业开服装店，李奉献瞪大了眼睛。 “你开个什么服装店？就你这样的，土豆丝汤都能做出泔水味儿，还学人家做买卖？你可拉倒吧你。” 想到没想，李奉献直接一盆冷水浇了过去。 听他这么一说，李阳噗一声笑了出来，把嘴里的一口泔水......不是，是土豆丝汤一下子就喷回了碗里。 他知道李奉献这么一说，祖美兰开服装店的事儿可就算是没回头路了。 祖美兰什么性格？ 她要是想干一件事，你要是举双手同意，那她肯定就要顾虑顾虑。但你要是强烈反对甚至嘲讽她，那得了...... 这事儿在她那算是八头牛都拉不回来了。 更何况，李奉献同志还犯了一个极其幼稚的错误！ 之前身为纺织厂的食堂师傅，祖美兰同志最受不了的就是别人说她做饭难吃。这一点在家里，可是哪怕李太山老爷子都不敢触碰的禁忌！ 果然，面对李奉献的嘲讽，祖美兰直接就将筷子摔在饭桌上。 “我开服装店怎么了？我怎么就不能做买卖了？我告诉你李奉献，你少瞧不起人！”祖美兰瞪着一双杏眼，里面满是杀气：“你要这么说，这服装店我还真就开定了！你知道昨晚上我去大妮儿家怎么想的吗？你也知道金大妮，那多好的一个女人啊。没嫁人当闺女的时候，在咱们林业局里也算是一朵小花。你看看这两年被生活磨的，她比我还小一岁呢，才二十六啊，整个人都被苦日子磨的一点儿精气神都没了。大胜赚不了钱，你说她要是有个工作或者有个营生干，小宝至于好几个月没吃过肉，昨天晚上差点被噎死吗？” 似乎是在心里将胡小宝替换成了李小阳，祖美兰说到这儿刷的一下眼圈就红了。 “前天大阳跟我说，我喜欢服装不如就开个服装店，我心里还有顾虑。可昨晚上看到大妮她们娘俩，这主意我还真就打定了！李奉献，不管你说什么都不好使。这服装店我开定了，你就说你给不给我拿钱吧！” “哎呀你小点儿声！” 眼见着祖美兰动了气，李奉献慌张的看了看屋里的李太山和邹云，见电视机动静大没惊扰到老两口后，这才起身坐到了祖美兰身边。 “开开开！我把之前和大阳玩股票赚的那些钱都给你，你就可着这些钱造，这还不行吗？！” “什么叫可着造？敢情我开服装店就是糟践钱是吧？” 祖美兰可又不干了。 “哎呦你说你这个娘们儿，不讲道理嘛！那你说，我应该怎么说？” 不善言辞的李奉献被祖美兰搞的焦头烂额，无奈的一摊手——按照两口子吵架的节奏，这就算是他缴械投降了。 端着饭碗挡住了半张脸，生怕战火烧到自己的李阳忍不住又“噗”了一声。 他知道接下来的时间，没有意外的话就是李奉献任兰宰割的阶段了。 “我不多要，你给我拿一万块钱，我就可着这些钱投。一年之后，我保准儿给你拿回来两万来！” 祖美兰抹了把红红的眼角，说出了她的目标。 “成成成成，一会儿我把存折给你。你爱用多少用多少，用的时候你自己去取。” 李奉献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重新端起了那碗泔水....啊不，土豆丝汤。 吸溜了一口，他忍不住叹了气。 “老四也是，你也是。这好容易赚点儿钱，还没在兜里捂热乎呢，就想着做买卖。也不知道都是抽了哪门子的邪风......” 说着，他瞥了瞥李阳。 “吸溜吸溜吸溜~~~” 感受到他满是怨气的目光，李阳直接将脸埋在了那口大海碗里，将土豆丝汤喝出了猪吃泔水的架势。 ...... 闷声闷气的吃过了早饭，李奉献便跟李太山那借了五百块钱现金出了门，去了胡大胜的家中。 想到于老四今天只是和林业局有个接触，不一定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成果，李阳本想着去股市交易所看看这两千伊利股份的行情。 可他回到屋子里换了身衣服，还没出门，就被祖美兰叫了出去。 祖美兰是个急性子，刚才已经和李奉献说了开店的事儿，这边可就惦记上了。 只是决心有，但毕竟此前从未做过生意，心里难免有些打怵。匆匆收拾了一下屋子，便想叫上李阳一起跟她去街上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适合开店的铺面。 本就是闲人一个的李阳自然不会拒绝。 以前没有这个机会，现在他还真想亲眼看看，祖美兰是怎么从一个家庭妇女成为个体小老板的。 等祖美兰把她自己收拾利索之后，李阳便跟着她打车来到了绥城市的十字街。 既然想做生意，林业局那面肯定是不行的。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林业局的性质，林业局是属于省森工集团下属的生产单位。像绥城林业局拥有十几万的职工，而所谓的“林业局”其实更像是个依附在城市周边的区，从地理位置上其实就跟绥城市的一个区差不多，但是从行政划分上又像“直辖市”类似，不属于地方管辖而直接从属于森工集团。 作为计划经济时期最显著的单位，林业局里面的商业完全不行。 所以要说做生意，还是得到绥城市的市区里。这里不光拥有七十多万人口，在各项政策上也要比僵化的林业局好得多。 最起码，对于个体经济现在绥城市是包容的。而林业局就没有这种环境。最显著的，林业局里最大的巨门购物场所，林业局供销社现在还可以用粮票结算呢——哪怕现在已经没多少人用那个东西了。 按照祖美兰的想法，最好是在商场里找个摊位。 依她的话说就是“商场里风吹不着雨淋不着，冬天不冷夏天不热，摆小摊那会就梦想着什么时候能去商场里卖东西，什么城管啊工商啊，论谁都管不着”。 可是在十字街周边的两个百货里溜达了一圈，二人也没看到有出租出兑的摊位。 无奈之下，祖美兰研究起了十字街上旁边的门面。 走了一圈，终于在位于十字街南侧的街面上，祖美兰终于看到了一个门脸不大的门市房前，挂着一个手写的“铺子出兑”。 字写的不咋地，歪歪扭扭，却一下子吸引住了祖美兰的目光。 “大阳大阳！你看这个位置怎么样？” 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祖美兰指着那个门面，使劲的晃了晃李阳的胳膊。 门面不大，但是看起来却挺舒服。当下比较少见的双层玻璃大门，即使站在外面也能很清晰的看到里面。 门面上面是一块约莫三米多宽的牌匾，上面用很朴实的红色粗体字写着“大娟服饰”四个大字。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店里面的货架上都已经空了，只是在门面和屋里贴了很多大红纸写就的“甩货”。 站在大街上，将这个朝阳的门面打量了一番，见不论是位置还是门面前的行人都不错，李阳乐了。 “我看挺好。” “那我去问问怎么兑！” 得到了李阳的首肯，祖美兰当即推门进去了。 店里面没有什么顾客，只有一个沉着脸的中年妇女正在收拾着衣服挂子。 面对祖美兰兑店的询问，那妇女直接给出了一个价码。 “房租一年五千，我这还剩下半年。你就给两千五就成，要是也做服装，衣服架子和衣服挂，还有这这些镜子啥的你就给五百块钱，一股脑我都兑给你也算省心。” 听到这个价格，站在门口的祖美兰立刻回身看了看李阳。 看到她亮晶晶的眼神，李阳知道这是心动了。 第六十九章:欣欣向荣 铺子目前的主人名叫郑娟。 在她和祖美兰的交谈中李阳得知这也是个老裁缝了，当初在供销社里就是负责卖布头的，在开这个店铺之前做过好几年的成衣。 为什么要出兑店铺，郑娟没细说。在祖美兰的再三打探下，也就只是说家里出了一些状况，没有精力继续经营。 和郑娟聊了能有半个多小时，在得知两千五百块钱的房租没有砍价的余地后，祖美兰才拉着李阳离开了铺面。 但是出去之后祖美兰并没有离开太远，在街对面找了个位置又观察了半天，见铺面前往来的行人不少，这才拉住了李阳。 “大阳，你看着铺面怎么样？” 李阳对铺面本身还是比较满意的。 从位置上说，这个铺面并不是十字街南侧位置最好的，有点太靠边上了。 门面选址其实有讲究，不一定是把头的第一二家买卖就好。诚然在客流上把头的可能会多一些，但是现在人买东西都讲究一个货比三家，这种谨慎的消费观念使得很多人在逛街的时候往往第一眼看中的，都不是最后成交的。 所以一般来说这种街面门市，都是中间位置的好一些。 但这个只是某种经验之谈，甚至是附加了一些玄学的说法。把头第一家的门面做得好的也多的是，所以不能成为重要的参考指标。除了这一点之外，不论是店内的装潢也好，还是门脸观感也罢，李阳都觉得挺舒服。 将这些想法跟祖美兰说了一遍，祖美兰也深深的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看啊，那个大娟子刚才说她是今年开年才盘下的铺子，店里的墙壁都是刚粉的。而且里面的墙面衣服架，还有那些模特也都是新买的。我要是接下来，这些东西就不用自己再添置了。里外里，这可省了不少钱呢！” 见祖美兰掰起了手指头，李阳呵呵一笑，道：“既然喜欢那就定下来嘛。” “不急不急，我再看两天。定下来就好几千块钱，可不能这么草率。” 眼见着祖美兰同志临门一脚反倒是谨慎上了，李阳怕她再反了性子把事情办个无疾而终，便学着早上时候李奉献的路数故意激将道：“嫂子，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我怕？” 果然，一听他这么说，祖美兰当即挑起了眉头。 “我连你哥的臭脸都不怕，我怕个什么？行了，你先回去吧。我在这盯一天，要是没发现什么别的问题，明天我就去支钱过来给它盘下来！” 看着祖美兰斗志昂扬的模样，李阳暗暗一笑便拦下了一台三轮车。 他清楚祖美兰以前没干过生意，让她今天就把事情定下来肯定是不现实的。 就和任何跨出人生重要一步的人一样，她需要一点点的时间和空间，理顺她的思路和决心。 ...... 事实证明，祖美兰下定决心的时间和过程，比李阳想象中的要长。 接下来的三天，祖美兰天天早出晚归，天天泡在十字街那面。 按照她的说法，就是和郑娟“取经”套近乎去了。 这几天天天泡在郑娟的铺子里，祖美兰倒是学了不少。包括怎么和房东打交道啊，在哪里进货啊，需要和哪些部门打交道需要什么手续啊这些事情，都让她给摸了个门儿清。 顺带着兑店的钱也给她砍下来五百——也就是店里的那些衣服架子，衣服挂和模特白送。 就这么到了第四天下午，祖美兰回到家中的时候，才终于带着激动向全家宣布——她已经和郑娟说好，明天就交钱，然后一起去找房东签转让合同。 为了庆贺这祖美兰的一小步和家里的一大步，即将从家庭妇女升级为小老板的祖美兰同志甚至专程买了二斤羊肉。想要包一顿羊肉馅饺子，好好的庆贺一下。 就在祖美兰口若悬河的说着她是如何英明神武说服原店主将那些服装用具白送，如何谨慎小心表明签转让合同时必须要铺子的房主在场，又如何果决机智的抢在别人之前先一步定下铺子的时候，消失了几天的于老四也拎着两打啤酒进了院子。 “大阳！奉献！我今天和商业处的刘处长见到面了，印刷厂的事儿，有眉目了！” 坐在板凳上，听祖美兰磨叨耳朵都快磨出茧子来的李阳一听这个，立刻来了精神。 好家伙，祖美兰的事业有了方向。于老四这边也有了眉目，今天......还真是个可喜可贺的日子啊！ ........ “刘处长下午跟我聊了一个多小时，印刷厂那面的事儿我算是彻底弄明白了。” 饭桌上，于老四接替了祖美兰，开始滔滔不绝的说了起来。 “印刷厂现在是这样，外债有一百二十多万，其中有八十多万是林业局内部的债务，什么电业局的啊，油墨厂和纸厂的，另外三十多万是银行贷款。但除了这些应付的债务之外，也有二十多万是没收回来的外债，比如局地板厂和豆油厂的。这些债务搞的特别乱，全他妈是三角债，就连商业处那面现在都理不清这些债务关系。” “中午我和刘处长吃饭的时候，给他塞了一千块钱。刘处长跟我说现在局里财务压力特别大，根本没精力去顾忌这些亏损的配套厂子。承包的话，只需要把部分债务偿还清，并保证接收所有场内在职职工，负责他们日后的养老保险和生活保障。至于厂房，地皮，设备，随便给个价就成！” 看着于老四一面唏哩呼噜的吃着饺子，一面说着跟林业局商业处接触后了解到的情况，李阳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和他记忆中的情况差不多。 像印刷厂这样的亏损企业，其实在90年代中后期太常见了。 而于老四说的三角债，就是造成企业亏损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 所谓的三角债，官面上的说法是企业之间超过约定付款期，当付却未付的拖欠款的俗称。说起来很复杂，但其实就是企业之间互相欠债。 这种情况在国企林立，特别是像林业局这种大型生产单位里面非常常见。 简单来说，就是“你借了我的钱，你不想还我，给我说他还欠你的钱，让我找他要去”，这就是三角债。 这种看似无厘头的债务，其实就是计划经济时代的一个毒瘤。 三角债都是怎么发生的？ 就拿绥城林业局来举例子；比如印刷厂生产，他肯定要用纸张吧？印刷厂赊纸厂的一部分原纸十万块钱，约定好一个月付清，结果到时间了没付清。纸厂找到印刷厂要钱，印刷厂说这笔钱我们本来是应该还你们的，可问题这个月酒厂欠我们的包装货款没结，你想要钱那你直接找他们要去。 于是纸厂拿着印刷厂的欠条去找酒厂，可到了酒厂之后酒厂又说本来这个钱我们是打算还印刷厂的，可问题是供销社卖了我们的酒也没给我们货款，你找他们要去得了。 就这样纸厂又拿着酒厂的条子去找供销社。结果到了供销社，供销社的一看是纸厂，好家伙上个月你们厂给员工发福利时候在我这赊的罐头还没结帐呢，你还敢管我要钱？先把那笔款子结了再说！ 绕吧？ 绕就对了！ 在整个90年代，国企之间的债务就是这么绕。 本来很健康的财务，被这种烂债拖的千疮百孔，明明是生产了销售了但却没有收入。各个企业之间形成的债务，就算是法官来了都理不清。 根据统计，在91-92年，全国三角债的规模一度发展到占银行信贷总额的三分之一！ 而三角债带来的后果也是相当严重的，由于拖欠，大多数的国营企业，乡镇企业甚至是私营企业都面临收不到毛收入的问题。这直接导致哪怕效益好的企业，因为缺乏流动资金而难以进行生产，面对巨额未清偿的债务拖款，陷入债务死扣之中。也导致很多比较清晰的效益好的企业，和效益差的企业界限越来越模糊，整个社会经济都陷入到了亏损面。 甚至在92年，担任副总理的朱荣机都不得不亲自挂帅，解决全国性的三角债问题。 而印刷厂现在这些外债，还得说是经历了92年全国性清理三角债之后才有这么多。 对于这些债务，李阳倒是不觉得有什么。 据他所知，在九十年代中后期这种带着三角债的厂子对外承包之后，此前欠下的债务很多都不了了之了。 “大阳，你怎么说？” 见李阳不说话，中午光顾着喝酒根本没吃东西的于老四放下了筷子，问了一嘴。 被他打断思绪，李阳淡淡一笑。想到印刷厂那块地的地皮几年后的价值，他点了点头。 “我觉得这笔生意，可以做！” 第七十章:投资的必要性 促使李阳下定这个决心的，主要还是印刷厂的那块地皮。 身为穿越过来的人，他可太知道在00年之后绥城市的地皮有多金贵了。 现在把印刷厂拿下来印刷业务能不能赚钱的另说，只要是把那片地皮捂在手里留住了，等上三四年的时间卖个两千万绝对没什么问题。 至于现在拿下印刷厂的成本，只要控制在百万以内，李阳都觉得划算。 事实上在股票赚了钱之后，他就已经在考虑该把手里的钱投到什么项目上去。 要知道现在是九六年，中国马上就要加入wto世贸组织，人民币不可避免的将迎来历史上最快的贬值期。 按照李阳记得的数据，从1996年到2018年国内的通货膨胀均增速大概是16％；而从1996年到2018年，gdp年均增速大概是9%，这意味着货币每年的贬值大概是6.65%。 也就是说，1996年的1万块钱的购买力如果放到2016年，相当于6万块钱左右的水平，而放到2021年可就差不多是8万块了。 在这种情况下，钱可不能就放在手里。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现在北京房价二环内差不多是四千多一平，拿着这八十万去北京买两套二环内八十平米的房子，留到2021年是多少钱？什么天安国汇，霞公府这种动辄一平米十几万的高档小区就不算了。按照正常二手老房的价格，两套八十平米的就算是贱卖怎么也要一千五百万吧？ 可如果放在银行里呢？ 这八十万放到2021年，怕是只能在北京二环内买个卫生间。 冲着这个，李阳认为印刷厂只要承包条件不太离谱都可以拿下来。 印刷厂赚不赚钱的不重要，只要把那块地皮抓在手里，放几年之后赶上绥城市房地产大热然后转手卖出去，一个稳妥的千万富翁就诞生了。 可说回眼下，对于于老四说的这些信息，李阳明显还不太满意。 他感觉那个刘处长并没有给出一个稳妥确切的承包方案。 就比如他跟于老四所谓的“把部分债务还清”，这部分债务是哪部分债务？是欠银行的，还是欠外面那些企业的？ 再比如他所谓的“厂房，地皮，设备象征性给个价”，那这个象征性的价格是多少？一块钱，还是一百万？ 虽然心动于第一印刷厂，但是这些很细节性的东西，不得不让李阳选择和祖美兰一样谨慎。 这年头因为要改革要开放，所有地方的政府都有自己的一套令，而在这样激荡和混乱的年代，李阳并不是很信任那些领导。 抱着这种想法，李阳特地嘱咐了于老四一番，让他明天再去和商业处那面接触。把细节性的东西都谈清楚，最好是落实到纸面上拿出一个方案来，这样才好下决定。 ...... 接下来的两天，于老四按照李阳的嘱咐和商业处那面做接触，始终没有过来。 直到第三天下午，酒气熏天的于老四才迈着虚浮的脚步推开了院门，大着舌头跟李阳说事情已经有了眉目。 “嗝~大阳，我跟你说，刘处长这个人能处。我俩中午喝了三个多小时，愣是没上一趟厕所.......” 坐在院子里看书的李阳被于老四浑身的酒气熏的直皱鼻子，看到他整个人都喝飘了，哪里还像是能谈正事儿的样子？ 不顾于老四的酒后碎嘴，他直接将人推到了屋里，强行将于老四按到炕头让他睡了过去。 直到晚上六点多，打了一下午呼噜的于老四才终于清醒了过来。 看到端水过来的李阳，他这才拍了拍发胀的脑袋，嗨了一声。 “中午喝多了，他妈的，那刘处长真能喝。” 将一碗凉白开放到于老四面前，李阳努了努嘴，问道：“事情有眉目了吗？” “嗯！” 将碗里的清水一饮而尽，于老四用袖子抹了把嘴，兴奋道：“这一次林业局搞企业减负，主要就是这个刘处长负责。我想着这我得笼络好了啊，这两天啊我是一天两顿大酒店，晚上一趟洗浴城的套近乎。妈的我这肾都有点遭不住了！你是不知道，这老哥是玩儿的真花，昨晚上在洗浴城点了两个小妹，半夜我就听到隔壁鬼哭狼嚎的。你猜怎么着，我去给小费的时候那俩小妹跟我说这老刘癖好特奇怪，喜欢让小妹把他给绑起来......啧啧......” “说重点。” 李阳可没心情听于老四描述刘处长的风流韵事，直接提醒了一声。 “啊，是这样。” 于老四赶紧收起了八卦，正色道：“你说的那些问题我都问了，刘处长说不用那么麻烦，在决定转让印刷厂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评估完了，印刷厂设备厂房折旧后就按八十万算，厂区的地皮就随厂附赠，反正那就是块荒地。这么一来的话，印刷厂还资不抵债。咱们把银行的欠款还了，外面的债务有能力就还，没能力就先拖着。刘处长说了，那些债务实在不行就往局里推，反正谁也搞不清楚。” “但是就一样，印刷厂的一百零四个职工咱们必须全盘接收。在接手厂子之后，如果还想继续在厂里干的，就按照之前的工资待遇，负责他们的养老保险。要是不想干的，就按照每年一千五百块钱工龄买断，负责安置。对了，昨天他特地让人做了个印刷厂的资产清单，在我这儿呢，你看看。” 说着，于老四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折成了方块的，皱巴巴的文件。 将那份文件接过，迅速的扫了眼上面的内容之后，李阳不禁咧起了嘴。 从93年开始，其实国营和乡镇亏损企业的私有制浪潮就开始了，李阳听说过这段时期国有资产大量流失的乱象。 也听说过一些听起来很离谱的，诸如几万块钱买了个厂这种事情。 可真看到这个浪潮中具体的浪花时，他还是感觉有些啼笑皆非。 四个车间总面积高达一万多平方米的厂房，作价五万块钱。 全套88年购置，包括排版，打蓝，四色胶印机，双面胶印机，两个型号的转轮，程控切纸，半自动模切和烫金机过胶机，以及裱坑等设备，总共才作价三十二万！ 要知道这些设备里，可是有相当一部分都是海德堡的进口机型。 将那些资产清单反反复复的看了好几遍，李阳才大致明白了这份清单上的作价逻辑。 大致就是按照当初的采购价，然后每年折旧百分之三十。 这看起来挺合理的，可问题是所有的设备都是以八十年代的购入价算的。 要知道，从88年到96年人民币已经贬值了将近一半了。同一型号的海森堡双面胶机，八十年代买台全新的可能要三万多，可放在九六年就算是二手的也要四万多块！ 钱毛了啊！ 将清单收起，李阳一时间有些感慨。 没想到有生之年，咱也能占一回这样的便宜！ “大阳，你怎么说啊？” 这样的感慨很快就被于老四打断，收回心思的李阳笑着点了点头。 “明天，你就把这事儿敲定下来。记住了，所有的手续必须最快办妥，将印刷厂的产权抓在手里。钱你先出，回头不够我再去把股票出了。对了，花的每一笔钱你都记上，到最后多少成本咱们两个分摊。” “成！” 见李阳点头，于老四瞬间来了干劲儿。 “那我明天就再拼他一天，豁出去这两颗肾，把事情敲定下来！” 看着于老四大义凛然的样子，李阳乐了。 怎么看你......不像是在做牺牲，反倒是有点小性奋呢？ 第七十一章:挖国有企业的墙角(三更求银票!) 确定接收印刷厂后于老四便离开了李阳家，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回去养精蓄锐了。 于老四走后，李阳便跨过栅栏去了隔壁院子。 这些日子一天三顿在李奉献家混，什么时候吃饭李阳已经摸的门儿清。 可是今天却有些不一样，李奉献和祖美兰都没在家。 推开李奉献家的房门，看到灶台前忙活着的只有邹云一个人，李阳便问道； “嫂子和我哥呢？” 听到他进门，邹云笑呵呵的往锅里撒了把胡椒粉，回道：“大阳来啦？等会儿啊，今天饭可能得晚一会儿。你嫂子这不是兑了个服装店吗，今天下午去交了钱签了契，跟你哥去收拾铺面去了。” “啊？” 李阳一听这，乐了。 好家伙动作够快的，他还以为以祖美兰的性格还得墨迹几天呢。没成想下午自己一不留神的功夫，就已经把铺面定下来了。 正这么想着，院子里传来了一串欢快的脚步声。祖美兰和李奉献二人，回来了。 见到李阳，祖美兰显得尤其意气风发。 “大阳，铺面已经租下来了。今天我和你哥两个把铺面里面收拾了一下，明天我就去进货去。你要是没事儿的话，在家帮着你哥收拾收拾铺面，把牌匾什么的给我做了呗？他笨的跟木头似的，这些脸面上的活儿我可不放心。” 听到祖美兰的安排，李阳笑了。 瞧这雷厉风行的架势，看来祖美兰同志还真上头了啊！ “那倒没问题，牌匾的话美术社就能做。店名准备叫什么你告诉我，牌匾设计这块到时候我跟我哥一起去。就是嫂子，这进货怎么办？你自己去啊？” 绥城这边没有什么批发服装的地方，做服装想要进货，还得去一百多公里之外的省城。想到现在来往省城要么就是挤绿皮火车，要么就是做大巴长途跋涉四个多小时，李阳还真有点担心祖美兰。 这个时候的绿皮火车可不是盖的！ 一节定员坐一百人的车厢能卖四百张站票，赶上春运的时候把人挤死挤疯的都有——这绝对不是夸张，是真挤死挤疯！ 祖美兰拿起毛巾擦了擦头发上的灰尘，显然也意识到了李阳说的问题。 “之前我打听好了，服装进货的话去省城的服装城就行，坐火车的话两个多小时也就到了。不过第一次去进货，我一个人肯定不行。” “那让我哥跟你一起去？我这几天应该没事儿，铺面那面要是有什么活儿我给你干也成。” 祖美兰创业，李阳心里是一百个支持的。但是他的好心，却被祖美兰直接否决掉了； “不用，这些小零活还是你哥干我放心。我听你哥说这几天你和老四也有正事要忙，你就帮着我盯一盯牌匾的事儿就可以了。 一会儿吃完饭我去一趟胡宝家，问问大妮儿有没有空。她要是有空的话，明天我就和她一起去。我这段时间就想着，我这刚开始开店怎么着也得两个人忙活。大妮儿现在在家也没什么事儿，胡大胜厂子又发不出来工资。 她要是同意跟我一起干的话，一个月我先少给她发点工资，就让她跟我一起忙活得了。这样我有个伴儿，她也有个营生。多多少少的赚点钱，怎么也比在家干上火强，再不济也能给胡宝改善改善伙食不是？” 听到祖美兰这个安排，这两天就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李奉献脸上才终于浮现出了一丝满意。 “这个想法好，不然你娘们家家的一个人在外面跑我也不放心。有大妮儿陪着你，我这心里还能稳当点儿。” “德行！” 李奉献的担忧，让祖美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得意了起来。 白了她老公一眼，祖美兰嘿嘿笑道：“我说李奉献，你不会是怕我在外面抛头露面，见到比你好的不要你吧？” “哈！”祖美兰将来的一军，把李奉献气笑了：“算我求求你，要是在外面遇到好的赶紧和他过去。省得我天天跟你折腾！” 在祖美兰的撇嘴中，李奉献心虚的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胡乱洗了把脸后便掏出了烟，站到了李阳身边问起了印刷厂的事儿。 接过李奉献递过来的烟，李阳大致的将于老四那面的进展说了一遍。 得知诺大个印刷厂只要几十万就转给个人，哪怕是李阳和于老四成了买主是受益的一方，可当了十几年工人的李奉献还是忍不住一阵唏嘘。 “想当初印刷厂那是多牛的一个单位啊，没成想现在几十万就往出卖了。这世道，终究还是要变了啊......” 看着李奉献沮丧的喷出一股附加着惆怅的烟气，李阳好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总得往前看嘛，旧的体制总会被新的体制所代替，每一次的更替都会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好，从古至今都是这样的。你看看现在印刷厂都成什么样了，林业局里嫌它是个包袱，职工也被厂子拖着挨饿受穷。它要是再不变革，像大胜哥这样的人就总得被厂子拖着。老话说不破不立，没准折腾折腾它没准就重铸辉煌了呢？” 李阳的这个说法，李奉献倒觉得有些道理。 掐着烟默默的点了点头，他长吁了口气。 “他娘的，也是！行啊，现在你嫂子自己开店，你和老四两个也有了新项目，不管怎么说，咱们的日子都越过越有奔头了，这就是好事儿！” “对嘛，就得这么想！” 李阳呵呵一笑，拍了拍李奉献这个老工人的肩膀。 那道理只是他随口跟李奉献说说的。 从后面穿越过来，李阳知道即将来临的国进民退，国企转私营的过程绝对谈不上美好。会有一部分人凭借着接收廉价的国有资产而一跃成为富翁，但更多的是像李奉献这种根根本本的职工。在国企转私营的副产物下岗大潮中挣扎求生。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弄潮儿在时代的浪潮中翩翩起舞，而浪潮下面沉着的是职工百姓的血泪和枯骨。 李阳自觉的目前的能力有限，他管不了其他人。他只能保证自己在乎的人，在这一场浪潮中不会成为被浪花卷到海底的那一批。 看着挽起袖子，有说有笑的跟邹云忙活起厨房的祖美兰，再看了看嚷嚷着去小卖铺买啤酒的李奉献，他心里说不出的踏实。 他觉得回到这个时代两个月之后，原本这个家庭走向泥潭的方向，已经被自己掰了一个急转弯。 想到自己的那份穿越计划表，李阳觉得自己已经有了一个小小的成就。 ...... 于老四那面很快就有了结果。 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是怎么安排那个刘处长的，除了之前的条件外，又争取到免一年工商费的优惠。 现在做企业，除了国地税之外工商那面也是一笔很大的费用。而且工商这个东西跟国地税不一样，国地税好歹还是按照业绩比例收取的，但是地方的工商费却是硬性按照企业规模收取。 像印刷厂这样的规模，一年的工商费怎么着也得小两万块钱。 接下来的几天，李阳出手了二十万的伊利股票。一面和于老四跑林业局的商业处办理产权变更手续，一面又抽时间和李奉献将祖美兰的小店收拾利索。 李阳本想着以林业局这边急切甩包袱的心态，印刷厂的产权变更应该会很快，会在祖美兰开业之前就彻底的办利落。 可是没成想，到底还是祖美兰的小店船小好掌帆。 在六月一号儿童节这天，和于老四跑了一天盖章的李阳刚刚回到家，就被祖美兰给拉住了。 六月二号，农历四月十七癸巳月庚午日，宜开业，安门，订婚，交易，开张，理发。 妥妥的黄道吉日，祖美兰的小店，要开业了！ 第七十二章:事业和家庭的冲突 早上九点半。 十字街南侧把头第二家门面之前，端的一副热闹景象。 铺面门头上原本挂着的“娟子服饰”，已经换成了一块蒙着红布的崭新牌匾。为了图个“开门红”的彩头，门前还特地铺了一块崭新的红色地毯。 门口的录音机鼓噪着“九妹九妹透红的花蕾”——这可是时下最流行的歌曲。 拎着串万响的大地红鞭炮，李阳笑的格外开心。 今天开业正好赶上星期天，十字街上的来往人群不少。看到祖美兰的小店即将开张，一大早店里就聚集了不少看衣服的顾客。 得知祖美兰的小店开业，职工大院里不少的街坊也都都过来捧人场。 本应该招待捧场亲朋的祖美兰，此时正在忙活着。 为了今天开业，祖美兰特地打扮了她自己。身上穿了一身艳红色的v领小衫，配了条纯白色的喇叭筒裤，配合她特地早起去理发店盘的头发，整个人看上去跟老电视剧里的歌星似的。 “姐们儿，你看看这件衣服穿你身上多洋气啊！进货的时候我还想着呢，什么样的人穿上这衣服才能好看。现在这一看，这衣服可不就是为了你进的嘛！便宜？肯定便宜不了了啊，五十最低价了。今天开业我图个顺溜，你别给四十啊，这多不好听。” 面对顾客的询问和挑剔，她的回应还略显生疏，但十足的热情却弥补了技术上的缺陷。 被她说的心动，试穿衣服的妇女又砍了会价后终于决定成交了。 麻利的将钱收进腰包里并找了零，祖美兰笑的都合不拢嘴。 直到将店里的顾客都答对走，成交了两单卖了七十多块钱的祖美兰才喜气洋洋的回到了门口。 “嘿，这还没放鞭炮呢就卖货了，李奉献我就问问你怎么样？我祖美兰能不能做生意？瞧瞧你这些天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就跟我欠你八百吊钱，就跟我拿了家里钱打水漂似的。现在你看见了吧？从今往后啊，家里边的顶梁柱可就是我了。你给我把态度端正点儿我可告诉你！” 拎着烟头准备放鞭炮的李奉献被她数落，郁闷的哼了一声。 显然，对于自家媳妇抛头露面做生意这个事儿，他心里还没完全过去呢。 李奉献现在没工作，本来在家里呆着就心焦。现在老婆出来做生意，更加增添了他的焦虑，也无意中触碰到了他身为男子汉的自尊心。 在老实巴交的李奉献认知中，还奉行着以前的那一套，既男人赚钱养家，女人相夫教子的理念。 被祖美兰一通嘲讽，他本想回两句。可是眼把前祖美兰的小店看起来确实很有前景，他嚅动了一番嘴唇后，只能郁闷的抽了口烟。 看着夫妻斗嘴生气，特地推了一天的牌局过来凑人气的李太山老爷子摆了摆手。 “儿媳妇，不要搞破坏团结的那一套嘛！妇女能顶半边天，可这个家不能只有半边儿嘛，非分出个谁比谁强有什么意义，家和才能万事兴！” 老爷子发话，祖美兰可就不好再嘚瑟了，只能低眉顺眼的应了声是。 一旁前来捧场的于老四见状，赶紧挑起大拇指，拍起了李太山的马屁：“啧！我李叔到底还是我李叔，说话就是有水平！就冲这觉悟，当初您要是不退下来，进入管理层坐镇纺纱厂的话，我估摸着纺纱厂现在高低也是个省重点生产单位了。” 于老四的彩虹屁，李太山明显很受用。 自矜的摆了摆手，老爷子挺起了腰杆道：“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不过我听说你和大阳最近把胡家小子的那个印刷厂给盘下来了？好好干，国家政策现在鼓励个体私营，这个我是看不惯。可是国家的政策肯定是没错的，不管是国营还是私营，干好了都为国家经济做贡献嘛。” “是是是，李叔说得对。” 于老四狗腿子般哈了哈腰，立刻看了看手上新买的手表见时间快到十点，立刻嚷嚷了一声：“哎呦！这九点五十八了，赶紧的准备放鞭炮！别错过了吉时。大阳！大阳？” “哎哎哎！这儿呢！” 李阳从人堆了钻了出来，扬起了手中的鞭炮。 一分钟后，噼里啪啦的脆响，就响彻了十字街。 “开业大吉，财源广进！” 随着祖美兰一声喜气洋洋的大喊，盖在招牌上的红布陡然被揭开。 “美兰时尚女装”六个金色的美术体大字，呈现在了所有人面前。 此时，十字街中间位置的两个店铺前，聚集着几个打扮入时的女人。 看着街把头弥漫在鞭炮烟尘中的“美兰时尚女装”牌匾，一个女人翻了翻白眼，将嘴里的瓜子皮吐在了地上。 “这年头，不知死的人还真多。” “谁说不是呢，上一个娟子挺了不到一年，看看这个什么美兰能熬几个月吧。” “听说这个以前是纺纱厂做饭的，之前从来没没干过服装，估摸着有两个月也就到头了。” 她身边，另一个浓妆艳抹的胖女人也发出了一声冷笑。 ...... 开业第一天，祖美兰生意出乎预料的不错。 下午六点多，晚饭后匆匆将厨房收拾了一遍，祖美兰就拿出了她的小账本和装钱的腰包，开始算计起了一天的收成。 “今天一天卖了八件衣服，四条裤子。一共是四百二十块钱！进价是二百四，这么一算毛利可就是一百八呢！房租一天就按照十四块钱算，算上水电和大妮的工资，一天成本就算是二十二块钱，天呐！我今天赚了一百五十多！李奉献，要是天天这么卖的话，我这工资可比咱纺纱厂的厂长和副厂长加起来都多啦！” 桌子旁，看着祖美兰今天入账了这么多，李奉献也有些诧异。 他以前单知道做生意赚钱，可还真没想到能赚这么多的钱！ 一天一百五，这要是天天能维持这样的收入，那一个月可就是四千多块啊。 “今天开业头一天，肯定卖的多。哪能天天都这样，要是一天稳赚一百五那还了得了？” 老婆收入超过了自己，李奉献同志话语间有些酸涩的味道。 祖美兰翻了他一个白眼：“你这人怎么净打退堂鼓？就算不能保证每天都这样，一天能稳赚一百也成啊。这么算下来一个月我就能赚三千块钱，乖乖，这一年下来的话可就是三万多块啊！” 越想越兴奋，祖美兰直接捧起了那个小账本，吧唧亲了一口。 看着他高兴的样子，坐在小马扎上看电视的李阳不禁浮起了微笑。 熊猫牌的黑白电视机里演的是一部叫做《小蜜蜂找妈妈》的译制动画片，放的不是正片而是预告。本打算7月份上线开播，但是因为儿童节的关系，被大风车节目作到儿童节特辑里，算是提前给全国小朋友一个惊喜。 这部动画片，给李阳的印象很深。 它讲的是一只小蜜蜂在他出生的时候遭到黄蜂袭击，他的妈妈带着族里的蜜蜂转移，中途却不慎和小蜜蜂分散。之后小蜜蜂不远万里，历经磨难和寻找他妈妈故事。 故事并不出彩，但是片子的画风很舒服。特别是片子中很多昆虫形象，特别有意思。 李阳本以为李小阳会特别期待，可是他看了看身边坐着的李小阳，却发现熊孩子垮着个小脸，满脸的不高兴。 “呦。” 见李小阳竟然没有被即将上映的动画片所吸引，李阳意外了。 “这是怎么了？今天怎么不高兴了呢？” 见终于有人注意到了自己的不开心，李小阳瘪了瘪嘴，小眼圈刷的一下红了。 “哎呦，这怎么了这是？” 眼见着熊孩子一副委屈极了的模样，李阳赶紧抓紧小板凳凑了过去。 “谁惹你了？” 面对李阳的询问，李小阳抹了抹眼泪疙瘩，哼了一声。 “她就知道钱钱钱，今天我都还没醒呢，她就出门儿了。好不容易等到了晚上回家，理都不理我，就摆弄她那个小本和钱。今天可是儿童节......” 嗨！ 听到李小阳的抱怨，李阳总算明白了熊孩子为什么掉眼泪。 敢情是因为今天儿童节，但家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祖美兰开业这个事上——自然也包括祖美兰自己。 这么一忙活，把李小阳同学给忽略了。 见熊孩子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李阳呵呵一笑，安抚道：“这不是你妈妈今天忙嘛，有什么好生气的？” “她那是就今天忙吗？一整个礼拜她都没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晚上找她亲近，她在想着开店的事儿，我放学回来想跟她说说学校的事儿，她都不在家。就连今天儿童节，她都在忙活着那个破店！” 熊孩子是真的生气啦。 攥着小拳头歇斯底里的大喊，终于将畅想着未来的祖美兰惊动。 见李小阳小脸满是委屈，眼泪疙瘩连成串的往下掉，祖美兰拿着钱的手愣住了。 “儿子，你看.......” 祖美兰脸上的喜悦顿时被愧疚所取代，讷讷的放下手里的几张毛票，她擦了擦手赶紧走了过来。 可见她过来，李小阳却一甩脑袋蹬蹬蹬跑出了屋子。 “哎！小阳？！” 见李小阳是真的生气伤心，祖美兰脸上的愧疚更深了。 “这孩子，怎么不懂事儿呢！” 一旁的李奉献也呵斥到。 “我去跟他谈谈。” 拦住了欲追出去的祖美兰，李阳淡淡一笑。 他觉得，他大致能够理解李小阳现在的感受。 第七十三章:辛苦了,妈妈 孩子的天性是占有，而父母的天性是付出。 李阳之所以能够明白李小阳现在的感受，是因为祖美兰在他的记忆中一直是作为一个全职妈妈，始终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全职妈妈对于孩子来说肯定是好的，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占据所有来自母亲的爱，无时不刻的被关爱和呵护包围着。不管在任何时候，都能感受到母亲的关注和照顾。 可是在人生路上走过三十年现在又回到96年这个节点，李阳想的要比七岁的自己多得多。 他能理解李小阳，但是他也必须要说服李小阳。祖美兰的事业刚刚起步，他不想因为熊孩子的问题，让好不容易找到的自我的祖美兰变回原来的样子。 走出院子没两步，李阳就看到了蹲在路边画圈圈的李小阳。 熊孩子抱着膝盖，蹲在路边就那么一小团，此时他正一面拿着一根冰棍杆儿一下一下戳着地面——仿佛没招谁没惹谁地面化身为了小日本鬼子，和他有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李小阳生闷气的样子，可把李阳逗乐了。 他没有惊扰李小阳，而是径直走了过去，蹲在了熊孩子的身边。 “你过来干嘛？” 见李阳过来，李小阳负气的哼哼了一声——鼻子里还带着哭音。 “没什么事情，就是怕你被拍花的给拐走了。”李阳也捡起了一根小棍，在地上随便画了两下，笑道：“你欠我的三千根冰棍还没还清呢。” 当下不论是在城市还是农村，几乎每个孩子都被“拍花”这种传闻中用**迷晕小孩，然后把小孩拐走卖到大山里，甚至用**或者其他什么淬在针上，将小孩骗到偏僻的地方弄晕，然后借着小巷子的掩护盗取眼角膜和小丁丁的神秘坏蛋支配着。 和什么“猫脸老太”“僵尸”亦或者是“吸血鬼”一样，是妥妥的90年代孩子们的童年阴影。 “哇~” 本来就伤心的李小阳一听这个，情绪立刻就绷不住，崩溃了。 李阳没理他。 俗话说没有哭死的孩子，没有饿死的狼。 小孩这个东西只要是没生病，哭两声又没什么。 而且说实话，李小阳哭起来还挺好听的。如果静下心安静的欣赏，甚至能听出来他哭的时候里面还有一种莫名的韵律——有点像防空警报。 足足哭了七八分钟，见李阳丝毫没有哄自己的意思，李小阳果然也就收了眼泪。 见他情绪平复的差不多了，李阳这才将手中的草棍扔到一旁，抬起了头。 “你觉得这段时间你妈忽略你了，对吧。” “吸~吸~嗯！” 抽了抽鼻子，李小阳委屈的点了点头，沾满灰尘的小脸被眼泪又冲刷了一遍，变成了花猫儿。 “李小阳我问你，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妈妈？” “啊？” 这个事儿，李小阳此前可从来没有认真考虑过。此时面对李阳的询问，他皱起了眉头。 “我就想要之前那样的妈妈！天天能陪着我，我一回家就能看到她！” 李阳松了口气。 还好，在这件事儿上李小阳还不算太熊。刚才他还想着，要是这小兔崽子说想要一个李若彤那样的妈妈，那这天可就聊不下去了。 以祖美兰同志的条件，就算现在送去韩国，也整不出来啊！ 收回心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李阳笑了。 他拍了拍熊孩子的小脑袋瓜，道：“你妈妈天天在家呆着陪着你，你感觉很踏实是么？” “嗯！” 李小阳狠狠的点了点头，想到这两天自己没人管没人问，放学回到家就只能自己写作业，然后孤零零的看电视，晚上和邹云一起入睡，他的小眼圈又红了。 “那你想没想过，这样的日子你妈妈喜不喜欢？” 李阳低下头，盯住了照自己小了好几号的熊孩子，道：“你觉得回到家之后就能看到妈妈很开心很踏实，可是你想没想过，在你上学去和其他的小朋友一起学习玩耍的时候，她其实一整天都要呆在家里？你也有没有想过，为了给你做三顿饭，她要整天围着厨房和菜市场转，几乎都没有时间去做她喜欢做的事情。你又有没有想过，你每天除了上学和玩耍之外其实只有那么一小部分时间是和你妈呆在一起，可为了这么一小段时间，她却要忍受一整天的无聊，而且年复一年？” 一连串的质问，让李小阳的脑子一时有些转不过来。 他以前可从来没考虑过这些问题。 小孩子嘛，玩起来的时候什么都忘了，哪里能想到自己的妈妈在自己玩儿的时候怎么过的？ 想着想着，李小阳低下了头去。 “李小阳，所以你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妈妈？是无聊一整天，只能在晚上陪你那么一会儿的妈妈。还是她一整天都很开心，回到家看到你之后更开心，而且天天都这么开心的妈妈？” “我想，我......” 李小阳抿着嘴唇，欲言又止了。 他没说话，脸上却已经浮现出了一丝懊悔和心疼。 看着熊孩子眼睛里的答案，李阳笑着拍了拍他细细的脖子。 “行了，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好。走，我请你喝瓶饮料。趁这个时间你好好想想，一会回家之后应该怎么做。” “我要喝大白梨！” 李小阳的小手高高的举了起来。 在附近的小卖铺买了两瓶瓶子大白梨，为了不交五毛钱的瓶子押金，一大一小两个李阳干脆就坐在小卖铺门口对着瓶子吹了起来。 逛荡着两条小短腿，将一瓶大白梨喝了个精光后，李小阳腆着肚子跳下了凳子。 “李大阳，谢谢你的饮料！” 将空掉的饮料瓶往箱子里一插，李小阳便一溜烟的跑向了家的方向。 看着夜色中那犹如兔子似的身影，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从兜里掏出了两块钱，放到了小铺的柜台上。 “大阳，小阳这又是怎么？” 小卖铺的老板叫周长贵，这段时间接触下来，已经和李阳混熟了。 “跟家里闹脾气。怕他一个人跑出来出事，我盯一眼。” 李阳没详细说，只是应付了一声。 “唉，俗话说千金买房万金买邻，奉献家摊上你这么个邻居，真是不知道哪辈子修来的福气哦。你来的这些天，左右街坊都在说，你就是天上掉下来的福星。你看看你来了之后，奉献家一天比一天过的强不说，你们两家好的跟一家似的。不少的街坊都说，你跟小阳看着就像是哥俩似的，要不是奉献岁数小，不知道那群老娘们怎么嚼舌头根儿呢。” 听着周老板絮絮叨叨的转述着大院街坊们对自己这位新邻居的评价，李阳乐了。 群众的眼光，还挺雪亮？ 在小卖铺前坐了一会，跟周老爹扯了会儿闲篇，聊了一会大院内外的八卦，待到天边的一抹火烧云彻底黯淡，天上星星完全亮起来，李阳这才告别了周长贵向家中走去。 回到院子的时候，李小阳和祖美兰娘俩正在对坐在院子里，用那个铁皮的大洗衣盆泡着脚。 “妈，开店好玩儿吗？” “好玩儿啊！特别有意思。能看到好多好多平时遇不到的人，什么样的人都有，美的丑的胖的瘦的，妈这些天在外面看到的生人，比平时在家时候一年看到的都多。看着各不一样的人，想着进什么样的衣服她们穿起来能好看，就觉得特别有意思。” “还有呢？” “还有还能赚钱呀！一想着那些十块钱二十块钱进来的衣服，倒手就能卖出去二十四十，赚的钱能给我儿子买好多好多好吃的，妈心里就特别开心。” “真的啊？” “当然啦！” “那......妈妈，开店辛不辛苦啊？” “辛苦啊，当然辛苦了。前几天我和你大妮婶一起去省城拿货，火车上那人多的跟赶集似的！上车的时候我和你大妮婶都被人给挤的双脚离地啦！上车的时候我都是被人前后夹着上去的。拿货的时候，在服装城我走了整整两天，脚都磨出血泡啦。可一想到进了货，卖出去赚到钱能给我儿子买好吃的，能攒下来给我儿子将来长大了上大学，娶媳妇，妈就一点也不觉得辛苦。” “切、我才不要娶媳妇！我一辈子跟妈在一起过。” “臭小子，等你长大了就不这么想了。等你长大了妈要不给你娶媳妇，怕是你要跳脚的啦。” “不要不要，我就是不要！妈，你脚上的泡都破了，疼不疼？我给你吹吹。” 站在栅栏另一边，看着李小阳捧着祖美兰的脚鼓着腮帮子一个劲儿的吹，李阳勾起了嘴角。 “祖美兰同志。” 他扶着栅栏，忍不住叫了一声。 “唉，大阳。” 祖美兰转过头，笑着对李阳招了招手，用嘴巴努了怒一个劲儿献殷勤的李小阳，感激道：“今天辛苦你了啊。” “不，辛苦你了。” 李阳咧开嘴，真诚的说了一声。 这声辛苦，把正沉浸在“儿子懂事了”的幸福中无法自拔的祖美兰，弄的一头雾水。 ...... 第七十四章:第一个难题(三更万字求银票!) 接下来的几天，祖美兰的服装店走向了正轨。 营业额确实如李奉献预言的那样，没能每天都保持开业第一天的样子。但是平均下来，一天也能卖五六件衣服，赚个百十来块钱。 对于祖美兰和这个家庭来说，一天一百块钱，一个月三千的收入已经是此前想都不敢想的程度了。 而李小阳在经过那晚李阳的开导后，也变成了家里最支持祖美兰事业的积极分子。每天当祖美兰从店里回到家，不是端水送毛巾就是捶背按脚。 一下子，祖美兰仿佛就从宫女成了皇后娘娘，不禁说话硬气了地位提升了，身边甚至还还多了个小丫鬟。 而李阳这边原本办的磕磕绊绊磨磨唧唧的印刷厂产权变更手续，也顺畅了起来。 经历了半个多月辗转于林业局各个部门的过程后，绥城林业局第一印刷厂的产权，终于变更到了李阳和于老四的名下。 变更的方式并没有李阳想象的那么简单。 他先是和于老四各自出资二十五万，成立了一个注册资金五十万元的公司。然后又以公司的名义，全盘收购的印刷厂股份。收购完印刷厂之后，又马上去林业局信用社偿还了此前印刷厂欠的三十七万多的债务。 将这些全部办理好了之后，这才终于拿到了心心念念的产权证书。 六月十五号。 站在林业局总局办公大楼门前，捧着手里的产权证，李阳长长的吁了口气。 “太不容易了，终于拿到手了。” 站在阳光之下，李阳只觉得手里的产权沉甸甸的。从后面穿越过来的李阳心里清楚，这份代表着印刷厂土地，厂房和设备归自己所有的证书，绝对不是几行大字几个盖章那么简单。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钱啊！ 不过显然，于老四并没有这种意识。 接过李阳手里的证书随意翻看了两眼，他便将证书塞回了李阳手里。 “我这经管东西不行，总丢三落四的，这东西你就收好了吧。现在所有手续都已经办完了，大阳啊，从今以后印刷厂可就归咱哥俩了。我说实话啊，我可从来没想过一下子干这么大的买卖。好家伙一百来号职工，那么大个厂区。我本以为手续办完了心里能轻巧点，可是现在一想到从此之后我就得对一百多张吃饭的嘴负责，我这心里啊......像是突然掉下来一块大石头，压的我喘不过气了都！” 见于老四一副忧愁模样，李阳乐了。 “有什么好打怵的啊，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你光看见一百来号职工的开支，倒是想想厂子经营起来一天赚它个万八千的，那得是什么神仙日子？” “你说的轻巧！” 于老四掏出一包当下平头百姓绝对抽不起的铁盒石狮，抽出一根丢给了李阳后，自己点了起来。 随着烟气随着微风飘向晴朗的天空，他摊了摊手：“我现在成了印刷厂的老板了，可是我脑子里竟然一点的主意都没有，刚才在刘处长那接过这个产权证我就在想，现在我应该干啥？从里面出来这么半天硬是没想到，大阳你说说咱俩这一步是不是迈大了，扯着蛋了啊？” 于老四满脸的纠结，可逗坏了李阳。 他本想揶揄两句，可是一想到于老四确实此前一点做生意的经验都没有，除了胆子大之外甚至不比祖美兰强多少，他便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在心里思量片刻，他拍了拍于老四的肩膀笑道：“行了，不还有我呢吗。现在咱们先不用顾其他的，厂子从法律意义上已经属于咱们两个了。目前这个阶段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这个事儿通知给印刷厂的职工，先把人心稳定下来再说。” “嗯！” 于老四瞪起来，用掐着烟的手指点了点李阳胸口：“还是你想的周全，对对对，现在厂子是咱们的了，必须得去厂里把职工们召集起来通知一下，然后赶紧展开业务。他娘的，我刚才算了一下。就算是不交工商费，厂子一个月的开销也得六万多。现在厂子到咱手里了，必须马上让它运行起来，得赚钱啊！走走走！” 一下子找到了努力的方向，于老四拉着李阳便拦下了一台蹦蹦出租车。 ...... 二人达到印刷厂的时候，刚好是上午十点。 按照李阳和于老四的计划，本来是想先和胡大胜接触一下，让胡大胜这个车间主任组织一下职工们，然后宣布印刷厂已经从国营转为私营的事情。 但是他们两人没想到的是，当他们从出租车上下来的时候，印刷厂的大院里，已经聚满了厂内的职工。 “呦！这是干什么？难不成是知道消息了，特地迎接咱们？” 看到这个架势，于老四不禁挺起了小将军肚，将手上的皮包夹在了咯吱窝里。 “来了来了！” 随着于老四和李阳二人走进厂大门，职工们中间发出了一阵低语和议论。 “哎呦，大家伙儿都在呐？老胡也在啊？哈哈哈，我刚才来之前还想着先找你了解了解厂里的情况呢，怎么着这是？我盘下厂子的消息，大家伙已经知道了？” 看到站在人群前面的胡大胜，于老四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胡大胜尴尬的笑了笑，转身对低声议论的职工们虚压了一下双手。 “老四，前天我们厂长......啊，是前厂长调回林业局的时候，已经跟我们这些职工说了厂子已经转让给你的消息了，大家伙确实都已经知道了。” 于老四一听这话，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我倒是忘了这茬。不过提前通知也不是什么坏事，今天我和大阳过来啊，主要也就是把这个消息告诉大家伙，和大家伙见见面熟悉熟悉。顺便呢，找厂里原来的管理层开个会，商量一下咱们厂以后的发展问题，新人新气象嘛。” “这个.......” 和于老四的情绪完全相反，胡大胜显得有些不好意思。 抓耳挠腮了一番，他还是硬着头皮走到了于老四和李阳的面前。 “老四，大阳。不瞒你们两说，今天大家伙聚在这儿啊，主要是想当面问问你们这个......买断工龄下岗的事儿。” 李阳早就觉得胡大胜和职工们的情绪不对。 现在听他说起买断工龄，他的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胡大哥，我和老四刚刚接手厂子，职工们为什么就先要打听这个？” “啊。”胡大胜咧了咧嘴，道：“之前的厂长说了，林业局把厂子买给你们的时候已经定下了调子。厂里在职的职工要是不想干了的话，可以申请每年一千五百块钱的工龄买断费。厂子的效益这几年一直不怎么好，现在又从国有转了私营......所以大家就想着，与其跟厂里搭着人搭着时间，还不如就拿一笔买断费，做点什么小买卖去呢......” “有多少人这么想？” 听完胡大胜说完，李阳的心里咯噔一下，脱口问到。 “厂里全体一百零四名职工......我这个......其实不应该在你们俩刚接厂子的时候提起这个，可是大家伙儿的意思很统一，都是想拿钱下岗，我这也就......” 许是因为前些天受过于老四的接济，现在跟着众人一起打退堂鼓有些打不开脸面，胡大胜低下头，讷讷的回了一句。 “艹！” 李阳嚅动了一下嘴唇没说话，可他身旁的于老四，看着大院里竖叉叉站着的一百来号人，忍不住爆了声粗口。 他自己几斤几两他自己知道，盘下印刷厂换完了银行的贷款，之前炒股赚的钱就已经花了个七七八八了。 而现在这一百多号人全部提出工龄买断离职，这笔买断费......就算砸了他的骨头渣子他都出不起！ 要知道，现在印刷厂的这些职工里，好多可都是在建厂时候就在，跟了好多年过来的。 资历最浅的，怕不都有五年的工龄！ 而其中部分人厂子刚刚建立时的元老，工龄普遍都超过了十五年！ 就算平均按照每个人一万块钱的工龄买断费算，这一百多人...... 可就是一百多万啊！ 莫不说这笔钱于老四和李阳拿不拿的出，就算拿得出来，这这样的损失他们也承受不了。 一个厂子想要经营下去，最重要的是什么？ 可不是那些厂房和地皮，而是工人和设备！ 设备可以花钱买，但是能够熟练操作设备的工人，需要很长时间的培养，这可是千金难得。 这一下子一百多号职工要是都撤了，意味着从林业局那里接过来的，可就只剩下个空壳子了！ “不行！这个绝对不行！这刚刚把厂子兑过来，你们这边就给我来个集体离职撂挑子。这么搞，不是把我和大阳装里面去了吗？我不接受，不批准！” 来了火气的于老四，直接跳了起来。 “于老板，你的事儿我们都听说了。我们知道你大家大业，玩股票这些年赚了金山银山不差这两个钱。可是我们是真挺不住了啊，家里孩子老婆得养啊！” “是啊于老板，你们现在盘下了厂子，厂里之前欠我们的工资可就都泡汤了。我们这都好几个月没发工资了，家里实在是揭不开锅了啊。您就行行好，给我把买断费发了吧！” "大胜前些天都跟我们说了你接济他的事儿，我们知道你仁义，就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见于老四不干，人群瞬间就炸了窝。 一阵轰轰的哀求声中，几个职工甚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站在厂大门的门口，李阳也不禁傻了眼。 这个情况，可是他万万没想到的！ 第七十五章:李阳的手段 费了好大的功夫，李阳说服了胡大胜，将职工们的情绪稳定了下来。 钱不钱的倒是小事儿，现场一百多号人心心念念的想要买断工龄拿钱走人，偏偏于老四不干，李阳生怕职工们情绪失控再闹出什么乱子来。 现在正是厂子权利过度的时期，本来作为厂子的新主人和职工们就是天然对立的，万一一个处理不好搞出群体事件，那可就没地方说理去了。 当下国内的司法体制建设的还不完全，普通人可是还信奉法不责众那一套呢！ 用了四十多分钟的时间，直到李阳说的口干舌燥了，职工们的情绪才终于平静了一些。 眼看着态势得到了初步的控制，李阳用眼神示意于老四不要再说话后，走到了胡大胜的面前。 “胡大哥，职工们的想法我现在大致知道了。不过你也看见了，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肯定是谈不了事情。我看不如这样，你把厂里的管理干部都叫到一起，让这些人作为职工代表，咱们去办公室里好好的就买断工龄这个事儿商量商量，怎么样？” 胡大胜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刚才那样，想起刚才职工们激动的样子，他也不禁有些后怕。 现在听到李阳的主意，立刻点头道：“这个办法好，大阳你先去办公楼里，我这边和大家伙再说几句，然后我们就过去。” “成。” 对胡大胜点了点头，又环视了一眼在场的职工们，李阳便拉着于老四转身便走到了办公楼门面。 他没有进去。 就站在那里等胡大胜和职工们交流完后，带着几个岁数看起来不小的职工过来。 “大阳，老四你们两个怎么不进去？” 胡大胜见李阳和于老四站在门前等着，不禁纳闷儿。 李阳谦虚一笑，看着胡大胜和他身后的几个老职工，道：“我和老四虽然盘下了厂子，但毕竟对厂子的情况不熟。说句不怕你们笑话的话，这印刷厂的会议室在哪儿我们哥俩都不知道。说到底，你们这些在厂里工作了十几年的，才是厂子的主人啊。你们不来，我们俩怎么好先进去？” 李阳说的是客套话。 客套的让人一下就能听出来他这是想要拉关系。 可偏偏，听到他的话后，在场的几个老职工原本揪着的心都是一阵舒坦。 “李老板这话说的，要说以前我们职工是厂子的主人，这我不跟你犟。那个时候厂子是国家的嘛，可现在厂子既然都已经归了你和于老板了，这话我们可不敢当。” 一个老职工回了一句。 听到对方言语里带着刺儿，李阳也不计较不辩驳，只是笑着对胡大胜道：“行了，别让职工们在外面等太久，咱们赶紧去会议室商量商量买断的事儿吧。” “好。” 胡大胜点了点头，便率先拉开了办公楼的大门，引着李阳和于老四等人进了去。 会议室里。 待众人全部落座，李阳率先轻咳了一声。 他现在对厂里的情况不甚清楚，也不了解印刷厂之前的厂长被调离之前是怎么跟职工们说的。 可是他把胡大胜等人单独叫过来的目的却很明确——坚决，不能让这些职工全部离职！ 这么考虑，一来是因为李阳现在手头上没有那么多钱。他现在和于老四的资产加起来，也不过七十五万。 一百多人离职买断，这些钱要是都给出去，那不光是厂子剩了个空壳，就连他和于老四都会被榨干。手里没有钱，就算胸中有万千抱负又能怎么样？ 刚刚积累了第一桶金，李阳可不想这些钱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替林业局政府背锅安置职工。 二来呢，接盘印刷厂虽然是冲着地皮来的。可现在才96年，距离绥城市大兴房地产开发还有三年多的时间。在这三年多里，李阳肯定不能这么大规模，设备如此完善的印刷厂就这么闲置着。 就算不指着厂子赚钱，至少也不能浪费资源不是？ 打定了这个主意，李阳笑着看向了胡大胜几人。 “诸位，你们都是厂里的元老和管理层。所以我想详细的问问你们，职工们为什么要集体离职？” 面对他的询问，几个职工面面相觑一番后，还是胡大胜开了口。 “其实就是刚才我跟你说的，厂子的效益不好。以前有林业局撑腰的时候，几番改革都没能够扭转亏损，现在你们接手了，厂里的大部分职工都没有什么信心。” “这话说的！” 听到胡大胜的回答，于老四终于忍不住了，他强压着的火气腾的一下就上来了。 “那怎么着，之前厂子归林业局管的时候亏损，职工们就心甘情愿的在厂里挺着。现在我们哥俩接手了，怎么就非得离职了呢？” “老四你别动气儿。” 胡大胜尴尬的咧了咧嘴，劝了一句。 但是很明显，其他的职工可就没有胡大胜的顾虑——于老四毕竟没给他们家送过钱。 马上，就有一个老职工用粗壮的手指点了点桌子：“其实这事儿也是人之常情，没错，以前咱们印刷厂是严重亏损，好几个月发不出来工资。可是那个时候高低我们还属于林业局的正式职工啊！厂里发不出来工资，我们还可以去找林业局。可是现在厂子归了你们了，放在你们手里要是经营的不好，一样几个月几个月的发不出来工资，我们找谁去？所以与其说等到那个时候，我们还不如现在就拿点能看见的钱，然后消消停停的彻底脱离开厂子，拿着买断金干点别的什么小买卖，至少还能养活一家人，不至于受冻挨饿啊！” 这个职工的想法，明显是说到了在场所有印刷厂职工的心坎里。 看到众人连连点头，李阳心里有了底。 事情比他想象中的简单。 他本来以为是前任厂长在这里面给自己下了什么绊子，可现在看来职工们只是单纯的不看好印刷厂国营转私营后的前景。想要趁着现在自己和于老四刚刚接手厂子的节骨眼，看到实实在在的现钱全身而退罢了。 不怕人求利，就怕人不是单纯的求利。 事情是这样的话反倒是好办了。 在心中权衡了一番，李阳将双手交叉到了一起，和颜悦色的看向了胡大胜几人。 “我大致明白职工们的想法了。现在这里就我们几个人，我把话明说了吧。职工们全部离职，是不可能的。我和四哥不会允许。” “那能成吗！” “不是说好了如果不愿意继续在厂子里干，你们负责安置吗？怎么现在又反悔了？！” “当初林业局那面可是承诺过我们的，要不是冲着这个按照工龄给安置费的条件，我们也不可能同意买断啊！厂子之前欠我们的四个月工资还没给呢！” “就是！” 眼看着一群人又嚷嚷了起来，李阳双手虚压了一下。 待众人你一言我一嘴的将怨气都发泄了出来，他这才笑道：“你们听我把话说完。我知道各位是害怕我和四四哥接手厂子后，不能把之前的亏损扭转过来。你们的担心我能够理解，毕竟我和四个此前都没有过印刷厂的经营经验。其实我们两个也担心，所以在我们到这之前啊，都已经商量好了。厂子经营和生产这一块呢，还是得指望着厂里原来的管理班子，也就是各位。我们俩刚才来的路上还说，之前印刷厂效益不好，厂里的管理层工资标准还是按照九零年的。现在新人新气象，准备给各位把工资按照原来的标准涨一倍，也好让大家伙有个干劲儿，咱们同心合力的把厂子做起来。” “啊？” 听到李阳这么一说，刚刚还满肚子怨气，满脑子对立的老职工，一下子就没了言语。 淹没这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住了，李阳在桌子下面按住了于老四的胳膊，示意他不要插嘴后趁热打铁，道：“刚才我们还商量，考虑之前厂里拖欠了大家伙好几个月的工资，很多职工家里都有现实的困难。我们打算先行预支一个月的工资给各位，等到厂子里开工走向正轨之后，再按照比例从每个月工资里扣除。” 一旁的于老四听他这么说，已经咧起了嘴。 好家伙，这这边闹着要撂挑子呢，你倒给他们涨工资？ 可不同于于老四满肚子的怨气，听完李阳说的所谓“计划”后，几个老职工一下子态度就软了下来。 “那个......李老板，你刚说的话作数？” “那是自然。从此以后都是一家人了，我做什么事儿你们都长眼睛看着，怎么可能信口开河？” “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一会儿再去跟工友们说说。咱们厂之前的待遇是有点低了，你说我这好歹一个机修主任，一个月工资才三百二......外面那些修理铺里面的师傅，现在普遍工资都涨到五百了。属实是有点儿低了......” “咳咳，其实大家都要离职，也确实是手头上太紧啦。家里面都揭不开锅，冷不防听说买断工龄一年一千多块，这谁能不动心啊是吧？不过要说工资能涨涨，而且能先发一笔钱救救急，大家其实在厂里都干了这么多年了，谁敢说对厂子没感情啊是不是？” 见众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找起了台阶，李阳暗暗一笑将目光投向了抿着嘴不言语的胡大胜。 “胡哥，厂里的情况你比较熟悉。我和四哥刚刚接手厂子，现在缺一个能够连接我们和职工们桥梁的人。现在厂里的几个领导都被林业局调走了，可谓是群龙无首。我想暂且设立一个厂经理，负责未来一段时间咱们印刷厂重新组建管理层，并组织职工恢复生产。要是你没意见的话，这个担子就交给你了，工资先按照每个月六百块钱算，等一切步入正轨后，再给你定业绩提成，如何？” 听到李阳这个安排，胡大胜一愣。 一个月六百块钱的工资，家里面借钱过日子好几个月的胡大胜，根本没办法拒绝。 第七十六章:胡萝卜和大棒 职工们想要买断工龄下岗，也真的是无奈之举。 印刷厂连年亏损，他们被拖欠工资彻底拖怕了。 像胡大胜他们家那样几个月不发工资，孩子见到肉眼睛都绿了的情况，印刷厂里比比皆是！ 但是他们真的舍得离开厂子吗？ 显然不是。 这些老职工在印刷厂八十年代初刚刚成立的时候就在厂里，最长的已经在厂里干了十几年。对于印刷厂有着很深的感情。就算不考虑个人情感这方面，厂里的职工的岁数也都不小了，像胡大胜这种三十岁出头的已经是属于年轻一辈。 干了半辈子的印刷工，让他们改行去做别的工作本身就是天大的难关。 98年下岗大潮来临后，刘欢在春晚舞台上唱了首《从头再来》。那一年，全国各地不知道有多少下岗职工在大年三十晚上关掉了电视机。 “心若在梦就在，大不了是从头再来”唱的比说的好听，可是让一个从舍弃干了半辈子的工作岗位，一切重新开始，哪有说的那么轻巧？ 所以现在面对李阳给出的优厚条件，在场的几个职工代表根本无法拒绝。 见胡大胜几人激动的模样，李阳淡淡一笑，道：“如果大家都没意见的话，那事情就这么定了。” “咳咳、那，那就谢谢李总。” 一个老职工尴尬道。 李阳却对着他一摆手，笑道：“没必要客气。而我刚才给你们的这些待遇，也不是为了照顾或者是接济你们。如果你们同意我给你们的待遇，那么我还有个事儿需要大家马上就去做。” “大阳......嗯，李总，你有什么事儿需要我们做？” 胡大胜脱口叫了一声，却又觉得以现在的情况，不太合适再以街坊关系称呼李阳，便立刻改了口。 注意到他的生分，李阳乐了，不过他并没有刻意的去纠正。 现在自己刚刚接受了厂子，虽然并不像拿什么派头，但必要的威信还是要树立的。 将在场的每个人都看了一遍，他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道：“我需要你们现在就给我提供一份名单，厂里的这些职工，谁是真正有技术踏实肯干的，谁是划水摸鱼混日子的，你们要如实的给我写出来。” “啊，这......” 李阳的这个要求，让在场的几人摸不到头脑。 “李总，你这是什么意思？” “是啊，要这个名单是要做什么？李总，这一百多号人，都是几年甚至十几年的老关系，让我们出这个名单，这不是得罪人嘛......” 两个老职工面有难色的说到。 李阳彻底收起了脸上的和煦，似笑非笑的盯了过去。 在沉默了片刻，令他对面坐着的几人都有些不知所措后，他才用手指重重的敲了敲桌子。 “我请你们要明白一个道理，我和四哥接手厂子，并不是做福利的，而是要牟利的。既然是要求利，那以前国营厂的一些做派，我们肯定不能再容忍。今天职工们主动要求买断离职，我把我的态度也跟你们明确一下。那些有技术的，踏实肯干的我一个也不会放。但是那些平时就是在厂里混日子，对厂子起不到什么作用和贡献的，就算是他们倒给我钱，我也不会留！” 一番掷地有声的话，让坐在李阳对面的几人俱是心中一惊。 虽然李阳明面上说的是外面那些吵着要买断下岗的职工，可是这话又何尝没有敲打在座几人的意思？ “可，可李总啊，现在的问题是所有的职工都要求买断下岗。我们就算给你出这份名单，又有什么意义？” 一个老职工斗着胆子，试探着问了一句。 “这个就不用你管了。” 李阳淡淡一笑，将目光投向了坐在他身旁，已经被李阳胡萝卜加大棒这一套手段惊艳到了于老四身上。 “四哥，麻烦你现在就去一趟银行。暂且取出五万回来吧。” “啊。” 于老四眨了眨眼睛，不解道：“拿钱干什么啊？” 李阳指了指外面那些翘首向办公楼打量，等待商谈结果的职工，道：“一会名单出来，确定要留下的人每个人以后每个月以原来的工资为基础上浮百分之五十，考虑到目前职工们家庭都比较困难，先给他们每人发五百块钱的预支工资，以后按照比例从每个月的正式工资里扣除。至于那些不能留的人，让他们收拾东西回家，下个月十五号过来取工龄买断。” 于老四此时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 面对李阳的这个安排，他立刻就明白了这里面的用意。 这是恩威并施，拉一批打一批，从内部分化敌人啊！ 带着深深的佩服看了眼李阳，于老四站起了身来。 “哎！我现在就去！” 暗暗的对李阳竖起大拇指，他立刻走出了会议室。 目送他走出楼道，李阳收回了目光，看向了胡大胜和那几个老职工。 “好了，厂里的情况你们这些干部是最清楚的。现在......” 李阳抬手看了看手表，抬头一笑：“给你们半个小时的时间，把名单给我做出来。” 说完他便站起身来，从兜里掏出了一包平时不怎么抽的阿诗玛放到了桌子上。 他自己，则是径直走向了门外。 ...... 那份名单很快就出炉了。 在胡大胜几人的再三讨论下，厂里的职工们被分成了三个层次。 第一个层次的，是那些身处技术岗位对生产不可或缺，且平日里工作态度良好的职工。第二个层次的，是那些非重要岗位，但平日里吃苦耐劳踏实肯干的职工。第三个层次的，则是那些岗位可替代，且平时工作比较敷衍的职工。 一百多号人里，第一个层次的人只有二十几个，第二个层次的人数量最多，足足有六十多人。而让李阳意外的是，一百多个职工里，竟然有三十多个混日子的。 这比他想象的可要多了去了。 想着这么大点儿个印刷厂，拿工资混日子的人就占了四分之一还多，李阳属实是无奈了。 都说国营厂亏损，就冲这个职工成分，不亏损哪儿跑啊？ 一样是拿工资，有的人不干活天天划水能拿二百多块钱，那些辛勤付出的人怎么想？ 时间长了，整个厂的风气都坏掉了。 碰着名单反复看了一遍，李阳终于在几个干部的忐忑中抬起了头。 “这份名单，你们能负责吧？” “李总请放心，这是我们五个反复考量之后才分出来的。坚决没有用人唯亲，也没有打压异己！” “对，我们可以签字负责。厂里就这么点人，谁什么样我们心里都明镜似的。唉......这份名单要是让职工们看到，我们几个可是得罪好多人啦。” “李总，这份名单能不能先不公布，不然都是老同事，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让那些被划到第三类的工友看到，我们这......可就里外不是人了。” 对于几人的担忧，李阳不置可否。 “放心吧，我不会对外公布的。而且这第三类的人都是确认允许离职的，他们想着一个月之后能拿到买断金，没准儿还得谢谢你们呢。” 他这么一说，众人也反应了过来。 似乎.......确实是这么回事！ ...... 于老四很快就把钱取回来了。 拎着装着五万块钱现金的塑料兜子，李阳和胡大胜等人一起走出了会议室。 厂大院里，职工们等了两个多小时已经是颇有怨气。 见李阳等人出来，立刻就哄声围了上去。 看到职工们又失去了秩序，只一次李阳并没有自己去处理，而是侧过头看了眼已经被升职为厂经理的胡大胜。 “大家安静！” 领会到了李阳的意思，胡大胜立刻站上前去，双手虚压着大吼了一声。 胡大胜之前就是车间主任，而且这个车间主任其实还是有更深一层的背景——他爹胡英雄是第一印刷厂的上一任副厂长。 所以胡大胜在工人们眼里，还是有一定分量的。 场面很快就被控制了下来。 在李阳的眼神授意下，胡大胜拿出了那份名单。 “咳咳。” 他清了清嗓子，对众人宣布了刚才会议室里的决定；“大家注意听好了，下面我念到名字的工友，下个月十五日，拿着你们的职工证，过来厂里清算工龄，领取下岗安置费。” 轰！ 听到这，职工们立刻兴奋了起来。 又大喊了一声控了场，胡大胜一个个的念起了名字：“高大龙，王东生，刘春艳，徐胜，汪海林........” 随着一个个名字念出来，职工们中间便发出了一声声惊喜的呼声。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三十多个人命便宣布完毕。 “好了，被叫到名字的人现在可以离开了。十五号还是这个时间，你们带好职工证过来就行。” 胡大胜深深的看了眼那些面带喜色的“三类”职工，冷冷说到。 “唉？大胜，那没念到名字的是什么意思啊？” “对啊！胡主任，怎么就允许他们这些人离职啊，这些挺多都是后来进厂的，我们这些从建厂就工作到现在的人怎么没安排？” “就是！凭什么他们这些后来的反倒先安排安置，我们勤勤恳恳干了这么多年，现在到了发钱的时候反倒是落后了？” 立刻，那些没被叫到名字的职工们不乐意了。 第七十七章:问题的关键(三更求银票!) 眼看着没被确认下岗安置的职工们闹起了意见，李阳觉得是该自己登场的时候了。 对众人招了招手，示意安静之后，他先是对那些已经被准许下岗的职工们挥了挥手。 “刚才念到名字的人现在可以走了，下个月十五号记得准时过来进行工龄结算。” 虽然不懂这么安排具体是什么意思，可确定能拿到安置费，那些“三类”职工不敢多嘴。在李阳的笑容中，纷纷结伴离开了厂区。 目送着这些人走远，李阳收回目光，扫了眼大院里剩下的职工们。 走了四分之一，职工们的队伍眼可见的清减了不少。 深深看了眼这些可以称之为“财富”的职工，李阳笑着将手中的塑料袋打开了。当众人的面，将一捆捆还散发着油墨味儿的钞票，摆放在了众人的面前。 胡老四取钱的时候留了个心眼儿，特地没要一百块的面值，而取的是五十元的面值。 如同小山一般摆放在那里的十捆钞票，对职工们的震撼是显而易见的。 钱不多，但对于这些几个月没发工资，家里穷的都揭不开锅的职工来说，无疑是一笔想都不敢想的巨款！ “哎呀，这是.......” 在一片疑惑和渴望的目光中，李阳笑了。 “刚才我听到大家对下岗安置名单有不小的意见，我在这里正式回复一下。大家伙可能已经发现了，确定下岗的那些人，大多是平时不怎么干活的人。这些人放在以前，可以端着铁饭碗混日子，但那个时候他们混的是国企的日子。这样的人我们不需要，所以刚才和胡主任，也就是咱们厂的新任经理胡大胜商量了一下，先一步允许了他们离岗。” “但是你们不一样！” 没等人群有所反应，李阳立刻举起了手指大声道：“你们留下的这些人，要么是厂子的技术骨干，要么就是踏实勤恳为厂子付出多年的优秀职工。想要振兴咱们第一印刷厂，没有你们就无从谈起！所以我和于总绝对不会允许你们这些优秀的职工离开厂子。” 李阳这一番话，明显是说到了在场众人的心坎里。 留下的这些人，确确实实是为厂子付出多年，也同样是对厂子感情最深的那一批人。 看着众人眼睛里有一种名为“自豪”的情绪闪烁，李阳笑了。 “没错。我知道你们现在过得困难，很多人都想尽快拿到大几千甚至是一万多块的安置费，然后拿这笔钱回家，把之前欠的债还了，买些米面鱼肉改善改善生活，去给孩子买点好吃的，或许再给家里的婆娘爷们儿买件新衣服，改良改良夫妻关系，对不对？” 众人一下子被他逗笑了。 不少人红了脸，嘿嘿笑着挠了挠耳朵。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这些钱拿了，就意味着你们以后再也和印刷这个行业没有关系啦！” 李阳却突然收了笑容，郑重的提醒了一声。 “你们想想，从你们刚刚参加工作，就和油墨，纸张，印刷机打交道。很多人在厂里工作了十几年，练就了一身的岗位本领。舍弃了这份工作，你们出去再就业，能找到什么样的工作？是去澡堂里给人搓澡？是买个三轮车去大街上给人搬家抗活？还是餐风饮露的去扫大街，掏大粪？！” 李阳这不是埋汰人。 现实的情况就是如此。 当下全国性的建筑地产浪潮还没有兴起，想要在社会上重新开始，能够选择靠体力劳动赚钱养家的工作岗位，真的不多。 说句不好听的，在2021年一个中年人被单位辞退了，还可以咬着牙去工地搬砖，或者去找个厂上流水线。但是在96年，城市里没有几个工地，更没有那么多的厂子，除了蹬三轮，修水暖，扫大街，掏大粪这些出苦大力的工作，还能干什么？ 所有人沉默了下去。 未来的日子，他们真的没想过——也不敢想。 “所以啊，我和厂里的这些干部们刚才商量了一下。咱们大家伙，还是齐心合力的把咱们印刷厂振兴起来，让厂子重新焕发出全盛时期的生机，这才是最好的出路！而实现这个目标，光凭我用嘴说客不行啊。得你们这些有技术，能踏实干的人支持才行。所以在这里，我恳请各位能够给我们，也给你们自己一个机会，继续留在厂里。” “为了解决大家眼前的困境，今天先给咱们每个人发五百块钱。这钱可不是白给的啊，这是预支工资。以后按照每个月五十的额度，从你们未来十个月的工资里扣除。而且从这个月开始，你们每个人的工资按照之前的标准，上浮百分之五十。” 李阳说到这儿，职工们中很多已经打消了离职的想法。 但仍然有一些人，脸上还带着犹豫。 看到这个情况，李阳拎起一摞现金抖了抖：“我请求大家给我们，给咱们印刷厂一点时间。这个时间不用多，就两个月！如果两个月后咱们厂子还是没有起色，到那个时候你们仍然可以选择下岗安置，我会按照你们的工龄，一分钱不少的把安置费发送到你们每一个人的手中！” 这一下，所有人都没有了顾虑。 “王八蛋想下岗，我们也想让厂子重新好起来啊！可是这些年，真的是太难了！” “在厂里干了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两个月。” “李总看得起咱这些老职工，就冲这个，我就继续安心的干两个月！” 面对终于振奋起来的人群，李阳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接手厂子后的这场危机，总算是暂且渡了过去。 将胸中的浊气徐徐吐出，李阳睁开了眼睛，回身看了看胡大胜。 “胡哥，你组织一下大伙儿，把钱发了。” “哎！” 被李阳刚才一番讲话振奋到的胡大胜，立刻走到了人群之前。 “来来来，就像以往发工资那样排好队。念到名字的，到我这里签字领钱！” 随着他一声呼喝，本来散乱的职工们，立刻有序了起来。 “大阳，真有你的！我今天算是彻底服气了，刚才这拉拢分化收买人心的一套组合拳，打的真是漂亮！” 看着人群开始领钱，于老四赶紧拉住了李阳的胳膊，吹起了彩虹屁。 面对他的吹捧，李阳却摇了摇头。 “这只是缓兵之计，初步的把大部分职工稳住。但是说到底只能暂时性的解决问题，要想彻底稳住这些职工，还是得先一步把厂子的业务做起来。让他们恢复生产，而且厂子得看到盈利才行。不然的话，两个月之后今天上午的情况还会出现。到了那个时候，咱俩哪儿有那么多钱安置这么多的职工？” “啧！” 听李阳这么一说，于老四刚刚高兴起来的脸色一下垮了。 “那大阳，下一步该怎么办啊？” 略微沉吟了片刻，李阳摇了摇头。 印刷厂的业务他之前还真没接触过，要问他怎么才能振兴一个印刷厂，严重触碰到他知识盲区了属于是。 “这样吧，一会儿等发完了钱，咱们再和大胜以及厂里的干部们碰个头开个会，研究一下怎么才能给厂子拉点业务订单过来。” “成！那你先去会议室休息一会。我在这盯着，等发完了钱我就和他们一起过去。” 对于老四点了点头，李阳默默的走出了人群。 ...... 第七十八章:卷,就往死里卷! 除了那些干部之外，每个人都是五百块钱。只需要签字拿钱走人，发钱的效率相当之高。 八十多个人的工资不大一会儿就发完了。 将领完钱的职工们哄散，于老四和胡大胜等人便立刻赶到了会议室。 此时日头已经西斜，泛着橙色的夕阳透过沾满灰尘的玻璃照进会议室，老旧的桌椅上被渡了一层温柔的金黄。 坐在领导席后面的李阳看到几人进屋，赶紧招呼众人坐到了自己身边。 “职工们拿了钱之后情绪怎么样？” 待众人都入了座，李阳笑着问到。 “那还用说？”一个名叫孙秀国的干部咧起嘴，笑道：“职工们从过了年到现在一共就领了二百块钱工资，好家伙今天一下子预支了五百块钱，不少人把钱揣兜里都不会走道啦！” “是啊，终于见到现钱了，太不容易了。刚才发完工资大家伙都说李总和于总仁义，这五百块钱真是一场及时雨啊。根据我的了解，不少职工家里都交不起电费了。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这五百块钱真的是帮了大忙。” “老周，你说的交不起电费的，不会就是你家吧？” “咳咳......哎，大家都难，就谁都别笑话谁了。反正李总今天预支的这些工资，真的是得人心。刚才发工资的功夫，我和大家伙聊了一会儿。虽然对厂子未来是个什么光景大家伙心里还是没底，但是对于李总和于总，大家伙没说的！都竖着大拇指呢。” 面对众人的赞誉，李阳下意识的看了看胡大海，见他一副不好意思的样子，便笑着挥了挥手。 “大家都还满意，就我就知足了。刚才老周大哥说到了厂子未来光景的问题，我让四哥把大家伙留下来，想要谈的也就是这个事儿。” 见李阳说起正事儿，众人不禁正了正坐姿。 甚至岁数大一些的孙秀国和周红军还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小本儿。 这一副正儿八经的机关单位做派，让李阳哭笑不得。 他赶紧挥手制止了二人那一副要记录指示精神的架势，道：“以后咱们不用这个，现在印刷厂改了路线，之前那些说大话说套话的作风也不需要了，咱们就谈实际的问题，不搞假大空那一套，用脑子就能记住的事儿，不用一面开会一面记录。” 他这么一说，孙秀国和周红军尴尬的笑着收起了本子。 李阳这才将双手交叉到一起，道：“现在职工们算是初步稳定了，但是刚才我和四哥也说了。不论是剔除那些混日子的人也好，还是先一步预支工资给留下来的职工也罢，都只是暂时性的起到一个稳定作用。想要让这些优秀的职工留下来，而且能够改善之前的苦日子，说到底还是要把咱们印刷厂的业务提升上来。我和四哥对印刷厂的了解有限，所以想听听你们几个的想法，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给咱们厂拉几个业务订单，先把生产恢复了，为厂里创造一些效益。” “这个.......” 李阳一说业务上的事儿，几个干部立刻面露难色。 “怎么，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成？” “那倒没有。” 见李阳皱起了眉头，最后还是胡大胜叹了口气，道：“其实在过去的两年里，咱们厂一直在组织生产自救。从头到尾，我们就没放弃过在外面拉业务拉订单。甚至在去年下半年，厂里还特别出了一条奖励政策，别管是干部还是职工，只要能给厂里拉到订单，就把订单收益的百分五作为个人奖金。” 这个激励政策，一下子吸引了李阳的兴趣：“效果怎么样？” 胡大胜摇了摇头：“一开始还真拉到了两笔订单，可也就那么两笔，一笔是两万张名片，一笔是林业局中学的一批考试卷。一共也没多少钱，连制版再印刷，搞到最后两笔订单还亏了。” 印刷厂的效益不好李阳知道，可是他却没想到竟然烂到了这样的地步。 诺大的印刷厂，竟然接两万张名片这样的小活儿。 可真是....... 寒掺啊。 兀自思索了片刻，李阳纳了闷儿。 按说当下没有互联网，社会上各个信息流通环节，比如机关单位的各项票据表单，以及书本什么的都少不了印刷。特别是印刷厂还有胶印设备，能生产诸如纸壳箱包装和商品塑封外包装这样的业务。 在这样的生产能力下，印刷厂怎么就颓废成了这个样子？ 就算包装业务接不到，票据业务没关系，特么的随便印刷点盗版书出去卖也不至于职工们好几个月发不出来工资啊！ 他立刻将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却不想，听完他的想法后，几个干部都无奈的笑了。 “李总啊，你还是没太了解印刷这个行业，想法太过理想化了。盗版书这个道道，我们也不是没想过。但是你就真觉得......现在那些报刊亭和书摊上卖的《故事会》和《知音》什么的都是正版？”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李总，你现在去一百家报刊亭，有十个卖正版的都算你运气好！” “是啊，现在市面上的那些杂志，大多都是各大印刷厂出的翻版。人家规模大，印刷成本低。就拿《故事会》来说吧，每新出一期人家别的印刷厂连夜翻版，第二天就能出货。一本书的成本才三毛来钱......咱们印刷厂平面体量小，装订成本比较高。就算照着人家的模式做，一本书成本怎么着也要五毛多。这几乎是人家大印刷厂的出货价，咱拿什么跟人家竞争？” 听到几个老职工的吐槽，李阳砸了咂嘴。 好家伙！ 自己倒是小看这个时代的天下英雄了。 本以为实在没活路，做做盗版这缺八辈子德的事儿解解穷气，没想到早就有比自己还不要脸的捷足先登！。 他甚至还想过能不能把自己前世看的那些火热网文，或者干脆什么《白婕》《秦大爷》《阿宾》之类的小h文印刷出来先赚它一笔黑心钱。 可现在得知印刷厂的境遇，他觉得不现实。 盗版横行，自己印出来也是为别人做嫁衣啊！ 摩挲着领导席斑驳的桌面，李阳抿起了嘴唇。 “其实李总，也不就只是咱们印刷厂不好。现在绥城周边几家印刷厂，除了绥城市红星印刷厂靠着政府关系，承接了整个绥城市机关单位的票据表格印刷业务还可以之外，情况都不怎么样。” 见李阳满脸苦涩，孙秀国叹道：“这两年企业普遍不景气，顺带着咱们印刷行业也跟着吃锅烙。周边市县几家印刷厂这两年抢订单都抢破了头，甚至还闹出了不少的笑话。比如绥城的海浪印刷厂，去年的时候因为没有订单，竟然打起了祭奠用的烧纸的主意......” 孙秀国苦笑着，说起了行业内的八卦。 原来这年头上坟用的那种烧纸，大多是光秃秃的草纸。 为了给自己拉订单，不知道是海浪印刷厂里的哪个小机灵鬼，竟然想到了往草纸上印元宝图案的点子。 这个点子施行下去，果然海浪印刷厂的业务有了起色。所谓的“元宝烧纸”立刻就在绥城周边流行来开，让海浪印刷厂着实过了几天好日子。 可是还没等海浪印刷厂高兴两个礼拜，就发现市面上已经有了差不多形制的印花烧纸。 多方打探下得知是同城的先锋印刷厂抄袭了这个天才的创意，搞了山寨。 就这么，海浪这边纠集了六十多人去先锋厂讨说法。 结果两方发生冲突大打出手，混乱中还死了两个海浪印刷厂的职工。 听着孙秀国的讲述，李阳绷不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在九十年代的家乡，商业领域竞争竟然也这么大！ 一时间，他有点恍惚。 在2021年往死里卷，结果回了1996年，也没好到哪儿去啊...... 第七十九章:再相遇 跟胡大胜等人谈了一个多小时，关于怎么让厂子尽快恢复生产，拿到订单的问题，李阳最终还是没能商量出个一二三四五来。 如果按照这群干部的说法，印刷厂是真的死孩子掉井里——没救了。 整个会议过程充满了悲观，这让李阳感觉非常不好。 虽然不知道这些干部此前为了复兴印刷厂做过什么努力，受过多少挫折，但是目前看来众人是打心眼儿里不认为印刷厂还能活下去。 想到之前这群干部也同样是申请下岗的人群中的一份子，李阳觉得这个会再开下去已经没有意义了。 人心不可用，他们打心眼儿里不认为印刷厂变成私营之后能够扭转败局，说再多都是浪费口舌。 眼看着天色已经向晚，李阳便结束了会议让众人先行回去，只留下孙秀国值班。 李阳和于老四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朝孙秀国要了此前印刷厂的账目，留在了会议室里查看了起来。 不看还好，看到那些账目，以及上面所体现的印刷厂过去一年的经营情况，李阳更上火了。 业务少的可怜，除了林业局这边的内部报纸和一些文件资料印刷业务之外，可以说是真的没有任何盈利业务。 这么说也不准却，印刷厂在三个月之前还在为林业局的酒厂和罐头厂生产包装贴纸和纸壳箱包装。但是这两个厂情况似乎并没比印刷厂强到哪儿去，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两笔业务的应收款，一直到现在还没有收回来。 也就是说干活了，但是没拿到钱。 六点多钟。 李阳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合上了账目本。 “李总，累了吧？我这有两包好茶，我给你泡上？” 走廊中，留下值班的孙秀国看到李阳终于将注意力从账目本上抽出来，立刻拎着暖壶和晚上解闷儿用的一个破收音机走了过来。 李阳对他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这位年过半百头发已经花白的老职工，讷讷道：“老孙啊，你说咱们这个印刷厂，就真的没什么办法，让它重新振作起来了吗？” “这个......” 孙秀国满脸的皱纹聚到了一起，犹豫了半天，最后只尴尬的笑了。 被夜色侵染的会议室里安静的可怕，只有孙秀国手中的破收音机，伴随着沙沙的杂音放着评书。 因为杂音的关系，李阳没听出是哪个先生讲的。 只听到“嗙”的一声惊堂木，然后一个模糊的声音铿锵说完了那一回的最后一段； “......一人把火，自烬其身。一人抱冰，横尸于路。进前即触途成滞，退后即噎气填胸。直得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如，今已......不奈何也~” “......” 这评书，还真应景啊。 李阳无奈的咧了咧嘴，绽放出一抹苦笑。 ...... 接下来的两天，李阳和于老四二人，在胡大海的配合下将厂里方方面面的情况了解了一番。 其实也没什么好了解的，厂子的概况在此前办产权转让的时候李阳和于老四都已经考察过了。人员和设备情况也就那么回事儿，一共八十多个半死不活的职工，设备半新不旧但胜在齐全，类似画册、宣传册、样本、书本报刊、杂志、期刊、手提袋、包装盒、挂历、台历、封套、信封、折页、海报这样的产品都可以做。 可以说除了人民币之外，什么都能印。 但问题还是那个问题，有设备有人员，就是没有业务。 将厂里的方方面面都了解过后，李阳愈发的觉得给印刷厂找几个有分量的订单，是眼下的当务之急。 趁着胡大胜重新安排厂里的干部班子，李阳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去市场上转一转。 坐以待毙肯定是不行的，既然林业局这面没有什么能够盈利的业务可以做，那不妨就将目光向外拓展拓展嘛。 抱着这种想法，他便带着印刷厂的联系卡打车前往到了绥城市。 上午九点多，到了绥城市区之后，李阳先是走访了几家生产企业。 虽然印刷厂什么都可以做，但当下很多业务其实根本没有利润可言。就比如书本报刊，画册挂历这一类的印刷品，南方已经有很多规模比较大的印刷厂在做。以第一印刷厂的产能规模，根本没有办法和这类的产品竞争。 而诸如单位用的那些票据单据，一般来说又都是关系户指定，在没有政府背景的情况下，想要拿到这些业务根本想都别想。 而且说实话，这种票据印刷的业务也没多大的赚头。 要说目前的印刷业务里最赚钱，而且最长远的，还得说是产品包装类的。 这种产品配套量比较大，可以有效的降低印刷过程中的制版成本。另一方面，产品内外包装的订单一般来说都比较长远。 只要靠住了一家有规模的生产企业，印刷厂吃饱可能夸张了，但是存活下去绝对没有问题。 只是可惜，李阳走了一小天下来，却并没有什么建树。 绥城这边有两家印刷厂，市区内的那些企业，大多都将订单交给了这两家。而且根据走访企业接触的负责人透露，市内的两架印刷厂还是政府牵头给谈的订单。 有政府的面子和关系在，就算李阳愿意降低一些价格，对方的兴趣也不大。 下午四点多。 李阳坐在绥城市隆成超市后院，揉了揉自己发涨麻木的腿肚子。 这是他拜访的第七家企业。 作为绥城市第一家也是规模最大的一家综合型超市，他本想着多多少少能拉到一些诸如手提袋，或者是宣传页之类的订单。 可是没成想，到了这儿之后对超市的保安说自己过来谈印刷业务之后，人家超市经理压根就没搭理。 直接让保安传达了一句“不需要”，便将他给打发了出来。 李阳倒是不生气，生意上的事情没有那么多“今天你对我爱理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大部分的时候都是拒绝和挫折。 穿越之前做过空调销售业务员，信用卡业务代表以及商场副经理，这种情况他见得多了。 在一沓纸壳箱上坐了一会，觉得腿脚不那么麻木之后，李阳站起了身。 眼见时间不早，他本想着就近去祖美兰那里转一转，然后和祖美兰一起下班回大院去。 可是他刚想往出走，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出了超市的后门。 “周经理，真的要请你帮帮忙啊。我刚才特地去超市里面看了一下，我们美好牌方便面都快被你们陈列到货架后面去啦。给这样的位置，销量怎么可能起来的呀。拜托你看在我们合作了这么长时间的份儿上，给我们美好牌方便面搞搞促销啊。” “林老板，这话你说的可就不客观了。是我们不给你们促销吗？四月份之前，你说我单独给你促销了几次？现在的问题是你们美好牌的方便面卖的就是不好，不管我们怎么搞促销，把你们的产品陈列在哪个位置，它就是卖的不好。你说一样的位置，我们放华丰三鲜伊面，放康师傅红烧牛肉面，一天能走七八十箱，放你们的方便面就能走十几箱二十箱，我怎么选？我也要营业额的啊！所以林老板啊，你就别在这为难我了，你真想要让你们的方面畅销，就回去改良改良你们的产品，把味道做的更符合顾客的口味。不然的话，我下个月就只能把你们的产品下架了。” “别啊周经理，降降价呢？实在不行降降价嘛！这个样子，我给你成本价再降两毛，一包五毛钱，你卖八毛，这样比华丰还便宜两毛，你看怎么样？” “三毛五吧。总不能一包毛利就给我们三毛，这么低的毛利，我做起来也没意思。林老板，说句不好听的，我跟你非亲非故，你又不是老婆又没跟我睡觉，我凭什么这么照顾你？是吧？行了，你考虑考虑吧。我的电话你有，想通了就给我打电话。” “三毛五九三毛五。” 站在超市后院门口，李阳看到不远处的林嘉欣攥紧了拳头。 “周经理，就三毛五！现在我们厂大约有一万两千多箱，只要你们超市可以保证陈列优先和促销政策，三毛五一包成本，可以！” “哦？” 似乎意外林嘉欣的决定，一个脸上满是坑洼的男人意外的挑了挑眉头。 “这么多啊，那我得考虑考虑。” 不顾林嘉欣的愤慨，男人意味深长的一笑，转身打开了车门，发动汽车驶出了超市后院。 看着那台尼桑蓝鸟掀起烟尘远去，李阳默默的站在门口没动。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林嘉欣便低着头走了过来。 “林小姐，我们又见面了。” 林嘉欣猛地抬起了头。 看到站在门口的李阳，她一双眼睛中满是惊讶。 “你怎么在这儿？” 面对她脱口而出的询问，李阳摊了摊手，挤出了一抹苦笑：“本来是打算跟超市谈业务的。” “业务？”林嘉欣蹙起眉头，有些不理解：“你不是炒股的么，能有什么和超市的业务？” 李阳无奈笑了。 “我啊，用炒股赚来的钱，承包了一家印刷厂。” “印刷厂？” 林嘉欣满脸的不解，她想不通怎么会有人这么傻，明明可以坐在股市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赚钱，怎么还那么想不开要干实业。 注意到李阳脸上的无奈，她的不解慢慢的变成了自嘲。 “这可真是同为天涯沦落人。既然遇见了，请你吃饭吧。” 像是遇到了老朋友一样，她洒脱的挥了挥手。 “好啊。正好走了一天了，肚子里一点食都没有了。你车呢？” 李阳呵呵一笑，自然的走到了林嘉欣的身边。 “已经被银行收走了。” 见李阳四处打量找车，林嘉欣嘻嘻一笑，指了指超市后身一家冒着滚滚油烟的小饭店。 “而且我身上已经没有钱了，这次可不能请你吃粤菜，只能请你吃小馆啦。” 李阳不知道林嘉欣最近一段时间发生了什么。 他也不想多问，看着那家似乎蛮热闹的小饭馆，他乐了。 第八十章:难,都难(三章求追更银票!) 饭馆是那种标准的苍蝇馆子。 不大的门脸油乎乎的，墙角和门边堆满了发了芽的毛葱和啤酒箱子。 屋里没有几张桌，但是食客却不少。 身材丰腴的老板娘穿梭在各桌之间，热络的应对着客人们的需求——以及某些男性客人带着荤的调笑。 用胶合板隔起来的一个单间里，李阳脱下外套，随手给林嘉欣起了一瓶啤酒。 菜点的很简单：一盘红油干豆腐，一盘宫保鸡丁，一个腊肠和红肠的拼盘，老板娘看是新客还送了一小盘花生米。 看着李阳细心的用纸巾将被子反复擦过后递了过来，林嘉欣的脸上不禁浮起了一抹笑意。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做印刷厂？股票赚了那么多的钱，怎么会中意这样费心费力的生意？” 用白皙的手背撑住侧脸，林嘉欣饶有兴趣的歪头问到。 给那只擦干净的空杯倒满酒，李阳递到了林嘉欣的面前。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 将自己面前的那杯就一饮而尽，李阳打了个饱嗝。 “反正菜还没上，说说。” 轻轻的抿了一小口啤酒，林嘉欣一双大眼睛里满是八卦。 迎着她的目光，李阳瘪了瘪嘴。 笑着叹了口气，将自己和于老四接盘印刷厂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听他说完，林嘉欣有些好笑：“所以说，你只是想要帮帮那个过的很惨的街坊，并且认为印刷厂那块地能够升值，就盘下了厂子？” 李阳点了点头。 虽然林嘉欣在嘲讽自己，可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你脑子秀逗了。” 端起酒杯，林嘉欣为李阳的这一次的投资送上了评价。 这个时候，老板娘将冒着热气的宫保鸡丁端了上来。不想争辩的李阳将菜盘接过，放到了林嘉欣面前，转而问道：“说说你吧，怎么搞的。之前买长虹你也赚了三十几万，怎么还让银行把车给收了。” “不光是车，还有房子和。” 林嘉欣说这话的时候反而像是在炫耀。 “之前欠银行六十五万的贷款，本来这笔钱在到期之后随便找家中介代偿一下，马上就又能贷出来。但是......其中某些环节出了问题，银行绝对不再贷给我，那三十多万不过杯水车薪啊。没办法，就只好拿车子和房子抵喽。” 吃了一口宫保鸡丁，被那过重的醋味儿酸得一皱鼻子，李阳问道：“还清了？” “算是吧。车子和房子一共顶了五十五万我又还了十万，现在无债一身轻。” 唏嘘于林嘉欣的境遇，李阳脱口问：“那你现在住哪儿啊？” 没成想，这话却引发了一些歧义。 端着筷子的林嘉欣眉头一挑，“干嘛啊，想去？” “我不是这个意思......” 面对林嘉欣明显的警告，他连忙摆手。 “噗......” 似乎是感受到李阳确实没有其他的意思，林嘉欣被他的慌乱逗笑了。 “租的房子喽，我一个女人，总不能在公司住啊。” 李阳点了点头，想到刚才林嘉欣在超市后院的那一幕，忽然意识她的情况或许连自己现在都不如。 他以前倒是知道林嘉欣是开食品厂的，但是没想到她的厂子竟然是生产方便面。 从二十多年之后穿越过来，李阳可是太清楚方便面这个行业了。现在是九六年，统一已经进入到了中国市场，开始靠着康师傅席卷速食面的市场份额。 而老牌的方便面厂家华丰，凭借这三鲜伊面的良好口碑，正在和统一展开从销售网络，到广告营销的一系列大战。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就算是林嘉欣不说，他也清楚像林嘉欣那种地方品牌的方便面产品，肯定不会过的太好。 仔细的将林嘉欣端详了一番，看到她掩盖不住的憔悴，李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这段时间......很难吧？” 林嘉欣正在夹菜的手顿了一下，她没抬头，夹了一颗胡萝卜丁塞进了嘴里。 “还好啊，有什么难的？对我来说，难的事情都过去了。我现在没什么不好的，做生意嘛，肯定有好的时候也有坏的时候，咬咬牙挺过去就好了嘛。” 一开始她还风轻云淡的笑着，可是随着她含糊不清的自我宽慰，李阳就看到林嘉欣面前的桌子上，滴滴答答的砸下了眼泪。 意识到自己哭了的事实已经藏掖不住，林嘉欣捏着筷子，将脸埋进了胳膊里。 一耸一耸的肩膀显得单薄无助，李阳不知道怎么劝好，就只能安静的坐在那里。 “你这个人真的很讨厌。” 过了好一会儿，林嘉欣才抬起头来，迅速的擦去脸上的眼泪，愠怒的瞪了眼李阳。 “本来高高兴兴的吃饭，非要谈那些扫兴的事情。” 说着，她拿起啤酒，整瓶举了起来。 “罚你陪我喝一瓶！” ...... 林嘉欣是被李阳背出饭馆的。 也不知道是喝的太急，还是她根本就没什么酒量。三瓶啤酒喝下去，她整个人就趴在了桌子上没了动静。 等到李阳去检查的时候，发现人已经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对于李阳来说，林嘉欣并不算重。身材爆好的一女的，背在身上却并不感觉有多大的重量。 唯一让他困扰的是，后背处传来的阵阵柔软触感，让他忍不住的心猿意马，并且引起了某个地方的自然反应。 六月份的七点多钟，大街上人还不少。 为了避免尴尬，他只能弯下腰，以一个看起来很费力的姿势背着林嘉欣沿着街道前行。 “喂，你家在哪儿啊？” 走了好一会儿没发遇到出租车，李阳颠了颠身上的林嘉欣，喘着粗气问到。 “林旭小区。” 出乎李阳预料的，林嘉欣竟然清晰的回答了一声。 “能自己走吗？” 他马上又问。 “不能。” 好吧，听到林嘉欣的回复，李阳只能硬挺着走到了街口。 没等多大一会儿，他终于等来了一台三轮出租车。将林嘉欣扶到车厢，李阳说明了目的地。在后视镜中司机师傅不住的打量中，出租车行驶了二十多分钟，林旭小区终于到了。 林旭小区算得上是绥城市第一批商业性住宅，因为靠着绥城市第三中学，在李阳高考的时候还在这里住过几天——为了能让他在高考那两天中午有休息的地方，当时李奉献和祖美兰特地在林旭小区租了一个房间。 只是那个时候的林旭小区已经是二十多年的老小区，内部设施老旧，就连物业都没人管了。 现在，它才刚刚建成没两年。 按照林嘉欣给的具体地址，李阳一路背着她走到了一单元的顶楼。 从林嘉欣的包里翻出钥匙，对了半天他终于打开了房门。 房间里有些杂乱，打开灯之后李阳首先看到的是堆在墙边的一个个箱子。里面什么都有，一些锅碗瓢盆之类的生活用具甚至还没有来得及拿出来。 看得出来，房子是刚刚租不久的。 将林嘉欣放在了沙发上，李阳终于能直起腰喘了口气。 休息了一会，看到蹙着眉头躺在沙发上的林嘉欣，他大声问了一句。 “你自己行不行？” 之前虽然和林嘉欣发生过关系，但李阳事后其实有些后悔。当时股票交易所的环境太魔性，连续多天的紧张和亢奋，让他失去了理性。 所以即便对林嘉欣的身体有那么一些渴望，现在冷静下来的李阳却并没有起什么多余的念头。 况且人还喝多了，趁人之危的事情李阳是做不出来的——清醒的时候。 他本想把人安置好了就离开，可没成想沙发上的林嘉欣听到他的询问，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李阳，我其实没喝醉。” 因为喝了酒的关系，她似乎是擦了过浓的腮红，整个人显得娇艳欲滴。 可那双眼睛，却实实在在是清醒的样子。 李阳皱起了眉头。 在他的疑惑中，林嘉欣解开了衬衫的扣子。 那件白色的真丝衬衫，如瀑布一样顺着她的肩头滑落了。 她曼妙有致的上身，蓦地暴露在了李阳的眼前。 “我就是不想一个人回来而已，李阳，我知道你对我有意思。今天我给你，但是请你别走。” 继衬衫后，白色的内衣也滑落到了地上。 做完了这一切，林嘉欣闭上眼睛，将身体陷进了沙发。 “太难了，李阳。人生，生意，都太难了。” 她扬起了下巴，挺起了胸膛，用身体催促着。 “难到我想找个人说说我有多难，都很难实现。李阳，做吧，随你想怎么做。完了之后，陪我说说话。” 预料中的事情并没有发生，等待着被玩弄的林嘉欣只感到身上一凉。 她睁开眼睛，发现身上已经盖了一件黑色的皮夹克。 “我说，你为什么习惯把所有事情都搞的像是交易？” 皮夹克的主人此时已经坐在了她的身边，满脸阳光的冲着她笑着。 【作者题外话】：ps:兄弟们,现在《骄阳似我》已经成功的打穿了文创新书榜和都市新书榜,正式登顶两个频道的人气第一。这段时间的更新大家也看到了,每天三更九千多一万字,而且保质保量。不过追更的银票还是有点少,因为银票和收入是挂钩的,所以在这里恳请各位每天看完最后一章后将你们的银票投给本书,稿费上去了,更新的动力肯定也就更强!再有评论和段评现在还有点少,小煜也欢迎大家看书的同时也积极的发一些评论,为本书增长一些人气! 第八十一章:也是个混蛋 李阳的问题，问的林嘉欣一愣。 “我有么？” 她下意识的反问到。 见她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李阳笑着伸出了手掌，帮她回忆了起来：“你看啊，咱们两个第一次见面是因为你的车坏了，那个时候我只是想着帮你个忙而已，结果你说什么不乐意欠别人的，非要给我钱。第二次，在股票交易所，又是一样的情况。那次还好点，我劝你卖了广船的股票，然后你请我吃了顿饭。第三次是.......” 说到这儿李阳说不下去了。 第三次是四川长虹大涨，然后他把人给强上了。事后按照林嘉欣的说法，“就当是一个奖励”。 李阳没说出来，但林嘉欣却已经记起来了。 她面色一红，琢磨了一番后，突然笑了：“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 “所以，为什么？” 李阳很好奇，这种“有债必偿”的性格，他活了两辈子还真就见到林嘉欣这么一个。 林嘉欣略微沉默了片刻，将被黑色裤袜包裹的脚蜷缩进了对于她来说过于肥大的皮夹克里，将皮夹克裹紧了一些，她黯然道； “可能是跟我以前的经历有关吧。” 看到她提起过往，李阳聪明的没有插嘴。 果然，又一阵沉默后，林嘉欣说起了她以前的事情：“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传闻吗？它大致是真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就扔下我妈和我们姐妹四个走了。他是个彻头彻尾的烂赌鬼，他走了不要紧，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整天被债主追债。为了躲避那些债主，我妈带着我们姐妹搬家到了九龙。可是她也不是什么好女人，整天不是出去鬼混，就是出去赌。没过多久，就又在九龙欠下了一堆的高利债。那个时候她怕被人砍死，每一次赌输了就不知道跑去哪里，留下我们姐妹四个在家。大姐为了不让我们三个妹妹挨饿，十五岁那年就出去卖了。” 谈起小时候，林嘉欣的目光中满是无助。只有在说起她姐姐的时候，脸上流露出了一抹疼惜和温暖。 “那个时候我还小，很好奇我姐为什么每次回到家都能拿回来那么多的吃的喝的。那个时候我姐就告诉我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白食，获得的所有东西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只是那个时候我还小，不懂她这话是什么意思。直到我十五岁那年，有一天警察找上门，告诉我们去医院认尸。我姐因为**过量，死掉了。” 面对如此凄惨的童年，李阳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想要安慰，但是却发现对于这种经历来说，没有什么相应的语言能够化解其中的痛苦。 林嘉欣显然也没指望他安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她耸了耸肩膀。 “看到我姐尸体的那个时候，我总算是明白了她说的话。这么多年我们三个妹妹的吃喝用度，都是用她的身体和她的命换来的。我想，这可能就是一场交易。那个时候我姐往家里拿回了不少的钱，我妈欠的钱还清了不少，家里面好过了一些。可是等我姐死了之后，她就又过回了原来的日子。两个妹妹还小，没有了姐姐的收入，这个家就只能轮到我了。” “我不想像我姐那样用自己的皮肉去谋生，我也不想像她那样光着身子，身上沾满男人的脏东西，被人在出租屋里拖出来，活的没有尊严死的也没有尊严。于是在十七岁那年，我就辍学出去打零工。在商场里扮促销玩偶，去面包店当促销小妹，甚至还去深圳那面倒卖过一段时间的盗版cvd碟片和冒牌的劳力士手表，反正什么赚钱就做什么。但是赚钱很不容易，我们生活的远没有我姐在世的时候好。” “我妈还是在赌，到了我二十二岁那年，家里又欠了几十万的高利贷。” 林嘉欣完全沉寂在了回忆之中，她时断时续的说着，李阳就安安静静的听着。 “有一次我回到家的时候，我妈说她打麻将的时候认识了个贵人，看了我的照片说很喜欢我，想要娶我做老婆。我开始想着女人嘛，反正都是要嫁人的，那就不如嫁个有钱人喽。可是等我妈把人带到家里我才知道，她所谓的贵人竟然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我一开始不同意，但是后来和我一起倒卖走私手表的合伙人又跑路了，我辛辛苦苦攒的几万块被她卷走。回到家里的时候，我妈又因为欠债跑路了。家里被泼了油漆，差点让人烧掉。我以为两个妹妹会挨饿，可是当我找到她们两个时候，发现她们俩正在游艺厅里玩的很嗨。一问之下我才知道，是三妹找了个男朋友，出钱养着她们两个，那一年三妹才十三岁啊。” 说到这里，林嘉欣有些激动，她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我当时很生气，当着所有人的面打了她。她那个时候正叛逆嘛，就吼我说大姐可以靠着跟别人睡觉赚钱养家，她为什么不行。我当时，感觉遭透了。甚至我开始怀疑，是不是因为我太执拗，太没本事，才逼得她产生了那样的想法。” 林嘉欣抬起头，满眼的悲怆。 “后来呢？” 李阳抿着嘴唇，问到。 “后来啊......”林嘉欣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后来我就找到了那个所谓的贵人，跟他说只要他帮我还清那些高利贷，并且出钱供我两个妹妹上学就和他结婚喽。他是做马场生意的，确实很有钱，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而且他给的条件比我想象的还要优厚，不仅供两个妹妹上学，还协议只要我跟他结婚，会给我一栋房子和两百万。然后我们就结婚了。” 林嘉欣苦笑着看向了李阳，忽然问道：“你是不是觉得，这笔交易很赚？” 李阳仍然没说话——从林嘉欣的眼神里，他觉得事情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当时我身边的所有人都觉得我很赚啊，包括我妈都说我上辈子修来福气，嫁了个有钱人。住大房子出门坐平治，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结婚那年他已经七十五岁了，已经完全丧失了男人的能力。可是他又偏偏不信，只是认为以前玩过的女人太多，一般的女人已经不能够让他动心。有一次我妈赌马输了被人要剁手指，就拿出了我的照片说要用我抵债，他无意中看到我的照片就动了心。这才有的之后的所有事情，他满心以为我会让他找回男人的能力。但事实证明他错了......” 林嘉欣苦涩的摇了摇头。 “我到现在还忘不了结婚后的那个晚上，他光着身子丑的像个烂掉的橘子，不论怎么努力都不能站起来。我当时就笑了啊，笑他，也笑我自己。在他发现娶了我不过是一桩亏本的生意之后，就把所有的怨气发到了我的身上。” 犹豫了一下，林嘉欣将盖在身上的皮夹克掀开了。她侧过了身子，将她的后背展现在了李阳的面前。 看到那原本光洁白皙的皮肤上，一道道纵横的鞭痕，李阳微微张开了嘴巴。 “为了向外人证明他还是个男人，他让我自己戳破那一层东西，将沾了落红的手绢装裱起来放到了他的办公室。别人都夸他老当益壮，实际上......不过是个每天晚上只会用鞭子打女人泄愤的老太监而已。哈哈.......李阳，是不是很好笑？” 林嘉欣笑出了声，看着李阳板着的脸，她有些气恼：“喂，你怎么不笑？” 李阳笑不出来。 他伸出手，将林嘉欣的身子搬了过去，轻轻的抚摸着那些伤疤。 “不管怎么样，都过去了。” 轻轻拍了拍林嘉欣的后背，李阳安慰一句。 一直柔软的小手握住了李阳的大手，将他移到了一处挺拔柔软之处。引导着那只大手抚摸揉捏，林嘉欣的呼吸急促了起来，整个人靠向了李阳的怀里。 “李阳，爱我。别当我是个玩物，也别当我是个工具，当我是一个女人，好好的爱我。” 被林嘉欣急促的呼吸喷在耳朵上，李阳轻轻的点了点头。 他将怀中玉体轻轻抱起，横放在了沙发上，然后俯身了下去。 接受着林嘉欣的主动和能够将人融化的春情，他身上的衣服一件件退了下去。 和上一次不同，这一次他是清醒的。 也正是这份清醒，让他在进入到林嘉欣的时候，感受到了上一次没有注意的事情。 自己的被林嘉欣紧紧的包裹，感受到那轻微的抽搐和紧致，有过这方面经验的李阳疑惑的皱起了眉头。 “你......” “李阳。” 林嘉欣微微颤抖着，看着她身上的男人。 “你知道吗，你是第一个进入我身体的男人。你也是个混蛋......” 只是比别的混蛋，可爱那么一点。 随着李阳的冲击，林嘉欣发出一声闷哼。接下来的话随着一浪一浪的快感，飘到了九霄云外。 第八十二章:童年记忆中的启发 棚顶的灯棍散发着有些刺眼的白光，将床上两具白鱼般缠绵在一起的身躯打亮。 被林嘉欣修长的大腿缠着，李阳轻轻的抚摸着那段纤细的腰肢，感受着身边这个女人猫一样的安静，他忽然想笑。 初尝人事的林嘉欣很疯狂，丝毫不知节制，但是战斗力却是实实在在的渣。不仅在每次到达巅峰的时刻都会失去意识变成一条死鱼，而且......出乎意料的敏感。 润的过分。 “你笑什么。” 已经恢复意识的林嘉欣将脸埋在李阳的胳膊里，感受到他的笑意，撒娇似的叮咛了一声。 “没什么，你用不用喝点水补一补？” 啪！ 林嘉欣抬起手，使劲拍了一下李阳的胸膛。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到绥城来。” 抓住那只逞凶的手，李阳说出了最令他好奇的问题。 绥城是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二线城市，这边的外商并不多。一般来说，香港岛和台湾省来内地投资的商人，更喜欢去习俗上更加亲近潮汕地区，亦或者是开放程度比较高经济发展也相对好的珠江三角洲地区。像北方这种小城，似乎并没有多少港商。 面对李阳的疑问，林嘉欣沉默了片刻。 “我那场闹剧一样的婚姻只持续了几个月。结婚之后不到半年，他就因为心脏病死了。虽然在那几个月里我受尽了折磨，但好歹从这桩生意里赚到了一些。包括婚前他承诺的二百万，还有一套房子。我本来想着用这些钱供两个妹妹读书，但是谁知道刚好办完了葬礼被他的儿女从家里赶出来，我妈就找到了我。 以前她嫌我赚不到钱，整天对我冷嘲热讽说我是赔钱货。但是我成了一个有钱的寡妇，却仿佛变成了全天下最好的女儿。我知道，她是看中了我得到的那些钱。在那个时候，我对她彻底失望了。我想继续留在香港，我肯定会被她榨干价值，或许还会被他卖给别的什么人。而且凭她的性格，即便是我手里的那些钱，也不够她败多久就又会过回和以前一样的生活。” 林嘉欣将缠在李阳身上的大腿移开，背过身去更紧的向李阳怀里缩了缩。 “于是我就卖掉了房子，拿着一共五百多万块，带着三妹和小妹背着我妈的跑来了内地。当时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好，反正就想着找一个距离香港够远的地方，这样不容易被我妈找到。我先是到了深圳，将两个妹妹安顿在那面的寄宿学校。然后在那里遇到了绥城市驻深招商引资处的人，想着这边更远就到了这里。现在想想，我那个时候也是想的太简单了......他们承诺的政策，除了用地和税务的减免之外，包括贷款之类的大多数都没能落实。本地的商圈如果不付出......代价，我根本融入不进去，而身边又没有哪怕一个香港来的同乡，这些年生意做的很艰难。那五百多万折腾到现在，全都压在了厂里。” 李阳明白了林嘉欣在过来之后遭遇了什么。 这年头的招商引资工作是和kpi挂钩的，招商引资办那面为了能够拉到外资完成任务，往往承诺很多优惠政策。但是这些政策能不能够落实，却是个未知数。 有的地方政府为了寻求一个好口碑，会尽力的去实现那些包括用地，用工，税务，水电，贷款等方方面的优惠政策。但有的地方则是只实现其中的一部分，然后就一直拖着。 相比于这两种极端，更多的则是浑水摸鱼得过且过。如果招来的商人有人脉，或者是抱团起来，可以催促倒逼政府。但像林嘉欣这样，没有什么背景，甚至没有同乡商会支持的，大多是建完厂后政府就撒手不管了。 为什么当下社会上的乡土观念严重，其实就是这个道理。 不管你是做什么的，只要你没背景没靠山没势力，哪怕有金山银山也就只是当韭菜的命。 “今天晚上我把这些年没跟人说的话都说了，好轻松，也好累。我不想再为这些事情心烦了，看一看吧，如果公司实在维持不下去，我就把厂房卖掉，然后去深圳或者是上海。找一份随便什么的工作，照顾两个妹妹算了。” 听着身边那棵水灵灵的韭菜做着最悲观的打算，李阳翻过了身去。 “不要......已经肿了......” 再一次感受到身后的坚硬，惆怅中的林嘉欣立刻花容失色。 可没等她抗拒，一双手就钳住了她的腰肢。 卧室中就再度弥漫起了阵阵旖旎。 ....... 窗外的日头已经跃到了云端，肆意的挥洒着它的明媚，晚春仅存的那么一点凉意，正在从大地上迅速消退。筑完巢燕子在窗台上叽叽喳喳，宣布着一年中的好时节已经彻底到来了。 穿好衣服，看着床上玉体横陈，昨晚极度春风后疲惫到了极致，丝毫没有醒来意思的林嘉欣，李阳淡淡一笑。 扯起被子将她白花花的身子遮住，他转身走了出去。 温柔乡的滋味不错，但他也没忘了自己还有正经事。 像昨天一样，李阳继续造访起了绥城市内的一些生产厂家。 也和昨天一样，连续吃了六道闭门羹，直到下午一点多，他也没有什么进展。 想着继续走访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李阳便拦下了出租车，返回了职工大院。 下午两点多钟，职工大院里仍然充斥这孩子们的叫闹声。 这个时间大院里基本是看不到老人和壮年的，老话说春困秋乏，现在春夏交替的季节，上了岁数的人这个时间大多都在打盹。而壮年已经开始了下午的工作，只有周六放假的孩子们，在大院里跑来跑去。 有的拿着烤肠一样的芦苇棒当做武器，互相打闹。有的是七八个一堆聚在一起，在树下阴凉的地方看着小人书，女娃们则是挑着皮筋，马尾辫随着她们的蹦跳抖起老高，肆意的宣泄着独属于童年的无穷精力。 在院子门前的小巷里，李阳看到了李小阳和胡宝一伙。 他们正在玩一种俗称为“piaji”的卡片。 所谓的“piaji”实际上就是那种印着各色卡通人物的纸壳卡片；有的印着汽车人，有的印着葫芦娃，也有写实一点的印着时下正流行的黄日华版《天龙八部》里面的角色。 这东西现在几乎每个小卖部都有售卖，五毛钱好大一张。孩子们将人物剪下来，放在地上扇着玩。具体的玩法是只要能将卡片扇翻面就算是赢，赢了的自然得到那片“手下败将”。 当然这是基础的玩法，毕竟进阶的就是将卡片掐在手里，然后互相弹。如果能将对方的卡片弹翻过去，也算是赢。 只是这种方式的输赢太大，往往运气不好不大一会就会输十几片甚至是几十片，属于孩子们之前的豪赌了。 看到李小阳手里拿着一小摞卡片，皱个小脸似乎输了不少，李阳乐了。 他走过去拍了拍熊孩子的脑袋瓜，问道：“也不知道睡个午觉，你吃饭了吗？” “没。今天我爸去了我妈店里，奶奶说把前两天的剩菜收拾一下，我才不爱吃。” 额、 听到李小阳这么说，李阳尤其的感同身受。 奶奶邹云，是个见不得一点浪费的人。家里面不管多久的剩饭，在她这都必须要吃干净。平时其实还好，可怕的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有的时候菜做多了，老太太能连着将那些剩菜热上好多天。到最后菜都变味了她都舍不得扔，别人不吃她就自己都将其收拾干净。 这不是个好习惯，但偏偏家里人劝阻不了。 看到李阳过来，正玩儿的起劲的胡宝突然放下手里的卡片，颠颠的跑到了他的面前。 “大阳叔，你......你吃饭了吗？” 冷不防被胡小宝关心，李阳乐了，“怎么，没吃放你还要请我下馆子？” “我......我可没那么多的钱。不过我妈跟我说了，她说我这条命是你救的，让我平时要特别敬着你。还说以后每年过年过节，要让我过来给你磕头......” 胡小宝比李阳大一些，也相对懂事一些。 将母亲的叮嘱叙述了一遍，不顾李阳脸上的啼笑皆非，他从兜里掏出了一袋方便面。 华丰的，黄色的包装看起来非常亲切。方便面没有被撕开，但它此时已经是一个不完整的方便面了。包装被揉的皱皱巴巴，里面的面饼已经被压成了渣。 “喏！这个给你。” 看着那袋被揉的粉碎的方便面，李阳哭笑不得。 他知道，这不是胡小宝无意揉成这样的，而是独属于小孩对方便面的食用方式。 就是把面饼揉碎了，掺上调料嚼着吃。 在零食种类相对匮乏的当下，干嚼油炸方便面属实是一个又解馋又顶饿的好东西。特别对于假期中的孩子们而言，中午玩疯了不想回家吃饭，直接掏袋方便面嚼裹嚼裹......横扫饥饿，做回自己。 面对胡小宝上供般拱手送到面前的方便面，李阳没接，他笑着揉了揉熊孩子满是汗水的小平头。 “留着自己吃吧。” “哦！” 胡小宝收起了方便面，转身又跑回了李小阳身边。 “小宝，我饿啦！方便面分我点儿。” 看到胡小宝手里的方便面，李小阳皱了皱鼻子。 虽然家里困难，平时没有什么零食可以吃，但是对于李小阳的要求，胡小宝没有一丝的顾虑便将方便面打开了。 两个熊孩子将调料倒进去，扯着袋子晃了晃，就用脏兮兮的小手直接抓着吃了起来。 坐在大门口的石头上，看着天真无邪的俩熊孩子，李阳忍不住乐了。 这种平淡美好的画面，是童年最容易忽略忘记的，却也是最珍贵的。 坐在那里望着俩孩子将方便面吃光，李阳站起了身来，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这两天印刷厂业务问题丝毫没有进展，倒是把他累了个够呛。 他正想着回屋去补一觉，恢复一下昨晚宣泄过多的精力，但刚刚跨进门槛，李小阳和胡小宝的一番对话便令他停住了脚步。 “把方便面袋给我。” “干嘛呀？” “装卡啊，不玩了。今天点儿太背，我都输了十几张啦！我最喜欢的那张小龙女都被小成给赢走了，不玩了不玩了，走了小宝，回家看电视去。” “哦。” 回过身，看到李小阳宝贝似的将那一小摞卡片装进方便面袋子，李阳似乎一瞬间......抓到了什么。 第八十三章:阻力(三更求追更银票!) 下午三点多钟。 本打算休息的李阳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印刷厂。 此时的印刷厂里，职工们正在清理厂大院。此前因为工厂欠薪，职工们的心思完全脱离，几个月下来厂区里面已经堆满了垃圾和生产环节产生的废料。 车间之中，胡大胜正指挥着技术人对设备进行维护和修缮。 按照李阳此前的嘱咐，他正在组织着全厂为复工做着准备——尽管，没有多少人相信厂子真的能恢复生产。 “老胡，你说咱们这么干，有意义吗？现在除了林业局里面的那些报刊，咱们厂没有哪怕一份能够盈利的订单，咱们这把机器擦的雪亮，就差抛光打蜡了，可有什么用呢？还不是放在这里吃灰？” “是啊大胜，差不多就行了。李总是个好人，心里有咱们职工。可是现实的情况也得考虑，不能就因为李总是个好人，咱们就他说什么咱们听什么嘛，意思意思算了。” “什么意思意思算了？” 大步走进车间，听到几个老职工的絮叨，李阳随口问了一句。 这一下，将拎着油布没干活的众人吓了一跳。看到李阳过来，更是直接化作鸟兽散去，忙活起设备来了。 看到这一幕，李阳也没多想，只是对着胡大胜和车间里几个干部招了招手。 “你们几个跟我来一下会议室，我有个事情要找你们商量。” “李总，什么事儿啊？” 面对孙秀国的询问，李阳爽朗一笑，扬了扬手中的物件。 “关于咱们厂日后吃的满嘴流油的大事儿！” 看着他手中抓着的几张小孩子玩的卡片和一只空方便面袋，众人顿时二张和尚摸不到头脑了。 这......唱的是哪一出啊？ ...... “这样的东西，咱们厂能不能做？” 会议室里，看着李阳宝贝一样陈放在桌子上的piaji卡片，制版车间主任周红军皱起了眉头。 他捏起了一张叮当猫的卡片，看着上面憨态可掬的哆啦a梦，露出了老人地铁手机的表情。 “李总，你说的让咱们厂吃的满嘴流油的，就是这？” 就这就这？ 周红军嫌弃的撇了撇嘴，“这东西咱们厂当然能做啊，这不就是在硬纸板上做彩印吗，不光是咱们印刷厂能做，就连那些个小印刷作坊都能做，这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啊。可要说指着这个小玩意扭转咱们厂的亏损，那李总你可就是纯属想多了。这东西和草纸盗版书一样，所有的印刷厂都能做，利润早就被挤没啦。” 说着，他用手比划了一下，道：“小卖部里这么一大张，上面有几十个图案的卡，售价五毛钱。可你知道他们多少钱拿的货吗？这么一大张，就八分！” 冲李阳使劲抖了抖“八”的手势，周红军弃之敝履般将沾着泥水的卡片扔到了桌子上。 “一点儿利润没有，咱做它干嘛啊？” 周红军这么一说，李阳愣了。 他不是楞在自己的想法被打击，而是楞在piaji的成本上面。 特么的，五毛钱一大张的piaji赚四毛二，五倍多的毛利，小卖部也太黑了！ 坑娃吗这不是？ 想到自己小时候为了这个东西贡献了那么多的零花钱，李阳牙根一阵痒痒。 稳定了一下情绪，他对周红军点了点头。 虽然这位老职工说的不客气，但是他说的情况却一点不错。 不论是草纸，盗版书，还是这种小孩子玩的卡片，都有一个很明显的共同点——技术门槛低且同质化严重。 现在是97年，改革开放已经完成了一截。市场已经不再是七八十年代那种物资极具匮乏，老百姓对各种商品都有强烈需求的时代了。 现在市面上该有的东西都有，人民生活所需基本能够满足。 想要在这个时代赚到钱，就必须把基础的东西，做出不一样的花样来。 而李阳之所以如此的兴奋，就是想在卡片和方便面上面绣朵花儿。 什么花？ 水浒卡，和小当家！ ....... 印刷厂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除了那些根本没有盈利还得往里搭人工搭原料的林业局报纸外，没有一个稳定且长远的主营业务。 而当下印刷最赚钱的业务，当属宣传册和商品外包装了。 正是因为这个考虑，才让李阳在看到胡小宝和李小阳玩耍时候，突然想到了小当家方便面这个点子。 当下，这种专攻儿童零食市场的速食面产品，可是还没有呢。 恰好林嘉欣的公司也是做方便面的，诸多条件结合在一起，李阳觉得这个点子当真是天造地设般合适。 会议室里，将小当家方便面的外部包装，以及水浒卡的构想和众人说了一遍，李阳已经是口干舌燥。 “我说的清不清楚？你们如果哪里不了解的话，我可以再给你们讲一遍。” 端起一个搪瓷缸，将里面的凉茶水一饮而尽，李阳对在座几人说到。 一阵面面相觑后，还是负责制版的周红军挠了挠头，讷讷道：“李总，你说的这些我都能明白。可要是按照你说的，这个正面印刷水浒英雄卡通形象，背面印刷人物介绍和战斗......啊，战斗数值的卡片，以及那个那个......颜色鲜艳，排版活泼，能够立刻吸引小孩子注意力的外包装......这都是方便面的配套啊。咱们设计倒是能设计，生产也倒是能生产，可问题这玩应搞出来，咱卖给谁啊？” “当然是卖个能生产方便面的食品厂。” 李阳想都没想，直接答道。 啪、 周红军一拍巴掌，“这部就结了？问题是咱们绥城市周边，也没有和咱们有合作关系的食品厂啊。再说，你这东西明摆着就是让食品厂专门出一款新产品的嘛。哪家食品厂能这么给你面子？” 李阳乐了。 事实上，正是了解过林嘉欣的公司情况，李阳才能联想到这个法子。 这个小当家方便面和水浒卡的点子，可以说为了这点儿醋，专门包的饺子。 “绥城市东门的美好食品厂。” 想了想，李阳说出了林嘉欣公司的名称。 “啥？” 一听是美好食品厂，屋里几个职工都惊讶了。 “李总，那家公司我们之前去拉过业务，而且不止一次。他们厂那女老总清冷的很，连门儿都没让我们进去。你确定，你能说服那家厂子给你业务？” “拉倒吧李总，人家美好食品是绥城市招商引资来的，怎么可能搭理咱们林业局的印刷厂？好家伙你都没看见，人家那公司的女老总气派着呢，来回开的黑牌小轿车。我们去的时候人家来回开车走，连正眼都没瞧过我们。” “是啊，这不现实。” 看着众人纷纷打起退堂鼓，李阳无奈了。 “这样吧，老周你现在就让美工师傅按照我的要求，把样板画出来个草图，然后我明天去一趟美好食品公司。行不行，明天就能有答复。如何？” 看着李阳认真的样子，周红军叹了口气。 “成，既然李总你这么说了，那我们就配合。” 拿着桌子上李阳列出的，关于水浒卡和儿童方便面外包装的设计要求，周红军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李阳无奈的笑了笑。 印刷厂亏损太久了，大部分的职工都没了心气儿。 这种“不论做什么都肯定会失败”的躺平状态在印刷厂内部无时不刻的弥漫着，就像是加了倍的地心引力一样，让李阳觉得每向前走一步都有一股力在拉扯着自己。 很不舒服！ 第八十四章:顶着压力前行 李阳知道目前厂子里的这种颓丧，不是靠着自己说几句好话，或者是做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讲能够解决的。 人远远比想想中的复杂和现实，理想可以谈，但必须要先满足他们的面包。 事实上，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职工现在之所以能够听自己使唤，执行自己定下的恢复生产计划，完全是因为此前预发的工资。 说到底职工们现在能够按照命令行动，可不是完全靠着对厂子的感情，亦或者是对于自己这个新老板的信任。 也正是意识到这一点，他更加的坚定一定要把水浒卡和小当家方便面的项目做起来。 只有厂子盈利了，职工们有活干有钱拿，能够看到希望，明白只有在厂里安心工作才能摆脱当下的困顿......只有那样，自己这个老板才能够真正的建立起威信。 坚定了这个念头，他在离开会议室后便来到了制版车间。 虽然对李阳的所谓什么水浒卡不感冒，对于他提出的和食品厂联合推出新产品，顺便拿下新产品全部配套包装的计划也不看好，但几个美工师傅还是按照李阳的想法，设计起了水浒卡和儿童方便面的外包装来。 这几个美工师傅都是在厂里干了十几年的老美工，不谈及他们目前的态度单说手艺的话，李阳真是满意极了。 在他的记忆中，水浒卡算得上是国内第一批以日漫风格做出来的儿童收集式卡片套。 水浒卡上面的那些角色，在当时看起来无比的精美。 因为年龄和眼界的关系，厂里的六名美工师傅不明白什么叫做日式动漫风格。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以自己的理解，做出了同样精美，甚至于细腻程度远远超出李阳记忆中水浒卡的设计！ 看着几个上了岁数的美工师傅，带着套袖和老花镜，用细细的画笔沾了金线，勾勒出一道道飘逸的线条，以原汁原味的中式画风，画出一个个类似门神般威武灵动的水浒角色，李阳甚至对自己的童年记忆产生了怀疑。 他觉得......自己小时候玩儿的水浒卡，可能是走错了方向了。 中式画风才应该是水浒卡原本的样子啊！ 站在画台旁边，看着小李广花荣，没羽箭张清两个水浒人物跃然纸上，李阳的心里有底了。 就冲卡片的这个水准，就算方便面做的难吃一些，都肯定有小孩子买单。 ...... 经过六名美工师傅加班赶制，第二天一大早李阳来到厂里，就看到了水浒卡和儿童方便面外包装的样板稿。 水浒卡的样稿一共有五张，分别是小李广花荣，没羽箭张清，赤发鬼刘唐，霹雳火秦明以及双鞭呼延灼。 按照李阳的要求，样稿是完全按照比例画出来的。大小只有三寸高两寸宽。正面是水浒人物的彩绘形象，背面则是几段介绍性的文字以及按照水浒一百单八将排名搞出来的战斗力。 本来比例小的东西就会显得特别精致，而通过美工老师傅们细腻的画工，几张样稿看的李阳都有些爱不释手了。 在他的童年里，收集水浒卡绝对是一段难忘的记忆。 当初为了收集这些卡片冤枉钱没少花，甚至于有段时间李阳天天不吃饭，就为了跟祖美兰要五毛钱去买方便面集卡。 那段时间，他吃方便面简直要吃吐了。 可即使是这样，他到底也没能集齐全套的108张水浒卡片。豹子头林冲，黑旋风李逵，以及玉麒麟卢俊义一直是他心里无法呼吸的痛。 打定了等卡片出来之后，说什么自己也要利用厂老板的便利集齐一套的想法，李阳笑吟吟的将样稿夹在了文件档里。 “样稿非常好，我非常喜欢。感谢几位师傅，有了这套稿子，我相信一定能够帮助咱们拿下这一次和食品厂的合作项目。” 李阳本想激励一下职工们，但是面对他的兴奋，众人的表现却相当平淡。 “李总客气了，我们活了半辈子，也就这点儿手艺。要不是李总给预发了工资，我这拿了十几年画笔的手啊，现在估摸着已经拎铁锹去了。我们没您说的那么大本事，也就能出这点力气。” “就是，这有什么好谢的，二老板太客气了。我们美工画画，这不是应当应分的吗。再说了，能不能用得上还不见其。” “对对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您别说，画了这几张稿子，我这心里倒是踏实多了。拿了钱不干活天天呆着的滋味儿，还真是有点难受。” 好嘛。 看着众人一副对自己这个项目丝毫不报希望的样子，李阳的笑容里浮现出一抹苦涩。 感觉到众人似乎并不看好水浒卡以及它所牵连的项目之后，他的心里愈发无奈。 将装着样稿的文件档收好，他对一旁的胡大胜招了招手。 “大阳，啥指示？” 因为被提拔成了厂经理的缘故，胡大胜应该是目前厂里积极性最高的那个人了。 对胡大胜点了点头，李阳笑道：“我去一趟美好食品厂，这两天四哥在忙活咱们厂之前遗留下来的债务问题，厂里你就盯着点吧。” “嗨，也没什么好盯着的了啊。这两天已经做完了清洁，设备也都维护好了，我在厂里其实也没什么事情可做，不然我跟你一起去吧？” “不用，我很快就回来。你就别跟我一起折腾了。” ...... 将李阳送出厂大门，目送着他沿着厂道向大路走远，胡大胜转身走回了大院。 阳光明媚，温度正好，没了事情可做又没了老板看着的职工们纷纷来到了大院里，三三两两晒起了太阳聊起了闲。 其中很多老职工，也对李阳这两天的动作，发表起了各自的看法； “老周，就这咱美工师傅画的那几张小玩应，就能帮着咱拿下美好食品厂的订单？” “悬乎。今早上我看着那几张样版了，说白了不就是小孩儿玩的玩应么？我大孙子天天都揣一兜花里胡哨的卡片回家，这玩应放在方便面里就能让方便面卖得好？扯淡！” “再说了，为小孩专门出个方便面，这不多此一举吗？现在的方便面那群小兔崽子不也不泡不煮就嘎嘣嘎嘣干嚼？做出来能有销路么？我看啊，咱们小李总这次去美好食品厂，搞不好直接就让人轰出来了。” “王师傅，您说这事儿能成吗？” “唉，年轻人一腔热血，总以为自己能改天换地。谁都从那个时候过来的，小李总人看着还不错，至少有这份干劲儿。可你们说订单要是这么好拉，咱厂这百多号人，至于几个月没活儿干？” “是啊，就让年轻人折腾去吧。咱们啊，该干什么干什么。别跟这没影儿的事儿，抱太大希望。” 等李阳的身影消失在工厂路的尽头，职工们纷纷摇了摇头。 显然对于李阳的计划，他们并不抱什么希望。 听着众人的风言风语，胡大胜暗叹了口气。 他想要说点什么，但是最终还是将冲到了嘴边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他比李阳还清楚这些职工的性格，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厂子的效益不好，自己这个光杆经理根本没有威信可言。 此时向着李阳说话，换来的只能是所有人的嘲讽和抵触罢了。 念及此处，自觉得留在工厂里也没有什么意义的胡大胜索性迈开大步，跑向了李阳消失的路口。 第八十五章:呵,女人 印刷厂的位置比较偏，需要沿着厂路走上差不多一公里的距离才能到主路。 不论是打车也好还是等公交车也罢，都只能到主路去。 从印刷厂出来之后，李阳正溜达着往大路上走，就听到身后老远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一回头，便见到胡大胜正小跑着追了上来。 “大胜哥，不是说好了你在厂里看家的吗？” 没有外人在的情况下，李阳就直接以街坊间的称谓称呼了胡大胜。 “嗨。” 气喘吁吁的在李阳身边站定，胡大胜摆了摆手。 “厂里也没什么事儿，我留下也就是干着急而已。看着你这两天在外面为了订单的是请东奔西走，我在厂里干呆着心里也不舒服。再说，老周和老孙他们不是在厂里吗？左右都没事儿，我还不如跟你出来溜达溜达。美好食品公司我之前去过两次，就算帮不上什么忙，至少还认识路。再不济......也能在路上跟你说说话解个闷不是？” 听到胡大胜的理由，李阳乐了。 胡大胜没明说，但是从他脸上的表情，李阳已经大体猜到自己离开厂子之后职工们应该是没说什么正面的话。 而这些话，显然刺激到了和自己一样丝毫没有威信可言的胡大胜。 这很好理解。 身为一个企业的管理者，没有能力约束手下的职工，与其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听着他们发牢骚，还不如来个眼不见心为净。 想清楚这些，李阳拍了拍胡大胜的肩膀，对他招了招手。 二人并肩而行，一面聊着厂里的情况，一面向大路走去。 到达美好食品公司的时候是上午十点多。 在大路上等了好半天也没遇到出租车，二人只能乘坐公交前往了绥城市东门，一路上晃晃荡荡的倒是耽误了不少的时间。 李阳是第一次来东门这边，站在美好食品厂的门口，看着远比印刷厂干净气派的厂区，他不禁心中啧啧。 俗话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光是从美好食品公司这个面貌来看，情况就比印刷厂不知道强多少了。 崭新平整的厂房看起来颇有气派，一条条柏油厂路将几个车间贯通连接，像是放大版的电子芯片。而路旁修剪平整干净的草坪，凸显着厂里在管理方面的到位。只是站在门口，李阳没看到厂里面有什么运输车辆和人员来往，看起来对外业务并不是很好。 正当李阳要去和门卫打招呼的时候，胡大胜将他拦住了。 “大阳，还是我去吧。我之前来过两次，门卫那边说话可臭了。我之前被人损过，习惯了。这次就算是人家不让进去我这也没什么，你高低是咱们印刷厂的老板，要是让人给直接拒在门外，传出去好说不好听啊。” 胡大胜的关心，让李阳暗暗一笑。 林嘉欣的公司，有什么不好进的？ 没等他反应，胡大胜就已经走到了门卫室前，说明了来意。 “啊，谈业务的啊。我以前是不是见过你？” 门卫处的保安将胡大胜打量了一番，翻了翻眼皮。 “老哥好眼力，我之前来过。不过林总那个时候没时间，所以没见成。这不，这段时间我们厂刚刚改革升级，想着再过来和林总接触一下，寻求一下合作的机会。来来来老哥，先抽上。” 胡大胜掏出烟来，套起了近乎。 嫌弃的扫了眼他手中拿着的那每包售价一块五毛钱的葡萄烟，保安压根就没有接的意思。 随手从兜里掏出了包五块钱的红塔山点了，他才在胡大胜的尴尬中拿起了岗亭里的电话机，问道：“你哪个厂的？叫什么？我给你问问我们林总有没有时间见你。” “哎，谢谢老哥！”胡大胜连忙哈腰致谢，报上了自己的名号。 “林业局第一印刷厂，我是厂经理胡大胜。” 保安点了点头，按下了电话机上的一个内线号码。 “喂？林总这里是门卫，有个林业局第一印刷厂的胡经理要见您啊，您现在有时间吗？” 待电话接通之后，人五人六的保安立刻化身成为了狗腿子，脸上的笑容油腻的活脱脱电视剧里面的二鬼子走出了屏幕。 “啊，您现在在忙啊。那得了，那我直接......” 他还没说完，胡大胜身后的李阳便走了上去，拍了拍保安的胳膊。 “还有副总李阳。” 冷不防被李阳捣了乱，保安瞬间瞪起了眼睛。 “没听见我们林总说没时间吗？” 他话音未落，电话那面便传来了林嘉欣的声音。 “让他进来。” “啊？” 保安懵了。 “林总，让谁进？” 李阳笑了笑，没说话。 “我说让李阳进来，让他自己进来。” 这个时候，电话那面的林嘉欣催促了一声。 “好的林总，我马上放人进去！” 保安不敢再说什么，狐疑的看了看李阳挂断了电话。他打开了公司的大门，目送着李阳大步走了进去，但是轮到胡大胜的时候，却直接伸出手将其拦下了。 “林总没说让你进去，你在这儿等着。” 眼看着保安是故意为难，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想到一些话确实自己独自和林嘉欣说比较好，他便对胡大胜点头示意。 “大胜哥，那你就在这里等一会儿，我谈妥了事情就马上出来。” “啊，哎！” 还搞不清楚状况的胡大胜讷讷的应了一声。 ...... 按照保安的指引，李阳很快来到了美好食品公司内部的那个二层办公小楼。 在二楼最里面的办公室门前，他看到了林嘉欣。 “李总今天怎么这么有空莅临寒舍啊？” 感受到林嘉欣言语间非常明显的生疏和冷意，李阳一皱眉头。 他左右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其他人在。便疑惑道：“怎么这么说话？” “不然我怎么说话？” 林嘉欣似乎并没有让李阳进入她办公室的意思，就那么站在门口，讥讽道。 这一下，倒是把李阳弄得二张和尚摸不到头脑了。 他觉得自己貌似是陷入到了女人“你做错了，但我不说我就是生你气”的奇怪逻辑圈里，而且看林嘉欣这个样子，对自己的怨气还很大。 “我哪儿做错了？” 李阳一摊手，满脸的无辜。 “你说你哪儿做错了？” 林嘉欣一下子喊了出来，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太大，她凑到了李阳的身边，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领。 “在这个城市中难得有个人愿意真正的了解我，能够关心尊重我陪着我。就为了这个，我愿意把身子给你。我不会让你娶我也不会逼确定关系什么的。可你一声不吭趁我睡着的时候就消失，离开连个招呼都不打是什么意思？你以为我会赖上你了是么？我林嘉欣没你想的那么下贱！” 惊愕的看着面前这头漂亮的小老虎，李阳眨了眨眼睛。 “我在冰箱门上给你留了纸条......你.....没看见？” “......” 对着李阳无辜的眼神，林嘉欣尴尬了。 “啊......我.....这两天都没在家吃饭......” 扑哧。 李阳乐了。 将那只紧紧攥着自己衣领的小手拉住，他走进了林嘉欣的办公室。 “行了，我有件生意上的事情跟你说。这两天我都在为了这个事情忙活，这件事如果可以办成的话，或许可以把你公司目前的状况扭转过来。” “哦......” 被李阳拉着，林嘉欣小媳妇一样的走进了办公室。 顺手推上了办公室的房门。 第八十六章:他可真是个天才(三更求追更银票) 林嘉欣的办公室相当宽敞。 一间办公室，几乎是李阳家两倍的面积。 从内部精致的装修以及宽大的实木办公桌和书架，文件柜这些硬件，足以看出当初美好公司建成时的风光。 略微将屋子里的陈设打量了一遍，李阳便坐到了沙发上。将手中的文件袋打开，掏出了里面的水浒卡和儿童方便面外包装样版放到了林嘉欣的面前。 “这是什么？” 女人对于精致的东西有天生的敏感。 看到那些绘制精美的样版，林嘉欣将垂下来的乱发拢到耳后，立刻拿了起来。 李阳并没有马上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率先问起了美好食品公司目前的情况：“你们公司现在有几款产品？” “就一款啊，美好牌的速食面。” 一面看着那些样版，林嘉欣一面回答道。 “销量怎么样？” 听到李阳这个问题，林嘉欣抬起头，白了他一眼：“明知故问啊你，那天我在超市后院跟超市谈促销的时候你不是看见了吗。销量如果好的话，我还至于？” “我不是问你这个.......” 李阳无奈道：“我的意思是说，你们公司生产的这款方便面，销量具体是多少。这些销量是能让你们公司有的赚，还是怎么样。” “哦。” 明白了李阳的意思，林嘉欣略微思索了片刻，道：“怎么说呢，目前美好牌方便面在省内的几个主要城市都已经铺开了销售网络。但是销售的情况并不算太好，过去的三个月，平均每个月出货量就只有两万多箱。其实如果正常算的话，这个销量足够支撑公司运转并且还有盈利，但是为了保证销量，在华丰和统一的夹缝里生存，我们的利润压的很低，每箱利润就只有十块钱左右。” 每箱利润十块钱左右，平均每个月出货两万多箱。 月毛利二十多万？ 下意识的透过办公室的窗子，看了看那诺大的厂房车间和占地广袤的仓库，李阳不禁汗颜。 “这些毛利够你们公司的开支成本么？” 林嘉欣的脸色幽怨了起来。 “要是够的话，你认为我还用费劲拿车房抵押，去银行搞贷款么？不过这么说也不准确，咱们省内对方便面的需求是分淡旺季的，每年的春秋两季，因为农事繁忙的关系，方便面的销量会迎来旺季。靠着我们公司在过去几年铺设的乡镇销售网络，这两个月还能过得去，大约的话一个旺季就有五万多箱的出货量。总体来说，还能维持。但也不赚什么。” 好吧。 了解了这些情况，李阳心中有了数。 也就是说，美好牌的方便面就是个鸡肋。 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想了想，他直接说出了此行的目的。 “我有个办法，能让你的公司业绩至少提升一倍。” “什么办法？” 林嘉欣的眼睛一亮。 “推出一款专供儿童食用的，不用泡煮，只用来干嚼的方便面。” 李阳直截了当的指了指林嘉欣手上的那份儿童方便面包装样版。 “专供儿童？” 听到李阳这个说法，林嘉欣一愣。 李阳将手指交叉到一起，正色道：“对，专供儿童市场的方便面。根据我的观察，目前市面上的方便面，孩子们在干吃的时候都是将料包直接搬进面渣里搅拌食用。由于一般的料包为了满足泡煮的面汤有足够的口味，所以调料拌进面渣里往往会过咸。我自己其实也试过这种吃法，说实话并不算太好吃。所以我就想，为什么不推出一款专供儿童食用的方便面呢？” “所以呢？什么样的方便面才能算得上是专供儿童的？” 林嘉欣饶有兴趣的追问了一句。 “很简单。”李阳淡淡一笑，接过了林嘉欣手中的包装样版：“就是制备面饼的时候，直接将调料合在面里。然后直接油炸烘烤定型，这样拆开袋子就直接可以食用，而且保证每一口的口味都刚刚好。” 将李阳的话略微消化了一下，林嘉欣点了点头：“从技术上来说，这并不难做到。可是这种方便面做出来之后真的会有销路么？” 林嘉欣蹙起眉头，权衡顾虑的样子把李阳逗乐了。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个女人工作的样子。 “想要这款产品畅销，其实很容易。第一点，目前市面上并没有专门针对儿童食用的方便面，你现在做就是这个领域第一个吃螃蟹者，这是先机。市面上没有，而你先做出来了，这就是畅销的第一个保证。” “当然，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也有一定几率被毒死。所以为了保证产品推出后能够畅销，我们也可以在产品本身和营销上做一些文章。首先是产品本身，因为是针对小孩子的，所以不用像正常方便面那么大。按照市面上的方便面一半量就可以，相应的售价最好也维持在五毛钱左右。小孩子吃的东西嘛，便宜一些能够最大程度上保证销量。” 听到这里，林嘉欣已经陷入了沉思。 她似乎暂且忘记了和李阳之间的关系，将修长的大腿叠在一起，用手擎住了下巴。 这个想法确实不错，现在美好牌速食面的销量其实全靠自降价格，压低利润和销售方合作，才能有现在的销量。如果真的有一款能够打开市场的新产品，可以取代美好速食面的话，对公司目前的情况确实非常有利。 而且李阳说的这种新产品，和美好牌速食面并不冲突，定位不同不存在新品上市会挤压目前主打产品销售空间的问题。 “还有呢？继续！” 想清楚这些，她连忙催促了一句。 注意林嘉欣态度的转变，李阳暗暗一笑道：“产品只是基本的，想要保证产品畅销营销才是重点。像这种专供儿童消费市场的方便面，想要迅速打开市场，必须要配合广告和一定的趣味性。广告我就不说了，可以通过电视或者是广播什么的手段，我主要说的是产品营销层面。孩子吃的东西，里面最好附赠一些能玩的东西。” “哦？” 听李阳说完，林嘉欣一双柳眉又皱了起来。 “你的意思是在方便面包装里附赠玩具？这不太好做吧？一个是成本会提升，另一个，方便面易碎，往里面放玩具的话，不利于运输。” “当不是放玩具。” 李阳摇头，将那些水浒卡的样版重新放到了林嘉欣的面前，道：“我的想法是，我们可以印制一些小孩子玩的卡片，把这些卡片做的精美一些，而且是成系列的推出，让孩子们有一个收集的欲望。” 系列卡片？ 似乎有点意思。 虽然李阳说的全都是概念化的东西，但是林嘉欣似乎隐约意识到，这是个不错的营销方案。 特别是那些绘制精美的卡片样版，让她产生了很大的兴趣。 李阳舔了舔话说多了有些发干的嘴唇，再接再厉道：“其实市面上小孩子的零食种类不少，儿童方便面这个产品，和其他的零食比如饼干和面包来说，除了新奇之外并没有其他优势。想要这个新产品畅销，我们就不能将它单单当成一款食品产品来做。收集卡片会诱导孩子们去更多的消费方便面，卡片产生的附加价值，在某种程度上要比方便面的产品价值更高。这样一来，速食面的价值就不单单是一个食物了，它更是一个游戏方式。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林嘉欣听懂了。 李阳说的很详细，也很好理解——她也并不笨。 她只是面对李阳这涵盖了产品，渠道，营销一整套的计划，感到十分的惊奇。 她不得不重新审视起面前这个男人。 她原本以为李阳只是对股票有很深的理解，并且有相当的天赋。 但是听完李阳刚才的这一番构想，她觉得自己想的片面了。 面前这个男人，或许还是个经商的天才！ 【作者题外话】：ps“昨天81章因车速问题被和谐了,现在已经更改放出,没有看到的朋友们可以刷新一下了。在这里,容我做个悲伤的表情,这年头写书......太难了啊!惨兮兮的求一波银票金票!另外:书已经上三轮推荐了,请求大家别养书,多多投票!能不能成功起飞,就看各位读者老爷的支持啦!么么哒” 第八十七章：和女人谈生意 安静的听李阳将关于儿童方便面和水浒卡的所有想法都说完后，林嘉欣没有立刻给予回复。 连续说了半个多小时，李阳只觉得口干舌燥。 自己在饮水机里倒了水润了喉咙，见林嘉欣还在思索着什么，他便问道： “你觉得怎么样？” “想法很好，而且听起来可行性很高。” 林嘉欣移开撑着下巴上的手，目光微微一动，道：“只是在商言商，你想的这个办法即是为了帮我，也是为了给你的印刷厂找到一笔长期业务。但你的那个印刷厂，据我所知体量不大。按照你的方案，这一套水壶卡片一共有一百零八版，也就是两幅扑克牌的数量。我想问一下，这个外包装项目你的厂能吃得下吗？至少，新产品推出后，能供应的上附赠卡片的生产吗？” 林嘉欣的冷静和精明，倒是让李阳更加的放松。 他不害怕林嘉欣有顾虑，就怕这个女人感情用事。私人感情和生意掺杂在一起，会为以后留下很多的隐患。 把所有的问题在项目上马之前说清楚，反而有利于长久的合作。 “这个问题是这样的。” 李阳望着林嘉欣，笑道：“就目前我们印刷厂的设备来说，确实不能够把一百零八版全都印出来。” “既然想抢占儿童方便面这块滩头，要是做的话就必须迅速。你们包装跟不上，岂不是耽误事情？” “不要急，我还没说完。” 面对林嘉欣的打断，李阳摆了摆手：“这个卡片啊，我们可以一点一点的去发放。就比如第一批产品里，只放五个或者十个角色。然后再一点点的去推出新角色，不断给孩子们惊喜。让他们打开方便面拆开卡片的时候，始终有新鲜感，也就可以让他们持续的购买我们的方便面产品。并且对于一些水浒传里比较知名的角色，就比如说黑旋风李逵啊，豹子头林冲啊，青面兽杨志和花和尚鲁智深这样的角色，我们可以较其他角色少印刷一些。提高这些卡片的稀有度。” “稀有度？”林嘉欣眨了眨眼睛，不解道：“我不明白，这些孩子们喜欢的角色，我们应该多印才是。这样孩子们才会喜欢购买产品啊，怎么还要控制印刷量呢？” 李阳乐了。 想要在当下这个还没有完全被市场经济主导的社会背景下，跟一个没玩过鹅厂或者网易游戏的人解释什么叫盲盒机制，什么叫诱导消费，还真是件不太容易的事情。 他略微想了想，伸出双手比画了一下道：“你想啊，这些孩子们喜欢的东西，偏偏少量，会造成什么？我之前已经和你讲了，卡片的存在，就是为了让方便面不单单成为一个基础的儿童零食。更是让它成为一种孩子们的游戏方式。物以稀为贵，如果孩子们都想得到一张理想的人物，但方便面里这种卡很少，那他们会怎么做？” “啊！” 经他这么一点，林嘉欣恍然大悟：“就像是那些奢侈品品牌的限量版一样，他们会为了得到中意的卡片，大量的购买我们的干脆面！” 她兴奋的拍了拍双手，赞叹道：“这个办法好！不过会不会显得有些阴损？” 咳咳...... 李阳尴尬的轻咳了一声。 阴损......这词儿用的多准确啊。 “也不能这么说吧。我们提升销量，孩子们收获乐趣。你情我愿的事情，有什么阴损的？生意上的事情嘛，怎么能叫阴损.....这是策略，对，策略。” 看着李阳孔乙己一般尴尬的样子，林嘉欣扑哧一声笑了。 她从沙发上站起身来，细心的将李阳折住的衬衫领子整理好，嫣然笑道：“行了，你的想法我全都领会了。” “那你这边马上就开始着手研发产品吧，我回去把水浒卡和外包装定版，然后先试制出一批来。” 李阳心下高兴，便拿起了桌子上的那个文件袋。 却不想，林嘉欣却笑着摇了摇头。 “现在还不行。” “怎么的呢？” 李阳皱起了眉头，他有点摸不准面前这个女人的心思了。 既然方案没问题，你又感觉可以，怎么还不行？ 面对他疑惑的目光，林嘉欣俏皮的摊手耸肩，做出了一副无辜的表情。 “没钱呀！调料厂，油厂和面粉厂的货款刚刚还清，我现在公司账面就只剩下三千多块钱啦。没有钱，怎么能启动这个项目？” 这特么...... 李阳列了咧嘴，心里一阵抓狂。 他搞不明白，为什么这年头做生意的都这样？ 明明九十年代，正是商业大佬们起飞的时间节点。可自己遇到的这些企业，咋一个比一个混得差？ “启动这个项目的话，要多少钱？” 见李阳开了这个口，林嘉欣暗暗一笑，掰起了手指：“研发这一块的话，就不算什么成本了，按照你的说法儿童方便面也没什么技术含量，无非就是将调料直接打在面饼里。但是生产分量只有正常方便面一半的面饼，生产线需要调试吧？准字批号要去申请吧？新产品上市的话，广告要打吧？包括订料啊，备货生产啊，方方面面都需要用钱的呀。” 看着林嘉欣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需要用钱的地方，李阳的眉梢一阵跳动。 “那具体需要多少钱？” “怎么样也要二十万吧。” 林嘉欣直接给出了一个数字。 李阳权衡一番，觉得这笔钱倒也不多。干脆面这个东西目前市面上没有，越早将这个东西上市，就能越早的占领市场。 他隐约记得，应该是97年下半年的时候，小当家方便面就会出现在市面上。 如果不赶在小当家上市之前占领市场，那么凭借林嘉欣公司的实力，肯定是没办法和统一那样的大厂竞争的。 将这些考虑到，李阳点了点头。 “成，你这边先着手准备。我一会儿去一趟股票所，把手里的股票出一部分，大致明天或者后天吧，给你送过来。” 见他要走，林嘉欣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 “等会儿。” 李阳这回是真急了。 “又怎么了？” 看着他略有些不满的样子，林嘉欣妩媚一笑。 “我跟你说过，我这个人不喜欢欠别人的，这笔钱我不能白让你拿。” 居高临下的看着林嘉欣娇艳的脸蛋儿，李阳眉头一挑：“怎么，肉偿么？” “呸！” 被他调笑的目光盯着，林嘉欣羞恼的轻啐一口。 “想什么能你！我的肉可没那么值钱。” 说着，她放开了李阳，径直走到了办公桌旁，从抽屉里拿出了一张白纸。 然后，刷刷刷写下了几行。 看着那并不怎么好看，但写的格外清晰规整的内容，李阳惊讶的抬起了头。 “好啦。” 林嘉欣一口气写完，拿起公司的公章印了上去，并留下了她的手印。 “公司前前后后投资了四百多万，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换你二十万你应该不亏。”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太多了。” 看着林嘉欣手里的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李阳没接。 “收好吧，你的这个主意就值得这些股权。另外......” 林嘉欣咬了咬嘴唇，道：“我自己经营公司实在是太累了，你有经商方面的天赋，有你入股我也算有个依靠。” 李阳忽然反应过来。 “你其实不缺钱，只想骗我入股你的公司，对吧？” “缺钱肯定是缺的，这些不重要。” 被李阳一口道破自己的小心思，林嘉欣淡淡一笑。 “重要的是你如果不签这个协议，那我就不接受你的项目。” 面对这样别开生面的胁迫，李阳哭笑不得。 “我觉得......” 还没等李阳说话，林嘉欣便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唇。 “李阳，别试图女人讲道理，你讲不赢的。” 看着林嘉欣不容拒绝的样子，李阳苦笑了起来。 强行将李阳拉入了公司成为了除自己外最大的股东，林嘉欣松了口气，将身子贴到了李阳胸膛。 “好了，公事说完了，下面该算算私账了。” “什么私账？” 被林嘉欣紧紧贴着，李阳不禁有些口干舌燥。 林嘉欣没有回答，而是屈身下去半蹲在了李阳身前。 媚眼如丝的抬起头望向了李阳，她勾起了嘴角。 “当然是你不声不响就走了，害我胡思乱想了两天的账。” “唔。” 随着一声拉链的滑响，李阳被一片火热包裹住了。 ...... 美好食品公司门前。 胡大胜扔掉了手中的烟屁，看手表上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他的身前，已经积攒了一堆的烟头。 “进去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出来，别是谈崩了被扣住了吧？” 胡大胜忍不住的胡思乱想。 可就在这时候，忽然一个身影窜到了他的身边。 “哎呦。” 胡大胜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才发现是美好食品公司的那个门卫保安。 刚才恨不得拿眼袋瞧人的门卫，此时脸笑的跟菊花一样，手里献宝似的捧着一盒红塔山。 “干啥你？吓我一跳！” 一把推开差点怼到自己眼睛里的烟盒，胡大胜不满的嚷嚷了一句。 他这个态度，可是把胖保安弄得忐忑了。 “胡经理是吧？来来来，抽根烟抽根烟。刚才我有眼不识泰山，不清楚你们李总跟我们林总的关系，你可千万别往心里去啊！” “啊？” 不知道这门卫态度为什么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胡大胜带着满脸的问号，下意识的看了看美好食品厂的大院里。 那边，林嘉欣正亲热的挽着李阳的胳膊，有说有笑的走来。 “林总好！” 眼看着林嘉欣走来，门卫立刻收起香烟，立正敬礼。 林嘉欣像是穿过空气般略过了他，引着李阳走出了大门。 不过刚刚走出一步，她便回过了身去。 看着肃容立正的保安，她招了招手。 “你记着点，李总以后过来不用报备请示，直接让他进去就行。” “啊？” 门卫惊讶的看了看李阳，脸上更加惶恐了。 “那个林总，按照厂规，任何外部人员进入都需要登记的......那李总这......” “李总不是外人，从今天开始他就是咱们公司最大的股东了。” “是！明白了林总！李总好！” 啪的一下，门卫给李阳敬了个礼。 看到这样一幕，胡大胜眨了眨眼睛。 他觉得信息量有些大，一时间难以反应过来。 第八十八章：八卦四起 回去的路上，胡大胜几度欲言又止。 他憋得难受的模样，把李阳给逗乐了。 就和林嘉欣之间的关系，以及成为美好食品厂股东的事情，他并不想详谈。 主要是他自己也有点理不清楚。 和林嘉欣之间的关系发展迅速，可却又不清不楚——李阳现在自己也搞不明白。 说朋友吧，睡了。说男女朋友吧，林嘉欣又似乎并没有确认关系的意思。说合作伙伴吧，林嘉欣送给自己股份还有一些别的因素夹在在里面，这让一贯在感情问题上比较被动的李阳有些困惑。 想不明白，他索性也就不想。 既然林嘉欣将公司三成的股份送给了自己，那么李阳认为自己有必要为这份馈赠做出回报。 当下最好的方式，就是尽快的将干脆面这个产品推行出去，让游走在亏损边缘上的美好食品厂转亏为盈。 这个目标，和李阳之前给印刷厂定下的目标并不冲突。 就这么，在胡大胜的困惑和狐疑中，李阳回到了印刷厂。 当他回到厂里的时候，出去处理债务问题的于老四也已经回来了。 听说李阳顺利拿下了美好食品厂的订单项目，于老四狠狠的挥了挥拳头！ “他妈的，憋了两天的气，终于听到了个好消息！不过大阳，要说这事儿也巧了啊，林小姐的公司竟然是做方便面的，这个事儿我之前还不知道呢。” 没有在意于老四对林嘉欣公司业务的惊奇，李阳反倒是关注起了他这两天所办的事情。 “四哥，我听你的意思，这两天你那面不太顺利？” “他妈的可别提了！” 处理债务这个事儿，不是于老四主动去的。而是在李阳二人接手了厂子的第二天，之前有欠款关系的纸厂和油墨厂便拿着陈芝麻烂谷子的欠条找上了门。说是印刷厂从国营转私营，但是债务关系还没处理干净，让于老四和李阳尽快的偿还之前厂子欠下的债务。 根据之前林业局商业处那面的意见，这些债务明明是抹除了的。面对上门催债的几人，于老四便说明了这个情况，让两个厂子的催债人员去商业处那面。可不成想这两方却根本不讲道理，只一个劲儿的纠缠，揪着印刷厂欠的钱印刷厂还，不管私营还是国营的歪理不放。 遭不住对方的纠缠，于老四就只能跑去林业局商业处那面去协调解决。可之前做了承诺的刘处长，此时却和起了稀泥，否认了之前的承诺，说是上于老四高低的偿还一些。 面对这笔谁还谁才是冤大头的债务，于老四气急之下又去找了林业局总局告状。 这两天，他忙活的就是这个事儿。 说起这两天的遭遇，于老四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去总局那面找了主管商业的副局长，他娘的之前说好的东西现在都不算数了。说是什么考虑到实际，又说什么咱们盘下厂子，负责债务是应当应分。之前局里考虑到印刷厂亏损面比较大，所以想要协调欠债方给咱们免除债务，但是对方不干。意思是这些债务咱们还得管，他妈的.....一群王八蛋，吃干抹净了就不认账家伙。” 了解到这个情况，李阳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之前商业处那面可是说了，只需要负责印刷厂欠银行那部分贷款，并且全盘接受印刷厂职工就可以。如果那个时候说要负责全部债务，李阳可就得好好的考虑一下要不要接手印刷厂了。 要知道，除去银行那部分，印刷厂现在可是还欠着外面十几家企业和单位的钱。林林总总算下了，可是有七八十万！ 盘下厂子后，李阳除了二十五万和于老四成立公司。这笔钱在偿还了印刷厂之前欠银行的贷款，并给职工预支了五万块钱的工资后已经没剩什么了。今天这又答应了给林嘉欣公司投二十万做干脆面的启动资金。这样算下来，李阳已经投入了四十五万。 之前从股票那赚来的钱，已经投出了大半。 现在哪里还能够负担得起这莫名其妙的债务？！ 想到林业局方面的出尔反尔，李阳说不生气那是假的。 但是他太知道现在政府部门办事是什么德行了，在制度不完善而且缺乏监管的情况下，很多事情不能够去较真，也经不起较真。 “那四哥，对于这些债务，你是什么想法？” 毕竟是两个人合伙做买卖，李阳略一沉吟后，便问于老四道。 “我的想法？” 于老四瞪起了眼珠，狠狠的往地下吐了口痰：“我的想法就是去他妈的！想要老子当这个冤大头，做他妈的白日梦！没关系大阳，这些烂事儿你不要管。现在厂里好容易找到了业务订单，你就带着大家伙儿把业务干好，把厂子带回正轨。我没你这样的本事，能相出那么多的赚钱点子。不过在林业局这一亩三分地，我他娘的还不至于让谁给欺负住，这些扯皮的骂街的事儿我扛着。你不用操心！” 听于老四这么说，李阳乐了。 自己这个穿越前的于四叔身上虽然有一些诸如“痞里痞气”“爱面子喜装逼”之类的小毛病，但是到了真章时候，还真不掉链子。 想到马上林业局企业国转私的浪潮就要拉开，李阳对于老四嘱咐道：“四哥，那你就继续跟他们扯皮。这些账咱们不能还，但不论是跟那些要债的企业打交道，还是跟林业局方面打交道，你都要克制住，千万不能激化矛盾，还有一定要注意安全。” 最后这一句，李阳是着重说的。 倒不是他胆小，而是这个时代太狂野。 之前周红军说的那两个印刷厂因为烧纸业务大大出手的事情，在当下可不是个例。目前国营厂的情况都不好，很多的厂子甚至用此前的三角债欠条当做是工资发放给职工们，让职工们自行去讨要。讨要回来的钱顶工资，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很多职工为了讨债是真的会拼命的。 “放心吧大阳，我心里有数。” 感受到李阳的关心，于老四重重的点了点头。 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李阳走出了办公室，前往到了车间。 林嘉欣那面已经先一步开始研发产品了，估计很快就能将干脆面给做出来。为了不耽误时间，印刷厂这边必要的工作也就需要做起来。 他本想去车间里找胡大胜等人，让他们先一步将第一批水浒卡制版，立刻组织职工进行印刷。 可是当他来到车间的时候，却发现此时的车间里，已经变成了大型八卦现场。 “哎呦你们是没看见，李总从美好食品厂出来的时候，那个林总那个亲热呦。啧啧......我们大院里都说，说老四身价得有上千万。我觉得，大阳这可能比他实力还大。” “大胜，这真的假的？咱李总看起来岁数不大，我听说他今年才二十三周岁，这么大的岁数能有多大实力？” “多大实力？呵！你想想，美好食品厂多大的规模？资产怎么的不得六七百万啊？百分之三十的股份，那得多少钱？大阳这说买就给它买了，一个多小时的功夫，好家伙我媳妇去商场里买件衣服都没这么痛快。一两百万的投资，就这么随意，你说有多大实力？” “我的个乖乖......” “哎？嘶......不对劲儿啊这个事儿，按照大胜说的，他报了名号人家林总说没时间，等李总报了名号直接就进去了。这肯定是李总和林总之前就认识啊？俩人......不会是相好吧？” “啊？哎你这么一说，我感觉还真有可能。大胜，那个林总是啥样的人？” “那可漂亮了，长得跟仙女明星似的。” 站在车间门口，听着胡大胜和几个老职工舞舞玄玄的说着关于自己的八卦，李阳黑了脸。 好家伙，真是好家伙。 以前自己单知道职工大院里有个爱传八卦，喜欢夸大的六婶。 敢情胡大胜这张嘴，照六婶也不逞多让啊。 但八卦并不是关键的，关键是六婶嘴里的八卦后来证实九成九都是假的，你们这几个大老爷们，八着八着就已经冲着事实的真相去了。 这特么都是预言家？ 刀了刀了！ 第八十九章：万事俱备（三更求追更银票） 接下来的几天，印刷厂里关于李阳的八卦俞传俞烈。 不过李阳担心的事情却并没有出现； 那些八卦一开始其实是无限接近于事实的，比如有的说林嘉欣和他有一腿，他是凭着这层男女关系才拿到的美好食品厂订单。也有的说他是靠着给美好食品公司投了钱，才拿到的这笔订单云云。 但是渐渐的，通过层层传播，这些传言开始变了味儿，向着离谱的方向渐行渐远。 发展到最后，甚至出现了林嘉欣已经和他秘密结婚，美好公司本来就有李阳一半股份这样的说法。 传言越来越离谱，而且人们又不敢和正主确认，传来传去反而就没人信了。 传言不是坏事。 至少在这些八卦流传开来之后，李阳明显感觉到厂里的职工们对他的敬重更多了一些。 虽说不知道这种敬重是源自于和泡了女外商的崇拜，还是说源自于牺牲了色相为厂里拉到了订单。 这些事情李阳懒得管。 有些事情不去较真，大家伙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一段时间也就过去了。可要是较真儿，反而会让事情变得复杂。 在这几天里，他将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儿童方便面这个项目上。 一方面，他抓着印刷厂这边的水浒卡和方便面包装印制。另一方面，也会抽出时间来去美好食品厂那面，跟进干脆面的研发。 一晃眼的功夫，时间就到了六月底。 临近七月，绥城的气温已经彻底热了起来，大街小巷都开启了入夏模式。 美好食品公司的大院里，和煦的阳光下一对男女正沿着厂路并肩而行。 “干脆面的口味很好，葱香这个味道不论是北方还是南方都可以接受。但是我还是之前的想法，小孩子吃的东西盐料不需要太重，不能够按照成人的标准去添加调料。所以按照当前的这个口味，我觉得还是适当减少一定的盐比例，会更好一些。再有就是油炸时间要比正常的方便面长一些，这样吃起来会更脆口。其实这个干脆面，我们不能将它看成是面条，就拿它当做面饼形状的饼干，一切就好理解了。” 这一段时间要来往两个厂子，为了显得正式一点，李阳难得的穿上了正装。 不过他穿的却不是外面卖的那种肥肥大大的日式西装，而是找了家裁缝店，按照他自己对后来西装的审美特地做的两套修身西装。 裁剪得体，面料挺括的深蓝色西裤，搭配简简单单的白色衬衫，让他显得尤为阳光帅气。 他身边的林嘉欣，只穿了一件简简单单的白色连衣裙。修长白皙的小腿沐浴着阳光，反射出一层淡淡的光晕。 听到李阳的意见，林嘉欣认真的点了点头。 “这个事情我会和制面师傅们说的，按照你的意见微调之后，我觉得干脆面已经可以上市了。生产批号那面我已经申请下来了，流水线这面也已经调试完毕，如果没意外的话明天我就安排车间进行生产。印刷厂这边的配套一定要保证供应上，我的想法是在月底至少要备出十万箱的存货。我明天就要去省城安排电视广告的事情，之前电视台广告部的周主任跟我说广告片已经拍好了，七月份就可以进行投放。我可不希望广告投出去，我们的产品却扑不开。要是那样的话可就亏死了。你不知道这个广告啊，时长才十秒钟，一天轮播八次，每个月竟然要六万块啊。” 林嘉欣言语间表现出来的心疼，让李阳感同身受。 九十年代，中国的电视广告费用属实有点离谱。 自92年之后，随着全国性消费市场的成型，电视台的传播价值已经被发现。特别是自打94年央视牵头搞广告招标大会，孔府宴酒和秦池酒业连续两届分别以三千万元和六千万元成为央广“标王”之后，全国的电视台广告费都水涨船高。就连地方省台的广告费，黄金时段都涨到了一个离谱的程度。 就说这一次美好食品厂的干脆面广告，每天中午十二点和下午六点两个时段轮播八次，短短十秒的广告就要一个月六万块——这还不算拍摄制作广告片的钱。 就......贵的离谱。 可是没办法，想要产品上市之后马上打开销路，电视广告和广播广告就必须要做。 毕竟，当下再没有比电视广播更好更有效的推广方式了。 “要是没有钱的话，我再给你拿一些过来。” 想清楚了这些，李阳停下脚步望向了林嘉欣。 “不用了，目前的话钱还够用。七月初公司这边也会收回一些货款，这部分钱的话应该能满足上市前的备货生产所需。如果到时候不够的话我再跟你说，现在真的不用。” 站在办公楼前，林嘉欣将耳边的乱发拢起，淡淡一笑道：“接下来几天我去省城，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就过来公司转转，帮我盯一眼。” 李阳成为公司股东的事情，林嘉欣已经在公司会议上宣布了。现在美好食品公司内部的管理层，都知道了李阳这么个新老板的存在。而且几个高层主管，李阳也都已经接触过。 林嘉欣托付的事情，对他来说倒没什么。 “嗯，没问题。你去省城那面照顾好自己就行，家里不用担心。” 听到李阳说的“家”字，林嘉欣俏脸一红。 “对了，我有件东西要送给你，你在这里等一下。” 飞快的转身走回了办公室，不大一会的功夫林嘉欣便拿着个方方正正的，被黑色塑料袋包裹着的盒子回到了办公楼下。 “这什么东西？” 接过林嘉欣递过来的盒子，李阳纳闷问到。 “打开看看喽。” 在林嘉欣笑吟吟的催促下，李阳拆开了外面的包装。 当看到里面的东西时，他无奈的笑了。 那......是一台手机。 摩托罗拉的mt7391，时下最新的款式。 97年，便携式移动电话已经开始抢占市场，不过仍然有相当一部分人还在用大哥大呢。 像7391这种翻盖式，天线可以伸缩而且支持汉字显示的手机，在大街上拿出来绝对是人群的瞩目焦点。 这东西，不便宜。 裸机八千多一部，还不算办卡入网的各项费用。 不光是手机贵，当下的移动手机卡收费也是天价。 全球通的手机卡没有什么套餐之说，三毛五一分钟还是双向收费，不论接打都得花钱。更可恨的是，出省还有每分钟五毛的漫游费。 就这么一部功能只限于接打电话和短信的手机，几乎就是一个家庭两年的生活支出。 “买这东西干嘛？有事情找我的话，直接打厂里的电话就好了嘛。” 知道林嘉欣目前的个人经济状况不是很好，李阳埋怨了一句。 “送给你你就收着，两端的事情那么多谁知道打哪个部分的电话才能找到你。联系方便一些，而且你现在高低是两个公司的股东了，出去办事没有个固定的联系方式怎么能行？” 面对林嘉欣的坚持，李阳乐了。 “那我就收下了。我也没什么好答谢的，就送你两个亿算了。” “秀逗了你，你要是有两个亿，咱们还至于奔波忙碌，跑来跑去的为了赚.......呀！” 林嘉欣本来想吐槽一下李阳，可是看到他嘴角的一抹坏笑时，突然意识到了他所谓的两个亿是什么意思。 慌张的左右看了看，见没有外人来往，她才嗔怪的瞪了李阳一眼。 “天天没个正经样子！” 说着，她一扭身子，走进了办公楼。 李阳淡淡一笑，跟了上去。 不大一会，位于二楼最里侧的那间办公室，拉上了窗帘。 第九十章：突发的意外 即将迎来小别，林嘉欣有些粘人。 下午四点多，美好食品厂的职工们都已经陆续下班，但是办公楼最里侧的那间办公室仍然拉着窗帘。 沙发上，紧紧搂着李阳胳膊的林嘉欣像是块粘糕。 看到她这般模样，李阳扯过了自己的衬衫，拍了拍林嘉欣的屁股。 “好了，已经很晚了，我得回去了。” 林嘉欣没有松手，反而将身子贴的更紧了。 “我明天要九点多钟才走......不然你今晚去我那儿吧。” 说这话的时候，林嘉欣羞红了脸。 她有些怀疑这种话怎么可能从她自己嘴里说出来，暗骂了自己一声没出息。 李阳忍不住一笑，将胳膊伸进了衬衫袖子里，道：“这两天印刷厂那面的事情也很多，之前印刷出来的部分卡片重影模糊，好来确定是印胶环节出现了问题，需要重新调试设备。我上午过来的时候还没有调试好，我想趁着这会儿回去看一眼。别你这边干脆面下了生产线，印刷厂那面再跟不上配套。而且四哥这两天好像也不太顺利，之前有一些欠债的企业，用印刷厂好几年前的欠条顶了职工工资，昨天他就让那些职工给堵住在林业局里面了，还不知道这个事儿怎么处理，我放心不下，晚上得跟他碰个头询问询问。” “哦......” 听到李阳这么说，林嘉欣失望的松开了他的胳膊，扯过散落在地上的连衣裙，遮住了身子。 正当李阳想去安慰安慰她的时候，办公桌上面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被吓了一跳的林嘉欣迅速的穿好裙子，光着脚一蹦一跳的凑到了办公桌前，抄起了电话。 “喂，你好。” 看着她接电话时的滑稽样子，李阳一面乐着，一面将衣服理规整。 正当他穿鞋子的时候，趴在办公桌上的林嘉欣却变了神色，讷讷转过了头来。 “李阳，找你的。” 嗯？ 见林嘉欣的面色有异，李阳赶紧走了过去。 他刚刚接过电话，就听到了电话那头的一阵吵闹声。 “喂，我是李阳。怎么了？” 他立刻问到。 “大阳，出事儿了你快回来吧。红光油墨厂的职工过来要债，把咱们的车间大门给堵了。老四跟他们干起来了！” 胡大胜的急吼吼的声音，立刻就钻进了李阳的耳朵。 什么？！ 听到这，李阳心中一惊。 之前他于老四说起这些债务的时候，就知道肯定是个麻烦事。但是他万万没想到，那些不清不楚的“债主”，竟然挑在这个时候上门。 当下的情况是什么？ 美好儿童干脆面即将上市，印刷厂正是需要稳定生产，做好配套保证包装和附赠卡片稳定生产供应的时候啊！ “大胜哥，你赶紧报警，让派出所过来处理。千万不要让事态进一步扩大，稳定好那些红光职工的情绪，我现在立刻就往回走！” 急忙交代了一句，李阳挂断了电话。 “李阳，你也要注意安全！” 看着他大步出门，林嘉欣大声嘱咐了一句。 ...... 与此同时。 林业局印刷厂的厂大院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十几个面色黧黑，身上穿着破旧工服的汉子，正堵在印刷车间的门前，和以于老四为首的印刷厂职工撕扯着。 “狗日的东西，你们的良心让狼给吃了！” “就是！林业局里现在都在传你于老四有上千万，那么有钱盘下这厂子，厂子欠的债凭什么不兑现？！” “工友们，今天咱们科都说好了，要是这狗日的不还钱，咱们就跟他们拼了！” “对！拼了！他妈的，回去也是穷死饿死，今天这八万块钱的欠条要是不给兑现，老子就先烧了你的厂子，再他娘的烧了自己！” 面对十几个汉子的撕扯和恐吓，脸上已经被不知道谁的指甲刮破的于老四也扯开了大嗓门。 “你们他妈的不讲道理！印刷厂之前欠你们厂的债务，在我盘下厂子的时候林业局商业处那面就已经说了抹除，那些债务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你们想要讨这笔债，去他娘的找商业处，找林业局总局去要啊！跟我们他娘的耍什么无赖？” 这一声无赖，彻底激怒了那十几个红光油墨厂的职工。 “我们是无赖？” “他妈的，要账的是无赖，你欠钱的反而是大爷了？没天理王法了啊！” “狗日的东西，你不是说我们是无赖吗，今天老子就让你看看无赖什么样！工友们，抄家伙，砸了他们的生产线！不还钱，大家伙就都别想好！” 本来就无法调和的矛盾，在越来越过激的对话下，被彻底的点燃！ 十几个壮汉抄起了地上的砖头和铁锹，挥舞着便冲进了车间。 眼看着他们真的要砸设备，于老四是睚眦欲裂。 他直接推开拉着他的胡大胜和周红军，直接抄起了一柄裁纸刀，红着眼睛挥舞着便冲了上去！ 这些天，被印刷厂此前遗留下来的那些三角债缠着，于老四的耐性已经被耗到了极致。林业局方面的出尔反尔，几个欠债方的纠缠不休，让他整个人都处于暴躁崩溃的边缘。 看到他如同一头疯牛般，拿着刀子冲将上来，那些个红光油墨厂的职工气势一下子荡然无存。 紧忙躲避开直冲过来的于老四，退到了一旁。 死死的护在设备之前，于老四举起了手中的裁纸刀，指向了那些面露怯色的红光职工。 “今天我于老四把话放在这儿，你们那些烂账，老子一分也不会认。你们想要钱，老子也一分没有。不过跟老子玩混的，你们出去打听打听我于老四是什么主儿。今天我还就告诉你们了，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们不是说穷的揭不开锅了吗？不是说要饿死了吗？成！” 说着，于老四直接举起了自己的小拇指。 当着十几名红光厂职工和印刷厂八十多号职工的面，猛然扬起了裁纸刀！ “我的妈呀！” “厂长！” “老四！” 在众人齐齐的一声惊呼中，他刷的一下斩了下去。 惊呼和尖叫声中，半截小手指啪嗒一下就落在了那十几名红光厂职工的脚下。 手掌被鲜血瞬间染红，痛的脸颊抽搐着的于老四恶狠狠的盯了过去。 “来，新鲜的肉，不是他妈快要饿死了吗？今天你们把这肉吃了，别说八万，八十万老子也拍在你们面前！” 在于老四的这份狠厉和气势下，十几个红光厂职工已经彻底吓破了胆。 可明显，于老四的怒气，还没完全释放出来。 “吃啊！曹你们吗的，怎么不吃了！？不敢？刚才不都挺牛逼的吗？” 没人敢回他的话——甚至，没有人敢和他这样一个红了眼，活像是一头野兽的人对视。 “没这个胆量，就给老子滚！” 随着他一声爆喝，那些被吓白了脸色的红光厂职工纷纷放下手中的家伙，默默的退出了车间。 直到看着他们消失在厂路尽头，于老四才终于绷不住，紧紧的捂住手掌，痛苦的蹲了下去。 “快，快把断指捡起来，送医院！” 他身边，胡大胜焦急的大喊了一声。 第九十一章：连锁反应 赶回印刷厂，得知于老四出事后，李阳立刻就前往到了绥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在骨伤科找到了胡大胜和周红军等人之后，他焦急的和众人等了足足三个多小时，才终于看到了于老四被推出来。 此时的于老四手上已经缠上了厚厚的纱布，刚过麻药劲儿脸色还有些苍白，意识也还不甚清晰。 “大夫，怎么样？” 看到他这个样子，李阳心里一抽，立刻抓住了一同出来的医生。 “断指已经接上了，好在送来的及时，神经还没有坏死。但是目前来说，还不能确定预后是什么效果。接上的断指有一定几率坏死甚至是脱落，先住院观察吧。” 听到大夫这么说，李阳的心情更加沉重了。 默默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千块钱现金塞进了大夫的兜里，请大夫务必照顾之后，李阳便和胡大胜等人和护士一起将于老四推回了病房。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于老四才终于彻底清醒过来。 病房之中。 “四哥，好好的你削自己手指头干嘛啊？” 坐在病床边上，看着于老四苍白的脸庞，李阳埋怨了一句。 “多大点事儿啊......” 躺在病床上的于老四仍然发作着社交牛逼症，笑嘻嘻的举起裹着纱布的手，他轻轻拍了拍李阳：“半根小拇指，平时也没什么用。就算接不上又能怎么样？是耽误老子吃饭，还是耽误老子数钱？” 李阳叹了口气，事情的经过刚才胡大胜已经跟他说了。 他摇了摇头，道：“直接报警，让民警过来处理不就好了？” “大阳啊，你想的太简单了。” 于老四无奈的摇了摇头，盯向了天花板：“当下里企业之间欠债的纠纷太多了，派出所才不会管这样的事情。来了也就是和稀泥，我今天其实也不是一时冲动。油墨厂这群人闹的最凶，咱们要是被他们气势住了，以后这样的事儿可就多了。主席老人家说的好，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这群人你好言好语跟他们讲道理，他们是不会惯着你的。就只有跟他们斗勇耍狠，看谁比谁更硬。只有气势上压住他们，让他们知道不管怎么闹，都没办法讹咱，他们才不敢再过来。” 于老四的处事方法，如果放在二十年后看起来匪夷所思。可是在当下这个社会环境，李阳却不得不承认，是有效方式。 这是个旧的秩序已经被砸碎，但新的观念还没有完全成型的时代。 “我穷我有理，你比我过得好就是欠我的”以及“我有权我有理，比我级别低的就是低我一等”这两个极端的思想充斥着整个时代，每时每刻都在发生。 被夹在这两种极端中间，想要在这夹缝中站稳脚跟，要么对别人狠要么对自己狠。 于老四选择了后者。 沉默了半晌，李阳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四哥，放心吧，接下来的事情交给我处理。你就安心在医院养伤，回头我去跟奉献哥说一声，让他来照顾你。家里面我这两天去照看老爷子，这事儿就别让他知道了。” 对于李阳的安排，于老四很是满意。 又叮嘱了于老四一番后，李阳对胡大胜等人挥了挥手，走出了病房。 得知住院费是胡大胜垫付的之后，李阳从兜里掏出了钱。 不顾胡大胜的推辞，塞进了他的手中。 “大阳，老四对我有恩，现在他出了事儿这钱应当应分是我出。再说，当时我也是被吓傻了，要是拦下老四，也不至于这样了。” 可能是因为后悔当时没能制止于老四的关系，拿着钱的胡大胜有些羞愧。 李阳强笑道：“别想那么多，这件事情不怨你们。以当时的情况，就算我在场也不见得处理的比你好到哪去你家的情况我知道，这钱不能让你出。你要是有心的话，这几天就把厂里的生产抓好，赶紧让厂子恢复到正轨。如果有时间，就过来看看四哥。” “嗯！” 听李阳这么说，胡大胜重重的点了点头。 “行了，都回去吧。今天晚上早点休息，美好食品厂那面马上要投放广告了。咱们这边必须抓紧把水浒卡和包装给那面供应上，明天上班之后安抚一下员工，抓紧生产。” “知道了大阳，那我们......就先回去了。” 对胡大胜嘱咐了一番，让他将李奉献叫来医院，并将几人送出病房之后。李阳走进了病区的消防通道里，点了根烟。 他本以为很简单的事情，现在却横生出枝节，这让他产生了警醒。 很多事情，经历过的人说的简单。就比如这些莫名其妙的三角债，经历过的人都说应付到最后就不了了之，但是这个应付的过程，他们却不曾提及。 想到于老四今天的遭遇，让他对这个时代多了几分新的认识。 这一段时间过得太舒服了，他甚至都把之前张立岩的事情给忘了。在这个时代想要自己过的永远这么舒服，自身就必须要有一定的实力。 钱也好，权也好。 只有把这两样东西把握在手里，才能够避免再出现此前李奉献和现在于老四这样的情况。 想到这里，他扔掉了手中的烟头。 不管怎么样，这一次干脆面的项目，必须要做成。 不仅要做成，而且还要做大！ ...... 李奉献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就赶到了医院。 这段时间李阳和于老四忙着印刷厂的事儿，李奉献则是和祖美兰忙活着服装店。 春秋交替之际，正式服装换季的时候，祖美兰店里的生意不错。虽然对妻子做生意心有抵触，可没有事业的李奉献也不能天天窝在家里，只能捏着鼻子受起了祖美兰的使唤，在服装店里帮忙收钱打杂，过期了赘婿般的日子。 看到于老四的伤势，李奉献是又急又怕。 他还以为李阳和于老四盘下了印刷厂之后很顺利，没成想这里面有这么多的不易和磨难。 好容易将一个劲儿劝自己把印刷厂兑出去的李奉献安抚下来，并请他帮忙照料于老四后，李阳便离开了医院。 他没回职工大院，而是径直去了印刷厂。 现在厂里就剩他自己一个人了，承诺了于老四的事情，心里打定的事情，他不想再出任何的差错！ 接下来的两天，那些讨债的职工果然没有再来。 于老四的狠厉，明显把这些人给镇住了。 没有了捣乱的，李阳此前定下的生产计划终于得意顺利的施行了下去。 停工许久的印刷厂，终于正式恢复了生产，四个车间的几条流水线轰隆隆的开动了起来。八十多号职工也排成了两班，开始加班加点的工作了起来。 样式精美的包装袋和水浒卡，很快就成包成包的被生产出来，一车车的发往了美好食品厂。 但是之前因欠债闹出的乱子，明显也在林业局内部传播发酵了开来。 听说“于老四断指赖债”的传闻，那些个此前被李阳辞退下岗的印刷厂职工，坐不住了。 在这些人认为，一个千万富翁是绝对干不出“断指赖债”这种事情的。 “被印刷厂之前的债务逼到这个份儿上，于老四定是没有传闻中那样有钱。” 基于这样的猜测，他们开始担心起此前李阳答应他们的那些工龄买断金了。 第九十二章：黎明前的黑暗（三更求追更 银票） 正式入了夏，早上八点多钟的阳光已经高高的悬在了云端。 阳光播撒在林业局第一印刷厂的厂房上，拉开了又一天紧张工作的序幕。 站在办公楼前，嘴里叼着牙刷，李阳看着早班的职工有说有笑的走去车间换衣服上岗，不禁露出了一丝微笑。 这两天害怕厂子里有人过来闹事，他索性把自己钉在了厂里。白天监督生产进度，等到晚上十点晚班收工之后，索性就住在了厂长办公室里。 这两天的生产进行的非常顺利，在八十多名职工分成三班的紧张生产之下，供应食品厂那面的卡片和包装生产任务，目前已经完全走上了正轨。 眼看着厂子里一副欣欣向荣的模样，李阳拎着矿泉水瓶，灌了一大口水。 “大阳！刷牙呐？来来来，快点擦擦嘴，我媳妇早上特地起早包的肉包子，这还热乎呢！你赶紧吃了。” 就在李阳咕噜噜漱口的功夫，胡大胜骑着自行车进了厂大院。 看到李阳，他赶紧举起了手中的一个铝制饭盒，吆喝了一声。 这两天李阳吃住都在厂里，胡大胜两口子可没少照顾。 不仅将家里干净的铺盖给李阳搬到了厂里，认定了李阳是儿子救命恩人的金大妮更是每天早上和晚上都变着花样的做好吃的，让胡大胜往这边送。 “麻烦嫂子了啊。” 待胡大胜小跑过来，李阳呵呵一笑，客气了一声。 “嗨，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嫂子说了，她也不知道你是什么口味，要是想吃什么就尽管说，她给你做。行了，赶紧擦擦手，包子还热乎着呢。塑料袋里给你装了酱油和醋，口味你自己调。” “好嘞。那就先谢谢嫂子了。” 笑吟吟的接过饭盒，李阳便拉着胡大胜走进了办公小楼。 他这边刚刚进去，一行十几号男女，便走进了印刷厂的大门。 为首的一人约莫三十三四岁，小平头，鹰钩鼻，一双眼睛里全是机灵。 看到门口拿着签到本的门卫老梁，他热情的打了声招呼。 “梁叔，忙着呐？” “呦。” 听到这人招呼，门卫老梁放下了手中的签到本，看到走进大院的那些已经确认下岗的老同事，不禁意外道：“老五，你们怎么过来了？” 小平头名叫周老五，是印刷厂的前库管员。 面对门卫老梁的询问，他搓了搓手，呵呵笑道：“这不是想着挺长时间没回厂里看看了，想你们了，过来瞧瞧嘛。大家伙......都忙着呢？” “啊，这个点都在车间呢。” 不知道具体情况的老梁回了一句，抬手指了指车间的方向。 “成，那我们过去看看。梁叔，您忙着啊。” 跟老梁知会了一声，周老五带着那些个下了岗的前职工，径直向车间走去了。 “哎？” 看到众人打了个招呼就进了车间，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的老梁挠了挠后脑勺。 他隐隐觉得，这些人已经离了职，现在贸贸然回来还进了生产车间，不太是那么回事儿。可是转念一想，高低都是一起工作过好几年的老同事，碍于情面，到底也没好意思去追上去。 ...... 这两天胡大胜天天带早餐过来，李阳已经习惯了一面和胡大胜吃早餐，一面将一天的工作任务趁着吃饭的时候交代下去了。 将饭盒里四个大馅儿包子吃了个精光，昨晚上跟晚班职工一直熬到了十一点多才回办公室睡觉的李阳终于感觉到了饱腹感。 随便收拾了一下，他便起身对胡大胜招了招手，一同向车间走去。 “现有的印刷用色墨还能支撑四天的生产，今天你就得和省城的油墨厂联系了，催他们赶紧发货，不要耽误事情。用来包装附赠卡片的透明塑料包装原料也不太足了，现在账面上还存着四万多块钱，今天你算一下，至少备足了十五天的量。还有就是二号印刷流水线可能还有一些问题，我昨天晚上看最后两批印出来的包装有点双影，赶在开工之前你让机修组过去校准一下，本来原料就不太够用，别再因为设备的问题瞎料了。” 李阳一面说着，胡大胜一面认真的记着。 不大会儿的功夫，二人就来到了车间之前。 胡大胜本想着趁机器还没开，先给职工们开个小会。可是刚刚走进车间，就见到平时这个时间应该上了生产线准备开工的职工们，却都聚在一起。 在一众身穿工作服的职工中央，十几个穿着常服的人正或坐或站在那里，嚷嚷着什么。 “我说你们也是够老实的，好家伙就给你们一个人预发了五百块钱工资，你们就三班倒的玩命干？长脑子也不能这样啊！油墨厂那些职工过来讨债的事儿我可是听说了，好家伙那于老四不是说家财万贯吗？那么有钱，还在乎这几万块钱的小钱，至于把自己手指头剁了耍狠？依我看啊，厂里新来的这两个老板，十成十没有外面传的那么有实力。” “就是，大家同事一场，一个厂里一起呆了好多年。老五这话可是掏了心窝子了，你们可别让那个什么大阳和于老四当傻子指使了啊。” 听到二人说的，有个老职工犹豫着挠了挠耳朵，弱弱的辩驳了一句：“可是李总人不错，知道我们困难，特地给预发了工资不说，还承诺以后每个月的基本工资都照以前涨了一半呢。而且这两天厂里的生产也恢复了，跟美好食品厂合作，订单干不完的干，我估摸着......不能出现你们说的那个情况。” “哎呀我的老林叔，你是岁数大了还是怎么的？凡事咋就不往深了想呢！你自己也说了，那是预发工资，这五百块钱是白给你们的吗？人都说了，是要在每个月的工资里扣除的。那大阳等于是拿你们的钱，卖了他的人情啊！至于承诺给你们涨工资，我再说句不好听的。给你们涨工资的承诺有啥意义啊？那工资，不得发到手才算是钱吗？你说你们奴隶似的干了这么长时间，你们看见一分钱了没有？” 面对周老五的这一番挑拨，车间里的职工们都不吭声了。 看到这番景象，李阳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我记得，你们已经下岗离职了。” 沉声呵斥了一句，李阳大步走了过去。 “李总！” “李总早上好......” 听到李阳的声音，职工们立刻心虚的让开了道路。 扫了眼那些面色尴尬的职工，李阳冷眼望向了人群中的周老五。 “谁让你们进来，在这里胡说八道的？” 紧紧盯着周老五，李阳沉声问到。 第九十三章：屋漏偏逢连夜雨（四更求收藏，求银票！） “哎呦，李总！早上好啊李总！” 看到分开人群走来的李阳，周老五眉头一挑，脸上堆起了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着打起了招呼。 面对他油腻的笑容，李阳丝毫没有回以善意的兴趣。 他冷眼看了看那些离职职工，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谁让你们进来的？你们已经离职，不再是印刷厂的职工。这里是生产重地，你们未经允许就进来，还传播这些捕风捉影的消息，是什么意思？” “嗨！” 面对李阳的指责，周老五眼珠子一转，嘿嘿一笑：“李总这话就言重了，我们这不就是跟老同事叙叙旧嘛。而且我们也不是特地过来和老同事说这些事儿的，我们这不是过来找您的嘛！” “找我？”李阳眉头一挑，“找我做什么？我之前已经跟你们说的很清楚了，这个月的十五号，你们拿着入职证明过来，厂子按照你们的工龄给你们发放工龄买断金。” 说着他扬起了手，指了指手上的那块卡西欧。 上面的日期，是七月七日。 “这还没到日子呢，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所以我觉得，你们现在过来，大早上的在车间里散播对厂子不利的言论，不太合适。请你们立刻出去，不要妨碍厂里的正常生产。” 李阳的驱逐，并没有让周老五等人立刻退出厂房。 相反，所有人都没有一点离开的意思。 “李总说得对，确实是没到时间呢。”站在众人之前的周老五还是带着那副油滑的笑容，但是目光里却隐隐透着威胁的意味道：“我们这不是害怕真到了时间，李总拿不出钱来嘛。前几天油墨厂过来讨债的事儿我们都听说了，厂里现在八万块钱都拿不出来。我们这十几个离岗职工，买断金可是小十万呢。所以听说了这事儿之后，我们这不是想着过来跟李总知会一声......要是到了日子不给我们发钱，大家伙可不能像油墨厂那群怂包似的。” “哦？” 感受到周老五言词之间满满的威胁以为，李阳乐了：“你们想怎么样？” “我们跟油墨厂那群莽夫可不一样，这些人就知道撒泼耍混，对厂里的情况一点都不了解。可是我们不一样啊，我们可是在厂里工作了好几年的。厂里哪个设备最重要，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会让整个厂子都运行不下去，或者是哪块着了点火星就能把厂子整个烧个精光，这我们可是门儿清的！” 周老五的威胁，让一旁的胡大胜炸了庙！ 他一个跨步走到了李阳身边，将手指直接怼到了周老五的鼻子上。 “周老五，你他娘的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想要干什么？像敌特分子似的搞破坏吗？我告诉你，就凭你今天这些话，我可以让民警同志过来把你逮进去！” 可是他的警告，却没能镇住周老五一行人。 “别急啊，你看看。” 将他的手指拨开，周老五皮笑肉不笑道：“我这不就是给李总提个醒，顺便也表表我们这些离职职工的决心嘛。咱们提前打好预防针，到时候要是李总给发钱，那大家相安无事，我还得祝李总财源广进日进斗金呢。可孬话也得说前头，要是一个礼拜之后不给我们发买断金，那我们可就得有什么招用什么招了。到时候啊，李总可别学于总似的，跟我们玩剁手指头，耍狠冲楞那一套。” 说到这，周老五的目光狠厉了起来。 “我们可不是他妈吓大的，别说一根手指头，就算他当着我们的面自己把自己给凌迟了，拿不到钱我们也不能容他！” “对！到时候拿不到钱，坚决不能容！” 随着周老五说完，他身后的十几个职工纷纷附和了起来。 看着一群捕风捉影过来闹事的家伙，李阳被气笑了。 这些天，他住在厂里为的是什么？ 为的是防着类似油墨厂上门讨债之类的事情发生！ 他万万没想到，那群纠缠不清的三角债债主没来，反倒是这些印刷厂的前职工过来起了刺儿！ 按住了想要上前理论的胡大胜肩膀，李阳走到了周老五的身前。 将这个刺儿头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遍，又扫了眼他身后的那些离职职工，李阳笑了。 “周放心吧。你们的买断金，在十五号那天我会一分不少的发到你们手里。我很庆幸在接受了厂子之后，第一批把你们这些人定在了离职清单里。就为了不让你们这种人出现在我的厂里，影响到其他人的工作状态，这些钱我认为值。现在，请你出去，不要耽误厂里的正常生产。” “那......” 周老五刚想说话，李阳直接抬手打断了他。 “想要十五号领到买断金的，现在立刻在我面前消失。谁再多说一句，我一分钱都不会发给他。我李阳，说到做到。” 一句话，直接把周老五憋了个大红脸。 在李阳那锐利的注视下，周老五最后只发出了一声冷哼，便带着那些个离职职工，大步走出了厂房。 看着他们离去，李阳深吸了口气。 这一段时间，所有不顺利的事儿都聚在一起了。 三角债引起的负面效应不断的叠加，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默默的看了看车间中这几天刚刚稳定下来，积极投入到生产中的职工们，李阳暗暗叹了口气。 自己当初还是想的简单了。 以为把厂子盘下来，随随便便经营一番等到几年后靠着厂子的地皮升值暴富。 可是没成想，做企业比他想象中的......真的要难多了啊！ “大阳......没事儿吧？”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旁注意到他情绪有些低落的胡大胜担心的问了一句。 回过神来的李阳摆了摆手：“我没事儿，现在已经八点半了，赶紧带着大家伙准备一下，把今天的任务分配下去。” “哎!” 胡大胜应了一声，对车间里的众人招呼了起来。 默默的走出车间，李阳从兜里掏出了烟盒。 他平时是不怎么抽烟的，从穿越回来开始算，一直到盘下了厂子之前，他一共也没抽两包烟。 可是自打于老四入了院，短短的两天倒是抽光了三包。 站在厂大院默默的将最后一支烟抽完，他将烟头捻灭放回了烟盒。 处于防火的考虑，又将那皱巴巴的烟盒揣进了裤兜。 这个动作，让他触碰到了兜里的另一样东西——林嘉欣此前送他的那部手机。 犹豫了片刻，他打开了手机的翻盖，在通讯录里找到了唯一的一个联系人。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喂？怎么今天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 电话那面，林嘉欣的声音透着慵懒，似乎是刚刚起床的样子。 接到李阳主动打去的电话，林嘉欣的声音里透着开心：“一会就往绥城回了，你这个家伙不会是想我了吧？” 李阳干干一笑。 想倒是谈不上，只是想和人说说话，一时间又找不到谁、 但是说什么呢？ 他不想把厂里的这些破事儿告诉林嘉欣，他觉得那样做的话，除了传递负面情绪之外，没有什么意义。 可就在他想要随意应付两句，回到办公室去统计一下那些离职员工的买断金之际，一行数人从车间里走了出来。 是厂里几个上了岁数的老职工。 “李总，忙着呐。” 看到这几人过来，李阳赶紧将电话揣回了兜里。 “王工，苏工，你们这是有事儿？” “那个......” 面对李阳的询问，几个老职工尴尬的搓了搓沾着油墨的大手。 “嗯......李总，刚才老五他们过来虽是示威逼宫的，可他们说的倒也不全是混蛋话......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不像是厂里的其他工友，都上了岁数，没几年也就到了退休的时候了，就是涨工资对我们来说也没多大意义。所以我们想着......这次趁着发买断金，能不能也提前把岗下了......” 听到这，李阳心下一紧。 他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厂里刚刚稳定下来的人心，被周老五那群人又挑拨散了！ 第九十四章：林嘉欣的反哺 来找李阳的这几个职工，这些天他都已经熟悉了。 能在厂里干到快退休的岁数，这几个人可都是不折不扣的宝贝！ 就比如刚才说话的王林和和苏向前这两个老师傅，一个是机修组的工长，另一个则是亲手绘制了花荣和呼延灼水浒卡形象的美工师傅。 岁数大了体力不行了这不假，可一身的本事和经验也同样无可替代。 印刷这个行业，其实要说技术要求并不是很高。但是对经验的要求特别高，属于熟练工种。一个刚刚入厂的新手，和一个干了五年以上的老手，哪怕是用一套流程同样的设备，印刷出来的东西质量也不一样。 能够独立操作流水线作业的职工，大多都是熟练工。 而除了自身的本事之外，王林和和苏向前二人要是带头离岗，对厂子还有另一方面的影响。 要知道厂里目前在职的八十多个职工里，有十多个是这两个人带出来的徒弟。他们两个要是带头离岗，那些徒弟肯定也会活了心的。 想到此处，李阳赶紧劝道：“几位师傅，我知道这两天厂里发生的事情有点多，造成的影响也不好。你们对厂子的未来发展有顾虑，这我可以理解。按理说，离职与否都是看咱们职工的意愿。但是各位，厂子现在已经拿到了美好食品厂的订单，目前的生产情况你们也看见了。只要美好食品厂的新产品上市，咱们马上就能看到希望了。你们现在受到这几天的事情影响而离职，我这心里真的不舒服。” 李阳说的诚恳，这让几个老师傅有些犹豫。 “可是李总，我们真的是没时间了啊。你说那些年轻人在厂里混个一两年过去，他们高低还有一把子力气，还年轻。可是我们这眼看着都五十的人了......” 苏向前嚅动了一下嘴唇，面容有一些苦涩。 老实巴交的工人，就连提离职也有些难为情。 “不瞒李总说，之前厂里停工的时候，我们也联系了一些生计。我有个亲戚在山东那面包水暖的零活，现在正在招人呢。之前你和于总承包了厂子那会，我其实就像过去跟着他干来着。厂里给咱预发了工资，这话我也就没好意思说出口。现在......李总，厂里这么多人，缺我们几个半截入土的也不耽误什么事儿，不然您就开开尊口，准了我们吧。” 看着几人黝黑的脸上纵横的皱纹，李阳叹了口气。 他知道这几个人没必要找理由骗自己，他也知道这几个老职工有他们自己的考虑，迫切的想要改善他们已经很糟糕的境遇。 但是马上干脆面就要上市，要是项目成了的话日后不论是包装还是水浒卡都需要推出新款。这些宝贵的老职工，李阳已经计划好了给他们发放一些福利，提高他们的待遇。 他不想因为这几天发生的烂事，失去这些富有经验的职工。 “我恳请各位给我一点时间。这个时间不会多，半个月就行！半个月之后，如果说美好食品的新产品上市后表现不佳，咱们这份订单维持不下去，那没说的，我肯定批准你们的离职，并且保证优先发放你们这些老职工的买断金。行不行？” 在心里盘横一番，李阳决然说到。 对着他诚恳的眼睛，几个老职工互相看了看。 “李总......” “十天！就十天。” 见众人仍然犹豫，李阳给出了一个更加简短的时限。 “唉......” 被李阳的决心感染，王林和和苏向前准备好的说辞终究是没说出口。 “既然李总这么说了，我们要还是揪着不放，那就跟周老五那伙人没啥区别了。成，十天就十天。” “那李总，我们先回去了。我们这不也是说针对你和于老板。真的是年岁大了，不得不为将来的日子考虑。” 将两个人的尴尬看在眼里，李阳勉强一笑。 “二位师傅的心情我能理解，我也向你们保证，我和老四，还有咱们印刷厂，不会让你们失望的。” 目送着几个老职工回到车间，李阳揉了揉太阳穴。 心烦意乱的他没有发现，他方才慌忙中揣进兜里的手机，仍然在进行着通话。 与此同时。 省城的一家宾馆之中。 身穿一袭纯棉浴袍的林嘉欣，正拿着手机默不作声。 刚才李阳和几个职工的对话，她一个字不拉的全都听到了。 知道李阳肯定是忘记了挂断电话，见电话那面再也没有什么声音，只有裤兜棉布摩擦话筒发出的沙沙清响，林嘉欣默默的按下了挂断犍。 坐在客房的沙发上，独自思索了片刻，她的目光坚定了起来。 重新拿起了电话，林嘉欣拨通了一个号码。 “林总，您回来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美好食品公司副总经理朱娟的声音。 “朱姐。嗯，是这样的。我现在还在省城没有回去，下午的车，估计晚上才能到家。打电话给你，是要你做一件事情。后天咱们开订货会，订货会的会场你定在哪里了？” 面对林嘉欣的询问，那面立刻回到：“就定在距离咱们厂不远的那个龙城大酒店了，之前年终请代理商和批发商们吃饭都是在那边，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 听说订货会的地点已经定好，林嘉欣紧忙问道：“那通知各市县的代理商了吗？” “还没呢，我这不是打算今天下午打电话嘛。一般来说各级的代理和批发商那面上午都会很忙。这个时候打电话过去，怕他们没时间接，或者忙着批货出货再给忘了。” 林嘉欣松了口气，拍了拍胸脯，嘱咐道：“太好了，既然还没有通知，你现在马上把订货会改个地方。” “啊？” 听到她这个决定，电话那面的朱娟有些不解，道：“桌都定好了，现在改啊？那，那改到哪儿去啊？” “就在林业局那面找个档次一些的酒店吧，让酒店好好的布置一下会场，然后把订货会放在那面。定好了酒店的事情之后，你别忘了给第一印刷厂的李总，还有他们厂里的那些个主管发邀请函，让他们一起过去。” “林总，我不明白，将会场定在林业局那面是为了节省开支？据我所知，林业局那面似乎没有太上档次的酒店啊。” 被朱娟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林嘉欣连忙否认；“不！地点改在林业局的酒店不是为了让你节省开支。相反，声势必须做大一些。不要怕花钱！酒店不够档次你可以在布置会场上多下一些功夫，声势越大越好！记住了，订货会那一天我要让整个林业局都知道，咱们美好食品厂的新产品市场表现到底如何！” 用丝毫不可质疑的语气对公司的副经理命令一番，林嘉欣挂断了电话。 “姐姐就只能帮你到这里了哦。” 将手机的天线顶在饱满的嘴唇上，她淡淡一笑。 第九十五章：长征路上的摇滚 李阳一整天过的都不太好。 周老五造成的负面影响，比他想象中的还要严重。 继王林和和苏向前找到他谈离职的事情之后，陆陆续续好几拨人都在中午聚集到了他的办公室。 所谈及的，也都是同一件事情——买断离职。 废了颇大的口舌，又在胡大胜和周红军等人的一同劝说下，李阳才勉强将这些心里长了草的职工劝回到了他们的岗位上，让他们完成手上的工作，不至于停了生产线。 到了下班的时候，他的嗓子都已经因为说了太多的话而沙哑。 下午五点多钟。 印刷厂的二班已经开始交接，职工们换完了衣服陆续走出了厂大院。 办公室里，看着李阳一口口的喝着热水，胡大胜硬推着将已经在厂里熬了三天的李阳推出办公室的房门，将晚上的值班拦到了他自己的身上，让李阳回家去好好的休息一晚上。 李阳确实感觉不太好，嗓子嘶哑只是小问题。 他感觉到心理上的压力前所未有的大。 相比于此前炼金和炒股的顺利，自打盘下了印刷厂之后，他身上穿越带过来的好运气似乎都用光了。 当初在决定盘下厂子的时候，他死活都没想到经营一家企业竟然有这么难。 整个下午的时间，他想了很多，也突然明白了一些事情。 当下的九六年，确实是很多未来商界大佬起飞的时候，但这并不代表这个时代所有人都会成功。 这就是传说中的幸存者偏差。 他的记忆里只有那些成功的人，也只知道那些在千军万马中杀出血路最后称王称霸的大佬们。那些失败者，根本没有青史留名的资格，也没有能够让李阳知道他们的信息途径。 那些在这个残酷的，缺乏秩序的混乱时代活下来的大佬们，在二十年后站到了时代的舞台上。但是在他们所站立的舞台之下，是无数个被这个野蛮时代所淘汰的失败者。 而自己现在，就站在一个时代的筛子上。 能够挺过这关，自己将拥有价值两千多万的地皮和一个能够持续盈利的企业。挺不过去，赔光自己目前所拥有的一切，然后回到起点。 这，就是这个时代，或者说是任何时代的自然法则。 带着这些感悟，李阳对胡大胜嘱咐了一番后，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了印刷厂。 骑着胡大胜的自行车，一路迎着夏日和煦的夕阳余晖，回到了职工大院。 几天没回来，家里的变化不大。 李奉献自然是不在家的，这个时间他正在医院陪着于老四。 当李阳推着自行车进院的时候，就只看见李小阳孤零零的在院子里玩着沙子，屋里头邹云正在起火做饭。 燃烧的木柴散发出阵阵焦糊的香味，淡蓝色的炊烟将房子和天空连接在了一起。 七月份的夕阳下，与世无争的职工大院看起来恬淡极了。 看了看玩的的忘了情的李小阳，李阳淡淡一笑，将自行车架好之后便走了过去。 “小阳，作业写完了吗？” “哈！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丢了呢！” 听到李阳的声音，李小阳一下子来了精神。一把扔下手里的砂石，他将脏兮兮的小手随意在裤子上摸了一把，迈着霸王步走到了李阳的面前。 隔着一道栅栏，一大一小两个李阳对了面。 “我爸说你最近正在忙着搞事业，做的怎么样啊？” 李小阳还是那副叼叼的样子，哪怕是跟名义上比他大了一辈的李阳，说起话来还一副领导视察的架势。 知道熊孩子的德行，李阳也不在意。 只是淡淡一笑，用沙哑的嗓音道了一声“还行”。 看着李阳一反常态的沉默，李小阳皱了皱鼻子。 李阳不愿意谈起这一段时间的经历，李小阳更是没耐心问下去。只是对屋里的邹云嚷嚷了一声“奶奶，大阳回来了”，便又跑回了那堆沙子处自己玩儿了起来。 “大阳回来啦？” 听到李小阳的招呼，正在灶台处忙活着的邹云立刻用围裙擦了擦手，从屋里走了出来。 看到栅栏边上站着的李阳，她经呀的“呦”了一声。 “怎么搞的，几天没回家吃饭，还见瘦了呢？” 走到栅栏边，老太太拉住了李阳的手，满脸的责备：“这几天没好好吃饭吧？” 李阳倒是吃的不少。可是这两天事情太多外加上睡眠不够，看起来有些憔悴而已，并不是真的瘦了。 面对老太太的埋怨，他只是咧嘴一笑。 “厂里的事儿啊，你奉献哥提过两句。听说不顺当？” 面对邹云的一句关怀，李阳的眼圈刷的一下就红了。 来自邹云这样的关怀，他已经十几年没感受到了。 “你看。” 邹云不知道，李阳的眼圈不是因为眼下的困难而红，而是为了还能感受到奶奶的关心——她只以为是李阳最近的压力比较大。 “这孩子，没事儿啊。别感觉为难，饭得一口一口吃，路要一步一步的走。我一个老太太也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也不明白你们做生意的难处。不过我就寻思着这天下的事儿，有的时候你就不能光看着难处。就跟当年那红军长征似的，两万五千里的路呢！被蒋光头围追堵截的，红军战士们不也挺过来了？咱们事后看他们走了两万五千里，可是他们那个时候哪儿知道走多少里啊？看不到头的日子他们都挺出来了，咱们现在再难，能比他们那个时候难么？别上火，也别丧气，啊。” 李阳真的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邹云的嘴里说出来的。 邹云就是个纯粹的农村妇女，满打满算就认识那么几十个字——还是当初政府开扫盲班的时候学的。 此时被邹云拉着手，看着老太太那慈祥和煦的笑容，李阳只觉得自己的而心一下子化了。 是啊，奶奶说的对啊！ 当初那些选择长征的红军战士，他们可并不知道那段长征会走两万五千里。 后来的人们可以通过李师叔知道他们走到陕北就可以安定下来了，知道走了两万五千里就结束了，但那个时候的红军战士们可不知道那种围追堵截的日子是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的，这种看不到尽头的苦难才是最可怕的。 很多事情不是有了希望才坚持，而是坚持下去才会有希望啊！ 自己害怕失去现在所有拥有的东西么？ 并不是。 只要能陪着李小阳一家，看着他们平平淡淡幸幸福福的过日子，就已经是最大的满足了啊。 自己害怕从头再来？ 笑话！ 自己本就是刚刚完成了第一桶金的积累，才刚刚在这个时代起步而已啊！ 在这一刻，李阳忽然意识到，他自己才是这个时代里最有资格也最有底气，唱一句“心若在，梦就在，大不了是从头再来”的人了。 他的思维一下子变得通透。 顺带着，就连嗓子似乎都不那么疼了。 心情一下子转换了过来，他感觉邹云的笑容越来越慈祥。就连院子中李小阳那张脏兮兮的小脸，似乎都可爱了那么一点点。 勾起了嘴角，李阳对李小阳招了招手。 待熊孩子跑到自己面前，他一下子伸出了手去，使劲儿的捏住了李小阳的脸蛋。 “李小阳我问你，这些天我不在家，你天天早上有坚持晨跑吗？” “呜呜呜！我有，我有的啦！” “那我问你，这些天我不在家，你有没有照顾好你妈？” “她天天晚上回家我都给她洗脚，我把她照顾的可好啦！” “很好。” 使劲儿的揉了揉李小阳的脸蛋，李阳嘿嘿一笑，松开了那双魔爪。 “看来你有在很努力的做个好孩子。” “我本来就是个好孩子！你才不是好孩子！哼！” 李小阳疼的溢出了眼泪，揉着被掐红了的脸蛋，他大声喊了一声，一溜烟的跑回了屋子里。 看着熊孩子像躲瘟神一样躲着自己，李阳哈哈一笑。 栅栏边上，邹云笑吟吟的看着两个李阳闹着。 对邹云笑了笑，重新找回了力量的李阳反身进了屋。从衣柜里翻出了两千多块钱的现金，然后推着自行车飞驰出了职工大院。 “听说过没见过，两万五千里呀。 有的说没的，做怎知不容易~ 埋着头向前走，寻找我自己啊。 走过来走过去，没有根据地！ 想什么做什么，是步枪和小米。 道理多总是说，是大炮轰炸机 汗也流泪也落，心中不服气。 藏一藏躲一躲，心说别着急!吼哦哦哦哦哦，一二三四五六七！” 在夏日的晚风中，李阳扯着嗓子吼起了那首《新长征路上的摇滚》。 同一件事情，只要换一个角度换一个心态去看，就会发现完全不同的面貌。 被困难缠住的李阳，决定用一种积极的方式去面对困难。 他想要在坚持中等待希望。 而面对苦难的第一步，就是挨家挨户的去探访那些有离职意向的职工。 用自己积极的态度，去化解周老五等人造成的消极影响，用自己的行动去了深入了解职工们的生活，挽留住这些人的心。 “问问天问问地，还有多少里? 求求风求求雨，快离我远去。 山也多水也多，分不清东西。 人也多嘴也多，讲不清道理。 怎样说怎样做，才真正是自己。 怎样歌怎样唱，这心中才得意！ 噢~噢~噢~ 一二三四五六七！” 在粗狂欢快的歌声中，李阳将自行车蹬出了冲锋的气势！ 第九十六章：逆转之日（三更求追更银票！） 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李阳走访了像王林和和苏向前几个在厂里德高望重的老职工家。 对于李阳的突然造访，职工们在惊讶之余明显都很感动。 他们大多都是从印刷厂刚刚建立的时候就在的第一批职工，最长的已经在印刷厂工作了十七年。厂长亲自来家里走访探望这样的事情，在印刷厂国营时代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 不管厂子的未来如何，但是对李阳这个人，职工们是真的没有二话可说了。 或许是李阳这种积极的态度感染了活了心的职工，接下来的两天，厂里闹离职的人少了。 虽然大家私下里还是会说关于厂子未来的一些风言风语，可至少在明面上，没有人再踏入过李阳的办公室，跟他提起买断离职的事情。 一晃眼儿的功夫，就到了七月十日。 一大早七点多，李阳走进了印刷厂的大门，便见到了正在办公室门前刷牙的胡大胜。 在胡大胜的一再坚持下，这两天的夜班李阳都是跟他倒着盯的。 看到穿着件肩带上都磨出了洞的跨栏背心，满嘴牙膏沫子的胡大胜，李阳笑着打了声招呼。 “大胜哥，昨晚上还好吧？” “哎！大阳来了。” 将嘴里的牙膏沫子吐掉，胡大胜赶紧端着牙缸迎了上来。 “昨晚上没什么事儿，最后一班下来，供给美好食品厂的这一批五万件的包装和配套卡片可就差不多了。大阳，我估计也就今天一个白天，咱们厂里的订单就能完成了。” 听到胡大胜的报告，李阳颇为欣慰。 按照林嘉欣那面的计划，在干脆面正式铺货前，美好食品厂至少要有五万箱干脆面的备货。所以印刷厂第一批的印刷订单，也就是这五万箱干脆面的所有包装和配套水浒卡。 以印刷厂的产能，想要完成这批订单就要加班加点。 这才有了厂里安排了三班的生产计划，原本李阳还担心受到油墨厂催债和周老五等人逼宫的影响，这批订单会延时完成。 现在，听胡大胜说可以按时交付，他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太好了，一会儿你跟白班的职工们动员一下，让大家加把劲，把最后一批印刷赶在下午一点之前做出来，下午咱们就直接装车发到食品厂去。完事儿之后，明天和后天让大家伙换休。算是慰劳这段时间大家伙的辛苦工作。” 李阳是这么想的，可胡大胜却明显有他自己的顾虑。 “大阳，我倒是觉得......今天剩下的这最后一点活儿，应该抻着干。最好把这一天的活分成三到五天来干。” “这怎么说？食品厂那面还等着要货呢！” 李阳皱起眉头，疑惑的看向了胡大胜。 “大阳，我是想着，现在距离十五号发放买断金的日子就剩下五天的时间了。大家伙要是手里有活干，可能还不会胡思乱想，动一些别的心思。可是让他们闲下来，无事可做......怕是这五天的时间里，别再被周老五那群人影响，再搞个集体离职什么的.....” 听到胡大胜的担忧，李阳乐了。 扯了扯胡大胜磨破了的跨栏背心，他笑道：“大胜哥，这些事儿你就别惦记了，我心里有数。你就按照我说的做，等一会儿开完会了之后，回家去收拾收拾自己，然后九点时候跟去一趟食为仙。” “去食为仙干嘛？有人家办喜事儿喝喜酒？” “不是。” 李阳笑着摇了摇头，道：“有个场合，邀请我和咱们印刷厂的主管去参加一下。” “啥场合?” 胡大胜懵了。 自打他进了印刷厂，也没经历过什么正式场合，毕竟印刷厂的体量太小，只是林业局下属的一个配套企业。林业局里开什么会，自然是轮不上一个小小的印刷厂参加的。 正当他疑惑之际，一台出租车缓缓停在了印刷厂的门前。 “哎呦，来外人了？” 看到那台出租车，胡大胜伸长了脖子。 然后，他便见到了一道靓丽的身影，从出租车的后门走了下来。 看到特地穿了条红色连衣裙，将整个人显得更加白皙的林嘉欣，李阳勾起了嘴角。 而付了车费的林嘉欣，也对他展颜一笑，款款走了过来。 “李阳，我过来看看订货会会场布置情况。要一起去吗？” 面对林嘉欣的邀请，李阳拍了拍胡大胜的肩膀，指了指他身上破旧的跨栏背心，嫌弃道； “赶紧去忙吧，回头别忘了弄件西装穿上。” “哎！” 胡大胜讷讷的应了一声，目送着李阳和林嘉欣宛若一对璧人，并肩向林业局方向远去了。 ...... 李阳和林嘉欣在食为仙酒店忙活了一个早上，陪着美好食品厂的工作人员一起布置好了会场。 不到十点，此前收到美好食品厂邀请，前来参加订货会的各地代理商就陆续进了场。 今天的订货会主角毕竟是林嘉欣，见客人都到了，李阳便带着胡大胜在会场的角落里找了个座位。 看着越来越多的代理商进入会场，胡大胜道了声“乖乖”。 “大阳，美好食品厂这么多的代理商啊？瞧这个架势，还不得来个七八十人？” 根据李阳的了解，美好食品公司的销售网络确实建设的不错。 和内地大部分的食品企业差不多，美好食品公司也构建了一套从市级，县级，延伸到乡镇的三级销售网络。覆盖了省内绝大部分的地区。 只是和其他食品企业不同的是，美好食品厂的销售更加倚重那些乡镇级代理。 “大阳，你说这么多的代理，今天这订货会能卖多少啊？” 扫了眼那些有的已经入座，有的还在和林嘉欣寒暄的代理商们，胡大胜压低了声音问到。 李阳心中也没底。 但是想到过去这段时间自己和林嘉欣付出的努力，他觉得今天这场订货会的结果，应该不会差到哪里去。 “好的，现在已经是九点五十五分，我们受邀前来参加订货会的代理朋友们都已经到了。下面我们美好食品公司的新品订货会，即将开始。” 正在李阳暗暗给自己打气的时候，胸前别着一朵红花的林嘉欣拿着话筒走上了讲台。 扫了眼与会的一众代理商，她展颜一笑。 “在这里呢，我代表美好食品公司，再次欢迎大家的到来。也谢谢各位一如既往的对我公司的支持和信任。在这场订货会正式开始之前呀，我想请各位先看一个东西。” “林总，您这是唱的哪出啊？” “看什么啊？我可跟你说啊，我现在除了看人民币，其他的可都没兴趣！” “哈哈哈，老刘这话说的实在。林总啊，花样就不要搞了，你还是赶紧把新产品的，那个什么儿童干脆面的样品给我们看看吧。你们家的业务经理这几天都把这东西给夸出花儿来了，我倒是想要看看，小孩儿吃的方便面到底是个傻样子嘛。” 见林嘉欣“故弄玄虚”，会场内的一些代理商哄声催促着。 在众人的笑闹中，林嘉欣莞尔一笑。 “那个不急，我给你们看的这个东西，可是花了我们公司八万多块钱才做下来的呢。” “哦？” 听她这么一说，众人来了兴致。 八万多块钱，放在现在可不是个小数目。 见成功的勾起了众人的注意，林嘉欣淡淡一笑，解开了身旁的一块红布。 那红布下面盖着的，是一台三十五寸的大彩电。 当着众人不解的目光，林嘉欣打开了电视，将频道跳转到了省台。 看了看手表，对了时间后，她微笑着抬起了头，让开了身子。以便在场的所有来宾，都能看到她身旁的电视屏幕。 就在众人看着电视屏幕上的播放的广告不解之际，一连串充满了童趣的音乐响起。 紧接着，画面中浮现了一个可爱的孩子动漫形象。 那，正是美好食品公司投放在省台上的干脆面广告！ 第九十七章：订货会爆火 美好干脆面的广告，是委托省广电公司制作的。 放在二十年后的话，它可能显得不是那么精致，动漫化的形象绘制的也有些粗糙潦草。可是放在当下的1996年，这种动漫形象和现实背景结合的广告创意，绝对让人耳目一新！ 电视机中，象征着美好食品厂的两个动漫形象小女孩“美美”和男孩“好好”，手里拿着美好牌的干脆面在学校的操场上蹦蹦跳跳，说着朗朗上口的广告语。 “美好干脆方便面，美美好好一整天！新品上市，打开后有惊喜哦！精美水浒英雄卡，等你集齐！小伙伴们，跟美美好好一起吧！” 短短十秒的广告，通过两个卡通形象的介绍，将干脆面的美味和附赠卡片的精美，展现了个淋漓尽致。 当在场众人看完广告之后，立刻惊喜的交头接耳了起来。 现在虽然市场经济已经活跃了起来，可是大部分的企业还遵循着老一套的营销方式。因为思维方式的问题，能在电视上做广告的企业还是少数。 而且一般来说，都是那些规模较大的企业才舍得花高昂的广告费去为产品做宣传。 能上电视广告的产品，在心理上就给人一种高端的感受。 看着会场里众位供应商对这个广告赞不绝口，林嘉欣默默的看了眼角落中的李阳。 而后，便对现场的工作人员挥了挥手。 一个个身穿红色旗袍的服务员，端着盛有美好牌方便面的托盘走到了一众代理商的面前。将那些包装精美，充满童趣的干脆面放到了众人面前的圆桌上。 已经被广告勾起了兴趣的代理商们立刻拿起了他们面前的干脆面，端详一番之后打开了包装。 “唔！味道还不错！这么干吃起来比正常的方便面味道好多了。” “是啊，而且真的挺方便的。开包即食，不用去拌调料啊什么的。这东西我觉得不光是小孩，大人要是没有时间，买两袋嚼着吃也挺好的。五毛钱一袋，这不比饼干强？” “味道我觉得倒是一般，能过得去，也不至于说太好吃。可能我本身就不喜欢吃葱有关系，不过这个卡片真的是太好看了。市面上这种孩子玩的卡片一般来说都是印刷粗糙，纸板很薄的。但是你们看看这个做的，印刷太精致了，而且纸板还是加厚夹胶的。我敢说，就冲这个附赠的卡片，孩子们也肯定会喜欢这款产品！” “没错没错，老郑说的有道理。” 眼看着气氛渲染的差不多了，林嘉欣拿起了话筒。 “好了，该展现给各位的，现在都已经展现完了。下面我说一下关于美好牌干脆面这个新产品的销售政策，首先是方便面的定价，市场售价五毛钱每袋。批货价格是每箱批货价格十七元，每箱48袋。今天咱们首批铺货，每十箱赠一箱。大家伙请记住，干脆面这个产品不会有很多的批货优惠，所以今天第一批铺货优惠，请大家把握好。好了，下面由我们的朱经理为大家呈上订货单，请各位根据需要定下首批铺货数量。在这里，身为美好食品公司的总经理，我预祝大家行好运，发大财！” 做完了自己的工作，林嘉欣将话筒交给了美好食品公司的副经理朱娟。 随着一阵热烈的掌声，她款款走下了讲台，径直走到了李阳的身边。 “好戏开场了。” 盯着那些已经拿到了订货单的代理商，林嘉欣低声对李阳说到。 还没等明白她所谓的好戏是怎么回事，李阳便听到朱娟满是亢奋和鼓动的大喊。 “春来县代理康老板，首批铺货一千五百箱！感谢康老板对我公司的大力支持，我们林总刚才跟我交代了，除了首批铺货十赠一的优惠之外，今天凡是铺货超过一千箱的老板，另有一份豪礼相送。” 大功率音响震的人耳朵发麻，随着喜庆的音乐鼓噪起来，朱娟从讲台上拿起了一方精致的小礼盒，送到了刚才第一个提交铺货单的代理商面前。 “进口高档手表一只，小小心意，感谢康老板支持！” 看着那微胖的代理商将手表取出来，开心的戴在手上，李阳嘶了口气。 虽然离得不近，但他分明看到那手表上明晃晃的“欧米茄”标志。 “一千五百箱方便面，不过两万多块钱的货款。你送欧米茄是不是有点太......实惠了？” 李阳讷讷的看向林嘉欣，皱起了眉头。 “傻呀你。”林嘉欣抿嘴一笑，暗暗掐了一把李阳的大腿：“忘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 “干什么的？啊.......” 李阳想起来了。 这妞......没开公司以前在深圳倒腾假表的。 “都是精仿，也二百多块钱一块呢。你要是喜欢，回头我送你一只啊。” 知道了林嘉欣的套路，李阳砸了咂嘴。 好套路。 ...... 其实那些代理商未必不明白林嘉欣的套路，很多人也都是做了好久生意的精明人。不会不清楚送的表不是正品的事实。 但是人心就是这样，有利可图，就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本来，对于美好牌干脆面的市场前景就看好，现在又有了赠品和十赠一的优惠，订货会立刻就进入到了**。 “大定区李老板首批铺货一千件！谢谢李老板支持！” “红光县于老板铺货一千五百件，于老板发财！” “同光市孙老板铺货一千八百件！孙老板，再来两百件凑个整啊？多送您块手表，回去给亲戚朋友嘛，又没差多少！不改了？好好好。！同光市场一直很好，孙老板要补货的话可得提前打电话，公司这里备货有限，别到时候耽误生意。啊？改成两千啊？好嘞！祝孙老板发财！” 音响里的鼓噪，足足持续了一个多小时。 到了中午十一点半时候，主持订货的朱娟嗓子都已经沙哑。 但是和这个相比，订货会的成果真真儿的喜人！ “好了，我们所有的代理商朋友都已经完成了订货。感谢各位对我们美好食品的鼎力支持，也感谢各位对美好牌干脆面这个新产品的信任！刚才我们林总说了，要是今天订货会订单达成八十万，她一定要亲自挨桌给各位朋友敬酒。大家伙儿，刚才我统计了一下，今天的订单总额已经超过了八十七万。大家伙说说，中午林总要是不喝多，这事儿过得去吗？” 随着朱娟沙哑的鼓动，在场的代理商们哈哈大笑。 “那肯定不能啊！” “林总呢？林总上来说两句！” “对啊，我可把话放在这儿了啊林总，今天你要是偷奸耍滑，那下午我可不给你转账！” 在一片起哄中，脸上洋溢着喜气的林嘉欣不得不再次走上台接过了话筒。 “诸位，敬酒的事情肯定是作数的。大家不用担心，一会儿啊，我肯定把大家伙陪好。不过在这里，我还要多说几句，特别感谢一下在干脆面这个产品研发生产过程中对公司贡献良多的朋友。就是我们林业局第一印刷厂的副总经理，同时也是我们美好食品公司的股东，李阳先生。李阳先生本身也是新产品包装和附赠卡片的设计者，今天这些货款啊，可不是全进我口袋的。其中有十万块，是要支付给印刷厂的版费和印刷成本。你们说，中午让他跟我一起给各位敬酒，是不是也合情合理？” 有本事的人，在哪儿都受人高看。 感受到林嘉欣对李阳的有意抬高，在场的代理商们自然是要给面子的。 一时间，会场中掌声和叫好声雷动。 坐在角落，接受着那些代理商的掌声，李阳对林嘉欣微微一笑。 这份心意，他接受到了。 酒店里的那些服务员此时正站在一起，看着沐浴在掌声中的李阳，她们顿时窃窃私语了起来。 美好食品厂一场订货会斩获了八十多万的业绩，跟她们的关系不大。 但最近一段时间因为三角债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的印刷厂，可就在她们的身边！ 扫了眼那些窃窃私语的服务员，李阳拍了拍胡大胜的肩膀。 他明白；印刷厂的接连一个多星期的危机，就快要解除了！ 第九十八章：受害者李小阳 订货会结束之后，林嘉欣特地在食为仙酒店设宴，款待了那些与会的代理商。 酒宴的气氛非常好，陪着林嘉欣一起，李阳以美好食品公司股东和印刷厂总经理的双重身份，给每一桌都敬了酒。饶是酒量不错的李阳，一轮下来的李阳也感觉到脚步发飘。酒量不如他的林嘉欣，更是在酒宴结束之后便被朱娟扶着回去了公司。 第二天一大早，李阳就接到了林嘉欣的电话。 在电话中，林嘉欣向他报了昨天的首批货款多数已经到账，念及印刷厂目前的情况，她已经将之前配套的印刷成本预备了出来。 得到这个消息，李阳不禁心中振奋。 这特么的，忙活了快一个月，终于看到了回头钱！ 盘下了厂子后经历了这么多的糟烂事，现在终于看到盈利的希望了。 他本想着亲自去取这笔钱，可是当他挂断了电话都已经出了门，才觉得这件事情不能自己去做。 现在厂里赚钱了，必须要让那些职工亲眼看到！ 抱着这种想法，他直接前往到了车间，让胡大胜带着周红军和王林和几个，拿着结账用的订单条，去了美好食品厂。 钱是胡大胜用手拎兜提回来的。 一辈子没亲手拿过这么多的钱，回到印刷厂的胡大胜紧张的脸都吓白了。可那张苍白的脸上，却也挂着抑制不住的开心和激动！ 目送着和他差不多状态的王林和等人回了车间，将十万块钱现金在财务那里入了账，并锁到保险柜里之后，李阳终于舒了口气。 接下来的几天，完成了换休的印刷厂又投入到了忙碌的生产之中。 在订货会大举成功之后，美好食品厂那面又发来了新的一批五万箱干脆面的配套印刷订单。 不这么急着搞生产不行，上市几天的功夫，配合着省台广告和水浒卡赠品营销的美好牌干脆面，就表现出了相当强的产品力。 仅仅上市四天，省内几个较大的市级代理就已经向美好食品厂提交了补货订单。之前美好食品公司的备货，已经捉襟见肘。 所有人都不知道，因为李阳的关系，美好食品厂创造了一个小小的历史。 1996年的七月，干脆面这个在后来称霸儿童零食消费市场的产品，被提前了整整一年制造了出来。 随着印刷厂的生产回到了正轨，忙活了半个多月的李阳终于清闲了一些。 七月十四号。 连续在厂里又熬了两夜盯生产的李阳，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清理了一下，跟胡大胜打了招呼之后便骑车回到了林业局职工大院。 刚刚走进院门，街坊们便热情的跟他打起了招呼。 “小李回来啦？” “哎！” “早饭吃没吃呐？没吃来家对付一口啊？” “不用不用！在厂里都吃过了，谢谢了啊！” 一个星期的功夫，大院里的邻居，可都已经知道了李阳这么个人的存在。 虽然没有于老四知名度那么高，人气那么旺盛，但李阳这个翻手间便将印刷厂搞活了的能人，已经有了进入到职工大院街坊们茶余饭后谈资的资格。 一路和邻居们打着招呼，李阳回到了自己家。 还没进院子，他便看到李小阳正蹲在门口，拎着两袋方便面咬牙切齿。 “呦，这不是李连杰吗？” 这几天太忙，李阳没顾得上李小阳。看到熊孩子，他立刻笑着招呼了一声。 听到他的招呼，李小阳皱了皱鼻子，满脸不甘的抓起了一把方便面渣塞进了嘴里。 “你这几天又干什么去了？都没看见你呢？” 半李小阳说话的语气仍然那么叼。 将自行车架好，李阳蹲到了李小阳的身边。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那两袋美好牌干脆面，不禁乐道：“怎么你也吃上这东西了？” “王八蛋想吃！” 他不说还好，一说，李小阳满身的戾气都散发了出来。 愤怒的扬了扬手里的干脆面，李小阳怒道：“这两天同学们都买这方便面吃，集里面的水浒卡。我跟爷爷要了两块钱，买了四袋。结果里面全都是赤发鬼刘唐！胡小宝就买了一袋，就吃出来个小李广花荣，可气死我了！” 说着，李小阳打了个饱嗝，将手里的空方便面袋子团成一团，扔出了老远。 哈哈哈哈！ 看着小屁孩气愤的样子，李阳乐不可支。 小李广花荣这张卡片制作的比较精美，在印刷的时候，李阳特意控制了这张卡的出货量。 一百袋方便面里，估计也就能赶上那么零星的一两张。 爆率属实不高。 类似李小阳的情况，这两天李阳看到太多了。 前两天他和林嘉欣走访了一下市场，特别是针对一些学校边上的超市和小卖部。在这些地区的销售点，干脆面的销量不出意外的，好的出奇。 就拿绥城市一小学附近的几家食杂店说，平均一家食杂店每天可以销售出大约三箱的干脆面。 之所以有这样的销量，一方面是因为干脆面这个“重新定义方便面”的产品本身。 在干脆面出现之前，聊起零食的时候，几乎每个小孩都会分享一些干吃方便面的经验。哪个面饼口感好，哪个调料味道好，调料该怎么撒、撒多少，都有系统而深入的研究。 可这么个吃法是不可持续的，一个是太咸了不能总吃，这是次要原因；再一个是太贵了，败家，这是主要原因。 要知道，96年社会的主要矛盾，还是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求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 而诸如康师傅红烧牛肉面，一袋要两块多。在当下，快能买1斤猪肉了。 咔咔几嘴当零食给嚼了，偶尔这么干可以。总这么干，熊孩子爸妈肯定来气——想揍人的那种来气。 所以当五毛钱一袋，而且口味还比以往的常规方便面好的干脆面一经上市，就立刻取得了孩子们的喜爱。 但是能让干脆面上市爆火的关键，还在于水浒卡。 这两天的走访中，李阳看到很多孩子为了集卡，把中午饭换成了干脆面配凉白开。一些孩子不惜跑到老远的销售点，只为提高买到新卡的概率；甚至有一些家庭条件不错的孩子，撕开包装后就把方便面赏给了同学，买椟还珠般的只要卡片。 现在，看着李小阳满脸的怨气，李阳心里简直是乐开了花。 他没成想，控制概率这种后世游戏厂商抽奖惯用的阴损套路，第一批的受害者里竟然也饱含了李小阳同学。 “你就那么想要花荣？” 席地坐到李小阳身边，李阳故意问到。 “废话！谁不想要啊？” 李小阳翻了个白眼儿，目光中浮现了憧憬。 “这几天学校里同学们都在集这个卡片，你不知道小李广花荣有多值钱！一张花荣的水浒卡，能换五十颗玻璃弹珠呢！我们班那个周小磊，为了能吃出花荣，拿压岁钱买了两整箱的方便面！两箱方便面，那么那么袋呢。就吃出了一张，把他给臭屁坏了！唉......我要是像他那么有钱就好了。” 说着说着，李小阳惆怅的用双手支起了下巴。 看着熊孩子生无可恋的样子，李阳笑出了声。 李小阳啊李小阳，你是没有钱。 但是你有我啊！ 想着，李阳蹲了下去，将手伸向了裤兜。 随后，五张卡片变戏法一样就晃到了李小阳的面前。 “看看，这是什么？” “我靠有没有搞错！你怎么会有这么多卡？！小李广花荣，还有没羽箭张清！哇！” 看到那五张卡片，特别是其中的小李广花荣，李小阳的眼睛已经不会转了！ 像是上钩的鱼儿，他仰着脖子，追寻着卡片而去。 就在他双手够到卡片的刹那，李阳却瞬间将卡片揣回了自己的兜儿。 这几张卡片，是他特地从生产线上淘下来的。选的都是印刷最好的那一批，本来是想着自己收藏的。 “我凭什么给你？” “哇！” 马上到手的鸭子飞了，李小阳垮起了脸，连连作揖。 “求求你，给我吧！我不贪，我只要花荣！只要你给我，我什么要求都答应你！” 什么要求都答应？ 李阳眉头一挑，将揣在兜里的五张卡在李小阳的面前晃了晃。 “这样好了，只要你认我做老大，这五张卡我就送给你了。怎么样？” 听到他这个要求，李小阳皱起了眉头。 然后噗通一声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我对老大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拾！苍天在上，厚土在下。从此，我李小阳愿意给老大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 噗。 看着单膝跪地纳头便拜的熊孩子，过了中二年纪的李阳感觉好羞耻。 忍着心中的恶寒，将卡塞到了李小阳的手中，他拍这屁股上的灰尘起了身。 走向了李奉献家中。 今天，是于老四出院的日子。 第九十九章：改天换地（三更求银票！） 这段时间忙着厂里的事情，李阳没怎么去医院探望于老四。 这么多天，都一直是李奉献在医院里陪护着。 昨天李奉献回来之后说于老四出院，李阳便跟李奉献商定了今天一起去接人回来。 绥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再一次踏进医院的大门，李阳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刚刚穿越过来三个月。可就是在这三个月的时间里，已经先后把李奉献和于老四二人都送进了医院。 无一例外的，还都是因为事业上的事情。 这让他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别人穿越都费腰子，自己这穿越......怎么好像有点费队友？ 带着这种荒诞的想法，李阳和李奉献二人一路穿过门诊，到达了骨伤科病房。 于老四手上的纱布已经拆掉了，似乎是早就腻味了医院的生活，得知今天出院的他已经换好了衣服。 看到李阳和李奉献二人进来，这货一下子就从病床上跳了起来。 “哎呀，咋才来呢你俩？赶紧的赶紧的，拿上东西咱现在就走，这特么破地方，可憋死我了！” 一把拉住李阳的胳膊，于老四满脸的急切。 李阳被他猴急的样子给逗笑了，故意看了看病房外面来往的护士，他逗道：“四哥，这不对啊。医院这地方多少啊，那么多的护士姑娘，吃喝又有人伺候，我还想着和奉献哥跟大夫再说一声，让你多住几天。你不是还没有媳妇呢吗，这没准啊，出院的时候还能领回家个媳妇呢！” “你可拉倒吧！” 一听这个，于老四直接蹦了起来。 “我他娘的一分钟都不想在这破地方呆啦！烟也不让抽，酒也不让喝。我就算想吃点儿什么有滋味的东西都不成！还娶媳妇，你是不知道那些个小护士，一个个跟灵猫似的！我跑厕所去抽烟，那么大的屎味儿盖着，她们都能给我揪出来！我可受不了这样的日子了，他娘的要是娶个护士，这下辈子还活不活？日子不得跟劳改犯似的啊！” 说到这段时间的住院经历，于老四欲哭无泪。 一旁，听到他的吐槽，李奉献撇了撇嘴。 作为三个人之中唯一有媳妇的，李奉献同志的目光此时也充满了幽怨。 他用一种过来人的姿态，无奈的拍了拍于老四的肩膀，叹道：“老四啊，这想多了。不管你找什么媳妇，以后过日子都跟当劳改犯似的。” 噗、 李阳忍不住笑出了声。 想到祖美兰自从创业之后，对李奉献这段时间确实有些搞霸权主义的意思，他咧嘴道：“行了行了，这么沉重的话题咱们就不聊了。四哥，我看看你恢复的怎么样。” 面对李阳的关怀，于老四得意的伸出了手。 缝线已经拆了，但那根小手指仍然有些肿胀。萝卜头一样的小拇指上，一圈蜈蚣似的伤疤狰狞刺眼。 “好了！大夫说回弯可能会不太方便，但是本来就是个小拇指，平时也不怎么用。一点儿都没感觉到不方便，跟好人一个样儿！我这两天闲着没事儿试了试，就连打麻将码牌都可以正常操作。” 看着于老四炫耀似的摆弄着那根小手指，李阳强笑着点了点头。 “行，不说这些了，咱们回家。” 拎着床上大夫给开的一大堆药，李阳扶起了于老四的胳膊。 ...... 时隔半个，遭了场小灾的于老四精气神又回到了林业局大院。 为了不让于老爷子担心，于老四受伤的事情李奉献和李阳一直瞒着。只对老爷子说印刷厂这段时间需要跑业务，去了外地。 于老四本身就是个不着调的人，于老爷子也习惯了儿子一连多日不回家，倒也没起什么疑心。 回到家里跟老爹碰了个头，证明自己没事儿之后，于老四便又和李阳混到了一起。 念及于老四这段时间在医院清汤寡水的，李奉献早晨的时候特地买了肉菜。 十一点多，邹云操持的一桌饭菜，就端上了李奉献家的饭桌。 “哎呀，要么说还得是我婶子，瞧瞧这肘子炖的，这叫一个香！奉献啊，多亏你媳妇不在家，不然这一桌子菜到她手里，可全糟践了。” 捏起了一块肘子肉，于老四塞进了嘴里。一面嚼着一面不忘编排没在家的祖美兰。 “行了老四，吃都堵不上你嘴。这话要落在我儿媳妇耳朵里，看她以后让不让你进我们家门。” 邹云笑吟吟的拍了拍于老四的胳膊，带着恐吓维护了祖美兰一句。 就在于老四嘿嘿笑着继续将魔抓伸向灶台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了一串脚步声。 “呦，家里来人了。” 邹云放下铲子，用围巾擦了擦手，立刻迎了出去。 “婶子，在家呐！四哥在你们家呢吧？” “哎呦，是大胜啊，快进屋！” 听到是胡大胜来了，屋里的李阳和李奉献立刻起身，跟着于老四一起迎了出去。 刚刚走出屋，李阳就乐了。 胡大胜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了呜呜泱泱十几号人！ 厂里包括周红军，孙秀国这些个管理干部，连着王林和和苏向前这些个德高望重的老职工都来了。 而且还不是空着手来的。 看到众人手里拎着的水果罐头糕点之类的东西，李阳暗暗一笑。 “哎呀，大家伙这是干啥啊？” 看到这个架势，于老四整个人一愣，随即便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这不是早上的时候听大阳说你出院嘛，之前奉献说你的事儿家里老爷子不知道，我们这也不敢去你们家。我想着你出了院肯定得在这儿，就寻思着过来探望探望。这不，厂里的工友听说我要来探望你，都说要一起过来。四哥，手没事了吧？” 胡大胜笑着将手上的东西放在地上，关切的问到。 看着一群也不会说场面话，就知道憨笑的老职工，于老四的鼻子没来由一酸。 以前炒股的时候，他可从来没有感受过这样的尊敬。 似乎不习惯于这种场面，他略显局促的看了看李阳，这才走到了职工们的面前，埋怨道： “哎呀，你说你们搞这些干什么。我这就是点儿小伤，让你们弄出这么大阵仗，搞的跟我得了癌症似的。东西都拿回去啊！我跟你们说，我于老四没有吃这些东西的习惯。家里都不容易，这又罐头又水果的，你说你们花这些冤枉钱干嘛？” 说着，于老四便拎起了地上的一网兜罐头，塞回了王林和的手里。 生怕伤到他还没痊愈的手指，王林和也不敢推诿，“于总......” 他捧着罐头，不好意思的笑了：“那啥，大家伙昨天刚刚拿到上个月的工资。家里边......没那么困难了其实。” “啊？” 于老四眨了眨眼睛，疑惑的望向了李阳。 工资其实昨天发的。 这一段时间厂里三班倒的生产，几乎每个人的工资都不少。 于老四刚刚出院，这事儿他还没来得及说。 “发了多少啊？” 李阳没解释，于老四就只能好奇的望向了面前的这些个老职工。 “你们是上个月十三号正式接的厂，到这个月的十三号，像我和老苏这些工长，连基本工资外加上计件和加班，一共发了七百多块钱呢！” “是啊，上个月加班多，职工们普遍都开了五六百。我们这些管理干部，除去五百块钱的基本工资之外，也都拿了三四百块钱的奖金。之前预支的工资，算上这个月发的，家里的穷气可真是算扫干净啦！” 王林和身旁，周红军笑吟吟的接了一嘴。 “好家伙，开这么多！” 于老四可真是震惊了。 他其实也就才翻身没几天，当然知道这个工资标准对于这些职工来说是什么意义。 当下就算是效益好的国营厂，普通职工的工资也不过是四五百一个月而已。印刷厂的这个工资标准，别说放在一个小小的林业局，就算放在整个绥城市，可都算得上是高工资啦！ “于总，你不会是嫌李总给我们开的多了吧？” 苏向前开了句玩笑。 “没有没有！” 回过神来的于老四哈哈一笑，连连摆手：“只要咱们厂的效益提上去，你们不再嚷嚷着离职的事儿，这个工资可就一点儿都不多！我啊，还希望厂里的效益更好一点，订单更多一点，你们赚的也更多一些呢！” “可不离职了。” 被于老四谈及此前的离职行为，王林和等人红了脸，纷纷讪笑道； “这一个月六七百块钱的工资，一年那可就是八千多块啊！买断金才多少钱？像我们这种在厂里干了十七年的，买断金不过才两万五。按照厂子现在这个发展势头，我们这工资以后保不齐还得涨呢！这脑子进水了，才还想着离职买断。不想了不想了，从此以后啊，只要李总和于总看得起我们这把子力气和手艺，我们就在厂里干到六十岁退休！” “是啊，一个月六七百块钱的工资，我们就算去南方打工，背井离乡的一个月也赚不来这些啊。一年小一万块钱的工资，厂里还给交养老保险，以后我们老了退休了还有退休工资拿，有养老的保障，这人傻了才不想干呢！” 听到职工们的心里话，于老四看了看身旁的李阳。 悄悄的，伸出了大拇指。 此时此刻，于老四是真服了李阳了。 住院十几天的功夫，整个印刷厂的面貌，都变了天！ 第一百章：我想做幕后大佬 自打发了第一个月的正式工资，厂里的职工们的心已经彻底定住了。 之前之所以总想着离职，完全是因为看不到印刷厂私营之后的希望。可是有了干脆面这个项目，所有人对于厂子的未来，都有了十分的信心！ 美好牌干脆面目前的销量太好了，作为美好食品厂唯一的包装配套供应商，可以预见的是印刷厂未来绝对不会没有活儿干。 只要有活儿干，职工就有生计。更别说李阳此前又修改了印刷厂的工资标准，按照目前的这个生产状态，职工们对于发到手的工资都满意极了。 于老四本想留前来探望的那些职工们一起吃饭，可是中午抽空出来探望，下午还要上岗的职工们却坚决没留。 就连胡大胜，也只是留下几句“把伤养好”之类的关心话后，匆匆和职工们一起回去了厂子。 待到众人离去后，于老四一把拉住了李阳的胳膊。 从一开始的炒股，到现在用极短的时间将一个内忧外患的企业搞活，于老四看李阳的眼神已经像是在看国宝了。 “大阳，可真有你的啊！你知道我在医院的时候天天担心的是什么嘛？我就想着我住了院，你自己一个人在厂里，方方面面的事情你扛不住。我是没想到，短短的十几天，厂里面的人都被你收拾的服服帖帖！大阳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天上那个什么白玉京里掉下来的？太他娘的神奇了啊你！” 被于老四拉着，李阳咧了咧嘴嘴角。 这都什么脑回路啊魂淡？ 你们职工大院里面的人，想象力就仅限于神仙皇帝不成？ 之前炼金的时候李奉献也问自己是不是神仙下凡，到了现在这又怀疑自己是天上掉下来的...... 敢情咱们国家十几年的反封建工作白做了啊！ 笑着摇了摇头，李阳拉着于老四坐在了凳子上，想了想过去一段时间厂里的变化，他其实也有些感慨。 “就像《国际歌》里面唱的那样，哪有什么神仙皇帝，哪有什么救世主？他们之前反反复复的想要离职，想要拿一笔买断金然后去外面打工，说白了就是因为过去的几年里印刷厂经营的实在是太烂了，在这样的厂子里他们看不到任何的希望。那个时候厂子还是国营企业，他们就算拿不到钱至少还能指望着林业局救济他们，但是厂子到了咱们手里，变成了私营企业，他们连林业局也指望不上了。感觉背后没了靠山，眼前没有出路而已。” 李阳道破那些职工的想法，听的于老四连连点头。 “是这个道理。” 李阳淡淡一笑，双手一摊：“现在他们有活干，有与他们工作量相匹配的工资拿，只要努力工作就能改善现在的生活。所以谈不上我把他们收拾的服服帖帖，而是他们知道了一种让他们自己过上好日子的方法。对你我的尊敬，也其实不是尊敬，而是一种信任。信任只要在厂里稳定的做下去，就能过上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你说，这也能说是神奇么？事情本来就应该是这个样子啊。” 李阳一番话说出来，于老四和一旁的李奉献都陷入了沉思。 就连在里屋，反复擦拭着麻将的李太山，都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回味着李阳刚才的那一番话，老爷子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良久，他才长叹了一声。 “哎......一开始，我还想不明白，为啥国营厂现在一个个的都不行了。今天听大阳说的这番话，我算是明白了。这国营厂啊，它就应该倒！以前我们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想的是什么？想的就是通过我们的双手，通过我们身上的这把子力气和脑子里的技术，让自己这个小家，让国家这个大家都变得更好。可是后来呢？厂里的体制越来越僵化，干活的人跟不干活的人拿一样的工资，领导只顾着吃喝玩乐旅游享受，厂子里真正能干活的人反倒是成了傻子，谁还想着去通过劳动提升生活啊？你说，就这样的思想，就这样的体制，它能长久嘛？” 李太山当了一辈子的工人，这番话可谓是发自肺腑了。 看见老爷子满脸哀其不争怒其不幸的样子，李阳起身走了过去。 拍了拍老爷子的胳膊，赶紧安慰了一番。 “行了行了。” 面对李阳的安慰，老爷子摆了摆手。 “你们年轻人有出息，有本事。那就好好的干，把企业做好了，你们赚着了钱，也带着厂里的那些职工过过好日子。这世事，也该换个样子啦。” 老爷子感慨中透着洒脱，又重新拿起了小抹布，仔仔细细的擦起了他的麻将。 ...... 于老四刚刚出院，李阳没敢让他喝酒。 没有酒，中午的饭局很快就结束了。 半个月来终于吃了顿合口饭菜，就算是没能满足“就喝一小口酒”的愿望，于老四还是幸福感爆棚。 这顿饭李阳吃的也格外踏实。 干脆面的项目成了，职工们的心定了，现在于老四的伤也好了，之前所有笼罩在生活和事业上的阴霾，都已经被扫荡一空。 他感觉到了格外的轻松。 饭后，李阳和于老四李奉献三人并排坐在了屋檐之下。 七月午后的阳光明媚得刺眼，湛蓝的天空下，已经零星有柳絮飘荡，房前屋后一排排碧绿的树木，仿佛一颗颗宝石装点着职工大院，空气中都仿佛弥漫着生机。 “四哥，我想跟你商量个事儿。” 眯着眼睛，望着湛蓝的天空一会儿，被阳光蛰得眼睛有些痒痒的李阳低下了头，望向了身旁的于老四。 “昂？” 叼着牙签的于老四也从昏昏欲睡中清醒过来，纳闷道：“啥事儿。” “你要是伤没大碍了，明天就去厂里吧，我把手头上的事情都交割给你。” “哈？” 听到李阳这么说，于老四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这啥意思啊大阳？你这不是把厂子管的挺好的嘛？把事情都交给我是干啥？你不想管了啊？” 面对于老四一连串的问题，李阳淡淡一笑。 搞印刷厂，原本他也没想着要亲力亲为。 一开始的想法，就是帮助于老四把厂里的事情理顺后，自己就抽身出来。 一来，日常的管理工作对于李阳来说实在没什么意思。二来，搞印刷厂他本身也没什么兴趣。他一开始看中的，本身就是印刷厂那块三年后准保涨价几十倍的地皮。 “不是不管了，只是我觉得这个厂长还是你来做比较好一些。我呢，这一段时间也累了，想歇一歇。不过也不是就全然撒手不管了，有什么事儿你找我商量不就得了嘛，我又不是不在家。而且其实厂里目前也没什么棘手的问题了，大胜哥已经理顺了厂里的管理，你只需要把把关，管管钱就好，我做个撒手掌柜，赚了钱你给我年底分账就得。” “那可不行！没有你在，我这心里怎么也不托底啊！再说了，我哪有那把厂子经营好的本事？不行不行，这个厂长还是得你来干。” 于老四把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他的不自信，把李阳逗乐了。 李阳拍了拍于老四那只伤势还未痊愈的手。 “四哥，别小瞧了你自己。你有这个担当，就比什么都强。听我的吧，明天咱们俩一起去厂里。” 见李阳的态度坚决，于老四虽然心中不愿，最后也只能点了点头。 无奈道：“你啊，肯定是还想着什么赚大钱的道道儿。我算是看出来了，印刷厂这个盘子还是太小，凭你大阳的本事，一个厂长，确实不是你的终点。行吧，那明天我就去厂里。可是咱说好了啊，厂里有什么事儿你可得随叫随到。可不能把所有事儿都推给我！” “成。” 说服了于老四的李阳，扬起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穿越过来之后，他诸多愿望中的一个，就是当个天天坐在家里都能赚钱的幕后大佬。 这些天按时上下班的生活，他可是过的腻味极了！ 第一零一章：有所为，有所不为 次日一大早，李阳就跟于老四一起来到了厂里。 其实印刷厂目前的业务也没有什么特别需要交接的，人员问题，财务问题，业务问题，在这一段时间里李阳都已经理顺完毕。 生产过程中设计到的管理和技术等问题，胡大胜以及周红军等干部也已经完全可以抓起来。 目前李阳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印刷厂的原料渠道。 此前印刷厂生产所用到的油墨，原纸以及塑料原材，都是林业局内部的油墨厂，纸厂和轻工厂供应的。但是因为三角债务的关系，现在印刷厂和这些上游原料企业的关系闹得很僵硬。 特别是在油墨厂职工过来闹事被于老四压制之后，印刷厂的“恶名”更是在林业局的国企圈子里传播开来。这段时间厂子里生产所消耗的原材料，都是李阳令周红军在省城采购的。 此前没有合作关系，价格上略贵不说，印刷厂这面还要自行负责运输环节产生的费用。 应急可以，不过长此以往下去肯定不是办法。 别的不说，就说包装用塑料原材。印刷厂目前每天生产需要将近二百多公斤，一吨原材算上运输费用的话，就需要多花将近两千块钱。 如果把什么油墨，原纸都算上，平均没一万套的包装生产中成本就要多花出去近三千块钱。 按照美好食品厂目前旺盛的包装配套量，这可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办公室里，拿着厂里的进出账账本，李阳给于老四算起了这笔账。 将所有的账目理清，于老四深深的嘶了口气。 “大阳，你跟我算这些，依你的意思是？” 看到于老四已经有所明悟的样子，李阳淡淡一笑，坐到了沙发上。 “四哥，我的意思是如果可能的话，我和你一起去林业局的这几家上游供应企业那走一趟。虽说之前他们的职工过来闹事，但是归根结底还是这些企业目前被三角债套住，也是逼得没办法。” “现在去他们丫的肯定又让咱们还那些狗屁债务啊！” 于老四急了，气呼呼的合上了账本。 于老四这个反应，在李阳的预料之内。 其实从情感上，他也不太想再去接触林业局里的那些个企业。 可是没办法，为了降低成本，为了更高的利润，一些事情哪怕不想做，也必须去做。 想了想，李阳淡淡一笑道：“四哥，我觉得倒也未必。现在这些企业的难处，就在于被三角债务套住，生产了也没有流动资金。印刷厂国营时代欠下的那些钱，咱们肯定是不能还的。要是咱们还的话，那可就太大头了。但是这并不妨碍我们继续和林业局的这几家企业合作。我们可以跟他们研究一下，以前的债务咱们不负责，但以后的原料供应一律以现金结算。这样咱们这边可以降低成本，他们那呢，也可以有一笔能够用于周转的资金。四哥，我知道油墨厂的那些职工给你气得不轻，你这手指头也是因为他们受的伤。但是在商言商，这些可以减少咱们成本的努力，我觉得该做还得做。” 经李阳这么一说，于老四倒也压下了心头的火气。 仔细想了想，让理智回到了大脑，于老四默默的点了点头。 “你说的对。嗨、其实我倒是也没那么多的怨气，那天我割了手指头，其实也就是为了杀鸡儆猴。倒不是因为那些油墨厂的职工怎么样，这年头你也知道，讨债的肯定是说不出来好话干不出来好事儿，换位思考要是我是油墨厂的职工，没准我做的比他们还过分呢。” 于老四这个人什么都好，有担当，脑筋够用，而且也善于交际，能够和政府层面打交道。 这些能力里面，有一部分李阳自觉得他是做不到的。 但除了这些优点之外，于老四身上的缺点也相当明显。 那就是脾气火爆容易冲动，且有的时候好感情用事。 现在，感受到于老四终于恢复了和之前股市急流勇退时候表现出来的理智，李阳很是欣慰。 “那我刚才跟你说的事儿.....” 他拉着长音，试探着于老四的态度。 “嗨。”于老四一拍大腿，从沙发上站起了身：“这事儿也别说你跟我去了，回头让大胜去那些企业走一圈，把他们各自能真正管事的，说话算数的人请出来，我设个饭局。到时候跟他们一起，把你的想法跟他们说一说。就像你刚才说的，在商言商，我估么着这些厂子现在一个个混的连要饭的都不如，如果用他们的原料现金结账不拖不欠的话，他们乐不得承接下来。至于那些债务的话......” 于老四挠了挠头，明显还有些头疼：“至于那些债务，我也跟他们着重说一下，如果他们能做主把那些狗屁债务抹除了，那就是最好。如果不行的话，那就跟他们说先拖着。他们同意就同意，实在不行的话那就一拍两散，反正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咱们就算用省城的原料也不是不能生产，顶多就是利润少一点。可是对于他们来说，咱们厂目前的用料量就是一根救命稻草。我量他们也不敢死咬着那些轱辘债不放！” 对于于老四的想法，李阳很是满意。 能够从利益出发思考问题，这才是一个合格的企业家应该有的思维方式。 “那行，那下午你就让胡大哥去一趟，这件事儿就交给你了。” “成。你别惦记了，这一段时间我在医院你自己操持着厂里的事情，也累的不轻。这几天厂里我看应该也没有什么事了，你好好的休息几天。” 于老四点了点头，刚想和李阳说说美好食品厂那面的事情，就听到办公室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谁啊？” “李总，于总。我是老周，那个......周老五他们过来了。” “哦？” 听到门外周红军的汇报，李阳和于老四对视了一眼。 这两天厂子欣欣向荣，李阳差点都忘了。 今天，是七月十五日。 按照盘下厂子时跟那些离岗职工的承诺，今天......是给他们发放工龄买断的日子！ 十几名职工的工龄买断金，老早李阳就已经和胡大胜算好了。 这些被离职的职工，大多都是进场时间不长的。十几个人合在一起，买断金一共是十一万多。这笔钱，厂里目前的盈利结余还不够。美好食品厂第二批的包装配套费用还没给转过来呢，所以按照李阳的想法，是从公司账户里拿出六万块钱，再将厂里结余的五万多块钱拿出来，直接把周老五那群麻烦给买断了算了。 “你告诉他们，马上就给他们发。” 打开办公室的房门，看到站在门外的周红军，李阳平静的说到。 “李总，不是那么回事儿......周老五他们来，不是来取买断金的。” “那他们来干什么？” 听到周红军这么说，李阳皱起了眉头。 “刚才我在大院里听他们说，他们都不想买断下岗了，都想回厂里继续上班。” “上班？” 李阳被气笑了。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 对于油墨厂和原纸厂的恩怨，他可以从商业角度出发，选择宽容并继续合作。 如此选择，一来可以得到切实的利益。二来，双方本身就没有什么深刻的矛盾，三角债是印刷厂国营时代的历史遗留问题，不是说油墨厂和原纸厂那帮职工故意挑事儿搞对立。 可是周老五这些人是什么情况？ 纯属就是落井下石的无赖！ “你去告诉他们，他们下岗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这个决定改变不了。而且目前我厂的岗位已经满额，不需要多余的职工。四哥。” “哎，大阳怎么的？” 李阳用钥匙打开抽屉，拿出了公司账户的存折交给了他。 “你去吧里面的钱都取出来，一会儿给周老五那些人的买断金结清。周主任。” “哎，李总。” 第一次看到李阳的冷脸，周红军立刻恭敬的支应了一声。 “去财务那里把现金都取出来，现在就给周老五他们结告诉周老五那些人，之前印刷厂最困难的时候，他们没做出什么贡献，现在厂子好了，他们想回来吃红利，赚高工资......这个世界上，可没有这么好的事儿！” 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大院里嚣张不再，一个唯唯诺诺的离岗职工，李阳冷冷一笑。 真拿我李阳是菩萨不成？ 现在厂里经营的好了，自己正想给那些老职工们树立个反面典型，让他们彻底在定心呢。 想回厂？ 门儿都没有！ 【作者题外话】：ps：看一下更新时间和人气和追更票的关系，先发两章，十二点还有一章。 第一零二章：向更高迈进（三更求追更银票！） 十几名离职职工买断金，很快就发放完毕了。 站在印刷厂的大院里，手里拿着工龄买断金的周老五等人，一个个都如丧考妣。 这笔他们此前患得患失，生怕厂里不给发放的钱，现在拿到手里却并没有之前想象中的那么香甜。 “呦，老五过来领买断金啦？” 就在周老五捧着钱，心中酸涩怨愤之际，一个拎着油墨的职工走了过来。看到大院里的周老五，他热情的打了一声招呼。 “啊。” 周老五讷讷的点了点头。 打招呼的人名叫苏成祥，是苏向前的侄子，是印刷厂机修组的一名职工。苏成祥家就和周老五家搁两栋房，这两天苏成祥发了工资，之前都揭不开锅的家里，近两天天天都能飘散出浓郁的肉味。 “拿了多少啊？” 看到周老五，苏成祥热络的走上了前来。 “没多少。” 周老五沉着脸，将那总共装着八千五百多块钱的信封默默揣进了兜里。 “你进场五年多将近六年，怎么着也得八千多吧？” 苏成祥没注意到周老五的表情，羡慕道：“乖乖，小一万块啊，万元户了！” 面对他的羡慕，周老五的脸已经黑的能挤出水来了！ 周老五不吭声，可是其他拿了买断金的职工却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妒忌和懊悔了； “小一万块看着挺多，可是够干个啥？现在你们一个月都开到将近六百了，听说厂里还要搞什么年终奖和集体分红，这要是都算上一级工一个月都有六七百块钱的工资。算下来，一年可就八千多了！你们这还有养老保险和退休金呢？以后不用担心退了休没活路，我们这**千块钱，能花一辈子？” “就是！看现在的话怎么想都是亏本啊！当初就不应该听老五的撺掇，到厂里来闹。要不然厂子现在生产这么忙，我们这高低都是熟练工，跟李总和于总讲讲请，没准还能回厂里上班呢。” “他娘的，当初我真是吃了猪油蒙了心，信了这王八蛋的话。李总和于总这么大的实力，能盘下来这么大哥印刷厂，还能差了这么点儿钱？在厂里最难的时候跑过来闹事逼宫，现在好了，他妈的我工龄才四年多，六千块钱打发走了。老子以后可怎么办？现在钱这么毛，猪肉年初一块九，现在都两块七了，这六千块钱能当金山花？他妈的。” 眼看着买断工龄吃了大亏，那些个离职的职工越说越气愤，纷纷将矛头对准了周老五。 还有一些人，打起了悲情牌。反身跑到了办公楼下，对着二楼的厂长办公室开始哀求； "周老五，你特么就是个害人精！李总！于总！求求你们再给我们一个机会吧！" “是啊，我们其实一开始没想着过来闹，都是周老五撺掇我们的，说厂里连外面的债都还不起，肯定是没有钱，要是不过来闹的话我们这买断金肯定就没着落了。我们一开始是不信的啊！都是让周老五给说活了心，这才过来厂里找的。李总，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看在我们在厂里干了那么多年的份儿上，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吧！” 面对他们的哀求，二楼办公室，没有任何回应。 大院里这一番闹腾，惊动了车间里的职工们。 一些手上没有活儿的职工纷纷走出车间，看到那些或愤愤怒骂，或苦苦哀求的前工友，职工们不禁阵阵唏嘘。 同时，心里也起了警醒； 厂子现在情况好了，只有踏踏实实的工作，就能过的比别人强。可另一方面，现在厂子可是私营了，如果干得不好或者是起刺儿，厂里现在可是也会开除职工的了。 看到周老五等人的下场，那些个跑出来看热闹的职工，立刻又钻回了车间。 站在办公室的窗前，透过百叶窗冷眼看着楼下，李阳摇了摇头。 他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从明年起，全国性的下岗大潮就会来临。在这场下岗大潮中，会有一部分此前被国企绑住，被讲话的体制中无法发挥才能的人一步步崛起，成就他们的人生，但这只是很少很少的一小部分。 更普遍的情况是，大几百万的劳动力一下子从国企释放到社会，大量的工作岗位被挤压。 特别是像周老五这种以前在厂里当库管员的，没有一技之长，又出不了苦力的人，日子将会无比艰难。 但是，那就和李阳没关系了。 是他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说白了，在任何时代，命运女神都只眷顾那些自强的人。她从来不喜欢没有想法，没有实力，没有行动，却又想获得一切的人渣。 ...... 解决完了周老五等人的买断离职问题，李阳在印刷厂里的工作就告一段落。 跟于老四交接完毕后，趁着中午的功夫，他打车来到了美好食品公司。 这些天他忙活着厂里的事情，林嘉欣也忙活着公司的业务，倒是也差不多有一个星期的时间没见面了。 到达美好食品公司的时候，林嘉欣正在吃午饭。 看到李阳推门而入，坐在沙发上，以一个非常别扭的姿势探着身，吃着茶几上一份盒饭的林嘉欣当即就跳了起来。 瞥见办公室的走廊里没人，她直接就将李阳一把抱住了。 “你还知道过来看我啊！” 推上门，林嘉欣恼怒的掐了一把李阳腰上的软肉。 吃了疼的李阳咧了咧嘴，干笑道：“这不是这段时间太忙，实在脱不开身嘛。昨天接了四哥出院，今天把厂里的工作跟他交接了之后，我立刻就过来了。” “呀。” 听到李阳这么说，手里还拎着筷子的林嘉欣突然反应过来：“那你吃饭了吗？” “还没。” 扫了眼茶几上那份标准的工作餐，李阳淡淡一笑，拍了拍林嘉欣的屁股，接过她手中的筷子，扒了两口。 盒饭的味道还不错，比祖美兰做的可强多了。 一面将嘴角的饭粒抿到嘴里，李阳一面望向林嘉欣，问起了最近几天公司业务方面的事情。 “业务好得很，继首批铺货之后，已经有二十多个代理商先后补货。从订货会之后到今天，公司已经接到了六万多件的补货订单，各地区给上来的反馈，也好的不得了。李阳，干脆面这个产品，真的了不得！” 看着林嘉欣脸上的欣喜，李阳淡淡的一笑：“这么多的订单，厂里的产能还够吗？” “忘了跟你说，我已经决定停掉速食面的生产了。本来也不赚什么钱，以前是没办法，不做的话厂里就没有其他的营收来源了，只能硬着头皮降低售价去做。可现在有了干脆面这个利润大，而且销售好的产品，再浪费产能去生产速食面，我真是脑子秀逗了啊。” 得知这个情况，李阳拍了拍林嘉欣的大腿。 不错，这个女人在经商方面虽然不是特别善于创造利润，但却足够精明。 一把拉住了那只想要作怪的大手，阻止了他想要溜进某个敏感地带肆虐的意图，林嘉欣红着脸蹙着眉头道：“不过李阳，我现在有些担心。” “哦？”李阳将那只柔嫩的小手反握住，好奇道：“担心什么？” “目前可以看出来，儿童干脆面是个非常有前景的项目。刚刚上市就能有这个销量，完全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但是现在以干脆面的这个销售势头，肯定会引起其他方便面厂家的眼红。而且干脆面这个东西，说白了技术含量并不高。行里人只要看看，就能照着这个模式做出来。我担心等一段时间之后，市面上会有很多跟风的产品，我们一手做出来的蛋糕，会被别人分食啊。” 未雨绸缪，倒是一个很懂生意的女人！ 在心里暗暗赞了林嘉欣一句，李阳略微沉吟了片刻。才道：“我明白你担心什么。其实你担心的这些东西，在当下的市场几乎是所有厂家共同的困扰。” 李阳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在九十年代中后期，随着国内经济起步，各式各样以前没有的新商品正在不断的涌现。 但随着这种盛况一起浮现的，还有大量的山寨跟风，甚至是制假造假侵犯产权的不道德商业行为。 可以说，纵观整个国内市场三十多年的发展历史，跟风，山寨，假冒伪劣这三个问题，一直都是压在那些真正想要做大做强的企业身上的三座大山。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决？” 林嘉欣马上追问到。 “有！” 见李阳重重的点头，林嘉欣打起了精神。她没注意到，李阳的大手已经游走进了她的大腿根，在光滑的裤袜上开始了摩挲和挑拨。 “其实也好办，三流的企业做产品，二流的企业做服务，一流的企业做品牌，超一流的企业做文化。我这么说你别生气，现在公司还处于三流的程度。我们现在有一个很好的产品，但是这个产品随时可能会被其他的企业复制，从而抢了属于我们的市场。” 李阳这么说，林嘉欣的眉头当即就皱了起来。 这种观念好新奇。 而且仔细想想，很有道理！ “那，那应该怎么办......” 林嘉欣轻轻的呢喃了一声，察觉到她已经动了情，李阳勾起了嘴角。 撵了撵手中的一片滑腻，李阳坐直了身体。 看到他玩味的目光，林嘉欣羞恼的瞪了他一眼。 但是她的身体，却乖巧的跪到了李阳的身前。那张俏脸，也附到了李阳裤子的拉链处。 第一零三章：守护蛋糕 被媚眼如丝的林嘉欣卖力的讨好着，李阳忍不住心头一阵火热。 其实对于林嘉欣，他并没有多少感情，但这个女人却格外的让他着迷。 可能是年龄比李阳大了两岁的关系，这个女人在动情的时候特别放得开，很会用她的身体取悦李阳。另一方面，每当李阳尽情释放自己的时候，都会忍不住想到和这个女人第一次相见时的景象。 那个时候的林嘉欣衣着鲜亮，开着豪车，在这个土掉渣的小城里俨然是一个独立在鸡窝上的凤凰。可那个时候的李阳，却只是一个房子里连家具都没有，豁出健康在垃圾中提炼金子攒了几万块钱的穷小子。 每每想到当时林嘉欣盛气凌人的拿出一百块钱递过来，拿自己当成修理工时的样子，再看到身前卖力逢迎的女人，李阳的心里就被一种被称作“征服欲”的东西所占据。 作为一个俗人，这种欲望总能够激发出他平时没有的霸道与伟力。 一把拉住林嘉欣的胳膊，李阳将她整个人按在了沙发上。对着那挺翘的蜜桃，他挺直了腰身。 这份霸道，总是能换来一连串说不出畅快还是痛苦的，如泣如诉的轻啼。 ...... 天上的日头已经从正南开始向西沉下。 午后的办公室里，还弥漫着丝丝靡乱的味道。 用湿巾细心的为李阳清理干净，林嘉欣红着脸整理了一下裙摆。 “讨厌了你，幸亏前些天我已经让朱姐换了办公室，二楼现在轻易没有人进来了。” 看着林嘉欣懊恼的用湿巾擦拭着沙发上的一汪水渍，李阳扑哧一下乐出了声。 所以你让朱经理换了办公室，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 这难道不是一种鼓励？ 懒得和女人讲道理，李阳一把拉过了林嘉欣，让她横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刚才的事儿还没说完呢。” 林嘉欣这才反应过来，好像刚才确实是在说正事儿来着。只是说着说着，正事不知怎么就变成了荒唐事。 “你刚才说的那个三流二流一流的，具体怎么解释？” 林嘉欣这一次并没有阻止李阳的轻抚，她知道那更多的是一种孩子对奶嘴一样的亲昵，而不带有刚才那样的侵略性了。 享受着林嘉欣猫一样的乖巧和安静，李阳淡淡一笑，道：“目前我们还处于做产品的阶段，说美好食品是三流公司不为过。在这个阶段，如果有其他的食品企业过来抢我们的蛋糕，我们只能从产品的角度去应对。” “比如说？” “比如说咱们的干脆面火了，但是有一家新的厂家也退出了跟我们差不多的干脆面。从产品角度我们所能做的，就是不断对干脆面的口味进行升级。比如现在我们生产的是葱香味，那么在销售一段时间，销量增长开始放缓的时候，我们完全可以再推出牛肉味，孜然烧烤味，或者是香辣味。总归就是调料配方变动，外加一个新款包装的问题，又不用多少成本。” “这个办法好！”被李阳撩拨得叮咛一声，林嘉欣翻了个身，将他的手死死的压在了身下：“不过就是换一下配料和包装的问题。” 李阳笑着点了点头，进一步解释道：“不断的推出新品，可以丰富干脆面的产品阵容。你想一想；不论是超市还是食杂店的货架上，美好牌的干脆面都是可以给顾客最多选择的那个，自然也就能牢牢抓住消费者的眼球，保障销量了。只不过这是下策，真要是有资本强大的企业看中了儿童干脆面这块市场，从而全盘跟进或者比我们推出更加丰富的产品种类，最终也免不了被人抢去蛋糕的结果。所以我还是觉得，想要长久的享用这块蛋糕，最好的方法是把美好品牌做起来。” 对于如何树立品牌，林嘉欣没有什么概念。 这已经脱离了她的认知范围，属于是知识盲区了。 迎着那双眨呀眨呀眨的大眼睛，李阳笑道：“其实在当下做品牌也没有那么困难，主要就是广告的持续投入，以及产品的辐射范围。一方面，你需要扩大你的产能，让美好牌方便面不仅仅限于省内这一地一隅。另一方面，也要把利润中的相当一部分投入到广告宣传里面。你想想，当全国所有的孩子都知道美好牌干脆面才是正宗的儿童方便面，最容易买到，口味最好而且最有趣味性的时候，其他的企业想要分食这块市场，需要付出什么？” 林嘉欣不笨，只是没有李阳这个穿越客这么多的见识。 面对李阳的点拨，她几乎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自然是需要更高的广告投入，以及更高的产品投入！” “没错。” 孺子可交。 李阳暗暗一笑，夸了一声聪明。 “这就是所谓的提升行业门槛，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 “李阳，你好聪明啊！” 听李阳说完，林嘉欣的眼睛一亮，这两天萦绕在心头的忧虑和困惑，一时间荡然一空。 特别是那句“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简直是说到了林嘉欣的心坎里。 女人，永远都是小心眼。 一想到自己公司辛辛苦苦做出来的市场有被其他企业蚕食的可能性，林嘉欣这两天都不开心。 现在，她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初步的计划。 独自思索了片刻，林嘉欣揽住了李阳的脖子，将他的脸搬向了自己。 “李阳。你现在是公司的大股东，我有个计划需要你的同意。” “什么计划？” 李阳疑惑的停下了作怪的手，满脸的好奇。 他不知道自己刚才这一番开导，让林嘉欣诞生了什么奇思妙想。 “我想把公司做抵押，在银行拿一笔贷款。然后将生产规模扩大，用最快的时间把美好干脆面的销售网络铺向全国。” 哦？ 李阳意外的看了看怀中的女人，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看到的林嘉欣一直都在亏损边缘挣扎。李阳以为现在干脆面的项目做好了，改善了美好公司的经营状态，这个女人会满足于现状呢。 他没想到，现在业务刚刚起步，这个女人就开始想着布局全国的事情了。 明显，他低估了林嘉欣的野心。 这不是坏事。 毕竟美好公司现在有自己三成的股份，做得越大也就代表着自己的身价越高。 只是...... 李阳分明记得，此前林嘉欣失意的时候，好像是说过绥城银行的高管，似乎对她有一些图谋。而且因为这件事情，终结了公司本来可以继续贷出来的贷款。 正是因为这个，才致使公司陷入了绝境来着。 “你确定，能够能从银行贷出款？我听你之前说过，银行有个什么马行长对你......” 李阳抽出了埋在林嘉欣怀里的手，正色问到。 他严肃的样子，把林嘉欣逗笑了。 “喂喂，李阳，你不会是在吃醋吧？” 咯咯一笑，林嘉欣妩媚的伸出手指，点了点李阳的鼻尖。 “我的小弟弟，听说姐姐要去和臭男人办事，心里不舒服了？” 李阳皱了皱鼻子，没吭气。 “放心好了。” 林嘉欣甜蜜的一笑，将脸埋进了李阳的胸膛：“他只是个副行长而已，以前我是以房子和车子作为抵押，以私人名义贷款，这些业务归那个马东来的管辖。不过这一次我是以一个盈利企业做抵押，他就算能插上手，但也没有决定权。目前公司盈利不错，但是之前的底子太薄，拿不出扩大产能的投资。我想去试一试，如果能够拿到贷款，那么我们就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布局全国市场，这是一个机遇，我不想失去它。” “至于你担心的......” 说着，林嘉欣翻身起来，骑在了李阳的身上。 “傻弟弟，不论你以后怎么样，我们最后会走向何方。在我心里你都永远是我的男人，唯一的男人。” 听着耳边林嘉欣的告白，李阳微微一愣。 他忍不住抱紧了怀中的女人。 这个女人，比他想象中的聪明，而且也比他想象中更会揣摩别人的心思，看得通透。 沉默中，他的脖子上一阵痒痒。 感受着那柔软的舌尖舔砥，李阳心中苦笑。 真是个尤物。 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又有了反应。 办公室门外。 公司业务经理朱娟拎着一沓报表，听着屋里传出来的阵阵声响，捂着狂跳的胸口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朱经理，林总在吗？我想和她汇报一下......” 正在这时，楼道处走来一个公司的干部。 “先回去！” 被吓了一跳的朱娟立刻伸手打断了那人。 “林总她......她正在休息。现在没有时间，有什么问题先交给我，回头我给你传达。” “哦。那好......” 望着义正言辞，卫兵一般的朱娟，那干部讷讷的点了点头。 “这一段时间干脆面上市，林总是挺辛苦的。” 他附和了一声。 第一零四章：刁妇 从美好食品公司出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 本来李阳是打算晚上和林嘉欣一起下班，然后一起吃个饭的。可是两度春风早已不堪征伐的林嘉欣，硬是撑着娇无力的身子，将他推出了门外。 “李阳，你，你就是个畜生！” 站在公司的大门口，回想着刚才把自己赶出来时林嘉欣那羞恼的眼神，以及微微颤抖的双腿，李阳咧开了嘴角。 穿越之前他在那方面的能力就很突出，回到这个时代拥有了一个二十三周岁的年轻身体，他的确感觉自己在某个方面的能力强的过分。 而林嘉欣又是个相当敏感，碰一下就能变成潺潺小溪的体质。这么一来，确实有的时候比较尴尬。 七月中旬，天气已经彻底热起来了。 太阳像是个火刺猬一样卧在空中，阳光蛰得人睁不开眼睛。 印刷厂的事情都已经交给了于老四，而自己又被林嘉欣给赶了出来，李阳一时间竟有一种无去无从的空虚感觉。 “额，这就是传说中的贤者模式？” 站在门口，挠了挠后脑勺，李阳无奈的笑了笑。 “李总下午好！” 正在这时，站在岗亭里正打瞌睡的保安看到了李阳，立刻起身啪的一声敬了个礼。 “额，下午好。” 自嘲的情绪被保安打断，李阳讪讪的挥了挥手。看着一片热气蒸腾的大地，他突然想起来他自打搞了印刷厂之后，还没去过祖美兰那里。 想着这段时间也不知道祖美兰的生意怎么样，他立刻抬起脚步，向路边走去。 绥城市当下还没有扩建新区，美好食品厂所在的东门，距离市中心最繁华的十字街不过只二十分钟的车程。 站在路边等了不大一会，就有一台喷涂着黄色出租车标志的大发微面停在了李阳的身边。 现阶段，绥城这边主要的出租车还是那种蓝白相间的三轮蹦蹦。像这种四个轱辘的微型面包车，只有一些新成立的出租车公司才有。个人出租车司机是绝对不会买这种“高档车”跑活儿的。 虽然只是个类似后来五菱宏光那种级别的汽车，可是在当下，“黄大发”绝对算是档次的出租车了。 说起这种出租车，还有段李阳的惨痛记忆。 记得是八岁还是九岁的时候，那个时候绥城市的黄大发还没有多少。有一次李阳在放学回家的离殇，第一眼看到这种威武霸气的面包车，就被震惊了。 于是，**岁的小李阳用一种项羽看到了秦始皇御驾时的向往，对接他放学的李奉献说“爸，我以后长大了也要开这样的车！”。 结局不言而喻。 一直盼望着儿子当科学家，当医生或者当大官的李奉献，一个电炮飞脚把他给踹坐在了地上。 现在，再次看到这种出租车，李阳忍不住的发出了傻笑。 “去哪儿啊哥们儿？” 看着站在路边一个劲儿傻乐的李阳，叼着烟的出租车司机问了一句。 “去十字街。” 拉开车门，李阳随口回了一句。 “去那边买东西啊？” “不，看我妈去。” “小伙子真孝顺，现在像你这么大，还知道下班就去找妈妈的可是越来越少了。反倒是下了班就去歌舞厅找妈妈桑的越来越多喽。” 对于李阳漫不经心的回答，出租车司机同样漫不经心的夸了一句。随着他行云流水的挂挡给油，崭新的大发面包车发出一阵老牛般的吼声，便直奔着十字街的方向而去。 ...... 因为交通不方便的关系，在回到这个时代之后李阳其实并不喜欢到处溜达。 时隔一个月再次来到十字街，他就感觉变化非常大。 上次来的时候，大街上卖的还是春装呢，可现在一下子就变成了夏装。 这让他感觉自己好像丢了一个季节。 下午三点多钟，正是全天客流最少的时候。毒辣的阳光下，整条十字街上也没有多少行人，一些门店的老板和服务员坐在门口有一搭无一搭的闲聊着。甚至一些没有生意的服务员直接趴在柜台上打起了盹。 当李阳来到祖美兰的小店门前时，门口正聚集着几个女人。 向店面走去的时候，李阳还没觉得什么。只是想着这段时间祖美兰和左右邻居店铺相处的不错，可能是下午没生意一群人都聚集在她的门前聊天。 可是当他走到近前，却发现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么回事儿。 “瞧瞧这衣服进的，一件件跟装老衣服似的，怎么还有人买啊。” “就是的，要不说现在服装生意不好做呢。这家庭妇女也开服装店，是以前食堂掌勺的也开服装店，阿猫阿狗都能出来做服装了，这生意能好做了吗。” “姐们儿，你以前没做过服装，不少的规矩你都不知道。我今天就教教你啊，店里面千万不能打扫的太干净。为什么这么说呢？顾客嘛，总喜欢往热闹的地方舒服的地方凑。你说你要是打扫的太干净，顾客一看呦，这么干净，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他可就不进来了。像你，这么没事儿就拿着笤帚扫，脏了就用拖布擦，那是往出赶客人呢你知道不？” “倩姐，你手上不是有瓜子皮呢吗，帮帮这姐们儿啊倒是。” “呦，瞧瞧，你不提醒我我都忘了。来，这把瓜子皮帮你招揽招揽客人，这回可别扫了啊。” 站在店门外，李阳就看到一个胖胖的女人，将手里的一把瓜子皮扬了出去。 细碎的瓜子皮在空中一阵飞舞之后，纷纷落下。它们有的挂在了模特的衣服上面，有的飘落进了货架的缝隙，更多的则是落在地上。 干净整洁的地面，像是突然长了麻子的姑娘。 看到这一幕，李阳攥紧了拳头。 “你们几个，找事儿是不是？” 默默的走到了祖美兰的店里，李阳盯住了那几个女人。 “呦，这谁啊这是？怎么这么大火气啊？” “干嘛啊，眼睛瞪这么大？还想大女人啊？” “前几天看着店里来的不是这个了，没看出来啊，长得不怎么样，男人还不少呢。瞧模样，之前那个老实巴交的是原配，这个是姘头？” 被几个阴阳怪气的女人指点着，李阳一把抄起了巴掌。 他可没有不打女人什么的道德标准，在他的认知里，只要是敢在自己面前犯贱的，或者是欺负自己亲人的，都可以撕烂他或者她的嘴！ “大阳别！” 就在李阳即将挥下巴掌的时候，他身后的祖美兰一下子拦住了他的胳膊。 虽然这一巴掌没能落在那胖女人的脸上，可李阳刚才表现出来的狠劲儿，却将那些前来找事儿的服务员吓了一跳。 “哎呀！大家伙儿都来看看啊，欺负人啦！” “这美兰服饰欺行霸市，在外面找了野男人过来欺负同行啊！” “你打一个看看？你倒是打一个看看？！敢动老娘一个手指头，你看看老娘躺不躺你家门口，讹死你！” 一群立刻从欺凌者变成了撒泼者之前，李阳气的呼吸都粗重了。 在周围人好奇的打量中，他愤然转过了身，望向抓着他胳膊满脸惊慌的祖美兰。 虽然这些天李阳没来祖美兰的小店探望，可是只要他晚上回大院，都会在餐桌上询问祖美兰的生意。 面对李阳的每一次询问，祖美兰都是笑嘻嘻的描绘着每天卖了多少多少的货，憧憬着服装店未来的前景和钱景。对于这些欺辱，祖美兰别说一嘴都没提过，她甚都来没通过表情表现出来过！ 李阳一直认为自打开了这个服装店，祖美兰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所以现在，得知了祖美兰的境遇，他心头的火气就再也压不住了！ “她们就这么欺负你？” “没，没有大阳......你别冲动，你听嫂子说。” 面对李阳愤怒和心疼的目光，祖美兰心虚的摇了摇头。很明显，她害怕李阳做出什么冲动的事情。 可是她不说，一旁早已经气到不行的金大妮却狠狠的跺了跺脚。 “大阳，你嫂子太傻了。这些臭婆娘从开完业就一直过来找茬，我就说跟她们打一架！能有什么的啊？打赢了进派出所打输了进医院，只要你奉献哥不在，我们姐俩就得受这些臭婆娘的气。我早就想找你和奉献说说这事儿了，要不是你嫂子拦着，我......我撕烂她们的臭嘴！” 金大妮的爆料，反倒让李阳冷静了下来。 这，就不是动个手的事儿了。 他冷冷的看着门外那些叫骂撒泼的女人，一把拉起了祖美兰和金大妮。 “关门，回家。这事儿不算完！” 第一零五章：不就是人和权吗？（三更求追更银票！） 不顾那几个女人的纠缠，李阳拉上了铺面的卷帘门，带着祖美兰和金大妮离开了十字街。 回家的路上，祖美兰低着头，小媳妇似的亦步亦趋跟在李阳的身后。 “那个，大阳啊......” 胸口堵着气儿的李阳一直没说话，祖美兰可真有点儿害怕了。 拉住李阳的袖子，她干干一笑，道：“这个，回家之后能不能不把今天的的事儿说出去？” “你怕什么？”李阳停下脚步，回身大声道：“这些人不是欺负你一天两天了吧？在外面受了委屈，为啥要藏着掖着？” 面对李阳的怒吼，祖美兰缩了缩脖子。 “我这不是想着，我第一次出来做生意吗。” “合着第一次做生意就活该被人欺负？” 李阳拧着眉头，不是很能理解祖美兰的想法。 一旁的金大妮看不下去了，拉着李阳的胳膊，愤愤道：“大阳你不知道，那几个**打店开业之后就没憋着好屁！之前你奉献大哥在店里，有个爷们儿在她们不敢过来，后来奉献去照顾老四这段时间没在，这些**天天过来找茬挑刺儿。美兰就跟受气包似的，别人往地上吐痰她就拿抹布，别人往门口倒垃圾她就拿戳子，别人把衣服刮坏了她就找针线，你就说说，哪有这么忍的啊！别人本来就像欺负你，你越是好欺负，别人不就越变本加厉吗？” 显然，祖美兰有自己的一套逻辑。 眼看着李阳听了金大妮的描述气的头发都竖起来了，她赶紧辩解道：“不是活该被人欺负，我就算再傻，别人欺负我我也知道。可是我想着我这是第一次做生意，你奉献哥本来就不同意。我再遇到点难事儿就回家抱怨，或者因为这些女人间的事儿，让你奉献大哥再跟人打起来，把本来挺平静的家搞的一团糟，我这生意就更难做啦！再说了，小阳天天就爱听我说好的事儿，我现在本来就没多少时间陪他，要是回到家里再让他知道我被人欺负，他该难受了。” “可是一家人不就应该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嘛！” 听到李阳的一声大吼，祖美兰一愣，不吭气儿了。 “什么叫一家人，你在外面受着气挨着累，回到家家里你把委屈说出来，大家帮你骂两句，帮你把气出来，或者跟你一起还回去。你在外面高兴了，回到家里把开心说出来，大家伙一起替你高兴，这才是一家人啊！你为了不给家里添堵，受了委屈自己憋着忍着，你以为这就是对家里人好吗？这件事情要是要小阳知道，他会怎么想？他会认为你受了委屈瞒着他是为了他好吗？不！他只会认为你骗了他！他会更伤心更难过！” 一股脑的，李阳把心里的不满和心疼全倒了出来。 他知道祖美兰的性格。 就那么一根肠子的人，你说她聪明都是在降低全国平均智商水准。 可有的时候，她还就是那么轴。 凡是不想让家里人知道的事情，她可以用那小到可怜的城府憋进棺材，不被家里人发现并办个铁证如山都绝对不会说。 其他的事儿也就罢了，可是今天的事儿，让李阳真绷不住了。 看着低下头不说话的祖美兰，李阳心烦意乱的拦下了一台出租车，二话不说的坐到了副驾驶上。 一旁，被李阳吓到的金大妮捅了捅祖美兰的胳膊，拉着她打开了车门。 ....... “王八羔子！欺人太甚！” “儿媳妇，你，你怎么还能瞒着啊？你进了咱家的门儿，这么多年我跟你爸可没亏待过你，一直是拿你当闺女看的啊。在外面受了委屈，你得说出来啊。咱家虽然没权没势，可也不能让人这么踩呼！” “妈妈，哇.......不要再去店里了，呜呜呜，什么破店啊，咱们不开了。以后你还像以前一样在家陪着我好不好，你在家里，谁要是欺负你我就咬他，就踢他，妈妈你别再去店里了。哇......” 李奉献家中。 随着李阳一五一十的将今天在店里发生的事情说完，李太山老两口和李小阳都炸了庙。 李奉献气的跟个牛犊子一样，鼻孔张的老大，胸口起伏的往外喷着怒气。 他点了根烟，可刚刚抽了一口就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祖美兰，反了你了！这么大的事儿，你藏的可够深的啊。要不是大阳碰见了，你还想瞒到什么时候？我还是不是你爷们儿？” 面对全家人的声讨，祖美兰跟个被警方逮捕的嫌疑人似的，低着头坐在板凳上。 也不吭声。 “他们为啥欺负你啊？” 眼看着祖美兰犯了轴劲儿，李奉献在屋子里转起了圈儿。 祖美兰仍然不吭气儿。 一旁，害怕因为这个事儿闹矛盾而跟来的金大妮讪讪的抬了抬手。 “那个，我这两天跟附近的邻居打听来着。那几个服装店的女的，之前都是咱们市服装厂上班的。后来厂里效益不好，就出来自己开服装店了。十字街南侧那趟，她们在那干了两年多。这两年多她们五家结成了帮，挤兑走了好几家新开的服装店了。都知道她们霸道......其实说白了，就是想包揽那趟街的生意。” 听到这个，李阳皱起了眉头。 “就没人收拾她们？” “怎么收拾啊，领头的那个胖女的，她对象是工商局的。专门管这些门店的，都不敢惹她。” “我还就不信了！” 听到她这么说，李太山老爷子拍了桌子。 “工商局的怎么了？工商局的就能骑在群众脖子上作威作福？他娘的，老子还就不信这个邪！” 老爷子蹭的一下从炕头跳到了地上。 “儿媳妇，明天一早我跟你一起去。我就要看看，这世道还没有没有王法！” 李太山定了调子，邹云也从炕沿上起了身。 “儿媳妇你别哭，这委屈妈给你伸。我家媳妇过门这么多年，我都舍不得给一点屈受，她们凭什么欺负啊？” 挂在祖美兰大腿上的李小阳也跳到了地上，拉开了一个虎鹤双形的架势。 “我明天不上学了，我也要去！我一脚一个，欺负我妈的坏蛋，都给她们踹沟里去！” “他妈的。” 李奉献爆了句粗口，挺起了胸膛。 “她们不就是仗着人多吗？去，都去！欺负我老婆，这事儿我跟她们没完！” 李阳紧紧的握了握拳头，对金大妮使了个眼神。 “大阳，咋？” 跟着李阳出了屋，金大妮低声问到。 “嫂子，你回家去跟大胜哥说一声，让他通知厂里的职工，明天放假一天，把家属都带上。” 深吸了口气，李阳望向了屋里。 此时的祖美兰，终于把心里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她们不是仗着有人有权欺负人吗？明天，我就让她们见识见识，什么叫有人有权！” 第一零六章：皆为利 第二天一大早，李阳便起了床。 将自己收拾了一番之后，他便跳过栅栏去了隔壁院。 早上七点钟，平时这个时间家里面是一副闹吵吵的景象；李太山老爷子在看早间新闻，邹云在做早饭，李奉献在刮胡子，李小阳拖拖拉拉的刷牙，祖美兰则是在絮絮叨叨的催促着熊孩子动作快不要迟到。 然而今天，当李阳推开房门，便感受到了家中的一股萧杀之气。 平时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关心国家大事的李太山，此时衣着板正的端坐在炕沿上。而一向在家里穿着旧衣服的邹云，也难得的翻出了那套干干净净的的确良短袖。 李奉献穿着破了洞，上面印着“先进劳动者”的跨栏背心，外面套着间咔叽布的衬衫。为了彰显他的男子汉气概，特地卷起了袖子。 就连李小阳同学，也摘掉了脖子上的红领巾和钥匙，一张小脸上满是杀气。 唯有祖美兰，看着全家人这个样子，一双眼睛里满是不安。 “那个......不然就让奉献跟我去得了，爸妈，你们还是去送小阳上学吧。本来就是生意上的事儿，你说您俩和孩子去，多不好啊......” “什么生意上的事儿？” 李太山老爷子哼了一声，以他纺织厂工长的气势，狠狠的挥了挥大手。 “欺行霸市这是生意上的事儿，可是欺负到你头上，那就是咱们全家的事儿！我和你妈多的能耐没有，可是你受了委屈，今天必须去讨个说法。至于小阳.......该上学去上学去！小孩子家家的，跟着凑什么热闹？” “我不！” 昨天心疼祖美兰，气愤于妈妈受了欺负的李小阳半宿没睡，直到后半夜才困得实在不行睡了过去。 今天一年之中唯一一次没让人叫就起了床，一颗小心脏里满是为妈妈报仇的想法，怎么可能依了老爷子的意思？ “我就要去！我就算打不过她们，我也要看看欺负我妈的人长什么样，等我以后长大了，我饶不了她们！” 看着熊孩子满蓝的执拗，李阳淡淡一笑。 “都准备好了吗？” “大阳。” 看到李阳进门儿，一家人都站了起来。 感受着一家人的众志成城，李阳点了点头。 “准备好了，那咱就走。” “好！” 随着他一声招呼，李太山两口子和李奉献爷俩，蹭的一下站起了身。 ...... 八点的十字街，家家户户的门面都已经开了门。 当李阳一家下了出租车的时候，整条街上就只有祖美兰的门面还拉着卷帘门了。 这个时间，还没有什么生意。家家户户的门前，刚刚收拾完了卫生的店主都站在门口，扯着八卦聊着闲话。 “美兰服饰今天没开门啊，那个什么美兰平时来的最早，这个时间早都已经收拾完了。不会是昨天被倩姐给收拾的打了退堂鼓，不敢来了吧？” “呵，瞧她那样吧。怂包一个，这样的人还能出来做生意，真是有意思。” “是啊，看她那个对象也挺老实个人。不像是能拿出钱来给老婆开店的样子，指不定是那小娘皮在哪儿养汉子赚了钱开了个服装店呢。” “不过昨天来的那个小子倒是看起来脾气挺硬的，不知道跟她什么关系。” “开业的时候我见过，好像是管她老公叫哥，应该是小叔子什么的吧。管他呢？脾气硬能怎么样，他也不出打听打听这条街谁说了算。真要敢玩儿横的，倩姐她对象是吃素的？工商局周大科长谁不知道，直接封了她铺子。小门小户的，量他们也没有那个熊心豹子胆。” 被周围几个跟班儿簇拥着，十字街服装厂一帮的核心人物王倩自得一笑。 “那小娘皮识相的最好，这条街上一共就这么几家门店，服装生意一直是咱们姐妹几个在做。多一家就多一张抢食的嘴。虽然祖美兰那个小娘皮人傻了点，可是还挺能卖货的。她来这段时间，我们家少卖了多少货？这次我想定了，等把她挤兑走了她那个店面我就盘下来。在那边开个分店，咱们还像以前一样把价格都抗死了，买货的不管走到哪儿都一个价。这样生意才能做起来。” “倩姐说的对，买卖就得这么干，要不然怎么赚钱呀。” 就在王倩被一群跟班吹捧得飘飘欲仙之际，一行几个身影，站到了她的面前。 朝阳将六个高矮不一的身影拉长，笔直的指向了王倩的身上。 看到突然出现在店门口的几人，王倩一愣。 当她看清了来人的面貌后，惊愕变成了戏谑。 “哎呦，这什么情况啊？一家老小齐上阵。” 其他几家店的店主也注意到了门前这奇怪的组合，看着站在王倩店面前的李太山老两口和李奉献一家，连带着李阳六口人，纷纷笑的前仰后合。 “我说祖美兰，你是不是也太逗了点儿？你以为这是在干嘛？上学的时候打架打输了找家长？” “她这哪儿是找家长啊？她这是把她儿子都带来了！喂，小朋友，你妈来的时候怎么跟你说的啊？太逗了，逗死了我！” “这干嘛啊？过来找场子打架啊？不是我看不起你们啊，这老头老太太身子骨能成吗？可别还没动手呢先把自己气死了或者扭骨折了啊！” 面对几人的嘲讽，一家之主李太山老爷子挑了挑眉头。 “就是你们欺负了我家儿媳妇？” 此时的李太山老爷子，已经没有了在家里时候的那副与世无争。他身上那股子在厂里干了十几年工长的气势，又回来了。 沉着的老脸，加上他那别具威严的长寿眉，犹如一头暮年老虎。 可这份威严，对于王倩几个人，却似乎丝毫没有威慑力。 “是啊，就是我们欺负的，大爷你想怎么样啊？” 一个胖女人一面擦着笑出来的眼泪，就那么干干脆脆的承认了。 “跟我儿媳妇道歉！” 李太山低喝了一声。 很有气势，但没有用。 “我跟她道歉？她配吗？” 面对他义正言辞的要求，满脸莫名其妙的王倩嘲笑了一句。 “老爷子，今儿我把话明说了。想让我道歉，没门儿。而且我还不怕告诉你们，你儿媳妇的那个店面，肯定是开不下去了。我之前就看中那家店了，可是房主不开眼，说什么不租给我。那没办法，那我就只能谁来开店就挤走谁了。我也不是故意要针对你家媳妇，只不过她运气不好，没打听清楚就租下了这个店面。要怪啊，你们就怪那个什么郑娟，她做不下去了把店兑给外人也不兑给我不说，还骗了你们家媳妇。” 眼看着李太山被王倩气的胸口起伏，一旁的邹云憋红了脸，指着王倩大骂了一声； “你！你不要脸！” “呦，老太太，这话可就说的太过了。我可是要脸的人，只是你们家这几个臭鱼烂虾啊，不配我给好脸而已。” 说着，王倩冷哼了一声返回了屋子里。 当着李奉献全家的面，拿起了柜台上的一部座机电话。 这年头电话虽然不想以前那么金贵了，可在店里按一台电话机，还绝对是奢侈的行为。 拎着话筒，王倩迅速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公啊。隔壁店卖货的过来找茬，你管不管啊？” “那你快带人来吧，他们一家人都堵在我门口了。你要是来的晚的话，我可就让人欺负啦！” 楚楚可怜的对电话那头说了两句，王倩勾着嘴角挂断了电话。 看到她嚣张的样子，本想着过来讲道理的李太山气得捂住了心脏。而李奉献，则是握紧了拳头，死死的盯着王倩恨不得把她一口吞了。 “哇！” 只有什么都不顾及的李小阳，哇呀一声就抄起了小拳头，冲向了前去。 但是他刚刚跨出两步，便被他身后的李阳一把揪住了衣领。 “哎呦，小屁孩儿脾气还挺爆。” 看到被李阳拉着的熊孩子张牙舞爪的对着自己耍着王八拳，王倩掩口一笑。 她瞥了瞥面色平静的李阳，乐道：“这是家里的叔叔吧？小屁孩，你得多跟你叔叔学学，昨天他也像你这样，今天这不就学乖了吗？大人的事儿啊，小孩子少跟着掺和。” 不理王倩的嘲讽，李阳勾起了嘴角。 “你老公来了，能怎么样？” 他问到。 “倩姐对象可是工商局的领导，你要问能怎么样，不能怎么样，顶多就是把你们这店给封了呗。” 王倩没有回答，但是一旁她的小跟班却回答了李阳的问题。 “哦。” 封店啊...... 这跟李阳想的差不多。 他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已经到了九点时分。 就在他放下胳膊的时候，街角一阵自行车链条的声音，响彻了十字街。 下一刻，呼啦啦一个个骑着自行车的身影，出现在了十字街头。 印刷厂的八十多号职工，连带着一些女性家属，组成了一直规模庞大的自行车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进了过来。 看到站在店面前的李阳，为首的于老四“嘿”了一声，蒙蹬了几下自行车超了过来。 “大阳，咱们是直接砸啊，还是把那几个臭娘们儿修理一顿再砸？” 一百多辆自行车发出的链条响动，活像是装甲车行进时的履带轰鸣。 被百多号印刷厂职工的影子所笼罩，站在店里的王倩.......腿肚子哆嗦了起来！ 第一零七章：什么是王法？ 李阳没想到于老四竟然也来了。 他昨天明明只是让金大妮转告胡大胜，让他带着厂里的职工过来。 看着小手指肿的跟萝卜头一样，单手骑着自行车的于老四，李阳苦笑不得。 “四哥，你怎么来了？” 见于老四单手汽车歪歪扭扭，似乎随时都会摔倒的样子，他赶紧走上前去，将这货从自行车上扶了下来。 “废特么话！” 面对李阳的埋怨，于老四眼珠子一瞪。 “嫂子让人欺负了，全厂的人都过来撑场子，我自己在厂里看家？” 嚷嚷了一声，于老四大步走到了王倩的服装店前。看着明显被这个阵仗惊讶到了的李奉献一家，他伸出了手指指了指店铺里已经被吓傻了的王倩。 “美兰嫂子，就是这个娘们儿欺负你是吧?” “老四你别冲动，可别闹出什么事儿来！” 看到他虎狼般的架势，祖美兰可吓坏了。她赶紧拉住于老四的胳膊，避免他和王倩等人发生什么冲突。 可于老四哪管那个？ 祖美兰没有否认，他已经确定了情况，便转过身去直接对那些职工们挥了挥手。 “来来来，就这个店，给老子砸！屋里所有的东西，除了人之外啊。有一件算一件，都给老子砸成渣！” “得嘞！” 随着于老四一声招呼，职工中那些年轻少壮的，立刻放下了自行车。操持着从厂里带过来的铁锹洋镐甚至是扳手斧头，气势汹汹的就朝着往前的店里冲去！ “你们干什么的？！都给我住手！住手！我看看谁敢往前走一步？反了天了他妈的！” 然而就在众人即将踏进服装店之际，一队身着深蓝色工商制服的人，突然分开人群钻了进来。 看到为首的一个汉子，尿都快被吓出来的王倩可算是找到了主心骨。哇的一声就嚎了出来，窜到了那个男人的身边。 “张洪生你个没心肝儿的怎么才来啊！？你再晚来一步，你媳妇都让人给砸啦！哇呜.......” 看到王倩的爱人张洪生，刚才躲在店里吓的嘴唇都青了的几个店主也跑了出来，躲在了那些着装的工商局执法员身后。 听着几人七嘴八舌的控诉，张洪生抚了抚头上的大檐帽，怒视向李阳和于老四。 “你们要干什么？有没有王法？！” 面对这个突然出现在面前的男人，还有他这句义正言辞的质问，李阳笑出了声。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一旁的李太山老爷子，突然感觉这个世界的逻辑好有趣。 因为就在几分钟之前，李太山老爷子刚对王倩问过这句话。 荒诞的地方在于；那个时候李太山老爷子是弱势的一方。 更荒诞的地方在于；现在王倩成了弱势的一方。 李阳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很讽刺的事情——只有弱势的，无法依靠自己力量去解决问题的一方，才会扯出王法这个东西。 自嘲的摇了摇头，李阳看向了王倩和张洪生。 注意到张洪生手中还攥着几张印有工商执法名头的封条，他冷冷一笑道；“现在倒讲起王法了？之前你们干什么去了？你问我想干什么，那我倒是想问问你，你过来是想干什么？” 李阳的问题，让张洪生一愣。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手中的封条，沉默了片刻，然后硬着头皮，大声道：“我接到群众举报，过来查封一家经营内容有问题，和营业执照规定经营范围不符的店铺，怎么了？” 这就是摆明了耍无赖呗？ 李阳点了点头。 这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王法都在你一张嘴里，这样的王法是什么王法？ 他看了看那些拿着洋镐和大锤的职工，挥了挥手。 “砸，所有损失算我的。” “得嘞李总！瞧好吧你！” 李阳在厂里的威信比于老四可高多了，特别是厂里的少壮派，对于他这个出手解决了厂里生计，将亏损扭转过来的小年轻，有着比那些老职工还要高的心理认同。 得了李阳的号令，为首的一个汉子直接举起大锤，照着往前的店铺大门就抡了下去！ 哗啦！ 随着一声脆响，那钢化玻璃大门直接化成了一地的亮晶晶的碎渣。 这一下子，将张洪生和王倩两口子吓了一蹦！ 眼看着李阳带来的人真敢动手，刚刚找到了主心骨的王倩哇呀一声尖叫，刚才硬生生憋住的一泡尿直接就屙了出来！ “张洪生你管管他们，你管管他们啊！” 随着地上蔓延开来的一滩腥臭的水渍，王倩整个人都挂在了张洪生的身上。 同样是被吓得不轻，但张洪生毕竟还是个男人，情急之下克服了心中恐惧，对着那还想抡大锤的职工大喝了一声：“别动！你们他妈的可想好了，你们这是在损毁他人财物，谁要是再敢动一下，老子让派出所过来把他抓回去！老子派出所里有人，我让他在里面蹲一个月你们信不信？！” 到底是厂里的职工，虽然都是血气方刚的汉子，可平时都是老实本分过日子的，听到张洪生扯出了派出所，众人一下子还真就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求助似的看向了李阳。 注意到众人目光中的犹豫和惧怕，李阳抿起了嘴唇。 虽说今天来，就是奔着为祖美兰出口恶气的，但是他也没丧失掉理智。 这毕竟是自己的恩怨，若是为了这件事情让厂里的职工去蹲号子，那可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刚才他只想着把王倩的店砸了，回头自己赔损失就完了，倒是忘记了还有个故意损坏他人财产的民事犯罪这个事儿。 对那些职工挥了挥手示意他们撤去，他走到了张洪生和王倩的面前。 看了看张洪生手中拿着的封条，他笑了笑。 “那行，那就不砸。你是来封店的是吧？行，我也不妨碍你工作，你想要封哪家的店你随便封。打人砸物是犯法，不过......既然你们开门做生意，顾客进去逛逛总不犯法吧？” 他这一番话，让张洪生和王倩都迷糊了。 这什么意思？ 就在两口子不解之际，李阳冷冷一笑，转过了身去。 “大家伙听我的啊，在岗的职工现在马上回厂里，该生产生产，该干活干活。不随着一起来的家属留下，看见这几个店没？” 说着，李阳伸出手，点了点王倩和她几个跟班的服装店。 “打现在起，你们就给我逛，每个店里都给我站满了。这个事儿不犯法，天王老子来了也不理亏。从今天起，只要她们开门做生意，你们就在店里给我逛。不白逛啊，一人一天二十块钱。就一个要求啊，这店里你们得给我站满了，进去一个顾客，这钱我可不给你们结！” 听到李阳的这个要求，一起过来的职工家属们立刻来了精神。 就跟着店里站着，一天二十块钱？ “李总，你放心吧，她一天不倒闭，我能站一天。她一年不倒闭，我们能站一年！” “李总啊，这活儿能不能带家里人一起过来干啊？我们家我爹妈在家呆着都没事儿，让他们过来一起占算不算人头？” “这一共就这么大的小店，把你妈你爸拉过来我们站哪儿去？大周嫂子，你这可不地道！” “这活儿行啊这活儿！咱们分个班，两班倒还能换个饭！” 今天跟着职工一起过来的，大多是他们家里没有什么事儿的妇女。平日里就只是相夫教子，天天做饭收拾屋子，除了家务的其余的时间，基本上都没有什么营生。 现在，一听说李阳要给钱，女人们立刻兴奋了起来。 只是这种热情，很快就被她们的男人给打消了。 “败家娘们儿，你们嚷嚷个什么？！李总仁义，不想欠你们人情，可咱们家最近怎么回事儿你不知道吗？要不是李总给涨了工资，预发了那笔钱，现在你他娘的还能站在这儿？” “就是。掉钱眼儿里了你这个婆娘？李总这钱要是接了，那还是个人？从今天起你就按照李总说的，天天跟这儿堵着，家里面的事儿你什么都别管了！要是让我知道你敢拿李总一分钱，我打断你腿！” “老王说得对，咱们这些家要是没有李总，现在连饭都还吃不上。现在李总有事言语了，哪里有要钱的道理？李总的，那还不就是咱们大家的事儿！” “哎！这话说的有道理，中听！在这儿的娘们儿都听好了，就按照李总说的办。你们以后把早饭做完了就过来，就跟这儿堵着。甭管谁来，你们都别搭理。咱们也不跟他们闹，也不跟他们动手，你们就在店里边看看衣服，这怎么了？不犯法，天王老子也管不了你们！” 被自家的男人教训了一通，那些女人们也反应过来。这次来，可不是过来为李阳平事儿的。而是家里的男人想着还李阳的那份人情，过来帮忙的。 明白了这个事儿，几十号妇女一个个直接拨开了挡在店门口的王倩两口子，鱼贯走进那几个服装店，将里面堵了个严严实实。 看到这般景象，王倩的几个跟班儿慌了。 她们算看出来了，李奉献一家没什么可说的。可是这个人们被称为“李总”的家伙，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狠茬儿！ 眼见着一群家庭妇女将自己的店堵了个严严实实，有些人忍不住了。 “你们这么干我们还怎么做生意？！这不是欺负人嘛！” 睨了眼满脸愤恨的王倩等人，本来已经转过身，拉着祖美兰离开的李阳停下脚步。 他回过身，带着满满的嘲弄看向了那几人。 他身边，皱着鼻子的李小阳“啊呸”了一声，跳起了脚。 “没错啊，就是欺负你们，怎么啦？！只许你们欺负人，就不许别人欺负你们啦？！” 【作者题外话】：ps：今天去参加一个婚礼，然后手里的存稿不够用了，下午回来之后会再发一章。然后顺便求一波银票金票啊！昨天被审核给封了一章，银票少了不少，呜呜呜呜.......我不就想秀一下吗？我太难啦我！ 第一零八章：当李小阳开始思考（三更求银票） 送别了于老四和胡大胜等人，李阳和李奉献一家回到了职工大院。 李奉献和李太山没想到，为了祖美兰的事情李阳竟然动了这么大的阵仗。 刚刚回到家中，李奉献就涨红了脸拉住了李阳。 “大阳啊，今天的事儿，多亏你了。不然的话，瞧那几个女人的样子，怕是今天事情不能善了。” “是啊，这世道......人真的是跟以前不一样了。以前虽然也有人坏，可至少是背地里使坏，大面上还讲道理。可是现在这些人......连面子上的道理都不讲了。唉，要不是今天大阳找了人过去，怕是我这张老脸，都丢光了啊。” “大阳啊，想吃什么？一会儿婶子去菜市场，你想吃什么婶子给你做！今天的事儿多亏了你，婶子好好犒劳犒劳。” 被李太山老两口和李奉献围着道谢，李阳摆了摆手。 昨晚上家里这四口半人要去找往前算账的时候，他就已经预料到对面肯定会继续耍无赖。 把印刷厂的职工都叫过来，其实也是无奈之举。 他又不是什么当官的，不能用官面上的方式去摆平这个事儿，就只能动用自己所掌握的权利了。 他目前所掌握的资源，就只有人多。人多......力量大嘛。 应对无赖，也确实没有什么特别好的办法。要么，就是让无赖知道自己不好惹。要么，就是比无赖更无赖。 今天让职工们的家属去堵店门的法子，其实也就是第二种方式。 “大阳......” 就在李阳推辞着李奉献一家的谢意时，祖美兰弱弱的叫了他一声。 “那这事儿，该怎么办啊......她们的店被你的人给堵了，我的店啥时候能开啊？” 见祖美兰仍然心心念念的开店做生意，正在气头上的李奉献一下子炸了庙。 本来今天被王倩等人当众羞辱，他的心里就存着气呢。要不是因为李阳的安排，按照李奉献的计划是非要跟那几个女的打一架的。 自己的媳妇被欺负，这个事儿他肯定不能忍。但现在事情告一段落，此前对祖美兰压着着的火可就都上来了。 “你还想着开店？你个败家娘们，要不是你开这个破店，至于闹成今天这样吗？为了给你出头，大阳欠了多大人情？祖美兰我告诉你，不管这个事儿最后怎么样，发展到什么程度，你那个破店迟早别给我干了！” 被李奉献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祖美兰委屈极了。 要是放在平时，李奉献敢这么和她吼，她绝对会对回去。可是现在，本来就自觉给家里添了麻烦，祖美兰几次想反驳，最后却又都憋了回去。 “大哥，你这是干嘛？” 眼看着李奉献耍起了雌威，李阳立刻将他拉到了一旁。 “嫂子开服装店开的好好的，是那几个女的合起伙来欺负嫂子。错的是她们，跟嫂子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 气头上的李奉献牛眼一瞪，指了指祖美兰道：“要不是开这个破店，能有这么多的事儿？” 李阳无奈了。 为了反驳李奉献的歪理，他只要祭出了后来那个在网络上著名的道理：“哥我问你，一个漂亮女孩被人侮辱祸害了，你能说是因为她长得漂亮吗？” 面对李阳的这个逻辑，李奉献一时间哑口无言。 “那几个女的看上了嫂子租的那个店铺，所以就算换别的人去开店，她们仍然也会去欺负上门。” 李阳的这番话，深的祖美兰女士的心意。 “大阳说的对，就是这个道理嘛......” 讲道理讲不过李阳，一肚子气没地方发的李奉献索性甩了甩袖子，搬了个小马扎跑到屋头下生闷气去了。 他不在，祖美兰终于鼓起勇气看向了李阳。 “大阳啊，那你说......我那店什么时候能开啊。现在换季生意好，一天能卖四五百块钱呢。” 轻轻对祖美兰笑了笑，李阳蹲到了她的身边。 “别着急，现在咱们正治着王倩那伙人呢。你要是开了店，她们做不了生意肯定还去你那儿闹，你一样也是做不了生意。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熬，熬鹰你知道吧？” 看着李阳比划着鹰的手势，祖美兰茫然的摇了摇头。 “就是猎人抓到鹰，不给它吃肉喝水，就坐在鹰的对面跟它对视。鹰多孤傲的动物啊，你弄不服它它绝对不会听你的。但只要你比它恶，比它狠，比它能熬，等它垦不住劲儿了之后，它从此以后都不敢违背你的意愿。放在当下也是这样的，王倩那几个女人嚣张跋扈惯了，你要想以后在她们身边安安心心的做生意，就得把她们打服了。让她们知道你惹不起，这样她们以后才不敢再欺负你。懂吗？” “哦。” 祖美兰讷讷的点了点头。 看着她怅惘的样子，李阳轻轻一笑。 祖美兰同志，还真是拿开店当个事业了。 一门心思的都扑进去了。 “嫂子，这几天就当放个假。等着，等什么时候那几个女人上门道歉求咱，咱再研究开门的事儿。” 拍了拍祖美兰的肩膀，李阳站起了身来。 。。。。。。 李奉献和祖美兰在生闷气，但这并不耽误他生着闷气去了一趟菜市场。 为了犒劳李阳今天为家里解决了个大问题，邹云列了一个长长的菜单。什么肘子肉，什么猪蹄子这种平时只能在年夜饭的饭桌上见到的菜式，都成了今天的现实。 这么一大桌子菜，邹云一个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患得患失的祖美兰虽然做饭不行，但打下手倒是对专业。纺织厂大食堂的师傅，可不是吹出来的。 看着屋里两个女人忙的热火朝天，帮不上任何忙的李阳便走到了院子外。 栅栏下，正蹲着一个今天不打算上学了的李小阳。 和平时不一样，熊孩子并没有玩栅栏下的黄泥和沙子。而是用一双小手撑着脸蛋，呆呆的看着他面前的地面。 似乎，是在极其认真的在思索着什么问题。 默默的蹲在了李小阳的身旁，李阳用胳膊怼了一下熊孩子的咯吱窝。 “自己一个人蹲这儿想什么呢？” 被大了好几个号的李阳差点怼坐在地上，李小阳这才回过神来。 皱了皱小鼻子，他罕见的没用那种叼叼的语气，而是用一种完全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凝重口吻，道：“大阳，你说......要想不被别人欺负，是不是就要变得比所有人都强？” 哦？ 李阳没想到，李小阳蹲在这儿思索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这，倒是让他感到意外了。 【作者题外话】：ps：下午参加婚礼回来之后又去带孩子打第二针的新冠疫苗，折腾了一天。晚了点，不好意思。然后，求票，求票，求票！ 第一零九章：我长大也要像你一样！ 李阳大致能够明白李小阳现在的感受。 早上在十字街，看到那些欺负了祖美兰的刁妇又当众侮辱李太山和邹云时，李小阳爆发出了小老虎的气势，一度想要冲上去“教训”那几个坏女人。 这种自不量力的行为，最终以被李阳揪住衣领而告吹。 或许是因为没能“手刃”仇人，李小阳同学从十字街回来之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现在，面对李小阳严肃的问题，李阳勾起了嘴角。 他明白，李小阳的心情不好是源自于身为这个家庭的一份子，却没能用自己的力量解决这个家庭所面对的困境，进而产生的一种无力感。 “怎么了，为什么忽然问这个问题？” 虽然知道李小阳的心情，但李阳还是故意问到。 李小阳抿起嘴唇，犹豫一番后，深吸了口气道：“我想保护我妈妈，我不想让她再受欺负。我也想保护我爷爷奶奶和爸爸，让他们以后不用再被别人那样看不起。可是我想了想，却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今天那几个女人，明明是很弱的人，放在动作电影里主角三拳两脚就可以给她们打趴下。可是我想了想，我应该打不过她们。今天要不是你找来了那么多的人，我妈就白受欺负啦。所以我就想着要想不被别人欺负，是不是就要变得比那些坏人都要强？大阳，你说我去上武校怎么样？电视上天天放的那个宋江武校，我想去！” 噗、 本来，李阳还在为了李小阳在这个年纪能够认真的思考这个社会的基层法则而开心。 可是一听说他竟然拐了个大弯之后，想要去宋江武校的话，他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宋江武校现在在全国可出名了。 随着《水浒传》在央视的热播，一个个山东大汉的形象可谓是深入到了无数电视观众和中二少年的心中。 借着这个热度，不知道是哪个小机灵鬼在郓城县办了个武术学校，然后在山东卫视打了广告。 广告搞的很粗制，就是一群像李小阳这么大的孩子，夸夸夸一通武术架子之后，来一句“郓城宋江武校，孕育文武全才”的广告语。 凭借着当时的武侠热和各种热播古装电视剧，确实有好多热血少年信了广告的邪，投身到了而宋江武校学武功。 但是从后面过来的李阳知道，这个宋江武校就是个妥妥的大坑。根本就不教什么正儿八经的武术，就是个正常的民办学校，师资力量不咋地，用武术搞一些招商噱头。所谓的武术教学，不过就是教孩子们耍耍无数架子罢了。 在二十多年后，这个学校以输出优质保安而在业内知名。 所以......当保安用得着去专门念个武校么？ 在李阳的记忆中，自己确实有那么一段时间想要去这个武校学武功来着，但是那个想法很快就被自我否定了。 没成想现在的李小阳被祖美兰受欺负的事情刺激，倒是将这个事儿非常严肃的考虑了起来。 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他伸出手拍了拍熊孩子的脑袋瓜。 “想要不被人欺负，就要比别人变得都强，这个道理是对的，但不是你想想的那种。或者说，你认知中的强，是片面的强。” 他语重心长的说到。 “可是今天就是这样的啊！”他的感悟，很明显没能得到李小阳的认可：“那些坏女人仗着人多势众，就去欺负我妈妈。可今天你带来了更多的人，就把她们都收拾了。她们欺负我妈，是因为她们合起伙来比我妈强。而你欺负了她们，是因为你能找来更多的人，比她们更强。难道不是这样的吗？” 李小阳自己观察到的法则，让李阳一时间有些无语。 不得不承认的是，熊孩子观察到并思索后得来的结论，适用于当下。 但是，却不适用未来。 在心里组织了一番语言，李阳叹了口气：“如果你为了打败好勇斗狠的坏人，而把自己变成和他们同样的人，那不是聪明而是愚蠢。或许你可以凭借你的力量暂时踩在那些人的头上，但与此同时你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过不了多久，稍微比你强壮或者有人脉的人就会以同样的方式打败你。身体上的强壮，并不能让你永远强大。” 李小阳眨了眨眼睛，将这些话仔细的思索了一番后，更加疑惑了。 “那大阳，到底怎么样才能够让自己变得很厉害。厉害到别人不敢轻视你，也不敢去欺负你的家人？” 阅读着李小阳眼睛里满满的求知欲，李阳笑着抬起手，点了点他的脑袋。 “用这里。” “脑子？怎么用？” 李小阳一双小眼睛眨呀眨，仍然不明白李阳的意思。 “首先，你要有自己的主见。不要被某人定下的规矩牵着走，就算是你能用这个规定证明自己是赢家，也不能因此将别人的规矩奉为铁律。任何人只要依附别人的意思来行动，他将一事无成，因为一个人的想法不可能与其他人一致。不相信自己判断的人就无法守护他珍视的东西，他们会依附到贪恋权力的人脚下，而那些贪恋权利的人非常乐意替他们下决断。所以小阳，你想要变强，第一步先要建立质疑一切的自信与心智，不在乎他人的权威，所有事情都要设法靠自己理解。一件事情想要你信服的话，必须有明确的证据与理由。” 抬起头，李阳望向了天上的浮云。 他现在所说的这些东西，都是他穿越回来之前那三十年里，经历一次次的失败摸爬滚打之后悟出来的。 在李小阳的若有所思中，他接着道： “在你建立了自己独立的思想之后，你要善于利用人的欲望。这个世界上不管出身何处的人类，本质上都是相同的动物，有同样的能力弱点和倾向。所有的国家所有的城市，所有人都有同样的欲望与情绪，而且永远皆是如此。你必须假设大多数人都认为利益比正义重要，所以你不能够用道德去与之理论，滔滔不绝的教训他们。而是要明确的告诉他们，不按照你说的去做，会对他们产生什么样的利益损害。小阳，你现在可能理解不了我今天说的这些，但是我希望你记在心里。等以后你有足够的心智，就会少走一些弯路。” 被李阳的大手轻轻的拍着脑袋，李小阳陷入了苦思。 良久良久，他才抬起了头。 目光中的疑惑，减轻了那么一点点。 “所以大阳，今天爷爷跟那些坏女人讲道理，她们不会听。是因为在她们的心里，利益比正义要重要。但是你让印刷厂的那些婶婶去堵了她们的店，让她们做不了生意，是为了告诉她们如果不服软，她们就会做不了生意，受到很大的损失。就是这个道理吗？” 李阳意外的看了看李小阳，笑了。 七岁的李小阳，比他想象中的，要聪明多了。 “没错，就是这个道理。” “让她们知道一天不服软道歉，就一天做不了生意，就少赚一天的钱，比讲道理要有用的多。昨天晚上我听到你爷爷说要过去和那些女人理论，我就知道他去了也是自取其辱，这才叫了印刷厂的人过来。” 不耐其烦的，李阳为李小阳分析了一遍这件事情里面深层次的道理。 李小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大阳，我明白了。真正能让人变强的，是这里......” 李小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瓜，之后，又拍了拍他的胳膊：“而不是这里。” “我不去宋江武校了，大阳，我下午要回去上学！我长大了，也要像你一样！” 使劲儿的抱了一下李阳，李小阳转身飞奔回了屋里。 长大了，要像我一样...... 耳边回荡着李小阳刚才的话，李阳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是那样的话，这一切都没有意义。 李小阳，你要做一个比我强，而且强很多的人，那样......这一场穿越，所做的所有事情，才值得啊！ 他心里这么想着。 第一一零章：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有问题的人 接下来的两天，祖美兰都按照李阳的嘱咐呆在了家里。 不过她呆的并不舒服。 在没开店之前，祖美兰天天在家里做家务做饭，天天过的虽然枯燥但她能呆的住。可做了一个多月的生意，习惯了每天早早起来去店里开门，然后经营她的小店，看着每天的收入，最后充实的下班回家这种生活节奏之后，在家里的日子就变成了一种煎熬。 “大阳，你说她们什么时候能服软啊？” “大阳，我那店里还养了两条金鱼呢，再不去的话鱼可就饿死了。” “大阳，我之前进的衣服库存还那么多呢，再不开门的话可就过时了，” “大阳......”“大阳......” 在家里被祖美兰一遍一遍的催促询问着，李阳终于受不了了。 印刷厂的职工家属那边，那这两天每天都会去接触一下，打听一下十字街那面的情况。 在那天李阳走了之后，那个王倩和她丈夫叫来了派出所的人，不过面对这一群不吵不闹，只是在屋里面看衣服的“顾客”，很明显民警也没有什么办法。 连续两天，王倩那一伙开了门之后一件衣服都没卖出去。 现在整个十字街都知道了她们的所作所为，天天甚至有好多人专程去看热闹。 根据李阳的估计，这些刁妇应该是撑不了几天，事情就肯定能有个结果了。 可是耐不住祖美兰的磨叨，他又没办法跟祖美兰再去强调什么耐心之类的事情。就只好让李奉献看好祖美兰，千万不能让她去店里打破目前的优势。他自己，则是跑到了林嘉欣那面，躲起了清闲。 林嘉欣的家中。 经过一个多月的收拾，本来乱糟糟的屋子里已经归拢整洁了。 两室一厅的楼房，对于林嘉欣此前住的独门独院的别墅肯定是差了一截，可是在当下冬天有暖气，刮风下雪不用清扫院子的楼房，对于寻常的家庭仍然是一种无法企及的奢侈品。 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欣赏着只穿着宽大衬衫，修长的大腿裸露在外面，衬衫中丘壑若隐若现的林嘉欣，李阳长长的舒了口气。 衬衫是李阳的，看着他光着膀子，躺在沙发上懒洋洋的样子，端着一盘葡萄的林嘉欣皱了皱鼻子。 委身在沙发上，将一粒葡萄塞进李阳的嘴里。 林嘉欣不禁好笑道：“所以说你对她们一家那么好，仅仅是因为邻居？” 伸手将林嘉欣的纤纤细腰揽住，李阳摇了摇头。 以正常的眼光看来，他对李奉献一家的感情，确实很难让人理解。 互相帮扶处的跟一家人似的邻居，在这个时代有很多。但那一般都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这里面有个情感持续积累的过程。 可是李阳在外人看来，到职工大院仅仅是几个月的时间。他为李奉献一家做的事情，确实已经超出了邻居的范围。 这的确会让人看起来很奇怪，可是里面的具体原因，他偏偏没办法对别人解释。 他总不能说，在每当邻居之前，他已经给李奉献和祖美兰当过三十年的儿子了吧？ 这话说出来不是惊讶，而是惊悚。 见李阳不说话，林嘉欣摇了摇头，“你啊，有的时候真搞不懂你。行为处事到处透着跳脱，要不是知道你比绝大部分人都要聪明，我还以为你脑子有病啊。” 好嘛、 这就尖锐了。 李阳报复似的捏了一把林嘉欣的腰肢，惹得佳人一阵娇嗔。 “不过你也够可以的了，竟然把厂里的职工都拉过去替人出头。我估计，那些臭女人现在已经后悔死了。下次有这么好玩的事情，你一定要把我也叫上。” 笑吟吟的趴在李阳的肩膀上，林嘉欣嘻嘻道：“我最喜欢整这种八婆了。要是我处理这件事的话，我一定趁夜里去他们店里泼狗血，往那些八婆的店里扔死蛤蟆，吓死她们！哼。” 你个毒妇...... 李阳在心里默默的吐了槽，不想再和林嘉欣说这个话题，他便转而问道：“对了，贷款的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 “已经提交上去了。” 说起正事，害怕谈着谈着就把正事变成荒唐事的林嘉欣拿开了李阳的大手，正色道：“公司的资产银行那面已经过来人评估过了，我也找了一家省城的担保公司。按照我的想法是贷一千万，不过现在看来有些麻烦，可能贷不出那么多。” “哦？” 李阳眉头一挑。 一方面意外于林嘉欣的魄力，另一方面则是疑惑于贷款本身。 当下企业贷款的根据有经营贷款、抵押贷款和过桥贷款这三大类。具体的方式，就是通过房产抵押担保、质押担保、担保公司担保进行贷款。 房产抵押担保一般以房产、商业用地和工业用地的土地使用权作为抵押，质押担保可以将人民币存单、外汇存单、银行票据、国家债券、金融债券、作为质押，担保公司担保可以选择担保公司作为信用担保。 按照林嘉欣刚才说的，她应该是想以商业用地和担保公司这两种方法，向银行方面申请贷款。 光凭美好食品公司的那块地皮，贷出一千万确实有点困难。毕竟现在绥城市的地价还不值钱，可是有担保公司做担保，外加上公司最近一段时间经营的不错，营业流水几乎每天都有十几万，这种情况要是还贷不出来，肯定是某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怎么回事儿？” 面对李阳的询问，林嘉欣无奈的摊了摊手。 “之前的贷款啊，那个时候不是玩股票被套牢了吗，之前的贷款有逾期记录。” “这算是什么问题？” 李阳被气笑了。 当下银行的贷款本来就很宽泛，而且林嘉欣本身又是招商引资来的外企，在贷款方面更是有优惠政策。 一点点的贷款逾期，当它是个问题它就是个问题，但要说不是问题,它也确实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那些贷款你还不会还没还吧？” 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李阳嘶了口气。 “我想还啊，可是管着那笔贷款的人是马副行长。那个混蛋打了吃定我的心思，卡着要拍卖我的房子和车子啊。” 林嘉欣叹了口气。 “像这种大额的企业贷款，到时候肯定是要开内部听证会的。我现在别的不担心，哪怕少贷一些，就比如七百万八百万我也认，我现在就怕之前的逾期被这个姓马的揪着不放，到时候在听证会上坏了我的事啊。” “哦？” 了解到了林嘉欣的担忧，李阳心中不禁琢磨了起来。 现在，是七月中旬了...... 片刻之后，他勾起了嘴角。 “这样好了，你办你的事情。银行那面的程序你接着走，这个姓马的......就交给我好了。” “怎么......你能说通他？” 林嘉欣眨了眨眼睛，狐疑的看向了李阳。 “不，我能弄死他。” 一把拽过林嘉欣，李阳解开了裤腰带。 【作者题外话】：ps：一会还有一章，然后明天就上四轮推荐了，吃肉还是喝汤就看这一波了，在这里，小煜恳求各位投出手中的银票，银票，银票！ 第一一一章：罗汉手段与菩萨心肠（三更求追更银票！） 祖美兰的事情没有让李阳等太久。 或者说，王倩那个刁妇，以及她那个所谓大科长的丈夫并没有李阳想象的有能量。 在封店之后的第五天，王倩便和那些所谓的姐妹一起找上了李奉献家。 晚上八点多钟，李奉献一家正在吃晚饭，便听到院子外面有人招呼了一声。 “请问，这是祖姐家吗？” 听到门外的声音，正在捧着碗面片汤秃噜的祖美兰猛地抬起了头。 “大阳，好像是王倩！” “唔？” 放下手中的大海碗，李阳抬起了头。 见一家人突然如临大敌的模样，他呵呵一笑，摆了摆手。 “紧张个什么？出去看看。” “好。” 听到他的嘱咐，祖美兰赶紧用围裙将手擦干，又摘下了身上的围裙，带着一家老小走了出去。 院子门外，王倩和她的四个姐妹，正齐刷刷的站在那里。本来祖美兰还担心她们是找上门茬架的，可是迎过去之后才发现想多了。 王倩几人的手中，都拎着一个个装满了水果和糕点的兜子。 而以往不可一世的几个刁妇，看到祖美兰一家特别是李阳走来，脸上纷纷绽放出了比菊花还绚烂的笑容。 “哎呀，祖姐吃饭呐？” “祖姐，哈哈，那个......这两天在家呆的挺好啊？” “啊,你们......” 面对几个人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祖美兰冷不防还没转换过来思维，她有些无措的看了看身后的李奉献和李阳。 看着几人手中拎着的东西，李阳暗暗一笑。 对于这几个货出现在家门前，他一点也不意外。昨天的时候，就有印刷厂职工的家属告诉他，王倩等人正在打听他和祖美兰的住处。 李阳收拾王倩等人的时候，就没想着隐藏自己。绥城市不大，林业局就更小。整个城市就那么二三十万常住人口，这么大点儿个地方，如果王倩等人有心，找到职工大院来并不难。 现在，扫视着王倩几人脸上满是讨好的笑容，李阳将双手插进了口袋。 “你们这是搞什么名堂？” 他甚至懒得问，对方是怎么得到自己住址的。 “哎呦，李总也在呢。你看看这事儿闹得，这两天我们没开门营业。在家里面的时候，想了很多以前没想的事情。现在回头看，我们真是不应该为难美兰姐，这不，我们想着过来认认门。跟你们赔个不是，大家伙摒弃前嫌，和气生财......” 看到李阳走上前来，王倩立刻提了提手中的水果，低眉顺眼的说到。 “倩姐说的对！美兰姐，之前是我们不对，我们混蛋。您看看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能不能......跟李总说两句好话，把那些堵点的人撤了吧......我这都五天没卖货了。再耽误几天入了伏，我进的那些长袖衣服可就彻底砸手里了啊。四千多块钱的货呢...... 王倩起了头，其他几个女人也纷纷求起饶来。 “美兰姐，都是一趟街做生意的，你就发发慈悲，让这个事儿揭过去吧。” 面对几个女人的软话，祖美兰刚想要松口把事情承下来，可还没等她出声，一旁嘴角上还沾着面片渣的李小阳便皱着鼻子嚷嚷了一声。 “都是一趟街上做生意的，那当初你们为什么还要欺负我妈？要不是大阳找人堵了你们的店，你们还要欺负我妈呢！虚情假意，妈，你可千万别原谅她们。就堵着她们，给她们的店都堵黄了！” 芜湖！ 好家伙，听到李小阳的的灵魂质问，李阳忍不住乐出了声！ 童言无忌不假，但把自己心里想表达的意思都表达出来了。 果然，被李小阳这个七岁的熊孩子当面训斥王倩等人的笑容挂不住了，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几个女人的目光就有汇聚到了王倩的身上。 “那你们到底想怎么样啊？仗着你们人多，就明摆着欺负我们这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了呗？！” 看着王倩恼怒的样子，李阳冷冷一笑。 “这个大帽子可别往过扣，你们手无缚鸡之力？我看见你们欺负我嫂子的时候，你们可是生龙活虎的很。再说了，你家先生不是挺厉害的吗？那天我去找你的时候，他不是拿了封条过来，要封我嫂子的店么？唉对了，他今天怎么没来？倒是把你们这群女人推出来博同情了？” 被李阳一阵奚落，王倩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看着几个哑口无言的女人，李阳嗤笑一声，将目光投向了祖美兰。 “嫂子，这事儿你做主。是继续堵着，还是就此罢手勾销，看你的意思。” 这些话李阳必须要说到，即便是这些女人过来道歉，也不是真心悔过。只是承受不了损失而已，所以他必须让对方知道自己的态度。 但是话说回来，做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让祖美兰以后好好的做生意，不用被人欺负。 要是因为这件事情把祖美兰的买卖折腾泡汤了，也是他不想看到的。 “大阳，不然就算了吧。” 果然，面对李阳给的话头，祖美兰弱弱的说到。 “其实开店做生意，无非就是求个财而已。她们卖她们的货，我卖我自己的衣服，井水不犯河水。只要她们以后保证不再过来捣乱，不妨碍我做生意，犯不上搞的你死我活的。你说......是不是？” 对着祖美兰那带着央求的目光，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祖美兰同志，到底还是心善。 “行吧，既然嫂子这么说了。” 他笑了笑，看向了王倩几人。 “回去吧，把你们拿的这些东西也都带回去，我们家不缺你们这仨瓜俩枣的。至于现在的事儿，我三天之后把人召回来，让你们继续开门。” “什么？” “怎么还五天之后？” 一听李阳并没有马上要息事宁人的意思，还要再堵五天的门，王倩几人脸色立刻垮了下去。 “怎么？不乐意？我嫂子心善，把你们当个屁放了。可我心里这口气可还没出去呢！先前堵你们五天，再堵你们五天凑满十天都是轻的！要依我的意思，反正我那些职工家属天天也什么事儿没有，就直接堵到你们房屋到期！” 听到李阳的一声大喝，王倩几人缩起了脖子，不敢再言语了。 “嫂子，明天你正常去开门。该做你的生意就做你的生意，记住了，谁要是再敢当着你的面说一句不好听的话，或者是让我知道在背地里讲究什么，我直接给让她这一年的房租打水漂！这事儿就这么定了！行的话就这么办，不行的话咱们就继续拖着，看谁能拖的起就得了！” 说这话的时候，李阳明明嘴里叫着祖美兰，目光却始终没离开王倩等人。 看着他眼中的怒气，王倩几个不敢再言语了。 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拎着那些水果和糕点臊眉耷眼的离开。 李阳身旁，看着那几个没了毛的凤凰一般颓唐离去的女人，李小阳同学攥紧了小拳头。 “大阳，我可太崇拜你啦！” 熊孩子悄悄的凑到李阳身边，压低声音拍了一句彩虹屁。 第一一二章：野望 王倩等人走后，一家人就又回到了饭桌上。 关于这几个刁妇登门道歉，李太山老爷子和邹云都很开心。在老两口的眼里，这是“正义战胜了邪恶，当然对于李太山老爷子这个好面子的人来说，高兴的深层次原因是他那张老脸保住了。 由此，李阳的面前就又多了一碗面片汤，“多吃点儿”是李太山老爷子独特的感谢方式。 李奉献和李小阳也很兴奋，心中的一口恶气出了，爷俩看起来格外的欢畅。 反倒是祖美兰，自打回到了屋里之后就默默的吃饭，捡桌子，刷碗。 这个事情的始作俑者，处于风暴中心的关键人物，却仿佛成了家里最不关心这一场道歉的人。 注意到祖美兰的状态，李阳不禁疑惑。 晚上八点多钟，一家老小就搬着板凳坐到了电视机前，看起了电视剧。 电视剧的剧名叫《梦醒五棵柳》，是一部农村题材的电视剧，剧情整体磨磨唧唧，李阳反正是不爱看。 拿着小马扎看了一会，他便起身走出了屋。 刚一出屋，便看到了收拾完厨房，独自坐在院子里中的祖美兰。 见祖美兰拿着个秃了毛的鞋刷子独自发呆，李阳立刻走了过去。 “怎么不去屋里看电视？” 在没有其他家里人在的时候，李阳很少管祖美兰叫嫂子。 虽然不能叫妈，但是总嫂子嫂子的叫着，就很怪异...... “哦，大阳啊。” 听到李阳的声音，祖美兰抬起头，微微一笑道：“不爱看，闹得慌。” 李阳搬起凳子坐到了她的身边，想到刚才王倩等人走后祖美兰的异常，便问：“王倩那几个人我这么处置，你还满意吗？” “嗨。”祖美兰耸了耸肩膀，乐道：“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啊，你们满意就得了。其实我一开始也没拿她们太当回事啊，她们几个也不过是找找茬，每天到我店里去给我添点堵。我拿她们当回事儿她们就是回事儿，我不拿她们当回事，她们算个啥？” 啊？ 祖美兰这么说，李阳一下子竟然有点不认识她了。 在他的印象中，祖美兰一直是个心直口快的女人。为了省个一两毛钱，能跟菜贩子砍二十分钟的那种人。 也能因为别人说一句李小阳不好的话，跟那人红脸掰扯一整个上午。 在他的印象中，祖美兰是最没有城府的人。所有的心情都挂在脸上，一眼就能看到底。 “那你就不生气？” 他不禁问到。 祖美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我跟你说实话啊大阳，她们去我店里找茬，一开始我确实挺气的。我活了三十多年没欺负过别人，没出嫁之前也好，嫁给你哥之后也好，也都没人欺负过我。我就不明白，我好好的没招谁没惹谁，她们整天的欺负我干嘛啊？” “那几天确实想不通，可是后来我想通了啊，她们不就是见不得我生意做得好吗？找茬就是为了恶心我，让我把心思都放在她们身上，让我做不好生意。可我偏不！我就不理她们，我就不随她们的心意。她们来我店里说着说那的，我权当没听见。她们往我店里吐口水，我顶多就当是鸟飞进来屙了堆屎，我擦了就完了。等她们自己觉得没趣了走了，我该卖我的衣服还卖我的衣服，我该做自己的生意我还做自己的生意。她们一天卖十件，我一天卖十二件。我就是要比她们做得好，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我赢了。她们没气到我，也没妨碍我生意做得好。” 在李阳的惊讶中，祖美兰扑哧一笑。说起这些的时候，她仿佛是在炫耀，似乎是说着一件颇有趣的事情，而绝不是说起一段不开心的往事。 “也就是你回来把店里发生的事情跟家里说了，不然我真觉得那样挺有意思的。我甚至还想着，等我把现在的这个小店经营好了，我多赚一些钱，明年我就把旁边的那个店铺租下来，我把店扩大一倍！我要好好的把店装修一遍，用最新的模特，换好看的衣服架子，每天店里顾客不断，屋里边人推不开散不开的，我一天卖它个三五十件衣裳，卖完的货包装我就堆在门口，我堆个小山，我气死她们。” 一口气将心中的想法全说了出来，祖美兰看着李阳惊讶的样子，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说错话了。 将李阳脸上的惊讶误以为是不满，她赶紧补救道：“大阳，我不是说你帮我倒忙了。你能为嫂子出头，把厂里面职工家属拉过来维护我，维护我们一家，这份心不管到什么时候嫂子都记着。只是我，嗨，我说不明白了......” 祖美兰慌张的样子，让李阳从惊讶的情绪中脱离了出来。 他摆了摆手，笑了。 “不用解释，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件事情是我唐突了，我当时只担心你受了欺负，心里有委屈。就想着帮你把这个头出了，不再受她们的欺负。没能实现跟你好好谈一谈，试图去理解你的感受和想法。” “大阳......” 看着李阳眼里的真诚，祖美兰的眼里满是感激。 “唉，小阳以后长大了要是像你一样，我这辈子也就放心了，至少不担心他找个媳妇天天打架。大阳啊，你说你这样的男人，以后得找个什么样的老婆啊。谁嫁给你，都是直接泡在蜜罐里了。明天啊，我非得把身边的好姑娘都数落数落，看看哪个能配得上你。” 祖美兰的花式夸奖，让李阳忍不住又乐了。 所以说，催婚这个事儿是过不去了是吗？ “不说那个，你真的想把店再开大一点？” 李阳认真的问到。 “当然啊！” 提起这个，祖美兰可就又来了精神。 眼睛里闪烁着月光，变得亮晶晶一片。 “之前没做生意不知道，自打开了这个店，我是真的觉得以前浪费了好多年啊。你都不知道，现在的顾客多好糊弄啊，你只要进一些像样的衣服，好好的打理一下往那一挂，她们穿在身上你再说几句恭维话，真的就大概率成交了。我开这个店才多长时间啊，满打满算一个月。从开业到现在，我什么费用都抛出去，已经赚了快两千块钱啦！大阳你说说，我要是早干十年刚结婚那会就做生意干服装，现在家里面是不是都换楼房了？” 早十年......1986年？ 嗯，你也有可能因为投机倒把罪被逮进去了。 吐槽归吐槽，但是祖美兰说的这些事情，却让李阳诞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服装的生意，比他想象中的要赚钱啊。 听到祖美兰说的行情，再联想到王倩等人因为想要抢生意，百般的刁难，李阳的心中有了一个计划的雏形。 “嫂子，不然咱们两个合伙吧。开个大点的服装店，到时候你帮我管理，赚了钱咱们五五分账。” “真的啊？” 听到李阳这么说，祖美兰激动了。 “那敢情好啊，你放心大阳，到时候嫂子把账目给你做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所有的成本咱们两个都分摊。赚了钱嫂子一分钱不少的分你。我听你大哥说了，你手里有一些富余，真要是想干点什么的话，你就把我旁边那家门面租下来，装修的事儿还让你大哥干，你什么都不用管。嫂子负责进货，卖货。大一点的店面招人，咱们两个一起干生意肯定比现在要好上两倍不止！一年多了是瞎扯，赚个两三万嫂子还是有信心的！” 旁边的店铺？一年两三万？ 李阳眨了眨眼睛，想到美兰服饰旁边那家二十多平米的小店面，他咧了咧嘴。 “嫂子，那太小了。你说，把市供销社一楼盘下来，开个大型的服装超市，怎么样？” “嘎？” 市供销社一楼....... “那不得有三四千平？！” 本想把二十平米的店面扩充到四十平米的祖美兰，面对这么庞大的一个生意构想，脑子一下子短了路。 第一一三章：家当 李阳打算开个大型服装城的想法确实是突发奇想，但并不是空穴来风。 就算没有祖美兰今天跟他说这些，他也知道目前服装行业的火爆。 1996年虽然改革开放已经度过了初期阶段，但国内的消费市场仍然还很初级。因为轻工业的发展问题，导致全国日常消费品的产能还不能完全供应国内所需，属于后来经济学家们所谓的“卖方市场”、 什么叫卖方市场？ 简单来说就是谁有货谁就能卖钱，而居民生活中离不开的服装、百货、电器等等商品，正处于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好时候。 像祖美兰这种二十多平米的小店，一年能赚一两万，严格意义上来说其实经营的算是一般。 在这个时代，稍微改变一下经营模式，服装这个生意是真的可以赚大钱的。 别人李阳不知道，但是他的记忆中有个叫李诚儒的演员，在九十年代中期就是做服装生意的。 这大哥原本是北京景山服装厂的工人，后来自己筹钱开了个叫做特别特的服装卖场。在就是年代初中期，服装生意好的一塌糊涂，这大哥靠着景山服装厂，短短几年之内就赚的盆满钵满。 生意最好的时候，特别特服装卖场在北京西单的一个商场里包下了整个二三楼，营业面积高大上万平方米。根据这大哥后来采访透露，但是生意最火的时候，特别特商场一天就能有几十万元的流水。卖风衣可以一次卖出去10万件，一次就能赚七八百万。 那个时候的李成儒是意气风发，不过有了钱之后整个人就飘了。根据这个老哥的回忆说；“有的时候和几个朋友上电梯，开电梯的小姐一哈腰，然后‘老总好，老总好’地叫。哎，这小姐懂礼貌，给她100美金。当场就甩给人100美金。” 不过后来这大哥拿赚到的钱去投了外汇，结果把之前赚的钱赔了个精光。后来只能把此前演戏的兴趣捡起来当成了养活自己的技能，从此当上了演员。后来出演了那部曾经风靡了千禧年初的《重案六组》，在里面饰演了男一号大曾这个角色。 扯远了。 说回当下，既然祖美兰对服装生意有想法，李阳觉得服装超市这个项目，可以做一做。 绥城距离省城不远，而且绥城市内也有几家规模不小的服装厂，货源什么的都好解决。而绥城市供销社，也就是李阳所属的那个供销社，已经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有了印刷厂的承包经验，李阳觉得跟市里好好谈一谈，承包供销社一楼应该不是什么困难。 更重要的是，李阳发现在做生意这一项上，祖美兰真的是很有天赋。 帮着祖美兰说服李奉献，开了这么个服装店，算是李阳为祖美兰引领了一条此前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现在祖美兰有心想在这条路上走的更长更远，李阳想帮她一把。 “大阳，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供销社一楼那块地方那么大，咱不说房租得多少钱，就说把那一层楼的面积铺满货，好家伙......那还不得十几万几十万啊？！还有员工呢，那么大片地方，卖货的服务员怎么的也要三四十人啊！这么大规模的服装店，嫂子可管不过来。不行不行，你要是说在我现在的店旁边租个门店，我也就跟你一起合伙了。你这一下子要搞这么大，我可做不来。再说，我也没本钱啊！” 看着祖美兰像是被烙铁给烫了一下般，吓得连连摆手，李阳扑哧一声乐了。 祖美兰啊祖美兰，你刚才那股子劲头呢！ 见祖美兰一个劲儿的摆手，他索性也就不再提这个事儿。 不是他不想做，而是已经打定了搞一个服装超市的心思。只是供销社一楼那个位置，他现在还不知道能不能拿下来，现在跟祖美兰说多了只会让她感到焦虑，万一要是不成的话，那祖美兰可就白焦虑了。 想定了有时间去一趟绥城市的国资委，打听一下供销社的承包转让问题，李阳便随便应付了几句祖美兰后，回到了自己的屋。 带着对女强人版祖美兰的憧憬于想象，李阳早早的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几天没有去店铺的祖美兰便早早的出了门，和金大妮一起挤上了公交车去了十字街。 而李阳则是慢吞吞地吃完了早饭，拿出了纸和笔。 印刷厂那边，现在已经稳定了下来。 有了美好食品厂的稳定包装订单，厂子里只要按部就班的完成生产，做好品控和人员管理，保准儿实现盈利。 但是印刷厂的体量有限，而且包装配套也不是什么暴利的活计，就算现在每天分成两班赶工，受到产能的限制，盈利也是有限的。 之前和胡大胜于老四算了一下，按照目前的生产情况，抛出一切的开支，一个月厂子差不多能纯剩七万块钱左右。 一年也就是**十万的利润顶天，而这个利润还是要和于老四对半分的。留给李阳的那一份，不过就是一年四十多万。 对于印刷厂的盈利，李阳其实没有什么期待。一方面是钱不多，另一方面他盘下印刷厂的目的根本也没在厂子的印刷业务上。 地皮才是大头。 所以赚多赚少的，根本无所谓。甚至于，他在盘下厂子的时候就做好了印刷业务能够维持开支，等到了00年之后靠着卖地皮狠赚一波的打算。 相比于印刷厂，美好食品厂那面的情况就好得多。 现在干脆面的业务已经完全走上了正轨，目前每天都能接到差不多两三万箱的订单。每天的流水，差不多在四十万上下。按照干脆面百分之三十的毛利算，每天差不多有十四万进账。这部分毛利再减去一切开支，约莫能剩下八万多块，一个月就是二百多万。 按照之前林嘉欣给的三成股份，每个月李阳差不多能得六十万。 只是这些钱，都得到年底才能结算。 目前美好食品厂正处于业务扩张的时期，厂里的各项投入，以及销售网点铺设，需要动用大量的资金。外加上此前厂子亏空大，即便是流水这么多，也不见得能看到多少闲钱。 要不是这样，林嘉欣也不能想着用厂子作抵押去银行贷款扩大产能。 将自己目前的财务情况详细的罗列了一遍，李阳觉得自己投资服装超市，还是得动用自己手里的那些股票。 伊利股份经过一个多月的稳健涨幅，已经达到了每股二十块钱左右。 李阳目前手里还剩下一万二千股伊利股份，差不多就是二十多万的样子。要是想做服装超市，能够动用的也就是这些钱了。 顶多，印刷厂能凑五万，美好食品厂那面能凑十万。 “这点钱，怕是不一定能够啊。” 绥城市供销社不比印刷厂，印刷厂这边地处林业局偏远的郊区，看不到任何的价值。可是供销社却实实在在的正处于绥城的黄金地段中心，可谓是黄金地段中的黄金地段。 这个地方要是盘下来，可就不是印刷厂这种只要还三角债就能得到手的事情了。 正当李阳盘算着，自己该如何再搞点钱，把供销社拿下来的时候，他的手机突然响了。 手机平时根本没人打，除了林嘉欣和于老四之外甚至还没有人知道李阳的手机号码。 因为使用率不高的关系，李阳甚至经常会忘了有这么个东西的存在。 冷不防炸响的铃声，把他吓了一跳。 定了定心神，看到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林嘉欣来电号码，他这才不慌不忙的接了起来。 “干嘛？” “喂，你不是说要搞定那个马行长吗？我请你现在，立刻，马上就给我搞定他！这个家伙，我现在恨不得把他活埋了啊！” 听到电话那面林嘉欣抓狂的声音，李阳挑了挑眉头。 女人，还真是麻烦。 第一一四章：暴发户李阳（三更求追更银票！） 在电话里听着林嘉欣抱怨了十多分钟，直到那台摩托罗拉电池都发烫了，李阳终于搞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儿。 原来，林嘉欣昨天又去了一趟银行谈贷款的事情。为了能够让贷款顺利的办下来，她想通过招商引资办和银行进行沟通，想借着自己外资的身份获得一些便利。 之前招商引资办承诺给林嘉欣的政策，有一大半都没有实现。这一次林嘉欣直接找到了招商引资办的主管领导，也就是绥城市主管商业的副市长赵天成。 这年头，地方为了吸引外资拉动gdp，对招商引资工作特别重视。新一届的市长上任后，就直接让副市长主抓招商引资工作。上面重视，下面自然要尽力。 美好食品公司最近闹出的动静很大，外加上上一届的招商引资办领导确实有一些工作没有做到位，为了安抚林嘉欣，赵天成特地给银行方面打了电话，要求在贷款事宜上给予照顾。 林嘉欣本以为有了副市长发话，贷款的事儿就定下来了。 没成想，之前的那个马行长在关键时刻又翻出了此前的旧账，把已经板上钉钉的事情给搅黄了。 林嘉欣气的胸都大了一圈。 “所以说，目前银行方面所有的环节都已经打通，就只剩下了这个姓马的在中间捣乱？” 皱着眉头，李阳隔着电话问到。 “是啊！这个王八蛋，之前贷款到期之后本来是可以续贷的，就是被他给搅黄了。那个时候我不是缺钱嘛，我想着贷款到期先容我两个月，等我把第一季度的货款是收回来，然后偿还这部分贷款。结果这个王八蛋直接联系了法院那面执行了我的车子和房子，这就有了不良贷款记录了。要不是这个家伙从中作梗，贷款我早就拿下来了啊！” 林嘉欣气得不轻，李阳甚至能听到她后槽牙摩擦出的咯吱声。 恨不得将那个姓马的杀掉吃肉的架势，逗笑了李阳。 略微在心中盘横一二，他宽慰道：“行了，既然是这样，你先回公司吧，这个姓马的交给我。” 放下电话，李阳下意识的看了眼日历。 蜡纸印刷而成，字迹糊成一片的日历上显示着“七月二十四日”，马上就快要到了八月份。 “马行长......” 用摩托罗拉的天线支着下巴，李阳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这个可恶的绊脚石，本来想着先放他几天看看贷款的事情怎么样，如非必要的话不于他发生冲突。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人......不搞死不行了。 在脑海中将时间，地点和即将发生的历史事件在脑海中组合拆分，仔仔细细的思索了一遍之后，李阳睁开了眼睛。 他的嘴角，已经挂上了一抹笑意。 开服装超市现在自己手里的钱还不太够，而美好食品厂的扩大计划又被挡住，看似牛马羊不相及的事情，李阳却想到了一个一次性解决的办法。 “八月份，经过两个多月的猛涨，股市那面现在已经进入到了96年牛市行情的最顶点。如果没记错的话，继深科技，深发展和长虹青岛这些绩优股之后，一些完全由炒家操作的妖股，应该也已经出现了。” 默默的嘟囔了一声，李阳嘿嘿一笑。 “不知道这个马行长，对炒股有没有兴趣......” 想到这里，李阳重新拿起了手机，拨通了林嘉欣的电话号码。 “你的那台车，现在还扣在银行是吧？” 待电话接通之后，李阳直接问到。 “是啊，提气这个我更来气了！今天去银行的时候，那个姓马的还说要拍卖我的房子和车子。他妈的，我之前跟他说把贷款补齐赎回车子和房子，他说已经将执行移交给法院了。这个杀千刀的！” “好了，我知道了。” 不再听林嘉欣的抱怨，李阳挂断了电话。 想了想，他脱掉了身上那套牛仔裤和白色半袖，从衣柜里面，掏出了那套肥肥大大的西装。 将那平时看都懒得看一眼的西装穿好，看着镜子里简直土掉渣的自己，李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西装是咖啡色的，厚厚的垫肩根本不适合中国人的身形，整体肥大的上装和裤子，显得整个人就像是个大酱缸。 配合那件同样肥大的白色衬衫，以及李阳手里捏着的摩托罗拉，整个一久贫乍富的暴发户形象。 “还缺皮包和金链子啊.......” 看着镜子里滑稽的自己，李阳撇了撇嘴。 ...... 马连山感觉最近自己的气不顺。 作为绥城市人民银行的副行长，而且是主管信贷的副行长，他在单位里可谓是除了书记和行长之外，权利最大的领导。 这种权利，在单位内部可能体现不出来什么，毕竟银行里就那么一百多号职员干部。不是一把手，受到的尊敬是有限的。但是放在整个绥城市，马连山自认为自己已经是站在金字塔尖上的那一批人了。 银行管什么的？ 自然是钱。 手中掌管着绥城市上千家企业的贷款审批，平日里马连山已经习惯了说一不二。那些个企业老总，在外面人五人六，可是谁在面对他的时候不是客客气气甚至低三下四？ 受过太多的曲意逢迎，人肉公关，马连山自认为凭借手中的权利可以把那些个做企业的老板拿捏的死死的。 唯独这个林嘉欣，让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吃瘪。 对于林嘉欣，马连山不是惦记一天两天了。 自打靠着在省里颇有话语权的姐夫操持，升任了这个副行长之后，女人马连山玩儿了不少。 那些个企业家花花肠子多，为了从他这里拿到贷款什么招都用，最常用的就是女人。夜总会里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小姐就不说了，什么学生妹，姐妹花，甚至是外省专程找来的母女花他都享用过。 可谓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唯独这林嘉欣，第一眼看到之后马连山就丢了魂。 这女人长相身段比起那些庸脂俗粉高了不值一截不说，身为女企业家身上的那股子气质，就远不是那些靠着皮肉营生过活的女人能比得上的。 原本，当林嘉欣贷款出了问题之后，马连山以为自己的机会来了；只要在贷款上略施手段，林嘉欣为了企业就不得不就范。 可是没成想，这小娘皮竟然在自己的打压下绝地翻身，不但没因为他停了贷款而陷入囹圄，反倒是把企业经营的比以前还兴旺。 甚至连副市长那边都过来专程为她办理贷款的事宜。 要是放在平时，马连山是不可能冒着得罪副市长的风险，去干扰一笔可过可不过的贷款的。 可每每想起林嘉欣那曼妙的身段和漂亮脸蛋，他的心中就忍不住的窝火和瘙痒。 办公室里。 看着此前在市里大会上和林嘉欣的合影，马连山深吸了口气。 “臭娘们，早晚有一天，老子要让你一面给老子咬，一面求老子给你放贷！” 笃笃笃、 就在马连山幻想着把那个女人压在身下狠狠蹂躏的画面之际，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敲响了。 “进！” 慌忙收起照片，马连山做正了身子，喊了一声。 门开了，他手下的一个职员走进办公室，随手关好了房门。 “马行长，有个人过来说是想要看看咱们行里查封扣押的那些豪华汽车。我说让他去找法院那面等着公开拍卖，他非要说.......人看起来挺老帽的，而且看起来也挺有钱......” 面对马连山脸上的疑惑，职员压低了声音，笑着说到。 “准确的说，是看起来刚刚有了钱，想要搞个好车烧包一下。又舍不得花太多钱去买新车，就想着过来看看有没有便宜可以捡。” “哦？” 听到这个，马连山乐了。 这样的人，他并不少见。 银行扣押的抵押资产，在处理的环节中可操作性特别大。 而这些抵押资产的处置，往往都是能让他小金库充盈的机会。 “那就带他去看看车，看中了哪个，你再让他过来找我嘛。” 马连山呵呵一笑，对下属挥了挥手。 第一一五章：钓鱼 银行后院。 站在林嘉欣那台被贴了封条的本田雅阁前，李阳不禁苦笑。 不是因为自己这辈子就绕不过去一台雅阁而苦笑，而是透过车窗反光，看到自己现在的这幅形象，他实在是有点绷不住。 大金链子小手表，皮包里夹着小熊猫。 自己现在这一身行头，跟土大款也就差个貂了。 为了今天的这一出戏，可是太下血本了。 李阳对天发誓，两世为人自己从来就没这么土过！在这一身行头下，就连那张本来挺干净阳光的帅脸，都仿佛增添了一层油腻。 “看好了吗？这四台车都是刚扣回来不久的，车况你都不用担心。尤其是这台雅阁，刚收回来还没到两个月。油箱里还有半下油呢。” 看着李阳呆呆的望着那台雅阁傻笑，站在他身后的一个银行职员嚷嚷了一声。 再次扫了眼后院的那几台车，李阳转过了身来。 “那行吧，那咱就说说.......这一台得了。” 他依次指了指停成一排的车子，略过了那台布满灰尘的桑塔纳，以及轮胎都已经缺了气儿的丰田老佳美，以及一台风挡都已经碎裂了的白色大切诺基，最后将手指落在了那台雅阁上面 “这车叫啥来着？” 看着李阳一身暴发户的装备，银行职员不屑的撇了撇嘴。 “叫雅阁！本田雅阁！” “啊，雅阁。这名字起的好听，这个车开出去，那应该就挺有面子了吧？” “呵、” 面对李阳这对车似乎一点都不了解，只停留在“开出去有没有面子”这个层面上的老帽儿，银行职员戏谑的点了点头。 “那可是太有面子了，这种现款的雅阁，咱们整个绥城市也就有那么三五台。市长平时坐的就是这个，你要是真把这车拿下来，开回你们村儿去，你们村长看见了怕是都得跑路口去迎接。还以为哪个领导来了呢！” 一听这话，李阳乐了。 一半是装开心，一半是被这银行职员给逗笑了。 确实，雅阁这款车目前在政府高层领导座驾里面很普遍。按照当下的某种不成文规矩，省级领导是奥迪100，市级领导要么是丰田佳美，要么就是本田雅阁。等到县局级的，基本上就都是桑塔纳。至于再下一级的，那就是有啥坐啥了。什么北京212啊，什么富康夏利啊，根据单位的情况各不相同。 “那行吧，听人劝吃饱饭，那就这个。你们领导呢，我跟他说说。” 将双手背在身后，李阳满意的点了点头，目光中透着急切。 “那跟我来吧。” 见他终于选定，职员挥了挥手，带着他直接走进了银行大楼。 马连山的办公室里。 “小兄弟，刚才小王跟我说有人想选个我们银行扣押的汽车，我还以为得是个岁数不小的。没成想，小兄弟这么年轻。今年多大？” 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看着土包子一样的李阳，马连山呵呵笑道。 “毛岁二十四。” 吸溜了口茶水，吊儿郎当坐在沙发上的李阳随口应了一句。 “那可真是少年俊杰。” 马连山笑吟吟的奉承了一句，将身子靠在了座椅靠背上，点了点桌子上的文件，拉起了官腔。 “刚才小王说你对我们行扣押的那台本田雅阁感兴趣？” “昂，对啊。” 李阳点了点头，看似吊儿郎当，却始终在暗暗的观察着马连山。 这个男人比他想象中的年纪要轻一些，目测也就是四十出头的样子。身材有些发福，但看得出来保养的很好。一双手白嫩的像个女人，一看就是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什么体力活都不做的那种。 他的头发有些谢顶，用发型细心的遮掩了一下，倒是看起来不那么突兀。坐在沙发上，看向自己的时候颇有一股上位者的威势。 只是这种故意显露出来，想要提升对话地位的威势，在李阳看来有些可笑。 “本来呢，这些贷款到期没有还清而扣押的资产啊，我们银行是不好自己处理的，都是通过法院。这里面有个执行权的问题，我们银行不好插手。不过话说回来呢，法院拍卖完了之后，所拍的资金也要给我们银行充当追偿款。无非就是个程序的问题，你如果看中了那台车的话，我倒是可以帮你操作操作。只是这个价格嘛.......” 说到这，马连山呵呵一笑，道：“按照行情来说，像这个年限这个状况的本田雅阁，在外面起码也要卖二十到二十五万。你准备出多少？” “不是说你们银行扣押的车卖的便宜吗？他们跟我说像这样的车十几万就能拿到手。” 李阳装作被价格吓了一跳的样子，脱口而出。 “你别着急嘛。” 马连山双手虚压，笑道：“我刚才说的是外面的行情，既然你找到了我头上，这里面还是有商量余地的。跟你交个实底，要是你真能确定就要这台车，价格上我能给你做到十万。” “嗯，这还差不多。十万买个市长做的车，还算值当。” 看着李阳傻乎乎的样子，马连山暗暗冷笑。 一个暴发户。 心中腹诽的同时，马连山脸上的笑容更加亲切了：“只是我帮你把价格做到这个程度，多多少少是要走一些关系，求一些人情的。” 这话，李阳怎么可能不明白？ 他装作一愣，故意思索了一番后，猛的一拍大腿。 “嗨，不就是人情嘛。我懂！” 说着，他直接拉开了皮包，从里面掏出了两沓百元大钞。起身从沙发上站起，走到了马连山身前，嘭的一声便将钱放到了办公桌上。 “马行长，只要这事儿你能帮我办下来。这两万块钱，就算请你吃饭了！” 看着那两万块钱，马连山眉头一挑，却没有接。 只是默不作声的坐直了身子。 “不够？” 李阳嘶了口气，从皮包里又拿出了两万，砸在了桌子上。 “今天就带这么多，马行长，要是行的话咱们就谈谈，不行的话我可就走了。” 四打崭新的毛爷爷当面，马连山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小兄弟，不要这么急躁嘛。来来来，坐下说话。” 一面将钱默默的拉到抽屉里，马连山一面对李阳抬了抬手。 “马行长，不是我急啊。我这股票得天天看行情，跟你说实话，我这过来你们银行看车，确实是想捡个便宜。但另一方面也是想着方便嘛，现在外面买个车得等老长时间不说，还得办这个手续那个手续的。我这股票一个涨跌就是十几万的事儿，我哪有时间去折腾啊！” “哦？” 听到李阳的“抱怨”，马连山眉头一挑。 “小兄弟，是玩股票的？” 最近一段时间，股票大热。不少人通过股票赚了大钱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坊间的传闻中，靠着股票一夜暴富的事例太多了。身为银行部门的领导，对于金融新闻一向敏感的马连山自然不会不知道。 但是传闻归传闻，他之前还真没亲眼看到，或者是接触过靠着股票赚了大钱的人。 现在，得知李阳就是股票炒家，他忽然来了兴致。 “是呗。” 李阳大咧咧的点了点头。 “这不是之前靠着股票赚了几百万，想着改善改善生活条件嘛。要不然我这么一个平时都不怎么出门的，买车干嘛啊。” “呦。这可真是我看走了眼了，没成想老弟还是个股票大拿。” 一听说李阳赚了几百万，马连山立刻来了兴趣。 他亲自起身接了杯热水，走到了沙发上和李阳坐到了对面。 "小兄弟，车的事儿咱们就这么定了。下午我就让人去法院那面一趟给你办个手续出来。你跟我说说炒股的事儿呗，我对这个很感兴趣。" 被马连山那充满了求知欲的目光盯着，李阳心中暗笑。 鱼儿，上钩了。 第一一六章：看，这人瘸了 马连山对股票的兴趣，在李阳的预料之内。 可以说，今天做的这些暴发户姿态，其实全是冲着马连山来的。 这里面其实就是利用人的一个猎奇心里，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会对一些他不了解或者说了解不够，而且有稀有的事情提起兴趣。 而在炒股热的当下，一个靠着股票赚了大钱的穷小子，绝对是个足以吸引人注意力的人设。 面对着马连山那充满了好奇的目光，李阳反倒是矜持了起来。 他哈哈一笑，故意岔开话题道：“炒股有什么好说的啊，无非就是低买高卖......马行长没事儿打听这个干嘛。马行长，咱们还是说说那个车的手续啥时候能办下来吧，我这二十多岁了还没个对象，还想着买了车之后，回去显摆显摆，看看能不能找个漂亮点的媳妇呢。哈哈.....” 眼见李阳顾左右而言它，马连山眉头一挑。 “小兄弟，这就不够朋友了吧？我又不炒股，又不抢你的生意，只是出于好奇打听打听股票的事儿，你有什么好隐瞒的？难不成，你这钱不是炒股赚来的，而是通过什么不干净的渠道得来的，只是拿炒股当个幌子？那要是这样的话，这个车我可就不敢给你办了。你这钱的来源要是不干净，万一要是惹了什么麻烦，那我们银行可担不起这个责任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马连山这么说话，可就有点逼宫的意思了。 他说话富有技巧，而又显示出了极强的压迫性。 这是聪明人的说法方式，可这些说话的技巧听在李阳的耳朵里，却让他特别想要笑出声来。 没错。 马连山正在一步步的按照他的节奏，陷入到他设计好的思维囚笼里。 明面上是马连山掌握着谈话和话题的主动权，可是实际上他的每一句话，都没能逃过李阳的引导和拿捏。 聪明人往往自负，认为自己能够掌控一切。可是聪明人也往往会因为这种自负，或者说被利用这种自负，陷入到另一个聪明人设计好的险境里。 面对马连山的逼迫，李阳慌张了起来。 “哎呦！马行长可不敢这么说。我赚的每一笔钱，我花的每一分钱，那可都是按照国家政策干干看看挣来的！” “呵，是么？” 马连山垂下眼皮，看了看他干净整齐的指甲，对于李阳的辩解不置可否。 眼看着气氛预热的差不多了，李阳叹了口气。 见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时分，他索性挥了挥手。 “马行长，其实我这炒股也没啥可说的，完全就是.......嗨，你马行长那是掌握着钱的真大拿，我这点小技巧你也不一定看得上。今天咱们俩坐在一起，虽说是为了买卖的事儿，不过也算是有缘分。你要是真想听听我炒股的事儿，那咱们找个好点儿的馆子，一边吃一边聊。” “好啊。” 见李阳言语间似乎有什么隐情，马连山的兴致更高了。 ...... 绥城市国宾大酒店。 中午时分，这座绥城市最豪华的酒店门口已经停满了小轿车。 虽然名字叫做国宾，但其实这并不是什么官方开设的酒店。作为绥城最早，也是投资最大的酒店，国宾大酒店是由一个台湾省商人过来建的。 听说此人和政府部门关系非常好，由此凡是绥城有头有脸的人物，或者政府部门接待什么重要客人，宴会地点都设在这里。 富丽堂皇的酒店大门之前。 李阳刚刚和马连山走上台阶，立刻就有两名穿着旗袍的迎宾姑娘迎了上来。 “老板中午好！欢迎莅临国宾大酒店。” 看着两名身材高挑，长相出众的女迎宾，李阳乐开了花。 “哈哈，好好，中午好。” 似乎那一声老板，让他格外的舒畅，李阳当即从皮包里掏出了几张百元大钞，抓住姑娘的胳膊就塞到了人手里。 “这小嘴，真甜。拿着，哥哥赏给你的。” 虽然国宾大酒店来往的都是绥城市有头有脸的人物，可是两个迎宾小姐还没见过李阳这样打声招呼就给几百块消费的主顾！ 攥着李阳给的小费，两个迎宾小姐立刻焕发出了十二分的热情，小跑着为李阳和马连山二人拉开了酒店的大门。 “老板大气！祝老板用餐愉快，行好运发大财！” 在女迎宾甜甜的奉承和恭维中，李阳哈哈一笑，得意的对同样被那甜甜的恭维捧的脚步有些发飘的马连山挥了挥手。 在迎宾小姐的引领中，二人就这么一路穿过大厅，进了个包间。 随手按照最贵的菜码点了一桌子菜，挥退了服务员之后，李阳拿起茶壶给马连山倒了一杯茶水。 “李老弟，你这手脚可是太大了。这钱，可不是这么花的啊。” 咂摸着嘴，想到刚才李阳那花钱跟扔钱的样子，饶是马连山也不禁暗暗咂舌。 “嗨，不就是几百块钱吗？图个乐呵，我这个人穷的时间太长了，别人高看我一眼我心里高兴。我就喜欢别人捧我。哈哈......” 摇了摇头，李阳笑道。 见包间里没了外人，对李阳的好奇心已经膨胀到了极致的马连山终于忍不住了。 他探身向李阳，压低了声音问道：“李老弟，你跟我交个实底，你这炒股赚了多少钱啊？” 面对他的询问，李阳故作神秘一笑，伸出了拇指和食指，做了个“八”的手势。 “从四月份开始炒股，到现在，赚了八百多个。” “嘶！” 马连山倒吸了口凉气！ 现在是七月末，也就是说三个多月的时间，赚了八百多万？！” “老弟，不是我不信你。你这可太玄了。我们银行内部也有炒股的，说起来他们入市之后也赚了不少，有赚几万的，也有赚十几万的。可是三个月时间赚了八百万，你是怎么做到的？” “呵。” 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李阳端起茶杯自顾自的品了一口。 对于马连山的疑惑，他不置可否道：“马哥，这你就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了。炒股这东西有风险，有的人赚有的人赔。而且就算是那些赚了的人，也不能说每一次的操作都能稳赚，他也有赔钱的时候。两项一抵消，就算本金再大，能赚多少？我实话跟你说了吧，股票这个东西，你要是什么都不知道一头扎进去，就是在拿自己的钱送给别人。你别看那些赚了钱的现在人五人六的，他们啊.....就只是遇到了个好行情，现在股市大盘都在涨，他们借着这个东风赚了一笔而已。等什么时候风向一变，他们赚的的钱，迟早让那些坐庄的吃回去。” “哦？” 听到李阳言语间似乎颇为瞧不起那些散户的意思，马连山眉头一挑。 “那老弟你，又是个什么情况？” “我啊？” 李阳勾起了嘴角。 “我买股票，一分钱都没有赔过。我这么跟你说吧，我有个兄弟，跟我是过命的交情。他现在在深圳，跟着一个老板。这个老板是干什么的你知道吗？” 马连山摇了摇头。 “说出来怕你不信，这个老板掌握着国外那些大投资公司四个多亿的资金，是专门......股票坐庄的庄家！” “啊！” 听到李阳这么说，马连山的瞳孔一下子缩了起来。 他虽然不玩股票，但是身为银行的副行长，股市相关的事情和一些见不得人的内幕，他可是听说过不少的。 听到李阳所说的庄家，再联想到李阳所说的三个月赚八百万的事情，他一下子想通了。 面前这个傻小子，果然不是什么炒股的大拿。 就是个知道庄家坐庄信息，跟着一起划水的幸运儿！ “老弟，我信！你跟我说说这个庄家是什么情况？你放心，马哥懂这里面的事儿。不会让你白说，你不是看中了那台车吗？这样，你先别着急。我回头给你安排个法院拍卖的流程，给你搞个底价。五万块钱，那台车通过拍卖手续过继到你的名下。老弟，马哥手头上也有些余钱，要是你觉得马哥这个人还行，你这个事儿......能不能带马哥一股？” 感受着马连山的热切，李阳心里乐开了花。 你看，这人......瘸了！ 第一一七章：狼，狈。（三更求追更银票！） 听了李阳发家的“内幕”，马连山的心跳都加速了。 身为金融行业从业者，股票圈子里的那些弯弯绕他听说过太多了。现在，看到李阳这个股票灰色地带的既得利益者，他的心思立刻就活泛了起来。 而马连山的这个状态，让李阳心中感到特别好笑。 按说，马连山不应该缺钱。这年头在银行管贷款的主管领导，一年的灰色收入要是低于五十万，都可以称之为清官了。 起了戏弄心思，面对马连山的请求，李阳故意装出了一副纳闷儿模样。 “马哥，你这么大个领导，搞股票这个东西干嘛啊？” 被巨大的利益所蒙蔽，此时的马连山只以为李阳不愿意将这条赚钱的路子共享。他眼珠子一转，无奈的叹了口气，拍了一下大腿。 “唉。李老弟你有所不知，我这个银行的副行长，表面上看起来光鲜，可其实就是个过手财神啊。没错，你看着我是管信贷的，每个月几百上千万的贷款从我手里过，可是老弟啊，那都是银行的钱，是国家的钱。我这一个月的工资就一千多块，你没在机关单位混过，混过的话你就知道了。这一千多块钱的死工资够干嘛的啊？家里用度倒是勉强够，可是要是摊上个同事家里有个红白喜事，你得随份子吧？逢年过节，那上面的领导得表示吧？唉......日子过的难啊！” 你特么刚收了我四万块钱好处费行么？ 对于马连山的诉苦，李阳强忍着不让自己撇嘴鄙视。 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装惨太过，马连山一拍脑袋。 “你瞧，要不是平时仗着手里这点儿权利，遇见李老弟你这样的爽快人，还能有点外捞的话，我这日子真的是没法过了。老弟你放心，马哥也不多求你什么。只要你告诉我庄家那面的信息，你买什么我跟着买什么就行。赚了钱，马哥绝对亏待不了你！”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李阳还能说什么？ 故作犹豫姿态片刻，李阳将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 “这事儿......其实倒也不是不行。不过我那个兄弟之前就跟我说了，干这个有风险。而且他也就是给人家老板当司机，平时能够听到一些内幕消息。马哥你要做的话，赔了赚了的可别怨我。” 李阳要是满口答应下来，怕是马连山还得犹豫片刻。 可是见李阳主动提醒风险，他反倒是觉得这事儿愈发靠谱。 不过抱着仅存的一丝警惕，他还是嘶了口气，问道：“李老弟，这有什么风险？怎么着，你靠着你兄弟给的庄家动向信息，也赔过钱？” “咋没赔过？” 李阳放下手中的茶杯，叹道：“当初我的单位效益不好，天天在家里闲混。那天我兄弟给我写信，说是有个发财的机会。让我去找亲戚朋友，能借多少钱就借多少钱，实在不行借点贷。我这个兄弟平时话不多，但是他说的话肯定是准话。冲着这个，我把所有亲戚朋友都走了一遍，又让别人替我做担保凑了五万块钱。当时我那兄弟跟我说五月份深科技深发展两只股票肯定能涨，我四月末的时候把手里的五万块钱全买了深科技。到了五月中旬，五块钱就变成了三十万！” “这不是挺好！” 饶是平时解除过太多几百上千万的金额，可是听到李阳口中半个月时间财富翻五倍的经历，马连山的目光中仍然透出了无限的向往。 “你听我说啊！” 李阳摆了摆手，示意马连山不要打断自己后，便接着道：“后来我兄弟又给我打电话，说他的老板和其他几位老板要坐庄四川长虹，这支股票肯定能大涨。我当时又把深科技全部出手，买入了长虹。然后两个星期的时间，三本来才9块钱一股的长虹就冲到了每股六十多。” “我的乖乖！” 马连山惊讶了。 李阳虽然说的平淡，可是注意到他所透露的时间，马连山不得不震惊。 从四月末，到五月末，短短四个星期的时间。股市就造就了面前这个百万富翁！ 而且，是空手套白狼的百万富翁！ “等冲到六十块钱的时候，我兄弟给我打电话让我立刻抛。可是我那个时候贪了，想着股票涨势那么好，长虹留在手里肯定还能再窜一窜。结果之后庄家就开始砸盘抛售，几天的时间就掉到了五十五块钱。股票这东西邪性的很，涨的时候它涨的再高也有人接，可是当他跌的时候，你就算挂低价别人也不乐意出手。后来我实在没办法，把手里的股票挂了五十块钱一股的低价，这才把钱全抽了出来。不过这一把，一来一回少赚了三十万。幸亏，后来我跟我兄弟告诉的行情，仗着手里的本钱多了，又跟了几波涨势，这才有了现在的我。” “李老弟，你这哪叫赔啊？这明明就只是少赚了一点儿好吧？” 看到李阳唏嘘的说着“亏钱”的经历，马连山哭笑不得。 这个时候还不流行后来的网络名词，不然马连山非得说一声凡尔赛不可。 “马哥，帐不是那么算的。” 李阳摆了摆手，这一回倒是极为认真的说道：“我兄弟毕竟不是老板的核心属下，他知道的信息有限。而且据他说，那个老板行事特别谨慎。为了防止坐庄的消息泄漏，身边的人也总换。天知道哪天我朋友被他起了疑心，就给辞了。 所以我这赚钱的时间是有限的，在这么有限的时间之内，少赚了，就是赔了啊。毕竟，我不知道哪天这个财路就断了，以后可就赚不了这个俏钱了。就是因为这样，我这才寻思着花钱的时候能省就省点，不然你说我至于到你这里捡漏么，是吧？ 所以刚才马哥你跟我说让我带你一股，其实我真的没这个能力。你说你把钱投到股市里去，万一我那个兄弟让老板给辞了，你这不是白折腾了吗？所以说啊，我是真不劝马哥你入这个道。” 马连山现在还哪听得进去这个？ 李阳越是推三阻四，他就越认为李阳是不想把这条发财的路上多走一个人。 趁着服务员敲门上菜的功夫，马连山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亲自打开白酒为李阳倒满了一杯。 “李老弟，你放心。只要你肯带马哥一股，不论赚不赚到钱，赚多少钱，马哥心里都记着你的情！” 为表诚意，马连山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哈了口酒气，对服务员使了个眼神。 国宾大酒店的服务员都是见过市面的，知道这是客人要商量重要的事情，纷纷放下手里的菜码退出了包厢。 看着服务员将房门关好，马连山压低了声音。 “而且老弟，马哥跟你一起干，对你也是个机遇。” “这怎么说？” 李阳眨了眨眼睛。 “呵呵......” 马连山神秘一笑，夹了口菜放到了嘴里。 “老弟啊，你现在身价有八百万，觉得这辈子够花吗？” “马哥你这话说的。” 李阳憨憨一笑，道：“谁嫌钱多啊！” “就是的嘛！” 马连山重重的点了点头：“你想想，马哥是干什么的？我是管钱的。你手里有八百万，可能你能赚两千万。但是你要拉我入了这个道，带着你马哥赚了钱。呵呵......老弟啊，我不是吹牛。我是有能力让你掐着上千万的股本，一次赚上大几千万，甚至是上亿的。” “唔！” 李阳的眼睛亮了，一双眸子里面，满是兴奋。 他兴奋，是因为知道马连山已经彻底的入了自己的道，掉进了自己最想让他掉进的坑里。 但是看在马连山的眼里，这种兴奋，可就是另一个样了。 “怎么样老弟？给个痛快话！” “成！” 李阳端起酒杯，高高的敬了过去。 “马哥既然这么说了，那你就先准备出钱来。咱们干一票！” “不不不......” 面对李阳的急切，马连山摆了摆手，呵呵笑道：“咱们两个毕竟还没办过事情，一开始咱们不能玩儿那么大。马哥手里现在有六十多万的现钱，我先用这笔钱开个户。然后就摆脱老弟给点内幕信息，要是你的信息准，那以后的事儿，不用你说马哥自然就会主动找你谈的。” 个老狐狸！ 还要先尝点甜头。 端着酒杯，李阳心中不禁冷笑。 但是面上，却露出了一副恍悟了然的神情。 “应当的，应当的！来来，马哥。咱们快点吃，等完事儿之后你下午就去开户。我兄弟昨天给我打电话，说他老板这几天正在筹划着新一轮的坐庄，具体是哪只股票，估摸着这几天就会有消息。咱们抓点紧，让你最好赶上这波行情！” “那以后就承蒙老弟照顾喽。” 马连山端起了酒杯，和李阳撞在了一起。 他的脸上，已经写满了对暴富的向往！ 第一一八章：股神归来 因为心心念念着开户入市的事儿，中午这顿饭局并没有持续多久。 将自己的电话号码给了马连山，嘱咐他开好户联系自己，李阳便离开了国宾大酒店。 临走的时候，李阳隐隐的有点心痛。 他妈的......这顿饭吃了三千多块钱，很多菜一口都没动。要不是为了撑着面子不露馅，说什么也要打包回家啊！ 那些燕窝鱼翅和海参，祖美兰和李小阳都没吃过！ 捂着隐隐作痛的心脏离开了酒店之后，李阳便来到了牛街。 这一段时间忙着搞厂子，股票交易所他倒是有阵子没来了。再次走进万利股票交易行，他发现大厅里面的生面孔多了不少。而一些老面孔，则是不见了。 就当他准备去二楼大户室，看看近期股票的行情资讯之时，突然一个身影窜到了他的面前。 “哎呦！小兄弟，不是，大神！好长时间没看到你了，现在在哪儿发财那？” 冷不防一个身影出现在面前，李阳吓了一跳。 定睛一看，他才松了口气。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他买深科技的时候，三番五次想要从他手里接盘的大黄牙。 一段时间没见，大黄牙人似乎富态了点儿。不过那口被烟油熏黄的牙，倒是一点儿没变。 “没在哪儿发财，就是做了点儿别的生意。” 李阳淡淡一笑，对大黄牙点了点头。 “小兄弟，这段时间你没来，我可真是想你了。”大黄牙哈哈一笑，熟稔的拉住了李阳的胳膊，感慨道：“我到现在还没忘了之前你救了我一命的事儿呢。” “我救过你的命？” 李阳懵了，他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大黄牙说的什么。 “嗨！就是深科技那支股票啊！你不知道，当初听说行情涨起来了，我把我们家房子抵押了，连抬带借一共弄了二十多万。深科技涨到二十多的那个时候，我是真的一门心思想要靠着这支股票翻身了。没办法，之前熊市的时候赔的太多。说实话，当时你不卖我那只股票，我可是记恨了你好几天。没成想，后来那只股票昙花一现，涨到三十多之后就开始一路下行，要是当初你真的把手里的股票转给我接盘，这支股票高位砸在我的手里，说实话我就只能找个火车道往上面一躺，直接拉叽霸倒了啊。” 听到大黄牙说的是这个事儿，李阳淡淡一笑。 当初确实是怕深科技那只股票害人性命，他才没直接转给大黄牙，而是通过二级市场出的手。 那个时候牛市刚刚开始，很多的老股民此前赔的太多，就像借着牛市翻身，很多人都不理性。 尤其是这个大黄牙，当初就跟魔怔了似的，李阳怎么敢把手里的股票卖给他啊？ 十几万二十几万，在当下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很多的家庭苦熬苦捱的攒十几年，都够呛能攒到十万块钱。 那时候真说把手里的股票给大黄牙这样的散户，不知道行情被人割了韭菜，是真会逼死人的。 就算不逼死人，李阳也难保人赔疯了的情况下对他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 那个时候他倒也不是想救谁，主要还是为了自己的安全考虑。 现在，面对大黄牙的道谢，李阳摆了摆手笑道：“都过去的事儿了，没踩在这个坑里算是你的运气。不用谢我。” 李阳对待这件事情风轻云淡，可是一旁那些在大厅中等待行情板更新的散户们，却纷纷凑了过来。 见大黄牙对李阳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一个个都打听了起来。 “这人谁啊？” “老黄跟他有什么渊源？” “不知道，看起来挺年轻的。听刚才说话那意思，这小伙子之前买过深科技的股票，老黄想接他的盘来着？” “小伙子......深科技......卧槽，这个不会就是那个四万块钱买了深科技，然后最高位出手，反手又全压四川长虹，一个月时间赚了上百万的那个股神吧？！” “啊？！是他？” 李阳虽然最近一段时间没在股票交易所，但是股票交易所里却流传着他的传说。 听到众人的议论，大黄牙嘿了一声，不屑的看了看那群散户。 “有眼无珠了你们啊，天天嚷嚷着想面见股神面见股神，现在股神当面你们竟然都认不出来？这就是咱们万利所的传奇，一个月资产翻了三十多翻的股神啊！” “哎呦！大神，前辈！你好你好！” 随着大黄牙炫耀似的介绍，一瞬间李阳便被散户们围住了。 七嘴八舌的恭维和求教，一下子就全上来了。 这样的场面，李阳不太喜欢。 他不是个喜欢出风头的人，况且这些散户大多都有个很烦人的毛病，就是千方百计的想从他们自认为牛的人嘴里套信息。 这幅做派，就跟那些看书不投票也不发评论的读者似的，妥妥的白嫖行为。 李阳所知道的信息，肯定是不能和这些散户说的。随意应付了几句，称自己还有事，他便分开人群上了二楼。 中午时分，二楼的大户室还是比较清净的。 大厅里没有什么人，只有两个接待小妹正在捧着盒饭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八卦。 跟两个小妹打了招呼，李阳便回到了久违了的208室。 虽然这段时间没来，但是五百块钱一个月的茶水费也不是白交的，屋子里被人打扫的一尘不染，茶几上则是放着万利交易行内部打印的股市信息咨询。 拿着那些自行打印后装订在一起，只能称之为册子的咨询看了一遍，李阳对最近的股市动向便有了数。 大体上，深市和沪市还保持着相当猛的上升势头，大盘指数这么多天一直在稳健上涨。 在绩优股以惊人幅度和速度上涨之后，做多热情迅速向二线、三线股传递，市场也迅速被烧热，进入到了普涨阶段。像之前的那些牛股，诸如四川长虹，青岛海尔，深发展这些曾经名噪一时的绩优股已经降温。价格上比最高峰时稍有回落，就比如四川长虹，已经从六十的高位跌到了四十块钱左右。 但是大盘的整体向好，却激发了一些此前表现平平的股票潜力。比如通化东宝，祁连山股份，华北制药以及武汉电缆这些股票，从之前的不温不火竟然也受到了股民的拥簇，相比于五月份的时候涨了两三倍的样子。 但是李阳看资讯，可不是为了看这些股票的。 这些没有在第一轮牛市涨起来的非绩优股，在他的记忆中虽有涨幅，但是涨幅不大。就比如说通化东宝，四月份的时候股价是六块七每股，现在应该是已经处于最高峰，每股不也不过才十八块多。 涨了三倍，倒是也行。可是跟李阳的标准，差的还远。 “不对啊，分明记得七月份的时候，那些个完全由庄家操控的妖股都已经出现了。怎么在行情上一支都没见到？” 翻看着咨询册好几遍，李阳也没找到自己想要的讯息。 揉了揉太阳穴，他索性起身走出了贵宾室，走到了两个服务台的小妹身前。 “你好，劳烦一下。能不能帮我查两只股票？” “你说！” 看到李阳过来，已经吃完了饭的两个小妹立刻放下手中的饭盒，毕恭毕敬的站起身来。 “嗯......琼民源这支股票你帮我查一查，现在什么行情。” “琼民源？” 听到李阳的请求，小妹立刻打开了服务台上的电脑。 现在的电脑操作还很繁琐，国内普遍用的是还是win95操作系统，而且是电话拨号上网，网速相当感人。加载个图片，都要一分多钟的时间。 网速在这个时候，大多时候还是以“b”而不是"kb"计算的呢。 过了约莫五分多钟，服务台的小妹终于呀了一声。 “找到了阳哥！琼民源，全称海南现代农业发展股份有限公司。目前股价三块四，最近这支股票k线还比较稳。从四月份最低两块钱一路涨到现在，倒是也还行吧。不过这可是垃圾股，此前一度跌到过两块钱以下，都快被退市了。阳哥，怎么你对这支股票有兴趣？” 就是它！ 九六年牛市第一妖股琼民源！ 完全由庄家操盘，虚假年报误导投资者，涨幅超过十倍，炮制出中国证券史上最严重证券欺诈案的.......琼民 源！ 李阳心下一荡，面色却一如既往的平静。 对服务台的妹子淡淡一笑，他点了点头。 “帮我把账户里的伊利股份全部出手。” “然后买入琼民源？” 服务台小妹有些诧异，她不明白为什么李阳这个被所里大户们成为股神的人，会舍弃目前涨势平稳的伊利股份，反而选择琼民源这么一只几乎无人问津的垃圾股。 “不，先不买。” 李阳摇了摇头，将身子探到了服务台上，对着小妹爽朗一笑。 “我在交易所这么时间，还没见到过你们老板。你给你们老板带个信，就说我想见他一面，商量一桩生意。” “什么生意？” 面对服务台小妹的追问，李阳神秘一笑，没有回答。 这笔生意太大，一个小小的服务台小妹，可没资格知道。 第一一九章：疯狂而迷人！ 万利股票行的老板非常神秘。 在股票行呆了两个多月，李阳只是从一些老股民和大户室的一些大户口中听说过只言片语。 据说是从股市刚刚成立，放股票认购证那个时代就赚到了钱的第一批股民，投身股市的时间比于老四还要早一些。在赚到钱后就开了这家股票所，近些年在股市里没有什么动向，只是凭借着中介所赚一些信息费。 当然，这是外界的传言。 根据李阳自己的观察，万利股票行的老板，可远远不止外人传的这么简单。 之所以这么说，主要还是因为梁伟。 之前和梁伟发生冲突的时候，李阳注意到这个家伙跟二楼的大户们拼命的推广船国际和云南铜业这两只股票。而根据后来梁伟在被大户们群殴时候所说的，他只是赚提成这一点，李阳觉得广船和云南铜业肯定是万利股票行的老板在背后操作。 这其实是可以预见的。 万利股票行的规模在绥城市可是不算小了，十多家股票中介里面，万利的规模是数一数二的。掌握着大大小小两三千个散户的户头。 拥有这样的股民资源，如果老板手里再有一些本金的话，完全可以小规模的坐庄操盘，小幅度影响股价了。 而从此前梁伟违规操作的蛛丝马迹来看，这个神秘的老板似乎也确实是这么做的——煽动大户们买指定的股票，进而小幅度操纵股价。 正是想明白了这些东西，李阳觉得这一次自己的计划，可以将这个人拉进来。 在208室里等了约莫一个小时，李阳终于听到了外面一阵脚步声。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房门便被人敲响了。 “进。” 抱着肩膀坐在沙发上，听到敲门声的李阳沉声说到。 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个个子不高，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 看到沙发上的李阳，他淡淡一笑。 也不等李阳让座，便径直走到了对面的沙发上，稳稳的坐了下去。 将来人打量了一遍之后，李阳乐着主动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李阳，还未请教？” “姓徐，徐军。” 瘦小而文静的男人伸出手，和李阳轻轻一握，也笑了：“我知道你。在咱们万利，你的大名可算是如雷贯耳。我这两年很少来股票所里，很多的人不知道我这个老板，但是提起你这个股神，他们可是都心存仰慕啊。” “那我就叫你徐哥了。” 没理会徐军那些不知真假的恭维，李阳笑着抽回了手。 “明说了吧，找我什么事儿？” 徐军点了点头，同样将李阳打量一番后，开门见山的问到。 对方似乎并没有寒暄的意思，李阳索性就直奔主题，全盘托出了他对未来一段时间股市操作的设想； “徐哥，今天找你来，主要是想和你合作一下，在未来一段时间的股市行情里，搞一个炒股的新模式。” “哦？” 徐军眉头一挑，颇为玩味的笑了：“什么新模式？” “配资。” 李阳直截了当的回答道。 听到这两个字，徐军的眉头皱了起来。 作为国内的第一批股民，对于股市的了解徐军自认为无人能及。但是李阳说的这个名词，他没听过...... “配资？这确实是新玩法，我对这个东西不了解。具体是什么意思？” 面对他的询问，李阳呵呵一笑，解释了起来。 配资是什么？ 其实说白了，就是给股票加杠杆。 股票配资，实际上是指金主按照股民现有的资金按相应比例提供一定的资金，从而达到放大资金量同时放大其收益的目的，和融资融券有点类似。 股票配资一般常见于牛市行情中，由于人们普遍会对股市产生乐观预期，因此会倾向采用借贷的方式将资金投入的股市之中。 举个例子例子来说明就是，假设你有100万，又向配资方借100万，总共200万资金投入到股市中，过了一定时间后股票价格翻倍，这时你将股票卖出所得到的资金就是400万。而在这400万中，配资放收个二十万佣金和好处费，那剩下的180万就是你所获得的收益。而如果你仅仅是用你的自有资金去投资的话，收益则仅仅是100万。 很显然通过配资能够放大炒股所获得的收益。 当然高收益也伴随着高风险，如果你买入的股票出现下跌，亏损也是成倍增加。李阳后来在股市里看过好多跳楼的，就都是这么跳的。 赢了也加倍，赔了也加倍！ 而股票的杠杆，一般是可以加到十倍的！ 也就是说，加了配资如果赚了，那就是十倍收益。但是如果赔了，那就直接底儿掉。 这就是股票配资，疯狂而又迷人。 听完李阳的描述，徐军不屑的笑了。 他深深的看了眼李阳，摇了摇头道：“小老弟，我还以为你这是什么点子。明说了，你这不就是想找我借钱吗？小兄弟，我跟你说，在股市里我只坚信一个原则，那就是不借钱给股民。风险太大了，我借给你钱，到时候你要是赔了，直接从楼上往下一跳，你倒是死干净了。我的钱怎么办？朝谁要去？” “不不不不......” 李阳摇了摇手指，乐了：“配资可跟借钱不一样，首先不一样的一点是，你可以选择把这部分钱以高于借贷利息给我使用。或者，我按照正常的借贷利息给你资金使用费，并且在股票盈利之后，按照盈利给你一部分的分成佣金。另外不同的一点是，你不会有风险。” “这怎么说？” 徐军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玩了这么多年的股票，股民他见的多了。从那些手里掐着几万块钱的散户，到手中掌握着几百万的大户，形形色色的人他都见过。 可是面对李阳这个看起来没比自己儿子大多少的小年轻，他第一次有一种自己对故事的理解还不是很深的错觉。 “徐哥的担心我清楚，你担心我用你的钱炒股亏了之后给你带来损失。既然是这样，我们就一起做一个风控，也就是说我们两方一起设置一个警戒线和平仓线。假设我持有的股票买入时是十块钱，我们把警戒线定在八块钱。一旦股价下跌超过了这八块钱的警戒线，我就不能再买入股票只能卖出股票。 在警戒线的基础上，我们再做一个平仓线。还是以上面的那个举例，我们设置平仓线为六块钱。一旦股价下跌超过了平仓线，你就有权利采用强硬措施，卖出我账户内一切的股票。 现在我手里有三十万，我需要你给我配三百万来玩一把大的。我们可以把刚才我跟你说的这些写进合同里，如果我赚了，这三百万按照两分给你利息，并且赚钱之后额外给你百分之一的佣金。如果我亏了，以我这三十万为准。亏损面超过三十万，你有权强制平仓，亏的都是我自己的钱。徐哥，作为你来说稳赚不赔。这笔生意，你觉得怎么样？” 将李阳的方法听罢，徐军嘶了口气。 他是个精明人，李阳说的这个模式，他几乎是瞬间就明白了。 思索了片刻，他猛地抬起了头。 “小老弟，这个法子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面对他的惊诧，李阳笑吟吟的点了点头。 这法子再过十年，国内股市里太普遍了。可是在当下，除了他李阳还真没人知道。 所以他也就大言不惭的把配资这个模式，归到了自己的发明之中。 摩挲着下巴，徐军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惊讶。 联想到李阳在上一轮牛市里战无不胜，而且每一次都是在最高点撤场，几乎赚到了他所能赚到的最多的传闻，他猛地抬起头来。 “李阳，你的背后，是不是有什么人？或者说，你是不是知道一些消息？你这个人太奇怪了，我炒股这么多年，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你别想着掩饰，炒股赚过大钱的我见的多了，但是从来没有人像你这样。” “我怎么样？” 李阳好奇的摊了摊手，满脸的无辜。 “你......好像从来不担心自己会亏！” 徐军沉声说到。 李阳楞了一下，随即大笑出声。 不得不说，徐军这个人看人还真准。 虽然自己尽力掩饰，但是从操作的一些蛛丝马迹，还是让他看出了端倪。 只是......李阳的背后可没有人。 他的背后，是整个历史！ 他不说，徐军也不再追问。而是点了点头，道：“可以，这个模式，我觉得可以试试。只是李阳，你费尽心思想出这么绝妙的方法，到底是中意了哪只股票？” 面对他的疑问，李阳呵呵一笑。 将他大腿旁的那份打印咨询，推到了茶几上。 “琼民源？嘶......” 看到这支股票，徐军的眉头拧到了一起。 “搞这支股票，你莫非是听说了什么消息不成？在我的认知里，这支股票可是十足的咸鱼股。它能翻身？” 能翻身？ 听到这仨字，李阳笑出了声。 不仅是翻身的问题。 96年第一大妖股琼民源现在才四块钱，再等几天那就不是翻身的问题了。 那特么是翻天！ 【作者题外话】：ps：中午还有一章。 第一二零章：与虎谋皮（三更求银票！） 即使股票圈子里的资深人士，可是听到李阳想买入琼民源这支垃圾股，徐军仍然有些诧异。 对于这支股票，他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也不报任何的期待。 但是对于李阳所说的那个所谓的配资计划，他倒是十足的动心。 特别是操作琼民源这种股价较低的股票，现在的琼民源每股价格不过四块钱左右，李阳手里有三十万。这就意味着，即便这支垃圾股在未来的一段时间表现不佳，那么李阳手里的这三十万也够亏。因为琼民源最低股价也不过是两块多罢了。 这种低价的垃圾股，指望它猛涨可能有点困难。可另一方面，它的价格本身够低，就算是跌也没有多大的余地了。 在脑海中仔仔细细的思量一番之后，徐军呵呵一笑。 “那好，既然李阳老弟有自己的想法，那我就不多打听了。所谓八仙过海各显神通，赚了赔了那都是你的本事。至于你说的这个配资，我认为可行性还是比较高的。这样好了，下午我叫人把钱直接打进你的账户。三百万，利息的话每个月你给我十万块。赚到的部分，就按照百分之二抽成。李杨老弟，这个条件没问题吧？” 对于徐军开出来的条件，李阳只能说一声“黑”。 现在还没有配资这一说，但是在后来的股市里，配资公司一般的年利息也不过二分。三百万的话，用一年利息不过六十万，算下来一个月也就五万块而已。 而至于百分之二的抽成，倒是没什么说的，后来的配资方大多也就是这个程度。可关键的问题是，万利股票行的交易佣金还有百分一呢，而且是收购和出售双向收费。 如果将这个交易佣金也算上，李阳需要对徐军支付百分之四的交易佣金。 不过没办法。 当下的炒股圈子根本没有其他的配资方，甚至没有配资这个概念。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李阳也就只能捏着鼻子认下了多余的抽成。 好在，在他的记忆之中，琼民源这支妖股的爆发时间比较短。这三百万不需要放在自己手里太长的时间，如果真的能够赶上这支妖股的行情，那么这点利息和佣金，倒是不算什么了。 “可以。” 李阳点了点头。 “好，痛快。那么警戒线和平仓线，李阳老弟认为设在什么程度毕竟合适？” 面对徐军的询问，李阳略一思索，给出了自己的意见：“警戒线的话，就定在每股三块钱。如果我买入琼民源后，股价跌破两块，那么你就有权强制平仓。” “好！” 这个标准，徐军完全可以接受。 笑着点了点头，他对李阳伸出了手。 “李老弟，那这件事情就这么说定了。下午我就把三百万的配资直接打入你的户头，其他的我就不多说了。希望你在这一轮的操作中能够发大财，你赚的多一点，老哥我也跟在你身后喝点汤。” 和徐军轻轻握手，李阳勾起了嘴角。 你这已经不算喝汤了，每个月十万的利息和百分之四的佣金，等于是从我盘子里夹出去块肉。 这话他没说出来。 面对徐军的祝福，他只是淡淡一笑。 “那我就承徐哥的吉言了。” ....... 和徐军商定了配资的事情之后，李阳便回到了家中。 为了补偿中午没能把酒店里那些山珍海味拿回家的愧疚，他特地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一大堆的好吃的回到了职工大院。 晚上请李奉献全家吃了一顿不那么山珍海味的大餐，李阳终于算是舒服了一些。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上午九点多钟，李阳便打车去了绥城市人民银行。 他找到马连山的时候，那台雅阁的拍卖手续已经摆在了抹脸上的办公桌上。 法拍的程序，李阳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正常来说，银行处置扣押资产，都需要法院和银行进行公示，然后由法院进行拍卖，最后由出价最高者办理认拍等手续。走完了这一套流程，拍卖资产才算正式交割清楚。 可到了马连山这里，这些往往几个月才能走完的手续，在一夜之间就已经办妥。 通过这个细节，李阳既暗暗咋舌于马连山的手段和人脉，另一方面也更加清晰的认识到——这是个丝毫不把法规当回事，甚至是漠视公共程序的家伙！ “李老弟，手续你那好了。两把车钥匙都在文件袋了，车子可能有点罚款，回头你自己处理一下就好。如果罚款多了，到了交警队那面你就提我的名字，交警队的孙大队长跟我是拜把子的兄弟，提我的名字绝对好使。” 办公室里，看着李阳拿着那些手续发呆，马连山哈哈一笑。 “不用了，这点事儿回头我自己处理一下就好。不就是交点罚款嘛，能不欠人情，就不欠人情了。马哥的面子，可不应该用在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上面。” 收回心神，李阳笑着回应了一句。 “哎！话不能这么说，人情这个东西，常来常往才更紧密。现在这个社会不就是这样，你帮我我帮你，大家互相帮助才能共同进步嘛！哈哈，说起这个，李老弟昨天我已经在股市交易所开了个户头。你那面......有什么有什么消息呢？” 拿着装着手续的档案袋，李阳大马金刀的坐在了沙发上。 他故意看了看马连山的办公室门。 注意到他的眼神，马连山赶紧起身将门从里面反锁了一道。 再次坐回李阳身边的时候，他这才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样？” “实际上前天我那个兄弟就给我打了电话过来，他说他那个老板最近正在大量的买入琼民源这支股票。预计在未来的一个星期内，这支股票肯定会有一轮较大的增长。所以，马哥这边如果已经开好了户头。今天有时间的话，就立刻全仓买入琼民源。” “琼民源？” 对于股票，马连山是一知半解。 听到股票的名字，他生怕自己记不住，立刻拿出了一张白纸，并将笔递给了李阳。 “老弟，我怕我记不住。你帮我写下来，等一会我要开一个会，等我这边会议完事儿了，立刻就去一趟股市所。” 将琼民源的股票名称以及代码写在纸上递回给马连山，李阳眉头一挑，故意问道：“对了马哥，你户头里存了多少股本？” “啊？” 面对李阳的询问，马连山眼珠子一转，哈哈笑道：“我手里就有六十万，这不，昨天知道你李老弟的门路，我想着跟老弟你好好的发发财，昨天开户之后就都存进去了。” “哦、” 李阳默默的点了点头。 “好。根据我的估计，琼民源的股价比较低，现在不过四块钱一股。这样的股票操作空间大，而且涨幅上限高。如果这一轮行情起来，至少会翻两到三倍。马哥要是手里有多余的钱，可以多买一些。” “好说好说。你李老弟已经给我指明了道路，我还能不珍惜这个机会嘛！” 拍了拍李阳的肩膀，马连山一张白嫩嫩的胖脸，笑出了花儿。 呵、 李阳脸上笑的憨厚，但心里却已经是冷笑连连。 他看出来了。 马连山绝对没跟自己说实话。 只是他不知道，马连山所谓的这个六十万，是故意多说了，还是故意......说少了！ 第一二一章：聪明人 李阳觉得马连山这个人很有意思。 或者说，马连山这种所谓的“聪明人”都很有意思。 只要掌握住他们的“贪欲”，这样的人就很好操控。但是在操控他们的过程中，他们聪明的脑袋里总会冒出各种各样令人意外的想法。 而这种自认为“聪明”的想法，在别的人眼里有时候会显得非常愚蠢。 就比如说现在。 既然马连山遮掩他投入股市的具体金额，李阳也不多问。 给这样的聪明人挖坑，其实跟钓鱼是差不多的。鱼儿上钩之后，不能马上就能收线。更多的情况下，需要适当的放线溜鱼，让鱼儿把这个香喷喷的鱼饵咬的更紧。 真正需要收线的时候，恰恰是等鱼儿自认为已经把鱼饵吃到了肚子里的那一刻。 在马连山的办公室里，李阳又嘱咐了马连山一番，让他尽快全仓买入琼民源之后，便拿着车子的拍卖手续告辞离去。 按照拍卖手续交齐了尾款，李阳便在法院的停车场里看到了林嘉欣的车。 虽然车子被扣留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但是车子的状态还不错。 一个多月放在停车场里没有开动，电瓶没有像李阳担心的那样有亏电的情况发生。除了车身上布满了灰尘之外，基本上和李阳此前看到的时候没有什么两样。 揭开了车子上的封条，拿着钥匙坐上车李阳很顺利的就将车子发动了起来。 时隔两个多月，再次开上这台五代雅阁，李阳不禁好笑。 自己这辈子，算是跟五代雅阁过不去了。 穿越之前的第一台车子是十几手的破雅阁，穿越之后开的第一台车子仍然是这东西，不知道自己劳斯莱斯的梦想，什么时候能够实现。 带着这种戏谑的想法，李阳开车一路疾驰，就前往了美好食品厂。 车子的号牌并没有更换，仍然挂的是林嘉欣的那副招商引资黑牌。走在马路上，路过交通岗的时候，交警甚至会给立正敬个礼。 感受着车子的平顺，以及这份由黑牌带来的殊荣，李阳的心情也如同飞驰的车轮一样，变得轻快了起来。 到达美好食品公司的时候，林嘉欣正好在大院里面和几个中层管理谈着业务上的事情。 看到那台白色的雅阁徐徐驶入进来，林嘉欣一下子就皱起了眉头。 她还以为是银行的人开着她的车过来了。 待车子停稳，看到李阳从车子上下来的时候，她惊讶的叫了一声。 “呀！你怎么把车子弄回来了？” 看到公司几个干部都在，李阳并没有解释。而是将车门锁好后，将钥匙直接扔给了林嘉欣。 “好了，你们先回去吧。新口味干脆面的事情就先按照刚才我们商量的做，具体遇到什么问题我们回头再说。” 心里踹了疑惑，林嘉欣立刻遣散了员工，走到了李阳的身边。 确认车子就是自己的那台，林嘉欣皱起了鼻子。 “喂，你这两天在搞什么？我让你去搞定那个马连山，你怎么把我的车子给搞回来了？花了多少钱？” 拍了拍汽车的引擎盖，林嘉欣问到。 “九万块钱。” 李阳笑呵呵的答道。 “什么？我四十多万买的车子，九万块钱就给我拍了？” 看着林嘉欣小老虎一样呲起牙齿，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李阳扑哧一笑。 见太阳已经西斜，马上就要到了下班的时候，他索性又从林嘉欣的手中接过了钥匙，歪了歪脑袋。 “走，上车。” “去哪儿啊？” 去...... 看着夕阳的余晖中，林嘉欣那曼妙的曲线，李阳嘿嘿一笑。 “去试试你的车子，后排空间大不大。” “啊？” 不太明白李阳的意思，林嘉欣疑惑着拉开了车门。 打量着车子宽敞的后排座，她莫名其妙的看向了李阳。 “这不是挺大的么？” ...... 当下的九六年，马路上行使的车远远没有后来的多。没有那么多的车，很多的道路入了夜之后就安静的可怕。 距离此前李阳和李奉献二人炼金的那个小火车站不远的一条小路旁，一台白色的轿车正在起起伏伏。 车后座的窗子上，凝结着一层白气。 车子里一阵阵婉转的啼鸣，因为被车窗所拦住的关系变得有些发闷。在夏日的夜里，和草丛里的蟋蟀轻鸣一起，演奏出了别样和谐的乐章。 不知道过了多久，起伏的车子终于安静了下来。 “......以后不要在车里了......” 后座上，上身被一层薄汗所沾染的林嘉欣就连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 坐在后排座椅上，看着趴附在扶手箱上仿佛一摊软泥的林嘉欣，李阳咧嘴一笑。 “确实，雅阁的后排还是太窄了。” 面对李阳的吐槽，娇弱无力的林嘉欣羞愤的转过身来，使劲拍了把李阳的大腿。 “屁的太窄啊.....这么窄不也什么都没耽误你？！我的意思是，天知道这里有没有人经过，万一让人看见......羞死人了！” 哈哈...... 看到林嘉欣一副心有余悸的紧张样子，李阳笑出了声来。 今天的林嘉欣格外敏感，某个地带跟鼻涕虫一样，流得整个后座上都是...... 嘴上说着不要，但身体是诚实的。 典型的口嫌体直。 “喂、” 恢复了一些体力，林嘉欣转过了身，任凭李阳欣赏着自己，她慵懒的问道：“你还没告诉我，这车是怎么搞回来的呢。这两天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我问印刷厂那面的胡经理，他也说好几天没看到你了，也没去印刷厂。你到底在搞什么啊？” “车从马连山的手里买的。” 李阳淡淡一笑，将这两天和马连山打交道的经过，包括自己带着他一起炒股的事情，一股脑的合盘拖出告诉了林嘉欣。 “我让你搞定他，你竟然带着他去炒股？李阳，这个家伙已经够可恶了，你还想带着他一起赚钱？” 得知李阳带马连山炒股的事情，林嘉欣一下子坐了起来。 看着她幽怨的样子，李阳呵呵一笑，“谁告诉你，我带他炒股就非要让他赚钱？” “那不然怎么样？” “我也可以让他跳楼啊。” 李阳眨了眨眼睛，无辜的摊开了手。 “......” 林嘉欣皱起了眉头，李阳在炒股这个事儿很厉害她是知道的也见识过的。但是她还是想不明白，具体怎么做才能让一个人赔钱。 这超出了她的认知范围，属于她的知识盲区了。 “放心好了。” 拍了拍林嘉欣的后背，李阳哄小孩一般安慰道：“我准备让他先尝一点甜头，等他真正入了这一道，就是他该消失的时候了。” “那大约要多久？贷款的事情不能拖很久了，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已经有其他的厂子开始想要通过挖公司的员工，对干脆面进行仿制开发了。现在我只能按照你的方法，先推出新的口味来稳固市场。但你知道的，这样下去总归不是办法。” 虽然不清楚李阳要用什么办法解决马连山这个拦路虎，但是出于对李阳的信任，林嘉欣当时将关注点放在了结果上，选择性的忽视了她可能听不懂的过程。 得知已经有其他厂家开始觊觎干脆面，李阳略一沉吟，思索了一下记忆中琼民源这支妖股的爆发历程。 琼民源这支股票，在深市里面原本就是一个妥妥的垃圾股。在牛市没开始之前，这支股票的最低价格只有每股两块多钱。 但是自从96年大牛市开始，经历了绩优股大涨之后，这种垃圾股也获得了一小部分股民的青睐。资本炒家看到了这支垃圾股的潜力后，开始进行操盘不断提升股价。 大约就是在七月末，这支股票就会迎来一波猛涨。 琼民源的公司海南民源现代农业有限公司在意识到自己的股票已经成为庄家的工具之后，开始了一系列的骚操作。具体的做法，大致就是配合发布一些虚假的经营信息，比如声称“公司在北京做的投资战略获得巨大成功，开启和培育了公司获取高收益的新利润增长点”以及“公司公积金资本比去年增加百分之三十”等等消息，营造出公司盈利情况特别好的假象。 而这种虚假的经营信息，给了炒家们巨大的操作空间同时，也给股民造成了相当大的误导。 于是乎，在短短的时间内，这支“妖股”就从一个彻彻底底的垃圾股摇身一变，变成了最强势的绩优股。股价也从每股四块钱，一路攀升到了二十多成为了96年股市最大的一匹黑马。 但是这还不算完，在股价上涨之后，海南民源现代农业公司更是发布了一个虚假的年报，声称公司去年一年的盈利上升了一千多倍。于是乎，这支垃圾股一下子股价就又飙升到了将近三十的价位。 而到了这个价位之后，琼民源公司全部董事在讨论琼民源利润分配的股东大会上集体辞职，套现跑路，导致无数的手持琼民源股票的股民被高位套牢。 整个过程，不过数月的时间。 “一个月吧。一个月内，我会踢走这块绊脚石。” 想着现在的七月末，应该是琼民源开始大力造势，抬升股价的阶段，李阳的心里有数了。 第一二二章：自寻死路 将林嘉欣送回住处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虽然有了车子方便多了，可是大晚上李阳不爱折腾，索性就住在了林嘉欣的家中。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 睡了个大懒觉的李阳从林嘉欣家出来，刚刚准备回去职工大院的功夫，就接到了马连山的电话。 坐在车里，看着来电显示上马连山办公室座机的号码，李阳不紧不慢的接了起来。 “喂？” “李老弟，我是你马哥啊。” 电话那头，马连山的声音显得有些急切。 “怎么了马哥？有事儿？” 一面将车子停到路边，李阳一面拿稳了手机问到。 “哈哈，是这样的。上午我这请了假去了一趟股票交易所，把我手里的所有股本都买了琼民源的股票。不过我听那个操作员说啊，说琼民源这支股票在过去的表现并不怎么样，年初的时候这支股票都掉到两块钱左右啦。” 听到马连山有些顾虑的声音，李阳暗暗一笑，道：“是啊，没错啊。怎么了？” “那个......” 马连山轻咳了一声，干笑道：“我这么说李阳老弟你可别多想啊，我从股票所回来之后呢，托人查了一下这个琼民源的公司。这个海南民源公司在1992年9月，从全国证券交易自动报价系统里募集法人股3000万股，实收股本3000万元。1993年4月，以琼民源a股名义在深圳上市。可上市后的第二年，海南民源公司就开始走了下坡路，我看资料上说这个公司经营业绩不佳，股票更是无人问津，1995年公布的年报说琼民源的每股收益不足0.001元......李老弟啊，我之前没玩过股票，有些事情可能不懂。我就想知道知道，这样的股票......它能赚钱？” 勾着嘴角，听着电话那头马连山的狐疑，李阳故意沉默了片刻。 直到电话那面的马连山开始“喂喂喂”的以为电话断了线，他才叹了口气。 “马哥啊，你要是不信我的话，那我劝你就把股票出了吧。” “啧！” 果然，听到李阳这么一说，马连山立刻啧声解释道：“老弟，我这不是没亲自接触过这个东西嘛！” “所以你不明白这里面的弯弯绕。” 李阳冷冷一笑，道：“就是这种价格低的股票，升值起来才快。你以为那些坐庄的老板傻吗？你想想，三四块钱一股的股票，给它炒上去容易，角度尺三四十块一股的股票，给它炒上去容易？” 这个逻辑，并不难想通。 “那自然是......价格低的容易一些呗。虽然没玩过股票，可是我倒也知道股票涨到一定程度之后，再往上可就不好升值了。” “所以说啊！” 李阳打断了马连山接下来想说的话，用一种略带轻蔑的口吻道：“只有潜力足够大的股票，老板们才会去操作。马哥，我今早给我兄弟打了电话，他告诉我也就是这两天。琼民源的股价就会迎来一个增长高峰！所以你啊，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没事儿呢，就勤去关注关注行情板。你不是说你投了六十万进来吗？放心好了，也就几天的功夫。你这六十万啊，就要变成一百二十万喽！” 李阳这么说，马连山心中的疑虑算是消退了不少。 不等他再说什么，李阳随便应付了几句之后，谎称自己现在有事要忙，便挂断了电话。 手扶着方向盘，想着马上就要到八月,李阳呵呵一笑。 路边，一条瘦骨嶙峋的野狗，正在叼着一根不知道从哪里顺来的猪骨头。 透过车窗，看着那只野狗费力的啃着那只有一点点肉星的骨头，李阳挑起了眉头。 “耐心点，对。耐心点啃，马上，你就能品尝到肉星了。” ....... 接下来的几天，李阳便又开启了居家模式。 印刷厂那面经过胡大胜和于老四的经管，已经完全走上了正轨。美好食品公司那面，林嘉欣着手开发新口味的干脆面，忙的也是不可开交。经过一番收拾，祖美兰的小店也重新起航，制服了那几个刁妇，据说买卖比之前好了不少。几天的时间下来，几乎每天的纯收益都超过了二百块。害怕祖美兰在店里再被别人欺负，李奉献也被迫当起了护花使者，天天跟着他媳妇上班下班。 无事可做的李阳，在家里除了给李太山老爷子凑手打麻将之外，就剩下了看书这个事儿可做。 用了四天的时间将《鹿鼎记》重温了一遍，他终于等到了股市那面传来的消息。 八月一日。 建军节当天，上午十点多钟，正拿着本《金瓶梅》看的津津有味儿的李阳，被一阵突兀的电话声吵到了。 看到摩托罗拉那橡皮大小的屏幕上显示着的一个陌生号码，他懒洋洋的伸手接了起来。 “喂？” “李老弟，涨了！我刚到接到所里的电话，琼民源从开盘起就开始涨了！听说琼民源公司发布了一个公报，说是在北京的一个新投资大获成功，公司找到了新的业务盈利增长点！从今天早上开盘到现在，股价已经从四块七涨到了六块九！” 哦？ 听到电话那面徐军略带兴奋的声音，李阳呵呵一笑。 行情......终于开始了！ 想着，他直接挂断了电话，从床上翻身起来。 拿着车钥匙，便走出了门去。 到达万利股交所的时候，徐军已经等候在了二楼的208室之前。 看到李阳过来，他用一种看宝贝的目光将李阳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 李阳看的出来，这家伙有一肚子的问题。但是作为一个老股民，深知一些信息不可能凭白无故的掏出来，他明知的选择了沉默，只是将李阳迎进了屋里。 在徐军的陪同下，李阳等待起了琼民源的行情。 实际上，万利所里可不光是李阳在关注琼民源这支股票。 在过去的一个多月，经过最开始那一轮绩优股猛涨之后，大盘行情虽然仍然处于高涨的涨势中，可股民们的投资明显分散了起来。 这一段时间，类似此前的深科技以及四川长虹那种刺激人心神，足以让人肾上腺素飙升的牛股，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出现了。 现在冷不防出来一只琼民源，还是个单股价格不到十块钱的低位平台股票，所有人的目光就都被吸引住了！ 这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很多的散户可是还没忘了，当初深科技是怎么从六块多钱，短短几天之内飙升到三十多的！ 一整个下午，几乎整个万利行里面的散户都在提交着收购琼民源的挂单。 而就是在这种高涨的热情之下，琼民源的股价开始彻底起飞！ 上午十点多，单股价格从开盘的四块七，涨到了六块九。 而到了下午两点，下午的第一次行情板，单股价格就已经涨到了八块二。 截止到晚上收盘，琼民源的单股价格已经突破了九块，定格在了九块四！ 仅仅一天的时间，这支垃圾股，就彻底的迎来了“蜕变”，成为了八月份股市中的第一批黑马！ 下午四点多。 在徐军的亲自陪同下从股票所里出来，上了车之后的李阳便直接将电话打给了马连山的办公室。 第一次没人接。 第二次仍然没人接。 直到李阳打了四次，才终于拨通。 “喂？李老弟，刚才行里开大会来着。怎么着？打电话过来有事？” 听到电话那面马连山的声音，李阳哈哈一笑。 “马哥，你这倒是逍遥，在行里抽着烟喝着茶开着会。老兄我在股交所里面都挺了一天啦！哈哈，之前你不是一直给我打电话问我琼民源什么时候涨吗？现在我可以告诉你了。就在今天，琼民源股价从四块七一路飙升到了九块四！马哥，你那六十万......” 李阳故意拉长了声音。 “打现在起，可就真成了一百二十万啦！” “什么？！” 听到李阳报的喜讯，电话那头的马连山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整个人尖叫了一声。 “真的涨了一倍？！” “那还有假？” 李阳哈哈一笑，道：“不信你明天把你手里那六十万入的股票出了，你看看能不能拿一百二十万回家不就得了吗？” “卧槽！” 马连山丝毫没有赚到了钱的喜悦，反而发出了一声带着无尽悔意和悲愤的叫骂！ “我他妈的，我他妈的......” 李阳听到一声抽嘴巴子的脆响。 “老弟，我他妈的就不该瞎谨慎，我根本没买六十万的琼民源。我害怕第一次炒股出什么问题，我就买了四万块.....就是用你给我的那四万块钱，开了个户头，照着这些钱买了琼民源啊.......我他妈真的是，哎呀！李老弟，我现在买还赶不赶趟啊！” 呵呵、 听到马连山那肠子都悔青了的语气，李阳冷冷一笑。 就知道你这老狐狸，没跟我说实话！ “那，真是可惜了。” 砸了咂嘴，李阳呵呵一笑。 在他的记忆中，琼民源这支96年最特别的股票，并不像之前的深发展，深科技以及四川长虹这种绩优股那样，以非常猛的势头一路涨到最高。 在这支股票上，充满了庄家操作的痕迹。所以它的整体涨势是大开大合，在一波的拉伸，将股价抬高吸引了散户进场之后，庄家会立刻砸盘收割散户降低运作成本，然后再大幅度的抬升股票。 按照记忆中的k线图，琼民源马上就要开始一波跌势了。 想到此处，李阳对电话那头应付了一句。 “这一波肯定是不赶趟了。马哥既然信不过我，那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按照现在的涨势，四万块钱变成八万也挺好的。” “别！别啊李老弟！你现在在哪儿，我立刻就去找你！老哥请你吃饭，你可千万别生气啊！老哥不是信不过你，就是......唉！不就是钱吗，老哥这多的是！李老弟，还记不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话，你带上马哥，我能搞到钱，让你的身价再翻几倍啊！” 哦？ 听到这个，李阳冷冷一笑。 “马哥，不是我李阳看不起你啊。我手里的八百万，翻完这一番已经成了一千六百万。你能拿出多少来，才能让我的身价翻几倍？本来，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就是为了交你一个朋友。但是既然马哥不信任我，这朋友还怎么交？我看，吃饭就不用了。” “李老弟千万别生气！马哥信得过你，绝对信得过你！这样，从此以后我把我的股票账户给你看，你监督我还不行吗？而且我跟你交个实底，我们行第三季度的贷款审批马上就下来了，到时候有差不多一亿五千万的资金，这笔钱是要贷给那些企业的，但是我可以把这些钱压在手里一个月到两个月的时间，如果你兄弟那面能再跟那个坐庄老板两个月，这笔钱要是翻一翻，你想想你我的身价会是什么样？！” ！ 听到这，李阳狠狠的挥了挥拳头。 马连山啊马连山，这可不是我要坑你，而是你本身就像走一条死路啊！ 第一二三章：龙吐珠 听到电话里面马连山的苦苦哀求，李阳的心中连连冷笑。 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做的所有姿态，挖下的所有坑，都只是为了将马连山心中的贪欲放大。把他往“挪用公款”这条路上引。 李阳本以为这个过程会很漫长，毕竟人的贪欲是一方面，但是每一个人在面对贪欲时也会有顾虑。 他没有想到，马连山会这么贪。而且他在面对贪欲时，竟然毫无顾忌！ “行吧，既然马哥这么说了，那我就再带你玩一玩。不过你手里的琼民源股票最好在明天就出手，我兄弟跟我说了，坐庄的老板马上就要砸盘，到时候琼民源的股价会迎来一波下行。虽然你现在手里就四万块的股本，不过能赚点是点吧。” “那都是小事儿！李老弟，你这样，晚上，晚上马哥给你安排，保准儿让你从心理到身体都舒坦起来！你喜欢什么样的，马哥都给你找。就算马哥给你赔不是了，好不好？” “你先去把手头的股票清理了，然后把资金赶紧弄到位吧还是。” 不用想，李阳就知道马连山这个色中饿鬼所谓的安排是怎么回事。虽然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但是对于那些什么夜总会，或者是出来卖的公交车，属实是没有什么兴趣。 这算是精神上的洁癖吧。 不再理会马连山，李阳冷冷说了一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 第二天一大早，李阳就来到了万利交易所。 清楚琼民源这支股票的走向，李阳这一次股价暴涨是怎么回事儿。现在股价抬起来了，大量的散户买入进场，背后坐庄的炒家势必要大量抛售手里的股票，在高位割一波韭菜的。 低价平台大量买入某一只股票，然后放出大量的溢价收购单配合各种虚假消息抬升股价，等股价抬升之后再高价卖出，让散户接盘。 当股价被大量的抛售单冲击，再次降下来之后，继续抄底买入进行不断的循环，这是后来常见的炒家操作节奏。 但是放在当下的九六年，这种操作在股票市场上才刚刚兴起，大部分的股民对于这种操作还没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事实上，就算在在后来的股市里面，这种丧尽天良的资本炒家操作，也往往能迷惑很多的散户甚至是资深股民。 坐庄的资本的这种操作方法直白的令人发指，但更加令人发指的是，这种几乎是直钩钓鱼的卑劣手段，几乎横贯了整个中国股市发展史。 屡试不爽。 脑海中有琼民源这支股票的清晰k线图，李阳倒是没对马连山撒谎。 经过第一轮股价的攀升，琼民源确实要跌了。 要马连山处理掉手中的股票，是为了彰显自己的话语权，进一步的pua这个蠢货。而李阳自己手中总价的三百多万的琼民源，也一样需要处理。 有了车，来往于林业局和绥城市之间确实方便了很多。李阳来到万利股票行的时候，不过才八点。 不过这个时候，万利股票行的门外已经像往常一样聚集满了等待开门的股民。 从后门轻车熟路的进了大户室，趁着还没开门，李阳便直接让小妹做好了出售单。 将手中买入时总价三百三十万，按照昨晚的收盘价已经涨到了六百八十多万的琼民源，一股脑的挂了出去。 处理完了挂单之后，李阳便来到了大户室。 他屁股还没把沙发捂热乎，就听到了门外一串急促的脚步声。 “李阳老弟，刚才操作员告诉我说你把琼民源挂单出了？” 徐军推开门，劈头盖脸的就质问到。 “对啊。” 李阳点了点头，端起了茶几上的热水喝了一小口。 “看昨天的涨势，不是挺好的吗？” “今天就不一定了。” 李阳淡淡一笑，耸了耸肩膀。 “琼民源这支股票，不能把他当成绩优股看待。所以我从一开始就想的是做短线，我四块多买入，现在涨到了九块多，不卖还等什么？” 感受到李阳言语之间的镇定，徐军心中的急躁也淡却了一些。 作为股市圈子里的大拿，他不是没有见识。 将李阳话里话外的信息参悟了片刻，他立刻明白了过来。 “你的意思是说，琼民源这支股，就是纯粹的庄家盘？” “没错。” 李阳点了点头，“所以根本就不能做长期。跟不住行情，我手里这几百万分分钟就会被庄家吃掉。” “嘶~” 徐军倒吸了一口凉气，他狐疑的看向了李阳：“可是你......所以说.....你知道庄家的操作信息？” “算是吧。” 李阳淡淡的点了点头，摊手一笑：“不然这种妖股，我怎么敢跟？” 虽然李阳说的风轻云淡，可是在徐军的心里已经是泛起了惊涛骇浪！ 此前李阳在万利深深发展和四川长虹两次堪称传奇的操作，就让他怀疑这个毛头小子是不是有什么内部消息。而听到刚才李阳的这番话，徐军已经百分之百的笃定...... 这小子不是有内部消息这么简单。 这根本就是背后有一个手眼通天的资本庄家啊！ “那个......李老弟，容我多一句嘴琼民源出手之后，你这个配资......还用吗？” 如果说之前，徐军对于李阳的这个配资计划还有些顾虑。可是现在，认定了李阳的背后就是某个庄家的徐军，已经开始患得患失了起来。 要知道，李阳用的配资带给他的收益，不可谓不丰厚。 就说这一次琼民源的操作，一个月十万块钱的配资使用金就不说了。通过这几天的涨势，李阳手中的股本翻了一倍。 三百三十万琼民源买入，加上六百八十万的卖出，仅仅是这一进一出两次的佣金，他就赚了足足有十七万！ 注意到徐军态度的转变，李阳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徐哥放心，琼民源这支股票，可远远不止现在你看到的这么简单。最高股价现在才不到十块钱，这......才哪儿到哪儿啊。你的那三百万配资，我依然要用，而且不光是这个。” 想到昨天马连山说的那一亿五千万，李阳眯起了眼睛。 “我还会给你拉一桩大生意。” “什么大生意？” 徐军自己都没有发觉，在面对李阳的时候，他下意识的已经弯下了腰。说话的实话，语气中也满是恭敬。 “有个朋友，这两天可能要来你这里开个户。” “哦？” 徐军眼睛一亮。 心中认定了李阳不是小金鱼而是龙吐珠，对于李阳拉来的客户，他自然也满心期待。 “多少资金？我回头安排一下，亲自接待你这位朋友。” 虽然马连山在电话里说有一亿五千万的资金可以挪用，可是李阳觉得他这话多多少少有夸大的成分。 就算是这个消息属实，但是在李阳看来，这家伙也绝对不可能一股脑把一亿五千万的资金全部拿出来投入股市。 毕竟那一亿五千万不是一家企业的贷款，而是为了绥城市几百家需要贷款的企业而做的准备金。 但是这些话，倒是不好和徐军细说。 想了想，李阳神秘一笑。 “具体多少，我现在还不好说。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我手头上这点钱，和徐哥手里的这点钱，跟那个相比不过是九牛一毛。他的手里面，我确认的有一个多亿，但是能拿出来多少” “啊......” 那岂不是最少有几千万！ 饶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徐军的手指，也不禁微微颤抖了起来。 第一二四章：末日倒计时 早上九点多，琼民源以九块九每股开盘，李阳手中的七千手琼民源以每股九块七的价格刚刚挂出单去，就立刻遭到了哄抢。 将六百多万的股票全部交割出去，不过是中午十一点。 考虑到后续还需要跟琼民源这支妖股的行情，李阳也没有将钱取现，而是直接存在了账户里面。虽然现在自己的手里已经有了三百多万的本金，可是徐军的那三百万配资他也没急着归还。至于交易佣金和其他的费用，徐军也不急着要，他也就没管。 实际上，在见识了李阳的神奇操作之后，徐军现在恨不得这笔配资李阳用上个三五年才好。 每一次的操作，就有十几万的进项。这三百万放在他自己手里炒股，都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达到这么高的收益。 尤其，是认定了李阳背后有个大靠山之后。 本来按照徐军的想法，中午是想要请李阳吃饭的。 现在李阳又是金主，又是未来他赚钱的指望。急于巴结李阳的徐军，迫切的想要和李阳联络起感情来。 可是李阳却没给他这个机会。 原因，是因为马连山比他还要迫切。 马连山比李阳想象中的还要心急。 中午十一点多，这货就打电话过来，说是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面谈，说什么也要让李阳去国民大酒店。 想着这个家伙目前已经上了钩，正是需要进一步忽悠的时候。婉拒了徐军的邀请，李阳便开车来到了国宾大酒店。 “老板中午好！” “呀！老板，您来啦！” 距离上次来国宾大酒店没几天的功夫，两个此前被李阳塞了好几百小费的迎宾还记得李阳。 看到两个热情洋溢的小妞儿，李阳哈哈一笑。 注意到等待在门口的马连山快步迎了过来，他从兜里掏出了几张大钞。 这一次，比上次的还多一些。 拿着手中的五张大票，一个身材高挑皮肤嫩的吹弹可破的迎宾妹子红着脸，对李阳鞠了个躬。 “谢谢老板，还不知道老板叫什么，以后再来人家也好知道怎么称呼。” 拉着两个迎宾的手，将钱塞进了那两只柔柔软软的小手里，李阳拍了拍那妹子屁股。 “小丫头，还挺会来事儿，我姓李。” “谢谢李老板！” 再次给李阳鞠了一躬，小妹子笑颜如花道：“不过看您样子没比我大多少，您喜欢我管您叫老板，还是叫李哥？” “怎么都成啊，随你喜欢。” 李阳呵呵一笑，随口答道。 这个时候，马连山已经走到了李阳的面前。 注意到李阳这一次出手比上一次还要大方，将迎宾小妹惹得百媚千娇，而另一个没能和李阳凑上近乎的小妹则是有些郁闷，便扬起笑脸呵呵笑道：“李老板对你们两个这么照顾，一会儿说什么也要进去敬一杯啊。是不是？” “对对对，李哥您先进去用餐。一会儿我们姐妹两个一定要敬您和马行长一杯。” “好好。” 随意支应了一下，李阳便摆了摆手，走到了马连山的身边。 在马连山的引领下，走进了包厢。 在李阳来之前，马连山便已经将酒菜备好。 按照李阳的标准，他点的都是酒店里最贵的菜码。而酒，就更不简单。 看着桌子上那两瓶绝对是真货，就连酒瓶上还带着泥渣的私藏陈年茅台，李阳暗暗一笑。 这两瓶酒就算放在当下，也要一千多一瓶。这一瓶酒，几乎就是一个普工职工半年的工资了。 而马连山，就像是开饮料一样随意的敲开了茅台的酒瓶，亲自为李阳满了一杯之后，他长长的叹了口气。 “唉......李老弟啊，我之前是吃了猪油蒙了心，没听你的话多买点琼民源啊。今天上午我特地去了一趟股票所，将之前买的那些股票给卖了出去。一共卖了八万多块钱，别人都羡慕我，说我运气好。你知道那个时候我这心里啥滋味儿吗？我他娘的一头撞死在股票所里的心都有了啊！要是听了你的话，哪是赚了四万块？最起码也赚了六十万了啊！” 看到马连山脸上满满的悔意，李阳淡淡一笑，没言语。 他的冷淡，让马连山心里咯噔一下。 轻咳了一声，马连山尴尬道：“李老弟，我刚才去股票所的时候，他们说琼民源还在涨，现在我要是买的话，还赶不赶趟了？” “现在你要是买的话也行。” 端起酒杯，嗅了嗅那陈年茅台浓郁的酒香，李阳勾起了嘴角。 还没等马连山的脸上露出喜色，他便接着说道：“就是做好被庄家吃的骨头渣都不剩的准备。” “啊？” 马连山刚刚浮现出的笑容顿时僵住了，“这怎么说的啊？我按照你的指点，上午去股票所卖那些股票的时候，服务台的操作员还跟我说，琼民源这支股票现在还在涨，今天开盘就将近十块钱了啊。” 面对马连山的疑问，李阳嗤笑了一声。 他刚想跟马连山解释庄家砸盘是什么意思，放在桌面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看到屏幕上的号码，他对马连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便将电话接通。 “李老弟，你太神了！琼民源的股价果然掉了！十一点半最后的一次行情，股价已经从十块六一下子降到了九块九，上午涨的全都跌下去了！现在交易所里面的散户都慌了，特别是那些上午刚刚入手了琼民源的人，现在急等着下午开市，要把手里的还没捂热乎的股票挂出去呢！” “知道了。” 撇了眼身旁惊讶得瞪圆了眼睛的马连山，李阳直接挂断了徐军的电话。 随后，他面带笑意看向了马连山。 “马哥啊。” “啊，唉！” 听到李阳叫自己，马连山讷讷的点了点头。 李阳淡淡一笑，坐直了身体。 “你记住了，股票这个东西不是个大家伙认为它能涨，他就会涨的东西。而是......一小撮有实力的人，让它涨它就涨，让它跌它就跌的东西。” “我，我明白了。” 被李阳居高临下的俯视着，马连山连忙点头。 “李老弟，啥也不说了。你现在就告诉哥哥怎么办吧！我是服气了，什么特么的行情，你李老弟就是行情啊！你就说，让哥哥怎么办，哥哥就怎么办！” 这还差不多。 见马连山心中最后的一点疑虑和谨慎，也被徐军这通来得早不如来得巧的电话击碎，李阳呵呵一笑。 他看了看包厢的门，马连山明白他的意思，立刻去将门反锁了。 等马连山再坐回椅子上，李阳不紧不慢的夹了鱼翅，放入了口中。 将入口即化的鱼翅慢条斯理的咽下去，回想了一下他记忆中琼民源的k线图，他抬起了头。 “从我兄弟那面得来的消息，坐庄的老板这两天会下力气砸盘，琼民源的股价会跌到六块钱左右。到达六块这个区间，坐庄的老板会低调收单，然后再开启新一轮的拉升股价。这个过程，我估计也就是三四个交易日。我兄弟说，这是琼民源这支股票最后的赚钱机会。如果马哥想赶上下一次的行情，那就在这两天做好准备，一旦琼民源的股票跌到六块五以下，就全力吃进，等待坐庄老板的下一波行情起来。” 眼见着马连山掏出怀里的小本，将自己刚才说的话认认真真的记下来，李阳暗暗一笑。 “我兄弟告诉我，下一波他老板会集中所有的财力，力求在十个交易日内将琼民源的股价推到二十四块钱这个节点。六块到二十四块，这一波要是行情赶好了，能有四倍的利润。话已至此，这一次马哥怎么操作，自己思量吧。” 一口气说完，李阳端起了酒杯，将杯中清澈的茅台一饮而尽。 仰脖饮酒的时候，他用余光瞥了瞥马连山。 他发现，平时嚣张跋扈的马行长，此时明明滴酒未沾，却已经红了脖子根。 而那张白皙的胖脸，也已经涨成了猪肝色！ “老弟你放心，这一次，马哥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喘着粗气，马连山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正在这时，包厢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谁？” 马连山的目光一下子犀利了起来，沉声喝到。 “马行长，李老板，是我们两个......” 听到门外两个迎宾小妹子的声音，马连山活像是护食野狗般的警惕，放松了下来。 对着李阳嘿嘿一笑，他眉飞色舞的压低了声音。 “李老弟，股票的事儿就这么说定了。回头我这里准备好了子弹马上联系你，现在咱们好好吃饭。这些天马哥的事儿没少让李老弟费心，今天哥哥做东，必须让你吃好喝好。现在，哥哥给你安排个节目，给李老弟......助助兴。” 说完，他吃吃笑着拍了拍李阳的肩膀，便转身拉开了房门。 将两个笑颜如花的迎宾妹子引进了包厢之后，他便将门反锁。 “马行长......” 看着他这个动作，两个提着酒杯的妹子一时间有些慌张。 然而马连山却不顾二女的紧张，直接走到了椅子旁，拿起了他带来的皮包。 从里面，直接掏出了一沓百元大钞。 “看见了么？一万块。” 对两个妹子扬了扬手中的大钞，马连山一把将桌台上的菜码拨到了一旁。 “李老板是我的贵客，两个人吃饭未免有限单调寡淡。衣服脱了，去桌子上给李老板表演个节目。只要你们两个把李老板哄开心了，这钱......都是你们俩的。” 看到那厚厚的一叠大钞，两个本想着敬杯酒的小妹目光一阵闪动。 稍作忸怩之后便簌簌褪下旗袍，妖娆的爬上了桌子，像两条白蛇般纠缠在了一起。 看着桌上上演的一场春光秀色，视听大宴。马连山满意的端起了酒杯，敬向了李阳。 “来来来李老弟，这一杯马哥敬你！” 呵。 将目光从桌上那两条轻声呢喃着的白蛇身上抽回，李阳端起了酒杯和马连山轻轻一碰。 老色批，你快活不了两天了。 烈酒下肚的时候，李阳这么想着。 第一二五章：六千万！ 国宾大酒店的两个迎宾虽说算不上什么国色天香，可也是万里挑一的姿色。 心里对于这类的女人没有什么兴趣，可看起来绝对是赏心悦目。 李阳的这顿中午这顿饭吃的格外香艳，但是在和马连山觥筹交错之时心里并不高兴。 一来，是因为那两个姑娘看起来年纪不大，只有二十左右的样子。按照这样的身材和长相，在绥城这样的地方完全可以找个好对象。但是此时，却在马连山的金钱诱惑下极尽浪荡。 这让李阳感觉不太好，总有一种身为万恶资本家的罪恶感。 二来......是因为两个白蛇般纠缠在一起的姑娘，将那些鱼翅海参扫拨的东倒西歪.......眼见着，又没法打包了。 带着这种遗憾，李阳匆匆的结束了这场宴请，嘱咐了马连山一定要尽快为即将来临的第二波行情做好准备之后，便就回到了职工大院。 两天的时间很快过去。 第三天一大早，刚刚起床的李阳就接到了马连山的电话。 听到电话中马连山声称资金已经到位的消息，李阳心下一震。 万利股票所门前。 当李阳驱车到达的时候，马连山已经等在了门口。 马连山今天特地请了一天的假，而且为了避人耳目，他并未开银行配的那台尼桑蓝鸟，而是坐在一台白色的捷达王里面。 看到李阳下车，他赶紧迎了上去。 “李老弟，来了啊！我可等候你多时啦！” 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扫了眼心急火燎的马连山，李阳哈哈一笑。 现在时间不过八点十分，股票所还没有开门。 他指了指等候在门前的那些散户，道：“马哥，你就是两点来也没意义啊，股票所八点半开门。” “我这不是着急嘛！” “哈、” 感受到马连山的急切，李阳摇头一笑，见附近没有什么人。他刻意压低了声音，道： “行吧，确实也得着急了。昨天下午琼民源的股价已经掉到了六块九，我估摸着今天一个交易日，股价肯定就要降到六块五了。按照我兄弟给我的信息，咱们是该入手的时候了。资金都准备好了？” “放心吧！都已经完事儿了。那些贷款已经到了我的部门，不过第一批只有六千万。我用了些手段，这些钱现随时可以取出来。” 六千万..... 李阳暗暗一笑，面上却露出了兴奋的神色。 “马哥还是有实力啊。” “哈哈，这算什么实力？要说实力，还是李老弟你有实力。能搞来钱不算什么，能把钱翻倍这才是本事。李老弟你放心，马哥不是不会做事的人。这一次的行情如果咱们两个能赶上，赚了钱马哥一定不会亏待了你。我就这么说吧，不论马哥赚了多少，赚到的钱里面一定有你两.....不，三成！” 费了好大的劲，才给了三成。 面对马连山的“大方”，李阳立刻欣喜道：“那就多谢马哥了。” 可是在心里，他却嗤笑了一声。 赚到钱这个机会......你怕是没有了。 将这些心思压在心底，李阳掏出了电话直接打给了徐军。 告诉徐军自己之前跟他说的那个朋友已经到了之后，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徐军就带着一行股票所的工作人员亲自迎了出来。 看到这个架势，马连山对于李阳的能量再次高看了一眼。 毕竟炒股炒到让一个股票所的老板亲自负责迎接，也是实力的一种体现。 帮马连山开户的事儿，李阳就直接让徐军跟着去办了。 趁着这个功夫，李阳回到了他的二零八室，再次研究起了琼民源的k线图来。 这两天琼民源经过一波上行高峰之后，已经连续几个交易日下跌。股价一路从最高峰的十块多，降到了现在的六块多。 虽然相较于李阳刚刚入手时的四块钱略高，可是这过山车般的涨幅趋势，却并不怎么亮眼。 在李阳的记忆中，这一波的降幅之后，琼民源即将开始新一轮的猛增。也就是琼民源这支妖股涨幅最大的一个强势期。 不出意外的话，股价会从明天开始，从六块多一点一路涨到将近十二。 但是随后，便又是一轮新低。 将琼民源这支妖股的历史行情在心中复盘了一遍，李阳难得的点燃了一根香烟。 距离自己接触马连山开始，已经过去了差不多十天的时间。 他已经陪这个贪婪的老色批玩腻了。 是时候......该收尾了。 ...... 马连山的户头并不好开。 六千万的资金，被这个家伙分别操作到了几个私人账户里。麻烦不说，而且每一笔的资金量都不小。 万利股票行的体量不小，每天的流动资金差不多有小一千万左右。 可这都是过手的钱，对于整个股票所来说，这六千万绝对是有史以来操作过的最大一笔股本。 直到了下午两点多，资金还没有完全打到账户上。 但是此时，琼民源的股价已经跌破了六块五大关。 将手中的六百八十万股本全部挂单琼民源之后，李阳亲自和徐军操作起了马连山的资金转入。 直到第二天上午，马连山的六千万现金才终于都存进了户头之中。 看着账户里面还未建仓的六千万股本，马连山长舒了口气。 此时，琼民源的股价已经跌到了六块四。 “李老弟，接下来该怎么操作？” “挂单，全仓买进琼民源。” 二零八室里，李阳斩钉截铁的说到。 “好！” 马连山狠狠的咬了咬后槽牙，起身走向了二楼大户室的服务台。 透过门缝，看到服务台的操作员毕恭毕敬的为马连山做起收购单，李阳勾起了嘴角。 半个多小时之后。 马连山拿着认购单，带着满脸的期待，回到了二零八室。 看到坐在沙发上的李阳，他扬了扬手中的认购单，一摊手。 “李老弟啊，六千万就换来这么一张纸。这钱花的，他妈的第一次感觉心里有点虚。” 李阳爽朗一笑，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来，拍了拍马连山的肩膀。 “不用担心，马哥。就是这张纸，几天之后，就能让你拥有一个新的人生。” “哈哈！” 完美曲解了李阳意思的马连山拱起了笑脸，目光中已满是贪婪。 “对，对！马哥我也不贪，就翻一翻就好。只要翻上一番，老子的人生可就圆满了！” 不置可否的一笑，李阳拿起了茶几上的钥匙。 “行了马哥，事情已经办妥。我先回去了，股票的行情这些天我会让徐总紧紧盯着的。你要是忙的话，就回银行去忙，要是不忙的话，这二零八你随时可以过来。有什么问题，咱们电话联系。” “李老弟，那这个股票什么时候能涨起来啊？” “放心吧，涨起来的时候，我还能不告诉你？等我消息！” 拍了拍马连山的胸口，李阳淡淡一笑，走下了楼去。 他背后的马连山没有看到，他此时的笑容里，已经满是冷意。 第一二六章：股市的规则 离开了万利股票所，李阳直接就驱车到了美好食品公司。 这段时间因为卡在了贷款上面不能扩大产能，美好食品公司的业务只能横向发展。针对市面上其他的同行企业，已经通过收买公司内的职工打探干脆面配方的情况，林嘉欣带着公司的研发团队已经研发出了继葱香味之后新款。 这两天，公司上下正在准备新品上市的事情。 李阳到达的公司的时候，林嘉欣正在开会。 虽然林嘉欣已经跟公司的管理层宣告了李阳是公司股东，可是对于美好食品公司的具体管理事务，李阳却并不准备插手。 一来是对具体的经营管理不感兴趣，二来呢也是他觉得对于一家公司来说，领导权的明确是非常重要的。 只有一个核心领导，除此之外没有人分权，对于高速发展中的公司绝对有好处。 从员工纳米粒得知林嘉欣正在开会，李阳就没有去打扰，而是站在林嘉欣的办公室外面等了一会。 约莫四十多分钟的功夫，开完会的林嘉欣才和公司的一群干部从会议室中出来。 看到站在走廊尽头的李阳，林嘉欣立刻挥散了人群，快步走到了他的身边。 “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来了半天了。” 今天的林嘉欣穿了一身白色的职业套装。夏天的衣服很薄，站在近处李阳甚至可以透过那貌似是丝绸的西装，看到她内衣的轮廓。 注意到他的目光不老实了起来，林嘉欣俏脸一红。 “我警告你，可不许动什么龌龊心思！刚刚开完会，一会儿说不准下面的人过来商量事情。” 得知这个情况，李阳的兴致大减。 “那我走了。” “哎？你这个人！” 眼看着李阳真就拎着车钥匙想要转身离去，林嘉欣气恼的扬起小手，狠狠的拍了他一下。 在李阳的坏笑中，她羞恼的打开了办公室门，大步走了进去。 拿起内线电话，告知了秘书自己需要开个私下会议，不希望被打扰之后，林嘉欣这才抬起头剜了眼李阳。 看着她幽怨中又有那么一点点期待的样子，李阳笑出了声来。 将林嘉欣一把拉进自己的怀里，他呵呵笑道：“逗你的，今天来真的是要跟你商量个事情。” “什么事？” 猫儿一样的任由李阳的一双大手在自己的身上作怪，林嘉欣蹙起了眉头。 “今天上午，马连山在万利挂了六千万的琼民源股票收购单。” “他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听到关于马连山的消息，林嘉欣立刻坐直了身体，惊讶道。 “你说呢？” 隔着真丝的阔腿裤，抚摸着林嘉欣修长圆润的大腿，李阳神秘一笑。 “他不会是......” 在林嘉欣狐疑之际，李阳点了点头：“嗯，之前他跟我说银行第三季度的贷款已经划拨到了他的手里。一共有一亿五千万，说是能在他的手里留一个月的时间。之前我带他玩股票，让他赚了点钱，为的就是让他动这个心思。现在，他终于抵不住诱惑，把手伸向了他不该神的地方。” 心中的大胆猜测被李阳验证，林嘉欣的脸上立刻现出了喜色。 马连山这个人，现在对于林嘉欣来说可不止是讨厌这么简单了。除了对马连山的人品感到厌恶之外，掌控着银行贷款审批的马连山现在也已经是美好食品公司发展道路上的一个拦路虎。 用句后来郭德纲的名言就是，如果手榴弹两块钱一枚，林嘉欣恨不得往马连山身上扔一百块钱的。 “所以，你接下来要怎么做！” 用了好大的力气将心中的激动压了下去，林嘉欣搬起李阳的脸，兴奋问到。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反握住林嘉欣的小手，李阳淡淡一笑，道：“马连山根本不懂股票，六千万的资本他只想着买了琼民源之后随着股价升值他会赚钱。但是他不知道，琼民源这支股票本身的体量其实不大，冷不防六千万的游资涌入，肯定会进入到那些庄家的注意。所以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琼民源未来几天的股价一定会迅猛走高，借着这六千万的收购单狠狠的拉一波股价。” “那马连山岂不是赚了？” 林嘉欣虽然平时也炒股，但是她对于股票其实也是一知半解。 在她的认知中“股票升值”就等于是“赚钱”。 但是在股市中摸爬滚打过，当过韭菜也交过学费李阳，自然明白事情不是这么回事。 “并不是。” 他摇了摇头，笑道：“股票这个东西，本质上其实就是一种金融工具，它没有实物。理论上来说，股票涨了持有者赚钱这没毛病，可是别忘了，股票就只是股票。只有别人愿意接盘，用他手中的真金白银去收购，它才能算做财富。如果没有人买，它就是一张废纸。” “所以呢？” 林嘉欣还是不明白。 李阳无奈的耸了耸肩，进一步解释道：“马连山手中的六千万股票，买进的时候好买。可是要在高位往出卖，可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而这目前价值六千万的股票，现在应该已经被庄家给盯上了。庄家肯定是不会放过这一大块肥肉的，所以你看着吧。未来几天琼民源这支股票的趋势，就是一路猛涨，当庄家觉得这一波赚够了之后，肯定会忘死里砸盘。到那个时候，马连山手中的这些股票，无非就只能面临两种结局。第一种就是被庄家吃掉，六千万变三千万甚至是两千万。另一种，就是他想要死挺，不舍得割肉和庄家拼长期。” 说到这里，李阳笑着看向了林嘉欣。 “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如果不舍得割肉，和庄家打持久战是可以的。琼民源这支股票日后肯定还会涨，但是对于马连山来说，这就是道送命题了。他的这些钱是巧立名目挪用的公款，而他的时间，就只有一个月。” “并且......” 李阳冷冷一笑。 “我们还可以让这一个月，变成两天。” “哦？” 林嘉欣不傻，她几乎是立刻就明白了李阳的意思。 “你是说，向银行方面检举他挪用公款，让银行方面查他的资金？” “不不不。” 李阳笑呵呵的摇了摇头。 林嘉欣的方向是对的，但是却找错了目标。 绥城这种小地方的银行系统其实就是那么一回事，从上到下，很少有干净的领导干部。平时不出事的时候你好我好大家好，已经形成了某种默契和妥协。而遇到了事情，往往内部会帮忙掩盖。 尤其是在大的经济问题上。 因为一旦一个大问题出现，势必会引发上面的关注。只要上面调查，就说不准连带出什么其他别的事情。 所以检举是必要的，可万万不能向银行方面进行检举。 “你不是说，之前和兼职招商引资办主任的副市长打过交道吗？” “你想要让我跟副市长直接说这件事情？” 林嘉欣的眼睛瞪大了。 李阳点了点头，笑了：“不用正儿八经的检举。女人嘛，发几句牢骚，又有什么的？你就去和这位副市长说说，公司的银行贷款久久不批，却发现有银行高管拿着巨额资金去炒股。我相信，对于一心想要发展经济的副市长来说，这足够激起他一身的冷汗了。” “好办法！” 经过李阳的点拨，林嘉欣狠狠的拍了拍小巴掌。 “那我现在就给副市长打电话！” “别啊！” 一把将心急如火燎的林嘉欣拦下，李阳苦笑了起来。 现在可不成。 别说马连山那六千万的收购单现在还不一定全部吃进了琼民源，没完全变成一张废纸。 他自己的手里可是还有六百多万的股票。 想要检举马连山，至少等自己先赚十分之一个小目标再说啊！ “再等两天，到了时候，我自然会通知你，你做好准备就可以。” 将林嘉欣拦在怀里，李阳嘿嘿一笑。 “现在不急，让我们谈点儿更急的事儿。” “唔！” 林嘉欣只觉得一双大手抓住了自己的要害，即便她发出一声闷哼。 第一二七章：死期 就在美好食品厂总经理办公室里热情如火的同时。 深圳，茂才金融投资有限公司里，由马连山巨额资本入场引发的异象，已经吸引了琼民源股市部的关注。 “经理，刚才二级市场上突然出现了一个六千万的收购单！现在我们的股价已经压不住了！” “哦？” 股市部的信息厅里，听到操作员的汇报，琼民源股市部经理王恩才立刻放下手中的保温杯，快步走了过去。 正如操作员所说，果然在二级市场的交易列表里，一个以每股六块五单价收购，体量足有六千万的新仓，正如同一个黑洞般将二级市场全部的散户吸引过去。 看到这个操作，王恩才不禁懵了。 “这什么情况？六千万的资本，完全可以到一级市场上玩一把大的了，怎么可能会有人在二级市场这么明目张胆的扫盘？” “可能，是有人想要从二级市场抄底我们，然后跟我们庄家打对抗？” 面对王恩才的疑惑，操作员讷讷的说了一句。 “不太可能，这不理智，也丝毫没有技术可讲。能拿出六千万股本的玩家，肯定不会这么操作。” 深谙股市规则的王恩才对这个猜测，立刻就予以了否定。 琼民源这支股票的盘子不大，六千万的股本放到琼民源身上，孙博然不能说呼风唤雨，但也绝对可以在某些关键时刻影响这支股票的涨跌趋势了。 一般来说，真有幕后资本想跟庄家打擂台，都会用多仓的方式暗暗吃进，然后在某个节点出其不意的砸盘来抢庄家的胡。 就如同一个阴损的刺客，在暗中盯着，然后趁人不备突然挥刀。 可是现在，那六千万的大仓就像是一个大太阳。明晃晃的告诉所有人——老子入场了！ 任何一个有经验的资本玩家，都不会这样操作。 “先不管他！就让他扫盘。暂且不用管目前股价的涨跌，按照我们的原计划进行拉升。等股价涨到十四块，立刻砸盘！这个仓，一定要给我吃下来！” “好的经理！” “收到经理！” 随着一阵应和，股票部里又恢复了繁忙， ....... 接下来的两天，李阳干脆就赖在了林嘉欣的家里，过起了被温柔乡困住的腐败生活。 但是与此同时，他也在紧密的关注着琼民源这支股票的动向。 自打马连山携六千万进场之后，琼民源这支股票，已经脱离了他记忆中的走向。 股市本来就是个充满了变数的地方，李阳记忆中的妖股琼民源本来就以难于预测和多变闻名。如果光是李阳手中的这几百万，对整个股票的走向倒是没什么。可是马连山这六千万一入场，情况就不一样了。 目前的琼民源k线，跟他记忆中的k线图已经发生了偏差。 八月八日，琼民源a降到了近一周内的最低股价六块三。 但是随着马连山的建仓扫盘，股价并没有像李阳记忆中的那样下跌到六块钱。而是迅速爬升，当天以七块一收盘。 八月九日，马连山的仓还在持续吃进，开盘价就涨到了七块一。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庄家入场。 先是大量七块五的收购单出现在二级市场上，紧接着琼民源公司就发布了一个关于公司收益向好，新专利已经获得审批马上就可以变现盈利的新闻。 在股市和公司两个利好消息的推动下，股价刚刚从峰顶掉下来的琼民源，拦不住了！ 八月十日，琼民源再次暴涨，以十块二收盘。 八月十一日，十块四开盘后，一上午的时间，股价就攀升到了十三块八！ 中午，接到了徐军打来的电话之后，李阳不敢再耽搁了。 虽然琼民源这支股票已经完全的脱离了他记忆中的情况，但是深知国内股票市场规则，并且长期研究过九十年代股票操作模式的李阳，知道这一波的行情差不多已经到了极限了。 一面穿衣服，他一面对徐军下达了清仓的指令。 “徐哥，琼民源不能留了。我现在就往所里走，你在那面帮我挂单。现在手里的十万手琼民源，立刻往外抛！” “可是看上午的涨势很好啊！” 听到李阳的指令，电话那面的徐军一愣，有些想不明白：“琼民源已经连着涨了四天，现在大家伙都说这是触底反弹。有望冲击每股二十的大关，现在要是出，是不是草率了点儿？” 李阳懒得跟他解释什么叫欲擒故纵，什么叫庄家的棒棒糖。 虽然借了徐军的配资，名义上这户头内的操作，是李阳和徐军二人一同进行。可是徐军严格意义上来说是只有监督权而没有决定权。 决定权，在李阳这里。 “别废话了，股票是**作，我让你抛你就赶紧给我抛。我可告诉你，如果抛晚了被套住，你那三百万的配资我可不还！” 听到李阳这么说，徐军哪还敢多嘴？ 意识到可能是李阳通过背后的人得知了什么消息，徐军立刻放下了贪念，让操作员开始以当前行情价抛售李阳手中的股票。 可是一连串的命令刚下达下去，他忽然绝对不对劲儿。 “唉？李老弟，你这自己抛了，用不用告诉马老板一声？他这可刚刚收了个满仓。” “徐哥，不该管的事情，千万别管。” 在电话中，李阳冷冷说到。 “是是是，是我多嘴了。” 注意到李阳的不满，徐军赶紧噤声，挂断了电话。 坐在万利股票行的操作室里，徐军默默的点燃了一根香烟。 想着万一如果琼民源这支股票有变动，马连山那刚刚收购完成的六千万的股票...... "嘶！" 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回想着李阳和马连山在一起时候有说有笑的景象，徐军忍不住背后一阵发凉。 “这是真正的笑里藏刀啊......” 意识到了这可能是李阳做的一个局，徐军的心中一阵悸悸。 “这小子，真的惹不得！” 心里，也更加坚定了这个信念。 ...... “唉？李阳你干什么去啊？” 李阳刚刚走到楼下，就看到了拎着菜正要上楼的林嘉欣。 这两天新口味的干脆面已经上市，忙了多日的林嘉欣终于闲暇了下来。 本想着中午买菜给李阳做点好吃的她，见到李阳正匆匆离去，立刻走上了前去。 “我去一趟股票行，处理一下我手上的股票。你也别上楼了，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事情吗？现在，你可以去做了。” 看到李阳紧皱着的眉头，林嘉欣心中一凛。 "好，我现在就去找王副市长！" 将菜篮子直接放在了楼下，林嘉欣对李阳点了点头后，直接拉开了车门。 第一二八章：过河拆桥？好巧啊！ 李阳到达万利股票行的时候，一楼的大厅里人声鼎沸。 散户永远都是那样，对每一个新崛起的牛股都保持着相当的激情。但可悲的是，大部分的散户永远也赶不上牛股的崛起。 李阳一进门，就看到大黄牙那些个老股民正围在服务台前，吵嚷着下琼民源的收购单。 他摇了摇头，径直走上了楼梯，来到了二楼的大户室。 徐军已经等待在了那里。 “李老弟，户头里面的十万手琼民源我已经做单出售了，挂的每股十三块八。，” “出了多少了？” 李阳点了点头，立刻坐到了沙发上。 为李阳进行配资炒股，是徐军近一段时间最大的一笔生意。所以干脆徐军将一台操作用的电脑搬进了208来。 感觉到了李阳的急切，徐军将电脑显示器偏向了过来。 看到上面正在交割的五万多手，李阳松了口气。 “李老弟，我虽然不知道你得到了什么信息，不过从目前看来，琼民源这支股票表现还是挺稳的。要是出手的话，按照我的想法，完全可以先挂十四，然后看后续的行情。如果持续走高，就一点点的加价出。这样即使走低，也可以利用先一批出的高价弥补回来。” 对于徐军所说的方式，李阳只能报以一笑。 他知道徐军倒是没有坏心思，只是想通过微操多赚一些罢了。 这种操作方式，其实和此前的梁伟是一脉相承的路数，都是计较那些细节问题。靠精湛的操作方法，尽量的多赚或者是晚会损失。 可问题是......李阳的炒股方法，和传统的方法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而目前最显著的区别是......此前李阳买入的琼民源a每股单价平均下来是六块六，而现在，根据最新的行情十三块八，六百八十万的股本已经翻到了一千三百多万！ “不需要。徐哥，这笔股票用最快的方式出了就得了。千万不要等，琼民源的体量太小我们现在手里持有的这十万手，已经超过了总量的百分之一。这么大的持有量，万一有个风吹草动，太容易憋在手里了。” 对于李阳的解释，徐军轻轻的点了点头。 徐军不是个不知好歹的人，之所以有刚才这么一问，无非就是想侧面的证明李阳确实是得到了什么内部消息，琼民源这支股票会有变动罢了。 现在答案已经印证，他立刻拿起了对讲机，对后面的操作员下达了一连串的指令。 就在徐军和李阳二人加速抛售手中的股票之际，二零八室的房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呦！李老弟，徐老弟，都在呢啊！” 正在皱着眉头盯着琼民源k线的李阳，听到马连山的声音，着实吓了一跳。 他抬起头，看着热情招呼着的马连山，下意识的看了眼徐军。 用眼神警告了徐军不要多嘴后，他这才呵呵笑着起身，迎上了前去。 “马哥今天怎么这么有时间？” “哈，这不是惦记着股票行情吗。今天涨的怎么样啊？” 得了李阳的暗示，徐军根本没搭腔。默默的将电脑关闭，他带着职业的微笑从沙发上起了身。 “李老弟，我后面还有些事情，你和马哥两个聊。” 李阳点了点头，风轻云淡的挥了挥手。 和马连山一起目送着徐军离去后，李阳收回目光，淡淡一笑。 “马哥，最新的行情。琼民源已经涨到十三块八了。” “唔！” 听到这个消息，马连山立刻瞪大了眼睛。 “那岂不是说？” “没错，你手里的六千万，现在已经翻了一番了。” “他妈的！”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手里每个月都过水上亿的资金，可是听说手中的股票翻了一倍的马连山仍然忍不住加重了呼吸。 “这才几天的时间啊！从六千万翻到一亿两千万，难怪现在人都说玩股票比卖军火赚钱还快！” 看着马连山的兴奋模样，李阳只是淡淡一笑，并没有附和。 “那老弟，我这什么时候出手比较好？” 略一沉吟，马连山讪讪笑着问到。 看着他眼中的贪婪，李阳眉头一挑。马连山进门之后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警觉，这让害怕事情暴露的李阳放下了心来。 他翘起二郎腿，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膀：“现在行情刚刚起来，马哥就想着要套现跑路了？你之前不是说手里有一个多亿的资金呢么？现在行情刚刚起步，琼民源这一波行情势必是要涨到二十以上的。我刚才还想着给你打个电话，问问你剩下的那些资金什么时候投进来，趁着现在时间还够，一波行情跟上去赚它个盆满钵满呐！” “嗨、” 马连山没想到，面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竟然比自己胃口还大！ 真他妈的贪！ 在心里暗暗的骂了李阳一句，马连山脸上的笑容却更加灿烂了。 “李老弟，做人要学会知足啊。这一笔赚了六千万，还没到头。按照你说的，要是琼民源真能涨到每股二十以上的话，那咱们这一次除了本金之外，纯剩可就能剩下一个多亿啊！一个多亿，李老弟啊李老弟，可足够咱们哥俩花天酒地一辈子的了啊。虽然马哥在银行里有点手段，可是这六千万倒腾出来，都已经是冒天下之大不韪了，我现在是提心吊胆，生怕行里有什么变动。要是真把剩下的那九千万再搞出来，你马哥我可是睡觉都睡不着喽！” 现在倒是来了谨慎劲儿。 李阳心下冷笑。 “行吧，既然马哥有马哥自己的考量，那我就不多干预了。” 他摊了摊手，准备终止这个话题。 李阳想的是赶紧摆脱马连山，去徐军那里将手中的股票全部抛完撤场。 可这份急切看在马连山的眼中，却误解了他的意思。 “李老弟，不会是怨马哥说话不算数吧？你放心，虽然这一亿五千万不可能全部投入到股市里面。但是马哥说话从来都是一口吐沫一颗钉，之前许诺给你的三成分红，只要钱赚到手，马哥一分钱都不会少你的！” 眼见着马连山将胸脯拍的咚咚响，李阳勾起了嘴角。 抬手看了看表，他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来。 “马哥，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你在这坐着，我先去把事情办了。” “好好好，你去忙。我银行那面也有事呢，这就是抽时间出来的。既然你这边事情多，那我就先回去了。” 看李阳确实脸上急切，马连山赶紧起身先他一步走出了208室。 望着李阳快步走向了一楼大厅后面的操作室，站在大厅门口的马连山脸上浮起了一抹冷笑。 “什么背景都没有，靠着点运气发了财的穷小子。还特么想分老子的一杯羹？让你牛气两天，等股票真赚了钱，先把你给收拾了！” 目光中的阴毒一闪而过，马连山挺着肥硕的肚子，推开了大门，径直的走向了路边一台黑色的捷达王。 他刚刚打开车门，便口袋中的电话便突然响起了起来。 “喂？” 看到来电显示上自己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他连忙接了起来。 “什么事情？” 还以为电话那面是自己的秘书，马连山沉声问了一句。 “马副行长，请你立刻回单位一趟。组织上有些事情，想要跟你了解一下情况。” 听到那面一个陌生的声音，马连山眉头一皱。 “你是？” “我是王志远。” 王志远？ 马连山嘶了口气，这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忽然，前些天在市里开政协会议时候，一个刚刚上任的领导形象，钻进了他的脑海。 “王志......王，王，王副市长好！” 刷的一下。 马连山的冷汗，冒了出来。 隐隐约约的，他的心里诞生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作者题外话】：ps：生病了，下午去打点滴，更新完了。不好意思。 第一二九章：清算时刻 绥城市的领导班子最近一段时间的变动不小。 包括市委一把手，和两个副市长，都是刚刚上任的新同志。 虽然王志远这个副市长从位置上来说和市委一把手比不了，可是在绥城的官场里，可没有人敢轻视这位新领导。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年轻！ 不说王志远是从省直机关空降下来的，在省里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光说这个三十六岁的副市长，常委，本身就可谓是前途无量了。 在接到了王志远的电话之后，马连山可不敢耽搁。一路上连闯了好几个红灯，驱车回到了银行。 当他气喘吁吁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时，心中不安的感觉更胜了。 此时，他的办公室里，王志远正大马金刀的端坐在他的办公桌后面。而屋里的沙发上，则是坐着银行行长王占奎以及其他几个政府人员。 看到马连山进门，王志远皮笑肉不笑的打了声招呼：“今天是星期五，我要是没记错的话并不是休息日。想在单位里见一下马副行长，还真是不容易啊。感谢马行长在百忙之中抽出了时间回来，我是不是耽误马行长的正事儿了？” 刷的一下，马连山的额头就渗出了一层冷汗！ “哪里哪里，王市长说笑了。我这是临时家里有点事情，就请假回去处理了一下。耽误了领导的时间，真是不好意思。抱歉抱歉！” 暗道来者不善的马连山，立刻拱起了笑脸赔了个不是。 看着他油滑的样子，王志远冷哼了一声。 “你马副行长的私事我不管，今天我们过来，主要是接到了社会上的反映，说是你马副行长放着企业的贷款需求不管，仗着手中的权利卡人家企业家的脖子，以种种理由不给人放贷。反而拿本应该贷给绥城市企业的款子出去搞副业炒股。马副行长，这个事儿你怎么解释？” ！ 心思急转，正在暗暗揣测着王志远这么大阵仗是何用意的马连山一听这个，心里面咯噔一下。要不是他就站在门框旁边，怕是直接双腿一软就瘫软了下去！ “王副市长，这样的事情可不能瞎说啊！我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挪用贷款啊！这一定是哪个小人的诬陷，或者是在过去的工作之中得罪了什么人，往我身上泼脏水呢！” 用了好大的力气抓回了已经被吓到出窍的魂儿，马连山立刻辩解起来。 可是面对他的狡辩，王志远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 “我不想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我就想问问你。本应该拨付给咱们绥城市企业的一亿五千万贷款，现在还在不在银行。” “这个.......” 马连山一张胖脸憋的涨红。 他解释不下去了，那一亿五千万，现在就剩下九千万。至于那六千万去了什么地方.......自不必说。 看到他的脸色，坐在沙发上的行长王占奎心里已经明白了。 “马连山！不要支支吾吾的，具体什么情况，如实和王副市长说清楚！” 眼见着银行内部的丑事就要败露，王占奎重重的拍了拍沙发扶手，催促了一声。 见马连山不吭声，王占奎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你昨天在会上不是跟我说，有两家企业需要做垫资，借走了六千万说是一个星期之后就还回来吗？这有什么不好说的？” “啊！” 魂儿都被吓飞了的马连山一听王占奎这话，再看到王占奎用目光示意，哪里还不明白这是行长在保自己？ “对对对！市里有两家企业说是要垫资，跟我这里打了招呼说是借用一个星期。那六千万，下个星期一就还回来了！王副市长，我们银行方面保证不会耽误市里面的经济建设！” 王占奎和马连山二人的双簧，王志超全都看在眼里。 对于二人如此明目张胆的蒙混自己，王志超说不生气是假的。 可是作为主抓经济的副市长，对于银行系统他只有监督权，并没有直接查账的权利。 阴沉着脸，沉默了半晌，王志超冷冷的站起了身。 “马连山，王占奎，你们两个很好。既然你们说那钱现在都还在，借出去的六千万下个星期一就还回来。那好，我这里正好有一大批需要贷款的企业。之前我跟你们行里打了招呼，美好食品厂因扩大产能需求，需要一千万的贷款，你们没给我通过。像这样的企业，咱们市里还有一大堆呢。就星期一吧，我组织开个企业和银行的对接会。在会上，附和贷款要求的企业你们立刻给我办理拨付贷款。一亿五千万，一天之内你们给我全都放出去。到时候我会请省里的电台和相关部门领导过来视察，要是因为你们银行的问题，对接会上出了什么差池......” 说到这，王志超皮笑肉不笑的看了看马连山和王占奎。 “你们两个，希望也能有今天这样的默契，能把你们银行的一屁股屎，盖住味道！哼！” 使劲的甩了甩手，王志超带着一群随员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直到他们消失在走廊的尽头，马连山才终于顶不住，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看到他的表现，王占奎也直接开启了暴怒模式！ “马连山，你他妈的糊涂！要不是今天王副市长过来，我都不知道你有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挪用公款去炒股！” “王行长，我这不也是想着那一亿五千万市里不会这么快就要用嘛！最近股市的行情好，而且我还认识了一个有内部消息的人。想着打个时间差，赚点外快，也好孝敬您啊！” 马连山一把抓住了王占奎的裤腿。 “呵！孝敬我？可不必了！” 王占奎轻轻的抽出自己的裤腿，咬牙切齿道：“你他娘的不坑死我，我就已经很感激你了！那六千万，你星期一能不能拿回来？” “能！肯定能啊！” 马连山将头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急道：“王行长，那六千万我投进股市，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亿两千万了！星期一我马上就把这批股票出手，六千万本金归公。至于赚了的那些......” 想到刚才王占奎对自己的示意，以及事情已经暴露，日后免不得要王占奎帮他圆这个谎话堵这个窟窿，马连山狠狠的咬了咬牙、 “赚了的那些，咱们两个一人一半!” “哦？” 听到那六千万已经翻了倍，变成了一亿多，王占奎意外的扬了扬眉毛。 “赚了这么多？” “那是啊，要不是有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可能打贷款的脑筋啊！王行长，这也就是被人举报。她妈的，我估计是美好食品厂的林嘉欣那个臭娘们，那娘们之前的贷款被我拦下了，她之前听说也炒股。肯定是记恨在心，不知道从哪个渠道知道了炒股的事情，跑去王副市长那里告了状！不然的话，按照我得来的消息，六千万投进去最后起码能赚三倍啊！王行长不是看中了新开发的家馨花园的别墅了吗，不然我还想着，等六千万翻到一亿八千万，把那栋别墅给您拿下来呢！” 看到马连山准备割肉，王占奎这才点了点头。 不过和于马连山的贪婪不同，王占奎是清醒的、 “现在说那些都没用了，你现在立刻就把钱给我往回抽。不管赚了多少钱，星期一那六千万必须回到咱们银行的账户上！王副市长这一次是动了真格了，要是星期一的对接会，资金还不到位。到时候别说是我向着你说话，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也保不住你了！老马啊，挪用公款高大六千万，后果是什么.......你心里可是比我清楚。要是王志远真的想拿你杀鸡儆猴，敲打咱们银行系统抓住这件事情不放的话，判你个无期，可都是轻的！” “我懂，我懂！” 马连山吓得六神无主，只能连连点头。 “王行长，我现在就去股票所，把所有的股票全抛了！” 连滚带爬的从地上起来，顾不得身上的尘土，马连山拎起车钥匙，便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 万利股票交易所里。 刚刚为李阳处理完那总值一千三百多万的徐军，看着行情板上琼民源的最新行情，已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不为别的。 只因为，上午时候涨势还相当迅猛的琼民源，竟然完全反常的，开始跌了！ 【作者题外话】：ps：打着吊瓶码出来的，人生太艰难了。一会还有，今天三更。 第一三零章：有人哭 有人笑，有人输有人老！ 股票所一楼的操作室内。 看着琼民源的最新行情，徐军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了。 此时此刻，他看着身旁的李阳，甚至产生了一种幻觉——站在身边的这个年轻人，不是人。 而是一个有预知未来这种神奇能力的妖精！ 李阳在之前就已经说了琼民源这支股票会跌，所以琼民源跌了这件事情，徐军并不惊讶。 他真正惊讶的，是李阳刚刚将手中的十万手琼民源抛出，这边交割手续刚刚办妥，琼民源的股价就从每股十三块九，毫无预兆的降到了十三块五！ “李老弟......” 默默的从口袋中掏出了烟盒，徐军给自己点了一根之后，顺手递给了李阳。 “你现在就算是跟我说你背后有坐庄的大佬我都不信了。” 徐徐的吐出一口烟气，徐军深深的看向了李阳：“实话实说，你不会就是琼民源这支股票幕后的坐庄老板吧？” “哈......” 刚刚接过烟盒的李阳被徐军的话给逗笑了。 夹着那颗中华香烟，他好笑的耸了耸肩膀。 “徐哥，我要是操盘的坐庄的老板，你认为我还用跟你借钱搞配资？” “他妈的也是。” 徐军叹气点了点头，他还想追问李阳琼民源这支股票背后的事情，可是李阳这话倒是让他张不开嘴了。 看着这家伙满脸郁闷的样子，李阳呵呵一笑，拍了拍徐军的肩膀。 “行了徐哥，你就当这一次的操作是个巧合好了。现在赚的钱都在账户里，你直接把你的三百万配资，连带着两次交易的手续费划走，剩下的钱直接打到我的银行账户里，我等几天的话可能就要用。” “好。这不是问题，我明天就给你办。就是李老弟啊......” 看着李阳丝毫没有赚了一千万的新戏，徐军嚅动了一下嘴唇，目光中有些恋恋不舍。 “这一次的操作之后，你什么时候再压庄？虽然咱们俩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对于你李阳，哥是服气了。以后你要是再想跟股票这发财，千万千万要找徐哥。配资也好，什么都好，咱们万利的资源你随便调用！” 徐军说这话，心情就很复杂。 一方面，是因为这一段时间李阳的两次操作，确实给万利带来了丰厚的利润。 三百万的配资就用了半个月的时间，但是使用费还是按照一个月给的。而除此之外，几次的交易下来，光是手续费万利就赚了三十多万！ 另一方面，是除了钱之外的部分。 徐军在股市里面摸爬滚打了五六年，看李阳对股票的操作，是真的感觉通透舒爽！ 每一次，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都能在最低的平台上入市，又每一次都能在最高点，或者说是在利润最大化的时候立场。 看李阳操作股票，就跟徐军最狂放的美梦一样。 甘之如饴，欲罢不能！ 被徐军那恋恋不舍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李阳咧了咧嘴。 现在已经是八月下旬了，根据他对九六年牛市的记忆，这一波的牛市还有四个多月的好时候。不过到了十二月份之后，国家就会连续出台限制政策，对已经过热的股票市场进行干预把控。 也就是说，明年的一月份，就是这一波牛市的死期。而自那之后，需要等待好多年，国内的股市才能迎来一个新的普涨阶段。 这下一个普涨阶段，是十年后也就是06年的事情了。 李阳原本不想再对股市有什么想法的，现在自己的手里已经有了一千多万，不出意外的话，未来一段时间他要把这一千万变成地皮和房产之类日后比股票升值还离谱的资产。 但是想到牛市还有几个月才完结，他还是没把话说死。 想了想，他对徐军淡淡一笑，道：“放心吧徐哥，如果我这里有想法，会在第一时间跟你说的。不过......” 念及这段时间徐军对自己还算不错，除去生意关系之外，算是个可以打交道的人，李阳略一沉吟后，还是给了他一句忠告。 “不过我短时间内可能不会再碰股票，所以有一些话需要跟徐哥说明。琼民源这支股票，这一轮的行情过后估计还会涨起来。但是不论这支股票涨成什么样子，你最好都别碰。这支股票不是奔着让股东和股民赚钱去的，邪性的很，完全就是个收割韭菜的资本利刃。言尽于此，徐哥应该能明白。” 李阳这句提醒，倒是让徐军一愣。 这些日子跟李阳操作琼民源这支股票，虽然他已经察觉到了琼民源的背后有着太明显的庄家做盘趋势，可是这支股票一旦涨起来还真是令人血脉喷张。 他真的有想法，在下一次琼民源行情起来之后，学着李阳的方式自己操作一下来着。 现在，听到李阳这么说，他一下子冷静了下来。 “你是说......” “根据我得到的信息，琼民源这个公司发布的所有经营信息全是虚假的，都是公司为了拉高股价杜撰出来的。这些天这支股票幕后的庄家是怎么操作的，想必许戈也心里有数了。多少钱投到这支股票里，都不能保证能全身而退。况且......我现在非常担心，这支股票最后谎言遍布下去的时候，大股东会集体跑路，真到了那个时候，就算股价涨了一万倍，对于股民来说也没有任何的意义。” “嘶！” 得知琼民源的公司经营信息都是杜撰的消息，徐军立刻吸了口凉气！ 看着他满脸后怕的模样，李阳轻轻的点了点头。 这一次，他可一点都没忽悠徐军。 在他的及利益里，琼民源这支妖股最高的时候涨到了26.18元，这个最高点的股价发生在1997年的一月份，和1996年四月份的每股两块钱的股价相比，琼民源a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升幅高达13倍！ 然而在97年3月，琼民源公司全部董事就在讨论琼民源利润分配的股东大会上集体辞职，导致琼民源无人申请复牌。无数被这支妖股盈利能力吸引的股民在最高位被套牢，为此国家证券委会同审计署，人民银行以及证监会组成联合调查组，对琼民源公布的公司业绩进行了调查。 这才牵引出了这一桩国内证券市场自建立以来，最严重的证券欺诈案件！ 作为这一起证券欺诈案的幕后黑手，琼民源原任董事长被判有期徒刑三年；公司聘用会计等从犯也以同等罪名被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二年。 这些个赚的盆满钵满的幕后黑手，蹲了两年监狱甚至没蹲监狱就偿还了罪孽。可那些买了琼民源被高位套牢甚至倾家荡产的股民，最后只得到了满地鸡毛。 现在，看到徐军脸上的后怕，李阳淡淡一笑。 这支股票，猪油中午能买。 因为早晚都特么会坑死人！ 拍了拍徐军的肩膀，已经成为千万富翁的李阳潇洒转身，走出了万利股票所的后门。 而与此同时。 一个即将被坑死的人，已经风风火火的跑进了一楼的大厅。 “徐军，徐军呢！？赶紧的，赶紧让他过来，把我手里的股票全抛，全抛！” 满头大汗的马连山一进门，便抓住了门口的保安，心急火燎的催促到。 第一三一章：幡然领悟，那人已消失在灯火阑珊处（三更求银票！） 马连山的一阵呼喝，将操作室中的徐军惊动了。 将情绪平复好，徐军立刻推开房门迎了出去。 看到码头大汗的马连山，他皱起了眉头。 虽然不知道李**体和马连山是什么关系，可是徐军并不傻。 通过李阳提前清场却并未告知马连山这个细节，他就知道李阳并不像表面那样和这位银行副行长的关系那么深厚。 甚至，这里面有什么仇怨。 不过这和徐军没多大的关系，不知道里面的具体情节，他也不爱惹什么麻烦。 看到马连山心急火燎的样子，徐军立刻扬起了三分笑意迎了过去。 “马老板，怎么了这是？” “哎！徐总你可算是在。赶紧的，我现在没什么时间，赶紧把我手里的琼民源全部挂单抛出去！我要现在立刻看到现钱！” 看到徐军走来，马连山着实松了口气。 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似的，一把就拉住了徐军的胳膊，急忙说到。 “呦。” 被抓住胳膊，徐军挑了挑眉头，脸上的笑意更盛了：“马老板，你手里的琼民源股票可是不少。我现在帮你操作没问题，您是我们万利的大客户，您言语一声我们肯定照做。可是作为朋友，我可得提醒您。你手里可是将近百万手的股票，一时半会的想要抛掉，这可有点儿困难。” “不用全抛光！琼民源现在不是涨了吗？只要能抛掉一半，给我套出六千万就行！我现在急用！” 马连山一听这个，心立刻就提了起来。 现在什么时候了？ 火烧屁股了啊！ 礼拜一市里就要开办那个什么劳什子的接洽会，到时候如果六千万的窟窿堵不上去，别说自己这乌纱帽保不住，这么大的公款挪用，牢饭是吃定了啊！ 深深的看了眼火急火燎的马连山，徐军心中哀叹的同时，面上拱起了笑容。 “马老板别着急，我现在就让操作员帮你挂单。不过我得提醒你一下啊，刚才你走的这一会儿，行情可是发生了变化。” “什么变化？” 马连山一愣，那种不好的预感，再次从心里涌现了出来。 “就刚才你走的这个功夫，琼民源的股价跌了。马老板手里的股票数量太大，想要一下子套出六千万，不是特别简单的事情。如果说在股票行情好，稳步上涨的时候，要是马老板肯让出一些收益，较行情价低上那么三五毛的，几十万股股票倒是好说。我们这边给你用用力气，在二级市场和我们万利股票所内部给你消化一下，倒是也不难办到。可是现在行情出现了下行的趋势，能不能在短时间内帮您把股票抛出去套现你要求的数目现金，这我可得给你打个预防针，不太好办啊。更何况，明天和后天就是休市日了，股票也交易不了啊......” “什么？！” 没等徐军说完，马连山便一下子跳了起来。 “琼民源跌了？怎么可能？我这刚从股票所里出去一个多小时的功夫，之前不是还在涨呢吗？！” 胳膊被马连山攥的生疼，徐军咧了咧嘴，干笑道：“马老板，这您就不懂了，股市这个东西的魅力就在于莫测难料。谁也不知道股票什么时候涨，谁也都不知道股票什么时候跌。别说是一个小时，经常一只股票前一刻还在涨，下一刻就跌了的情况我们也见的多了。” 一面将马连山肥硕的手掌拨开，徐军一面说到。 轰的一下，马连山就觉得有一股血冲到了自己的脑瓜顶！ 他突然激动了起来，目光向二楼的大户室方向追寻了过去。 “李阳？李阳在不在？怎么可能会跌？要是跌了的话，李阳肯定得通知我啊！” “马老板说笑了，李阳他也是个炒股的散户，又不是什么言出法随的神仙，这股票涨了跌了，他怎么可能提前知道？” 徐军眼珠一转，市侩的笑着回答了一句。 看到他脸上职业性的笑容，马连山立刻掏出了手机，拨通了李阳的号码。 “您拨打的电话现在已经关机，请您稍后再拨。you.......” 听筒中钻出了一阵忙甜美的女声，这让马连山脑子里轰的一下。 他隐约的察觉到，自己......好像正在一步步的陷入某种被人设计好了的泥潭。 且越陷越深！ 不死心的连续打了五遍，确定李阳的手机始终在关机状态，马连山立刻对徐军挥手。 “他妈的，回头再收拾这个小兔崽子！徐总，现在马上给我挂单，把我手里所有的琼民源全部出掉！” “成！马老板，现在琼民源的行情价是十三块四，您看您挂多少往外出？” “就按照行情价挂上去！” “好嘞。” 收到了马连山的指示，徐军立刻对一旁的操作员挥了挥手，示意她按照客户要求进行操作。 操作员妹子也是经验老道，立刻就反身走回了操作室内。 可是没等两分钟的功夫，她便急急忙忙的跑了出来。 “徐总，马老板，琼民源十三块五现在往外挂，怕是出不去啊......” “这怎么说?” 马连山一愣，脱口问到。 面对他吓人的目光，操作员妹子缩了缩脖子，抄起了手中的一张a4纸，递了过去。 “刚刚琼民源的股票行情更新，按照最新股价，琼民源已经掉到十三了......马老板，您要是现在想出的话，我建议您设个低价，不然的话.......可没时候能把仓里那么多的股票都清了。” “十三......” 听到这个价码，马连山张大了嘴巴。 来不及愤怒，甚至来不及爆句粗口，马连山立刻大声吼道：“十二五！快！给我把挂单价格降到十二五，赶紧出，一张不留，快给我出！” 他的话音未落，一楼大厅的服务台处，便发出了一声惊呼。 “卧槽！琼民源这是怎么了？” “又他妈开始了！” “这股价干啥呢这是？玩过山车啊！” 守候在行情板之前的散户们，发出了一阵惊叫和怒骂。 马连山抬头一看，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只见刚刚更新的行情板上，琼民源a的最新股价一栏，赫然显示着......每股十二块三！ 几分钟的功夫，足足降了七毛！ 看着马连山那不敢置信的表情，徐军暗暗摇了摇头。 他拍了拍马连山的肩膀。 “马老板啊，按照这个行情。估计您短时间内是请不了仓了，行情下跌的这么厉害，现在市面上不会有收购单的。您手里这么大的持股数量，在这个行情下面，怕是......没人敢接啊。从目前的行情来看，您手中的这些股票，算是套住了。想要全都出去，就只能等下一波的行情起飞了。嗯......不过下一次行情什么时候起，那可就没准儿了，所以.......希望.....您不是特别着急用钱吧。” “艹！十二了！这特么才几分钟啊！怎么就跌到十二了啊？！” “你妈了个八字，照着这个速度，收盘之前还不得降到十块钱去？” “妖股，这琼民源a说涨就涨说跌就跌，真他妈的是一只妖股啊！” 大厅里，散户们的叱骂在马连山这里模糊了起来。 那些掺杂着愤怒，惋惜，后悔，甚至是幸灾乐祸的叫骂，仿佛化作了一声声震耳发聩的鼓声，咚咚咚的敲打着他的耳膜。 “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 他嘟囔着什么，默默的走出了万利股票所。 “我跟你无冤无仇，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要害我啊！！！” 在徐军等人的目光中，一声凄厉的质问，响彻了牛街。 第一三二章：马连山之死 马连山在万利股票所门前充满了悲愤的一声怒吼，李阳并没有听到。 在离开万利之后，他就直接开车去了林嘉欣家——此前为了他来往方便，林嘉欣已经将家里的备用钥匙交给了他。 之所以不回职工大院，就是因为怕马连山狗急跳墙，通过什么渠道打听到自己的住处，做出点儿什么过激的事情来。 毕竟，之前李阳在股票所里太出名了。绥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万一要是被谁透露了住址，被坑了一把的马连山难保不施加报复。 行走江湖，安全第一嘛！ 这点儿必要的安全意识，李阳还是知道的。 将心比心，李阳想着如果有人坑了他一把，让他亏了六千万，他就算是死也得拉上这个人垫背。 带着这种谨慎，他暗搓搓的猫到了林嘉欣的家里。 林嘉欣并没有在家。 最近一段时间美好食品厂的新品上市，公司新增设了两条生产线，这女人忙得不行。虽然不用跟着职工们一起加班，但是也牺牲了周末的休息时间，更别提星期五的大白天。 独自一个人在屋里，左右没什么事情可做的李阳打开了电视。 比李奉献家的条件好一些，林嘉欣的家里装了闭路，一共十几个电视台可看的内容倒是比李奉献家反反复复一个省地方台一个央视一套强多了 可是现在这个节骨眼，好看的电视节目并不多。 用遥控器把所有的台都换了一遍，最后李阳就只能百无聊赖的看起了福建卫视播出的那部《青青河边草》。 琼瑶阿姨小说改编的电视剧，特点都贼特么的显著。苦情就是基本基调，什么爱恨交加，撕心裂肺，肝肠寸断，脑残和阴间的剧情都让那老女人给想绝了。 配合着电视屏幕上马景涛那标志性的咆哮和浮夸演技，不大一会儿的工夫，李阳的眼皮就打起了架。 “青青河边草，悠悠天不老。野火烧不尽，风雨吹不倒......” 就在电视剧已经放完，那首当下传唱度相当高的《青青河边草》主题曲响起之际，外面忽然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阵钥匙开门的悉悉索索就将马上入梦的李阳惊醒。 随着房门洞开，穿着一身朱红色紧身裙的林嘉欣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看到沙发上的李阳，她使劲儿的跺了跺脚。 “你电话怎么关机啊？！我去职工大院那面找你你不在，又去万利找你，也没找着。” “啊？” 林嘉欣劈头盖脸的质问，把迷迷糊糊的李阳弄的一头雾水。 “找我干嘛啊，出什么事了？” 看着他一脸的无辜和茫然，林嘉欣一愣。 “你不知道！？” “这话说的......” 李阳被她给气笑了，“我刚才从万利回来，就直接过来你这里了。手机从今天中午就关机了，根本就没跟外面的人联系，我应该知道什么啊？” “马连山！” 林嘉欣激动的挥舞了一下小拳头，俏脸上浮起了一层好看的红霞。 “马连山死了！” “哦？” 一听这个，李阳可一下子不困了。 之前说让马连山跳楼，其实就是他说说而已。这么多天，利用琼民源这支妖股做的局，最终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让马连山下马，最好再蹲个十几年的监狱，彻底除去这个阻碍了公司发展，并且对林嘉欣有图谋的拦路虎罢了。 没成想，这人就这么死了？ 而且...... 这也太快了点吧！ 下午一点多的时候琼民源刚刚开始下跌，现在才下午四点多钟。几个小时的功夫，琼民源应该还没有跌到谷底，马连山要是肯割肉的话，怎么也可以抽回一两千万的资金。 这人，就一点都没挣扎。被套牢之后，直接就死了？ 这些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李阳目光一凛，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来。 “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在刚才！一个小时之前，我下午的时候想着给王副市长打个电话，问问马连山的问题他那面过问没有。结果王副市长在电话里说马连山人已经死了，就在万利股票所对面的商业楼，从八楼跳下来了。现在整个市里都被惊动了，马连山那六千万的亏空政府已经查实了。现在包括市书记，王副市长还有公安局的人都在那面。” 说起马连山的情况，林嘉欣小脸张的通红。既有些对死亡的天然恐惧，还有些激动。 了解到这些，李阳神色一动，便立刻恢复到了平静。 马连山的所做作为，这段时间他可是充分的见识过了。 这样的人死了，在他看来也就是死了。 就算和马连山的死亡脱不了干系，就算是马连山是因为他设的这个局才走向了现在的结局，他的心中也并没有什么愧疚感或者负罪感。 死于贪婪而已。 李阳一点的心理压力都没有。 “死就死了呗。” 他耸了耸肩膀，无所谓的说到。 可是就在他摊手的时候，一道紫色的丰满身躯却如同一发炮弹般，扑进了他的怀里。 “你这个混蛋！我当时听到马连山这个畜生死了的时候都吓坏了！我别的都不担心，就担心是不是你犯了混，把马连山给做了。为了这个畜生，你再出什么事情！放下了王副市长的电话之后，我就一直给你打电话，可是你的电话关了机，我魂儿都吓没啦！你个混蛋，你手机关机，倒是找个地方给我打个电话啊！我从公司一路追到职工大院，去了你家。你们家隔壁的李老爷子说你从早上出门之后就没回去，我又去万利那面，那边的服务台说你之前去过但是已经走了，联想到马连山死亡的时间，我都吓死了啊！你不知道，我去了现场，看到那么多警察在，我的腿都软了，生怕你已经被他们抓走了！” “额......” 被林嘉欣紧紧的抱着，听着她带着哭腔的控诉，李阳咧开了嘴丫子。 他轻轻的拍了拍林嘉欣的后背，无奈的笑了。 “笨女人，我怎么可能去冒那种风险？手机不开机，是因为中午的股票跌了，知道马连山投进股市的那六千万必定被套牢，他肯定要找我，这才关了机的。至于他跳楼......这个我也没想到。” “真的不是你动的手？” 林嘉欣抬起头，直勾勾的看向了李阳。 “我对天发誓，他的死真的跟我没关系......嗯......” 这话刚说出来，李阳就尴尬了。 这个说法，不是那么准确。 “嗯......跟我没有直接关系。反正是他自己眺的，不是我推他下去的，这一点我非常肯定。” “那就好。” 林嘉欣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李阳心中一暖，搬起她的小脸，笑着问道：“所以说，你还去了马连山跳楼的现场？” “嗯。” 林嘉欣这才想起了害怕，她缩了缩脖子，将脸埋进了李阳的胸膛。 “哎呀，吓死人了。我去的时候警察正在拉警戒线，人已经被盖上白布了。可是地上好大的一滩血......我听周围看热闹的人说，他在跳楼之前站在天台上面嚎了好久。跳下来的时候被一户人家私自扯的电视接收天线割成了两截......掉在地上的时候都两半了。” 咦...... 听到林嘉欣的描述，李阳恶心心的咧起了嘴。 他脑子里控制不住的联想到马连山从楼上掉下来的时候，肠子和粑粑漫天飞舞的情形。 这样的死法.....可太恶心了。 毕竟马老爷生前，也算是个体面人啊！ 第一三三章：未来的计划 马连山死的消息，很快在绥城传播起来。 这年头虽然不像二十多年之后信息传递的那么迅速，有点什么事同城的朋友圈抖音三百六十度无死角传播，但是顶不住这年头街头巷尾的八卦通道啊！ 尤其，是马连山这个银行的副行长，在平头老百姓眼里还是有地位的人。 仅仅过了两天的时间，职工大院里面就开始传起了“银行副行长挪用公款炒股，赔了个精光后纵身跳楼”的八卦。 “哎呀，大阳啊。你听说了没有？咱们市里有个姓马的银行副行长，挪用了六千万的公款炒股，结果赔了个底朝天。就在前天，跟牛街那面跳楼啦！听说人摔的稀碎，唉呀妈呀，老恐怖啦！” 职工大院，李奉献家的院子里，刚刚下班回来的祖美兰夸张的挥舞着双手，绘声绘色的描绘着她听到的传闻。 文化水平不行这个硬伤，在祖美兰同志的碎嘴面前丝毫不是交流的障碍。 经过了几十张嘴和上百只耳朵的n手消息，愣是让祖美兰讲出了事情发生时她就在现场的紧张和惊悚。 听着祖美兰说的，那马行长如何如何挪用公款，如何如何又吃了猪油蒙了心想要靠股票赚钱，又是如何如何一夜之间赔掉了底儿。如何如何绝望，又是如何如何被反贪局这个根本不存在的部门调查，最后万念俱灰绝望之下纵深一跃，李阳忍不住的笑。 要不是马连山跳楼这件事就是他一手促成的，今儿经祖美兰这么一说，他差点儿都信了！ “行了行了你，刚下班回来赶紧洗洗手收拾收拾准备吃饭去，这么半天就听见你瞎咧咧了。老娘们儿家家的，舌头咋就那么长呢！” 李阳身边，看到兴致勃勃的祖美兰一口气说了十几分钟还没有停歇的意思，李奉献皱了皱眉头，心烦意乱的冲他媳妇挥了挥手。 “管你什么事儿？我这跟大阳说话呢，咱家大阳不是也炒股嘛，我这不是想着通过马行长这个事儿教育教育他，让他谨慎投资，别把他辛辛苦苦赚的老婆本赔进去么。” 被李奉献呵斥，祖美兰噘着嘴嘟囔了一句。 “你可得了吧！大阳是什么人，那马行长是什么人？能一样吗？人大阳炒股什么时候都是有分寸的，心里不贪而且知道进退。现在外面炒股的那些人，要是都能做到大阳这个地步，至于那么多跳楼的？你还教育大阳，人大阳心里有数着呢！赶紧做饭去！” 李奉献挥了挥手，将满脸不满的祖美兰哄回了屋里。 目送着这败家娘们进了门，李奉献这才回过身来，看向了李阳。 “我说大阳，刚才你嫂子说的倒也没错。那个什么马行长的，炒股赔了六千万，最近股市行情是不是又不好了？” “还成吧。” 李阳笑呵呵的摇了摇头。 股市行情好不好，跟我李阳有什么关系？ 别人炒股靠运气，我是靠外挂的啊....... 这一次通过琼民源a这支股票赚了一千一百多万的事儿，李阳并没有跟家里面说。 他倒不是有心隐瞒，而是主要因为两个原因。 一来，马连山死了，但是留下了一地的烂摊子。这两天银行系统爆出的漏洞和弊病，已经引起了省里面的高度重视。马连山投入到银行中的六千万，已经被套牢。就算是割肉，估计也就能剩下两三千万的样子。就这，还得说一点点的等待琼民源的行情，然后慢慢清仓的回血。显然省里没有这样的耐心，于是那些琼民源的股票就只能被当做赃物暂时搁置。 在这样的情况下，整个那一亿五千的贷款，就成了省里的清查对象。以这笔贷款为由头，省里正在彻底的清查银行系统。据说就连目前的行长，也都在接受调查，而且被省里抓到了不小的把柄。 整个银行系统乱成了一锅粥，美好食品公司的那笔贷款可就彻底没指望了。 鉴于这个情况，李阳已经决定从这笔钱里拿出一千万来注入美好食品公司，按照林嘉欣的计划进行产生升级。 所以这一千万到了李阳的手还没捂热乎，就让他换成了美好食品公司额外百分之五十的股份。 另一方面，他觉得跟家里面说自己现在是千万富翁，对于老李一家来说不是惊喜，而是惊悚。 毕竟在他们的印象中，李阳只是个小富的邻居。他不想因为财富的问题，让李奉献一家跟自己产生什么隔阂感。 所以对于李奉献的关心，他只是模棱两可的应付了过去。 “你没买那个什么琼民源吧？” 可是这种应付，可并不能抚平李奉献的担忧。 “我可跟你说啊，我听老四说，这支股票看起来邪性的很。他这两天在厂里看了股票的报纸，昨天他来家里吃饭的时候还说来着，让我千万提醒你不要碰这支股票。根据他的经验来看，这就是那些万恶的资本家给散户做套的。” 听到李奉献转述，李阳呵呵一笑。 该说不说，虽然于老四现在已经推出了江湖，不过这个在故事里摸爬滚打出来的老散户，倒是格外的清醒。 这么说或许也不准确。 想到于老四之前的那些操作，李阳心中暗笑。 这也就是于老四现在成功上岸，办起实业再不想着靠股票翻身了。把他自己从局内摘到了局外，做了个清醒的旁观者。 要是这个货还在玩股票，就凭前些天琼民源那疯狂的涨幅，指不定这家伙就跑步入市给人当韭菜去了！ “放心吧哥，这一次琼民源的波动没有影响到我。倒是有不少人买了琼民源之后赔了很多，不过我这段时间反而是又赚了不少。之前存在户头里的股本，在这一波的行情里面翻了足足四倍。现在手里已经有百多万了。” “这么多！？” 听到李阳善意的谎言，李奉献瞪大了眼睛。 “嗯。” 李阳点了点头。 看到在厨房里忙活着的祖美兰，他淡淡一笑道：“所以我正想跟你和嫂子商量个事儿呢。” “什么事儿?” 李奉献好奇的探了探身子。 之所以跟李奉献说自己赚了百多万，李阳其实是有打算的。 之前，他一直想着把市里的供销社盘下来，开一个大型的服装超市。那会儿手里的就只有二十多万的本钱，很明显是不够运作这个事儿的。 现在，通过琼民源狠狠的赚了一笔。即便已经拨付给林嘉欣一千万，李阳的手里还剩下一百六十多万。 这笔钱，运作大型服装超市的事情，已经够本了！ 第一三四章：供销社 在付完了万利股票行的配资使用费和交易佣金之后，李阳的户头里还剩下了一千一百二十六万。 对于这一次对琼民源a的操作，不论是李阳自己感觉，还是以结果论的逻辑去回顾，他都是相当满意的。 和此前用炼金赚来的四万多块钱入市，通过两次操作赚了小一百万不一样。这一次赚了这么多的钱，李阳几乎是空手套白狼。 在琼民源行情刚刚起来的时候，他的手里就只有二十多万。跟林嘉欣和于老四挪用了一些，才凑了三十万的股本。而现在的这一千多万盈利，基本上都是靠着徐军的配资翻起来的。 这种感觉，就......很舒服。 颇有种李阳没穿越之前打lol，一级团拿了五杀的通透。 但是他并没有太过膨胀。 坐在李奉献家的院子里，他将自己手头上的资金流向思索了一番。 这些钱，肯定是不能留在手里。 大头一千万拨付给了美好食品公司，进行产能扩大和在全国范围内营造品牌形象是必须的。 干脆面这个生意，李阳相当看好。美好食品公司的体量虽然和统一，康师傅这些个大企业没法比，可是在儿童干脆面这个细分市场上，却已经占据了先机，并且摸索出了一套完整的生产营销流程。 这一千万注入到美好食品，如果能助干脆面一举占据全国市场，李阳相信这个业务将会是自己未来很长一段时间的现金奶牛。 这年头快消食品的利润实在是太大了，一袋干脆面将所有成本都算上，造价不过一毛六分钱。而对外批发的价格，达到了三毛五。一箱四十八袋，批发价17块钱的干脆面，纯利润就9块钱。 看似利润没有炒股大，可是禁不住量大啊！ 目前美好食品公司的出货量因为新品上市的关系，目前每天都能超过两万箱、算下来每天的利润就将二十多万。这还只是一省之地的销量。如果将干脆面的销路扩大到全国，甚至只是霸占北方市场，那会是多少？ 而除了这一千万之外，剩下的一百多万，他也决定要尽快把十字街那面的老供销社拿下来了。 这件事儿李阳已经心心念念了好久。 除了给祖美兰提供一个更好的事业舞台之外，他也有投资角度的考虑。 现在的绥城十字街，还只是一大片老式商业楼，楼下是商铺楼上是住家。可是等到00年之后，可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到了那个时候，作为省内除了省城之外交通最发达，常住人口最多且轻工业最发达的城市，绥城将会吸引来自全国的投资。而作为绥城老城区的商业中心，十字街亦将迎来翻天覆地的变化。 别的地方就不说了，就说供销社楼那块地方。 在二十年之后，这块于绥城的cbd商圈最中心的位置，变成了一座超级气派的综合性商业中心。而这个商业中心的名字，叫做万达。 李阳是说干就干的脾气。 心中的想法打定，第二天吃过了早饭之后，他动身来到了十字街。 来的时候是打的出租车，林嘉欣这些天事情多，需要用车的地方也多，刚开了几天的车，就这么被李**归原主了。 付了司机车费，站在十字街头，看着供销社大楼上那被锈迹沾染的牌匾，李阳忍不住的乐了。 话说.......严格意义上来说，他还是供销社的出纳员呢....... 只不过自打穿越过来之后，他就一天的班都没上过。除了每个月过来领点抵工资的调料或者是罐头之外，愣是没见识过自己的工作地点是什么鸟样子。 至于供销社的领导，除了发工资的会计之外他是一个也不认识。 职工当到这个份儿上，说不好是自己的悲哀，还是供销社这个曾经辉煌一时，供应了整个绥城市日百物资的单位悲哀。 掀开供销社大门挡苍蝇的塑料门帘，李阳走进了进去。 大夏天，外面二十多度的气温。但是一进到供销社里，李阳就感受到了一阵阴冷。 这种冷不光是身体上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 供销社诺大的一楼，在星期二的九点多，愣是一个顾客都没有。 实际上不光是顾客，一层楼将近六千多平方米的地方，除了副食区和日百区几个摊位之外，甚至根本都没有营业员！ 长长的玻璃柜台被厚厚的布帘盖着，宛若一个个装着奇珍异宝的水晶棺。而柜台后面的货架上，很多都是空的。期间就算有陈列着货品的，也完全让人看不下去眼。 那些诸如什么胶皮鞋，毛袜子，套袖，劳保手套这些还停留在上一个年代的商品上，布满了灰尘。 每一处的细节都在向李阳昭示着一个事实，很久......没有人打理过了。 李阳之前过来，都是打个转领了充工资的调料就走人，而且多是从后门进的。还没有真正的打量过供销社这个自己名义上的单位。 现在，站在供销社的营业大厅里，看着这般颓唐的景象，他不禁一阵唏嘘。 虽然这么形容俗了点，但是时代的潮流，真的就像一艘巨轮。 当它以不可阻挡之势开进时，任何搭乘它的人和事都能站在它宽阔的甲板上，享受着前行时掀起的风口。 而那些无法搭乘在它身上的人和事，就只能飘在海面上，被它无情的碾压而过，变成碎片残渣。 就如同现在的萧索的供销社。 谁又能想到，在十年之前，这里曾经是所有绥城市群众每个月都必须来几次，每一个馋嘴的小孩，爱美的姑娘都期待的地方？ “哎呦，这不是小李吗？怎么今天过来了？这才二十一号啊，还没到发工资的日子呐！” 就在李阳站在原地一面打量着那些空置的柜台之际，副食区的方向，一个粗犷的声音招呼了一声。 李阳一回头，便看到一个大夏天里穿了件厚工作服的胖男人。 他手里拎着切肉用的窄刀条，脸上洋溢着疑惑。 这人，李阳认识。 自己名义上的同事，朱老五。 但是李阳却对他另一个称呼比较熟悉。 职工大院里面的街坊们，都管朱老五叫“老香”。 之所以有这个称呼，是因为朱老五在供销社做了二十年的熟食。不论走到哪儿，身上都带着股猪头肉的卤香味。在职工大院里，风不大的天气里，邻居们只需要动动鼻子，就知道朱老五去过哪些地方。 用大院的一个段子来说就是——咱大院里最不好搞破鞋的就是老香了，这家伙要是睡了谁家婆娘，那婆娘尻子里都得是酱猪头肉味儿！人家爷们回家一闻，就知道是老香来过啦！ “老香叔。” 站在供销社的门口，李阳张开一口白牙，亲切的对朱老五打了声招呼。 第一三五章：集体所有制的麻烦 听到李阳一声亲切的招呼，朱老五下意识的哎了一声。 林业局职工大院不小，前前后后住着百多户人家。因为和李阳家住的比较远的关系，朱老五其实和李阳不怎么熟。 不过有这么一声称呼，可直接将朱老五和李阳从心理层面上拉进了距离。 看着朱老五用围裙擦着那双沾满油星的大手，李阳笑着走了过去。 “我不是为了发工资的事儿来的。” “那你干嘛来了？难不成社里让你过来上班？” 好笑的看着李阳，朱老五打趣了一声。 他知道，李阳也知道，以供销社目前这个状态，是绝对绝对不需要出纳员的。 笑呵呵摇了摇头，李阳略一沉吟，还是选择诚实，直接跟朱老五说明了来意。 “啥？你想盘下供销社？” 很明显，对于李阳的说法，朱老五是惊呆了。 对于这个职工大院里新搬过来的街坊，这段时间朱老五可是没少听说。因为李奉献一家是职工大院建成之后第一批搬进来的关系，二十几年的老邻居，朱老五和李太山老爷子以及李奉献打过不少的交道。 自打四月份以来，李阳搬来之后李奉献一家日子过得越来越好，顺带着李阳这个“十佳好邻居”也就成了大院里人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话题。 外加上此前印刷厂闹出的事情，李阳也作为主角之一充当了大家伙一个多月的谈资。 李阳这个刚刚被分配过来的小伙子有钱这个事儿，朱老五是知道的。 炒股赚钱嘛，这年头不稀奇。 可是在朱老五的认知之中，身边的人再有钱也不过就是十万二十万大富翁。 再高层次的他没接触过，也不敢想象。 现在李阳一下子说要盘下供销社，这么大的胃口可是把朱老五着实吓了一跳。 看到光站着不说话，李阳纳闷儿的问道：“老香叔，这事儿得找哪个部门？具体找谁啊？” “啊......” 回过神来，朱老五砸了咂嘴。 “你要盘供销楼这个事儿啊......哪个.......按说咱们供销社是属于国资管理局管，可是国资管理局管的是物资，而不是资产。咱们供销社的资产，按说还是咱自己说的算。这事儿的话，你要找.......就先去找咱们供销社的邵经理去问问吧。看他是啥意见，他要是说不行，你再去国资管理局，或者是商业处问问。不过......” 朱老五思索片刻，给李阳指了路。 看到他似乎还有话未说，李阳眨了眨眼睛：“老香叔，不过什么？” “不过大阳啊，你确定要盘下供销社？”朱老五嘶了口气，道：“咱们供销社之前搞股份制改革，后来又搞什么集体股份制，几十号职工都入了股。人多口杂的，这些人在供销社经营还行的时候就都是个顶个的刺儿，因为意见不统一，耽误了好几次影响社里经营的大事。现在你要把供销社盘下来，不管是去找邵经理也好，还是说去找商业处和国资局，到头来都还是要跟所有股东谈的。你可是想好了，想要这些人都投赞成票，你可是得着实出点血啊......” 哦？ 听到朱老五这么说，李阳还真有些头疼了。 他是供销社的职工不假，可是从穿越过来之后算起，就压根没把这个供销社当成是单位...... 这些情况，他还真没怎么了解过。 朱老五说的情况，确实很难办。 这年头，到处都在搞国企改革，到处都在抓大放小。 目前各地政府因为亏损国企的关系，背负的财政包袱都很大，所以如果是跟政府谈，只要是愿意承担职工方面的问题，不让企业原本的职工因为国营转私营而闹事，那么事情就特别好解决。 毕竟留着这些企业，就以为着政府要分出资金和精力去管理。要对这些已经处于亏损状态中的企业进行输血。 所以哪怕是政府明知道这些企业的资产有较大的价值，可是为了能够空出本来就捉襟见肘的财政资金去发展经济，上头都愿意做主对这些企业进行清理。 最典型的情况，就是林业局的印刷厂。 林业局政府和商业处那么多的领导，难道就没有一个人不知道印刷厂那么大块地皮一文钱不值吗？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明白，厂里的设备都是刚刚置办不久，就算是往外卖二手，也能卖个百八十万的吗？ 领导心里其实比谁都明白。 只是印刷厂一天卖不出去，林业局就要从自己的财政里面拿出一百多号职工的工资和养老金。要是拿不出来，那一百多号等着吃饭的嘴，就会到林业局大楼前面嚷嚷个不停，给领导们造成困扰。 并且，只要是印刷厂还是属于国营企业的序列，就得保证那些资产和设备都在。谁要是敢说把这些资产和设备拿去卖了给职工顶工资，那一个擅自倒卖国有资产的大帽子，怕是免不得就要扣在脑袋上。 所以对于印刷厂这样的企业被贱卖，上面乐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左右都是一个麻烦，一个烫手山芋，直接转给私人老板，换一个轻手利脚。 可是像供销社这样的企业，可就是两回事了。 印刷厂的股份非常清晰，职工全体占有百分之十，剩下的百分之九十都属于林业局。所以林业局商业处对印刷厂如何处置，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但是向供销社这样，在此前已经进行了集体公有制改革，职工掏钱认购了供销社股份，员工占大头绥城市政府占小头的企业，话语权可就不归政府了。 就算是和政府去说这个事儿，政府所能做的也就是充当一个中间人的身份，把职工们招呼到一起，和李阳谈具体的收购事宜。 这就很难办。 这世界上最简单的是人心，最复杂的也是人心。 一个人拉一条绳子，他就能往一个方向使劲。可是一百个人拉一条绳子，天知道这绳子会被扯出什么形状，会被拉向何方。 这些想法在李阳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嘶了口气，对朱老五点了点头。 “谢谢老香叔了，您不说我还真不知道供销社的事情这么复杂。不管怎么说，我先去邵经理那去碰个头，问问他是什么想法吧。” “哎，成。那你就直接去三楼办公室找他，这王八蛋天天猫在办公室里。虽然对你说的盘下供销大楼的事儿五叔不看好，不过我倒是真希望你大阳能把这事儿干成了。你把这鸟供销社盘下来，老子他娘的也就能放心的把这柜台放下，转头出去找个门面，自己干个熟食店了。他娘的，省得天天跟着干耗着，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瞧瞧你家那好邻居，就美兰那样的自己出去开个服装店都发财了，老子这干了二十多年的熟食，现在特么的一个月还按二百一的基本工资发呢。” 看到朱老五脸上的不满，李阳呵呵一笑。 确实如此。 在他的记忆中，大约是01年的时候，十字街这边整个划入了绥城市的商业街改造工程。对外招标给了当时的华申实业，改成了个大型超市。同年，朱老五就光荣下岗，在林业局里面开了家老香熟食。 凭借着老式卤香熟食的手艺和味道，外加上从不缺斤少两的实在，几年的功夫朱老五家就盖起了二层小楼。等李阳高考那会儿，朱老五已经光荣退休。坐拥绥城市三家颇具规模的熟食店，干成了初步的连锁。两个儿子和一个女儿分别接管了这三家熟食店，靠着朱老五打下的根基，都在市里买了房和小轿车。 “行。那老香叔，我这就先过去了。” 和朱老告了声回见，李阳便直接沿着布满了杂物和灰尘，绝对不合符消防要求的楼梯走上了三楼。 沿着黑黢黢的过道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门前，他刚想敲门，就听到了里面传来了一阵女人的荡叫，以及男人老牛拉车般哼哧哼哧的呼吸。 哎呦？ 见时间不过早上九点半，李阳咧嘴一乐。 大上午的就来这个，这个自己从未谋过面的顶头上司，兴致不错啊！ 第一三六章：狮子大开口 站在三楼总经理办公室外，李阳淡淡一笑。 听着声音，得知里面的人现在正忙，他本打算先下楼去朱老五那里聊一会天。 可还没等他转过身去，屋里边就传出了一声男人的低吼。 以及......女人的抱怨。 “等会儿，等会儿，再等会我！哎呀，怎么又是这样，我这不上不下的......” 噗。 听到门里面女人的不满和埋怨，李阳笑出了声。 显然，正处在尴尬中的男人没有听到门外的响动。面对女人的不满，他干干一笑：“咳咳，今天不在状态，不在状态。那个，时间也不早了，我这一会儿还有事儿呢，赶紧收拾收拾。” “你能有什么事儿啊？这破商场天天没几个顾客，也不需要进货，仓库里面那些破烂货都快发霉了还卖不完。真是的......亏得昨天晚上听了你的信儿，一大早借着买菜的由头跑过来，没用的东西。” “你这骚货，怎么说话呐？我没用，我没用咱供销社别的职工月月都发调料，就你月月拿人民币？” 似乎是被女人戳中了心窝子，男人大声的辩解了一句。 没成想，这种以无法满足为前提的辩解，换来的是女人新一轮的嘲讽。 “呵，老邵你心里还真是没数呢。要不是为了这个，老娘陪你睡觉图个什么？一根烟的功夫都没有，图你家伙事儿小得别致啊？” 噗...... 站在门口，听着屋里的女人疯狂输出，李阳有一次笑出了声。 这姐儿们，嘴太损了啊！ “谁？” 李阳的一声暗笑，终于引起了屋子里面的人警觉。 听到男人那一声喝问，李阳赶紧收了脸上的笑意，咚咚咚敲了敲门。 “请问邵经理在吗？” “啊，等会儿！” 李阳的一声询问，让屋子里面立刻传出了鸡飞狗跳的声音。 随着好一会悉悉索索的拉链和衣服响动过后，办公室的门被打开了。一张满是坑洼如同橘子皮一样的脸，就出现在了李阳的眼前。 站在门口的男人个子蛮高，但是身子却远没有李阳挺拔，站到门口，就如同一根弯曲的树枝。 这种姿态，并不像是身体有什么问题。注意到那人弓着身子，裤子的拉练拉到一半儿，似乎被什么东西卡住，再往办公室里扫了一眼，看到那个端坐在椅子上的女人默默的将地上的一条内裤踢到一旁，李阳扬起了笑意。 “你好，是邵经理吧？我叫李阳，是咱们供销社的出纳员。” “啊.....” 听到李阳自我介绍，门口的邵平皱起了眉头。 “啊！” 想了好一会儿，他才恍悟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你，三月份的时候林技校毕业，分配过来的那个出纳嘛。怎么的？你过来这是找我有事？” 见邵平丝毫没有让自己进屋的意思，李阳淡淡一笑，便将自己有意承包供销社的事情说了一遍。不过为了好对话的原因，李阳并没有说是自己要承包，而是谎称有人通过自己打听。 没等李阳说完，得知他意图的邵平的眼睛就亮了。他伸出手对李阳摆了摆，便立刻回身看向了那坐在椅子上的女人。 “那个，你跟我反应的问题我已经记下来了。回头我想想，如果条件允许的话，马上给你解决。那个什么，你就先回去吧。等我消息，啊。” 见这货欲盖弥彰的样子，李阳心中暗笑。 他默默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女人，那女人看模样的话不过三十多岁年纪。虽然皮肤有些粗粝，但还是能看得出胚子不错。至少在十年前，肯定也是个走在大街上能吸引男人频频回头的美人。 只是可能因为过重的家务活或者是体力劳动，让她的皮肤有些干燥枯黄，脸上也染了些许的风霜皱纹。 对于邵平的官腔，女人翻了个白眼，理了理耳边的碎发便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扭着颇具风韵的杨柳腰，侧身从李阳的身边出去了。 目送着女人离去，邵平这才将李阳让进了屋里。 “你说的那个对供销社有兴趣的老板，实力够不够啊？” 拎起暖壶的邵平，将一个脏兮兮的被子放到了李阳的面前。 看着那桌面上残存的某些液体，李阳丝毫没有接过被子的兴趣。面对邵平故意做出的姿态，他只是淡淡一笑道：“实力肯定是有实力的，这个老板之前通过股票赚了钱，现在想要用这些钱投资一些实业。碰巧知道我是咱们供销社的职工，就让我过来打听打听供销社的转让条件。如果价格合适的话，他就研究研究这个事情。所以邵经理，我今天过来主要就是想问问你，咱们供销社如果对外转让的话，大约是个什么价码。” “这个......可不好说啊。” 用粗壮的手指敲了敲桌子，邵平打起了官腔道：“咱们供销社虽然现在经营情况不好，可是你身为咱们的职工也知道。供销社这个位置可是十字街最好的，一楼六千多平米的面积，算上后面的仓库那可是足足上万平米。没有个......” 在脑海中盘横了一下，邵平伸出了一只手掌。 “没有个五十万，这事儿咱们就没有谈的必要了。” 五十万？ 听到这个数字，李阳乐了。 他本以为，供销社这块后来寸土寸金的地方，怎么着也要一百万才能拿下来。没成想，对方开价这么低！ 而且......五十万这个价格，似乎邵平还是夸大了说的。瞧着他刚才的表现，似乎这五十万里还打进了他自己的好处。 这些念头在心中一闪而过，李阳便勾起了嘴角。 “邵经理，我不瞒您说。这个有意盘下供销社的老板，就是我一个亲戚。他已经把这个事儿全权委托给了我，所以这件事如果条件可以，我这边就能先定下来。咱供销社的情况我大致知道，之前单位改革，供销社目前是属于集体所有。职工们手里都掐着股份，这事儿您能做主吗？您说的这个价格，作数吗？”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 邵平自得一笑，敲了敲桌子。 “你可以跟你那个亲戚说，只要他能拿出五十万来，职工那面我去给他谈。只不过嘛.......” 说到这儿，邵平嘿嘿一笑。 “供销社这块地可不是你那个亲戚一个人惦记，跟你说实话吧。这两年相中这块地方的人不少，政府也做过几次规划，想让供销社变成商超。只是这些人都不太会做人，被我给搪塞回去了。你这个亲戚要是真想拿下这块地方，我这边......怎么着也得不能白给他忙活不是？” 说着，邵平伸出了一根手指。 “一百万，这个事儿我准保帮你办成。可说明白了啊，这一百万是我个人的好处费。跟那五十万的承包转让费没关系。” 好家伙！ 看到邵平竖起的那根手指，李阳倒吸了口凉气。 他本以为邵平的胃口也就是三万五万。 没成想，这家伙.......简直是属狮子的啊！ 第一三七章：又是个难题 面对邵平的狮子大开口，李阳沉默了。 这年头但凡聪明一点的人都能看出来，像供销社这种体制糜烂，而且多年亏损的企业是不成了。很多这种企业的领导动起了企业的脑筋，这是很正常的。 但是大多数这样亏损企业的领导，都想着的是怎么把企业从公家手里夺到自己手里。虽然这样的行为谈不上好，却毕竟还存着几分良心。 其实这些企业领导心里都明白，国营企业不行了，不是说企业本身有问题或者行业有问题。当下的经济蓬勃发展，只要好好做企业不可能就永远颓唐下去。出了问题的，是僵化的体制和繁杂的历史遗留问题。只要解决了这些问题，企业轻装前行转亏为盈并不是什么难题。 所以说他们侵吞国有资产也好，怎么都好，这些人至少是有心气的。 像邵平这种直接仗着领导权利，直接想将权利变现的企业负责人，在李阳的眼里.......就恶心。 “小李啊，这个事儿估计你也做不下来主。所以今天我把我的态度给你表达明确了，你回去跟你的那个亲戚商量一下。如果可以的话，你下次来的时候就把他一起叫上。” 李阳的沉默和眼中毫不掩饰的鄙夷，并没有让邵平哪怕尴尬一分。 他对着李阳呵呵笑道。 眼看着他伸出手想要拍自己的肩膀，李阳直接一闪肩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在邵平的惊愕中，李阳嗤笑了一声，道； “不必了。我这个亲戚虽然手里有点钱，可是他不是什么冤大头。我们不说一百五十万，这个价格不说高不高的问题。邵经理，我就想知道知道，现在咱们供销社是集体所有制，据我了解到的情况，职工手里持有供销社百分之九十的股份。一百万给你，你打算怎么说服这些人把手里的股份转让出来？” 眼见着李阳脸上染了不满，邵平挑了挑眉头。 “谁告诉你，他们的手里有百分之九十的股票了？” 他哼哼一笑，随手拉开了办公桌的抽屉。 从里面，拿出了一沓文件，就那么摔在了李阳的面前。 “明话告诉你吧，这两年里我从职工的手里陆陆续续的收了不少股份，现在我手里有供销社三成股份。也就是说，我现在是供销社持股最大的股东，比政府的那份还多！所以说，供销社我想点头对外承包，它就能承包。我要是说不行，那天王老子来了都不好使！要不然，你以为供销社这么好的地方，怎么这么多年就这么空着？你也不用跟我说那些没用的，我手里的这百分之三十股份，没有一百万我不会往出卖。至于其他职工手里掐着的那些股份，只要这事儿让**作，五十万我肯定能给你拿下来。所以说啊小李，你也不用用那种眼神看我。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不为己活天诛地灭啊。” 看着那沓文件上面抬头写着的“股份自愿转让协议”，和文件下面按着的一个个红手印，李阳皱起了眉头。 他本想着，搞定供销社是个简单的事儿。 但是现在看来，事情的复杂程度，超出了他的想象。 是他自己把这个时代的人，或者说是这个时代的某些人心中的贪欲，想简单了！ ...... 从三楼办公室出来，李阳没有在供销社过多停留。 直接下了楼后就从距离十字街南街更近的后门出去，到祖美兰那里转了一圈后回到了职工大院。 回到家后，李阳想了不少。 对于供销社的想法，他一度想要放弃掉。 和他之前想象的不一样，如果供销社能够像印刷厂那样和政府直接谈，其实还好。但是现在上升到和私人，而且不是一个私人，而且是邵平这种看起来贪得无厌的私人谈，那日后的麻烦肯定少不了。 这一段时间，李阳已经充分的熟悉了这个时代。 当下里很多国企或者是政府领导的嘴脸，他已经见识的多了。 私人想要承包一个企业，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这里面的问题很复杂，如果摊上个有贪心的，被敲竹杠勒脖子的时候还在后面。 印刷厂那么简单清晰的一个企业，盘下来之后于老四都因为这个事儿丢了半截手指。李阳可不想操这个心上这个火。 可是每每想要放弃的时候，供销社那块地方后来的发展，却惹得他一阵阵的心痒痒。 绥城市大兴土木，距离现在也就不过是三四年的功夫了。印刷厂那块地皮到时候能卖两千万，放在十字街中心位置，可就不是这个倍数了！ 更别提，十几年后那块地皮的价值。 毫不夸张的说，在当下如果能把供销社那块地拿下来，就算现在什么都不做，就把那块地皮放个十五年，自己和李奉献一家完全可以指望着这个养老了啊！ 万达相中的地皮，能便宜到哪儿去？ 如果按照2021年的行情估算，供销社这块地，起码值两个亿。 一百五十万的价格，和那个做对比的话倒是不贵。 可问题是，李阳现在手里是真的拿不出这笔钱了。 “实在不行，把手里的钱再投到股市里浪一波？” 坐在自家的沙发上，李阳情不自禁的想到了股市。 可是马上，这种想法就被他自己否决了。 因为马连山的六千万入场琼民源，股市已经引发了一系列的变化。马连山虽然死了，但是造成的影响远远不止绥城这么一块一旮沓。 银行副行长挪用六千万公款炒股，最后赔到自杀的新闻，已经被其他地区的媒体发掘。据说，也已经引起了上面的重视。比如新京报，在昨天的报纸上就已经刊登了一篇《六千万公款炒股，股市是否过热？》的文章。 李阳分明记得，股市过热引起官方重视是在十月份的事情。但是因为马连山之死，这个趋势已经有提前到来的苗头。 在这种情况下，他可不敢再将手中的资金投进股市了。 天知道，政府会不会突然就下一个政策令，直接干预股票市场。 如果运气不好赶上，那自己可真就是没地方哭去了。 可是抛出股市这个领域，其他的地方哪里有能搞来钱？ 印刷厂和美好食品厂目前都在计划扩张，盈利都已经被计划了出去。于老四和林嘉欣那面，都已经是捉襟见肘。 想到这些，李阳按住了自己的太阳穴。 麻烦啊...... 缺钱，太麻烦了。 烦躁的皱了会眉头，李阳幽幽的叹了口气，将手从额头上移开。 “既然解决不了问题，就只能解决出问题的人了。” 睁开眼睛，他的目光中浮现出了一抹冷意。 今天上午时候跟邵平在办公室鬼混的那个女人，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想到上午时候在门外听到门内的对话内容，李阳勾起了嘴角。 别的不说，这两个人的破鞋关系，他觉得可以拿过来，做一做文章。 【作者题外话】：ps：这两天在医院，手机码字不是很方便，明天就好了。明天回家了...... 第一三八章：林小婉 像供销社这种单位，经理都是以前商业局直接任命的。 在计划经济时代，这个经理如果没有其他的意外，基本上就是终身制了。 现在改革开放，计划经济时代都已经快要终结，但是供销社这边很明显还是执行着老一套。 目前自己的计划被邵平这个货挡住，想不到更好办法的李阳，只能把主意打到这上面来了。 既然经理太贪，那就直接换个经理，或者干脆让供销社没有经理不就完了嘛！ 至于邵平手中的那些股票......股份转让书李阳大致看了，都是手写的东西，要说这个东西具有法律效益，肯定是有。 可问题是，如果上面不承认，那也就跟废纸没什么区别。 在脑海中盘横了一番，坐在沙发上的李阳勾起了嘴角。 “邵经理，既然你胃口这么大，也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就在李阳这么想着的时候，屋子的铁皮房门突然被人敲响。 笃笃笃！ “请问这是李阳家吗？” 听到门口那有些熟悉的声音，李阳赶紧起身拉开了房门。 等他看到门口站着的人，整个人愣住了。 ...... 李阳家门口。 一道长发束起梳了个长马尾，身穿白色连衣裙的姑娘，正站在那里。 初秋正午的艳阳打在她的身上，将她身上白色的的确良连衣裙照出一圈光晕，也将她白皙柔嫩的肌肤显得更加耀眼。 虽然地处北方，但是绥城八月末的中午热的可以。 姑娘身上的过膝连衣裙下，一双修长的小腿炫耀似的裸露着。就算脚上穿着的是后世看起来土掉渣的塑料凉鞋，也显得那么光彩照人。 一个扎心的事实，通过门口站着的这位姑娘得到了完美的证实：如果一个女人本身长得好看，她穿什么都漂亮。 哪怕她不穿衣服......都漂亮。 看见门口站着的姑娘，李阳整个人石化了。 这个姑娘，他认识。 正是自己，或者说李小阳的小学班主任，林小婉。 刚刚大专毕业参加工作的林小婉，是李阳的第一任小学班主任。 当时林业局职工小学就这么一个年轻老师。 其他班级要么是严厉的男老师，要么就是容嬷嬷一般凶恶的中老年妇女。摊上林小婉这么一个年轻漂亮又好说话的班主任，着实让李阳和他的小伙伴们臭屁了好久。 就是那种走在校园里，看其他班级的学生都不如自己幸福，鼻子上都挂着鼻涕泡泡的臭屁。 李阳清楚记得自己小时候很多次做梦，林小婉都会将他抱在怀里，用无比温柔的声音对他说；你长大了我就给你当老婆，咱们俩晚上睡一个被窝好不好？ 这种略带旖旎的梦，让李阳很长一段时间里都羞愧难当，不敢直面课堂上的林小婉。 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李阳看了一部名为《西西里的美丽传说》的电影。 莫妮卡贝鲁奇那勾魂的身姿，和电影里男主小孩的悸动，让他一下子找到了共鸣——那是只属于情窦初开，甚至是情窦未开时才有的美好憧憬！ 只可惜......在李阳看到《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时，林小婉已经不在这个世上了。 现在穿越回九七，再次看到活着的林小婉，李阳一时间有些控制不住。 他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冲上去将这个女人紧紧抱在怀里，喊上一声“林老师我好想你！” “你好，我是小阳的班主任，我叫......” 李阳心思百转的同时，林小婉客气的打了招呼。她的嗓音很好听，干净利落中有着少女独有的娇憨。 使劲将脑子里涌起来的回忆压下去，李阳将她的自我介绍打断了：“我知道，你叫林小婉。” 见李阳认识自己，林小婉颇为意外的笑了：“你好！” 擦了擦眼角忍不住溢出的泪花，李阳也笑：“你和我记忆中......我是说，你和小阳描述的一样漂亮。” 面对李阳这个陌生人的赞美，林小婉俏脸一红。 像是一只受到了惊吓的小鹿一般，羞涩道：“孩子们净瞎说......” “林老师，您能就站在这，让我好好看看你么？” 不顾林小婉的羞涩，李阳突然说到。 “啊？” 这过分的要求，让林小婉有些慌张——毕竟，她还不清楚面前这个人是谁。 第一次见面就提出这种要求，面前这个男人属实有些唐突。 可当她飞快的抬起头，瞥了眼面前这个男人一眼。发现他的目光干净得出奇，就像是冬日溪水般没有一点点杂质和邪念时，她到了嘴边的拒绝又咽了回去。 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林小婉只是紧紧的捏着裙角，低下了头去。 就这么过了好一阵子，李阳才笑着深吸了口气。 她还这么的青春，她还这么的漂亮。回到这个年代......可真好啊！ “谢谢你，林老师。” 他伸出手，打了一声招呼。 “啊。”看到伸到自己面前的大手，林小婉连忙握了上去，红着脸问道：“那请问，你，你是小阳的什么人？他叔叔？” “并不是。”李阳摇了摇头，笑了：“我是他家邻居，我也叫李阳。李小阳家是隔壁，你找错门了。” “......” 听到自己找错了门，林小婉脸上的笑容不禁僵硬了起来。 “那个，我刚才跟路口的人打听，他们说这个门就是李阳家。我，我还以为是我学生的那个李阳......不好意思啊，看样子是找错了。那，那我就不打扰了。” 林小婉快速说完，便飞也似的转身又走进了李小阳家的院子。 隔着栅栏路过李阳身边的时候，她又尴尬的点了点头。 看着林小婉走进了李小阳家，李阳不禁抓了抓后脑勺。 1996年八月二十二号......林老师找我什么事儿？ 哦，是了。 暑假结束了。 按照林业局这边的学校安排，暑假是照其他地方十天开学的。也就是说，前天李小阳已经开学了。今天是假期刚完，开学的第二天。 应该是假期作业没写.....完？ 时间过去太久，李阳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回忆起了自己小时候的劣迹。 他不禁有些脸热，但马上就恢复了正常。 不对！ 现在没写作业的是他李小阳，跟我李阳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儿，李阳挑了挑眉头，邪笑着走到了院子的栅栏前。 果然，屋子里林小婉已经开始当着李太山和邹云的面，对李小阳开始了声讨。 “......其实别的孩子作业完成的情况也不好，但是他们多多少少都写了一部分呀。只有你们家小阳，根本一个字都没动。这明显就是态度问题......” “林老师你不用说了！这小王八羔子，我问他多少回作业写没写他都说写完了！你看我怎么收拾他！笤帚呢！？我笤帚呢？” 紧接着，李太山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便响起。 再接着，李小阳家里一阵鸡飞狗跳。 听着隔壁李小阳发出的一声声惨叫，和林小婉连连劝说李太山的焦急声音。李阳呵呵一笑，拿好钱包出了门。 不出门不行啊，代入感实在太强。 听着那一下下笤帚抽到肉的声音，他的屁股已经开始疼了。 ...... 第一三九章：发动群众才是正道理 从大院出来之后，李阳就打车回到了十字街供销社。 只不过这一次，他可不是奔着邵平去的，而是直接来到了供销社大厅的熟食区，找到了朱老五。 “哎呦，大阳。” 看到去而复返的李阳，朱老五放下了手里油乎乎的一本《故事会》，笑吟吟的打了声招呼。 “找到老邵了？事情办妥了？” 看了看周围没人，李阳摇了摇头，刻意压低了声音道：“老香叔，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您这摊儿能关一会儿吗？咱俩找个地方吃点饭，我跟您打听些事儿。” 见李阳脸上淡淡的顾忌，朱老五一愣，随即嗨了一声。 “我这也就晚上忙那么一会儿，有什么能不能关的。你等会儿，我把帘子盖上。” 跟李阳挥了挥手，朱老五立刻从柜台底下拿出了一副布帘子，麻利的将溢满了香味儿的熟食柜台一盖。 “行了，走。来大院这么长时间了，今天我请你。” ...... 十字街附近的一个小饭店里。 亲自为朱老五倒满了一杯白酒，李阳落座下来。 打量着李阳，朱老五端着酒杯纳了闷儿：“大阳啊，瞧你这模样，上午跟邵经理接触的没什么成果？” 何止是没成果。 李阳苦笑着摇了摇头，知道朱老五在供销社其实也就是混日子，跟邵平谈不上什么交情，甚至在言语间似乎很看不惯这个供销社经理的样子，便道将上午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他妈的！这老骚货！” 听说邵平要一百万的好处费，朱老五吓了一跳的同时，气的头发丝都竖起来了。 “老香叔，别生气。” 他愤怒的样子，倒是把李阳吓了一跳。 “我能不生气嘛我！” 面对李阳的安慰，朱老五却喘着粗气又骂了句“王八蛋”。 “就去年年末那功夫，老邵找到我，说现在市里正在研究把供销社取缔，说是到时候我们手里的那些股票能按照每股一千块钱返钱。这王八蛋说，职工们手里的股票都没多少，跟市里面也没有什么讨价还价的筹码。不如就直接把股票转让给他，他按照每股一千二百块钱的价格收，然后拿着这些股票去和商业局谈下岗的安置问题。当初认购供销社股份的时候，是每个人扣了一个月的工资大约是三百来块。大家伙一听一千二回购，也都没多想什么，不少人就都转给了他。没成想这家伙，他娘的拿着这些股票就敢要一百万？！” “还有这事儿？” 听到朱老五的怒骂，李阳皱起了眉头，“那老香叔你手里的股份......” “我特么当时没多想，就给了他了啊！” 啪一声拍了拍大腿，朱老五咬着牙说到。 “我他娘的倒不是说心疼这点钱，主要是这老小子，他娘的这不是忽悠老实人嘛？！那三十多股股份他一共也就花了三万块钱多块钱，而且好多人的回购股份的钱他都打的欠条，根本没给现金。这转手就敢要这么多的钱，他这是明明知道股份值钱，给我们下套坑我们这些职工呢啊！” 敢情这里边还有这么一回事儿！ 朱老五所说的信息，倒是让李阳心头一凛。 如果是这样的话，看来那邵平也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这些股份转让书的合法性，就更低了。 在脑海中盘横片刻，李阳摆了摆手，道：“老香叔你先别着急。这件事儿我有了些想法，我把话给你放在这儿。如果承包供销社这个事儿真的能定下来，咱们这些职工的股份，还按照之前的算。而且肯定不能按照每股一千块给你们算，这些股份肯定不止这个数、” “真的？” 听到李阳这么说，朱老五不敢置信的讷讷说到。 李阳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拉起了关系：“老香叔，虽说我没上过班。但是从名份上来说，咱们也算是同事。而且一个大院里住着，抬头不见低头见，我就算不在乎别的，还得估计这份街坊情谊呢不是？这事儿我不能骗你，说到做到。不过......” 李阳话锋一转，道：“股份的事儿，得是承包确定了之后才能谈的。现在的问题是邵平在中间挡着，手里掐着这么多的股份，就算我去市里找商业局，他手里有供销社三成的股份，到时候还是被他拿捏。想要承包这事儿成，这邵平就得想办法让他下来。然后，咱们再想办法让他手里的那些转让书不作数。” 朱老五颇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是这个道理，那......有什么办法能让这孙子下马？” 面对朱老五的疑惑，李阳暗暗一笑。 “老香叔，邵平这个人，男您关系似乎挺乱的。我今天看到有个女的从他办公室里出来，三十多岁的模样，长得有几分姿色，对了......” 想到上午时邵平办公室里那女人的样貌，李阳指了指他的鼻子处，“那女的这个位置，有颗痣。” “你说的是王春香？” 朱老五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一拍大腿。 “他妈的，我就说最近怎么总能看到王春香来供销社，敢情是跟邵平那王八蛋扯到一起去了！她对象叫王明贵，是咱们供销社原来针织区的售货员。现在社里没销售任务了，在外面练摊贴补日子呢！王明贵可不容易，年初的时候因为占道经营被城管打断了一条胳膊，伤都没好为了养家就又去早市练摊。没想到王春香这老娘们儿，竟然背着他，给他戴了这么大顶绿帽子。” 得知这个情况，李阳也是唏嘘。 “那个王明贵，是个什么性格的？老香叔，这事儿.......能不能做些文章？” “你的意思是说......” 朱老五一愣，随即明白了李阳的想法：“是让王明贵跟市里商业局去闹，撸了邵平的这个经理？” 李阳点了点头。 “王明贵这人挺老实，当初在供销社上班的时候就总受邵平调理。后来也就是因为邵平总找他毛病，外加上供销社没什么顾客了，工资也发不出来才出去练摊的。不过这个人对他老婆是真的好，宝贝似的。这事儿要是跟他说，我怕他受不了......” 面对朱老五的犹豫，李阳没有说话。 在一阵沉默之后，朱老五狠狠的锤了锤桌子。 “他妈的，可是他受不了，也不能就这么消消停停的当王八啊！大阳，这事儿你别管了。我想想怎么办，才能让王明贵知道这个事儿。你放心吧，邵平这孙子的事儿，就交给我了。正好老子他妈的不想在这供销社干了，回头我联络联络那些卖了股份的职工，带上王明贵一起，去找商业局！” “那成！” 李阳心下一喜，当即端起了酒杯。 “我这边也去商业局那面活动活动，发动职工去告邵平的事情，就交给老香叔你了！” 第一四零章：拯救林老师！ 李阳心里明白，朱老五之所以这么积极，并不全是出于街坊情谊。 之所以自主的去组织联合供销社的职工去市里状告邵平，很大一部分程度是因为感觉他上当受骗，手里那点本来应该价值更高的股份，被邵平低价收去并企图卖高价。 不过李阳并未戳破朱老五的心思。 人是个复杂的动物，心中有七情六欲。做一件事情的动机，也往往并不是那么单纯，这很正常。 而且说一千道一万，邵平从职工手里收购那些股份的手段，还真是有点龌龊。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悖入者悖出——用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财物，也会被别人用不正当的手段拿去。 天理循环罢了。 在小饭店里，又跟朱老五谈了一些细节的问题之后，顺带着将桌上的酒菜吃的差不多了，李阳便结了帐，和朱老五一起离开。 下午两点多钟，虽然供销社还没有到下班的时候，但是朱老五的心思已经不在熟食摊儿上了。 和李阳告别之后，他匆匆收拾了一下柜台便拿着衣服走了人。 目送着朱老五去走家串户，联系被邵平收了股份的那些职工，以及......被带了绿帽子的王明贵去，李阳压住了前去看热闹的心思，打车回到了职工大院。 三点多钟。 李阳在职工大院门口下了车，刚刚站稳身形，他便见到一道靓丽的身影，正站在大院门口的公交站点之前。 不是别人，正是林小婉。 “林老师？” 看着双手拎着包俏生生站在院大门前，正在等公交的林小婉，李阳立刻走了过去。 “啊，你好！” 见到李阳走在来，林小婉客气的点头回应。 “您这是才从小阳家出来？” “啊，是呀。” 林小婉收回打量李阳的目光，腼腆的点了点头：“小阳爷爷脾气不好，我怕他把孩子打坏了。就在他家里辅导小阳把没完成的作业写了一部分......” 在李阳的记忆里，倒是没有被林小婉单独辅导过作业的印象。 就在他搜索着对于他来说过于久远的记忆时，一台车顶挂着大气包的燃气公交车吭哧吭哧的停在了门前。 “我等的车到了，那......再见！” 踮起脚看了看公交车的站点，林小婉快速的对李阳挥了挥手，便如同一只白色的蝴蝶般轻盈的跑上了公交车。 “唉！” 还没等李阳多说，不耐烦的公交车司机便暴躁的踩下了油门。在乘客们的一阵抱怨声中，汽车扬起满天的灰尘走远了。 目送载着林小婉的公交车远去，李阳一时间心中怅然。现在是96年的8月末，记忆中的林小婉是97年上学期开学后不久就去世了的。 也就是说.......这个青涩的像是一枚青苹果的女孩，就剩下有几个月的时间了。 站在大院门口，看着公交站点下可能是林小婉等待公交车时无聊踩出的一串串小脚印，李阳默默的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包香烟。 难得的，点了烟深吸了一口。 他，不想让林小婉从这个世界上离去——在自己的面前，再一次的消失。 ...... 四点多钟，一些街坊的烟囱都冒出了徐徐炊烟。 李阳趴在栅栏上，看着隔壁院子里蹲在地上的李小阳，端起大茶缸子吸溜了一口茶水。 “小阳啊，屁股还疼不疼了？” 看着气鼓鼓的小屁孩，他打趣道。 “我屁股疼不疼跟你有什么关系！” 眼角还挂着泪花的李小阳倔强的扬起脑袋，恶狠狠的瞪了过来。 “都是那个坏女人！明明长得那么漂亮，却生了一副蛇蝎心肠！作业没写完，我补就好了嘛！至于来家里告状吗？呜呜呜呜......” 话还没说完，他又捂着屁股哭上了。 看着他这幅熊样，李阳心里是既好笑，又悲伤。 好笑，是因为李小阳这个熊孩子被揍的样子，实在是太有意思了。虽然知道自己小时候是个什么熊样子，可是现在以一个旁观者的心态看，他实在是忍不住诞生一些幸灾乐祸。 至于悲伤...... 想到那个现在才二十出头，站在公交车站点前还会孩子气的去踩出一串花瓣脚印的女孩，李阳的眉头不可避免的又垂了下去。 他看了看愤愤声讨着林老师的李小阳，心说小家伙现在的你不会知道，在未来的很多年里，你恨不得你的林老师天天来家里告状。 只可惜那个时候，就连这种想法都已经是奢望了。 林老师，已经不再这个世上了啊！ 将大茶缸子放在地上，李阳沉默了。 从后面穿越回来，他大致清楚林小婉死亡的前因后果。 根据当时林业局公安的说法，林小婉是死于自杀。 但李阳却从始至终都没承认过这个说法。 根据他后来听说的消息，林小婉是因为被县里一个小混混看上了。以林小婉的条件和眼光，自然不会搭理一个小混混。 或许是贼心不死，又或者是给自己找回场子，那小混混在县里逢人便说和林小婉好过。并且编造了和林小婉有过男女之事的谎言，逢人便绘声绘色的描述林小婉在床上怎样怎样。 娱乐匮乏的时代，这种桃色传言的传播速度是惊人的。传言越来越多，声势越来越大，最后闹到单位里的老师甚至是学生们都知道了。 九几年，国内的法制并不完全，人们的法律意识也淡薄的很。 这个非常明显的谎言，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得到遏制。反而因为林小婉的美貌，活了一些人肮脏的心思。 据说当时学校里有个离过婚的男老师，喝多了仗着酒劲，半夜钻进林小婉宿舍要和她发生关系。 被林小婉打出来之后，站在宿舍楼前破口大骂，说林小婉本身就是个破鞋，装清高云云。 而这件事情发生的第二天，学校并没有处理这个男老师。反而是领导约谈了林小婉，叫她注意风评和洁身自好。 就是在这样百口莫辩的环境中，林小婉用一片犀牛刀片割开了动脉，结束了她年轻的生命。 林小婉去世的那天，八岁的李阳逃课跑去了她的宿舍。 他最后见到林小婉时，他曾经那么喜欢的林老师已经变成了一具冰冷苍白的尸体，被医院和公安的人用白布蒙着抬出了宿舍楼。 白布外面，那只沾满了鲜血的手，是李阳这辈子都忘不了的阴影。 之所以说林小婉的死给李阳带来了很大的影响，就是因为在知道了这一切之后，他开始厌恶学校里的所有老师和校领导。 在林小婉生前，李阳虽然调皮，但他是喜欢学校的。 在林小婉死后，李阳只觉得那座学校，以及学校里所有的大人，都是杀人凶手！ 从那之后，他就变得阴郁，沉默。并且这种性格，直接延续到了他成年之后。 现在，意识到距离林小婉出事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李阳不再犹豫。 他直接回到了屋里，拿出了那份很久都没翻看了的穿越计划表。 在第一项“让李小阳一直保持自信，为他提供一个最阳光的生活环境”后面，填上了重重的一行——保护林老师！ 可是写完之后，他又犯了难。 知道林小婉之死的前因后果没错，可他并不知道林小婉是什么时候被那个小混混缠上的，更不知道那个小混混叫什么名字。 他只知道那个小混混后来靠着家里长辈的关系，承包了绥城市的供销大楼。后来趁着绥城市轰轰烈烈的经济发展，靠着租售商铺大赚了一笔。再后来，听说还成立了物业公司当了大老板，成了绥城市的商业名人...... 泥马勒格笔？ 李阳眉头一皱。 承包了供销大楼......难不成，这个人跟邵平有什么关系？ 第一四一章：彻底的融入 绞尽脑汁思索了一番，李阳实在是没有搜索出关于儿时记忆中那个混蛋更多的信息。 关于林小婉的记忆，已经在漫长且反复的时光中淡却，要不是今天再次看到林小婉，他还真想不起来这些东西。 而根据目前所掌握的信息，他同样不知道有这么个人的存在。毕竟就连邵平这个人，他都是今天第一次见到。此前动供销社的脑筋，也就只是为了开一家大型的服装超市，给祖美兰提供一个更大的舞台，顺便为自己赚点钱罢了。 “现在距离林老师的死亡时间还有六个月的时间，记忆中林老师被那个混蛋纠缠，应该是九月份到十月份的事情。也就是说，我现在的时间还是充足的。只是不知道具体的目标，有些无从下手。” 捧着那份更新了的穿越计划表，李阳轻轻地抿起了嘴唇。 “那么就目前来说，或许我应该先拉进和林老师的关系。这样才有机会在危机来临时第一时间感知，并做出具体的应对。” 思索了一番，李阳暗暗点头，决定还是要先和林小婉熟悉起来再说。 毕竟，现在在林老师的眼里，自己就一个学生家的怪邻居罢了。 想到这个，李阳自嘲一笑。 想着，他站起身来重新出了屋。 要想和林小婉拉进关系，对于目前的他就只有一个突破口——林小婉的学生，李小阳！ 再次回到院子里时，李小阳还在委屈的蹲在隔壁地上里画圈圈。 “李小阳，你想不想让林老师喜欢你？” 听到李阳的声音，李小阳抬起了头。 “王八蛋才想让那个恶毒的女人喜欢我！” 呵...... 盯着李小阳慌乱的目光，李阳冷笑了一声。 口是心非。 小时候的自己，李阳实在是了解透了，真是又傲娇又欠揍。 “真不想？那算了，我本来想告诉你一个能快速拉进和林老师关系，让她注意到你，喜欢你的办法来着。” 欲擒故纵的李阳摇了摇头，吹着口哨转过了身去。 “等会儿！”还没过一秒，身后就传来了李小阳的声音：“咳咳，我倒是也不反感林老师。你，你说的办法是什么？” “你过来。” 自得的李阳转过身来，对着李小阳招了招手。 带李小阳扭着身子满脸神秘的压低了声音：“你现在在你们班学习成绩倒数第三是吧？你可以去找林老师补习啊！你想啊，只要你天天晚上去林老师那里补习，自然就能亲近林老师了。而通过补习，你的成绩上来了，她不就更喜欢你了吗？” “哈！” 一听这个，李小阳不屑的笑了：“我放学之后玩的时间都不够，让我去补习？再说了，我家和林老师住的宿舍隔着好远呢！我天天怎么去？” 李阳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当然是我送你啊！我每天四点十五下班，你四点半放学，我正好送你去。等你补完课，我再带你回来。” 李小阳脖子一梗：“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卧槽你个小兔崽子，还对你有什么好处？ 当然为了让你健康成长，避免林老师自杀，让你有个更加美好的未来啊！ 李阳恨不得掐死面前这个小一号的自己，但是又不得不压着火气，耐着性子道：“林老师喜欢你还不够？” “哦？”李小阳短粗的眉毛一挑，满脸的怀疑：“无利不起早，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你忘了，我是你老大。当然是看不得你这么悲惨，被你爷爷打屁股啊！” “呵呵！” 李小阳更加不屑：“我看你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肯定是见到我们林老师长得漂亮，想要利用我接近她！我才不上你的当！略略略略......” 啊啊啊啊！ 李阳快要疯了。 小时候的自己怎么这么欠揍？！ 他有点理解李奉献和李太山二位同志了——小时候挨的那些揍，都不冤枉！ 深吸了一口气，李阳哼哼笑了。 “井木轩郝思文的那张卡，漂亮吗？” 听他说起这个，李小阳警惕的捂住了自己的口袋。这是美好方便面最新推出的一套卡片，井木轩郝思文做的尤其精美，是当下小孩子最喜欢的一个水浒卡。这套卡刚刚下了生产线，李阳就在印刷厂那要了两套，一套给了李小阳，一套给了胡小宝。 “你已经送给我了，不许往回要！” 就李阳说起了水浒卡的事儿，李小阳当即耍起了熊孩子脾气。 我咋就那么稀罕你那破水浒卡呢？ 李阳冷冷一笑，用恶魔般的诱惑语气道：“实话告诉你，那些卡都是我设计的。只要你去林老师那补课，以后每次水浒卡出新角色，我都送给你一套。怎么样？” 听到这，李小阳的眼睛亮了。 “成交！” 看着李小阳上钩，李阳嘿嘿一笑。 到底是小孩子，就是好糊弄。 ...... 虽然现在李阳已经彻底的融入了李奉献家，成了这个家庭的“编外人员”。 可毕竟名义上只是邻居关系，给李小阳补课这件事儿，李阳觉得还是有必要和李太山说一嘴。 摆平了李小阳，李阳直接从栅栏翻了过去，进了李家的院子。 李太山还在和一群老伙伴打着麻将，而邹云已经开始摘菜准备晚饭了。 见到李阳进门，邹云笑呵呵的放下手里的豆角，招呼了一声。 “大阳饿了吧？这两天你嫂子店里忙，和你大哥每天回来的都晚，我这就没急着做饭。” 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李阳拽过了小马扎坐在了邹云的身边，拿起了盆子里的豆角帮着老太太摘了起来。 “不着急，我不饿。” 李阳摇了摇头，满脸皱纹都散发着慈祥的邹云忍不住的乐。 “这孩子，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正是能吃的时候。这两天的饭是晚了点，唉.....对了，你等会儿。” 邹云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用围裙擦了擦手便起了身从碗架里掏出了一壶蜂蜜，拿了个大茶缸，咕咚咕咚给李阳冲了杯蜂蜜水。 “来大阳，昨天你奉献哥买回来的蜂蜜。你尝尝！” 捧着略带些温热的蜂蜜水，李阳鼻子一酸。 老太太这辈子没享过什么福——倒不是家人对她不好，不论是李太山还是李奉献，都经常往家买好吃的。 可是邹云从来也舍不得吃，从来都是把最好的东西给家里人，自己拾掇剩菜剩饭。 给她买的新衣服，也从来都舍不得穿。 临到死，衣柜里的那些得体衣服都没穿过几次。 就这么个节俭慈祥的老太太。 “谢谢......婶子！” 差点叫错了称呼，李阳赶紧仰起脖子，用喝蜂蜜水的姿势掩盖自己的红眼圈。 看着他咕咚咕咚将一缸子蜂蜜水喝了个精光，邹云笑的眼睛都眯到了一起。 “这孩子，慢点。你要是喜欢喝，一会儿我给你用缸子盛回去些。反正我们家小阳也喝不了那么多。哎对了，大阳刚我听你和小阳在院子里聊天，说什么了啊？” 意识到自己有点嘴碎，邹云赶紧问到。 放下茶缸子，李阳咧嘴一笑，将准备送李小阳去林老师那补课的想法说了一遍。 “呦，这事儿你可得问他爷爷。我一个没上过学的白丁，这事儿也做不了主。” 李阳就知道跟老太太说也白说。 在这个家生活过二十多年，他心里明镜似的，家里不管什么事都是李太山做主。 他就是想跟邹云多说几句话。 屋里头，李太山还打着五分钱的小麻将。 听说李阳要带他孙子去补课，老爷子狠狠地拍了拍桌子。 “这是正事儿！” 说完，还不忘跟自己的三个牌友夸奖李阳这个新邻居一嘴：“小阳这兔崽子交给大阳我放心！没说的，你要是不怕麻烦，这孩子补习的事儿就交给你了！” 好嘛、 看着老爷子一面摸着麻将一面把李小阳甩给自己，李阳哭笑不得。 看来自己，现在是真真正正的融入这个家庭了。 第一四二章：人间悲剧（三更求追更银票！） 老爷子一面摸着麻将一面把李小阳甩给自己，李阳哭笑不得。 自己属实不是这个家的外人这不假，可是要不要这么随便啊！ 那是你亲孙子，亲孙子啊！ “叔，那每天我都得把小阳送到林老师那补习。这么一来的话，小阳每天可能放学就得晚一个多小时才能回到家。” 他不得不重申道。 “啊。” 李太山这才停下麻将，嘶了口气。 “呦，去林老师那补习啊？我还以为你在你家给他补课呢。” 所以您刚才根本就没听我要拿您孙子怎么着是吗？ 李阳欲哭无泪，为自己小时候有这么个监护人而感到深深的悲哀——整个小学时代，好几年的时间被李太山看着，自己没让人给偷跑了也是命好。 “到林老师那补课，那可不能白去啊！这样，我明天亲自去学校一趟，跟林老师说说，看看多少得给人姑娘点补习费，不能让人白忙活啊！” “不用不用！” 见老爷子动了真章，李阳赶紧摆手。 “补习费不用你拿。我这有，估计也用不了多少钱。” “那怎么能行？” 李太山根根本本当了一辈子工人，虽然晚年沉迷麻将，但是做事却还是工人阶级根根本本那一套。 里外里分的特别清楚。 “你送小阳去补课就已经很麻烦了，怎么还能让你花钱？” 眼见着李太山连连拒绝，一旁的邹云转了转眼珠，看不下去了。 她轻轻的踢了李太山一脚，笑眯眯的看向了李阳。 “哎呀老头子！人家小李要送小阳去林老师那，你就让他去嘛！钱的事儿回头再说，年轻人的事儿，你就别管那么多了。” 一贯不管家里大小事的邹云一反常态，干预起了孙子补课的事儿，李太山一时还没反应过来。 直到他看到邹云挤眉弄眼，这才似乎反应了过来。 “啊？啊......哦！那，那就随你！随你。” “这不就对了？” 邹云笑呵呵的拍了拍自己丈夫，这才看向了李阳。 “小阳今年有二十几？我记得之前你说是二十三了吧？林老师今年二十一......嗯，二十三属虎。二十一属龙......这属相倒是挺合的。小李啊，林老师是个好姑娘，相中她的人肯定不少，你可得加把劲儿啊！” “......” 得。 看着老太太慈祥的笑容，李阳无奈的笑了。 自己的意图，被误会了。 他懒得和老太太解释。 这个岁数的人，总喜欢瞎给身边的小辈牵红线——中华民族广大妇女同志的传统美德了属于是。 ...... 祖美兰的小店这段时间生意相当不错，和李奉献回到家已经是七点多钟了。 对于李阳主动要带李小阳去补习这件事情，现在根本无暇顾忌儿子的两口子自然是举双手同意。饭桌上，看到自己的命运就这么像草芥般被李阳和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给卖了，李小阳瞬间感觉到人生有那么一内内的灰暗。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看到熊孩子满脸抑郁的样子，李阳的内心丝毫没有波澜，甚至还多吃了一碗大米饭。 就在李阳一家其乐融融的时候，城市的另一边，一场悲剧却正在上演着。 王明贵的家中，已经是一片狼藉。 十几个人堵在屋子里，将瘦小的王明贵团团压住。 房间的角落，王春香坐在凳子上，脸上五道清晰的手指印尤为扎眼。 看着被一群同事控制住，仍然在不住挣扎的王明贵，王春香抹了抹嘴角溢出来的血水。 “王明贵，好啊，你能耐了啊！学会打老婆了是不是？今天既然老朱他们把事儿挑明了，那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明话告诉你，我就是跟老邵睡觉了。而且睡了不止一次，打去年年底开始，我就跟他滚到一起了。这半年多的时间，基本上每个星期我都去找他，要么就是他来找我。你出去练摊的时候，我们俩就在炕上干。好几次你回来的时候老邵刚走，我下边还夹着他的子子孙孙没来得及洗呢！现在我都跟你说了，你满意吗？” “王春香，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被众人合力压在炕上，王明贵的双目赤红，死命的挣扎着发出一阵杀猪似的嚎叫。 “我对你那么好，这么多年你说什么是什么，你背着我跟别的男人搞到一起，我杀了你.......我一定要杀了你！” 眼看着王明贵陷入疯狂，一群同事都叫苦不迭。 抓住王明贵胳膊的朱老五恶狠狠的看向了王春香，厉声喝道：“王春香，你他妈要脸不要？！你当着明贵说这些话，不是要他的命嘛！” “我要脸不要？明明是你们过来把我和老邵的事儿告诉他的！要不然他怎么能知道？！” 王春香从凳子上站起来，双手掐住了杨柳腰：“再说，我跟老邵睡觉你们以为我是管不住裤裆里那个窟窿，为了一时的舒服？我不也是为了这个家？！” 她看了看死命挣扎着的王明贵，眼圈刷的一下红了：“自打供销社不成了，家里面没米没面，靠他出去练摊赚的那点子儿，够干什么的？！要是我不去老邵那解了裤腰带，一个月还能领回二三百的工资钱，这个家早就饿死人啦！要怪就怪你自己没本事，让家里的娘们儿出去卖骚养家。” 听到王春香这么说，屋里的几个老职工一愣。 “春香，供销社不是一直给工龄十年以上的老职工发钱，给不满十年工龄的职工发物代工资的吗？你是94年进的单位，怎么还用得着去......去和老邵这个啊？！” 不知道是谁纳闷的问了一声。 王春香一听这个，整个人楞在了原地。 “什么时候的事儿.......从一开始，老邵叫告诉我，大家伙全都是以物代资啊......前两个月，他给我发的东西都是些破鞋烂袜子的商场尾货，卖都卖不出去。后来，后来他跟我说......只要我陪他一次，以后就能给我每个月发钱。去年十一月份，我家孩子发烧住了院，家里面实在走投无路求借无门，我没办法，这才......” “唉！” 看到王春香惊愕的样子，朱老五狠狠的跺了跺脚。 “你糊涂啊！老邵是什么人，你不知道？那就是个仗着自己手里有点小权，谁都想榨出点油来的王八蛋啊！” “邵平，我日你祖宗！” “我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屋里，王明贵和王春香夫妻二人，几乎是同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 第一四三章：必须搬倒他！ 第二天一大早，李阳刚刚起床，家里就来了访客。 回到这个时代这么长时间，李阳家里来的人不多。 平时除了于老四和胡大胜，冲着李阳是个光棍儿汗，没事儿好拎着东西过来喝两口酒之外，基本没什么人过来打扰。 大院里谁要是找李阳，大多都直接让李奉献和祖美兰两口子带话了。 站在院子里刷着牙的李阳看到来人是朱老五，立刻哎呦一声放下了牙刷。 “老香叔，这么早啊？” 他热情的打了个招呼。 看到李阳，朱老五干干一笑，走进了院子。 “事情办得怎么样啊？昨天晚上跟那些被收了股份的职工接触了吗？” 胡乱擦了下嘴上的牙膏沫子，李阳呲着一口大白牙问到。 “已经联系了，也......”面对李阳的询问，朱老五尴尬的挠了挠耳朵根儿，道：“也把关于邵平和王春香的那点破事儿跟王明贵说了。” “哦......” 注意到朱老五的情绪有些低落，李阳点了点头。 虽然搬到邵平是势在必行，可是不得不说，戳破王春香和邵平的奸情，是一件挺伤人的事儿。别人他到不心疼，王明贵这人虽然他没见过，可是心里却是满满的同情。 通过昨天和朱老五的交谈，李阳知道这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小市民。没什么大的本事和出息，可为人处世跟坏也绝对不搭边。 就是这么个人，没招谁没惹谁，平日里捧在手里怕丢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媳妇跟领导滚了床单，这顶绿帽子还弄得人尽皆知，绝对不是什么好受的滋味儿。 “没出什么事儿吧？” 想到这儿，李阳试探着问到。 “没。” 朱老五摇了摇头，苦笑道：“昨晚上就是害怕王明贵和王春香再闹出什么事儿来，我把王明贵安排到我家去睡了一宿。跟他喝了一宿的酒，总算是把事情唠开了。要说也是邵平这个王八蛋太坏了，仗着自己手里的权利，把王春香硬是骗脱了裤子！他妈的。大家伙已经商定了，一会儿就去市里商业局，跟当官的反映股权和邵平的作风问题。” “王明贵和王春香也去？” 李阳眨了眨眼睛，好奇问道。 “去，为什么不去！这都是苦主，王春香自己要求要去的，王明贵那边我暂时不太想让他看见邵平。虽然昨晚上劝了一宿，可是要真是惊动了上面，把少平交过去对质，天知道这小子能不能忍住。戴绿帽子这个事儿，搞不好是会出人命的。” 朱老五的安排，在李阳看来还算是周全。 深深的点了点头，他赞同道：“确实，还是老香叔想的周到。那你们什么时候去商业局？” “这就走，昨晚上跟大家伙说好了在商业局门口会和。我这来你这，就是想跟你说一声，问问你跟不跟我们一起去。大家伙虽然都看不惯邵平这个人，但是你知道的，都是一群老实巴交的职工，本来看见领导就哆嗦，我怕到了地方他们一害怕，有些事办不利索啊......” 看着朱老五为难的模样，李阳心中知道怎么回事儿了。 不过去商业局，他肯定是不会去的。 “这样吧老香叔，我给于老四打个电话，让他跟你们一起去。帮衬着说说话什么的，市里那面的领导他多多少少认识几个。我本来就是打算盘下供销社，现在你们去告邵平的状，我要是跟着去的话，将来难免给商业局留下不好的印象。搞的像是这一切都是我弄出来的事情似的。” 李阳有他自己的考虑，朱老五倒也不再好说什么。 只是看着李阳从屋里拿出那部平时不怎么用的摩托罗拉手机，给于老四打电话的时候，他的目光中透出了几分拘谨和愈加的恭敬。 在这个卖了半辈子熟食的人眼里，当下能拿着手机打电话的，可都不是一般人呢....... 叫来了于老四，跟这家伙说明了情况之后，于老四当仁不让的就答应了下来。 李阳要承包供销社的事儿，已经跟这家伙说了。 现在印刷厂尝到了甜头，对于承包这些亏损国企，于老四的兴致颇高。 而且这一次还是李阳亲自筹谋的，他乐不得当这个排头兵。 一番商讨，知道事情该怎么办了之后，于老四和朱老五二人便联袂离去。 送走了二人，在李奉献家里吃了饭后，李阳也就拿着衣服出了门。 供销社的事情具体要等着看看今天有个什么结果，趁着上午没事儿，他得去一趟林小婉那里。 原本他还想着距离林小婉出事的时间还长，自己有充裕的机会去为拯救林小婉做准备。 可是随着供销社的事情有了进度，再回想起记忆中那个导致林小婉死亡的混蛋也和供销社有直接联系，他就觉得时间非常紧迫了。 今天是星期天。 林业局职工小学全校都处于放假的状态。 整个校园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就连大门都上了锁链。 不过这难不倒李阳。 虽然现在他和李小阳分开了，变成了两个同时存在这个时代的人，可他毕竟还带着儿时全部的记忆。 轻车熟路的找到了门卫室，李阳掏出了兜里的烟，敲了敲门卫室的窗户。 看着李阳递过来的阿诗玛，老大爷一下子睡意全无，嘴丫子都热情的咧到耳朵根去了！ 听说李阳要找林小婉，老大爷更是一副了然神情，直接就带着李阳来到了学校教学楼东侧的职工宿舍。 碍于李阳是个生人，他没领着李阳进入宿舍楼，而是站在楼下喊了两嗓子林小婉的名字。 “林老师！林小婉有人找！” 这个时节，大部分的教师都去忙活秋收了，宿舍里只有林小婉一个人。 听到门卫大爷的喊声，正在宿舍里看书的林小婉拎着资料便走了出来。 看到楼下的李阳，林小婉意外极了。 “李阳？你怎么来了？” 因为和自己的学生同名同姓，林小婉很容易的就记住了李阳的名字。 仰头望着站在宿舍楼二楼缓台走廊的林小婉，李阳淡淡一笑，挥了挥手：“林老师，有时间吗？我想和你商量点事情。” “找我商量事情？”扶着走廊的铁栅栏，林小婉疑惑的眨了眨眼睛，言语间略有些警惕：“什么事啊？” 站在楼下，高高仰着脖子，李阳摊了摊手。 “林老师，这么说话......我很累的。” 第一四四章：钞能力对林小婉有效果？ “啊......” 看着李显的脑瓜顶，林小婉不好意思的缩了缩脖子。 “那，那你等一下，我换件衣服就下去。” 可能是自己一个人在宿舍的关系，林小穿了一套贴身的长袖绒衣。外面披着一件呢绒大衣，脚上趿拉着一双漏脚趾的凉拖。 跟李阳说完，她便啪嗒啪嗒的跑回了寝室。 看到林小婉匆忙中跑丢了一只拖鞋，又滑稽的蹦跳着，用白嫩的脚丫将拖鞋钩回脚上，李阳忍不住乐了。 自己记忆中漂亮温柔的林老师......说到底，就只是个刚刚毕业的丫头啊！ 在楼下等了也就十分钟的样子，穿戴整齐的林小婉就一路小跑着下了楼。 她没有仔细打扮，略有些凌乱的头发只用了一个简单的发卡束在了脑后。 “找我什么事儿？” 走到双手插在口袋的李阳身前，林小婉略有些羞涩的低下了头。 她只见过李阳一面，但李阳给她的印象却特别深刻。 第一次见面时，这个大男孩看向自己时那干净，却仿佛夹杂着复杂情绪的眼神，这两天始终萦绕在她的脑海之中。 “小阳想请你给他补习功课。” 李阳开门见山，直说到。 “小阳，补习功课？”林小婉抬起头，有些难以置信：“这是小阳的自己的意思？” “并不是。”李阳摇了摇头，“那天你走之后，我和小阳爷爷奶奶聊了一下他学习的事情，我觉得小阳这孩子学习不好其实并不是笨，只是太贪玩了而已。他家里人都比较信得过我，让我帮他想想办法。我就想着如果林老师有时间的话，每天下班之后能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给他补习一下，这孩子的学习成绩肯定还有的救。” 说起李小阳，林小婉认真的点了点头。 “看不出，你这个邻居还挺了解小阳的。这孩子确实非常聪明，就是心思不忘学习上用。其实当他班主任这半年多，我发现只要是他感兴趣的学习内容，他都可以很快的掌握。就是......课本上他感兴趣的内容比较少......” 听到林小婉对李小阳的评价，李阳欲哭无泪。 没错了，这说的就是我.....不对，是李小阳！ 压下心中的悲哀，他轻咳了一声，道：“所以我这次过来，就是想问问林老师，有没有时间和精力。当然，不能让林老师白忙活，每个月我付给你补课费。” “不用不用！” 听到李阳谈钱，林小婉连忙伸出小手摆了起来。 “我们班的学生比较少，课业也不多。本来我下班之后也是在宿舍里看考研资料的，没什么别的事情。小阳如果真的想要进步，如果真的能认真学习，我一天抽出一个小时的时间陪他完全没问题，不用给什么补课费的。” “哦？”听说林小婉正在为考研做准备，李阳来了兴趣：“林老师想考研？” 九十年代中后期，素质教育已经开始普及。国内除了出国的热潮还在延续之外，也刮起了学历崇拜的东风。很多接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分子已经不满足于大学生和学士的身份，开始提升自己向硕士迈进。 在2000年左右开始兴起的考研热，其实在97年就已经显出了端倪。 李阳没想到，林小婉也是考研大军中的一分子。 说起这个，林小婉有些惆怅。 “哎，是呀。我高考的时候考了五百八十五分，按照高考分数线其实是可以读一个好大学的。但我父母都想让我留在这边当老师，给我报了个包分配的大专。可是我怎么想都感觉很亏啊......就，想着如果能考上研究生的话，我还有一次去大学深造的机会。” 这倒是让李阳惊讶了！ 90年代中后期的高考585是什么水准？ 这么说吧，北大清华在97年的录取最低分数线，分别是591和573！ 也就是说；凭借林小婉的成绩，北大不太可能。但运气好的话，清华是可以踩着尾巴上的。 当然，如果不考虑这两所全国最牛逼的大学，什么上交大，南开或者培育了无数中国经济领域牛人的中央财经大学，简直是闭着眼睛都能进！ 结果这么牛逼的成绩就报了个专科，想想......是好亏啊。 这感觉，不亚于当下高考考了五百分，结果爹妈给报了个蓝翔技校氩弧焊专业——坑娃啊简直！ 重新审视了一下林小婉，李阳深吸了口气。 多好的一个姑娘，在原本的历史中却落得那么一个结局。 拯救林小婉的想法，在他的心中愈加坚定了。 “那就更不能让林老师白忙活了！这样吧，每天你抽时间给小阳补习一小时，星期一到星期五就放学之后，星期六星期天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都行，每个月我给你二百块的补习费。” “这太多了，我工资才不到四百......” 不顾林小婉的推辞，李阳摆了摆手：“就这么定了，你考研肯定要买资料的，现在的考研资料都不便宜。我看书店里的考研书，有的都六七十一本。这些钱权当是给你买资料的，林老师就别推辞了。” 拗不过李阳的坚持，林小婉犹豫的点了点头。 之所以犹豫，也确实是因为李阳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这年头老师给学生补习的情况并不罕见，可大多数收费也就是一个月五十块钱。 一个月二百块，都快顶上林小婉半个月工资了。对于刚刚参加工作，没什么积蓄又要准备考研的林小婉来说，确实是一笔不菲的额外收入。 “那，那好吧。那我准备一下，今天下午就去小阳家，给他补一下数学。哎，不行......” 想到李家的环境，林小婉皱着眉头道：“小阳家里的环境不太好，他爷爷总在家里打麻将，不然你一会把小阳送到我这里呢？正好我宿舍里也没人，就在这里给他补习好了。” “这个不用纠结。” 李阳呵呵一笑，指了指自己鼻子。 “去我们家啊！我们家就我一个人，你给小阳补课的时候我就去外面溜达溜达，不就结了？” “那也行。” 见李阳已经有了安排，林小婉终于点了头。 第一四五章：我们李总的本事大着呢！ 李阳本来想着，直接带林小婉一起回去给李小阳补课。 不过林小婉却拒绝了他的提议，坚持让他先回去，她准备一下自己坐公交车过去。 李阳也不敢太冒进，林小婉答应了补习的事情，刚刚和她初步拉进了关系，他可不想让林小婉误会自己有什么不轨之心。 要是自己表现的太热情太亲密把人吓跑了，那可就不好了。 通过两次的接触，李阳发现林小婉对待学生和对外人，反差实在有些大。 在他的记忆中林小婉是那么的温柔开朗，可是两次接触下来，他发现林小婉其实是个特容易害羞的姑娘。 可能......她的温柔和开朗，只限于在孩子们面前。 回到了家里，李阳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房子里就那么几样简单的家具，平时也不在家里吃饭。就只是晚上回来睡一觉而已，其余大多数时间不是在李奉献家混，就是在林嘉欣那混。房间中除了被子没叠，家具上有一些灰尘之外，整洁的令人发指。 忙活了一气，李阳就把跟胡宝瞎跑的李小阳抓了回来，等着接受补习。 午后，林小婉姗姗来迟。 看到胡宝也在，林小婉当即也把这个差等生编入了补习对象。 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 可怜的胡宝，就这么跟李小阳一起吃了锅烙。哭丧着一张小脸，听着林小婉讲起了数学题。 小学二年级的数学题其实没什么特别难的点，就是简单的乘除法公式。 林小婉却教的极认真，午后的阳光透过玻璃打在她的侧脸，吹弹可破的肌肤泛着白里透红的粉嫩。她脸上的细小的汗毛随着她温和的讲解微微起伏着，整个人看上去圣洁的好像天使。 站在窗外看着不厌其烦讲解的林小婉，和那两个抓耳挠腮的熊孩子，李阳淡淡的笑了。 似乎感受到了他的眼神，林小婉抬起了头。 两道目光相汇，她的脸色微微一红，又快速的低下了头去。 窗外，注意到林小婉两只小脚在桌子下不自然的蹭着地面，李阳暗暗一笑背过了身去。像是骑士一般，背靠在了门旁。 放心吧，林老师。 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一定！ 他心里这么想着。 ...... 本来林小婉只准备给李小阳和胡小宝补习一个小时。 可是补着补着，见两个孩子的基础差到让人看不下去，就连最简单的十位数以上乘除公式都不会，林小婉上了头。 拉着两个孩子，林小婉不厌其烦的讲了两个多小时。直到两个孩子能够娴熟的运用公式得出正确答案，补习才算告一段落。 这个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放两个脑子已经快要短路的笨学生出去，林小婉走到了院子里。 看到蹲坐在一张小板凳上的李阳，她理了理耳边的发丝。 “本来想一个小时就补完的，没想到超时间了。” 林小婉纯粹是看到李阳不知道说什么，下意识的陈述一个事实。 但李阳却叫了真：“那今天按照三个课时算。” “不是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林小婉见自己的话被过度解读，连忙摆手，解释道：“我只是说小阳和小宝的基础比较差，今天教他们的太多了，可能要消化一段时间。这两天让他们两个不要松懈，等开学之后我也会在课堂上勤盯着他们两个一些。那，那要是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对李阳再次点了点头，林小婉便想离去。 她还没走到院门口，一行人便说说笑笑的走进了院子。 “李总在家呐！晚上没做饭呢吧？” “大阳，看看我们给你带什么过来了！” 听到胡大胜和王林和等人的声音，李阳连忙从凳子上起身。 见一大群印刷厂的职工，手里拎着各种吃食水果，李阳一愣。 “哎？你们怎么来了？” “这不是月末出了工资单了嘛！按照李总你之前定的提成，我们这些老职工这个月普遍工资都超千啦！虽然钱还没发到手，可是大家伙心里高兴啊！正好今天下班早，大家伙一琢磨好久都没见着你了，这不，也没准备什么，一家买了点东西，过来看看你！” 刚走进院子，胡大胜便敞开大嗓门，吆喝了一声。 可随即，他便见到了俏生生站在院子里的林小婉。 “林老师！你怎么在这呢？” 看到林小婉，印刷厂的几个老师傅也眼前一亮。 “哎呦，这姑娘，长得可真俊！” “李总，这是......你对象？” 听到众人的议论，林小婉的脸刷的一下就红成了樱桃色。 胡大胜她自然是认识的，每次开家长会都能见到。 “胡宝爸爸，我，我这是来给李阳补习的。” 她连忙解释。 但是胡大胜却狐疑的看了看李阳，“补习？给李总补习？” “是啊，李总那么大本事，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给他补习个什么劲？” “我看不是补习搞对象吧？哈哈！” 李阳在印刷厂众人中的人缘，随着众人渐长的工资现在已经好到了一定程度。本来厂里那些女职工得知李阳没对象，就背地里琢磨着把他介绍给家里的姑娘呢。 现在看到林小婉，众人的八卦心思哪儿还能压制得住？ 眼看着众人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林小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是他啦，是李小阳和胡小宝！我是来给他们俩补课的！” 见一群大老粗拿林小婉开玩笑，李阳无奈的挥了挥手，“人家林老师是过来给小阳和胡宝补习的，李小阳家老爷子正在打麻将，林老师怕打扰俩孩子学习，这才借用我们家当临时补习班。你们瞎起个什么哄？” “明白，明白！” 很明显，李阳的解释众人依然不信。 只是被李阳呵斥了一番，他们不再打趣林小婉，而是纷纷将拎着东西进了院子。 终于被众人放过，林小婉连忙要离开：“李阳，我走了！明天我，我早一点过来。” 可是她还没走出院子，便被胡大胜拦住了：“林老师，这都四点多了，还没吃晚饭吧？正好，我们这今天准备在大阳家开伙呢，你就留下一块吃吧！” 林小婉连忙推辞：“不用了，胡宝爸爸，真不用。我回宿舍吃就好。” “哎！”眼见着林小婉执意要走，胡大胜不由分说的便将她的包抢了下来：“都不是外人，你客气什么？你要是担心一会天黑了没公交，吃完了饭让大阳给你送回去不就得了吗？快坐，快坐！” 林小婉一个单薄的姑娘，哪里拗得过胡大胜？ 被硬推到了李阳身边的小板凳上，她整个人都崩溃了。 注意到林小婉尴尬的神色，李阳呵呵一笑，道：“林老师，你回去还得自己做。既然大家都想让你留下，你就吃了饭再走吧。” 面对李阳的挽留，林小婉幽幽的叹了口气。 “那好吧。” 此时，胡大胜等人已经开始忙活上了。 在李奉献家里借了锅碗瓢盆，几个会做饭的职工便开始淘米洗菜，切起熟食来。 而不会做饭的人也没闲着，点了烟卷，便开始收拾起了略显荒芜杂乱的院子来。 看到众人一副其乐融融的和谐景象，林小婉好奇的望向了身边的李阳。 “你......好像在你们单位很受欢迎，很有威望的样子啊。” 拒绝了王林和递过来的烟，李阳呵呵一笑，回答道：“哪是我受欢迎，只是大家伙都是热心肠。” “林老师你别听他瞎说！”李阳的谦虚，把王林和逗乐了：“李总没来之前，我们厂都快倒闭了。多亏了他，到了我们厂之后又是设计干脆面的包装和水浒卡，又是去美好食品厂拉了订单。要是没有他这操心劳力，我们厂到现在还发不出工资，大家伙还没活儿干呢。” “就是！李总这人哪儿都好，就是太谦虚了！” 收拾着房檐下碎砖头的苏向前也附和：“咱李总的本事大着呢！咱大伙的觉悟可没那么高，今天过来啊，这叫吃水不忘挖井人！感谢李总，给咱找了一条光明大道哩！” 听到众人众口一词的夸赞，林小婉饶有兴趣的将李阳重新打量了一番。 “原来班里孩子们最近玩的那些水浒人物卡片都是你设计的？我没收了不少，在办公室里的抽屉里放着。课间的时候看过一些，做的好精致。看不出来，你这么大本事呀？” 被林小婉看动物园里的狮子一般打量着，感受到她目光中强烈的好奇，李阳不禁乐了。 “怎么？不会是知道我这么优秀，林老师对我有那么一丝半点的好感了吧？” 林小婉的脸又红了。 奶凶奶凶的瞪了李阳一眼，像是被针扎了屁股一般起身，走进了屋子里。 “我，我会做饭。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上忙的？” 看着落荒而逃，跑去做饭的林小婉，李阳哈哈一笑。 第一四六章：心太软 饭局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 为了一会去送林小婉回家，李阳没有喝酒。其二是很多职工都是带着家属过来的，就比如胡大胜他老婆金大妮和儿子胡小宝都在。 男人们在一起吃饭，要是不喝酒的话，饭局其实并不需要太长时间。 不过不喝酒不代表这顿饭吃的不好，印刷厂的一群职工生活有了奔头，个顶个发自内心的高兴。围绕着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阳，他们在桌上说了很多。 看到众人现在这个状态，李阳不免回想起刚刚接手印刷厂的那段时间。 想到那个时候人们脸上的颓丧和灰暗，再看到现在一个个红光满面的样子，他也是打心眼里高兴。 七点多钟，结束了饭局之后，李阳本想送林小婉回家。 可就在他拿了外套准备和林小婉出门的时候，于老四回来了。 现在印刷厂赚了钱，这家伙烧包的买了台豪爵摩托。 蓝色的ax100，时下里在职工大院，这玩应跟后来开个小轿车的性质差不多，都是能彰显身份的东西。 豪爵ax100的引擎声非常特别，和当下主流的铃木，太子不同，响的一点也不闹人。突突突的散发着别样的温和和从容。 听到那熟悉的引擎声，李阳停下了脚步。 在林小婉的好奇之中，于老四停在了李阳家的门口。 看到院子里正在收拾餐具的职工们，于老四先是和众人打了招呼。 事实上胡大胜也是邀请了他的，只是今天一整天于老四都在市里帮李阳忙活着供销社的事情。 和众人打完了招呼，于老四停好摩托车来到了李阳身前。 “四哥，吃饭了吗？事情办得怎么样？” “妈的，别提了。” 面对李阳的询问，于老四咧嘴来了声国骂。 注意到李阳可能是有事情，一旁的林小婉犹豫道：“李阳，你要是有事就忙你的吧，我自己回去好了。” “别。” 李阳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有个“任务没完成”，他看了看林小婉，迟疑了一下叫过了胡大胜和金大妮两口子。 将护送林小婉回学校的事情交给二人之后，他这才拉着于老四进了屋。 “四哥，什么情况？” 将给于老四留好的菜饭端到了炕上，李阳皱着眉头问到。 “他妈的，邵平那家伙就是个王八蛋。今天上午我们到了商业局，把他的事情都反应给了商业局的领导之后，商业局那面就去供销社通知他去局里接受处理。可是这老小子拖拖拉拉到了下午才到，对于职工们说的股份问题，是百般抵赖。拒不承认是通过手段将股份骗到手的不说，对于王春香的事情也是坚决否认。” “那这两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怎么可能算了！你把事情托付给我了，要是办不成我于老四的面子往哪儿放？” 夹了一口凉菜，于老四冷哼了一声。 “我他娘的当时就火了，托了林业局这边的关系直接找到了商业局的大局长，亲自处理邵平哄骗职工，低价收取供销社股份的事。那老小子看到大局长来了，这才慌了神。下午的时候大局长发了话，让邵平把那些股份原价退还给职工们。我看那些职工很多都拿不出钱来，就暗下里跟他们说了，要是没钱的话朝你借，先把股份抽回来再说。反正你想承包供销社，股份到最后也是要给他们算钱的。算是我自作主张，你心里有个数。” 对于于老四的这个安排，李阳自然没有意见。 可是想到于老四刚才回来的时候满脸的丧气，他不禁好奇道：“没问题，钱我已经准备出来了。不过四哥，你说下午的时候大局长就已经处理完了股份的事情，怎么一直到现在才回来？刚才吃饭之前我给你打了好几遍电话你也不接，你去哪儿了？” “可特么别提了！” 说起这个，于老四摇了摇头。 “股份的事是解决了，可是王春香和王明贵两口子的事儿邵平是死活不认。这小子也知道，股份的事儿他可以用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来解释，商业局充其量也就是有权调停，让供销社的股份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可是王春香这个事儿要是承认了，他这个经理的职位肯定是保不住了。所以面对王春香和王明贵两口子的控诉，这小子是死活不认账。还说有本事让王春香报案，取证。” “他妈的。”于老四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这王八蛋，缺德事儿让他给干尽了！王明贵咽不下这口气，在商业处跟他撕扯了起来。你也看到过王明贵的身板，哪儿是邵平那么大个子的对手？就三五下，就给王明贵给打趴下了。王明贵一肚子的委屈和窝火发不出来，自己老婆被人睡了现在人家连认都不认，自觉得没脸就......” “就怎么了啊？” 李阳心里咯噔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就打开商业局的窗户，直接从三楼跳了下去。” 听到这个，李阳心里一哆嗦。 果然......出事了。 “人怎么样？” 他紧忙问到。 “没死成，好在商业处大楼的二楼有个缓台。王明贵从三楼跳下去之后，先是摔在了二楼缓台上，然后才骨碌到一楼去的。脑袋摔了一下，脑脊液摔出来了，人当时就昏过去了。我们把人送到医院，拍了片子。大夫说是颅骨骨折，颅内轻微出血，已经在医院里住下了。” 谈起下午发生的事情，于老四忍不住唏嘘。 李阳也长长的叹了口气。 这事儿，虽然是邵平做的孽。可也是在他的安排下，才让王明贵得知的。 现在知道人这个情况，多多少少他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住院费你掏的？” 李阳抿起嘴唇，向于老四问到。 “嗯，王明贵家里很困难。到了医院之后我给付了三千块钱押金。” “四哥，这钱回头我还你。你摩托车给我用一下，我去一趟医院。” 李阳点了点头，拍了拍于老四的肩膀。 二话不说，便走到了床边的立柜前。打开柜门在被子里摸索了片刻，从里面掏出了一沓现金。 “我去看看王明贵，不然我这心里难受的慌。” “嗨，咱们俩还提什么还不还的啊。去吧，天黑了路上小心点。老香叔他们都在呢，就在人民医院住院处202。” “好嘞。” 对于老四点了点头，李阳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钥匙，快步走出了房门。 “心太软。” 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端着饭碗的于老四摇了摇头。 第一四七章：要清楚谁才是阶级敌人！ 骑着那台豪爵ax100一路风驰电掣，李阳很快就到达了绥城市第一人民医院。 看着人民医院的那破旧的三层大楼，李阳一时间有点无语。 这特么是自己第几趟来医院慰问病号了？ 李奉献一次，于老四一次，这又来了....... 不知道这个时候医院能不能半个会员卡或者医疗费打折卡啥的，这么下去，挺破费啊。 就是带着这种荒诞的想法，他在门口的食杂店里买了个果篮，拎着便走进了住院部。 人民医院这个时候还没扩建，远远没有二十年之后那么气派。沿着住院部老旧的充满消毒水味道的楼道一路前行，他很快就找到了王明贵所在的病房。 一进门，他便看到了守候在病床边上的朱老五等人。 以及，脑袋上缠着纱布，躺在病床上的王明贵。 那天在邵平办公室里见到的王春香也在，只是这个时候的王春香已经没有了那个时候的媚态，面容枯槁的坐在角落里，是所有陪护人员中距离王明贵最远的那个。 看到李阳，朱老五意外的从小马扎上站起了身。 “呦，大阳怎么来了？” 李阳的名号虽然只在职工大院里响亮，不过想必是通过朱老五的宣传，病房里那些供销社的职工也都将目光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毕竟名义上，大家还是同事嘛。 对于这么一个年纪轻轻，就靠着股票和办厂起飞了的小伙子，众人还是很好奇的。 颇有一种富翁竟在我身边的新奇感。 对众人微微点头致意，李阳先是将果篮放在了王明贵的床头。 这才对朱老五淡淡一笑，道：“我听四哥说了明贵哥出事了，过来瞧瞧。” “啊......” 朱老五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看到床上躺着的王明贵，叹了口气。 “大阳有心了，这家伙自打入了医院，到现在一句话也不说。给饭也不吃，是给水也不喝。我们这正上火呢。你是个能说会道的，你来了帮我们好好劝劝他，这......日子还总得过下去嘛！” 李阳咧了咧嘴。 这事儿可是超越了他的知识范围，怎么说，就整个是离谱他妈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的大无语状态。 王明贵什么情况？ 老婆被他带了绿帽子啊！ 我特么又没有这个经历，根本没办法和王明贵产生共情，就算是说也就只能说一些不疼不痒的屁话罢了。 怎么说？ 啊，明贵哥你别这样，你老婆只是不小心和别人睡了一觉而已，又不是故意的，好好洗洗刷刷还能接着用？ 没办法说嘛！ 沉默了片刻，李阳叹了口气。 看着躺在床上，对周围一切仿佛都没有反应，只是一个劲儿盯着病房的天花板，眼睛直勾勾毫无身材的王明贵，他摇了摇头。 “这事儿，我没法劝。王哥，要是你能听到的话，我得跟你道个歉。要是没有我想要承包供销社这个事，老香叔他们也不会把春香嫂子的事情告诉你。” “不。” 听到他这么说，躺在病床上的王明贵还真就有了反应。 他木讷的摇了摇头，仿佛是摇头的动作牵动了伤处，疼的他倒吸了一口冷气。 微微平复了头痛之后，他还是盯着天花板，讷讷道：“我得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承包供销社这个事儿，他们还瞒着我。我还傻呵呵的以为，我虽然穷一点，苦一点，但至少还有个幸福的家庭。与其当个乐呵的傻子，现在当个清醒的王八......挺好。” 他毫无生气的语气，让李阳不禁唏嘘。 “明贵哥，这件事情，你打算怎么办？” 面对李阳的询问，王明贵轻轻的摇了摇头。 显然，他也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人过日子，说复杂就很复杂。但是说简单，其实说白了也就是过个奔头。 斗升小民过日子有什么奔头？ 没有什么改变世界，造福人类这样的宏远目标和伟岸理想。 图的不就是让孩子以后能有出息，老婆跟着自己能多吃点好吃的，多穿点漂亮衣服，少受点苦少遭点罪？ 现在得知王春香和邵平搞到一起，王明贵心里的信念崩塌了。 “既然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我这里有个不成熟的建议。明贵哥，如果你觉得有那么几分意思，你不妨就好好想想。” 拉过一把凳子，李阳坐在了王明贵的病床之前。 道：“我这些日子准备把供销社承包下来，你呢也算是咱们供销社的老职工了，接触商场这么多年，经营上的各项环节都清楚。供销社盘下来之后，我想把它改造成一个服装超市。这边呢，就需要大量的人手。我一开始想的是人手都外面雇，不过这两天下来看到社里的兄弟姐妹都过得不怎么样，所以除了售货员之外的岗位啊，我想让大家来做。你不是负责针织的吗，那服装超市落成之后，针织区的货品主管，我真心邀请你来担任。” 王明贵的目光没有波澜，显然对于这个大饼没什么兴趣。 “至于你和春香嫂子的事儿，我建议你们两个先冷静一下。也不用说离婚，就先分开一段时间。嫂子呢，也别往远走，就在娘家呆两天。给彼此都留一点空间和时间，感情这个东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我一个外人不好说。可是说白了，就是两个人念不念着彼此，能不能舍得放下的问题。要是你觉得嫂子这个事原谅不了这个坎你心里过意不去，那没说的，你们两个该离婚离婚回头自己过自己的日子。可如果要是觉得放不下，那就把这个事儿忘了，谁也别提好好过日子。” 听到李阳的办法，王明贵的目光一阵闪动。 说到这儿，李阳暗暗的撇了眼坐在角落的王春香。 “不过明贵哥，这事儿我站在外面看，得说一句。嫂子有错不假，但邵平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你今天想要寻个公道，这没错。可是时间和地点都不合适，你想想，商业局那边就是负责处理商业的。你跟人领导说这些，他们能理吗？要想说理，要想他过的不好，有很多的方法，不一定非要在商业局。” 李阳也不多说，轻轻的拍了拍王明贵的胳膊，又从兜里掏出了两千块钱现金放在了王明贵的床头。 “明贵哥，你好好养伤。快点好起来，等你好了，这个公道我帮你一起找回来！” 拍了拍王明贵的胳膊，听着这瘦小的汉子压抑着的哭泣，李阳摇了摇头，起身对朱老五等人示意了一番后，走出了病房。 他的身后，王春香从凳子上站起身，大步跟了上来。 “李阳。” 走廊中。 听到身后的一声呼唤，李阳停下了脚步。 “你有什么办法？告诉我，这个公道，我替我爷们去找！” 听到王春香的声音，李阳淡淡一笑。 还行。 不枉你家爷们疼你一回。 第一四八章：以恶制恶 “你刚才说要想邵平过的不好，有很多的方法。到底是什么方法？” 医院的走廊里面，看着气喘吁吁追上自己的王春香，李阳勾起了嘴角。 其实刚才跟王明贵说的那些话，他根本就不是对王明贵说的。 虽然跟王明贵没有什么接触，但是通过朱老五的描述，李阳就已经知道这个人是什么脾气秉性了。 老实人，心眼好，可也没什么主见和本事。 相比于王明贵，反倒是那天在邵平办公室前有过一面之缘的王春香，让李阳印象更深一些。 李阳现在还清楚的记得那天在邵平办公室门口，听到这女人的话。 虽然委身于邵平，可是这个女人似乎对邵平没有一点的感情，也不是为了追求单纯的身体快感。而是目的非常明确的想要从邵平那里得到好处。 这在道德上令人不齿，可是这至少证明了一件事情——王春香是个心里有主意，而且敢作敢为的女人。 而且说实在的...... 在当下下岗潮马上来临的96年，类似王春香这种出卖自己身体，只求个生计的女人......社会上不罕见。 俗话说得好，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饭都吃不饱的情况下，人的道德准绳肯定是松的。 生存，才是个体所要考虑的首要问题。根据马洛斯理论，生存也是需求金字塔的塔基。 在后来，李阳听说过很多下岗时期的事情，其中很多的事情其实不能从道德层面上去审视。 比如两个例子。 第一个，李阳在上大学后曾经有一次听祖美兰说起，绥城市一个曾经在水泥厂上班的女工的事情。这个女工的丈夫因病去世，留下了两个孩子。98水泥厂关停，她也随之下岗。家里就她一个劳力，这个女工就在工地给人抗水泥打零工赚钱，日子过得贫困的很。 后来有一天，她下了班之后回到家，发现两个孩子正在哭。一问之下才得知，邻居家晚上炖了肉，看俩孩子眼巴巴的可怜，就给盛了一小碗过来。两个孩子太久没吃过肉了，可能是太激动一下子没拿住，肉掉在地上被家里养的大黄狗瞬间吃掉。 邻居家也不富裕，看到之后也就没再给俩孩子盛肉。就这么，两个孩子心疼的哭了一个晚上。结果当晚，这女工就拿了工钱，去肉店割了块五花肉，给两个孩子炖了红烧肉。 紧接着第二天，两个孩子没上学女工也没上班，引起了邻居的警觉就踹开了门。发现娘仨已经口吐白沫，没了气息。后来警察过来调查，发现那红烧肉里兑了耗子药。 第二个，同样是李阳在上大学之后，听胡小宝说的。说林业局有个挺漂亮的女职工，00年的时候下了岗，她老公不务正业，没什么本事。下岗之后没什么收入，家里饭都吃不上了。后来这女工心一横跟她老公离了婚，之后就做起了半掩门的婊子。因为没下岗之前在单位里就属于一朵花，得知她当了半掩门之后，之前挺多单位里的男人都特地过来光顾。靠着这些收入，女人把两个儿子供到了高中毕业，还在绥城市里给两个儿子一人买了一套门市房。 这两个女人谁错谁对？ 第一个女人有骨气，有气节。可是在那样一个下岗潮的大环境里，凭借她一己之力想养活两个孩子是不现实的。第二个女人轻贱，人尽可夫。可是......她在那场浪潮里活下来了，还供养出了两个接受完了义务教育，学历超出了社会平均水平的儿子。 你说她轻贱么？ 艰难的生活中，没有谁可以真正的理直气壮，骂她不知廉耻。 不过，是为了生活而已。 在李阳看来，王春香也是一样的。 此时，看着王春香目光中的愤恨和坚定，李阳淡淡一笑。 “嫂子，我且问你，你是想让邵平怎么个不好法？要是只想让他丢了工作没了脸面，那这事儿简单。反正明贵哥现在也知道你和邵平的事情了，不光是明贵哥，周遭的人都已经知道了。你不怕丢脸，就去邵平家闹，去商业局闹，把这事儿弄得人尽皆知，他自然就过的不好了。” “轻。” 听到李阳所说的，王春香抿起了嘴唇，坚定的说到。 “我不是那种守不住裤腰带的女人，跟他睡觉，就只是每个月让家里有个进项而已。你明贵哥的身子骨不好，我见不得他每天起早贪黑的糟蹋身体。可是......家还是要养，孩子也要花钱用度。你没见过我们家孩子，学习可好了.......邵平那个王八蛋，瞒着我十年以上工龄每个月都能领二百块基本工资的事情，我实在没了办法，才跟他滚带到一起去的。家里现在这个样子，我和你明贵哥已经回不去了。家都散了，如果仅仅是去他家闹，去商业局闹，又能怎么样？李阳，男人和女人不一样。一样是出轨，老爷们可能还会被别人羡慕。可是女人......” 王春香苦笑了一下。 “就只会被人背地里指点，骂做破鞋。所以我不想去闹，没有意义。” 李阳点了点头。 王春香的态度，他已经清楚了。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这个法子，能让他坐牢。” “什么法子？” 王春香眼睛一亮，一把拉住了李阳的胳膊。 “快告诉我！” “去法院，起诉。告他强女干。” “能成？” 听到李阳的法子，王春香一愣。 “可是......我没有证据啊。空口无凭，怎么去告？” “你有没有留下......沾染过他体液的东西？” 李阳尴尬的咧了咧嘴。 “哪怕只有一样也成，这种事情，很多时候说不准。我可以帮你找个有能力的律师.......诉讼费之类的费用，不用你担心。” “这个......” 想到那天自己在邵平的办公室里被李阳撞见的情形，王春香脸色一红。 “我回去找找，应该......是有的。” 李阳点了点头。 当下是九六年，流氓罪......可是还没取消呢。 流氓罪这个东西，属于是改革开放这段时期里比较特殊的刑事罪。 和投机倒把罪差不多，都被列入到严重危害社会治安，刑法重点打击范围的罪行。 流氓罪的规定比较笼统，在实际执法中通常难以界定。把刑法没有明文规定的妨害社会管理秩序行为，定为流氓罪的随意性很大，而刑罚幅度也往往很随意。 是一名副其实的“口袋罪”。 也就是说，说你流氓你就是流氓。只要主观上你有流氓行径，从一两年的大牢到吃枪子，那得看法官的态度和心情。 这个罪名，直到九七年下半年才会退出历史舞台。 而现在，社会上流氓严打还进行的如火如荼呢。 听到李阳的这个主意，王春香默默的攥起了拳头。 “成！” 她坚定的说到。 第一四九章：变通 从医院出来的时候，不过八点多钟。 刚才和王春香的一番谈话，让李阳心情不错。 因为他确定了一个能够精准打击邵平，解决承包供销社绊脚石的方法。 还是那个原则，解决不了问题，就直接解决出问题的人。 而在当下的社会里，没有什么是把一个人送到阎王或者送到监狱去更有效的了。 至于王春香能不能够将邵平强女**的事情坐实，又能不能以流氓罪把这个家伙搞进去，李阳并不担心。苍蝇不叮无缝的蛋，邵平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人，按照当下的司法环境，再加上那么一点点的钞能力，李阳觉得问题不大。 再至于，把邵平以这种方法搞进去道德不道德，公正不公正......李阳不在乎。 他有自己的底线和立场，平白诬赖一个好人的事情他是做不出来的。 但是平白诬赖一个无赖，他没有啥心理压力。 即便，这本身也是无赖的手段。 可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以君子之心行君子之事，处处碰壁。以小人手段行君子之事，无往而不利...... 一句话，世道变了。 随着改革开放，人心已经不再淳朴。城市套路深，农村路也滑。各种牛鬼蛇神抛掉底线在社会上耍的风声水起，坏人的手段越来越高，底线越来越低，这年头要是想干点正事儿，如果还抱着以前的那一套，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既然回到了这个充满野性的时代，李阳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建设。 骑着于老四的那台摩托车回到职工大院的时候还不到九点，将摩托送到了于老四的家门口，害怕打扰到于老爷子休息，李阳也没在于老四家多呆，便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大早李阳就起床，前往了美好食品公司。 一大早，林嘉欣就已经开始了紧张的工作。 在厂区里转了一圈，等着林嘉欣开完了会，看到有段时间没见面的林嘉欣似乎清减了一圈，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干嘛啊，这个德行？” 看到李阳不满的样子，林嘉欣莫名其妙。 “这段时间是不是太忙了，都没怎么好好吃饭。人都瘦了。” “有么？” 被李阳这么一说，林嘉欣一愣。 当着李阳的面花蝴蝶似的转了一圈，她咯咯一笑，“瘦了还不好？你们男人不都喜欢苗条的吗？” “不开玩笑，知道你这段时间忙，但是生活上还是要注意一些。按时吃饭，别太忘我。钱不是一朝一夕赚的，但是身体是自己的。” 这话李阳可不是为了博得美人欢心才说的。 在穿越回来之前，他原来单位有一个非常好的老哥。 当初李阳是做银行信用卡销售的，辞了工作之后应聘了商场管理岗位，就是那个老哥把他带出来的。 人相当的不错，为人温和工作勤奋，为了完成商场的各项任务，经常没日没夜的拼命加班。钱没少赚，提拔的也很快。李阳进商场的时候他还是二级商管员，两年的功夫，就提升为商场的副总。 那个商场的规模不小，在当地颇有影响力。就连万达这样的大品牌进来，都要看李阳所在那个商场的脸色。 做到副总这个位置，每年光固定年薪就达到了四十多万。 可是有什么用？ 年纪轻轻，三十多岁就得了肝癌，副总的位子没等屁股坐热乎呢，人没了！ 所以李阳对这种能够忘我工作的人虽然敬佩，可是却并不提倡。 接收到李阳眼中的严肃和关切，林嘉欣不再开玩笑。知道李阳是认真的，便乖巧的点了点头。 “好啦，我知道了。你不知道，你拿了一千万过来，我的心理压力很大。这么大的投资放在这里，你还大撒手，当甩手掌柜。我是生怕把生意做不好，辜负你的信任，败光了你的钱啦。所以这几天又是联系增加生产线，又是忙着联系央视那面商讨广告方案。确实，有点太心急了。” 李阳笑着点了点头，林嘉欣这些日子的工作成果，实话实说还是比较显著的。 刚才他在公司里面转了转，确实看到新的生产线已经就位，正在等待安装调试。 新的生产线是通过代理公司直接从香港那面进口的，最新的日产全自动化速食面流水线。 刚刚看到在调试阶段的新车间，见过世面的李阳都不禁被震撼了一下。 四个个巨型面粉储藏罐和两个棕榈油储藏罐，整个生产由一整套循环作业的自动化机器完成原料不落地、不接触，连配套的包膜、赠品卡的备料投放都是在生产线上一气呵成，全程避免受二次污染。巨型和面机不断将面粉自动配制，揉好的面团被传送到醒面区。“擀面”环节里，上下伸缩的压力管将面粉带均匀压制成长带形状。到了“制波”环节，通过减慢运送速度，使面条堆积形成弯曲的“几”字状。 生产线的油罐里，是上千升的进口棕榈油。 油炸箱是完全密闭，使油与氧气隔开，避免氧化酸败。 按照调试生产线的工程师介绍，美好食品厂新的这两条生产线每分钟可以达到约500块面饼的速度，生产线可以24小时不停运转，不断补充、过滤、更新新油，定时对油品进行抽测，保证生产线上的油一直处于新鲜状态。 按照这个效率的话，美好食品厂的产能整整扩大了五倍不止！ 当然，钱也没少花。 两条生产线就将近七百万。 这也是林嘉欣最近为啥这么焦虑的原因，刚刚扩建完产能，李阳最新投注的资金就已经花了大半。留给她建设品牌的资金，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央视那面广告费用要的很高，我打算是想定下大风车之前的那段十五秒广告，但是央视的报价是三个月五百万。好贵啊！” “贵到不是什么问题，问题是三个月之后央视还要统一招标，重新定明年的时段广告费。明年多少钱，还得看招标会的行情。李阳，这两天接触下来，我都有点不想做食品公司了，我想搞个电视台啊。他们赚钱太容易了啊！” 看到林嘉欣苦恼的样子，李阳呵呵一笑。 他这一次来，本来是想问问林嘉欣认不认识好的律师。 现在看自己这女人苦恼的样子，他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情放在一旁，笑道； “你觉得贵可以不投广告嘛。” “那不然怎么办？不投广告，怎么打响咱们美好干脆面的招牌？” “去找找有没有什么动画片，直接赞助不就好了。或者直接去跟央视广告部谈，赞助大风车节目组，要动画片的冠名。反正都是给小朋友们看的，只要对咱们的干脆面有曝光，什么还不一样？” 这倒不是李阳瞎说。 他记着，这个时候那部风靡自己孩提时代的《中华小当家》似乎已经制作完成了。 只是，还没有引进而已。 五百万的广告费，就那么十五秒的时间，算一算，好像还真没有直接赞助冠名动画片来的实惠啊！ 第一五零章：法盲竟是我自己？ 听到李阳说赞助动画片的想法，林嘉欣不禁陷入了沉思。 将其中利害在心里过了一遍，她嘶了口气。 “别说，你这个办法还真行得通。我在香港的时候，冠名赞助这个方法就很普遍。一些港剧的片头片尾，平时在看电视的时候虽然不想看，但是却总是无意中看到，起到的效果其实并不比广告差。都是具有时效性的广告方式，如果从性价比上来说，十几秒的广告还真的没有片头片尾赞助鸣谢来的高呢。” “就是这个道理。” 李阳呵呵一笑，点了点头。 “而且你可以去仔细的打听打听，有没有美食方面的动画片，或者是水浒题材的动画片正想投放或者即将投放。如果有的话，这种和咱们干脆面营销点契合的作品，你完全可以提出赞助。我估计赞助费用，可能都花不到三百万。” 李阳这不是瞎说。 当下国产动画片的制作费用，真的是低得令人发指。 就比如说出过相当多经典动画作品的上海美术制片厂，一部电影级动画片的制作费用，就只有十几万甚至是几万。而长篇动画的制作费用，也少有超过百万的。 那些上美的经典作品，就比如大名鼎鼎影响了几代人童年的《葫芦娃》制作费用才八万块钱。为了节约成本，减少工作量，导演和画师们无奈之下才将动画以剪影皮影的方式呈现。 为啥？ 追求艺术性的同时，造价低啊！ 剪影可以反复利用，一个身子换成不同的表情，就跟以前做皮影戏似的，拍摄完了《葫芦娃》。 在少有人对动画作品进行赞助冠名的当下，要是给上美两百万，怕是那群一张原画才拿一两块钱工资提成的大神，真的能搞出旷世神作的。 “好！那我下午就去订机票，亲自去一趟北京。和央视的广告部那面见面谈一谈，看看有没有赞助的机会。对了李阳，今天正好你来了，我这里还有个想法想和你谈一谈。” 看到林嘉欣认真的样子，李阳眨了眨眼睛。 “你说。” 林嘉欣起身从抽屉里拿出了两样小东西，放到了李阳的面前。 看到那两张小卡片，李阳乐了。 不是别的，是做功印刷都比较粗糙的山寨水浒卡。 “这是那个小机灵鬼跟风做的？” “隔壁省的一家方便面企业，他们倒是没搞什么干脆面，但是在正常的速食面里搞了卡片赠品。我在想，针对这个现象，咱们用不用提前做准备？” 李阳笑了笑。 这些事情避免不了，当下的商业环境如此，盗版山寨横行。 做准备？ 怎么做？ 打官司的话犯不上，而且往往官司赢了也没有什么有效的抵制措施。现在的知识产权法，还没有清晰的规定这一类商品附赠营销物料的侵权处置方案。 “暂时不用理会，只要类似统一，康师傅这种大厂没有涉足这一块，咱们就先这么做。那些小鱼小虾的，先不用管他们。等到将来，那些大品牌进场的话，除了水浒卡之外我还有别的营销办法。” “什么办法？” 林嘉欣跟个好奇宝宝似的，盯住了李阳。 “不告诉你。” 李阳卖了个关子。 干脆面的促销还不简单？ 在李阳的童年记忆中，98年之后儿童干脆面的市场竞争就会上升到一个白热化阶段。那个时候什么小虎队，什么小当家，小浣熊乱打成一片，各种随方便面附赠的婉拒卡片花样可多了去了！ 小浣熊的四格小漫画，小虎队的卡片陀螺就不说了。李阳清楚的记得，有段时间小当家除了水浒卡之外，还推出过一套塑料的卡片拼装飞机。 那个系列的赠卡给他的印象不比水浒卡小多少，一张小小的卡片，按照切割好的零件，扣下来就能组装成一个简易的，螺旋桨能转动的小飞机。 趣味性直接拉满了有木有？ 而除了飞机之外，像后来的什么三国杀，什么狼人杀，什么英雄联盟，只要李阳想，这个时代的营销手段永远慢他一部。 搞这一套，穿越者的优势简直就是逆天的。 李阳不说，被掉足了胃口的林嘉欣可是满肚子幽怨。 看着她嗔怪的样子，李阳微微的垂下了眼皮。 “我这都是商业机密，你想知道的话也行，不过咨询费是不是要付一下？” 顺着李阳的目光看下去，林嘉欣刷的一下红了俏脸。 “呸！天天你脑子里装的都是什么呀？没个正经。你不讲，我不听就是了，谁稀罕似的。” “那我走了。” 李阳呵呵一笑，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别......” 林嘉欣抿了抿嘴唇，深深的剜了李阳一眼，反手锁上了办公室的房门。 再次回到李阳身前，顺从的跪了下去。 看着一头秀发如波浪般在自己的身前耸动，李阳挺了挺身子。 “对了，还得跟你说个事情。一会你给我找个好点的律师，我有用。” “唔......” 正在忙着的林嘉欣微微停顿了一下，含糊的点了点头。 “嗯.....” 感受到那柔软的上颚传来的美妙触感，李阳不禁闭上了眼睛。 ....... 十点多钟。 心满意足的李阳拿着一张名片，驱车离开了美好食品公司。 林嘉欣马上要去京城谈广告的业务，车子自然就用不上了。 想着这段时间正好供销社那面要忙活一阵，李阳便把车开了出来。 按照林嘉欣给的名片上的地址，李阳很快就赶到了绥城市政府旁边的一家律师事务所。 林嘉欣介绍的律师名叫张华，是一四十多岁的妇女。据说，在绥城市的法务圈子里是个挺吃得开的女人。此前林嘉欣有两桩官司，都是她给处理的。 听说了李阳王春香的事情之后，张华立刻就皱起了眉头。 “你为什么认为，这件案子需要在环节中做曲解和污蔑？我可以很负责的跟你说，这个邵平肯定够判了。王春香是自愿献身的不假，从法律意义上来说，这确实不属于强女干。但是这是明显的诱女干啊！直接可以定流氓罪的！行了，这个案子我接了。有林小姐这层关系，律师费你看着给就好。你把这个王春香的地址或者联系方式给我，我一会直接去找她，带她去派出所先报案，把人控制起来再说。” 坐在事务所的沙发上，看着雷厉风行的张华，李阳嘎巴嘎巴嘴。 他还想着，搞掉邵平肯定要做点见不得人的灰色工作。 可是没成想，流氓罪这么牛逼。 他自己为懂的很多，但是现在看来，自己......在这个时代还是个法盲了啊！ 第一五一章：非池中之物 在张华的办公室里，李阳接受了一个多小时的普法教育。 看着张华滔滔不绝的为李阳讲解着《流氓罪》以及当下几个比较典型的特色治安法，李阳恍惚中有种穿越之前在b站看罗翔老师视频的错觉。 不过这个倒不是重要的。 重要的是，通过和张华的一番沟通，他是真的从法制层面，对当下这个时代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 很多稀奇古怪的，在后来已经完全泯灭在历史长河中的法律法规，听的李阳是大为惊奇。 就比如聚赌。 这个在后来派出所基本上已经不怎么管了的事情，当96年还是社会专项打击违法活动。 按照当下的治安法，凡事发现赌博的，只要赌资加在一起超过二百块钱，那就算是治安案件了。派出所方面如果抓到，可是有权给每个参与聚众赌博的人拘留半个月，并处两千元以下二百元以上罚金的，并且所有赌资充公。 正因为这个法规，现在各地各级的派出所抓赌的积极性不是一般的高。别的倒是次要的，主要是这个赌资。 只要是抓到聚众赌博，所有赌资就算是派出所的业绩，用来增添派出所的设施设备，以及......干警福利。 所以当下要是打个五毛钱的麻将，基本上就算是犯了法了。 而另一项让李阳啼笑皆非的罪名，是流氓罪的一个分支。 是什么呢？ 组织或参与放映不良录像。 现在dvd还没有普及，实际上vcd也才刚刚兴起，在南方一些富裕的地方流行起来。很多地方还用的是那种老掉牙的录像带看家庭电影。 而这种录像带，在深圳广州那面有很多的走私品。其中一些欧美啊，日韩啊的，亦或是香港诸如《草灯和尚》《***》这种的非常刺激的，已经在内地开始泛滥。 很多录像厅都有出粗。 但是因为是限制品，出租的价格往往比较贵。 很多人都是合伙租了然后偷着看。 这种情况，基本上抓住了就直接可以打入流氓罪的打击范畴。 参与观看的一般是罚款加拘留，而组织放映的，严重的都能判个七八年。 回想起记忆中陈佩斯和朱时茂演的那个《姐夫与小舅子》，李阳真是叹为观止。感情陈佩斯和朱时茂二位老师不是在舞台上闲扯淡，这特么都是生活啊！ 在张华的办公室接受了两个小时来自律师大姐的洗礼，李阳终于等到了张华桌子上的电话机响起。 听到张华跟市公安局那面交代的事情已经办妥，那面回复称已经派人去传唤邵平的消息，李阳暗暗的挥了挥拳头。 果然，这年头还是得有人脉啊。 原本他以为很难的事情，在张华这边，就是动动嘴皮的事情！ 等张华放下电话，他赶忙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叠大票，拍在了张华的案头。 “张姐，这件事情就麻烦你了。这点意思，你别嫌弃。” 看了看李阳放在桌子上足足有五千多块的钞票，张华一愣。 随即摇了摇头，笑道：“李老弟见外了，虽说咱们两个第一次接触。但是我和林小姐是老相识了。你来之前她已经跟我电话里打过招呼，都不是外人。我刚才跟你说随便给点律师费，真的不是跟你客套。我们这行讲究的是拿钱办事，不能白办，具体其实就是不想让人觉得我们是类似那些拉皮条的掮客，是正规的律师事务所。要不是为了这个，凭林小姐跟我的交情，你这个事情我收不收钱都成。而且啊，虽然咱们两个没见过面，可是实际上我已经接触你两次了。这钱啊，你给我留个三五张就够了，剩下的你拿回去。” “哦?” 张华这么说，让李阳颇感意外。 “张姐，你是怎么接触我的？” 李阳满脸的好奇，让张华扑哧一笑，“你忘了你两次入股美好食品厂的事情啊？嘉欣前后两次股权变更，具体的手续和程序都是通过我办的。你说这，算不算是接触？” 李阳是多通透的人？ 张华谈及和林嘉欣的交情，他信。 通过林嘉欣两次变更股份都是交给张华办理这个事儿，就足以证明了。 自己的女人或许确实和张华交情不错，但是交情归交情，事情归事情。 很多时候交情就是让一桩桩一件件没有回报的事情给磨没的，对于这个他可太清楚了。 “既然有这份缘分，那张姐这钱你就更不能推辞了。这钱不光是为了现在，更是为了将来。” 将钱推到张华的面前，李阳淡淡一笑，道：“这件事情，就算是张姐帮我的忙。但是我刚才也跟您说了，之所以有邵平这个事儿，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承包供销社的事情。日后这个供销社的承包过程，肯定有法律方面的事情要麻烦你。不光是这，以后这个供销社我还想将其改造成商场，到了那个时候法务上面的事情就更多了。这钱您收着，权当是顾问费。等几天我有法律程序上面的问题，也好拉下来脸麻烦你不是？” 张华意外的看了看李阳，乐了。 在李阳过来的时候，她其实对李阳挺好奇的。 通过林嘉欣两次变更股份，他就对这个年纪轻轻但是身价千万，频繁对美好食品公司进行注资的人感兴趣。 今天一见，见识到李阳的机敏和为人处世的老道，她不免在心中又高看了李阳几分。 也是起了结交心思，她这一次没有拒绝。 爽朗的笑了笑，她点了点头，将钱放进了自己的抽屉，随后优雅的对李阳伸出了右手。 “李老弟办事利落，要是我再推辞，倒是显得我不想诚心交你这个朋友了。” “这就对了嘛！” 笑呵呵的和张华握了握手，李阳顺势从椅子上起了身。 “那今天就先这个样子，我的电话刚才张姐你已经记下来了，有什么需要我配合的，或者是其他的任何问题，你直接联系我。” “成。李老弟要是忙的话就先回去，王春香的事情我这边十拿九稳，肯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结果。至于你说的承包供销社的事情，我正好在商业局那面也有些关系，等邵平的事情了了，我直接帮你侧面打听打听，要是能用上劲儿，我这边肯定不能干瞅着。” 呦。 听到张华这么说，李阳心下高兴，这倒是算个意外收获。 不过他倒是不知道张华是客套，还是真这么打算，也就没有过多在这个事情上做深入的交流。 第一次见面，关系点到了，明确的表达日后有更深层次打交情的意向就好。 太过深入，往往让人觉得腻乎。 什么事情，都是要有个度的。交情也好，爱情也罢，除了血亲关系不需要铺垫之外，这个世界上的任何感情都需要由浅入深的这么一个过程。 “那成，张姐。具体的咱们电话联系，我先过去了。” 深谙个中道理的李阳目光微微闪动了一下，便起身告辞。 “慢走。” 和张华告辞后，李阳就直接拎着车钥匙离开。 他前脚刚走，后脚张华的助理便闪身进了办公室。 “张姐，怎么聊那么久啊？平时可没见你跟谁这么多的话，我这好几件事跟你汇报，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面对助理的抱怨，张华呵呵一笑。 “不久。这个年轻人，日后肯定不简单。先打下交情，以后没准就能借个势。” 摆了摆手，张华也没做更多的解释，在助理痴痴望着李阳的背影时，抽出了助理手中的文件。 “你下午盯一下事务所，我的去一趟公安局，亲自处理一个**案。这几天，估计都没有时间处理别的事情了。” “啊。” 小助理这才将好奇宝宝似的目光从那台已经远去的雅阁上面抽回来，讷讷的点了点头。 第一五二章：小胖 就在李阳驱车返回职工大院的时候，绥城市供销社三楼总经理办公室里，邵平正在会见一个重要的客人。 “哎呦，大侄子你来了啊？” 站在门口，看着门外站着的一个西装革履的青年，邵平的脸上挂上了灿烂的笑容。 那青年看起来二十六七岁，留着当下很是流行的“富城分”。长相算不上是帅气，但也能看到些棱角。 相比于他平凡的外貌，身上的衣着倒是骚气十足。 花里胡哨隐瞒了菠萝蒂亚风格花纹的真丝半袖衬衫掖在腰间，敞着两枚纽扣的领口，还挂着一副棕色的蛤蟆镜。鳄鱼皮的腰带在正午阳光下晃的人睁不开眼睛不说，下身还配了条喇叭筒的牛仔裤。宽阔的裤腿下，又是鳄鱼皮闪闪发光的皮鞋——尖头的那种。 放在二十年之后，这身打扮看起来要多可笑就有多可笑。 可是放在当下，这可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穿出来的。标准的港台大哥装扮！ 正流行的。 对于邵平这一声大侄子，青年很明显有点不满。 不过倒也没说什么，只是随意的将挂在领口的蛤蟆镜摘下来，大摇大摆的进了屋。 也没等邵平请坐，他吹了吹纯人造革的弹簧沙发，大马金刀的坐了上去，翘起了二郎腿。 “邵叔啊，之前我跟你研究的，关于承包这个，这个供销大楼的事情，你研究的怎么样了啊?” 狗腿子似的给青年倒了杯茶水放到了沙发旁的茶几上，邵平嘶了口气起，眼珠一转，故作委屈道： “哎呦，大侄子。这不是这段时间正在办嘛。跟你说好的一百二十万，它这又有变动啦！供销社这块地方，可不是你自己个慧眼识珠能看出来以后肯定值钱，这不。我们供销社新来个出纳员，他有个亲戚也相中了这块地方。前些天过来找我，说是给出一百四十万。我想着这哪儿成啊？你这先过来的跟我打的招呼，当即就回绝了他。” "哦？" 听到这个，青年眉头一皱，摆弄蛤蟆镜的手停住了。 “还有这么回事？” “哎呀是啊！” 长叹了口气，邵平也坐在了另一侧的沙发上，叹道：“没成想，他那个什么亲戚能量还挺大，而且承包供销社的决心也不小。我这不是给他回绝了吗？这他妈的，那边直接给我玩了一手釜底抽薪，跟那些持股的职工联系到了一起。他妈的，也不知道他在里面是怎么蛊惑的，那些职工合起伙来去商业局给我告了！这不，就昨天，我他妈的在商业局呆了一个下午，商业局那面说是要把我这个总经理给撸了呢！大侄子，邵叔叔知道你在市里又人脉，你母亲在咱绥城市也有点影响力，不然你跟家里边说一声，让他们使使劲，跟商业局那面打个招呼，帮邵叔说和说和，然后把供销社这个事儿定下来？早一天定下来，我这也少顶一天的压力啊。要不然的话，你说我这天天被人惦记着，谁过来找我谈承包的事儿，我都为了你给他推了，它得罪人啊！” 听到邵平的话，青年老大的不高兴。 显然，这话有点触犯到他的禁忌了。 青年叫做沈云瑞，今年二十七岁。 虽然岁数不大，但是在绥城市可是有点名号的。 绥城那些小混混，大多都知道这么一位的诨号——大宝。 沈云瑞并不胖，之所以有这么个名号，是因为这小子名号，摊上了个好亲妈。 他亲妈李淑梅以前是火车站的售票员，在跟丈夫离婚之后找了个市人大的丈夫。因为姿色好，二婚丈夫的条爱屋及乌，都把沈云瑞当宝供着。 沈云瑞初中出辍学在社会上混，为了让这个后儿子日后有个出路，这后爸先是利用权利给他搞了个废品回收站经营。但是沈云瑞根本看不上那脏兮兮的回收站，搞了两年之后，就把回收站给兑了出去，转头拿钱开了游戏厅。 在九十年代初，游戏厅这个东西来钱实在是太快了。 倒不是那些什么街霸啊，恐龙快打黄帽，炸弹人之类的台机赚钱，主要是那些赌币机，可都是妥妥的日进斗金的项目。 而沈云瑞仗着家里条件好，后爹照拂，在社会上又结交了一大群混混。手里有钱，背后有靠山，没几年就在绥城市闯出了名号。 二十多岁，现在走在绥城市的大街上，只要是混道的都得叫声宝哥。 不过最近一年来，沈云瑞也正在图谋改变。 根本的原因，是他那个本来就比她妈打了七岁的后爸退了二线。 这么一来，以前能光明正大干的事儿，可就不怎么灵了。 当下的官场就是这样，人走茶就凉，没有什么面子是恒久不变的。 为了让自己以后过的舒服，沈云瑞这就想做点正经生意。 也就是因为这，他才琢磨上了已经荒废已久的供销社。 沈云瑞的见识多，这两年有了钱之后天南海北的没少赚，大城市的商场辉煌他是见识过的。承包供销社，就是想搞个出租形势的大商场，当个实际上的包租公。 这事光鲜，来钱也不比游戏厅慢。 本来打算的好好的，认定了邵平于黑于白都得给自己面子把这件事办下来，没成想现在除了纰漏。 他的心里不是特别舒服。 “什么人啊？跟特么我大宝抢买卖，以前没在绥城混过是怎么的？” 眼看着沈云瑞动了气，邵平缩了缩脖子，再次长叹道：“谁知道啊！据说是外地发了迹，回来咱们绥城投资的大拿。咱也没见过啊，就一次接触，还是通过我们单位的那个出纳员李阳。咱也不知道几斤几两，咱也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反正瞧那个意思，不缺钱是肯定的。” “他妈的，李阳是吧？回头我会会他去，真特么是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了。邵叔没事儿，不就是商业局吗？回头我让我们家老爷子跟那面打个招呼，我看看谁敢动你经理这帽子试试？” 笃笃笃！ 正当沈云瑞这么说着，办公室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谁啊？” 听到有人敲门，邵平立刻问了一句。 “公安局的！邵平在不在？出来，跟我们去局里走一趟！” 听到门外的动静，沈云瑞一下子拧起了眉头。 这他妈刚把话说出去，要保邵平平安，这边公安局的就上门了。 这尼玛的...... 脸好热啊！ 握紧拳头，沈云瑞狠狠的敲了敲沙发扶手。 “王八蛋！” 办公室里，响起了一声大喝。 第一五三章：善用刀剑者死于刀剑下 王春香和王明贵在商业局闹的事情，让邵平本来就已经很头疼了。 商业局那面原本的副局长，是邵平一个远房亲戚。靠着这一层关系，他才在供销社当了这么多年的经理。但是最近市里领导班子大换血，一批新领导空降或者是被提拔上来，很多部门的领导岗位都换了招子。 所以明面上对着职工们说，不怕王春香和王明贵闹，但是到了商业局对质的时候，已经失去根基的邵平也就是只能耍无赖，咬死了和王春香的不正当关系“根本不存在”这一点。 今天沈云瑞到来，他正想靠这这棵大树，把自己身上的背着的这个大包袱给甩一甩，想借一下沈云瑞的势，去商业局那面说通说通呢。 没成想，公安局倒是找上了门来！ 带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两腿都打颤的开了门，看到门外站着的几名公安干警，邵平一下子额头上就渗出了冷汗。 “啊，这个，同志......你们这是？” 看到邵平，为首的一个干警冷面摆了摆手：“你是邵平？” “对，我就是。同志......你们找我什么事儿？” “事儿大了！” 丝毫没给邵平好脸色，那干警二话不说直接对身后的几个同事挥了挥手。马上，两名警员便掏出了手铐，一把按住了邵平的胳膊。 啪！ 清脆的手铐入扣的声音，仿佛一只无形的大手，将邵平全身的力气抽了了干净！ “哎呀!哎吖吖！” 身子瘫软着，邵平挂在了两个警员的胳膊上，邵平面色苍白的叫了起来：“干啥啊你们？你们这是干啥？我是守法良民啊！你们这不分青红皂白的给我戴铐子干什么？我犯了什么法拉！？” “犯什么法你自己心里没数？” 为首的警员冷冷一笑，“王春香你认识吧？她已经委托律师正式在我们局立案，指控你涉嫌对其**耍流氓。现在你也不用多说什么，跟我们回局里一趟配合一下调查。要是事情说明白了，自然会放你回来。但要是举报人的所说的事情坐实，你就准备好，让你家里人给你送被服吧。” 干净利落的跟邵平说完，那干警对身后的另外两个警员挥了挥手，“举报人说最近的几次**地点都在邵平的办公室里，你们两个搜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证据。” “是！” 得了带队干警的命令，两名警员立刻闪身进屋。在邵平的办公桌附近搜索了起来。 办公桌的抽屉，开门，以及那平时用来午睡或者临时过夜的折叠床，尽数被翻找了一遍。 都没能找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但是当其中一名警员检查完了办公桌，蹲下去检查纸篓的时候，却突然喊了一声。 “队长，有发现！” 说着，他立刻带上了一副真丝白手套，从办公桌底下捡出了一样东西。 那东西玲珑小巧，沾着些浮灰。不是别的，正是一条老式的纯棉女士内裤。 “啊......” 看到那件内裤，邵平的眼睛直了。 “这不可能，这东西怎么可能在我的办公室里？一定是有误会，同志你听我解释，这肯定是别人陷害......啊！”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这个东西会在桌子底下？ 明明，明明每一次自己都收拾的啊！ 等等！ 呼的一下，他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那天李阳过来找他的时候，他正在和王春香交流。 听到李阳的敲门声，慌忙之中他随手拽起了王春香挂在椅子上的内裤，擦了自己的***后，随手丢在了地上。 在李阳走了之后，他一门心思的想着供销社承包的问题，偏偏......就把这个事儿给忘了。 心如死灰之下，他整个人便是连一分的力气都没了。整个人就变成了一坨烂肉。 胳膊上突然一沉，两个警员都没拉住。 任凭他噗通一声，人就坐在了地上。 “完了......” 想着刚才干警们进门时说的，王春香状告自己**流氓的罪名，邵平浑身颤抖了起来。 “没，没完！” 忽然，邵平意识到，沈云瑞此时还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 像是即将溺死的人发现了救命稻草，他死命的挣脱了警员的束缚，用膝盖行走窜到了沙发之前，一把就抱住了沈云瑞的裤腿。 “宝哥，宝爷！我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这一回真的，只要你帮我摆平这个事儿，我给你做牛做马！你不是就是想拿下供销社大楼吗？只要你把我保下，这事儿我肯定给你办下来！六十万！不！五十万，只要五十万，我就让供销社变更到你名下！” 刚才干警们进门之后所说的事情，沈云瑞可是一字不落都听进耳朵里去了。 再看到干警已经拿出了证物袋，将那条似乎可以直接将邵平定罪的内裤装了进去，他哪里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邵平，保不住了！ 或许能保。 以沈云瑞的能量，要是真下死力气，倒是也有那么一两分的希望。 毕竟当下的人都明白流氓罪是个什么东西，就是一个口袋罪。想用的时候就从口袋里翻出来，随意的很。 即使是真的有**这么个事实，也完全可以在量刑上做些文章——流氓罪的量刑，一向随意的很。同样是一个非礼妇女，可能一个法官判能定刑五年，另一个可能就只给五个月。 可问题是，先不说这事儿能不能办成。 就算是他沈云瑞想办，也得私下里办啊！ 现在社会上正在严打流氓，谁敢当面就说可以帮忙开脱的事情？ 这是犯天下之大不韪的好不好？ “你他妈个蠢货！没用的废物！” 被邵平的愚蠢激怒，沈云瑞见几名干警都用那种玩味的目光看向了自己，瞬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抬起脚，一脚就向苦苦哀求着的邵平踹了过去。 却不想，这一脚好巧不巧，直接就蹬在了邵平的裤裆。 鳄鱼皮加牛筋底的皮鞋坚硬而紧实，为了追求皮鞋走路发出“哒哒哒”的烧包效果，沈云瑞的鞋底还是特地钉了铁掌的。 这一脚下去，屋子里的人就听到“噗”的一声闷响。 “啊啊啊啊！” 紧接着，一声听起来就痛彻心扉的惨叫，炸屋子里炸响。 咧着嘴丫子，为首的那个干警深深的看了眼沈云瑞。 然后，对身后的同事挥了挥手。 “带走！” 第一五四章：于老四的预防针 将王春香的事情委托给了张华之后，李阳就耐心的等起了消息。 得知邵平流氓罪已经取证成功，确定被法院提起**的的消息时，已经是七天之后了。 李阳家的院子里。 兴冲冲走进了院子的于老四咧着大嘴，拿起了水瓢从压井里接了瓢透心凉的凉水，咕咚咚的灌了下去。 长长的舒了口气，他才嘿嘿的看向了李阳。 “他妈的，是真解气！大阳，刚才我带着王春香两口子去公安局的时候，看到邵平那个王八蛋了。你猜怎么着？那孙子刚从医院里拎出来，碎了一个蛋。走路都特么想鸭子是的夹着，看着是真他娘的解气！” “哦？” 这个消息，李阳可不知道。 “怎么搞的？在看守所里让人给收拾了？” 不明具体原因，李阳还以为是邵平在看押取证期间在看守所里发生了意外。 毕竟这个年代，看守所里可谈不上什么安全。 什么狱霸啊，牢头啊，铁栏里面的大哥有的是，新犯人被欺负甚至是虐待的事情可是太常见了。而且邵平这又是流氓罪待审，和其他的犯人又不一样。 虽然盗亦有道这句话，对于当下监狱里的那些犯人来说有点美化，可是道上混的人，对于这种淫人妻女的行径看不惯是肯定的。 说不上是出于正义。 更多的是出于一种焦虑；很多犯人都是有家室有老婆的，进去之后天天想的都是自己的女人在外面有没有人惦记，或者是能不能受得住寂寞，会不会背叛自己。 在这种无时不刻被戴绿帽子的焦虑之中，突然监狱里来了个临时收押的，**了别人妻子给别人带了绿帽子的嫌疑人...... 结果自然不言而喻。 听到李阳的猜测，于老四哈哈一笑，摇了摇头：“不是在看守所，据说是在逮捕现场，邵平这家伙想求个什么人帮他洗脱罪名，可能是心急也可能是真吓坏了，这小子竟然当着干警的面去求人，结果让那人一脚给踹废了。” “哦？” 这倒是个狠人。 不过喜闻乐见，对于邵平这个遭遇，李阳只能说动脚的人干得漂亮。 “你想啊，现在什么时节？全省正在搞社会治安扫除行动，专项清理社会流氓和车匪路霸。邵平这案子在公安局那面就呆了四天，查清了证物，坐实了口供之后，检察院昨天当天就批了**。为啥这么快？上面就等着要政绩呢，想找这么个案子突出专项治理结果都找不到，邵平这个时候求谁，谁敢帮他啊？” 李阳默默的点了点头。 确实，就连他都没想到，邵平的这个案子竟然进展的这么快。 对于当下的司法环境，他一直有些抵触。 相对于他回来的二零二一年，当下国内的法制建设，还处于非常初级的阶段。 很多的社会案件，都处理的很随意很马虎。 处处都充斥着人治风格而不是法制原则。 但是从另一面上看，这样粗糙的法制氛围，也有一些好处。 就比如邵平这样的案子。 乱世用重典，雷厉风行的作风，确实让人非常舒服。 所以说，凡事都有两面性。 想到当下的社会治安，李阳倒也认为可能上面也知道现在的法制氛围整体粗糙，也正在利用这种粗糙，解决一些顽固的社会问题。 但这就不是他一个斗升小民能考虑的问题了，现在得知邵平进去，他的注意力马上回到了供销社的承包问题上面。 “今天你和王春香和朱老五他们去公安局，他们有没有说供销社的承包问题商业局那面有没有明示呢？” “嗯！” 用湿毛巾擦了擦脖子上的汗水，于老四点了点头，道：“老香跟我说了，说是昨天商业局的一个处长叫他们职工代表去商业局开会了。邵平要是不进去，之前商业局还能把承包这个事儿拖一拖。但是现在邵平进去了，管理和负责供销社的人都没有了，现在商业局已经没有什么人员和精力再去重新组织一个不能盈利的供销社领导班子了。所以那面的意见就是让职工赶紧以职工代表为核心，搞一个职工委员会。并且重新统计股份，核查供销社资产，然后对社会进行公开招标，把供销社给承包出去。老香让我给你带话，说是让你抓紧准备，他这边密切关注商业局动向，要是有信了之后你立刻活动，争取把承包的事情就这么定下来。” 听到这个消息，李阳暗暗振奋。 果然，搬开了邵平这个拦路虎，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 商业局主导，将供销社对外招标，这里面的可操作性明面上是小了。可是对于自己这种没有什么政府关系，但是手里有现金，并且还身为供销社在职职工的人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利好。 “行！我待会儿晚上去老香叔那一趟，再跟他好好的说说。钱什么的我都已经准备好了，到时候要是不够的话，你从印刷厂的账里面给我挪个二十万，我估计怎么也够了。你心里有个数，这一段时间把控好印刷厂的财务情况。” “这不是问题，就算印刷厂账上没钱，你四哥我个人账户里还有二十多万呐！美好食品厂那面最近一段时间动作频频，又是扩大产能又是搞什么品牌营销的，他们这业务越做越大，对包装和配套卡的需求也越来越大，我这段时间也想和你商量商量，咱们也他娘的搞它几条新生产线。和美好食品厂绑紧了，不能掉下这个快车。” 于老四咧嘴一笑，点了点头。 到底是精明人，李阳赞许的拍了拍于老四的肩膀，对于他对印刷厂的规划相当满意。 “对了，大阳。还有件事儿，我这心里犯嘀咕，我得跟你说说。” 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于老四握住了李阳的胳膊，表情严肃了起来。 “我听厂里那几个年轻的职工说，这两天绥城市的宝哥正在打听你。这个人，你跟他有什么瓜葛？” “宝哥？” 于老四没头没脑的话，把李阳给整懵了。 别说是瓜葛，他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啊、 “这个人不好惹，在绥城市搞了好几年的游戏厅生意，手下养着一群人五人六的混子。而且传说黑白两道都吃的开，他打听你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儿，你这段时间加个小心。最好是别惹到这个腥臊！” 见李阳茫然摇头，于老四紧皱眉头，打起了预防针： 第一五五章：补习时间到 回到这个时代已经有将近半年的时间了。 但其实李阳的交际圈子并不大，他的活动范围主要集中在职工大院里面。这是他的家，也是他的社交舒适圈。因为在这个大院里，大部分的人他都认识。且这些人中的相当一部分，他也都了解他们的性格，过往，甚至以后的命运。 对于李阳来说，这种感觉就叫做“家乡”。 回到这个时代，李阳认为职工大院里面的这些人和这些人身上所附加的情感，对于他来说是最宝贵的财富。 一个人如果心灵有归属，是不会太在意去扩展自己的交际圈子的。 只有那些心灵孤独的人，或者是迫切功利的人，才会想方设法的去所谓的融入新圈子，结交什么新朋友。 所以在这半年多的时间里，李阳基本上没有和外面的人发生什么交集。除了林嘉欣这个他的女人之外，剩下的诸如徐军，以及他主动交往的，已经烧成了骨灰的马连山，其实都是事业上的交往。 少得可怜。 这种生活态度，注定了他不会对当下的绥城市了解太多。 所以于老四口中的那个什么宝哥，倒是一下子把他给弄懵了。 听到这个什么宝哥在四处打听自己，李阳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自己炒股赚了钱大钱的事情被泄露了出去。 虽说几次股票操作，他都刻意的低调，不张扬。但是万利股票行里人多口杂，就不说那些天天以大户八卦和乐于用成功股民的经历给自己打鸡血的散户们，单说万利股票行里面的工作人员，数量也不少。 自己炒股赚了钱的事情，在李阳看来其实是瞒不住的。 至少瞒不住有心人。 可是李阳转念一想，却又觉得不对。 如果对方是炒股的，那么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打听自己。自己和于老四的关系，在股票所里众人皆知，而且徐军现在也在股票所里面，和自己的关系还算是不错。 真要有那想探听自己消息的有心人，肯定是绕不过这两个人的。 又怎么可能像于老四说的那样，漫无目的的跟街坊邻居打听自己？ 这不是牵着驴找驴？ 将于老四的提醒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李阳嘶了口气。 暂时没有什么头绪，他索性不纠结。 这年头奇奇怪怪的什么人都有，自己一没伤天害理，二没求取不义之财，半夜不怕鬼敲门的主儿，还怕一小混混打听？ 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不理这个事儿，和于老四又商量了一番承包供销社大楼的事情，嘱托于老四最近一段时间打好人脉，为公开招标的事情做准备之后，二人便就分别。 于老四现在跟以前混股票圈的时候可不一样的，现在印刷厂事务繁忙，于厂长也是个妥妥的大忙人。 平时可是要坐班，跟着胡大胜一起处理厂里诸多事务的。 送走了于老四之后，李阳就毁了自己的屋。 这两天思虑过甚，睡眠有些不好，眼看着就立秋，到了中午这困劲儿可就上来了。 美美的在床上睡了一觉，起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眼见着快到了李小阳放学的时间，李阳便打着哈欠拖拖拉拉的收拾起了屋子。 倒不是他爱干净。 李阳一个大小伙子，上大学的时候最闹最吵最乱的八人宿舍都住过，对于环境的脏乱差忍耐力已经修到了满级人类的水准。 之所以收拾，还是因为林小婉要来。 这几天，拿了李阳补课费的林小婉都会在下班之后准时和李小阳胡小宝俩孩子来家里进行补习。 李阳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节律。 下午五点二十多分，李阳这边刚刚收拾好了屋子，将昨天李奉献下班带回来的香瓜洗好，就听到了院子里传来了李小阳和胡小宝两个熊孩子吵闹声。 站在窗子前，他探身一看，果然就看到两个熊孩子满头汗水的跑进了院子。 紧随他们其后，一个玲珑秀丽的身影也急匆匆的进了院子。 “你们两个慢点儿呀！小混蛋，老师今天穿的高跟鞋，跟不上你们两个啦！” 看着林小婉拎着两个孩子的书包，迈着小碎步生怕扭到脚的样子，李阳噗的一声笑了出来。 这丫头...... 总是透着那股子娇憨劲儿。 端着装满了香瓜的铁盆，李阳笑着迎了出去。 看到李阳出来，满脸恼怒的林小婉立刻停下了小碎步，努力的做出了端庄的样子。 “你今天在家呀。” 羞涩的对李阳招了招手，林小婉说了句废话。 没等李阳招呼呢，这边的李小阳毫不客气的用脏兮兮沾满了草浆的小手拿了两个香瓜，相当自然的递给了一旁的胡小宝一只，他张开掉了两颗牙的大嘴，使劲的啃了一口。 “没规矩、” 瞪了李小阳这一眼，李阳一巴掌抽到了熊孩子的后脑勺上。 “林老师来了，你拿了瓜自己吃？不知道尊敬师长吗？” “切！” 面对李阳的教训，刚刚得到了新版五张水浒卡，正处于膨胀期的李小阳脖子一梗，“林老师又不是外人！再说了，我对林老师那岂止是尊敬？我那是爱戴！” “滚蛋，洗手去！” 面对越来越皮的李小阳，李阳直接抬脚照着他小屁股赏了一下。 倒是一旁的胡小宝，顶着挂了汗珠的小鼻尖，献宝似的将手中的香瓜递到了林小婉的面前。 看着那只大大的香瓜，林小婉莞尔一笑，亲昵的拍了拍胡小宝汗津津的脑袋瓜。 “小宝去洗手，瓜你自己吃，老师不用。” “哦。” 看着胡小宝捧着瓜跑去了水缸附近，林小婉对李阳展颜一笑。 “今天周四，学校开会，所以晚了点儿。作业已经让两个孩子在我办公室写完了，一会儿我给他们两个讲一讲今天教的习题就好。” 李阳笑着点了点头，细心的为林小婉搬了个小马扎，又将盆子里剩的瓜掰开，递了一块过去。 “林老师看着教就行。” 自从林小婉负责给两个孩子补课之后，李小阳和胡小宝的学习成绩已经有了明显的提升。 在开学之后的第一次小考里，两个铁打的学渣，已经能够在数学和语文两个主课卷子上拿到了八十分以上的成绩。 用李太山老爷子的话来说，这已经是可以写进族谱里面的大事儿了。 老李家，终于出了考试能及格的人才。 成绩只是一方面，但至少证明这一段时间林小婉是下了大力气，来辅导两个孩子的。 对林小婉淡淡一笑，李阳的目光无意中瞥到了林小婉的脚。 她本身就生的白净，又是那种小巧玲珑的身材。一双脚丫虽未涂丹蔻，却显得尤其可爱。 明明是在李阳看来有些土气的红色漏趾高跟鞋，穿在林小婉的脚上，却显出了后来高街的时尚和魅力。 “平时没看到你穿过高跟鞋，很漂亮。” 他指了指林小婉的脚，由衷的赞美了一句。 “啊......” 听到他这一声夸奖，用两只小手捧着香瓜，正在小口小口吃着的林小婉浑身一僵。 然后，两只小脚丫便顿时缩在了一起。 活像是......一只仓鼠。 第一五六章：这瓜，它不香了 林小婉不是个容易害羞的人。 她的性格是有些腼腆，但是和人打交道的时候却并不胆怯。 事实上，老师这个职业就是个过滤网。性格内向的，不善言辞的人很少能够胜任这个工作。 想想啊，每天都要站在讲台上，面对班级里几十号的熊孩子，要是脸小的人绝对是干不成的。 在平时和同事们的交往之中，林小婉自认为也是个善谈的人。 可唯独面对李阳的时候，她总是忍不住的脸红。 倒不是她对李阳有什么特殊的感情，只是单纯的受不了李阳说话的方式。 努力的缩着脚趾，将那一根根蚕宝宝般晶莹可爱的脚趾藏的严严实实，林小婉突然有些气恼。 放下手中的香瓜，她蹙起眉头盯住了李阳。 “喂，李阳。你平时和所有的女孩说话，都是这么直接的嘛？我觉得，我觉得这样不好......会，会让人觉得你......太......太那个什么了。” 她说到一般，就又吞吞吐吐了起来。 原因，是她看到了李阳的目光。 那目光里，没有什么猥琐的想法，以及一个男性对女性的图谋不轨，有的就只是单纯的欣赏。 这么干净的目光，让她觉得反倒是自己有些小气。 看着她一下子没了底气的样子，李阳哂然一笑：“太哪个什么了？轻浮？” 林小婉没吭声。 算是默认。 “这有什么的？” 李阳爽朗的笑了一声，捧起了盆子里剩下的一半香瓜，咬了一口。 今年天气比较旱，自打八月份以来都没怎么下雨，所以瓜是格外的甜。 慢条斯理的将嘴里的瓜咽下去，他耸了耸肩膀，“我觉得吧，人这一辈子太短暂，而且很多人你不知道能和他相处多久，有多大的缘分。” 深深的看了眼身旁的林小婉，李阳淡淡的勾起了嘴角。 这个在童年记忆中占据了很重要成分的林老师，死后被蒙上白布的画面，在他的脑海里闪了一下。 这使得他的目光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哀伤。 “很多的时候，今天还对着你有说有笑的人，或许明天就见不到了。这种分离甚至不是什么长亭外古道边，只是单纯的你一觉醒来，有的人就永远的留在了昨天。所以说，我如果看到谁身上有我喜欢的地方，我就说出来。可能在她的眼里我有些唐突，可说出来至少比别再心里，那个人一转眼消失了再也听不见的强。” 李阳说的这些话，林小婉并不能理解。 可是她也是个心思敏感的人，李阳言语里的那股子惆怅和惋惜，她是能听出来的。 “而且你们女人不是都喜欢别人夸你们漂亮吗？我寻思我也没说错什么啊。你要是不爱听的话，那我以后不说了。” 李阳丝毫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社交牛逼症。 面对李阳那无辜的目光，林小婉抿了抿嘴。 这一刻，她有些恍惚。 虽然不算什么老资格的教师，可是自己也当了一年的班主任了呀有没有！ 怎么这个小子反倒是用一副教育的口吻跟我说话呀！ 暗暗的给自己打了口气，林小婉用实际行动，对李阳进行了反击——她孩子气的抬起了那条俏生生的小腿。 “喏，新买的鞋子。漂亮吧？” 用和李阳同样的坦然，她笑嘻嘻的晃了晃白皙细嫩的脚丫，“前天来家里补课的时候小阳妈妈说她店里进了一批鞋子，邀请我去看看。昨天中午我恰好去十字街的书店买资料，顺便就去了她店里。是小阳妈妈给我选的，她说我的腿型好，人长的也白，穿这种红色的鞋子最漂亮了。今天穿到学校去，学生们都说好看。” 看着林小婉那孩子般干净的笑容，李阳咧起了嘴。 他知道，虽然这个女孩子没说什么，但是已经将自己当成是朋友了。 这......算是从学生家长的关系上升了一步？ 意识到这一点，李阳乐了。 他忽然意识到，林小婉这样的笑容，以及这样的打扮，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真羡慕你们班的学生。我小学的时候也有个老师，像你似的长得可漂亮了。只是那个时候她都不怎么打扮的，可能是觉得穿的太漂亮显示不出来老师的权威，就总是穿的很素。我记得很清楚，我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她穿了条裙子，我记了好久好久。那个时候我就想，如果以后我要是有了女朋友，也要让她穿那样的白裙子。” 注视着俏生生的林小婉，李阳笑着说起了他记忆中的那个林小婉。 “哇！” 夸张的瞪大了眼睛，浑然不知李阳说的其实就是她自己的林小婉作怪道：“你上小学的时候是哪一年？七几年？那个时候的女老师穿裙子的很少啦！我小学时候的班主任是个三十多多岁的老师，从一年级到毕业，我都没见过她穿过裙子，永远都是那一套蓝色的布衫。还有啊，你这是大逆不道！小学的时候就想着讨女朋友，你们男孩子都是这样的吗？好早熟呀！” “是啊。” 李阳忍不住乐了。 “所以我现在就特别羡慕李小阳啊，有你这么个漂亮老师，还天天穿的这么好看。我相信，在你的熏陶之下，这孩子以后肯定能找个漂亮女朋友。毕竟打小的审美眼光就被你提上来了嘛。话说，你们学校现在还招不招生？像我这样八岁零一百八十个月的孩子，还能进你们班吗？” “八岁零一百八十个月？” 林小婉一愣，随即反应了过来。 面对这个在日后已经被网络上玩儿烂了的梗，她控制不住笑神经了。 “哈哈哈......李阳，你太逗了。这是什么计算方式啊！” 院子的角落里。 看着笑的花枝乱颤的林小婉，手捧香瓜的李小阳和胡小宝同时眨了眨眼睛。 “小宝，大阳这个混蛋，似乎对咱们林老师不怀好意！” 恶狠狠的吃了一口瓜，李小阳愤愤说到。 “唔......” 他身旁，胡小宝嘎嘣嘎嘣的将瓜子嚼烂，呆呆的抽了抽鼻子。 “那，那不是挺好的嘛。大阳叔长得很帅气，要是他能娶了林老师，也挺好的啊。” “傻瓜！” 自己的铁哥们没站在自己的角度，让李小阳格外气愤。 “林老师是我的......不，是咱们的！” “哦。” 不知道李小阳为什么生气，胡小宝眨了眨眼睛。 “可是.....林老师也不能不结婚啊。女人嘛，总是要嫁人的。” “咔......” 被呆呆的胡小宝补了一刀，再看着跟李阳有说有笑的林小婉，李小阳瞬间就觉得手里的瓜...... 它不香了！ 第一五七章：我叫你哥吧！ 李小阳不高兴！ 很不高兴！ 在吃完了瓜之后，林小婉便开始了今日份的补习。可是和往日不同，李小阳没有了平时的认真，只是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 只有在林小婉掐着他的耳朵，询问他今天教的知识点时，才梗着脖子答上那么两句。 今天的这个表现，可是把林小婉给气坏了。 六点多钟，将今天课堂上教授的知识点都给李小阳和胡小宝两个熊孩子讲完，林小婉拎着她的皮包走出了李阳家的房门。 看到坐在门口小马扎上的李阳，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你要是有时间的话，晚上再给小阳将将相对速度的应用题，这孩子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个劲儿的溜号。一说他还三不服四不忿的，就跟谁欠了他钱一样。这孩子，真是的......” 听到林小婉的抱怨，李阳瞅了瞅屋里正在收拾文具盒的李小阳，注意到小兔崽子那充满了敌意的目光，李阳似乎抓到了什么。 还是那句话。 他可太了解小时候的自己了！ 那皱着鼻子，拉着死鱼眼的样子一看就是吃了醋反了酸的心里活动。 不过他没跟林小婉解释这些，而是从小马扎上起身，随手拿了挂在门把手上的外套穿在了身上，笑了。 “林老师不用管他，这小子就是这样，脸属狗的。说不上哪儿不对了就刷小脾气，等会儿他爸妈从店里回来我好好跟他们说说，让这两口子给他好好开开皮。也让这小子知道知道马王爷有几支眼！” 说这话的时候，李阳邪笑着，将目光锁定在了李小阳身上。 啊！！！！！ 面对那大灰狼一般的目光，李小阳就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啦！ 在这一瞬间，一种被命运支配的恐惧，在他幼小的心灵中油然升起。 “别！” 就在李小阳汗毛炸立的时候，林小婉连忙拉住了李阳的袖子，急道：“小孩子就是这样的，情绪善变，心思跳脱。可能哪儿不顺心了，他就会耍小性子。不光是小阳这个样子，我班上很多孩子都有这毛病。其实就是小孩子脾气罢了，千万别跟他爸妈告状，让孩子挨打了。今天课堂上其实教的也就是相对速度的变种题型，今晚上没学扎实没关系，未来两三天我还会再讲的。你还是别说了。” 听到林小婉的主动的开脱，拎着上了锈的铁皮文具盒，正在凌乱着的李小阳鼻子一酸。 憋着嘴，放下文具盒便跑到了林小婉的身前，一把抱住了林小婉的大腿。 “林老师，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好啦好啦。” 虽然被熊孩子抱住大腿，林小婉有些不太适应这样的亲昵，可是看着李小阳紧紧贴在自己腰上的小脑袋瓜，她还是怜惜的拍了拍。 不过她倒也没忘了警告。 “不过明天你要还是像今天这样，老师可就真的生气了。到时候你李阳叔叔不跟你妈告状，我也得找她参你一本。知道了没有？” “嗯嗯！我明天肯定好好听林老师讲课。” 见李小阳将脑袋点的跟小鸡啄米一样，林小婉温柔一笑。 她抬起头看向了李阳，却发现这家伙满脸阴谋得逞的腹黑笑意。 联想到刚才李阳那恶狠狠的，夸张的语气，她一下子明白了。 再看向服帖的已经跟猫儿一样的李小阳，她那张樱桃小口微微张开，最后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走吧林老师，我送你。” 赏了李小阳同学一个响亮的脑瓜崩，李阳对林小婉做了个请的手势。 ...... “你可真的是太有办法了。李阳，你不当老师真的是太可惜了。真的，小阳这么调皮的孩子，在你的面前被你拿捏的死死的，你要是到小学当个班主任，哪怕不教什么具体的东西，就凭这份心思和对小孩子脾气的了解，也肯定是个优秀班主任。这是本事你知道吗？” 坐在汽车的副驾驶上，看着专心开车的李阳，林小婉由衷的赞到。 你可得了吧。 林小婉抛过来的这顶高帽子，李阳可不敢戴。 他对孩子了解吗？ 一点儿也不！ 小孩子什么的，他觉得是世界上最麻烦的事情。 而且他根本不了解什么小孩子的脾气秉性，他了解的只有小时候的自己。也就是说，除了李小阳之外，他可拿捏不了别的熊孩子。 要是让他去小学当班主任，估计节奏就是这样的； 上班第一天，熊孩子把他弄疯。第二天，全班孩子的屁股被他打开花。第三天，被家长联合告到校长那里，然后光荣下岗。 所以面对林小婉的崇拜与称赞，他只能笑着摇了摇头。 “我这算是什么本事啊？不过就是跟小阳在一起久了，知道这孩子什么秉性而已。这小子数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大多数时候你顺着他来，比反着来更有效，跟小宝根本就是两个相反的性格。倒是林老师你，天天能在那么多性格各异的孩子们面前游刃有余，这才是本事。所以我始终觉得，你这个老师真的很棒。” 李阳就是随便那么一夸，但言语间也是真诚的。 毕竟，林小婉作为班主任，在他的心里完美无瑕。 可是这话说出来，李阳就发现副驾驶上没了声音。 还以为是自己车开的太快，通往职工小学的路不好，把林小婉给颠晕车了，他连忙侧头过去观察了一下。 车里的照明灯是开着的。 借着那微弱昏黄的灯光，他发现林小婉的眼圈有些红，有些湿润。 吱~ 一脚刹车，那台五代雅阁便停到了路旁。 “林老师，你这怎么了？” 李阳有点儿慌了，这怎么跟李小阳似的呢？ 刚才还有说有笑的，莫名其妙就来了情绪？ 他伸出手，掐住了林小婉的小脸，将她流下来的眼泪给擦了下去。 “李阳，谢谢你跟我说这些。” “啊......” “我爸我妈不喜欢女孩，可是偏偏就只生了我一个。所以我不论干什么，他们都觉得没有什么值得骄傲和高兴的。昨天我跟他们打电话，说我接了个补课的活计，一个月能赚五百多块钱了，你知道他们说什么吗？” 林小婉家里重男轻女这个事儿，李阳之前就了解到了。 面对林小婉此时的情绪，他理智的没有插嘴。 “我就是单纯的想告诉他们，我的工作做的很好，想让他们哪怕那么一丁点的认可我一下。可是他们只是哦了一声，说赚再多的钱能怎么样，结婚之后还不是夫家的。” 飞速的抹了抹眼泪，林小婉瘪起了嘴。 “你知道吗李阳，我也不想是家里的不受待见的独生女啊，我其实也想有个哥哥或者弟弟。这样的话，我就不会被嫌弃了。哪怕爸爸妈妈嫌弃我，哥哥弟弟也会关心我呵护我。刚才你那么说，我真的......有一种我还有个哥哥的错觉。” “李阳，我以后就叫你哥吧！” 将再次流出来的眼泪擦干，林小婉扬起了笑脸。 啊？ 看着那张俏生生的小脸，李阳懵了。 这个展开，可是他没想到的。 第一五八章：宿舍门前 李阳大致能够理解林小婉的感受。 毕竟重男轻女这个事儿，在他的记忆中还是挺常见的。 从后来穿越回来，面对这种现象李阳只想狠狠的嘲笑一下林小婉爸妈这样的父母。要是他们知道二十年之后的房价，估计生一个女孩就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这是扯淡，但是在当下，对于林小婉的遭遇他其实是同情的。 回到这个时代，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李阳就听林小婉说了她的工作问题。原本高考成绩考了五百多分，稳进国内一流大学的苗子，最后竟然被父母安排了个“好找工作”的师专，就冲这个李阳就觉得二老脑壳肯定是有些问题。 有这个情绪铺垫，再听到林小婉今晚说的这些，对于亲生女儿的冷嘲热讽，他就不难接受了。 毕竟是林小婉的家事，始作俑者也是林小婉的父母，李阳倒是不好说什么。 所以在面对在原生家庭得不到温暖，进一步产生了将情感转移想法的姑娘，李阳只能保持沉默。 算是......默认了林小婉要叫他哥哥的提议。 将林小婉送回学校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 校门口放学就已经上锁，进不去汽车。而职工宿舍距离学校大门，还有一段距离。 担心林小婉一个人走害怕，李阳便主动下车陪着她回了宿舍。 这个时候的林业局职工小学，不少的老师都是外地分配过来的。有的虽然已经成了家，但是为了学校食堂供的三顿饭，还是选择夫妻二人一同住校。 当然，夫妻二人是分别住在男女职工宿舍的那种。学校里可没有后来那么好的条件，搞什么夫妻宿舍。 林小婉的宿舍是那种双人间，和学校另一位教音乐的老师同住一间。 那个音乐老师李阳也认识——事实上整个学校就这么一个教音乐的老师，负责全校六个年级五十多个班的音乐课教学。 反正这个时候的音乐课就是带着孩子们唱唱歌，虽然听起来工作量挺大，但其实特轻松。平时的音乐课，基本上就是《让我们荡起双桨》和《团结就是力量》这种保守曲目。老师拿着手风琴随便弹一下，孩子们合唱一番之后就可以自习放羊了。 在李阳的童年记忆里，对这个存在感很低的老师倒是没什么印象。 不过此前李阳送林小婉回来的时候，也和这个叫做何梅的老师见过面，李阳对这个人不是很喜欢。 长得还行一女的，五官基本上算整齐，就是满脸的雀斑有些掉分。但这不是让李阳反感的原因，主要是这女的有点黏黏糊糊的感觉，每次当李阳过来的时候，都特别的殷勤，查户口似的问东问西。 不为了别的，只因为有一次李阳送林小婉回宿舍的时候，在校门口停车让她给看见了。 跟着林小婉进了宿舍的楼道，顺着二楼缓台的走廊上了楼，很快就来到了宿舍门前。 从包里拿出钥匙，林小婉抬头看了看李阳。 “回去的时候小心点，慢点开车.......嗯......哥。” “啊......” 李阳讷讷的应了一声，对林小婉摆了摆手。 心中敬爱的林老师这么称呼自己，他一时间还真有点不习惯。挠了挠后脑勺，他尴尬的嘱咐了一句。 “行，你早点睡。别看资料到太晚。” 面对李阳的关心，林小婉甜甜的笑了。 “嗯。我知道了。” 乖巧的点了点头，她抄起了钥匙。 可是，就当她想要开门的时候，宿舍中传来的一阵对话声，让她的手一下子僵住。 “哎呀，别......别脱了。你干什么呀，都七点了，一会儿小碗就要回来了。嗯......别......那里不行......” 听到宿舍中何梅那有些情动，欲拒还羞的声音，刚想要转身离开的李阳一愣。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林小婉。 林小婉虽然性格比较单纯，可她并不是傻子。二十出头的姑娘，对于男女之事已经不再懵懂了。 几乎是一瞬间，她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起来！ 巨大的尴尬，使得她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也就是这个时候，屋子里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没事儿，我这两天都留意了。林老师每天都得八点多才能到家，这些天她都在那个补课的学生家里吃饭的。这还早着呢，足够咱俩亲近亲近了......” 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林小婉惊讶的瞪大了眼睛，一手捂住嘴巴另一只手上拎着的钥匙一下子就抖落在了地上。 幸好李阳眼疾手快，一下子便将其接住，才不至于发出声响。 林小婉惊讶的原因，他知道。 而且那个声音，在他的童年记忆里的印象绝对深刻。 说话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小学的教导主任兼副校长——叶伟龙！ 叶主任今年多大岁数？三十八？还是四十？ 在李阳的记忆里，叶伟龙可是有老婆的。 “嗯......” 似乎是被男人说动了心，何梅扭捏的发出了一声轻啼。 随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叮咛一声，埋怨道：“别那么粗暴啊你！弄疼我了。” “嘿嘿，控制不住。一想着这是林老师的床，我就有点......嘿嘿。” “你个老色鬼，我给你祸害还不够，还惦记着林老师？” “天地良心，我这就是兴奋。林老师哪有你好啊，我就喜欢你这样放得开的。” “嗯......这，这还，啊，这还差不多......我编制的事儿，你什么时候能解决？” “马上，马上......” 站在门口，听着里面两个狗男女的对话，林小婉起的浑身哆嗦了起来！ 尤其是听到两个人竟然在自己的床上胡作非为，她的脸色刷的一下变成了惨白。 抬起小脚，就要向房门踹去！ 眼见着小丫头控制不住情绪，李阳一把将她拉住，并捂住了她的嘴巴。 “今晚跟我走，我给你安排个宾馆先住着。明天搬出去，这个时候你进去，对你的名声也不好。” 用力的抱住林小婉，李阳轻轻的在她的耳边劝说到。 感受着李阳那令人窒息的怀抱，尤其是他说话时喷出的热气，触碰到了平时最敏感的耳朵，林小婉浑身一抖。 宿舍中，那浪荡的声音丝丝缕缕的顺着门缝往出钻。 感受到自己身后那道强壮的胸膛，林小婉的呼吸不可避免的粗重了起来。 第一五九章：穿越时空的报复 林小婉的宿舍位于二楼女职宿舍最里面，平日里就是个僻静之地，没什么人过往。 事实上这个时间的宿舍楼也没什么人，在这里住着的老师，大多数都是已婚的。这个时间是下了班之后难得的私人时间，距离学校不远的地方就是林业局的俱乐部，很多的夫妻职工晚上都会去那面的舞厅跳舞。 安静的走廊中，李阳已经感受到了林小婉的异样。 被他揽在怀里的林小婉轻轻的颤抖着，没有回头却粗重的呼吸着。 紧紧的贴着林小婉那玲珑的背部曲线，李阳这才意识到这个姿势有些过于暧昧。 这个词用的不太准确。 如果是平时，这样的姿势或许还能说得过去。可是配合宿舍中那断断续续的声音，完全称得上是旖旎了。 对于林小婉，他还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 在他的意识里，林小婉还是自己童年时那个可敬可爱的班主任呢。 暗暗道了一声罪过，他赶紧移开了身子，搬着林小婉的肩头，将她的身子翻转了过来。 “嘘。” 对林小婉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便轻轻的拉着林小婉走出了走廊。 一路无言。 直到二人快步离开了宿舍楼，走到了学校大门之外，围绕在二人身上的紧张情绪才终于稍作缓解。 “太，太过分了！” 或许是为了遮蔽尴尬，也或许是真的很生气，回到了车上的林小婉握紧了小拳头，涨红着脸说到。 “刚才你听到了吗，他们，他们竟然在我的床上，做那样的事情！我......我.......呜哇.......” 还没等李阳系好安全带，林小婉的情绪便彻底崩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他们怎么能这样？我找他们惹他们了啊？！” 越说越委屈，越委屈眼泪越决堤。 不大会的功夫，李阳就觉得车子里的湿度都上升了两个度！ 眼见着林小婉眼泪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到底是害怕，还是生气？” “都有啊！” 面对李阳的询问，林小婉狠狠地抹了把眼泪，崩溃道：“幸亏今晚上你送我回来，刚才那个样子，要是我想平常一样进了宿舍，天知道会发生什么。而且......而且看他们的样子，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宿舍里幽会了。我，我的床单......它不干净了哇........啊啊啊啊.......他们怎么能这样，我一直拿何梅当姐妹的，她怎么能把男人带回宿舍，在我的床上干那样不知羞的事情，她都不没有阻止，她.......哇......” 眼看着林小婉已经语无伦次，只知道欠缺逻辑的声讨，李阳被她给气笑了。 不过在此同时，他也确实觉得职工小学里面的这些破事儿有点过分。 他妈的，自己小时候就是被这样的一群人教育长大的？ 难怪自己学习不好。 特别是教导主任叶伟龙，平时板着个脸，见天的抓学生纪律，私下里竟然这么龌龊。 联想到何梅的姿色，李阳甚至怀疑，叶伟龙可能根本就不单纯的是奔着何梅去的。或许，在他接近何梅的同时，也已经将心思打到了林小婉的身上。 毕竟李阳是知道林小婉死因的，在林小婉自杀之前，学校里极力编排林小婉的人里，就有这个家伙。 从车子的扶手箱里翻出了一包纸巾递了过去，李阳眯起了眼睛。 “林老师，你知道叶校长家在哪儿吗？” “不知道。不过校领导一般都住在教育家属楼里。吸~”擦了擦鼻涕，林小婉的情绪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马上反应过来。 “你要干什么？” “不干什么，长夜漫漫，找个乐子。” 勾了勾嘴角，李阳打着了车子，离合挂当油门一气呵成，向教育家属楼疾驰而去。 ...... 叶伟龙的家并不难找。 李阳只用了一盒阿诗玛，就在家属楼门卫老头那得知了叶副校长家的具体住址。 将林小婉安排到了附近的一家宾馆，李阳便直接找到了叶伟龙的家门。 此时不过八点多一点，叶伟龙的家里还没熄灯。 开门的，是一个看模样有些老气的妇女。 “你是？” 看到站在门口的李阳，头上顶着五颜六色发卷的妇女皱了皱眉头。 “哎呀！您就是叶校长的夫人吧？” 瞬间戏精上身的李阳一拍大腿，“嫂子，你赶紧去学校宿舍看看吧。你们家叶校长人快不行了！” “什么？！” 听到李阳的话，叶夫人张大了嘴巴。 一下子就红了眼圈，“怎么搞得，刚才出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说是和王主任一起去打羽毛球，怎么就不行了？！” “啊？” 李阳表现的比她还惊讶，“什么王主任，王主任不是在俱乐部跟嫂子跳舞呢吗？嗨！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嫂子你赶紧去吧，女宿舍最里面那间，学校保安让我过来的时候人都吐白沫啦！” “女宿舍，最里面那间？” 一下子，叶夫人的悲伤便凝固住了。 再想到刚才李阳故意表现出来的惊愕，她眼睛里的杀气，藏不住了。 “叶伟龙，你这个骚猪。你最好死在老娘到达前面，不然老娘今天千刀万剐了你！” 随着一声尖叫，穿着睡衣的叶夫人拿着自行车钥匙，便风一般的跑下了楼去。 看着那宛若周星驰《功夫》里包租婆造型，甚至速度都差不多的叶夫人，李阳暗暗一笑，也跟了下去。 事实证明，醋意大发的女人产生的爆发力，绝对是专业运动员水准的。 李阳一个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就隔了不到一分钟下楼，到达楼下的时候就看到叶夫人已经狂蹬着自行车出了院子。 看着晚风中那一骑绝尘的妒妇，李阳嘿嘿一笑，回到了大院旁边的招待所，将还在大厅里等待的林小婉拉上，便又回到了职工小学。 这一带的路不是很好，路上总走运输木材的大车，坑坑洼洼的。开车的速度并不比骑自行车快。 等李阳和林小婉二人回到宿舍的时候，楼下已经聚集了一大票的围观群众。 剧烈的叫骂声，以及笤帚打在皮肉上的脆响，引得楼下众人议论连连。 “好你个叶伟龙，老娘当初不嫌弃你农村出身，让我爸把你安排进了教育系统，你他妈的现在这么回报我是吧？离婚！明天就去离婚！你这个副校长别他娘的干了，回老家种你的地去！” “还有你这个骚货，你怎么就那么不值钱呢？啊？好端端的一个姑娘家，干点什么不好，干这些让你爹妈都臊得慌的烂事儿！你那么喜欢被干，怎么不去大街上卖啊？！破坏别人家庭，看老娘不把你下面那张嘴撕烂！” “啊！” “媳妇别这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滚！” 听着宿舍中传来的阵阵叫骂，以及鸡飞狗跳的哗啦作响，林小婉张大了嘴巴。 “走吧。戏的**已经过了，没意思了。” 拉了拉林小婉的手，李阳走出了人群。 “李阳......” 走到大门外，看着为自己拉开车门的林小婉突然站住了。 “哥......我，我不想去招待所住。刚才在里面坐了一会的功夫，好几个人过来搭讪，我......我有点害怕。我......我能去你家凑合一宿么？” 哈？ 听到林小婉的要求，李阳眨了眨眼睛。 “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 “你想什么呢！” “我的意思是，你和小阳家邻居，你去小阳家凑合一晚。我和小阳妈妈住你那屋......明天，明天我就出去找房子。绝对不会打扰你太久的。” 林小婉的脸刷一下红了。 第一六零章：所有问题的指向 李阳知道，林小婉想跟自己回家倒不是有意赖着自己。 这年头的招待所和宾馆，还真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一般来说，各地区的重要单位都有自己的招待所，公务住宿都是内部安排。所以对外营业的那种招待所和宾馆是干什么的呢？ 临时住宿肯定是主要业务，可这个主要业务放在当下可不赚钱。赚钱的，是副业...... 至于这个副业是什么，就不明说了。从那个时代过来的人懂的都懂，不懂的也可以联想一下现在在外面住宾馆的时候，半夜门缝里面的小卡片。 只是和现在不同的是，九十年代的拉皮条可很少又仙人跳，都是实打实的皮肉生意。 鉴于这种时代特色，宾馆和招待所里是什么环境，就可想而知了。 一个女孩子，特别是漂亮女孩子独自一人住在宾馆里，确实有些危险。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一面感叹着原来长得好看也是个麻烦，李阳便将林小婉让上了汽车，向职工大院开去。 在路上的时候，他稍作考虑便做好了安排。 自己那屋的火炕很少有人住，屋子里也还有一套没用过的新被褥。八月末的天气不算太潮，应该拿出了就能用。让祖美兰和林小婉就在炕上对付一宿，自己去和李奉献爷俩搭伙一晚。 话说回到这个时代已经半年多了，李阳还没在自家的老房子里睡过觉呢。实话实说，他还真有点怀念那副搭载着自己整个童年的小火炕了。 可惜......自己现在这身份，倒是不好和祖美兰睡一个被窝。 带着淡淡的忧桑，李阳很快就回到了职工大院。 正当他想要进院的时候，却发现平日晚上都空空荡荡安安静静的大院门口，停着一台黑色的尼桑蓝鸟。 那蓝鸟绝不像不像是等人或者是送人的样子。 职工大院平时进出的生人不多，所以到了晚上八点之后，大门往往就上锁，只留下一个可供人或者自行车进出的侧门。这段时间因为李阳有了车，而且经常晚上回来或者出去，看大门的老张头才特地在晚上开半扇大门方便他进出。 但是此时，那台尼桑蓝鸟打着斜停在职工大院的门口，将开着的那半扇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看到这个情况，李阳皱起了眉头。 就在他将手刹拉好，准备下车过去请那台车的司机让个道的时候，蓝鸟的车门反倒是先一步打开。 刷刷刷几个青年，便从车上鱼贯而下。 为首一个看到车里的李阳，立刻笑了起来。 “李阳是吧？” 坐在驾驶室上没有下车，看到外面那敲着窗子的同龄人，李阳降下了车窗。 他将来人打量了一番，并没有从记忆中翻找出来关于此人的任何信息。 “你是？” 那青年仿佛预料到了李阳的疑惑，嬉皮笑脸的将车里打量了一番。本来，他就是想看看车里有多少人。可是当他看到副驾驶上的林小婉时，瞬间就亮了眼睛。 “你的妞？长得不错。” 看着面前这个穿的花里胡哨的青年丝毫不掩饰的目光，李阳默默的拍了拍林小婉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背，打开了车门。 用身体挡在车窗之前，他再次打量了面前的青年一眼。 “我们认识？” “奥！” 青年嘿嘿一笑，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伸出了带着大金戒指的手。 “忘了自我介绍，我姓沈叫沈云瑞，道上混的人都管我叫大宝。咱们两个是没见过，不过我可是听说你好长时间了。今晚上来呢，就是想跟你聊一聊关于供销社大楼的事情。” 哦？ 听到这个名字，李阳一下子想起了之前于老四跟打的那个预防针。 知道面前这个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再看到歪歪斜斜或站或倚在蓝鸟车周围的另外三个汉子，他暗暗打起了警惕。 随意和大宝伸向自己的右手我了一下，直接从兜里掏出了烟，“这事儿有什么好聊的？” “之前邵平那个蠢货跟我说，你有个亲戚想要承包供销大楼。不过通过我这段时间的打听，你这个亲戚怕是不存在吧？据说你玩股票赚了点钱，其实就是你看上了那块地方，对吧？” 沈云瑞哂然一笑，道：“废话就不多说了，我也看中了那块地方。我这个人，办事先礼后兵。今天来就是想告诉你一声，以后最好别动供销大楼的心思了。你可能赚了点俏钱，有那么一点实力。不过我的跟你说，在绥城这一亩三分地办事，光有钱可不成。拿着你的钱啊，找点什么别的生意去。你要是非要往供销大楼上使劲儿，那可就别怪我没提醒过你。挡了咱兄弟们的财路，到时候万一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儿，那可就......嘿嘿。” 说到这，沈云瑞收起了话尾巴，穿过李阳的身子，再次向车里面看了一眼。 “你的妞真不错。有时间，介绍认识认识。行了，今天来呢，就是想跟你通通气。现在话已经跟你说明白了，具体怎么做，懂不懂事儿，就看你之后怎么操作了。” 说完，沈云瑞轻轻的拍了拍李阳的脸颊，转身回到了车上。 然而，那三个同行的汉子，却没上车。 其中一个身材魁梧，留着平头的，双手插着兜晃晃悠悠的走到了李阳的面前。 从兜里掏出了一把匕首，冷冷的对李阳一笑后，直接将匕首高高举起。 碰！ 锋利的匕首猛然挥下，正扎在了方向盘前方的风挡玻璃上。 “我们宝哥送你的，不用客气。” 在林小婉的一声尖叫过后，那汉子嘿嘿一笑，指了指龟裂如蛛网的风挡，和那柄匕首说完，这才回到了蓝鸟车上。 随着一阵引擎的轰鸣，尼桑蓝鸟绝尘而去。 此时，站在车门旁边的李阳丝毫没有恐惧。 相反，他整个人都处于了一种亢奋的状态。 之前困扰着他的问题，现在有了答案。 小混混，供销社，林小婉之死...... 所有的零零散散的信息，在这一刻汇聚到一起，凝聚成了一个焦点。 “沈云瑞，大宝。” 将这个名字牢牢的记在心里，李阳拉开了车门。 不顾已经完全碎裂，看不清前路的风挡，他抿起嘴唇望向了面色苍白的林小婉。 “从今天开始，你就住在我家里。来回上班下班，不要自己走动，我亲自接送。” 面对李阳近乎霸道的决定，林小婉先是一愣。 “可是......” 她本想说这样不太好。 “林老师，相信我。” 可是看到李阳那坚定的目光，她到了嘴边的拒绝，还是没说出来。 “哦.....” 林小婉乖巧的点了点头。 第一六一章：一家人 匕首将风挡整个扎碎，坐在驾驶位上，李阳已经完全没有了视野。 重新上车之后他只能开着侧窗，小心翼翼将车子开进了大院。 回到家中的时候，李奉献家还亮着灯。 这段时间店里的生意好，门市房又没有什么时间限制。九月份天气不冷不热，正是换秋装的时候，即便是晚上十字街也有溜达的顾客。 祖美兰的小店往往都要开到晚上六七点钟才能关门。 关了门之后，也不能马上回来。每天据说能卖三四十件衣服，所以天天都要补货。关了店门，就要拆包上新，并且整理店里的陈设卫生。 几乎每天两口子忙完回到家，都已经是七八点钟了。 这个时间，两口子还在算着今天一整天的收成。 当李阳推开房门的时候，李奉献和祖美兰立刻放下了手里的票子，面露惊喜。 “呦，大阳回来啦！我们这刚到家，还想着问你饿不饿，一起再吃一顿......唉？林老师？” 刚才李阳进门的时候，祖美兰没看到他的身后。 当李阳完全走进屋，看清了他身后跟着的林小婉，祖美兰惊讶的眨了眨眼睛。 面对祖美兰那瞬间就升起了熊熊八卦之火的目光，林小婉羞涩的低下了头去。 “嫂子，今天林老师学校宿舍发生了点意外。我送她回去的时候，宿舍挺乱的，住不了人了。所以我就把她带回来了，她一个姑娘家，一会儿麻烦你上我那屋给她收拾收拾，然后晚上陪林老师住我那屋吧。” “啊......哦！” 听到李阳的解释，祖美兰立刻回过神来。一面点头，一面笑吟吟的起身拉住了林小婉的手。 “应该的应该的，今天不对账了。我这就过去给林老师铺床！” “妈！我也想跟你们一起睡！” 桌子旁，一听说林小婉今天要睡在隔壁，李小阳的眼睛都亮了。 他猴子一样从炕沿上跳下地，趿拉着拖鞋高高举起了小手。 “滚边去！” 眼看着熊孩子凑热闹，祖美兰立刻呵斥了一声。 “妈平时怎么教的你？男女有别不知道啊？你都八岁了，跟林老师住一起算怎么回事儿？” “我又不跟林老师住一个被窝，我跟你住一个被窝还不成么？” 李小阳不死心，央求了一声。 “边去！” 哄苍蝇似的将李小阳推开，祖美兰白了他一眼：“什么热闹你这小兔崽子都想凑，我去女澡堂子你也跟着去得了呗？小流氓，今晚上跟你爸搂一被窝。” 被老妈当众呵斥，单纯就是想亲近林小婉的李小阳嘟起了嘴。 “他咯吱窝可味儿了。” 老大不情愿的嘟囔了一声，李小阳满脸不高兴的回了自己屋。 祖美兰这才拉着林小婉的手，唠叨着将有些害羞的林小婉拉出了门去。 目送着两个女士出了院子，李阳长长的舒了口气。 “大阳，出什么事儿了？” 和李阳相处的时间也不断了，天天抬头不见低头见，李奉献对他的性格已经摸透。 注意到李阳脸上的沉重，他不禁皱起了眉头问到。 “没什么事儿。我能有什么事儿？” 李阳不想把刚才大院外面发生的事情告诉李奉献。 不是不拿他当家人，而是他不想把李奉献拉进那个姓沈的这件事里。 毕竟从穿越过来到现在，他已经去了三趟医院了。 自己费队友这个属性，李阳心里比谁都清楚。 而且沈云瑞和以往遇到的对手不一样。 当初的张立岩虽然凶狠，但是说白了就是个仗势欺人的狗才而已。一个手里有点小权利，就只能压榨一下小摊贩的城管，说破大天去，能力有限。 当初李阳就是吃定了这货外强中干，没什么本事还偏偏生的一副天大的贪心，这才利用了他性格上的弱点，将其诱杀。 而后来的马连山，其实和张立岩并没有什么区别。 只是职位高了一点，权利大了那么一点。 但是沈云瑞不一样。 他不是公职出身，不会讲究任何明面上的规则。 刚才从尼桑蓝鸟上下来的那三个人，李阳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特别是那个将匕首插进风挡里的汉子，从出手的架势来看，估计是练过的。 配合那标志性的小平头，李阳可以八分确认，这人不是当过兵就是蹲过监牢。 那种狠厉，不是说一个小混混能装出来的把式。 “不对。” 可是李阳的心思，却并没有瞒过李奉献。 “你跟我说实话，遇上什么难事儿了？” 放下手中的计算器，李奉献板起了脸。 “要是你还想认我这个哥，就跟我说实话。” 我认你当爹还不成吗？ 李阳默默的吐了个槽，执拗的摇了摇头。 “现在嫂子的店刚刚有起色，我这真没什么事儿。你就安心的帮嫂子关好店吧，行了，今晚上折腾半宿，累了。洗脚睡觉。” 挥了挥手，李阳端起了灶台旁的搪瓷盆。 可是李奉献却越寻思越不对劲，想到刚才李阳是和林小婉一起回来的，他索性推开门走出了院子。 不顾李阳的阻拦，他刚迈出院大门，便见到了李阳停在胡同里的车子。 看到风挡上扎着的那柄匕首，李奉献浑身一震。 “这叫没什么事儿？！” 他瞪起了牛眼，狠狠地指向了那柄匕首。 “大阳，我以为你来了这么长时间了，咱俩是真的处成了哥俩。没成想你还是跟我隔着心啊！有人都把刀子**面前了，你还瞒着我。你是根本就没拿我是你哥啊！” 看着被惊吓到，因后怕和担忧进而暴怒的李奉献，李阳苦笑了一下。 “哥......这事儿你真的帮不上忙。” “放屁！” 李奉献一挥胳膊，怒了。 “别人我帮不上，现在你有危险，我就豁出去这条命，也得帮你啊！谁干的？你就说谁干的，他妈的，明天我就找他去！我倒是要看看，他到底想要怎么样!” “哎......” 眼看着李奉献就站在门口跳起了脚，房前屋后的邻居被他惊扰，纷纷亮起了灯，李阳就知道，自己这事儿在大院里是瞒不住了。 想必，明天一个上午的时间，大院里长了耳朵的人就都能知道自己**了刀子了。 念及此处，再瞒着掖着也就没了意思。 他索性掏出了电话，拨通了于老四的号码。 “喂，四哥还没睡呢吧？没睡正好，来一趟奉献家里吧。有点儿，跟你商量。” 第一六二章：密谋 接到李阳电话的时候，于老四正在胡大胜家打麻将呢。 听到李阳的语气情绪不对，立刻推了牌局，带着胡大胜一起过来了。 胡大胜家和李奉献家就隔了两趟房，等二人到的时候，李阳和李奉献正蹲在大门口抽烟。 看到黑暗中两个红彤彤的烟头，于老四奇道：“大阳，大晚上的，出什么事了啊？” “你先看看车子的风挡。” 没等李阳回话，仍然气愤不已的李奉献将烟头狠狠的扔在了地上。只抽了没几口的烟砸在地面，迸发出了一朵绚烂的花火。 “风挡？风挡咋啦？” 于老四纳着闷，将手电筒的灯光照向了汽车。 不看不要紧，当他看到汽车风挡玻璃上插着的那只匕首，以及整个龟裂成蛛网形状的裂痕，于老四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 他猛地回身，用手电筒将李阳上上下下照了一遍，没发现他身上有伤之后，这才松了口气。 走到了汽车车门旁，于老四伸出手去，使劲的将玻璃上插着的匕首拔了出来。 于老四这么多年虽然一直没走下道，顶多算是个不务正业，可是他好交好为，认识不少道上的朋友，也明白一些平常人不知道的事情。 将匕首放在手里仔细的端详了片刻，他皱起了眉头。 “制式匕首，风挡玻璃这么硬，里面还带防碎丝的、一下子***三分之二这么深，这人手劲儿可够大的。估计是当过兵。大阳，谁干的？” “大宝的手下。” 此时的李阳已经抽完了烟，将烟头放在脚下捻灭，他站起了身来。 “你怎么惹上他了？我之前不跟你说过，这个人不好惹。” 于老四心下一惊，瞪大了眼睛。 平时认识的人多，他可太知道这个大宝沈云瑞是个什么货色了。 那可是急眼了真能要命的主儿！ 李阳苦笑着摇了摇头。 “四哥，这哪儿是我惹他啊。他相中了供销大楼的那块地，知道我正在筹备承包这个事儿。刚才我回来的时候，在院大门特地堵的我。” “艹！” 一听这个，于老四爆了句粗口。 现在的于老四，已经彻底尝到了国营承包的甜头。随着美好食品厂业务的不断攀升，负责配套生产的印刷厂现在也是蒸蒸日上。目前印刷厂就只有美好食品厂这么一个客户，已经赚的盆满钵满。就说上个月，工人三班倒，机器除了维修和保养之外二十四小时不停工。林林总总算下来，印刷厂纯利润就达到了十万多块。 天可怜见，一个月十万多块是什么概念？ 现在就连林业局总局，都特么不敢说月月能稳定达到这个盈利！一年的时间就能造就一个百万富翁！ 通过印刷厂，于老四自然也是知道供销社如果盘下来，肯定也是日进斗金的买卖。 “大阳，这事儿你想怎么办？” 心烦意乱的从兜里掏出了香烟点燃，于老四将目光落在了李阳的身上。 “没什么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供销社我要定了，至于沈云瑞这个人......” 李阳冷冷一笑。 没把“他必须死”说出来，而是看了看于老四，打探道：“沈云瑞这个人，有什么仇家没有？” “妈呀，那可太多了。” 于老四大致猜到了李阳要干什么，深深的吸了口烟，他点了点头：“这小子他妈的仗着家里面有权有势，这些年是一点的江湖道义都不讲，黑白两道通吃。经常招呼都不大，茬都不搓，就直接上手废人抢生意。前些年搞废品收购站的时候，周围那几个废品站就让他给祸害够呛。后来开游戏厅就更是，整个绥城的电子游戏厅生意都让他给垄断了。你说他有没有仇家？而且......” 见于老四迟疑，李阳眉头一皱，追问道：“而且什么？” “而且我还听说，这小子有个癖好。特别喜欢玩有主的女人，这些年不少的小媳妇都让他给祸害过。嗨，也不是说祸害，有的是他用钱砸上床的，有的是用手段偏掉了衣服，还有的则是他那些手下的人出的手。反正搞的很脏，被他祸害过的女人对象，估计杀了他的心都有。” 哦？ 听到这个，李阳眉头一挑。 配合他记忆中林小婉的死因，倒是更能对得上号了。 看不出来，还他妈是个曹贼。 “四哥，你知道被他祸害过的人吗？” “这可还真不知道。毕竟这些事儿我也是听以前经常一起玩儿的朋友说的，真真假假的大家伙都那么说。我也就当个乐呵听，没细打听过。怎么着大阳，你想用这些事儿做做文章？” 李阳点了点头。 “现在沈云瑞已经盯上我了，他以为吃定了我。我要是再当个缩头乌龟，那就没意思了。坐以待毙是不可能的，就算不直接让这家伙灭火，也得让他知道知道，我李阳也不是吃素的，不至于让他随便拿捏。” “嗯，这话对头。” 于老四深深的点了点头，很明显李阳的脾气秉性，合他胃口。 于老四其实也就是这么个人，平时嘻嘻哈哈跟谁都自来熟，大院里面就没有红过脸的。 可是真要是有人惹了他，这小子也是敢动刀子的主儿——虽然有的时候不一定砍在别人身上，剁自己手指头。 但这是处于道义和规矩，而不是处于胆怯和窝囊。 不主动惹事，可遇到事儿也也绝对不怕事儿。 “这样吧大阳，你容我两天。供销社的事儿，你该怎么办怎么办，明天我让厂里面保卫科的那几个小子过来，跟你一段时间，这几个小子也都是复员兵回来的，你让他们作奸犯科他们肯定不能受你指使，可要是说护你周全，应该是没问题的。至于你说的那些沈云瑞的仇家，我这两天帮你好好的打听打听。要是有准信儿，我立马给你打电话，然后咱们再研究该怎么办。” 于老四的建议算是稳妥。 “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不早了，都回去睡觉吧。四哥我等你消息。” 李阳点头应了一声，挥了挥手。 “对了四哥，印刷厂现在所有的结余，你明天给我提出来。这一次......怕是我得用。” 第一六三章：保镖 对于李阳用钱的要求，于老四当即便应承了下来。 以他和李阳的关系，别说动用印刷厂的结余，就算是李阳真缺钱缺的多了，让于老四把他留的那二十多万的老婆本拿出来，于老四也不带犹豫的。 花完了再赚嘛！ 印刷厂的盈利在那摆着呢。 拒绝了于老四要拿出他私人的存款给凑个五十万整的要求，李阳便将于老四和虽然有心帮忙，但不论是财力还是交际都无能为力的胡大胜劝了回去。 有于老四的一番安排，特别是在印刷厂找人保护李阳周全这一块，李奉献放心多了。 看着李小阳刷完了丫，爷仨就回到了小屋。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听到外屋地锅碗瓢盆叮当作响，李阳便早早的从炕上爬了起来。 把李小阳都快插到自己裤裆里的小脚丫搬开，他迅速的穿好衣服洗漱了一番后便出了门。 不是为了别的，而是开车去了印刷厂。 找到了于老四昨晚上安排的那几个有过当兵经历的小伙。 于老四点的一共有五人，此前李阳在印刷厂的时候，跟这五人虽然没怎么接触过，可是五个人对他倒是熟悉热络。 于老四为人仗义，在厂里的人缘好，不管是老职工还是年轻一代的职工，有什么事儿都能一碗水端平，大家伙都服他管。 可李阳虽然现在不参与具体印刷厂的经管了，这些年轻职工仍然在内心里对李阳更贴合一些。 不为了别的，只因为印刷厂能有今天这番光景，是因为李阳的本事。 年轻人嘛，总是喜欢向往和崇拜那些能够扭转乾坤的牛人。 很显然，李阳附和这个标准。 将五人从车间里叫出来，李阳立刻对众人下达了指令。 这个指令，不是按照于老四说的那样贴身保护他。而是被李阳直接派去了职工小学，保护并照应林小婉。 “李总，于总早上的时候不是这么跟我们说的啊！他跟我们说你昨晚上遇到流氓，被流氓盯上了，让我们保护你的周全。怎么着，让我们去职工小学是啥意思啊.......” 五人当中，最年轻的叫做张克明。 说是年轻人，其实岁数也不小了，比李阳还大三岁，今年都二十六了。 十八岁就去了部队干了三年武警，回来之后便被分配到了印刷厂。 一米八的大个子，健硕的跟个牛犊似的。 看着张克明脸上的不解，李阳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结实的胳膊。 “我一个七尺男儿，用你们跟着干嘛？昨晚上那伙流氓对林老师有不轨之心，我这段时间事情肯定多，顾及不上。相比于我，她更需要人保护而已。” “那也用不着五个人啊！” 张克明略一思索，道：“李总，你要是嫌于总安排的人太多，来回办事不方便，我看不如这样。让他们四个去职工小学，这四个家伙身上功夫不行，特别王鹏举，说是当过兵其实呢？在部队他练过啥啊？到了部队就分炊事班喂猪去了，也就打过几套军体拳，枪都没摸过。让他们四个去职工小学那守着，我自己跟着你！” 说着，这家伙蹦蹦拍了拍胸脯，满脸的傲气：“别的是吹牛，我擒拿格斗在我们大队那是排的上号的。真要是有人为难你，只要不动火器，三五个人保准近不了你的身、而且我也会开车，你要是来回办事，权当就多个司机呗。” 李阳倒不是个固执的人，听到张克明这么说了，略一思衬也觉得有道理。 虽然知道沈云瑞大概率会对林小婉出谋不轨，可毕竟这一次的由头在自己的身上。 想到昨晚上那充满了警告和威胁意味的匕首，李阳淡淡点了点头。 便依照张克明的办法，将事情定了下来。 令另外对张克明唠叨着不满的四人遣去了职工小学，李阳便带着张克明上了车。 刚刚拉开车门，张克明就看到了风挡上的那个刀口。 “呦。” 他嘶了口气，探身摸了摸风挡上刀口插出来的裂缝。 “八一式刺刀，同行啊扎的啊。” “你懂？” 看着张克明抹着刀口啧啧连连，李阳从扶手箱里掏出了昨晚上的那柄匕首。交给张克明的时候用余光一扫，果然看到匕首的把手前，有“81”的钢印字样。 看到匕首，张克明咧嘴一笑。 “呵。我就说，刀板这么厚，除了八一刺没别的可能性。” 接过匕首，一个漂亮的反手将其反握住，张克明眯起了眼睛。 他观察了一下刀刃上被玻璃划出的划痕，默默的看了眼李阳。 “李总，这风挡，你一会儿是不是得换了？” “嗯。” 李阳点了点头。 见他点头，张克明推开车门便下了车。站在车门之前揣测了一番那裂口的角度，突然猛地一挥！ 啪！ 另一侧完好的风挡，立刻又多出了一道蛛网形状的裂纹。 可这一次，刀刃侵入到风挡玻璃上的部分，可比昨晚上那道要深！ 几乎整个刀刃，都插进了风挡玻璃之中。 雅阁的风挡里面是带防崩裂丝的，紧紧握着刀柄，使劲儿一提，整块风挡玻璃便被张克明掀了下来。 再次回到车上，他对着李阳呲牙一笑、 “李总别害怕，没几把事儿。昨晚上出手这人，别的不敢保证，匕首肯定是没我玩儿的好。” 说着，他手腕一翻，那足有一尺多长的匕首，便收进了他工作服的袖子里。 从外面看，竟然跟照常一样，丝毫看不出袖里藏刀的迹象。 没想到，小小的印刷厂里还有这么个凤雏卧龙。 李阳笑着拍了拍张克明的肩膀，打着了汽车。 正当他想要找个修理部，把没了的风挡玻璃给补上的时候，兜里的手机突然就响了起来。 掏出一看，是林嘉欣打来的。 将车子停在路边，示意张克明接替自己开车之后，李阳索性坐到了后座上。 “喂，怎么了。” 接起林嘉欣的电话，李阳询问了一句。 他还以为，林嘉欣在北京操持广告投放的事情出了问题。 “没怎么啊，我到家了啊。” 却不想，电话那面的林嘉欣嘻嘻笑着，带着些期待说到。 “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阳不禁意外，“事情办妥了？” “运气超级好的，刚到了北京和广告部那面说了咱们这边的广告需求，那面就给联系到了一部叫做《中华小当家》的引进片。央视那面想要引进，但是对面要的版权费太贵，正好附和咱们的赞助要求，就谈一谈喽。冠名赞助，加上央视送的开播前五秒广告，一共花了三百七十万。我感觉还可以，就直接定下来了。具体的事情都已经谈妥，既然没什么事，我就留下了朱经理，自己先一步回来喽。怎么，不欢迎我回来？喂喂，你不会是有别的女人了吧？” “没......” 李阳咧了咧嘴，对驾驶位上专心开车的张克明挥了挥手。 “先送我去一趟美好食品厂，然后你去找个地方补玻璃。” 随手从兜里掏出两千块钱，放到了扶手箱上，李阳这才重新拿起电话。 “正好你回来了，有个事情我得找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情？” “现在公司已经走向正规，并在全国内开始制造影响力。这也算是咱们绥城市的大企业了吧？作为公司最大的股东，搞个人大代表或者政协委员，难度大不大？” “啊？” 听到李阳这个要求，林嘉欣意外了。 “怎么，你想当官？” 不，我想搞个家里有人当官的。 默默的，李阳在心里吐了槽。 第164章：这个女人不简单 将张克明支走去修车，李阳便在电话里告诉了林嘉欣自己要过去公司的消息。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电话那头的林嘉欣跟被针扎了似的，坚决不从。坚持让李阳去她家里等着，她马上将公司的事情料理一下就回去。 莫名其妙的打了个出租车来到了林嘉欣家中，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李阳便听到了钥匙开门的声音。 看着脸上有些疲惫之色，却仍然遮不住那股子媚意的林嘉欣，他摊了摊手。 “干嘛啊非要让我过来这边？” “你还有脸说！” 林嘉欣起的一跺脚，羞怒道：“这次我和朱姐一起去北京，你猜怎么样？在酒店的时候，朱姐拐弯抹角的跟我说，她不能每次都为你当守门员拦着公司里面的职工。说是现在公司的业务越来越多，新来的员工也越来越多，我办公室楼下的办公间里都已经安排了人，她要我注意影响，以后不要在办公室里和你亲热啊！你在我办公室里干的那些荒唐事，她原来早就听到了啦！” “额......” 看着林嘉欣羞恼的样子，李阳咧了咧嘴。 好吧，这倒是他没想到的。 他只看到林嘉欣的办公室装修的那么豪华，谁能想到......它不怎么隔音呢？ 而且...... “我今天只是想和你谈一谈操作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的事情，压根也没想着......怎么你啊？为什么还要回来家里？咳咳......所以说，你让我回家，是想......先办私事，再谈公事？” “啊......” 看着李阳满脸的无辜，林嘉欣愣住了。 在经历了一波小范围的社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尴尬之后，林嘉欣终于看到李阳绷不住的坏笑。 “要死啦你！” 意识到李阳这是在故意逗弄自己，林嘉欣恼怒的脱下了高跟鞋，朝李阳丢了过去。 那只红色的漆皮高跟鞋显然没什么威力，又欠缺速度，被李阳单手便接下来，拿在手里把玩了起来。 见高跟鞋的攻击不奏效，不解恨的林嘉欣娇叱一声，活像个小老虎一样扑到了李阳的身上。 她本狠狠的咬李阳一口，可是还没等这个邪恶的想法付诸于现实，她那张精致的俏脸便被李阳双手捧住了。 “唔！” 丰润的嘴唇被李阳堵住，林嘉欣浑身的力气连同心里面的恼怒，便立刻消散到了九霄云外。 没多大一会，房间之中便响起了一阵沙发有频率的咯吱咯吱脆响。 一江春水，顺着真皮沙发的纹路，缓缓的滴答落下，在光滑的地板上，形成了一汪轻池。 ....... 沙发上，看着鸵鸟一样将脑袋埋在自己臂弯中的林嘉欣，李阳淡淡一笑。 “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了。” “算你还有良心啊。” 用纤细的手指在李阳的腰间软弱上掐了一下，林嘉欣扬起了小脸，趴在了李阳结实的胸膛上。 “这一次去北京，真的是大开眼界。我从香港过来的时候，是在北京呆过一段时间的，在那面帮我三妹和四妹办理学校。那个时候感觉北京和香港还差点，但是这一次去，虽然整体城市的风貌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可是社会风气和两年多前完全不一样了。内地这边，发展的真的好迅速！” 迅速？ 想了想二十多年之后北京的样子，李阳淡淡一笑。 现在还没到迅速的时候，只是刚刚起步而已。 等到千禧年之后你再去看看，00年一个节点，08年一个节点，在这两波发展高峰期内，京城那是一年一个风貌。 那个时候，才是真正浪潮汹涌，水大鱼大的时候。 现在？ 才哪儿跟哪儿啊。 “不说这个了，说说你吧。怎么忽然就想要搞人大和政协了？以你的性子，这些官僚机构应该是最反感的啊。” 李阳确实不喜欢这些虚名，以及承载着这些虚名的机构。 可问题是，在当下这个社会里，能将财富化作权利的方法不多。像人大和政协这两个机构，人不在里面，可能不影响一个商人赚钱。 但是，一个有钱的生意人进了人大和政协，肯定办事更加便利，而且赚钱绝对要比不加入硬气。 为什么这么说？ 就很好理解。 和政府领导开会坐一个屋，谁要是想对自己起点什么心思，就得掂量掂量了。 若是能够通过人大和政协，和一些当权领导打好关系，别说是什么沈云瑞。 就算他那个退了二线的后老子，凭借李阳目前的实力，也敢动上一动！ 从后面回来，李阳知道当下绥城市的格局。 未来的几年，能够帮助绥城地方gdp提供助力，增加当地工作岗位的企业家，不是一般的受重视！ 但是这些事情，就跟林嘉欣说不清楚了。 思衬了一番，李阳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将沈云瑞要跟自己争抢供销大楼承包权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至于沈云瑞带人威胁自己的事情，为了避免林嘉欣担心，李阳自然是隐瞒了下来。 “这么说的话，那这个人大和政协还真是有必要争取一下。而且以我看来，政协没什么分量。这样好了，我去北京之前，和张副市长说了咱们公司要去央视投放广告的事情，他那面非常的重视，在我动身前往北京之前，特地跟我主动提了如果需要贷款资金就向政府申请的事情。正好再有两个月就要开市人代扩大会议，张副市长要我承担起代表义务，以企业家代表身份在会议上做报告。明天我去和他碰个头，顺便将你已经是公司最大股东的事情跟他说一下，然后让他帮忙引荐你进入委员名单。” “哦？” 听到林嘉欣这么说，李阳意外的看了眼怀中佳人。 “你什么时候当的代表？” 林嘉欣翻了个白眼。 “脑子秀逗了你，你忘了我是招商引资过来的啊？作为绥城市为数不多，且在当地投资最大的外商，代表这种不要钱的优惠政策，是必须的啊。” 好嘛。 李阳咧起了嘴角。 一直以来他还真就以为林嘉欣在绥城是单枪匹马，后妈养的宝宝没人管没人问呢。 敢情......过去的这段时间，还把你给看简单了！ 第165章：初见赵天成 虽然林嘉欣大包大揽的将操作代表的事情承了下来，可是李阳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这样的事情只让她一个女人出头不太好。 跟林嘉欣一起回到了公司之后，李阳帮着她操持了一番，将手头上最急的几个事情办利落后，特地叮嘱了林嘉欣一番。 让她在跟赵天成副市长打完招呼之后，便立刻联系自己，亲自去和对方碰个头。 绥城市的领导，其实在李阳的记忆力并没有什么存在感。 而且话说回来，在李阳的记忆里面，绥城市的领导太出彩，令人印象深刻的不多。 反倒是贪污受贿在后来被抬走的不少。 就比如现在的市一把手，在20年的时候就被查出当初在任上滥用职权，接受外商贿赂，导致了十几亿的国有资产流失，并从中获利三百多万。 这是新闻说的，但是根据李阳的估计，这三百多万应该是保守了。明面上爆出来这么多，那水下的可就不好推测了。据说那位爷在一线城市就拥有十几套住房，一对儿女都在国外上学，他儿子光是车子就有二十多辆。 倒是目前这个副市长，后来的省三把手赵天成，是李阳记忆中为数不多能记住的几个领导之一。 至于原因，则是这位的官声确实不错。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这位年仅三十多岁的副市长在到了绥城任上，便开始着手大力搞经济建设。 在绥城的几年，先后担任了副市长和市长，几乎是一手主持了绥城市的商业区改造和工业新区建设工程。 日后十几年里，绥城能够高速发展，不得不说大部分都是依赖新商业区和绥城市高新工业园区的红利。 而除了经济建设之外，绥城市在00年后还通过企业联合协会，解决吸收了很多下岗职工的就业。虽然在那一场下岗浪潮里，绥城市仍然有许许多多的职工身陷囹圄，和历史轨迹上的李奉献和祖美兰一样过的不怎么样。 可不怕竖着看，就怕横着比。相比于省内其他城市，绥城市的下岗职工再就业成绩，还算是比较突出的了——只是那个时候的李奉献和祖美兰，很不幸的没在重新就业的职工名单之中。 大约在李阳初中毕业的那会儿，赵天成卸任市长前往省里赴任，当时据说上千名下岗职工和企业老板亲自送行，不少人都掉了眼泪。 虽然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政治作秀的成分，可是在李阳看来，一个领导能够实际的解决民生问题，将一个地方的经济发展放在首位，并且能够克服欲望保证不成为巨贪，这就已经是个合格的领导了。 有远见，能干事儿，已经无法再要求太多。 得了李阳的叮嘱，林嘉欣再三保证依言而行，李阳便回到了职工大院。 第二天上午十点多，就在李阳和张克明一起去修理部取车的时候，他便又接到了林嘉欣的电话。 在电话中，林嘉欣告诉他已经和赵天成说了代表的事情，而赵天成对于李阳这个年仅二十三岁，就身价千万的富翁，表现出了相当浓厚的兴趣，说是想在下午和李阳见一面，具体谈一谈关于美好食品公司日后的发展，以及对绥城市未来工商业改革的意见。 得到这个消息，李阳说不高兴是假的。 赵天成这个副市长虽然目前在市里拍不上前五，可是李阳就算是用膝盖想，也知道这位肯定是不简单。 笑话，三十多岁的副市长，还是从省直机关直接空降过来的，要说没有点什么身世背景，李阳脑袋都揪下来说话！ 而且刚一到任，就被分配到了招商引资办公室，亲自担任招商组长，且分管绥城市的工商改革，这肯定是上面拍下来历练的储备干部待遇啊。 抱着这种想法，李阳按照林嘉欣电话中告知的时间，于下午一点四十准时到达了市政府。 和市政府的传达室报备之后没等多大一会儿的功夫，他便被赵天成的秘书引着来到了位于三楼的副市长办公室。 政府部门的办公室安排其实很有意思，像赵天成这个级别的领导，虽然在市政府里面都设立有办公室，可是领导们其实是不愿意在这边办公的。 就比如说一个主管城建的副市长，他最喜欢的办公场所，肯定是挨着城建局的那个临时办公场所。 为什么？ 一来是因为主抓业务办事方便，可以就近解决业务执行过程中发生的问题，监督直属单位的工作状态。 二来......一个副市长在政府办这边，上头还有市长书记，是五六七把手。可是放在主管单位那面，可就是妥妥的垂直领导。 这个心情......他就很不一样。 注意到赵天成在政府办大楼里会见自己，李阳暗暗点了点头。 从这个细节看来，这个年轻的副市长似乎拥有相当的自信。 年轻领导的锐气，无形之中就体现了出来。 在秘书的引领下进入赵天成的办公室时，这个年轻的副市长正在审阅一份文件。 听到秘书通报，他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文件，热情的站了起来。 “你好，李阳李总是吧？上午的时候林总跟我介绍你的时候我就在想，二十多岁的千万富翁是个什么样子。现在看来，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有朝气一些。” 面对赵天成的客套，李阳在与之握手之后，也半真半假的奉承道：“赵市长，咱们两个的心情是一样的。之前嘉欣跟我说起赵市长年纪轻轻就主抓咱们绥城的经济时候，我还想着这是天公抖擞，现在一见果然跟我想象中的一样，不愧年富力强。” 花花轿子众人抬，李阳穿越之前是做过销售的，大小领导没少见，这些官面上的恭维，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手到擒来。 “哈哈，好了好了，咱们两个岁数相差的不多。我今年三十二周岁，虚长你九岁。老同志们那一套咱们就免了，来坐。上午的时候林总跟我提议，说是想在人大扩大会议上给你加一个代表的提名。我个人对这件事情是没有意见的，但是李总，你也知道。代表可不是个可有可无的虚衔。所以今天让你来啊，一来呢是想结识一下李总。二来呢，也是得考验考验李总。毕竟作为推介人，我总不能推一个草包到我们的会堂里监督参政嘛！” 哦？ 听到赵天成这么说，李阳打起了精神。 这是，要考考我啊？ 第一六六章：刮目相看 人大代表是需要竞选的。 按照正常的流程，是需要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上进行选举。 但是李阳知道，这就是个流程。 真正决定一个代表能上还是不能上，到了常务委员会那一步，其实已经是最末尾了。 结果往往是在公开提名之前就已经定下。 而怎么定，取决于上面的态度。 现在，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赵天成有考校自己的意思，李阳爽朗一笑道：“赵市长，您这可是为难我了，我这个人从小就害怕考试。在学校的时候，每次看到老师给我发试卷，我这两条腿就不听使唤，想往操场跑。” “哈哈......” 赵天成似乎很喜欢这种轻松的交流方式，笑着摆了摆手，示意一旁的秘书给李阳倒了杯水。 “我可不是什么老师，我现在啊，就是个学生。” 将水杯送到李阳的面前，赵天成的笑容里染上了一丝苦涩：“自打来了绥城之后，我是真觉着地方的经济发展布满了艰难险阻。这段时间我和咱们当地的企业家交流了很多，是真的想听听你们的意见和建议，好好的把咱们绥城的经济搞活，产业搞大，让咱们绥城的经济勃发起来。” “所以你啊，也别紧张，权当是随便聊一聊。” 说着，赵天成将双手交叉到了一起，看向了李阳，问道：“李总，我听林总说，你往美好食品公司投资了一千万，我相信这笔钱不是你一拍脑袋就能决定的。肯定是看到了这家企业的前景，我想问问你，类似美好食品公司这样的企业，想要做大，面临的最大困难是什么？或者是说，你们希望政府拿出什么样的政策，能够帮助像美好食品公司这样的企业实现效益腾飞？” 赵天成的问题，还是让李阳挺意外的。 通过这个问题，他也觉得面前这个副市长比他想象中的要务实一些。 刚才赵天成说要考验自己的时候，李阳是真担心这货问什么国家层面的政策或者是什么宏观性的东西，自己虽然是个穿越客，可是对于这些经济上面的东西，是知其然却不知其所以然。 但是要说到美好食品厂的问题，李阳可是话太多了。 略微斟酌了一番，李阳端起面前印着“为人民服务”的白瓷水杯，乐了。 “赵市长是想听点不太好听的真话，还是想听我歌功颂德？” “嘶，你这个同志。” 赵天成被李阳的话弄的一愣，随即摊了摊手：“问你，自然是想听点有用的东西。歌功颂德的话我天天都听，听烦了也听腻了。就捡紧要的说！没事儿，不管你说的对不对，我不会因为这个事情对你本人有什么意见。” 李阳点了点头，他不是没轻没重的人。 只是第一次见面，自然要给赵天成留下一些深刻印象，才故意这么一说。 不过知道赵天成未来的高度，也初步了解了这位年轻的副市长是个什么性格，他倒是真想说一些事情，为绥城的发展尽一些力的。 “既然是这样，那我先说一个事实。”李阳把玩着水杯，淡淡道：“赵市长想要发展咱们绥城的经济，我看得出来您很急切。可是绥城的经济，不是那么好做起来的。一个地方想要发展经济，是需要整个政府集合资源，在当地建立起一套从基础设施，交通运输，再到信息共享，扶持政策的商业生态环境。这四个要素，就像是四块木板。而绥城的经济就像是由这四块板围成的一个大桶，短了哪一块，经济都发展不起来.......而且，就算是这四块板子都没有短块，绥城的经济也不一定能做起来。” 听到李阳所说的，赵天成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有些不高兴了。 “哦？从到任到现在，我作为主抓经济的副市长，对外积极的招商引资，对内，敦促银行方面筹备了一亿五千万的商业贷款，并牵头成立绥城市的企业联合会。这两样应该就是你所谓的扶持政策和信息共享，至于基础建设和交通运输两块，咱们绥城这两年大兴土木，也正在跟进。李总倒是说说，咱们绥城，现在欠缺的是哪块板子？” 见赵天成面色不善，李阳淡淡一笑。 你看吧？ 花花轿子众人抬，一个人再声明自己大度，听到不好听的话他还是不高兴。 暗暗摇了摇头，李阳笑道：“赵市长，我问问您啊，您做的这些事情，服务的是谁？” “当然是咱们绥城的企业，不然还能有谁？” “那我再问问您，是私企还是国企？” “这......既然是企业，还分什么国企还是私企？都是绥城市的企业，不管是国企也好私企也罢，只要能做起来，还不是为绥城市贡献税收，提供工作岗位？” “真的是这样么？” 看着赵天成有些心虚的神色，李阳爽朗一笑。 “作为一个投资了私企的投资人，我要说说国企的不是，可能显得我有私心。但是赵市长，咱们绥城市的很多国有企业，根本就是病入膏肓。 而且往往这些国企的规模还不小，想要把它们扶持起来，需要政府投入太多的资源了。你刚才说那四个方面政府都在做，可是政府做的这些工作，成果大部分都投资在了吃资源但是又没办法很快变现产出税收和工作岗位的国企上面。 就说您刚才提的那个一亿五千万贷款计划，这笔贷款真正发放给私营企业的有多少？我昨天听嘉欣跟我说，您许诺可以给我们公司提供一笔一千万的贷款，这还是说我们在央视那面打了广告，您看到了我们公司的未来的前景明确，才做出的口头承诺。 我这么说您别生气啊，这一千万的贷款，我压根就不敢指望。因为贷款不是您一句话就能定下来的事情，真到了说我们美好食品厂需要用钱的时候，哪怕是您亲自提议把这笔款子贷给我们，政府内部肯定会有很大的不同声音，阻止这笔贷款落地，您信吗？” 赵天成信吗？ 他信。 甚至于，随着李阳的询问，他已经预想到了会议室里，一群人跳出来说这个国企缺钱，那个国企等着救命，为什么要把贷款给一个私企的场面了。 “唉......” 被李阳连珠炮一般的畅言堵住了喉咙，赵天成幽幽的发出一声叹息。 “绥城现在就是这个情况，政府确实在努力的搭建一个没有短板的水桶，可是这水桶低下，是一块漏了窟窿的底板。不转变这个态度，不能把私企和国企一碗水端平，绥城的经济是绝对做不起来的。” 李阳把玩着水杯，抿了抿嘴唇。 “而且赵市长，想要一个地方的经济发展起来，不光是要扶持企业。你们忘了一个很重要的经济组成部分。” “什么部分？” “个体。” 李阳抬起头，看向了皱着眉头的赵天成。 “个体工商户，还有小微企业。相比于南方，绥城这边对这部分的关注，几乎为零。一个地方的经济繁不繁荣，一来看有没有大的产业支撑，二看有没有得天独厚的资源优势，可是这两大块跟老百姓没关系。真正影响民生，让老百姓直观感受繁华不繁华的，其实就是这些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中大型企业怎么来的？您致力于招商引资，可是您忘了，很多上百人上千人的公司，最初也就是五六个人，甚至是家庭作坊成长起来的。对这些基础的经济分子不加扶持，一门心思的想要搞大的、这跟想要建立一个金字塔，却不想要塔基，直接想要建成一个金字塔尖有什么区别？赵市长，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嘶！ 看着李阳脸上温和的笑容，和令人震耳发聩的问题，赵天成心中一凛。 他意识到，面前坐着的这个年轻人，比林嘉欣说的......似乎还要厉害一些！ 第一六七章：冤家聚头 李阳跟赵天成说的这些，其实是当下地方经济建设里面很常见的问题。 但是这所谓的常见，在中国的经济发展历程中，足足被忽视了二十多年。 在改革开放的整个三十多个年头里，有一半的时间，上到国家层面下到地方政府，都是在疯狂的对国企输血，玩了命的想要打造出各种五百强。 而真正对私企和中小微企业的重视，要等到2008年之后，由美国引发的次贷危机造成了全世界范围内的经济下滑，需要扩大内需以稳定发展的时候了。 在当下，各地政府拉高gdp的主要方式和手段，还停留在不断的对大型国企输血，拔苗助长或者说是竹篮打水一样的做着大国企梦，并且疯狂的招商引资，想要用外资来拉动当地经济增长和工作岗位的程度上。 这种方法怎么样？ 抛去国企那个事后证明了不得行的方面不谈，单说招商引资这一点，实话说确实是为各地地方建设起到了一些作用的。 只是在招商引资工作上，各地得到了成果都不一样。 像南方的一些城市，本身有丰富的地方资源，或者是说比较完整的产业链条。有针对性的招商引资，确实为当地的配套企业，或者是上下游企业带来的强力的发展契机。 可是像绥城这种，当地除了农业尚能说得过去之外，并没有什么优质资源的城市，招商引资往往做到最后只留下一地鸡毛。 为什么？ 就拿美好食品公司为例子，当初招商引资办公室把林嘉欣忽悠过来了，几百万的投资涌入了绥城。厂子建立起来了不假，一些答应的税收政策也给了，这也不假。但是美好食品厂经营好了吗？ 并没有。 究其原因，是因为美好食品厂作为一家主要生产经营方便面食品的企业，当地一没有像大型的棕榈油供应商，二没有规模以上的面粉生产加工厂，三没有非常具有刚性的产品销售渠道，可以说从生产到销售，整个上游下游毫无优势。 如果不是李阳出现，为美好食品厂改了个路子，从生产家庭消费的方便面转型到了儿童零食这一块，等待美好食品厂的只能是倒闭。 而类似美好食品厂这样，丝毫没有规划的招商引资，在这年头各地政府都在频繁上演。 投资方拉来了，什么都铺设好了，最后投资方赔了跑了，留下一大群失业的职工，各种各样的烂尾工程，有的甚至还欠着一屁股的债务。 这些情况，急于求成的地方政府是会选择性忽视的。 而整个九十年代后半段，甚至是千禧年的头十年，这种情况都屡见不鲜。 在全国都在搞经济求发展的大环境下，领导们恨不得让gdp一年翻三番，求取政绩。 没有人能够真正的潜下心来，去探究思考真正什么样的经济生态才算是健康。或者说有人意识到，可是这些事情在领导的眼里，是gdp发展的绊脚石，所以干脆对其耳不听目不视。 现在，当李阳将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赵天成不禁陷入了沉思。 见赵天成摸着下巴，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李阳也不打扰。 将已经端凉了的水杯拿起，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 “李总。” 足足过了十多分钟，赵天成才终于从苦思中脱离出来。 再看向李阳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没有没有了刚才的不悦。 “今天听到你说的这些，我真的非常高兴。之前我接触的企业家不少，但是谈及绥城的经济时，大部分的人不是在跟我诉苦，就是在跟我粉饰太平。今天你这番话，对于我来说真的是大受启发。这不是客套，你今天说的这些，我回头会整理出来，仔细的加以思辨。同时，我也希望你能够将今天说的这些问题，再深入一些，最好做成一份书面的报告出来。” “啊？” 一听赵天成要让自己写报告，李阳瞬间感觉头大。 打小他作文就是弱项，语文考试作文从来没拿过超过十五分。别说写报告，就是写日记他都打怵！ 见李阳满脸的为难，赵天成呵呵一笑。 “你别用那样的眼神看着我，这个报告你必须写。不然的话......” 赵天成深深的看了李阳一眼，笑的有些深刻：“在人大扩大会议上，我拿什么借着由头给你提名啊？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哈？！ 听到赵天成这么说，李阳心下一喜。 他知道，人大代表的事儿，八成是定了！ “呵呵，李总啊。今天我真的是收获了意外之喜，真没想到咱们绥城市的企业家里，还有你这样能够站在发展角度看问题的企业家。还这么年轻，真是前途不可限量。你把电话号码给我留一个，这两天我正在搞调研可能有点脱不开身，等我忙完了这两天，咱们两个好好挑个时间，就你说的小微企业和个体工商户的问题，咱们再好好的探讨探讨。好不好？” “自然没问题！” 见时间已经不早，在赵天成的办公室里已经足足呆了一个多小时，又感受到了赵天成言语间有了送客的意思，李阳识趣儿的主动站起身来。 将自己的名片掏出一张交到了赵天成的手中，他主动请辞。 “那我就腾出时间，随时恭候赵市长的召见。赵市长就先忙，我一会还有些事情，就先告辞了。” “好好好，小张啊，你去代我送送李总。” 李阳的识趣，又为赵天成对他的观感加了些印象分。 满面笑容的起身和李阳握了手，他对一旁的秘书挥了挥手。 从市政府出来，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多钟。 想着这个时间林嘉欣应该还在公司忙活，李阳便回到了车上，让张克明直接回了职工大院。 回去的路上，不巧赶上了市政施工修理下水道，无奈之下张克明只好饶了几道街，钻胡同回了林业局。 来回一番折腾，进了林业局大门的已经是四点多了。 见时间快要到李小阳放学，李阳便拍了拍张克明的肩膀，令他顺道拐去了职工小学，准备把李小阳胡小宝和林小婉直接接回去。 汽车刚刚驶入职工小学的大道，一台熟悉的尼桑蓝鸟，便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中。 “嗯？” 看着那熟悉的车牌，李阳眉头立刻就皱了起来。 那台非常具有辨识度的尼桑蓝鸟，驾驶位上坐着的不是别人。 正是沈云瑞！ 第一六八章：李阳的操作 看到沈云瑞的那辆尼桑蓝鸟，李阳的眉头一下子就拧了起来。 本来今天下午和赵天成一番接触下来，基本敲定了人大代表的提名，他的心情不错。 可是在职工小学门前看到沈云瑞，他的心立刻就紧了一下！ 为什么？ 因为沈云瑞出现在学校门前，至少证明了两个问题； 首先，是这个人有着非常强的社会信息搜集能力。也就是传说中的眼线众多，触手很长。 李阳不用想，就知道沈云瑞这一次是奔着林小婉来的。那天载着林小婉回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仅仅看了一眼，就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找到林小婉的工作单位，说明沈云瑞仍然在掌控着关于自己的一切信息。 自己的行程，包括交际圈子，恐怕早就已经被这个家伙给跟踪了个了若指掌。包括这两天自己去美好食品厂，和林嘉欣回家，这些事情沈云瑞不可能不知道！ 更加恐怖的是，自己对这一点，没有一丝一毫的察觉。 其次，是这个人的行动力太强了。 李阳知道林小婉在既定的历史中，自杀身死的主要原因是沈云瑞这个王八蛋。他这几天来，也一直在为了除掉沈云瑞做准备。包括人大代表也好，组织张克明等人保护自己和林小婉也罢。虽然立刻做了部署，但李阳其实心里是带着几分侥幸的。 他以为沈云瑞的现阶段目标主要是供销大楼的那个项目，在供销大楼没有进入到竞标，因为利益上的冲突和自己彻底翻脸之前，在行为上会做出一些控制。 虽然之前两个人已经结下了梁子，但是还没有发展到不死不休的地步——明面上的。 可是现在看来，沈云瑞丝毫没有顾忌供销大楼这一块，在看中了林小婉的姿色之后，立刻就展开了行动。 一点点喘息的机会都没留给自己！ 基于这两点再深入思考，李阳忍不住心中腾起怒火。 他明白了。 沈云瑞这个家伙，根本就没把自己当成是一个威胁！ 此前在职工大院门口警告了自己，他应该就已经认为自己害怕了，他已经解决了供销大楼的竞争威胁。现在反过来，便开始了对林小婉的追逐。 “他妈的！” 想到这里，李阳握紧了拳头，狠狠地锤了一下雅阁的后排扶手。 “李总，怎么了？” 透过后视镜，看到李阳的神色不对，张克明转身问到。 李阳摇了摇头，在短暂的愤怒之后，强行压下了心中的狂躁。对张克明摇了摇头，他指了指小轩门口。 “看见那台蓝鸟了吗？靠过去。” “好。” 带着一丝狐疑，张克明将车子重新发动。 待车子在小学门前停稳，李阳直接推开了车门，走下了汽车。 站到尼桑蓝鸟的车头，他深深的看了眼里面的沈云瑞。 很明显，车里的人也发现了他。 “呦。这不是李总嘛。” 车窗降了下来，沈云瑞那带着蛤蟆镜的坑洼脸，满是嬉皮的笑意。 “这是过来......接女朋友下班？” 扫了眼对方车里，发现沈云瑞的那三个打手也在，李阳深吸了口气。 “比起那个，我倒是很好奇，沈先生过来干什么？接孩子么？” “没没没没，我这个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只有女人，哪有什么正儿八经的女朋友啊！” 打开车门，嬉皮笑脸的下了车，沈云瑞从口袋里掏出香烟递给了李阳一根。被李阳拒绝之后，他也不尴尬而是自顾自的点燃了。 “我这不是想着，过来看看你女朋友嘛。话说李总的艳福还真是不浅，你那个开食品厂的妞也不错。啧啧，那腰，那屁股，还有那一对大长腿。听说你刚来绥城半年多的时间，这么多的好妞你都是怎么遇上的？我咋就没有你这么好的运气，找到这么高质量的女人呢？李总，不然咱们俩晚上一起吃个饭，你传授传授经验？或者......嘿嘿。” 冲李阳喷了一口烟气，沈云瑞摘下了墨镜。 “或者这样，你不是相中供销大楼那块地方了吗。不然咱们俩联手，一人一半把它给搞下来，生意一起干，女人也一起干，怎么样？” “我干你妈！” 被沈云瑞用胳膊搭住肩膀，冷笑连连的李阳直接挥拳过去，丝毫没想到李阳竟然敢当众出手的沈云瑞躲闪不及，被他正中面门！ “草泥马！给你脸你不要脸，他妈的我都已经警告你，供销大楼的事儿不要再他妈做打算，你他娘的还敢去搞什么人大代表，跟赵天成套近乎。真当老子在绥城是吃干饭的不成，兄弟们给我上！往死里打，打死都算我的！” 吃了李阳一击闷拳，沈云瑞捂着眼睛便跑到了一旁，对车里的几个人招呼了一声。 眼看着尼桑车上呼啦啦下来三个面色不善的大汉，早就意识到气氛不对的张克明也拉开了车门。 而另外四个受了李阳嘱托在学校这边守着，保护林小婉周全的印刷厂职工也注意到了这边，连忙跑过来支援。 但毕竟，两车之间的距离比较近，几步的功夫那三人已经冲到了近前。 而距离李阳最近的那个满脸横肉的小平头，已经将手抄进怀中，抽出了怀中的匕首！ 正当他手持匕首向李阳刺去的一瞬间，突然一道寒光挡在了他的身前。 还没等他来得及反应，一个标准的持刀擒拿动作就将他右臂制住。那小平头就感觉到一股巨力传来，他疼的发出了一声痛呼，便整个人被按在了雅阁的引擎盖上！ “别动！” “***的都别动！” 这个时候，支援而来的几个印刷厂职工也跑到了近前，将李阳挡在了身后。 气氛，就陷入了僵持。 雅阁车前，死死的揪住小平头的衣领，张克明咧嘴一笑。 “兄弟，你这刺杀是你师娘教的吧？我怎么看着，不是那个味儿呢。给这样的流氓当狗，你这兵......当的可没什么骨气啊。” 不敌张克明的手段，那小平头咬紧了牙关，没有吭声。 “李总，怎么说？” 张克明冷笑了一下，回头看向了李阳。 而李阳，则死死盯紧了沈云瑞。 “明说了吧，咱们两个之间的事儿，你想怎么解决？” 他沉声问到。 “没法解决，既然你打定了主意跟我作对，那咱们就见真章。看看到底，是谁比谁硬！” 虽然眼下身处劣势，但是沈云瑞却没有丝毫服软的意思。 他扬起下巴，冷冷一笑。 “不过你可想好了，跟我唱反调，你要是输了。老子绝对让你生不如死，有机会把你那两个妞叫到一起，好好让你看看，老子到底有多威猛！” “呵......” 李阳乐了。 但是他的眼神已经彻底了凉透。 对张克明挥了挥手，示意把人放了。 “行，那咱们就走着瞧吧。” 深深的看了李阳一眼，沈云瑞冷哼了一声，反身上了车。 “李总，就这么让他们走了？” 眼见着尼桑蓝鸟爆发出一阵引擎咆哮远去，张克明有些不解。 “不然呢？去公安局，对他们有制约力么？” 李阳当然不可能把希望放在派出所上面，昨天自己才运作人大的事情，今天沈云瑞就已经知道了。可见，这小子黑道白道的消息灵通到了什么程度。 至于说在这里解决沈云瑞？ 李阳丝毫不抱信心。 自己的这几个人，保护一下自己还是可以的。但都是有家有业的正经工人，让他们去和一群混混皮子拼命？ 算了吧。 占到甜头，让沈云瑞知道自己不是想象中那么好拿捏的，就已经到头了。 想彻底搞定这个王八蛋，还得别的操作方式。 想着，他观察了一下四周，见周围没有什么人，便对张克明招了招手。 “来，打我。” “啊？” 听到李阳的命令，张克明惊呆了。 这...... 是个什么操作！ 第一六九章：第一个上当的人 张克明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一时间，竟然就那么愣在了那里。 见这家伙不为所动，李阳咧嘴一乐。 “过来，我让你打我几下。喏......” 他指了指自己的脸，“就往这打，别留手。” “不是.......” 张克明被他这奇怪的要求给惊呆了，“李总，你......没问题吧？” “别废话，让你打你就打！” 李阳无奈一笑，催促了一声。 张克明咧着嘴，看了看一旁几个同样是一脸懵逼的工友，再看李阳不是像开玩笑的样子，虽然不明他的意思，却还是听话的抄起了拳头。 “李总，我手可重......” “别特么废话！” 随着李阳的再一次催促，张克明呼的一拳头就拍了过去。 碰的一声闷响，将学校外面那条路旁柳树上鼓噪的秋蝉都给惊扰到，不敢再大声鸣叫了。 嘶...... 被一拳打翻在地，李阳只觉得自己脑浆都特么快浑了。 这臭小子，手劲儿还真他妈的大啊！ 躺在地上缓了好一会，他才在几个职工的搀扶下站了起来。 “李总，我这......留着手呢，你，你没事儿吧？要不咱们去医院看看？” 摆了摆手，拒绝了张克明的好意，李阳弯下了腰去。在地上寻摸了片刻，终于找到了一截沾满泥土的砖头。 就在众人惊异他又要干什么的时候，手中拿着砖头的李阳一把就将砖头拍在了头上！ 鲜血，顺着他的眉梢就流了下来。 看着逐渐被红色沾染的视界，李阳苦笑了一下。 跟沈云瑞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自己又不想拖累别人。为了破除自己废队友的魔咒，那就...... 只能自己给自己开个瓢了！ “李总！李总你没事儿吧？” “这，这是干啥啊？” 眼见着他挂了彩，张克明几个人可慌了，连忙上来将他扶住。 “你们四个还是负责留在这里，一会负责把林老师和小阳小宝两个孩子送回大院。克明......” 李阳对众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后，拉住了张克明的胳膊。 “你跟我去躺医院，办一下住院。” “行行行，李总你别说话了，你刚这一下子把我可吓坏了。我还以为你是冲着啥了呢！赶紧的，赶紧上车。我这有毛巾，你先捂着点儿把血止住，一会儿到医院了再拿下来啊！” 对几个同伴挥了挥手，张克明将李阳搀扶到了车上。 ....... 在张克明的一路飞驰之下，李阳很快就到了医院。 到急诊室处理伤口的时候，他的样子把当值医生吓了一跳。 不过经过一番检查之后，医生便放下了心——伤看着挺重，但其实脸上的青肿就是个软组织挫伤，而脑袋上流了那么多血，其实也不过是一条一厘米长的小口。 只是不太凑巧，那小口正巧落在了一根血管上罢了。 “行了，伤口缝好了。一会儿给你开点儿消炎药你就可以回家了。” 三下五除二将李阳的伤口处理完毕，大夫一面写下处方，一面挥了挥手。 “不行，大夫。我得住院，而且我得跟你商量个事儿。” 被无麻醉缝针疼的直咧嘴，李阳努力的拱起了一个还算是和善的笑容。 “什么事儿？” 老大夫抬起了头，疑惑的问到。 “就是我这伤口啊，您得给我好好包扎。” “这有什么好包扎的？就那么点小口子，我要是给你打上绷带，我都怕它不透气再给你弄发炎了。没事儿啊，这点小口死不了人，回家养养就得了。你这要不是跟别人打架斗殴要讹钱，那就尽量别把钱往医院里送。” 好心倒是好心，这年头的大夫，还是有医德的。 想着，李阳从兜里掏出了一千块钱，默默的拍到了大夫的书桌上。 “我这伤啊，等两天得给个人看。所以大夫，就照您刚才说的，给我往吓人了包扎。最好，还就是让我这伤看起来，跟要死人是的。” “啊？” 看着面前的一叠钞票，再看着李阳那张滑稽的笑脸，老大夫懵了。 “小伙子，我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夫，第一次遇见你这样的病患。” “是吧？” 李阳呵呵一笑，也是无奈。 “我以前也没干过这样的事儿。” “行了。” 那大夫挥了挥抓着钢笔的手，将李阳放在桌子上的红包推了回去。 “那就去办住院，回头我过去病房给你好好包扎。” “谢谢大夫。” 没将那些送出去的钱拿回来，李阳对大夫鞠了一躬之后，反身走出了急诊室。 ....... 一番折腾之下，张克明很快就跑完了住院手续。 眼见着时间已经到了六点多，他又给李阳买了一些清粥咸菜。 这边李阳刚想开吃呢，那头的病房走廊里便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高跟鞋声。 端着筷子一抬头，李阳就看到了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了病房门口。 “哥！你这是怎么了？” “你怎么来了？” 看着门口的林小婉，李阳呵呵一笑。 见林小婉看到自己这幅尊荣之后刷的一下就红了眼圈，他连忙对一旁的张克明示意，将饭菜先端到一旁。 “我下班回来，听张哥他们说你受伤了。我就过来了，你，你这是怎么弄的嘛！” “嗨、” 不想跟林小婉说沈云瑞的事情，李阳打了个哈哈，道：“一时抽风，不用担心，我没事儿。” “这还没事儿呢！？” 林小婉使劲儿抹了把眼泪，小心翼翼的摸了摸李阳头上跟《地道战》重伤员一个款式的，渗着血色的纱布。 “这得多深的伤口啊，是不是那天晚上的那些人干的？大阳哥，你听我的，那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咱们报警吧！” “不用，我心里有数。没事儿的，我这在医院里打几天消炎针，然后就回去了。这几天我不在，你哪儿都别去，上班下班跟着张哥他们走，晚上的话就住在我那屋，让美兰嫂子陪着你，至于租房什么的事儿，一切都等我出了院之后再说。” “我不回去！” 面对李阳的驱逐，林小婉犯了轴。 “我已经请假了，我在这儿照顾你！” 看着不明真实情况，被吓得不轻的林小婉，李阳的脑壳真疼了起来。 这姑娘，有点太好骗了。 自己这明明是在演戏，在演戏给赵天成看啊！ 哎呦，麻烦。 第一七零章：两个女人 林小婉其实没有请假。 这两天，其实她就发现了事情有些不对头。学校外面突然多了四个人，见天儿的盯着自己，就算是林小婉再没有什么社会经验，也嗅出了一丝丝沉重的味道。 她试图摆脱那几个盯着自己的家伙，可惜的是，她毕竟是个没有任何反跟踪经验的菜鸟，很快就被印刷厂那四名当过兵的职工给追上了。 为了让她放心，印刷厂的张守正，也就是那个此前当过炊事班班长的职工，跟她说了众人是受李阳委托前来保护她的事情。 这个阵仗，让林小婉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她倒不是紧张自己。 学校里其实还是比较安全的，距离职工小学不远的地方，就是林业局的公安局总局。 学校内部也设立有派出所值班室，甚至为了彰显学校的法治建设工作，学校还专门设置了法制副校长，也就是公安局的民警常驻。 治安方面她一点也不担心。 可是联想到那一晚，那几个穷凶极恶的家伙将匕首插在李阳的车风挡时的景象，她心中不免隐隐的担忧。 所以当晚上下班的时候，听张守正说漏了嘴，提及李阳进了医院的事情，她将李小阳和胡小宝两个孩子送回了家之后，便立刻跑到了医院。 此时，看着李阳那包扎的跟从阿富汗战场上刚下火线般的纱布，她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这倒是把李阳搞的莫名其妙。 和林小婉，他自认为没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虽然在心里深深的敬爱着这位林老师，并且在记忆中曾经许久的对她产生过懵懂的情感，可回到这个时代并和林小婉结识之后，他并未很深入的去融入林小婉的生活。 “大阳哥，你不要出什么事好不好？我来绥城这么久了，在心里一直就只倚重两个人，一个是何梅一个是你。何梅她......她.......我现在就只有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还能说说心里话，还能感受到心安了，呜呜呜......” 嗨！ 听到林小婉的哭诉，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傻丫头。 眼看着林小婉的眼泪疙瘩断了线似的噼哩噗噜往下掉，李阳对一旁咧着嘴干乐的张克明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之后，闪出了病房，将房门关好了。 “我真没事儿！我不知道老张他们是怎么跟你说的，但是今天我的这些伤，都是我自己个弄出来的。都不重，喏，你瞧。” 说着，李阳将头顶上的纱布打开，掀起了伤口处，凑向了林小婉。 “就还没一寸长的口子，我自己敲出来的，我心里还能没个数吗？还有脸上这伤，我让张克明打的。根本就不疼，大夫要给我用红花油擦擦，我估计现在都已经消肿了。” “啊？” 听到李阳这么说，林小婉眨了眨垂着泪珠的大眼睛。 一脸的懵逼。 “你......这是要干什么？” “嗨。” 面对林小婉好奇的目光，李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具体跟你也说不清楚，你只需要知道，这是为了解决一个麻烦，用的一出苦肉计就得了。放心吧，我真没事儿。你呀，也不用害怕。一会儿我让张克明把你送回去，该怎么着你就怎么着。就一样......” 说到这，李阳拉起了林小婉的胳膊，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板一眼道：“这一段时间，千万千万要注意安全，听从老张大哥他们的安排。我这一段时间可能会很忙，目前来说别人我都不担心，但是你这边我是真的放心不下。所以你坚决不能出什么事情，让我分心，懂吗？” 李阳这么说，是因为沈云瑞已经盯上了林小婉，而在既定的历史中，林小婉也正是因为沈云瑞这个王八蛋才最终走向了自杀的结局。 可是这些事情林小婉可不知道！ 他的这些话听到林小婉的耳朵里，瞬间让林小婉的面皮红了起来。 “哦，我知道了。我，我一定会听张大哥他们的话，不给你添乱。” 小媳妇一样的点了点头，林小婉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 “你，你还没吃饭。虽然伤口不大，可是你这刚刚缝了针，还是别乱动了。你躺好了，我喂你。” 不由分说的，林小婉拿起了病床上的靠枕，扶着李阳让他靠在了床头。 然后，又麻利的端起了刚才被李阳推到了一旁的清粥和咸菜，用铝制的勺子轻轻舀起清粥，放在她那张樱桃小口前细细的吹凉后，递到了李阳的嘴边。 “......” 被她这番伺候重伤员的架势搞的无语，李阳苦笑了一下，张开了嘴巴。 “对了，我受伤的事情，你回去跟奉献哥说一声。就照实说，别再让他知道了惦记。不过千万别让他来医院，你告诉他，这几天让他去朱老五那里，帮着朱老五把职工委员会的事情理顺。等几天之后，供销社的那个项目肯定会用到这个委员会。到时候，要是这一块发挥不出作用，我要办的事情会很麻烦。” “嗯！” 因为老师的职业关系，林小婉的记忆力不错，在心中默默的将李阳的话重复了一番后，她便重重的点了点头。 耐着性子，在林小婉的照拂下吃完了那碗清粥，李阳便叫回了在门外等待的张克明，令其开车将林小婉送回了职工大院。 安静下来的病房之中，李阳不禁陷入了沉思。 将沈云瑞目前的行动，以及自己手中的底牌慎重的综合考虑了一番之后，他从床头挂着的外衣兜里掏出了手机。 打给了林嘉欣。 同样，将自己假住院的消息和林嘉欣知会了一声，省得发生和林小婉一样的情况之后，李阳跟林嘉欣说起了接下来的安排。 和林小婉不同，林嘉欣是个冷静的女人。 在得知李阳是想利用赵天成对他的赏识，对沈云瑞以及他背后的势力发难之后，林嘉欣立刻给出了她的意见、 “这样做可行，但我认为还是不够。” “哦？” 听到电话那面，林嘉欣冷静的分析，李阳来了兴致。 “那你是怎么想的？” “沈云瑞这个人我听说过，但是我是做正经生意的，平时用不到社会关系，一直没怎么太过关注。我觉得，你不应该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赵天成身上，说白了他只是一个副市长，沈云瑞的后爸目前虽然退居二线，但仍然在市委里面任职，没有完全退休，还有一定的影响力在。想要彻底的解决这个麻烦，不能单靠赵天成对你的赏识。我直话直说，赵天成也是个自私的人，只不过他的自私比较高级，他想要的是把绥城的经济搞起来，追求亮眼的政绩。如果说你和他有足够的利益绑定，为了达到他的目标，他会不遗余力的帮你。可是目前来说，你只是一个让他感兴趣的人罢了，为了他在市委内部的话语权也好，为了维持市委当下的平衡，更好的展开工作也好，他都不会和沈云瑞的父亲发生直接冲突。” “所以呢?” “所以我们需要在你和他之前，加上一些筹码。” 虽然知道李阳这一次是碰瓷假伤，但电话那头的林嘉欣，明显已经动了真气。 第一七一章：反击的号角 当下的手机信号还不是很好。 在电话里，很多的事情说不清楚。 跟李阳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之后，嫌通话费劲儿的林嘉欣索性来到了医院。 她是自己开车来的。 原本的雅阁被法院拍卖给了李阳，公司里来回的业务也需要车子，这一段时间公司里面的营收还可以，林嘉欣又以公司的名义买了一台桑塔纳2000。 虽然档次和原来的雅阁没法比，但是以桑塔纳2000当下二十多万的售价，来回办业务倒也够用了。 进了病房，看到李阳的那副尊荣，林嘉欣并没有表现出什么过激的神色。 刚才在电话里，李阳已经跟她说明了情况。 可是等林嘉欣拉着凳子坐在床头的时候，李阳分明察觉到了这女人目光中的心疼，以及一丝隐隐的寒意。 “刚才你在电话里没说完，你说要让我跟赵天成那增加一些筹码，是什么意思？” “你跟赵天成说了你想要承包供销大楼的事情没有？” 抓住了李阳的大手，林嘉欣问到。 “还没有，我的打算是等解决完了沈云瑞的事情，最起码通过官方层面敲打他一番之后，再跟赵天成顺水推舟的说承包项目的事情。” “不行，你不了解赵天成这个人。你只要跟他说，这个项目能给他带来什么样的政绩，他会很高兴的去帮你拿下这个项目。而且从目前来看，沈云瑞想要拿下供销大楼，肯定有他那个后爸，也就是周维安的支持。同样是市委成员，能够让赵天成下定决心和周维安撕破脸皮，你只能够从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哦？” 听到林嘉欣的分析，李阳倒是觉得自己确实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他对赵天成的了解，还不够深入。 而林嘉欣，已经和这位副市长打过交道，并清楚这个人的脾气秉性了。 “其实承包供销大楼这件事情并不难看出来，周维安马上就要退下来，正在给他自己谋个养老的后路。不然以沈云瑞的行事风格，他是不会这么急着去搞供销大楼这种不能利用他社会势力，不能维系他那个小团伙存续的生意的。这里面肯定有周维安的示意。但是现在赵天成也正在急于寻找一个能够直接体现他主管的经济建设成果的项目，所以你完全可以把改造供销大楼成为服装超市的计划和盘托出。只要你能够把这个项目推销给赵天成，那么我想......” 说到这里，林嘉欣拍了拍李阳脑袋上厚厚的纱布。 “今天这一出戏，赵天成自然会帮你发挥放大，成为一柄进攻沈云瑞父子的利器的。” “嘶！” 李阳深吸了口气。 倒不是林嘉欣弄疼了他，而是林嘉欣的思路，点醒了他。 他原本的计划，是先把自己弄的惨一些，等两天之后赵天成找自己做那个报告的时候，把自己和沈云瑞的冲突“无意”间展现给赵天成看，让这个急着做出一番成绩的副市长看看，绥城还有这么一个社会人，以肮脏卑劣的社会手段，在妨碍着绥城的经济建设，威胁着绥城市的企业家人身安全。 但是刚才经林嘉欣这么一说，他倒是觉得这个计划确实有点不够力度了。 “好，那就按照你说的办。” 李阳不是个固执的人，而且他也不认为林嘉欣的建议和他的计划相差很多。虽然过程不一样，但是目的都是相同的。只要把自己的安排集中提前，放在一个点上爆发，也就是林嘉欣目前的方案。 “那我明天去见一见赵天成？” “不。” 林嘉欣摇了摇头。 “这件事情我去说，以公司的名义。赵天成自然会找你。到时候你就这么去，他要是问你怎么伤的，你知道该怎么办。” 按照林嘉欣的思路那么一想，李阳嘿嘿一笑。 确实，是个好办法。 他反握住了床边女人的小手，夸赞了一句。 与此同时，他也想到了一件事情——沈云瑞，已经知道了他和林嘉欣的关系，并且同样盯上了这个女人。 “对了，你最近一段时间，要小心一些。沈云瑞今天下午跟我发生冲突的时候，我听他的意思是已经找人盯上你了。” “不怕的。” 林嘉欣轻蔑的一笑，“这一段时间我就住在公司办公室里，现在厂里三百多名职工24小时开工，三班倒。不论什么时候，公司里都有超过一百人在。我就不信，他沈云瑞胆子那么大，敢去我的厂里搞事情。要真是那样的话......” 林嘉欣的目光阴冷了下去。 “或许，你现在所面临的问题就好说了。要知道，在厂里如果发生什么意外，或者哪个工人被突然闯进厂的流氓吓到，起了什么偏激情绪，那都是很难说的事情。李阳，你在绥城呆的时间毕竟短。当下只要你对一个人许诺十万块钱，他会帮助你做很多你不敢想象的事情的。” 感受到林嘉欣言语中的冷意，李阳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个女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厉害！ 那猫一样的姿态，或许只是在自己面前才会有。 她太会利用人性中阴暗的部分，以及抓住每一个人的欲望，令其为自己所用了！ “行了，不说这些事情。既然计划已经定下来了，你再跟医院里呆着也就没意义了。走吧，收拾收拾东西，把衣服穿上，跟我回家。” 拉住李阳的双手，将他从床上拉起来，林嘉欣勾起了丰润的嘴角。 看着她眼中的挑逗意味，李阳淡淡一笑。 这妖精。 ...... 第二天一大早，腰酸腿软的林嘉欣便打扮利落，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她走的时候，李阳还没起。 昨晚的一夜癫狂，让他只想困在床上，好好的睡上一个懒觉。 直到了十点多钟，把觉补足了的李阳才拖拖拉拉的穿好了衣服。 正在他洗漱之时，放在客厅沙发上的电话便响起了来。 他还以为是林嘉欣打来的，也没着急，叼着牙刷去将电话拿了起来。 可是当他接起来的时候，才发现电话对面并不是林嘉欣。而是赵天成！ “李总，上午的时候林总过来跟我说了你们美好公司想要开辟副业，重启供销大楼，将其做成绥城市商圈中心的事情。我对你们的这个项目，非常的感兴趣！你要是有时间，能不能现在就过来一趟？正好商业局的同志们在政府开会，一会儿咱们碰个头，你把你的计划好好的说一说，咱们坐在一起研究研究！” 呵！ 一听这，李阳神色一凛。 这效率，属实和林嘉欣所说的一样。 够高的啊！ 反击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一七二章：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二合一） 在电话里应了赵天成，李阳立刻将自己收拾了一番后，拿着车钥匙出了门。 一路飞驰，挂着黑色招商引资牌照的雅阁畅通无阻，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李阳就第二次来到了市政府。 和收发室的老保安做了通报之后，也就是约莫两三分钟的功夫，赵天成的秘书李伟新便迎了下来。 当他看到李阳头上打着厚厚的绷带，以及脸上还没有完全消肿的淤青时，明显一愣。 不过身为领导秘书，李伟新的涵养自然不必多说，深知有些事情不闻不问的道理，便面色尴尬的对李阳点了点头，将他引到了赵天成的办公室外。 “赵市长已经等了你有一会儿了，早上的时候他刚刚和商业局的同志开了会，商业局的孙局长，以及招商引资办的刘副主任也在，李总，您稍等。” 简要的将办公室里的人员给李阳介绍了一下，避免李阳这个系统外的人见到不认识的领导叫不出领导姓氏和职务尴尬，李伟新便敲响了办公室的房门。 “进来。” 赵天成那中气十足的声音，立刻传了出来。 “我自己来就行了。” 对李伟新点了点头示意后，李阳亲自推开了房门。 当他以这幅尊容进入到办公室里面的时候，刚刚还非常和谐的气氛，瞬间凝固住了。 “哎？” 特别是赵天成，看到李阳脸上和头上的伤势，似乎脑袋上都飘起了一个大大的疑问号。 “李总，昨天咱们见面的时候还好好的呢，这是.......怎么搞的？” 李阳的伤势，就算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是殴斗伤，而不是什么离谱的，诸如从台阶上摔下来，或者是自己不小心撞的外伤。 面对赵天成的疑惑，李阳只是干干一笑。 铁了心要算计沈云瑞一波，在这一刻他激发除了自己全部的演技！ “说来话长，昨天从您这出去之后，跟别人起了一点冲突。嗨......让赵市长见笑了。” “啊......” 李阳没多说，赵天成也不好多问。 眼见着一旁沙发上坐着的两个商业局的同事也是好奇的看着李阳，赵天成便没纠结他身上伤的问题，赶紧请李阳入了座。 “上午的时候啊，林总给我通了电话，跟我说了你们美好食品公司打算承包供销大楼，对其进行商业化改造，开办一个大型超市的项目，我觉得这个计划很好嘛！正巧孙局和刘副主任今天都在，就想着让你过来好好的跟我们三个说说这个项目，看看有没有将这个老国企改造成为咱们绥城市一个标志性的商业项目。李总，你这.....方便说话吧？” “方便倒是方便......” 接过赵天成亲自端过来的热水，李阳干笑着点了点头，脸上挂上了一层苦涩。 “不过赵市长，林总不知道我受伤的事情。关于供销大楼的商业改造计划，确实我们公司这一段时间一直筹备的一个项目，对于这个项目我也做了完全的准备。可是......我没告诉她，这个项目我不打算投了。本来刚才我不想过来的，但是想着赵市长对我们美好公司这么看重，我觉得还是亲自过来跟您说清楚的比较好。” “这是怎么回事！？” 早上的时候，林嘉欣在电话里已经和赵天成将李阳改造供销大楼的初步想法都说了一遍。 这些想法里，包括了比如以采购规模直接和省内几个大型服装批发市场，以及绥城市四家中型服装鞋帽厂合作，组建优质优价供应链条，以及全面装修供销大楼外部楼体，对大楼周围空地进行美化，打造地标建筑，以及......吸纳供销社原职工入职，解决国企职工安置这个老大难问题的三个计划大纲。 对此，赵天成是深感满意的。 身为主抓经济建设的副市长，以及绥城市招商引资办的挂职主任，他的意见已经表达，商业局的孙局长和招商引资办的刘副主任能有什么反对意见？ 刚才在赵天成的办公室里，三人已经就这个计划商量了半天，就等着李阳过来再将这份项目计划做一下阐述，三个人再研究一下便在下周的市委会议上当成是未来绥城市一个重要的民生项目提出来了。 但是现在，却被这个计划的提出者李阳亲自否定，赵天成只觉得胸中一下子憋了口气。 “李总，怎么这么突然就改变了主意？” 强忍着发火的冲动，赵天成皱起了眉头，望向李阳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仔细的打量了李阳脸上的淤青，嘶了口气，狐疑道：“莫不是，你突然改变主意，跟你脸上的这个伤有关系吧？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嘿！ 你瞧瞧。 李阳还想着，自己该如何把话题往这上面引导呢，这边的赵天成反倒是率先联想了过来。 这真是...... 跟聪明人就好办事儿啊！ 心中一喜，李阳脸上却做出了一副如丧考妣的表情。 “赵市长，您就别打听了，我真的是还想多活两年。我这......还没结婚生子，还没成家立业呢。这个项目啊，您要是相中了，你找个有靠山有背景的人去做，咱们两个相识一场，我对您的印象非常好，也为家乡能够有您这么一位一心想要振兴地方的领导感到高兴。要是您真的喜欢这套项目方案，我回头给您整理一下，出个完整的报告送过来。在对供销大楼的改造过程中，您完全可以用作参考。但是我本人，是真的真的，不想沾染这个事儿了！” 李阳脸上的苦涩，赵天成看在眼里。 特别是他脸上的连连苦笑，以及说话时面部肌肉牵扯到伤口，疼的眼角直跳的细微表情，都让赵天成心中的疑惑更加深重。 “李总，你是我们绥城的企业家。我虽然不管咱们地方的治安，不是政法委书记，但是最起码我们绥城的企业家遭受了什么不公正不公平的待遇，我还是能说得上话的。你不要又什么顾虑，昨天发生什么事儿了，你跟我说说。到底，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投资供销大楼这个项目的主意？” “嗨、” 面对他再三的询问，李阳心中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但是面上，李阳仍然维持着苦涩。 “昨天我回家，突然被一伙人给拦在了小区的大门口。他们也不知道从哪儿听说我最近正在研究承包供销大楼的事情，上来二话不说就把我按在地上打了一顿。那些人下手特别重，当时我就被打蒙了。不过我倒是清楚的记得，他们临走的时候让我不要染指供销大楼的承包招标。您说，这都这样了，我还哪儿敢继续搞这个项目啊？！” 碰！ “无法无天！简直是无法无天！” 待李阳刚刚“描述”完昨晚发生的事情，赵天成心中的火气便再也压不住了！ “光天化日之下，社会正在对地痞流氓无赖恶霸进行严打，竟然在我们的绥城，同志们，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种我们的企业家被人威胁着退出一个招标项目的事情！这简直是公然藐视法律，公然藐视我们政府，公然破坏绥城市的投资环境啊！” 狠狠的拍了拍桌子，赵天成几乎是咬着牙说到。 再抬起头来的时候，他看向李阳的目光满是狠厉，“你报警了没有？知不知道那伙儿人是什么来头？” “没敢报警，对方既然能找到我家门，就说明他们已经盯着我不是一天两天了。到了医院检查了一番之后，大夫又说着伤势还不算太重，我想着报警别再招来什么报复，就.....就算了。” "你糊涂啊！" 赵天成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点了点李阳，“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不经官？再说了，你......” 他本来想说政府会为他主持公道，可是话到了嘴边，看到李阳现在这幅惨兮兮的样子，他倒是没好意思说出来。 因为他察觉到，在自己的治下已经发生了这样的问题，再说绥城的治安环境好之类的东西，无疑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心里憋的难受，赵天成只能将怒火发在了其他的地方。 他怒目望向了商业局的孙瑞雪，道：“孙局长，既然打伤李总的人是奔着供销大楼承包项目去的，那么他们肯定是准备介入这个招标，最近跟你们商业局有过接触的，确定要参与竞标的都有哪些人？” “咳咳......” 冷不防被赵天成点名，孙瑞雪尴尬的咧起了嘴角。 “那个，赵市长，这件事儿我回头私下里跟你汇报。” “有什么私下不私下的？就在这儿说！” 赵天成本想当着李阳的面，彰显一下他对市里经商环境维护的决心。 可是没成想，一向对他唯命是从的孙瑞雪，这一次却没有按照他的命令行事。 而是对他使了个眼色。 “还是......私下里的好。” 注意到孙瑞雪的眼神示意，赵天成略微冷静了一下。 便冷着脸起身，拍了拍李阳的肩膀，让他稍作等待后，和孙瑞雪走出了办公室的房门。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李阳便听到隔壁的副市长秘书室里传来了一阵喝骂的闷响。 虽然因为办公室隔音太好，听不清楚骂了什么，但可以肯定的是，赵天成在听了孙瑞雪的解释之后，发了很大的脾气。 “这不是胡闹吗！” 与此同时，秘书办公室里。 赵天成使劲儿的将一沓资料拿起，发泄式的拍在了桌子上，大声喊了一句。 “他一个正经生意都没做过的毛头小子，竟然也敢碘着脸承包供销大楼？周维安和他这养子，简直是无法无天，认不清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了！” “咳咳、” 听到赵天成指名道姓的骂起了周维安，孙瑞雪吓的连忙起身，慌张的将办公室的窗帘拉上了——虽然这个动作完全多余，起不到一丝丝的隔音作用。 “赵市长，不瞒您说，这一段时间我这边的工作也很难做。供销大楼目前承包出去的难点在于，供销社原来的那一百多号职工实在不好安置。本来，此前供销社就因为原来的经理邵平生活作风问题，以及从职工手里欺诈股份，闹得群众意见很大。而这个沈云瑞，平时有喜欢以江湖的那一套行事。我也很是担心啊，这个人拿下承包项目之后如果处理不好职工安置问题，靠着他那些所谓的人脉压制职工，大概率是会引起群体事件的。可是.....一来是目前正式对我局提出承包意向的就之后沈云瑞这么一个，外加上您之前也明确的表达过，要践行上面的指示精神，放活一些亏损国营企业，保证老企业新生经济项目的顺利进行，所以也就没敢把这个事儿给说死了。” 确定了赵天成是真的因为这件事情动了火气，实际上收了五万块钱的孙瑞雪连忙将锅一股脑的甩给了沈云瑞这个倒霉蛋身上。 然而面对他的提醒和自我辩解，赵天成却直接摆了摆手。 “这个不关你的事情，你先回去。一会儿我再跟李总谈一谈，不管怎么说，把他先稳住。但是孙局长，我现在对你有一样要求。” “赵市长请指示。” 孙瑞雪打起了十二分精神，站直了身体。 心烦意乱的背着手，在屋子里来回走了几步，赵天成停下了脚步。 他伸出手指，用不可置疑的语气说道： “我不管你这个供销大楼谁来参加招标，但是就有一样！这个项目绝对不能落在这个沈云瑞手中！什么他妈的东西，仗着自己老子有点权势，在绥城市横行霸道，他以为这绥城是他们家的不成！” 重重的将手中拍在茶几上，赵天成冷哼了一声。 “瞧瞧他被美好食品公司的那个李总吓成了什么样，要是再任由他们父子二人这么胡闹下去，谁还敢到咱们绥城市投资？要知道，隔壁鼻青脸肿的那个，前一段时间可是刚刚对美好食品厂投资了一千万的企业家！这么有实力的企业家尚且如此，要是传出去的话，咱们绥城的招商引资工作，以后算是彻底干不下去了！” 涉及到目前虽然已经退居二线，但还在市委里面的周维安父子，孙瑞雪不敢言语。 “你先回去，我把李总也显安抚回家养伤。关于周维安那父子二人的龌龊，我要直接向王书记汇报！这样下去，是迟早要出大事的！” 将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赵天成斩钉截铁的说到！ 第一七三章：裤裆里放黄泥 再次回到办公室，赵天成对李阳安抚了一番后，再三表达了这件事情他会妥当处理的态度。 李阳等的就是这个，见赵天成言语间关怀备至的样子，心中连连暗笑同时，却做出了一副听天由命的消极反应。 “赵市长，唉......谢谢你的关心，不过承包供销大楼的事情，我是真的不敢打算了。赚钱是小，生命安全事大，我已经考虑好了。正好我们美好食品厂最一段时间要扩大产能，现有的厂房已经不够满足目前的生产所需，需要扩建。我想着左右都是花钱，实在不行就把厂子搬去省城那面，虽然折腾了一些，但至少......那面的治安条件能比这里强一些。我也好放心的去经营品牌，把美好的品牌做起来，不用天天提心吊胆，顾虑这后顾之忧不是？” “李总李总李总......” 说的口干舌燥的赵天成一听李阳竟然动起了迁厂的念头，立刻炸了毛。 虽然不知从李阳这是气话还是动真格的，可是绥城的经济建业刚刚起步，要是美好食品厂还跟以前似的，每年的产值就那么二三百万，盈利百八十万那倒也没什么。 可现在的美好食品公司是什么情况？ 连续三个月的时间，营业流水超五百万，季度纳税高达八十多万，不仅如此还新增了一百七十多个工作岗位，更是带动了当地包括物流，印刷以及面粉油厂等多个相关企业的营业效益。 更别提，美好食品厂刚刚在央视那面做了推广，在省里都是挂了号的准驰名企业。 这样的大户要是因为社会治安问题跑了，别说是他赵天成受不了。 怕是整个绥城的领导班子，怕是都会遭到上面问责！ “李总先别急，你放一百二十个心！这件事情我一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还你一个公道！要是你对我们的处理方式不满意，回头我亲自带你去找陈书记，不管行凶的人是谁，是什么身份，必须会为这件事情付出代价，承担应有的责任！我赵天成说话一口唾沫一颗钉，你给我点时间，不多，就两天，怎么样？” 美好食品厂能搬家吗？ 当然不能。 李阳也就是想着再给赵天成施加一些压力，没成想对方的反映这么大，这倒是让他感觉意外了。 看来，目前绥城市的经济建设工作确实很难。 不然，堂堂一个副市长，不太可能这么低三下四。 眼看着赵天成急的额头都冒出了汗水，李阳怕把人逼急了再玩脱，这才点了点头就坡下了驴。 “那成，我的电话赵市长你有，我就等着您的消息了。” 对赵天成和办公室里不敢吭声的两个商业局领导点了点头，李阳捂着脑袋上厚厚的纱布，先行告辞了。 “他妈的！” 他前脚刚走，后脚赵天成就拿起茶杯，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喘着粗气，他直接拿起了桌子上的电话。 “喂，给我接陈书记！我找他有事汇报，非常重要的事情！” ...... 下午。 沈云瑞刚刚从盛宴娱乐城里出来，便接到了他养父周维安的电话。 和此前周维安爱屋及乌的慈祥不同，这一次在电话里，周维安的语气有些阴冷。 没有什么嘘寒问暖，也没有什么其他任何的废话，电话那面的周维安直接命令沈云瑞回家。 这让一贯骄纵惯了的沈云瑞心里有点嘀咕。 “宝哥，刚才那俩妞真不错，太他娘的放得开了。那骨子浪劲儿，啧啧......果然是极品。到底是我宝哥，看重的都是好货色。” “滚蛋。” 刚刚放下电话，一个不开眼的狐朋狗友便凑上前来，搭住了沈云瑞的肩膀。 使劲一耸，将那只肥腻的胳膊荡开，沈云瑞从兜里掏出了车钥匙。 “晚上你们自己玩儿吧，我有事儿，得回一趟家。” 不知道怎么的，沈云瑞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临上车的时候，他深深的看了眼那几个手下。 “你们几个这两天给我低调点，我家老爷子刚才电话里似乎不是很高兴，别他妈给我添乱子，听到没有？” 难得沈云瑞这么正经，几个手下也是知道轻重的人，赶紧收了脸上的嬉皮，正儿八经的点了点头表示收到。 沈云瑞这才拉上了车门，驾车一路疾驰，回到了俗称“高干”楼的市政小区。 小区一处僻静幽深的一楼小院里。 看着风风火火赶回来的沈云瑞，周维安的脸色已经阴沉的快要出水了。 “爸，这怎么了这是？” 眼见着周维安面色不善，得了母亲眼色的沈云瑞连忙亲热的呼唤了一声走了过去。 周维安此前是有过一任妻子的，但是因为没有子嗣，所以才离的婚。 跟沈云瑞的母亲结婚，一来是为了她的姿色，二来其实也是奔着生个儿子去的。 可是在婚后，周维安查出了自己有生理上的问题，不能生育。 或许是因为感觉没有生育能力男人的尊严就打了折，在女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对这位再婚妻子是言听计从。顺带着，绝了生育的念想，也对沈云瑞视作己出。 虽然知道这个养子不上道，但平时是舍不得打舍不得骂。 可是这一次，他是彻底的绷不住了。 中午的时候，一把手书记将他叫到了办公室去，劈头盖脸的跟他聊了半个多小时的社会影响和干部的家风建设问题。 那态度就差让他主动辞职了！ 天可怜见，虽然现在已经退居二线，可周维安还想好好利用这几年，把自己退休之后的后路安排明白呢。 “你还有脸问我怎么了？我问你，昨天你是不是去找那个什么美好食品公司的李总的麻烦了？” “啊？” 沈云瑞一愣，随即明白了这个所谓的李总就是李阳。 想到昨天吃了李阳的那一记老拳，这辈子没吃过这么大亏的沈云瑞咬紧了后槽牙。 “对，我是去找他了。他娘的，这小子就是特么欠收拾！我非废了他不行！” “我他妈废了你！” 见到沈云瑞这个态度，周维安怒不可遏，一下子从摇椅上就跳了起来！ “你知不知道，最近这个人跟赵天成打得火热！你动他之前，就没想着后果吗？！你把人打成那个样子，今天人就去赵天成那里告了状，赵天成转头就把你的事情告诉给了陈书记。你知不知道，你给我惹了多大的麻烦！” “啊？” 我打人他了？ 听到周维安的怒吼，沈云瑞懵了。 这哪来的事儿啊？ 昨天明明是我吃亏，明明是我让他给打了啊！ 这....... 这冤枉啊！ “你瞪什么眼睛？是不是还想跟我说不是你做的？今天陈书记跟我一说，我就知道这事儿你干得出来！我之前是太惯着你了，简直是无法无天，再容你这么下去，你迟早把我送进去！” 说着，周维安抄起笤帚，便冲着沈云瑞挥了过去。 “你给我滚！” “老周，大宝他还是个孩子！你给他个机会，别......” “滚！” 眼看着儿子吃亏，风韵犹存的沈母立刻上来拉架。 却被周维安一把耸开。 “你也滚！败家的东西，连个儿子都管教不好。都给我滚！” 第174章：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周维安是动了真怒了。 和其他的领导不一样，周维安本身是没有什么靠山和关系的。能从基层一个小小的宣传干事，一步步走到今天这个位置，完全是赶上了时代的东风。 刚参加工作那会儿，正好赶上wg后期。 等到浩劫结束之后地方上政务废弛，正是缺干部的时候。也就是赶上了这个机会，他才从绥城附近的小县城被提拔到了绥城市担任法制宣传。 以这个为第二起点，周维安一步步在政法系统站稳了脚跟，并且搭上了改革开放的快车，谨小慎微的熬了十几年资历，终于一步踏进了绥城市市委。成了这个城市里权利金字塔尖儿的那一批人。 人到了五十五，已经没有提升的空间，他确实是有些松懈了。平日里明知道自己这个便宜儿子在外面为非作歹，可是想着不是什么大奸大恶，顶多就是跟社会上的不良人士瞎混，搞点游戏厅这类的灰色产业赚点钱，在他看来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不说这些事儿就算是沈云瑞不敢也会有其他有背景有人脉的人去做，钱给谁赚都是赚。就说凭借周维安自己现如今的地位，虽然不能改天换地，但是保护这么一个便宜儿子赚点小钱，在他看来还不是什么问题的。 资历老了，多多少少系统内的人都得给点面子。 可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便宜儿子的胆子已经大到了这个程度，而且无法无天到了这个程度！ 竟然把乱子捅到了赵天成那里。 赵天成什么人？ 那是省直领导的大秘，到绥城当副市长那就是镀金身的啊！ 更何况，现在赵天成还把沈云瑞殴打市里企业家，以及以往的劣迹都跟陈书记通了气。 一想到今天下午陈书记将自己叫到办公室，劈头盖脸的一通训斥，周维安这心里就一阵阵的抽搐。 自己现在已经退居二线，在系统里的存在感和影响力都在不断的下降。但偏偏还站着一个市委的名额，陈书记是新来的，新官上任三把火，正在积极的扩大他在绥城市系统中的掌控力。 自己本来就不是陈书记的心腹，现在有这么一个由头，万一陈书记拿这件事情做文章，把自己从市委里踢出去，那这三十多年的小心翼翼和如履薄冰可就白费了啊！ 到头到头要是换来个晚节不保，黯然离场，周维安实在不敢想象自己的晚年会是怎么样的境遇。 正是出于这些担忧，他觉得自己这个二婚老婆和这个便宜儿子，留不得了！ 借着从陈书记那承受的火气，周维安下了狠心。不顾二婚老婆的劝说和扮可怜，不由分说的便将这母子二人从家里赶了出去。 这个婚，是必须离了。 ...... 晚上。 新天地夜总会的一个包间里。 沈云瑞搂着小姐，面色却不复以往的开怀。 他和母亲并不是离开周维安就没地方住了，这些年垄断了绥城市的电子游艺生意，七家游戏厅为他赚了上千万。除了平时交朋好友，带着自己的那些跟班祸害的，手里还有七百多万的现金和位于绥城市最好地段上的六栋住宅和好几处门市。 就算是离了周维安，他也有足够的能力养活自己和母亲。 但问题是，沈云瑞明白自己之所以能够过上现在这样的生活，说白了还是周维安这个后爹作为靠山换来的。 不开玩笑的说，要是没有周维安这颗大树遮风避雨，凭什么每一次的严打自己的游戏厅都能提前接到消息关门歇业躲过巡查？ 又是凭什么，自己当初在兼并其他游戏厅的时候，那些个平日里吆五喝六的社会人不敢跟自己叫板，只能捏着鼻子交出底盘和店面，让自己捡现成的好处？ 民不和官斗，这一点道上的人最清楚。 现在没有了周维安，沈云瑞担心一旦风声走漏出去，以前那些被自己打压过的人，不会善罢甘休。 “宝哥，今天晚上这是怎么了？怎么不高兴呢？” 就在沈云瑞阴沉着脸，思索着自己该怎么办，才能和周维安修复关系，让自己那风韵犹存的亲妈再次回到周维安身边，恢复到以前的关系之时，他手下一个叫王金军的兄弟端着酒杯走了过来。 “没什么，他妈的。遇到点闹心事儿，烦！” “笑话，你宝哥能有什么烦心事儿？来来来来，既然出来玩就开心点，那个谁，你们两个带着宝哥去隔壁的包间，好好伺候伺候。让宝哥开心了，看见没有.......” 王金军将怀里一个画着浓妆的女人推进了沈云瑞怀里，从兜里掏出了一沓的票子，塞进了女人的领口。 “都是你们的！” “哎呦，军哥你真是的。宝哥是我们新天地的老人了，今天宝哥不开心，就算你不给小妹赏钱，小妹们也得把宝哥伺候开心了啊。是不是？” “嘿嘿嘿，这小嘴儿，真会说话！” 被女人哄的开心，沈云瑞总算是暂且放下了心中的纠结，拍了拍怀中女人杨柳腰。 然而，正在他想要更进一步，将手伸进香裙之中的功夫，包厢的房门突然被人踢开。 “都别动，例行扫黄！身份证都拿出来！” 看着呼啦啦进门的一群民警，包厢里的女人们全都呆住了。 但是男人们，却都发出了一声嗤笑。 王金军摸了摸贴头皮的小平头，咧着嘴站了起来。 “你们哪儿的啊？市局的还是区派出所的？瞎了眼了？没看见这是宝哥啊？扫黄去别屋扫，别跟宝哥这添堵！” “哎呦。” 看到王金军，领队的一个民警意外的瞪大了眼睛。 “宝哥也在啊。倒是唐突了。不过今天这事儿有点难办，我们这是配合省里面的监察同志进行行动，这......不然宝哥给家里老爷子打个电话，跟省里的同志们知会一声，我们这低下干活的人也好做不是？” “......” 暗暗在心中骂娘，沈云瑞摇了摇头。 “我爸最近忙得很，这点儿小事就别扰他老爷子清净了。你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屋子里的所有人，包括王金军一行，连同民警，甚至就连那些陪酒女郎，都暗暗睁大了眼睛。 所有人都想不到，今天这话，竟然是从不论何时都不可一世的沈云瑞嘴里说出来的！ “这样啊......” 那带队的民警砸了咂嘴。 “那就不好意思了，来吧，都嫌抱头蹲下。墙角站成一排，宝哥啊，那就委屈你了，一会儿监察的同志上来了，我们这也是迫不得已。” “啊，好。” 面对民警做出的请的手势，沈云瑞咬了咬后槽牙，起身站到了墙边。 看到他这个样子，王金军几个人虽然也双手抱头站到了墙边，可是一个个的眼睛，却叽里咕噜的乱转了起来。 见微知著。 隐隐约约中，他们觉得沈云瑞，好像有点不行了。 第175章：借刀杀人 将沈云瑞的劣迹传播到赵天成那里的目的达到了，再住院也没有什么意义，李阳也就回到了职工大院。 晚上。 于老四家中啤酒瓶叮当作响，破旧的折叠桌子上摆着诸如几盘花生米和猪头肉之类的下酒菜。 单身汉的日子，过的就是这么随意而快乐。 “大阳，你这招真他娘的是绝了！我估摸着，沈云瑞这孙子现在吐血的心都有了！” 咧着嘴丫子为李阳倒了杯啤酒，于老四哈哈笑道。 结果那杯泡沫溢出了杯子的啤酒嘬了一口，李阳也忍不住的乐。 他现在的房子给林小婉住着呢，李奉献家里又有李太山老两口和李小阳，于是在出院之后他和于老四李奉献三人的根据地自然而然的就转移到了于老四家中。 此前让于老四打听关于沈云瑞的事情，并且寻找沈云瑞此前结下的仇家，经过这段时间于老四的努力，已经有了结果。 而就在刚刚，于老四接到了电话，说是沈云瑞在夜总会里因为扫黄，被抓了。 听到这个消息，李阳清楚自己给沈云瑞下的这个套，奏效了！ 从种种迹象分析，至少沈云瑞的那个后爹，肯定是得到了来自赵天成和市里大领导的压力。不然的话，光凭扫黄这种小事儿，肯定不会让沈云瑞进去的。 现在是什么时候？ 北京的天人间和东莞，现在可都正火着呢。 国内娱乐产业粗放发展，只要是内部有人有关系，出去玩不沾粉不沾丸，肯定不会被为难的时候啊！ 看着于老四满脸畅快的笑意，李阳呵呵点了点头：“估摸着，沈云瑞这个后爹是害怕了。赵天成下午肯定没给他什么好果子吃，这老先生马上就要退下来，在这个节骨眼上，肯定是要爱护一下羽毛的。” “没错。” 于老四兴奋的将杯中啤酒一饮而尽，打了个大大的饱嗝，嘿嘿笑道：“不光是爱护羽毛，我听我那个朋友跟我说，沈云瑞下午的时候把他亲妈安排在了他此前在鸿兴花园的一栋洋房里。应该是他那后爹害怕沈云瑞连累到他，亚了后槽牙把他妈也给撵出来了。不管这老先生是真不要这娘俩了，还是暂时做出姿态跟沈云瑞划清界限。大阳，沈云瑞这小子暂时是没了靠山。这么一来的话，供销大楼的竞标，咱们拿下来的门儿可就大了。” 于老四想的这些，李阳已经想到。 但是他现在考虑的，远远不止供销大楼这个项目的问题。 这些天于老四和李奉献一直在忙活着供销社那群老职工组建职工委员会的问题，现在事情已经办成。加上自己现在已经打通了赵天成的关系，跟这位急于树立一个经济建设模范项目的副市长搭上了线，供销大楼的项目应该是十拿九稳。 他现在想的，是怎么样才能让沈云瑞彻底的人间蒸发，不为自己和林小婉留下隐患的问题。 “大阳啊，依我看来，明天你就去商业局那面，跟那面的领导再接触一下。大神拜过了，再买通买通小鬼，这事情可就好办了。” 一旁，听到于老四和李阳二人说的这些关于沈云瑞的事儿，李奉献也高兴坏了。 畅快的喝了口啤酒，他提醒了一嘴。 “嗯！奉献说的对，明天我和你一起去。你现在是赵天成面前的红人，商业局那面的领导可能不敢收你的礼。到时候我给你添缝，跟那面好好接触一下，看看给这个项目的直管领导摆一摆。” “成。” 李阳点了点头，遵从了二人的建议。 “不过四哥，相比于这个，还有个事儿你得替我办一下。” “什么事儿？” 见李阳面色慎重了起来，知道他这是有正事要说的于老四马上收起了脸上的笑容，将身子凑了过去。 “还是沈云瑞。” 李阳压低了声音，确定睡在隔壁屋的于老爷子已经睡熟了，他低声道：“这一次把沈云瑞一脚踢到坑里，他肯定在心里恨死我了。这小子的手段你是知道的，根本就不是什么按照正经套路出牌的主儿。别管日后怎么样，咱们是拿下来供销社还是没拿下来，我跟他的梁子都算是彻底解不开，变成了不死不休了。这小子手下有人，手上有钱，就算是他这个后爹以后真就不管他了，他也有对我进行打击报复的能力。” 听了李阳的担忧，于老四默默的点了点头。 以于老四对于沈云瑞这个人的了解，他知道李阳的推测，是完全有可能的。 或者说，如果沈云瑞就这么败落下去，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李阳担心的情况必然会发生。 这个道理很好理解——沈云瑞从来没在绥城吃过这么大的亏，被李阳这么以算计，算是从云端上掉了下来。 换做是于老四自己寻思，也要不择手段的给元凶一个教训。 “那大阳，你是什么想法？实在不行的话，我联系几个道上的朋友.......” 看到于老四目光中的阴冷，一旁的李奉献明显是害怕了。 “大阳，老四，咱们正经做生意，打打杀杀的事儿，还是别做了吧？” 李奉献紧张的样子，逗笑了李阳。 “奉献哥说的对，沈云瑞就算是该死，也不能死在咱们手上。” “没说让他死咱们手上啊！” 于老四嗨了一声，“你是不知道现在那些混社会的**崽子，一个个的不知道天高地厚，只要你给他钱，他什么事儿都能干得出来。” “那也不行。” 李阳是知道于老四什么意思的。 找几个社会青年，给他们钱，买沈云瑞的命。 看似是自己没动手，但是万一出了岔子那算是什么？ 买凶杀人！ 是要蹲监佬的好不好？ 这事儿，李阳干不出来。 技术含量太低。 “那你想怎么解决这个麻烦？大阳，只有千里做贼没有千里防贼的道理，不用我跟你说了吧？” “还是那句话，沈云瑞是该死，但是不能死在咱们手上。” 淡淡一笑，李阳为于老四倒了杯酒。 端起了手中的酒杯，他的笑容里浮起了一丝玩味。 “我之前让你找沈云瑞的仇家，为的不就是现在这个情况吗？四哥，你说现在要是把沈云瑞他后爹和他亲妈分居离婚，沈云瑞背后已经没有靠山的消息夸大一点，放出风去。会不会很有意思？” “那能有什么用......嗯？” 于老四本想说着对于沈云瑞没什么实际的打击作用，可是转念一想，他忽然嘶了口气。 他明白了李阳的意思。 “借刀杀人？！” “可以试试！大阳，这么的，我一会儿就找我那几个朋友一起出来吃个饭。好好的宣传宣传你说的这个事儿，别的我不敢说。但是沈云瑞名下的那些游戏厅，要是没有了他这个后爹的庇护，估计他是保不住了。再进一步，会不会有人趁着这个机会要他的命，那就得看沈云瑞这小子以前做的孽，够不够深了。” 点了点头，于老四狠狠的拍了拍大腿。 第176章：人心涣散 沈云瑞在派出所里就呆了半宿零半天。 这年头的打黄，其实左左右右就是罚款那么点事儿。 沈云瑞虽然人被扣了，可他一没有正式单位，不用单位公开批评记过处分，二来没有家室。不涉及到什么夫妻感情纠纷。 在派出所里面交了两千块钱罚款，按了手印照着末班写了份儿保证书，不是什么组织者也没有其他劣迹，人自然也就放出来了。 林林总总，把开车往派出所去的功夫都算上，都没到二十个小时。 就是仗着这个，沈云瑞才没拿这个打黄当一回事儿。 虽然憋屈了一点，可是现在毕竟是非常时期。家里老爷子态度不明，前脚刚把他们娘俩撵出来，这个节骨眼上沈云瑞除了不乐意因为去夜总会玩惊扰到周维安之外，其实也不免有装可怜的心思。 毕竟跟这个后爸在一起生活了七八年的时间，周维安什么性格，沈云瑞还是知道的。 这后爹就是个优柔寡断瞻前顾后的性子，偏偏耳根子还软。 用句俗话就是好拿捏，别看这次把他们娘俩给撵了出来做足了姿态，但是只要自己放低调点儿，再表现出一点点可怜的迹象，老爷子没准儿心一软，就坡下驴把这事儿就揭过去了。 可是他没想到。 自己在派出所里面只呆了十几个小时，再出来的时候，他的赖以为根本的游戏厅生意，就出了大乱子！ 刚刚从派出所那里取回手机，他便看到手机上的十几个未接来电。 看到打来电话的都是自己镇游戏厅场子的心腹手下，他立刻皱起了眉头，捡了其中一个挥了过去。 “喂，大壮。什么情况？怎么一大早打了那么多电话？” “宝哥！你怎么才接啊！” 听到沈云瑞的声音，电话那面的手下说话都带着哭腔了。 意识到事情不对劲儿，沈云瑞立刻追问道：“我昨晚上......遇着点儿事，怎么了？是不是游戏厅里面的那几台机器又坏了？” “不是宝哥，机器没坏。游戏厅......让人给封了！” “什么？” 听到这个，沈云瑞一愣。 “他妈的，谁这么大胆子，敢封我的店？！” “是王耀祖那个逼养子，今天一大早，他工商局那个姐夫就带着人过来了。当时咱们那几台赌币机还有人玩呢，他们看到用的都是一块钱钢镚，二话不说就扯了封条封了机器，不光是这样，还抓走了咱们几个看场的兄弟！” “反了天了！他妈的，你没告诉他，之前其他部门查咱们赌币机，最后都是怎么了事儿的？去年市局新上来的那个不开眼的小科长，最后到咱们游戏厅给我端茶敬酒的事儿，你没跟他们说？” 随手拦下了个出租车，愤愤的坐进后排座，沈云瑞的火气压不住了。 “我说了啊宝哥！可是他们说那都是老黄历了，还说，还说......” “还说什么？” “他们还说咱们家老爷子最近都被大领导点名批评了，怕是在位置上干不了多久了。还说咱家大姨已经让老爷子给踹了，以后咱们的事儿没人给咱包着了。现在咱们整个厅都被封了，机器全都拉走，游戏厅里就剩下几个炸弹人的机器，整个厅都空了！宝哥，你赶紧想想办法，实在不行跟老爷子通个电话吧，要不然旁人看咱们这样，还真以为你不成了呢！” “我他妈......” 听到手下的汇报，沈云瑞头发都气的炸起来了！ 他刚想放两句狠话，可是一想到昨天周维安对自己的态度，他的心中陡然一凉。 “宝哥，宝哥？怎么办，你倒是给我个话啊！不光是我这边的总店，潘阳路和惠民街，二道街，南七路那几个店的兄弟们现在都在我这儿呢，咱们现在所有的店面都被贴了条子了，兄弟们现在人心惶惶，全等着你说怎么办呢！” 事情的严重性，明显超出了沈云瑞的预料。 沉着脸，连连喘着粗气，他握紧了拳头。 “你先让兄弟们休息一段时间，等过了这股风口再说！” “宝哥，这啥意思？兄弟们这都想着实在不行干回去呢，等过风口，那得等多长时间啊？这几天正是旺季，兄弟们就等着这一波提成，好过个肥年呢啊！” “我说了，让兄弟们休息一段时间。等过了这段再说，他妈的，你耳朵塞驴毛了，听不懂人话是吗！？” 电话那头的鼓噪，让本就心烦意乱的沈云瑞再压不住火气了。 一声大吼，将正在开车的司机师傅吓了一跳。同样的，也让电话那面的手下没了声音。 与此同时。 绥城市平房区的一间民房里。 十几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正对着为首一个穿皮夹克的黄毛眼巴巴的看着。 被众人注目，黄毛关掉了放着免提的手机。 他抿起了嘴唇，脸上透出了一丝忧虑。 “他妈的，上午的时候听说宝哥他老子出了问题，我还不信。心说毕竟是当大官的，哪儿能那么快就不成了。但是看宝哥这一次的表现，怂成这个逼样，外面传的八成是真的了。” “刚哥，那咱们怎么办？宝哥平日里怎么赚钱的，大家伙心里都有数。要是没有他家老爷子在后面护着，游戏厅这买卖，可是做不成了。那咱们兄弟这吃喝用度，家里面的花销孝敬，可怎么办？” “我先说明一点啊，我可是通过刚子才进的这个圈。别人我不管，当初我过来的时候，大宝可是跟我承诺过，在他手下干满五年，给他看五年的场子，十万块钱或者一套房，随便我挑。现在游戏厅让人给封了，具体他怎么处理我不管，但是我到现在干了四年了，十万块钱折现也得有八万，这钱可不能亏了我。” “二狗这话说的在理，刚子，大家伙当初可都是冲着你的面子才跟大宝混的。平时里功劳苦劳可都出了，孙子也没少装。现在大宝不知道赶明行不行，大家伙这兜底儿的钱，可不能瞎了。这些年咱们兄弟可没少给大宝平事儿，要是这良心钱他敢不给，可别怪兄弟们翻脸不认人！” "别他妈吵吵了！" 一下子成了被围攻的对象，沈云瑞手下第一得力干将刚子皱了皱鼻子。 “一会儿我就去找宝哥，你们都是跟我刚子拜过把子的兄弟。你们的意思，我肯定传达到。他要是干反悔，我他妈第一个废了他！你们满意吧？” 看到刚子凶狠的目光，众人乱哄哄应了一阵。 看着这人心涣散的模样，刚子抿起了嘴唇。 看来，是时候给自己安排后路了。 第177章：他多好 此时的沈云瑞还不知道一场由他所谓的兄弟，以及以前的仇家发起的风暴，即将降临到他的头上。 可是此时的李阳，却正在期待着这场风暴的发生。 作为这个局的谋划者，李阳就像是个颇有耐心的渔夫一般，将自己的身形尽量隐匿起来，通过关注着水面上的鱼漂，推测着水下鱼儿的动向。 这种将所有的准备做好，干等着成果的感觉，对于他来说是一种享受。 一个星期的时间匆匆而过。 在盛夏的绽放过后，妖娆而风韵的秋天，正在悄然来临。 李阳家的院子里，不知不觉已经看到了枯黄的落叶。 坐在院子里的一截椴木墩上，听着收音机里单田芳那雄厚沙哑，极富有辨识度的嗓音，李阳将双脚搭在了一起。 刚才他已经接到了于老四打来的电话，在电话里于老四向他透露了一个让他相当开心的消息； 在所有的游戏厅都遭到了封禁，且沈云瑞没能通过关系将这些游戏厅重启后，一些此前收到沈云瑞打压，不敢染指游戏厅生意的混混，已经开始有了动作。 就几天的功夫，绥城市里新开了几家游戏厅。 原本沈云瑞赖以安身立命的，日进斗金的生意，正在迅速的被这个城市中的窥视者蚕食，瓜分。 而在这样的被动局面下，沈云瑞不禁是在白道上没能做出有力的应对。甚至于，在暗道上，也没能组织起来像样的反击。 至于原因......暂时还不得而知。 不过按照于老四的推测，沈云瑞一伙人的内部，应该是已经出现了裂痕。 毕竟，现在沈云瑞失去了周维安这个靠山的事情，在于老四那张完美继承了职工大院八卦之神六婶的嘴下，已经传播到了整个绥城市的混混圈。 树倒猴孙散，现在大树已经倒了，猴孙正在反复横跳着，在离开这颗大树之前，想要捞上足够日后寻找到新靠山前，所足够吃的香蕉。 都不是什么好人，为利而聚的圈子，在散伙之时，必定也会因利而争斗。 收音机里，单田芳先生的声音铿锵着； “话说那隋炀帝杨广，被群臣带回了寝宫，之间萧皇后及一干宗室亲王都已经被群臣软禁，那杨广身边就只剩下他最宠爱的幼子，十二岁的赵王杨杲。裴虔通等人捉刀在侧，环视着他父子二人。见此情形，杨广不禁悲从中来：诸位爱卿啊，我杨广有什么罪孽，以至于此啊？” “马文举闻言，先前一步道：陛下违弃宗庙，巡幸无度，外勤征讨，是内极奢靡，是青壮死于刀剑，女弱亡于沟壑。还说没罪？” “杨广闻言，是连连苦笑：诸位爱卿啊，要说我辜负了百姓，这是实情。百姓便是将朕千刀万剐，朕也认了。至于说你们，应有尽有为，跟着我是想尽了荣华富贵，朕何曾亏待过你们啊？何要......做的如此之绝呢？今日之事，谁是主谋？” “普天同怨，何止一人！那司马德戡牛眼一瞪，闷声闷气道。恰在此时，裴虔通手起刀落，一刀便结果了那赵王岩杨杲，哗啦啦，鲜血溅了杨广一身！” “啊！眼见着亲儿子做了刀下亡魂，杨广是吓得浑身一个激灵！正在裴虔通再次扬刀，斩向杨广之时，杨广伸出手去，且慢！诸侯之血入地尚且要大旱三年，何况天子乎？天子自有天子的死法，岂能用刀砍？拿毒酒来！” “可是哪儿还有毒酒啊，列位，兵荒马乱，能有条绳子就不错啦！令狐行达冷冷的抽出身上的绢带，嘿的一声，便勒住了杨广脖颈。那绢带越勒越紧，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一代昏君杨广双腿便猛的一瞪，撒手人寰去了.......” “好！” 听到广播中单田芳先生讲的这段隋唐，李阳忍不住一拍巴掌！ 这将蹲坐在他身边的林小婉吓了一跳。 今天星期天，林小婉没有去学校。自打学校职工寝室里发生那样的事情之后，她已经很久没有回去宿舍了。 几乎，就长在了李阳的家里。 美其名曰，方便给李小阳辅导功课。 “干什么呀你？吓死我了。” 被李阳突然的一声叫好吓了一跳，林小婉扬起小手，将手中的木棍扔到了大爷躺的李阳身上。 “哈哈......” 随手荡开轻飘飘的木棍，看着满脸孩子气的林小婉，李阳爽朗一笑。 “不好意思，评书听到了精彩处，情不自禁。” 林小婉嘟了嘟嘴巴，似乎对这段血粼粼的评书并不感冒。 “杨广虽然挺遭人恨，但是落得这个结局，倒也挺令人唏嘘的。我是没听出什么好来，就觉得这些人落井下石，对于杨广来说多多少少有些残忍。” 傻丫头。 看着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为了什么叫好的林小婉，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默默的看了看林小婉那乌黑柔顺的头发，以及吹弹可破的，洋溢着青春的脸蛋，微微的笑了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他不死，就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他的存在而死。你说，这对于那些无辜的，本应该幸福快乐的生活下去的人，公平么？” 这个问题，显然超出了林小婉的理解范围。 她用双手托起下巴，冥思苦想了片刻，摇了摇头。 “你这么一说，确实不公平。” 李阳呵呵一笑，将目光投向了湛蓝的天空。 “所以说啊，如果一个人只是因为死得惨，就能抵消他犯下的罪孽，那这个世界......该是多么的不公平。” “不说那个了，李阳你中午想吃什么？今天让邹婶子别起火了，总是去小阳家蹭吃蹭喝，我今天下厨给你们做饭吧！” “孜然肉片，谢谢。” “好类！” 听到了李阳的点菜，林小婉欢快的从地上起身，拍去了粘在她宽大的白色毛衣上的落叶，就要去拿钱包。 可是还没等她转身，她纤细柔嫩的小手便被李阳一把抓住了。 “啊......” 看到李阳那灼灼的目光，不知道他抽什么风的林小婉一下子便羞红了脸。 浑身僵硬着，她飞快的撇了眼隔壁的李小阳家。 “你，你干什么啊？小阳还在屋里呢，让他看见.......我，你......羞死人啦！” 李阳淡淡一笑。 “别去了。最后就差这么两天，就在家好好呆着。” “那怎么成，这一段时间受你和小阳一家的照顾，我早就想为你们做点什么报答一下。” 看到李阳那坚定的，不容置疑的目光，林小婉一愣，蚊子似的哼哼道。 “你要是真想报答我，就站在这儿。” “啊？” 林小婉眨了眨眼睛。 “就站在这儿，让我好好看看你。” 面对李阳这奇怪的要求，林小婉没来由的想起了和他第一次见面时候的模样。 “你这个人，真的好奇怪！你以为我是动物园里的熊猫啊？就不给你看！略略略！” 冲着李阳使劲的吐了吐舌头，林小婉甩开那只有力的大手，转身便跑进了屋里。 碰！ 看着那关上的房门，李阳笑着摇了摇头。 房门里面。 林小婉靠着门板，捂住了胸口。 按着狂跳的心脏，她忍不住透过门缝看了眼院子里的李阳。 秋日的阳光下，他随意的斜倚在柴禾垛前，两条长腿悠闲的搭在一起。整个人，仿佛都被太阳镀上了一层暖光。 “不知羞的丫头！不许乱想！他可是你自己认的哥！” 使劲儿的拧了一下大腿，林小婉疼的呲起了洁白的小牙。 随即，她懊恼的拍了拍她光洁的额头。 “都怪你，乱认什么哥啊！他多好！” 第178章：沈云瑞的末路（二合一） 李阳可不知道林小婉当下是什么想法。 一面听着收音机里的《隋唐》，他一面想着未来一段时间的安排； 两天之前，赵天成那面再次找到了他，谈起了关于供销大楼商业改造的事情。 按照市里的意思，关于供销大楼的招标工作还是照常做。但是内部统一的决定，确实将供销大楼的承包权，交到李阳手上。至于公开的招标，则是随便找几家陪标公司。 在穿越过来之前他是做过一段时间销售的，其中有大半年的时间，做的都是工厂大型中央空调的销售工作。像这种内定中标的花活儿，他经历的可是太多了。甚至于他当时所在的公司，一项很重要的工作就是在领导的授意下去给别家公司做陪标。好处方面只是能得到点象征性的茶水费，主要还是通过帮领导解决问题搞好政商关系。 对于赵天成的这种操作，李阳并不稀奇。只是想一想颇为可乐，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成了内定。 这算是......变成了自己曾经讨厌的那种人？ 实话实说，这种感觉是挺爽的。 不过赵天成显然也不是做福利的，将供销大楼交给李阳的同时，也有诸多的要求。 除了像打造新地标，树立绥城市经济改革模板项目这种假大空的要求之外，最令李阳感到难受的，是承包之后的供销大楼股份的问题。 按照赵天成的方案，是由李阳的美好食品公司出资一百万占股百分之六十，市商业局和职工委员会认百分之四十的干股，成立一个全新的由个人，集体，以及政府三方面的有限股份制公司。 然后以这个新公司的名义，拿下供销大楼的产权。 这个决定是赵天成亲自做的，丝毫没有变动的余地。 按照李阳之前的想法，其实是想自己把供销大楼全部吃下来。这么一来，就得带着两个集体代表不说，日后真的涉及到供销大楼产权变更，那自己就只有百分之六十的收益。 说白了，这套方案对于长远来说，对自己肯定是亏的。 毕竟就供销社这块地皮，即使什么都不做放到二十年之后，都会达到几千万甚至上亿。 现在自己出一百万，得到百分之六十的所有权，日后真说要把大楼卖了，那就只能分到六千万。平白的四千万，可就得归这个职工委员会和政府。 但俗话说有利有弊，这套赵天成亲自定制的方案，对于当下的自己来说确实也有一定好处。 那就是自己这一百万，不用上交给商业局，而是可以白嫖供销大楼的这块地。向新公司注资的这一百万，就可以用作大楼装修以及将服装超市开起来的首批投入。 李阳准备接受这个方案。 虽然有那么一点小小的遗憾，不能将整个供销大楼吃进肚子里，但是至少把大楼的控制权攥到了自己的手里。 更何况，如果这个项目做好了，可以进一步拉进和赵天成之间的关系。 或许......凭借这一层关系，可以从其他的地方找补回来。要知道当下的绥城，可谓是正处在一个春秋变幻的节骨眼上。全城那么多的国企都亟待私营改造，而主管经济的赵天成，对这些企业拥有很大的决定权。 除了供销大楼这一块，剩下的值得让李阳思考的事情，就只剩下沈云瑞了。 想到自己此前通过于老四不下的局已经过了这么多天，李阳默默的抬起了手表。 看到日期已经到了九月十七号，他砸了咂嘴。 “也不知道沈云瑞现在过得怎么样了，有没有......天子之血不可落于地呢？” 勾了勾嘴角，李阳长长的舒了口气。 “希望，人心能比我想象的更恶一些吧。” 望着深蓝的天空，他讷讷的说了一句。 ...... 与此同时。 绥城市呈祥别苑。 呈祥别苑是最近绥城市新建的一处小区，据说老板是南方来的房地产商，在这边投的这个住宅小区也是作为绥城市招商引资一个重要项目。 和目前绥城市其他的住宅楼不一样，小区完全是以洋房标准打造的高档住宅，而在洋房之外，还特地建了几栋别墅。 这几栋别墅的地理位置，据说还是请了什么大师专门堪舆过的。 南方人就信这个。 但不得不说的是，几个别墅的地理位置确实不错，吉栋别墅个顶个的清幽僻静，坐落在洋房区的四角，让人一看就有种高门大院的疏离感和高贵感。 此时，其中一栋高贵的别墅里，却和小区的名称寓意相差甚远——非但不呈祥，甚至透露着剑拔弩张的气氛，属实是不怎么祥和。 “刚子，你他妈的这是什么意思？” 沈云瑞坐在真皮沙发上，看着自己曾经的左膀右臂，带着那群此前给自己看场子的手下突然闯进自己的家门，满脸的不爽。 他死死的盯着站在他面前的刚子，额头上青筋根根暴起。 巨大的愤怒和极大程度的隐忍，让他的表情都有些扭曲了起来。 “宝哥，兄弟们真没什么意思。只是这么多天了，游戏厅让人给封了，大家伙现在什么事儿都没有，没了游戏厅，大家伙也没了进项。跟你说了好多次你哼哼哈哈的应付，大家伙想着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所以就想过来问问你，咱们兄弟你到底有什么安排？” “不是已经告诉你们了？” 沈云瑞强压着心头火气，默默的拿起了桌子上的香烟。 随着一道蒸腾的烟雾，他飞快的撇了眼树叉叉站在面前的一群马仔。 “游戏厅的事儿我这几天正在处理，已经跟工商那面的人说好了。这段时间省里下了文件，对游戏厅，特别是赌币机的事儿进行严打。咱们这算是撞到枪口上了，等这两天风头过去，象征性的罚点款就可以重开了。” “宝哥，都啥时候了你咋还忽悠兄弟们呢？” 这一次，不是刚子说话。而是一个看场子的小弟。 “你说咱们是撞枪口上了，行。那这几天市里开了七八家游戏厅，我们都去看了，人家的赌币机不也是光明正大的在开？一天天的好几万流水，怎么没见工商去查他们啊？” “是啊，宝哥。我们拿你当兄弟，有什么事儿你说出来，那算是咱家老爷子不行了，或者真像是传的那样，老爷子不管你了，大不了这游戏厅的生意咱们不做的就得了呗。你忽悠兄弟们干啥啊？” “宝哥，你不会是不想兑现当初给兄弟们的承诺，在这拖时间呢吧？” 终于，有那天不怕地不怕的人，把众人都不乐意捅破的这一层窗户纸，给撕开了。 “放你妈的屁！” 沈云瑞一下子就炸了，将刚抽了两口的华子直接摔在了地上。 滚烫的烟头在豪华的实木地板上弹了几下，迸发出了一连串的橙红色花火。 顾不得将其熄灭，沈云瑞腾身而起，指着刚才那个出言不逊的家伙就是一顿谩骂； “大伟，你他妈的跟老子混的时间虽然短，也有将近四年了吧？我大宝说话，什么时候差过事儿？当初答应你们干满五年，一个人分十万或者一套房子，我说到做到！” “宝哥，不是兄弟们不信你，只是现在你这个情况，兄弟们心里没底啊。要不然你看这样好不好，大家伙都辛辛苦苦好几年了，又是在场子里盯着买卖，又是维护场子，跟那些个捣乱抢生意的拼命，这几年过的也都是刀尖舔血的日子。现在游戏厅暂时开不了，不然咱们都变通一下，你先把钱给我们结了呢？咱们也不多要，就按照各自看场子的时间算呗，五年十万块钱，一年就算两万。” 眼见着众人的情绪有些失控，刚子对众人双手虚压了一下，转身笑呵呵的看向了沈云瑞。 “当然啦，宝哥我这可不是说大家就这么散伙了啊。这钱分了就是让大家伙图个心安，游戏厅要是过段时间重开了，咱们还是像以前一样干。就算是说个万一，万一这游戏厅不开了，宝哥对咱们仗义，让咱们安心，以后宝哥有新项目，不论宝哥干啥咱们大家伙还是拧成一股绳，还是一起干！你看看，这么办成不成？” 沈云瑞能同意吗？ 肯定不能啊！ 为啥？ 这些人是什么德行，沈云瑞可太清楚了。 都是一群靠着好勇斗狠才能在社会上站得住脚的人渣，跟他们说什么兄弟情谊，那也就是酒桌上说说。 这群人靠着什么才聚起来的，还不是靠着钱？ 钱啊！ 这些年自己钱是没少赚，可是也没少祸害。 屋子里这十来个人，一个人**万，那就得拿出去一百多万。 想到以后可能没有周维安这个靠山，手里的每一分钱都得省着花。 但是话说回来，这些人，他还得用。 知道这群人就是靠着肉聚到一起的狼，让他们吃饱了，狼群就散了。 这群人要是拿了钱，肯定就拍屁股走人了，那没有了周维安这个依靠，又没有了这群打手，自己还拿什么在绥城混？ 脸面吗？ 脸面在当下不值钱。 值钱的东西就两样；要么是拳头，要么是背景。 想到这里，沈云瑞眼珠一转，对刚子等人挥了挥手。 “大家伙的难处我知道。呐，是不是兄弟们这几天缺钱了啊？这样，我一会儿去取个几万出来，大家伙先花着，咱们晚上一起去找个地方，好好逍遥逍遥。我大宝的为人你们是知道的，该你们的绝对不欠。可是兄弟们，我这可是还憋着劲，想要等风头过了把咱们的游戏厅干起来呢。现在给大家伙分钱算个啥？这不打退堂鼓吗？你们说是不是？再等等的，等我消息。” 说着，沈云瑞便热络的想揽住刚子的肩膀。 可是他的手还没搭上刚子的肩膀，便被后者一把推开。 刚子脸上的笑容，阴冷了下去。 “宝哥，你可能会错兄弟们的意思了。今天来，兄弟们不是跟你打商量的。这钱，你拿也得拿。不拿，也得拿。你好模好样的给，咱们以后还是兄弟。你要是还这样拖着，拿我们当二逼，那咱们这兄弟，可就没得做了。” “周宝刚，你他妈跟宝哥怎么说话呢！” 眼看着刚子用威胁的语气，站在沙发旁边的一人蹭的一下站起了身。 不是别人，正是那天将匕首插在李阳车上的小平头。 “大河呀，你不用跟我瞪眼睛。宝哥这两年没少你的好处，他给你买房的事儿兄弟们都知道。冲着平时哥长哥短的情面，今天这个事儿你别管。咱们兄弟都是一路货色，可不怕你这一套。” 刚子呵呵一笑，目光阴冷了起来。 眼见着自己的手下彻底失控，沈云瑞咬紧了牙关。 “刚子，我草你妈！我待你不薄！我现在落了难了，你就这么回报我？” 盛怒之下，沈云瑞将手中的打火机直接扔了出去。 一次性打火机摔在地板上，碰的一声爆出了巨响。 这惊动了楼上。 “大宝，干什么呢你们？怎么好好说话还吵吵起来了呢？” 一楼客厅通往二楼的楼梯口，沈云瑞的亲妈刘晓玲探出了身来。 看着身穿贴身白色毛衣，明明已经四十多，身材和相貌依旧保持得很好，堪称风韵犹存的刘晓玲，刚子抬起手摸了摸脸上被打火机碎片刮出的一道口子。 "呵。" 他摇着头，笑了。 “宝哥的意思，我明白了。既然是这样......” 他看了看身旁的弟兄们，目光再一次阴冷了下去。 “那大家伙就没什么可谈了。去，把门关上。” 听到他的命令，立刻有人站到了门口。 重新盯回了沈云瑞，刚子掀起了自己的上衣，露出了肚子上的两道刀疤。 “沈云瑞，老子这几年出生入死，现在不过是想拿回我应得的那份儿。你就这么对我哈？行，你刚不是要艹我妈吗？我今天就先给你表演个，曹尼玛！” “你们几个，去把阿姨请下来，配合一下吧。” “你要干什么？大河！” 眼看着刚子的脸上浮起了邪笑，沈云瑞是真害怕了。他立刻对旁边的大河挥手，示意赶紧擒贼擒王。 可是还没等他身边的大河有所动作，刷的一片金属交鸣声，便响彻了别墅的客厅。 或许是因为太紧张，其中一个马仔没等刚子的号令，直接就冲了上去！ “啊！” 随着一声铁器入肉的闷响。 沈云瑞愣了。 他缓缓低下头，看到自己的肚子上，突兀着一个刀柄。 “艹，你，妈......” 双手捂着肚子，他颓然的坐回了沙发。 “刚哥......这咋整？” 眼看着沈云瑞抽搐着是不行了，一群人慌了。 “谁他妈让你动手的！” 刚子也慌了，他一脚便将刚才动手的马仔踹了个跟头。 可是事已至此，已然没有了回头路。 “他妈的，沈云瑞这小子钱来的都不干净，从来不往银行存，都被他藏起来了。他挂了，他妈肯定知道！去，把那娘们给我带过来。” “啊！” 已经被吓傻了的刘晓玲，被人从楼梯上扯着头发拽到了沙发上。 “说吧，你儿子把钱藏哪儿了？” “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放了我，赶紧，赶紧送大宝去医院。” 瞪大着眼睛，看着沙发上眼看着没了气息的沈云瑞，刘晓玲浑身颤抖着。 “看来阿姨是太紧张了，兄弟们，事情都这样了，先给她放松放松。没准她一放松，就想起来钱在哪儿了。” 刚子沉着脸，挥了挥手。 下一刻，浑身颤抖的刘晓玲被按在了沙发上。 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和痛呼，响彻在了客厅。 随着那痛苦的呼喊沙发一阵阵起伏，但沙发那一头的沈云瑞，已经再也听不到了。 哪怕，他一双眼睛瞪的像是条死鱼。 第179章：后知后觉（二合一） 沈云瑞死了的消息，李阳是两天后才知道的。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刚刚将李小阳和林小婉从学校接回家中，准备收拾桌子为李小阳同学的补习大业做好配套服务。 就在他刚刚收拾好桌子，将满心出去玩儿的李小阳拎到凳子上坐好的时候，于老四的那台豪爵ax100独特的马达声窜进了院子。 “大阳！大阳！告诉你个天大的好消息，沈云瑞......” 听到于老四的咋呼，李阳立刻站起身来，不顾林小婉眼中的惊奇走出了房门。 “小点声四哥。” 见他摆了摆手，正处在兴奋头上的于老四立刻领会，走到了李阳的耳边，压着声音说了几句话。 “什么时候的事儿？” 听到于老四带来的消息，李阳精神一振！ 不过看到屋子里，林小婉和李小阳那两双好奇宝宝的眼睛，李阳还是拉着于老四出了院子，打开车门进了去。 在驾驶位上坐好，李阳惊奇道：“具体怎么回事？” “我刚才接到的电话，前天下午沈云瑞原来的手下去了他家里，说是游戏厅已经被封了，之前沈云瑞答应给他们干满五年分红，这群小子去要分红，可是沈云瑞没给。惹恼了这伙王八蛋，结果有个小子当场就拿刀给他顺了。不光是是这样，这群小子为了拿到沈云瑞此前答应的分红么不是，沈云瑞挂了钱没拿到。为了找到沈云瑞藏钱的地方，这群王八蛋当着死了的沈云瑞面，把他亲妈给祸害了。” 啧...... 虾仁猪心啊。 李阳砸了砸嘴巴，虽然对于沈云瑞的死他挺高兴，感觉心里一块大石头被搬走了。可是听说这王八蛋最后经落得这么一个下场，他还是不免有些唏嘘。 也算是一代枭雄，山用刀剑者死于刀剑下这没什么好说的。 跟着沈院长混的那群人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不过人都死了，当着人家的面祸害人家亲妈，就...... 让人闭不上眼睛啊。 祸不及家人，这一点李阳还是觉得不太应该。 “最后怎么发现的？” 想了想，他沉声问到。 “嗨，能怎么发现？还记得我跟你说的那个朋友吗？他当时就在场，刘庆伟。这小子跟着沈云瑞的左右手刚子一起去造的反，当时场面很乱，他看见出人命了之后就害怕了。后来这群小子祸害沈云瑞他妈，找沈云瑞藏钱的地方时候，这家伙留了个心眼没参与，撒了个谎先跑了。起先他是躲到了乡下，但是越想越害怕，下午的时候就主动给我打了电话问我怎么办。我让他去公安局自首了。就这么的，公安局那面去了沈云瑞家，才把那伙人给逮住的。” 听到于老四说的来龙去脉，李阳点了点头。 刘庆伟这个人于老四跟他说过，事实上，挑拨沈云瑞和手下那群混混的事儿，就是自己通过于老四让这个大伟进行的。 没想到，这个人倒是有点分寸，而且具备一定的法律常识，把自己从这个事儿里摘了出去。 “沈云瑞死了，就没人报警？” 李阳很疑惑。 “嗨、” 于老四摇了摇头，也唏嘘的拍了拍大腿。 “谁报警啊？当时现场除了那群小子之外，就只有沈云瑞的一个贴身打手和沈云瑞他妈。那打手看到人没了，也就从了那群人，想着找到钱之后赶紧跑路。至于沈云瑞那亲妈......别提了。让十多个王八蛋折腾了十几个小时，等派出所去的时候，人都已经精神失常了。” 李阳默默的点了点头。 “所以说，那伙人现在都抓住了？” “嗯呢，都已经落案了。我特地去了一趟公安局，打听了一下，说是有四个想跑的，但是已经在车站被控制住了，正在往回押呢。这一回，沈云瑞一伙是彻底完了，连根拔起，一个都没剩下。” 听到这个情况，李阳算是彻底松了口气。 连根拔起好，省心。 想了想，他拍了拍于老四的肩膀，“那个大伟啊，咱们通过人家做了这个局，不能让他背锅烙。回头我跟律师那头说一声，然后你也活动活动，尽量别入刑。当然，如果他真没参与行凶的话。” “不能够。” 于老四摆了摆手，似乎对这个人颇有信心。 “这小子以前我在股票所那一带混的时候就认识，原本是搞旧书摊和修理旧电器的。那个时候经常去他那蹭书看，人其实还不错，就是有点不想走正道，想赚快钱。后来沈云瑞做废品收购，他搭上的沈云瑞，再后来就一直帮着沈云瑞看场子。相比于沈云瑞其他的打手，这小子在那圈子里主要负责维修几个游戏厅的机器，并且改造一些赌币机，跟那些真正看场子的人不一样，属于技术部门。拿刀子捅人这种事儿，给他八个胆子他也不敢做。而且这人是个天阉，打生下来就少一个蛋，剩下一个也畸形。就是因为想多赚钱治他那病，才想着跟着沈云瑞赚快钱。据他在电话里跟我说，为了逼着这些人都成一条线上的蚂蚱，刚子逼着所有人都脱了裤子，就连沈云瑞那个贴身保镖都参与了，要不是这个怎么能唯独少了他？” 好嘛、 敢情不是这人自制力强，而是作案工具不顶事儿。 李阳哭笑不得。 摇了摇头笑了一阵，他挥了挥手：“行，那事情就好办了。我估计有个自首的宽大，再加上没有参与犯罪的事实，把这个人保出来应该不算太难。如果担民事责任的话，罚金什么的就咱们出，要是实在躲不过刑事，你也给这个大伟带个话，沈云瑞欠他多少钱没给，咱们这边儿直接双倍给他家里人。他这个情况顶多半年一载的，家里面咱们照顾。” “成。回头我再去公安局的时候跟他带个话，然后律师那面你就费心了。咱们尽量往最好的结果办，能不让这小子蹲，就别让他遭那个罪。里面的滋味不好受，他本身就有缺陷，进去了保准扒层皮出来。” “成，我就是这么说。凡事按照最坏打算，往最好了的结果办嘛。” 知道李阳就是这么个稳妥性子，凡事喜欢留个限度，但是只要办事就尽全力，于老四也放心了不少。 又和李阳商量了一下沈云瑞死后，供销大楼那面需要做出的更改安排后，于老四便下车离去，回了他自己家。 推开车门，重新走回了院子，李阳长长的呼了口气。 他不禁想到此前听的那段《隋唐》，想到杨广之死时的情节，不禁勾起了嘴角。 “说；酒是穿肠毒药，色是刮骨钢刀，财是损人利己苗，气是无烟火炮。四件将来合就，相当不久分毫。列位看官，说书唱戏劝人方，三条大路走中央。是善恶到头终有报，人间正道......是沧桑啊！” 学着单田芳那沧桑的嗓子，酣畅淋漓的来了段定场诗，李阳呵呵一笑。 “喂，你抽什么风呀！” 或许是他的声音太大了，惊扰了屋子里正在看着李小阳写作业的林小婉。 后者鼓着腮帮子，气哄哄的拎着课本出了屋子。 看到站在夕阳之下，俏生生的林老师，李阳爽朗的笑了。 他忍不住走上前去，一把将林小婉的手拉了起来。 “林老师。” “啊,,,,,,啊？” 过于亲昵的举动，让林小婉一下子羞红了小脸。 “干，干嘛啊......” “好好活着，从现在开始，你的余生一定要活的非常精彩，去做任何你想做的事情，去感受你任何想体验的风景，去吃任何你想吃的美味，去爱任何一个你想爱的人！从现在开始，你......平安了，自由了！” “哈？” 被李阳一大段莫名其妙的，像是电影里面的台词弄得一头雾水，林小婉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 这是......在暗示什么么？ “李阳，我......我想跟你说件事情。” 鼓足了勇气，林小婉抬起了头，目光闪动的望向了李阳。 “什么事情？说！今天就算你想摘星星，我都去给你摘下来。不为了别的，就为了高兴！” 心头一块大病去除，在林小婉不知情的情况下拯救了这位儿时女神，李阳的心情从来没有这么好过。 顺带着，说话都有些膨胀。 “我，我不想做你妹妹了。我反悔了，我以后不要再叫你哥了。” “好！” 就这？ 李阳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随你怎么样！在我这你委屈了半个多月了，明天我就出去给你租房子。李小阳着臭小子每天晚上睡觉打呼噜，我也跟他一起住腻味了，是时候该从我这搬出去了。” “啊？” 听到李阳要往出赶自己，林小婉张大了樱唇。 不对不对，我明明不是这个意思啊！ “行了，这事儿就这么定了！林老师，祝你以后每一天，都能快乐平安。” 使劲儿的攥了攥林小婉的双手，李阳潇洒的转身离开了院子。 完成了穿越计划表上非常重要的一项，他晚上想吃点好吃的庆祝一下了。 ....... 祖美兰和李奉献回到家的时候，就发现今日家中的气氛，有些不对。 首先，是李阳格外的兴奋。 整个人就怎么说呢？ 就鸡血他妈妈给鸡血开门，整个一个鸡血到家了的大亢奋状态。 买了一桌子的生猛海鲜，光一尺多长的大龙虾就整了四只不说，在桌子上抡筷子仿佛都带着风的。 这幅阵仗，吓得祖美兰赶紧去翻了翻日历，发现今天并不是什么节日，也并不是家中包括李阳在内任何一个人的生日之后，这才放心的回到了餐桌旁边。 而与李阳相对的是林小婉的低落。 在一起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祖美兰对于林小婉的性子已经摸透了。 看起来挺端庄的一个姑娘，但其实就是个挺粘人的小丫头片子。而且，可能是以前在家里被父母冷落惯了，自己一个人在外对付惯了，特别贪嘴。 要是平常有这么一桌子好吃的，那肯定吃的最多的就是她。 可是现在，面对这一大桌子过年都难得遇到的好吃的，林小婉整个人却丢了魂儿似的，只是端着一碗白米饭，有一搭无一搭的扒拉着饭粒儿。 “呦，这是怎么了啊？我说大阳，今儿什么日子啊？小婉老师，你又是什么情况啊？” “你就别打听了，赶紧吃你的得了。” 李阳嘿嘿一笑，夹起一只螃蟹便塞进了祖美兰的碗里。 而林小婉，则是听到祖美兰的询问后，刷一下红了眼圈。 将碗筷往桌子上一放，低着头跑出了家门。 “呦！这......李小阳？” 眼看着林小婉伤心的出了门，祖美兰首先的怀疑对象就是李小阳同学。 “你是不是惹你们林老师生气了？” “天地良心！” 正在跟一只大龙虾进行殊死搏斗的李小阳当即伸出了三根手指：“我今天特别乖，林老师布置的作业和补习我都完成了才出去玩儿的！” “那你们林老师怎么了？情绪不对啊！难不成是在学校里面被人欺负了？” “没有哇！”李小阳放下龙虾，歪着脑袋想了半天，狐疑的看向了李阳。 “林老师白天的时候好好的，就晚上回来之后，大阳叔跟她在院子里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再给我补课的时候就心不在焉的，晚上就这样了。” “哦？” 听到这，祖美兰放下了碗筷。 “你别看我啊，我今天特高兴。” 被祖美兰盯住，李阳一摊手，“再说了，林老师......嗨，跟你们说了你们也不明白，反正啊，我是没惹她。” “那就奇了怪了！” 祖美兰索性起身，追了出去。 院子之外，祖美兰找到了正蹲在大门口抹眼泪的林小婉。 “小婉啊，有什么委屈了啊？跟嫂子说说，嫂子帮你拿拿主意。” “嫂子。” 林小婉抬起头，看着满脸关切的祖美兰，终于绷不住了。 哇的一声，便哭了出来。 一把，便将祖美兰给抱住了。 “敢情，敢情都是我自作多情。我还以为他喜欢我呢，我还以为我也喜欢他他知道的呢。他，他要赶我走！” “啊？” 祖美兰懵了。 用为数不多的智商理解了一番，她这才恍然大悟。 “我的天，你不会相中我们家大阳了吧？傻丫头，你早说啊！你早说，何必嫂子跟你在一个屋睡了半个月呢！我随便找个由头，你这生米早成熟饭了啊！” 第180章：天雷地火（二合一） 李阳不是傻子。 就算是今天高兴坏了，整个人都处于兴奋状态，但是林小婉表现出来的不对劲儿他也早就察觉到了。 只是他不太想去和林小婉说而已。 林小婉对他有好感，他知不知道？ 也知道。 天天朝夕相处，别说是男人和女人，就算男人和猫女人和狗也会产生感情。但是这种感情，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个人涵养到位，相处愉快而产生的自然而然的积累情感。 这话或许有点不好理解。 简单来说就是，当两个长的都不至于让对方感到恶心，且三观，生活习惯，受教育水平都差不太多的异性经常接触，会自然而然的产生亲近感。有时候是单方面的，有的时候是双方面的。 这也就是为什么学生时代特别容易发生早恋的关键所在。 而这种好感，往往跟爱情有很大的差距。 有可能只是单纯的想和对方交朋友，可是因为某一方想太多，或者某一方想太少，这个友情就变质了。 李阳是这么认为的。 他和林小婉存在什么其他的感情么？ 并没有。 从始至终，接近林小婉也好，亦或者是保护林小婉也罢，完全是出于弥补之前的遗憾，为李小阳的童年抹去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而已。 这在林小婉看来，或许有些超出了普通朋友的范围，可是李阳自己心里清楚，他其实并没有对林小婉投付那么多的感情。 哪怕他很喜欢林小婉，可以为了她和沈云瑞结成死仇不死不休，可是说白了，他只是想让这个干净单纯的女孩在这个时空里活下去，不要让她的生命永远的定格在二十三岁那个下午。 他喜没喜欢过林小婉？ 确实喜欢过，李小阳那么大的时候。 之后关于林小婉的所有情感，更多的是来自于“自己喜欢的人死了，再也见不到”的遗憾，以及基于这种遗憾的脑补。 林小婉在他的脑海中之所以完美，是因为他将自己对女人的所有期待对美的所有感悟，都添加到了已经去世的林老师身上。 但是现在，林小婉是活着的。 虽然她很可爱很漂亮。 但是一个会耍小脾气，会和李小阳一起去小卖部买辣条吃，会在洗脚丫时候偷偷闻闻袜子臭不臭的林小婉，跟李阳脑补出来的林小婉，有差别。 所以李阳能喜欢她么？ 不能。 更关键的问题是，李阳不认为自己能够给真实的林小婉幸福。 她那么单纯，就像是一块没有人踩踏过的雪地，像是一块被封印在真空玻璃里面的洁白手绢。 而自己呢？ 只想做个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多他妈睡几个漂亮女人的渣男。 林嘉欣睡了就睡了，李阳可以用事业，金钱，甚至是权利给她除了婚姻之外的所有弥补。 可是林小婉不成——惹了，是要负责的。 不负责？ 李阳害怕没了沈云瑞，自己会成为这片雪地和这方白手绢的摧毁者。 自己拯救的美好自己亲手打破，他得疯。 正式基于这种想法，李阳才决定在沈云瑞的威胁消除之后，立刻为林小婉物色一个房子，让林小婉从自己的家里搬出去住。 既然林小婉对自己的感情是因为距离而生，那么李阳也希望这种美丽的误会因为距离而消弭。 人真正的成熟，并不是能够赚多少钱，成就多大的事业。而是学会以正确的方式，去处理和其他人之间的关系。 心理年龄三十岁的李阳不是八岁的李小阳，不会丝毫没有顾忌的说出“林老师我喜欢你，以后我长大了能不能娶你当老婆”这种孩子气的话。 所以当吃完饭后，祖美兰将李阳拉到里屋卧室，义正言辞伴以挤眉弄眼，开始谆谆诱导李阳他想不想要个老婆的时候，李阳回答的相当干脆。 “不想。” “嘿你这个人！” 李阳的回答，把祖美兰给气坏了。 “我说你都二十三四岁了，这眼看着可就过了适婚年龄了，成了大龄青年了啊。嫂子知道你不傻，你可别跟我在这儿装。林老师对你有意思，你要说你看不出来，看见这个螃蟹爪子没？” 祖美兰狠厉狠气的挥了挥手中拿着扣牙缝的一根螃蟹爪，“我直接把你眼睛给戳下来！” 面对凶悍的祖美兰同志，李阳咧起了嘴丫子。 祖美兰啊祖美兰，你这个催婚的毛病原来是从李小阳八岁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啊？！ “嫂子，这是我的事儿。您就别管了成吧？” “我不管你谁管你？你说你没爹没妈，到咱们家来了，婚姻大事是能指望你哥给你张罗还是指着你李叔邹婶给你张罗？就冲平日里这声嫂子，那也得是我给你参谋啊！小婉人不错，丫头心干净着呢！长得更是没的说，你睁开眼睛在这林业局里面好好瞅瞅，哪家的闺女能有小婉长得好看啊？哦，此前来过你家找过你的那个什么什么嘉欣算一个。可是大阳啊，嫂子得跟你说啊。” 盘着腿坐上了炕沿，祖美兰伸出了巴掌，开始掰起手指头展开了唐僧攻势：“谈对象可以找个那样的，但是结婚你得找个能守的住的啊！小婉这姑娘真的太适合娶回家当老婆了，首先人家有正式工作，体面。第二，人品好，人缘也不错，能跟街坊们相处得来。第三，她家里重男轻女，对她不好，你把她娶回家对她好点情等着她把心掏出来伺候你一辈子。第四......嫂子这段时间天天跟她睡一个床上，别看她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该大的地方大，该圆的地方圆，而且......” 仿佛是想彻底俘获李阳的芳心，祖美兰回头看了看屋外李奉献和李小阳爷俩都在李老太爷那屋看电视，这才压低了声音神秘道：“一根毛都没有，光溜溜跟小馒头似的！你跟她一起生活，我是女的我都羡慕你！” “噗！” 李阳一口唾沫没咽下去，直接喷了。 祖美兰同志，你可能不知道你在跟谁开车！ 我亲妈啊！ 就算你是想给人介绍对象，也不待你这么介绍的啊？！ 看着祖美兰那眉飞色舞的模样，李阳掐住了太阳穴。 “嫂子你可别说了，我跟林老师真的就是没感觉，你说破大天这事儿也不成。” 说的口干舌燥，见李阳还是把头摇成了拨浪鼓，祖美兰是恨铁不成钢。恨不得把自己变成李阳去隔壁把林小婉给娶了。 恶狠狠的冲着李阳的脑门使劲点了点，祖美兰长叹了口气。 “你就挑吧！你嫂子我非得看你将来找个什么样的老婆！气死我了你！” 说着，祖美兰便愤愤的下了炕。 她本想着就这么回去李阳那屋，跟林小婉转述一下李阳的态度。可是人刚走到门口，便又气呼呼的转了回来。 看到祖美兰拉着黑脸，拖鞋上炕就开始铺被褥，知道这亲娘是真生气了的李阳赶紧上前帮忙。 “嫂子，你给我就成了，现在才八点，还好一会睡觉呢。一会儿睡觉的时候我铺。” 却不想，祖美兰一把将李阳的手打开了。 “你还想住这屋啊？我家爷们你搂着舒服是吗？给老娘滚蛋！我都半个月没跟我家爷们和我儿子一起睡觉了，今儿我要归位。” “啊？” 看着祖美兰把属于她的那床被褥在炕上铺好，泥鳅一样气呼呼的钻进了被窝，李阳的眉梢一阵抖动。 “嫂子，那我怎么办啊？” “你爱怎么办怎么办！” 合衣躺在被窝里，看着一脸苦瓜色的李阳，祖美兰一下子又坐起了身来。扯着李阳的衣领，将他身上的所有兜都翻了个遍，将他包括车钥匙，钱包，身份证，手机全都给抢走放进了被窝里之后，赶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爱哪儿去哪儿去，赶紧别在我们家呆着。看见你就不烦别人呢！” “那我去四哥家凑合一宿。” 李阳苦笑，转身走出了房门。 他前脚刚走出去，便听到身后一阵电话按键音。 “老四啊？我是祖美兰。我告诉你，今天晚上你要是敢收留大阳在你们家住，老娘明天就把你以前打小姐去夜总会的事儿告诉后院六婶和咱们林业局的妇女主任，我让你在林业局娶不上媳妇你信不信？！” “哎呦，嫂子你这是干啥啊？大阳招你了？我这可没招你啊！我这段日子正相亲挑媳妇呢，这个节骨眼你可别跟我捣乱啊！” 听到免提里于老四那害怕，弱小，还无助的回话，李阳幽幽的叹了口气。 我就想安安静静的当个渣男，我招谁了啊我？ 站在门口，看着隔壁自己屋里明亮的灯光下，映出的小小身影，李阳摇了摇头，翻过了栅栏。 ....... 李阳进屋的时候，林小婉正在批改作业。 透过白炽灯灯管的亮光，李阳注意到她的眼圈红红的，几份改完的作业本上，红色的钢笔字迹也显得有些模糊。 “你.......” 硬着头皮，李阳坐到了床边上。 “你不用说了，刚才美兰嫂子跟你说的我听见了。” 好吧，两个屋子之间就隔着一堵墙，刚才两个屋都开着房门，听不到才是不正常的。 李阳尴尬的同时也松了口气。 倒是省得自己再解释了，伤心一次也就够了。多了，对林小婉算是暴击。 摸了摸眼泪，林小婉将手头的那份作业修改完毕，拿起了桌子上的钢笔盖子盖好，抬起了头。 梨花带雨的对着李阳笑了。 “你其实不用为难的呀，我其实也根本没想着和你说。是美兰嫂子非要逼你表态，我知道这对你不公平。我不会让你为难的，这么长时间确实太麻烦你了，一会儿我收拾一下，让小阳爸爸和小阳送一下我，搬回宿舍去。晚上你就回来住吧。” 她风轻云淡的说着。 像是对于李阳不喜欢自己的事实已经释怀了一样。 可话临说到最后，她还是轻松不下去了，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里刷的一下就聚起了泪花，将钢笔死死的攥在了手里颤抖着问道：“不过李阳我特别想问你，你对我那么好干嘛啊？” “啊，哈？” 低着头的李阳被问懵了。 “我，我有吗？” “你有。” 林小婉极其认真的点了点头。 “怕我一个人危险你天天接送，我遇到危险的时候你站出来保护我，我名誉受到危害的时候你维护我，在我哭的时候安慰我哄我。我想考研你支持，大老远的去给我买学习资料。在我不想坚持的时候鼓励我给我大气，甚至跟我一起温习，这还不算对我好么？” “那个，咳咳......” 李阳老脸一红，忽然想到了之前林小婉认自己当哥哥的事情，连忙道：“可是你之前不是认我当哥哥了吗？哥哥对妹妹不就是应该这样好的吗？” “可是哥哥会一直对妹妹好，而不是对她好一阵之后就不想对她好了，所以你那不是哥哥对妹妹的好。” 当老师特么的逻辑性都这么强嘛！？ “所以说，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别撒谎，我天天看着孩子们。他们撒谎是什么样子，我通过一个眼神就看得出来。” 在林小婉的审视中，李阳沉默了。 嗤。 过了好久，李阳乐了。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脑海中一片空白。 他尴尬的发现，林小婉的问题是这么的好解答——只需要把自己是从后面穿越回来的，并且林小婉在既定的时空中会在三个月后死去的事实说出来，一切都能解释的通。 可是这些事情，他又绝对不能说。 想要将自己对林小婉所做所为冠上一个合理合规的理由，就只能用谎言的方式去搪塞。 然而，李阳知道自己现在说一句谎话，就会被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的林小婉一眼看破。 “你喜欢过我，是不是？” 沉默中，林小婉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就那么光着脚丫站到了李阳的面前，再次质问到。 “是。” 李阳点了点头。 不禁是喜欢过，而且是喜欢且怀念了整整二十几年的时间，脑海中的你伴随了我整个的童年和年青时代。 一直到二十五岁进入社会之前，都没有任何一个女孩子能走进我的心里哪怕一分一秒的，替代过你的位置，让我感受到“女孩原来可以这么完美”的感觉。 “谢谢你的诚实。” 林小婉笑着，哭着，伸出手将李阳的头揽进了怀里。 “谢谢你，让我也感受过......原来我也值得过一个人对我这么好。” 感受着那柔软身子上淡淡的香味，李阳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用脑袋轻轻的在林小婉的怀里摩挲着，渐渐的，他感受到了一阵温热的鼻息。 感受到了一张冰凉的樱唇，感受到了一片炙热的小舌。 天雷地火，再收不住。 第181章：位置互换了 林小婉的热情，完全超出了李阳的想象。 白炽灯的灯光下，他瞪着眼睛。那张近在咫尺的脸蛋上，甚至连每一根纤细的毫毛都看的清清楚楚。 他能清晰的看到林小婉弯弯的睫毛在轻轻的抖动，感受到她白皙柔嫩的肌肤在迅速的升温，染上一抹好看的红霞。也能够感受到她身上的颤抖，和抱着自己脖颈的小手冰凉。 但相比于这些，他感受到最直观的，就是林小婉的生疏。 这个蠢丫头，根本什么都不会。 她的笨拙比她的热情还要超出李阳的想象，完全凭借着热情，她毫无章法的微微伸着香舌向自己发动着攻势。就像是一个拿着ak47的三岁小孩，完全不顾后果。 李阳的顾虑，在这样的热情和生疏面前，消失了。 他很理智，也懂得如何出处理任何人之间的关系。可这一切之上还有个前提——他是个男人。 而且是一个自尊心很强，且很正常的男人。 面对林小婉这样一个菜鸟毫无章法的攻势，他心中有些气恼。 李阳啊李阳，亏你特么的还是个男人。林小婉如此的主动和不计后果，你还矜持个什么呀！？ 就是带着这种气恼，他一把拦住了林小婉纤细的腰身，身子一翻便将林小婉压在了身下。 “那样不对。” 霸道的按住林小婉的肩头，李阳勾起了嘴角。 “啊......” 意乱中的林小婉一愣，微微张开了满是雾气的大眼睛。她看着头上那个被阴影笼罩的面孔，才迟钝的羞涩了起来。 “可......电影里......都是这样的......” “对天发誓，你看错电影了。” 李阳爽朗的笑了。 他没法跟林小婉解释，现在凡是在电影院里能给林小婉这种乖乖女看到的电影，全特么都是误人子弟。而真正教导干货的电影，恐怕要到个人电脑普及，而且网速达到128kb/s之后，才能够在神州大地上普及开来。 比如一本大课堂，比如东京补习班。 被李阳那双既怜惜又好笑的目光盯着，林小婉羞涩的扭过了头去。 她后悔了。 她觉得自己刚才不应该那么冲动，把事情搞成现在这个模样。她害怕头上的这个男人现在就推开自己，那样自己以后就再没法做人。她又害怕那个男人就这样进行下去，认为自己是个不知羞耻的轻浮女人。 好在，她担心的一切都没有发生。 在这一刻，老师和学生的位置不知不觉的发生了调换。 像是老师悉心教导学生一样，李阳挑起了林小婉的下巴。 樱桃小口微微开启，一条灵蛇钻了进去。 “唔......” 林小婉整个人愣住了。 在谆谆的引导下，一件件的碍事儿布被剥落在地。看着那如玉般的起伏，李阳叹了口气。 祖美兰......诚不欺我！ 感受着自己的腰被两截藕一样的胳膊快要勒断，感受着那极致的包裹感李阳慢慢的动了。 房间中，压抑到极点的痛呼和喘息，在黑夜中绽放。 ...... 隔壁。 李小阳已经睡下，但祖美兰和李奉献的眼睛还瞪的像是黑猫警长和白猫警探。 “那个，大阳回屋了？” 眨着铜铃一样的眼睛，李奉献纳闷的压低了声音，做贼般的问到。 “嗯！” 祖美兰同志肯定的点了点头，“刚才我就听着呢，那屋门关上之后就再没开开过。” “那咋一点声音都没？” 李奉献嘶了口气，百思不得其解。 祖美兰没好气的损了一句，“那你想听着点什么？”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李奉献臊红了脸，抓耳挠腮的解释道：“我就是说，大阳看着挺好脾气个人，但是你不知道，他真犯了那个劲儿，最轴的也是他。俩人在屋里闷着，别再闷出点什么事儿来。” “你可把你心放在肚子里赶紧睡觉吧！要么我说你是个木头，这辈子跟你没有过默契。” 祖美兰幽幽的叹了口气，恨自己当初怎么就瞎了眼，找了个这么不解风情的男人。 “今儿晚上啊，除了人命之外什么都不会搞出来的。” 扑棱！ 随着祖美兰带着哈欠的一声安慰，李奉献一下子坐起了身来。 眼看着自己家爷们儿往脚上套袜子，祖美兰惊了。 “不是，你干啥去啊？” “我得看看去。别再林老师跟大阳说了，大阳再轴着不同意，两个人再起什么冲突。这年头因爱成恨的事儿可太多了，这么长时间没动静了，可不敢闹出人命来！” “我说的人命跟你想的人命他就不是一回事儿！” 祖美兰要被气疯了，一把将李奉献按回被窝，扑哧一声笑了。 看了看旁边的李小阳已经睡熟，她凑到了李奉献耳边，轻轻的咬了一句耳朵。 “啥？真的？” “骗你干嘛？我教小婉的，你们男人平时这个正经那个正经的，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什么叫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说的不就是这个意思？” “我的天......” 李奉献暗暗咋舌，被祖美兰同志的恶毒心机给震撼到了。 “噗......” 正当李奉献诧异之际，祖美兰却没头没脑的笑了。 “咦......大晚上的你笑个蛋啊！吓我一跳，好渗的慌！” “我笑，我笑大阳这一晚上呗。哎你说李奉献，我不知道你咋想的，可是大阳和小婉凑到一起，我这心里怎么突然有一种挺奇怪的感觉。” “啥感觉啊？” 看着双手搭在脑后，瞪着眼睛看着天花板的祖美兰，李奉献不禁好奇。 “怎么说呢，就像是小阳结了婚，入了洞房似的。这心里是既踏实......又高兴。除了这个之外，还有种家里面多了个好姑娘，占了天大便宜的感觉。你说怪不怪？” “那有啥怪的？” 李奉献嗨了一声，“大阳来了大半年了，有的时候不往前面想，我还以为我真有个亲弟弟呢。你呀，估摸着也跟我差不多，早就拿他当成亲弟了。” “有可能。” 祖美兰点了点头，乐了。 “挺好，全当是提前感受一下当婆婆的感觉了。嘿嘿，回头等他们两个处一段时间，彼此磨合磨合，咱俩就赶紧张罗张罗，给大阳和小婉把婚事给办了。” “成！这事儿是正事儿。” 兴奋之下，两口子聊天的声音就大了那么一些。 就在二人准备好好的规划规划李阳自己都没考虑过的婚事时，隔壁屋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咳嗽。 “振兴中华匹夫有责，控制人口从我做起！咱家户口本可没页了啊，这都九点了，该睡觉睡觉。” 听到李太山那威严的声音，祖美兰和李奉献刷的一下子就钻回了被窝。 “李~奉~献~~” 板板正正规规矩矩的在被窝里躺好，祖美兰狠狠的掐了把李奉献的大腿。 “干~啥？” “现在手里有钱了，你明天就去给我看个楼房。最好东屋原子弹爆炸西屋都听不到的那种，爹这计划生育办义务监督员的作风，我可受不了了！” “睡觉~睡觉~” 一把捂住祖美兰的嘴，挡住了她接下来的抱怨，李奉献紧忙闭上了眼睛。 ...... 第182章：这小东西，真让人迷糊！ 视角回到隔壁。 白炽灯已经被关掉了。 皎洁的月光播撒在屋子里，将一切都镀上了一层秘银色。 借着那朦胧的光华，看着刺猬一般窝在被子里的林小婉，李阳乐了。 “还疼么？” 露在被子外面的半截小脑袋瓜使劲的摇了摇。 看着月光下，被单上那一朵绚烂的红花，李阳勾起了嘴角。 都说女人经历过之后智商会直线降低，这话真不是假的。 两个人就盖着一床被子呢，李阳甚至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两半小屁股传来的滑腻，你说你把自己躲的再严有什么用？ 掩耳盗铃？ 想着，他伸出被窝里的手，揽住了那一段光滑的腰肢。 刷！ 被子里的人儿身上一僵，借着月光李阳就看到那漏在被子外的小脚丫缩到了一起，十根肉肉嫩嫩的可爱脚趾，像是受了惊的蚕宝宝似的聚成了一团。 这样别致的自我保护机制，让李阳彻底无语了。 “那我睡觉了，你要是难受的话，就叫醒我。我帮你想想办法。” 淡淡一笑，李阳躺了下去。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发出了一阵轻轻的鼾声。 随着鼾声响起，被子里那只可爱的刺猬慢慢的舒展了开来。 她先是放开了紧绷的脚丫，然后才试探着将小脑袋瓜伸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整理好了粘在嘴边的凌乱发丝，林小婉蹙着眉头，用被子遮挡着，撑起了身子。 她凑到了身边那个男人的旁边，借着皎白的月光，一寸一寸的打量起了这个已经在自己生命中打上了深刻烙印的男人。 他的额头宽阔，发际线分明而中正，鼻梁高挺，脸颊的棱角在阴影中仿佛悬崖峭壁一样分明。 没有电影明星那样的帅气，可散发出来的气质，却令她如此的着迷。 “喜欢么？” “嗯。” 听到男人温柔的询问，林小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啊！” 随即，她便一下子羞红了脸。 勾起嘴角睁开眼睛，李阳一把扯住了想要缩紧被子里当回刺猬的林小婉。 “抱一会儿。” 为了避免林小婉的尴尬，李阳一把将她按在了自己的胸膛上。 而不直面李阳的目光，感受着那结实的胸膛和蓬勃有力的心跳，林小婉终于不再挣扎，反而猫儿一样的蹭了蹭，安静了下去。 “问你个问题啊。为什么喜欢我？” “从，从来没有谁对我这么好过。” 林小婉这一次回答的很痛快——实话不需要思考。 “傻姑娘。你的家庭情况我知道，你父母对你不好，从小你作为女孩，并没有在你的原生家庭感觉到多少的亲情。只有打击和嫌弃，其实这也是我不敢和你确定关系的原因。因为我害怕你是出于对关爱的渴望而喜欢我，而不是真正的感觉到我们两个是能够最终走到一起的人。我这么说，你能懂吗？” 将李阳的话消化了一番，林小婉点了点头。 “可是我很确定。” “你刚刚步入社会参加工作，你甚至还想着自考研究生，回到学校去深造。你太年轻，未来的路比长征还长，说这些太早了。” 李阳叹了口气。 “所以我会留给你一个重新选择的权利，如果哪一天你发现对我的感情太草率，你可以随时离开。我会尽我所能，为你料理好后面的一切。” “如果我不呢？” 李阳能感觉到，自己刚才说的这些，让林小婉生气了。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林小婉刚刚平静下来的呼吸，开始颤抖了起来。 “那我就尽我所能，对你好一辈子。不论将来会怎么样，任何人都不能欺负你，任何人都不可以让你不开心很久，因为你是我李阳的女人。” 颤抖加剧了。 “李阳。” 漆黑夜色中，李阳胸口的小脑袋抬了起来。他看到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嗯？” “我很生气，超级生气。” 皱着眉头，李阳看到林小婉一把掀开了被子，白皙的皮肤沐浴着皎洁的月光，宛若女神降临般坐到了自己的身上。 “为什么？” “因为我能感觉到，在你的心里，还拿我当小孩子。” “我今年二十三了！你不过才二十四！你就只比我大一岁！” 吼？ 看着林小婉皱着小眉头，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李阳乐了。 “所以呢？” “我是一个成年人，我可以对我的感情负责。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只要我喜欢你一天，我就会尽我的一切，给你我所拥有的一切。如果有一天我不喜欢你了，你，你就是哭着挽留我，我也会远走高飞的！所以你不要那么自信。” 饶有兴趣的看着林小婉坐在自己的身上小老虎一样耀武扬威，李阳乐了。 确实，自己刚才说的话就像是个骗了小女孩的老大叔，三十岁的心理年龄，在面对林小婉的时候藏不住了。 自己现在，好像还真的就没比林小婉大多少。 看着林小婉那堪比圆月的饱满，他忍不住有了兴致。 感受到他的异样，林小婉骄傲的抬起了下巴，像是宣示自己刚才所强调的事情有力度一般，迎合了上去。 可一下秒，还没等李阳完全的被裹住，她便颤抖着像个面条一样瘫软了下去。 少女的身心，早已不堪征伐。 还真是......又菜又爱玩。 拍了拍一瞬间气势全无的林小婉，李阳疼惜的将她从身上拉了下来。 悉心的为她盖好了被子之后，将她揽进了怀里。 “你要是再不好好休息，明天可就得让李小阳帮你请假了。别人我不知道，但是要真是那样的话，祖美兰那个家伙会笑话死你的。” “啊！” 听到李阳那大灰狼一般的恐吓，林小婉紧紧的闭上了大眼睛。 睡着睡着睡着睡着.......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李阳的耳边便响起了细微而平稳的呼吸。 “傻丫头。” 小心翼翼的将林小婉放平，李阳盖住了被子。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苦笑着揉了揉太阳穴。 晚安啦，不要脸的渣男。 对自己道了声好梦，李阳也闭上了眼睛。 第二天一大早。 李阳便破天荒的早早起床。 小心翼翼的烧好了热水，他轻轻的爬到了床上，推了推那单薄的背影。 “喂，赶快起床，我去取车钥匙，咱们出去吃早餐，然后我送你上班。唉？怎么哭了？” 李阳本以为林小婉没醒，可是当他将林小婉那张小脸翻过来的时候，却发现这家伙正咬着嘴唇，哭的稀里哗啦。 “呜呜呜,李阳，我疼，我恐怕上不了班了，怎么办怎么办？嫂子，嫂子她要是知道我，她会笑话死我的！呜呜呜呜，她昨天教的我，我才那样做的。呜呜呜呜，李阳，我以后没法做人了。” 看着那真的害怕的快要死掉的小人儿，李阳乐了。 虽然这个想法很渣，但家里有这么个小玩应，还真是.......让人迷糊啊！ 第183章：李阳的骚操作（二合一） 初尝人事后的林小婉确实有点艰难，李阳哄了半天止住了她的眼泪后，就连衣服都是李阳帮着她穿的。 林小婉不懂，但是看到她走路一瘸一拐的样子，李阳的老脸忍不住的发烫。 造成这种情况的原因非常复杂，既有林小婉实在是......嗯，很紧致的的关系，又和自己绝对脱不了干系。 昨晚的林小婉那忘情的样子，勾起了他十足的征服欲。在一个多小时暴戾的征伐之下，今早这种情况其实是可以预见的。 只是当时，他丝毫没有考虑。 然而第一次经历这些的林小婉，却全然不知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 看着李阳悉心的照顾着自己洗漱，感动的眼圈微红，一个劲儿的说着对不起。 带着几分愧疚感，李阳赶紧帮着林小婉洗漱完毕之后，去祖美兰那里取了车钥匙。 低着头，在祖美兰那揶揄的目光中，他一把拎起了啃着肉包子的李小阳，带着他一起去了学校。 “喂，大阳。林老师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就生病了呢？” 车子的副驾驶上，看着一心开车闷不吭声的李阳，李小阳纳闷的问到。 “嗯......” 一面躲避着清晨大街上乱窜的自行车，李阳一面咧了咧嘴：“可能是你们林老师昨晚上踹被了吧，上一次你感冒不也是因为踹了被子么。” “哦。” 李小阳狐疑的点了点头，“可是为什么是你去替林老师请假，我妈怎么不去？” “你妈不会开车，而且你妈一会儿要去店里开门。” 小屁孩子，哪儿来那么多的问题！ 面对李小阳纠缠不休的连三发问，李阳不耐烦的回了一句。 “昨晚你在哪儿睡的？” 眼见着李阳不耐，李小阳终于没忍住，问出了他纠结了一早上的问题。 “在......宾馆！昨天晚上我有生意和别人谈，谈到太晚了，就直接睡在了宾馆里面。” 李阳脱口而出的“在家”，硬生生的憋了回去，随口扯了个谎话搪塞。 差一点就说漏嘴，惊的他后背都渗出了冷汗。 可也就是这个时候，李小阳学着漫画书里某著名小学生侦探的模样，摸了摸下巴。 顺带着，看向李阳的目光里，增添了更多的怀疑。 “那既然是这样，你又是怎么发现林老师生病了，又是怎么一大早就带着我去学校给林老师请假呢？” 我小时候竟然这么聪明？ 握着方向盘，李阳心中无语的同时，也暗暗的后悔。 八岁时候的自己就有这份敏锐，自己要是好好学习考个警校，出来了最起码也是个出色的刑警啊！ 略微沉吟了片刻他呵呵一笑，趁着汇入主道，大街上没什么车的功夫撇了眼化身为柯南的李小阳：“早上回来取文件，发现你们林老师生病了，她托我去学校给她请个假。怎么了，有什么不对么？” “逻辑上倒说得过去。” 没能从李阳的说法里挑出什么关于林老师“病情”有用的信息，李小阳摇了摇头。 “大阳，我可警告你。林老师是我的！长大之后我一定要娶她做老婆，你可不许对她动什么歪心思。” 哈！ 看着小屁孩认真严肃的小表情，李阳差一点就笑出了声来。 嗯，很好，很有志气。 想着昨天晚上和林小婉的悸动和疯狂，李阳的嘴角挂上了一抹掩饰不住的笑意。 所以说，昨天晚上的一番激情，也算是圆了自己儿时的梦想？ 还是说，算是我绿了我自己？做了那可耻的曹贼？ 面对这个过于硬核的伦理问题，李阳笑着拍了拍李小阳的脑袋瓜：“小屁孩，你才多大，就想着娶老婆了。什么是娶老婆你知道吗？” “不就是天天睡在一个被窝里，然后有时候偷偷的亲个嘴，生个小孩么。切~我给我爸我妈当了这么多年儿子，什么场面.......唔！” 眼看着李小阳越说越没遛儿，李阳一把捂住了熊孩子的嘴巴。 看来，回头得跟祖美兰和李奉献说说孩子大了，一些儿童不宜的事情需要背着点孩子的问题了。 但是转念一想，李阳又觉得这属实是有点为难。 李奉献家现在就那么两间屋子，李太山老两口住一间，李奉献一家三口住一间。一共就两米长一米八宽的小炕，要两口子干点什么事儿背着李小阳，属实也是有点儿难为人了。 再想着林小婉的住房问题也还没有解决，李阳心里泛起了嘀咕。 现在住的房子，属实是有点捉襟见肘了。不然的话，换个房子？ 可是这个念头一生起来，就马上被李阳打消了。 回到这个年代，他认为最珍贵的东西，就是职工大院里面的这些景物和人。那都是自己童年的点滴记忆，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他能够感受到无与伦比的亲切感和安全感。 就算是给他一栋别墅，他都不带换的。 手扶着方向盘，沿着职工子弟小学的小路一路前行，李阳暗暗有了主意。 实在不行的话，就把李奉献隔壁三婶那间房子也买下来，让李太山老两口搬到那屋去。 这样，至少李小阳能有一间属于他自己的房间。环境既没变，又有了足够的空间。 嗯...... 打定了这个主意，李阳终于没了负担。 到了学校，将李小阳送到了班级之后，他便去教务那里给林小婉请了假。 打之前职工小学宿舍出了丑事之后，学校内部进行了一轮严格的人事整顿，这一段时间学校的领导行事都算得上是谨小慎微。对于林小婉的请假，也很快按照正规流程批了条子出来。 办完了这些事情之后，李阳便驱车回到了职工大院。 为行动不便的林小婉买了早餐，照顾她吃完后，李阳又马不停蹄的前往了市政府。 不为了别的事儿。 此前赵天成答应的招标，已经到了日子。 ...... 关于供销大楼的承包招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没有任何悬念的竞标，李阳甚至都懒得去。委托于老四代表新成立的美好商业地产有限公司去招标现场，李阳自己则是直接找上了赵天成的办公室门。 上午九点多钟，赵天成刚刚开完市委会议。 虽然此前已经和沈云瑞划清了关系，但是沈云瑞意外身死，前妻被一群小混混轮番侮辱，这个最近引爆了绥城市茶余饭后八卦圈的劲爆新闻，还是对已经退居二线的周维安还是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市委决定让周维安提前离休，退出市委的事情，今天的赵天成显得情绪格外高涨。 “要说这个老周啊，也是有点凄惨。前妻家门不幸，摊上这么个不上道的儿子，最后死于非命不说，还把他妈给连累了。闹出了这样的事情，老周已经成了系统里一个负面名人，众口铄金啊。身处风口浪尖之中，就连省里都特地过问这里面的情况，不得已组织上就只能让他提前离休了。要是没有这回事的话，老周在这个位置上至少还能呆两年。等到下一届市委换届，他的岁数也到了才下去。” 赵天成的办公室里，一面给李阳倒着热水，赵天成一面笑着说到。 看着这家伙满脸的幸灾乐祸，李阳只是笑而不语。 官场里面的弯弯绕，他不太懂。 可是他就知道一样，做领导做到周维安这个地步，不知道又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他。 已经退居二线失去了绝对的掌控权利，周维安本身就危若累卵。现在有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他不下来，才是不符合系统内的法则的。 只是...... 他默默的看了眼眉飞色舞的赵天成，心中有了那么一丝丝的明悟。 沈云瑞身死，周维安前妻被糟蹋，这事儿肯定是足够劲爆。可要说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传到省里领导的耳朵里去，这里面没有一个能直达天听的人传话，打死李阳都不信。 再想到目前的市委班子里面，似乎就只有赵天成这么一个此前从省直机关空降过来的领导，周维安下马的真正幕后黑手是谁，也就不言而喻了。 “赵市长，唐突问一下；周维安下去之后，谁顶他的缺啊？” 默默的喝了口水，李阳抬起头笑吟吟的问了一句。 赵天成意外的看了李阳一眼，似乎为眼前这个年轻人能够一眼看清事情的本质而意外。 “哦，暂时定的是由市工会主席刘洪云同志补位进入常委会议。明天估计就公示了。” 略一沉吟，他回答到。 哈、 听到这个安排，李阳乐了。 赵天成是主抓经济的副市长，又是市招商引资办的挂名主任，而这个工会主席不论是在哪头，都是受到赵天成领导的。 这样的人事变动，对于赵天成在市委里面的话语权，助力颇大。 难怪，这么高兴。 “行了，你一个系统外的，这些事情就别打听了。说说你的事儿吧。” 坐回到办公桌后面，赵天成对李阳挥了挥手。 “今天的招标会结束之后，名义上供销大楼以后就是受你领导了。整修工作的方案我之前已经看到了，对于供销大楼的新面貌，我非常的满意。根据你说的，这个装修工作一个月内就能完成，可以抢在十月底之前完成开业。你萌能不能完成这个目标，我会紧盯着的。” “这个请赵市长放心，供销大楼的改造和装修工作我们其实半个月之前就开始评估了。供销大楼虽然旧了一点，但是建筑主体没问题，需要做的不过就是更新电路，将以前老化的线路全都重新排布，然后天花板和地面的重新装潢，并涉及到消防的一些通道扩宽。这些事情我们已经和施工队方面说明，一个月是我给你的保守时间。不出什么意外的话，十月中旬供销大楼是肯定能够完成内部装潢，甚至是铺货陈列的。” “哦？” 对于李阳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赵天成明显又对他满意了几分。 丝毫不掩饰目光中的欣赏，赵天成呵呵一笑，“李总啊，我花费这么大的力气把供销大楼交给你来运营，目的是什么我就不用多说了吧？你能够在接手后就立刻有了章法，这一点我很高兴。但是相比于装修啊，翻新啊这些硬件的东西，我更在意的是，你要怎么化腐朽为神奇。把已经荒废了五年之久的供销大楼，重新振兴起来，重新成为我们绥城商业中心的一块活招牌，成为我们绥城市民生工程的一张响亮名片！这一点，你可有了规划没有？” “自然是有的。” 李阳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那我倒想听听了。从92年到现在，绥城市已经新开了三家商场，供销大楼这个以前民生供应中心，已经快要被众人遗忘干净喽。开业之后，你想怎么把供销大楼这块招牌重新打响亮？” 面对赵天成的发问，李阳坐直了身子。 “赵市长，重振供销大楼人气的事儿，我可是比您急。您想树立一个商业名片，给咱绥城市的经济建设工作增添个彩头，我也得赚钱不是？呵呵......” 李阳这话说的实在，也正是这份实在，把赵天成逗笑了。 “确实是这个道理，所以说，虽然咱们俩出发点不一样，但是目标是殊途同归。那咱们俩今天就纯粹的以目标为基础，探讨一下这事儿该怎么办，怎么样？” “我想的重振供销大楼人气的办法其实很简单。” 李阳将双手交叉道一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老脸一红。 “供销大楼改造完成之后，毕竟是要改成一个大的，综合性，涵盖从基础的男女时装，童装，针织内衣及鞋帽的服饰超市。这些商品，虽然品类不同，但都是要为绥城市人民衣着刚需层面增添美感的东西嘛。所以我的想法是，等到硬件装修结束，趁着货品还有铺陈，需要雇佣员工的时候，在绥城市范围内，搞一场大规模的，员工招聘活动。而这个员工招聘活动，主要针对20-35岁之间的女性和男性。招聘方式和标准，就按照时下流行的选美大赛进行。” “啊？” 听到李阳的骚操作，正在端着茶杯喝水的赵天成楞了一下神。 骤然停顿住的动作，让被子里的热水洒到了他的裤子上，他都毫无察觉。 “选美？招服务员？” 面对赵天成满脸的懵逼，李阳羞涩的点了点头。 “对。” “我说李阳，你脑袋没坏吧？你选出那么多的漂亮姑娘，去到你店里当服务员。你一个月给人开多少钱啊？再说，那些娇滴滴的小姑娘，和油头粉面的小伙子，能当好服装销售员吗？天天让一大堆漂亮姑娘，帅气小伙子去给你陈列货品，打扫卫生，你这不是暴殄天物？” 面对赵天成的疑惑和质疑，李阳咧起了嘴丫子。 “不指着她们干粗活，只需要她们销售，当衣服版型模特。至于工资.......我初步的想法是特别男性服务生招三个，特别女性服务员招七个。工资嘛......暂时先按照每个人每月一千五算。” “噗！” 赵天成刚喝进嘴里的一口茶水顿时喷了出去。 “老子他妈的一个月工资算补助才九百五！还他娘的不如个服务员？” 听到服务员一个月一千五的工资，赵天成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184章：货源问题 赵天成的郁闷，李阳完全能够理解。 只是他并不觉得有什么优越感，更没有因为赵天成的郁闷，产生什么资本家的骄傲。 诚然，按照当下九六年的工资标准，一个服务员一个月一千五百块钱的工资，足以吊打一众诸如市长啊，科研员啊，或者是什么大学教授这种职业的收入。 但问题是，造成这种情况的根本原因是政府目前稍显僵化的体制，还没有意识到公务员的收入已经追不上改革开放带来的通货膨胀。 十几年之后，这种情况才会有所缓解——但也就是有所缓解而已。 不过对于赵天成这种人来说，工资重要么？ 根本不。 工资只是衡量一个人在政府体系里面的价值标准，可放大到中国社会层面上，工资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标准。 从根儿上来说，不论是古代也好现代也罢，中国都是一个官本位的社会。 权利，才是这个社会里让一个人当人上人的基石。 就拿赵天成来说，除了吃饭和穿衣之外，基本上所有的生活开销都有政府兜底。出入有配司机的专车，走到哪里都有比他级别低的官员小心维护。几句话就能改变一个百万级项目的归属，甚至改变一个群体的命运。 这些事情，是每个月拿一千五百块钱工资的服务员能做到的吗？ 要是有的选，李阳也想做一个每个月只拿九百五工资的副市长。 所以赵天成的郁闷，在李阳看来更像是一种大佬的自嘲，而不是发自内心的感觉自己不如人的苦涩。 带着礼貌而不是尴尬的微笑，看着赵天成自艾自怜抱怨了一会儿工资的问题之后，李阳又和他说了一些关于服务员选美的细节问题，请赵天成出面到时候让市宣传部和电视台等单位配合。 将这些细节问题都提前谈定，他便告辞离去了。 出了市政府，时间不过上午十点多钟。 于老四那面的竞标还没开始，他也不乐意去。想到从林小婉说的，昨晚上的那一番旖旎，纯属出自祖美兰的骚操作，他便哼哼着上了汽车，前往到了十字街。 十点半，祖美兰的服装店里已经开始上人了。 自打上一次解决了十字街那几家欺行霸市联起手来欺负人的同行之后，李阳出钱将祖美兰隔壁的店铺也租了下来。 坐拥两间门面，祖美兰的服装店俨然已经成了这条街最具规模的店面。 入了初秋，正值换季的小旺季。 当李阳手指转着车钥匙进门的时候，祖美兰和金大妮正在忙活着为一个体态略胖的女人试穿衣服。一件黑色的系带风衣和白色微喇的长裤，穿在那女人身上，倒真还挺合身。完美的掩盖了那女人肚子上的一圈赘肉，将那两条萝卜腿修饰的显长了许多。 “这两件，加一起多少钱？” “姐们儿，你也不用讲了。上衣八十，裤子六十五，你给我一百四就得。” “太贵了，一百吧。一百这两件我就都拿着！” 听到祖美兰给出的价码，那女人立刻大砍了一刀。 但是，没等祖美兰开口拉锯呢，一旁一个和那女人体型差不多，在旁关注了那件黑色风衣许久的女人便嚷嚷上了。 “姐们儿你要是不要的话先脱下来让我试试呗？我觉得我穿也能好看。” 眼见着竞争者就在一旁虎视眈眈，女人天生的占有欲和胜负欲在这一刻如天崩地裂般爆发开来。 那胖女人二话没说，便从一旁放着的旧衣服兜里掏出了两张票子拍到了祖美兰的手中。 “我要了。” “好嘞，找你六十。旧衣服我直接给你包着，身上这套你就穿着走吧。多洋气啊！” 喜滋滋的收了钱，祖美兰对一旁的金大妮挥了挥手，后者麻利的拿了包装袋将顾客的旧衣服装了。 眼看着又成了一单，祖美兰笑吟吟的抬起头。 也就是这个时候，她才注意到站在门口咧嘴傻乐的李阳。 “呦！大阳什么时候来的啊？” 将腰间装钱的小包拉好，祖美兰快步迎了上去。 走到李阳身前，她嘿嘿一笑，上上下下的将李阳打量了一遍，挤了挤眼睛：“昨晚上，没累着吧？” “托你的福，还能过得去。” 李阳哼哼一笑，走进了屋里。扯了一把供顾客休息的凳子，大马金刀的坐在了门边。 “嘿嘿嘿嘿......林老师，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看了看四下，祖美兰目光中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蹲到了李阳的身边：“哎哎哎，你准备什么时候把事儿给办了啊？我昨晚上还和你奉献哥说呢，要是你们两个处的还行，我和你哥就张罗着把你婚事给定下来。林老师家里重男轻女，她爸妈那边肯定不好对付，到时候我和你奉献哥陪着你去一趟，先把亲定了，咱们回来再收拾别的事儿。” 这么着急的吗？ 李阳一瞪眼睛，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 和林小婉在一起，完全就是个非理智的冲动行为。林小婉是个惹人怜爱的姑娘，负责他肯定是要负责的，但是结婚的事儿，他短时间内完全不考虑。 不是他没玩儿够或者是别的怎么样，主要是未来一段时间会很忙，根本没办法抽身去搞什么婚姻。 耐不住祖美兰一肚子的八卦，李阳赶紧将话题岔了过去：“这事儿以后再说，现在还太早。今天过来找你是为了别的事儿，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想要承包供销大楼的事情不？” “啊。” 废了好大的力气，将一肚子的八卦憋了回去，祖美兰睁着大眼睛点了点头。 “怎么了？” “今天事情就有结果了，供销大楼已经被我承包下来了。今天四哥去竞标会，估计下午就能办完手续。所以从现在开始，就得研究着开业的事儿了。我之前跟你说了，想把供销大楼改成一个综合性的服装大超市。我算了一下，按照现有的图纸，供销大楼改造完成之后，营业面积至少会达到一万两千平米。这么大的营业面积，想要把它给铺满，就必须要有稳定而且足够价格优势的货源，你搞店面也这么久了，我今天过来想听听你的想法。” “我的天，你真搞下来了？前两天我听你奉献哥说你因为这个事儿遇到麻烦，我还以为这事儿悬了。乖乖，一万多平，那得铺多少货啊？我这一个小店，一共不到一百平，货底子还小一万呢。你想要把整个供销社铺满，那还不得百多万的货？” 李阳这么大的手笔，显然把祖美兰给吓到了。 “所以才想着跟你商量商量，我现在手里有一百多点，但是装修完了之后，用来拿货和开业的钱估计也就只有八十万左右。我想着你这段时间经营下来，几个服装批发市场人头也都差不多熟悉了，想问问你几个批发市场都有那些比较有实力的批发商，最好是能够现金结算一部分，然后以欠款形式给铺货一部分的批发商。女装，男装，童装，鞋帽，内衣针织，什么的都行。你给我列个单子出来，然后抽时间，等呆两天装修的事儿定下来后，咱两一起去一趟省会，跟这些批发商接触一下。” 对于李阳的这个安排，祖美兰点了点头。 说起正事来，祖美兰还是靠谱的。 “实力大的供应商我倒是认识几个，比如我现在经常拿货的这几家女装，就都是人家有自己的服装加工厂，然后在批发市场搞直营批发的那种。价格上都有优势，而且不管你什么时候拿货补货，对面都能供应得上。但是......” 啧了啧嘴，祖美兰有些无奈的看向了李阳：“但是要说你在他们那里拿货，仗着拿得多跟他们讲讲价格，我觉得没问题。要说欠款铺货，怕是一开始有难度。你也不是不知道现在的行情，做生意的对于欠款都是头疼的不行。生怕你不给结账，或者是一个季度拖一个季度。而且他们跟你之前又没有合作过，我估摸着你去谈了也白谈。” 听到祖美兰说的情况，李阳皱起了眉头。 他在穿越回来之前，就做过一段时间的商场经理，主管的虽然不是货品，但是对商场的一些运行规则也门儿清。 在他回来之前的那个时候，一般大型的商超，跟供货厂商其实都是做代销模式。 简单来说就是商场出营业面积并负责销售，促销，售后和数据统计这些经营环节，然后供货厂商进行铺货，并定期进行商品更新以及过期破损品回收管理。 在那个时代，商超其实特别好做。 主要抓好服务和经营就可以了。 回到这个时代，虽然不报希望能够以二十多年之后的模式去经营服装超市，可是李阳原本以为最起码的厂商支持应该是不难谈的。 但是通过祖美兰这么一说，他倒是觉得事情略微有些难办了。 祖美兰有一点没说错：供销大楼改造完后，营业面积太大了。首批铺货，就是一个很大的成本。 要是没有厂家的支持，完全靠着自己手里这点钱搞货源，肯定是玩儿不转的。 “也就说，欠款铺货，延迟结账这个事儿不现实？” 李阳不死心的问到。 祖美兰沉吟片刻，在一番冥思苦想后抿着嘴唇摇了摇头。 “倒不是说不现实，如果你这服装超市真干好了，能给厂家走出量来，合作时间长了倒是也能谈。就比如你连续两个季度卖的好，第三个季度你完全就可以跟厂家说让他们出了新版直接给你发过来，然后等到季末，或者是约定个结算日期，就比如一个月的限度，卖出多少衣服最后一起结账。我感觉这倒是一点问题没有，但是你这还没开业，卖的好不好都不知道，贸贸然就去和那些厂家谈欠款铺货，人家肯定不能干。别说是他们，咱们换位思考，我要是批发商我也不能这么干啊。说句不好听的，我信得过你，收你一万块钱给你铺两万块钱的货，万一你干两个月黄了，那货款要是瞎了怎么办？” 见李阳默不作声，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的祖美兰赶紧摆了摆手：“大阳，嫂子倒不是说你做不好，或者说别的什么意思。就是说这个事儿，现在服装生意是不错，可是每天关店的也有的是。就说十字街这一嘎达一块，你看这段时间都有多少服装店易手了？” 李阳倒是没多想，祖美兰是个什么性格他太清楚了。 一根肠子通到底，说话从来都是直来直去不过脑的。 他刚才之所以不说话，是在纠结着货源的问题。 现在听祖美兰这么一说，他这才抬起头往外面的那些门面看了过去。 果然，正如同祖美兰说的那样，街面上此前的几家服装店，有的挂上了甩货的大红纸，有的则是干脆关了店门，门头上贴了出兑。 而这些门面里，就有之前前来祖美兰店里闹事的那个王倩的店面。 看得出来，在祖美兰的冲击下，王倩这两个月应该是过的不怎么样。 “那嫂子，照你这么说，就真得有多少钱拿多少货了？” “我反正是想不到什么好办法。不过你既然已经决定做服装超市了，这事儿肯定得好好研究研究。” 祖美兰拍了拍李阳的大腿，露出了一个安慰的大笑脸。 “你也先别为了这个事儿上火，你这样，这两天你把装修的事儿先定一下。然后嫂子亲自跟你去一趟省会，各个服装批发市场走一走。跟那些批发商见面商量商量，看他们怎么说，然后咱在决定怎么应对。” “成。那我安排完了装修的事情之后，提前告诉你。” “得了，妥妥的。” 祖美兰嘿嘿一笑，忽然对李阳挤了挤眼睛。 “不过大阳啊，既然马上就要开始忙活了，这几天趁着还有时间可得多陪陪你们家小婉啊。我刚还想着，你们家小婉最近特殊，是不是给她买点什么补身子的东西补一补呢。一会儿你去一趟菜市场，买只鸽子回来，今天晚上嫂子早点关门，回家给她炖个鸽子汤。” “鸽子汤？” 李阳皱起了眉头。 “这东西补什么的？” “就说你们这些臭男人。” 祖美兰翻了个白眼。 "还能补什么的？鸽子汤啊，促进伤口愈合的呗！怎么着，还想让你们家小婉明天下不来地啊？不知道心疼媳妇的东西。呸！" “.......” 李阳捂住了眼睛。 唉...... 怎么就一时没管住这第三条腿。 让祖美兰知道了自己和林小婉的事儿。 在祖美兰眼皮子谈对象，作孽啊！ 第185章：单纯的林小婉 虽然不爽祖美兰的老妈病，但林小婉确实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 在拉个批脸走出了祖美兰的小店之后，李阳还是口嫌体直的去了一趟菜市场，跳了两只肥嫩的乳鸽带回了家。 经过一个上午的卧床休息，林小婉已经好了不少。 看到李阳回来，甚至挣扎着起身下了床。只是走动时候的动作有点像是企鹅，显得可笑又惹人怜爱。 “李阳。” 手扶着床头，看着李阳麻利的将两只在菜市场里处理好，已经放干净血的乳鸽放到砂锅里，并配上了枸杞和香料煲起了汤，林小婉眨了眨大眼睛，甜甜的笑了。 “嗯？” 用抹布擦了擦手上的油污，李阳回过了头，“怎么了？” “为什么中午要吃鸽子汤啊？” 很明显看到李阳亲自为自己下厨，林小婉心里高兴极了。说出的每一个字里，都透着一股子热恋中的甜蜜。 “唔......” 李阳咧了咧嘴，“鸽子汤对伤口愈合有好处。” 想到昨晚的荒唐与疯狂，林小婉的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慌张的将目光移到了别处，不敢直视李阳，她抿起了嘴唇。 “你会不会觉得我.......” “不会，别瞎想。” 没等林小婉说完，李阳便直接回绝了过去。 不用想他也知道林小婉想说什么。 在这个时代，婚前的欢好仍然是社会上的一个禁忌——哪怕这种禁忌已经随着改革开放，人们思想观念的提升而逐渐名存实亡。 虽然在心里，他为了昨天的冲动和不理智而懊恼，但这种懊恼更多的是对他自己，而不是对于林小婉。 林小婉的献身，他很大程度上能够理解。 她从小就缺乏关爱的生活环境在那里摆着，李阳有理由相信，有昨天晚上那么一遭，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自己跟林小婉提出了让她从家里搬出去的决定。 这让这一段时间来，感受到了来自李阳和祖美兰一家双重关爱的现状被打破，也让林小婉失去了对当下美好生活的安全感。 这种行为很容易理解，就像是一个孩子在游乐园中玩的正高兴，突然家长过来要带走她，那么最本能也是最有效直接的方式，必然是哭闹着不离开。 出发点是一样的，只是林小婉是个成年人，她选用了成年人的方式。这种方式，就是献出自己认为最宝贵的东西，来维持当下她自认为的幸福和快乐。 要说这是一种轻浮，或者说这是一场交易，是不公平也不客观的。 因为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李阳已经明确的感受到了林小婉对自己的依赖越来越严重，感情越来越趋于难以控制。 李阳的一口否定，让林小婉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 她偷偷的吐了口气，微笑着抬起头，看向了开始忙活着煮饭的李阳。 “鸽子汤我不会做，煮饭的事情还是我来吧。” 或许是感觉在确定关系的第二天，李阳就做了这么多的事情违背了男主外女主内的原则，林小婉蹒跚着走到了灶台之前，不由分说的从李阳的手中接过了电饭锅的内胆。 李阳倒是也没坚持，看着林小婉熟练的淘好米量好水位，他一时间很渣很渣的觉得自己真是赚到了。 抛去其他的一切不说，林小婉真的是一个非常适合当妻子的女人。 青春靓丽，温婉顺从，而且单纯的就像是一张白纸。 她和林嘉欣不同。 如果把女人比作植物，林嘉欣就像是一棵顽强的仙人球。她浑身都带着刺儿，时刻散发着危险的魅力，又偏偏不让别人轻易接近。只需要给她一个机会，一方土壤，她就能凭借自己的本事扎下根来，生长出绚丽的花朵。 而林小婉，更像是牵牛花。 她可以很美丽，但前提是必须要依附着一颗足够强壮的大树。不然这样的女人，往往都不会有特别好的命运。 现在，自己俨然已经在巧合和必然下成了那颗大树。 “对了，你上午去忙什么了？” 将电饭锅按下开关，林小婉对李阳招了招手，攀住了他的胳膊后，一面蹒跚的向床上走去一面问到。 小心翼翼的将她送回床上躺好，李阳简要的将最近供销大楼的事情跟林小婉说了一遍。 “哦、听起来，好麻烦的样子。” 就怕林小婉对生意上的事情不敢兴趣，李阳尽量说的很简单直白。可是听完之后，林小婉还是露出了满脸的迷茫。 那种迷茫透露着一个绝对的事实——对于生意上的事情，这丫头是一窍不通。 “那这么说，你未来一段时间会很忙吧？” “应该是。上午的时候我已经和美兰嫂子说好了，几天之后等这边装修方案定好，就要和她一起去一趟省会。，可能要几天的时间。” “唔。” 林小婉失望的点了点头，明显因为李阳即将出差的事情而略显失落。 看到小丫头满脸的不舍，李阳乐了。 “还有几天的时间呢，现在装修的事情还没定下来，这些天都会回家陪你。不过相比于那个，你就不在意我做这些东西，能不能赚钱或者会不会赔钱？” “无所谓啦。” 林小婉耸了耸肩膀，将小脸埋进了李阳的臂弯。 “那是你的事业，我自己又不是没有工资。你的生意做好做不好，我也能自己养活自己。而且我刚参加工作一年，听说从明年开始国家要提高教师待遇，参加工作满两年的正式带班老师工资每个月要涨一百多块钱呢。到时候我可能就会一个月开四百块钱啦！四百块钱，如果省着点花的话，就够两个人的花销。就算你做生意赔了，我也能养你啊。而且我听教育局的一个同学说呀，国家新出台了一个什么住房公积金的政策，可能从明年开始要在咱们林业局这边进行试点。虽然现在单位不分房了，但是有这个政策，手里有一些余钱，也可以贷款买房......” 噗...... 看着林小婉竟然就真的很认真很认真的掰起手指头，算起包括什么公积金和各项补助的收入来，李阳忍不住乐了。 成吧。 看来着丫头对钱真是没什么概念。 竟然还真想着要用她那点可怜的工资过活。 嗯？ 可是听着听着，李阳觉得不对。 因为林小婉算计的这些，太过实际了。而且......此前林小婉都是在很努力的复习，为了考研的事情而做准备。 现在，她竟然对此只字不提。 这让李阳觉得有一些诧异。 “你怎么不说你考研的事儿了？” “我......”林小婉被他问的一愣：“我上午的时候想好了，我不想考研了。” “那怎么行？”李阳一下子站了起来：“你一开始不是就想着好好复习，去把此前没上过正儿八经的大学的遗憾弥补回来么，怎么现在就又改主意了？” “因为......” 林小婉抿起了嘴唇，长长的舒了口气：“因为此前我的规划里，没有你呀。现在有了你，曾经的遗憾对于我来说，已经没有意义了。甚至上午的时候我还在想，我父母没让我去上那些正儿八经的大学或许是一件好事。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嘛，如果我真的上了好的大学，肯定不会分配到绥城这边来。也就不可能遇见你，没有现在的这一刻了。而且万一我要是考上了研，肯定要去别的城市去念研究生。留你自己在绥城，那我们之间.......” 这傻丫头。 李阳摇了摇头。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为负，这话放在二十多年之后简直是个笑话。他遇到的每一个女孩，在恋爱中简直都是高段位玩家，一个比一个的能算计，想方设法的勾引着李阳往出掏钱。 回到这个时代，看到林小婉的单纯和牺牲，他更加喜欢自己所处的年代了。 纯真而又美好，一切都是那么的简单和直白，没有过多的套路。 爱与恨都是分明的，没有中间地带，没有混沌和博弈。 就，好轻松。 拍了拍林小婉的脑袋瓜，李阳乐了。 “别想那么多，我没有那么狭隘。对于你考研的事情，我一直是那个态度，是支持的。我希望你别放弃之前的理想。现在我们两个在一起了，但你仍然是林老师，林小婉，是一个独立的自由的个体，而不是李阳的奴隶和跟班。我喜欢的是林小婉，那个在学校里对学生很温柔很负责，心思简单却有一个很大很大的梦想的林小婉，懂么？” 看着李阳认真的表情，林小婉不知道怎么的，忽然鼻子一酸，眼圈刷的一下又红了。 “李阳，我后悔了。” 昂？ 看着林小婉哭起了鼻子，李阳一下子不会了。 “怎么就又后悔了？” “我后悔怎么就早点来小阳家里做家访，这样就能早点认识你了。” 说着，林小婉一把揽住了李阳的腰。 闷声闷气的哭了好一通，直到李阳都感觉自己腰间的衬衫被这丫头的鼻涕和眼泪打湿了，林小婉才忽然抬起了头来。 “李阳，汤什么时候好啊？” “额......怎么着也还得等半个小时吧。怎么了？” 面对李阳的询问，林小婉的目光坚定了起来。 “我想快点喝，然后快点好起来。” “啊？为什么这么着急？” 林小婉的脸更红了。 “我，我实在想不到，应该用什么方式对你好一些了。只有，只有那个了。我知道，你昨晚因为我的关系.......没有...嗯...没有很舒服。” 低着头不敢看李阳，林小婉用蚊子似的声音哼哼道。 嗨。 李阳被气笑了。 你这样，让哥的压力很大啊！ 总有......一种王者误入白银局，大灰狼骗了小白兔的负罪感啊！ 第186章：好学生 李阳自认为是好色的，但是他也同样认为自己还没到那种色迷心窍，不懂怜惜自己女人的程度。 中午喝过了鸽子汤后，他又去诊所给林小婉开了一些药回来，一番忙活过后林小婉的感觉倒是好多了。 但是面对初经人事的林小婉，他是一点儿别的歪心思都不敢打了。 下午趁着没什么事儿，他便驱车去了一趟林业局职工小学附近。在附近比较好的两个小区里面寻摸了一圈后，租下了一套刚刚装修完不久的两居室。 林业局这边的房子还不像县里，因为隶属于省森工集团，属于是生产建设单位，妥妥的超大型国企。所以当下还在部分执行着分房政策。 像李阳租的那个房子，其实就是单位的分房，只是这年头职工们也不再老实巴交。很多有人脉背景的职工虚报住房信息，往往都能分到两套甚至两套以上的房屋。 自己留一套居住，另外的就出租出去。 几乎是公开的秘密，李阳已经见惯不怪。 租金也便宜，两千块钱一年，还包括了当年的冬季取暖费。 房子里面虽然简单，不过像厨灶和冰箱这类的东西都有。李阳去了一趟商场，买了一套新床，书桌椅子以及沙发茶几，让商场那面直接送上了门一番布置，空荡荡的两居室便有了个家的模样。 既然已经和林小婉确定了关系，很多事情他就不得不为林小婉考虑。 虽然以目前的状况，林小婉住在自己的家中挺好的，可毕竟人家是个黄花大闺女。祖美兰一家好说，李阳绝对信得过，他也相信为了林小婉的名声，家里的几口人甚至包括李小阳都不会将自己和林小婉的事情说出去。 但是职工大院毕竟是个人多口杂的地方，自己和林小婉没有结婚就住在一起，要是让其他邻里发现了，肯定少不了闲言碎语。 晚上回到家，和林小婉说了自己已经租了房子的事情之后，林小婉除了小小的惊讶了一番之外，倒是没有什么抵触。 此前李阳让她搬出去，她抵触的原因是李阳的刻意疏远。 但是现在两个人已经确定了关系，她已经没有了这一层的顾虑。 只是得知李阳又是花钱租房，又是花了两千多块买了一大堆家里用的物件之后，林小婉还是暗暗咋舌。 她是知道李阳条件不错的，虽然不知道具体有多少，但是从李阳开的车子就能看得出来，绝对是超出了正常的工资标准。 可是在明知李阳不缺这点钱的情况下，林小婉还是坚持着将自己的全部积蓄一千七百多块钱拿了出来，拼了死命的给了李阳。 按照她的说法就是；一码是一码，没结婚没成家，在恋爱阶段自己的所有花销，都自己负责，不能让李阳承担。 至于不够的部分......林小婉甚至还专门想了一个分期方案。而这个方案最经典的部分，就是要去找房东说一下，把一整年的房租讨回来一半，明年下半年的房租由她自己负责。 对于林小婉的斤斤计较，李阳只能做出个哭笑不得的表情。 他知道林小婉有多穷，林小婉却不知道他有多富。 甚至林小婉不知道，李阳随便换一块车玻璃，就已经够她一年的房租了。 因为要帮林小婉安置，晚上李阳没有在家吃饭。 而是和林小婉到了新房，清点了一下缺少的生活必需品后，和林小婉专程去了一趟超市，购入了一些锅碗瓢盆油盐酱醋后，顺带着买了米面和肉菜。 一番忙活下来到了晚上八点多钟，简单的吃了顿晚餐，李阳便照顾着林小婉洗漱一番，上了床。 嗯，单纯的上了床。 崭新的被子还散发着棉花的香气。 温热的被窝里，感受着李阳的体温，林小婉缩着脖子，一劲儿的傻笑。 被她吃吃的目光搞的有点顶不住，李阳咧了咧嘴。 “怎么，你吃笑药啦？” “对呀，你怎么知道哒？” 林小婉皱了皱鼻子，耍了个狠，可是马上就又一头扎进了李阳的怀里。 “我现在特别想跟全世界都宣布你是我的男朋友，可是又想把你藏起来，让所有人都不知道你和我在一起的事情。” “这怎么说？” 搂着那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李阳勾起了嘴角。 “告诉全世界，是出于女人可恶的占有欲，好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和你在一起了。把你藏起来，也是出于可恶的占有欲，好让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占有你啊。” “.......” 李阳顶不住了。 你个小丫头片子，在互联网都没有普及的时代，怎么就能说出这么高段位的情话？ 琼瑶阿姨那儿学的？ “行啦，乖，睡觉吧。忙活了一晚上，就别再想那么多的事情了。今天你都已经请了一天的假了，明天不想上班了？” 拍了拍林小婉的脑袋瓜，李阳用哄孩子的方式说到。 “李阳，我......感觉已经好了。” “别瞎想。” 听到被窝里那带着羞涩的声音蛊惑着，李阳狠狠的拍了一下被窝里拱来拱去的那两瓣小屁股。 “为了你的身体好，以后的日子长着呢。” “嗯......我，我之前听朱梅说过。有的时候......也，也可以用嘴巴。” 嗯？ 听到被窝里面那磕磕绊绊的声音，李阳乐了。 林小婉说的朱梅，就是她此前跟副校长乱搞的那个室友。这女的被副校长夫人当场抓奸之后，已经被学校辞退回了老家。 之前林小婉在学校里，就这么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同事。但是在目睹了这女的为了上位转正，竟然纵容奸夫去宿舍里乱搞的事情之后，李阳已经很久没有听林小婉提起过这个人了。 现在，听着林小婉诉说着老司机的教导，李阳笑出了声来。 “你出来，你出来跟我说。” “我不。出去了我就说不出来了，被窝里让我有安全感。” “.......” 李阳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就在他想跟林小婉解释，那是比较高的玩法，不适合她这种刚进入实习阶段的菜鸟之时，被窝里突然传来了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 李阳先是觉得自己的睡衣一松，紧接着，一汪冰凉的触感，便将他包裹住了。 “唔......” 感受着那冰凉而柔软的美妙感觉，李阳忍不住深吸了口气。 他不得不重新评定林小婉的潜力。 虽然什么都不懂，但是这姑娘的悟性，还是很好的。 ...... 第二天一大早，李阳便起了床。 看着枕边的林小婉以一个八爪鱼的姿态缠着自己，他轻手轻脚的将她移到了一旁。 这栋职工楼里虽然只有两家住户，但李阳也不想大摇大摆的出入。 为了掩人耳目，不为本来就长相出众，容易成为八卦中心的林小婉增添麻烦，他还是觉得谨慎一些的好。 穿好衣服，拿起了车钥匙，趁着昨晚被自己教导努力学习了半宿**的林小婉还处于熟睡，他开门走下了楼去。 两天热恋的感觉，让他格外的放松。 但是时间已经到了九月十八号，是时候该办正事儿了。 第187章：人事架构（二合一） 从林小婉家里出来，李阳随便在职工小学附近找了一家早餐店，匆匆的吃了点包子豆浆补充了一下昨晚流失的体力后，便开车直接去了供销大楼。 他到达地方的时候是八点多钟，于老四已经等待在了这里。 也不知道是谁干的，邵平原来的那间总经理办公室已经被打理了出来，里面所有邵平用过的东西都已经被扔了出去。 坐在一张破旧但是擦的还蛮干净的沙发上，李阳接过了于老四递过来的文件。 随意扫了一眼之后，李阳便将文件放到了一旁。 中标合同，没什么好看的。 今天来这里，主要是和于老四一起和装修公司那面碰个头，把装修方案的事情定下来。 “大阳，昨天你没去，商业局那面的代表意思是想既然公司已经拿下来了供销大楼的产权和经营权，要开个会议商议一下日后的管理权益归属问题。你说那面，咱们怎么答复？” “不答复，回头你告诉他们，美好商业地产公司不是一言堂，我李阳也不会搞什么独裁。但是政府体系里官僚主义的那一套，在我这里绝对行不通。我这里讲究效率，一切可以不开的会议，都不需要进行。真正需要决议，或者说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配合的时候，我自然会联系他们。除此之外，让他们安安心心的等着分红就好。” 听到于老四说起这个，李阳随意的挥了挥手。 和商业局联合成立商业地产公司，是赵天成的意见。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李阳是绝对不会带着政府玩儿的。 本来就不太爽这个事儿，还想让自己跟着他们的节奏走，李阳认为这个商业局的代表可能是飘了，忘了商业局方面在新的有限责任公司里面只有百分之十股份的事实。 跟这些政府官员合作，李阳已经事先就有了打算。 绝对不能给他们太好的脸色，不然这群人要是蹬鼻子上脸，什么事情都过来掺和一脚，那买卖直接不用做了。 天天扯皮，搞官僚主义玩儿得了。 就害怕自己做事情被商业局那面掣肘，这些事情李阳在和赵天成的几次接触之中讲了个明明白白。作为持股百分之十的股东，商业局方面和职工委员会对公司的经营有知情权，对重大会议和决策有监督权，但是没有决定权。 这一点，是赵天成亲自点头认可了的。 看到李阳的表现，于老四憋着笑伸出了大拇指。 “牛逼！昨天商业局那面的意思是想要让市里的第一建筑公司承包咱们的装修工程，当时我也想像你这么跟他们说的来着，但是没敢。” “有什么不敢的？” 李阳眉头一皱，他还真不知道商业局那边想往装修环节里面塞关系这一说，不然的话昨天肯定直接就跟他们摊牌。 这服装超市还没干起来呢，就想着走裙带关系那一套了，那还了得？ 说什么想要让第一建筑公司过来承包装修，李阳心里还不知道这里面是怎么回事儿？ 都他妈扯淡！ 现在绥城市第一建筑公司已经成了一个老鸨子了，至少五十家私人装修公司挂靠在一建名下。商业局说介绍一建过来，保不齐就是哪个领导亲属的装修队。 要是在平常，这种事儿李阳可以睁一眼闭一只眼，但是现在是什么时候？ 赵天成那面还等着要一个排面的，这个时候往自己这边上眼药，李阳真的就愁找个不怕死的杀个鸡，给那些以为自己好拿捏的猴儿看看。 “下次再遇到这样的事儿，你就直接告诉他们，供销大楼商业化改造这个项目，是赵市长亲自过问的项目。如果他们觉得可以，能把这个事情保质保量合规合法且遵守流程和工期做好，那谁都可以上。如果想着靠关系，走门路，到我这里打秋风，让他们趁早滚蛋。滚蛋这俩字直接说，不用拐弯抹角。” “嗯呢！你这么说我心里就也有底了。” 看到李阳的硬气，于老四哈哈一笑。 在办公室里二人等了约莫二十多分钟，此前联系好的那家装修公司的人就敲响了房门。 这家名为唐峰装修的公司是林嘉欣那面介绍过来的，之前美好食品公司的办公楼，就是这家公司负责装修装潢，各方面质量和工艺都不错，反正林嘉欣是很满意。 和公司的总经理唐峰将整个供销社的改造方案聊了一遍，听了对方的报价，又经过了一番讨价还价后，李阳初步敲定了合作。 按照商定的结果，供销社两层的营业面积全部地面天花板，供暖和供电管道全部翻修，除了这些硬装之外，还算上营业区的软装隔断，以及办公室库房和消防通道的重新规划改造，以及未来五年的装修售后保障。 一共下来，报价三十五万。 对于这个价格，李阳认为不便宜，但也不吃亏。 差不多给了对方除去包工包料外大约五万块钱的利润空间。 做生意嘛，说到底都图个财，李阳不敢把价格压到最低。像这种装修公司，想要节省成本那简直太容易了。就算给二十万的报价，都有一大堆的装修公司敢接。但问题是，就算报价二十万，人家肯定也得要留出自己的利润空间。 那这个利润从哪里找？ 要么是用很少的人工拖你工期，要么就是包料给你用最差最便宜的东西，从成本里往出扣油水。 不论是哪样，李阳也不敢冒这个险。 “感谢李总对我们公司的信任，你放心，李总给出的这个价格，我们一定会用最少的时间，把事情做到最完美的程度。下午你们公司把预付款打过来，我们这边马上就开始采购。到时候诸如水泥，地砖，以及排线管道这些耗材采购之后，我们会找你们进行验收，你们认为合格了，我们就立马开工。” 唐峰约莫四十岁左右，给李阳的第一印象着实不错。 见对方颇有雷厉风行的做派，他也不再多说什么，直接和对方握手之后便和于老四一起将人送出了门去。 “四哥，装修这边也就这样了。下午你让会计把预付款给他们打过去，然后验收什么的你就盯着点。到时候多留个心眼，好好的检查一下，别出现什么以次充好的情况，质量关一定要把好。” “放心吧大阳，这事儿交给我你安心，我这双招子，谁想糊弄那他可得有点本事。” 看着于老四自信的模样，李阳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其实于老四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属于商业地产公司的内部人员，只是李阳现在手头上并没有什么得力的人手。这才临时将于老四叫过来帮忙的。 印刷厂那面现在胡大胜盯着，于老四倒是没什么事儿。可是时间长了，肯定不是这么回事儿。 只是李阳现在没办法，供销社目前的这些职工，他就只熟悉朱老五。可朱老五这个人吧，你让他联合职工，当个职工委员会的主席可以，在供销社勤勤恳恳干了十几年，他的资历够老，能镇得住那些职工。 可是让他担任什么总经理或者其他具体岗位，李阳认为还是欠缺火候。 卖了十几年猪肉熟食，你让他干管理，这不是搞笑？ 人手问题，已经成为了李阳目前亟待解决的一个大问题。 可偏偏这事儿急不来，得心应手的人才，总需要通过具体的经营去发现培养，不能一蹴而就。 而且李阳搞供销社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有私心。 他想让祖美兰试一试。 给本来就喜欢服装的祖美兰一个更大的舞台。 想了想今后自己可能有一段时间要扎在供销社这边，李阳对于老四招了招手。 “对了四哥，你这样。下午办完了预付款的事儿之后，你让张克明过来一趟，我这边现在缺人手，那小子我觉得还挺机灵，先在公司里面随便挂个职和你一起盯一下装修的事儿。” “成，这小子确实不错。我之前也觉得，这小子在印刷厂里面干个印刷工有点白瞎了。你把他给提拔起来，这小子肯定能玩命给你干。我回去就跟他说。” “好。还有财会这块，你让印刷厂周红军的那个闺女，叫什么来着？” “你说周娟啊？” “对，就是咱印刷厂的那个小出纳。小姑娘挺上进的，我之前在印刷厂呆的那几天，那小姑娘不是正自学会计呢么。根本人家的孩子，我用着放心。反正印刷厂两个出纳，你让她过来。要是她能把这一摊扛起来，以后我就用她当主管会计了。供销社这边的那个会计，太他妈油滑，我用着不放心。” “好，没问题。” 于老四再次点了点头，对于李阳从印刷厂挖人，一点的异议都没有。 先不说李阳非常懂得分寸，要的这两个人在印刷厂里都不是主要岗位，就算李阳把印刷厂的班子都搬过来，于老四也没意见。 毕竟现在这边是新摊子，正是李阳需要支持的时候。作为兄弟，哪怕自己这边苦一点，砸锅卖铁于老四也得帮。 看着于老四一点不打磕巴，李阳欣慰的拍了拍于老四的肩膀。 “四哥，这一次搞供销社，是市里的安排。股份构成都是市里定下来的，所以就不带你参股了，你别多想。” “你他妈的。” 李阳要人，于老四是一点想法都没有。但是李阳这么说，于老四反倒不乐意了。 “说这话还拿我当兄弟吗？咱们当初怎么样你心里清楚，说这话就外了。再说了，老子现在印刷厂厂长做的有滋有味，还懒得跟商业局那些王八蛋一起往公司里掺和呢。我都嫌闹！不过咱们可得说好了，等供销社开业了，你这个什么传单印刷，还有什么包装袋啊，活动条幅啊这类的印刷品，可不能肥水流了外人田。” “那肯定的啊！” 胸口被于老四锤了一拳，李阳咧嘴乐了。 “印刷厂可还有我一半股份呢，这话你不说，我也得这么做啊。” “嘿嘿嘿.....你小子！” 帮李阳揉了揉胸口，于老四挥了挥手。 “行了，这边你就崩惦记了。该干嘛干嘛去，从今天起我就跟这给你盯着了。” “嗯。” 李阳点了点头，拿起那份文件便走出了办公室。 装修的事情办的还算顺利，看着空空荡荡已经完全停业的供销社，往外面走的李阳不禁有些感慨。 十年前，这里是整个绥城的民生物资供应中心。 随着经济体制的改革，沦落到了现在这个样子。 相信几个月之后，这里一定会一个新的面貌，重新出现在绥城市民的面前。 而这一切的主导，是自己。 想到此处，李阳不禁心生豪迈。 实业和股票不同，一种在这个时代留下自己脚印的雄心壮志，悄然在他的心里扎下了根。 离开供销社之后，李阳回了一趟供销大楼。将装修方案以及公司的人事初步架构，跟朱老五这个职工委主席沟通了一下，然后又给商业局那面取了个电话，简单的做了传达。 这两个环节倒是不麻烦，但是很必要。 虽然掌控着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在手，但毕竟商业地产公司是多方参股，职工和商业代表必要的知情权他必须给予尊重。 这不是出于某些人或某些势力的敬畏，而是对商业规则的尊重。 做完了这一切之后，他又去了祖美兰那面。 和祖美兰商定明天便启程去省会的服装批发市场，面见那些服装供应商谈货源之后，便驱车回到了林小婉那里。 之所以来这边，主要是怕林小婉刚刚搬过来，各方面不习惯他放心不下。 其实他倒是想去林嘉欣那边，这段时间忙活着供销大楼的项目，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林嘉欣了。只是很可惜，林嘉欣最近也忙成了一团。随着美好食品公司赞助的《中华小当家》在央视大风车开始播出，公司的业务量猛增，林嘉欣正带着全公司的销售团队天南地北的飞，开始开拓全国市场的销售网络。 从祖美兰那面出来的时候，李阳给她打了电话，这女人刚下了飞机到达福建。看样子，未来一个多月两个月都要当空降兵了。 没办法，林嘉欣是事业型的女人，这种忙碌让她沉迷其中，而且颇为享受。 作为一个渣男，李阳就只能顾眼前顾得上的。 下午四点多，李阳拿着钥匙直接打开了房门。 一进门，他便看到穿着丝袜的林小婉，正坐在沙发上发呆。 “唉？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没去职工大院给李小阳补课？我还想着先回来把饭做了，等你回来的时候吃现成的呢。” 看到不知道在想着什么的林小婉，李阳乐了。 “啊？” 听到李阳的声音，林小婉抬起了头。 “哦，今天心情不太好。就给小阳和小宝放了一天的假。” 哦？ 将外衣挂在衣服架上，李阳好奇的坐到了林小婉的身旁，顺手揽住了她略带婴儿肥的肩头。 “谁惹我们的林老师啦？说说，我去帮你报仇！” “我爸妈。” 林小婉眼圈一红，嘟起了嘴。 “我想着很久没给他们打电话了，这边从宿舍搬出来，怕他们打电话找我找不到，特地给他们去个电话告知一声。结果......” “怎么？” “结果他们让我辞职回老家，说是......” 林小婉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说是家里想换个新房子，让我回去相亲嫁人，他们好拿彩礼买楼。李阳，你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爸妈啊！” 哇的一下，林小婉委屈的趴在了李阳的怀里。 看着她伤心的模样，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自己未来这岳父岳母，看起来......还挺能做啊。 真就是，人均苏大强？ 第188章：卷起来！（二合一） 林小婉的家庭情况，李阳之前是了解过的。 封建传统的根深蒂固，很难搞。 对于这种情况，李阳认为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林小婉自己去反抗。 不是看不起女儿么？ 那就活出个样儿来，让他们看看自己并不比男儿差不就完了？ 只是这些话，李阳现在不准备和林小婉说。因为这姑娘的性子目前还太软，需要一点点的去扭转她的心态，让她自己先自信起来，然后做出成绩取得成就，用事实去反抗她父母对她的轻视和不尊重。 好在林小婉虽然伤心，但是对于自己的生活还是很负责的。 在经过了李阳一阵安慰之后，便表态说自己绝对不会回家去进行什么相亲，用未来的命运去给家里换个新房。 这个态度，让李阳颇为欣慰。 鉴于林小婉的情绪不好，李阳便主动下了厨房，吃过晚饭之后便早早的哄着林小婉入了睡。 第二天一大早，将林小婉送上班之后，李阳便去印刷厂接了张克明，又让张克明开车回了职工大院接了祖美兰和李奉献。 四人开车直接就上了省道，直奔省会天城市而去。 绥城市距离天城市其实并不远，放在二十多年之后，从高速开车过去也就是约莫两个小时的时间。 但是现在省内的高速公路还没有修建，从绥城去天城，除了坐绿皮火车之外，就只能走被大车压得坑坑洼洼的省道。 坐火车的话，大约需要三个多小时。走省道，也将近四个小时的时间。 李阳自己开车，肯定是受不了的。好在有张克明在，两个人换着开车，一路上和李奉献两口子说说笑笑，半天的时间也就到了。 相比于火车，虽然多出半个多小时的行程，可是李阳是绝对不会坐火车的。 不为了别的，只因当下的绿皮车太恐怖了！ 有多恐怖？ 这么说吧，一节定员一百人的车厢，车站那面能给你卖出三百张票。要是赶上节假日，一节车厢里车站敢往里塞四百人！ 李阳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一件童年阴影，就是十岁的时候有一次淘气，从一个废弃的大车架子上掉了下来，把左臂摔骨折了。当时绥城市的骨科条件不好，李奉献和祖美兰两口子害怕恢复不好以后影响生长，就带着李阳去天城的省三甲医院求医。 那一次，是李阳人生中第一次坐火车。 看着车厢里满满登登的一车厢人，十岁的李阳当时就懵了。因为事情紧急，李奉献两口子买的是站票。最后害怕车上人多把他的胳膊再挤坏了造成二次伤害，无奈之下李奉献只能在车站买了一个破麻袋片子，上车之后将麻袋片子铺到了长座地下，让李阳钻了进去。 安全是安全了。 但是十岁的李阳在人家椅子下面，闻了三个多小时的臭脚丫子味儿，下了车之后整整两天都没吃过一口饭。只要是饭菜下肚，直接就吐个稀里哗啦。 那是真臭啊！ 滂臭！ 那双黑黝黝的布鞋片子的风采，直到后来林业局职工大院拆迁，李奉献举家搬家的时候，李阳才又见识过一次。只是那次闻到的臭味不是源自于鞋，而是一罐子被粗心的祖美兰淹过之后就彻底忘记，放在角落里放了整整五年的一罐子酸菜。 火车里的臭鞋片子，过期五年的酸菜，就这俩味道，李阳这辈子都忘不掉。 打十岁之后，李阳是看到火车就想吐。 这种情况直到高铁出现，并在陪同领导出差时坐了一趟商务座之后，才略有缓解。 所以当下，去天城市能开车，李阳是绝对绝对不想再去挤火车的。 一路说说笑笑，到达天城市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 在天城市里随便吃了一口午饭，李阳四人便直接来到了位于天城市新柳街的服装大市场。 新柳街这边其实位于郊区，原来叫做新柳镇，聚集了很多小型的服装加工厂。后来经济体制改革，这些原本上不得台面的私人作坊，纷纷变成了这个那个的服装公司，并且在新柳镇外办起了一个露天的服装交易市场。几年下来，新柳镇一来二去还真就创出了名堂，以至于在天城市进行新区规划的时候，特地搞了个新柳街和服装大市场，专门为新柳镇的服装产业提供了一个条件更好的平台。 在当下，新柳街的服装大市场就已经开始展现了它的蓬勃。 然而过来人李阳知道，这地方真正辉煌的时候还在十年之后。 也就是二零零八年左右，整个新柳镇的服装产业每年的总产值达到五十个亿。每年光是出口的服装，就达到了七十万件。 究其原因，主要还是因为新柳这边的服装版式比较大气，一贯坚持北派服装比较挺括的设计风格，和相对于南派服装更加适合北方人和海外出口的括肩设计。从服装的整体风格上，更加适合身材比较高，肩比较宽的服装消费群体。 到了服装大市场，祖美兰一下子就打起了精神。手里掐着一堆记录有地址的发货单，导游一样开始带着李阳等人在市场里面转了起来。 女人喜欢逛街的小宇宙，在这一刻于祖美兰同志的体内彻底爆发。 好在李阳这一次来，也是想实地的考察一下，看看服装市场这面的运行模式。 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李阳在服装大市场里走了好几圈。 基本上哪家服装批发门是批发什么类型的服装，批发拿货之后的发货流程，以及各个服装类别做的比较好，后面有服装厂支撑的大户，甚至大致的进货价和拿回到绥城那面的零售加价率，他摸了一个大致。 到了晚上六点多，服装大市场里的门面陆陆续续关了门。 但是那些批货批的好的门面还在忙活着。 现下里，这些门面是大小的生意都做。一般像那些只有一个档口的散户，拿货也就是十件八件的，当场付款当场点了衣服就直接拿走了。然后拿够了货之后，去找市场里面专门负责打包的伙计打成一个大包，直接就扛着坐火车返回了。 也有的是要的货比较多，这就需要批发门店这边负责打包，然后按照对方的要求发走。 李阳注意到，一般这样的大户单次拿货其实也不多，基本上就是二三十件，三五十件的就算是开了大单了。 “大阳啊，现在这个点，基本上今天也就到这儿了。咱们几个也转了一个下午了，你看看是明天跟那些批发商谈啊，还是怎么的？” 祖美兰手里拎着矿泉水，丝毫不见疲惫的样子。 可是她身后的李奉献，包括张克明，都已经逛到脸色煞白了。 在人头攒动的大市场里溜达一下午，那体力消耗绝对不亚于去爬了一座高山。 “大阳啊，媳妇，我是不行了。赶紧的，要去谈事啊什么的，你们俩就自己个去吧。我和小张我们俩在附近找个住的地方，可累死个活人了。这拿货啊，他就不是个人该干的事儿！我这两条腿现在，我感觉都不是我的了！” “是啊，李总。我这在部队里天天跑五公里都没这么累，现在我这大腿筋都在转，你让我歇歇，哪怕现在给我个小马扎，让我坐一会儿。下次再来着大市场，我在车里等你们。我也不行了......” 李阳也累的不轻。 但是因为心里面有计划，他总体感觉还好，没像这俩货似的整个一身体被掏空的状态。 除了因为时间太长没走这么多路了，脚后跟生疼之外，其实还逛的还挺开心。 见李奉献和张克明二人打响退堂鼓，他呵呵一笑。 “那就这样，你们两个先去附近找个好点的宾馆。吃点东西，然后就休息。我和美兰嫂子先去跟批发商碰个头，看看晚上能不能一起吃个饭，商量一下铺货的事儿，看看他们是怎么个意见。” “成！”“那敢情好！” 听到李阳的安排，李奉献和张克明二人如蒙大赦。 拎着包，互相扶持着便走出了大市场去。 看到两个人的背影，李阳淡淡一笑。 这年头，真的就是这样。 能吃哪行的苦，就肯定能赚哪行的钱。 就冲祖美兰对服装的这份热爱，以及这比武警还强的脚力，服装这口饭，她还真就吃定的。 “走吧，咱们先去看看最大的这家。” 从二人身上收回目光，李阳对祖美兰指了指距离大门口不远的，一个叫做“莱恩珀莱雅”的服饰批发行。 这种中国人看不懂，但绝对是中国人开的店名，也是当下的时代特色。 起个洋名字，就显得好像有那么一层时尚气息在里面。也就是所谓的“洋气”。 和祖美兰走进批发行的时候，屋里面的七八个营业人员正在收拾着堆在地上的服装版样。 看到李阳和祖美兰进门，一个老板模样，手里掐着订货单的女人抬了抬眼皮。 “二位，我们这收拾东西要打烊了。想要看看什么版型，抓紧时间。” 对于这老板娘的倨傲态度，李阳不以为意。 站在乱糟糟的屋里用眼神转了一圈，他淡淡一笑：“老板娘，看你们家的服装版型不少哈。” “那肯定啊。”老板娘低着头整理着订货单，头也没抬的应付道：“咱家这个季度上了四十多个版，现在屋子里这些都还没上齐呢，明天还要有六个版出来。看看吧，大晚上要下班了，你要是拿五件以上，我给你抹个零头。” 李阳乐了。 “既然现在只有二十多个版型，那我就等几天再来看看，行的话一起拿，省得浪费功夫。” “哦？” 听到李阳这么说，老板娘抬起了头。 看到身穿一袭得体西装，皮鞋锃亮，精神奕奕的李阳，她嘶了口气：“小老板，你想拿多少个版啊？” “那可多了。” 见自己成功的吸引起了对方的兴趣，李阳和煦一笑道：“我这边有个营业面积六千多平米的服装超市，下个月准备开业铺货。需要的版型多了，少来少去的，我这没法像散户那么拿啊。” “哎呦！” 一听李阳这么说，老板娘先是一愣，随即便立刻从衣服剁上起身，拉住了李阳的胳膊。 “老板，那我跟你说，你可是来对地方了！我们家月月出新版，每个星期都出爆款。你这么大的店面，在我们家拿货准没错！那个谁，小娟你把手里的事情放一放，给老板倒杯茶过来，让老板在咱家歇歇脚！小丽！小丽把咱家新作的那个秋季版型图册拿过来，让老板好好看看咱家新版型。” 一下子被老板娘殷勤对待，李阳心里暗笑。 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结果茶水，李阳道了声谢后随手就递给了一旁的祖美兰。他自己则是拿起图册，认真仔细的看了起来。 确实如同老板娘所说，整个图册上有四十二哥版型。虽然放在日后的眼光看去，这些版型里面很大一部分都挺土，可是在当下，这已经算得上是北方服装界的流行前线了。 “老板娘，你这些版型，要是我每一个版都拿，有没有什么优惠政策？” “有啊！那必须有啊！我就不跟你说单个款多少钱了，这么的老板，我这所有的批发订单我都给你看，只要你在我这拿货，一件衣服我在最低批发价的基础上，再给你降五块钱！” “啧。” 李阳砸了咂嘴。 看着那印刷略显粗糙的图册，他摇了摇头。 “咱们这边现在批货都这么批么？” 李阳皱着眉头，看向了一旁的老板娘。 “对啊！那不然怎么批？” “我就说，难怪看这边的服装批发城不及武汉汉正街那面的火爆。我在武汉那面的三家店面，拿货都是首批付一半的货款，然后批发行给配全货。到时候哪个版型卖得好，直接补货。卖的不好的版型，返货回批发行兜底。” “哎呦！” 听到李阳说起汉正街，老板娘眼睛一亮。 这年头做服装的，可能不知道天安门，但绝对知道汉正街。 那什么地方啊？ 全国，最火爆的服装批发大市场啊！ “老板，你要这么说的话，那真是内行。你这么的，我这快要下班了，晚上你要是有时间的话，咱们一起吃个饭。您不就要铺货么，虽然咱们这边和武汉那面规矩不一样，但是凡事好商量嘛。六千多平的店面，外地还有店面，那你这量在这放着，我不可能这一点政策都没有啊，对不对？” 眼看着对方被自己唬住，李阳淡淡一笑。 抬起手，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六点十分，他对老板娘点了点头。 “别你请我，我在北方这第一个店面，今天第一次来咱们柳镇市场，我请你。这么的，老板娘你先忙着收拾，我去出去转一圈，一会等你忙活完了，我再过来，咱们一起就近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成成成！” 在老板娘的殷切中，李阳带着祖美兰走出了哪家批发行。 “大阳可以啊，你可真能忽悠。以前没看出来啊，你还知道汉正街？” 我知道的东西多了去了！ 李阳在心里默默的吐了了槽，对祖美兰挥了挥手，指向了下一家看起规模较大的批发行。 “走，既然要请客，当然是把所有有竞争的批发行都聚在一起。跟他们谈条件之前，先让他们狗咬狗。” “噗。” 几乎是瞬间，祖美兰就明白了李阳的意思。 这小子，怕不是要让这些服装批发老板自己先内讧起来，先卷起来！ 第189章：这就是传说中的少年俊杰？（三合一） 服装行业现在还是个妥妥的蓝海市场。 什么叫做蓝海市场？ 蓝海市场其实说白了，就是卖方市场。 只要是有东西，就不愁卖不出去！ 这对于做生意的人，特别是商品的流通源头来说，无疑是梦寐以求的环境。但是对于消费者以及位于供应链中间的销售商来说，并不见得怎么美妙。 就拿服装来说，当下随着社会经济日渐提升，人们对衣食住行的消费需求也越来越高，越来越多样化。 可是国内的服装产业设计能力和产能其实都有限的很，很多的时候，往往消费者并没有什么属于自己的选择权。基本上，都是商店里有什么他们买什么，而不是像十几年之后那样，只需要躺在沙发上摆弄一下手机，便可以根据自身的需求去在各大的网销平台上选择自己喜欢的服装。 而作为销售商，其实就更是这样。 受到当下物流成本的限制，像李阳想在绥城开个服装超市，那么拿货的地方就只能选择天城这边的服装批发市场。 他倒是知道目前全国最大的服装生产加工和集散地是武汉，在那里可以拿到全国最全的版型，以及最低的服装进货价，可是这有用么？ 没什么卵用！ 为啥这么说？ 从武汉到绥城，需要付出漫长的物流时间和高昂的运费！ 按照当下的物流价格，一百件外衣打的一个大包，需要从武汉发货到北京，再从北京中转到沈阳，再从沈阳中转到天城市，最后再从天城中转发到绥城，运费就要差不多六百块钱。 而这个物流路程需要走多久？ 十五天！ 不开玩笑的说，有的时候像春秋款这种在北方应季比较短的衣服从武汉发到了地方，基本上都已经过季了。 所以李阳想要把这个服装超市开起来，根本离不开天城服装批发大市场的支持。 如果这边的进货价和进货政策谈不下来，可不光是说着第一批拿货自己手里的资金不够。多花个二十三十万铺货，坐拥印刷厂和美好食品厂这两个盈利不错的买卖，李阳怎么都能挤出来。但是服装行业是个快销行业，讲究的是一个走量，要是在开业之初就搞不定这些供货商，那以后多花出去的成本，可就不是十几二十万的事儿了。 做生意看起来很难，这里那里都是讲究，但其实万变不离其宗，说白了就是一个成本和利润的关系。 只有成本足够低，利润足够高，这买卖才能做好，做长远。 跟着祖美兰从那家叫做莱恩珀莱雅的服装批发行出来，李阳二人又走了几家规模比较大，而且还没下班的批发行。 按照此前对那老板娘一样的套路摆明了自己就是大客户，想要在开业的时候铺一笔大货之后，他便邀请了这些批发行能说的上话的老板或者负责人一起吃晚饭。 到了七点钟，货站收货的封车，大市场整个关了门，一共七家批发行的老板就聚集在了批发行门前。 接到了李阳电话，刚刚在酒店里面歇了一会儿的张克明已经开车等待在了那里。 看到李阳的那台五代雅阁座驾，在场的老板们都暗暗的打起了精神。 这年头开服装店开好的他们见过，可是开着三四十万的小汽车过来拿货的主顾，李阳这可还真是头一份儿！ 见到自己邀请的所有批发行老板都到了，李阳呵呵一笑，走到了众人的身前。 “各位老板，老板娘，地方我已经选好了，就在前面街角那家盛隆大酒店。店面我看着不错，就是不知道那边的档次怎么样，我这第一次来这边，要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你们可得多担待点儿。” “哎！李老板这说的是哪里话！” 眼见着李阳定了个档次这么高的酒店，最开始那个莱恩批发行的老板娘笑吟吟的摆了摆手，“那家酒店挺好的，京城来的大师傅，我们家开业就是在那办置的。环境优雅，菜饭也没的说。” “那就成，那既然这样，咱们这就去饭店里说。这距离也不远，我先走一步到那面把酒水点了，就怠慢一下几位，走一段过去。我在门口等着各位。” "成成成，李老板您先去。我们随后就到。" 很明显，对于办事滴水不漏，场面话说全的李阳，几位老板再次高看了他一眼。热情的让李阳先去安排，将他送上了车之后，几个老板互相看了一眼。 不过和面对李阳时候的热情不同，在看彼此的时候，他们脸上的表情，就立刻疏远冷淡了下来。 同行......是冤家。 特别是服装行里面的同行，那真是妥妥儿的冤家。 为什么这么说？ 其实也好笑。 柳街这边当下的服装厂，虽然具备了很强的加工能力，但是没有任何一家，有自己独立的设计能力。 所有的批发行，有一家算一家，基本上用的都是武汉那面的版型。他们有专门的打版师傅在汉正街那面蹲着，遇到好的服装版型直接买下来成衣，按照成衣扒出来服装版型，然后发回到柳街这边进行仿制。 这还算是比较有实力的，那些更小一点的服装厂，干脆连武汉都不去，直接就盯着同行。同行有哪款衣服上了新，看起来样子版型不错，他们直接想办法搞过去就照这样子扒下来，拿厂里直接仿制。 这种山寨，几乎贯穿了整个柳街的发展历程。 以至于当下很多的服装批发行门前都挂着一个大大的黑色帘布，顾客上门先看看是不是熟面孔，确认不是同行过来扒版型的，才给放进屋里去。 防同行跟防贼似的！ 现在，这么多冤家聚在一起，其中有好几家还是李阳特地有意而为，选的几家批发风格都差不多的批发行，火药味可就一下子起来了。 “呦，这不是莱恩家的么。刚才跟李老板聊的挺热乎啊，还你们家开业就在盛隆大酒店办置的。怎么着，显得你们家实力大是不是？你没跟李老板也说说，你们家是怎么从一个服装小作坊干成今天这个规模的啊？抄我们家服装版型抄了好几年，抄火的，这事儿你怎么也不跟外人说道说道？” “大凤子，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可真不爱听。” 被凤鸣服装批发行的老板娘当众羞辱，莱恩的老板娘可就不干了。 用一样的阴阳怪气，她冷哼了一声道：“你说我们家抄你的版型，那可真是猪八戒爬墙头——倒打一耙啦。我都不惜的说你们凤鸣，就现在你把你那帘布扯开你让大家伙看看，你中墙上挂的那几个新版。你敢不敢说说，你这几个新版是从哪儿打的样子？不要脸的，抄我们家的爆款，还说我抄你抄发的家。老娘要是抄你们家的版型，现在早他妈都倒闭了！也不看看你天天才卖几个货，抄你我都嫌寒掺，呸！” “你！” 被莱恩的老板娘喷了一口的唾沫星子，凤鸣行的老板娘当即就挂不住脸面了，直接就掐了九阴白骨爪，想要贴身肉搏。 可是她都扬起了手，却又生生的控制住了。 “我不跟你生气，你算个什么东西啊。今儿晚上遇到这么一个大户，你看看你姐姐我是怎么做生意的。我要是跟你舞札，万一给我弄破相了，耽误我八方来财！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那就走着瞧。” “哼！” 两个女人一台戏，虽然没打起来，可是空气中已经弥漫起了浓烈的火药气息。 而另外几个人虽然不至于像这对冤家一样见面就交锋，但是面对二人之间的矛盾，全丝毫没有劝阻的意思。 说白了，谁都别较真儿。 柳街这些服装批发行里，真敢拍着胸脯子说自己没抄过其他家版型的，现在都已经凉的透透的了。 细算起来，谁的屁股都不干净。 就这么一路无言，众人不大一会儿就到了李阳选定的那家盛隆大酒店。 进了门，在李阳的热情招呼下点了菜，李阳便带着众人到了包厢分别入座。 “今天请各位来啊，其实就是为了谈一谈日后的合作。我这边的情况刚才也和大家伙儿说了，绥城这个店面呢，其实是属于绥城市政府的招商引资项目。所以实力这一块，大家不用担心。我们的拿货量，肯定少不了。现在我唯一想和各位商量的，就是拿货政策和价格的问题。” 趁着菜还没上来，李阳直接直奔主题，笑吟吟的跟众人说起了此行的来意。并且将服装超市的具体规模，跟众人如实的说了一遍。 见他抛出了正题，最先和他接触的莱恩老板娘李萍立刻接口道：“李老板，咱们都是生意人，你就直说了吧。你这个服装超市要在我们这里拿货，想要什么样的政策。六千多平米的营业面积不是个小店铺，我们服装批发行乐意跟你这样的大客户长远合作。看您今天这个架势，我也看出来了，您这是来者不善。您就说说，你想要我们怎么支持你吧，我听听你的想法。” 虽然在座的这些老板老板娘心不齐，可是对于李萍的说法，倒是高度的赞同。 “对对对，李总先说说你是个什么想法。然后大家伙再看看，能不能满足李总的要求。行的话那没说的，不行的话咱们求同存异再商量嘛！做生意，大伙都图个财，凡事都好商量不是？” 看着众人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那么分裂，李阳面上淡淡一笑，心下却暗暗打起了精神。 到底是一些常年做生意的，关键时刻还真不好给他们上套呢。 这么想着，李阳对一旁的张克明摆了摆手。后者领会了他的意思，立刻起身端起茶壶为批发商们挨个倒起了茶。 在众人对李阳的这幅派头面露羡艳和敬畏的时候，李阳呵呵一笑，将双手交叉到一起，朗声道：“其实我的要求也很简单，因为我在南方的三个服装超市也都有股份，所以我的想法就是在咱们这边拿货，能拿到跟汉正街那面给我一样的待遇。也就是，每个季度各位服装批发行给我们免货款铺货，然后我们进行试版，哪个版型卖的好，我们就留下哪个版型。在补货的时候，我们结算留下来的版型的货款。” “呦。” 李阳的第一个要求刚说完，那凤鸣批发行的老板娘就撇起了嘴，道：“李老板，这个合作方式我们可真没听说过。那要是按照您说的，我们服装批发行一个季度要上架上百个版型，这些货一个版型大多都三个配色，一个配色六个尺码，要是都给您免费铺货的话，就算每个版型每个颜色每个尺码发一件衣服，那可也得一千多件啊！您要是说就留下几个卖得好的版型，剩下的都给我们退回来，那这一来一回的运费，可就是一大笔的费用呢。这钱谁出，您出还是算我的？而且您试板肯定不能说是一两天就试出来的吧？这这么多的货放在您那儿，至少放两个星期，您再给我们发回来，这货都已经快过季了，我们批给谁去啊？这不就都成了我们的库存了么？” 听到凤鸣老板娘这么说，在场的批发商们连连点头。 很显然，对于李阳的要求，众人都有点接受不了。 李阳的要求过分么？ 放在十几年之后，基本上可以说是服装批发行业对老客户大客户的基本政策。 可是现在，确实没人这么玩儿。 因为在十几年之后，服装销售已经成了一片充分竞争的红海市场，批发行想方设法的把自家的服装卖出去。为了让销售商能够放心的卖自家的商品，他们直接就把库存这个成本风险自己担了。 但是现在，在物流费用高居不下，而且服装生意好做，一款衣服只要生产出来基本都能卖得出去的情况下，想要让批发商承担销售商的成本? 这在众人看来确实有些接受不能。 好在众人的这个表现，李阳已经预料到了。 深深的看了眼凤鸣的老板娘，他淡淡一笑：“凤姐，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你们家一个季度出一百个版型，我六千多平米的营业面积，辐射整个绥城市几十万人的一个服装超市，最后就只留下零星的几个版型。那只能说明两点，第一就是你们家的版型实在是卖不动。第二......那是我这服装超市要黄了。” “噗、” 果然，李阳这么一说，一旁的莱恩老板娘李萍立刻笑出了声来。 凤鸣家的老板娘王凤说的有没有道理？ 自然是有的，但是她这话说的太极端了； 首先，是她夸大了凤鸣的实力，按照凤鸣批发行目前的情况，一个季度顶多也就能出四十多个版型而已。其次，她把铺货试版的留存率给夸张的过于极端了，现在服装生意好做，基本上一个服装店里不管什么版型，多多少少都能卖的出去。别说李阳这么大的店面，就算祖美兰的那个小店，拿了四十个版型回去卖，怎么的也能留下一半以上。而且这一半的版型里面，肯定也得有相当一部分卖的很好，可以补很多次货的爆款。 眼看着王凤在自己略带讥讽的语气下涨红了脸，李阳淡淡一笑端起了茶杯。 “刚才我话还没说完。其实跟你们介绍我的这个服装超市，我还没有介绍完全。先跟各位说了，这个服装超市的项目是市里专门找到我，进行的一个招商引资项目。这个项目在成立之初，赵市长的意思就是必须将供销社这个老牌的商场重新焕发生机，成为我们绥城市民消费，改善民生的一个名片项目。所以这个服装超市啊，我们决定走薄利多销的路线，把它做成一个高端货卖平民价的一个模式。这个模式的核心在哪儿呢？” 故意卖了个关子，李阳不慌不忙的喝了口茶水。 待众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等待自己的下文之时，他才不紧不慢的将茶杯放到了桌子上，笑道：“核心就在于，我们这个服装超市里所有的商品，只有百分之三十的加价率。综合毛利，绝不高于百分之三十！也就是说，一百块钱进价的衣服，我们只卖一百三，甚至是一百二十九！” 听到李阳这么一说，在场的一众批发行老板都惊了。 当下的服装生意是个啥情况？ 暴利啊！ 一件衣服放服装店加成本价翻一倍，也就是百分之一百的加价率往外卖，那基本上就可以算作是平价店了。 这才加百分之三十，简直开玩笑嘛！ “加价这么低？那李老板，你这这么大的面积，能赚钱吗！” 立刻，就有老板提出的质疑。 面对这种质疑，众人纷纷应和了起来。 “是啊，你们绥城那面有我好多的客户。他们来我这边拿货的时候，我可都跟他们聊过他们的加价。一般的店铺，二十块钱成本的衣服他们拿回去，起码也得卖五十，就这还得说是开胡价格。平平常常的，他们都会卖八十，最后给顾客留个十块二十块的砍价空间，最后六十出手。你这这么低的加价率.....啊......卧槽！” 可是马上，一个老板就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对劲儿！ 他不禁发出了一声国骂。 “李老板，你这是要垄断整个绥城的服装市场啊！” 看到那最先反应过来的人，李阳呵呵一笑。 “不是垄断。而是出于对市里服装超市必须火爆的政治任务，我只能这么做。在这个模式下，我们服装超市的销售量，我想就不用跟各位再赘述了。你们打过来四十个版型，按照我的经验来看，返回去的肯定只是一小部分。但是各位，我要提醒你们一点；只要是我们卖的好的版型，补货量将会是你们所有客户里面最多的！这一点，我敢拍着胸脯跟各位打包票！所以刚才我对各位提的这个要求，各位不妨再仔细的考虑考虑。如果觉得可以，我们就把事情定下来。如果觉得不行，那山高路远，咱们相识一场都是缘分，以后我李阳也期待和各位有合作的机会。只是嘛......” 眼看着服务员已经端了菜进了包厢，李阳呵呵一笑。 “只是我这个人比较重感情，对于先期支持我的人，肯定会涌泉相报。虽然我有六千平米的营业面积，可是最好的展位就只有那么多。谁能最先一批支持我，那这些最好的展位，我肯定要留给谁，大家伙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面对李阳的蛊惑，众人都不吭气，皱起眉头思量了起来。 李阳一直在说这个服装超市的前景，但在场的所有人都已经明白了一个事实。 百分之三十的超低加价率，六千多平方米的超大营业面积，外加市政府的背景支持。 这个服装超市要是开了，日后绥城的服装市场，这就是绝对的老大！ 到那个时候，很有可能发生的一个情况就是，除了这一家服装超市，其他的小门小户，都得完！ 也就是说，这个服装超市一旦开起来，基本上就代表了整个绥城的服装市场！ 任何一个服装批发行，都可以无视某一个客户。 但是没有任何一个服装批发行，可以无视一个拥有八十多万人口规模的地方性市场！ 这个资本，太大了！ “李总，我想好了。我们莱恩可以接受你的条件！免费给你们服装超市进行首批铺货！” 眼见着服务员将一盘红烧鱼放在桌子上，李萍立刻站起身来，向李阳表了态。 却不想，此时的李阳却笑吟吟的摆了摆手。 “行了，萍姐。正事就说到这里，一会儿我让小张把我的名片给各位发一下。具体的咱们晚一些单独说，现在酒菜都已经备齐了，咱们不谈生意，只谈感情。来来来，吃菜，吃菜。” 虽然李阳在热情的招呼着，可是在场的所有批发行老板，都丝毫提不起来胃口。 每一个人，都怔怔的看向李阳，心中是五味杂陈。 这样的雄心和老辣的手段...... 这人，明明看样子不过二十出头啊！ 少年俊杰，说的就是这样的人吧？！ 第190章：霸道 晚上这顿饭，李阳全程没有喝酒。 只是让酒量很好的张克明陪着桌上几个男性的批发商喝了几杯，而他自己则是和众人说说笑笑的好好吃了顿饭。 没办法，走了一天的时间，中午就只是在服装城外面随便吃了口东西，一天的时间走下来他已经是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不过身体上是累了一点，但是坐在席上，看着每一个服装批发商的态度转变，李阳的心中还是很高兴的。 从这些人对自己说话时前后的席位转变，他就已经知道自己的计划成功八成。在座的这些经销商，已经从心里接受了他给出的免费铺货，并主动为自己承担库存风险的要求。 做生意，特别是做快消品经销生意，其实最大的成本不在于房租和人工。 而在于库存！ 大到超市小到小卖铺，其实都是一个道理。 很多看起来做的很大的生意，往往一天的销售额好几万，但是干到最后反而不赚钱，这样的例子李阳在穿越回来之前见的太多了。 造成这种情况的，大部分都是因为能压死人的库存。 这个道理很简单，货物卖出去的才是钱。卖不出去的放在那里，它就是个死的东西。一家服装店，如果一天卖一万块钱，但是本身有超过一百万的库存，那这家服装店赚钱吗？ 不赚钱。 因为往往这些库存都需要打折销售，甚至于一些库存连正常的促销打折都卖不出去，就只能赔本往出折腾。 进货成本一百万的库存，要是想都处理光，基本上能卖出来六十万，那就要烧高香了。 而服装这个生意，往往又是最容易产生库存积压的。 这和服装的特性有关系——一个款式的衣服，往往进货的时候需要把颜色和尺码都配齐。而一款衣服配齐颜色和尺码上架销售，就得压上十几件的库存。 就比如说祖美兰的那个小店，在绥城就算是生意比较好的服装店了，可是库存的服装仍然有一万多块。这一万多块钱的库存里，真正说能够流通起来的部分还不到百分之三十！ 剩下的都是销售的不怎么好，需要甩货贱卖处理的。 李阳没跟那些批发商撒谎，干这个服装超市他想走的就是平价模式，每件衣服加百分之三十的毛利，在短时间内便彻底打开并霸占绥城市整个服装市场。 如此低的利润率，如果再加上库存成本，基本上就没得玩儿了。 只有能够得到厂家的库存兜底，把整个服装超市里的库存压缩到最小，能够全力的将经营重心放在营销上面，李阳的这一套模式才能玩儿的转。 其实今天李阳也是在走钢丝。 他之所以能用百分之三十毛利，垄断绥城市服装市场来胁迫这些服装批发行接受自己的条件，前提就是这些服装批发行能够为自己进行库存兜底。 要是这些服装批发行真就抱成一团不接受他这一套，那这个以低毛利施行市场垄断的模式就得直接胎死腹中。 好在李阳表现出来的足够的从容和淡定，成功的震慑住了这群批发商——成全了他这一手“空手道”的把戏。 不过他这一手，倒也不完全算是阴谋。 批发行图的是什么？ 图的就是一个量！ 作为中心批发商来说，他们的衣服批发给散户也是批，批发给李阳这样的大户也是批。既然一样是批货，自然李阳这种能够给他们走出量来，而且更方便统一管理和发货的客户更好一些。 如果李阳的计划真的能达成，基本上绥城有这么一个客户，就已经够他们赚的了，其他小门店的死活跟他们可没关系。 所谓冲着这一点，为李阳兜底库存这个条件，其实也并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而且说实话，绥城和天城的距离不远，物流的话一天就能到达。即便是为李阳铺货后会有一部分的库存返货，付出的时间成本和物流成本也都不大。真的要是说李阳这个模式能够走出量来，对于这些服装批发行来说也是乐见其成。 就这么，一顿饭吃下来，不论主客都心满意足。 晚上回到了酒店客房，祖美兰立刻就把李阳给拉住了。 “大阳，你这脑袋怎么长的啊！刚才你没看见那群批发行老板的脸色，哎呦喂，我我批了这么长时间的货，哪儿见过他们对拿货的人这么客气过啊！这才是做生意，太得劲儿了啊！我之前来这边拿货，你都没看到他们什么态度。要是拿的少了，一款衣服就拿个三五件回去打版，他们用眼神都能给你鄙视到泥里去！有的甚至直接抬手哄人，压根就不给你货！” “哈哈、” 看着祖美兰羡慕哭了的小表情，李阳忍不住乐。 这叫什么？ 这就叫资本和规模的差距啊！ “嫂子，在一段供求关系里，永远都是想赚钱的那一方更卑微。他们之所以敢给你脸色，是因为你想用他们的货赚钱，所以你就要比他们卑微。但是现在我不一样啊，他们现在认定了我这个服装超市做起来之后能给他们带来更大的利润，他们想通过我提升他们的批发量，那他们就得放低姿态主动迎合我。因为这市场里面，可不止他们八家供货商，他们不同意，我完全可以去找别人家。到时候我这份儿钱，他们可就赚不着了啊！” 将李阳的话仔细的咀嚼了一番，祖美兰幽幽的叹了口气。 “唉，大阳啊。你说你这脑袋到底是怎么长的啊。年纪轻轻的，怎么就能把人心拿捏的这么准？我之前还以为我这服装生意干的挺好的，一天卖一两千块赚四五百感觉自己牛气坏了。可是跟你一比，我才知道我这买卖，简直就是瞎胡闹。” 看着祖美兰一副丧气的样子，李阳呵呵一笑。 接过张克明递过来的茶水，他顺手就放到了祖美兰的面前。 “对了嫂子，我正想跟你说这个事儿。” 他略一沉吟，对着祖美兰正色道：“我想请你到服装超市来，帮我抓经营。给我当个经理，你觉得怎么样？” “当经理？” 祖美兰猛地抬起头，指了指她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睛：“我啊？” “对啊。” 李阳点了点头。 “可不成可不成！” 这可把祖美兰吓了一跳，她连忙摆手推辞：“我这店里面就我和金大妮俩人，算上你大哥两个半人我还管的费劲呢，你那么大的买卖，让我给你管，我非给你管砸了不可！我啊，还是消消停停开我的小店得了。” 李阳砸了咂嘴，苦笑了起来。 我亲妈啊。 您那小店就在十字街南，我这超市要是开起来，您那儿还能有顾客了吗？ 像李阳构想的这种大型服装超市赚的是什么钱啊？ 就是垄断市场的钱啊！ 李阳当下就已经初步解决了对于服装行业来说老大难的库存问题，可以将利润率控制在一个小店根本无法企及的层面。而完全可以预见的是，凭借超市的规模，李阳也同样会在这些批发行这边拿到低于其他服装小店的进货价。 刚才在饭桌上，那个莱恩的老板娘李萍就已经偷偷的和李阳表了态；只要李阳能够跟她达成合作，并在超市开业后优先展示她家的货品，服装的进货价格可以照市面价格再给李阳降低百分之十五。 也就是说，像祖美兰这种小店在莱恩批发行拿货，一件祖美兰花二十块钱成本价能拿到的衣服，李阳只需要17块钱。 而这件衣服李阳拿回服装超市，按照毛利加百分之三十的价格上架销售，售价是多少钱？ 22元！ 就算一件衣服再打上一块钱的物流成本卖23元，同一款商品服装超市的销售价格，基本上也才和祖美兰的进货价格持平！ 在这个基础上，如果李阳再推出一些诸如七天无理由包退，十五天无理由包换的销售和售后政策，祖美兰这种小店哪里还有活路？ 跟祖美兰完全没有戒备的必要，李阳将这些事情仔仔细细的说了一遍。 知道这个时候，祖美兰才意识到李阳的这个服装超市如果开起来，将会对绥城的服装产业起到一个什么样的冲击。 她不禁瞪大了眼睛，“我的乖乖，大阳。那要照你这么说的话，你这服装店开起来，那其他商场里面卖服装的那些柜台，还不都得疯啊？” 疯这个事儿两说，但是想要继续像现在这么无脑赚钱是不可能了。 这是模式上的降维打击，没得办法。 见李阳不说话，祖美兰嘶了口气：“那照你这么说，服装超市开了之后，绥城其他的小店面都得黄摊子？” “那倒也不至于。” 李阳摇了摇头，笑道：“我走平价路线，搞价格屠杀。那些规模不如我的店面就走差异化呗，我卖的东西小店不卖就完了。或者说，像你现在的这种店铺，可以走高端化的路线。去南方搞个什么小牌子的代理，不跟我的版型产生冲突，也一样做。但是可以预见的是，绥城以往那些开在商场里面，一件衣服往死里加价，恨不得二十进来卖一百，还没有任何售后服务的小散户，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听到李阳这么说，祖美兰沉默了。 “这事儿你可得让我好好想想。大阳，你这买卖开的太大，我怕我能力不行，给你搞砸。再有也是......我还真有点舍不得我那小店，感觉我这干的有劲儿不拉，才品出点儿做生意的意思来呢。你让我现在把它给扔了，去给你当经理，我这心里边儿啊......有点酸央央的。” 见祖美兰一脸的纠结模样，李阳哈哈一笑。 “我又没让你把店关了，店里不是还有大妮嫂子呢嘛。你该开开，让大妮嫂子独当一面，提拔她给你那小店当店长。回头咱们去南边找个品牌代理了，把那两个店面直接买下来做高端货，该开还是开。你在我这当经理，它不耽误！我都想好了，你过来给我管理，一个月我给你开两千块钱的基本工资。回头看看开业之后的销售情况，然后我根据销售情况给你定个标，年底如果能够达到销售额标定的话，再给你额外的分红，保证让你赚的比你自己开店多。” 看得出来祖美兰有些意动了，李阳便不再催促。 “嫂子，你好好考虑考虑。这服装超市也算是咱们家自己的买卖，要是你能帮我管理经营上去，这么大的店不比你那小店有意思？这个店要是干好了，咱们就直接按照这个模式，把咱这超市一家一家的往全国开！你想想，到时候你当个大区经理，或者到时候咱们成立个集团，你当个集团总经理，我给你配个车配个司机配个秘书，你来回巡店咱直接天上飞，那多得劲儿!” “行了行了行了！” 眼见着李阳越说越大，祖美兰颤抖着捂住了心脏。 “你可别说了大阳，嫂子这心脏病都让你给吓出来了。不怕你笑话，你嫂子我就连做梦都不敢往这么离谱了做！太刺激了，受不了。” 祖美兰没出息的样子，可把李阳给逗笑了。 但是他确实没夸大也没撒谎，搞服装超市他本来就是这么想的。 现在服装的行情好，而且说白了，这个服装超市的模式非常简单。真要是绥城这边做成功了，按照李阳的想法就是立刻跟赵天成那面搞一笔贷款，以天城市为圆心在省内几个五十万人口一样的城市内进行套娃复制。 在省里站稳了脚跟，有了足够的管理，物流和商品保障渠道与经验，就直接推向北方市场甚至是全国。 站在现在这个风口，要是真抓住这一波机遇，李阳完全有信心打造出一个中国的zara或者优衣库那样的快销品牌出来！ 只是这种雄心，对于现在的祖美兰来说还是太吓人了。 见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她赶紧让李阳休息，自己则是回到了李奉献那屋，钻进被窝里独自纠结去了。 第191章：两口子就是要整整齐齐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李阳和祖美兰在天城市的两家服装大市场里，又相继有计划有目的的面谈了几十家的批发行老板。 既然打算做服装城，肯定是要全品类。 所以诸如女装，男装，童装，裤子，内衣，鞋子每一个品类李阳都找那些规模最大的几家批发商谈了一下。 有了此前的成功经验，开业铺货的事情谈的相当顺利。 基本上，凡是和李阳接触过的商家都同意了在服装城装修完毕之后，去绥城实地考察一下，然后为服装城进行首批的免费铺货试版。 邀请对方实地进行考察，是李阳亲自提出来的。为的就是打消一些批发行老板的顾虑，让他们亲自看看服装城的规模，省得搞的他跟顶着个名头在外行骗似的。 就这么，一个礼拜的功夫下来，李阳凭着一张三寸不烂之舌，便成功的解决了服装城的货品和库存两个难题。 见事情办的差不多了，将同意合作的所有批发行老板联系方式都留好，挨个去了电话告别，并预先定好了装修完成会再次打电话过来请对方过去实地考察后，李阳便带着祖美兰两口子从天城市返回了绥城。 轻手利脚的来，轻手利脚的回，但是这一来一回却解决了几十万的货品问题，李阳的手段再次让祖美兰和李奉献两口子暗暗咋舌。 平稳行使着的汽车上，看着坐在副驾驶上的李阳，祖美兰幽幽道：“大阳啊，我算是看出来了。这世上的买卖，说到底最赚钱的，还是用钱生钱用规模生钱。这两天我也看出来了，你这服装城要是真开起来，像我这样干小店的是没活路了。既然是这样，我就给你打工得了。” “嫂子，你这话说的语气我可不爱听啊。明明是我诚挚的邀请你一起发展，怎么搞得像是黄世仁逼喜儿就范似的？可说好了啊，不是你给我打工，而是咱们两个合作。我给你基础工资加分红，你要是干的好了，我把手里的股份分你一部分，咱们是上下级，也是合伙人。” “行行行行行.......” 祖美兰摆了摆手，明显对于李阳画的饼丝毫不在意：“你是我弟，你就一分钱不给我，嫂子既然答应你给你当经理，也得好好给你经营着。我现在就怕自己能力有限，那么大个服装城我管不好。” 听到祖美兰的顾虑，李阳呵呵一笑：“不存在的事儿，这服装城开起来，跟工商国地税那面有商业局的代表去负责沟通，外事不用咱们管。内部的老职工有职工委员会监督，朱老五老香叔就是工委主席。商品的出入库和损耗，我会再找个专门的货品经理和账员，前期阶段你就把销售和售后抓好就行。等到你这边熟悉了，游刃有余了，再去熟悉其他方面的流程，我又不是不给你时间成长，你怕什么？再说了，这么大哥服装城开起来，我肯定也要是要亲自坐镇一段时间的，有什么不懂的，或者遇到什么困难我随时都在，你害怕个什么？” 听到李阳这么说，祖美兰终于放了心。 “那成，那就听你的。嫂子啊，从今往后就跟着你发财了。回头回了大院，我就跟你大妮嫂子说一声，再雇一个服务员，让她担大梁，把我那小店先支撑着。到时候看看，到期了之后是像你说的弄个品牌的代理，还是说直接撤店。” “唉，这不就对了。咱们家一共就这么两口半人，我现在急缺人手，你就听我怎么安排怎么来就得了。” 李阳回身呵呵一笑，说到。 “不是......” 见自己老婆从一个小店的小老板一下子又上一个台阶，马上就要出任服装城的经理。李奉献砸了咂嘴，满嘴的酸涩。 “你们两个的计划里，真就都没我啊？” 见李奉献满脸的失落，李阳憋着笑，看了看一旁的祖美兰。 那意思很明显——你老公，你自己负责搞定。 “我和大阳都得忙着服装城那面，那家里还不得留个人守着大后方啊？再说了，你能干啥啊？消停在家接送孩子，照顾爸妈得了！怎么着，你还怕别人说你吃软饭啊？你要是实在闲得慌，白天没事儿就去咱家小店里，帮着大妮收收钱算算账。当个坐台掌柜，这活儿不挑人，什么人都能干！” “哎？你这个娘们，怎么好好的还埋汰人呢？什么叫不挑人，什么人都能干？敢情我就只能干这个什么人都能干的事儿啊？” “要不然呢？你说你是能管人啊，还是能管货啊？都不是我瞧不上你，让你算点儿帐我都信不过你。就咱家那几十平米的小店，账目你都能给我丢三落四的，要不是实在没人，我还懒得让你去呢。” 被祖美兰毫不留情的一通揭老底，李奉献一张方脸憋的通红。可是祖美兰说的，恰恰又真就是那么回事儿，到最后反倒是李奉献自己讨了个没趣儿，闷声闷气的将脸别到一旁，看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景色不说话了。 瞧着李奉献吃瘪的模样，李阳抿嘴一乐。 其实李奉献赋闲在家，天天跟着祖美兰混的现状，他好久之前就已经注意到了。 好几次，李阳都劝说李奉献趁着股票市场现在还行，试着自己去做做投资。因为他觉得李奉献在股票这个事儿上，还是挺有天赋的。 只是李奉献自己不太想往股票这个领域里面扎，按照他的说法就是股票这东西就跟赌博似的，要是身边没个人一起干，他自己干心里发慌。 李阳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忙活着拿下供销大楼的事，也就没再替他谋划。 但其实自打供销社谈下来，特别是这几天在天城市两个服装批发城之间行走，他已经替李奉献找到了一个岗位。 现在，看着李奉献气鼓鼓的样子，他决定不再逗弄这个老实巴交的憨厚人了。 “服装城那面那么多的岗位空缺，我怎么可能没想到你呢。有个很重要的岗位，得交给你。但是这个事儿，你必须得保证做好做细致。” 对李奉献嘿嘿一笑，李阳说到。 “你看看，你看看什么叫兄弟？还得说是大阳！这兄弟要是处的亲了，他还真就比媳妇还贴心！大阳啊，你让哥干啥事儿？” 一听李阳没忘了自己，李奉献立刻脸上就笑开了花。 “货物的经转！” 李阳微微一笑，见李奉献不解，便进一步解释道：“服装城办起来之后，每天来货和返货肯定量不小。我这两天问了两家大市场，天城和绥城之间的货运主要就是依靠龙胜货站来进行。但是咱们服装城距离龙胜货站还有三公里的距离呢，每天天城这边的来货接收，以及咱们对天城这边的返货，都需要一个专门的城内运输环节。我想的是，这个活儿交给你，专门负责接收核对来货和返货。” “这活儿行啊！不就是把来货从货站拉到咱服装城去，然后返货从服装城运到货站再给厂家发回去嘛！这活儿我绝对能干！” 看着李奉献的眼睛都亮了，李阳呵呵一笑，摇了摇头。 “从现阶段上来看，就是这么点儿活儿。可是哥，要真就是这么简单的体力活，我就不找你了。你知道现在货站的运费多贵吗？一包衣服从天城发到绥城，那可就是五十多块钱。按照咱们服装城尽量不留库存的模式，货物往返数量一年来回发货没有个六七千包肯定是打不住。也就是说，光是运输费用，一年咱们就要拿出去二三十万啊。” “我的乖乖，这么多运费？” 听到这个数字，李奉献一愣，随即便咋起舌来。 李阳重重的点了点头。 “所以我的想法是，暂时咱们先用货站发货。但是等一切理顺了之后，咱们自己买一台货车成立个物流部，专门跑天城和绥城。那个时候就需要有个专门的人和厂家对接，一来是每天揽收厂家给咱们的发货，二来是送返咱们给厂家的返货。这个事儿可就不是体力活了，可以说是咱们服装城的商品流通主动脉。这个事儿，我想交给你。” “啥也别说了大阳，这么重要的活儿你信得过我，我肯定给你干好就完了！” 见李阳将这么重要的担子抛给自己，李奉献目光中满是感动。 李奉献不傻，哪里不清楚这物流部的重要性？ 当即，便重重的拍了拍胸口，满口的答应了下来。 看着两口子激动的模样，李阳淡淡一笑。 所谓上阵父子兵，这一次一家两口都安排上了。希望.....这日子要越过越红火才是。 第192章：难搞的老将们 和李奉献两口子回到职工大院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多。 李阳本想着让张克明去家里一起吃个晚饭，但是面对李阳的邀请，奔走了几天感觉大腿都粗了一圈的张克明却直接拒绝，告饶回家睡觉去了。 用这小子的话来说就是，自打从部队退伍回来之后，这几天走的路比他之前一年加起来都多。现在别说是吃饭，就算给他找个老婆他都懒得看，只想回到家里好好的睡上一觉。 看着这小子一脸的生无可恋，李阳暗笑不已的同时，也为了他日后的日子而感到担忧。 希望......这小子不要找到一个爱逛街的老婆。 其实走市场这个事儿，心里面要是没有清晰的目的，确实是一件相当累的事情。 而张克明这一次来，主要就是充当司机的角色，对于李阳的安排和计划他是一点儿也不知道，天天李阳往哪儿走他就跟着往哪儿走，这状态怎么说呢？ 就完全是跟陪女朋友逛街一个状态，确实挺折磨人。 特地给张克明放了两天假，让他好好歇歇，李阳和李奉献两口子在职工大院门前下了车之后，就让张克明直接开车回了家。 其实李阳这两天也累，但是搞定了服装城的商品进货渠道的欣喜，冲淡了他身体上的疲惫感。 但是事情一旦解决了，特别是在李奉献家中吃了晚饭之后，这几天积累下来的疲惫就一下子涌了上来。 在回到自己的小屋之后，他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便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一直到第二天的八点多，把钟表睡了整整一圈之后，李阳才终于幽幽的睁开了眼睛。 揉了揉被压麻木了的胳膊，揉着满是压痕的脸颊，他从床上坐了起来。这才发现手机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积攒了六个未接电话。 无一例外，全都是于老四打来的。 以为于老四这是肯定有什么急事儿，他马上便回了过去。 电话几乎是瞬间就接通了。 “四哥，怎么了？” 面对李阳的询问，电话那边于老四标志性的大嗓门立刻就咋呼了起来：“大阳，回来了啊？” “昂，昨晚上就到家了。太累了就没给你打电话，怎么着，装修那面出了什么问题？” “问题倒是没有，就是你特娘的这个甩手掌柜当的太利索了啊！这么多天这边装修忙活的脚打后脑勺，你连个电话都没有。我这不是想跟你汇报一下现在的进度嘛！” 嗨、 李阳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 听到于老四这么说，他哈哈一笑，道：“汇报个屁，你就看着办吧。装修设计图都在那放着，公司的账户你也知道，会计和出纳都给你配好了，该花的钱就花，该用的东西就用，我还过问个什么劲儿啊！” 李阳的这份信任，并没有让于老四开心，反倒是骂起了街：“他娘的，装修的事儿我能搞定，可是现在大家伙都以为我是公司的总经理，特别是职工委员会那面，都以为你把装修这个活儿交给我了，以后商场这边就是我说的算了。他娘的，这两天老子的家门槛都快让人给踩破啦！” “哦？” 听到于老四的抱怨，李阳意外道：“怎么回事儿？职工委员会那面我记得没给他们分配什么具体的活计啊，他他们找你去干吗？” “还能干吗？走关系呗！你倒是没给他们分配任务，耐不住他们想自己给自己分配啊！咱们这边现在装修的进度很快，昨天就已经将供销社之前所有的装修全都拆完了，包括原来的地砖和顶棚都已经拆好并且把垃圾运送走了，今天正在搞电路和地暖的重新排布。可是打动工那天开始，就有以前那些供销社的职工找到我们家，又是送礼又是拉关系的，想让我给他们在服装城开业之后安排个好岗位好职务。这事儿我他娘的怎么好定下来啊？” 听到这，李阳是哭笑不得。 供销社之前算是个国企单位，送礼走关系的风气是深刻在骨子里的。服装城的人事安排，他本想着在装修进行的差不多之后再进行。倒是没想到，有人比他还着急。 其实对于职工委员，李阳也很头疼。 职工委员会的这些人，都是供销社的老员工，岁数普遍都不小。 按照此前和市里达成的协议，这一部分的职工，李阳要负责安排他们进行重新上岗，继续在服装城里工作。 但是李阳其实并不愿意将这些人安插到服装城的重要岗位上，按照他的想法，服装城开业之后，会有大量诸如理货员和普通销售员的岗位空缺，这些此前供销社的职工，在经受新的岗位培训之后充入这部分岗位里。 别看这些岗位不起眼，但其实李阳还真有点不情不愿。 为什么这么说？ 没有针对这些老职工人格的意思，只是单单从服务态度来说，这些人真的不适合做销售工作。 十几年在供销社养成的工作习惯，让这些人在面对顾客的时候，往往姿态都放得非常高。 毕竟这些人职业生涯最辉煌的时候，是计划经济时代的供销社时期。那个时候是个什么情况？ 那是市民凭借着手里的各种票，求着供销社卖给他们东西。 一点不夸张的说，那个时候的供销社里诸如烟酒和鞋帽这一类的热门商品柜台，那销售员真就跟爹似的。 顾客拿着票陪着笑脸，他都不一定卖给人东西。 而现在是什么时代？ 市场经济时代，虽然服装城是个稀罕物，服装生意还是个蓝海市场，但是它终究是一个服务性的销售行业。 所以在服务态度上，需要一个彻底的扭转。包括售前售中售后三个环节，都需要给顾客一个全新的面貌。这才能够重新树立供销社的全新面貌。 对于李阳来说，最简单直接的办法，其实就是换一批新人。 但是有了和赵天成的协议，他又不得不用这些老人。 现在得知这装修还没有完成，这些老家伙就开始了人情操作，倒是提醒了李阳。 “大阳，装修这边都是体力活。我能给你好好的盯着，可是人事上的事儿我可不敢跟你做主。这两天那些老职工去我们家送礼都让我给轰走了，我让他们等你回来去找你说。给你打电话就是提前给你通个气，别到时候抓瞎，心里有个准备。这些人油滑着呢，也不知道是听谁说的，说是服装城开业之后会采取个人提成的工资计算方式，哪个柜台卖的多，负责那个柜台的人就赚得多。这家伙的，一个个都削尖了脑袋的钻营，看起来都不是省油灯。你自己心里得有个数，别说仗着什么老交情乱搞，不然以那些人的脾气秉性，容易这边还没开业，就弄出大乱子来。” “行，四哥。我知道了，这件事儿我心里有数，稍后我亲自去处理。” 对着电话对于老四道了谢，李阳挂断了电话。 见手机上的日期，距离十月一就只剩下了不到一个星期，他抿了抿嘴唇从床上站起了身来。 原本想着等几天再解决的问题，现在看来，只能提前来个快刀斩乱麻了。 第193章：老好人的觉悟 供销社的职工，其实成分很复杂。 目前职工委员会里面一共六十多名职工，其中既有像刘春香家那种在供销社停业之后，丈夫出去摆地摊，妻子没办法出卖皮肉艰难度日的，也有一部分其实是挂着供销社的职工身份，但其实早两年就已经出去做起小买卖赚了钱的。 当然，这里面也有像朱老五这种不管供销社好坏，一直守在供销社里跟个钉子似的老职工。 对于如此复杂的成分，李阳心里明白在处理服装城开业后老职工重新上岗的问题上，就不能够过于粗暴。 真正说能够转变态度，沉下心来拿出一个服务行业人员心态跟着自己干的人，李阳绝对欢迎。但是那些想要投机取巧，想要拉关系走后门为自己求个好岗位继续混日子的，李阳坚决不能留。 供销社毕竟是老黄历了，新的服装城开起来，用老人可以。 但是必须都得拿出新面貌来！ 在穿越之前做过管理岗位的李阳知道，如果基层集体拿工资混日子，企业能混成什么逼样。 带着这种想法，他率先找到了朱老五。 在简单的了解了一下自己不在的这些天都有谁去了于老四那里走了关系之后，他便让朱老五挨个的通知了下去，下午四点在供销大楼三楼召开一个人事会议，就服装城开业后原供销社职工的岗位分配问题进行商议。 对于李阳的安排，朱老五自然没有意见。 别看朱老五担任着职工委员会的主席，但其实他并不准备在服装城开业后继续在服装城干了。 现在李阳承包下了供销社将其改造成了服装城，他其实已经彻底的打定了自己出去单干，开个熟食店的主意。 之所以担任这个委员会主席，一方面是因为他是供销社里工龄最长，资格最老的职工的关系。另一方面，也是想着此前有邵平从中作梗，阻止供销社从国营转私营，所以想利用自己的资历帮李阳这个大院的邻居一把。 正所谓旁观者清，跟自己没有利益关系，朱老五心里都明镜似的。 “大阳，五叔跟你说啊。供销社里面的一部分人，要是能留下的话，还是尽量的留下。就像刘春香那样的，生活不容易，你给她一口饭吃，她肯定能好好的给你干活。但是一部分人，也不用因为他们是老职工，就惯着他们。一个个的当着你面哭穷，其实这两年靠着倒卖供销社的库存没少赚。一个个偷奸耍滑心术不正，现在眼看你这服装城搞起来了，不知道多少人蚊子看见牛血似的想往里边钻呢。你这个领导，不好当啊。” 朱老五家的院子里，吧嗒吧嗒的抽着烟卷，朱老五看着坐在小马扎上的李阳语重心长的说到。 他这一番话，让李阳心里暖和。 到底是老街坊。 朱老五已经明确的表达了不想继续在供销大楼干下去的意愿，这个时候说这些话，其实是很得罪人的。 他完全可以撒手不管，只给李阳传达一下了事。但是能跟李阳交实底，这就是没把李阳当外人。 “老香叔，我明白。不过，我毕竟在供销社呆的时间短，对于职工们什么情况，也不是很了解。具体谁行谁不行，我这心里啊，还真没底。” “呵呵呵......” 看着李阳挠头，朱老五拿着手指尖点了点他的膝盖。 “你小子，在这儿等着我呢。我跟你一个大院住着，这名单我要是给你出了，你跟着这名单决定用人。那谁是傻呀，猜不到这是我给你出的主意？” 被朱老五点破，李阳憨憨一笑，“那这事儿就不好办了，反正我是没辙。你也知道，我这当初跟赵天成是签了协议的。不过当初我跟赵天成签的协议，是保证供销社的老职工们在新成立的服装城里有股份，可是没有说保证把这些老职工都安排到服装城里上班。您刚说了，我这当领导的一碗水端平不容易，那从我现在这个角度出发，要想尽量的端平这碗水，那就只能一刀切。要么全用，要么全不用。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看着李阳脸上的憨厚，实际上极致的鸡贼，朱老五无奈的摇了摇头。 “唉，你这小子啊。鬼心眼儿太多了！我本来想着等这服装城开了业，就把这个劳什子职工委员会主席的职务给辞了，安安心心的去开我的熟食店。你搞这么一出，这是逼着我在开熟食店之前，把以前的那些个老同事都得罪光啊。” 李阳呵呵一笑。 之所以在听了于老四的汇报之后直接就过来找朱老五，其实没别的意思。 老职工们的事儿，职工委员会出头是最好的。 自己没那么多的心思，也没那么多的精力，去管这些鸡毛蒜皮。 这些老职工的事儿是最难处理的事儿，一个不好就搞的又是上告又是瞎闹，李阳嫌烦。 而打定了心思不在服装城谋个管事，一门心思想要开熟食店的职工委主席朱老五，是李阳能想到的最完美的背锅侠和黑脸。 “老香叔，这事儿你帮我搞定了，等回头你开业我肯定去你那多买二斤猪头肉。” “臭小子，我他娘的朱老五卖了十几年的熟食，整个绥城贪嘴的，没吃过我煮出来的熟食的有几个？我差你那一斤二斤的？” “那我订头猪！总行了吧？” 李阳讪着脸，拿起朱老五脚边的烟叶匣子，亲自卷了一根旱烟，将朱老五那熏黄了的手指缝里夹着的烟屁股替换了下来。又狗腿似的拿起火柴，给他点燃了。 看着李阳满脸讨好的样子，朱老五无奈的摇了摇头。 “唉，你呀。我在供销社里当了十多年的老好人，甭管谁管事儿，甭管谁不守规矩，我就安安分分的卖我的熟食。十六年呐，甭管供销社里是人是鬼，见了我的面都管我叫一声五哥或者五叔，不容易啊。我原本想着就这么老好人一直到退休，现在休快退了。你小子又给我过来出难题。” 朱老五的感慨由心而发，李阳大致能够理解。 以前的国企单位，这样的人不少。可能永远没有什么存在感，但是谁家里有个事儿，谁有个什么难断的官司，恰恰就喜欢听这种老好人的主意。 这算是另一种角度上的威望。 而维持这种威望，往往需要真正的智慧和豁达。 “可是老香叔，您觉得这十六年，有意义么？” 朱老五一愣。 李阳淡淡一笑，将手中燃尽的火柴扔到了地上。 “您想没想过，凭借你的资历，要是不想当这个老好人，很有可能那邵平当不成经理。或者说，他就算当上了经理，这供销社的职工里面有个能团结人，也敢说话的人在，刘春香和王春生就不至于变成后来的那个样子。你想没想过，有时候隐忍......也是一种麻木和漠视？” 面对李阳的质问，朱老五沉默了。 呼。 两道长长的烟气，从朱老五的鼻子里冲了出来。 拖着刺鼻的旱烟味道，在朱老五的面前弥漫开来。 被那旱烟味儿熏的皱了皱鼻子，李阳拍了拍膝盖上的烟叶沫子，从院子里的小马扎里站起了身来。 “我听说，刘春香和王春生到底是离婚了。” 他这句话，让朱老五的眼皮垂了下去。 “说吧，你想要怎么整。” 听到朱老五那闷声闷气的声音，李阳微微一笑。 “其实很简单，服装城会在装修完成之后统一招人，并统一进行培训。就让职工委员会里面的这些老职工明白，想要进服装城工作可以。但是首先要通过面试，然后通过统一培训之后才能上岗。通过的没有特殊待遇，和普通员工一样干活拿工资。别说自己是服装城股东，就觉得说高人一等。犯了错按照服装城的规矩该开除开除，该罚款罚款。没通过的，每年年末等着拿分红，平时该干嘛去干嘛去。职工委员会的股份，是美好商业地产有限公司的股份，但不意味是服装城的股份。” 李阳这话说的直白，朱老五听的也清楚。 他点了点头，将手里夹着的那根棱是棱角是角，卷的相当讲究的烟卷放到了嘴边。 “知道了，今天晚上我跟他们说明白，你就不用来了。” “成，那我就谢谢老香叔了。以后你那熟食店开了，我去当您第一个顾客。” 对着朱老五灿烂一笑，李阳告辞离开了院子。 直到李阳的背影已经消失在胡同口，朱老五的老伴尹淑芬才拎着抹布，从屋子里走了出来。 “老朱，这大阳啥意思啊？这不是给你装枪，让你放炮呢吗？我可跟你说，这得罪人的事儿你可别干。” “滚蛋！老爷们儿的事儿，老娘们少管。你懂个屁。” 对于老伴的告诫，朱老五果断一挥手。 看着手里那半截烟卷，他深吸了口气。 “大阳这小子啊，还真是个人物。我倒是觉得就让他好好干，没人拖他后腿，这服装城肯定能干起来。到时候那百分之十的股份分红，也够这些老兄弟姐妹吃上口热乎饭啦。现在趁着我还在供销社这圈子里，能帮他我就帮一把。帮他，有可能也是帮那些个没本事，没地儿混食吃的老同事们。至于那些个想找个新地方吸口血的......干了十多年，老子现在马上就要离开了。得罪，也就得罪了吧。” 第194章：选美倒计时 下午六点。 朱老五家前面的的小广场，接到了通知的六十多号职工委员会的老职工，拎着各式各样的马扎和板凳就位了。 这些天，这些职工里面的很多人都在为了能够入职即将开业的服装城而奔走。听说朱老五要召集众人开会，积极性都很高。 供销社有自己的家属楼，距离职工大院距离不算近。外加上很多的老职工根本就没分配到家属楼里面的房子，都是大老远骑车过来的。 六十多号人，看着账面人数不多，可是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的，也是闹哄哄的显得尤为热闹。 “这老朱突然叫人开会，是不是李总那面给了什么信儿了？今天就要把人事架构定下来？” “哎！李姐这话算是说对喽。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开服装城，人员可是大事儿。没人，他开个屁啊？对不对？” “可是这大帮哄的开会，能开出来啥结果啊？不能是服装城的任命名单已经出来了吧？” “你还别说，有这个可能！” “肯定的啊！我昨儿个去了一趟供销社，好家伙装修的进程是真快。几天的功夫把里面的旧装修全都拆下去了，我去的时候装修队都开始重排棚顶的线路了，估摸着再有两天新的大顶都装好了。瞧着架势，十月末肯定就能开业啦！你想想，现在都什么时候了？马上这都进十月份了，这么急着赶工期，那人员的事儿不得提前定好了？” 小广场上，乱哄哄的一片，一群老职工都是满脸的兴奋。 服装城的项目搞的声势很大，这些人都看在眼里。得知李阳投资百万，市里又给了政策，现在人人都坚信这服装城开起来肯定效益能不错。 背着手，掐着烟卷站在小广场前，听着一群老同事叽里呱啦的议论着，朱老五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我说大家伙，都安静一下啊。我说几句。” “哎呦！老朱来了！” “朱大哥，朱朱主席，你就别打官腔了。就直接跟我们说吧，是不是这个服装城已经决定用人名单了啊？我这以前在供销社里当库管的，是不是还能管库啊？” “那啥，我以前是卖糖茶的，那可是个好柜台。我跟你说啊老朱，这次要是不给我分个好区域，那我可不能干。” “凭什么你们原来在供销社分好岗位的，这服装城开了之后还得优待你们啊？老子特么在供销社买了十年的日杂，工资每个月都比你们低好几十。以前邵平那个王八蛋管事儿咱们就不说了，老朱现在你当家了，可得照顾照顾，这一次可能不能给我分个边边角角，让老子再受窝囊气了。” “都给安静！” 眼看着自己都什么还没说，这些个老同事就开始为了岗位争抢了起来，朱老五立起了眉头大喝一声。 老实人发飙，威慑力不是一般的大。 除了举报邵平这一次，大家伙可从来没见过朱老五发过这么大的气性。随着他一声大喝，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巴。 眼见着人群安静下来，朱老五将手中的烟卷扔到了地上，拿起一个小板凳，站了上去。 “今天叫大家伙过来，其实就是传达一下公司对服装城人员招聘方面的政策。这一段时间啊，你们中间有不少的人都在为了这个事儿奔走，找人托关系送礼的，这我都知道。甚至有不少的人，都拎着烟酒找过我，让我去跟李总说情，等服装城开业了之后给他安排个好岗位。李总之前一段时间不在家，今天呢，为了这个事儿特地跟我碰了个头。传达了一下公司关于服装城人事方面的决议。经过商议，公司决定这一次的服装城营业人员，面向整个社会进行统一招聘。原则上，优先录用附和招聘条件的供销社老职工。” 朱老五刚刚说完，小广场上的众人立刻就炸了！ “这啥意思啊！？” “是啊，什么叫原则上优先录用？咱们是供销社的老人了，现在在咱供销社的基础上建立服装城，怎么着，还想把咱们甩开啊？” “就是！面向社会统一招聘，那不就是说没有咱们这群老职工的事儿了吗？” “不行！这个我们不能干！不都是说好了，咱们这些老职工成立新公司之后新公司管吗？怎么现在又不给安排岗位了？这事儿要是就这么定下来，明天我就去市里找赵市长去！” “对！去市里找赵市长告状去！什么东西！？” “都听说我！” 眼见着众人叫骂声一片，现场没了秩序，朱老五扯开了卖熟食时候的大嗓门。 废了好大力气将人群压了下去，朱老五厉声大喝道：“瞧瞧你们都什么样子！你们拍着良心问问，公司没管你们吗？服装城人家投资现金就一百多万，装修，铺货，重新开业下来那不得三四百万？要是算上供销社的地皮，总资产大五六百万，这么大的投资，白给咱们百分之十的股份，什么都不干每年干等着分十分之一的利润，你们还想怎么管？给你们接到家里当祖宗供起来吗？” 面对朱老五的一声质问，众人的气势一下子弱了下去。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新成立的公司给职工委员会百分之十的股份，已经相当的仁义了。 事情在这摆着呢。 百分之十的股份，每年一分红，就算这服装城一年能盈利一百万来算。那就是十万块钱的干钱。分到每个人手上，那就是一千五百块钱。 啥都不用干，每年凭借分红就能拿这些钱。这待遇，已经比此前供销社月月发不出来工资，拿那些破烂库存或者过了期的调料顶账强的不要太多！ 眼看着众人没了言语，朱老五冷哼了一声。 继续道：“而且人家也没说不用你们，只是说为了服装城的整体人员素质，要优中选优。面对社会统一招聘这不假，你们这里面谁想要去服装城干，那就去参加招聘嘛！有这个本事，满足服装城的招聘条件，人家不说了优先录用吗？” “老朱，你这话说的就胳膊肘往外拐了。” 见朱老五替公司说话，立场完全不在职工们这边，立刻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便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 这人名叫刘大正，以前是供销社的库管员。 虽然说不是什么供销社的领导，但是在这种老国企单位能当库管这个职务，一般都是会计或者经理的心腹。 最起码，那也是用送礼堆出来的。 要不然这肥差，砸不到正儿八经的职工头上。 “你可是咱职工委员会的主席，推举你当这个主席为的啥，为的就是给咱全体供销社职工谋福利嘛！你这左一个公司右一个公司的，怎么着，是李总先把你安排好了买通了，还是说给了你什么好处了啊？” “就是。就算是对外招聘，咱们职工委员会这么多人，最起码也能分配点名额什么的嘛。” “这话说的没良心。” 眼见着刘大正打头起哄，引得一些人对自己不满情绪刷刷的抬升，朱老五瞪大了眼珠子。 “老子压根就没想在服装城里谋什么！我就想着，等这服装城的事儿完了，老子就自己去开个熟食店，消消停停的过我自己的日子。今天之所以把你们找过来开会，就是让一些人别动歪心思！供销社怎么黄的，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是，确实打92年之后，国家经济体制改革了，私营的商场多了，咱们这供销社不吃香了。可是你们也不想想，那到了后期供销社里面都乱成了什么样了啊？你们这里面的一些人，天天拿着工资混日子，天天打着毛衣嗑着瓜子，顾客来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就差拎个拖布杆子把顾客往出撵！好别耽误你们混日子。更有一些人，仗着自己会送礼，跟邵平那王八蛋关系好，倒腾了多少供销社里面的东西？我都不好意思说你们！” 被朱老五当众掀起老底儿，在场的不少人都臊眉耷眼的别过了头去。 眼看着众人又没了话，朱老五胸膛起伏着，指了指在场的一些人。 “今天为什么把你们叫到这来说话？不是我胳膊肘往外拐，就是想提醒提醒那些个削尖了脑袋，还想去占人家便宜混日子的家伙！人家这一次是私人企业啦，眼睛里不揉沙子啦！你们送礼走人情，让人看着就是个笑话啦！我一求你们别再去丢供销社全体职工的老脸，二也是求求那些个脑袋好使的人，可别再把好好的事情弄黄了，给那些个老实巴交，没有你们脑袋瓜子聪明的人，留个活路！好不容易争取来的股份，可别把人家大股东给惹毛了，到时候鸡飞蛋打，连老同事老兄弟姐妹最后这点能分到的米面钱都给绝喽！” 一口气说完，朱老五大口大口的喘匀了气息，挥了挥手深深的看向了刘大正。 “今天我把话放在这里，想要去服装城上班的，凭本事去参加招聘。我已经跟李总那面打了招呼，一些个家里面有困难，而且确实需要一份工作养家的，可以在招聘的时候给予一些特殊照顾，比如适当的放宽年龄或者是其他方面的限制。那些个想当蚂蟥去换个地方吸人血的，我劝你们死了这条心，趁早该干嘛去干嘛去！别等着人家给你刷下来，自讨没趣！行了，要传达的都已经说完了，散会！谁要是不服，留下来咱们单独聊，我老朱不怕跟他掰扯个子丑寅卯出来！” 面对朱老五灼灼的目光，刘大正臊眉耷眼的往地上吐了口唾沫，拎起小马扎气呼呼的走了人。 小广场边上的围墙里。 看着人群渐渐散去，伸长着脖子的祖美兰砸了咂嘴。 “你还别说，这老香叔平时看起来跟弥勒佛似的，发起火来还真挺能镇得住哈！” 她旁边的李阳淡淡一笑。 “老好人，也是有底线的。只是这个底线他平时不轻易的示人，只会将那些触碰了他底线的人牢牢的记在心里。这样的人要是动真格，谁都糊弄不过去。” “嗨，不过老香叔说的也是那么回事儿。供销社后期真就是一个养大爷的地方，这些人要是真放进服装城里，也是难管。一个个都是商场里面的老油条，勾心斗角了十几年，一个比一个刁。让我当经理，我是管不了。亏得你和老香叔有今天这个话，不然啊，把这些人全放进来，这经理我是当不了，你得另请高明。” 看了看一副心有余悸样子的祖美兰，李阳乐了。 从围墙上下来，他对祖美兰挥了挥手。 “成了，不说那个了。现在老香叔替你挡了一道，你这边也跟大妮嫂子交接完了店里的事情，明天该干活儿了。” “大阳，这装修还没弄完呢。干啥活儿啊？” 从围墙上跳下来，站到李阳身边，祖美兰拍了拍手，满脸的纳闷儿。 “先把招聘启事放出去。” 李阳呵呵一笑，说到。 “对了，我这两天正想问你，你这招聘营业员啊，各个岗位的员工啊，都什么标准呢。我看看我身边有没有什么人满足条件，回头我先去跟那些能干的靠谱的说一声，等正式招聘的时候让她们也去试试。” “目前需要提前定下来的，就只有两种员工。一种是理货员，这个岗位大约需要三十五人。女性，手脚麻利，细心，能吃苦就成，岁数最好不要超过三十五岁。每个月工资的话，暂时按照三百块钱底薪，外加岗位奖金算。你要是有认识的，可以让她们过来试试。” “嗯！这个好办，不就是收拾货品，随时往货架上补货理货什么的吗，回头我给你找几个麻利人。还有呢?得找一些卖货的吧？至少像女装区啊，得有能打版的啊。” “这个不用你考虑了。销售员的话，我明天去电视台发广告。咱们，马上就在地方电视台，搞个选美式的招聘！” “啥？” 一听这个，祖美兰懵了。 “选美？” “大阳，你这是要开服装城啊，还是要开后宫选妃啊？还选美，你不就要招服务员吗？” 面对祖美兰的惊讶，李阳呵呵一笑。 “是招聘服务员，但......也是给咱们服装城，在没开业之前打一波响亮的广告！所以这服务员招聘的标准，得放的高一些。至少，女性也得在一米六八以上，按照空姐差不多的标准来。这样的人，你认识么？” “我认识个六！” 祖美兰鄙视的看了眼李阳。 我就认识个林小婉，你舍得让她去抛头露面吗？ 她心说。 第195章：欣欣向荣（二合一） 服装城的装修速度很快，又一个星期的功夫，老供销社就已经显现出了新的面貌。 全部的装修工作虽然还没有完成，可是供销社的门面已经被重新粉刷，内部重新排布了电路和暖气之后，去除了那些破烂过时的软装，显得焕然一新。 眼看着装修进度已经过半，在李阳的授意下，服装城的招聘工作便轰轰烈烈的开始了。 十字街口。 看着刚刚粉刷不久的供销社门面之前，那足有两米多见方的招聘启事，周围的行人和店铺老板都啧啧称奇。 不为了别的，只因为服装城贴出的招聘启事，待遇条件可太优厚了！ 【招聘启事：绥美服装城现开始招聘。理货员35人，要求女性，三十五周岁以下，吃苦耐劳者优先，每月基本工资300元，业务能力出众者，可提升为销售区域主管或促销主管。销售员：20人。女性15人，要求25周岁以下，168以上，长相形体姣好。男性5人，要求180以上，25周岁以下，长相形体姣好。每月基本工资1000，相貌能力突出者每月另有奖金500（提成另算）。告示公布起，接受全城符合条件者招聘报名！绥美服装城欢迎各位有志之士的加入！】 看到这样的招聘启事，许许多多的过路人，走不动道了！ “哎呦，这家伙规模不小啊！光是理货员就要三十多人，营业员要二十个，乖乖.......” “不算多了这个，那老供销社屋里头你也不是没去过。楼上楼下两层，营业面积好几千平米呢！以前供销社那一个柜台一个人，还得六七十个员工呢吧？现在这才招了五十多个人还多？相比于人数，这工资可是真高啊！我的妈，服务员一个月开一千多块，这容貌姣好，得是啥标准啊！” “不不敢想不敢想，咱这长得不好，寻思都不敢寻思。不过看这最基本的理货员一个月都有三百块钱的底薪，好家伙！我们单位现在一个月算上绩效也就三四百块钱，这服务员的工资都快赶上我一个四级工了啊！” “嗨！还四级工，我家爷们机械厂五级工，现在一个月也就能发出来四百多的工资。现在你们这工人啊，算是彻底不值钱喽！不光你们工人，没听说人都说么，这年头搞导弹的赚不过卖茶叶蛋的。到底还是这私营的买卖赚得多，一服务员都能给开一千多。要不是我年龄超标了，说什么也得过来试试，看看能不能应聘个理货员什么的。” “是这个道理。没看着这告示上还写着呢吗？这服装城开了之后，什么组长啊，什么促销主管啊，都从这理货员里面往上提。要是真能混出头，当个小领导，那工资怕不得一个月超五百？” “五百？你瞧不起谁呢？没看见这服务员一个月工资都一千多了吗？当领导的还没有当服务员的赚得多？扯淡呢！” 看着那招聘告示，一时间人们跃跃欲试。 可就在众人对着那招聘启事品头论足的时候，一阵不和谐的冷笑声在人群中突然响起。 “呵！依我看，这就是个狗屁！哗众取宠！大家伙也不想想，这服务员一个月一千多块钱，二十个服务员一个月工资就得两三万，这不扯淡呢吗！？” “就是！现在咱绥城的服务员，有一家算一家，就连那国宾大酒店里面的服务员，个顶个长的水灵灵的，一个月也就能开三百块钱顶天了，这家伙的，一千块钱底薪一个月，空姐也就这个工资了吧？” 站在人群之外，看着还没装修完活儿的服装城门口，一群被招聘启事吸引来的路人争得脸红脖子粗，李阳呵呵一笑。 “李总，用不用我去找个扩音器来，跟这些人解释一下？” 眼看着一群看热闹的将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对于招聘启示上面的内容品头论足争争吵吵，站在李阳身后的张克明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 “呵呵......不用，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他们争，让他们去议论，只有这样才能有话题性嘛。这招聘，其实某种意义上也是广告。克明啊，我让你负责服装城这边的安保和维护工作不假，但是你也得多动动脑子，往做生意的道道上悟一悟。说不准，等赶明儿咱们在别的地方再开分店，我要让你去顶大梁的。” 拍了拍张克明的肩膀，在张克明的惊喜之中李阳淡淡一笑，反身走向了服装城中。 装修工作已经进行了半个月的时间。 虽然现在内部才刚刚打上地砖，天花板上的造型还没做完，但服装城内部的豪华已经有了雏形。 服装城内部的装修图纸，是李阳和装修公司一起敲定的。 和当下流行的那种欧式豪华浮夸风不同，在整体的设计上李阳采取了这个时代还比较少见的极简风。以大量的线条，镜子以及灯光来凸显服装城内部的空间感。 看着那些已经颇具设计图雏形的完成部分，李阳相当满意。 “大阳过来了啊？” 看到走进门口的李阳，正在一楼大厅监工的于老四立刻吆喝招呼了一声。 扶着头上的安全帽，小心翼翼的从架在刚刚贴上不久的地砖上的跳板上走了过来。 “四哥，辛苦了啊。” 看到于老四穿着一身棉大衣，军绿色的大衣上落满了白灰，袖口的地方还沾着水泥，李阳咧嘴一乐。 于老四这一次在公司里面没有参股，纯属是过来帮忙的。按说自己解决了货品的问题，应该过来服装城这边亲力亲为。但是这几天马上就要过国庆节，市里的人代会即将提名自己补充进入人大，方方面面的事情不少，尤其是一些官面上的关系都需要提前走动，这些天李阳在赵天成的陪同下，倒是忙的脚不沾地。 “嗨！” 面对李阳的客气，于老四挥了挥手。 “你跟我还客气个屁！再说了，这也不累。我这一天天的这里跑跑，那里瞧瞧，不论走到哪儿这些干活儿的都给我端水递烟，生怕我找他们麻烦。他娘的，这世界上还有比这当甲方更得劲儿的事儿了？大阳，你四哥我一点儿都不跟你吹牛逼啊，就我这甲方代表，绝对比你那人大代表舒服！瞧瞧你这几天忙得，不是陪这个领导吃饭，就是跟那个代表拉关系的，多特么累得慌？” 面对于老四的揶揄，李阳也是苦笑。 没办法。 现在自己的生意越做越大，俗话说有钱无势被人欺。此前沈云瑞就有个市委里的后爹，差点没把自己踩到泥里的事儿，可是给李阳留下了太深的记忆。 为了保护自己辛辛苦苦奋斗来的成果，为了有力量保护自己在意的人，这些官面上必要的经营，他不得不做。 这些事儿没办法和闲云野鹤逍遥惯了的于老四解释，他也不想解释。 便摆了摆手，对于老四问道：“对了四哥，招聘启事早上贴出去的，有过来应聘登记的没有？” “嘿！” 一听李阳问起这个，于老四可就来了精神！ “一上午的功夫，三楼办公室的门槛都要被踩破了！美兰嫂子跟那应付了一上午，这才刚走！我刚从二楼下来的时候，她说她抽空去吃个饭去。嘿呦喂，一上午的功夫，说话说得嗓子都哑了！我跟你说啊大阳，我于老四这辈子就没见过有这么多应聘的！好家伙，你上午没来，可是没见到办公室前面的那个阵势，那过来登记的人排了好长的队！就跟冬天供暖公司门**大热费似的！老壮观啦！” 说到上午招聘时候的场面，于老四简直是眉飞色舞。 注意到两旁没人注意，于老四更是压低了声音，嘿嘿淫笑道：“而且还有好多个长得贼水灵的姑娘，说是过来应聘服务员的。那小模样，啧啧.......我就这么跟你说吧，我特娘的都想好了，回头我就把我们家老爷子给我安排的那些个相亲对象全都推了。这他娘的还相什么亲啊？等你这开业了，我直接过来选个服务员就齐活了！照着咱服装城这个招服务员的标准，和你定下的这个工资，他娘的怕是未来几天整个绥城的漂亮姑娘全来了！” 哈哈、 于老四的鸡贼，把李阳给逗坏了。 好你个老小子，还挺会坐香油车！ 老子这儿刚刚笼络了一批好苗子，还没起到吸引顾客的作用呢，反倒是先把你这头色狼给招来啦？！ 正当李阳这么想着，突然两道香风袭来。 “李......李哥？真的是你呀？” “唔？” 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李阳狐疑的转过了头去。 看到身后两道靓丽的身影，他眉头一皱。 站在那里的，是两个模样相近，青春靓丽，约莫二十出头的姑娘。 二人的个子很高，足有一米七左右，就算是穿着呢子大衣也能看出来身材相当不错。 不过李阳却没什么印象，只是看着两个妹子，有些面善。 “您二位是？” 皱着眉头，李阳询问道。 “李哥，您这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是我们呀！” “嗯，我们姐妹原来在国宾大酒店做门迎来着，之前您和马行长去酒店吃饭，我们两个还去包厢里给您.......给您......敬过酒来着。” 看到李阳疑惑而生疏的目光，其中一个梳着长马尾的姑娘俏脸一红，吞吞吐吐的说到。 嗯？ 唔！ 刷的一下，李阳的脑海中两道灵蛇般在餐桌上扭动的身影闪过。 他想起来了。 这俩姑娘，不就是之前自己坑马连山时候，在国宾大酒店装阔气给了不少小费的那两个门迎小姐？ “嘿呦，是你们两个啊。” 虽然算不得故人，不过也算是相识一场。而且这两个妹子当时在包厢里面的一番“表演”着实给李阳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虽然没记住两个妹子的长相，但是俩妹子的身材倒是总在他的脑海里回荡。 在于老四和张克明好奇的目光中，李阳笑着走到了两个姑娘面前。 “你们两个怎么过来了啊？” “啊......我们，我们听说这里招人，而且工资挺高的，就想，就想过来看看。” 梳着上马尾的那个姑娘似乎是姐姐，面对李阳的询问，脆生生的答道。 “哦？” 这倒是让李阳意外了。 他分明记得，当初自己去了两次国宾大酒店，给这两个门迎的小费都不少，一次一千呢！ 而且那一次马连山为了“招待”自己，给宴席添彩，出手就是一万块的现金打赏，让这俩姑娘在饭桌上表演了一场活色生香。 按照李阳的感觉，这俩姑娘在国宾大酒店当服务员，收入可不低！ 虽然服装城为了制造噱头，招收一批高素质的营业员，但是一个月一千块钱底薪，算上将近才一千五百块钱的工资，明显跟国宾大酒店的门迎收入还是有差距的。 似乎察觉到了李阳的疑惑，两个妹子红着脸，解释道：“李哥，其实国宾大酒店的服务员没那么多的收入。像您这种叫声老板就给一千块小费的，我们这好几年了也就遇到您这独一份儿。至于马行长那个......我们姐俩，也是头一回遇上。平日里的话，我们两个一个月什么都算上，也就能拿一千块钱左右。而且......” 见两个妹子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李阳眨了眨眼睛。 “而且什么？” “而且那次在包厢里给您敬了酒之后，我们姐俩挺后悔的。觉得那个时候怎么说都有点过火了.....后来有人嫉妒我们姐俩小费收入多，就跟我们领班告了状。领班就把我们姐俩从门迎调去传菜了。收入上......跟以前没得比。” “李哥，这服装城是您开的吧？您看看能不能给我们姐俩通融通融，应聘个服务员啊？我们两个肯定好好干，不给您丢脸！” 面对美人央求，李阳无奈的笑了。 说实话，对于这两个姑娘，他的印象并不好。 虽然，这俩人对自己很客气，也没跟自己怎么样。但是当初屈从马连山的金钱下，还是让李阳觉得她们有些自我轻贱。 服装城是要长得好看的服务员，以吸引顾客，树立企业形象不假。 但是这并不代表什么人都可以进。 要是进了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搞出什么乱七八糟的丑闻来，那可就反而不美了。 想了想，李阳轻轻的摇了摇头。 “二位，这事儿我可做不了主。虽然是这服装城是我投资的，但是我已经任命了人事经理，这招聘的事儿归她管。你们两个要是对服装城有意向，那就去照常登记按照流程应聘。然后等待叫你们面试的电话，最终参加市电视台的绥美服装城最佳服务员评选节目。要是能过了评选关，那没说的。但要是这几个环节过不去，我也没办法。” 面对李阳的决绝，两个妹子目光失落了下去。 “那，那我们就先报个名吧。万一运气好，或许能进面试呢。” “嗯，那李哥......再见！” 颇具礼数的对李阳鞠了个躬，两个妹子手挽手走向了三楼办公室。 看着两个妹子的背影，于老四咔吧咔吧眼睛，偷偷的戳了戳李阳。 “唉，唉？大阳，这俩妞，跟你什么故事？” “没故事！” 面对八卦的于老四，李阳挥了挥手。 什么都想打听！ 叮铃铃。 就在于老四纠缠不休，想挖掘出李阳的艳史之时，李阳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赵天成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李阳赶紧接了起来。 “李总啊，你要是现在方便的话，就过来我办公室一趟。有个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说。” “什么事儿啊赵市长？” 听到赵天成那深沉的声音，意识到对方肯定是有正事要说的李阳赶紧问到。 “上面领导下个月二十号，要来咱们绥城市视察这一阶段的改革成果。” 电话里，赵天成并没有透露太多。 可是这简单的回答，却让李阳精神一振！ 下个月的二十号......那不就是服装城，预计开业的日子吗?! 第196章：自己人（二合一） 李阳到达赵天成的办公室时，正好是中午十一点半。 他还没走进办公室的走廊，便见到赵天成在秘书的陪同下向外走来。 看到李阳，赵天成挥了挥手。 看得出来，这位副市长的今天的心情并不是很好。他紧锁着眉头，走到了李阳的跟前，见李阳是一个人进来的，便问：“中午还没吃饭吧？” “啊。” 李阳点了点头，“上午去服装城那面瞧了一眼，还没完事就接到您电话，我就过来了。” “行。” 赵天成点了点头，对自己的秘书摆了摆手：“去跟食堂那面说一声，一会儿我跟李总一起吃个饭。” 面对赵天成的安排，秘书似乎颇为意外，愣了个神之后他深深的看了眼李阳，乐了：“李总，我们赵市长这真的是看重你啊，来咱们绥城半年多的时间，赵市长在单位里可从来没请过人吃饭。你啊，蝎子尾巴独一份儿！” “少废话。” 眼见着秘书多嘴，赵天成佯怒道：“赶紧去安排。” “好的赵市长！” 不敢继续耍嘴皮子，秘书赶紧得令而去。 目送着秘书出了门儿，赵天成这才拍了拍李阳的胳膊，示意李阳陪着他一同向外走去。 二人并肩走出了市政府大楼的正门，也没往远处走，就在市政广场上的花池小路上踱步而行。 “刚才电话里跟你说，下个月上头要过来派人来视察。你知道，这一次过来视察的是什么人吗？” 李阳也纳闷儿着呢。 按说赵天成是省直下来地方的历练的，凭借他在省里面的关系，上面过来检查的消息他肯定提前就能知道。有了提前准备的时间，大部分的常规领导视察，对他而言就是个很好的彰显政绩的机会。 但是见到赵天成之后，李阳却觉得事情有些奇怪。 今天的赵天成给他感觉很奇怪，似乎没有了往天的一起风发，反而有一种不知道为什么的忐忑。 不清楚这里面的具体原因，李阳果断的摇了摇头。 见李阳谨慎的样子，赵天成勉强一笑，打趣道：“你小子不是挺激灵的吗，而且对政策时事还敏感，我还以为你能从最近的新闻报道里面猜测什么动向呢。看来，我倒是高估你小子，把你看的太神了！” 嘶、 赵天成这么一说，李阳倒是暗暗打起了精神。 “赵市长，难不成这一次的视察，不是省里下来的人？” “你小子，终于上了点儿道。” 赵天成没有否认，只是苦笑了一下，道：“省里没什么好过来绥城视察的，打今年三月份开始，绥城这边的经济改革计划就提交了上去。验收成果的时间还没到，至少要等到明年年后。是中央下来的巡视组。” “哦？” 李阳眨了眨眼睛，暗道了一声乖乖。 中央下来的巡视组，到绥城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视察什么？ 现在是九六年的九月末，李阳一番搜肠刮肚，也没想出历史上的这个节点，有什么影响国内经济走向的大事情发生。 “这么说，巡查组已经在咱们省内了？” 左右没有头绪，李阳试探着问到。 赵天成点了点头，背着手在花池中信马由缰的漫步着，一面看着那些九月末盛放的秋菊，一面颇有些纠结的说道：“这一次的巡查组邪性的很，到了地方之后也没跟地方上通气，而是直接甩出了一个调研计划表。在过去的一周里，巡查组先后在天城，齐城，蓉城和佳市四地进行了走访。清查并统计了这几个城市的经济开发区规划，以及中小企业体制改革两个方面的报告文件以及实际情况。按照巡视组的走访计划，下个月的22号，就是咱们绥城了。现在整个省内都人心惶惶，不知道巡查组的意图，昨天晚上我专程给省里面的领导去了电话，询问咱们这边应该怎么应对，省里面现在也是一头雾水，说是这一次巡查组人员的嘴巴严的很，他们那面也摸不到是什么章法，只是让这边小心一些，不要露出什么披露。” 说到这，赵天成停下了脚步。回身看了看李阳，道：“最近咱们绥城的主要经济项目，就是你们服装城，所以我今天叫你过来，就是想知会你一声，现在巡查组的态度不明确，我担心是不是上面对中小企业的改制政策有什么变动，别在搞出什么改革的倒春寒来，咱们一头撞到抢眼上，到时候可就坏态了。” 知道了赵天成的担忧，李阳抿起了嘴唇。 将脑海中关于这个时节国家政策的信息捋顺了一遍之后，面对赵天成凝重的目光，他笑出了声。 “赵市长，我觉得......您多虑了。” “怎么讲？” 见李阳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赵天成皱起了眉头，追问道。 虽然李阳不知道这个什么巡视组的具体章程，但是根据他对未来国内的政策方向的了解，眼下的96年绝对不会出现赵天成口中的“倒春寒”。 倒春寒什么意思？ 说的就是春天已经来了，结果又降了一场温。 这指的不是天气，而是国策。 最显著的就一九**年的那一次经济政策变动，从79年改革开放，国内经济连续十年实现突破式的发展，鼓励乡镇中小企业的建立，鼓励个体工商户经营，正是那一波连续经济增长的秘诀。然而在**年，上面却连续对过热的经济发展做出了政策性的调整，使得那一年经济发展的速度降到了自打78年之后的最低点。尤其是刚刚萌芽不久的私营经济更是迎来了一波集体倒退，根据官方的统计，那一年全国个体户注册数量减少了三百万户，私营企业从全国二十万家下降到了九万家，减少了一半还多！ 而这个数字，直到91年才略有回升。 可以说那一波倒春寒的影响，一直到了当下的96年才刚刚退却。 当时国家出台的，针对私营经济的不友好政策，可是还历历在目呢。 这一点，88年参加工作正好经历了这一场倒春寒的赵天成，可谓是记忆犹新。 看着赵天成忧虑的模样，李阳淡淡一笑：“我知道赵市长担心的是什么，但是我觉得从目前的国情来说，私营企业和国营企业的互相补足，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所以这一次的巡视组过来，估计不是为了查什么国有中小企业改制的问题。据我所知，今年三月份总理刚刚去了诸城那面视察，视察原定是三天，但朱同志在诸城走了整整四天，并在充分的调研了诸城之后，充分的肯定了支撑的国有小企业，乡镇企业的私有化改革工作做的很好。现在才不到十月份，距离朱同志视察诸城还不到七个月的时间，所以基本方针和政策，是不会改变的。服装城的改造，说白了就是地方国有小企业的私营改造项目，这一点是符合政策和国情的，不会出什么问题。” 李阳的这一番话，让赵天成暗暗心惊。 要知道，总理视察山东诸城，调研中小企业改革的事情可是没上新闻。 这件事情只有在内部才放出了一些消息，就连赵天成都是通过省里面的关系才知道的这些事情。他没想到，李阳这么一个生意人，竟然对这国家层面的政策信息了如指掌！ 这不禁让他对李阳的人脉关系和背景，产生了一丝的怀疑。 联想到李阳年纪轻轻就身价千万，更是对股市行情敏感的令人发指，赵天成心下一惊。 这小子，不会是什么高干子弟，过来绥城这边发展的吧？ 念及此处，赵天成不自觉的将背在身后的手放了下来，深深地看了李阳一眼后，用一种近乎咨询的语气问道：“既然是这样，那依你看来，巡查组为什么要去统计各个经济开发区和中小企业私有化的情况？” 对于这两方面，李阳刚才也有些闹不明白。 但是静下来心一想，他倒也隐约的琢磨到了一些头绪。 在他的记忆中，96年绝对是国内改革开放历史上大踏步进取的一年，在这一年里，私营经济几乎取得了前几年都没有过的良好环境。经济也随着这种宽松的政策环境而水涨船高，日后国内很多的私营500强企业，几乎都是在96年真正意义上起飞的。 就比如药业巨头三九集团，以及后来的联想，华为，在这一年都取得了关键性的业务发展。 如果真说国家有什么限制，李阳估计还是开发区过度圈地，以及一些地方对于国有中小企业打包贱卖的一些问题。 过度圈地的事儿跟李阳没什么关系，他目前控股的美好食品公司虽然地处绥城经济开发区，但是用地都是经过正规审批的。根本不怕清查。 要是有问题，那也是绥城上一任的政府班子有问题。 之前为了吸引外资，绥城成立了经济开发区，在工业用地上推出了重重优惠政策。 其实不仅是绥城，全国各地都在搞这个经济开发区模式。但是因为规划失控，很多地方的经济开发区最终演变成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圈地运动。规划出来的工业用地，占用了很多的农业耕地，李阳记得自己此前看过一篇报道，说是目前全国的开发区开工面积不过三百平方公里，但是规划面积却达到了六万平方公里！ 也就是说，规划出来的工业用地开发程度，仅仅是百分之二左右。这导致了大量的工业用地闲置，挤压了农耕用地造成了很多城市郊区的农民无地可耕。 李阳估计，这一次的巡查组下来清查工业开发区，就是为了这个事儿。 毕竟绥城所在的省，是妥妥的一个农业大省。要是农耕面积被工业用地面积挤压太严重，可是要影响民生问题的。 至于清查什么中小企业的改制问题，他倒是就猜不着了。 不过说一千道一万，服装城的这个项目本身是一点毛病没有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不怕查。 将心中所想和赵天成原原本本说了一遍之后，赵天成拧了一上午的眉头，渐渐的舒缓开来。 “那照你这么说，这一次的巡查组到绥城来，对咱们绥城没有什么影响？” “可以没有影响，但也可以有影响。” 看到赵天成放松下来，李阳呵呵一笑说到。 “不过这个影响，不是负面影响，而是正面影响。赵市长，我觉得就目前国内的形势，经济体制改革，国有企业和私营企业并存，并且将一些效益不好的中小国有企业转向私营，进行放活释放产能已经是必然。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咱们能够在巡视组来到我们绥城的时候，向他们展现咱们绥城领导班子在搞活经济，针对中小国有企业私有化的改革上面的成果，肯定是个加分项，而不是减分项！” “所以我个人觉得，巡视组22号来咱们绥城，正巧赶上服装城开业，是个好事。” 正当李阳这么说着的时候，赵天成的秘书小王小跑了过来。 看到正在花池中央的赵天成，他立刻招呼道：“赵市长，饭菜已经备好了。你......” 他还没说完，便被赵天成扬起来的手打断：“你先回避一下，告诉食堂那面把菜备好，一会儿我谈完事情就过去。” “啊.....哦！” 被赵天成斥退，甚至言语间有让他回避，以便和李阳单独交谈的意思，秘书心中暗暗一惊。 顺带着，看向李阳的目光可就多了几分敬畏。 王秘书跟着赵天成半年多的时间了，可是还没见到过赵天成对哪个企业老板，如此的看重！ 这个李总.....怕是不简单啊！ 看来日后要找机会，好好的和这个李阳攀交一番，打好关系了。 心中这么想着，王秘书默默的退出了市政府前的小广场。 丝毫没有注意到王秘书的异样，赵天成任然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李阳的身上。 “你详细说说！回头我做个参考，也好确定等巡视组那面过来，具体怎么应对。” 面对赵天成刨根问底似的询问，李阳淡淡一笑。 他知道，赵天成......这是在心里层面上，把自己当成是自己人了。 第197章：被忽悠瘸了（二合一） 和赵天成相处的时间虽然不长，但是李阳对于这个人还是比较了解的。 绥城是个鸡毛蒜皮的小地方，从绥城走出去的领导不多，留下官声的就更少。在李阳穿越之前的记忆里，关于赵天成的信息还是挺多的。 按照李阳的记忆，赵天成日后的发展不错；在绥城这一任期满之后，便调回了省里，进了省发改委。并且在其后的十几年，也做出了一些成绩，取得了对于一般人来说算是辉煌的成就。 要是放在以前，这样的成就对于李阳来说肯定是望尘莫及的。 但是回到这个时代，带着关于未来二十几年来国内的经济和政治走向，李阳却觉得赵天成的这一路，很多地方走的并不是很正确。如果可以避免一些东西，或者在一些上层关注的领域里做出更大的成绩，完全可以让他的官途更好，最后站的位置更高一些。 之前他还没有这种想法，但是随着服装城的这个项目启动，自己和赵天成在利益和立场上联系的愈发紧密，李阳的心里已经有了这方面的打算。 在这个世道，自己单打独斗想成就一番事业是不现实的。 俗话说一个好汉三个帮，一个篱笆三个桩。如果在政界自己有个强有力的援手，那很多事情可供自己选择的余地就要大得多了。 而和寻常的商人，维系政商关系需要用一些下三滥的手段不同，李阳的优势，是得天独厚的。 他只需要把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共享出来，就足以让赵天成主动和自己保持紧密。 一路聊着，李阳便跟着赵天成来到了市政府的小食堂。 所谓的小食堂，其实也就是领导专用食堂。 虽然当下里讲究什么平等，但实际上至少在官场上，绝对的平等并不存在。 不论是在衣食住行哪个层面上，像赵天成这样的级别，都享受着寻常公务员绝对无法触及的优待。 看着桌子上精致的四菜一汤，以及放在碗筷旁的一包没有标签的香烟，赵天成对李阳招了招手。 “也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咱们一面吃一面聊。” “赵市长客气了。” 扫了眼桌子上香味扑鼻热气腾腾的两荤两素，外加一个海鲜汤盘，李阳暗道好家伙。 这伙食标准，可是真够高的！ “李阳，你刚才跟我说的这些信息，都是从哪里得到的？” 为李阳夹了一筷子菜，赵天成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心中的好奇，低声问到。 面对他的问题，李阳只能微微一笑。 “我平时喜欢看书。” “就仅仅是这样？” 他风轻云淡的回答，让赵天成一愣，随即苦笑着伸出手指，虚点了李阳道：“你小子，莫不是什么官宦之家出来的吧？明明是在体制外，但是我怎么觉得你的消息获取渠道比我都灵通？你刚才说的关于这个高层对于经济体制改革的态度，我在来绥城之前也了解过，可是现有的资料和内参上的报告，写的都是含糊其辞，可没有你刚才说的透彻！” 眼见着赵天成有刨根问底的架势，李阳暗暗咧嘴。 他知道赵天成的意思。 当一个上位者，面对自己不曾知道的信息之时，他的第一个想法绝对不是相信——而是质疑。 赵天成本身学历不低，参加工作之后又是在省里给领导当过几年秘书的。能力不说，政治智慧可是一点都不缺。 像小说里那些主角随便扯两句国策，就能让堂堂一个副市长甘拜下风，亦或者是惊为天人的剧情，在赵天成这是不可能存在的。 可能，他会因为李阳的见地高看一眼。但是这些消息的来源以及真实性，才是赵天成在意的事情。 没人会相信一个背景不清不楚，地位不如自己，还满嘴高谈阔论的家伙。 这一点，同样不笨的李阳是明白的。 猜到了赵天成的心思，李阳想了想，乐了。 “赵市长，知道互联网么？” “互联......啥？” 赵天成懵了，对于这个新名词，他的心里是一点的概念都没有。 看着他茫然的样子，李阳笑了。 俗话说得好——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在二十年之后，遇见不懂的事儿往量子力学身上甩就完事儿了。但是放在当下，量子力学这个概念还不流行。可是这不妨碍另一种玄之又玄的东西，那就是互联网。 因特耐特！ 面对赵天成“地铁，老人，手机”似的表情，李阳放下了筷子，耐心的忽悠了起来：“就是利用电脑，在一个虚拟的平台上，和其他人进行交流。在网络上，有那种虚拟的咖啡屋和论坛，在那里面任何人都可以在世界各地，用文字的方式进行交流。” 单个字，赵天成都懂，但是连在一起，他觉得自己的智商不够用了。 这个什么互联网，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在他更进一步的迷茫之中，李阳耐着性子，将互联网的大致原理讲了一遍。 “在过去的半年多，我通过互联网上和很多网友交流，学习了不少的东西。这些网友都是一些学历比较高，能够接受新鲜事物的精英。其中不乏一些在各个领域取得了成就的高人，就比如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东西，就是在网上跟一个网名叫做老吴的人那听说的。这个人挺有意思，据说还是什么经济学的专家。复旦大学毕业，在美国耶鲁大学留过学搞过调研。” 还沉寂在互联网这个堪比神仙术的新鲜事物中而不能自拔的赵天成，一听李阳所说，立刻瞪圆了眼睛。 互联网，他可能不熟悉。 但是中国经济领域的大佬，他还是比较了解的。 姓吴......复旦大学毕业，去过耶鲁大学留过学搞过调研....... 一下子，赵天成不自觉的就坐直了身子！ 他的脑海中，一个经常出现在总理智库中的名字，显现了出来。 吴敬连！ 这位爷是谁啊？ 这么说吧，朱总上任之后，做出的几乎所有关于经济领域的改革措施，都有这位的参考意见在里面。可以说，是高层智库之中非常具有影响力的一位！ 纵观整个国内的改革开放历史，特别是改革开放后半段经济基础规则的建立，吴先生都功不可没。 赵天成的呼吸都不禁急促了起来，看向李阳的目光，也开始闪动：“李阳，这个人，你跟他的关系......如何？” 注意到赵天成情绪上的变化，李阳暗暗一笑，面上却风轻云淡：“在互联网上交流其实就是那么回事儿，大家都是感觉这个互联网是个新鲜东西，在一起什么都聊。吹牛打屁，聊得来的就约个时间一起上线单独聊。这个老吴挺对我脾气的，感觉挺有学识，而且说话也挺风趣。我们两个聊了能有四个多月吧也就。” “.......” 聊了四个多月...... 心中笃定李阳口中的网友老吴便是吴敬连，赵天成再看向李阳的眼神，已经变成了羡慕嫉妒恨。 “李阳，这个互联网......好学吗？” 眼看着赵天成上了套，李阳呵呵一笑：“挺好学的啊，赵市长要是有时间的话，我可以教你。不过你得先搞一台电脑才成。” “算了......” 赵天成想了半天，这才强压抑住了心中的激动，对李阳摆了摆手。 “这个互联网我回头会好好的了解一下，咱们回头再说。不过李阳，这个老吴跟你聊天的时候，关于国内经济方面，他还说了什么别的没有？你详细的跟我说说！” 眼看赵天成撂下了筷子，一副求知若渴废寝忘食的模样，李阳呵呵一笑，道：“说的挺多的，我对国内的经济发展方向本来就挺感兴趣，这两个月和老吴有过几次讨论，但是并不深入。只是不知道，赵市长想了解哪个部分？” 有过几次讨论......但是并不深入。 看着李阳那“天真无邪”的脸，赵天成的面目都扭曲了起来。 你这混小子，知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啊？！ 那很有可能是吴敬连先生，国内经济学领域大拿，国家智库的第一人啊！ 别说你一个毛头小子，就连博士生想跟这位聊聊经济，那都是绝对值得吹嘘的资历。你竟然就随便讨论，还不深入...... 暴殄天物啊！ 喉咙里窝着一口老血，赵天成深吸了口气：“你们最近聊的，是关于哪个领域的？” 李阳暗暗一笑，将赵天成的郁闷看在眼里，想了想，便扯谎道：“是关于国企改革的一些事情。” “哦?” 赵天成来了精神，“吴老......额，这个老吴，他怎么说？” 李阳之所以将话题引导到这，就是因为他知道，当下国营企业改制的问题，是全国特别是东北这一块政府最关心也是最头疼的一个问题。 96年，国家已经明确了要放活经济，把一些亏损的国营企业进行私有化改制。 但着只是一个笼统的指导性意见，上面并没有拿出一个很完善的方案，让各地区去依照方案执行。 所以全国各地的做法，都不尽相同。 有的地方比如山东诸城，采用的是一揽子外包。就是不管这个国营企业什么样，除了盈利效果非常好的企业之外，能甩出去的包袱全都甩出去。 但也有的地方，做的比较保守。 虽然此前朱总对山东诸城的经验进行了总结，并提出了赞扬，可是在国内其他的地方，也有因为私有化改革太过粗放，而受到上级批评甚至追责国有资源流失的情况发生。 像绥城这边，企业私有化改革进展就比较谨慎。除了林业局那面现在马上黄摊子，对中小国企工厂的处置比较大胆之外，总体上绥城还处于一种观望态度。 李阳觉得，在这个节骨眼上，改革做的月彻底，就越能出政绩。 当然，这是站在赵天成的角度上来说。 换到自己的角度上，现在自己手里并不缺资金。美好食品公司的品牌战略已经执行了下去，马上就能见到盈利。到了那个时候，自己的手里将会有一大笔存余。 有了这些资源，如果绥城坚定执行中小国企私有化改造，自己凭借和赵天成的关系，肯定能挑几块大肥肉吃下肚子。 想着，李阳斟酌道：“是样的，老吴在聊天的时候说，目前国内的一些经济学家提出了所谓的‘抓大放小’改革方式。也就是说，把那些没有竞争力也无关国计民生的中小企业进行彻底的私有化，进行放生。而政府将主抓那些又成长潜力，具备资源优势的大型国企及盈利能力比较强的产业。这个观点，其实就是三年前由周叔连提出来的重点扶持，其余放活的方针。现在主流的思想是，把类似海尔啊，宝钢啊，北大方正啊，长虹啊这样的大型国企扶持起来，打造一批国内的五百强出来。而扶持这些企业的资源从哪儿来呢？就是把那些已经成为包袱的负盈利国企全部放掉，卖掉。把浪费在这些企业上的资源聚合起来。我觉得这种方式挺极端，容易造成国有资源的流失。但是老吴说，这种方式是目前国内搞活经济最好也是最快的办法。虽然不太认同他的观点，但他有一句话，我认为还是比较有道理的。” 听到李阳“转述”的老吴的言论，赵天成已经兴奋的涨红了脸。 不为了别的。 只因为李阳今天说的这些东西，跟他的想法不谋而合！ 而这种作为基层，和高层思想步调一致的感觉，让赵天成颇有一种“大佬懂我”的骄傲和激动！ “吴老......老吴说的是什么？” 看着赵天成激动的样子，李阳笑着端起茶水，吸溜了一口。 将洁白的瓷杯放在桌子上，他不紧不慢的抬起了头。 “当下国家正处于一个风云变幻的大时代，有很多的事情要回头看，但是不能走回头路。必要的阵痛，是振兴经济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听到李阳这句话，赵天成握紧了拳头。 将这话重复了好几遍，他深深的点了点头。 “李阳，我给你个任务！” “啥任务？” “你每周，必须要跟这位老吴好好的聊。不论他跟你说什么，你回头单独告诉我！” 一把拉住李阳的手，赵天成满脸的求知若渴。 咳、 双手被赵天成拉着，李阳咧了咧嘴。 这人......被忽悠瘸了么这不是？ 第198章：佳人回归 从赵天成那里出来，已经是下午一点多钟。 想到刚才午饭时赵天成的样子，开着车的李阳还忍不住的乐。 96年互联网还没有普及开来，他跟赵天成说的这些，完全是建立在信息不对等的前提下。网络交际的特点是什么? 就是虚拟啊！ 谁都不清楚坐在电脑另一边的人是什么样子，在这个**都还没有问世，更别提什么视频聊天的时代，在互联网上跟交流的人，谁知道什么样子? 李阳也就是利用了这种互联网的特性，一点点的暗示赵天成自己认识个很牛逼的从事经济学研究的网友而已。 但是赵天成却信了八成，李阳口中的“老吴”就是吴敬连。 赵天成交代的，一个星期跟“老吴”聊一次的事儿，对于李阳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他虽然不认识吴敬连，但是吴敬连的书他可没少看。大学时代李阳上过一段时间经济学的选修课，对于这个引导左右了国内经济基础建设的经济学大佬，还是比较了解的。吴敬连比较著名的基本著作，他都仔细的拜读过、 所以李阳倒是不担心在赵天成这里会露馅。 不光是他宝贵的记忆中有很多吴敬连现在还没有出版的著作，就算没读过这位经济学泰斗的著作，李阳也是改革开放三十年的亲历者。对于未来中国的经济发展方向，他是心知肚明。 而话说回来，就算是被赵天成看出了马脚露了馅，李阳也不怕——毕竟，他可从来都没有说过，这个杜撰出来网友“老吴”，是吴敬连本人。 但是今天和赵天成的一番交流下来，倒是提醒了李阳一件事情。 那就是当下在国内，互联网已经出现。并且诸如“瀛海威”这样的企业，已经开始搭建起了用于网上沟通的互联网社区和论坛平台。 类似今天和赵天成说的“网上咖啡屋”，就是瀛海威在96年三月份推出的一个互联网项目。 这玩应大致的功能，就像是后来的qq聊天室差不多。一大堆人用瀛海威的账号密码登录，然后被随即分在一个小的交流群组里面，可以用文字的方式进行网上交流。 而和瀛海威同时期的，国外的谷歌邮箱，也已经在国内刚刚兴起的互联网上流行开来。 随着“因特耐特”这个新鲜事物的诞生，越来越多的中国年轻企业家也将会在这片全新的领域里，展开他们各自的传奇故事。 李阳虽然不懂这些东西，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想借这股东风的决心。 见识，就是他最大的资本。 尤其，是在这个麻花藤还没有搞qicq，马老师还没建立阿里的时代。他脑海中的那些概念，就是一笔巨大的财富。 通过今天和赵天成的一番交流，他就已经清晰的感觉到了。 就连赵天成这样高学历，而且身居高位的精英人士，在听说竟然有这么一种东西，能让身处全球各地的人，在一起进行交流的东西时，都是满带着震惊和向往的。 无关学历和阅历，就是让他们往天边儿想象，他们也绝对想不到在短短的二十几年后，互联网将会成为大部分人不可或缺的实用工具。 甚至在互联网上动动手指，就可以实现衣食住行，甚至是相亲处对象这样的事情。 想到这些东西，李阳觉得自己有必要搞个电脑了。 今天和赵天成吹的牛逼确实是离谱，但其实其中有一样并不夸张。这个时代能够实现网上冲浪的，都是国内精英中的精英。 中国的第一代网民，素质不是一般的高。如果日后想要在互联网领域有所作为，当下正是扩充自己这方面交际圈的最佳时机。 带着这种想法，李阳专程给张克明去了个电话，让他专程去一趟省城购置一台像样的电脑。 这年头电脑还是个稀罕物，绥城这边根本没得卖。 下午两点多，李阳将车子停在了绥城市火车站的门前。 之所以来这边，是因为在外面跑了将近一个月，和各省谈美好牌干脆面代理事宜的林嘉欣，回来了。 准确的说，是快回来了。 昨天晚上，李阳接到的林嘉欣电话。说是已经谈妥了福建的省级代理，今早乘坐最近的一班飞机从厦门返回天城，然后再从天城转火车回绥城。 预计是两点半到站，李阳特地算好了时间过来接站。 坐在车里没等多大一会，李阳就看到火车站站口乌泱泱的开始往外放人。在黑压压的人群中，几乎是一眼李阳就寻觅到了那道靓丽的身影。 一片疲惫的，麻木的旅客面孔中，穿着一袭亮红色风衣，下身配着黑色丝袜和高跟鞋，手里拖着航空拉杆箱的林嘉欣犹如鹤立鸡群。 见到站在车子旁边，被午后阳光照耀着，脸上笑容干净而爽朗的李阳，林嘉欣停住了脚步。 对身后几个随行的公司业务主管交代了几句之后，林嘉欣对李阳歪了歪脑袋，俏皮的提了提手中的拉杆箱。 看到她这个动作，李阳满脸宠溺的一笑，大步走上了前去。 “累坏了吧？” 自然的接过林嘉欣手中的行李箱，李阳深深的看了看面前这个浑身都充满了魅力的女人。 “算你还有点良心啊，还知道过来接我。” 看到几个公司的随行人员已经走远，林嘉欣这才放心大胆的揽住了李阳的臂弯，撒娇似的埋怨道：“累倒是不累，就是折腾呀。好在提前定了卧铺，在回来的时候还能休息一会，不然我的腿都要走断了啊。” 说着，林嘉欣抬起那条修长笔直的小腿，使劲的晃了晃。 “你看，这段时间腿都走细了！” “是么？” 李阳勾起嘴角，一把拦住了林嘉欣的腰肢。 伴随着一声惊呼，他将林嘉欣整个人就横抱了起来！ “干嘛呀你！这么多人呢！多不好？” 虽然是这么说，可是被李阳横抱在怀中，林嘉欣却媚眼如丝的将脸颊贴在了李阳的胸膛上。 这妖精！ 看着怀中美人那三分娇羞七分诱惑的模样，李阳腹中一热。一手抱着林嘉欣，一手拎着行李箱，便走近了车旁。 粗暴的将林嘉欣扔到后座上后，他反身回到车上。伴随着一阵引擎的轰鸣，那台崭新的雅阁绝尘而去，直奔了最近的宾馆。 第199章：从未设想过的道路 和林嘉欣一段时间没见，李阳把所有的想念都付诸到腰上了。 酒店的套房之中，看着香汗淋漓，躺在自己怀里的林嘉欣，李阳长长的舒了口气。 “这段日子辛苦你了。” “呸！” 浑身无力，连手指头都懒得动的林嘉欣红着脸，赏了李阳一个大大的白眼。 看着一片狼藉的床单，恨不得一脚将身边这个男人踹下床去——如果还有力气的话。 感受着来自林嘉欣的怨怼，李阳呵呵一笑。 虽然和林嘉欣的这种关系已经维持好一段时间了，但是每一次和林嘉欣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乐不此彼。 和林小婉不同，林嘉欣是个在他有兴致时特别能够放得开的女人。而这种放得开，又不是传统意义上的“荡”，而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任君采摘”。 这女人太过敏感，一旦动了情就处于一种空白状态，随李阳怎么摆弄都只会下意识的迎合。 就......很能激发李阳的恶趣味和征服欲。 躺在李阳的怀里，用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胸膛，林嘉欣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这一个月确实很辛苦，我和朱姐他们一共跑了十二个省，都快成了航空公司的vip用户了。不过收获也很大，谈完厦门这一份，现在咱们美好公司的省级代理已经扩展到了十四个。借着《中华小当家》的热播，配合咱们的冠名赞助广告，这些新钱下来的代理商对咱们的干脆面产品还是很有信心的。陆陆续续的，这个月新增的代理订货款公司那面已经收到了差不多五百万。这还是后谈下来的几家还没有正式提交订货单的呢。下个月，我估计光是省级代理这一块，咱们就能拿到近千万的货款。新增的那几条生产线，估计也要全负荷生产才能满足接下来一段时间的订单了。” 听到林嘉欣的汇报，李阳淡淡一笑，点了点了头。 此前央视的一波赞助冠名营销下来，给公司几个口味的干脆面销量确实带来了飞跃式的提升。 虽然最近没有经常去美好食品那面，但是这些情况他已经通过公司的财务了解到了。 在林嘉欣不在的这些时间里，公司那面都是定期向他汇报的。 只是李阳目前即便是掌握了美好食品大部分的股份，但是在日常管理方面，他却并没有插手太多。平日里只是了解一下经营情况而已，在林嘉欣不在公司的时候，他很少对公司的具体经营做出什么改变甚至是提出什么意见。 按照他的想法，自己只是作为股东在幕后操作就好。一个公司如果股东也说话，老总再说话，很容易就陷入到指令不明确的尴尬境遇。 这对公司以后的发展，绝对没有好处。 现在林嘉欣回来了，他反倒是有些事情需要交代。 就比如美好食品日后的经营方向，在他看来就到了不得不调整的时候。 拍了拍林嘉欣光洁的后背，李阳难得的从床头拿了根烟点燃。 “既然目前省级代理已经发展到了十四家，那之前公司签的那些省内的地方代理，也一并将订货关系交给本省的得了。既然想要做全国市场，地方上的那些小订单，就不要再去管。这样抽出时间和精力，能够更好的把工作重心放在品牌营销和产生扩充这两个方面。这两块，才是公司未来一段时间需要主抓的问题。” 听到他的嘱咐，林嘉欣乖巧的点了点头。 “这个我心里有数，这一次回来我就准备让朱姐和此前咱们自己签的那些代理做一下交接，将他们都分配给本省的总代。确实是没有精力去处理这些小订单了，为这些每一单往往只有几百箱的小代理安排订货发货物流这些事情，已经占用了公司很大的人力资源。以公司目前的人力规模，有点应接不暇了。等两天，公司内部可能还要做一下调整，升级一下人事架构，我想再招聘一些人手，把营销部单独分出来。从此之后，业务往来只针对全国的省级总代，这样我们能从容一些。” “是这个道理，你能想到就好。” 注意到林嘉欣心里已经有了谱子，李阳微微一笑，欣慰的在怀中人的腰肢上抓了一把。 “哎呀~” 被李阳突然袭击，林嘉欣发出了一声娇嗔。 用恢复了力气的小手使劲儿扭了一把李阳胳膊上的软肉，林嘉欣将下巴垫在李阳的胸膛上，眨了眨眼睛。 “你最近还顺利吗？服装城的那个项目进行的怎么样了？” 面对林嘉欣的询问，李阳简要的将目前项目的进度说了一下。 当听说李阳已经开始高薪招聘营业员，并且打算在绥城地方台，以选美选秀的方式进行服务员选拔，为即将开业的服装城造势的时候，林嘉欣皱起了鼻子。 “男人果然都不是好东西！做广告的方式千千万，非要搞什么选秀，你到底是打的什么心思？一个月一千多块的工资，好家伙。你还不得把整个绥城的美人儿都选到服装城去当服务员啊？以后你身边莺莺燕燕的，是不是想想就特别刺激？嗯？” 感受到空气中都泛着一股浓浓的酸味儿，李阳眉头一挑。 “怎么，这醋你也吃？我这不就是想着，当下选美比较流行，而且服装城的主打业务就是服装，是最能够体现美的商品。这才想着用这种方式给服装城打开知名度么，你怎么把我想的这么不堪。” “切、” 李阳满脸的无辜，看的林嘉欣连连冷笑。 那一副“我还不懂你们男人”的眼神，把李阳盯的吃不住劲儿了。 在服装城这一块，李阳其实是不心虚的。 正如他跟林嘉欣说的，选秀其实就是个纯粹的商业造势。 但是耐不住......他身上有别的问题。 想到这段时间林嘉欣不在家，自己和林小婉的关系，他连忙轻咳了一声。 “事情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李阳绝对是个正人君子。对那些所谓的莺莺燕燕，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发誓！” “我信你就有鬼了！” 面对李阳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辩解，林嘉欣哼了一声，直接别过了头去。 她这个样子，让李阳尴尬之余，也有些恼羞成怒。 这小娘皮！ 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 可能是之前对她太惯着了，竟然学起来电视剧里面的后宫娘娘，跟自己倒酸水了。 这还了得？ 想着，李阳一个翻身，将林嘉欣压了个严实。 一双大手，也开始了游走。 “呀！” 要害被李阳制住，林嘉欣浑身一僵，又马上瘫软了下去。 感受到林嘉欣再一次的滑腻，李阳勾起了嘴角。 “你要是担心有人抢你的男人，那就好好表现好了。争取把我榨干，这样你放心我也舒服。” “嗯......” 面对李阳的调笑，林嘉欣只发出了一声含糊不清的呢喃。 直到李阳开始进入，她被热情熔断的反射弧才重新连接，忽然一把将李阳紧紧的抱住，八爪鱼一样的死死缠住了李阳的身体。 “李阳，我总有一种感觉，你不会永远都属于我的。我知道，凭我的过去，和你结婚是不现实的。给我一个孩子吧。” 啊？ 李阳一下子停住了身子。 林嘉欣的要求，是他从来没想过的道路。 第200章：缺德带冒烟的谣言（三更，求追更银票！） 一直到下午五点多，李阳才揽着浑身酥软的林嘉欣，在酒店前台小妹敬佩的目光中走出酒店大门。 连续将近一个月的奔波，再加上这一下午的荒唐，让林嘉欣已经疲惫到了极点。 将她送回了家中，哄着她入睡之后，李阳便自己开车回到了职工大院。 在回去的路上，李阳的眉头始终是皱起来的。 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让他不得不慎重的思考。 不是林嘉欣“要个孩子”那个对于他来说太过沉重的要求，而是关于“要个孩子”的能力这个问题。 自己回到这个时代已经半年多的时间了，和林嘉欣发生关系在一起也有三个多月的时间。 在这三个月，他几乎解锁了全部的姿势，而且从来没有采取什么措施。虽然大部分的时间是恰着林嘉欣的生理期，但是次数着实不少。 不光是林嘉欣，此前和林小婉的那一夜，李阳也丝毫没有顾忌。 但是就在这几天，林小婉还是来了月事。 今天林嘉欣动情时的要求，让李阳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自己，是不是特么的有点什么问题？ 这么努力的耕耘，竟然真的就颗粒无收。 这到底是自己控制的好，还是子孙的存货质量有瑕疵啊？ 带着这种困惑，李阳驾车行使进了职工大院。 还没等他转弯进入自家的胡同，就看到了正并肩向家中走去的李奉献和祖美兰两口子。 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压下去，他连忙将车靠边停下，降下了车窗。 “哥，嫂子，你们两个才回来啊？” 看到李阳，李奉献两口子停下了脚步。 李阳这才注意到，二人的脸色似乎不太好。特别是祖美兰，一张脸阴的跟阵雨来临前的天空似的，一把就能捏出大到暴雨来的样子。 这可是让李阳奇了怪了。 要知道祖美兰的性子，是那种嘻嘻哈哈一点城府都没有，有什么脾气当场就发，发完了就拉倒的类型。 能让祖美兰这么生气的，肯定是了不得的大事儿。 扫了眼同样情绪不怎么高的李奉献，李阳眨了眨眼。 “嫂子，我哥给你戴绿帽子了？这脸拉的都快掉在地上了啊！怎么了？” 将车熄火，下了车走到李奉献两口子面前，李阳稀奇的问到。 “嗨。你这什么跟什么啊？” 李奉献哭笑不得，抬腿就虚踹了李阳一脚，却被李阳灵猴一般的躲了过去。 “你嫂子是跟那些传瞎话的人生气呢。” 瞎话？ 李阳更纳闷儿了：“什么瞎话？” “嗨、就是咱们今天不是贴出了招聘启事去么，下午的时候，十字街附近就有人开始传瞎话，说是咱们服装城根本就不是干正经买卖的。高薪聘请服务员，就是变相的搞夜总会那一套，明面上是做服装，实际上是拉皮条。还说咱们服装城这还没开业，就花这么大的价钱招聘服务员，干的肯定不是正经买卖，就算是卖衣服，也肯定卖的价格特别高，反正就是.....鼓动市民挑事儿，往咱们服装城身上泼脏水呗！你嫂子找了几个传话的理论，对方也没说什么，只是说他们也是听别人说的，现在整个十字街都在传，也他娘的不知道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编的瞎话，更过分的还说你嫂子这个经理，就是老鸨子的角色，给你嫂子气的一下午吃了六个苹果都没解恨。” “还有这事儿？” 听到李奉献的描述，李阳的眉头锁了起来。 这些毫无根据，尽其所能往服装城身上泼脏水的瞎话，李阳就算是用膝盖想，都知道肯定是同行编造出来的。 目的很明显，就是想趁着服装城还没开业，正在宣传造势的节骨眼，给服装城添加负面标签。 挺下作的方法。 可是让李阳真正感到气愤的是，这些下三滥的谣言，真的有些致命！ 自己为什么要搞这个服务员选美? 为的就是让“美”这个标签和服装城直接挂钩，让绥城市的老百姓和消费者都知道，即将开业的绥美服装城不仅有最美的服装，就连服务人员都是千里挑一万里挑一，无处不美。 可是这些瞎话，却将这个“美”的标签，直接变成了“淫”。 这他妈的就很让人窝火！ 好好的一个营销策略，还没真正上马呢，就给了老百姓一个下作的八卦话题。 这对于服装城的形象，是极端不利的。 “大阳，我想了一下午，都没想到怎么去解决这些恼人的瞎话。你说就目前这个情况，咱们可怎么办啊？下午的时候，听到这些传闻之后，挺多本来去咱们那面应聘的人都走了。本来到咱们这应聘的，都是正经八百冲着高工资来的好人家姑娘，可是你说说，外面要是都这么传的话，为了保全名声，不被人家嚼舌根，就算是工资再高，人家姑娘也不能冒着败坏名声的风险过来啊!” 祖美兰幽幽的叹了口气，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满是担忧。 “你说，这都是什么人啊。一个个的编瞎话编的怎么就这么脏？偏偏，老百姓对这样的事儿还津津乐道，你看吧，不出一个礼拜的功夫，怕是全市的人都会传咱们服装城是窑子窝了。” 祖美兰这话虽然消极，但李阳却并不认为，她所担心的情况发生的可能性很低。 鲁迅先生不是说过么？ 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果体，立刻想到生直器，立刻想到姓交，立刻想到杂交，立刻想到私生子。中国人的想像惟在这一层能够如此跃进。 在当下互联网还没有普及，微博这种大粪池还没出现的当下。八卦和传八卦，是市民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特别，实在服装城最近声势这么大的情况下。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种桃色八卦，传播速度将会是指数性的。 抿着嘴唇，将目前的情况在脑海中理了一遍，李阳对祖美兰挥了挥手。 “不能再脱了，嫂子，你明天开始就把登记的服务员通知到，让她们准备去电视台参加面试节目。我这边找几个市里有分量，有知名度的人当评委，一定要在这些谣言传播起来之前，先把咱们服装城真正想要的风貌展示出去！” 第201章：茬子 按照李阳原本的计划，电视台服务员选美的活动是要放在十一月十日左右举行的。 以目前的装修进度来看，十一月十日左右，差不多服装城可以完成大部分的装修，然后进行铺货。这个时候开始进行选美造势，为期五天的选美结束之后，估计铺货，陈列以及所有开业前准备办妥，然后在二十二日这个预定好的日子开业。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造势的活动，不得不提前进行了。 街坊间的传言其实不可怕，以目前的状况来看，李阳估计只是一小部分人在针对服装城进行造谣抹黑。如果是二十多年之后，李阳完全可以报警，将散布谣言的人找到，将谣言扼杀在原始阶段。 可是现在，一来谣言的传播形式是靠着人传人，而不是有迹可循的朋友圈和小视频。二来呢，是当下国内的法治情况，对于这种散播谣言的人处罚也没有一个很好的限制性法律条款，就算是把人找到，顶多也就是在派出所那面进行一下处罚或者拘留。 对于从根本上杜绝谣言，其实并没有太好的手段。 现在李阳在明，那些造谣的在暗，李阳又是个不愿意沾染黑色的人，所以拿这些下三滥的手段，暂时还真就没有更好的办法。 将李奉献和祖美兰二人送回了家之后，李阳没有留在家中吃饭，而是直接驾车前往了绥城市电视台，找到了电视台的台长曲明一起吃了个饭。 此前通过赵天成，李阳已经和这位曲台长建立了接触，定好了服装城开业的选美节目事宜。虽然李阳现在还是个没有什么职务和排面的商人，但是曲明是知道李阳和赵天成关系的。 而且身为电视台台长，市宣传部挂职的干部，他自然也是知道赵天成已经操作好了李阳即将成为市人大代表的事情。 面对这么一个副市长身边的红人，对于李阳想要将选美节目提前的要求，曲明自然是没有二话。 在饭桌上，面对李阳想要找几个能镇得住场子，担当这一次选美活动嘉宾评委的要求，曲明更是拍着胸脯保证尽心尽力。 有了曲明的支持，李阳这一晚上被那些谣言恶心到的心情，终于好了那么一内内。 在李阳于酒店之中和曲明觥筹交错同时，绥城市第二百货商场里，一场兴高采烈的“庆功会”正在进行。 身为绥城市第二百货商场的经理，甄振华此时正在被商场里面的服装柜台个体户们环绕着。 “要么说还是甄经理呢，这一招真是高啊！我下午的时候在那个供销社后门守了一下午的时间，你们是没看见，上午的时候那家伙，前去应聘的小姑娘小媳妇还排着长队，门庭若市的。等到咱们按照甄经理教的，把话都传出去之后，下午立马，去应聘的人就少了。甄经理这招数，真好使！” “那你看看！咱甄经理是什么啊？绥城市第一个承包了国营商场的，没点脑筋能干这么大的事业？” “不愧是我甄哥。三言两语，就让那供销社占了一屁股黄泥，甩都甩不清！他妈的，这两天我这心里都上老火了，你看看我这嘴丫子，都烂了！你们知道吗，我前两天去天城服装批发市场拿货，那边的人都知道咱们绥城要搞一个大型的服装城，说是批发城里有头有脸的批发行，都给供销社改的那个服装城政策了，要是这服装城真开起来，还火了，那咱们姐们儿以后可就真的没饭吃啦！” “所以说，就不能让他们站起来呢！我上午跟刘姐在供销社后门的时候，也上火啊！那前去应聘服务员理货员的小姑娘小媳妇，哎呀呀，一个个水灵的跟小白菜似的。就不说别的，那服装城要真的搞那么多的漂亮服务员，开业了之后光是服务员往那一战，可就是一道道活生生的揽客招牌啊。不过这下好了，甄经理这妙招使出去，估摸着本分人家的闺女是不敢去了。不禁是大闺女，凡事要点脸的小媳妇，家里爷们听说了那服装城就是个骚窝，谁敢让家里媳妇去那上班啊？哈哈哈，想想就解气！” “对！解气！那个什么李总啊，不就是仗着有几个臭钱么？搞这个服装城，那意思还不明显？就是想把整个绥城的服装生意都垄断到他那，他不给咱留活路，那咱们就得把他往死里整！甄经理，之前我安大红对你还有点不服气，这一次的事儿之后，我对你是五体投地。以后咱们这柜台，你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安大红绝对没有半个不字儿！” 被一群打扮入时，头发一个个烫的跟方便面似的老娘们小媳妇环绕着，第二百货商场经理甄振华可谓是红光满面。 将手臂在两个略有姿色的柜员胸脯前蹭了蹭，甄振华哈哈一笑，道：“行了行了，让你们着一捧啊，我这人都飘了。都是应该的，你们这买卖做得好，我这房租也能多收点不是？你们这要是真让那个狗屁服装城给顶黄了，明年都不干了，我这少收租不说，天天上哪儿看这么多的美人儿去啊，是不是？” “哎呦，甄经理瞧您这话说的。” 面对甄振华的调笑，一群莺莺燕燕自然又是一阵哄笑。 见时间已经不早，甄振华挥了挥手，用老国营商场领导特有的官腔，给面前这几十个个体服装摊主做起了总结和动员： “行了啊，咱们棉花少说，说正经事儿。目前看来，咱们针对这个这个绥美服装城的舆论攻势，效果还是比较显著滴。那么下一个阶段呢，大家还要继续的把舆论攻势维持下去，也就是说，把服装城的这个负面消息，传的更广，制造更大的舆论效应。这样呢，才能够真正让这个服装城刚刚开始，就把它的名声败坏掉，也就能够保持咱们二百商场的优势。大家的买卖也才能稳定下去。懂了没有？” “懂了！” 看到一群个体户小学生一样的应和，甄振华满意的点了点头。 “其实呢，大家伙也不用急。在战术上，我们要重视这个服装城，但是在战略上，我们要藐视它！不就是一个规模大一点的服装店吗，咱们二百服装区也有将近四千平米的营业面积，六十多家的柜台，而且我们二百已经转私营三年的时间，在这三年里已经有了深厚的群众基础和回头客。优势还是很大滴，并且，大家不要以为我甄振华就这点能耐，啊，只能往竞争对手身上泼泼脏水什么的。这都不是我真正的本事，针对这个服装城，之后我还有进一步的部署！请大家放心，只要紧跟我的步伐，你们的生意啊，就绝对不会受到影响！” “好！” “我们都听甄经理的！” 听到甄振华的鼓动，一群莺莺燕燕俱是满脸的振奋。 将众人的掌声压下去，甄振华呵呵一笑。 “对了，既然说到这里了，还有个事情啊。就是一些柜台的合同期已经到了，明天啊，我会叫会计去找你们。下一年的房租还是维持原价，但是你们也知道，现在咱们二百商场各项设施都需要维护保养，所以今年的管理费，每个柜台涨一百五，希望大家能够理解。” “理解理解，只要甄经理能帮我把稳住客源，别说让那个服装城开业之后把客人都抢走了，不就是涨点管理费嘛！没说的！” “嘻嘻，别说是管理费，甄经理要是能让我们生意年年都维持好，我们给你暖被窝都成啊。姐妹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哎呀，你这小浪蹄子，说什么呢！” 看着商场内，一群个体服装业户说说笑笑的样子，甄振华嘿嘿一笑。 默默的，他看向了窗外对街，还在装修中的服装城。 呵..... 李阳？ 不知道哪儿窜出来的毛头小子，干跟全市生意最好的第二百货唱对台戏，看我怎么收拾你！ 第202章：就是干！ 这年头的地方电视台，其实混的并不好。 特别是像绥城这种二线城市的地方电视台，收视率属实是没有多高。 好在当下普遍老百姓家里，都没有有线电视。一般人家都是用那种小锅盖，甚至是两根长铁丝收信号的时代，绥城家里有电视的人家，也就能收到中央一套，省卫视和地方台三个频道，像绥城台这种地方性质的电视台还能靠着重播点过时的电视剧，或者播放点诸如二人转和梆子戏什么的糊弄点广告。 在这种大环境下，地方电视台的领导其实就相当于一小广告公司的老板，一个个托关系拉赞助的本事杠杠的，顺带着把酒量也都练的跟葫芦小金刚一样。 一晚上的时间，李阳就算是收着喝，最后也被曲明和两个电视台的编导给灌醉了。 接下来的两天，迷迷糊糊的李阳一面等着电视台那面的消息，另一面也开始着手调查起了关于服装城的那些风言风语的根源。 虽然明知道以当下的法律法规，就算是把传谣的人找出来也不一定顶什么事儿，但是李阳却觉得不管怎么样，也得知道是谁在搞自己。 李阳不是没有阅历的人，也不是不能吃亏的人。 但是在他的心里，一直遵循着一个原则，就是不吃不清不楚的哑巴亏！ 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恶，必须要心里有数。 对自己好的，可能现在能力有限一时报答不了，但是只要自己有能力，就必须偿还。 同样的，谁要是祸害自己，可能凭借自己的能力一时间拿他没办法，但是这个人的名字李阳肯定会放在心里，一旦有了机会，就一定要打回去！ 这是原则，也是李阳笃信的社会法则。 而调查流言蜚语的来源这个事儿，除了路子野的一批的于老四，李阳可找不到别人了。 事实证明，于老四也确实没辜负李阳对他的认知。 三天之后，李阳的家中。 “喂，曲台长。你好你好，事情定下来了？哦，咱们市的文协主席程先文先生，还有妇女联合会会长孙丽梅女士，以及省电视台的美女主持人赵芳小姐担任评委是吧？好好好，我非常满意，可以的。那咱们明天就开始录第一期节目？好的好的，到时候我们服装城这边再出个人担任联合评委，没问题！那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已经进了十月份，绥城的秋天已经彻底到来。 院子前面的杨树上枯黄的叶子纷纷落下，打着旋的枯叶落在院子里，在地上铺就了一层喜庆的丰收色。 听到电话中曲明那面的安排，李阳笑呵呵的回应了几句，见院子外于老四风风火火的冲进院子，他便和曲明简单的寒暄了两句客气话后，挂断了电话。 看着于老四迈着大步，身后带着起的风将院子里的黄叶都卷了起来，李阳淡淡一笑。 “四哥，干什么啊，这么着急？” “给我弄点凉水！妈的渴死我了。” 见于老四嘴唇干裂，一副嗓子都冒了烟的样子，李阳赶紧从屋里拿出了水壶，给于老四倒了杯温开水递了过去。 咕咚咚将一大茶缸温水灌了下去，于老四发出了一声畅快的嗨声：“哈！舒坦。大阳，我打听到了。我让服装城里面几个装修的工人这两天打听，发现传那些谣言最频繁的地方，就是十字街对过那第二百货商店。刚才我亲自去了一趟，他妈的二百二楼三楼那些服装摊位的老娘们儿，每次卖货的时候都提一嘴咱们服装城怎么怎么着，又什么骚窝，又什么不是正经做生意的。别的地方也有这样的谣言绯闻，可是这群老娘们口径太统一了，瞧那样子，估摸着是提前商量好，就是要往咱们服装城身上泼脏水的。凭我多年听老婆舌的经验，八成那些谣言就是从这传出来的。” “哦？” 听着于老四开门见山的说完，李阳眉头一挑。 第二百货商店啊。 在他的记忆中，这个第二百货商店可是绥城一个了不得的商场。 自己承包下供销社，其实对于绥城的商业领域来说，是个挺大的历史偏差。 在李阳穿越之前的记忆中，供销社后来虽然也被承包，但是只火了几年的时间。也就是沈云瑞那小子当老总的那几年，靠着道上的实力，对其他的几个百货商场进行打压，让供销社的生意好了那么两年，靠着出租摊位赚了一大笔。 但是后来随着政府对黑恶势力的不再容忍，以及接二连三的严打，失去了道上优势的供销社，生意便一落千丈了。 倒是这个第二百货商店，在零四年左右开始崛起，并在日后的十几年，在万达没进入绥城之前，一直都是当地最具人气的商场。 现在，得知谣言竟是从这家商场里面流传出来的，李阳的嘴角挂上了一抹冷笑。 要是其他的对手，李阳还真就没什么办法。 可是这第二百货商场，他还真就有办法拿捏。 为什么这么说呢？ 距离太近了！ 供销社是十字街的中心地带，具体所处的位置，就在十字街西南街面。而第二百货商店，就和供销社隔了一条街。 虽然不是门脸对门脸，可是站在供销社三楼，就能清楚的看到仅隔了不到二百米的第二百货商场的大招牌！ 原本，李阳还以为针对供销社的谣言，是那些个门面的服装店老板杜撰出来，诋毁服装城来保证他们生意的。 对于这些麻雀似的小门面，李阳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 可要说这第二百货商店，那可就真是撞了枪口了！ 第二百货商店二三楼都是服装摊位，只有一楼是销售日杂和农杂的柜台。服装是商场的主要营业点，距离又这么近，只要截断了他们的客流，基本上就等于掐死了这个商场的活路啊！ 想到这里，李阳哼哼一笑。 “四哥，装修的事儿这两天进行的怎么样了？” “这两天我让装修公司那面赶了工，现在是白天晚上两班倒。木工活基本已经完事儿了，再有一个礼拜的功夫，估摸着就能收拾卫生挂铺货。” “很好。” 李阳点了点头。 将原定的开业计划在心里盘算了一下，他挥了挥手。 “你一会儿回服装城的时候，跟美兰嫂子和奉献哥说一声，让他们两个联系批发市场发货。按照目前的进度，在开业之前我们差不多能赶出一周的时间。这一周，咱们开始试营业。我现在就策划活动，从下个星期开始，我要让这个第二百货商店，知道知道惹了咱们，是个什么下场！” 第203章：物尽其用，人尽其能 听到李阳的安排，院子中的于老四点了点头。 “应该的，现在这个情况就应该快刀斩乱麻。这世界上最难办的事情不是他妈美国打科索沃，也不是特么苏联解体，恰恰是这群碎嘴的老娘们儿。跟她们一样的吧，一个个的都跟你胡搅蛮缠。你不跟她们一样的吧，一个个还都蹬鼻子上脸。要么那个孔夫子咋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呢！” 哎呦？ 听到于老四难得的除了“他妈的”之外甩了一句孔孟之言，李阳瞬间感觉特好笑。 “行啊四哥，这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一段时间没注意你，你这家伙的都拽上文词了啊！” “那你看看！” 面对李阳的夸奖，于老四满脸的气愤瞬间变成了讪笑，“嘿嘿，这不是现在当了印刷厂经理，又兼职了你这个服装城的筹备经理，下面管着二百来号人呢，怎么着也得提升提升自己嘛！买了几本书，没事儿的时候也看看，权当，权当是进步了嘛！” 成，老伙子有前途！ 笑呵呵的拍了拍于老四的肩膀，李阳忽然想起来，这家伙从股票赚了钱之后就说相亲相亲，可是直到现在也没有个信儿呢。 “对了四哥，你相亲的事儿进行的怎么样了？” “可他娘的别提了！” 提气这个，于老四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道：“我和我们家老爷子在找老婆的态度上有分歧，年轻漂亮身材好的，我老子看不上。说什么媳妇长的太好看放家里是个祸患，还说什么丑妻近地家中宝。他相中的，都是那种五大三粗一看就能干活好生养的。可特么我不成啊！我不甘心啊！” 哈哈哈、 看着于老四一副苦瓜脸，李阳忍不住乐。 这年头老一辈的观念确实是这样。 总认为男人就应该找个顾家过日子，本本分分的良家女子结婚，这日子才能过的兴旺。 在相亲场合中，太漂亮的姑娘，反倒是不那么吃香。 就比如林嘉欣和林小婉这样的女人，要是出去相亲，正儿八经的人家百分之九十是不会选择的。 不为了别的，真是怕养不住。 那头，于老四的诉苦还没结束。 “大阳你想，我于老四单儿了这么多年为的是啥？不就是为了过上好日子找个漂亮老婆，以后领着老婆孩子往出一走让别人羡慕。人人都说；你看看人家老四，有本事还找了个漂亮媳妇么！” “你说，让我找个磕了把碜的，我这心里能过得去嘛？可没办法啊，我相中的几个我们家老爷子死活不同意。搞到最后我也烦了，去他娘的，老子都单儿了三十多年了，大不了再单儿上个十年！我就不信等我四十多，我们家老爷子还能沉得住气！我就不信，他今年都快六十了，就不想早点抱上孙子。等什么时候他抱孙子的渴望，打过他找个随心儿媳妇的渴望，那个时候凭哥们儿的条件，还不是扒拉着挑？” 好嘛！ 你这家伙的跟你爹玩儿上心理战了啊！ 听到于老四和于老爷子之间的斗争，李阳是乐不可支。 等乐够了，他忽然想到了刚才电视台那面叫公司出个人，去担当选美的评委一事。 “对了四哥，电视台那面刚才来电话，说是让咱们这面出一个人去参加担任选美的评委。我接下的几天可能要和奉献哥和美兰嫂子一起联系服装批发市场那面进行开业前的铺货，估计是抽不出来时间。现在装修已经快要收尾了，这边我盯着，跟装修公司验收。评委那面，你就去呗？” “我？” 面对李阳的安排，于老四瞪大了眼睛。 这，这是我于老四能干的活儿？ 舔了舔舌头，搓了搓大手，于老四嘿嘿一笑，“那个大阳，要是真碰见好姑娘，我能跟人搞对象么？” 看着于老四一脸悸动的骚样子，李阳哂然一笑，道：“谈对象可以。不过你得知道，咱们服装城招聘选秀的这些服务员，都是代表了咱们服装城的形象。你要是真看到中意的姑娘，人样貌好品格也不错的，可以试着跟人家接触接触发展发展关系，但是！不能再像之前那样玩玩就算了，要是想跟人家处对象，那就得奔着结婚去。不能把人搞到手了，玩儿腻了就给人扔了。不然传出去，对咱们服装城的名声可就不好了。” “你也知道现在外面的那些谣言，对咱们服装城已经很不利了。现在，这些谣言还只是谣言，你要是真说跟自家的服务员搞了一出游龙戏凤，始乱终弃，万一传出去的话，让人抓住把柄，那咱们服装城是破鞋窝的事儿可就坐实了。往不好听了说，你这就是吃了窝边草，完事儿还拉在自己窝门前了。让人笑话。” 李阳的警告，让于老四缩了缩脖子。 “那这么说的话，我可不去。还是你自己来吧，窝边草这事儿确实是不好。我这个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要说做买卖炒股票什么的，一时得失我都能挺住，也有这个长劲儿。可是要说处对象，谁能保证挽筐就是菜啊？万一要是我试着处了一个，最后没成，到时候你再埋怨我，犯不上犯不上。我啊，还是先这么单儿着吧。平时没人管挺自由，我这一个礼拜还能去一次洗浴找个小妹子逍遥逍遥，夜夜做新郎，也挺自在。” 大爷的...... 看着于老四对待感情这敷衍的态度，李阳就知道，这货没救了。 没准儿，这单儿到四十的说法，还真就不是开玩笑。 很有可能，就变成了事实！ “不行，评委这活儿你得去。” 可是转念一想，李阳还是觉得选美这个公司代表评委，让于老四做最合适。 “为啥啊？” 于老四满脸的不解：“还不让随便处对象，还让我去担当这个评委，这不是往瞎子眼前放金子，干馋人嘛！” 笑呵呵拍了拍于老四的肩膀，李阳道出了原因； “不为啥，因为另外三个评委都是文协，妇联，和省台的主持人，这三人分别负责考验参加选美的服务员的素养，品德和仪态。放你进去，就是把关长相的。我认识的人里面，你是接触过女人最多的男人。这一次选美，我需要你的眼光，看看谁长得好看，谁的身材好，穿衣服打版好看！就这么简单。” “好嘛！你这是拿我这双飘娼的眼睛当火眼金睛啊！” 于老四哭笑不得。 李阳却重重的点了点头。 “没错，就是这个理儿！” 第204章：选美大赛掀翻的醋坛子 之所以让于老四担任这个评委，其实是只要是因为李阳不爱出这个风头。 他比较喜欢在幕后支配一切的感觉，像这一次电视台选美，如果让他去担任评委他倒是也能干，只是在电视台露脸，让他觉得有些不舒服。 要是实在没人上，他倒是也能硬着头皮去。 可是这有于老四这个老色批在，这事儿他就不想操心了。 实事求是的说，于老四比他自己适合评委这个事儿。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你永远可以相信老色批的眼光！ 号称万花丛中过，女人站在面前穿衣服跟不穿衣服一样的于老四，在李阳看来选美女的眼光肯定能比那些文人骚客强一点。 三个文艺界的评委，加上于老四这么一个老色批，大俗大雅都齐全了，李阳对于这一次的选美，还是充满了期待的。 接下来的两天，李阳带着祖美兰一起，配合着电视台那面办起了将服装城选美事宜。 在这个过程中，关于服装城的闲言碎语也是甚嚣尘上。 相比于一开始重金招服务员是去卖肉的这样的论调，这两天新版本的传闻是越来越离谱。甚至发展到了最后，这种传闻变成了服装城这个项目就是一个骗政府补贴的项目，而之所以招美女服务员，是因为李阳这个老总是个淫棍，招这么多的美女到服装城里，完全是属于后宫选妃。 型号没去充当选美评委的李阳听到这个版本的传言之后，简直是苦笑不得。 他先在甚至已经有点期待，第二百货商场的那些长舌妇接下来回怎么编排自己了。 不说别的，关于服装城的的剧情脑洞越来越大，听起来活活一个小h文的路子。身为这小h文的主角，李阳还觉得挺刺激。 不带脑子和个人情趣，把自己带入到传闻中的人设，听起来还特么挺有期待感的！ 就这么，日子一转眼就到了十月五日。 入了秋之后，天就眼可见的短了。 晚上七点三十分，刚刚吃过晚饭，林嘉欣家中就亮起了灯。 看着李阳围着那台新买的三十二寸彩电，笨拙的调试着接受天线，却仍然搞不定电视屏幕上一闪一闪的雪花，林嘉欣笑眯眯的揶揄道； “喂，你行不行呀？这都七点半啦，还有不到十分钟选美就开始了，你这天线还没调好，实在不行就这么看吧。你可别再摆弄没了，连人影都没得看。” 使劲的掰扯着电视机上面那两根长长的天线，听到沙发上的林嘉欣言语刺激，李阳眉头一挑。 林嘉欣家中的这台彩电，平时基本上不怎么用。 林嘉欣不是个喜欢看电视的人，基本上这台电视起到的作用，就是在李阳不在的时候开着，给屋子里添一些声音罢了。 所以饶是不缺钱，没有使用需求的林嘉欣也没给家里扯上有线电视。而电视机上的那两条天线，也被嫌碍事儿的林嘉欣直接给不知道扔到哪里去了。 现在临时想要用，李阳就只能用两根铁丝插到电视机的信号接收口那里。 费劲心力的调试了好半天，电视机屏幕上仍然是被雪花笼罩。 这不禁让李阳有些气急败坏。 眼见着自己不管把铁丝拨到哪个角度，电视屏幕上都染着一层雪花，李阳直接气呼呼的走到了厨房，从冰箱里掏出了晚上做红烧肉没吃了剩下的那块。 一刀将肉切成两半之后，他拿着塑料袋便回到了电视机前，将两块猪肉紧紧的绑在了充当天线的八号线上。 一瞬间，世界清晰了！ 看着那色彩鲜艳无比清晰的画面，李阳回过头，对着林嘉欣恶狠狠皱了皱鼻子。 “以后不许说我不行，知不知道？” 面对他恶狠狠的样子，斜躺在沙发上的林嘉欣眉头一挑，挑衅一般的将两条大长腿伸展了开来。顺带着，掀开了盖在肩头上的披肩。 “那你倒是试试呀。” 就在林嘉欣满脸媚意的示威之际，电视画面中的天气预报已经播放完毕。看到地方台转播的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结束，“绥美服装城大型选美节目”的片头已经跃在了屏幕之上，李阳赶紧回到了沙发上坐好。 “呦，开始啦！” 随着林嘉欣的一声低呼，画面中出现了绥城电视台的演播厅现场画面。 两个精心打扮造型的主持人登台，开始说起了别具时代特色的开场白。 按照李阳给出的选美流程，这一次的服务员选美分为五个环节。 分别是形体展示，服务礼仪，服装搭配，口才文化，以及个人才艺。 五个环节下来，基本上就是两个小时左右的节目时间。 整体的选美一共十天，在这十天里四名评委给每一位参赛选手打分，每天选出里面选出两名合格的“绥美服装城美丽大使。 说起来好笑。 这种形式的选美，其实目前在全国各地都有。形式上，基本上和“香港小姐”以及类似什么“美国小姐”“新加坡小姐”都是一样的。 可是在国内，因为政策的关系，明明就是选美，可就是不能明面上说是选美。 就像国内最早的选美活动，其实早在85年广州就举行了。当时广州市**策划的一次选美大赛，名字就叫做“羊城青春美大赛”。因为是地方官方举办，当时在国内引起了相当的轰动，挺多人慕名到了广州去现场观看。可是在初赛之后，这一场选美就遭到了全国各界人士的集体抨击，舆论甚嚣尘上一直闹到了北京。最后广大“卫道士”们给这个选美定了个性——典型的资产阶级自由化，纸浆穿衣打扮，不要艰苦奋斗。 从那之后，国内所有地方的选美活动，都只能叫做诸如“美在花城”“广告新星”“模特大赛”这样的名字了。 当然，这是题外话。 电视的屏幕中，随着两名主持人暖场完毕和现场观众热烈的掌声，首批参加服装城选美的三十多名选手已经登台。 首先进行的就是形体展示环节。 所谓的形体展示，其实按照国外的选美流程，应该是所有参赛选手都要穿泳装的。 可是考虑到比基尼泳装这个玩应儿，对于绥城的父老乡亲们来说太过刺激，于是在李阳和曲明的商讨下，这个环节变成了一样能够展现形体美，又不至于过于暴露的紧身健身服。 就是电视里面那些健美达人经常穿的那种，特别薄，特别贴身的那种。 看着电视里三十多个身材高挑，妆容精致，年龄统一18到25周岁的大美人逐一登台，窝在沙发上的林嘉欣酸了。 “哎呦，这可了不得呀。瞧瞧这些姑娘们，可真漂亮。李阳，以后给这些大美女当领导，你这心里是不是都美出泡儿了啊？” 坐在沙发上，本来颇有兴致看着电视的李阳虎躯一震。 感受到屋里面的醋坛子被打翻了，他暗道失策。 你说好好的一选美，跟林嘉欣一起看个什么劲儿啊！ 这节目，就应该自己在家里偷偷看！ 第205章：节目火了 李阳是觉得自己真冤枉！ 明明自己已经控制着将这个选美很正常了，甚至相对于国内其他地区的选美有点过素，但是没想到还是让林嘉欣这个小醋坛子泛起了酸。 这事儿搞的你说说。 “咳咳。” 看着电视上已经尽数登台，首次面对摄像机镜头和观众们显得有些羞涩拘谨，放不太开的三十多个选手，李阳无奈的摊了摊手。 “没办法的事情啊，服装城马上要开业，想要在开业之前把声势造起来，就必须来点儿极端的。我也是想了好久，才觉得这个选美的形势比较适合服装城的定位。我是真的一点儿想法都没有，你没看电视节目里面那几个评委嘛，原本按照曲台长的意思，是让我亲自担任服装城方面的代表评委，我就是怕你多想，这才给推了，让四哥代替我去的。” “呵。” 面对李阳的解释，林嘉欣冷冷一笑。 不过看着李阳尴尬的样子，她一双美眸中却不经意的露出了一丝俏皮。 林嘉欣不是个小家子气的女人，她只是觉得李阳手足无措磕磕巴巴的样子可爱极了。 自打她和李阳认识开始，这个比自己还小三岁的男人就一直表现出超越这个年龄的沉稳和成熟。难得看到李阳吃瘪，她心里已经是爱煞了的。 故意在李阳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把，林嘉欣继续演着吃醋的戏。 “我这几天可是听外面都在传，说什么服装城选美就是你李总给自己后宫选妃什么的。三人成虎，人言可畏啊。你也不害怕，这些谣言越传越大，到时候走在大街上人家往你身上扔臭鸡蛋？” 李阳嘿嘿一笑，呲牙咧嘴的揉了揉腰上发疼的那一片，道：“谣言这个东西，理他干嘛？又不是真的。原本这个选美，其实是要在十天之后再进行的。就是因为这些谣言，我才决定提前上。你想想，参加选美的这么多人，造谣的肯定多，但是这些参加选美的人家属也不少啊！我特地设置了一个电话投票环节，这些个选手想要夺得名次，就得拉自己的亲戚朋友给自己投票，而这些选手带动的这批人，就是咱们的正面宣传因子。等几天，这个选美活动的话题大了，那些个风言风语自然就被压下去了。” 听到李阳的想法，林嘉欣莞尔一笑。 “你倒是想的清楚。” 其实刚才之所以跟李阳提谣言的问题，也是因为林嘉欣最近听到这些谣言之后，觉得对李阳的境遇有些不利。 针对这些谣言，她倒也想了几个办法，想借着今天的这个场合跟李阳提出来。 但是见李阳自己心里已经有了打算，她倒是觉得自己的担心多余了。 这个男人，从来都会把所有对他不利的因素考虑到。在这一点上，李阳总能给林嘉欣格外的安全感。 在傻笑的李阳鼻子上轻轻一点，林嘉欣将目光重新投向了电视。 看到屏幕上健身服上挂着“3号陈玉”的小姑娘正在款款的走着猫步，她的眉梢一挑。 “李阳，这姑娘骨架不错。模样也周正，穿衣服肯定能好看。哎？李阳，我好看还是她好看？” 一个女人，在夸奖其他女人的时候，作为男人应该怎么做？ 附和，你就输了！ 深谙女人的套路，听到林嘉欣的评价，李阳咧嘴一乐。 “我没看她，光顾着看你了。跟你在一起的时候，任何女人都进不去我的眼睛。” 听到李阳的回答，林嘉欣风情万种的眨了眨眼睛。 很显然，这个在后来已经有了标准模板的回答，深得林嘉欣的芳心。 对着李阳莞尔一笑，林嘉欣光着白嫩的脚丫，跳到了地上。 走到了电视机前，挡住了李阳的全部视线。 “既然你没看她们，那我给你走个台，怎么样？” 说着，林嘉欣迈着性感的模特步，款款走向了沙发上的李阳。 第一步，她的披肩落在了地上。 第二步，柔软轻薄的真丝睡裙沿着她曼妙的曲线，如瀑布般滑落。 第三步，一条白花花的美女蛇，已经占据了李阳的全部视线。 迎着李阳那亢奋起来的目光，林嘉欣蛇一般俯身下去，缠住了他的双腿。 “你看你的，我不耽误你。” 感受到身体传来的温热触感，李阳苦笑了一下，发出了一声闷哼。 顿时，他就觉得电视里那些青春洋溢的选手，没了光彩。 感受着林嘉欣的卖力讨好，再没又看电视心情的李阳不禁狠狠吐槽。 竟然用这种下作的方式阻止老子看电视。 好歹毒的女人！ ....... 就在李阳看着美女，又被美女服侍的同时。 第一天播出的“绥美服装城”选美节目，已经在绥城的千家万户，成了当晚最热闹的话题！ 职工大院，李奉献家中。 “哎呀，这个6号于楠楠小姑娘真水灵啊！比刚才那个3号个子还高，我的乖乖，咱们绥城原来有这么多漂亮姑娘。平时怎么都看不见啊！美兰啊，这真的是去大阳那个商场里报名当服务员的？” 看着电视机里又一个美女上台，邹云惊讶的看向了祖美兰。 “是啊，妈。这个于楠楠小姑娘在招聘广告发出去当天就来咱们服装城报名了。小姑娘刚刚中专毕业，正愁着分配工作的事儿呢，听说咱们服装城一个月底薪就一千，兴致可高了。你刚相中的那个三号陈玉，之前是准备去省城应聘空姐的，但是她家里人嫌当空姐天南海北的跑，没让她去，也是听说咱们给的工资高，就跑来报了名。” “哎呀。” 看着电视机里那一个个大美女，邹云老太太和李太山老爷子冷气连连。 “好家伙，我之前还想着，这服务员一个月给一千块钱工资也太多了！现在一看，这钱不多。这要是哪家卖服装的，一水水都是这么样的营业员，就算是不买衣服，老子天天都想去溜达一圈。不花钱，看看人这心里都舒坦啊！” 听到李太山老爷子的感叹，邹云眉头一皱。 “好你个糟老头子，五十多岁的人啦，你这贼心不死啊！” “哎哎哎，别揪耳朵。我就是说李阳这小子脑子好使，想了这么个打广告的招嘛！” 看着自家公公被婆婆耙耳朵，祖美兰偷偷一乐。 “妈，您别跟我爸急啊。这漂亮的不光是小姑娘，后面还有小伙子呢！个顶个的精神！” “啊？是啊？” 听到还有帅小伙，邹云这才放开了李太山的耳朵。 “奉献啊，你去把我花镜拿过来。一会儿我也好好看看。” 看着二老完全被节目吸引的样子，李奉献无奈的咧了咧嘴。 李阳这小子怎么就想了这么个招，缺德啊！ 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李太山和邹云很久没有对哪档电视节目这么感兴趣了。 就算是反应有点迟钝，李奉献也明白。 这档节目现在看来，在绥城范围内，是火了！ 第206章：绥城的新话题！ 这一晚，绥城的千家万户里，类似李奉献一家如此这般守候在电视机前，对着绥美服装城服务员选美津津乐道的家庭数不胜数。 虽然电视屏幕中的那些美女俊男第一次面对镜头，不可避免的显得有些羞涩和紧张。甚至一些人忙中出错，在台上走猫步的时候顺了拐，或者在才艺展示的时候唱歌忘了词儿，亦或者是在模拟服装销售环节中，面对四位评委提出的各种刁钻问题直接傻了眼没了词儿，可恰恰是因为这种真实，反倒让第一天的节目更加深入人心！ 第二天一大早。 李阳八点多才起的床。 不是昨晚睡的太晚，而是林嘉欣这个小妖精实在是太能榨了。 一心想在自己这里要种子，这妖精用出了十八般姿势，咬着牙一次次的要着李阳。 直到她最后已经浑身无力，只能躺在沾满狼藉的床上不觉抽搐，这才放过了可怜的李阳。 叼着牙刷，看着裹着毯子眉头轻蹙，仿佛昨晚耗尽了所有力气，仍然没有起床意思的林嘉欣，李阳勾起了嘴角。 想到昨晚的一番艳景，尤其是这妖精从衣柜里翻出了一套紧身健身服，非要cos着电视机里面那些选美模特，让他担任评委玩儿角色扮演的场景，李阳忍不住伸出手沿着那条光滑白皙的小腿一路摸了上去。 “嗯......李阳，我错了。不要了，真的不行了。” 听到床上的林嘉欣哼哼唧唧的求饶，李阳狠狠地在那条光滑的腿上掐了一把，拿起毛巾擦干了头发上的水珠。 “你好好休息吧，今天白天于四哥要去电视台录节目。我得去服装城那面盯着点，一会儿起床自己吃点东西，公司要是不忙的话就别去了。” “嗯。” 面对李阳的关心，鸵鸟一样将自己藏在被子里的林嘉欣终于伸出了羞红了的脸蛋，乖巧的点了点头。 “你赶紧走吧，路上小心点儿。今天晚上别过来了，让我好好清静清静。” 看着林嘉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李阳哈哈一笑，拿起了风衣和钥匙出了门儿。 林嘉欣家的附近小吃店很多，作为绥城市比较新的小区，这边的居民不少，早餐店的生意普遍都不错。 随便找了家包子铺，点了份小笼包后，李阳也没进店铺里面，而是在铺子外面的排桌上拉了个凳子坐下了。 “唉，昨晚上看绥美服装城的那个选美没有？” “没有啊，前些天不是说那个什么选美，不就是那个服装城老总搞的个形式，想把绥城漂亮姑娘都招到他那儿去，好对人家姑娘下手么？” “屁呀！你这都听谁说的啊？人家服装城那就是想找一些长得漂亮的服务员，给服装城壮声势闯脸面。好家伙，让你们这一传，搞成《金瓶梅》了都！现在都啥社会了，哪有你们想的那么脏？再说了，人家服装城那个李总，听说二十出头，身价上千万了的。人家要是真想要漂亮姑娘，什么样的找不着啊？非得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啊，大庭广众的去招后宫？扯淡的都是！” “那这么说，之前外面传的那些都是瞎话？” “妥妥的瞎话啊！没影儿的事儿，肯定是哪个长舌妇编排的。节目搞的挺有意思，而且参加选美的姑娘和小伙儿们，那真是个顶个的精神漂亮，之前我都不知道，咱们绥城还有这么多长的标致的年轻人哩！” “哎哎哎，你也看了昨晚的选美节目？嗨呀，我们一家守着电视机看了全程，最后选出来的那个3号和6号，真是优秀。尤其是三号那个叫陈玉的姑娘，好端端一副金嗓子呦！人长得俊俏，唱歌也好听，不当明星都白瞎了！” “嘿嘿！你说那陈玉，那就是我外甥闺女啊！小姑娘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她前两天让我们给她电话投票，我就知道这丫头参加选美肯定能过。小丫头不光是人长得俊，歌唱的好，人也乖巧着呢！这一次参加这个绥美的服务员选秀，人家是奔着那个绥美服装城宣传大使去的。老哥要是看着咱家闺女长的乖，到决赛的时候可别忘了用电话给投一票啊！” “哎呦！这可不得了。有这么个漂亮的外甥闺女，你姐姐多大的福分啊！肯定的肯定的，老哥，咱家外甥闺女现在有对象没有呢？我这认识好多好小伙，有机会给你外甥闺女介绍介绍啊！” “嗨！你可歇了吧！我们家外甥闺女说了，二十五岁之前不谈恋爱，人家啊，要做新时代女性，先立业再成家呢！小丫头上进着呢。” “哎呦，了不得，了不得。” 坐在木质的凳子上，接过服务员递上来的小笼包，听着周围食客们讨论着关于绥美服装城选秀的话题，李阳淡淡一笑。 事情果真如他所预料的一样。 应对谣言最好的方式不是去辩解，而是要让谣言对立面的舆论占据上风。 而随着选美节目的播出，俊男靓女们引发的自然正面舆论，以及地方性选美独有的“亲友团”自来水，自然会把那些充满恶意的诬陷和脏水以摧枯拉朽般的气势压下去。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为什么永远都上不得台面？ 因为传播的介质太低级，而且传播的范围太狭窄，更因为传播的因子，是少数派！ 心里琢磨着这些道理，李阳抄起了筷子。 今天的小笼包，似乎格外美味。 用过了早餐之后，心情大好的李阳来到了服装城。 服装城这边的装修工作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室内装潢的木工活儿已经快要完成了，服装城内部的营业面积，已经可以看出来那种极简主义装修风格所展现出来的大空间，以及和当下那种被欧式复杂风格所占据的装修风格不同之处。 简洁，大方，而且空间利用率极高。 和装修公司的一个主管又交代了一些诸如镜面空间的使用等关于装修的细节问题之后，眼见着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李阳便驱车赶到了绥城广播电视大楼。 节目已经开始了，现在看起来效果也不错，他想着用不用在这个基础上，再推出一些配合营销。 比如将电视节目做成音频模式，在本地广播台进行重播之类的。 虽然在当下的96年，电视机已经开始普及了。不过收音机广播的使用率，仍然和电视持平，甚至因为录音机的便携性，广播的听众占有率比电视的收视还要高一些呢。 在广电的门卫那里做了登记，李阳便独自上了八楼，台长办公室所在的楼层。 他刚刚下了电梯，便碰巧遇上了手里拎着一沓文件，似乎刚刚开完了什么会议的台长曲明。 见到李阳，曲明的脸上立刻就登上了笑脸。 “哎呦！李总怎么过来了？” 曲明的岁数不大，今年不过三十七岁，在特别注重资历的宣传口，这个岁数算是绝对的青壮干部了。 从事文艺宣传工作多年，曲明年轻时候也做过宣传干事和广播主持，整个人从外形上看去文质彬彬的。尤其是那副金丝眼镜，更加显出了几分儒气。 只是和这个外形有点不相称，这家伙油滑的很。 看到对方亲切的有些过分的笑容，李阳客气的点了点头：“我这不是想着昨天选美节目播出，曲台长因为我们服装城的这事儿忙坏了吗。这不，趁着中午没事儿，我寻思请曲台长一起吃个饭，顺便商量一下节目后续的事情。” 虽然不喜欢曲明身上的油滑，可是李阳也不反感。 毕竟从接触以来，对方在自己的事情上，算是尽心尽力。 这种尽心尽力是碍于赵天成那面的关系也好，或者就是说曲明想结交李阳这个绥城新崛起的企业家也罢，总归是人情。 花花轿子众人抬，只要对方不两面三刀给自己下绊子，对于各种性格李阳都是尊重的。 老话说得好，百样米养百样人。一个人有一个人的活法，只要不是三观合不到一起去，或者是立场上有对立，什么样的人李阳都试着去接纳并往好的方向发展感情。 人嘛。 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对头多堵墙。 自己学着把路走宽，总是没毛病的。 “嗨呀！” 果然，李阳的客气和奉承，让曲明相当的受用。 笑呵呵的摆了摆手，他一把拉住了李阳的胳膊，热情的往办公室走去。 “李总太客气啦！你请我吃什么饭？走走走，一会儿我给楼下的饭店去个电话，定一桌好酒好菜，正好中午我午休时间长，咱哥俩好好聊聊。” “那多不好意思？还是我请吧。” 李阳咧了咧嘴，显然对这种过度的热情不是很习惯。 “李总你不知道，我们广电属于宣传部重点单位，迎来送往的时候比较多。市里的几个定点饭店，都能欠白条报销的。每年都有份额，不吃白不吃。” 跟李阳挤了挤眼睛，曲明哈哈一笑，将资料放进了办公室之后打了个电话，便引着李阳一起进了电梯下了楼。 “李总啊，其实今天你不来，我也想给你打个电话来着啊。今天这顿饭，我可是真心实意的想请你！” 电梯里面，听曲明这么一说，李阳不解的摊了摊手：“曲台长，这话怎么说？” “你是不知道啊李总。” 说起其中缘由，曲明苦笑道：“我们地方台难啊，全年资金没有多少，不像是省台，在央视的绝对收视之下，至少还能做点自己特色的当地节目。咱们台里一年除了地方新闻和政府重要会议，领导讲话这些政治任务的之外，就只给四五十万的预算。这点钱别说是自己做节目，就是买现成的节目转播权都特娘的捉襟见肘啊。你也知道，咱们绥城电视台一般就是白天放一些二人转，或者是一些卖假药的广告，等晚上转播央视新闻之后，就只能放点过了时的电视剧。收视率这么多年，一直都不破0.1。可是昨晚上你猜猜，咱们台收视率多少？” 看着曲明满脸的神秘和得意，李阳眉头一挑。 “破了0.1?” “何止啊！” 面对李阳给出的答案，曲明哈哈一笑，伸出了三根手指：“0.3%！电视台开播三年了，这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不管怎么说，今年能把收视率做出这个高度，我们台里年终的工作总结，可是好写多了啊！上午我们刚刚开完会，商量的就是收视率的事儿。现在《绥美选美》这个节目在咱们绥城当地的收视率表现非常强劲，台里大家伙的一致想法是，能不能把这个选美多搞几期。看看能不能把收视率再拔高拔高，最好是能突破0.5%。只要能够突破0.5%，明年我们就可以跟宣传部那么多申请点经费，也搞点像模像样的节目了！” 一听曲明这个说法，李阳哈哈一笑。 来的时候他还想着，怎么才能把现在好端端的声势再扩大一些呢。 现在看来，自己这个选美的点子，倒是一下子成全了电视台这边。 不用自己提出来，电视台就主动想要扩大选美的影响了。 倒是省去了自己的口舌！ “那当然好啊！” 李阳当即应承了下来，笑道：“曲台长，你知道我们选美的初衷，就是想要给我们服装城扩大影响力。您这边要是有这个进一步做大选美活动的打算，那我们这边肯定全力配合。” “那成，有你李总这句话就可以。回头你那个选美方案啊，我们再给你优化扩充一下，修改完了我们再找你。” 李阳点了点头，乐道：“成，这事儿曲台长拿主意就行。不过曲台长，我们服装城22号之前要开业。所以这个选美节目，最多也不能超过20号。赶在20号之前，怎么着也得办完。不然就耽误我们开业计划了。” “这样啊。” 曲明抿了抿嘴唇，“我看看吧。昨天第一天，看看未来几天节目的收视情况。能破五，咱们这边节目就可以停掉了。” 见曲明似乎有些为难，李阳暗暗一笑。 心说这年头，为了点儿收视率和预算，这当台长的也不容易。 尤其是绥城台这种地方性质的电视台。 不过这么一想，突然他的脑海之中蹦出了一个想法。 “哎？曲台长，其实咱们这个选美可以正常做。就算是不破五的话也没关系。我们服装城开业之后，其实也会持续性的进行广告投入。到时候我再给你想个点子，搞个增加收视率的节目出来不就成了吗？” “李总，你当你这脑子是啥？这选美碰了巧，能搞出个0.3的收视率就不错了！很难得了已经！这提高收视率的节目，是随便一拍脑袋就能想出来的吗？真要是那么简单，我们干嘛不自己做啊。隔行如隔山，这事儿你不懂，还是听我的吧。” 这可不一定。 面对曲明客气的拒绝，李阳呵呵一笑。 别的不说，当下的九六年，后来很多地方台搞的那种既能增加收视率，又没有多大节目投入和预算的《智勇大闯关》，可是还没有呢！ 赶明儿要是服装城开业了，需要持续的广告投入，搞一个那个东西，似乎......也不照现在的选美差！ 第207章：颠覆 在李阳的记忆中，各个卫视的那种闯关类节目大致是在08年左右才有的。 也就是奥运会举办的那段时间，为了迎接奥运，全国各地都展开了各种形式的全民健身活动。为了迎合这种风潮，貌似是湖南台最先搞了一个什么《智勇大闯关》。 这档水上闯关类节目在播出之后，就立刻取得了不俗的收视率。然后，各地卫视就立刻跟进。像山东卫视的《快乐向前冲》啊，浙江台的《全能极限王》啊，各种各样名字不同，但形式都差不多的闯关型节目就立刻在全国各地开枝散叶。 这种节目其实没有什么投资，基本上就是需要一个场地，然后设计几个具备一定难度，但难度都不算太高，让观众一看就感觉“我上我也行，他为啥就过不去”的关卡。 然后赞助商再给点什么实物奖品。 因为各个关卡的难度是题词上升的，所以基本上没人能挺到最后一关。一般都是前几个最简单的关卡走完了，拿个纪念品就回家了的那种。 但是这种节目的互动性和趣味性特别高，在08年左右基本上每一个卫视播出类似的闯关类节目都能获得不俗的收视率。 现在，得知绥城地方台为了收视率头疼，李阳心中暗暗打起了算盘，想着以后要是条件成熟的话，完全可以把这个类型的节目拿出来，搞一个什么“绥美大闯关”之类的广告赞助式闯关节目出来。 以绥城电视台目前的情况，如果能做这么一档赞助节目，基本上就可以满足服装城的广告需求了。 只是现在说这个，条件还不算太成熟。 一来是当下的选美正进行的有声有色，没有必要在这个节骨眼跟曲明提出来。 二来呢，也是这种闯关类节目一般为了安全考虑都是将闯关设施建立在水上，这样即便选手从高处落下，也不会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损伤。 但是绥城这边冬天的气温比较低，零下十几度冷的时候零下二三十度，类似大闯关这种需要较大室外场地的节目，肯定是做不了的。 大冷的天，地上全是冰雪，从几米高的地方上掉下来，那妥妥是要摔死人哒！ 而且更难搞的问题是，冬天设备的运行，以及设备表面的浮冰，这都不利于这类闯关类节目的录制。 要是想搞，要么就是将那些闯关关卡做出适应性的改变降低其危险性，要么就是建立一个大型的室内场地。 只是不论是这两种改动中的哪一种，都不是很好的选择。 降低危险性，也就少了些视觉上的冲击和观众的刺激感紧张感。而建立一个大型室内场地......李阳现在还没手那么多的资本，支撑他那么阔绰。 将这件事情暗暗记在心里，李阳和曲明着重的聊了一下当下的选美事宜之后，便匆匆结束了饭局回到了服装城继续盯着装修的事情去了。 接下来的几天，事情果真如同曲明预料的那样。 在第二第三期选美节目播出之后，绥美服装城选美这档节目，收视率果然一路走高。 第二期播放完毕之后，绥城电视台的地方收视率就达到了百分之0.3%。 而在第三期结束之后，曲明一开始所期待的0.5%收视率，就已经达成！ 当下的电视台收视率都是怎么统计的啊？ 基本上都是人工抽样统计。也就是说，由电视台这边的统计人员随机对本市的家庭进行电话寻访，询问节目播出时段，该家庭有没有锁定那档节目。 随机抽查一百个家庭做电话访谈，然后汇总资料进行统计。 看起来，0.5%的收视率不高。 可是要知道的是，在当下就算是中央电视台，黄金档电视剧的收视率也不过就是5%左右而已！ 很多有电话的人家并不一定有电视，而且为了省电费或者是出于习惯，往往是街坊邻居都共用一台电视机。 一句话，当下的电视普及率也不过才百分之二十多而已！ 能够达成这个0.5的数据，基本上就已经宣告这一档节目已经在绥城的地方上，彻底风靡了开来！ 这样的情况，无疑是给了曲明相当大的信心。 为了提高节目的收视率，也为了更好的宣传绥美服装城，到了第四期的时候，电视台这边开始依托市宣传部重点单位的便利，联合服装城展开了线下宣传。 这年头的线下宣传手段和二十多年后只在公交站牌地铁站牌啊，大楼的led版上投放不同，特别有意思。 宣传部旗下的秧歌队拉着条幅锣鼓喧天的在街上游行，地方报纸给头版，包括什么传单页，甚至还有那种观测天气的热气球挂个条幅，各种手段齐下，一时间绥美服装城选秀这个事儿几乎成了全城热议的话题。 在巨大的热度和群众的喜闻乐见之下，此前那些关于服装城重金招聘优质服务员的流言蜚语，已经彻底被粉碎，泯灭在全民针对“哪个服务员最终能成为绥美形象宣传大使”的讨论之中了。 就这么，时间一晃就过去了七天。 到了十月十五日，原定五天结束但是却临时加了比赛环节足足播出了十二天的绥美服装城选美，终于落下了帷幕。 冠军最终由家住绥城东门，人长得俊俏，唱歌好听而且素质礼仪各方面都相当令人满意，被绥城人民亲切的称为“绥城小妹”的21岁小姑娘陈玉斩获。 而此时，装修了一个多月的绥美服装城，也已经完成了装修和铺货，准备进行试营业了！ “大家好，我是绥城小妹陈玉。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和鼓励，也感谢大家的电话投票，帮助我夺得了绥美服装城宣传大使这一殊荣。今天呀，我就要以绥美服装城宣传大使的名义，向大家公布一个好消息喽！经过紧张的装修和准备，绥美服装城将于十月十六日，也是就明天开始试营业啦！最全品类，最优质价廉的男女时装，童装，鞋帽，内衣，尽在绥美服装城。试营业期间，每购物满一百元，就可得到面值二十元的代金券！在这里，我谨代表所有参加绥美选美节目的姐妹和小哥们，欢迎各位市民朋友到服装城来！另外，为了让各位市民朋友买的舒心，买的放心，服装城除内衣之外的所有商品，只要不影响二次销售，十天之内包退包换，三个月之内损坏保修哦！” 第二百货商店里。 看着电器柜台上那台彩电屏幕里，长相甜美可人的陈玉身穿旗袍头戴选美桂冠，热情洋溢的说着广告词，聚在电视机之前的那些个服装摊位个体户们一个个如丧考妣。 “瞧瞧这小浪蹄子骚的，真想不通，现在的人怎么都喜欢这样的啊。我年轻的时候，比她不知道好看多少。” “谁说不是呢，就这样的也能选美选个第一。” “我说你们两个可别酸了，现在是扯这个小骚货老婆舌的时候吗？明天对面那服装城就试营业了，听见刚广告词里说的了吗？买一百赠二十的代金券，还十天之内包退包换！他妈的，生意要都这么做，咱们还怎么赚钱啊？” “就是的啊，我今天下午的时候可是去偷摸混进去看了一下啊。虽然没进门，就在外面扫了几眼，可是那服装城里面的衣服可是定价不高啊！我们家卖的一款三十块钱拿货的上衣，人家卖才卖三十五，这要是算上活动赠代金券的，他们卖的可是比我进货都便宜啦！要是他们所有的衣服都这么卖，那以后着生意可怎么做呀！” “嗨！刘姐，你害怕个什么啊？我就不信他们这么低的利润！现在做服装，一件衣服不赚一倍，那还叫卖服装？肯定是他们开业，就拿出几款衣服搞特价揽客。不可能每一款衣服都卖那么便宜的。你呀，把心放肚子里好了。” “淑芬这话说的我看没错，你们长脑子好好想想啊。那服装城雇了那么多的人，理货员三十个人，还有二十多个每个月底薪就一千块钱的销售大使。算算这人工一个月还不得个三四万啊？这么大的成本，他们每一款衣服都加那么点利润，还不得赔死？你看着吧，肯定大部分的衣服都得往天上加价，到时候老百姓过去一看，原来东西不便宜，就服务员长得好看当个啥啊？” “对！这玩应也就是看个新鲜。我估摸着，明天试营业大部分的老百姓也就是过去看个热闹的。看看那些个在电视机上搔首弄姿的服务员，过了个眼瘾也就罢了。谁买他们的东西啊？你们说是不是？还十天之内包退包换，真是逗死了。这么做生意，那些事儿逼的老百姓还不把他们搞黄了！看着吧，这服装城要是这么搞啊，不出俩月，肯定得黄！” 看着街对面招牌上挂着大红布，即将开门试营业的服装城，一群个体户露出了不屑的目光。 第208章：火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紧张装修，供销社已经大变了模样。 以前老旧的门面焕然一新，整洁阔气的大理石镶砖墙体，通体呈现出象牙般的乳白色，这年头相当罕见的淡黄色灯箱招牌，即便是大白天也显得尤为打眼。 配合那一尘不染的玻璃和专门做陈设展示用的橱窗，在九六年的二线小城里，绥美服装城端端的显示出了一种超越了时代的国际范儿。 而此时，服装城的内部更是让人眼花缭乱。 除去琳琅满目，在货架上陈列整齐板正的上万款各色服装之外，忙活在各个区域和货架之前的理货员和营业员，员难免让这个时代的人感到惊奇。 这个曾经一度支撑了绥城市人民群众的物资供应，之后有没落了将近八年的供销社，内部堂皇的简直就不像个商场。 反而，像是什么了不得的高端会所一般。 背着手，跟祖美兰游走在即将开始营业的服装城里面，看着理货员和服务员们做着试营业前的最后准备，李阳忍不住心生激荡。 “哎呀，大阳啊。我这心里面七上八下的，还有不到一个小时就开门试营业了，我这心里跳的突突突的。你说万一要是生意不好，咱们铺了这么大的底子，可怎么办啊？” 看着忙碌的营业员们，祖美兰捂着胸口，跟在李阳的身后满脸的忐忑。 停住脚步，回身看了看祖美兰的脸色，李阳乐了。 “那能怎么办？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这子弹都上膛了，一枪打出去行就行，不行也得挺着。不过嫂子，你其实不用担心，你又没往里面投钱，赔了也不算你的，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啊？” 用自己的方式，李阳疏导了一句。 可是很明显，他这样的安慰对于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家人的祖美兰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效果。 对着李阳翻了翻白眼，祖美兰埋怨道：“你这话说的，嫂子就不爱听。你说你来家里这么时间了，从一穷二白，到后来靠着股票赚了钱，再到现在扑腾这么大个服装城，哪一步不是嫂子看着你一点点走过来的？你年轻，你觉得钱好赚，可是嫂子得跟你说啊，人这一辈子运势起来赚钱的话就是那么两年。要是真的能把钱守住了，那以后就算是真的起来了。要是守不住，几百万上千万，那败光了不是也快？” 祖美兰的好意提醒，倒是让李阳乐不可支。 没错了，这是祖美兰。 我亲娘！ 不愧你和李奉献同志成了一家，在投资这个领域，两口子的态度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都是那么的谨小慎微。 “嗨，算了。这才试营业，不跟你说这些丧气话。我这就是有点担心，你说按照咱们的原定计划，服务员和理货员找上来之后，是要进行十天培训然后再上岗进行试营业的。现在因为选美的节目多占用了五天的时间，这些个营业员都还没怎么熟悉业务呢，这就开始试营业了。别再出什么纰漏。” 祖美兰的担心，倒是事实。 因为选美节目拉的太长，这一次的试营业倒是显得有些仓促。 不过李阳却不以为意。 一来，其实那些选美选出来的所谓营业员，并不是主要的销售主体。 按照李阳的计划，服装城的销售其实采取的就是后来的“主播带货”模式，也就是让这些个选美选出来的服务员进行打版，为顾客们展示服装城的主推款式服装单品，以及搭配方案。 而真正面对顾客，进行销售工作的，则是那些已经经过了十几天培训，熟悉了货品堆放位置，尺码分类，以及收银流程的理货员们。 对于营业流程，这些真正的销售主力，李阳认为已经完全可以胜任目前的岗位。 但是话又说回来，就算是其中的一部分人没办法胜任目前的工作，其实也没关系。 试营业试营业，为的是什么？ 为的不就是在正式开业之前，以实战的方式去调整磨合团队和验证各项流程是否合理么？ 拍了拍祖美兰的肩膀，李阳呵呵一笑，“嫂子，你呀，就别担心了。服装城的经营交给你，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干！其余的一切问题，有我给你担着呢！啊。” 李阳表现出来的轻松，到底还是感染了紧张的祖美兰。 看到他脸上和煦的微笑，祖美兰深吸了一口气，总算是放心了下来：“得，弄了半天是你这皇上不急我这太监急够呛。行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嫂子要是再提心吊胆的，倒是显得咱不专业了。那个啥，现在七点钟，距离开门还有四十分钟，一会儿你要不要给服务员和这些理货员们讲两句？” 见祖美兰轻松了下来，李阳摇了摇头。 该说的，之前突击培训的时候已经都说完了。 现在马上要试营业了，还说个毛线？ 他可不是什么官迷，什么场合都喜欢说两句。 而且在没穿越回来之前的时候，他最烦的其实就是领导长篇大论的开这个会议那个讲话的。 一群都是奔着赚工资赚提成来的打工人，生意好了让他们赚到实实在在的高工资，就是最好的激励。 要是生意不好，效益不行，就算是领导天天开会说出花儿来，有个卵用？ “话就不讲了，嫂子你要是乐意说的话，一会儿就给大家伙鼓鼓劲儿。服装城我已经交给你了，现在是刚刚营业，我过来看看西洋景，以后的日子啊，要是没有什么事儿我就不来了。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回家的时候跟我说，我给你支招就得了。行了，快要开门了，你这还有一大堆的事儿，也不用陪着我了。一会我去楼上办公室呆一会，看看第一天开门客流怎么样，然后我就回去了。你精心点，有什么不懂的就先记下来，等回家一起跟我汇报就成。去忙吧。” 看着李阳一副甩手掌柜，半点也没有插手经营的意思，完完全全的把一揽子都推给了自己，祖美兰嘴角一阵抽动。 恍惚中，她觉得自己是上了贼船，下不去了！ ....... 安抚了祖美兰一番，李阳便独自来到了服装城的三楼办公室。 本来三楼的这间办公室不在装修方案之中，但是因为李阳这个甲方做的透彻，虽然派人监工，并且几次针对施工提出了意见，但是在验收环节没有丝毫的卡脖子，或者是挑刺儿，在验收完成之后工程尾款也给结的痛快，装修公司那面特地把办公室也给用心的装修了一番。 而且除了软装部分，装修公司的老板还专门在熟人那里置办了整套的办公桌椅和沙发之类的家伙事儿，将办公室搞的富丽堂皇丝毫不亚于林嘉欣的那一间。 站在办公室宽敞明亮的落地窗前，李阳正好能看到服装城的正门。 端着杯茶水，站了不大一会，他便看到陆陆续续的有顾客开始聚集在了服装城的门口。 等到了七点半左右功夫，服装城的门前已经排出了几十米长的，等待进场的顾客！ 本来李阳还想着，这第一天试营业，来的顾客可能都是奔着能够亲眼看看那些选美小姐，一睹芳容的大老爷们。 但是看到门口长队中男女比例似乎是女性居多一些，李阳彻底放了心。 等到七点四十，服装城的大门洞开，在寒风中等了好一会儿的顾客蜂拥进门，李阳勾起了嘴角。 听着楼下的卖场立刻喧闹了起来，顾客对供销社全新面貌的惊呼，服务员们整齐划一的欢迎光临，鼎沸的人声和钢琴曲同时汇成了一曲交响，李阳关掉了窗帘，躺在了沙发上闭上了眼睛。 倒不是他不关心服装城的生意和业务，或者是什么故作镇定，搞诸葛亮的那一套装逼范儿。 实在是昨天晚上在林嘉欣那面吃了晚饭后激情了一下，离开后又去了林小婉那里。在林小婉的羞涩和期待中，又不可避免的温存了一下。 这精力上，有点撑不住了。 ...... 等李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见手表上的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多，他揉了揉发木的脸颊，从沙发上起身后拎起风衣走出了办公室。 本想着到了中午，看看祖美兰她们怎么换班吃饭。 可是刚刚走到二楼的卖场，眼前的景象就将他惊到了。 只见整个二楼一片狼藉，成堆成堆的顾客守候在各个服装分区的展台之前，催促着站在展台上展示着服装的服务员。 而那些负责为顾客们找尺码试穿衣服的理货员们，此时正大声的叫着各区域主管。 嗡！ “主管！主管我这里没有找零用的零钱了！” “主管去银行了，还没有回来！” “哎呀她什么时候回来啊？我这腰包里面的钱都装满了，赶紧交账给我零钱啊！我这里好几个顾客等着交款呢！” “谁替我一下，我去趟厕所呀！” “你们服务员还有没有了呀？赶紧把那个模特身上的衣服给我扒下来，我好试试啊！这都等了十多分钟啦！” “哎！马上！马上就来！” 顾客的催促声，服务员们沙哑的介绍声，以及理货员们焦急的呐喊，一下子钻进李阳的耳朵里，将他还没完全睡醒的神经元，彻底激活了。 卧槽、 看到这个景象，李阳惊呆了。 这特么试营业第一天，这么火爆？！ 第209章：日进斗金 李阳本来是想下楼找祖美兰一起吃个饭的。 可是看到服装城二楼卖场忙成这个样子，哪里还有吃饭的心思？ 他赶紧走到了距离他最近的女装售卖区之前。 看到一大群顾客正在围着展台上面的服务员嚷嚷，而那个明显经验不足的服务员手足无措的样子，他压了压手，大声喊了一句。 “大家不要着急！一个一个来，你们都看中了哪个款式的衣服，我给你们慢慢找。咱们服装城今天第一天试营业，有很多环节还不完善，大家理解一下啊！服装我们这里都有的，而且现在柜面上所有的款式，我们都可以随时补货，您要是相中了哪一件，即便是现在没有尺码了，也可以交一些定金，我们给您协调，明天一早就到货。所以大家都不要着急，也不要拥挤，一个一个来。千万别推搡，再伤到了人，好吧？” 李阳洪亮而沉着的声音，让十几个围着那个服务员的顾客略微安静了下来。 “小伙子，就是这小姑娘身上穿的这个风衣，我闺女下个礼拜要结婚，这红色的喜庆。你给我找个跟这小姑娘身上穿的一个尺码的就行！我闺女个子没她高，但是胖瘦差不多，应该可以穿的！” “唉哎哎哎？凭什么你先啊？明明是我先看到的，小伙子，给我也找个这个尺码的。这件风衣我在二百那面看到了，那面开口就要一百五，我没舍得买，心心念念好几天了。这边才卖六十九，今天说什么我也得给他穿回家去。” 看到围在展台前面的两个女人针锋相对，谁也不打算让谁的样子，李阳呵呵一笑。 “行行行行，阿姨，姐姐，你俩别吵啊！咱们这样，不管怎么说，结婚是大事儿。咱们先可着阿姨来好吧，销售员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给阿姨包上，祝你女儿新婚快乐。这位姐姐，你这样我给你开个订单条，你交十块钱定金，我让我们货物部的加紧从厂家给你调配一件过来。最快今天晚上，最晚明天晚上，一定让您穿上这件衣服，怎么样？” 面对李阳的说和，特别是看到他衣着和形象不像是普通的商场基层服务人员，两个顾客都点了点头。 在没穿越过来之前，李阳是担任过商场经理的。面对这种顾客“爆仓”的情况，他有一定的经验。 虽说，在那个时候只有每年过年的那几天才能看到这种盛况，但其实说白了这种顾客抢货的情况，只需要稳住阵脚一个个的来，保护好现场的顾客安全，倒是也没什么。 服装区的理货员不知道哪儿去了，原本没有经受过培训的“绥美形象大使”面对这种情况显然是慌了神。现在有了李阳这个主心骨，小姑娘立刻就从手忙脚乱的状态中脱离了出来。 在李阳的指示下，一起应对起了顾客。 约莫半个多小时的功夫，便将聚集在展台前的这些顾客都满意的答复走了。 这个时候，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多。 到了这个时候，卖场里面的顾客终于清亮了一些。 看到服装区前，只剩下了几个闲逛的顾客，那捧着一大堆现金的服务员小姑娘这才长吁了口气，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汗珠。 她也这才看了看身边白色的衬衫已经被汗水打湿了的李阳，“那个......谢谢你啊。你是商场的经理吧？哪个部门的，怎么之前没见过你？” 小姑娘忙活了一个上午，头发都已经被汗水打湿成了一缕一缕。本来精心画好的淡妆，也被汗水浸透，显得有些可笑， 问话的时候，她还用脏兮兮的手背抹了把额头上的汗珠，留下了一道灰色的泥水印子。 看到服装城和电视台精心选出来的选美冠军这个德行，李阳忍不住咧嘴一乐。 没错，面前站着的这位，就是这一次的选美冠军，陈玉。 小姑娘今年二十出头，个子高挑，不论是身材还是长相，都是这个小城里非常罕见的娇媚。 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脸上两个浅浅的梨涡，特别容易让人产生亲近感。 他没有正面回答陈玉的问题，而是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包纸巾递了过去。示意陈玉脸上有污渍之后，他反问道：“怎么就你自己一个人在展台，配合你的理货员呢？” “啊、” 接过李阳的纸巾，陈玉连忙转过了身去，看到试衣镜里自己狼狈的模样，她一下子就红了脸。 一面用纸巾慌忙的擦着脸上的污渍和汗渍，一面对李阳抱赧道：“刘姐和王姐去楼下支援了，刚才一楼那面顾客太多了。没办法，就只能留我一个人在这里了。” 就说嘛。 李阳点了点头，从货架上拎起了自己的风衣。 “唉？” 看到他想要走，陈玉捏着纸巾叫了一声。 “领导，您是哪个部分的还没告诉我呢、你刚才应对顾客真的有一套，有时间教教我好不好？” 正当陈玉想跟李阳套近乎的时候，两个去楼下支援的理货员步履匆匆的回来了。 看到站在展台前面的李阳，二人一愣，马上迎了上去，规规矩矩的鞠了个躬。 “李总好！” “哎呀小玉，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哇，柜台上怎么少了这么多的衣服？好家伙，卖空了一半啊，你自己个一人做的？” “李总？” 听到两个理货员对李阳鞠躬招呼，陈玉眨了眨眼睛，震惊的看向了李阳。 服装城的老板年纪不大，之前陈玉是听说过的，可是她怎么也没想到，面前这个年龄跟自己差不多的年轻人，就是传说中这家服装城的大boss！ 他才多大啊！ 二十二，二十三？ 本来以为自己在这个年龄就已经很优秀的陈玉，看到面前衬衫袖子高高挽起的李阳，一瞬间有种被阳光晃了一下的感觉。 被陈玉死死的盯着，李阳心里有些不自在，也有些尴尬。 不是因为被陈玉盯着而尴尬，他的脸皮厚着呢，自然不会这么容易害羞。 之所以这样，主要是因为之前在电视台选美节目的时候，林嘉欣那个妖精非要玩儿什么角色扮演，不知道从哪儿找了一套健身服，趁着节目播出的时候让李阳扮演评委，而林嘉欣扮演的......就是面前这个当时选美冠军的大热门......陈玉。 看着面前这个姑娘，李阳总是情不自禁的能想起那天晚上，趴在沙发上的林嘉欣“评委老师，小玉不行了，小玉到了”的浪叫....... 都怪那个死妖精！ 在心里暗暗的骂了一句林嘉欣，李阳干笑着对陈玉点了点头。 “业务还需要熟练，好好干。” 对陈玉点了点头，在小姑娘复杂的目光之中，李阳拎着自己的风衣走下了楼去。 一楼的情况比二楼还要“糟糕”，第一天试营业，仅仅一个上午的时间，一楼所有的货架上就见了空位。 本来打扫得一尘不染的卖场里，服装塑料包装，包装纸壳和塑料绳甚至是踩碎的衣服挂在地上乱糟糟的，要是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遭了抢劫！ 在一楼的售后服务台前，李阳总算是找到了祖美兰。 此时，这个亲妈已经累到脱力了。 看到李阳过来，整个人几乎是挂在服务台上的祖美兰哼哼了一声：“大阳，我要是知道来着当经理这么累，你就算一个月给我开十万块，我都不来！” “哈哈、” 看到祖美兰这个样子，李阳哂然一笑。 他从旁边拉过了一条供顾客试衣服用的凳子，放到了服务台前，赶紧将祖美兰扶了过去坐下了。 “我哪儿能想到，这一上午的时间就能忙成这样啊！我昨晚上没睡好，刚我还在办公室补了一觉。早知道忙成这样，我早下来帮你了啊。怎么样？上午销售额多少，统计出来了吗？” “还没统计完全呢。不过粗略估计，肯定是破了六万了。我这一上午的时间，银行就跑了三趟，给各个服装区的零钱都换了将近八千块钱。” 说着，祖美兰蹒跚的从凳子上起身，拉开了服务台的抽屉。 看到抽屉里面整整齐齐的六沓百元大钞，李阳暗道好家伙！ 一上午的时间，六万块！ 这一天下来，还不得冲着十万去？ 老天爷，这才是试营业啊！ 就在李阳这么想着的时候，商场的一个副经理盯着满头的汗水小跑到了服务台前。 看到祖美兰和李阳都在，她兴高采烈的扬了扬手里的一张统计单。 “李总，祖姐，刚才你让我去各区统计出来的销售额出来了。你猜猜，这一上午的时间，咱们卖了多少？” 这年头还没有专门应对服装的那种收银系统，所以服装城目前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方式，也就是每一个服装小区分配三名服务人员，并配备一个区域小组长。由小组长进行收银工作并管理服装补货和盘点情况，然后最后上报汇总。 看着那副经理手中的统计单，祖美兰生无可恋的挥了挥手：“小刘啊，你就别卖关子了。我现在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就直接告诉我吧。” “七万四千二百六十块！祖姐，一上午四个小时的时间，七万多块啊！” 一下子将手中的统计单翻过来，刘副经理努力压着声音，报出了销售额。 听到这个数字，饶是有了一些心理准备的祖美兰，仍然忍不住的一愣！ “我勒个乖乖！” 她立刻转过头去，将眼中的惊讶和欣喜传递给了李阳。 别人不知道，但是商场的运营情况，祖美兰是知道的。 按照服装城严格控制的百分之三十毛利算，这一上午的时间，就赚了两万多块啊！ 商场没有房租，因为是市重点扶持单位，开业头三年工商费和地税是免的。除了国税之外，就只有诸如工资这些营业开支。 服务员看着是不少，工资也都不低。可是在如此恐怖的流水面前，这些开支简直就是九牛一毛啊！ 按照现在这样的节奏，只一天的功夫下来，这一个月的支出可就都赚回了了啊！ 看到祖美兰的目光，李阳的心中也是一阵振奋。 试营业第一天，能取得这样的销售成绩，完全证明自己的理念和模式是对的。 如果可以继续这么稳定下去，那么自己建立一个服装快销连锁的图景，简直就是触手可及！ 按照服装城现在这个模式，只要自己手头上有足够的资金，完全就以无限复制下去。将服装城开满全省，全北方，甚至是全中国！ 想到这里，李阳狠狠的拍了拍巴掌。 “行了，我知道大家都忙得够呛，一上午的时间也累的够呛。但是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估计再有一个多小时的时间，下午的销售高峰就要到来。咱们加把劲儿，赶紧吃饭。然后把卫生简单搞一下，把货架理顺好，整理好我们的商品，各区域小组长把销售火爆的款式赶紧上报，安排补货！下午，如果咱们还能保持上午的势头，今天第一天试营业销售额达到十二万，下班的时候我给每个同事都包一个不低于一百块的大红包！晚上咱们一起去国宾大酒店，吃个庆功酒！” 听到李阳的鼓动，尤其是听说每个人都有红包拿，累的不行的服务员们一下子就又来了精神。 “李总，那我们可就提前谢谢你了！” “不就是十二万么，上午这一阵有的都没忙过来。很多挤不上来的顾客我们都告诉她们衣服管够，让她们下午再来。这一下午的时间，李总你就瞧好吧！” “我的天呀，十几万......听起来太吓人了。” “你吓什么呀？你们男裤1区一上午的时间就卖了五千多，你自己心里还没数么？” “啊、这么一想也是啊。” 看着卖场里议论纷纷的服务员们，李阳淡淡一笑，对那个副经理招了招手。 “行了，你去附近找个馆子，让他们赶紧做一些快点的饭菜送过来。以后忙成这个样子，中午就找个靠谱的饭店送餐吧。这个饭钱支出算咱们服装城的，统一吃饭，这样大家伙不用自己出去买，还能有时间趁着午休歇一会。” 面对李阳的安排，正处于兴奋状态的服务员们又是一阵欢呼。 这样的老板这样的单位，谁不爱啊？ 第210章：庆功宴（二合一） 在李阳的激励之下，忙活了一上午的员工们再次恢复了状态。 短暂的午饭时间过后，便马上投入到了忙碌的工作之中。 感觉店里的人手不够，李阳也没有离开，而是跟着祖美兰一起担当起了卖场里面救火队员的角色。从一点半开始进入下午的营业高峰，这一忙活就到了五点半。 饶是李阳的体质不错，可是面对完全不输于上午时候的客流，几个小时下来他也有一种虚脱的感觉。 太累了！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别说是休息，连喝水的时间他都愣是没抽出来。甚至几次想去卫生间，都还没走到地方就被亟需帮忙的服务员喊了过去。 到了六点下班，客流终于散去之后，他感觉两条腿都不是自己的了！ 不过这一天的忙碌换来的成果，也确实值得这份辛劳。 随着三个账员用算盘噼里啪啦的一阵核对，服装城开业第一天的营业额，便核算了出来。 “李总，十三万七千二百六十四元！” 听到这个数字，坐在服务台前连的李阳淡淡一笑。 看着围在自己身边的十几个员工，他对着会计和账员挥了挥手：“今天开业第一天，咱们服装城很多的流程都还不完备，在销售的过程中有很多意想不到的问题被发现，这给大家伙的工作带来了一些麻烦。在这种情况下，能达到这个营业额，大家伙儿辛苦了。王会计，帮我给每个人包二百块钱红包。” “李总，现在么？” 面对李阳的命令，会计一愣。 好家伙，这手笔可够大的啊！ 要知道，当下很多单位的工资一个月也就是三四百块钱。这试营业第一天就发二百块钱的红包，饶是会计王梅是此前印刷厂调过来的，知道李阳平时就对员工不错，但是面对这么大的手笔，她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现在服装城五十多个营业员，一个人二百，这一万块钱可就出去了啊！ 见会计没动，李阳催促了一声。 “发吧，就发现金！” “好、” 面对李阳的催促，会计不敢再想其他，立刻拿出了钱来，按照营业员名单发放了下去。 看到每一个被叫到了名字的员工在拿到钱之后，都满脸惊喜，李阳淡淡一笑，费力的从凳子上站起了身来。 “行了，拿到了红包的都赶紧收拾收拾自己。咱们今天累了一天了，卖场的卫生和货品就不收拾了。咱们直接去酒店，晚上我请客。咱们好好吃顿饭，然后回家歇一歇，明早上都早到一会儿，准备明天的营业。我先去酒店订桌，你们收拾完了就赶紧过去。” 手里捧着李阳发的红包，再听李阳还要安排大家伙吃饭，一些营业员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总......这，不用了吧。我们累是累了点，可是心里面高兴着呢！我们服务员不就是干这个的么，咱服装城生意好，不光您高兴我们这心里也敞亮。您这又是给发红包，又是请吃饭的，我们倒是不好意思了.......” 感受到员工们的朴实，李阳哈哈一笑。 他摆了摆手，笑道：“肯定不能天天都这样，但是今天咱们第一天试营业，拿了个开门儿红，必须得庆祝庆祝。而且我今天注意到，咱们可能是培训的时间太短，很多人互相之间都还不认识，因为这个降低了一些沟通效率。今天晚上借着这个场合，大家伙也都熟悉熟悉！” 对众人摆了摆手，李阳出了门。 ...... 服装城雇的这第一批员工，很多都是家庭条件不太好的。 其中大部分的人，也都是第一次到国宾大酒店这么高档的地方。 看到酒店之中富丽堂皇的装修，不少人进了门之后都略显拘谨。 实际上，不光是服装城的服务员们第一次经历这种场合。国宾大酒店的服务员们，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个阵仗！ 太魔幻了！ 平日里国宾大酒店招待的都是什么人啊？ 政府领导，私企的老板，高消费的地方，什么时候接待过一群服务员啊！ 在一片侧目之中，李阳将众人引到了酒店二楼的一个小型宴会厅里。五张大桌上，此时已经摆好了饭菜饮料酒水。 待众人落座，祖美兰悄悄的扯了扯李阳的衣角。 “大阳啊。这是不是太张扬了？刚才你算账的时候我就想着，咱们这服装城生意这么好，一天十几万的营业额，说出去难免招人嫉妒。咱们是不是得低调点儿？就不说这个在这么好的酒店安排，至少不能让服务员们知道咱们一天卖了多少钱啊！” 看着祖美兰满脸的担忧，李阳呵呵一笑。 祖美兰的担心，不能说没有道理。 但是李阳却丝毫不在乎。 他甚至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人普遍都是慕强的，今天服装城第一天试营业就卖了十几万的事儿，他恨不得让整个绥城都知道。 现在服装城还没正式营业，缺的就是话题性，就是正面的宣传！ 还能有什么话题，能比“市中心那个服装城营业第一天就卖了十几万”这种话题更具有爆炸性的？ 至于对服务员们隐瞒营业信息，李阳更是觉得没有必要。 因为当下的服装城本来就是营业组长负责收银，其实只要是有心的，基本上打听一圈就大致知道服装城大致的营业额了。 根本就瞒不住。 更何况，对于已经起了将服装城这个模式扩散，形成一个快销连锁品牌的李阳来说，这第一批营业员是要当成自己未来的管理班底来培养的！ 这，就更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当一个人的心思足够远的时候，眼下的蝇营狗苟是会被他自然而然的忽视的。 李阳现在，就是这个状态。 见所有人都齐了，李阳也不废话，直接端起了酒杯，敬了众人一杯，又道了声辛苦之后，便招呼众人开吃。 不自在的气氛，不大一会儿便热烈了起来。有了今天并肩作战的经历，各个桌的营业员们不大一会就打开了话匣子。都是年龄差不多的女性，只需要随便一个话题，宴会厅就变成了一个大型的联谊会现场。 本来祖美兰的心里还有些顾虑，可是看到服务员们兴高采烈，完全忘记了疲惫的状态，也不再吭气儿，只是抄起筷子吃喝了起来。 正当李阳跟同桌的祖美兰和会计等人说笑着，谈着今天服装城营业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以及正式开业之后的一些安排和期望之时，一个身影从李阳的身后靠近了过来。 “李总......” 端着酒杯的李阳听到身后一声弱弱的呼唤，立刻转过了头去。 见到那里站着的刘春香，他先是一愣。再看到刘春香手里端着的满满一杯啤酒，他似乎猜到了这个女人的意图。 “哎呦，刘姐。今天忙活坏了了吧？” 他马上站了起来。 感受到他如此的热络，刘春香鼻尖一红，略微垂了垂眼帘之后，猛然抬起了头，对李阳展颜一笑。 “李总，按照招聘要求，我这年龄其实已经超限了。感谢你特别打了招呼，让我能进入到服装城里面工作。这份工作，对于我来说真的很重要。” 刘春香这话说的真诚。 感受到她眼睛里的泪光，李阳微微点了点头。 他能够明白刘春香的心情。 此前供销社颓唐的那几年，这个女人吃了不少的苦头。甚至为了一个月二百块钱的基础工资，为了能让揭不开锅的家庭存续下去，向邵平那种王八蛋出卖了她的身体。 不知他人苦,莫论人是非。 对于刘春香出轨的事情，李阳不能说支持，但是知道后面几年下岗大潮时情景的李阳，能够理解。 自然，他也能理解刘春香现在的满足。 略微沉吟了片刻，李阳淡淡一笑，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刘姐，多的话就不说了。好好干，只要认真的对待这份工作，好日子都还在后面呢。” “李总......” 感受到了李阳目光中的鼓励，刘春香眼圈一红，当着众人的面举起了酒杯，恭恭敬敬的撞了一下李阳的杯底儿。 “什么都不说了，我刘春香一定能把这个活儿干好！谢谢李总不嫌弃我，谢谢李总给的这个机会！” 看着刘春香一口气将杯中酒喝光，李阳咧了咧嘴，也将酒杯中满满一下子白酒喝下了肚去。 与此同时，另一桌上。 看着刘春香单独给李阳敬酒，陈玉不禁好奇的靠向了一旁同组的两个姐妹。 “张姐，王姐，这个刘春香怎么回事儿呀？她好像跟李总很熟的样子啊?” "嗨、小玉你没参加我们理货员的培训你不知道，这个刘春香挺让人心疼的。跟咱们不一样，刘春香本来就是老供销社的职工，后来供销社不是发不出来工资么，她家里孩子身体弱总生病，光靠着她男人出去摆摊赚的钱根本就养不了家。她没了办法，为了每个月能拿到二百块钱的现金工资，就......就跟供销社原来那个经理滚到一个炕头上去了。 后来那个经理出了事儿，她才知道那每个月二百块钱的工资本来就是应该发的，只是被挨千刀的经理私自给截了。再后来，刘春香和那个经理的事儿爆出来了，她男人就跟她离婚了，自己带着孩子过，挺不容易的......当初还是李总念及她的情况，特地给她开了绿灯，让他到了咱们服装城当理货员。 现在好了，咱们理货员虽然没有你们这些选美出来的美丽大使开的多，但是基本工资三百块钱，外加上销售提成，一个月怎么样估计也有五六百块。要是天天能维持今天这个销售额，估计一个月也有小一千呢！这些钱，足够她和孩子能活的好好的了。" 听着同桌姐妹的八卦，陈玉眨了眨眼睛。 “这么说，李总人还挺好的。” 陈玉一声由衷的夸奖，以及看着李阳那满是崇拜的目光，立刻引起了同桌其他姐妹的警觉。 特别是两个同组的姐妹，立刻放下了筷子，眉飞色舞的揶揄她起来； “小妮子，你不会是动了春心了吧？哎呦，李总那可是人中龙凤，你这丫头胃口可真不小。” “怎么就胃口不小啦？咱们家小玉那不也是枝头上的凤凰？就凭这小模样，跟李总你能说不登对？” “哎呀！你们想什么呢！” 面对姐妹们的调笑，陈玉一下子就羞了个大红脸。 使劲的推了一把作怪的姐妹，她皱了皱鼻子。 “我，我就是觉得他人还不错。明明做着这么大的生意，没什么架子不说，心眼儿还好。我第一次出来工作，遇到这样的老板觉得很幸运，怎么到了你们这儿就......真烦人，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住你们的嘴！” “呦！瞧瞧，脸红了脸红了！那话怎么说的来着？女大不中留，我看你啊，这是动了红鸾啦！用不用姐姐过去给李总敬杯酒，侧面打听打听李总有没有对象呢？要是没有的话，一会儿就把你收拾收拾，送李总被窝里去！” “呀！看我不撕了你的臭嘴！” 面对姐妹们的调笑，陈玉皱起了鼻子，小老虎一样的扑了过去。 一旁，看到陈玉那一桌的几人闹成了一团，服装城的副经理刘文娟皱起了眉头。 “那桌闹什么呢？叽叽喳喳的。我过去跟她们说一声，像什么样子。” “哎哎，今天高兴，都累了一天了，就让大家伙开怀尽兴。别管她们了，你坐下吃你的。” 眼见着刘文娟想在自己面前显示能力，李阳微微一笑，摆了摆手。 与此同时。 宴会厅之外，一行几个身着黑色风衣，看起来颇有威严的人正从走廊走来。 走过宴会厅门前，看到里面笑闹成一片的莺莺燕燕时，为首的一人皱起了眉头。 “这个厅里这是干什么呢？” 他驻足停住，向一旁的服务生询问了一句。 “嗨，这不是市里新开了个服装城么。据说今天第一天试营业，生意很好，老板请全体员工吃饭。” “哦？” 听到服务生的解释，那男人向一旁的同行同事看了过去。 “小王，咱们22号，是不是也要走访一个市里的服装城项目？” “对，周主任。22号，绥美服装城。” “哎对对对！就是那个服装城，听说第一天营业额十七万多。乖乖，卖服装的比我们一个大酒店卖的都多。这年头，还真是什么人都能赚钱。” 听到二人的对话，服务生立刻补了一句。 “哦？呵呵......” 听到服务生的吐槽，那王姓主任乐了。 “这么说，绥城的这个私营改造项目进行的还不错？小王，你一会更改一下行程。把绥城烟厂那面的走访延后一下，咱们就去这个服装城转一转！” “好的周主任，那用不用跟地方上打个招呼？特别是赵副市长那面，据说这个项目是他主抓的。” “不用。既然是走访，那就要了解真实的情况嘛。告诉地方上，难免又搞一大堆形式主义出来。咱们这一次下地方，为的不就是实地的考察一下地方上的国营中小企业和私营企业的状况各自如何，做出几个典型项目的报告回去进行汇报嘛。就，直接去。” “好的周主任，那我立刻安排。” “嗯。走吧，今天老田过生日，不说工作上的事儿了。我做东，请大家伙吃顿绥城最好的饭菜，一会儿都别给我省钱啊！” “周主任，我刚才可是看菜谱了。这地方贵的吓人，价码比咱京城还高。您一个月一千多块钱工资，我们要是敞开了吃喝，怕是您半年白干了啊！” “他臭小子！看不起我是不是？我这还有出差补助呢！你就可劲儿来吧！” “哈哈哈，那就让周主任破费了。” 再次看了看宴会厅里，一行人说说笑笑的走进了旁边的一个包厢。 第211章：聊天室里的赌约（二合一） 累了一天，晚上的饭局虽然丰盛，但是也并没有持续太久。 约莫七点多钟，一行人便散了局，各自回了家。 喝了酒的李阳也没开车，索性找了个出租车司机，开车将自己和祖美兰二人拉回了职工大院。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因为喝了点酒睡得格外香甜的李阳便早早的起了床，和祖美兰一起来到了服装城。 昨天下午，在看到服装城的销售异常火爆之后，李阳就让李奉献赶紧开车去了天城市的服装批发市场。一天十几万的销售额，将近三千件衣服，要是补货上不来可是要耽误销售的。 所以按照目前的这个销售状态，负责服装城运输环节的李奉献同志，就只能每天中午去天城那面，然后联系各个厂家进行补货装车，并在第二天中午左右返回了。 行库是辛苦了一点，但是没有办法。当下服装城刚刚开始营业，各方面的环节还没有完善，身为李阳最亲近和最信任的人，李奉献和祖美兰就只能多辛苦一点。 李奉献没在家，送祖美兰上班这个事儿就落到了李阳的身上。 为了早点到服装城组织营业员做沉落和收拾卫生，李阳特地提前了两个小时。 二人到达服装城的时候，也不过是五点四十分。 但是当二人到的时候，却惊奇的发现，昨天累死累活了一天的服务员们，已经先他们二人一步到了店。并且在没有人组织的情况下，各自收拾起了区域内的卫生和货品陈列。 看到众人的这个劲头，祖美兰看了看一哦哈的李阳。 “大阳，该说不说，昨晚上这顿饭不白请啊！” “哈哈、” 祖美兰惊奇的样子，可把李阳给逗坏了。 “嫂子，这天底下大多数的活人，心都是热乎的。你跟他交几分情谊，他肯定就能还你几分。虽然咱们现在是做生意，做老板，但其实大多数时间跟员工都不是对立关系。咱们好好的管理赚更多的钱，让她们拿到更多的工资，目标都是一致的。咱们把她们当成自己人对待，她们必然也就拿服装城当家了，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将李阳的话品味了一番，祖美兰颇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你这话说的可真没错，仔细想想，可不就是这么个理儿？我一开始还想着，这服装城这么多的服务员，自己可怎么管。但是现在看来其实也不用怎么管，因为压根就不存在谁管谁这个事儿，大家伙都是出来干活，想多赚点工资的。别给她们委屈受，别让她们白挨累，给她们做好基础的保障工作，能让她们全心全力的卖货赚工资，这也就够了。” “对头。” 拍了拍祖美兰的肩膀，李阳欣慰的笑道：“说白了，做管理的就是这么个道理。你之前还担心这么多人在一起这事儿那事儿的，说句最实在的话，只要买卖不好的时候，服务员的事儿才多呢！一群女人围着有限的资源你争我夺的，你看看咱们服装城要是一直买卖这么好，天天卖货都忙不过来，谁还有心思去起刺儿找茬啊？对不对？” “嘿！确实就是这么回事儿！” 祖美兰点了点头，笑道：“对了大阳，昨天一天忙活下来，我觉得各个区域的理货员人手还是不太够。我的想法是咱们再招十个人上来，每一组再补充一个个，这样差不多才能忙活过来。” “成，这些细节上的事儿你定就行了。我这两天过来，主要就是帮着你忙活忙活，过度过度。既然店已经交给你了，自然是你做主。” 见祖美兰心里有数，而且已经能够根据营业情况去决定人手需求，李阳爽朗一笑，再次申明了自己的立场。 和祖美兰一起帮着营业员们忙活了一阵之后，眼见着时间已经到了开业时间，李阳便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今天之所以过来，主要是因为想着祖美兰忙活不过来。要不然以他大撒手的性格，决计是不会过来插手的。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想要一个人尽快的成长，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承担所有的责任。 想要锻炼祖美兰独当一面，李阳已经做好了自己只作为技术支持，更多时间让祖美兰自己承担一切管理责任，并进行统筹命令的打算。 和昨天的情况差不多。 刚刚开了门，在外面排了半天队的顾客就蜂拥而至。 卖场之中，再次忙活成了一片。 听到楼下鼎沸的人声，李阳坐到了办公桌前，打开了案头上新配备好的那台电脑。 电脑是张克明特地从省会买回来了，大脑袋看起来老土掉渣的外形，花了足足一万五千多块。 就这，还是张克明给电脑城的人送了条烟，才插了队赶了个急才买回来的。 配置简直是惨不忍睹。 486dx-80的cpu，不是因特尔的，而是芯片界的老祖宗texas。讯联的主板和集成显卡，华冠的大脑袋显示器。重头戏是机箱里面的一个vcd解压卡，这玩应在李阳的印象中都已经淘汰的东西，现在竟然还要两千多块。 反正就是整个电脑在李阳看起来巨可笑。 8m内存，500m硬盘，连个cf都带不起的东西，小两万块钱。 真真儿是时代的桎梏，让李阳深切的怀念起自己在20年买的那台华为笔记本了。 好在系统是win95的，虽然界面看起来初级幼稚而且丝毫没有美感，但是和李阳初中时候上网吧玩的win98系统已经差别不大，没有什么操作上的障碍。 只是这年头互联网刚刚兴起，还没有什么软件可以使用。就连qq都不存在的时代，买这么一台电脑能做的事情简直少的令人发指。 就连游戏，都需要专门去买软驱。 而对于当下的游戏，李阳出了一个仙剑奇侠传dos版之外，完全想不到其他的了。 对着一万多块钱，能在绥城买两间平房那么贵的电脑发了好一会儿的呆，李阳这才无奈的打开了浏览器，登录到了“瀛海威时空”。 在没有百度，没有**，更没有qq微博和微信的时代，瀛海威这个网站几乎就是国内网民能够浏览的唯一中文界面网站。 在那由简单的图片和文字汇成的网页面找了半天，李阳终于找到了瀛海威的“聊天室”。 随便注册了一个账户，他便点了进去。 这个聊天室有点类似于***组，但和***组不一样的是，完全没有展示用户个性的东西，就连用户名也都是一串随机分配的ip地址。 星期天的早晨，聊天室算上李阳也就三个人。当李阳进入到聊天室的时候，聊天室里面的另外两个网友正聊得热乎。 而二人进行的话题，让李阳眼前一亮。 竟然......是在讨论中国未来几年的发展方向，以及可能遇到的危机和挑战。 192....167:"我觉得中国未来的发展机遇就是出口行业！我们是一个人口大国，更是一个资源大国。虽然现在我们的生产力不行，但是我相信只要中国能够加入wto，给中国十年的机会，我们必定会在世界的经纪舞台上占有一席之地！" 192...151：“67兄弟，你想的太简单了。wto未必能给中国带来多少的机遇，现在国际贸易的规则都是欧美定好的。中国以一个后来者的身份想加入进去，短时间内不会有什么作为。反而，我倒是觉得加入wto之后，中国市场会沦为欧美企业的一块大蛋糕。到时候各种欧美企业和产品进入到中国市场，以更加先进的管理方式，优质的商品和现代化的营销手段，对于刚刚看见苗头的国内企业来说，无疑是一个灭顶之灾。” 192...167:“你管谁叫兄弟？你这个人太悲观，只能看到危机，看不见机遇。不相信未来会更好，只相信未来会更糟，我懒得跟你这样的人说。” 看着两个ip的讨论，李阳哈哈一笑。 不知道怎么，他就觉得可乐。 或许，这是中国第一代的网络杠精了吧？ 看样子，这两个网友相处得不太愉快。 翻了翻二人之前的聊天记录，李阳勾起了嘴角。 非常有意思的是，192151对于中国未来的发展充满了信心，而且言语之间相当的激昂，笃定加入wto是中国未来的发展机遇。坚信二十年后，中国必定有一个美好的前景。 而那个192167，则显得谨慎保守的多。对于151提出的来畅想，几乎每一条都给予了驳斥和提醒。 整个聊天记录，就像是一个刚刚进入校门的学生，在和一个被社会毒打过公务员在聊天。 一个斗志昂扬，一个老成持重，甚至有些保守。 但是不论如何，二人对十年之后的中国，都只是猜想。 而李阳，确实实实在在知道那个时代是什么样的——他亲身的经历过。 想着，李阳将键盘拉到自己身前，用并不熟练的微软拼音噼里啪啦的打上了一行过去。 192...168:“你们两个其实说的都不完全，十年后的中国必定会比现在更好。wto不是我们真正的机遇，真正的机遇已经抓住，那就是改革开放。wto不过是一个助推剂，会让中国更加的国际化，多元化。危机和挑战始终会有，但是在勤劳勇敢的中国人民脚下，任何的艰难险阻都是可以越过的障碍！真正需要警惕的，是大洋彼岸的霸权主义，以及华尔街那群无所不在的世界游离资本。那些吃人不露骨头的资本家和航母战斗群一样具有威力，就比如现在，他们的目光已经瞄准了东南亚。估计明年，世界就会知道资本如果不加以控制和提防，会造成什么样的灾难。但幸运的是，我们的国家体系，完美的克制这种横行的国际游资。” 李阳的加入，立刻让本来硝烟味十足的聊天室翻涌了起来。 192151：“呦！来了新人呀。是gg和是mm？” 192167:“口气还不小。你的意思是国际游资会对国家体制发起经济攻击？你这么说有什么依据？” 看到二人的回复，李阳淡淡一笑。 ggmm......可特么太有年代感了！ 直觉上，他觉得那个151应该是个女孩。 “你好，151mm。我是gg。回答167的话，泰国近几年的发展很快，举借了大量的中短期外债，国家债务目前高达790亿美元。而泰国的外汇储备只有300多亿美元。他们实行的还是固定汇率制。如果我是国际游资的话，在眼下这个环节做空泰铢，将会获得巨利。不出意外的话，泰铢现在已经被抄底了。我相信不出一年，或许只需要半年的时间。你就会看到，泰国将会发生一场经济地震。而这个经济地震，很有可能会波及到整个亚洲，形成一场巨大的金融危机。” 192167：“你说这个话，能负责吗？” 李阳刚刚说完，聊天室中就立刻跳出了一条回复。 看到167的回复，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负责？ 负责个屁！ 对老子有什么好处？ 现在李阳虽然静下心来搞事业，但是他可还没彻底的从心态上转变成为一个实业家。 身为一个穿越人士，靠着脑海中的这些记忆，他还想着到时候怎么在做空泰铢这一块跟上一把，借着索罗斯的势，狠狠赚它一笔呢。 现在把这些说出来，不过就是看着聊天室里面的这两个网友素质都比较高，装个逼罢了。 反正......当下的互联网安全和隐私几乎是顶级的，光凭一个ip地址，以及当下的网络追踪手段，天王老子也都找不到自己。 牛逼随便吹！ “我不负责，只是基于事实的推测而已，信或者不信，都随你。” 192151:“hahaha!终于有个人过来跟我一起和167这个家伙辩论了，虽然不太同意168gg的意见，不过我想我们完全可以组建一个私密的聊天室。反正168gg的预言只是一年之内，我们完全可以见证一下，一年之内亚洲会不会发生他预料的金融危机。167先生，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192167:“好啊。不过对于168先生的猜测，我个人持反对态度。我认为一个资本，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对抗一个国家！” 192151：“那就这么定了，一会儿我建立聊天室，聊天室名字就叫做【赌约】密码就六个8好了。不过二位，光这么空口白牙的赌可没意思，既然定了赌约，我们就再加个赌注好了。你们两个下点赌注好不好？” 192167：“可以，我是上海人，在北京也有住处。如果一年之内真的发生了168先生所说的金融危机，那你们两个来上海或者北京都可以提前告知我，我会请你们两个在上海或者北京最好的饭店吃饭，吃什么随便你们俩定。168先生，你怎么说？” 看到明显有了火气的167，李阳还觉得挺有意思。 这特么，是线上pk不爽，还要约线下啊？ 想了想，他噼里啪啦的打了一行字出去：“可以，我是龙江省人。如果我输了，你们两个任何一人来龙江省，不管你们呆多久，住宿和伙食我包。返程的路费算我的！” “哇！你们两个看起来好有钱，我现在在深圳上大学。作为见证人，我就只能保证你们两个来深圳，我带你们去逛逛南山了.......” 看着私密聊天室界面上的发言内容，李阳咧了咧嘴。 果然，151还是个学生。 倒是这个167先生，看起来似乎颇有实力。 就在他想着中国第一代网民人才辈出，要不要侧面的探究一下，这个167先生是不是哪个自己认识的行业大佬时候，办公室的房门一下子被人推开。 刘春香一脸慌张的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刘春香满头汗水的焦急样子，李阳赶紧关了电脑显示器，站起了身来。 “刘姐，怎么了？” “李总，你快下去看看吧。美兰，不是、祖经理，和人吵起来了！” 哈？ 听到这个消息，李阳一下子冲了出去。 什么情况？ 祖美兰这个心大的跟笸箩似的家伙，怎么会和别人吵架？ 第212章：在新的模式面前，一切都是纸老虎！ 连外衣都没来得及穿，李阳飞奔着就跑下了楼去。 时间差不多是上午十点，正是卖场里顾客最多的时候。李阳废了好大的劲儿，才从拥堵在一楼楼梯口的人群中钻出来，在刘春香的引领下来到了一楼的服务台之前。 此时，服务台前已经围了好大的一圈顾客。 而祖美兰，此时正站在服务台跟前，和两个打扮妖艳的女人红着脸，对峙着。 “你们这是退货吗？哪有你们这样的？昨天在我们服装城买了二十件衣服，结果今天一件不拉的全都退回来。这是耍人玩儿呢还是怎么着？别以为不知道，你们两个不就是对面二百服装柜台的吗？诚心捣乱是不是？” 面对祖美兰的怒斥，那两个女人倒是气定神闲。 其中一个女人嗤笑了一声，将搞的乱七八糟的衣服拎起来，又扔到了服务台前的地面上：“哎呦，你这个当经理的这么说话可就伤人了。我们是干什么的跟你有什么关系？大家伙给评评理，咱们国家哪条法律规定，我们卖服装的就不能出来买衣服了？我们卖服装的也是人，也得穿衣吃饭走路住店啊是不是？” “就是就是。” 一旁，另一个女人附和着，用脚踢了踢地上的衣服：“我们姐俩想着你们服装城这么大的买卖，卖的衣服肯定好看。昨天过来一口气买了二十件回去，结果发现你们这衣服版型虽然跟我们店里卖的是一样的，可是衣服的质量太差了！你瞧瞧，这件衣服我才穿了一个晚上，咯吱窝就已经开线啦！什么破玩应啊，假冒伪劣产品。赶紧给我退了，我没话说，要是不给我们退的话，今天老娘就在这不走了！非要让整个绥城市的人民群众都知道知道，你们这么大的店，卖的全是假货！” 站在人群中，看到这两个女人这般架势，李阳哪里还能不明白着是怎么回事儿？ 这明显就是对面的第二百货商店过来捣乱的！ 而此时，面对这两个人的胡搅蛮缠，一旁看热闹的顾客也都在低声议论。 “这真的假的啊？我就说这个服装城卖的衣服怎么这么便宜，敢情真是假冒伪劣产品？” “嗨，谁知道呢。没见那个经理说么，这俩女的是对面的百货商场卖服装的。都说同行是冤家，我看保不齐啊，这俩人就是过来专门找茬的也说不定。不过这事儿倒是提醒了我，一会儿挑衣服的时候你好好看看，别图便宜真买了假货，回去穿不了多长时间就坏了，那可就憋屈了。” “是啊是啊，我刚才过来这边逛了一圈，发现一样的衣服，服装城这边比外面要便宜一半还多！也不知道是真便宜，还是说就是卖的便宜货。现在做生意的人都精着呢，难保以次充好的。” “看看怎么解决吧。” 听着周围顾客的议论，李阳皱起了眉头。 与此同时，服务台的另一面，一行身着风衣，看起来颇有气度的人，也正在关注着卖场里面的这一场风波。 为首的一人，正式昨天晚上在国宾大酒店的的那个“周主任”。 “老周，咱这可来的真不巧啊。想要过来看看情况，就遇到这个乱子。” 听到身边随员的调侃，为首那个梳着分头，带着金丝眼镜的斯文男人却勾起了嘴角。 “这怎么能说是不巧？这可太巧了啊！既然咱们要考察私营企业真实的经营情况，这种经营细节不就是最好的素材？我倒是挺好奇，这样的事情这个服装城会怎么解决。老田，你说这样的事情要是放在国企里面，会怎么解决？” 被那个男人问到，一旁一个岁数稍微大一些的男人呵呵一笑，“那还用想么，国营商场对于这样的事情往往解决的很粗暴。反正都是公家的东西，卖出去了就算卖出去了，管你这个那个的。要是放在咱们京城那面的国营商店，对于这样的顾客，估计服务员就回去织毛衣了，你爱怎么着怎么着，就算是撒泼打滚，营业员也权当看个笑话了呗。” 听到同事的回答，那周姓主任淡淡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差不多。看看这私营商场，怎么解决吧。” 重新打起了精神，他踮起了脚尖，颇有兴致的看起了热闹。 此时，李阳已经摸清了现场的情况。 见祖美兰已经被气的连呼吸幅度都夸张了起来，马上就要进入到暴走状态，他赶紧拨开前面看热闹的顾客，走到了服务台之前。 祖美兰现在这个架势，他可是领教过——每当小时候自己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祖美兰要抄起鸡毛掸子打人之前，可都是这个状态！ 今天才开业第二天，他可不想因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让卖场里上演全武行。 钻出人群，一把拉住想要辩解的祖美兰，他对周围两个明显已经被气到不行的服务员摆了摆手。 “你们二位，是想把这些衣服都退了是吧？” 在人群中央站定，他平静的看向了那两个过来找事的女人。 “你又是哪儿根葱？” 其中一个女人见李阳气度不凡，气势略微收敛了一下，但是说出来的话，依然是奔着拱火去的。 面对女人的咄咄逼人，李阳只是淡淡一笑。 “我不是哪根丛，我是这家服装城的老板。” “呦！正主出来了啊。那可得了，那你就说说吧，我们这二十件衣服你怎么说？是给退，还是不给退？” 女人的得寸进尺，并没激怒李阳。 他微微一笑，看了看围在周围品头论足的顾客们，乐了。 闪开身子，他将服务台上用红纸贴着的售后服务守则让了出来。 那上面，规规整整的写着两行大字“十天之内，包退包换。三月之内，包修包改！” “二位，你们昨天买的衣服，今天拿过来要退，根据我们的三包政策完全可以。别说你们买了二十件，就算你们买了二百件，只要是在三包期内，我们一样给你退，给你换。这一点，是我们服装城对顾客的承诺，永远不会改变！” “哎呦！还真给退啊？” 听到李阳的决定，周围围观的群众立刻发出了一声惊呼。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两个女人就是奔着拱火茬架来的。 不说服装是否真的存在质量问题，两个女人的方式就很有问题——正常人谁能买二十件衣服，然后隔天全拿过来退啊！ 这也就是服装城的店大，要是一般的小店，这二十件衣服你买走了，别的顾客就没的买了，你这又退回来，这不是存心耽误人生意，给人家捣乱吗？ 甚至有的顾客都已经在期待，服装城的工作人员和这两个明显就是找茬的女人打起来，他们好看热闹了。 面对李阳的决定，祖美兰第一个表示了不理解。 “大阳！他们这就是故意找茬！” “没关系。” 面对气呼呼的祖美兰，李阳使了个眼神，安慰的点了点头。 “王会计，你给核算一下。这二十件衣服多少钱，按照原价全部给这二位退掉。被损坏的衣服，直接跟厂家联系，换新。” 对会计交代了一声，李阳转过了身来。 看着那些明显被自己这个决定惊讶到了顾客，他爽朗一笑，虚压了一下双手。 “大家伙，不好意思，发生了一点小意外，耽误了大家的购物。事情已经解决了，大家就散了吧，啊。在这里，我郑重的向大家保证，凡是在我们服装城购买的商品，凭借购物小票，如果发生任何问题，三个月之内保修包改。十天之内，只要商品保持原样，不影响二次销售，无条件进行退换！在我们绥美服装城购物，就是要让各位买的实惠，买的舒心，买的放心！可能啊，我们的定价太低，利润太低，会让市面上一些同行发出一些诸如我们是卖假货卖次品的说法，但是我相信群众的目光是雪亮了，买了我们服装城的商品之后，我欢迎你们拿着我们的产品去对比，去比较！如果发现我们的商品是假货，是次品，我也欢迎你们随时给我退回来！我的办公室就在三楼，要是有任何营业人员不履行我们十天包退换，三个月包修改的售后规定，我也一样欢迎你们去我的办公室投诉！” “好！” 随着李阳的一番承诺，现场的顾客立刻发出了一阵叫好声。 “这老板，会做生意！” “瞧这个样子，十成十就是同行过来捣乱了！” “哈哈哈，这老板说的没错。可能就是服装城这边一样的服装卖的便宜，让同行难受了，这才过来找茬了啊。” “这个售后服务好，无条件给退换，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就像老板说的，感觉东西不一样，给退回来就完了呗！走走走，没热闹看了，选衣服去。这么便宜的价格，眼见着入秋了，我这一身啊，就都在这儿换了。” “这俩女的我认识，真的就是对面第二百货商店二楼中间那俩柜台的。我之前在她们家看到了一件风衣，她们家卖一百五，服装城这边才卖六十九，我昨天都买完了！一会儿啊，我还真就拿着昨天买的衣服上她们那比比去，要是质量不差，以后我可再也不去第二百货那买衣服了。一个个柜台服务态度不好不说，还往死里黑！有一次我在那买了条裤子，裤裆开线了回去找她们，差点跟我干起来！什么东西？” “哈哈哈，这样做生意的，以前没人应对她们。现在有了服装城，我看她们可做不长喽！” 听到周围顾客的嘲笑和议论，饶是脸皮再厚，那两个女人也不禁低下头，接过了会计退回来的钱后灰溜溜的逃走了。 而人群之中，看到事情最后竟然以这样的方式解决，那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不禁抚掌叫好。 “哈哈哈，现在，压力可就都转移到那两个女人身上了。这个服装城，有点意思！走，去会会他们那个老板。” 说着，男人便对身后的几个随行人员招了招手，向着服务台前的李阳走了过去。 第213章：站在历史的高度上（二合一） 其实对于第二百货商场那两个女人过来捣乱的事情，李阳也生气。 服装城是自己开的，现在刚刚开业第二天，就过来砸场子，要说生气没有什么人比他还生气。 但是在面对麻烦的时候，人往往不能被自己的情绪牵着走。 快意恩仇固然出气，可是在现实的社会之中，并不能解决根本的问题。人生不是《水浒传》，路见不平一声吼，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一把快刀将恩怨全部斩断完了。 更多的时候，不论是为人也好还是处事也罢，都需要方式方法。 所以对于那两个砸场子的女人，李阳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就是冷处理。 这种人就是奔着将事情闹大了来的，要是随了她们的节奏，将事情搞的不可收拾，李阳反倒是自己落了下乘。而像他今天这样处理，虽然看起来是怂了点，可是在意识到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并不能对服装城带来什么实质性的影响，甚至于还变相的给服装城打了一波广告，那两个女人以后还会不会用这样的方法过来捣乱了？ 很明显，没人会做这种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在完美解决了这一场风波之后，服装卖场里面的顾客们购物热情瞬间变得高涨。眼看着各个区域的成交量剧增，李阳安慰了祖美兰几句之后，便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至于刚才祖母累计差点没和那两个女人打起来的事情，他并不准备现在和祖美兰谈。 下班回到家里有的是时间，祖美兰也是刚刚接手经理这个岗位，很多的事情也是第一次经历，李阳可没指望她一下子就能够把服装城全部都扛起来。 回到办公室之后，李阳再次打开电脑的时候，发现聊天室里面的那两个网友已经下线了。 看着十几分钟没有更新聊天记录的私密聊天室，李阳默默的将聊天室保存好，就关闭了电脑。 就在他看到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想到今天是星期一，到了赵天成此前嘱咐自己，汇报和“老吴”的聊天内容，想出门去市政府的功夫，他办公室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 “请进。” 随着他一声支应，一行几个男子推门而入。 看到门口那六个自己不认识，看起来颇有气度的生人，李阳一愣。 “你好，你们是？” “李总是吧？” 看到站在办公桌后面的李阳，带着金丝边眼镜的那个中年人微微一笑，走到了他的身前主动伸出了右手。 “认识一下，我叫周伟均。是京城经济特调小组驻龙江省的调研负责人。” 听到对方的名号，李阳立刻打起了精神！ 这个人他虽然没有听说过，但是这个特调小组的大名他可是如雷贯耳。不为了别的，这段时间总跟赵天成接触，市里的领导们对于这个特调小组可是注重的很。 不知道这个特调小组的具体来意，从大书记到基层的部门领导，都是如履薄冰，生怕这个调研小组调研到各自的头上，再出现什么纰漏。 “你好你好，我叫李阳。领导快请坐！” 李阳的心里是一点儿的准备都没有，更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调研小组会突然造访服装城。 此前赵天成和他说过这个调研小组会来，可是他明明记得按照行程是二十二号。 闹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会提前到来，而且提前一点通知都没有，李阳只能陪着小心，请众人入了座。 “呵呵，李总不用客气。我这可谈不上是什么领导，就是个基层干粗活的。我的职务是调研组的主任。” 将李阳的谨慎看在眼里，周伟均呵呵一笑，起身接过了李阳递过来的茶水。 “好，那我就叫您周主任。” 感受到对方似乎并没有什么恶意，而且看起来也没有什么上级领导或者天使下凡的架子，李阳的心中稍定。对着众人淡淡一笑，将手一摊。 “只是不知道周主任莅临我们绥美服装城，有什么事情啊？” “李总不要紧张，我们这也就是进行例行调研。调研的内容，主要是针对地方上的国改私企业，唔、也就是像你们服装城这种的。据我们了解到，以前这里是绥城市的供销社，在你们承包这里之前，供销社已经连续六年实质性亏损。 我们前一段时间查了一下供销社上交的账目，也查阅了关于你承包供销社的文件。下一步呢，我们需要服装城这边的营业数据。这一次来啊，就是想请李总配合一下。在未来一段时间，将你们的营业报表交给我们，方便我们做出一个完整的对比分析报告出来。 当然，这些报告不会对外公开，李总不用担心你们的营业信息和商业机密外泄，只是做一个内部的参考。” 见周伟均笑眯眯的样子，李阳的心思急转。 他大致，明白这个调研小组是干什么的了。 在李阳的记忆中，其实关于国家对国营改私企的记忆不算太多。更不知道这个劳什子调研小组的信息，但是通过时间，他倒是不难推测出来。 现在是九六年的年末，马上就要进入到目前所有国人都期盼了已久的“九七”。 在九七年，站在历史的高度上***社会，真正具深远影响的事情，其实就只有四件。 伟大的改革开放总设计师去世，香港回归，亚洲金融风暴以及......下岗大潮！ 而在这个时候，这个调研小组扎到地方上，不厌其烦的调研自己这么一个小企业，为的是什么，已经呼之欲出了。 这就是在给大规模清理国内亏损国营小企业，施行个人承包制度做调查嘛！ 想明白这些，李阳的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他忽然有一种，自己融入了这个时代，并且亲身经历这些时代巨变的真实感。 在这一刻，他觉得自己和这个时代，再也分不开了。 默默的点了点头，李阳对着周伟均点了点头：“周主任放心，我会尽力配合你们的。” 似乎注意到了李阳情绪上的变化，周伟均将手中的茶杯放到了茶几上，好奇的打量了李阳一番，问道： “李总，刚才我过来的时候，看到你处理了那桩麻烦事儿。感觉上，你是个挺会做生意的人。而据我所知，你在承包供销社之前，也就只是供销社的一个普通出纳员。这件事情跟我们的调研没有太多关系，纯属是我个人的疑问。我特别想知道，是什么让你有了这个转变。 你知道的，我指的是从一个出纳员，到今天服装城老板的这个角色转变。而这种做生意的能力，是你之前就已经具备，但是被效益不好的供销社给掩埋了，还是说这种经营方面的能力，是在接手了服装城之后，才逐步养成的？” 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的周伟均还不满足，在李阳沉默的功夫，用修理干净的手指点了点茶几，再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咱们地方上所有亏损的国营小企业都像服装城这样进行承包改制，会不会释放出很多像你这样的人才？” 李阳知道周伟均指的是什么。 其实这就是当下很多领导心中的困惑。 也就是，目前国内的经济发展虽然迅速，但是很多的领导仍然意识到，僵化老旧的国营企业体制，埋没了一大批可以拉动国内经济活跃的人才。 改革国营企业，其实不光是甩包袱的过程，也是一个释放人力的过程。 只有将资源和人才全部释放到社会上去，才能让改革开放的东风刮的更猛，让经济发展更上一个台阶。 这种想法，不能说错。 如果站在二十年之后看，甚至说这种想法是非常正确，而且具有前瞻性的。 光是在李阳的记忆中，国内日后很多著名的企业家，比如任正非就是国企下岗之后创立了华为，抓住了时代的际遇成就了一番事业。 确实，在下岗大潮来临之后，国内涌现了一大批像《理想照耀中国》里面薛荣那样，下岗之后自主创业，从下岗职工做到亿万身家优秀的企业家。 但是与此同时，更多的却是那些下岗之后衣食无着，被时代给抛弃，未来二十年都过得凄凄惨惨的普通人。 而这样的人，恰恰是李阳接触最多的。 职工大院里的那些个街坊邻居，百分之八十的人都在此例。 甚至包括了原本历史路线上的李奉献和祖美兰。 所以面对周伟均的询问，李阳感觉心里有些沉甸甸的。 “李总？怎么不说话？” 见李阳闷声不吭，周伟均催促了一句。 “哦。” 李阳抽回心思，不好意思的摆了摆手： “周主任，我想到了一些其他的事情。至于你问我的问题，其实很简单。在供销社的时候，我的才能并没有被压制。事实上，在学校毕业被分配到供销社之后，我总共也没上过一天的班。打一开始，就想着是自己闯出一番事业的。所以我的成功与否，跟供销社的工作经历关系不大。 你的意思我明白，国家目前的包袱很重，需要将类似供销社这样的亏损企业甩出去，以个人承包的方式去放活经济，集中资源去做大事情。正如您所见，我个人就是这个政策的受益者，我也支持国家的这个战略。只是从一个工人子弟的角度出发，我觉得在大规模的进行国改私之前，政府也要考虑到目前国营小企业职工在改私营之后的生存问题。” 在这一刻，李阳想到了原定历史中，下岗之后摆过小摊，出过苦力，站过大岗，做过杂工艰难度日的李奉献和祖美兰两口子。 更想到了原定的历史中，自己童年时家里的穷苦和贫困。 “很多的职工，他们并没有什么经商头脑。在过去的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他们都依附于国营企业的存在而过着按部就班的生活。他们可能没有太多的技能，也不再年轻，没有办法学习新的东西。但是曾经他们也为这个社会的建设奉献过自己的青春，我希望在国家进行变革的时候，不要把这一部分人，抛出去。至少......给他们一条不至于绝望的前路。” “！” 听到李阳这一番远远超出了自己问话范围的回答，周伟均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他惊奇的将李阳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一遍，压低了声音道：“李总，有谁跟你说过我们的调研课题内容？” 李阳苦笑着摇了摇头。 “周主任，没有人是傻子。国家这两年针对国营小企业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放活经济的方针，也总有报纸和新闻提起，这不新鲜。而且目前这个口子已经开了，只剩下一层是全国范围内大搞放活，还是一步一步慢慢来，逐步放活的遮布没掀开罢了。所以你们这一次的调研意图，并不难猜到。” 被李阳一下子解开了调研组这段时间隐瞒的调研意图，周伟均和几个同事的面色都有些不自然。 这一次出来，他们就是为了即将开始的全国范围内中校国营企业私营改制做预备调研来的。 但是这个事情对地方起到的影响势必会相当深远，就比如绥城这个二线小城，目前还在存续的亏损国营中小企业，就足足有二百多家。 涉及到的在岗职工，更是高达数万人！ 这些劳动力如果一下子释放到社会，给地方造成的压力可就太大了。 所以在出来之前，各个调研组都接到了上级命令，不允许对地方上透露本次调研的真实意图。以免地方上得知之后，会对即将开展的改革政策起抵触情绪。 本来，周伟均还以为自己和同事们做的足够隐秘，真实意图隐藏的很好。 可是现在，被李阳这么一个服装城的老板，一个地地道道丝毫没有政治背景的生意人一语道破来意，周伟均等人的心里，生出了深深的挫败感。 他们感觉，自己像是一只上蹿下跳努力表演的猴子。 一个生意人都能看出来的东西，地方上那些人精一样的领导们，能看不出来？ “李总，刚才说的问题。我想仔细的听听你的想法。” 苦笑着摇了摇头，周伟均坐直了身体。 他再不敢小瞧面前的这个生意人，用近乎讨教的语气，真诚的问到。 与此同时。 市政府。 “什么？调研小组的人去绥美服装城了？什么时候的事儿？怎么没有提前打招呼？不是都已经说好了，二十二号由咱们这边陪同着一起去的嘛？怎么连个招呼都不打，就搞突然袭击？” 赵天成的办公室里，听到秘书的汇报，赵天成满脸的惊慌。 “行了！不用说了，准备车！我亲自过去一趟！书记前天刚刚开会说了这个问题，调研组这边绝对不能出任何的差池！” 风风火火的对秘书挥了挥手，赵天成拿起了自己的外衣，急吼吼的跑出了办公室，向服装城奔去！ 第214章：前所未有的变革 赵天成是真的害怕巡查组这面出什么差错。 和周伟均想象的不一样，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李阳这样的穿越客，能够从一些蛛丝马迹上面猜想到真正的历史潮流。 对于这一次这个中央调研小组的真实意图，省里都摸不到头脑，地方上就更加诚惶诚恐。 地方上怕的是什么？ 怕的不是上级的检查，声势越是大的检查，其实对于地方上来说就越好应对。应对检查这个事儿，其实就跟看大夫是一样的，无非就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嘛！ 你说考察市政，那我就提前把市容市貌做好，让你跳不出毛病。你说要检查教育，那我就提前找一些优秀的教师和学生，给你上几堂人类高质量的公开课。至于什么检查治安，或者是经济什么的，那就更简单了，无非就是各个专管部门打头阵，集合全市的行政资源把这一项在短时间内搞好，然后让领导高高兴兴的来，满满意意的走就是。 最令人头疼的就是这种啥也不说，直接就过来搞什么调研，而且一呆就是好久的这种上级巡视组。 地方上的行政资源有限，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将全市各个部分都搞的有声有色，没有明显短板嘛！ 要是有这个能力，那他娘的还用得着犯愁么？ 城市早都发展起来了。 不是有个官场笑话吗？ 当领导其实就是变魔术，而手上的业务其实就是十个坛子九个盖。什么时候能把这十个坛子九个盖，盖来盖去不穿帮的，这官儿也就算是当明白了。 “快点，开快点。” 前往服装城的路上，赵天成一路催促，司机也是将毕生的车技都发挥的淋漓尽致。在城区里以一百迈的时速飞驰，可怜的老丰田佳美引擎咆哮着，一路飞驰就到了服装城门口。 这边赵天成刚刚下了车，一把推开过来搀扶他的司机想要进入服装城里面，去看看李阳和巡查组那面的情况，还没来得及进门，就看到服装城的大门处，李阳已经引着巡查组一行人有说有笑的走了出来。 见到这一幕，他连忙跑了过去。 气喘吁吁的跑上了台阶，他先是用询问的怒光看了李阳一眼。 那意思很明显——出了什么差错没有。 但是面对他的用意明显的目光，李阳却只回应了一个略显无奈，且意义不明的笑容。 没能从李阳这面得到什么讯息，赵天成提着心吊着胆，对着周伟均客气的一笑。 “周主任，哎呀，您看这事儿弄得。我不知道您想来服装城这边来做调研，下面的人跟我汇报了之后我才知道，提前也没有什么安排，这一点上确实是我们地方上的工作做的不到位，没能好好的配合咱们巡查组的工作呀。” 听到赵天成的自我批评，周伟均笑着摆了摆手。 赵天成的意思，他哪里能不明白？ 明面上是自我批评，说工作不到位没能好好配合，实际上又何尝不是在埋怨巡查组搞突然袭击，发着巡查组不合规矩的牢骚？ “赵副市长言重了，我们这边也是临时更改的计划，没能提前通知你们是我们巡查组的疏忽。倒是给你赵副市长添麻烦了啊！不过今天这一行，确实没白来。” 说着，周伟均深深的看了眼身旁的李阳，笑道：“今天和李总聊了不少，赵副市长，真是让我对你们小小的绥城刮目相看啊。想不到绥城这个地方，企业家们的见地如此独到，这对我们这一次的调研目标的达成，颇有助益啊。” “哦？” 周伟均这么一说，赵天成微微一愣。 他意外的看了眼李阳，略一思量，确认了一个事实——面前这个中央来的巡查组长，似乎对这一个上午的调研成果，还算满意！ 确定了这一点，赵天成心里的石头落了地。 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他呵呵一笑道：“那就好，其实按照我原本的打算，是想再二十二号陪同周主任一起来看看的。其实对于绥美服装城这个项目，我这一段时间也深切的关注着呢。要不是最近市里的工作太多，其实我倒是也想过来瞧瞧了。不知道周主任上午调研的进度怎么样，要不然我再陪着周主任走一圈？” “不必了。” 已经再李阳这里得到了足够信息的周伟均淡淡一笑，对于赵天成的热情予以了婉拒：“赵副市长，该聊的我已经和李总聊的差不多了。就不用再麻烦赵副市长了，我这边还要回去把现有的信息汇总一下，形成一个书面的报告出来。回头有时间，我再和赵副市长沟通，今天就先这样好了。” 伸出手，主动和赵天成道了告辞，周伟均便带着巡察组一行众人回到了车上。 看着拿两台临时抽调地方上的桑塔纳轿车远去，赵天成这才将注意力收了回来，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了李阳的身边。 “刚周主任跟你说什么了？” 将赵天成的急切看在眼里，李阳深吸了一口气，微微摇了摇头。 “说的很多，但是主要就只有两点。” 抿了抿嘴唇，李阳深深的看向了赵天成，这个日后颇有前途的年轻干部。 “第一个，就是老生常谈的中小企业国营改革问题。而第二个，则是下岗职工的安置问题。” 听到李阳的回答，赵天成的眉头一下子就拧了起来。 国营企业改革的事儿，不是什么新鲜事情。 这两年几乎是全国各个地方的工作重点，毕竟国家这两年一直在围绕着经济这个方面做工作。而在市场化经济改革的浪潮之中，很多的乡镇企业，和国营中小企业的亏损面都在增大，就算是上头没有政策，地方上也正在用各种办法进行甩包袱的实际工作。 中小企业的包袱不甩，地方的财政始终是吃紧的。 倒是这个下岗职工的安置问题，引起了赵天成的注意。 过去两年，随着中小企业的该个承包，下岗职工的安置工作一直都在进行。可是因为改革是逐步进行的，而且多半的企业转私营的过程中，政府都在努力的引导，让企业的新法人继承企业原来的职工。 因此，也就没有太多关于职工下岗和安置的说法。 远的不说，就说服装城这个项目。就很能代表过去一段时间国营中小企业改革中，职工的安置方向。 原本供销社的大几十人，虽然没有进入服装城工作，可是却成立了职工委员会，以集体方式成为了服装城的股东。 按年拿分红，对于职工们说有了一个基础的生活保障，而且还放活了这部分职工的生产力。 在这样的前提下，政府其实并不需要特别针对下岗职工做什么措施。 似乎是注意到了赵天成的疑惑，李阳长吁了口气，看了看头上的天空。 十一月的天气秋高气爽，蔚蓝的天空上，不知是哪家豢养的信鸽正翱翔而过。 嗡嗡的鸽哨，伴随着艳丽的秋阳，宣示着收获的季节已经到来。也预告着寒冬，潸然将至！ “赵市长你说，什么情况才能让中央思考如何安置下岗职工的问题？” 李阳这话说的很轻，像是在喃喃自语。 这让赵天成有些莫名其妙。 “什么情况？那除非是下岗职工的数量达到了一定规模，影响到社会稳定和民生......” 话说到一半，赵天成整个人愣住了。 他忽然意识到了问题的所在。 李阳只问了头半句，但是下半句他已经猜到了。 那什么情况又能造成下岗职工的数量达到一定规模呢？ 那......当然是大量的国营企业被清理，原本属于那些国营企业的职工，一下子被推出社会的时候啊！ 想到那个场面，饶是赵天成，也淡定不了了。 他忽然意识到，一场前所未有的变革，即将来临！ 第215章：狮子大开口 和赵天成回到自己的办公室之后，李阳将刚才和周伟均的谈话内容，简要的复述了一遍。 其实刚才这一个多小时，李阳和周伟均的谈话，主要就是围绕着国有企业大规模转私营后，职工的升级和安置问题。 在李阳的印象中，绥城的下岗浪潮差不多是从97年下半年开始，一直延续到了02年左右才结束。在这四年多里，绥城的社会几乎是分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部分； 早一批拥抱了市场经济体制改革，投身到个体户行列里面的绥城人，在这几年内的生活质量随着经济市场的拔高而迅速得到了改善。很多日后的有钱户，就是这个时期诞生的。 李阳印象最深的，就是自己的一个初中同学。准确的说是他的出色同桌，那女孩的父母在94年开始做服装生意，等到了九八年左右，就已经成了规模。后来虽然仍然是做服装，但是已经不再满足于窝在小小的绥城市。利用几年做服装生意积累下来的人脉和资源，直接把生意做到了满洲里的口岸，向俄罗斯那面批发服装。 之所以印象如此的深刻，是因为在初中时期，正是李奉献和祖美兰两口子下岗后最艰难的日子。那个时候李阳所在的绥城市第二中学中午午休时间比较短，二中距离市区又远很多的同学中午都在学校里面吃饭。 李阳那个时候天天只能用铝制饭盒带一些诸如馒头咸菜之类的东西充饥，而他的那个同桌每天光中午一顿饭的伙食费就有十块钱。02年的十块钱是个什么概念？ 一碗料足味美的牛肉面，不过才五块钱而已。 可以说，李阳的初中生活，是天天啃着馒头咸菜，看着同桌将吃不完的各种美食扔进垃圾桶里度过的——虽然那个时候好心的同桌总是想和他一起分享吃不完的食物，可是少年的自尊心却让他变得格外敏感，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同桌的美意。 现在，再次站在下岗浪潮之前，切身吃过那种困苦的李阳，真的想为那些下岗职工做些什么。 哪怕是人微言轻，可是哪怕有一丝的可能性，让国营改私营的浪潮来临时高层能够着重的关注到那些下岗职工，他也认为值当。 而李阳的这些想法，听到赵天成的耳朵里，也变成了差不多的担忧。 “乖乖、按照你这么个分析，国家即将放活全国范围内的亏损中校国营企业。要是这个推测没错的话，那全国将会有将近上千万的劳动力一下子进入社会啊！这些问题要是解决不好，真的是要出大乱子的。” 赵天成的忧虑，让李阳不禁发出了一声嗤笑。 老哥、你想的还是太保守了。 从97年开始，一直到04年，全国一共有多少人下岗？ 有据可查的就将近三千万！ 仅仅是98年一年，就有九百多万人离开了原本的国营企业工作岗位被迫走向了社会。而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年龄超过了五十岁，已经不再被社会接纳了的大龄工人！ 没有注意到李阳的表情，赵天成默默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包香烟，独自点了一根怅然道：“真没想到，国家对经济改革的决心如此的坚定。这个政策如果真的实施，我能够理解。要发展嘛，想要发展，就势必会淘汰掉那些没有竞争力的生产集体。可是这么做，地方上的压力实在太大了。尤其是在就业这一项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光是咱们绥城登记在册的在岗职工就有十六万人，这其中有一大半人，都是在经济效益不怎么好的企业里。就算十万人，在短短的几年里步入社会，也会给绥城的经济和民生带来极其深远的影响。这不亚于一场即将到来的饥荒啊......” 赵天成的感叹，以及他言语中的恐惧和痛惜，让李阳的心情稍微好了那么一点。 这让他意识到自己并不是孤独的，身边这位绥城的父母官，在面对下岗潮时的情绪，和自己有足够的共鸣。 考虑到现在国家的政策还没有真正的实施，李阳也意识到一切都还有时间和机会。 他不是什么伟大的圣母，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中国的下岗问题解决。可是凭借他现在的能力，多多少少是可以为家乡做出一些努力，减少一部分下岗职工的痛楚的。 “赵市长，其实提前做好准备的话，倒是也不怕。” “这话怎么说？” 赵天成掐着烟，抬起了头。 李阳注意到，他的眉心紧紧的皱着，聚成了一个川字型。 “突然大量的劳动力涌入社会，肯定对于地方的经济民生甚至是治安会产生不可避免的冲击。但是这个前提，是当地没有足够的工作岗位能够吸纳这些闲余劳动力。只要地方的经济搞上去，足够活跃，各个行业都大量的缺乏人手，那么即使是突然有劳动力涌入，也会很快的被活跃的生产需求吸纳，也就自然谈不上什么冲击了。” “呵......” 赵天成笑着摇了摇头，眉宇间的愁苦并没有淡却。 李阳说的这些他身为一个城市的管理者如何不知道？ 可是话说的轻巧。 绥城的体量摆在这里，能够发展的行业，现在基本上已经定型。要说有没有前景，肯定是有的。但是哪里能够吸纳十万人？ 想到自己的任期刚刚是第一年，未来几年将会完美的接住下岗浪潮这个历史性的事件，赵天成突然觉得自己的前途一片灰暗。 “李阳啊，你想的还是太简单了。咱们绥城没有什么支柱性产业，地理上又没有什么优势，距离省会又这么近，不论是工业还是工商业，都很大程度上受到省会的影响和压制。想要解决下岗浪潮的问题，就必须有一个大规模的产业来支撑，而且这个产业，还必须是密集用工型的产业。农业现在我们不做考虑，我们绥城的耕地有限，工商业和工业的现状你也知道，就连你这种生意人，在绥城想要做一个投资，第一个想法也是服装销售这种服务性行业。创造工作岗位，何其难啊。” 看着赵天成满脸的颓丧，李阳抿起了嘴唇。 他倒是有个想法，只是这个想法太过异想天开。 而且......凭借自己目前的实力和财力，支撑不起来。 可是眼下，见赵天成满脸的忧愁，他又觉得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遇。 “赵市长，我之前听说，林业局也要精简改制了。有没有这个说法？如果能够让省森工集团将林业局划拨给绥城市管辖，我倒是有个主意，或许能够创造一个直接吸纳一万人左右用工规模的产业。” 随着李阳慎重的说完，赵天成猛地抬起了头。 好家伙。 他看向李阳的眼神，立刻犀利了起来。 这小子，还真是胃口大到能吞天。 刚刚吃掉了供销社，现在又打起林业局的主意了！ 林业局是个什么单位？ 那可是隶属于省森工集团，森工总局，拥有二十万公顷林地经营面积，一万八千多名职工的综合性森工企业啊！ 合并绥城林业局这个想法，绥城市政府都不敢动。 第216章：雄伟的计划 把心思打到林业局，其实是李阳早就有的想法。 只是按照他原本的计划，是要等手里有了足够的资本之后，再接盘一部分林业局的业务。 在李阳的记忆中，林业局这个国家级的生产单位，绝对是一个黄金之地。 这个拥有二十多万公顷林业用地的生产单位，曾经在70，80年代供应了大半个龙江省的木材需求，甚至在巅峰时期更是将生产出来的木材向全国木材市场进行输出，甚至很大一部分出口到了国外。 众所周知，凡是能够产出基础材料，诸如煤炭石油木材钢铁的企业，都是妥妥的富户。可是偏偏绥城林业局在进入到90年代之后，一步步走向了衰落。 这里面固然有近二十年过度采伐，导致了林业局下属诸多林场的林地面积极具萎缩的关系。但是从后面回来的李阳却知道，林地面积的缩减并不是林业局衰败的主要原因。 在过去的二十多年里，林业局这边确实砍伐了很多的木材，但是与此同时植树造林的面积也是惊人的。在进入到80年代后期之后，林业局这边造林面积已经达到了近十万公顷，到了当下的九六年，头几批的人工培育林其实已经能够满足采伐需求，初步达到了砍伐和培植平衡。 在这种情况下，林业局仍然严重亏损，其实说白了还是木材的加工程度太低。主要的业务，还是向国内和国外输出较为初级，没有什么工艺技术附加值的原木产品。 按照原本的历史路线，林业局在连续七年严重亏损之后，在明年的九八年就会进行大规模的裁员。而到了02年的时候，省森工集团就再也负担不起整个林业局几万名职工和家属的开支，将绥城林业局的行政权交于地方，最终合并到绥城里面，成为了绥城的的一个区。 但是在98到02的这四年间，林业局的情况当真只能用一个惨字来形容。 在李阳的记忆里，那四年多里几乎职工大院的每家每户，都生活在一片愁云惨淡之中。 被下岗的人们疯狂的寻找出路，出苦力的出苦力，做生意的做生意，很多人都在正处于经济变革中的社会里碰的头破血流。甚至有一阵子，整个职工大院都被传销的阴云笼罩。多少人家被坑的债台高筑，家破人亡。 而在整个林业局里，职工大院的遭遇仅仅是非常小的一个侧面。 站在后来的高度上看当下，李阳觉得非常可惜。 明明林业局是一个非常有潜力的中大型国营企业，但是发展到最后，竟然在中国经济正在腾飞的关键时期黯然退场。 要知道从98年下半年开始，房地产业就要在全国各地兴起了。 林业局掌握着足以供应半个省的木材资源，完全可以借助房地产这股东风，靠着基础的木材建材，高端一些的软装木材，甚至是高端一些地板，橱柜用材拼出一个未来！ 站在当下这个时间节点，得知国家马上就要开始大规模的清理亏损企业，下岗大潮即将来临，李阳觉得这是一个不容错过的机会。 既是自己飞蝗腾达的机会，也是一个能够拯救林业局和绥城千千万万个下岗职工的机会！ 如果能够说服赵天成，促成林业局和绥城的合并，亦或者退而求其次，自己能够接盘林业局一些木材生产加工厂，获得木材生产准许指标的话，凭借自己的见识以及对未来房地产行业的了解，势必能够打造出一个木材行业的龙头出来。 到了那个时候，不论是木材初加工也好还是木材深加工也罢，都是密集用工型企业，把规模做大了随便吸收个一万人左右的职工规模，并不是什么难事儿。 只是这个想法，对于现在的赵天成来说，还是有些太过刺激了。 “李阳啊李阳，林业局的心思你可不要打了。我就是个副市长而已，你呀可是太高看了我喽。林业局的上属单位是哪儿？那可是省森工总局，省森工集团！省森工集团，北大荒集团，这两个超大型国企别说是我赵天成一个小小的副市长，就连副省长和人家对话，人家都爱答不理的。那可是直接受中央调配的战略性质企业，这个事儿的达成难度太高了。你要是真有心，想要为家乡父老做点什么，还是寻思寻思别的事儿吧。就比如你这个服装城，好好干，到时候规模大一点，等真说下岗大潮来临的时候，我这边实在没地方安置下岗职工了，你给我分担一点，我这就谢天谢地喽。” 在李阳的办公室里抽了两根烟，被调研组那边真正意图震撼到了的赵天成无奈起身，给李阳甩下了一句“办不到”，便烦躁的告辞离去了。 对于赵天成的这个态度，李阳只能无奈的一笑。 没办法，自己的手里没有权利，而现在唯一能够指望的赵天成又没有那个雄心，想要挖林业局墙角的事儿，就只能先走一步看一步了。 经历了上午一阵退货风波，服装城下午倒显得顺风顺水。 中午十二点多的时候，前往省会批发市场补货的李奉献回到了服装城。新到的服装马上丰盈了即将出现空档的货架，因为缺货而造成的销售额衰减，立刻得到了遏制。 一下午的时间，李阳就听见外面人潮汹涌。 等到了下班的时候，甚至附近的农村信用社银行专门拍了营业员和保安过来，将服装城当天的十三万多营业额取走代理存进了公司账户。 接下来的几天，在不断的摩挲和磨合下，服装城的营业流程越来越顺畅。 试营业七天，除了第四天下了一场大雨，冰冷的秋雨耽误了客流导致当天销售就只有九万多之外，其余的几天服装城的销售额始终都稳定在十万以上。 等到了二十二号服装城正式开业的当天，在服装城开业活动以及试营业期间送出去的将近两万张代金券的助攻下，服装城更是达成了破纪录的二十万营业额！ 相对于试营业第一天的混乱和生疏，在增设了十五名销售员，并且所有服务环节都已经理顺的情况下，即便在开业当天的客流高峰时候，卖场内仍然是秩序井然，忙而不乱。 看到了服装城各部门的表现，李阳终于能够放心，将服装城的业务全盘交给了祖美兰，从已经理顺的经管业务中脱离了出来。 23号，下午五点。 已经到了深秋时节，傍晚的气温就已经降到了零度以下。 一场秋雨之后，砂石路的地面上湿漉漉的，深埋进泥土中的枯叶，撒发出一股股秋季特有的芳香。路边的车辙里，清澈的雨水结出一层薄冰。 鞋子踩上去咯吱作响，令人无比惬意。 当李阳走进自家院子的时候，便听到隔壁屋里李太山老爷子的搓麻声，以及自己屋里头李小阳和胡小宝两个熊孩子的背书声。 “第二天上学，牛顿把他那小小的风车带去，摆在课桌上。同学们都围上来看，牛顿得意地转着风车，大家也夸奖他做得好。正在这个时候，同班的卡特大声说：牛顿，风车为什么会转，你能讲出道理吗？” 站在门口，听见李小阳吭哧瘪肚的将那篇《做风车的故事》念下来，李阳咧嘴一笑。 这特么......太有童年了。 他不禁止住脚步，站在了门口。 屋里头，听到李小阳磕磕绊绊的朗诵，林小婉似乎有些不满意。 “小阳，摆在，夸奖，这两个词你都念错好几遍了。一会儿把课后的那几个生字你再熟悉一下，今天上课的时候我就看你心不在焉的。就知道你晚上肯定出问题，上课的时候你都在想什么啊？” “内个......” 在林小婉的训斥声中，李小阳显得心虚极了。 “林老师，其实我也在想，为啥风车会转。林老师，为啥啊？” “.......这个涉及到物理学的知识，等以后你上了高中，物理老师就会教你的。” “切、林老师我看你是不会吧？一会儿等大阳回来了我问他，他没准能知道。” 噗、 听着李小阳把林小婉给问住了，站在门外的李阳忍不住一乐。 想着，他拉开了房门。 看到屋子里，正站在茶几前端着书满脸求知若渴的李小阳，以及寒着脸满眼无奈头痛的林小婉，李阳呵呵一笑。 “风车会转啊，主要是因为风车的叶片结构在风吹过的时候会产生阻力，转化为风车的切应力。你还太小，这些事儿不用太了解，你只要知道你要再跟你林老师抬杠，不认真学习，你妈晚上回来肯定揍你就得了。” 本来，听到李阳的解释，李小阳眼睛bilingbiling的亮了。 可是再听到李阳的恐吓，他瞬间没了脾气，垂头耷拉脑的坐了下去。 看到熊孩子一副被霜打了的茄子模样，林小婉暗暗一笑，对李阳竖起了大拇指。 眼看着补课的时间差不多了，她便将手中的书本合到一起，拍了拍两个熊孩子的脑袋瓜。 “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我看你们两个小混蛋脑子也昏了，去玩一会儿吧。记得把今天课堂上教的生字熟悉了，明早全班都要默写，到时候要是写不下来，看我怎么告你们两个的状！” “知~道~了~~~” 面对林小婉的叮嘱，两个熊孩子拉着长音，百无聊赖的收拾起了书本，撒丫子跑了出去。 确认两孩子的背影消失在了巷子口，李阳这才向前跨了一步，一把揽住了林小婉纤细的腰肢。 想起刚才她教导李小阳和胡小宝时候的样子，李阳勾起了嘴角。 “林老师，什么时候也给我上一课？” 感受着李阳那温热的鼻息，林小婉刷的一下子脸红到了脖子根儿。 “我......我，我给你织了件毛衣。在我，在我包里。我给你拿出来，看看合不合身。” 灵猫一般一弯腰，挣脱了即将亲热过来的李阳，林小婉慌张的走到了沙发旁。 看到她慌乱的翻起包来，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要是放在林嘉欣那，估摸着现在已经一面讲着牛顿的故事，一面把裙子给脱了吧...... 看来林老师的开发进度，还得加把劲儿啊。 第217章：林小婉的去向 要说林小婉当老师的本事，李阳是服气的。 这丫头总能在温柔，严厉以及专业三个状态无缝切换，将一群小鬼头震慑的溜溜转。 但是要说织毛衣的本事，李阳算是绝望了。 身穿着两个袖子明显不一样长，而且肩膀也窄了一些，整个看上去就跟动画片一样搞笑的毛衣，李阳是哭笑不得。 看到李阳身穿毛衣的尊荣，林小婉也感觉到了不好意思。 可是被李阳那硬憋着嘲笑的目光盯着，她还是握紧了小拳头，装出了一副小老虎的模样。 “我，我辛辛苦苦织了一个多礼拜才织出来的！不许笑话！” 林小婉羞恼的样子，在李阳看来实在是可爱极了。 这一段时间服装城的事情比较多，准备开业前的工作比较繁杂，他倒是已经有十多天没去林小婉那里了。联想起每天晚上，那个清秀的可人儿在写好了教案，又复习了一大堆的考研资料之后，笨拙的用织针在台灯前打着毛衣的景象，他心疼的走到了林小婉的身前，点了点林小婉的鼻尖。 “虽然穿起来不太好看，但是还挺暖和的。穿在里面也看不出来，回头我在外面再套个t恤衫，挺好的。” “别......” 李阳不笑话，反倒让林小婉更加不好意思。 生怕李阳就这么真的将丑到爆炸的毛衣穿在身上，她赶紧走过去试图将毛衣给脱下来。 可是她刚刚凑近到李阳身边，就被一把抱住了。 感受着李阳一双不安分的大手游走在自己的胸前，林小婉的睫毛一阵颤抖。 “别这样......万一小阳妈妈和小阳爸爸回来，被他们撞见了.......” 林小婉真是错怪李阳了，他只是觉得很长时间没有和林小婉亲近，现在看到这个笨丫头娇憨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情难自已，想要好好怜惜她一下而已。 只是出于情感，而没有动情欲。 感受到林小婉的紧张，他将双手抽出来，轻轻揽住了林小婉纤细的腰肢。 想到即将到了十一月，距离考研的日子没剩多久，他皱起了眉头，板起脸道：“研究生考试的事情，你定下了没有？” “嗯。” 见李阳安分了下来说起正事，林小婉急促的呼吸稳定了下来，弱弱道：“我这几天打听了一下，我是师专毕业的，考研的话对口的学校比较少。清华北大那面的研究生考试都需要本科学历，还要求在核心期刊是好发表过论文。我学历不够，也没有论文支撑。前天和一个经常在书店看到的姐姐聊了一下，她说今年复旦大学古典文学专业的考试比较简单，五门课，除了英语和政治要统考之外，另外就只有三门课。其中一门还是写作，只要写一篇文章过了就行。你知道的，写文章嘛，全凭平时的积累，不用话太多的时间去复习专业知识。我想试试，算是投机取巧，不过是个很好的机会。” 听到林小婉的规划，李阳点了点头。 现在考研其实就是一块敲门砖，当下的九六年还不像是二十年后，研究生考试跟公务员似的，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只要是认真学，而且有毅力有恒心，考上的几率还是挺大的。 无非就是考一次和考几次的问题。 而且对于林小婉挑选的这个专业，他也觉得挺好。古典文学至少在当下，还是一个热门专业。毕竟现在的出版行业还是挺牛逼的。文学未死，不像是二十年之后，大众接受信息和知识的渠道已经从文字向短视频转变，阅读已经成为了稀有娱乐，到处都充斥着垃圾营销号和大量碎片化的视频内容，将阅读和文学彻底给挤兑到即将泯灭的程度。 而除了这一点之外，当下双学位硕士也挺常见的。 如果林小婉不真正喜欢古典文学这个专业，也完全可以凭借这一次考试当个敲门砖，等到进了复旦之后再做考虑。 “行，你自己有打算了就可以。这一段时间要是复习忙的话，小阳和小宝的补习就先停一停，等你应付完了考研的事情再说。这俩孩子吊车尾也不是吊了一天两天了，少补习一个月两个月的，也不耽误他们俩学渣的事实。” “噗、” 听到李阳对俩熊孩子的评价，林小婉忍不住笑出了声：“你这个人说话怎么这么损啊？小阳和小宝最近很努力的好不好？尤其是小宝，这段时间的成绩进步的很快，在上一次的月考里，已经从全班第四十名提升到了第二十二名了。小阳虽然进步没有他那么大，可是也提升了十多名，这一次考试得到了全班第三十二的成绩。有进步就是好兆头，怎么让你一说，这俩孩子跟没救了是的？” 哎呦？ 听说李小阳和胡小宝的进步，李阳颇为意外。 在他的记忆中，自己的小学时代就没有过突破全班倒数第十名以上的时候。 没成仙林小婉给补了俩月课，已经荣登正数榜单，晋升为全班前四十的强者行列了。 可喜可贺？ “补课不耽误什么，眼看着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要到期末了。趁着我现在还有时间，争取让这两个孩子期末的时候再往前进步十名。而且......” 林小婉略微挣扎了一下，在李阳的怀里转过了身来，用额头顶着李阳的下巴，猫儿一样的低下了头去。 “而且李阳，其实在遇到你之后，我考研的意愿已经不是那么强烈了。” “为什么这么想？” 李阳皱起了眉头。 “考研就意味着我要离开绥城，我......我不想离你那么远。这一段时间你工作忙，就几天没有见到你，我就感觉心里缺了一块似的。要是真考上了，我是要去上海的。上海呀！那么远，坐火车要四天的时间，到时候我要是想你了，该怎么办？” 林小婉的话，给李阳的第一感觉是迷茫。 但是随即，他才意识到是自己的问题导致的这种迷茫。 作为一个在2020年生活过，习惯了高铁动车和打折机票的人来说，祖国的南北东西不过是七八个小时，最多一天的路程。 他倒是忘了，当下的火车连提速还没提起来呢。 苦笑的同时，李阳忽然想起前几天在聊天室里遇到的那个网友。 就是那个据说在上海和北京都有家的167大哥。 最近服装城的现金流稳定，而美好食品公司那面前期的投资也都已经见到了成效，开始到了丰收的时候。 想到现在自己一个月差不多也有近百万的入账，李阳抿起了嘴唇。 趁着现在北京三环内房价还没涨到五千，上海浦东还没涨到四千，自己是不是也该考虑考虑，在这两个日后房价比天高的地方，投资点儿房产了？ 拿出两个月的收入，在这两个城市搞它几套房子放着。 万一以后自己一着不慎，做生意赔了个精光，靠着北京伤害几套房也能当个身价亿万的富翁不是？ 第218章：老病根 五点半左右的功夫，随着李小阳和胡小宝两个熊孩子在外面耍够回来，李阳便送结束了补习工作的林小婉回了家。 考虑到丫头最近一段时间需要复习的东西很多，在外面简单的吃了个晚饭之后，李阳便将林小婉送上楼，独自返回了职工大院。 虽然贪恋林小婉年轻而具有活力的身子，可李阳毕竟不是那种完全被下肢左右的原始动物，林小婉正处于人生中重要的转折之中，他并不想因为自己而让这个丫头分神。 回到职工大院，累了一天的李阳便直接回到了自己的屋里歇下了。 最近服装城那面业务量太大，每天都忙的一批，李奉献和祖美兰两口子天天晚上都要忙活到**点钟才能回来，李阳也不愿去隔壁叨扰李太山老两口。 躺在沙发上，随手翻了一会儿此前没看完的那本《四大名捕》李阳便脱衣上床，很快安睡了过去。 可是就在他迷迷糊糊，还没有完全入梦的功夫，一阵敲门声便将他一下子惊醒了过来。 “大阳！大阳你快来啊！我爷爷病了，快点快点！” 迷迷糊糊中听到李小阳焦急的声音，李阳一个激灵便从床上坐起了身来。 谁？ 李太山？ 听到李太山病了，他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在短暂的空白过后，李阳顾不得其他，抄起床头的衣服裤子随便往身上一套，便一把推开了房门。 门口，李小阳的脸上有着和他一样的焦急。 大晚上零下二三度的气温，熊孩子身上就穿了件单薄的毛衣，一看就是慌忙中翻栅栏过来的。 顶着鼻尖上的汗珠，李小阳带着哭腔一把拉住了李阳的胳膊：“大阳你快，快去看看吧！我爷他不知道怎么了，晚上吃过了饭之后就透不过去来，说心口窝不得劲儿。刚才喘上了，脸上煞白！” 随着李小阳用急速的语速说完，李阳的心里咯噔一声。 他是从后面回来的，自然知道李太山有什么毛病。 李太山家原本祖籍在山东，在51年的时候才搬迁到了东北。等到林业局建立的时候，李太山就成为了林业局第一批的伐木工人。并且在这个岗位上，一直干到了68年。 那个时候的李太山年轻力壮，身上一把子的力气都放在了工作上，曾经数次当过林业局的劳动模范和伐木标兵。一直到李奉献出生的那一年，之前太拼命落下了肺病。这才从伐木工转岗到了林业局的纺纱厂，成为了一名机修工人。 三十多岁时候落下的病根，跟着李太山走了一辈子。 事实上李太山的肺一直都不太好，没到秋冬就要咳嗽好几个月，只是老爷子性子刚强，咳嗽犯了也不当回事而已。他自己不当回事儿，家里要给他去医院检查也被百般推脱，就这么脱了几十年，最后患上了肺癌离了世。 虽然李阳知道，现在老爷子只是有老肺病，不太可能突然就转向肺癌。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老爷子还有差不多八年的时间。可是他的到来，已经给这个家庭引起了很多的变量，李阳可不敢保证，老爷子目前的身体状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趿拉着皮鞋，连外衣都没有穿，李阳便和李小阳一起翻过栅栏跑到了隔壁屋里。 时间已经是八点多钟，李奉献和祖美兰还没回来。 此时的李太山正趴在炕沿上，布满皱纹的脸憋的通红，剧烈而困难的喘息着，一声接一声的咳嗽。 眼看着老爷子捂着胸口，满脸痛苦的样子，李阳可不敢再耽搁，直接走上前去一把便将老爷子背了起来。 “大阳，这咋？” 邹云显然也是被李太山的突发的症状给吓坏了，眼看李阳背起李太山往门外走，她下意识的问了一句。 “别在家挺着了，赶紧去医院！婶子，你拿上身份证，保不齐住院什么的要用！” “哎！成。” 飞速的点了点头，邹云立刻去柜子里掏出了身份证和户口本。 “大阳，我也跟你们一起去！” 眼看李阳背着爷爷出门，奶奶也要跟随而去，李小阳也跟着跑了出来。 “你跟着填什么乱！在家里好好呆着，等一会儿你爸回来告诉他我们去医院了，要不然家里没人他又不知道我们去哪儿怎么办？” 回头跟李小阳吼了一声，李阳加快了脚步。 ...... 一路疾驰，到达绥城市第一人民医院几公里的路程，李阳就开了十分钟不到。 九点多钟，医院里的门诊大多已经关了门。李阳也没浪费时间，直接便背着老爷子跑到了急诊科。 当他一脚踹开急诊科门诊的时候，里面坐班的大夫一愣。 “哎呀，小伙子又是你。怎么着，这一回又是谁受伤了？” 看到办公桌后面，曾经接待过自己好几次，光是红包就送过两回的急诊科姚大夫，李阳咧了咧嘴。 心说自己都特么快成了这医院的vip中p了。 “姚主任，这回不是受伤。我家老人胸闷，上不来气，你快给看看。” “呦！” 听到李阳言语中的急切，那大夫紧忙起身和李阳一起将李太山扶着坐到了椅子上。 “肺部有啰音，老人以前有肺部病史没有？” “大夫，他，他年轻的时候得过肺气肿。不过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了。” 面对大夫询问，一旁手足无措的邹妮赶紧回答道。 “嗯，估计是炎症造成的水肿。还可以，送来的比较及时，还不算太严重。这样，我先给他打一针强心剂和扩充血管的药，再吸氧提升血氧，估计能够缓解呼吸困难的症状。你们现在立刻去办住院，一会儿我给他开一个ct再仔细看看。不要紧张啊，暂时不能有生命危险。” 看着年富力强的大夫刷刷刷开着单据，李阳提着的一颗心终于落下来了一些。 将李太山交给大夫，李阳赶紧去办理了住院手续。一番轻车熟路的操作下来，回到急诊门诊的时候，李太山已经吸上了氧气。 眼看着老爷子面色改善了不少，呼吸似乎也不那么急促了，李阳这才松了口气。 等陪着李太山做完了ct回到病房，李奉献一家也已经聪赶到了医院。 “大阳，什么情况？我爸还好吧？” 看着急的满头大汗的李奉献，李阳摆了摆手。 “ct上看没什么大事，就是肺部有点水肿。老毛病引起的，大夫说住院观察几天，打几天消炎针看看情况。没有大碍。” 听到李阳这么说，李奉献直接瘫软到了地上。 “刚回到家里，小阳说老爷子肺病犯了，我都吓死了！” “尿尿汤汤的，像什么样子！老子这还没死呢，你哭个屁？” 被李阳扶着坐在病床上的李太山看到李奉献落了眼泪，气的摘下了氧气罩，虚弱却强硬的骂了一句。 “那也不成啊！您这跟我在一起过，要是在我这出了什么事儿，我哥和我姐那面我怎么交代？” 摸了摸眼泪，李奉献憋着嘴顶撞了一句。 “行了你、” 眼见着李奉献的情绪有点失控，还是祖美兰抹了抹鼻涕眼泪，将李太山扶到了床上躺下了下去。 “爸、要是不难受了，您就赶紧歇着吧。今晚上我和奉献就跟这儿陪着您，刚我给我哥和我姐打电话了，他们说明天过来。” “好好的，折腾他们两家干啥？你瞧瞧，我这就是犯了咳嗽病.......” 一听祖美兰将自己的病情通知了家里的另外两个儿女，李太山瞬间就蔫儿下去。 站在病床旁边，听说自己那大伯和大姑要来，李阳咧起了嘴丫子。 这俩人，可不是啥省油的灯啊...... 第219章：大伯？三姑？硬茬子！ 李太山有三个孩子。 准确的说是有过四个孩子，老大李奉义，老二李奉文，老三李奉珍，李奉献是老四。 而老二李奉文在85年中专毕业那年因为去大河里洗澡而意外溺亡，所以李家就剩下了这么兄妹三个。 但是和李奉献一家生活在林业局里不同，李阳的大伯和三姑都在林业局下面的林场里生活。这年头林业局的林场之间道路不太好，电话的成本又高，所以平时除了过年过节之外，李奉义和李奉珍并不怎么到林业局这边来。 说到这个生活环境，有一点需要特别说明；林业局虽然靠着绥城市，属于是城区，但其实生活条件并没有山上的林场好！ 这年头林场里还施行着以前那种大生产单位的制度，林场里面有食堂有学校有医院卫生所，而且山高皇帝远，各项福利待遇比林业局里面不知道好多少倍。 真正过的好的人都是留在林场里面的，只有像李奉献这种因为岁数小，没赶上好时候的年轻一代才会被分到林业局纺纱厂这种配套单位里面。 而也就是因为李奉献分配的工作不好，李太山老爷子才决定和他们一家生活在一起，平时给照看照看孩子，并且在生活上给个照应的。 这就牵扯出一个问题——养老的问题。 按照李奉义和李奉珍的想法，老爷子跟着李奉献过，那也自然就是李奉献养老。 二人虽然平时不管老爷子的吃穿用度，可是对老爷子的身体情况和生活情况倒是关心的很。 只要老爷子有个病有个灾的，甭管什么原因，这责任就都是老四李奉献的。 从小到大，李阳没见过自己那大伯和三姑多少次，基本上就是过年的时候能看到两家的人。但每每一家人聚在一起，李奉献都要被李奉义和李奉珍数落。 至于数落的内容，无非就是李太山和邹云吃得不好了，穿的不好了，胖了瘦了病了老了之类的埋怨。 这些满园，一方面源自于长时间不和老人在一起，思念化成了格外的关心。而另一方面，也是出于李太山老两口对李奉献的溺爱，从而引发的嫉妒。 反正就是，在李阳的印象中，只要大伯和三姑出现的时候，总是伴随着各种挑毛拣刺，是李奉献接受批判的时候。 李太山是知道自己那俩儿女什么德行的，一听说祖美兰将他生病的消息告诉了二人，立刻就从病床上坐了起来。 “我这不是好好的吗！这事儿你跟他们两个说干什么？你跟他们说了，他俩肯定大老远的跑过来，到时候又该说这说那，啊，又是老四没把我照顾好，又是什么我不会照顾自己身体，明明知道自己肺不好还天天往家里搞一堆麻友，把屋子里搞的乌烟瘴气对身体不好的。到时候再不让我打麻将，你说我这日子可怎么过？” 好嘛、 看着气的眼珠子瞪得跟牛眼似的老爷子，李阳一个没憋住笑出了声。 敢情您老心疼小儿子是附加，害怕大儿子和三闺女来了不让您把麻将事业进行下去才是主要啊！ 而面对李太山的埋怨，祖美兰是十足的委屈。 她瘪了瘪嘴，委屈巴巴的坐到了床边的板凳上，道：“爸，我也不想把你生病的事儿跟大哥和三姐说。可是我要是不说，万一......万一您真有个三长两短，到时候我大哥和三姐知道了，还不得用唾沫把我和奉献淹死？我说句不好听的，我和奉献就现在这么伺候，放在他们俩眼里都没准儿天天给你和我妈委屈受呢，这要是万一您有事，再不告诉他们两个，要是让他们俩知道，到时候还不得说我和奉献虐待你和我妈，您病了都不给您治，怕他们知道瞒着掖着。要真是到了那个时候，我和奉献这浑身长满了嘴，那都说不清了。倒还就不如现在告诉他们，让他们俩过来，虽然免不得落一顿埋怨，可是至少能让他们俩看到您生病了我们给您治了，这医院也住了，最好的药也用了，省得到时候他们两个说三道四，我和奉献可不背那个黑锅！” 祖美兰这话说的直白，甚至有些忤逆。 尤其是谈及到了老人的生死忌讳，让一旁的李奉献一下子就不乐意了。 “啧！你瞧瞧你说的什么话！爸这好好的，你说那些个东西干嘛啊？！会说话你就说，不会说话赶紧回家睡觉去！个败家娘们儿！” 要是放在以前，面对李奉献的呵斥，估计祖美兰也就忍了。 可是现在不成了。 为啥？ 祖美兰同志已经荣升为服装城的营业总经理，而李奉献同志职务没她高啊！ 这底气不就有了么。 “你有本事冲我使什么劲儿啊！我说错他们俩啦？每年过年的时候就来呆那么几天，又是我这不行，那儿没把爸和妈伺候好的，平时我怎么做的你都看在眼里，什么时候咱家有好吃的好喝的不是可着爸和妈，什么时候爸和妈有个头疼脑热感冒发烧的我没身前身后的伺候？有脾气你和你大哥三姐使去啊？这些年我我落的埋怨太多，我是不想再受了！” 听着祖上美兰的顶撞，李奉献起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活像是一头老黄牛，鼻子差点都喷出了白气。 “你个老娘们，我，我非收拾你！” “行啦！” 眼看着李奉献要耍雌威，病床上的李太山虚弱的挥了挥手。 “来就来吧，美兰想的也对。你大哥和你三姐嘴不好，我这住院了要是瞒着他们。到时候真让他们知道，你和美兰难免遭埋怨。来就来吧，自打大阳搬到咱家隔壁，他们还一次都没来过呢。也好几个月没见着他们了，我这心里怪想得慌。到时候他们两个来了我跟他们说，以后不让他们俩埋怨你们两口子。行了，这也十点多了，小阳明天还上学呢，你们俩也忙活了一天了，让你妈留在这儿陪我，你们两个该回去就回去吧。” 都说老儿子大孙子是格外亲，李太山虽然病着，但心里向着的还是李奉献一家。 感受到老爷子的维护，祖美兰反倒又不好意思起来。 “爸，您这样我和奉献哪儿能放心啊，今晚上我们两个哪儿也不去，就跟医院陪您。” “哎呀，不用啊。” 李太山苦笑着挥了挥手，“美兰啊，把知道你俩孝顺，可是你和奉献现在还给大阳担着买卖上的事儿呢。不说人家大阳把这么重的担子交给你们，就说今天晚上要不是大阳，我这没准儿啊，还真就像美兰刚才说的似的，在家里背过气去喽。今天多亏了人家大阳，对我，这就算是救命之恩。就冲这个，你们两个也不能在这耗一晚上，明天耽误他的事儿啊。放心吧，医院里有护士有大夫，还有你妈陪着，我这出不了事儿，赶紧回去吧。啊。” 眼见着祖美兰面露犹豫，老爷子又笑着摆了摆手：“还有啊，美兰，其实你大哥和三姐心眼也都不坏。我知道他们两个这么多年对你们两口子有点刻薄，很多时候吹毛求疵挑你们两个的理也不公平。但是那都是因为这么多年我一手都没帮他们两家，把心思都用在你们一家身上了。他们俩心里不舒服，但是又不敢跟我发牢骚，就只能拿你俩撒气儿。可是俗话说得好，一家人血浓于水，这打断了骨头还连着筋呢。你不用总拿他们两个当外人似的防着，他们两个说你们俩的坏话，也就敢在家里面说说，在外面我给他们八个胆子，他俩也不敢讲究你们两口子哪怕一句！要是真让我知道，我非去林场收拾他们去！该回去回去，等他们两个来了，我好好跟他们俩说说。不会因为你们两口子今晚上没守着我，就落一身埋怨的，啊。” 听到老爷子这么说，李阳不禁勾起了嘴角。 虽然李太山平时沉迷麻将，看起来家里面什么都不管。 可说到底，老爷子还是明白人啊。 这家里面的事情，看的果真通透。 事实的情况其实也就是这样，大伯和三姑两家，这么多年看起来确实和自家的关系不好。平日里勾心斗角的，妯娌之间，姑嫂之间的关系也不是很融洽。可是从后面回来，李阳是真真切切懂得“打断骨头连着筋”这话分量的。 就在他被车撞了，一头扎回这个时代的那天，这种感悟尤其的真切。 当时在李奉献的病房里，祖美兰交给他的那张单子上，大伯和三姑两家是拿了最多钱的两家。 那个时候，林业局都已经不复存在，大伯和三姑早已经没了正式工作。特别是三姑一家，一家三口靠着一个客运站前面的小水果摊，日子过得紧张的很。 可就是这样，在得知李奉献脑出血住院之后，还是凑了五万块钱过来。 那个时候李阳那个表哥刚刚结婚，家里面拿了十多万的彩礼，都还拖着外债。那五万块钱，估摸着都是三姑在外面借来的。 都说平时关系不好，可是关键时刻，还不是显现出了什么是亲情？ 想着，他轻咳了一声，走到了祖美兰和李奉献的身边。 “哥，嫂子。就听大叔的吧，你们两个带着小阳先回去。晚上我和婶子在这边陪着，医院这边的主任我都熟悉，有我在，你们两个总归能放心吧？” “大阳......这......这可让我怎么感谢你才好？” 见李阳主动承担起照顾李太山的事情，李奉献搓了搓手，眼中满是感激和感动。 “行了。” 李阳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 “哥，说这些话就外了。我过来这么长时间，不仅是你没拿我当外人。叔和婶子也都拿我当成是自家孩子对待着呢，服装城那面你们两个这几天好好照应，生意上的事情交给你们，大叔这边就交给我。这样我也放心，你们也放心。就这么说定了，赶紧回吧。” 不顾李奉献和祖美兰两口子的拒绝，李阳连哄带赶的，就把李奉献一家给推出了病房。 再回到病房之中，想起即将到来的大伯和三姑，李阳咧了咧嘴。 在没穿越之前，听了祖美兰对这二位二十多年的吐槽，现在自己即将以邻居的身份和这二位照面，想想还真是...... 挺期待的呢！ 只是不知道，年轻时候的大伯和三姑，是真像祖美兰吐槽的那么刁蛮。 还是说......误解是双向的。 这二人并没有祖美兰嘴里那么难伺候。 照顾李太山吸完了氧，打完了针，症状稳定了之后李阳便带着这些嘀咕，于病房中的空床上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 还没等李阳自然醒来，他期待的大伯和三姑，就联袂赶到了医院。 “爹啊！爹！” “儿子/闺女不孝，没能好好照顾你，让你受苦遭罪啦！” “老四呢，老四媳妇呢？你这害了这么大的病，都住院了他们两个怎么一个都没来？” “爹啊，您听我的，等病好了你和我妈就去林场，从此之后我伺候你们俩。老四两口子，这干的都是啥事儿啊！爹啊，你受苦了啊！呜呜呜呜......” 一阵嚎哭，将李阳从梦想中惊醒。 睁开眼睛，他便见到两个拿着大包小包的身影，正扒在李太山老爷子的病床之前，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数落着李奉献两口子。 而病床上的李太山，则是脸黑的都能攥出水来了。 “号他娘的什么丧？老子还没死呐！” 带着呼吸器，老爷子爆出了一阵怒吼。 好嘛。 看到一大早就热闹起来的病房，李阳咧了咧嘴。 祖美兰同志诚不欺我，年轻时候的大伯和三姑.......还真是俩硬茬啊！ 惹不起惹不起、 第220章：谄媚 昨晚上在祖美兰和李太山老爷子抱怨李奉义和李奉珍兄妹俩的时候，李阳是在场的。 现在，眼见着祖美兰的吐槽和抱怨竟然全中，李太山老的面子可就挂不住了。 怒气冲冲的呵斥了自家老大和老三一句之后，他无奈的看向了李阳。 读懂了老爷子的眼神，李阳憋着乐，轻咳了一声。 “那个什么，大叔你先和大哥三姐好好聊，我这正好回去洗个澡。大夫那面我一会儿再去知会一声，看看是哪位大夫白班。要是有什么情况，你就直接去医生办找他们就成。那什么，大哥，三姐，我就不影响你们一家团聚了啊。” 对着李奉义和李奉珍兄妹笑着点了点头，李阳拎着自己的衣服走出了病房。 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老大李奉义皱起了眉头，看向了他亲爹。 “爸，这人谁啊？” 李太山不爱搭理他，直接将氧气罩往脸上一扣，闭上了眼睛。 邹云到底是心软，这大儿子和三闺女常年生活在山上的林场里，一年见不到几次，虽然也生气这兄妹二人刚刚到了医院，就开始往李奉献的脑袋上扣屎盆子，可说到底不管是大儿子老儿子都是手心手背上的肉。 微微叹了口气，老太太将儿子和闺女从地上拉了起来，让他们二人在床上坐了。 “你们这段时间没过来，所以不知道。这小伙子啊，叫李阳，是咱们家的新邻居。人可好了，昨晚上你爸犯病，可给我急坏了。那个时候奉献和美兰没在家，多亏了咱家这个新邻居，把你爸弄到了医院来，这才没发生什么大事儿。” 听到邹云讲完，李奉珍撇了撇嘴，阴阳怪气道； “嚯！好家伙，都说远亲不如近邻。这家伙的，老四这儿子当得可以啊，这敢情成了亲儿子都不如近邻了！爸这肺病老毛病了，一到秋冬就犯咳嗽，老四又不是不知道。你说前些年，他不上心也就罢了，可是这几年爸年纪大了，怎么这眼看着入了冬了，还不加点小心？对了，美兰昨晚上给我们林场打电话的时候不是说晚上九点多发的病么？他们两个干什么呢现在？怎么那么晚了都不在家？” “嗨、老三啊，你别总是对奉献他们两口子说三道四的。谁家过日子就围着老人转？小阳还那么小，他们两个也得干事业，也得赚钱不是？这事儿真不怪他们两个，这不就是咱们这位高邻最近干了个生意嘛，信得过美兰和奉献，就让他们两口子去给他管理生意来着。这几天刚刚开业，生意忙得不行，天天早上天不亮就去上班，这些天每天晚上下班都九点往后。要么说这事儿也赶巧，昨晚上你爸偏偏就八点多犯了病，你说，他们两个能有什么办法？” 邹云对于李奉献这个老儿子，可谓是宠爱到了极致。 这么多年对于李奉献一家，也是付出了相当多。 见邹云直到这个时候还在为李奉献开脱，李奉珍心里面不免一阵嫉妒，带着些酸涩道：“妈。那话可不能这么说！那古人说得好，父母在不远游。防的是啥？不就是怕儿女都不在身边，老人有个什么大病小情三长两短的么。他们两口子都在咱那位邻居那上班，啊，家就不要了，你们老两口就不管了？一个月赚多少钱啊，孝心都不尽了。” 面对李奉珍的咄咄逼人纠缠不休，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吸氧稳定怒气的李太山终于看不下去了。 “也没多少，美兰当经理一个月底薪五千算上提成估计好一好能上万。奉献开的少点，负责给人家跑省城来回拉货，一个月也就四五千块钱。” 老爷子一把拽下氧气罩，吃了枪药似的说了一句。 随着李太山说完，病房中如同时间停止一般，彻底安静了下去。 duang！ 足足过了十几秒，李奉珍手里拎着的一个苹果，重重落在了地上，在空旷的高间病房里荡出了一阵回音。 “多少？两口子一个月一万多？” “我的妈，这啥买卖啊？倒腾军火啊！” 李奉珍和李奉义兄妹二人齐刷刷的从病床上跳了起来，满脸的惊诧。 ...... 昨晚上在病房里李阳睡得并不好。 当下的绥城市第一人民医院虽然是个三甲医院，可是条件仍然不敢恭维。就算是给主治大夫打了招呼，走了人情，为李太山安排了一个高间病房。但其实也就是病房大一点，没有其他的病患和家属打扰清净一些，而且有额外的两张病床供陪护的人休息一下而已。 这相对于普通病房，已经算得上是天堂般的住院体验。 至于卫生条件啥的......就不能再做过多要求了。 当下医院的病床都还没有一次性床单被罩的说法，前一个病患用过的床单被罩都是用巴斯消毒液漂洗一下就拿回了接着用。 就说李阳昨晚上睡的那个床，床单上黄呼呼像是铁锈似的一片污渍，让人分不清是血液还是其他的什么东西。 处于这种心理阴影，他愣是一宿都没敢脱衣服睡觉。 李阳不是吃不了苦，可是他对于睡眠的要求还是挺公主病的。不脱衣服，被褥不干净，睡觉就不踏实。 从医院里出来之后，他先是到职工大院附近的大众浴池洗了个澡。将一身的消毒水味儿洗了个干净之后，又在附近的面馆吃了顿早餐，这才回到家中把自己脱了个精光，换了一套干净内衣之后钻进被窝美美的补了个觉。 等到他一觉醒来，晃晃悠悠的从家里回到医院的时候，已经下午两点多钟。 病房里，刚刚打完了吊瓶，症状已经稳定不再咳嗽和大喘的李太山已经睡去。邹云不知道干什么去了，病床旁边李奉义和李奉珍兄妹两个，正坐在那里望着窗外光秃秃的树干，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大哥三姐，老爷子上午情况还挺好的啊？” 轻轻的进了门，看到李奉义和李奉珍，害怕打扰到李太山休息的李阳压低了声音，打了一声招呼。 刚才来医院的时候，他已经先一步去了医生办，了解到了老爷子上午的情况，也得知了李太山症状已经稳定的消息。 本来，他就是那么随便一问，性质上无限等同于“吃了吗您”这种废话。 可没成想，随着他的询问，陪护床上面的李奉义和李奉珍却一下子从床上跳到了地上，规规整整的站成了一拍。 “啊，哈哈哈，小李来了啊。” “挺好，挺好的。托你的福，老爷子上午挺好的。” 二人过度的客气和脸上近乎甜腻的谄媚表情，着实把李阳给吓了一跳。 尴尬的点了点头，他干笑着提了提手里拎着的一塑料袋水晶梨。 当下，秋冬季节最常见的水果是苹果这一类可以长时间保存，而且不怕运输中磕碰的种类。而且当下卖的苹果，也跟二十多年之后的那种苹果完全不是一回事儿。比如什么富士，国光，远远没有二十多年之后的好吃。究其原因，主要是大部分的苹果为了保证运输途中不被磕碰腐烂，都是那种青涩的，没有完全熟透的。 而像鸭梨这种皮薄，水分含量大，不易运输的水果，东北这边的市场上就不太常见。即便有，价格也往往不低。不是一般老百姓家里能吃得起的。东北这边真正吃梨都是在冬天，吃那种冻成了一坨，表面都发黑的那种冻梨。 李阳这是听说梨子去肺火润肺，这才专门买来的。 “我这给大叔买了点水晶梨，大哥三姐，你们两个要不吃点儿?我听卖水果的说，这东西和冰糖一起熬水能镇咳化痰，专门多买了点。大叔这边应该是用不了这么多的。” “不不不，不用不用。” “小李太客气了，哎呀，奉献摊上你这么一位高邻，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手中沉甸甸的塑料袋被兄妹二人殷勤的接了过去，李阳满脸的莫名其妙。 这俩人......印象中可没有这么好的涵养和好脾气啊？ 怎么今儿，这么客套？ 还有礼貌？ 李阳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脸。 莫非......是因为我长得精神，外加上昨晚上救了李太山一命，给这二位留下的印象还不错？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李奉义搓了搓粗糙的大手，凑到了李阳的身边。 “那个，小李啊，我听说你开的那个服装城，生意不错？” 哦？ 李奉义那张满是讪笑的脸近在咫尺，他黝黑的脸皮上，恭维和讨好就如同他粗大的毛孔一般清晰可辨。 李阳勾了勾嘴角，大致明白了为啥自己这大伯和三姑对自己这个态度了。 “那个，我听你婶子说，家里人都管你叫大阳是不是？三姐这也就不把自己当外人了，大阳啊，你看看你们这服装成里面，还缺不缺人手了？三姐家里在山上林场，当下呢这家里面你侄子也大了，今年都十一了，眼看着就要上初中。我想着说到底还是绥城这边的学校好点，正想着搬迁到绥城来呢。可是你也知道，我们这在山上林场当了小半辈子工人，想要到绥城生活哪那么容易呦！最起码这个工作的问题就没办法解决，我听说美兰和奉献的工作都是你给安排的，大阳你看看，能不能给三姐找个什么活儿干？” 哈、 李阳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李奉义和李奉珍的心思他明白了。 估摸着是从李太山和邹云那得知了李奉献两口子现在的情况，眼馋了也眼红了。 可对于李奉珍所说的这些东西，他就只能在心里暗暗的鄙视一下。 山上林场的待遇不好？ 上坟烧报纸你这是糊弄鬼呢我的姑啊！ 别人不知道，李阳还能不知道？ 当下虽然林业局总体亏损，可是山上各林场每到冬天的采伐任务可是如火如荼。守着木材的出产地，当下整个林业局活的最滋润的不是林业局生活区这一片的职工们，恰恰是林场里李奉义和李奉珍这种工人啊！ 为啥这么说？ 当下里，采伐出来的木材，只有一小部分是上交国家满足建设所需的，剩下很大一部分都是外贸出口或者是出售给个人的！ 像李奉义和李奉珍，在林场里一个负责验收木材经营许可，一个负责给私营木材检尺验尺。 这两个岗位，一个冬天下来光是那些个个体户的孝敬，怕就不低于三五千块！更别说林场现在是给职工足额发工资的，每个月还有四五百块钱呢！ 这要是困难，那这时代，还有什么人能算的上是不困难？ 第221章：难搞的老两口 李奉义和李奉珍的心思，李阳心里明镜儿似的。 说实话，对于自己这大伯和三姑，他心里没有多少抵触的情绪。 虽然他的童年时代，对于这俩人的印象确实不好，几乎是在祖美兰的念叨和吐槽中建立的这两人的形象，可是通过后来发生的事情，他知道李奉义和李奉珍的本性不坏。 一个人什么样子，不能够完全通过另一个人的描述。 即使那“另一个人”是自己的母亲也不行。 一个人成熟的标志，就是善于用自己的独立的观念去判断人和事情。 而在李阳看来，李奉义和李奉珍算不上是“坏人”，之所以对李奉献和祖美兰两口子不友好，甚至有些刻薄，最核心的原因，还是因为李太山老两口对兄妹三个没能一碗水端平。 向着李奉献一家的地方太多，让李奉义和李奉珍兄妹二人心里不平衡罢了。 可是当下，对于二人想要到服装城来讨生活的事儿，他还是不能答应。 原因很简单——服装城现在经营的很好，每一个岗位都是精挑细选上来的人，没有养闲人的地方。 而且......这俩人要是来到服装城工作，祖美兰那面必然会直接爆炸！ 李阳可不想给祖美兰同志添堵。 在委婉的拒绝了二人的请求之后，李阳笑呵呵的谈起了李太山的健康问题。 在他的穿越计划表上，关于李太山和邹云老两口的健康问题，是两个重要的选项。对于二老在原本历史时空中的离世，也一直是李阳心里无法抹出的遗憾。 只是在穿越过来之后，他一方面着手改善这个家庭的经济情况，一方面想着二老的时间还有很多，就并没有将李太山老两口的健康问题当成是优先级来办。 现在，李太山突然住院，倒是提醒了他。 “大哥，三姐。其实有些话我作为一个外人是不好说的。但是李大叔这个状态，大夫说已经不太好了。他本来年轻的时候就有病根儿，肺部就不太好，一道秋冬就犯百日咳。退了休之后天天在家里打麻将，屋子里乌烟瘴气的全是二手烟，对有肺病病史的他来说更不是什么健康的生活方式。正巧你们两个来了，不如就劝劝老爷子，以后把麻将这个事儿给戒了吧。” 当着李奉义和李奉珍，李阳郑重的说到。 他没没想到，还没等李奉义兄妹二人回答，躺在病床上原本似乎已经睡着了的李太山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不成！别的都好商量，这麻将要是不让我打，那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不成不成，你让我把饭戒了都行，麻将这个事儿绝对没得商量！不让吃饭，老子喝凉水也能活，要是不让我打麻将，不出三天老子就憋死在家里了！” 伴随着老爷子中气十足的怒吼，李奉义和李奉珍无奈的看向了李阳。 那意思很明显——小老弟，你自己看看你说的事儿，它现实么？ 。。。。。。 都说小小孩老小孩，李太山的倔脾气上来了，别说是他的儿女，就连十头牛都拉不住。 在见识到老爷子“不让老子打麻将老子现在就拒绝治疗死给你看”的决心之后，李阳也只能无奈的暂时打消了实现穿越计划表上“让李太山戒掉麻将，养成健康晚年生活习惯”的想法。转而求其次，连哄带骗的带着邹云在医院里检查了一遍身体。 按照原来的历史轨迹，邹云在三年之后因脑出血而去世。 实际上在现在，邹云的身体就已经出现了一些症状。 一番检查下来，血脂和血压都偏高，而且还伴有一些其他零零碎碎的小毛病。 类似脂肪肝啊，胆囊炎啊这些小病，李阳倒是没怎么担心，但是按照大夫“血脂偏高，而且从经验上看来有轻微腔梗的可能性，建议控制饮食并减轻体重”的遗嘱，倒是让他一个心都悬了起来。 什么是腔梗？ 这就是脑梗的冲锋号啊！ “大婶，这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的啊。以后一定不能再吃那些剩饭剩菜了，现在咱家里生活条件都好了。吃不了的剩菜该扔就扔，不能说害怕浪费，就把剩菜剩饭都折到一起偷着吃了。为了这点儿东西，吃坏了你自己身子，犯不上啊！你看看，你这血脂血压，都已经很危险了。” 医生办里头，拿着诊断单，李阳板着脸跟邹云嘱咐到。 可是面对他的郑重，邹云明显被吓到了：：“你看你这个孩子！我就说不检查不检查，这不检查什么事儿都没有，一检查全身都是病！我这不就是胖了点儿么，还血脂高血压高，这在以前就叫富贵病嘛！这算是个什么事儿？瞧瞧你们两个说的这个吓人......还不让吃剩饭剩菜，你们这些年轻人，没挨过饿不知道。就现在这些剩饭剩菜，那放在早前，地主老财家都不一定能吃得上呢！没事儿，我反正觉得我这身体挺好的。” 亏金额邹云嘴硬的样子，李阳对着老两口是彻底无奈了。 和李太山单纯是退休之后闷得慌，麻将成瘾一天看不见他那些牌友就浑身不舒服不一样。 邹云对于剩菜剩饭的执念，几乎就是上一个时代，从旧社会走到新中国那一辈人的缩影。 他小时候是听说过邹云讲起她小时候的经历的。 邹云是三零年代生人，那个时候国家内忧外患，她老家所在的山东更是连年灾荒民不聊生。 李阳清楚的记得邹云曾经给他讲过的一件小事儿，说那个时候邹家一家七口，兄妹五个。家里面穷的揭不开锅，一家七口人一个冬天的口粮别说是肉菜，就连仅有的两袋土豆都要算计着吃。 每到冬天，就是全家人最难熬的时候。 据说那个时候全家人都没有像样的棉衣，只有邹云的父亲有一条大棉裤，算是家里面最保暖的物件。 到了腊九寒冬，全家人就冻的缩在炕上瑟瑟发抖。那条大棉裤轮着——谁去外面上茅房才能穿。 想着邹云悲惨的过往，再想到李太山现在退休后心理没有依托的现状，李阳只能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 穿越计划表的第一个阶段，改善家里的经济情况现在自己已经完成了一小部分。但是这个第二阶段，也就是让一家人快快乐乐的幸福生活下去，让李太山两口子长命百岁，看起来道阻且长啊！ 第222章：被人当成傻子了你们这是！（二合一） 李太山和邹云的身体情况，让李阳格外的忧心。 但是他心里也清楚，让两个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了大半辈子的人一下子改变观念是不可能的。 这世界上没有一只能被嘴巴说服的耳朵，要不然也不会有“不见棺材不落泪”这句老话来着。 更何况，李太山和邹云的情况远远比李阳预想中的复杂。 其实通过这两天住院的经历，李阳能够清晰的感知到，李太山老爷子并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情况。老肺病带来的痛苦，已经为他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 但是相比于那个，一个辛劳了大半辈子，把自己大部分的时光都用来建设国家，维护小家的，冷不防退了休什么事情都不让他管了的那种孤独，更为要命。 这才是李太山沉迷麻将的根本原因。 麻将这个东西虽然不好，但不可否认的是，一张方桌百十张麻将牌外加三个牌友，满足了一个老年人需求的全部社交属性。 而至于邹云......真的就是以前苦日子过的深刻，有了“苦日子后遗症”了。 李奉义和李奉珍来了，李阳再呆在医院里又不太合适了。 虽然在心理层面，李太山和邹云是爷爷奶奶，但是现实的情况是，他现在的身份是个外人。 在李奉献一家不在的时候，他对李太山和邹云怎么好都不过分，可是现在李奉义和李奉珍这两个理论上和李阳没有关系的人在，他要是表现的太过亲密，就有点显得说不通了。 抱着这种想法，在对李太山的主治大夫再三叮嘱了一番之后，李阳便从医院出来，回到了家里。 就这么，七天的时间一晃过去。 经过了精心的治疗，李太山的肺水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李阳通过关系弄过来的进口消炎药打了一个礼拜，让老爷子本来每到入冬就停不下来的百日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到了第八天，跟医院里实在待不下去，感觉到憋闷的李太山便说什么都要出院，回到了家中。 这一次李太山生病，李奉义和李奉珍都是请了长假过来的。 虽然平时暗下里没少抱怨爹妈偏心，对李奉献一家付出太多而对各自照拂很少，但是这毕竟是实打实的亲爹。 老爷子岁数大了，眼看着就要七十，现在害了一场大病，当儿女的自然不能过来看看就走。 出院这天，为了迎接老爷子回家，李奉献和祖美兰特地早下了班。和李阳一起将老爷子接回了家后，操持了一大桌子的菜饭。 李奉献家的堂屋里。 看着满桌子只有过年才会准备的菜码，李小阳的眼睛都直了。 “妈，今天啥日子啊？做这么多的菜，咱家不过啦？” “臭小子！不会说话你就把嘴给我闭上！今天你爷爷出院，你大伯和三姑也来咱家，所以今天咱家吃好吃的。知道不？” 听到李小阳不合时宜的惊呼，正在包饺子的祖美兰拿着擀面杖就赏了李小阳的屁股一下。 这熊孩子几个月来仗着学习成绩上升，以及最近疏于管教的关系，真是越发欠揍。 看到祖美兰教训儿子，一起包饺子的李奉珍忍不住笑：“一晃眼儿小阳都长这么大了。去年过年我过来的时候，小阳还没我大腿根儿高呢，这不到一年的功夫，好家伙长了怕不是有一头了。美兰啊，你这段时间这是给他吃了什么补药了还是咋的？” 李奉珍以往可从来不跟祖美兰这么说话！ 但是自打知道祖美兰在服装城当了总经理，月薪近万之后，李奉珍以前来自小姑子的跋扈，可是消退了个一干二净。 听到她这么亲热的话，祖美兰甚至还有点不太习惯。 客气的对李奉珍笑了笑，祖美兰摆了摆手嗨了一声道：“什么补药啊！小阳长个儿这事儿，还得感谢大阳。” “哦？” 李奉珍来了七天，时间算不上长。可是就在这七天里，全家人提起李阳的次数，可是太多了！ “这关大阳什么事儿？” “这不是夏天的时候大阳督促这臭小子每天早上起来跑步么，当时我和奉献还以为他坚持不下来呢。可是没成想，这臭小子还跑上瘾了，不管刮风下雨，每天早上都准时早起一个小时晨跑。自打养成了这个习惯之后，也能吃饭了，个子也见长了。我和奉献都奇怪，这大阳用了什么法子，才把这小祖宗给拿捏住的。” 听到祖美兰夸自己，坐在凳子上的李阳咧嘴一乐。 心说，拿捏你们家李小阳可太容易了。 三千根冰棍的账他现在还没还清呢，又欠了我三双球鞋啦！ 没错，让李小阳坚持晨跑根本没有什么特殊的秘诀，完全就是物质奖励外加债务惩罚的结果。 从根儿上说，李小阳这货就是属驴子的！ 打一鞭子走一步，再给他根胡萝卜，他再走一步。 一开始李阳还想着激发这熊孩子的进取心，可是发展到最后发现这想法简直是幼稚——李小阳同学，根本就不吃这套！ “哎呦，我怎么就摊不上这么好的邻居？” 惊讶的看了看李阳，李奉珍的语气里透着一股子盖过了桌子上老陈醋的酸味儿。 “这又是带着你们两口子赚钱，给你们两口子安排工作。又是给你们两口子管教孩子，还帮你们俩照顾爸妈。美兰，怎么什么好事儿都让你给赶上了？” 看着李奉珍满脸的妒忌，祖美兰实在是忍不住了，也不顾手上还沾着面粉，活像个圆规似的插着腰就哈哈哈笑出了声。 笑还不满足，她又得意的拍了拍李阳的肩膀，炫耀道：“三姐，你这话说的不准确。我祖美兰可没遇到什么好事儿，我不过就是单纯的摊上了个好邻居啊！” “瞧把你嘚瑟的。” 撇了撇嘴，李奉珍捏起了饺子皮儿。 眼看着自己已经成为两个女人之间的斗法工具人，李阳可不敢再呆在饭桌附近了。 拎着板凳，他赶紧凑合到了李奉献和李奉义兄弟俩的身边。 “大哥，林场那边现在情况怎么样啊？” 他凑过去的时候，李奉献正在殷勤的和李奉义攀谈着。 面对询问，李奉义掐着烟头，吐出了一道长长的烟气：“嗨，也就那样。饿不死也撑不着，一个月四百五的工资，要说少也不少。可以现在你大侄子上了初中，在林业局中学住校，一个月一百多块的花费，一下子就感觉压力大了不少。” 听到大哥家里面的情况，李奉献点了点头。 要是放在以前，一个月四百五十块钱工资，肯定是要把李奉献羡慕坏了的。 在半年多之前，李奉献还靠着在外面练摊一天赚个十块二十的呢。一个月下来，算上时不时被城管没收点东西，其实也就能赚个二百来块钱。 可是时过境迁，现在一个月光是基本工资就两千多的李奉献再听到四五百的收入，自然是觉得有点不够用了。 “确实，一个月四百多，有点少了。” “咳、” 天可怜见！ 李奉义这么说，只是单纯的想要装个逼而已！ 现在整个林业局，除了山上林场之外，没有哪个单位能一个月开出四五百的工资了。这个收入放在整个林业局，都可以说是站在装逼链顶端的存在了。 他只是习惯性的想在弟弟面前秀一下林场职工的优越，但是话说出来才意识到，现在李奉献可不是以前的“吴下阿蒙”、 人家工资可比自己高多了！ 面子上挂不太住，李奉义赶紧清了清嗓子。 “那个，确实是。所以我今年和你嫂子商量了一下，你嫂子她亲弟弟，不是在林业局这边么。就以前你们纺纱厂旁边那个瓦厂的，去年他们厂子就彻底停工了，这小子在家里面呆着也没什么事儿干。这不是我正好管着林场里面的木材经营审批么，我想着吧，把前些年存的一点积蓄拿出来，和你嫂子他弟弟一起合伙在林业局这边开个木材加工厂。要是搞的好的话，一年也能赚个......赚个六七万，好一好十来万块钱。” 和妻弟合伙开木材加工厂，倒不是李奉义临时编出来充场面的。 实施的情况确实如此，只是这个事儿还只存在于想法阶段，完全没有实施，八字还没一撇。 不过李阳却知道，李奉义确实会走这么一步。 而这一步，也将原本在兄妹几个中生活条件最好的李奉义，拉进了困顿的深渊。 在他的记忆中，自己十岁之前，李奉义在李奉献面前，那可是绝对的权威。 工作好，收入高，外加上是家里的长兄，说话行事都透着股硬气甚至是霸道。 可是在十岁之后，这个大伯就支棱不起来了。 原因，就在于他和他妻弟开的那个木材加工厂上。 这年头山上林场不是谁去都能买出来进行加工生产和销售的，需要林场方面的准入证，以及林业局这面的批条。 而掌管着林场审批业务，李奉义自然有这方面的便利条件。 就这么，在97年春节之后，李奉义和妻弟一起在林业局合办了一个木材加工厂。 说是加工厂，但其实就是个小作坊。按照林业局当地的说法，叫做“锯房子”。主要的业务，其实就是将整根的原木进行初加工，去皮之后做成规整的木方，然后再对外出售给建材商，亦或者是有建房需求的个人。 本来，按照当下林场那面的原木价格，以及李奉义在林场那面的关系，这个买卖属实是一本万利。 一个有三四个员工的锯房子如果经营的好，一年下来最起码是七八万的纯利润。但是坏就坏在，李奉义那个妻弟属实不是个踏实人。 在木材加工厂成立之后，这家伙就飘了，天天拿着厂里面的钱大吃大喝交朋好友，整日和林业局里那些个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把本来赚钱的买卖，生生的搞成了赔本儿。 这还不算，在两年的时间里，这家伙只要没钱了就忽悠他那个姐姐，也就是李奉义的妻子林凤香，说锯房子外面的帐收不回来，厂子里面生产工资发不出来。一步步的掏空了李奉义家的全部积蓄。 最终的结果不言而喻，这个木材加工厂一共干了三年，李奉义有一次在过年期间醉酒的时候亲口和李奉献说，亏了一共十几万。 不仅把李奉义家里面的储蓄给败光了，更是逼着他欠了好几万的外债。 现在，听到李奉义要走这条老路，李阳抿起了嘴唇。 “大哥。” 跟着李奉献，他叫了李奉义一声，道：“现在开木材加工厂，有销路么？” “那必须有啊！” 李奉义呵呵一笑，道：“你不在林场里面，不知道现在的情况。现在咱们林场的木材，在全国的木材市场那都是能叫得上号的。咱们林场现在砍伐的都是原始林，动辄就是几十上百年的成材，松木椴木杨木，那都是一顶一的品级。不论是拿来当建材板，还是说用来当木屋主材料，那都是顶级的料子。前一段时间，哦，就十月份，还有日本来的老板去林场那面考察呢。说是要在这个采伐期，要跟咱林场签一个大单子。咱们把木材倒腾出来，算上运输成本，再粗加工一道，卖出去那就是四五倍的纯利润！” 听到李奉义这么说，李阳皱起了眉头。 “日本来的老板？他们买咱们这边的木材干啥啊？” “嗨，说是运回国内去做筷子。咱们国内啊，到底是没有人家小日本发展的好。上好的百年椴木料，放在咱们这边都是能给老人当棺材板用的好料子，人家说是做那种吃日本料理用的长筷子。好家伙，真是不服不行。” wtf？ 看到李奉义满脸对日本的国情的羡慕和向往，李阳皱起了眉头。 这么离谱的谎言，竟然真的有人信？ 用脑袋想想都不可能啊！ 好家伙！ 在东北，买上百年的椴木原材，一根原材就将近两吨，运回到日本去，做筷子？ 上坟烧报纸，特么糊弄鬼呢啊！ 这明显就是小日本在虚构采购动机，压低木材价码啊！ “大哥，这单子.......签了么？” 听到这个，李阳冷冷一笑。 被人当成傻子了你们这是！ 第223章：天赐良机（二合一） 90年代这段时期，属于是中国和日本的蜜月期。 特别是在苏联解体之后，到06年之前这段时间，很多日本商人确实活跃在国内进行投资以及进行商业活动。按照当下九六年官面上的说法，这是促进了了两国民间友好交流，加大了贸易合作。 但是李阳是从后面走过来的人，自然知道这所谓的贸易和合作是怎么回事儿。 什么友好交流都是扯淡的。 商人图利，赚不到钱谁特么大老远的跑过来跟你友好交流？ 小鬼子什么时候友好过？ 当下经济正处于巅峰时期的日本，和经济刚刚复苏的国内，商业认知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上。 信息上，两国的商人严重不对等。所以很多珍贵的资源型商品，特别是不可再生类的稀土，以及木材这种成材时间长的产品，在这个时期真的是大量从国内流失。 一些后来看起来相当憋屈的商业合作协议，也都是这个时期内签订的。 说回林业局的这个木材项目。 上好的原始林木料，这东西能用来做筷子吗？ 自然是可以。 这世界上奇奇怪怪的人多的是，用水晶和钻石给马桶镶边的不也有的是么？ 可问题是，这完全是违背了商业规则的。 像林业局山上林场出产的橡木，桦木，榉木，松木和山核桃木，其中质地较硬的橡木桦木和山核桃木，材质硬，强度韧性高，耐磨损性能极佳，一般不会翘曲变形，是用来建木质房最好的材料。而较软的榉木椴木，抗压及抗弯曲强度大还耐腐朽，木材工艺价值非常高，简直是完美的家具原材。 这些木材从国内发到日本，别说是加工成各种板材卖给建筑商。就算是只进行粗加工，当个二道贩子卖给日本的那些木材加工厂，都要超过100元人民币每吨！ 现在跑到林业局这边说要买木材回去做筷子，这小日本是什么行为啊？ 这是拿中国人当傻子在玩儿啊！ 李奉献家的堂屋里，看到李阳突然冷下来的笑容，李奉义颇有些莫名其妙，道； “合同倒是还没有定下来呢！咱们林场这边给日本人的报价是一方十块钱，小日本嫌贵。还在谈着呢，对面需求量挺大，说是想签五年的稳定供应合同，而且当年的订单钱是一次性付清。我估摸着这么大的用量，林业局和林场两边多多少少也得给出一定的优惠，谈到八块钱，应该也就差不多了能定下来了。” 血亏啊卧槽！ 一听到这个价码，李阳忍不住心里一阵憋屈。 以前他一直以为林业局的败落是多方面的，这种大型的国企体制比较僵化，养的闲人太多，导致入不敷出最后彻底的衰败。 可是现在看来，林业局的衰败，很大程度上也有主观上的因素。 不说别的，就说这个业务能力，就差的让人头皮发麻！ 面对这么明显的商业套路，自己开出了低价不说，还顶不住压力让小日本拿捏。 但凡有那么一两个人去仔细的调研一下对方的商业背景，以及日本那面木材的行情，也知道“买回去做筷子”这种说法简直就是扯淡啊。 “大哥，这笔订单现在是哪个部门在负责？或者说是谁在具体经手？” 想着，李阳冷脸问到。 “你问这个干嘛？” 对于李阳突然关心起林业局的业务，李奉义是二丈和尚摸不到头脑：“难不成，你也想买木料？或者说是做木料生意？” “并不是。” 李阳摇了摇头，道：“这笔生意如果按照现在的这个定价来做，签订五年的供需合同，国家至少要有上千万的损失！” “吓！” 听到李阳随口说出的损失数字，李奉义吓了一跳：“怎可能？咱们林业局现在的百年材，基本上就是十块钱左右一方。像白蜡木，山核桃木和橡木这种硬木稍微贵一点，去年冬天的准许价格差不多是十二三每方的样子，今年采伐期会长一些，估计还会降价。要是大批量的订单，卖十块钱一方的话也就到份儿了，怎么可能会损失那么多的钱？李阳，你不懂林业局木材的行情，这话可不好瞎说。” 瞎说？ 李阳冷冷一笑，道：“大哥，这可真不是我瞎说。咱们林业局的木材对国内卖这个价格，还是建立在以前计划经济的基础上，为了满足国内的基础建设呢！要是木材贵了，国内很多的建筑项目成本就要随之上升，所以才按照需求，各方面权衡才定下的这个价格。你想想，百年材十块钱左右一方的价格，多少年没变动过了？” 面对李阳的问题，李奉义吸了口凉气。 “确实，我记得我85年的时候进的林场上班，那个时候的木材价格跟现在就已经大差不差了。” 李阳猛地一拍巴掌：“就是嘛！85年，那可是十年之前！十年之前什么物价？那个时候一斤鸡蛋的价钱，现在已经能换五斤鸡蛋了！物价已经上涨了五倍不止，可是木材的价格还没变啊。要是按照市场经济的算法，现在咱们林场的木材原材，至少要涨到五十块钱一方才合理。当然，对于国内来说，就算是当下这个价格，其实也能说的过去。毕竟卖出去的木材，都用在国内的建设上了。可是出口木材这个价格的话，岂不是等于用建设国内的友情价，去便宜那些外商了嘛？” “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儿！” 被李阳这么一点拨，李奉义也一拍大腿。 “我就说，那些小日本怎么这么殷切，这段时间去林场考察好几次了。” 见李奉义后知后觉的傻样儿，李阳只能无奈的一笑。 “大哥，无利不起早。日本国内人口多，林地面积小。相对的林业资源很贫瘠，在供需关系上，其实我们是强势的一方。综合各方面的因素，小日本想要用木材在全世界范围内，就只有中国和俄罗斯可以选择。俄罗斯那面的木材现在确实也很便宜，但是那面现在刚刚解体，内部政治环境不稳定。没办法长期稳定的和小日本签订供货协议，所以他们只能选择咱们这边。东三省这里的木材，无论是从品质角度还是运输角度，都是他们能找到最合适的了。我个人估计，他们所谓的买木材回去做筷子的说法不成立，现在和你们打交道的这些日本人，应该就是木材商，或者干脆是建材商人。真要是把他们拿捏住的话，这一笔订单完全可以为林业局创造巨大的利润。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赔本赚吆喝啊。所以我刚才问你，这笔订单现在是谁负责，我想和他谈谈。看看能不能在交易确定下来之前，做出一些补救措施。” “嘶、” 李奉义此时也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重要性。 90年代的职工别的不说，主人翁责任感是硬扎的刚刚响的！ 一听说这笔大订单会涉及到国有资源流失，李奉义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这事儿可能不太好办啊，这些小日本的要货量不小，又是想签长期订单。林业局方面很重视，听说是副局长秦喜斌亲自带着人在和那帮小日本谈着呢。咱们林场这边都没有资格过问，要是想插手的话，那就只能去林业局里找秦副局长了。” 的指导这个信息，李阳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成，既然是这样，那明天就麻烦大哥带着我去林业局里面去一趟，找找这个秦局长。” “啊......” 见李阳动了真格，李奉义一时间不免有些惶恐。 他虽然是在林场里面担任审批员，平时油水丰厚，可是级别上也就是个基层职工。别说是副局长，就连林场的场长在他眼里都是大官儿了。 一听说李阳要去林业局里找副局长，下意识的两腿就有些发软。 “那个，李阳啊。我毕竟是林业局职工，咱也不知道人家副局长对这笔外贸订单是个啥态度，我要是贸贸然去了，再惹得局长不高兴可怎么办？我这毕竟还得在林场吃饭呢，你的工作关系不在林业局，就算是说了什么不好听的，他们也拿你没什么辙，要不然明天你自己去呢？” 李奉义一副怂逼样子，着实是逗笑了李阳。 大伯啊大伯，你这是咋了？ 你得支棱起来，把平时对你弟弟李奉献那股子劲儿拿出来啊！ 暗暗的在心里吐了个槽，李阳眼珠一转，道：“大哥，你说阻止这笔和小日本的木材交易，对我有好处没有？” “那......应该是没有的吧。你也不是我们林业局职工。” “那对你有没有好处？” “这个......看怎么说。要是真能把订单谈成了，而且还谈出来高价，那对我肯定有点好处。再不济，林业局签了能盈利的大订单，也得给我点奖金啥的啊？是吧？不过要是把这事儿搞黄了，那我这可就危险了。你想想啊，一方十块钱，那小日本一个采伐期怎么的也得用个大几十万方吧？那就是几百万的单子啊！要是黄了，那林业局还不得恨不得枪毙了我？” 李奉义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咧起了嘴。 “大哥，你刚才不是还说，要搞个木材加工厂？” 见李奉义不敢出头，李阳淡淡一笑，说到。 “对啊、咋了？” “你明天带我去，要是真谈好了。我有办法让你这个木材加工厂办起来，就能日进斗金！到时候你别和你那个小舅子一起干，咱们俩合伙得了。如果明天操作顺利，多了我不敢保证，一年下来这个木材加工厂赚个百八十万，应该没什么问题。到时候我看你也别在林场里当什么审批员了，就直接办个待岗或者离职，给我当厂长。投资不用你一分钱，你给我管理，我给你百分之十的干股，你说怎么样？” “唔！” 一听李阳说着，李奉义可就不困了！ 通过这几天在李太山一家的耳濡目染，他对李阳已经有了充分的认知。 年轻，头脑灵活，敢打敢拼。 而且颇有实力！ 家底不说有几千万，大几百万还是有的。 这样的人投资兴办木材加工厂，肯定和他原本计划里面那小打小闹的作坊不同。 一想到自己真有机会，当正儿八经的木材厂厂长，领导十几号甚至是几十号人，李奉义的心中不禁一阵澎湃！ 强忍住心中的激荡，李奉义点燃了一根香烟，狠狠吸了几口之后，他又将香烟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娘的，成！那明天你早点起来，咱们俩早点过去！省得到时候去晚了，抓不到秦局长的影儿！” 李奉义表了态，李阳哈哈一笑。 他看了看一旁静静听了半天，从终于搞清楚二人在说什么的李奉献同志，道：“奉献哥，大哥这觉悟，你看看高不高？” “哈......” 李奉献咧了咧嘴，“大阳，我大哥这个人吧......哪儿都好，就是无利不起早。觉悟这个事儿，你就别往他身上套了。” “臭小子，你大哥我在你心里就这样！？” 听到李奉献对自己的评价，李奉义瞪圆了双眼——那牛犊子一般的架势，和他亲爹四弟如出一辙，一脉相传。 “哈哈......不说这个，饺子好了，吃饭，吃饭.......” 眼见着祖美兰和李奉珍已经将头一锅煮好了的饺子端上了桌来，李奉义赶紧招呼了一声，抄起了筷子。 看着彼此略有芥蒂，但实际上其乐融融的一家，李阳嘿嘿一笑。 想着此前和赵天成说的那个拯救下岗大潮的宏伟计划，再想着眼下这个可以插手林业局木材业务的机遇，他不禁心中欢畅。 果然，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如果真的靠这个机会和林业局这面拉上关系，能够借助到林地资源的东风，把木材建材加工这个事儿搞起来，在即将到来的国内房地产浪潮里，不论是对于自己还是对于自己的家乡，可都是一个天赐良机！ 夹起一个饺子，李阳忽然对明天去林业局的行程，充满了期待。 第224章：崽卖爷田不心疼 第二天六点多钟，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早起的李阳便洗漱完毕，敲开了李奉献家的房门。 他以为自己就已经够早的了，没成想等他进了屋的时候，李奉献全家都已经围坐在饭桌前准备吃饭了。 看到坐在饭桌旁，精神奕奕的捏着馒头就着咸菜的李奉义，李阳呵呵一笑。 “呦，大哥，你可够早的啊。” “嗨，这算什么早？” 将嘴里的满头咽下肚去，李奉义挥了挥手：“在林场那面，我每天得在那些私人的卡车进入林场之前检验木材经营准许证，天天四点多就得到岗了。这才哪儿到哪儿，要不是害怕起得太早打扰老四和美兰一家休息，我三点多都醒了。” 好家伙、 听到这个作息时间，李阳忍不住心中升起一丝敬佩。 这个时代很多人看起来都很平凡，就比如李奉义这样的人，却也都有着独属于这个时代不平凡的一面。 想到林海雪原中凌晨天还不亮就早早起床，拎着手电筒穿梭在没膝的雪壳里，挨着车检查许可证的李奉义，李阳拉过凳子，坐在了李奉义的身边，乐了：“那大哥天天几点睡觉啊？” “你说在林场的时候啊？我这活儿就早上一会的功夫，一般来说早上三点多起床，检查完了拉木材的汽车之后也就是上午**点钟。然后着一天就没我什么事儿了，林场里要是没有什么大会，或者上面有什么指示文件需要学习，我这一天想什么时候睡就什么时候睡啊。基本上，我**点钟从岗上下来，在林场的科室里面跟同事扯会犊子，挺到中午在食堂吃完了午饭我就回家了。下午睡一下午，等到晚上**点钟再睡晚上那顿。” 噗...... 好吧。 李阳决定收回刚才对李奉义的全部评价。 一天工作四五个小时，然后全天不是混饭就是摸鱼，这特么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啊！ 说好的辛苦奉献，风里来雪里去的产业工人，全是自己的脑补和想象啊。 带着这样的自嘲，李阳迅速的吃完了早餐之后，便将因为天儿太冷不太爱去上学的李小阳拎了起来，塞到了汽车上。 林业局的职工小学和林业局总部的办公大楼相距不远，此去林业局总部楼正好送这小兔崽子上学。 七点半。 将不情不愿，甚至准备装病逃课的李小阳一脚踹进学校大门之后，李阳便和李奉义一起赶到了林业局总部大楼门前。 此时大部分的职员都还没有上班。 这时候各个单位也不时兴什么打卡考勤之类的，人员管理松散的一批。就连政府的办事效率都低的令人发指，类似林业局这种事业单位，就更不用指望。 李阳和李奉义在门口等了足足四十多分钟，才终于看到陆陆续续有职员走进总部大门，正式开工。 不过当他们二人向前来上班的人打听关于秦喜斌副局长的事情时，还是没人理会。 林业局这种国营事业单位就这个德行，基本上只要不管自己的事儿，没人理你。更不会有人不收好处就给你透露有价值的信息——尤其是关于领导的。 就这么，李阳和李奉义在门口又足足等了半个小时，才终于看到一台小轿车缓缓驶入了林业局的大门。 这个时候已经是将近十点。 看到那台桑塔纳后座上的面孔，李奉义“哎”了一声，赶紧拍了拍李阳，抬起了手指：“坐在车后面的那个就是之前去山上林场考察的日本人！” 哦？ 没等到秦喜斌，反倒是看到了正主，李阳精神一振。 就在他想着用什么方法能够和林业局随便哪个领导取得联系，或者要不要动用一下赵天成的关系，和林业局这边的负责人搭个线的时候，他就听到门卫处的老保安谄媚的打了一声招呼。 “哎呦！秦局您来了？这大冷天儿的，怎么没多穿点儿啊。” 李阳一回身，便见到一个身穿黑色棉大衣，脖子上围了一条白色羊毛围巾，推着台崭新的永久牌自行车的男人走了过来。 “哦。” 面对殷切的接过自行车的老保安，那男人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还行，这刚刚立冬才零下几度，不算太冷，这两天也没什么风。” 这就是秦副局长？ 从上到下将对方打量了一遍，李阳皱起了眉头。 在他的印象里，林业局这边的领导权利都挺大的。而且可能是固有印象的关系，他觉得林业局的领导派头也都挺大。 他本以为这个秦副局长，至少也得是有专车的那种，却没想到对方除了穿着比林业局普通的职工讲究了一些之外，看起来和寻常职工并没有什么区别。 想着，他立刻走上了前去。 “你好秦局长，请问您现在有时间么？我有件事儿想跟您谈一谈。” 突然被李阳叫住，秦喜斌整个人一愣。 将眉头皱成了川字，他将李阳从上到下看了一遍，确认面前这个长得蛮干净，而且衣着光鲜的年轻人自己不认识之后，他微微退后了一步。 “你是谁啊？找我什么事儿？” 注意到对方的戒备，李阳淡淡一笑，将一旁缩着脖子不敢上前的李奉义拉到了身边，道：“秦局长不必紧张，这位是我家的大哥。他是山上林场的一名审查员，前两天到我家里面来走亲戚，无意中说起了目前咱们林业局里面正在和日本外商谈一笔木材订单的事情。我听说咱们林业局准备把一批优质原木，以十块钱左右一方的价格卖给对方，还要跟对方签订五年的供应合同。正好我之前在香港那面做过原木生意，觉得这个价位对于现在的木材市场行情来说简直是太低了，为了避免咱们林业局这边受到损失，所以我特地过来想和秦局长谈一谈这个事情，别再说让日本人利用信息不对等给忽悠了，等两年木材价格涨起来，还得赔本儿往出卖原木。” “哦？” 听到李阳这么说，秦喜斌意外的看了看他，也看了看憨瓜一样干笑着点头的李奉义。 “你在香港那面做过木材生意？这倒是奇了，在香港那面做电子产品或者做影音产品的人我倒是知道不少，倒是还没听说过有内地人在那面做木材生意的。” 再次将李阳打量了一遍，秦喜斌抿起了嘴唇。 直接，就泼了李阳一盆凉水。 “知道行情是好事儿，这事儿你要是造一个星期来，没准儿对我们还有一些参考意义。可是今天你来晚了，就在昨天晚上，局里开了个讨论会，就日本村正会社跟我局的原木采购项目一事已经做了讨论，并商议通过了最终方案。决定以每方七元的价格，向村正株式会社供应橡木，榉木，山核桃木以及椴木四个品种的成材原木。我今天过来，就是参加一会儿即将举行的签约仪式的。” 什么？ 七块钱一方？ 卧槽！ 听到这个定价，李阳的脑子轰的一声。 感觉血压一下子就特么上来了。 这尼玛，这特么到底是哪个脑子有坑的家伙定的原木价格？ 没有十年的脑血栓，给不出这堪称是崽卖爷田不心疼的价啊！ 似乎注意到了李阳的震惊，秦喜斌也是微微一叹。 “局长亲自定的。” 李阳没有问，他却无奈的答了一句。 第225章：做人上人（新年快乐，虎年大吉！） 听到秦喜斌说订单的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李阳的心里一凉。 林业局现在的情况具体如何，李阳不知道。但是他知道未来几年的功夫，林业局下辖的各个林场即将面临停伐。 之所以停伐，不是因为林业局的整体效益不好。而是因为...... 大部分的原始林已经砍的差不多了，而新培育的经济林成材时间短，需要休养生息。也就是说，现在林业局产出的木材，是真正意义上的优质成材。 真的是砍一点少一点。 而这有限的优质资源，现在即将被小日本捡了便宜，他这心里是怎么想怎么不舒服。 如鲠在喉！ “秦局长，那现在大局长在么？我能不能和他见一面，跟他说说这个事儿？” 不死心的李阳咬了咬嘴唇，再次望向了秦喜斌。 “这个时间他应该是在，不过你见他的意义估计不大。”秦喜斌抬手看了看表，见时间已经十点多，叹道：“还有不到半个小时，局长就要代表林业局跟村正会社签合同了。就算是这笔订单可能会造成一定的损失，但是事情至此，局长也不可能改变他的态度。” “这不是祸害东西嘛！” 见秦喜斌这么说，一旁的李奉义终于忍不住了：“那咋的，明知道这笔买卖不赚钱，那还得非得做啊？” 李奉义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秦喜斌却是听了个清楚。 这位林业局副局长当即就板起了脸色，“你这个同志怎么这么说话？” “那，那本来就是么......那些小日本子是上赶着过来买咱们东西的，又不是咱们求着他们买。那怎么着还非卖不行了咋的？咱们这木材又不是卖不出去........就没有这些小日本子，那我们山上的木头每年冬天也没见着剩下么不是。” 本来李奉义面对局领导的时候还有点打怵，可是话赶话赶到这儿了，他索性也豁出去了。 “咱们这边卖给私人的成材，单位价格一方十块钱，那私人还得说自己雇车过来拉，到了林场上面各个检查站还得递烟送酒的呢，怎么到了小日本子这儿，一方七块多钱，还得整出一副求爷爷告奶奶的样子？我是想不通！” 见李奉义梗着脖子，一副不说出个真章来不罢休的架势，秦喜斌哽住了喉咙。 “你.......” 跟李奉义瞪着眼睛运了半天的气，他最终还是无奈的叹道； “其实咱们林业局这边也知道，以目前的成材品质，给这个价格确实是有点低。但是在之前的谈判过程中，村正会社那面摆明了原木如果价格高于八块钱，那他们就去俄罗斯那面定了。确实，当下咱们林业局的木材是不愁销路。一个采伐期下来砍的木头，到最后都能卖得出去。但是目前的情况是，咱们林业局的财政实在是挺不下去了，对方答应如果是咱们这边同意这个价格，他们可以预付一百万方的定金，这可就是七百多万。有了着七百多万，咱们林业局这边的财政还能维持的下去，至少不会拖欠各单位职工的工资。要是没有这七百多万，估计咱们林业局也就要和绥城这边其他的单位差不多，要减发福利，甚至是拖欠工资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儿。 秦喜斌这么一说，李阳便明白了为什么林业局方面对于这笔订单如此的急切。 刚才他还以为是日方给了林业局这边的领导什么好处，如果是那样的话，那事情还真就不太好办了。 毕竟当下里，林业局这边的行政架构是独立于地方的存在，只受省森工集团的管辖，真要是说领导一意孤行，如果有证据能够证明领导收受好处，倒是能够向省里面举报。但如果那样的话，对于李阳来说没有意义。 他的想法就是阻止这一笔会让国家受损的订单，可不想找林业局领导的麻烦，这年头民不和官斗还是一条铁律。 而现在得知林业局这边之所以这么急着想要和小日本合作，竟然是因为财政出了问题，李阳心里面一块石头落了地。 当下，最难办的事情是人的事情。 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那都不叫个事儿！ 想着，他一把拉住了秦喜斌的胳膊：“秦局长，如果是这样的话，我有办法能够解决掉林业局目前的困境。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麻烦你现在带我去见一下局长同志，这笔生意不能做。据我所知，现在咱们山上的优质木材存量已经不多了，这些动辄树龄超过百年的成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可再生资源啊。他们完全可以卖出更好的价格，我们不能因为一时的困境，就贱卖这些珍贵的木材资源！” “话是这么说，但是.......” 秦喜斌还是有顾虑。 见到对方犹豫的样子，李阳急道：“我有钱，如果这笔订单真的做不成，我可以以个人名义筹出五百万来，按照八块钱一方的价格，将日本人的订单吃下来！” “你？” 秦喜斌意外的看了眼李阳，见他年纪轻轻的样子，还是有些不信。 “秦局长，李阳在绥城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就十字街那个绥美服装城，就是他开的。一天光营业额就十几万，肯定不至于忽悠你。” 这个时候，李奉义接了一句。 “啊、十字街上那个挺大的服装城，就老供销社那个，就是你开的？” 这一下，秦喜斌再看李阳的目光可不一样了。 前一段时间服装城开业的时候，他和老婆一起去过。 当时他还觉得服装城的生意好的出奇，肯定是什么外商做的，于是就特地打听了一下。卖给他东西的服务员还特地说了老板就是绥城本地一个年轻人的事儿，只是这个事情他当时就当八卦听的。 倒是没想到，现在竟然真的见到了李阳这个服装城的老板本人。 知道李阳确实是个不差钱的，秦喜斌这才终于下定了决心，重重的点了点头。 “其实对于这笔订单，林业局里内部也有很大的分歧。但是昨晚上的会议上，局长亲自拍了板。既然李老板有这个心意，那我就带你过去。至于能不能阻止这笔交易，就看李老板能不能说服我们局长了。不过李老板，我比较好奇，你费这么大心思的阻止这一次和日商的合作，怕不是单纯的避免国有资源流失吧？你能不能跟我交个实底儿，你到底想要什么？” 到底是聪明人。 和聪明人说话，真的不费力气。 面对秦喜斌的询问，李阳呵呵一笑。 “秦局长，我想搞个大型的建材加工厂。” “哦？” 秦喜斌听到李阳的这个想法，神情一震。 “这个主意倒是和我之前的想法不谋而合，现在国内的木材加工产业比较初级，咱们林业局这边虽然靠着木材产区，但是这么多年来的主要经营业务，还都是向国内外输出原材。没有什么产品附加值。今年年初，我就跟森工总局那面打了报告，建议在我局搞一个建材加工厂。但是因为森工那面的财政吃紧，这个需要投资三百万的项目就没通过。没成想，李老板竟然也有这个想法。 惊喜的看了看李阳，秦喜斌一把拉住了他的胳膊、 “行了，这个事儿咱们之后再说。现在紧要的是去找局长，走，我带你进去！” 说着，秦喜斌便拽着李阳，风风火火的走进了林业局总部大楼。 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李奉义哎了一声。 “不是，那我呢？我......” 见二人都没等自己反应过来，就一溜烟的进了大楼，李奉义尴尬的收回了手臂。 他看了看一旁愣目愣眼的老保安，干干的笑了。 “那个老哥啊，这天儿挺冷的。我能不能去你屋待会，等会儿人啊？” “那可不成。我们秦局又没邀请你进去，你呀，就跟这儿等着吧。要是冷的不成了......” 推着秦喜斌那台崭新的永久自行车，老保安哼哼一笑。 “你就使劲儿跺跺脚吧！” 嘿！？ 被老保安甩了个高傲的鼻孔，李奉义暗暗骂了句娘。 真是狗眼看人低！ 带着郁闷，李奉义将双手插进了棉衣的袖子，找了个背风的石柱，撇着嘴蹲了下去。 想着刚才秦喜斌对李阳一下子转变的态度，他默默的感叹了一声。 “说到底，这年头还得是有钱啊！人有钱，走到哪儿都能让人高看一眼。” 第226章：傻了吧你？！（二合一，求追更银票） 李阳直到进了总部大楼之后，才发觉李奉义被拉在外面了。 倒不是他有意疏忽，而是刚才他下意识的以为李奉义就跟在自己身后，心里急着赶紧面见林业局的负责人，这才没注意到李奉义没跟上来。 不过这个时候倒也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了，随着秦喜斌一路疾行，他很快就来到了总部大楼的六楼。 为了节省时间，二人甚至没坐电梯，而是直接沿着消防通道爬上去的。 可是等他到达局长室门前的时候，却发现局长室房门紧锁，里面根本就没有人在！ “呦，秦副局长，你这是找王局有事？” 走廊里，秦喜斌的敲门声将隔壁的局长秘书吸引了出来。 看到秦喜斌带着李阳这么个生面孔站在门前，秘书纳闷问到。 “王局呢？” 来不及过多解释，秦喜斌立刻问到。 “刚走啊，此前研究木材订单的那几个日本人到了，王局已经带着人去小会议室那边签合同了。怎么了秦副局长？” “坏了！” 听到局长已经去签合同，秦喜斌一拍大腿，立刻拉着李阳就往楼下跑。 “唉？秦副局长，你......” 看着秦喜斌风风火火走远的背影，秘书满心的莫名其妙。 “这又是闹的哪一出啊？” 晃了晃脑袋，秘书端着茶缸子毁了自己的办公室。 当秦喜斌和李阳二人气喘吁吁的赶的同时，会议室内，林业局局长王文玺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长长的会议桌对面，那个身穿着条纹西装，油头粉面带着一副金丝边眼镜的翻译，正在趾高气昂的传达者日方代表的“合同附加要求”。 “王局长，松本先生希望在合同签订之后，林业局方面能够提供必要的运输保障。因为龙江省没有出海口，所以这批木材需要也转运到大连，然后装船发往日本。根据松本先生本人以及会社的了解，龙江省内的运输条件并不是很好，所以松本先生希望林业局这面能够利用省森工集团的铁道运输便利，在五年的合同期内，将村正会社所需的木材原木运送到辽省境内，村正会社在辽省境内接收木材，这样方便原木能够及时出关运送到日本。” 听到对方这个根本在此前的谈判中没有提及的要求，王文玺的脸色阴沉了下去。 “之前日方代表可没说运输的事情，我们林业局位于龙江省东部。从这里到辽省，还隔着一整个吉林呢。我们森工集团使用铁路运输，也不是没有成本的，按照目前的运费价格。一立方米的原木跨省运输，就不算从我们林业局到省会的这段距离，光是从省会运送到辽省那面，也需要至少一块钱。本来我们给你们的价格就已经很低了，七块五一方的价格，这已经是我们能够做出的最大让步，现在你们又要求我们负责将近一半的运输成本，这有点蹬鼻子上脸了吧？” 听到翻译将王文玺的话传达了一遍，端坐在椅子上的日方代表脸上却露出了一丝不以为然。 当着所有人的面，他叽里呱啦的说了一大堆。 “他说什么？” 眼看着翻译的表情有些尴尬，意识到对方可能没说好话的王文玺，立刻指着翻译问到。 “咳咳。”翻译站起身来，轻咳了一声，正色道：“那个，松本先生刚才说。你们这木材本来就是原始资源，除了人工几乎是没有成本的东西，现在我们会社给了你们这么大一个订单，作为报答，负责部分运费这点小忙，难道不是你们应该尽到的责任吗？” “他妈的放屁！” 一听这话，王文玺绷不住了。 他啪的一下拍案而起，指着面色倨傲的松本，怒道：“你们他娘的是正经做生意的不是？什么叫做原始资源没有成本？那些树确实是长在山上的，可是大冬天的，我们的伐木工人将木头砍倒，算不算是成本？你们也去过林场实地考察过，百年的成材，哪一颗树不是将近两三吨的重量？林场上面山路崎岖，很多地方进不去机械，我们的职工只能喊着森工号子，用人力生生的将木材从山顶上抗到楞场里去，这些人工不算成本？” 空旷的会议室里，王文玺的怒斥回荡着，将在场从没看到过他发这么大脾气的众人吓得如同鹌鹑。 可是他的怒吼，却对松本并没有产生什么影响。 不屑的撇了眼王文玺，松本将目光投向了那翻译。 在翻译一阵叽里呱啦的穿搭之后，松本皱起了眉头，紧接着便笑着说了几句。 “松本先生说，在日本，哪怕是最原始的林场，也不会用这么效率低下的砍伐方式。松本先生还说，王先生所描述的工人伐木场景，想起来的确非常壮阔。但是这种原始的，效率低下的壮阔并不值得歌颂。你们的成本高，正是源自于你们的生产效率低下，所以这跟他没有任何的关系。他说，如果林业局方面能够接受他的条件，那么他现在就可以签订合同，并在今天就把第一批五百万的合同金汇款过来。但是如果王局长不能接受，那么他就只能表示遗憾。根据松本先生和我们商社的了解，东北这面并非只有绥城这一个林业局，我们可以选择和其他的林业局合作。” 听着翻译的传达，再看到松本喜一郎那丝毫不掩饰的，仿佛吃定了林业局不管怎么样都会签订这笔订单的倨傲神情，王文玺深吸了口气。 此时此刻，他是真的想把面前的这份狗屁合同摔在松本和那个狗腿子一样的翻译脸上！ 可是想到林业局目前现在的财政状况，特别是马上就要临近年关，但是下个月职工的工资都已经成为问题的棘手难题，他只能紧紧的咬着牙关，颓然的坐回了椅子上。 攥着签字笔，看着谈判桌对过的那群日本人，有那么一瞬间，王文玺有些恍惚。 他觉得自己似乎是穿越到了百年前的清朝。 而他面前放着的这份合同，和百年前的那些不平等条约，有着穿越时空般的异曲同工之妙。 他拿起了签字笔，双腮抖动着，再次深吸了口气。 就在他已经落笔，在合同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姓氏刹那，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嘭的一声，撞开了！ “全国的林业局有一个算一个，七块五一方这个价格如果你们能够买到和我们林业局同样质量的成材，那你们尽管去！” 随着一声大喝，气喘吁吁的李阳，出现在了会议室的门口。 看到喘着粗气，汗水已经打湿了白衬衫领口的年轻人，会议室里的众人顿时陷入了骚乱。 “这人谁啊？” “不知道啊，没见过，好像不是咱们局里的。” “怎么跑这儿来了？” “小伙子，这里是会议室重地，闲杂人等免进！不要扰乱我们的会议秩序。” 迎着几个林业局领导的呵斥，李阳平复了一下呼吸，拨开一名前来阻拦他的工作人员，径直走到了那几个日方代表的对面。 “绥城林业局从地理位置上来说，对于你们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但是你们为什么不去选择辽省或者是吉林省，反而大老远跑到了龙江省，跑到了绥城？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当前整个中国北方，能够提供足量且多品种木材的原木产地，应该就没剩几个了吧？” 虽然不知道李阳的身份，但是见他这些话是对着松本等人说的，翻译还是如实的进行了传译。 听到翻译的传话，几个日方的代表，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见对方还想故作轻松，但表情已经不可避免的凝重，李阳就知道自己的推测没错。 龙江省这边紧靠大兴安岭，在全国的木材产区里，是目前林木品种最为多样化，而且成材品质最高的存在。 日方需要的榉，橡，松，椴，以及山核桃木，这些品类林区都有。 这听起来似乎没什么，毕竟森林么，肯定不会只有一个品种的树木。但是放在商业林地里面，拥有如此齐全树种，真的是得天独厚的自然条件！ 见几个日本人不说话，李阳淡淡一笑。 他看了看一旁的王文玺，道：“王局长，刚才我在门外听到日方代表说，如果不答应他们提供半程运输，他们就不签这个合同了是吧？” “没错。” 虽然不知道李阳的身份，可是王文玺是看到站在门口的秦喜斌发来的示意的。 略一思考之后，面对李阳的有意引导，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好。” 对王文玺使了个眼神，李阳呵呵一笑：“日方既然不满足现有的价格条件，那我看这笔生意就不必和他们做了。人心不足，蛇吞大象。顶级的百年原材，七块五一方还挑毛拣刺的，那就请日方代表再去其他的地方看看，哪里能够满足你们的条件，你们就去哪儿吧！” “巴嘎！” 听到翻译的传达，村正株式会社的社长松本喜一郎陡然从椅子上起身，对着李阳骂了一句。 “松本先生说，我们现在正在谈的，是一个合约期五年，合约总订单金额超过两千五百万人民币的项目！这一点，请你们慎重考虑。” 听到对方用订单总金额施压，李阳淡淡一笑。 他没理会翻译故意做出来的咄咄逼人姿态，转而向王文玺伸出了右手。 “王局长你好，我叫李阳。是一名投资商人，最近正打算成立一个木材加工厂。得知林业局目前有意以七块五的价格低价出售原木，这才过来的想要和咱们林业局方面谈一谈的。我认为啊，日方的这个条件和报价，对于林业局来说都不是很划算。所以在这里，我想截个胡。如果林业局方面真的能够保证这个出货价，那么我愿意全盘接下日方的这笔订单。条件和日方相同就可以，预付的五百万我也可以今天就给你们汇款过来。而且......” 说到这儿，李阳嘲弄的看了看对面一群明显有点慌了的日本人。 道：“我建厂就在咱们林业局或者是绥城市内，自然也不需要林业局方面负责将原木转运到辽省境内。王局长，您看怎么样？” 不知道李阳的身份，虽然王文玺看到对面已经慌了的日本人心里感觉无比的出气，可是这一份外贸订单关系到的是整个绥城林业局未来半年的财政开支。王文玺可不敢贸贸然答应。 注意到他的犹豫，一旁的秦喜斌这个时候立刻走上前来，俯身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 当得知李阳的身份，确定他没有在信口胡言，王文玺的目光中闪过了一丝惊喜！ “如果是这样的话，可以！李总如果真的想要搞木材深加工，那么完全可以在我们林业局里面建厂。我以林业局局长的名义向你保证，我们将会给你提供包括工厂用地，工厂建设，以及用工方面尽可能的便利！” “巴嘎！” 见王文玺的态度忽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松本等人终于急了。 “松本先生说，你一个小小的木材厂，根本吃不下这种量级的原木！” “你怎么知道我吃不下？” 听到翻译传达的质疑，李阳眉头一挑，乐了。 “你一个还没有成立的木材加工厂，凭什么吃得下如此大量的原材？你们根本没有销路！贸贸然吃下这样量级的原材，无疑是自寻死路！” “哦？是么？” 李阳呵呵一笑，戏谑的看向了那群日本人。 “你们怎么就知道我没有销路？我完全可以把这些木材，卖到日本去嘛！” “松本先生说这更加不可能！从这里运到日本去，你们的运费将会远远超出木材的成本。到了日本之后，你们的原材将会没有丝毫的价格优势！” “谁说我要往日本卖原材？” 李阳的笑容，这个时候已经冷了下来。 “就像你这个劳什子村正株式会社一样，你们的打算，也应该不是把没有经过加工的原材运回国内去嘛。之所以要运到辽省，也不一定是为了你们方便转运，以我来看，这似乎更像是方便你们将原材在辽省进行加工成成品，然后再运回日本去。我的打算呢，也很简单。这批原材，我就把它们加工成别墅建造用橡木框架，榉木承梁，以及椴木和山核桃木地板就好了。做成了成品之后，木材的商品附加值至少能能翻个七八倍不说。加工成成本商品之后，运费相比于不好排列运输的原木减少了十倍不止。商品价值提升七八倍，运费降低十倍，这样的话再运到日本去......” 说到这儿，李阳兴奋的拍了拍双手。 “那我不就有销路，有利润了吗？” “！” 听到翻译将李阳的话传达到位，在场所有日方代表的脸，绿了。 村正株式会社，从来就不是什么做筷子的公司。 它真正的身份，是占据日本建材市场近百分之十份额的，建材公司！ 第227章：合作愉快（二合一求追更银票！） 李阳的一番话，算是将日方代表的底裤都扒了下来！ 特别是村正商社的社长松本喜一郎，更是阴沉着脸死死盯着李阳，呼吸都粗重了起来。 “八嘎呀路！” 重重的拍响了桌子，松本叽里呱啦的对着李阳一通大吼。 只是很可惜，李阳除了一句经常在抗日神剧里面出现的国骂之外，一句都没听懂。 其实日语这一块，李阳也不能说一点知识储备都没有。但是诸如什么“雅蠛”“亚达”“一格一格”之类在小电影里经常出现的单词，松本都没说。 脱离李阳的知识储备范围了属于是。 好在松本雇了个水平不错的翻译。 “松本先生说；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混蛋，正在扰乱正常的商谈秩序。他希望你们立刻将这个人驱逐出去，并且他规劝你们，能够重视契约精神。为了这一次的合作，村正株式会社已经准备了两个多月，松本先生不希望因为这个陌生人的胡言乱语，影响这一次的木材贸易合作！他敦促林业局方面，立刻将注意力放回合同本身上来。” 听到那翻译的话，王文玺冷冷一笑。 此前他就觉得村正株式会社这边提出的采购需求不太合理，可是一来是林业局这边现在亟需一笔订单来挽救岌岌可危的财政状况，再者也是林业局这边的信息来源渠道有限，没有办法对村正株式会社这样的外企进行调查。 是以，王文玺等人也就没有对日方“做筷子”这个说法有什么质疑。 而现在，通过李阳的一番揭露，再看到日方代表气急败坏的模样，王文玺哪里还不明白日方的这一笔采购到底是什么回事儿？ 如果事情真的像李阳所说，日方纯粹就是利用林业局目前的困境，往死里压价在林业局这面购买木材，然后再于辽省进行木材加工后运回日本市场，赚取高额利润，那这是什么行为？ 这完全就是用中国的木材资源，中国的廉价人工赚钱。 这还不算，在赚取暴利之后，还得拿林业局这边当傻子笑话啊！ 俗话说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更何况是久居高位的王文玺？ 面对松本喜一郎咄咄逼人的语气，他冷哼了一声，道：“松本先生言重了。我们并非是不遵守契约精神，事实的情况是，我们现在还没有签订合作订单。而造成订单没能签署成功的，并非是我们林业局方面，而恰恰是因为松本先生临时起意，在我们已经表达出了足够的诚意，将木材成本压到了最低的情况下，还贪得无厌的想要我们负责半程的运输成本！我们中国人，最重的就是信义。如果合同已经签订完毕，就算这笔订单我们不赚钱，赔钱，我们也会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但是正如大家所见，现在的合同还没有签订，而这位李先生已经给出了比村正株式会社更加优厚的条件，在商言商，我想，我们已经没有和日方谈下去的必要了。” 说着，王文玺默默地从椅子上起身，用目光扫过了在场的每一个日本代表以及那个狗腿子翻译。 “鉴于目前的情况有变，所以我决定，无限延期和村正株式会社关于木材采购项目的磋商。至于各位日方代表，就请回吧。恕我公务繁忙，就不远送了！” 王文玺说完，转身便向会议室外走去。 其余众人见大领导已经离席，也纷纷站起身来，各怀心思的随他而去。 眼见着到了嘴的鸭子要飞，松本喜一郎急了！ “王桑！王桑！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商量！运费的事情，我们，可以不要。但是我们，已经商量好了七块五一方的，价格。我可以，立刻按照之前的商谈结果，签订，供需合同！” 呦、 听到松本喜一郎一嘴夹生的中国话，在场的众人都是一愣。 “好嘛，敢情会说中文啊！” “搞了半天，这翻译特么的是雇过来装蛋的？” “既然会说中国话，还特么摆什么谱？” 一片吐槽声，瞬间将松本喜一郎淹没了。 而王文玺，则是哭笑不得的转过了身。 看着撤去了倨傲，变得谦恭又礼貌的松本喜一郎，乐了。 “松本先生，这话要是你早十五分钟说，那现在我们估计已经在食堂里召开庆祝宴了。只是很可惜，你现在才说这些话。用我们中国的古话就是；船到江心才补漏——晚了！” 掷地有声的将态度甩给一众日方代表，王文玺冷冷的转过头去，对着会议室的众人猛一挥手。 “走！” 看着一个个林业局方面的代表带着嘲笑的目光离去，松本喜一郎的浑身颤抖了起来。 他怨毒的看向了李阳，双腮一阵抖动。 “我们村正株式会社，有绝对的，实力和财力。也有着进军中国市场的，决心和雄心。你抢我的生意，我，会记住。在建材这个领域，你，从现在开始，就是我们整个日本建材行业的，敌人！从此之后，有你的地方，永远都会有我们的同胞，我要让你，在建材这个领域，赚不到......哪怕一分钱！” 松本的威胁，将李阳逗乐了。 他驻足在松本面前，饶有兴趣的看了看这个身高只有一米六，足足低了自已一头，还要努力撑着场面做出一副趾高气昂姿态的家伙。 “松本先生，你太自大了。今年是1996年，不是1936年。日本人在中国横行霸道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淡淡一笑，李阳扬起了下巴。 抬着头死死盯着李阳的眼睛，松本喜一郎咬紧了牙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了一句； “我，绝对会让你后悔的。” “那......” 李阳摸了摸鼻子，摊开了双手。 “我就随时恭候。” 拍了拍松本喜一郎的肩膀，他哈哈一笑，走出了会议室。 只留下一群日方代表，骂起了一片“巴嘎”。 ....... 从会议室出来，李阳便被王文玺请进了局长室。 刚才听秦喜斌汇报了李阳想要投资一个大型木材加工厂，需要大量木材的事。但相比于以后，对于眼下的这笔木材订单，才是王文玺更加迫切想要落实下来的。 有了李阳的“插足”，日方已经被王文玺彻底给抛弃了。两头担子挑一头，王文玺可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 “李总，刚才秦副局长跟我大致说了一下你的事情。你那个建材厂的项目，准备什么时候启动？” 面对王文玺的询问，李阳淡淡一笑。 他明白这个王局长是担心自己不能将日方的采购合同吃下来，或者准确的说是马上吃下来，进而为林业局本就捉襟见肘的财政状况造成负面影响，便道： “王局长不用担心，建材厂这个项目，目前我还没有认真的规划。怕是一时半刻还不能启动，不过这不会耽误我刚才承诺的事情。你们和日方拟定的那个木材采购协议，我现在就可以全盘的接下来。你们怎么答应日方的，就怎么答应我就行。交货日期，价格，都可以完全沿用你们和日方商谈出来的条件予以执行。” 李阳是真心觉得这一次林业局方面和日本村正会社谈的条件，优惠到令人发指。 就算不考虑其他的条件，比如不用负责山上林场的运输，而是直接在林业局这里进行交货这些便利条件，光说几款高档木材统统按照七块五一方的价格，就已经足够李阳动心了。 在和日方订单中出货量相对较少的榉木和山核桃树不说，光是杨木和椴木这两个林业局目前主要砍伐产出的优质木种，七块五一立方米的价格是什么水平？ 放在当下的九六年，这个价格就已经堪称是赔本赚吆喝了。 按照当下北方市场的木材行情，哪怕一般品质的杨木，就比如说直径50cmx段长200cm的普材，价格也是要差不多上十块钱的！ 如果按照正常价格，林业局这边出产的椴木价，卖出十三到十五一方的价格，属于是合理区间。 以这个价格标准，七块五一方的报价，简直是血赚！ 但是李阳知道，这并不能衡量这一批订单带给自己的价值。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在8，90年代，全国范围内的林区都处于过度采伐的状态之中。再过一两年的功夫，国家就会在全国四大木材产区开始施行“天保”政策。 差不多也就是98年左右，全国木材的采伐就会受到政策限制，原木价格会出现一波猛增。 像东北这边主要产出的杨木，椴木，松木，桦木价格，在2000左右，就会上涨到将**均200多块每立方米的天价！ 而就算是这样，随着房地产在全国掀起的建设浪潮，各类木材在市场上都处于严重短缺状态。 李阳清楚的记得，在2000年后房地产最热的那几年，国家每年都会花掉大量的外汇储备，从美国进口建筑用木材。 到了05左右，光是椴木就会涨到每立方米将近一千的价格！ 就这，仍然还供不应求呢。 所以说现在这别说是一年五百万的订单量，就算是一年一千万，李阳也会想尽办法将这批木材吃下来。 搞木材生意，在某种程度上比搞房地产都特么赚钱！ 见李阳答应的痛快，王文玺喜道：“那既然是这样，第一笔木材的预付金......” “哈哈。” 注意到王文玺言语中的急切，李阳挥了挥手：“王局长不用担心，一会儿把合同签了，我马上就回去筹款，如果顺利的话，下午就给你汇款过来。这一点，我这里绝对不会出现任何的纰漏。” “那敢情好。既然是这样，我立刻就去让法务那面重新拟定合同，马上就跟李总签下来。” “没问题。” 李阳点了点头，目送王文玺出门和他的秘书交代完了关于合同的事情，再次回到办公室，他才淡淡一笑，道：“对了王局长，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李总尽管讲。” 原本被日本人压的难受的订单，被李阳这个好说话的给接了盘，王文玺心情大好。 听到李阳有事相求，他豪迈的挥了挥手。 “是这样的，这个建材厂的项目，目前来看筹备需要一定的时间。这就涉及到一个咱们林业局这边交付过来的木材存放的问题。我想问问王局长，咱们林业局这边能不能给我找一个面积大一点的仓库，将林场那面交付过来的木材暂时存放起来。等到我这个建材厂办起来了之后，再倒腾过去。” “这算是什么事儿？” 听到李阳所谓的要求竟然是这个，王文玺哈哈一笑，道：“咱们林业局这边别的东西没有，地方还不有的是？这样吧，林业局里面有两个之前停用了的木材运输中转车站，面积都不小，而且还有地面仓房。虽然设施旧了点，但是大部分都还能用。如果李总不嫌弃，林场那面交付过来的木材，我就先给你存放在这两个中转车站里。正好，这批木材订单数量太大，从林场转运过来也需要用到木材运输专用的小火车，将木材卸在中转车站，我们也方便一些。你看怎么样？” 停用了的木材运输中转车站？ 听到这个，李阳乐了。 好家伙，这还真的是巧儿她妈给巧儿开门，巧到家了吗不是？ 王文玺说的那个木材中转车站是哪儿啊？ 就是之前他和李奉献偷着炼金的那个废弃小火车站啊！ 想着那一带的环境确实不错，有火车道，而且稍微整修一下公路就能安排大型载重车辆进出，李阳满意的点了点头。 “那成，那就放在那里好了。王局长，那就这样，就这么说定了。麻烦局里这边督促一下林场方面，尽快进行第一批木材的交付。我这就不打扰了，现在就回去筹款，争取下午把首批的五百万货款给你送过来！” 看到李阳伸出来的右手，王文玺连忙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那李总，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李阳咧起嘴，灿烂一笑。 恍惚中，他仿佛看到了一沓沓的钞票，正在向自己欣然招手！ 第228章：折腾出个首富来 按照王文玺的安排，在签订了合同之后是想要留李阳在林业局总局食堂一起吃个饭的。 不过李阳满心都在想着第一批木材的预付款，哪有那个闲心去吃吃喝喝？ 在婉拒并感谢了王文玺和秦喜斌的盛情之后，他便立刻离开了林业局总局大楼。 而此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可怜的李奉义同志，已经在总局大楼外面整整呆了两个小时的时间。 看到李阳在王文玺和秦喜斌的相送下走出总局大楼，李奉义是默默无语两眼泪，耳边响起驼铃声。 入了十一月，绥城这边的气温已经降到了将近零下十度，只穿着一件二棉夹袄的李奉义，就连脖子都给冻红了！ “大阳，我刚看那些小日本子开车走了，谈的怎么样？” 等李阳从大门里走了出来，缩着脖子用棉袄领子遮挡着不断灌进衣服里寒风的李奉义立刻迎上了前。 看到自己这个大伯冻成了狗样，李阳咧了咧嘴，将搭在风衣上的围巾摘下来，赶紧为李奉义围了上去。 “当然是谈妥了，我刚才和王局长和秦副局长聊了一个多小时，已经和林业局这边签订了合同。从明天开始，林业局山上的所有林场采伐的木材，可就都归了我了。” “我的天！” 作为山上林场的一名普通职工，李奉义当然明白李阳这话的分量。 绥城林业局目前下辖六个国有林场，十多万公顷的林地面积。进入到冬季采伐期之后，几个林场每天的出产原木总量就将近两万立方米！ 能吃下这六个林场的整个采伐量，那得有多少的钱啊？！ 暗暗咋舌一番，李奉义再看李阳的目光，染上了一层更加深层的敬畏。 “那个大阳啊......这笔订单，那得多少钱啊？” “也不多，第一批五百万。今年的采伐期的话，差不多**百万吧。” “我了个乖乖！你这要是放在我小时候，那可是十里八乡里最大，最应该批斗的大财主哩！” 看着李奉义瞪大的眼睛，李阳哈哈一笑。 他拍了拍李奉义的肩膀，见这个跟李奉献憨的如出一辙的大伯双手插进袖子，活脱脱一副老农模样，赶紧拉着李奉义走向了汽车。 将李奉义送回到了职工大院之后，李阳并没有留在李太山家里吃午饭，而是驱车直接赶往到了美好食品有限公司。 这一段时间，随着《中华小当家》在央视大风车的热播，作为冠名赞助的美好牌方便面销量是节节攀升。全国各地的总代理，几乎已经将公司的业务接待电话都打爆了催着发货。 所以林嘉欣这边自然也是忙得脚打后脑勺。 现在公司的品牌已经初步树立起来了，美好牌干脆面在全国范围内都有了一定的品牌知名度。公司暂时进入到了一个修内功的阶段，林嘉欣最近一段时间的主要精力都放在了抓产能，以及公司内部的管理优化上面。 当李阳到达美好食品公司的时候，林嘉欣正在对公司刚刚升级完毕的质检部开会。 在公司总经理办公室里等了约莫半个小时，结束了会议听说李阳过来的林嘉欣才匆匆回到了办公室。 “你过来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我这边把会议推迟一下，省得你还得在这里等着我。” 见林嘉欣一进屋就找水喝，明显是说话说了太多，导致嗓子都微微沙哑的样子，李阳淡淡一笑，接过了她手中的水杯，亲自又为她续上了一杯温水。 “打什么招呼啊，我这一天天的没什么事儿，整个一大闲人。反倒是你，天天日程排这么满，因为我这么个大闲人，你这个大忙人更改工作流程，这是什么道理？再说了，我家嘉欣这么辛苦的干事业，我这心里心疼都来不及，在这里等一会儿又怎么了？对吧？” 看着李阳笑嘻嘻端到面前的水杯，林嘉欣眠嘴一笑，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油嘴滑舌。你要是真心疼我，怎么不说过来帮帮我料理料理公司的事情？” 林嘉欣已经不止一次跟李阳提了让他过来公司亲自执掌业务的事情，但是李阳一来是觉得目前美好食品公司的经营没什么问题，林嘉欣目前已经把公司管理的很好。 二来呢，他也是确实知道自己的斤两。 他的优势在于跨越时代的见识，以及能够精准的把握未来的市场发展方向，但是对于生意的具体经营管理业务，他并没有比这个时代的商人强。 甚至于，不善于处理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在具体的经营管理层面上，李阳的能力是不及林嘉欣的。 外加上他确实也是不喜欢把自己固定在某处，干那种水磨工夫的管理工作，所以面对林嘉欣的几次提议，都予以了拒绝。 这一次，也是一样。 面对林嘉欣幽怨的目光，李阳微微一笑，将话题岔了过去：“美好食品公司就只有一个总经理，那就是你林大经理。你把公司照理的很好，我可就不给林大经理添乱啦。行了，今天过来其实是有个事情要跟你说的。公司现在的账户里，能够动用的资金有多少？” 李阳的拒绝，已经在林嘉欣的意料之中。 公司目前确实很忙，但是也没到一个总经理忙不过来的时候。 经过十月份的扩招，美好食品公司目前已经有近五百名职工和管理人员。倒是可以应对目前的业务量了，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李阳要么是在忙着服装城的事情，不论是到公司来还是去家里的次数都明显减少，林嘉欣想要找个理由，让李阳更多的陪伴在自己的身边。 一句话总结下来就是，假公济私，想让李阳过来帮忙，私心的分量要远大于业务需求。 现在，见挺长时间没过来的李阳一来就问钱，林嘉欣目光中的幽怨更甚。 “算上此前全国各个代理商打过来的代理费，目前账户里一共有七百多万。但是眼看着这个月就要给油厂，调料厂这两个上级供应商，以及印刷厂那面结款，再算上马上要发工资的，能够动用的大约有六百万吧。” “嗯，那正好。” 听到公司账户里的资金足够启动木材项目，李阳笑着点了点头。 “我搞了个项目，正好需要用五百万。” “啊？” 听到李阳又要折腾，林嘉欣瞪圆了杏眼。 “服装城这个项目才刚刚落成，你又要折腾什么啊？！” “这一回，可就大了。弄好了，可以折腾出来个中国首富的。” 面对林嘉欣的抱怨，李阳呵呵一笑，伸手揽住了佳人纤细的腰肢。 第229章：打好关系！（二合一，求追更银票！） 林业局那面的事情还没有办利索，所以在林嘉欣那里，李阳并没呆太长的时间。 在嘱咐了林嘉欣，让她马上安排会计将账户上的五百万现金打到林业局的账户上去之后，他便再次回到了林业局总局大楼。 这年头对公账户转账还不是实时到达的。 五百万的金额即便是在二十年后，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不过好在美好食品公司也是绥城当地的企业，在银行那面拿了汇款回执之后，李阳便通过电话让公司的会计将汇款回执送到了林业局这边。 看到了钱已经汇到，王文玺和秦喜斌二人自然是欢喜的不行。 这五百万对于当下的林业局来说无疑是一场及时雨，相比于绥城其他的大型国企，林业局这边最近十几年的效益都不错。但是当下，已经走向了衰败之路。 有一说一，李阳的这一笔木材订单项目虽然不能让“重病缠身”的林业局再次焕发活力，可五年合计金额超过三千万的订单，足以续命。 带着这一份欣喜，王文玺和秦喜斌二人说什么也要请李阳吃饭。 实在拗不过二人的热情，外加上李阳在建材厂这个项目计划后续上确实也有诸多需要林业局这面提供帮助的地方，他也就顺从了二人的盛情，留在了林业局总局。 下午六点多。 林业局总局后身的大食堂里，局里大大小小七八个领导，众星环月般将李阳围在了席间。 “来来来，李总。我敬你一杯，今天真的是高兴。一方面是因为李总签订的这个木材项目，的的确确是为我们林业局打了一针强心剂，让我们林业局有足够的信心，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继续扩展业务，进行产业的升级转型。另一方面，也是今天是真的出气！过去的半个多月里，和日本人接触的过程是真的憋屈。今天要是没有李总，虽然我们也是这个订单内容，也是赚这么多的钱，但是这心里啊，还指不定怎么憋屈呢！” 面对秦喜斌的劝酒，李阳呵呵一笑，在众人的附和声中摆了摆手。 以前对于林业局的这些领导，李阳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 原因，主要是因为他的童年过程，也就是八岁到十二岁的这个区间，正是林业局处于高速衰落期的过程。 那个时候下岗大潮侵袭，林业局大院里到处都是哀鸿一片。街坊邻里们过的不如意，总是要有一个情绪的宣泄口。 职工们想要发泄情绪，没有比骂领导更好的方法了。 所以从小，李阳就是听着邻里们骂林业局的领导长大的。 但是现在，经过自己一番亲自接触下来，他倒是觉得林业局的这群领导还成——还能处！ 为什么这么说？ 虽然李阳现在仍然觉得林业局的这些领导能力一般，在面对日方种种套路之下，甚至都没能够好好的去探听探听信息，将眼下这个被自己截了胡的订单好好的重视起来，有很大的摆烂嫌疑。 可至少有一样，让李阳觉得心里还是舒服的。 那就是——不媚外。 别小看这一点！ 不媚外这个优点，放在二十多年之后，中国从经济到国力全面腾飞之后算不得什么稀奇事。 可是在当下，国家还没有发展起来，中国国力还没有真正的复苏，特别是全国各地都在疯狂的吸引外资，视外来资本为解决经济发展的重要手段的当下。能够将这个合作项目，临时从日方手里收回，转交给李阳来做，这就已经堪称是“异类”了。 殊不知在当下的九六年，多少地方领导在同等，甚至是远远优越的条件下，仍然选择看起来实力更大的外资而不是国内企业家进行合作。将大量的发展机会，奴才一样的拱手让给外国企业！ 就冲这点，李阳就对王文玺和秦喜斌这二人是产生了一丝好感的。 说到底，骨子里有血性！ 而不是奴性。 这共同语言不就有了吗？ “秦副局长别这么说。其实今天这个事，也是有很大的偶然性。说实话，一开始我来的时候，只是想组织这一桩信息不对等的交易，避免让咱们林业局的资源贱卖而已。没成想，王局有这么大的魄力，能够当场中止和日方代表的谈判，将合同转让给我。就冲这个，今天晚上这第一杯酒啊，得我敬王局。” 都说花花轿子众人抬，李阳将众人的簇拥和吹捧毫无痕迹的转嫁到了王文玺的身上，自然惹得王文玺，以及林业局的一众领导对他的好感度直线飙升！ 有实力，而且会做人！ 这样的人，怎么能不讨人喜欢？ 然而面对李阳送过来的这顶高帽子，王文玺却苦笑着摇了摇头。 “李总啊，你可别这么捧我了。当不起呀！” 将李阳递过来的酒杯按下，王文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看了看在场的众人之后，声音低沉道：“今天大家伙在这里宴请李总，名为庆祝，但其实我心里更多的是庆幸。为什么这么说，大家伙心里都应该已经明白，只是你们不愿意承认，一个个的都在这里装糊涂。这一点你们自己个心里都清楚，我心里也明白。不过这事儿啊，有的时候不是说没发生，它就不存在。通过这一次和日方的谈判，我觉得咱们林业局内部的问题很大。你们想想，今天要是没有李总，咱们甚至都还不知道这笔合作咱们得赔多少！替国家少赚多少的利润，让那群小日本占多大的便宜！” 谁也没想到，王文玺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做起了检讨——而且是当着李阳这个外人的面！ 这一番丝毫不留情面的摊牌，让在场的很多人都红了脸，低下了头去。 见众人一个个的都不说话，王文玺长叹了一声：“唉、我们过去总以为，我们是国家事业单位，基础产业类的大型国企，自己掌控者咱们省内甚至是国内十分之一的木材产出，一个个的就都认为自己牛的不行。大家伙想想，我们有多长时间没有去了解国内外的木材市场行情了？又有多长时间没有关注过木材相关产业的发展了？同志们啊，我们故步自封太久了，在林业局这个舒适的圈子里封闭太久了，我们已经......落伍啦！我们甚至在面对外商的时候，变成了一个可以任人忽悠，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瞎子聋子。别人说什么，我们信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们掌握的信息太有限，只能别人说什么，我们就信什么！想要反驳对方，都没有有力的论点和论据啊！” 王文玺这么说，李阳一开始其实挺尴尬。 可是当这个林业局的局长说到最后，他反倒觉得，这未免不是一种另类的坦诚。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解决问题的第一步，是承认问题的存在。 林业局目前确实出现了这种信息闭塞，体制僵化的问题，王文玺能够有这个态度，不是什么坏事。 见李阳轻轻点头，仿佛对这一番话颇为赞成，王文玺再次叹道：“今天李总给我们所有人都上了一课，所以今天我请李总吃饭，不是为了庆祝我们眼下的这个订单，而是想要树立一个榜样。一个学习的榜样，李总不在我们这个体制里面，对于我们来说，就是活水！下午的时候李总说想要搞一个大型的木材加工厂，我们林业局作为木材出产单位，和李总以后肯定是要有很多接触机会的。我希望在以后的日子里，通过和李总的合作，我们局内部也能够有学习和走出这个舒适圈子的渠道和机会，把咱们林业局目前陈腐的思想，改变改变啦！” 用目光环视了所有人一圈之后，王文玺向李阳端起了酒杯：“李总，不要谦虚。这一杯，我代表我们林业局全体职工敬你。一来，希望你能够尽快的将建材厂的项目落实下来，为我们林业局的木材产业升级，添加一份生机。二来，也希望我们之间能够在合作之外，建立一层交情。让我们林业局这个大型国企的领导者们，也能够有机会，感受一下现在民营企业家的实干和新的思想！来，这一杯，干了！” “好。” 端起酒杯，李阳淡淡一笑。 “那就承王局长的盛情，以后在项目上，我们各司其职。在私人层面上，我们多联系。就冲王局长这个格局，我相信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 说到这儿，李阳又将目光投向了略微有些无奈的秦喜斌，笑道：“当然，还有秦副局长。其实今天在没遇到王局长之前，我和秦局长有过一番短暂的交流。对于木材深加工，为我们林业局的原木增加商业附加值这个事，秦局长也有属于他自己的规划。想必，我今天做的事情，秦局长之前也是有过深思熟虑的，只是碍于各方面的原因，没能成行。以后我这个建材厂要是落成了，还少不了王局和秦副局长的指导和帮助，大家也都别说谁学谁。共同进步，不论民营国营，把咱们绥城林业局的效益搞起来，让咱们的木材产业再创辉煌，这是我们大家共同的，且不冲突的目标。” 在众人的赞许之中，李阳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好！” 看到他如此豪爽通透，在场众人大声叫了个好。 和王文玺等人的酒局进行了足足两个多小时，直到晚上八点多，李阳才从总局大楼里出来。 高兴之下，他喝了不少的酒。 实际上今天这个气氛，他想喝少了也难。林业局这群领导，思想可能僵化了一些，但是酒量和劝酒的技能，都特么是国内最顶尖的那一批！ 这个时候林业局这种国营事业单位，每年都还是有接待指标的。酒都是最好的茅台，接待李阳这样的重要合作伙伴几乎是不计成本。 不知不觉间，将近两斤白酒就进了李阳的肚子。 见李阳出门的时候脚步已经虚浮，眼看着是彻底喝大了，王文玺特地委派他的司机驾驶着李阳的车子，将他送了回去。 在出林业局总局大门的时候，李阳的意识还是清醒的。 甚至在司机问他去哪儿的时候，他还想着自己喝成这个样子回职工大院，肯定还得惹得祖美兰和李奉献两口子惦记，二人本来就在服装城忙活一天了，还得伺候自己。 而林嘉欣那面距离林业局这边又太远，晕晕乎乎的李阳不想跑那么远，省得自己再吐在车上。 抱着这份清醒，他便让司机将自己送到了林小婉所在的小区。 这丫头其几天已经启程去了上海参加复旦大学的研究生招生考试，家里没有人，自己回去扣扣嗓子把酒吐出来然后睡个安生觉。 可是到了小区里面下了车，一路上的颠簸已经让他的酒意彻底涌了上来。 乃至于，等他挥手作别了王文玺的司机之后，他看东西都已经出了双影了。 迷迷糊糊之下，拎着林小婉家的钥匙找了半天，李阳愣是忘了是哪个单元。 “这酒真特么的......不是个好东西。以后可千万不能这么喝了。” 坐在林小婉家小区的大门口，捂着涨痛的太阳穴，李阳苦笑着这么想到。 “李，李总？” 就在李阳歇椅在小区门口，胃里翻江倒海的时候，一个倩丽的身影走到了他的身前。 李阳睁开醉眼，便恍惚中见到林小婉正俯着身子，正满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啊，哈哈......小婉，你回来了？考试，考完了啊？” “李总，你怎么会坐在这儿？” 那身影皱了皱眉头，没有回答李阳的问题，而是吃力的将他从地上扶了起来。 “你怎么喝这么多啊？天呐，一身的酒味儿。这么冷的天气，坐在这里要是冻着了怎么办？你家在哪儿？我送您回去。” 紧咬着银牙，刚刚从服装城下了班回家的陈玉将李阳从地上搀扶了起来。 她没想到，自己这个年轻的老板，竟然会出现在自家的小区门前。 而且似乎，还把自己错认为了另外一个女人。 小婉...... 那又是谁？ 当一个男人醉酒后还能提起一个女人的名字，那这个女人肯定是他生活中占比较大的那个吧？ 用女人的天性猜测了一番，陈玉皱了皱鼻子。 见到李阳手中拎着的钥匙，她紧忙查看了一下钥匙上的门牌号。 “李总，你家住在一号楼的三单元啊？这跟我们家离得不远呀，我家就在后面的六号楼。三零一......好吧，你，你站稳点，我送您回去。” 将李阳手中的钥匙接了过来，陈玉架起了李阳，使劲的扶着他向单元里面走去。 却不想，刚刚走进单元走廊，李阳的手，便不老实了起来。 感受到一只满是酒气的大手呲溜一下钻进了自己的胸口，陈玉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住了。 “小婉......你走了挺，挺长时间了。我......我有点想你了。” 温玉在手，醉醺醺的李阳吃吃一笑，说了一句。 本来，陈玉是想一把将他推开，再赏他一个耳光的。 可是不知道怎么，鬼使神差的，她忽然问道：“小婉为什么走？” “呵呵呵......” 意识混乱的李阳吃吃一笑，“傻丫头，你忘了。你不是，要，要考研究生么？没事儿，你要有更好的前途，更广阔的未来，这，这是应该的。你放心的去考，不用惦记，惦记我。你去了上海之后，我，我有时间就会去看你......” 听到李阳的醉话，陈玉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眨。 这年头，正是《意林》和《知音》这种地摊杂志大行其道，各种地摊文学盛行的时候。 什么女孩为了追求光明大道舍弃男友，什么为了出国女孩抛弃女友，痴情男女苦苦守候的桥段，在这种地摊杂志上是比比皆是。 听到李阳醉醺醺的叙述，马上，一个支持女友考研，自己愿意苦守，但其实女友早已将其抛弃的故事，便在陈玉的脑海中，成了形。 第230章：酒后闹鬼事件/记仇的祖美兰（二合一，求追更银票） 喝醉了的人死沉。 这个说法陈玉之前听人说过，可是直到今天她才真正的对这个说法有了一个比较清晰的认知。 架着李阳，用整个身体承担着他几乎全部的重量，平时一口气就能走上去的三楼此时变得是如此的漫长。 一百多斤的醉汉，本来就已经够让人糟心的了。然而更加让陈玉感到羞愤难当，想要将李阳直接扔在楼道里的情况是；这个家伙喝多了酒之后非常的不老实！ 明明都已经喝得烂醉如泥，可是那只软绵绵的大手，却还能够精准的钻进她的衣领。 感受着那只时不时就在自己山丘之上胡乱撩拨的手掌，陈玉只觉得她自己也像是喝多了一般，脸和脖子一个劲儿的发烧，身子一阵阵的酥软。 短短的三层楼，就这么硬是走了十几分钟的时间。 待到陈玉用钥匙打开三零一室的房门，将李阳扶到沙发上的时候，她已经是香汗淋漓。而一路上那浪荡之手的撩拨更是让她感受到自己的身体已经出现了某种奇怪的反映。 感受到自己加速的心跳，陈玉不敢耽搁，捂着胸口倒了一杯热水放到了茶几上，便拍了拍李阳的肩膀。 “李总，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陈玉本想着招呼一声就赶紧离开，可是没成想她刚刚转过身去，她的胳膊便被一把拉住。 “呀！” 随着一声惊呼，陈玉小鹿一样的转过了身来。 看到眯着眼，鼻子里喷着酒气的李阳，她使劲儿的想要抽出胳膊。 可是一个小姑娘，又怎么能拗得过一个喝多了的醉汉？ “小婉......让我抱一会儿。” 由不得陈玉拒绝，随着李阳手上用力，她便整个人尖叫一声被拉到了沙发上。 过大的力道，让她结结实实的压在了李阳的身上。 感受到那满是酒精味道的鼻息，以及昏暗的灯光下，李阳那颇具线条的面颊和充满了男性阳刚的喉结，陈玉不由自主的浑身颤抖了起来。 “李总，你，你放开我。我不是小婉，我，我是陈玉！” 跟一个烂醉如泥的人强调身份，无疑是一种愚蠢的行为。 仿佛根本没听到陈玉的话，李阳一把便将她压在了沙发上。 "你答应过我的，嘿嘿......等你从上海回来，就，就试试新的......额，姿识。嗝......" 如此的巨变，把陈玉吓坏了。 看到那遮蔽了灯光的身影，她忍不住浑身剧烈颤抖了起来。害怕，以及一种隐隐的期待，令她浑身的力气都没了个一干二净。 她眼睁睁的看着那醉醺醺的男人扯掉自己的外套，任由他毫无章法的撩拨，在粗暴和不讲道理的抚摸中，她的身姿产生了一种此前二十年从未有过的奇异。 直到李阳蛮横的进来时，她才浑身一个激灵。 巨大的疼痛感让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闷哼，她忍不住想要将身上的男人推下去。可是紧接着一波野蛮冲撞，让她推搡的动作，被迫变成了紧紧的拥抱。 昏暗的灯光下，陈玉那指甲整齐细嫩而白皙的手指，深深的陷进了李阳的后背肉里。 不堪重负的沙发发出一阵阵欢快的支呀，一道暗红色的小溪，顺着真皮沙发的纹理潺潺流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沙发的阵阵轻响才终于停歇。 满身香汗的陈玉看着身边已经酣然入睡的李阳，紧紧的咬紧了嘴唇。 对于今天发生的事情，她没有丝毫的准备，一切来得都太突然了。 诚然，她对李阳这个自己名义上的老板有那么一点好感。或许是因为此前开业的时候李阳帮助过自己，又或者只是单纯的少女对成功男士的敬仰和崇拜。 可是这并不足以......让事情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啊！ 大口大口的呼吸着，陈玉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直到身上的汗水消散，她才擦干了眼泪，忍着下渗的剧痛推开李阳。 “是留在这里等他醒过来？把这一切挑明了让他负责，还是......” 紧紧的咬着嘴唇，看着没心没肺睡的正香的李阳，陈玉最终还是无力的放下了手。 “算了，大晚上的，我又怎么解释会出现在他的家里。真是......上辈子欠你的！” 一面抹着眼泪，陈玉一面委屈巴巴的拿起了茶几上的纸巾，将沙发和地板上的狼藉清理干净。 恶狠狠的在李阳的后背打了一巴掌之后，她拎起了自己的外套，蹒跚的走出了房间。 ...... 第二天，八点多钟。 被阳光晒到了屁股的李阳才幽幽睁开了眼睛。 就算是茅台酒再好，宿醉之后的眩晕也无法避免。 感受到太阳穴处传来的一阵阵胀痛，李阳嘶着气，从沙发上坐起了身来。 “小婉，给我倒杯水。” 端起茶几上的水杯，看到里面的水已经光了，他下意识的喊了一声。 可是屋子里回应他的，就只有他自己的回声。 “唔？” 拎着水杯的李阳不禁一愣。 昨天晚上喝的太多了，可是他分明记得林小婉在自己的身边照顾来着。不禁如此，好像自己还酒后一时兴起，和那个笨丫头在沙发上荒唐了一番。 但是此时，屋子里空空荡荡，哪里还有什么林小婉的踪迹？ 略微一想，李阳身后的汗毛刷的一下就立了起来！ “他妈的，不会是遇见鬼了吧？小婉才去上海没几天的功夫，今天怕是还没正式进行研究生考试呢！怎么可能回绥城？既然不是小婉，昨天晚上的女人是谁？” 浑身一个激灵，让李阳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来。 他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屋子里，心里那种惶惶的感觉更加严重了。 他喵的，屋子里干干净净，一点儿女人活动过的迹象都没有。 难不成真的是昨晚上喝多了，被女鬼给睡了？ 慌忙之中，他跑到了卫生间。 当看到自己后背上那几道明显的抓痕，以及一个小小的巴掌印时，李阳吓的脸都白了。 “卧槽！” 真的是见鬼了啊！ 浑身一个激灵，他可不敢再在屋里呆了。慌忙拿起了衣服套在身上，他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出去。 在阳光明媚的大街上转了足足两个多小时，李阳心里的恐惧才终于被化解了一些。 十点多钟，鬼使神差溜达到了服装城附近的李阳干脆向十字街中心走去。 正式开业已经十天的时间了，服装城现在的客流已经稳定了下来。 优惠平价的服装，别出心裁的形象营销，以及超越了时代的售后服务，让服装城在短时间内口碑就迎来了爆炸性的增长。 现在虽然没有开业活动时候那样人挤人的情况，可是服装城之内仍然是人满为患。 根据祖美兰这几天的报告，几乎每天的营业额都稳定在十万上下。 这对于绥城这种二线小城来说，无疑是足以让所有个体户都羡慕到眼睛发红的业绩了。 “李总好！” 在服装城的一楼，看到脸色煞白的李阳走过来，正在忙活着的几个营业员立刻打起了招呼。 “好。祖经理在哪儿呢？” 对几个小姑娘点了点头，李阳随口问到。 “哦，今天二楼女装区有人请假，祖经理去那边帮着忙活了。” “请假？” 李阳皱了皱鼻子，之前服装城招了一批新人上来，人手勉强够用。但是目前的岗位仍然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请假，就意味着人手短缺。所以服装城这边目前很少有请假的情况发生。 “哦，是陈玉。” 见李阳面色有些不悦，那名服务员立刻解释道：“早上陈玉妹妹特地过来给她请的假，说是昨晚上回家之后就生病了，可能要休息两天。” “哦。” 听到这个原因，李阳这才点了点头。 虽然现在生意繁忙，但是员工生病这事没办法。 自己是资本家不假，可是像后来企鹅那种大厂，把人活活累猝死的事儿，他可不干。 对那服务员挥了挥手示意她自己去忙，李阳便顺着楼道走到了二楼。 此时，祖美兰正在女装区帮着销售。 见李阳来了，她赶紧将手头的顾客转给另一个服务员，大咧咧的走了过去。 “大阳，今天怎么这么有时间过来？我还以为啊，你忘了自己还有这么一个买卖呢！” 要是放在平常，面对祖美兰的调侃，李阳肯定是要回击回去的。 可是今天，他是一点儿的心情都没有了。 见左右的顾客都在忙着挑选衣服，没人注意到这里，他一把拉住了祖美兰的胳膊，将祖美兰同志拽到了一旁。 “嫂子，我跟你说，我昨晚上见鬼了！” “见鬼？” 听到这，祖美兰的表情精彩了起来。 闻到李阳身上还散发的淡淡酒味儿，她咧起了嘴角。 “你昨晚上喝假酒了，是不是？” “哎呀不是！” 一把打开祖美兰怼到自己鼻子上的手指，李阳支支吾吾的将昨晚上发生的情况说了一遍。 当然，关于那旖旎的部分，他只是两句寥寥带过。 可即便是这样，等祖美兰听完他的“见鬼奇遇”之后，还是瞪大了眼睛，把嘴巴张成了“o”形。 “我的妈呀，这可太吓人了。你真的确定，昨晚上你在小婉那里......被，被鬼给那个了？” “嗯。” 眼巴巴的，李阳点了点头。 “嘶......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小婉回来了，但是她没告诉你，今天早上又走了？” 祖美兰福尔摩斯似的，摸索着自己的下巴，推测到。 面对她的推理，李阳干干的笑了。 “额......这确实不太可能。可是说不过去啊！要不然就是你喝多了，昨晚上林业局那帮领导没带你干好事，但是你完全不记得了。昏昏呼呼的，以为是在小婉家里发生的。这都什么年代了，哪还有什么书生野狐的风流事儿啊？要我说，肯定是你自己记错了。你说呢？” “或许吧。” 面对祖美兰的再次宽慰，李阳苦笑着摆了摆手。 “行了嫂子，不说这个了。今天过来，其实是要跟你说个事儿。” 将心中关于昨晚上的事情压下，李阳正色道：“昨天我和大哥去了林业局那面，和林业局的领导达成了一个合作项目。我想着，靠着咱们林业局这面的木材产区便利，搞一个建材厂。” 听到李阳想要干新买卖的想法，祖美兰愣愣的点了点头。除了服装，其他的生意她都不懂，但是她到底是林业局的人，知道这年头要是木材生意干好了，那可绝对是能赚大钱的。、 “好事儿啊！不过大阳，嫂子又不懂这里面的门道，这事儿你跟我商量什么啊？” 见祖美兰一头雾水的样子，李阳嗨了一声，笑道：“建材厂这个事儿，我自己干不来。正好之前奉义大哥说想要搞个木材加工厂嘛，我想着反正他都有了想要创业的心思，不如就让他跟着我一起干这个事儿。我不是想着你和大哥和三姐的关系不是特别融洽，担心我和他一起干这个事儿，你心里再不痛快，所以过来跟你商量商量，看看你是什么想法嘛。要是你觉得不成，那我就换个人选。别再因为这个事儿，你心里不痛快。” “这哪儿说的话儿啊！” 李阳的细心，让祖美兰心里一阵热乎，紧接着便是哭笑不得。 她拍了拍李阳的胳膊，乐道：“大阳，我的确和我那大哥和三姐不对付。可是那是因为什么啊？不是因为他们俩总找我和你奉献哥的茬儿，每次过来都挑三拣四的，跟老爷子老太太说我和奉献的不是，不让我们两个耳根子清净嘛！确实，我挺烦他们两个的。可说一千道一万，都是一家人啊。” “你头脑灵活，又敢干敢拼，大哥虽然岁数不小了，可这么多年一直在林场呆着，没见过什么大世面。他先前跟老爷子说要和他那个小舅子一起做生意，我就跟你奉献哥说不太行。他那小舅子你没看见，那是个什么玩应啊？吃喝嫖赌，坑蒙拐骗都快占全了，根本就不是正经做生意的料！他要是跟那小舅子一起做生意，怕是他小舅子把他家卖了，他都得替人家数钱。但是他跟你干，那我这心里可就有底了。不管赚钱不赚钱，至少你心眼好，不能亏了他。” “至于说我跟你奉义大哥不对付，那都是小事儿。没准他跟你一起做生意，有了事业，也就没心思跟我和你哥过不去了呢。这是好事儿，嫂子支持你。家里面这些人啊，谁过好了嫂子都不眼红。自打你过来之后，我们家算是过好了，现在的日子嫂子已经满足了。你带着你奉义大哥干，他赚个百八十万才好呢，一笔写不出两个李，这么多年你大叔和你大婶帮衬着我们一家，多多少少对大哥和三姐家是有亏欠的，要是你真能把他们两家带起来，老爷子和老太太心里也保准高兴。这事儿啊，我没意见！你要是觉得行，那就放手去干。服装城这边你也不用惦记，嫂子肯定给你管理的好好的。争取明年上半年嫂子给你赚它二三百万，咱们把分店开到省城去！” 听着祖美兰大咧咧的表态，李阳也乐了。 在他的印象里，祖美兰一直都是头脑简单，而且特记仇这么个人。 没成想，今天能说出这一番话。 感受到祖美兰的改变，或者说是看到了祖美兰不为自己了解的一面，李阳的心中一阵感慨。 祖美兰同志，我一直认为你很瓜。 没成想，你一点儿都不瓜，反而机智的一批，深明大义啊！ 正在李阳这么想着的时候，那边的祖美兰却话锋一转。 “不过话说回来，你奉义大哥你带带他行，但是李奉珍这小娘皮可千万别把她往我眼把前凑合。就她那性格，也就是现在还没支棱起来。要是她也做了生意，底气足了，指不定怎么在家里面里挑外撅呢！” 好嘛。 李阳刚刚对祖美兰升起来的刮目相看，立刻变成了哭笑不得。 敢情祖美兰同志不是不记仇，而是只记小姑子的仇啊！ 第231章：着眼未来（求追更银票！） 对于祖美兰的性子，李阳是彻底没了脾气。 你说她小气吧，其实祖美兰在大是大非的事儿上从来没犯过混。可你要说她大度，她有的时候又偏偏抓着点鸡毛蒜皮不放。 思来想去，李阳就只能用“女人”这个词，来形容祖美兰了。 没办法，女人就是这么难以捉摸。 要不怎么说女人心海底针呢，是吧。 无奈的摇了摇头，站在服装城二楼卖场里的李阳看了看来往的客流，转而问起了这几天的服装城的经营情况。 对于服装城的事情，祖美兰是如数家珍：“挺好的，最近几天营业额已经稳定了下来。每天差不多都在十万块钱上下，而且我这两天发现，很多绥城周边县镇的服装个体户都在咱们这里成批的拿衣服。显然是把咱这当成是批发市场了，哈哈！” “哦？” 听到这个消息，李阳破觉得好笑。 没成想这个服装城成立了之后，不仅是垄断了绥城的大部分服装生意，还从另一个侧面抢了省会批发市场的生意。 这倒是他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不过想想其实发生这种情况也不让人意外，毕竟绥美服装城现在的服装售价很是亲民。对于这些平时拿货量比较小的服装个体户来说，之前拿货要去省会，不仅仅要坐好几个小时的火车，而且因为批量比较小的关系，其实拿货价很高。 就比如同一款服装，绥城下面县的服装摊贩去省会的批发市场拿货，可能一件要二十块钱。但是给李阳这边，成本价才十几块。李阳这边按照百分之三十的加价率出售，卖二十出头的价格。 在这种情况下，这些服装摊贩来绥城这边拿货能省下不少的运费和住宿成本，这么一算的话，在服装城这里直接把衣服买回去卖，甚至比亲自去省会的批发市场辛辛苦苦的拿货，再用大包抗回县城去更划算。 “昨天我想了一下，觉得对下面县城和镇级市场其实可以展开批发业务的。这些小摊贩虽然拿货量不多，但是算到一起，也是一个不小的规模了。你想想，一个个体户一次拿货十多件，要是能稳定有一百个个体户，那一天批发的量就有一千多件。咱们就算再给他们让一些利润，赚的面仍然很大。本来我想再观察几天看看的，今天正好你来了。就先跟你打个招呼，要是这一块做起来的话，我打算每件衣服给批发客户打个八五折。这样咱们服装城卖出去的量多了，也能更好的跟服装批发市场那面议价不是。” 见祖美兰已经有了打算，李阳呵呵一笑，道：“这些事儿你看着拿主意就成，批发这个事儿要是有精力的话可以做。但是如果销售忙不过来的话就算了，量是大了，但是利润小了，而且咱们服装城现在人力资源有限。搞批发的话，肯定要抽调人手，到时候要是再因为这个，把正常的零售业务影响了，反而是丢了西瓜捡芝麻。我个人的想法，当下咱们服装城还是尽可量的把口碑做上来，多多积累经验，锻炼培养人才，特别是管理型人才，为以后的连锁模式做准备。就像是你刚才说的，争取明年上半年把第一家分店做起来。这才是正道。” 虽然不打算对服装城的具体经营插手，可是这些方向上的问题，李阳作为老板还是要替祖美兰把把关的。 祖美兰以前做小生意做习惯了，总想着不放过每一个赚钱的机会。但是李阳知道，这个时代缺的并不是机会。 九六年的当下，中国大地上可谓是处处机会。 真正决定未来十年谁是王侯谁是草寇的，是能不能在这个社会经济猛步发展的时期，打造出足够硬扎的模式和品牌出来。 可能在服装零售行业，这个道理表现的并不明显。但是放在其他的行业，就显而易见了。 比如说后来的国贼联想，十几年后做到了几百个亿的规模，但其实联想有什么？ 要技术没技术，要管理没管理，但就是通过广告和公关能力，把品牌打出去了。凭着政府内部采购订单，以及不懂行只认牌子的消费者，愣是血赚了二十多年。直到李阳穿越回来之前的二零二零年，联想这个大气球才终于被逐渐觉醒了的国内消费者所认清。 而对于服装产业来说，什么批发啊，什么管理啊，这个那个的都没什么意义。真正形成规模，掌握服装市场定价权和上级市场议价权，形成一整套完善的连锁模式，在未来的十几年的国内市场上，就绝对是一个现金奶牛。 特别是在08年之后，服装快消品不论是线下还是线上，都是杀疯了的状态。 什么zara，优衣库，only，以及后来吃着中国人的饭还骂着中国人娘的hm，这些国外服装快销品，那是赚的盆满钵满！ 大连锁模式，品牌效应，市场辐射广度，才是服装行业未来的主要发展方向。 批发什么的......受到地域性影响太大，能赚几个钱？ 接收到李阳的想法，祖美兰点了点头。 “行，那批发这个事儿我就先观察观察再说。” 李阳也点头，注意到卖场里那些服务员的销售素养和秩序，相比于服装城刚刚开业的时候都已经有了很大的进步，便问道：“对了，如果想要年后开分店的话，现在你就得抓紧培养分店所需要的管理团队了。从试营业到现在也已经小一个月了，现在能不能看出来，这一批的营业员里能单独拿出来扛大旗的人呢？” “当然有了。” 祖美兰呵呵一笑，垫着脚在人群中寻摸了一会，便伸手一指。 她的指尖所向，一个个子不高的身影，正在忙碌的指挥着几个服务员进行销售和备货。 不是别人，正是此前和李阳有过交集的，前供销社职工刘春香。 “刘春香这人不错，虽然学历低了点儿，但是性子够硬，还吃得了苦，服得了众。试营业这么多天，二楼这边几乎一半的事儿都是她在操持，新来的所有营业员，我都交给她带了。带出来的新营业员也都不错，要是开分店，让她当个经理准成。还有陈玉，哦，对了，陈玉今天请假没来。那小姑娘最近一段时间积极性也相当高，虽然岁数小，可是学东西特别快，而且她学历是咱们所有服务员里最高的，挺多关于营业流程上的改进，都是她提出来的。如果开了分店，让刘春香管人，让陈玉管经营，再给她们两个配一些能顶硬的人手，肯定没问题！” 将刘春香和陈玉这两个人选默默记在心里，李阳淡淡一笑，“行，现在一天服装城纯利润能达到两万左右，这样稳定下去一个月就是五十多万。还有一个星期进十二月份，未来的几个月直到过年之后都是旺季，估计营业额和利润还有有一轮攀升。这么算下来的话，不出意外到明年的三月份，咱们服装城的账面上就会有将近二百万的盈余出来。我这边不论做什么投资，服装城的收益我都不会动。就放在这里存着，你这边多多挖掘像刘春香和陈玉这样的管理型人才，等到账面结余过二百万，咱们立刻就开第一个分店！到时候啊，你这个经理，我就给你提成总经理，咋样？” “嘿！那敢情好啊。等到时候我去分店那边，也算是上级领导视察了，想想就威风气派！” 祖美兰目光中充满期待的笑着，狠狠的拍了拍巴掌。 “那可是！” 见她满脸臭屁的样子，李阳哈哈一笑，道：“等咱们美好公司的服装城开够了三家，你就别管具体的经营了，就抓大方向。到时候抽时间去考个驾照，我给你配台轿车。或者给你配个专职司机，你就负责跑市场，选址开分店。咋样？” “唉呀妈呀，你可别说了。再说我这双脚都飘起来啦！” 被李阳描绘的景象所迷，祖美兰赶紧摆起了手。 那样的生活，她可是真没想过——也不敢想象！ 跟祖美兰又聊了一会儿，李阳便离开了服装城。 目前来看，他的名下已经有了三个稳固盈利的产业，也就是印刷厂，美好食品公司，以及服装城。 今天和祖美兰的一番谈话，让他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自己投资的这几个产业现在看起来有点散了，以前规模不大的时候倒是没什么。 可是现在不论是美好食品公司，还是服装城这边，在经营规模上都已经很大的了。就连印刷厂那面，于老四都已经开始扩张，准备年后建设新的厂房并大规模扩招工人，以满足美好食品公司的日益增长的包装业务需求。 现在李阳有心再依托林业局这边的木材资源，进军建材领域，这就不得不对现有的产业进行一个梳理了。 按照李阳的想法，是想将印刷厂彻底的并入美好食品公司旗下，作为一个配套子公司缩减管理成本，加强两个部分的合作紧密性。 而在美好食品公司和美好置业之上，李阳想成立一个集团总公司。 这样，在自己开创新的业务板块时候，就以从现有的管理型人才中抽调出来一部分，减轻自己这边的业务压力。 这不仅仅是着眼当下，更是放眼未来！ 第232章：坏人做到底（求追更银票！） 从服装城出来，李阳便直接回到了职工大院。 林业局那面的木材合同已经定下，按照林业局那面的采伐计划，再有一个星期的时间，第一批的原木就会运到之前李阳和李奉献炼金的那个木材中转站去了。 虽然短时间内，建材厂肯定是开不起来，可是这么一大笔木材存在手里也是不现实的。 现在李阳已经在美好食品公司那面抽调了五百万过来做合同的第一波预付款，短时间内是不能再从美好食品公司抽调资金了。 就算食品公司那面目前的效益可以，但是连续调用资金，万一那面有突**况资金缺口，造成资金链断裂可是伤筋动骨的事儿。 所以建材厂的事儿，李阳还是打算用这第一笔木材做做文章，先一步将项目启动起来。 李阳回到职工大院的时候，李奉义刚刚吃完了午饭，坐在院子里和周围的邻居闲聊。 见李阳回来，他立刻中止了话题迎了上去。 “那个大阳，昨晚上咋没回来啊？” 咧了咧嘴，想着昨晚上诡异的经历，李阳只能干干一笑道：“昨晚喝多了，就睡在外面了。” “哦哦。那合同的事儿，都谈妥了？” “嗯！” 面对李奉义的打听，李阳点了点头，就这个话题道：“谈妥了，今天我回来，就是想找大哥你商量商量接下来的安排。” 李阳这么说，可谓是正中李奉义的下怀。 对于李阳这个新邻居的实力，这两天李奉义在职工小区里面可是有着太清晰的感受了。 不论是左邻右舍也好，还是说大院里那些个阿公阿婆也罢，只要是提起李阳来，就没有一个说坏话的！ 而在李阳众多的优点之中，最为显著的那个就是有钱。 特别是在李阳的服装城开业之后，他这个刚刚搬来职工大院小一年的新邻居，已经在大院的八卦圈子里超越了于老四，正式登顶了大院首富的帝位。 昨天一晚上加上今天一上午的时间，李奉义都在研究着，和林业局达成了原木供销合同的李阳，会带给自己怎么样的发展机遇。 “大阳，你有啥安排就说。大哥我这儿没说的，这些天接触下来，你什么样的人我清楚。大哥也没什么别的本事，就是在林业局山上林场呆了这么多年，关于木头的事儿上到上山砍伐下到培育树苗，就没有我不门儿清的！有什么需要我尽力的，大哥绝对给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见到李奉义大包大揽的样子，李阳哈哈一笑。 其实建材厂能运用的知识面，倒是没有李奉义说的那么高端。 建材这个领域囊括的很多，但是李阳想做的建材，主要集中在木质建材这一块。具体的，也就是包括各种型号的承重方木，以及地板，别墅标准件，以及诸如脚线和装饰板之类的软装件。 不过和李阳此前接盘的形式不同，林业局这边没有现成的建材厂可以让李阳直接接手。 没有现成的加工设备和人手，李阳的建材厂只能先从最基础，加工难度最低的方木开始。 所以李阳的打算，是先搞一个此前李奉义说的那种能够简单加工原木的木材加工厂出来。 当然，在规模上要大一些的。不能说像李奉义最开始想的那种“锯房子”式的小作坊。 “大哥，昨天晚上在吃饭的时候，我和王局长和秦副局长谈了一下。咱们林业局有个红旗木材加工厂，这个厂你知不知道？” “红旗木材加工厂？知道啊！不就是林业局小火车站东头那个吗？我记得那个加工厂经营的不太好，一开始是咱们林业局想要自己加工板坯，然后面相省内木板市场的来着。不过后来因为管理不善，亏损面不小，就停了。怎么着，你把那个厂子盘下来了？” “倒没有。” 李阳摇了摇头，道：“那个木板厂是林业局的产业，林业局这边你也知道，隶属森工集团的，搞承包什么的不像是绥城地方那么方便。但是昨天晚上王局倒是答应，可以暂时将木板厂的场地和设备租借给我们使用。这样的话，可以在我们的建材厂没有建成之前，先一步具备木材初加工能力，不至于让第一批上万方的原木就那么摆在那里不能产出经济效益。” “嗯。” 听到李阳这么一说，李奉义深深的点了点头。 林场的职工，最明白这里面的门道。 李阳和林业局签订的第一批合同订单就有五百万，这意味着，一冬天的时间，将会有将近七十万方的原木交付过来。 这些原木压在手里要是不产出价值，哪怕对于李阳来说也将会是一笔不小的负担。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原木的存放，就是个大问题！ 在冬天的采伐期，砍伐下来的木头，比较容易存放。这是因为东北的冬天寒冷而干燥，可以很好的储存原木。可一旦过了春季，空气潮湿起来之后，原木受潮气影响密度加大，再到夏天气温升高，很容易就出现两种极端的不利情况； 一种是发霉，另一种是干裂！ 发霉其实还好些，可以通过一些技术手段，比如在存放木材的木垛附近洒石灰煤灰，或者在木头的截面上刷油漆来防治。可是直径一米多的原木要是干裂，那损失可就大了去了！ 圆木要是不裂，可以加工成木方啊，木板啊之类的成品建材。可是一旦开裂，就只能切割成雪片，拿去做胶合板了。 要知道，纯木板木方和胶合板之间，可是差着五六倍的价值！ 所以对于一般的木材加工商来说，在冬季采伐期接收到的木材，都会先一步加工出来。没有特殊的情况，基本不会留到春天。 当然，这里说的是一般的木材加工商，不包括胶合板和复合板加工厂。 “那倒是行，红旗木材加工厂我去过两次。机器什么的都还算新，要是只初加工的话，干活的人手也好找。不过大阳啊，你之前没做过木材，这原木加工出来，你往哪儿卖啊？你可得想好了啊，木材加工用的人手可多啊。只要是开了工，就得雇个百十来人。咱就不算给林业局的厂房和设备租金，光是着人工，那可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你这边先是预付了木材款，又是搞加工，做出来来的产品要是卖不出去，那这一冬天你没有个千八百万，可是不够烧的啊！” “这好办。你下午就去木材加工厂那面看看，然后找人手把设备什么的维护好，招上来人手。等木材到位之后，就给我干标准的建材木方。至于市场嘛......我已经有了想法。” “哪儿啊？” 面对李奉义好奇宝宝一般的目光，李阳呵呵一笑。 “日本啊！之前村正商社那群人被拒绝之后你是没看见，气的肝儿都快炸了，恨不得一口把我给生吞活剥了去。那肯定是我耽误了他们的财路，那村正商社的主要市场就是日本国内，他们这么急着搞这个订单，肯定是日本建材市场有很大的木材缺口。既然咱们抢了他们的财路，就不妨坏人做到底，再去抄抄他们的老家嘛！” 额...... 看着李阳鸡贼的模样，李奉义咧了咧嘴。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你小子，这是可着一头羊猛薅毛啊！ 第233章：连锅端（二合一求追更银票） 李阳和李奉义说的关于日本建材市场的行情，其实并不单纯是通过村正株式会社在谈判之中的表现推测出来的。 从某一个人，或者是某一个团体的身上找到些蛛丝马迹，就敏锐抓住商机赚取大量利润这种情节，在营销号或者是地摊杂志里看看就好。 真实的情况是，没有什么商机能够这么简单的获取。 但是李阳不一样。 他是从后面穿越过来的，即使他不知道当下所有的商机，但是至少他是知道这个时代大致的运行轨迹。 当下正在和中国处于蜜月期的日本，在经济层面其实并没有国内想象的那么强大。 或者说，日本的经济强势期已经过去了。 在80年代到90年代，日本的经济绝对是世界上发展尽头最强的那个。甚至于一度威胁到了它美爹的发展空间，所以在八十年代末期，以美国政府为幕后推手的财阀黑手，将日本经济直接玩儿塌，从而导致了日本的经济泡沫破裂，整个日本社会在当下的九六年，其实正处于一个严重的衰退期。 这个时期，在后来被日本称之为“失去的二十年”。 在经济泡沫没有破灭之前，日本的房地产行业发展堪称疯狂。 特别是以东京为中心的区域，在广场协议之后，金融管制放松，日元升值，政府一年之内4次下调利率，刺激了投资。无数企业和年轻人开始炒外汇和股票，买进日元，抛掉美元，大量银行资金进入房地产市场和股票市场，催生了全球最大的房市泡沫和股市泡沫，即“平成泡沫”。 日本东京江东区的商品房，1985年前，12000元/每平米,1987年，12900元/每平米,1990年飙升到33000元/每平米,房价翻了2.5倍。 这个行情，就跟2020年左右李阳所熟知的北京上海差不多。 但是在经济泡沫之后，京东周边区域的房价就开始极具下降，但是这个时候大量失业的日本人也买不起东京附近的房子，甚至东京圈的高消费，让很多失业的人连生活都生活不下去。 所以在95，96年左右，日本国内出现了一波“返乡热潮”。 也就是大量在东京混不下去的失业年轻人选择逃离东京，回到生活成本相对来说较低的家乡，将此前的积蓄拿出来在老家自建房屋。 这事儿其实好理解，在东京累死累活拼了命的卷，工作一辈子也不可能买起三万多一平米的房子。可是在96年，在除去东京圈之外的地区自建一套木质小别墅的成本，还不足东京的一个厕所贵。 这也就吸引了许许多多同样在东京混不下去了的日本地产商，开始搞起了承建小型木质公寓和别墅的生意。 于是，这个时期的日本，对于木质别墅建造所需的建材需求量特别大。 针对这个商机，李阳现在的想法就是将即将交付的这一批原木先加工成自建别墅所需要的标准木方，或者卖给国内的出口建材商，或者干脆走代理公司的路子，直接卖到日本去。 按照当下的行情，只需要对原木进行几道粗加工，做成标准木方，就能卖到大约30块钱左右每方的价格。 除去人工和运输等成本，这样落到李阳的手里，每方至少也会有15元左右的利润。 虽然习惯了赚钱暴利，但是现在对于李阳来说，搞建材厂还有很大的资金缺口，将手头上这一批成本价五百万的原木先倒腾出去，基本上项目资金也就有了。 等建材厂搞起来，自己这边有了木材深加工的能力之后，那这条光明大道就算是真正的打开。 而且在李阳的记忆中，国内的木材市场真正疯狂涨价，大约也就是半年多之后。 归其原因，是因为97年夏天美国将会遭一场大型的飓风。美国的主要木材产区奥尔良州受损比较严重，直接导致全球木材价格上涨。而恰恰那个时候，又是国内房地产开始高歌猛进的节点。 当然，这些事情他是不能对李奉义说的。 在院子里，跟李奉义又叮嘱了一番关于红旗木材加工厂的启动事项之后，李阳便让李奉义赶紧按照他的计划前往红旗木材加工厂做准备去了。 而李阳在送走了李奉义之后，则是匆匆吃了一口饭之后，便开车前往了绥城市政府大楼。 搞这个木材加工厂不是偶然，而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想要让这个庞大的商业构想走向他希望的方向，还离不开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 政府的支持！ 而当下，能够决定这个因素的人，就是赵天成。 ...... “你小子在忙什么呢，昨天中央来的调研小组已经走了，我这正想找你谈一谈后续的事情。结果昨天晚上给你打了两个电话你都没接。” 政府办，赵天成的办公室里。 随手请李阳入了座，赵天成一面示意他的秘书为李阳倒茶，一面埋怨道。 提起昨晚上，心有余悸的李阳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不过当着赵天成他可不敢瞎说什么遇到女鬼之类的事情，只是含糊着，将昨天和林业局那面签了合同的事情跟赵天成大致说了一遍。 “哦？” 听李阳简要的说完抢了日商的生意，和林业局达成了合作之后，赵天成意外的放下了手中的保温杯。 “你之前说是要搞木材加工产业，没成想还真就动上手了？动作可够快的啊。” 此前李阳是跟赵天成说过，想要在绥城这边搞一个大型的木材加工企业的。但是那个时候李阳想要说动赵天成，动用行政能力直接兼并绥城林业局，遭到了赵天成的拒绝。 所以在那之后，李阳也就没再跟赵天成提过这个事儿。 现在，得知李阳已经开始着手去做这个项目，或者说为了项目做了准备，赵天成略一思索之后，无奈的笑了。 “我就知道，你这个小子一定认定了的事情，不太可能知难而退。其实这几天，我也侧面的和省森工集团的两个领导了解了一下绥城林业局的情况。” “那边怎么说?” 听赵天成也在往“构建木材深加工产业链条”这个方向使劲儿，李阳立刻来了精神。 接过赵天成秘书递过来的水杯，随手放在了一旁，他立刻殷切的问到。 “一句话，没可能。” 赵天成摇了摇头，无奈道：“森工那面现在是虎倒架子在，地方林业局对于森工集团来说确实大部分都在亏损。可是森工集团那面更加清楚，这些林业局所蕴含的价值。目前各个林业局的主要业务，还是在木材输出这一块。这个业务板块每年能够给森工集团创造的利润不低，而且这些林业局还拥有林地的开发权。就比如林地畜牧，药材培植，以及山特产品开发这些现在还没做，但未来极有可能为森工集团创造价值的产业，都在他们未来五年的计划之中。在这样的大环境下，除非有中央层面的批示，不然森工集团是不可能将林业局所属权交给地方政府的。” 这还真是...... 李阳咧了咧嘴，暗道了一声他妈的。 别人不了解，但是他作为林业局长大的孩子，还能不了解未来几年林业局的发展什么样么？ 所谓的林地畜牧养殖，药材和山特产开发，林业局确实在未来的几年都做过。 但是无一例外，全都没做起来而且赔了大钱。 不说别的地方，就说李奉义他们所在的林场。在99年的时候就搞了个大型的养殖基地，养了很多类似狍子，梅花鹿，以及林蛙这些林区特有的经济养殖物。 有几次寒暑假，李阳在陪着李太山和邹云去林场玩儿的时候，还特地去参观过。 规模确实很大，但是实际情况却非常的糟糕。不仅是养殖出来的东西没销路，养殖基地的管理也很是问题。 令李阳印象最深刻的就是那个林蛙养殖场，当时那些个管理员天天也不管那些林蛙，每天上班之后的内容就是喝酒打牌。 那年夏天林蛙养殖场的铁丝网栅栏破了个大洞，一个多星期也没人去修补。结果那些号称能够“在城里卖五十块钱一只”的林蛙跑的到处都是，甚至很多跑到了林场通往山下的大道上。过往车辆将一只只林蛙压在地上，活脱脱像是一块块大肉饼。 看的当时十多岁的李阳都心疼，结果直到李阳结束了假期，和李太山和邹云回绥城，也没见林蛙养殖场栅栏上的那个大窟窿被人修补上。 记忆中，好像在那第二年也不是第三年，绥城林业局就彻底破产，最后并入了绥城市成为了林业局新区。 本来李阳想着，既然日后林业局势必会并入绥城市，那么现在努力努力早一点并过来，至少还能留一些资本，为马上就要到来的下岗潮做一些补救贡献。 可是听赵天成这么一说，李阳觉得自己是犯了经验主义错误。 他忘了，不见棺材不落泪这个铁律。 对于现在的森工集团来说，各地的林业局虽然亏损，但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不折腾一下，确定林业局真是不可救药，森工那面是不会死心的。 这，就是一个悖论和死循环。 凭借李阳的力量，没法破。 仿佛是注意到了李阳的愤慨，赵天成也长长的叹了口气道：“林业局那面啊，真的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要说林业局的采伐业务，目前来说还是盈利的。但是一直以来林业局因为拥有单独的行政权，自视甚高，超脱于地方政府之外，搞的太臃肿了。去年一年，林业局的各项支出就达到了4个亿。这里面，林业局的非经营支出，就达到了将近两个亿。他娘的，林业局的书记比咱们绥城市的书记谱子都大，来回通勤开的都是奥迪a6，跟省长一个待遇了。整个林业局，光是副局长就十二个。就连计划生育，都需要专门设立一个副局长负责。天可怜见，咱们绥城市一共才五个副市长。你说，这样的单位它要是说能盈利，那还有天理么？” “所以李阳啊，你之前说的那个提议，肯定是不行。而且我也提醒你，跟林业局那面合作要打起精神，小心着点。那面现在的风气，实在是谈不上好。” 赵天成说这些的意思李阳get到了，其实说白了就一个中心思想——兼并林业局不可能。 但是对于赵天成对于自己的提醒，他倒是暗暗上了心。 赵天成虽然在吐槽林业局机构臃肿，但是又何尝不是提醒李阳林业局目前管理混乱？ 这其实是当下大型国企的通病。 就像是冯巩和牛群说的那个相声《小偷公司》里边说的似的；一个总共有一百人的小偷公司，基层干业务偷东西的就两个人。但是公司光副经理就四十八个，有管行政的，有管业务的，有管组织的，有管宣传的，有管后勤的，有管计划生育的......等到下一级的科室就分工更细，一个小偷公司甚至还设立有保卫科。这还只是常设机构，赶上重心任务还有一大堆的临时机构，比如什么主管春节期间偷盗任务的“春盗办”，主管三八妇女节期间偷盗任务的“妇盗办”...... 虽然相声里是夸张，但其实实际情况也没夸大到哪儿去。 当下的大型国企里面，总有一种后来人难以理解的现实魔幻主义。 昨天晚上和王文玺等人喝酒的时候，李阳就在桌上跟主管林业局招待任务的“公关科”科长碰过杯。 对于这种情况，他心里还是有底的。 不过在李阳想来，有王文玺这个局长在，自己倒是不至于在日后和林业局的合作中吃什么亏就是。 摆了摆手，李阳看向了赵天成，道：“谢谢赵市长的提醒，这些我心里有数。但是我今天过来，其实不是和您说这些的。我是想着，木材加工厂这个事儿我现在不管怎么说已经开展起来了，既然咱们市政府这边不能兼并林业局，促成产业链计划，那我就先一步做一个小一点的样板出来。现在我已经开始筹备，并租下了林业局的一个木材加工厂。相信马上，第一批的木材加工成本就能面向市场了。这第一批的成本，我打算搞出口赚一些利润，回收一些投资。但是以后的木材成本，可不能完全指着出口。今天过来找您，其实就是想跟您商量个事儿。” “什么事？” 赵天成疑惑的抬起头，问到。 “我想请赵市长跟咱们绥城这边的建设局打个招呼，以后凡是在咱们绥城批的建筑项目，都用我这里出产的建材。” “好家伙！你小子，这是拿碗吃饭嫌不饱，你要连锅端啊！” 听到李阳的请求，赵天成瞪大了眼睛。 第234章：瑞雪兆丰年（二合一求追更银票） 对于李阳，赵天成可谓是“又爱又恨”。 其实赵天成和李阳认识的时间并不长，只有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而已，但是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李阳身上那种敢作敢为的锐意，以及灵活的头脑，让赵天成颇为欣赏。 可李阳身上的这种优点，恰恰有的时候也是缺点。 敢作敢为，有的时候也可以翻译成“胆大包天”。而灵活的头脑，有的时候也就是小心思多的意思。 “李阳啊李阳，要是别人敢当面跟我提这个要求，你说我会怎么回应他？” 似笑非笑的盯着李阳，赵天成低沉的问到。 李阳并没有被这种严肃唬住，面对赵天成的官威，故意嬉皮笑脸道：“那肯定是把他轰出去啊！” “那你小子还敢跟我提这么离谱的要求？！” 李阳的明知故犯，把赵天成给气笑了。 “赵市长，这咱们两个可就得好好掰扯掰扯了。” 李阳一摊手，委屈道：“我之所以想搞这个木材加工厂，源头还是在于咱俩之前说的，中央应该很快就会正式推出全国范围内的国营企业放活工程，大量的国企工人下岗。这里面，也包括咱们绥城嘛。我想着搞个能吸纳劳动力多一些的产业，为您为咱们绥城即将产生的下岗大潮做一些准备。这才有了和林业局的合作，以及这个木材加工厂的一揽子事情。要不是想着为您分忧，您说我服装城搞的好好的，一天营业额十几万，消消停停在家干坐着纯利润都有三五万，我费劲巴力的去搞这个木材加工厂干嘛呀我？” “你......” 李阳这个逻辑，让赵天成深深的无语。 憋了半天，他才猛一挥手，道：“你小子可就还别跟我在这上纲上线！我就不信你做这个木材加工厂完全就是处于做善事，为了解决咱们绥城即将到来的下岗大潮！你敢说，你就没有一点想要赚钱的心思？” 这话说的可就诛心了。 但是李阳是谁？ 穿越之前做过三年销售，别说是这种等级的diss，他之前应付过的难缠客户比赵天成说话可厉害多了！ 面对赵天成的质问，他咧了咧嘴，无奈的笑道：“赵市长，我毕竟不是神仙，是个肉体凡胎不是。你要说我做这个木材厂想不想赚钱，那我不能昧良心说话。赚钱，肯定是想要赚钱的。但是赚钱和我想为咱们绥城市的广大下岗职工做点事情这一点，其实并不冲突。我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是政府，也不可能丝毫没有底线去的救济那些生活不下去的人吧？您想想，咱们绥城市现在登记在册的国企职工一共有十几万人，就算是下岗三分之一，那也得五六万人啊！这么大的劳动力一下子释放到社会上，您这个副市长，能够保证咱们地方上没有任何的条件，每个月都给下岗职工发钱么？” 这话，着实是戳了赵天成的心窝子了。 面对李阳这一波反诛心，赵天成的脸一阵青白。 虽然此前李阳已经跟他分析了国家“国进民退，全面放活”之后可能发生的下岗大潮景象，但是每当听到李阳提起“数万劳动力一下子释放到社会”这个场景，他还是忍不住的一阵心悸。 对于一个城市的管理者来说，他深深的明白那将会是一场什么样的灾难！ 失去了工作岗位的职工，就如同失去了纪律约束的士兵。 唯一的区别是，工人没有武器。 但没有经历来源，而且处于正当年的劳动力，势必会造成整个城市从生活质量，到治安层面等多方面的冲击。 甚至大学时候修过马哲和中国俄国**史的赵天成想过，全国范围内几百上千万的劳动力一旦释放，一个处理不好那可就是**的温床！ 领导层有这个魄力，敢于在时代的浪潮前做下决定。但是对于赵天成这个地方的领导者来说来说，这足够他胆战心惊的。 注意到赵天成的心悸，李阳一摊手，道：“我是个生意人，我能够想到的，就只是通过生意这个方式，去应对即将来临的危机。我承认，可能这在您这个从政者看来，这种手段或许并不堂皇。但是我觉得，用生意的手段去做公益，总好过打着做公益的名号去做生意。赵市长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其实赵天成今天跟李阳说这些，也就是想敲打敲打李阳越来越过分的胃口。 可当李阳这话说完，赵天成一下子就愣住了。 看起来，李阳在木材加工厂这个事儿上，做出了一副唯利是图的牟利嘴脸。 可是按照他的这个逻辑往深了一想，赵天成却觉得颇有一番他此前未曾考虑过的道理！ 他并不反感李阳。 在官场混久了，见得多的是口蜜腹剑的伪君子。像李阳这样，干脆开诚布公的真小人，反倒是令人格外容易接受了。 “好一个用生意的手段去做公益，好过打着做公益的名号去做生意。” 将李阳的话反复咀嚼了半天，赵天成摇头一笑。 “冲你今天这句话，咱们俩刚才这口水架，就算是没白打。李阳啊李阳，你这是变着法的在敲打我啊。” 用手指虚点了李阳一下，赵天成的笑容中既有无奈，又有着掩饰不住的欣赏。 李阳不好意思的一笑，心说这话可不是我的原创。 是当下的九六年还在四处碰壁，搞什么中国黄页的马老板在二十年后提出来的。 “赵市长，不是敲打。我只是跟您讲道理罢了，你知道的，木材加工这个产业是个密集劳动力产业，这个行业虽然也是机械加工领域，但是在各个加工和运输环节，需要大量的人力岗位不说，而且能够催生一大批的相关配套岗位和商机出来。 咱们就不说别的，我这个木材厂真的要是做起来了，每天出货进货，是不是需要运输？我可以组建一个运输公司，或者外包给其他的运输公司吧？每天等待进货出货的时候，那些等待装车的运输车司机是不是要吃饭休息？那么在我的工厂附近，是不是就能吸引一批人做点卖早餐快餐之类的小买卖的人？ 再往深了一步，如果说我这个木材加工厂规模大了，我完全可以把粗加工这道费力还耗时的程序外包出去，这是不是又间接的为其他小型加工厂创造了用工需求？这些道理您都懂的，我现在所做的一切，跟您要求的这一切，一方面的确是我想把这个木材加工厂做好做大，另一方面，其实也正是想咱们两个之前说的那样，创造更多的工作岗位，在需要的时候可以吸纳大量的闲置劳动力啊！” 咚咚咚...... 随着李阳的游说完毕，赵天成的手指在办公桌上颇有韵律的敲击着。 过了好半晌，他才终于用手掌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成。” 废了好大的劲儿，赵天成答应的却显得有些轻描淡写了。 “李阳啊，我赵天成不是没给别人开过绿灯。但是你这一次，我是彻底心服口服了。城建局那面，我会亲自过去知会。但是这个事儿，不是白做的。就像你说的，用生意的手段去做公益。那咱们两个也在商言商，现在咱们俩不是什么领导和个体的关系，你就当我是投资你的甲方。我帮你拿下绥城市将来所有建设项目建材用材的订单，但同时我也需要你给我出一份承诺书。将来咱们绥城市真的陷入下岗浪潮中时，你这个木材加工厂，必须给我尽最大可能的吸纳闲置劳动力！当然，我不可能说让你一个木材加工厂吸纳几万人，咱们今天就定个指标，或者说是标准，如何？” “啊？” 李阳没想到，赵天成刚才那么长时间竟然是在琢磨这个问题。 他扬了扬眉毛，试探着问道：“那赵市长认为，什么标准比较合适？” “那按照你这个厂子的产值来算！现在咱们绥城的大型国企，一般来说大致每创造一百万产值，需要用二十到二十五个职工。考虑到目前国营厂的机构比较臃肿，我就给你定到十五个人。也就是说，你这个木材加工厂，每创造一百万的产值，就需要给我安置十五个下岗职工。这个标准，不高吧？” 你还想要哪样？ 李阳咧了咧嘴。 也就是说，自己这工厂还没建起来呢，这用人规模就已经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 这要是木材厂年产值达到一千万，就得用一百五十人。要是达到一个亿，就得带动一千五百人就业——这还是最低标准。 可是想到未来几年房地产和建材行业的前景，李阳还是忍下了继续和赵天成讨价还价的冲动。 “行！赵市长开这个口，这事儿我应了！” “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看到李阳答应的豪爽，赵天成哈哈一笑，扶案而起。 “那就这么说定了，答应你的事情我今天就落实，我也希望你那个木材加工厂尽快的搞起来。李阳，时间不等人，你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是我倒是隐隐觉得历史的浪潮留给我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李阳，赵天成凝重说到。 迎着他的目光，李阳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看了看赵天成办公桌上面那一套有些土气，看起来很是笨重的台历。 那种台历李阳家里也有一个，在不久后的将来，它就会因为蹩脚的设计和粗糙的印刷质量而消失在历史长河之中——一如此前被工人阶级信奉了几十年的“铁饭碗”体制一样。 而现在，那上面显示着黄历，印刷着"生活小妙招"，以及一篇“叶公好龙”成语小故事的台历上，日期显示着1996年11月26日。 再有一个月零四天，这本厚厚的台历就会走到它的尽头。 而它的继任者，也就是1997年的台历，将会是承载着中国近代史上最浓墨重彩的那一本。 在这一年，改革开放的总设计将会永远离开，久别百年的游子将会回归祖国母亲的怀抱。 在这一年，灰姑娘王妃戴安娜将会因车祸香消玉殒，金融危机将会吞噬东南亚，克隆羊多莉将会在科学界掀起一场科技和伦理的探讨与浪潮。 在这一年，影响了整整一代人的下岗浪潮，将会彻底掀开篇章，为四十年的改革开放进程，添上一抹未经历者难知其痛的，难以抹去苦涩！ “好。” 将目光从台里上移开，李阳深吸了口气。 这一个字，说的格外坚定。 ...... 之后的几天，李阳便和李奉义一起，投入到了对林业局红旗木材加工厂的重启工作之中。 红旗木材加工厂的规模其实不小，如果算上厂区堆放木材的大仓，面积几乎有四个印刷厂那么大。 光是用于木材加工的车间，就有足足六个。 只是因为设计观念老旧，这几个车间的规模都不大。各个车间之间还是最原始的那种加工方式，并非是流水作业线设计。 虽然厂子是租赁来的，但是在租赁之初，李阳就已经得到了王文玺的承诺。 在不损毁加工厂主体建筑结构的情况下，允许依据具体的生产需求，对车间进行适当改造。 和李奉义一起，按照当下比较成熟的流水作业方式，对六个车间进行了大门扩宽，车间之间的轻轨铺设，以及在两个初加工车间又多架设了两个可以升举大直径原木的吊车之后，时间已经到了十二月的中旬。 此前林业局那面定下的第一笔木材订单，也已经全部到位了。 十二月十六日，一大早。 初冬真正意义上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的笼罩了绥城的天地。 “呵！好家伙，外面这雪下的可真大啊！” 将黑色高领毛衣上鹅毛般的雪片拍打下去，李阳又在门口跺了跺脚，将鞋面上的雪粒子留在了门口。 看到他头发上全是雪沫子，端着饭碗的祖美兰弯着眼睛顺手递过去了一块抹布。 “是啊，上一次小雪没站住，下来第二天就全化了。这一次这雪啊，算是彻底站住了。冬天到了啊。” “妈，我们代课班主任昨晚上告诉我们了。要是今天下雪的话，值日生要从家带柴禾去学校。学校教室里要接炉子了。” 一旁，端着饭碗的李小阳嚷嚷了一声。 “成，那一会妈给你绑一打柴禾，让你大阳叔上班的时候给你放后备箱里捎带学校去。哎对了，你们林老师请假这都快二十天了吧？大阳，小婉怎么还没回来呢？” 面对祖美兰的询问，头发稍长，从平头变成了碎发却仍然难掩精神的李阳呵呵一笑。 “今儿晚上到家。我今儿先去谈生意，晚上去火车站接她。大哥，快点吃啊。一会儿我约了个出口代理商过来看成品。” “哎！得了。” 随着李阳一声招呼，门头吃饭的李奉义大声招呼了一声。 窗外的鹅毛大雪，掩不住这小家里面的一片生机。 “瑞雪，兆丰年呐。” 吃完了饭，正吸溜着一碗掺了白糖的鸡蛋水的李太山老爷子，感慨了一声。 第235章：阴魂不散（二合一求追更银票！） “爷，啥叫瑞雪兆丰年啊？” 饭桌旁，听到李太山老爷子的感慨，叼着半拉豆沙包的李小阳抬起头问了一句。 看到自己孙子虎头虎脑的样子，李太山慈祥的一笑，放下了手中的鸡蛋水。 所谓的鸡蛋水，其实就是将一个生鸡蛋打在白开水里，然后掺上一点白糖。也不知道是李太山从当下里哪个养生节目里学的，这东西李阳小的时候总被李太山逼着喝，说是补身子。但是李阳每一次都忍受不了鸡蛋水那股连白糖都掩盖不住的腥味儿。 果然看着桌子上的鸡蛋水，李小阳皱了皱鼻子，“约”的一声吐了吐舌头。 “瑞雪兆丰年啊，意思就是说冬天雪下的大，明年的年景就好哇。” 拍了拍李小阳的脑袋瓜，李太山呵呵说到。 “为啥？” 很明显，七岁的李小阳理解不了这话里面的奥妙。 这话倒是也把李太山给问住了，老一辈人有他们自己的一套理解世界的方法，都是世代传承下来的东西。很多时候，就连他们也不知道内里的原因，但是光知道按照这么办是没错的。 “八成是因为冬天雪下的大，明年地里的水就足？” “那为啥冬天雪大，明年地里的水就一定足？” 李小阳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让李太山着实郁闷。见他嘶着气儿，一副不敢保准儿的模样，正在往嘴里塞馒头的李阳憋着笑，道：“其实你爷爷说错了，瑞雪兆丰年，主要是因为冬天雪下的大，气温就低。气温每降低一度，地里的虫子卵就都会被冻死百分之五，明年吃庄稼的虫子就会相应减少百分之二了。” “哦！” 听到李阳的解释，李小阳浑身一震，忙做一副“你别说了，我信了”的状态，乖乖的闭了嘴。 看到熊孩子瞬间没了声，全家人憋着笑看向了李阳。 只有李太山老爷子，挠着后脑勺疑惑道：“真是这样？” “您就当成是这样吧。” 李阳哈哈一笑，埋头吃起了早餐。 他跟李小阳说的当然是胡诌八扯，事实上李太山说的才是对的。 可是他太了解李小阳了，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李阳正是太了解自己小时候是个什么德行，才搬出这么不靠谱的说法来。 这个道理就像是什么呢？ 正如老师问大雄；如果你有五十块钱，再找胖虎借五十块钱，那么你手上会有多少钱。一个道理。 站在大雄的角度上来想这个问题，哪怕明知道参考答案是一百，可他依然会选择回答半分钱都不剩。 因为“不是我不懂数学，而是老师你根本不懂胖虎！” 李小阳机灵古怪的，他会信李阳这听起来一点都不靠谱的解释？但是站在他的角度上来说，李阳已经祭出了百分比这个知识点，再刨根问底下去，肯定会被李阳询问最近的学业问题，所以哪怕是他再好奇也坚决不会追问下去。 这就是一物降一物。 陪着李小阳快速的吃过了早餐，李阳便开车带着李奉义和李小阳一起出了门。 将李小阳和一捆用于教室内取暖的柴禾送到了学校门口之后，他便和李奉义一起直接奔赴到了红旗木材加工厂。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改造，红旗木材加工厂已经变了模样。 原本萧条得不行的厂区里，因为新招上来的三十多个工人，变得颇有生气和活力。虽然今早下了大雪，但是当李阳二人到达厂子的时候，厂区主道上面的浮雪已经被早上上班的工人们清扫干净了。 “大阳，你说一会儿有代理商过来看木材，什么时候到啊？” 站在厂区大门之前，看着李阳将车门锁好，穿的厚厚实实跟个球一样的李奉义问到。 抬手看了看手表，见时间才不过八点，李阳淡淡一笑，呼着长长的白雾道：“约的是八点半，不过今天雪下的有点大，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准时过来。” “在哪儿找的代理商啊？” 一面和李阳向办公室走去，李奉义一面问到。 这些天他光看见李阳忙活，说是要给第一批加工出来的建材木方找出口销路，但是也没见他往远了走，也没见他请客吃饭拉关系，李奉义不禁有点好奇。 毕竟之前李阳说了，这批木方是要销往日本去的。 在李奉义的认知之中，这可是妥妥的出口贸易了！ 当下里但凡能跟出口搭上关系的，那都等同于“大生意”。 没办法，时代的局限性。当下的九六年，中国还没有加入wto，能做出口生意的人或者单位，在老百姓眼里无一不是手眼通天的人物——就比如说什么赖长星，当下里做的就是进出口贸易。 声势最大的时候，那可真是在北方跺跺脚震三震。 注意到李奉义的纳闷，李阳摇头一乐。 李奉义的这种心态他能理解，可是更多的是感觉到好笑。当下里中国确实没入世，可是进出口贸易却已经很具有规模和流程了——哪怕很多的环节仍然谈不上光彩。 别的不说，就说当下里的汽车生意。现在他开的那台车，就是林嘉欣在外贸商行买的。 当下里国内没有正儿八经的四儿子店，国内的车企更是还在照着国外的汽车用敲敲打打的方式仿造，停留在汽车加工的初级阶段呢。想买个上点档次的汽车，基本上都要走外贸关系。 而这些做汽车进口的，基本上都是和海关那面有关系和后台的老板。 只要是跟这些人联系上，别说是木材，就算是金银他都能给你倒腾到国外去！ 在南方，这些人主要做的是香港东南亚以及欧美地区。在北方，这些外贸老板俄罗斯，日韩，朝鲜，基本都是通吃。 其中很多人甚至就是90年代的倒爷出身。 只要许给他们利润，就没有做不成的外贸生意。 “我在省城那面找了一家外贸商行，昨天在电话里聊了半个多小时。那边对于木材出口这个事儿挺感兴趣的，说是想要做木材建材出口的话，出口价格咱们这边定，不论咱们定多少，成交之后他们抽十个点。我感觉还可以，就让他们今天过来仔细的聊一聊。” “十个点.......好家伙，这些人可真够黑的。就在他们那走个程序，转个手一百块钱就得分他们十块啊？” 一听做外贸的中间提成这么高，李奉义瞬时瞪起了牛眼。 这般没见识的样子，把李阳给逗笑了。 这些天他其实咨询了好几家外贸行，十个点的报价，已经算是良心了。 这些外贸商行，其实大多都是从日本往回倒腾进口车的，很多的商行有自己的船或者是集装箱配额。从日本回来的时候装车子，但是去的时候是空箱。所以就利用这些空箱，做一些关税较低的外贸品多多少少赚点。 因为没有什么固定的标准，基本都是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李阳之前问的几家，开口就是二十三十个点，这问了好几天才终于有个还算贴地气儿了。 李阳已经觉得很便宜了。 这里面的道道，一句话两句话跟李奉义解释不清楚，李阳索性摆了摆手：“行了，不说这个事儿了。一会儿你带着工人，把咱们昨天生产出来的那一批木方准备一下，码放整齐。等到人来了，带他们过去看看。我还指望着这批木材赚他个三五百万，看看能不能让王局长跟森工那面说说，把红旗木材厂直接就买下来呢。别出什么差错。” “成。” 挠了挠脑瓜皮，站在办公室门口的李奉义直接去了车间。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李阳淡淡一笑。 都说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同样和李奉献是一个爹一个妈生出来的，李奉义的脾气性格却跟李奉献有八分的相像。 倒是......挺亲切的。 李阳本想着趁着外贸商行的人还没到，自己这边先准备一下手续，好一会等人来了直接谈事儿不耽误时间。 可是他刚刚推开办公室的房门，便见到一台丰田皇冠顶着鹅毛雪稳稳的行驶进了红旗木材厂的厂区。 远远看到车头悬挂着的黑色招商引资牌，李阳颇为意外。 木材厂平时没什么人过来，这八成就应该是昨天打电话的那个什么利来外贸行了。 没成想，对方还挺守时。 放下手中的资料，李阳摘下挂在椅子上的大衣赶紧迎了出去。 但是当他走到那台皇冠的近前，看到从车上下来的人时，他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那从车子后座上下来的“矮冬瓜”他认识。 不是别人，正是此前在林业局里正面交锋过的，松本喜一郎！ 李阳驻足的这么一功夫，戴着一顶貂皮帽子，身穿呢绒大衣的松本明显也看到了李阳。 “哈哈，李先生。好久不见啊！” 扬了扬短粗的眉头，松本喜一郎操着那口标志性的夹生汉语，大声的打了个招呼。 看到对方带着两个车上下来的随员向自己走来，一面走还一面四处打量着木材厂的方方面面，李阳暗暗提起了精神。 “松本先生怎么这么有兴致，下雪刨天的光临我这里。” 面对李阳的询问，松本得意的一笑。 他并没有直接回答李阳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李桑，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知道你这个厂子的？” 其实这个问题，李阳在刚才见到松本的一刹那就已经在心里过了一遍。 但是想到松本此前和林业局这边谈了一个多月的木材订购合同，而自己租下红旗木材加工厂这个事儿，在林业局里同样不是什么秘密，总局那面上上下下知道的人不少，保不齐就有和松本关系密切的透露了出去也说不定。 所以他并未在意。 可现在松本主动提出来了，他只淡淡道：“怕是松本先生，在林业局里有熟人告知的吧。松本先生大老远过来，怕不是过来跟我炫耀人脉的。不知道，有何贵干？” “李先生果然心思通透。” 松本喜一郎将目光从红旗木材厂已经开工，显得有些忙碌的厂区里面收了回来，呵呵一笑道：“今天来，其实主要是想跟李先生说两个事情。” 说着，松本喜一郎对身后的一个随员招了招手。 后者立刻微微鞠躬后，将一份不知道是什么文件交到了他的手上。 拿着那份文件，松本直接转交到了李阳的面前。 看到文件扉页上“产权证明书”五个大字，李阳的心中一震，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起。 “第一件事情，李先生我们村正株式会社已经和森工集团达成了协议，承包下了红旗木材厂。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以后这个木材加工厂，已经属于我们会社了。” “我这一次来啊，其实就是通知李先生一声，我们会社即将对木材厂进行重新的升级和改造，你和绥城林业局的租赁合同，怕是要提前取消了。” 松本的脸上满是得意，他死死的盯着李阳的表情，想从那张年轻的脸上看到些诸如震惊，亦或者是愤怒的情绪。 可是令他失望的是，等了半天之后，李阳除了目光略微闪动了一下之外，再没有什么表情上的反馈。 略有些遗憾的，松本喜一郎摇了摇头，继续道：“这第二件事情呢，其实就是想跟李先生谈一谈合作的问题。你看，现在你已经没有了加工厂，但是你的手里却还有大量的原木。我的手里有加工厂，但是却没有可供加工的木材原材。你的弱项，恰恰是我的长项。我们完全可以将各自的优势结合起来，一起谋求发展嘛。怎么样，李桑。对此，我们可不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谈一谈？” 敢情他妈的在这儿等着老子呢！ 李阳就说，这个松本怎么在自己这吃了瘪之后这么消停。 他还以为松本在绥城这边没谈下来木材供销合同之后，转战到其他地区的林业局去了。 没想到这小日本子压根就是阴魂不散，这段时间一直在按照的盯着自己，现在给自己玩了这么一手釜底抽薪！ “松本先生，那你倒是说说，你想怎么个合作法？” “李桑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很好。” 见李阳似乎屈服在了“时务”之下，松本呵呵一笑：“还是以之前的原木七块五每方为标准，在此基础上，我为李桑每一方加一块钱的利润，木材合同还是放在你手里执行。在接收到木材之后，你直接运送到这里，除去运费，李桑应该每方原木还有五毛的利润，怎么样？” “来人！” 听完松本所谓的合作，李阳直接扯起嗓子大喊了一声。 听到他的呼唤，门卫室和最近车间里的工人们立刻跑了出来。 “李总，怎么了？” “啥事儿啊李总？” “放狗！把这几个人给我轰出去！” 他妈的。 看着松本因惊讶而瞪大的双眼，李阳暗暗的骂了一句。 敢打老子的秋风，还他妈以为这是日占区呢？ 第236章：神仙打架（二合一求追更银票！） 木材厂雇佣的这些工人，基本上都是李奉义找来的。 成分上比较单纯，大多都是山上林场的亲朋好友，靠着林场职工的介绍，人传人过来赚工资拿工钱。 虽然从商业角度来说，这种小圈子的职工并不好管理，但是这种靠着裙带关系组建的团体，有着一个非常显著的特点。 就是一旦被他们接纳并视作是自己人，那一旦有了事儿是真上啊！ 随着李阳的一声招呼，还没闹明白具体是什么情况，但是已经意识到李阳这里遇到了麻烦的众人立刻拎着家伙事儿就从车间里跑了出来。 看到站在李阳面前的松本等人，二话不说直接就抄起了手里的家伙，冲了上去。 松本哪儿见过这个场面？ 当下里，在全国范围的招商引资热潮之下，各地政府对于这些外商都是宝贝的不行，走到哪儿那都是高人一等，不说领导前呼后拥，那也得说走到哪儿都当着上宾伺候。 别说是挨揍，被人大声说话的时候的时候都少。 看到一大群身穿棉衣棉裤，显得威武雄壮的大汉，拎着斧头和钢锯冲将上来，松本喜一郎脸都绿了！ “巴嘎，一科奏！” 一面往身后的司机后面躲，松本一面大声骂了一句。 “艹他妈的！是个小日本子！” “啥？小日本子敢上咱们厂子里来装蛋？整死他！” 李阳所处的地方是什么地方？ 东北的龙江省。 老抗联根据地。 在当下的九六年，很多家里面的老人甚至都是亲自参加过抗日战争的！ 更不要说当下全国输出最多抗战电影的长春制片厂就在东北这边，松本喜一郎不说话还好，这一说话木材职工们深深印刻在血液里面的dna，动了！ 眼看着十几个大汉冲上来，他们后面更多的人也听到动静从车间里走出，松本喜一郎惊叫了一声，叽里呱啦的说了几句李阳没听懂的狠话之后，便一下子窜回了车上。 而陪同他一起来的那两个村正株式会社的工作人员以及司机见老板都跑了，哪儿还敢硬顶？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各自窜回车上，丰田皇冠立刻发出了一阵打火声。 然而这个时候，职工们已经冲到了车子旁边。 “给我砸！砸坏了算我的！” 属实是被气到了的李阳见人要跑，咬着压根狠狠一挥手。 “得嘞！” 为首一个带着面罩的汉子瓮声瓮气的应了一句，论起手中的大斧“呼”的一声就砸了下去。 嘭！ 一声闷响，激起了皇冠车内的一阵尖叫。 人都是从众的。 有人率先动手，再加李阳刚才那句“算我的”，其他的木材厂职工可就没了心理压力了。 一时间，铁锹钢锯木头棒子呼啸而下，只转眼的功夫那刚刚启动的皇冠车便被砸得面目全非，不仅前后风挡全部碎裂，就连四个侧窗也都被砸成了一片碎渣！ 不知道哪个老银币甚至用斧子照着轮毂来了一下，随着一声巨响，皇冠车的左后轮胎立刻肉眼可见的瘪了下去。 就在这样的乱象之中，那丰田皇冠的司机也爆发出了极限车技。随着发动机一声咆哮着，一个后轮已经爆了胎的皇冠原地一个漂移转圈，将围在车旁的几个木材厂职工吓退后，轰然窜出了厂子的大门。 “你妈了个八字，有种别跑！” “艹，把大门关上，关门打狗啊！看门儿的，你他妈打没打过架？！” “狗日的，跑的还真快！” 对着掀起一阵雪雾，拖拽着两道尾气仓皇而去的皇冠车，没过瘾的职工们仍然忍不住跳脚大骂。 “大阳，怎么回事儿啊？” 在职工们的骂声中，喘着粗气的李奉义拎着把铁锹，走到了李阳的身边。 面对他的询问，眯着眼睛看着跑远的皇冠车的李阳轻轻的摇了摇头。 “让工人们先回车间，咱俩去办公室里说。” “哦。” 见李阳的面色不太好，李奉义连忙对着跳脚的职工们招手，将人收拢了起来。 ...... “什么？他妈的，咱们这刚刚搞利索，才刚开始生产的厂子，他们说卖就给卖了？” 办公室里，听到李阳将刚才的事情简单的讲述了之后，李奉义是火冒三丈！ 红旗木材厂虽然是李阳自己和林业局那面接触谈的租赁，但是这里面的事儿李奉义是知道的；打一开始，李阳的想法就是直接将这个厂子用承包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方式盘下来，但是林业局那面没同意。 按照林业局那头的说法，是林业局资产属于森工集团所有，地方林业局没有单独处置这些资产的权利。而李阳此前也试图跟森工集团那面接触，可是得到的回复却是租赁可以，想租多久就租多久，但是产权转让的手续比较麻烦，而且涉及到的方方面面比较复杂，不好操作。 就是因为这，李阳才转而求其次，让林业局那面给办了租赁。 李奉义和李阳都想着，红旗木材厂长期亏损，已经处于关闭状态。而林业局和森工集团又不太可能重振这个效益不咋地的厂子，所以才接受了这个方案。 没成想，现在松本喜一郎这么轻易的就将厂子给买了下来。 这里面的事儿就不能细寻思，太让人生气了！ “怎么着，咱们给钱他不买，这日本人给钱就卖的这么痛快。他妈的，森工那面的领导是溥仪生的还是汪精卫的孽种？” 李阳本来挺生气，可是听到李奉义骂人骂的有意思，忍不住乐出了声来。 “哎呀你还笑！你还笑得出来！现在山上林场的木头都已经到了位，咱们这厂子被小日本给买了下来，眼看着咱们连个老窝都没有了，被人抄了老家，你还有心思笑呢！倒是赶紧想想办法啊！” 被李奉义吼了一声，李阳摆了摆手。 “大哥，这事儿你别管了。交给我处理，从今天开始，你就在厂里给我盯着。把厂子给我守好了，不管谁来，你就给我挡出去就得了。其他的一切，交给我处理。” “这话让你说的，怎么的，你还想当钉子户啊！大阳，现在厂子的产权在人家手里，你说一千道一万，从法律上厂子已经是人家的了，咱们今天把人哄走了，成。可是回头人家要是真经官，你怎么办？人家要收厂子，那我们还能赖在这不走？” 李奉义心烦意乱的从兜里掏出了皱巴巴的烟盒，拽出了一根软踏踏的烟卷，郁闷的点了。 “你不用管，还是那句话，别管谁来就别理他们。记住了，别管是谁来，不管是什么部门，你就直接让他们找我，就说你们是打工的做不了主，让他们找我说话就得了。” “那要是警察来了呢？” 听到李阳的嘱咐，李奉义眉头一挑，略有些忌惮的问到。 “也一样。” 李阳淡淡一笑，从李奉义的烟盒里也掏出了一支香烟。 然而，在他找李奉义要火儿的时候，他却发现李奉义的目光有些发直。 他顺着李奉义目光一看，便见到两台涂装着白蓝相间色的警车，飞快的行驶进了木材加工厂的大门。 “那得，人现在了。” 本能上对干警恐惧的李奉义哆嗦着将烟头扔到了脚下，咧开了嘴。 嘭。 办公室的房门被人一把从外面推开。 看到鱼贯而入的干警，李奉义下意识的便站直了身体。 “刚才谁动手砸的车？” 为首一个上了岁数的干警扫了眼李奉义，便立刻将目光落到了更像是领导的李阳身上。 掐着烟卷，李阳默默的拍了拍李奉义的肩膀，上前了一步。 “我砸的，怎么了？” “怎么了？” 李阳满脸的不在乎，将那名老干警气笑了。 “你知道砸的人谁吗？” “知道啊。”李阳平静的点了点头，风轻云淡道：“几个来我厂里闹事的。” “闹事的？那是外宾！是招商引资来的日商！你还在这里跟我打里根楞，你知不知道你这是什么行为？往轻了说，你这是破坏社会治安，严重破坏了我们绥城的招商引资环境，以及这么多年来树立的良好城市形象。往重了说，你这极其容易引发外交纠纷你知不知道！” 老干警的厉声质问同时，看到警车进了厂子的职工们都已经围到了办公室的门前。 听到那老干警的喊声，那些刚才动了手砸了车的职工都不禁发起了抖来。 刚才事情发生的突然，他们没有多想，但是现在看到派出所都来人了，而且对方还表现出决不轻饶的架势，一些人不可避免的开始忧虑了起来。 “这......这没他们说的那么严重吧？” “也没准儿啊，毕竟是外国人，现在这个年头你还不知道，政府把那些外国人分量看的重着呢。保不齐，人家那边就找什么，找什么他们国家那个叫啥来着？” “大使馆！” “啊对对对，大使馆。要是人家真追究下来，咱们这那还能有好果子吃？” “唉呀妈呀，能这样吗？那个，那个我，我得先回家一趟了，我突然想起来今天我老丈母娘还要我去给她家修火墙呢。” “老海，刚才风挡玻璃上那一斧子是不是就你砸的？” “去去去！这话可不能瞎说啊，你哪只眼睛看我砸得了？李总不都说了吗，出了事儿他负责，我可没动手。” 站在办公室里，注意到职工们被突然到来的干警吓坏了，李阳淡淡的一笑。 “同志，可不能随便往人身上乱扣帽子。确实，刚才有几个日本人到我们厂里来。但是他们是过来闹事的，说是要收我们的厂子。还拿出了一份劳什子产权合同，这事儿一听就是假的啊。我这刚刚和林业局里面签订了厂子的租赁协议，这协议才签了半个多月，林业局怎么可能就又把厂子卖给他们了呢？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所以我严重怀疑那几个日本人是骗子，不瞒您说，我这也正想去派出所报警呢。” “小伙子啊。” 似笑非笑的看着李阳，那老干警嗤笑了一声：“我干这行已经二十年了，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你也不用跟我在这里狡辩，是不是骗子，你心里有数，我们呢也会核实调查。这个事儿，咱们先放在一旁。单说你们砸车打人的事儿，肯定是成立的了。既然是这样，那就不好意思了，跟我们去所里走一趟吧。来，给他把铐子带上！” 说完，那老干警对身后的几个同事挥了挥手。 眼见着几个年轻干警拿了手铐走上前来，李奉义紧忙张开了双手，像是老母鸡一样将李阳护在了身后。 “同志，同志同志，这里边有误会，肯定有误会。咱们先别带人，看看能不能就在这儿把事情说清楚。木材厂这确实是林业局刚刚租给我们的，租给我们的时候林业局那面的王文玺王局长说了，我们想租到什么时候就租到什么时候，那几个日本人拿的什么产权证合不合法合不合规还两说呢。咱们讲道理，我们不知道他们拿的那两片纸是真是假，肯定不能平白把厂子交给他们不是？砸车什么的，有什么损失我们赔就完了。是不是大阳？大阳，你也不差钱，实在不行咱们就该赔偿赔偿，把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要是真有什么纠纷，咱们去林业局里说嘛！是不是这个道理？” 见李奉义明明怕极了，还在这个节骨眼上护着自己，李阳微微的勾起了嘴角。 他拍了拍李奉义的肩膀，将他拉到了一旁。 “大哥，赔钱，是不可能赔的。别说赔钱了，连个不是我都不会赔。” “大阳！你疯了！这人到了所里，那......” 李阳冥顽不灵的样子，让李奉义发了十二分的焦急。他脱口而出，又忌惮的看了看屋子里的干警们，压低了声音凑到了李阳的面前，道：“保不齐他们用什么招数，吃亏的还不是你自己！” “哈！” 一旁，看到李阳这个态度，老干警打了个哈哈，目光阴冷了下来。 “行啊小伙子，硬气。既然是这么硬气，那咱们就所里说话。我看看你到了所里，还能能不能像现在这么硬气。别跟他废话了，上铐子，带走！” 得了老干警的命令，几个年轻干警立刻拨开了碍事的李奉义，冲到了李阳的面前。 面对如狼似虎的几人，李阳呵呵一笑，从怀里掏出了钱包，并从里面拿出了一个证件，拍在了桌子上。 “不好意思，你们没有权利带我走。” "什么玩应？" 看到李阳拍在自己面前的证件，老干警眉头一皱，拿了起来。 当他看到证件正面，那明晃晃的“人代代表证”时，他整个人一愣。 一边，是跑到了所里施压请求严厉处分木材厂“歹徒”的日本商人。 一边，是需要先经过绥城级人代会主席团和人代常务会打报告，两方同意才能批捕的人代代表。 “这特么......敢情是神仙打架啊！” 一瞬间，老干警十几年的头疼老毛病，犯了。 第237章：大象踩老虎，老鼠钻大象！（求追更银票） 李阳不是个容易冲动的人，一件事情发生的时候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他首选的解决方式其实是观望和隐忍。 只有在确定自己有能力去解决，或者说是至少这件事情办不成对他造不成太大伤害的时候，他才会选择放手一搏。 当然，这是他以前的性格。自打穿越之后，他比以前已经浪了很多了。 要知道当下的外商在国内的特权可不是一般的大，真要说一个老百姓跟外商杠上了，哪怕是不缺钱的主儿，也会因为没有政治背景而被修理到怀疑人生。 刚才之所以对工人下令砸车，正是有“人代代表”这个依仗。 按照当下的规定，平级的执法单位是无权对人代代表进行任何形式的处罚的。除非是抓住了“现行”的刑事犯罪，也就是说除非派出所正撞见李阳持刀行凶类似的行为，可以立刻制止。否则就算是有确凿的证据，也需要向两个委员会打报告，得到了当地委员会的批准之后才能进行传唤——而且这个过程还需要两个委员会的专门人员监督陪同。 对于这些规则，体制内的干警们哪里会不知道？ 说是得到批准，但其实当地委员会对于人代代表的维护简直比亲爹护儿子还厉害。 除非是什么丧尽天良的大案要案，否则轻来轻去的小事情，委员会那面根本都不会理会地方执法机构的。 代表的优越性体现在哪儿？ 就在这儿了。 看到李阳拍在桌子上的代表证，绥城林业局派出所副所长赵吉安揉了揉太阳穴。 在内心里骂了不下十遍娘后，他努力的在僵硬的脸上挤出了一丝的笑容，顺便将桌子上的代表证双手拿起来递到了李阳的面前。 “哎呦，你说这事儿弄的。李总是吧，你看刚才我们进门的时候你咋不说呢？要是知道你是人代的，我们这不至于这么兴师动众不是？我那边好好的安抚一下那几个日本人，然后挑个时间你到我们那去，或者我把人带到你这边来，有什么误会聊开了不就得了？是不是?” 呵。 标准式的变色龙嘴脸。 在心里暗暗鄙视了赵吉安一番，李阳默默的收回了代表证，道：“赵所，我跟日本人的这个事，你们这边管不了。我也不想让你为难，跟您直说了吧，木材厂现在的情况是一个闺女许了两个婆家，是一笔涉及到林业局总局和省森工某些领导的烂账。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吗？” “艹！” 听到李阳道明了他和松本之间的恩怨缘由，赵吉安一声国骂脱口而出。 刚才松本几人去到派出所的时候，只是说他们依法合规去接收木材厂，但是遭到了木材厂职工的殴打和驱逐。其他的事情可是压根提都没提！ 在看到那台丰田皇冠被砸成了那个鸟样子，感觉日商遭到了重大损失的赵吉安也没做多想，便立刻带着人过来了。 现在得知这里面的水这么深，赵吉安肠子都悔青了。 原本一件简单清晰的社会治安案件，一下子就演变成了事关林业局总局，省森工，以及绥城市人大代表三方的烂账，这根本就不是他们林业局派出所一个小小的地方派出所能管的了的事情。 这么说都是客气的，这事儿一个弄不好就要有人背黑锅，那是沾都不能沾啊！ 可是说这些都已经没有意义了，一脚已经踏进了这摊浑水中的赵吉安只能哭丧着脸，对李阳拱起了一个十足难堪的笑脸； “那......李总，现在您打算怎么办？” “我怎么办不重要。” 察觉到赵吉安已经萌生的退意，一副恨不得现在就撒丫子走人的样子，李阳牵了牵嘴角道：“或许先去找林业局总局那面询问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现在这个状况，或者是直接去市里找赵副市长，跟他好好说说今天上午的事儿。毕竟木材厂这个项目，是在赵副市长那面挂了号，受到他大力支持才做的。不过不论是哪一种情况，我都觉得赵所你以后如果没有总局那面的指令，还是不要再过来趟这趟浑水的好。” 听到李阳所说，赵吉安浑身一个激灵。 刚才李阳拿出代表证的时候他就已经想到，面前这个年轻人应该背景不浅，现在听到李阳提到赵天成，他立刻慌了神！ “李总，你看这个事儿，我也不是说有意为难你。我这也是不知道具体情况，被蒙在鼓里了，那个......您看您要是去找总局或者是找市里那面，能不能.......” “放心，你们也就是正常出警。我不会埋怨你们的，这一点我还拎得清。” 面对赵吉安几乎是央求的目光，李阳淡淡一笑。 “哎！成。” 如蒙大赦的赵吉安终于松了口气，双手合十对李阳拜了拜。 “不管怎么说，今儿这份情咱老赵得承。等李总你这边事情忙完了，我再给你摆酒赔罪。那什么，那既然是这样，我就先回去了。那些日本人可能还得闹，李总啊，你也知道我这就是个小庙，我只能说和我们所长尽量的给你拦以拦，要是拦不住的话，那我们就只能把事情上交到总局那面去，到时候您可不能怪罪。”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李阳还能说什么？ 他也知道赵吉安这种基层执法人员被夹在中间，是最难受的，便淡淡的点了点头，道：“赵所放心，我能理解你们的难处。” “那得了。” 赵吉安将合十的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对李阳抱了抱拳。 随即，便利落的对身后一群面色尴尬的干警挥了挥手。 “还在这戳着干啥啊？收队！” “是！” 眼见着领导下令，一群干警立刻鱼贯离开了办公室。 小小的办公室里，再次清净了下来。 目送两台派出所的212吉普远去，站在办公室外的工人们，连同门口的李奉义，全都懵了。 “不是，刚才咋回事儿？” “不知道啊，李总刚拿的那个小本本是干啥的？” “我刚看到了，是人代证......那证是干啥的？哪个部门的？” “行了行了！” 眼看着一群职工被刚才完全没想到的转变惊呆，回过神来的李奉义挥了挥手，将众人哄了出去。 “赶紧都干什么干什么去，干活干活！” “哎！” 眼见着众人依然用满是好奇和敬畏的目光恋恋不舍的打量着李阳，一面低声议论着向厂房走去，李奉义虎着脸叫住了其中一个职工； “对了，老海，你不是说要去给你老丈母娘家修火墙么？” “嗨！她家那破火墙都堵了好几年了，不差这一时半会的。什么时候有时间修还不行？厂子现在这么忙，我这哪能走？” 刚才见到干警过来，想撒丫子走人的那壮汉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勺不好意思的答道。 看到对方满脸的讪笑，李奉义虚踢了一脚过去，骂道： “熊样子！赶紧干活儿去！” “唉！” 汉子憨笑着点头，一溜烟的跑回了厂房。 看着李奉义和职工们笑闹，李阳忍俊不禁。 李奉却义虎着脸，带着怨气道：“你还笑！你那小本本我不知道干啥的，把派出所的给唬走了，可事儿还没完呢！接下来咱咋办啊？” “你们正常干活，还是像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么做。甭管谁来，直接哄出去。我现在去一趟总局，问问王文玺，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想到刚才松本拿出来的那份产权合同，李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 李阳到达林业局总局的时候，刚好上午九点。 这个时间，总局这边刚刚开完晨会。 在跟一楼的收发室打了招呼之后，李阳直接就到了顶楼，找到了王文玺的办公室门前。 好巧不巧，正碰见拎着一个文件袋从会议室归来的王文玺。 “哎呦，李总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有时间？” 看到李阳，王文玺还挺意外，主动打了一声招呼。 见他一副蛮自然的样子，李阳眉头一皱。 难不成，木材厂产权变更这事儿，王文玺一点都不知道？ 想着，李阳便走上了前去。 “王局，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松本带着人去了红旗木材加工厂。说厂子的产权已经过到了他们会社名下，这事儿，您清楚么？” “你说什么？” 正准备拿钥匙开门请李阳进去的王文玺一惊，手中的钥匙啪嗒一下就掉在了地上。 空旷的走廊里，钥匙落地勾起了道道回声。 在那略显沉闷的回声之中，王文玺足足愣了好一会，脸上才显出了一片无法掩盖的怒意。 “你确定，他们拿的木材厂的产权书，是真的？” 虽然没有细看，可是李阳在刚才八成确认那产权书是真的。就算是笨想，松本等人也一定是有备而来。想要以木材厂为筹码，逼迫自己合作。 产权书，不太可能是假的。 松本虽然坏，但是不至于伪造产权书这么蠢。 李阳点了点头，仔细的将刚才一番遭遇叙述了一遍。 “他妈的！” 王文玺怒不可遏的将手拍在了房门之上，嘭的一声巨响在走廊里徜徉开来，引得其他办公室的房门纷纷打开。 被一群同僚观望，王文玺立刻捡起了地上的钥匙，迅速打开房门对李阳招了招手。 在示意李阳反锁好房门之后，他当即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集团资产处么？我是绥城林业局王文玺，我跟你们打听个事儿。我们局这边的红旗木材加工厂，最近有没有什么产权变动？” “真的有？怎么我一点都不知道？这个厂子最近我们这边有规划，怎么连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进行了产权变更？谁点的头？谁签订字？谁负的责？！” “谁？” “好.......那我知道了。” 泛着一抹苦笑，王文玺撂下了电话，默默的将双拳撑在了办公桌上。 见他不言语，李阳也没主动询问，只是默默的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 就这么沉默了十多分钟，王文玺才长叹了口气，看向了李阳：“李总啊，这事儿我帮不了你了。红旗厂产权变更的事儿，是集团副总定下来的，可能是松本在局里面吃了亏，直接去森工总局那面疏通了关系。那边在处置这件事的过程中，直接略过了我这边。官大一级压死人，我是......无能为力了。” “我想到了。” 面对王文玺的解释，李阳默默的点了点头。 事实上，在确定了红旗厂的产权变更不是王文玺这边的动作之后，他反倒是在心里松了口气。 被自己不认识的领导踩一脚没什么。 中国社会，永远都是官本位的社会。 发生这样的事情，虽然有些难受，但并不是不能接受。 真正让李阳忌惮的，是以王文玺为代表的局一级领导的背刺。 森工总局那面的权利虽大，但毕竟是县官。就算是有变动，不至于伤及自己的根基。可如果是王文玺这边被松本收买了，不光是代表着红旗厂这一个环节出问题。很大可能，就连自己费尽心思抢来的木材供应合同，也会出岔子。 那才是李阳不能接受的情况。 “王局，今天过来，一是为了确定红旗厂产权的事情。现在已经确定了，那我就直说。红旗厂，我是不会让出去的，至少短时间内不会。” “那你想怎么样？” 王文玺眉头一皱，纠结道：“现在产权已经归了松本了，这就不是你想不想让的问题了。” “这您别管。” 李阳呵呵一笑，道：“既然我有这个打算，就证明我已经有了办法。只是这个办法有些上不得台面，而且少不得......需要局里给一些照顾和配合。也需要您王局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甚至说......暗中给一点支持。” “直说了吧，你打算怎么办？” 王文玺被李阳吊起了胃口，不禁追问。 “我准备赖，不管怎么样，我就赖在红旗厂不走了。” “这不可能。松本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你刚说你用人大代表的身份顶住了派出所。可是如果松本去法院起诉你呢？或者说是他请森工那面的来呢？你这个人大代表只是本市的执法单位动不了你，可省级的执法单位是不需要跟地方委员会打招呼的，到时候你还能死赖着不走？” “凭我一个人肯定不行。” 李阳咧嘴一笑，摊了摊手。 “王局长，玩过斗兽棋么？” “我没玩过，但是看我闺女玩过。不就是老鼠钻大象,大象踩老虎，老虎吃老鼠么？” 王文玺纳闷李阳为什么忽然问这个，疑惑的回答了一句。 “和现在的情况一个道理，我可能就是那个老虎。现在松本和森工总局搭上了线，他已经成了大象。我是铁定被踩的那个，可是如果我找一群老鼠过来呢？” “老鼠？” 王文玺神色一凛，似乎抓住了一些东西，但是他还吃不准。 “对，老鼠。你说如果红旗厂变成一个下岗职工的安置点，接收个百十号的下岗工人，这些工人不想二次下岗，就想守护住他们的工作岗位，森工那面会怎么办？” 李阳淡淡一笑，将双手交叉到了一起。 听到李阳的所谓的“老鼠钻大象”，王文玺深深的吸了一口凉气。 这招....... 可够阴损的！ 不过有一说一。 它听起来，似乎有作用！ 第238章：用魔法打败魔法（求追更银票！） 下岗这个词儿，其实在九零年代初期就已经存在了。 虽然它真正意义上成为一个社会热点，甚至于说成为一个时代的烙印，还是要在97年之后。但不可否认的是，在97年之前下岗大潮就已经在全国各地，特别是东北这一块老工业基地，国企林立的重工业产区显现出了端倪。 赵天成为什么听到李阳说起大规模下岗被吓成那个样子？ 还不就是因为近几年绥城这边国企效应普遍不好，大量的国企为了减负进行裁员，已经导致了一批职工涌入到社会之中了么。 远的不说，在李阳没有穿越过来之前，李奉献和祖美兰就是下岗大军中的一份子——虽然还没有接到明确的通知，但是两口子所在的纺纱厂已经实质上停工，也不发工资，这跟下岗又有什么两样？ 用现下里当政者的话来说，这些实际失业，或者是明确下岗的职工，被称之为“社会不稳定因素”。 为什么说不稳定？ 当一个人失去了经济来源，生活环境和生活方式发生了巨变之后，法律法规对于这种人限制力，其实是很脆弱的。 在中国的社会里，有两个极端，是永远无解的存在； 第一种是“我有权我有理，比我级别低的就是低我一等，你就得听我的”。 而第二种则是“我穷我有理，你比我过得好就是欠我的，就得让着我”。 这两个极端每天都在发生，甚至是每时每刻…… 而有意思的是，这两种极端在大多数的情况下，是对立状态。 现在的李阳，就正在遭遇着第一种极端。自己想要却不可得的东西，被松本利用权利轻而易举的掌握在了手里。可以预见的是，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他还会遭遇这种极端所带来的影响。 所以没办法，他只能选择用魔法打败魔法。 在王文玺的办公室里呆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李阳便就告辞离去。 却不想，他刚刚走出王文玺的办公室，揣在兜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上，赵天成办公室的电话号码，李阳眉头一挑。 大致已经知道对方为什么来这个电话的李阳，略微调整了一下情绪之后才接了起来。 “喂？赵市长，打电话过来有事？” “你小子别跟我揣着明白装糊涂，精的跟个猴儿似的，就别在我这扮单纯了。刚才市局那面已经给人代委员会通了电话打了报告，说是你早上时候给人家日商的车给砸了，还差点闹出了人命，有这个事儿没有？” “有。” 见赵天成已经了解到了情况，李阳也不隐瞒，索性承认。 “现在那几个日商在市局那面闹的蛮厉害，人代委员会正在研究怎么处理，你现在过来一趟。” 赵天成的语气很平静，听不出来有什么情绪在里面。摸不清楚这位副市长的态度，李阳就只能说了声好，挂断了电话。 ...... 因为昨晚一场大雪的关系，从林业局前往市里的路并不好开。 这个时候国内还不兴什么雪地胎，只上了四只四季胎的雅阁不好开的太快，李阳到达市政府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下班时间。 不过在他来到了赵天成的办公室门前，还是听到了里面赵天成打电话的声音。 见门半开着，他轻轻敲了几下之后，便推门而入。 看到李阳到来，端着保温杯坐在椅子上不知道和谁正在通话的赵天成对他点了点沙发。 “对，我正在处理。不过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们现在还没有理顺清楚，不能就随随便便的去处置。不过我在这里可以跟你保证，该是谁的责任，那就是谁的责任。我不会放过一个坏人，也不会也冤枉一个好人。对，这就是我的态度。嗯，那好。我现在手头上有些事情需要处理，等事情有个初步的结果之后，再给你回复。好的，那就先这样子。” 虽然支应了一番，赵天成挂断了电话。 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终于有时间打量了李阳一番，吸溜了一口手中还冒着热气的茶水。 “出息了啊李总。” 见李阳只是讪笑着不说话，赵天成讥讽道：“上午我接到人代委员会和市局那面的电话，好家伙我还以为我是回到了五十年前。你这是跟我在这儿搞抗日呢？我是不是得给你颁发个什么勋章，或者是锦旗啥的，上面就写上民族英雄，或者是抗日英豪？把人家日商打伤四人，车子砸的面目全非，人家去市局的时候，车子后风挡玻璃上还嵌着一把斧子，你下手挺黑啊。” “赵市长，对天发誓，那斧子不是我扔的！” 面对明显是气急的赵天成，李阳忙竖起了手指，对天发誓。 “你可得了吧！” 赵天成气急败坏的猛一挥手，“你小子我还不知道，不是你扔的也肯定是你拱的火。知道刚才你进门的时候谁打过来的电话吗？” 李阳咧了咧嘴，连连摇头。 “省政府的外事办公室！你可算是把人家日商给惹急了啊，这一上午的时间我这是什么事儿都没干，光顾着接打电话，给你擦屁股了啊！先是市局那面接到日商报案，打电话过来请示。然后又是人代那面请示，紧接着又是咱们市书记专门过来我这里了解情况，然后就是这个外事办公室打电话过来关注敦促，你可真行啊李阳，你怕是心里明镜是的我是兼职了咱们市招商引资办公室主任，负责处理全市范围内招商和对外商事宜，才敢吓这么重的手是是吧？” 说到这儿，赵天成猛的一拍桌子：“你是不是我觉得我一天天的什么事儿都没有，诚信给我找点麻烦事儿做！” 被赵天成突然的爆发吓了一跳，李阳一咧嘴，随即便在脸上堆砌出了成吨的委屈巴巴。 “赵市长，这事儿他也不能全赖我啊。我们这木材加工厂干的好好的，我这刚刚按照您之前的指示精神，招了一大批下岗职工，在厂里本本分分的搞生产。就这两天，我这刚刚和出口代理商签订了一个价值四百多万的建材木方出口合同，满心欢喜的想着有了这笔钱之后，立刻开始升级产能，再雇佣一批下岗职工进厂，扩大一下生产规模呢。可没成想，松本那个王八羔子，不知道怎么搞的，走了省森工那面的关系，把我们厂子的产权给拿去了。更可恶的是，今天早上他趁着我没在厂里，竟然带着人去厂里要收厂。” 听着赵天成粗重的呼吸声，李阳两手一摊。 “天可怜见，我厂里那些职工都是没有什么生活经济来源，最长已经待业了九个月的下岗职工。这些职工一听说厂子被松本那一伙日本人给抢走了，情绪一下子可就控制不住了。你知道的，这年头下岗职工找一份工作多不容易。这刚过了两天好日子，谁还想再过回去那种衣食无着的苦日子啊？这不，等我到厂里的时候，车都已经砸完了，人都已经走了。您一上午没消停，我这一上午也很难过啊！我这又是跑林业局那面，又是安抚职工的，这现在又得上您这来挨骂。不瞒您说啊赵市长，这是纯属耗子钻风箱，两头受气了啊我！你说我好好的生意我不做，我搞这个木材加工厂我为的什么啊我！唉.......” 眼见这李阳一副小媳妇模样，坐在沙发上满脸幽怨委屈，声情并茂的编着一听就是特么扯犊子的话，搞的就跟相声现挂似的，赵天成气的一阵眩晕。 尤其是这最后一段，李阳这话里话外隐隐将责任都推到了他的头上，暗示着要不是赵天成，他也不会搞这个木材加工厂，赵天成一个没忍住，气得嘿一声笑了出来。 “李阳啊李阳，你接着给我编，我看看你今天还能编出什么花儿来？” 眼见着自己这套说辞在赵天成这忽悠不过去，李阳呲起了一口洁白的牙齿，略微扭捏了一下：“咳咳、赵市长，我这不也是寻思着给你一个思路，让您参考一下帮我脱脱干系嘛？” “老子要是想追究你，现在你小子已经去了市局了！”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赵天成终于忍不住了，猛的一拍桌子，恨铁不成钢的使劲指了指李阳。 哦豁？ 见赵天成终于表明了态度，李阳暗下一笑。 瞧瞧，到底还是得朝中有人吧？ “外事办打电话过来，咬死了说你上午的行为是破坏招商引资工作成果。我再三表明了这是简单的产权纠纷，这才帮你小子圆了过去。要不然，你以为就凭你那个人代代表的身份，能糊弄的过去？那个破证，顶多也就是让你进了市局之后能不挨揍，不经受审讯流程！真要是人家想治你，把你控制在市局里，就算有两委员会的人跟着，你也跑不了你知不知道？” 赵天成说的这个，倒是超出了李阳的认知范围。 他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赵天成故意吓唬自己。不过从刚才赵天成所说的，事情已经上升到了省里的高度，真要说全身而退，似乎也有点过于乐观。 “我就说，赵市长不会放着我这个无依无靠的不管。赵市长，以后我李阳为您马首是瞻！” “滚蛋！” 眼见着李阳拜起了山头，赵天成被气的哭笑不得，只得哄苍蝇似的挥了挥手。 “把你叫过来，就两件事儿。第一，咬死了这事儿不是你的授意。刚才你编的那套说辞虽然矫揉造作，不过还挺像那么回事儿。一会儿我让人代委员会的人跟你一起去一趟市局做个笔录，就像刚才你跟我编的那么说。第二，你这个木材加工厂怎么搞，你自己想个办法。林业局那面的事儿不归我们地方体系管，森工那边烂的是千疮百孔，我个人也帮不了你。你想要保住厂子，是去省里活动一下，还是说想想什么其他的办法。” “总之，把这件事儿用最快的速度给我摆平。我昨天已经接到了省里下达的指示文件，从这个月开始，全市包括轧钢厂，第一自行车厂，红星机械加工厂在内的十六个大型国营企业，即将开始针对职工进行批次下岗。我不管你怎么搞，你之前答应我的事儿，我可是指望上了。你小子，最好别在我这掉链子！” 哦？！ 速度这么快？ 李阳本想着，绥城这边的下岗大潮，至少要等到年后才能进行。 没想到上面的命令来的这么急，这还有一个多月过年，竟然就开始针对各大亏损国营企业的职工进行清退安置了。 对于那些确定被下岗的职工来说，这个年怕是不太好过了。 想到这儿，李阳深吸了口气，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赵市长，没说的。不说投桃报李，我李阳答应过的事儿，到目前为止还没有食言的。虽然不知道这第一批下岗的职工有多少，虽然我这个木材厂现在刚刚起步，还没有见到效益。但是我在这跟您表个态，这一批的下岗职工里，家庭条件最差，最困难的那一部分，我可以接收一百人！只要是年龄在35到55之间，不论男女，您要是实在没办法安置的，都可以往我厂里塞！我照单全收！” 这还是李阳自打进了办公室之后，第一次表现出正经的态度。 感受到他言语间的坚决，以及丝毫不做伪的积极，赵天成这才终于散了满肚子的怨气。 “有你这句话，我这一上午的烦，算是没白捱。” 重新坐回到椅子上，赵天成拿起了放在案头的钢笔，对李阳挥了挥手。 “行了，我已经跟人代委员会和市局那面打好了招呼。这都中午了，赶紧去吧。把事情解决了，该干嘛干嘛去。没有别的事儿，尽量别来烦我！” “哎！” 点了点头，李阳咧嘴一笑。 见赵天成的保温杯已经没了热乎气，他殷勤的走上前去，将保温杯里面的茶水倒进了一旁的垃圾桶，拎起暖壶给赵天成续了杯热茶，这才轻手轻脚的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被缓缓关上的房门，埋头在文件中的赵天成端起了保温杯。 想起刚才李阳那一番蹩脚的表演，忍不住牵了牵嘴角。 第239章：财大气粗（求追更银票） 按照赵天成的指点，在人代委员会派来的人陪同下，李阳很快就在市局那面做好了笔录。 虽然他所陈述的“事实”，和松本等人出相当大的差距。但事先已经得到了赵天成的指示，又有人大代表这个金身加持，市局那面也并没有为难李阳，对早上发生在木材加工厂内的风波进行刨根问底式的追问。 办完了这一切，时间不过下午一点多钟。 从市局出来，李阳便接到了此前约好的出口代理商电话。 原本约在早上的见面，因为大雪路滑的关系，推迟了一整个上午的时间。 想起这一上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李阳一时间还有些恍惚。心说亏得这是大雪路滑，代理商从省会开车过来耽误了时间，不然要是真的按时到达，正好碰见松本等人来厂子里，那这门生意可就八成是毁了。 接到电话之后，李阳便立刻回到了木材加工厂。 等他驱车赶回厂子里的时候，人已经到了。 看到停在厂子里一台崭新的白色凌志轿车，李阳赶紧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不好意思，刚才出去处理了一些事情，耽误了时间。大雪天的，各位大老远的过来，着实是辛苦了。” 进了办公室，看到正坐在沙发上端坐着，被李奉义陪同的两个中年男人，李阳抱了抱拳头，道了声歉意。 “李总这么说就客套了，我们大老远的过来，说白了这不也是图个财嘛！哈哈，李总这么大的生意，忙一点都能理解。” 见李阳这个正主终于露了面，坐在沙发中间，留着小寸头，长着一张国字脸的男人爽朗一笑，主动站起了身来向李阳伸出了手。 “宏远外贸商行，刘存辉。” “刘总，幸会。” “嗨！什么刘总。我也就是个跑腿的，李总管我叫大辉就行，这位是我小老弟，叫**。” 对方的客气和东北汉子身上的那股子爽快劲儿，给李阳的第一印象不错。 但是和刘存辉一搭手，李阳便暗暗嘶了口气。 不为了别的，只因为刘存辉的手掌，给李阳的感觉相当特殊。感受到对方手掌和户口处那一层厚厚的老茧，李阳一挑眉头，乐了。 “那我就不见外，叫你辉哥了。辉哥以前，扛过抢吧？” 和李阳握着手，刘存辉一愣：“李总怎么看出来的？” “哈哈。” 李阳紧了紧手上的力道，笑道：“我公司里有个小哥儿，他的手也是这样，冬天要是不用热水泡手掌，再擦几层护手霜，这户口和手掌上就裂口子，他跟我说这是打枪打多了磨出来的。” “哈、” 参军的经历被李阳一语道破，刘存辉笑着摇了摇头：“确实在部队干过十几年，当兵在济南，去老山呆了一年多，前年大裁军转的业。十八当兵，三十五复员，在部队里把好日子都混没了，多亏以前的战友出息，在老家这边生意做得不错，这不听说我回来了之后，就给我硬拉到了商行里，给他干了个副经理。倒是让李总笑话了。” 一听刘存辉去过老山，李阳意外的眨了眨眼睛。 “这可不敢笑话，从老山出来的汉子，为祖国流过血流过汗，谁敢不竖个大拇指？我虽然没当过兵，可对于为国家抛头颅洒热血的军人，心里敬重的紧。今天虽然是谈生意，但是我李阳先把话放在这里，不论今天生意谈不谈的成，今晚上都不能放辉哥和军哥你们二位走，没说的，晚上我安排了。” 即便是不知道李阳说这些话是出于真心还是纯粹的客套，但是听到那句“流过血流过汗”以及“抛头颅洒热血”，刘存辉的目光中还是忍不住一阵闪动。 将目光中的骄傲和自豪压了下去，刘存辉才拍了拍李阳的胳膊，苦笑道：“李总这话说的，把我捧的太高了。你这么说话，倒是让我不好意思谈生意了啊！” “生意该谈还是要谈的。” 李阳淡淡一笑，看了看一旁的李奉义，注意到对方对自己轻轻的点了点头，示意木材的样品已经准备好了，便道：“看得出来，辉哥也是痛快人。咱们在商言商，先去仓库看看木材，先把业务的事情定下来，咱们再谈个人感情。这样，总不会让辉哥为难了吧？” 实际上，当刘存辉看到李阳的第一眼时，心里是有些嫌他年轻的。 可是李阳这一番极富有技巧，却偏偏一点也不油腻，只让人觉得亲切的言辞，一下子让他不敢小瞧面前这个瞧模样只有二十出头的企业家了。 暗暗打起了精神，随着李阳和李奉义一起到了仓库之中，亲自验看了一下加工出来的木方成品以及工人们正在生产的流水线之后，刘存辉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心里面已经对这笔生意有了八成的信心。 宏远外贸商行这一次这么主动的过来和李阳谈出口代理，其实主要的原因在于商行刚刚打通了日本那面的外贸渠道。 在此之前宏远主要做的是针对俄罗斯的进出口生意，这家由刘存辉战友在90年创建的公司，其实一开始就是个倒爷团伙。靠着苏联解体，俄罗斯经济崩溃轻工产品极度短缺的际遇，用国内诸如香皂，毛巾，服装和方便面罐头等日常用品食品，换取国内价值相对高的车床，摩托等重工业产品，赚取了不少的利润。 但是当下，到了九六年左右，俄罗斯的经济已经初步的缓过了气儿来。开始逐步的收紧用高价值工业品换取生活必需品的风口，并且这些年活跃在俄罗斯边境的倒爷实在太多，同行竞争之下对俄的进出口买卖已是越来越难做了。 种种原因之下，宏远外贸商行这才不得不将生意的重心转移到日韩这块对于国内来说还算是蓝海的进出口市场上。 进口这一块，宏远主要是平行进口日本产的各类型号汽车，但是像他们这种新入行的商行，和海运那面关系一般，无法拼集装箱就只能自己包船或者是和其他的商行拼船进行走关。这样一来，船就不能跑空。不然成本太大根本划不来。 所以现在的宏远，亟需找到可以大量稳定出口日本的盈利产品。 在验看了仓库的木方之后，刘存辉心里是相当满意。 “李总，咱们就明人不说暗话。目前中国出口日本的建筑木方不多，行情上面也有比较大的浮动。根据我来之前对出口建材这一块的了解，咱们厂里生产的这种规格的建材木方，在日本那面的行情差不多是折合人民币三十五一立方米。我们商行要是做的话，可以不要这里面的利润，但是我们需要百分之十的扣点。也就是说，你们厂负责将这些木方运输到大连港口，我们商行不负责这其中产生的运费，只负责集装箱装卸，以及双边口岸的报关流程。不管你们厂生产的产品能在日本卖出多少钱，我们只收取成交价格的百分之十作为代理报关费用。对于这个条件，你要是感觉没有意见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签合同。” 对于刘存辉的条件，李阳淡淡一笑。 “辉哥，有个事情我需要确认一下。和我们木材厂做这笔生意，你们商行是准备做短期，还是说想长期的做。” “李总这话说的，目前我们商行在出口这个环节还没什么项目。要是可行的话，自然是想要长做！” 李阳点了点头。 如果想找短期合作伙伴，省会那么多的商行其实哪家都可以合作，之所以在电话里邀请宏远来厂里实地考察，其实也是想找一个能够长期合作的出口代理。 出口代理有个很恼人的问题，就是回款。 如果打一枪换一个地方，就很麻烦。 毕竟需要对方代理报关，货物出口之后的货款，需要在代理方那面压着。要是万一代理商不靠谱，或者是关系不到位压钱，那可不够李阳难受的。 要知道，这年头的出口代理真说丧良心，卷钱跑路的，拿着委托代理方货款做自己生意，一压压大几个月甚至是几年的都有的是。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想找个稳定的外贸商行合作。 “如果是长期做的话，这第一笔订单我可以同意辉哥给的条件。但是我也有要求，首先是回款必须在成功完成出口报关的一个月内完成。其次。就是如果我以后出口的产品多了，量大了，这个比例商行得给我优惠一部分下来。如果辉哥觉得行，那签合同的事儿我现在就安排。” “痛快！” 令李阳意外的，听到他的要求，刘存辉爽朗一笑，当即应承了下来。 “回款这块李总不用担心，别说是一个月，十天都可以。我们商行的出口不像其他商行，把东西运到日本境内了再联系买家，而是我们商行在日本那面依托中介服务公司。是先把准备出口的货物找到了买家，我们再出口报关。而且是买家不给款，我们不发货。不光是李总害怕出口环节可能遇到的风险，我们也怕呀！所以只要我们这边接到了款子，就可以给李总打过来。这完全没问题。至于你说的优惠，这事儿其实不用你亲自提。我们商行的主要业务，其实还在于从日本往回进口汽车产品，出口只是顺带做，为了集装箱不跑空而已。真说建材的销路好，能为我们商行争取几个集装箱份额，回程的时候多装几台汽车，适当的让低一些利润，我们无所谓！这事儿我就能做主，到时候咱俩单线联系。” 没想到对方这么痛快，李阳勾了勾嘴角，主动伸出了手。 “那，就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刘存辉哈哈一笑，使劲的握住了李阳的右手。 ...... 和宏远商贸行的合作敲定，李阳的心里的势头又搬走了一块。 现在自己的木材生意，有了上级货源，有了销路。除了厂子的产权出了问题，需要用赖的方式去解决之外，这门生意的三个环节已经形成链条。 晚上，为了招待刘存辉和**二人，李阳特地将于老四叫了过来，和李奉义一起，陪着二人热热闹闹的吃了顿饭。 因为是正当的合作，在饭后李阳没安排什么其他的节目，只是为刘存辉二人找了家上档次的酒店安歇了下来。 他自己，则是带着于老四和李奉义一起回到了职工大院的家中。 刘存辉和**都是从部队出来的，酒量一个塞着一个的大，虽然晚上陪酒的主力是于老四，但李阳作为东道主也着实是没少喝。 在家中泡了解酒茶，两杯热茶下肚之后，李阳才终于觉得胃里火辣辣的难受减轻了不少。 “四哥，这两天集团的事儿办的怎么样了？” 之前为了整合自己现有的产业，李阳已经和于老四与林嘉欣说了成立集团公司的事情。 这一段时间来，在他忙着搞木材厂的同时，于老四就和林嘉欣在忙活着这个事情。 “程序的事情一直都是林总在办，昨天我们两个碰了一下头，她说她那面已经操作的差不多了。现在印刷厂已经从组织结构上正式并入到了美好食品公司，印刷厂里面的那些老人也都进入到了食品公司担任新岗位。印刷业务这一块，还是有老胡负责。我这两天一直在给集团公司找总部办公地点。今天我去牛街那面转了一圈，就在咱们原来炒股那个万利股票行旁边，有个烟草公司以前用的写字楼，现在整体对外招租。我今天看了一下，足够局势。就是租金贵了点，租就是三年起租，租金一年一交，每年六万块钱、妈的，讲价讲不下来，有点烦人。” 一年六万块钱？ 这价格可是够高的。 “你没问问，那块地方买下来多少钱啊？” “我咋没问，一百一十万呢！好家伙，现在这楼房可真是个价啊！四层楼，总共七千平米，一百多万。这他娘的在农村，够盖一整个村的房子了！” 听到这个价格，李阳咧了咧嘴。 万利股票行周围那地方他熟。 再过二十年，那可是绥城的cbd！ 一百一十万，现在看起来是挺贵。 但是二十年后，这价格可是都不够在牛街那买一套门市房的。 “明天你去和产权房谈一下，一百一十万，如果产权清晰，卖方能包过户的话，就拿下来吧。这个价格，不亏。” 噗、 听到李阳的指示，于老四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他觉得，李阳和之前相比，有些不一样了。 变得，不是那么平易近人了。 好家伙，一百多万的东西，说的就跟一百多块那么轻松。 果真，男人有钱就善变啊！ 第240章：鸟枪换炮 成立集团公司的事情，李阳原本并不着急。 但是经历了早上的一番事情之后，他觉得这个事情真的是要提上日程了。 现在自己手头上的业务多了，而且很多业务并不是光靠着他一个人就能带的动的。说白了，现在家业大了，不再是像此前和李奉献一起炼金那会儿，一个人一个作坊就能把事儿干起来的阶段。 更麻烦的地方在于，目前很多的事情自己出去冲锋陷阵，已经不太方便了。 就比如说今天这个事儿，在面对松本等人过来收厂子的事情，如果自己在幕后坐镇的话，可能事情的回旋余地会更大一些。 虽说现在事情也初步的解决了，但不可否认的是，今天李阳的的确确走了一招险棋。 他以为可以凭借人大代表的身份，和日商掰掰手腕，但是赵天成的一番话让他明白，这一层身份有的时候并不是万能的。如果今天没有赵天成的保护，事情很有可能向着更麻烦的地方发展。 这是李阳不想看到的，他是一个喜欢掌控一切的人，坚决不能容忍这种脱离自己操控范围的事情发生。 但是如果集团公司成立起来，将自己用得惯的人手抽调到集团总公司里，培养出一批基层管理人员执行目前的业务，那情况就不一样了。 就比如今天是于老四在木材厂那面负责，完全就犯不着跟松本等人起什么冲突，直接耍浑装傻把人支走或者拖住，李阳在幕后联系赵天成和王喜斌打太极，凭借李阳在林业局和绥城市这两个地方上的关系，就算是松本有森工那面的支持，又能怎么样？ 换句话说，如果今天赵天成没有下这么大力气保护自己呢？ 真要是蹲了拘留，别说木材厂保不住，八成自己和林业局的那个木材供应订单，也得被强逼着割肉出去。 那损失可就太大了。 这不是李阳有什么被迫害妄想症，而是当下这个时代，就不是一个讲道理的时代啊！ 跟于老四又嘱咐了一番总公司筹办的事情，以及自己对总公司首批骨干成员的安排想法之后，喝的有点多的李阳便率先睡了过去。 接下来的几天，于老四按照李阳的安排，用印刷厂此前结余的钱买下了牛街烟草公司的老办公楼。 于老四并没有完全的执行李阳的安排，而是在和卖方，也就是绥城市烟草总局接触的时候讲了讲价格，以一百万整的价格，拿下了办公楼的所有权。 当然，所谓的“讲价格”自然是和烟草总局的负责领导在夜总会里讲的。在“讲价”这个领域上，路子一向很野的于老四可比李阳会多了。 烟草公司的老办公楼其实条件不错，之所以烟草总局换办公地点，还是因为单位太有钱，建了新的更大的办公楼。在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之后，李阳便将服装城那面的办公室直接搬到了集团公司的新办公室里。 集团公司的手续还没有办下来，但是只不过是个程序的问题。 在搬进了办公室之后，李阳便针对目前手下的几个业务，进行了一次梳理。 按照他的计划，集团总公司由自己担任董事长这是理所当然的，总经理方面由林嘉欣担任并负责美好食品公司，而于老四则是担任集团副总，直接对李阳负责。 祖美兰还是负责服装城，但是同时也暂时代理绥美置业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实际上绥美置业目前除了服装城之外啥业务都没有。至于李奉献，李阳暂时没有别的安排，还是让他担任服装城的物流部主管。不过当下不论是美好食品公司，还是木材加工厂以及服装城，对于物流的需求都越来越大了。 特别是美好食品公司，在过去的六个月，光是给各地的代理商发货，物流支出就花出去近二十万。要是木材厂步日后步入正轨，物流成本势必要比食品公司那面还大，李阳已经有想法，以后想要搞个自己的物流公司为几个业务板块做配套了。 虽然李奉献同志目前职务没动，但李阳已经在总公司里给他留了个物流公司经理的职位。 至于其他人，张克明这小子头脑还算灵活而且有过当兵的经历，性格和素质都不错不说，年纪也不大，今年只有二十五岁，是个值得培养的苗子。李阳将他从服装城保安队长的岗位，直接调进了集团总公司，担任自己的秘书。而以前印刷厂的周红军，以及美好食品公司的原副经理朱娟，这些能力不错的老员工，则普遍官升一级，补充了于老四和林嘉欣原来的岗位空缺。 而李奉义，则是如愿暂时代理了木材加工厂的经理。至于日后建材厂成立起来之后，能不能平稳过度到建材厂负责人，李阳现在还观察。 毕竟自己这个实际上的大伯目前还没有在业务层面表现出什么过人的地方，李阳虽没有什么用人唯亲之类的避讳，但现在是做生意，有的时候把不合适的人放在某个重要岗位上，不论是对自己还是对这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事情。 目前的所有岗位安排，也都是本着“能力”这个原则进行的。 一番调整下来，总公司的框架算是拉了起来。 而另一面，木材厂的招工工作，也已经如火如荼的进行了。 实际上，这个招工并不是木材厂负责的，而是由政府那面负责的。 得到了省里下来的，各地区开始针对亏损国企进行批次裁员的文件之后，绥城地区的下岗潮，正式拉开了序幕。 这个文件下达的时间，是有些尴尬的。 当下已经十二月份，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就要来到农历年，这个时候让职工下岗，从个人感情上来说其实不好让人接受。 但其实，对于那些确定被清退的职工来说，下不下岗已经无所谓了。这些亏损企业，大部分都已经处于发不出来工资的境地。 为了让第一批下岗安置工作能有个示范作用，一赵天成为首的国企改革职工安置专项领导班子决定，先期对一批家庭确实有困难的企业职工进行下岗安置。 而这些人从原来的岗位刚刚办理完了离职手续之后，就直接被塞进了红旗木材加工厂。 这一下子，原本只有三十人木材加工厂职工数量直接暴增到了一百二十多人。 好在，和宏远贸易行的订单已经签订，第一批的建筑用木方已经找到了客户，而木材厂也如期接到了第二批原木。 新加入厂子的职工在短暂的安全生产培训过后，就投身到了忙碌的工作之中。 并且，在得知木材厂基本工资一个月一百，算上计件工资加出勤将近，每个普通工人每月都能拿到三百五左右的现金工作之后，那些安置过来的下岗职工对于自己这份新工作，简直是满意极了。 就是在这样忙碌之中，充满了惊奇和激荡的一九九六年，悄然从李阳的生活中划过。 在中国近代历史上留下过浓墨重彩的一九九七年，随着冬天的又一场瑞雪，如期而至。 一九九七年，一月一日。 元旦节当天。 “大阳，这些下岗职工刚到木材加工厂不到一月的时间，按说还没过试用期呢。这个时候咱们公司元旦发福利，把他们都带上，是不是有点儿不太适合啊......” 木材加工厂的办公室里，看着工人们正喜滋滋的从一台货运卡车上成箱成箱的往下搬桔子和鸡蛋，李奉义咧了咧嘴。 元旦节，在绥城这边的方言里也叫“阳历年”。 绥城这边比较注重各类节日，在临近年关的这一段，比较重要的节日一共有三个，一个是阳历年元旦，一个是农历的小年，另一个自然也就是春节。 其中小年，在当下就意味着年假开始了。 所以一般的企业发送年末福利，都选在元旦这一天。不仅是木材加工厂这边有，美好食品公司和服装城那面也都发放了——每个员工按照三十块钱的标准，一箱橘子一箱鸡蛋。 虽然有些土气，但是在当下还不时兴什么年会抽奖啊，什么年终奖金的时代，堪称实惠。 站在办公室的窗前，看着那些满脸喜气的职工们，李阳呵呵一笑，拍了拍李奉义的肩膀。 “大哥，事情不能这么想。虽然没有天天呆在厂里，但是看厂里面的出货量，我感觉这些新职工还是不错的。况且这些人都是家庭条件不那么好，才被政府先一步安置到咱们这边的。你说，咱们现在过年发福利了，只给那些老职工发，不给这些新职工，一个个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心里能好受么？哪怕是明知到按照规矩，他们没有拿福利的资格。是不是？” “事情倒是这么个事情，但是俗话说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小一百人，那可就是小三千块钱呢。” 看着那一箱箱的东西被发放到职工手中，李阳爽朗一笑：“过年了嘛，高兴最重要。不差这点，目前厂子的最重要的事，是让这些新职工尽快的融入进来。大哥，这一点我得说你。我这两天可是听说，有一些老职工不太乐意厂里一下子接收了这么多的新人，抢了原本属于他们的计件份额。” 被李阳的目光扫到，李奉义干干一笑，挠了挠耳朵：“确实，以前工人们都是有干不完的活儿。三十多个人根本干不过来，要是按照一天干十个小时算的话，计件工资每个人一天能拿差不多二十块钱。现在人手够了，一天工作计划其实也就是五个小时左右，而且人多了，领活儿还得排队，这样的话老职工一个人也就能拿十块钱左右的计件了。是......是有一些人心里有怨气。” 李阳淡淡一笑。 这种情况，其实是不可避免的。 有一说一，现在木材厂的职工数量确实是超标的。正常来说，红旗木材加工厂这么大的厂子，用工在八十人左右是正好的，一天八个小时工作制，基本上岗位职工都能拿到将近四百块钱左右的工资。 但是现在超员了，人比活多，老职工的收入确实是有些缩水。 “我知道，那些老职工都是奔着你来的。都是乡里乡亲，有的时候不能不重视。但是身为一个管理者，你更应该看到厂子日后的发展。你要做的，不仅仅是对这些乡亲负责，更应该对厂子的未来负责。一碗水端平，怎么消弭新老职工之间的隔阂，让厂子里的所有人拧成一股绳，这才是你应该做的事情。我跟你交个实底，绥城那面现在正在搞亏损企业的清理，我已经和市里打了招呼，原本绥城东门那面有个机械厂，厂子已经被我定了下来，也就是年后吧，咱们的建材厂就会依托那个老长搞起来了。到时候别说是现在厂里的这一百多人，人手再扩充两倍都肯定是不够的。而且到时候，我需要大量的中基层管理人员。” 听到李阳透露的这个消息，李奉义眼睛一亮。 “这么快？” 李阳微笑着点了点头，“所以啊，你要让老职工不要纠结眼前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大家劲儿往一处用，咱们厂要是发展的快，干得好的都有当领导的机会。要让老职工充分的发挥带头作用，把新职工带起来才是正经事儿。” “成！” 李阳这么一说，李奉义心里乐开了花。 “其实这几天我这也难受，厂里的老兄弟天天的跟我嚷嚷说开的少了，而且这些新人还是政府安置过来的，我这也不能说随便就辞退，正犯愁呢！大阳你这么一说，我这心里就有底了。回头我就跟他们提点一下，让他们放眼未来，别看眼前的鸡毛蒜皮！” 拍了拍李奉义的肩膀，李阳哂然一笑：“就是这个道理。对了，今天这不是一号了吗，你这个月做工资的时候，把新员工的工资也都做出来，快过年了，先让他们看到现钱。挺多人的家庭都有困难，别等着他们过了试用期再结。” “成！这个我心里有数。福利的事儿我觉得不妥，但是工资这事儿是应当应分的，人家干活了，那就得给人发工资。眼瞅着过年了，咋的也得让人拿钱回家买肉包饺子不是？” 见李奉义这事儿不糊涂，李阳暗暗点了点头。 “既然大哥心里有数，那我就不多说了。” 咚咚咚、 就在李阳交代完，准备离开办公室回总公司的时候，办公室的房门被人敲开了。 “进。” 随着李奉义的一声让进，几个大棉袄二棉裤，带着破旧的毛线帽子，眉毛上都白霜沾染，结成了冰碴的职工出现在了门口。 看到办公室里的李阳和李奉义，来人二话不说，直接鞠了个躬！ “李总，李经理，大家伙都领到厂子给发的福利了。我们寻思着，这刚到厂里十多天功夫，按说我们都没资格领这些东西的。现在厂里大气，给咱发了，这就是每拿咱当外人。我，我们这也没什么好说的，大家伙推举我们几个出来，给李总和李经理表个态度！” 第241章：人心所向（求追更银票！） 实话实说，这些新来的职工李阳一个都不认识。 因为是遵从了安置办那面的安排，直接接受而不是主动雇佣，在这些职工进厂之后，李阳甚至都没有过来看过。 但是此时看到站在办公室门口，目光中流露着感激，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羞怯的职工，李阳还是一愣。 他连忙放下手中的保温杯，走到了门口，亲自将几个职工请到了屋里。 红旗木材加工厂车间的条件一般，因为要利用轨道车往车间里运送木材，所以车间是半敞开式的，无法安置暖气。而考虑到防火的关系，车间内也不能放任何的明火取暖设备。 零下二十多度的大冷天，工人们一个个哪怕是穿的跟北极熊一样，却仍然谈不上暖和。 亲自为几个职工倒了热水，看着众人摘掉厚厚的手套，憨涩的用冻得通红的双手捧起茶杯，也不喝，就捧着取暖的样子，李阳的心中暗暗泛起了一丝羞愧。 接收这些下岗职工进厂，他的目的并不单纯。 甚至于给这些职工发放福利，也只是为了让他们能够更快的融入到厂子的集体里，万一森工那面要过来收厂，他能够拿这些安置职工当筹码而已。 自己所做的，以及对这些职工所投付的精力，并不多。 可这一点点的优待，在这些朴实的下岗职工这里，却给出了超出李阳预料的感激和反馈。 李阳不免有些感慨。 “你们几个，叫什么名字？” 将几个职工打量了一番，他淡淡笑着问道。 “李总，我叫陈自强，以前是咱们绥城第一机械厂的钳工班班长。这个是刘前进，也是机械厂的，之前是干质检的。这个叫苏爱兵，是老自行车厂的工长。我们几个......咳咳，在以前的厂子里大大小小算是个官儿，所以这一次拿了福利，大家伙推举我们几个过来，代表大家伙跟您道个谢。” 默默的将几人的名字记下，并将这几个名字跟那几张冻得布满红血丝的粗糙脸庞对上号，李阳点了点头。 “一会儿回去跟大家伙带个话，就说他们的心意我收到了。让大家伙安心的工作，咱们木材加工厂当下的条件是艰苦一些，但是厂子还会发展，只要大家踏踏实实的在我这干，你们的工资，工作条件，包括福利，以后都会逐步好起来的。” “成！这没说的！” 听到李阳的表态，几个人里最壮实的陈自强裂开了嘴丫子，憨憨笑道：“其实在没来厂里之前，我就听说过李总。我们家有个亲戚，就在林业局第一印刷厂上班。之前我们两个一起吃饭的时候，他就跟我说过不少李总的事儿。没说的，对于李总的人品，我反正是信得过的。其实我本来没在我们厂第一批的下岗名单里，但是听说下岗安置是要进李总你的厂子，我主动报了名下来的。” “哦？” 听陈自强说起下岗经过，李阳乐了。 他是真没想到，竟然还有人冲着自己的名头，主动投奔过来的。 “你那亲戚叫什么？” “叫王广发。” 李阳蹙起眉头，在脑海中将印刷厂的职工们过了一遍，马上一个缺了半个门牙的汉子，浮现在了他的眼前。 “你说的是王大豁吧？印刷厂的油墨工，是不是他？” “对对对！” 见李阳几乎是马上记起了自己口中的那个亲戚，陈自强连连点头，“这小子没结婚那会总喝大酒，有一次喝多了回家进门的时候被门槛拌倒了，缺了半颗牙，大家伙都叫他王大豁子，没成想李总还记得他。哎呦.......” “哈哈。” 李阳摆了摆手、 刚刚盘下印刷厂那会儿，他可是在厂里呆了一个多月的。印刷厂的职工又不多，一共就那么七十多人，而且厂里女工比较多，男工就那么三十多个，都混个脸熟。 有了这一层的关系，李阳还真觉得和陈自强的关系拉进了一些。 他拍了拍陈自强结实的肩膀，笑道：“既然认识大豁，那你就应该知道印刷厂那面的情况。我不是想表达别的意思，还是那句话，只要踏踏实实的在厂里干，我李阳不是舍不得拿钱改善职工生活条件的人。” “嗯嗯！” 这话要是放在其他的领导嘴里说出来，特别是以前第一机械厂的领导，陈自强是要吐口水的。 但是李阳说这话的时候，陈自强的眼睛都亮了。 为啥？ 因为他小舅子王大豁，可是他眼看着在过去的半年里从有上顿没下顿这个境遇，一点点过好起来的！ 在李阳没有接手印刷厂之前，王大豁几乎是整个家族里最穷的那个。他老婆是三天两头的往家跑——不是因为两口子打架，而是家里实在是穷的揭不开锅，王大豁老婆只能回去娘家借米借粮过活。那个时候王大豁的岳父，也就是陈自强他亲爹，见天的骂自家闺女是赔钱货，自己当初“瞎了眼”，把闺女嫁了这么个怂包。 可是现在才半年多功夫，怎么样了？ 王大豁一家不仅是自己能吃饱饭了，更是隔三差五的往家里带好东西。隔三差五的一顿熟食酒肉，把老丈人老丈母哄的是开开心心，连呼“我这女婿有本事”。 顺带着，陈自强也知道自己这小舅子现在一个月光是工资就能开到六百多，逢年过节福利一箱一箱的往家里抗的事儿。 对于李阳，陈自强心里就一个字——服！ 笑呵呵的拍了拍陈自强的肩膀，李阳又看了看其他几人，正色道：“你们的情况，之前赵副市长跟我大致说过。能被安置过来的职工，大部分都不容易，家里有这样那样的困难。我之前接手印刷厂的时候，印刷厂那面的情况也很糟糕，当时我亲自去看了一些职工的家庭，都很难。所以我更能理解你们的心情，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们不要不开口，就随时过来找李厂长说。条件允许，我们不会看自己职工的笑话。现在的形势你们或许心里都清楚，下岗的风潮会越来越严重，这个节骨眼上，大家伙拉帮一把也就都过去了。咱们一起齐心合力的把苦日子过去，以后啊，就一点点都好起来了。” 如果说之前给没过试用期的职工发放福利，是李阳在收买人心的话，此时李阳所言，可就真的掏心窝子了。 不是他想做好人，而是真的看不下去下岗潮里那些遭受苦难的家庭。 和别人不一样，他作为见证者曾经真的在下岗大潮中走过。看到过太多因为困苦而破碎，甚至是倒塌的家庭了。 养不起儿女，索性用一包耗子药把全家葬送的母亲，为了给孩子叫学费每天打三份工都不够，甚至去卖血的父亲，纵使后来的报刊文献甚至是文学作品都很少提及那段时光，但那切切实实是整个中国改革开放的进程中，无法抹去的痛楚。 李阳现在自认为有了些资本，哪怕做不了太多，哪怕帮不了所有人，但是他也真的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量。 哪怕......只挽救那么几个家庭，他也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是有意义的。 感受到他眼中的真诚，陈自强几人的嘴唇默默的嚅动了几下。 “要求，还真有一个......” 隔了半晌，陈自强才搓了搓粗糙通红的大手。 “就是......李总，李厂长，咱们厂车间里那些锯沫子和碎木头渣，能不能给我们分一分？” “锯沫子和碎木渣？” 看着陈自强几人一副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的惭色，李阳眉头一皱，不禁疑惑。 木材加工厂的车间因为需要将原木切割加工成木方，将原木的外皮切割掉，所以会产生很多的碎木头和木沫，这些东西平时厂子里都是直接清理出去，堆在车间后面的空地上。严格意义上来说，这玩应属于加工副产物，对于厂子里来说，无限等同于垃圾。 但是看着陈自强几人不好意思的模样，李阳马上就想通了其中的关节。 一时间，他的鼻子一酸。 “家里，缺煤了？” 陈自强咧了咧嘴，没言语。倒是他身后的那个叫做刘向前的汉子，尴尬道：“入冬的时候家里缺钱，没买上煤。之前我们厂停工，我天天没事的时候还能去家附近的锅炉房外面拣点煤渣啥的，现在上班了，家里面婆娘背着六个月大的娃，不太好去了......这锯末子和碎木头，烧火挺好的......” 听到众人的这个要求，李阳身后的李奉义和张克明二人相互对视了一下，都从彼此的目光中看到了惊讶。 他们俩都没想到，这些下岗职工的境遇已经遭到了这个程度。 李阳没有应允职工们的请求，而是默默的转过了身来，看向了面色复杂的李奉义。 “大哥啊。” “唉。” 听到李阳叫自己，李奉义连忙点了点头表示收到。 “你一会儿去煤炭公司那面，联系一百吨煤回来。等煤回来之后，给大家伙放半天假，让他们赶紧拉回家里去。” “哎！成，我一会儿就去。” 得到李阳的命令，一向抠门的李奉义这一次没用提出任何的异议，郑重的点了点头。 可是他这个决定，却让在场的几个职工惶恐了起来。 “李总，不用不用！” "真的不用李总，那些锯末子和碎木渣就挺好！掺上点雪，也都挺炕烧的！" “是啊，今冬的煤太贵了，一百五一吨，这一百吨煤一万多块，这怎么使得？” 面对众人的推辞，李阳摆了摆手。 他默默的看了看职工们捧着茶杯的手，几个人的手上，都不同程度的出现了冻疮和裂口——这是木材加工厂的老职工手上所没有的。 “咱们厂车间里没取暖，在厂里干一天下来，就已经很辛苦了。总不能......回到家里，连个热乎气都没有吧？按我说的办。行了，都回去吧。” 对着众人勉强一笑，将众人的推辞都拦了回去后，他摆了摆手。 可是职工们，却没有听他话从办公室里离开。 “李总！” 过了好一会，张自强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他臃肿而沾满了脏污的棉裤，在地砖上发出了一声闷响。 站在他身后的几个职工，也都在李阳惊讶的目光中，缓缓的低下了身去。 “你们这是干什么？起来，都给我起来！” “李总。” 一把拉住李阳去搀扶的手，张自强眼窝子里的泪水刷的一下就淌了下来。 “从此以后，就冲您拿我们这些职工当人看，要是你需要，我们跟您干一辈子！但凡我张自强还有一口气，还能干得动，这厂子就是我的家！” 看着长跪在地上不起的职工们，李阳一时间也觉得嗓子有些堵得慌。 都是......多朴实的人啊！ 只要一点点善意，就能让他们如此的满足，如此的推心置腹。 那些拿着国家补贴的国营厂，怎么就把这么朴实的工人，逼到了这个份儿上？ 暗暗在心中长叹口气，李阳拍了拍张自强的胳膊，不断的点着头。 “好，好！” 他应承了下来。 ....... 从木材加工厂出来，已经是下午时分了。 已经荣升为总经理秘书的张克明稳稳的握着方向盘，时不时的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坐在后排，单手撑着下巴的李阳。 注意到这家伙贼眉鼠眼的打量自己，李阳默默的看了眼后视镜。 “我脸上长花儿了？” 被李阳发现自己偷瞄，张克明连忙正视前方，讪讪的笑了：“没、” “那你开车不看路，看我干啥？” “没啥......李总，我就是觉得，跟着你真能学不少东西。做生意，做人......真的长见识。这两天我还想着，咱们公司升了集团总公司，你这台雅阁档次略微有点低了，咋还不换个宝马奥迪或者是大奔啥的，那开出去多有面子？但是今天我觉得，花一百多万买个豪车，都不顶老张他们那一跪让人打心眼里觉得这人，这生意，做的值当！做人，做生意，到您这个份儿上，才是真的这个！” 单手扶着方向盘，张克明伸出了大拇指，高高的竖了起来。 “少他妈拍马屁，开好你的车！” 透过后视镜，看着张克明满脸的钦佩，李阳淡淡一笑，狠狠的踢了踢前排座。 第242章：聊天室再会（求追更银票） 就在李阳去往总公司的同时，两台挂着省会牌子的桑塔纳轿车，正缓缓的行驶进绥城林业局总局大院。 林业局总局大门口，看到那两台挂着代表着森工系统“40xxx”牌号的桑塔纳，几个正准备中午下班回家的职工立刻打起了精神。 “哎呦，这是省森工来人了啊。” “是啊，这刚刚过了元旦，怎么省里就下来人了？检查？” “不能啊，去年年末都已经检查完了一茬了。这刚开年，按道理不应该正是大家伙都喘口气，端着茶水学习学习中央新一年的指示精神，然后混混日子等过年的吗？” “这玩应可说不准，保不齐就是森工那面又来抓小脚了呗。到年末了，你咋知道哪个领导家里困难了，出来随便溜达一圈，拿拿人情啥的呢。” “也是......那赶紧的吧，这还有四十多分钟才到下班点儿呢，要是没有检查的溜了也就溜了，这万一上面过来找茬，领导需要什么材料找不着人，那这个年咱可是别想往好了过了。” “他妈的，得了，回去借着靠时间吧！” 目送着桑塔纳轿车开进大院，几个职工低声议论着，放弃了摸鱼混事儿提前下班大打算，灰溜溜回到了总局大楼。 此时，为首的桑塔纳轿车里，看着几个职工快步走回大楼，松本的眼角一阵跳动。 “郑处长，之前我过来这里，可谓是受尽了屈辱！木材供销的合同没有签下来，我就不说什么了。毕竟那个时候，跟你还不熟悉。但是前几天，我拿着红旗木材加工厂的产权证前去接手厂房，被那个李阳伙同他的工人施暴，过来总局这里，仍然遭受到了严重不公正的对待！哪怕是提了你这一层关系，整个绥城的执法和管理机构，仍然没有将这件事情重视起来，这一次.......就拜托你了！” 听着松本那一口夹生的中国话，坐在另一侧的一个中年男人牵了牵嘴角，扯起了眼角的一层鱼尾纹。 “松本先生，之前发生的事情我已经清楚了。虽然你汉语说的不错，但是我得说啊，你啊，还是不够了解中国的国情。” 亲热的拍了拍松本的大腿，“郑处长”语重心长的笑道：“有的时候，你不能就那么直接的把在你身后的人搬出来嘛。下次记着，再遇到之前的那种情况，先不要声张。直接找到最高负责人，然后打我的电话，我直接跟他说，一切就都好办。你说说，你直接把我给抬了出来，闹得所有人都知道红旗木材厂的产权是我给你操作的，我很被动嘛！帮你，搞的我像是拿了你多少好处似的。所以说啊，在中国如何做生意，如何和政府部门打交道，你盱眙县学习的地方还多着呢。” 被郑处长教育，松本露出了一抹暗含讥讽的微笑。 事实的情况是，你明明就拿了我很多，很多的好处！巴嘎！ 被松本那意味深长的笑容搞的有些不太自然，森工总局资产处处长郑宏宇干干一笑，摆了摆手：“行了，松本先生，你看我这不是在听说你吃了个大亏之后，马上就把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了，亲自带着我们集团保卫科的人过来帮你了嘛。一会儿咱们一起进去，找到王文玺之后我跟他说，你在一旁等着，今天既然来了，说什么我也会让你如愿把那个厂子拿过来。顺便，再敲打敲打那个不知死活的臭小子，给你出出气，好吧？” 见郑宏宇表了态，松本的一张黑脸这才略微缓和了一下，轻轻的点了点头：“那就拜托郑桑了！” “好好好。好说，好说。” 对松本摆了摆手，郑宏宇推开了车门，对着身后那台轿车上下来的几人挥手后，便气势汹汹的大步走进了总局大楼。 ...... 宽大的办公桌后面，送了口气的李阳打开了桌子上那台笨重的486。 自打总公司这边落成，他就把之前服装城那面的办公室整个搬了过来，把原本服装城三楼的那间办公室让给了祖美兰。 这一段时间忙的脚打后脑勺，这台曾经斥两万块钱重金购入的电脑，倒是已经很久没用了。 不厌其烦的开机，在一番漫长的等待以及繁琐到令人发指的拨号上网过程之后，李阳终于看到电脑显示器右下角代表着联网的小电脑标示从黑色变成了蓝色。 不过看着那干干净净的页面，他一时间又有些哭笑不得。 在穿越过来之前，哪怕是电脑的配置再低，最起码也能开个什么qq游戏，在网上跟沙雕网友斗斗地主下个象棋。再不济......也能上个小h网，看个小电影解解闷什么的...... 可是现在这台价值两万块，能在当下的绥城换半套房子的电脑，竟然连个小电影都看不了。 这可真是......时代的桎梏啊！ 暗暗的在脑海中搜寻了一下，李阳悲哀的发现自己记忆中的电脑游戏，就只有dos版的《仙剑奇侠传》这种还需要软驱执行的古早游戏，不禁幽幽的叹了口气。 当下的互联网和电脑还是个新鲜玩应，是个妥妥的生产工具，而非娱乐工具。 真要说等到电脑能带给人基本的“乐趣”，怕是还要等上个三四年的功夫。最起码，也要等到《传奇》和《cs反恐精英》面世之后，才能达成了。 认识到这个残酷的事实，曾经的网瘾少年无奈的打开了网页，并点开了收藏夹中那个“瀛海威聊天室”的页面。 看着页面以蜗牛般的速度加载出来，李阳百无聊赖的进入到了此前的那个聊天室。 出乎他意料的，之前认识的那两个ip地址分别为151和167的网友，此时竟然都在线。 见二人正在就国内教育的问题尖锐的互相杠着，他呵呵一笑，迅速打出了一行字去。 192......168：“51兄弟，67mm，中午好啊。” 随着李阳上线，另外两个聊得火热的网友立刻中止了辩论。 167:"呀，68gg，很久没有上线了啊！今天怎么这么有时间？你是干什么工作的啊？" 151：“68朋友，中午好！上一次和你聊天的时候，你说到东南亚和泰国的经济形势，后来我搜寻了一下相关的资料，发现了一些很有意思的事情，有好几次想找你谈一谈，但是你从那之后一直没有上线。可算等到你了！” 看到界面简洁到令人发指，丝毫没有用户体验和美观可言的聊天室里弹出来的讯息，李阳淡淡一笑，迅速敲起了键盘。 因为输入法的关系，他打字的速度并不快。 这里不得不说一句，李阳这台电脑上的输入法还是第一代的智能abc，这玩应由北京大学的朱守涛先生发明。最早搭载在microsoftwindows3.2的中文版本上。1994年才发行，第一代的智能abc输入和选字逻辑相当蹩脚。 用惯了搜狗的李阳用这玩应打字简直想提到杀人！ 别说没有任何的联想功能，就连常用字都不是优先显示，而是靠笔画顺序排列的，每打一个字都需要在选字列表上找半天。 费劲到让李阳捉摸着自己什么时候就应该去学个五笔！ 不过好在，初步的熟悉了一下之后，李阳还是适应了这种蹩脚的输入方式。 168:"回67mm，我现实中是个做生意的。最近年末，生意比较忙，所以就没有上线。至于51兄弟，泰国那面怎么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泰铢的泡沫已经被吹到快要顶不住，随时可能爆炸的程度了吧？" 在李阳的记忆中，引发了亚洲金融风暴的泰铢危机，正式爆发是在97年的7月份——也就是六个多月之后。但其实，到了7月份泰铢彻底崩盘那会，已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了。 泰铢危机实际上在96年的年末就已经开始显现。 众所周知，新马泰日韩等国和中国不同，都是那种所谓的“外向型经济的国家”。这些国家因为国力的问题，经济自主权很小，相反的对世界市场的依附很大。以泰国为例，泰铢在国际市场上是否要买卖不由政府来主宰，而是由外国的大资本所主宰。更加要命的是，泰国本身并没有足够的外汇储备量，所以很容易遭到资本的“货币劫持”。 在1996年，泰国的外债已经急剧上升至1128亿美元，占其国内gdp的62％，其中大约960亿美元是由私有部门举借，并且大多数是短期资金。 至关重要的是，大约480亿美元的短期债务已经超过了38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大量过剩流动资金进入股票市场和房地产市场。 1996年5月，曼谷商业银行被中央银行接管。 1996年7月，泰国采用更具弹性的汇率制度来应对外债压力，从而吸引了大量的国际游资资本进入到泰铢买卖市场。 而在这个时期，泰国国内政治也不稳定。在1995年到1996年间连续更换了三位大统领、五位财长。 到了刚刚过去的1996年底，乱的一批的泰国干脆建立了一个临时联合政府。 这一政府缺乏国际事务管理经验，却必须立即面对一个重大的政策抉择——是否放弃1984年以来泰铢兑换美元比率约25∶1的稳定汇率政策。 可以说，到了现在的一月份，泰铢和整个泰国的政治经济局势，都处于一个风雨飘摇，随时可能崩盘的阶段。 也正是因为这样，李阳才在上一次和151的聊天中，透露了泰国经济即将崩盘的消息。 虽然这种说法在当下有些耸人听闻，但是也没到说出来会被人带走切片那个程度。毕竟局势摆在这里，但凡对国际经济有些深入研究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泰国的整体经济形势是极为不乐观的。 可是如果依次推断整个亚洲都会遭遇一场金融风暴，说出去是决计不会有人相信的。 令李阳没想到的是，那个ip为151的网友，这段时间还真的针对泰国经济进行了一番研究！ 151：“我最近翻阅了泰国中央银行的一些官方公示资料，发现你上次说的，泰铢即将成为国际游资的操盘工具，似乎有那么一些可能性。而且据我了解，摩根大通、花旗、高盛几个投资银行，以及索罗斯基金、老虎基金为首的几个国际游资基金会，已经开始大量买入泰铢了。168，你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对国际金融局势这么了解？你刚才说你是做生意的，难不成你做的就是国际货币生意？” 看到151突然提出来的问题，李阳神色一凛！ 这个151在问他的身份，同样的，看到这个自己只聊过一次的网友，竟然能够调阅泰方银行的资料，并且能得知花旗和索罗斯基金这几个规模较大，而且隐秘性很强的国际资本操盘方向，李阳反倒是对这个家伙的身份更好奇一些！ 要知道，普通人可没有这个能力！ 李阳不得不谨慎。 国内互联网第一批网友里，可谓是卧虎藏龙。天知道这是不是哪个金融界大佬？ 自己万一说错了什么话，惹起了对方的注意，引发出什么重要的蝴蝶效应，那可就坏菜了！ 151：“怎么不说话？在12月份，我得知国际投机者们以日元为媒介，然后将这些资金存入泰铢仓里，获取17%的隔夜利率。你不是之前就在做这个交易，所以才断言泰币有问题，有崩盘风险？” 看着聊天室中突然蹦出来的又一条信息，李阳瞪大了眼睛。 我去！ 还有这种操作？ 这可是真是开了眼界了。 李阳单知道97年泰币会崩，他本想着用买空泰币的方式，跟着索罗斯赚点顺风钱 但是他没成想，在泰币还没崩的当下，竟然就已经出现了这种操作方式。 而这种可以谋利的方式，竟然还是通过这个只聊过一次天的网友得知的！ 这可真是...... 小看了当下的英杰了啊！ 第243章：意外又不意外的人（求追更银票！） 就和151对李阳身份好奇一样，李阳对于这个网友的真实身份，也同样充满了好奇！ 要知道，当下的九七年可不像是二十多年后互联网信息全面爆炸的时代，只要有个电脑甚至是有一部手机，就能了解到相当一部分国际大势。 在当下，信息的传递还处于一个非常初级的阶段，在大部分的时候，信息在当下这个社会就等同于金钱！ 而纵观中国改革开放的初中期阶段，凡事掌握了第一手信息的人，基本上在日后都能成就一番事业——再不济，也曾经成就过一番事业。 就比如用罐头换飞机的牟期中，比如那些玩股票和期货的大佬，甚至于就连杰克马和珀尼马，都是靠着照抄国外的网络平台社社交软件，进行本土化运作而先后登顶中国首富的。 而在当下，像151这样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掌握第一手消息，还是国外的第一手消息的人，李阳觉得对方再不济，应该也是个金融行业内的精英。 甚至于，这个人又极大的可能，在某个核心部门担任职务。 之所以这么猜测，是因为对方在聊天中，透露出了他可以调阅泰方银行的资料。 这很不简单。 想着，李阳斟酌着打出了一行字去：“日元作为介质货币，通过美元兑换泰币的利率差额，从去年六月份就已经开始了。之所以说泰币会崩盘，这个bug只是其中的一部分。众所周知，当资本面对足够的利润时，可以完全的抛弃人性，道德和底线。我相信，面对泰币这么大的操作空间，国际游资是不会放过这一块大蛋糕的。但泰币崩盘，更大的原因在于泰方目前的政治情况，泰方的经济体系太脆弱，国内现在又动荡，如果我是国际游资的话，从利益的角度出发，现在挟持做空泰币是最好的时机。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对这件事情这么感兴趣？” 面对李阳的询问，151沉默了片刻。 仿佛是正在消化李阳所透露出来的这些信息一样，很久都没有说话。 反倒是那个ip是167的妹子，在看到他们二人之间的对话之后，有些二张和尚摸不到头脑。 167：“你们两个说这些，可就真的超出我知识体系了。你们俩难道都是搞金融的不成？什么做空，什么抄底，我都听不懂！能说点我明白的吗？比如国内的政策，未来几年国内经济的发展趋势，或者是创业方向什么的，这我高低还能插几句话，发表发表意见。不然你们俩这么聊天，搞的我很像白痴唉！” 看着聊天室中妹子的抱怨，李阳呵呵一笑。 之前他通过聊天是知道这个妹子网友当下在杭州上大学，还是个没毕业的学生的。 见对方一副苦恼的样子，他随手打道：“未来几年，国家大概率会在房地产行业发力。当下国内正处于经济高速发展期，所以会大力的开发基础建设社商业住宅。为了几年的房价，也大概率会以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幅度增长。所以如果你现在还没买房的话，让你们家里赞助一下，或者你想想什么其他别的办法，在北上广深，或者是你所在的杭州也行，挑尽量好的地段买几套。留个十几二十年，到时候有可能比你现在创业赚的还多。” 看到李阳随手发的信息，妹子显然有些不太相信。 “真的假的？现在房子就已经很贵了哎！杭州这边好地段的房子都已经快三千块一平米了，再涨的话，真的是要年轻人卖血卖肾才能买得起房了好嘛？” 聊天室里妹子一句犀利的吐槽，让李阳咧开了嘴。 单纯又无知的少女呦。 现在你卖个肾，还能在杭州换套房子。 再等十几年你卖个肾，就只能换一部苹果手机了...... 如果真可行的话，现在卖个肾在杭州换套六十平米的房子，其实不亏啊！ 就在李阳暗暗吐槽的功夫，沉默了半天的151终于有了动静。 “他说的没错，未来几年国内一线城市的房价可以预见的会涨，如果是投资的话，买房倒是可行。不过也不会有他说的那么严重，房价涨，也是会在一个可控的范围内涨的，国家不会坐视房价暴增。毕竟房子的价值是用来给人们居住的，如果连年轻人都买不起房子，那房子还有什么价值？” 看着屏幕上151的最新发言，李阳切了一声。 他现在大致能够推断，151肯定是体制内的人了。 而且看样子，对方的岁数应该不大。 言语间，还有着一股子稚嫩的书生习气。 郭嘉不会坐视房价暴增？ 呵！ 本世纪最好的笑话。 房地产市场一旦放开，那是郭嘉想调控就能调控的了的么？ 在李阳的记忆中，自己从小到大郭嘉针对房地产市场调控了十几次，哪一次不是越调控房价涨的越快？ 一句话；只要是资本扎堆的地方，除非郭嘉用刑法去限制，不然根本没办法阻止资本逐利的欲望！ 只是这些，就不太好当着这两个不知根底的网友说了。 “六8兄弟，我现在对你的真实身份很感兴趣了。方便留给我一个电话号码吗？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想和你在现实中坐在一起聊一聊。你的很多见解，敏锐到让人惊讶。事实上，如果不是从之前的聊天中得知你目前在东北，我甚至还以为是你京城某个机要部门的官员。” 想套老子的联系方式？ 你他丫的还没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见对方想要白嫖自己的信息，李阳嗤笑了一声。 “我以后会有很多的时间上网，联系方式就不必了。虽然聊天室交流不是很方便，但是像你我这种身隔千里的人，也能时常在一起交流，这也蛮好。不是么？” 不愿意透露自己的信息，李阳随手搪塞了一下。 再一次沉默了一会后，151的信息终于弹出，文字间仿佛透露着淡淡的无奈：“好吧，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联系方式，那我们以后勤加交流。不过有的时候聊天室看不到离线的留言，所以我希望你能把你的邮箱告诉我，这样以后我有问题咨询你的话，可以直接给你发邮件。” 对于对方的这个要求，李阳倒是觉得没什么。 之前注册瀛海威账号的时候，他顺便也注册了一个雅虎的邮箱，便直接将自己的邮箱地址发送到了聊天室中。 邮箱地址发送过去不大一会，李阳就收到了对方的新讯息。 151：“好的，我已经记下，并且给你发送了一个邮件。以后常联系！” 见对方这么说，李阳立刻登入到了自己的雅虎邮箱。 果然，一个未读邮件正静静的躺在邮箱之中。 在看到那邮件的发送人，写着tony-1的时候，李阳眉头一皱。 他大致......知道跟自己聊了这么多天的人，是谁了。 你大爷的！ 中国第一代网民里，用这个英文名的，除了那个日后搞游戏骗钱的王八蛋还特么能有谁！ rnm，退钱！ 随手，暴怒的李阳就给tony发送了一封邮件回去。 与此同时。 深圳，一个破旧的写字楼办公间里。 乱糟糟的电脑桌前，年轻的马话藤眉头一皱。 “rnm......是什么意思？为什么他要我退钱？我......欠他钱么？” 对着那发件人为“sun”的邮件，马话藤挠了挠后脑勺。 ...... 在聊天室里遇到马话藤，李阳蛋疼之余也觉得很意外。 可是仔细想想，这事儿又不值得意外。 毕竟当下国内的网民群体就那么大丁点，全中国弄用电脑上网的人全加起来，估摸着都没有两万人。 在这种环境下，遇到马话藤这个国内第一代网虫，不算是小概率事件。 而推断出对方是马话藤，之前困扰李阳的事情就能说得通了。 马话藤在成功之后曾经在采访里谈到过自己的家世，当时这货的说法是“我和别人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住在房子稍微大一点的普通人家罢了”。 但实际上，这货的家庭背景可一点都不简单！ 他父亲曾担任交通部海南八所港务局会计、统计员、计划科科长、副局长，深圳市航运总公司计财部经理、总经理，深圳市盐田港建设指挥部副总指挥，深圳市盐田港集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后来更是被选为盐田港上市公司的董事。 最重要的是，马话藤的父亲与当时的中国华人首富李嘉诚是同乡，更是合作伙伴。 后来的网络上总说马话藤怎么怎么辛苦创业，其实都是屁！ 这家伙在当时所掌握的信息，绝对是国内顶尖级别的。之所以搞qicq，一个是因为兴趣，再也是因为他确确实实瞧准了国内互联网的发展趋势，提前占领了这么个山头。 哪怕后来获得的成功有机缘气运的成分，可是你绝对不能说他是撞大运。 穷小子逆袭之类的故事，无非是鸡汤罢了。 包括什么杰克马，什么潘石屹，乃至于什么王石，柳传志，其实在创业之前都有相当的背景和社会资源。可以说，纵观整个中国的创业家历史，真正说没什么背景白手起家最后做起来的，真没有多少。 相对而言，像巨人公司，先是做脑白金后来搞网络游戏《征途》的史玉柱，还算是相对比较“草根”逆袭的企业家了。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用手指敲击着桌面，李阳想了很多。 目前来看，马化腾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复杂一些。 刚刚穿越过来那会，他还想着等自己有钱了，去深圳浪一下，找一找这个日后会登顶首富的小子谈谈合作什么的。 现在看来，想要和这种掌握信息量很大的人合作，倒是没有想象中的简单了。 自己所知道的信息，人家现在也知道。而自己经历过的那些事情，现在说出来人家不一定相信。 房价这个事儿就是个佐证——哪怕知道未来十几年内放假会猛涨，但是用什么证据证明？ 用时间么？ 真等到十几年后，时间验证了李阳不是在没有根据的胡说，怕是黄花菜都凉了。 “算了，一个小小的马话藤而已。老子就算不搭他的顺风车又能怎么样？他搞他的互联网能成为首富，我凭借着对未来的见识，做实业一样也有登上首富榜的机会！” 只纠结了片刻功夫，李阳便将这个事儿放在了一旁。 现在自己高度也是身价两千万左右的老板了，从当下的成就上来说，完全不比马话藤差，甚至起点还要比这日后会用游戏坑小朋友钱的王八蛋高一些。 完全没有去主动攀交的必要。 只要自己的实力足够，以后还怕没有和强者合作的机会？ 这点自信，李阳有！ 正这么想着，李阳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起。 看到手机屏幕上，那林业局总局王文玺的办公室号码，他眉头一挑，连忙接了起来。 “喂？王局长，有事儿？” 电话那头，王文玺的语气有些值得玩味。 “李总啊，森工那面来人了。资产处的处长，和松本一起到了我这里来。人现在就在接待室。” “哦？” 听到对方这么说，李阳勾起了嘴角。 “这么多天没来，我还以为年前能消停消停呢。没成想，还是没躲过去啊。” “呵呵......” 他的吐槽，引起了王文玺的无奈的一笑：“谁说不是啊，我之前也是这么想的。不过现在人已经来了，没有办法啊。刚才我和秦副局长接待了郑处长和松本二人，对方来势汹汹啊。我这边呢，用之前和你签订了为期三年的租赁合同，不好收回为由头，把事情推给了森工来人全权处理。人家是带着集团保卫科的人来的，估计很快就会去你那面。我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想通知你一声，你那里，现在就要做好准备了。我这边已经按照计划做到了位，剩下的，可就帮不了你喽。” 听到王文玺言语中的无力感，李阳淡淡一笑，道：“这就已经够了。” 一面把玩着办公桌上于老四专门在总公司挂牌当天送自己的一支派克金笔，李阳一面勾起了嘴角。 “王局长，你就放心吧。一笔烂账而已，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也别想从我这儿沾上一丁点儿的便宜！这个松本，还有这个郑处长，我李阳吃定了。你且作壁上观，看看他们......如何把自己弄成灰头土脸！” 啪！ 学着单田芳的口吻，李阳拿起钢笔当做惊堂木，重重的拍在了桌上！ 第244章：没有省油的灯（求追更银票！） 挂断了王文玺的电话，李阳立刻就将电话又打到了赵天成那里。 跟对方说了一下当下的情况，让赵天成那面有了准备之后，他便直接走出了办公室，将正在坐在公司接待室里打盹儿的张克明拎了起来。 “李总，不是说下午没事儿了么？这又干啥去啊？” 张克明这小子最近被李阳调进了总公司，还安排了个总助的职位，可谓是升职加薪春风得意。 职场发展顺利，在情场上自然也就不安分了。 这段时间处了个在邮局工作的对象，天天晚上粘着人家去电影院，去舞厅，每到中午都要在接待室眯一会儿养精蓄锐。 看到对方大大的黑眼圈，李阳哼哼一笑。 “年轻人搞对象，要讲究节制。再这么搞下去我告诉你，我这总经理助理可就要换人了啊。” 被李阳点了一下，张克明尴尬一笑，猴子一般的挠了挠耳朵，讪讪道：“老大，我这不是第一次处对象么......你这是饱汉子不知道饿汉子饥，这又是林老师，又是林副总的......” “嘿你小子？” 见对方戳自己痛处，李阳一脚踢了过去。 “行行行、从今天开始，保证不贪黑了。老大，咱去哪儿？” 灵巧的躲开李阳的飞脚，张克明抄起了桌子上的车钥匙。 狠狠的瞪了眼过去，李阳挥了挥手，“戏台子已经搭好了，咱去一趟木材加工厂，看看好戏！” “得嘞。” 清晰了目的地，张克明殷勤的为李阳拿过来外套，批到了李阳的肩上。 ...... 沾染着一层冰雪的五代雅阁，缓缓的停靠在了红旗木材加工厂的大门之外。 透过贴了隐私车膜的侧窗，看到并排停在厂区里面的那两台桑塔纳，李阳勾起了嘴角。 他原本以为对方会在年后才能反应过来，针对木材加工厂进行施压的。但事实证明，松本比他想象的还要着急。 其实松本的急躁，他倒是也不意外。 最近通过宏远外贸商行，他已经向日本市场出口了两批建筑木方，两批木方的总价达到了三百二十多万，总量大约有十一万方。 这个量多不多？ 如果放在中国内地市场，其实还可以。但是要知道的是，李阳当下生产的这些建筑木方，都是以日本自建木屋施工标准加工出来的标准方。 十万方倒腾过去，直接卖给了日本目前规模排名第一和第三的两家木质房屋承建商。这直接就将原本属于村正商社的市场份额挤压了很大一部分！ 当下日本那面的建筑承建商，走的是中国这边现在还不常见的大包模式。大致上，就是承建商手里有几套现成的木质房屋模板供客户选择，在客户选定了方案之后，再根据客户的宅基地进行微调。 几乎就是流水线作业模式。 在这种作业模式下，差不多的模板谁的报价更低，谁就能够抢到更多的客户订单。李阳通过宏远商行出口的两家承建商，依靠着这一批价格上有优势的木方，可是把村正商社挤兑的够呛。 现在，看到厂大门里的那两台桑塔纳，李阳心里一阵舒爽。 这是......急了啊！ “李总，他们好像也刚到。这排气管还冒着热乎气呢，咱们真不进去？” 正在李阳望着厂大院出神的功夫，驾驶位的张克明转过了身来，问了一句。 “本以为这个松本会在十天之前就带人过来发难的，所以最近这些天我一直在准备给他搭戏台子。现在戏台子，戏班子都已经给他罗列好了。今儿啊，我只是一个看戏的。不进去，跟这儿看热闹就成了。” 正当李阳这么说着的时候，厂区之内发出了一阵喧嚣。 “反了天了你们！没看见松本先生给你们展示的产权证吗？在去年年底，森工总局资产处已经将红旗木材加工厂的产权转让给了松本先生名下的村正株式会社，现在这个厂子，已经是松本先生的财产。我们今天过来不是跟你们商量的，而是过来替松本先生证明产权的正当性，以及将厂子的使用权收回来的！你们不用给我们看什么林业局的租赁合同，你们当地林业局跟你们欠的租赁，有什么损失你们找他们去协商，跟我们一点儿的关系都没有你们懂不懂？” 随着一阵喊声，李阳就看到李奉义气呼呼的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 “来来来！你们自己看看，这厂子我们接到手之后，特地改的车间，耗费了多少人工，花了多少钱？啊，当初林业局那面跟我签了合同，说三年之内厂子我们随便用，现在你们总局来几个阿猫阿狗，拿这个产权证明就要把我们请出去？我告诉你们，天底下没有这个道理！凡事得有个先来后到吧？是不是？你们要是在我们刚接受工厂，还没投入生产的时候，过来跟我们说厂子的产权你们卖了，那我没话说。但是现在我们又是前期投入，又是雇佣人工生产。现在你们让我们走？我明话告诉你们了，没门儿！” 似乎是故意拱火一般，里面穿着件朱红色毛衣，肩上披着绿色军大衣的李奉义一跳三尺高。 那嗓门，大的李阳在厂区之外，关着车窗都听的清清楚楚！ “现在让我们走？厂房的改造费用怎么算？我们目前接到的订单受到影响，谁赔偿？我们厂里这一百多号指着生产赚工资养家员工，你让我往哪儿安置？！这三件事要是解决不了，你们爱他娘的谁来谁来，就算是把天王老子弄过来，就算是立刻把我这个厂长枪毙在这儿，老子也坚决不挪窝！” “反了天了，反了天了！来来来，给我拷上！他妈的，滚刀肉老子见多了，我还真就不信了，今天我们森工保卫科都治不了你！拷上！” 被李奉义指着鼻子一通输出，松本带来的那几个穿着皮夹克，看起来颇为魁梧的汉子明显是被气到了。 看得出，这些人平时也不是什么善茬。 在得到了领头的人命令之后，直接就抽出了腰间的甩棍和手铐，气势汹汹的冲到了李奉义的身前。 然而，他们没有注意到。 此时，各个车间中的工人，都以及默默的走了出来。 看到对方动粗，人群中立刻有人大喊了一声。 “住手！今天谁敢动一下我们厂长，老子让他横着出去！” 通过车窗看到那一下子冲到李奉义身前，将李奉义死死护在身后的身影，李阳一愣，随即心中一暖。 他没想到这一次第一个冲出来维护李奉义的，并不是李奉义招过来的那些同乡，而是刚刚进厂没多久的陈自强！ 陈自强的这一声大喝，让那几个森工保卫科的科员一愣。 可是当他们看清了衣着破烂，棉大衣都脏到打了铁，在午后的阳光下闪烁着一层油光的陈自强，几个人乐了。 其中一个拿着警棍的保卫员嬉笑着用警棍怼了过去，将陈自强整个人怼了个趔斜。 看着面前这个差点摔倒在雪地上的工人，那科员嬉笑道：“这年头真他妈是不知死的人越来越多了啊，你特么一个臭打工的，你们老板给你开多少钱啊？给老子滚！少特么在这儿掺和，有你个鸡毛事儿？再妨碍我们执法，别怪老子手里的棍子不认人！” 那科员手中的警棍，是经常能在港片里看到的那种橡胶防暴棍。约莫两尺的短棍，在三分之二的位置上突出一个握把。 这东西虽然外表是橡胶的，但里面却包裹着一层实心铁。 纵使身上穿着厚厚的棉衣，可是被这样的棍子怼了一下，陈自强也忍不住捂住了胸口。 看起来，是真的疼急了。 面对那科员的威胁，捂着胸口的陈自强目光犹豫了一下。 眼下这样的情况，他说不怕那是假的。 家里面两口子都下了岗，现在全家就指着他一个人赚工资过活，别说是受个伤住个医院。家里面的经济情况，甚至让他不敢感冒发烧。 有一种贫穷，叫做生病了吃不起药。 默默的低着头，看着那在自己面前挥舞的防暴棍，张自强咬紧了后槽牙。 一旁，满面怒容的职工们看到这个架势，一时间也犹豫了起来。 森工的保卫科，可还真不是闹着玩儿的。 至少在林业局这个系统里，这简直是就是锦衣卫般的存在。这种大型国企的保卫科，名义上就是个保安的性质，但其实在本系统的执法权甚至有的时候要比派出所都大！ 在整个九十年代，大型国企里面的保卫科除了不能把人关监狱之外，几乎什么事儿都能管。从抓捕偷盗，到职工赌博，甚至两口子打架闹离婚，他们都可以以执法身份参与！ 不是有句话么——宁惹绿皮所长，莫遭袖标科员。 说的就是这么个道理。 真要是有什么作奸犯科，落在派出所手里还能基本依照法律处置。但是真要是落在单位保卫科手里，那真是不死也要扒层皮的！ 然而，就在一众职工犹豫之际，突然厂子外面一阵拖拉机的声音由远及近。 众人一抬头，便见到了几台车斗里满载着煤块的拖拉机，蹦蹦跶跶的行驶进了厂区。 “喂！是你们厂子定的煤块吧？今天我们煤场就能拉过来五吨，听说你们这边着急用，今天先给你们送过来。剩下的五吨明天我们再给你们送！你们谁是负责人，过来接收一下，给我们签个字！” 为首那台拖拉机刚刚停稳，坐在车斗里的司机便大喊了一声。 所有的目光，便被吸引了过去。 半蹲在地上，捂着隐隐作痛的胸口，张自强的双腮一阵抖动。 看着那整整五拖拉机的煤块，他深深的吸了口气之后，默默从地上站起了身来。 “工友们，你们说，李总和厂长对咱们怎么样？” 面对他的询问，那些目光中饱含着激动的下岗安置职工，一个个默默握紧了拳头。 “没说的！”“好！” 听到众人激动的回应，张自强再次深深的吸了口气，用更高的声调，问道：“那现在，这些狗娘养的想要把咱们的厂子抢走，把咱们好不容易得到的，养家糊口的工作岗位夺走，我们该怎么办？！” “草他妈的！**王八蛋！” “老张，跟他们废什么话？咱们他娘的在这儿都干了这么多天，这厂子就是咱们的厂子，谁来也不好使！” “对！谁也不好使！当初可是赵市长亲自对咱们承诺，安排到厂子里，可以得到稳定工作，工资每个月都能足额发放的！什么鸡霸森工资产处保卫科？在咱这，不好使！” “艹，跟他们废什么话？咱们这一百多号人，还干不过他们几个小王八犊子？兄弟们，为了咱们的工作，为了厂子，上！” 保卫科的几人完全懵了。 他们不明白，自己明明刚才已经镇住的场面，怎么就随着几车煤块的到来，走向了失控！ 而站在几人身后的松本，此时已经浑身颤抖了起来。 这个场面，他熟！ “跑.......快，快跑！哎呦！” 还没等松本招呼众人往外逃，早已按捺不住的工人们，便乌央一下子冲将了上来！ 混乱之中，不知道是谁下的黑手，一个电炮飞脚便直接招呼在了松本的脸上。 就好像是波涛中的几颗石头子，顷刻之间，松本连同那几个保卫科的科员，便被工人汇成的狂暴浪潮，给死死的拍了下去。 厂子大门之外。 坐在轿车的后座上，欣赏着这难得一见的场面，李阳心中的一口浊气彻底吐了出来。 “松本这个家伙，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这些下岗安置职工刚过了两天好日子，在这个节骨眼上过来收厂子，他咋可能有好果子吃嘛！哎呦！那是谁啊？怎么还动上家伙事儿了？李总，这......这不会闹出人命吧？” 落下车窗，眯着眼睛遥望了片刻，看到李奉义抄着一杆掏炉灰用的小铲子，疯了似的往松本那张胖脸上招呼，李阳咧了咧嘴。 嘶~ 看不出来，大伯这....... 挺社会啊！ “行了，随便打几分钟也就得了。场面控制不住，真闹出什么就不好了。克明。” 李阳挥了挥手，会了意的张克明利落的打开车门，便冲到了阵仗里。 看着这小子先是一把抱住李奉义，将那柄行凶的小铲子夺了下来，但随脚就照着松本脸上来了两下子，这才将愤怒的职工们分开，李阳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自己手下的这些员工，还特么...... 真是没有一个省油的灯啊！ 第245章：吃定了的哑巴亏（求追更银票！） 被职工们揍成了猪头的松本这一次学聪明了。 在张克明夹带着私货的营救之后，这家伙再没敢像上次一样放狠话。 而是拉着森工集团下来的几人，二话不说就飞奔回了那两台桑塔纳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逃离了木材厂。 坐在车里，看着两台喷涂着森工白绿色涂装的桑塔纳轿车疾驰而去，李阳暗暗一笑，推开了车门。 当他进入到厂区里的时候，职工们的愤怒还没有平息，依旧冲着那两台落荒而逃的桑塔纳大骂不止。 看到这个架势，李阳觉得松本倒还算是个识时务的。 上次才三十多个人就差点把他给永远留在红旗木材加工厂，这一次这一百多号人，但凡他要是敢撂一句狠话，估摸着今天就交代在这里了。 看到李阳过来，职工们的情绪略微平息了一些。 “李总！”“李总，刚才这是怎么回事儿？”“那个日本人和森工的人说厂子已经被他们买下来了，这，这是真的吗？”“要是这样的话，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李阳举起双手虚压了一下。 “大家伙听我说两句。” 随着李阳的安抚，众人虽是焦躁，但仍然闭上了嘴巴，眼巴巴的看向了李阳。 “厂子的产权现在已经归了那个名叫松本的日本人这件事情，确实是真的。” 李阳没有隐瞒，直截了当的承认了。 眼见职工们再次激动起来，他马上抬起了手，大声道：“但是！我李阳跟你们保证，不论厂子的产权归谁，都不会影响你们现在的工作！更不会让刚刚得到了工作岗位的诸位，再一次面临失业！这一点，请大家伙儿放心！” “李总，你的话我们信得过。但如果说厂子真的已经归了那个日本人，那咱们刚才打了他们，岂不是真的犯了法？” 有人大声问了一句。 面对众人的担心，李阳笑呵呵的摇了摇头。 “这一点你们请放心，接下来的事情我会处理的。我跟你们打包票，这件事情绝对不会牵连到你们。我也跟你们保证，绝对不会有人过来追究你们的责任。” 站在人群之前的张自强砸了咂嘴，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弯儿。 “李总，那要是照你这么说......咱刚才打了那几个王八蛋，就算是白打？” “不仅是白打。” 看到这个爽快朴实的汉子，李阳忍不住乐了：“保不准啊，回头市领导还得过来慰问你们呢！行了，大家伙别犯嘀咕了。煤已经送到了，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儿，大家伙刚才也都受累了。今天下午，咱们就放一下午假，不影响满勤。大家伙赶紧的，趁这个时间回家找个家伙事儿，把煤都运回去！今天晚上把家里都烧的热热乎乎，陪陪老婆孩子，明天上班了之后好好干活，这马上要到年了，都多干点活儿多赚点工资，多给家里办置办置年货！” 虽然不知道李阳这葫芦里装的什么药，可是见他一脸的轻松淡然，丝毫没有担忧的样子，不明就里的职工们也受到感染，纷纷将手中的工具送回了车间，三三两两有说有笑的快步离开了厂子，回家去找推车爬犁准备运送煤块了。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所有的职工都离开了厂区，办公室前的空地上就只剩下了李阳，李奉义和张克明三人。 “大阳啊，这一次可是作大了啊！刚才我看了，那个松本和森工的几个保干可是没轻挨揍。那个什么科长啊，我看脑袋都让工人们给削（揍）放屁了，哗哗淌血。你确定，那边你能扛下来？” “谁说，这个事我要抗了？” 面对李奉义的担忧，李阳憋着笑，眉头一挑。 “那你刚才不是跟工人们都说了，这事儿落不到他们头上吗？” 李奉义急了，瞪大了和李奉献如出一辙的牛眼，道：“怎么，你刚才忽悠他们的？” “那倒也没有。” 李阳晃了晃脑袋，默默的从兜里掏出了一卷纱布。他看了看办公室门前雪地上，那不知道刚才是谁留下来的血渍，弯下了腰去，拿着纱布在血地上蹭了蹭。 然后，当着李奉义和张克明的面，将那卷沾染了血水的纱布默默的缠到了自己的头上。 在李奉义和张克明懵逼的目光中，李阳朝着张克明挥了挥手。 “奉义大哥，一会儿工人们还得回来取煤，就辛苦你在厂里顶一会儿了。我这一会儿少不得还得去演出戏，就和克明先走了啊。” “啊......” 李奉义和张克明二人眨了眨眼睛，都愣愣的点了点头。 “不是......李总，咱去哪儿演戏啊？” “那自然是，市政府了.....” 李阳一咧嘴，便背着手向自己的座驾踱步而去。 “社会复杂，天黑路滑。你往高处爬，那么就有小人来找茬。精神小伙儿，整起！” 哼着让李奉义和张克明二人都摸不到头脑的小曲儿，李阳雄赳赳气昂昂的拉开了车门。 “克明啊。” “昂......” “你说大阳这，到底演的哪出啊？” “你问我，我问谁去？” 就在李奉义和张克明哼哈二将集体懵逼的时候，雅阁五代的车床降了下来。 头上裹着厚厚一层纱布的李阳不耐烦的冲着张克明吆喝了一声。 “张克明！快点儿的，赵市长给我打电话了，让我赶紧滚过去呢！” “哎！来了！” 听到李阳一声招呼，张克明赶紧一溜烟小跑了过去。 ...... 接到了赵天成的电话，并且被赵天成“大骂一通”，李阳立刻就前往到了市政府。 等他到达市政府大楼的时候，发现政府大院里已经停了好几台眼熟的车。 有市局的，有林业局公安局的，当然，还有那两台饱经风霜雪雨的桑塔纳。 见到这个架势，李阳赶紧戏精附体，揽住了张克明的肩膀，将自己整个身子都挂了上去。 “一会儿进了门儿，你给我演的用点劲儿。表情凝重一点，知道不？” 面对李阳的耳提面授，张克明的脸顿时变成了苦瓜。 “这样行么？” 看着那一副似乎媳妇被人拐跑了的苦瓜脸，李阳还算满意的点了点头，“差不多，记得不要乱说话。” “你太看得起我了，我直到现在都不知道你整这西洋景要干什么，我哪儿敢乱说话啊！” 非常满意张克明的表情和态度，李阳挥了挥手。 “走，扶我上去。” 说完，他身子一歪，整个人就像是没了骨头一般，将全部的重量都压在了张克明的肩上。 就像是充当了拐棍一般，张克明咧嘴扶着李阳，缓缓走向了顶楼。 等二人“艰难”的走到赵天成办公室门前，还没等敲门，便听到了办公室里面的一阵叱骂。 “这个混账！简直是无法无天！之前红旗木材厂公然行凶的事情，我已经让市局的同志严肃处理了，而且也通过市局的同志，明确的向那个李阳发出了警告，让他配合森工部门的资产处置，积极的和日商协商解决产权纠纷。结果现在，同样的事情竟然再一次发生！这简直是没把我，没把国家执法机构放在眼里！处罚！一定要严厉的处罚！” “郑处长，王副科长，松本先生，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虽然不在我的辖区之内，但是那个李阳是本市的企业家，也是本市的人大代表，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在这里我请你们三位放心，等一会儿他到了之后，我一定会还你们三一个公道！今天要是不把他当典型给办了，我愧对施政一方，愧对当和国家赋予我的权利和职责！” 听到赵天成那怒不可遏的骂声，李阳眉头一挑，抬手敲了敲门。 “谁啊？进！” 随着赵天成那中气十足的回应，李阳轻轻的推开了门。 刷！ 随着房门洞开，他就感到办公室里七八道目光，同时扎在了自己的身上。 “赵副市长......我,我来了......” 虚弱的抬了抬手，李阳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整个人就吊着那么一口气，这一句话将这口气用光了，下一秒就会直接栽过去一样，打了声招呼。 “李阳？你.....” 看到他这幅尊荣，赵天成“惊讶”的从办公椅上站了起来。 “你这是怎么回事儿？！”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到门口站着的李阳，鼻青脸肿胳膊被两块夹板固定在胸前的松本，以及脑袋上同样缠着厚厚纱布的郑处长也一下子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无视了这二人吃人般的目光，李阳长长的叹了口气。 “赵副市长，你可得为我做主啊！那个厂子，我现在是一点折都没有了。这买卖我是做不了了啊！” “巴嘎！” 以为李阳要恶人先告状，松本狠狠的抬起了手指：“赵市长，上一次就是这个家伙怂恿工人砸了我们的人和车，这一次虽然他没有在场，但是背后肯定少不得有他的授意！赵市长，我请求您立刻逮捕这个凶手！不要被他的花言巧语迷惑！” 抬了抬手掌，安抚了一下松本，赵天成皱着眉头指了指李阳。 “你这脑袋上的伤是怎么回事儿？” “您还说呢！” 无视了松本的打岔，李阳暗暗一笑，脸上却更加苦涩。 他用一副欲哭无泪的，和张克明几乎是如出一辙的苦瓜脸，当着所有人的面，诉起了苦：“赵副市长唉，你之前给我安排的那一百多号下岗职工，那哪里是工人啊，那都是祖宗啊！自打他们安置到了我的厂里，我这一天天的是饭也吃不好，觉也睡不香。” 面对李阳的指责，赵天成一愣：“怎么回事儿？” “怎么回事儿？那些人都是大爷啊！到了我的厂里之后，一个个仗着是您给他们安排的岗位，不干活不说，不是要求这个就是要求那个。一开始说是嫌工资低了，我这没辙就给他们加了工资。然后前几天不是元旦准备发放福利么，按照厂里的规定，新职工没过一个月的试用期，这些职工理应没资格领福利的，结果这些职工就跑到我办公室去闹。没辙，我又划了一万多块给这些一天活都没干的职工安排福利。结果福利发下去了，这些职工又嫌厂里白天工作没有取暖，吵着闹着说要我给他们买煤，给他们劳动补偿.......天可怜见，我这厂子一分钱都还没赚呢，在这批职工身上我都搭出去好几万啦！” 说到这儿，他将那一张苦瓜脸朝向了满脸异色，满是怀疑的松本。 “松本先生哎！我是真后悔啊，一开始那会，我就不应该跟你唱反调啊。当初厂子的产权归了你，我就应该马上把厂子给你空出来。至少咱俩还能合作一下，我这什么心都不操，干等着分红赚钱呦！要真是那样的话，昨天晚上，我也不至于落到这步田地了啊！” “李阳，到底怎么回事儿？” 赵天成强忍着才没破功，皱着眉头狠狠拍了一桌子大声喝道。 “就昨晚上，我寻思有这么一百多号大爷，我这厂子迟早也是黄，就跟那些职工说明了，这厂子的产权已经不归了我。我要趁着年前把厂子给关了，结果......那些职工二话不说，要我给他们每人发放五万块钱的安置费，不然坚决不同意我将厂子转手。天可怜见，我哪有五百万啊！结果，结果那些职工二话不说，上手就打。要不是我跑得快，赵副市长，您今天怕是都看不到我了啊！这厂子，我是管不了了。今儿听你电话里说，那些职工又把松本先生和森工的同志给打伤了，这不是造孽吗？赵副市长，当初这些人是你给我安置到厂子里去的，你当初跟我保证，接收了这些下岗职工，不会让我难做，现在我不是难做，而是做不下去啦！你，你可得给我做主啊！” 看着李阳嚎啕拍腿，简直是痛心疾首，头上缠着厚厚纱布的郑处长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虽然是森工系统里的，但是国企职工分批下岗的政策，他也是知道的。 自然，他也就清楚下岗职工安置，平稳展开分批分次下岗，是全省领导最最重视的事情。 为了能让第一批下岗职工安稳落地，省里可以做出任何的让步！ 明知道李阳是在演戏，明知道赵天成在配合他演戏，可是当他听到李阳将下岗职工这个群体搬出来。得知今天打自己的那些人是绥城市第一批安置的下岗职工，郑处长就已经明白了。 红旗木材加工这个事儿，打这儿...... 算是彻底摆不明白了。 “赵市长，李总。你们两个，好手段啊。” 捂着受伤的额头，郑处长冷冷一笑，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来。 许是因为动作太猛，牵动了伤口，他疼的原地晃了几下。 大喘了几口气，才将将稳住了身形。 “郑处长，您这是......” “松本，王科长，咱们走！” 大步走向了门外，郑处长在路过李阳身边的时候，停下了脚步。 “小子，你牛逼！这一回，我认栽。但是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放下这么一句狠话，郑处长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第246章：极限拉扯 松本和郑处长这两个苦主走了，今天这一场纷争也就没有了处理下去的意义。 和赵天成告辞之后，一点儿都不想掺和这个事儿的市局领导，以及被夹在中间两头不是人的林业局公安局负责人也马上告辞离去。 这么一来，办公室里就只剩下了赵天成，李阳和张克明三人。 “李总，您看那几个人都走了，你伤得这么重，咱们也赶紧回吧、” 眼看着今天这事儿算是告一段落，生怕露馅的张克明连忙冲李阳挤了挤眼睛。 站在办公室里，听到那一串下楼的脚步声消失，李阳长舒了口气，推开扶着自己的张克明，一把摘下了头上的纱布。 “行了，赵市长不是外人，不用装了。克明你去外面等一会儿，我和赵市长说会儿话。” “啊......” 李阳突然不装，还把张克明给闪了一下。 自己这个老板，思维实在是太跳跃了。 正常人的反射弧压根追不上啊！ 不过张克明也明白，李阳之所以能当着赵天成摊牌，想必是二人之前已经通过了气。 按照李阳叮嘱，他默默的退出了办公室顺手将房门关了。 “这个郑处长，倒是出乎我的预料。知道今天这件事情捞不到什么好结果，干净利索的选择退避，倒是个能屈能伸的性格。” 瞥了瞥正在处理那团血糊糊纱布的李阳，赵天成轻轻的啜了口茶水，淡淡说到。 他说的这一点，也正是李阳当下正在琢磨的。 松本已经在自己这里吃了两次亏，应该是已经没有底牌了。现在有了下岗职工这张保命牌，再加上林业局那面之前给出具的三年期厂房设备租赁合同，红旗木材厂算是保下来了。 今天的这一场戏，其实进行的要比李阳预想中的要顺利。 按照他原本的猜想，森工总局那面下来的人在自己这里吃了亏，事情势必会闹得更大。 甚至于他已经做好了将事情闹到省里，靠着下岗职工这张牌，和赵天成二人去省领导那里哭穷卖惨。但是这个森工总局那面下来的资产处长捏着鼻子认了，让李阳原本的准备都落了空。 按说，这是好事儿。 可是得罪了这么个一个知进退，而且能隐忍，识时务的人，李阳这心里却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生。 李不怕和任何对手直来直去的冲突，就像是两个拳击手在擂台上你来我往，拼尽全力不死不休。 但是如果被一个人记恨，那人在阴暗处时时刻刻像毒蛇一样盯着他，并有可能在哪个他不注意的节点跳出来咬他一口，这个感觉他很不喜欢。 而那个自己甚至都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郑处长，就给他的是这个感觉。 “是啊，虽说这人站在了咱们的对立面上。不过能看得出来，是个狠茬子。” 听出赵天成的话说了一半，还有下文，李阳只默默点头附和了一句。 不过他言辞间的小心思，却还是被赵天成给捕捉到了。 “你小子，这不是你的事儿吗？怎么稀里糊涂的就变成‘咱们’了？我跟你说啊，这事儿你可别带上我。” 看到赵天成一副急于想跟自己撇清关系的架势，李阳的目光幽怨了起来。 “赵市长，这我可就得说了。那些下岗职工，可确确实实是你安置过去的，刚才当着松本和那个郑处长的面，除了我被工人揍了这个事儿之外，其他的话可都是实话。而且刚才的情况你也看见了，我这点演技人家郑处长一眼就看穿了，这人眼睛多毒啊！既然能看出来我这是拿下岗职工过来占领高点，难道他看不出来您这是跟我配合着演双簧？所以说啊，现在不是说我带不带上你的事儿，咱俩现在放人家眼里就是穿一条裤子的。” 被李阳拿话顶了一下，赵天成端着保温杯半天没憋出来言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小子啊，还真不是个省油的灯。行了，不跟你计较这些事儿了。那个什么郑处长其实你也不用过于担心，他是省森工系统里的，就算再有本事手也插不到咱们绥城的地方上来。” 有了赵天成这句话，李阳瞬时觉得心里轻松了不少。 不管承不承认，这个木材生意能做起来，当中是受了赵天成很大一部分支持的。 别小看一个副市长的能力。 一个城市，最大的领导是书记，但是书记管的是党务而非政务。等到二把手市长，抓的是总体，而不是具体。 所以在商业这一块，主抓经济建设，而且还有省里背景的赵天成，有着绝对的权威。 正当李阳想着，自己要不要真的把记忆中一些发生在省内的大事儿以旁敲侧击，或者干脆以“网友”的名义跟赵天成通通气，让这个副市长赶紧进步一下，缩短一下升级到市长这个位置的时间时候，那头的赵天成却突然敲了敲桌子。 “行了，你的事儿今天就说到这儿吧。本来我是想着等两天再跟你聊，不过今天既然赶上了，就先给你通通气儿。咱们市里的第一批下岗指标已经完成了，昨天市里开会，已经确定了第二批的下岗企业名单。现在正好还有一个月过年，也就是年后，市里大约还会有一批特困职工需要安置。你这个厂子.......规模是不是也得抓紧扩大了？你之前不是说要搞一个建材厂么？怎么这段时间没动静了？” 赵天成虽然想掩饰，但是脸上的急切还是没藏住。 在他的催促下，李阳满脑袋的感叹号。 这尼玛...... 我说今天你怎么这么给力！ 原来跟这儿等着我呐！ 第一批的一百多号职工才安置几天的时间啊？ 不是说好了，这个安置指标跟营业额挂钩的吗？ 真当我这是社会救助站啦！ 被李阳复杂的目光盯着，赵天成不可避免的有些尴尬。 “你看，现在时间紧任务重，你的困难本来我可管可不管，但是我帮你解决了，对吧？现在我这里的工作需要支持了，你总不能说一点情面都不讲。第二批名单涉及到的企业一共二十多家呢，我也没有多高的要求，这一次你接受一百名特困职工就行。多一个我都不往你那安排！” 面对赵天成威逼利诱，又讲事实又谈情面，李阳深深的吸了口气。 马阿里，害人不浅啊...... 早知如此，当初就特么不应该嘴贱，学这货劳什子“以商业手段行公益实质”的装逼名言干什么啊！ “年后。” 憋了好一会儿，李阳长长的吐了口浊气。 “年后，这个建材厂我肯定把框架拉起来。到时候别说一百个，搞好了二百个职工都成！” “不过在此之前。” 趁着赵天成脸上浮现出了惊喜，李阳伸出了一根手指。 “你得给我批块地！要工业园区里，地基都搞好了，通了水电的那种！” 看着赵天成凝固在脸上的笑容，李阳将手指举高高了一些。 既然任何命运的馈赠，都已在暗中标注好了价码。那么我李阳，怎么可能放过出价的回合？！ 不就是拉扯么？ 我熟！ ...... 第247章：改变和不变（求追更银票）） 来市政府的时候，李阳整个人装的是病恹恹。从市政府出来的时候，他可谓是红光满面。 跟赵天成的一番拉扯，最后的战果不言而喻。 绥城经济开发区那面的地皮虽然金贵，可是经济开发区是干什么的？ 就是为了招商引资，发展绥城经济，吸引更多的外来资本落户绥城而设立的嘛！ 按照绥城这边的政策，招商引资办是有权利根据外来资本的规模，给予包括用地，政策以及税收等各方面优惠的。 作为后来人，李阳可是太知道当下这些个所谓的政策是怎么回事了。 看起来每一项优惠性政策的实施，都有详细的规章制度，但其实给谁不给谁，往往都是都是负责领导一句话和几份报告的事儿。 这不只是天城，现在全国各地差不多都一个尿性。 既然这种便宜总有人要占，为什么不是自己？ 知道赵天成有这个权利，李阳的脑筋早就打起来了。 只是碍于之前手里没有什么合适的项目，没办法和赵天成提起来。现在有了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么能够放过？ 最后的结果，也着实让李阳满意。 被李阳死磨硬泡了一个多小时之后，赵天成终于松口，答应将绥城市经济开发区南侧一块面积六万多平，已平整好并且已经接通了水电基础设施的地皮划给李阳。 从规划图上看上去第一眼，李阳就相中了这块地方。 当下里，这块地皮的周围还是已经被政府占线，但并没有开发出来的荒地。但是李阳知道，再过一年那里就将会建成一条后来对绥城经济起到至关重要作用的交通运输线——也就是后来的高速路。 而那块地皮，就位于高速路口处不到五百米！ 在李阳08年出去上了大学那会，那一带他经常路过。如果没有他这么个不稳定的历史因子，那块地将会在99年划拨给一个招商引资来的，名为“浩宇署业”的淀粉加工企业，然后会在大约10年左右倒闭。再然后，那块地就建成了一个物流园区。随着10年之后电子商务行业的发展，那里慢慢形成了一个囊括了三通一达，京东，顺丰以及德邦物流在内大大小小三十多家物流企业的大型物流集散地。 用一句话来形容就是——未来绥城的物资流通大动脉！ 自感占了天大的便宜，李阳走出市政府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着的。 不为了别的，只因为那块地皮实在是太值钱了。 就算是以后建材厂的生意搞不起来，等高速路一旦落成，光是这块地皮转让出去，自己最起码也会有三五千万的进账。 带着这种没办法和别人分享的喜悦，李阳让赵克明开车先行回去公司，他自己则是溜溜达达的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一大堆的肉菜之后，这才去了服装城那面，等祖美兰李奉献二人忙活完了当日的工作后，一起回到了家中。 自打正式入了冬之后，服装城的生意比之前还好了一截。 现在营业额每天都能稳定在八万块钱以上，甚至到了周六周日或者是活动期间，都能突破十万大关。基本上服装城已经垄断了绥城城区内的服装零售，并且将周边县镇小型服装个体户的批发生意也揽了过来。 但是相比于服装城刚刚开业那会儿，祖美兰和李奉献的工作量反倒是降低了不少。 手底下的人员，以及各项流程都已经理顺了，其实服装城的经营没有什么困难的地方。 下午六点半，三口人就乘坐出租车回到了家中。 之前接到了李阳的电话，邹云并没有起火做饭。得知李阳买来了火锅用的食材，老太太已经准备好了涮火锅用的家伙事儿。 见李阳和李奉献拎着菜进屋，老太太立刻用围裙擦了擦手，开始了唠叨和埋怨。 “我下午这都泡好米洗好菜了，怎么又突然寻思着吃火锅了？这昨天做的菜都还没吃完，你看看这又买了这么多东西。糟践粮食么这不是？” 将手中两大袋子羊肉卷和牛肉卷递给了邹云，李阳咧嘴一笑，“婶子，你就不会每天的菜分量做小点？一炒一大锅，一顿吃不完下一顿还得热。知道天天剩菜，你就做出来够吃一顿的不就得了？” “你这孩子站着说话不腰疼，敢情不是你下厨。小阳中午放学，就一个小时的时间，你奉献哥和嫂子中午不回来，通常晚上到家都七点多钟了。你说我晚上要是做正好够一顿的饭菜，那明天中午我就还得单给小阳炒菜，时间紧不说，现炒的菜这小兔崽子还嫌热，有的时候着急出去玩儿干脆就不吃了。每天晚上多做出来一点，第二天早上对付一口，中午的饭菜也带出来了。你没来的时候，我这饭菜可好做了。就你来的这半年多，隔三差五的往家买东西，我这算计好的剩菜剩饭吃不了，扔了好多了。” 一面将牛羊肉放到一旁，邹云一面发了狠，计划着针对剩菜剩饭的挽救措施：“再这么下去啊，我看干脆咱家养两头猪得了。就咱家现在这泔水，一年下来两头猪保准能养的肥头大耳。到明年过年的时候还能吃上个新鲜猪肉。” “噗、” 听到邹云的计划，李阳忍不住笑出了声。 家里现在条件好了，祖美兰和李奉献两口子工资加起来一万五千多，这收入水平别说在绥城，就算是放到当下的北京上海，也是妥妥的高收入人群了。 虽然两口子每天依然忙忙碌碌，没有什么消费的时间和场合，可是就连他们俩自己都不知道，他们的思维已经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最直接有力的证据就是——李奉献原来抽的烟是八毛钱没过滤嘴的凤凰，现在都长毛到三块三一包的牡丹了。 祖美兰更是，只要看见服装城里的衣服样版好，自己就留下一套——虽然天天穿着工装，根本没机会穿这些漂亮衣服。 就连李小阳同学，每个星期的零花钱都从两块钱涨到了五块钱。 可以说，一家三口的生活品质，直接相比以前翻了一番不止。 唯独李太山和邹云老两口，还是用以前的老规矩过活。生活上没有因为家庭条件的改善，而发生一丁点的改善。 并且，对于全家兴起的这股“奢靡之风”老两口是深恶痛绝。 “哎呀妈，人大阳今天有喜事儿。这不是想着买点好吃的，庆祝一下嘛。再说了，大哥现在也在咱家住，这两天我就寻思着哪天下班早买点好东西跟大哥好好喝两盅呢。您就赶紧洗菜吧，可别唠叨了啊。” 眼见着自己亲妈对李阳的浪费行为一百八十个不满，李奉献赶紧过来劝和。 “你大哥在家里还算是客？他打小吃我熬的稀粥长大的！再说了，这段时间家里不也没饿着他么，这天天不是排骨土豆干，就是圆葱炒鸡蛋的，你问问他在家里他婆娘顿顿都给他吃什么？今天照你这么说，是大阳有喜事儿也就罢了，再以后咱家不论是谁，可都不能这么祸害钱了啊！唉对了，大阳什么喜事？” 靠着惯性又数落了几句，邹云这才反应过来，眼巴巴的看向了李阳。 “大阳这是要动婚了？” “哪儿跟哪儿啊？” 李阳无奈的摆了摆手，“今天谈成了个大生意，我这名下啊，又要多个厂子了。” “嗨。” 听到是生意上的事儿，邹云立刻失去了兴趣。 “我还以为你这猴崽子要定下来了呢，不是婶子说你。这眼瞅着就过年，过了年你也二十四，老大不小了。别天天的忙着干事业，那钱还有赚完的时候？抓紧找个时间，把心定下来，把家成了，然后该干嘛干嘛。你哥和你嫂子生孩子生的早，你看现在小阳出手了，俩人多轻省？你没爹没娘，天上赐的缘分，让你落咱家邻居来了，我和你大叔拿你和自己孩子一样。赶紧找个好姑娘，把婚结了，把孩子生了。趁着我这身子骨还成，还能给你拉帮一把。” 站在灶台旁边，看着老太太一面麻利的吸着涮火锅要用的青菜，一面一点儿也没耽误的催着自己的婚，李阳感觉太阳穴一阵突突、 好容易摆脱了祖美兰，这段时间听不到她天天打听和林小婉的恋情了， 您老这又上来了。 造孽啊！ 扣了扣被老太太唠叨得有点发痒的耳朵眼儿，李阳晃了晃脑袋，笑嘻嘻的给老太太揉起了肩膀。 “婶子啊，您就少吃点剩菜剩饭，天天多出去运动运动，别总天天在家里围着锅台转悠。把您身子骨养好好的，长命百岁，到时候给您亲孙子李小阳同学拉帮孩子去吧。我啊，这辈子立志要做一个情场浪子，不处她十七八个对象，或者年龄不到四十我坚决不结婚。我争取多坚持坚持，跟小阳差不多一起动婚，到时候要是赶巧了，我跟他一起生娃，到时候您身子骨好，把我们家孩子跟您重孙子一起拉帮。” 这话前半段配合着李阳轻重适中的按摩手法，还听的老太太喜笑颜开。可等到后面那段，老太太可就恼了。 “臭小子，竟说混蛋话！这也就是现在时代好了，这要是放十年前你这么说，让人听去给你举报了，高低判你个流氓罪！” 灵巧的躲过老太太的虚打过来的巴掌，李阳笑嘻嘻的拉着李奉献进了屋去，将厨房留给了家里的两个女人。 堂屋里，放学回来的李小阳还在写作业。似乎为了避免耽误孩子的学习，李太山和李奉义爷俩就坐在炕沿上。 见李阳进来，李奉义利落的跳下炕沿，迎了上来。 “大阳，事儿办的怎么样？” 下午帮着职工们分了一下午的煤块，李奉义的脸和脖子上还存留着没洗下去的炭黑。 看到他这幅尊荣，李阳呵呵一笑，低声将下午市政府内发生的事情和他说了一遍。 作为木材加工厂的代理厂长，李奉义现在也算是公司管理层的人员。从赵天成那里拿下了建材厂建设用地的事情，李阳也一道和他说了。 听说建材厂的事情已经有了眉目，李奉义兴奋的用左手锤了锤右手。 “嘿！这可太好了，我这段时间就算计着厂里的几笔帐。咱们现在将原木做成木方出口，除去运费和人工就只有不到两成的纯利。看着是不少，但是咱那些木材的品质这么高，如果单单是加工木方，那些原料可是白瞎了！这么长此以往下去，肯定不是个办法。如果建材厂能早点建成，咱们有加工设备和条件，搞出点高附加值的地板，装饰板，不论是出口到国外，还是就卖给国内的建筑商，利润至少也能翻个番啊！” 李阳颔首笑道：“是这个理儿，不过这个事儿暂时急不来。我这边急着催一催，争取在这个星期让赵市长那面能把批地的手续办下来。然后马上就找承建商将厂房盖起来，我想好了。咱们建材厂，考虑到消防和安置设备方面的因素，最好是做钢架构厂房。这东西最快也得一个半月能搞好，就算是加钱过年期间开工，估摸着也得农历二月份才能投入使用。算上设备的话，三月份能开业就不错了。在那之前，我这边的资金缺口还不小，厂房，设备，方方面面的搞下来，估计得一千多万的样子。现在公司账上只有六百多万，到了年底食品公司那面还要分红，估计挤不出来多少存余了。所以木方这一块业务不能停，这两个月的时间你至少还得给我赚出四百万来。” 李奉义在心中算计了一下，这才点了头。 “按照目前的经营来看，问题不大。只不过这么搞的话，我明天就得和职工们谈一谈，春节可能就不能放太长的假了。” 这些事，李阳不乐意管。 眼见着坐在炕头上的李太山一直没说话，耷拉个老脸仿佛所有地球人都欠他钱一样，便摆了摆手。 “行了。这些事明天再说，都下班了，不谈工作。” 说着，他指了指老爷子。 “大哥，老爷子这是什么情况？看着，情绪有点不太高啊。” “嗨、” 李阳提起这个，李奉义直接晃了晃脑袋，长叹了口气。 “一下午了。” “怎么了呢？” “还能怎么了，出院之后好了一个多月，这两天又犯了咳嗽。这不是怕他肺病再犯了，今天早上我和奉献两个没让他打麻将，把他那几个麻友给劝走了，一天没打上麻将么。这不，闹情绪呢！” “哼！” 听到李奉义所说，炕头上的李太山用重重的哼声，表达了他对两个儿子，以及这个没有温度的家庭的强烈不满！ 第248章：温暖（求追更银票） 这一段时间李阳太忙，再加上李奉义这个晚上呼噜震天响的家伙住在自己那屋，他一直都住在林小婉家里。 对于家里的事儿，倒是没怎么顾及， 不过李太山的事儿，他倒也知道一些。 自打上一次肺病出院之后，全家对于老爷子就开始了全面的“监控”。不仅是让老爷子戒了原本就不怎么重的烟，更是对有碍他健康的麻将事业围追堵截，百般劝阻。 其实打麻将倒是没什么。 当下没有麻将机，一盘结束之后都需要手搓然后码牌，而且东北麻将算番还挺麻烦。所以对于老年人的手速，以及计算能力来说，这玩应还挺能起到锻炼作用的。 坏就坏在李太山的那几个牌友，都是不折不扣的大烟。一天的麻将战局下来，屋子里是乌烟瘴气，别说对李太山这个肺本来就不好的老年人，就算李阳都受不了那开了烟雾弹似的堂屋。 正是基于这个因素，李奉义和李奉献哥俩才觉得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达成了共识的哥俩，在过去的一个月里是三番五次的劝阻。在遭到了老头的坚决抵抗之后没办法，索性使出了一招釜底抽薪，跟李太山那几个牌友摊了牌，说为了老爷子的健康以后不能在家里放局了。 对于哥俩的担忧，老爷子的几个牌友倒是能充分理解。都是上了岁数的人，明白这是俩儿子出于孝心，不想让李太山的病情加重，便自觉的不再过来。 但是老爷子不这么想啊！ 自打退休到现在，老爷子的麻将生涯已经持续了整整五年。这五年那可真是风雨无阻，就连大年三十当天，老爷子都是上午玩两圈麻将，下了牌桌才和家里人一起吃大年饭的。 在医院呆了十七天，本来就把李太山憋的够呛，本想着回来之后好好的过过瘾，没成想现在被俩儿子把自己牌桌都给端了。 这谁受得了？ 于是乎，气头上的老爷子用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表达了对自己两个儿子的强烈不满。 所谓的实际行动就是......不吃饭！ 堂屋之中。 看着老爷子耷拉着老脸，满心窝火的模样，李奉义长叹了口气，压低了声音对李阳道； “我下午回来的时候，你婶子告诉我说他一天都没吃饭。就跟炕上坐着生气，你们这是回来的晚没赶上。我四点多回来那会儿，老头都跟我发了一通宝气了。说不让他打麻将也行，现在就给他准备棺材，非要自己把自己活活饿死不成。说或者没意思。” 李奉义复述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实在是精彩极了。 那又无奈又生气的苦瓜脸，汇聚出了一种别致的喜感。 看到他这幅样子，李阳抿着嘴角摇了摇头。 别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的。 李太山看着挺壮，但其实肺病已经是一个很大的隐患了。 前一段时间李太山住院，他就和呼吸科的大夫聊了很多。从现在的ct片子看，老爷子的肺部已经出现了结节。肺水肿是小事儿，但是这几个现在还没有恶化的结节，才是值得注意的地方。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按照原本的历史流程，李太山就是在04年被确诊为肺癌，并在确诊后十个月撒手人寰的。 这要命的根源现在已经显现，如果不加以控制，历史肯定还会冲着既定的方向发展。 从未来回来，李阳的心中有诸多遗憾。现在家里的经济条件已经得到了改善，李小阳虽然还是那副屌屌的样子，没看到什么具体的长进，但至少不会经历李阳小时候的困苦。 李太山和邹云老两口的早逝，是当下的李阳绝对不想看到的。 念及此处，李阳对李奉义和一旁的李奉献点了点头，郑重道； “你俩这事儿办的对，我支持。他闹就让他闹，咱谁也不理他。我就不信他真能有这个狠心把自己给饿死。没事儿，打今天起我天天回家吃饭，咱们调着样的做好吃的，我就不信他能忍得住。” “嘿嘿，是这个理儿。” 李阳这么一说，李奉献咧嘴乐了，清了清嗓子便走到了李太山的跟前。 “爹，生我和大哥的气了？” “哼！” 李太山将身子一扭，避开了李奉献那张满是讪笑的狗脸，拿起了炕上烟匣子里的一根烟卷，愤愤的叼在了嘴里。 “别管我叫爹！我可当不起，我算是哪门子的爹啊？那评书里李世民玄武门兵变杀了他大哥二哥，把他老子李渊给囚禁起来敬了个太上皇。你们哥俩这是出息了啊，长大了，翅膀硬了，现在也学着那李世民，把你爹我给圈起来了。这人啊就不能老，这一老啊谁都瞧不上，谁都能过来踩呼两脚。” 越说越气，老爷子掐着没点燃的烟卷索性将身子扭了回来，照着李奉献的脑袋上就来了一个**兜。 “两个没心肝的小兔崽子，你们俩小时候玩泥巴，老子都不管。现在老子岁数大了，玩个麻将你们俩都横栏竖挡，憋死老子你们俩省着养老是不是？” 捂着脑袋，李奉献满脸的委屈。 “爹，这不也是为了您的身体好么。再说了，我和我哥也没说就不让你打麻将了。你说现在这大冬天的，开不了门开不了窗，你这弄一屋子人，天天屋里抽烟抽的乌烟瘴气，对您肺病影响多大啊！等开了春，窗户上的塑料布都摘下去，能开了门窗通风，您爱怎么玩怎么玩，我和我哥绝对不管了还不成么。” “放你娘的罗圈屁！” 不这么说还好，李奉献这么一说，老爷子的火气彻底压不住了。 “这他娘的还没过年呐！能开门开窗那至少得是四月份，你这一两句话给老子支了半年！这半年你让我咋过？啊，天天跟你妈在家里大眼瞪小眼啊？怕是没等到开门开窗那个时节，老子就先憋死去见你爷你奶了！” “行行行行、” 眼看着老爷子这肚子火气压不住，李阳赶紧站出来做和事佬。 “老爷子气儿不顺，咱们不聊这个事儿。赶紧收拾收拾吃饭，小阳赶紧的别写了，把桌子收拾出来。” 一把将被骂了个狗血淋头的李奉献拉回来，李阳一面对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的李小阳挤了挤眼睛。 李小阳虽然熊，可脑筋不笨。眼珠子见天滴溜溜转，机灵着呢。 得了李阳的明示，利落的将课本和文具收拾了起来。并且充分的发挥了这个家里“孙子”的职能，跑到了李太山的身边，连连撒娇奉劝老爷子不要生气。 面对李小阳，李太山终究还是耐下了性子。拍了拍熊孩子的脑袋瓜，将李小阳哄走。 见老爷子态度略微缓和了，李奉献和李奉义兄弟二人赶紧趁热打铁上前招呼吃饭。 “不吃！挺尸！” 没成想，刚才还对李小阳柔声细语的老爷子面对俩儿子的时候再次翻脸，将身上的大衣衣襟一合，直接就躺在了炕上。 都说小小孩老小孩，看着李太山这像极了李小阳没得到心爱玩具时候的刷熊样子，李阳憋着笑对李奉献兄弟二人挤了挤眼睛。 “行了，反正今晚上吃火锅。一会让婶子留出来点肉菜，等咱们吃完了单给老爷子再上一桌。” 将兄弟二人拽到了外屋，李阳憋着笑道：“现在气头上，端着面子呢，你们两个说什么他都听不进去。这个节骨眼，就别惹他发宝气了。” “我倒不是担心他这顿饿着，关键是我爸他这个样子，往后怎么办？真要是气坏了，还不如让他打打麻将来着。” 李奉献幽幽的叹了口气，脸上那股子无奈的劲儿，活像是现场刚看了一个多小时洋相的国足球迷。 “行了，其实老爷子这也是退了休没事情做，在家里憋的。这样好了，我这边现在搞定了松本和森工那头的乱子，接下来也没有什么事情了，老爷子要是在家闷了，我白天的时候就带他出去转转。我谈业务的时候就让他在我办公室里看看报纸，或者是跟公司附近的人聊聊天，有什么饭局啊什么的，我也把他带上，带他出去散散心，多接触接触外面也就好了。” “那多不好，大阳你事情这么多，又这么忙。实在不行就让他跟我去木材加工厂，我看着他得了。” 李阳的提议，让李奉义和李奉献兄弟二人都感觉不太好意思。 李奉献之所以没像李奉义那样表态，是因为他现在确实忙。天天带着两台货车去省城那面跑货，他属实没有照顾老爷子的时间。 不过对于李奉义的提议，李阳却觉得根本就是扯淡。 “木材加工厂那面为了防火，全厂连个炉子都不能烧，老爷子本来就肺不好，万一感个冒引发了肺炎，还不得再进医院啊？得了，就听我的吧。总公司那面环境好一些，我这段时间就是准备建材厂的动工事项，没什么紧要的事情。让他跟着我得了，我就当多了个秘书。你们俩啊，就别惦记了。” 这边李阳挥手压下了兄弟二人的顾虑，那边祖美兰和邹云也将洗好的火锅材料端了上来。 “唉你们在屋里边吵吵嚷嚷的说什么呢，这都开饭了，也不知道搭把手。” “行行行，端菜，吃饭。” 笑嘻嘻的将祖美兰手里充当火锅的电饭锅接过来，李阳对李奉献兄弟二人使了个眼色。 不大一会，在屋外呼啸的寒风声中，夹杂着羊肉香的蒸汽，在屋子里蒸腾开来。 ...... 虽然李太山最后到底也没上饭桌，不过了却了心中一件糟心事，而且还从赵天成那里白嫖了一块地皮的李阳还是吃的挺开心。 事实上，除了李太山之外的全家人都很开心。 晚饭之后，陪着李小阳又逗了会闷子，将林小婉对熊孩子一些寒假期间的嘱咐说了一遍后，李阳便起身告辞。 这段时间李奉义住在他那屋，受不了这货震天响的呼噜声，李阳才不乐意在家里睡觉。 之前林小婉考完了试回来，他一直住在那里。不过这两天为了办理离职的事情，林小婉回到她老家去办理工作转变关系，家里没了人，从职工大院出来的李阳便直接打车去了林嘉欣那。 快到年底，食品公司那面的业务量也相应的增大了不少，这一段林嘉欣也忙的可以。 等李阳来到林嘉欣家，拿着钥匙直接进了门的时候，这个女人正端着一盆方便面，整个人缩在沙发上独自吃着。 看到李阳进门，林嘉欣明显意外极了。 “怎么这么晚了还过来了？我看外面下了雪，你开车过来的？” “没。” 将外套和钥匙一并挂在了衣架上，李阳略微有些歉疚的走到了沙发旁。 将林嘉欣那碗清汤寡水的方便面接了过来，放到了一旁。 “怎么就吃这个？” “大哥，我七点半才从公司回来啊。” 嘟着嘴巴，林嘉欣没好气道：“今天和财务那面核算了一天的账目，眼看着要到了月底，这个月要给管理层发红利的，之前的账目要是都赶在月底做，怕是来不及。对着那些数字一整天，累的不行，我原本都不想吃东西了。” 见林嘉欣白皙的小脸确实挂着些疲惫，李阳摇了摇头，心疼的点了点她的鼻尖。 “等着。” 从沙发上起身，李阳便大步走向了厨房。 看到冰箱里有剩的米饭，以及几样青菜，便直接挽起了衬衫的袖子，打开了燃气灶。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的，热油，鸡蛋和葱花的香气便从厨房中弥漫了出来。 用只穿了薄丝袜的脚丫单脚站在厨房门口，看着身穿一袭洁白衬衫，熟练翻炒着锅中米饭的李阳，林嘉欣弯着嘴角，皱了皱鼻子。 “李阳。” “嗯？” 将翻炒均匀，粒粒金黄的蛋炒饭倒进盘子里，李阳转过了头来。 “怎么了?” “我不想吃蛋炒饭。” “那你不早说？我这都炒好了啊。” 拎着马勺，李阳满脸的无奈。 “我想吃你！” 还没来得及李阳反应过来，一具丰润的身子便伴随着一股香风，扑进了他的怀里。 “先吃饭，把饭吃了再说。我今晚上又不走。” 感受到自己的衬衫领口被两根白皙的手指轻松拨开，脖子上的肌肤又马上被两片柔软的嘴唇激起鸡皮疙瘩，李阳咧了咧嘴，向后闪了一下。 “不要、晚上还有晚上的事儿。” “你这女人......从明天开始我天天回来给你做饭还不成么？” “不成！过完年我想回香港一趟。到时候又很长时间见不到你了，所以在没走之前，我要让你彻底的变成人干！” 好狠毒的女人！ 暗暗咧了咧嘴，李阳在心中骂了一声妖精。 可是马上，他就感觉不对。 “你回香港干嘛？” “去研究一下，看看怎么给公司上市！” 将俏脸从李阳的胸膛上抬起来，林嘉欣媚眼如丝的看了过来。 “你最近又是搞木材厂，又是要做建材的，资金的缺口这么大，美好食品现在已经具备了上市的条件。我想着，帮你一把。” 感受到那目光中的温柔宠溺，似水柔情，李阳鼻子一酸，心头一热。 这笨女人。 第249章：用钱生钱（求追更银票） 窗外的风雪愈来愈大了。 片片晶莹的雪花，被街道两旁的路灯染成橙色，仿佛一个个跳脱的精灵，舞动在城市的钢筋水泥之间，窥探着这个雪夜中的千家万户。 透过那染着一层窗花的窗子，两具年轻的身体正在纠缠着。 林嘉欣婉转的啼鸣，被李阳催促着，屋子里的热情甚至将窗户上的雪花都融化。 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窗外风雪停歇乌云散尽，皎洁的月光将一片片落满了积雪的房顶映出斑斑点点的晶莹，林嘉欣的卧室才终于安静了下来。 无力的伏在李阳的胸膛上，林嘉欣看向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庞的目光有些迷离。 感觉到那只白皙柔嫩的手指划在自己胸口上痒痒的，李阳一把将其握住了。 “别闹。” “我偏不！” 明明已经没了气力的林嘉欣一个翻身，将波涛汹涌的上身压在了李阳的身上，娇嗔道：“这段时间太忙了，你都好久没陪我了。” 说起这个，李阳咧了咧嘴。 一时间，他真的感觉自己有点愧疚。 这段时间忙，确实是忙。但是没过来林嘉欣这里，主要还是因为前一段时间林小婉在上海那面参加完了考研回来，久别胜新婚实在是太粘人了。 而且考虑到林小婉日后很有可能会留在上海那面，自己生意上的事情缠身，肯定不能时常过去，所以李阳趁着这段时间多陪了林老师一些。 无形之中，倒是冷落了林嘉欣。 “快忙完了，现在建材厂的事情已经定了下来。赵天成今天下午答应了给我批块地，回头我把厂房建设的事情解决了，然后天天过来陪你。” “真的？” 听到李阳的承诺，林嘉欣眨了眨眼睛，面露喜色。 “骗你干嘛。我都打算好了，这不是快要过年了么，回头你抽个时间，把你妹妹们都带过来。今年过年咱们在一起过，她们两个肯定还没看过东北这边的冬天景色，让她们过来感受一下这面过年的气氛。等到年后我抽出几天的时间，带你们一起去雪乡那面玩几天。滑滑雪，看看表演什么的，你平时都在这边，她们俩肯定也想你的。” 李阳低下头，看着窝在自己脖子上的那张小脸，淡淡笑道。 虽然林嘉欣平时不说，但其实李阳知道她对两个妹妹是挂念的。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不管多忙，林嘉欣在每个月的月初都会专门上街一趟采买一大堆的东西，然后打成一个大大的邮包，寄到她身在北京住校的两个妹妹那里去。 当下的邮费是很贵的，那些包裹里装的都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多是一些零食，衣服甚至是毛绒玩具之类女孩子喜欢的东西。 之所以费力费钱的邮这些东西，李阳觉得实物的意义不大，林嘉欣更多的是在表达对两个妹妹的关心。 俗话说爱屋及乌，虽然林嘉欣很少在自己的面前提起两个妹妹，但是知道林嘉欣背着自己谋算了这么多，他是想让身边这个女人高兴一些的。 果然，听到李阳关于过年的决定，林嘉欣整个人一呆。 随即，便红了眼眶。 她并没有说什么感谢的话，反而是迅速擦了擦眼眶，使劲儿在李阳的双腿之间拍了一巴掌，嗔道； “我才不想让她们两个看到我找了你这么这个大色狼呢！她们两个不喜欢太冷的地方，之前通电话的时候我都答应她们了，等他们学校结束了补习，我这边料理好了公司年前的事情之后，就去北京。 我们三个一起去梅州那面过年，到时候我们好好的在那面玩几天，算是让她们两个感受一下家乡气。然后等她们两个开学之后，我就直接去香港那面，联系个事务所，好好的规划一下公司上市的事情。” 听林嘉欣对她年后的行程已经有了规划，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我是真的想陪你一起过年。” “算了吧，这是你搬到这里的第一个新年。平时里你和那个邻居家相处的那么好，肯定要在那里一起过的呀。不用因为考虑我，改变你的意愿。我看得出来，你对他们看的很重。” 没等李阳说完，林嘉欣便笑着用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巴。 “虽然我没有一个完整的家庭，但至少我还有两个妹妹。倒是你啊，没有父母，从小在孤儿院长大。遇到这样能够给你家庭感觉的邻居，是一件很幸运也很不容易的事情。没有你陪我，我这个年一样也能过的很好。但是我觉得如果把你绑在我的身边，你肯定会顾念他们的。所以......这件事情就听我的吧。” 见这个女人已经下定了决心，李阳只能笑了笑。 他不能和林嘉欣具体解释和李奉献一家的关系——就算说出来，林嘉欣也理解不了。 索性也就不费这个口舌，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林嘉欣年后筹谋的公司上市方面。 其实上市这个念头，李阳之前也打过，但是他很快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在过去的半年多里，他的确通过股市赚了实在太多。在当下这个节骨眼，整个股票市场都没有多少家公司的情况下，上市绝对是一个圈钱的好办法。 不过他同时也清楚，当下国内的上市程序是非常难搞的。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很多的九零后都听说过一个叫“飞龙”的牌子。 这个牌子在史玉柱的脑白金出现之前，一直是国内最具有影响力的保健品品牌。旗下有骨质宁，睡安宁，元胡止痛颗粒等多个畅销全国的保健药品。在93年的时候，飞龙老总姜伟就想把公司包装上市。但是历经了长达两年的准备，飞龙到最后都没能成功上市。 至于为什么没能成功上市，一说是相关部门不给批文，令一种说法是姜伟感觉公司的管理漏洞百出，在上市前夕主动放弃了上市计划。 不管是哪个，都说明了当下民营企业想要上市绝非易事。 但真正让李阳打消了对于食品公司上市计划的，并不是繁琐的上市程序。 而是时间节点！ 现在是什么节点？ 过了元旦，已经到了一九九七年了啊！ 马上，再有几个月的时间，泰币就会被万恶的资本家们做空，然后紧接着就是日元，韩币。等到最后，一场席卷东南亚金融领域的风暴，会给整个亚洲经济一记闷拳。 美好食品公司上市，用股民的钱去扩大规模，占据并开拓市场，跟统一，康师傅这样的大型食品企业掰手腕思路是对的。 但是在这个时间节点上市，那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是什么？ 想清楚了这些，李阳拍了拍林嘉欣曼妙的腰肢。 “行，过年怎么过听你的。但是上市的事儿，你得听我的。这件事情先放一放，暂时我们不考虑。” “为什么？” 李阳否定自己的计划，让林嘉欣不解的抬起了头来。 “李阳，你最近没有关注食品公司这边的业务。我们虽然在这半年发展的很快，借助着央视广告的营销，在全国范围内构建了代理销售网络，增大了我们的市场占有率，并且扩大了产能，看来一片欣欣向荣。但是你没看到，最近一段时间我们也在面临着很大的竞争压力。” 谈起生意，林嘉欣不顾自己的形象，侧坐在了床上，严肃的看向了李阳道； “在九月份，康师傅已经推出了小虎队干脆面，并且学着我们的思路，在方便面里面加入了拼装卡片玩具，并且在央视一套打出了三十多秒时长的广告。而统一那面也紧随其后，推出了小浣熊系列干脆面，采取的也是我们差不多的营销策略。这两个企业不论是在规模，市场知名度，还是在资金实力层面，都远胜于咱们。” “你这一段时间忙，所以我不想给你增加困扰。这才没跟你细说这些，如果我们不能够持续的在营销和品牌宣传方面进行投入，这两家企业很容易就靠着他们的规模把我们给挤掉的！ 我们美好食品做干脆面业务才不到一年时间，虽然是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但并不是市场地位最稳固的那个。你要知道，我们现在能拿出手的就只有儿童干脆面一个系列产品，如果没有上市融资的资金支持，是没办法和康师傅和统一这样的企业竞争的！” 看着林嘉欣丰腴的身子随着她的提醒而微微颤动，明明表情庄重但格外妖媚的体态，李阳咧嘴一笑。 林嘉欣说的这些，他其实都知道。 康师傅和统一两个企业，已经发觉了儿童干脆面这一块新兴细分市场，并且开始入场和美好食品公司抢夺市场份额了。 这的确是个麻烦。 在李阳的印象之中，当初的小虎队和小浣熊，也和小当家一样伴随了他的童年——从这一点来看，这两个品牌的方便面市场份额肯定也是不会差的。 “如果说我们现在手里有充足的资金，你打算怎么做？” 没有正面回应林嘉欣的警告，李阳反而抛出了一个问题。 皱着眉头，林嘉欣深深的看向了李阳。 她的眼睛里似乎明晃晃的写着——咱们的资金现在并不充足！ “咳咳、你上市不也是为了筹资金么，既然上市是为了和康师傅统一两个企业进行正面竞争，你总要有规划吧。” 李阳这么说，林嘉欣这才抿起了嘴唇，道：“说规划，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规划。我刚才跟你说的情况，只是想要提醒你我们的情况并不是十分乐观。但就目前来说，咱们美好牌干脆面，占据了天时，是市面上最早出现的干脆面产品，并且依靠水浒卡这个赠品卡片，以及央视广告营销策略，仍然是市场占有率最高的。” “如果我们现在不缺资金，公司需要做的就是继续加大电视广告投放力度。维持品牌的曝光度，给全国的代理商信心。并且继续深耕市场，稳固我们的代理销售网络。 另一方面，就是继续扩大我们的生产规模。引入两条先进的生产线，进一步降低成本并且提升我们的产品口味和品质。” “如果说还有什么别的，无非就是推出一些新的干脆面口味，亦或者是推出更加受孩子们欢迎的系列赠品玩具了。按错我的想法，咱们美好食品公司本来规模就不如人。 所以就算我们拿到了股市融资，我也不打算扩大我们的产品阵容，像统一和康师傅那样搞什么其他的方便面产品，我们只需要，也只能够专精干脆面这一项，把这一块业务坐稳做大。” 完整的听取了林嘉欣的想法，李阳深深的点了点头。 事实证明，这个女人相当的理性。 并没有因为干脆面的大获成功，而生出这个时代大部分企业家都会犯的“大，全”想法。 将干脆面这一块核心业务做大做强，这也是李阳对美好食品公司未来的发展思路。 感受到半夜的卧室空气中略有些凉意，李阳扯过了被子，盖在了林嘉欣那双修长的大腿上，笑道：“既然有了打算，那就按照你想的去执行就好了。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你说的轻巧。” 将被子往上扯了扯，林嘉欣嘟起了嘴吧： “你现在是甩手掌柜，天天就想着怎么攻城略地，不断的去开创新的业务。不知道公司是什么情况，站着说话不腰疼。去年一年，你从公司一共抽取了将近七百万的现金，等到咱们年底施行完分红，账上就只有不到五百万的结余。 这点钱，甚至都不够明年央视那面的广告费啊。央视那头老早就给我发了邀请函，说是要举行广告招标。我还想拿个好一点的广告时段呢，你知道去年最好的时段他们拍出去多少钱吗？那个什么孔府宴酒，拿了三千多万啊！” 孔府家酒...... 听到这个名字，李阳砸了砸嘴。 确实，这两年央视的广告标王是越来越离谱了。 第一年孔府家酒拿下新闻联播前面的黄金时段广告，花费了两千多万。第二年，到了孔府宴酒，直接砸了三千多万。 林嘉欣不知道，马上这第三年，就会出来个猛人——秦池酒业的老总孔长姬，直接拍了六千多万。等到明年，这个数可就到了两亿了！ “年后，你该回香港回香港。” 打散了脑海中乱七八糟的想法，李阳将林嘉欣拦在了怀里。 “不过别去研究什么公司上市的事情了。一来，上市程序太慢，我们可能要等一两年才能办成，这一两年下来，我们能不能顶住竞争企业的冲击，不好说。二来，我觉得最近国际的金融形势不是很好。即使我们能够在半年内上市，要是万一金融有什么动荡，反倒是会把我们的公司拖累。到时候上市没能起到筹款的作用，反倒让公司遭受损失就不好了。” “不搞上市，我还回香港干什么？你是知道的，我对那一点的好感都没有了，不然也不会跑到这么远的内地来。” 林嘉欣眨了眨眼睛，满脸的不解。 “去帮我操作个事情。年后，看看公司到底又多少结余，如果条件允许的话，你带着五百万过去。到了那边之后，按照我的指示，操作泰币。” “泰币？” 林嘉欣一双好看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李阳，你是秀逗了。用钱，买钱？” “对。” 李阳嘿嘿一笑，重重的点了点头。 “用钱买钱，用钱，生钱！” 第250章：玩把大的（求追更 银票！） 清楚的知道还有几个月即将发生的金融危机，李阳对公司上市的兴趣不大。 反倒是借着公司上市的名义，去香港搞钱的决心不小。 本来李阳是打算在五月份，金融风暴爆发之前攒够一千个w，按照记忆中危机发展脉络，紧跟索罗斯财团的步伐一起搞泰币做空的。 但是自打通过那个ip网友，得知了目前国际游资通过日元和泰币的汇率，进行倒手盈利的消息之后，他觉得自己还是小了。 格局小了！ 见微知著，任何重大的历史事件的发生，都像是一个轰然崩塌的雕像。在雕像损毁之前，它的基座上都必然已经存在许多裂痕。 就比如08年的次贷危机；次贷危机只是恶果，而真正造成了那场灾难的，是整个美国房地产行业的违规操作。 世人只看到了次贷危机为世界经济带来了可怕的影响，但是很少有人提及在危机爆发之前，美国的那些房地产中介通过法规漏洞，赚的是盆满钵满。 放在现在也是一样的。 泰币之所以会成为国际游资的狩猎目标，就是因为它存在着致命的金融漏洞。 通过日元贷款汇率漏洞，李阳相信现在已经有很多的游资都在疯狂的吸取着泰方银行的血肉。而到了索罗斯财团和摩根大通等国际游资那边，无非就是想赚取最大利润，直接砸盘想一波肥了。 现在距离泰币真正崩盘还有几个月的时间，如果这一段时间利用好了，真正到了金融风暴那会，李阳觉得自己的手里不应该就只有一千个w。 在这一场十年难得一遇的风暴之中，掌握着哪怕是索罗斯自己都不知道的提前讯息，如果手里有足够的资本，李阳有绝对的信心，赚回十倍的利润！ 卧室里。 李阳所知道的信息详细的跟林嘉欣说了一遍。 当得知目前的金融行业还有这种操作的时候，林嘉欣瞪大了漂亮杏眼。 “这么搞，真的可以？” “应该不差的。” 李阳点了点头，认真道：“泰方现在的政治和经济形势都不是很稳定，产生这样的金融漏洞不足为奇。而且那面现在掌权者对于经济领域的了解很少，短时期内可能不会发现这些问题，所以至少未来三个月，我刚才跟你说的这套金融操作手段，应该是可行的。” “这不太对，李阳。如果真像你说的，在港城成立一个空壳公司，然后资产质押方式，借入日元然后将这些资金存入泰币仓里，能获取17%的隔夜利率。这是很大的金融漏洞了，泰方那面的监管部门怎么可能发现不了？做这个，风险是不是太大了？” 面对林嘉欣的惊讶，李阳勾起了嘴角。 这些事情，看起来是有些匪夷所思。 这就像是什么呢？ 就像是一个老农民家有很多的鹅蛋，然后一群地主发现每天老农民在盘点鹅蛋数量的时，不会在意蛋的大小。于是就天天跟老农民借走一些鹅蛋，并且承诺第二天就还。但等到第二天他们还蛋时，还回来的却是个头小很多的鸡蛋。 一天两天老农可能发现不了，但是时间长了，就算老农再傻也肯定会有所察觉的。 万一到时候老农生气了，所有的地主怕是都要挨上几锄头的。 欣赏着林嘉欣惊讶的脸蛋，李阳勾了勾嘴角。 那句导师的名言，再次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资本家害怕没有利润或利润太少，就像自然界害怕真空一样。一旦有适当的利润，资本就大胆起来。如果有百分之二十的利润，它就活跃起来；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它就铤而走险；为了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它就敢践踏一切人间法律；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它就敢犯任何罪行，甚至冒绞死的危险！ 隔夜利润百分之十七是什么概念？ 只要操作足够顺畅，保证每一笔日元贷款都能如期套利，一百块钱的资本投进去，三十天之后就可以翻到一万一千多！ 这已经不是足够让资本家冒着被绞死风险的百分之一百的利润了，这是百分之一千的利润！ 在如此巨大的利润之下，资本怎么可能容忍这种游戏停止？ 为了这么大的利润，收买一些泰方的监管，是最基本的操作了。 “你觉得有没有可能，泰方的监管部门已经察觉到了。但是那些利用这种方法套利的游资，已经将监管部门变成了自己人？” 拍了拍林嘉宾的大腿，李阳淡淡一笑：“放心吧，不会有什么风险。不过这件事情一定要做的低调一些，所以我需要你亲自回到港城去，找一家靠谱的金融事务所。等到年后，你先拿五百万过去，把这个操作流程打通。相比于那些游资的手笔，五百万就是个小苍蝇而已。不会引起泰方监管注意的。” “乖乖......” 听完了李阳的分析，林嘉欣的嗓子忍不住咕噜了一下。 “真想不到，金融行业还有这样的事情。李阳，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觉么？我感觉泰币现在就像是一头陷入了沼泽地里的大肥猪，身上已经沾满了吸满了血的蚂蟥。而我们......则像是一条刚刚闻到了血腥气的小蚂蟥。这样下去，这头猪迟早会失血过多而死掉。到时候，我真怕我们被一下子压死。” 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知道林嘉欣不是个心软的女人，她只是被这种金融操作手段的残酷性给吓到了。 不得不说，她的形容相当的精准。 只是她有一点错了。 她错误的估计了结果——当这头名为泰币的肥猪倒下之后，附着在它身上的那些蚂蟥早已经靠着那些血液成为了一个择人而噬的怪兽，它们在饱餐了泰猪的血液之后，会将目光投向整个村庄！ 而那个村庄的名字，叫做亚洲。 那个村子里有一户人家，叫做中国香港。 “或许，通过目前这种金融操作手段赚足了资本有了足够的实力，再加上我对亚洲金融风暴的了解，等到风暴真正到来的那天，我可以为国家做一些什么。” 默默的在心中盘算了片刻，李阳深吸了口气，伸手关掉了床边的台灯。 然后，一把将心有余悸的林嘉欣拽到了被窝中紧紧的抱住。 “好了，太晚了。先不想那些了，睡觉。” ....... 第二天一大早。 等李阳醒来的时候，洗漱完毕将自己收拾得端庄靓丽的林嘉欣已经做好了早饭。 她自己在家的时候，通常早饭就只是方便面或者是牛奶面包之类的东西。 但是每次李阳在这里留宿，清晨的这顿早餐都会格外丰富。 叼着牙刷，看着餐桌上熬成了青色的米粥，以及那几样现炒的小菜，李阳淡淡一笑。 “这么麻烦干嘛，咱们两个出去吃就好了。” “才不要。” 笑吟吟的用围裙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林嘉欣拿起搭在卫生间门把手上的毛巾，将李阳嘴边的牙膏沫擦了下去。 “昨晚上我想了一下，如果像你说的，未来金融行业的情况可能会向糟糕的形势发展，那么眼下利用泰币漏洞赚钱，确实是个好办法。这样既可以避免上市的风险，又能缩短筹集资金的时间。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的风险多大，但确实值得一试。所以我想也别等到年后，就这几天我把手里的事情和朱姐交接一下，先回一趟香港。唉，本打算年前趁你事情不忙，好好跟你腻一腻，给你做些好吃的，让你好好尝尝我的手艺。现在嘛......时间就不太够喽。” “这么急？” 放下牙刷，李阳皱起了眉头。 挂在墙上的日历，今早被林嘉欣新添了一笔，已经到了一月七日。距离过年就还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了。 想到林嘉欣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要跑回香港，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其实不急的，过了年再去，赶着三月份之前打通操作流程，能在五月份之前操作两个月，顺利的话收益就绝对不会低于公司上市前期的收益了。” “说是这么说啊。” 林嘉欣摊了摊手，道：“可是你的计划，仅仅是在最完美的状态下才能实现，不是么？我以前没有做过这类金融领域的操作，对金融的经验不过是跟着你玩了几天股票而已啊。就算是有你在背后指挥，涉及到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也很恼人的。所以趁着现在能抽出来时间，我就先回去一趟喽。省得到时候因为这样那样的琐事，耽误时间的嘛。” 一想到因为自己的计划，林嘉欣本来安排好的行程又要变动，李阳不禁暗暗惭愧。 但不得不说的是，林嘉欣的考虑确实有道理。 对于操作泰币这个事儿，其实李阳也只是从那个ip网友那里知道的信息，并没有亲自操作过。 涉及到在香港成立空壳公司，并且用质押方式借日元国际贷款，还涉及到买入泰币等国际货币等复杂的操作流程，确实不能说是上下嘴皮子一动就能把钱赚了的。 这和李阳此前买股票的时候不一样，对于股票李阳就算不是什么高手，但至少知道怎么开户，怎么买入怎么卖出。这些基本的操作他懂明白。 对于做空泰币，他的思路只存在于理论层面。 确实，是需要林嘉欣这么一个人手事先将准备工作做好。 在心中暗暗打定等年后亲自去一趟香港，呸林嘉欣一同操持的打算，李阳不再劝阻，转而问道； “那你自己回去？” “当然不行啊，你也知道我是怎么从香港跑到内地来的。我在香港没什么根基，走出来的时候是为了躲我妈那个周扒皮才跑出来的。这一次回去是要办正事，怎么也要有个能帮我的人手才行啊。公司里目前我用的最顺手的就是朱姐了，但是现在公司这么忙，我回香港朱姐肯定要在这边顶替我操持公司的。所以我准备把我现在的助理小莲带着，有她在，跑腿什么事情就不用我亲自去了。反正她也没成家，多给她开一些工资，不在家过年应该也是没问题的。” “再带个人吧。你们两个女的，有的时候也不好走动。” 考虑到现在香港那面的情况，李阳抿了抿嘴唇，挥了挥手：“公司的张克明你认识，这小子人还算可靠。而且身手也不错，这一次你回去，我让他也跟你们一起。要是忙的话，你就让他做事情。要是没有想象中的繁琐，权当是多了个保镖。” 见林嘉欣想要拒绝，李阳大手一摆：“就这么定了，你一个人辛苦奔波我就已经很心疼了。别再让我担心。” 李阳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林嘉宾嘴角微微的勾了起来。 “你就这么担心我出事情啊？还是说怕我回香港跟人跑了，派个心腹过来看着我呀？” 面对她的揶揄，李阳佯怒的伸出手，狠狠的拍了一把那丰盈的屁股。 “少扯淡！本来你在香港那面就有麻烦，我只是单纯的担心你这一次回去的安全。要是你遇到什么麻烦，哪怕是能赚一个亿我也不会让你去。行了，不说这些了。菜都凉了，吃饭。” 将林嘉欣手中的毛巾接过，用温水漱了口，李阳大马金刀的坐到了餐桌旁。 看着他抄起筷子，细细的品尝起了冒着热气的小菜，林嘉欣莞尔一笑。 ...... 吃过早饭之后，李阳便开车将林嘉欣送到了公司。 昨晚他让张克明把车开走了，自己打车过来的。所以早上开的是林嘉欣的车子——一台e38的宝马七系。 之前林嘉欣的座驾是公司的那台桑塔纳，这台车是到了年底收账时，食品公司的一个省级代理商的。那家伙下半年生意出现了一些问题，资金周转不开，三十多万的帐还不上只能把车顶了过来。 担心这人还不上帐，最后落得竹篮打水一场空，即便没有多大的用车需求，但没办法林嘉欣只能把车收了。 车子刚用了不到一年，车况相当不错。e38这一代的宝马七系，在李阳看来是整个七系车型里面最庄重的一款了。基本上90年代中期香港电影里面出现开宝马的大佬桥段里，出境的都是这一款。 e38这一代，即便是在二十多年后，也被许多人视为有史以来最好看的7系。94年出产的车，就引入了许多业界首创的功能，例如帘式安全气囊，卫星导航，和车载电话。同时期的奔驰s级，都还没有这些先进配置。 之前车子抵账回来，林嘉欣就要送给李阳，把那辆五代雅阁换回去。 不过被李阳拒绝了。 对于车子，他的需求并没有那么高。那台雅阁他已经开的很熟了，代步需求已经满足，对于品牌车型这种外在的面子，他不是很在乎。 把林嘉欣送到公司，李阳便又赶往了牛街那面。 既然打算让张克明呆两天和林嘉欣一起去香港，自然要提前安排一下，省得这个刚出了对象的家伙再有其他的节假日安排。 可是，当他将车停在公司门口，推门进入到公司一楼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一下子惊呆了。 大早上，八点二十多。 一楼的接待室里，已经是烟雾缭绕。 一大群不知道干什么的人，正坐在接待室的沙发上，互相瞪着眼。 见到身穿黑色毛呢风衣的李阳推门而入，所有的人不约而同的放下了手中的烟头，呼的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李总！你好你好！”“早上好啊李总！” 眼看着十几个洋溢着讨好的笑脸将自己瞬间包围，李阳皱起了眉头。 这...... 都特么谁啊？ 大早上的，这干嘛呢？ 带着这种疑惑，他下意识的接过了第一个递到自己面前的名片。 看到名片上面“厂房承建”“绥城市浩海建筑公司”等文字信息，李阳恍然大悟。 敢情都是厂房承建商啊！ 昨天赵天成刚刚定下给自己批地，这今天承建的就找上门来了。 这消息可是够灵通的啊！ 第251章：一人得道（求追更银票） “浩海建筑有限公司......方经理。” 看着手中名片上的字样，李阳淡淡一笑。 他的面前，被叫到了名号的一个中年男人油腻腻的一笑，哈腰道：“李总，幸会幸会！昨儿下午听说您最近有意要在咱们绥城整一个厂子，其实我当时就想过来了，不过考虑到李总您事务繁忙，没有提前愉悦不保准儿有时间，所以这一大早就过来了。啊哈哈......” 被这个方经理抢了白，还没等李阳回应呢，接待室门口其他的人就不乐意了。 “李总，我们金业承建在这边可是有口皆碑的，您要是有时间的话咱们好好聊聊，对于厂房建设这块，我们公司的业务能力放在整个绥城，我们称第二可没人敢称第一！报价，建设周期，肯定给你一个满意的条件！” “去你大爷的，黄老歪，这话说出来你不嫌寒掺吗？就你那皮包公司，说白了就一个大号的施工队，还特么敢说第一第二，你有施工资质吗？李总李总，要是建厂房，还得说我们长远工程，来的时候我已经在国宾大酒店定了桌，您这样，咱们俩先初步的就厂房规划聊一聊，您要是方便的话，等到中午咱们坐在饭桌上，我把我们公司的工程师和造价员都叫过来，好好的给您算算，怎么省钱，怎么做厂房用着合理，咱们就怎么做！保准儿您满意！” 嗡的一下，李阳就觉着公司一楼瞬间被一群苍蝇给霸占了。 看着一张张紧紧凑在自己面前的，满是急切和讨好脸庞，他是哭笑不得。 这什么感觉？ 就相当于媳妇刚怀孕，那边卖尿布和婴儿车的就敲你们家门。亦或者是家里老人感个冒，那边殡仪馆过来了...... 敢情，个人信息泄漏这个事儿，不是在大数据时代的特有现象。 跟这儿一九九七年就已经开始了啊！ 被一群建筑承建商包围，李阳感到头痛的同时，心里也踏实了一些。 这些人一大早上就登门，就只能代表一件事情——自己找赵天成要的那块地，应该是已经走上了程序，而且八成是定妥了。 若非是这样的话，自己即将搞建材厂的信息，也不会透露出去。 系统里面的弯弯绕李阳太清楚了，自己要搞厂子建厂房这样的消息，肯定不是从赵天成这里流露出去的——要是赵天成跟这些建筑商有关系，直接暗示一下，自己这边就只能应承下来。 但是赵天成没有，就说明这些人肯定是在地皮审批环节有人脉关系，知道自己刚刚拿了经济开发区的地皮，准备建厂，这才一窝蜂似的跑到这里来拉业务。 想通了这个关节，李阳伸出手对面前的众人摆了摆。 “行了各位，你们都嫌不要急。虽然不知道你们是从哪儿得知的消息，不过各位消息这么灵通，应该明白我这一次需要建的厂子规模不小。按照我的计划，我公司即将在经济开发区建设的建材厂，至少需要六个大型厂房。考虑到防火，龙门，移动吊车，以及切削锯床等设备的安放便捷性，所以我打算采取钢架构厂房，你们这里公司规模做不了这种级别工程的，或者是此前没有过钢架构厂房施工经验的，就别耽误时间了。” 果然，随着李阳这么一说，人群中立刻就有七八个人面色一暗。 李阳的这个建材厂规模，绝对是值得当下所有建筑公司眼馋的项目。 只是在当下，钢架构厂房还是个高端活儿。虽不说全国没几家能做，但一般规模小的承建商还真干不了。 毕竟钢架构厂房需要完整的设计方案，不像是砖石结构厂房有大量的现成案例，照着以前的方式做就成。 它需要根据实际情况设计厂房架构，然后根据设计图去定做钢架构件进行拼组安装。 这听起来容易，但是里面需要考虑的包括防风压，通风，抗震，东北特有的抗雪压冰冻，以及基本的保温采光等诸多因素，综合技术要求很高。 并且李阳刚才明说了厂房里面是需要安装龙门和吊车的。 这就更需要厂房的结构进行顶部加强设计，这玩应是没有金刚钻，真拦不下来的那种瓷器活。 哪怕是工程再肥再诱人，技术若不到位厂房盖完了不合适，或日后使用过程中出现什么问题甚至是事故，那可是要负责任的。 在李阳淡淡的笑容之中，接待室门前一大半的人暗暗叹了口气，哄声客套了几句之后便就离去。 一下子，门前就剩下了零星的六七个人。 默默的看了看余下的几家公司代表，李阳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本以为建材厂的厂房建设，需要去省城那面寻找承建商呢。 没想到绥城这边还有这么多能做钢架构厂房的，这倒是让他有些意外。 其实绥城最大的建筑公司就是绥城的一建和二建，只是这两个建筑公司都是国企，在报价以及后续的施工环节，李阳觉得不是很靠谱。 当下，这些国企单位怠惰的很。就算是有赵天成这面的关系，两个建筑公司不敢黑自己，可是真说把工期拖个一年两栽，也是够李阳喝一壶的。 他可没那么多的时间去等一个厂房。 哪怕是多花点钱，也想要尽快的将厂房建起来，把设备安进去，迅速的把建材这一块的生意搞起来。 在他的记忆中，从97年开始，绥城作为全省的交通中转枢纽，就要被省里面重视起来来。随之而来的，就是未来将持续十五年的房地产热潮。 站在这个风口之前，李阳可不想做一只飞的太低，或者反应太慢的猪。 “好了，想必留下来的各位都是具有施工资质，且具有一定技术实力的了。本来呢，我打算的是等工厂的地皮手续办下来之后，再找各位接触，看看建造厂房的事情。既然今天各位提前过来了，想必应该已经知道了我拿的的是哪块地了吧？” “咳咳、” 面对李阳的询问，刚才那个浩海公司的方经理轻咳了一声，乐了：“不瞒李总说，土地规划图我这都已经拿到手了。” 好家伙。 真是好家伙！ 李阳忍不住乐的摇了摇头，心说着可真是够厉害的。 老子自己的地，都还没看到用地规划图呢，你一个厂房承建商反倒是先拿到手了。 不得不说，这县官在某些时候，是真不如现管啊！ 深深的看了眼那个老方，李阳看了看其余的众人：“你们呢？都拿到了么？” “那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见众人丝毫没拿规划图的问题当做问题，李阳乐了：“那成，既然是这样就好办了。对手这个厂房，我的想法是尽快建成。最好是年前就能定下来方案并且施工，年后二月份最迟不要超过三月份，就能让我投入使用。既然大家都是奔着这个工程来的，手里也都有土地规划图，那就都先把厂房方案做出来。我看看各位出的方案，哪个更合理，咱们就进一步的接触。好不好？” “没说的。既然李总这么说了，那我一会回去，就让我们家的技工把设计做出来。” “看得出来，李总是个爽快人。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内，我带着设计图和造价单一起过来！到时候还望李总能抽出时间来，咱们好好的谈一谈。” “设计图倒是没问题，只是李总，你看我这刚才真没说假话......来的时候我都在国宾大酒店定了桌了，你这要是方便的话，咱们中午先沟通沟通感情？” 本来李阳就是想让这些具有资质的公司先准备着，等到自己这边拿到了地皮手续再说建厂的事儿，可是看着眼前这几个承建商如此的内卷，他心中暗暗一笑。 正当他在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让这些承建商更卷一些的时候，突然公司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公司刚刚搬过牛街这边来不久，公司目前也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项目。平时这边是没有什么人过来的。除了张克明，于老四几个在总公司这边有固定办公室的人之外，几乎没人上门。 听到背后的声响，李阳下意识的回过头去。 见到进来的人刹那，他瞪大了眼睛。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李太山，李老爷子。 “哎呦，叔，你咋来了？” 已经将自己的态度表明，李阳便不再理会那几个承建商，而是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将背着手头发上沾着雪花的李老爷子迎进了门来。 “不是你昨晚上说，这些天你没什么事儿，我要是在家没事儿干就跟着你吗？他娘的，在家憋死老子了，左右没地方去，我寻思到你这转转。” 正处于“麻将戒断反应期”的李太山满脸烦躁，对李阳挥了挥手后，这才注意到公司里面还有外客。 “忙着呐？那你先忙，不用搭理我。我这也没什么事儿，之前听说你开了公司，我就知道在这边，还真没来看过呢。我去二楼转转，看看这公司是个啥规模。” “那行，那您先上楼。这还早着，等一会儿四哥估摸着就过来了，他来了我们哥俩领你去街上溜达溜达。” 看着老爷子背着手，赌气似的自顾自上了楼，李阳呵呵一笑。 一旁，注意到他对李太山老爷子的恭敬态度，那几个承建商暗暗挑了挑眉头。 “李总，这位是......” 面对刚才那个什么浩海建筑姓方的经理询问，李阳哦了一声，道：“我叔。老爷子在家里没什么事，过来我这里看看。诸位，刚才我已经跟你们说的够清楚了。这边家里来了人，就不招待诸位了，那咱们......等设计图出来了，再会？” 见李阳这就下了逐客令，众人哪敢再说什么。 一通应和寒暄后，纷纷走出了公司。 将众人送出门外，李阳赶紧走上了楼去。 见到负手站在二楼自己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着窗外被皑皑白雪覆盖的街景的李太山，他笑吟吟的拎起了暖壶冲了茶水，端到了茶几上。 “叔，还跟我哥生气呢？” “俩小兔崽子，翅膀硬了开始治自己亲爹了，我能不生气嘛我？” 接过李阳递过来的茶水，李太山两道长寿眉一挑，满脸的怨气：“老子辛辛苦苦几十年，寻思着在单位里面好好干，给这俩儿子成家立业，然后给闺女找个好婆家。现在这仨小兔崽子都成了家，我这也退休了，本来寻思着帮他们带一把孩子，空间时间我打打小麻将，累了大半辈子也好好歇歇。结果他娘的，这舒服日子没过几天，现在连麻将都不让打了。这是啥晚年？这他娘的，就是屎壳郎赶上个拉稀的——大失所望嘛！” 噗！ 看着李太山摊开双手，给他目前的退休生活下了个总结，李阳绷不住了。 您老这歇后语都从哪儿学的啊！ “他们也是为了你的身体着想，既然您觉得在家憋屈，那以后就天天来我这儿。我去哪您就跟我去哪儿，多出来溜达溜达总比您在家憋着强。” 面对李阳的宽慰，李太山挥了挥手，叹道： “哪儿能天天跟着你啊，叔知道你是办大事儿的人。我就是这几天过来坐坐，我看你这也没有个什么门卫收发啥的，这两天权当是我到你这上班来了，叔给你当几天的门卫老头！” 李太山这话，可把李阳给逗笑了。 爷您可真逗！ “您可拉倒吧，我哪儿能受得起您给我当门卫啊，您要是过来啊，给我当个副总我都惶恐位置给您安排低了呢。” 虽然是马屁，可是李阳在李太山的眼里可高着呢。 听到李阳的吹捧，李太山扬了扬下巴，脸上的怨念终于散去了大半。 "还得说你小子会说话！你奉献哥和你奉义大哥要是有你一半会说话会来事儿，我他娘的俩腿一蹬都能走的放心。" “行行行，不说这个。喝茶，喝茶。” 见李太山高兴之下说话不着四六，李阳赶紧茬过了话题。 与此同时。 公司门外的大街上。 一台棕色的切诺基里，浩海工程公司的经理方斌对司机指了指李阳公司的大门。 “小王，你今天上午跟这守着。” “方经理，怎么了？” “刚进去个老头，一会儿等他出来你看看人回哪儿去。把他家庭住址给我摸清了，回头咱得接触一下。” “老头？就刚进去那个？接触他干嘛啊？” 听到自家经理的号令，司机小王是二张和尚摸不到头脑。 “让特么你看着你就看着，刚李总对那老爷子跟自己亲爹还亲，关系不一般。咱这项目想要拿下来，这关系必须得打通了啊！” “哦哦！” 方斌恨铁不成钢的解释，让小王转过了脑子里的弯儿。 “这叫迂回战术是吧？要么说，还是方经理高啊！” 第252章：突发情况（求追更银票） 李太山在李阳的心里，有着很重要的地位。 在很多的家庭里，爷爷往往都给予孙子超出父母的溺爱。但那种爷孙之间的亲，并不是李阳对于李太山的全部感觉。 在李阳的孩提时代，除了平时的一些零花钱之外，其实李太山对于李阳的关心并不多。大部分时候家里“宠溺孙儿”的角色，都是由邹云担当的。 真正让李阳对于李太山记忆深刻，且在后来对李太山的死无限惋惜的，是李阳记忆中李太山死的前一年。 那一年，李奉献和祖美兰两口子过的并不好。 李奉献在外面包了个水暖的小工程，但是在干活的时候工人发生事故断了一根手指头，家里赔了不少钱。 而那一年，李阳又恰好中考。 在那个年代的东北，孩子接受完了义务教育就下到社会工作，为家里赚钱的事情非常常见。 当时李阳的学习并不怎么好，考不考得上高中都是个问题。所以当时很多人，包括周围的邻居，李阳学校的老师，都有意让李阳中考结束之后就去学个技术然后找个班上。 许许多多的嘴巴，为李阳安排了许许多多不同的道路，最后就连被生活压倒了的李奉献都动摇了，想要让李阳下了学校门走入社会为那个岌岌可危的家庭减轻一些负担。 但就是在那个对于李阳来说无助且黑暗的时候，实际上已经患了肺癌的李太山站了出来，将他为自己和邹云攒的八千块钱棺材本拍到了李奉献的手里，坚持让李阳去上高中。 李阳高一的下班学期，老爷子的病情就急剧恶化，没能挺过那个冬天。 即便是在李阳三十岁的时候，时常还能梦见李太山去世后出殡的景象； 挂着“奠”字的拖拉机，拉着李太山的灵柩，缓缓的向山林里的墓地行驶而去，他扶着李太山寒酸的棺木，周围是风声和亲人邻里的沉默。承载着李太山一生的路程，是那么的平静和平凡。 当时的李阳明白，那个棺材里躺着的老人，用他的生命给他的孙子铺垫了一条平摊的道路。 于这个社会而言，李太山只是个沉迷麻将的退休老人。但是对于李阳来说，李太山改变了他的一生——即便后来他过的并不好，但他却相比于胡宝和职工大院里大多数的孩子幸福得多。相比于那些孩子，他有了高中和大学的生活，而不是早早的步入社会，在青春懵懂的时候，早早耗光自己的青春和激情，被世俗所压倒。 李阳的办公室里。 看着老爷子生龙活虎的站在自己面前，捧着一份刚刚送过来的人民日报，端着一杯茉莉花茶，对着国际形势品头论足，李阳微微勾起了嘴角。 站在这个时代，一切都还有机会，一切都还来得及。 这种感觉，让他感到格外的美妙。 跟老爷子从苏联解体扯到了海湾战争，将李太山哄乐呵，于老四和张克明也到了公司。 趁着老爷子和于老四闲聊的功夫，李阳将张克明拉到了二楼的会议室里，说了一下昨晚上做下的决定。 听说李阳想要让自己跟着林嘉欣在年前去香港，张克明犹豫了一番之后应承了下来。 这小子刚刚处了对象，本打算年前把婚事定下来的，现在一听说要出远差，多多少少有点不乐意。 注意到这家伙眉宇间的怨念，李阳咧嘴一笑：“怎么着，不乐意去啊？” “不是不是、李总，主要是我这对象刚处了没几个月，这边家里刚刚寻思把事儿定下来。我这不是想着怎么跟人家说呢嘛！” 见张克明抓耳挠腮的模样，李阳笑了。 “你这要订婚，房子买了吗？” “没、” “彩礼人家要多少啊？家里准备的够不够啊？” “咳、” 李阳连续两个灵魂提问，让张克明直接涨红了脸。 “这不是想着趁年前，跟我对象家里好好说说嘛。他娘的，她家里是绥城下边乡镇的，那边的彩礼高的离谱。彩礼要一万块钱不说，还要在绥城买个楼房。妈的，早知道我刚跟他处对象那会儿就不吹牛逼，说我工作怎么怎么好了，她家现在就以为我们家条件有多少似的。” 张克明郁闷的样子，看的李阳是又想笑又无奈。 在没回到这个时代之前，张克明现在的困境其实他也经历过。 那时候他三十，祖美兰着急让他成家，也在绥城这边相过几次亲。 绥城这边的婚嫁习俗特别不好，20年左右那会，女方彩礼开口就是二十个w，这个不算，还得男方有车有房。 在连续经历了几次大龄剩女的精神毒打之后，李阳索性开始摆烂了。 他本以为，绥城这边的彩礼行情是那几年才炒起来的，没成想在当下就已经离谱到了这种程度；要知道，97年虽然万元户已经不值钱了，可一万块钱的存款对于平常老百姓来说可还不是一笔小数目！ 现在的物价毛的很，什么东西都在涨价，就只有工资不涨、就算是双职工家庭，也不一定说一下能拿出一万块钱的现金。 更别说......绥城市里的楼房。 一千多块钱一平米，五六十平的小户型，也够张克明这样的家庭喝一壶的。 “这样吧，这一次去香港，林副总的安全问题交给你。等到林副总这一趟的业务结束安全回来，房子我替你买了。你现在工资是一个月不是两千五么，出差时期你所有的吃喝用度让林副总给你报销，然后每个月额外加三千块钱的差旅补助。” 一听这个，张克明的眼睛里可有了神！ 当即便一拍大腿，拎着车钥匙一溜烟的去找对象请假了。 望着张克明远去的背影，李阳笑呵呵的摇了摇头。 果然，给的多才是支配员工的最大法宝啊！ “大阳，刚你跟小张说啥呢？” 就在李阳望着楼道出神的功夫，办公室里和李太山扯了半天闲篇的于老四叼着烟走了过来。 这一段时间于老四担任了公司副总，明面上是升了官，但实际上确实赋了闲。 之前在印刷厂的时候，这家伙还有具体的事务，现在总公司成立，建材厂的业务还没到展开的时候，这货天天可就仙儿了。 印刷厂并入美好食品公司，于老四在印刷厂的股份也核算之后并做了总公司的百分之五股份，印刷厂结算出来七十多万结余利润他占一半。 手里有了钱，这老小子最近在绥城市里买了套一百多平米的大房子不说，还通过宏远外贸商行定了一台大切诺基。 要知道当下国内可还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越野车，大切诺基和霸道4500，基本上就代表越野车的最高级别了。 简直是骚包一批。 将身穿大红色恒源祥羊毛衫，新做了个三七分的于老四打量了一番，李阳强憋住喉咙里的一口老槽，将昨晚上和林嘉欣商定的事情说了一遍。 听说李阳又想在金融领域赚快钱，于老四兴奋极了。 “卧槽，要说搞这些来钱快的东西还得说你大阳。这么特么的连股票的都不搞了，正儿八经的开始搞国际金融了啊！” 对于于老四用的这个高端词汇，李阳不置可否。 当下利用日元汇率漏洞倒腾泰币，这算是什么特么的国际金融？ 不过就是钻空子吸资本主义的黑血罢了，再等几个月，真到了亚洲金融风暴的时候，直接跟随索罗斯财团的操作做空泰币，那特么才叫国际金融操作。 只是这些话，当下李阳还没办法对于老四说。 “对了大阳，之前咱俩买的那些股票，前几天都让我给出手了。” “他妈的，上个月政府连出了六道金牌，限制股市过热，我特么还没当回事儿。想着过去几个月虽然总有起伏，但是股市指数始终是往上走的。反正现在也不缺钱，放在户头里面再等等。这尼玛一等，进了十二月份直接给我跌了百分之二十。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听你的，在十月份的时候就全都出手了” 听到于老四的抱怨，李阳是一个字都不想说。 之前在买股票的时候他就告诫过于老四，十月份，最多不能超过十月底，必须要把手中的股票全都出手。 因为在他的记忆中，96年的十月份，政府就开始正式对股票市场进行干预。 现在是97年一月份，国家限制股票市场继续无序发展的决心已经很大了。 当初在服装城开业之前，李阳就已经将手中剩下为数不多的股票全部出手，用于服装城的装修和开业准备了。但其实在李阳清仓的时候，股市整体还是上行的。 于老四当时没出，李阳也没做过多的提醒。 毕竟之前是想着不想让于老四陷入97年的大股灾里，把好不容易赚来的钱再套牢。可是随着印刷厂经营情况向好，于老四已经不指着股市里的那几十万过活了。 没成想这家伙不缺钱了之后还真贪上了，竟然把深科技那只股票持有了这么长时间。 “卖了多少钱？” 狠狠的瞪了于老四一眼，李阳沉声问到。 被他盯的浑身不自在，自觉理亏的于老四讪讪的伸出了四根手指：“四十万零点，他妈的，比十月份的时候缩水了小二十万呢。” “你啊。” 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都已经告诉你，今年的股市过热，政府迟早下场。到时候真要是政策下来，股市崩盘也就是一两个月的功夫。之前赚了多少钱，在这种政策性雪崩之下，都得搭进去。合着我之前白跟你废唾沫星子了。” “嗨、” 于老四懊恼的挠了挠后脑勺，肉疼道：“也行了，几万块钱投进去，翻到了四十万。少赚二十万就少赚了，他妈的，以后老子反正是坚决不碰股市了。这东西我算是看明白了，政府想让你赚，你就能赚两口汤，政府想要制裁你，妈的多少钱放里都是打水漂。我前两天听说，深圳和上海那面有坐庄的老板都跳楼了，这一次啊，估摸着股市没个三五年是又缓不过来了。” 李阳默默的点了点头，对于于老四的猜测，算是给了个肯定。 事实上，这一次96年大牛市终结，中国股市还想等到牛市，可不是三五年的事儿。 那得要等到八年后的04年了。 “算了，不想那些了。不管怎么说，没被套里面十几万全都打水漂了就好。你现在心定下来，专心做实业挺好的。要是哪天手痒了还想赚快钱，等我给你消息。嘉欣这一次回香港，就是打通流程。等过几个月，香港那面估计会有大动作，到时候我带你玩一把大的。相比于这一次，咱们之前搞的什么深科技深发展，长虹伊利什么的，全都是小打小闹。” “呕豁？” 听到李阳这么一说，于老四飞快的眨了眨眼睛。 “这么刺激？” “嗯，不过现在很多的事情还没有确定下来，所以我没办法跟你详细说。等嘉欣回港城之后的消息再说吧。目前咱们哥俩在过年之前最主要的事情，还是把建材厂落实下来。等到年后建材厂干起来，我就带你一起去港城。” “行，我知道了。” 收到了未来一段时间的工作任务，于老四不再吊儿郎掉，郑重的点了点头。 “其实说实话，经过小一年过来，我是真觉得赚快钱没有办实业踏实。就说这印刷厂，虽然麻麻烦烦事儿挺多，但是半年多下来，我还真觉得挺好的。建材厂这个事儿大阳你就不用惦记了，这也快过年了，你该干你的事儿干你的事儿，回头厂房什么的，我给你看着。市内的几个建筑公司我都门儿清，保准给他们摆的明明白白。等建材厂搞起来了，我给你拉业务。咱还像印刷厂那时候是的，我冲锋你坐镇！” 对于于老四满脸的憧憬，李阳会心一笑。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他伸出手去，轻轻的给了于老四胸口一拳。 “咱们兄弟齐心，争取再干它一番大事业出来。” 就在于老四咧着嘴丫子，跟李阳击掌的功夫，公司的门口被人推开了。 “老板，今天的森工报。” 看到公司定的报纸送来了，于老四随手一挥：“送上来吧。我看看，林业局这两天有没有什么新鲜事儿。” “哎呦，新鲜事儿可多了。听说森工总局开年要在咱林业局这边建一个大型的建材厂呢，好家伙，现在刚刚立项，就开始针对林业局招工了。林业局人事科那边，现在都排起长队了！” “嗯？” “啥玩应？” 送报纸的随口回应，让李阳和于老四脸上的笑容同时僵住了。 下意识的，俩人不约而同的互相看了一眼。 从彼此的目光中，他们都看到了惊讶。 这边公司刚拿到了批地要建厂，森工总局就成立了建材厂项目。 这里面，怕是不简单！ “松本！”“森工那个姓郑的处长！” 几乎是同时，李阳和于老四说出了各自心中的猜测。 第253章：都不容易呦（求追更银票） 拿着最新一期的森工报报纸，李阳和于老四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报纸头版头条的具体内容之上。 将开篇那几大段的废话自动过滤之后，二人很快便将报道的内容看罢。 见李阳收起了目光，早就按捺不住的于老四气的将报纸狠狠一抖，用手指着报道后半段的几行铅字，怒道： “他妈的，森工这是存心想要跟咱们过不去了啊！你瞧瞧这他娘的干的是什么事？” “利用现有的森林资源，充分消化山上各个林场的原木产能，实现林木从出产到高附加值产品加工闭环。这说白了，不就是说以后山上林场的优质原木主要就供应给这个建材厂了？” “还有这个，为扩充森工系统内部职工岗位，相应国家关于森工系统的再就业号召。经总局工会商议决定，森工建材厂面向低收入职工家庭，及下岗待分配职工进行招工。” “还有这！他妈了个八字的！绥城森工建材公司，是省森工集团和日企合资发展，有效利用森工优势资源，并积极探索林木深加工产品出口渠道的一次伟大尝试和努力结晶......我呸！ 那个松本的什么会社出资三千万，占股百分之七十，这特么还好意思说是合资吗？这干脆就是说把家给卖了得了啊！寒掺，太他妈寒掺了啊！” 一条条的将报纸上的新闻数落了一遍，最后于老四气得直接将报纸团成一团，扔到了地上。 末了，还上去补了两脚。 不仅是于老四生气，李阳心里边也是被一股无名火憋的难受。 虽然说的冠冕堂皇，看起来是一片锦绣文章，但是省森工集团的这一波操作，实在是恶心透了。 相比于于老四，李阳看的更加深入一些。 省森工集团搞的这个建材厂是什么模式？ 说白了，和李阳现在搞的红旗木材加工厂，简直是一模一样的！ 不仅是利用林业局目前亏损的企业进行改造降低兴建成本，然后充分的依托山上林场出产的优质木材为原料，进行深加工增加木材产品的商业附加值。 更让李阳感到窝火的是，就连他之前搞的“吸纳下岗职工”让竞争对手投鼠忌器的法子，对方都照搬了过去。 这就不好玩儿了！ 森工集团本来就是林业局的上级单位，又有那个叫做郑宏宇的森工资产处处长亲自坐镇，在资源整合这一块，李阳肯定是远远不如的。 说句不好听的，人家手里管着所有林业局这边的企业资产，真说想要搞规模，随便开个会的功夫都能空出来十七八个厂房，引入大量的木材加工设备。 如果双方都是做一样的事情，用一样的原料，用一个阶层的下岗职工，那么李阳这个建材厂还没落成呢，就已经完全处于下风了。 李阳是人大代表没错，跟赵天成的关系很好也没错，可是人大代表不是官，赵天成更不是省长！ 森工集团现在即便是没落了，可到底还是全国最大的国企之一。在这样恐怖的大集体面前，李阳这个私企企业家，真的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资源，资本，以及动员能力，根本就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大阳，你没事儿吧？” 见李阳望着地上的报纸沉默着不说话，稍微消了气的于老四赶紧凑到了他的面前。 对着满脸担忧的于老四摆了摆手，李阳苦笑道：“没事儿，就是有点儿窝火。四哥，你也别着急，这个事情发生的突然，现在具体的情况是什么样子我们还没摸清楚。这样，我先去给王文玺和秦喜斌打个电话问问。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这个报道上面说的，到底有几分真几分假，然后咱们再从长计议。” “好。” 见李阳还保持着理智，于老四点了点头，将身子让了开来。 大步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李阳直接抄起了桌子上面的座机电话，拨通了王文玺的号码。 令李阳心中不安的是，电话迟迟没有接通。 连续打了两遍没人接，李阳抿着嘴唇，打给林业局的副局长秦喜斌。 这一次，电话倒是接的痛快。 “喂？哪位？” “秦局长，我是李阳。森工那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怎么突然就宣布要在咱们绥城林业局建建材厂？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我这边正筹备厂房建设呢，要不是今天早上看到了森工报上面的新闻，我都不知道被人抄了后路！” 李阳确实是有些生气了，在秦喜斌接了电话之后，毫不客气的发出了质问。 电话那头的秦喜斌一愣，随即电话话筒中便传来了一声苦笑。 “呵、李总啊，这事儿别说是你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就连我和王局长......我们这两个林业局的主管领导，也是今早看了报纸才知道，森工要在林业局这边兴建一个大型建材公司的啊！想必你刚才已经给王局打电话了吧？我猜，你是给他打电话没打通，才把电话打到我这里来的是不是？” 秦喜斌言语中的无奈不像是装出来的，然而李阳却没有回应，只是安静的等待他的下文。 “实话跟你说了吧李总，王局今早上刚到办公室，就接到了省森工的电话，通知他去省里参加关于这个建材厂的落地会议。我听王局在电话里，似乎也承担了相当大的压力，估摸着这一次去省里，他怕是也有一大堆的麻烦。 上一次郑宏宇和那个松本在你这里吃了瘪，你是个私营企业家，他们没办法，赵天成是市里领导，跟我们森工不是一个系统，他们也没办法。以我的估计，他们是准备把这笔账算到王局头上了啊。 唉......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我一个副局长能做到的有限，只能说......我们这边尽量的保证之前和你签订的那个木材供销合同按约完成，其他的......李总，你就自求多福吧。” 电话中，秦喜斌的声音到最后化成了一声叹息。 没能从绥城林业局这边获取更多有用信息的李阳，只能默默的挂掉了电话。 “大阳，咱现在该怎么办？” 办公室门外，看到李阳面容严肃，于老四不禁有些担忧道： “从目前的形势看，松本和那个郑处长是要跟咱们死磕到底了。刚才听电话里面的意思，王文玺那面似乎也遇上了麻烦。 这些当官的，遇到这种事情肯定是以保乌纱帽为准则，现在松本和郑处长动了这么大的力气，接下来指望王文玺再力挺咱们不太现实。 我现在有点担心，万一咱们这个建材厂搞起来了，这么大的投资投进去要是到时候真说不行......损失可就太大了。” 于老四的担忧是有道理的。 理智的说，从目前所掌握的信息来看，形势对于李阳非常的不利。 而且建材厂目前还只是处于筹备阶段，在这样的形势之下，最明智的做法，无疑是暂停这个现在风险巨大的项目。 可是李阳心里清楚，建材厂这个项目，他现在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为什么这么说？ 在之前两次和松本的冲突中，赵天成这边给了他相当大的支持。而现在，又给他划拨了经济开发区的地皮用于建材厂的建设。 做这些事情，可不是因为赵天成和李阳的私人关系有多好。 而是主要为了让李阳能够在短时间内将木材加工产业做大做强，以便在接下来的下岗大潮里面安置更多的下岗职工！ 为了这个，赵天成可以说下了血本。 在这个节骨眼上李阳如果说这个建材厂不做了，可以想象后果会有多严重。 这个后果，目前的李阳承担不起。 被两边夹着，李阳只觉得自己像是被一下子扔进了百米深的海底。 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的压力，让他整个人都有点透不过去来。 “他妈的！现在想这么多有什么用？” 就在李阳觉得自己呼吸都不顺畅的时候，他狠狠锤了一下办公桌，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法都甩了出去。 “事情现在还不知道会不会往最糟糕的地方发展，担心这担心那的，没有任何意义！既然没有退路，那就不去想事情如果最糟糕会怎么样，只要把建材厂以最快的速度做起来，做成了，那所有的事情就迎刃而解。管他娘的什么森工或者是松本！老子现在也不是完全没有靠山，没有资本，想要以势压死老子，那就碰一碰，真刀真枪的看看再说！” 暗暗的在心中提醒了一下自己，李阳深吸了口气，重新打起了精神。 “四哥。” “唉！” 见李阳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振奋了起来，于老四连忙应了一声：“咋了大阳？” “四哥，你现在马上去红旗木材厂那面一趟，和奉义大哥一起，把木材厂未来一段时间的生产给定一下。告诉奉义大哥通知职工们，过年我们需要加班加点的赶工备料。让他们做好安排，尽可能的将木材厂的储木区给我空出来。趁着现在王文玺和秦喜斌说话还算数，我们要赶在这段时间，尽可能的将生产所需的原木囤积出来。” “好！我现在就去。大阳，那你呢？” 面对于老四的询问，李阳淡淡一笑：“我一会儿先去一趟林业局，跟秦喜斌说一下，趁着现在距离过年还有一段时间，让山上林场尽量多交付出一批原木出来。我感觉森工这一次是来势汹汹，现在属于是撕破脸皮，彻底摊牌了。我担心年后咱们那个木材供应合同，很有可能会出现问题。现在需要先打好预防针，别到时候抓瞎。 然后我还得去一趟赵市长那面，跟他说明一下现在的情况，看看他那面有没有什么好的办法。虽然赵天成不是森工系统的，可能无法阻止森工在绥城林业局建建材厂的决定。但是至少也要让他明白，咱们这边现在也是砥砺前行，日子过得也不舒服。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看看能不能再要点儿什么优惠出来，再不济，也得让赵天成用用关系，给林业局那面施个压，保证咱们的生产原料不出问题！” 见李阳丝毫没说任何想要中止建材厂这个项目的话，于老四也明白，他这是想要死磕到底了。 明白李阳一旦认定了事情就轻易不会更改的脾气，于老四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好，咱哥俩分头行动。说到底，不就是那个松本和什么郑处长么，就算是有森工做靠山，他们又能牛逼到哪儿去？前两次你揍他俩揍的不够狠，给他们俩留了一口气，现在竟然敢骑在咱脖子上拉屎，这一次咱们就直接给他揍没气儿了，让他丫的直接灭火！” 看着于老四挽起袖子，一副真要去干架的模样，李阳咧嘴一乐没有接茬。 道理，确实是这么个道理。 只是这一次的性质不一样。 松本和郑宏宇他不怕，但是面对森工集团这么个庞然大物，他不能够用俏皮话自我安慰，只能全力以赴！ 确定好了分工，于老四和李阳在跟李太山打过了招呼之后，先后离开了公司。 铛铛铛铛...... 在二人离开之后，诺大的公司就只剩下了李太山独自一人，听到李阳办公室里那台老式机械挂钟连续敲了十下，端着茶杯的李太山幽幽的叹了口气。 刚才李阳和于老四的一番交谈，外加上李阳打的两通电话，他都听到了的。 坐在沙发上，看着窗外皑皑的白雪，再看着李阳和于老四盯着飘落的雪花分头上车各自奔赴目标而去，李太山摇了摇头。 “现在这年轻人干点什么事情，是越来越不容易喽。” “得啦，咱们这老骨头一把，帮不上忙也不能给人家添乱，还是回家吧。” 拍了拍身上的茶叶沫子，李太山从沙发上站起身来，将办公室的房门锁好之后，转身走出了公司。 大雪过后的街道滑的很，为了避免摔倒，李太山就只能迈着小碎步，慢悠悠的往前挪腾。 就在他努力保持着平衡，白色的胡须逐渐被哈气所沾染，凝结成更加纯粹白色的挂霜时候，身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汽车的引擎声和一阵招呼。 “大爷！大爷！哎呦，怎么大雪天的，您这自己往回走啊？我送您啊！” 听到身后的声音，李太山驻足回身。 看到身后汽车上跳下来的一个小年轻，李太山长长的眉毛一抖。 这人他有印象，刚才去李阳公司的时候，好像是谈什么业务的。 看着对方殷勤的样子，李太山呵呵一笑。 虽然李太山现在嘛事不管，天天想着打麻将，可是他也是在体制里干过半辈子的人。对方那明显就是拉关系的样子，他哪里还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想到李阳的困境，再看到面前这年轻人的殷切，李太山笑呵呵的摇了摇头。 “不容易，都不容易呦。” 第254章：这也忒卷了啊！（求追更银票） 森工集团突然宣布在绥城建设建材厂的消息，一下子将李阳的部署打乱了。 接下来的两天李阳和于老四两个人忙成了陀螺。 特别是李阳。 为了尽可能降低建材厂项目可能遭遇的麻烦，趁着森工那面的建材厂项目还没有启动，李阳林业局那面和秦喜斌反复沟通强调了原木的稳定供应问题。 得到了秦喜斌的郑重承诺之后，他又去赵天成那里跑了几趟，请求市政府这边给予建材厂必要的支持。 只是对于森工集团这一波明显的打压行为，赵天成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毕竟不再一个系统之中，而且森工集团这种中央直属的大型国企，向来对地方行政单位不屑一顾的。 而李阳想借着这一波危机，跟赵天成要点儿好处的想法，经过软磨硬泡之后也没能得逞。 用赵天成的话来说就是——“该给你小子的支持都已经给全了，从经济开发区的地皮，到城建项目建材优先采购承诺，再加上员工社保和税收方面的优惠，你小子要是还不满足，那我他娘的就只能把这个副市长的位子让给你坐了！” 在赵天成那面碰了一鼻子灰，李阳也就只能打消了打秋风的想法。 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尽快将建材厂搞起来，先森工一步站稳脚跟的打算上面。 一月十二日，职工大院。 忙活了一天的李阳这些天还是头一次回到大院。 林嘉欣前昨天已经启程，在公司助理和张克明的陪同下启程去了香港。明白这一次回香港，可能要在那面待一阵子的林嘉欣粘的吓人，连续几天都像是一块大年糕一样黏着李阳。 本来这个女人就有想要一个孩子的想法，借着这个时机，简直就像个吸尘器。 几天的功夫下来，饶是李阳二十多岁的壮小伙，都感觉腰子有点儿疼了。 本来对于大过年的将林嘉欣派到香港去这件事情，李阳还有点内疚，有点不舍。 但是这被林嘉欣反复推到索求无度的日子下来，在送走了林嘉欣之后李阳丝毫没有孤家寡人的忧伤。 反而......他觉得单身也挺好。 独自开着车回到大院，看着又一场大雪之后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大院，奔波了两天又被榨干了身体的李阳心情终于好了一些。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是自己有多累，每一次回到大院里面，看到那些老旧的房子和亲切的面孔，他的心情都会得到治愈。 这也就是为什么哪怕现在他不缺钱，却仍然没有在外面买房子，从大院里搬出去住的原因。 这一份珍贵的感觉，可是什么别墅高楼都换不来的。 “都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别跟我这整这些没用的！你们那个什么劳什子工程能不能定下来，那是大阳拍板的事儿。想要拿工程，那你们就老老实实的把工作干好，这才是正道！我就是大阳的一个邻居，你们让我给你们说什么话？这话我可说不上！无功不受禄，东西你们赶紧给我拿走，再往我这儿送，我告诉你们我可真拿扫帚往出赶你们了啊！” 刚刚将车子停在家门口的胡同边，李阳就听到了李奉献家中的一阵吵嚷。 皱着眉头下了车，他赶紧走了进去。 站在院子之外，他便看到李太山老爷子正寒着脸站在家门口，对着院子里几个满脸拱着笑容的男人呼喝着。 将院子中那几个人扫了一眼，李阳不禁心中大乐。 都是熟面孔。 为首的，正是那个浩海工程的方斌。 “哎呦老爷子唉，你这话说的可就是太谦虚了。我们来的时候都打听清楚了，李总自打搬到这来之后，对您一家跟亲人一样。 特别是您老，那李总对待您跟对待自家亲叔叔似的啊！我这也不求您给我们干别的事儿。正常的工作上面，我们肯定好好做。报价上我们保证给李总划到最低，工程质量我们保证做到最好，但求您在李总面前给我们美言几句。 您看看......我这东西都买了，我家里老人也没在我跟前，我这拿回去也没用啊！” “拿走！” 面对方斌的口舌生花般的恭维和彩虹屁，李太山直接一挥手，将他递到面前的一盒“牦牛壮骨粉”给拍到了地下。 哗啦、 盒子掉在地上，瞬间发出了一阵玻璃瓶碎裂的脆响。 眼看着李太山是真真的翻了脾气，李阳憋着笑轻咳了一声，大步走进了院子。 “哎呦！李总！” 听到他的声音，刚刚被李太山严词拒绝折了面子的方斌一回身，立刻尴尬的站直了身子。 他还以为李阳目前并不住在这里，所以才想着亲自过来，跟李太山拉拉关系走走后门。 没成想着后门儿没走成，还让正主给碰见了。 这就有些尴尬。 “哈哈，那个......李总，我这寻思着，那个.......这不是这两天设计图正在做着呢吗，你这一天天的忙，我也抓不到您人影，请您吃饭你也推脱没时间，想着趁着下班的功夫，过来看看李老爷子。今儿个......您忙完了哈？” 面对方斌那尴尬的笑容，李阳憋着乐将地上摔碎了的壮骨粉捡了起来。 看着那从盒子里漏出来的淡黄色粉末，他砸了咂嘴。 “这东西不便宜啊。” 的确不便宜。 当下九七年，正是国内保健品大行其道的时候。 什么飞龙，三株，太阳神，在国内保健品市场上呼风唤雨，天天广告打的震天响。一些根本毫无作用，但是广告里却吹成延年益寿神药的保健食品或者冲剂，往往在市场上都能卖出动辄一百多块钱一盒的高价。 就比如这个什么牦牛壮骨粉，李阳看电视广告上播的就是一百五一盒。 这家伙，都顶得上一个普通职工半个月的工资了！ 而李太山摔了的只是方斌拿来的诸多礼品中的一份。其他诸如什么刺五加粉，什么精心健脑口服液，乃至当下商店里买都很难买到的“生命一号口服液”林林总总算下来，方斌这一趟拿来的东西，总价估摸着都得上千。 “一点儿心意，哈哈，一点心意。” 摸不太清李阳的态度，方斌只能陪着小心讪笑附和。 “要我说啊，方总你这劲儿使错了！我叔对于这些什么药啊粉啊的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要想让他给你们公司吹风，不用那么麻烦，每天上午过来陪他打一会儿小麻将，他能给你们公司夸出花儿来！叔，是不是这个道理？” 笑呵呵的看向了李太山，李阳故意逗起了老爷子。 一听麻将这俩字，李太山的眼睛一亮。 可是他马上又板起脸，哼道：“那也不一定，老话说得好；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这麻将也是有所打有所不打，平时跟我那几个牌友，就是小赌怡情。要说别有用心，让我走后门吹耳旁风，这麻将桌我可不敢上！” “大阳啊，话我可给你放到这儿了啊，这两天可是有不止一份的人过来跟我老头子送礼说好话了。看得出来你那个厂房工程应该是不小，谁接了你这个活儿都能大赚一笔。要是这样的话，你可得把招子擦亮了。好好选选，别到时候决定做的草率，花冤枉钱啊。” “没那么严重。” 眼见着李太山丝毫不留情面，把方斌等人弄得格外尴尬，李阳主动摆手打了个圆场。 他也知道现在方斌这一类建筑承建商的作风。 严格意义上来说，当下这些建设工程都没有什么正规的招标程序，大多数都是靠着送礼拉关系才拿下来的。 自己这两天忙，这些人没机会跟自己拉关系，将心思打到李太山这个跟自己关系亲近的人这里，李阳完全能够理解。 李阳自己从来不送礼，不走关系，不代表他就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 风气普遍就这样，自己就不能太较真——水至清则无鱼嘛。 更何况，其实他这两天把管官面上的事情初步处理完毕，也正想召集几个承建商沟通一下。让这几个承建商抓紧将方案出来，他也好尽快把厂房的事儿给定下来。 现在还没到月中，赶在年前就动工如果人工到位，年后三月份厂房或许就能建好。 这样一来等到设备回来，建材厂就能投入生产了。 森工那面现在是来势汹汹，李阳目前你还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后手。所以眼下，他就只能以快打慢，不管对方有什么招呼，自己先占一步先机再说。 天下武功无快不破。 自己现在手里的原木资源在森工林业局的手里拿捏着，唯一的靠山赵天成又不能把手伸到林业局这边来，可以说是什么优势都不具备，只能将私企灵活的优势尽可量的发挥出来。 说回当下。 将方斌等人手中的那些保健品接了过来，李阳亲自放到了李太山的屋里。 “叔，方经理既然拎着东西过来看你，这些你就收着。正好我有事儿要找方经理谈，你让我婶儿弄点好吃的，晚上就留方经理在这一期吃个饭吧。” 听到李阳的嘱咐，李太山这才缓和了一下情绪。 李太山本本分分的干了半辈子的工人，最看不上的就是单位里那些偷奸耍滑钻营取巧的，不过现在既然李阳发了话，他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知道李阳最近生意出现了问题，正处于难关之上，现在见他有正事要谈，李太山便立刻招呼着邹妮，老两口拎了菜篮子便朝着大院外的菜市场而去。 院子里，就剩下了李阳和方斌几人。 将众人招呼进屋，轻车熟路的拿了暖壶为众人倒了水，李阳大马金刀的坐在了火墙前面最暖和的位置。 注意到李阳对这个家庭如此的熟悉，方斌端着茶水呵呵笑道：“看得出来，李总跟李叔这，可是真亲近。现在邻里之间能相处成这样的，可是不常见了。人都说千金买房万金买邻，邻里之间能有这份儿情谊，足以见得李总和李叔一家都是有德之人呐。” 对于方斌的彩虹屁，李阳报以一笑，道：“确实，李叔一家人都特别好。我搬过来快一年了，这小一年里没少承他们的照顾。以后有机会，我给你介绍一下李叔家的两个儿子，他们现在都在我的公司里，担任管理岗位。人也都特别好。” “那敢情好！” 见李阳话里话外有拉进关系的意思，方斌惊喜的回应了一句。 “李总，那个，没成想这一次过来还碰见您了。这也是赶巧了，难得这个机会，有些话我想着跟你好好的说一说，您看那个工程的事儿，如果咱们市里几家承建商给出的设计和报价都差不多，能不能优先考虑考虑我们浩海.......” 李阳就等着方斌主动谈起这个事儿呢，现在的情况是自己急着尽快落成建材厂。但是自己是甲方，如果表现的太过急切，肯定会被精得跟个猴一样的方斌打秋风。 所以明明恨不得现在就把厂房的事儿定下来，他还得做出一副淡定的样子。 现在有了这个话茬儿，他略一沉吟后，便道：“浩海的承建能力我是听说过的，按说方经理你跟我也算投缘，放在平时的话，既然你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我要是摇头，就显得我不近人情了。但现在是这么个事儿，建材厂这个项目，是市里赵副市长亲自主导的，为了这个项目，他才给我批的经济开发区那块地，这一点方经理应该清楚。” “明白，明白。我这不就是听说了赵副市长亲自给李总您批了地，这才上门找的您嘛。这些我都懂，李总年纪轻轻就能受到赵副市长如此青睐，以后肯定是前途不可限量。” 李阳摆了摆手，止住了方斌接下来的一堆奉承，笑道：“赵副市长的意思，是让我尽快的把建材厂搞起来。以便在年后能够开展招工工作，为咱们绥城增加工作岗位，以缓和咱们市里国企大规模职工下岗造成的劳动力过剩。赵副市长给我的时间很紧，所以我打算的是年后三月份就把厂房建设完毕。这么一来，就需要承建方在年前就开始动工，并且在过年期间加大人力投入，一个半月之内将厂房完工。不满方总说啊，我原本的想法，是想把这个工程给两个工程方一起做。光凭你一个浩海，我怕你们的规模不够啊......” 说这话的时候，李阳是满脸的坦诚。 一听李阳要将这么肥的一个大活儿交给两个乙方干，方斌当即就从凳子上跳了起来。 “李总！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啊！只要你把这个工程给我们浩海，过年期间我让公司加班加点给你干！工人不够，我就再雇！只要是咱们定的结构件不受年假影响，一个半月这活儿我准儿给你赶下来！而且过年期间的加急，我绝不额外收你一分钱！” 看着方斌急了，李阳咧了咧嘴。 过年期间加班加点，这工程下来成本得增加多少啊！ 现在干工程的，就已经开始这么卷了吗？ 第255章：巨大变数（求追更银票） 像浩海工程这种公司，其实说白了就是国营建设公司的“分支”。 就比如说绥城，有一建和二建两个大型的国营建筑公司，但是目前这两个公司基本上都在搞政府规划内的项目，很少去接像建材厂厂房这种社会业务。 不是这种社会业务不赚钱，而是大型建筑公司低下挂靠的“编外分支”公司，太多。往往这些业务都进入不了建筑公司的业务范围内呢，就已经被浩海这种私人公司给抢走了。 事实上，这种挂靠在国字头建筑公司下面的小公司，一般也都是国营建筑公司领导的亲属或者是“手套”。 这里面错综复杂的关系，自然就不必多说了。 对于这些，李阳心里是清楚的。 并且他始终认为，这种模式挺好。 国字头的建筑公司现在风气很不好，像建材厂厂房这种不大不小的项目，要是非得要和绥城市的一建或者二建合作，不论是在施工时间还是在金钱成本上，李阳都承担不起。 反倒是浩海这种“二道贩子”更加灵活实惠，更加符合市场经济的规律。 李太山家中。 对于方斌情急之下给出的保证，李阳并没有立刻做出回应。 而是将话题岔开，跟方斌扯起了闲篇。 听着李阳天南海北的扯犊子，方斌脸上都快冒出苦水来了。明知道李阳在装糊涂，偏偏拿他还没办法，只能陪着笑，随着李阳一起兜圈子。 直到五点多钟李太山老两口做好了饭菜，李阳这才招呼着方斌等人一起上了餐桌。 方斌本来就是带着目的来的，原本他只想着通过和李太山拉一下关系，在李阳这边吹吹风，但是现在既然碰到了正主，哪里肯放过这个天赐良机？ 没等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便端起酒杯凑到了李阳的面前。 “李总......来，我敬你一个。今天承蒙李总，啊，还有李老爷子请客，我是荣幸之至。能让我们哥几个留在家里一起参加这个，这个家宴，更是受宠若惊。本来吧，其实在今天这个场合，谈生意上的事儿就不太合适，但是李总我跟您说实话，我们公司最近手头上是真缺项目，建材厂这个项目可能对于您来说给谁都一样，但是我们公司接不接得了这个活儿，对于我们公司明年的发展来说，可是太关键了。生意不好做啊.......” 苦着脸，方斌强撑着笑意继续道：“所以在这儿，我方斌借李老爷子的酒，跟李总您再一次的，郑重的表个态度；如果说参加这一次项目竞标的所有承建方，在方案都差不多造价相差不太大的情况下，还请李总能够优先考虑一下我们浩海。当然，不能说空口白牙的，就让李总将这么重要的项目交给我们。在这里我也跟你保证，在同等的施工方案下，不论其他承建方给您出什么造价，我们浩海都可以以最低报价低百分之五的标准，给您兜底！李总，话我就说到这个份儿上了，这一杯我干了，您不用说给我什么答复，只需要在考虑项目归属的时候心里有数，那就得！” 看着方斌端着二两半的酒杯，将大半杯五十多度的小烧一饮而尽，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拿起面前的一瓶矿泉水，递给了方斌，让他压了一下上涌的酒意，李阳淡笑道：“方经理，我本打算看了各家的工厂方案之后权衡一下，然后再定这个事儿。说白了钢架构厂房的设计就是那么回事儿，我也没有什么太高的要求，唯独就是各项技术达标，特别是质量过关，能够满足我们的生产所需就可以。我相信凭借浩海的实力，这一个环节没有问题。” “今天你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那我也就不跟你遮遮掩掩了。其实打刚才看到你们能过来探望我李叔，我就对你们浩海挺有好感的。我也不跟你见外，李叔对我而言，就是我的长辈。你敬着他，那我也敬着你。这样吧，就按照你刚才说的条件，这个项目我给交给你们浩海。工程方案你们尽快做出来，我让公司的技术部门审核一下，然后我参考一下其他承建方的报价，你们从明天开始就准备人工，不出意外的话，两天之内我就给你一个准确答复，咱们就开始动工。” “真的？！” 根本没有期望李阳能够给答复的方斌听到这一番承诺，兴奋的直接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李总，这可真是太好了！哎呀，我这......这样，为了感谢李总对我方斌，对我们浩海的信任和认可，我再来敬你一个，还有李老爷子，今天这一趟，我可真是来着了啊！” 眼看着过度兴奋的方斌要从酒精上宣泄，李阳赶紧摆了摆手将其打住。 在一阵说笑和闲聊之后，目的已经达到了的李阳便结束了饭局，送方斌等人离去了。 饭后。 收拾完了餐桌的李太山看着晕晕乎乎的李阳，满脸的不高兴。 “大阳啊，你这事儿做的草率了啊。他们过来对我一个老头子低眉顺眼为的是啥？可不是真心觉得我这个半拉身子躺在棺材板里的人有价值，那就是觉得咱们两家亲近，想要借着我跟你拉关系哩！这叫啥？这叫投机取巧，糖衣炮弹啊！你这就这么把工程应给他们了，就不再全方面的考虑权衡一下？” “嗨，大叔，这我都知道。” 李阳点了点头，笑呵呵的拍了拍李太山苍老如枯枝般的手。 “这个项目给谁都是给，其实入我眼的几个承建方，水平都差不太多。既然是这样，那我为啥不挑一个会来事儿的，看着顺眼的？更何况，你咋知道我没权衡呢？” 李阳嘿嘿一笑，“他以为他这又是送礼，又是走关系，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侥幸拿下了这个工程。甚至我这都还没讲价，他就给我出了个最低价。殊不知，就算没有今天这一遭，我这两天也得马上把这事儿定下来。与其到时候去主动找他们，现在让他们求着咱，把工程给应下来，那咱们多主动？不是有句老话说的好吗，高端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形式出现，今儿啊，咱爷俩就是猎人。” “嘶......” 听这李阳酒后胡言，李太山皱起了眉头。 “还有这么句老话儿？” “哈哈.....” 知道自己有点喝多了，不小心将后来的网络梗给漏嘴说了出来，李阳打了个哈哈：“我也忘了，不过大叔啊。以后浩海公司要是再过来人，甭管送什么你就接，该拿的就拿，千万跟他们客气！争取把浩海这些管理层人头都混熟了。” “我跟他们混熟了有什么用啊？我一退休在家的老头子，跟他们混熟了，我还能找他们打麻将去怎么着？” 对于李阳的建议，李太山是嗤之以鼻。 “这个工程我肯定是要往死催的，现在森工那面跟我对着搞竞争，我的想法是两个月内厂房完工并投入生产。这又赶上过年，说实话谁接这个工程谁头疼。到时候我要是催的紧了，乙方肯定跟我红脸，到时候还少不得您老在中间做缓冲呢！您啊，就听我的吧。” 见李阳有他自己的打算，李太山这才眨了眨眼睛，嘿道：“这个倒是行，这么一来，我岂不是成了这个这个，项目联络员了？” “你这么想也成！不白让您干，明儿我给你发工资，您就把这个当成是工作了。省得您天天在家想着打麻将，闲的蛋疼！” 李阳哈哈一笑，说到。 “嘶，大阳啊，你今天说话怎么不着四六的呢？蛋疼，又是个啥意思？” “啊......” 面对李太山满脸的疑惑，李阳干干一笑，“字面意思，字面意思......” 意识到自己属实是喝多了，李阳讪笑着躺倒在炕上，不大一会的功夫，便打起了鼾声。 ...... 之后的几天，之前登门拉项目的几家承包方如期交上了各自的设计方案。 在看到这些方案之后，李阳顿时就乐了。 他本来以为，几个承建方会有这样的那样的差别，但是没想到交上来的五份方案，看上去竟然没什么两样。 甚至于，在三份方案的设计图纸上，他竟然看到了同一个设计师的签名。 连同工程报价表也是一个德行，眼看着就是从挂靠公司那面同一个造价师那里搞出来的东西。 事情发展到这里，就已经没有再顾虑的必要了。 当天下午，李阳便将浩海的方斌叫到了公司，在一番磋谈后，正式和浩海工程公司签订了简建材厂的项目合同。并定下即日开工，为期两个月的超短工程期。 工程造价方面，按照方斌此前给出的承诺，约莫三百八十万。 这三百八十万，包括六个独立钢架构厂房，厂区的地面平整，以及厂内物流通道的铺设。 不便宜，但绝对没像李太山担心的那样多花冤枉钱。 厂房的事情定了下来，李阳算是缓了一口气。也终于有时间关注了一下除了建材厂之外的其他事情，给林嘉欣那面通了几个电话，打听了那面的进度。 在到达香港之后，林嘉欣第一时间便找到了金融事务所，过户了一家空壳公司，并且通过香港那面的金融买办，为这家注册地在开曼群岛的空壳公司拿到了国际贷款资质，以及国际货币交易准入。 看起来挺顺利，但其实其中过程也非常曲折。 简单来说，能在到达香港不到十天的功夫里，办妥了这些事情，基本上就是林嘉欣用钱硬砸出了一条路来。 就这么几天的功夫，为了给李阳的泰币交易做准备，林嘉欣就已经砸了近四百万下去——其中最大的开销，是以公司的名义在香港买了一块绝对没有开发价值，但是仍然贵到离谱的地皮。 没有这个地皮作为地皮的话，公司就没办法进行国际日元贷款。 对于林嘉欣的操作，李阳自然是没有意见。 林嘉欣之前在香港，其实也没有什么根基人脉可言。现在去香港进行金融准备，必要的前期投入肯定是避免不了的。 只是一想到连同建厂的第一批拨款，自己这短短的十几天内，就已经花出去了五百万。而后续两个项目仍然有巨大的资金缺口，李阳就一阵牙疼。 一月十七日。 此时已经是临近年关，距离农历小年就只剩下三天的时间。 公司里，再一次的和方斌通过电话，在电话里成功的将方斌这个可怜的乙方催到告饶，李阳放下了电话看了看桌子上的日历。 “大阳！大阳！” 正当李阳想着，新年即将到来，自己是不是应该抽空给家里准备些年货，顺便买点东西去赵天成，王文玺和秦喜斌那里都走动走动的时候，于老四那粗狂的大嗓门便从一楼穿了上来。 人未至而声先到。 紧接着，李阳就听到于老四那噼里啪啦的皮鞋声，一溜烟的接近了办公室门口。 下一秒，于老四那张坑坑洼洼的大脸便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到于老四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李阳赶紧起身给他倒了一杯茶水递了过去。 “干嘛啊，毛毛躁躁的。木材加工厂那面的春节期间排班赶工搞完了？” “哎呀！” 拿起茶杯猛灌了一口，压了一下紊乱的呼吸，于老四嗨了一声，急道：“那他娘的还算是个事儿？木材厂那些下岗职工听说过年期间加班三倍工资，恨不得把老婆孩子都叫过来算个人头领一份工资，全家在工位上过年，大年三十在锯木床上包饺子！” “那你不在那面守着，急匆匆的过来干嘛啊？” 看着呼吸仍然没有平复的于老四，李阳皱起了眉头。 “出事儿了！” 于老四抿起嘴唇，眼睛里难得的严肃。 “怎么了？厂子，还是？” “林业局出事了，就在刚刚我接到消息，之前去省森工集团开完会就去党校进修的王文玺不再任绥城林业局局长，而是去省森工任工会主席。秦喜斌也调离了目前的副局岗位，被调到省森工档案处任处长去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李阳一时间有些愣神。 王文玺和秦喜斌这两个跟自己有交情的二把手和五把手都被调走了...... 而且是典型的明升暗降，李阳只觉得一只无形的大手，按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第256章：人与人（求追更银票！） 于老四在林业局这边的人脉广，局里面有什么风吹草动他基本上都能知道。 但于老四毕竟不是体制内的人。 他一个外人都能得知的，已经从体制内部部传到外面来的第消息，无疑已经是非常的确切了。 坐在宽大的办公椅上，李阳不禁心中哀叹——到底，自己的动作还是没能跟得上森工那面的拿捏啊。 他没想到，森工那面的动作这么快，而且招招都是奔着自己命根子来的。 出手稳狠准不说，在幕后操纵这一切的人看起来颇具有能量。 这不得不让他诞生了一个疑问。 "四哥，这个事儿不像是松本这种外商能够操作出来的。毕竟调动一个王文玺这样相当于处级的干部，以及秦喜斌这种科级干部，没有省森工主管人事方面领导的关系，肯定是办不到。我不信那个松本有这么大的神通，那个郑宏宇，到底是什么来头？" 面对李阳的询问，刚刚喘匀了气息的于老四嗨了一声。 “我刚才也在想这个事儿，但是林业局这边的几个朋友对这个森工集团资产处的处长了解的不多，我现在心里也没谱。按说郑宏宇他一个森工集团总局的处长，虽然管资产是个肥差，可是行政级别也不高，怎么可能这么突然就在年前这个节骨眼把王文玺和秦喜斌两个咱们的人都给调走了？这他妈的......” 郁闷之中的于老四挥了挥手，憋了半天也没能从只有小学六年级知识储备的脑子里搜索出合适的词汇去概括。 “这不科学，更不合理。” 默默的，皱着眉头的李阳帮他把话补全了。 “对对对，这特么的不科学！” 于老四狠狠一挥手，道：“要不是明知道咱们之前没得罪过森工总局那面的其他领导，我他娘的还以为是森工总局的大局长或者是集团老总在调理咱们呢。好家伙，一出手先说要在绥城这边出资五千万，建设一个全省最大规模的建材厂。然后这紧随其后就把王文玺和秦喜斌两个地方干部给调走，将咱们在林业局的关系直接架空，有这样的能量这他娘的干什么不成，非得跟咱们过不去干什么啊？” 面对于老四的疑惑，李阳无奈的勾了勾嘴角。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里边，肯定有咱们还不知道的猫腻。四哥，我出去一趟，你帮我在公司里守着点，厂房那面最近两天事儿多，公司不能没有人。” 跟于老四叮嘱了一声，李阳便从椅子上起身，拎起了自己的大衣。 “大阳，你干嘛去？” “我去一趟林业局，去找王文玺和秦喜斌一起吃个饭。一来是问问他们两个这个郑宏宇的来路，他们两个被摆了一道，现在肯定已经知道了这个郑宏宇的背景和信息。二来......” 将黑色的羊绒风衣披在身上，李阳略微停顿了一下，道：“二来就是这一次王文玺和郑宏宇吃了亏，根本还是因我而起，现在人要被调走了，是明升暗调也好，还是被人拿捏也。我都要出个面去看看，去送送，不能让人吃了亏，还得寒着心。” 看着李阳默默的穿好风衣拎起了钥匙，于老四从沙发上站起了身，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怎么了四哥？” 见于老四一双眼睛闪亮闪亮的，李阳不禁纳闷。 “大阳啊，知道四哥我这么长时间来为啥死心塌地的跟着你，你不论干什么项目，从来不问风险，从来不顾忌赔赚么？” 不明白于老四怎么突然间提起这个，李阳一咧嘴，乐了：“因为我长得精神？” “屁！论相貌你也就比我优秀那么一点点而已！” 于老四撇了撇嘴，重重的给了李阳胸口一拳，笑道：“行了，不扯淡。虽然你比我年纪小，但是我于老四就佩服你身上的这股子义气劲儿！从当初咱们拿着几万块钱在股市里混，到现在咱们把家业撑起来，做起了千万级别的生意，你老弟身上的这股子劲儿从来就没变过。不说你天生就是做生意的料，眼光出奇的准，就算没这两样，凭你身上的这股子义气劲儿，四哥也愿意跟着你做一辈子的生意！至少我心里面能确定，不管咱们是赔了还是赚了，最后是成了还是败了，你大阳都不会让咱吃亏。” 于老四这么正儿八经的夸自己，把李阳搞的一时间有点不会了。 作为一个不是那么太外向的人，他还真不习惯有人当着面这么夸自己——尤其是自己认为是朋友兄弟的人。 在他的认知里，感情这个东西大多数的时候是不用说出来的，自己在心里知道，并且在每一件事情里体现出来就可以。 现在面对于老四的肯定，李阳幽幽的反拍了拍于老四的肩膀，郑重道： “四哥，别挑了，赶紧找个媳妇结婚吧。我这么优秀，你又总在我身边，时间长我真的很担心你会出问题。” “出问题？我能出什么问题？” “我怕你爱上我。” “滚蛋！” 趁着于老四脸上的表情从惊愕，再到哭笑不得转换的功夫，李阳一个闪身躲过了于老四的大脚，窜出了办公室。 “这臭小子！”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于老四无奈的摇了摇头。 ...... 李阳开车到达林业局总局大楼的时候，刚刚好是上午十点半。 这一段时间以来，李阳总出入林业局总部，已经和门卫老头混了个脸熟。 林业局总局大楼这边的的职工也都知道李阳和王文玺，秦喜斌的关系不错，本着领导的小伙伴就是领导的原则，所有人对于李阳是客客气气，平时也恭敬有加。 每次李阳开车过来，门卫的保安都立正招呼的。 但是这一次看到李阳过来，穿着军大衣的门卫老头却并没有给李阳将大门打开。 看到紧紧关着的大门，李阳皱着眉头降下了车窗。 “刘叔，麻烦给抬个杆儿。” “嘿呦，李总啊。这个可真不巧，昨天这不是咱们局开会么，特地重申了一下安全问题。着到了年关了，单位这边事情比较多，来往的重要客人也不少，人多手杂就容易出问题，所以领导开会特地说了，以后来往的外来人员和车辆都得提前报备，具体来人具体报备，获得领导审批准入之后，我们保卫处这边才能放行。咳咳，您这个想要见谁，不然先打个电话，让他出来迎接你一下？” 盯着门卫老头那明显冷淡了许多的面孔，李阳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了。 人走茶凉这个道理李阳是懂的。 只是他没想到这茶凉的这么快。 再没跟门卫说什么，李阳默默的将车子倒了回去，停在了路边。 看着临近年关，变得似乎冷清了不少的林业局总部大楼，他默默的掏出了手机，拨通了王文玺的私人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没等那面王文玺说话，李阳便率先打了一声招呼：“王局，忙吗？” 听到李阳的声音，电话那面的王文玺略微沉默了片刻，道：“还行，不算太忙。李总，有事儿？” “嗯。” 轻轻的点了点头，李阳淡淡笑道：“我听说王局工作有变动，即将在年后赴省里履行新职务了。原本想着等过年到您家去看看的，现在考虑到年后你就得去省里上班，可能准备的事情会很多，这不马上过小年了，想跟您一起吃个饭，趁着年前你这还没去省里呢，咱们好好聚聚。” 得知李阳打电话来居然是为了这个，王文玺又是一阵沉默。 好一会，他才带着笑意道：“我还以为李总打电话过来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刚才我还想着，我现在这尊泥菩萨是自身难保，要是李总谈生意上的事情，我这就直接把电话挂了，省得你难受我也难受。没成想，我是看低了你李总了。行......在这个节骨眼上，还能让李总拿我当朋友看待，说明你这个朋友我没白交。你现在在哪儿？” 抬头看了看栅栏里面的林业局总部大楼，李阳乐了。 “就在局大楼门外呢，门卫不让我进去。” “哈！” 听到这个，王文玺发出了一声嗤笑。 “这真是......” 幽幽的叹了口气，王文玺迅速叮嘱了一声：“你在那等一会吧，我现在给门卫打电话。算了......你多等一会儿吧，反正也快下中午下班了，我把老秦也叫上，咱们找个地方一起吃个饭。不在单位这边说话了，他妈的晦气！” 听着王文玺一句交代过后电话挂断的忙音，李阳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以前还没有觉得什么，但是通过眼下，他总算是知道体系里面的人情是有多脆弱，是有多冷酷。 其实按说王文玺从一个地方林业局局长，调到省森工集团担任工会主席，级别上是升了一级的。 可但凡是混体制的人都清楚，单位内说话嘴硬气的，手里最有权的肯定是党政领导。省森工集团的工会是干什么的？ 是群众组织啊！ 作为这种群众组织的领导，工会主席无非就是个辅助，参与性质的工作岗位。 不说工会这组织本来就是负责“维护职工权益，保证职工待遇”的尴尬机构。 单说在当下全省都在嚷嚷着“企业减负，职工下岗”的大背景下，作为直接面对基层职工，做沟通调剂工作的工会主席这个职务几乎是人人避而远之。 妥妥的烫手山芋。 在这个节骨眼上，王文玺从一个林业局的局长被发配到这个针扎屁股的位置上，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一次的升迁，对于王文玺来说几乎是等于判了死刑了。 相比之下，秦喜斌从绥城林业局的副局长调配到了省森工总局档案科当科长还算是好的。 虽然档案科也是个闲职单位，清水衙门，但至少它不用得罪人两头受气。 坐在车里的李阳没等多大一会儿。 也就是十多分钟的功夫，他便见到身穿大衣皮鞋的王文玺和秦喜斌并行着走出了大楼。 见二人出来，他立刻打开车门来到了大门前。 远远看到了李阳，王文玺和秦喜斌二人扬了扬手。 不过在走到大门前时候，二人却并没有直接奔向李阳，而是在门卫室前驻足下来。 淡淡的看了眼立正示意的老保安，王文玺微微一笑。 “老刘，今年快五十了吧？” “哎嗨，王局。今年四十七，眼瞅着就奔五张喽。” 老门卫一哈腰，脸上满满的油滑。 将目光从那满是褶皱的脸上移开，王文玺点了点头。 “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好，好得很。好好干，我在咱们局干了三年科长，四年局长。总共七年了，七年风风雨雨的每天上班都能看到你，一想到着马上要去省里上班看不着你天天跟我打招呼，我这心里还蛮不得劲。” 王文玺的感慨，换来了老门卫的咧嘴一乐。 “你看王局这话说的，您这高升是好事儿啊，想我们的话有空您多回来看看不就得了。” “好。有机会的话。” 王文玺轻轻一笑，拍了拍老门卫的肩膀，便头也不回的走向了李阳的车旁。 看着身穿一袭黑色羊绒大衣，衬衫比栅栏上积雪还白净的李阳，王文玺双手一摊，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复杂。 “唉，让李总看笑话了啊。” 感受到他的无奈，李阳对着他和一旁的秦喜斌淡淡一笑，摘下皮手套亲自拉开了车门。 岗亭前。 看着王，秦二人登车，那台崭新的宝马七系稳稳起步在雪地中拖着两道白雾远去，门卫老刘嗤笑了一声。 “装特么什么装，都到这地步了，还拿自己是拌蒜。是大领导呢？！我呸！” 轿车里。 透过侧窗，看着门卫往地上啐唾沫的一幕，后排座上的王文玺握紧了拳头。 “李阳啊，你说，怎么就这样？” 透过倒车镜，看了看已经化作了一个小点的老门卫，李阳勾了勾嘴角。 “每个人都多少有点自卑，都希望自己所处的环境能稍微好一些。如果这个目标不能达成，至少.......他会希望自己比别人过得好些。如果连这个目标也都达不成，那他就只能希望别人过的比他差些了。人之常情，不用理会。” 紧锁着眉头，将李阳的话仔细的品味了一番，王文玺突然笑出了声。 “哈哈，李阳啊李阳，你小子倒是通透！” 通透也不至于这么笑吧？ 看着王文玺笑的前仰后合，李阳眨了眨眼睛：“王局，这事儿这么好笑？” “没！这事儿不好笑，事实上我这两天心情都差到了极点。但是按照你的理论，我忽然想到，你这个家伙未来一段时间肯定比我和老秦还惨，我这心情，突然就轻快了不少！虽说这有点为人所不齿，但是你说的没错，这确实人的劣根性。当你抛去人格中道德和超我的部分，单纯的遵从这种劣根性的时候，还他娘的真挺欢乐！” 王文玺这么一说，让李阳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王局，不带你这么玩儿的啊。你这就纯属是拿朋友寻开心了，你再这样的话，中午这顿饭我可不请了，换你坐庄。” "那都不是事儿！" 王文玺收了笑，白李阳摆了摆手，“李阳啊，你知道那个郑宏宇，什么背景么？我猜你这个时候给我和老秦叫出来，也不全是为了感情，也是想知道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森工那面对咱们绥城林业局和你李阳，搞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吧？” “没错。” 听到王文玺这么说，李阳直截了当的点了点头。 “嗯，我猜就是这样。那我告诉你，郑宏宇这个人，本身没什么本事。但是他姐夫很厉害，是咱们森工集团的副总，郝长龙。” 次奥。 握着方向盘，李阳暗暗的从牙缝里面挤出了一个脏字儿。 就说，怎么特么的这么寸！ 第257章：这个盘，我李阳接了！（求追更银票！） 李阳之前就觉得奇怪。 自己和松本之间的矛盾，发生任何商业上的竞争，他都不意外。 但是眼下这一场乱子，向着李阳身边的朋友和关系扩大，并且蔓延到了政治层面，这怎么都说不过去。 可是当得知了郑宏宇的背景之后，这一切就都能说得通了。 按照王文玺所说，郑宏宇的亲姐夫是森工集团副总。那这个背景可就相当强大了，森工集团是个什么单位？ 那是目前国家四大森林森工集团之一，94年经过部委批准成立的超大型国有控股企业，更是省内十大企业其中的一个。是一个拥有分公司四十多家，全资子公司二十多户，在职职工十几万人的庞然大物！ 这样大型事业性国企的副总，级别上相当于副厅。平时在省里开会的话，跟省内非省会城市的市长基本上是平起平坐的。 而森工集团的单位性质又很特殊，即是大型国企挂着“森工集团”的牌子，同时也是国家事业单位，挂着“森工总局”的牌子。 在系统内部，往往副总还担任着总局内的职。 对于这种相对封闭且独立的系统，一个副总在人事，以及对下级单位的掌控上面，绝对是要比赵天成这个副市长对绥城市的力度要强的！ 得知了郑宏宇的背景，李阳一路上没怎么说话。 直到到了饭店，和王文玺，秦喜斌二人一同进入了包厢之后，他才连连苦笑道：“王局，秦局，这一次真是连累你们了。” “嗨。” 刚才还拿李阳寻了一通开心的王文玺，此时的心情似乎已经转好了不少。 见李阳面露歉意，他赶紧摆了摆手，“李阳啊，话别这么说。当初中止了和松本木材供应合同的人是我。一切的因，其实都已经在那个时候种下了。至于后来郑宏宇过来为松本出头，在你那里吃了亏，这都是果而已。虽然现在我这心里确实憋气，但事情做了就是做了，我不后悔。我也不怨谁，不就是调动个岗位嘛？我这也没被直接撸了职务，这级别上提了半级呢，挺好。” 知道王文玺即将赴任的那个什么工会主席是怎么回事，李阳默默的摇了摇头。 “这事儿也怪我冲动了，当初松本他们第二次过来那会，我要是不纵容职工动手。只是把他们给哄走，来个软硬不吃，估摸着这个郑宏宇也不至于下这么大力气，动用他姐夫的能量把咱们绥城林业局给一窝端了。” “说这话没意义，哈哈......” 趁着服务员上酒的功夫，王文玺从兜里掏出了烟来，笑道：“之前我也是吃了见识少的亏，这个郑宏宇我之前就听说过他。上半年去集团开会，跟我住一个屋的的松宾林业局局长就聊了他这个资产处长的事儿。 这小子他妈的以前也是在下面林业局管林区农业的。前年的时候，这家伙拿着省里给林业局春季打井的项目款一百多万去了澳门，据说是赢了两千多万回来。过海关的时候没报税，让人给扣了。” 听到郑宏宇的这个历史，李阳掏出兜里的打火机给王文玺的烟点了，奇道：“还有这样的事儿？那后来呢？” “当初这个事儿系统里不少的人都知道，出了事儿之后，这个郑宏宇就被停职了一段时间。也就是半年多吧，就直接被调进了集团总局还是管资产，只是管着整个集团的资产了。 当时大家伙都传，说是这小子把迎来的钱都用于活动上了，这才非但没因为挪用打井款受处分，反而捞了个肥差。我他娘的当初以为这小子就是有点好运气而已，所以当他上次来这给那个松本出头的时候，我是一点儿也没拿他当回事儿。” 说到这儿，王文玺长长的喷了一口烟气，脸上露出了几分自嘲和苦涩。 “所以.....” 李阳眉头一挑，等待着王文玺的下文。 “直到前几天，我突然被叫到省里开会。会议是集团副总郝长龙亲自主持的，在大会上郝长龙给我好一顿明里暗里的批评，我才知道这个事儿不对劲。我一个林业局的局长，跟郝长龙一个副总平时打交道的地方不多，而且之前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私下里都没得罪过这个人。 我这心里纳闷儿啊，还以为是工作上有什么地方触犯到这个领导了？然后在会议结束之后，就去找总局那面的一个老大哥聊了一下。这才知道敢情这不是上级对下级工作不满意，纯属是特么的姐夫给小舅子出头呢！” 嗨、 听完了这里面的缘由，李阳也是苦笑。 你说这算什么事儿啊？ 森工系统里面的人事比较复杂，裙带关系严重这一点不是什么秘密。 可就算在李阳的脑袋上开个洞，他又怎么能想到自己真就就碰上了这么一家子货色？ 砸了咂嘴，李阳拧开了服务员端上来的白酒，为王文玺和仍然在郁闷，一路过来一句话都没说的秦喜斌亲自满了杯，问道：“你这工作马上调动，也不管你叫王局了，打今儿起我叫你哥得了。王哥，之前的事儿咱们就不说了，就说说以后吧。现在这事儿出了，你打算怎么办？” “能咋办？” 王文玺咧了咧嘴，“他娘的郝长龙这个副总是管人事的，人家现在让我去工会去架火烤，我又没有个老总姐夫妹夫啥的，就只能去呗。不管怎么样，先去看看再说，能干老子就干，干不了他妈的大不了辞职。我就不信了，现在改革开放，全国都在搞经济，到处都缺管理人才，就凭我王文玺在森工系统这么多年的工作经验，还他娘的找不到一份能养家糊口的工作。” 见王文玺打算的洒脱，李阳心中暗暗点了点头。 别说，当下像王文玺这种在地方有过工作经验的干部，不论是自己创业，还是说到其他的企业求职，都是妥妥的香饽饽。 当下中国社会最牛逼的一群商人，自称为“92派”。 这个所谓的92派，其实就是大批政府机构的知识分子受伟人南巡讲话影响，纷纷主动下海创业，形成的这么一个小团体。 像后来创建了佳德拍卖行，以及人寿保险的陈东升，基金大佬田源，中国第一代b2b电子商务平台的郭凡生、地产大佬冯仑、潘石屹、等人，都是九二派里面的代表。 受到这些人商业上的成功影响，当下社会上对于体制内下来的领导干部，担任私企高管相当的热衷。 王文玺这样的，如果去深圳上海那面，光是凭借“在森工集团担任过局长”这一条履历，拿个二三十万的年薪应该不成问题。 就在李阳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秦喜斌突然开了口。 “王局，我决定好了。年前就把辞职报告交上去，这个档案科的科长，我干不了。” “老秦，这事儿你可得想好了啊。你和我不一样，我这今年四十了，说不好听的，这个岁数上不上下不下。要是没有这回的事儿，运气好的话我还能再往上走走。但是现在有了这个事儿，我这基本上也就没啥再往上走的希望了。 你不一样，你过年才三十五，年富力强的，虽然档案科是个闲置部门，但是找人活动活动，或者在那安心干两年，等到郝长龙不管人事了，你再提出换个岗位，还是有机会的。 现在咱们森工内部不缺肥头大脑的酒囊饭袋，也不缺郝长龙和郑宏宇这种蝇营狗苟，但是你这种技术型人才，真的是稀有动物。我相信，但凡你碰到个好领导，肯定大有所为啊！” 很明显秦喜斌的决定，让王文玺很是惋惜和诧异。 在短暂的惊愕之后，王文玺立刻苦口婆心的劝到。 但是面对他的这些劝说，秦喜斌只是惨然摇头； “王局，我在咱们局里这几年，你做的很不错。可是你也看到了，现在上面是真的不重视技术啊。就说这个建材厂，我从大前年开始就跟森工那面打报告。 用数据，产业结构模型，以及现在国内外市场对高附加值林木深加工产品需求等种种方面进行分析，请求总局那面拨款，在咱们绥城林业局建一个能够生产制造附和当下国内外装修需求的建材工厂。可是怎么样呢？” 拿起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小口，秦喜斌长长的叹了口气：“十几份的报告交上去，无一不是石沉大海。最有希望的一次，不过就是省领导给了个‘想法不错，但施行起来尚有困难’的批复。如果单说是这个，我不寒心也不绝望。可是.......” 秦喜斌的手颤抖了起来，脸色肉眼可见的变成了苍白。他剧烈的呼吸着，将手旁那杯四十多度的酱香白酒一口就闷了下去，脸色刷的一下就有变成了枣红一般。 “可是你看看现在，这他娘的都干的是什么事儿？！我十几份报告打上去，建材厂没给我批。反倒是李阳这边打了副总小舅子的耳光，为了打压一个私企老板，森工那面竟然通过了森工建材厂这个五千万的项目！ 我的王局，我的王哥！你觉得这样的企业，这样的体制，我再干下去，还有前途吗？” 狠狠的拍了拍桌子，秦喜斌激动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将正在上菜的服务员吓得一手没稳，一盘红烧鲤鱼掉在地上，溅起的片片羹汤迸发的地面上到处都是。 “你倒是跟我说说这前途，他到底在哪儿啊！？” 面对秦喜斌的质问，王文玺沉默了。 这个问题，作为系统内的人，作为一个深知当下国企风气的领导，他没法回答！ 一片死寂中，李阳对身后不知所措的服务员摆了摆手，令其退出了包厢。 然后，他郑重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要是秦哥不嫌弃的，去我那儿。” 面对秦喜斌，他郑重说到。 第258章：年轻，可真好！（求追更银票） 秦喜斌对于森工这个体系，已经绝望透头顶，这一点李阳其实早就看出来。 在和林业局这边达成了大宗木材采购合同之后，李阳和王喜斌以及秦喜斌两人没少打交道。 王文玺还好，总的来说就是个经验丰富，从基层一路实干上来的领导。性格上虽说有点冲动的部分，但总的来说还是比较沉稳的这么一个人。 可相比于王文玺，秦喜斌给李阳的感觉又是一样。 说句心里话，李阳一直感觉秦喜斌根本就不适合在森工这个体系里混。 甚至于，这个人都不适合在体制里混。 首先秦喜斌是个性格内向，话不多且不善言辞的这么一个人。这种性格，在注重人际关系的体制里，根本就是个缺陷型人格。 另外一点就是，秦喜斌是科班出身，东北林大毕业的研究生。在90年的时候，以技术骨干的身份被直接安排到林业局这边担任技术工程师，然后几年内就干到了副局长的。 王文玺之所以说秦喜斌未来可期，其实就是因为这一点。 九十年代中期，政府体系里学历这么高的可没有多少。 别看二十年多后，随便翻开一个省市领导的简历，基本上都写着这个大学毕业那个研究生，看起来一个个学历都牛哄哄的。其实大部分七十年代左右生人的领导，学历都是后期通过各种方法补上去的。 在当下基本上是个中专技校毕业，随便找找关系进入体制内不是什么难事。甚至于很多只有小学学历的退伍兵，都能够被安排到体系内工作。 你说基层素质能高到哪儿去？ 在这样的环境里，秦喜斌这样的人放到哪儿其实都是香饽饽。 但问题是这个香饽饽得能适应得了这个体制，才能走得更高更远——显然，秦喜斌适应不了。 端着空了的酒杯，秦喜斌的声音有些颤抖。 面对李阳的邀请，他苦涩的摇了摇头：“再说吧，我这些天还没有来得及想我以后何去何从，但是我就只知道，森工我是肯定不能在呆下去了。我二十七毕业，二十八进入森工当工程师，我原本以为能用我学习到的知识，用我的本领，为这片白山黑水带来一些变化和生计。可我现在已经三十五了，马上八年了，我回过头想想，这些年我竟然是一件踏踏实实的事儿也没干成。” 许是酒劲儿上来了，秦喜斌目光有些迷离的看了看身旁的王文玺和李阳，惨笑着将手伸进了怀里，掏出了他的钱包。 当着二人的面，他将隐藏在一张全家福照片后面的，似乎是书本的剪页掏出了出来，放到了二人的面前。 借着包厢明亮的灯光，目力相当好的李阳一眼就看出了那是什么。 说来巧的很，那剪页上面的段落，他还曾背诵过。 那是前苏联作家尼古拉·奥斯特洛夫斯基所著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里面的一段话。 【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属于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当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会因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为为人卑劣、生活庸俗而愧疚。这样，在临终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已把自己整个的生命和全部的精力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奋斗】 那张书页已经泛黄，甚至因为年代久远，折痕部位变得有些催化。 轻轻的抚摸着那大学时代的书页，秦喜斌摇了摇头。 “我现在，就在为碌碌无为虚度年华而悔恨，为生活庸俗而愧疚。所以我不能再这么下去了，我三十五了......我怕我再在这里干下去，到了四十岁以后就磨光了所有的激情和梦想，我这辈子，就废了......” 看着那张承载着梦想和人生信条的书页，李阳和王文玺的目光一时间都有些复杂。 包厢中沉默又持续了好久，李阳才狠狠的抹了把脸，拿起了酒瓶为秦喜斌和王文玺二人满了杯子。 “秦哥，其实现在这个时候，我跟你说这些有些不合时宜。不过今天咱们都把心外面的那层壳扒开了，有些话我就直说了。关于辞职的决定，是你个人的事情，我没办法质评。 俗话说不经他人苦，莫劝人大度。这些年你经历了什么我不清楚，所以也没办法给你什么意见和建议。而且就目前的形势来说，其实我邀请你来我这里，和我一起干建材厂，对你也不公平。 毕竟有郑宏宇这么一搅合，建材厂这个项目的未来并不明朗。 但是秦哥，如果你辞职之后，没有什么好的出路，你随时可以过来找我。不管这个建材厂什么样，只要有我李阳一口干的，我绝对不让你喝稀的。给你留百分之十的股份，和一个总经理的位置。只要你能来，这个建材厂以后怎么经营怎么发展你全权做主，我给你最高的权限，我以我的名誉保证，这将是一个能把你全部学识发挥出来的平台。” “李阳......” 听到李阳的保证，秦喜斌的嘴唇嚅动了一番。 见他有些哽咽，李阳笑着摆了摆手。 “你不用急着给我答复，我给你的只是一个备选选项。今天咱们三个，不讲从前，不想以后，就说当下！一会儿我把门锁上，咱哥仨就着酒劲儿，想骂谁骂谁，想抱怨就抱怨，再有两天就小年了，咱们趁着这个机会，把所有的怨气都他娘的发出来，把所有的晦气和不开心，都留在这一刻。今天咱们不醉不归，等归去之后，咱们好好的过日子，不管遇到什么人什么事儿，咱们都做最好的自己。行不行？” 被李阳的豪迈所感染，王文玺深吸了口气，哈哈一笑。 “李阳，我觉得你这个人没进体制，真是白瞎了！这要是在单位，凭你这说话的水平，最起码给你当个书记！我为啥这么说？因为你特娘的比我们局书记说话强多了！来，今儿就是今儿了！” 见王文玺端起酒杯，秦喜斌也狠狠的点了点头。 “固所愿，不敢请耳！李阳，今天话说到头了。今天也不计较什么酒量了，就求一个痛快。干了！” 看着王文玺和秦喜斌将满满的一杯白酒高高举起，李阳也端着酒杯迎了上去。 当！ 随着一声满杯相撞的闷响，李阳不顾杯中略微溢到手上的酒液，将大满的一杯五粮液一饮而尽。 感受到喉咙里传来的辛辣一直延伸到胃肠，他长长的舒了口气。 冲脑仁的酒气，随着一声大笑，回荡在了包厢之内。 “嗝......他妈的，痛快！” 量杯白酒下肚，秦喜斌眼可见的醉意上了头。 白白净净的脸上，已是变成了枣红色。 用极为不符合他形象动作，狠狠拍了一下大腿，秦喜斌乐了。 “不考虑了，他妈了个b的。不就是一个资产处的处长，一个森工的副总吗？能他妈怎么的？李阳，我不用考虑了。你这个总经理，我干了！股份我不要，工资你给我按照现在的待遇开，一个月给我八百五就行。老子他娘的就是要试试，没有了森工那么僵化的体制，那么冗沉的架构，我秦喜斌能不能办成一件事儿！” “那不行。” 酒喝的太急，李阳觉得自己也上头了。 “理想是理想，面包是面包。” 他咧着嘴，将秦喜斌的钱包拿了过来，指了指此前盖在保尔柯察金那段名言上面的全家福——那上面，是秦喜斌和他的妻子和一对儿女。 “我李阳是个企业家，不是他妈的资本家。绝对不能让我们的同志，饿着肚子追求理想！” 说着，他伸出了一个巴掌。 “一个月基本工资一万，百分之十股份。低于这个标准，我这坚决过不去。” “你给我开这么高，搞的老子贪图你工资才来你这里的，不行不行。八百五，不能再多了。” “那你他娘的别来了！我李阳丢不起这个人！” 一旁，眼看着李阳和秦喜斌为了工资待遇的事儿吵的脸红脖子粗，王文玺将身子靠在了椅子上，咧开了嘴。 年轻...... 有梦想。 可真好啊！ ...... 第二天早上。 李阳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正躺在李太山炕上。 透着发涨的太阳穴，顶着天旋地转眩晕，李阳抬起头看了看屋里。 李太山老两口，李奉献一家子，此时正在吃早饭。 看到李阳起身，已经放了寒假的李小阳端着一盛满了豆腐汤的大海碗撇了撇嘴。 “爸，妈，咱家这个大喷壶醒了。” 大喷壶？ 李阳皱着眉头，睡眼惺忪的看向了李奉献和祖美兰。 看着炕上的李阳，李奉献和祖美兰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可随即，祖美兰又板起了脸，用筷子狠狠的敲了敲李小阳的脑袋瓜。 “小兔崽子，不许这么说你大阳叔。” “什么大喷壶？我昨晚上怎么回来的？” 眼巴巴的看了看憋着笑的全家，李阳疑惑道。 “你不记着了？” 祖美兰放下碗筷，随手拿了个湿毛巾递给了李阳。 坐在炕沿上，打量外星人似的将身上衬衫凌乱的李阳看了一遍，道：“昨晚上都六点多，你跟那俩人喝的直张跟头，国宾酒店的经理都给吓坏了。那个经理认识你，知道你是咱们服装城的老板。” “怕你们喝出事儿，把电话打到服装城去了。昨晚上你奉献大哥从省城回来的晚，没有车我就只能带着陈玉和刘春香仨人去了酒店，硬把你给抬回来了。好家伙，昨晚上你到家之后抱着泔水桶从七点吐到了后半夜，先吐龙虾，后吐扇贝，到最后胆汁都让你给吐出来了。” 李太山摇了摇头，补充道：“大阳啊，以后可不能这么喝酒了。把我们都给吓坏了，你婶子都想叫车把你送医院去啦！” 一旁的邹云也点头附和，道：“是啊，喝的太多了也。吐完了之后也不消停，难受的在炕上直打滚。好几次都差点掉地下去了，我和你叔，还有你大哥二哥四个人轮着守了你一夜。直到了后半夜三点多，你才不折腾了。这么喝酒多伤身啊。” 还没等李阳反应，那边的李小阳也跟着吐起了槽：“谁说不是，喝酒还吃那么多好东西，吐出来都白瞎了。以后你要是喝酒，先把菜给我打包。反正你吐什么都是吐，吃点稀粥得了。这样你这大喷壶还能喷的干净点儿。” “嘶！大人的事儿小孩别插嘴。知道什么呀你。” 见李小阳多嘴，一旁的李奉献又是一筷子敲了过去。 捂着脑袋，李小阳满脸的委屈：“本来就是嘛。我说错他啦？” “额......” 揉了揉脑袋，李阳吸了口气。 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最后记的的事儿，是在自己去酒店卫生间吐了一气儿回去包厢后，王文玺又开了两瓶五粮液...... 所以说..... 喷壶就是这么来的？ 挠了挠后脑勺，盯着惺忪的眼睛，李阳看了看家里这几口人。 见所有人昨晚上似乎都没睡好觉的样子，眼睛旁都挂着黑眼圈，他不好意思的咧开了嘴。 “昨天有点儿事儿，确实是失态了，给大家伙添麻烦了。” “嗨，都是自家人，说这个干嘛？” 炕沿上，祖美兰大咧咧的摆了摆手。可马上，就换了一副八卦的表情，凑到了李阳的身前。 “不过我比较好奇啊，大阳。你是不是跟陈玉，有什么事儿啊？” “我？陈玉？” 李阳眉头一皱，想了半天才从晕乎乎的脑子里联想到那个白净净，个子高挑，胸型非常漂亮，穿衣服很好看的女孩。 “咱们服装城的那个......选美冠军？我跟她能有什么事儿？” “哦？” 将李阳的表情仔仔细细看了一遍，见他不像是撒谎，而是真的满脸迷茫样子，祖美兰皱起了眉头。 “那就奇了怪了。” 砸了咂嘴，祖美兰纳闷道：“昨晚上我接到酒店电话，说你喝多了带人去接。陈玉急的不行的样子，非要跟着我一起过去。我们把你往家里送的时候，你抱着人家死活不撒手，还认错了人，管人家叫小婉。你当时是没看见，小姑娘脸色煞白白，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我问她怎么了，她就一个劲儿摇头不吭声。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有什么事儿呢。” 嘶..... 李阳的眉头皱的更紧，只觉得脑子更晕了。 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第259章：时光更替（求追更月票！） 被醉酒困扰，李阳在家休息了整整两天才缓过劲儿来，又跟家里过完了小年，这才结束了宅家生活去了公司。 最近一段时间公司里没有别的事情，服装城和食品公司那边到了年底都是稳定运行，唯独一件大事儿就是建材厂的施工。 这几天，浩海工程公司那面已经对经济开发区的那块地皮搞好了测量，着手完善设计图纸，并且开始了地基施工。 按说绥城的冬天其实是不太适合施工的，毕竟是地处东北，室外气温现在已经降到了零下二十多度。 尤其是进了腊月之后，据说是近五年来最暖和的这个冬天，最冷的时候气温也已经突破了零下三十度。 不过好在赵天成给批的这块地本身的条件不错，总面积六万多平米的土地已经平整完了不说，而且已经提前打好了六个标准厂房的地基部分，并预留好了水电线路。 这么样一来，就不用施工方再去挖冻土，混水泥，无形之中节省了相当一部分的工程量，并且避免了低温环境下混凝土没法上的窘境。 李阳回到公司之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给方斌那面通了个电话，不厌其烦的催了一下施工进度。 得知设计图已经做完，并且今天上午浩海那面已经开始定做钢结构件，估计主体部分十天后就能到位，李阳这才放下心来。 钢架构厂房其实说白了跟乐高玩具差不多，只要主体起来剩下的就是添肉工程。什么蒙皮啊，通风啊之类的，也就好说了。 放下了电话，李阳翻了翻办公桌上的日历。 时间已经到了农历二十二号，距离过年可没剩下几天了。 按照浩海目前的进度，就算自己这边再催，年前估计也就是能做好准备工作。 毕竟按照方斌的说法，结构件十天之后能到，那就一竿子支到大年初二去了。真要说正式施工，怎么着也得年初五之后。 心里有了数，李阳索性也就不惦记了。 接下来的几天，李阳就进入了半休假状态。 除了小年当天去了一趟木材厂，探望了一下厂里的下岗职工们，并且亲自为职工们发放了新年福利之外，大部分的时间都用来宅在家里，跟放了寒假的李小阳同学相爱相杀了。 没办法。 林小婉特地从老家打了电话过来，为李小阳安排了一份额外的寒假作业。 家里面没人能辅导，李奉献和祖美兰到了年关忙的脚打后脑勺，李太山和邹云学术水平甚至都跟不上李小阳，全家能辅导熊孩子写作业的，也就剩下李阳这么一个了。 用尽了包括但不限于威逼利诱，谈判恐吓的诸多手段，李阳最后终于和李小阳达成了一份君子协议；如果李小阳同学能够保质保量的完成学校以及林小婉留的寒假作业，到三月一日开学之后，李阳就奖励给他一架遥控飞机。 是真的能飞，而不是只能拿在手里把玩的那种。 就这样，打打闹闹之中时间飞速流过。 一转眼，就到了大年二十九这天。 按照绥城这边的习俗，年二十九家里做生意的，要彻彻底底的将铺面打扫干净，然后接财神贴对联纳福气。 而且这些事情，只能由店铺的主人亲自去做。 就这么，在一大早祖美兰的催促和提醒之下，在家都呆懒了的李阳没办法，驱车在年底最后一天来到了公司。 将前面没有撕下来的日历撕去，看着上面“丁子鼠年”的最后一页，李阳一时间有些恍惚。 “不知不觉，这就来了一年了啊。” 安静的办公室内，李阳默默的盯着日历看了半晌，忽然想起了那份穿越计划表。 在成立了总公司，特别是李奉义到红旗木材厂那面担任经理之后，李阳其实是不怎么回家住了的。 原来他的那间屋子，现在给李奉义当成了临时住所。 家里倒是没什么值得转移的私人物品，唯独那一份穿越计划表，是李阳绝对不能向外人展示的东西。 为了避免自己穿越客的身份暴露，在总公司这边收拾好了之后，李阳便将那份草草写在笔记本上的计划表从家里拿到了办公室来，放到了保险柜里。 沉寂在鼠年最后一天的时光之中，李阳打开保险柜，翻出了那份穿越计划表。 原本整洁的计划表已经被涂涂改改了一些部分，同时也增添了一部分，但大致的方向仍然没有改变。 现在，它是这个样子的； 一、让李小阳一直保持自信，为他提供一个最阳光的生活环境，直到树立完整的人格和三观。（小阳坚持跑步已第七个月，身高相比记忆中，有明显增长。学习成绩已从全班倒数第四，提升至全班第十八名。ps：他学会了如何去珍惜家人，他接收了那架祖美兰为他亲手做的丑飞机，他拥抱了祖美兰。） 二、让李奉献同志摆脱生活的不如意，避免成为一个自暴自弃的酒鬼。（如不成功，就扶持祖美兰成为一个有经济实力且独立自主的新女性，并劝他们俩离婚【已划掉】）李奉献同志做的不错，祖美兰同志充满惊喜！考虑下阶段怂恿他们两个要个二胎【划掉】待议，要是妹妹还好，弟弟坚决不行！） 三、拯救血稠，高血压有高度脑梗塞风险的奶奶。扭转其观念，让其勤锻炼，不吃剩饭剩菜，锻炼看病养生。拯救退休后沉迷麻将，因抽烟二手烟最终肺癌的爷爷。（待办，紧要） 四、让那些在危难之际帮助自己的亲朋，街坊们过上好日子。（于四叔，胡胜利，朱老五已小康或致富，其余待办） 五、利用重生优势赚它几个小目标，谈一（划掉）几场只属于纯真年代的恋爱。如有余力，则兼济天下，做个有钱但不为钱所拖累，灵魂可以掌控身体的，真正自由的人。（截止十二月份，家当已超四千万，革命尚未成功，大阳仍需努力！女人......x2。） 六、拯救林老师，让李小阳的童年没有遗憾！（完成......但事情向另一个方向发展，我下贱，我到底还是馋林老师的身子） 看着那份打了补丁，甚至加了dlc的计划表，李阳咧开嘴角露出了一个夹杂着欣慰，满足，以及期待的目光。 “这一年马上就要过去，明年......” 轻轻的闭上眼睛，李阳在脑海中思索了片刻，缓缓勾起了嘴角。 “最近两个月因事业关系，对李小阳的关注略有降低。明年争取让李小阳同学成为班里的尖子生，并鼓励他参加春季运动会，拿到一个好成绩！” “李奉献和祖美兰的业务太忙，争取为二人减负，有更多的时间陪伴李太山老两口和李小阳！” “督促李太山和邹云二老，保持身体健康，并为二老提供完整的医疗养生环境！” 用前三条将一家人都考虑周到，李阳用钢笔轻轻的敲了敲自己的额头。 现在家里已经摆脱了贫苦，没有了钱的困扰，很多在记忆中令自己难过的事情已经烟消云散了。 想到过去一年，自己用尽了洪荒之力达成了家里现在的样子，李阳说不自得是假的。 “那么，也给自己定一个目标吧。” 想着，李阳带着微笑，将钢笔落在了那份计划表上。 “定个小目标——成为绥城（划掉），全省首富！” 哗啦啦..... 将2.0版本的计划表抖了抖，吹干了上面的墨水，满意的欣赏了一下自己过去一年的成果和新一年的希望后，他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冬日阳光在窗沿皑皑白雪的折射下将他的脸庞打亮。 感受到那一抹温暖，李阳张开了怀抱。 “再见了，子鼠1996。你好啊，丑牛1997！” 第260章：过大年！（求追更银票） 临到年关，整个绥城都变得喜庆了起来。 将近零下三十度的低温，并不是阻挡人们迎接新年的障碍，反倒是为这座东北的小城增添了无尽的趣味。 按照当下的节假日排班，年三十这天就已经进入到年假期正式开始过年。 到了年三十，除非是不能离人的岗位职工，就连要饭的都要歇业好好过个年了。 趁着这商铺开张的最后一天，几乎所有的绥城人都涌入到了街面上。 本来就不宽阔的大街上，到处都是拎着蛇皮兜三角兜子，甚至干脆拉着爬犁采购年货的人。 街道两旁长长的大年集市，聚集了对于这个时代来说已经应有尽有的商品物资；冻的梆硬的花红果，冻梨，冻柿子。长长一根银闪闪直挺挺，拿在手里跟大宝剑似的冻带鱼，以及各式各样的年画，挂历，鞭炮，锅碗瓢盆，衣服玩具....... 从公司里出来，信马由缰的漫步在节日前的十字街上，李阳满脸都是微笑。 这感觉着味道，太冲了！ 总能浮现在梦里的场景现在真真切切的就在眼前，令他有一种哪儿都不想去，就只想站在大街上看上那么一整天的冲动。 “孩子，不买可不能瞎动啊！弄坏了我可得让你家大人赔！” “叔叔，我就看看，我不乱动。” 就在李阳看着街面上出神的功夫，路旁一个玩具摊前，一个脆生生的声音将他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一个身穿咔叽布做的棉袄，看起来臃肿的跟个球般的小孩，正蹲在摊位之前。 他面前的摊位上摆着的，是几只仿真的bb枪。 这玩应在15年之后，因为超过18焦耳已经被全面禁止售卖了，但是在当下还是很普遍的儿童玩具——准确的说，是男孩子心目中的顶级神器。 普遍的样式，就是仿各种世界名枪。男孩面前最显眼的那一支，就是一把m16的仿真枪。 就在男孩看得出神的时候，他身后一个男人走上了前去。那男人身穿老款的军大衣，胳膊肘和衣襟的地方已经磨破，露出了大衣里黑乎乎的棉花。 注意到男孩紧紧的盯着那支玩具枪，男人犹豫了一下，也蹲下了身去。 “想要？” “爸，我就看看。你买完带鱼了么？我妈让你买两根带鱼的。” 老板的驱逐并没有让男孩离去，但是父亲的询问却让男孩毫不犹豫的将目光从玩具枪上收了回来。 他利落的站起身来，扯住了男人的手。 “......” 男人没走，拉着儿子手沉默了片刻，指了指那摊位上的玩具枪，向老板询价道：“这枪多少钱？” “不讲价，三十！” 站在那男人身后，李阳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是想满足一下小孩子的期望的。 但是当老板说出那个价格之后，他的肩膀下意识的塌了一下。他默默的从兜里掏出了一把零钞，数了半天，也没数到超过十块。 看起来三十多岁，或许更年轻一些的男人只是讷讷的将钱揣了回去，带着男孩默默的离开了那玩具摊。 望着那一大一小两道远去的背影，李阳的目光一时间有些迷离； 他想起了记忆中的1997年春节。 李奉献和祖美兰下岗，过年的时候家里连买年货的钱都没有了。还是李太山拿出了平时积攒的棺材本，让一家人过了个还算体面的新年。 那一年，自己就跟那个小男孩一样，看中了一个能发光的陀螺玩具。 只是童年的自己并没有刚才那个小男孩懂事，在遭到了李奉献的拒绝之后，他当街打了十多分钟的滚儿。 陀螺最终是买成了，但是售价高达二十块钱的点动陀螺，却直接导致了那一年的年夜饭少了两个菜——猪蹄和春卷。 一阵寒风吹过，将李阳从回忆拉回了现实。 他紧了紧身上黑色的羊绒大衣，摘下手套，默默的蹲到了那个摊位之前。 “这三支枪，我要了。” 随手指了指摊位仅剩的三支玩具长枪，李阳掏出了钱包。 “大阳？” 就在李阳准备付钱的时候，他身后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听到李奉献的动静，李阳惊讶的回过头去，看着拎着大包小包的李奉献，他奇道：“呦，你怎么来了？” “嗨，这不是这几天商店里太忙，过年什么都没准备么。我这上午从省城回来，最后一车货卸完了，你嫂子说趁着中午让我出来给家里再买点儿东西。今年过年大哥他们肯定是要在这边过，又多了个你，东西得多备着点儿，怕是不够么。你跟这儿干啥呐？” 见李阳拎着两个玩具枪，李奉献眨巴眨巴眼睛，道：“跟你说啊，可不能再给小阳那兔崽子买东西了。这一年下来，你都给他买多少玩具了？” 咧嘴将钱递给了摊主，李阳拎着玩具枪站起了身来，笑道：“不全是给小阳买的。喏，这俩你先帮我拿着。” 不由分说的将其中的两支枪塞到李奉献怀里，李阳拎着一支m16,快步离去了。 “唉？” 眼见着李阳小跑着追上了前方的一对父子，将手中的玩具枪送到了那小男孩的怀里，在对方的惊愕中拍了拍孩子的脑袋瓜不知说了什么，引得那男人不知所措，李奉献皱起了眉头。 等到李阳在那小孩和男人的连连鞠躬中回来，李奉献才终于忍不住好奇，道：“你这干嘛啊？” “啊，刚看到那孩子喜欢这玩具，但是他爸爸可能身上剩的钱不够，没买成。” “那你就送给他了？”李奉献有些哭笑不得，“你这是散财童子啊！” “嗨，过年嘛。” 李阳嘿嘿一笑，从李奉献手中接过了另外的两支玩具枪，顺手也接过了李奉献手中的一兜年货。 和李奉献并肩向服装城方向走去，李阳感慨道；“我小时候也有过这样的时候，今天看到了突然心里有点难受。那会儿我就觉得吧，我爸不给我买玩具，是因为舍不得钱。现在长大了，知道日子有多难过，忽然觉得自己那个时候不够懂事，做了很多任性的事情，让他心里不好受了。” 李奉献嘶了口气，停下了脚步。 “你不是说你孤儿院长大的？” “额......” 一时忘了自己编造的身份，李阳有些尴尬，只能圆道：“在去孤儿院之前，其实我也有过父母。” “哦......” 李奉献点了点头，将手中的年货放到了地上，重重的拍了拍李阳的肩膀，用一副极为认真的表情看向了李阳：“大阳，都过去了。你爸可能在当时心里很愧疚，觉得没能满足你的愿望。他要是活着，知道你长大之后这么懂事，一定会很开心。行了，大过年的咱们不想这些，高高兴兴的。等一会儿咱俩先回家，让你嫂子在商店里盯着。下午收拾完了，我陪着你去十字路口，给你爹妈烧点纸，祭奠一下。他们俩天上有灵，过年看见你孝敬，也一样会开心。” “.......” 李奉献的宽慰，让李阳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这特么...... 伦理关系太乱，说不清啊！ 想着，他从钱包里掏出了二百块钱，塞到了李奉献的兜里。 “这是干嘛？” “过年了，给你的红包。” “净特么扯淡！你是我弟，过年怎么还能让你给我红包？” 不顾懵逼的李奉献撕扯，李阳生无可恋的挥了挥手。 “明早上你再给我，过年了嘛，图个乐呵。” 听李阳这么说，李奉献憨憨的乐了。 “那成，那明天我给你双倍！” 说着，他拎起了地上的年货，一把拉住了李阳的胳膊。 “走了，回家过年！” 被满脸洋溢着喜气的李奉献拽着，穿梭在97年汹涌的人流之中，李阳笑着摇了摇头。 “李奉献？” “昂？” “新年快乐。” “嗯嗯嗯，新年快乐！新年快乐！你可快他娘的走吧，我耳朵都要冻掉了！” 面对今天格外矫情的李阳，李奉献不耐烦的应了几句。 ....... 因为木材厂那面过年不停工的关系，今年李奉义一家提前从山上林场到了绥城这边，在李太山家中一起过年。 这么一来，家里面的人丁可就算是兴旺了。 李太山两口子，李奉献一家，李奉义一家，再加上李阳一共九口不算，李奉献又把于老四父子二人叫到了家里来。 于老四的相亲大业进行的不顺利，半年来看了十多个姑娘，但是都没能过了于老四的法眼，如此高的标准和要求，似的于老爷子不得不又要过一个光棍年。 害怕在家里被老爷子骂，在接到了李奉献一起过年的邀请之后，于老四直接开车把他亲爹和家里所有备的年货一并拉了过来。 说什么，十五之前也不挪窝，就赖在了李奉献家中了。 就这样，家里的阵容一下子突破了十人。 俗话说人少好做饭，人多好干活。 到了大年三十，终于歇了下来的祖美兰一大早上就开始张罗。 家里的爷们儿们将院子里的果树和电线都粘上了喜庆的小彩旗，大门和家门口都上了红彤彤的新灯笼。 女人们则是早上起来就上了灶子，日上三竿头，锅里翻腾的肉香就在大院里弥漫了开来。 因为有李阳在的关系，今年家里不光是人丁兴旺，串门拜早年的也是络绎不绝。 一上午的功夫，胡胜利，苏向前等公司职工，外加上方斌，刘存辉这些跟李阳有业务上往来的生意伙伴，以及万利股票行的徐军这种社会朋友，纷纷带着礼物上门串访。 对于这些人的到来，李阳倒是没什么意外的。 倒是中午时候，秦喜斌拎着几个礼盒进了院子，让李阳惊喜非常。 “哎呦！秦局！” 看到秦喜斌进门，正拿着梯子往电线杆上挂彩旗的于老四率先招呼了一声。 此前办印刷厂产权过户的时候，他总跑林业局，自然是认识秦喜斌的。 不过被他一眼认出来，并叫出了职务，秦喜斌却有些尴尬。 直到见到从屋里出来迎接的李阳，这才尴尬的笑了笑，走进了院子。 “大阳，过年好啊。我这也没什么准备的，知道你也不缺什么东西，这不是你嫂子家里边送过来点米醋和小米，你嫂子家山西那面的，都是地地道道的特产，咱们这边少见。” 感受到秦喜斌的局促，李阳嗨了一声：“你看你，过来就过来，拿这东西干嘛？怎么着，是想通了，想年后跟我一起干建材厂，提前打关系来了？老秦，你要是因为这个给我送东西，那可就是打我脸了啊。” 被李阳爽爽利利的戳破了尴尬，秦喜斌反倒是咧开嘴发自真心的笑了。 “我也不想啊！我就说，年后我直接过来找你，可是你嫂子啊，非说我不会为人处世，一大早上硬是给我撵了出来。没办法，媳妇交给的政治任务。东西你还真得收着，不然我回去没法交差啊。” 将东西放在地上，秦喜斌一摊手，满脸的无奈。 “哈哈。” 之前邀请秦喜斌来建材厂做管理工作，李阳其实心里已经有了六七成的把握。 秦喜斌这种技术型人才，而且在林业局里专事林木加工产业，以及林木商品化工作这么多年不说，更是有着三年多的副局长工作经验，在林业局那面有很深的政府关系。 让他和李奉义搭伙，一个主内一个主外。再加上自己抓总，建材厂的架构基本上就搭建起来了。 他本想着年后亲自去秦喜斌家中探探口风，把事情敲定下来呢，没成想秦喜斌反倒是先过来。 “那行！那你要这么说的话，东西我就收了。初二，等初二我到你家去，去看看嫂子和孩子。咱们俩到时候再好好的喝点。” 又得一员大将，高兴之下李阳当即就定下了日程。 没成想，听到李阳还要喝酒，秦喜斌吓的脸都白了！ “你可拉倒吧！年前那一顿给我喝的三天没下来床，外加上前几天我去办离职，你嫂子气的差点没跟我离婚。” 一听这个，李阳绷不住了。 就说怎么这么急过来，估摸着也是家里老婆闹的不着消停，这才把工作的事确定下来，想过个好年呐。 看着秦喜斌满脸的苦涩，李阳哈哈一笑。 已婚男人......难啊！ 院子里。 过来串门的街坊，看着和秦喜斌谈笑风生的李阳，一个个都直咧嘴。 “好家伙，老李大哥，你家这邻居是越来越支棱了啊。那不是咱们局的秦副局长吗？这副局长过年都来你家串门啊？” 炕沿上，端着茶水的李太山眉头一扬。 “昂，还行吧。” 一句话激起了邻里们更加的羡慕和敬畏，李老爷子感觉身上莫名的轻飘飘。 虽说是仗着李阳的光，可是他却怎么想都怎么觉得，自家这日子，过的是越来越有滋有味儿了。 第261章：新的挑战（求追更银票！） 过年这个事情，对于孩子来说总是特别好玩的。 但其实对于大人来说，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虽然回到这个年代，重新回味了一次记忆中的年味，但是心理年龄三十岁的李阳却仿佛并没有觉得1997年的春节有记忆中的那么有意思。 比如当下的带鱼相比于二十年后那种又肥又大的品种，总有些挥之不去的腥气。 比如当下的电视机尺寸太小，声音又不够清晰，甚至灶房炒菜的时候甚至听不清主持人说的是啥。 再比如记忆中很有意思的春节联欢晚会，其实也并没有那么精彩。 整个春晚下来，也就是本山大叔那个经典的《红高粱模特队》还有点笑点，其他的节目平平常常，感觉和后来被广大人民群众怒喷的那几届春晚在水平上也差不太多。 再比如菜做的太多灶火烧的过旺，屋子里热的让人难受，配合外面噼里啪啦响个不停的鞭炮，格外的吵闹和令人烦躁。 可是当这一切环绕着李阳的时候，他还是感觉到了一种难言的踏实。 他认为带鱼不好吃，但李小阳却吃的很香。他认为春晚不好看，可全家人却一面包着饺子，一面看的津津有味。他认为屋里太热，可是邹云却说难得有一年这么热闹。 当注意到家里的所有人都沉寂在春节的喜庆中时，李阳才真正的意识到原来过年本身并不值得品位和怀念。 也不存在什么“以前条件差过年有滋味，后来条件好了年味却淡了”这种说法。 说年味儿淡了的，只是因为在意的人已经不会出现在新年里，亦或者是人还在，但是已经没有以前的状态罢了。 认识到了这个，李阳扔下了手里的瓜子，凑到了特地摆在电视机前面的饭桌之前。 见他没洗手就过来包饺子，祖美兰一把白面就扬了过去。 “大老爷们儿往前凑合什么？去跟你奉献哥和大哥打牌去！” 看着身穿一袭红彤彤，特地为过年准备的新毛衫，比记忆中97年新年要幸福得多的祖美兰，李阳咧嘴一乐。 看了看炕上正在斗地主的李奉献兄弟俩和于老四，再看了看坐在炕头，百无聊赖看着电视的李太山，他拍了拍巴掌。 “叔，麻将呐？这都过年啦，平时不让玩就得了，大过年的打两把总不犯事儿吧？” “哎嗨！！还得说是大阳，说了句公道话啊！谁家过年还不吃顿饺子？来来来，老子这手早都痒痒啦！” 听到李阳一声吆喝，处于神游状态的李太山瞬间来了精神，一个翻身从炕上坐了起来。 十几分钟之后，原本用来包饺子的桌子，就响起了阵阵的搓麻声。 一片欢声笑语和埋怨声讨交杂中，窗外的烟花腾空而起，照亮了大年三十晚上的夜空。 ....... 在家呆到了初三，略微胖了一圈的李阳才终于将自己收拾利落，下了炕头。 虽然社会关系比较简单，可是到了大年，李阳心里一算计，自己需要走的人情还真不少。 胡胜利和朱老五这样的街坊邻居要串门就不说了。 除了此前定好了的秦喜斌那，像赵天成，王文玺，以及市里几个主管部门的负责人，都需要维持维持。 直到初八，李阳这人情才算是正式走完。也终于等到了浩海公司那面方斌打来的电话，说是定做的结构件已经到位，建材厂厂房建造工程已经正式开工。 正月初九，二月八日。 一大早李阳便开车将确定了出任建材厂总经理的秦喜斌接上，一同来到了经济开发区的那块空地。 虽然是刚刚正式开工，可是此前经过了一番准备，工地上已经上了机械。 看到用于组装钢架构主体的吊车和起重，轰隆隆的在冒着寒气的空地上喷发出充满了活力的烟尘，刚刚摆脱了公务员领导身份的秦喜斌脸上满是兴奋。 “好家伙，李阳，这阵仗着实不小啊！” 抚了抚头上的安全帽，秦喜斌指了指那占地广袤的厂区地基，顶着工程机械柴油发动机巨大的轰鸣，大声喊道：“这光是厂房的占地面积，就得达到两三万平米了吧？” 看到秦喜斌的兴奋劲儿，没等李阳回应，一旁陪同的方斌便扯着嗓子，开始了炫耀： “秦总猜的不错！六个地基，都是五千平米的面积！加一起正好三万平米。那边的空地我们给李总还规划了一个露天的堆料场，还有两间简易仓储厂房，不算物流通道，厂区的有效建筑占地就有五万平！现在还不成，气温达不到，冻土层太厚没办法动工。等到四月份土化了，在南边这个位置，我还得过来给你们修建一个二层的办公楼！怎么样秦总？够规模吧？” “太够了！这个规模的建材厂，只要是资金够设备够，完全可以打造成一个综合型全覆盖的木质建材生产中心了！李阳，我要是早知道你干这么大，我他娘的辞职的时候就应该硬气点儿！直接去一趟森工总局，把他娘的辞职报告直接甩郑宏宇他姐夫脸上！” 噗、 感受到秦喜斌的激动和欣喜，李阳笑出了声。 “没事儿，这不算是遗憾！等三月份，厂房建好了咱们就能开工了。到时候把厂子搞起来，直接把森工的那个什么建材项目挤兑黄了，到那个时候咱们一样打他们脸！哈哈。老秦啊，趁着这段时间厂房没有建成，你先给我出个规划出来。咱们目前手里掌握的资源你都门清，看看就靠着咱们林业局的而林木品种，咱们能够生产什么产品，什么产品能够在市场上站得住脚，打出名声，这些事情我不是专业的，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持续投入资金，把这个摊子支起来。但是以后这个厂怎么走，怎么发展，怎么壮大，就靠你这个总经理啦！” 拍了拍秦喜斌的肩膀，李阳直接明确了一下未来的分工。 面对李阳的信任，秦喜斌目光一阵闪动。 他重重的点了点头，道；“这个你不用惦记，这一段时间我正在做。打过了年之后，我就一直在给我东北林大的老师和同学们打电话，熟悉目前国内外市场的行情。十天，再有十天的功夫，我肯定给你拿出一份完备的业务规划书出来。争取把红旗木材厂那面的业务，和这边的融合到一起去，到时候把两厂并一厂，方便管理，也节省不必要的费用和开支。” 秦喜斌的想法，和李阳是不谋而合。 虽然过年这几天让他生活上格外轻松，可是他也没忘了年前自己遇到的困境。 红旗木材加工厂的产权，已经被森工那面操作给了松本的会社。之前有王文玺和秦喜斌在林业局，自己还可以赖着不走，跟松本玩儿昏的。 但是现在，随着王文玺和秦喜斌双双被调走，李阳在林业局这边的关系网络实际上已经被连根拔起。 在这样毫无靠山的情况下，还继续像之前那样赖在厂里不走，怕是不得行了。 所以在他的计划中，也是想在建材厂这边的厂房建成之后，把木材加工厂的业务先一步转移过来，省得到时候松本或者是郑宏宇主动找麻烦的。 反正这边的地方也够用，六个厂房让出一间作为木材粗加工车间，也不是什么大问题。 “行，那我回头跟李奉义知会一声。让他那面提前做好准备。你该怎么规划怎么规划，到时候我让他全力配合就得了。这两天奉义大哥那边要接收山上林场年后的第一批原木，可能没时间。等他忙完了这两天，你的规划也大致有了模型，咱们三个再坐在一起，好好的研究一下。” 在心中盘横了一下，李阳大声回到。 他话音刚落，就觉得怀中一阵震动。将上衣兜里的手机拿出来一看，乐了。 “你瞧瞧，说曹操曹操到。这说着奉义大哥呢，他就打电话过来了。” 对秦喜斌和方斌挥了挥手，李阳小心的踩着光滑的地面，寻了个略微背风点的地方，避开了机械的轰鸣，将电话接通。 “喂，什么事儿？” 随着电话接起，那边马上便响起了李奉义急头白咧的声音。 “大阳，你快来厂里一趟！林场那面的第五批原木到了，他娘的欺人太甚，这原木咱不能要了！” 听到电话那头李奉义的一声叫骂，李阳整个人一愣。 他皱起眉头，安静的听完了李奉义接下来一连串的抱怨和怒骂。 “大阳，怎么了？” 足足过了三分多钟，结束了参观，被打春风吹的直缩脖子的秦喜斌走到了李阳的跟前。 见他一脸的凝重，好奇问到。 默默的放下电话，李阳摇着头，扬了扬手中的电话。 “你和王文玺大哥这刚离职，此前咱们签订的那个木材供应合同，就出问题了。刚才李奉义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林场那面这一次交付的全是糟烂木，现在他在木材转运的小火车站呢。四哥已经和木材交付组的人吵起来了。” “焯！” 听到这个消息，秦喜斌一愣，随即脸上便染上了怒容。 他就算是用膝盖想，都能猜到了。 这保准儿......又是松本和郑宏宇对李阳，对建材厂新一波的阴招！ 第262章：该来的，终归要来（求追更银票） 挂断了李奉义的电话，害怕脾气火爆的于老四和人再打起来，李阳不敢耽搁。 直接就带着秦喜斌一起开车赶往了林业局木材中转处。 木材中转处，其实就是个小火车站，距离李阳此前和李奉献炼金的那个小仓库不远，也就是十多分钟的车程。 当李阳和秦喜斌到了地方的时候，隔着老远就听到于老四那吵吵嚷嚷的大嗓门，正在和中转处的人争吵着。 “不签！这个字老子今天要是签了，我他妈跟你姓！就这个德行的木材，来来来你们自己看看能干啥？我们家狗死了打个棺材板子都他妈不用这样的糟烂木头！” “哎呀于经理，你看看这个事情他也不是我们中转处的问题，木材的品质有问题没有问题它不是我们中转处能决定的了的，你先把字给签了，然后你拿着接收单去局里面找领导嘛！你说你这木材不接收，这好几个车皮都在这里堵着，我们后续的木材没办法进来了啊！” 争吵是单方面的。 面对暴跳如雷的于老四，显然中转处的负责人也很无奈。 看着停在林业运输轨道上面的那长长的一列运输火车，他是满脸的苦笑。 “你们后续的木材上不来知道着急，老子他妈厂里面下一笔订单还着急呢！年后日本那面刚发了传真过来，要了两万方的货，现在厂子里面存的原木都已经用的差不多了。我们就等着这批原木到位，好赶在正月十五之前把活儿干出来，然后赶紧交付呢。孙处长，你说说，你自己看看！给我们这样的木材，我们能做啥？这他妈的得是放在楞场多少年的木头底子让你们给淘弄过来糊弄我们了啊！” 激动中的于老四可不管什么道理不道理，眼把前能说话的就这个孙处长，所有的怒气都一股脑的倾泻了出来。 急火攻心之下，他一把扯过了孙处长的脖领子，将那处长整个人拎小鸡一样的拽到了火车车厢之前，狠狠的拍了拍那远看上去黑乎乎一片的原木。 随手扣下了最外面一根原木的外皮，于老四瞪大了眼睛：“看见没有！外面都他娘的跟酒糟一样了！” 站在车门边上，看着这样一幕，李阳和秦喜斌互相看了一眼后，疾步走上了前去。 “四哥，别激动，先把人放开！怎么回事儿？” 生怕于老四犯浑，隔着老远李阳便呼喝了一声。 听到他的声音，暴躁状态下的于老四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重重的哼了一声之后，将拎着的那个处长一把推了个趔斜。 “大阳，你自己看吧。今天早上我和大哥接到中转这面的电话，说是让我们过来接收木材。结果我们找了车过来，到这一看整整十五个车皮的木材全都是这样！” 待李阳走到近前，于老四扬了扬手中一团黑乎乎的东西，狠狠的砸在了地上。 李阳定睛一看，眉头直接锁了起来！ 他默默的走到火车车厢旁边，在最外侧的一根原木上抓了一把。 那看着粗壮的椴木，外皮的部分已经脆化，应该是陈放时间太久的关系，整个表皮部分显出发霉返潮后又被冷冻之后的青黑。 最外面的部分，在干冷的空气中只需要用手轻轻一拨，便整个掉下来了一片！ “都是这样？” 默默的将手中的烂树皮递给了一旁的秦喜斌，李阳侧过头去看了看于老四。 “一开始我以为是这批原木年前没发出来，但是装上了车，放在暖和地方受了潮或者什么的。就让中转这边将前两节车厢的货先行卸下来了。可是卸下来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外面的这一批还算是好的，里面的那些木头品质更次！有的都已经烂心儿了！ 大阳，这样的木材就连我这个外行都知道，肯定是不能做建材加工的啊！不是我狂，就我们家冬天烧火用的木头，拿出来都比这个强啊！这明显就是楞场堆木里最低下的那一层，看这个状态，起码也得放在楞场餐风饮露，在泥水里泡了两三年了！” 安静的听于老四将全部的情况说完，李阳默不作声的望向了一旁的秦喜斌。 和李阳一样，秦喜斌此时的眉头也是紧紧的锁着。 将手中的木头渣滓扔到地上，他上前一步，将刚才被于老四推倒在地的中转处长扶了起来。 “哎呦！秦局！我这可算是看见懂事理的人了，你知道咱们局里的程序，你跟于经理好好的解释一下，我这一个小小的中转处长，这原木供应的事儿它真不归我管。你给咱说说情，别让于经理这难为我们啦、有事您带着他们去局里好好说，我这马上第二批车皮就要到了，这边今天要是卸不完货，耽误了下一批要进省的木材，我们这中转是要受处分的啊！” 看到秦喜斌，那处长就跟找到了娘家人一样，一股脑的将满肚子的苦水都给倒了出来。 听着对方絮絮叨叨的数落着于老四的野蛮，以及中转站这边的无奈，秦喜斌摆了摆手。 “老孙，我现在已经不在局里担任副局长了。” “啊？” 这个消息，让那个处长一愣。 秦喜斌也没过多解释，转而拍了拍于老四的肩膀，道：“老四啊，原木确实有问题。不过中转这边确实也是无辜，他们只负责接收，楞场那面给发什么样的木材，他们是控制不了的。” 过年这几天，在李阳的撺掇下，于老四倒是没少和秦喜斌喝酒。 二人以前只是互相知道姓名，关系不熟，不过这两天的交情正处于持续升温状态。 但是当下见秦喜斌不帮着李阳说话，反倒是站在中立立场替中转站这边开脱，于老四刚没消下去的火气，腾的一下就冲上了脑仁！ 他和秦喜斌交好，本来就是冲着李阳的面子。 现在见这人进了自家门，干的却是胳膊肘往外拐的事儿，于老四可不干了！ “姓秦的，你他妈少在这儿说浑合话！大阳一年给你开十几万的基本工资，又是送股份又是把总经理这个位置给你的，现在你就说说这个事儿怎么办吧！我丑话给你放在前头，你他娘的现在可是咱们绥远的人了。当初木材供应合同，是你和王文玺亲自和大阳签下来的，合同具体怎么规定的你最清楚！这事儿要是办不利索，以后你这个总经理爱他妈的谁认谁认，别想支使老子，让老子听你的号令！” “四哥！” 眼见着于老四冲秦喜斌使劲儿，把一肚子的气转移到了秦喜斌的身上，李阳赶紧呵斥了一声。 感受到李阳警告的目光，于老四也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重了。可气头上也管不了那么多，只重重的哼了一声，一脚将铁道边上“禁止烟火”的警示牌踢翻，踩着警示牌上的“火灾危险”标示，从兜里掏出了烟来自顾自的点了。 轻轻的摇了摇头暗叹口气，秦喜斌拍了拍中转出的那个孙处长。 “老孙，这一批的木材是哪个楞场送过来的？单子给我看看。” “啊......好，秦局。我马上给你拿。” 下意识的遵从了以前的称呼，孙处长一溜烟的跑回了中转站的那间小铁片房办公室，不大一会的功夫便将这一批木材的单据拿了出来，交到了秦喜斌的手上。 将单据大致的扫了一眼，秦喜斌的眉头拧的更紧了。 “之前供应红旗木材加工厂的原木，都是九井楞场运过来的。怎么这一次的木材就换成了三井楞场了？” 秦喜斌说的“九井”和“三井”其实不算是什么地名，只是林业局内部对楞场的代号。 楞场这个东西，说白了就是个大型的露天仓库，所有山上林场砍伐完毕的木材，都会被集中运送到楞场统一码放，然后安排物流转运到林业局这边。 但是因为各个林场之间距离的比较远，且很多地方林场的山路不能承受大型机械的压载，所以林业局这边往往会按照运输便利性，设置楞场。 所谓的“九井”和“三井”，其实就是“9#”“3#”的通俗叫法，说白了就是九号楞场和三号楞场。 这事儿外人听着迷糊，但是林业局系统里的人都是门儿清的。 目前林业局这边有十一个楞场，从“1#”到“11#”，编号越小的楞场，表示成立时间就越早。 其中像一井和二井两个楞场，因为附近的商业林都已经被差不多砍伐殆尽，目前已经关停了。而这个三井楞场，可以说是目前所有楞场里面最老，陈放的木材品质也是最差的一个了。 因为地处深林里面，交通运输极为不便，三井楞场目前陈放的都是几年前砍伐下来用作应急铺路，或者是修补桥梁用的备用木。 这种木材，说白了就是在春秋两个道路泥泞的季节，为了保证山路能走大型机械，或者是机械陷进泥地，用来往泥地里扔，方便往出拽车保证物流畅通用的。 作为商品木，这样的木材根本谈不上任何的品质可言。 面对秦喜斌的询问，孙处长咧了咧嘴。 “秦局，这我哪儿知道。” “那这一批原木是谁签的字派发的？你总不该不知道吧？” “额......” 面对秦喜斌的进一步询问，孙处长尴尬的抚了抚帽子。 “是，是刘副局长......” “刘文才？” 听到这个名字，秦喜斌直接将李阳攥在手里的手机拿了过来，迅速的拨通了一个电话，并放开了免提。 电话很快接通。 “刘局，我是秦喜斌。” “哎呦，老秦啊！怎么这么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啊？我听说你辞职了，怎么样啊现在？都说无官一身轻，你老兄现在算是彻底逍遥了吧？” 不顾电话那面的寒暄，秦喜斌冷着脸，开门见山道：“这些咱们回头说，我给你打电话是想问问，交付给红旗木材加工厂的这一批原木是怎么回事儿？当初我和王局长跟李总签订的合同明确规定了的，保证交付木材品质是甲级材。你应该知道甲级材是什么意思，木材树龄在二十五年以上，当年冬天采伐，湿度韧度都附和要求的木材才能算是甲级。三井楞场的那批木材，最低都已经是两年以上的陈木了，怎么能给人发那些木材？这边是要做建材的，这些陈木能做建材吗？” 秦喜斌毫不客气的质问，让电话那面刘文才的亲热，立刻淡却了下去。 他清了清嗓子，用一种这个时代基层政府官员特有的强调，端着声音道：“这个啊，老秦啊，不是我说你。你现在已经离开了岗位，这些事情，就不要再插手了吧。那个什么李阳要是找你，你就跟他说有问题让他到局里沟通嘛。” “刘局，我现在已经接受了李阳的邀请，担任了绥远公司建材事业部的总经理。所以这个事儿，还真的我跟你说了。” “哦？” 听到秦喜斌的新职务，电话那面刘文才的声音中不可避免的染上了一丝讥讽的味道、 “老秦，你这后路可是转的够快的啊！哈哈.....” 嗤笑着说了这么一句，刘文才的声音更加的官方了起来。 “那既然是这样，我也就不跟你说乱七八糟的话了。现在咱们林业局和去年你和王局长在的不一样了，新年新气象嘛。一些对于木材出产业务上的规定，也发生了改变。现在林业局这边能够对红旗木材厂交付的木材，就只有眼把前的这些。能接受，那就赶紧让他们派车过去拉走。要是实在接受不了，那我们也没办法。局里现在响应国家四化建设，本年度的木材原材紧缺，甲级商品木材现在只能优先供应国家建设。你们现在能接受，那就赶紧派车去中转处把木材拉走。要是接受不了......” “要是接受不了怎么样？” 感受到刘文才言语之中的疏远和官方，秦喜斌沉声问到。 “要是接受不了，那就没办法了。反正木材已经运输到位，局里现在木材发货量大，中转处那面的运输车次比较多。要是两天之内接收不完的话，我这边就只能让中转处那头把木材卸车，给你们公司先扔在中转处附近的火车道下了，到时候你们要是想拿走，那可就得自己去找起重机和吊车往外拉了啊。” 拿着电话，听着那面刘文才满不在乎的决定，秦喜斌的呼吸不由自主的加重了。 可是显然，对方并没有丝毫想要息事宁人的意思，他的话还没说完。 “哦对了，老秦。你可得提醒提醒红旗木材加工厂那边，要是这两天真不接收，我们把木材给他们扔火车道地下，他们要是想自己用机械往出拽，可得提前报备。现在开年中转站货送量大，可不是说他们什么时候想去拿就能拿的。” 摩托罗拉的功放声音不大，可是在一片寂静之中，刘文才的警告却是清晰的传到了附近所有人的耳朵之中。 尤其是一向耳尖的于老四。 早就被气得呼哧带喘的于老四一把将手中的烟头扔到了地上，不顾地面上扬起的火星子，一把夺过了秦喜斌手中的手机。 “我日你姥姥！你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草拟吗，信不信老子特么的把你腰子卸下来？” 生怕冲动中的于老四让人当成把柄，秦喜斌奋力的将电话又抢了回来。 一旁，李阳也将于老四拉住，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 “呵呵......” 被于老四骂了一句，电话中的刘文才冷冷一笑。 “老秦啊，你现在这身边都是什么人啊？不当副局长了，至少也找个好工作嘛，跟个有前途的人嘛！你说这李阳......把你害的还不够惨吗？呵呵，多余的我就不说了。这里边的事情，你应该明白。听我一句劝，良禽择木而栖，言尽于此，你好自为之吧。” 电话，挂断了。 紧紧的捏着电话，秦喜斌深吸了口气，看向了一旁死死拽着于老四的李阳。 “大阳，给工人们下命令。” 他咬紧了牙关，挥了挥手。 “这批木材，签收，装车！” 听到他的决定，被李阳揽在怀里的于老四眼睛一下子又瞪圆了一圈。 “秦喜斌，你再说一遍？” “签收，装车！” 不顾于老四吃人般的目光，秦喜斌转过了身去，爆出了一声大喝。 “你他妈！” 眼见于老四就要冲着秦喜斌去，李阳一把将他拽住。 “四哥，别闹了，没有意义。先把木材运回去，然后再说。” 说着，他默默从孙处长手中接过了签收单，重重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之后，对身后那些不知所措，只站在原地看热闹已经良久的工人们挥了挥手。 “装车！” 第263章：捡到宝了！（求追更银票） 李阳回到红旗木材厂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 整个回去的路程于老四都在气呼呼的开车，没有一声言语。 直到进了木材厂的办公室，于老四才终于忍不住，当着急于了解情况的李奉义面，跟李阳和秦喜斌发起了飙！ “我他娘的就不明白，你们俩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怂了啊？这批木材明显就是他妈发过来恶心咱们的，这样的哑巴亏，你们也肯吃？” 默默的做到李奉义的办公椅上，李阳将手上的手套脱了下来，随手放到了一旁。 过了年开了春，但绥城的气温并没有升高多少，在外面冻了一整个上午，他觉得自己的耳朵都已经麻了。 用修长的手指捂着本来就冻得发痒，现在又被于老四那大嗓门震得发疼的耳蜗，李阳深深的吸了口气。 “那要你说，今天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面对他故意的引导式询问，于老四大步走到了他的身前，一屁股坐在了办公桌上，狠狠的敲了敲桌面，激动道：“要是放我，我他娘的就不签字，不接收！这车木材根本就不达标，咱们现在接收了，就等于认同以后林业局将那边可以用这样的糟烂木头糊弄咱们，那咱们以后的生意还怎么做！？” “好。” 李阳被气得忍不住拍了拍巴掌，提高了音量再次问道：“你了不起，你硬气！那我问你，你不接收，中转站那面真的把这一批木材强行卸货，扔在路边了你怎么办？” “还他娘的能怎么办？扔去呗！我不接收，扔的就不是我的东西！他他妈的爱怎么扔怎么扔，就算他们拿去烧火，那也跟老子没关系！按照合同，林业局要供应给咱甲级的商品木材，这些次货不达标，老子不接收还有错了？” “那你有没有想过，这么硬碰硬，之后会怎么样？现在不是以前了，你还没想明白吗？现在林业局管事儿的领导，都已经受到了郑宏宇和松本的指使，王局和老秦调换岗位的调换岗位，辞职的辞职。 你现在跟他们玩儿横的，的，人家直接反咬你一口说你拒不收货，违反合同规定，朝你要违约金你怎么办？甚至于，人家干脆也不把那些木材给你卸车，就放在中转站堵着。 把后面所有的建设木材运输火车都堵上，到时候告你一个影响木材运输网络，林业局现在上下都是他们的嘴，到时候你怎么办？ 再或者，就算他们不搞这些阴损的招数祸害你，就直接借着这个事儿跟你接触此前签订的木材供应合同，把咱们年前交的大几十万货款直接给你扣了算作违约金，往后别说是这种次级木材，一根木头都不给你了，到时候你能怎么办？ 去林业局吵，森工吵，去法院告？四哥，你冷静一点吧！咱们现在是做生意，不是混社会！” 说着，李阳一把拉起了于老四的左手，攥住了那根缺了一截的小手指，喊道：“你都已经吃过亏了，印刷厂那会你用半截小拇指把事情解决了，我已经很后悔啦！林业局这边现在铁了心的想找咱们茬儿你没看出来吗？真要是因为你一时冲动，中了他们的圈套，到时候给你弄进去，出了什么事儿我怎么跟于叔交代？！” 李阳是个好脾气的，这一点于老四知道。 眼看他动了火气，于老四低下头，不吭气儿了。 李阳生不生气？ 自然的！ 年前王文玺和秦喜斌被明升暗降，虽然对他有影响，可是却还没有直接影响生意造成损失。 但是现在，郑宏宇和松本的手已经开始正式伸向了自己，应了王文玺此前那句“年后你肯定比我们俩还惨”的预言。 一种被人拿捏的无力感，让李阳连呼吸都不顺畅。 他也想像于老四这么痛痛快快的发泄一下，可是身为公司的总负责人，他能么？ 现在不像是以前炒股和炼金的时候，自己就只对自己，或者就那么一两个人负责。 现在摊子大了，在没有背景和靠山的情况下跟体制对着干，能有什么好下场？ 甚至于李阳在回来的路上都在反思，造成今天这个后果，也正是因为自己当初的冲动和考虑不周。 要是将此前松本和郑宏宇的事情处理的更加得当，或许今天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可后悔没有用。 当下他能够做的，就只能是尽量的将损失控制到最小，然后寻找破局的办法！ 恨铁不成钢的将于老四的手甩开，李阳冷着脸坐回了椅子上。 一片沉默中，已经通过刚才一番争吵，大致猜到了事情结果的李奉义轻咳了一声。 “大阳，那你说说现在该怎么办？这一批次级木材，肯定是没办法加工成建材的。依我看，这应该是松本和郑宏宇故意从木材源头上限制咱们，没了优质木材，咱们厂现在出口的标准建材木方肯定就没法做了。 出口的业务，肯定就做不成了......跟宏远外贸行的代理合作，也就没法做了。现在这一批木方发出去，咱们就没原料了。年前跟宏远定下的订单，咱可就要违约了啊。那边的合同都签了，弄不好咱们这......也得赔违约金的。” 李奉献的担忧，让李阳感觉到更加的气闷。 在他原本的计划里，建材厂没有建成投付使用之前，木材加工厂这边依靠优质原木生产标准木方进行出口，是近期相当重要的一个资金进项。 现在原木的环节出了问题，出口的业务势必受到影响。牵一发而动全身，包括后续建材厂的后续投入资金，以及生产设备的问题，都会遇到不可抗的麻烦。 要知道，李阳现在是真的捉襟见肘了。 年前年后，又是给浩海工程那面拨付首批工程款，又是给林嘉欣拿了五百万去香港那面趟路子搞外币，光着两个事儿，小一千万就进去了。 这基本花光了公司去年年底的所有结余资金。 服装城那面，现在倒是还有三百多万的结余躺在账户里。 可问题是去年的时候他就已经和祖美兰定好了分店计划，这笔钱马上就要用于服装城在省会开设第一家连锁服装城。 现在，就连这唯一的进项都出了问题，李阳只觉得嘴里发苦。 “其实......这些原木，也不是不能用。” 就在李阳盘算着接下来的应该怎么办的时候，自打进了屋就没说过话的秦喜斌突然开口说到。 “呵！” 跟李阳，于老四不敢炸刺儿。 全天下于老四服气的人不多，李阳算是一个。可是刚刚加入公司，而且在上午的冲突中还没有发挥任何作用，反倒是让于老四觉得怂包的秦喜斌，他可就没什么好脸给了。 扫了眼靠在暖气片上的秦喜斌，于老四嗤笑了一声：“秦局，你是脑子坏了还是跟这给你那些前同事找场子呢？那他妈的今天送过来的原木你都看到了，伸手一抓直掉渣啊！我看了一下啊，底径半米的原木，外圈至少烂了五公分！这样的木材你告诉告诉我，能做啥？劈柴？烧火我他妈都嫌它有霉味儿！” 于老四的嘲讽，并没有让秦喜斌的情绪起伏。 他抿了抿嘴唇，看向了李阳，道：“其实我这几天做规划时候就想着，目前红旗木材厂这面将上好的椴木，水曲柳和榆木做成标准方进行出口，有点儿太败家了。这些甲级成材加工成标准方耗损太大，而且本质上来说，标准方这个产品也并不是有很高商业附加值的东西。它仍然属于技术含量低，利润低的木材粗加工产品。” 意识到秦喜斌可能是有什么想法，李阳挑了挑眉头。 “所以？” 将抱在胸前的胳臂放下，秦喜斌走到了办公室排班用的那块小黑板前，随手拿起了一根粉笔。 “你看啊，你现在出口标准方的买家，都是日本那头的木质别墅承建方。做木质别墅，最重要的确实是结构件，但是用量最大的木料，却并不是别墅的承重结构。而是别墅的覆盖件。也就是板材。” 随手在黑板上画了个日式别墅的草图，秦喜斌随手写下了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道：“日本那面现在经济形势其实很糟糕，这些木质别墅的承建方，大部分都是给那些在东京混不下去回到老家发展的年轻人盖房。所以这些承建公司对于成本的控制，是非常的在意的。我相信，之所以能够采购你这几批标准木方，也是因为你的报价足够便宜，便宜到算上运费，这些标准方也远远低于他们在日本当地采购的价格，对不对？” 对不对？ 肯定的啊！ 和林业局这边签的木材价格足够便宜，李阳在保证了一倍的利润之后，就将木方甩给了宏远外贸这个中间代理商。 算上宏远那面的运费和利润，李阳这边生产的标准木方报价还比日本国内便宜百分之十五左右呢。 而且木材的品质，还比日本当地同类木方高了一个档次出来。 正式因为这个，李阳才能够在短时间内抢到了市场。 见李阳不说话算是默认，秦喜斌轻轻的点了点头。 “既然是这样，其实这个生意我们还是能做。目前你的这些客户，不是追求成本么？因为原木的关系，木方咱们做不了了，可是咱们能做他们需求量更大的板材啊！木工板，胶合板，密度板，这三样板材对于原木品质几乎没有要求。别说是目前的这一批次等商品木，像密度板这种板材，就连用锯末子都能做！” 见秦喜斌越说越起劲儿，不明觉厉的于老四伸出了手。 “秦大局长你先给我打住！你说的这些东西，日本就没有？他们凭什么从咱们这进口啊！” “日本当然有生产这三种板材的工厂。” 对于于老四的质疑，秦喜斌乐了：“但是日本当地生产的木工板，胶合板和密度板，肯定没有咱们这里生产的便宜！” “为啥？” 于老四皱了皱眉头，闷声闷气的问到、 “环保！” 秦喜斌将手中的粉笔头扔进了粉笔盒里，又无奈又好笑道：“因为这三种板材生产加工过程中需要用到树脂胶，日本的板材工厂需要为打胶这个生产环节交非常多的环保税，所以......他们那里这种板材特别贵。然而咱们国内并没有这种说法。所以我觉得，咱们先跟进口方那面谈一下，然后抓紧调头，从木方生产转向板材生产，既可以避免宏远外贸那边的违约，又可以充分的利用这一批......很可能以后也都是这个质量的次等原木，还可以增大咱们的利润面，提高咱们厂的商品附加值。” 哦？ 将秦喜斌的建议在心中盘横了一圈，李阳起了兴趣。 这么一说，好像...... 还真挺有搞头！ 不过...... 砸了咂嘴，李阳还是看到了这个计划中不太现实的方面： “生产设备呢？技术呢？现在咱们厂里没有现成的可以加工你说的这三种板材的设备和技术。没有这些，咱们怎么调头转向？” “这个你就别惦记了、” 面对李阳提出的疑问，秦喜斌咧嘴一乐。 “我这几天在家里可没干呆着，你想干一个大型的建材厂，厂房和地皮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就是技术和设备。这几天我已经和东北林大那面所有关系过得去的同学，以及我的导师联系过了。原本，我就计划等到建材厂落成之前，让他们过来一趟，把林大那面的技术成果，和林大研究院那面的设备给咱们安排一下。现在虽说是急了点，但是正好，用这个机会试试水，先看看效果！” 好家伙！ 得知秦喜斌准备走马上任的这些天，竟然不吭不响的做了这么大的事儿，李阳心下一喜。 果然，特么的捡到宝了啊！ 第264章：发了狠（求追更银票！） 秦喜斌是个技术型人才这个事儿，李阳从一开始就知道。 当初他在林业局门口第一次碰上秦喜斌的时候，这家伙就跟他说了想要搞建材厂的事儿。 只是李阳不知道，秦喜斌能够把关于建材厂的规划深入到这个程度！ 其实嘴上虽然不说，但李阳对于当下的政府官员一直是抱有成见了——他总是觉得当下系统内的基层干部，甭管是技术出身还是政治出身，都有些浮躁和做作。 他之所以邀请秦喜斌来建材厂这边担任总经理，虽然有一部分的原因是知道这个家伙是个林业专业的高材生，含金量比较高。 但其实往深了说，他更加看重的是秦喜斌对于林业局系统的了解，以及他此前副局长生涯积累下来的关系和人脉。 种种因素叠加在一起，现在秦喜斌表现出来的专业性，足以让李阳觉得惊喜莫名。 对于秦喜斌所说的技术性的东西，于老四和李奉献都是一头雾水。 “那个，大阳，你们俩研究的是啥？” “那这个意思就是，咱以后就不做建材标准木方了呗？用那些破烂木头，加工胶合板和密度板啥的？” 看着于老四纳闷又好奇的样子，李阳笑着挥了挥手： “一时半会的跟你解释不清楚，这个之后再说，四哥，你现在和奉义大哥赶紧去中转那面盯着，把那些破烂木头给接收回来。 记住了，好好的，千万不能和林业局那面的人再发生什么冲突了。就算是对方找茬，你们也不许理会。千万千万，不能让人抓住把柄，别把事情搞糟了。 连这些次级的商品木材都没有了，破坏了老秦这最后一手，连板材这个业务都不能做了，到那个时候咱们可真就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了。懂了没有？” 见李阳根本不打算跟自己解释接下来要干什么，于老四撇了撇嘴，嚷嚷道： “我不去！我这臭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这辈子没吃过什么亏！你要让我去，看见那些烂木头还有中转站那几头畜生的鸟样子，保不齐老子就把他们篮子踢碎了。 当受气包这个事儿你让大哥去。他脾气好。你这又是嫌弃咱脾气不好，又是嫌咱没文化的，那我就去干活儿，我出把子力气还不行么我？” 说完，于老四一扭头气呼呼的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去了车间。 看着他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背影，李阳嘶了口气。 “你瞧你那个驴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老秦，你别跟他一样的。他就这个脾气，驴劲儿上来了就犯浑。回头我好好说说他，让他给你当面道歉！” 见李阳瞪了眼睛，秦喜斌笑呵呵的摆了摆手。 秦喜斌虽然不善言辞，在林业局混的并不好，但高低也是当过副局长的人。 自然明白李阳这是在维护于老四，给大家搭台阶？ 于老四和李阳什么关系，过年这几天他哪里还看不出来。 “大阳，这事儿你也不能怪老四。林业局这一次做的确实太绝了，明摆着就是在拱火，逼着咱们这往他们设计好的圈里跳。把咱们逼急了，他们好拿把柄走下一步。 说句实话的，老四已经很克制了。摊上这样的事，他有点情绪很正常。从今往后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当下最重要的是尽快的想出办法，让咱们的项目继续下去，而不是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再说，这些天接触下来我明眼看着呢，老四就是个心直口快的性格，我怎么可能生他的气？” 秦喜斌的反应，让李阳心里着实松了口气。 自己现在公司的班底，包括于老四，林嘉欣，祖美兰，都是实实在在的亲情关系。冷不防加入了秦喜斌这么个外人，他还担心因为立场和分权的问题，让公司内部产生隔阂和分裂。 不过现在看来，秦喜斌比自己想象中的要会做人。 有这个性格，他就不担心秦喜斌能不能融入公司管理体系的问题了。 毕竟，于老四等人都不是不明事理的人。 薅掉了心上的一颗杂草，李阳便收回了心思，和秦喜斌继续讨论起了板材生产的相关事宜。 和秦喜斌一起计算了一下，当下红旗木材加工厂这边的优质木材也就只能维持差不多一个礼拜的生产，之后就要因为原木问题而停工。 李阳觉得还是得和秦喜斌去省城走一趟，亲自去东北林大将秦喜斌的导师和几个林业研究员的几个同学专家请过来，一起赶紧把业务转型这一块落实。 就在李阳盘算着什么时候去省城比较合适的时候。 省会冰城，森工总局的一间办公室里，郑宏宇和松本二人也正在紧密的关注着绥城这边的动向。 “喂，刘局。那批烂木头，绥远公司那面拉没拉走呢？” “什么？已经签收了？中转站那面刚刚传来消息，正在装车？不是，他们就这么捏着鼻子认了？” “好家伙，我还以为那个李阳有点脾气，看到这些烂木头还得跟之前两次似的，带着工人去你们那儿耍勇斗狠呢。没成想，他倒也算是个识时务的。这是看出来，王文玺和秦喜斌都不成了，林业局里他已经没有靠山，选择低调了啊。” “呵、不过也算他识相，我这边儿都已经跟保卫科那面交代好了。这一次他要真敢再动粗，说什么也得把他们弄到总局这边来，让他知道知道，绥城的人大代表在省森工总局这边就是个屁！让他知道知道，马王爷到底有几只眼！” 手中拿着电话话筒，听到即将接任林业局局长的刘文才汇报，郑宏宇只觉得心口窝堵了一下。 定好了的计划没因为李阳的隐忍没能实现，事情没有往他期盼的方向发展，令他不可避免的感到遗憾——之前在木材加工厂，被李阳那群职工给揍了一顿的事儿，他这心里还没过去呢！ 事实上，不光是心里没过去，生理上也没过去。 脑袋上的纱布大年初五才撤下去，当初不知道哪个工人下了黑手，趁着乱往他子孙袋上踢了一脚，也不知道是肿痛刺激，还是说踢坏了什么部件影响了功能，最近行事的时间急剧缩短。 每次跟自己老婆完事儿，看着老婆那嫌弃和欲求不满的眼神，郑宏宇就恨不得把李阳拉进驴棚里给骟了！ 不过这些事儿事关男人的尊严，倒是不好跟外人说起。 当下，听到电话那面刘文才的附和，郑宏宇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 “行了，既然那小子没来硬的，那咱们还有软刀子割肉的办法。刘局，他们这一次不是将烂木头全盘接收了么，既然他们不吭气认怂，那就继续给他们发次品木材。断了他们的财路，他们那边生产不了出口订单，我就不信他们能始终这么老实，吃下这个哑巴亏！除非他们是真不想做建材这门生意了。那刘局，就先这样吧。回头有时间你过来冰城，我攒个局，把我姐夫叫上，咱们坐在一起好好的聚聚。这一次，算是老弟欠你的人情了！” “哎呦，郑处这话说的就见外啦！这一次要是没有你和郝总帮衬，我这哪儿能就这么容易通过审议，接了王文玺的班啊！等几天，等几天我这边忙完了接任的事儿，我去冰城请你和郝总，到时候一切看我安排，就这么定了啊！” 听到电话那面刘文龙的客套，郑宏宇哈哈一笑，应付了两句之后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沙发上，看着郑宏宇结束了通话，松本急不可耐的站起了身来。 “郑先生，绥远公司那面，没有中计？” 将电话放好，郑宏宇摇了摇头，笑道； “他妈的，李阳这小子还真是难缠，油盐不进的感觉。不过松本先生你也别着急，虽然这小子没上当，但他也没落下好。我已经和林业局那面交代了，从今天开始，往后给绥远公司供应的所有木材，都给他们发品质最差的。这么一来，标准木方的生意，那小子肯定是做不了了。 等过一段时间咱们森工的建材厂整合好了之后，那些原本属于随缘公司供应合同内的原木，都会发到咱们这里来。木方出口这一块业务，原本是你松本先生赚的钱，这不就又回来了吗？虽然没把李阳这小子逮起来整治一下，但是抢了他的财路，松本先生应该出了口恶气了吧？” 松本并没有这种感觉。 面对郑宏宇的宽慰，他眯起眼睛，狠狠的挥舞了一下拳头。 “郑先生，这件事情的逻辑不是这个样子滴！我们现在所做的，并不是抢了他的财路。而是将原本就属于我的财路，从他的手里夺了回来而已！要知道，当初要是没有这个李阳，以及王文玺和秦喜斌的搅局，他这几个月来通过出口标准木方赚来的钱，本来就应该是我的利润！” “......” 对于松本的逻辑，郑宏宇一时间有些牙疼。可是若是仔细那么一想，似乎松本说的又没什么毛病。 原本松本已经快要和绥城林业局以低价签订木材长期供应合同了，突然跳出来个李阳把这事儿搅和黄了，才引发了接下来的一系列波折。 这么想的话，松本确实有点儿亏。 “所以我心里的这口恶气，依然存在！而且郑先生你应该能够体会到我的心情，你只不过是被那些肮脏愚昧的工人打了一次，而我.......” 说到这儿松本深深的吸了口气，脸上的表情都因憎恨而扭曲了起来。 颤抖着对郑宏宇伸出了两根手指，他咬牙切齿道：“而我，被他们打了两次！向上帝发誓，我从未受到这样的屈辱！所以这个李阳，我一定要让他感受到绝望！仅仅是那些木材，肯定是不够的。 我要让他为此付出更高的代价，我要让他身败名裂，让他财货两空，让他那个刚刚投资的建材厂胎死腹中，让他跪倒我的面前，求着我放过他，求着我收购他的厂房和土地！只有那样，我的心灵才能够得到真正的安宁！” 看着松本咬牙切齿的模样，郑宏宇深深的吸了口气。 “松本先生，在这一点上，我和你有一样的期待！” 感受着子孙袋处传来的隐隐疼痛，郑宏宇对于松本的所描绘的场面，颇为期待！ ...... 第265章：国产企业家（求追更银票） 将手上的事情初步理顺了一下之后，李阳便和秦喜斌一起到达了冰城。 日期已经到了二月二十日。 过完了正月十五，大街小巷的年味儿终于淡却。 开了年打了春，东北的气温终于算是稍微支棱了一下，上午十点多钟阳光上来的时候，温度已经提升到了零下十五度。 没错......零下十五度。 “这特么王八犊子天气，年都过完了还这么冷，这是想冻死个人啊！” 下了车的于老四裹了裹身上的皮夹克，口鼻喷着白气抱怨了一句。 从那台崭新的宝马七系的后座上下来，感受到倒春寒的威风，李阳也不禁紧了紧身上的呢绒大衣。 他瞧了瞧于老四身上那单薄且烧包的皮夹克，乐道：“下次出门你直接穿一件单西服，还是穿的多了你，穿的足够少了，给你浑身都冻出疮来你就觉得浑身火辣了。” 被李阳阴阳了一下，于老四脸色一黑。 他抬头看了看面前东北林业大学科学院那高大的石拱门，以及大门上那绿色林地标志的校徽，下意识的整理了一下单薄，但确实很帅气的皮夹克。 然后，尴尬的笑了。 “咳、咱这不是来大学里面谈事情嘛、我寻思着，这都是有文化人呆的地方，咱初中都没念完的二流子，思想水平上已经没有进步空间了，但至少在形象上不能草率嘛。” 算你对知识还有点敬畏之心。 瞧着于老四拘谨的样子，李阳暗暗一笑，回身看向了因为晕车正在扶着车门调整的秦喜斌。 “老秦，要是还难受的话要不然你先在车里坐一会儿，我去附近超市买点儿东西。第一次见马教授，我这总也不能空着手过去。” “千万别！” 刚还在捂着胃干呕的秦喜斌一听这，连忙站起了身来，使劲儿的摆了摆手：“老师尤其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你要是空着手去还好，你拿一大堆东西过去反倒让他反感。大阳你不用太客气，我老师人虽然性格有点犟，但只要你不跟他掰扯学术和政治方面的问题，他平常生活里是个特别好相处的人。你要是想表心意也好办，等一会儿咱们谈完了事情，我张罗请他和我几个同学一起吃个饭，到时候给他点个溜肥肠，他能开心一整天。” 好家伙。 在过去的几天，李阳听秦喜斌不止一次的谈及他在东北林大的硕士生导师马宏劲教授。 但是他只知道这个现年六十五岁，已经到了退休年龄还奋斗在岗位上教书育人的教授学术水平高，成果多。至于这么好打发，他还是刚刚知道。 面对李阳好笑的目光，因回到母校门前而显得有些感怀的秦喜斌咧了咧嘴，解释道： “老师特别喜欢吃溜肥肠，但是师母是个特别爱干净的人，肥肠这些味道重的东西从来不给他在家里做。所以跟我们在一起吃饭的时候，必然会点道肥肠过过瘾。 可是我师母那个人是洁癖，而且嗅觉特别灵敏。只要被她发现，回家老师保证就得去全身洗一遍才能上床睡觉。有一次因为这偷吃肥肠的事儿，老师把师母气的回了娘家，为了把人接回来，赌咒发誓说自己以后出去吃饭绝不要肥肠。 后来校领导知道这个事，每一次聚餐的时候都专门点一道溜肥肠。钻誓言的空子嘛、这样我老师回家就有的说，毕竟不是自己点的嘛！我师母也没办法了，哈哈......打那之后，老师没出去跟别人吃放，谁要是点个猪肥肠，他特别开心。” “好家伙。” 站在林大门口，听着秦喜斌说着他恩师的八卦，李阳不禁乐道：“你老师这家教可够严的。不过你老师倒是也有趣，上有政策下有对策，倒是个知道变通的机灵人。” “是啊，一段时间老师带着林大科学院那边搞研发，经常去外面吃饭。知道他好这一口，那段时间几乎是顿顿肥肠。到了后来师兄师姐们暗地里给老师送了个雅号，叫大肠居士。后来的师弟师妹不知道这里边的事儿，传来传去干脆背地里就叫老师马大肠了。哈哈.......” 跟李阳聊了一会儿学生时代的趣事，秦喜斌的晕车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 见时间不早，便赶紧带着众人和科学院的门卫打了招呼，进了学院大门。 沿着满是积雪的水泥路，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李阳便进了科学院楼。 刚进门，他便看到一楼大厅里一行十几人正站在那里。 为首的一人瞧着能有六十左右岁数。 他身穿一身颇为随意的朱红色羊毛衫，呢绒的裤子虽然旧，却熨烫的妥帖。一头花白色的发丝，也有条不紊的梳向脑后。 红光满面的样子，看起来尤其和蔼。 “喜斌，怎么这么晚才到？” 看到秦喜斌进门，老头笑吟吟的招了招手。 “老师！” 看到老人，秦喜斌激动的迎上了前去，一把将老人的双手握住，嘘寒问暖的几句之后，便立刻引荐起李阳来。 “老师，这就是我在电话里跟你说的李总，绥远集团的总经理。李总，这位是我的恩师，马宏劲先生。” 因为刚才大肠八卦的关系，李阳有点克制不住想笑的情绪，带着略微灿烂的笑容，他赶紧上前跟马宏劲握了握手，客套了起来。 面对他的恭维话，马宏劲却并没有搭腔，而是仔仔细细的将李阳打量了一番，最后感慨道：“喜斌在电话里跟我说，他辞了林业局那面的差事，进了一家私企。昨天他说要带着公司老总过来的时候我还想着，会是个什么样的人能让小斌下定决心辞职下海。倒是没想到，是这么年轻的一个人啊。小李总，今年能有二十五？” “过年二十四。” 李阳咧了咧嘴，汇报了一下年龄。 听到这个年纪，马宏劲一愣，随即不由感叹； “哎呦，可真年轻啊。” 用羡艳的目光看了看李阳，马宏劲笑着拍了拍他的胳膊道； “也好，年轻人有锐气。小斌之前说他辞职，其实我个人是支持的。都说学以致用，我这辈子带出来的徒弟不少，但是小斌绝对是这其中最努力也最刻苦的那一批。学了一肚子的技术，在林业局里熬了这么多年，却没能学以致用，将知识化为对国家的贡献，可见现在的森工系统体制已经僵硬到了什么程度。 去年我去绥城那面考察的时候和他相见，那个时候我还真担心他就那么沦落为官僚，把刻苦学到手的东西给浪费掉了。现在虽然前途不明，但是我觉得他能够和你这么年轻，有想法敢放手去干事业的人合作，肯定能够走出一条属于他自己的路来。” 虽然马宏劲这话是说给李阳的，但一旁的秦喜斌却黯然叹了口气。 “老师，辜负你对我的期望了。我这最终......还是没能在体制内混出头来，把咱们母校的学术优势和地方林业结合起来。惭愧啊。” “唉！” 面对秦喜斌的自责，马宏劲笑呵呵的摆了摆手。 “小斌啊，话不能这么说了。现在的社会形势和以前不一样啦，不论是私企还是国企，只要能够为国家多纳税，多创造工作岗位，一样是贡献嘛！ 行了，个人的事情咱们随后再说，李总啊，小斌跟我说你们绥远公司马上就要建成一个大规模的建材厂，最近因为一些麻烦，想要率先启动合成板材的生产线。我现在就带你去看一看我们林大科学院近两年的研究成果，也就是胶合板，密度板以及木工板三种板材的加工设备。 在看设备之前，我可得跟你说明白了；这一批设备我们还处于调整阶段，并不能说百分之百的完美，相比于国外的同类生产设备，还有一定的差距。所以你呀，先看。不要说冲着喜斌的面子，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抹不开脸说，到时候反而不美。好吧？” 第一次见面，马宏劲给李阳的印象相当好。 他本以为搞学术和研究的，脾气肯定会是特别古怪的。但是第一面接触下来，他发现秦喜斌的这个导师真的很好交流。 没有对私营企业家，以及年轻人的偏见，更没有因地位和学术上的差距而自恃清高。 这在当下的社会环境里，不说难得，但也不是所有学术人能够做到的。 “马老这说的是哪儿的话，老秦跟我说咱们林大科学院这边可以为我们公司提供技术支持，以及部分生产设备，我这心里真的是又意外又高兴！意外，是因为之前压根就没听说过咱们国内现在也能够自主研发并生产出专业板材流水线设备了，高兴，也是因为这个！您没做过生意，可能不知道现在生产设备的情况。” 李阳半是恭维，半是实话的感慨道：“除了建材厂之外，我还有个生产方便面的食品加工厂。生产流水线就是从意大利进口过来的，价钱贵成本高就不说了。在技术支持和售后方面，真的受了太多闲气了。 就前一阵子，生产线的油炸设备程序坏了，整条生产线工作不了。没办法我们给生产厂家驻香港分公司打了电话，让他们派了维修工程师过来。 结果人家老外工程师拎个手提电脑过来，用了两个多小时就修正了程序，把毛病给解决了。但是这一下子，不算往返路费，光售后费用就花了五万块。您说，这不就是抢劫么......” 看着李阳的脸上的无奈，马宏劲将双手背在身后看了看天花板，叹道； “国内的技术搞不上去，肯定是要受制于人啊。” 李阳点了点头，真心的附和道： “所以啊，在老秦跟我说建材厂的部分技术和设备，咱们林大科学院这边研发出来之后，我是发自真心的高兴。至于您刚才说的，咱们现在投产的不如国外的设备，我认为这并不是什么问题。 任何的生产设备，从不完善到完善，肯定是要有一个过程的。这个过程就是不断的试错的过程。这个过程也是不断的收集资料，修正改进的过程。 现在咱们国内的科研机构既然已经把东西做出来，那么我们这些企业如果不支持，不去参与到这个过程中，那么我们国内的技术什么时候能发展起来？我们的技术发展不起来，那我们的制造业，什么时候能够强盛起来？我们这些企业，又什么时候能够真正的享受到平价的生产资料，和公平的售后技术支持？” 空旷的大厅中，随着李阳真诚的将他的想法表述完毕，包括马宏劲在内的所有林大科学院成员都激动了起来。 一把将李阳的手握着，马宏劲本就红光满面的脸庞，因激动而显得更加红润了。 “李总，说得好啊!要是国内的企业家都能像你这么想，都能有你这个觉悟，那我们何愁不能进步啊！什么也别说了，就冲你今天的这一番话，我觉得喜斌没选择错！ 你是不知道哇，我们的这几套设备投制之后，就跟森工那面接触。可是那面许是怕我们朝他们要经费，愣是以设备达不到生产指标要求为借口，否决了我们小批量装备一线，以收集使用数据的提案。 今天有你这番话，我们研究院过去四年多的努力，算是没有白费。至少还有明白技术才是第一生产力，并愿意为了这个而担当风险，支持我们的企业家啊！这就是我们努力的意义和方向啊！” 拉住李阳的胳膊，马宏劲兴致勃勃的带着他向设备展示处走出。 “来来来，李总。我带你去好好的看看，咱们院的家伙事儿！” 眼见着老爷子被李阳三言两语说的高兴到近乎事态，秦喜斌和一旁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别人认出他是盲流的于老四对视了一眼。 “到底，是大阳啊！有文化，就是牛逼！” 讷讷的，于老四挑起了大拇指。 “嗯，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老师对我们这些学生之外的人这么热情过。确实......牛逼。” 一旁，秦喜斌也由衷的附和了一句。 第266章：还有这样的要求？（求追更银票） 林大科研院这边目前主要的项目，就是木材加工技术。 而马宏劲这个团队，近几年来一直做的也就是林木产品生产技术和配套设备应用。 在此前秦喜斌打过来的电话中，马宏劲知道李阳目前想要做板材这一块，也就没有带他走弯路，直接带他参观了一下板材生产设备这一块。 科研院大楼身后，一座略微有些老旧的大仓库里。 拍了拍一台喷涂着白色漆面的压合机，马宏劲笑呵呵的对李阳摊了摊手：“李总，这些就是我们科研院和省设备公司联合研发的c11l密度板全套的生产设备了。目前这一套设备，通过不同的配套组合，可以生产包括复合板，防腐板等三个类型的密度板材。生产效率高，而且在防溢料这一块具有相当好的性能表现。” “那边放着的，是wpb型胶合板的制备设备组，在性能上也是根据企业的生产需求，可以进行多种类配套实现产品出产类型的。你包括这个2类耐水胶合板，3类耐潮胶合板，以及4类不耐潮胶合板这四种目前国际市场上最主流的胶合板材。通过设备搭配，我们这套wpb的设备，除了航空船舶上用的i类胶合板材之外，基本上都可以实现生产。” 在马宏劲的引领下，穿梭在一个个形体巨大，看起来颇有工业感的设备之间，李阳深深的点了点头。 这一次到林大科学院这边来，李阳还真的是有些意外。 之前秦喜斌跟他说林大这边可以为建材厂进行技术支持和设备配套而时候，他其实算的是另一笔账。 目前建材厂虽然管理层班子定下来了，秦喜斌为总经理，李奉献为副总。但全公司上下，就只有这么两个人。 工人方面可以全盘接收红旗木材厂的那些下岗职工，以及之后赵天成安置过来的下岗职工。 可是这样的人员结构，就有着很大的问题。 那就是没有中间层——特别是生产车间内的技术型人才。 光靠一个秦喜斌，肯定是不能够将整个厂的生产人员拉起来的，这就需要大量的技术指导，以及有针对性的对职工进行上岗培训。 林大这边如果能够达成合作，那么最起码的技术支持问题，李阳就不用操心了。 因为有着这样的想法，所以李阳对于这个设备什么的，其实报的期望不高。 目前国内的工业设备不论是在设计能力还是在技术含量上，都还处于一个比较低幼的发展阶段，这是不争的事实。 李阳本来想着，林大这边的设备能用，不耽误生产，就已经达到了自己的期待线。 但是现场看下来，至少从观感上来说，他觉得林大的这些技术设备，着实不错！ 就比如说这个胶合板的生产设备。 不懂专业知识的，可能就只觉得马宏劲介绍的功能还算挺全，但是对这些东西有了解，甚至为了建材厂专门收集过资料，下苦心研究过的李阳，自然知道这里面的技术是个什么水准。 这些设备怎么样？ 技术含量很高！ 就比如这套胶合板的生产设备，i,ii,iii,iv类四个类别的胶合板，并不是说一种比一种加工精度高的问题。而是这些板材，从根本上讲完全就是不同的东西！ 就比如说ii类胶合板板材，它是用酚醛类树脂胶或其他性能相当的优质合成树脂胶制成，具有耐久、耐煮沸或蒸汽处理和抗菌等性能。成品的话普遍用于车厢、包装、混凝土模板、水利工程及其他要求耐水性、耐候性好的地方。 而iii类胶合板，一般就是用于家具、建筑内装饰。至于iv类胶合板，则是物流经常用的那种大件或者是易碎件外部包装的那种板材。 看起来是一个东西，但实际加工的区别相当大。 就连国外的进口生产设备，大多都是专类专用，很少有这种基础流程相同，通过不同的终端设备组合调试可以实现多种类板材加工的生产线。 要知道这是九七年，这种设计理念就已经达到了后来工业加工界常说的“模块化”了。 轻轻的抚摸着那些造型各异的设备，李阳轻轻的点了点头。 见他一个劲儿的用赞许的目光看着设备，却并不发表意见，马宏劲呵呵一笑，带着些孩童般炫耀似口吻道：“李总，你觉得怎么样嘛？” “挺好的。” 见马宏劲炫耀宝贝，等待着客人赞叹的小表情，李阳哈哈一笑：“马老，我很满意。不说别的，这种模块化的设计，对于我们这些企业来说确实非常的方便。不仅能够节省设备成本，也能够根据生产需求在基础生产线之上进行修改和增减，提高我们企业的经营灵活性。马老啊，看了这些设备，我对咱们林大的科学院真是刮目相看啊！我认为你刚才说的那些，什么不如国外设备先进的话，真的是太谦虚了。” 本等着李阳赞叹的马宏劲听他的夸奖，反而没能得意起来，而是显出了惊讶。 包括跟在马宏劲身后的那些研究生和科研员，也纷纷意外的看向了李阳。 “李总也懂设备研发这一块？” 重新将李阳打量了一番，马宏劲颇为意外道：“模块化这个概念是我们前几年出国考察时候通过一个设备研发论坛学习到的，正是基于这个概念才有的这些设备。我还想着这个概念设计出来的设备，国内的企业能不能接受的了，毕竟模块化的生产线要涉及到产品从硬件到软件的的不断升级，没想到李总已经懂得这个概念了。” 砸了咂嘴，马宏劲不禁感慨：“真的是，不服老不行啊。现在的年轻人对于知识的掌握，和信息的接受能力越来越高了。当初我还以为，模块化的设备在国内拿出来，肯定会有一个接受的过程。没想到啊，在李总这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儿了。听李总刚才的一番话，对于这个概念的优点，已经有很深的体会了。” 噗、 见马宏劲一时间有些怅然，李阳不禁感到好笑。 他心说不是国内的年轻人眼界高了，信息接受程度高了。 而是你.....不走运遇上我了啊。 模块化这个概念，别说是现在，在05年之前基本上都没有人提及。 也就是在15年之后，国内进入工业2.0时代，各个产业都进行产能升级的时候才炒起来的。 如果不是说遇到自己，马宏劲的这个设备研发概念，在国内真的是可以震撼到绝大部分人的。 不过这个话，他作为一个穿越客倒是不好说了。 见马宏劲一时间有些怅然，一旁的秦喜斌呵呵一笑道： “老师，你这就有点小瞧天下英豪了。李总虽然是干企业做生意的，但是他也是非常好学，而且非常乐意接收新知识的人。我这一段时间跟他在一起，可是听他身边的人说起了不少他的光辉历史。 比如通过炒股票赚取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后来搞新型的方便面食品，以及各种有意思的食品配套玩具，都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办法。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他是很有有理工天赋的这么一个人。而且比一般的理工人员出色的是，他还有能将这些思维转化为财富的能力。所以老师啊，你可不能小看李总。更不能否定你学生我挑选老板的眼光啊。” 眼见着秦喜斌变着法的把李阳给夸了一遍，自打进了科学院大门就没敢大声喘气更不敢瞎说话暴露自己盲流文凭的于老四骄傲的抬起了下巴。 虽然挨夸的不是自己，但是李阳是谁？ 自己兄弟啊！ 自家兄弟在科学院这么高端的地方，都这么出彩，自己这脸上也跟着有光！ “那是，要说咱家大阳，那可是这个！” 于老四骄傲的挑起了大拇指，吹擂道：“别人赚了钱都是买房子买车，咱大阳现在身价几千万，开的车都是捡我们副总的顶账车，从来不忘衣食住行上添置花费。绥城那面房子五六万块钱一套，他都舍不得买，至今住在林业局给安置的小平房里头。可是说学习用的电脑，三万多一套眼都不眨说买就买。好学着呢！” 被秦喜斌和于老四变着法的捧，李阳自己都觉得尴尬了。 摆了摆手，将于老四这个憨货拉住，他笑吟吟看向了若有所思的马宏劲，道：“马老你可别信他们的，老秦和四哥这是捧杀我，我这不过就是多看了一些国外的学术杂志而已，和你们这些搞研发的相比不值一提。这也快到中午了，咱们不说闲话。马老，我就直说了。对于这一批设备，我非常的满意！建材厂现在主体框架已经搭建起来了，并且已经率先建造出了一个可投付使用的厂房。要是咱们科学院这边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的想法是咱们今天就把设备的事情定下来。这些设备，我全都要了！” “哎呦！” “太好了！” 见李阳这么痛快的将设备的事情定下来，科学院的一众研究生和科研员顿时惊喜的发出了一阵轻声议论。 “不过马老，在定下来之前，我可有个条件。” 看到马宏劲也是满脸的激动，李阳抬手笑道。 “李总，什么条件？” 被李阳勾起了好奇，马宏劲眨了眨眼睛，问到。 迎着老爷子的目光，李阳笑吟吟的看了看他身后的那些研究生和科研员。 “这些设备，您这边该多少钱多少钱，我一分价钱都不跟你讲。但是这些技术人员，可得作为配套的一部分，借我用一阵子。厂里面的人员操作培训，设备的维护保养，以及成品的检验流程，我可都得需要咱们林大科学院的支持！” “嗨！” 听到李阳酝酿了半天，提出的所谓条件就是这个，马宏劲一挥手，乐了。 “我还以为什么苛刻条件，不就是技术支持嘛！李总啊，虽然咱们两个之前不认识，但是经过刚才这么一阵，我算是看明白了。” 笑呵呵的看了看李阳，马宏劲又将目光落在了一旁微笑陪同的秦喜斌身上。 他拉起了秦喜斌的胳膊，由衷的感慨道：“我这个学生啊，这一次算是没有选错他的道路。李总虽然年轻，但是绝对是我所见过的企业家里面，最有水平也最有希望的一个。” 轻轻的拍了拍秦喜斌，马宏劲不禁有些感慨： “这年头，做生意的人大部分都太浮躁了。总想着用最低的成本，去趁着改革开放赚取最多的红利。你看看现在外面的世道，都是什么环境啊。 近几年，我就觉得咱们整个中国，都处于一种不真实的状态里头，所有求财的企业家都双脚离地了。那个词儿怎么说的来着？哦，对。魔幻现实主义！ 就前几天我看杂志，有的企业家膨胀虚幻到什么程度？说是要把喜马拉雅山炸个口子，把印度洋上的暖湿气流通过这个口子吹进青藏高原，进而影响到下面的西北荒漠，打造出一片塞外江南！我的乖乖.....” 马宏劲脸上的蛋疼表情，让李阳忍不住乐出了声。 老先生说的这个设想，是当下国内最具声望的企业家牟其中说的。 这家伙就是九十年代初“用罐头换飞机”的那位，在苏联解体的时候，那边轻工产品短缺，这大哥用空手套白狼的办法，从俄罗斯换回了两家“图式”客机，一分钱的成本没拿，净赚了好几千万。 从此之后就一发不可收拾，天天靠着各种胆大包天的想法，在国内各大报纸和民间掀起一波又一波的讨论浪潮。 炸开喜马拉雅山，引入印度洋风这个点子，就是这个大佬无数商业狂想中的一个。 这个梗还曾导演冯小刚后来放到了电影《不见不散》中，里面葛优一本正经地提出了这个设想。 当时的台词是这样的：“如果我们把喜马拉雅山炸开一道甭多五十公里宽的口子，世界屋脊还留着，把印度洋的暖风引到我们这里来，试想一下，那我们美丽的青藏高原从此摘掉了落后的帽子不算，还得变出多少个鱼米之乡？” 而接下的台词则是：“青藏高原是富裕了，可下面十几个省全淹水里了。” 从这一套标准的冯氏调侃就看出来了，这就是个毫无执行可能的想法。 可偏偏，当下还真的有人把牟其中的这套商业猜想当成是伟大的设想。 所以马宏劲说“浮躁”这个词儿，真的很精准。 在李阳的啼笑皆非中，马宏劲的表情却愈发严肃： “李总啊，不是我老马吹捧你，现在像你这样懂技术，有情怀，而且能够持续学习的企业家，属实是难得了。所以你也别说用买设备这个事儿从我这里借技术人员，干脆这个样子； 我们林大科学院和你绥远公司来一次合作，咱们达成一个战略合作关系。以后我们的所有新设备，在研发下线之后，率先在你们公司进行测试生产收集数据。 我们的科研学生，实操课程直接在你们公司进行。相应的，我们这边也负责永远免费的为你们公司提供技术支持，以及设备的维护维修。你看我这个条件，可以吧？” 李阳愣了。 这可以吗？ 这特么是我免费能看的内容？ 这根本就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太可以了啊！ 第267章：是时候给点颜色了！（ 求追更银票） 对于马宏劲的提议，李阳没有一点点拒绝的理由。 对于和科学院这边达成开发合作，是一般企业梦寐以求的事情。李阳根本就不用付出什么，反而得到了以较低的成本价格升级生产设备，并且获得长久免费技术支持的优惠。 如果说真的要付出什么代价，那可能就是公司需要付出一定的精力，去协调科学院这边的技术人员，学员在公司内部的活动了。 这些搞技术的人确实比较难伺候，但是李阳这边还有个秦喜斌呢。 有这么一位林大的师兄，以及马教授的爱徒坐镇，哪个科研人员能炸起刺儿来？ 中午，结束了参观并定下了全套设备采购合同的李阳，按照秦喜斌之前的授意，请了马宏劲和老爷子团队成员们一起吃了顿饭。 说实在的，对于马宏劲今天给自己的这份厚礼，李阳心中是无限感激。 面对这么大的便宜，李阳自己想了想都觉得不好意思。 所以在中午吃饭的时候，当着马宏劲和科学院所有人员的面，他主动的提出了以后凡是林大科研员，以及林大学生去建材厂驻场科研期间，公司按照职称标准给发放补贴戴的提议。 也就是说，以后凡是东北林大按照合作关系去建材厂那面的，不管是学生也好，还是科研员也罢，全部享受职工待遇。 对于李阳的这个决定，马宏劲自然乐见其成。 当下的科研环境其实不怎么样，像东北林大科学院里面的科研团队成员，一般工资都不高。 社会上不是有句俏皮话么——搞科研的不如卖茶叶蛋的。 科研院这边不是直接盈利性单位，没有什么业务提成的说法。一个普通的科研员，一个月充其量也就是四五百块钱的工资。 就算是经过几年的努力，搞出了什么研发成果，也不过就是相关的部门给发放一些奖金，或者更多的时候直接就是奖状奖杯，物质方面的奖励少得可怜。 科研人员的日子都不好过。 能够通过李阳这种企业家行为，直接提升科研员的待遇，马宏劲高兴的就着溜肥肠多喝了二两酒。 但其实面对李阳的这个决定，最开心的不是马宏劲，而是席上那些科研员。 席上，见自己这一群师弟师妹摩拳擦掌，用热切的目光盯着李阳一个劲儿的看，几个能说会道的更是围着李阳连连敬酒，热情的不像样子，秦喜斌深深的看了眼李阳。 李阳这家伙...... 没安好心啊！ 默默的吃着菜，秦喜斌在心中暗道。 ..... 下午两点多钟，一顿饭才在一片热切之中走向了尾声。 亲自结了账，李阳和秦喜斌二人将多喝了两杯，有点上头的马宏劲送上了车之后，便回到了车上。 按照原本的计划，其实今天秦喜斌只打算带着李阳和马宏劲团队接触一下的，但是现在事情办的顺利，刚才在桌上马宏劲已经和李阳约好了，等下个礼拜厂房建设完毕之后，便亲自带着团队和设备去绥城，亲自指导生产线安装调试工作。 这么一来，事情就算是办完了。 回去给科学院这边一打款，事情就算是定下来了。 如此，再在冰城这边逗留已经没有了意义，所以李阳干脆决定返回绥城，为接收生产线早做准备。 中午的饭局于老四没喝酒，回去开车的活儿自然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坐在车子的后排座，看着身旁的李阳，身上传出淡淡酒气的秦喜斌一把捏住了他的肩膀。 “大阳，我发现你这个小子太鸡贼了啊！” 中午陪着马宏劲老爷子没少喝，三杯白酒下肚，感觉有些燥热的李阳刚刚扯开脖子上的领带，听到秦喜斌对自己如此评价，满脸的无辜。 “老秦，我这又哪儿做的不入你眼啦？怎么着我就鸡贼了呢？” “你小子别跟我装傻，你一个企业老总，给林大的科研人员发生活补贴，打的什么算盘你以为我不知道？” 秦喜斌咧嘴一乐，指了指李阳的鼻子，佯怒道； “我看你小子这是存心想挖林大的墙角！” “老师搞了半辈子学术和科研，不明白这里面的道道，我可是高低在林业局当过副局长的。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这些小动作你还想逃过我的法眼？ 今天老师看你投缘，主张林大和咱们绥远达成技术合作关系的时候我就想着，有这么一层关系，怕是以后咱们绥远在林大里面的影响力，怕是要比森工还高了。 毕竟森工那面是国企，现在的各方面待遇都很差，很多的林大毕业生都已经开始不愿意服从学校分配，毕业之后进入到森工实习了。 站在公司的总经理角度，我还感觉这是个挺好的事儿。最起码，有这一次的技术合作，咱们公司日后可以通过校招的方式，直接吸纳林大的毕业生人才资源。 可是你倒好，比我还狠。端着碗里的不够，直接把手伸到林大的高压锅里了！” 面对秦喜斌的指控，李阳哈哈一笑。 “老秦，这你可是冤枉我了啊！我说给林大的科研人员发放生活补贴，纯粹就是觉得达成技术合作之后，林大这边的团队可能有很多常驻在咱们公司的时候。 毕竟收集数据也好，调试生产线也好，这都得花费时间嘛。你说你这些搞科研的师弟师妹，工资本来就不高，还跑外地一蹲就是一个月十几天的，多辛苦？ 我这个人啊，就看不了这些有文化有学识的人吃亏，那法国皇帝拿破仑都在行军打仗的时候还知道让医生和学士走在队伍中间呢，咱这作为企业家，自然也不能亏待了这些技术人员嘛！ 在咱们厂期间，每天给他们三十块钱生活补助，这是我能力有限，做到的也就只能是这么多。一片好心放在你这怎么成了狼子野心了？老秦，你可不能带着有色眼镜看我啊我跟你说。” “去你的！” 秦喜斌哈哈一笑，对着李阳一挥手：“你看吧，我老师现在没反应过来。等过了一段时间，要真是建材厂的效益好，我的那些学弟学妹把脑袋削尖了往建材厂里钻营，我老师觉得身边人越来越少的时候，怕不是要拎着扳手找你拼命！” 虽然仍然是一副问责的语气，但是秦喜斌脸上的笑意是一点也遮掩不住了。 “科研员现在基层科研员一个月基本工资三百五，算上各项补贴将近，也就五百块钱左右。等到森工那面，技术人员的平均工资刚三百出头，结果好家伙，你这出个差就一天给三十块钱的补助，一个月九百块钱。你信不信，今天晚上一起吃饭的那群家伙，怕是有一半都得晚上睡不着觉，想着怎么能跟老师说说，等呆两天去咱们厂安装生产线的时候一起跟过去哩！” “那不是更好？”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见秦喜斌已经识破了自己的小心思，再遮掩下去就没意思了。 李阳索性笑吟吟的拍了拍座椅扶手，道：“要是真像你说的那样，林大这边的科研技术人员冲着这份儿待遇，乐意到咱们公司多呆一些时间，甚至是想要加入咱们公司，那咱们公司的技术人才和职工平均水平不就上去了。你这个总经理，工作不也更好展开了嘛。” 见李阳彻底不装摊牌了，秦喜斌哭笑不得的用手指虚点了点李阳。 “你呀，都说资本家的心是黑的，果不其然。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的每一分钱，都绝对不会白花的。受了你的好处，总得让你给割点儿肉下去。” 虽然李阳这是暗戳戳的在挖林大的墙角，可秦喜斌心里其实是高兴的。 不光是因为公司吸引林大的技术人才，会让公司实力得到提升。 也是因为他的经历，知道当下不论是留校搞科研，还是说安分配进入到森工体系，都不是什么太有前途的发展方向。 秦喜斌本身就是搞技术的出身，在林业局这么多年混到了林业局的副局长，到头来得到了什么？ 是抱负抱负没实现，钱财钱财没捞着。 五年工程师，三年副局长。 八年时间干下来，一个像样的项目没做成不说，现在两个孩子都六岁了，一家人还住在林业局给分配的六十平米小屋里头。 为了照顾两个孩子，他老婆辞了职在家当全职太太。家里面还有四个老人，就指着他这一份收入，每个月八百多块钱。 日子过得不说紧吧，但也没有多少盈余。 但就是这样，秦喜斌都算得上是同批同学里面混的最好的一个了。 现在自己进入了绥远，并成为了这个公司的管理者。真说这些学弟学妹能够加入到自己的团队里来，秦喜斌是有信心带着他们走一条更有前途，也更有钱途的道路的。 “行，虽然这么说挺对不起老师。不过说心里话，李阳啊，我替我的这些校友，学弟学妹们，谢谢你了。” 收起了脸上的笑容，秦喜斌使劲儿的拍了拍李阳的大腿，由衷说到。 感受到秦喜斌目光中的真诚，李阳也收起了逗闷子的心思，严肃道； “老秦，不用说这么多。其实我现在也就是没有能力，只能说用挖墙脚的方式，吸引一些人才过来。但是我跟你保证，等到建材厂真说干起来了，日后林大的毕业生吸纳，以及对学校教学，亦或者是科研方面，咱们都可以从每年的利润里拿出一部分来，进行资助。我李阳不是个没人请的人，而且说话算数！” 听李阳这么一说，秦喜斌一愣，随即深深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替老师，再谢谢你了！” “行了。” 受不了秦喜斌那情感太过外放的目光，李阳摆了摆手：“不说这些肉麻的话了，现在设备也解决了。人才暂时也挖到了，接下来怎么做，才能够在森工那面的打压之下走出一条活路，就得看你的了。咱们俩刚才所说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咱们这个建材项目做起来的基础上。愿景我们有了，但是也得意识到，咱们面前的道路不是坦途，而是一条布满了荆棘险阻的险路啊。” 默默的点了点头，秦喜斌用手指敲了敲膝盖。 “按照现在的这个情况，我估计二月末我们就能投入生产。如果设备没有问题，成品三月初就能下线。之前我看森工的报纸，三月十五日在沈阳，有个林业产品博览会。这是国家资源总局主办的，针对全国森工林业局，森工附属单位，以及私营企业的这么一个国际性的展销会。我想，咱们做出来的产品如果质量过关，这个博览会，咱们得去！” 哦？ 听到秦喜斌提供的这个消息，李阳眉头一挑。 “那敢情好。” 缓缓的勾起嘴角，李阳的脑海中忽然有了个想法。 “这个博览会很好。形式好，时机更好！老秦啊，这段时间你抓着点儿进度。尽快的把板材产品搞出来，不仅要搞出来，最好搞到高标准！这一段时间，咱们被森工那面，还有松本这个王八蛋压的太死了。现在有这个机会，我们得主动一点，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了！” 侧过头去，看着车窗外飞快向后略过的景色，李阳缓缓的眯起了眼睛。 透过后视镜看到李阳的表情，正在开车的于老四咧了咧嘴。 知道李阳的性子，他明白这是李阳在心里算计着什么的的表现。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又有人要倒霉了..... 第268章：李阳葫芦里的药，老秦的莫名其妙（求追更银票） 回到绥城之后的几天，李阳和秦喜斌始终就泡在了建材厂工地。 经过二十多天的施工，建材厂的雏形已经有了模样。 几个厂房的主体结构已经组装完成，而应李阳的要求，第一间加急厂房已经基本上组建完毕，除了通风和吊装设施没有组建，已经可以进行安装设备了。 如果不考虑到舒适性，并且配合小型吊车，第一间厂房已经可以凑合着使用。 之所以单独给浩海工程那面价钱，加急搞出了这么一个厂房来，主要是李阳觉得森工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年前那个时候，松本就已经将木材厂的产权拿到了手里。那个时候自己凭借煽动下岗职工搞拉扯，外加上王文玺和赵天成的支持当了个钉子户，应付走了松本和郑宏宇。 但是此一时彼一时，林业局这边现在已经用木材供应来卡自己的脖子，李阳估计红旗木材厂这面肯定是也保不住了。 未雨绸缪，为了避免到时候抓瞎，导致整个公司的木材项目停摆，李阳不惜多花了三十万给浩海公司，先一步加急建成了这么一个预备厂房。 并且在厂房框架拉好之后，便立刻组织工人将红旗木材厂那面的业务搬迁到了新厂这边。 搬家用了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在这一个星期里，绥城林业局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儿。 就是森工集团97年度的重点项目，也就是森工建材厂经过一个月的筹备整合之后，正式落牌绥城林业局！ 相比于李阳这种没有多少现成资源，森工建材厂可是要风有风要雨有雨。为了给这个项目让路，森工方面特地将原林业局瓦厂和林业局兴发造纸厂两个相连的厂区和厂房全部空了出来，让给了建材厂使用。 有了森工集团背书，建材厂加工设备也很快到位，虽然这个项目的提出在李阳之后，但是凭借强大的整合能力，反倒是比绥远建材厂率先开业。 一个对外宣称投资五千多万的项目，而且是中日合资，不论是绥城林业局地方，还是省森工那面的宣传口都给了不遗余力的宣传报道。 森工总局这两年因为林木资源过度采伐，导致林地面积萎缩，产出降低的原因，其实总体情况并不乐观。 这几年林木业务不景气，一直在嚷嚷着多种经营，开发林业副产业，林地经济。但是这几年下来，其实一直没有能够拿得出手的项目。 现在有了村正株式会社这么一个金主，带了投资和出口市场过来和森工合资成立了这么一个建材厂，一下子就成了“全村人的希望”。 对于这个项目，不论是森工也好，还是绥城林业局也罢，显然都抱有了相当的期待。 在厂子挂牌当天，省森工总经理都特地赶到现场参加了剪彩仪式，并且在建材现场对绥城森工建材厂项目做出了高度评价，称其为“近年来森工系统招商引资的重大胜利，产业升级转型的关键性成果，响应国家四化建设的一朵红花”。 似乎是铁了心想要把建材厂这个项目打造成省内开年的第一个经济大项目，在剪彩仪式上，日方合资代表也就是松本喜一郎，也做出了相当令领导们振奋的承诺。表示依托村正株式会社的市场掌控力，先进的管理模式，以及和国际接轨的生产标准，必定会将建材厂这个项目打造成全中国规模最大的实木建材产品出口项目。 相比于松本的雄心壮志，林业局新任局长刘文才更是仿佛回到了大跃进时代，放出了“绥城林业局必定全力支持建材厂项目，争取和日方资本的合作下，一年内实现千万盈利，三年内打造出一个带动整个绥城森林经济的产业集群。”这种宏伟计划。 开年的第一个大项目，一时间迅速成为了省内关注的焦点。 不光是森工系统，甚至连绥城和省内，都对这个项目有了讨论的声音。 三月十日。 绥远建材厂公司工地现场。 得知绥远建材厂的第一个厂房车间已经安装好了生产设备，并且成功的下线的第一批板材产品，赵天成特地跑了过来进行视察。 在李阳和秦喜斌等人的陪同下，漫步在机器蜂鸣的车间之内，看着一张张板材从生产线末端的传送带上走下来，赵天成的脸上有着一股难掩的.....郁闷。 没错，就是郁闷。 “李阳啊，这个生产线搞的不错。看起来效率还可以啊。” 绕着车间走了一圈，离开了机器蜂鸣，站在门口的赵天成不咸不淡的看了眼身旁的李阳，说到。 “是这样的，赵市长。咱们厂目前使用的这个生产线，是东北林大的科研院和省工业装备公司联合研发并制造的新一代模块化生产线。虽然目前还有一些技术方面的小瑕疵，但是设计理念和生产效率，已经完全不输于国外的的同类设备了。” 站在赵天成的身侧，李阳如实的将厂里的情况和赵天成汇报了一下。 “嗯......” 赵天成淡淡的点了点头，没有对这仅仅落成了一个的车间再发表什么其他的态度，转而将目光投向了外面。 那里大型施工机械仍然在轰隆隆的运行着，五间已经成型，但是扔未完工的厂房耸立在午间的艳阳里。 它们巨大的影子投射在春雪刚刚消融的大地上，仿佛是一个个正在茁壮发育的钢铁巨兽。 看着这样的半成品工厂，赵天成眉宇间有些烦躁。 看了看身后的一众政府随员，用眼神令众人在原地等待，赵天成对李阳招了招手。 “李阳啊，你过来陪我逛一逛。” “好的赵市长。” 不知道赵天成要做什么，但是明显感觉到了今天赵天成一肚子不爽的李阳，赶紧陪着小心，跟着赵天成走出了厂房。 厂房后面的空地上，赵天成掏出了一根烟，借着李阳递过来的火儿点燃。没好气的指了指还在施工的厂房和工地，道：“李阳，你什么情况？之前不是跟我说了三月份工厂就能交付使用么？怎么到现在才建成了一间？” 面对赵天成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火气，李阳咧了咧嘴，“赵市长，这施工工期它也不是我能定的啊。你也知道，咱们东北这边二三月份施工要考虑到冻土层的问题，很多的活儿现在做不了，给施工带来了很大的影响，现在能有一间厂房交付使用，这都已经是我花了血本跟承建方催了又催，加急又加急搞出来的了啊。” “我不管！” 狠狠的吸了口烟，赵天成爆了句粗口： “他妈的，建材厂这个项目，明明是咱们绥城第一个提出来的项目。可是森工林业局那面反倒是先落成了，你看没看报纸？这两天森工建材厂的声势搞的多大？ 省里都专门开会，对于森工的这个招商引资项目做出了高度评价，并且号召各地区招商引资办积极效仿。你知道当时我参加会议的时候心里多难受？ 依托林业优势，建设木材深加工产业集群这个设想明明是咱们两个搞的，结果现在让林业局那面抢了风头，受到了社会和省内这么高的关注，我这心里怎么想怎么窝火！” 哈哈哈、 赵天成这么一说，李阳总算是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郁闷了。 敢情......是到手的政绩被人给截了胡，一心一意搞个大新闻，结果被森工那面抢了先，心里不是滋味儿啦！ 憋着笑，赶紧调整了一下情绪，李阳努力在自己的脸上挤出了几分苦涩： “赵市长，我也没办法。我心里也憋屈啊，你不知道这一段时间我有多难。森工建材厂那面有意针对我，是步步紧逼啊！ 为了拖慢我这边的项目进度，他们强行把我之前租用的那个木材加工厂收回去了。不光是这样，为了让搞咱们这个项目，他们甚至违背了之前我和林业局签订的木材供应合同，以次充好，让我丢掉了维持现金流的木方出口业务。这一段时间，我太难了啊。” 看着李阳脸上的半真半假的无奈和酸涩，赵天成长叹了一口气。 “算了，让他们抢先也就抢先了吧。已经成为了既定事实，现在再说这些也没有意义。我现在就问你一句话，你这个厂子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挂牌剪彩？你给我个准确的时间，到时候你这边完事儿了，我也安排一下市宣传处，还有省里的几家报社，咱们也好好的宣扬一下。造一造声势！” “赵市长，其实我准备的是稳扎稳打。现在咱们的进度已经落后了，没必要去跟森工建材厂那面争知名度。俗话说得好，先胖不算胖，后胖压倒炕。搞好生产，销售，以及产品口碑，这才是我认为比较重要的东西。” 看着李阳丝毫没把被人抢了先的事儿当回事儿，赵天成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点了点李阳。 “你呀！真是。行了！既然你有自己的想法，那你这个项目我不管了。你爱什么时候开业就什么时候开业，有什么问题你也别找我，自生自灭去吧！” 正在起头上的赵天成将烟头扔在地面上一脚踩灭，甩给李阳一句气话之后，郁闷的转身离去。 站在厂房门口，看着赵天成那台老丰田佳美和一台政府办的桑塔纳绝尘而去，李阳咧了咧嘴。 他身旁，秦喜斌无奈的摇了摇头、 “赵市长这是生你的气了？” “嗨，他不是生我的气，他这是在生命运不公的气呢。如果没有森工那面横插一脚，咱们这个建材厂落地之后，他是打算将这个项目当做是今年重点经济建设成绩向省里汇报的。结果现在被森工那面抢了风头，政治资历上肯定就要少了出彩的一笔了。” 李阳呵呵一笑，答道。 “实话实说，这件事儿确实挺让人惋惜。混到赵天成这个位置上，有这个一个被省领导个关注的项目，对于他明后年的考核和升迁，都会有相当大的助力。毕竟，他主管的就是经济这一块嘛。” 对于秦喜斌的评价，李阳没有回答。 站在赵天成的角度，他能够理解这位副市长此时的心情。但是站在自己的角度，当下这个节骨眼上，和森工建材厂那面争风头，是个绝对划不来的事情。 就当李阳这么想着的时候，秦喜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纳闷道：“不过李阳，我非常不理解啊。要说咱们和森工建材厂，可是实打实的对立竞争关系。他们抢先一步开业，你不理他们也就完了，可是我听老四说，你这两天连着写了十几篇文章，发到了省内的各大报社，又是找人托关系，又是花钱公关去捧森工建材厂这个项目，替他们扩大影响力，你这是干嘛？” “还有啊。” 没等李阳回答，秦喜斌又皱着眉头，追问道： “我昨天看了一下职工人员名单，发现红旗木材厂那面合并过来的五名职工突然离职。我想着现在厂再有半个月就可以投入生产了，现在正是缺人的时候。 所以我就亲自去这五个职工家里走访了一下，结果这五个人说是已经去了森工建材厂。其中一个叫张自强的，据说之前工作表现特别好，这一次也去了森工建材厂。 我问他因为什么他死活不说，最后被我问急了，他让我回来问你是怎么回事。大阳，你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面对秦喜斌的不解，李阳神秘一笑。 “不可说，不可说。” “不是，你跟我还卖关子啊？” 见他满脸的阴测测，活脱脱一副阴谋家的样子，秦喜斌佯怒到。 他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把李阳搞的有些无奈。 “《论持久战》看过没有？” “《论持久战》？” 秦喜斌一时间有些呆滞，他不明白李阳这个节骨眼上把伟人的这个著作搬出来干什么。 面对他更加的疑惑和不解，李阳呵呵一笑。 “伟大领袖曾经叫到过我们，战争的目的不是别的，就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有的时候，敌人越明显，越膨胀，对于我们就愈发的有利！所以，森工建材厂开张的声势越大，他们把自己看的越高，省内各个部门，尤其是政府部门对他们的关注越大，对于弱势一方的我们来说，就越有利。” “伟大领袖又说过，武器是战争的重要因素，但不是决定性因素。决定战争胜败的因素是人，而不是任何其他的因素。老秦啊，多的我就不能再跟你透露了。告诉你这两个原则，你自己悟去吧。其余社会上的事儿，你就少打听吧，啊、” 看着李阳扔下这么两句莫名其妙的话，完全被绕懵了的秦喜斌挠了挠后脑勺。 “这小子，葫芦里到底买的是什么药啊！” 真是......莫名其妙！ 第269章：潜伏者（求追更银票） 森工建材厂开业之后，确实在公关层面做了一些工作。 但是仅仅凭借森工总局和绥城林业局的那几个报纸，以及省台新闻上一段十几秒的报道，很显然达不到现在的这个声势。 这几天来，李阳在背地里可是没少给森工建材厂吹逼。 目前省内发行量和订阅量比较大的报纸一共有四份，分别是省工人报，省日报，省农村报以及北方时报。 自打森工建材厂开业之后，李阳就通过林嘉欣此前给他介绍的那个律师的关系，跟这四家报刊的主编和责任编辑连上了线，以多个笔名连续投了十几篇猛吹森工建材厂的文章。 极尽浮夸之赞誉，全方位的将森工建材厂给抬了一波。 这一段时间李阳本来就忙，所以写这些文章的时间都是直接在厂里空间时候挤出来的，也就没避讳秦喜斌。 所以才有了秦喜斌刚才好奇的一番询问。 至于为什么李阳要去亲自写稿子，还得花公关费去吹森工建材厂的逼，那自然是...... 捧杀啊！ 之前一段时间，李阳可是被郑宏宇和松本所代表的森工搞的灰头土脸。 之所以这么被动，其实并不是因为森工本身有多强。而是因为李阳在明面上，而松本和郑宏宇在前两吃了大亏之后，从暗处着手整治李阳。 这就很让李阳不爽。 因为自己站在明处，所有的动作和经营几乎都摆在了郑宏宇和松本的面前。这才让这两个家伙有了可乘之机，在背地里暗戳戳的动用关系，打了自己一个措手不及。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森工建材厂开了张，郑宏宇和松本二人也从暗处站到了明面上。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现在大家就都站在了了一个相对平衡的位置上。 既然都站在了明处，那么当然是谁受到社会的关注越大，所承担的风险也就就越大，一些违背公理道德的事情也就越难以做出来。 正式因为这一点，李阳才决定给森工建材厂的声势加一把火。 他不仅要让绥城这边政府班子的目光盯着森工建材厂，更要让省里的目光也被吸引过来。只有当众多有权利裁决一个企业生死的大佬们频频注目，他才能够让自己转入相对的阴暗之中进行接下来的计划，同时也可以让郑宏宇和松本二人投鼠忌器，不敢在如此高关注的情况下，再对自己做出什么大的动作。 只是这些事情，现在还不好跟秦喜斌讲。 秦喜斌和于老四不一样，这人是技术工程师出身，虽说人不迂腐，但严格意义上来说是个理想主义者。 让这样的人管理公司，经营业务，那李阳肯定是放心的。但是让这样的人去坑人......李阳觉得还是得了吧。 根本不是那块料不说，或许自己计划中一些极端的部分，会让秦喜斌感到不适。 三言两语故弄玄虚的将秦喜斌糊弄过去之后，李阳在车间里又陪着亲自带队过来进行设备调试的马宏劲呆了一下午。下午六点多钟，在陪同马宏劲等人吃过了晚饭，将他们安排到酒店之后，李阳便开车回到了林业局。 他并没有回职工大院，而是直接驱车来到了张自强的家中。 六点半功夫，从绥远“辞职”，转而去森工建材厂应聘成功的张自强已经回到了家中。 当李阳敲门的时候，张自强一家人正在吃晚饭。 看到门外的李阳，张自强立刻放下了手中的馒头，从凳子上站起身来将他热情的招呼进了屋里。 绥城的初春可谓是春寒料峭，但屋子里炉火烧的很旺，温度宜人。 张自强只穿了件胸前“劳动最光荣”几个红色印字已经洗的发白，肩膀处已经破了洞的线衣。将李阳让进屋里之后，他便立刻兴奋的给整围在桌子旁吃饭的妻子，介绍起了这位老板。 “娟儿，这就是李总！” 桌子旁的女人说不上漂亮，但是从眉目上看去，却似乎是个好脾气的女人。 望着身穿一袭藏蓝色长款皮风衣，里面衬衫洁白如雪，整个人看去就跟港片里走出来的明星一样的李阳，女人略显拘谨。 她站起身来，扯了扯一旁正在捧着大馒头就这咸菜啃的小孩，对李阳客气的点了点头。 “李，李总好！你看，也不知道您这么晚过来......那个，你，你吃了吗？没吃的话，就，一起对付一口？” 不善言辞之人的热情，就是这么实在。 做出了邀请之后，女人反倒是先羞涩了起来，她下意识的看了看李阳的穿着，又看了看桌上虽然对于自家已经算是丰盛，但仍然上不得席面的饭菜，一时间有些懊恼。 “妈......这个李总叔叔，是不是就是爸爸说的那个，送给咱们家煤球，让苗苗晚上睡觉不冷......嗯......过年时候还给爸爸发钱，让爸爸给苗苗买了好多好多好吃的.....的......那个李总叔叔？” 倒是女人怀里的孩子，没有大人复杂的心思，奶声奶气的问了一句。 感受到女人的局促，李阳淡淡一笑。 将手上的皮手套摘下，大大方方的拉过凳子坐到了女人身边，伸手掐了掐那小萝莉红扑扑的脸蛋。 “对啊，就是我呀。” 对着女人怀里那个看模样只有四五岁，一双大眼睛溜溜转的小女孩做了个鬼脸，他顺手抄起了桌子上的一只馒头。 看到他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女人的目光一阵闪动。 一旁的张自强也是抿了抿嘴，对妻子点了点头之后，端正的坐到了李阳的身边。 “晚上喝了一肚子的酒，光顾着跟人聊天，根本没吃上饭。哎呀张大哥，你家这馒头咸菜，可是救了我的胃了。嫂子，这咸菜味道不错，一会儿找个塑料袋给我装点。” “唉！李总喜欢这口，我现在就去！” 没等张自强示意，他老婆便立刻起身，在窗台下麻利的拿出了一个罐头瓶，小跑进了厨房。 感受到一家子的热情和没说出来，但表现在每一个眼神中的感激，李阳慢条斯理的将一整个馒头吃进肚中。 摸了摸嘴巴上的干粮渣，他这才看向了张自强，笑道：“张大哥，这两天森工建材厂那面怎么样？” 面对李阳的询问，张自强嘿声笑道：“管理的倒是挺严格！就是厂里的大小领导，一看就是国企的那个味儿。李总你也知道，我以前就是在国企下岗才来的您这儿，这领导什么样，一眼就能看出来。现在森工建材厂里面那些管事儿的，大部分都是森工安排过来的人，虽说声称什么日式管理，但其实除了操作流程严格，质检标准很高，动不动就让工人返工之外，其他的东西跟我以前的单位都他娘的一个德行。还是森工的那一套，岗位分的很细，谁都管事，但具体责任不清楚，我来的这两天，上面的人背地里都吵了好几次了，争权争的很严重。” 哦？ 听到张自强的汇报，李阳眉头一挑。 他还以为森工建材厂号称什么日式管理有多厉害，没成想......到头来这个合资，也没能逃脱得了森工系统里边强大的官僚风。 “松本和郑宏宇两个人，在厂里参与管理么？” “郑宏宇没有！这家伙在剪彩当天以建材厂总经理的身份露了一面之后，就再也没来过。我听后勤处的那个管事儿的说，这家伙从物资处主动调过来建材厂当总经理之后，一直在跟森工那面的领导喝酒吃饭。好像是说，这个建材厂要是经营出成绩，他能拿这个建材厂当跳板，在森工集团那面谋个副经理什么的。这事儿我不太懂，应该没听差。” “嗯。” 李阳点了点头。 森工建材厂挂牌，郑宏宇主动请缨从森工总局物资处担任了建材厂的总经理一职，这事儿他知道。也自然明白这其中的关节。 森工集团和森工总局是两套班子一套人马。 但是这一套人马，并不是说同时担任森工总局和集团两边的职务，就目前来说，因为涉及到木材生产经营的关系，所以森工集团的职务要比森工总局那面的职务吃香。 郑宏宇此前担任的物资处处长，是总局那面的职务。想要谋集团那面副经理的位子，就必须有负责具体营业性项目的资历。 主动调到绥城这边来，估计就是为了这个。 张自强打听到的情报，从这个层面上来说是准确的。 “不过那个松本倒是经常在厂里。” 见李阳低头思索着什么不说话，张自强咧嘴一笑，道：“说来有意思，我今天在工位上干活，正好碰见那个松本下车间视察。他一眼就把我给认出来了。之前他去咱那里收厂的时候，我还踹过他两脚么。当时我就慌了，我还以为这下子被认出来了，你交给我的打探信息的事儿是干不下去了。肯定被那个小日本给辞退了啊！” “哦？” 听到张自强“潜伏”过程中遇到了曲折，李阳眨了眨眼睛，“然后呢？” “嗨！没成想这小日本竟然还他妈挺会收买人心，当时就问我说怎么不在咱绥远干了，反而跑到他这边了。我就跟他说，我说咱们这边现在没有了木材，业务开展不下去，工人们没有活儿干，也不发工资，没办法就辞了职。听说森工那边招工，就过去应聘了。嘿，你猜怎么着？” 说到这儿，张自强呲着一口白牙，乐道：“这小日本一个劲儿的说有喜，好像是特别高兴的样子，一个劲儿的拍着我肩膀让我好好干。不光这样，还跟车间主任打了招呼，给我封了个小组长的官哩！他娘的，这小日本子还以为我这是背叛革命，他哪知道，咱这是奉命潜伏呢！” 听着张自强绘声绘色的描述，李阳噗嗤一声没忍住，笑出了声。 他能够想象得到，当松本听说自己这边陷入困境是得有多开心。看到张自强这个绥远的职工“投奔”到森工那面，心里是有多快意。 只是松本不知道，张自强进森工建材厂，其实就是为了获得第一手关于对方的消息和经营情况。 不知道这个小日本知道这个消息，会是什么表情。 将心中的恶趣味压了下去，李阳笑着摆了摆手。 “张大哥，既然松本生了你的官儿，那你就安心的在现在的岗位上干着。平时也别特地的打听什么，就只做好两件事情就可以了。第一，就是仔细的关注他们那边的产品出货情况。第二，就是尽可量的团结基层的职工。这个小组长的身份就特别好，我需要你在最短的时间内，笼络住一批人。最好，是让这批人以你马首是瞻。在我需要的时候，你和这些人，要发挥出作用，成为厂里的一个发声点，明白吗？” “我懂！李总，你就放心好了。别看我张自强混的不怎么样，但是交朋友处哥们，我自认还是一把好手。咱也不说坑谁骗谁，都是七尺的汉子大老爷们，打个关系有什么难的？我这两天抓点紧，什么时候你这边准备好了，提前告诉我一声，我跟你保证，到时候带起头来，把他小日本和那个王八蛋的厂子，闹个底朝天！” 面对张自强的表态，李阳抿嘴一笑。 见张自强的老婆已经用刷的锃明瓦亮的罐头瓶装了满满一瓶子的咸菜从厨房出来，他便摆了摆手，从兜里掏出了一沓百元大钞，轻轻的放在了桌子上。 “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多施一些小恩小惠，不要怕花钱。” “李总，这不行！要是没有你，我们一家这年都不知道怎么过呢，这两个月下来，你对大家伙什么样我们都看在眼里。你是真心为了咱这些下岗职工好，能考虑到咱活路的。现在家里有了煤，锅里有了米，我和我媳妇已经是感激不尽了。现在给你办这么点小事儿，怎么还能额外拿钱？不行不行......” 见张自强躲飞刀似的跳起来，连连摆手推辞，李阳淡淡一笑。 “张大哥，这钱你别推辞，你不收而钱，我可就认为这事儿你办不好了。” 李阳这么说，张自强挠了挠后脑勺，憨憨的笑了。 “那，那行。花多少钱，到时候花多少我给你报账。就是......李总，你这啥时候搞事情，可得快点。他娘的，我在建材厂那面呆着不得劲儿，给小日本干活，这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没有在咱厂里干着得劲儿啊......咱厂的大厂房建好了，我都还没进去呢。” 看着这个憨厚，又颇有急智下岗职工，李阳乐了。 “不怕，等事情办好了，公司里我给你留一个车间主任的职位。到时候你喜欢哪个厂房，你随便挑。” 第270章：感受技术的甜美清新（求追更银票！） 这一段时间林嘉欣去了香港，李阳晚上都是去林嘉欣的家里过夜的。 这倒不是有多想那个小娘皮，在她家里过夜心里舒服。 主要是因为这段时间李阳总跑建材厂的工地，而他此前住的林小婉的那个房子地处林业局北侧，距离天城经济开发区属实是有点远。 另外的一点，也是因为建材厂的关系，林业局新上来的这批领导都在变着法的巴结郑宏宇，这种情况下住在林业局，李阳心里总有一种不安定的感觉。 出于重重方面的考虑，他选择从距离上远离林业局——这样至少能够保证自己不遇到什么莫名巧妙的治安事件，或者是有针对性的打压。 晚上八点，回到了林嘉欣家中的李阳将外衣挂在衣架上后，便把张自强老婆送的那一罐头瓶咸菜放进了冰箱。 晚饭的时候，他倒不是故意做什么姿态，显得自己平易近人没有架子。 张自强家那种东北特有的咸菜疙瘩，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个下饭利器。 九十年代的东北这边冬天青菜贵的离谱。在物流成本还居高不下的时代，冬天里能吃顿顿吃青菜的那可都不是什么贫穷人家。 所以在李阳的童年记忆中，自己基本上就是抱着咸菜罐子长大的。 特别是祖美兰做饭不好吃，人还懒的下厨，就总喜欢搞好几种的咸菜，一整个冬天的早饭都靠着咸菜硬撑。有的时候不爱做饭，祖美兰干脆把家里面的所有咸菜都拿出来，五六样放在一盘里，或者干脆用咸菜疙瘩炒点儿什么土豆丝，干豆腐之类的配料——就算是个菜了。 对于咸菜这东西，李阳是有感情的。并且在他长久食用咸菜的过程中，积攒了很多的经验。就比如从一个咸菜的细节，就能看出制作咸菜的人大致是个什么性格。 张自强的家虽然破旧，但是他老婆的咸菜却拾掇的非常干净。 用后来《舌尖上的中国》语境来说就是；拳头大小的咸菜疙瘩切成火柴棍粗细均匀的细丝，再搬上几大勺子的辣椒油，咸菜天然的咸酸和辣椒油的香辣结合在一起，两种简单的食材通过最朴素的方式绽放出食物本身的美好。这足够表明一个人对于生活的态度。 好吧、 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扯犊子，现在林嘉欣去了香港，林小婉回了老家，绥城这边就剩下李阳老哥一个独守空房。现在工作上又忙，没时间在家里做饭，有这么一罐咸菜每天买俩满头早餐就能对付过去了。 站在冰箱之前，看着空空如也的冰箱和房间，李阳无奈的耸了耸肩膀后，转身坐到了沙发上。 清净的房间里就只有墙壁上的石英钟发出滴滴答答的轻响，趁着这安静的环境，李阳轻轻的闭上了眼睛，将自己这两天收集到的关于森工建材厂的信息梳理了一遍； 森工建材厂其实并没有像李阳想象的那样，搞出一个综合性的建材生产模式。 厂子开张之后，生产的产品其实和绥远这边红旗木材加工厂之前是一样的。也就是依托林业局供应的优质木材，加工出别墅用的标准木方，然后出口到日本去赚取利润。 虽然规模不小，但技术含量并不高。 根据张自强提供的信息，当下的森工建材厂和绥远这边唯一的区别就是，松本对木方加工精细度要求的比较高。以前的绥远加工的木方基本上就只能说是粗胚，出口到日本之后，建材商想要拿过来用的话，还需要再进行一遍刨铣和防腐漆。 现在森工这边是直接将这两道工序也做出来了，并规划出了8种日本自建别墅常用的木方尺寸，属于那种出口到日本之后，直接拿过来就能用的成品木方。 这样一来，在利润上可能就更大一些。 相对应的，对于建材厂这边的加工精度要求也就更高一些。 开工以来的几天，森工建材厂那面的车间里已经有工人开始抱怨——对于日方管理层标定的公差尺寸，干惯了粗活的工人们显然不太适应。 尤其是在日式管理模式标志性的质检不达标就要强制返工并扣取计件工资的规定下，森工建材厂的车间里是怨声载道。 高压管理，管理层裙带关系严重，且主要产品加工技术含量较低...... "这他妈，还真有点儿富士康那味儿了。" 将所有的信息在脑海中过了一遍，李阳勾起了嘴角。 对手的优势，他已经体会到了。 对手的弱点，他也已经摸透了。 那么接下来，就是他自己的时间了。 ....... 第二天一大早，就着咸菜吃了碗清水面条，李阳便驱车赶往了绥远建材厂。 厂子还没有完工，一大早上承建方的人马就到了位。一片轰隆隆的器械声中，李阳和浩海工程的方斌打了一声招呼之后，便来到了板材车间。 八点多钟，马宏劲就已经带着研究生们在车间里面忙碌了起来。 林大的那些研究生们在带着厂子里挑选出来的一些职工，正在进行生产操作培训，而马宏劲则是带着几个学生，开始启动流水线，亲自走起了流程，按照正式生产的情景制作板材。 看到老先生穿着一身牛仔蓝的劳动大褂，胳膊上带着套袖，眼睛上卡着老花镜，活脱脱一副老师傅的模样，李阳呵呵一笑，赶紧走上了前去。 “马老啊，你今天这一身可是真地道。身上的工人味儿可太冲了！” 看到李阳，马宏劲哈哈一笑。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下来，他对李阳这个搞企业的年轻人好感度可是快要拉满了。 不仅仅是因为李阳每天的一道溜肥肠，关键是对于李阳的好学，以及对各个层面，包括国内的经济政治形势，国际未来局势，甚至是对于工业设备发展趋势的见解，老头都惊为天人。 也就是秦喜斌在中间拦着，不然老爷子甚至打算把李阳收为关门弟子啦。 用马宏劲的话来说就是“你小子搞企业做生意，是好事儿也是坏事儿。好的就不说了，坏的是技术领域肯定少了个顶尖的人才！” 放下手中的胶桶，马宏劲对李阳招了招手。 “你小子可别小瞧咱老马！我这现在是搞科研了，但是六七十年代那会儿，我可是真真切切下过放，遭过罪的！别说是车间里面的这点儿活儿了，你现在就是让我去农村种地，咱老马都是一把好手！” “真的假的？” 听到马宏劲满是骄傲的自夸，李阳瞪大了眼睛。 “老师这话没瞎说。” 一旁，同样穿着一身工作服，双手沾满了生产用粘合胶的秦喜斌笑呵呵的摘下了手套，将渗透到手上的胶水搓了搓，透露道：“七十年代那会儿老师被打成了左派，先是放到了机械厂里去劳改。后来更是被下方到了牛棚改造，那几年老师吃了不少的苦，用他的话也是学了不少的本事。以前他经常跟我们说，要是不搞设备研发，他都想去搞农业来着。我上学那会儿，老师经常跟我说他在牛棚的时候大粪是搅的最好的那个。” 见秦喜斌作证，马宏劲不以为苦，反倒是打了个哈哈，摆手道：“哈哈.....过去的事儿啦！不说这个，小李子啊，我听喜斌说你想要去参加呆几天在沈阳举办的那个林木产品展销会，我老头子这些天吃你的喝你的，来回出入坐小轿车，一天三顿的大饭店，晚上还得睡高档酒店，不做点儿什么，这心里可是过意不去喽。” 看到老爷子的样子，李阳哪里还不明白他今天这是有成果要展示？ 这几天马宏劲一直在卯着劲儿的完善板材加工工艺，就是为了能赶在展销会之前做出品质上乘的展销样品。 瞧这个样子，估摸着应该是马上就能出成果了。 面对马宏劲的酝酿，他笑着卖了个乖，道：“马老，瞧您这话说的。别说您这亲自带着团队过来安装调试生产线，给我培训职工传授技术。就是您什么也不干，到了绥城这边来，我好吃好喝的伺候伺候您还能怎么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和老秦有这一层关系，咱爷俩又这么投缘，怎么吃点喝点还过意不去？你这是拿我当外人，还是拿老秦当外人？” “你小子少跟我在这儿卖乖。” 见李阳满脸的油滑模样，马宏劲虎起脸叱喝了一句。可是那一张老脸上，却是半分的生气模样也无。 “就属你这个猴崽子贼精，漂亮话都让你一个人说净了。行了，别扯淡了。你要去那个林木产品展销会，我这些天又研究了一下工艺，早上出了第一批的成品板材，你过来看看这个质量，能不能过去眼。” “这话让您说的，马老，您亲自操作做出来的成品，那肯定就是代表您自己已经认可了。林木板材生产设备这一块，你已经是咱们国内顶尖的专家了，您这都过去眼了，我哪里能有什么意见？” 笑吟吟的又恭维了老爷子一句，李阳走到了马宏劲的身前。 生产线终端传送带的尽头，确实已经累积了一摞约莫一米五见方的胶合板板材。 在马宏劲和秦喜斌的笑容之中，李阳蹲下了身去，随手抬起了最上面的一张。 刚刚将板材拿起来，那入手的重量便让李阳心中一喜。 胶合板是怎么生产的？ 是由木段旋切成单板，再用胶粘剂胶合而成的三层或多层的板材。通常，它是用奇数层单板，胶合而成。 一般来说，因为夹胶，以及芯木需要一定蓬松来保持板材韧度的关系，胶合板在密度上是要小于实木的。 但是手上的这一块板材入手却颇沉，接触了这么长时间的木头，李阳光是用手粗略的估量，板材的密度就已经和实木的差距不大了！ 而令李阳惊奇的，则是板材表面体现出来的质感。 木质纤维方向分明，单板的质地完全的体现了出来。侧切面木质纹理也和实木保持了高度的一致，如果不仔细的观察，几道淡淡的夹胶印根本不容易分辨。 不论是从哪个层面看上去，这块以次等木材旋切胶合制作出来的胶合板，都和椴木实木板材相差无几！ 如果说真要吹毛求疵的话，可能就是刚刚做出来的板材上面，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合成胶味道。 但这种味道并不刺鼻——这从车间内所有人都没有佩戴防毒面具和口罩，也没见人们有任何的不适感便看出来了。 李阳相信，如果这些板材不是刚刚做出来的，在通风的地方放置一段时间之后，几乎难以分辨和实木板的区别！ 看着李阳啧啧称奇的打量着这一批的胶合板成品，马宏劲笑呵呵的炫耀道： “小李子，怎么样？把设备压力阀值开到最大，严格控制胶水浓稠度，加工出来的板材在性能和观感上，已经达到了实木板材的百分之八十五。就这，我们还用的是你的那些糟烂木头。 如果木材品质更好一些的话，这个指标还能够提升一些。但是相比于实木板材，咱们生产的胶合板成本上只达到实木的五分之一！ 同样体积的一整根木料，可以加工出十六张胶合板，但要是拼接成同等尺寸的实木板，却只能加工出十片。这个产出率，你可还满意？” 面对马宏劲的介绍，李阳还能说什么？ “太满意了！马老，你可真真儿的是个宝贝啊！” 得到了李阳的肯定和赞誉，马宏劲脸上乐开了花儿。 他随手拿起了其他的几块板材，向李阳展示道：“咱们现在可以生产出来的胶合板，在品级上已经超越了ii类，摸到了i类的门槛。这样的板材，如果你有路子的话，完全可以不以装修板材来销售，向汽车经销商，音响制作商推销。 我们刚才已经进行过测试，这一批板材完全能够通过煮沸试验，可以作为供室外条件下使用的耐气候胶合板来使用。在性能上，它已经满足了国际nqf标准。完全可以应用在汽车船舶和精密仪器的外壳配套件了！那个展销会，你带着这一套板材样品过去，不拿个金奖回来，到时候老夫就亲自给主办方通电话，我骂死他们我！” 感受到马宏劲的强烈自信，李阳默默的从地上站起了身来。 当着所有人的面，郑重的向老爷子鞠了一躬！ “马老，咱爷俩之间就不客套了。我替绥远建材，替我们公司的所有职工，谢谢您了！” 第271章：展销会（求追更银票） 建材厂下线的这第一批成品板材，给了李阳相当大的信心！ 在当下，国内的复合木板领域还处于一个比较空白的状态。因为原木价格不高，所以一般来说装修采用的都是实木。 像胶合板，密度板和木工板，在国内目前运用的并不普遍。 之所以造成这种局面，除了实木板价格低的关系之外，其实也是因为这种复合型板材的质量问题。 现在国内的复合板材加工厂家，一般都是那种靠着林木出产地的小厂家甚至是小作坊，做出来的东西很难说有什么技术含量。 就比如南方的一些小厂，生产所用的设备，基本上都还是七八十年代国外淘汰的那种。以胶合板为例，一般小厂加工出来的板材，在品质上也就勉强能够达到iv类。甚至于，有的连iv合格品都打不到，连物流打包防止磕碰这样最基本的功能，目前市面上很多的胶合板都不能胜任。 受到加工设备的桎梏，不论是压胶密度还是木纹紧凑型都烂的可以。往往物流公司用那些便宜的胶合板给货物打上了包装，东西经过两手的中转之后，就已经坏掉了。 可想而知，当下的复合板市场到底是有多么的缺乏优质产品！ 而看到马宏劲亲自操作生产出来的这一批板材，品质性能上甚至直追实木板材，李阳的心里别说有多高兴了。 郑重的感谢了马宏劲一番之后，李阳便和秦喜斌二人仔细的核算了一下目前厂里三种板材的生产成本。 不算还好，这一算把李阳都吓了一跳。 仍然以胶合板为例，木材成本，配料成本，算是人工乱七八糟的下来，一块一米五方板的出厂成本只有三块四毛钱！ 这是什么概念？ 当下厂里加工板材所使用的木材是椴木料，同样尺寸的一米五椴木方板，仅仅是木料成本和人工成本两样，就需要八块二！ 而像将木料彻底粉碎掺胶高压制成的胶合板，以及内里密度较低，只追求承重性能而不追求木料质感的木工板，生产下来成本更是分别控制到了一块五毛钱和两块七毛钱。 生产技术所带来的成本优势，简直是太大了。 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在经历的短暂的振奋之后，李阳便赶紧让李奉义组织厂内的职工尽快和马宏劲的团队技术人员学习实际操作，为即将到来的大规模量产化做准备。 而他自己和秦喜斌二人，则是立刻着手准备参加三月十五日在沈阳举办的林木产品展销会去了。 ....... 三月十三日，将在绥城呆了一个多星期，一天一顿溜肥肠吃的满面油光，甚至整个人都胖了一圈的马宏劲送回了冰城，李阳和秦喜斌二人外加公司新招的几个文员，便带着精心准备的板材样品一路杀到了沈洋市。 次日的下午两点多钟，一台风尘仆仆的宝马七系，以及一台车身喷涂着“绥远建材”的金杯面包车才先后行驶进了沈洋市森林博物馆的院内。 打开车门，站在气温比绥城那面高了五六度，已经能充分感受到春季温暖的天空下，李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秦喜斌不会开车，一路亲自驾车从绥城途径冰城，借道常春再到沈洋，整整十九个小时的路程可是把他给累屁了。 本身没有颈椎病的李阳，此时都已经感受到脖子处一阵阵嘎嘣嘎嘣的乱响，双肩和腰部，更是酸楚的厉害。 相比于他来说，坐了一路车的秦喜斌也没好到哪儿去。 虽然没有长时间架势的疲惫，可耐不住这家伙晕车啊...... 要知道当下京哈高速才刚刚启动建设，要等到四年之后才能全线贯通呢。 从绥城那面到沈洋根本就没有高速路，一水水的全是省道。路况不好不说，各地区还有相当一部分“路霸”存在。每过一个地方，就得给省道上设卡的当地村民“交费”。 颠颠簸簸走在停停，两天下来秦喜斌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 “老秦啊，要是实在不行的话，你先去附近找个酒店休息一下吧。我带着小杨和小霍他们几个去布置展台，等你明早休息好了，再过来帮着调整一下得了。” 面对李阳的好心，趴在车旁又干呕了一阵的秦喜斌连连摆了摆手。 “呕......那怎么能成。明天展销会就正式开始了，咱们本身就来晚了。展台那面要是不抓紧好好布置一下，明天开展第一天肯定是人流最大的，岂不就是浪费了这么好的机会？要说累，大家伙儿都已经很累了，但是为了能打响咱们绥远的第一枪，就算再怎么样，也得忍着！” 本来，跟随二人一同到来的几个公司的新人听到李阳说要找个酒店休息，已经暗暗狂喜。 可是秦喜斌这个总经理拿出了拼命三郎的劲头，一个个马上就咧开了嘴。 看着众人一个个呲牙咧嘴的样子，李阳无奈的摊了摊手：“喏，你们看到了，不是我这个老板是黑心企业家，压榨你们。实在是秦总身先士卒，轻伤不下火线啊。” “李总，瞧您这话说的。咱们这一次出来就为了把咱们公司的产品借着展销会这个机会推向市场，在正式开业之前就获得销路和订单。要是为了享福，咱大老远的跑过来干什么啊？秦总说得对，大家都累，但是我们都能坚持！” 马上，秦喜斌的助理，也是刚刚加入绥远公司的杨业呲着一口白牙迎合了一句。 绥远的这一批新员工，大多都是从林大出来的。 像杨业，就是马宏劲手下的研究生。这一次到绥远安装生产线，正好赶上公司招聘行政管理岗位，这小子就跟马宏劲打了招呼后，转头应聘了总经理助理这个职位。 对于手下的这些研究生想要到绥远工作，马宏劲其实并不是很乐意。可是他也知道，相比于待遇很差，而且暂时看不到前途的科研员来说，绥远这边明显发展前景要好很多。 为了学生的未来考虑，老马也就捏着鼻子认了。 见他表了态，其他的几个小年轻自然也纷纷表起了忠心。 看到这些刚刚从林大科学院跳槽，加入了公司的新员工觉悟这么高，李阳哈哈一笑。 揉着发木的肩颈，他指了指众人，揶揄道：“虚伪啊！不过我喜欢！有这个劲头在，别管是真的假的，我这个当老板的心里就很舒服。行了，既然大家都有了这个觉悟，那就赶紧的，把样品板材都卸车。然后赶紧联系展厅那面，大家伙放心，这一次出来是咱们公司第一次正式展开业务，大家伙儿好好干。虽然我不能够抚平大家身上的疲惫，但是你要相信你们老板我可以抚平你们的贫穷。在这儿我给大家画个饼，这一次的展销会，只要是咱们绥远建材拿到超过一百万的订单，这一趟来的所有人，每人奖金五千块！” 对众人伸出一个巴掌，李阳豪迈的许下了承诺。 可是面对他的豪气，众人却并没有表现出意料之中的兴奋。 “怎么？” 看着自己一群员工瞪着自己的那只手，一个劲儿的呲牙咧嘴，李阳皱起了眉头。 “你们这是退化了，傻呆呆的站着，呲牙咧嘴的？” 被李阳的比喻逗乐，众人发出了一阵哄笑。 笑完了，杨业干咳了一声，尴尬道：“咳咳......李总，您这五千块钱奖金，还真不好拿啊......你说，咱绥远一个还没正式挂牌的建材厂，在业内没有什么名气，在展销会这边又没什么靠山，甚至于咱们对于这一次展销会能来多少有价值的客户都还没摸清楚。您这直接下了一百万的任务指标.......我们这......使啥完成啊！” “是啊李总，其实对于这种展销会，您不用报太大的希望，我们之前也和老师过来参加过。这展销会说是针对国际，但其实国际客户谁来啊？大多都是一些小家具生产商啊，或者是小装修公司之类的客户过来看看有没有便宜实惠的进货渠道的。一场展销会下来，基本上能所有展台成交的订单也就是三五百万的总额度。咱们这一次来，别说是一百万的订单，能拿到五十万的订单，都算是一炮而红了！” “嗯，我同意杨业和孙楠的看法。李总，其实这种展销会，过来参加打出名声就，让部分客户知道有我们这个厂家的存在，对我们的产品有个了解就已经达到目的了。让大家伙看看咱们的样品，留个联系方式，以后他们有这方面的需要联系咱，那咱们这两千块钱的展台费就没白花，指望这么一个仅仅开展七天的展销会，卖几十上百万的货，不太实际。” 眼见着众人实际上都没对这个展销会报什么希望，李阳呵呵一笑。 他本以为都是和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年轻人，大家沟通起来不会有很多的差异。 但是事实证明，差异是存在的。 这种差异不是来源于年龄，而是来源于代沟...... 毕竟，李阳的脑海中是三十年后的思维，而这些年轻人，还是当下的思维。 当下国内的各类的展销会开展的很频繁，诚如刚才众人所言，大部分的厂家来参加展销会，都是打着差不多的宣传，或者干脆就是过来碰碰运气，看看能不能和主办方进行一些肮脏的py交易，哪个什么野鸡奖回去壮壮门面的目的。 没有多少人真正的将展销会重视起来，将这种直接沟通生产厂家和客户之间的平台当成是一场销售狂欢的。 砸了咂嘴，李阳放下了手掌。 面对众人的消极态度，他笑了。 “那这样好了，咱们不搞什么激励了。咱们打个赌怎么样？” “怎么赌？” 听到李阳这奇怪的说法，杨业等人的好奇心被吊了起来。 李阳呵呵一笑，道：“你们一人拿出来五百块钱当赌筹，你们是六个人，就是三千块钱。我自己一个人出三千，算是庄家。从明天展销会首日开始算，咱们这一次要是达成订单没超过一百万，你们平分我这三千块的赌本。要是订单超过一百万的话，你们这每个人的五百块赌本我庄家通吃。怎么样？” “好家伙，李总你还说你不是黑心资本家！只听说过别家老板克扣工资的，但是还没听说有哪家老板试用期内还没给员工发工资，就想着从员工这往出扣钱的！” “是啊，这家伙的，别人出来打工是赚钱，我们这要是万一输了，还得往里倒搭啊！” 见众人群情汹涌的样子，李阳哈哈一笑：“你们就说赌不赌吧！” 在李阳的催促中，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目光终于坚定且统一了起来。 “赌！必须赌。相比于之前那个虚无缥缈的五千，这五百块钱来的太实在了。” “对！五百块，等展销会结束之后，咱一人拿出一百块钱来，就在沈洋好好的吃喝玩乐两天，花光了再回家！” “那就这么说定了！” 众人同意，李阳狠狠的拍了拍巴掌，朝着一旁见他们胡闹只是一个劲笑不吭声的秦喜斌挑了挑下巴。 “老秦啊，你带着他们去布置会场，我出去一趟。” “你干什么去？” 见李阳抬腿就走，秦喜斌哎了一声，伸手问到。 “我去主办方那转转，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第一天就把他们丫这五百块钱给赢过来！” 甩给秦喜斌一句，李阳头也不回的走向了展销会主办方临时安置的办公处而去。 第272章：目标明确，干就完了（三更求追更银票） 虽然没有亲自参与过这个年代的展销会，但是当下这种展销会“重展不重销”的性质，李阳是听说过的。 事实上，这种从八十年代国家为了努力创收外汇搞起来的带货平台，在国内的发展历史可以说是伴随了整个改革开放四十年。 就连李阳没穿越回来之前的那会，国内各种形式的展销活动也层出不穷。 别说现在，其实就连那个时候的绝大部分展销会，也都是供厂家装逼拉人气用的，很多展销会一场办下来，游客和看热闹的不少，但真正能够成交的订单少的可怜。 可与此同时，很多的展销会也创造出了一部分销售奇迹！ 甚至在15年之后，很多国际性的展销会上国家队亲自下场，高层领导亲自带货，一场展销下来交易额甚至都能突破几十亿上百亿。 所以李阳觉得，展销会能不能把自己的货卖出去，看的不是展销会这个平台怎么样，而是参展方到底是抱着什么心态。 一场展销会在不缺客源不缺宣传的情况下，只要参展方下足了功夫，有针对性的去引导客户达成成交其实并不是什么难事。 李阳这一次大老远跑过来，兴师动众的参展，其实目的很明确。 就是在建材厂正式开业之前，在国内的建材板材领域打响绥远的名号，闹出点动静来！ 怎么闹出动静？ 对于建材这种东西来说，受众多，让更多的客户接受，创造足以令人侧目的订单和销量，无疑是最大的动静！ 抱着这个坚定的目标，李阳来到了展会方的临时办公地点。 展会明天就要开始了，最后一个下午，需要忙活的事情不少。 当李阳进了展会筹备办公室的时候，屋子里面的十几个人正在忙活着；有的正在准备明天开业所需要的横幅和标语，有的则是在打电话联系外包的庆典公司确定日程，还有的则是带着几个领导模样的人介绍明天一天的活动流程。 在忙成一片的办公处里，李阳很快注意到了一个手里拿着对讲机，看起来像是负责人的女人。 “你好，你好？请问咱们会展现在还有广告位吗？” 穿过乱糟糟的现场，李阳站到了女人身后，提高了音量询问到。 听到他的声音，女人转过了身来。 女人看起来约莫三十出头，五官非常精致。可能是忙活的出了汗，她没有穿外衣，一袭在当下有些罕见的女士修身衬衫，将她的腰身修饰衬托的相当妖娆。 将站在面前的李阳略微打量了一番，见他没有佩戴参展证，女人皱起了眉头。 “你是......参展的还是外面的？” “哦，不是。” 李阳连忙摆了摆手，解释道：“是这样的，我是外地赶过来的。两点多钟才到，我们的同事现在正在布置展台，我想着明天就开展了，我们所在的展台位置不是特别好，所以想在咱们展厅外面显眼的位置打个广告。就是......” 生怕女人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李阳用双手比划了一下，笑道：“大一点版幅的横幅条幅，或者干脆在展厅前面我做个牌子也行。” 听到李阳的要求，女人一愣，随即气笑了。 “小老弟，你这样，我把明天咱们展销会开业现场的舞台给你，你觉得怎么样？还干脆在展厅前面给你做个牌子，哪有地方给你做牌子啊。都像你这么想，那咱们展销会不用做了，大家伙都像找个好位置给自己打广告，咱展销现场还不得搞的跟报纸似的啊？你想要做广告，咱们这边有专门的广告区。在进了展厅的左手边位置，有一面空白墙，我们给每个展台留了一米六见方的广告位。你要是想做平面展示的话，现在就赶紧去找印刷社。现在三点，你搞个加急的晚上九点之前还能挂上。” 见展会方已经有了安排，李阳吸了一口冷气。 特么的，在展厅里面的广告位能有多少人关注？ 这展会举办方做策划的脑子里是不是有屎？ 展厅里面一水水的全是展台了，人家客户都已经进了展厅了，谁还会去看广告啊！ 人直接逛展台好不好呢？！ “那个，姐，外面真的没有地方安排个广告么？我可以给使用费，价钱你开。” 李阳不死心，再次拱起笑脸，用商量的口吻说到。 “这根本就不是钱不钱的事儿，” 女人显得有些无奈，随手将对讲别在了腰间，指了指筹备处对面的森林工业博物馆大门，道：“你看看咱们的这个场地，是暂用人家博物馆的展示厅。人家这边是省重点文化单位，你说你们这些参展的要是把广告都打在博物馆外面，看起来花里胡哨的它好么它？你呀，别在这儿跟我墨迹了。我告诉你不行就是不行，我现在很忙，没工夫跟你再说了，广告位在哪儿我已经告诉你了，做不做看你自己吧，啊。” 随口支应了李阳一句，女人立刻踩着高跟鞋，吧嗒吧嗒的转身离去了。 然而，就在李阳暗自犯愁的功夫，突然一个中年男人慌慌张张的跑进了筹备处。 差一点，就将即将出门的那个女人撞倒在地。 这一下，可把女人吓了够呛：“王组长，你这是干什么啊？慌慌张张的，吓死我了！” “吴主任，出事了！” 喘着粗气，那带着红袖标的中年男人大喘了几口气儿，急道：“这两天开化严重，博物馆房顶上的雪化开了，在门口那块湿了一大片的地。这下午太阳下去，水又结成了冰，七了出溜的滑！刚才电工师傅安照明的时候一个不小心从台阶上摔下去了，胳膊摔骨折了！” “什么？！” 听到这个消息，那姓吴的女主人顿时花容失色：“人现在在哪儿？” “没敢动，打了120，等救护车呢！” “赶紧的，派个人一会儿跟着一起去医院。怎么搞的啊你们现场，这么低级的错误怎么还能犯？门口结冰这是摔了电工师傅，这要是明天资源部和省里的领导过来摔出个好歹来，咱们整个筹备处有几个脑袋能担得起？赶紧的，处理好伤员，然后把门口结冰的问题给我解决掉！” “哎呀吴主任，不成啊！我去现场看了，那水不断的从房檐上往下淌，量还挺大。现在气温零下七度。房顶是黑色的，气温还挺高。那雪水从房顶上化了，到地上就结冰。除非明天派两个保洁一时不停的在哪儿刨冰，不然没办法搞啊！要不然，咱们明天领导进场的时候走侧门吧。” “领导可以走侧门，那过来看展会来宾呢？怎么办？你们这保障工作是怎么办的啊！” 女人明显是急了。 对着那红袖标男人劈头盖脸的便是一通问责。 趁着两个人吵嚷的功夫，李阳下意识的看了看博物馆门口那足足十几节高的石阶。 顿时，眼睛就亮了。 “吴处长，我倒是有个办法，能保证让那块明天安全的供每一个与会来宾通行。” 勾起了嘴角，李阳再次走到了女人身边，主动请缨说到。 “你？” 皱着眉头，女人看了看李阳。 那意思很明显——你能有个屁的办法！ 第273章：前途无量（求追更银票） 没理会那个姓吴的女人严重的轻视，李阳看向了博物馆正门口那高高的石阶。 他没有说什么“洒上一层煤渣防滑”这样的屁话。 论谁都知道，在初春这种化雪结冰的天气里，解决路面结冰最好的办法就是洒煤渣。 可是很明显，筹备处的人首先略过的就是这个选项。 为什么？ 因为明天有大领导莅临展销会现场！ 中国的很多事，复杂就复杂在这儿。 下属的工作既要做的周全，又不能为了周全而牺牲体面。而在这两点的基础上，更重要的是要领导有个好的观感。 就比如说展销会这一块，开展第一天大喜的日子，各方领导都过来参加开幕，新闻报纸的记者全程跟随。 上电视上报纸的场合，在路面上洒一层防滑的煤渣......领导是不会滑倒，可是领导的鞋子裤腿脏体面么？ 像话吗？ 还有王法吗，还有法律吗？ 所以在慕权，敬权的前提下，往往事情不能够用最简单的方法去解决。 那怎么办？ 只能想其他费力费事费时，但是足够体面，足够让领导觉得你重视权利，并且尊敬上级的办法。 “小老弟，你也看见了，我们这现在正忙活着呢。广告的事情刚才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我们这里具体的情况你不了解，所以就别跟着添乱了，啊。” 对李阳挥了挥手，姓吴的漂亮女主任心烦意乱的拿起了对讲机。 “吴主任，那你是有什么好的办法？” 见女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李阳呵呵一笑，并没有离开。 “现在还没有。” 女人咬了咬嘴唇，很显然有些懊恼。 李阳抬了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笑道：“现在已经是三点多了，吴主任我们的时间都很紧迫，我就长话短说。我这个办法不用你费太多的事儿，只需要你去一趟印刷社，做一些能够粘在石阶上的塑胶贴纸。按照石阶对着人的立面尺寸，把每个台阶的立面都粘上提示标示，让领导和与会来宾走没有冰的另一侧，把有冰的那一面让出来不就好了？” “你说的是那种台阶立面的广告贴纸？” 吴主任眉头一皱，对于李阳这个所谓的办法，显然没有什么兴趣：“好好的台阶，在立面上贴满了小心地滑什么的，你认为美观吗？而且，现在的情况是台阶左半部分已经完全被冰水覆盖只留下了右侧不到两米宽的地方，能够保证正常通行。就算是在每一个台阶上写明了小心地滑，你又怎么能够保证领导和来宾按照安全的路线去走？” 随着吴主任的质疑，一旁那个带着红袖标的现场工作人员也附和了一句，进一步说明了现场情况的复杂程度。 “是啊，小伙子。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要知道博物馆正门的石阶比正常的台阶要高十公分左右，从下往上走台阶的时候，不太容易看清楚前路是有冰还是没有冰的。” 面对二人不约而同的异议，李阳乐了。 “这简单啊，你们把能够正常通行部分的提示贴纸做成领导和来宾喜欢的样式，把结冰的部分做成他们厌恶的样式不就完了嘛？” 李阳这么一说，让吴主任不禁嘶了口气。 隐约中她仿佛是抓住了什么，但是一时间脑筋转不过来，没办法完全领悟李阳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说.......” 见她疑惑的模样，李阳笑着伸出了手，比划道：“领导喜欢什么？自然是寓意好的东西。你们可以把能够正常通行的部分台阶，贴纸做成比如什么平步青云啊，步步高升啊之类的内容。而结冰的部分，也不需要提示说禁止通行，就给他出类似如履薄冰之类的提示，你猜，看到这样的前路，领导和来宾们，会选择走哪一边？” “着啊！” 随着李阳将他刚才想到的办法道出，那个带着红袖标的现场工作人员惊喜的拍了拍手。 “这个主意妙！既提醒了领导，又不显得太过潦草和刻意。吴主任，这个办法的可行性很高啊！小伙伙子，你这个脑筋实在是太好使了！这个办法可真妙！” 在他连连的夸赞之中，吴主任的目光里已经充满了惊喜。 她仔细的，深深的看向了李阳，这一次目光中再也没有一点点的轻视。 “你.....叫什么名字？是哪个参展单位的？” 感受到女人态度的明显变化，李阳淡淡一笑，伸出了手来：“你好，吴主任，我叫李阳。是龙江省绥远建材公司的总经理。” 面对李阳落落大方的自我介绍，女人微笑着伸出了细嫩的右手，“你好李总，我叫吴玲，展销会的筹备处主任。今天事情有点多，忙活的我有些烦躁，刚才对你多有冒犯，实在是不好意思。” 没想到女人能主动道歉，李阳无所谓的摇了摇头，“吴主任说的是哪里话，我们这些参展方全赖吴主任和各位工作人员辛苦付出，才能够在展销会这个平台上粉墨登场。我能够理解你们的心情，实话实说，换做是我负责规模这么大的展销会，可能我早就已经被种种琐事忙活的骂娘了。” 要是别人说这话，以吴玲要强的性格，可能不觉得有什么。 但是这话从面前这个刚刚用一个绝妙的办法解决了一场风波的年轻人口中说出，吴玲哪里不明白这是李阳在她找台阶下？ 懂分寸，会做人！ 在心里暗暗赞了一句，吴玲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李总自谦了。对了，你刚才过来是说广告位的事儿吧？” 想起刚才李阳过来时候的情景，吴玲微微抱赧说到。 似乎是为了弥补刚才的冒犯，又或许是为了感谢李阳刚才替筹备处相出的办法，略微的思索了片刻，吴玲眉头一挑，道：“李总过来的太晚了，现在展厅里面好的广告位置都已经被先来的参展方给占了。这样好了，李总你把你们公司想要打出的广告内容告诉我，一会儿下面人去做台阶的提示贴纸时，我顺便让他们给你做出来，到时候我再看看有没有什么打眼的位置，给你安排上去！” 听到吴玲的承诺，李阳暗暗一笑。 瞧瞧...... 这路，不就被自己走宽了吗！ 对吴玲点了点头，李阳从风衣的口袋中拿出了纸笔。 广告的内容，其实他之前没有想好。 但是这难不倒他。 李阳是谁？ 从二十多年之后穿过来的啊！ 别的事儿他可能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但是他的整个成长的经历，也就是从90到20年的这段时间是什么时期？ 中国商业高速发展，广告营销水平水涨船高的时期啊！ 什么脑白金啊，白加黑啊，王老吉啊.....经典的营销广告和文案，他脑子里一艘一大把！ 想着，他刷刷在笔记本上写下了两行大字，转手交给了一旁的吴玲。 “吴主任，你就照着这个作就成了。广告只要文案，字体一定要醒目，字号要大，不需要任何的配图。应该很好做的。” “好的，我看看。” 吴玲应了一声，将纸条接了过去。 “不想节省一半成本，提升两倍品质的装修商，家具商......千万别来c23展台！额......” 下意识的将纸条上的文案念出来，她再一次皱起了眉头。 一旁，那个带着红袖标的现场工作人员吸了口气，乐道：“李总，不是我说啊。你这算是哪门子的广告啊！这不是变着法的撵人吗？” “是不是撵人，得广告做出去才能知道。时间有限，我就只想到这么一个文案，就按照这么做吧。” 李阳看了看那人，咧嘴笑到。 “好文案。” 正在这时，一旁的吴玲却深深的点了点头。 她意味深长的看了看李阳，道：“李总，没问题。我立刻就把文案海报做出来，保准儿给你找个显眼的位置。我现在手头上事情多，就不跟你客套了。等我忙完了这两天，把展销会开幕结束之后，一定请李总吃饭。” 能够感受到吴玲不是客套，而是真心想和自己拉进关系，李阳也没推脱，而是大大方方的微笑着应了。 “那好，那就这么说定了。我这里就不打扰了，吴主任你先忙。” 对吴玲和一旁的那个现场点头示意后，李阳便转身走出了筹备处。 “咦......这小伙儿。这广告能成么？”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那名带着红袖箍的中年人不禁嘟囔一句。 “你不懂，这个人，了不得。” 同样默默的看着李阳的背影，吴玲勾起了嘴角：“刚才我以为他仅仅是有急智，脑筋足够灵活。但是现在看来，这人比我想象中的要厉害的多了。至少......在经商做生意这一块，他绝对是个奇才！” “吴主任，这话怎么说？” 不太明白吴玲为何对李阳有如此高的评价，那红袖箍挠了挠后脑勺，纳闷到。 “你不是过来看展销会的，所以你感受不到。” 吴玲挥了挥手中的纸条，目光凝重：“你想想看，一个对展销会里面的情况完全不清楚的人，在进入展销会的第一时间，其实脑子里是空白的。这个时候，一部分人会选择直接进入展销会里面，挨着个的展台去参观。但是另一部分人，会先一步去宣传板那面寻找自己感兴趣的展台，进行有针对性的参观。这个时候有一百个人告诉你去他们那里，但是有一个人告诉你别去他们那里，你对哪一种的印象比较深刻？” “这个......” 将吴玲提出来的情景模拟了一遍，红袖箍犹豫道：“应该是第二种，人嘛，都会有一种猎奇心里。就是咱俗话说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是不是这个道理？” 吴玲点了点头，笑道：“是这样的。但是这个广告，还不仅仅是这样。他首先是用一个反差，吸引了人们的注意，然后又用极度简洁的文字，突出了展台的性质——节省成本，功效翻倍。以及......他的目标客户——装修商，家具商。老刘啊，你数数看，他这个文案一共才多少个字？” “三句话，一共.......二十多个字？” “差不多吧，你想想看，就这三句话，二十多个字，夹杂了这么大的信息量.......” “嘶！” 在吴玲的引导下，那红袖箍倒吸了口气：“吴主任，你这么一说，这广告还真挺牛啊！” 再次看了看李阳离去的方向，吴玲将手中的纸条细致的折了起来，交给了一旁的红袖箍。 “所以我说......这个人，是个奇才。老刘，去吧，把他刚才说的台阶提示贴纸，还有这个文案，一并做出来。做好之后，就直接施工吧。既然正门的半面台阶走不了，那就直接给放到结冰的冰面上好了。这样的人一定结好交情，说不准，以后就有能用得着的地方。前途......不可限量啊。” ...... 李阳是不知道自己刚才的一番表现，赢得了吴玲如此高的评价的。 从筹备处出来之后，他站在外面抽了只烟，又放松了一下发酸的脖颈之后，便进入到了展销大厅里。 秦喜斌已经带着公司的几个新人，用最快的时间将展厅的卫生收拾了一下。 当李阳回来的时候，众人正在将在家里准备好的板材样品，以及几个做板材性能测试的器械和用具陈列在展台上面。 时间紧任务重，见众人不一会的功夫已经忙活的满头大汗，而现场的工作人员也已经开始催促，说是还有两个小时便就要将会展厅关闭清场，为明天的开展揭幕仪式做装饰，李阳也不顾自己是什么老板了，直接挽起袖子加入了陈列大军之中。 就这么，七个人一起忙活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在五点钟清场之前，搞定了属于绥远建材公司的那个面积只有二十平方米的展位。 连着两天的路途劳顿，再加上一下午的紧急布置，从展销会场出来之后众人都已经累坏了。 疲惫中，李阳也没心情再请众人吃饭，直接在附近找了个酒店安排众人各自休息。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七点，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彻底回复了体力的李阳从酒店的大床上坐起了身来。 光着膀子，赤着脚下了地，李阳刷的一下拉开了酒店的窗帘。 看着直线距离不到三百米的森林博物馆院里，硕大的气拱门已经支棱了起来。大门两旁印有国际林木产品展销会字样的条幅迎风摆动，他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忙活了好几天，这展销会，终于开始了！ 第274章：开门红（求追更银票） 和李阳一样，秦喜斌等人昨晚休息的也都很早。 入住酒店后才七点多钟，就各自回房间睡下。虽然没有护舒宝，但是一夜精致好睡眠下来，都还称得上年轻的众人再一次生龙活虎了起来。 轩酒店的时候，李阳主要考虑的是距离展销会会场比较近，来回走动比较方便。所以酒店的条件并不怎么样，也就无从谈起早餐供应之类的服务。 带着众人在附近早餐馆子随便吃点东西，迎来了开展第一天的众人便赶紧来到了展销会会场。 “好家伙，看起来人不少啊！” 七点四十分，李阳等人从后门通道进入展厅，就看到诺大的会展展厅里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 不过看样子都不是什么游客和客户，过道上来来往往走动的，大多都是脖子上挂着名签的参展人员。 “小杨啊，昨天说的是开幕式几天开始来着？” 一面打量着周围几个展台，李阳对身旁的杨业招了招手，问了一嘴。 “李总，说是八点十五分。应该是快了，刚才从正门走过来的时候，我看到已经有领导的车到了。” “嗯......” 轻轻点了点头，李阳对正在组织着众人做开展前最后准备的秦喜斌吧挥了挥手，“老秦啊，展台这边就交给你了，我出去转一转。” “好的，这边也没啥事儿。昨晚上都已经弄利索了，你跟着守着也没多大意义，要是无聊的话就该干嘛去干嘛去。” 注意到李阳双脚已经站不住，开始往外走了，秦喜斌笑着回应到。 从自家的展台出来，李阳先是在展销厅里面逛了一圈。 这一次展销会来参展的单位不少，既有国内几个森工体系内的子公司，也有一些林区的地方政府。 可是数量并不代表质量，一圈溜达了下来，李阳还是比较失望的。 大部分过来参加展销会的单位，展台布置的都没什么特色，展出的产品也高度趋同。 就比如一般过来参展的森工单位，展台上都展示的什么？ 各种林木，竹木样品。卫生纸，纸壳箱之类常见的林木衍生产品，包括什么筷子啊，竹篓，草帘。除此之外，最常见的就是一些诸如党参，刺五加这种林地生长的药材，和野蜂蜜之类的食品， 保健食品药品，占据了展销会很大的比例。 毕竟目前国内保健品热，什么太阳神口服液，生命一号，牦牛壮骨粉之类的保健药一年卖出去十好几个亿，各地区都眼馋这种成本小，利润大的生意。 除了木材和保健食品药品之外，李阳基本没看到什么具有特色的展台。 直到快把展厅走到头了，他才看到了一个吉林天池林业局的展位，展出了一些像火山石，以及根雕木雕这样的东西。 和展台的工作人员闲扯了几句，李阳得知这是天池林业局那面正准备搞旅游资源开发，想借着这一次的展销会，向社会展现当地的自然资源和人文资源，这才有了这么个还算是别致的展台。 虽然李阳觉得这个展销会没什么意思，可是一圈逛下来也用了将近半个小时。 没办法，展厅的面积太大，而且参展的单位太多了。 将近二百个展台，就算是走马观花看下来也废了不少的功夫。眼见着距离开幕的八点十五差没几分钟了，李阳不再耽搁，赶紧顺着后门走出了展厅，来到了博物馆的正门之前。 此时的博物馆正门前小广场上，已经搭起了演讲台。 很多的媒体记者已经就位，假设好了摄像设备。前来参观的游客，也已经上了不少，占地颇大的广场周围，已经人头攒动。 就在站在人群外围的李阳伸着脖子张望的功夫，人群中一抹亮色，一下子便抓住了他的目光。 那是一道身穿纯白色女士职业西装的身影，一头短发利落的梳拢在脑后，看起来颇为干练飒爽。 巧的很，那人他认识。 正是昨天下午打过交道的吴玲。 此时的吴玲正跟在一群谈笑风生的领导们身后，经过李阳前面的时候，仿佛感受到了李阳的目光，她侧头望了过来。 看到人群中的李阳，吴玲意外的眨了眨眼睛，趁着前面领导不注意，暗暗的跟李阳招了招手。 “哎呦，你们这个展销会装饰的蛮有意思嘛！” 就在李阳举起胳膊，对吴玲招手的功夫。领导队列最前面传来了一阵中气十足的笑声：“好家伙，这台阶还整个样式，这写的什么......平步青云？哈哈，谁能告诉我，这个装饰是什么意思啊？怎么走这边就是平步青云，那边就如履薄冰了呢？” 随着那为首看似身份不低的领导发问，马上他身边作陪的官员便皱起了眉头。 “王副省长，这个......会场布置的工作都是咱们筹备组做的，这个具体什么意思我还真不清楚。您稍等，我问问咱们筹备处的同志。筹备处的人呢？” 听到队列前面直接领导唱名，吴玲赶紧将目光从李阳的身上抽回来，打起精神走上了前去。 看到队伍前的王副省，以及市书记张永强，她赶紧鞠躬打了声招呼。 “领导......” “呦，筹备处的负责人还是个女将啊。来来来，这个同志，你跟我说说你们这个布置是什么意思啊？怎么好好的一条路，就给分出来两种截然不同的命运了？这边是如履薄冰，这边就是平步青云。这怎么个解释？” 面对王副省饶有兴趣的询问，吴玲抿嘴笑道：“领导，其实没什么特殊的含义。就是这一阵子咱们当地化雪么，这左边的台阶上因为积水结了冰。所以这如履薄冰，是字面意义上的。至于这平步青云......让过来参加咱们展销会的来宾安安全全的通行，在这一次的展销会上有所收获，向国内和国际展现咱们国内的森林经济的兴盛和蓬勃，这不就是平步青云了么。” “额......” 随着吴玲落落大方的解释，王副省一愣，随即发出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哎呀。张书记啊，你们市这基层还真是有人才啊！我刚才看到这个布置，还以为是为了迎合今天的视察，故意搞出来的什么迷信噱头呢！没成想，原因竟然是路面结冰。不过很好，能够将细节做的漂亮，证明我们的同志在工作过程中是用了心，下了功夫，并且是有水平的。” 看着面前的台阶，王副省弯下了腰去，摸了摸台阶上因为早晨气温较低还没有融化的冰面，赞许的点了点头后，转身对着身后随行的一众官员哈哈一笑。 “既然是这样，那咱们今天就一步一个台阶，走一走这青云路，好好的参观参观这个展销会。希望通过这个展销会，咱们国内，省内的森林经济，也能够一步一个台阶，平步青云，走出一条通天大道来啊。” “王副省长说的好！” 听到领导发出的感叹和妙语，周围的官员纷纷应和。 在咔嚓咔嚓一片的聚光灯闪耀下，王副省淡淡一笑，背着手大步沿着“平步青云”的路线，走上了台阶。 看着那道肩膀宽阔的背影，以及当地领导赞许的目光，吴玲长长的舒了口气。 再次反身回到了队列的最后面，她回过头去望向了人群。 看到人群中正在对着自己微笑的李阳，吴玲挑起了大拇指。 ...... 领导团在会展厅里面参观了一个多小时，在留下了大量的领导视察照片之后，这才前呼后拥的离去。 这边领导结束视察，现场的工作人员才终于将展厅两侧的隔离带撤下，开启了正常的参观程序。 直到这个时候，为期七天的展销会才算是正式开启。 九点四十五分。 随着游客的队伍从正门进入到展厅，李阳刚好碰见昨天在筹备处的那个红袖箍。 见他拿着个一人多高的大海报，贴在正门左侧因结冰而封闭的那扇大门上，李阳不禁乐了。 他没成想，自己这广告位竟然这么风骚！ “哎呦，这什么意思啊这是？” “不想节省一半成本，提升两倍品质的装修商，家具商千万别来c23展台？这个广告有点意思，双重否定等于肯定，意思就是说想节省成本，提升品质的装修商和家具商，一定要去c23展台看看了呗？” “这展台做什么的啊？语气这么狂？” “谁知道，估摸着是做装修和家具相关工具或者材料的？” “嗨，我说你们无聊不无聊，去c23看看不就得了嘛！” “走走走。” 随着那硕大的广告位贴在正门口，几乎每一个从正门进入展厅的人都不禁被那显眼的红底黄字文案吸引住了。 也甭管是不是文案中所特地标明的装修商和家具商，抱着被文案勾起来的好奇心，众人在一阵议论之中，纷纷向c23展台的方向走去。 看到这样一幕，李阳的心里别提多舒坦了。 今天开展第一天，人流量出乎李阳预料的大。现在又有了这么显眼的广告位置引流，对于这一次展销会的目标成果，李阳充满了期待！ “李总！” 就在他暗暗高兴，准备回到展台那面去看看情况，必要的时候搭把手，帮助秦喜斌等人做产品展示和订单推销的功夫，送走了领导返回的吴玲对他扬了扬手。 “吴主任。” 看到吴玲，李阳立刻扬起了笑脸。 抬手指了指吴玲白西装胸前的那朵宾仪花，乐道：“吴主任今天这一身，可够喜庆的啊。知道的明白你这是接待领导，主持开幕仪式，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家的新娘子从婚礼现场跑出来了呢。” “嗨，李总说笑了。我这人老珠黄的，怎么看也不像是新娘子，充其量也就是个司仪。” 和李阳亲切的开了个玩笑，吴玲指了指那特地为绥远准备的广告牌：“李总，这个位置你还满意吧？” “那自然啊！没想到吴主任给找了个这么显眼的地方，这一次的展销会如果我们公司订单达成的好，吴主任您这番安排，可是首功！” “这可不敢当。” 面对李阳的奉承，吴玲笑着摆了摆手； “刚才你不知道，王副省走了之后，我们市书记给我好一顿表扬。说王副省非常满意展销会的筹办工作，还说会持续的关注展销会的动态，如果这一场展销会成果好的话，让我们市这边总结经验，在全省和兄弟省的林业产区进行报告推广。 李总，其实要说展销会筹备的怎么好，我心里有数，只能说是合格而已。今天王副省这么高兴，这里面第一印象起了很大的作用。你昨天给出的这个主意，真是帮了我大忙了。所以广告位这点小事儿，你不用总挂在嘴上。投桃报李，都是应该的。” 用极为真诚的语气对李阳再次表示了感谢，吴玲将耳边的乱发拢起，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对了，李总。我刚才这太忙，光顾着陪同领导参观了。你们公司的展位我都还没仔细的看一下，正巧现在有空，我过去看看你们这一次带了什么产品过来参展。沈阳这边我的朋也不少，其中肯定有认识做家具和装修行业的，我过去看看了解一下，有机会的话我看看能不能也帮你推销推销，宣传宣传。” “这可太好了！” 对于吴玲的主动示好，李阳自然报以热情。 “既然吴主任有空，那咱们......” 正说着，他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对吴玲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李阳赶紧拿出了手机，看到上面是秦喜斌的电话号码，他忙接了起来、 “喂，老秦，什么情况？” “李阳，你骚哪儿去了？赶紧回来！” 听到电话那头秦喜斌火急火燎的声音，李阳一愣，“咋啦？” “他娘的你使了什么迷魂法，咱们的展台都快被游客给挤爆了！这边产品展示人手不够用了，你赶紧回来接待客户！” 用极快的语速跟李阳说清了情况，秦喜斌都没给他回应的机会，便挂断了电话。 默默的收起手机，李阳对着吴玲咧嘴一笑。 “那个......吴主任，你现在没事儿了是吧？” “昂......” 吴玲讷讷的点了点头。 见她点头，李阳二话不说，直接拽着吴玲的袖子，分开汹涌的人群，向c23展台跑去。 “既然没事儿了，帮我个接待一下游客，我那边人手不够用了!” 第275章：大卖特卖（三更，求追金票银票） 对于这个广告能够起到作用，让公司的展台成为这一场展销会焦点这一件事情，李阳丝毫不感到意外。 但是很显然，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包括秦喜斌和公司的众人，以及被他强行拉到展台帮忙的吴玲，都被广告引起的效果震惊了。 整整一上午的时间，c23绥远建材公司的展台面前的参观者几乎从未中断过。 虽然大部分是过来看热闹的，但是也确确实实有绥远公司真正意义上的客户——也就是建材商，装修商和家具商。 在见识到绥远公司的三类，十二种板材的性能演示，以及绥远众人结合样品的介绍之后，其中相当一部分客户都表达出了非常强烈的兴趣。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虽然还没有达成订单成交，可是面对如此喜人的现场气氛，不论是李阳还是秦喜斌心中都振奋极了。 因为领导视察的关系，一转眼就到了中午十二点多。 待参观展台的客流稍微散去，说的口干舌燥的李阳等人终于有机会停歇了下来。 猛灌了一口矿泉水，被李阳拉着免费给绥远打了一上午短工的吴玲揉了揉发痒的嗓子，看了看一旁同样拿着瓶矿泉水猛灌的李阳。 “李总，你这广告也太神了！昨天看到你那个文案的时候，我就想着你这个广告肯定能吸引游客的眼球，可是没成想效果这么好！你看看这一上午，其他的展台，哪怕是靠近展厅门口位置的那几个，客流都远远不及你这边。刚才那几个看了半天的客户，我觉得下午有很大可能会再过来，没准儿今天开展首日，你们公司就能拿到订单。真的太神了！” 听着吴玲赞叹，李阳清了清嗓子，淡淡一笑。 订单什么的，他倒是没想过。 不过看上午几个意向客户的表现，他估计应该是十拿九稳了。 c23展台的位置其实并不是很好，展台位于展厅的东南角，距离正门的距离很远，而且又是在角落里。 周围的几个展台一个上午都没有什么游客驻足，唯独c23这边热火朝天。 沐浴在周围一片羡慕和酸涩的目光里，李阳呵呵一笑，捏着沙哑的嗓子道：“其实道理是很简单的，吴主任。这个广告无非就是打差异化，吸引眼球而已。” 这话不是李阳在装逼，事实情况就是这个样子。 九十年代的广告营销，其实已经被国内的商家和企业重视了起来。从央视现在一个黄金时段广告标王能拍出大几千万就能看得出来了，做企业的越来越重视“吆喝”。 但如果较真儿的话，当下的广告营销程度，还是很初级。 九十年代国内的企业，一个抽象的品牌名称+伟光正的口号就算是广告营销了！ 看过九十年代广告的人都应该记得，比如步步高的广告，李连杰代言，在广告片里噼里啪啦打一通太极拳，然后配上一个步步高的背景音乐，最后咔嚓一下子电视画面里浮现出一个dvd——这就是全部的广告内容。 不去切细分品类，不去解析产品使用场景，只要让消费者记住“我叫步步高，我卖vcd的”，这就得了。 就是这样的广告都能成为当年带动上亿销量的营销手段，可见从技术层面上营销手段幼稚到了什么程度。 而李阳这个广告文案的高明之处在哪里？ 精准过滤客户——家具商，建材商和装修商。 高度强调产品效果——节省一半的成本，达成两倍的功效。 这种跨时代的营销手段，即便是在展销会这种很小的使用范围内，仍然是降维打击！ 不过这其中的详细，对于吴玲等人李阳没法说。 一来是他所知道的信息，对于当下的众人来说是从未接触过的领域。二来，是李阳不想那么高调。 但是李阳表现的越是平淡，吴玲对于这个比自己还年轻的企业家，就愈加的好奇。 被吴玲一双杏眼盯的浑身不自在，李阳干干一笑，从凳子上站起了身来。 “好了，大家伙都已经忙活了一上午了，也都饿了。我出去看看买点吃的回来，现在还陆续有人过来参观，咱们中午就辛苦一下，在展位里对付一口。如果下午咱们开了单，成交订单，晚上我请各位吃大餐！听说沈阳这边有很多海鲜餐厅，咱晚上开车出去找个好地方，整它几只龙虾啊鲍鱼啥的尝尝鲜！” 见李阳招呼了一句后便闪身出了展位，吴玲眨了眨眼睛，看了看周围的杨业几人。 “你们李总......一直都是这么雷厉风行的么？” “咳咳.......” 秦喜斌咧了咧嘴，表情有些古怪道：“吴主任，我们李总平时倒还好一些。只是这一次过来参加咱们这个展销会，他整个人有些......嗯，怎么说呢？嗯，亢奋！你不知道，他昨天晚上豪情万丈的给我们这一次参展定下了一个小目标，说是要在这七天里，达成一百万的订单金额。为了这事儿，还跟公司的这几个同事立下了赌约呢。” “一百万？乖乖......” 听到李阳如此宏伟的目标，吴玲暗暗咋舌。 这可真敢想啊。 事实上，就连她这个筹办方，都不敢想这一场展销会能有多少的订单成交量。 毕竟......这个展销会其实更多的属于沈阳政府为了响应国家“充分发政府职能部门积极性，主动助推地方/特定产业经济效益”的政策的。 属于是一个政治任务，也可以说是“交作业”性质的面子工程。 别看外表上声势浩大，但其实准备工作做的并不完善，而且对于展销会的宣传也不是特别的到位。 不过这话，吴玲是不能对秦喜斌等人说的。 “秦总，那我可得好好的关注关注你们展位。要是真的能超过一百万，不......但凡要是能超过五十万的成交，我肯定把电视台的同志和新闻报的记者朋友叫过来，给你们公司好好做一个专访。等回头我写展销会总结报告的时候，着重的给你们公司扬扬名！” 听到吴玲的许诺，秦喜斌抿起嘴角，灌了一大口水。 “哈......但愿吧。尽人事听天命，希望我们不会让李阳失望。” 望着李阳离去的方向，秦喜斌淡淡一笑。 目光中并没有像杨业等人那样的戏谑，反而......满是向往。 ........ 匆匆吃过午饭，马上李阳就和杨业等人投入到了下午的展销环节。 相比于上午开幕，下午的展厅之内的客流明显的降低了不少。 但是绥远的展台前，过来参观的人仍然可观。 相比于上午的忙碌，李阳明显感觉到下午的客户虽然不多，但是客户的质量，要比上午的含金量高多了！ 上午的参观人次虽然多，可其中很大一部分都是被自己那条广告文案吸引过来看热乎闹的。 而下午接连几个找到展台这边的客户，几乎都是实实在在的奔着了解产品。 这种猜测，很快也得到了事实的认证。 下午两点多钟，一个上午时候看过秦喜斌展示胶合板性能的男人，再次的来到了展台之前。 就绥远生产的三个型号的胶合板进行了又一番的询问，详细问明了价格，公司的产能，以及绥城到沈阳这边的物流成本和物流时间之后，那客户当即便抛出了一个令众人惊讶而又振奋的决定； “秦总，我跟你明说了吧。上午的时候我就相中你们这个新型复合板板材了，不过上午的时候人多口咋，没法谈生意，所以我这吃过饭特地又过来的。我这边现在的情况是这样，我年初承包了咱们市三个新楼盘的装修工程，主要是给一些单位用房进行简装。这么一来，就需要大量的装饰板材。就我刚才问的这三个型号的胶合板，你要是能把价格算到iii类五块钱一张，ii类六块五一张，我现在就跟你们签合同！物流这边不用你们负责，我自己雇车过去你们绥城那面拉。你们现在就备货，一个星期之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你看怎么样？” 听到客户近乎是拍板的询价，秦喜斌惊喜的看向了一旁的李阳。 在得到李阳的首肯后，秦喜斌重重的点了点头：“许老板，你就说你要多少吧！按说我们公司的板材刚刚上市，定的都是最低价。iii类板六块，ii板七块五已经是最低价了。我看看你量够不够，如果量大的话，图个顺溜，我可以考虑给你便宜一些。” “痛快！” 啪一声拍了下展台上的玻璃，那略微有些秃顶的中年客户直接伸出了五根手指：“iii类板一万两千张，ii类板八千张，一共两万张！秦总，这个量，怎么样？” 嚯！ 随着客户报出需求量，展台里的杨业等人一下子就瞪圆了双眼。 好家伙。 两万张板材，这一单的总价可就十一万多！ 一时间，所有人看向李阳的目光有些复杂。 “杨哥......咱们那五百块钱，好像要保不住.....” 一片沉默中，杨业身边的一个小年轻苦着脸，弱弱说到。 第276章：年轻人该有的面貌（求追更银票！） 开展第一天就获得了一份总价将近十二万的订单，原本对这个展销会没报什么希望的绥远众人都振奋了起来。 先说了，绥远招聘的这一批行政岗位员工大多都是从林大过来的。 看到母校的技术在公司开花结果，众人一方面骄傲自豪，为恩师马宏劲而高兴，另一方面也看到了公司的前景，对各自未来的发展充满了期待！ 在这种双重的愉悦下，所有人的干劲儿就都涌了上来，在和客户进行展示和推销的过程中也愈发的积极。 整个一下午，感受到了员工们的亢奋，李阳心里也是高兴。 似乎是这种积极的状态，为参展团队带来了好运和正向的反馈，在第一份订单谈妥之后，众人又陆续的敲定了四份订单。 虽然订单都不大，最多的也就只有七千张ii类胶合板，但是林林总总算下来，这开展第一天众人也拿到了将近二十万的单子！ 甚至有一份订货五千张密度板的家具厂，在敲定了订单之后直接就给绥远那面打了款。并要求两天之内发货，赶在展销会结束之前收到货以便进行一批家具的赶制。 冷不防发生的业务，甚至把绥城那面都惊讶的不行。李奉义专门打过电话来询问展销会的情况，在得知这边的成果之后，立刻振奋的表示立刻就组织工人进行生产备货，全力开动产能支持展销会这边的销售。 下午四点多。 马上就到了散场的时候，展销大厅里熙熙攘攘的人群终于渐渐散去。 将展台内地上被踢到的几个矿泉水空瓶捡了起来，李阳擦了擦额头上微微渗出的汗水，笑吟吟的看了看仍然在兴奋的讨论着下午成果的员工们。 “嘿，刚才谈的这一份建材商店，我觉得差不多了。那个汪老板对咱们的三种板材都相当满意，目前来说只是因为咱们绥远不是省内企业，他没有见到咱们的工厂实地情况，有些担心交易安全。 不过我觉得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儿。我已经跟他说了，现在有些货站可以进行垫付，货到付款。要是不放心的可以先少发一些，循序渐进，等合作次数多了，互相有了信任再大批量要货。 我估摸着啊，他明天，最多后天就能把订单敲定下来了。我都打听了，他那个建材商店在沈阳这边规模算是比较大的，靠着五爱市场的五金街，要是能把这个王老板拿下，这肯定是一笔长期订单！” “我刚才接待的那个家具厂老板估计也能定下来，他的厂子是专门做沙发的。刚才他跟我说目前他们制作沙发用的都是实木板，高端的沙发产品还好，成本上还能划得来。但是现在厂里单价比较高的沙发款式有些卖不动，他想搞一些实惠点的产品出来增加销量。对于咱们的密度板和胶合板的性能，我已经跟他详细的介绍了。 并且根据他的生产情况和用料，给他算了一笔细账。要是采用咱们家的板材，成本上他至少能够节省百分之四十。其实沙发里面的板材，用实木板材和胶合板材对性能影响不大，反正都是包在里面的，就算是高端沙发，其实用咱们的ii类胶合板也不是不能用。 板材成本减少了，他还可以把节约下来的成本放到皮质上，一般的消费者买沙发，大多看表面，里子的成本剪下来，把面子上的活儿做好了，他肯定能赚一波。这笔账，我想他不会算不明白的。”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讨论，李阳呵呵一笑。 好家伙，夺笋啊！ 这才九七年啊兄弟们！ 你们卖板材的就开始教唆客户学二十多年后的套路，里子偷工减料，专注做面子工程了？ 对于这种丧心病狂的教唆行为，李阳只能表示......干得漂亮！ 就在李阳看着一群小年轻哂笑不止的时候，杨业等人注意到了他的目光。 见李阳背着手好以整暇的站在展台里，满脸的深不可测，众人立刻讪着脸围了上来。 “李总？” “干啥。” 看到杨业的那一张狗脸，李阳眯起眼睛，哼哼一笑。 虽然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公司里的这些个新员工他都已经了解的七七八八。看到杨业等人一副明显有求于己的样子，李阳大致猜到了他们几个肚子里憋的什么屁了。 “那什么.....今天下午咱们哥几个，牛不牛？给劲不给劲儿？” 将目光从杨业那一副邀功的笑脸上移开，李阳扣了扣耳朵。 “还行吧，虽然销售能力不是很出色，但是每个人都下了力气。也能够开动脑筋，设身处地的为公司寻找让客户接受的方法，这一点不错。虽然我不是很满意，但是考虑到你们以前都是搞技术的，也是第一次接触到销售这一块，勉勉强强算你们及格吧。” “别及格啊！” 李阳毫不留情的评价，让杨业一下子垮了脸：“李总，我觉得我们做的已经很不错了。所以想跟您打个商量，您看啊，咱们今天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敲定了二十万的订单，这才是第一天，很多的客户还处于观望的状态，接下来的几天我们很有信心能够保持今天的这个状态。这么一看的话，你之前定下的那个一百万的目标......其实还挺保守的哈......” 看到杨业拐弯抹角的开始谈及此前的那个赌约，李阳心中狂笑。 但是面上，仍然是一副老气横秋的模样，不动声色道：“现在知道保守了，昨天我跟你们说的时候，你们可不是这么表达的啊。” “那不是小孩不懂事儿嘛！李总您看您这膀大腰圆，胳膊比我们大腿都粗，能跟孩子一般见识么？是不是？” 杨业讪讪一笑，随即换成了一副苦瓜脸：“你说我们这抛家舍业的跟您出来闯荡江湖，是又费心又费力，有功劳也有苦劳。大家伙现在已经意识到了李总您的**远瞩，也充分的意识到了自己犯了严重的，不可饶恕的经验主义错误。完完全全的低估了您对公司发展的准确性，在这里我们全体员工向您表示强烈的忏悔！所以李总，您看看咱们之前的那个赌约.......” “呵。” 见杨业终于图穷匕见，李阳一咧嘴：“现在知道后悔了，晚啦！我这眼看着都要赢了，你们过来说打赌的时候不懂事儿。这什么行为？你这跟新娘子上轿不像嫁了有啥两样？不成，你们这三千块钱的赌本，我可拿定了。” “李总，总不能让我们辛辛苦苦出来打工，最后还赔钱啊！” 见李阳如此的不讲情面，杨业等人一个个都变成了苦瓜脸。 一旁，看到李阳故意捉弄公司的这批新员工，自己的这些师弟师妹，秦喜斌憋着笑摆了摆手：“行了李阳，你就别逗他们了。三千块钱，都不够你吃顿饭的。我说句公道话，这个赌约就这么算了。不过咱们有一说一啊，李总不跟你们计较是他大度，你们这些家伙接下来的几天可得投桃报李，在推销的过程中都下死力气，争取尽快的完成李总定下的目标。一百万不是咱们的最终目的，咱们的最终目的是让咱们绥远通过这一次的展销会，彻底的打响名号！把咱们的市场铺开了，知不知道？” “谢谢秦师兄！” “你看看，到底还是秦师兄疼我们。” “秦师兄疼我们是一方面，李总也爱我们啊！是不是李总？” 看着一群小年轻嘿嘿笑着起哄，李阳终于没忍住破了功。 眼看着时间已经快到了五点散场的时间，他无奈的摆了摆手： “行了，不逗你们了。说实话啊，昨天看你们那没出息的样子，我的确有点生气。我觉得你们对咱们公司的发展没有信心，这让我有点难受。 但是我更加难受的，是你们现在明明都二十多岁，而且站在当下这个改革开放，国内市场蓬勃发展的时代风口，却对咱们未来所要面对的市场缺乏基本的了解和信心！ 同志们啊，你们要相信，在当下这个gdp增速一年翻一翻的时代，只要我们努力去做，就肯定有一个非常光明的未来！要对我们的公司，要对我们的经济，要对我们这个国家的未来抱有希望和期待啊！ 拿出你们的朝气来，相比于昨天下午的那种消极，我特别喜欢看到你们下午时候努力积极的样子。这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你们明白不明白？” 见李阳丝毫没有了调笑的意思，郑重的说完，众人也都收起了脸上的嬉笑，重重的点了点头。 “李总，我们明白了。” 众人都表了态，李阳也就不再说什么。 都是成年人，很多的事情需要他们去自己体会。 其实他也没有怪这些绥远的新员工，毕竟不是所有人都能够站在很高的高度上去看待问题，就连他自己也是经历过二十多年后那个强盛的中国，看到过那番盛世景象，才对现在和未来抱有十二万分的信心。 可眼下的这些和自己年轻差不多的人，却并没有这种经历。 他没办法强求这些人的思想，只能让他们去经历，去感受，去和自己一起创造！ “好了，不说这个事儿了。也不闹笑话了，咱们今天下午一共谈成了五单，总计十九万六的订单金额。我给大家伙定个规则；参展期间，咱们每谈成一单整个团队都能拿到百分之一的提成金。也就是说谈成一个十万的单子，团队就有一千块的奖金！今天下午的这些都算，我希望等到这一场展销会结束后，你们每个人都能分到两千块以上的奖金，你们......有没有这个信心？” “有！李总，两千块太保守了，咱六个人，就凑个整。总订单金额我们做到三百万，一个人拿五千回家！” “嘿！这个可以！” “好家伙，我感觉力量一下子就翻涌起来了啊！” 好么、 看到众人从极度消极一下子转变成极度积极，甚至有些膨胀，李阳咧了咧嘴。 虽然认为总订单三百万不太可能，但是看到众人兴奋的样子，他觉得似乎这并不是什么坏事。 尽人事听天命嘛！ 笑呵呵的点了点头，李阳大手一挥：“可以，我再给你们定个补充规则。咱们的订单如果超过二百万，之后的销售翻倍，团队拿百分之二！不是都想要暴富吗？机会给你们了，怎么做，就看你们自己了！” “牛逼！” “卧槽！” 在李阳的利诱之下，展台内本来就高涨的情绪，瞬间又增长了一大截。 看到众人摩拳擦掌的样子，秦喜斌笑着摇了摇头。 “李阳，你这可就有点大跃进的意思了啊。” “还行吧。” 面对冷静的秦喜斌，李阳淡淡一笑道：“其实我们也是有这个潜力的，但是目前还有些问题，阻碍了我们的订单成交。就比如说咱们绥远刚刚成立，在省内省外都还没有什么知名度。有的客户担心我们的资质，或者是我们的规模。再比如有些客户是外地的，因为地理距离比较远，所以不敢签单打款，怕上当受骗。等到展销会结束之后找不到咱们的人，最后落得个人才两口。” “嗯。” 听到李阳的提出的问题，秦喜斌默默的点了点头。 “确实，下午的时候我也发现了。有几份没有敲定的订单，其实都比较可惜。” “所以我们只要把客户的顾虑打消，肯定能够再上一个台阶。针对客户缺乏了解的事情，我准备一会就给李奉义打个电话，让他找人把咱们公司和厂房车间，包括设备情况拍几组照片传真过来，让客户能够在了解产品的同时，也能够清晰的感受到咱们绥远建材的规模。至于打款的事儿，我想的是一会去找展销会筹备方谈一谈，最好是让展销会以官方身份，为咱们公司进行一个担保。从根本上打消客户的顾虑。” “嗯！” 听到李阳的考虑，秦喜斌连连点头。 “这两个办法好，特别是担保交易这个主意。如果展销会这边能够给咱们作保，一些小客户咱们甚至都可以接了！真要能达成的话，那二百万这个目标，我觉得很有希望！” “那行。” 李阳呵呵一笑，拍了拍秦喜斌的肩膀，“那老秦，你赶紧带着大家伙收拾一下。咱们准备去找个好地方一起聚个餐，我去一趟筹备处那面，把吴主任也叫上。增进一下感情，看看能不能把担保这个事儿，谈下来！” 第277章：小狐狸和母狐狸（求追更银票） 吴玲并没有接受李阳邀请。 展销会首日，虽然筹备处该忙的事情都已经忙完了，不过今天视察的成果让组织上感到非常满意，吴玲这个筹备处的主任因为工作做的出色，也仍然有一大堆的事情要忙。 机关单位就是这样，工作做的不好，负责人肯定是焦头烂额。 但是工作一旦做的非常出色，负责人一样要忙得不可开交。 真正无所事事的，恰恰是那些整天摸鱼，工作上没有什么明显业绩，但也让领导挑不出什么大毛病的那一部分人——准确的说，是一大部分。 不过没有应邀参加绥远公司的内部饭局，并没耽误李阳的事儿。 展销会筹备办公室。 已经到了下班时间仍然在组织材料写经验总结的吴玲，听说李阳想要筹备处这边给绥远公司做担保的请求，放下了手中的钢笔乐了。 “我说弟弟啊......我参加工作到现在，一共参与了六个和现在类似的展销会，亲自负责筹办了其中的两个。可是到目前为止，还没遇到过像你这么多要求的参展单位呢。给你做担保，这里面多大的风险啊。” 见吴玲虽然嘴上表达着有难度，可是并没有一口回绝的意思，李阳套起了近乎： “吴姐，你看看......我这不是确实有难处么。你也知道我这大老远从绥城过来的，参加这个展销会就是为了能给我们即将开张的建材厂打开产品销路，积累第一批客户。 我说实话啊，要是我们今天第一天没有取得目前的成果，那我也就不麻烦你了。但是这才展销会第一天，我们就拿到了二十万的订单，这可真真儿的是开门大吉啊。 能取得这样的成更，我是真的想再加把劲儿，借着咱们展销会这个平台，把我们绥远的名号打出去。你说我在沈阳这边人生地不熟的，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就跟吴姐你感觉投缘。 过来求您其实我也抹不开这个脸，可是没办法呀。现在就真的是机会难得，这个机会要是抓住了，可能我们公司就乘着这股东风立棍儿了。可要是到手的机会错过了，下一次再有这样的好运气，可就不知道什么时候了。 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吴姐，虽然咱俩接触的时间不长，昨天才刚刚认识。但是你帮我这个忙，以后要是有用得着老弟的地方，老弟绝对不含糊。” “不是......" 听李阳说完，吴玲的眉头紧紧的皱了一下，“你们下午拉到订单了？二十万？！真的假的？” 被李阳拉着给绥远做了一上午的免费短工，耽误了大量时间的吴玲一整个下午都在忙活着自己的事情，没有关注会展厅那面的情况。 当听说绥远一个下午的时间竟然拉到了二十万的订单，她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 “这事儿我骗你干嘛？” 见吴玲脸上怀疑的表情，李阳当即打开了自己的公文包，将下午刚刚签订的几份订单协议书拿了出来，在吴玲的办公桌上摊开了。 看到那一份份订单协议书上，那客户的签名和公章，吴玲真的是惊呆了。 上午当他知道李阳这一次来会展的目标是拿到一百万订单的时候她还在想，要是能够达成一半的话，那自己在写展销会工作总结的时候就有素材了。 展销会是个什么东西？ 不就是个由政府组建的，促进厂家和客户直接面对面，联通需与求两端的平台吗！ 判定这样平台成功与否的标准，可以很多元；既可以说展销会造成了多么多么大的社会影响，起到了什么促进经济的积极作用，也可以说展销会为地方经济做了什么重大宣传，提高了地区或行业活性等等等等。 就是说不管这个展销会做成什么样，吴玲都可以将工作总结写的很漂亮。 但是文章写的再花团锦簇，辞藻再优美动人，又怎么能够比得上数据有分量？！ 真要是说一场展销会下来，直接促成几百万的上千万的交易量，让哪些产业供需两方都得到了莫大的实惠，那才是真真正正的工作业绩啊！ 现在，看着桌子上的那几分订单协议，吴玲抿起了嘴唇。 仔细的看了看协议上甲方乙方的公章和负责人签名，她忽然抬起头，对李阳笑了。 “老弟，我要是不帮你这个忙，你怎么样？” “嗨。” 迎着吴玲揶揄的目光，李阳油滑的笑了：“那还能怎么着，我这刚到展销会才一天半的时间。在这一天半里，吴姐已经对我很照顾了。我也知道，让咱们主办方给我们参展方做担保是不情之请，这需要咱们主办单位背负一定的风险和责任。推动这个事儿，吴姐您也免不了的要担责任担风险。所以吴姐帮我忙是情分，不帮我是本分。不论今天这个事儿吴姐答不答应，都不耽误咱们之间以后长远相处。” 听到李阳那句“情分和本分”，吴玲眼睛一亮，目光中浮现出了一抹无法掩饰的欣赏。 将李阳的话又咀嚼了一遍，吴玲笑呵呵的将桌子上忘记盖上帽的钢笔合了起来，摇头笑了起来。 “好一个帮忙是情分，不帮是本分。像李总这个年纪能说出这么通透的话，还真是难得。就凭这句话和这份心态，李总你这个朋友就值得交！” 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亲自为李阳倒了杯热水，吴玲就斜倚在了办公桌旁。 “今天下午的时候，现场的工作人员跟我反应，说是有一些参展方对于你们绥远的广告文案被我放到了大门口，占据了最好的广告位已经颇有不满。 这帮家伙，不想着自己的工作做没做到位，心思用没用到地方，总是盯着别人，看人做得好就眼红。这是人之常情，但是作为主办方，我们又不得不端正对待。 这事儿要是处理不好的话，肯定有人说三道四，说我们主办单位和你们绥远有猫腻，收礼了啊，走后门了啊什么的，就很麻烦。 所以李总你说做担保，我可以做。但是这就不能说只针对你们绥远一家了，要做的话就一碗水端平，为所有的参展方提供一个担保交易服务。 这样好了，我今天晚上和同事开个会，然后请示一下领导。我尽力的说服上面，把这个担保服务作为咱们这一次的展销会首创给批下来。 你呢，今晚上回去就把你们公司的材料准备好，包括公司营业执照的传真件，法人的有效身份证件，以及公司的银行账户资料。 这样的话如果担保服务这个提议通过，明天我们就直接可以给你作保，不耽误你明天拉订单。但是如果这个提议没有通过，那姐也没办法了。毕竟我只是个基层干部，不是能拍板的领导。到时候你可别说姐不给你办事儿，如何？” 好厉害的女人！ 将吴玲的决定一字不落的吸收，李阳心中一叹。 既没有说拒绝，又没有把话说满。 在不得罪人还拉进了交情的情况下，将所有的决定责任都摘了出去。 说话办事滴水不漏，这女人....... 看着干练且颇具手腕的吴玲，李阳没来由的想到了《沙家浜》里面的哪句唱词...... 这个女人不寻常啊！ “那就谢谢姐了！” 在心中暗暗的赞叹了一声，李阳对吴玲拱了拱拳。 “行了，该忙你的就忙你的去吧。说好了啊，这事儿要是办不成你不许怪我，要是办成了，今儿这顿饭你可得请回来。” 对李阳眨了眨眼睛，吴玲略有些俏皮的说到。 “哈哈....吴姐这话说的就狭隘了。我李阳也是好面子的人，甭管这事儿办成办不成，还能耽误我请吴姐吃饭不成？今天吴姐忙就不说了，明天，不管怎么样，我单独安排吴姐。成不成？” “那就这么说定了。” 掩嘴轻笑了一下，吴玲甩了甩耳边的碎发，深深的看了眼李阳。 而李阳，则是满脸人畜无害的笑的更加灿烂。 只此时此刻，二人心中不约而同的给了对方一个相同的评价。 “小狐狸！” “母狐狸！” ....... 为了犒劳员工们一天的辛苦，晚上李阳专门找了家像样的海鲜馆子。 在龙江省那边，现在专门做海鲜的饭店酒店其实也有，可是因为当下国内冷鲜运输还不是特别完善的关系，在省内吃这套东西一个是死贵，另外一个也是着实不新鲜。 但是沈阳这边距离海边不远，大连出产的海货运送到这边，即便是冷鲜运输环节不是那么完美，也能基本的保证东西是活的。 而且相对来说，价位也不高。 一顿饭十几个菜花了一千五百多块，倒是把很少吃这套东西的众人给满足的不行。 虽然累了一天，但其实工作上有成果，所有人都没觉得特别累。 外加上这一顿李阳大出血，所有人都吃喝的相当开心。 为了不耽误明天的事儿，也为了避免痛风风险，李阳没有喝酒。 其实对于海鲜这东西，他并不是很感兴趣，不过看到众人如此开心，他的心情也不可避免的受到感染，食欲大开。 而就在李阳带着一群员工浪的时候，本已经该结束了一天工作的吴玲，却仍然在办公室里忙活着。 “张局，情况现在就是这样的。其实对于绥远公司提出来的这个要求，我个人认为是可以满足的。咱们站在参展方的角度去考虑，确实如果咱们主办单位能够给参展方提供信誉保障服务，他们能够谈下来很多本来谈不成的订单。 促进展销会的交易，对于咱们主办单位来说，是最直观的工作成果体现。今晚上我和组里的大伙开了个会，大家对于这个信誉担保服务，大多都持同意的态度。” 拿着电话话筒，吴玲一板一眼的汇报道。 不过电话那头的领导，显然对于这个大胆的创新举措有些犹豫。 “小吴啊，我明白你想要把这个工作干好，我也认可你们筹备处的意见。但是这个事情实行起来，似乎有点难度啊。你想想，过来参展的单位不全是各地的森工子公司和地方政府，还有很大的一部分私营企业。 这些企业的规模大小不一，咱们给他们做担保，你怎么保证他们能够履约？真要是发生了客户冲着咱们的担保给参展单位付了货款，签订了合作协议，但是参展单位跑了怎么办？这个损失，咱们局能承担吗？” “是这样的张局，您考虑的问题，我们这边也讨论了一下。这个担保服务啊，我们初步的想法是面向所有的参展单位，但是想让咱们资源局替他们做担保，需要通过我们的资质认证。这个资质认证，包括公司的资质，资产资料，纳税报表，或者是地方政府所开具的证明书，这三样都可以。只要这几个手续合格，我们担保风险就会低很多了。应该问题不大。” 面对上司的质疑，吴玲耐心的解释了一句。 电话那面传来了一阵沉默，过了足足十几秒钟，电话那面才传来了一声轻笑： “呵，行啊。既然你吴主任都自己定了，那我能有什么意见。今天在市里开会，陈市长还专门表扬了你吴大主任，说你们筹备处干的很好，王副省长过来视察之后对你的工作评价都很高。 既然你现在已经是市里的红人了，已经走进了领导们的视野里了，想干出一些成果来，我也能够理解。你就自己看着办吧，这事儿就当我不知道。干好了是你的业绩，干不好也是你的责任。行了吧。” “领导.....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不想知道你是什么意思。行了，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自己看着办吧。” 不等吴玲这边再做解释，电话被挂断了。 拿着发出一阵阵忙音的电话，吴玲抿起了嘴唇。 良久之后，她发出了一声叹息。 女人从政，太难了....... 不过这种自艾自怜的软弱，仅仅是一瞬间就消散了下去。 随着吴玲的目光重新坚毅起来，她拿起了桌子上的钢笔，刷刷刷在报告稿纸上游走了起来。 “展销会开展首日喜报频频，在省市领导的指示精神下，我局竭尽全力为各个参展单位提供全方位服务，为促进产业经济发展保驾护航。在多方位的政策保障下，来自龙江省的绥远建材公司首日便取得了二十万订单的辉煌硕果...... 为了进一步扩大参展单位的交易成果，经我局领导支持，在筹备组全体人员的不屑努力下，我局准备在接下来的会展中推出信用担保服务，为各个参展方和与会客户，提供更加直接，更加稳妥的交易环境.......” 一行行娟秀的字迹，在工作报告上渐渐成型。 第278章：拉清单！（三更求金银票！） 因为没喝酒的关系，晚上的这顿饭结束的时间比较早。 看到大家今晚的兴致颇高，同样心情不错的李阳又组织众人去时下刚刚流行起来的ktv里嗨了三个多小时。 一直到晚上十一点多，彻底尽兴甚至把嗓子都给吼哑了的众人才兴致阑珊的回到了酒店。 第二天一大早，经过放松之后彻底满血复活的众人便早早起床，投入到了新一天的奋斗之中。 和众人一起来到了森林博物馆大院之后，李阳没有选择和众人一起进入展厅，而是独自去了筹备办公室找到了吴玲。 八点钟，吴玲也才刚到办公室。 刚刚打开办公室的房门，凳子还没坐热乎便见到了找上门的李阳，吴玲无奈的笑了。 “李总，你这可够早的啊！” “能不早嘛，吴姐我这昨晚上惦记担保交易的事儿惦记了一宿都没睡着觉！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 面对李阳的诉苦，吴玲一时间有些无语。 她看了看李阳那红润的皮肤，和精神奕奕的眉眼，又下意识的看了看办公桌台镜中自己的脸庞——那张五官精致的脸上满是疲惫，甚至还挂着两个黑眼圈。 “李总，看起来不像是没睡好的样子.......昨晚上为了你的事儿，我给领导打电话汇报，惹了一肚子的不愉快。又加班写材料和方案，一直到了后半夜两点多才上床，我才是真真正正的没睡好。” 郁闷的吐槽了一句，吴玲摸了摸自己的脸蛋，无奈的摇了摇头。 “哦？” 李阳是不知道吴玲昨晚经历的波折的，听说因为信誉担保的事儿吴玲跟领导发生了不愉快，他不禁有些担忧道：“那吴姐，担保的事儿......做不成了？” “那倒不是。” 吴玲摇了摇头，面色有些无奈。见办公室里其他的同事还没到，便犹豫了片刻，道：“我们局长跟我闹不愉快，倒不是因为担保这个事儿。怎么说呢......嗨，无非就是昨天展销会开幕，这边的准备工作受到了大领导的表扬，还在市会议里点了我的名。我们局领导觉得我有些表现太过，越过了他这个环节，心里不舒服了呗。” “哦......” 虽然吴玲没有说的太直白，但是通过她大致的描述，李阳已经大致明白了怎么回事儿。 在机关单位里，这属于是“隔着门上炕”了。 毕竟在官场中，下属的工作不论是因为主观原因也好，还是因为客观原因也罢，做得好了那必须是上司指导有方。干的不好，那才是个人能力不足。 想到吴玲昨天因为防滑标语的这个细节，博得了王副省长的当众夸奖，以及地方领导的赏识，李阳淡淡一笑。 “那吴姐，你的意思是？” 见李阳一副心中了然，却还明知故问的样子，吴玲翻了个白眼： “我能有什么意思？现在领导对我不满意，指不定就在暗中看着我，等着给我小鞋穿呢。要说没有这个事儿，我还还真就低调一些。但是没办法，压力现在全在我的头顶，要是接下来的工作做不好，那我以后可就惨了。 为今之计，就只能是借着这一次市里领导对我还有印象，全心全意的把展销会做出亮眼的成绩来，破釜沉舟的搏一下。真的要是能够借着这个机会，让上面的领导持续的关注我，我以后在单位里还能好过一点。所以李阳啊，现在咱们两个可真的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对于吴玲的这个比喻，李阳会心一笑。 绥远现在站在风口上，能够抓住展销会这个机会一炮而红，那以后的日子就能好过点。 吴玲现在站在尴尬里，能够借着展销会这个机会获得关注，那以后的前途也肯定不可限量。 不论是吴玲和李阳自己，都接受不了失败所带来的后果。 都想借着展销会这个机会翻身，所以说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还真就是这么回事儿。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跟李阳这个刚刚认识两天的家伙说了太多，吴玲摆了摆手，又做回了那个冷静干练的女领导。 “行了，我昨天下午让你准备公司的材料，你都准备好了没有？” “哦！” 李阳收回心思，拿起了自己的公文包，昨晚上去吃饭之前，他就已经让于老四把吴玲要的文件资料传真过来。 包括公司的工商执照，银行账户，以及绥远建材厂的土地使用证明。 看着李阳摆在桌面上那几分工工整整的文件，吴玲随手拿起检查了一番，道； “行，就放这儿吧。一会儿我就派人过去，给你们的展台上贴上担保声明。在接下来的展销过程中，你就可以让你的员工把担保交易这个事儿跟客户说了。发生了具体的订单协议时，你通知我一声，我这边好记录一下。” “好的，没有问题。” 李阳点了点头。 “还有就是。” 确认了几份文件没有什么问题之后，吴玲抬起了头，定定的看向了李阳。 “不要让我失望。你姐我现在是没有后退可言了，你好好的做。不是说立了个一百万的订单目标么？我由衷的希望你们绥远能够达成，这样的话到时候我也好树立一个典型，把你们绥远写进工作报告里，当成是展销会的工作成绩交上去。与你与我，这都有莫大的好处。” 李阳哪里不明白吴玲的意思？ 再次郑重的点了点头，李阳收起了脸上的笑容。 “我知道了吴姐，我肯定不会让你难做的。现在有了这个信誉担保，我有绝对的信心，完成我自己定下的目标！” “那就好。” 感受到了李阳身上散发的蓬勃朝气和舍我其谁的霸道，吴玲微笑着颔首。 “去吧，我就提前预祝李总求仁得仁了。” 面对吴玲的祝福，李阳咧了咧嘴角。 “不，祝我们两个，都能求仁得仁。” ...... 上午九点多，吴玲委派的现场工作人员便将由展销会的主办方，沈阳市资源局出具的信誉担保声明贴到了绥远公司所在的c23展台。 有了这个东西，绥远公司的众人顿时觉得从心理层面上都轻松了一大截。 事实证明，这个信用保障可不仅仅是一张印了铅字的白纸。 多了这一张白纸和白纸上资源局会展筹备处的公章，在接下来的推销环节里，绥远公司的众人感受到了客户明显的态度变化。 有了官方背书，不仅仅是顾客没有了对交易过程中的疑虑。 对于展台这边所推销的产品，也平添了几分信服！ 一上午的时间，绥远公司的众人便都取得了显著的战果。从九点多到十二点这短短的三个小时，就达成了4单的订货协议。 而到了晚上四点多钟，当日订单的总金额就已经达到了二十一万，成功的超越了开展首日的业绩！ 等到了第三天，大部分看热闹的游客退去，来参观会展的来宾更加精炼化。 空出了大量应付围观群众的精力，外加上客户的成交意向也明显相比于前两天增加了不少，绥远展台再创新高。 当天下午三点多，就已经达成了十四份，总价值三十二万的订货协议！ 而第五天，第一批和绥远签订了板材合同并打了款的用户已经接到了绥城方面的发货。在查验了货品质量和展台这边的推销一模一样，童叟无欺之后，带动效果出现了。 仅仅是一上午的时间，六七份被第一批客户推荐来的回头客，便引发了一波订货热潮。 十一点钟不到，秦喜斌便兴奋的向团队众人宣布了一个好消息——之前李阳定下的一百万订单目标，达成了！ 等到第六天这种老带新的客户越来越多，订单成交量几乎是翻了倍的往上增长。 等到第七天，也就是展销会的最后一天下午，绥远敲定的总订单量，就已经突破了二百四十万大关，直冲着三百万而去！ 三月二十二日。 绥城，市政府办公室。 “喂，李阳。你小子搞什么名堂？！” 宽大的实木办公桌后面，赵天成拎着电话，对着那面的李阳发起了宝气。 “你小子不声不响的去了沈阳，在那面上了省台新闻和省新闻报都不告诉一声，你这到底是我绥城治下的，还是他奉天企业家了啊？” “嗨，赵市长，我这两天不是忙活着呢吗！这边实在是转不开磨磨了，前天接受辽宁省台采访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忙活懵啦！这边展销活动举办的太成功，我现在恨不得一个人从中间劈开当成两个用！寻思着等到回去之后再跟您汇报呢，没成想采访见报这么快啊。” 听到电话那头李阳叫苦，赵天成脸上的严肃绷不住了：“臭小子，一声不响的给我来这么大个惊喜。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提前报备啊！不过话说回来；这一次虽然不是在咱们省内，但是以咱们绥城的企业身份，在外省出了名，也算是给咱们绥城地方的经济建设打了名片！做的不错！” “嘿嘿，那还不是赵市长领导有方，对我李阳和绥远建材爱护有加才能有今天这个局面嘛。” “你少给我油嘴滑舌！你在展销会上达成了二百多万订单，以新兴技术提升林木产品附加值的事迹，我已经让咱们市委宣传部的同志写了个专稿。这两天我打算把这件事情当成是咱们绥城地方经济建设的一个典型送到省里去，正好最近省里要进行这一方面的调研。说不准到时候会有省领导过来咱们绥城，要是领导过来的话，我会安排去你们绥远建材公司进行实地考察。你在沈阳那面赶紧把事情交割一下，忙活完了就尽快回来。” 与此同时。 会展中心里，站最后一班岗的李阳拿着手机，咧了咧嘴。 “收到！赵市长，我这边还有些人情必须得走。两三天吧，处理完了我立刻就回去！” 支应了几句，将赵天成打来的电话挂断，李阳眯起了眼睛。 “省领导......调研视察......绥城.......” 将这几个关键信息梳理了一遍，李阳勾起了嘴角。 森工建材厂......郑宏宇，松本........ 算总账的机会，终于让老子给等到了！ 第279章：布局，收网（求追更银票） 展销会大厅门口。 挂断了赵天成的电话，李阳长长的吁了口气，默默的从兜里掏出了烟来。 李阳的烟瘾其实不大，甚至说没有烟瘾。 平时一个月两个月不抽一根他也不想，只是工作忙的时候，偶尔才想抽一根放松一下神经。 尤其是这两天展销会，从早到晚李阳跟着绥远的团队忙的是脚打后脑勺，唯独上厕所或者是抽烟的时候，才能难得的有那么一时半刻放松的机会。 默默的点燃了一根皱巴巴的，从杨业那里拿过来的石林，李阳盘算起了之前自己关于森工建材厂的布局。 这几天虽然人在外地，可是和绥城的联系一直都还没有中断。 就在前天，张自强刚刚打了电话过来，对森工建材厂那面的情况进行了一个详细的汇报。 目前森工建材厂已经开业小一个月了，在生产这个环节，其实还算是平稳。 只是连续的日式高压管理，以及过于严苛的检验标准，已经引起了很大一部分职工的不满。 在这样的大环境中，拿着李阳给的活动经费，在工厂内公费交朋好友的张自强已经笼络了不少的工人。据他的说法是，现在森工建材厂的工人们的状态还算是稳定。不过一旦有个火星，就能把这小一个月来的怨气引燃。 想着，李阳夹着烟，拨通了于老四的电话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接。 “歪？大阳，咋啦？” 听到电话那面于老四粗犷而亲切的声音，李阳呵呵一笑：“四哥，忙着呢？” “还行吧，这两天厂子里正在组织加班生产备货，奉献大哥在厂里盯着呢。我这边现在倒是还算清闲，今天展销会最后一天了吧？咋，你要回来了？” 于老四好像是在厂房里面，通话中的机械噪音很重。 “还没有，这边还有些事情没有处理完。四哥，你找个安静的地方，我跟你说点事儿。” “好嘞！” 于老四扯着嗓门又喊了一声，不大一会的功夫，电话那面的机器声音安静了不少。 “怎么了？什么吩咐？” 拿着电话，看着展销会大厅门前人来人往，李阳呵呵一笑：“四哥，我之前让你打交道的那个森工建材厂的主管会计，你攻略的怎么样了？” 听到李阳所谓的“事儿”，于老四嘿嘿一笑，顿时来了精神。 “你说那个王玉良啊？嘿，前几天你说让我攀交攀交这个人，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一人物呢。他妈的接触下来发现，就是个大草包！想让这样的人腐化，都不用咱们自己使劲儿，他本身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当初李阳针对森工建材厂，其实是安排了两手的。 一手是他亲自负责的，也就是张自强这个混进森工建材厂职工队伍中的暗线。 另一手，则是由于老四负责的，这个森工建材厂的主管会计王玉良。 按照李阳的计划，就是让于老四和这个王玉良打好关系，充分发挥于老四吃喝嫖方面的特长，把这个掌控着森工建材厂财务大账的人给腐化掉。 不过听于老四刚才这话的意思，是这个目标人物，已经上了套？ “哦？” 李阳眨了眨眼睛，笑道：“四哥，这怎么说？” “那个王玉良本身就不是什么好鸟，我跟你说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儿。这老小子以前是森工红星林业局的副局长，家里面有点背景。具体背景，就是这小子的父母在建国那会都是地委的干部，但是在五七年的时候他父母被敌特给害了。当时这小子也是尿性，在目睹了父母被害之后，大晚上的光着小脚丫跑到了红星林业局的小火车站，那个时候小火车站有部队的驻兵么。正式因为他给部队的人报了信，这才阻止了敌特分子的破坏行动。 但是部队赶到的时候，他父母已经牺牲了。这么一来，他不就成了孤儿么。那个时候的革命情谊多纯洁啊，当时他父母的几个同志，就轮流抚养王玉良，把他当成自己的亲儿子一样看待。结果这小子本来挺好的性格，就这么被这几个干爹干妈给惯坏了！ 长大了之后特娘的就成了个纨绔子弟，是正经事不干！靠着几个干爹干妈的安排进了森工系统，一路没什么政绩也熬到了红星林业局的副局长。这小子仗着干爹干妈都是干部，这些年魂淡事儿没少干。就前年，红星林业局一笔本用来春耕的钱让他给祸害了，一百多万，让这小子两个月的时间给祸害了一个干净。这事儿弄得太大，他那几个干爹干妈都捂不住了，这才把他这个副局长给撸了。 不过说到底人家背景还是雄厚，祸害了这么多的钱，造成了这么大的影响，只是撤了副局长的职位，没蹲监狱。这不，等到森工建材厂成立了，他那几个干爹干妈又给他操作了这么个主管会计。 俗话说江山易改禀性难移，我前两天找了个朋友，跟这小子一起参加了一个饭局。都没等我主动腐化他呢，这小子他娘的倒是把我给腐化了！他娘的，我于老四自认为是个会玩儿的，但是论玩的骚，还得是人家干部子弟玩的骚啊！啧啧......具体的事儿等你回来我跟你细讲，在电话里面我都不好意思说！ 他现在管着森工建材厂的大帐，我估摸着那账啊，已经让给他做乱了。你是不知道，这小子一天晚上的花销，都他娘的快赶上我半年了！我们俩认识的那天，就因为我说了几句好话捧他，这小子一晚上就花了五万多！吃喝嫖赌这四门，他特么才是我学习的榜样！” 嚯！ 好家伙。 拿着电话，听到那面的于老四将这个森工建材厂的主管会计事迹简要的学了一遍，李阳直咧嘴。 这可真是.......小母牛坐飞机，牛逼上天了啊！ 还想着让于老四把森工建材厂的主管会计带坏了，给他们制造一些问题出来呢。 没成想，特么的于老四差点被这个主管给带坏了。 技高一筹！ “四哥，那要是我说，要你现在坑一把这个人。让他给森工建材长的财政制造一些波澜出来，难度大不大？” “大不大？” 电话那头的于老四对于李阳的这个问题，满是嘲讽和嗤笑。 “那就不是个问题！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大阳，就冲这小子这么个花钱法，现在森工林业局账面上有没有钱了都不一定！你要是觉得还不保准的话，那咱这样，今天或者明天我组个局，带着那个王玉良玩几把牌......让他输个三五十万，估摸着森工建材厂的老底，也就掉了。” 嘶...... 李阳吸了口冷气。 他是真没想到，一个集体里有这么一号大神，起到的破坏性这么大。 这森工建材厂才开业二十多天啊，如果真的如于老四掌握的情况，那就已经烂透了。 “那行，那四哥你就安排吧。过两天省领导去绥城检查，到时候我需要森工建材厂乱起来。你这边是很重要的一环，不要出差错。” "放心吧大阳，这个王玉才仗着自己有一群好干亲，根本就没拿这个工作当个事儿，正眼看待！想让他入套不难。你就请好吧！" 得到了于老四的再三确认，李阳默默的挂断了电话。 算了算日子，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意。 “哎？李总，在这站着干什么呢？” 就在李阳想着，自己该什么时候回去，才能让自己看起来是事外人，跟森工建材厂撇清关系，不让别人怀疑到自己头上时候，他的身后响起了一个干脆利落的声音。 他回头一看，便见到了身穿一袭银色职业套装，显得干练飒爽的吴玲款款走了过来。 看到李阳手里掐着根已经灭了的香烟，手里拿着电话，吴玲呵呵一笑：“你还抽烟啊？” “哦。” 连忙将手中的烟头扔掉，李阳收起了脸上的冷笑，做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这不是累了，昨晚上没有休息好，有点困，出来抽支烟提提神。其实我也不怎么会抽。” 他还以为吴玲不喜欢别人抽烟，或者是会展中心门前不允许吸烟，连忙解释到。 “给我一根。” 却不想，吴玲伸出了两根纤细的手指，对着他快速的勾了勾。 “吴姐会吸烟？这事儿弄得你看看，我还以为你不会，以往遇见你都没敬。” 连忙掏出一根皱巴巴的石林递给吴玲，李阳将打火机点燃凑了过去。 随着香烟点燃，吴玲立刻就爆出了一阵剧烈的咳嗽。 眼见着她将自己的脸都咳成了涨红色，李阳可是真的哭笑不得了：“我说吴姐，您不会抽烟凑什么热闹啊！” “咳咳、咳咳咳咳......我就是想尝试一下你们男人为什么总喜欢抽.......它到底有什么魔力.......咳咳，这东西，真让人难受。受不了受不了......” 一面摆着手，吴玲一面将手中的香烟递给了李阳。 “你抽吧，我享受不了。” “额.......” 看着手中那过滤嘴还沾着口红印的香烟，李阳咧了咧嘴。 仿佛也意识到香烟不像是什么面包或者是食物一样，自己吃不了避免浪费可以让给别人，经过嘴的东西再给异性享用，怎么看都怎么有些暧昧，吴玲赶紧又将李阳手中的香烟夺下来，扔到了地上踩灭了。 涨红着脸，努力的稳定了呼吸，她这才拍着胸口道：“是我欠考虑了，忘了这两天我感冒，传染给你就不好了。对了，今天展会最后一天了，你什么时候打道回府？我刚才从这过，见你自己在这抽烟，就是想过来问问这事儿的。这一次你们绥远在展销会拿到了二百四十多万的订单，可算是给我涨了个脸，也给咱们这一场展销会涨了个脸。在你动身回去之前于情于理，我也得安排你一顿大餐才行啊。” “这话怎么说的，要是没有吴姐的大力支持，又是给了我最好的广告展位，又是给我们绥远提供信誉保障的，这二百万能达成一半都还两说。要说请客，怎么着也是我请吴姐才对。” 知道吴玲没有其他的意思，李阳也没有计较那只令气氛略微有些尴尬的香烟，嬉笑着说到。 “算你小子还有良心。这样吧，今天是不行了，一会儿我得组织人手收拾展销大厅。场地是借用人家博物馆的，现在展销会结束了，我们得给人家恢复成原样。收拾的时候我得盯着，所以晚上走不开。就明天，明天中午我做东，咱俩都忙完了各自的事儿，好好聊聊。” 对于吴玲这么一个能力不错，而且还热心肠的干部，李阳这几天接触下来也颇有好感。 虽然有些事情吴玲可能为的不是帮助自己，出发点还是为了工作上出成绩，但大多数的时候这个目标和自己的目标并不冲突，而且双方合作之下取得了不错的成果，也算是萍水相逢遇了知音的典范。 “那行，那就明天中午。正好我这边想要在沈洋这边安置一个代理销售，吴姐在这边认识的人多，没准儿能给我参谋参谋。” “哦？” 听到李阳想要在沈洋这面安排一个公司的代理点，吴玲似乎颇有兴趣。 “你这是感觉在这边销售进行的不错，准备打持久战，在沈洋建立根据地了？” “好事儿！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先去忙。等明天中午咱们俩好好聊聊，我这边认识不好做生意的，也有不少在机关内的朋友想要下海干点什么但苦于找不到门路。到时候姐给你推荐几个，保不齐就把事儿给定下来了呢。” 呵呵一笑，李阳点了点头。 其实，目前绥远在展销会上取得了不小的成绩，展销会期间在吴玲的促成下上了一次辽省电视台新闻和几个报纸，在社会上已经有了一定的影响力。 这样的情况下，想在这边找个代理实在不是什么麻烦事儿。 恐怕这个消息传出去，自己酒店的房门就会被人给敲烂的。 之所以跟吴玲主动说这个事儿，也就是想要交她这个朋友，把代理这个只要接手就能赚钱的活儿，给吴玲一定的参与权。 肥水不流外人田嘛。 反正这边自己谁也不认识，让吴玲推荐几个人，既赚了吴玲的交情，也能有个靠谱一些的代理人选。 一举两得。 不过看着吴玲干练的模样，李阳的心中还是有一些波澜的。 相比于让吴玲推荐几个素质高一点的人当代理，他心中其实更倾向于......让这个颇有能力的女干部，接下代理的这个活计。 只是......想到吴玲这一次通过展销会取得的成绩，以及她目前在市领导那里的重视程度，李阳觉得自己这个想法，可能性不大。 第280章：年少要轻狂（求追更银票） 为期七天的展销会终于结束了。 绥远公司的众人一起将c23绥远的展台收拾干净，并帮助现场工作人员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卫生之后，李阳等人便离开了森林博物馆大厅。 站在人庭寥落的停车场，被初春的冷风激了一下，众人才从恍惚中回过了神来。 七天的时间，就像是一眨眼那么快的过去了。 在无时不刻的忙碌之中，时间总是过的很快。 回想起当初第一天来的时候，同样是在停车场这边，李阳定下的那个一百万目标时的情形，杨业率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妈的，这七天真过瘾啊！” 这一句话，一下子打破了众人共同维持的沉默。 “是啊！太爽了，七天的功夫，二百七十多万的订单。放在七天之前，我想都不敢想咱们这几个人能干成这么大的事儿！” “可不是么，回头想想这七天就跟做梦似的。妈的，要是天天都能这么做梦可就好了。过瘾啊！” “李总，要不然你在联系联系，其他的地方有没有什么类似的展销会了，咱们挪个窝，再搞他一波？” 被众人七嘴八舌的感慨围绕着，李阳淡淡一笑。 这群没出息的也没见识的，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区区二百七十多万的订单就给你们飘成了这样，诸位，你们记住了。你们来到公司，可不仅仅是过来干销售的。这一次出来参展，是因为咱们的销售团队还没成立起来，所以临时把你们拉出来应个急。现在这里没有外人，我在这里跟你们透个实底，你们这一批人，我可是要培养出来，让你们干大事的！” 扫了眼一下子被勾起了注意的众人，李阳对着秦喜斌呵呵一笑，继续道：“咱们公司现在确定下来的岗位，就只有你们的秦师兄一个总经理，以及李奉献一个厂长。我们没有销售经理，没有市场经理，没有技术主管，没有人事经理，没有物流经理......” 随着李阳如数家珍的报出一个个岗位，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 而站在他身旁的秦喜斌，则是心领神会的勾起了嘴角。 此前的招聘中，绥远一共从林大聘用了三十多人。这一次他把杨业这六个带出来，跟李阳一起过来参加这个展销会，其实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现在李阳直接把这个事情挑明了，当着众人的面提了出来，从根上说就是肯定了他在人事方面的安排。 他打心眼里感激李阳的通情达理，也暗叹着李阳作为老板的通透和灵通的处事。 李阳不知道此时的他在秦喜斌心目中的形象又拔高了一截，看着面前的杨业等人，他淡淡笑道； “现在展销会结束了，二百七十万的订单这个成果我很满意。但是相比于这个成果，我更加期待咱们绥远建材的明天。 所以同志们，你们要记住今天这个感觉，但是不要被今天的这个感觉所桎梏。说句最实在的话，我不需要你们这么多高学历的销售，我需要的是能管理销售，能管理人事，能管理市场的人。 话，我就跟你们说到这里了。先前我答应各位，只要订单总量超过二百万，整个团队享受2%的提成。二百七十万的话，就是五万四千块，你们六个人每个人九千块，一会让秦总去把钱给你们取出来。 这七天呢，大家伙都辛苦了。明天咱们就放两天的假，大家伙儿在沈洋这边溜达溜达玩一玩，顺便也等我把这边的一些业务处理完，咱们就打道回府。” “好喂！” “七天九千块......李总，我杨业这辈子就是你的人了！” “李总威武！” 随着李阳把分钱和放假的打算公布，所有人兴奋的直接跳起了脚。 由不得众人不兴奋。 两天的假期都是其次的，但是九千块的奖金，放在这个普遍工资才四五百块的时代，无疑是一笔巨款了！ 看着众人兴奋的模样，李阳双手虚压，把话题又带了回来：“各位，这两天你们就可劲儿玩。但是注意分寸，别闹出什么乱子来。给你们提前发这个奖金，给你们放假去拿这笔钱玩，其实我是有所图的。” “我图的，就是让你们想明白一个事实——就是在咱们绥远只要你肯放开膀子干，把你们的积极性全部调动起来，就一定会有收获！” 笑着看了看众人，李阳挨个点起了名： “通过这七天的接触，我觉得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很大的潜力。就比如杨业，在跟客户推销的过程中能够结合家具产业未来的发展走向，给家具城老板提出用胶合板代替实木板骨架，减轻看不见地方的成本，而将节省下来的成本增加到沙发的皮质上，从表象上提高沙发产品的档次。这说明你对市场有一定程度上的理解，很有市场营销的天分。 再比如说周志瑞，每一次客户算成本账，你都能够用数学思维突破僵局，结合我们板材的技术特点，给客户提供一个很好的解决代替方案。这是天生产品经理的料啊。 你们每一个人都有很强的特点和风格，但是你们现在缺少的是一种相信未来会比今天好，而且要好很多的那种心态。记住了啊同志们，我们现在所站在的，是一个百年难遇的风口。 你们的能力和经验可以有所欠缺，但是相信自己能够创造出光辉的未来，积极的去拥抱你们的事业，才是最需要确定的东西。 想要钱，想要票子，想要更加精彩的人生？好。那么以后，我再也不想听到七天前你们在这个停车场，就在这里说的那些丧气话了。明白没有？” 看着李阳严肃的样子，众人都不自觉的站直了身体。 “李总，我们明白了！” “放心吧李总，你的良苦用心我们懂了。以后我们在咱们绥远，我们一定会保持像这七天一样的积极。把遇到的每一件事情都尽力做到最好！” 看着众人已经收到了自己的意思，李阳便点了点头，不再赘述。 “行了，走，去找个有取款机的银行取钱！” 完成了给建材厂未来的班底打的这一剂预防针，李阳大手一挥，带着众人向博物馆大院外走去。 ........ 拿到了小一万块钱的奖金，又从李阳的口中得知了各自已经进入到了未来绥远建材公司的干部候选名单，所有人都激动的无以复加。 当晚，杨业等人一致决定反向请客。 每个人拿出了五百块钱出来，合伙请李阳和秦喜斌二人吃饭唱k，来了个大全套。 此前的几天因为白天要进行展销会的关系，所以众人在聚餐的时候都很少喝酒。 现在展销会结束了，一群员工又都是岁数不大，和李阳相仿的年纪，自然就没了顾虑。 被这群彻底嗨了的员工看住，李阳晚上喝了不少。 特别是在ktv里，被团队中的苏贝贝和刘雪晴两个姑娘拉着灌了不下四瓶啤酒。回到了酒店之后，他连衣服都没脱就一头扎到床上昏睡了过去。 第二天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九点了。 在酒店简陋的卫生间里，把满身酒味的自己从上到下洗了一遍，刚刚换了身干净衣服，李阳就接到了吴玲打来的电话。 距离森林博物馆不远的一家名叫“粗粮八大炖”的饭店前，应约而来的李阳几乎是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吴玲。 可能是没有上班的关系，吴玲今天的穿着并没有那么正式。 一袭干净利落的棕色长款皮风衣，时下流行的微喇叭筒牛仔裤，和有的人穿了就是村姑，有的人穿了就是模特的松糕鞋，整体造就出了一个知性丽人。 看到李阳，吴玲将揣在皮风衣里面的手掏了出来，使劲的挥了挥。 “这呢！” 待李阳走到近前，看着他满脸的疲惫样子，吴玲呵呵一笑：“你这是昨晚上干什么去了？黑眼圈都出来了。” “可别说了。” 李阳苦笑着摇了摇头，“昨晚上差点酒精中毒，今儿我跟你说啊姐，咱俩就干聊得了，酒我是一滴都不沾了。” “那可不行，我这备好了量来的，就想着好好跟你这个少壮派切磋切磋呢，你这刚见面就给我来个禁酒令，那我不是白准备了？” 调笑了李阳一句，吴玲拉起了他的胳膊，“行了，先进去再说，我菜都点好了。” 穿过长长的过道，到来了饭店里侧的一个小包厢，李阳果然看到桌子上已经摆了几盘凉菜。 站在门口，和服务员又交代了一番传菜之后，吴玲大大方方的坐到了李阳的身边。 将这个处处透着利落劲儿的女人打量了一遍，李阳笑道： “吴姐，展销会结束了，你这之后怎么安排啊？” “嗨，这不是早上刚刚接到市里的电话。说是陈市长发了话，让我把资源局这边的工作交接一下，去市委办公室报道。” “呦，这是升官了啊！” 听到吴玲的工作调动方向，李阳惊喜的瞪起了眼睛。 “升什么官啊。” 吴玲摆了摆手，为李阳拿了一双筷子递过去，笑道：“还是办公室主任，只不过不像是在资源局这边，没有主要负责的领域，哪里需要哪里搬，跟个幽魂是的了，以后主要负责领导的助理工作。” “乖乖，这还不是升官那什么算是升官？” 李阳暗暗咋舌。 要是像吴玲说的这样，从一个小小的资源局办公室主任，一下子调动到了市委办公室当主任，那可不是官升一级了。 要知道局级单位的办公室主任，那可就真是职能范围在办公室里面的。 可是市委的办公室主任，那职能范围可就广了。 宰相门前四品官，给市里的大领导做助理工作，那分量可比资源局局长都不差啥，甚至还要隐隐高出一头来的。 砸了咂嘴，将吴玲说所的这些信息吸收了一番，李阳突然摇了摇头，幽幽的叹了口气：“唉，这可真是造化弄人啊。我本来还想着，吴姐你这么高的水平，在资源局这边当个主任是屈才了。想着今天吃饭跟你说说，看看如果你有下海经商的打算，不如咱俩合作，我把我们绥远建材在整个辽省的市场交给你做，咱俩一起发财呢。现在来看，我这一个代理合作伙伴，可不顶你这个市委办公室主任有分量喽。可惜，可惜啊。” 麻利拆开一瓶五粮液，吴玲撇了撇嘴。 李阳说的这番话里自黑和吹捧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星。 不过看到李阳脸上作怪的表情中，倒也真有那么几分的惋惜，她还是抿嘴一笑：“行了，你给我打住啊。虽然就认识你这么几天，可是我觉得你这人身边可不会缺人才。这几天我观察你们这伙人好多次了，那几个一看就是蛮有素质的小年轻就不说了，光说你身边的秦总，不出意外的话，以前就是机关单位里当领导的吧？” “哦？” 李阳很意外，“吴姐你怎么打听到的？” “这还用打听么我的弟弟！” 吴玲笑吟吟的将满满一杯白酒放到了李阳的面前，道：“那他身上的那股子气质，不当个几年领导干部都培养不出来。我就说个最细节的事儿吧，这么多天哈，他除了在你身边的时候，跟其他所有人说话，从来都没抬起过眼皮！那一看就是平时坐在主席台上说话，俯视人习惯了养出来的后遗症啊。说真的，李阳，这样的人下海打工，一般的老板可压不住。我是真好奇，你是怎么把他给收服的？他跟你说的时候给我感觉就是你说什么，他都会立刻去执行，在机关里面二把手对一把手都没有这么恭敬的。” 有么？ 李阳眨了眨眼睛，吴玲说的这些细节，他还真没注意到。 嗯..... 看来有时间得好好的观察观察老秦那个家伙。 “来，别光顾着说话，姐敬你一杯。这一杯酒可不白敬，我有个事得求你。” 趁着李阳暗自琢磨的功夫，吴玲端起了酒杯，递到了李阳的面前。 “我有个小姐妹，她之前也是我们资源局的。不过94年的时候觉得在机关单位混没前途，就办了离职。后来这几年她一直在大连万达担任管理岗位，最近公司发展的有些混乱，她不想在那里做了。想要回沈洋这边自己做点生意，正好你这找市场代理，我想着如果你方便的话，一会儿我叫她过来你俩见一面，看看能不能把代理这个事情给她做。非常有能力的一个人，这一点你不用担心。而且......人长得很漂亮哦。” 听到吴玲果然是想安排人，李阳暗暗一笑。 不过听说是从万达出来的，他不禁好奇。 “吴姐，万达不是经营的挺好的么？怎么就混乱了呢？” “这个我也不清楚，这样，我现在给她打电话让她过来，具体怎么回事让她跟你说。” 说着，吴玲掏出了手机，迅速的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第281章：太妹（三更，求追更银票） 吴玲显然和她所说的按个小姐妹关系相当不错。 在电话接通之后，便笑吟吟的走出了包厢，和电话那头的人说起私密话去了。 独自坐在包厢之中，有一搭无一搭的听着包厢外面吴玲“你快过来吧我的小祖宗”“真的给你找到了一个稳赚的事儿干”“合作对象还是个帅哥呢”之类女人间的碎碎念，李阳淡淡一笑。 相比于吴玲的这个小姐妹，他其实对这个小姐妹的上一份工作更感兴趣。 在他的印象之中，万达在当下这个97年应该是经营的还不错。 记忆中，万达是八十年代末成立，那个时候王剑林靠着部队的关系，拿到了大连市西岗住宅老房改造成功赚取了万达的第一桶金。 之后又搞什么政府分配住宅改造，到后来的的北京街老城区改造工程，开创了大连市老城区改造的先河，并且凭借良好的政商关系，为万达后来的壮大打下了基础。 虽然对万达的发展历程了解的并不具体，但是后来李阳看过几个up主的视频，似乎记得在当下的九六九七年，万达集团的经营情况应该还是可以的。最直接的体现就是，万达在九四年搞了个万达足球队，还得了那年甲a联赛的冠军呢。 要知道，不论在什么时候，一个企业如果能进军体育界搞球队，都证明这个企业实在是有钱没地方花了——更何况是向国内的联赛里砸钱！ 那是妥妥的有钱没地方花啊！ 这样有闲钱没地方花的一个企业，怎么可能会管理混乱呢？ 带着这种疑惑，李阳轻轻的抿了一口酒，不禁陷入了沉思。 也就是这个功夫，在包厢外面说完了悄悄话的吴玲折返了回来，拉开椅子坐到了李阳身边，她展颜一笑：“行了，人已经往这边走了。不过我可跟你提前说一声啊，我这个小姐妹脾气有点不太好，等一会儿来了之后，不论你们俩的事儿能不能谈成，可都别存气儿。” “脾气不好？” 李阳挑了挑眉头，颇为好奇的问道：“能有多不好？” “嗨。家里惯得，二十四五的人了，却还是丫头脾气。” 哦？ 听到吴玲这么一说，李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这么说，你这个小姐妹的家世.......不简单？” “你啊，这个脑子转的再快点，就都快赶上超级计算机了。” 吴玲无奈的抄起筷子夹了口菜，道：“这么说吧，万达的那个老总王剑林，这几年在大连搞的挺好。但是拿我这个小妹妹，是一点点的办法都没有。我这个妹妹辞职，把他吓得亲自上门又是谈心又是挽留，最后见实在留不住，甚至还专门给她家里去了电话，好一通解释小妮子离职的原因。直到说她家里表示了理解，这老王才终于放心，回了大连。” 嘶、 听到吴玲这么一说，李阳感觉牙根有点刺挠。 别的他不知道，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认的——王剑林可不是真的像他后来成名后自吹自擂的白手起家，从部队复原回来之后从零开始打造了一个诺大的商业帝国。 仅仅从公司刚刚成立，就能够凭借良好的政商关系接到老城区改造这么大的项目这一点，就说明了人家老王的背景相当不简单。 能让这样的人亲自上门挽留，并且为了一个员工离职的事情亲自向这个员工家里解释，那这个小妹妹......可是真的不简单了。 “吴姐，你这么一说我可害怕了，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 吴玲端着筷子呵呵一笑，道：“这么说吧，万达的那位以前在部队的时候，如果看到这妹妹家里面任何一个男丁，都得把后背挺的跟枪似的敬礼。我这个妹妹呀，姓秦。” 好家伙！ 万达那位是什么背景？ 他父亲是走过长征路的！ 后来建国之后，王的父亲回到了四川老家担任了地方干部，至于是多大的地方干部，属于保密。 而王后来参军当兵的地方是在东北，东北这边的军界，秦姓.......可是个了不得的姓氏。 这么说吧，在李阳初中的时候，有件事情传的特别广； 说有个部队干部带着警卫员去洗浴中心消费，洗完澡休息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个杯子。然后结账的时候，前台给多加了二百块钱。当时这个干部很不解一个普通的玻璃杯子怎么就值二百块钱，于是就叫来了经理。结果经理仗着老板在当地黑白两道颇有实力，直接把二百变成了一千，不赔就不让走。 之后，这个干部默默的结了账，然后带着警卫员离开了这家洗浴中心。但是一个小时之后，一整个建制的工兵营就集结在了这家洗浴中心门前。以临时演戏的名义，将这家洗浴中心从一楼砸到了三楼。这家洗浴中心的老板带着一群马仔过来阻止，一看这个阵仗直接吓得都没敢动。 最后，知道自己得罪的是谁的洗浴中心老板把那个惹事的经理和前台打了个不成人形，在那干部所在单位的大门之前跪了整整三天。又拖了政府方面的领导帮着说情，这才得到了那名干部的回应； 把洗浴中心重新装修一下，让老子再从一楼到三楼砸一次，这件事就算完。 故事的结局，是这个老板真的就捏着鼻子，花了三百多万把洗浴中心给重新装修，在验收合格之后，又主动上门请工兵营来了一次“实战演习”，才了结了这桩恩怨。 而这个故事中的主人公，也就是那名干部，也姓秦。 “好家伙，吴姐，你给我找了这么个合作伙伴，我这以后睡觉可就不踏实了啊。这要是万一她做了我的代理，生意要是不好的话，我这还不得遭闷棍啊！” “不至于、” 吴玲笑呵呵的摆了摆手，“我这个妹妹只是性子直，心里藏不住话，心里有什么事她不说出来就浑身难受。你知道的，有的时候大实话最得罪人，但你要说她的品行，自然是不坏的。只是说啊.......这个，这个情商有点那么一点点的低。嗯，对，只是单纯的情商低而已。” 看着吴玲一本正经的为那个妹妹开脱，李阳咧了咧嘴。 你管这个叫情商低？ 这根本就是嚣张跋扈好吧？！ 正当李阳这么想着呢，包厢的门便被人推开了。 “姐，帅哥在哪儿呢？” 门口，一个梳着马尾，身穿紧身皮夹克的身高挑身影，遮住了照进房间的光线。 看到李阳，那身影扬了扬手中的摩托车头盔。 “就他啊？就这模样，你说他帅哥？姐，你最近审美能力严重下滑，这不行啊！” 我.....尼玛？ 李阳皱起眉头，心里面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第282章：秦家后人（求追更银票） 对于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事情，比如到底有没有外星人啊，比如有没有神仙和鬼怪啊什么的，李阳都抱有充分的怀疑态度。 唯独对于自己的长相这个问题，他一直以来都坚信，自己绝对很帅气！ 讲道理，这根本不用解释。 试问林业局职工大院里面谁不知道？ 咱小李，别说想当初，就算是现在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俊后生啊！ 被那高挑的女孩用头盔指着鼻子，质疑着自己的长相，李阳是气不打一处来。 虽说从刚才吴玲的介绍中得知这个女孩的家世很不一般，可李阳却不觉得这有什么。要是说这个家族很强盛，有很大的能量和权利，他当然会敬畏。 但是他敬畏的，是这个家族的顶梁柱，以及那个开创这个家族的先辈。 一句话，他只敬畏能力，而不敬畏血统！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是他作为一个中国青年，根深蒂固到骨子里的观念。 不顾一旁吴玲尴尬看向自己的脸色，李阳淡淡一笑，将手中的筷子放下，将目光放到了门口的那个姑娘身上。 有一说一，这姑娘长得相当不赖。 和当下很多中国女孩以白为美不同，她裸露在皮夹克之外的肌肤，不论是手还是脸蛋，都显出相当具有少女活力的小麦色。 这种小麦色，将她本来就挺拔的五官凸显的很是立体。隐隐约约看去，颇有种做过日光浴的迪丽热巴那种feel。 而与这种小麦色相称的，则是她匀称得不像话的体型； 透过她皮夹克里面的紧身羊毛衫，李阳甚至能看到两条分明的马甲线。虽然这姑娘下身穿的是宽松的迷彩裤和沙漠靴，但是那双腿和身体的比例，堪称绝妙。 若是换上一双丝袜和跟鞋，怕是不输给维密模特。 被李阳用看动物一样的目光打量着，那女孩明显有些恼怒，皱了皱鼻子，凶道：“你瞎看个什么呢？” “哦。” 李阳淡淡一笑，摇了摇头：“对于你刚才说的，关于吴姐的审美问题，我个人表示非常赞同。事实证明，她的审美能力确实很有问题。刚才她也跟我说，一会儿要来一个美女的。” “你！” 很明显女孩只是性格有些乖张，但她并不傻。 听到李阳用自己的逻辑，反将一军说自己称不上是美女，那女孩气得一跺脚。 “吴姐，这就是你给我找的合作伙伴？什么人啊！” “哎呀，行行行啦！” 吴玲死活都没想到，自己本来好心好意的撮合一桩生意，可到头来甲方乙方一见面就变成了针尖对麦芒。 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她赶紧站起身来，将女孩手中的头盔夺下了下来放到一旁，硬拉着她坐到了椅子上。 “小迪，这就是我刚才在电话里跟你说的，绥远建材公司的李总，李阳。李阳，这就是秦迪。咳咳、其实小迪人蛮不错的，就是性子太直，你可别介意啊。 见吴玲打圆场，李阳淡淡一笑，无所谓的摊了摊手。 他故意看了看坐在吴玲另一侧的秦迪，笑道：“吴姐想多了，我不会介意的，一个省级代理商而已。冲着你吴姐的面子，别说你叫过来一个人，就算叫过来猫猫狗狗，这代理我都给它做。毕竟，公司的产品潜力吴姐你是知道的，代理商的位置上栓条狗，一年拿个三五百万的销售额也跟玩儿是的。” 刚刚缓和下来的气氛，一下子被李阳带着刺儿的话给点燃了。 秦迪猛的一拍桌子，呼的一下就站了起来。 大力之下，她原本屁股下面的椅子都被那两条大长腿弹出老远。 “哎你这个人这么说话可就有点侮辱人了啊！什么叫代理商的位置上栓条狗都行？你这是存心埋汰我是吧？还一年那个三五百万销售额跟玩儿似的。 莫不说你说的是不是真的，就算是你这个建材生意前景不错，一年三五百万的姑奶奶还不稀罕呢！吴姐，这人我看不顺眼，谢谢你好心给我联系生意，回头我单独请你吃饭。现在我就不陪着你了，看见这人气儿不顺，再聊下下去我非揍他不成，走了！” 眼看着秦迪抄起头盔就要走，吴玲狠狠的拍了拍一下额头，恶狠狠的看了看李阳后，立刻起身将秦迪拉住了。 “哎呀小迪！你别生气啊！李总他不是那个意思......” “我就是那个意思。” 端坐在桌旁，李阳没事儿人似的重新拿起了筷子，夹了一粒花生塞进了嘴里，垂着眼皮含糊道： “刚才吴姐说你之前在万达干过，因为不满万达管理混乱辞职的时候我还在想，万达这个企业照说经营的还算不错，怎么就能让企业员工厌恶到这种程度，莫不是内部爆发了什么危机。 现在看到人了我算是明白了；这哪里是人家万达出了问题，明明就是你这个打工人出了问题嘛。 明明这么老大个人了，还跟个说哭就哭说笑就笑的巨婴似的。就你这个样子别说是万达这样的企业，把你送微软，送联合国里你也一样干不下去，到时候照样嫌这嫌那的！” “你！” 站在饭桌旁，看着李阳不咸不淡的品评着自己，秦迪瞪大了一双杏眼。 “刚才的话，有种你再给我说一遍！” “说就说了，怎么了？” 李阳嗤笑了一声，抬起了眼皮。 迎着秦迪那择人而噬的小老虎般凶恶的目光，皱起鼻子道：“你有什么可豪横的？不就是秦家的姑娘么？秦家有今天，你是给这份家族基业搭了砖，还是盖了瓦了？不是我看不起你，要不是冲着秦老爷子出生入死，为建立新中国流过血汗建国功劳，要不是冲着秦师长前几年去过南疆，带着部下冲过山头，我看到你这样的人连话都懒得跟你讲。你以为自己名门之后天之骄女，没有你那些父兄惯着你，这个社会早就把你毒打致死了你信不信？” 随着李阳一句比一句恶毒，一句比一句戳心窝子的话，秦迪气的身体都抖了起来。 咬牙切齿的看着李阳，她的眼窝里不知道怎么就噙满了泪花。 飞快的抹了一把眼眶，秦迪扬起下巴，呼吸粗重了起来：“李阳是吧？我记住了。你说我怎么都行，但是说我被父兄惯着横行跋扈，我不认！” “我告诉你我为什么从万达辞职，因为当初在王剑林搞旧房改造的项目之后，我就觉得以万达的现状，继续将旧城区改造项目做大，依靠公司现有的规模，抓住一二线城市城建热潮，兼顾房地产业务才是正经。 但是最近两年万达又是搞足球队，又是搞酒店，餐饮，娱乐，整个集团的发展没有重心，而且投资方向太乱，产生了一大批不良资产。 这样下去，集团就算积累再雄厚，也势必会被这些过于分散，牵扯了大量人力财力物力的项目拖垮！当初我跟老王说这个问题，他没有正视。 就是因为这个我才选择辞职，我秦迪要是想冲着父兄庇佑，根本不会进入到商界闯荡。一点不和你炫耀，我当初要是按照家里的安排参军或者是考军校，现在最起码也在部队干到上尉了！ 就是因为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我才选择大学经管专业的。所以你没有资格这么评价我！” 眼看着秦迪掉了眼泪，吴玲可慌了。 一把将她拉回了椅子上，吴玲狠狠的拍了李阳胳膊一巴掌：“李阳啊李阳、这几天我看你挺稳重大方的，怎么今天心眼这么小了？这段日子小迪在家里待业，我想着给她找个事情做，这几天总和他说起你和你的公司。小迪今天过来，不过就是说你跟她想象中的有差距，你怎么还较真儿了啊？” “吴姐，这不是较真儿。” 李阳摇了摇头，无奈道：“她的意思我明白，她这样的人我以前也见识过。无非就是想着不靠父兄的关系，自己打下一片江山来向家里证明自己。但是很明显，她目前做的并不好。不可否认，在秦家这样的家族里长大，面对整个族谱里一大半都是英雄，确实压力很大。但正是因为这样，才更加应该去维护这个家族在外面的声誉，而不是明明享受着这个家族带来的庇护，一面口口声声的说不靠着这个家族自立自强。今天我只不过是想告诉他，这个社会上并不是所有人都会因为她是秦家人，因为她是个姑娘而让着她罢了。” 对吴玲做了一番解释，李阳又将目光放到了秦迪的身上。 “对于你刚才说了从万达离职的原因，我承认我对你的认识有些地方还处在浅薄的程度上。从你刚才说的那些关于万达发展方向的事儿来讲，我也承认我确实有些低估了你。对于这一点，我向你道歉。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我改变了我对你的看法，你在我的眼里仍然是个巨婴。 不服气的话，你可以好好的回忆回忆。你当初和王总提建议的时候，是用什么方式来表达的。是站在秦家之后的角度，还是单纯的站在一个公司下属的角度？你有真正的去了解公司的高层想的是什么吗？你有真正的去调查过，公司走多元化发展路线的真正原因是什么吗？ 还是你只是觉得说，啊，王剑林你这么做不对，生意这么干下去肯定会遭遇问题，我都看出来了你还蒙在鼓里，所以我必须把你的态度扭转过来。你这个当初在部队里当个小连长然后就转业了的家伙，必须要听我这个天才少女，名将之后的！不听我的，我就不给你干了！是不是这样？” 随着李阳一句又一句的质问，秦迪原本急促的呼吸，渐渐的平复了下去。 而她脸上因愤怒涨起的红晕，也慢慢变成了铁青。 通过她桌子下面紧紧抓住了迷彩裤，手背甚至暴起了青筋的手掌，李阳就知道自己猜中了七七八八。 用手弹了弹裤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李阳笑着摇了摇头：“行了。萍水相逢，无冤无仇，今天我已经说了太多得罪人的话了。吴姐，我还是那句话，代理商的事情我信你，你给我推荐谁，我就跟谁合作。我明天晚上就启程回绥城，明天我走之前，把代理授权书的公章和签字都盖好，直接送到你那里去。如果你帮我物色好了代理商，就直接让他签个字，然后把副本给我邮递过去就好。今天的事儿，算是老弟唐突，回头有机会我过来，或者有机会你到绥城那面去，我再跟你摆酒赔罪。” 双手抱拳对吴玲拱了拱手，李阳又笑吟吟的看了看秦迪。 “秦小姐，刚才多有得罪，就算是我嘴臭吧。通过吴姐认识，我拿你当半个朋友。临走之前，送你几句话。爱听能，您就权当朋友之间的劝诫，不爱听呢，你就当是闻了个狗屁。” 见秦迪并没有拒绝或者什么别的激烈反应，李阳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我有个朋友说过，人大多数的错失，都是因为不坚持，不改变，不努力，不挽留。然后等到最后，催眠自己说这都是特么的命运。要是你真想获得别人的认可和尊重，我觉得最好的办法不是整天标榜自己没有靠过父兄帮扶，靠着家族庇佑。而是坦然的接受自己是秦家的一份子，承认这个家族的伟大，感谢这个家族为你提供的一切，但是认清自己的能力，踏踏实实的把每一件小事做好，扮演好你自己每一阶段的角色。” 一面穿上风衣，他一面幽幽说到。 一口气说完，李阳对着吴玲点了点头。 “吴姐，今天这一场我可就不客气了啊。一会儿你自己结账吧，我先撤了。” “啊......” 被李阳一顿输出，吴玲已经绝望了。 下意识的发出了近乎哀嚎的回应，她无力的苦笑了一下。 “行，那你回去时候慢点。刚才喝了两口酒，就别开车了。” “知道了，没事儿。” 对于吴玲的关心，李阳报以和煦的微笑，拿起桌上的手机转身便走向包厢外面。 “等一下！” 而就在这时，他身后的秦迪，突然站起了身。 “刚才你说的这些，我记下了。现在我们不讲其他的任何事情，就站在合作伙伴的的角度上，让我们来谈一谈这笔生意。” 轻轻拨开椅子，秦迪款款的走到了李阳的身前，伸出了纤细的手掌。 “李总，你好。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秦迪！” 呵！ 看着面前这个一本正经，眉宇间满是倔强的姑娘，李阳乐了。 有意思。 这丫头，有点儿意思！ 第283章：那就毁灭吧！（求追更银票） 其实李阳的这个代理商，并没有什么好具体磋商的东西。 从市场层面来说，李阳只是需要沈阳这边有一个自己的代理人，负责未来绥远所有建材产品在辽省地区的推销，物流，以及售后。 按照李阳的想法，就是将利润让出来百分之二十来给代理商，自己负责直接给代理商发货。剩下的其余包括次级代理的建设，以及商品的售后，自己一律不管。 虽然简单粗暴，而且售后这一方面自己没办法控制，可摆在李阳面前的选择其实不多。 以绥远目前的实力，建设一个覆盖全国的销售和售后网络根本不现实，想要快速的扩张，把绥远建材的名号打起来，必须还是要依仗代理这一条路。 之前的美好食品公司也就是走的这个路子，事实上基本全国所有上了规模的品牌，也都在走这个模式。 面对李阳提出来的条件，秦迪没有发表什么意见。 事实上她发表不出什么意见，因为吴玲的这一层关系，李阳直接把绥远建材的产品利润都公开了给她看。除去各层的成本，李阳让出来的这百分之二十利润已经非常仁义。 在当下，一个产品能够保证有百分之十五的纯利润，那这就是个好生意。 现在李阳直接给利润让到了百分之二十，做过生意的秦迪自然没什么话说。 见李阳和秦迪二人并没有想自己预想的那样不欢而散，反而是在经历了一番波折之后，顺利的谈完了所有条件，达成了代理合作关系，吴玲彻底的无奈了。 “喂，你们两个可还是真有意思啊！刚才那一出都把我给吓坏了，你们俩不知道，刚才我都准备好出去叫人拉架了。生怕你们两个一言不合再打起来。你看看，都沉下心来好好说话，这事办的多顺利？” 笑吟吟的将李阳和秦迪两方都埋怨了一句，吴玲将桌上的三只酒杯都倒上了酒。 “行了，既然事情都谈妥了，那咱们三个走一个吧。借着杯酒，我敬李总，祝你生意兴隆，万事亨通。然后也祝我们家迪迪，快一点成长起来，把自己的事业做起来，早日能够独当一面。好不好？” 这一次面对吴玲的劝和，秦迪倒没有抗拒。 端起酒杯，她深深的看了李阳一眼。 之后，瞥了瞥桌子上的那瓶五粮液的瓶子，只一口便将二两半的酒杯给干的见了底！ “嘶~哈。” 长长的喷了口酒气，秦迪对李阳挑了挑眉头，“李总，这一杯我敬你。我干了，你随意。” 虽然秦迪说随意，但言语间的意思，李阳还是get到了。 这丫头虽然转变了态度，果真按照他刚才所说的，开始扮演起她“合作伙伴”的角色。但骨子里的好胜心，仍然在作祟。 换一个男的可能就被刚着，捏着鼻子把这杯酒给灌下去了。只是可惜，坐在秦迪对面的是李阳。 端起酒杯，李阳呵呵一笑：“这杯酒不能这么喝，喝之前我得问个事儿。” “什么事儿，你说。” 秦迪皱起了眉头，似乎是嫌李阳墨迹，有些不解的问到。 “刚才你说我不是帅哥，根据是什么？” “噗......" 一旁的吴玲一听李阳还在纠结这个事儿，登时就把刚刚咽下去的半口酒给喷了出来。 “李阳你可够了啊，大老爷们怎么这么小肚鸡肠呢。再说了，男人又不是说只是凭借长相吃饭，在姐姐眼里男人气质，智慧，城府，都比长相重要。你就别在这个事上较真儿啦。” “没关系。” 秦迪摆了摆手，示意吴玲不用打圆场。 大大方方的看了看李阳，秦迪乐了。 实话实说，这妮子不搞嚣张跋扈那一套，其实还挺好看的。 或者说，非常好看。 在她的身上，仿佛时时刻刻都蕴藏着可以爆发出来的活力，就像是个凶巴巴随时会咬人的小老虎。 “之所以说你不帅，是因为我从小在部队大院长大的，见过的男人大部分都是体格健壮，虎背熊腰的那种。你这个人......长得太干净，也太文弱了。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我小时候欺负的同学，都是你这种款的。” 好嘛、 少女你这才是属于严重的审美扭曲好不好？ 李阳一咧嘴，轻轻的抿了口酒。在秦迪瞪过来的目光中，就真随意的把酒杯放回了桌子上。 “那这酒我可不喝，你仅仅是因为不喜欢我这种体格，就否认了我的长相，这是严重的偏见。” 秦迪努力的克制了半天，见李阳这么记仇，也不禁有些恼怒： “那你刚才还说我不是美女呢，你倒是说说，我到底哪儿跟美女不搭边儿了？” “胸围太小！” 李阳直接一句话怼了回去，把秦迪那张小麦色的脸庞直接憋成了涨红。 欣赏着秦迪吃瘪的模样，李阳呵呵一笑。 “行了，大家就算扯平了。合同的话明天我会给吴姐，让她转交给你。我的电话吴姐那里有，回头你这边准备好了场地，就给我打电话，我给你安排发货。之前展销会我们公司的团队在沈阳这边已经拉了四十多个客户，到时候我也一并把他们的资料给你留下。以后这些客户要货，我让他们直接联系你。一会儿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不陪着你们两个多呆了。所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以后联系。我这就先撤！” 对吴玲和秦迪抱了抱拳，李阳拎起风衣，这一次真的再没逗留，在吴玲的相送下，径直出了饭店。 站在饭店的窗户前，看着李阳上了出租车，秦迪皱了皱鼻子。 “小迪，李阳走了就剩咱俩了，你想喝点什么？我去给你要点啤酒？” “不用了玲姐。” 默默的看着那台已经消失在街角的出租车，秦迪皱起了眉头。 “想什么呢你？刚才被人给骂傻了啊？” 见秦迪一副被霜打了，跟以往活泼劲完全不同的样子，吴玲笑着掐了一把她的胳膊。 “没，我只是在想.......李阳这个人，跟我见过的所有人都有点不太一样。” “啊？哪儿不一样？” 吴玲一愣，不解道。 秦迪摇了摇头，眉宇间一时有些迷茫； “说不出来，就是.......我感觉这个人那双眼睛好像能把人看透似的。玲玲姐，你知道我为什么压下脾气回来跟他签了代理合同么？” 吴玲眨了眨眼睛，奇道：“为什么啊？” “因为他猜测我在万达的那段经历，几乎全说对了。要不是那些事情我跟你都没详细说过，我还以为这个人认识我好久了的样子。明明看起来.......他也就跟我差不多的岁数，我却感觉他那双眼睛毒的跟我爷爷似的。你不知道，我爷爷发起脾气来的时候就跟他一样，也不喊也不吼，就平静的看着你，然后把你想的，打算的，全都精准的翻出来，再一条条的分析辩驳，让你哑口无言。这个人真的是.......太奇怪了。” “你可拉倒吧，你爷爷那是什么样的人物？秦老的那双眼睛是千军万马里捶打出来的，他能比得.......” 下意识的吴玲摇了摇头，可是回想起此前李阳帮自己想的关于防滑标语的急智，以及这几天展销会过程中表现出来的智慧和沉稳，她的话愣是没能说完。 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吴玲长长的叹了口气。 “小迪，现在就咱们姐俩，我说句实话。刚才李阳跟你说的那些，你真的得好好想想了。忠言逆耳，他说的这些话，我有的也想过。但是我从来没跟你说过，你知道是为什么？” “因为我是秦家的姑娘？” 吴玲苦笑着摇了摇头：“不全是，但也差不多。因为我知道，这些话从我嘴里说出来，你不会听到心里去。我也知道，就算你不去改变，就一直这个样子，以你家的背景，这一辈子你也不会吃很大的亏。但是人......总归是奔着越来越好去的，不应该是原地踏步，不是么？” 听着吴玲苦口婆心的话，秦迪咬着嘴唇轻轻点了点头。 “玲姐，我知道了。这也是我今天接下这个代理的初衷，这个事情，我会好好做的。脚踏实地的，把自己当成一个创业者，而不是秦家唯一的姑娘。” 看着秦迪认真的模样，吴玲欣慰的笑了。 “我的小迪终于长大了。来来来，让姐姐看看，思想长大的小迪，胸围发展到什么规模了，看看还有没有发展的余地，让那个李阳闭嘴的机会。” “呀！女流氓！张口李阳闭口李阳，我看你是老树发春，想吃嫩草！姐，你不会是看上他了吧？” 突然被吴玲作怪的捉住了胸口，秦迪刷的一下羞红了脸，双手护住了胸前。 “死妮子！说什么呢你！我要把我的一生都先给革命事业，怎么可能让男人当我的绊脚石？” “你可得了吧！瞧你这浪蹄子的样子，这规模是越来越大了，肯定是想男人想的！” “哇呀呀呀，臭丫头，谁教你这么跟姐姐说话的？看我不修理你！” 饭店的包厢之中，两个女人笑闹成了一团。 窗里窗外，都是春光无限。 ....... 把辽省地区的代理定了下来，李阳也没放松下来。 办完了代理的事儿，这一次的展销会算是完美的收了尾。 但是过来参加展销会的初衷，并不是为了展销会本身。 而是为了解决家里的心腹大患！ 从饭店出来之后，李阳哪儿都没去，直接乘坐出租车回到了酒店。 昨晚上给杨业等人提前发了奖金又放了假吗，众人一大早就出去浪了。难得有闲暇的功夫，就连忙了整整一个月的秦喜斌，也耐不住寂寞，跟着杨业等人一起上了街，说是要给家里老婆孩子买点什么带回去。 整个二楼的房间就剩下李阳这间，过道里寂静的吓人。 拎着钥匙进了房间，将门反锁好，李阳便拿起了电话，分别打给了于老四和张自强，又询问了一下他临走之前交代的事情进度。 家里面，于老四已经成功将那个森工建材厂的主管会计拉下水进了局场，并在昨天已经做下了诱饵，让那个败家子小赢了十几万。 久在赌局上混的，都知道这叫“乃头”，意思就是有坐庄的想要赢你钱，肯定要让你先尝尝甜头。 再往下，那可就是破家的节奏了。 但是根据于老四所说，这个王玉良丝毫没有警觉。 在昨晚赢了十四万之后，当即就拿出五万块钱挥霍了一空。并且扬言明后天多搞点钱，趁着手幸再去局场里玩把大的。 而另一头的张自强，也按照李阳的交代，暗中的将森工建材厂的工人头头们集合到了一起。 并在闲聊中煽风点火，将众人本来就颇有怨言的检验环节，以及厂里混乱且高压的管理着重批判了一番，并且表达了如果可能，想要作为代表和厂里好好谈一谈关于职工待遇的问题。 对于森工建材厂里面的这些弊病，工人们早就已经苦秦已久，只是大部分人都是从众的，不敢站出来说话。 现在有了张自强这么一个情愿牺牲小我，为大家谋福利的猛人，所有人自然是拥戴非常。 一时间纷纷表示，愿意推举张自强为职工代表，在第一个月发完工资之后，和厂里进行谈判。 就产品检验过于严苛，各项规章制度太过严厉且不近人情，以及违规罚款过高等问题和厂高层进行反应。 得知了这两个关键信息，李阳觉得自己筹谋的事情已经完全成熟了。 挂断了二人的电话之后，他直接便又将电话打到了赵天成那面。 “喂，赵市长，我这边的事情已经处理完毕了。之前您跟我说，你已经请省里过来人要到咱建材厂进行视察是吧？大约什么时候领导们能到？” “啊，也就是这几天啊？那具体是几号啊？” “二十八号？好的好的，我没事儿。我这边已经忙完了，明天就往回走，二十七号下午估计就能到家。” “赵市长，我麻烦问一下，这一次来的领导，是省里的哪个领导啊？” “刘副省长......啊啊，知道了。明白明白，刘副省长的分量我还不知道吗？赵市长放心，我一定负责好陪同参观工作，坚决不给您掉链子！” 拿着电话，听到赵天成的喋喋不休，李阳勾起了嘴角。 负责综合经济等方面工作，分管省发改委，省能源局、财政厅、统计局、省机关事务管理局，省粮食局、省煤管局，省公共资源交易中心的三号人物！ 分量是够了。 舞台已经搭好，重量级观众和裁判也已经就位，那就......毁灭吧！ 第284章：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三更求… 三月二十七号。 经过了一天一宿的跋涉，感觉自己脖子都快断了的李阳终于回到了绥城。 下午四点多，将杨业等人送去了绥远在工业园区附近租的公寓之后，李阳和秦喜斌二人都没回家，直接驱车来到了建材厂这边。 这一次走出去的时间其实不长，来回在路上走了三天，七天的展销会外加逗留了两天，总共也就十二天的功夫。 可就是这十二天，绥远建材厂可是改换了天地！ 六个钢架构的厂房的整体框架都已经完工，喷涂了灰色防火漆的厂房井字排列，在占地广袤的厂区里犹如一个个魁梧的壮汉。 为了保证工厂的内部物流，虽然三月份土地还没有开化，但是承建方浩海公司仍然用压路机和砂石，为厂子铺就出了一整套简易的厂区路出来。 当李阳和秦喜斌驾车缓缓行驶进工厂的时候，两间厂房正在安设新的生产线，一片热火朝天的气氛，让初春中的建材厂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好家伙，李阳，这才几天功夫啊？咱这厂房这就算是正式落成了啊！” 看着仅仅几天没见就大变了模样的厂子，秦喜斌难掩激动神色，拉着李阳的胳膊兴奋的指着那些完工的厂房道：“这他娘的真应了伟人的那句神女应无恙，当惊世界殊啊！一眨巴眼的功夫，真就是一眨巴眼的功夫啊。” “那肯定是的啊！” 眼前的景象，同样让李阳感到惊讶和欣喜。 但是和秦喜斌不一样的是，李阳是知道工厂建设进度的。即便是在沈阳参加展销会的功夫，浩海公司那面的项目负责人方斌也会每天打电话过来汇报进度。 不汇报不成——工厂的尾款还没结呢！ 所以李阳的欣喜，主要是源自于看到了这番活力景象，而不是厂区的变化。 “看看吧老秦，这都是咱们打下的江山！昨天马老又给发了两条生产线过来，再等两天的时间，咱们厂就有三个车间可以用于生产了。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把现在的胶合板，密度板和木工板三个产品的生产给分开来做。等再等一个月，土地完全开化了，另外的那三间厂房咱就也都能进行装备了，到时候六个车间的产能都释放出来，咱们绥远建材就能达到正常情况下每天出产三万张板材，加急情况下每天可以做到五万张板材的规模啦。” “乖乖......” 看着眼前厂区的变化，再听着李阳描绘的未来，秦喜斌一时间的目光有些迷离。 “他妈的，当初在林业局的时候老子做梦都想搞个这样的厂子。没成想，林业局的路没走通，倒是在你李阳这圆了梦。这人生啊，真是.......” 看着秦喜斌满脸的感慨，李阳哈哈一笑。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嘛。 “老秦你知道这叫啥嘛？这就叫东边不亮西边亮！” “对！东边不亮西边亮！” 受到李阳的感染，秦喜斌调整好了情绪，哈哈一笑。 “大阳！大阳！” 就在二人相视而笑的时候，一号厂房那面传来了一阵招呼。 从车窗里看到李奉献对自己这边挥手，李阳赶紧一脚油门靠了过去。 “奉义大哥！” 将车子在厂房门前停稳，李阳拉开车门，咧着嘴下车一把握住了李奉义那粗糙的大手。 “嘿嘿，这段时间我和老秦没在家，你忙活坏了吧？” “我他娘的就是不会搞科研，我要是会的话，我他娘的现在就把自己从中间切开，变成俩人！或者干脆整个那个什么克隆，复制出来一百个自己来！” 李阳不这么说还好，一说，李奉义满肚子的抱屈就全抖出来了。 “你和老秦两个去搞展销会，这是正事儿，可是他娘的家里面倒是安排明白了啊！这两天老四忙活什么呢？天天的不着家，说是奉你的命去执行什么任务。好家伙，天天回来一身的酒气和胭脂气，家里面这边忙活着给展销会的那些客户敢订单，我带着这六十多号人三班倒，从早忙到晚。这都一个多星期了，我连回趟职工大院的功夫都没有，来来来，你闻闻你闻闻！” 说到激动处，李奉义直接抬起了他的胳膊。 隔着厚厚的棉衣，一股熏鼻子的孜然味直接轰了李阳的脑瓜仁。 看着李阳差点被熏个跟头，李奉义气呼呼道：“怎么样，难闻吧？老子天天被自己身上着味儿熏得鼻子生疼，想洗个澡都没时间。厂子现在办公楼还没修好，我特么裹着大衣在车间里睡了七天了！这样的日子要是没完，老子就罢工不干啦！” 眼看着李奉义累急眼了，满肚子的委屈气的直跳脚，李阳严肃了起来，看向了一旁的秦喜斌。 “老秦，过分了。” “嗯。” 秦喜斌也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属实是过分了。那早时候生产队的驴都没有这么使唤的，太过分了。" 对于秦喜斌这个比喻，李阳颇以为然：“这个于老四，欠收拾。奉义大哥啥也别说了，今天我和老秦回来了，以后你的日子就好过了。你这样，我们两个在这顶一会，你去找个澡堂子洗个澡，然后今天再盯一个晚上。等明天就让老秦换你的班，让你好好的睡两天好觉。没说的，这个月咱们厂评先进，我这直接内定就是你了！这个月多给你发五千块钱奖金，以资鼓励。好不好？” 一听李阳说加钱，李奉义浑身的脾气瞬间就消散了一大半。 不过虽然气消了，可面子还挂在那里，一时间情绪也没转换过来，只能委屈巴巴道：“大阳，你知道大哥我是啥人。咱是缺这点奖金吗？咱就是说，一样是公司的干部，不能说啥事儿都抗在我肩膀上嘛。那老四......天天出去腐败，这不是不务正业嘛。一点主人翁责任感都没有，这厂子越忙他这越浪......回头你说说他，这哪儿成啊......是不是？” “啊对对对。大哥说的是，赶紧洗澡去吧，洗完澡赶紧回来。你再盯一个晚上，我和老秦回家收拾收拾，明天省里的领导过来视察，我俩得准备准备。” 笑吟吟的哄走了李奉义，李阳和秦喜斌相视一笑。 “大阳啊，你这一手安排的，把自己人都给迷惑了。你小子可真行，不声不响的做了这么大个局，别说是李奉义大哥，就连我都给蒙在鼓里。要不是现在马上要收网了，你是不是还不准备跟我说呢？” 在回来的路上，李阳已经将针对森工建材厂所有的安排，全盘告知了秦喜斌。 现在，面对秦喜斌的揶揄，他嘿嘿一笑。 “这事儿啊，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明天等刘副省长来了你好好演，千万不能给我演漏了。能不能把森工建材厂一脚踹趴下，就看明天了。” “嗯，我知道。上眼药穿小鞋这样的事儿虽然我没干过，但是在林业局耳濡目染也没少看。你放心，我这绝对不会掉链子。只是不知道老四那面.......现在怎么样了。” “你说四哥？” 李阳哼哼一笑。 “他坑起人来，从来没差过事儿。你啊，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 拍了拍秦喜斌的肩膀，李阳背着手，大步走进了正加班加得热火朝天的车间。 城市的另一头，“皇家一号娱乐城”的地下一层，同样是一片热火朝天。 “吹！” “吹！吹！吹！” “卧槽尼玛！！哎呀！怎么就没吹起来啊！？卧槽，就差一点，尼玛的再给我多一点，老子通杀啊！” 被一大群看客围观着，满头大汗的王玉良懊恼的将手中的扑克牌扔到了桌子上。 他面前的牌桌上，一摞摞的百元大钞被他过大的动作一下子推倒，差点散落到地上。 “怎么样啊王哥，这把还下不下？” 看到他懊丧的样子，坐庄的一个汉子呵呵一笑，指了指桌子上的赌注：“下就赶紧下，不下就赶紧撤。别说我没提醒你啊，今儿晚上你的手气可有点背，这都连输了四十多万了。你拿来的的七十五个，已经输了一半儿了啊。” 面对那汉子的提醒，王玉良一时间有些犹豫。 但是还没等他反应，王玉良身边的于老四便拍案而起：“撤你妈！我王哥是输不起的人？别说这还剩二十多万，就算剩一块钱，照样翻了你们丫的！王哥，跟他干！没事儿，我这卡里还有三十万呢，我给你兜底！我他妈就不信了，凭你这两天的手气，能栽在这王八蛋这！否极泰来，霉运咱都耗光了，接下来咱大杀四方！” “他妈的！” 听到于老四的力挺，王玉良狠狠的用拳头砸了一下桌子。 一把便将面前的那一大摞钱推到了牌桌上，“要完就玩一把大的，老子跟你梭哈！这一把全干，你敢不敢跟？” 看到王玉良彻底上了头，于老四对着那拿着扑克牌坐庄的汉子暗暗使了个眼色。 后者微不可查的点了点头后，乐了。 “我要是不敢，我他妈跟你姓！来！” 第285章：局（求追更银票） 皇家一号娱乐城的路子很野。 从面上看，这个娱乐城就是个ktv性质的娱乐场所，里面除了一层是一个大型舞厅之外，二三楼都是ktv包房。 但其实，这个娱乐城远远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 比如说二三楼的绝大部分ktv包厢，里面都有一间装有一张大床和各种器械的暗室。而在喧闹的一楼舞厅之下，就是占地面积两千多平的局场。 随着王玉良将面前的所有现金都推到牌桌上，要和对家一把梭哈，周围看热闹的人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局场之内没了赌徒们的呼喝谩骂，一楼舞厅传过来的高跟鞋踏地的哒哒声，以及大功率音响引发的轰鸣共振，变得异常清晰。 听着那隐隐约约的disco，坐在王玉良对面的小平头眉梢一阵抖动。 “下好庄了没有？下好庄我好发牌了啊。” “等会儿！” 看着小平头手中拿着的那一摞扑克牌，王玉良猛一挥手：“你他妈的赢了一晚上，怕不是这牌有什么猫腻吧，现在这一把没有别人跟，就咱们两个一对一，你换一副新牌。” 深深的看了眼王玉良，那小平头嗤声一笑：“这场子里的人我见的多了，赢了钱的大多都说是自己手幸，可输了钱的总有各式各样的理由。有他妈的牌被人动手脚，又是他妈的位置不顺。行啊，既然这把你下的庄最大，那就依你的来。” 随手将手中的扑克牌扔到身后的大垃圾桶里，那小平头对场内的服务生招了招手，随手甩出了一张百元大钞作为消费之后，随手拿了一盒新扑克过来。 当着王玉良的面拆开，小平头熟稔的将牌洗了两遍，啪啪啪啪发出了四张纸牌。 “这回总行了吧？我是庄，你说话。还要不要？” 回身看了看身后，见围观的看客都聚在那里打算看自己的底牌，王玉良扭了扭身子，用眼神示意于老四帮自己挡着。 随着于老四结结实实的站到了他的身后，将那副牌面和看客们的接触范围完全挡住，王玉良几乎是趴在桌子上，缓缓的掀起了扑克牌的一角。 当他看清两张底牌一张是j一张是q的那一刻，他的心脏忽悠一下。 按照绥城这边“杰克”也就是变种21点的规则，jq两张牌的点数，加起来就是二十一点！ 这已经是相当大的牌面了。 强行按捺住心中的激动，王玉良深吸了一口气，看向了对家的小平头。 “我够了，不要了。” 嚯！ 见王玉良底牌梭哈，围观的看客发出了一阵哄声。 “看样子牌面不小啊，大强，这一把二十多万，你可得小心着啦！” “别是什么杰克吧？大强赢了一晚上，这一把怕是要折啊。” 听着那些看客乱哄哄的议论，坐在王玉良对家的那个小平头怒骂了一声：“看热闹的都他妈给我小点声！逼嘴给你们撕烂了，老子他妈的能坐在这就能输得起！跟我吱吱哇哇个鸡霸？” 随着他一声怒骂，局场里再次安静了下来。 看了看王玉良那两张牌面，诨号大强的小平头咬了咬嘴唇，直接将自己的两张底牌翻了过来。 一张3，一张a。 在杰克的规则里，a可以算是11点，也可以算是1点。 显然不论是哪一种算法，大强的牌面都远远不如王玉良的大。 看到对家这个底牌，王玉良心中大定。 “你搞快点，要还是不要，赶紧说话！” “催个**催！老子想想的。” 面对王玉良的催促，小平头深吸了口气。 犹豫了片刻之后，他狠狠的吐了口唾沫:“富贵险中求，干了！” 说着，他直接又给自己发了一张牌。 在所有人的亢奋中，那张牌面被掀开。接着便引发了新一轮的惊呼； “卧槽，咋是9啊！？” “这牌发的真他妈操蛋，再大一点发个带人的，a按1点算能凑十四点，还能搏一张牌杀大。小一点的话，a算11点，加上一张三牌面也不小。可现在这尼玛的，给了张九，a按11算，已经22点冒了。a按1点算，这已经是十三点了。危险啊这牌。” “别吵吵！” 被众人扰的心烦意乱，小平头顶着额头上油腻腻的汗水，咬着牙再次给自己发了一张新牌！ 这一次，是6！ “卧槽！” “你妈的，难不成要出五小龙？” “不好成啊，五小龙的话这牌点太大了！现在四张牌已经是19点了，要想成五小龙，接下来的两张牌就只能是a和2，这赌性就太大了！” 在绥城这边的杰克玩法里，杰克规则里最大的牌型有三种。而所谓的五小龙，就是发满五张牌，但是所有牌的点数都不能超过21点。 一旦出了这个牌型的话，那对家可就是要按照下庄的钱数赔三倍的！ 看到小平头的牌型，王玉良只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狂跳了起来。 “还要不要了？赶紧说话！现在你是19点，我可跟你说，五小龙要是做不成，点数冒了你可得赔三倍。” “都他妈到这个份儿上了，老子还能不要？干了！” 刷！ 随着小平头一声大喝，一张新牌被他直接掀开。 “卧槽！” 看到那最后一张牌面，场子里所有的看客都激动的狂叫了起来。 那桌面上摆着的，是一张a！ “三倍！三倍啊卧槽！” “二十万的低，赔六十！我艹他妈的这一庄做的，能尼玛在农村娶十个媳妇啦！” “牛逼啊！卧槽，这一辈子能赢这么一次都你妈值了！” 听着周围看客能掀掉房顶的呼喊，再看着那明晃晃的通杀五小龙，王玉良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 今天带来的这七十多万现金，可不是他自己的。 而是厂子里明天给工人的工资！ 这两天手幸，王玉良在这个场子里赢了不少，在于老四的鼓动下，想着今天玩一把大的。趁着手幸赢它几百万回去，就够自己未来几年挥霍的了。 可是现在，眼看着最后的这二十万也被自己赔了进去不算，还倒欠着对家另外翻倍的六十万，王玉良的心态，崩了！ “我草泥马的你出老千！” 他狠狠的将桌子上的烟灰缸摔到了地上，呼的一声便站了起来。 眼看着他想要赖账，周围的看客立刻安静了下来。赌局里面这种事儿常见，但是像今天输赢这么大，输家不认的，可就真有看头了。 面对王玉良的指责，小平头冷冷一笑：“你他妈的输不起是不是？刚才你说换扑克，老子给你换了，开牌的时候老子双手都放在牌桌上，你睁着眼睛看着的，说我出老千，你他妈的有什么证据？” 王玉良确实没证据。 但是一下子输光了工资款，巨大的刺激之下他的肾上腺素飙升，发涨的头脑也略微清晰了一点。 他觉得今天晚上的这个事儿，不对！ “你肯定有问题，不然怎么这么巧？最后一张牌就那么正好的出了个a？你把衣服给老子脱了！老子倒是要看看你藏没藏牌！” 这就有点无理取闹了。 按照局场的规矩，王玉良这是属于“耍刚”赖账。 眼看着这边的牌桌出了问题，局场里面的几个服务员和看场子的人，迅速的聚集了过来。 见几个彪形大汉过来，于老四一把拉住了王玉良的胳膊，缓缓的摇了摇头。 “王哥，别闹。这事儿说不清。” “老四，这些钱他妈的不是我的，要是真的点背输了也就输了，但是你想想，今天晚上这个局，有问题啊！老子不能就这么认了！” 王玉良紧紧咬着牙关，对于老四压低了声音说到。 于老四皱着眉头，仿佛是下了万钧重的决心般，忽然抬起了头看向了那小平头，拍了拍胸前挂着的一个斜挎包。 “我王哥不是输不起的人，但是你这最后一把牌确实邪性。你这样，这把牌我们认。但是翻倍的这六十万先欠着你，我这里还有三十万，你敢不敢再来一次？这一次还是你们两个单对单，没有庄家，我给你们两个发牌，就两张底牌，一把定输赢。我们赢了，这二十万我们拿走，我们输了，这三十万你拿走，欠你的六十万我们两天之内还清，敢不敢？” 走过来的几个看场子的见事情并没有闹大，有于老四在中间说和，便也没再走上前来，抱着膀子站在一旁静观事情发展。 而面对于老四的提议，那小平头呵呵一笑，深深的看了看王玉良。 “我认不认倒是无所谓，又不是老子说别人出老千的。问题是你这个朋友他认不认。” “王哥？” 于老四点了点头，回头看向了王玉良。 王玉良有选择吗？ 并没有。 见于老四出面帮自己挽回损失，他感激的看了眼于老四，双手撑着牌桌发了狠道：“认！” “那行。” 于老四点了点头，为表公平脱下了外衣，卷起了衬衫的袖子后。拿起了桌面上的那副扑克牌，生疏的洗了几遍。 然后，便为小平头和王玉良各自发了四张牌出去。 “开！”“开！”“开！”....... 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周围亢奋到了极点的看客哄声起来。 百来号人的声音很快就归成了一处，最后汇聚成了一阵如叫阵般的吼声。 在这样令人血脉喷张的气氛中，小平头嗤笑一声，抓起了面前的纸牌直接掀开。 一张8，一张2，一共十点。 眼看着对方起牌，王玉良也咬了咬牙。 “艹！老子就不信了！开！” “槽！” 随着牌面掀开的那一刹那，王玉良和周围的所有看客，顿时发出了一阵变了调子的惊叫。 那是一张2......和另一张2。 四点。 丝毫没有悬念的完败。 在一片寂静之中，小平头好以整暇的点燃了一根香烟。 “你叫王玉良，在森工建材厂当会计，是吧？行，我记住你了。两天之内......” 他伸出了两根手指，冲着已经完全傻了眼的王玉良挥了挥：“要么你给我送到这来，要么我去你厂里找你要。到时候，你可别再跟老子玩赖的了啊。” 眼看着于老四身上的斜挎包也被人拽走，王玉良就像是浑身的力气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掏空了般，软踏踏的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 “老四......这一回，玩脱了。” 皇家一号的大门口。 讷讷的看了看身旁的于老四，坐在台阶上王玉良言语间已经带了哭音。 于老四的表情也好不到哪儿去，如丧考妣的抽着烟，满脸的苦涩。 “王哥，我还好一点。那三十万不过是我爹给我攒的老婆本，没了大不了我不娶媳妇算逑。你今天拿出来玩的这些，真是公款？要是真的，那你这可就事儿大了。弄不好这可是要坐牢的！” 说着，于老四将烟头扔到了地上，一把扶起了王玉良。 “王哥，咱们俩相识一场，虽然在一起的时间不长，但是我就感觉和你特别投缘。你这个兄弟，我于老四是认的。现在事情发展成这个逼样，我也有责任。你现在赶紧回家收拾收拾东西，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那六十万的债你别管了，我给你抗！走，快走！不然明天你公款那面对不上，肯定要吃牢饭了！” 被于老四从地上拽起，再看着自己这个新朋友大义凛然的样子，王玉良鼻子一酸，热泪就趟了出来。 “老四！好兄弟！王哥没白交你！你放心，你王哥我靠山硬着呢，就算是真被抓了，也不会怎么样。就算被抓紧去了，顶多就是换个地方享几年福而已。你老四的恩德，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等过一段时间风头过去了，我一定报答你！” 使劲儿的拍了拍于老四的双手，王玉良一扭身，快步拦住了一台出租车钻了进去。 目送着那出租车消失在街角，那从侧窗中不断挥舞的手再也看不见，于老四脸上的大义凛然终于不见了。 “噗......” 一个没忍住，他笑出了声。 “这傻逼。” 轻声的咕哝了一句，他掏出了兜里的电话，迅速的拨通了一个号码。 “大阳，我这边妥了。钱已经输光了，人已经跑路了。接下来，看张自强的了。” 第286章：拱火大师（求追更银票） 接到于老四电话的时候，李阳已经离开了建材厂。 得知于老四那面已经得手，他也没多说什么，告诉于老四擦好屁股不要给日后留下麻烦之后，直接将车子调头，向着张自强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次日。 早上七点的森工建材厂已经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实际上工厂的正式开工时间是八点半，但是按照村正株式会社的管理规定，职工每天必须要提前一个小时到岗。在正式开始工作之前，接受企业文化培训，以及各个班组晨会。 按照原本的企业管理手册，这个企业文化培训需要半个小时的时间。培训的内容包括诸如公司发展历史普及，以及“会社歌”的合唱等几个环节。 想法是好的，但奈何负责执行这些的管理者，都是森工体系内拉关系走后门进来的。对于日式管理这一套，不仅仅是职工抵触，这些吊儿郎当的管理者也不怎么当回事。 用各个车间班组长的话来说，就是“大早上的，一群大老爷们扯着嗓子搞合唱，不像个话嘛”。 所以这原本用来洗脑的环节，就成了职工们早上难得的空闲时间——当然，是在日方主管不在的时候。 此时，车间的更衣室里却并没有平时的喧嚣。 工人们没有谈笑扯淡，也没有往日里的荤段子。 在换好了工作服之后，所有的工人都聚集到了一起，众星捧月般的将一个人围绕在了大更衣室的中间。 “工友们，到今天为止，咱们就已经进厂一个月了。这三十天籁，我相信大家伙对于厂子里的情况都已经有了直观的感受。我相信在场的大家伙，心情都跟我一样，那就是有一肚子的委屈！” 被一百多号工友围绕着，张自强的面色显得有些激动。 他站在一方小板凳上，犹如在工人同志中间的列宁，满腔的愤慨。 “这个月我算了一下，我正常出勤三十天，一共干了一千二百个计件。如果是正常的话，这些计件我能拿到五百一十块钱的计件工资。但是工友们，这个月，光是这一个月内，我就被质检退回了四百五十多个计件！工友们，是我干的不好吗？我认为不是。我已经尽量的用现有的工具和设备，加工到了我认为可以做到最好的公差。我以前也不是没有干过类似的木工活，但是从来没有哪个厂子，会把木制品的公差规定的这么精细！如果真的想要满足厂里的公差要求，那么我们的生产效率将会低的惊人。大家都知道，咱们的工资底薪就只有一百块，要是不出活，我们拿什么养家糊口？拿什么让老婆孩子吃饱穿暖？” “张大哥这话说的对！” “就是！他妈的，咱们做的是建材结构件。一开始我来应聘的时候，他们告诉我是干木工粗车，可是现在厂里的公差都要求到五毫以内了。这根本就不是人工能达到的精度！” “依我看，这小日本子肯定是想回国之后节省一道工序，让咱们把粗车精车的活儿都一并干了！” “就是这个道理！咱们现在是拿着粗车的工资，干着精车的事儿啊！一个计件才五毛钱，公差却要求的这么严格，这简直是拿咱们当二傻子玩儿啊！” “大家安静一下！安静！” 眼看着更衣室里面的工人们群情汹涌，张自强赶紧双手虚压，将场面控制了下来。 “相信不用我多说，大家的心里都已经有了数了。这几天我就在想，这样下去是不行的。咱们累死累活的赚着计件的工资，都只是想着凭借我们的一把子力气，每天出来多赚一点，让家里的条件能够改善一些。可到头来这些辛苦钱血汗钱，却都被厂子过于严格的规章制度和检验标准给吞回去了大半！工友们，兄弟们，我认为这不可忍受！” “对！坚决不能忍！” “张哥说得好！他妈的，咱们出来辛辛苦苦一天为的是啥？不就是为了一口饭吃么，我和我老婆去年年底双双下岗，年后找了这份工作，我刚开始还认为挺好的。可是这一个月下来我发现了，这他娘的小日本的厂子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比我们原来的国营厂还黑啊！原来我在国营木材厂的时候，厂里只是背地里搞小动作，侵吞点咱工人的福利啥的，可是现在呢？这小日本的厂子根本就是明抢！” “可不就是明抢？我上个礼拜早上过来的时候自行车胎扎冒泡了，七点三十五到的厂子，结果人事那面就给我发通知，说我满勤被扣了！明明按照规定上班时间是八点半，七点半来厂只是职工配合厂里进行企业文化培训，既然这一个小时的时间不再工作范围里，为什么我晚到五分钟还要扣我的满勤奖金？大家伙说说，天底下有没有这个道理？” 听到众人七嘴八舌的声讨着厂里的那些规定，张自强挥舞了一下胳膊。 “所以之前我跟一些工友商量了一下，决定不能让这种状况持续下去了！我们必须要跟厂子里管事的好好谈谈，让他们废除或更改一些不合理的规定，放宽公差方面的要求保证我们的成品率，或者不降低公差要求，提升我们的计件工资！” “说得好！” “张大哥说的好！” 两条简单直白的要求，立刻就引起了一众工友的强烈支持。 被如雷般的掌声环绕着，张自强压了压双手： “我知道，大家伙早就想要跟厂里反应，只是很多人不敢说。大家伙的情况都是差不多的，大家都是刚刚从原来的工作单位被下岗辞退，好不容易找到了现在的这份工作。想着不论怎么样，忍一忍吧，忍一忍吧。不管再怎么糟糕，至少还能有工资拿，还能给家里赚个米面油盐，还能给孩子赚点书本费用。 可是工友们，这样不行！我们是下岗职工，但下岗职工也是人，不是绵羊和奶牛！下岗职工也并没有低人一等，被人可以随意压榨剥削！正是因为我们弱势，我们需要一份长期稳定的工作，所以我们才更加应该团结在一起！争取我们的权益！ 昨天有几个被扣了很多工资的工友找到我，说让我这个班组长，能不能替大家伙跟厂领导说说话。因为今天要发工资了，他们希望能够适当的把扣除的工资找回来一点。因为这些钱，是他们下个月的全部指望！我说行，但是这个事儿不是你们几个的事，而是咱们全体职工的事！ 要找，就大家联合起来一起，由我做这个代表，一起找！ 今天当着大家伙说这些，就是想问问你们，同不同意我作这个代表，同不同意将我刚才说的这些事情反应上去！要是大家同意，那一会等领导们来了，我就直接过去。把刚才咱们说的那两条意见反应给他们，看看他们怎么说。你们有没有意见？” “没有！” 听到张自强的鼓动，更衣室里立刻爆出一阵呼喝。 “张哥，我们信你。你就全权代表我们跟领导去谈吧！” “对！今天发工资了，现在去找的话，没准能找回来点呢。” “没说的张哥，我同意！” “我也同意！” 看着一支支手臂林立而起，张自强重重的点了点头。 在工友们的搀扶下跳下凳子，他看了看手腕上破旧的，沾满了污渍的一块旧手表。 见时间已经快到了八点，便将大手一挥：“工友们，时间到了，我现在就过去。一会儿我自己去找领导，但是我背后不能没有人。愿意给我壮壮声势的，就一起来！” “一起去！一起去！” 随着张自强振臂一呼，更衣室里的所有人呼啦啦簇拥着跟了上去。 第287章：森工大乱！（三更求追更银票金… 八点时分，建材厂的干部们才刚刚到位。 和职工们不同，按照管理规定，班组长以上的干部是不用学习企业文化的。 正当一群穿的体面干净，工作服上连个木头渣渣都没有的干部们捧着报纸，端着茶水，在办公区有说有笑的等着八点半开始巡查之时，外面的一阵脚步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哎呦，这干嘛啊这是？” 看到一大群工人呼啦啦的围了过来，一个带着白色安全帽的女干部放下了手中的保温杯。 在他惊奇的目光中，工作服被磨的破烂，安全帽上全是木头碎屑的张自强走了上来。 “我代表咱厂三车间的集体职工，有几个问题要跟郑总反应。他来了吗？” “啊.......” 面对张自强那炸碉堡般决然的表情，女干部讷讷的伸出手，指了指最里面的那间办公室。 “他，他刚进去。” “好，谢谢。” 对那负责质检的女干部点了点头，张自强大步的走向了办公区深处。 “哎呦妈呀，吓死我了。这群出苦大力的想要干啥？造反不成？” 直到张自强走远，那干部才飞快的拍了拍胸口，跑到了一群“同事”身边。 “嘘！看看这阵仗，怕是要出大事儿！” 一旁，一个男性干部一把捂住了她的嘴，用嘴巴冲着那些安静等待在办公区外的工人们努了努。 感受到那一百多号工人平静而又充满了震慑力的目光，身处办公区内的众人立刻垂下了眼皮，将目光躲闪了开来。 所有人的心里，都升起了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今天......怕是要出大事儿！ 就在众人这么想着的时候，办公区深处最里侧的那间办公室里，传出了一阵呼喝叫骂。 “跟厂里提条件，你他妈也不撒泡尿看看你什么德行？你们也配？刚他妈的吃了两天饱饭，是不是不知道自己姓啥了？” 哐的一声，总经理办公室的房门被人从里面推开。 紧接着，一米八几个头的张自强，便被比他瘦了一圈也矮了一头的郑宏宇给推了出来。 站在办公室门口，看着办公区外面站着的那些职工，郑宏宇冷冷一笑。 “好啊，都很好嘛！这是要闹运动是吧？人多力量大，团结就是力量是吧？刚才张自强跟我说了你们的要求，你们不是要一个答复么？行，我现在就答复你们！” 一把扯开领带，郑宏宇大步流星的走到了职工们的面前。 “这个答复就是，你们爱干干，不干滚！一群特么吃了上顿没下顿，这辈子也吃不上四个菜的货色！别忘了你们之前连饭都吃不饱，现在工厂给你们工作岗位，让你们吃了几天饱饭，你们倒是这事儿那事儿了。今天明话告诉你们了，公差标准不能降，计件工资涨不了，规章制度变不得！能接受的就给我赶紧回车间，接受不了的，不想干的，现在就给老子滚！我看看，谁不想干了？” 一群工人本来就是临时受张自强鼓动来的，本来想的就是有人做出头鸟，万一事情谈拢大家都受惠。即便是谈不拢，厂子也不能追究所有人的责任。 本来人心就不齐，现在再被郑宏宇这么一震慑，哪有人干站出来？ 看到工人们沉默着低下了头去，郑宏宇冷笑着扬起了下巴。 “所以说，现在有份工作就他妈的不错了。哪儿那么幺蛾子？我跟你们明说了，未来几年全中国都搞下岗清退，工作是一天比一天的难找，今天走了一个工人，明天老子就他妈的能找来十个！比你们更年轻，比你们更壮实，比你们更他娘的能干！你们以为自己是工人，是社会的主人。我呸！下岗潮一来，工人就是一条条狗！扔出一块肉，有的是狗过来抢！” 随着郑宏宇的一阵阵叱骂，工人们中有的紧紧握起了拳头。 可是看到被郑宏宇推到在地上，捂着腰仍然没能起来的张自强，他们又闭上了眼睛，暗暗的叹了口气。 是啊，这社会......人和狗有什么区别。 无非.....就是讨一口食吃罢了。 尊严.......尊严值几个钱？ 可就在这个时候，趴在地上的张自强蹒跚着爬了起来。 “给我发工资，这活儿，我不干了。” “我也不干了！” “他妈的，老子就是饿死，也不受这口气！我也不干了！给老子把上个月的工资发了，我现在就走！” 随着张自强沉声的表达了辞职，工人们中间立刻就几个人站了出来。 这几个人工人们都熟悉，那都是跟张自强一起进厂的工友。 见大部分的人都不为所动，就只有几个出头鸟出来找死，郑宏宇哼哼一笑。 “行啊，真有硬骨头的。不干是吧？成，晚上过来领工资。现在没到发工资时候呢。” 见郑宏宇拒绝，几个站出来的工人冷冷一笑。 “郑总，我可是听说厂子里没钱了。这个月不打算给我们发工资，所以才选这个时候跟张大哥过来的。你现在不给我发工资，别不是厂子没钱了吧？” “凭啥呀？本来今天就是发工资的日子，工资你们都已经计算好了，现在我们不干了，不把工资给我们发到手，凭啥还得晚上过来拿啊？” “我也听说，说厂里大小领导天天拿着公款吃喝挥霍，这么大个厂子其实已经被挥霍空了。开业一个月光剩个架子了。不会传闻是真的吧？” 听到几个工人的道听途说，郑宏宇被气笑了。 “你们他妈的都在哪儿听说的这些扯犊子的话？行，既然这样，工资现在就给你们发。领了工资你们赶紧滚，你们赶明要是活不下去了，要饭的时候离我远点。我看见你们闹眼睛。那个谁，去一趟财务那块，让会计把工资单拿出来，给这几个人工资结了。” 对着身旁的一个干部挥了挥手，郑宏宇招呼了一声。 那干部见领导一通输出，完全的震住了场面，也是咧嘴一乐。 大声应道：“好嘞！郑总稍等，我马上回来。” 确实，这干部没去多大一会，便跑了回来。 可是回来的时候，脸色却有些铁青。 “会计呢？工资单呢？让你出去找会计找工资单，你怎么空着手回来了？” 眼见那干部满脸慌张，郑宏宇眉头一皱，劈头盖脸问到。 “郑总不好了，财务室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办公室门开着，保险箱全都开着，里面全都是空着的........好像昨晚上被人给翻过似的！” “什么？” 一听这个，郑宏宇的眼睛，瞪成了圆。 “王玉良呢？给王玉良打电话，这小子搞什么鬼？昨天特地告诉他今天发工资的日子，一定要把现金备好。这老小子怎么干的工作？” “哎呀郑总，电话打了！根本打不通啊！我刚才去门口问了一下保安，保安说他昨晚上来了厂里一趟，说是忘带了什么文件，进了办公室一会就拎着个包走了。别，别不是......” 就在郑宏宇心中大惊之时，那几个职工互相看了看，突然扯开了嗓门。 “你们他妈的嘀咕什么呢？工资呢？不是说给我们发工资吗？赶紧给啊！给完了我好滚蛋，清清白白的当人去，不他妈的在这给你们当狗了！” “对啊。钱呢！赶紧的，老子急着脱下森工建材的这身狗屁去做人呢！” 眼见着在这几人的带头下，那些原本已经被震慑住的职工也吵嚷议论，明显是被工资不翼而飞这件事情给激发除了急火，郑宏宇赶紧挥了挥手。 “安静，都给我安静！工资钱肯定不会差你们的，但是现在可能财务那面有点问题，你们先等一等，我马上处理。” 郑宏宇本想着把事情缓和一下，然后赶紧组织人手去找王玉良和不翼而飞的工资。 可是他忘了非常重要的一点——这些职工，以前都是下岗职工。 在来森工建材厂之前，这些职工的原单位大多是经营不善，长期拖欠工资的那种。类似郑宏宇刚才说的话，他们已经听过太过次了。 甚至于，郑宏宇的这个说辞，在他们听来是一个很蹩脚的借口。 会计不在，保险柜失窃...... 这理由他们没听过一百，也听过八十遍啊！ “草你妈的，忽悠谁呢？钱肯定是都让你们这群当干部的给祸害了，工友们，咱们被骗了！本想着这鸟厂子管理严一点，规矩苛刻点，但只要按月发工资，咱什么气都能受，什么委屈都能忍。可是你们看看啊，这才第一个月，就开始跟咱玩这样的套路了，我看着也不是什么长远厂子！” “草它奶奶的，不行！老子他妈辛辛苦苦，受尽了窝囊气干了一个月，今天不发工资，老子他妈把你办公室拆了！” “兄弟们，把郑宏宇这个王八蛋控制住，会计看样已经跑了，别他娘的一会借着去找会计或者找钱的由头跑了！” “唉？！你们干什么你们？造反啊？！” 眼看着一群彪形大汉蜂拥过来，郑宏宇是又惊又慌。 惊的是那一个个职工完全没有了刚才被自己训斥时的绵羊模样，一个个呲着牙齿红着眼睛，活像是恨不得将自己啖肉饮血生吞活剥的恶狼！ 而慌的，则是王玉良不知所踪，财务室里的钱也不翼而飞。 他现在根本就是有嘴也解释不清楚了！ 短暂的惊慌之后，郑宏宇立刻打起了精神，一面用手臂挥舞推搡着蜂拥过来的工人，一面冲着那些傻呆呆看热闹的干部吼道； “报警！快！看你吗的热闹呢？赶紧报警啊！都这样了，再不找人过来，要他娘的出人命了啊！” 混乱中，郑宏宇的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腾而过。 他不明白，今天早上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怎么自己到了办公室抽了个烟的功夫，事情就变成了这样！ 一旁，深深的看了眼被工人们死死围住的郑宏宇，张自强默默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他悄悄的走出了厂子。 在厂大门附近的电话亭，他掏出ic卡，拨通一个号码。 “李总，幸不辱使命，我这边.......乱起来了！” 第288章：森工孤烟（求追更银票） “好的，你自己注意安全。我这边现在有点事情要处理，玩一会儿再给你联系。” 听到电话那头张自强得手的消息，李阳撇了撇身旁的赵天成，平静的对电话那面叮嘱了一句后，便默默的挂断了电话。 事实上李阳的身边不仅仅是赵天成，这一次省里过来检查省内各地的经济建设成果，验收97年第一季度的招商引资工作，由副省长亲自带队，这可是省内近期最大的领导视察阵仗了。 包括绥城市的书记赵芳山，市长周庆元在内的整个政府班子都出来迎接。 而作为人大代表，也作为本次经济视察成果的重要展现对象，李阳是赵天成专程拉过来参加迎接队伍的。 不过在整套政府班子的迎接队伍之中，他只能站在第三排——在赵天成身后。 “怎么，有业务？” 赵天成看了看手表，见时间已经差不多到了领导车队到达的时间，李阳却还在接电话，略显焦躁的问了一句。 “哦，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就是厂里面正在调试设备，我昨天让他们务必在今天十点领导莅临工厂之前搞利索。不要妨碍领导视察工作，刚才厂经理技术工程师那面打来电话汇报一下进度，说是已经调整好了，正在收拾。” “嗯。” 听到李阳的回复，赵天成点了点头。 “你最近忙，这个节骨眼上让你配合上面的视察工作，肯定会给你们厂里带来一些不必要的工作量。李阳啊，辛苦你了。” 赵天成突然的客套，让李阳一时间还有点不太适应。 “赵市长这是说的哪儿的话？要是没有政府的支持，没有咱们绥城领导班子的扶持，我这个建材厂哪里能够建的起来？现在厂子搞出几分颜色了，省内想要验收成果，应当应分我这边也得尽全力配合啊。”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 见李阳脸上的真诚，赵天成淡淡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他四下看了看其他几个市委领导，见众人都在各自轻声的攀谈，时不时的看表等待时间，便压低了声音，道； “其实这一次刘副省长原本考察的第一站不是咱们绥城，不过你们绥远建材在辽省参加的那个展销会做的很不错，辽省那面专门将展销会的事情写成了内参，还上了党报。在那篇内参文章里，刘副省长看到了你们绥远建材，知道是咱们绥城的企业，这才临时改变路线，将考察第一站放到了咱们这里来。” 哦？ 先前赵天成并没有跟自己透露过这些信息，刚刚知道原来这一次的领导视察还有这番曲折，李阳暗暗打起了精神。 “赵市长，按说咱们绥远建材公司的规模不小，但横向对比也不算大。这么一条内参，就能吸引刘副省长过来，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其他方面的原因？” 听到李阳压低了声音的询问，赵天成颇为欣赏的微微一笑。 “要么说你小子......具体的原因，省里倒是没有给出什么解读，只是说负责这一次经济成果验收的刘副省长亲自改的行程。但是据我估计，刘副省长第一站来这里，不外乎三个可能性。” 跟李阳比出了三根手指，赵天成轻声道： “第一种可能性，就是绥远建材公司是是之前我报到省里的重要招商引资项目。要知道你那块地皮要是没有这个招商指标，根本批不下来。所以从官面上来讲，你的这个厂子属于是97年年初才成立的一个招商项目。现在三月末就已经见到了成效，表现出了未来的发展潜力，领导那面肯定会重视。 这第二种可能性呢，我个人认为是你在接受辽省电视台采访时候说的，绥远建材公司属于是下岗职工再就业示范单位。你也知道，今年省内的国营企业肯定是要大规模裁员的。下岗职工的安置问题，从开年起就一直是省里的头等大事。为了这个课题，从年后正式上班到现在，我们已经开了十几场会，专门研读省里的指导文件和中央的指示精神。现在绥远这种有业绩，能够安置大量的下岗职工，且未来有规模升级可能性的用工企业，很值得考察总结经验。 至于着第三嘛.......” 说到这，赵天成呵呵一笑：“还记得之前你服装城开业前来咱们绥城的那个巡查组么？他们回去之后特地总结了咱们省内的国营资产改制情况，在这份报告里咱们绥城可是被重点突出。我听省里的老同事说，省里领导们对咱们绥城那一次巡查组的接待工作，非常满意。这一次过来，估计也有这一方面的原因在里头。” 听到赵天成的内幕消息，李阳暗暗点头。 不得不说，赵天成说的这三种可能性，都很靠谱。 “但不论是哪一种，这一次刘副省长过来，对你我来说都是一件好事。所以一会儿的接待工作，你那面千万不能给我掉链子，懂不懂？” “赵市长，我明白。” 重重的点了点头，李阳道了句放心。 正说着的时候，远处突然有人叫了一声“来了”。 感受到接待队伍突然的安静，李阳和赵天成二人不再闲聊。 站在人堆之中，李阳抬头一看，果然看到了一行由公安厅牌照警车开路的车队缓缓驶来。 为首的一台奥迪100，挂着的正是省委的00005号牌照。 随着车队在绥城市s11省道路口停稳，奥迪100的后排车门被人从里面推开，拒绝了秘书的搀扶，里面一个瞧模样五十岁上下，发丝有些花白，但是脸上却神采奕奕的男人利落的走下了车来。 看到过来迎接的绥城市班子，刘奎峰呵呵一笑。 “怎么，你们绥城市委班子今天什么事都没有了？好家伙，大老远的就看见你们这一排的迎接车队，搞这么大阵仗，你们这是诚心让我下次来你们绥城轻装简行，搞微服私访突然袭击啊！” “刘副省长，您看，这不是想着您好容易来我们绥城，我们这是受宠若惊嘛！您要是惦记着我们绥城，每年多来几趟，那就算是突然袭击，我们也是不怕的。就怕您平时工作忙，不常来啊。” 这个场合，是没有赵天成这个副市长说话的份儿的。 面对刘奎峰的不满，绥城市书记赵芳山赶紧笑呵呵的回应道。 “赵书记这是对你们绥城很有信心嘛！不怕突然袭击，这是心里不虚？那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可就真不客气了。一会儿你们都陪着我，我让跟我来的同志随便去下面看一看，你们谁也不用陪同，怎么样？” “咳咳。” 没想到刘奎峰拿自己明显的客套话当真，一时间赵芳山有些尴尬。 眼见着大领导无言以对，站在第二排的赵天成笑道：“刘副省长，一个城市肯定会有这样那样的弊病，就算咱们的北京首都，也不能说是十全十美。我们天城这种小城市就更是，要是说小问题，我们肯定是有的。但我相信，刘副省长要是看我们的城市建设水平，以及绥城过去几年的发展和变化，我们在场的所有干部，都是不怕的。话说回来，如果刘副省长真的考察这些方面，真的认为我们的干部工作哪里没有做到位，那我们也应该虚心的接受批评。毕竟，这也是领导对于我们的督促嘛！” 这话说的就很有水平了。 赵芳山回头看了眼赵天成，用眼神赞许了一下，马上笑着附和道：“小赵说得对，不论刘副省长怎么视察，都是对我们绥城的建设和发展起到督促作用。我们是举双手欢迎啊！” “哈哈哈......” 看着绥城的干部们打着配合和自己打拉扯，刘奎峰哈哈一笑：“行了，咱们就都别站在这里扯淡了。我刚才之所以那么说，是因为进了你们天城的地界，我就看到你们绥城的交警把路都给限流了，就专门为了堵我的车队，耽误了群众的正常生产和通行，你们觉得这合适嘛？我也不跟你们上纲上线，只是跟你说提个醒，以后别人来你们绥城我不管，但是我在你们绥城期间，可千万不能再搞这一套了。” 说着，他指了指人群中的赵天成，道：“就像刚才这个干部说的一样，我们来绥城视察，根本是为了督促你们搞好地方的经济建设，为我们的老百姓吃得饱穿得暖，民计民生有着落。要是因为视察，反倒是为地方上造成麻烦，这岂不就是违背了我们的工作初衷？” 见刘奎峰说的严肃，而且绝不像是在说面子话，赵芳山不敢再说什么。 “是是是，刘副省长说的是。这样，我马上通知交警部门的同志，让他们把卡口撤了。那刘副省长，咱们就先回政府，然后我稍后安排一下行程？” “不用了，你们市负责经济建设的同志是哪个？还有劳动保障部门的负责人是谁？让他们两个陪着我介绍一下你们绥城的情况就可以，其他的人该忙什么忙什么去。” “这.......” 见刘奎峰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要直奔业务而去，赵芳山一愣：“刘副书记，这不好吧。您看你从早上就往出跑，肯定连早饭都还没来得及吃，现在才不到九点钟，要不咱们先去政府那面，一起吃个早饭，然后您再开展工作？” “我大老远来你们绥城可不是为了吃几个包子鸡蛋才来的啊。赵书记，我知道我这一次来你们心里没有底。想着我这一次到底是干嘛来了，别再真查出什么问题，让你们的脸面不好看。在这里我跟你保证，这一次的调研考察主要就是针对经济和社会保障两个方面，跟你们这些搞党政的是一点也不搭边。你们党政的问题有省委负责，我这一次下来就是奔着业务来的，所以你们就给我安排两个具体的业务负责人就行啦。” 刘奎峰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和煦但不容置疑的将意见再一次表达了个明确。 “那......那行。赵副市长，那，那你今天就陪同刘副省长好好的转一转。具体的安排你便宜行事，啊。” 无奈的对赵天成招了招手，赵芳山用眼神示意了一下。 赵天成哪里不明白这是让自己小心陪同的意思，他点了点头，便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呦，是你啊。” 看到是刚才替领导解围的赵天成，刘奎峰呵呵一笑。 “绥城的主管经济的干部很年轻嘛！行，看你刚才的嘴皮子有两下子，我倒是有点期待你这个年轻干部的业务能力了啊。行了，那就都散了吧，这个小赵是吧？你来，上我车。” “好的，刘副省长。” 赵天成点了点头，转头对李阳使了个眼色，示意他赶紧回公司做准备后，便立刻走到了刘奎峰身后，和天城劳动保障局局长郑凤霞一起登上了刘奎峰车队中的一台桑塔纳。 就在刘奎峰和赵芳山等人打了招呼，承诺如果检查工作进行的顺利晚上一起在政府食堂吃饭，转过身来准备蹬车的时候，他却突然站在了原地。 “刘副省长，您这是怎么了？” 看到刘奎峰整个人呆住，赵芳山立刻走上前去关心道。 “那边.......怎么冒这么大的黑烟？那是哪个位置？” 刘奎峰一抬手，指向距离省道路口西方的位置。 众人随着他的手指搭眼一看，都是心中一惊！ “这，这怕不是着火了吧？” “是啊，怎么这么大的黑烟。这才三月份，还没到放荒的时候啊。” “不对，那边不是耕地区域。瞧远近，那好像是.......林业局啊！” “林业局那面全是一些厂子，已经大部分都停工了，怎么可能放这么大的烟？” 听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刘奎峰挥了挥手。 “你们这些当干部的啊，怎么，林业局不归你们市里管辖，发生事情了就隔岸观火？倒是打个电话问问情况嘛。” “啊对对对。赶紧打个电话问问，要是真着火了，问问那面的消防部门需不需要支援。” 立刻，就有人拿起电话来，打到了林业局去。 不大一会的功夫，那人放下了电话，脸上的表情变得极为精彩。 “刘副省长，没什么大事儿.......” “那是什么事儿？” “说是，说是林业局森工建材厂工人们和领导层起了冲突，因为工资和待遇的问题，两方闹僵了。有一些工人一气之下，把厂子的木材仓库给点了........” “什么?” 听到这，刘奎峰瞪大了眼睛。 第289章：这个春天，好凉凉（求追更银票… 听到林业局森工建材厂的事故，刘奎峰整个人都懵了。 “不是，你刚才说是林业局哪儿？” 他带着一种不敢置信的口吻，直接拉住了赵芳山的秘书。 “刘副省长，是林业局的森工建材厂。” 赵芳山的秘书孙元良见他这般模样，不禁有些紧张，咬清字眼又重复了一遍。 确定了自己没有听错，刘奎峰一双浓眉紧紧的拧在了一起。 刚才脸上的和煦，一下子消失的一干二净。 那久居高位养成的威严，在怒意的烘托下便蔓延了开来。 站在汽车旁边，负手看着远处那一道笔直而浓稠的黑烟良久，在周围干部一片噤若寒蝉中，刘奎峰长长的吸了口气。 “我清楚的记得，在上个月省里的经济改革发展会议上，森工集团的负责同志还专门拿这个建材厂项目作为招商引资的典型汇报。这一段时间我看省内的几份报纸，也全都是在宣传森工建材厂这个项目的。 不是说这个厂是中日合办，日本人出资金出技术出制度出市场，森工方面出人工出管理出执行出原材料吗？” 刘奎峰的疑惑，在场的人没有人能够回答。 因为林业局虽然在地缘上是出于绥城管辖范围内，但林业局是属于省直事业单位，直接由省森工总局负责管理。拥有一套独立于政府体系之外的行政班子，与此同时，也有相当独立的权利范围。 感受到众人的沉默，刘奎峰缓缓的吐了口浊气，对一旁的众人一挥手。 “我改主意了，先去你们市政府。你们帮我给林业局那面打个电话，让他们的负责人直接去市政府。我倒是要看看，这个被吹上天的森工建材厂，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说完，刘奎峰一把拉开车门，坐到了那台奥迪100的后座上，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看着那台奥迪在警车的开路下向市政府的方向缓缓行驶而去，赵芳山等绥城市委一众干部面面相觑。 在后怕的同时，也都在暗暗窃喜。 “这火......烧的好啊。” “是啊，烧的好，烧的更巧。有这么一把火，这一次咱们绥城市只要不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儿，估计刘副省长都不能说什么了。” 听着周围人的议论，李阳淡淡一笑，反身走到路边拉开了那台宝马7系的车门。 可不是烧的巧？ 毕竟剧本，就是这么安排的啊！ ....... 一行原本去迎接刘奎峰的干部，呼啦啦的又回到了市政府。 虽然中间有了些许的波折，刘奎峰的行程几近更改，可最后还是殊途同归，回到了原点。 在众人回到政府大楼之后，后勤那面就赶紧在食堂将早就安排好的早餐备了上来。 绥城政府大楼后身的干部食堂里。 看着眼前皮薄馅大的肉包子和熬得金黄灿亮的小米粥，刘奎峰一声不吭的抄起了筷子。 从刚才下了车，他就一直都没有说话。 强大的威压，让即便知道惹怒这位大领导不是自己的绥城干部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见刘奎峰动了筷子，众人才敢轻轻的动作各自拿起了餐具，用余光瞥着刘奎峰的脸色，心不在焉的吃了起来。 似乎丝毫没有注意到周围众人的情绪，又似乎是根本不在乎众人的情绪，刘奎峰端起了那碗小米粥，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足足用了二十多分钟，那碗小米粥和包子才被他消灭干净。 看到他这番表现，跟随刘奎峰一同前来绥城视察的办公室主任乔元亮不禁坐直了后背。 别人不知道，但是乔元亮是知道的。自己这位领导是行伍出身，是从部队下到地方，一步步干到现在这个位置上的。 这么多年一直都保持着在部队时候的习惯，每当有大事发生，这位副省长都会极力的让自己慢下来，保持绝对的冷静和隐忍。 然而这种冷静和隐忍过后，往往是风林火山般的进攻和冲锋！ “给林业局那面的电话打了没有？” 轻轻的将碗筷放到桌子上，刘奎峰用手掌抹了把嘴角的米粒，忽然向身边问到。 “打了刘副省长。不过那面回话说现在还在了解情况，等处理完现场，将情况了解清楚之后，马上就过来向您汇报。” “那面的火情怎么样？控制住了吗？” “已经控制住了，说是林业局的消防队在第一时间就消灭了火情。刚才我们还说要让绥城这边的消防队去支援一下，那面说是不用。明火已经被扑灭了。” “奥.......” 刘奎峰深深的点了点头，默默的从椅子上站起了身。 “好，好得很呐。” 淡淡的点了点头，刘奎峰将双手背在身后，冷冷一笑。 “从我发现火情到现在，已经过去了整整一个小时。火都扑灭了，现在我们林业局方面的同志，却连现场的情况还没搞清楚。既然如此，那就不等了。山不来就我，那我便去就山。” 轻轻的将衣襟上沾着的一点肉馅抹掉塞进嘴里，刘奎峰迈开矫健的步伐，径直走出了机关食堂。 “这.......咱们还跟着去吗？” 看着他的背影，绥城这边的干部一个个面面相觑。 “林业局那面出事儿，这个节骨眼上咱们去怕是不太好。现在刘副省长在气头上，咱们去了也没办法给那面说好话。若是不能帮着那面说话，咱们去了岂不是就跟看人笑话似的？” 听着身边众人的低声议论，赵天成抿了抿嘴唇。 想起之前林业局建材厂刚刚成立时候干的那些绝户事儿，乐了。 “刚才刘副省长让我和郑局长陪同，那就还是我们两个陪同。刘副省长说什么名义上也是来咱们绥城视察的，现在除了意外状况，总不能让刘副省长落单不是？” 对着众人说了一句，赵天成拿起了自己的风衣，大步流星的跟了上去。 此时的林业局森工建材厂里已经是乱成了一片！ 在目睹了替众人请愿的张自强被管理层粗暴对待，职工的诉求和人格被郑宏宇肆意践踏之后，所有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其实已将近了极限。 而这种极限，在听到厂子今天发不出来工资之后，彻底的超出了阈值！ 工人们先是将工厂的办公区闹了个一地鸡毛，在遭到厂里保安的制止时，又发生了一场规模不小的肢体冲突。 郑宏宇虽说没把这些职工放在眼里，但是至少他有一件事情没有说错——所有的人卑躬屈膝，忍气吞声，仅仅是为了一口饭吃。 可是现在，连这口饭都没了着落，一群牛羊已经不可避免的走向了极端，化身成为了虎狼！ 一片乱象之中，不知道是谁点燃了身上的棉衣，扔进了堆放木材的露天仓库。 要知道露天仓库里堆放着的木材，都是在为加工标准木方而进行“去水”的。所谓的“去水”，就是在通风处进行阴干的木材。 缺乏水分的木材，周围存在大量锯末的环境，沾到明火之后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眼看着这些个平时绵羊一样温顺的职工发了狠，竟然要把厂子一把火烧了，在冲突中被打折了鼻梁骨，吓得三魂七魄丢了一半的郑宏宇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立刻跑回了办公室，给林业局包括保卫科，消防队，以及新上任的局长挨个的打了求助电话。 这几通电话打出去，几乎整个林业局都被惊动了起来。 保卫科的边三轮和面包车，消防队的斯堪尼亚，以及林业局总局的桑塔纳像是炸了窝的蚂蚁一般，一台台呼啸着开进了森工建材厂。 眼看着大火已经烧了小半边仓库，消防队的负责人当下决定集中人力救火。 整整用了一个小时，在四台消防车的水龙和建材厂原本的消防栓合力之下，已经烧没了半边仓库的大火终于熄灭了明火。 带着满脸的黑灰，刚刚走马上任不到一个月的林业局新任局长刘文才咬着后槽牙，看向了火场边上的一行职工。 而在他身边，终于等来了靠山的郑宏宇终于挺直了腰杆子。 “就抓住这么些个？刚才闹事的一百来号呢，怎么就抓住这么二三十个？” 看着被保卫科的保干员按在地上，浑身沾满了泥水的职工，郑宏宇捂着鼻子，跳脚大骂：“他妈的！保卫科的赶紧去带人给我抓！今天参加闹事的一个人都不许漏下，都他娘的给老子控制住！反了天了，真是反了天了！纵火烧厂，谁干的必须给老子查出来，不送他一颗枪子老子他妈的跟他姓！来来来，我看看抓住的是谁？刚才是他妈谁打的老子鼻子？” 对着保卫科的人手呵斥了一番，将极度惊恐全部化为怒火的郑宏宇不顾地上集成了小河的泥水，大步走到了那些被控制住的工人之前。 弯下腰去，他直接扯起了一个人的头发。 看到张自强那被半边都泥水打湿，肮脏无比的脸，郑宏宇一拳就打了下去！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直接将张自强一下子又打回了泥里。 “刚才就是他妈你带头闹事，火就是你带着这些人放的是吧？！” 眼见着郑宏宇要将这顶大帽子扣在张自强的身上，几个被保安按在泥水里的职工挣扎着立起了上身。 “火不是张哥放的！刚才大家伙都失控的时候，张哥一直在劝大家冷静。看到火起来之后，还是张哥最先带头去扑的火！” “他妈的，郑宏宇你这个王八蛋。这是想把人往死里整是不是？刚才要不是张哥在消防来之前带着我们控制火情，现在他娘的连那边的厂房都已经烧起来了！” “要不是为了扑火，我们他妈的能让你们这群狗抓住？就他妈会欺负老实人，郑宏宇你他妈迟早被天打雷劈！今天的事儿你记着，老子们就算还有一口气，这个公道也一定要讨回来！” “我去你妈的天打雷劈！” 看准了那个冲着自己怒吼的面孔，气急败坏的郑宏宇一脚就踹了过去。 带着铁掌的高档皮鞋结结实实的击在了那人的额骨上，随着一声闷响，那工人只来得及发出了一声闷哼，便整个人砸在了泥水之中。 “公道？公尼玛的道！在林业局着一亩三分地，老子就是他妈的公道！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公道长什么样！” 郑宏宇一面将那些浑身沾满了泥水的职工挨个的踹翻在地，一面咬着牙低吼着； “要待遇是吧？要尊严是吧？要工资是吧？明华告诉你们，老子这没有！想要，去监狱里跟狱警要去！他妈的，也不撒泡尿看看你们的贱样子，你以为你们是谁？老子姐夫是森工集团的副总，老子的老丈人是总局森保处的处长，你告我？莫不说今天发不出来工资完全就是个意外，就算他妈的不是意外，就算这笔钱让老子祸害了，你们他妈的又能拿老子怎么样？！” 恶狠狠的将一个职工的脸踩进泥水里，郑宏宇使劲的撵着鞋跟，声嘶力竭的嘶吼着。 他从来没有像今天这么狼狈过，感受着鼻梁传来的剧痛，想着这莫名其妙来的一遭劫难，让他再也忍不住，只想将心头全部的怒火宣泄出来！ 然而，就在他看着那张被自己碾压的脏脸，在泥水中痛苦的扭动之时，一股巨力一下子从他的腰间传来。 仿佛是飞机起飞时的感觉，巨大的“推背感”，将他整个人就掀倒在了地上。 冰冷的泥水，顺着他被撕烂的西装一下灌进了领口。 紧接着是嘴巴，鼻腔........ “好得很，真的好得很啊。我算是开了眼界了，这已经是什么年代了，还能看到这样的场面。当初我小时候给地主家当童工，那地主也不过就是在我偷懒的时候抽我几鞭子。他都不敢把我这个小工踩进泥里！就因为那几鞭子，老子当初都找到了队伍，带着队伍端了那无良地主的家，革了他的命！好得很，好得很啊！你们这些职工好得很，面对这样的压迫，竟然只是烧了一个仓库。看来你们林业局各项工作都干的不怎么样，唯独这个普法工作，做的很好嘛！” 被一脚踹了个七荤八素的郑宏宇将脑袋从泥里挣脱出来，使劲的抹了一把脸，便看到了一个头发花白，浓眉倒立的老汉。 那老汉的皮鞋和裤腿上满是泥水，但是上身蓝色夹克领口露出的一截白衬衫，却在阳光下尤为扎眼。 “刘刘刘刘........” 看到眼前的这个经常出现在省电视台新闻节目里的面孔，郑宏宇瞪大了眼睛。 虽然不知道刘副省长什么时候来的，怎么就来到这的，但是想到刚才自己的一番作为肯定被全程目睹，郑宏宇只觉得心头一颤。 完犊子了。 初春湛蓝的天空上，艳阳辐照着大地，也辐照着仓库上空的一缕孤烟。 笼罩在那徐徐青烟的阴影之下，郑宏宇只觉得1997的这个春天.......好凉。 第290章：权利是个好东西（求追更银票） 事实上，在刚才郑宏宇质问张自强的时候，刘奎峰就已经到了。 而郑宏宇也并不是第一个被这尊大神吓到的人。 在他之前，新晋林业局局长刘文才已经突然到来的这位副省长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只是面对刘奎峰噤声的手势，他才脸色苍白的没有发出声音，眼睁睁的看着刘奎峰分开人群站到了郑宏宇身后，并全程近距离的看完了这一场“好戏”。 刘奎峰来绥城的事情他其实并不知道。 刚才在接到了郑宏宇的求助电话之后，他立刻就带着林业局的人和消防队的人直接奔赴了现场。 绥城市那面打电话到林业局垂询事情缘由的时候，他已经出来，接电话的是他的秘书。而刚才忙乱之中，秘书打过来通知他的电话并没有接通。 此时此刻，看到刘奎峰亲自到场，并目睹了这一场乱局，刘文才已经明白郑宏宇这个人......肯定是完了！ 但是郑宏宇显然还没有放弃。 趴在泥水里抬头看着刘奎峰那并不魁梧高大，但却如同泰山般的身影，他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刘，刘副省长，你听我解释。我今天这样做是事出有因的，是这群工人闹事！先是集体上仿，提出诸多不合理的要求，企图破坏我们厂的规章秩序，扰乱我们的正常生产工作。在遭到拒绝后，他们更是动粗动武，出手伤人并打砸了管理人员的办公区域后，还放火烧了仓库，您也看见了，这造成了很大的损失！” “所以，你就把我们的工人，踩在泥里？所以你就枉顾工人的尊严，践踏我们的法律，扬言要把人关进监狱，要让他们吃枪子？” 刘奎峰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但是每一句话都像是锤打铁锭的锤子般越来越有力量！ “好一个你姐夫是森工集团的副总，好一个你老丈人是森保处的处长。我早就听说森工和农垦系统仗着是大型国企，资源部直属单位，在地方上的权利很大。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们都可以凭借一张嘴给人定罪啦。我很好奇啊，今天要是不凑巧，我没有来，接下来你怎么处理？把人带回森保科，言行审问，屈打成招，把口供落定了之后直接递交省里，然后把人放进监狱？还是说直接动用私刑，把人蒙上黑布袋子，拉去荒郊野外直接活埋了？” 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郑宏宇的表情，看到那张脸越来越惶恐，刘奎峰再也忍不住了。 “现在已经是新中国了！还当是解放前吗？！” “还有你！” 在爆发出一阵怒吼后，刘奎峰愤怒的转过身去指向了刘文才。 “你身为林业局的局长，面对这种突发情况，不去想着怎么安抚你们的职工，反倒是眼睁睁的看着你辖区范围内的企业，存在这种欺压职工，践踏工人权利和尊严的行为，你这个局长到底是给谁当的？到底是在为谁而服务？是人民群众，还是这些明明生在新中国，全满脑子是封建官僚思想，大老爷做派的混蛋当的？！” 这个时候，在场所有的人都已经注意到了刘奎峰的到来。 在得知这位就是省里来的副省长之后，全场安静的连风声都显得那么呱噪。 在一片沉寂之中，刘文才嘎巴嘎巴嘴。 和郑宏宇不同，他明智的没有说话。 作为一个官场的老油子，他清楚的知道，刘奎峰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将心中的愤怒一股脑的表达出来，就已经打定了不留任何情面的决心。 发生这样的事情，让刘奎峰这样的人物撞见，别管是有没有直接责任，这个锅都背定了。 刘文才已经能够联想到，未来一段时间迎接森工建材厂以及整个绥城林业局的，会是怎样一场狂风暴雨！ “你们还看着干什么？” 见没有人说话，甚至于所有人都像是石化了一样连动都不敢动弹，刘奎峰看向了跟随自己一同前来，本来是为了保证自己出行安全的省公安厅的人，以及绥城当地派过来开路护卫的公安干警。 “把人都先给我控制起来，回头转交省纪检！这件事情要查，要严查！一查到底，绝不姑息！是不是真的存在压榨员工的现象，是不是存在工人们反应的问题，还有这个厂的管理问题，包括那个会计和职工工资去向的问题，必须要给出一个交代来！ 另外叫当地派出所的同志过来一趟，把涉及到火灾的职工也先带去搞个调查。不管怎么样，不管有什么委屈，都可以通过正当的渠道和程序反应，就算是有难处，也不能够这么极端的表达。不过，要让派出所的同志注意态度和方式，不能再让工人再受到刺激了，明白了吗？” “是！刘副省长，我们明白了！” 面对刘奎峰的命令，一群随行到现场的干警立刻行动。 众人先是和刘奎峰一起，把跪在泥水中的二十多个职工扶了起来，然后便将郑宏宇以及厂里的几个主要管理人员从现场带到了警车之中。 一场乱局，随着刘奎峰快刀斩乱麻的解决方式，暂时得到了平息。 看着警车打着警灯警笛呼啸而去，刘奎峰深深的看了看张自强这些因为警车拉不下而暂时看押在厂里的职工。 摇头叹了口气之后，负着手在火场周围踱起步来。 看着刚刚落成一个多月，工厂车间外墙粉刷一新，各项提醒生产安全和效益指标的标语洁白清晰，怎么看怎么不像是烂到底的厂子，刘奎峰深深的叹了口气。 “怎么好好的企业，就变成了这个样子？刚刚组建的厂子，本应该正式励精图治，奋发向上的时期，怎么就蕴藏了这么多的隐患，爆发了这样的冲突？” 听到他自言自语式的询问，紧紧跟在刘奎峰身后的赵天成抿了抿嘴唇。 别人不知道，但是他是清楚森工建材厂是怎么一回事的。 之前李阳不止一次到他那里哭惨，他耳朵都快要磨出茧子来了。 有那么一时半刻，他想要将自己知道的跟刘奎峰说一说。可话到嘴边，他又觉得在当下这个时机，说这些不是很恰当。 但就是他这么一犹豫的功夫，刘奎峰正好瞥到了他。 见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刘奎峰眉头一皱，道：“赵副市长，你是想说什么？” “啊，没有。只是想到了一些事情，跟今天的这个事关系不大。” “说说嘛。” 心烦意乱中的刘奎峰摆了摆手，“你虽然是绥城的干部，但是林业局这边和你们地缘上比较近，今天的这个事儿我也想听听你们的意见。你想到什么了，咱们权当是闲聊，说一说。” 或许是刚才一番发作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站在木材仓库之前的刘奎峰干脆找了个木头墩子，也不顾上面沾着的锯末，大马金刀的坐了上去。 见赵天成等人树叉叉的站在那里，他拍了拍身旁的一根长木，示意道：“来来来，今天我们就当开一个反思会，当着这个残局的面聊一聊。咱们总结总结，自省自省。” “是。” 面对刘奎峰的坚持，赵天成欠着身子将半拉屁股放在了长木上，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才委婉的将建材厂落户在绥城的前因后果简要的说了一遍。 刘奎峰死活都没想到，这个诺大规模的建材厂背后，还有这么跌宕起伏的深层背景。 饶是赵天成已经尽力用相对平和的词汇去描述，可是刘奎峰仍然从那只言片语中联想到了事情的经过。 “所以说，这个建材厂的成立，并不是像森工宣传的那样，是招商引资的工作成果，而仅仅是日企连同森工系统内的领导干部，对绥城当地私营企业的竞争打压？” 赵天成轻轻的点了点头，“刘副省长您要这么理解，也说得过去。虽然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有些不负责任，但是森工建材厂这个项目落户绥城，背后一些事情和操作，确实有些不妥。至少，从刚才这边职工们反应的那些体系内部的裙带关系，以及这个会计携款私逃的这些问题，就能够看出来，这个项目是紧急上马，各方面准备的都并不充裕。甚至说......有些草率。” “这可真是.......” 刘奎峰已经不想生气了，他只感到一个小小的绥城，竟然披上了一层魔幻现实主义的面纱。 一切都变得不真实，又真实到了极点的感觉。 “权利......还真是个好东西啊。不论是在哪种竞争环境里，拥有权利的一方都会占据绝对的优势。” 听着刘奎峰的感叹，赵天成干笑了一下：“刘副省长，我说一句您可能不爱听的话。权利其实并不是什么坏东西，就拿今天来说，您处理这件事情，也是靠着绝对的权利一力破万法。如果您不是副省长，今天的这个事情，你觉得能能够这样快速的解决吗？” “这.......” 赵天成的质问，让刘奎峰一下子哽住了。 “所以说权利本身没有善恶之分，但是拥有权利的人有各自的立场和私心。我们这些为政一方的人，所需要做的就是保证权利的公正行使，避免权利的滥用为人民群众造成严重的损失，造成今天的这个局面。” “嗯......” 将赵天成的话咀嚼了一番，刘奎峰深深的点了点头。 颇为赞许的看了赵天成一眼，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一些、可看着眼前的烂摊子，刘奎峰却再一次叹了口气：“你这个同志的觉悟倒是很高嘛。这么一说，我这心里舒服多了。不过森工建材厂这个局面，让我非常担忧啊。一个上了内参，被省内多家媒体报刊高度宣扬的经济项目，背后却有这么龌龊的权钱关系，内部管理又是这样的糜烂。那我们的经济工作该怎么做？当我们看到的和实际的不一样，我们应该去怎么主导未来的经济发展方向？小赵啊，你说说，给我解个惑。” 面对刘奎峰的询问，赵天成咧嘴一笑。 “刘副省长，您这是钻了牛角尖了。其实大部分的企业还都是有活力的，像今天的这种现象我相信只是极个别的。要是您有兴趣也不累的话，咱们转个场，我带您去看看我们绥城的企业。我相信在那，您可以看到你乐于看到的东西。” “哦？” 赵天成的话，激发起了刘奎峰的兴趣。 “赵副市长这么有信心？你就不怕我这刚刚目睹了这么一场乱子，心情不好到你们绥城地界找找毛病，发发宝气？” 刘奎峰的故意打趣也揶揄，让赵天成干干一笑。 “刘副省长，要真是那样的话，您可就是权利乱用了。我相信刘副省长的觉悟，比我可要高得多了。您说是不是？” “额......” 被赵天成噎了一下，刘奎峰一愣。 随即他狠狠的拍了拍大腿，哈哈大笑了起来。 "有意思，你这个小同志有点意思。你这一顶高帽子给我扣到头上，就算是接下来的检查中我哪里有不满，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喽！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不得说我心情不好，对你们绥城不公平？" “刘副省长这可就是冤枉我了，我的意思是啊，您该批评就批评，但是看到好的，让您满意的地方，也别忘了给我们鼓鼓劲儿，叫声好。能够得到刘副省长您的公正评价，这我们心里就满足了。” 赵天成学着李阳平时跟自己油嘴滑舌的模样，笑着辩解了一句。 “好！” 再一次拍了拍大腿，刘奎峰费力的从木墩上站起了身来。 拨开主动上前为他清扫裤子上木屑的秘书，刘奎峰挥了挥手。 “那就遵从赵副市长的安排，咱们趁着天还早，去绥城瞧瞧。我倒是期待的很呐，你赵副市长这么有信心，会带着我去看什么样的成果。” “保证不会让刘副省长失望的。” 赵天成呵呵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 一行人穿过满是污水的厂区，和被烧毁了一半，已经半塌了的木材大仓，回到了厂大门之前。 不大一会，一行配置豪华的车队，便向着绥城经济开发区的方向......浩浩荡荡而去！ 第291章：货比货（求追更 银票！） 就在赵天成带着刘奎峰前往绥城市工业园区的时候，李阳正在建材厂一间还没有安放设备，而被划为临时办公室的厂房里。 “我不是告诉张自强闹起乱子之后就马上回来吗？怎么到最后没走，把自己给搭在那儿了！？” 他面前站着的，是之前红旗木材加工厂一个叫做王天来的职工。这个人当初是和张自强一起进的厂，本身也是张自强的一个表亲。在接到了李阳去森工建材厂潜伏的任务之后，张自强一起带去的几个人之一。 原本李阳正在厂里组织着准备迎接省领导视察的事情，但是这个家伙突然跑回来说森工建材厂那面着火，张自强被林业局的保卫科给扣下，这一下子直接让李阳紧张了起来。 按照李阳原本的计划，是只要森工厂乱起来，工人和领导层发生冲突，自己就可以利用这一次的领导视察进而对森工那本来就千疮百孔的体系进行一次足够致命的进攻。 可现在事情的发展，显然有些脱离了他的控制。 “李总，这也不能怪我哥啊。本来我们商量好的是只要工人们闹起来，我们就趁乱撒丫子走人。可是谁成想森工的那些职工平时怨气太大，一听说主管会计跑了，上个月的工资发不出来，一下子就都疯了！ 那个郑宏宇看工人们要造反，就把保安队给找来了，那群保安平时仗着有那些日本人定下的规章制度撑腰，对职工们吆五喝六，没事儿还卡油掐脖子的。保安队的人一上来，两方就打到一起去了。 那些保安都拿着橡胶管呢，打起人来也没个轻重，有个职工被打急眼了，就跑到仓库去把木材给点着了。我哥也是怕万一着火，把事情搞得没法收场，招呼着我们去救火，这才被扣在那里的。” 面对李阳凝重的口吻，刚刚从森工建材厂逃回来的王天来怯懦的回应了一句。 察觉到自己过于严肃的态度吓到了面前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李阳忙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情绪。 由不得他不担心。 莫不说张自强落在林业局的手里，自己的计划会不会泄漏的问题。就说现在这个结果，也不是他想看到的。 他可是去过张自强家里，看到过张自强那个只有五六岁的女儿，吃过他老婆亲手腌制的咸菜的。 万一要是张自强因为这件事情真的坐了牢，他该如何向他的妻女交代？ “李总，现在咋整啊？” 见李阳负着手站在窗子前不说话，王天来弱弱的问了一句。 “你先回家去避一避，这边我会处理。一会儿我让秦总和于总去林业局那面看看情况。你放心，不论如何我是不会让老张陷进去的。” “行，那李总，那我就先回去.......” 见李阳有了决议，王天来这才略微放下心来，对李阳微微鞠躬之后出了厂房。 “大阳，张自强这件事情怕是不好办。” 就在王天来刚走出门，一直坐在角落中的于老四走到了李阳身后。 注意到李阳的焦躁，他啧嘴道：“不能全身而退，万一森工那面从他嘴里得知最近的这些事情都是咱们搞的，那可就麻烦了。” “所以更要不惜一切代价，把张自强给弄出来。” 李阳回过身，对于老四正色道：“四哥，你还得跑一趟。去林业局看看，一是确定现在情况到底如何.......” “李总，哎呀你怎么还在这儿呆着啊！？” 就在李阳对于老四安排的时候，杨业慌慌张张的跑进了厂房，看到李阳正在和于老四商量着什么，他哎呀一声道：“赵副市长和省里的领导来了，人已经进了咱们的车间了，赵副市长正找你呢！” “这么快？” 听到这个消息，李阳和于老四对视了一眼。 “他们从哪儿过来的？” 当下没有什么微信qq，甚至连手机都没普及，李阳原本觉得这种状态还挺好，省得像穿越回到这个时代之前那样，整个人都被这些电子设备给绑架了。 可是直到现在遇到这种危机情况，他才是真的对这个时代的信息传递效率深恶痛绝。 不知道现场的情况，他这心里七上八下，整个人就像是刚刚犯了罪，担惊受怕的贼一样。 “我也不知道啊、” 面对李阳的询问，杨业摊了摊手：“不过赵副市长和省里的领导来的时候身上都是泥巴，也不知道是在哪儿沾的。” “哦？” 听到这个细节，李阳眉头一挑。 泥巴......这段时间绥城的天气不错，路上的积雪早就已经化干了。这个时候身上有泥巴，那就说明二人肯定是去了林业局的现场了。 既然已经去了现场，现在又过来...... 想着，李阳呵呵一笑，拍了拍于老四的肩膀。 “四哥，刚才我跟你说的事情不用办了。该干嘛干嘛吧，我去会会这个副省长。” “啊......” 看着李阳的脸上忽然多云转晴，于老四摸了摸后脑勺。 “你特娘的,这是又算到啥了啊.......” ...... 当李阳在杨业的陪同来到车间的时候，便看见刘奎峰和赵天成一行人正在车间里拉着一个技术员，问询着车间内的生产指标。 见刘奎峰似乎颇有兴致，不像是有什么不满的样子，他的心中大定。 “刘副省长，赵副市长，欢迎二位领导莅临我厂视察！” 大步走上前去，李阳用洪亮的声音打了一声招呼。 看到穿着一袭藏蓝色西装，身材笔挺的李阳，刘奎峰意外的看了看赵天成：“这是.......” “哦，刘副省长，这位就是绥远公司的总经理，李阳。” 狠狠的瞪了眼李阳，示意他怎么这么晚才到，赵天成转过头来对刘奎峰呵呵笑道。 听到他的介绍，刘奎峰啧了一声：“小伙子今年有多大？二十四，二十五？” 在刘奎峰饶有兴趣的询问下，李阳爽朗一笑，道：“刘副省长好眼力，过完年毛岁二十四了。” “嚯，好年轻的老总啊。小伙子这算是年少有为啊，不错。” 点了点头，刘奎峰指了指厂里那些高度机械化的生产线，道：“刚才我们正在了解这些设备，在来你这里之前啊，我和赵副市长去了一趟森工建材厂那面。虽然没有具体的，深入的去考察他们的生产，只是看了一场闹剧，但是给我的印象，他们那面的生产设备似乎并没有这么先进，一样是建材厂，你们这两边的差距怎么这么大？” 听到刘奎峰言语间透露出来的信息，李阳的心中大定。 既然刘奎峰已经去过了现场，并且亲眼目睹了森工那面的情况，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现在郑宏宇等人肯定是凉了。 这么一来，没有郑宏宇等人的阻力，张自强就算是暂时被困，想必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毕竟刚才王天来已经说了，火确实不是张自强等人放的。 没有直接责任，那事事情就好办的多了。 想着，他淡淡一笑，看向了刘奎峰道：“刘副省长，建材厂和建材厂肯定是有区别的。我们厂目前做的是板材业务，主要是生产诸如胶合板，密度板和木工板这种建材板材，属于是木材的深加工。而森工建材厂那面根据我了解到的情况，他们主要是依靠优质木材做标准的木方件进行出口。他这个说白了，还处于是木材的初加工。在工艺上，可能要求不是特别高。” “哦。” 听到李阳的解释，刘奎峰讷讷的点了点头。 见他似乎思考着什么，李阳并没有再过多说，而是照着之前准备好的说辞，详细的为刘奎峰等人具体讲解了一下建材车间的生产方式，生产设备特点，并展示了一下公司目前的几个主力产品。 虽然已经尽量的简要说明，可这一番科普下来仍然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 但是面对李阳说的那些相对枯燥的东西，刘奎峰却显出了很高的兴致。 遇到一些他不了解的问题，拉着李阳再三的询问了几次后，这才满意的走出了车间。 站在绥远刚刚建立起来，颇为气派且富有现代感的车间之前，刘奎峰背着手环视了一周。 当他看到车间旁的堆料场时，目光一阵闪动。 不顾众人的疑惑，他径直走了过去。 看到那些堆放在空地上，表皮都已经腐烂催化，只有内径部分能用的木材原料，他瘪起了嘴。 “李总啊，我刚才在森工那面的木材仓库，看到他们那面使用的木材原材，品质可比你们这边强多啦。来时的路上，我听赵副市长说你和森工建材厂那面，之前还有些不愉快？” 不知道事情的原委，听到刘奎峰这么一问，李阳只觉得后背的汗毛刷的一下就立了起来。 暗暗的打起精神，他干干一笑道：“谈不上不愉快，只是存在一些竞争而已。至于您说的木材原料品质问题......之前确实，我们厂里的主要业务也是标准木方，但是后来因为原料供应环节出现了问题，所以就只能利用技术来弥补这种竞争差距。从某些方面上来说，也正是因为我们拿不到好的木材原料，才促成了我们目前这样的生产方式和生产规模。” “哦？” 听到李阳的这个说法，刘奎峰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这个小同志，倒是豁达的很嘛。刚才赵副市长跟我说起你和森工那面的恩恩怨怨，都不可避免的有一些情绪在。反倒是你这个当事人这么坦然，你这个小同志岁数不大，城府倒是不浅嘛！” 李阳咧了咧嘴，心说我他妈这是城府不浅吗？ 我这是怕被你看出来森工的事情是我搞的啊！ 但是心里这么想，表面上却一点也不能显露。 装傻充楞可是李阳的拿手好戏。 面对刘奎峰饶有兴趣的打量，李阳淡淡一笑，道：“做生意嘛，东西是死的，人的脑筋是活的。过于纠结于一件事情，往往会让自己陷入到自哀自怨的负状态里。做企业，其实就是不断解决问题，不断变得更好的过程。所以想办法利用现有条件提高生产力，永远是企业家首先该考虑的问题。任何竞争手段——正当的也好，不正当的也罢，其实都是逼着企业进步的条件。” “嗯。我算是知道你们赵副市长为什么把我带到你这里来了。” 听完李阳的解释，刘奎峰深深的点了点头。 “你这个小同志，确实很有一套。李总啊，刚才我过来的路上，其实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今天森工那面发生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听说了没有。” “额.....” 见刘奎峰主动提出了森工建材厂那面，李阳下意识的看了看赵天成。 见对方没有什么反应，他干笑着点了点头：“我们厂的一个副总上午时候去林业局那面办事，倒是听说了一些那面的仓库失火，和职工闹事与管理层发生了冲突的消息。” “具体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要复杂。” 刘奎峰叹了口气，以为李阳对具体情况并不知情，便绘声绘色的将他看到的情况和李阳说了一遍。 尤其是郑宏宇在处理完火灾之后，对着一群工人们作威作福的景象。 听着刘奎峰带着恨意的描述，得知了张自强后面发生的事情，李阳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是落了地。 他怕的倒不是别的，只怕郑宏宇等人还有能力去为这件事情奔走。 森工系统里面的关系太过复杂，森工这个体系本身也太过具有特殊性。 虽然是归省里管，但是那面毕竟是资源部的直属大型国企。如果说地方上真的不拿出较真的态度，像森工建材厂的这种事情，归谁管，怎么管，还真是个未知数。 有了刘奎峰亲自处理这个事情，并且得知郑宏宇和刘文才二人已经被送到纪委接受调查，他知道张自强算是安全了。 “你倒是说说，一样是刚刚成立的建材厂，甚至于森工那面的各方面条件都要全面的优越于你这里。怎么，我看到的就是两种景象？怎么森工那面就没能焕发出它该有的产业活力？” 轻轻的舔了舔嘴唇，李阳深吸了口气。 他大致能够理解刘奎峰现在的心情了。 他也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回答，有很大的可能性，将会决定森工建材厂未来的命运！ 第292章：李阳的格局（求追更银票！） 面对刘奎峰抛出来的问题，李阳是心思急转。 他清楚的知道面前的这位副省长的分量，主抓经济和发展改革工作，并分管财政和审计等多项省内财政大权。可以说在经济建设这一块，刘奎峰拥有的决定权相当的大。 大到什么程度？ 不夸张的说，面前站着的这位裤腿上沾满了泥巴的小老头，现在做下的一个决定，甚至有可能影响未来五年甚至十年的经济发展，千万人未来的命运。 而当下的九七年是个什么阶段？ 正是省内在经济体制改革进程中所处的关键年！ 在原本的历史中，龙江省的经济体制改革其实是很曲折的，一方面作为中国的老工业基地，当下省内的重工产业占据比例相当之高。可以说，即便是现在南方率先开始了经济体制改革，走了市场经济的道路有差不多五年的时间，但是在经济发展总量上，龙江省作为老工业基地中的二哥，依然不输于南方发达省。 可是另一方面，正是因为龙江省的工业底子太厚国企占比太多，而且市场化浪潮进行的不够彻底，在南方沿海多省纷纷打破计划经济的桎梏，全面向市场经济转型的时候，东北这边的改革步伐落了后。 一步慢，步步慢。 从97年开始到08年的这十一年，在南方各省都已经完成了产业升级过程，开始享受市场经济带来的累累硕果时，东北三省却已经因为错过了最佳的产业升级转型时机，又被国企体制下所养成的，人浮于事的作风所拖累，彻底的沦为了共和国的经济吊车尾。 站在后来人的角度看当下，李阳不免觉得这里面有刘奎峰这样领导的责任。 但是这些话，他是肯定不会说的。 而且对于未来东北什么样，李阳也并不强求去转变什么。 他不是个特别博爱的人，对于自己的父母和街坊邻里，他会毫无保留的去帮扶。那是因为李阳欠了这些个体太多的情谊没有来得及偿还，就被命运的黑脚一脚踹回了这个光怪陆离的旧时代。 但是对于其他人，他并没有这种感情。 如果说在不妨碍自己利益的情况下，他倒是乐于为家乡人民做一些改变的。可面对刘奎峰这种上位者，在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说错就会万劫不复的情况下，李阳绝对不会贸然的选择去跟这位省五号人物，堂堂主抓经济的副省长去讲什么大道理。 那不现实，也不明智。 “你这个小伙子，怎么不说话？刚才不是挺能说的吗？怎么，我问你的问题触及到了什么忌讳不成？” 见李阳低着头不说话，站在厂房门口看着远方广袤土地的刘奎峰嘿笑道：“还是说，你觉得有些话当着我的面不好说？” “哦，没有。” 在刘奎峰的催促下，李阳赶紧抽回注意力，淡淡一笑后回答道：“刘副省长这话倒是把我给问住了，我就是一个搞企业的，平时想的都是怎么赚钱，怎么扩大生产规模，然后怎么能够赚更多的钱。您这一下子问我企业和企业之间的差距，我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从哪儿说起。 其实真要我说的话，森工建材厂其实也不错，发生今天的事情，在我看来其实只是管理和模式方面有些混乱造成的，你说他没有发挥出产业活力，我感觉也不客观。毕竟，他们那面不是也带动了很多的下岗职工再就业嘛。创造更多的工作岗位，这也是产业活力的一种。” 很显然，李阳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不是刘奎峰想要听到的。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用手指点了点李阳的鼻子尖：“你这个小子不老实。刚才我看你眼睛滴溜溜的转，肯定是肚子里有慢慢一下子的话要说。 怎么，你是害怕今天你和我说的话传出去，让森工那面听到，回头找你麻烦不成？那你大可放心，我跟你保证咱们今天的对话不会被转述出去，我就是今天在看到了森工建材厂的情况之后，心里面堵着一团窝火，想要听听各个方面的意见。 刚才赵副市长在森工建材厂发生火灾的仓库前面跟我说了一些，我感觉心里面舒服了点。但是又觉得这个心结没有完全解开，所以才到了你这里。在看过了你们的生产情况之后，我心里是真的非常高兴。” 再一次回身看了看工人们正在忙碌，生产线发出轰隆噪音，仿佛一个全力奔跑的钢铁巨人般着的生产车间，刘奎峰摊了摊手：“你看，你们没有森工建材厂那面优质的木材原料，原本最赚钱的木方出口生意做不了了，所以想到了利用技术来弥补这个缺陷，努力的寻找出路和方向。最终和东北林大达成了战略合作，引进了林大的人才和知识专利设备——这是把内功先给修好了啊。” “而修好了内功之后呢？我听赵副市长给我介绍说，你这个企业老总又亲自的带着团队去了一趟沈洋，在那面参加了木材产品展销会，并且在展销会上大放异彩，首批就拿下了二百多万将近三百万的订单，为工厂打开了初步的销路，搞出了很大的动静。 甚至我前几天看报纸，都看到了你们绥远参加这个展销会的消息。这相当于什么？这相当于是内功修好了，又练就了一套剑法。我负责的就是经济建设工作，说实话省内像你们绥远这样规模的企业，很常见。占地这么点，草创班子，勉勉强强算是规模以上，我是瞧不上眼的。但是能够散发出这种活力的企业，省内并不多见。 所以我很想知道知道，你们是怎么做的，是怎么想的，这些想法做法里面，有没有值得提取，值得在我省的企业之间推广学习的东西。” 一口气和李阳说了许多，刘奎峰最后两手一摊。 “话我已经跟你说明白了，怎么，还得让我这个五十多岁的人管你叫声先生，你猜肯倾囊相授不成？” “刘副省长言重了。” 刘奎峰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李阳赶紧做出惶恐的样子，连连摆手。 又一次思衬了一番，李阳抿了抿嘴唇，道：“其实刘副省长，森工建材厂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并不意外。” “哦？” 见李阳终于肯松口，刘奎峰来了精神：“怎么说？” “您既然已经知道了我们绥远和森工那面的恩恩怨怨，那我也就不瞒着噎着了。” 李阳狠了狠心，毅然道：“首先就是这个项目，本身就不是真真正正冲着为社会创造利益而去的。森工建材厂的成立里面有着太多草率的决定；没有进行过市场的调研，没有经过认真谨慎的思考。 只是觉得说有日本人的投资，有日本人给提供市场销路，这个项目就这么定下来了。您是知道的，谁有都不如咱自己有。当一个企业连最基本的市场都被别人控制的时候，你说这个企业本身能有什么出路？ 现在和日本人合作，生产的东西能够销售的出去。可是万一哪天日方企业出了问题，或者说是在经营过程中有什么冲突不得不分道扬镳呢，那个时候这个项目何去何从？” 刘奎峰一愣，随即颇有感触的点了点头。 “确实，这个项目从根上来说，就已经歪了。虽然现在还没有明确的证据，但是这样的事情我见过不少。这里面值得调查的蝇营狗苟，怕是不会少。” 虽然刘奎峰没好意思直说，但意思已经很明确了——他已经开始怀疑，森工建材厂这个项目的成立过程，里面有很多权钱交易的成分。 李阳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入，毕竟现在郑宏宇和刘文才已经被送去纪委接受调查了。 他相信这件事情有刘奎峰亲自过问，纪委那面肯定会下大力度，把郑宏宇身后的关系全都给抖出来。 既然事情已经朝着那个方向发展，以他现在的身份，既没有必要，也没有资格去品评这件事情。 “刘副省长说的不错，这个项目本身就是歪的。从根源上来说，它就是一颗毒树。而顺着这个毒树的躯干，自然会生出诸多的恶果。就比如说厂里管理层的任命，以及之后的规章制度的制定和执行，隐患从根源上就已经埋了下来，到现在爆发出来其实只是一个表象而已。” 略表赞同了刘奎峰的想法，李阳认真说道： “刘副省长，其实做企业说复杂很复杂，它涉及到的层面太多了。比如什么市场趋势啊，厂房的建设啊，政商关系啊.......各个方面细细一想都有大学问。但是说简单，它又特别的简单。一个企业能不能做好，归结起来其实就三个方面；一个是市场，一个是管理，一个是产品。” “这三个方面里，市场和产品其实都跟管理是分不开的。管理是什么？其实就是怎么去调动人的积极性。这一点我相信您能够深刻的体会，因为不论在体制里还是在市场上，这个原则都是一样的。您作为副省长，其实平时做的工作，也就是如何的一件事务，交给合适的人去妥善管理。森工建材厂这边，有日本人提供的市场和现成的木材产品，为什么做不好，像您说的没能焕发出活力？无非就是管理上出了弊病。” 见刘奎峰认认真真的听着，用眼神鼓励自己继续说下去，李阳心中暗道苦也。 没办法，他只能硬着头皮将自己原本并不想说的东西，顺着这个节奏抛出来。 “郑宏宇是什么人？我认为他并不是一个商人和一个创业者，他的追求本身就是和厂里那些职工就存在根本冲突的。” “哦？” 听到李阳这么说，刘奎峰颇有兴趣的挑了挑眉头：“这个说法倒是新鲜，具体怎么说？” “这话可能说出来有点大逆不道，郑宏宇这个人从本质上来说是个体制内的公务员。他拥有很高阶层的社会关系，在这个社会阶层里面，他想的是如何晋升，如何利用手中的权利为自己捞到更大的好处。 在这样的阶层里呆久了，他只会站在自身的文化阶层和立场上去看待问题，他和森工建材厂里的那些职工，其实并没有彼此理解的桥梁。他既没有主动去了解那些职工的想法和意愿，也没办法去理解那些职工生活上的困境，以及从这种生活里衍生出来的各种行为。” 随着李阳的剖析，刘奎峰的表情凝重了起来。 感受到这位副省长的身上散发出了一种莫名的压力，李阳不敢说下去了。 可见他又在关键处停下，刘奎峰直接厉声催促道：“继续说！” “刘副省长，你应该已经明白了，这是阶层之前的差异。当一个管理者站在上一个阶层上，去对待下一个阶层上的人。那么下一个阶层中的人哪怕稍微的触犯规则，都会被他视为是一种妨碍和冒犯。这就直接造成了管理者和被管理者之间的隔阂.......” “你说的不用这么客气！这不就是阶级对立？” 注意到李阳的语气有点虚，刘奎峰挥了挥手，毫不客气的给了一个更加准确贴切的名词。 周围，听到刘奎峰和李阳二人的这一番谈话，一些随行人员已经暗暗在吞口水了。 这个话题，聊得太深了。 能在刘奎峰这种领导身边的，都不是什么小透明。 众人哪里还不知道，在不知不觉中，李阳说的已经不仅仅是森工建材厂的问题了。 而是直接切入了省内经济体制改革的核心痛点——尾大不掉的大国企体制！ 而恰恰，这一点是省内所有官员目前都不敢直接面对的问题。 省内的工业底子太大，要是全部放开投入市场经济体制，造成的动荡就太厉害了。但是不全部开放，经济体制改革工作就无从谈起。 此时此刻，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只是竖起耳朵恨不得将刘奎峰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收集起来。以便揣测接下来一段时间，这个主管经济体制个改革的副省长会做出什么样的举措。 而处于风暴中心的李阳，则是苦笑着点了点头。 特么的，明明这么小心，最后还是不小心说出来了啊。 也罢。 既然说了，那就不如直接说个痛快！ 万一自己今天和刘奎峰的交谈，会对家乡的未来起到正面的影响呢? 想定了这点，李阳豁了出去！ “刘副省长这么说也行。刚才您问了，我们绥远建材厂为什么能焕发出活力，其实这很简单。” “我们绥远建材厂是个盈亏自负的私营企业，我这个当总经理的想的是如何的赚钱，把我们整个厂的盈利搞上去。所以按照这个核心的追求，我会去想怎么升级我的技术，怎么去研发更多的盈利产品，去寻找更多的客户占领更大的市场份额。 那么在这个过程中，我的员工们在想什么呢？ 管理层在想如何能够完成我给他们定下的目标，技术人员在想如何保证工厂的技术设备照常运行，基层的车间职工在想如何能够干出更多的计件。 他们虽然做的和我是不同的事情，但是我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创造更多的价值，努力变成比昨天更好。” “刘副省长，一个企业也好，一个省也好，一个国家也好。当他从上到下都有一个清晰的目标，每一个阶层都能各司其职，为了同一个目标做着一样的努力时，您说........它怎么能够没有活力呢？” 面对李阳的反问，刘奎峰愣住了。 第293章：历史的解读（求追更银票） 尽管李阳说的委婉，但刘奎峰还是完完全全的明白了他的意思。 明面上，李阳说的是森工建材厂这个企业内部出现的问题。 但是他指出的，关于管理层和工人离心离德，基层产业工人和国企的管理者之间已经存在阶级矛盾，导致整个国企体制内部高层和群众目标偏离的现象，又何尝不是省内大部分亏损国企普遍存在的结症？ 在当下，对于“国企为什么玩不灵了”的探讨一直没有断过。 很多人从各个层面分析，总结出各种各样的原因，有客观的有主观的，刘奎峰听了不少。 但是这些分析，要么就是太微观，企图用一个很小的地方去解释一个大的现象。 要么就是太主观，企图用某一个国营企业存在的问题，并衍生出来的总结经验，套用在所有的国营企业身上。 微观代表无法把握本质，因为作为刘奎峰这样的领导，在结果一个问题的时候所要解决的不仅仅是一个事务，更是要推出一种新的模式去避免类似的问题再次出现。 而主观的分析呢？ 看起来头头是道，但是这种意见多了，往往会诞生各种各样的争论，给领导者一种“小马过河”的困境。 但是李阳的这一番分析，着实让刘奎峰大受震撼。 别看李阳从头到尾都在说森工建材厂和郑宏宇，但是李阳所阐述的东西却并没有局限在这一厂和一人身上，既去除了主观性又触及到了问题的根本！ 李阳所阐述的，是改革开放之后到现在，这个国家正在面临的问题——权本位的社会融入了金钱观，很多手里有权的人开始谋财。 而在国企里，权利的掌控者为自己谋取利益的方式，从根本上就是和基层工人相冲突的！ 在这一瞬间，刘奎峰突然理清了以前很多自己在经济改革工作中想不通，也找不到关键点的问题。 甚至于，他有一种错觉——就在刚刚，自己领悟到了一个关系到经济体制改革的“法则”。 法则是什么？ 是一切事物运行的根本! 讷讷的盯了李阳良久，刘奎峰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 在所有人的沉默中，他转过了身去。背着手面向了远方广袤的，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微微蒸腾着潮气的大地。 眼看着刘奎峰似乎遭受了很大打击的样子，赵天成恶狠狠的剜了眼李阳，用嘴型说了句“回头再收拾你”后，立刻走上了前去。 “刘副省长.......您......” “我没事。” 拒绝了赵天成的搀扶，刘奎峰转过头来，又一次深深的看向了李阳。 “小李啊，这些问题，是你自己想明白的？” 这些问题是不是李阳想的？ 并不是。 他可没有这么高的经济和政治水平，“阶层论”这个涉及到了90年代国企改革之痛的论调，在二十多年之后已经被很多的专家所达成了共识。 在那个信息大爆炸的时代，类似的论调李阳在手机上看过太多了。 对于他来说，这不稀奇。 可是这种对于他来说不值钱的论调，却是经过近三十年的时间，经济和政治领域的专家经过无数次的研究，争论和总结，才最终得出来的。 放在当下，它简直就是一柄直入问题核心的利剑。 可李阳能怎么说？ 面对刘奎峰的询问，他只能淡淡的点了点头，道：“刘副省长，刚才的那些话没有其他的意思，只是针对森工建材厂的问题有感而发。您可千万别往别的地方联想。” “你个小滑头！” 刘奎峰冷哼了一声，抬手点了点李阳，道：“你当我是刚刚毕业的学生？你话里话外的什么意思，有什么言外之音，曲外之意我听不出来吗？你有胆子借着森工建材厂的问题向我提这些建议，怎么现在又退缩了？你在害怕啥？是怕我恼羞成怒，还是说怕你们的赵副市长因为你乱发表意见回头整治你？放心吧，至少我不是那样的人。你们赵副市长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是他要是因为今天你说的这些话收拾你，那我饶不了他。” 冷冷的看了眼一旁的赵天成，刘奎峰用非常凌厉的目光表示了警告。 这才蔚然叹道：“你说的这个问题很残酷。今天我一直想不通的，其实也就是这一点；为什么，我们一贯宣扬要以工农兄弟福祉为终身奋斗目标。在以前，虽然队伍中也有坏人，但大部分人都在坚守着这个理念。可是到了现在，社会上郑宏宇这样的干部却越来越多。现在想想，确实是经济体制改革，市场化的浪潮，让很多的干部放弃了对理想的追求，而去追崇物质了。当一个掌权者，利用手中的权利去执行个人的物质追求，这是一种很可怕的行为啊。” 长长的叹息了一声，刘奎峰看向了身旁的随行官员。 “你们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没人敢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看着噤若寒蝉的众人，刘奎峰冷笑了一声：“这谈不上好坏，因为人就是这样一种生物。性本善和性本恶，都是两种极端且偷懒的概括。没有绝对的善或恶，人是拥有复杂情感的动物，决定一个人好坏的是法制，是制度！像郑宏宇这样的干部越来越多了，不能证明人越来越坏了，只能证明在如今的社会发展形势下，我们的体制出现了问题。至少旧的体制，已经不能适用于当下的这个社会了。” “就拿郑宏宇来说，这样的人你不能说他没有能力。如果将他放在和李阳一样的位置上，他或许也能做好一个私营企业。但是恰恰错误的一点是，他这样的人却放在了国营企业的高层领导队伍里。或者说，我们将这样对个人物欲有着极端追求的人，强行的拉在了国营企业的框架之中。让一个和群众脱离了阶层关系，没办法和职工达成共同目标的人，靠着裙带关系一路登上了领导的岗位。这才造成了如今的这个局面啊。” 刘奎峰说这些话的时候，完全不像是在给众人讲解，反倒是更像在梳理他自己的思绪。 讷讷的点了点头，他笑着看向了李阳。 “你不错。你的企业也不错。今天我到这里来走了一趟，是有收获的。你这样的年轻人.......是要多一点才好。” 没头没尾的夸奖了李阳一句，刘奎峰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对身后的众人挥了挥手。 “走吧，回市政府那面。” 见刘奎峰没有发表什么更多的意见便要转身离去，赵天成楞道：“刘副市长，不去看看园区里其他的企业了么？” “不需要了。已经足够了。光是这些，我都需要消化消化喽。” 淡淡的笑着，刘奎峰背着手像个钓鱼归来，竹篓里背满了草鱼的老叟一般，向车队停放的空地踱步而去。 看了看皱着眉头抿着嘴唇的李阳，赵天成最终也没能说出什么，只是带着淡淡的忐忑着追了上去。 ....... 刘奎峰的视察，似乎对李阳的生活并没有起到什么影响。 接下来的两天，李阳一直在关注着绥城市和林业局两方面的消息。 但不论是刘奎峰这一次对于绥城的视察活动，还是林业局森工建材厂失火事件，除了在绥城当地新闻和报纸上进行了例行的报道之外，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进展。 一切都仿佛石沉大海一样，久久没有在李阳的生活里掀起什么浪花。 直到刘奎峰到达绥城之后的第六天，李阳才终于得到了消息——此前被绥城公安局扣留配合调查的张自强几人，被放了出来。 接到了于老四的消息，李阳立刻让厂里的职工过去，将刚刚出来的张自强等人秘密接回了家。 现在不知道刘奎峰对这个事情会有什么处置，李阳可不敢暴露森工建材厂闹出的这一场乱子和自己有关。 低调的乘坐出租车到了张自强的家中，李阳终于看到了被扣押了整整七十二个小时的张自强。 这一番牢狱之苦，似乎并未让张自强遭什么罪。 不禁人没有憔悴，反倒是胖了一圈似的。 看到胡子刮的干干净净，脸皮也似乎白了那么一点，甚至还换了套新衣服回来的张自强，李阳乐了。 “张哥，他们没为难你吧？” “嗨，为难我们干什么。在拘留所里面那些干警天天好吃好喝的供着，别的犯人都住的大通铺，我们被抓紧去的几个工人安排的都是单间。看守我们的那个干警，甚至每天还给我们送两包烟。第二天看我们闲的无聊，公安局的那个副局长还把他办公室里的象棋送给我们了，他娘的要不是今天早上他们跟我说林业局建材厂的失火原因已经调查清楚，我们可以回家了，老子真想多在那呆几天。李总你看看，我这肚皮都胖起来了。” 看着张自强拍着他那黝黑，但是确实已经见了肉的肚皮，李阳无奈一笑。 他知道，这肯定是地方公安局知道了刘奎峰的态度，不敢对这些职工过于刻薄。 不然以现在的执法环境，别说林业局失火这个事儿是由张自强等人引发的，就算是没有关系，进去呆几天肯定也不好受。 “所以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面对李阳的询问，张自强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他收起笑容，默默的摇了摇头。 “我们倒是没事儿，就是刘副省长之前不是说一码是一码吗，当时放火的那个工人是林业局以前砖石场的。他不是咱们的人，就是当时被保安用棍子打急眼了，想要报复一下才烧了木材仓库。现在调查清楚了，确定了他的责任。说是要以纵火罪提起公诉，我上午的时候问公安局的人这个罪得判多久，人家说至少也得两年起步。回来的路上我就想着，这是连累到他了。” 感受到张自强的自责，李阳拍了拍他的肩膀。 “张大哥，这件事情你不用多想。虽然从根本上来说，这人跟咱们没有直接关系。但是毕竟因为咱们的计划连累，我也不能不管。回头看看他这个个案子具体怎么处理，我也找律师疏通疏通，做最大努力给他争取一个宽大。如果真的不可避免要坐牢，他的家庭方面我会找机会给一定的补偿。都不容易，你的心情我能够理解。” 听到李阳这一番安排，张自强眼睛一亮，感激的点了点头。 “那我就带他谢谢李总了！” 李阳淡淡一笑，看了看张自强家中的情况，见他的妻子和女儿眼巴巴的看着几天未归的主心骨，仿佛有一肚子的话要说，便从炕上起了身。 “张哥，目前森工建材厂那面还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要怎么处理。所以现在不能让你回厂，这一段时间你就安安心心的在家陪陪嫂子和孩子。算是我给你放一个小长假，在这个期间工资按照咱们厂车间主任的标准，一个月两千块钱照发。等到这件事情尘埃落定之后，2号车间归你来管。另外.......” 从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了一万块钱，李阳轻轻的放在了饭桌上。 “这钱你拿着。” “不行，李总，你让我办这么大的事情，是信得过我老张。说实话，我能给你做这件事情，也是冲着你李总对我们工人掏心掏肺，拿我们当人看。现在你这又是给我带薪休假，又是把咱们新厂的车间交给我管，这钱我怎么还能拿？要是拿了，那我成什么了？” 看到那钱，张自强一下子从炕沿上跳了起来，死活的给李阳推了回去。 “你听说我张大哥，这钱不是给你一个人的。包括一起和你去公安局拘留的那几个职工，我就不挨个去看望了，这钱你代我分给他们。这段时间你们在公安局，家里面担惊受怕的，现在得亏人都安然无恙的出来了，拿着这些钱买点东西，好好的陪陪家人。压压惊。然后你也转达一下，让他们安心在家休息一段时间，等风头过去之后再回厂里上班的事情。” 听到李阳这么说，张自强这才犹豫着点了点头。 “那行，那既然是这样，我就代他们把钱收了。谢谢李总！” 看着这憨厚的汉子，李阳还真觉得此前的计划有些冒险了。 拍了拍张自强粗糙的大手，李阳转身走出了屋子。 正在他想着回公司的时候，他口袋中的电话突然响起了。 看到赵天成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他立刻接了起来。 “喂？赵副市长，有事儿？” “你小子这两天怎么这么消停？不像是你的风格啊！过来市政府一趟，我有个事儿找你。” “啥事儿？” 听到赵天成主动召唤，李阳搭起了警惕。 “好事儿！关于森工建材厂后续的处理，你就过来吧！” 哦？ 听到赵天成这么说，李阳神色一动。 看来，子弹已经飞够距离——即将击中目标了哇！ 第294章：狮子大开口（求追更银票） 接到张自强回到家的消息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 李阳又在张自强那里呆了一会儿才接到赵天成的电话，到达市政府的时候就已经是四点多，将近下班的时间了。 这半年多来，市政府李阳来的次数可是着实不少。里里外外从上到下，对于他这个绥城新晋的企业家，赵天成眼中的红人熟悉。 在门口和政府大楼收发室的老头打了一声招呼，李阳就直接来到了大楼顶层，赵天成的办公室门前。 令李阳意外的是，他到来的时候办公室的房门正开着。屋子里赵天成和绥城市市委书记赵芳山正在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看到李阳，赵天成立刻热情的招了招手。 “来来来李阳，快进来坐。” 见赵芳山也在，李阳进屋之后先是和这位平时不怎么经管具体业务，只能在党政工作场合看到的大书记打了一声招呼，而后才对赵天成问了好。 打量了一眼恭谨坐在沙发上的李阳，赵芳山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笑呵呵的抬了抬手，打趣道： “李阳啊，在我的印象里，自从你们那个绥美服装城的项目之后，赵副市长主抓的经济工作是硕果频频，咱们绥城经济建设工作这段时间取得的亮眼成绩，里面可是有很大部分都跟你有关。你呀，可算是赵副市长的福将啊。” 感受到赵芳山的话并不是单纯的夸奖，李阳暗暗打起了精神，笑道：“赵书记这么说我可真是惶恐了，咱们绥城的经济建设向好发展，跟我的关系可不大。主要的原因还得说是以您为首的绥城领导班子励精图治，为咱们绥城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经商环境，海清河晏的服务体系。老话说蓬生麻中，不扶而直。白沙在涅，与之俱黑。我能有今天这样的成绩，可是因为咱们市委市政府在经济建设方面投入了太多精力所产生的结果，有您和赵副市长这样的好领导，我相信就算没有我李阳，绥城市也会有王阳，刘阳。” “额.......” 随着李阳一阵彩虹屁掀过去，赵芳山一愣。 好会说话做人的小子！ 在心中暗叹了一句，赵芳山随即扶膝大笑。 用手指虚点了几下李阳，他看向了坐在沙发另一面的赵天成。 “赵副市长啊，如此妙人，绥城是应该多几个啊。行了，既然李总过来了，想必是你们两个有业务要谈，那我就不打扰了。刚才我和你说的事情，你准备一下。千万不要不当回事，影响了下个月市委全体会议的决议。” 对赵天成嘱咐了一句，赵芳山笑呵呵的站起身来，路过李阳的时候拍了拍他的肩膀后，便负手走出了办公室。 和李阳一并将赵芳山送出走廊，再回到办公室的时候赵天成关好了房门。 看到李阳一副想问，但是又欲言又止的样子，赵天成淡淡一笑。 “刚才赵书记说你是我的福将，这话我是认的。怎么，现在在赵书记的眼里你都跟我站成一派了，有什么话还吞吞吐吐的不好说？” “那倒没有、” 李阳咧嘴一笑，接过赵天成递过来的热水，道：“我只是觉得，赵书记刚才说的话，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里面，似乎有别的深意。” “别的深意倒是谈不上。” 赵天成略微压低了声音，笑道：“你就到是一把手感觉到在人事方面没能完全自主，进而发出的牢骚和敲打好了。” “哦？” 李阳暗暗打起精神，问道：“赵副市长，这话怎么说？” “昨天刘副省长结束了周边四市的流动考察回到了省城，并且在省经济建设专项汇报会议上，着重的向咱们绥城提出了表扬。” 赵天成呵呵一笑，好像想到了很开心的事情，又补了一句：“然后呢，咱们市曲市长到年龄了，最近身体又有些不太好，组织上的意思是让他提前退休。” 呵...... 看着赵天成满脸得意，李阳瞬间就明白了这里边到底是怎么个里根楞了。 “所以说，我现在就应该恭喜赵副市长即将高升，以后称呼你赵市长时候心里就不用虚，不用怕被别的领导听见了呗？” 面对李阳的打趣，赵天成挥手哄了哄，“滚蛋，暂时还没有定下的事情。不知道有没有变数呢，先不要抱太大的希望。不然到时候真要是脱了扣，你尴尬我也尴尬。低调，低调。” 虽然嘴上说着低调，可是从赵天成那就连法令纹里都透着新戏的表情，李阳哪里还看不出来这事儿基本上就是定了？ 得知到这些消息，他也就大致能够明白刚才为什么赵芳山用一种酸酸的语气，当着赵天成的面夸奖自己了。 刘副省长刚刚结束了对绥城的视察，并且对赵天成主管的业务提出了高度评价，这就算是很重要的工作成果了。 对于一个副市长来说，主抓业务在省里受到大领导表扬，那就代表着已经在省领导那里浓墨重彩的记上了一笔。 现在面临市长的补缺，作为大书记来说，要是不把赵天成这个大热门推举上去，肯定会在省领导那里留下不太好的印象。 所以实际上，赵芳山根本没有选择，只能在市委会议上提名赵天成担任新一任的绥城市长。 可是这个事儿，在赵芳山看起来或许有赵天成的运气成分。 毕竟在公开的信息中，刘奎峰对绥城市经济建设成果的认可，主要源自于绥美服装城和绥远建材两个项目。 而这两个项目可都是李阳的。 这么一想其实也不怪赵芳山酸涩——不论从哪里看，赵天成这一次被刘奎峰看重，都好像是借了李阳的光。 另外就是.......赵天成才三十八岁。 不考虑其他一切的因素，光是想想一个三十八岁的地级市市长，怎么可能不让人酸涩嫉妒？ 在如今全国上下都在以经济建设为政府主要工作重心的政治环境里，一个三十八岁，高学历，且在省政府部门给高层领导当过文秘的市长，未来的前途已经可以确定，不是一个小小的绥城能够限制住的。 想通了这些关节，李阳呵呵一笑。 在他的记忆中，赵天成并没有升迁的这么快。 按照正常的历史轨迹，应该是01年的时候，这位主抓经济的副市长才终于提成了正职，接任了市长一职。 可现在，这个提升却早来了四年。 四年，对于其他的领域还不觉得怎么样。但是对于一个从政的人来说，几乎是可以决定命运的时间差！ 年轻就是资本这个话，在政府体系里可不是随便说说的。 最简单的例子，就拿赵芳山和赵天成两个人比较。 一个是五十四岁的书记，一个是三十八岁的市长。 哪个更有前途，哪一个更能让政府各部门的干部主动靠拢，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行了，不说我的事儿了。说说你吧。” 就在李阳暗暗为赵天成感到高兴的时候，赵天成坐到了沙发对面，笑道：“上午我接到消息，森工那面已经在省纪委的监督下做出了对于郑宏宇，王文才，以及郑宏宇那个姐夫，也就是森工集团副总郝长龙的处置决定。王文才目前还处于失踪状态，人还没有到案。但是郑宏宇和郝长龙二人，已经被纪委以职权犯罪的名义控制了起来，这一次看得出来，纪委是动了真格的。甚至没有打算以口袋罪调理这两个人，直接以森工建材厂这个项目为核心，展开了横向调查，虽然还没有下最终的处置结果，可这两个人基本就是已经废了。” 对于森工建材厂这个事儿，李阳是心虚的。 毕竟这背后的一切都是自己主导，现在如果自己表现出太过兴奋，或者是丝毫不意外的情绪，都有可能被赵天成看出什么破绽来。 想了想，他蔚然一叹道：“恶人自有天收，之前被林业局那面针对的时候我还想，像郑宏宇和郝长龙这样的人最后会是个什么下场。现在看来，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天理昭昭往复循环，还真是有道理的。大快人心啊！” 李阳的感慨，让赵天成呵呵一笑。 “是啊，不过说实在的，这一次也算是郑宏宇点背。工人闹乱子，好巧不巧让刘副省长看到了。不把他和他背后的关系网连根拔起，那刘副省长以后还怎么当这个领导？这件事情咱们就不过多评价了，我今天叫你来主要是想跟你传达一下刘副省长在中午的电话中的意见。” “哦？” 听到刘奎峰竟然亲自给赵天成通过电话，李阳打起了精神，坐直了身子。 “刘副省长有什么指示？” “刘副省长在电话里说，森工建材厂虽然是一个由体制和人员问题引发的恶果。但毕竟是森工集团那面耗巨资，投成的项目。经目前查证，在和郝长龙，郑宏宇的接触中，那个日本商人松本也涉及到权钱交易的事情。但是毕竟是外商，所以不能够直接处置。只能说勒令他退出森工建材厂这个项目。 可这样一来，森工建材厂就是个没爹没妈的烂摊子了。厂里的三百多号职工，以及目前账面上将近两千万的资产，会让本来财政就捉襟见肘的森工系统遭受到相当大的打击。更别说在森工建材厂这个项目落成之后，包括咱们绥城，还有周边的依兰，金田几个林业局，都和森工建材签订了长期的木材供应协议。 可以说，这个项目要是一旦停罢。会直接影响到省内十余个单位未来至少两年的生产安排。也会导致上千个职工的存继问题。正是担心事情造成的影响太大，太过恶劣，所以刘副省长让我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把这个烂摊子消化掉。毕竟你们绥远建材目前正是蓬勃发展的时期，而且也缺少像森工建材厂之前所拥有的那些资源。 刘副省长让我知会你，问问你愿不愿意全盘接收包括森工建材厂的木材供应合同，工人，工厂以及生产设备。如果可以的话，他让我做出一份具体方案来。在包括税收，物流以及进出口关税等方面，可以考虑给你一定的优惠政策，算是作为扶持。” 赵天成笑呵呵的点了点李阳，道：“我寻思这样的好事儿，你是不可能不接受的。可是转念又一想，觉得森工建材厂的规模相当于你绥远的两倍，这么大的一个项目，让你接盘属于是猫吞老虎，怕是以你的体量够呛能够吃得下。万一你这边没有这个准备，贸然的接下这么个大难题，一个处置不好再耽误了你本身的发展计划，那就反而不美了。所以叫你过来，就是想问问你的想法。” 想法？ 这他妈的还需要想法？ 这简直就是捡现成的便宜啊！ 心里这么想着，李阳的面上却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波澜。 轻咳了一声，他摊了摊手：“赵市长，其实当下我最难的并不是什么木材原料，工人，和工厂这些东西。你是知道的，在建设绥远建材的时候，我就已经为日后的发展留出了余地。六个大型车间，已经能够满足我们现在的生产所需，所以对于产能扩大，我并没有多少兴趣。” “接手森工这个项目倒是没什么，要是咬咬牙也行。可咱就是说啊，我接手了这么大的项目，控制了这么多的资源，我现在没有那么大的市场啊！人家森工建材有松本提供的出口市场，虽然说管理混乱，但是人家至少心里不慌，做出来的东西能够销售的出去。可是我要是贸然接盘，养着这么多的职工，掌握着这么多的生产资料，生产出来的东西要是卖不出去，砸手里，我可怎么活？” “你小子，有什么要求就直接提，不要跟我绕弯子！” 赵天成知道李阳这是嫌弃刘奎峰给的好处并不直接，所以在跟自己绕弯子，便冷冷一笑，挑眉问到。 “市场！您能不能跟刘副省长说说，咱们省内的基建项目，用到的木材和装饰板材，都用我们绥远的啊？要是这样的话，那这个烂摊子，我李阳当仁不让！全盘接收！” “你他娘的在做白日梦！” 对于李阳的这个要求，赵天成一愣，随即气的直接从沙发上跳起脚来。 “你小子怎么不说想要垄断全国的建材生意呢？你这胃口，也太大了些！” 面对李阳的狮子大开口，赵天成怒了。 第295章：我跟你讲道理啊（求追更银票） 李阳的脾气秉性，赵天成是了解的。 面对责任我唯唯诺诺，面对好处我重拳出击。 正是因为这样，在刘奎峰打电话过来，希望绥城这边能够利用地缘相近，且存在绥远建材这么一个同行业企业的优势，全盘接手森工建材厂这个烂摊子的时候，赵天成才对刘奎峰主动提了给予绥远一些优惠政策的事情。 按照赵天成的想法，在出口返税，工人社保，地方税务以及木材供应这几个方面给予绥远全方位的支持，对于政府层面来说已经是能够做到的极限了。 在这样的条件下，李阳八成能够接受。 可是事实证明，他小看李阳的胃口了。 面对暴跳如雷的赵天成，李阳委屈巴巴的缩了缩脖子。 心里却在冷笑。 他的确是想吞并森工建材厂。 森工建材厂设备并不先进，而且出产的木方产品自己目前也能加工，可是森工的规模大啊！ 要知道目前整个绥城林业局，包括周边的几个林业局都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产业项目。在林木效益缩水的当下，有这么一个大型木材加工产业，是可以让周边的几个林业局业务能够存续下去，让职工们吃饱饭的。 接下了这个项目，基本上都等同于一定程度上的掌控了绥城以及周边的几个林业局的经济命脉。 那个时候自己的主动权可就要比现在大得多了。 可以说，听到赵天成说刘奎峰主动想让自己接盘森工建材厂这个事之后，李阳的心里是狂喜了一阵的。 但是话说回来。 意外之喜，并不耽误咱大阳得寸进尺啊！ 这事儿要是李阳自己求来的，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可现在的问题不是刘奎峰和赵天成主动想到了自己么，既然自己目前有这么大的利用价值，那为啥不坐地起价？ 马杰克那话怎么说的来着？ 梦想还是要有的，万一实现了呢？ 又便宜不占王八蛋啊！ 要求虽然离谱，可万一要是省里答应了呢？ 那岂不就是爽歪歪了？ 这马上就到了房地产行业大规模抬头的时候，到时候能够掌握一省之地的基建用材，那代表什么？ 最起码一个全省首富稳了啊！ 眼见着赵天成气的直喘粗气，李阳双手一摊： “赵市长，咱们两个讲道理......” “哈！” 没等他说完，赵天成便打了个哈哈：“你这根本就是不讲理了，还跟我谈什么讲道理？你跟我说说，你的道理在哪儿？哦，诺大一个森工建材厂，光是厂房就二十几间，建筑面积五十多万平，总占地面积五百多亩。不用你出资一分钱就让你接手不说，还给你包括税收工人社保等各方面的政策支持，结果你现在还想要省里帮你内定市场销路。李阳啊李阳，你这道理就是不要老脸啊！这相当于什么，啊？” 没等李阳回答，赵天成狠狠的拍了拍桌子。 “这相当于给了你一桌子的菜，结果你还要让人亲自喂到你嘴里啊！你说说，要是这个东西，有市场有销路，接过来就能赚钱，那刘副省长还费这个劲要咱们绥城帮着消化什么？人家森工不会换一批领导，好好的把厂子搞起来吗？！” 面对赵天成的怒火，李阳咧了咧嘴。 “赵市长，话是这么说......可是咱就按照您的逻辑说啊，既然刘副省长也知道，森工这个项目现在没有了日方企业的市场支持，内部又糜烂至此，一切都需要重新梳理的烂摊子。他交给我，那我凭什么接啊？你说我好好的绥远建材厂，什么东西都是我亲自理顺的，现在正是蒸蒸日上的时候，我一步一步稳扎稳打的将我自己个的厂子做起来，它不香么？既然大家伙都知道它是个烂摊子，我接手了之后还得费劲巴力的去把它搞起来，那我要点好处怎么了？” “你......” 看着李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赵天成都气的无语了。 可李阳不管这个。 现在的情况明摆着的，赵天成和刘奎峰都希望自己接手森工建材厂。 这是什么？ 这就是自己的资本和筹码！ 咱小李那是什么人物？那是兽走留皮雁过拔毛的主儿啊！ 不索取点好处，那是咱小李的风格么？ 显然不是！ “我知道您可能不乐意，可是我还是得说。” 李阳脖子一梗，闷声闷气道：“你们以为这森工建材厂这么大的产业，给我接手是让我捡便宜。可是你们是从行政的角度，而不是从商业角度看待这个事情。赵市长，我给您算个帐。森工建材厂目前有正式职工三百余人，这三百多个职工一个月的开支，那就最起码得十多万吧？这一年可就是两百万的支出。厂房是不要钱，设备也免费送，但是这些东西是不是需要维护？你也知道，森工建材厂为了赶项目进度，所有的厂房和设备都是捡林业局原本几个老厂的，这些东西都已经有年头了。咱就不往多了算，一年一百万的维护成本只多不少。这就多少钱了？三百万。” 摆出三根手指头，李阳的账却还没算完。 “这三百万，都还是小头呢。刘副省长说把森工这个项目交给我，意思是包括森工建材厂此前签订的相关合同也算在内的。他们和绥城在内的几个林业局都签订了长期的木材供应协议，恰好我也知道他们的协议都是怎么签的。光是和绥城这边，就是五年总值四千万的木材供销合同。而这样的合同，森工这面签了四五份！算下来，我一年就算是不生产，也需要向这几个林业局支付两千多万的木材款。其他的费用咱就不算了，光是这几样下来，那可就是一年三千万了。” “您说，我这一睁眼睛一年就得拿出去三千万啊。这厂子被郑宏宇他们弄成这个样子，我能说马上接手就让它盈利吗？我是不是得梳理一下内部人事架构，我是不是得调整一下厂里的生产结构？我是不是要根据我现在的业务，优化一下厂子的产能？光是这几项，没有个三五个月下不下的来？” 李阳连珠炮是的几个问题，直接把赵天成给问懵了。 不过李阳显然不准备就这么结束自己的回合，他随手拿起了赵天成桌面上的一根红色铅笔，举了起来； “三五个月，我拿出去大几百万。把事情全都梳理好了，然后我开启生产。这么大的产能，三百多号职工全面开工，一天能够生产出多少的东西您心里可能没数吧？我给您一个数据，就算我让这三百号工人在厂里做铅笔，一个人一天就算他能做出一千五百根，一天那就能做出四十五万根！您知道这四十五根铅笔是多少么？就您这么大的近五十平米的办公室，能堆满三个！” “赵副市长，我们绥远建材厂的市场开拓，完全是根据我们的产能进行的。你现在突然把产能给我扩大了量两倍，我市场跟不上去，做出来的产品没有销路，我还得保证让这多出来的三百多号职工有饭吃有活干，你说我能怎么办？就只能硬着头皮往里面砸钱！我有钱，可我的钱他是有数的，我又不是人民银行对吧？ 一旦我掌握的市场跟不上我的产出速度，生产出来的产品变成销不出去的库存，这些库存就会变成我整个公司的累赘，拖垮我的资金链，到时候不仅仅是森工建材厂这个项目还得变成烂摊子，就连绥远建材厂这个本来可以壮大起来的企业，都会受到拖累变成一潭死水！” 随着李阳完全从商业角度的分析说罢，赵天成不吱声了。 他不得不承认，李阳说的有几分道理。 事情看起来，确实不像是他和刘副省长想的那么简单。 缓缓的将那根红色铅笔放回了赵天成的桌面上，李阳深吸了口气。 “所以说赵副市长，我不是说在这里狮子大开口，给你和刘副省长出难题。而是你想让任何一个人去接手森工建材厂这个项目，首先需要解决的都必然是市场的问题。当下咱中国所有的企业也都是这样，不是说企业做出来产品，再去研究销路。而是看准了这个产品在国内有销路，企业家才会去做这个生意！市场的供需关系摆在这里，没有市场的生意别说是我这个小鱼小虾，你把任何一个企业家拉过来，史玉柱也好，牟其中也罢，甚至是比尔盖茨，他们都不敢接。” 被李阳一通驳斥，赵天成的面子一时间有些放不下。 虽然承认李阳说的有道理，可是他是讷讷的辩解道：“刘副省长不是答应了给你那么多的支持政策呢么，都给你这么多支持了，市场的事情你自己想想办法嘛。不是你说的，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嘛......” “话可不能这么说！” 李阳毫不留情面的摆了摆手，道：“刘副省长和您给我的支持政策本身出发点就是错误的。您自己个想想，要是森工建材厂能够盈利，一年创造上千万上亿的利润，我是差那点税钱啊，还是舍不得给职工买那一个月十几块钱的社保啊？赵市长，买卖好不怕税高啊！我要是一年赚它一个亿，交五千万的税我都不嫌多！” 这一下，赵天成彻底没话说了。 当着李阳的面，郁闷的点燃了一根烟默默的抽完，赵天成长叹了口气。 “行了，李阳啊，我算是怕了你了啊。这样吧，你的诉求，我会挑个时间跟刘副省长转达一下。不过我提醒你一句啊，全省的基建用木方缺口太大，不是你一个人能吃得下去的。而且说句实在话，你这小身板，就算是又刘副省长点头，你也不一定全拿得下来。所以我只能说尽力的帮你争取，看看最好是和省里的建设公司连上线。就比如省建一公司和二公司，要是他们那面能够接受你们的建材木方和板材，也足够你小子消化一阵的了。” 见赵天成松口，李阳连上的严肃立刻烟消云散，咧起了嘴角。 感受到他情绪上的变化，赵天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过去：“唉，你小子别急着高兴。这件事情我只能说尽力去帮你操作，不过人家刘副省长中午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说，要根据森工建材厂后续的处置情况，决定怎么和森工那面说接下来的问题处置方案。所以你小子得先给我表个态，这个森工建材厂，你是相接还是不想接。” “赵副市长，您这就是给我出难题了啊。” 李阳无奈的摊了摊手，道：“合着您这边答应我的条件不知道能不能成行，然后我这就得马上表态。那要是我接下了这个厂子，您这边的事儿没办成，那不就是把我给装进去了嘛？” “你要是实在不行，那我就跟刘副省长直接说明了，让他换个人研究得了。要是能谈下来市场的问题，给谁还不是给，森工建材厂给谁他不都得偷着乐？能轮的上你小子？” “那得了。” 李阳垮了脸。 “那就按照赵副市长的意思办，您说怎么着，我就怎么着，总成了吧？” “你个臭小子！” 赵天成给李阳气的哭笑不得：“怎么着，这是我逼着你呗？啊，还有啊。刚才一口一个赵市长叫的亲热，现在不答应你的条件，就又赵副市长了。就你这样的势利眼，回头我当了市长第一个收拾你！” “就跟您现在没收拾似的。” 李阳小声的嘟囔了一句。 “你再说一遍？” “啊、” 见赵天成又瞪起了眼睛，李阳赶紧嬉皮笑脸道：“赵市长金口玉言，没把握的事儿也不能随口答应不是？那就这么定了，我信得过赵市长。这总成了吧？赵市长，那要是没什么别的事儿，我可就先走了。然后您抓点紧，看看赶紧把我说的市场的问题给确定下来，我这也好赶紧制定方案，研究怎么去接收森工建材那面。” “行了，知道了。赶紧滚蛋，我现在是一时半刻也不想见到你这个净给我出难题，总给我提条件的家伙！” 无力的挥了挥手，赵天成下了逐客令。 从赵天成的办公室出来，李阳走出了好远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激荡，狠狠的挥了挥拳头！ 妈的。 省建一公司和二公司，这俩大客户要是能拿下来，别特么说是一个森工建材厂，四个森工建材厂老子也敢接啊！ 第296章：渣男要从娃娃抓起（求追更银票… 从市政府出来，李阳感到身上轻松了不少。 虽然目前郑宏宇和郝长龙等人还没有正式公开定罪，可是森工建材背后的各方势力，已经实质性的因为那一场火灾而瓦解。 这么一来，绥远建材的前路已经没有了阻碍。 就目前来说，绥远建材厂的基础建设已经大部分完成，业务上也已经靠着此前展销会产生的影响，以及沈洋那面的销售网络正式展开。 如果要是能顺利的吞并森工建材厂项目，重新拿回绥城及周边几个林业局的优质木材订单，再加上省建一公司和二公司的部分订单，那么摆在李阳面前的，就是一条通往财富的光明大道。 回到那台宝马七系里面，李阳看了看自己的手机。 时间已经是四月四日，马上就要到了清明节了。 眼看着下午五点多钟，十字路口已经有一些烧纸祭奠祖先的路人，李阳打了个冷战发动了车子。 这些日子忙活着工作上的事情，他已经好久没有回职工大院那面。 清明时节虽然没有雨纷纷，但是看着那些祭奠先人的路人，他属实是有点想家了。 绥城市政府距离职工大院的路程不近，外加上这些日子已经开始了春耕前准备工作，道路上全是拉化肥和种子的农机车拖拉机，李阳一路开的不快。 回到职工大院的时候，已经快到晚上六点半。 这个时候，李奉献和祖美兰都已经从服装城下班回到了家。而早已开学的李小阳同学，也正在和一本数学作业做着殊死搏斗。 看到李阳进门，骑着个凳子趴在炕沿边上的李小阳哇呀一声跳了起来。 “大阳！林老师什么时候回来啊！？” 一面弹着被门沿水沾湿的风衣，李阳一面眨了眨眼睛。 林小婉已经通过了考试，并且办理完了绥城林业局子弟小学这边的停职手续。但是目前还没有去上海那面，一直在老家那面陪着父母。 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能再继续执教李小阳了。 为了避免孩子伤心，林小婉在此前打过来的电话里撒了谎，说是要出去学习一段时间，等到深造完成之后还会回到绥城继续教导李小阳。 目前学校已经给李小阳他们班安排了新的科任老师，是个四十多岁的妇女——那老师李阳是知道的，以前是教高年级自然课的，姓朱。 素来以调理孩子们的手段而闻名子弟小学，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李阳在四年级之后的自然一直是这个朱老师教的。 嗯....... 那一段绝对不是什么值得怀念的经历。 那提前进入更年期的朱老师，收拾起学生来那是花样百出。特别是体罚学生的手段，令李阳着实深刻。 比如什么只能单脚着地双臂高举的“飞机式”罚站，又比如长达一节课的深蹲马步，甚至于对于一些比较顽皮的孩子，还有诸如“老虎凳”式的体罚花样。 看着李小阳满脸悲愤的表情，李阳呵呵一笑。 “怎么着，想你的林老师了？” “呜呜呜呜.......” 被李阳这么一说，李小阳的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我何止是想啊！大阳，你赶紧给林老师打个电话，让她回来吧。她再不回来，我和小宝都要被老朱给调理废了啊！你看看我这大腿！” 说着，李小阳狠狠的拍了拍那红色校服裤子里的两根麻杆腿，“这几天因为上课说话和数学作业的事儿，都快蹲成胡萝卜了呀！呜呜呜，赶紧让林老师回来，救救孩子吧.......” 看着李小阳一张小脸被泪花染成了朵泥花儿，李阳扑哧一笑。 虽说那个朱老师可恶，对待学生的体罚手段极其残忍，但李阳也知道这个严厉的老师并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学生加以惩罚。 这段时间他没关注李小阳的学习成绩，不过以他的认知，估摸着是这家伙最近没有林小婉的耳提面授，在学习上又开始松懈，并且顽皮的老毛病又犯了。 “大阳你别理他！” 就在李阳想着回头等林小婉打来电话的时候，让她挑个时间给李小阳也通个电话，好好的和这小子聊聊学习和生活的时候，也是刚刚到家没一会儿的祖美兰叫了一声。 “下午的时候朱老师给我打了电话，这小兔崽子在学校揪人家前桌女同学的小辫，把人孩子弄的哭了一节课。是我让朱老师狠狠收拾他的，这小兔崽子要是再不调理可不像样子了，这才几岁啊就知道揪人家小姑娘的辫子，现在不收拾等他长大了还不得去当街耍流氓？” 听到祖美兰恨恨说完，李阳咔吧咔吧眼睛，望向了门牙掉了一颗的李小阳。 自己小学时候的前桌女生......姚兰么？ 哈！ 一副豁牙的小脸映入脑海，李阳当即就笑喷了。 这事儿要是祖美兰布提起来，自己都忘了。 的确小学的时候有那么一段时间，自己好像是对那个小脸圆鼓鼓，眼睛长的很好看的小姑娘很有好感来着。 只是小的时候太熊了，根本不会对女孩子怎么表达好感，于是只能用揪人家小辫子，或者是往人家文具盒里塞毛毛虫这样幼稚且无聊的方式吸引注意。 结果就是...... 后来李阳都上了大学了，在一次小学同学聚会的时候，出落的如花似玉的姚兰还在吐槽，小学时代全班最讨厌的男生就是自己...... 想起童年时期那懵懵懂懂的小情感，李阳悲伤的捂住了眼睛。 羞愤欲死啊！ “咳咳、” 在心中无语凝噎的片刻，李阳拉起了李小阳的胳膊，道：“小阳啊，你喜欢姚小兰是不是？” “你别瞎说！我不是，我没有！” 被李阳一下子戳到胸口窝，李小阳直接来了个否认三连。 不过嘴上虽然全盘否认，可他瞬间就红起来的脸蛋和躲闪的目光，已经深深的出卖了他。 看着幼年期自己这幅又怂又倔的熊样子，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回身看了看明明已经退回了厨房，却在竖着耳朵偷听的祖美兰，他暗暗一笑。 其实小孩子在情感方面的成熟，要比大人想象中的要早很多。 一般来说七八岁这个时期，小孩子其实已经懵懵懂懂的有了对异性的情感需求。 只是因为他们的思想还没有完全成熟，而且在其他大部分方面都还显得很稚嫩的关系，大人们都会一厢情愿的人为那只是小孩子过家家而已。 但其实，并不是。 回想着那已经模糊的童年记忆，李阳缓缓的勾起了嘴角。 一面是那张豁了牙，小脸红扑扑像个大苹果的姚小兰。一面是大学时期那次同学聚会上，肚子已经微微隆起，已为人妇的姚兰。 其实和姚兰，李阳的纠缠并不深。在小学毕业之后，随着职工大院的拆迁，他就和祖美兰李奉献去了绥城市市里居住就学。而姚兰则是按照正常的升学程序，进入到了林业局第一中学就读。 因为距离的关系，二人在日后的很长时间都没有什么交集。 等到后来李阳上了高中时候，才听胡宝说起姚兰在初中毕业之后家里就不让再念了，十四五岁的年纪就出去打工。 再后来，等大二时候李阳接到胡宝的电话组织小学同学聚会，回到林业局参加聚会的时候，十九岁的姚兰已经跟一个二十四岁的木匠结了婚，并且怀孕四个多月了。 惆怅亦或者是伤心都算不上，当时看着明明和自己同龄，本应该在花儿一般的年纪肆意挥洒青春的姚兰因为早早结婚而失去了青春的权利时，李阳只是觉得惋惜。 也正是因为这种情绪，他在之后的几年一直默默的关注着这位小学时期的前桌女孩。不过这个女孩之后的生活过的并不怎么幸福，在孩子满了周岁之后他男人受了工伤残了一只手，做不了木匠工作之后便一直赋闲在家，之后更是染上了酗酒的劣习。 再后来在李阳参加工作之后，胡宝还告诉过李阳，姚兰找他借过两次钱。 虽然那个时候刚刚工作的李阳同样不富裕，但是得知了姚兰的境遇之后，还是加了她的微信，以久没有回去老家，也没有参加孩子的满月酒为理由，给姚兰转了两千块钱过去。 只是面对李阳这蹩脚的理由，以及二人之间并不算熟络的关系，姚兰没有接受。 再后来，也就是李奉献住院那会，职工小学的同学群集资，李阳依稀的记得当时名单里姚兰也凑了两千块钱。 随着这些记忆在脑海中一一闪过，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现在自己和姚兰，可以说是断然没有什么机会了。 但可喜可贺的是，她现在也还只有七岁。 看着面前略微长高了一些，有了点小男子汉模样的李小阳，他淡淡一笑拍了拍熊孩子的脑袋：“呐！臭小子，我教你啊。想要女孩子对你产生好感，你不能总去捉弄人家。像什么揪人辫子，往人家书包里放虫子这样的事儿，只能让她讨厌你，知不知道？” “切！我又不在乎！” 面对李阳的谆谆教导，李小阳脖子一梗，满脸不在乎。 知道他什么德行，李阳也不生气，笑道：“你得关心她，保护她。不让她受到别人的欺负和委屈，这样慢慢的她才能够和你好。懂不懂？” “啊.......” 虽然嘴上说着不要不要，可听到李阳言传身教泡妞大法，李小阳还是竖起了耳朵：“那，那就像是《***保镖》里面李连杰那样？” “倒也不全是，不过差不多。” 李阳呵呵乐道：“你不一定非要去为了她和班里的小男生打架，但是当她需要帮助的时候，当她有困难的时候，你一定要站出来。女孩子嘛，都喜欢让她有安全感的人。” “呃呃......哈，我才不要！” 李小阳小脸一红，吭吭吃吃的口嗨了一句，便也不再纠缠林小婉什么时候回来了，一溜烟的跑回到了炕沿边上，拿起了铅笔心不在焉的写起了作业。 看着这货瞬间就忘了林老师，转而把心思投入到姚小兰这个新欢那去，李阳撇了撇嘴。 变心太快了吧魂淡！ 林老师才走了几天啊，就开始喜欢上更加年轻新鲜的女孩了？ 果然，我从小就是个大猪蹄子！ 默默的红了一下老脸，李阳退出了堂屋，去了厨房。 那里，祖美兰早已经等着了。 “大阳，你这一天没个正形。小阳才多大，你这就教他怎么勾搭小女生。这要是小阳早恋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抓着李阳的胳膊，祖美兰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 面对祖美兰的声讨，李阳咧嘴一乐。 心说祖美兰同志您可得了吧。 小时候严防死守，自己倒是没早恋，可是一点感情经历都没有，整个大学时代自己都是单身狗。 直到到了毕业之后，你这一天比一天厉害的催婚。 泡妹子这个技能，那是一下子就能满级的？ 那不得一点点的积累经验，从娃娃抓起吗？ 再说了...... 李小阳这个时期的小男生和小女生在一起能说是早恋吗？ 顶多也就是算个小朋友好吧？ 不让他学会怎么和女孩子相处，以后怕是我走过的路，李小阳在您这还得重走一次。 “行啦嫂子。” 对祖美兰摆了摆手，李阳乐了：“你们家小阳以后找不到媳妇你就开心了？他叔叔我啊，这叫提前培养！咱也不教他怎么拉小手亲小嘴，就只是单纯的让他知道和女孩子打交道的方式，这对于他以后有好处。要不然，他想要接近女生，总拽人家小辫让老师罚站就好了？感情这东西，堵不如疏哇。” “呸！” 虽然不太赞成李阳的做派，不过面对李阳“找不到媳妇”这么恶毒的诅咒，祖美兰还是把一肚子的埋怨憋了回去。 “我别的倒不怕，就怕小阳长大了像你似的。这一个那一个脚踏几只船，我更操心！” 狠狠的鄙视了一眼李阳，祖美兰抄起擀面杖，包饺子去了。 留下站在厨房门口的李阳，独自凌乱在油烟之中。 好嘛，我这又成了反面典型了！ 第297章：扩张计划（求追更银票） 在教育儿子这件事情上面，李阳完全和祖美兰跳不到一个频道里面去。 这就像是什么呢？ 就像是你问蜡笔小新，桌子上一共有五只青椒，妈妈吃了一个，爸爸吃了一个，小新吃了一个，还剩下几个？ 小新的回答肯定是三个......一样。 不是小新不懂数学，而是你根本不懂小新。 同样的，即便是李阳再有道理，在教育李小阳的问题上也永远不可说服祖美兰。 因为不是李阳不懂祖美兰，而是身为母亲祖美兰不需要别人懂。 教育儿子这件小事情嘛.......按照老娘说的办就完了！ 没办法，在教育儿子这件事情上，老李家一贯是母亲强权**且毫无商量余地。 被祖美兰数落了一通，郁闷的李阳和毫无发言权的李奉献两个排排坐在火墙前面抽了根烟，家里的晚饭终于做好。 李阳这一段时间没有回来，难得回来一趟邹云几乎将家里所有好吃的都翻了出来。平平常常的日子炒了六个菜不说，还亲自为李阳包了一顿他爱吃的芹菜猪肉馅饺子。 李奉义最近和秦喜斌忙活着生产线调试，以及适应性生产的事情，这几天都是住在厂子临时安置在空置车间里面的办公室里。 家里面就六个人，气氛倒是轻松。 “大阳，最近抓你抓不到影。今天正好你回来了，我得跟你说件事儿。” 半盘饺子下了肚，吃了个半饱的祖美兰朝着筷子和李阳说起了服装城的事情：“年后这两个月咱们服装城的销售额又稳定的增长了一截，现在平平常常一天的营业额已经稳定到了八万左右。前天我核算了一下，现在公司的账目上已经存了将近四百万了。上个月和冰城批发市场的账目都已经结清，员工的工资也已经都预备了出来，结余这么多钱，我觉着不能总放在账目里干搁着啦。” “哦？” 端着装了半下陈醋的饭碗，李阳意外道：“年后的生意这么好？” 自打将服装城交给了祖美兰，而祖美兰也能展现出了能够独当一面的能力之后，李阳实际上就已经很少过问服装城这面的具体经营事宜了。 听到不知不觉中服装城比开业之初生意还提升了一截，他不禁喜出望外。 祖美兰点了点头，认真道： “就农历二月份，出了正月的那头半个月算是淡季，平均一天的营业额不到五万。等到了进了三月，咱们这边就到了春季服装换季的时候。之前你忙，我也就没告诉你。三月份的时候我和你奉献大哥去了一趟冰城服装批发大市场，和几个咱们合作的不错的厂家接触了一下。 你也知道，春天咱们这边毛呢的外套是主打产品，我就跟这几个厂家说了，要是他们的价格能够压到最低，咱们就不上其他厂家的货，全力推他们几家的新款。所以这个季度咱们的拿货成本很低，利润比之前提升了两成左右。上个月光是男女款的毛呢大衣，咱们就卖出去将近五万件。 这还不算海宁那面有几个厂家听说咱们服装城生意好，主动过来找上门，要咱们代卖他们的皮夹克。货源他们免费给铺，每销售一件按照成交价给咱们反四成利润，售后还有库存他们全部兜底。 算下来上个月咱们服装城抛出去运营成本，盈利足足有九十多万。” 好家伙。 听到这个数字，李阳都暗暗咋舌。 谁能想到，就服装这种几乎毫无入门门槛的买卖，在九十年代能火成这个样子？ 旺季一个月小百万，当下南方那些搞电子的才赚多少？ 要么说就连万达这样专门做老城区改造的企业在97年这个节点上都开始多样化经营了呢，类似服装这种后来看着不起眼的业务，在当下的利润真的是太丰厚了。 服装城一共投资也就二百多万不到三百万，从开业到现在已经为自己创造了近六百万的纯利润，半年的时间收回成本不说，还实现了三百多万的盈利。 这什么水平？ 投资回报率简直恐怖！ 自己这建材厂到现在投了快八百万了，现在一天的订单才多少？ 不过区区三四万块而已。 毛利甚至都达不到两万，更别提纯利了。现在厂子里的几条生产线没有全力开动，销售网络没有铺开，现在还处于亏本运营的状态呢！ 不顾李阳的惊讶，祖美兰放下筷子，一板一眼道：“所以我想着，这几天去冰城或者是周边的大市看一看。把咱们分店的事情定下来，但是这个事儿我自己心里没底。所以我想着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咱们一起去走走。只要把场地谈下来，剩下的事情就不用你盯着了。装修这一块你奉献大哥能盯着，咱们还找给咱服装城装修的那个公司。等到人员和货管这一块，都是现成的。让陈玉和刘春香他们经手就可以。” “以咱们这半年来积攒下来的经验，以及厂家那面的支持，这分店只要落成了，没个不赚钱的。” 第一次看到祖美兰这么认真的思考问题，李阳老怀大畅。 牛逼了祖美兰。 越来越有女总裁的范儿了啊！ 想着，李阳呵呵一笑，“嫂子，这事儿你找我干嘛啊？服装城我都已经全权交给你了，你想怎么搞就怎么办。回头我把之前我开的那个雅阁给开回来，你和奉献大哥两个就直接去冰城或者周边的市走走市场，看到合适的地方差不多就租。租下来就装修，装修完了就派人过去把店支起来。开业的流程和活动，你们就原原本本的按照咱们绥城开业的时候来就行，又不是没有经验。我这一天忙的脚打后脑勺，你还能指望上我？” “好家伙，你就不怕嫂子中饱私囊，从租金里边给你找点回扣什么的啊？” 看到李阳这个撒手掌柜丝毫没有经手分店的意思，祖美兰气不打一处来：“这到底是不是你的买卖了？” 祖美兰气呼呼的样子，让李阳感觉尤其可乐：“是我的买卖，那不也是你的买卖吗？我怕谁也不能怕你吃我回扣啊，不过话说回来，你要是真吃我回扣，那也算肥水没流了外人田不是？” “嘿嘿，嫂子你就看着办吧。我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等过两天我这边建材厂忙完了，然后去香港那面一趟，处理完一些其他的业务之后，回头我就把服装城的股权变更一下。 之前我不是答应等你能够把这一摊扛起来就给你百分之十的身股么，我看现在时机已经到了。等股份给你过过去，你也算是服装城的二老板了，到那个时候你想去哪儿开分店就去哪儿开分店！ 只要咱们绥美公司的账面上够开分店的钱了，你就给我疯狂扩张。最好到年底啊，你在省内开出来十家分店才好！” 看着李阳是彻底不打算帮忙，祖美兰无力的摇了摇头。 “敢情你这服装城就是给我开的。” “那可不就是这样？” 对祖美兰挥了挥手，李阳乐呵呵的端起了面前的半盘饺子。 祖美兰在事业上的进步，让他感觉到心情大好，连带着本来就一盘饺子的食量，都因为高兴而渐长。 他觉得这个家庭，正在因为这种良性的变化，而越来越有盼头了。 ........ 把服装城开成连锁模式，是在决定开服装城之初就已经决定的。 可对于绥美服装城的扩张计划，李阳并不是很着急。 诚然，在目前服装城的盈利面前，有了完整模式和稳定产品供应链的绥美服装城已经具备了无限复制的成熟条件。如果按照正常的节奏，其实贷款开连锁在省内甚至整个北方市场开始圈地，都是附和正常的商业逻辑的。 其实在10年之后，像绥美服装城这样的大型服装超市，国内就已经很常见了。 什么优衣库，zara这种国外的快时尚服装连锁品牌不去说他们，就说国内的服装连锁超市，做得好的动辄年销售额上亿的也大有人在。 之前李阳大学所在的城市，就有个规模很大的服装连锁企业。当时那个企业光是在省内就有十八家门店，号称员工上千名。 那个时候李阳刚刚毕业，甚至还去过那个服装连锁应聘并实习过一段时间。当时这个服装连锁的一个经理跟李阳这个菜鸟做科普，说是老板为了占领市场，在银行借贷了四千多万一口气在省内省外开了十五个门店。 这么大的规模，光是每一个季度换季拿货，就要在某服装批发市场花一个多亿！ 说这话的时候，那个业务经理满脸的自豪，仿佛这是属于大规模连锁企业的骄傲。 但是事实证明，并不是这样。 当初李阳实习一个月还没满呢，公司的财政就出现了问题，个别门店的员工就已经发不出来工资了。 在公司开会的时候，老总还说这是个别现象，很快就能够解决。 可是等到李阳实习期结束，即将办理正式入职手续的时候，法院就直接贴了总公司的封条。 至于原因......是因为公司欠了服装批发厂家共计六百多万的货款，三个季度没有结清，结果人家十几个厂家联合起来把公司给告了。 就这么，这一次的实习成了李阳毕业之后最短的工作经历。 后来他和那个带他的经理撸串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公司十八家门店里面有十二家都不赚钱。因为过于草率的分店扩张，导致原本很赚钱的三家门店也受到了影响。大量的库存和冗员，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就把那几千万的贷款全部吃光。 最后，据说那个曾经在服装批发大市场叱咤风云，所有厂家见了都得敬烟端茶的老板，因为无力偿还巨额民事债务被执行，赔光了所有房产和车子不说，最后还被打成了老赖。 有过这样的经历，李阳深深知道一个连锁企业如果没有足够的人才储备，且资金链不稳定之前就贸然开始疯狂扩张复制，会带来怎么样的灾难！ 现在祖美兰想开分店，李阳其实是有时间去和她一起看的。 但是他一来想锻炼祖美兰的自主能力，二来也是想要她明白一个门店的建立流程，以免以后服装城真的存有大量资金，陷入疯狂无序扩张的节奏之中。 晚上，和祖美兰讲解了一番关于日后服装城的发涨方向和他自己的一些想法之后，李阳便回到了自己那屋。 此前很长一段时间，这个屋都是李奉义在住。 但是屋里却并不脏乱，平时里都是邹云在帮忙收拾打理。 从柜子里掏出被清洗干净整洁的被褥，躺在自己那张久违了的小炕上，李阳长长的舒了口气。 舒坦！ 躺在暖和和的被窝里，李阳不禁有些郁闷。 之前忙活着事业上的事儿倒是不觉得什么，但是现在一旦闲暇下来才发觉.......最近自己这生活，过的有些索然无味啊....... 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近女色了好吧！ 这么想着，他翻出了大衣兜里的手机，想都没想就拨通了林嘉欣的电话号码。 这小妮子已经去了香港那面小一个月。 这些天，一直忙活着炒泰币的事情。 现在空壳公司和国际借贷环节都已经打通，根据前天林嘉欣打来的电话中所说，已经开始了利用日元贷款对泰币的转手操作。 在电话中，林嘉欣已经几番催促让李阳赶紧处理完这边的事情过去香港。 因为最近知道泰币漏洞的玩家越来越多，对于泰币的操作规模也越来越大了。 在脑海中盘算着自己手头上的几个业务，电话不大一会就被接通。 “喂，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是你想我了，还是你无聊了？” 听到电话那面林嘉欣软糯糯的声音，李阳呵呵一笑：“实话实说，都有。但实事求是，前一种多一点。” 李阳的油嘴滑舌，让电话那头的林嘉欣嘻嘻一笑。 随即，她那让李阳感到鼻子发痒，脑门发热的诱惑声音，便从电话那面传了出来。 “既然是这样，那不然我陪你解解闷儿？你把门关好，在电话里.......怎么样？” 靠！ 李阳只觉得自己的体温一下子随着冲脑门的热血飙升了上来。 这妖精，隔着祖国的大好江山，也能把车开的这么快！ 第298章：苟住，就能赢！（求追更 银票… 林嘉欣略微沙哑，充满了诱惑的声音，不禁让李阳心头火起小腹一热。 可是对于电话爱爱这种事情，李阳心里是拒绝的。 透过现象看本质，不论过程多么刺激，可说到底还不是得靠传统手艺解决生理问题？ 这么低级的事儿，高傲如李阳才不会干。 默默听着电话那面林嘉欣轻轻的呢喃和低吟，感受到这个女人已经动了情，李阳干笑了一声。 “你个小浪蹄子，现在不会已经在......” “嗯......这些天我很想你.......” 对于情事，林嘉欣在李阳这里一向放得开。毫不隐晦的承认了自己的动情，林嘉欣轻吟道：“你什么时候过来？” 淡淡的摇了摇头，李阳赶紧将急剧升温的暧昧打住：“等等吧，这一段时间我这里的事情还没有处理完。你那里现在怎么样？” “扫兴.......哼。” 感受到李阳并没有兴趣，林嘉欣不满了哼唧了一声，调整了一下情绪，气鼓鼓道： “这几天已经在进行买入操作了，昨天通过公司的国际账户，买入了一千万日元的泰币。按照目前国际货币交易平台的规则，需要持有到72小时之后才能进行交易。 以目前的行情来说，这一**作完成，除去中间机构的抽水，差不多有将近30万人民币左右的差额。咱们目前刚刚进来，在平台上还有一些规则不能利用，这几天我遇到其他的一些金融公司，简直疯狂啊。 他们和交易平台的高层达成默契，甚至可以越过日元的贷款质押，直接操作，一两个亿的港币投入进去，几乎一个月就能翻一到两倍！” “哦？” 躺在被窝里，听到香港那面已经处于这种疯狂之中，李阳眉头一挑。 自己从三月份开始，一共向林嘉欣打了三次共计六百五十多万的款子。目前壳公司的可用的资金差不多有三百万。 现在所有的渠道都铺设完毕，按照三天一轮交易的频率，也就是说三日的回报率近百分之十。 这个涨幅虽然没有李阳想象中的大，但是放在当下也算是很不错的收益了。 每一次赚的虽然不多，可是耐不过频率高啊！ 三百万，七十二小时倒手就有三十万进账。一个月下来本金就翻倍，难怪现在香港那面炒外币，特别是泰币操作越来越疯狂。 想到7月份即将到来的金融风暴，李阳不禁暗叹。 果然当雪崩发生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现在的泰币操作的疯狂引发的恶果，其实每一个参与到这场狂欢盛宴中的玩家都有着不可推脱的责任。 世人都怪索罗斯，只不过是因为索罗斯玩了一把大的，将本来所有人都有机会染指的赚钱机会变成了他自己的私囊。并且在赚的盆满钵满之后，一脚将这个大家抢饭吃的锅给踹翻了而已。 金融危机之后的恨，既是恨他引发了恶果，也是恨自己没有狠狠的在泰币和金融危机身上分到一杯羹罢了。 暗暗的冷笑了一声，李阳对电话那面的林嘉欣吩咐道： “嗯，既然现在你已经掌握了流程，那就先按照现有的节奏操作就好了。我对你的要求就是，不要求暴利。现阶段不要去触碰其他非泰币操作外的投资，只要按部就班的不断利用日元贷款利率买入卖出泰币，在六月中旬之前，给我积累到八百到一千万的资本就好。” 注意到李阳要求中的资本和时间，电话那面的林嘉欣一愣。 这种情形，让她感到有些熟悉。 毕竟她和李阳的初识，就是在去年的那一场惊天动地的股市牛市之前。 现在，听到李阳开始储备资金，并要求了时间节点，她不禁好奇道：“怎么？听你说话的意思，难道在六月底会有什么大行情不成？” “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不过根据我的推断，今年年中金融行业肯定会有一轮比较大的动荡。你知道的，波动既有风险也有机遇，所以在动荡来临之前，我需要你为我至少为我攒够资本。” 听到李阳的吩咐，电话那面的林嘉欣完全没有了被李阳拒绝的幽怨，认真道： “李阳，一千万的资本足够了？不然我再想想办法......” “不必。” 知道林嘉欣是为自己打算，想要在机遇来临之前多赚一些，但是李阳仍然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你也是第一次参与到这种金融运作之中，很多的环节还处于门外汉的程度。这一行和股票还不一样，它的残酷要远远大于你的想象，是个真正吃人不吐骨头，而且不讲逻辑和规矩的领域。 你现在自己在那面，万事都要小心低调。不论是操作上还是生活上，都不要冒任何的风险。这也就是我让小张这一次跟着你一起去香港，保护你周全的原因。 这种金融操作，你多赚一些，可能就会别人少赚一些。动作太大，引起他人的注意不是好事。还记得我跟你说过的那个规则么？” 面对李阳的警告和提醒，林嘉欣略一迟疑，道：“是你之前给我讲的那个关于外星人的故事里的黑森林规则？” 林嘉欣这个女人很聪明，也很有潜力，她所欠缺的不过是思维。 此前在和林嘉欣亲热之后，为了让温存时光更绵长，李阳闲来无事给她讲过简化版的《三体》。在这种闺房之乐中，他却尤其着重的给自己的女人讲述了《黑暗森林》的法则。 见林嘉欣还记得这当做情趣之余的谈资说出来的规则，李阳淡淡一笑，道：“没错，如果将整个金融行业比作一个森林，那么目前来说每一个操作者都像是穿行在其中的持枪猎人。” “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也为了创造最大的利润，最简单也是最直接的方法，就是吞并和除掉那些被发现且相对弱小的资本。 我们现在手中持有的，对于那些大资本来说只是微不足道的本钱。所以现在来说还是安全的，但是如果你太跳，亦或者是掌握的资源已经威胁到了他们接下来的操作，他们会想方设法且毫不犹豫的将你消灭在萌芽状态。 这也就是我为什么只需要一千万的本钱就够用的原因；太少，我们无法在六月份之后的动荡里获得足够的利润。而太多，则是会成为一块吃起来不那么寒酸的肥肉，被那些大资本在操作过程中顺便吞掉。 所以当下来说，你就安安稳稳的执行目前的操作节奏就可以了。等我处理完了建材厂这个项目之后，我就立刻动身过去，到时候我再跟你详细的说接下来的计划。” 了解到了李阳的想法，林嘉欣乖巧的应了一声：“那好，我明白了。那我就按部就班的积攒资本，一切等你过来再说。” “嗯，乖。” 李阳淡淡一笑，夸奖安抚了一句。 “嘻嘻，当然啦。谁让我是你的女人嘛........李阳，不知道为什么。每当你一本正经的谈生意时，我都感觉你特别的有魅力。想让你穿着西装，在办公室里把我按在沙发上呢......话说，真的不需要我帮助你解解闷儿？悄悄的告诉你，刚才听你谈了这么半天的生意，我已经流出来了哦。” 正事刚刚说完，林嘉欣在电话里的声音突然又娇媚了起来。 似乎是为了展示和证明什么，李阳就听到电话那面传来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 紧接着便是一阵类似于小猫舔水的声音，以及林嘉欣若有似无的低吟。 “怎么样......你要不要进来.......我感觉好热.......” 随着李阳小腹一热，林嘉欣轻嗯了一声，用妖精般诱惑的声音邀请着。 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冲到脑门的热血冷静下来，李阳黑了脸。 “热去用凉水洗个澡！困了，睡觉，晚安！” “喂！李阳你个魂淡，你身边是不是又有别的女人啦？！” 不顾电话那面林嘉欣的恼怒，李阳直接挂断了电话。 呵、 女人。 只会影响爷成为全国首富的速度！ 将电话扔到一旁，李阳关掉了房间的日光灯，将大被蒙到了身上。 用尽全力压下了心中的燥热，不大一会儿的功夫，火炕上便传来了一阵若有似无的鼾声。 ...... 接下来的几天，李阳一面和秦喜斌李奉义二人着手绥远建材厂的生产，一面耐心的等待着赵天成那面的回复。 不过对于自己此前索要省建一公司和二公司木材建材订单的要求，似乎是石沉大海一样，一直没有得到赵天成的回复。 李阳倒是不着急，他知道这也不是着急的事情。 不论是刘奎峰还是赵天成，都是官场上面的人物，贸然的去定商业上的事情，其实都是有些违背原则的。 尤其是省建这样的大国企，其中的利益关系更是错综复杂，不像是体制内的单纯权利结构，领导一句话就能把事情给办了的。 不过东边不亮西边亮，省建那面的回复没得到，森工方面倒是传来了关于郑宏宇和郝长龙的处置消息； 四月九日。 刚刚过完清明节，省森工报就公布了一条引爆了林业局的大新闻。 牛街，绥远公司办公大楼。 “大阳，看报纸了没有？森工那面发了消息，说是郑宏宇这孙子和他那个倒霉姐夫郝长龙因为职务犯罪，利用职权收受贿赂，已经被开除职务并交于省人民法院进行公诉。一审判决郑宏宇有期徒刑十二年，郝长龙判了十年！好家伙，郑宏宇这孙子他姐可真是要哭......哭怎么来着？” 于老四一把推开了李阳的办公室门，扬着手中的一份报纸，兴奋的冲了进来。 面对于老四兴奋间忘记了自己这两天经常说的那句网络流行语，李阳呵呵一笑，放下了手中一份一模一样的报纸，道：“哭晕在厕所。” “啊对！哭晕在厕所里面了！哈哈，我听林业局的人说啊，郑宏宇那个姐姐长得还挺漂亮的呢！当初郝长龙二婚离异，就是看上了这个郑宏宇他姐姐的姿色，才一路提拔他这个不成器的小舅子。还多方活动，给郑宏宇介绍了省森工总局人事处的处长女儿当老婆。啧啧，这老公和弟弟一下子就进了号子，可怜这佳人独守空房了呐！” 于老四满脸的惋惜，可是把李阳给逗乐了。 “怎么着，心疼了？愧疚了？你要是看不下去，完全可以去省会一趟，接触一下这个可怜的女人，趁着郑宏宇和郝长龙都遭了难，好好的关怀一下这个活寡妇。没事儿给人换换煤气罐，扫扫雪通通下水什么的。没准儿这小寡妇一感动，就请你当了入幕之宾呢。” “嘿嘿嘿嘿......这个，这个你别说，还真可以有。想想还挺刺激的.......不是，关怀吗。一个女人，老公和弟弟同时进了监狱，多可怜。” 见自己一句明显的不要再明显的揶揄，却被骚包的于老四当了真，李阳脸色一黑。 呸！ 你那是可怜人家的遭遇吗？ 你那分明是知道人家长得漂亮，馋人家的身子！ 而且，人家是有夫之妇，你馋这样的女人与那曹贼又有何区别？ 下贱！ “行啊，要是你真得手了。千万别忘了好好的待人家的孩子，昨天王文玺给我打电话过来，说郝长龙他老婆想让集团法外开恩，这几天天天带着她刚六岁的儿子去森工闹，你现在过去送温暖，把她儿子照顾好了，等十年之后郝长龙出狱孩子正好成年。到时候人家爷俩直接把你给灭了，你要是被人大卸八块，我上坟的时候肯定多给你烧几个童女，省得你被切的太碎，各个部位不够分。” 被李阳一阵打击，于老四缩了缩脖子。 “那还是算了吧，这世界上又不是就这么一个妞。再说了，我对人妻可没什么兴趣。” 抬起眼皮，撇了眼没个正形的于老四，李阳掏出了兜里的烟扔了过去。 “怎么，你大老远的从厂里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新闻报纸上都登了的消息？” “没！” 将李阳的那盒中华拆开，从里面拽了一根扔给了李阳，然后很自然的将剩下的整包都顺进兜里，于老四嘿嘿一笑。 “一个是因为郑宏宇的事儿，另一个是因为刚才厂里来了个真美人！人家过来之后一直打听你，我说帮她给你打个电话，人家又不干。嘿嘿，大阳，你什么时候又惹了风流债了？” 美人？ 风流债？ 打听我还不给我打电话？ “谁啊？” 李阳皱起眉头，满脸的懵逼。 我惹风流债？ 不存在的啊！ 林小婉和林嘉欣都不在身边，老子要不是自制力强，现在都已经沦落到快要靠传统手艺度过漫漫长夜了，怎么可能惹了什么风流债？ 惹风流债的人能惨到这种程度？ “就是那个建材厂之前定下的辽省销售总代理啊！叫什么......什么迪？” “秦迪？” 李阳一愣。 这妞怎么来绥城了？ 没听说她或者吴玲说啊！ 第299章：秦大小姐（求追更银票） 听说秦迪来了公司，李阳颇为意外。 此前在离开沈洋的时候，他已经将绥远建材的辽省销售代理权给了这个丫头。在回到绥城之后，李阳是给吴玲通过一次电话询问秦迪那面进度的。 按照吴玲的说法，就是秦迪在拿到授权之后正在寻找场地并且招聘推销员。 这是三月末的事儿。 李阳还以为这丫头得一阵子才能搞定硬件，没想到这才几天的功夫，人就已经杀到绥城来了。 绥远建材现在刚刚开始生产，其实目前还处于产能调试阶段。 和此前的业务不同，因为使用了技术含量相对较高的生产设备，所以所有的工人都需要技术培训之后才能上岗。这不是一个一蹴而就的过程，必要的技术储备不是说连夜加班就能搞定的事情。 所以当下绥远建材并没有着急做宣传，也没有急于做品牌和产品的推广，更加没有急于去铺设更广阔的销售网络。 毕竟目前产能跟不上去，这些工作就算做了，也是事倍功半。 眼下就只有辽省一地，靠着此前展销会的声势笼络的一批客户，李阳还是很重视这一块市场的。 听说秦迪来了，他立刻扔下于老四，拿起车钥匙就奔向了建材厂。 到达建材厂的时候，时间不过上午九点多钟。 将车子在厂里的空地上停好，李阳便拨通了秦迪的电话号码——这丫头的电话，还是吴玲之前给的。 电话足足响了十几秒才被接通，那面秦迪的声音有些发闷。 “喂，干嘛啊？” 听到那气势不是那么足的声音，李阳呵呵一笑：“刚才我的副经理跟我说你来我们建材厂了，大老远的过来，怎么不提前打个招呼？你现在在哪儿呢？” “.......我正常走自己的业务，跟你打什么招呼？怎么，给你打招呼你能给我铺货优惠？我在你们车间，和你们秦总在一起。” “在那儿等我。” 听说秦迪和秦喜斌在一起，李阳不由分说的挂断了电话，拎着车钥匙直奔一车间而去。 进了车间大门，他就看到了身穿一袭机车夹克，除了那束马尾辫看起来还像个姑娘之外，整个人一点女性化的配置都没有，跟个假小子一样的秦迪。 “什么时候到的？” 车间里面的胶味儿很浓，秦迪带着厚厚的口罩，就只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露在外面。 看到李阳，她翻了翻白眼，“昨晚上就到了，跟酒店住了一宿，这不一大早就过来了。我那面已经租好了场地，之前你们在展销会上拉到的那些客户这些日子一直在跟我打电话要货，我算了一下，按照他们的订单量，差不多一个月要将近十万张板材。这个走量也不算小了，物流的话运输成本很大，而且现在的物流公司运输过程中对货物的损耗太大，几个客户在跟我接触的时候专门提了这个问题。说是收到你们之前发过去的货之后，发现很多板材都被物流给折腾坏了用不了。我这不是想着专门过来一趟，看看能不能和绥城这边的军区物流谈一谈，用他们的后勤物流帮我往沈洋那面带一下货。” 还有这种操作？ 当下物流公司在运输过程中的损耗很大李阳是知道的。 美好食品公司那面常年向全国发货，就经常有代理商抱怨丢货损毁太大的问题。 之所以造成这样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当下国内的物流都还没有形成一个很好的行业规范。绝大多数的物流公司其实都是当地一些“社会大哥”搞的，基本上就是一个皮包公司，然后接到单子之后，将所有的订单整合，交给社会上的大车司机集中运输。 物流公司没有自己的运输车辆，而雇佣的大车司机流动性又很强，各地的中转节点又多，很多时候即便是货物丢失，也根本不知道是在哪个环节出的问题。 但是没办法，当下的运输环境不好，道路难行不说，各地的车匪路霸现象又时有发生。货物能够送到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不可能说保证一点损耗都没有。 作为发货方和收货方，虽然都对物流不满意，但是大部分时候就只能忍着。 倒是秦迪这家伙，面对客户的抱怨直接就想动用部队的物流，让李阳深深的感到了官宦人家的子弟就是好。 随便一动脑子，就全是寻常人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的道路啊！ 被李阳用怪异的目光盯得难受，秦迪杏眼一瞪：“干嘛这么看着我？” “没干嘛，我这就是自叹不如啊。要说路子野，还是你秦大小姐路子野。竟然直接把主意打到地方军区的后勤运输身上了，牛逼。” “这很正常的好吧？” 被李阳阴阳怪气的说了一句，秦迪恼怒道：“目前地方军区的后勤物流都有一部分的对外业务，所获的收益，也都用于改善当地军区的官兵生活条件。这可不是我走后门什么的，只是你们这些社会人士一般不知道这个消息而已，我恰好知道有这样的政策，利用一下怎么了？” 面对秦迪的狡辩，李阳笑而不语。 良久，他才乐道：“这消息我们这种社会人士知道了也没用，部队说是有这个业务，可是你能保证谁都能利用这个业务？我现在就去绥城军区，说我要往沈洋发货，问问他们能不能帮我发，就正常的按照物流费用给，你看看他们能不能给我？不然咱们两个打个赌，要是这合作不用找当地军区的行政长官发话，或者是是给后勤干部送礼能够做成，那我以后给你免费发货怎么样？” “你！” 被李阳一下子戳破这其中的潜规则，秦迪露在口罩外面的脸刷的一下就涨红了起来。 虽然心里不服，可秦迪却一点反驳的话也说不出来。 事实就是这么个事实。 部队的后勤物流确实有一定的弹性，会接一些社会上的业务。可是这些业务，基本上都是被当地后勤主官做人情或者是谋私利用的。 一般人想要用，还真是有很大的难度。 这几乎是公开的潜规则，就连大军区的官长都知道，但是在当下部队财政吃紧的情况下，也就只能睁一眼闭一只眼。 “哎，大阳。你看人家秦小姐远道而来，你这怎么一见面就说这些不着四六的。” 眼看着李阳刚一见面，就把秦迪这个绥远目前唯一的区域销售总代理怼的哑口无言，秦喜斌赶紧为这个本家说起了话。 “秦小姐，备货的事情刚才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你定的这总计十万张板材，我们这里大约一个星期的功夫就能赶制出来。你也看到了，现在我们第二车间已经可以投入生产了，要是顺利的话，下星期六晚上差不多就能备齐。不过十万张板材不是小数量，你这边该联系物流就联系物流，等到我们这里生产出五万张的时候，我给你打电话，咱们先发一批走。到时候你让物流过来接收就行，装车的话我们负责。为了避免破损，这一次三种型号的板材我每一种多给你发五百张。你看怎么样？” 有了秦喜斌的解围，秦迪冷哼了一声，点了点头：“那就谢谢秦总了，我下午就去联系物流，到时候等你电话。” “好的好的，你看看我这里现在也忙，正跟技术人员搞设备调试，正好我们李总过来了，你和我们李总也算是老朋友，中午我安排，让我们李总陪您吃个饭，秦小姐第一次来我们绥城，也算是我们绥远建材尽一下地主之谊，好不好？” 笑呵呵的对秦迪点了点头，秦喜斌对李阳使了个眼神。 “免了吧。” 没等李阳回答，秦迪便呵呵一笑，“我这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处理呢，没时间。” 感受到秦迪的敌意，李阳淡淡一笑。 “那可正好，省了一顿饭钱。” 目睹了李阳的奚落和秦迪再一次的恼怒表情，秦喜斌幽幽的叹了口气，对秦迪干干一笑后将李阳拉到了一旁。 “我说大阳，你怎么回事儿？人家秦小姐好歹是咱绥远的第一个总代理，你怎么一见面就呛人家啊？你跟她有仇啊？” 李阳和秦迪有仇吗？ 自然是没有的。 虽然这姑娘第一次见面说自己不帅这个事儿让李阳很是介意，可是他并不是一个小心眼的人，更不是善于记仇的天蝎座。 但是对于秦迪，他也绝对谈不上有什么好感。 之所以这样的主要原因，怕不就是因为阶层的关系了。 作为一个妥妥的草根出身，对于秦迪这种世家出身的官宦子弟，李阳确实有一种天然的抵触情绪。 有的时候他不是故意和这姑娘不对付，但是一想到这家伙什么都不用犯愁，就能随意调动自己想都不敢想的资源，他这心里就还真有点淡淡的酸涩...... 羡慕嫉妒恨？ 见李阳不说话，秦喜斌哎呀了一声：“赶紧的，中午好好安排人家吃顿饭。别耍脾气，成熟一点！最好她下午去军区的时候你陪着她一起过去一趟。” “为什么？我下午还有事儿呢！” “你这几天能有什么事儿！大阳，你想想看，要是能搭上这个关系，咱们以后发货也能利用军区那面的物流网，那得省多少的事儿，少操多少的心啊！咱们绥城这边是地方军区，公路运输咱不说，这玩应没有军区的硬扎关系咱指望不上，可是铁路运输这一块，部队的车皮都是满载来空着回的！的你想想，要是能借着秦迪的这一层关系，和部队后勤那面拉上关系，以后咱们把铁路这一块利用起来，运输成本得省多少！” 嘶~ 听秦喜斌这么一说，李阳还真就神色一凛。 这事儿他倒是没想到。 实际上，当下的铁路运输还是物流手段里最直接也是最省心的。 目前绥城这边的铁路运输主要是三个方面，一个是正儿八经的铁路物流。一个是森工集团的木材专列，另外的就是部队军列。 但这三种物流方式，不论是哪一种都需要硬扎的关系。 就连铁路物流那面，一个车皮的运输名额都是明码标价来的——这个明码标价可不是正常的运费，而是要给铁路那面领导的好处费。 要是真能靠上地方军区的关系...... 李阳默默的看了看一旁的秦迪，清了清嗓子。 “那成，那我就去试试。” “这不就对了！别跟钱过不去啊。” 见他终于摆正好态度，秦喜斌乐了。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走回了生产线旁，冲着秦迪暗暗的努了努嘴。 “咳咳。中午一起吃个饭？” 默默的走到了秦迪身边，李阳干笑着说到。 “呦，李总不是差钱吗。请我吃饭多贵啊，我可不敢承您这个人情，到时候您要是破产了，再说是我给您吃的。这罪名我可担当不起。” “秦小姐说笑了。” 被秦迪怼了一句，李阳呵呵一笑，道：“我李阳虽然身价不厚，但是吃个饭还是吃的起的。” “不是李阳，你是不是看我特不顺眼？觉得我干什么事儿都是动用关系，不是正道？” 面对李阳的认怂，秦迪反倒是发动了进攻：“我从小到大就是在这个关系网络里面长大的，我现在做自己的事情，不运用这些我熟悉的关系，去尝试那些我不熟的社会规则吗？人的一生不论是长度还是宽度都是有限的，我利用我自己掌握的资源，完成我的人生目标，这有错吗？非得让我假装成一个普通人，在一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上浪费时间和生命，在你们眼里就是对的，就是平易近人，是吧？” 面对秦迪连珠炮一样的质问，李阳沉默了。 见他不说话，秦迪冷冷的摘下了口罩。 “走不走？” “啊？” 李阳抬起头，看了看秦迪的背影。 “不是说请我吃饭吗？你们这的破酒店连个早餐都不供应，我早上就过来了，早餐还没吃。你要是请客就赶紧，我中午真没时间。附近找个早餐店对付一下，回头我还要去办事。” “哦。” 李阳咧了咧嘴，跟了上去。 第300章：弯不下去这个腰啊！（求追更月… 绥远建材公司位于工业园区目前最里侧的位置，再往前走可就要出城了，周边自然是没有什么饭店的。 这一段时间开工之后，工人的伙食都是需要每天自行从家里带呢。厂子周围别说什么上档次的饭店，就连早餐店都欠奉。唯一能吃东西的地方，就只有几个流动性的铁皮推车，里面卖点混沌冷面什么的。 准备请客的李阳原本想着开车带秦迪去市区，可是当他开着车刚刚走出厂区，就被秦迪叫停。 “干嘛啊？” 将车子停靠在路边，李阳不解的看了眼秦迪。 “别麻烦了，不过吃个早餐而已，就跟这儿吧。” 随手指了指路边的那两个铁皮推车，秦迪随即解开了安全带。 “你确定？” 看了看路边那两个被油烟腻住，看起来黑乎乎的推车小摊，李阳面色古怪道：“吃坏你大小姐的肠胃，拉稀跑肚的你可别后悔。” 面对李阳的打趣，秦迪的眼睛眯了起来。 本来水汪汪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线，配合她眼角的一颗泪痣，看起来煞气凛然。 “好好好好。” 被这小娘皮盯的发毛，李阳赶紧摆了摆手，推开车门下了车，便率先走进了一个铁皮推车里面。 这种铁皮推车流动摊位，在90年代几乎是随处可见。其实就是一个大板车底盘上扣了一个硕大的贴皮棚子，用人力推到某处直接把推杆用砖头往起一垫，就成了一个面积只有三四平米的小铺。 类似这样的铁皮摊位，用途广泛的很。什么卖早点的啊，修鞋修钢笔修电器的啊，甚至于一些火车站客运站旁边的报刊亭，烟铺，都能干。 李阳自打回到这个时代之后，没少在这样的小铺里面吃东西。 不过看到秦迪的样子，他下意识的勾了勾嘴角。 车子旁边的头一个小铺是个馄饨摊，可能是还没到饭点的关系，守着摊子的女人正坐在铁皮棚子里包着馄饨。 冷不防看到李阳那台崭新的宝马七系停在自家摊位门口，进而又又下来两衣着光鲜的年轻男女，那约莫三十多岁的女人一下子有些惶恐，将沾满了面粉的手掌在围裙上胡乱擦了一把，便忐忑的迎了上来。 看到钻进棚子的李阳也不吱声，就那么绞着手指紧张的站在原处了。 “大姐，馄饨现在能煮吗？” 看到女人拘谨的样子，李阳淡淡一笑问到。 “啊......” 女人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直到李阳又询问了一遍，她才激动的点了点头：“能！能煮！我现在就给你俩现包，李总，你，你先坐。” 确定李阳是过来吃饭的，那女人激动的用带着套袖的胳膊将棚子里唯二的两张凳子擦了擦，放到那张只有棋盘大小的小桌前。 听到女人直呼自己为李总，李阳颇为意外的乐了：“大姐认识我？” 女人一面麻利的拿出一沓赶好的馄饨皮和馅料，一面羞赧笑道：“哪儿能不认识啊！我们这天天就指着咱绥远厂吃饭哩！打厂子刚动工那会我就过来了，这两个月建筑工人和厂里面的职工有早上和中午没带饭的，都光顾我这小摊儿。说起来，要是没有李总搞这个企业，我还没有着生意呢！” 听到女人这么说，李阳心里面还挺骄傲的。 做企业诚然是为了赚钱，可是自己的企业为这个社会造成了正面的影响，总能让他感觉到自己除了赚钱之外的价值。 略微打量了一下铁皮棚里面的设施，注意到女人备的料还挺多，李阳便笑问道：“大姐，生意还不错？” “好着哩！” 一面麻利的包着馄饨，女人一面咧起嘴道：“早上一阵能卖个十来碗，中午卖的多！好的时候能卖个二三十碗，平平常常也能有大十几碗。就早上晚上两阵，一天二三十块钱的纯利呐！” “嚯。好家伙，那你这一个月进账八九百啊？这赶上我们厂车间普工的工资了！” 听到女人的收入，李阳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他夸张的表情，让女人似乎感受到了一种肯定和夸奖，于是脸上的笑容愈发灿烂。 “可不是了，我男人在车间里当质检，刚发了上个月工资，工资加上加班奖金一共一千二，我这上个月赚了一千一，我们两口子一个月两千多块哩。” “好家伙，你们两口子这工资标准在绥城不低了啊。” 一面拿起桌子旁的两个大瓷碗，用手绢将上面的存水擦干，李阳一面笑道：“这么干下去，你们两口子干两年就能在绥城这边交个首付，买套楼房了。” “可不是了！” 女人手上的活飞快，却一点也不耽误家常，飞快的撇了眼一点架子都没有，跟想象中的大老板一点也不一样的李阳，喜滋滋道：“俺们俩就是这么想的，之前我们两口子都是文具厂的职工，住的还是82年分的筒子楼，那破房子冬天漏风夏天漏雨，早上起来上个茅房夏天得拿草纸堵鼻子，冬天七里出溜怕掉坑里。家里面孩子老人一起住，一共就四十多平，挤的连个转身的地方都没有。去年我俩都下了岗，换房子的事儿原本是想都不敢想。直到我男人去年年末被分配到红旗木材厂那面，我这也没什么事情干，听说咱们这边要建大厂房，就借钱买了个推车跟着我男人走。这两月这行情，我们俩想着好好的干他两年，趁着孩子小没到花钱时候，老人还算硬朗也不用我们俩操心，在城里买套房子。等赶明孩子上学老人养老也都方便点。” “嗯，这是正事儿。” 看着女人那股子麻利劲儿，李阳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未来几年房子肯定是要升值的，绥城这边虽然不是什么一线大城市，不过房价肯定是越来越高，你现在买房不论是自己住还是投资，未来都有赚头。挺好，你们两口子挺有远见。对了大姐，你男人叫什么？” “叫曲和平，就在一车间当质检员。” “哦哦哦，就是那个，那个鼻子有个豁口那个老曲是不是？” “对对，他那鼻子在文具厂的时候让卷笔刀片给崩了么，有个豁子。哈哈，李总真是好记性，我家男人八杆子打不出个屁那么个人，你都能对上号。” 说话间，女人已经将馄饨包好，掀开热气腾腾的煤气锅时，她冲着李阳憨厚一笑。 一旁，自打进了棚子就皱着眉头，显然是没想到这摊棚里比看起来还脏的秦迪此时已经平静了下来。 看着李阳熟稔的和妇人聊着家常，她不禁细细的打量起了自己的这个合作伙伴。 就着腾腾带着肉香味儿的蒸汽，李阳和妇人就着妇人的丈夫和家庭聊了不少。 直到馄饨好了，女人将两大碗明显要比正常大了一圈，瞧模样恨不得把一盆肉馅都塞进皮里的馄饨放到了二人的面前。 “李总，这位妹子，你俩吃，不够的话我再给你们俩下！屋里小，我这就不在这打扰你俩了，桌子低下那筐里有蒜，你俩吃的话自己扒啊！” “唉！得嘞，谢谢大姐啊！” 将两双明显不是一次性的筷子在咯吱窝下边一拽，李阳对妇人扬了扬手，便极为自然的把筷子递到了秦迪的面前。 默默的看了看那油乎乎的筷子，秦迪皱着鼻子接了过去。 目送着女人笑眯眯的走出了棚子，秦迪这才回过头来，看怪物似的看向了李阳。 “看不出来，你这人在绥城这边还挺有人气的。而且我还没发现你原来这么能聊，跟一个馄饨摊的老板娘你也能不卡壳的聊上十多分钟不歇气？我说李阳，你是不是跟所有人说话都这么熟络客气，唯独跟我说话就阴阳怪气的？” 将一个足有饺子那么大的馄饨吹了两口，塞进了嘴里，李阳嚯嚯喘了口气，含糊道：“秦总可别自作多情，我可不光跟你没话说。我是跟所有脱离了人民群众的人都没话说。我这么能聊，是因为我和这大姐都是一样的人。她心里想的，我也想过。她经历的，我周边的亲朋好友也经历过。” “你这是偏见。” 端着筷子，秦迪皱起了眉头，道：“我从小虽然是在军区大院里长大的，可是我们家也不是什么巨富之家，跟其他的孩子也没什么区别，夏天吃的一样是一毛钱的冰棍，冬天啃的一样是冻成坨的豆包。你看，就连现在我这不是也跟你一样，在这么脏的棚子里吃馄饨？” 似乎是为了证明什么似的，秦迪用筷子挑起一只特大号的馄饨，吹了吹凉轻轻的咬了一小口。 看着她的样子，李阳扑哧一笑。 “秦大小姐，这棚子可一点都不脏。说这个棚子脏，那是你没去过真脏的。大冬天的，碗里有蟑螂爬。夏天灶台周围有绿豆蝇，动不动汤里就出活物的，那才叫脏呢！” “.......” 刚刚吃了第二口，真正尝到肉馅味的秦迪，脸色绿了。 定定的看着一面描述着他经历过的苍蝇馆子情形，还能毫无心理压力往嘴里塞馄饨的李阳，秦迪默默的抿起了嘴。 她很想不去联想那些令人作呕的景象，更想不将那些她从未经历过的景象和当下联想到一起，可是越是压制，心中的想法就越是不受控制的充斥在了脑海之中。 终于....... "呕、" 在李阳的描述中，秦迪一个没忍住，直接将嘴里的半个馄饨吐到了一旁的地上。 “李阳，你够了！” 感受到李阳那嘲弄的目光，秦迪狠狠的拍了拍桌子：“你故意的是不是？我知道，你对吴姐介绍我做这个省代理不满意，不过上次一起吃饭的时候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所以我现在正在努力的扮演好我的角色，把这个代理商的事业做好。你可不可以不总抱着你那狭隘的偏见嘲讽我戏弄我？我已经跟你说了，我没办法决定我的出身。没错，我注定和你不是一类人，可我正在努力的去做一个能够独立在这个社会生活的角色。作为合作伙伴，我不求你对我多宽容，不过你至少别总针对我行吗？” 感受到秦迪毫不掩饰的恼怒，李阳暗暗的骂了一声妈的。 刚才老秦还千叮咛万嘱咐，跟着姑娘打好关系。 可是一不留神，又把人给得罪了。 见李阳不说话，秦迪喘着粗气道：“本来我这一次没必要来绥城的，不过我就是想证明给你和吴姐看看，我秦迪想做一件事情，是可以把它做的很好。我秦迪有能力，可以做好任何事情。” “其实你不用向我证明什么。” 将手中的筷子放下，李阳淡淡的摇了摇头：“你很好强，而且自视甚高。但我瞧不上的就是你这一点，你总想向别人证明你很强，可是真正强的人，从来不去向别人证明自己强。他只会不断的提升自己，去努力完成自己的目标。秦迪，你做好这个总代理也罢，做不好这个总代理也罢，我都认为你就是个没长大的黄毛丫头。你这么好的家世，你说你干点什么不好？你刚才也说了，你从小到大就生活在那个圈子里，掌握着寻常人没有的资源。我对你们这些高干子弟其实没有偏见，可是我对你这种明明可以利用这些资源干大事儿，为这个社会做出更多贡献，却偏偏干一些你们不在乎，也不一定干到巅峰的事业。这是什么？这是在浪费你们的资源。” “我不是埋汰你啊。” 看了看面前那大半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李阳淡淡一笑：“你比这馄饨摊儿的大姐都差远了。她每一天想的都是拼尽全力在让自己的生活变得比昨天更好，你呢？”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接下这个总代理，只是因为那天吃饭的时候咱们两个闹了不愉快，你心里面怄着一口气。想用最短的时间把这个总代理搞出模样来，好打我的脸。从这个出发点来说，在我心里你算不上一个生意人。所以我也从来没拿你当成过是合作伙伴。” 看着李阳平静的说出心里真实的想法，秦迪规模不大的胸口极具起伏。 默默的看了他良久，秦迪直接拿起凳子上的挎包，转身跑出了棚子。 “哎？” 站在外面街旁的老板娘看到跑向厂子方向去的秦迪，懵着脸走了进来。 “李总，那闺女咋走了呢？哎呦，剩这么多。馄饨不好吃啊？” 无奈的看了看那只吃了半口的馄饨，李阳摇了摇头。 从兜里掏出了五块钱零钱，不顾老板娘的撕扯放到了桌子上，他叹了口气。 “馄饨很不错，不过这世界上，不是所有人都能吃得下这一口啊。就像是有的人，明明知道弯个腰，陪个笑就能捞到好处，但是这个笑，他就是卖不出来。唉.......大姐，不能强求，你说是不是？” 想着秦喜斌交待的，借着秦迪和当地军分区打好关系的事儿肯定是没撇了，李阳幽幽的跟那大姐感叹道。 “嗯，这倒是。这有的人口轻，有的人口淡。有的喜欢在汤里放葱，有的人不吃香菜，还有的人吃馄饨甚至不吃皮，百样米养百样人。人这一辈子，自己过的舒心就好了，管太多，这......多累啊？” 默默的点了点头，对于李阳这一番莫名其妙的言语，馄饨摊的大姐倒是颇为感同身受。 第301章：打秋风啊这是！（求追更银票） 被李阳再次怼了一通的秦迪，在回到工厂之后便开着那台挂着军区牌的丰田酷路泽离开了。 等李阳回到厂子，跟好奇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秦喜斌说清了缘由之后，秦喜斌是彻底绷不住了。 大发了一通火光，在办公区把李阳给训了个狗血淋头，秦喜斌也没彻底的消气。 只是一个劲儿的说李阳不顾大局，摆着这么好的机会没有利用上，没能给公司的发展谋个福利。 虽然是被训了一通，但李阳还真生不起秦喜斌的气。 对于建材厂这个非常富有活力的新环境，以及李阳全面的放权所带来的施展报复的机会，秦喜斌非常珍惜。在结束了展销会回到绥城之后，秦喜斌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亢奋，甚至有些不要命的工作状态之中。 从人事，技术，到管理等各个方面，秦喜斌这些天所做出的工作成绩，所付出的心血李阳是看在眼里的。 他知道这家伙现在一心的扑在建材厂这个全新的事业上，这家伙让自己和秦迪改善关系，主动攀交以利用秦迪背后的资源，其实也是为了厂子未来的发展。 只不过性格使然，他自己过不了自己这一关罢了。 说性格决定命运，这话是不差的。 其实纵观李阳穿越回到这个时代之后所发生的所有事情，他都在努力的争取对自己命运最大的掌控权。在这个个基础上，也从未放下过自己的尊严去主动迎合谁。 即便是赵天成，李阳也只拿这个未来很有前途的领导当成是队友，而从未以赵天成的鹰犬自居过。 事实上，在李阳看来赵天成和自己甚至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因为从很多的层面上来看，赵天成这一段时间官路顺畅，至少都有自己一半的因素在里面。 如果是唯结果论的话，他甚至认为赵天成求自己的，比自己求赵天成的还要多一些。 说到底，李阳是个很骄傲的人。 以他对未来中国时局的了解，其实最适合他，也可以让他走的最快的发展道路，其实就是官场。 可恰恰是因为他的骄傲，使他无比厌恶这个时代官场里面的那种风气，这才选择了经商这个相对自由且刺激一些的道路。 用后来《让子弹飞》里面张麻子的名言来说就是“我为什么上山当土匪？我就是腿脚不利索，跪不下去！”。 笑嘻嘻的陪着好脸，好容易顺了秦喜斌的气儿，哄着这个家伙回去车间继续带着技术人员调试生产线，李阳这才松了口气，驱车离开了厂子。 他本想趁着今天时间早，去一趟服装城那面，看看祖美兰和李奉献两口子。 这几天祖美兰和李奉献已经计划好了去省城看场地，为分店做准备的事情。虽然他不准备插手，不过必要的了解还是不能少的。 毕竟这是祖美兰在自己的引导下踏入商界之后，所走出的关键一步。怎么说，也得给她一些建议，帮她拿拿主意。 可是李阳驾车刚刚行驶出厂区没多远，他放在副驾驶上面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看到赵天成办公室的电话号码，他马上就接了起来。 “喂，赵市长，中午好啊。” “你现在有时间吗？” “那得看你是啥事，有好处的事儿，我现在立马就过去，要是让我干活出力的话，那我这中午还真有点脱离不开。” 和赵天成耍了个贫嘴，李阳嘿嘿一笑。 “你个臭小子，现在学会消遣我了是不是？” 电话那面的赵天成被气笑了，“行了，别浪费电话费啦。没什么事儿就赶紧过来一趟，之前你说的那个省建集团建筑用材的事有了眉目，电话里三言两语的说不清楚，正好这到了饭点了，你过来咱俩一起吃个饭，当面谈。” 听到赵天成那里有了动向，李阳神色一凛，果断的应了一声后，立刻将车子调头，冲着市政府的方向疾驰而去。 ....... 李阳到达市政府的时候，已经到了午休时间。 他这边刚刚将车子在市政府门前的停车场停好，就看到了站在政府大楼门口负手而立的赵天成。 “赵市长。” 拎着钥匙大步走了过去，李阳率先打了个招呼。 看到他迎面走来，赵天成将背在身后的手冲他挥了挥，便向食堂的方向走去。 “这两天你在忙活些什么？” 四月份的天城虽然树木还没有发芽，可是气温已经彻底暖和了起来。漫步在冰雪已经完全消融，土地被雪水浸泡又沐浴在春日暖阳下，散发出阵阵泥土芬芳的小路上，李阳摊了摊手。 “嗨，瞎忙活。前天我让我建材厂的总经理，哦，就是原林业局的副局长秦喜斌，去和森工那面联系了一下，确定了接收森工建材厂的方案。这几天正在走各项手续，这两天主要针对森工建材厂原来的那些职工，我们正在做安抚工作。之前森工厂携款跑路的那个主管会计还没有归案，据说他卷走的那些钱都已经拿去赌输了个精光。这老小子是跑的干净，到现在也找不到个人影，可是那些职工还指着那些工资养家呢。现在虽然森工厂因为手续没有落到我这边不能开工，可是这些职工以后还是要用的。按照刘副省长的指导意见，也不能对这些职工进行裁员。鉴于这一点，就只能从我们厂这边的财务中拿出一部分来，暂时给职工们把拖欠的工资垫付一部分。好歹让他们把日子过下去。” “嗯。” 听说李阳接收森工的第一件事就是安抚人员，赵天成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应该如此，刘副省长之所以下这么大的魄力，一力促成你们绥远建材厂接收森工厂，也正是考虑到职工层面的问题。此前森工的那场大火，造成了很恶劣的社会影响。省里的意思也是息事宁人，尽快的将职工这方面安抚好。我们搞政务的和你们做生意的有的时候思维并不能互通，对于政府来说，不管是经济也好，什么都好，出发点永远是解决人的问题。你能够在正式接受森工厂之前，就把人这一方面的事情做好，相信回头传到省里对你是有加分的。” 赵天成的指点，李阳只能报以一笑。 加不加分的无所谓，他也并不指望自己在省领导那里留下什么深刻印象。 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他淡泊名利。 而是他实在是太清楚在当下的社会环境里，那些个政府高官对企业家是什么态度了。 赵天成这种人在干部队伍里，其实算是个异类。 当下的中国还是个权本位的社会——包括以后其实也并没有改变多少。 在这样的权利本位社会里，资本的能量其实并没有想象中的大。 在掌权者的眼里，企业家无非就是个工具人而已。经济要发展，gdp要增高，领导们要政绩，这个时候就重视你一下。等到真说企业家的发展，和政策有冲突或者是妨碍了某项关键政令和指示精神，那妥了。 领导一句话，分分钟你这个企业家就得灭火。 纵观中国改革开放的几十年，这样的例子可太多了。 两只巴掌顺带着两只脚丫子都数不过来，远的都不说就说后来的王剑林，马大师.......巅峰的时候各地领导那是巴不得这种财神爷成为他们的座上宾，到他们的辖区内去投资拉动经济。 可是一旦说资本太大被视作不稳定因素，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可以让这种叱咤风云的大佬隐居田园——这都还算是轻的。 想什么褚时健，还有搞航空公司那位，蹲监狱的又说什么了？ 李阳自认没有什么深厚背景，即便是自己进入到了领导们的视野，无非也就是充当拉升gdp增速或者解决就业的马前卒而已。 别看现在他在绥城有一定的影响力，可以和赵天成谈笑风生，可是到了省一级这个级别，自己这种身价几千万的企业家算个屁？ 在没有一定的实力之前，自己这种资本家就是等着被割的韭菜。 所以哪怕是和刘奎峰有过近距离的接触，可是李阳自我清醒的很。他从来没有想过，攀交上刘奎峰这棵大树。完完全全的投靠到这位省级高官的羽翼中去，充当什么标签特别明显的“官商”。 这不现实，也不明智。 说话间，李阳和赵天成二人便走进了政府大楼后身的小食堂。 时间已经到了十二点半，小食堂里面的大部分领导都已经吃完了午餐离开，唯有赵天成的那个小单间里，桌子上的几道饭菜还罩着保温罩。 招呼李阳入座，一向没有喝酒习惯的赵天成亲自给李阳拎了一瓶啤酒。 “我下午还有工作，就不陪你了，你自己喝。” 看到递到自己面前的夺命大雪花，李阳呵呵一笑：“赵市长，不用这个。我这人对酒不亲，咱俩也不用客套。大老远的您把我叫过来，这都绕了半天的弯子了，之前跟你提的省建集团的长期订单，您刚在电话里说已经有了眉目。现在没有外人了，您到是跟我说说到底是个什么指示，我这心里也好有个实底。不然您这吊着我的胃口，这一桌好饭菜我也吃的不香啊！” “你小子。” 端着筷子，赵天成呵呵一笑，虚点了李阳一下，道：“猴急。” “不急不行啊我的赵市长。” 李阳苦着脸，摊手道：“现在这森工厂我都还没有正式接到手呢，就先期垫付出去三十万的职工工资了。这后续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如果赶在我正式接手这个厂子之前，市场和销售的问题解决不掉，那我这可真就是成了巧妇无米啦！我跟你算算，你别嫌烦。我这下个月服装城要去省城开分店，投资预算要三百万。香港那面我投了一个项目，从三月份到现在已经投了六百多万，现在还没看见回本。这绥远建材厂您是知道的，现在虽然能开工了，但厂区建设工程其实只做了一半。马上四月份土地开化，厂区里面的铺装路和办公楼就要开建，那又是近二百万的亏空。到目前为止，也就是美好食品公司还算是省心，没说让我掏什么大钱。哦，对了。这么说也不确切，之前我们在央视那面给方便面做了一个冠名赞助，现在赞助的节目马上就要播完了，品牌推广这一块还得继续做，广告的话现在央视十几秒的广告动辄就是百来万一个月。你算算，我这小身板一共才有多少家底啊？这光出不进，真是顶不住了。” 李阳说的都是实话。 最近这一段时间，公司里里外外花钱的地方也是真多。 赚钱的速度着实是有点跟不上了。 服装城的盈利李阳早就答应了祖美兰不动，留着开分店。现在几项公司内部的大支出，都是靠着美好食品厂每个月近四百万的收益顶着。 如果没有森工建材厂这个项目，光是一个绥远建材的后续建设费用，李阳还能顶得住。 但是现在突然有了吞并森工这个机会，李阳还真就是有点蛇吞象的意思了。 “嗯，你的情况我大致能够理解。” 夹了口蘑菇放进嘴里，赵天成一面咀嚼一面点了点头。 慢条斯理的将东西咽下，他忽然叹了口气，索性将筷子放到了桌子上，看向了李阳道：“那就跟你弯弯绕了，我就直说。之前你让我跟刘副省长说求省建订单的事，我没和刘副省长说。” 眼看着李阳脸上的笑容僵住，赵天成赶紧解释道：“你别急，听我说。我觉得以刘副省长的脾气，这事儿跟他说的话，他肯定发火，对你产生什么不好的印象。这段时间刘副省长在跟我联系的时候，言语间对于你的观感相当不错。我不想因为这个事儿，破坏刘副省长对你的印象，于是就直接联系了省建集团那面。以咱们绥城的名义，请他们那面在建材采购方面优先考虑你们绥远。他们倒是答应了。只不过......” 见赵天成似乎有什么不好说的话，李阳赶紧询问道：“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我对话的那个省建方面的领导，意思是他家里面有个后辈，对建材生意也很感兴趣。他的意思是如果他那个后辈能够入股你们绥远，那么建材采购订单的事儿，就好说。” 我日尼玛？ 听到赵天成这么说，李阳的脸色瞬间撂了下来。 这你妈的。 这是送福利么？ 这他妈是打秋风啊！ 第302章：三问（求追更银票！） 李阳就觉得今天的赵天成有点和平时不太一样。 从刚才见面开始，这个家伙就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说，而且对自己格外的客气。 他本以为是赵天成工作上有什么烦心事，导致整体情绪不高才导致的。直到现在他才明白过来，这家伙明明就是知道这个事儿办的不漂亮，心里有疙瘩！ 另一头，见李阳阴沉着脸一个劲儿的盯着自己不说话，赵天成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嗯......基本上就是这么个事儿，我寻思着问问你的意见。不论结果怎么样，也好给那面一个答复。” 李阳知道赵天成尴尬的点在哪儿。 这件事情，赵天成办的着实不算漂亮。 首先就是他找错了人——这件事情明明是应该直接和刘奎峰说的，利用刘奎峰的关系和省建集团那面提，和赵天成以目前一个副市长的身份去直接跟省建说，那是两码事。 说句最现实的话；在省内，很少有人能不给刘奎峰的面子。但是在省内，赵天成一个地级市的副市长连个屁都不是。 特别是和省建集团这样的大型国企对话，可谓是毫无发言权。 李阳不想去追究赵天成是最近马上要升市长心生膨胀，觉得自己行了。还是说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对刘奎峰提出过高的要求，导致他自己在刘奎峰那面的形象受损。 就事论事，绥远建材被省建集团的领导盯上，这里面有他的责任——而且是主要责任！ 其次，就是现在事情不论李阳怎么样处理，做出怎样的决定，结果都会相当的尴尬。 若是李阳答应，那么好好的一个企业就必定会引入外部势力。而且这个势力还是半官方性质的，甚至和法律政策有违背的地方，是明摆着的钱权交易。 赵天成如果促成此事，万一以后出了问题，他要担责任。 而李阳若是不答应，拒绝那个省建领导的“兴趣”，那么可以说绥远拿到省建集团订单这个事儿，就算是彻底告吹了——事没办成，人还得罪了。 就算是以后有刘奎峰发话，都不一定能够挽回。 毕竟刘奎峰这个副省长，也不能够越权直接决定人家省建集团的具体业务，只能说是站在公事公办的立场上提出撮合。 可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人家省建那面，现在把人家领导给拒绝了，有这么一个拦路石，以后和省建集团做生意的事情就是想都不要想。 默默的看着满脸尴尬的赵天成良久，李阳淡淡一笑。 不疾不徐的用筷子挑起了几根干榛蘑放进嘴里，他垂下了眼皮道：“赵市长，你觉得这个事儿我是应该答应，还是不应该答应？” “李阳，其实我昨天晚上就收到了省建那面的回复。就是因为我也觉得这件事情很难办，所以就没急着跟你说。不瞒你说啊，昨晚上我半袖没睡，就考虑这个事儿。” 将双手按在膝盖上，赵天成摇了摇头，叹道：“其实从我个人来讲，我是不喜欢这个省建领导做派的。我的为人你应该知道，对于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尤其厌恶。这在我看来，就是变相的索贿。如果是我站在你的角度，我是不会同意让这样的人染指我的企业的。” 听到赵天成这么说，李阳脸上的冷意略微淡却了一些。 还行，虽然这件事情办岔劈了，但至少人还不糊涂。 这代表着以后还能跟赵天成一起玩儿。 “但是话说回来，我又觉得真要是能和省建集团牵上线，对于你们绥远，绝对是一个巨大的利好条件。昨天我在和省建那个领导通电话的时候，他大致的跟我说了一下省建未来三年的项目规划。 其中涉及到的各地棚改项目，老城区改造项目，以及大型政府建筑设施，足足有二十多项。其中的大部分，工期都是非常短，规划投资比较大的项目。 靠着这些项目，你们绥远建材连同即将接收的森工建材两个厂，绝对可以吃饱喝足。虽然让出一部分的股份，但是对于你们的发展，甚至说是对于绥城这边的用工环境，都能起到一个很正面的作用。 从这个角度出发，也算是歪树结好果了。我想着你毕竟是做生意的，这种有利可图的叫交易，也应该是一个发展选项。 在电话里，那面没具体说想要多少股份。但是我听他说话的意思，应该是至少不能低于百分之十。我现在不太清楚你们绥远的股份结构，也不太清楚你们的实际资产有多少，这百分之十的股份具体能折合多少价值，所以这才决定今天和你见面好好的谈一谈，商量商量怎么办。” 李阳沉默的功夫，赵天成便拧着眉头，将他的想法完完全全的表达了出来。 可是明显，李阳认为他所考虑的，并不是什么对自己有利的条件。 开玩笑啊你妈的！ 这可真是狮子大开口了。 胃口比特么老子的都大！ 至少不能低于百分之十........这是什么概念？ 这么说吧，目前绥远建材的表面资产其实不多，土地是赵天成送的，按照目前的估值也就是五百万，设备和厂房搞下来一共也就七百万。 森工那面按照此前林业局的估值，总共折合三千万. 公司目前没有进行品牌推广，且没有什么技术专利，无形资产就不算了。 这么算下来，整个绥远的建材项目也就是五千万左右的估值。 多么？ 不多。 在当下的商业环境里，五千万资产的企业顶多也就是中等偏上那么一点点。 可别人不知道，李阳心里是清楚的。 绥远建材的未来，肯定不会具现在五千万这个档次！ 首先是地皮，不论是绥远目前那块经济开发区紧邻未来高速入口的地，还是说森工建材厂那一大片占据了林业局交通枢纽的地皮，在未来十年内价值都会妥妥的翻十倍不止。 其次就是业务，现在已经是九七年的四月份。马上金融危机到来，香港回归，在人民币加速贬值的大趋势下，房地产这种硬通货黄会迎来一个黄金发展期。全国性的房地产热潮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爆发出来，让人们见识到什么叫做“房疯狂”。 而伴随着房地产热的，必然是建筑用材，装修耗材行业的兴起。 甚至作为房地产行业的重要配套产业，建材行业的发展更具有稳定性。 你建个房子，没准还得遇到钉子户耽误工期，或者是打地基的时候挖到古墓不能施工，亦或者是遭遇黑心承建商导致危楼烂尾楼等等等的意外情况呢吧？ 可建材行业是只要你盖楼，只要你买房装修，那就必须要用的啊！ 只要能借着着一股东风在建材市场站稳脚跟，把市场先一步占据，绥远建材的未来绝对可期。 李阳已经预想到，如果一切顺利的话，自己完全有可能借助未来二十多年的地产热潮，至少赚出一个全省首富出来！ 绥远建材现在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具备了几乎所有有利条件，就等着房地产行情抬头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李阳怎么可能让出现在或许只有五百万，但将来很有可能就是五个亿，五十亿的股份？ “赵市长，其实从我个人角度以及公司的发展角度来说，我是不抵触绥远从向多股东的股份有限公司转变的。但就目前来说，我是绝对不会允许有官方背景的人进入到我的企业。” 在心中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李阳放下了筷子，严肃道：“可能就像你说的，引入省建集团这个关系，对绥远短期的发展有相当的助益。但是俗话说得好；悖入者悖出，逆往者逆来。有这么一个和权利纠缠太深的人进入我们的核心，以后怎么办？” 和赵天成，李阳也没拐弯抹角。 直截了当道： “赵市长你想想，现在我们绥远还处于起步阶段。但就是这么个企业，对方都能看中并索要股份，说明对方的欲望很强。现在我们绥远盈利有限，他要百分之十。 可是等真说绥远发展起来了，他会不会欲望更大，想要索取的更多？尤其是我们绥远的发展高度依赖省建的时候，对于他来说绥远就是一个附属在省建集团上的蛋糕。 他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如果不让他吃，他随时可以将这块蛋糕从省建这块盘子上拿下来摔到地上，大家都吃不了。这不是我有被迫害妄想症，而是很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吧？” 面对李阳直至本质的分析，赵天成无话可说。 他沉默，但李阳还没说完。 “好，这或许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能对方能够满足于我们绥远百分之十的股份，并且不论将来绥远发展到什么程度，他都不会继续扩大持股。 那么我说说第二种可能性；你刚才一样说了，这是明摆着的索贿，如果这个人满足于我们绥远的百分之十，那他可能不会在其他一些和省建合作的企业身上索要百分之十吗？ 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个定时炸弹，现在他手里有权利，可以利用这些权利带给我们绥远巨大的好处和利润。但是赵市长你想过没有，万一有一天他东窗事发，被更高的权利彻底清算，那么选择和他沆瀣一气，同流合污的我们何去何从？ 他被打成贪腐分子，那我们是什么？” 李阳的声调越来越高，语气也越来越沉重。 一个个震耳发聩的字眼，仿佛一柄柄大锤一样砸在赵天成的心头——这让他在明明事情还没有发生的当下，都感到一阵阵的恐惧。 “这.......” 脸色肉眼可见的苍白着，赵天成无言以对，只能嚅动了一下嘴唇，发出了一声下意识的讷讷。 可是显然，李阳拒绝的理由仍不止于此！ “我们再把心放宽一些，假定这个人不是什么贪官。他就只是单纯的想给自家的后辈谋个出路，想让家里面的晚辈真真正正的做点事业。咱们就从商业角度出发考虑，赵市长，您认为目前的绥远建材公司的经营方向，是一个真真正正只为老板和股东负责，单纯追求利润，其余什么都不兼顾的资本企业吗？” 李阳使劲的点了点桌子，高声道： “从绥远建材立项到现在，不对......应该说从红旗木材加工厂那个阶段到现在，绥远总共已经接收了超过五百名下岗职工，算上即将接手的森工建材厂，这个人数已经快要突破千人！ 为这些职工，我们绥远发放了多少不应该发放的职工福利，多设立了多少当下其他私企都没有的补助性工资，付出了多少本来可以通过正式招聘就可以避免的职工技能培训成本，又付出了多少只要不接收下岗职工就可以避免掉的管理成本？ 我说几个数字您就应该明白了；光是职工福利这一项，在过去的半年里我们绥远就发放了近五十万！补助性奖金，为贫困职工预支工资两个部分，合计已经超过了七十万。 这些钱，亏得是我有美好食品公司这个现金奶牛，可以直接挪用。如果我没有足够的资本，企业需要银行贷款运行的话，可都是带利息的！ 赵市长，你认为我们公司现在多了一个持股百分之十的股东，这些和盈利规则相违背，完全属于是社会福利的事情，还能做吗？” “我做企业，并不只是单单为了赚钱。更是为了尽我力所能及的社会责任，当下的绥远如果变成股份有限公司，那我之前跟你承诺的在未来五年尽力安置下岗职工的事情，就是空中楼阁水中皓月，不可能实现了。那样的企业，我相信你不会喜欢，我李阳做着......一样不开心。” 随着李阳将自己所想全全本本的倒了出来，赵天成低下头去，叹息着摇了摇头。 “行了李阳，我懂了。” 摆了摆手，赵天成再次长叹了口气。 “这事儿，是我做错了。咱们就此打住，往后不提！” 看着赵天成羞愧的模样，李阳则是深深的吸了口气。 就此打住...... 呵。 说的轻巧啊。 在这片长满了名为权利和金钱的黑暗森林里，绥远建材已经成为了那一个被枪口瞄准的猎人。 就此打住...... 怕是一厢情愿喽。 第303章：春天的故事（求追更银票） 从市政府出来之后，李阳整个人都处于一种蛋疼的状态。 之前一段时间发展的太过顺利，让他一度产生了一种迷之膨胀，认为自己事业的巅峰即将到来。 但是赵天成这一步走错，让他感到了一种浓郁的危机感。 他倒是不怨赵天成。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可以永远，把每一件事情都做到尽善尽美。赵天成也是个凡人，并不是什么神仙。严格意义上来说，他以市长的身份直接去联络省建集团，也不能说是愚蠢。只是他被官场的规则限制住了，而现在所做的事情，其实是生意。 李阳也知道，自己担心的事情并不一定发生。 毕竟这是个随机性很强的世界，任何事情，不论好事还是坏事，都是有一定几率发生或者是不发生。 坐在车里，这么安慰了自己一会儿，李阳将心态放平开车回了家。 接下来的两天，李阳的生活风平浪静。 除了每天给林小婉和林嘉欣煲电话粥之外，李阳也和浩海工程那面碰了个头。时节已经到了，随着绥城气温的不断攀升，厂区内的冻土层已经化的七七八八，办公楼和厂区路终于迎来了施工期。 办公楼倒是其次。 厂里面还有两个厂房没有安设生产线，其中一间已经被秦喜斌划做了临时办公场地。目前厂里的管理层人员数量有限，现有的条件能够基本满足技术人员办公用途。 但厂区路可不能再拖了。 随着厂里一条又一条生产线落地，产能正在的不断提升。出货量眼看着一天比一天增加，厂区里来往的运输车辆越来越多，那片已经被消融的春雪润湿了的土地，已经成了全厂人头疼的根源。 进了潮湿的四月份，只一场春雨过后，厂里的土地就变成了水泥地。 嗯，字面意义上的“水”“泥”地。 积水和泥巴不仅为职工上下班增添了诸多不便，更是为来回厂区的运输车辆造成了不小的麻烦。几乎每天都有装货卸货的卡车陷进厂区的“水泥路”里，每每这个时候就得工人们出来帮着推车。 用职工们开玩笑的话来说就是；这他娘的天天推车胳膊都推粗了。 实在没有办法，秦喜斌甚至雇了几个钩机，用仓库里面一些圆木直接铺在了泥水里，又搞了十几车的砂石垫了，将就出了一条勉强能够大车通过的铺装路。 一晃眼，时间就到了四月二十日。 随着厂区内新一轮的建设开始，绥远建材又显出了一片勃勃生机。 清晨泛着绯红色的春光普照在绥城的大地上，站在厂区泥泞湿润的堆料场前，看着不远处那些正在轰隆隆施工挖掘路基的工程机械，以及目力所及的更远处，耕地上已经开始为春耕做准备，正在翻地的拖拉机，李阳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夹杂着柴油味儿的空气。 “1979年，那是一个春天.....有一位老人在中国的南海边画了一个圈......” “神话般地崛起座座城，奇迹般聚起座座金山。春雷啊唤醒了长城内外，春晖啊暖透了大江两岸.......” 厂区内的大喇叭里，放着那首无比昂扬的《春天的故事》，董文华婉转而清丽的歌声，仿佛让那些笨重的工程机械都敏捷了起来。 一切都显得是那么富有生机。 “照这个进度，再等一个多月，厂区路也就差不多了。到时候让浩海那边赶紧把办公楼也建好了，咱们绥远建材的基础建设工程就算是正式完工啦。” “是啊。” 他身边，卷着裤腿，鞋子和袜子上沾满了泥巴的秦喜斌将双手掐在了腰间，眺望着地平线上的一片春意，不禁露出了笑容。 “这才几个月的功夫，一座这么大规模的厂区就拔地而起。不怪当初伟人看到长江大桥发出感叹，现代工业马力全开之下，这人真的就跟神仙一样啊。” “哈哈，确实。” 面对秦喜斌的感叹，李阳打了个哈哈。 说实在的，纵观绥远建材厂的建设过程，他也有一种不太真实的感觉。 钱花到位，不计成本的追赶工期，确实让建设速度拉满。 秦喜斌可能没有这种感觉，但是李阳是从后面穿越过来的。 看着诺大一个厂子从设计图纸变成现实存在的建筑，他总有一种自己在玩《我的世界》的感觉。 那种根据自己心意去建造的快感，是每一个男孩子都无法拒绝的。 正在李阳这么想着的时候，一台白色的丰田陆地巡洋舰轰鸣着跋涉了过来。紧随其后的，则是一队长长的部队运输卡车。 看到挂着军区牌照，车棚蒙着军绿色帆布的运输车，李阳咧了咧嘴。 “今天到了秦迪过来取货的时间了？老秦你去支应一下，我跟这姑娘八字犯冲，见面就掐。先回办公室了。” “你小子......真搞不明白你。跟谁都能相处到一起去，怎么就非得跟秦迪这丫头不对付？” 看着李阳转身就要往办公区所在的厂房去，秦喜斌无奈的笑了。 “嗨，人嘛。” 李阳无奈的摊了摊手，“对于自己得不到的，要么就是羡慕，要么就是抵触。我这情况老秦你也知道，特么的八辈贫农。对于这些家世显赫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二世祖，打心眼里瞧不上。倒不是专门针对这个秦迪，换做是其他的刘迪王迪，我也一样瞧不上。” 冲着秦喜斌挥了挥手，李阳撵道：“行了，你赶紧去看看吧，这几天加班加点的生产备货，仓库那面已经快堆不下了。连着下了两场雨，仓库那面已经有返潮的迹象了，赶紧让她把货拉走，赶在上午前装完车，记得下午把仓库敞开好好通通风散散潮气。” “嗯，成。” 面对李阳的嘱咐，秦喜斌点了点头。 可正当他想要去厂房那面的时候，他却轻咦了一声。 “唉？今天这怎么这么热闹？这家伙又是陆巡又是大奔的，咱们厂子的客户质量见长啊！” 已经走出了几步的李阳一回身，顺着秦喜斌的目光一看，便见到一台崭新的虎头奔，顺着泥泞的砂石厂路晃晃悠悠的行驶了过来。 被前面的军车挡住，奔驰的司机不满的按了几声喇叭。 可是本来就是临时对付起来的厂路，已经被十多台军车挡的严严实实，哪有给后车让路的余地？ 见那些军车没有让路，奔驰的司机骂骂咧咧的降下了车窗。 “前面的往旁边让让啊！这破路这么泞，让我们小车走下道啊？” 面对他的嚣张，前面已经下了车正在集结准备组织装货的运输兵抬了抬头，没搭理。 “嘿！跟你们说话呢！耳朵里特么塞驴毛啦？” 眼见着一群大头兵没理自己，那奔驰的司机语气冲了起来。 站在厂房之前，听着那边传来的叫骂，李阳暗暗一笑。 心说这特么哪个脑子有坑的？ 当下的地方军分区地位超然的很，从长官到士兵一个个在地方都傲的不行。 在当下跟军分区的兵耍横，那不是自讨没趣么！ 李阳清楚的记得小时候绥城发生的一件事情；那应该是04年左右，绥城这边有个公安局的副局长中午喝完酒开车回单位，路上正好遇到军区和地方消防进行联合防火演练。演练用的水带挡住了道路，这个副局长仗着酒劲，下车就给那些官兵一顿臭骂。这还不解气，把人家架设好的消防水和消防泵直接给踹倒了。 那天因为是公务酒宴，这个副局长还是着装的。但就是明知道这是个干部的情况下，当场的几个大头兵还是把这仗着酒劲骂人的副局长按在地上一顿狂揍，打掉了这副局长的两颗门牙，断了一根肋骨。 要不是在场有一个消防的支队长拦着，这副局长差点没让一群大头兵给踢残废。 后来这个副局长趁着那支队长拦着的功夫，开车逃出了现场。在医院处理好了伤之后，立刻就去找军分区的领导讨说法。 结果人家军分区领导连门都没让他进，直接就放了话出来，说没跟你追究破坏演练的责任就不错了，哪儿来的滚哪去。 再后来听说这个副局长把状告到了市委，但是面对这个情况市委也没能主持得了这个公道。 最后，这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现在看着那司机跟军分区这群兵油子耍横，李阳不禁抱住了胳膊，准备看戏。 可是事情并没有朝他期望的方向发展，就在那司机讨了没趣的时候，奔驰车的后车门被人推开。 一个瞧模样能有三十左右岁，身穿一袭灰色西装的瘦高男人走下了车来。 皱着眉头看了看满是泥水的地面，他冲着司机摆了摆手，拎着裤线从泥水中跋涉了几步，走到了那台白色的陆巡之前。 “小迪？怎么是你啊？你什么时候来的绥城？” 看到站在车前正在和秦喜斌说话的秦迪，那男人立刻笑着扬了扬手。 “孙明远？” 看到那男人，秦迪明显一愣，随即面色古怪了起来：“我之前在朋友的介绍下，和绥远建材这边达成了代理合作。现在是绥远建材在辽省的总代，这一次过来接货的。倒是你，我之前听苏阳说不是说你在冰城那面发展么，还搞了个什么投资公司。怎么这么有时间来绥城了？” “嗨！这事儿巧的。” 见到秦迪，那名为孙明远的男人似乎颇为高兴，不顾一旁正在和秦迪说话的秦喜斌，便硬生生的插到了二人中间，站到了秦迪的面前。 “我这不是也是想和绥远这边谈一笔生意么，没成想还遇上你了。进来的时候看到这么多部队的车我就想着，这是谁这么大阵仗。我还以为是绥远这边把业务做到军分区去了呢，没成想是你小迪的生意。 要说咱们俩得多长时间没见到了，上一次看到你，还是在大连的时候呢。不是我说你啊，来龙江这边怎么也不给我打个电话？怎么着，现在出落成大姑娘了，把你远哥给忘了？” “呵......” 面对男人的热络，秦迪明显有些抵触。 “不敢，只是你远哥最近两年不是忙着做事业么。我这哪能麻烦你，耽误你远哥赚钱啊。行了，我这还有点事情要和秦经理谈，你去忙活你的事儿吧。” “别啊，这什么事儿能有咱家迪迪重要啊。这么的小迪，你这赶紧着点，把事情处理完了一会儿我请你吃饭。两年多没见面了，咱俩好好叙叙旧。” “再说吧。我一会儿说不准就要跟车队一起往沈洋那面返，明后天还有事儿呢，不能在这边耽搁太久。以后有机会的，等你去沈洋我安排你。” 秦迪应付了一句，显然不太乐意和孙明远走得太近。 “啧！你这丫头，今儿就是今儿。好容易碰着了，你这一竿子又给支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去了。这哪儿成？这样，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把事情处理完，然后陪你一起把事儿办完，咱们找个地方。” 不由分说的对秦迪摆了摆手，孙明远这才拿正眼看了看一旁的秦喜斌。 “你是管事儿的？你们总经理李阳在不在？我有事情要和他谈一谈。” 对方居高临下的说话口吻，让秦喜斌有些不悦：“你找我们李总什么事儿？” “我看中了你们绥远建材未来的发展潜力，听说你们现在接收了森工建材那个项目，目前经营上有些压力。我呢，是做投资公司的。正巧手里便有些资金和门路，所以这一次过来，想要和你们李总谈一谈入股的事情。这事儿你做不了主，把李阳叫过来，我亲自和他说。” 听到对方的来意，秦喜斌一愣，随即默默的看向了就站在不远处厂房门口的李阳。 旁观了半天，将来人对话尽数听在耳朵里，李阳的脸上已经没有了笑容。 看着身上西装一看就是价值不菲，言谈举止透着股子明显高干子弟轻浮做派的王明远，李阳抿起了嘴唇。 他妈的。 该来的，还是躲不过去啊！ 第304章：走好不送！（求追更银票） 李阳就觉得这几天心里怎么想怎么不踏实。 在和赵天成谈话之后，他就觉得绥远建材肯定是被人盯上了。 事情不会因为自己放弃省建那面采购订单，而简简单单的画上句号。 现在看到孙明远的到来，他虽然蛋疼，可反倒是有一种“天终于塌下来”了的踏实感。 李阳就是这个脾气，他喜欢自己能够掌控生活的感觉。不论是好事也好，不好的事情也罢，只要发生了他就会想尽一切办法去解决去接收。 而那种风雨欲来，却迟迟不来的感觉，让他不可避免的产生一种正在被命运操控的无力感。 这就跟什么似的呢？ 差不多就是一个屌丝喜欢上了一个36d肤白貌美，腿长一米二嘴角还有个小酒窝的绝世美女。然后找了个机会，屌丝和美女表白了。 但美女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说考虑考虑几天之后给答复。 不论是拒绝还是接受，屌丝都可以接受。但是这等待结果的几天，却是无比的煎熬。 这就是被命运操控的无力感。 现在，事情虽然往不好的方向发展，但李阳反倒是没有了心里压力。 生活嘛。 不就是问题叠着问题的过？ 现在问题已经出现，所要做的无非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屯。 厂房门口。 看着李阳脸上的阴晴不定，秦喜斌给自己点了根烟，并且将手中的烟盒递了过去。 “大阳，刚才那个家伙说的你都听到了？” 摆手拒绝了秦喜斌的香烟，李阳瞥了瞥站在木材大仓之前正在和秦迪说话的孙明远。 “嗯，这几天我就觉着这眼皮跳的厉害。果不其然，还真就没什么好事儿。” 深深的看了眼那个人模狗样的男人，李阳冷哼了一声：“瞧这位的样子，估计不是个好相与。老秦，你一会让他去办公室。瞧模样，秦迪和这人认识。一会儿等我和他周旋的时候，你跟秦迪打听打听这个人是什么背景，有什么道行。” “好。” 秦喜斌点了点头，应承了下来。 拍了拍他的肩膀，李阳便从车间另一侧的过道回到了办公区。 他没等多大一会，便听到了一阵皮鞋在泥水中跋涉的啪嗒声。 “孙总您慢着点，这水坑还挺深！不是，您说这什么破厂子啊这是？怎么也不说把厂房周围拿东西垫一垫，这大春天的您瞧瞧，化的稀里哗啦。把您这鞋和裤子都沾的都是泥巴。” “行了。一个年初刚刚落成的厂子，你能指着它怎么完备？咱们这一次来是谈业务的，又不是过来赴宴的，哪儿那么多讲究？等到把入股的事情谈妥了，大不了到时候再过来的时候带双靴子，或者让这边抓紧把道路垫修一下。” “是是是，还是孙总务实。” 随着厂房外一阵话音，办公区的大门被人从外面他拽开。 肃立在秦喜斌办公桌前的李阳，便见到孙明远在他司机的维持下，大步走了进来。 看到这安置在厂房中的办公区，孙明远眉头一挑，在适应了相对外面有些阴暗的光线之后，他马上看到了站在办公区里侧的李阳。 “你就是李阳，李总吧？幸会幸会，我是冰城明德商业投资有限公司的总经理，孙明远。” 看到李阳，孙明远倒是刻意的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态，带着和煦的微笑主动伸出了右手。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明知道面前这个家伙没憋好屁，不过面对对方的客气，李阳还是伸出右手迎了上去。 “你好，孙总。我就是李阳，刚才秦经理已经跟我说了您找我。不知道孙总莅临，是有什么事情？” 揣着明白装糊涂，李阳皮笑肉不笑的问了一句。 “是这样的。” 在李阳的引领下，入座到了办公区东侧靠着墙的简易沙发，孙明远环视了一下这安置在车间里，看起来相当潦草的办公区，乐道：“之前李总这边托咱们绥城的赵副市长和省建那面联系，表达了想要拿下省建本年度建材和板材的订单。这事儿李总没忘记吧？” “嗯！” 见对方似乎有些嫌弃办公区环境的样子，李阳翘起了二郎腿，瘪嘴点了点头：“有这事儿。” 看不透李阳的态度，孙明远呵呵一笑，将双手交叉到了一起，道； “不瞒李总，当时赵副市长联系的省建集团的总经理孙世茂，是我的族叔。我呢，之前在外地发展，最近两年才回到咱们龙江省干了目前这个投资公司。 公司目前主要的经营范围，就是投资一些刚刚起步，各方面比较有潜力的建筑，以及建筑相关企业。赵副市长之前联系我四叔的时候，我就在他身边。 说来也是缘分，之前我在报纸上看到过绥远建材在沈洋那面参加展销会的报道，那个时候绝觉得李总的这个公司，还是比较有投资价值的。所以呢，当时我就通过我四叔，跟赵副市长提出了一些小小的要求。” 看到孙明远用拇指和食指掐在一起，比出来的“小要求”，李阳仰天打了个哈哈。 好一个小要求。 他妈的果然是大户人家出来的子弟哈。 我们绥远建材百分之十的股份，放在当下也得值个五百万的资产，在您这就是个这么丁点儿个小要求？ 嗯。 这逼味儿有点熟悉。 你特么肯定和王剑林有什么血缘关系吧？ 一个亿都是小目标是不是就从您这来的？ 在心中暗暗的吐槽了一番，李阳乐道： “人都说时代的一粒灰，放到个体的头上就是一座山。这话我今儿得改一改，套用在孙总您的头上啦。您这随手一比的小要求，那可就是我绥远建材的一成股份，我不知道孙总了解没了解过我们绥远建材。 现在我们的固定资产，连同即将接收的森工建材厂加在一起，资产已经突破了五千万。您这随手一比，放在我这可就是五百多万。你孙总家大业大，这五百万对于你是毛毛雨，对于我来说，那可就是拿刀子割我的肉了啊。” 面对李阳丝毫不再隐藏的不满，孙明远勾起了嘴角。 “李总这么说可就狭隘了，伟人不是曾经说过，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嘛！” 指了指潦草的办公区，孙明远呵呵笑道： “你看看你这厂子，现在也就是处于草创阶段。你认为你的股份很值钱，但其实它可以更值钱。李总可能不清楚我们明德商业，我简单跟你说一下吧。我们明德目前手上参股和控股的十几家企业，都是建筑和房地产相关。 也就是说，我手里掌握着大量的建筑项目资源，凭借这些资源，你这个建材厂可以在当下这个阶段就取得其他建材厂无法企及的订单资源。 我说句不夸张的话，就你绥远建材现在的这个规模这个产能，你把所有的生产线开足马力，生产出多少产品，我就有能力让你卖出去多少产品。李总你想想看，这个机会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啊。” 孙明远的条件诱人吗？ 听起来太他妈诱人了。 十几家建筑相关公司，真要是说全都用绥远的板材和建材，的的确确是一个相当大的市场。 而且孙明远说这话的时候，脸上的自傲已经很明确的表明了，他所参股和控股的十几家企业，规模都绝对不小。 但是李阳不是刚刚进入社会的初哥了。 他深深的明白，这个世界上没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单单从明德的公司性质，孙明远给画的大饼，就只能说是个“看起来很美好”的泡沫。 为什么这么说？ 十几家公司，都是孙明远的明德商投控制着，也就是说如果绥远加入到了这个行列之中，也算是孙明德手下的一个配套企业了。 属于是产出内部消化。 那么涉及到的交易流程，以及结款等问题，不用说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十几家建筑公司的建材需求肯定是很大，生产出来的东西能被这十几家公司消化这一点，李阳也不怀疑。 可是回款呢？ 能够保证绥远对这十几家企业的所有货款都能及时收付？ 鬼他妈才信！ 见李阳不置可否的样子，孙明远眯起了眼睛，将身子靠在了沙发靠背上，翘起了二郎腿。 “李总，我们明德入股绥远，对你来说绝对不是一件坏事。之前赵副市长给我四叔回信，说是你这边有些顾虑，拒绝了股份的提议，我就想着和你见面谈一谈。 现在已经是新时代了，作为一个企业家，李总应该富有远见。明白只有将优势资源整合在一起，才能爆发出更加强劲的商业力量。 那句话我不知道李总听没听过，死守着一个加油站，你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有中石油千分一的股份赚的多。规模，才是商业的一切前提。 同意我们明德入股，让我们一起把绥远做大做强，李总你手中的百分之九十股份，我想价值要比现在的百分之百股份，要远远值钱。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孙明远的游说，在李阳这边基本上是拳头砸在了棉花里。 打这孙子一进门，李阳就压根没想着跟他有什么商量的余地。 开玩笑。 这孙子从进门到现在就一直在他娘的说未来，连哪怕关于出资收购的一个字都没提！ 明摆着，还是想白嫖绥远的一成股份嘛！ 心里边较着这个真，李阳轻声笑道： “孙总说的确实有道理，我也不是不识抬举的人。既然孙总都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咱们不如这样。我能，也不抵触和别人合伙。就像孙总说的，你手里掌握的资源确实对我们绥远有很大的益处。 既然是这样，我看不如咱们这么办，咱们绥远目前的资产是五千万，估值的话怎么着也得八千万左右。这一成的股份，正常来说怎么着也得八百万。但是孙总这么有诚意，亲自过来跟我谈这个事儿，我不可能一点面子不给。 这样好了，我就给孙总算七百万。孙总向我们绥远注资七百万，转头咱们就去工商那面做公司股权变更，咋样？” “........” 看着李阳脸上人畜无害的笑容，孙明德微微张开了嘴巴。 “你这人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没等孙明德反应，一旁的那个司机直接一拍沙发扶手，霍然起身将手指怼到了李阳的面前。 “我们孙总跟你说的还不明白？要你百分之十的股份，给你省建和我们明德商投的资源，你他妈还不满意？凭借我们明德手里掌握的这些资源，还他妈不够你偷着乐的吗？ 有多少小厂子小企业想搭上我们明德这一趟快车都搭不上呢，现在我们孙总给你这个机会，你他妈的还想让我们给你投钱？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 哦，所以说嘛。 被那司机指着鼻子，李阳淡淡一笑。 想白嫖，你说嘛！ 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你们的的确确想白嫖呢？ 而且既然打定了白嫖的主意，就尼玛不要搞这么多冠冕堂皇的理由和条件。 说白了，就是他妈的不想拿钱，只想要老子公司的股份呗！ 抬起手，轻轻的将那司机指向自己的手拨开，李阳缓缓的从沙发上站起身来。 他看了看明显已经动了怒气的孙明德，乐了：“孙总，这世界上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有价码的。我很感谢孙总看得起我，也看得起我们绥远这个刚刚起航的小公司。但是咱们就是说啊，您给我开出的价码，我认为......啧......” 李阳砸了咂嘴，笑着摇了摇头。 “属实是有点低了。这个机会啊，您还是看看有没有其他的建材公司，给他们去吧。我们绥远.......接受无能啊。” “抱歉，抱歉哈。那个谁！” 说着，李阳对办公区门口的一个技术员招了招手。 “李总，什么指示？” “来来来，帮我送送孙总和他的狗腿子。外面道不好走，全是泥巴，我就不出去了。” “得嘞！” 听着李阳对那司机的称呼，小技术员憋不住乐，哐哐跺了跺他脚上的靴子，吆喝了一声。 “孙总，狗腿子，您二位好走！” “你给我等着。” 在逐客令的回音中，孙明德脸上的表情彻底僵硬了起来。 他深深的看了看李阳，对一旁涨红了脸，眼看着就要动手的司机挥了挥手。 “我们走！” 第305章：不屈（三更万字，求追更银票！… 绥远建材厂的大仓外面。 “秦小姐，这个孙明远到底什么来头？” 趁着工人们和一群运输兵将板材装车的功夫，秦喜斌凑到了秦迪的身边，压低了声音问到。 “秦经理，你不来找我，我还想问问你呢。你们怎么招惹上孙明远这个人了？” 面对秦喜斌的询问，秦迪反倒是皱起了眉头，脸上显出了淡淡的厌恶。 “秦小姐这话说来可就长了、” 秦喜斌苦笑着摇了摇头，其实李阳倒是没和他细说此前省建集团的事情，不过这两天李阳的状态不对，外加上感受到李阳对于接收森工建材厂的兴致没有之前高了，秦喜斌特地打听了一下。 就这么，李阳才简要的将绥远建材被省建领导盯上的事情告诉了他。 现在，用更加简要的语言和说了这其中的来龙去脉后，秦喜斌双手一摊：“大致就是这么回事了。” “哦。” 听说事情的起因还是省建那面，秦迪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这个孙明远我认识他也有四五年的时间了，之前这个家伙在大连那面来着。因为当时他和我的另一个朋友关系不错，都是高干子弟，所以一来二去通过饭局也就认识了。这个人在我们圈子里其实家世谈不上特别好，不过人挺会钻营的。基本上他到哪里，都会很快的融入到当地的高干子弟圈子。人缘的话，算是不错。” 秦迪的背景秦喜斌是知道的，听到秦迪的描述，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以这姑娘的家庭背景，即便是她认为家世一般，也不是普通人能够企及得了的。 毕竟秦家在国内的军界影响力太大，真说论根正苗红，怕是只有京城那个圈子能入她的眼了。 “他家里是干什么的？” 默默的思量了片刻，秦喜斌问到。 “孙家这边其实当官的不多，他二叔和四叔都在省建工作。二叔具体是什么职务我倒是不知道，不过之前听他说过，他四叔是省建集团的总经理。不过相对于孙家这边，他母亲那头更牛一点，他姥爷是中铁十二局的领导，父母现在都在中铁建那面工作。” “哦......” 听到这个背景，秦喜斌默默的点了点头。 这个家庭背景，真的是让他这个从学校毕业进了系统，辛辛苦苦打拼好几年才熬了个地方林业局副局长的人羡慕嫉妒恨。 此时此刻，秦喜斌就觉得这人和人之间的差距，比人和狗之间的差距都大。 有的人光是生下来，就已经站在寻常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的高度上了。 外公是中铁建领导，叔叔是省建集团领导，父母干什么职位虽然秦迪没明说，但估计位置也不会很低。 这样的人简直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就凭借着家族关系，干什么成不了事儿？ 比不了啊....... 正当秦喜斌哀叹的功夫，就看到那面的办公区里先后走出了两个人。 不是别人，正是满面怒容的孙明远和他的司机。 二人走出了办公区之后，并没有直接离开厂区，而是特地来到了仓库这边。 “迪迪，你这边什么时候完事儿？” 眼看着孙明远明明不高兴，但还想着中午请自己吃饭拉关系，秦迪呵呵一笑：“且得等一会儿呢，怎么，你这边已经谈完了？” “哼。算是吧。” 重重的冷哼了一声，孙明远摆了摆手：“不说这个，晦气。既然你这边还没完事儿，我就先走一步，一会儿你忙完了给我打电话。今天咱们俩在绥城这边碰着了，说什么也得好好聚聚。” “再说吧。” 眼看着孙明远一副吃了瘪的样子，秦迪咧嘴一笑，应付了一句。 如果是平常，可能孙明远还得坚持一下，毕竟秦迪对于他来说是非常“有用”的交际对象。 可是今天在李阳这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小子身上碰了壁，让他心中万分恼火。看了看厂子里一片繁忙景象，他阴沉着脸点了点头。 “那行，那就有机会再说。我先走了，电话联系。” 对秦迪做了个电话的手势，孙明远对一旁的司机挥了挥手，二人登上那台沾满了泥水的虎头奔，艰难的在泥泞的土地上调转车头，离开了绥远建材厂。 目送着虎头奔在上了铺装路之后绝尘而去，秦迪挑了挑眉头。 “看来，你们的李总有麻烦了。” 侧过头看了看秦喜斌，秦迪嘴角挂起了一丝幸灾乐祸似的微笑。 “怎么说？” 面对秦喜斌好奇的目光，秦迪整理了一下她的刘海，笑道： “呐，我之所以瞧不上这个孙明远，不是因为他家里怎么样。主要是这个人的做派我不是很喜欢，和我身边的朋友不一样，这个人太能钻营。他和每个人接触交往，都是带着很强的目的性去的。 就比如当初他在饭局上遇到我，第二天就主动的请吃饭，攒局子。因为那个时候我还在万达担任项目经理，负责大连市区内的棚户区改造工程。而他那个时候手里面有一家建筑公司，想要承接棚改的活。当然，等到后来他知道我是秦家人之后，这种功利性稍微的收敛了一些。” “但是呢，如果说仅仅是这样的话，那倒也不至于让我心里膈应。主要是跟这个人熟悉了之后，我听说了一些其他的事情。比如这个人利用家里的背景，喜欢把一些私企的股份收到他自己的公司，然后再朝家里的长辈要一些建筑工程之类的项目。 我觉得这么做，多多少少有点跌份。明明家里面的条件都不错，说白了他干什么都不会少赚。可是却用这种近似于强取豪夺的方式，真是给高干子弟这个圈子上眼药。” 看着秦喜斌若有所思的样子，秦迪狡黠的眯起了大眼睛：“这一次他看上了你们绥远的股份，估计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回头你可以告诉你们李总，要是真挺不过去，可以找找本小姐我。如果他能摆正心态，为他之前的态度对我道歉，孙明远这个麻烦，我完全可以出面帮他解决。孙明远可能跟他耍威风，但是在我这儿，他还不敢造次。” 感受到秦迪这是故意在吊着李阳，秦喜斌一时间有些为难。 李阳的脾气他不是不知道。 平时的时候怎么都好，但是一旦认定了某件事情，或者说已经做过的决定，那是八头牛都难拉的主儿。 让他去跟秦迪这个小丫头片子服软，甚至于上门求助，这个可能性有点低。 “秦小姐，这话得你和我们李总说啊，我给你传话算是怎么回事儿？” “呵。” 秦迪皱了皱鼻子，下意识的看了看办公区所在的厂房，不咸不淡道：“你们李总多厉害啊，见着我就跟狗见了猫似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惹了他，在他没有跟我道歉之前，我才不想直接跟他对话。反正今天这个话我给你撂在这了，你就原原本本的跟他说就完了。至于他听不听，怎么做，那就是他自己的事儿了。” 就在秦喜斌暗暗咧嘴之际，完成了装车的运输排干部小跑到了秦迪面前，啪的一下敬了个军礼。 “报告！已经完成装车！” 将环在胸前的手臂放下，秦迪淡淡的点了点头，“辛苦刘排长了。” 对那个干部道了声辛苦，秦迪转头又看了看秦喜斌，“那就这样，秦总，我这边完事了，我就先撤了。刚才跟你说的话，可别忘了向你们家李总转告啊。” “额......秦小姐慢走。” 迎着秦迪那满是骄傲，甚至带着一些小期待的目光，秦喜斌咧了咧嘴。 ..... “大阳，这个事儿你觉得该怎么办？” 办公区内。 送走了秦迪的秦喜斌马上就找到了李阳，得知了刚才李阳已经明确的拒绝了孙明远的入股要求，且丝毫没有给对方留情面后，秦喜斌不禁有些担忧。 “刚才我和秦小姐打听了一下，这个孙明远的家庭背景还真有些不简单。” 将刚才打探到的情报跟李阳说了一遍，秦喜斌犹豫道：“大阳，依我看这个孙明远不会就这么善罢甘休的。你刚才把他给彻底得罪了，他这一次回去肯定要想方设法的针对咱们。按照秦小姐说的，他外公是中铁建分局的领导，父母都在中铁建任职，家里叔叔是省建集团的总经理，这么看的话他要是想动点手脚，咱们可真是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一样了。” “怕他的吊！” 面对秦喜斌的担忧，李阳冷哼了一声。 “我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人物，不过就是个基建系的二世祖而已。不怕，咱们现在是地头蛇，他这条过江龙就算是再猛，至少在绥城这一块他还动不了咱们。 当初森工建材厂那时候，郑宏宇和松本咱们不惧，现在咱们已经并购了森工建材，规模比之前更大，而且这件事情从根源来说还是赵天成给惹出的麻烦，我就不信，这个孙明远真敢到绥城来兴风作浪。 真要是那样的话，赵天成不可能看热闹。毕竟，他未来两年还得指着咱们绥远建材稳定发展，给他创造更多安置下岗职工的岗位出来。” “话虽然是这么说，可是大阳啊.......这群高干子弟的路子太野，而且靠山又硬扎。跟他们对着干，咱们怕是最好的结局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现在秦迪这丫头给你留了话，明说了如果咱们应付不了，你可以去找她帮着摆平这个事情。所以要我说，不然你就去低个头，跟秦迪道个歉认个错，这也不耽误什么对不对？能把危机扼杀在原始阶段，不也是件好事么......你说呢？” 道理是这个道理。 李阳也知道，秦迪这个姑娘本性是不坏的，能说出今天这样的承诺，应该也是动了真格的。 可是今天在经理了隋明远这个二世祖的逼宫之后，李阳对于这些高干子弟的厌恶，更上了一层楼。 连带着对于秦迪，也彻底的失去了仅存的一些耐心。 和秦喜斌不同，他倒不是酸。 只是觉得这些人真他妈的没出息，明明掌握着那么好的资源，非得用这些资源去欺负自己这个平头老百姓。 凭什么啊？ 凭什么我就得给她道歉？ 凭什么家里面有几个当官的，就能随便压榨地方企业，把所有人都当傻子玩儿？！ 带着这种不甘，李阳在心中第一时间就否决了去找秦迪说和，当和事佬的想法。 自己做下的决定，就算是头破血流....... 李阳也能承担的起！ 他还就真不信了。 在当下97年这个整个社会都在进行商业化浪潮的时候，自己这种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人，就非得去委屈求全，就非得低人一等。 就非得......任人宰割！ 第306章：一出好戏（求追更银票） 李阳的态度，其实并没有出乎秦喜斌的预料。 通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他太了解自己这个老板和搭档了。 他明白李阳的骨子里是有一种傲气的。 那种傲气并不是什么白手起家，凭借自己能力成为一个成功企业家，然后站在一定高度上睨视众生的“傲”。 而是一种类似于“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坚定的自认为凭借自身力量可以改变这个社会，改变这个世界的“傲”! 说句实话，秦喜斌完全不能够理解李阳骨子里的这种傲气是从哪儿来的。但是这并不妨碍他打心眼里尊重自己的这个搭档。 在这个世态炎凉，连柰子都没有温度的社会里，最完美的人际关系其实并不是两个人性格相同，意见时时刻刻都能保持高度统一。 真正完美的关系，应该是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对方之间的差异，但是两个人之间都能够尊重彼此的性格和差异，进而志同道合的一起干事业。 秦喜斌接受过来自社会的毒打，这个道理他更加的清楚。 看着李阳满脸的倔强，对于秦迪那近乎孩子气的要求嗤之以鼻，秦喜斌就明白眼下即将发生的危机，怕是不可避免的了。 “哎.......” 他苦笑了一声，拿起了茶几上的烟盒，默默点了其中一根。 随着淡蓝色的烟雾蒸腾而起，秦喜斌学着《地道战》老电影里那个名场面，不乏自嘲道：“往后的形势会更加困难，区委指示，一定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大阳啊，没事儿。老话说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既然你这个老板不愿意弯这个腰，放下这个脸面，那我这个总经理，自然就使劲十八般武艺，到时候有什么困难，咱们一起给他克服掉。没事儿，我已经做好了准备。不就是有权有势的吗？他娘的，咱刚刚斗倒了一个郑宏宇，已经积攒了相当的斗争经验，现在不过是又一个孙明远而已。还能怎么着？” 李阳被秦喜斌无奈的样子给逗乐了。 从沙发下边拽出了一个盛满了水的矿泉水瓶子，给烟灰缸灌满了水，推倒了秦喜斌的面前后，他自己也破天荒的点了支烟。 “老秦啊，我这个老板，让你操心了。” 看着这一段时间因为忙活厂里的事情，似乎老了一些，眼角皱纹深了不少的秦喜斌，他歉意一笑。 秦喜斌摆了摆手。 “嗯，不能这么说。每个人都有每个人内心深处不能改变的坚持。咱们两个站的角度不一样，这件事情如果是换做我，发生在我的身上，我肯定会向秦迪低个头。因为在我看来，这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解决方式。我这么干，心里是没有压力的。因为我已经经历了太多这种权利所延伸出来的困境，我也习惯了妥协。可你不一样，你还年轻。我不能说你幼稚，因为曾几何时我也有这种心气儿。刚毕业那会，我他娘的也想凭借自己的本事，改变这个世界的规则，真真正正的去过一个肆意的人生。” 说到这儿，秦喜斌苦笑着将双手一摊：“可是我失败了。要是没有你没有咱绥远的话，我现在在森工干个最闲的闲职，人肯定还活着但估计也就是憋屈着活，心气已经没了，终成一具行尸走肉而已。实话实说啊，你这个倔脾气，跟谁也不服输的劲儿，我是真生气。但我也是真羡慕啊！你知道的，能在这个社会里永远保持这股子心劲儿，那得是多么不容易，得付出多大的努力，得又多高的本事？大阳，虽然嘴上不说，但是咱们俩除了上下级这层关系，我看你就跟看自己弟弟似的。哥哥我已经走出半生，磕磕绊绊，碰的头破血流。现在有家有室，大的风浪已经经不起了。但是站在我的角度讲，也不想看到你和我一样被这个社会磨光了锐气。为了这个，哥哥我愿意跟你一起抗一把。” 感受到秦喜斌发自内心的激动，李阳抿了抿嘴唇。 “秦哥，其实......事情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麻烦。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孙明远费尽心机，又是通过他四叔，又是亲自过来游说，说白了也只是图个利而已。这人呐，只要是有所图谋，他就有弱点。刚才孙明远走了之后，我想了不少。虽然现在我还没有完全想通，不过这件事情，还指不定是谁算计谁呢。他相中了咱们的绥远建材，说实话我还相中了他的那个明德商投呢。好家伙，十几家建筑企业的控股和参股，好大的资源啊。” “哈？” 掐着烟头，看着李阳眼里竟然一点都没有得罪了大人物的忧虑，反倒是浮起了一层兴奋和贪婪，秦喜斌彻底不会了。 “不是，大阳你还对孙明远有什么想法啊？不是我看不起你啊，你虽然很不错，白手起家从一个供销社的出纳员一步一步干到现在几千万的身家，可是从社会背景，还有官面上的交际资本来说，你跟人家正儿八经的高干子弟可不是一个等级的。我这话不管你爱不爱听，人家跌个跟头，家里面长辈随便扶一把，他立马就能起来。可是你要是栽个跟头，那可就是一朝回到解放前，甚至是万劫不复！人家毕竟是掌握着权利的，想让你过的不如人，可是太容易了。” 对于秦喜斌的警告，李阳不置可否。 秦喜斌这话有没有道理？ 肯定有啊! 中国是个权本位社会这个事实，打上古到现在几千年的时间里就没变过。 的确，掌握着权利或者是依附于权利的人，对于没有权利的平民百姓几乎是有碾压性优势的。 可是这个道理，又不完全的适用于李阳身上。 因为李阳虽然是生于群众，长于百姓之家，可他拥有的东西却是这个时代所有人都不曾拥有的。 那就是.......见识和格局！ 其实这也就是李阳傲气的资本。 他不是不能向权贵低头，而是他始终认为自己从未来穿越而来，即便不能改变这个世界，但至少不用委屈自己才能达成目标。 孙明远是很牛逼，家里长辈一水水的高官干部。 可是那又能怎么样？ 高干所掌握的，也不过是当下的权利。 而自己所掌握的，却是未来二十几年国内外的历史脉络！ 这就是自己的优势——当下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不具备的优势！ “你的担心我明白，秦哥我心里有数。这件事情你就别管了，接下来你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厂子里面的事情我就全权交给你了，孙明远的事儿我自己惹出来的，我自己解决。放心，我尽量不会让孙明远影响到咱们公司的正常经营运作。” “大阳.......” 秦喜斌还想说什么，但是李阳却摆了摆手，将他一肚子的担忧给挡了回去。 “行了秦哥，再说就婆婆妈妈了。赶紧的吧，忙你的去。给我一点时间和空间，我好好的琢磨琢磨这个事儿。” 见李阳将身子靠在沙发靠背上，轻轻的闭上了眼睛，秦喜斌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叮嘱了几句之后便离开了办公区。 临出门的时候，他对几个正在办公区内休息的技术员招了招手，把人都清了出去，将诺大的一个办公区都留给了李阳自己。 感受到秦喜斌的细心，李阳仰躺在沙发靠背上的李阳淡淡一笑。 此时，不知道是哪个技术员摸鱼听广播走时忘了关。 收音机里，不知是哪个名角唱的一段京剧《野猪林》，隐隐约约的在办公区的角落中荡漾着。 “当年关西把人伤，五台山上改僧装。 醉打山门把祸闯，师傅荐某到此方。 老方丈对我来言讲，他言说:紧提防，那菜园里面有强梁。 好汉英雄，他们谁敢....来，较，量？！” “好！” 听着那鲁智深粗狂而富有侠气霸气的唱词，李阳一拍大腿，大叫了声好。 霍然从沙发上起身，他直接掏出了兜里的电话，在通讯录里翻找了一通之后，拨通了秦迪的电话号码。 电话几乎是秒被接通了。 “喂？哇哈哈，李阳啊李阳，怎么样？到底还是顶不住劲儿了吧？说吧，只要你跟本小姐服个软，说一句......嗯，说你之前对本小姐态度过于恶劣，并且保证以后不再跟我阴阳怪气，本小姐转头就给孙明远打电话，告诉他你是我秦迪的合作伙伴，让他打消染指绥远建材的念头，怎么样？” 啊哈？ 听到秦迪那得意和嚣张并存的声音，李阳嗤笑了一声。 “秦迪小姐，我想你误会我了。你之前让秦总转达的我已经收到了，对于你自作多情而且太过幼稚的要求，我只能说三个字——办不到！” “你！那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被李阳劈头盖脸的再一次怼了，秦迪一时间有些懵。 “没别的什么事儿，主要是刚才和孙明远一见面就开始互相伤害，交锋的太过激烈，忘了留他电话号码，他也没给我留名片。我想着你肯定有他联系方式，如果方便的话给我发过来。我有些话，要直接跟他说。” “你准备答应他入股绥远？” “这不管你的事。你就说有没有就得了。” “.......现在没时间！等我到了家再说吧！” 一门心思让李阳服软，却又碰了一鼻子灰，明显秦迪恼了。 恼怒的回了李阳一句之后，她直接挂断了电话。 甚至于，在电话挂断的刹那，李阳还听见了一阵气急败坏的按喇叭声，以及秦迪那娇憨的一声“妈哒”。 想象着正在开车的秦迪那副吃瘪的模样，李阳呵呵一笑。 站在办公区的气窗之前，眺望了片刻远方正在施工的挖掘机，他便又再次拿起电话，打给了远在香港的林嘉欣。 “喂？怎么了亲爱的？” 林嘉欣似乎是正在忙，透过电话李阳清楚的听到那面一阵键盘噼里啪啦，以及说着自己不太听得懂的粤语的操作员正在呼喝的声音。 “在忙？差不多吃午饭了吧？” 见时间已经到了午饭功夫，林嘉欣却依然在忙活，他不禁关心了一句。 “还没有啦，这边交易是通过国际货币平台，走的是东十区的东京时间，有时差的。午餐的话一会叫外卖对付一口就好，倒是你啊，怎么今天会在中午给我打来电话？今天不忙了？” “还好。” 感受到林嘉欣在香港那面孤军奋战，李阳一时间有些心疼道：“你辛苦了。” “说这些干什么呀。” 林嘉欣一愣，明显被李阳突然的关系小小的感动了一下。不过转即，这女人便压低了声音，娇笑道：“其实工作不辛苦，真正辛苦的是独守空房呀。” 噗、 突如其来的开车，让李阳差点没绷住。 “好了，原本我打算是要两个月再过去的。不过现在计划有变，可能过几天我就要去你那里一次了。” “真的？！” 听李阳这么说，林嘉欣惊喜道：“那你什么时候过来？” “现在还定不了。给你打电话，是想跟你说个事情。我绥远建材这边有些麻烦，有个很有实力的人，看中了公司的股份。这个人，我想让他死的很惨。但是这个人在大陆这边，有着很强硬的官方背景。所以呢，我的打算是把他放到一个他家族势力辐射不到的地方。” “比如说香港？” 听到李阳这么说，电话那头的林嘉欣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他的想法。 “没错，香港。” 李阳淡淡一笑，道：“但是怎么让他去，是需要有技巧的。给你打这个电话，也就是跟你提前知会一声，可能我需要撒个弥天大谎。为了让这个弥天大谎具备可信性，少不得需要你配合一下，跟我一起唱一出双簧，演一场好戏。” “哈！演戏啊，演戏我很拿手的呢。” 知道李阳这又是在想着算计谁了，林嘉欣轻声娇笑：“说吧，你想让我怎么配合，或者说，在你的这一出戏里，我需要扮演一个什么角色？” “你啊，这一次需要扮演的，是一个在香港投资界，有丰富操作经验，深谙国际货币交易规则，在过去的几年里靠着国际货币操作赚了丰厚资本的富婆。想着香港马上就要回归，便在两年前将赚到的钱投到了内地一部分，是绥美服装城，美好食品公司，绥远建材背后的实际老板。” “哦？” 听到李阳给自己的人设，林嘉欣笑的更加妩媚了。 “富婆呀，这个角色我很喜欢。那你呢，你是个什么角色？” “我啊。” 李阳嘿嘿一笑。 “我明面上是这些企业的负责人，但实际上，是这个富婆豢养的小白脸，替她打理内地企业的白手套。” “哦~刺激。” 听到李阳给他自己安排的角色，林嘉欣咯咯一笑。 “那我的小白脸，你可要快一点把这出戏的舞台搭好，本富婆已经从身体和心理上，很迫切的想要占有你了呦。” 电话那头，林嘉欣那欲到不行，也御到到不行的声音，让李阳老脸一黑。 呸！ 你这哪里像个女富婆？ 这分明就是个女流氓！ 演技差评！ 第307章：我是小白脸！（求追更银票） 不知道是不是恼羞成怒的原因，秦迪当天并没有给李阳发送孙明远的电话号码。 这倒是把李阳给弄的哭笑不得——一方面，是感觉秦迪这个人虽然已经二十五六岁，但实际上还是小孩子的脾气。典型被家里人宠坏了的大小姐。而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孙明远这个人远远没有看起来那么强。 讲道理啊！ 你说你一个过来打秋风的，别管说苦主同意不同意反抗不反抗，你是不是留一张名片啊！ 好家伙，现在就连李阳想要假意服软，投诚诈降都没有渠道。 你说，这算是什么事儿？ 整整一个下午，李阳是一等秦迪的电话不来，二等秦迪的电话不来，直等到日头放斜，寒鸦归巢，李奉义和秦喜斌都下了班，到底也没等到这个电话。 无奈之下，他就只能收拾了一下东西回到了林业局职工大院。 在家里和李小阳斗了一会嘴，又和李太山老两口看了一会肥皂剧，便早早的睡下。 一夜无话。 却说秦迪这边。 跟着绥城军分区的运输车队，一路畅通无阻的到达沈洋，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多了。 为了照顾这个军界首长家的千金，在上了国道之后不久，运输排的排长就安排了一个老运输兵接替秦迪开车。 一路上虽然颠簸，秦迪倒是没熬夜没遭罪。 在沈西的绥远建材辽省代理点卸完了货，送走了一众运输排的大头兵，秦迪连造反都没吃便驱车到了吴玲的单位。 自打展销会做出了成绩，受到了大领导赏识之后，吴玲已经荣升为政府市长办公室主任。 一大早，刚刚结束了领导会议组织工作回到办公室，看到风尘仆仆，头发上都是头油，身上一股子柴油发动机尾气味儿秦迪，吴玲都惊呆了。 “我的大小姐，你这是干嘛去了啊？怎么搞得，身上臭死了啊！” 坐在吴玲办公室里打着哈欠，秦迪伸了伸懒腰，“可别说了，我这心里气不过，就想找你说说话。赶紧的，给我打盆水，我洗把脸。” “你这丫头啊！” 看着秦迪邋遢的模样，吴玲哭笑不得，在办公室的角落拿了搪瓷盆去了水房，亲自打了盆热水回来。 又从自己的办公桌下面翻出平时值班时预备的洗发露和香皂毛巾，一并递给了秦迪。 一边看着这丫头唏哩呼噜的收拾起了她自己，吴玲一面笑道：“我的小姑奶奶，这几天我这工作调动，忙得不可开交都没给你打电话。一个不注意，你这就又出幺蛾子，你这是去哪儿野了啊？” “嗨。” 顶着头发上的而洗发露泡沫，秦迪闷声闷气道：“我这不是去了一趟绥城。” “绥城？你去李阳那了？” “嗯。” 将头发冲干净，秦迪拿着毛巾将头发包了起来，不顾流到脖子上的水渍，咬牙切齿道：“我本想着这一段时间建材的推销做的还行，想着去那个混蛋那显摆显摆，没成想李阳那个混蛋，连正眼看都没看。反倒是又给我一顿训，我真是受够了这个人了。这世上如果有一百万个偏见，他自己肯定要占八十万的！” “噗。” 看着秦迪一副吃了瘪还没出气的模样，吴玲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说实话啊，你和李阳就不是一个重量级的选手。不论智商不论情商，单论嘴皮子，八个你捆一起都不是他的对手。你怎么可能在他那儿讨到便宜？怎么样，又碰壁了？” “不说这个。” 甩了甩头发上还没擦干的水珠，秦迪气呼呼的将毛巾摔在了盆子里，怒道：“我知道他瞧不上我这种高干子弟，事实证明吧，我们这个圈子里确实也有那么一部分人仗着自己家里有点背景，就欺行霸市到处打人秋风。这一次去我恰好碰见以前的一个朋友去找李阳的麻烦，我想着要是他跟我说两句软乎话，这个麻烦我就帮他解决了。没成想，他宁愿吃这个大亏，也不愿意跟我服软。你说他这人是不是傻？” “哦？” 听到秦迪这么说，吴玲眉头一皱。 “到底怎么回事儿？” 面对吴玲的询问，秦迪一五一十的将孙明远的事情学了一遍。 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吴玲的眉心皱的更紧了。 “这么说，李阳的那个买卖被这个孙明远给盯上了啊。小迪，那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李阳这个人虽然我和他接触的时间也不长，但是这的的确确是个有本事的。有本事的人，大多都自负自傲。特别是男人，你让这么一个骄傲的男人跟你一个小丫头服软，可能真的比让他损失点钱财还难受。男人这个东西，有的时候是很奇怪的。头可断血可流，但是有的人就是不弯腰。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你们家的那些个爷们，不都是这个臭脾气？” 秦迪冷哼了一声，对于吴玲的说法不以为然。 “我们家的那些爷们都是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从我爷爷到我爹和我那三个哥哥，建国前建国后的所有仗我们家都打遍了，他一个做买卖的混小子，凭什么跟我们家的男人们比？再说了，这又不是战场上，又不关乎什么民族大义。他有什么可豪横的？我明明都已经做好了帮他的准备了，反正就是我一句话的事儿。结果他还牛上了，真的是.......气死我啦！” “哎呀你行了。” 吴玲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把将头发上还滴着水珠的秦迪拉到了身边，把脸盆里的毛巾拧干了亲自将小丫头的头发擦了个半干。 确定秦迪不会因为洗个头而感冒，吴玲这才麻利的将办公室里收拾了一下，拉着秦迪坐到了沙发上，苦口婆心道： “小迪啊，李阳和你不一样。他就是个很单纯的生意人，没有什么背景也没有什么大的见识。虽然他嘴是臭了点，可是为人处世方便，还是有很多值得你学习的地方的。虽然他对你不是很友好，可是你想想，绥远建材辽省总代理这块，一年下来搞好了也是能够赚个大几十上百万的业务，人家二话不说都交给你了。冲我的面子也好，怎么样都好，得了实惠的不还是你么？你要是能帮的话，就帮帮他好了。” “我也不是不想帮他，主要是他也不给我机会啊！我回来的时候，他给我打电话，我寻思他哪怕让我面子上能过得去，我就给他跟孙明远说说。结果怎么样？这家伙管我要孙明远的电话，准备亲自和那边谈。我是真来气，到现在也没理他。” 气鼓鼓的锤了锤沙发扶手，秦迪脖子一歪，显然是被李阳三番五次挫败的气还没下去。 “你呀。” 用纤长的手指使劲的点了点秦迪的脑门，吴玲苦笑着掏出了手机。 在通讯录里一阵翻找后，直接拨通了李阳的电话号码。 注意到秦迪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吴玲起身走向了楼道。 约莫五分钟后，随着办公室门轻响，吴玲便就又回到了屋里。 “他怎么说？” 挑了挑眉头，秦迪拉着长音问到。 吴玲扬了扬手机，摇了摇头。 “他说这件事情他能够处理好，只需要你把孙明远的联系方式给他发过去就好了。” “你瞧吧，就硬装！不是我瞧不起他，孙明远虽然做事恶心了一点，但是实力还是有的。他这小胳膊小腿的，怎么处理？打肿脸充胖子，这种人最可恶了。” 看着秦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吴玲刚刚舒缓下去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小迪，你不觉得你对李阳过分在意了么？我知道，你是想向他证明你自己的能力。但是我们都是成年人了，和别人相处的时候，是需要有个度的。既然他说他能够搞定，那你首先要做的不是去质疑，而是尊重。你和他只是合作伙伴，他怎么处理孙明远是他自己的事。你没有必要为了证明你有这个能力，就去横加干涉。我们作为合作伙伴也好，作为普通朋友也罢，表达适当的关心就好，不要去涉入过深。” “玲姐......” 很少听到吴玲这么重的和自己说话，一时间秦迪有些下不来台。 “我不是......我不是非得说要干涉他这个破事。我只是.......其实.......哎呀，就是有点不舒服。” 幽幽的叹了口气，秦迪抿起了嘴唇：“那天我去绥远，他跟我说看不得我这样的高干子弟。当时我还不服，我们高干子弟怎么了？我们一没偷二没抢，生下来就是这个家庭环境，我们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啊。从小到大，不论我干什么事儿，有了成绩别人都怎么说？哦，不愧是秦家的闺女。可是我要是做不好呢？别人怎么说？说秦家怎么出了你这样一个闺女！玲姐，你是知道的，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我感觉我还挺冤枉的呢！可我怎么也没想到，孙明远会去找李阳的麻烦。这不是正好坐实了他高干子弟都是些利用权利巧取豪夺的渣滓嘛？我就想着，别让事情发展到......让他因为孙明远，或者说孙明远所代表的圈子，更看不起我。其实就这么简单，我也没多想别的。” “你呀。” 同样叹息着摇了摇头，吴玲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秦迪的脾气秉性她太了解了，你说她是个大人了吧，平时小孩子脾气时不时的就发。你说她没长大吧，有的时候敏感的吓人。 “行了，你就听姐的吧。这事儿你持续关注就好，如果真说李阳吃了大亏，你可以适当的和孙明远谈一谈。要是说他吃的亏不大，或者说不至于伤筋动骨，就这么算了吧。你回头多使使劲，把那个省代理做好了，也算是对他的支持。而且这事做好了，你也在你家老爷子那也能抬起头来，这才是你的主要目的不是么？” “嗯......” 见秦迪乖巧的点了点头，吴玲拿起了秦迪的手机，翻出了孙明远的电话号码之后，给李阳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了过去。 ....... 接到吴玲电话的时候，李阳才刚刚起床洗漱。 他倒是没想到，秦迪会将自己的事情告诉吴玲。 也更加没有想到，吴玲这个和自己萍水相逢的女人会特地打电话来关心一下，并且询问自己需不需要帮助。 虽然知道对方这么说更多的是出于客套，可是有这么个话，他心里还是热乎乎的。 萍水相逢，这女人能把事做的这么圆润，话说的这么到位，也就不差啥了。 如浴春风，说的就是这样的女人了吧? 在心中暗赞了一下吴玲处事的圆滑和老到，李阳打开了手机。 看着那条新信息中，孙明远的办公室座机和私人电话号码，他勾起了嘴角。 帮助？ 老子才不需要帮助！ 困难？ 老子特么的才没有困难！ 反倒是孙明远，即将困难了。 想着刚才吴玲关切的问话内容，他咧嘴一笑。 将嘴里的牙膏沫子吐了出去，便按照信息中的号码打了出去。 电话隔了好一会才接通，听到那边孙明远颇为中正的声音，李阳立刻戏精附体。 “孙总，这么早给你电话，真是打扰了。” “李阳？” 见电话是李阳主动打来的，电话那面的孙明远颇为意外：“呵，这么一大早打电话过来。怎么，经过一夜的冷静，你这是想通了？” 感受到孙明远言语中的讥讽成分，李阳呵呵一笑：“孙总，您看你说的。昨天呢，我这也是没办法。哎呀，昨天我这对孙总多有冒犯，孙总可千万别放在心上。这样啊，孙总，您看看今天有没有时间，咱们一起碰个面。您要是没回省城，我这现在就订个酒店，咱们中午一起吃个饭。您要是回了省城，我现在就开车过去。当面给您敬酒赔罪，您看怎么样？” 面对李阳这突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的态度，孙明远明显有点不会了。 “不是李阳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昨天一个样今天一个样，哪个才是你的真实态度？” “孙总啊，你不了解我的苦衷啊。” 面对孙明远的疑惑，李阳是满嘴的苦涩。 “兄弟我......也不容易啊！唉，这事儿电话里我开不了口。咱俩见面说，我跟你好好的说说，我这被包养的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 “什么？包养？” 听到李阳爆出的这个猛料，孙明远惊了。 “李总这......还真是经历丰富啊。” 砸了咂嘴，孙明远不禁感叹了一句。 第308章：鬼话连篇（三更万字，求金银票… 在昨天被李阳拒绝之后，孙明远其实并没有回去省城。 对于凭借“公司资源”入股绥远建材被拒这个事情，孙明远非常的在意。 在意到什么程度呢？ 这么说吧；在昨天从绥远建材出来之后，他就开始联系起了自己在绥城这边的关系，这其中甚至包括绥城市书记赵芳山。 按照孙明远的计划，既然李阳不同意明德商投介入绥远，那么就一定要让李阳知道这么做会付出什么后果。 这个后果，自然不可能是不疼不痒的。 然而，孙明远这边还没有开始他的报复计划呢，这边就接到了李阳的电话。 这实在是让他有点哭笑不得。 中午。 应李阳的邀请，孙明远和他的司机吴大伟准时来到了国宾大酒店。 这边二人刚刚将车子停好，便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经等待在国宾大酒店门口的李阳。 “哎呦，孙总！” 看到孙明远，李阳哈哈一笑，热切的便迎了上去。 说实话，李阳这突然的转变，让孙明远特别不适应。 这感觉就像是什么呢？ 昨天还在微信里高冷得不行，只回“呵呵，吃饭，在洗澡”的女神，今天一下子就嘘寒问暖还卖骚。 就.......有点让人一下子不知道用什么态度应对。 “咳咳。” 牵强的跟有些热情过度的李阳握了握手，孙明远咧嘴一乐：“李总，你究竟搞的是什么名堂？我孙明远自认为也算是见多识广，可是像你这么分裂的人，我还是第一次接触。” “哎呀。” 对于孙明远夹枪带棒的招呼，李阳一点也不尴尬，仰头一笑后，他看了看孙明远身后的司机，道：“孙总，早上在电话里我也跟你说了，我昨天之所以拒绝你，其实也是有难言之隐啊。其实绥远的事儿，你看着是我做主。但实际上，我也是得听我老板的啊。只是这个吧，这个事儿多多少少对于男人来说有点不光彩，您看看今天中午就咱们两个，好好的聊一聊，行不行？” “哦？” 在电话里孙明远倒是听说李阳“被包养”的事儿，现在见他确实满脸尴尬，便勾了勾嘴角，对身后的司机挥了挥手：“大伟啊，一会儿你自己找个地方。我和李总谈谈事情，一会儿我这边完事了给你打电话。” “吴总，这小子他妈的昨天对你可不客气。我不在你身边，怕别是这小子使的什么套路，您一个人再吃亏啊。” 对于李阳明显的赶人，司机冷哼了一声。 “这你就想多了。” 瞥了瞥满脸尴尬的李阳，孙明远自负笑道：“要真是那样的话，某些人可得掂量掂量后果。说句有些可能很多人不信的话，我要是在绥城有个三长两短，怕是整个绥城都要震三震。李总应该是个聪明人，不会做那么冲动的事情的。对吧李总？” 这逼让你给装的！ 默默的在心里吐槽了一句，李阳哈哈一笑： “啊对对对。今天找孙总来，就是想消除一下昨天的误会，顺便呢也谈一下业务。我这敬着孙总都来不及，真说要是有什么宵小之辈，我李阳也得保着孙总周全，不能让孙总伤了一根毫毛啊。我怎么可能对孙总有什么想法？” 见李阳一副惶恐模样，孙明远笑呵呵的对司机摆了摆手。 “好了。大伟，你去吧。” 将司机支走，他便对李阳淡淡一笑：“那李总，咱们就进去？” “孙总请！请请请。” 陪着让人感到发腻味的笑脸，李阳引着孙明远走进了酒店。 999包房。 在李阳的维持下入了座，孙明远便将身子靠在了欧式风格的餐椅上，上上下下将李阳给打量了一番。 “李总啊，别忙活了。我今天之所以过来，可不是为了你这顿饭的。刚才在电话里你说见面详谈，现在我人已经到了，那就说说吧。对于昨天的事情，和你今天的这种态度的转变，我需要一个解释。你早上在电话里说什么包养，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往衣架上挂衣服的李阳听到这话，无奈的摇了摇头。 随手将包厢的房门锁好，他先是拎起了餐桌上的茅台，为孙明远倒了一杯后，这才叹息着坐到了孙明远的身旁。 “唉、不瞒孙总说，也不怕孙总笑话。在绥城，我李阳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又是人大代表，又是什么先锋企业家的。但其实外人都不知道，我不过就是个给人管家的傀儡罢了。” “这话怎么说？” 端起酒杯，轻轻的闻了闻杯中酒液的浓郁香味，孙明远眉头一挑。 显然，对于李阳的这个经历，相当的感兴趣。 “是这么回事儿，三年前我还在林技校上学的时候，有一次在饭店门口遇到了一个香港来的女人。当时她喝多了，我就把她送回了酒店。那女人长得还不错，而且和咱们这边的女人不一样，穿的打扮的都很时髦，我那个时候才二十一，毛头小子一个。面对这样的女人，多多少少有些心猿意马。外加上那个女人当时喝多了，就......怎么说呢，算是郎情妾意吧，就在酒店里稀里糊涂的成了好事。” 事实证明，不论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走卒，对于这种香艳故事，都不可避免的会产生极大的兴趣。 “然后呢？” 轻轻的啜了口杯中佳酿，孙明远饶有兴趣的催促了一声：“之后怎么样？” “你听我说呀。” 带着苦笑，李阳给自己也倒了杯酒，一饮而尽后，他缓了口酒气，苦笑道：“等到第二天，我才知道原来这个女人是经过绥城招商引资办，从香港来内地进行投资考察的。孙总也知道，那个时候的香港已经确定要回归了嘛，很多的港商都想着在内地投一些生意，以免香港回归之后商业环境变动太大，财富受到损失，所谓的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嘛。” “嗯，这倒是。这样的港商我见过。” 对于李阳的说法，孙明远倒是没有起疑，点头道：“我认识的几个香港商人，大部分也都是这种想法。不得不说，李总还真是又艳福。” “什么艳福。” 李阳苦涩的摇了摇头，叹道： “如果是她未嫁我未娶，年岁又是相当，那倒真是艳福了。可问题是她打了我好几岁，而且在香港那面已经有家了。就在我们成就好事的第二天，这女人就给了我三千块钱，并且跟我说了她的情况。 我当时就挺害怕的啊，你想啊孙总，人家在香港有家，我这万一要是让人家丈夫知道，那还不得刮了我的皮？可是那女人看我害怕，却没太在乎。 她跟我说她先生比她大了十几岁，是香港那面一个做证券的大佬。那方面的能力早就不行了，她来内地投资，日后要经常来往，看我长得还算周正，而且那方面的能力很不错，说是想要长期的跟我维持这种关系。知道我还在上学，就提出每个月给我三千块钱，让我在她来大陆的期间，陪她玩乐。 孙总可能不太清楚我的身世，我这人从小无父无母，孤儿院长大的。上林技校虽然是政府资助一部分，可大部分的学费和生活费，还是要靠我自己打工赚。一个月三千啊！ 好家伙，我那个时候在饭店打短工，一个月下来才不到三百块。对于她的这个要求，我.....没有拒绝的理由和余地。” 紧紧盯着李阳，感受到了他言语和表情上的无奈和苦涩不似作伪，孙明远默默的点了点头。 “确实，如果不计较男性的自尊，这女人的要求确实不太好拒绝。不过李总，我过来可不是听你讲你的艳史的。你刚才说你只是个傀儡，又是怎么回事？” 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李阳摊开了双手：“这不就是说到这儿了么！在那一次之后，我和这个女人来往了有三四次。也就是在去年年初，这个女人突然说在绥城这边置办了一个企业。就是咱们绥城现在的美好食品有限公司，做儿童方便面，还上了央视广告的那个！” “哦？” 听到这，孙明远神色一震：“你的那个美好食品厂，原来就是这个女人投资的？” “没错。别看我名下有百分之七十多的股份，但其实也都是这个女人的安排。特别是最近两年，她已经不再想和她的丈夫在一起生活了。本来，她嫁给那个老头子就是为了钱。这些年她在那边已经掌握了很多的资源，也有了属于她自己的一份家业，所以越来越急于摆脱那个老头子的控制。 所以在近两年内，她通过我的名义，先后投资了绥美服装城，绥远建材这两个项目。期间，我还在她的授意下买了一些股票，赚了几百万。这些企业和这些商业操作，都是以我的名义，但是具体怎么做，都是她在背后操纵。赚的钱也都从我手里过一下，就落进了她在内地建立的户头里。 所有的事情，我是一点的决定权都没有啊。就说孙总你昨天说的这个入股的事儿，其实并不是我不同意。咱说句最实在的话，这厂子一年赚多少，跟我的关系都不大。那女人其实也没拿正眼瞧过我，只是把我当一个小白脸看，当个工具使而已。前面你通过您四叔说了入股之后，她就坚决反对。你说她不同意，我有几个胆子感应承下来？” 李阳的背景，孙明远是调查过的。 将他知道的关于李阳的资料，和李阳刚才说的这些东西一结合，孙明远嘶了口气。 当初他看李阳资料的时候还感叹来着，这个今年才二十四岁的人，短短的一年多时间内就在绥城这边风声鹊起，商业操作能力之强让人感到匪夷所思。 孙明远是个自负的人，可是他自恃自己二十四岁的时候，可没有李阳这一番的能力和头脑。 不过现在，听到李阳倒出了他成功背后的猫腻，孙明远一下子倒释然了。 要真是说背后有个来自香港，而且手中握有很大资本，急于将手中财富转移到内地的这么个女港商，那一切就能说得通了。 “李总，那既然是这样，怎么今天你又找到我？难不成，你的那个......老板，改主意了不成？” 将李阳提供的信息消化了一下，孙明远皱着眉头试探道。 “你看，要么说跟聪明人说话办事就是轻松呢。” 李阳一拍大腿，笑道：“今天一大早，她就给我打了电话过来，说是让我赶紧联系你孙总。只不过啊，入股百分之十的事儿，还是不成。她的意思是，如果孙总对于我们绥远建材有兴趣，她可以将绥远建材厂整个出兑给孙总，现在我们这边资产五千万，估值的话预计还要高出三千万。她现在急着用钱，孙总只要给三千万，绥远建材和森工建材两个厂，我们马上就做转让手续！” 李阳的这个报价，让孙明远感到有些好笑。 说实话，按照孙明远的计划，百分之十的绥远股份只是一个开始。以他以往的操作手段，只要是能掌控百分之十左右的股份，经过一段时间明里暗里的操作，就可以掌控这个目标公司。 一点点的，用软刀子将这个公司的血肉割到自己的碗里，最后再凭借他官面上的人脉和关系，直接将这个企业吞并。 这一切，别说是三千万。 几乎是没有成本的！ 虽然他承认，对于绥远现在的规模和前景来说，三千万并不贵，甚至可以说是相当便宜的价格了，但是对于李阳的这个提案，他明显是不能接受的。 只是话，肯定不能这么说。 略微思量片刻，孙明远淡淡笑道：“李总的这个提议，我会认真的考虑。三千万不是个小数目，这个我还得和公司的管理层商量一下，一是看看绥远值不值这么多，二也是看看我们公司最近的流动资金能不能支撑得了这个收购。不过李总，我有点好奇。你的这个老板，怎么一夜之间就像要把厂子给卖了。据我了解，绥远目前的产能和盈利势头都不错，好好经营的话，一年未必没有一千万的收益。她就真舍得卖？” “不舍的不行啊。” 在心里暗暗一笑，感觉孙明远已经上了勾，李阳的演技更加上线了。 “我刚才忘了跟孙总说，我这个老板是做什么的了。她现在搞的，是国际货币交易。最近一段时间她从他那个老公那里套出了一个机密，说是利用日元国际贷款直接于泰国银行进行泰币兑换，这里面有奖金百分之七的差额。 利用这个泰币漏洞，她两千万投到里面，一个月的时间就翻到了四千万。现在香港已经有很多的证券商都开始这个操作了，不知道泰国那面的银行还有多久能发现这个漏洞，并且修补。所以赶在这个窗口期结束前，她肯定要投入最大的资本啊......相比于这个，建材厂这点收益，算个什么啊？” 李阳絮絮叨叨的说，孙明远的眼睛滴溜溜圆的瞪。 “好，好家伙！一个月的时间，两千万翻到四千万！这生意，才叫生意啊！” 孙明远情不自禁的赞叹了一句。 他的目光里，满是向往......与贪婪！ 第309章：快看这个人，他瘸了！（求追更… 孙明远不缺钱。 但是他对于这个时代赚钱的路子，有着非常强烈的痴迷。 其实站在九十年代中期这个节点，中国社会上凡是有些见识的人都已经明白了一个问题。那就是，权利仍然是这个社会的基础，但是金钱的影响力，正在不断上升。 放在以前的中国，有钱的不一定有权。但是纵观现在，有权的若是没钱，那算不得是什么英雄汉。 现年三十三岁的孙明远和他的父辈们不一样，在从青年到青中年这个重要的成长时期，也就是从八六年到九六年这段时间，他是实实在在经历了这种巨变的。 刚刚参加工作的那个时候，虽然周围的同事因为家世的关系，对他也非常的客气，但是有一件事情对他的影响特别大。 当时孙明远在中铁十二局下属的一家施工单位担任科员，有一次单位有一个项目对外招标，结果这个消息被一个台商知道了。在当晚，这个台商就请单位的领导们吃饭。 作为单位里面的新人，同时也是领导青睐的下属，孙明远也一并参加了这个饭局。 本着对工作的用心，孙明远提前调查了一下这个台商名下公司的资质，发现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这个台商都没有丝毫的可能拿下这个招标项目。 可是在当晚的饭局上，孙明远和单位的几个主事领导入座之后，便被“金钱的力量”所折服了。 当时，那个台商点了一道名字很特殊的菜。 这道菜的名字，当时只有二十一岁的孙明远没记住。但是这道菜的样式，却影响了他的世界观。 那是一道由大汤瓮盛放的菜，足有一个脸盆那么大的汤瓮里，下面铺着的是整整一盆的百元大钞，而在那冒尖儿的钞票上，则是按照八卦的样式，摆了八只金表——那天赴宴的领导算上孙明远，一共八个人。 要知道，那是八七年。 第四套人民币刚刚发行。 在此之前，中国国内面额最大的钞票是十块钱面值的“大团结”。当那整整一盆冒尖的百元大钞被两个年轻漂亮的服务员合力端上桌子的时候，年轻的孙明远清楚的听到了那些平日里高高在上的领导，齐齐发出了一声吞咽口水的声音。 接下的场面，让他毕生难忘。 那些平常在他眼里颇有政治水平，业务能力和政治觉悟也都很强的前辈，一面用直勾勾的眼神盯着桌子上那唯一的一道菜，一面在那个台商的引导下下抄起了筷子。他们用颤抖的声音咕哝着“这菜做的真不错”，贪婪而急切的将根本不能下肚的钞票和金表夹进各自面前的碗里。 在那一刻，他看到了权利被金钱踩在脚下的场景。 在那一刻，他明白了这个世界的规则已经发生了改变。 权利，并不是永恒的。 一个官员即便是顺风顺水，他的政治生涯也不过短短四十年。 在这四十年中，他可能真正站在他所能触及到的权利巅峰时期，也就是那么五七八年。 但是金钱不一样，它不计较一个人的年龄，也不计较一个人的身世，却永远能让人站在这个社会的上层！ 在那一刻，孙明远明白了。 在当下的社会，只有可以变现成为金钱的权利，才能够称之为权利！ 正是因为如此，年轻的孙明远毅然选择了辞职下海。成立了明德商业投资有限公司，利用家中父辈的权利，开始了他的权利变现之路。 从87年到97年，短短的十年间，当初那个注册资本只有一万元，整个公司就只有孙明远一个总经理兼业务员的公司，就已经发展到了现在员工一百多人，掌控着十六家建筑及建筑相关企业，旗下实控资产近亿元的庞然大物。 本来，对于自己这种靠着权利变现所取得的成果，孙明远是满意甚至是有些自得的。 实际上的情况是，在他没有办这个公司之前，家族里面的父辈虽然地位颇高，家里却谈不上富裕。 可是有了这个公司之后，整个家族的经济条件都得到了相当的改善。甚至于，几个族叔的升职升迁过程，都离不开他这个公司的收益支持。 也正因为是这样，家里面对于他弃政从商，都是相当支持的。 可是现在，听到李阳所说的，他背后的那个女人一个月的时间就能够让两千万翻到四千万，这种堪称神奇的盈利能力，一下子对孙明远造成了一种久违了的震撼。 恍惚中，他仿佛又回到了二十一岁的那个宴席上。 再一次的看到了那一盆金晃晃绿花花的人间美味。 只是恍惚中，坐在桌子对面的已经不是那个台商。而是一个打扮妖艳入时，面目有些模糊的香港女人。 “孙总，孙总？” 就在孙明远恍惚之际，李阳的声音钻进了他的耳朵。 “啊，啊，哦！” 从恍惚中回过神来，孙明远看了看身旁的李阳，干干一笑。 “不好意思啊李总，刚才我突然想起了公司的一些事情。你刚说什么了？” 见孙明远走神之后的窘态，李阳暗暗一笑。 他知道，这个自誉不凡的家伙，已经被欲望蒙住了心眼。 淡淡一笑，他挥了挥手指道：“哎呀，就是说对于收购绥远建材的事儿，孙总你看看，什么时候能跟公司那面说一下，尽快给我个答复啊。我家老板现在等着用钱，所以才把绥远建材开出三千万这么个低价。孙总正好这边有入股的意向，所以我第一个才找到的你。我老板那催得急，孙总这要是定下来不要，我这也好联系下家不是？” “啊。” 孙明远哈哈一笑，将桌子上的酒瓶提了起来，亲自为李阳的杯子满上，道； “李总别着急嘛。” 紧忙用双手将酒杯接过，李阳苦笑道：“孙总啊，我能不着急嘛。我这地位你也了解到了，老板发了话，我这就得跑断腿啊。她那面说是投资窗口期不知道有多久呢，绥远建材这么大的一个企业，肯定也不能说一两天就能兑的出去，别说是一天两天，一分一秒现在对于我来说都是要命的啊。” 感受到李阳的急切，孙明远目光微微一闪，打了个哈哈： “李总这话说的倒是不错，绥远建材连同森工建材现在已经合并到了一起，在规模上已经不小了。这样规模的企业要是往出转手，就算是现在有人和你达成了意向，估计最快也要一两个月才能真正敲定。 你想想，什么考察啊，核算啊，包括各项的手续变更甚至是当地政府那面的因素，哪一个不是耗时间的事情？李总，不是我说啊。你那个老板，急着用钱想转让绥远建材的想法，是病急乱投医啦。不过李总，我还是有点不太明白，她那个外币交易，到底是个什么模式？能不能详细的给我说说？” 眼见着孙明远一步步的陷入自己预设好的节奏，李阳的心中是冷笑连连。 但是面上，却做出了一副神秘的表情。 “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现在香港那面的可以通过国际投资的方式，通过资产抵押借入日元。这个日元借贷，如果通过特定的机构，其实是可以把利率压到很低的。就比如我老板那边，就可以通过她的关系，以3%到5%的利息拿到日元借贷。然后关键的来了，现在泰币对日元的中间汇率差很大，只要把借贷来的日元存入泰国银行，就能拿到17%的隔夜利率！这一来一回，一百块钱除去利息和中介机构的佣金，可就有百分之是的利润。” 李阳说的这些，孙明远虽然不全懂，但是大致能够理解、 因为在当下，日元在整个亚洲范围内还是相当强势的货币。 在1995年4月，日元对美元汇率曾达到80∶1的峰值。而刚刚过去的1996年，整个日本经济有了一笔小复苏，日元对美元汇率回剩到100－116∶1。 虽然在遭受了经济泡沫破裂之后，日本的经济正在肉眼可见的衰落。可不可否认的是，至少在当下的九七年，日本仍然是亚洲最大的经济体。 而泰国则是最容易遭受日元套利外汇交易攻击的国家，因为泰国55%的外债，都是日元！ 并且日本是泰国最大的外商投资来源。 这些事情，一向关注国际趋势的孙明远都是知道的。 略微将李阳所说在脑海中消化了一下，他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如果真的能以3%到5%的低利息弄到日元借贷，按照当下日元和泰币的利率差，存入泰国银行赚取十多个点的隔夜利率，是完全可行，而且可操作性极高的交易！ 面对如此的商机，孙明远的呼吸都不禁粗重了起来。 想想自己公司现在的业务，再想到香港那面已经开始进行如此疯狂，令人血脉喷张的资本运作，孙明远甚至一时间有些羞愧和自卑。 到底还是香港那面具有国际视野啊！ 人家已经在用钱生钱了，自己他妈的还在用家里的关系搞这些建筑相关的项目。 这他娘的从层次上来说，高下立判啊。 强行压住心中的焦躁，孙明远扬起笑脸，亲昵的拍了拍李阳的胳膊：“李总，你想不想听听我的意见？” 见李阳点头，孙明远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要我说啊，你老板她现在手里有赚钱的门路，但是缺乏资金，最明智的办法是找个合作伙伴，而不是转让手头上的生意啊。绥远建材是个很有潜力的企业，现在卖了真的可惜了。她真还就不如找个有实力的人，直接对她现在的这个项目进行注资。赚了钱大家伙儿一块分嘛！ 李总不瞒你说，我们明德商投公司账户上现在倒是有个几千万。我看不如这样，你把你老板的联系方式给我，我直接跟她对话，研究研究这个事儿，你看怎么样？” 看到孙明远已经双脚踏进自己的圈套，李阳在心中狠狠的骂了声娘。 他妈的，这个小狐狸。 老子废了这么多的口舌，装了这么半天的孙子，你特么终于上套了！ 心中明明在兴奋，但李阳的表情却愈发的犹豫了起来。 “孙总，这个怕是不太好吧？” “啧！” 见李阳一副戒备模样，孙明远砸了咂嘴，佯怒道：“李总，你难道还怕我抢了你的女人不成？放心好了，我只是和她接触接触，看看在外币投资这个项目上，有没有合作的可能。而且李总，我说句你可能不爱听的话，从你说的这些经历来看，这个女人也不一定把你当成是什么贴心人。说白了，你也就是她为了方便在绥城这边布局生意，找的这么一个代理人而已。你说说，从跟了她到现在，你得到了多少？有五百万没有？” “那肯定是没有。” 李阳摇了摇头，苦笑道：“不瞒孙总说，我现在开的这个车子，都还是她名下的。跟了她这两年多，我真正抓在手里的，其实也就是一个印刷厂。算上她平时给我的一些零花钱，以及我在平时，嗯......积攒下来的一些蝇头小利，也就能有二百多万的样子。” 得知李阳连现在开的车子都是那女人名下的，孙明远的目光中下意识的露出了一丝嘲弄。 “所以说嘛！你这虽然是按照她的指示做事，可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这么大的企业你帮她打理，这两年就得了这么点。我不是说挑拨你和老板之前的关系啊，咱们实事求是的说，你现在还年轻，只有二十四岁。 可是等你再有两年，让她厌烦了，人家回头不分分钟找个比你年轻比你壮实，比你还会哄女人的小白脸？我这么说你别生气，咱们哥俩说的都是真心话。 你现在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啦，咱们这样，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我，你就把我刚才的意思跟你这个老板传达一下，要是这个事儿能成，我能够搭上你老板的这条线做外币投资这个项目，事成之后赚的所有利润，我分你两成！你看怎么样？” 老子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暗暗的勾了勾嘴角，李阳犹豫了一下，握紧了拳头。 “孙总，这话当真？” “男子汉大丈夫，一口唾沫一颗钉！若是我食言，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当即，孙明远伸出了三根手指，赌咒发誓的指向了天花板。 第310章：林嘉欣的独特属性（求追更银票… 李阳从饭店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 国宾大酒店门口，喝了两杯白酒已经有些微醺的孙明远搀扶着李阳，在两个门迎小姐甜腻的欢送声中走下了台阶。 “老弟啊，不用这么消沉！我说句不好听的话，现在是个什么时代？他妈的笑贫不笑娼啊，你看看那些巷子里站街的小姐，大家伙明面上路过都吐口唾沫，可是背地里不知道心里怎么酸呢！ 你这不过就是给人家富婆当了小白脸，你这么年轻，只要这一次帮哥哥我把外币这个项目操作好了，以后赚了钱腰杆子硬了，谁敢说你怎么样？未来可期，未来还是可期的！” 相比于孙明远的状态，李阳可就糟糕的多了。 将半个身子都挂在孙明远的肩膀上，李阳咧开了嘴，也不顾周围人的目光，嚎啕大哭了起来。 “孙哥，我，我他妈的憋屈啊！你说那些站街的小姐，你知不知道现在社会上都怎么说？俩腿一劈一袋大米,屁股一撅一双皮靴,床上一躺黄金万两。你说那些二十左右岁的小姑娘干这个，她可能是手无缚鸡之力。 可是我这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正值壮年，却要忍受着屈辱，靠着那个女人吃饭。孙哥你不知道，你不明白！呜呜呜呜......那女人她，她.......她变态的啊！ 她和我睡觉，哪里是为了解决生理问题？她就是对男人有恨，她每一次都把那恨发泄在我身上，我，我真是受不了了啊，呜呜呜呜.......”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看到李阳那夺眶而出的眼泪，已经有些醉意的孙明远这一次倒是流露出了真情实感。 他幽幽的叹了口气，拍了拍李阳的脑袋。 “好兄弟，不哭了啊。再忍一忍，孙哥答应你的事儿绝对到位。这一次咱们哥俩好好操作着，你那面要是能够确定下来，我这边立刻把公司的所有流动资金全拿出来投进去。 咱们争取赚它一个亿！到时候你老弟手里拿着两千万，咱不受那个女人的鸟气了，啊。孙哥告诉你，男人只有手里有了钱，腰杆子才能硬的起来。 等你有了钱，他娘的也包养个姘头，到时候你在那女人那里受了什么样的气，你都发泄到姘头身上，不就得了？行了！别哭哭啼啼的，像个什么样子！” “谢谢孙哥，孙哥你放心，一会儿回去我就给那老女人打电话。这事儿，我肯定给你办下来！” 紧紧的握住了孙明远的手，李阳迅速的用袖子摸了摸脸上的鼻涕眼泪，满脸的坚毅。 看到他这般模样，孙明远重重的点了点头：“哎，对喽。就得振作起来！那行了，时间也不早了，我司机已经过来了，你也赶紧回去。休息一下然后就马上按照咱们俩的计划行事，哥等你电话！” 不远处的停车场。 接到孙明远电话，从国宾饭店附近一个茶楼赶回来的司机看到孙明远和李阳这番亲昵，不由得张大了嘴巴。 卧槽、 这尼玛怎么还腻乎到一起去了？ 特么一顿饭的功夫，这俩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在司机的瞠目结舌中，李阳踉跄着将孙明远送上了车，挥手惜别后，目送着那台虎头奔渐渐远去。 待孙明远的座驾消失在长街尽头，李阳才缓缓站直了身子。 刚才一身的醉意，顷刻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呵，傻逼。” 看着长街的尽头，李阳勾起了嘴角，绽放出了一抹冷笑。 ...... 因为喝了酒，李阳没有自己开车。 而是在大街上拦了一个出租车，给了司机五十块钱，在这个没有代驾的年代找了个不是那么专业的代驾，将自己送回了职工大院。 三天之前李奉献和祖美兰二人已经去了省城，为分店寻找店址。 李小阳还没有放学，不能打麻将，李太山这个点已经出去遛弯看人下象棋了，家里只有邹云一个人在家。 也没有惊动老人，李阳直接回了自己的那屋。 中午的酒局上他确实没少喝。 为了让自己的表演看起来更加真实，更加符合一个被富婆包养，但是还有着一定上进心，不甘现状的小白脸人设，体现出那种屈辱和憋闷的情感，两瓶茅台被他自己干了一瓶半。 虽然没有刚才在国宾大酒店门口演的那样夸张，不过也已经有了五分醉意。 拿起暖壶，冲了一些白糖水润了润发干的喉咙，他便立刻拿出手机，将电话打给了林嘉欣。 电话很快接通。 之前李阳已经和林嘉欣说了这一次的计划，现在接到他白天打过来的电话，林嘉欣已经意识到是计划已经执行了下去。 便立刻询问了起来。 当她听李阳大着舌头，绘声绘色的将刚才饭局上的场景描述出来之后，林嘉欣简直快要笑断气了。 “哈哈哈哈......李阳，你这个人.......你真的是.......哎呀，笑死我了你。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啊？这么离谱的故事你都能编的出来，哈哈哈哈.......还对男人又恨，拿你当做发泄工具...... 我的妈呀，不行了不行了，你这编的比街面报刊亭里那些猎艳杂志都离谱好不好？哈哈哈哈哈.......我丢、你这给我树立了这么一个变态的人设，到时候你让我怎么演啊？ 夭寿了你！更离谱的是那个孙明远，这么离谱的话他也相信？” 听着电话那面林嘉欣仿佛已经笑出眼泪，连气息都不均匀的声音，李阳也忍不住乐。 确实，对孙明远说的那些事情，不论从哪个方面看都太过离谱。 可是正因为这过度的离谱，却更加的符合当下社会的魔幻现实主义。 用一句后来的话说就是，现实往往比小说还离谱。 不过于离谱的狗血的事儿，在这个时代反而显得不具备可信度。 而且...... “男人其实有的时候很聪明，但有的时候又特别笨。当一个男人无欲无求的时候，他就能够保持非常高的理智。去清晰的判断一件事情的真伪和可行性。但如果一个男人被眼前的欲望所迷惑，那么你对他说的谎话再离谱，他也会全盘接受的。” 轻轻的喝了一口白糖水，李阳笑着对电话那面的林嘉欣说到。 “这话怎么说？” “因为他会自己骗自己，为这个离谱的谎言自己去寻找合理的逻辑。” “喂喂喂！” 听到李阳的道理，林嘉欣强行止住了笑意，不满道：“李阳，你这是含枪夹棒，夹带私货！你这分明说的不是生意经，而是男女之间的感情。我怀疑你在说我们女人善于哄骗男人，是不是？” “我可没那么说！” 李阳嘿嘿一笑，不想和林嘉欣这个过度聪明的女人纠缠于男女之间的道理，便立刻岔开话题道： “行了，咱们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孙明远那面，我明天就给他回复。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最近几天我可能就要去香港了。你那面做一下准备，别说到时候给我演露馅了。” 觉得今天的事情特别有趣，本来还想和李阳扯会儿淡的林嘉欣有些不满，道： “知道了啦！你放心，我这边是不会出任何问题的。我已经按照你之前交代的，重新开了一家壳公司，可以针对孙明远的注资进行独立操作，和我们手头正常的外汇操作不发生冲突。 而且你说的排面问题，其实也不用担心。我现在所在的事务所规模不大，咱们虽然手上的资金不多，但是在这边还算是有一些地位。断然不会让那个土老帽看出什么破绽。我现在唯独担心一件事情啊......” “哦？” 听到林嘉欣语气中的犹豫和担忧，李阳强打起了精神，压制了一下正在涌上脑仁的酒意，道：“什么事情？怎么，你那面现在还有什么别的麻烦不成？” “业务方面倒是没有，就是你给我树立了一个外表艳丽，内心变态，而且拿你不当人看的富婆形象，等到时候你和那个孙明远一起过来，我怕演不好啊。 亲爱的，到时候你来香港，要不要当天晚上咱们两个演练一下比较刺激的玩法，按照我的这个人设，什么捆绑啊，皮鞭啊，滴蜡啊......不知道你受不受的住。 不过话说回来，你跟这个孙明远说了这么离谱的谎话，不会是你内心本来就有这种倾向，只是把你潜意识里面的期待说了出来吧？亲爱的，如果你真喜欢这套东西，其实......我也可以满足你哦。 唔......想想用高跟鞋狠狠的蹂躏你，我还真的有些兴奋呢。一想到那个场景，人家就已经有点受不了呢。” “噗、” 李阳一口白糖水没咽下去，喷了出来。 我靠你这个变态！ 老子那是忽悠孙明远的，没想到你还真有这个女王的属性啊魂淡！ 休想！ 将衬衫上的水渍胡乱的擦了下去，李阳虎起了一张批脸，训斥道； “行了，别什么时候都想着开车。趁着这两天赶紧做好准备，保证计划的顺利实施。要是到时候出了岔子，我把你扒光了绑在床上，皮鞭蜡烛都给你用上。” “亲爱的，别这么刺激我，一想到你说的那个场景，人家就已经流出来了。” “......” 你到底是有什么xp不能适应的，啊？ 听着电话那面林嘉欣带着颤音的声音，李阳用力的捂住了因酒精刺激而涨红的脸。 对于林嘉欣这个妖精，他是彻底无奈了。 第311章：两个世界的接口（三更万字，求… 对于林嘉欣，李阳是感到既无奈又可爱。 他知道其实林嘉欣表现出来的这些风骚，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故意的。 这个女人似乎特别热衷于用这种方式，吸引自己的注意。 她不是一个放荡的女人，却懂得如何用放荡的方式来取悦自己，而自己屡屡被这个女人调戏之后表现出来的无语，都会让她格外的开心——这算是他和林嘉欣的一种默契。 其实要说骚......李阳也挺闷骚的。 在电话里哄了林嘉欣这个小妖精一会儿，李阳的酒劲彻底抑制不住，潦草的又说了几句之后便就直接躺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第二天，按照之前做好的计划，他中午的时候给孙明远打去了电话。告知了孙明远自己的“老板”已经同意他入股外币项目的事情。 得到李阳的消息之后，孙明远相当的兴奋。当即便表示订票，要李阳陪他一起去一趟香港。 当下飞机订票还不像后来那么方便，就算是不差钱，也往往需要等两天的时间。 一来是程序繁琐，需要亲自去航空公司制定的代理机构办理手续，二来也是当下的航班数量少的可怜。 绥城这边没有机场，需要去冰城登机。而冰城的太平国际机场通往香港的航班，当下还是三天一趟的。 就这么。 在经过了一番规划后，孙明远和李阳定下了四月十六日一同前往香港的行程。 四月十六日。 这两天绥城的天气不错，在经历了一个多星期的阴雨天气之后，难得两个大晴天，又赶上昨夜一晚上的大风，厂区内泥泞的地面已经逐渐干燥。 和秦喜斌，于老四和李奉献三人一起踩在表面已经硬化，但是下面的淤泥还呈现出沼泽状态的土地上，李阳忍不住感叹道。 “老话说雨打清明前，洼地好种田。瞧瞧这个时节这地面，今年又是个好年景啊。” 听到他这话，秦喜斌呵呵一笑； “虽然这话从大阳这个不种地的嘴里说出来没有什么说服力，不过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今年这雨水应节气应的很，风调雨顺的，倒是像个好年景的样子。这农历三月份，雨水大一些不是什么坏事。就是现在这个地不好进，雨水太大农耕道不好走，咱们厂里都这个德行，耕地路就更难进机械了。都说人误地一天，地误人一年，现在到了旋耕的时候了，怕别耽误了节气才好。” 一旁的于老四见秦喜斌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嘿嘿一笑，揶揄道； “哈，要么说还是咱老秦呢？这觉悟就是高，现在都当了厂总经理了，还惦记着人民群众的春耕问题呢。老秦啊，回头咱去林业局那面问问，他们那刚刚撸了局长，实在不行也别让森工那面麻烦了，你去兼个职得了。” “去去去！哪壶不开提哪壶！” 眼见着于老四又开始拿秦喜斌前林业局副局长的身份打趣，李阳抬腿虚踢了这个口骚的家伙一下。 当然，这好无力道的一脚被于老四灵巧的躲开了，只给李阳留下了一阵嘿嘿嘿。 “行了，不扯犊子了。” 站在绥远建材正在施工的厂路路基旁，李阳眺望了一下施工现场，对三人招了招手。 “这一次我去香港，估计要呆上一段日子，家里面就交给你们三个了。现在咱们绥远人员上其实还是存在不足的情况，我走了之后你们三个可能要累一些。 公司总体的运营，美好食品公司，以及公司总体财务方面的事情，四哥你就把紧了。建材厂这边，老秦和大哥你俩分工配合，争取赶在我回来之前把基础建设全部做完，把所有的车间生产线都安装调试完毕。 这一次回来啊，估计咱们就不缺钱了，包括咱们建材产品的广告推广，以及绥远建材这个品牌在附近几个省的推广和营销，咱们就都得跟上去了。 到时候推广进行，各地的代理办下去，对于咱们厂的产能肯定要求的就严格了，你们可不能掉链子。” 面对李阳的分配，于老四，秦喜斌和李奉义三人自然是连连点头。 “放心吧大阳，你就安心去办香港那面的事情，家里面交给我们三个你不用惦记。” 其实对于目前公司的这三个骨干，李阳还是比较放心的。 于老四就不用说了，从自己刚刚起步的时候就一直作为自己的辅助，对绥远公司的各项业务都相当了解。李阳和林嘉欣不在，让他独挑大梁李阳是一百个放心。 秦喜斌也一样，作为绥远建材的总经理，绥远建材厂从兴建到现在，大小事情都是秦喜斌一手在抓。 不过他放心，不代表秦喜斌放心。 见李阳简单的交代了两句，再没有叮嘱其他的方面，秦喜斌犹豫了一下，道：“大阳，我这心里还是有点发虚。你说这个孙明远，不会趁着你不在家，暗地里搞什么动作吧？别的都好说，厂子里现在已经基本理顺了，生产安全和施工进度两头盯紧了，肯定是出不了什么大乱子。我唯独害怕你不在家，有人找咱们绥远的麻烦，到时候你说你远在香港，鞭长莫及，我们这边到时候再处理不了，那可就是真麻烦了。” 忽悠孙明远投资外币的事儿，李阳没有和秦喜斌等人详细说明。 一来是害怕走漏风声，二来也是他自己扯得那个谎太过离谱，他害怕自己这几个兄弟笑话。 现在见秦喜斌一副担忧的样子，李阳哈哈一笑，摆了摆手。 “老秦就把心放到肚子里，我这一次去香港是和孙明远一起去的。他既然能和我一起搞这个外币，就表示他已经对咱们这个小小的建材厂没有了兴趣。你就在家安心的搞生产搞建设，多的呢，我现在不能和你们说。不过我跟你们打包票，这一次的计划要是成功了，这个孙明远不仅仅是以后绝对都不会找咱们麻烦了，没准儿啊，他的那个明德商投旗下的资源，也能归了咱绥远哩。” 听到李阳这话，秦喜斌一愣。 “大阳，你这不是在跟我吹牛逼吧。前两天你这还为了孙明远的事儿犯愁上火的呢，现在又说反过来要吞了孙明远的公司业务，我这怎么看，怎么像是你自己在阿q式的自我陶醉自我欺骗啊！” 切！ 感受到秦喜斌目光中的强烈质疑，李阳咧嘴一乐。 没有一点点的想象力。 果然，老同志的思维容易僵化。 “老秦，话给你放在这儿。孙明远这小子不是仗着他家世背景耍牛逼么？这一次，咱小李就要学学的那李哪吒，当一回闹海的小童子。这一次去香港，不把这货的龙筋扒下来，我算他补钙补得好！” 看着李阳无比膨胀的样子，秦喜斌砸了咂嘴。 “那得了，那你要这么说的话，我可就真信了。到时候要是你能把明德商投的那几家建筑公司股份搞过来，那咱这小日子可就得劲儿了。” “你就请好吧！” 嘿嘿一笑，李阳拍了拍秦喜斌和于老四李奉义的肩膀。 抬手看了看表，见时间距离航班起飞的时间就只剩下了不到六个小时，李阳挥了挥手。 “行了，该说的都跟你们说了。四哥，咱们走吧，一会别耽误了飞机。” “哎！” 一旁的于老四点了点头，提了提手里的旅行箱，拉开了停放在一旁的那台宝马七系的车门。 目送着李阳和于老四驾车远去，秦喜斌默默的将目光放到了经济开发区尽头的那一大片农耕地上。 看着一大早，就有拖拉机影影绰绰的开始旋耕，他淡淡一笑。 “春风如醇酒，著物物不知。希望，这个春天种下的，秋天都能有个好收成哦。” 面对他的期盼，一旁的李奉义咯咯一笑。 “行了老秦，可别拽词儿啦。厂子里一大堆事儿呢，大阳这小子撒丫子走了倒轻巧，咱老哥俩可有的忙哩！” 二人相视一笑，并肩向厂区行去。 ...... 四月十七日，凌晨四点多钟，在飞机上睡了半宿的李阳终于抵达了香港机场。 自从回到这个时代之后，他还是第一次出这么远的门。 站在香港国际机场的出口，看着即便是在凌晨也拥挤得不行的人流，出口处那些穿着花花绿绿，举着各种“住宿”“tax”等业务牌子的蛇仔，李阳不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当下，正处于改革开放中期的中国与世界似乎生存在两个完全不相干的时空中。 它们有完全不同的经济结构、思维方式、话语体系和发展脉络，要找出两者之间的相通点竟是那么的困难。 但是李阳知道，在未来二者会渐渐地开始出现奇妙的逼近，再逼近。直到许多年后，它们终于真正地融为一体，难分彼此。 但是在当下，如果说有一个中国和世界这两个天地的接口存在。 那么香港，绝对是那个唯一的可能性。 “李老弟，你老板什么时候方便见面？要不然，咱们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 正当李阳站在97年的时光里，感叹着这个东方明珠的繁华和国内的差异之时，他身后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这种气氛。 第312章：终于你来了（求追更银票） 这一次到香港，孙明远也是轻装简行。 除了那个从来都不离身的保镖兼司机吴大伟之外，就只有一个名叫周珊的财务经理。 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回头对着孙明远一行三人咧嘴一乐，李阳做了个稍安勿躁的手势。 “我之前跟老板说了咱们的航班信息，她已经把酒店安排好了，说是会派人人过来接。你们稍等一下，我看看.......唉？” 正当李阳这么说着，出口处那一群拥挤着，用蹩脚的普通话招揽着生意的蛇仔中间，一个人高马大的身影强行分开人群，出现在了李阳的面前。 只见那人大早上的戴着一副茶色的蛤蟆镜，一米八十多的大个子，在一群相对矮小的蛇仔群里如鹤立鸡群。相比于那副骚包无比的眼镜，他身上的花衬衫和大金链子，更是显得无比浮夸。 那人本来手里拿着一块写着接站人名的大牌子，刚刚想将牌子举起，就看到了站在出口处的李阳。 “啊哈！雷猴啊阳仔！” 噗、 看清了来人模样，特别是那张黝黑的脸和那显得格外洁白的牙齿，李阳差点一个没忍住，直接破了功。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此前在李阳的安排下，随同林嘉欣一通来港，保护林嘉欣此行安全的张克明。 “阿明，你来晚了。” 暗暗的对张克明挤了挤眼睛，李阳咧起了嘴走上前去，重重的锤了锤这货的胸膛。 看得出来，张克明这段时间活的很滋润，比在东北的时候整个人胖了一圈。他本来个子就高，这么一胖显得整个人魁梧极了。配合那一身夸张的打扮，还真有几分香港社团红花的架势。 感受到了李阳的亲热，张克明呲牙一乐：“阳仔，好久不见，路途辛苦了。老板已经给你和客人安排了酒店，我带你们过去。” 用大拇指一挑，张克明指了指身后停着的一台沃尔沃。 “李阳，这是.......” 看到李阳和张克明熟稔的招呼，他身后的孙明远皱起眉头，走上了前来。 “哦！” 将手中的行李递给张克明，李阳故意尴尬一笑，引荐道：“这位是张克明，也是咱们内地人。是我老板的贴身保镖。” “哦~” 随着李阳的介绍，孙明远的目光暧昧了起来，看了看人高马大的张克明，又看了看个子同样不矮，但相对只能说是匀称的李阳，呵呵一笑。 “李阳啊，我现在倒是理解你了。你......不容易啊。” 面对孙明远那暧昧的笑容，李阳皱起了眉头。 你妈的，你特么又想哪儿去了？ 见李阳疑惑的样子，孙明远压低了声音，可以避开了张克明，道：“你这老板还真是风流，内地养着一个你，香港这边又养着这么一个壮汉，李阳啊，我可是知道你为啥压力这么大了。” 呵。 见明明自己没有往那个方面引导，孙明远就开始自动脑补了起来，李阳心中冷冷一笑。 也不去过多解释，只是无奈一笑，对孙明远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 “行了，坐了一宿的飞机，都已经很累了。咱们还是快点去酒店安顿下来，养足了精神等上午去我老板那面谈事情吧。孙总，请。” “好好好。” 将手里的行李交给身后的司机和财务经理，孙明远在张克明的引领下，登上了那台崭新的沃尔沃轿车。 ...... 将孙明远三人安顿在了酒店之后，李阳便跟着张克明一起回到了车里。 “老板，你咋才来啊？唉呀妈呀，我在这边连个亲人都看不着，天天身边连个说家乡话的都没有，可真憋死我了！” 没有了孙明远等人在身边，张克明可算是收起了身上的戏，抱着李阳的胳膊可劲的飚起了东北话。 看着这货俨然一副被送到了北极的企鹅，满世界没有知音的模样，李阳乐了：“啥叫没有说家乡话的，林总不是带了个美好公司的助理过来吗？我记得那姑娘家也是绥城的啊。那没事儿就唠呗！” “你可拉倒吧！” 李阳不这么说还好，一提起林嘉欣的那个助理，张克明一张黑脸顿时垮了下来。 “你说王欣，之前在绥城公司里面，我和她都不怎么熟悉。到了这边之后，身边全是南方人就我这么个老乡，没事儿就往我身边凑合。你说要是半年之前，我没有对象也就罢了，小姑娘长得也不赖，没准儿这人在外地也就成了好事，我还赚个媳妇。 可是老板，我出来的时候家里面都给我定好亲了，这小姑娘腻腻歪歪的，眼看着就是拿我当思念家乡的渠道了，你说我这要是一个把持不住，那不就出事故了吗？ 一想我老家的对象还等着我回去结婚呢，我哪儿敢跟王欣说话啊？你是不知道，这一个月我有意避着王欣这小妞，她看我的眼神都快成刀子了！ 受不了受不了，老板啊，你这一次来是不是林总手头上这个项目快完事儿了，我就马上能回绥城了啊？” 张克明满脸的苦水，让李阳忍不住乐了。 “估计也没那么快，怎么也得等一个多月。所以啊，你还得坚持坚持。等回头咱们这边的事儿办完了，要是没有你什么事儿我先给你买机票，让你自己先回去。这几天，你就委屈委屈吧。” 一听还得一个多月才能回家，张克明就差掉眼泪了。 好笑的拍了拍这个身在香港心在东北的汉子，李阳呵呵一笑，说起了正事儿：“行了，别娘们唧唧的。我之前让林总做的安排，你们都办妥了没有？” 张克明知道李阳这一次来是为了什么，见他说起正事，便不再磨叨。 他指了指酒店楼上刚刚孙明远等人入驻的客房，道：“都安排了。按照你的吩咐，隐秘处都安装了窃听器。为了防止被他们发现，我是三天之前就定下的房间，足足交了两个月的房租金。按照窃听的时候，我亲自带着工具把墙角挖开了，直接把窃听器装在了墙里，又重新粉了灰。绝对的万无一失！” 听到张克明的汇报，李阳满意的点了点头。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这一次孙明远中吓圈套来到香港，李阳是吃定这个官二代了。 为了监督了解计划的实施进程，对于孙明远的监控是必须的。 现在，所有的安排都已经办妥，他的心中大定。 “行，干的漂亮。等事情成功之后，我给你记个大功。你的那个房子升级了，等回到绥城之后，我给你选个带小院的。到时候让你风风光光的把老婆娶进门！” “风光不风光的我现在都不在乎啊李总，我现在就想着赶紧把我媳妇接回来。他娘的，我前几天给家里面打电话，我妈说绥城那面的彩礼钱又涨价了。你不知道我那老丈人，事逼一个，我现在别的倒不怕，就怕他看到这嫁闺女的行情见涨，回头再坐地起价，按着我媳妇不撒手，或者干脆找二家啊！” 张克明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可是把李阳给逗乐了。 “你怕个屁！” 使劲的拍了拍这夲货的脑门，李阳笑道：“你不是说王欣看上你了么，你那老丈人要真是敢给你彩礼涨价，或者按照你媳妇不出门，大不了你直接换人啊！这不是有备胎了么现在？” “你可拉倒吧！我媳妇倒是能换，关键问题是从绥城出来之前，我害怕夜长梦多，趁着那晚上跟她道别的机会，已经把她给办了。就半个月之前我给我媳妇打电话的时候，她说上个月的事儿没来......我倒是不说不娶，可是万一这婚事出什么差池，我那肚子里的崽儿可咋办？” 噗、 听着张克明那心焦无比的质问，李阳算是明白这个家伙为什么这么着急回家了。 这是......出了事故。 玩儿脱了啊！ 顿感心累的李阳将安全带系好，对委屈巴巴的张克明无力的挥了挥手； “行了，我尽快把事情办完，好让你赶紧回去。咱们争取六月份之前搞完这一点，不然....你媳妇怕是要显怀了。走吧，带我去见林总。” “得嘞！” 得了李阳的承诺，张克明顿时脸上多云转晴，将车子发动之后，奔着尖沙咀方向绝尘而去。 虽然李阳这是第一次来香港，但是对于林嘉欣最近一段时间锁生活的环境，他倒是不陌生。 每一次和林嘉欣打电话的时候，这妖精都要缠着他煲几十分钟的电话粥。几分钟说完了正事之后，二人之间所谈论的都是生活中鸡毛蒜皮的事情。 这其中，自然也包括林嘉欣对香港这边的抱怨。 在绥城那种生活节奏相对较满的城市呆久了，冷不防回到所有事情都仿佛按下了录像机快进键的香港，林嘉欣其实也不是很习惯了。 坐在张克明的副驾驶上，在凌晨五点多钟就已经繁忙得不像样子的大街上穿行了约莫半个小时，李阳终于到了一家看起来相当气派的写字楼前。 而此时，写字楼的正门之前，正立着一道身穿连体ol套裙，一双修长匀称的大腿被丝袜包裹的身影。 看到从车子上下来的李阳，分别两个月多月的林嘉欣勾起了嘴角，将被风吹到了嘴边的一缕长发轻轻拨开。 “亲爱的，你终于来了。” 于李阳的目光刚以对上，她轻轻说到。 第313章：暴风将至（求追更银票） 时隔近两个月再次见到林嘉欣，见她比年前那会似乎清减了一些，李阳一时间有些心疼。 早上七点多，写字楼门前的街面上已经人来人往，李阳略微克制了一下情绪，走到了林嘉欣的身前，轻轻的给了她已给拥抱。 “瘦了。” “瞎说，明明胸围还大了一圈。” “行，晚上我好好检查检查。” 听到怀中林嘉欣的抗议，李阳憋着笑说到。 媚眼如丝的抬起头，看了看李阳的脸颊，林嘉欣的微笑里透着股甜味儿。注意到周围路人频频侧目，林嘉欣不舍的从李阳的怀抱中出来，对他招了招手。 “行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跟我上楼去吧。我带你去看看咱们道森史密斯公司的办公地点。” 林嘉欣所说的这个道森史密斯公司，就是此前她在香港这边通过事务所收购的壳公司。 事实上，她带着李阳走进的这座名为“金角大厦”的写字楼里，有百分之八十都是这种性质的公司，而且每一个公司如果较真儿的话，都有那么点见不得光的意思。 没办法。 这种注册地在开曼群岛的公司，现在在香港的各行各业，尤其是金融业里特别受欢迎。 归其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开曼群岛1978年获得英国皇家法令，被永远豁免缴税义务，故而完全没有直接税收。这种公司的注册条件也非常的宽松，不论国籍，只要是年满18周岁的地球人，即可通过开曼群岛位于全世界各地的事务所，注册成立一家有限公司。注册资本仅需5万美元不说，还无需验资。同时公司不需在注册地进行实质性的业务，只收取少量年度管理费。 而相对于这种注册便利，对于注册了开曼群岛公司的老板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保密性。 在开曼群岛注册公司只需一位股东、一位董事，且股东董事可同为一人，股东资料绝对保密。除了开曼群岛方面的管理局之外，哪怕是cia都没办法通过公开资料查找到开曼公司的法人资料和资金归属流向。 妥妥的为干黑活的人提供的完美保障！ 但是也正是因为这种公司独特的属性，直接导致了一个很诡异的现象。 那就是当李阳随着林嘉欣乘坐电梯上了大厦十七楼之后，路过走廊时就感觉到所有的公司都跟特么间谍组织或者是是特务科似的防范着外人。 看到走廊里，那些见到自己这个生人，直接将厚重的玻璃大门关紧并从里面锁上，李阳干笑着看了看一旁的林嘉欣、 “这些公司都是干什么的？” 见李阳一副猫儿一样好奇的样子，林嘉欣妩媚一笑。 “你猜猜？” “大姐......你逗我。” 随手指了指走廊经过的那些公司的门牌，李阳乐了。 “这一个个叫的都是什么鸟名字，沃尔森库勒国际有限公司，艾利奥萨国际集团公司，还有这个普莱斯登会社......这从名字上看起来完全看不出是做什么业务的好吧？” 李阳哭笑不得。 林嘉欣却扑哧一下乐出了声来。 “我要是跟你说，这栋大厦里面的所有公司，现在都在操作泰币，你信还是不信？” “规模这么大？” “大么？” 说话间，林嘉欣已经引着李阳来到了一道贴了防窥塑料膜的办公区大门之前。 将大门打开，林嘉欣倚在门把手上，指了指办公区落地窗对面一栋足有百米多高的高层建筑。 “那是金融大厦，相比于那儿，这里面的都是小杂鱼。真正的大玩家，都在那边呢。” 站在宽敞明亮的办公区里，听着里面十几个雇员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以及他们在七点多便开始用粤语和英文打电话确定交易信息的嘈杂，李阳深吸了口气。 一时间一种百舸争流，大世之争的豪迈，在心中油然升起。 “你现在看到的，不过是人家给你准备的开胃菜。李阳，再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要让你去那里，站在香港的最高处，和那些自誉不凡的家伙站在一个牌桌上，痛痛快快的玩一次。” 看到他目光中的激荡，林嘉欣如水般贴了上来，在他的耳边轻轻的呢喃了一声。 在感受到了李阳目光中的怜惜和感激后，她妩媚一笑，拉着李阳的手径直走向了位于办公区最里侧的那间办公室。 看到二人的步伐略显急促和迫不及待，林嘉欣的小助理王欣欣轻咳了一声，从工位上起身走到了办公区的走廊前，将“请勿打扰”的牌子，挂到了通往林嘉欣办公室的走廊口。 一旁，早就隐隐约约知道李阳和林嘉欣关系的张克明更加利索。他直接办了一把椅子，大马金刀的堵在了走廊之前。 ....... 林嘉欣的办公室里。 硕大的落地窗被百叶窗帘遮蔽，令屋里的光线显得有些昏暗暧昧。 和美好食品公司那种砖石结构的单间办公室不同，这间面积足有四十多平方的总裁办公室是用那种加厚的毛玻璃隔断出来的。倒是显得宽敞通透而且采光良好，可是隔音效果却并不如砖石结构。 此时，靠近办公室里侧的沙发周围，空气中都仿佛凝结除了一层的蒸汽。 一个高挑曼妙的身躯，以一个无比诱人的曲线趴俯在办公桌上，她的裙子被高高的推到了腰间，一双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高档丝袜也被撕扯得破烂。 在一波又一波的冲击之中，林嘉欣高高的昂着那张似是痛苦又似是极乐的俏脸。害怕发出的声音太大，她只能像死鱼一般紧紧的闭着眼睛。双手仅仅的抓着办公桌的边沿，将红润的嘴唇张的老大，发出阵阵压抑的喘息。 李阳不是个急色的。 但是这两个月的情况特殊，林小婉和林嘉欣两个女人都不在自己的身边，在某些方面也是压抑到了极致。 对着那趴俯在身前的翘臀和长腿，他尽情的将这两个月来积攒的所有情绪都宣泄了出来。 这种彻底的释放和屋里几乎无声的压抑，形成了极度的反差。 感受到林嘉欣身体传来的一阵抽搐后，以及股股热流沿着那双足以让男人疯狂的美腿滴落在地板之上，李阳一个挺身贯彻到底。 “嗯唔！” 强烈的刺激，让林嘉欣又是一阵抽搐，极度的快感让她差点失控，只能死死的咬住了她的手掌才避免那一声已经冲破了喉咙的尖叫。 一切，就这样归于了平静。 无力的趴在了办公桌上，浑身已经被汗水打湿的林嘉欣用身体在光滑的实木桌面上印出了一个曼妙的人形。 看着佳人娇无力的样子，同样剧烈喘息着的李阳勾起了嘴角。 “你呀，总是那么心急。就不能忍到晚上了？” “当然不能，晚上还有晚上的节目。” 深深的闭着眼睛，还沉寂在无上愉悦中的林嘉欣反手握住了李阳的手掌紧紧的贴在了那张汗水淋漓的俏脸上摩挲了起来。 怜惜的将她直接横抱而起，李阳回身坐到了沙发上。 一面轻轻的抚摸着林嘉欣裸露在空气中的肌肤，他一面笑道： “晚上的事情晚上再说，现在我已经付给你奖励了，一会儿等孙明远来了，你可得好好给我演着。这一次，可千万不能掉链子。 之前在电话里我已经跟你说了，这个人在省内的背景相当雄厚，盯上了绥远建材，要是不趁着这一次把他彻底搞定，回去之后必定后患无穷。所以这一次，要引他快速入局，而且还要让他彻底沉在这香江之下。” 见李阳说起了正事，林嘉欣用双手环住了李阳的脖颈，微微抬起了身子，皱眉道： “我也正想问你这个事情。李阳，你做这个局引这个张明远进来，我到现在还是有些没想明白。现在泰币交易的行情很好，而且泰国银行方面似乎并没有修补日元套利的漏洞打算。 看样子，这个外汇套利的操作至少还能稳定的进行很长一段时间。你现在引这个孙明远入局，不论是他把资金放在我们这里操作，还是说他知道了泰币的套利机制后自己操作，至少在现在这个阶段都是稳赚的。而且......” 轻轻的抿了抿嘴唇，林嘉欣疑惑道： “而且这两天我想了很多，实在是有些想不通。就算说泰币套利这个操作进行不了了，泰国银行方面将这个金融漏洞修补掉，无非也就是所有靠着套利赚钱的炒家都赚不了了而已。你说的让这个孙明远折戟沉沙，葬身在这香江的目标，到底该怎么实现？” 不怪林嘉欣不解。 现在对于香港的金融界的核心圈子来说，利用泰币进行套利的操作已经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所有人都丝毫不怀疑，这个操作能带给自己唾手可得的利润。 而所有从这个操作中获得了暴利的人，在现阶段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个财路能维持多久。 没有人认为，这种依附于泰国银行规则漏洞而存在的生财之路，有什么潜在的风险。 在这样“0风险，高收益”的行情下，如果说有人恐惧这门生意会亏钱，传出去在当下香港的核心金融圈里，恐怕是会笑掉人大牙的。 但是李阳却清楚的知道，这只不过是表象。 扫了一眼林嘉欣那沾满了**味道，无比香艳的身子，李阳淡淡一笑，将目光投向了大厦窗外。 因百叶窗的遮挡，他看不到大厦对面的金融中心大楼。 那道厚实的百叶窗，正如未来给当下布置的迷雾一样。 在一片歌舞升平之中，一只名为“国际游资”的资本怪兽，已经笼罩在了亚洲的上空。 “这话我只跟你说，绝对不要对外透露。现在是四月末，按照当下这种疯狂的金融局面，最晚不过六月初，泰币必定崩盘！” “你说的是汇率？” 顺着李阳的目光，林嘉欣下意识的看了看窗外。 “不，我说的是泰币本身，以及它所承载的国家经济。” 轻轻拍了拍林嘉欣的大腿，李阳勾起了嘴角。 他说的平静，但是听在林嘉欣那里，却令她张大了嘴巴。 隐约中，她似乎能够感觉到，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了。 第314章：都不是善茬（三更万字求追更银… 都不是善茬。 就在李阳和林嘉欣温存的同时。 位于尖沙咀的锦富大酒店308套房中，刚刚补了一觉的孙明远也正沉寂在温香软玉之中。 酒店的大床上，赤条条的孙明远侧身从床柜上拿了一根烟出来，大床的另一侧，明德商投的财务经理同时也是孙明远的情人周珊立刻拿起火柴点燃递了过去。 随着一阵厌恶蒸腾而起，周珊轻轻的将火柴吹灭，乖巧的伏到了孙明远的胸膛上。 “孙总，这一次来香港，我怎么都觉得太突然了。你说咱们对这边又不了解，仅仅凭那个李阳说的就带着公司目前全部的流动资金过来，风险是不是太大了一些？” “妇人之见。” 孙明远笑呵呵的拍了一把周珊圆润的屁股，呵呵一笑道：“你在担心什么？怕凭借我的关系在香港这一片玩不转，还是说怕李阳那个小子起什么猫腻？” 被打疼了的周珊叮咛一声，娇滴滴道：“都有，香港这边咱们没有什么业务上的布局。政府层面没有什么关系，这和咱们明德之前所经手的所有项目情况都不同。而且我觉得李阳这个人，看起来似乎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么简单。总之自打跟你过来，我这心里就怪怪的，总感觉这一次来香港的赌性太大。” 对于周珊的担忧，孙明远皱了皱眉头，随即哂然一笑：“珊珊，知道这一次为什么我要带你过来，而不是公司的其他高层吗？” 见周珊乖巧的不说话，等待着自己的下文，孙明远宠溺的捏了捏周珊挺翘的鼻子，笑道：“就是因为你是咱们公司唯一一个了解金融操作的人。我问你，除去你担心的这两点不谈，就说李阳给我提供的信息。泰币的套利操作这个事情，有没有可行性？” 面对孙明远的提问，周珊略一沉吟，便点头道：“这几天我收集了很多的资料，也考证了泰国目前银行方面的规章，以及实时的国际汇率。如果真像李阳所说的那样，我们能够在香港这边通过渠道拿到日元的低息贷款，那么利用日元对泰币实施套利的操作，可行性是非常高的。而我也通过北京和深圳的一些关系侧面的打听了一下，目前在香港这边，确实可以弄到低息的日元国际贷款。综合所有的信息，我认为李阳在这件事情上没有撒谎。” “那不就得了？” 见周珊的考证，和自己的判断一致，孙明远呵呵一笑：“只要这件事情属实，那么我们这一次来香港就不是冒险。李阳这个人，或许不那么老实。他可能想要利用我们，在他的那个女老板那里得到什么。亦或者是，同意和我们合作，他的那个女老板或许也对我们有什么想法。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我们摸清了这一套操作泰币套利的流程，那么就等于我们掌握了一条可以源源不断制造财富的流水线。珊珊啊......” 将手中的香烟烟蒂弹在烟灰缸中，孙明远笑着看向了怀中佳人：“你也跟了我两年多了，从一个连房子都买不起的，跟着男朋友住出租屋的毕业大学生，一直到现在嫁为人妇，并且掌握着咱们公司几千万资金流转的财务经理。平时生意的道理我没少教你，今天我再教你一条。在当下这个时代，最值钱的并不是社会关系，也不是什么朋友亲戚。最值钱的，是钱本身，以及能够让钱生钱的信息。只要有了这两个前置条件，哪怕是没有什么社会背景，没有什么可以依靠的亲戚朋友，一样可以在这个社会上立于不败之地。懂吗？” “这一次咱们来香港，我知道其中肯定是有风险的。对于这一点，我其实也有所准备。香港是什么地方？资本主义的天堂！这里和国内还不一样，只要有钱就可以为所欲为。” 拦着周珊的肩膀，孙明远用夹着烟的手指了指窗外。 “咱们这一次手里拿着两千万，我不准备全投出去。你担心的那些事情，我早已经想到了。所以在这笔钱里，我会留出二百万的备用金。按照李阳的说法，中午的时候就带我们去见他的那个老板。到时候你跟着我一起去，咱们不管用什么办法，施压也好，假意迎合也罢，甚至我们可以使一点钱出去，买通他们手下具体经手操作的人，不管用什么办法，都必须将李阳那个老板操作泰币的流程摸清。等到把这套流程弄到我们手里，那二百万.....就是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什么作用？我不太明白。” 见孙明远眯起了眼睛，周珊眨了眨眼，好奇的问到。 可是这一次等待着她的，却不是耐心的解答。 一只钳子般的大手，默默的攀上了她高耸饱满的胸膛。那一根根手指，下一刻便如同钢筋般陷进了她胸膛的软肉之中。 “孙总......啊、不要，你弄.......弄疼我了.......” 丝毫不顾怀中佳人带着哭音的哀求，和意欲挣脱那无情铁手的挣扎，孙明远紧紧的咬着后槽牙，面目狰狞了起来。 “我说了，香港是个好地方。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这其中......自然也包括人命。李阳也好，他那个老板也罢。只要等我们掌握了那一套赚钱的法子，他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在内地，我们还需要用权利解决问题。但是在香港这么个好地方嘛，我们也可以试着用一用暴力。大伟这几天会单独行动，找一找当地这边的社会关系。我相信，让李阳那对野鸳鸯要在香港人间蒸发，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到那个时候，咱们不仅可以用他们的法子狠狠的赚上一笔，等到回去内地之后没了主的绥远建材，还不是我动动手指头，就能收入咱们明德的事儿？” 死死的攥着那一轮饱满，眼看着周珊痛的泪流满面，在怀中像是白蛆一般翻滚着，那胸膛饱满处已经被自己的手指攥出了青紫色，孙明远咧嘴一笑。 “你说，到了那个时候。咱们这一次来香港，做的这一笔生意值不值？回报率高不高？” “高......值，值！” 被吓坏了的周珊痛苦的扭曲着身子，颤声回应了一句。 欣赏着这个有夫之妇丰润的身躯，和她痛苦至极的表情，孙明远又狠狠地在那饱满上拧了一把。 随着一声夹在哭音中的尖叫，听到床头手机传来的一阵震动，他哈哈一笑一把推开周珊从床上坐了起来。 “喂？李总、安排好了没有啊？” “哦？十一点整，尖沙咀金角大厦十七层b2,d区、好的好的，我记下了。我一定会准时到达的。” “哈哈，我刚刚补了一觉起来。我现在就洗漱一下，一会儿见林老板，总不能空着手嘛。林老板喜欢什么？我现在就上街去看看，给林老板选一件见面礼去。” 不顾床上的周珊，孙明远抄起了搭在椅子上的衬衫，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的脸上此时只有和煦的笑容，哪里还有刚才一丝一毫的狰狞？ 趴在床上，双手捂着胸口，周珊用力的咬了咬嘴唇。 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如果详细分辨的话就可以看到，她胴体的几个私密部位上，有着许多还没有完全淡却下去的淤青和血痕。 那些印记，全部来源于孙明远。 ...... 中午，十点五十分。 金角大厦十七层，b2d办公区内，李阳小心的陪在林嘉欣的身后，将孙明远一行三人迎进了办公区。 “林太，这位就是我之前跟你着重介绍过的孙明远，孙少。孙少在内地家世显赫，他的族叔和娘舅都是大陆基建领域的高干。本身名下也有着一家规模雄厚的商投公司，专事建筑相关产业。可以说是非常的有实力。” 听到李阳的介绍，林嘉欣淡淡一笑，对面前满眼惊艳的孙明远轻轻伸出了手。 “你好孙少，想必阳仔已经跟你介绍过我了。在这里，我就不过于赘述了。” “啊、” 刚一见面，孙明远便被林嘉欣的相貌身姿所震惊了一下。 之前通过李阳的描述，他还以为所谓的富婆，会是个人老珠黄，再不济也是个五大三粗的中年妇女。 却没想到，李阳所说的委身的富婆，竟是这么一位曼妙佳人！ “是是是是，李总之前已经和我介绍过林太太。不过闻名不如一见，今天见到林太太本人，我还是觉得李总此前没有介绍到位。他没跟我说，林太太是这样一个风姿卓越的美人啊。这么一看.......呵呵。” 这一次，孙明远带着十分的羡慕，深深的看了眼李阳。 “这么一看，李总真的是好福气呀。” 面对孙明远羡艳的目光，李阳哈哈一笑。 “哪里哪里，这都是林太太赏识而已......” 可是还没等他说完，他身前的林嘉欣便寒起脸来，冷冷的“呵斥”了他一句： “客人当前，哪有你说话的份儿？不知礼数！” 被林嘉欣当着孙明远的面呵斥，李阳只能臊眉耷眼的退到了一旁。 看到李阳在林嘉欣面前如此的地位，孙明远眉头一挑。想起此前李阳说的那些关于他和富婆之间的关系内幕，倒是信了个十成十。 而一旁，低着头退到林嘉欣身后的李阳则是心中暗暗发狠。 “这小娘皮，我只是让你在孙明远的面前表现的对我冷淡一些，尽量看起来让我像是一个工具人，你这小娘皮倒好。还给我来个临场发挥了！看今天晚上，我怎么收拾你！哼！” 恶狠狠的瞪了眼林嘉欣的背影，李阳皱了皱鼻子。 第315章：什么叫气场啊？（求追更 银票… 不知道李阳心理活动的林嘉欣，按照自己“富婆”的人设和孙明远寒暄几句后，便请孙明远来到了公司的会客厅。 这个临时租用的办公区面积不小，整个算下来的话不下八百平米，但其实办公所用面积只占了很小的一部分。 说白了，外币套利的操作需要涉及到的环节不多，公司现在一共有六个员工，基本上都只是按照林嘉欣命令进行买入和卖出环节的工具人罢了。 金融业的很多操作都是这样，核心的东西往往不是在明面上的。明面上摆着的，往往都是技术含量最低的。 正因这样的独特的工作状态，所以公司内有大量的地方闲置。也就导致了类似于林嘉欣的办公室，以及平时使用率不高的会客厅面积出奇的大。 在香港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这种大，放在外人的眼里就是气派了。 孙明远也是见多识广的，不过先入为主，看到公司装修得颇具现代风格的会客室，他还是在心中暗暗的提起了精神。对于李阳所说的林嘉欣的背景，笃定了几分。 “林太太，你这边的情况，李总在大陆的时候已经跟我粗略的介绍过了。” 入座之后孙明远直奔主题，指了指会客厅外一盘忙碌的办公区，笑道：“正是因为对你目前的这个外币项目深感兴趣，我们才大老远的从东北飞到香港，所以今天呢，我想跟你确定一下这个合作的事情。” 感受到了孙明远的急切，林嘉欣优雅的将两条大长腿叠放在沙发前，冷冷的撇了眼身后的李阳，道： “孙老板的情况，阳仔大致也跟我说了。孙老板，其实从我个人的角度来说，是不太希望有另一股资本进到我这个场子里来的。我不知道阳仔是怎么跟你讲的，毕竟外币操作这件事情他知道的也有限。这个操作里面，其实还是蕴含一定的风险的。你我此前没有交情，所以如果可能的话，我希望还是以我在绥城的产业作为抵押，向孙老板借贷一部分资金。我们可以约定一个日期，三个月，或者是半年都可以，等到我这边的外币项目完全结束之后，不论盈亏我都按照目前内地银行利息的两倍付给孙老板花红，这样于你于我，都还算稳妥。不知道孙老板意下如何？” 哈！ 见林嘉欣一开口就堵住了自己入股外币套利这个项目的口子，根本没有合作的意思，只想借自己的资金生蛋，孙明远冷冷一笑。 在心中暗骂了林嘉欣几句后，他这才扬起了笑脸，道：“林太太，这就有些不够诚意了。我们先不说目前国内的私人借贷利息最低也是银行的三到四倍，就说凭我在内地的关系，想要往出放贷的话，至少在龙省范围内我可以轻易的拿到四分的利息，而且我还不怕借我钱的人不还。要知道，现在内地的商业发展可是很迅速的，需要资金发展的企业，可是真太多了。真要是图这么点蝇头小利，我可不至于大老远的跑到人生地不熟的香港来，林太太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孙明远这般姿态，让林嘉欣眉头一皱。 “那以孙老板的意思，是想要什么条件？” “很简单，就三点而已；第一，这个外币套利的项目，你我联手来做。我不知道林太太目前投入到这个项目里多少资金了，但是不论林太太投入多少，我都可以跟投多少。也就是说，林太太到目前为止投入多少钱，我孙明远就再往这个项目里投多少。相应的，利润回报这一方面我要一半。” 见林嘉欣松口询问自己的想法，孙明远神色一凛，将身子前探道： “第二，在这个项目进行过程中，我可以不插手。不过公司的流水和账目，必须有我的人参与。亲兄弟明算账嘛，这一点我相信林太这么精明的人应该能够理解。” “呵......” 对于孙明远的这一点要求，林嘉欣意味深长的一笑，“还有呢？” “还有就是......” 孙明远勾了勾嘴角，对林嘉欣身后的李阳淡淡一笑，这才说道：“还有就是，呵呵......我之前跟李总其实也不是很熟悉，跟林太太更是今天首次见面。为了避免李总跟我说的话不翔实，也避免林太太这边有什么水分，所以.......在进行投资之前，我想看一看林太太公司此前的投资操作记录，以及盈利流水。” “哈！” 孙明远的三点要求说完，林嘉欣仰头一笑。随即，她便收起了脸上的笑容，重重的拍了拍沙发的扶手。 “说到底，孙老板根本就不信任我。既然是这样，为何还要大老远的跑到香港来？” 迎着她犀利的目光，孙明远摊了摊手：“林太太不要生气嘛，咱们在商言商，作为商人来说必要的谨慎还是要有的。你和我做的都不是几万块的小生意，换位思考，如果是林太太想要介入一桩几千万的生意，在完全不知道对方根底的情况下，林太太会投钱么？我看，未必吧？” 沉默了片刻，林嘉欣冷冷一笑。 “这么说，倒也有几分道理。” 说着，她对站在身后的助理王欣招了招手：“阿欣，既然孙老板想要看咱们的操作记录和流水，那你就去拿过来。其余的条件我们一会再讲，但是孙老板原来是客，至少不能让孙老板认为我们是骗子，是不是？” “是，林太。” 认真的点了点头，王欣立刻小跑着去了财务室。 趁着这个功夫，全程目睹了孙明远这一番强势磋商的李阳打了个哈哈。 “哎呀，你看看，林太，孙总，大家都是求财的。有什么话都可以敞开了谈嘛，虽然是在商言商，不过大家也不能坏了和气不是？林太，孙总.......” 看得出来，李阳是想作为中间人缓和一下气氛。 见李阳站出来说和，孙明远心中不禁暗笑，认为他这是想要极力促成这一次的合作，好赚取此前答应好的两成分红。 可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李阳的话还没说完，稳坐在沙发上的“林太”，便直接起身，转身便是一巴掌抽了过去！ 啪！ 一声脆响，将孙明远和他的司机，财务经理三人全都惊呆了。 在三人的楞神中，“林太”冷冷的看向了被一个巴掌打了个趔斜的李阳，含怒道：“我说过了，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我明明让你尽快出手绥城的厂子，你倒好，给我把项目的事情泄露了出去。谁给你的权利，让你如此的自作主张？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没有我，你现在不过是个烂仔罢了！滚下去！” 一片死一般的安静中，李阳捂着脸低着头，脸颊上的肌肉一阵抖动。 他躲闪的看了眼瞪大了眼睛的孙明远，如同丧家之犬般灰溜溜的退到了会客室的门口，反身关上门走了出去。 “好了。孙老板稍等，银行的流水需要片刻功夫，阿明。” 仿佛是斥退了一只看门口一般淡然，表现出了强大气场的“林太”对身后的张克明招了招手。 “给孙老板三位看茶。” “是，林太！” 人高马大的张克明微微鞠躬，便立刻走向了会客厅里侧的茶室，不大一会儿便将一整套看起来便价格不菲的茶具和一盒名贵茶叶端了出来，放到了众人面前的茶几上。 默默的看着张克明熟稔的泡起工夫茶，林嘉欣微微的闭上了眼睛，将身子陷进了沙发里。 “我累了，就不陪孙总闲聊了。孙老板，请自便。” “好好好.....林太请，林太请。” 饶是见惯了大风大浪，可是目睹了刚才林嘉欣那无比霸气，简直就像是电影中黑涩会女大佬般的凌厉，孙明远一样觉得嗓子发干，笑容僵硬的回应了两声。 就这样，不大会的功夫，去而复返的王欣便将几份资料带回了会客厅。 “不用给我，直接给孙老板就是。” 看到王欣拿着资料过来，林嘉欣直接摆了摆手。 “好的林太。” 点了点头，王欣便径直将几份刚刚复印出来，还热乎着的资料陈放到了孙明远的面前。 将那些操作记录，以及银行流水证明拿到手中，看到那上面一条条一列列，再看到银行流水那从二百多万，短短一个月就已经翻到将近千万的记录，孙明远忍不住端起了茶杯，将里面还烫嘴的茶水咕咚咚一饮而尽。 虽然这流水上面的总金额，在他看来并不多。可是这其中超高的回报率，却足以让他感到口干舌燥！ 果然，李阳那个家伙没有骗我。 这个外汇套利的项目，真的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鸡！ 冷冷的瞥见孙明远脸上的贪婪，林嘉欣终于开口。 “孙老板，现在你应该知道这个项目的真实情况了。你刚才跟我提了那么多的要求，那么现在到我了。你现在在账目上看到的，只是我投入的现金资金。 目前账面上一共存有九百六十万港币，但是这只是我投资的冰山一角而已。外币套利最重要的环节，是能够用低利息拿到日元国际贷款，为了打通这个关节，我投入了不下千万。 综合算下来，在这个项目上我已经投入了两千四百多万港币。现在才是刚刚取得收益的时候，所以未来一段时间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个项目会持续盈利很久。 如果你想跟这个项目，那么好，你现在投入两千五百万港币，我可以算你一股。但是在收益回报上，我不能接受五五分账。我七，你三。 别问我为什么，问的话就是这条路是我走出来的，而你.....现在是想借着这条路赚现成的钱。能够接受这个条件，我们就合作。接受不了的话，我不强求。 毕竟......在香港，有钱的人还是不缺的。我若是肯让步，想孙老板这样闻风而来，想要搭外币套利这条船的人，未必会少。” 死死的盯着那几分操作记录和流水，孙明远抿起了嘴唇。 默默的将资料递给了身后的财务经理周珊，他灿烂的笑了。 “林太，你看看......这话说的可就伤感情了。都是求财嘛！刚才要是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还请林太不要计较。三七就三七，就按林太说的办！我明天就调动资金，最迟四天之后，钱肯定打到林太的公司账户上。如何？” “既然如此，我就不留孙老板吃饭了。希望你的资金能够如期到位，不要耽误了接下来的操作窗口。” 没有理会孙明远递到自己面前的那只大手，林嘉欣施施然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来。 她默默的看了看孙明远身后的财务经理周珊，对一旁的王欣吩咐了一声：“给孙老板的这位财务经理收拾个办公室出来，她想要调动什么资料你就直接给她调动，不用经过我。既然是合作伙伴了，大家就都务实一点，效率一点。钱是赚不完的这话没错，但时间可从来不等人。” “我知道了林太，现在就去安排。” 听到王欣的应答之后，林嘉欣慵懒的挥了挥手。 “行了，我倦了。孙总，自便。” 留给孙明远一个冷冰冰的背影，林嘉欣款款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刚刚关上办公室的房门，她便一下子卸掉了身上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高傲和贵气，一下子扑到了沙发上的李阳怀里。 看着李阳脸上那红红的巴掌印，她心疼的用白皙的小手揉了揉，压低声音埋怨道：“你傻的呀你？不是说好了我打你的时候你躲一下吗？怎么结结实实的挨了这一下？我刚才人都傻了，差点就演砸了啦。心疼死我了你！” 感受着林嘉欣那软软润润的小手抚摸，李阳咧嘴一笑。 听外面走廊没有什么动静，他低声道：“笨女人，这不显得真实嘛！你没看刚才孙明远，都给你这一巴掌镇住了。你要是心疼，等晚上让我打回来不就得了？” “哇！你好狠心啊，女人你都打？” 林嘉欣夸张的瞪大了眼睛。 “可是人家毕竟是要见人的，不要打脸，打这里好不好......” 说着，她像一只狐狸精般爬到了李阳的身前，风情万种的扭了扭饱满的臀瓣儿。 第316章：看谁比谁毒（求追更银票） 孙明远没有在公司滞留多久。 在林嘉欣离开了会客室后，便带着司机吴大伟和财务经理周珊离开了。 这三人离开公司之后，李阳倒是也没敢彻底的暴露自己，毕竟公司里面还有几个香港当地雇佣的员工，这些人都是临时招来的，属于那种拿工资干活的普通社畜，因为外币操作的特殊性，基本上都是签的临时雇佣合同，谈不上任何的忠诚可言。 害怕孙明远暗地里调查公司背景，买通内部员工再把自己精心策划的这一出好戏给弄露馅了，李阳仍然乖乖的在公司里给林嘉欣装了一个下午的男宠。 等到了晚上四点多下了工，所有的雇员都离开了公司，李阳这才坐回了自己。 考虑到这段时间林嘉欣三人在香港忙活的够呛，在下了班之后李阳便特地让林嘉欣找了个私密一些的饭店，做东请客。 林嘉欣找的地方，位于尖沙咀闹市区的一个巷子里。 本来按照李阳的想法，是想好好出出血，请张克明和王欣二人搓一顿的。 见林嘉欣指挥着张克明七拐八拐竟然最后找了这么一个地方，他有些不解。 “嘉欣，这地方能行吗？” 指挥着张克明将那台特地租来撑场面的沃尔沃960在小巷子停好，林嘉欣妩媚一笑解开了胸口的安全带。 “放心好了，整个香港没有一家店比这里味道更好，并且更加安静了。你难道忘记了，我是在这边长大的么？” 看到林嘉欣满脸的自信，李阳无奈一笑，也跟着她下了车。 在小巷里一番穿梭后，众人便来到了一家名叫金凤茶餐厅的小馆门前。 晚上五点多钟，茶餐厅里面的食客还不多。不大的餐厅里，只有两桌客人。 带着一种李阳从未看到过的亲切微笑，林嘉欣走进了餐厅，看到坐在柜台后面打瞌睡的一个老人，她笑着招呼了一声； “吴伯，菠萝包现在有厶（无）啊？” “厶啊，都几点啦，要吃早点过来，晚上我们不做.......阿呀，系欣欣啊？你个死丫头，这几年野去哪里啦？” 本来听到有人询问菠萝包还有没有，那上身只穿了件洗得松松垮垮的背心的老伯无精打采的挥了挥手，可是当看清了林嘉欣的面貌，他一下子就从柜台后面站了起来，亲切的迎了过去。 一把拉起林嘉欣的手，将她上上下下的好一番打量，那老伯欣喜道：“臭丫头，我还以为你被你妈给卖去哪里了啊。几年不见，都长这么大了。比你姐姐出落的还漂亮，你那个死鬼老豆，还能生出你们姐妹这样的女儿，真系歹竹出好笋啊。” 看到老伯和林嘉欣明显是旧识，李阳终于明白林嘉欣为什么带自己来这边了。 而此时，吴伯也已经注意到了站在林嘉欣身边的李阳，以及他们二人身后的张克明和王欣二人。 “小欣啊，这几位是？” 面对吴伯的询问，林嘉欣相当少女的羞涩一笑，将手搭在了李阳的胳膊上。 “吴伯，这是我男友啦。是内地人，我们两个在一起一年多了。这两个，是我们的同事。之前几年我一直在内地发展，这一次回来也是公事，要呆一阵子，所以想着过来看看你。” “啊呀。” 得知李阳是林嘉欣的男朋友，吴伯用那松松垮垮的背心搓了搓沾着油渍的手，又用一种审视的目光将李阳重新打量了一遍，才凶巴巴道； “臭小子真有福气啊，泡到了我们小欣，你可一定要好好待她，听到没有？不然我敲爆你的死人头啊！” “额......” 面对吴伯的恐吓，李阳咧了咧嘴，尴尬的看向了一旁的林嘉欣。 “哎呀吴伯！你秀逗了，阳仔人很老实的，你不要吓到他。” “好好好好。” 眼看着林嘉欣不满自己的态度，维护起了李阳，吴伯脸上的凶相一下子烟消云散，慈祥的一笑，道：“臭丫头，都说女生外向。这才刚跟这个衰仔在一起多久，就这么维护人家。亏我当初疼你们姐妹几个啊！好啦，回来就好，赶紧楼上去做。吴伯给你们做好吃的，啊。” 笑呵呵的将几人引上了安静的二楼，叫餐厅的一个服务生招待，吴伯便亲自跑到了楼下厨房开始忙活了起来。 看着老人下楼的背影，林嘉欣笑吟吟拉住了李阳的手： “这里距离我以前上学的中等学校很近，小的时候每次我妈欠了赌债被人上门催债，我大姐都会把我们领到这里吃饭。 吴伯人很好，那个时候看我们姐妹几个不容易，每次都是连着让我们在这里吃好几顿。知道我们姐妹几个没钱，他也不催。等到大姐什么时候赚到了钱，才给他付餐费的。” 看着林嘉欣聊起过往时，和平常很不一样的，仿佛不是那个勾人的妖精，反而像是个邻家小妹的神态，李阳淡淡一笑。 “那你肯定对吴伯这里的饭菜印象特别深刻。” 将李阳的手攥紧，林嘉欣莞尔一笑，目光一时间有些迷离： “是啊，他们家的奶茶做的很好。不是往杯子里倒冰块，而是把做好的奶茶放在雪柜里冷藏起来，所以哪怕喝到最后，味道也不会变淡，每一口都是香浓润滑无比，在香港别的地方永远也喝不到这样的味道。 菠萝包也很好吃，那个时候每一天都要卖几百个，周围的居民很早就过来排队，经常一大早排队买菠萝包的人就排成了长龙哦。不过后来吴伯的老婆去世了，他每天就不做那么多了，只做很少的数量，卖光了就不再补。后来就没有那么多人过来排队了。 不过除了菠萝包之外，他们家的粥才是一绝。粥是一大碗，但是有很多可以搭配的东西。比如鱼腩啊，鱼骨啊，鱼丸猪肉丸啊，还有粉肠猪肚牛肉和皮蛋。 那个时候大姐每天晚上喝多了过来接我们回家，最喜欢的就是要一碟生鱼片，泡进滚烫的粥里闷成半生熟，哦，还有鱼卜，味道超好的。” 李阳注意到，说起大姐的时候，林嘉欣的目光有些闪动，笑容中也多了些许的酸涩。 知道林嘉欣的大姐是为了家中三个妹妹的生计做了陪酒女，最后死于xd过量，李阳默默的拍了拍林嘉欣的手背，示意她一切都过去了。 “好了，不说这些。这些东西都是吴伯这里的拿手好菜，一会他都会上来的。之所以带你们过来这里，是因为二楼这边吴伯在晚上轻易不会让人上来，他平时就在二楼住宿，这里放着他老婆的牌位，所以不招待客人。我们在这边说话会方便很多。李阳，现在来看孙明远已经上钩，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 见林嘉欣说起正事，从进门一直充当哑巴的张克明抬起头来，从随身的挎包里掏出了一张磁带。 “李总，下午的时候我去孙明远的酒店，把安放在他们楼下房间中的窃听录音过了一遍。有一些有意思的信息，我都提取出来放到这盘磁带里了，你要不要听一下？” "哦？" 看到那盘用记号笔标识着“tp1”的磁带，李阳眉头一挑，“放来听听。” “好。” 张克明点了点头，从包里拿出了一个随身听，将磁带插了进去。 快速略过孙明远和周珊令人尴尬的激情部分，很快一段对话便呈现在了众人耳旁。 “我说了，香港是个好地方......只要有钱，就可以买到一切......自然也包括人命。李阳也好，他那个老板也罢。只要等我们掌握了那一套赚钱的法子，他们......就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在内地，我们还需要用权利解决问题。但是在香港这么个好地方嘛，我们也可以试着用一用暴力。” “......找一找当地这边的社会关系。我相信，让李阳那对野鸳鸯要在香港人间蒸发，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到那个时候，咱们不仅可以用他们的法子狠狠的赚上一笔，等到回去内地之后没了主的绥远建材，还不是我动动手指头，就能收入咱们明德的事儿？” 听到磁带中孙明远的谋算，林嘉欣和王欣二女都立起了眉头。 “这个孙明远，好毒的心思。李阳，我原以为他只是单独的图财，没想到他这一次到香港来，是奔着谋财害命的。你要千万小心了，这样的人没有心的，和他打交道，很危险。” 见林嘉欣满脸的担忧，李阳淡淡一笑。 孙明远这一次来香港，肯定会有自己的小算盘，李阳不意外。 这个世界上最难控制的，就是人心。 虽然跟孙明远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通过此前利用家族关系企图逼迫自己让出绥远股份的事情，李阳就知道孙明远不是什么善茬。 但是现在得知这小子竟然还想着要弄死自己，除了林嘉欣目前在香港的外币套利项目之外，还想着通吃绥远建材，李阳不禁连连冷笑。 胃口，还真他娘的大啊！ 白嫖一个就算了，他特么的还想白嫖三连！ 这就有点过分了。 比特么老子还歹毒！ 差评！ 将随身听关掉，李阳用手指轻轻的敲击着桌子。 不大一会，便勾起了嘴角。 "既然他这么无情，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心里压力了。他想要通过当地的黑涩会做掉咱俩的事情暂且不提，别说他现在还没有弄清楚外币的操作流程，我们对他还有利用价值。就算是他弄清楚了关于外币套利的所有流程，应该也不会在离开香港之前动手，这样万一有什么差池，他们自身也不安全。孙明远这种人惜命的很，不会冒这么大的风险。所以按照当下的情况，我们还是保持之前的计划。" 随手将随身听里的磁带掏出来放进口袋，李阳看向了林嘉欣和张克明，“等这老小子把资金拿过来之后，咱们就按照正常的操作流程买卖泰币。在这个期间，一点点的透露给他外币的关键操作流程，但是拿到低利息日元国际贷款的这个环节，一定要捂住了。让他知道这个生意非常赚钱，等他看着咱们每天收获巨利，等他抓心挠肝的时候，再透露给他。” “李总，这样做有什么意义？” 死活想不明白李阳为什么要将这些本应该严严实实捂住的商业机密故意透露给孙明远，王欣皱着眉头问到。 “因为我们就是要最大程度的调动他的贪！” 淡淡一笑，李阳看扫了眼三人，道：“他现在和我们商定的是利润三七分，你们想想，现在我们手里大约有一千万的本金，每一次的套利操作，目前都能赚百分之十左右，也就是一百万。这个周期只有短短的一个星期。等他的两千五百万到账之后，这个数字就会飙升到每周”三百五十万！但是按照我们商定的分成，他只能拿走一百零五万，如果是你们，你们心里会怎么想？” “我不敢想......因为我连两千五百万都没有。” 面对李阳的问题，王欣相当咸鱼的摊了摊手。 李阳无奈的瞪了眼这个一点追求都没有的丫头，转而看向了张克明。 “我.....我倒是没有两千五百万。但是换我想的话，我把两万五千块投进去，一个星期能回报七百五，那我做梦都会笑醒的。一个星期七百五，一个月下来可就是三千多块啊！这个收益，不比做平常买卖强多了？” 好吧。 又是个没出息的咸鱼。 李阳又将目光放到了林嘉欣的身上。 面对李阳鼓励的目光，林嘉欣沉默了片刻，笑了：“如果是我的话，我是不会甘心的。得知这么一个丰厚回报的赚钱门路，我会想方设法的赚取更多。如果可能的话，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各种渠道弄来资金，哪怕是向银行借贷，或者是借高利贷都可以。毕竟......这门生意的回报率要比高利贷的利息还要搞出将近一倍啊。” “宾果！” 李阳打了个指响，赞赏的拍了拍林嘉欣的肩膀。 “一样的道理，如果是孙明远的话，他会用尽一切的办法搞来资金，然后利用偷偷掌握到的操作流程自己开设一个户头进行操作，让利益最大化。但是因为我们之间的这一次合作，他已经把明德公司所有可动用的流动资金都投入了进来。想要搞来新的资金，他会怎么做？” 面对三人好奇宝宝般的目光，李阳呵呵一笑。 “他的家族都是建筑行业的领导，这样的家族想要搞钱，只有一条路可走。” “是什么？” “利用职权，挪用资金。” “如果他真的铤而走险，将整个家族的权利用挪用资金这样的方式进行变现，那么我们需要做的就非常容易了。只要等到一场大的，让整个金融行业变天的风波，将孙明远手中持有的所有资本吞光，那么他连同他的整个家族，都会顷刻之间化为齑粉！” 给出了自己的推测，也是极有可能发生的选项，李阳的笑容有些阴冷。 第317章：朴实无华的快乐（求追更银票） 李阳的计划，其实是挺意识流的。 所谓的意识流，就是说不可控的因素很多。这一点是林嘉欣等人担心的，其实李阳自己也知道。 可是没办法，这个世界上绝大多数的事情都不可能做到尽善尽美。谚语说计划没有变化快，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这个世界的本质，就是一个无序且欠缺逻辑的世界。活在这样的一个世界之中，李阳所能做的只能是把握最基本的因素。 什么因素？ 人的因素——或者说是人性的因素。 在李阳看来，不管是什么领域，能够引发事情的基本因素都是人。所以在遇到麻烦的问题时，很多时候都不能解决，只能去解决引发问题的人。 这是最简单也最粗暴的方式，但往往也最有效。 落实到当下，孙明远及其家族，就是自己最大的障碍。 那么想要将这个由人组成的团体解决掉，李阳就只能利用孙明远及其家族内亲属的一个共同之处——贪婪！ 孙明远的贪婪，李阳是亲自见识过的。 孙明远的家里人他虽然没见过也不了解，但是见微知著，通过种种方面的分析，他坚信孙家人也不是什么善良守序的性格。 最简单的一个事情——最开始通过赵天成提出想要吞并绥远建材股份的可不是孙明远本人，而是他那个在省建集团担任总经理的四叔！ 由此可见，至少孙明远这位四叔，和他是一丘之貉一个货色。 但如果是单单以这一个人，去概括整个孙家，那也是一种思维上的偏颇。 综合此前秦迪在电话中所说的，孙明远的这个明德商投，通过家族权利近些年盈获巨利，家族中在官场中的多人都因为这个变现权利谋取金钱的公司而获得了官场上的如鱼得水，李阳坚信这一家人都已经被孙明远给拉下了水。 如此一来，事情就非常的清晰了。 只要让孙明远在香港这边尝到甜头，通过这一次的投资看到外币套利交易的恐怖利润，李阳不相信这么样一个已经被金钱欲望深深腐蚀，迷醉于权利转换金钱的家族，会对唾手可得的财富无动于衷。 而类似孙明远那个四叔，或者是他们家中的其他长辈，想要拿出资本进行这项投资，那么钱财的来源最直接的方式，自然是利用职务上的便利。 只要他们走上这一条路，那李阳之前的布局，就可谓是满盘皆活。 林嘉欣等人不知道，李阳是心里门儿清的。 现在是四月中旬，马上就进入到了九七年的五月份。 这个节骨眼，早就已经开始暗中操控泰币的，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游资集团，应该已经开始准备大规模的做空泰币“窃国”谋利了。 在来香港之前的一段时间，李阳就一直在搜集关于泰币和泰国经济的资料。 从90年到当下的97年，泰国经济可谓是飞速发展。经济快货币供给就必然暴增，通胀和泡沫便会随之而来。 根据李阳所收集到的资料，当下的泰国银行已经举借了大量的中短期外债，这其中最大的两个债主，便是日本和美国，其债务现在已经高达790亿美元，而目前泰国的外汇储备只有300多亿美元。 更有意思的是，目前的泰国还实行固定汇率制。也就是说，不论泰币是贬值还是升值，在兑换美元和日元时候，汇率都是固定的。 虽然李阳不记得索罗斯集团真正做空泰铢是在什么时候，不过根据李阳对这个时代的金融环境理解，不论是从那个方面，做空泰铢靠着固定汇率谋取暴利的时机都已经成熟。 到那个时候，如果不及时抽身，或者是跟紧索罗斯集团的做空节奏，别说是孙明远投进来两千万百万。就算是是有两亿五千万，在这样一场国际大玩家的擂台上，都只是一片毫不起眼的浪花！ 这边，李阳刚刚将脑海中的思路理顺，楼下的吴伯就已经亲自为众人做好了吃食。 看到刚刚出炉的，一个个油汪汪看起来格外诱人的菠萝包，以及林嘉欣口中“每一口都香浓润滑无比”的冰奶茶，还有四份根本就不计成本，加了好多鱼片和配料的粥煲，饿了一天的李阳不禁食指大动。 抛下所有的算计，和林嘉欣等人有说有笑的美餐一顿之后，晚上九点多钟他便和众人一起告别了吴伯，和林嘉欣一道回到了距离公司写字楼不远的一处公寓之中。 和李阳许久未见，终于有了只属于二人的私属空间，林嘉欣的每一个毛孔都散发出了别样的娇媚。 专门为金融商业区精英准备的豪华公寓卧房，个中香艳自不便细表。 ....... 接下来的两天，李阳白天时候并没有和林嘉欣一起去公司。 其实对于外币套利这个项目，他只是知道大的金融趋势，以及外币套利的原理。 具体的操作方面，他甚至不比一个门外汉懂得多。 这一段时间林嘉欣已经摸索出了流程，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做，他不准备去插手。 但是这并不代表他就在家里当寓公，或者是什么甩手掌柜。作为此次香港泰币套利计划的总设计师，他有他的责任和事务。 这其中很重要的一项，便是随时关注泰币，以及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游资的操作动向。 而另一方面，就是和张克明一起，密切的监控着孙明远一行人的行动。 在那天和林嘉欣达成了合作条件之后，孙明远的动作不可谓不快。 到了赴港之后的第四天，他便将之前承诺的两千五百万人民币通过银行机构兑换成为港元，打入了林嘉欣的公司账户上。 四月二十日上午。 在公寓里守着电脑，看了整整四天报纸的李阳接到了孙明远打来的电话。 得知孙明远的资金已经到位，想要请自己中午一起吃饭，聊一聊关于之后项目的问题，李阳这才懒洋洋的放下手中的咖啡，将自己收拾了一下，乘坐出租车赶往了孙明远所在的酒店。 为了让孙明远等人能够在整个计划进行期间安心的住在安置好了窃听器的房间，林嘉欣选的这个酒店档次相当高。 像孙明远等人入住的那个套房，一晚上的价格就一千七百多港元。 要知道，这可是九七年。 当下的港元购买力比人民币可是要高出不少的，一千七百多港元，已经足够香港这边普通的四口之家一个月的吃穿用度了。 在当下的香港，一个出租车司机每个月的收入，也不过就是两千块左右。 装修得富丽堂皇，中心处甚至特地设置了钢琴伴奏的酒店一楼餐厅、 看到身穿一袭银灰色西装的李阳进来，坐在餐厅里侧的孙明远放下了手中的雪茄，笑着扬了扬胳膊。 “李总，这里！” 听到孙明远的招呼，李阳呵呵一笑，走了过去。 在孙明远的对面坐落，看到这个家伙放在烟灰缸里面的雪茄，李阳笑着指了指：“孙总倒是入乡随俗，怎么抽起这套玩应了？” “嗨。” 孙明远哂然一笑，无奈的摊了摊手，“没办法，我也不乐意抽这洋人的玩应儿。但是餐厅有规定，不让抽烟。只允许抽雪茄，他妈的，七百多一根，这东西可比烟的成本高多了。” “哦?” 随着孙明远的手指，看了看一旁“禁止吸烟”的提示牌，李阳哈哈一笑。 “还有这个规矩，我这也是第一次来过香港，还真不知道这种高档地方还有这这规矩。” “嗯，其实还挺新鲜的。李总要不要来一根？上午我刚刚和林太太碰了面，已经把两千五百万打到了她的公司账户里，她跟我说今天就要买入一笔日元贷款，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就可以用这笔资金做第一次交易操作。最晚后天上午，就能看到这一次的收益了。这一次顺利的话会有三百多万的收益，托老弟你的福，哥哥我能分到一百多万。虽说现在还没看到收益，不过高低是顺利的入了这一道了。今天这一顿啊，算是哥哥我提前感谢你老弟。怎么样？” “孙总有心了。” 看着孙明远脸上的兴奋，李阳呵呵一笑、 “不过这雪茄，我是真享受不了。香料味儿太大，我还是抽烟好了。” “不是不让抽吗？” 见李阳从兜里掏出了香烟，孙明远笑吟吟的再一次指了指那块禁止吸烟的牌子。 “孙总，你要知道香港是个什么地方。这可跟咱们国内不一样，在这里只要你有钱，就能用钱的方式解决绝大部分的问题。这是我老板之前说给我听的。” 笑呵呵的从烟盒里取出一根香烟，李阳对皱着眉头已经走过来的服务生招了招手。 “先生，这里不允许吸烟。” “那就给我来一根雪茄，跟这位先生一样的那种。” “好的。” 听到李阳的吩咐，服务员立刻从上衣马甲的口袋中掏出了一根封装的古巴雪茄拆开，用雪茄钳剪了之后，拿着长长的火柴恭敬的为李阳点了。 将雪茄接过，李阳一口没动，便放在了面前的烟灰缸里。 “好了，现在我能抽烟了么？” 面对李阳那和煦的微笑，服务员谄媚的点了点头，从兜里再次掏出了火柴，弯下腰为李阳亲自点燃了香烟。 “先生请。” “谢谢。” 对服务生点头致谢，李阳笑着看向了目瞪口呆的孙明远。 “孙总，你看。有钱的快乐就是这么朴实无华。我相信再等两天，第一批的套利收益到账，你就能够充分的感受到这种快乐的源泉了。” “啊，哈！哈哈哈......” 被李阳这一波操作惊艳到的孙明远这才哈哈大笑了一阵，起身拍了拍李阳的肩膀。 “老弟，你这话说错了。不是我，而是我们！” 说着，孙明远端起了面前的红酒，递到了李阳面前一杯。 “来，为了我们即将到来的朴实无华的快乐，干杯！” 第318章：互相算计，最为致命（求追更银… 孙明远请李阳过来，可不是单单为了什么感谢。 这一点李阳心里清楚的很。 就在昨天，张克明已经将酒店客房的录音提取出来，并送到了李阳手上。 通过这些监听录音，李阳得知这一次投入到外币套利中的这两千五百万，可是明德公司未来一个季度的项目资金。也就是说，孙明远这个家伙已经把公司所有的家当拿了出来，参加了这一次的豪赌。 这么大的资本，孙明远不可能就这么泰然的投进来，然后什么都不管只等着分钱了。 在林嘉欣的公司那面，孙明远安排了他的财务经理周珊坐镇。一方面是作为合作方代表，监督那两千万百万的资金流向。另一方面，也是想借着这个机会，让周珊更多的窥探外币套利的操作流程。 而另一面，对林嘉欣仍然未完全放心的孙明远，则是打算在交易进行的这两天，将李阳留在身边。 这样一来，就算是双重保险——既跑不了和尚，也跑不了庙了。 知道孙明远的心思，李阳也没过多的表示什么。 酒店的餐厅之中，孙明远假借感谢的名义，要了一大桌的明贵西餐，光是两万多一瓶的洋酒就点了四瓶。 眼看着这个家伙是打算将自己灌醉，然后留在酒店之中，李阳暗暗一笑。 “孙总，这也太破费了。好家伙，一顿饭吃了小十万块钱，咱们这还没盈利呢，这么祸害可不成啊。俗话说皇帝佬儿吃麻花，该省的省，该花的花。咱俩在一起那是长久的交情，可不用搞面子活那一套。” “哎，李老弟，这话可就差了。” 见李阳面对一桌子的美味珍馐有些抵触，孙明远哈哈一笑，道： “你李老弟给我介绍了这么一个财路，我要是连这点表示都没有，那我这可真就是葛朗台周扒皮啦！来来来李老弟，这几天我看你也没什么事儿，两次去林太太的公司那面你都不在，也不用忙活什么业务，正巧老哥我也是一个愣头青，林太太公司那面的什么操作我也弄不清楚，只能在这酒店里干等着着急。 咱们两个权当是解解闷儿，咱们今天就放开了乐一乐，喝多了你就在我这住。我看你来了香港之后，林太太那面好像也没有......哈哈，也没有过多的眷顾你，等到晚上咱哥俩出去找找乐子，你放心，老哥给你打掩护，绝对不让林太太知道！” 对于孙明远戴的极力相劝，李阳暗暗一笑。 个老狐狸。 套路还真他妈的多。 暗地里将孙明远骂了一通，但为了计划能够顺利实施，李阳还是决定将计就计。 顿时做出一副苦笑模样，端起酒杯便将那一杯价格不菲的红酒一饮而尽。 “呦，老弟，这喝的也太急了。怎么着啊这是，心里有烦心事儿？” “嗨、” 二十年的葡萄酒酒精度数虽然不高，但是一杯下肚之后李阳也觉得胃袋中一阵火热。 长长的吐了口酒气，他摇了摇头： “不瞒孙哥说啊，这几天因为我擅作主张，把外币套利这个项目透露给你的事情，林太太对我相当的不满。从我到香港来，一直到现在，私下里都还没有见我。 老哥啊，我有感觉，这一次她是真的对我失去兴趣了。甚至我通过林太太身边的那个助理了解到，林太太这几天已经开始考虑将绥城那面的业务，转交给她的那个保镖阿明了。 没准儿等这一次结束了香港的事儿，再回到绥城，绥远公司的总经理这个位置，就不是我的啦。” “还有这事儿？” 孙明远眉头一挑，随即眼珠一转，笑道： “那倒是这个女人有眼无珠了，不过李老弟你也不用着急。哥哥跟你的承诺肯定说到做到，这一次咱们在香港通过外币这门生意赚足了钱，等回到绥城之后我给你两成的分红。 到时候就算没有这个绥远公司总经理的位子，你老弟手里有钱，脑子里有东西，还怕不能东山再起不成？再说了，这一次的事情结束，凭咱哥俩的交情，孙哥能眼看着你没事做吗？ 到时候真说走到那一步，老弟你要是不嫌弃，来我们明德。高了我不敢保证，肯定给你留一个副总的位置。公司里除了我，你就是绝对的领导。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有老哥我一口饭，绝对不让你老弟喝清汤，你看怎么样？” “果真吗？” 虽然明知孙明远这些话绝对没有实现的可能性，但是鸡贼的李阳还是露出了一副惊喜的表情。 郑重的端起酒杯，满上了红酒，李阳拱起了笑脸假意迎合了上去。 “那老弟可就先谢谢孙哥了！来，这一杯我敬孙哥，咱哥俩今天不醉不归！” “好！干了！” 看到李阳主动攀交，孙明远也暗暗勾起了嘴角，端起了面前的酒杯，碰了上去。 叮。 随着一声高脚杯的脆响，李阳和孙明远二人同时露出了开怀的笑容。 那笑容不论是幅度还是意味，都高度趋同——那里面，是一样的各怀心思。 ....... 在酒店的餐厅，李阳和孙明远一直喝到了下午四点多，才被两个服务生搀扶着送回了位于三楼的房间之中。 刚刚回到房间，豪饮了三瓶90年份罗曼尼康帝的李阳是真的有些顶不住红酒的后劲，在孙明远所在的套房里不大一会儿便睡死了过去。 同样喝了不少的孙明远，则是晃了晃脑袋，看着趴在套间客房大床上的李阳冷冷的勾了勾嘴角。 看了看时间，已经到了林嘉欣公司下班的时候，他撑着虚浮的脚步来到了周珊的房间之中。 不大一会儿，身穿一袭ol西装的周珊，便拎着挎包打开了房门。 看到将身子陷到沙发之中，独自抽着烟的孙明远，她立刻放下手中的挎包，如同婢女一般走过去跪坐在了沙发之前，乖巧的倒了杯茶水递了过去。 垂着眼皮，看着沙发前的周珊，孙明远缓缓的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今天怎么样？让你注意的那些东西，都有进展没有？” 周珊点了点头，开始为孙明远揉捏起了大腿。 “我今天一天的时间都在关注着他们的交易细节，那女人似乎为了让咱们放心，并没有对我做过多的避讳。包括以往的交易资料，甚至是财务报表，我今天都调取出来过了一遍。对于他们的基本操作流程，已经摸清了逻辑。再给我几天的时间，具体的操作流程我差不多就可以学会了。 只是关于如何弄到低利息的日元和美元贷款，现在我还没有着落。实际上，不光是我。中午午休的时候我跟他们公司的几个交易员套了近乎，侧面的打听了一下。就连他们公司里面的那几个交易员，也不太清楚这个核心环节。说是低利息国际贷款这一块，一直都是那个女人亲自负责的。” “嗯。” 微微的闭上眼睛，孙明远不明意味的哼了一声。 享受着周珊那不是很专业，但手法却格外轻柔的按摩，他沉默了片刻，道： “意料之中。这些核心的商业机密，姓林的女人肯定不能轻易示人。 这一点我料到了，让你注意公司的情况，也就是想着等回头我们自己操作的时候，不至于抓瞎。至于低利息日元和美元国际贷款怎么搞，看来我们还需要用一些其他的方法，找一找别的突破口。”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周珊乖巧的附和了一声，抬起头飞快的看了眼孙明远。 注意到她那似乎是询问自己有没有性致，要她进行下一步动作的眼神，孙明远呵呵一笑。 “今天酒喝多了，就不用你伺候了。” 听到他这么说，周珊低下了头去，将刚才已经满满移到了周明远大腿根上的手掌，退回到了一个安分的位置。 在低头的那一瞬间，她的脸上似乎有了那么些许的释然和庆幸。 “不过今晚，我需要你好好的伺候一个人。” 可孙明远随后的一句话，却令她刚刚放松下去的心情一下子提了上来！ 她猛地抬起头，用一副满含着委屈和慌张的目光看向了孙明远。 注意到她目光中压抑的愤怒和抵触，孙明远呵呵一笑，掐住了她的下巴。 “不用那么看着我，你个骚货。不让你白跟人睡，这一次事情成了，回到内地之后，我给你五十万。有了这五十万，你就可以给你那个绿帽老公换个肺了。他的尘肺病，已经拖了三年多了，现在怕是已经连喘气都快连不上趟了吧？” 听着孙明远那像是在关怀，更多却又像是威胁的询问，周珊紧紧的抿起嘴唇，无力的垂下了头去。 “不知道孙总......让我陪谁？” “李阳。” 孙明远似乎相当满意周珊的这种顺从，他呵呵一笑，指了指对门自己的套房。 道：“他就在我那屋呢，也是喝多了。一会儿你把他弄过来，晚上一定要好生的伺候。对了，他和你一样，也是为了钱委身给那个姓林的女人。伺候他，你可得花点儿心思。要让他把在那个女人那里受到的糟践，在你身上都发泄出来。 现在这个姓林的女人把核心机密捂的太死，咱们是外人，近不得她的身。李阳不管怎么说，算是她的枕边人。要是能把这个小子给拿下，或许咱们拿到低息日元美元国际贷款的事情，就有了突破口了。明白了没有？” 面对孙明远的命令，周珊默默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孙总，我.......会把他伺候好的。” 第319章：这算是美人计？（三更万字求追… 喝多了的李阳恍恍惚惚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在酒精的刺激下，他做了很多乱七八糟的梦。 有一些是他穿越之前的生活场景，比如在大学时和几个舍友喝酒吹逼，开黑搞黄的时刻。或者是20年之后的一些新闻片段。有一些则是在穿越之后，和年轻的祖美兰李奉献一起说说笑笑的欢乐时光。 两个源自不同时空的场景在梦境之中轮回切换，让李阳产生了一种莫名的烦躁，和分不清自己是在哪里，身处何方的恍惚。 心烦意乱，外加上口干舌燥的感觉，促使他睁开了眼睛，顶着一身的酒气，他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身边的床头。 在他胡乱摸索之际，一只细嫩的小手抓住了他的手掌，紧接着一杯热水，便递到了他的手中。 下意识的将那杯热水一饮而尽，李阳心中的烦躁和酒后的不适才算是淡却了下去。 “你还没睡？” 借着房间略有些暧昧昏暗的床头灯，他看清了床上一个曼妙的身影轮廓。 还以为是林嘉欣在照顾自己，他顶着惺忪的睡眼，咕哝了一声。 “李总，舒服一些了么？” “还好.......!?” 揉着发涨的太阳穴，李阳下意识的回了一句。 可是当他意识到这绝对不是林嘉欣的声音之后，他蓦然睁大了眼睛。 同时，也看清了跪坐在床上的那个身影。 那哪里是林嘉欣？ 分明是孙明远的那个财务经理，周珊！ 而且......是一丝不挂，如古代的婢女般跪坐在自己面前的周珊！ “你怎么在我的房间？”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李阳一下子紧张了起来，他扑棱一下从床上坐起，意识到自己身上只穿了一条内裤，便急忙去找衣服遮体。 看到他慌张的样子，周珊淡淡一笑。 她俯身下去，饱满的胸膛就那么毫不遮掩的垂在李阳的面前，替他拿起了床边的一套浴袍递了过去。 “李总，不是我在你的房间，而是你喝多了，孙总怕你晚上难受，特地让我侍候你。现在你是在我的房间里。” “这......” 默默的接过那件浴袍披在了身上，李阳一时间有些尴尬。 他本来只是想将计就计，让疑心过重的孙明远安心，在酒店中吃吃喝喝的呆上两天。等到过两天第一笔外币套交易成功，让孙明远看到盈利之后再走。 可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孙明远竟然会安排这么一出！ 这算是什么？ 美人计？！ 撇了眼就那么将曲线毕露的身躯毫无遮蔽的暴露在自己面前的周珊，心生警惕的李阳摆了摆手：“周经理，孙总的美意我心领了。但是你也知道，这里毕竟是香港，我和林老板的关系......要是万一让她知道了，对你们也好对我也好，都不是什么有益的事情。所以你还是把我衣服拿过来，我马上就回去。” “李总多虑了。” 看到李阳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周珊垂着眼帘淡淡一笑。 像是一只猫儿般，她轻轻的爬到了李阳的身前，将李阳的手捧起，放到了那尺寸规模颇为壮阔，受到地心引力的影响，尤其雄伟的的胸膛之上。 像是有意引导着李阳的兽性一般，她死死的抓紧了那只软肉，发出了一声如诉如泣的呜咽。 “李总，我知道你和林总的关系。平时在她那里，你没少受委屈吧？今晚的事情，谁都不会透露出去的。李总，珊珊可以承受任何的要求，难道你......不想做一回真正的男人么？” 像是在为李阳证明自己在某一方面的耐受性，周珊引导这李阳的那只大手，捏住了她那饱满粉嫩的樱桃，然后使劲儿的揪了起来。 感受着那软肉极致的弹性和周珊脸上似是痛苦又似是欢畅的表情，身为一个正常男性的李阳只感觉小腹有些火热。 虽然平时和林嘉欣也玩儿一些花活儿，可是对于林嘉欣，李阳是很爱惜的。 二人之间的情趣，更多的体现在趣味上。比如林嘉欣这个妖精，经常会扮演出各种角色，让李阳感到啼笑皆非的同时，品尝到一种异样的新鲜。 可是面前的周珊，却让李阳感受到了一种截然不同的狂野。 她的每一个动作，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引导着李阳去摧残她，蹂躏她。 仿佛是为了证明李阳的这种感觉，周珊咬紧了嘴唇，再次俯身下去。 像是卑微的奴隶般，她趴伏在了李阳的脚下，捧起了他的脚趾猫儿吸水般舔舐了起来。而在舔舐的同时，她的另一只手则是死死的撑住了她已经润湿的羞处，将那桃花源处，撕扯出了一个令李阳都感觉到痛楚的幅度。 在这极度的卑微和自我蹂躏下，李阳能够感受到周珊的体温都在上升。 看着她身下的高档羊毛地毯被滴滴春水打湿，以及周珊那时不时瞥向自己，满是哀求和邀请的眉眼，李阳小腹的火热，却反倒冷静了下去。 因为借着客房的灯光，他看到了周珊胸膛，腰肢，大腿根部的片片青紫和淤痕。 “周经理，我不是孙明远。” 一把抓住周珊的下巴，将她那亮晶晶的嘴唇从自己的腿上移开，李阳严肃的说到。 周珊整个人一愣。 可随即，便又用更加妩媚的笑眼看向了李阳。 “我当然知道，李总不是孙总。但是李总.....不也是男人么.......咯咯，李总今晚可以把我当成女人，如果你喜欢的话，也可以不拿珊珊当人。我喜欢疼的感觉.......李总，主人.......请满足我。” 敏锐的抓住了周珊那满是欲望的目光中一丝不甘和屈辱，李阳淡淡一笑。 “这话.......是真心的么。” “主人，您这是什么意思？” 不顾周珊的诱惑，李阳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压低了声音。 “周经理，我承认你这个样子让男人很有冲动。但是我并没有不尊重你的想法，如果你真发自真心的喜欢这个调调，我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我李阳虽然是个男人，但是不论在什么情况下，我都不会以践踏一个女人的尊严，伤害她的身体取乐。当然，如果这是孙总让你过来讨好我的，而你并不像这个样子，我们或许有另一种更好的相处方式。” 看着李阳那平静的目光，周珊一愣。 她不懂，面前的这个男人刚刚明明已经产生了欲望，怎么可能又恢复到了现在这般清明。 面对李阳给出的选择，她没有回应。 看着她目光中的疑惑和犹豫，李阳的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如果害怕孙总惩罚你没有完成他交给你的事情，我今晚可以睡在这里，明天再见到他，我也可以跟他说今晚我很快乐，受到了你的伺候。周经理，以为如何？” “你.......到底想要什么？” 这一次面对李阳的给出的选择，周珊不再无动于衷了。 她收起脸上的魅态，皱起了眉头——面前这个能在这种情况下还能保持清醒的思维，能够克制天生兽性的男人，让她有些捉摸不透，甚至有些害怕。 感受到了她的戒备，李阳爽朗一笑。 两排洁白的牙齿，让他的笑容干净的不像话。昏暗的房间里，就如同升起了一轮骄阳。 “我想让你，别作践自己了。这个理由，够不够？” 看着他爽朗干净的笑脸，周珊呆住了。 默默地她拉起床上的薄被，将那伤痕累累的身躯遮住，在地毯上蜷缩成了一团。 她没有说话，背过了身去。 坐在床上的李阳清楚的听到了一滴滴液体滴落，砸在了地毯上发出的阵阵清响。 望着周珊因无声抽噎而抽搐的后背，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谢谢你把我当人看。” 就在他唏嘘周珊的境遇之时，周珊飞速的抹了把眼泪，没有回头的说了一句。 “李阳，如果我是你的话，就明天定机票回内地。谁也不要通知，谁也不要告诉。孙明远赚的钱，你不会分走一分的。吴大伟已经去联系当地的社团，想要在彻底结束套利项目之后做掉你了。” 听到周珊啜泣着，用蚊子般的声音向自己透露的这些，李阳神色一凛。 有之前张克明的监听录音，他知道周珊提醒自己的这些，都是事实。 “为什么告诉我这些？” “我之前只以为你是个吃软饭的，但是我现在发现你是个好人。我这辈子已经被孙明远毁了，我不想再看到有人毁在他手上了。李阳听我的，明天你就赶紧走。” 看着回过身来，用薄被死死护住身子，泪眼婆娑的周珊，李阳淡淡一笑。 “谢谢你提醒我，这个情分，我李阳会报答的。” 面对他的承诺，周珊苦笑着摇了摇头。 “你怎么报答？你现在是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要是不现在想办法脱身，怕是连性命都保不住的。就算你这一次能够脱身回到内地，孙明远也不会放过你的。他在内地明面上是白，但这些年黑的手段，也用了不少。回到内地之后，你就找个南方人多的城市生活，别让他找到你就得了。我反正是逃不掉的，只要在孙明远身边一天，我也就是这个样子了。不求你的报答，也用不着你报答。” “或许吧。” 李阳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嘴角，起身走向了客房沙发，合衣躺了上去。 孙明远啊孙明远。 做人做到你这个地步，还没有个人把你弄死...... 撇着周珊那消瘦的肩膀，以及那肩膀上看起来已经许久，还没有消退的咬痕，李阳咬了咬后槽牙。 真是这个世道烂了啊！ 第320章：内部分裂（求追更银票） 整个一个晚上，李阳都没碰周珊。 实事求是的说，李阳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对女人也没有什么精神洁癖。 虽然穿越之前他比较穷，可是那个时候因为工作的关系，职场中的逢场作戏他也经历过。周珊不论是样貌还是身材都很顶，虽然没有林嘉欣那么夸张的身材比例，可也足以秒杀百分之九十的适龄女性了。 但是不是正人君子，并不代表李阳没有道德底线。 对于这个明显是受孙明远唆使，被逼迫着做出极尽y荡之态来勾引自己的女人，李阳打心眼里同情的。 成年人的世界里没有容易二字，世界已经这么残酷，李阳不想让自己也成为施暴者的一份子。 这种小小的善意，令压抑许久的周珊破了防。 在地板上啜泣了好一会后，她将身上裹着的被子递给了沙发上的李阳。 她自己却也没有回到床上，而是只披了一件浴袍，靠在了沙发旁，和李阳讲述起了她这些年的遭遇； 在没有进入明德商投之前，周珊是煤城国营煤矿公司的一名实习会计。在刚刚参加工作的第一年，便由家里保媒认识了一个在煤矿担任班组长的对象。 这是1992年的事情，本来像这种煤矿公司的双职工组建成家庭，不说过的太富裕，但是在煤城这种五线小城里面也已经足够体面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周珊会拥有一个不算特别富裕，但至少衣食无忧的婚后生活。 可俗话说雷打真孝子，财发狠人心。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就在周珊和她对象结婚的第二个月，在一次下井的时候她的丈夫遭遇了矿下意外。在被困了三十多个小时之后虽然得救，但是却因为被埋在矿下太久肺部遭遇了很大的损伤。 虽然捡回了一条命，可是受损严重的肺部在伤愈之后就发展成为了尘肺——这几乎是治不好的病，不是癌症的癌症。 当时，为了减轻管理责任，煤矿公司将这期事故定性为因井下操作不当而引起的塌方事故。只赔了周珊一家微不足道的治疗费用，给周珊的丈夫评了个伤残，便草草了事。 很显然，这样的处理方式和赔偿，完全不能够支撑周珊丈夫的治疗。 作为普通会计的周珊，92年一个工资不过二百多块。对于庞大的治疗支出，这肯定是远远不够。 当时为了方便给丈夫治疗尘肺，周珊就在省城的武警医院附近租了一个小平房。恰好那个时候明德刚刚成立，看到明德招聘会计一个月工资一千多块，周珊毫不犹豫的便前往应聘。 虽然那个时候是周珊最困苦的时期，可二十二岁刚为人妇，浑身都散发着女人青涩和成熟过渡期独特魅力的周珊，当场就被孙明远看中，将公司主管会计的岗位给了她。 那个时候周珊还天真的以为自己是否极泰来，交了好运。莫不知命运的一切馈赠，都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码。 入职明德，才是她人生噩梦的开始。 在辞掉了煤炭公司的工作，正式上班的第二个星期，孙明远就假借工作之名，在晚上加班的时候占有了她。 按照孙明远的想法就是；公司主管会计掌握着整个公司的账目，过手所有项目的资金，必须是自己信得过的人。而一个男人信得过一个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发生关系。 那个时候的周珊想过报警或者干脆自我了断，但是一想到如果她不在这个人世，那个连呼吸都困难的丈夫肯定也活不下去，再加上孙明远在事后给了她五千块钱的“滋补金”，就在大哭了一场之后默认了这个事实。 但是事实证明，孙明远比她想象的要阴暗。 在第一次占有之后，几乎每个星期孙明远都会从她的身上索取。一开始还算是正常，周珊那个时候也是初尝人事不久，虽然每每在公司和孙明远颠鸾倒凤，深受出轨背德的煎熬，可因为工伤丈夫不能人事，如果不想道德层面的压力，她那个时候在生理上还是能够享受到欢愉的。 但是时间一长，对于这个新婚人妻，孙明远就有些腻味了。 并不是对周珊腻味了，而是对于趋于机械和程式化的激情腻味了。 于是在一个周末的晚上，孙明远将周珊叫到了她家附近的一个酒店里。那个时候的周珊本以为这只是和平时一样的交易，但是她不知道，房间中暗藏的一个dv，将那一晚的全程记录了下来。 并且在第二天，那部dv就出现在了他的丈夫面前。 周珊永远也忘不了人生中最灰暗的那一天，当她结束了工作回到家时，尘肺已经很严重的丈夫却拿着烟坐在马扎上对着一部绝对不会出现在破旧出租屋里的高档dv机不默默不语。 顾不得探究那个dv机是怎么回事，周珊愤怒的将丈夫的香烟夺了下来，并且大发雷霆。 可是当被她打了一巴掌的丈夫默默的将dv中的内容放给她看的时候，周珊的灵魂在那一刻都崩塌了。 在丈夫令她心寒的冷言冷语中，周珊如坠冰窟。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孙明远会如此的残忍。在夺取了她的贞洁之后，还将这种令她每一天都生活在痛苦之中的伤口展现给了她的丈夫。 然而更加令她心寒的，是丈夫的那句“你跟他睡就睡吧，只要他能给你钱，你能用这钱能给我治病就行。反正我都这样了，那方面也不能满足你。与其放在家里闲着，拿出去赚点药钱也挺好。” 在看到dv机里内容的刹那，周珊想过一万种可能性。哪怕是丈夫打她，骂她，甚至就掐死她，在她的心里都远远比这一句冷漠且太过理性的话要强。 在那一刻，周珊心如死灰。 她没有选择去死，因为她觉得没有理由。 死有什么意义呢？ 保全自己的名节么？ 为谁而保全？ 就连丈夫都不在乎自己是不是忠诚贞洁了，用死亡证明给谁看呢？ 为了让孙明远恐惧内疚吗？ 不可能的，他如果真的在乎，是绝对不会用一个dv将自己的灵魂毁掉的。 从那之后，周珊彻底的认了命。 不论孙明远用怎样变态的方式蹂躏，她都默默的接受摆布。甚至于在孙明远最癫狂的时候，甚至就借着“慰问员工家属”的名义，在周珊的家中将一丝不挂的周珊绑在床上肆意蹂躏。 而她的丈夫就在狭窄的出租屋里，拿着孙明远给的一点“慰问金”坐在马扎上全场观摩。 躺在沙发上，听着蹲坐在沙发下的周珊，压抑着抽噎将这几年的经历诉说出来，李阳不禁唏嘘。 他此时不能确定周珊跟自己说的这些到底是真实的，还是说是孙明远精心为自己设下的一个圈套，想要用一个拥有悲惨经历的女人来套取自己的信息。 所以对于周珊，他不能够多透露出什么。 面对不住啜泣的周珊，他只能伸出手去，默默的拍了拍这女人的后背。 “李阳，这些年我真的，一个好人都没遇到过。前两年我还希望这世界上能有个类似包公那样的人，有朝一日能让我脱离苦海。可是后来看到市领导，省领导跟孙明远都称兄道弟，我就已经绝望了。甚至在一些酒局上，孙明远让我伺候的那些男人里，就有我认为可以能够让我脱离苦海的人。我真的对这个世界不抱什么希望了，我甚至不求谁能拉我一把，只想着能有个人拿我当个人看。这么多年，没想到你是第一个。” 也已经深了，啜泣了整整两个多小时的周珊似乎已经耗光了体力。 紧紧的抱着李阳的胳膊，垂着眼皮喃喃说到。 沙发上，瞪着眼睛盯着酒店那欧式风格浓郁，似乎是什么天主壁画的天花板，李阳没吭声。 隔了许久，他只是轻轻叹息了一声。 “睡吧，没准哪天睡一觉起来，你就脱离了这苦海了。” “没可能的，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轻轻的呢喃了一声，周珊再没了声音。 感受到这女人已经熟睡了过去，李阳默默的将自己的胳膊抽了出来，把光着身子的女人横抱到了床上。 细心的替她盖好了被子之后，他默默点了根烟。 将窗帘拉开一道缝隙，看着港城夜晚繁华的街景，李阳的脸色略微摆脱了阴郁。 他现在有些厌烦时间如此缓慢，开始迫切的希望，日子快进到自己计划成功的那一天了。 第二天一大早。 随着一阵悉索，大床上的周珊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看着自己身上盖着的被子，以及沙发上那个背对着自己，还打着鼾的身影，她整个人一愣。 感激的看了看李阳的背影，她默默的从床上起身，蹑手蹑脚的来到了卫生间里。 在关好了房门之后，看了看镜子中自己那丰盈的身躯，她咬紧了嘴唇。 将手搭在了那条浑圆修长的大腿上，用力掐了下去！ 直到将大腿根部，以及羞处周围掐出一片青紫血痕，她才又拿起了梳妆台上的一柄圆把梳子，对准了毫无润滑的羞处，紧蹙着眉头，用力怼了进去...... “唔。” 随着身体一阵痛苦的抽搐，她咬紧着牙关，抽动了起来。 ....... “哈哈哈......这个李阳啊，昨天下午还一副胆小如鼠的样子。我昨天还担心他不会有这个胆子，面对美人不敢消受呢。没成想啊没成想，到了真章时候这小白脸玩儿的还真开啊。啧啧啧啧......瞧瞧这把我们的周大经理给弄的。” 孙明远的套房之中。 昨晚和吴大伟外出猎艳，刚刚回到酒店的孙明远看着赤条条站在自己面前，可谓是遍体鳞伤，尤其是羞处看着便令人不免心悸周珊，哈哈大笑。 “真不知道怜香惜玉。” 摸了把周珊那肿胀的，充满了血丝的羞蕊，孙明远呵呵一笑，随手将周珊滑落在地的浴袍扔了过去。 “行了，穿上吧。昨晚上你辛苦了，这两万块你拿着，一会自己去找个医院收拾一下，别落下什么病根。” 随手从包里掏出了两沓港币扔到了周珊脚下，孙明远点燃了一根雪茄，透过腾起的烟雾，他眯着眼睛看着周珊默默的穿好了浴袍。 “昨晚上，李阳跟你办事的时候透露出什么有用的信息没有？” “没有。” 周珊摇了摇头，淡淡道：“他疯的跟个狼狗似的，一个劲儿的揪着我头发骂着什么臭女人之类的东西。看得出来，他在他那个老板那里，没少受窝囊气。在完事之后我试图套他的话，但是他好像有点后怕，只一个劲儿的说等到从你这里拿到分红之后不会亏待我，让我对晚上的事情守口如瓶，千万不要告诉他的那个林老板。孙总，跟这样的人做，真是恶心死了。” “哈哈......” 孙明远仰头一笑，挥了挥手。 “做男人做到他这个地步，也算是可怜之人，不过这倒是一个突破口。” 说着，孙明远眯起了眼睛。 “你这样，缓两天我会在安排一场。到时候你在房间里放个dv，把跟他做的全程拍下来。到时候你在拿个姓林的女人公司也已经差不多摸透了外币套利的操作流程，用这个dv迫使李阳把那个姓林的女人怎么搞到低息日元美元贷款的秘密打探出来。要是事情成了，那咱们就完全可以抛开姓林的，自己去独立干套利这个项目了。” 本来，替李阳做了一番掩护的周珊还满脸的平静。 可是听到dv之时，她的身体却不易察觉的抖了一下。 连带着脸上的血色，都刷的一下消退了下去。 “怎么？有困难？” 见她神态异样，孙明远眉头一皱。 “还是说你想起什么了？你想想你之前是个什么样子，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看看你现在吃的穿的用的，再想想你没遇到我之前的生活状态。不要总去想过去的事情，人啊，总要往前看才好。” “是，孙总。我明白。” 听孙明远的劝导，周珊低下了头去。 第321章：与虎谋皮（求追更银票） 为了让孙明远安心，在接下来的时间，李阳就住在了酒店之中。 期间除了和孙明远虚以逶迤，每天喝到酩酊大醉之外，李阳大部分的时间都在关注着国际金融领域的动向。 其实对于泰币崩盘这个历史事件，李阳的记忆有些模糊。 因为在后来的历史记录中，对于这一段引发了亚洲金融危机的事件，往往都是一笔带过。 反而对后来的香港金融危机大书特书。 这一点其实很好理解，因为毕竟亚洲金融危机是在香港回归之后中国首次面临的金融挑战。关于这一段历史，国内的媒体和金融精英自然喜欢提及。 在李阳对这一段历史有限的记忆中，他记得大约是四月末时候，泰国的几家大型银行被穆迪信用降级，再之后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游资集团才大幅度跟进做空泰币。 但是目前，不论是哪一份报纸，都还没有关于穆迪即将降低泰国银行信用评级的消息放出来。 通过这么多天的搜集，李阳只找到了一条有用的信息； 也就是在过去的1997年3月3日，泰国央行宣布国内9家财务公司和1家住房贷款公司存在资产质量不高，以及流动资金不足问题。但是目前泰国的经济和股市，得益于过去几年内的高速发展，仍然是比较稳定的。 既然历史的时间节点还没有到，那么李阳目前所能做的就只能是等待。 就这样，在无聊的等待中，李阳在酒店就度过了四天。 第四天中午。 昨晚上被孙明远和他那个司机灌醉，十点才从床上爬起来的李阳接到了林嘉欣打来的电话。 在电话中，林嘉欣向他透露了两个令他相当兴奋的消息； “亲爱的，这几天你在孙明远那里过的还好吧？咯咯，那个周经理这两天又勾没勾引你啊？不是我心眼小啊，现在的一些女人可脏了呢，特别是她这种给周明远这种公子哥手下做工的，说不定在平时陪了多少人啊。要是万一你忍不住她的诱惑，提枪上阵的时候可别忘了做保护措施哦。我可不想你染了什么怪病，回头在传染给我。 好啦，不逗你了。跟你说两个事情；第一就是孙明远入股后的第一次套利收益到了，我已经通知了孙明远，让他下午过来公司做红利结算。第二就是那个周珊，这几天我已经按照你的安排，让王欣有意无意的将所有关于套利操作的流程透露给了她。就目前来说，只要他们得到了低息贷款的渠道，就可以出去单干了。” 听到林嘉欣汇报的情况，李阳暗暗捏了捏拳头。 计划进行到这里，基本上已经达成了他预定的中期目标。 拿着电话，坐在酒店客房暄软的沙发上，李阳翘起了二郎腿。 一种掌控感，在他的心中油然而生。 “做的不错，下午孙明远过去你那里，按照之前和他商定的比例付给他红利就好了。今晚，我会将如今拿到低息贷款的事情透露给他，我有预感，我等待的时机快要到了。所以计划需要做出一定的改变，稍微提前一些。下午他去了之后，你看看他怎么说。记住了，不论如何，那两千五百万的资金不能退给他。这关系到咱们的人身安全，懂了吗？” 这两天，李阳也没有完全的将心思放在吃喝和关注金融上面，每天晚上他也会和张克明固定的通一个电话。 按照张克明的监听汇报，孙明远的那个司机已经在九龙那面找到了一伙名叫泰山会的社团份子。已经开始布局在能够独立掌握外汇套利，将两千万百万的资金抽回之后，便要做掉自己和林嘉欣，完全接盘这个套利项目了。 听到李阳的叮嘱，电话那面的林嘉欣继而一笑，道：“放心吧，这个我心里有数。” 又对林嘉欣嘱咐了几句，李阳便挂断了电话。 在脑海中盘算了一番之后，他放下了手中的报纸，走进了卫生间中。 将宿醉后长得特别旺盛的胡茬，轻轻的刮了下去。 一场血雨腥风即将来临，他已经做好了迎击的准备。 下午。 接到了消息的孙明远带着吴大伟赶往了林嘉欣的公司，在拿到了一百五十万的分红转账之后，孙明远心中的兴奋已经抑制不住了。 果真如同李阳所料，在拿到了分红之后，这个家伙便对林嘉欣谎称内地的公司遇到了一些麻烦，想要将这两千五百万的资金抽回一部分。 面对他这个要求，早有准备的林嘉欣直接为他展示了公司的资金流动记录。 就在孙明远前来公司的前一个小时，那两千五百万，连同林嘉欣手中的一千二百万，都已经再次流入到了套利交易环节之中。 想要退股，至少需要等到下一轮交易结束之后。 面对这个结果，孙明远虽然心中不悦，但是也并没有多说什么。 五点多钟。 回到了酒店中的孙明远再次将李阳拉到了酒店一楼的餐厅。 看着孙明远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心知肚明这货是故意跟自己在演戏的李阳淡淡一笑：“孙哥，怎么今天看着你兴致不高啊？不是说下午去林老板那里拿分红了吗？这一笔交易下来，怕是少说也有一百五十万吧？这才一个星期的功夫，就进账一百多万，咋还不高兴呢？” “嗨。” 见李阳主动提起这事儿，孙明远摇了摇头：“李老弟你有所不知啊，这一次借着林太太的光，我这确实是赚了一百多万。按说这是应该高兴的事儿，咱就说按照目前的这个节奏，这一个月下来就算我不把分红放到资本里去滚，四次交易下来也能有六百万的利润了。这要是有四个月的时间，那两千万可就是翻了一番啊。但问题是我昨天接到了大陆那面打来的电话，说是明德持股的一家地产公司财务上出现了一些问题，现在等着输血挽回项目。要是我这放手不管，那我这个持股的公司必倒，老弟呀，这个公司资产也是七八千万，我持股百分之四十，也是两千多万啊。你说，我这现在不是左右为难吗？” 听着孙明远的鬼话，李阳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答了。 这他娘的就离谱！ 离离原上谱！ 编谎话你也不找个好点的理由。 别人不知道你是怎么回事，老子还不清楚？ 你明德旗下的所有的持股公司，干的都是什么项目？ 全你妈是你孙家的那些食腐动物给拉来的政府项目，这样的项目能一下子出现等着输血的情况？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不过心里虽是吐槽，李阳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只是干笑了一下，道：“这事儿倒是也真难办，孙哥不是老弟多嘴，以林太太的脾气，答应你介入外币套利这个项目，完全是因为她目前手上确实缺资金。不然凭她的性格，这块蛋糕是绝对不会和别人一起分的。你现在跟她说要撤资，她就算没把钱投进下一轮的操作之中，肯定也不会答应你的。至少，她也得压上一两个月，等用你这笔钱滚个上千万的利润，才能退给你。” “李老弟这是实在话啊。” 对于李阳的剖析，孙明远深深的点了点头。 他其实也是如此料想。 “孙哥，这些天我算是看出来了。自打从内地过来香港，姓林的一次都没有找过我，她对我算是彻底的腻味了。再加上我把你引入外币套利这个项目里来，她也对我失去了基本的信任。我在她这儿，算是没有什么希望了。这些天孙哥怎么待我李阳的，我心里有数。就连周珊这个女.......咳咳，证明孙哥你是真拿我李阳当兄弟了。” 就在孙明远沉思之际，李阳突然压低了声音。 “孙哥，我有个想法，不知道你有没有魄力跟我一起做。” “哦？” 看到李阳满脸的神秘，孙明远眉头一皱：“什么想法？” “其实对于姓林的这个外币项目，我之前有过一些研究。我发现其实说白了，她这个项目没有什么太高的技术含量，不过就是利用泰币和日元美元的贷款利差漏洞做文章罢了。 只要把她核心的东西搞到手，把关键的关系，也就是香港这边把控日元低息贷款的渠道打通，这个事儿咱们自己也能干！反正这一次，姓林的对我也是彻底放弃了，我想着看看能不能再利用和她的旧情套出一些有用的信息来，如果这事儿能成，咱们哥俩自己做！ 你想想，你现在拿了两千多万给她，一次交易下来你才拿三成的利润。要是咱们自己干，那可就是百分之一百的利润啊！她着两千多万如果不给你，孙哥你随便在国内弄点资金来，我相信凭借孙哥你的本事，应该不难。 不用多了，仍然是两千万，按照一次交易百分之十的利润来算，一个月下来可就是一千左右万了。你要是再能多弄点资金，咱们撒开膀子干他一两个月，那不就什么都出来了？” “李老弟，你真这么想？！” 见李阳竟然主动提起这个，孙明远顿感惊喜。 “哎呀，我今天犯愁其实也有这方面的原因。现在在这个项目里，姓林的实际上才有一千多万的本金，我这投了里面两千五百万，可是算分红的时候却只能拿着两千五百万的三成，剩下的全是她的那一份。说白了，我这心里也不平衡啊。李老弟要是真能有办法把这个事儿做成，老哥一定好好感谢你！” “嗨。孙哥，我等的也就是你这话。这个事要是弄了，那姓林的这条船，我肯定是以后搭不上了。所以这事儿要是成了，利润这一块......我想要两成半！” “我给你三成！只要你能把姓林的这小娘皮怎么拿到低息贷款的渠道搞明白，有钱咱们哥俩一起赚！” 看着孙明远满脸的无所谓，李阳暗暗一笑。 答应的倒是挺痛快。 你他娘的，这是吃定了老子必死，什么条件都敢答应了啊。 第322章：底牌（求追更银票） 孙明远的急切，其实远没有李阳的急切来的急切。 现在已经是四月中下旬，隐隐约约记得泰铢危机发生日期的李阳虽然没有在公开的信息中找到索罗斯集团的动向，但是隐隐约约他已经感觉到，危机的脚步是越来越近了。 就拿这个外币套利的事儿来说吧。 其实说白了，低息的日元贷款是从什么渠道来的？ 外行人如孙明远可能觉得事情很复杂，关系很隐秘。可实际上，只要有门路能和香港当地拥有地皮的公司搭上线，给一些好处费，利用这家公司的地皮作为担保，就可以通过国际货币交易机构拿到贷款额度。 在香港这边，林嘉欣的社会关系实际上并不比初来乍到的孙明远要雄厚。 可是在这种情况下，按照李阳的指点她都可以拿到利息仅3%的日元贷款，可见金融行业的粗放发展已经到了什么程度。 任何一场金融风暴的起因，都必定是因为大量不符合操作规定，甚至是违反金融规则的交易因而引发的。 就像是08年的次贷危机。 次贷危机怎么来的？ 房价连年上升，一些房主鉴于这种乐观的情况敢于抵押自己还未还清房贷的房子.他们把房子抵押给房地美这样的次贷公司,用这些不良贷款再买房。本来没有一套房的经济实体,却在市场上有了两套甚至更多的房子.类似房利美这样的金融大亨的牟利思想,一个荒诞的金融循环就形成了: 购房者的过度消费思想使他们从金融机构贷款买房,购房者再把房子抵押给次贷公司,换取虚拟的金融货币还给金融机构,金融机构再把这些货币贷给次贷公司.而这其中的利息都被金融大亨和次贷机构们聚为己有,最后造成了远远超出实际所能承受的经济泡沫。 看起来复杂，但其实根本原因不就是因为美国对房贷政策的监管不力，在市场上造成了大量违背金融规则的房产贷款吗？ 现在的泰币，和次贷危机的时候本质上没有任何的差别。 这些东西李阳不想管也管不了，他只想通过这一次的危机，为自己创造最大的利润。 顺便，解决掉孙明远这个麻烦。 当晚。 得到了李阳承诺的孙明远又拉着他喝了不少的酒。 而在满口答应明天就去林嘉欣那里套取信息的李阳回到了客房之后，特地打扮了一番，衣着清凉的周珊便又敲响了李阳的房门。 将刚刚洗完澡，只穿了一身淡粉色浴袍，看样子里面完全真空的周珊请进屋，李阳无奈的坐到了自己的沙发上。 “孙明远让你来的？” 面对李阳的询问，周珊苦笑着轻轻点头。 特地从猫眼向外看了一眼，确定外面没有人后周珊松了口气。 她捂着浴袍的衣襟，小心翼翼的坐到了床上，道：“他说让我给你一点激励，并且让我在林太太的公司里面给你打援，配合你把外币套利的核心机密打探出来。” “哦。” 李阳点了点头，不再言语。 对于周珊这个女人，他的心里还是保持着警惕的。 倒不是李阳有什么被迫害妄想症，只是这一次来香港的意义非同寻常，在每一个细节上面他都不得不小心谨慎。 虽然从之前周珊的表现来看，这个女人不像是孙明远派来玩儿什么苦肉计的，但是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李阳，你真的很需要钱么？” 见李阳他不说话，周珊抿着嘴唇，摆弄着浴袍的衣襟问了一句。 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李阳哂然一笑：“这世界上谁不需要钱呢？孙总那样的人，即便是没有钱也能够在这个社会上活得很好，因为他有一个好家世。就算是不做生意，在体制内谋个一官半职也能在他的生活圈子里活的很滋润。可是我这样没有背景没有靠山的穷小子，要是没有钱，在这个社会上凭借什么安身立命？” “那你赚了钱，想要干什么？” 不明白今天的周珊为什么问自己这么形而上，涉及到了哲学层面的东西，李阳皱着眉头扯着鬼话：“想干的事情多了啊！就比如我想住大房子，想要开好车，想要吃好的穿好的，想要正儿八经的找个好对象，给我的家庭提供一个优渥的环境。这些，不是都需要钱？” 听着李阳直白到粗俗的理由，周珊淡淡一笑。 “我真羡慕你。” “这话让你说的，你羡慕我什么？” “羡慕你还能有这些单纯的想法，证明你虽然给林太太当.......在林太太那里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但至少还对未来抱有希望。我现在是真的很累，孙明远说这一次结束了之后给我五十万，让我给我丈夫换个肺。其实过去的几年，我开始的时候做梦都想赚一大笔钱把我丈夫的肺治好。 可是现在，我觉得连这个都没有意义。自从孙明远将我们乱搞的录像给他看之后，他已经不再爱我了。甚至于我在他的心里，就像是一个出来卖的鸡。 我之前感觉对他愧疚，想要用治好他的病来补偿。可是越往后，我就越觉得我是自作多情，或者说是委屈。这明明不是我的错，为什么我要为了这么一个无法左右我未来，让我回到之前生活的理由而作践自己呢？” 似乎是倾诉，又似乎是自言自语，周珊喃喃的说到。 沉默了片刻，周珊自嘲一笑，对李阳摊了摊手：“你看我，又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李阳摇了摇头，从茶几上拿起了烟盒抽出了一支叼在嘴上，又冲着周珊扬了扬手中的烟盒。 见周珊点头，他索性将烟和火机直接扔了过去。 “有的时候吧，其实你也不用想的那么复杂。透过现象看本质，你痛苦的根源其实还是孙总。如果你实在不想过现在的这种日子了，完全可以离开明德。一样的道理，如果你觉得实在没有和你丈夫生活下去的必要，不想再忍受这样的家庭，你也一样可以选择离开。人，总是要为自己着想的。既然痛苦，重新开个头就好。” 周珊抽烟的样子很好看。 用修长的手指夹着点燃的香烟轻轻的吸了一口，她便夹着烟卷，默默的扣弄着干净的指甲。 单单从欣赏的角度，确实很有女人味儿。 “这话说的轻巧。怎么开始？” 将指甲缝里的烟灰清理干净，周珊抬头一笑：“李阳，是你不懂女人，还是不懂这个世道？我这样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再找个能真心待自己的男人，重新组建一个幸福的家庭？我不是暗示你什么，你是知道我的经历的，现在我说要嫁给你，你愿意娶我？” 李阳没有回答，默默的抽了口烟。 他不回答就是回答的态度，让周珊苦笑着摊开了手：“所以你看。不怕你笑话，我现在都觉得我自己恶心。那天孙明远让我勾引你，你是个好人没有欺负我，为了交差我把自己的身体弄的一塌糊涂。我去医院处理，你知道那些护士背地里怎么议论我的么？她们说香港这面的鸡都没有我这么狼狈。” 看着周珊满脸的苦涩，李阳轻轻地抿了抿嘴唇。 “或许，你可以把希望放在事业上。珊姐，你说孙明远想在这件事情之后做掉我。或许，我们可以合作。” “怎么合作？” 对于李阳的提议，周珊一愣。 注视着她因为愣神，而轻轻抖落在睡袍上的烟灰，李阳郑重道：“我的想法很简单，林太太的那个核心机密其实并不难弄到，我尽全力争取用最快的时间把这个问题搞定。尽快的让孙总进行套利交易，他的所有账目都是你管。现在他肯定还是信任你的，等他什么时候相对我动手，你提前通知我。我在香港这边开一个账户，到时候你把他账户里属于我的那部分转给我，这些钱我分你一半。” 见周珊目光一阵慌乱，李阳淡淡一笑。 “做完了之后，你可以在香港隐居一段时间。等到风头过了，你可以在这边重新开始。换一个环境，养好身体。是找一个男人也好，或者拿那些钱做点生意也好，对于来说都是一个新的起点。怎么样？” “别想了，没可能的。” 果断的，周珊摇了摇头。 “孙明远能够找人做掉你，他肯定也能找人做掉我。香港......还是太小了。” 见没能拉拢周珊，李阳也不丧气，只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不想做出牺牲和割舍，还想获得新生。姗姐，这不现实。” 甩给周珊一句，李阳便不再试图交流，直接在沙发上躺平，不大一会便传出了鼾声。 “想获得新生，就......要做出牺牲么？” 看着李阳轻轻起伏的背影，周珊喃喃的说到。 第二天。 一大早，李阳发现客房的大床上已经没有了周珊的身影。 沙发前的茶几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放了一块三明治和一杯咖啡。 而咖啡杯下面，则是压着一张字条。 “钱我不要，你的电话我有。时间到了，我尽量通知你。注意好运。” 看到那张纸条，李阳淡淡一笑。 看来，这个周珊确实不是什么圈套。 虽然现在自己还不能直接策反这个孙明远的财务经理。 但不管怎么说，自己......手里好像又多了张底牌呢。 第323章：做空计划（求追更银票） 将周珊当做是一张底牌放进了自己的计划之中，李阳第二天便离开了酒店，去了林嘉欣那里。 看到几天没有人影的李阳，林嘉欣满肚子的怨气。 办公室里。 duang一声将咖啡放到了李阳面前的茶几上，林嘉欣臭着脸道：“来吧我的李总，特地给你多加了咖啡豆磨出来的超浓。好好提提神，这几天在孙明远那给你忙坏了吧？莺莺燕燕的是不是没少亲近啊？瞧瞧这黑眼圈都出来了，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我这里条件有限，转头我去药铺子给你抓点枸杞人参，再买只老母鸡好好的给你补补身子。” 那满满一杯的咖啡被林嘉欣粗暴的放下，洒出了至少半杯。 看着黑的跟中药汤子一样的咖啡滴滴答答的在地面上汇聚成一条小河，李阳暗道哭也。 “咳咳，这几天我在酒店也没干什么，周珊这个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也跟你说明了。我压根都没碰她.....她本来就是孙明远的女人，我怎么可能招上她么。” “呦。” 李阳求生欲满满的解释，让林嘉欣跟针扎了一下似的，阴阳怪气的叫了一声：“李总跟我解释这些干嘛，我哪儿敢不满李总跟谁亲近啊。周珊我又不是没见过，这几天天天在我跟前转悠。虽说年龄略微大了那么一点儿，可是试问这世界上的男人，又有谁不喜欢受过情商的成熟姐姐呢。再说了，周珊那小模样长得标准，身材也让孙明远开发的不错，别说你一个功能正常，取向正常的男人了，就连我看到了中指都忍不住一硬。你在酒店多待几天我也不是不能理解的，不用解释。解释什么呀？” 根据男人生存法则第一条“女人嘴上说不生气的时候这事儿绝对没完”的原则，李阳知道自己今天是好不了了。 林嘉欣并不是个善妒的女人。 虽然她没明说过，但其实李阳心知肚明自己和林小婉的事情林嘉欣是知道的。 自己外面除了她有其他的女人，这一点林嘉欣自己似乎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不然也不会在近来一段时间里疯狂的想要个孩子。 但是不知道怎么的，知道了周珊勾引自己的事情之后，这女人就疯狂的开始醋意大发。 莫非....... “你大姨妈来了？” 李阳干笑着拿起纸巾将茶几和地板上的咖啡擦干净，试探着问到。 “呸！我都要被你气绝经了！” 看到李阳人畜无害，打不还手骂不还口的样子，林嘉欣气不打一处来。 气呼呼的坐到了沙发对面，她耐着性子道：“周珊这小妞不简单，做事是个有条理的，这才来几天啊就把公司的流程都给摸透了。这样的女人心眼儿多着呢，你别说听她跟你诉了些苦水，掉几滴眼泪，就觉得她是什么可怜人儿了。但凡是被女人骗的连底裤都没有的男人，都是这么入套的。” 这一番语重心长，让李阳觉得尤其可乐。 “你怎么知道？” “废话！这些妖艳**的招呼，都是姑奶奶我玩儿剩下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好吧。 说实话了吧？ 李阳嘿嘿一笑，一把将林嘉欣拉到了怀中，不顾她的挣扎，飞快的将手伸进了她的真丝衬衫之中。 触及到那一片滑腻和软弹，李阳贱兮兮一笑：“我心里有数，知道我为什么没碰她么？因为她这个款的女人，我身边就有个全世界最顶尖的。你说，一样是菠萝包，你吃完吴伯的，还能吃得下去其他茶餐厅的了吗？” 被李阳那一双大手揉捏的心头一阵火热，林嘉欣顶着泛起粉色的脸颊，轻轻咬了咬嘴唇嗔道：“那可说不准，吃不吃菠萝包，得看我够不够饿。说不准，你这家伙就饥不择食，不仅填饱了肚子还中了那小妖精的计呢？” “行了。” 略微用力在那软嫩的樱桃上轻轻一捏，引得怀中佳人一阵叮咛，李阳正色道：“周珊这个人目前还不知道可不可信，不过她确实两次帮我把孙明远给糊弄了过去。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她就算是没有她表现出来的那般急于摆脱孙明远，也应该不是和孙明远一条心了。我这几天也对她多有防范，没有将我们的计划对她有一丝一毫的透露。这我今天回来，就是想跟你说这个事情，我打算将外币套利这个项目的核心信息，告诉孙明远了。接下来，孙明远那面肯定会有一系列的动作，你要做好准备。不仅仅需要抗住孙明远的压力，更是要为咱们接下来的金融计划做好万全准备。” “哦？” 谈及正事，林嘉欣细长的眉毛轻轻蹙了起来：“这么快？现在才第一笔交易结束，刚刚让孙明远看到了一些甜头。这个时候就把所有的环节都让他掌握，会不会太早了一些？” “不会。以孙明远的性子，只要我们证明了这个项目足够的利润，他不可能会就此放弃。” “这倒是，昨天他过来拿分红的时候，确实眼睛里都冒绿光了。” 将李阳胡乱撩拨的大手按住，林嘉欣郑重的点了点头。 “嗯。” 察觉到林嘉欣并没有足够的兴致，李阳便将手抽了出来，把林嘉欣抱在怀中，道：“而且我另外考虑的一方面是，他投资的那两千五百万咱们压在手上，如果他迟迟得不到外币操作的全部流程，恐怕反而会心生疑惑，觉得咱们这个项目是个圈套，是个以本返利的庞氏骗局。所以现在虽然看起来早了些，但已经到了时机。只有让他自己操作，看到一条完整的，通过外币操作获取暴力的流程，这两千五百万我们才能压的更久，便于接下来我们的计划进展。” 眼看着自己的计划已经完全展开，李阳也不打算再瞒着林嘉欣这个对于自己来说最为亲密的女人了。 附在林嘉欣的耳边，他低声的将泰国即将发生经济危机的事情，和林嘉宾说了一遍。 当然，他没有说这个消息的具体来源。只是说通过自己对金融趋势的分析，以及自己所掌握的一个秘密渠道佐证推论出来的。 这个世界上若是别人跟林嘉欣这么说，哪怕是香港的李家成，林嘉欣可能都不会轻信。 但是李阳说出来，林嘉欣却没有丝毫的质疑。 因为这种先知般的金融预测能力，林嘉欣早在此前的股市风波中就已经见识过了。 在她的心目中，李阳对于金融行业，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 而他所认定的经济趋势，肯定不会出现差错。 “那要你这么说，确实布局应该加快了。李阳......” 双手搬起李阳的脸颊，林嘉欣认真道：“那我们这边怎么办？按照你说的，泰铢马上就要遭遇变故，我们这边的操作是不是就该停下来了？现在连同孙明远的那两千五百万，我们的手中已经有了三千七百万的资本，这可不是个小数目了。” “放心，我有安排。” 面对林嘉欣的担忧，李阳淡淡一笑，道：“根据我的估计，咱们这边把所有的操作流程透露给孙明远之后，他必定就要将周珊调回他身边，独立去操作泰币。这样一来，我们公司内就没有了孙明远的人。在下一次的交易结束之后，你就立刻把所有的资金回笼。然后等待时机。” “什么时机？” 林嘉欣皱着眉头，询问道。 “泰国若是爆发金融危机，国际货币组织必定会先一步降低泰币的信用评级。只要泰币的信用评级下调，泰币必定贬值。我需要你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将手中的全部泰币转成美元。然后什么都不要做，就盯着泰币对美元的汇率。一旦泰币贬值，就立刻通过国际货币交易平台，向泰国三大银行拆借泰币。然后等泰币贬值到一定程度之后，在市场上低价收购泰币还给银行。” “这是什么操作方式？” 饶是这段时间天天的泡在外币交易业务里，可是面对李阳的这一波操作，林嘉欣还是有点发懵。 面对李阳那“你这么聪明，不妨好好想想”的笑容，林嘉欣将白皙纤细的手指擎在了下巴上。 苦苦思索的片刻，她蓦然瞪大了眼睛。 “哦！我明白了！” 兴奋的拍了下巴掌，林嘉欣兴奋道： “从银行拆借泰铢，然后等泰铢汇率暴跌贬值。一旦泰铢贬值后，再以较低价格购回还给银行。简单说，好比借入100泰铢，假设美元：泰铢=1:25，兑换成4美元；待泰铢贬值至1:50，此时的4美元便可兑换200泰铢，中间的100泰铢差价便是我们的利润！” 想通了之间的关节，林嘉欣一下子抱住了李阳，吧唧就在他嘴巴上啄了一口。 “李阳，你这脑子是怎么长的啊！别人做外币都是外币涨了他赚钱，你这是外币跌了才赚钱！简直是天才一样的想法！” “而且不仅如此，如果我们通过加杠杆和在泰币贬值期间卖泰国故事的股指合约，还可以更大程度的放大利润。天呐，如果泰币真的如同你说的那样，会直接崩盘，那我们这三千多万，岂不是要变成三个亿？” “小了。” 相对于林嘉欣的兴奋，李阳淡定的很。 “格局小了。" 这一波，要是不赚够五个亿，老子就特么算是白玩啊！ 第323章：一家子就是要整整齐齐 李阳和林嘉欣所说的这些操作手法，自然是在林嘉欣听来惊为天人。 但其实，这并不是李阳的原创。 而是在他的记忆里，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游资集团，在泰铢危机或者说是整个亚洲金融风暴的过程中，就是这么干的。 其实说来说去就是一个点——做空！ 货币作为金融的载体，早就衍生出了超出它本身意义的玩法。不论是涨还是跌，金融家都可以用它来牟取暴利。 这种观念，现在在本身就是强盗思维的西方金融界已经成为了一种共识，但是在文化层面相对于保守，更喜欢将钱币当成是交易替代物的亚洲文化圈里，还是个新鲜的概念。 日本可能好一些，经历过八十年代的经济腾飞，很多的金融从业者已经具备了不属于华尔街精英的水准，但是因为国体的限制，日元仍然没有能够在国际范围内获得举足轻重的地位。 而刚刚经历改革开放，经济起步才将将十几年的中国，具备这种思维的人更是凤毛麟角了。 被林嘉欣拉着，给了一大波的福利奖励一通之后，李阳不免警告这个崇拜死了自己的女人一番。 这一套做空操作虽然看起来天衣无缝，但其实对于时机的掌控，要求是相当高的。 因为这一波的操作，有一个至关重要的前提。 那就是必须要紧跟国际游资的步伐，在国际游资砸盘泰币，强迫起贬值到一个重要节点的时候才能进行做空。稍有不慎，一个节奏没跟对，必然会被数以百万亿美元资本的索罗斯集团吃个精光。 一言以蔽之；在泰铢危机这种阵仗的金融大战之下，李阳手中的这三千五百万资本，连根毛都不是。 将一切的操作要点提前跟林嘉欣说了清楚之后，李阳第二天便再次回到了孙明远下榻的酒店。并将泰币套利的关键环节全盘告知了孙明远。 本来，孙明远还以为李阳这边不会如此的顺利。需要再等些日子才能够绕开林嘉欣，独自进行套利操作。 李阳这神一般的效率，不禁令孙明远大喜过望。 在召回了周珊，令其确定了李阳提供的信息属实之后，便立刻将电话打回了国内，告知了他家中的几个长辈。 ....... 龙江省，冰城市。 省建集团，总经理办公室内。 正值四月春打头，明媚春光照进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内，将窗台上两盆花种名贵的君子兰照射的愈发英挺。 身为集团总经理的孙常青此时正拿着手机，端坐在沙发之上。 现年五十一岁的孙常青可谓是正值壮年，只是多年来的领导经历，让他看起来有些病态的虚胖。 即便是单纯的坐在那里，他也有些气息上喘。 “大侄儿啊，你说的这个什么外币套利啊，它靠不靠谱啊？这边的业务做的好好的，突然就跑到香港那面去了。你说那个李阳，这小子我可是听说了，可不是什么纯良人。现在咱们这边还好，南方那头各式各样的传销骗局可不少，你可别再让这小子给忽悠了。” 喘着粗气，孙常青用白皙得过分的手掌解开了领带，坐在那里时紧绷的衬衫，也露出了片片肚皮上的白肉。 “四叔，你就放心吧。你侄子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这个世界上能忽悠我的人肯定有，但是这个李阳明显是不行。他还没有那个本事。我在这边已经验证过了渠道，这两天找了几个官面上的人，送了些好处出去。目前已经拿到了折合一千七百万港币的日元贷款，利率只有百分之三！这些钱现在只要往泰国银行过一手，那可就是将近百分之十的利润！这一点不会有错的，我已经拿到了第一笔的利润。各个环节都没有问题，现在只是能不能把项目收益扩大的问题了！” “哦？” 对于孙明远这个侄儿，孙常青是信任的。 必要的质疑，只是在象征性的行驶族叔的威严罢了。 现在在电话里听到这一次孙明远经手的项目有这么高的利润，他不禁呼吸又粗重了几分。 “那要真是这么说，这个生意做得啊。这一来一回百分之十的纯利，一千七百万岂不是两个月的时间就翻一倍？” “不然我给您打这个电话干什么啊！这边的情况我已经打探清楚了，现在香港这边的金融圈子，已经有不少人在搞这个事情了。但是好在大家伙还都是小规模的在搞，害怕吸引来国际金融监管，不敢做大。但是这只是对于他们香港的炒家，咱们不一样，咱们是内地的。不怕这个啊！我的想法是，这个项目目前来看没有什么风险，只是钻法律的空子，咱们在泰国方面没有堵住这个口子之前，尽可量的多赚它一笔。但是现在我这边的情况是钱不太足了，为了摸清楚操作流程，我给合伙人投了两千五百万。明德的所有流动资产都已经被占住了，所以这才给你和我爸，我舅还有你打这个电话。你们现在赶紧想办法给我筹资！” “明远啊，筹资倒是没问题，关键是你需要多少啊？” 听到电话那头孙明远急切的请求，孙常青拱了拱痴肥的身子。 “越多越好！四叔，我这边现在算计的是七天可以进行一个交易周期。一个周期有百分之十的利润，本金加上盈利，七个周期差不多就能让本金翻倍啊！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一千万变两千万，一个亿变两个亿！你们那边能筹集多少，就给我筹集多少过来。本金我只用一个半月，一个半月之后，本金我们就拿回去，绝对不多占用时间。七个周期之后咱们就用纯利润来进行操作，四叔，咱们孙家能不能一举翻身，就看这一次的了！” “呼......” 听到孙明远描绘的远景，哪怕是见惯了大风大浪，月月过手十几个亿的孙常青，也不免呼吸加重面色涨红了起来。 孙家，或者说是孙常青缺不缺钱？ 不缺。 俗话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他这个省建集团的总经理，就算是一点贪不动，每年靠着下面的供奉和孝敬，也有百来万的收入。 可是现在什么时候？ 所有人都在向钱看，向厚赚的时代啊！ 谁他妈的能嫌钱多？ 孙常青现在一年几百万的收入，在冰城这边已经是妥妥的金字塔尖了，可是孙常青可是去过京城，去过上海去过深圳，见识过那些真正的企业家大老板是什么样的。 一想到这一次自家侄儿有可能为自己带来上亿，甚至还要更多的收益，他紧紧的捏紧了白皙多肉的手掌。 “行，大侄儿。既然你有这个信心，那四叔肯定到位。正好我这里有个项目刚刚拨款启动，我先压一压这个项目，拖上个把月。先把这首批八千万的项目款给你拨过去！” “四叔，你可得快点啊！” “这个你不用惦记，我下午就让人去操作这个事儿。不过大侄儿我可得跟你说，这个钱不能动用太长时间。这笔款子是市委动迁老城区的项目款，要是拖久了可是会出大事儿的。你自己心里有个数，万万不能出什么差池，不然就是凭你四叔现在的高度，也完全扛不住，懂吗？” “你就请好吧四叔！” 电话那头，孙明远答应的斩钉截铁。 第324章：该来的，躲不掉（求追更银票） 在打电话给家族中的长辈之前，孙明远就已经将明德商投给榨干了。 先前来香港时，他准备的那两千五百万，已经是明德全部的流动资金。但是在掌握了外币套利交易的整套流程，自己组建了人手后，他又以公司现有的资产从银行方面拆借出来一千七百多万。 而顺利的进行完第一笔操作，赚取了将近二百万的利润之后，孙明远的野心和贪欲，被彻底的点燃了。 这事儿，其实不怪孙明远。 钱来的实在是太容易了。 金融行业的魅力在哪里？ 就在于在短期之内，可以让投资者看到实打实的巨额利润。 虽说这种利润时常伴随着高风险，但是这种一笔交易下来，自己几乎什么心都不用操，只需要承担一些风险，赚到就跟中了几张彩票那么多的钱时，任何人想要保持理智都是非常困难的。 这个感觉，就如同你有一个只用一根细线掉在半空中的透明储钱罐，这个储钱罐的下方就是一个大型的粉碎机。 那根细线随时有可能断掉，让储钱罐掉进粉碎机中变成齑粉。 但是每当你把钱放进去，都能透过储钱罐的玻璃外壳，看到里面的钱分裂成两份。 你随时可以把储钱罐拿下来，但是只要把储钱罐从粉碎机上空移除，它就不会再生钱了。 这个时候你会不断的往里放钱，还是将储钱罐拿走？ 绝大部分的人，都会产生同一种想法——先放钱，只要等到储钱罐满了，就立马将其从粉碎机上移开。 这种想法心理学上称之为赌徒心理。 但其实在任何文明，任何的语言中都有专门的一个字去概括。 在英语中它叫greedy，在俄语中它叫жaдhыn，在阿拉伯语中它叫??????，在德语中它叫做habgierig，在法语中它叫avidite，在希腊语中它叫Απλησt?a。 在汉语中，它叫贪。 托了现在外币套利行情还算稳定的福，在孙明远将全部的精力和心思都投入到了泰币套利这个事儿上之后，李阳总算是清闲了下来。 按照他的嘱咐，林嘉欣这边也在最后一次的交易之后，将账户上所有的资本都兑换成了美元，暂时持币观望，等待李阳所说的泰币波动。 想着来到香港这么多天，除了在公司里窝着就是在孙明远那边秀演技，全程不是付出精就是付出精力的李阳趁着四月下旬难得的好天气，终于有机会和林嘉欣一起乘坐油轮在维多利亚港周围观光了一天。 当下的香港其实整个还处于一种很矛盾的状态，号称日不落的大英帝国已经显现出了暮年之态，米字旗在香港岛上也已经沐浴在了黄昏之中。 海峡两岸的渡口上，早在半年之前就已经开始循环起了那首脍炙人口的《东方之珠》。 但是香港的民众对于即将迎来的新纪元，以及回归之后香港的未来何去何从，处于一种极度的迷茫状态。 有人抵触，有人期待，更有的人索性开摆，默默观望。 站在渡轮的船舷护栏旁，吹着恬静的海风，感受着维多利亚港黄昏之际百舸归来，远处繁华的香港岛华灯初上时美不胜收的繁华，李阳随手往船舷下面扔了一把花了十块钱买来的大袋鱼食。 “喂鱼哪有你这么喂的？人家都是等一会儿上了岸边之后，往桥头下洒，那面的鱼都有了条件反射，只要洒了鱼食就一股脑的围过来争抢。你倒好，现在船还没靠岸，大船经过鱼肯定都吓跑了，洒了都白洒。” 看着他浪费鱼食，身为香港本地土生土长的林嘉欣皱了皱鼻子，教训道。 “哈哈。” 拎着鱼食袋子，李阳爽朗一笑，道：“你这话我可不同意。鱼食是我自己买的，我想往哪儿洒就往哪儿洒，有谁规定我买了鱼食，就非得上岸之后喂那些在渡桥下面的鱼儿了？万一这海下面的鱼儿挨着饿呢？我扔下去，它们的晚餐不就有着落了吗？我喂鱼又不为了看它们吃，只是我心情好想喂而已，哪条鱼吃到了那是它幸运。即便是没有鱼吃到，你不觉得......站在船舷上往下洒鱼粮的感觉，比在岸上挤在一群游客中间争着抢着往下洒，要帅气一些么？” 看着李阳斜倚在船舷旁，一口白牙被夕阳余晖染成橙黄色的样子，林嘉欣翻了个白眼。 “你这人，脑筋有病的！我说不过你，随你高兴好了。不过刚才我可是又接到了孙明远的电话，好容易今天我放了一天的假跟你出来玩，这个家伙已经给我打了十几个电话了。一个劲的要撤资，要收回他那两千五百万。烦死人了。” “哈哈。” 林嘉欣苦恼的样子尤为可爱，看到她压着宽大的蕾丝遮阳帽，另一只手提着长裙，用纤细柔嫩的小脚恶狠狠的将散落在船舷上的鱼食踢下船去，李阳忍不住乐。 “你就拖着他就好。这老兄现在估计是已经被巨利给冲急了，他现在恨不得把属于他的每一分钱都投进去。距离上一个泰币交易日期已经过去四天了，这老兄现在手里已经有了三个亿的资本。下一个交易期中止，光是利润就有三千万，他软硬兼施的管你要钱，无非就是想把钱收回去之后对你我动手。所以这钱坚决不能给他，你不给他他就不会硬来，也没时间硬来。毕竟对于他来说，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恨不得投入到操作之中。” 李阳的风轻云淡，令林嘉欣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你说的倒是轻巧，他又不打电话骚扰你。反倒是那个珊珊姐，每天抽着吃饭午休的时候去电话亭给你打电话，跟你说又投了多少，盈利了多少。切、” 习惯性的怼了李阳一句，小小的吃了个干醋，林嘉欣幽幽的叹了口气：“被人催债的感觉太难受了，我这辈子最不喜欢的就是被人要钱。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李阳，你之前说泰币近期就要出现波动，可是这都已经一个多星期过去了，我怎么看着这泰铢是越来越稳了呢?早知道这样，我们真不应该把套利交易结束的这么早，咱们手里这三千多万，这些天再操作一轮下来，那可就是又多赚了三百多万唉！” 李阳倒是能够理解林嘉欣的心情。 他知道林嘉欣以前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母亲总在外面欠赌债，一群放高利贷的经常去她的家里恐吓讨债，令她和两个妹妹生活在恐惧之中。 而现在通过周珊的消息，得知孙明远手中掌握着三个亿的资金，一轮交易就赚了三千多万，肯定心里面有些不舒服。 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说白了李阳现在手中的资本还是太小了，连同扣着孙明远的那些才三千多万，着实是经不起折腾。 他只知道泰币危机正式开启是在四月份，泰币彻底崩盘是在五月份。但具体哪一天，他是死活也记不起来了——即便泰国经济危机是件影响了亚洲金融史的的重大历史事件。 可是就像是其他任何一个重大历史事件一样，绝大多数人关注一个历史事件，只会大体记住这个事件的大致年份，以及事情的起因结局。正经人和非历史专业的学者，谁会去记每一个事件节点的发生时间啊！ 就像是基督徒都信奉上帝，可你要是问一个基督徒上帝被钉在十字架那天是哪年哪月哪号，估计百分之九十九的教徒都答不上来。 有病么记这个？！ 所以面对林嘉欣的质问，李阳只能淡淡一笑，将手中整包的鱼食都倾倒进了船舷下的海面上。 看着那些鱼食随着蓝色的，染着一层金黄的波涛起伏飘荡，李阳露出了迷人的笑容。 他定定的望着海面，突然反问道：“你会游泳么？” “当然啦，我小时候住在九龙那面，附近就有一条小河。那个时候家里就经常交不起电费，我和三妹四妹总去小河里游泳，顺便洗澡。” 听到林嘉欣的回答，李阳轻轻的点了点头。 “我也会游泳，在林业局西边有个小湖，我小时候经常和胡小......额，经常和我的小朋友们一起去那里去玩儿。绥城那边四季分明，夏天酷暑难耐，冬天万里冰封。东北那面的很多人，都有冬夏游泳的习惯。” 说到这儿，李阳抬起头，对着林嘉欣和煦一笑，问道：“你知道什么时候的湖水最危险吗？” 李阳酷似郭富城的发型被海风吹动，夕阳投射在他的侧脸上，将他的五官凸显的棱角分明，一时间让林嘉欣看的有些入了神。 她不说话，李阳也不追问，只是自问自答道：“春末夏初的时候，游泳是最危险的。” “冬天的时候，湖河里面的水跟锥子一样扎人。所以人人都知道水太凉，下水之前充分热身，不论外面多少度，但其实水只有零度，所以只要充分热身之后下水，反倒是没有什么大碍。其他的季节也差不多的道理，唯独春夏交际的时候，酷暑前锋炎热难耐，湖水一摸也是热的。可是等你下了水才知道，热也只是上面一层热，小腿之下热冷交叠，最容易让人抽筋。每年那个时候，东北那面淹死的人最多。” 自顾自的讲完这令林嘉欣感到莫名其妙的事情，李阳收回了目光，望向了远处夕阳已经半落到海面下的天际线。 “所以有些事情，不能看浮在眼前的一层是不是温暖的。更要摸清楚小腿下面你看不见的那一层是不是冰凉彻骨，会不会要了你的命。” 聪慧如同林嘉欣，很快就明白了李阳的意思。 他明面上是在说游泳这个无关紧要的事情，但实际上，是在跟她讲述着金融行业的规则。 想到李阳此前在操作股票的时候，也是在股票还没有上升到最高点的时候就开始撤场，从来不将他手中的股本留到最高位再抛售，经常被于老四等人吐槽他卖亏，林嘉欣似乎明白了什么。 二人之间陷入了片刻的沉默。 周身喷涂着白蓝色涂装的游轮此时已经缓缓入港，夕阳下海鸥喳喳，港口里面扩音器放着的歌声愈加的清晰； “月儿弯弯的海港，夜色深深灯火闪亮。 东方之珠整夜未眠，守着沧海桑田变幻的诺言......” “让海风吹拂了五千年，每一滴泪珠仿佛都说出你的尊严。 让海潮伴我来保佑你，请别忘记，我永远不变，黄色的脸......” 随着那首《东方之珠》结束，游轮终于传来了一阵震荡。 “靠岸了！本次观赏结束，请各位游客有序下船，拿好自己的随身物品！” 随着船员的吆喝，李阳将空了的鱼食袋揣进上衣口袋，拉起了林嘉欣柔嫩的小手。随着滚滚的游客，走上了渡桥。 “晚报晚报！晚报晚报！港府传出消息，总督已将部分在港私人物品大包装船运回英国，为回归交接做万全之准备！大陆发报称，驻港部队已经整装待发。王家卫导演新片《春光乍泄》已经杀青，哥哥伟仔片中搞基嘢！多家金融信用机构提出风险警示，泰币风险评级降低，泰股收盘暴跌！” “唔。” 听到渡桥边报摊老板那一口夹生港普，李阳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他身边的林嘉欣则是整个人一愣，惊讶的看向了李阳。 “阳，该不会是.......” 没有回答，李阳直接走到了报摊之前，掏出零钱随手拿了一份报纸。 将头版头条的港督准备跑路，以及后面的那些娱乐花边新闻全部略过，他直接在第三版一个很小的版面上，找到了那篇自己需要的报道文章。 “继3月泰国央行宣布国内9家财务公司和1家住房贷款公司存在资产质量不高，以及流动资金不足问题后；4月27日，穆迪等多家国际信用机构发布风险提示，泰国三大主要银行长期借贷级别由a2下调到a3，消息发送日，泰股股指暴跌.......” “哈。” 看到这个新闻，李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嗤笑。 该来的，终于来了。 第325章：入场！（求追更银票） 香港这边的报纸发表的金融消息有一天的迟滞。 所以明明李阳买的是28号的报纸，但其实泰国的股市股指暴跌已经是昨天27号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泰币被国际信用机构下调评级，已经发生了二十多个小时！ 在下岸之后，李阳来不及和林嘉欣进行约定好的约会，二人几乎是同时跑到了港口后面的街面上颇有默契的共同拦下了一台出租车，向临时公司所在的金角大厦赶去。 回到大厦的时候，已经是将近七点。 这两天公司已经停止了此前套利业务，无所事事只能靠时间混日子的员工们都已经早早下班。 空空荡荡的办公区内，只有李阳和林嘉欣两人的皮鞋和高跟鞋发出阵阵脆响，回荡悠长。 急忙的赶到了林嘉欣的办公室，李阳打开了那台使用率不怎么高的电脑。 对老天发誓，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恨过电脑开机慢这件事情。 可是没办法，486老电脑搭在win95的系统，开机时间就像是一只泰迪拉了一架波音747。系统的进度条足足晃荡了两分多钟，李阳才终于听到了微软系统那一声噔噔噔噔。 迅速的打开网页，李阳飞速的输入了泰币相关的词条。 又等了好一会儿，土掉渣的图文信息才在谷ie上面显现出来。 很显然，现在外界和主流金融媒体对于泰币的突然崩盘还没有反应过来。相关的信息少的可怜，只有零星的几条内容，说的大多是穆迪关于泰币下调评级的报告。 没有什么实质的内容，倒是香港这边的信息港里，一些炒泰股的玩家都在疯狂的吐槽。 将那些股指暴跌，一天亏了多少多少的帖子看罢，李阳皱紧了眉头。 “李阳，怎么样？” 见他满脸的严肃，也不说话，林嘉欣急切的问到。 “目前的信息还太少，现在还不知道国际游资有没有介入做空，但是作为金融行业最敏感的股市已经做出了反馈，看来泰币崩盘也就是这两天的问题了。 嘉欣，你马上让公司主要的操作员回来，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我们要全程监控泰币汇率走势，并且我要求你立刻联络货币中介，将我们手中的美元储备中的百分之七十撒出去作为抵押，兑换成为泰币贷款！ 剩下的部分听我消息，一旦泰币汇率松动，立刻吃进贬值泰币对泰国银行还款进行做空！” “好的！” 听到李阳的安排，林嘉欣不敢耽搁，当即便从随身的皮包中拿出手机，开始挨个的给员工打电话。 只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林嘉欣的助理王欣便快步赶回了公司。紧接着，三名平时林嘉欣用着顺手的交易员也匆匆赶回，坐到了各自的工位之前按照林嘉欣的指示开始联络货币中介。 当下的97年，泰国银行的贷款特别好搞。 目前的泰国经济经历了连续8%左右的高速增长，在92年对外开放后，为了趁热打铁发展经济，泰国政府动用国家外汇储备，向银行提供了大量的低息美元贷款。 而在97年之前，这些巨额债务普遍都流入房地产领域。 在穿越回来之前，李阳曾经看过一篇关于复盘亚洲金融危机的文章。 文章中表述，据参与亚洲货币投机的量子基金的操盘手罗德里·琼斯回忆说，他实地调研时发现东南亚的很多房地产开发商连利息都还不起，但是当地银行还在帮房地产开发商以美元融资。 其实说的，就是当下这个情况。 海量的泰国房地产商需要融资，来保证他们根本不赚钱的房地产业务不至于崩盘，维持着整个泰国虚假的房地产泡沫不会破裂。 对于这种现象，其实泰国政府和泰国银行心知肚明。可是没有办法，整个泰国的经济都已经被房地产的虚假繁荣所裹挟。一旦泡沫破裂，造成的影响将会是毁灭性的。 正是因为如此，国际炒家想要通过货币中介，以美元或者日元这种相对硬扎的货币从泰国银行反向贷款泰铢，基本上就是一个代理手续的问题。 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林嘉欣便小跑着回到了办公室里，向李阳汇报了成果： “李阳，中介那面已经给回了电话。说是目前贷款审批已经谈妥，明天一早就会按照当日汇率，将总价值四百万美金的泰铢打到我们壳公司的对公账户上！” “很好。剩下的二百万美金一定要随时准备好，让操作员们分成两班，给我盯死了泰铢汇率！” “嗯！我知道了。” 林嘉欣深知此时已经到了关键时刻，没有和李阳说任何无关紧要的废话，重重的点了点头后便又立刻小跑出去，亲自去办公区那面进行传达。 坐在林嘉欣那宽大的，颇具现代感的透明玻璃办公桌后面，李阳默默的将双手交叉到一起，撑住了高挺的鼻梁。 金融圈大佬蒙代尔之前有个非常著名的“不可能三角理论”。 它的内容是这样的； 独立的货币政策，资本自由流动以及汇率自由浮动，三者只能选其二。 当下的泰铢，资本是自由流动的，汇率是自由浮动的。 唯独货币政策，并非独立。而是依附在美元作为中间货币的基础上而建立。 就目前来说，泰铢已经成为了一个被剥光了衣服的小姑娘。 “索罗斯先生，你.......什么时候入场呢？” 看着办公桌左侧，据林嘉欣声称是看了什么风水大师的节目，才专门摆放的一个水晶座表，以及座表下方那本厚厚的，日期已经翻到了四月二十八日的台历，李阳讷讷的问到。 然而就在这时，他口袋中的手机发出了一阵刺耳的铃声，将他的思绪打断了。 拿起电话，看到是孙明远打来的，李阳眉头一挑。 故意等了一会儿，他调整了一下略微发紧的情绪，这才接起了电话； “喂？孙总，这个功夫打来电话有事儿啊？我可跟你说啊，今晚上林太太好容易叫我过来公司等她，一会儿要和我出去一起晚餐，我可不能跟你一起喝酒了。前几天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我这肝都让你给我用罗曼尼康帝给灌大了！” 相比于李阳轻松的语气，电话那面的孙明远显得有些急切。 “哎呀老弟，哥哥我哪有心思跟你吃饭啊？现在我这边遇到了一些状况，我这还不知道怎么处理呢。” “哦？” 通过手机的听筒，李阳确实听到电话那面有些吵闹。 他不禁道：“怎么了孙总，有什么麻烦事儿？用不用老弟给你搭把手啊？” “暂时不用，老弟我问问你，现在林太太在做什么？” “林太太，她在公司里啊。” “这个时间还没有下班？” 听到林嘉欣的动向有些反常，电话那面的孙明远精神一振，“她是不是也知道泰币风险降级的事情了？老哥第一次搞这个套利，刚才听我手下的员工说泰币风险评估降级，可能未来会有贬值风险。老弟啊，我这心里有点慌啊。听说他们那面的股市都下跌了，对于这个情况，林太太那面......是怎么处理的？” 孙明远满心担忧的语气，让李阳暗暗一笑。 这就是外行人想赚内行钱的悲哀了。 就像是新手开自动挡的汽车一个道理；道路宽阔笔直的时候，会让这新手司机产生一种特别良好的膨胀心理，认为开车就这？这岂不是有手把控方向盘，有脚踩油门刹车就行了？ 可是真要是当他遇到复杂路况，或者是紧急情况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立刻开始手忙脚乱。 现在的孙明远，应该大致就是这种状态。感觉自己能开车了，把着方向盘踩着油门在笔直的大马路上狂飙到了一百八十迈，可是突然之间路况变了。前方不再是笔直的坦途，而是布满了弹坑的崎岖山路。 更要命的是，路中间还有车翻了。 整个人不能说是懵逼吧，但至少得说是啥也不会麻爪了。 “我也没细打听啊。” 面对孙明远急切的询问，李阳憋着坏笑，将双腿搭在了办公桌上，道： “晚上我接到电话赶到公司的时候，正好赶上林太在给那些员工开会。我也不太懂这里面的事情，就是刷耳音听到她好像是跟那些员工说，接下来的几天泰铢肯定会有一定程度的贬值。 泰铢贬值，对日元的汇率也就会相应下跌。这个时候利用日元贷款进行套利，利差将会进一步的放大。好像是说.......以前有百分之十七的利差，贬值之后能达到百分之十九。 算上交易日的贬值幅度，应该是比之前利润还会大一些。哎呀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看刚才林太已经将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五百万资本又投进去了。” “哦?” 听到李阳的回复，孙明远的声音略微镇定了一些。 “那这么说，泰币贬值对于套利来说反倒不是什么坏事？” “我也不太懂，不过看得出来，林太今晚上的心情不错。要不然也不能给我打电话，特地叫我过来等她待会一起下班，然后去外面......咳咳。我来的时候，她还特地叮嘱我买了几粒威哥，要我今晚好好表现呢。” “啊.......哈哈。哈哈哈，这样啊。” 听到李阳这么一说，孙明远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我就说，这一天我给她打了十几个电话，让她把那两千五百万本金给我退回来，这小娘皮怎么就是不松口。敢情是已经提前得知了消息，想要用老子的钱在这儿狠狠再捞一笔呢！这臭婊子，老弟，你暂且委屈几天。等哥哥忙完了这几笔交易，定饶不了这个女人。他妈的，要是套利利差能达到百分之十九，那两千五百万操作一轮交易下来，那可就是四百七十五万！妈的，那老子的钱赚钱，真有她的。” 李阳不禁冷冷的勾起了嘴角。 “孙哥，不说了啊，我看到林太太已经从办公区那面过来了。你那边自己定夺吧，别错过这个机会。我感觉林太已经有点怀疑是我向你透露了套利的核心秘密了，今天叫我过来陪她，估计也不全是因为她高兴，刚才她也侧面敲打了我一下，我不能让她知道咱们两个暗地里有联络。我先挂了！” 不等电话那面的孙明远在说什么，李阳直接按下了挂断。 看着摩托罗拉那无比朴实无华的电子屏幕，李阳哼哼一笑。 之前周珊已经暗中跟他透露，孙明远发动了他家中长辈，紧急弄到了两个多亿的资金，全部投入到了泰铢套利的操作中来。 现在，泰铢崩盘已经开始。 目前泰铢只是被下调评级，导致了一些诸如泰国股市下行这样不疼不痒的连锁反应。 这种程度，并不能说泰铢崩溃。 真正的崩溃，还要等到索罗斯集团进场。 等到索罗斯的量子基金彻底摊牌，掀开它那令人恐惧的面纱，露出金融恶魔真面目的那一刻，才是泰铢的真正梦魇时刻！ 到那个时候，凡是不以做空为目的的泰铢关联金融项目，必定会血本无归！ 想到这一次孙明远为了追逐暴利，将整个家族都拉下了水，李阳不禁默默的攥起了拳头。 “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偿所愿！” 学着周星驰《鹿鼎记》里韦小宝的强调，李阳用牙缝哼哼了一声。 “索罗斯啊索罗斯，你可别让我失望。赶紧进场，帮老子助攻一波啊！” 带着这种期待，李阳大马金刀的从沙发上坐起了身。 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国际货币平台信息系统。 整个人，就变成了黑猫警长的样子。 为了保证李阳所交代的命令都能毫无保留的完成，林嘉欣，王欣和张克明带着几个操作员分成两班守到了十二点多美国那面的货币平台关停，这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租用的公寓中休息。 第二天一大早，众人又早早的来到了公司。 直到中午十二点多，焦急等待了整整十几个小时的李阳才在国际货币交易平台上，终于等到了自己想要看到的情况。 从十二点十分国际货币系统放开交易，美元对泰铢的汇率，便出现了近几个月来最大的波动。 通过那不断起伏的统计线，李阳仿佛看到了大量的，经过伪装的的资本恶狼，开始扑向了已经穷途末路的泰铢。 量子基金，入场了！ 第326章：提桶跑路（求追更银票） 在李阳的记忆中，以索罗斯量子基金为首的国际游资集团，早在六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建立了大量的泰铢沽空仓位。 这些仓位加起来一共有多少的资本，一直没有人站出来公开。 但是从后面来看，绝对不会低于五百亿美元！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在穿越之前李阳看过一篇关于量子基金执行官的采访，提及97年这一场泰币危机的时候，那名执行官用非常嘲弄的语气评价泰国银行和政府说：我们当初实在是高估了他们。 而要知道，在整个泰币危机的过程中，泰国政府和其国内的三大银行迅速做出了反应，动用了至少一百亿美元的外汇储备来稳定汇率。但是面对量子基金和国际游资的撕咬，这一百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就像是洪水来时，那千疮百孔的大堤一般，一触即溃！ 而现在，李阳所看到的，所经历的，就是这个历史性的一刻。 此时，李阳面前电脑的k线图上，泰币汇率已经从一个平缓的上升曲线，开始极具的下行。红蓝线条在黑色的平台界面背景上，划出了一条狰狞而丑陋的大锯齿。 虽然李阳的平台权限不高，看不到具体的泰币交易挂单情况，但是能够在短时间内造成如此剧烈的跌幅，李阳不用想都可以预见到，此时所有的国际金融交易平台上，都已经被大量的低价泰币抛售单挂满！ 这突如其来的金融攻击，似乎是一记重拳，一下子打在了泰币汇率的腰眼儿上。 电脑屏幕上，顶着令人难以忍受的延迟，李阳就看到每一次平台信息在刷新之后，泰铢的实时汇率都在极具的下跌。 短短的两个小时之内，平台内部二级市场上的泰币对美元的汇率，便从45：1下跌到了49：1！ 到了下午三点多，突然遭遇了这场金融闪电战的泰国银行似乎才反应过来。在各个平台上开始大量吃进泰币交易挂单。 然而此时泰币的下行趋势已经根本遏制不住了，双方的挂单在交易平台内部呈现出了一种不对等的焦灼状态；虽然大量的吃进单被挂出，可更多的仍然是各个基金组织有预谋的抛售。 在长达三个多小时的拉锯，将那泰币汇率线拉出一条几乎是锯齿状的波动之后，李阳便眼睁睁的看着丝毫没有准备的泰币开始一泻千里。 52：1。 55：1。 56：1...... 到了晚上八点多，交易平台关停的时候，二级货币交易兑换市场上，泰币对美元的民间汇率已经暴跌到了59：1！ 就连官方平台上，泰币的汇率跌幅都已经超过了百分之十五。泰币当日对美元的汇率收盘，狂跌到了50：1！ “李阳。平台关闭了，大家盯了大盘整整一个下午，眼睛都熬出红血丝了。我看现在已经平台关停了信息，官方那面也没有什么新的消息公布出来。九点多了，我想要让大家休息一下去吃个宵夜，你怎么说？” 正在李阳紧紧将双手插在一起，看着已经停止刷新的电脑屏幕出神之际，林嘉欣一把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 见李阳一副沉思模样，林嘉欣踩着高跟鞋款款走到了他的身边。 默默的站到李阳身后，扫了眼电脑屏幕上那已经收盘的平台界面，她皱着眉头问到：“怎么样，这一下午的行情，你看出来什么没有？” 轻轻揽住林嘉欣纤细的腰肢，李阳长长舒了口气，将身子靠在了椅子靠背上。 林嘉欣的脸色凝重，全然没有了往日的俏皮和媚态。 而此时此刻李阳脸上的凝重，完全不亚于林嘉欣......亦或者是公司中任何一个人。 公司里所有的人，也都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金融阵仗的交易员。 李阳也是一样的。 即便是以前知道以索罗斯量子基金为首的国际游资集团凶悍，可是当真真切切的经历这一切的时候，他忍不住心底发寒。 这一整个下午，这些国际游资做的是什么？ 他们已经脱离了金融操作的范围，这是一场早有预谋的货币战争！ 仅仅是一下午的时间，整个泰国的财富就缩水了百分之十。整个泰国人民在不知不觉间，就被这些金融强盗掠夺走了十分之一的财富和购买力。 这是什么？ 这是窃国！ “李阳，你怎么了。你倒是说句话啊？” 面对林嘉欣关切的目光，李阳苦笑着摇了摇头。 “我没事，只是有些......被震撼到了。我之前就感觉太过当下的资产泡沫堆积严重，外资大量涌入绑架其国内经济，银行短期外债高筑，地产行业开发商勉力支撑但已开始摇摇欲坠。这种情况下，面对做空必然会导致货币和经济崩盘，但是我没有想到，国际游资如此气势汹汹，而面对这些国际做空资本，泰国方面以国家之力竟然毫无还手之力。这真是......太疯狂了。” 李阳的感慨，让林嘉欣轻轻的舒了口气。 “我还以为你怎么了呢。我说你这个人，没事儿操这个心干什么。亏多亏少，崩不崩盘都是泰国的事情。只要我们盯紧了行情，在这一次的经济动荡里赚到钱不就好了？” 轻轻的将李阳的头揽进怀里，林嘉欣幽幽的叹了口气，道：“其实刚才我们在外面也被吓到了，几个年龄比较大的交易员都在说他们一辈子也没见过这样子的一个下午。眼看着一个国家在没有重大的，诸如什么战争，天灾亦或者是疫病的情况下，其本国货币汇率如此暴跌。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人为，他们甚至以为是一颗陨石砸到了泰国的领土上呢。” 陨石？ 呵呵。 李阳笑着摇了摇头，感受到林嘉欣的波涛汹涌，他心底的寒凉才稍微被温暖了一下。 “一颗陨石，或许都没有这个威力。” 讷讷的嘟囔了一句，李阳将脑袋从林嘉欣的胸前抬了起，安慰道：“行了，我没事。而且今天应该也就是这个样子了，从这个下午的状况看来泰币的败局就已成定数，没有任何的悬念了。让大家也别忙活了，不用吃完宵夜在回来盯着。该收工收工回家好好休息，明天九点半准时到岗。接下来的几天严密监控泰币汇率走向，一旦泰币对美元汇率跌破预期，我们就立刻进行介入。” “好。” 明白李阳的意思，林嘉欣重重点头，但并没有马上离开办公室，而是压低了声音道； “孙明远那面怎么说?” 啪！ 这一下午量子基金和泰国银行两方的交锋实在是太过激荡，让李阳都把孙明远的事儿给忘了。 他不仅拍了拍额头，对林嘉欣比划了一下手指： “多亏你提醒我这个事儿。现在来看，泰币汇率继续向下狂跌已是必然，可能未来三五天内会对套利交易造成一定的正面影响。毕竟泰币目前是浮动汇率，虽然对美元跌，但是对于日元的汇率也同步降低。 这几天他可能会比之前赚的更多一些，但是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泰国银行方面不可能坐以待毙。哪怕是泰国方面明知抵挡不住，但是他们也不敢贸然放弃汇率调控。 所以我估计不出一个星期，面对国际游资大肆抛售泰铢，泰铢汇率直线下跌的情况。泰国央行入就会在金融手段之外进行政策性干预。 从目前的形势来看，无非就是三种办法；一个是紧急向其他国家引援，借入美元储备持续吸纳市场上被国际游资抛售的泰铢，另一方面他们很可能禁止本地银行拆借泰铢给离岸投机者，再有就是放弃浮动利率，主动的大幅提高起国内贷款息率，只有这三管齐下，泰铢汇率才能够留有一线生机，不至于彻底崩盘造成整个国家的破产。” 李阳说的这些，其实就是泰国即将做出的举措。 但是林嘉欣却并没有什么头绪，疑惑道：“这对孙明远会产生什么影响？” “其他的都是次要的。主要的是第二种可能性，也就是禁止本地银行拆解泰铢给离岸投机者。” 李阳阴险一笑，道：“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所以的套利资金都会被泰国直接扣留在交易平台之内，泰铢债权无法兑换成为其他货币。也就是说......孙明远那三个多亿，就只能放在泰国银行里面，眼睁睁的看着大幅度贬值。不能兑换成为美元，也不能兑换成为日元.......到了那个时候......他想要收回这价值三个多亿的泰铢，就只有两个办法。” “什么办法？” 林嘉欣眨了眨眼睛，目光中满是好奇。 “要么，就是通过泰国国内的黑市进行交易，强行割肉，将被困在泰国银行中的泰铢全部兑换成其他货币。以眼下这种汇率跌幅，这价值三个亿的泰币通过黑市交易，能收回来一个亿，都是他孙明远祖坟冒青烟了。很有可能，在黑市中介和泰国银行的双重卡油下，连八千万都难收回来。到了那个时候，他基本上就是亏得妈都不认识了。” “那另外一种可能性呢？” 林嘉欣暗道了一声乖乖，不禁追问。 “至于另一种可能性嘛......” 李阳咧了咧嘴。 仿佛是替孙明远而头痛一般揉了揉太阳穴，道：“他要是不想割这个肉的话，那就只能等。等到天荒地老，等到泰国银行摆脱这一次国际游资的攻击，或者说是等国际游资赚的盆满钵满之后主动离场，泰国方面感觉到自己已经安全了，不会被恶意金融敲诈了，全面放开货币政策的时候......不过即便是这样，以眼下这种态势，他这价值三个亿的泰币，很有可能也只能收回来一半。嗯......一半是最乐观的情况了。” “那要放你这么说，孙明远岂不是......” 林嘉欣暗暗咋舌，道：“你不是说他这一次用来套利操作的三个亿的资金，都是他国内的亲人挪用过来的......” “所以说......” 李阳摊了摊手：“刚才我说多亏你提醒了我这件事情。真到了那个时候，孙明远全家都炸，他肯定会发疯的。如果让他察觉到是咱们坑了他，或者是他即便察觉不到，也会疯狂的把责任甩到咱们的身上。这个人不是好相与，这么大的损失，他和他的家族肯定是废了。极度愤怒之下，肯定不会轻饶了咱们就是。你赶紧安排一下，咱们明天就跑路。寻一个隐秘点的地方，把所有必要的员工都安排过去，多给他们发一些工资补偿，等到我们的操作完成了之后，再让他们回家。在此期间，不允许任何一个人泄露行踪。这边.....” 看了看宽敞明亮的办公室，李阳咧嘴一乐。 “咱们肯定是待不下去了。” “哈！” 见李阳一副怂样子，林嘉欣不禁嘲弄的伸手点了点他的额头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跑路啊，真有你的。不过你这么说，我倒是知道一个好地方。既隐秘，又安全，而且.......吃住还不用犯愁。” “哪儿？” 面对李阳的好奇，林嘉欣抿嘴一笑， “吴伯的那个茶餐厅，我一会过去一趟，跟吴伯说一声，把他那个二楼租下来一个月。” “嗯。” 李阳这一段时间去了几次吴伯那里，对于吴伯那家茶餐厅的二楼，已经是非常熟悉了。 将那面的地理位置，以及其他的综合条件亏量了一下，他点了点头。 “你这么一说，倒是挺合适的一个地方。” 从椅子上拿起西装外套，李阳挥了挥手。 “也别麻烦了，咱们手工一起过去，顺便吃个夜宵。” 看着李阳一面穿衣服一面走出了办公室，林嘉欣无奈的掐住了腰。 “真是的，想不到跟了你，还是脱离不了跑路的命运。吴伯也是上辈子欠我的啊，我十几岁的时候收留我，十年之后我都二十几岁了，还得麻烦他老人家。” “谁让他菠萝包做的好吃？” 听到林嘉欣的嘀咕，李阳哈哈一笑。 “切了~你！” 对李阳皱了皱鼻子，林嘉欣无奈的跟了上去。 第327章：疯了！（求追更银票） 对于李阳和林嘉欣想要将办公地点放到茶餐厅二楼这件事情，吴伯稍作犹豫之后便就同意了。 老人今年已经七十岁了，老伴已经去世多年，现在就自己独居。 平日里除了茶餐厅的生意之，和一些熟客闲聊几句外，基本上都不跟外人交流。 吴伯的老伴年轻时就患有疾病，老两口终身无儿无女，正是因为这样才对当初落难的林家姐妹三个多方照顾。 现在面对林嘉欣说要在这里办公一阵子，看得出来吴伯心里是高兴的。 在李阳和林嘉欣吃过了夜宵之后，吴伯便来到了二楼将东西收拾了一下——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不过就是将摆在二楼角落中老伴的灵位重新打扫了一番之后，用一席红布遮挡了起来。 看到老人细腻的心思，李阳暗暗的记在了心里。 在次日将整个公司的办公部分搬迁到了茶餐厅的时候，他进了屋第一件事情就是替逝去的老妇人上了一炷香。 对于他这番心意，吴伯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李阳明显能够感觉到老人对自己的态度相比之前有了那么一丝丝的的变化。 这种变化的集中体现就是，每天老人给众人提供的奶茶口味，又多了两种。每天粥煲里面加的鱼腩和皮蛋也多了许多。 就是在这样舒畅的环境中，林嘉欣等人很快恢复到了工作状态。 另一面，孙明远也感觉自己的时运终于来了。 自打29日泰币风险评级降低，外币套利迎来了一波反向利好。 在此之前，一轮外币套利操作下来抛出去给中介方的交易佣金以及日元贷款的固定百分之三利息之外，能够赚到的利润还有百分之十左右。 也就是说一个亿操作一个周期下来，到手利润差不多有一千万左右。 但是现在随着泰币贬值，对日元这个中间货币的汇率降低，每一次的操作下来，反倒利润相比以前多了二百多万。 这个二百多万，实际上就是泰铢贬值后兑换日元所得盈余。 因为套利运作其实涉及到三种货币之间的兑换，先是人民币兑换港元，然后是以港元注入中介机构转换成为日元贷款，最后再存入泰国银行，兑换成为泰铢走一水后再兑换成日元连带着隔夜利息转回港元套利成功。 目前国际各个货币之间还存在一定的汇率差，尤其是在泰铢贬值之后，日元作为亚洲区域使用率最多的货币，反而有一个小幅度的升值。 这就对孙明远这种靠着日元贷款进行泰铢套利的炒家相当有利了。 在4月29日，5月3日的两笔交易之后，孙明远手中的资本已经滚到了三亿七千多万。 面对如此喜人的金融形势，孙明远整个人都处于一种极度的亢奋状态。 锦富酒店之中。 孙明远此前入驻的那间房间里，已经被改成了一个临时的金融办公区。 足有四十多平方米的客厅之中，已经放置了八个临时的工位隔间。从金融交易事务所高薪挖来的几个操作员，此时正在紧张的忙碌着，操作着每一笔套利资金通过国际货币交易平台进行着周转。 隔壁的卧室之中，孙明远只穿着一件蓝色衬衫，恶狠狠地对着趴伏在柜子旁的周珊耸动着。 他的双目赤红，明显是因为过度的兴奋而连续多日没有足够的睡眠了。 感受到死鱼一般承受着自己冲击的周珊，孙明远不满的扬起了巴掌，狠狠的扇到了那晃人眼睛的翘臀之上。 “你他妈的，就不会哼哼两声吗？” 低着头的周珊发出了一声压抑的痛呼，松开紧紧咬着的嘴唇，喘息道： “外面......很多人。” “艹。” 她的不解风情，让孙明远顿时没了兴趣。 一把将承欢的佳人推倒在地上，孙明远喘着粗气向后几步，气喘吁吁的做到了床上。 扫了眼裙子褪到脚踝，春光乍泄跌倒在地摊上的周珊，他平复了一下呼吸，道：“我发现你自打跟李阳那个王八蛋睡了两觉之后，怎么对我有点冷淡呢？怎么，李阳那个吃软饭的活儿好，把他伺候那个林太太的手段拿出来，伺候你了？” 面对他的嘲讽，衣衫凌乱的周珊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的将衬衫的扣子系好，略微清理了一下身下的狼藉，提好了裙子。 “孙总，我只是觉得现在不是做这些的时候。目前我们的资金流量太大，应该将更多的精力放在套利操作上面。特别是现在这个时候，早上的时候我看报纸，泰铢的行情很不稳定，从29日开始到现在，泰铢已经连续贬值有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货币贬值了超过百分之二十的幅度。虽然现在还没有对我们的套利造成较大影响，可是我总觉得不踏实，应该更加的小心一些。” “这话倒是没错。” 撇了眼瘫坐在地上，显得柔弱可怜儿的周珊，孙明远哼哼一笑。 “不过也不用那么紧张，我月初的那两天是最紧张的。天天晚上担心这门生意会因为泰铢贬值有变动，整宿整宿的睡不着觉。但是这两天观察下来，倒也没什么，反倒是我们赚的更多了。这两天我给林太太打电话，她也说目前正在全力的进行套利操作，应该问题不大。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好几天没有看到李阳这个小白脸了。现在我那两千五百万应该已经滚到三千万了，一会我应该给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一趟，他妈的这三千万总不能放在他那相好的那里，必须给它弄回来了。” 听到孙明远想要将李阳找过来，面无表情的周珊目光一动。不过在孙明远的注视下，她没有表现出更多情绪上的波动。 就在孙明远从床上起身，想要整理一下自己的形象之时，卧室的房门却突然被人从外面一把推开。 这突然的一下，将地上瘫坐着的周珊吓了一跳。 更是将光着屁股，手中还提着裤腰带的孙明远吓了个够呛！ 当看清来人是自己手下的一个操作员时，孙明远连忙将裤子提起，喝道：“干什么？” “啊。” 打量了一下屋子里的情况，自知来的不是时候的操作员磕磕绊绊道：“老，老板，我不是故意没有敲门，而是出，出大事了！” “什么事？” 听到这，孙明远眉头一皱。 “就，就在刚刚。泰国央行行长伦差·马拉甲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宣布将动用120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全力稳定泰铢汇率。另一方面，泰国所有银行和国际金融平台禁止本地银行拆借泰铢给离岸金融个体及机构。” 可能是因为紧张，也可能是因为撞破了老板和情人之间的好事心里有些害怕，那操作员说话有些磕巴。 本来对金融规则就是门外汉的孙明远听着这些每一个字他都明白，但是连在一起却完全不知道什么意思的报告，不禁恼怒道：“你能不能说人话？这是什么意思？这样的政策对于我们来说有什么影响？” “简单来说就是，就，就，就是......” 不等那操作员磕绊说完，坐在地上的周珊猛然抬起了头来，她的目光中绽放了异样的光彩。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所有的套利操作都不能完成了。而且所有目前投入到套利操作中的资金，都已经因泰国银行的禁止拆借禁令，套牢在了泰铢上面。” “什么？你......再说一遍？” 听到周珊的这一番解释，孙明远正在提裤子的手陡然僵住了。 不可置信的盯住了周珊，他讷讷的问了一句——不论是他还是周珊都明白，这是明知故问。 “孙总，你被泰币套牢了。” 啪、 孙明远手中的腰带掉到了地上，连同着腰带一同跌落的，还有他的裤子。 挺着那软踏踏的把儿，孙明远一屁股坐回了床上。 一瞬间，他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 这么多天的亢奋和高度的精神紧张，在这一刻随着这天塌了一般的噩耗一并，变成了一股淤血冲进了他的脑仁。 “快......” “周珊.......马上，把所有的资金回笼，我们撤，撤出交易。” 无法想象这笔资金出现问题之后自己和自己的家族会面临什么样的后果，顶着发紫的嘴唇，孙明远颤颤巍巍的伸手指向了门外，对周珊命令道。 “好，孙总我这就去办。你别激动，好好的休息一会。” 平静的从地上起身，将衬衫和裙子上的褶皱抚平，周珊转过了身去。 走出孙明远卧室的时候，她轻轻的勾起了嘴角。 她知道，如果自己想要报复这个一手毁了自己人生和家庭的人，现在已经迎来了最好的时机。 ...... 泰铢一连十几天的狂跌，让李阳亲身感受到了金融战争的狂野也残酷。 坐在吴伯茶餐厅的二楼阳台，看着狭窄小巷里来往穿梭的人群，李阳轻轻的抿了一口冰凉爽口的奶茶。 相比与后来什么蜜雪冰城，什么沪上阿姨，吴伯的奶茶总是能让他格外的喜爱。 就像是林嘉欣所说的那样，老人家的奶茶是用心做的，里面有着不一样的味道。 “刚才金角大厦的物业给我打电话来说，孙明远带着人去了那面，把我们之前租用的那个办公区给砸了个稀巴烂唉。你还有心情在这里喝奶茶看街景？” 正当李阳享受着这难得闲暇时光的时候，林嘉欣一屁股坐到了他的身边，顺道抢走了他刚刚喝了没两口的香芋奶茶。 “哈，这家伙是真的急了。这两天给我打了几十通的电话，光是震动都把我手机给弄没电了。估计，这个家伙那三个多亿都已经被套在里面动弹不得，现在人已经疯了。” 李阳呵呵一笑，挪了挪屁股为林嘉欣让出了更多的地方。 这两天，泰国银行和量子基金进行的金融大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就在前天，泰国总理在电视上向外界保证泰铢不会贬值，将让那些投机分子血本无归。 不过只隔了一天之后，也就是昨天，泰国央行就放出了消息，说是正在考虑放弃固定汇率制，实行浮动汇率制来增加国际游资做空泰币的金融成本。而当天，泰铢再次收到重挫对美元的汇率狂跌20%。 就在今天早上，泰国央行行长伦差·马拉甲决定关闭18家金融机构，这其中......就包括了此前林嘉欣进行外汇套利操作的那家名为“caj”的国际金融公司。 哦，也就是孙明远投入资金的那一家。 也就是说，现在孙明远就连将资金割肉转移回香港账户上面的渠道都没有了。想要拿回那笔钱，就只能够亲自去泰国，找当地的金融黑市进行割肉交易。 而根据李阳了解到的，泰国民间金融黑市的最新行情，泰币对美元的兑换比率，已经跌到了93：1。 也就是说，哪怕是现在孙明远选择割肉，那三亿七千万能拿回来的，也不过是一亿七千万了——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计算。 真的要去泰国进行这种黑市货币交易，能不能一下子兑换出一个多亿美元的现金，还是两说。 毕竟.......泰国目前大部分的美元外汇储备，都已经被泰国央行投入到了和量子基金为首的国际游资缠斗之中。 民间流通的美元，那可真是一天一个价格，金贵的比黄金还具有价值，成为了泰国社会上目前最抢手的硬通货。 “不管他。” 将孙明远目前的状态，以及周珊昨天给自己发来的消息结合着想了一遍，李阳淡淡一笑。 “反正他现在也找不到咱们，砸就让他砸，左右不是咱们自己的公司。一个临时租来的，他有钱赔他就砸呗。孙明远现在是秋后的蚂蚱，这三个多亿套现不出来，被死死的套在泰铢上面，往前一步就是灭顶之灾。将死之人，用不着跟他费什么心思了。倒是咱们。” 微笑着看向了林嘉欣，李阳乐道： “现在泰铢对美元的官方汇率已经逼近了75：1，民间汇率已经突破90：1，我感觉差不多了。看看明天是什么情况，如果在明天上午官方汇率能够突破80：1，我们就可以开始吃进，进行做空了。” 第328章：小鱼小虾（求追更银票） 第二天一大早，李阳便早早的起床。 为了隐匿行踪，李阳并没有去旅馆或者酒店，而是在把公司搬到吴伯这里的时候，就跟吴伯说好了吃住都在这里。 李阳林嘉欣，外加上王欣张克明和四个操作员，吴伯茶餐厅面积只有不到九十平方米的二楼，足足容纳了八个人。 八个人从早到晚都生活在巴掌大的地方，条件也就可想而知了。 作为女性，林嘉欣和王欣二人自然被安排到了之前吴伯居住的那个小屋里，而其他的几个大老爷们，就只能在外屋里面弄了几个睡袋将就着。 从睡袋中爬起来，将自己收拾干净，顺便到楼下去跟吴伯忙活完了早餐，已经是八点多钟。 招呼着众人吃完早餐，李阳便坐到了电脑之前，关注起了平台信息。 经过昨天的又一场金融交锋，目前泰铢已经全盘落到了下风，被以索罗斯量子基金为首的国际游资集团按在地上摩擦。 不过很显然，泰国政府方面还没有打算放弃。 或者说放弃抵抗的成本太高，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迎战。 九点四十分，随着平台信息更新，李阳期盼已久的节点，便展现在了众人面前。 “老板，官方实时汇率已经跌破80：1！” 随着王欣一声激动的大叫，李阳淡淡一笑。 这特么的.......真是人生无常，一泻千里啊！ 一面感慨着索罗斯们实力的凶悍，李阳一面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果断的对面前的那几个操作员下达了命令： “好了，大家等了这么久，现在时机已经到了！阿翔，从现在开始立刻动用之前我们的美元储备，收购泰铢抛售单！明仔，等泰铢收购数量够还之前的泰铢拆借贷款后，立刻平掉信债，然后继续拆借！ 每一次，拆借金额增加百分之五十。根哥，密切监控泰国银行方面吸收市面上泰铢抛售单的速度，当他们大量吃进的时候，咱们这边的操作立刻转向！ 我需要你们紧紧跟住泰铢汇率进行操作，只要泰铢汇率涨，就马上从泰国银行方面拆借泰铢，只要泰铢跌，就立刻吃进泰铢进行还款！多仓同时进行，保证每一笔的交易金额不要高于一百万泰铢，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虽然听不懂李阳最后那一句鬼子进村的梗，但是几个香港本地的操作员仍然明白了他的意思。随着李阳的一声令下，茶餐厅的二楼顿时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和操作员打电话和泰国货币二级交易事务所的联络声音。 刚刚忙活完了楼下生意，端着一大托盘奶茶来到了二楼的吴伯看到这样一幕，不禁纳闷儿。 将八人份的奶茶放到林嘉欣的桌子旁，他挠了挠后脑勺，纳闷儿道：“小欣，阿伯看了这么多天也没见你们干什么正经事清，今天怎么忙活起来了？” “谢谢吴伯。” 将注意力从平台界面上抽出来，负责补缺随时应援各个工位的林嘉欣对着吴伯甜甜一笑，道：“跟你说了你也不懂啦。” 随手拿起奶茶喝了一口，林嘉欣这才注意到吴伯的脸色有些不好。 注意到他似乎产生了一种被现代隔绝，落后于时代的惆怅，林嘉欣赶紧放下了手中的茶杯，耐心道：“喏，其实我们做的，就是在买钱和卖钱。” “这个怎么讲？” 果然如同林嘉欣所说，对于这样的概念，吴伯完全不明白。 毕竟在他的认知中，钱，还只是用来买卖东西的货币，没听说过钱也是一种商品。 “你看啊。” 也不指望着吴伯能听懂，林嘉欣只是单纯的给想要亲近这些年轻人的吴伯解释道： “你看啊，在十天之前，泰铢和美元的汇率是40：1，也就是说40泰铢能买1美元。那个时候我们从泰国的银行里以美元为抵押，拆借出了价值三百万美元，也就是一亿两千万的泰铢。 也就是说，我们欠了泰国银行一亿两千万泰铢。而现在呢，泰铢和美元的汇率已经跌到了80：1，也就是说80块的泰铢才能换1美元了。 也就是说我们手中的三百万美元，可以在市场上买到二亿四千万的泰铢。那么这多出来的一亿两千万泰铢，就是我们的利润了。” 随着林嘉欣解释完毕，吴伯深深的吸了口气。 “.......嘶......” 他举起了手，挠了挠后脑勺。 想说什么，但又举起了手，又挠了挠后脑勺。 “我还是去准备煲仔饭吧。” 最后，打听了个寂寞的吴伯转身便颤颤巍巍的走下了楼梯。 目送着老人离去，林嘉欣无奈的摇了摇头，看向了一旁的李阳。 “我说的......还不够清楚？” “没有，你只是不会做比喻。” 憋着笑，李阳伸长了身子，够了一杯奶茶过去，道： “你要是跟吴伯算奶茶的帐他就明白了。呐，就比如说，你在吴伯这里赊账买了两杯奶茶，这杯奶茶原本售价五块钱一杯，总价十块。 但是一个星期之后，你造谣说外面的奶茶都卖三块钱一杯，于是街坊们纷纷逼着林伯下调了奶茶的售价，将价格调整到了三块钱一杯。于是你花了六块钱在吴伯这里买了两杯奶茶还给了他。 明面上，你欠了吴伯两杯奶茶也还了吴伯两杯奶茶，平掉了债务。但可怜的吴伯还是不明不白的亏了四块钱。这就是做空。” 对于李阳的比喻，林嘉欣摸了摸下巴，讷讷的点了点头：“嗯，你这么一说，确实清晰多了。等一会儿我再跟他重新解释一遍。” “哈哈、” 林嘉欣执着而认真的样子，让李阳觉得颇为可爱。 就跟李阳在面对李奉献祖美兰一家时候的感觉差不多，林嘉欣在面对吴伯的时候，也经常表现出这种亲人间的耐心和容忍。 这种心情，是真的只有对待家人时才会有的。 金融做空的原理其实很简单，就像现在索罗斯的操作，基本上就是开始大量从银行拆借泰铢，然后在市场大量抛售。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在羊群效应的影响下也跟着抛售泰铢，泰铢汇率开始暴跌。索罗斯等泰铢贬值后，再以较低价格购回，还给银行。 其中的操作手法非常复杂，但任何金融操作的原理其实都脱离不了经济原则、 一老人面对这种操作，任何一个金融名词都能让他糊涂，只有用最简单最贴近他生活的东西才能让他get到中间的点。 可其实，对一个老人讲这些东西有什么用呢？ 没有用，但也非常有用。 说没有用是因为，这些东西一个老人即便不知道，也完全不影响他的生活。但是说非常有用，是因为老人之所以对这些东西感到好奇，并不是真正的想要弄懂这些晦涩的东西，而只是单纯的想知道这些后生仔在忙什么，他会安心。 默默的将李阳的比喻记在心里，林嘉欣扬起了脸， “好了，我记住了。不过李阳，现在我们大量的收购泰铢偿还之前的拆借贷款，这一轮的操作下来，大约能够赚到两个亿左右的泰铢，兑换成美元的话差不多是二百五十万。 可这一**作之后，我们的美元储备就已经用光了，无法再快速的在市场上收购泰币平债。而且现在泰国银行方面已经限制了本地银行拆借泰铢给离岸投机者，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总不能就这一波操作之后，我们就收手吧？” “简单。” 林嘉欣的顾虑，李阳早就已经有了安排。 泰国银行方面推出的针对做空的限制政策确实某种程度上增加了做空成本，但是俗话说道高一尺魔高一丈，任何的政策都有供人钻空子的漏洞。 而这一次太过银行方面的漏洞，就是黄金基金！ “泰国银行确实是禁止银行拆借泰铢给离岸投机者，但是我们委托泰国国内的金融事务所，将拆借的泰铢用于投资黄金基金，就可以绕开这条禁令。而同样的，我们手中确实已经没有了美元储备，但是别忘了，美金并不是唯一全球流通的硬通货币。用黄金来替代，也是一样的！” 轻轻的喝了一口奶茶，李阳笑道： “而且现在泰国国内的金融市场乱的一塌糊涂，在货币迅速贬值的情况下，黄金价格一路猛涨。我们以黄金基金为操作中间介质，除了做空利润之外，还能靠着基金涨幅多赚一笔。 这比美元可是要划算多了。我们又不像是索罗斯，他自己做的局，还需要考虑下成本投入大量的美元储备，收购然后低价抛出泰铢，我们只需要坐享其成就可以。所以黄金简直是再好不过的金融介质了。” “着啊！” 林嘉欣一拳敲在了细嫩的手掌上，嘻嘻一笑：“李阳，你可真是个小机灵鬼。这个法子我怎么没想到？” 那是因为你不是穿越过来的。 在二十多年之后的经济论坛里，无数天天做白日梦的家伙，已经把如何回到97年金融危机时利用泰铢暴跌创造利润的道路，讨论了不下一千条帖子了。 这事儿当然没法对林嘉欣说。 李阳神秘的一笑，压低了声音：“秘密！” “切！” 冲着李阳皱了皱鼻子，林嘉欣端起茶盘，招呼众人吃茶去了。 ...... 接下来的几天，李阳这边的操作可以说是顺风顺水！ 随着以量子基金为首的国际游资集团在泰铢做空项目上大杀特杀，泰铢的汇率在反复的拉锯战中一泻千里。 凭借着以泰国期货市场黄金期货为中间介质的骚操作，李阳靠着黄金期货上涨，以及泰铢拆借做空两头盈利，财富呈现出了几何式的膨胀增长。 仅仅十天的功夫，原本他手中的三千多万港币本金，就已经番到了依依三千多万。 来到了这个时代一年多，李阳终于完成了自己最朴实无华的那个目标——赚了一个亿。 不过现在，远还不是高兴的时候。 从4月28日开始，到现在的5月中旬，索罗斯集团对泰铢的金融攻击已经进行了将近二十天。 泰国政府在多方的周旋之下，在这一场史无前例的金融泥潭之中越陷越深，而贪婪而阴狠的索罗斯集团，此时也已经全线发动了总攻！ 继量子基金这个主力入场之后，闻到了泰铢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包括美林，摩根斯坦利，艾蒙斯西蒙斯以及约翰鲍尔森等多个国际对冲资金和资本炒家集团也犹如一头头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般陆续入场。形成了一只规模庞大，行动迅速的游资军团。 这些极度贪婪且毫无底线的资本玩家，将整个泰国当成了一个超级提款机，用数以千亿记的热钱开始不断的从期货，债券，期权，外汇，股票等等领域，全方位的对泰国经济实现了绞杀。 整个泰国的金融领域内，一场史无前例的灭顶之灾，已经成型！ 五月十六日。 华尔街量子基金总部。 亲手策划了这一场资本盛宴的罪魁祸首，量子基金主席乔治·索罗斯可谓是志得意满。 和操作大厅中的几个主管互相握手略微庆祝了一下新一轮的胜利成果之后，他掏出了怀中的雪茄。 “先生，恭喜！” 一旁，身为基金会执行董事的乔治卡尔递过一根火柴，亲自为索罗斯点燃了雪茄。 随着蓝色的带着浓郁香气的雪茄烟雾腾起，索罗斯耸了耸肩：“恭喜我们所有人，卡尔。目前的形势已经非常有利于我们，不过卡尔，我仍然需要提醒你，要随时注意泰国银行方面，以及非我方阵营的国际游资动向。我们所做的事业，就像是在搭建一个超级大的积木，你无法保证哪一个环节出现问题，从而导致整个项目的崩塌。” “是的先生，这两天的操作进程非常顺利，但我仍然在关注着项目内外的变化。大体上，泰国方面已经失去了还手的能力。不过一些在我们行动之后加入到泰铢盘之内的小资本，这几天却异常的活跃。非常的有意思。” 说着乔治卡尔将一份资料递到了索罗斯的手中。 “你看，有一些小鱼小虾，甚至完美的利用了我们和泰国银行之间的对抗，以黄金期货为支点，进行两面操作盈利。” “哦？” 戴上眼镜，索罗斯仔细的看了眼那份材料。 随即，他勾起了嘴角。 “卡尔，这的确非常的有意思。在利润面前，人类总是能爆发出无限的智慧。” “可惜，不知道这一番操作是出自哪个国家的炒家之手。不然的话，我们或许将这样具有创造性的同行，拉到我们的队伍中来。” 摘下眼镜，索罗斯呵呵一笑。 “好了，这种小炒家不是我们关注的对象。他们太小了，如果我们是鲸鱼，他们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水母。不用太过在意。” “是的先生，我给您看这些东西，也只不过是想要让您轻松一下。就像是足球中场时的啦啦队节目。” “唔！” 卡尔的调笑，让索罗斯打了个哈哈。 “你这个比喻，非常的很恰当。” 第329章：救赎（求追更银票） 此时的李阳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索罗斯这一条“鲸鱼”关注，并且被自动的分到了“微不足道”那一类之中。 几天的操作下来，凭借以黄金基金为介质的频繁拆借做空，已经让李阳赚了个盆满钵满。 不过相比于做空来说，让他更加在意的，则是孙明远那面的情况。 从泰币暴跌，泰国银行方面发布了禁止本地银行拆借泰铢给离岸投机者的禁令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的时间。 在这办公月里，周珊那面没再发过来消息。 李阳只是通过林嘉欣得知，孙明远带着人去了之前租用的公司气势汹汹的寻人，在看到李阳和林嘉欣的公司已经人去楼空之后，气急败坏的带着人将公司给砸了个稀巴烂。 对于这种行为，李阳内心毫无波澜，甚至还有些想笑。 这说白了......就是无能狂怒嘛！ 不过话说回来，李阳并不是一点也不担心。 现在他和林嘉欣等人藏在吴伯这里，几乎中断了与外界的所有联系，所以绝对安全。 但是在绥城那边，他这个跑路的和尚可是还有庙呢！ 所以在这段时间紧张繁忙的进行着做空操作的同时，李阳也每天都在和绥城那面通电话，密切的关注着老家的风吹草动。 “好的，我知道了。嗯，既然没有什么异常，那就安心的搞咱们的业务。我这边现在还决定不了什么时候回去，所以你们万事小心一些，不怕别的，就怕孙明远这个家伙狗急跳墙，破罐子破摔。 官面上的事你们不用惦记，现在咱们绥远也不是随便能拿捏的企业，地方这边赵天成肯定会全力照顾，现在你们那头又已经全盘接收了森工建材厂的烂摊子，在省委那也已经挂了号。 想要以官面手段来打压咱们，孙明远最好的机会已经错过去了。你们要防的，反而是那些下三滥的手段。总之，小心驶得万年船就是了。” 站在阳台上，对着那面的于老四叮嘱了一番之后，又拉了几句家常之后，李阳挂断了电话。 他身旁，结束了一天忙碌的林嘉欣端着一杯红茶，妩媚的理了一下耳边的乱发。 “家里面一切都还好？” 将手机揣进兜里，李阳点了点头： “四哥说目前还没有什么异常，孙明远前几天倒是派人到厂里闹了一通，但是被秦喜斌报警抓走了。同一天，秦迪也打电话到厂里询问我的情况，说是孙明远发了疯的打听。 最近两天，反倒是没有什么动静。也不知道孙明远这个家伙现在在干什么，周珊已经有半个月没有发消息过来了，现在人还在香港，还说是回到了国内也不知道。” 见李阳皱着眉头，心事重重的样子，林嘉欣淡淡一笑：“怎么，你不会是坑了这个家伙一把，良心上过不去吧？” “并不是。” 李阳哼哼一笑，耸了耸肩膀道：“关于这一点，我这心里是一点压力都没有。我只是害怕这一次坑这个家伙不够狠，达成的效果不及预期，没让这个家伙彻底死翘翘。那样的话，以后可能就有很大的麻烦。” 林嘉欣明白他的意思，默默的点了点头，也帮着分析了起来： “我觉得很大的可能，孙明远现在还在香港。照你说的，他后来投入到套利操作中去的那三个亿，都是他的家族集资出来的。而且很大可能，这三个亿是他的那些长辈通过挪用公款的方式凑出来的。现在这三个亿对于他来说，就相当于整个家族的政治命运。 以大陆那面的情况，挪用如此高额的公款，一旦事情抱不住，这乌纱帽肯定是丢了的。对于孙明远这个以权利谋取商业利益的人来说，这绝对是不能接受的结果。所以他会用尽各种办法，将这三个亿搞回来。哪怕现在已经不可能，但是他也不会这么轻易就放弃的。” 对于林嘉欣的分析，李阳深以为然。 “所以在原本的计划中，我想的是泰铢危机爆发，在套牢孙明远的资金之后，就马上着手国内对他家族中的那些长辈进行举报，彻底的除掉孙家在省内的影响力。 像他们这种家族，只要那么一两个顶梁柱一倒，肯定就会被其他的政治对手拿住痛处，将他们吃个一干二净。 但是现在孙明远迟迟不回国，我害怕贸然执行这一步会让这个家伙因为害怕回国遭到调查而滞留香港，无法跟整个孙家端成一窝，留下祸根。但是如果时间挺的太长，我又担心他们家族会通过其他的渠道，搞来资金将这一次的亏空堵上，到那个时候我可就更被动了。 唉，难搞哦。” 李阳所面对的情况，确实两难。 用纤细的手指撑着下巴思索了片刻，林嘉欣也觉得当下这个节点，真的是不论做出哪一种选择，都可能造成不完美的结果。 “那你准备怎么办？是等，还是莽？” “不管了，我再等两天。如果孙明远还是没回国的话，就只能先把孙家的那几个顶梁柱打掉，只要没了孙家在基建单位的权利支撑，孙明远这头猛虎，即便是漏网也注定只能是一条藏在暗处的毒蛇而已。 大不了以后我多雇几个保镖跟着，防范一些便是。但是孙家打不倒的话，我回到国内之后的日子肯定就不好过了。搞不好，整个绥远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个问题。气氛已经烘托到了，这一步不走不行啊。” “你呀。” 看到李阳无奈的样子，林嘉欣笑着伸出手指点了点他的额头，埋怨道：“以后尽量低调一些，少招惹这种世家子弟。现在生意越做越大了，可不想以前你祸害银行那个姓马的一样了。那个时候虽然马连山也是强权，但高低他只是一个人而已。想孙明远这样的，背后是整个家族，一个处理不好，就容易让咱们栽个大跟头。” 对于林嘉欣的埋怨，李阳只能哼哼一笑，暗道一声“呵女人”。 孙明远是什么情况？ 那是你爷们儿主动招惹的？ 明明是那个混蛋盯着老子，看上了绥远，主动过来打秋风搞老子心态的好吧？ 不过纠结这些没有意义，李阳众多优点中的其中一个，就是不论怎么样，都绝对不后悔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 对也好错也罢，只要下定了决心，他都要把事情办到自己能力范围内最好的程度。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口袋中的另一部电话突然响了一下。 那是一条信息。 看到那上面发送过来的信息内容，李阳神色一动，立刻按照信息的发送号码回拨了过去。 “谁啊？” 见李阳急切的样子，李阳伸出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电话响了好一会才接通。 那头，周珊的声音显得有些疲惫。 “喂，是李阳么？我，我是周珊。，你现在......说话方便么？” 不知道周珊此时打电话过来是什么目的，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受到什么胁迫，李阳不敢透露太多的信息，只是轻轻的嗯了一声。 “呼......” 得到李阳的回应，周珊长出了口气：“李阳，我已经回到国内了。给你打这个电话就是要提醒你，如果你还在香港的话，一定要注意安全。孙明远已经疯了！这十多天，他找了好几家的金融事务所，想要拿回那笔投资，但是现在他账户里的那些泰币已经被套牢，几个事务所给出的方案，全都是割肉离场。哪怕是规模最大，最有实力的事务所，也就只能保证套回八千五百万港币。三个亿本金投进去，连带着后来利润现在只剩这些，他根本接受不了。现在他把这一切都归咎到了你的头上，已经找了香港当地的社团，悬赏五十万要你的命啊。” 什么？ 听到周珊急切的说完，李阳皱起了眉头。 所以我的命就值五十万？ 瞧不起谁呢这是！ 在心中暗笑了一声，李阳略一思索，问道：“珊姐，你什么时候回去的？” “我是昨天晚上上的飞机，现在刚刚下了飞机。本来，孙明远想让我在香港跟他一起处理烂摊子，但是我找了些街口，先一步回到了国内。之所以给你打这个电话，其实.......其实是为了感谢你。” “哦？” 周珊一句莫名其妙的感谢，让李阳有些不解：“珊姐，为什么这么说？” “之前我还以为你只是想要和孙明远一起做套利赚钱，但是现在我看明白了。你引诱他去香港，就是一个局。你打一开始，想的就是让孙明远栽在外汇套利这个坑里。我知道，你可能不太信任我。在我们独处的时候也保持着高度的戒心，也没有跟我透露这些事情。不过我还是要谢谢你，因为你做的这些事情......给了我一个机会。” “什么机会？” 李阳皱着眉头，有些无法理解周珊这通电话的意思了。 “呵呵......” 电话那头的周珊轻轻的笑了，不同于此前李阳看到她的深沉，这一次周珊的笑声里，似乎有着无尽的轻松。 “一个......彻底摆脱孙明远的机会。” 注意到周珊着反常的态度，李阳一愣，随即意识到了什么似的问道； “珊姐，你要做什么？” “没什么，不过......是想要和孙明远来一次彻底的了结和清算罢了。这些年他施加给我的痛苦，我要还给他。这些年我从他手里得到的好处，也一并偿还。还有我的生活，以及.......所有所有的事情，都做一个彻底的了结。以前我没得选，但是这一次，我想把这么多年的恩恩怨怨全都勾销掉，然后重新开始我的生活了。” 随着周珊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么几句，电话，被挂断了。 看着李阳凝重的表情，林嘉欣皱起了眉头。 “周珊？她怎么说？她要干什么？” 默默的将手机放在阳台的茶桌上，李阳抿起了嘴唇。 “她......应该是要重新选择自己的人生了。” 看着天空中的几片浮云，李阳勾起了嘴角。 “也好，或许对于她来说，这是个很妥当的选择。” ....... 与此同时。 冰城国际机场。 身穿一袭黑色风衣的周珊放下了手机，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站在人来人往的机场前广场上，沐浴在冰城五月和煦的阳光中，她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夹杂着春意的空气。 那空气中，有淡淡的柳树芽香，潮湿的泥土气，以及似乎无穷无尽的生机与活力。 就这样站在那里许久许久，直到周围路过的人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她发出阵阵低语，周珊才微笑着睁开了眼睛。 她随手拦下了一台出租车。 “老妹儿，上哪儿啊？” 拉开出租车门的瞬间，出租车司机大叔唱着嗓门问了一嘴。 带着一身的轻盈，周珊坐到了后排，灿烂的笑了。 “去省纪委办公厅。” “啊？老妹儿是去那办事儿啊，还是在那儿上班啊？” “只管开你的车好了。” “得嘞！那我就打表了啊！” 贫了两句没有勾起乘客聊天意愿，出租车司机利落的挂挡起步，调转了车头。 看着窗外飞速掠后的街景，周珊默默的打开了自己随身抱着的那个皮包。从里面掏出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 那里面，是这一次孙明远在香港进行外汇套利账户的所有进出账资料。 以及......她之前就保存好的，几份明德商投违规操作的关键证据。 “师傅。” 默默的摩挲着那些证据许久，周珊突然拍了拍司机的前座。 “咋了大妹子？” “劳烦问一下，您觉得帮公司做假账，得判几年？” “呦，这咱老百姓哪知道啊？不过看新闻里，那些什么经济犯罪的一般咋的也得是三年起步吧？就算是从犯，也得追回非法所得，然后进去蹲个三两年。” “哦。” 周珊默默的点了点头。 “三两年......” 透过后视镜，看了看镜子中自己还算年轻的脸庞，周珊再一次的笑了。 “也好。或许三两年之后，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全新的世界了。” 用出租车司机听不见的声音，在司机那疑惑的目光中，她轻声的咕哝了一句。 第330章：邪性（求追更银票） 孙明远觉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场梦。 一场起初美好，但到了中途才发现梦中所有的东西，都只是恶鬼幻化光怪陆离的噩梦！ “孙先生，孙先生？” 香港著名离岸金融事务所的客户接待室里。 操着一口夹生港普的业务经理王杰瑞坐到了孙明远对面的沙发上，在深深的看了眼面前这个胡子拉碴，面容憔悴的男人后，露出了职业的微笑。 一声招呼过后孙明远没有反应，他又加重了语气，招呼了一声。 “啊，王经理。那边怎么说？” 从恍惚中抽回神来，孙明远看向了王杰瑞，急切道：“今天有没有什么转机？” 在孙明远焦急的目光中，王杰瑞无奈的摇了摇头：“昨天仅一天的时间，泰铢的汇率再创新低，打破了行业内推测的90：1底盘。现在来看的话，至少未来几个月内，泰铢汇率不断下行的趋势已经无可避免了。鉴于这种情况，泰国银行方面是肯定不会放开限令的，所以孙先生，我个人的意见还是和以前一样，对于你的这一笔资金，应该果断的割肉。只要你同意，我们现在立刻就派专人处理，三个星期之内，争取把你在泰国银行滞留的那些钱全部取出。” 王杰瑞这不知道第几次的割肉建议，终于孙明远脸上那仅存的一些希冀彻底的消失了。 他放在裤线上的手掌紧紧的握成了拳头，在沉默了好一会儿之后，才咬牙问道： “能取出来多少？” “这个不敢保证。因为泰铢目前的汇率一路狂跌，且在未来一段时间里的下行趋势不可避免。我们并不知道未来三个星期，汇率还能跌到什么程度。最乐观的形势，也就是祈求对美元汇率不要跌到100：1以下。 但是孙先生，即便是这样的话，你滞留在泰国银行里面的，原本可以兑换三亿六千万港元的资本，大概也就只能收回一亿左右。 当然，我说的是最乐观的情况。因为从目前国际游资对泰铢的金融绑架形势来看，泰铢的下行空间还很大。而现在距离游资集团对泰铢发动攻击仅仅过去了半个多月的时间，按照常理分析，未来的两个月，才是这一场金融战争最激烈的时候。 所以......你必须做好这三亿六千万，只能收回六到八千万的心理准备。当然，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我们事务所也是要收取一定费用的。我们这里之前跟您说的百分之八的劳务费，也是您需要考虑的因素。” 随着王杰瑞尽量平和的说完，孙明远面如死灰。 仿佛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抽走了全身的力气，他一下子摊到了沙发的靠背上。 这些天，类似孙明远这种被泰铢套牢的投机者，王杰瑞见的太多了。 本着职业的操守王杰瑞给予了足够的耐心，平静的等待孙明远消化着这些信息或者说惨败。 但是他的目光中，却掩饰不住轻蔑和嘲讽。 这些靠着货币套利的投机者，有今天这样的结局，作为浸淫金融行业十几年的王杰瑞一点都不意外。 外汇操作，必然是高风险伴随高收益。 没有人永远只享受风险带来的收益，而不去承担风险衍生的恶果——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事情都是公平的，有所得必有所失。 “呵、呵呵呵呵.......” 不知道等了多久，仰躺在沙发上的孙明远才神经质似得笑了起来。 在王杰瑞平静而鄙夷的目光中，他笑的上气不接下气，甚至猩红的眼睛里都渗出了眼泪。 “呵呵呵呵，咳咳咳......也就是说，老子之前连本带利的三亿六千万，最后抛出去给你们的劳务费，最后收回来的只有五六千万？” 直到将自己笑的连连咳嗽起来，孙明远才摆了摆手，恶狠狠的看向了对面的王杰瑞。 迎着他像是笼中困兽般凶狠的目光，王杰瑞淡淡一笑：“孙先生，这并不是我们造成的。从现实的情况出发，整个香港能做到这一步的，也就只有我们事务所了。而且我需要再一次的提醒你，我刚才为您做的所有推测，都还只是建立在您马上做出决定，我们立即执行的前提下。如果您再犹豫两个星期，可能.......损失要比现在还要大一些。” 王杰瑞平静的的语气，此时此刻仿佛是某种邪恶的魔法。 明明隔着好远，但孙明远就像是被扼住了脖子一般，顿时不再言语。 接待室中，再一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也就是在这时，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这种寂静。 将皮包中的手机拿出来，看到屏幕上的电话号码，孙明远犹豫了一下，接了起来。 “喂？四叔？” “孙明远！你个小王八蛋！你香港那面的劳什子外汇生意到底是怎么搞的？我给你挪过去的那些钱呢？！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今天立刻给我转回来，不然我跟你这个小兔崽子没完！没完！” 听到电话那面，四叔孙常青带着颤声的大吼，孙明远心中一颤！ 这些天在香港这边发生的事情他没有和家里透露。 一来，是他还抱着能够凭借自己的手段，将损失挽回的想法。二来，也是害怕一旦自己这边的生意赔了的消息传回去，家里会发生一场大乱子。 “四叔，不是说好了那笔款子用一个月的吗？现在还没有到时间，怎么突然就要我给你打回去？” 强行压下心里某周不好的预感，孙明远试探着问到。 “你个狗日的！你还想瞒着我们到什么时候？你他娘的在香港赔惨了，血本无归！所以的钱都被套牢了，现在你的那个财务经理已经去纪委实名举报了，你那些在香港做项目的往来账目，都已经被纪委那面掌握了，就他妈的我们还被你这个小兔崽子蒙在鼓里，孙明远啊孙明远，这一次你把咱们孙家给害惨了啊！” 轰！ 随着孙常青的一阵怒骂，孙明远只觉得全身的血液一下子涌到了头上，一阵强烈的眩晕感，顿时占据了他的脑海。 “喂？你小子听到没有？刚才我一个纪委的同学给我打电话，让我赶紧把亏空堵上，或许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我不管你小子现在用什么办法，就算去卖肾，也得给我把那七千五百万转过来，转过来！” “咚咚咚......” “谁啊？” “孙常青，开门。我们是纪委专案组的，过来找你了解一些情况。”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孙明远，孙明远你听见我说话没有？听见了赶紧给我回个话，我他妈的这边火烧屁股啦！” “咚咚咚！孙常青，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可就要采取强硬措施了！” “等会儿！这边打电话呢，你们他妈的催死啊！” “快去两个同志到楼下，防着孙常青跳楼！叫保安把钥匙拿过来，实在不行就破门！” 电话那头的吵嚷，透过强烈的耳鸣音，钻进了孙明远已经飘忽的意识中。 不顾电话那面他亲四叔剧烈的喘息声和焦急的催促，他默默的挂断了电话。 客户接待室里。 看着孙明远这般状态，隐约听到了电话通话内容的王杰瑞仍然职业的微笑着。 “孙先生，怎么样，你做好决定了吗？” 孙明远的脑子里仿佛钻进了一万只蚊子，纷乱的思绪促使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但是马上，他便打了一个激灵。 这个激灵，来源于他再次响起的移动电话。 看到电话屏幕上他母亲的号码，孙明远的手颤抖了起来，默默的按下了挂断。 但是他还没来的及镇定下来，那催命一般的电话便接连响起。 他的父亲，他的二叔，他的舅舅，甚至平时绝对不会主动打电话过来的外公....... 一个个电话如同一声声军舰的炮响，让孙明远压抑到了极致的精神，彻底崩溃了！ “王经理，现在就给我操作。不管能套出来多少钱，立刻给我全都提出来！我在香港这边有个私人账户，提出来的所有钱，都给我打进这个私人账户里。” 咬紧了牙关，孙明远从沙发上跳了起来，一把拉住了王杰瑞。 “还有，王经理你是香港本地人，肯定门路。帮我搞个出国的护照，要加急的那种，最好是等所有钱到账，就可以生效的。去哪个国家都可以，一定要快！” 被孙明远死死的抓着，王杰瑞一愣。 随即，他的脸上便又恢复了那种职业式的微笑。 “孙先生，这不是问题。你作为我们的大客户，这种事情我们事务所肯定会尽力满足的。不过.......” 轻轻的拍了拍孙明远的手背，王杰瑞的笑容更加灿烂了一些：“你现在好像有一些麻烦，帮你操作这样的事情，我们事务所可能会承担一些风险。作为必要的......嗯，抗风险措施，我们需要额外的收取二百万港币的费用，为你操作这些事情。” “事成之后我给你三百万！只要你们尽快！” “好的孙先生。那......合作愉快。” 伸出手，王杰瑞轻轻的握了握孙明远不住颤抖着的手掌，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来。 “那就请孙先生跟我的助理去签署一份授权委托书吧，有您的亲自授权，我们才好帮您进行接下来的操作。” “好，好。” 急切的点了点头，孙明远和王杰瑞闻声进来的助理一起，走出了接待室。 空无一人的接待室里，王杰瑞从兜里掏出了一方洁白的丝绢手帕，擦了擦被孙明远手汗沾湿的手掌。 然后，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威哥啊。这里有一条大陆来的肥头鱼啊，他在大陆那面应该是犯了事情，想要通过我这里把钱解套然后跑路。” 电话中，一个略微沙哑的男人声音哈哈一笑。 “杰瑞，所以你要找我做什么？帮他做个假护照，偷渡去美国啊？” “不......” 王杰瑞淡淡一笑，摇了摇头。 “帮我做掉他，事成之后我付你一百万。” “哇塞，杰瑞哥，手笔这么大，这个肥头鱼看起来很肥啊！” “这就不是你的事情了，这笔生意，你做还是不做？” “做！油水这么足的生意，当然是要做的嘛。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我这就叫我的马仔过去确认一下人，先跟住他。” “明天吧。我会把这个人的资料给你。记住了，做的干净一些。要让这个人彻底的蒸发，毕竟是大陆那面过来的，而且身上还背着其他的案子。” “我懂，杰瑞哥，我懂得啦。马上回归了嘛，不能破坏两地团结的嘛。我做事你放心，绝对的干净！只是这个货这么急，酬金的事情......” “一会，等那个肥头鱼跟我签好了授权书，我就给你转过去。先给你付一半，等事情结束之后，我再给你另一半。” “杰瑞哥做事就是稳妥，那我们一言为定。” 分分钟为孙明远安排好了后事，王杰瑞挂断了电话。 推了推那副精致的金丝边眼镜，他勾起了嘴角。 与此同时。 龙江省内一场以孙明远名下的明德商投公司为核心，牵连了省建集团，中铁十二局及多家基建单位高层领导的的贪腐调查，震动了整个体制内部和权利圈子。 沈洋市。 绥远建材辽省销售代理部。 秦迪端着一杯红糖水，放下了手中的电话后，用一种无比复杂的目光看向了坐在她对面的吴玲。 “小迪，又是孙家人打来的电话？” “嗯。” 秦迪点了点头，有些困惑：“这个孙明远，之前不是说在香港那面做什么外币投资，赚了不少么？怎么突然一下子捅出了这么大的事情？” “合计三个多亿的亏空，孙家这一次是真的完了啊。所有人都受到了牵连，就连孙明远的外公都遭到了纪委文化调查，看来这一次孙家要被连根拔起了。” 吴玲抿了抿嘴唇，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件事情透着邪性，我感觉是有人在搞孙家。” “邪性？” 秦迪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更邪性的是，我已经十多天没联系上李阳了。这个家伙，怎么也消失了？” “你的意思是......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孙明远和李阳起了一些冲突，该不会是.......” 吴玲狐疑的嘶了口气，意味深长的看向了对面的秦迪。 “嗯，我也有这种猜测。你刚说邪性，我就觉得李阳这个人，是我目前见过最邪性的。可是......他真有这么大的能量，把整个孙家都给折里去？要真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人也未免......太邪性了！” 讷讷的，秦迪咧了咧嘴。 第331章：机遇与挑战（求追更银票） 因为此前周珊提醒孙明远买通当地社团要取自己小命的关系，李阳在茶餐厅可谓是苟的严丝合缝。 十几天的时间里，除了在某个夜黑风高的深夜实在顶不住林嘉欣的勾引，去附近的公园里来和这个小狐狸精了一场暗无天日的激烈肉搏外，他是将“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这个原则贯彻到底了的。 但孙家落难的消息，李阳倒是很快就知道了。 一般来说这种涉及到领导问题的案件，在当下如果不是已经有了定性，一般是不对外界公布的。 哪怕是系统内的，就连赵天成这种级别的官员，因为纪委的保密条例，在这方面的消息的收取都往往有很大的迟滞性。 但是没办法，谁让李阳的交际圈子里有个层级很高家伙。 而这个家伙，最近几天越来越疑心孙家的这一番劫难，和他有脱离不开的关系。 “虽然纪委那面还没有正式将案子移交到检察院，但是目前孙家包括孙明远的四叔孙常青，二伯孙常林，父亲孙常春，母亲刘淑华，舅舅刘建伟，外公刘文永等人的调查结果已经初步明确了。 仅在这一次对明德商投在香港的外汇项目中，这一家人就挪用了合计三个多亿的资金。根据举报人周珊的指证，在过去几年内，这一家人更是屡次利用手中权利，帮助明德商投非法侵占其他公司股份，通过不正当手段拿下政府项目。 目前牵扯到这些事情中的孙家众人都已经被内部停职等待检察院进一步核实，一夜之间在你们省内基建领域如日中天的孙家，几乎就全都完蛋了。李阳，这事儿到底和你有没有关系？” 茶餐厅二楼，这些日子喝了太多奶茶而又很少出门运动，整个人胖了一圈的李阳打了个饱嗝，放下了手里的菠萝包。 将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之后，他才呵呵一笑，对着电话那面道：“秦大小姐你可太看得起我李阳了，我哪儿有这么大的本事啊！先不说孙明远的失踪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就说着孙家这一窝子，在省内把持着基建领域这么多年，那可是树大根深。我是什么背景您秦大小姐可是知道的，你说，我就随便安排一个人去举报他们，他们就能被纪委一网打尽？这现实吗？” 李阳的理由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但是秦迪却不以为然。 “李阳，你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孙家人之所以倒的这么快，肯定不会是只因为一个财务经理的举报。这其中肯定有上层想要彻查严打的想法，才能这么快的将这个家族连根拔起。 你说这事跟你没关系，我信。因为孙家人这几年在基建领域虽然获利颇丰，但也树敌不少。很多人就巴不得他们出点什么事情，以便利用做出文章。 但是令我比较感兴趣的是，孙明远一个做地产投资的，突然大老远的跑去香港搞外汇，占用了大量的非法挪用资金不说，还把这些资金赔了个精光，又这么巧的财务经理带着证据回国实名举报，这被人坑了的迹象就相当明显了。” 秦迪的执着，让李阳颇感头痛。 秦迪这个丫头蛋子可能情商低了那么一点点，但是毕竟家庭背景在那摆着，对于这种政治上的事情，有着远超出常人的敏锐。 自己这三言两语的，还真不好糊弄过去。 用餐巾纸擦干净手上的油渍，李阳砸了咂嘴： “我说秦大小姐，你现在是很闲吗？建材市场推广的事情你搞利索了吗？辽省范围内的次级代理，你都招上来了吗？此前那些客户的应收款你都收齐了没有你就关心起人家孙家的事儿了？搞明白这些，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怎么的？” “呵。” 李阳避而不答，在秦迪看来已经是变相承认了。 冷笑了一声，电话那面的秦迪敲打道：“我跟你说啊李阳，你这事儿本姑娘还真不稀罕打听。孙家跟我们家也没有什么交情，充其量就是大家都知道彼此存在，可是从来不互相办事的那种关系。之所以对这破事儿感兴趣，更不是本姑娘闲着没事儿胡乱八卦，而是想着我这手里的业务刚刚做出起色，我是害怕你把自己自以为是，把自己给玩进去，到时候绥远倒了，本姑娘业务受到牵连。” “哦？” 察觉到秦迪言语中的那股子不屑，李阳眼珠一转：“这话是怎么说的呢？” “你以为自己这个套做的很干净，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孙家这么多年在基建圈子里经营，可不仅仅是明面上这点东西。就算是这几个主事人现在倒了，可俗话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这么多年附着在这颗大树上的猢狲，要是真说想做点什么，你李阳这个小身板，可还真够呛能挡得住。我不说别的，就说孙明远的那个明德，你以为那里面就单纯只是孙家的生意？你看着吧，孙家倒了，孙明远没了，明德不出两个月就会换个人当家。这一系列的事情如果真是你李阳做的，我秦迪这么笨的人都能猜得出来，其他人你当时傻子吗？你以为这一次斗倒了孙家，但是你这一系列的操作完全不符合规矩，属于是乱拳打死老师傅，让很多人的钱袋子都破了洞，你以为这些人会放过你？还是说会怕了你？” 嘶...... 听到秦迪这么一说，李阳皱起了眉头。 这些事情，他还真是没有考虑过。 按照他的想法，孙明远的背后是整个孙家撑腰，只要将孙明远这个货搞定，把孙家搞垮，自己自然就是安全的。 可是听秦迪话里的意思，明德商投还不仅仅是孙明远和孙家一门的事儿，真要是这样的话，事情可就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复杂了。 “哼哼，怎么不说话？怕了吧？” 见李阳没言语，电话那面的秦迪哼哼一笑，傲然道：“不过本小姐行走江湖这么多年，还是有一点点影响力的。只要你肯跟本小姐说两句软话，我可以考虑对外面放出风去，就说你李阳是我秦迪的朋友，外面那些牛鬼蛇神就算是胆子再大，也得考虑考虑我是谁家的姑娘。怎么样？李阳。” “再见！” 不理又犯了小孩子脾气，非得要跟自己争个高低见个雌雄的秦迪，李阳直接挂断了电话。 秦迪说的这些，倒还真是个问题。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真要是自己搞垮了孙家的事情走漏出去，还特么确实挺危险。 不然......索性把绥远搬到香港这边，或者干脆在这边上个市，提升一下绥远公司在国内的影响力？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李阳就挥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想啥呢！ 这都啥年月了！？ 现在索罗斯已经把泰铢给玩儿崩了，紧接着就会将目光放到回归的香港上面了啊！ 这个时候赴港上市，那特么跟四九年投光头有什么区别？ 找死啊！ 正这么想着，李阳面前的电脑上突然弹出了一个邮件提示。 邮件发送人的名称，让李阳神色一动。 他觉得......自己考虑的太多了。 自己可并不是什么资本都没有。 这话可能还不准确——从某种意义来说，现在的自己，应该是整个中国掌握着最大资源的那个人了！ 第332章：指点江山（求追更银票） 将电子邮箱点开，李阳等了好一会给这个时代蹩脚的网速，才将邮件的内容加载出来。 发送邮件的不是别人，正式他此前在瀛海威的聊天室里认识的那位网友。 嗯......ip地址为167的pony。 邮件的内容不长，只是询问了一下李阳的近况，然后着重的说了一下关于泰铢危机的一些事情。 虽然对方尽量用平静的文字去表达，但是李阳还是能够感受到对方隐藏在文字里的惊奇。 他可是还没忘了，此前在聊天室中和这个167小兄弟立下过一个赌约的事情。 当时在谈及中国经济的时候，李阳仗着现在的互联网自由度高监管差，可是狂吹了一波逼，预言不出几个月亚洲就会经历一场金融浩劫的。 很显然，这位当时完全不信李阳这个预言的网友，在听说了泰国最近的局势后，迫切的想和李阳再进行一次深入的交流。 “如果168先生有时间的话，可以随时登录聊天室。这几天我白天通常都在线，希望能和你聊聊！” 将整片邮件的内容看罢，李阳忍不住笑出了声。 根据现有的一些信息，他猜测这个167先生八成就是日后叱咤互联网行业的那个小马哥。 在李阳的记忆中，这家伙现在应该已经在搞qicq了。 不过李阳只记得这个家伙搞软件是一把好手，却并不知道这位对金融也有所涉猎，而且看样子还颇为关心的样子。 想到这里，李阳默默的关掉了邮件。顶着巨大的网络延迟，登陆了好久都没有碰过的瀛海威社区。 此前建立的私密聊天室还在，当李阳登录进去的时候，发现果真那个给自己发送了邮件的167此时处于在线状态。 这里不得不多提一句，虽然当下瀛海威的社区界面交互性做的很差，但很多细节还是比较有意思的。就比如这种社区聊天室，界面的形式就跟后来的浩方对战平台有些类似。 在社区页面之内，能看到很多类似于桌椅的小图标。每一个聊天室其实就是一张桌子，而在线用户就是用一张高亮的椅子体现出来。 实际上不光是那个167在，此前以mm自居的，那个号称自己在杭州念大学的151网友也在。 看到李阳上线，本来在聊着一些无关键要事情的二人立刻打起了招呼； 151：“哇，68gg终于上线了。这一段时间你做什么去了？” 167：“168，你收到我的邮件了？” 看到界面中跳出来的文字，李阳淡淡一笑，不紧不慢的发送道：“51mm上午好，68你好。我这几天比较忙，在香港这边有一些业务脱不开身，刚刚看到你的邮件。” 可能是因为网络延迟的关系，聊天室里好一会没有反应。 足足等了三分多钟，聊天室里的信息才一股脑的涌了出来。 167：“你现在在香港？”“那这么说，泰铢崩盘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吧？”“去年年底的时候你就说不出半年，东南亚的经济肯定会出大问题，难不成那个时候你就听到了什么消息不成？”“我记得你之前跟我说过泰铢外汇套利的事情，这一次的做空你参加没有？”“你现在还在香港吗？我目前在深圳，51昨天也说最近要过来一趟，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咱们找个机会约个时间见一面怎么样？” 看着聊天界面上167接连的几个问题，李阳无奈的笑了笑。 不管聊天室之中的这个167是不是小马哥，李阳其实都不太乐意以网友的身份和他在现实中见面。 其实他挺享受当下互联网的环境的。 虽然不论是从软件还是硬件，甚至是网速上，现在的互联网交流都跟二十多年之后无法并论。可是当下的互联网用户素质普遍很高，而且网络监管还处于几乎空白的领域，通过互联网，大家在一起可以肆无忌惮的谈天说地，丝毫没有顾虑。 而这种交谈也并不是后来那种灌水闲聊。 现在能用电脑上网，或者是能用得起电脑上网冲浪的，基本上都是各行各业的精英。所以这种交流往往能得到李阳意想不到的信息，启发他即便是历史事件都不能启发的想法。 而且说白了，现在的李阳已经和半年前的李阳不一样了。 那个时候李阳虽然不缺钱，可是大部分的资金都还压在实业上面。手头上充其量也就有个二三百万的流动资金，这点儿钱放在绥城可能已经超越了百分之九十九的人。但是放在省内，或者放眼全国，可是一点都不够看的。 但是现在，此前利用泰铢外汇套利，又借着这几天利用黄金期货反向做空泰铢，李阳手中的财富已经逼近两亿港元。 手中握着这一笔财富，李阳已经有资格做到投资家的牌桌上，甚至可以直截了当的去接触任何一个在未来能够获取成功，但当下还处于起步阶段的名人。 就比如杭州的大马，现在应该还在全中国的推销他那个什么中国黄页。再比如小马哥，眼下应该是正在搞qicq的开发。 只要掐准了合适的时机，李阳可以光明正大的去介入像阿里巴巴或者qq这些当下投资一块钱，未来回报好几千的优质项目。 想着，李阳笑着回复了过去。 “见面就不必了，不过我想问你们一件事情。你们的交际圈子里，有没有国内金融界比较有分量的人？我这里有一些建议，想和国内的金融行业交流一下。事关香港回归后的金融安全问题，挺急的。” 这一次，聊天室中的回复倒是相当迅速。 151：“68gg，你的意思是，现在发生在泰铢身上的危机，也会降临到港元上面？不太可能吧？” 看到167的回复，李阳暗道果然这个时代的网友有两下子。 自己明明都还没说什么，对方就已经通过只言片语推测出了自己的意思。 略微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李阳迅速的回复道： “没什么不可能的，现在泰铢的形势你已经看到了。在国际游资集团的冲击之下，泰国政府和泰国央行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已经失去了还手之力，现在整个泰国的金融，包括股票，债权，基金，期货都已经被这些对冲基金给绑架了，整个泰国的经济已经在这样的压力面前开始崩塌。” “可是68gg，这只是一个泰国而已啊！不能说明什么问题，据我了解，还有之前和67gg聊的一些东西，都表明即便是没有这一次的冲击，泰国的金融状态也不是特别的好。 就跟几年前日本差不多，这个国家的经济泡沫已经到达了破碎边缘。即便是没有这一次的国际游资冲击，三年之内泰国的经济也非常的危险。 但是相对而言，香港这边的金融环境还是不错的，且不论是地产也好还是其他的产业也罢，目前都处于一个虽然有泡沫，但还没有到达破碎阈值的程度。你的担心，是不是有些杯弓蛇影？” 看到151网友的回复，李阳皱起了眉头。 他知道，现在自己如果说马上香港就要遭遇和泰国一样的命运，在任何这个时代的金融行业从业者看来，都有点夸张的成分。 但是历史是不会出错的。 现在已经是五月中下旬，还有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回归后还没有完全稳定的香港，就会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 而这个危机的引发者或者说是罪魁祸首，正是现在泰国金融市场大杀四方的索罗斯集团！ “这绝不是杯弓蛇影或者是危言耸听！” 李阳迅速的回复了一句，并耐心的分析道： “这一次主导了泰铢危机的对冲基金是金融大鳄索罗斯旗下的量子基金，一开始针对泰国的金融冲击，可能只有量子基金和另外的几个游资集团，但是事情发展到现在，事情已经远远不止像刚开始时候那么简单了！ 这几天泰国政府动用了120亿的美元储备，在基金，股市和债权等多个金融工具领域和游资们展开绞杀，但是连一片水花都没砸出来。 这说明目前游资集团的规模，已经远远大于最初时候的程度。也就是说，现在越来越多的国际游资和投机基金组织已经介入了这一场金融狂欢，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炒家规模已经大到了比一个国家还要恐怖的程度。 我感觉，目前华尔街所有具备做空实力的资本都已经涌入到了泰国金融市场。你想想看，这是一股多大的力量？如果单单是一个索罗斯，他可能在做完泰国这一单之后就会满足，拿着他的胜利果实回去慢慢消化。 但是现在搅动泰国金融市场的已经不是索罗斯这一头孤狼了，而是整个华尔街的狼群！这样一群贪婪且毫无底线的国际炒家，在尝到了做空泰铢的甜头之后怎么可能会止步于此？” “我同意168的观点。” 随着李阳分析发送成功，马上167便对于他的观点提出了支持。 “最近几天虽然我一直在忙着开发我自己的软件，但是同时我也在关注着国际金融局势。事实上，现在受到国际游资影响的已经不光是泰国了。 根据昨天的新闻，东南亚其他一些国家，金融市场也已经开始有了动乱的迹象。最近几天，菲律宾比索、马来西亚林吉特和印尼盾这三种东南亚国家货币都在异常升值。 在泰国发生经济危机的大环境下，这种异常的货币汇率提升，有很大可能性是被国际游资盯上了，他们正在大量的吃进这三种货币，对接下来的做空操作做货币储备。” 看到167的这一番推断，李阳忍不住点了点头； “没错，根据我所得知的信息，国际游资也正在对菲律宾，马来西亚和印尼进行做空前的准备。51妹子你想想看，东南亚目前经济最雄厚的国家或者说地区，是哪几个？” “这还用问吗？” 李阳的问题非常的好回答，目前亚洲地区经济最活跃的国家和地区公认的有四个。 也就是人们常说的亚洲四小龙，既中国的台湾省，香港区，以及韩国和新加坡。 看到151做出的回复，李阳飞速的打字道： “没错，做空一个国家或者地区的货币，盈利最大的自然就是那些发展最好的。现在国际游资集团正在将黑手伸向菲律宾，马来西亚和印尼，不是我看不起这三个国家。 他们的经济体量太小了，而且其国内的金融制度也好，外汇储备也罢，在如此庞大的国际游资集团面前，完全不堪一击。 我估计用不着多久，这三个国家和地区就会像泰国一样彻底缴械投降，或许这三个国家都撑不到泰国现在的这个时间。也就几十天的功夫，他们就会彻底的崩溃。那么你猜，接下来这些彻底吃到了做空甜头的游资集团，会将目光放在哪里？” 面对李阳的问题，这一次151不知道为什么沉默了。 李阳也不用她的回答，直接给出了答案： “台湾目前金融行业并不是很完善，这个省能够挤进四小龙，完全是因为其半导体产业红利。所以做空台湾得到的利润不会很多，国际游资不会将目光放在这里。 新加坡现在金融领域正处于高速发展之中，国际游资不会放过，但是目前来说新加坡元对美元的汇率始终保持一个很高的状态，做空新加坡元的成本很大。 而韩国呢，地缘距离现在他们的东南亚战场很远，这一次受到泰铢危机的影响较小。在这四小龙里，就只有香港。本身金融行业发达，且经济形势向好。 更重要的是，香港马上就要回归，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内，肯定会因为中英双方权力交接，产生一些不稳定的地方。如果我要是国际游资，我肯定会将我下一阶段的主战场，放到香港！” 面对李阳有理有据的分析，151和167两个网友，彻底沉默了。 聊天室中，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毫无疑问、 李阳的这一番推断，让他的两名网友，哪怕是在春光无限的五月里，也遍体生寒！ 第333章：时代导师（求追更银票） 李阳的这一番分析，给聊天室中的两个网友都带去了相当大的思想冲击。 其实国内的精英们，对于“金融战争”这个概念，都还不是特别能够理解。 就如同索罗斯的助理，量子基金会的高管罗德里·琼斯在后来回忆录中写道的那样“在那个时期（97年），亚洲地区的银行官员们和金融领域专家们还没有如今这样的开放态度，我们也跟他们有过交流，但他们对于金融领域的合作并不以为然，只认为金融是一种能够提升经济的工具，而不是武器。” 但是通过李阳的这一番分析，让二人都明白了一个事实。 他们现在所经历与见证的，并不是一场单纯的金融事件。而是一场以金融为主战场的，国际海盗对国家发起的货币战争！ 更加令人心悸的是，战火距离自己的国家，或者说自己的同胞，已经越来越近了。 其实在这个时代，任何一个中国的精英都不担心中国会遭遇泰国那样的金融危机。 因为中国在政治和经济两个层面，都具有非常的特殊性。 首先，中国虽然走上了特色社会主义道路，但仍然是一个社会主义国家。虽然这些年走上了市场经济的路线，但实际上总体方针还是计划经济的那一套，对货币和金融执行的还是管控政策。 也就是说，只要是境外势力对国内经济动手动脚，国家队就会立刻下场介入。 这种感觉像是什么呢？ 就像是所有的国民都生活在一个很强壮的大家长羽翼下，这个家长拥有绝对的权威和资源的调动能力，能够把所有的外部威胁都挡在自己的羽翼之外。 在这种完善的保护下，她的孩子们并不需要担心过多，自然也就不回去想如果有人攻击自己该如何应对——毕竟祖国母亲会帮助自己出头。 其次，就是中国目前的经济正处于一个高速上涨，但仍然又巨大进步空间的阶段。 当下的中国经济，可以说出除了潜力什么都没有！ 即便是目前的中国开放货币政策，想要做空这么一个庞大的，而且经济结构非常平稳，且在高速上涨阶段的经济体，凭借十几个华尔街的游资集团或者是对冲基金，是难以做到的。 容量太大！ 所以国内的大部分经济学家也好，金融领域专家也好，对于这种货币战争都没有一个很具体的概念。 但是李阳今天的一番话，彻底的点醒了聊天室之中的二人。 被这种新的观念所震撼，聊天室中足足沉默了十多分钟，才终于有了动静； 167：“68先生，如果你实在不方便的话，我也可以去香港找你。虽然我不是金融领域的人，但是对于你这个人，我非常的感兴趣。也非常的希望，能和你认识一下交个朋友。” 看到167的发言，李阳淡淡一笑。 有那么一时半刻，他还真有点冲动想要和这个疑似是小马哥的网友见上一面。 不过他马上就打消了这种想法。 “哈哈，这话让你说的。我们现在不就是聊得很合得来的朋友么？” 见李阳仍然不想和自己线下见面，167似乎有些怅然：“好吧，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就没办法了。不过68先生，如果你想要和国内的金融领域专家获得联系，那么51你肯定是绕不过去的。他现在也在深圳，我们两个上个星期已经碰过面了，这个家伙是浙大经济系的，他们学院的院长和很多教授，都是国内经济金融领域的重量级人物。” 唔......他？ 看到167的这个回复，李阳眉头一皱：“151之前在聊天的时候不是说她是个妹子吗？” 167：“哈哈哈哈哈！” 看着聊天界面中，167发出的一串狂笑，李阳是二张和尚摸不到头脑。 “你笑什么？” 167：“这事儿还是让151自己跟你说吧，我之前也以为我这么长时间在聊天室里聊的很开心的人是个女孩，甚至于此前我还有过想法，你知道的......我还没有对象呢。不过见面的时候我才发现，我被这家伙给耍了！他明明就是个一米八十多的小伙！” 卧槽！ 看到167的爆料，李阳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一万点的暴击。 在他穿越回来的那个时代，什么微信qq之类的聊天软件，已经充分的开发了互动功能，想要鉴别一个网友的性别是非常容易的事情。可以通过语音，朋友圈，或者其他很多的方式去获取信息。 在这样先入为主的意识下，和151聊天的时候李阳丝毫没有戒备心，完全信任了这个自称是mm的家伙。 但是看到167的爆料之后，他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经验主义错误。 这个时代的聊天室，没有任何的手段可以验证一个网友的性别！ 没有什么资料介绍，没有什么朋友圈照片，没有语音没有视频，甚至聊天室里面都没有可以表达用户性别区分的男女头像，再甚至......连网名的概念都没，所有聊天室中发言的用户，统统都是一串ip地址呢！ 就是在这样几乎不透明的网络社交环境中，自己......竟然碰见了传说中的“人妖”！ 焯！ 李阳特别想摔键盘。 也就是这个时候，聊天室中的那个151终于发话了： “咳咳，其实我也就是觉得好玩儿而已啦。在互联网上跟自己不认识的人交流，自称是女生通常会被格外的关注......而且换一个角度来说，女生的身份也特别容易融入各种不同的聊天室群体。换一个性别，去和互联网上的朋友交流，挺有趣的......不是故意糊弄你们的啦。” 沉着脸，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可真是秀儿她妈给秀儿开门，你特么骚到家了啊！ “没事，反正我来聊天室里最初的想法，也就是认识一些有趣的灵魂。至于这个灵魂的性别，倒是无所谓。” 151：“哇，67gg果然是个有思想的人呢！认识有趣的灵魂，这个想法真的很符合现在的互联网交流环境。” 看到这个“人妖”明明已经被人戳破了真实信息，还仍然用一副小女生的口吻和自己说话，李阳的脸黑了。 都这个时候了，就特么鳖装纯卖萌了行吗？ 揉了揉太阳穴，李阳无奈的打出了一串字符； “刚才167跟我说你是浙大经济系的，那么我刚才跟你们说的事情，没问题吧？” 151：“没问题的，我现在在深圳这边探亲。我们可以先碰个面，就你刚才所说的国际游资会图谋做空港币的事情好好谈谈，然后我将你的意见汇个总，回到杭州之后我马上就去拜访我们院长和教授们，看看他们的意见，也好作进一步的计划，安排你们直接对话。” 见对方这么说，李阳立刻打起了精神。 “好的，我这两天估计可以挤出一点时间。如果你有空的话，我明天去一趟深圳，我们见面聊。对了，167。既然你也在深圳，那就一起吧。” “你们两个终于想起我来了......我还以为在这个聊天室中我已经透明了。可以的，我把我的电话发给你，你到了深圳之后给我通电话。” 看到聊天室中，151和167二人各自将联系方式发送了过来，李阳迅速的记下之后，便终结了这一次的聊天。 站在吴伯茶餐厅二楼的窗子之前，李阳掐着腰看了看窗外繁华的尖沙咀。 此时的香港，正处于一个黄金的时代。 作为整个亚洲最大的“自由港”，这里每年吸引着数以万计的国际投资商。 它被成为维多利亚皇冠上的宝石。 而现在，这块宝石马上就要回归祖国的怀抱。 在原本的历史进程中，7月份香港回归之后，便遭遇了那一场旷世的金融风暴。 在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游资攻击下，香港的经济一度遭受了不小的冲击。虽然当时有国家撑腰，靠着中国的支持香港从索罗斯手下逃过了一劫，但其实这个过程并不容易。 索罗斯虽然没能在香港成功做空赚的盆满钵满，但也给刚刚回归祖国的香港经济一记闷拳。 当时为了全力支援香港，国内也是动用了大量资源和外汇储备，可以说索罗斯集团对阵香港，最后是两败俱伤。 没有赢家。 这个结果，其实说实话要比亚洲金融风暴中其他的受害者要强上太多了。 毕竟索罗斯集团所到之处犹如蝗虫过境，不论是经济发展迅速的新加坡，还是当时已经隐隐有了追逐日本，置顶亚洲经济宝座的韩国，最后的结局都是被索罗集团当成韭菜大肆收割。 但是在李阳看来，原本历史时空中香港对抗索罗斯集团的手段，还有很多值得推敲的地方。 那个时候，香港港府和国内政府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仓促应战。付出那么多的牺牲，可以接受。 可现在李阳带着关于那段历史的记忆回来了，他实在没办法看到有人对自己的祖国和同胞上下其手，利用金融手段掠夺他们的财富，终结掉香港来之不易的繁荣！ 好吧、 除了这一点之外，李阳也是有私心的。 自己现在手上有钱了，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已经具备了一定的国内投资条件。 然而以国内目前的大环境，没有什么背景，官面上或者说圈子里没有足够的话语权，往往是保不住胜利果实的。 倒不是说国内的商业环境有多灰暗，而是这个世界的规则就是如此。 既然自己有这个资本，那么将自己所知道的信息变现成为人脉，成为资历，对自己以后的发展绝对是大有裨益。 “喂，我们这里累死累活的，你这个家伙怎么还在这里观赏街景啊！” 正当李阳盘算着的时候，他身后的林嘉欣不满的吵嚷了一声。 回过身，看着这几天因为忙着带领操作员进行做空交易，搞的有些邋遢的林嘉欣，李阳嘿嘿一笑，立刻讨好道。 “这不是还有你嘛。你办事我放心，所以就开会小差喽。” “哼。少来！” 面对李阳狗腿的模样，林嘉欣显然是不吃这套的。 “截止到刚才，咱们手里的资金已经超过两个亿了！这两天可以明显的看出来，各大对冲基金对于泰铢的攻击已经开始放缓，李阳，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继续！” 这一次，李阳倒是没有丝毫的犹豫。 现在不过是五月末而已。 在李阳的记忆中，泰国政府虽然面对强大的国际游资，但是一直在不断的试图救市，抬高泰铢汇率，稳定国内股票市场的股指指数。 前后一共投入了将近七百个亿美金的外汇平抑经济市场。 在这期间，虽然后半段几乎就是垂死挣扎的程度，但泰铢的汇率是一直有起有伏的。 只要有起伏，李阳这边根据黄金期货为中间介质的做空手法，就有大量的套利机会。 所以这一次的操作，最早也能够进行到六月中旬。 在这段时间里，虽然后面可能操作回报会随着泰铢的一步步拉胯而越来越低，但仍然可以获得可观的盈利。 在没有下一个好的金融项目之前，李阳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毕竟.......金融危机这个事儿十年难得一遇。 “好。那我就继续带着大家做下去。等你什么时候叫停，我们再收手。” “嗯。” 对林嘉欣点了点头，道：“这边就交给你了，我明天有些事情，要去一趟深圳。现在虽然孙明远家族已经败落，可孙明远目前的下落还不明确，你们在这边依然要注意好隐藏自己，保持低调。” “你要去深圳？” 听到李阳要走，林嘉欣眉头一皱：“我们你倒是不用担心啊，孙明远如果想要报复，他最恨的人应该是你。非去不可吗？” “嗯。” 李阳点头道：“这事关到未来的发展机遇，以及......孙明远这件事情的后续处理结果。所以必须得去。” “那就带上张克明。我这边有吴伯护着，让张克明去贴身保护你。快去快回。” 感受到林嘉欣的担忧和关心，李阳咧嘴一笑。 “好。” 第334章：意外的故人（求追更银票） 对于林嘉欣的担忧，李阳倒不觉得是多余。 虽然目前解决了孙家，但其实李阳的心中并没有多少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的来源主要是因为李阳无法确定孙家对这一次的局了解多少，其次就是孙明远目前尚且踪迹不明。 孙家现在来看肯定是败落了，家族中几个主要的话事人都已经被纪委调查，并且听秦迪的意思是马上就要有检察院介入。 众所周知，纪委这个部门有的时候是处罚干部的，但也有的时候是保护干部的。能在党内解决的事情，基本上不会移交公检法。 检察院方面都已经介入，证明这些人是死孩子上吊——没救了。 李阳人虽然不在国内，但是凭借他的社会经验略一猜想就能够确定；孙家之前的树敌，正在对这个家族展开猛烈的清算。 如果形势和李阳猜测的大差不差，那么李阳至少在国内是安全的。孙家剩下的那些小鱼小虾，当下必然会将主要的精力放到尽量保全家族余火上面，大概率是无瑕顾忌报仇什么的事情。 但是孙明远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有消息，这就让李阳有点不得不打起警惕了。 此前算计孙明远，李阳的优势是演了一出好戏，孙明远的一切都摆在明面上，而自己在暗下操控着全局。 可现在呢？ 自己已经取得了这一局的胜利，但是孙明远这个对手却没了踪影，从明处转到了暗处。 俗话说得好，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这种被人在暗中窥探，且没有办法去消除威胁，只能被动等待的感觉李阳可不喜欢。 自己的所作所为李阳心里是有b数的。 将心比心，如果把自己放在孙明远的位置上，李阳肯定是不会放过把自己坑了这么惨的对手。 哪怕是自己万劫不复，在临死之前他肯定也得咬坑了自己的王八蛋一口。 咳咳...... 所以说，出门带个保镖，着实有必要。 如果不是碍于保镖多了反倒显得目标更大，李阳恨不得雇他十个八个的保镖，把自己围起来保护周全才好。 经过了一晚上的准备，第二天一大早李阳便带着张克明，二十多天以来第一次光明正大的走出了吴伯的茶餐厅。 出来的时候还是四月天，但是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五月下旬，香港这边的天气已经热的很了。 和张克明驾车来到了香港和深圳的交界处，正好是上午九点，天上的大太阳活像是个火刺猬悬在天上，冒着扎得人眼睛生疼的阳光，李阳咧了咧嘴。 去深圳是为了见151和167这两个网友，所以李阳穿得并不是很正式。 一套nike的运动休闲裤，配了双当下还不算太贵，但二十年之后会被炒上天价的乔丹一代，显得他整个人看起来要比实际的二十四岁还年轻一些。 被身上的白色运动半袖晃的有点睁不开眼睛，李阳将挂在领口上的墨镜拿下来戴好，掐着腰打量了一下香港陆路通往深圳去的边防卡。 当下的香港还没有正式回归，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深圳和香港还是两个主权地区。 而两地的分界线就是李阳面前这条长而蜿蜒的深圳河。 河东是香港，河西是深圳。 老话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这个河指的是黄河。意思是黄河总会发生改道，三十年某个地方可能是河东，三十年之后改道可能就是河西了。 但是现在站在这条深圳河之前，李阳却莫名的觉得这话很适用于眼前的这条界河。 改革开放是一条历史长河，这一条河将香港深圳两个地区隔在两方。 当下的1997年，连接长河两岸的中英街上可谓是泾渭分明。 那些穿着土气，目光中洋溢着新奇和羡慕的，基本上可以确定是大陆人。而那些吵吵嚷嚷，嗓门特别大，穿的花里胡哨亦或者西装革履手拿皮包的，大部分都是香港同胞。 肉眼上就能够辨别出来的贫富差距和精神面貌，让李阳不禁唏嘘。 “三十年后，光景却又是另外一个光景。” “李总，你说啥？” 听到李阳的嘟囔，一旁穿着肥大的印花衬衫，同样带了个蛤蟆镜的张克明纳闷问到。 看着这货来香港几个月的时间，已经完全的和那些香港地头上的蛇仔一般打扮，李阳无奈的虚踢了一脚过去。 “啥也没说！时间不早了，赶紧走吧，一会我还有事呢。” “哦！” 不知道李阳为什么恼，张克明愣头愣脑的拎着李阳的包，从兜里拿出了此前办理好的通行证，帮着李阳分开了中英街大桥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李阳倒是不着急，反正就是见两个网友。他之所以恼张克明，主要还是因为这货将他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感慨给打破了。 跟在张克明身后，他仔细的打量起了中英街大桥两旁的景象。 长街上的人流拥挤，到处都是叫卖和砍价的嘈杂。 可能再没有一条街，有过中英街这样丰富多变的角色转换，承载了沧海桑田的变迁。 在改革开放前，“中英街”是东西方冷战对峙的最前沿地区之一，双方的军警都荷枪实弹，随时准备战斗，气氛异常紧张。这种“一街两治”的奇景，在全世界范围内都独一无二。 东德西德之间的柏林墙、朝鲜韩国之间的板门店、北越南越之间的贤良桥和中国香港之间的中英街，冷战时期东西方阵营的四大象征性的对峙地点，这当中只有中英街是一条街。 而现在97年的春末，这条长街由于它联通了香港的特殊地理位置，还是深圳乃至全国人民心向往之的购物天堂。 到处都是各种时髦的东西，各种盗版光碟和磁带，时髦的牛仔裤花衬衫，仍然是中英街的大头。但是随着国内越来越多的vcd和dvd厂家涌现出来，当下中英街上最吃香的商品已经变成了小孩子玩的电子宠物，亮闪闪金灿灿但是绝对和含金量没一毛钱关系的高仿手表，甚至是作为新时代标志的香港漫画书，才是这条街上的新时尚宠儿。 而除了这些新奇玩应，就是遍地的金店！ 香港这边的黄金首饰相比内地款式要好的多，因为款式新颖，品类繁多且含金量高，中英街这边的金店生意特别好。 “老板你赶时间吗？你要是不怎么忙的话，我想去金店逛逛，我这眼瞅着要娶媳妇了，三金还没买呢！” 人满为患的长街上，张克明突然回过头，笑嘻嘻的对李阳说到：“在东北的时候就听说这最多的时候这一条街一天就能卖出去五六吨的首饰呢，既然都说这边的黄金好，我想捎带脚给我媳妇买几件。” “臭小子。” 看着张克明那一张讪讪的笑脸，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去吧！速战速决！” “哎！” 开心的点了点头，张克明嘿嘿笑着就钻进了街旁的一家黄金铺子。 李阳倒是对黄金没什么兴趣。 一来他没有张克明那样的需求，二来也是......此前和李奉献炼金的时候真的是对金子有点腻味了。 别人看见金子可能想到的是财富，但是李阳自打疯狂炼金一个多月之后，看见黄金鼻子就发痒，总感觉能闻到王水反应发出的那股子刺鼻味道。 炼金后遗症了属于是。 “老板，这套漫画怎么卖？” 左右无聊，李阳随手拿起了金店旁边一家书摊上的漫画，询问了一句。 他拿的这一套是黄俊郎所绘的《大唐双龙传》，港漫特有的大肌霸画风，光是从封面上就能感受到浓浓的男性荷尔蒙。 这一套漫画李阳在初中时代曾经看过，那个时候都是学校旁边的租书摊五毛钱一本租着看，只是因为比如有人租走了不还，或者是把有激情片段的漫画页撕下去收藏等各种各样的奇葩原因，他从来没有看全。 “小兄弟，只要一套？” “对，自己看着玩儿。” “五十一套！” 我可去你妈的吧。 看着那叼着烟卷丝毫不顾市场防火规范的奸商开口就是五十块，李阳直接把漫画扔了回去。 这是拿我阳哥当大头呢？ 尼玛一看就是盗版货，你开了个比正版还高一倍的价格，真当老子不会看书页后面的全册定价“48港元”啊？ 本来李阳就是无聊，本着怀念怀念童年的想法，现在一听这价格果断转头。 黄玉郎的作品李阳看过不少，但真正说喜欢的却并不是依照黄易小说改编的这套《大唐双龙传》，而是现在还没有问世，在李阳初中时代也就是2004年左右内地特别流行的那一套《神兵玄奇》。 在李阳的心里，那一套才是港漫巅峰。 “李阳！” 正当李阳这么想着，突然人群中爆发出了一声大喝。 这突兀的一嗓子，将李阳吓了一跳。下意识的退后了两步，他将身子掩在了金店的玻璃门后。 可是当他看清了喊自己的人时，他脸上的戒备却变成了疑惑。 他前方的大街上，一个浑身脏兮兮的高大身影被来往人群挤出了一副风雨飘摇的架势。 那人明明穿着一套西装，但是却没有给他增添哪怕是一分的英气。西装外衣上满是破洞，一只袖子已经变成了布条不说，本应该笔挺的西裤也只剩下了半边裤管。更加离谱的是这货光着两只脚，在炎热的天气下，脚汗将灰尘打湿，把那一双足足四十多码的大脚丫子生生染成了泥土迷彩。 “你是.......吴大伟？！” 仔细的分辨了良久，李阳才蓦然瞪大了双眼。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孙明远的那个司机兼保镖，吴大伟。 看着狼狈不堪，双目赤红的吴大伟，李阳绷紧了全身的肌肉，默默的向后退了一步。 而此时，金店中听到了外面呼喊的张克明也连忙放下手中的首饰，闪身挡到了李阳的面前。 看到街面上的吴大伟，他下意识的将手放到了腰间。 “老板，怎么是这家伙？怎么办？这里人太多了。” “不要轻举妄动。” 被张克明高大的身躯挡着，李阳默默的观察了一下犹如《植物大战僵尸》里僵尸一样向这边靠近过来吴大伟。 然而，就当他琢磨着这人怎么变成这副样子，而且怎么不见孙明远的时候，走到金店门前的吴大伟突然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李阳，你他妈的把老子害惨了！害惨了啊！带我回去，把我弄回老家去，老子他妈的一分钟都不想在这儿呆啦！来的时候孙明远跟我说香港是遍地黄金的地方，可是他妈的，这哪是什么黄金地？是破地方，破地方，破地方啊！” “额......” 看着跪地痛苦，引得路人频频侧目的吴大伟，张克明微微放松了捂在腰间的手，讷讷的回身看了看李阳。 “老板.......这.......” “应该就只有他自己，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先把他弄走，打听一下情况再做决定。” 无视了张克明凌乱的目光，李阳看了看周围，低声说到。 “好！” 张克明点了点头，带着警惕走上前去，将足有一米九十多的吴大伟从地上拽了起来。 ...... 距离中英街大桥不远的一处小餐馆里，看着餐桌上摞起来的四只大碗，李阳咧了咧嘴。 将手中的一瓶矿泉水拧开，放到了狼吞虎咽的吴大伟面前，他敲了敲桌子。 “慢点，没人跟你抢。不够吃再要一碗，喝点水，别噎着了。” 没有理会他的提醒，吴大伟抡着筷子生生的将手头上的半碗汤粉连汤都吃了个精光后，这才一把夺过矿泉水猛灌了几口。 见他似乎终于有了点肚子底，李阳这才沉声问道：“孙明远呢？怎么就剩下你自己了，还沦落成了这个样子？” 将一口气喝了半瓶的矿泉水放到桌子上，吴大伟的双腮一阵抖动。 他没抬头，宽厚的肩膀略微的抖了一下。 “孙明远死了。如果算日子的话，今天刚好头七。” “什么？” 听到他这个回答，李阳神色一凛。 孙明远死了？ 这谁干的好事儿？ 简直是......红领巾啊！ 第335章：倒霉蛋儿（求追更 银票） 说起过去一个星期的遭遇，吴大伟可谓是鼻涕一把泪一把。 “原本孙明远跟我说的是不管那笔困在泰国银行里的泰铢能兑换出来多少，都通过香港这边的事务所给兑出来。国内那面的窟窿太大，三个多亿肯定是堵不住了，回去之后他那些叔叔舅舅的家里人肯定不会放过他，所以拿到钱之后他就拿着钱去国外。等到他稳定下来，让我立刻过去投奔他。” 看着吴大伟一面吸溜着又一碗面条，一面呜咽着讲述着，李阳眉头一挑。 他倒是没想到，孙明远这个家伙对孙家的人也这么狠。 “不是，孙明远他爸妈不是也给他集资了吗？他这一跑，那他爸妈也跟着完蛋了啊！” 就连一旁的张克明都听不下去了，不敢置信的拦下吴大伟的筷子，问到、 “你不懂他们这些高干子弟。” 一把推开张克明的手，吴大伟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嘴边的汤汁，道： “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现在国内对贪污腐败抓的严不严咱先不说，对于那些落网的贪官判的都不重。像孙明远他爸妈，挪用了四五千万公款，要是别的事儿捂住了，就单是这四五千万的亏空，充其量也就是判个七八年。 七八年的时间，还能在里面立功减刑呢？ 孙家虽然这一次破落了，可外面还是有关系和旧情在的，只要稍微活动活动，没准过个两三年，孙家这些进去的干部就都出来了。 虽然说以后孙家再像现在这么风光肯定是不能够了，但是你们想想，孙明远手里要是还有个几千万，至少能够保证他父母和这几个家人后半辈子衣食无忧吧？但是他也进去了呢？” 不顾李阳和张克明的沉默，吴大伟哼哼笑道：“孙家的所有权利变现都是孙明远操作的，也就是说孙家的这些挪用公款，滥用权力的事儿都跟他有关，他就算是不走回到国内又能怎么样？救不了他父母叔伯不说，他自己得是判的最重的那个！你们说，他能回去吗？拿钱跑到国外才是最好的选择啊！” 如此清醒而理智的选择，让李阳一时间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叹。 “他妈的，这群狗官。” 一旁的张克明显然被气的够呛，愤愤道：“一个个贪了好几千万呐！就坐两三年的牢房，就没事儿了？他妈的，要么说都想当官呢？咱平头老百姓干一辈子不吃不喝，也赚不来这么多的钱啊！他们蹲两年监牢，这好几千万就这么拉倒了？真是.......苍天无眼！” “你还真别这么说。一辈子？给你十辈子你能赚一千万？” 吴大伟抬了抬下巴，带着一种莫名的骄傲，怼了张克明一句。 看到他高傲的姿态，李阳重重的敲了敲桌子，提醒了一下他的现状：“少说废话。往下说，孙明远既然想拿钱跑路，怎么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他怎么死的？” 面对李阳那冰冷的目光，吴大伟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一次，他也不吃了，将手中的面碗放下，叹了口气道： “要么说香港这就是个破地方！他妈的，人都不道义啊！孙总.......” “还他妈孙总！” 张克明嘭的拍了一把桌子，将吴大伟吓了一跳，马上改口：“孙明远，孙明远原本跟事务所都说定了，不管能抽回来多少，都委托那个事务所代办。可是他妈的，那个叫什么洋名字的经理找了一伙亡命之徒，在孙明远签了授权书的当晚就去了我们的酒店把人生生从房间里给绑走了！当时我正在隔壁房间里面洗澡，听到动静之后身子都没擦穿衣服我就跟了上去。一直跟到了一个废弃的码头，我就看见，看见.......” 按说能当孙明远的保镖，吴大伟也算是个狠人，但是说起当晚的一幕，他仍然忍不住打起了摆子。 “我就看见他们把孙明远塞到了一个油桶里，然后直接用水泥给灌上，放到穿上推海里去了.......你们是没看见那个场面，他们封上油桶的时候，我隔着老远都还能看到孙明远把手奋力的从水泥里往出伸。都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娘的.......这群香港佬太牲性了啊！” 想象着孙明远临死之时的场景，李阳默默的拿起了张克明放在桌子上的香烟，拆开后递给了吴大伟一根，帮其点燃后自己也点了一根放进了嘴里。 默默的将烟抽完，他才抿着嘴唇道：“那后来呢，你亲眼目睹孙明远死了，你为什么不立刻跑路，反倒是留在了香港，还混成了这幅德行？” “你以为我不想跑啊？！” 说到这，吴大伟气愤的锤了锤桌子，道： “看到孙明远折了，我第一个想法就是赶紧拿上他留在酒店里用作日常开销的三十多万港币赶紧跑回大陆去。可是等我回到酒店的时候，那些绑走了孙明远的人也回到了酒店。 他们在酒店的客房里翻了一通，把孙明远放在柜子里的包翻了出来，把孙明远的身份证件和留在那里的钱全都拿走了。我的身份证和过关证跟孙明远的都放在一起，我这身上就只剩下了三千多块钱。 没有证件我过不了哨卡，没办法我就只能......咳咳。” 说到这儿，吴大伟心虚的撇了眼李阳，犹豫了一下才道： “之前孙明远不是让我找人做掉你么，我这么多天和那个社团的大哥处的不错，我就想着看看能不能让他帮我搞个假的通关证，或者是用偷渡的方式回到国内，然后再做打算。 可是......那伙王八犊子也不是什么好鸟，一听说我要跑路，就猜到我们这边遭了难了。他妈的一点道义都没有啊！直接就把我给揍了一顿，说是他们为了找你，动用了几十个小弟找了十几天，这些事情不能白干。让我给他们答应好的五十万酬金。天可怜见，我他妈哪有五十万啊？” 愤怒的拍着大腿，吴大伟叹息道：“最后没办法，我就只能如实跟他们说了情况。听说孙明远这个出钱雇主已经死了，那伙人把我狠揍了一顿，把我身上所有的钱都给拿走之后，把我扔到了大街上。我这.......” 吴大伟一摊手，满脸苦涩的看向了李阳和张克明。 “我这一分钱没有，也没有身份证明，通关证明，整个就成了一个黑户。这些天害怕碰到社团的那些鸟人，我就只能蹲在这中英街附近，寻思着看看能不能赶上好运气，遇到个国内的熟人或者是什么的，帮我回到国内去。你们都不知道这么多天我是怎么过来的，我他妈的我......我连垃圾桶我都翻了啊我！我吴大伟在咱冰城也算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这他妈的......憋屈啊！” 狠狠的拍了拍大腿，吴大伟长叹了口气。 “也算是我命好，今天高低遇上你们俩了。李阳，我这几天算是看明白了。来香港这一切，都是你给孙明远做的套，包括之前那个外汇套利，包括后来周珊回去国内拿着账目实名举报明德公司和孙家的几个骨干，全是你的套路。孙明远是着了你的道，才丧了他这条命的啊。 他以为他是强龙，没成想你是条过江龙，技不如人他死的不怨。但是你们俩之间的恩怨，跟我可没关系啊。我就是孙明远的一个司机加跟班，拿他工资给他做事，现在他死了，我这跟你也无冤无仇的，你就看在咱老乡的份儿上，把我弄回国内去。 我跟你保证回国之后我绝对不跟孙家的人联系，不把这边的事情告诉他们。我找个别的事儿，或者我干脆不在冰城呆着了，我换个地方我躲着他们我也躲着你，只要你把我带回家去，行不行？” 看着吴大伟一米九十多的大个子蜷缩成一团，邋里邋遢可怜兮兮的样子，李阳是哭笑不得。 既是暗暗赞叹自己的运气好，躲过了香港这边社团的搜索，也为了吴大伟这个倒霉蛋的倒霉经历而感到好笑。 不过对于吴大伟将他带回国内的要求，李阳倒是有些犯难。 自己坑了孙明远的事儿，就连周珊也只是一知半解。 一是因为李阳之前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根底，所以压根就没有对她透露过自己的计划。 二来也是因为给孙明远做下的这个局，最关键的点就是泰铢危机。 如果不是因为这一场充满了偶然性，甚至说是前所未有的泰铢危机，孙明远的套利操作无论是从哪个角度看都是稳赚不赔的好买卖。 就算是李阳说出去是自己设的局，稍微有理智且对金融行业了解的人都不会相信。 但是吴大伟却不同。 他陪着孙明远全程经历了这一系列的事情，知道这些事情的所有细节。 很多看似是巧合的事件，结合在一起形成了必然，那么这些巧合可就足够耐人寻味了。 李阳内心里，其实是不太乐于看到吴大伟回到国内去的。 “呵呵、” 想着，李阳皮笑肉不笑的看向了坐在自己对面的吴大伟。 道：“要我说，孙明远就是蠢死的。你们初来香港，连这边的规矩都不懂，对方的根底都没摸清，就干托人办钱财和买凶的事儿。最可笑的是五十万买我的命，你们知不知道，香港这边的社团十万块就能让人葬身海底，消失的无影无踪？一出手就是五十万，还发动了几十个小弟找我，你们真是生怕那些社团不盯上你们这两个傻大款啊。” “什么？” 听到李阳说的价码，吴大伟惊呆了。 “才十万块钱，就能买命？他妈的......我.......” 他本想声讨一下那些丧尽天良毫无道义可言的社团，可是话说到一半，他就感受到了李阳目光中的冷意。 又是浑身一个哆嗦，吴大伟脸上的表情，僵硬了起来。 “李阳，李总......咱们两个无冤无仇，我......你.......你可不能这样啊，咱们东北那边可不兴这样，我吴大伟说话算话，绝对不会把香港的事儿说出去半个字，你，你不能.......就算再便宜，你也不能.......” 不顾他的慌张，李阳勾起嘴角，将面前的餐巾纸递了过去，亲自为吴大伟擦了擦沾满汤汁的嘴角。 “大伟啊，要怪，就怪你跟错了人吧。” “李总，李总李总！哎？唉呀妈呀，你可别的，咱们有话好说，我给你做牛做马，只要你留下我这条命，你说什么都行，我不光这辈子给你做牛做马，下辈子我也给你做牛做马，咱们不能这么玩儿啊！这不道义，不道义啊！” 也不顾餐馆中其他食客惊奇的目光，吴大伟一下子扑到了李阳的脚下，抱着李阳的裤腿就不撒手了。 眼看着这货已经被自己吓破了胆，李阳憋着笑，强装出一副冷脸，道：“我不缺牛马，你要是个女的，我留下你还有点用。你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哦，还是个连老板都护不住的大老爷们，除了开车拎包什么都不会，我留下你干什么？” “我......我......我虽然没能保下孙明远，可是我给他收尸了啊我！我后来跑出来之后，我又回了那个废弃码头，我要上栓根绳子我潜到水里，差点没淹死，我把那桶给拽出来了，我给孙明远找了个地方埋了，我.......我.......” 哦？ 听到吴大伟竟然在落魄之后还给孙明远收了尸，李阳不免好笑：“既然你会游泳，怎么不直接从香港游回深圳去？就隔着一条深圳河而已，你这么好的体格，应该不难啊。” “你以为我没游啊？先不说到了晚上这河道两边全是港警的探照灯，你试试天天吃不饱饭从香港游到深圳去？好几次我差点淹死在河里，这不是没办法了，才在这翻垃圾箱了吗！” 涕泪横流的吴大伟脸都花了。 看着这家伙这幅尊荣，李阳终于憋不住，笑出了声来。 见他发笑，不明他心思的吴大伟更加胆寒。 摆了摆手，李阳拍了拍他的肩膀。 “行了，虽然我和孙明远有恩怨，但是看在你这人还不错，也算是个知恩图报的汉子，我就不为难你了。不过这一段时间，孙家的事情还没有尘埃落定，我肯定是不能放你回国的。 这样吧，这段时间你就留在我身边，听从克明的安排，给我当个保镖好了。我这个人不是孙明远，不喜欢打打杀杀的。等孙家的事情过去，回到老家之后你怎么打算，我都不管。” 听到李阳对自己的处置，吴大伟一愣。 随即，他郑重的点了点头，从地上站起了身来。 “李总，我总算是知道孙明远为什么斗不过你了。啥也不说了，大恩不言谢，以后我吴大伟这条命就是你的！” “你可拉倒吧。” 李阳嫌弃的摆了摆手。 “我可不缺收尸的，你赶紧去和克明找个地方，把你自己给洗一洗，换套衣服。一会儿我给你去想办法补一个通关证和临时身份证，先跟我去一趟深证办些事情，然后回来再说。” “唉！谢谢李总，他娘的，实不相瞒，我天天闻着自己的味儿都想吐了！” 面对李阳的嫌弃，吴大伟憨憨一笑，皱着鼻子说到。 第336章：167果真小马哥？（求追更银… 得知孙明远的死讯，李阳心里绷着的一根弦儿终于松懈了下来。 还是那句话——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但是现在贼人已死，那可就是海空凭鱼跃，天高任鸟飞了。 从吴大伟透露的信息看来，现在孙家对于孙明远的死还不知情，既然如此，对于是自己设了这个局，导致孙家这一系列后果，自然也处于一个懵懂的状态。 综合考虑下来，自己现在还是安全的。 得了李阳的嘱咐之后，张克明便带着吴大伟于中英街附近找能够洗澡的地方去了，而李阳自己则是在中英街大桥上逛了起来。 说实话，对于这个中英街大桥，李阳还是挺稀奇的。 在穿越回来之前，他曾经在出差到深圳的时候为了陪客户也去香港游玩过。只是那个时候中英街大桥还在，但是繁华的中英街却已经被整顿，变得更加干净，却远没有眼下这么热闹了。 在回归之后，国内到香港就变成了自由行，既然能够方便的出入香港，内地游客自然就把购物目标瞄准了更大，更全的‘购物天堂，也就是香港中心区域。中英街可避免地走向了衰退，到最后沦落成为了旅游、观光、购物和爱国主义教育的一个景点。 反正就......没了活力。 远没有眼下这样富有烟火气和时代的特色。 混迹在滚滚人流之中，李阳时不时在几个摊位之前挑挑拣拣，买了几个电子宠物，索尼n64游戏机，以及几块不是高仿，但是做工和款式都还算不错的机械手表。 当然，这些东西不是给他自己买的。 见识过ps5，在上班之后玩过psp和psv的李阳，对于当下这种连3d游戏还都是稀罕物的电子产品没有丝毫的兴趣。此前林嘉欣送过他一块在当下售价四万多快的德国朗格手表，他戴着挺舒服的。 之所以挑挑拣拣买下这么多东西，主要是想着等回绥城的时候送给李小阳胡宝，以及李奉献他们。 这一趟不管怎么说也算是出了一趟远门，来回坐飞机大的东西不好拿，这些小玩应儿带回去，算是个纪念礼物。 李阳不是买不起贵的，这一次的操作下来，光是利润就已经达到了一亿五千多万。往膨胀点说，李阳现在国内也能够打进富人堆里了。 但如果真说给李奉献祖美兰他们买一些几万十几万的礼物带回去，他们怕是不会要。就算是要了，冷不防也遭不住这种消费升级，用着不自在。 虽说有钱，但李阳从情感的角度出发，还是希望家里能够保持目前的朴实。 别过苦日子，但也别奢侈，这就是李阳对于自己家庭，或者说是他自己生活的最大期盼。 用林嘉欣的话说就是——你这个人一看就是没什么大志向。 跟卖手表的小铺老板要了个蛇皮兜，李阳这边刚刚将买来的东西收拢好，张克明便带着吴大伟回到了中英街。 虽然头发还是看着有些长，显得整个人有些不修篇幅，但是换了一身山寨西装，整个人洗过澡的吴大伟倒是重新有了人的模样。 眼见着时间已经到了中午，耽搁了足足两个小时的李阳便将手中的东西甩给了吴大伟，带着张吴二人通过哨卡进入了深圳。 97年，作为与香港接壤，国内第一批享受到改革红利城市的深圳已经有了后来的一些繁华图景。 深圳河畔，一栋栋大楼正在拔地而起，随处都能看到在建的高楼和耸入云霄的塔吊。 大街小巷上，往返工地的工程车穿梭带起阵阵的烟尘，汽车和摩托车尾气在空气中弥漫，让这座城市的每一个犄角旮旯都透着股子欣欣向荣的气息。 虽然不抵香港那般繁华，却已经能够看到未来的无限潜力。 站在忙忙碌碌的街头，给167和151分别打了个电话，和二人约定在市政府附近一家叫做兴诚的茶楼见面之后，李阳三人便拦了一台出租车，向市区行去。 约莫十二点半功夫，李阳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刚刚从出租车上下来，他便见到一个戴着眼镜，皮肤白净，穿着一身有些土气西装的小伙，正站在茶楼门口张望着。 大热的天，他将西服上衣脱了下来抱在怀里，身上那件白色的半袖衬衫，已经被汗水打湿贴在身上，李阳甚至能够清楚的看清楚他贴身背心的轮廓。 站在大街旁，看着这位的尊荣，李阳幽幽的叹了口气。 虽然早就已经有了猜测，但是当他站在1997年的时空里，看到这位用各种套路坑过自己许多小钱钱的家伙，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冲上前去，把丫按在地上暴揍一顿。 没错。 虽然不远处那个小伙此时还处于青葱岁月，但是那眉目和长相，却正是李阳所熟悉的那位......后来建立了一个庞大社交游戏帝国的小马哥。 “老板，你怎么用那种眼神看那人？你认识？那人惹过你？” 一旁，感受到李阳的面色不善，刚刚受了李阳恩惠，填饱了肚子并且换了身干净衣服，暗暗准备表现一番的吴大伟瞬间瞪起了眼珠子。 “要不要我帮你修理他一顿？” “别！” 眼见着吴大伟撸起袖子就要上前，李阳忙将他拦住。 “我自己来。” 说着，李阳将手中的运动服外套递给了吴大伟，大步走到了茶楼门口，在小马哥的审视中，直接一拳就锤了过去！ “哎你这个人？” 随着一股巨力闷在胸前，小马哥大叫了一声。 可是还没等他动怒，李阳便哈哈一笑：“167！肯定是你吧167？唉呀妈呀，当初在聊天室的时候我就想着，天天跟我谈天说地的67兄弟长啥样，这现在看着了，我感觉你跟我想象中的差不多啊！” “噗、” 听到李阳过于热情于豪爽的招呼，小马哥猛然抬头，忍着胸前的闷疼，眨了眨眼睛。 “你......咳咳，你是168？” 眼见着小马哥捂着胸口直起腰来，面露惊喜神色，李阳哈哈哈一笑——呼！ 又是一拳锤了过去。 “那可不咋地！就是我啊哈哈哈航，好兄弟！可算是看见你真人了啊！” “噗、” 刚一见面就受了两记重拳，小马哥捂着胸口赶紧自己气都喘不上来了。 “兄弟......没有你这么打招呼的。你们东北人，见面都这么招呼人的吗？” 弓着腰，小马哥看向李阳的目光复杂极了。 这人......手劲儿好他妈大啊！ “哈哈哈航肮！” 一把揽住小马哥的脖子，李阳看着他即将要吐血的模样，李阳心中一口恶气总算是出来了。 他妈的，当初玩dnf的时候坑了老子那么多的石头，大仇终于得报了啊！ 心情舒爽之下，李阳不好意思的帮着马话藤抚了抚胸口，道：“没有没有，这不是看到你跟我想象中的形象差不多，一时激动吗？你到的很快啊，我还以为要等你们一会儿呢。” “没，我就住在这附近。上午的时候在我朋友的公司帮他做软件，这不是接到你的电话之后就马上过来了。” 郁闷的咧了咧嘴，马话藤勉强一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李阳，目光中流露出了些许的惊讶。 “168，你......今年多大？” “我啊？” 李阳嘿嘿一笑，答道：“过年二十四了。” 看着身穿一身白色运动服，皮肤呈现出健康的古铜，一口白牙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浑身的活力和热情仿佛是一只刚刚切开，蕴含着满满维生素的橙子一样的李阳，马话藤不免有些不敢置信。 “二十四......天呐，我之前跟你聊天，还以为你三四十岁。你......可跟我想象中的一点也不一样，在互联网上看你聊的那些东西，完全不像是二十四岁的人说出来的。搞了半天，你比我还小！” 对于马话藤的惊讶，李阳笑而不语。 马话藤是71年生人，今年虚岁已经二十八了。 看着比自己还小了四岁的李阳，一时间还真有些感慨：“我二十四岁的时候才刚毕业，那会还天天倒腾电脑无所事事呢。你这现在二十四岁，就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了......牛啊。” 也就还行吧。 李阳呵呵一笑，突然意识到当下的97年，马话藤好像还没有创立腾讯，距离研发出qicq也还有一年多的时间。 便询问道：“167，你现在在做什么工作？” “你说我啊、” 揉着似乎被李阳锤出了内伤的胸口，马话藤有些尴尬道：“我目前在深圳润迅通讯发展有限公司，之前都是在做编程工程师，编程工程师你知道吧？主要的工作内容就是一些寻呼机软件的开发。不过今年年初，被公司提拔成为开发部的主管了。目前的话......主要是盯着几个寻呼项目，当然在工作之外也帮着一些朋友开发一些软件什么的。算是副业.......” “哦？” 听到马话藤现在的工作，李阳眉头一挑。 他只知道面前这个家伙在创建腾讯之前有过一段时间的工作经历，倒是不知道原来在创立腾讯之前，这货就已经在软件开发领域有了一定的成就了。 虽然寻呼事业现在已经开始走向下坡路，不过在手机还没有大面积普及的当下，仍然是目前国内最热的通讯设备。 能够在润迅这样的公司担任主管，足以证明在专业领域这小子是有两把刷子的。 当然，这也不能够排出马话藤家庭背景的因素。 别人不知道，李阳可是清楚的很。 这家伙的父亲可不是什么一般人，老马先后担任过海南八所港务局的副局长，深圳市航运总公司计财部经理和总经理，深圳市盐田港建设指挥部副总指挥，以及深圳市盐田港集团有限公司副总经理。 现在的1997年，应该是刚刚被选为盐田港上市公司的董事。 盐田港是个什么公司？ 港口！ 盐田港是现代化集装箱大港，毗邻国际金融、贸易和航运中心香港特别行政区，背靠中国较大的出口加工基地珠江三角洲，水深面广，是目前国内辽宁、浙江、福建、广东四省开发的国际中转深水港之一，也是现在华南地区重要的集装箱运输港。 而这个项目明面上是国家项目，但其实里面有一个大股东，名叫李嘉诚。 老马之所以能够担任盐田港的董事，其根本原因也就是和李嘉诚的关系特别好——二人是纯纯的乡党。 想清楚了这些关节，李阳呵呵一笑。 “挺好的，不过现在经济形势这么好，你这种技术型人才其实也可以自己创造一番事业。据我所知，目前的寻呼行业已经处于衰退趋势中了，或许你将来也可以自己创个业什么的。” “还真让你猜中了。” 听到李阳这么说，马话藤咧嘴一笑：“我也感觉，公司最近的业务越来越别扭了。寻呼机本身的机能有限，现在的寻呼软件很多都是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开发出来没有什么价值，就跟开发人员自娱自乐闹着玩似的的。我始终觉得开发软件的意义在于实用，所以这段时间公司的几个项目我都没怎么抓，都在帮着朋友做一些电脑上的软件编程。咱们不是在瀛海威的聊天室里认识的吗，其实那个时候我去瀛海威时空，就是想着看看他们的聊天系统。这段时间使用下来，我觉得功能什么的太蹩脚了。很多的功能都极其不方便，所以我有个想法，想要搞一个自己的即时通讯软件，不过现在还没有动手去做。” “哦？” 李阳咧起了嘴角，心说难不成就是qq的想法雏形？ 他呵呵一笑，使劲的拍了拍马话藤的肩膀。 “嗯，这个想法不错！现在个人电脑虽然还没有普及，但是我觉得未来几年，随着技术的发展，电脑的性能肯定会越来越强，价格也会越来越低，肯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用上家用电脑。你开发一个电脑上用的聊天软件，肯定会有很大的潜力。这个点子不错，我支持你！等赶明你真要开始做，缺钱啊，缺人手啊什么的，你就跟我说。我可以给你投点资，或者给你一些意见建议。” “真的？” 没想到自己一个还不太成熟的想法，能够得到李阳这么积极的支持和鼓励，马话藤惊喜的瞪大了眼睛。 “行！一言为定！等我真要下定决心搞这个的时候，我一定通知你！” 妥了。 李阳心下哈哈一笑，顿时神情舒爽。 腾讯的原始股，这不就有了吗？！ 第337章：备受打击的马话藤（求追更 银… 五月末的深圳天气已经很热了。 在门口聊了片刻功夫，李阳就觉得自己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被太阳烤的生疼，眼见着151迟迟不到，李阳便拉着马话藤先一步进了茶楼。 在包间入座，李阳还是走了一下形势，和马话藤重新自我介绍算是认识了下来。 虽说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此前二人在瀛海威时空社区里面没少交流，所以并没有什么生疏的感觉。 自我介绍了一番之后，马话藤便兴奋的和李阳说起了他目前还处于萌芽状态的那个关于聊天软件的构想。 果真不出李阳所料，马话藤的这个想法，就是后来的qicq，也就是qq。 但是在当下，马话藤对于qq的想法还很初级。 按照他的想法，就是瀛海威的交流方式很不方便。虽然能够让网民在互联网社区里实现交流，但聊天室不能保存用户数据，不能保存聊天记录，也不能接收离线信息和留言，这对于已经是老网民的马话藤来说，显然是太low的用户体验。 按照马话藤的想法，他想要做的就是一个能够满足以上所有需求的即时聊天软件。 将他的想法耐心的听完，李阳乐了。 其实马话藤说的这种软件，目前市面上已经有了，而且用户还不少。 那个软件的名字，叫做msn。 也就是微软公司开发的系统内置聊天软件，马话藤的想法其实说白了就是将msn进行本土化移植。 这种思维说白了其实就是山寨。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当下的互联网行业里，或者说日后十几年的互联网行业里，将国外成功的软件进行本土化改造，都是各大互联网公司能够壮大的不二法门。 就比如说阿里巴巴，根本就是以国外的ebuy为蓝本，提出了b2o模式才在中国市场上获取了成功。而类似什么搜狐，什么微博，甚至于后来的滴滴，其实细究的话也都能在国外找到雏形。 所以针对马话藤的这些想法，李阳给出了一些他自己的建议。 就比如网名，个性化头像，qq形象，以及qq空间这种放在当下来说还是很超前的概念，听的马话藤是一愣一愣的。 “李阳，你刚才跟我说你是干企业的，主营的业务是建材和服装，然后副业是搞股票和金融，我刚才还觉得你这个未免也有点太多才多艺了。你才二十四岁，竟然搞了这么多看起来风马牛不相及的生意，但是现在我觉得......你这哪是多才多艺，你简直就是个妖孽啊！就连软件开发你都懂，你到底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额......我老家的林技校啊......” “大专？” “.......中专。” “........” 听到李阳的学历，马话藤沉默了。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砸了咂嘴：“你们学校的所有学生，都像你知识面这么广？” “不全是......” 李阳咧了咧嘴，无奈的摊了摊手：“只是我上学的时候喜欢看各种杂志，特别是像互联网这种新鲜玩意儿，了解的多了，然后赚了钱之后自己买了电脑，也亲身体验过了，平时自己也有一些想法。但也只是一些想法，你让我去开发软件，我肯定是不会的。” “这就已经很厉害了！” 听到李阳的自谦，马话藤由衷感慨道：“其实软件开发的具体过程是很枯燥的，真正能让人激情澎湃的，就是你不断诞生的那些想法。软件编程说白了就是将那些宝贵的想法变成现实，这就跟那些工地搬砖的工作是一样的。整个软件从无到有的所有过程里最值钱的，还是最初的那一个想法。你今天跟我说的这些，真的是让我这个软件工程师感到汗颜，我思考这个事儿已经很久了，可你只是刚刚听说我这个想法，就能延伸出这么多的东西。李阳，我不跟你开玩笑，等到我真要自己单干，搞这个软件的时候，你一定要过来跟我一起做。你的想象力，对于软件开发来说真的是太宝贵了。” 这就宝贵了？ 老子都还没跟你说你研究出来的那个坑爹的q币，以及后来各种各样的坑爹游戏呢！ 那特么才是你们腾讯最宝贵的东西吧魂淡！ 默默的在心里吐了个槽，李阳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可以，刚才我不是跟你说了么，等你真要自己创业，如果缺投资，我可以帮你。现在我手上有点余钱，也有投一些新兴科技项目的想法。你要是想干，就叫上我。”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马话藤和他的同学张志东于1998年共同注册了深圳腾讯计算机系统有限公司，后来又吸收了曾李青、徐晨晔、陈一丹三位股东。 看起来是多人参股，但其实马话藤手里并不缺资金，这些人全都是技术入股。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马话藤家庭背景在那放着呢。 人家老爹老妈在当时都是牛逼人物。 要知道在马化腾创业的时候，老马给了他很大的帮助。腾讯的名字是由老马起的，腾讯刚成立的时候，公司的账目也是由他帮着做的，对于公司的管理和资本市场运作经验老道的老马通通都传授给了马话藤。 而且很多人可能不知道，腾讯最早的法人代表是马话藤的母亲黄惠清。 就连后来腾讯最困难的时候，李嘉诚之子李凯楷投资腾讯，其实也是因为李嘉诚与老马的乡党关系。 潮汕那边一向有这种习惯，老乡帮老乡，我吃肉来你喝汤。 所以想要入股腾讯，拿到原始股，李阳还真不得不抛出一些技术上或者说是概念上的东西。 现在看来，这个策略果然奏效了。 对于李阳的欣然同意，马话藤显得兴致很高。 151还没有过来，但是此时服务员已经将二人点好的茶端了上来。 一面为马话藤递去茶叶，李阳一面好奇问道：“对了，我看你对金融也挺了解的，平时也关注这个？” “嗨。” 将茶叶放进茶壶，马话藤摇头一笑：“说来也是有意思，我一开始对这些东西一点都不感兴趣。不过后来我的一个朋友，让我帮助他开发一个股票软件，因为业务的需要也就研究了一下。在开发软件的过程中，我也试着买了几支股票，自打炒股后，就总喜欢看相关领域的东西。慢慢的对金融也有所涉猎。” “你还炒股？” 李阳好笑的打量了这个未来的互联网大佬一眼，道：“买的什么股票？赚了赔了？” 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马话藤略有些得意一笑: “我炒的是港股，国内的股票没什么意思。去年一年，赚了大约七十多万吧。” 哎呦？ 听到这个，李阳可来了精神。 他还真不知道马话藤还有过炒股的经历，而且还赚了这么多。 “事实上我最近正想着辞职，也就是因为炒股赚了钱，手里有这些积蓄，就诞生了想要自己开个公司下海创业的想法。唉对了，你之前不是说你也炒股么，你怎么样，现在还玩吗？” 李阳笑着摇了摇头：“去年搞过一阵子a股，但是现在不玩了。” “赔了？不会吧，我听身边炒股的朋友说，去年a股形势还挺好的。” 为李阳倒了一杯茶水，马话藤皱着眉道：“我那个同学去年玩a股赚了四十多万，据说上半年的时候一度把股本翻到一百万左右，但是下半年行情不好，又折进去了一些。” “我倒没有，去年两个多月，几只股票下来赚了大约八百多万，但是从去年十月份开始国家调控股市，连发十二道金牌给股市降温，我就感觉国内的股票受到政策影响太大，就直接撤出来了。” 哐当。 马话藤手中的茶壶掉在了桌子上。 被开水烫了一下，他嘶了口气连忙将茶壶扶正，满脸惊奇的又打量起了李阳：“多少？八百多......万？” 面对他惊讶的目光，李阳矜持的点了点头：“嗯，八百多万。” “那你才是真正的大炒家啊！这么大的股本规模，说撤就撤了？我的天，你这经历也真是够传奇的了，二十四岁，自己干了建材厂和服装城，炒股又赚了八百多万......这人生未免也太圆满了点儿吧？一般来说，事业干到你这个程度，都可以考虑退休了啊！” 言重了。 李阳暗暗一笑，正考虑着自己要不要把自己刚刚通过做空泰铢赚了一个多亿的事情说出来呢，便听到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嘿！151这小子终于到了。” 刚才进包厢的时候，李阳坐在背对着门口的方向，看到马话藤将茶壶放好，起身迎了上去，他也默默的转过身，看向了门口。 果然一个身材颀长，长得相当白净，睫毛长的跟女人一样漂亮的年轻人，笑着推开了茶室的房门。 虽然李阳对自己的长相一直以来都很自信，但是看着面前这个年轻人，他不得不承认.......在好看这个事儿上，自己今天可能要落下风了。 这小子.......真他妈的帅！ “不好意思，出来的时候遇上点事儿，耽搁了。让你们俩久等了啊！68，你好啊。我就是51。我叫黄安行！” 跟迎接的马话藤挑了挑下巴，那个笑起来有两个很好看酒窝的年轻人搞了个饶后，特地对李阳咧了咧嘴。 对方的年纪也不大，看上去也就是二十一二岁的模样，整个人嫩的跟水似的。身上浓浓的书卷气，一看就是还没有出校门的学生。 那一双眼睛特别干净，笑起来像是山间的小溪，没有一丝丝的杂质。 聊天室中的三人到齐，反倒是马话藤才是年龄最大的那个。 李阳和马话藤一起请黄安行入了座，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自己，黄安行便羞涩一笑，道：“刚才你们俩聊什么呢，我走在走廊里都听着你们俩声了。” 虽然已经互相介绍过，也确定面前这个家伙果真是个男的，但李阳还是有些恍惚。 这特么长得也太好看了点儿！ 这么一个大帅比混在自己身边，总有种让人想要把脸挡起来的冲动啊。 “哦，也没什么。刚才李阳跟我说他也炒股，去年赚了八百多万！好嘛，我当初在聊天室里面跟你们两个交流，真没想到你们两个全都是大骗子！一个说自己是妹子，一个说自己是做买卖的，搞了半天咱们在一起聊了半年，就我最实在，跟你们两个没保留的说了真话！这可真是，你们俩欺负老实人啊！” 为二人重新到了茶水，马话藤苦笑着点了点李阳和黄安行。 面对他的指责，黄安行笑而不语。 李阳也感到有趣，道：“我可没撒谎啊，我确实就是个做生意的，搞股票只是顺道的，又不是什么主业。赚点外快罢了。再说，你也没问我炒不炒股啊，你没问，我没说，你怎么能说我是骗子呢？” “也对啊......” 李阳的逻辑，让马话藤一时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但是一旁的黄安行却呵呵一笑，拍了拍马话藤的肩膀，“67啊，这哥哥忒不老实。恐怕他到现在都还没跟你说实话呢。” 受不了黄安行这个大帅比亲昵的动作，马话藤将他的手耸开，皱眉道：“你这话怎么说？” 撇了眼吹着茶水轻轻抿着的李阳，黄安行露出了两排整齐的白牙，道：“你难道忘了，李阳老哥之前在聊天室里跟咱们说的，他这一次去香港，是去做业务的么。你之前也在聊天室里问他关于泰铢套利的事情，结合到他来之前跟我说的，想要就索罗斯集团做空泰铢，进而可能会对香港发起金融战的事儿，你想想......他来香港干什么？” “这个时间节点，他肯定也是去香港做金融炒家的啊。” 没等马话藤回答，黄安行笑吟吟的看向了李阳。 “李阳哥，这一次，也没少赚吧？” “没多少。跟着那些对冲基金的节奏，操作了几波，也就赚了不到两个亿。” 李阳淡淡一笑，随口答道。 哐当。 马话藤手中的茶壶，又掉在了桌子上。 这特么的...... 他看向李阳的目光直了。 还是个人吗！ 他才二十四，才二十四啊！ 第338章：两个变态（求追更银票） 在没遇到李阳之前，马话藤对自己一直是很有自信的。 马话藤是个什么人？ 如果非要给他打个标签，那么用李阳穿越回来那会的流行词来说，那就是......学霸！ 马话藤是71年生人，出生在广东省东方县八所港，也就是今天的海南省东方市。84年，东方风来满眼春，深圳经济特区成立的第四个年头，13岁的马话藤随父母定居深圳。然后转入深圳中学就学，89年这货高考以739分的成绩考入深圳大学电子工程系计算机专业。 89年高考满分多少？ 750分啊...... 也就是那个时候还不流行清华北大这样的顶级高校为了学校排名抢生源，不然这么一个差了十一分高考满分的学霸霸中霸，是绝对不会进入深圳大学就学的。 但是这还没完。 虽说这货成为大资本家之后干的都不是人事儿，可是在成立腾讯之前，真的可以说是大多数同龄人的噩梦，家长心目中完美的“别人家孩子”了。 在93年大学毕业后，马话藤进入了深圳润迅通讯发展有限公司开始做编程工程师，专注于寻呼机软件的开发。 很多人现在已经不知道这个深圳润迅是个什么公司了，但是放在二十多年前，这可是国内非常出名的一个企业。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对于寻呼行业是个特殊的年代。从事这个行业的企业一般都有相当特殊的背景，深圳润迅其实就是背靠中国移动的一家寻呼企业。 由于相对垄断，中国最早的一批寻呼企业过的简直就是天堂一般的日子，而深圳润迅就是当时国内规模最大的寻呼通讯企业，是当时寻呼企业中的龙头，可谓是特殊中的特殊。 有多特殊呢？ 这么说吧，深圳润迅最鼎盛的时候，一年有二十亿的收入，纯利润超过百分之三十。这么雄厚的利润和恐怖的盈利能力，别说放在深圳，就算是放眼全国也是凤毛麟角。 深圳润迅当时是整个深圳福利最好的用工企业，每天都为两万名员工提供真正的免费午餐。马话藤进入深圳润迅第一年的工资，就达到了1100块钱每月。 相比于全国当时国企只有240块钱的平均工资来说，这几乎就等于2020年左右，大学毕业直接进了阿里腾讯这种互联网大厂。 然而这还没完。 马话藤在深圳润迅只用了不到四年的时间就从一个基层的编程，提升为了软件开发部主管。事业上的升迁不多提，毕竟马话藤的家庭背景在那放着。就说在主营事业之外，这货利用闲暇时间，和朋友合作开发了一款股霸卡，专门针对炒股用户出售，在当时的赛格市场上卖的火爆的一批。靠着股霸卡积累的名气，马话藤在软件开发圈子里算是一个名人。 当然，是名利双收。 这个用了四个多月开发出来的股霸卡，在当时卖了大约七千多份，马话藤分到手就有十五万多。而在股霸卡的开发过程中，马话藤也学习了大量的股市操作技巧。在拿到了股霸卡的分红之后，这货将这些钱投入到了股市之中。 在港股混迹了半年多，最精彩的一单是将手里的十万块直接翻成了七十万。 可以说，不论从哪个方面看，这都是绝对的天之骄子。 排出对后来腾讯的偏见来看，马话藤绝对是个人才。这样的人别说放在满地机遇的九十年代，就算是放到卷得不行的2020年之后，也肯定会有所作为。 只不过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本来如此牛逼的一天才，放在李阳的面前，这些经历可就太苍白了。 相比于本身就是高考状元，名校高材生的马话藤，李阳的经历已经不能说是传奇了。 简直就是特么逆天！ 林技校中专毕业，毕业之后被分配到绥城这么个鸟不拉屎的地方，靠着化学炼金赚了自己的第一桶金，然后直接杀进股市，用四万块钱狂赚八十多万。随后又收购印刷厂，技术入股食品厂，推出了儿童干脆面这样风靡全国的食品产品。之后更是二度杀回股市，狂赚八百万后赶上政府控制股市，完美金盆洗手。 在之后，收购改造老供销社成立服装连锁，成立绥远建材，现在又用五百多万到香港作为外汇套利，做空泰铢，反复之间狂赚一个多亿。 如果说马话藤到目前为止的人生，是超越了绝大部分同龄人的人生。那么李阳到目前为止的人生，已经是超越了绝大部分人类的人生！ 更加气人的是，李阳今年才二十四岁。 完成上面这一切，用了只有一年多的时间。 听完李阳轻描淡写的说完他的创业经历，马话藤只觉得自己的心脏有些发闷，似乎随时会被一种名为“酸涩”的东西给堵成心梗。 他捂着胸口，咧了咧嘴。 “李阳，51在聊天室里假装他是个女的，你不会也是在跟我们说谎，编造了你的经历吧？” “不然你这也太变态了，怎么听怎么都像是那些干传销的骗子啊！” 看着马话藤一副心塞的模样，李阳无奈的摊了摊手。 自己干的这些事儿，在经历的时候其实并没有感觉怎么样，但是一股脑的说出来，确实有些匪夷所思的味道。 就算是传奇话本，那也是有基本法则的。 比如汉高祖刘邦，什么天生异相，斩白蛇起义，然后一路收复贤良猛将，最后鸿门宴躲过项羽夺命，最后问鼎中原。 虽然看起来这一生都在不断的演绎传奇，但其实每一个事件之间的时间跨度是非常大的。 而自己...... 几乎每一个事件之间没有隔阂，争分夺秒的将每一个天时地利都占为己有。 这...... 就真有点土耳其大骗子的意思了。 正当李阳感到好笑的时候，一旁的黄安行却抿了抿嘴唇。 “马哥，阳哥应该没有骗人。刚才他说的关于泰币做空的过程，跟我们这些天所了解到的是一样的。甚至于，他说的那些操作方式，要比量子基金这些大的对冲机构还要精细。这些对冲基金实力雄厚，其实就是仗着资本多，吃定了外汇储备不足的泰国政府和银行。 他们操作的时候，是不会讲究什么利用中间介质来扩大盈利的，他们手中有足够多的美金炮弹，想要抬高杠杆，将利益扩大化有更好更粗暴的方式。反倒是阳哥这种手中有一定资本，但是比起这些对冲基金来说只是小散户的炒家，才会用如此精细的操作手法。” 见马话藤一副沉思的模样，黄安行爽朗一笑： “而且，在当下这个时间节点，阳哥的资金应该还没撤出来吧。按照目前泰国金融行业的局势，他说他赚了不到两个亿，应该还藏了拙。按照我们学院教授的分析，这一次国际游资集团对泰国的金融冲击，至少还会持续一个半月。以泰国银行方面目前表现出来的坚定态度，至少在七月份，泰国经济才会彻底的缴械投降。 毕竟......泰国政府现在还在不断的向国际借贷美元，用来和那些游资集团做输死抵抗呢。只要这个势头还在，阳哥就能够一直的操作下去。现在他手里有一个多亿，没准儿在一个半月之后，这一个多亿可就又变成了三个多亿，甚至是四个多亿了。” 听到黄安行的佐证，马话藤顿时没了话说。 你明明都已经感叹这个人已经如此优秀了，然后突然蹦出来个人，证明他远远不止这么优秀、 这....... 太心塞了啊！ 一瞬间，马话藤脸上的表情就精彩了起来。 李阳倒是没有注意马话藤复杂的目光，反倒是对黄安行这一番分析，感到有些意外和惊讶。 明明这么年轻，但是却仿佛一个老道的金融操盘手一样，通过自己所讲述的碎片化信息，就大致推断出了自己目前的投资状态。 虽然不是完全准确，但是也已经高度的接近真相了！ 特别是关于泰国政府和泰国银行方面的分析，几乎和李阳记忆中的发展趋势相差无几！ 要知道，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泰国政府也是在97年七月份之后彻底打空了外汇，正式失去了和国际游资对抗的能力，彻底躺平沦为各大对冲基金的手下败将。 “安行，这些东西，你怎么推断出来的？是你自己的分析，还是？” 面对李阳的询问，黄安行颇为文雅的耸了耸肩膀，羞涩道：“阳哥，我哪有这个本事。都是家中的长辈分析的，在茶余饭后我听到一些，就记了下来。” “哦？” 李阳知道黄安行说的绝对不是实话，茶余饭后可听不到这些核心的东西，能对局势如此深入的了解。 不过不管是黄安行参与了对泰国金融危机的分析，还是说有家中长辈特地对他言传身教，对于李阳来说都没有什么关系。 他关心的，反倒是黄安行家中的长辈是谁。 要知道，现在国内的经济学家和金融专家数量还不多，而且因为中国特殊的经济和金融结构，绝大部分的经济学家和金融专家其实格局很低。他们所在乎的，更多是计划经济还是市场经济这种事关国内未来走向的层面。 而对于泰国金融危机能够如此的关注，并且还能够做出如此犀利的分析推断，那么黄安行所说的这个长辈，绝非什么俗人。 面对李阳的询问，黄安行略一沉默，笑了：“是我舅舅，他目前在美国麻省理工学院做访问研究员。他性吴，叫吴敬连。” 哐当....... 听到黄安行自报家门，马话藤刚刚拿起来的茶壶，又掉在了桌子上。 瞠目结舌的看着眼前这个长相白净，比女人还好看的大男孩，马话藤觉得自己麻了。 被打击的麻了。 今天遇到的这都是什么妖孽啊！ 一个是白手起家用了一年多时间就创造了上亿财富的企业老总，一个是著名经济学家的血亲晚辈....... 怎么看，这包厢里自己都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瘪三啊！ 一时间，马话藤深深的怀疑起了人生。 可怜，弱小，没有力量，还特么28了没有对象...... 从家庭背景，到财富，再到长相，自己明明这么优秀的一个大好青年，竟然被包厢里面的这两个货完全碾压了！ 这一瞬间，马话藤忽然觉得自己的人生，有那么一丝灰暗。 李阳此时也同样的惊讶。 他倒没感觉受到了什么打击，只是猛地一下想起来，吴敬连家族的一些信息。 在他的记忆中，这位日后会成为国家智库经济领域大能的专家，家族中女性基因似乎特别好。 因为他曾经看过的那部周星驰导演的电影《功夫》，里面的女主角黄圣依，就是吴敬连的外甥女。 虽然最后和周星驰之间发生了一些很不愉快的事情最后分道扬镳，但只论长相而言，在所有的星女郎里黄圣依的形象算是顶尖的。 想起了这些，再看到眼前的黄安行，李阳默默的点了点头。 那就对上了。 虽然不知道黄安行是不是黄圣依的兄长，不过看眉眼倒是有几分相似。 “吴先生还说什么了？” 将桌子上倒下的茶壶扶起来，李阳饶有兴趣的询问到。 “我舅舅这一次回国，其实也是为了泰国金融危机的事情而来的。其实阳哥你之前在聊天室里跟我说有关于泰国方面的事情想要向相关领域专家告知，我就觉得你和我舅舅想到一块去了。” 黄安行和煦一笑，道：“根据我舅舅的推测，在接下来的两个月，泰国的经济会急转直下，在这一次的金融危机之下，其国内会有大量的银行破产，房地产价格也会大幅下跌。” “没错。” 李阳点了点头。 “泰国的金融体系本身就脆弱，之前的经济发展势头又太好，其国内的经济泡沫太大了。现在被国际游资集团一夜之间薅了羊毛，接下来的肯定会有一段非常艰难的时期。 而这样的后果，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并不全是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游资造成的，他们没有制造泡沫，只是加剧了泡沫的破裂而已。值得我们警惕和注意的，是香港目前的经济泡沫也一样严重膨胀。 所以我担心，一旦索罗斯们将矛头对准香港，香港也会遭受和泰国一样的命运！” 第339章：论策（求追更银票） “这一点，你比我舅舅要激进。” 面对李阳的“推测”，黄安行皱起了眉头说到。 “他这一次从美国回来，只是因为看到华尔街的那些对冲基金对泰国金融一拥而上，直接绑架了整个泰国的经济。觉得这个案例值得重视和研究，作为日后，也就是我们经济发展起来之后所需要防范的一个点。但是你似乎已经笃定索罗斯集团会对香港动手。 阳哥，香港的经济虽然有一定的泡沫，但是香港和泰国还不一样，泰国的经济完全是由房地产炒起来的，但是香港的经济却是由多方面多领域来支撑的，属于比较典型的港口经济，相对而言，就目前来说香港的经济还是要比泰国那面健康的。” 黄安行的说法，李阳并不否认。 香港的经济目前看来，确实是比泰国要健康一些，而且也确实是典型的港口经济。 这里不得不提一嘴，香港的经济结构是属于典型的“自由港”式结构。 其港内主要的经济支柱，是由海运，国际中介，进出口贸易，房地产，以及娱乐五大产业联合构成的。 这一点，倒是比泰国一家独大的房地产业来的要夯实。 可是从后面穿越而来的李阳却清楚的知道，香港的经济可并非看上去那么健康。 首先，就是香港的经济目前已经被房地产绑架了。 在多年稳定的港口贸易带来的红利之下，香港近二十年来的房地产产业可谓是发展迅猛。 像香港目前的几个大家族，甭管以前是做什么产业的，但是目前手上都有房地产的业务。就比如说李嘉诚，比如霍鹰东，这两位更是将房地产行业搞出了花儿来。 前者为了在房地产产业上创造出更多的利润，全球首创了缺德带冒烟的“公摊面积”这个概念。而后者则是为了让港府这边对他们的家族提供更多的支持，拿更多的地皮建立更多的楼盘，跟一群大明白搞出了“期房”这个后来引发了无数烂尾楼的套路。 打进入七十年代中期，香港的房价可谓是节节攀升。繁华地段从最开始的几千块港币一平米，已经攀升到了当下97年的8到10万每平方米！ 但是在香港人的眼里，香港尽管房价高，但是考虑到工资也高，所他们兵不当回事儿。并且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高房价，早就把高房价理解成了“自由港”和经济繁荣的一部分。并且自我安慰说“房价高是因为有前景”，“发达地区哪有房价低的”这种论调。 而这种奇葩的房价观，当下已经延伸到了香港的各个阶层。说个最简单的点，当下的香港人都是把李嘉诚当成是神来看待的。从这一点上，就能看得出香港市民对于房地产的态度了。 其实这样的态度很好理解。 当下的香港经济其实还处于一个稳定上升期，绝大部分的香港人都认为，尽管房价不低，但是来自全球的富人会一直冲着香港这个“自由港”的定位源源不断的涌入，而这些富人带来的投资和热钱会给香港带来更多的发展机会，香港很多的高薪岗位，就是这些热钱支撑起来的。 而这些富人来香港做的第一件事，往往就是用他们带来的热钱投资香港的房产。 因为几乎所有的香港人都知道，香港的地皮已经被开发的七七八八，余下的地皮已经很有限了。一样作为经济高速发展的地区，像美国是地广人稀，虽然经济一样有活力，但住房的问题一直不是最重要的刚需。所以美国的房子就便宜，在美国人们买一套房子，哪天不要了他不一定能卖得出去。而香港的房子哪天就算自己不要了，也会马上有别人接盘。这在全世界，算得上是蝎子拉屎独一份了。 但是，所有的香港人不知道，这一切的前提，都是建立在政治稳定和经济稳定发展的前提下的！ 这个道理更好理解。 就比如菲律宾，一样是土地资源紧张，经济这两年发展的也很快，但是为什么全球的富人不去那里买房？ 仅为菲是军管政府！ 在菲律宾买房，说不准哪天就打架，军府就把你房子给炸了或者把房子给回收了。 在那面买房是要承担很大的风险的，但是香港的政治稳定，且金融环境一直不错。 但是，要是一旦金融环境不行了呢？ 如果一夜之间，香港遭遇了泰国那样的金融攻击，恶劣的金融环境势必会造成投资者的恐慌，到了那个时候大量的投资者跑路，最先处理的是什么？ 不还是他们手中的房产？！ 而目前香港这边动辄十几万一平米的房产，在经济形势不好的情况下，谁敢接手？ 现在绑架了整个香港的房地产行业发生变故，整个香港经济的方方面面势必会引发一场声势浩大的连锁反应，真说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可就都晚了。 “所以我说，香港目前的情况很微妙，它的繁荣是因为稳定，一旦经济环境不那么稳定，所有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会迅速退潮。这个损失，是觉得无法接受的。这也就是我想要通过你们和咱们国内的专家学者取得联系，将我的建议反应到决策层面去的主要原因！” 将自己心中所想，跟黄安行和马话藤详细的说了一遍，李阳感觉到口干舌燥。 拿起面前已经凉了的茶水猛灌了一口，他沉重的说道：“所以现在不是争论保守不保守，激进不激进的问题。我说索罗斯集团有很大可能性会进攻香港金融，就算是你舅舅和国内的专家不信也没关系。但是这事关到香港回归之后的稳定问题，我们等待香港回归已经等待了百年，根本承担不起一个金融破败的香港的后果！所以哪怕他们认为索罗斯进攻香港金融的可能性很小，也必须要做出相应的预案。一旦有变，不至于手足无措，任人宰割啊。” 李阳说这话的时候，已经有些急了。 感受到他言语中的急切和痛心疾首，黄安行抿着嘴唇默默的点了头。 “阳哥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能够理解你。针对目前已经诞生的风险，做出相应的预案，虽然不能减轻风险发生的概率，但是至少能够在小概率黑天鹅事件发生之后，将损失降到最低。” 他这么说，一旁的马话藤也连连点头表示同意。 “没错，这个东西就跟原子弹一样，可以不用，但是不可以没有。否则真要是等别人打上门来，一点招架之力都没有，那成了什么了？” “就是这个道理！” 见二人终于被自己说服，李阳舒了口气。 “但是阳哥，你说通我们没有用。我舅舅这个人是很严谨的一个人，你想要让他接受你的观点，可能不能空口无凭的说。就连平时我跟他请教什么问题，他也不接受空口白牙的闲聊时询问，他都是让我把问题汇总成为一个报告甚至是论文，然后再根据这些论文内容给我指导的。你现在想要让他帮着跟决策层反应这个问题，就更是了。你得想个办法，搞出一个报告来，我拿给他看。如果他感兴趣，我再跟他进一步的说明，你看这样怎么样？” 我看不怎么样！ 李阳翻了翻白杨，心说这都啥时候了？ 马上进了六月份，现在泰国银行方面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游资集团已经开始向菲律宾，印尼和马来西亚，甚至是新加坡等国发起了冲锋的号令。 眼看着国际游资的队伍越来越庞大，如果他们已经将目光放到了香港身上，那么从现在开始就已经在暗中大量的囤积港元，为以后的抛售做空储备“弹药”了！ 这个时候如果不开始启动介入，准备防范措施，那么事情发展下去肯定就会发展成为和原本的历史一样——在八月份，刚刚回归祖国的香港也会遭遇金融危机，国家拿出几乎大半的外汇储备，咬着牙勒紧裤腰带，和港府方面一通狙击索罗斯，在一番艰苦的拉锯战之后，获得一场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惨胜。 如果是那样的话，自己现在做的这些，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李阳的心思急转，将这些事情在脑海中过了一遍，突然看向了黄安行。 “安行，这样好了。论文我不会写，金融领域的报告我更不会做。我把接下来几天泰国方面可能会做出的反应，以及泰国在这一场金融危机过后，想要快速恢复经济需要做出的政策现在告诉你，回头你以你自己的名义写一篇报告，给你舅舅看。如果他觉得这个论文有道理，那么你就以你私人的名义，把我今天跟你说的这些话转告给你舅舅，让他务必提醒高层做好准备，迎接国际游资集团对香港发起的金融冲击。怎么样？” “啊？” 李阳的请求，让黄安行一时间有些发懵。 “可是阳哥......我......” “你先不用说话。” 不顾黄安行的顾虑，李阳摆了摆手。 提醒国家防范索罗斯集团，并且提早做出应对预案，他不在乎能不能青史留名或者是拿到什么好处。 好吧，一开始他其实也是有私心的。 但是那主要是为了防范孙家人的打击报复，现在得知孙明远都已经死翘翘了，他实际上已经不太需要利用这个机会，和国家决策层或者是实权人物达成关系用以自保了。 他是真的想为这个国家，做出一些事情。 在脑海中组织了一下语言，李阳一字一顿道：“据我了解到的情况，目前泰国已经用光了他们所有的外币储备。接下来，要是还想吃进索罗斯集团不断抛售的泰铢，平稳泰币的汇率，他们肯定会将目光放到imf国际货币基金组织那面。但是imf对于华尔街那些国际游资，态度肯定会非常的暧昧。所以不会借太多的钱给泰国，我估计他们顶多也就能够拿到200亿美元左右的贷款。这200亿美元，充其量也就只能挺十天。 不出一个月，泰国就肯定会全面的放开固定汇率，将货币全面改成浮动汇率。到了那个时候，泰国经济会迎来至暗时刻。” 望着黄安行紧皱的眉头，李阳继续侃侃而言：“这种状态，我估计会持续半年左右。泰国真想要从这个经济泥潭中走出来，唯一的办法仍然是继续向imf借钱。那个时候，imf应该非常乐意借贷资金给泰国的，因为那个时候的泰国就相当于一支跌到了谷底，没有下行余地的股票。对于这样的泰国，任何的投资都是值得，且能够取得可观回报的。 我要是泰国的财务总长，在拿到这笔钱之后，我会对国内进行一次深入的改革......包括但不限于消减公共开支以节流......实行浮动汇率制以杜绝类似的金融危机再次爆发......以及对破产的金融部门进行重组，外资投资金融部门自由化进行开源...... 如果这些政策全部能够得到很好的施行，泰国经济在三年内，就会重新回到轨道上。” 一开始，黄安行还只单纯的听。 但是随着李阳将如何收拾泰国这一副烂摊子的时候，身为经济专业的黄安行坐不住了。 不为了别的，李阳提出的这些方法，对于一个经济专业的学生来说，简直就是教科书般的金融振兴举措！ 也不顾马话藤的惊奇，黄安行立刻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了纸笔，开书飞速且认真的记录了起来。 半个小时的时间很快过去，直到李阳将所有急于泰国政府在历史上重整旗鼓的而政策说完，黄安行的手都写酸了。 看着那洋洋洒洒记了半本的笔记本，黄安行深吸了口气。 “阳哥，这些我会马上做成报告送给我舅舅看。我是真服了你了，你这个头脑不学经济真的是可惜。不去当官，主导咱们国家的经济改革更是可惜！现在，你跟我说说万一香港遭受金融攻击我们该怎么办吧，我好好准备一下，回去就跟我舅舅一并说了。” 不理黄安行目光中流露出来的崇拜和敬仰，李阳果断的伸出了两根手指。 “很简单，就只有两点！足够的资金储备，以及......时机！” 第340章：只有马话藤受伤的世界 对于原本历史进程中的香港金融危机，李阳要比泰铢危机了解深的多！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有底气可以通过自己的能力，提前提醒香港和国内的高层，尽量的避免原本历史进程中那种“惨胜”的局面。 其实和黄安行与马话藤此前的交流之中，李阳是故意夸大了香港一旦发生了金融危机的后果，以及以国际游资集团实力的。 实事求是的说，香港基本面当下并没有泰国那么糟糕——虽然房地产和股市泡沫也不少，在之前的几年中香港的资产价格尤其是房地产价格隐现泡沫，加上长期实际利率为负，导致房地产投机盛行。1984至1997年，主要物业价格上涨12倍，由此造成的经济过热又导致工资水平和股市飙升。 香港股市，房地产公司和银行的股票占到很重要地位，一旦这两方面泡沫破灭，股市随时会出现危险。 而且房地产泡沫还造成经济环境恶化，使得生产和销售成本上升，香港通胀压力逐步累积，依据购买力平价理论，港币在当下已经有了贬值趋势。 这些都是事实。 但是另一方面，香港的家底可比泰国厚多了！ 在97年，港府拥有960亿美元的外汇基金和土地基金——这是全体香港人多年辛勤劳作积攒下的家产，也是是保住香港经济的最后屏障。 这个储备金规模是什么档次？ 泰国的六倍！ 正是这种源自中华文化根深蒂固的“手里有粮心中不慌”的攒钱习惯，才使得香港在后来的金融危机全面爆发后，有了足够的“战略纵深”。 面对国际游资集团的金融围剿，泰国政府在原本的历史进程中只坚持了不到四个月，就已经全盘沦陷再无招架之力。 可同样在李阳没有穿越过来的历史中，香港面对国际游资在汇市、股市、期市全方位的金融攻击下，足足坚持了十几个月。 这就是差距！ 说一千道一万，这也是香港没有在那一次金融危机中彻底崩盘的主要原因。 而另一方面，别人不知道，但是李阳心里清楚；国际游资其实在攻击香港时也并没有外界想象的那么强大。 原因是在成功的做空了泰国，菲律宾，印尼和马来西亚等东南亚国家之后，一部分的对冲基金已经达成了计划目标开始撤场，亦或者是专注于某一个国家开始死命薅羊毛，并不想和当时刚刚回归，背后有中国政府撑腰的香港硬碰硬。 所以真正跟随索罗斯量子基金对香港发起冲击的，只有几家手中持有大量对冲基金的老牌国际炒家，以及一些入场较晚没能在东南亚吃到肥肉的华尔街对冲资本。 在这样的形势下，其实双方可以说是势均力敌。 而且纵观整个索罗斯做空香港的操作，不论是索罗斯一方还是香港一方，在各自的操作中，都有一些不完美的地方。 最终所达成的结果，若是双方中的任何一方稍有优势，都会产生孑然不同的结局。 这也正是李阳想要做文章的地方。 而根据后来经济学家和金融专家们反复的复盘和研讨，所形成的比较一致的观点就是——香港当时太过被动，在面对国际游资金融挤兑的初始阶段，没能够拿出行之有效的针对性举措，白白浪费掉了很多机会。毫无作用的消耗了许多资金储备。 所以李阳跟黄安行所要表述的，就是这个观点！ “根据我得到的消息，港府目前的外汇储备大约是900亿美元，这些储备放在亚洲范围内的经济体不算寒掺，但是应对国际游资集团，我感觉还是有些不足。如果港府能够通过其他方式，多储备出两百亿美金，那么在面对国际游资集团的时候，就可以不用被动的去防守，或者说可以在对方发起攻击之后，找准时机进行反击，用反向抬升港元对美元汇率的方法，去加大国际游资集团的做空成本。” 茶室之中，看着黄安行拿着圆珠笔笔走龙蛇，飞速的记录着自己的意见，李阳端着茶杯，刻意放缓了语速道； “这样做有三个好处；第一就是可以在金融对抗之处，快速的消耗国际游资集团的做空储备金。第二就是能够掌握主动权，给内部并不完全团结的游资集团压力，逼迫一些实力欠缺的中等体量基金提前离场，减轻对冲压力。第三，就是能够资金充足，提前介入，能够充分的稳定住期货市场，外汇市场以及股票市场的外资，让他们会因为指数下行太过迅速而发生恐慌逃离，变成国际游资的自然助手一起挤兑香港经济，从本应该是我方的队友，变成我方的负担。” 黄安行上周刚刚买的笔记本，此时已经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大半本！ 将近一个小时的记录下来，他感觉自己握笔的手都已经麻木，可是此时他整个人却处于一种高度的亢奋状态。 虽然根据他舅舅的观点，国际游资做空港元的可能性很小，李阳所说的这些不一定会用得上。 但是不得不说的是，如果一旦发生李阳所预想的情况，现在李阳给出的这些方案，绝对是堪称完美的金融防线！ 作为一个经济专业的在校大学生，类似的纸上谈兵他也曾经经历过。 在一些专业课上，教授们也喜欢提出一些发生概率很小的设想，让同学们进行讨论研究，并提出可行性的方案。 在这样的课上，黄安行做出的回答，往往都能够成为系里的示范答案。 但是在听到李阳的预案之后，黄安行才知道这个世界上什么叫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随着李阳一条条抖出港府该如何防范国际游资的策略，黄安行甚至有那么一时半刻产生了一种错觉； 这个自己聊了半年多的网友，似乎此时此刻说的并不是什么预案构想，而是真真切切的经历了一场规模庞大的金融危机，并且以最高决策者的身份，从始至终的主导了那一场金融大战一样！ 这种感觉，已经完全不像是朋友之间在一起喝喝茶聊聊天了。 反而像是一个传奇名将，绘声绘色的在讲述他这一生印象最深的战役般，令人血脉喷张的同时心生折服！ 不知不觉中，又是半个小时过去。 注意到黄安行手中的笔记本已经没剩下几页，李阳轻轻而啜了口茶水，将自己能想到的最后的嘱咐说了出来； “关于时机的问题，我没什么可说的了。主要就是抓住一个点，那就是要充分的借助美国股市回升，日元汇率趋稳，亚洲股市反弹的大环境。一切的根本，就是利用一切的机会，反向抬高国际游资的做空成本，表达出港府对金融阵地寸土不让的坚定决心！要清楚的知道我们需要面对的，并不是一伙训练有素的金融部队，而是一伙被贪婪所驱动的金融海盗！只要让他们吃不到肉，他们必然会从内部开始分裂。最终成为一盘散沙！” 刷刷刷刷，刷！ 记下最后一笔，黄安行抬起了头。 此时，他那张帅气的脸庞已经是一片潮红。 “说得好！阳哥，不管香港的危机会不会爆发，今天你所说的这些观点，如果作为一篇金融防御战构想，已经足够可以放到国内任何一个高校的经济系作为范文供学子们学习了！实在是太精彩了！真的是难以想象，你这么一个没有过任何经济专业学历的人，能够凭借危机意识，将一份金融防御计划做的如此周翔，如此的滴水不漏！” 呵....... 面对黄安行的赞誉，李阳咧了咧嘴。 心说着都不算什么，只是单纯的记性好而已...... “放心吧，阳哥。” 将他脸上尴尬的微笑措意成为谦虚，黄安行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来，郑重道：“我今天回去之后，就马上把你说的这些跟我姐......舅舅说。如果可能的话，我会让他在国内多呆几天，安排你们亲自见一面。” “不需要。” 李阳笑着摇了摇头。 一开始，他确实是打算通过马话藤或者黄安行这两个网友，跟国内的经济领域专家，或者能跟高层说得上话的学者当面交流。 但是现在，得知吴敬连就是黄安行的舅舅之后，他觉得已经无所谓了。 只要消息传达到，让高层提前做出部署。或者即便不提前部署，只要有足够的警惕，做一些应对准备，那么自己也算是为这个国家做出了一份贡献。 这就已经足够了。 相比于自己亲自过去和那些大人物接触，这些事情由黄安行去说，反倒是比自己合适一些。 见他拒绝，黄安行苦笑着拍了拍那本已经记满了东西的笔记本，道：“那可不成，阳哥。这些东西虽然咱们是按照构想聊的，但如果真的像你担心的那样，国际游资发动对香港做空，那么今天你说的这些，可就是比金子还珍贵一万倍的东西！这么大的事儿，我可不敢将其据为己有，那是贪天之功。就这么说定了，我回去之后把这些东西整理一下，做成一个报告来先给我舅舅看一下，如果他感兴趣的话，我会尽快的安排你和他见面。” 黄安行的执拗，让李阳忍不住的感慨。 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自己这位网友，还真的有古之君子风韵。 他不禁想到了被社团灌了水泥扔进海里，今天刚刚头七的孙明远。 一样是高干子弟，可是这差距真的是大到离谱。 孙明远哪怕是有黄安行十分之一的涵养，也不至于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抿起嘴唇，在心中默默的给孙少爷上了炷香，李阳对黄安行淡淡一笑。 “安行啊，真的不必。我想要表达的东西，刚才都已经跟你说完了。就算是见到吴先生，我也不能够提供其他更多有用的信息了。如果吴先生认为我说的这些东西有用，最应该做的就是立刻将这些信息反馈给港府方面，或者是咱们国内能说得上话的高层，抓紧时间做出应对。至于其他的事情，以后如果有机会，我当然是乐意和吴先生见个面，听一听他的教诲，瞻仰一下先生的风采。但现在，不是时候。我想，吴先生会理解的。” 见李阳态度坚决，黄安行默默的点了点头。 “好，阳哥。既然是这样，那我要是再客套，就显得小家子气了。虽然没办法做我舅舅的主，不过站在我的角度上，非常乐意以后和你经常接触。你要是有时间的话，也随时欢迎你到上海或者是杭州去，不论是学校还是我家，大门都随时唯你敞开！” “客气了，有机会一定。” 对黄安行笑着点了点头，李阳抬手看了看表，见时间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多钟将近五点，他哎呦一声。 “你看，说了这么长时间，这都这个点了。安行，小马哥......你们俩中午过来的时候都还没吃饭吧？晚上我做东，咱们找个地方好好的吃点东西吧？” 刚才太过专注于正事，李阳只喝了一肚子的茶水。实际上，他中午也是什么都没吃。现在正事办完了，意志力放松，反应一下子就上来了。感受着肚子传来的抗议声音，李阳笑呵呵的看向了黄安行和坐在他对面的马话藤。 我谢谢你还记得这茶室里有我这么个人啊！ 见李阳将目光投向自己，马话藤郁闷的挥了挥手。 他虽然对金融有所涉猎，可是刚才李阳和黄安行所说的东西，已经严重的超出了他的知识储备和认知范围。 鸭子听雷般的熬了三个小时，马话藤觉得自己心累的很。 “算了，你特地从香港跑过来，一天也折腾的够呛。先找个酒店，要是不急着走的话明天再说。反正我就在深圳这边，没准等两天闲的慌，我还想去香港找你玩呢。吃饭什么的又不是急事儿，况且......” 一张脸活像是个老苦瓜，马话藤拍了拍肚子——传出了一阵哗哗的水声。 “你们俩聊了一下午，我伺候茶水把我自己都喝成了水带了！哪儿还有地方吃得下去饭？” 第341章：真正的151（求追更银票） “哈哈！” 马话藤满脸郁闷的模样，让黄安行忍不住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委屈你了马哥！不过你说的不错，今天确实不是吃饭的时候。刚才听阳哥说了这么多，我得趁着现在思维还清晰，回去抓紧把东西总结归纳一下。明天阳哥要是不走的话我做东，请你们两个吃饭！就不多跟你们客套了，我现在先回去，明天给你们打电话！” 黄安行倒是洒脱，对李阳和马话藤摆了摆手后，便就将日记本小心翼翼的放到背包里，告辞离开了。 完成了此行来深圳的目的，李阳也放松了下来。 这一段时间在香港那面憋闷的够呛，难得趁着这个机会出来，第一次到深圳他也想多呆两天。 马话藤和黄安行二人都不想晚上一起吃饭，他反倒觉得挺好。这样一来还能有时间晚上出去随便逛逛，看看97年还没变成国际大都市的深圳是个什么风光。 告别了郁闷不已的马话藤后，李阳便带着在茶楼另一间茶室等了整整一个下午的张克明和吴大伟一同离去。 却说黄安行。 在离开了茶楼之后，便乘坐出租车回到了位于福田区的一间疗养院。 付了车费，和司机道了谢后，他便径直走进了院中。 疗养院不大，颇具上一个时代风格的砖瓦二楼整体涂着素雅的白色墙漆。晚风吹过，院墙上纠缠的爬山虎随之阵阵婆娑。 五月份深圳的傍晚，风都还带着温热。 望着院中一把藤椅上，那个在如此温暖的天气里，仍然披着一件针织披肩的消瘦身影，黄安行目光不禁垂下。 可是马上，他就又强打起笑颜，迈开大步走了上去。 “姐，今天针灸完了？” 将身上的书包放到藤椅旁边，黄安行站到了藤椅旁，看着坐在藤椅上，双手捧着卷《毛选》目不转睛的少女，笑着问了一句。 那少女约莫二十二三岁模样，一头长发随意的散着。 她的五官和黄立行有着七分的相像，挺俏玲珑的鼻子，和水汪汪的大眼睛，将江南女子独有的柔美展现的淋漓尽致。 但最好看的，还得说是她的嘴唇。丰润饱满的唇瓣，像是两片带着露水的花瓣，微微翘起的嘴角隐约挂着一丝笑意。 似乎是缺乏气血，她的嘴唇显出一种淡淡的粉色，而不是健康的红润。 “咳......” 用书卷掩口压住了咳嗽，少女这才扬起略显苍白的小脸，对黄安行明媚一笑。 “今天行针行的早，四点就已经做完了。我还想着晚上要是有时间，跟你出去转一转的。来深圳一个多星期了，也没好好的溜达溜达，只是一等你不回，二等你不回，这日头都落了西山了才看到你影子。怎么才回来，跟他们俩都聊什么了？” 面对少女的埋怨，黄安行无奈的摊了摊手：“老姐，你不道义！那明明是你聊的网友，非要让我去替你见面，然后我回来晚了你还埋怨我。这是什么道理？” 黄安行故意做出来的夸张表情，将少女逗笑了：“好啦，这不是大夫不让我出去走动，让我静养么。你没露馅吧？” “露馅就聊不了这么久了！” 黄安行似乎不想说太多关于大夫和治疗方面的话题，随手拉过一个小板凳坐在了少女的身边，道：“多亏了你和我说了之前跟他们都聊了什么内容，他们倒是没怀疑。” 少女俏皮的一笑，险些引发了新一轮的咳嗽。 将咳意强压下去，她对有些慌乱的黄安行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这才笑问道：“那个167你之前见过了，是个挺有意思的人。168怎么样？是个什么样的人？” 提起李阳，黄安行脸上的担忧略微散去，抿起了嘴唇想了半天，坚定道：“了不得的人！” “哦？” 这可勾起了少女的兴趣，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她将身子向前探了探：“之前在聊天室里，我觉得这个人对国内外的局势挺了解的，今天你们都聊什么了？” “你自己看吧。” 黄安行也不多说，直接将背包里面的日记本掏了出来，递到了少女手中。 趁着少女翻开笔记观看的功夫，他笑道：“本来这个168晚上要请客的，我想着你肯定对他今天跟我说的这些东西感兴趣，所以就先回来了。这一个下午，这个人真的是颠覆了我的三观。姐，除了你之外，这世上我还没见过年纪轻轻就懂这么多的人，他似乎什么都会，不论是做实体还是搞投资，这两年都是无往而不利。白手起家一年多干到现在，赚了一个多亿。而且对于香港的局势，见解也特别独到。要不是舅舅之前说香港那面遭遇泰国危机的可能性不大，今天下午听他说这么多，我真的有种想要立刻告诉咱妈，让她抓紧准备，提防国外势力在金融方面对香港发起冲击了。” 似乎是没听见黄安行的感叹，少女非常认真的将笔记本上那略显潦草的记录看了起来。 直到将最后一页看罢，她才蹙着眉头，将笔记本合了起来放到了腿上。 用柔嫩的手指敲打着藤椅的扶手，少女默默的看向了院子中的梧桐。 “舅舅的想法，倒也不一定对。他目前在麻省理工那面做外派研究员，碍于他身份的关系，他得到的信息模型不一定有多全面。麻省那面对于他这种非本土的研究员，一贯防备着呢。从你的笔记上来看，这个168对于香港和国际游资集团的情况都非常的了解。其了解的程度，甚至从某些方面来说比舅舅要全面的多。孔子云三人行必有我师，诚如此言。光从他今天这番言论来看，这个人确实不简单，不是池中之物。” “姐，你的意思是说......这个李阳今天说的情况真的会发生？” 黄安行皱着眉头，定定的看向了少女。 少女淡淡一笑，却并没有给出一个非常明确的回答，而是以一副老师教学生的口吻说道： “安行，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发生的任何事情，都不能用百分之一百的概率去概括。我们是学经济的，讲究的是概率。这个道理你要始终记在心里，一件事情如果有百分五以下的概率发生，你就需要去关注它。如果有百分之十的概率，你就要格外关注。如果有百分之而是的概率，你就要需要警惕。而一旦概率超过了百分之三十，就需要为此做一定程度的准备，以便当概率变成现实之际，你有成熟的预案能够解决或利用它了。” “我不能说香港被做空肯定会发生，但是如果这个......你刚才说168叫李阳是么？如果李阳说的这些信息和数据属实，那么根据我的推测，香港被做空的几率，绝对在百分之五十以上。这么高风险的事情，为此做万全准备是相当有必要的。况且一件事情，即便概率只有百分之一，当它真的发生时它就是百分之百。而香港一旦遭遇泰国那样的做空危机，一旦处理不好所引发的后果我们是百分之一百无法接受的。所以他的这一份预案，非常有价值。” “嗯。” 面对少女的教导，黄安行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在记录完了这个预案之后，我立刻就回来拿给你看了。姐，你真应该亲眼去看看这个李阳。很有活力的一个人，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你能感觉到他就像是一个人形的太阳，那种精力旺盛的样子，仿佛能把人都融化掉。学校里老师总说什么领袖魅力，我想就是他这样的气质了。我觉得没准和这样的人相处，你的心情和你的病都会好一些的。” 少女微笑着摇了摇头，她的笑容有些苦涩。 “这样挺好的，在网络上大家都不认识，我可以随便的发表我的意见，也可以装傻充楞，去观察别人最真实或者最不真实的一面。很轻松，真的要是见了面，反倒是没了那种神秘感。再说......你老姐我这么柔弱一女子，去见不熟悉的人，你这个臭弟弟难道放心的下？” “大不了，大不了我陪你一起去嘛！再说，我这不是都冒名顶替，代你去提前一步验明正身了嘛。你这两个网友，都还是不错的。说句题外话，那个李阳长得还蛮精神哩！” 仿佛是故意逗姐姐开心，黄安行搞怪的说到。 换来的，是少女一根纤细的手指。 使劲儿的怼了怼黄安行的额头，引发了新一轮的咳嗽，少女无奈道：“咳......精不精神的又能怎么样，我家安行不就长的蛮精神？天天看你这张脸我都看腻味了，还是有趣的灵魂有意思些。不过这个李阳，倒是很有意思的一个人。” “那个马话藤也不错。哈哈，姐，下午我们闲聊的时候，他还说要开发一个专门的聊天软件，可以用头像和什么形象之类的标示来表达聊天用户的个性需求，也是个有意思的妙人。” "唔。" 少女点了点头，不置可否：“这个人倒是也有才华，不过太端着了，总是一副自视甚高的姿态。看得出来的确是有些本事，不过我不太喜欢。这种人可以从历史上找出很多的类似人物，往往前倨后恭，亦或者是前恭后倨，本心易变，少赤子之义。” 看着少女平静的分析，黄安行叹了口气：“姐，你要是健健康康的多好。咱家上一辈出了舅舅这么一个，这一代里最聪明的就是你了......” 他的叹息，让少女脸上的微笑再次苦涩了起来。 没有正面回应黄安行，她只是温柔的伸出手，拍了拍弟弟的脑袋。 “我的傻弟弟，你也很聪明啊。替老姐去见互联网上的朋友，两次了都没露馅，足以见得我弟演技了得，而且颇具人格魅力嘛！喂喂，干嘛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对了，你跟他们见面的时候，他们有没有特惊讶，说：哇！原来51mm是个这么帅气的小伙子呀？” “姐.......” “嗯？” “去你的！这活儿我下次说什么也不干了！” “那可不行，你老姐我就指望着这点乐趣了，你要是不帮我，我得多闷啊？” 看着藤椅上故意做出一副楚楚可怜像的姐姐，黄安行无奈的摇了摇头，一把抓起了那本日记。 “算了，孔老二说的没错，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我不跟你一般见识，我去把预案整理一下，做成一个报告，回头给妈和舅舅看看。也不枉费你这个互联网朋友的一片赤诚，我回屋去了，你自己吹凉风吧！” 看着黄安行被自己逗的带着恼怒离去，少女的大眼睛弯成了月牙儿。 将目光从弟弟的背影上抽回，黄深深的闭上了眼睛，掩着嘴巴轻咳了几声，幽幽的叹了口气。 “唉、真的还有这般神奇的人，还真是......好像去见识见识呢。” “安怡啊。” 正在这时，疗养院中一个身穿白大褂的中年妇女走到了藤椅旁，轻声呼唤道：“晚上凉了，回去吧。回房准备一下，药浴的时间到了。” “哦。” 黄安怡轻轻点了点头，在那妇女的搀扶下，从藤椅上站起了身来。 “李姨。” 随着一阵虚弱的摇晃，黄安怡攀住了那妇女的胳臂。 “怎么了安怡？” “我这病，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治好？” 面对少女的询问，妇女略微沉默了片刻，道：“你这是胎里带的肺寒，这么多年积攒下来，已经很严重了。不是一时半刻能调养好的，且安下心来在这里静养一段时间。李姨和你妈的关系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会竭尽所能，帮你把病根除了，让你过上和其他女孩子一样的生活。我跟你保证。” 这话，黄安怡已经听过太多次了。 只是每一次，说这话的人都不同而已。 不过面对妇女的安慰，还是淡淡的扬起了嘴角。 “那就劳烦李姨费心了。” “这孩子，跟我还这么客气干嘛。走吧，李姨扶你。” 在妇女的搀扶下，少女紧了紧肩上的披肩，缓缓的走向了疗养院的小楼。 第342章：百舸起航（求追更 银票） 1997年的深圳是什么样子？ 如果非要李阳用一句话概括的话，那就是......小香港。 没错，小香港。 这个在改革开放大潮中最先开放的城市，几乎每一个主要区域，每一条主要区域内的街道，甚至是每一条主要街道上的店铺，都在紧锣密鼓的朝着香港的风格靠拢。 大街小巷上行走着的都是步履匆匆的生意人，街旁小贩穿着港式的花衬衫和牛仔裤，用声音大到夸张的方言招揽着生意。 晚春的夜风扬起姑娘们及膝的裙角，五颜六色的“铃木王”，“珠峰125”，“轻骑”和“木兰”摩托拖着道道尾气，在大街上扬起一阵尘灰。 街旁的红墙上，每隔几十米就能看到“预祝香港顺利回归”“一国两制，百年期盼”或者是“香港明天更美好，一国两制铸新章”这样的大字号标语。 临近六月份，距离香港回归已经只剩下差不多一个月的时间，走在深圳的大街小巷，李阳几乎无时不刻都能感受到政府和人民对于那一天的到来。 地王大厦，报业大厦这些日后标志建筑此时已经落成，赛格广场还在兴建。 一座一座的高楼，正在这个城市中崛起。一条一条的大路，顺着那些塔吊高耸的工地，向一个明确的方向无限延伸。 街边的录像厅门脸，挂着的是《一个好人》和成龙那张带着伤口的方块脸，理发屋门口音响里放着的，是任贤齐的“你总是心太软，心太软......” 呼吸着掺杂了太多摩托车尾气味道的空气，李阳只觉得一时间有些醉意。 醉的不是春风，而是独属于这个时代的鲜活。 “老板，你到底要买点儿啥啊，还是要吃点啥啊，再不行你日点啥也行啊？就干这么走，我这两条腿都走细了！” 正当李阳沉醉于这个城市这个时代独有的风韵而不可自拔的时候，他的身后传来了一个煞风景的声音。 回身看了看佝偻着身子，一个劲儿揉着大腿的吴大伟，李阳皱了皱眉头。 被李阳冷冰冰的扫了一眼，吴大伟下意识的站直了身子。 “那个，我就是有点饿了，上午吃的那几万面条都已经消化的差不多了。中午你和那两个朋友聊天的时候，我和小张就喝了两壶茶水.......” 听到吴大伟的嘀咕，李阳淡淡一笑。 “孙明远怎么会找你这么个酒囊饭袋当保镖？” 面对李阳触及到灵魂的发问，感受到他森森的冷意，吴大伟缩了缩脖子。 “当初孙明远说我身高够高，长得壮实，跟他一起出去有面子.......而且，我开车最稳当。以前我是市煤矿公司给大领导开车的.......” 难怪...... 李阳无奈的笑了笑。 要是这么说的话，那孙明远死的不冤枉。 连保镖这最后一道防线都选的这么随意，找了这么个样子货。最后落在逮人手里的时候，连个能顶上去给自己争取几分钟逃跑时间的能力都没有。 都说性格决定命运，诚不我欺。 观赏风景的兴致被打破，李阳也就没有了继续逛下去的心情。 注意到虽然没说话，但是同样脸上已经显示出疲惫之色的张克明，他挥了挥手带着二人来到了街旁的一家小吃。 虽然一样是中午没吃东西，但第一次来到深圳，吃了一肚子97年灰尘的李阳，却是一点饿的感觉都没有。 趁着张克明和吴大伟二人吃饭的功夫，他在饭店附近的店面前转悠了起来。不大一会儿，便驻足在了一家木制品店之前。 那是一个装修朴实，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小门市。 透过不大的橱窗，可以看到店内铁质的货架上摆放着的，是各式各样的木制品和漆器。 而在众多的商品中，他一眼就看中了一套颇有古韵的梳子。 这种来自民间老手艺的梳子，其实并不是商品的主打。因为能够看得出来，这家店铺其实主营的商品是各式各样的漆器盒子。 这玩应其实就是将实木抛光，然后用相当繁复且费时费工的手艺，一层层的刷漆。其工艺的特点就像是给汽车喷漆差不多，但是和汽车喷漆比，这玩应可以追溯的时间可就要长多了。 打两千多年之前的春秋战国，漆器这东西就已经在各国的贵族中流传。属于那种名门望族嫁女配送的重要器具，而运用老工艺做出来的成品效果，也确实漂亮。 进到店里，将那一套木梳连同漆盒一同端详了半晌，李阳看向了正在捧着一碗粉有一搭无一搭嗦着的老板。 “这样的套盒你这里还有么？” “一模一样的没有，形式差不多的老板要是要的话，我能给你攒出个两三套吧。不过跟你说好了啊，我们这可是手工品，价格不便宜。八百块钱一套，不二价。” 听到这个价码，李阳咧了咧嘴。 好家伙，这可真是赶上了好时候啊。 这样的漆器套装，放在二十年之后国内真正重视起了这种非遗手艺那会，没有个万把块钱还想拿下来？ 这特么不比现在动辄几千几万的欧美大牌包包鞋子强得多？ 想到这一次来香港深圳，已经为家里买了不少的纪念品，唯独林嘉欣和林小婉二人还没有什么表示，李阳当下对老板招了招手。 “行，你给我拿出来我看看，行的话这个价我都要了。” “哎呦！” 本来以为李阳只是随意看看的游客，完全没想到他这么痛快的就决定了成交，老板不敢怠慢，连忙将手中的粉条放下，跟李阳说了一大堆诸如“老板有眼光”，又不厌其烦的介绍了一下漆器产地和工艺之后，便钻进了库房翻找了起来。 微笑着看着那老板忙活，李阳将手中的漆器放到了柜台上。 正当他等着老板将存货找出来的功夫，门外的一阵谈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哎呀，你要相信我啊二姐！这个项目它真的能赚钱！互联网，互联网你知道吧？就是电脑的那个互联网啊！这个助眠床垫，未来是要上互联网的！啥？上互联网干啥？互联网是趋势啊！你别管上互联网上干啥，就是挂着它也能涨价！现在我们上线说了，只要我拉十五个合伙人，每个合伙人进两万块钱的货，他就给我提上一级，到了那个时候我可就是五级代理了，到时候一个月赚个十来万跟玩是的，到时候咱家的日子就好啦！” 下意识的看了看街旁的电话亭，李阳一阵愕然。 好家伙。 现在传销的这么猖狂了吗？ 而且......连传销的都已经开始关注互联网这个概念了吗？ 看着电话亭棚子上，瀛海威时空的投放的推广海报，李阳默默的放下了手中的漆器。 是了，今年是1997年了啊。 这一年发生了太多的大事儿，一手主导了改革开放的伟人与世长辞，香港经历了百年分离之后终于回归，金融危机会席卷亚洲——这是记录在历史文档上面的东西。 但是隐藏在这些大历史叙述事件之下的，还有一个对未来影响更加伸冤的节点。 这一年，被后来的互联网人称之为“元年”。 这个元年，自然是互联网的元年。准确的说，是中国互联网元年。 在这一年，互联网产业开始在国内冒头。就李阳还记得的，丁磊，杨致远，王志东和张朝阳三个日后的互联网大佬，应该都是在这一年涉足了互联网行业。 在国外，特别是领跑全球互联网产业的北美，当下雅虎的市场价值已经升到了28亿市值。这个价值，甚至超过了炙手可热，让比尔盖茨都十分畏惧的浏览器大王网景公司。 在雅虎效应的推动下，美国最大的新闻门户网站美国在线突破了一千万注册用户的大关，电子商务领域的亚马逊公司公开招股引起了纳斯达克的轰动，从事在线拍卖的ebay公司创建，一个以网络为主题的高科技投资狂潮正在掀起。 而在中国，中国互联网网络信息中心发布了第一次《中国互联网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确认全国共用上网计算机达到了三十万台。上网用户的规模已经达到了六十万人。站点约一千五百个，星星之火已经隐约闪现。 马上，二十六岁的丁磊就会在广州创办网易公司，靠着三个员工。注册资金二十万，办公面积7平方面的小公司，推出日后影响一代人的163中文邮箱。 马上，二十九岁的软件工程师王志东领导的四通利方就会获得来自美国丽登集团，美洲银行罗氏公司和艾芬豪国际集团的六百多万风投，创造出未来十年最大的体育新闻门户。 而就在现在，麻省理工学院的博士生张朝阳应该已经回国，并创办了属于他的爱特信itc网站，并在他的两个美国教授那获得了二十多万美金的投资，创办“雅虎”的中国山寨版“搜狐”。 互联网热的大潮，几乎和房地产热一起，悄然拉开了帷幕。 争流的未来百舸，现在已经解开了缆绳，迎风起航！ “老板，老板？” 就在李阳看着电话亭里那位传销小哥，脑子里想着未来的时候，仓库中的老板笑吟吟的招呼了一声。 “我又翻出来两套，这样的梳子套漆盒一共三套，您看要不我给您便宜点，你都带着得了呗？” “啊，哦。” 抽回神来，看了看老板不知道什么时候放到自己面前，用红色绒布垫着的三个漆盒。 仔细的检查了一下漆面没有划痕，工艺个顶个的精细，李阳对老板和煦一笑，“可以，那就都要了。便宜就不用了，就按照八百一套给你。你帮我用软一点的布面包好，我要带回老家去的，千万别划了蹭了。” 看着李阳从兜里掏出两千多块递过来，老板啧了一声，竖起了大拇指：“要得，老板大气，识货！你放心，稍待片刻，我这就用软绒布给你里三层外三层包好，保管你掉在地上都能弹起来，磕碰不到！” 对老板点了点头，趁着他包盒子的功夫，李阳大步走出了店门。 他本想去劝一劝那个被传销洗了脑的年轻人，可是当他走到电话亭处才发现，刚才就跟漆器店老板说了几句话，付了个款的功夫，那人便已经离开，融入到人来人往的街面之中，再难寻觅影踪了。 默默的摇了摇头，李阳无奈的自言道； “人各有命，倒是强求了。” 想到当下的传销，在国内还不算经济犯罪，就算是找到那个人，以对方急于暴富的心理也不会轻易相信自己。再有即便自己报警，警方也对这种明显的庞氏骗局没有可以处罚的法律依据，李阳只能自嘲一笑。 恰好此时，胡乱在街边小店吃了东西的张克明和吴大伟也已经拎着他上午在中英街那面买的一大堆东西寻了过来，他便招呼着二人将打包好的三个漆器盒子拿好，奔向了最近的酒店。 ...... 第二天，一大早。 刚刚起床将自己收拾干净的李阳便接到了黄安行的电话。 电话中，黄安行说了昨晚上已经将预案整理成了报告，并且已经通过传真发送给了他舅舅的事情，另外还就昨天忙于整理报告而没有请李阳吃饭的事情表达了歉意，说是想要中午做东，请他和马话藤二人一起吃饭。 “不是，昨天小马哥不是说了今天他请客吗？我还想着今天好好的宰这个家伙一顿大餐呢！” 披着酒店的浴袍，李阳用毛巾将头发上的水滴擦干，笑道：“安行啊，这小子昨儿不是说他之前炒股赚了好几十万呢吗，你一个还在上学的学生，跟他抢请客做东干嘛？他说要请，就让他请嘛。” “阳哥不能这么说，谁请是谁的情谊呀。而且今天请你们两个吃饭，我也是有私心的。昨天咱们聊的东西太紧急，我没来得及跟你们两个说。 其实我这一次来深圳，是为了陪我姐姐过来治病的。我姐她......打小身子就不太好，大夫一直建议静养，所以平时也没什么朋友，因为身体的原因也不怎么和外人交流。 正好现在认识了你们两个，咱们年龄到差不多，我这边把她一个人扔在疗养院这边也放心不下，所以我就想一会我去订些酒菜，咱们中午在疗养院这边好好聊一聊，也让我姐认识认识你们两个，热闹热闹。 疗养院里太清净了，我总觉得太清净，对她的病也是不好的。” “哦？” 听到黄安行这么说，李阳倒是颇为意外。 “那好，那你先给小马哥通个电话告诉他一声。你定好了告诉我一声，我收拾一下过去。” 放下黄安行的电话，李阳想了想打开了房间门，将张克明叫了出来。 “老板，什么指示？” “你收拾完了，一会儿去附近找个好点的水果店，帮我买个果篮。一会我出去一趟，昨天你跟我溜达了一天，今天就别跟我一起出去了。” 从屋里的包里取了两万块钱递给了张克明，李阳用嘴巴努了努正在张克明屋里刷牙的吴大伟。 “呆的没意思，你就出去溜达溜达。之前不是说要给你媳妇买点首饰吗，也没买成。今天得了功夫就去好好转转，我看深圳这边的金店也不少。只是逛的时候千万看好这个夲货，别让他跑了。” “老板放心吧，交给我了。” 对于李阳的特殊关照，张克明咧嘴一笑。 第343章：节点要提前？（求追更银票） 接到了黄安行打来的电话，确定马话藤接受了那面的请客之后，李阳便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按照电话中黄安行给的地址，赶到了位于福田区的东方疗养院。 这地方有些偏僻，李阳拎着果篮眼睁睁的看着出租车师傅转了好几圈，直到把表费转到了十二块钱，这才终于看到了疗养院的真身。 当他下车的时候，院子里听到了声音的黄安行就已经迎了出来。 看到李阳拎着的果篮，黄安行淡淡一笑：“阳哥，你看你来就来，拿这些东西干嘛？我姐又不是什么长辈，搞的这么麻烦。” “不是给你姐买的，恰好我有个亲戚也在附近的医院住院，一会儿吃完饭我想去那面看看，害怕麻烦所以才提前备好的果篮。” 听到黄安行的客套，李阳笑呵呵的回到。 “呃呃......” 眼看着黄安行那张帅脸尴尬了起来，李阳扑哧一笑。 “行了，不逗你。赶紧拿着，买都买了，难不成我还能退回去？本来就是捎带手的事儿，让你弄得怪生分。小马哥来了吗？” 将本就是为此次来访准备的果篮塞到黄安行怀里，李阳四下看了看，没有看到马话藤的身影，他立刻问到。 “他要晚一会儿的，早上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他说他正在忙着处理公司那头的业务，说是还要请假，大约要十点往后才能过来。” “哦。” 李阳点了点头，虽然不太感冒马话藤这个家伙，不过跟黄安行这样彬彬有礼的君子单独相处，在没有第三人的环境下，他反倒还有些不太自然。 “好了阳哥，别跟门口站着啦。进来吧，这家疗养院平时肃静的很，现在就我和我姐在，不用拘谨，随便一些就好。” “姐！” 拉住李阳的胳膊，黄安行笑呵呵的将李阳拽进了院中，似乎是为了证实疗养院里没有除了自己姐弟之外的外人一样，他扯着脖子就喊了两声。 “姐，我给你介绍一个朋友。” 随着黄安行穿过疗养院的门廊，李阳的面前豁然开朗。 看到东方疗养院中素雅的陈设，以及颇有上个时代领导高干专区风格的建筑，他眉头一皱。 好家伙，这样的疗养院规格可不低啊！ 正这么想着，院子中一个正在拿着剪刀，修剪着花池中花枝的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 当那道身影转过身来，李阳只觉得一阵恍惚。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不过眼前的景象和景中的那个柔弱美人，却让没来由的感觉自己不是一头扎进了疗养院，而是一头扎进了红楼的大观园。 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那花池前的女子，形象太过于柔弱温婉，活脱脱是黛玉妹妹从书本中走出来了一般。 和李阳四目相对，那少女似乎颇为疑惑。 她上下大量了李阳一番，便将那如水般清澈的目光投向了黄安行。 李阳注意到她的目光中满是问号。 “弟，这是......” “嘿嘿。” 被黄安怡盯着，黄安行干干一笑，对李阳指了指院子中的藤椅道：“阳哥你先坐会儿，我去跟我姐说两句话。” “啊。” 见到黄安行这般做派，李阳一时间有点发懵——不是说你姐身子骨不好，常年静养不和外人接触，让我过来热闹热闹的吗？ 怎么瞧着这个架势，姑娘对这安排根本不知情啊！ 虽然心中疑惑，但李阳并未说什么，只是默默的坐到了院中，目送着黄安行跑到少女身旁，将她拉到了一边不知道嘀咕起了什么。 趁着姐弟两个私语的功夫，李阳再次将疗养院打量了一番。 其实深圳并不是一个适合静养的地方，作为目前中华大地上开放程度最高的城市之一，深圳的生活节奏是非常快，而且市内环境因为到处都是施工的工地也不那么好的。 类似国内比较知名的疗养机构，要么就是在深山之畔，要么就是在景区之中，河海之滨。 但是不得不说，像东方疗养院这种明明处于闹市边缘，但周边却被林竹环绕的地方，也别有一番意趣。 明明距离疗养院不远就是公路，但是被茂密的竹林环绕，风动沙沙的竹子喧嚣，完美的掩盖了来往车水马龙的声音，并且过滤掉了灰尘，将疗养院和城市分割开来。 闭上眼睛，享受着春日暖阳和林中的鸟语院中的花香，一时间李阳还真感受到了陶潜所说的那种“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的淡薄和宁静。 正当他这么想着，便察觉到一串脚步靠近过来。 睁开眼，便见到干笑着的黄安行和他身后略有些圭怒，却用一种好奇打量过来的姑娘，走到了自己的近前。 “阳哥，这是我姐黄安怡。跟我一样，也是浙大经济系.......” 他还没介绍完，便被身后的一只素手打断。 缓缓的走到李阳身前，黄安怡淡淡对李阳一笑，柔声道：“别听安行瞎介绍了，你好李阳，欢迎你过来做客。安行没跟我说今天来客人，我这里什么都没有准备。有怠慢的地方，还望见谅。” “你们一家人都这么客气的吗？” 看到黄安怡主动伸到自己面前的小手，李阳颇为好笑。 轻轻的握了握那柔嫩得似乎完全是由水做成的小手，他摆了摆手，道： “本来我这一次来深圳也没有什么事情，原本想着昨天和安行还有另一个朋友见了面，今天随便溜达溜达就要返回香港的。 早上安行打电话过来说是要请吃饭，我还蛮高兴有个朋友的地方可以逛，能对深圳多一些了解呢。 倒是你们姐弟两个，搞的跟我过来吃饭像是神仙下凡似的，这么生分的话，那中午这饭我可就不吃了啊。” 感受到李阳的大方，黄安怡抿嘴乐道：“那可不行，你来都来了，要是连我弟安行的请都不吃，传出去好像是我们姐弟两个抠门似的。行啦，既然阳哥不是个拘小节的，那咱们就谁也不客套了。你坐，我去弄点茶水来。” “别别别。” 刚才照面的功夫，李阳已经充分的察觉到黄安怡的身子骨确实不太好。 这主要体现在她几乎每一个动作都刻意的缓慢和轻柔。 这种缓慢和轻柔，跟那些端着身架装作优雅的名媛可不一样，而是一种真正的小心翼翼和力不从心。 见对方要去端茶，他连忙将人拉住。 “别费那个事儿了，昨天在茶楼我们都快喝的水中毒了，接下来一年我都不想碰这玩应。别忙活，就坐着聊会天，等一会儿小马哥来了研究研究吃什么就好。” 淡笑着看了看李阳抓着自己的手，待李阳发觉自己的举措有些过线，黄安怡这才笑着点了点头，施施然坐到了李阳的对面。 和黄安怡第一次见面，李阳嘴上不说但其实心里挺尴尬的。 本来嘛，他和黄安行其实也不太熟，在网络上可以畅所欲言的聊，可是线下只见过一面而已。 就算是没什么隔阂，可是这有他家里人在又不一样。 这种感觉就像是什么呢？ 就像是你去找你刚刚认识的小伙伴玩耍，却发现他家的大人在家，而且对于自己的到来特别重视，搞了一大堆大人的那一套招待。 就......怎么想怎么都不自然。 “黄......小姐。” “你应该比我大，我虽然今年二十四，不过生日小。是十一月份的生日，周岁的话其实才刚过二十三。所以你叫我名字，或者直接叫我小妹就好。” 在黄安怡落落大方的建议下，李阳从善如流：“小妹你这身体是怎么回事儿？我听安行说你身子骨不太好，需要长期静养，我在东北那面也认识一些比较灵的医生，要是你这边治疗效果不好的话，或许也可以有机会去东北，我带你去看一看。” “倒是不必了。” 见李阳关心起自己的病情，黄安怡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和安行其实是龙凤胎，我妈生我们两个的时候，胎位不正导致难产。当时我是先出生的那个，我们两个迟迟不能落地，折腾的我妈几乎休克，当时的情况非常危险，在我后面的安行当时已经没有了动静，于是助产的医生就用吸盘将我吸了出来。这样伤到了肺，所以打小我就有这个病根。每到冬天必然会咳上三个月，什么时候等到春暖花开空气湿润了，能好几个月，之后随着天气渐寒，又是一个反复。一年之中，倒是有一多半的时间是不敢喘气的。这样的身子，别说是天气寒冷空气干燥的东北，就是连山海关我都不敢过去。没什么大问题，也要不了命，只是每年都需要遭一段时间的罪罢了。” “哦。” 李阳默默的点了点头，这还真是一个无解的病。 “不过也挺好的，我小时候特别喜欢我这个毛病。因为每到天气不好，或者是秋末，冬天，初春这一段时间我都不用像其他的孩子一样去学校，在家里面自己玩儿。自由的很呢。” 感受到气氛有些沉闷，黄安怡掩口一笑，颇有些自得的说到。 “是啊，我姐超级厉害的！整个小学初中和高中，在学校里面明明只能看到她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但是每一次考试她都能在年组里考前几名。我这天天风里雨里，天上下刀子，发高烧将近四十度我妈都不给我请假的，考试都考不过我姐。” 一旁，黄安行将削好的苹果递到李阳和黄安怡身前，笑着插了一句。 有了这么个开端，李阳算是对黄安怡有了初步的认识。 接下来的聊天，就变得轻松了许多。 虽然更多的时候，是李阳在聊着天南海北的事情，不过他不得不承认的是，黄安怡是个极其懂得如何聊天的人。 可别小看这个！ 有的人很能说，但其实和他人聊天的时候，并不受人喜欢。 因为能说的人，往往急于表达自己，容易打断他人的想法和讲话。往往会让人产生一种“我还没说完你抢什么白”的愠怒之中。 真正会聊天的，都是有着很强的知识储备，可以很好的接住聊天对象的话题，却又绝对不会发表多余评价的那种人。 这样的天聊下来，往往会让人感觉到如沐春风，而且不知不觉间说很多平时不会说出来的东西。 显然，黄安怡就是这样的谈天对象。 在轻松而惬意的疗养院大院里，就此前在网络聊天室里面的几个话题，以及最近泰国的经济局势，李阳和黄家姐弟二人又聊了不少。 直到了十点多钟，李阳觉得自己说了太多本不该表现出来的观点之时，才突然听到疗养院之外一阵汽车引擎的响动。 和黄家姐弟二人一同起身，李阳便迎了出去。 还没出院门呢，他就看到似乎是受了什么大气的马话藤黑着一张嫩脸，拎着装了笔记本电脑的背包，大步走进了疗养院来。 “你怎么才来？” 看到这货进来，李阳指了指手表。 “可别提了！” 对院子中的三人挥了挥手，马话藤嗨了一口气，愤愤道：“这破工作，我可是一点都不想干下去了。上午因为一点鸡毛蒜皮的改动，十多个工程师忙活了整整四个多小时。好容易搞掂了，我去领导那里请假，你们猜怎么着？” 气呼呼的将手中的笔记本背包放到疗养院的院墙下，马话藤一把扯下了胸前的员工名签。 “那二逼人事竟然说我们开发部吃闲饭，一个月三十天闲半个月，还说我们软件部门请假和离岗率最高，次数最多。天可怜见！” 无奈的摊了摊手，马话藤恨不得掐死人的样子，道：“一个寻呼公司，软件再做还能做出花儿来不成？天天主要的软件开发项目就是那么两个，不是升级就是小修小改，根本用不着天天盯着啊！我感觉现在在部门里，自己已经快要呆废了。真想立刻就辞职，这样就不用在这破公司里浪费我宝贵的生命了！” 哦？ 看着马话藤满脸的不情不愿，李阳眉头一挑。 印象中，这家伙是98年才创立的腾讯。 难不成......因为自己的乱入，这个节点，要提前了？ 第344章：带预言家（求追更银票） 虽然不知道马话藤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个原本不应该存在的人出现而改变了计划，但是对于马话藤抱怨中表达的观点，李阳确实是颇为赞同的。 也就是寻呼软件再做也做不出花儿来这一点。 看着马话藤满脸愤愤的样子，李阳笑呵呵对他道： “虽然不知道你辞职这事儿是气话还是认真的，不过寻呼业务已经呈现出下行趋势，就算是目前最先进的摩托罗拉寻呼，其实能够做到的功能也极其有限，现在一台好的寻呼机差不多要两千多块钱，算上入网费和选号费什么的，下来就是三千多。 这个价格，已经快要和一些便宜的手机差不多了。再怎么说，寻呼的运行模式也没有手机先进，所以我倒是觉得如果你真有想法想要自己创业，是该考做一下准备了。你目前这份工作，确实谈不上什么前途。” 刚刚进门的时候，马话藤其实也就是那么抱怨一句。 身为软件开发主管，他又不是第一次遇到今天这样的问题，已经习惯了。 之所以当着李阳和黄安行的面说，其实就是给自己迟到找个理由。 大致就是类似两个小朋友约好了出去玩，结果一个晃点了，然后跟另外的小朋友抱怨老师给留了太多作业啊，她妈不让他跟傻子玩啊......这种感觉。 但是李阳这么一说，让马话藤蹙起了眉头。 “李阳，当下的寻呼还是目前国内最热门的通信业务，怎么到了你这就没前途了呢？” 任何一个成年人，其实不管对自己的工作有什么意见，都不太喜欢听到别人点评自己的专业和工作。 见马话藤有点生气，一旁的黄安行和黄安怡对视了一眼后，立刻出来打圆场，道； “哎呀，马哥。这都快十一点了，赶紧进院，咱们喝点水歇会儿，我去附近找个饭店订些酒菜，咱们边吃边聊。” 虽然被黄安行强拉到院子中入座，但是马话藤还在纠结着李阳刚才的那番话。 强忍着性子，在黄安行的联络下和黄安怡互相认识打了招呼，马话藤马上便凑到了李阳身边： “小阳，你刚才那么说有什么根据？” 李阳是个情商不低的人，刚才马话藤不高兴他看出来了，黄安行的圆场他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本来不想就这个话题多聊，可现在面对马话藤的追问，没办法他只能略微斟酌一番，笑道； “倒也没什么根据，只是我的一些想法。也不知道对不对，毕竟我不在这个领域里。” “啧！” 见李阳顾左右而言他，马话藤啧声道：“你就说说呗，权当是闲聊。不然今天咱们过来干什么？开会啊？” 注意到李阳的犹豫，一旁一直没怎么说话的黄安怡淡然一笑，开了口：“李阳，既然都聊到这里了，你不妨就说说。大家都是朋友，你说深说浅，说对说错，难道小马哥还能生你的气不成？” 哈。 黄安怡柔声说完，李阳便在心中打了个哈哈。 这姑娘，简直是太会说话了。 随手给马话藤扣了个大帽子，道德绑架了一波，挖了个小坑。 冲着黄安怡一乐，李阳拍了拍大腿，爽朗一笑： “倒也是这么回事儿，既然小妹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可就说了，说对说错的，小马哥你就担待点。我之所以说寻呼没前途，主要是感觉寻呼机这个硬件已经没有什么升级的余地了，市面上哪怕是最高端的寻呼机，机能也已经升级到头了。这一点，小马哥你承认不承认？” 马话藤以前还真没有仔细想过这个问题，但是经过李阳这么一说，配合他刚才的话仔细那么一想，倒也默默的点了点头。 就像李阳刚才说的，现在最高端的摩托罗拉旗舰寻呼机“顾问”，其实能够实现的功能也单调的可怕——就那么点的一个屏幕，就算是玩出花儿来，其实也就那么多的活儿。 像马话藤这个寻呼公司的软件开发主管，干的都是什么工作？ 无非就是搞出各种各样实现文字订阅功能的软件，诱导寻呼用户更多的花更多的花费，去订阅诸如“天气预报”“笑话段子”“美文选摘”或者是什么“股票信息”之类的文字内容服务。 用户在寻呼机上玩个吃豆人都做不到。 机能限制，莫得办法。 见马话藤不吱声，李阳摊了摊手： “电子设备这个东西，从来都是硬件去承载软件。寻呼机的硬件已经没有多少升级的余地了，反而手机因为内部尺寸和屏幕面积更大，在未来会更有优势。 而且你也知道，现在一些低端手机的价格已经越来越向下兼容了，像什么飞利浦的一些机型售价已经下探到了五千块钱以下。 你说，再等一两年，手机价格和寻呼机价格持平的时候，消费者是会买能接能打直接对话的手机，还是还会选择单向呼叫费时费力的寻呼？” 李阳给出的并不是一个选择题。 按照目前的情况发展下去，寻呼势必会被手机取代。 这一点马话藤其实心里也清楚，只不过当下寻呼还是国内最炙手可热的通信业务，从内心里他不太愿意承认自己目前所做的业务，已经日薄西山，一点点的正在成为昨日黄花。 看着马话藤若有所思的样子，李阳淡淡一笑，没有继续说下去。 都是聪明人，自己已经把其中的利害说透。具体该怎么选择，那就不是他能决定的事情了。 然而李阳不知道，他的这一番话有多大的价值。 在原本的历史进程中，马话藤哪怕在选择自己创业之后，也并未将全部的经历都放在qicq的研发上。 草创之处的腾讯，其实主要业务并不是qicq，而仍然是马话藤的老本行，也就是寻呼软件业务。直到99年，寻呼业务急转直下，qicq才真正被走投无路的马话藤重视起来，并迅速发展壮大。 可以说，因为沉寂在寻呼时代的荣光之中无法自拔，马话藤至少多走了一年的弯路。 注意到二人之间的这一番互动，一旁一直安静聆听，充当了一个完美听众的黄安怡深深的看了眼李阳，又看了看沉思中的马话藤，笑了。 “李阳，既然你说寻呼不行了，那你认为以后什么样的通讯方式会成为主流？” 在院子中的四人里，黄安怡如果不是因为长得过于漂亮，其实是一个很容易就被忽略掉的人。 冷不防听到她发问，李阳颇有些意外。 不过黄安怡的这种好奇，倒是挺能代表当下国人，特别是国内年轻一代人的心态。 那就是.......对未来充满了好奇！ 1997年，对于中国或者说是对于世界来讲，都是一个巨大的转折之年。 当后来的人们站在10，20年回望1997的时候，总是会惊讶于以1997年为起点，世界发生了那么那么多的变化。 且这一段历史，完全不是按照人们预想中的路线一丝不苟地进行的，更多的情况是，一条又一条的岔路总是在最意外的时刻出现，让人们的治理和承受力面临极限的挑战，然后这一条条岔路尽头的景色，又深深的改变了人类的生活习惯甚至是思维观念！ 这是个科幻小说最受宠爱的时代。 因为所有人都不知道未来的具体，却有无时不刻的想要抓住未来的的神秘面纱，试图用自己的认知去扯下来哪怕一角，窥探一下未来的真面貌。 注视着黄安怡那双水汪汪，温柔而又充满了好奇的眸子，李阳淡淡一笑。 “这个我说不好，不过按照现在的趋势来说。通讯方式肯定会受到新兴通讯设备的影响，这好像是个废话......但是寻呼这种功能单一，不能实现即时交流的东西，肯定活不了几年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未来应该是手机和电脑的天下。” 李阳的预测，成功的引起了院子中三个人的兴趣。 就连拿了钱包准备出门去订酒菜的黄安行，都忍不住站住了脚步，重新回到了藤椅上。 “你们看啊，手机发展到现在，已经从最开始的大哥大变成了现在这么小的体积。从最开始的模拟信号，变成现在可以实现接收短信等功能。” 将自己的手机放在院子中央的石桌上，李阳笑道：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相信，未来手机的体积会越来越小，功能会越来越多？随着处理器技术的进步，手机的机能也会越来越强大，实现部分电脑的功能。一样的道理，电脑以后会不会也越做越小，性能越来越强大？毕竟现在已经有了手提笔记本电脑了对吧？现在电脑所能够承载的软件，就已经呈现出百花齐放的趋势，以后肯定有很多我们现在想都不敢想的东西，比如高度逼真的游戏，比如能够取代电视功能的视频软件，比如小马哥之前说的那种聊天软件。只要性能提升，机能提升，像手机和电脑这样的设备，可以提供给我们太多的可能性了。” 李阳已经尽量在收着说了。 毕竟，在当下的97年，他把20年手机移动端能够实现的功能，比如在线支付，数字货币，社交朋友圈这样的事情说出来，肯定是会被当成神经病的。 而现在的人，也绝对无法想象ar，体感，以及4k8k高清游戏是个什么样子。 但即便是这样，通过李阳简略的描述，黄安怡的目光中还是露出了难以掩盖的迷离和向往。 “真好。” 足足过了好半晌，黄安怡才淡淡一笑，用白皙的小手掩住了咳嗽，看向了李阳道：“真的好希望时间快点过去，看一看你说的那些有没有实现的那一天，那一天这个世界到底会是个什么光景。” “不用期待。” 李阳咧嘴一笑，道： “每一个时期都有独属于那个时期的美好和弊端，这个规则是不会随着科技的变化而变化的。现在虽然我们没有那么先进的东西，但是我们这不是也挺快乐的么。 你看，我们现在聚在一起，大家面对面的聊天打屁约饭，你一眼就能看到我的头发被风吹乱了，我动动鼻子就能闻到你身上那股夹杂着花香的中药味。 这就是鲜活的生活，真等到科技发展到一定程度，大家都捧着一个抬抬手捧着手机就能实现远距离视频通话的时代，朋友之间想要聚一聚就一起约着在互联网上打打游戏就算聚会了，那反倒是没了乐趣。” 下意识的看了看一旁若有所思的马话藤，李阳咧嘴一笑：“或许到了那个时候，某些无良的游戏运行商，再搞个什么游戏内的充值赠送，朋友之间传递友情，就不喜欢大家坐下来一起吃饭，或者互相送个什么小礼物，直接给别人买游戏里面好看的角色形象，或者是什么装备。一切的东西都可以用无所不在的数字化物品衡量，那岂不是更要命。” “啧！李阳你不能对未来这么悲观！” 虽然没有意识到李阳这是针对自己，但是听到他这么说，马话藤紧忙挥了挥手。 “时代如果真的进步，人与人之间的交际形势必然会发生改变。你不喜欢那样的形式，不代表别人不喜欢嘛！安怡，安行，你们俩说对不对？” 面对他找帮手般的询问，黄家姐弟的表现截然不同。 黄安怡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而黄安行，则是尴尬的挠了挠脖子，从藤椅上起了身。 “我，我说不好。这都十一点了，我还是去饭店定菜去吧。” “唉？” 看着黄安行揣着现金走出了院子去，马话藤嘶了口气。 他又凑到了李阳的面前。 “李阳啊，你说我现在就去搞电脑软件，时机行不行？” “那怎么不行啊？” 李阳呵呵一笑，心说你到底还是按捺不住了。 “可是现在瀛海威时空做的不错，全国都在投放推广广告，我做的那个即时聊天软件，跟他们的社区有功能上的冲突啊。我这又没人家那么大的资本，做出来的软件万一要是卖不出去，那怎么办？” “你放心吧，瀛海威挺不多久了。” 面对马话藤的担忧，李阳这一次没隐瞒斩钉截铁的给出了答案。 “不出半年，瀛海威必定要崩！” 第345章：套路，都是套路啊！（求追更银… 1997年在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年的进程中，绝对是一个特别特殊的节点。 在97年之前，中国市场最牛逼的东西是什么？ 不是汽车，不是房子，不是手机和电脑。 而是家电白酒和保健品。 没错，电视机洗衣机冰箱，以及各式各样的保健品。 在97年之前，什么三株，飞龙，太阳神，红桃k，这种随便搞点营养液，贴个能吸引人眼球的，比如什么“脑健安”“牦牛壮骨粉”“肠胃宝”“生命一号”的药名，靠着各种奇葩的推销手段，一款药一年就能卖出上亿的出货量。 特别魔幻是不是？ 很魔幻，但是联想到在保健品盛行之前还有一段气功热，各类自称有什么特异功能，能隔空取物，点石成金，发功治病的气功大师横行社会，甚至有人往自己身体里打鸡血号称治百病，那就显得要正常多了。 不过仍然很魔幻...... 从85年左右开始，全国各类保健品厂家是如雨后春笋般涌现，取代了气功界的那些妖魔鬼怪，和民众生活所必须的家电，以及靠着央视广告大兴广告营销之道的白酒产业，统治了中华大地消费市场足足十年之久。 而到了当下的97年，这种热潮已经在迅速的消退了。 家电那边不用说，经过几年的发展，家电行业内部竞争已经开始无限内卷，在价格上展开了白热化的白刃战。看似全国家电销量节节攀升，但各个厂家都是咬着牙的在压利润拼价格求市场份额——为了这，大家都不赚钱。 而白酒，则是因为过度的广告营销费用占用了各个酒厂的主要利润，挤压了本应该大投入的生产环节，随之爆发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勾兑酒”“假酒”事件。 保健品这，因为巨大的利润，引入了大量连假药都做不好的厂家进入，从而连连爆出吃死人，吃坏人的丑闻。 后来搞《征途》游戏的巨人公司老总史玉柱就栽在这个上面过，之前这家伙看保健品赚钱，用卖汉化卡赚到的钱搞了个保健品业务，结果投入了上亿的资金之后陷入亏损，最后赔的连他妈都不认识了。 史玉柱这个新进入保健品市场的人栽了，其他老牌的保健品厂子也好不到哪儿去。1月份，国内最早搞保健品营销出名的三株因为其旗下的三株口服液吃死了人，惹上了人命官司，销量和96年相比锐减十个亿，整个公司陷入信用危机。 沈洋的飞龙，因为其领头人的文青病和焦虑症，使得飞龙集团一盘散沙，风雨飘零。 而广州的太阳神，也因为保健品业务的萎缩，从单一的保健品公司转向，开启多元化投资，结果干一个新业务赔一个新业务，在未来几年就败光了几十亿的家底最后黯然退场。 针对这一年里国内各个企业的经营状况，后来著名经济记者吴晓波专门写了一本书来介绍这些企业的兴衰史，而这本书的名字就叫做《大败局》。 同样的，在这本《大败局》里，也收录了中国第一家互联网公司，也就是马话藤说的瀛海威时空。 这是国内第一家主营互联网网络服务的企业，当这个企业成立的时候，很多人甚至都还不知道互联网是个什么东西。 经过了几年的投入和宣传，瀛海威时空终于让国内明白了什么是互联网。 但是打成立开始一直到最后解散，瀛海威也始终没有找到其成长的主要方向。他的全能型，收费式运营模式显然没有得到网民的认同，从94年正式上线，到现在的97年瀛海威网站月收入只有可怜的三十万。尽管在全国开展了大规模的巡回推广活动，全国的注册网民人数却仍然只有六万多人。 这个业绩对于瀛海威巨大的宣传投入，总结来说就一句话——亏的尿血。 在李阳穿越过来之前，曾经看过一段瀛海威时空创始人张树新的采访。在采访里，已经泯然众人矣的张树新几次感叹：我们最早进入it行业，其实是一种不幸，因为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作为先行者我们犯了太多的错误。 而在李阳看来，瀛海威犯的最大的一个错误，就是收费制度...... 要知道，在那个人民群众看电影的主要手段都是买盗版光碟的时代，在互联网上搞收费制度，这简直就是自己跟自己开玩笑。 上瀛海威的网站哪怕只使用聊天板块的内容，这都得办会员收费，而且价格还不低。服务和功能还少的可怜，这不是扯淡？ “瀛海威没有表面上看上去那么风光，他的收费模式决定了目前如火如荼的推广就是白白浪费资源。你也是瀛海威的注册用户，你看看每天社区里面的发帖量就知道了，瀛海威现在都把推广网站的广告贴到了每一个电话亭的上面，但是每天发帖的人见多么？” 院子中，李阳笑着对马话藤摊了摊手。 “没有吧？” 经他这么一说，马话藤嘶了口气：“你这么一说，好像还真的是。那就是说，这么长时间瀛海威砸了这么多的广告等于白砸？那既然是这样，我现在要是做软件，以后拿什么盈利啊？瀛海威可是拿了好多的融资的，手里掐着那么多的钱都没办法把网站做起来，我搞个软件出来，岂不是更卖不了钱？” 看着马话藤纠结的表情，李阳忍不住乐出了声。 “小哥啊，话可不能这么说。” 重重的拍了拍马话藤的肩膀，李阳笑道：“其实互联网软件，你就不能按照正常的内容产品去做。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是咱们国内的互联网用户增长阶段，家用电脑现在还没有完全的普及，一台四八六现在两万多块，一般人家可还用不起呢。你既然想做电脑软件这一行，最好还是在前期要有足够的耐心。什么耐心？几年之前完全没有盈利的耐心！” “因为当下这个阶段，需要做的就是把你端软件在这片空白的市场上尽可量的推广出去。别说卖软件，收费都不要收！就是免费下载，免费装机。” “啊？” 听到李阳的免费策略，马话藤惊呆了：“这是哪门子的道理，我之前搞炒股软件一份卖二百块呢，一个月不多不多还能赚个三五万呢。你说软件免费装机，那怎么玩？”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李阳眉头一挑，乐道：“现在全国的上网用户才那么点人。你就算是卖软件，能卖出去多少？但是如果你将你的软件，操作运营成为每一个买了新电脑的人必须要装的软件，等到全国的上网用户从几十万变成几百万，变成几千万的时候，你掌握的就是一个庞大的用户群体资源。到了那个时候......” “得，要是放你这么说，我挺不到那个时候就已经饿死了。” 没等李阳给马话藤画大饼呢，马话藤便鄙夷的顶了一句回来。 扑哧...... 二人斗嘴，李阳被马话藤噎了一下，将一旁的黄安怡逗得忍不住笑出了声，继而引发了一轮深咳。 黄安行不在，眼看黄安怡咳嗽得脸都浮现起了潮红，李阳赶紧将石桌上的暖壶拿起倒了杯温水送了过去，帮着黄安怡拍后背顺气。 好半天，才终于让这姑娘缓过了劲儿来。 刚才被黄安怡突发的咳嗽打了岔，马话藤肚子里一堆回怼李阳的话都还没说出来。 现在见黄安怡稳定了，他双手一摊，道：“安行姐姐，你给评评理，你说李阳这叫什么办法？好嘛，我这花钱花精力花时间，去搞出个电脑软件，然后我还得免费给用户装机一分钱不收。不说人工成本什么的，我这软件搞成了之后我是不是得升级，更新，修复bug，维护？这哪不是钱啊？你这不收费，那公司要靠什么养活？这不是扯淡是什么？” 笑着看了看马话藤，黄安怡用手帕掩着嘴巴，大眼睛完成了两道月牙：“刚才你们两个可逗死我了，虽然我觉得李阳说的有些道理，可是确实如同小马哥所说，要是软件不收费的话，那么创作者很难生存下去。这是个很大的问题。” “这根本不是问题好吧？” 李阳无辜的将双手一摊：“做生意嘛，你如果自己的实力不够，完全可以融资啊。把你的目标和策略说明白，肯定会有看重这个项目的人投你钱的，就用这些钱去给软件做推广，然后维持团队的日常开销不就结了？等到真到了软件拥有一定数量的用户群体时候，再去琢磨着怎么将这些用户资源变现，赚了钱按照比例分给投资者就好。互联网行业，就得这么干才能赚钱。” 李阳之所以说这些，其实主要还是相中了未来的腾讯qq。 这是他在给马话藤打预防针呢...... 可是很明显，现在的马话藤还没有修炼成为那个日后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资本大佬，对于李阳所说的这些概念，根本就是嗤之以鼻。 “你可拉倒吧。我不跟你说，纸上天兵的家伙。” 对李阳挥了挥手，马话藤鄙夷道：“你一个玩金融，搞实业的，互联网这些东西你懂什么啊。你说的那套，根本行不通的好吧？” “谁说我不懂互联网行业？” 李阳眉头一挑，满脸的不服。 别的行业不说，放在20年左右，哪个上过大学的人说自己对互联网行业没有研究？ 没吃过猪肉，可见过猪游行啊！ 那个时候的互联网行业简直是太发达了，发到到每一个年轻人都多多少少懂得一些大佬们的骚操作了好不好？ “你懂，你懂你用你那个劳什子免费的方法给我搞个互联网的活儿，我看看你怎么赚钱的。对了，咱俩之前不是打过一个赌吗？当初你说亚洲肯定会爆发金融危机，现在泰国被国际游资给做空了，虽然现在还没发展到整个亚洲都陷入危机，不过也算是你料中了，这一回合我算你赢，回头你想吃什么，我请你吃顿什么算是兑现赌约。这一次趁着这个机会，咱俩再赌一下，你就用你这个免费的方法，你给我搞个互联网的活儿出来，只要你能赚钱，等回头我要是创办了公司，我白送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所有的经营策略我都听你的，你看怎么样？” 焯！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李阳直接拍案而起，将身旁的马话藤和黄安怡二人都吓了一跳。 “哈！” 伸手一指马话藤的鼻子，李阳兴奋的大笑了一声：“孙子，这可是你丫自己说的！” “昂......” 下意识的，马话藤应了一声。 见他点头，李阳忙不迭的看向了黄安怡：“安怡，你这有纸笔没有？空口无凭，他得给我出个字据！” “有的呀。” 见李阳兴奋的模样，黄安怡偷偷一笑，扶着藤椅的扶手慢慢的走回了疗养院的小楼。 不大一会的功夫，便拿着一支玳瑁钢笔和一本红格稿纸走了出来。 “喏，给你。” 接过纸笔，李阳直接甩到了马话藤的面前。 “来来来，你给我立个字据，只要你敢立，不用赶明儿，就今天我就让你看看用我的策略，怎么在互联网上赚钱盈利！” “你输了怎么办？” 见李阳动了真格，马话藤皱了皱鼻子，也是满脸的不服输。 “我要是输了，等你创办公司我给你投二百万，我只要百分之十的股份。投完了之后，你爱怎么经营怎么经营，赚了你就按照股份给我分钱，赔了我自认倒霉！” 好家伙！ 见李阳出手就是二百万，马话藤眼前一亮。 “这可是你说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伸出手指，李阳高高指向了天空。 “哈！” 看到李阳一脸坚决，马话藤立刻就拿起了纸笔，刷刷刷刷在稿纸上洋洋洒洒将赌约的内容写下，递给了李阳。 “来来来来！签字，画押！谁要是不签谁是四条腿的王八！” “签！谁要是不签，谁是**生疮的兔爷儿！” “好！痛快，那就麻烦黄小姐给我们俩做个见证人，今天这事儿，可就这么定了！” 看着马话藤一脸“你小子输定了，你个白痴”的样子，李阳偷偷一笑。 别说自己有没有办法赢，就算是输了，二百万拿腾讯百分之十的原始股...... 这特么岂不是血赚他妈给血赚开门，血赚到家了？！ 第346章：老子吃定你啦！（求追更银票） “本人马话藤，本人李阳。于1997年五月三十一日，关于李阳所说免费模式是否能够盈利问题郑重立下赌约，约定内容如下； 李阳承诺，运用其所谓的免费模式（即在项目启动之初采取完全免费的方式向用户提供服务，待时机成熟之后通过其他方式进行利润变现），于互联网行业内进行一次小成本投资。如果此模式证明可行，本人马话藤承诺，将未来创业公司30%股份无偿赠与李阳。如果此模式在一年内证明行不通，李阳拿出人民币二百万元作为资本，入股本人马话藤所创办之企业，占据百分之十股份。 以上赌约真实有效，自赌约签订之日起即刻生效。 见证人：黄安怡。咳咳......此赌约一式三份，分别存于李阳，马话藤，及黄安怡之手。如赌约实现，任何一方拒不履行，则生儿子没**，生女儿长胡子，每逢房事必不举，结婚老婆必出墙，买房隔壁必有天天上门修水管的老王.......咳咳......噗......好了，从现在开始，赌约生效！” 洒满阳光的院子里，黄安怡用柔弱无骨的素手托着那份赌约，憋着笑将那份字迹略有些潦草的赌约宣读完毕。 听着黄安怡憋着乐念完赌约，马话藤黑着脸瞧了瞧一旁眉飞色舞的李阳，皱眉道： “我说李阳，你这些词儿都是在哪儿学的？这也太恶毒了！我马话藤说话一言既出驷马难追，都已经给你立了字据了，我还能反悔不成？有必要在赌约后面填上这几句毒咒么.......而且这个买房子隔壁必有老王是什么意思？修水管又是什么意思？” 哈哈哈哈！ 马话藤满脸的疑惑，让李阳忍不住笑出了声。 “其实也没什么别的意思，就是针对老婆必出墙的一个补充而已。老王嘛，顾名思义就是热心邻居，至于修水管.......嗯，你想想，你每天不在家的时候，隔壁有个热心邻居去你家给你老婆修水管......什么水管用天天修？” “靠！” 男人，其实从内心深处都有lsp的属性。 所以全世界的男人，对于黄段子的领悟能力都是极高的。 即便是即便是超出了这个时代的黄段子，经李阳这么一点拨，马话藤也秒懂了过来。 “你这小子！这一条太恶毒了，这比老婆出轨更让人难受！光是想想我血压都上来了！” 很显然，不光是马话藤懂了。 一旁的黄安怡此时也明白了过来，一想到刚才自己宣读了这么羞耻的赌约内容，她苍白的脸上瞬间染上了一层红晕，对着李阳轻啐了一口。 “呸！流氓！” “嘿嘿嘿嘿嘿.......” 呲着两排洁白的牙齿憨憨一笑，李阳小心翼翼的将属于自己的那份赌约折好，揣进了兜里。 不小心不行。 现在是1997年，在二十多年之后，也就是20年他穿越回来的那个节骨眼，腾讯的市值最高的时候达到了七万亿港元，折合5.85万亿人民币。 嗯，万亿。 也就是说自己这赌约要是输了，那么理论上自己会拿出二百万来，换取二十多年后的五千八百亿资产。自己要是赢了，拿下腾讯百分之三十的原始股，自己有可能就成为万亿富翁了。 当然，这只是理论上的。 考虑到后面的稀释，以及重新计股之类的因素，就按照马话藤20年左右时候的身价算，这一份赌约也至少会为自己带来三五百亿左右的身价。 当然......如果马话藤不怕生儿子没**，生女儿长胡子，每逢房事必不举，结婚老婆必出墙，买房隔壁必有天天上门修水管的老王......坚持不认这个赌约的话，那李阳也没办法。 “姐，我回来啦！阳哥，小马哥！赶紧帮一下，接一下菜啊！” 就在李阳为了这份财富赌约而患得患失之际，门口传来了黄安行的一声招呼。 拎着几个餐盒走进院子，看到院中三人正围在一起不知道研究着什么，黄安行咧嘴笑道：“干什么呢你们？聊的这么开心？” “哈。” 伸手帮着黄安行将手中的餐盒接下，待马话藤将石桌收拾干净，李阳一面将里面还冒着热气的菜端出来，一面将刚才赌约的事情简要说了一遍。 疗养院附近其实并没有什么像样的饭店，黄安行只是找了个门面还算干净的馆子，拾掇了六道有荤有素的炒菜。 仿佛是为了照顾黄安怡，素菜甚至还多一些。 不过酒倒是好酒。 看着这货从包里掏出两瓶瓶盖都生了锈迹的老西凤，李阳惊奇道：“这酒你从哪儿弄来的？” “嘿嘿，刚我去那个饭馆，老板是以前打过对越反击战的老兵。我看他货架最顶上放了一排这酒，就跟他匀了两瓶。怎么样阳哥，看着还行吧？” “这可太行了。” 看着那老西风发黄的包装封皮上，甚至还印着八一红星，李阳就知道这酒绝对够味。 这样的酒他在后来有一次陪客户吃饭的时候，那个六十多岁的客户请他喝过一杯。那客户也是打过对越反击战的老兵，家里面茅台摆了一墙，唯独这老西凤宝贝的跟儿子一样。 其实说实话，李阳虽然承认茅台不错，但是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北方人，他其实是不爱喝酱香酒的。 甚至于有些讨厌茅台那种浓郁的酱香味道，反而是二锅头这种清香型的烈酒，或者西凤这样的凤香酒更对他的口味。 至于黄酒......沾沾螃蟹还行，喝的话李阳是绝对不会碰的。 将酒菜摆开，李阳给每人都倒了一杯老西凤，只是轮到黄安怡的时候，姑娘笑着摆了摆手端起了她的保温杯示意不用。 知道她身体不好，李阳也没劝，只是和黄安行嘻嘻哈哈的将刚才赌约的事情聊了一遍。 欢声笑语中，黄安行笑着摆了摆手：“你俩也太能扯，也太较真了，无非就是大家在一起聊个天，又为了这事儿打起了赌。” “安行，现在咱这一桌就你一个局外人了，你说说公道话，我们俩谁的赢面比较大？” 半杯白酒下肚，马话藤的脸已经红了起来，他拉着黄安行的袖子，笑呵呵的问到。 “这......可不好说。” 黄安行抓了抓同样泛红的脖子，下意识的看了看一旁文文静静，用筷子挑着时蔬炒菜小口吃着的黄安怡，嘿道：“姐，你怎么看？” 今天凑这个局，其实就是黄安行看自己姐姐平日里太过封闭，想让她开心。 这才特地将李阳和马话藤这两个实际上是黄安怡的网友叫了过来，让她有人陪着聊聊，宽宽心的。 自然也就会为黄安怡制造更多参与话题的机会。 对于弟弟的这点小心思，黄安怡自然也是心知肚明。 不动声色的白了自己亲弟弟一眼，黄安怡放下了筷子，用目光扫了眼同桌的李阳和马话藤，柔声笑道：“比起输赢，其实我更好奇李阳你为什么这么笃定。或者说，你坚信那个所谓的免费模式能够盈利的出发点是什么？” “其实就是赌呀！” 李阳放下酒杯，瞥了瞥一旁竖起耳朵的马话藤，道： “其实免费模式说白了，就是求量。在一件新鲜事物发起之时，免费的总是能够最快的聚拢到目标用户。因为相对于收费来说，免费是没有试错成本的。 就拿最常见的饭店来说，一家饭店开业，如果想要很多的顾客，他需要一点点的靠着味道，装修，服务去培养回头客。但是顾客们在选择饭店的时候，因为要花钱，所以往往都会根据朋友的推荐，或者是第一次的尝试，才能够决定以后来不来这家饭店吃饭。 但是不管怎么说，你第一次吃饭总要付钱的吧？好吃还行，不好吃的话，那这顿饭捏着鼻子也得吃完，吃完了还得给饭钱，对不对？ 但是免费呢？就相当于一个饭店，跟你说第一次吃饭不要钱，你吃的好了，口味对了，甚至于让你吃习惯了走顺腿了，之后再要研究钱的事儿。 哪怕到那个时候，顾客觉得这饭店的口味一般，但是已经习惯了这家饭店，跟老板也熟悉了，跟服务员也熟悉了，也适应了这家饭店的咸淡，根本离不开这个饭店了。 更重要的是，这个时候饭店已经聚拢了相当大的一批食客，到那个时候即便是饭菜仍然不花钱，可要从这些已经习惯了饭店的食客身上研究怎么赚钱，方法就会很多了。 所以说，我赌的就是这个。我赌互联网行业在未来会进入一个高速的发展期，我赌中国的经济和民生会越来越好，使用互联网的用户会越来越多。而这些用户在使用互联网的时候，会产生越来越多高于基础服务之上的，他们乐意为之而付费的需求！” “呵，一家饭店饭菜不花钱，你还能从别的什么地方研究出赚钱的法门？” 听到李阳的比喻，马话藤立刻浇了一盆冷水过来。 “最简单的，酒啊！” 李阳指了指桌子上那瓶已经喝到见底的老西凤，笑道：“就像刚才安行去的这家饭店，饭菜的口味虽不说是顶级，但还过得去。我天天去天天去，我不为了填饱肚子的时候，我总会想要一点更高品质的服务吧。就比如这酒，我想吃饭的时候喝，然后老板告诉我，这酒是珍藏了十年的老酒，一瓶五百块。这不就是等于老板有了盈利的方向了么？” “你得得得得！” 感觉到李阳这比喻忒不恰当，马话藤扬起下巴，用志在必得的口吻道：“你可别宣传你那套歪理了。这赌约啊，我是赢定了！你啊，赶紧给我准备好二百万，明天我就去公司辞职，等你二百万到账我就去工商局注册公司。” “不信？” 笑吟吟的看了看若有所思的黄安怡，和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黄安行兄妹俩，李阳重重的拍了拍大腿。 “这样，咱们赌约不是生效了吗。下午，我就去随便找个项目，让你看看这免费的套路到底行不行。” “你已经有了打算了？” 看到李阳丝毫不慌，完全胜券在握，甚至比马话藤还膨胀的样子，黄安怡弯起眉眼，轻声笑道。 李阳对她挤了挤眼睛，却也不答，而是将目光投向了马话藤，问道； “小马哥，你自己办公司，想没想好公司名字叫什么呢？” “嗯！” 正往嘴里塞菜的马话藤听到这个问题，立刻兴奋的放下了筷子，三两口将嘴里的肉片吞下，兴奋道： “这个我早就想了，我现在工作的公司叫润迅，我觉得讯这个字寓意特别好。意思就是通讯，信息，代表着公司的定位和业务发展方向。所以我要是开公司，后面这个字也要用讯。两个字的公司名字好记，前面再加一个字就好了。” 随手扯过桌子上刚才写赌约的纸笔，马话藤刷刷写下了四组公司名字：“网讯、飞讯、捷讯，腾讯......这四个名字我认为都挺合适的。我要是开公司的话，就从这四个名字里选，大阳你看看，哪个比较好？毕竟你这赌约迟早是输，投二百万也有百分之十的股份，你也有公司参与权嘛！哈哈。” 看了看那四个名字，李阳骚骚一笑。 嗯......看不出来，小马哥给公司取名字的本事还真有一套。 说实话，这四个名字还真的都不错。 不过它们现在都是我的了。 认真的将这四个名字记住，李阳挥了挥手：“整挺好！都挺好。来来来喝酒，赶紧咱们吃完喝完，下午我去办点事儿。或许到了晚上这事儿办完了，我那赌约就赢了。到时候我0元购拿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公司叫什么名字我话语权可就更大了。” “呸，瞧给你臭屁的！做梦！” 马话藤啐了李阳一口，端起了酒杯。 四个年轻人聚在一起，而且黄安行有意烘托气氛让黄安怡开心，一顿饭吃的是有说有笑好不热闹。 几个人的笑闹声，甚至都把疗养院的医师召了过来。不过难得看到疗养院里唯一的病患黄安怡开怀大笑，那医师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叮嘱黄安怡不要喝酒之后，便又回到了小楼里去。 一顿午饭进行到了下午两点，众人才终于意兴阑珊的将残羹剩饭收拾了一下，清理好了院子。 “都不行走啊，今天我好不容易请了假。明天我就去辞职了，今天咱们必须过开心了。晚上还在这儿，我做东！” 有些喝大了的马话藤瘫在藤椅上，拎着茶壶安排起了晚上的活动。 这点酒，倒是没能给李阳造成重击效果，不过也让他微醺，有些昏昏欲睡了。 享受着午后的温柔的微风，李阳呵呵一笑，从藤椅上起了身。 “你干嘛去？” “我把赌约完成了去啊！” 面对马话藤的询问，李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走到了黄安怡面前。 “安怡，你这有电脑的吧？” “嗯，有的。怎么，你要用？” 坐在太阳下沐浴着暖风的黄安怡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刚才你也没少喝酒，休息一下吧，这里的网速不太灵光，总是断线。” “你平时跟我和小马哥聊天的时候不也用的挺好的么。” 李阳摆了摆手，无所谓的对黄安怡道：“能联网就行，我就用来注册几个域名。用不了多大一会儿。” “啊.......” 黄安怡愣了神。 “你怎么知道和你聊天的是我？不对，我没有跟你们聊天，是安行用我的电脑和你们聊的......” “好啦。” 略微有些喝多了的李阳笑着摆了摆手，“51妹妹，一个人即便是用键盘打字，也会有独属于她的说话风格和语气。安行这小子就是再装，他也装不出你说话的语气和习惯。” “......” 没想到自己已经被完全识破，黄安怡一时间有些慌乱。 但是随即，她便扑哧一笑。 “看来，我演技还是有待提升啊。68gg。” 第347章：这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招数？… 李阳早就发现黄安行和聊天室里面的“151”不是一个人了。 从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觉得这个爽朗的大男孩和聊天室里面那个不怎么说话，但每一次发言都会直指问题核心，勾起人表达欲的151在语言表达形式上有着很大的不同。 不过当时他并未多想。 毕竟李阳是经历过整个网络时代的人，见到过很多网络性格和现实人格完全不同的人的。 直到他今天过来疗养院，见到了黄安怡。 即便黄安怡一整个中午都在极力的避免露出马脚，不去谈及关于瀛海威时空社区的话题，并且避免说太多的话。但是为数不多的几次发问，还是让李阳察觉到自称是mm的“151”，并不是喝了两杯酒就躺平了的黄安行，而可能真的是个妹子。 也就是眼前的黄安怡。 不为别的，这一整个中午，黄安怡问的为数不多的几个问题，不论是在节点还是询问的方式，以及切入点都和聊天室里那个善于勾起人谈资的151太像了！ 重重蛛丝马迹，李阳不难做出这个判断。 现在黄安怡在一阵慌张后主动承认，则是完全证明了他的推测。 面对饶有兴趣望着自己的黄安怡，李阳哈哈一笑：“所以你不愿意以真实面目见我们，让安行这个工具人替代你去见我和小马哥，是因为身体的原因还是对我们这两个网上认识的朋友不放心？” 对于李阳的调笑，马上恢复了镇定的黄安怡淡淡一笑。 她理了理耳边的发丝，耸肩道：“身体是其中一个原因吧另一方面也是不想破坏你们两个在我心目中的形象，或者说不想破坏我在你们心目中的形象。我怕你们真实的样子和我想象中的相差太大，也怕我真实的样子和你们想象中相差的太大。这样以后我们聊天的时候心理就都该有压力了。没想到安行自作主张，今天把你们俩约到了疗养院......我这个样子，是不是也让你特别感到意外？” “还好啊。” 李阳咧嘴乐道：“比我想象中的漂亮多了，我原本以为喜欢在互联网上聊天的女生都是巨丑的，没成想你还不错。” 李阳这话，听的黄安怡眯起了眼睛。 喝了点酒之后，他不知道自己已经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所以说，你之前跟我聊天的时候，一直都把我想象成为一个恐龙......？” 哈...... 感受到黄安怡目光中的杀气，李阳干干一笑。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的事儿！” 板着脸，盯着李阳半晌，直到李阳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尴尬，黄安怡这才扑哧一笑。 “逗你的，我没那么小气。说来还得对你和小马哥说声抱歉，让安行代我去见你们，其实也是无奈。我这个样子......” 黄安怡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带着李阳进入了疗养院小楼，问道：“算了不说这个了，你要用电脑做什么？” “刚不是说了吗，把赌约完成啊。” 默默的看着黄安怡有些消瘦的背影，李阳将双手插在了脑后，道：“马话藤这小子太嚣张，今天非治治他不可。” 疗养院的小楼内部面积比外面看起来要小的多。 之所以造成这种感觉，是因为从外面看起来诺大的小楼，里面的单个房间面积都不小。一层占地看着怎么也要五百平米的小楼，一层就只装修出了四个房间。 除去走廊和收发室之外，李阳粗略估计每一个房间都有七八十平！ 这放在疗养院这种公共设施里，布局其实是非常罕见的。 足以看出来这个东方疗养院的规格属实是不低。 带着李阳走进了一层的第二个房间，黄安怡指了指窗边的一张书桌——那里，一台现在国内还很罕见的笔记本电脑。 看到这玩应，李阳下意识的咧了咧嘴。 那是最新一代的ibm，thinkpad560。这玩应是96年五月份才正式开售的，可以说是ibm开创轻薄便携笔记本的里程碑产品。虽然机身有1.2英寸厚，重量将近1.9kg，放在书桌上远一看就跟港片里黑帮交易用的那种黑色手提箱似的。但是放在大部分电脑还得用软驱来实现软件功能的当下，这可绝对是高端货！ 让李阳咧嘴的，倒不是这东西的罕见——而是这个东西的售价。 当下国内没有tp560的销售代理，大多这样的笔记本都是香港或者是直接从国外带回来。在中关村这边，一台这样的笔记本电脑，绝对不夸张的说，能在当下的深圳换一套房——七十平米的那种。 再一次见识到了黄安怡不俗的财力，李阳默默的坐到了书桌之前。 在黄安怡的好奇中打开了电脑，拨号上网。 看着他熟练的操作，黄安怡坐到了书桌旁的小床上，问道：“你说要完成赌约，具体要怎么做？” “注册域名。” 李阳从兜里掏出了烟下意识的想点燃，却又注意到干净得出奇的房间里，那股浓郁的中药味道。便又放下了手中的火机，将烟揣回了兜里。 注意到他下意识的动作，黄安怡的嘴角微微翘了起来。 “域名？网站域名？” 李阳点了点头。 “你注册那个干嘛？这跟小马哥的赌约有什么关系？”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对着黄安怡神秘一笑，李阳便将目光投到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上。 此时的电脑已经完成了拨号，代表着网络连接的小电脑图标已经亮了起来。果真如同黄安怡所说，网络并不稳定。可是已经习惯了这个时代网速的李阳，倒是也能忍受的住。 迅速的打开了网页，等着注册域名的网站慢吞吞的加载出来，李阳迅速在注册栏上打出了一串的信息。 “.tengxun.org.......tencent.org.......jiexun.org......feixun.org.......唉？” 默默的念着李阳注册的几个域名，黄安怡突然睁大了眼睛，“这不是刚刚小马哥说的那几个.......他公司的名字吗？你注册这些干嘛？” “赚钱啊！” 一面摆弄着鼠标，李阳一面笑呵呵的应了一句。 “可是可是.......” 黄安怡完全混乱掉了。 她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李阳这样的人。 这明明.......明明是马话藤已经选定了的公司名称，现在却被李阳抢先注册了网址，而且在网站所有人的一栏，添的可都是李阳的个人信息！ 感受到黄安怡的凌乱，李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就是我刚才想到的，赢下赌约的方法啊！你看，小马哥要开公司吧，他开公司肯定是要做软件类的业务，必然要用到网站。我现在把他想的几个公司网站域名全占了，等他反应过来，想要注册公司网址的时候，就只能通过网站上面的信息过来找我。” “那，那你要把这些网址卖给他吗？可是你和他的赌约里已经明确规定了，要用免费的模式进行盈利啊。” "是啊。" 在等待着加载的功夫，李阳回身看了看黄安怡那凌乱的，白皙的不像话的小脸，笑道：“我也没说这些网址收他钱啊。他要是用的话，那就随便他用好了，我可以免费租给他十年。” “那你还怎么赚钱？” 黄安怡是彻底被李阳给整不会了。 虽然她足够聪明机敏，也受过良好的教育，但是李阳的思维，她觉得自己还真有些根本上了。 李阳干的这个抢注网址的事儿，其实目前国内已经有人在做了。 这个人在日后的互联网行业内也非常出名，一度被人称为“域名大王”。他的名字，就叫做蔡文胜。 这个福建石狮的小伙，高中一年级就辍学在家。 96年的时候，这家伙有天在报纸看到一则新闻，说外国有一个网站域名就是网址被拍卖出七百五十万美元的高价。 当时蔡文胜就震惊了——这域名是啥呀？ 一查英文字典，原来是电脑上网的网址名称。当下蔡文胜就明白了，这不就是整点关键词吗？ 花个百八十块钱注册成网址，等这个网址将来值钱了，那不就卖大价钱了？这不等于空手套白狼，这不就是占个坑、做个网址的开发商吗？ 于是乎，蔡文胜就用打工赚来的钱买了台二手电脑，在几年的时间里抢注了几万个域名。 一开始蔡文胜也没有什么经验，不知道什么样的域名才是好的，值钱的域名。于是就把所有他能想到，能看到甚至能梦到的全都注册了一遍，后来甚至干脆拿着字典，按照字母排序疯狂注册。 什么土豆茄子胡萝卜，圆葱柿子大辣椒，全都给他占上了。 虽然这些域名中大部分在2002之前都没有什么价值，但是随着后来互联网行业起飞，越来越多的网站想要一个响亮的名字，蔡文胜可算是彻底支棱起来了。 最搞笑的是“.tudou.org”这个域名，当时按照蔡文胜的想法，这个域名以后肯定会被某个农产品销售公司买走。 但是最后，一家做视频的企业给他开出了八十万的高价，买走了这个网址。 再后来......这个网站成了当时一度引领国内视频风潮的内容在线平台。 最疯狂的时候，据说蔡文胜手里有十几万个域名，价值预估在一亿美金以上。 不过李阳明显不准备花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专门注册域名赚钱。 或者说，李阳不用花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去像蔡文胜那样盲目的注册。后来出名的网站，可都在他心里呢。 在万网的注册代理页面，李阳直接选定了十几个域名。 除了马话藤那四个公司名称的网站之外，他分别锁定了“.apple.org，.baidu.org，.360.org，.taobao.org，.alibaba.org.......” 基本上他记得的，在后来能够成为国民级流量的网站网址，都给它占上了。 当下万网的注册流程还是挺简单的，只要在网上提交注册信息，这些网址就处于他人不可占用状态。只要在三十个工作日内，将网址注册费用打到万网的指定账户，那这个网站的所有权就永久归注册人所有。 看着网址一个个显示占用成功，李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侧过头去看向了黄安怡。 “你刚才问我什么来着？” “我说，你打算怎么赚马哥的钱？你都说了，这注册的网址免费给他用。既然免费给他用，你拿什么盈利？” “简单啊！” 李阳嘿嘿一笑，“我只是说说十年免费，等他这个网址用了十年之后，熟悉了这个网址的用户流量上来了，到那个时候我朝他要这个数，他为了客户不流失，都得给我。” 看着李阳伸出来的一根手指，黄安怡眉头一皱。 “一万？” “格局小了。” “一百万？” “还是小了。” “你疯了！绝对不可能有一千万！我都看见了，你这一个网址注册下来注册费才二十美元，折合不到三百块人民币。” 用一根手指将黄安怡惊的花容失色，李阳摇了摇头。 少女啊。 想象力还是欠缺。 “现在他肯定是不会给的。但是万一到了十年之后，他的公司拥有几千万的用户，业务发展到几十亿上百亿的规模，那个时候一千万的现金，和因为更换网址流失百分之三十的客户相比，你猜他会选哪个？” “可是你，你这不还是收了马哥的费了吗？虽然是免费用十年，但是最终你还是以收费为目的，我觉得这，这不能算你赢！况且，你怎么就能够确定十年之后他的公司会发展到那个规模？” 也是啊。 李阳摩挲着自己的下巴，暗暗点了点头。 虽然自己心里清楚，十年后的腾讯肯定会有这样的规模，但是作为赌约来说，自己现在没办法证明啊。 “那就没办法了。那我就不赚小马哥的钱，网站还是免费给他用。不过我需要留下一定的版面。他不管怎么样，公司网站都得有用户点击吧？随着他的业务向好，点击的人越来越多，我就用留下的那个版面租出去做广告！靠着小马哥公司客户的点击流量，投放点什么避孕药啊，什么减肥药啊，什么文胸内衣之类的广告，怎么着我一个月也能赚个三五百。只要是能够回收这二百块钱成本，那我不就赢了赌约了吗？” 听到李阳的邪恶计划，黄安怡张大了嘴巴。 这个人是魔鬼吧？ 这个人肯定是魔鬼吧！ 他怎么可以这么歹毒。 这是碳基生物能想出来的招数？ 缺大德了啊！ 第348章：这就是钞能力吗？ 不理黄安怡的无语，李阳又仔细的回想了一下记忆中那些知名企业的网站域名。 顺带手，将爱奇艺，优酷，顺丰，三通一达的网站一揽子全都注册完了之后，李阳便关掉了万网的注册页面。 他抢注这些网站，可不是为了赚钱。 而且像后面那些必然会被占的中国银行，工商，农行的域名他都没有占用。 这些域名是国家机关，所以站了也白占，到时候人家直接给你来个电话，你是给还是不给？ 甚至于，像什么爱奇艺，优酷，顺丰这种域名，他也就是想把域名放在手里，等赶明儿这些企业在想到注册域名，发现被占用之后跟这些企业拉上关系交个朋友而已。 借用后来罗永浩的话来说就是；抢占域名赚个毛的钱啊，一个域名卖到高价，也就是五六十万。交个朋友而已。 真说赚钱，跟这些刚刚起步的企业搭上线，投点钱搞一些原始股，那才是爽歪歪的事情。 做完了这一切，李阳的酒劲才终于上来。打着哈欠跟黄安怡招呼了一句之后，他来到了院子里，将那件运动夹克衫披在上身，躺在了院子中的摇椅上。随着午后温暖的阳光，伴着花池里阵阵的幽香，不大一会的功夫便沉沉睡去。 坐在自己房间的小床看，看着院子中睡相还算恬静的李阳侧脸，黄安怡一时间有些迷惘。 刚开始在瀛海威的聊天室里接触李阳时候，她还以为这个168是个做生意的，年龄不小的大叔。后来从黄安行口中得知对方只是个和自己同龄的年轻人时，她又觉得这个人是个脑筋灵活，思想独到的高学识青年。 可是现在亲眼得见，特别是见识到了李阳这些混不吝，甚至有些上不得台面的手段之后，她一时间还真不知道怎么去界定这个新朋友了。 你说他下三滥？ 可是他的每一个套路，都是走在了所有人的思想面前。 可你说他意识超前，思维敏锐？ 这干的都不是人事儿啊！ “所以......你是个枭雄么？” 轻轻的抚摸着书桌上，放在笔记本电脑旁的一本《三国演义》，黄安怡勾了勾嘴角，轻轻的随便翻开了一页。 那一页正是《三国演义》第十六回“吕奉先射戟辕门，曹孟德败师淯水”，而写的内容也恰恰是曹操之事； 一日操醉，退入寝所，私问左右曰：“此城中有妓女否？”操之兄子曹安民，知操意，乃密对曰：“昨晚小侄窥见馆舍之侧，有一妇人，生得十分美丽，问之，即绣叔张济之妻也。”操闻言，便令安民领五十甲兵往取之。须臾，取到军中。操见之，果然美丽。问其姓，妇答曰：“妾乃张济之妻邹氏也。”操曰：“夫人识吾否？”邹氏曰：“久闻丞相威名，今夕幸得瞻拜。”操曰：“吾为夫人故，特纳张绣之降；不然灭族矣。”邹氏拜曰：“实感再生之恩。”操曰：“今日得见夫人，乃天幸也。今宵愿同枕席，随吾还都，安享富贵，何如？”邹氏拜谢。是夜，共宿于帐中。 无意中瞥见那演艺中曹操霸占张济遗孀邹氏的桥段，黄安怡略有些苍白的脸色瞬间变成一片绯红。 “呸！总之不是个好东西！” 手忙脚乱的将那《三国演义》推到了一旁，黄安怡用比平时快了许多的动作，一下子躺到了小床上，抓过薄被将自己的头脸蒙了个结结实实。 想着今天这难得的，自己好久都没有经历过的热闹氛围，黄安怡又一把掀开了被子。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好久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了。 吹了吹零散在嘴边，紧紧贴在脸颊上的几缕乱发，黄安怡的大眼睛完成了月牙。 “不过，倒是挺有意思的。” ...... 平时李阳中午没有睡太长时间的习惯，在午后如果乏了，他顶多就眯二十分钟。 一方面是平时确实不缺睡眠，另一方面他总觉得中午要是睡的时间长了，整个人反倒是不精神。而睡二十分钟，既可以稍微让自己的大脑得到休息，保证下午的精力不受影响，又不至于睡眠太过导致睡后的昏沉，从而耽误效率。 但是今天他却是破了戒，珍藏了十年的老西凤酒劲绵缓悠长，这一睡竟然就睡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这么久的午睡时间，让李阳醒来的时候甚至感觉到了一种类似于大飞机之后的“贤者时间”。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从何处来又要往何处而去？ 看着疗养院大院里陌生的景色，李阳用了好半天才摆脱了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错觉，渐渐的回复了过来。 此时的他还不知道，睡了一觉的功夫他已经被黄安怡把他跟那喜好人妻的曹贼给划到同类里去了。 一个骨碌从摇椅上起身，李阳只觉得自己被太阳晒出了一身的透汗，纯棉的运动半袖贴在身上粘哒哒的好不爽利。 将半袖脱掉，他也不顾什么文明不文明了，直接来到了花池旁，打开了浇灌花草的水管开关，用清澈透亮的自来水胡乱的擦起了上身。 “唉这酒......劲儿可真大。” 正在他清洗之际，身后传来了一阵病恹恹的呻吟。 不是别人，正是同样因为酒劲睡了老半天的马话藤。 蔫巴巴的蹲在李阳身边，这货伸出了双手。 “给我点水，我洗把脸。这酒喝的时候不感觉怎么样，怎么后劲这么大？看来以后不能喝白酒了，还是啤酒舒服。” “呵。就你这个酒量，喝什么也不会很舒服。” 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东北汉子，特别是身边都是于老四，李奉献那种白酒一斤起，瓶酒脚踩箱的猛人熏陶出来，李阳对于马话藤这个典型的潮汕青年酒量是鄙视极了。 用自来水管给这货冲了一下脑袋，看着马话藤水鸭子一样的晃了晃头，将一连串的水珠甩出一道道晶莹的弧线，李阳忍不住打击了一句。 “我不跟你计较，毕竟你马上就要拿二百万入股我公司，成为我公司的小股东了。” 将脸上的水渍抹下去，马话藤嘿嘿一笑。 “你在想屁吃。” 李阳冷冷一笑，索性将刚才自己已经抢注了马话藤公司域名，并且打算将这些域名免费出租，并且留适当版面做广告盈利的事儿说了一遍。 和黄安怡不同。 马话藤可是变成工程师出身，对于网站的运营模式虽然不能说十分了解，但是也充分接触过。 他自然是知道，李阳为他量身打造的这个阴损计划，可行性......是极高的！ 当他听到李阳想要将自己未来公司的网页广告，出租给什么卖药卖裤衩卖拖鞋这种厂家做推广盈利的时候，脸上的表情.......精彩程度甚至盖过了二人前方的花池。 “李阳.......” 蹲在花池之前，马话藤的目光呆滞。 “你他妈......还算个人？” 你他妈还有脸说我？ 面对马话藤的控诉，李阳心中连连冷笑。 他这个免费招数跟谁学的？ 还不是后来类似腾讯巨人网易这种无良的免费游戏厂商？ 特别是腾讯！ 妈的q号注册完了都不是用户自己的，产权都还归腾讯公司所有，用户死了要回收，搞个靓号q终身要交年费会员，会员一停q就不给用的呢。 现在你还有脸说我算不算人？ 跟别人老子可以当人，跟你？ 我李阳就不要做人啦！ 怎么啦？！ “有种你打我啊？” 拎着水管，李阳学着周星驰电影《审死官》里方唐镜的样子，嘿嘿一笑。 那模样说不出来的欠揍。 “我他妈咬死你我！” 眼看着马话藤向自己扑来，李阳直接捏起水龙头，让本来流量平缓的自来水瞬间变成了一条水柱，呲向了张牙舞爪的马话藤。 “哎哎哎啊！凉，凉凉凉！该感冒了哇！” “服不服？” 看着刚刚睡醒的马话藤在自己的水龙攻击下激的上蹿下跳，李阳乐不可支。 “服服服服！服了服了！别呲了卧槽！” “认输不认输？” 李阳并未因为马话藤的言语服软就此罢手，一面狂笑，一面继续将冰凉的自来水往跳的活像只猴子一样的家伙身上呲。 “认！我特么认还不行吗！你牛，你狠！你不要脸，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哎呀我去？ 眼看着这家伙到了这个时候还敢对自己做嘴硬，李阳直接堵住了半边水管。更加强劲的水柱，引得马话藤发出一阵猿猴般的怪叫。 “服服服！认认认！百分之三十的股份，等我注册公司的时候直接合伙人写你还不行吗！别呲了，再呲真感冒了！我明天还得去辞职呢！” 听到马话藤这么说，李阳这才心满意足的收手。 也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刚才自己和马话藤一番嬉闹，已经将黄家姐弟吸引了过来。 看着笑吟吟看着这边的黄安怡和黄安行，李阳哈哈一笑，将水管扔到了花池里。 双手叉腰，大声宣布道：“赌约我赢了！怎么样？” 看到他臭屁的样子，明白个中缘由的黄安怡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好好，你厉害。你李阳哥哥多厉害啊，小女子今天算是开了眼啦。” “啊？” 她身旁，不明就里的黄安行挠了挠后脑勺。 “怎么赢的？这睡个觉的功夫，发生了什么事情？姐，我刚才好像看到李阳哥进你房间了，你俩干什么了就厉害了？” “瞎说什么呢你！臭小子！” 感觉黄安行这话说的很不妥帖，黄安怡刷的一下红了脸颊，扬起手就给黄安行的胳膊来了一下——她本想敲自己弟弟狗头的，奈何黄安行比她高了不少。 虽然胳膊吃痛，但是看到姐姐娇羞恼怒的样子，黄安行忽然心中一动。 “姐，我好久都没看到你这个样子了。其实我觉得，你的身体并没有那么差劲。爸和妈疼你，总不想让你做这做那，只想让你静养不加重病情。可是我觉得，你越来越不像个年轻人了。你要是觉得今天过的开心的话，以后我经常带阳哥和小马哥他们两个过来，咳咳......毕竟我们是互联网上结识的知心朋友，大家又都是年轻人.......” “行了。” 明白黄安行的心意，黄安怡刚才的恼怒倒是散去了不少。 轻轻的拍了拍弟弟的胳膊，她淡淡一笑。 “别装了，李阳都已经猜到你是冒充我的了。我听你的，以后会适当的走出去，不把自己封闭在疗养院里。” “啊......那，那好。” 讷讷的看了眼赤裸着上身，不算太魁梧但肌肉线条分明，黝黑的皮肤上水珠映射着阳光晶莹的李阳，黄安行挠了挠后脑勺。 然后，他凑到了黄安怡的耳边，压低了声音道：“其实我看阳哥挺好的，不然我回头帮你打听打听，他有没有对象？” “滚蛋！” 刚刚被弟弟心思感动了一下的黄安怡瞬间翻脸，扬起小脚狠狠冲着弟弟的小腿踢了过去。 不理黄安行捧着小腿发出一阵怪叫，她匆忙的转过身去，快步的走回了房间。 “这姐弟俩嘀咕啥呢？” 花池之前，看着黄安怡捂着脸小跑回了疗养院小楼，马话藤眨了眨眼睛。 “不知道。” 李阳摇了摇头，瞥了瞥身上都已经被自己打湿的合伙人，笑道：“不过作为股东，我倒是得跟你说一下。你上午取的那几个公司名字，前三个都烂透了。” “呸！” 一听这个，马话藤满脸的不服气！ “网讯，飞讯这两个名字是我最中意的好不好？至于捷讯和腾讯，那只是我作为候选的。” “一百万。” 面对马话藤的争辩，李阳直接伸出了一根手指。 “公司名字叫腾讯，我明天给你打过来一百万。之前咱俩说好的占股百分之三十不变。” 阳光下，院子里，花香中，看着李阳那高高举起的一根手指，马话藤陷入了沉思。 “嗯，你这么一说，腾讯这个公司名字确实很不错！响亮，霸气！” 呵。 看着马话藤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李阳心中冷笑。 这就是未来的互联网大佬？ 不过如此嘛！ 还不是臣服在了老子的钞能力之下？ 第349章：爱一个人，攀一座山，追一个梦 能够拿到腾讯的股份，对于李阳来说绝对是一个意外之喜。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和马话藤搭上关系，并不是他这一次来深圳的本意。 这一次过来他想的其实就只有一件事情，也就是通过黄安行的关系，提醒当局严格关切索罗斯集团的动向，为极有可能爆发的香港金融危机做提前之准备。 却不想，现在第一目标没有着落，反倒是意外割了马话藤这个货的韭菜。 而且这一波小马哥的韭菜割的，连李阳自己都不要意思了。 一分钱不出，拿了小马哥百分之三十的原始股，这是什么行为？ 相当于在大街上随便捡了张纸片，然后突然有人告诉你那张纸是昨晚双色球彩票的头等奖啊！ 按照李阳的记忆，马话藤在创建腾讯的时候，是和张志东等几个同学一起合伙的。在腾讯的开创之初，不光是马话藤出了资，张志东也出了很大的一部分。 但是很可惜的是，在腾讯上市四年之后，张志东没能够顶住诱惑，套现了手中大部分的腾讯股份。 但即使是这样，靠着腾讯上市之后持有的原始股，张志东也从中得到了将近六个亿的收益。并且靠着其他的投资连续几年跻身胡润富豪榜。 现在李阳平白拿了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已经把腾讯当成了自己的半边屁股，他可不想让这个本可以短短几年发展起来，并且成为日后一个庞大it帝国的企业因为起步资金不够胎死腹中。 正是出于这样的目的，他才以公司的定名权为借口，给马话藤注资一百万。 如果李阳没有记错的话，腾讯成立之初，所有股东的投资加起来，也就是不到二百万的样子。 现在虽然合伙人结构变了，但至少资产还保持着和历史进程差不多的水平。 对于李阳的百万投资，马话藤自然是高兴的。 虽说是愿赌服输，但是自己公司还没有成立就分出去三成股份，马话藤即便不说心里也难免有个疙瘩。但是现在李阳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定名权，豪爽的投了一百万，这更加坚定了马话藤辞职创办腾讯的心思。 在疗养院中，拉着李阳兴奋的又谈了一会儿，并且将打算叫上几个朋友一起合伙的想法跟李阳说了一遍之，得到了李阳的欣然同意之后，马话藤便兴冲冲的和黄家姐弟告辞，回去准备辞职报告了。 马话藤一走，李阳自然也不好在疗养院再呆下去。 趁着疗养的那个医师叫黄安怡用针，他也拿了自己的衣服，跟黄安怡告了别。 疗养院门口。 “阳哥，你这几天是不是不会离开深圳啊？” 握着李阳的手，黄安行笑嘻嘻的问到。 “说不好。” 李阳呵呵一笑，看了看俏生生站在门槛后面，低着头不知道为什么脸色有些不自然的黄安怡，道： “本来这一次从香港过来，打算只留一天的。但是稀里糊涂的上了小马哥这条贼船，在这面多了一个投资，就只能等明天小马哥辞职后再看看了。 刚才他走的时候跟我说，之前打算的是和其他的几个朋友一起创业，现在我这个外人成了公司第一个正式入股的股东，他想要把这些人给我介绍认识一下，所以还是得看他那面的进度吧。 至少和小马哥的那几个朋友碰个头，商量一下公司创办的事情，把股权定清晰我再回去。” “那可太好了！” 听到李阳这么说，黄安行嘿嘿一笑，“这我就放心了。” 他还没说完，脸色便一下子扭曲了起来。 狐疑的看着他身后黄安怡似乎正在使劲儿的右手，李阳眨了眨眼睛：“放心什么？” “啊！” 黄安行咧着嘴，干干一笑道： “我的意思是说，我今天不是已经把你的那个报告传真给我舅舅了吗，他那面还没有给回复。本来要是没有小马哥留你，我也想着让你在深圳呆两天，看看我舅舅那面对那份报告什么态度。 不过现在不用了啊，既然你要留几天研究小马哥创办公司的事儿，我舅舅那面要是有了回复，我随时都可以联系你了嘛。” “哦。” 李阳认真道：“我也打算跟你说一下这个，再有两天就进六月份了。如果索罗斯集团真的要铤而走险做空港币，那么六月份他们一定会大量吃进港币为日后的抛售做空做准备。 所以不论你舅舅那面是什么意见，都请你们尽快给我一个答复。如果他那面行不通的话，我也好再找一些关系和门路跟当局高层有个接触。这事儿不是开玩笑，这事关香港的未来，也事关香港回归之后，能不能给咱们政府一个稳定过渡的环境。” “嗯！” 黄安行重重的点头，道：“放心吧阳哥，一会儿等我姐行完针，我让她再给我舅舅去个电话。我们家这一代里面，可能我说话不太好用，但是在我妈和我舅舅那面，我姐姐可是金口玉言。她身体不好，又格外的聪明，打小就是我们全家的心头肉。她说话，我妈和我舅舅肯定会慎重考虑的。” 黄安行说的，李阳倒是能够理解。 老话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话并不绝对。不过对于羸弱一些的孩子，长辈确实会给予格外的关爱。 这是人之常情。 想着，他深深的看了眼黄安怡。以及，她身后端着一个大卫生盘，上面摆满了银针的医师阿姨。 “那么安怡，报告的事情也拜托你了。” 感受到李阳的郑重，黄安怡脸上的不自然瞬间消散，轻轻嗯了一声道； “我看书上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总以为那是武侠小说和传奇话本里才有的风华，今天看到了阳哥，才知道这当世还有这般的侠骨。 安怡虽然羸弱不才，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也愿意帮助阳哥提醒当局，为香港为国家尽一份力。” 得到了黄家姐弟二人的承诺，李阳淡淡一笑。 “那......就这样。安行，赶紧去照顾你姐吧。安怡.......祝你早日恢复健康。接下来几天我不知道有没有时间过来，如果没有时间的话，欢迎你养好身体之后去东北那面转一转。如果能赶到夏天，我带你们去常白山避暑，去看看天池，泡泡温泉。” 听到李阳这么说，明白他未来几天不太可能再过来疗养院的黄安怡，眼中闪过了一丝失望。 不过马上，她就扬起了笑脸。 “好啊，那就一言为定！” “嗯。留步吧，再见。” 再次对门前的三人点头致意，李阳转过了身去。 “姐......” 目送着李阳的背影向疗养院尽头的马路上渐行渐远，黄安行收回伸得老长的脖子，对黄安怡咧嘴一笑； “你这两个互联网上交的朋友，真的很不错。” “是呀。” 黄安怡温柔一笑，拍了拍弟弟的胳膊：“安行呀，你听姐的。以后......要常常和李阳保持联系。” “姐，你又不是没有他的联系方式。他的电话号码你有，你们又经常在互联网上聊天，为啥还要我常常和他联系？你自己联系不就好了？本来，我和阳哥认识就是个意外，是替你顶的锅，冒充你这个网友去和他见的面。没成想人家今天一眼就看出来了，你都不晓得我下午的时候有多尴尬。总感觉骗了人家似的......现在你才是ip151的事儿阳哥和小马哥都知道了，以后我可不再掺和你和他们之间的交往了。” 面对黄安怡莫名其妙的叮嘱，黄安行是一头雾水外加十分不愿。 见到自己亲弟弟这个态度，黄安怡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吗？” “看出来什么啊？” 不理黄安行对这突然发问的疑惑，黄安怡讷讷的望向了远方的马路，目光中有着说不出的复杂：“我接触的人不多，但是书上说，古往今来成大事者，必有过人之处，异人之举。我有感觉，现在整个国家，都处于一个很特殊的节点上。未来一飞冲天的，可能真的会在李阳和马话藤这样的人中间。你是咱们家唯一的男丁，大学学的又是经济，日后想要出人头地，光凭借咱妈和舅舅，还是单薄的。多街角商界的朋友，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就算你不去参与他们的投资，但时常和这样的人交往，也能够扩宽你的视野，提高你的眼界。” “嗨。” 黄安行挥了挥手，显然对姐姐这一片苦心不以为然。 “你说这个干嘛？如果你真觉得阳哥和小马哥这两个人是年少俊杰，那你就赶紧好起来自己去结交不就好了。再不济，你实在欣赏的紧，这两个人里面你挑一个给我当姐夫。等他们日后飞黄腾达了，我这个小舅子想借光还不是理所当然？” “要死了你！” 面对黄安行的调笑，黄安怡又将柔嫩的小手掐在了黄安行腰间的软肉上。 “哎哎哎，好了好了。姐，我服了！” 看着黄安行一米九十多的大个子被自己掐的缩成一团，脸红到了脖子根的黄安怡这才收手。 闷着头转身，回到了疗养院小楼的房间中。 与她一同进房的，还有那名医师阿姨。 “安怡啊，今天我们的治疗正式进入到第三个疗程了。接下来的时间，行针的穴位会比较多，你......要做好心理准备。我知道，你一直对我的疗法很抵触，不过吴姨跟你说.......” 医师阿姨的唠叨中，黄安怡抿了抿嘴唇拉好窗帘。 轻轻的褪下了那件素雅的淡黄色外套，她就那么赤裸着上身，决然趴在了那张小床上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吴姨，不用说那么多了。你就放开手脚，全力做吧。” “啊......” 黄安怡的果决，实在出乎了医师阿姨的意料之外。 她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从进入疗养院之后就对针灸百般抗拒抵触的小丫头，怎么突然就这么配合了。 要知道，当初按照黄母的安排进入疗养院时，黄安怡可是足足半个月没给任何人好脸色的。 “可能会非常的疼......” “那些不是我考虑的。” 小床上，黄安怡轻轻的蹙着眉头，随手拿出了一方洁白的丝绢放到了嘴边。 “我只想问问你，吴姨。按照现在你的治疗进程，在七月份之前，我到底能不能回半口气过来。” “你指的半口气......具体是什么？” “去常白山，天池。” 趴在床上，黄安怡像是蚊子一样，哼声问到。 “我......我想去。” “臭丫头。” 感受到黄安怡言语间小小的期待，医师阿姨一愣，随即脸上泛起了姨母般的笑意。 “我尽力。让你在夏天来临之前，变成一个正常的，活蹦乱跳的丫头。” 抽出一根长长的银针，医师阿姨轻轻的抚摸按摩了那张光洁柔嫩的后背两下。 “黄家的丫头，也长大了啊。” 似乎是揶揄，似乎是感叹，又似乎是回忆起了自己年轻时候的事情，医师阿姨温柔一笑，将手中的长针刺入了黄安怡背后的穴位上。 “唔！” 紧紧的咬着洁白的丝绢，黄安怡发出了一声闷哼。 那穴位位于背部第二胸椎棘突下，旁开一寸半处。左为风门，右为热府。为督脉、足太阳经交会穴。乃是风邪出入之门户，主治风疾是临床驱风最常用的穴位之一，同时也是背部神经最密集的区域。 三寸长的银针深刺入穴，绝非是平常人能忍受得了的。 黄安怡几乎是瞬间，浑身就疼起了一层薄汗。 看着她明明痛苦之极，却紧咬着白绢坚持，医师摇了摇头。 “孩子啊，听吴阿姨的。这次病情缓解了之后，不要再听你妈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人生在世，想去做什么就去大胆的做。人这短短的一生，不管怎么样我们最终都会失去。与其按照你母亲的方式，小心翼翼的活几十年，不如轰轰烈烈的去经历一番。你不妨大胆一些，爱一个人，攀一座山，追一个梦......” 紧紧的咬着绢布，黄安怡握紧粉拳，轻轻的点了点头。 第350章：立场和底线（求追更银票） 接下来的几天，李阳没再去疗养院那里。 不过黄安行倒是打来了电话，告知了吴敬连那里已经收到了那份报告，高度重视李阳所担心的问题，并且推迟了回美国的计划，前往京城和高层接触的事情。 虽然没有亲自来深圳，但是通过黄安行，吴敬连对李阳表达了浓厚的兴趣。说是等北京那面有了结果之后，想要让李阳去北京见一面。 接到黄安行的这个电话之后，李阳只感觉人生际遇当真奇妙。 想当初他为了忽悠赵天成，吹牛逼说是认识了个疑似是吴敬连的网友，这才唬住了当初还是副市长的赵天成，让他相信了下岗大潮即将来临的事实，并且在之后的一系列操作中捞足了好处。 没成想这才不到一年的功夫，自己真的和吴敬连这个国内目前经济学界的知名学者搭上了线。 所以.......当初和赵天成吹的牛逼，已经成为事实。 那......就不算是吹牛逼了对不？ 除了感叹际遇奇妙之外，李阳其实倒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在当下中国的经济界，吴敬连的地位不低。但是对于李阳来说，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吴敬连这个人确实很厉害，眼光独到，对于国内和国际的经济金融战略方向抓的都非常的准。 可是再准，作为一个学着来说也是通过历史规律，金融规律做出合理的判断。 这个世界上只要是判断，那就存在一定程度的误差和疏漏。 但是李阳是什么人？ 从后面回来的啊！ 他所知道的事情，无一例外全是事实——而且是百分之一百的事实。 所以对于攀交吴敬连，李阳现在的心思并没有那么热切。尤其是目前吴敬连还在美国麻省理工学院执行外派研究员期间，还没有真正的回到国内，进入到国家智库。 要是再等两年，等到吴敬连回国进入到核心层，担任经济类智库专家，并且担任日后对国内经济圈子影响较大的中欧国际商学院，那李阳现在说什么也要去北京一趟。 毕竟，那个时候的吴敬连代表的就不仅仅是智慧了，更多的是资源。 现在嘛......这个未来的大佬还处于潜龙在渊的状态，适当的混个脸熟，产生一些交集和交情就已经足够。 李阳已经将香港即将遭遇国际游资做空这个信息送给了吴敬连，几个月后香港金融危机爆发，那个时候不管中央层面有没有采纳这一次的意见，那个时候吴敬连都会因为事先的提醒而受到重视。 在李阳看来，这已经给吴敬连送了一份大礼。 如果自己现在表现的太过主动，面对对方的邀请就立刻跑到北京去，反倒是落了下成。 他有足够的耐心，等待事情发酵起来的那一天。 解决了“提醒高层注意国际游资动向，提前为香港金融危机做准备”这一次来深圳最主要的事情，李阳接下来的时间和精力，就主要放到了马话藤这边。 马话藤这人办事倒也利落，在疗养院聚会之后的第二天，果然就跟润迅那面提交了辞职报告。 以快刀斩乱麻的势头，辞掉了润迅软件开发主管这个在当下绝对可以称得上是前途无量的光鲜工作。 ****。 深圳港田的一家小餐馆外，李阳推开车门走下出租车，便见到了正站在门口笑闹的几个年轻人。 为首的，正是刚刚成为无业游民，又注册了公司从打工人升级为创业小老板的马话藤。 “李阳，这儿呢！” 看到李阳下车，马话藤立刻对几个同伴挥了挥手，迎上了前去。 “来来来，李阳我给你介绍一下。张志东，许陈华，陈一丹。都是好哥们，这两天搞完了工商注册的事情，我就给这几个混蛋通了电话，这几个小子这两天也正在搞辞职的事情，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公司未来的主要管理层班底，就都在这儿了。” 看着站在马话藤身边的三人，李阳呵呵一笑。 心说好家伙。 果不其然，马话藤创业之初能拉来的，也就是这么几位了。 后来在深圳互联网行业内跺跺脚震三震的“腾讯五虎”，现在算上马话藤到了四个。可以说，支撑腾讯从草创走向辉煌的五虎将，就只剩下后来的腾讯coo曾李青没有到位了。 “李阳你好，这两天小马总跟我们提起你。我这耳朵都让他给磨出茧子来了，你是不知道啊，这小子谈女朋友都没跟我们这么唠叨过，哈哈。今天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说话的是许陈华。 这小子自小随父母从天津来到广东，于1993年在深圳大学获得理学士学位，主修计算机及应用，并且在刚刚过去的1996年，于南京大学获得了计算机应用硕士学位。 在当下连大专都还算高学历的社会，可谓是妥妥的高材生了。 之前在电话里，马话藤和李阳介绍过这位。 许陈华目前还任职于深圳电信下面的数据通信局，在求学和工作期间，积累了相当丰富的软件系统设计、网络管理、市场推广及销售等方面的管理经验。 其实从工作职位上来说，许陈华这个国营企业的中层干部，可比马话藤那个润迅的软件开发主管含金量高。 之所以这一次被马话藤来过来一起搞公司，主要是二人之间的关系非同一般。 或者说，现在在场的这三位，几乎都是马话藤多年的好友或是同学。 先说许陈华，是马话藤的中学同学、大学同学。 两人从初中、高中、大学都是在一个班级。在大学同是深圳大学的计算机专业，还被分到了一个寝室，可谓十几年的铁哥们。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后来腾讯做大，管理层为了适应腾讯帝国的升级而发生变动，创业五虎将一个个为职业经理人让路纷纷离开腾讯，许陈华就是最后才走的那一个。 可见和马话藤之间的关系。 不过这并不能说其他几人就跟马话藤关系一般，张志东和陈一丹也都是马话藤的高中同学和大学同学。 值得一提的是陈一丹，当初在高考前马话藤四个人报考深圳大学计算机系的决定，还是陈一丹提出的。 当时之所以提出这个目标，就是因为那个时候的陈一丹认为中国互联网方兴未艾，深圳大学是为数不多的开设计算机专业的学校之一，学习计算机专业前景十分广阔。 不过悲剧的是，当初高考的时候这个货发挥失常，语文作文写跑题了。结果马话藤，张志东和许陈华都如愿考上了第一志愿上了深大的计算机系，结果只有陈一丹糊了，走了第二志愿上了深大的化学系。 不过这并没让四人的感情变淡，每有闲钱，他们都会到校门外的大排档喝上个三五瓶。 马话藤的这三个同学，性格都很有特点。 许陈华性格开朗一些，而张志东和陈一丹在面对李阳的时候略微有些腼腆。 面对许陈华的招呼，李阳笑着和众人一一握手后，随着马话藤走进了饭馆。 刚上桌，明显是想着帮兄弟们拉进和李阳这个公司股东的许陈华就说起了上学时候关于马话藤和其他两个兄弟的的事情。 “我听说你入股是和小马打赌赢来的，这小子这毛病这么多年了也没变。当初大二那会儿，这小子说相中了隔壁班一个姑娘，都还不知道人家姑娘具体怎么回事儿呢，就跟我们几个打赌说是一个月之内必要将人家姑娘拿下，结果你猜怎么着？” “哈哈哈，人姑娘是我们系主任的侄女。跳级上的大学，当时人家小姑娘才十七，还没成年呢！知道这小子追求人家姑娘，我们系主任把这小子叫到了办公室，好一顿警告加威胁，差点就找了家长。本来我们约好的，要是他一个月之内没泡到人家姑娘，就请我们连着四个周末的酒。结果这小子耍赖，最后就请了两顿，这事儿就再也不提了。” “哎哎哎呀！过去的事儿就别提了。” 眼看着自己的老底被揭，马话藤咧着嘴挥了挥手，亲自为李阳介绍了一下叫这几个发小过来的目的； 虽然是好朋友，但马话藤选择在创业之初将这三位拉进公司，倒是不完全出于情谊。 这三人，在能力上确实都非常的互补。 张志东是技术型人才，在软件开发上其实水平是要比马话藤还高一些的，尤其是软件架构方面。没辞职之前，张志东负责在原公司做软件开发工程。 而他供职的公司，就是目前全国唯一一个提供财务和股票信息服务的综合公司，黎明信息有限公司。 之前马话藤说做炒股软件，并且靠着那个炒股软件介入股市赚了几十万，其实就是帮着张志东做的。 这人话不多，但一说起技术层面的事情就滔滔不绝，可谓是一个纯纯的技术疯子。 按照马话藤的构想，公司创立之后由张志东负责公司产品的总开发工作。 而许陈华，是一个非常随和而有自己的观点，但不轻易表达的人，是四人里的“好好先生”。他最大的爱好是与人聊天，兴趣也是非常广泛。在工作中依然从不盛气凌人，说话也一团和气。 按照马话藤的想法，由他负责公司的市场发展工作以及日后的客户关系。 至于陈一丹，在大学毕业之后因为有入境检疫站的工作经历，并且和林小婉一样，利用闲暇时间考了南开大学的法学硕士，有很深的法律基础，所以自然负责公司的一切法务事宜，以及规章制度的制定工作。 待马话藤介绍完，李阳这么一看，还真别说...... 马话藤这三个同学兼好友，还真是物尽其用，一个也没浪费全被马话藤给算计上了。 “其实也没必要跟我说这些。” 安静的听着马话藤将目前的情况全都介绍完，李阳对着众人呵呵一笑。 “今天我过来，其实就是想和大家伙见个面认识一下。因为通过小马哥这层关系，稀里糊涂的投资了腾讯这个公司，作为股东来说，我总不能连公司的管理层都不熟悉对吧？但是，今天我也就是这个想法，没有其他任何的意思。虽然我投了腾讯一百万，现在手里有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但是我并不打算涉足公司的任何具体经营业务之中。” 真诚的看了看在座的四人，李阳淡淡一笑，道：“我这个人，其实对互联网行业的了解有限，只是单纯的知道未来这个行业在国内肯定是个风口。但是你们要说怎么去开发产品，怎么去经营一家互联网公司，我这个非科班出身的，不比你们在座四位中的任何一个懂的多。所以借着今天这个场合，我也和各位把话说开了，你们不用说拿我当什么大股东之类的，我入股腾讯一不会担任任何的职务，而不会涉足任何的业务。公司怎么搞，你们自己定。对于腾讯，我只有一个方面有要求。” 李阳的这一番话，完全出乎了所有人，包括马话藤的预料！ 他知道李阳不懂如何开发软件，但是他也同时知道，李阳说自己不懂互联网，那完全是自谦的说法。 不说别的，这几天他和张志东等人提及李阳的那个免费战略之时，众人可是都被这种标新立异的商业模式给惊艳到了的。 按照马话藤的想法，李阳这种人怎么也会在公司里谋一个业务经理的岗位——哪怕这个岗位是虚设。 他没想到，李阳今天在这个不那么正式，但确实公司第一次核心全员到齐的场合，就表达了这种“大放手”的态度。 “什么要求？” 和三个发小互相看了看，马话藤立刻问到。 注意到众人似乎都暗暗松了口气，李阳暗暗一笑，心知自己今天的决定，肯定也是中了众人的下怀。 将心比心，一群发小创办公司，自己这么一个外人如果插进来，确实也是很别扭的一件事。 不过自己的立场，他还是要表达的。 “很简单。” 面对着众人的目光，李阳伸出了一根手指。 “公司任何的股权变动，以及任何主要股东想要出售，转让股权，都需要我的同意。公司任何的融资，并购，也需要我点头才能行。” 态度坚决的，李阳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不同于刚才的和煦，他此时的语气，不容置疑！ 第351章：送财童子（求追更银票） 对于腾讯，李阳其实什么都可以放手。 但唯独股权变更和融资这一块，他绝对不容许有任何超出自己控制之外的变动！ 放手，是因为马话藤目前的这一套团队，已经可以说是当下国内互联网企业的顶级配置了。 在产品开发上，不论是马话藤还是说张志东，都是国内软件开发领域绝对的高手。而在于日常经营方面，从后面看现在，许陈华也好，陈一丹也好，还是未来会加入的，腾讯五虎中的曾李青也罢，能力也都是相当突出。 这人世间大多的情况就是这样，有的是时事造人，有的是人造时事。 在如今这个互联网马上就要起飞的风口，对于这些个有水平有技术的年轻人，李阳着实是没有什么能够插手腾讯业务的理由。 他这个外行人，如果真说非要加入腾讯去管事儿，和马话藤争权夺利，去领导这些内行精英，那才真的是投资灾难。 但是股权这一块不一样！ 因为他经历过未来，知道在腾讯的发展中，其实是有几次的失误操作，或者说是吃了大亏的股权交易的。 最显著的，就是2001年马话藤缺资金，对外发起了一次融资。 当时腾讯的用户已经超过了五千万人，腾讯正处于一个亟需资金更上一个台阶的阶段。而这个时候腾讯还没有找到一个稳定的赢利点，但是当时腾讯的财务已经是捉襟见肘，于是马话藤对外放出了融资请求，向包括搜狐的张朝阳，新浪的王志东，以及联想集团、雅虎中国、tom、以及当时最知名的商业管理软件金蝶等公司都发出了邀约。 但是面对当时3200万美元的融资需求，这些公司和个人无一例外都迟疑了。 这个天大的便宜，几经辗转落到了一家南非公司的手里。 2001年1月，深圳华强北赛格科技园。 一个美国年轻人乘着破旧的电梯，来到了二栋东四楼的一间办公室——腾讯最初的办公地点。 这间办公室当时正聚集着全深圳最焦头烂额的一伙人，他们手握一个已经拥有几千万用户的软件，却掏不出钱来为它再多买哪怕一台服务器。 几个月里，他们四处找钱，四处碰壁，拜访过中国当时所有已上市的门户网站，均被拒。 当时正是互联网深冬，没人愿意花几百万美元去买一个他们认为“找几个大学生三个月就能做出来”的东西，即使对方已经是“贱卖”。 没错，这几个年轻人就是马话藤和张志东一伙。 而这个踏进腾讯办公室的美国年轻人，就是南非最大的付费电视运营商，也是国际著名的传媒投资集团，南非mih集团中国区的副总裁，中文名叫网大为。 mih当时已在美国纳斯达克和荷兰阿姆斯特丹两地上市，他们1997年进入中国，还投资了脉搏网、华体网和易富财经网，但在国内却并不为人熟知。 在当时，腾讯每天新增用户数是50万，已经相当于欧洲一个城市的人口。 看中了这个增量，mih的网大为提出腾讯如果愿意被收购，mih正好在中国有家企业要ipo，他们可以被装进去一起上市。 那一年的6月，mih以三千二百万美元购买了腾讯当时46.5%的股份。 虽说靠着这笔救命钱，腾讯绝地翻身，同年就成为中国互联网第一家实现盈利的公司，从此平步青云，走入巨头之列。 但是从日后的成果角度来看，这一笔交易真的是血亏。 mih在这笔交易上的收益翻了4000倍，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二百亿美元！ 这一度被全球投资资本称为地球上最赚钱、且最伟大的投资。就连二十多年后mih也毫不羞愧地承认，它在中国取得的投资成绩连默多克都自愧不如。 从马后炮的角度，当时的腾讯应不应该融资？ 肯定应该！ 因为以当时腾讯的情况，再不融资别说是日后发展壮大，可能连当年都过不下去了。 可是从商业角度来说，这笔融资亏不亏？ 血他妈亏！ 要知道，那个时候全国的网吧已经开始林立而起，20001年的时候是中国互联网用户增速最高的时候，而同年的qq用户已经增长到了五千万这个当量，并且以每天五十万的人次在飙升。 结果呢？ 在对腾讯进行估值的时候，mih鸡贼的只给腾讯估了个6000万美元的价格。 这个价格，完全没有计算到腾讯恐怖的增量。 属于是严重的低估了腾讯的商业价值。 然而那个时候的马话藤等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还傻呵呵的想着六千万美元的估值挺高，这家南非公司挺看得起自己呢...... 殊不知，后来等腾讯上市，股价一路飙升的时候，有人给腾讯做了个复盘。 就单单以20001年腾讯的业务情况，估值一个亿美金那都是保守的。 三千二百万卖了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虽说保留了公司的掌控权，但是从此让出了第一大股东的身份，为日后腾讯的很多发展都埋下了隐患。 重活一回，而且现在回到了腾讯建立之初这个节点，李阳和不想同样的事情再来一遭。 马话藤这几个货，搞开发肯定是一把好手，但是做生意，最起码以现在的水平来说还是太嫩。 更致命的时候，他们完全没在资本市场摸爬滚打过，不明白自身的价值，也不懂那些投资资本的套路究竟有多深。 扯远了。 说回当下。 听到李阳的要求，张志东和许陈华等人互相看了看。 “李阳，按说你这个要求，作为股东来说是应该的。毕竟目前你占股百分之三十，是除了小马之外最大的股东。但是.....但是这个，不论是股权变更还是融资都需要你点头才能成行，是不是有点......霸道了？” “是啊，我没有别的意思啊。咱们就是说，做互联网公司，肯定是要烧很多钱的。特别是这几天，小马都在跟我们说从你那里听到的那个免费模式，我们也觉得这个模式不错，所以想要在日后的经营之中尝试使用一下这个模式。 最大可能性的在我们的产品做出来之后，快速的占领市场，提高我们的软件产品装机量。但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对于资金的需求，那可就是太大了。 光凭着目前小马手里的这不到两百万，能把公司的框架拉起来，把软件做出来能够用，那就已经是烧高香了。如果日后我们的融资，或者是吸纳其他自然投资，你不同意，那我们的业务还怎么做嘛！” 面对张志东和陈一丹的不满，李阳淡淡一笑。 “二位说的，确实是这么回事儿。但是我在这里请你们放心，之所以这么说，提出这个要求，并不是为了想要对公司的股份进行控制，限制公司的发展。 你们不要忘了，我这个股东也是想要公司越做越大，我手里的这百分之三十股份越来越值钱的。但是咱们又必须得把话说回来，融资这个东西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可以吸引资本介入，让企业有更多的力量去开拓市场，攻城略地。 可一旦用不好，那就是被资本生吞活剥，甚至于把我们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成果转手他人，自己忙活了一溜十三遭，最后便宜了那群善于资本运作，或者是钻法律空子的。” 李阳这么说，众人都若有所思的低下了头去。 李阳说的有没有道理？ 肯定是有的。 而且他所说的，融资后创业者丧失了对公司的控制权，最后把辛辛苦苦打造出来的公司拱手让出的事情，在国内外都比比皆是，并不罕见。 见马话藤几个不吭气，李阳淡淡一笑。 他知道，对于自己这个外人，马话藤的这几个同学和好友，还是心中有戒备的。 既然如此...... “我看不如这样。” 李阳挥了挥手，坐正了身子：“咱们折中一下子好了。” “怎么个折中法？” 面对张志东的询问，李阳用手指敲了敲桌子。 “咱们签一个内部协定，协定规定我李阳绝对不涉及到公司的具体经营中来，但是公司每有超过总量百分之五股权变更，必须有我的签字才能生效——这一点你们不用讨论，这是我身为股东本来就应该有的权利。 至于你们担心，我有融资的决定权会影响公司经营的灵活性，那么好。” 严肃的看着包括马话藤在内的每一个人，李阳一字一顿道：“我不要求你们在融资的时候需要我的许可才能进行，但是公司如果有融资需求，那么第一个融资对象必须是我。只有在确定我不对公司继续投入，或者是我拿不出钱来追加投入之后，你们才能够对外融资。你们看，这样子怎么样？” “这个.......” 面对李阳的询问，马话藤和张志东等人面面相觑了片刻，不约而同的点起了头。 ‘这个可以有！’ 笑话！ 这谁能不同意啊！ 眼前这位爷的意思很明显，公司需要钱需要投资，先问他要。 意思就是他有钱他必投，无限度的吃进公司股份，他不投了之后随便对外融资。 有这样的好事，谁不干啊！ 这他妈的......简直是送财童子嘛！ 第352章：问归期（求追更银票） 其实对于今天的这个局面，李阳早就已经预想到了。 本来马话藤创办腾讯这个想法诞生之处，想到的就是这几个同窗好友。自己的出现，完全是一个意外因素。 对于除去马话藤之外的几个人来说，自己完全就是个外人。 所以在今天来赴宴之前，李阳就想到了自己肯定会被众人提防，并且谈及一些日后公司包括经营和股权方面的事情。 所以张志东和许陈华三人的抵触和戒备，并没有让李阳有多少的反感。 相反的，他喜欢这种将最难开口，涉及到利益如何分配的事情放在最前面来解决掉。 应了那句老话——先小人后君子，人人都是君子。先君子后小人，世上无好人。 在合作之处，将所有伤感情的事情摆在明面上，大家趁着关系都还不算太熟，一股脑的揉碎了说开了，定成规矩写进合同，然后从此之后严格按照这个规矩来，日后才能不伤感情。 相反的，如果刚刚开始一起创业，大家伙就你好我好谁都好，那你且看吧...... 到最后肯定为了蛋糕的大小打出个你死我活来。 这样例子，李阳可见得太多了。 不说别的，就说他在穿越之前供职的那个商场，就是兄弟三人合伙开的一个家族企业。当初商场筹备的时候，兄弟三人是用尽了洪荒之力，搞了四千多万把商场的地皮给盘了下来，装修，推广，招商。 那个时候三个兄弟真的是拧成了一股绳子，根本就不分你我，就是一门心思的想着将商场干起来。所以对于股权怎么分配，兄弟三人当初也就是象征性的核算了一下，赚了钱了分成三份。 结果呢？ 等到商场真的运营起来了之后，老大也就是商场的大老板觉得他为了这个商场付出良多，又是联系政府关系，又是负责出面解决各种麻烦的，对于分成比例就有点不乐意了。 而二弟和三弟，则是想着风头都让大哥出尽了，又是评选了当地的明星企业家，又是当了人大代表的，兄弟二人却只能在商场里负责鸡毛蒜皮的管理工作，费力不讨好。 于是兄弟三人为了争夺商场的话事权，闹得可谓是鸡飞狗跳。最凶的时候，三个亲兄弟当着商场一众管理层的面互相骂娘...... 甚至于到了后来，兄弟三人的老婆介入争夺战，几次在商场的财务室里大打出手。 那场面，李阳这辈子都忘不了。 回到当下。 李阳申明了自己的态度和立场之后，马话藤和张志东等人明显对于他的态度更加热切了起来。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不喜欢只拿钱，其他别的事什么都不管的投资者。 尤其，是这个投资者还明确的表达了日后追加投资的态度。 要知道，腾讯这种互联网企业，几乎是就烧钱的代名词。 互联网公司跟实业企业不同，产品的研发并不是主要的花销成本。真正耗资的，恰恰是在软件产品开发出来之后，市场推广，用户培养，特别是在没有确定的变现渠道这段时期，那可真是花钱如流水且完全看不到回头钱。 当下最火爆的互联网企业瀛海威时空就是个活生生血粼粼的例子。 作为中国国内互联网行业的开拓者，瀛海威时空在成立之初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1995年，张树新和她的丈夫创立了而瀛海威公司，在当时瀛海威时空是国内唯一立足大众信息服务，面相普通家庭的开放网站。 “进入瀛海威时空，你可以阅读电子报纸，到网络咖啡屋同不见面的朋友交谈，到网络论坛中畅所欲言，还可以随时到国际互联网上走一走。” 这个概念放在当时的中国，可以说是震撼了群众一整年。 因为在当时根本没多少人知道互联网这东西是干嘛的。 可是不得不说，在中国互联网的发展初期，瀛海威时空扮演了一个启蒙者和领导者的角色，他是第一个形成公众品牌效应的网络公司，在第一届最受用户欢迎的中文信息网站评选中，瀛海威毫无争议的赢得了全国网友的一致投票。可是让人遗憾的是，张树新在随后的几年，一直没有找到网站的盈利模式。 她想过做城市网站，退出过“网络中国”和地方信息港的项目，想做网上图书馆，甚至还投资开发网络游戏，但是这些盈利尝试无一例外的全部失败了。在95——97年这三年时间里，瀛海威员工中流传最广的一句话就是“我们知道2000年之后我们会挣钱，但是我们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 就这样，这个当时全中国最大的互联网公司在艰难求生中挣扎了整整三年，到了当下的97年，公司已经烧光了张树新几次融资来的两千多万美元，可是始终没有找到成长的方向，网站全能型，会员制收费的运营模式也没有得到网民的认同，到现在的6月份，瀛海威时空虽然还在全国做着大力的推广，但是网站月收入已经下跌到了叁拾万元，尽管开展了大规模的全国巡回推广，可是全国的注册网民就只有六万人。 眼看着，就是马上就支撑不住的节奏。 这个事儿李阳知道，马话藤和他的小伙伴们也同样知道。 所以事实上，马话藤和张志东等人不愁把那个他们预想中的即时聊天软件做出来，但是担心的是日后的运营资金问题。 马话藤已经和张志东等人说了李阳在香港那面大赚了一票，手中有一个多亿资金的事情，现在得了李阳无底线资金支持的态度，众人自然对这个马话藤打赌拉来的投资方充满了好感。 还是那句话——送财童子谁不爱啊！ 就是抱着这种想法，在和众人拟了合同，并且郑重的签了字后，李阳是彻底得到了张志东等人的认可。 虽然年纪比马话藤他们普遍小上个四五岁，可是一顿饭下来，一方是有意结交，一方是知道这些现在一文不名的年轻人都会是日后的互联网大佬，双方还真就相处的无比融洽。 深圳当下还没有流行什么雪花青岛的外地啤酒，当地人最喜欢的金威啤酒，李阳五个人干掉了整整六箱。 从中午众人一直在餐馆里喝到了晚上八点多钟，饶是李阳酒量不错，最后也都处在了断片的边缘。 本来就对深圳这边的路况不熟悉，马话藤几个当地人更是已经喝的神魂颠倒。最搞笑的是陈一丹，这货虽然看起来沉稳，但是酒品实在是不咋样，喝大了之后死死的抱着许陈华的腿，躺在桌子底下说什么也不上来。 最后没办法，许陈华只能把他皮鞋脱下来给这货抱着，才踉踉跄跄的跑去卫生间狂吐。 眼看着马话藤这一伙人都不是什么省心的货色，最后还是高低能走路的李阳去了吧台买了单，并且保持着最后的理智，用手机拨通了张克明的号码，让张克明和吴大伟二人来了餐馆，将这些日后跺跺脚it界震三震，但是当下实在是出尽了洋相的家伙给弄出了饭店。 硬挺着和张克明吴大伟二人，将张志东几个都送到了马话藤家里之后，李阳回到了酒店。 李阳和张克明，吴大伟三人下榻的酒店，名叫南油酒店。 酒店原名是东滨酒店，是深圳知名度非常高的涉外二星级标准酒店，在当下可谓是风光无限，与附近的南油大厦一起被称为“南山地标建筑”。 因为是涉外酒店的关系，各项服务都相当不错。 看到有顾客醉酒归来，几个服务生帮着大汗淋漓的张克明和吴大伟二人，费劲巴力的将李阳给弄回了客房，一番折腾到后半夜，李阳才沉沉的睡去。 第二天一大早，李阳醒来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昨晚上高兴之下喝了太多，金威啤酒口感不错，他一开始还没当回事儿。 但是实在没想到这啤酒的酒劲丝毫不亚于后来他所熟悉的夺命大雪花，喝了十瓶啤酒，竟然让他前所未有的断了片。 看到李阳醒来，在酒店客房沙发上守了一宿的张克明总算是松了口气。 “老板，你可算是醒了。还想不想吐了？” ??? 面对张克明的询问，李阳满脸的懵逼。 “我昨晚上吐了？” 听到他这么说，沙发另一侧的吴大伟用幽怨的小眼神看了他一眼。 “老板，你没发现我们俩都在你屋里吗？” 这话说的李阳莫名其妙。 他扭过头，看了看屋子里的环境，纳闷道：“我不就应该在自己的屋里睡觉吗？反倒是你们两个，怎么跑我屋来了？” “咳咳咳咳......” 他一副懵逼加无辜，搞的张克明一个没忍住，咳嗽了起来。 倒是吴大伟，满脸的愤恨道：“可是你昨晚上喝多了酒可不是这么想的！从外面回来之后你说什么也不回自己屋，直接就跑我那屋去了。趴在我床上二话不说就是一顿吐哇！” “啊？” 李阳完全没印象，他挠了挠后脑勺，嘶气道：“还有这事儿？” “这还没完呢！” 说到气处，吴大伟蹭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来，控诉道：“在我屋吐完了你还嫌弃脏，转头又跑小张那屋去了，趴在他床上又是一顿吐。最后胆汁都吐出来了，实在没的吐了，这才洗了把脸漱了口回了你自己屋！你算是干净了，反倒是搞的我们两个没地儿睡觉，只能过来蹭你沙发啦！” “啊......" 李阳尴尬的挠了挠头，干笑道：“我酒品这么差的吗？” “比你想象的差。” 张克明苦着脸，笑道：“昨晚上酒店的两个服务生帮着我们俩照顾你来着，你吐完了之后拉着人服务生不撒手，说胡话。” “我说什么啦？” 李阳真的是一点记忆都没有了。 “你拉着人手说，几年之后深港西部通道侧接线东滨路段就会开始建设，还说什么酒店所在的这条东滨路会因为施工封闭，沿线商家全都会陷入经营困境。 到时候酒店会因为生意不好而重新装修，但因为老板资金链断裂以及种种原因导致装修停工，最后成为烂尾楼什么的...... 吓得人家服务生还以为你是冲着啥来神了，一个劲的问我和克明你是不是会掐算的大仙。老板，我求你个事儿，你以后要是再喝断片了，可千万别让我们去收拾你了成不？太吓人了啊！” “......” 听着吴大伟的吐槽，李阳悲伤的捂住了自己的脸。 没错了，这肯定是自己说出来的话。 因为......这个世界上目前为止没人知道南油大厦日后的命运！ 之前之所以入驻南油酒店，一来是因为目前的南油酒店是整个南山区最好的酒店之一，酒店的设施和服务在深圳这边都是一等一的，能够入驻南油酒店几乎代表了身份和地位。 二来呢，也是因为南油酒店后来因为各种各样的关系，变成了烂尾楼，最后被政府强制拆除。属于李阳听以前深圳的朋友说过，但是没有真正见识过的历史地标建筑。 没成想，自己酒后胡言乱语，直接当着人服务生的面把酒店后来的命运给说出来了。 这想想，一个醉酒的酒鬼，拉着人家服务生说着酒店十几年之后发生的事情确实有点...... 神神叨叨的诡异！ “喝多了，确实是喝多了。回头帮我给那俩服务生点小费，一来是感谢人家帮忙收拾，然后也告诉那俩人不要把昨天的事情往外传。对我名声不好.......” 您还要名声啊！ 默默的在心里吐槽了李阳一句，张克明和吴大伟咧着嘴点了点头。 “成，一会我们俩去取早点的时候看看他们俩下没下班，没下班的话我知会一声。” “嗯。” 李阳点了点头，扯起了自己身上贴身的半袖，被仍然没有散去的酒气差点熏了一个跟头，李阳赶紧从床上跳了下来。 然而，正当他想要去卫生间洗个澡，然后吃些早点填一填昨晚就吐空了的五脏庙时，他放在床头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他连忙将其接起。 电话不是别人打来的。 正是祖美兰同志。 “喂？美兰嫂子，怎么了？” “大阳啊，你都出门一个多月啦，这家你还要不要？！” 刚刚接起电话，那边祖美兰的大嗓门，就差点将李阳耳膜给震穿了孔。 第353章：背锅侠（求追更银票） 被祖美兰的大嗓门震到，李阳的手机差点没拿稳掉在地上！ 实际上不光是手机，就连他自己个儿，都险些跌个跟头——没办法，虽然一晚上过去，不过醉酒之后他的腿仍然软着呢。 “哎呦！老板，你没事儿吧？” 见他重心不稳，身手矫健的张克明连忙上去扶了一下。 对张克明摆了摆手，李阳苦笑着重新拿起了电话。 “美兰嫂子，干嘛呀这一大早上的。知道的你这是打电话，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放炮炸山呢！” 不同于李阳的嬉皮，电话对面的祖美兰可没有好气儿。 “我放炮炸山，我要是有炮就好啦！我先给你这买卖都炸了，省得我这边忙的脚打后脑勺，连回家看我儿子的时间都没有啦！” “你现在在哪儿啊？” 注意到电话那面的环境有些嘈杂，李阳立刻问到。 之前从老家出来到香港这边的时候，祖美兰正在和李奉献在冰城那面研究绥美服装城开连锁分店的事情。这段时间自己这边太忙，他也就没有过多过问。 不过二十多天之前，也就是自己刚刚到香港的第二个星期，祖美兰倒是打了电话过来，说是已经在冰城老城区的中心位置找到了个不错的位置，并且已经付了三年六十万的租金，将冰城市的老五金大楼给租了下来，准备着手装修。 想到这，李阳啪的一下拍了拍额头。 按照时间算来，现在二十多天过去，装修工作应该已经完成。 祖美兰打这个电话过来，八成是绥美服装城的第一家连锁分店，已经开始试营业了！ 果不其然。 面对李阳的询问，祖美兰没好气道：“你说你这个甩手掌柜当的啊，赚钱还有你赚的这么容易的吗？把事情一股脑的甩给我和你哥，你这个老板还真就不管不问了啊！今天咱们冰城店试营业第二天，我们准备四天之后，也就是这个星期六正式开业啦！你可倒好，这么长时间也不过问，我这缺人手，天天忙的不可开交，之前给你打电话也打不通。装修啊，铺货啊，培训员工啊这些事情用不上你，咱也就不说了。可咱就是说啊，这都快开业了，你这个老板是不是也得过来一趟，看看咱们绥美的第一家分店啊！开业的时候你是不是也过来剪个彩什么的啊?” 嗨！ 李阳还以为是什么事儿。 一听说是为了开业的事情，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说实话，绥美服装城在冰城那面开分店，李阳高不高兴？ 肯定是高兴的。 但是就是那么一内内的高兴。 如果放在一个多月之前，绥美服装壮大，他肯定是会当成自己事业上的一个里程碑来看待。 可是现在是什么情况？ 哥们儿靠着一波完美的金融操作，成了资本暴发户了啊！ 现在的李阳，手里掌握着将近两个亿的资本，靠着做空泰铢可谓是日进斗金，服装城这点儿小钱，他还真有点看不上了。 不过这话，可是不能够对祖美兰说。 一来是因为祖美兰还不知道他这边的情况，二来对于服装城这个项目来说，祖美兰可是真将其当成了是自己个的事业在做。 在服装城发展壮大的这个节骨眼上，如果李阳打击祖美兰的积极性，那可是相当于否定了祖美兰这么长时间以来的付出和辛苦。 所以，哪怕是顶着头痛，李阳还是做出了一副惊喜的模样，道：“哎呦，嫂子你看看我，这段时间忙啊。忙的都忘了服装城分店的这个事儿了，这两天试营业的情况怎么样？” 李阳说起这个，祖美兰可来了精神。 “大阳，我原本以为我原本以为冰城这边有大型的服装批发市场，咱在这里开分店，生意会照绥城差一些。可是你猜怎么着？天第一天试营业，咱这边八千多平方米的营业面积，只有三十多个营业员，一整天下来卖了16万！16万啊！要知道前期我们就在广播电台做了几个广告，主要的宣传方式就是在市内的出租车上面贴了服装城试营业的广告。可是这个试营业的效果，可比咱们绥城那会儿搞了选美比赛还要好哩！” 哦？ 听着电话那边祖美兰激动的声音，李阳神色一震。 试营业第一天居然卖了16万，这可就不是一笔小钱了。 不过祖美兰所说的这个情况他却并不感到意外。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无论从哪个方向来看，在当下的1997年，冰城的消费能力和商业潜力都要远远的高出绥城！ 就城市人口数量来说，绥城只是一个人口百万级的三线小城，完全没有办法和拥有五百多万人口的冰城相媲美。 至于祖美兰之前所担心的，冰城市有几个大型服装批发市场，会耽误服装连锁销售的情况，李阳听就知道，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因为这个时候的服装批发大市场虽然说也做零售，但是每天市场里拿货的客户太多，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去顾及到零售客户，各个商铺对于那种一次只买一件两件服装的零售客户根本就不待见。 普通的冰城市市民去服装批发大市场买衣服，别说是什么热情服务，买个一件两件的衣服，不遭批发商铺老板和服务员儿白眼就已经是值得庆幸的事情了。 所以在这样一个消费能力尚可，人口众多，而且缺少大型综合性服装超市的城市。水美服装城上线必然会受到消费者的追捧。 “嫂子你做的不错，这证明当初我把服装城的经营交给你，这个策略还是正确的嘛。” “大阳你少给我戴高帽子啊，我跟你讲。我可是答应了服装城的姐妹们，现在我们取得了这么好的销售成绩，等开业的时候一定要让你这个老总过来，好好的奖励奖励姐妹们辛苦的付出。现在这个愿我已经许出去了，到时候你要不来的话，那我以后这工作可就没法做了。” 听到电话那边祖美兰的逼宫，李阳无奈一笑。 他们原本打算的是，这边腾讯的问题处理完之后回一趟香港。将这边的业务再等上个一两个星期稳定下来，再返回哈尔滨的。 毕竟现在索罗斯集团虽然已经在筹谋着把主要做空阵地从泰国转向其他亚洲国家，可是目前泰国政府还没有完全的躺平缴械投降，自己这个后来人的出现，会不会对这一次的做空操作起到什么蝴蝶效应还未可知。 自己现在手中的这两个亿，如果真说因为什么历史微小的变动而出了差池，那可就是真的哭都没地方着调了。 “美兰嫂子，这样吧。我这边目前确实是脱不开身，最快的话也要下个星期才能动身往回走。到家怎么说也不可能赶上开业的了。你跟服装城的员工说一声，解释一下。不过虽然我人不能到场，可是奖励咱们该发放还是要发放的。你就跟她们说，从试营业开始到正式开业后的一个星期，如果营业额能够达到二百万的话，按照咱们的员工级别，分别给她们多发三千到五千块钱的奖金。等我什么时候到冰城那面去，再在最好的酒店请她们吃饭，好好犒劳犒劳她们这些刚加入咱们绥美大家庭的姐妹，成不成?” 祖美兰打这个电话过来，虽说有抱怨的成分，但更多的其实也就是想跟李阳分享一下服装城试营业后热卖的喜悦。 顺便，给新店这边的员工争取一些福利。 毕竟都是刚刚融入绥美这个集体里面的，让这些新人最快认可公司的做法，就是让她们得到物质上的奖励，以及精神上的鼓励。 现在虽说李阳实在是没时间过去亲自做这样的事情，可是有他这句话，祖美兰倒也心里舒服了许多。 “你啊，一天天的忙。你哥昨天晚上还跟我说，也不知道你最近在搞什么幺蛾子，一个月都没主动来一个电话。行了，既然你实在拖不开身，那我也就不烦你了。只是大阳啊，你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我听他们说香港那面挺乱的，到处都是什么黑涩会，你在那面不要招惹是非，事情忙活完了就立刻回来，知道不？” 虽说祖美兰的唠叨李阳穿越前听了二十多年，穿越后又听了一年多。可是每每感受到这些唠叨中的关怀，他都忍不住的鼻子酸。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也是，和我哥两个也别那么拼命。有事情让下面的人去做，你们两个居中指挥，不要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分店这边最好找个靠谱的店长，你们两个把店长和店内的规章制度理顺了之后，就可以将店铺教给店长管理，然后回绥城去。现在我不在家，你们俩也不在绥城，就剩下了李叔和小阳他们老弱三口，李叔的肺病还刚好没多长时间，也不是个办法。” 听到他反向的叮嘱，电话那面的祖美兰哼了一声：“算你小子还有良心，放心吧。家里的事儿你就甭管了，要是真惦记啊，你就赶紧忙完了回来。” “嗯，成。” 在电话中闷声闷气的应了一声，心里暖呵呵的李阳挂掉了电话。 看着酒店床头上，已经走到了六月五日的日历，他深吸了口气。 要是没有祖美兰的这一通电话，他倒也不觉得什么。 但是跟祖美兰说了这么半天，他倒还真的是有些想家了。 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换上了一套干净的浴袍，李阳坐在了床边默默的点燃了一根香烟。 随着烟雾腾腾而起，他嘶了口气。 自打回到这个时代之后，这还是第一次远离家乡这么长时间。对于他这个恋家的人来说，确实有点接受无能。 “妈的，都怪索罗斯这个王八犊子。你说好好的，赚一把就走得了呗，非得贪心不足。搞的老子明明已经赚了两个亿，还不能放心的回家去，也不知道李小阳那小子怎么样了，这段时间学校里没有林小婉看着，家里面没有祖美兰压制，调没调皮。” 想着，他将烟头一下子按灭在了烟灰缸中。 “决定了，这笔账，要算在索罗斯头上！害的老子这么久不能回家，这一次，必要让你出点血，付出点代价！” 暗暗的，李阳随便给自己的思乡之情，找了个背锅侠。 第354章：孺子可教也（求追更银票） 拿下了腾讯的股权，李阳再留在深圳已经没有了意义。 至于黄安行那面，暂时还没有给他回复。吴敬连倒是已经前往了北京，可是李阳知道，像国际游资集团做空港币这种能够影响国家层面政策的事情，绝非是一两个星期就能有结果的。 主要是现在事情还没有发生，而且至少从表面上来看，也没有任何的迹象。 自己的那份报告里，其实也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表明索罗斯意图做空港币，只是从各方面去推演，给出了一个高概率的可能性。 想要高层根据这样一份报告就马上着手进行准备，用膝盖想也是不可能的。 这中间肯定需要走一个很长的流程，包括国家级智库的讨论，基础信息的收集，甚至于动用一些国安力量从侧面去证实。 所以李阳并不急于得到回复。 在酒店客房中洗了个澡，将自己一身的酒气也醉意洗了个干净，李阳便分别给黄安行和马话藤通了电话，跟二人简单的高了个别后，便和张克明和吴大伟折返回了香港。 ...... 下午四点多钟，李阳再次回到了吴伯的茶餐厅。 出去几天的功夫，茶餐厅这边依然没什么变化。 之前为了躲避孙明远的威胁，李阳责令林嘉欣管理好那些雇员，不让他们随意出入茶餐厅或者跟外人联系，以防泄漏自己的行踪和信息，被当地的蛇头马仔盯上。 后来从吴大伟口中得知孙明远已经身死之后，他其实是给林嘉欣打了电话，让她放开了限制，不再要求雇员们吃住在茶餐厅里的。 可是奈何...... 这段时间公司的几个雇员已经充分的习惯了吴伯茶餐厅的生活，而且此前为了让众人安心呆在这边，吃喝都是走的公司报销。 现在虽然禁令解除了，可是雇员们依旧舍不得茶餐厅的菠萝包和奶茶，所以仍然没有将办公地点从茶餐厅的二楼挪回到此前租用的那家公司去。 可李阳受不了了啊！ 前一段时间，吃住都挤在茶餐厅狭窄逼仄的二楼，他整个人都有一种被关进了群体监狱的感觉。 而且...... 这么多人在，自己完全没有和林嘉欣两个人私下接触的空间和时间。 守着自己的女人，却天天只能过着和尚一样的日子......苦逼啊！ 趁着星期天交易平台停班，他便让王欣赶紧回到公司，将此前被孙明远砸了一通的办公区收拾打理，责令这些混吃混喝的雇员明天就正儿八经的回去办公。 而且已经知道孙明远身死，李阳觉得再呆在吴伯这里也不太合适，便在晚饭的时候跟林嘉欣提出了回到林嘉欣在九龙这边租的公寓的事情。 面对他的提议，林嘉欣只是小狐狸精一般的眯起了眼睛，勾起了嘴角。 关于李阳其他状态下的心思，她不了解。 但是看到李阳那带着点焦躁，仿佛是发情期雄狮号令狮群的模样，这货肚子里装的是什么狼子野心，林嘉欣心里还不跟明镜似的？ “你什么时候回东北？” 捧着吴伯亲手做的，刚刚出炉的菠萝包，林嘉欣对李阳眯眼一笑，突然问道。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目送王欣带着张克明和吴大伟二人前去公司收拾，李阳随手拉过了一把凳子，坐在了林嘉欣的对面。 端起冰咖啡嘬了一口，他如实答道： “我原本是在这里多呆一阵子的，但是昨天服装城那面发来了消息，说是家里面的业务发展的不错，让我尽快回去看一下。我想了想，顶多一个礼拜吧。 目前做空泰铢的进程，看样子已经到了尾声。泰国政府现在已经没有持续的资金进行投入接盘，平抑汇率了。这样一来的话，咱们利用黄金期货作为中介进行做空的环境已经没有了。 咱们和索罗斯那伙人不一样，没有那么多的美元储备，手上的两个多亿砸进去是连个水花都不会看到的。所以我打算下个礼拜，等到汇率稳定下行的时候就立刻结束，然后回东北。” “我不能回去的，对吧？” 聪明如林嘉欣，没等李阳继续说他的安排，便又笑着问到。 带着几分歉疚，李阳点了点头。 “嗯。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索罗斯集团虽然已经成功的做空了泰铢，但是整个亚洲的金融危机才刚刚开始进入真正的阶段。根据我的估计，接下来他们很有可能将目标放到香港这边来。 如果他们做空港币，操作流程其实跟泰铢是一样的。所以我需要你在这边，按照之前我们的准备流程，再做一次。只是这一回，我们将操作对象定为港元。 而且我们不做空，而是储备好资金，准备一定量的美金储备，等到索罗斯游资集团正式做空港币的时候，在股市上进行操作。这一次，我们不跟随索罗斯的节奏，而是要跟香港政府的节奏。和这些国际游资好好的唱个反调！” 对于李阳这种将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当做已经发生的事情来处理的行为，林嘉欣已经见惯不怪了。 没有丝毫的质疑，她淡淡一笑，道：“嗯，我想也是这样。我就感觉，这一次的泰铢操作现在已经差不多了，但是以你的性格竟然还没有嚷嚷着回老家去，就一定是还有什么后招没有安排好。 没关系，我好容易回来一趟香港，在这边也还没住够呢。既然如此，我就在这边呆上一阵子。反正东北那面现在也用不着我做什么事情，就算我不在，朱姐她们也能够很好的管理食品公司的日常经营。 不过我跟你说啊，今晚咱们回去公寓那面住可以，这几天你不走，我们就住在公寓。可你过回东北之后，我还是想搬过来吴伯这里的。” “怎么？” 见林嘉欣目光之中有些哀伤，李阳眨了眨眼睛，问到。 “吴伯现在的情况不太好。” 默默的将手中的菠萝包放回盘子，林嘉欣忧心忡忡道：“他年纪大了，这几天我发现他的记性越来越差，好几次将我错认为了她的女儿。你知道的，他女儿很早之前就已经去世了，我怀疑他患上了老年痴呆。” 老年痴呆？ 李阳神色一凛。 这病学名叫做阿尔茨海默症，属于是很难缠的老年病，属于大脑功能退化的产物。 不论是现在还是在二十多年后，都属于是不死的绝症。 一旦患上了这种病，老人的记忆力会很快的消退，严重的患者甚至会将几十年的记忆都忘掉。 甚至于，有的人连自己是谁都不记得。 蚕食记忆的不死癌症，就这么个恶心的病症。 看着他复杂的目光，林嘉欣默默的点了点头，将盘子里只咬了一小口的菠萝包送到了李阳的面前。 狐疑的拿起菠萝包，轻轻的咬了一口，李阳立刻将嘴里那奇怪的东西吐了出去。 本应该香甜酥脆的菠萝包，竟然是咸的——齁咸！ “这是今天吴伯做的，他做了大半辈子的菠萝包，从来不会放错调料。但是他现在已经把盐当成糖，问题已经很严重了。你知道的，虽然说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一个妈，但是我妈对我并没有什么养育之恩。 反倒是这么多年一直在像个吸血鬼一样榨取我们姐妹的价值，所以在我心里我已经没有拿她当成是亲人了。在香港我真正的亲人，就只有吴伯一个了。现在他的情况不好，我想趁着这段时间在香港，照顾他一段时间。” “嗯。应该的。” 将那个菠萝包默默的扔到垃圾桶，再用卫生纸盖好，李阳点了点头。 “这个病虽然目前没有办法治愈，但是应该可以缓解。账目上的钱你可以随意支取，最好帮他找个好一些的医生或者医院，给他用些治疗这个病症的药物，尽量的缓解一下。 别心疼花钱，虽然我和吴伯才相处不长时间，但是我能够理解你的感受。在这件事情上，我支持你。如果你担心吴伯的话，那咱们俩也就别折腾了，反正明天这些公司的雇员就搬走了，不如我们俩还留在这里。闲暇之余，我也能和你一起照顾照顾吴伯。” “李阳......” 见李阳能够如此设身处地的考虑自己的感受，林嘉欣的目光一阵闪动。 “你真好。” 香风入怀，感受着林嘉欣起伏的**，李阳幽幽的叹了口气。 轻轻的拍了拍林嘉欣的后背，他安慰道：“放心吧，吴伯心那么好，老天不会太为难他的。” 林嘉欣的心情因为吴伯突发的病情而显得有些沉重，李阳便立刻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 他并不是一个脑袋长在鸡儿上的男人，对于自己的女人他还是心疼的。 用自己的怀抱安慰了林嘉欣好一会，才让她从患得患失的状态脱离出来之后，李阳再次拒绝了林嘉欣今晚想要和他回去公寓去的提议。 再三叮嘱她照顾好吴伯之后，在张克明和吴大伟从公司那面回来之后，他便让吴大伟开车，亲自来到了港边——也就是此前吴大伟埋葬孙明远的地方。 前说了，孙明远死的时候吴大伟因为害怕他自己这条小命也搭在里面，所以当时并没有出手营救，只是在过后回来将装着孙明远沉海的那个铁桶从海里打捞了上来。 经过差不多两天的时间，混凝土已经凝固，形成了一个特殊的棺椁。 而慌张之下，吴大伟也没有将孙明远的尸体从铁桶里刨出来，而是一并在海岸边上挖了个坑埋了。 对于孙明远的死，李阳觉得是死有余辜。 可是抛去个人恩怨，毕竟还有个同乡的情谊。人死为大，就算现在没条件讲究落叶归根，可至少也得入土为安。 而海边的沙地，很明显不是个入土为安的好地方。 令吴大伟将铁桶装上车，李阳就近找了个块墓地，趁着夜色的掩护，令吴大伟将装着孙明远尸体的桶埋在了一颗大树之下。 晚上十一点多，看着大树下那座无碑的新坟，李阳默默的点了三支烟，插在了坟头前面。 看到他的所作所为，一旁的吴大伟一怔。 如果说他此前对李阳的谄媚，是源自于满满的求生欲，那么现在他对李阳可是真的有些佩服了。 之前在深圳的时候，李阳倒是说过想要让孙明远入土为安的想法。可是那个时候的吴大伟根本没往心里去。 他是知道孙明远是怎么对付李阳的。 将心比心，如果换做是他自己，面对这么一个曾经斥重金想要自己的命的人，肯定做不到李阳现在这一步。 蹲在孙明远的坟头之前，默默沉思不知道想着什么好一会，直到三支烟燃尽，李阳这才拍了拍大腿从地上站了起来。 “行了，也就到这一步了。大伟啊......” “李总。” 面对李阳的招呼，吴大伟恭恭敬敬的上前一步，站到了他的身后。 “孙明远在酒店的东西，还留在那里呢吧？” “嗯！” 吴大伟重重的点了点头，“那些人只是拿走了他的保险柜，但是孙明远其他的个人物品还在。包括他的私人印章，名的公司的公章，都还在呢。只有财务帐和财务章被周珊那个小贱.......嗯，被周珊带回了国内。” “哦？” 听到吴大伟这么说，李阳神色一凛。 随即，他勾起了嘴角。 埋葬孙明远是出于人性，但是得知明德商投公司的公章竟然还在酒店无人经管，一个大胆的想法立刻在他的脑海中诞生了——这跟人性就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属于生意的范畴。 “带我过去，把那些东西拿出来。” “李总，你要那些死人的东西干嘛？多晦气？” “怎么能说是晦气呢。” 面对张克明的嫌弃，李阳呵呵一笑。 马上这边的业务就要结束回到东北，这一次香港之行收获颇丰，借着索罗斯的势做空泰铢赚了两个多亿不说，还意外的拿到了腾讯百分之三十的原始股份。 可是明德商投公司，他可是还惦记着呢。 现在孙家失了势，明德商投肯定会被分割。 这可是一块大蛋糕。 这块大蛋糕势必让孙家的余孽和孙家的对头给分了，与其如此，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能分一块？ “大伟啊，你还记得我之前跟你说的话吗？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是我造成了孙明远的死。所以对于怎么处置你，我很纠结。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你和他一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面对李阳的满是笑意的目光，吴大伟心中一紧。 “李总，你，你这么晚了把孙明远安葬这边，不会是想把我也......” “你想多了。我说的是最好的办法是让你也消失，你现在想不想听听次优解？” “什么次优解？” 紧紧的盯着满脸戒备的吴大伟，沐浴在月光中的李阳咧嘴一笑。 “孙明远在跑路偷渡到国外之前，曾经把明德商投的所有权，转让给了你。” “啊？这哪有的事儿啊........孙明远就躺在这树下，而且他怎么可能把明德商投的所有权转让给我？” 吴大伟懵了。 他完全不知道李阳说的是什么意思。 “怎么没有呢？谁能证明这树下埋葬的是孙明远啊？而且，他不是出具了一份合同给你么，上面还盖着明德商投的公章和他孙明远的私章呢！” 李阳也不恼怒，继续引导到。 “啊.......” 这么明显的暗示，终于让吴大伟开了一点点的窍。 “你是说......啊！对对对！” 突然，吴大伟拍了拍自己的额头，恍然大悟。 “孙明远在跑路之前，确实把明德商投的所有权转让给了我，而且还给我出具了一份股权转让合同书！他还改了公司章和私人章哩！不过李总，你也知道我这个人脑子笨，根本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要是真能靠着这份合同书把明德商投接过来，我愿意将公司所有的资产无偿转让给绥远公司！” 嗯。 看着如此上道的吴大伟，李阳呵呵一笑。 小伙子，把路走宽了啊。 孺子，可教也！ 第355章：老板你人真好！（求追更银票） 从墓地回来之后，李阳便连夜和吴大伟一起去了一趟此前他和孙明远暂居的金角酒店。 说起来也是令人唏嘘，当初为了能够监听孙明远，洞悉这个家伙的动向以便修正计划，李阳特地让林嘉欣将四楼套房的三个房间包了整整两个月。 从四月末入驻到现在，房间还没到期呢，但是孙明远这个人已经到期了。 当真是世事无常，大肠包小肠。 好在孙明远人虽然无了，可是房间中的东西还在。 因为没有退租，所以酒店方面每天也就是照常收拾，进行一些简单的客房清洁。 甚至于李阳去的时候，房间中的床头柜和茶几上，还摆放着孙明远生前所用的诸如刮胡刀和杂志等一些物品。 不过李阳对于这些死人的遗物可没什么兴趣，在孙明远的衣柜里拿了明德公司的公章之后，他便立刻回了茶餐厅。 并且在第二天，很快的制作出了一份日期是四月份，也就是周珊实名举报孙明远之前的股份变更合同。 按照合同中的条款，孙明远在明德商投百分之六十三的股份，已经悉数转给了他的“助理”吴大伟。 “你确定这个合同真的会生效？要知道孙明远现在可是还处于失踪状态，而且按照国内的情况，周珊已经实名举报了孙明远和他的那些家族成员，作为替整个孙家牟利的主要工具，明德商投肯定已经受到了官方的监控和调查，你现在让吴大伟拿着这份合同回去，我想不到有什么用。” 吴伯茶餐厅之中，身上穿着一套碎花围裙，在茶餐厅里做起了帮厨的林嘉欣皱了皱鼻子，有指尖捏着那份刚刚出炉的合同，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怀疑。 面对她的提醒，李阳呵呵一笑。 将合同从她的手中拿下来折好，他摊了摊手：“重要的不是能不能这份合同能不能生效。这个世界上一看就是假的东西又很多，就比如美利坚合众国说的自由平等，就比如说人寿保险说的服务条款。很多时候，这些事情明眼人都知道他不是真的，或者是里面有大量的水分。但是只需要让能够做出决定的人有一个点头的契机，将一个看似合理但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合理且可能，那么这份合同的作用就已经达到了。” “你是说......” 林嘉欣忽然意识到，李阳现在绥城市和省里，已经有一定的人脉了。 “你是说，你要凭借这份合同去找赵天成，凭借他的官方背景，吃下明德商投？” 格局小了啊姐姐。 撇了眼林嘉欣因为带着围裙而愈发显得诱人的身段，李阳呵呵一笑：“这件事情找赵天成肯定是办不成的。他虽然这两年发展的不错，但是目前也就只是个绥城市的市长。明德商投的注册地和总部都在冰城，他一个地级市的市长，可管不了省会的事儿。” “那你要通过什么关系？我想不到。” “算了，这件事情你就别费心了，我自然有我自己的办法。” 轻轻的拍了拍林嘉欣的脑袋，李阳笑道：“我已经让张克明定好了机票，三天之后飞的。这边的业务怎么收尾我已经跟你说的很详细了，你照着做就行。” “这么快？” 虽说李阳从深圳回来就已经表明了自己回东北的想法，可是林嘉欣却没想到他动作这么迅速，已经订好了回程的机票。 “嗯。” 李阳点了点头，迎着林嘉欣有些不舍的目光，无奈的摊了摊手： “这一次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你和我两个人都不在绥城，公司的大小事情都是四哥在操持。即便食品公司那面有朱姐，建材公司那面有秦喜斌，四哥不用太操心，可是一个人到底是忙不过来的。 况且我也跟你说了，索罗斯肯定会对港币下手，现在已经到了六月份，我估计他所领导的量子基金已经在暗暗的收购港币，为做空做准备了。所以我们距离下一次金融操作，也已经没有多少日子。 趁着这段时间的空窗期，我只要也要回去一趟东北，将公司的主要事情安排好。解决我们的后顾之忧，然后腾出手来，当索罗斯将手伸向港币的时候，完成我们的第二阶段的金融操作。 我之前不是跟你说了吗，在这一次的金融危机里，我们要赚够五个亿。现在才两个多亿，未来我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总不能让我们的大后方出问题不是？” 道理，林嘉欣都明白。 可是一听说李阳要走，香港这边又剩下她自己形单影只，林嘉欣突然抱住了李阳的胳膊。 “我不，人家不想让你走。你知道吗，你来香港的这一段时间，比我在绥城的时候和你在一起的时候踏实多了。香港是我从小长大的地方，我在这里呆着有安全感，你是我的男人，你在我的身边我更加有安全感。即便是之前对付孙明远，在那么危险的境遇下，可我心里一点都没有害怕。我走下楼去的时候能看到吴伯，我走上楼的时候能看到你，这让我有一种这个世界都在以我为中心的感觉。你走了，我的世界就又该分成两个部分了。一个在我身边，一个在遥远的东北。所以，我不想要你走！” 眼见着林嘉欣耍起了小女人的脾气，李阳笑了。 他能够理解林嘉欣的感受。 虽说和林嘉欣在一起，最初只是因为很单纯的原始冲动。 可是接触长了之后，他倒是发现这个女人很多时候的想法都跟自己挺类似的。 就比如她刚才所说的那些，其实李阳在绥城的时候无时不刻都能感受到。 当他坐到自己的办公室中，看到包括服装城，食品公司和绥远建材一点点的发展壮大，在这个时代留下属于自己的痕迹和烙印时，他的心中无比骄傲。 可是当他从公司中回到职工大院，看到那些熟悉的街坊邻里，看到李太山和邹云，看到祖美兰和李奉献还有李小阳的时候，他又觉得巨有安全感。 说到底，这是恋家的另一种表现方式。 林嘉欣和自己不一样的地方，在于她没有家。 所以现在回到吴伯这里，面对这个曾经保护接济过她的老人，她在心里已经将这个她曾经躲避过债主，为她遮过风挡过雨的茶餐厅，当成是她的家了。 在这样一个家里，有着自己最喜欢的人时刻陪伴，可不就是整个世界？ 心疼的拍了拍林嘉欣的后背，李阳紧了紧抱着她的胳膊。 “放心吧，我答应你，等我忙完了东北那面的事情之后，我会很快回来的。估计也就是八九月份。等到结束了下一轮的金融操作，我就在这边买一套大一点的房子。” 说到这，李阳坏笑着将嘴巴贴近了林嘉欣的耳朵，“到时候咱们两个再努努力，争取造出个人命来，除了吴伯之外，再多一个人跟我一起陪着你，给你一个真正的家。” 听到李阳所描述的未来，林嘉欣浑身一颤。 在李阳看不到的身后，她的眼睛迷离了起来。 感受到怀中佳人的异乎寻常的沉默，李阳抬起了身子。 “怎么不说话？哎你要带我去哪儿？”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被林嘉欣一把拉着跑下了楼。 犹如一只轻快的小鹿，林嘉欣拉着他在逼仄的胡同中一路穿行，不大一会便来到了距离茶餐厅不远的一家酒店前台。 五分钟之中，他便被喘着粗气的林嘉欣按在了酒店房间的大床上。 “我才不要两三个月之后！就现在！” “这......” 看着林嘉欣小老虎一样骑在自己的身上，三下五除二的将自己的腰带揭开，熟练的将自己的裤子扒了下去，李阳咧了咧嘴。 “小姐姐，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 “什么话？唔......” 用那张樱桃小口咬住了某处不可形容的之地，林嘉欣媚眼如丝的抬起眉眼，俏皮的眨了眨。 “有心栽花花不开.......” 强忍着身体传来的阵阵柔软和温热的触感，李阳咬紧牙关，哼哼了一句。 啵！ 似乎非常不满意他这个说法，林嘉欣抬起头。 用白皙的手指擦去嘴边的一道亮线，她勾起了嘴角。 “那你肯定是没听说过另外一句话。” “什么话？” 李阳撑着身子，从床上抬起身，笑着问道。 “量变引发质变！只要肯努力，就没有达不到的目的！” 她说着，一把撕开了那被围裙盖住的丝袜，在李阳欣赏的目光中，压了下去。 “嗯......李阳，我正式宣布，从现在开始，你被我征用了！” 看着林嘉欣紧紧咬着嘴唇，明明欲到极致，却偏偏还做出来的一本正经样子，李阳再也按捺不住。 他一个翻身，将压在自己身上的这座性感的大山反压在了身下。 六月的阳光透过窗帘洒在档次并不高的酒店客房中。 大床旁边的地面上，两道被拉长身影纠缠到了一起，随着被清风抚动的窗帘一同摇曳了起来。 ...... 三天的时间一转眼就过去。 六月九日。 随着一阵阵飞机引擎的呼啸，李阳再一次站在了家乡的土地上。 “他娘的，老子终于回来了啊！” 还没等李阳纵情的吸上一口家乡的空气，他身旁的张克明就欢呼了一声，拎着行李从机场出口跑了出去。 看到这货犹如一直脱缰的野狗般在机场前广场高兴的连蹦带跳，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唉、” 倒是他身边的吴大伟，看着眼前的景色，发出了一声长叹：“四月份出来的时候，地面上的雪还没完全融化呢。现在回来，树毛子都飘起来了。” 李阳知道这货为什么惆怅，便揶揄道：“怎么，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触景生情了？” “哪有的事儿啊......嘿嘿。” 吴大伟一个哆嗦，赶紧表起了忠心。 “老板，我这不就是感慨一下嘛。毕竟着两个月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脑子笨，一时间都有点消化不了嘛。” 皮笑肉不笑的拍了拍吴大伟的肩膀，李阳淡淡笑道：“消化不了也得消化，我之前提醒你的事儿，你已经记牢了吧？” “放心吧老板！” 在李阳面前，吴大伟可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也不敢有。 “咬死了孙明远在听到被周珊举报的消息之后就跑路去了国外，具体去了什么国家我也不知道！” “很好。” 李阳点了点头，松开了扣着吴大伟肩膀的手。 “任何人问起来，不管是调查机关也好，还是和孙家有关联的人也罢，你都这么说就得了。那份合同你留好，调查机关要的话你就给他们，但是孙家人要的话，你......” “我就让他们滚蛋！并且告诉他们休想趁孙总不在瓜分明德，一切按照他的安排来，我先替他保全好明德商投，等他回来再说！” “嗯。孺子可教。” 由衷的对吴大伟的竖了一下大拇指，李阳伸出手，轻轻抓下了六月天里飞舞在空气中的几片柳絮。 这东西东北人叫树毛子，在这个季节是所有人讨厌的对象。 主要是因为这东西特别喜欢往人的鼻子和眼睛里钻，弄得人鼻子总是痒痒的，甚至引发过敏反应。 而且在普遍还住平房的当下环境中，这种沾火就着的东西，极易引发火灾。 可是李阳从小就固执的认为，六月天里面的柳絮很漂亮。 和十二月的雪花，是自己童年世界的两极。 看着那柳絮在手中翻滚了片刻，又随着一阵微风重新飘向远方，李阳淡淡一笑，再一次的看向了吴大伟。 “你这次回来，调查机关肯定会联系你，调查关于孙明远的事情。不过你不用害怕，孙明远的事情连累不到你，我也会让律师主动联系你，教你怎么处理这些程序上的轻视。等你配合完调查之后，如果有时间的话，替我去看看周珊。这女人......怪可怜。” “啊，好的，李总。” 吴大伟的眼神暧昧了起来。 此前孙明远让周珊勾引李阳的事情，他是知道的。 但是他不知道，李阳从头到尾都没碰过周珊的事实。 “需要我给周珊带什么话吗？” “你就告诉她，柳絮落下之后，迟早会长成一颗杨树。我会托人打点，不让她在里面受苦。等她重获自由后，如果她愿意，我可以给她一个新生活的保障。让她安心的在里面沉淀一下，其他的事情不用惦记。” “嗯。我知道了。” “遇上你是她的运气，老板你人真好。” 吴大伟使劲点了点头。 第356章：大家都在成长（求追更银票） 对于周珊，其实李阳更多的是怜其命苦。 他对这个女人没什么别的想法，只是觉得这个女人先是被孙明远给糟蹋，后来未来给那个肺痨鬼的丈夫治病委身求全，又被她丈夫当成一个维持生活的工具，颇有些魔幻现实主义的色彩。 这世上不论什么时候都不缺苦命人，李阳听说过也见过不少，可是不论怎么告诉自己“这样的事儿多着呢你根本管不过来”，但是每每看到这样的例子，他都忍不住帮一把。 在没穿越之前，他能够做的有限。那个时候本身都穷的掉渣，就算是看不得人间疾苦，可更多的时候也只能暗叹口气。 现在有了基本的能力，且这事儿就发生在身边，他倒是没想那么多了。 至于吴大伟怎么想，他没怎么在乎。 反正自己在男女关系上可能名声也不会太好。 就连祖美兰都点了他几次，到了岁数要正儿八经的处对象，别朝三暮四的，要抱住一棵大树云云。 虽然祖美兰没明说，不过李阳知道祖美兰同志这是变着法的提醒自己，林小婉和林嘉欣之间需要做出取舍。 就连自己身边的人这么说李阳都不在乎，吴大伟这个外人就更不必说了。 刚刚回到老家，李阳的日程安排的还是挺紧的——之前答应了祖美兰去分店那面瞧瞧，现在回来了肯定要过去一趟。 在机场让吴大伟滚蛋后，李阳也并没有让张克明陪同自己一起去服装城的冰城店，而是让这个想媳妇想疯了的家伙直接在机场打了个出租车，先自己一步返回了绥城。 没办法，在之前的电话里，张克明的那个未婚妻都哭诉了好几次了——肚子里的孩子四个多月，已经藏不住了。 张克明这小子现在魂儿都飞了，是既想着大的，又挂着肚子里那个小的。 这种状态下，李阳可不敢继续让他陪着自己了。 将二人送走，李阳独自一人拦了出租车，就前往了位于道里的服装城冰城店。 冰城店的位置，是之前冰城市的五金大库商店。 和绥城供销社差不多，这地方在85年之前也算是在冰城市群众生活中必不可少的消费地点。 在粮票时代，几乎所有生产工具类的五金小百，都是五金商场这边供应的。但是随着计划经济的瓦解，市场经济的到来，这种老的国营商店不可避免的走向了衰弱。 也就是按照李阳之前的操作流程，祖美兰和李奉献二人和五金商店的负责人接触，将这个现在已经没有几个顾客的地方给给谈了下来，并且改造成了绥美服装连锁的第一家分店。 说是分店，但其实冰城店不论是营业面积还是人员规模，都要比绥城的第一家要大。 十点多钟，当李阳来到服装城门前的时候，便见到门口窜动的人群好不热闹。 随着汹涌的人流走进了服装城，李阳几乎瞬间就找到了祖美兰。 不是李阳眼神好，而是祖美兰同志实在是太过耀眼——真-耀眼。 因为门口的顾客流量比较大，这大姐搞了两个陈放模特用的那种一米展台叠放在了一起。此时，她就站在那高台上手持着大喇嘛努力的在维持着店内的秩序，调度着各个区域营业员为正门这边分流。 “哎呀，大阳来啦！” 看到李阳笑吟吟的背着手从人群中钻了过来，祖美兰扯着大嗓门便喊了一声。 注意到这一嗓子把李阳给吓了一跳，她这才意识到手中还拿着扩音器呢。 “你去里面转转，现在客流太大，等一会儿我忙完了过去找你！” 见祖美兰现在确实脱不开身，李阳赶紧摆了摆手，示意祖美兰忙正经事后，自己在店内转悠了起来。 他本想着等上十分二十分的，祖美兰那面等人流稍微少一些就能过来。可是事实证明，他小看了冰城店的潜力！ 当下是正式开业第三天，十点多正是上人的时候。 李阳在店里就站了一会的功夫，就发现商店内的人流越来越大。无奈之下，他不得不再次转到了祖美兰那边，代替祖美兰的工作，指挥起了现场的秩序，让祖美兰抽身出来，去组织各个服装区域接待顾客。 就这么一直忙活到了下午五点多，李阳都没能和祖美兰说上一句话。 直到了六点，商店清了场关了门，嗓子都已经说哑了的李阳才看到亢奋的祖美兰拿着份报表，嘚瑟着走到了他的身边扬了扬手。 “十八万五，厉害不？” 祖美兰的嗓子已经嘶哑，但是兴奋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李阳想要回答，却尴尬的发现自己当了一下午的壮丁，此时嗓子也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默默的对祖美兰竖了个大拇指，李阳挥了挥手。 “行了嫂子，本想着过来看看分店状况，顺便鼓励鼓励大伙。认识认识新同事，可是看现在这样子，对于她们来说最大的鼓励就是早点下班了，让大家伙收拾收拾赶紧回家吧。有事明天再说。” 祖美兰也是这意思，知道今天所有人都已经忙活的不轻，面对李阳的叮嘱便赶紧招呼众人下了班。 只是，在得知李阳这个帮着维持了一下午秩序的年轻人就是自家的大老板后，换了衣服匆匆下班的那些营业员，看向李阳的眼神有点飘。 这老板，比想象中的还要年轻还要帅啊！ ...... 为了方便筹备冰城店，来回绥城通勤不方便，祖美兰和李奉献两口子在服装城附近是租了个小公寓的。 七点多，歇了一会恢复了体力的祖美兰在厨房捏着饺子。 坐在沙发上，李阳听着刚刚从服装批发市场那面发完了货回来的李奉献兴奋的说着最近一段时间的近况。 电视的声音放得很小。 演的是91孟飞版的《雪山飞狐》。 这部金庸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开创了武侠片实地拍摄的先河，片中大量的景色都是在长白山拍摄的。而室内和庭院戏基本在长春电影制片厂拍摄，福大帅的府邸，田归农的天龙门全部都是实景。 因为是两岸三地演员第一次合作的电视剧，又是在东北拍摄，所以东三省的电视台都买了版权，反复反复再反复的播。 电视机上，正演到苗人凤和胡一刀在决斗前惺惺相惜的桥段。 “你这剑法反复数千招，绝无半点破绽，为什么在使提撩剑白鹤舒翅这一招之前，背上却要微微一耸，以致被内人看破？” “当我十一岁那年，先父正教到这一招，背上忽有蚤子咬我，奇痒难当。我不敢伸手搔痒，只好耸动背脊，想把蚤子赶开，但越耸越痒，难过之极。先父看到我的怪样，说我学剑不用心，狠狠打了我一顿。这件事我深印脑海，自此以后，每当使到这一招，我背上虽然不痒，却也习惯成自然，总是耸上一耸。尊夫人当真好眼力” “哈哈哈！我有内人相助，不能算赢了！苗兄，经过这四天的切蹉，你我的武功相互都已了然于胸。这样吧，我使苗家剑法，你使胡家刀法，咱俩再决胜负。不论谁胜谁败，都不损了威名！” “好！” “苗兄，接剑！” 这电视剧李阳都看过三遍了，也没什么兴趣。 只是定定的看着滔滔不绝的李奉献，他感到无比的新奇。 李奉献的老实巴交没变，可是身上这股子干练的劲儿，可是他以前从未看到过的。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李奉献同志俩月没见，成长了啊！ 第357章：期望中现实与未来（求追更 银… 李奉献两口子租的，是道里当下随处可见的那种筒子楼。 虽说现在两口子实际上已经不缺钱了，可是活过的苦日子太久，能省则省这个观念已经扎根在了骨子里。 这样的固执不可改变，习以为常且深以为荣。 房间不过四十多平米，屋子里其实并没有正儿八经的客厅和厨房。 阳台做了个隔断，油乎乎的碗架子上摆着简单的厨具，锅台是一张横垮阳台的木头板子，没有灶子，只有个李阳光是看着都打怵，害怕它引发火灾的煤气灶。 源自于上个十年的黑白小电视屏幕布满了雪花，它的对侧是一张可能从二手市场淘换来的折叠沙发——从沙发旁放着的被褥来看，平时李奉献和祖美兰就是在这张折叠沙发上休息过夜的。 可是这一切寒酸的条件，此时却难以遮掩李奉献脸上的兴奋劲儿。 “大阳你是不知道，得知咱们服装城要在哈市市内开分店，一开始那些服装批发市场的供应商还有点不乐意呢。合作这么长时间，他们早就知道了咱们利润加的低，生怕咱们在这边开业会反过来影响他们的生意。 不过这两天开业之后咱们在他们那的拿货量一下子翻了三倍，好家伙一下子全都服气了。趁着这个热乎劲儿，我在拿货的时候直接跟他们提要求，把拿货价又往下压了一成。” “这些服装批发商心思鬼着呢，有好几个都私下里找到我，说是看看能不能直接和咱们公司达成合作，靠着咱们公司的渠道，帮着他们往出批货。 他们知道咱们未来肯定是道里这边的服装零售招牌，都想着靠着咱们这边的渠道，给他们自己多求点利润。我直接跟他们说不成，咱们现在卖的货源虽说都是他们的，可是你嫂子说了，迟早咱们也得有咱自己的服装加工厂，不能说现在咱们这边儿没有生产环节，就把这一块的业务平白让出去。” “我和你嫂子两个人都商量好了，按照现在的这个趋势，咱们两个店半年就能再攒出来一个开分店的成本。到时候咱们在道外再开个分店，然后哈齐牡佳一股脑的都给它布局上，争取明年年底之前，咱们把省内主要城市都给他干满，把咱绥美服装城干成省内的服装零售连锁明星企业！” 看着李奉献精神奕奕的模样，李阳呵呵的笑着。 这样的李奉献，真的让他感到很高兴。 这是他从未见到过的版本，在他的眼里，李奉献浑身都散发着光。 和记忆中那个97年，失业在家总是叼着一根最便宜的“大庆油田”一口一口叹气的李奉献相比，李阳真的是爱死了现在自信又精力充沛的李奉献。 “哥，你和以前不一样了。” “啊？” 面对李阳突然一句没头没尾的评价，李奉献一怔，讷讷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咋，胖了？” “帅了。” 李阳呲起两排白牙，拉住了李奉献的手，由衷说道：“比以前自信了，也比以前有精神了。你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要考虑全权放手，把服装城的所有业务，包括日后的发展规划，还有财务行政都交给你和我嫂子两个了。” “哎呀，那可不成！” 李阳的这个想法，可把李奉献吓了一跳。 “大阳啊。我俩现在一点没有压力，是建立在你已经把服装城的底子打好，制定了完善的制度基础上的。说白了，有你这个后盾在，我和你嫂子心里不慌啊！ 你这突然就说要大撒手，我这心里可就没底啦！再说，我和你嫂子都是连高中都没上过的人，现在我们两个管着两个店就已经把能力全都使出来了，前几天我和你嫂子还说呢，现在你生意忙，我们两个能用上多大劲儿就使多大的劲儿。 等赶明你抽出手来，咱们服装城的摊子再大一点，可得找一个有学历有水平的，到时候我们两个就安安心心的在绥城店给你经管着。 我们守家待地，能照顾小阳和你李叔和邹婶，有个专业的领导，服装城未来发展也不怕耽误。” 李阳摆了摆手，阻止了李奉献接下来的推辞。 “哥、哪有那么多有本事的人啊？有本事的人都是不断的锤炼出来的，干服装这一行，的确靠本事，但是更多的是靠着全身心的投入。 咱们这就是一个销售服务行业，我就算找个博士过来，也不一定有干过五年服装的人专业。你们两个从对服装一门不通，到现在能够把两个店都管理的有条不紊，你说我还费劲去找别人帮我管什么呀？” 笑呵呵的拍了拍李奉献的手背，李阳继续道： “你要是怕水平不够，那就等忙完这一阵子抽空学习学习。也不用别的，学学电脑，接触一下各种表格和文档的使用。就目前咱们服装城的发展就已经够用了，等赶明儿店多了上微机不耽误你们了解店的经营情况就成，至于其他的需要具体技术的岗位，咱们雇人就是了嘛。” 李奉献犹豫的功夫，那头的祖美兰已经煮好了面条。 之所以煮面条，不是因为上车饺子下车面，特地给李阳接风。 而是因为此前身为纺纱厂的食堂大师傅，祖美兰同志最拿手的就是煮面条。 可以说除了面条手艺达到了平均标准之上，做出来的其他食物无一例外，都处于水准之下。 平时在家里掌勺的是邹云，她帮着打下手怎么都成，但是现在自己单起伙，就只能上顿面条下顿面条——不然李奉献就得挨饿。 好在夫妻二人现在每一天都处于特忙的状态里，对伙食也不怎么挑剔。 就算是天天面条，也不觉得腻味。 “聊什么呢你们哥俩？” 亲自拿了个大海碗，为李阳盛了满满一碗面条，又往碗里怼了两个圆滚滚的荷包蛋，祖美兰纳闷儿的问了一句。 "没聊什么，我就说，你们俩把分店经管的很好。我想着等这段时间忙活过去，分店这边的人事都理顺过来之后，重新安排和梳理一下公司的人事。你和我哥两个，一个当正一个做副，咱们公司的服装业务这一块，从此我就不管了。" “那可不成！” 和李奉献的态度差不多，祖美兰一听李阳的安排，也是满口拒绝。 “这段时间我想了这事，正打算跟你说呢。” 家里面平时就祖美兰和李奉献两个人吃饭，所以搬过来之后二人就准备了两套餐具。其中一套给了李阳，祖美兰干脆用一个大搪瓷缸子舀了一缸面条，端着筷子秃噜了一口。 一面吹着腾腾的热气，祖美兰一面含糊道： “现在咱们绥美服装城两个店开起来，我已经物色了好几个有能力的。绥城店刚开业的时候你不是就让我着重培养管理人才吗，咱们服装城选美那个时候选出来的那批营业员素质普遍都不错，最次的也都是高中毕业。 年龄上也都年轻有精力，比我和你大哥有水平的多了。特别陈玉那几个小丫头，不乏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这边的店我准备让她当店长，锻炼个一年两年，有了管理经验，我觉得可以让她接我的班。到时候我和你大哥还是回绥城，去照顾家去。” 两口子一致的推脱，让李阳颇有些无奈。 当下的服装产业，说白了还真就不需要高学历的人。 因为从根儿上说，服装行业就是个低门槛的行业。 学历太高的，反倒是不接地气，不太好掌握从批发到销售环节的各种难题。 尤其是和服务员这种基层销售人员打交道，像祖美兰这种无论是什么话，她都能用唠家常的方式说出来的人，反倒是最合适的管理者。 站在普遍只有初中甚至小学文化的营业员角度来说，这人人都能听得懂！ 而知道自己的员工在想什么，能够让她们明白管理层想要啥，这对于目前的服装城发展来说，可比一套完整的信息传递架构更重要。 对于绥美的规划，李阳确实是想要往全国服装连锁那个方向走的。 等未来时机成熟了，肯定要走销库联网，要走专业的信息化管理的路子。 可至少在当下，这种先进的管理模式用不上——甚至，对于目前的绥美服装城来说，太专业的东西反倒容易水土不服，自己把自己给作死。 举个例子来说，现在的服装城是一朵野外的花儿。它插在牛粪上可以活的很好，你非把它放在一个精致的花盆里，离死就不远了。 所以留给李奉献和祖美兰成长的时间是足够的。 “算了，不说这个。” 心里有数，李阳也懒得和这两口子争辩。 看着乐呵呵的李奉献和祖美兰同志，李阳笑道：“哥，嫂子。我在冰城这边给你们俩买套房子吧。” “买房干啥？” 祖美兰秃噜着面条，听到买房子这个事儿，就跟不过年不过节去菜市场里买羊肉是一个反应。 “我和你哥也不在这里住多久，这房子我俩租了两个月。我寻思两个月怎么也把分店这边理顺了，到时候你还指望着我俩跟着守着啊？家里边扔的都不行了，小阳他们那新班主任前些天打电话，说这段时间小阳在学校里淘的不行，让我们俩收拾呢。 这小兔崽子，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我们俩不在家，原本你还能帮我们管教管教，现在你也这么忙，家里边就剩下他爷爷奶奶，完全降不住他。我俩得回去绥城呢，你在这买个房子不也是空着？再说，冰城这边现在房价一千多块钱一平米，六十多平的房子下来，那也得八九万呢。” 都不用想，李阳就知道祖美兰肯定不干。 不过对付祖美兰，他的经验可是太足了。 李奉献和祖美兰两口子都是很执拗的人，你按照他们的逻辑去讲道理，肯定是讲不通的。 所以让他们听话的方式，就只有用魔法打败魔法。 见祖美兰以李小阳为挡刀的，李阳呵呵一笑，放下了面条道： “我之所以说要在这边买房子，也是为了小阳啊。你们想啊，小阳现在上小学。可是赶明儿要是学习好，上了初中，上了高中，绥城哪有什么好学校啊？现在这个时节，你想上个好大学，初高中找个好学校多重要啊！ 咱们在冰城这边买个房子，赶明等小阳上初中了，就直接给他学籍接到这边来。初中四年高中三年，你在这租房子还得多少钱呢？再说了，万一小阳要是考个哈工大什么的，那保不齐大学还用得上呢。对不对？” 啪嗒...... 随着李阳的描述，祖美兰手里的筷子掉在了桌子上。 仿佛是看到了李阳描绘的优秀，她忍不住的有些激动。 “我儿子能这么优秀吗？凭借小阳那脑筋，大阳你说的这个局势，当真能实现的了吗？” 我特么？ 祖美兰的激动，不知道怎么让李阳忽然产生了一种“原来我在你心目中就是这种渣渣”的挫败感。 可是仔细一想自己小时候的尿性，他决定忍了这口气。 好吧。 李阳承认，自己刚才肯定是夸大了自己小时候......嗯，或者说当下李小阳的本事。 初中和高中或许通过操作能上个好学校，但是让这小子考个哈工大，绝对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天赋和智商这一块的硬伤，它就不是望子成龙能够忽略得了的因素！ 这就跟大雄他妈即便知道家里面有个哆啦a梦，也从来没期望过大雄将来成为总统是一个道理。 一言以蔽之——自己的儿子，终究不是那块料啊！ 黑着脸，李阳将目光投向了李奉献。 他决定换个思路。 “而且，就算小阳不上学用，等赶明儿李大叔和婶子两个人养老，肯定也是能用得上的。绥城虽然环境不错，大院住了一辈子，有那些街坊邻里。但是咱们考虑到现实的问题，老两口岁数大了，难免有点小毛病啥的，到时候说就医啊，住院啊，冰城这边到底是省会，条件肯定比绥城强得多啊。要是这边有个房子，最起码咱们照顾老人也方便，你们说是不是？” 嗯...... 李阳这么说，李奉献和祖美兰两口子倒是不吭气了。 “大阳，那你买一个得了。不用给我们俩买，你买个房子放在这儿，等赶明真要说有那个需求，我们过来住两天不就好了吗？说实话，你现在一年给我和你嫂子发十来万的工资，我们俩都感觉拿着很烫手了，你再给我买房子，我这心里过意不去啊。” “我也买，咱们还是像在绥城似的。买左右邻居的，到时候咱们还挨着住。” 见李奉献有松动的意思，李阳嘿嘿一笑道。 “那行，不过咱们说好了啊，买房子的钱我们掏。我和你嫂子现在有钱。之前你嫂子的那个服装店让金大妮盘下去了，给了你嫂子两万多块钱的转让费，算上这几个月公司给开的工资，我们俩都攒了七万多了。再加上之前炒股赚的那些，现在我俩手里有二十多万哩！” “二十多万......” 李阳咧嘴一笑，没说自己想在这边买两套独栋别墅的想法。 倒是够装修了。 他心里这么想着。 第358章：家的变化（求追更银票） 其实给家里面买房这件事情，李阳想了不是一天两天了。 现在的房价便宜，而且在未来几年随着房地产热，肯定会有一轮的升值。 李阳现在手里的资产，肯定不会在乎这些小钱，买一大堆房子放在那里等升值的。但是对于李奉献和祖美兰两口子来说，这倒是个不错的投资方式。 而除了房价涨这个因素之外，他也是觉得现在家里面的生活条件好了，应该趁着现在好地皮都还在，留一套以后能够长久居住的第二套房。 职工大院虽然好，可现实的问题就像李阳所说的那样，李小阳的学业和李太山老两口日后的医疗，都是家庭中不可忽略的问题。 所以买房这个事儿，他只是和李奉献和祖美兰说说。如果同意，那就让两口子自己去选，如果不同意倒也妨碍不了什么。 顶多是自己买了，然后装修好了再让他们去住。 只是说一千道一万，他是想着让李奉献祖美兰体会一下亲手为家里买下一套真正房产的喜悦的。 毕竟这是李阳的执念——在穿越之前，生活窘迫的祖美兰最大的梦想，就是亲手买一套中意的房子，然后将其装修成她喜欢的样子。 只可惜。 那个时候的房价足够让任何一个三十郎当岁，拿着平常工资的草根绝望。 李阳没有能力去完成她关于房子的梦想，更加没有能力，完成她依托“房子”这个梦想之外的“结婚”“抱孙子”等一系列的梦想。 在店里忙活了一天，祖美兰和李奉献都已经很累了。 和两口子聊了一会儿，将此前在香港中英街买的两块手表送给了李奉献量扣除之后，李阳便让二人赶紧休息，独自离开了那栋老旧的筒子楼，在附近找了一家酒店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大早，跟吴大伟碰了个头，将寻找合适房子的事情交给这个新手下之后，便乘火车先李奉献和祖美兰两口子一步返回了绥城。 这年头坐火车，绝对不是什么舒适的体验。好在时间正处六月份，非年非节又不是农忙等人员高度流动的时间段，除了问了两个小时的臭脚丫子味儿之外，倒也没挤着李阳。 回到绥城的时候，不过上午十点多钟。 拖着大大的行李箱，再一次站在职工大院门前，李阳只觉得浑身的疲惫都消失一空了。 家就是这么个东西。 不论是漂泊在外也好，还是说叱咤江山也罢，每次从外面回到家，都会令人格外的踏实。 混得不好，家就是避风港。混的好了，家就是根据地。 对于李阳来说，明显是第二种。 “哎呦！大阳回来啦！这两个多月没看到你，去哪儿忙啦？” “哎！徐叔，这买菜去啊？我这不四月份出了趟远差，去香港那面办了点事儿，才回来。” “哎呀，走那么远啊？我说的呢，这俩月没看到你那车来回走，我还以为你去外地发展了呢。” “哪儿能呢！我这每天看不着您你跟门口下象棋，我这浑身都不舒服，我这要是去外地，说什么也得把您带上啊。” “啊哈哈哈，就你小子会说话！” “大阳回来啦？哎呦，你可算回来了。赶紧管管奉献家那小猴崽子，这段时间皮的不行，前几天拿了根榛材棍子，把我家栽在栅栏外面的柿子秧都给打折了！这小子，这几天他爸妈和你不在，倒反天罡了都！” “哎呦，还有这事儿啊？孙婶子你放心，一会儿我好好收拾收拾他！没事儿，我家院子里今年也种了柿子，您家要是不够吃，等回头柿子熟了你到我那摘去！” “那倒不用，咱大院我住了二十多年，我去谁家还不摘俩柿子吃一夏？不差那几根柿子秧，就是看不得这小子祸害庄稼嘛！” “得嘞，放心吧你，回头我让小阳给您赔不是。” "呦！挺长时间没看到大阳了，这拉这么大的箱子，是去哪儿了啊？" “许爷，身体还挺好啊这段？我这去香港呆了阵子，才回！” “中午上家吃去啊？” “不了不了，家里面肯定都准备了，您忙您忙！” 一路笑呵呵的跟街坊邻里打着招呼，李阳就进了李奉献家的院子。 正好赶上星期六。 院子里一个孤傲的背影，正手持着一根笔直的榛材棍子，一套不知道什么，但绝对没有章法的棍法，舞的是虎虎生风。 “咳咳。” 看到一进门就有人告状的李小阳，李阳重重的咳嗽了一声。 “呦，这不是棒打柿子秧，脚踏排水沟的绥城李连杰吗？” 听到李阳的声音，李小阳放下了手中的棍子，双眼一亮。 嗖的一下，就窜到了近前。 看到李阳手中拖着的那口大大的行李箱，李小阳双眼比零比零一阵眨巴，咧起不知道什么时候掉了两颗的豁牙漏齿，毫无心理压力的伸出了脏兮兮的小手。 “哈！大阳，这次去香港，给我带什么回来了？赶紧交出来！” 果然......传闻都没错。 看着站拎着棍子站在自己面前，连个招呼都不打，就大言不惭要礼物的李小阳，李阳虎起了脸。 “你甚至连一声叔叔都不愿意叫我，我为什么要给你带礼物。” “叔！叔叔叔叔叔！” 眼看着李阳挑起了理，李小阳瞬间认怂，一把扑到了李阳的大腿上，捧着大腿就开始了他的表演。 感受到这小子确实比自己离开绥城那会油滑了不少，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打开了自己的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了几个装着书本和玩具的盒子。 “喏，变形金刚，还有整套的大唐双龙传漫画。一共是两份，一份是你的，另一份是胡小宝的。” “哇塞！” 看到那足有一尺多高，全身各个关节都能动，且可以做复杂变形还配有武器配件的变形金刚，李小阳的眼睛彻底直了。 这样的玩具，国内现在别说没有，但绝对是相当少见的。 如果有的话，它通常只会出现在省城的大型百货商场里，并伴随着一个李奉献和祖美兰绝对不会同意买给李小阳的价码。 拿着变形金刚的“榴弹发射器”按了两下，发现那竟然真的可以将涂满了金色的塑料炮弹弹出去，李小阳整个娃都不好了。 “哇塞！大阳叔，你对我可真是太好了！大恩大德今生无以为报，下辈子我必定给你端茶送水，当牛做马！” “不好意思，我们家不缺端茶送水的，也不缺牛马。” 无情的将李小阳扒拉到一旁，李阳在心里给李小阳记下了浓重的一笔帐后，拎着行李箱走进了屋里。 此时的李太山老两口，正蹲在锅台前摘着芹菜。 看到李阳进屋，老两口满脸的感慨。 “黑了。”“嗯，也瘦了。” “还是没领个媳妇回来。” “......” 本打算说点什么的李阳瞬间笑容凝固。 我好容易逃脱了李奉献两口子的催婚，来到了这么一个美好的时代。 合着......以后催婚这活儿就归你们老两口了啊！ 就在李阳这么想着的时候，二老身后一个俏生生的小丫头，吸引了李阳的注意。 呦！ 看到那梳着俩小丫鞭的丫头，李阳双眼一亮。 这.......不是小表妹吗？ 这丫头，怎么来啦？ 一瞬间，李阳好像明白，这一段时间为什么李小阳变皮了。 第359章：欣欣向荣（求追更银票） 看到李阳这个陌生人进屋，那梳着两个丫辫的小丫头怯生生的躲到了邹妮的屁股后面，只露出了半拉脑袋，用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满是戒备的看向了李阳。 见到这个小丫头，李阳乐了。 小丫头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小表妹，祖蕾蕾。 苏雪是祖美兰妹妹祖美华家的孩子，比李小阳小三岁，算起来的话当下才五岁。 看到小丫头，李阳不禁做了个鬼脸。 小丫头吓的哇一声，将整个身子蜷缩到了邹妮的身后。 “这丫头是谁家的？” 虽然心里明白，但是为了不暴露自己，李阳还是明知故问道。 “哦，你嫂子弟弟家的孩子。这不，她爸和她妈年后双双下了岗，两口子好几个月了也没找到个正经工作。这不是前些天你那个建材厂说是招工吗，你嫂子就给她爹妈通了个电话，让他们过来这边看看厂子里的活儿能不能干。这孩子在家也没人照看，正好我这和你李叔在家也没什么事儿，天天小阳上学了之后就干呆着。我就跟你嫂子说，让他们把孩子直接带过来了，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不是。” “哦？” 听到邹妮说完，李阳心下高兴极了。 “舅舅和舅妈已经过来了？” 高兴之下，他脱口而出。 随即，才反应过来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指了指一旁的李小阳：“我的意思是，小阳舅舅和舅妈也来咱们绥城来？” “是啊。都在建材厂上了好几天的班了，说是适应的还不错。小阳他舅舅以前不就是在光辉县畜牧公司运输班开车的嘛，这次到这边之后，直接让你奉献大哥给安排到了服装城的物流部去了，小阳他舅妈进了建材厂在流水线上。两口子要是能落下转正的话，一个月工资加起来有一千多哩。” 听到李奉献两口子这么明目张胆的用人唯亲，李阳可是一点也没不高兴。 建材厂和服装公司现在本来就在大面积招工，正好赶上下岗潮，几乎每天都有新员工涌入自己的企业。 用谁都是用，要是能为家里的亲人谋个生路，那可是顶好的事情。 而且在祖美兰那面的亲戚里，他最喜欢的就是这个舅舅和舅妈了。 不为别的，两口子都是顶实在的人。 在穿越之前，自己大学毕业的时候考驾照学车，都是舅舅给他带出来的。 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舅舅祖美华97年下岗后干了两年多的零活，后来辛辛苦苦攒了点钱，买了一台短途运输用的四轮车拉活。 从97年到05年这段时间一直过的很清苦，后来赶上祖美兰的娘家光辉县搞了个粮食公司，靠着以前畜牧公司的关系才有了稳定的活计。 辛辛苦苦干了差不多十年，这才攒了钱贷款买了台运输用的大车，当起了长途货运司机。 可是舅舅命不好，大车的贷款刚还完，就在一次长途货运的路上因为疲劳驾驶和超载出了事故，撞坏了一只眼睛。 后来没办法，凭借着多年的养车经验开了个修理铺，日子才终于算安稳起来。 在李阳穿越之前李奉献住院那会儿，两口子还在积极的给李奉献筹款治病来着。 那个时候两家虽然都过得不算富裕，可是走动频繁，关系相处的也特别好。 现在得知两口子都过来这边，李阳心里高兴之余又深感自豪。 如果祖美华两口子能在绥城这边落脚，那么自然也就没有后来的那一场事故了。祖美华也就自然不会瞎掉一只眼睛了啊！ 想到这儿，李阳默默的蹲到了邹妮的身前，笑着将躲在她屁股后面的祖蕾蕾抱了起来。 想了想，从自己的行李箱里掏出了一把在飞机上拿的糖果，塞进了小丫头片子的怀里。 看到那花花绿绿的糖，小丫头脸上的惶恐瞬间消失了。 “叔叔，你长得可真好看！我叫祖蕾蕾，你叫什么？” 扒开一颗奶糖塞进嘴里，祖蕾蕾脆生生的拍了个响亮的马屁。 看到小妮子那乌溜溜乱转的大眼睛，李阳哈哈一笑。 没错了，这是自己的表妹。 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这么一个小娃儿，其实一肚子的坏水。 这孩子从小就机灵，每每和李小阳在一起的时候，都是狼狈为奸里面的那只狈——李小阳干的调皮捣蛋的事儿，其中有一半都是这小丫头怂恿的。 属于那种她自己不闯祸，但是特别会拱火，挑拨别人成为祸害的小机灵鬼。 想到刚才回来的时候，街坊邻里们告的李小阳的状，李阳呵呵一笑道：“我叫大阳，你跟着小阳管我叫叔叔就好了。蕾蕾啊，我问你，这两天你是不是每天都跟你小阳哥哥在一起玩儿啊？” “是啊！小阳哥哥对我可~好啦！每天放学回来就带我出去玩儿，他有好多的玩具，还有好多好多的小朋友，那些小朋友都管他叫老大。他每天都给那些小朋友发零食，可威风了！” 哦？ 听到小丫头片子随口卖哥哥，李阳挑着眉头瞥了瞥一旁的李小阳。 臭小子，现在零花钱多了啊。 都有余力用财力购买零食收小弟了？ 看来这零花钱，得砍了。 “是么？” 感受到他两道冷冷的目光，李小阳脖子一梗：“你听她瞎说，根本就不是零食！就是一些干脆面而已，都是胡小宝他爹从食品厂里带回来的试吃产品，反正家里吃不完，我就拿学校去给那些中午不带饭的同学吃了。现在满大街都是下岗的，学校里有好多的同学爸妈都没有工作了，他们中午就带馒头大葱啥的当午餐，根本就吃不饱。” 李阳的目光柔和了起来。 小时候的自己纵然有千百般淘气，但是心眼是不坏的。 少年的心，总是像金子一般的纯粹。 “嗯，既然同学有困难，帮助一下是应该的。回头我多给你一些零花钱，班里要是有特别困难的同学，你中午就买点面包什么的，也别总吃方便面。不过我刚才回来的时候，听街坊说你把人家柿子秧都给打折了，有这事儿没有？” “啊，呃.......” 被李阳指控着这个事，李小阳可没话说了。 孙猴子一般的挠了挠后脖颈，他讪讪道：“你说的不就是孙奶奶家的柿子秧么，我其实也没想打她家的柿子秧，可是你知道的......蕾蕾说我耍棍子的姿势像太极宗师里的吴京哎！” 好他妈令人无法拒绝打柿子秧的理由啊！ 她夸我像吴京哎！ 看到李小阳咧着嘴，还忍不住自傲的样子，李阳摇了摇头。 这可太艹了。 你小子什么时候能懂得，你这个小表妹根本就是单纯的哄你玩儿啊？ 她这张小嘴在娘胎里那就抹了半斤蜂蜜，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主儿，你跟她在一起，她能把你哄的团团转，飘到天上去！ “回头看到孙奶奶，跟人家道歉。听见没有？” “哦、” 情知自己做得不对，李小阳这一次倒也没反驳，只是咧嘴讷讷的点了点头。 看到李小阳吃瘪的样子，李阳怀里的祖蕾蕾大眼睛一转，伸出了小手：“小阳，你太不听话了！大阳叔告诉你的事情你一定要记住，不然蕾蕾就不跟你好了！” “明明是你说的，我打柿子秧的姿势特别帅......” 被五岁的小屁孩用手指指着，李小阳瞪大了眼睛，满脸的呆像。 “可是我才五岁，我怎么知道搞坏了别人的东西别人会不会生气？你都八岁了耶！这点道理你还不懂？” 面对八岁的李小阳狡辩，五岁的祖蕾蕾哼了一声，满脸的老气横秋。 “我特么......” 哈哈哈航、 看到李小阳满脸惊奇的模样，李阳就知道这小子以后有的是黑锅要背了。 毕竟......在记忆中自己跟这个小表妹在一起，就从来没吃过好果子啊！ 将小丫头片子放到地上，李阳拉着李小阳的胳膊去孙婶子那里道了歉，在家草草吃了个午饭之后就前往了绥远建材厂。 离开绥城这么多天，建材厂这边的事情都是秦喜斌在全权处理。在和秦喜斌此前的几个电话里，李阳知道建材厂目前的业务已经全部理顺，继辽省的代理之后，相继开辟了省内，吉省，以及山东和内蒙几块相邻的省级代理。 之所以这两个月就开辟了这几块代理便不再继续，并不是说产能跟不上去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原因。 主要是受到目前物流方面的限制，运输成本太高，过了山海关，板材的运输成本就已经快要翻一倍了，再往南发展的话，绥远建材出产的板材价格，就已经快要和进口板材持平了。 成本上没有优势，市场自然就不好开辟。 中午十一点半，当李阳来到厂子里的时候，秦喜斌正在和李奉义等一众领导从车间中出来准备吃饭呢。 看到李阳，所有人都很高兴。 李阳也同样高兴。 不为了别的，只因为这次回来，他发现厂子的变化实在是太大了。 大到他自己这个总经理，都差点没认出来！ 走的时候是四月份，厂房的地面还没有铺装完成，厂区之中一片泥泞。 但是现在，厂区的之间的所有建筑都已经被坚实的压榨厂路联通，四通八达的水泥板路上，随处可见运输叉车和按照规章停放在路边的小型做功机械。 六个车间，目前都已经安装完了生产线，投付到了生产使用之中。此时所有的车间都忙碌着，来回出入的工人有说有笑，一片生机勃勃的模样。 临近中午，那些工人所前往的，就是刚刚建成并投入使用的办公楼大食堂。 跟着秦喜斌等人一同走进食堂，看到上百号分批打饭的白班职工排着三排长队等待着食堂窗口放饭，李阳笑呵呵的指了指。 “好家伙，现在咱们这可真算是鸟枪换炮了啊。我还记得厂子刚刚投付那会，我想请人代理商吃个饭，还得去厂子外面的馄饨摊儿呢，这家伙的，现在都是统一大食堂啦！” “李总，你说的就是咱们厂原本门前的那几个铁皮棚子是吧？你要想吃馄饨的话，现在也有！哈哈，食堂成立之后，考虑到外面的那几个铁皮餐棚都是咱们厂的家属，食堂开了肯定她们就没有活了，我们专门把她们给请到厂里来做饭来了。你说的那个馄饨摊的老板娘，现在就负责在窗口放饭呢。” “哦？” 听到秦喜斌这么说，李阳走到了窗口之前。 果然，此前请秦迪吃馄饨时候的那个中年妇女，正在拿着一个大勺子，笑呵呵的给工人们盛菜盛饭。 间或有人调笑着叫“嫂嫂多来点”，那女人就翻着白眼儿，将勺子里的肉往出一抖，引得那调皮的工人连连讨饶。 看到这样的场景，李阳暗暗点头。 别的不说，从这一个侧面，就能够看出秦喜斌把厂子经营的不错。 食堂是厂子自营的，员工都是雇佣的。既然顾谁都是雇，将厂门外那几个铁皮棚子里面的工人家属吸纳进来，无疑能够最大程度上的收买人心，让厂里的职工从心理上认可管理层。 这就是所谓的人性化啊。 而且从另个方面来说，食堂员工是职工家属，做饭什么的肯定也不能糊弄，可谓是一举两得。 秦喜斌李奉义这些管理层没有设立小灶，不过见他们过来，窗口的食堂员工早就笑呵呵的将做好的饭菜端出来给他们放到了一张长桌上。 其实菜也都是和普通职工的菜饭一样，只是用盘子盛了出来，没有用那种铁质的餐盘。 这算是唯一的领导区别对待。 “不错。” 感受到厂里面的这种公平氛围，李阳默默的点了点头，对秦喜斌淡淡一笑：“老秦啊，这一段时间辛苦你了。” “说什么辛苦啊，李总，看着厂子一天天的变好起来，我是咱们厂里最高兴的那个。比起你这个一消失就消失两个月的老板，可要高兴的多啦！” “哎？” 听到这话，李阳可不认可了。 他对秦喜斌摆了摆手，乐了。 “你说这话我可不服气啊，搞的我多不负责任，把厂子开起来就不管了似的。我跟你说，这一次回来，我可是给咱们厂带了一份大礼回来。咱们厂子接下来的发展和腾飞，可就靠这份儿大礼了。” 当着秦喜斌和李奉义的面，李阳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合同，拍到了众人的面前。 第360章：王剑林来电（求追更银票） 看到李阳拍在桌子上的那份合同复件，秦喜斌和李奉义齐齐放下了筷子。 可是当二人将合同拿起来看了一遍之后，脸上却浮现起了深深的疑惑。 那是什么合同啊？ 就之前李阳让吴大伟用孙明远公章炮制的那一份《关于明德投资有限公司股份转让声明》的合同！ 孙明远已经死了的事情，秦喜斌和李奉义是不知道的。 但是二人这一段时间倒是密切的关注着孙家几个顶梁柱相继落马的新闻。 看到这份合同，秦喜斌皱起了眉头。 “李总，这个合同怎么会落在你的手上？这个吴大伟，是谁啊？” “咱们的人。” 随手夹了一块红烧肉放进嘴里，李阳含糊的说了一声。 “咱们的人？” 秦喜斌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他嘶了口气道：“你不会是想用这样一份合同，就把明德商投在省内几个地产公司的股份拿过来吧？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现在虽然上面没说怎么处置这个明德商投公司，但是孙明远迟迟没有归案，明德商投公司目前还因为涉嫌行贿受贿，洗钱等多项违法违规处于被查封状态。你现在就算是有这份孙明远的亲自授权，也不可能将股份攥到咱们的手里啊！” 秦喜斌说的这些李阳知不知道？ 既然秦喜斌都知道，他也自然是知道的。 但是他知道，而秦喜斌不知道的是，这里面的事情远远比秦喜斌想象的要复杂。 因为明德商投作为整个孙家的利益来源，涉及到的各方利益，远远比新闻透露出来的要多得多。 其实在拿到这份授权合同之后，李阳就做了两手的打算。 第一种，也就是最完美的，就是赌运气。 赌什么运气呢？ 赌现在房地产热已经到来，省里念及明德商投涉及到省内多家大型房地产开发公司，如果将明德永久查封，势必会影响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省内的房地产行业开发进度。 要知道，明德商投控制着省内大约十二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的股份，有的是控股有的是参股，但股份都不低。 这些被明德介入的地产公司，虽说平日里被孙明远遏制，但是项目资金可是还要依赖明德来提供的。 现在事情发展到这个程度，孙家和孙明远肯定是完了。省里可能受到社会舆论影响，对孙家进行彻底的轻松，但是省里绝对没有那么大的魄力，让这十几家地产公司跟着孙明远和整个孙家一起陪葬。 如果孙明远迟迟不能到案，明德的股份肯定是要依法依规进行法拍的。那么到时候，李阳就可以操控吴大伟，以这个股权转让合同为先机，去和省里谈重新注资启动相关联的十几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的事情。 虽然会付出一些钱财，但法拍成本肯定会远远低于正常的估值。 要知道，明德商投的这些股份，合计起来可是超过了五个亿的。 而一旦法拍，估计最多也就是能拍出两个亿左右。 省内目前做地产相关行业的，能随随便便拿出两个亿的大户，李阳实在是想不到。 到了那个时候，这个便宜自己肯定是占定了。 而另一种情况，则是省里完全不顾这些相关地产公司的死活，就是要坚决按照正常流程来处理这些股份。 这样的话，还得是走法拍程序。但是在法拍之前，肯定会将明德商投的股份进行拆分，就明德在各个房产公司的股份分批对社会进行公告，然后拍卖。 这样做的话，就会引发一场分餐盛宴。 那些此前被明德霸占了股份的地产公司很有可能自赎自股，另外一种可能性，则是这些零散的股份，会被孙家倒台后，那些填补权利缺口的省内新贵以各种名目划到各自名下。 而不论是哪一种，这份有孙明远私章和明德公章的转让合同，都绝对是法院绕不过去的一道程序。 道理很简单——孙明远没有归案，那么他就只是一个“犯罪嫌疑人”。既然是没有被刑法定罪的嫌疑人，那么这份合同就是具有法律效益的。 根据这个，李阳仍然有相当大的操作空间。 他所能想到的最起码，也是最保守的结果就是......凭借这份合同，拿到此前因为孙明远搅局，而没能拿得下来的省建集团的板材订单！ 将这些想法，撇除了不能和秦喜斌二人说的部分，简单的阐述了一遍之后，李阳笑吟吟的看向了秦喜斌和李奉义二人。 “所以说，就看现在咱们最需要的是什么。如果说需要一个大的客户，来消化咱们厂的产能，创造更多的销量。那么我近几天就去一趟省建集团，拿着这份合同过去。凭借这份合同，如果新上来的领导对明德商投公司的股份有想法，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凭借这份合同，拿下至少三年内省建的建材使用订单。 如果你们两个觉得目前咱们厂的销量已经达到了预期，再多一些的订单已经没有意义，咱们的产能跟不上去，那么我们也完全可以争取一下，从明德商投的身上挖下一块肉来，并入到咱们绥远建材之中来，进行多种经营。咱们本身就是搞建材的，现在搞房地产也不算跨界。按照目前房地产行业的走向，我们在绥城这一亩三分地拿下几块地，自己搞开发也能为绥远增加一个盈利业务板块。” 见秦喜斌和李奉义二人陷入沉思，李阳摊了摊手：“当然，这只是我的想法。我此前老秦你约法三章过，等到公司建设完毕，业务进入到正轨上之后，公司的具体经营我不插手。我只提建议，具体怎么搞，走哪个路线，我尊重你和奉义大哥的想法。” 虽然暂时心里还拿不定主意，但是对于李阳如此的尊重，秦喜斌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在人生的最低谷中，李阳给了他绥远建材总经理这个职位。 秦喜斌本来对这个职位没报什么太大的期望，但是现在的绥远建材俨然已经变成了绥城地区最具前景的民办企业。 现在别说他此前担任的林业局副局长，就算给他一个林业局的书记，他都不想换！ 笑话。现在就连市里的领导过来绥远建材这边，都得客客气气的以“调研学习”为名号。根本不敢说什么“视察或者说检查”这个说法。 毕竟，自从森工建材厂出事之后，绥远建材可是在省里挂了号，被副省长亲自在省内地方经济促进大会上表扬过，并且反复当成是典型提及的。 他这个总经理现在出去参加什么场合，受重视程度完全不亚于一个没进常委的副市长。 这是在外面。 而在绥远建材内部，他领导的公司干部大多都是从林大进入公司的师弟师妹，任何的决策都施行的得心应手不说，李阳这个老板的绝对支持，更是秦喜斌在体制内干了这么多年没有体会到的畅快。 就算不为了这份年薪和这份荣耀，但就说这个工作环境，秦喜斌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人生得一岗位如此，可谓是夫复何求了。 感激的看了李阳一眼，秦喜斌陷入了沉思。 顺着李阳刚才所说的思路想了一遍之后，他乐了。 “李总，虽然你说的多种经营，为咱们绥远建材增加一个房地产业务这个事情很诱人，也确实很大可能能够提升咱们公司的效益。但是我觉得就目前的情况来说，咱们绥远还是应该走专业的路线。 咱们现在背靠林大研究院，有着大量的技术支持和技术人员储备，我们在未来的三年，五年甚至十年之内，在国内复合型建材板材领域，都有着绝对的优势。 现在桎梏了我们业务继续发展的，一共有两个因素；一个是我们的生产成本，一个是我们的物流成本。只要把这两个因素解决掉，等待着我们的是每年以百分之一百四十多增速迅速膨胀的国内建筑装修板材市场！ 既然我们的主业发展前景如此的广阔，为什么要将精力放在副业上？所以我的意见，是尽量不要去费尽心思，搞什么明德商投的股份。而是应该利用这个机会，为我们的板材市场找到一个稳定的销售基本盘。 我建议你把这份合同转给省建那面能说得上话，而且对明德股份有想法的领导。我说句不好听的啊李阳，明德现在是个烫手山芋。可能很香，但是吃到嘴里肯定是烫的。 我不想你再去冒险了，虽然这段时间你没跟我说你在香港都干了什么。可是我听说孙明远是在香港之后，孙家才出的事情。我不相信这些事情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我更不相信你这段时间一点风险也没有承担。” 深深的看了眼李阳，秦喜斌淡淡一笑。 “李阳，我感谢你对我的信任，将绥远建材全权交给我来经营。但是你知道吗？对于厂里的这些年轻的工程师也好，还是对于咱们厂的这些车间工人也罢，他们从未真正的将我当成过公司的灵魂人物。所有人敬仰的，佩服的，都是你李阳。所以如果在公司能够得到好处，和你这个灵魂人物安安稳稳之间选择，我肯定要选择后者。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 感受到秦喜斌真诚的目光，李阳一怔。 随即，他开心的笑了。 心里面原本对明德商投股份的一些想法，在这一刻淡却了不少。 他以前一直想的，都是富贵险中求。 一开始和李奉献搞炼金，后来搞股票，包括再后来搞垮森工建材厂，其实都是兵行险着，剑走偏锋。 可是在这一刻，听到秦喜斌的一席话，他突然感到了一种相互依存的责任。 原来自己发展了这么久，已经不知不觉的成为了其他人的靠山和支柱。 自己......已经不再是一个单打独斗的个体了。 而是一个集体的负责人，一个由上千个复杂个体而形成的群体的核心。 李奉义虽然没秦喜斌想得多，但是也听明白了秦喜斌的意思。知道面前的这份合同肯定能为公司带来好处，但是同样的也会让李阳承担一定的风险。 想着，他抿了抿嘴唇，憨声道：“秦总说的没错。大阳啊，老话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小心驶得万年船，咱们现在绥远建材近两个月营收已经发展到了月百万左近，而且随着市场的逐步开拓，营收还在不断的拉高。眼看着一年营收破两千万，一些不必要的风险，咱们就不冒了吧？你好容易回来了，就安安心心的，可别搞什么幺蛾子了。” 行吧。 看着李奉义一脸的怂样，李阳哈哈一笑。 俗话说听人劝吃饱饭，既然自己的左膀右臂都是这一个意见，那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 “行，那就听你们两个的。” 李阳随手将桌子上那份盖着孙明远私章和明德商投公章的合同折好，揣回了兜里。 笑吟吟的重新抄起了筷子，指了指还冒着热气的饭菜。 “行了，吃饭的时候不谈其他乱七八糟的事儿了，赶紧趁热吃。一会吃完了你们两个带我去办公楼里面转一圈，他娘的这办公楼搞的这么气派，说什么也得有我一间办公室吧？平时就算我不来，那也得有我的位置啊！” “早就给你留好啦！三楼最里面，面积最大最宽敞亮堂的那间就是。不过你没在家，我没敢让装修队动手装修，就想着你回来之后看看，怎么装修你自己决定呢。” 秦喜斌爽朗一笑，掐起了一块豆腐放到了碗里。 叮铃铃铃铃....... 就在李阳为了秦喜斌的细心而欣慰的时候，他放在桌子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那上面貌似是辽省的号段，以及那四个“8”尾号的移动号码，李阳眉头一皱、 在辽省，他认识的人不多。 经常联系的，就只有吴玲和秦迪二人。 但是很明显，这个电话不属于这二人中的任何一个、 对秦喜斌和李奉献二人做了个手势，他拿起电话站起身，走到了安静处按下了接听。 电话刚刚接通，电话那面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便传了过来。 “喂，请问是绥远建材的李阳，李总是吧？” 嘶...... 李阳眉头一皱。 电话那面的声音，怎么听怎么熟悉。 “您是？” “你好李总，我是大连万达集团的王剑林。我有个事儿，是关于明德商投有限公司的。想跟你当面谈一谈，请问你最近有时间吗？” 焯！ 李阳嘴一咧，乐了。 就说怎么这么熟悉。 这特么，不是王校长他老子，王目标嘛！ 第361章：贼不走空（求追更银票） 王剑林打来电话，让李阳颇有些意外。 他并不意外对方的身份。 说实在的，现在的王剑林虽然已经把万达规模做的不小，但是还远没有到需要李阳仰望的程度。 经过香港这一波做空操作之后，李阳现在的身价水涨船高。手中握着两个多亿的外汇资金，如果将目前他所拥有的资产进行一个估值，包括美好食品公司，绥远建材公司，以及绥美服装连锁在内，他的身价也是妥妥的超过四个亿了。 97年，万达的规模大致也就是十个亿左右。 在这个风起云涌的年代里，四个亿和十个亿，有的时候就只是一波操作的事儿。 而不论在任何的时代，从十个亿到零，可能也就是一波操作的事儿。 所以你会看到，一般来说只要是资产达到了亿级以上的人在一起沟通的时候，都没有什么架子。 因为这些人，基本已经看懂了财富的本质。 真正让李阳意外的，其实是王剑林为什么会给自己打电话。 这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足以让他感到警惕。 心思急转之下，李阳将王剑林短短一句话中透露出来的东西迅速的理顺了一番； 对方是为了明德商投的事情而来，那么就说明对方已经知道了自己的手中掌握着明德商投转让合同的事情。 也就说明，对方已经将吴大伟调查了一遍，甚至于已经和能够决定明德商投股份归属的官方领导达成了某些不可说的共识。 而联想到王剑林当前的业务范围仅限于辽省，李阳的心里大致有了判断。 “王董啊，你好你好！旧闻万达王董的大名，没想到突然接到您亲自打来的电话。您这是怎么知道我的联系方式的啊？” 揣着明白李阳哈哈一笑，对着电话朗声问道。 “李总这么说话可就是妄自菲薄了啊！” 电话那面的王剑林笑了：“你李总在龙省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想要打听打听你的电话号码，那还是什么难事儿？” 他妈的老狐狸！ 李阳本想确定一下，王剑林到底是通过哪个部门找上的自己，或者说王剑林在省内的主要关系方向，可是没成想却被对方用一个高帽子直接把话头扣了回来，对实际的问题却是根本没有正面回答。 这不禁让李阳感到气闷。 “王董言重啦。” 冷冷一笑，李阳拿着手机坐回了自己的位置，对满脸好奇的秦喜斌和李奉义挥了挥手，示意二人该吃饭吃饭后，不慌不忙的对电话那面的王剑林说到。 你不是铁了心的要打机锋么，那就来呗！ 无非就是看谁有耐性而已。 反正现在是你老丫挺的主动找上的我，打太极？ 谁怕谁啊！ 老子有的是时间！ “要说您王董是龙吐珠，那我李阳充其量也就是个小虾米。而且王董啊，您给我打这个电话，我不明白啊！您说想跟我商量关于明德的事儿，明德商投我跟他们没有什么业务往来啊！他们的股份，我插不上手啊！而且王董，我可是听说了，明德商投的孙总犯了事儿，据说人都跑海外去了，以前我倒是和孙总有点交情，可是现在我也找不到他人啊！所以你说跟我见面，我请您吃饭喝酒那没问题。但是说这个明德股份的事儿，怕是我爱莫能助啊。” 李阳这铁了心的要打机锋，将电话那面的王剑林直接弄无语了。 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半晌，王剑林才扑哧一笑，无奈道：“行了，李总。真神面前不烧假香，咱们俩就别绕了。” 你早坦诚点，我特么至于？ 冷冷的哼了一声，李阳夹了口菜放进了嘴里，一面吧唧着嘴一面等着王剑林的下文。 果然，在又一阵的斟酌之后，王剑林道：“半个多月之前，我之前听说明德商投的孙明远和孙家出了事儿。说句可能不太上得了台面的话，这事儿我挺高兴。李总不搞房地产，不太清楚我们这一行里面的猫腻。地产行业目前的区域性质还是比较强的，房地产行业关键的环节其实就是地皮。这东西一般来说，当地政府都喜欢给当地的开发商审批。各个区域的同行，实打实的是冤家。此前我们万达其实是想往龙江省那面发展业务的，可是因为明德商投的原因，这个扩张计划一直没能做成。” 这还像个话。 听到电话那面王剑林终于说了点有用的信息，李阳轻轻的嗯了一声，道：“所以，现在孙明远出了事儿，孙家的几个主要人员落马，龙江省的地产行业实际上处于一种半真空的状态，王董想要抓住这个机会，吞并接收明德商投有限公司，将万达的业务发展到龙江来？” “正式如此。” 王剑林这一次没有隐瞒自己的意图，干脆道：“上个星期，我和龙江省建集团目前的代理总经理杨文宇碰了个面，研究了一下这个事情的可行性。原本我已经在杨文宇的引荐下，和龙省的几个领导搭上了线，准备以垫资担保的形式，将明德对于十几家地产公司的股权接过来。但是没成想昨天过来龙江这边落实这个事儿的时候，突然出了岔子。” “哦？” 李阳眉头一挑，乐了。 就说嘛，明德商投这么大的盘子，现在孙明远“失踪”，背后的靠山孙家已经陨落，不可能没有人惦记。 只是他没想到，惦记明德的不光是省内的大佬们，还把王剑林这条大鱼给炸了出来。 “王董，出了什么事儿啊？” “......” 见李阳仍然在这里揣着明白装糊涂，王剑林有些恼怒。不过毕竟现在是有求于李阳，在深吸了口气后，他还是耐着性子道： “就在昨天，孙明远之前的助理兼司机主动去了一趟纪检，交代了孙明远逃到国外，并且在临走前将明德商投的股份全部转让到了他名下的事情。” “哎呦！这可就麻烦了。” 注意到王剑林言语间的郁闷，李阳憋着笑，痛心疾首道：“要说股权没有变更的话，那么现在的孙明远就算是没有到案，也属于是涉案人员。只要纪检那面通过审讯孙家那几个落马的官员，坐实了明德商投是孙明远进行权钱交易的主要工具，那么政府这边其实是可以将明德的部分股份拿出来进行法拍，用以补交罚款或追偿损失的。可现在股份转让给了这个吴大伟，那事情可就又复杂了。这么一来，如果吴大伟不配合的话，那明德的股份一时半会的还真动弹不了啊！而且咱老哥俩私下里说，这个吴大伟主动交代，要是让孙家的那几个落马官员知道消息，肯定还以为这是孙明远的缓兵之计，肯定是要顽抗到底等待孙明远活动把他们捞出去的。到了那个时候，怕是没有个三五年，这个案子也结不了啊。” “重点就是在这儿了。” 王剑林哼哼一笑，显然已经没有了和李阳继续绕弯子的耐心。 “所以我侧面打听了一下，这个吴大伟是从香港跟你李总一起回来的。孙明远是怎么回事儿，孙家又是怎么倒的，说实在的我王剑林不关心。他们可能就只是运气不好，惹了不该惹的人，活该他们倒霉。但是李总啊，有句话我可得对你说；有的时候想要一口吃个胖子，可也得有一副相称的好牙口。吃独食，容易撑死人啊。” 恐吓！ 恐吓我是不是？ 李阳哼哼一笑，心说王剑林这人还真有点意思。 不说别的，这个人的消息渠道还真他妈的灵通。 自己以为已经把事情做的很隐秘了，没成想还是让这个家伙给探听到了一些蛛丝马迹。 李阳心里清楚，王剑林之所以这么客气的打电话过来约见，肯定是没有什么关于自己搞垮了孙家和孙明远的直接证据。 很可能的情况，就只是王剑林通过一些零散的信息，推测自己是这一切的幕后主使。 也清楚的知道，吴大伟这个人没有什么本事，背后站着的是自己这个主子。 要是这货有直接证据的话，不太可能如此试探。 不过这不重要。 刚才在吃饭的时候，秦喜斌的一番话已经让他打定了主意，不将明德商投搞到自己手里，省得到时候四面树敌，破坏绥远建材本来清晰的发展规划。 那么既然如此，现在摆在自己面前的选择就很清晰明了。 无非......就是将吴大伟和那份明德股份转让的筹码，卖出一个最好的价钱！ 想着，李阳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对已经吃得差不多的秦喜斌和李奉义二人挥了挥手，让二人回避之后他重新那好了电话。 “王董，既然你已经把话说的这么透彻了。那我李阳要是再跟你绕弯子，倒是有些显得婆婆妈妈了。我就直说了，明德商投我原本是打算操作下来，将其并入我绥远旗下，作为房地产业务板块的基石的。不过现在你有这个想法，想必也是志在必得。我李阳不是一个不识时务的人，万达现在的规模我清楚，跟你抢这块肥肉，我未必能落得多少好处。有您王董在中间横着，这块肥肉我吃下来还真有点硌牙。可是王董，话又说回来。搞定这个吴大伟，我也是破费了心思的，现在你和我都是临门一脚，你想让我撤，那我总不能说连个肉星的滋味都没尝到，就这么灰溜溜的把嘴巴前的肥肉让给你王董不是？咱们在商言商，让我这个小鬼儿退出去，您总得打发点什么吧？” 李阳这话说的看似卑微，但其实立场已经非常明确了。 简单归结起来，就四个字儿； 贼不走空！ 听到李阳这么说，电话对面的王剑林呵呵一笑。 “李总，痛快！有你这话，别管这件事儿最后我办成办不成，你的这份儿情，我领。” 这话倒也不是客套。 此前孙家整个倒台，虽然在民间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响，也就是简单的上了个报纸通报，可是在龙江省内的地产行业里，可是掀起了轩然大波的。 现在明德商投成了无主之宝，盯上这块肥肉的人，可不仅仅是李阳和王剑林。 官面上的，私下里的，早就有一万只眼睛在明里暗里盯着了！ 在这个档口，不论是李阳还是王剑林，想要吞掉这块肥肉都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 要真说二人有什么优势，可能也就是李阳手里掌握着吴大伟这张王牌，而万达属于是东北三省目前规模最大的地产企业。 只能说，在所有图谋明德商投的人里，李阳和王剑林是距离目标最近的两个。 鹿死谁手，仍未可知。 在这样的情况下，李阳表达了主动退出的意思，这对于不知道他本来就已经有这个打算，还以为他是志在必得的王剑林来说，已经是天大的面子了。 “这样吧，李总。这事儿电话里实在是说不清楚，我现在人就在冰城。一会儿我就动身去一趟绥城，现在出发大约晚上五六点钟能到。晚上我做东，咱们两个碰个头，见面再说。好不好？” 感受到王剑林言语间的急切，李阳淡淡一笑。 “好啊，那我中午就少吃点东西。等着晚上王董请客，好好的打打王董的秋风喽。” “李总这么说可就吓人了啊，到时候还请李总手下留情，别人都说我王剑林是大地主，但是他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两年房地产行业发展不明朗，这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不过到时候再说，我听说李总年少有为，在龙江这一代的企业家里也算是翘楚，做生意这个东西合则两利，分则两害，到时候咱俩坐下来好好聊聊，看看怎么着，不让你李总吃亏，也让我老王能喝口热汤，好不好？” 听出李阳的弦外之音，王剑林赶紧苦笑着打了个预防针，哭了一波穷后，又给抛了个虚无缥缈的大饼。 啧啧...... 感受到对方的圆滑和滴水不漏，李阳不禁嘶了口气。 回想起二十多年后，王剑林那个口无遮拦，在娱乐圈各种放炮，惹得天怒人怨的熊儿子，李阳暗暗一叹。 到底是老王对下一代疏于管教啊？ 还是老王嫂子红杏乱跳，导致这基因没能承接有效啊！ 这么稳的爹，怎么就有那么熊的娃？ 这事儿，值得推敲哇！ 第362章：别伸手指，我晕！（求追更银票… 暗暗讲究了一波王剑林之后，李阳便抄起了筷子。 跟王剑林说留着肚子，也就只是开玩笑而已。在李阳看来，当下那些大饭店里面做的东西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别的地方不说，就说绥城市档次最高的国宾大酒店，平时招待客户或者是请秦喜斌于老四等人吃饭也去过不少次，可味道着实是一般。 说白了，大酒店贵还真就贵在那些食材和装修上了。 反正吃惯了邹云做饭的李阳，是吃不惯酒店大厨的味儿。 而且他也不是个看得惯浪费粮食的人，秦喜斌和李奉义二人走了，眼看着桌子上还剩了不少的菜，他便拦住了几个刚刚下了岗位过来打饭的员工，让几人拼到了他那一桌，一面和众人聊着工人们的工作和家庭情况，一面有说有笑的将菜饭全部吃了个干净。 跟王剑林这样的人可以做出高姿态，但是对于自己的员工，特别是这些刚刚经历了下岗大潮，刚刚从温饱贫困边缘挣脱出来的工人，李阳总是将心态摆的很正。 不为了别的，只是因为在他原本的成长经历里面，这些人和李奉献和祖美兰一样。 看见这些人，他想到的不是资本家和劳动者的关系，而是晚辈和长辈。 可是这种平易近人，被其他的员工看在眼里，心中却泛起了层层的涟漪。 和李阳坐在一桌的也好，还是食堂中其他的职工也罢，看着李阳这个身价亿万的老板，和自己这些身上沾满了胶水和锯末的普通职工有说有笑的坐在一桌吃饭，都觉得今天的午餐，味道似乎比往日香甜了许多。 ....... 下午五点多钟，刚刚和秦喜斌等人开完了会，听取了自己离开绥城这段时间公司总体经营发展情况的李阳，便接到了王剑林打来的电话。 说是人已经进了绥城，并且已经已经赶往国宾大酒店。 对这段时间公司经营情况了解了一番，见时间也已经差不多到了下班的时候，李阳便解散了众人，拿了车钥匙独自一人前往赴约。 当他停好车，到达国宾大酒店门口的时候，王剑林已经等在了那里。 不过很显然，王剑林似乎并不认识李阳。 当李阳走上酒店那充满了欧式殿堂风格楼梯的时候，这个家伙还拿着手机，和他身旁一个助理模样的男人低声交谈着，面色尴尬而犹豫。 “王董！这么快就到了啊？” 看到现今才四十出头，一身蓝色西装，白色衬衫没有打领带，肚子还没有凸出来的王剑林，李阳哂然一笑，主动走了上去朗声打了个招呼。 “老板晚上好！欢迎光临国宾大酒店！祝您用餐愉快！” 李阳也是国宾大酒店的常客了，看到他进门，门旁的迎宾小姐立刻恭敬的鞠躬。 听到李阳的招呼，王剑林这才如蒙大赦，将手机揣进兜里主动伸出手迎了上来。 “哎呀，李总你好你好。” 和李阳使劲的握了握手，王剑林哈哈一笑，抱赧道：“刚才我和我秘书还在这里为难，我们俩过来的时候急，也没找个人问一下李总形象，我刚才还说，李总这两年发展的太快，好像一下子就成了龙江这边的大企业家，可是新闻报纸见的都不多，都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子。这没有个朋友引荐，见面了都不敢相认啊。” 无视了王剑林的客套，李阳呵呵一笑，暗暗将面前这位地产大亨打量了一遍。 此时的王剑林年龄不过四十三岁，发际线整体还保持着比较完整的状态，但是那簇颇具标志性的美人尖发际线，却和后面看起来没什么太大区别。 可能是刚刚退伍没多久的关系，身上还多多少少保持着一些军人作风。 这从他握手的力度，以及走路时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正步步幅，都能体现的出来。 对于他的客气，李阳哈哈一笑：“没关系啊，我认识你王董不就得了？你王董的名号现在在咱东北甚至是全中国，那可是响当当的。就算不看新闻，平时在甲a的转播里也能看到你王董的球队大杀四方，天下谁人不识君啊？” 李阳这倒不是奉承，王剑林现在在国内确实挺出名。 万达现在的规模已经不小，集团正在有意的在全国范围内提升品牌知名度。所以王剑林这个集团董事长，在近两年频繁的登录各大新闻报纸。 特别是在94年之后，万达组建了大连万达足球队并征战甲a联赛。作为一个地地道道的球迷和球队老板，王剑林几乎参与了万达队的每一场主场比赛现场。 经过两年的发展，96，97年万达队在甲a的战绩相当不错，所以老王在体育媒体上的曝光率很高。 第一次见面的尴尬被李阳的吹捧瞬间化解，并且话题涉及了足球，王剑林哈哈一笑：“哎，为了宣传搞的业余爱好，上不得台面，上不得台面！” 看着王剑林谈起足球就满面的红光，李阳赶紧将这个话题打住。 毕竟，他是从“rnm退钱”那个梦想破灭变成绝望的时代过来的。而当下，广大球迷还对中国足球抱有非常浓郁的玫瑰色幻想。 要是在这个话题上聊深了，李阳害怕他今儿非得跟王剑林打起来不行。 “行了王董，咱们也别在这儿傻站着了，不是说好了请客吃饭吗？我这可是空着肚子来的，就等你这一顿呢！” “哈哈哈，好说好说。” 爽朗一笑，王剑林赶紧拉着李阳，对一旁的秘书叮嘱了几句后，向包厢走去。 待服务员将茶水上罢，王剑林又不动声色的将李阳打量了一遍，拎起茶壶笑了：“我在辽省的时候就听说今年龙江这边崛起了一个二十出头的青年企业家，今天看到你李总，还真是心中恍惚啊。年纪轻轻就坐拥这么大的产业，让我这个过了四张的，心里号不是滋味。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在部队里面餐风饮露呢。李总二十多岁，就已经事业有成，有了一掷千金的资本了，正是人生好少年啊！也就是咱们两个离得太远，而且交际圈子没有什么重叠，不然我早想结识结识你李阳啊。” “其实咱们两个的交际圈还是有重叠的。” 双手接过了王剑林递过来的茶水，李阳淡淡一笑道：“我此前去辽省参加一个森工产品展销会，那个时候在辽省那面找了个销售代理。她以前就是在万达工作的，也认识王董。” “哦？” 王剑林眉头一皱，吸溜了一口茶水，颇有些意外道：“从万达出去自己创业的？叫什么啊？” “秦迪。” 噗！ 王剑林一口茶水没咽下去，直接喷了出来。 意识到自己失态，他赶紧拿起桌子上的白色绢布胡乱擦了几下，这才稳定了一下心神，尴尬道：“你说的是小迪啊，她可没说我什么好话吧？” 李阳暗暗一笑，想起第一次遇到秦迪时这姑娘吐槽万达的情景，不禁摊了摊手：“秦小姐对万达的评价确实不高，不过跟这姑娘接触了一段时间之后，我倒是有了一种觉悟。这姑娘眼界太高，而且脾气太差，谁跟她嘴里怕是都落不下什么好评价。” 王剑林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却马上又摆手苦笑：“不能这么说，其实小迪说的一些事情，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我当初在部队的时候，她二哥跟我是一个师的战友。后来通过她二哥的关系，她在我们万达担任运营部的干部。其实这丫头倒也没什么别的问题，就是脾气倔了一点。万达目前走的多种经营路线，和她的想法有分歧。本来嘛，我是上级她是下级，就算是对公司的经营有想法，你私下里找我说就好了。可她非得在大会上提出来，搞的我这个董事长很是下不来台啊。当时我也没客气，直接降了她的职。我本想着等事情处理完了，私下里好好的找这个丫头谈一谈，可没成想，这丫头直接把辞职报告拍到人事部去，当天就炒了我的鱿鱼。唉......搞的我很被动，给她家里人打了一圈的电话，特地去解释这个事儿。” 李阳还真不知道秦迪在万达的时候还搞出了这样的乱子，想到之前秦迪的嚣张样子，也是无奈道：“官宦人家的小姐性子，还是年轻。” 用古怪的目光看了看老气横秋，实际上只有二十多岁的李阳，王剑林咧了咧嘴：“她要是有你李总一半成熟，就算是什么能力都没有，我都给她开百万年薪让她在我公司干到退休啊。她父辈好几个都是我的老首长，我和她哥哥又是战友。当初她哥说这丫头脾气不好的时候我都还想着，最后绝对不能把关系搞臭了，可没成想到最后，还是搞成了这个样子。要是真因为对我私人有什么意见，那我也认。可就是工作上的事情，现在搞的我去军区那面办事，都不敢找她哥哥一起吃饭了。” 王剑林郁闷的样子，让李阳心中大乐。 他自然是知道秦家人在部队那面的能量，也明白王剑林刚才说的这一番话不是违心。 王剑林本来就是有军方背景的这么一个人，哪怕是为了维持战友关系，养着秦迪都没什么毛病。 但偏偏，摊上了秦迪这个一根筋。 “行了，有机会的话，我去沈洋的时候攒个局，把秦小姐约出来和王董一起吃个饭。那丫头最近虽然还是那么轴，不过似乎比我刚认识她的时候务实了一点了。事情也过去这么久了，估计她还是能够想明白的。” 李阳不想在这个话题上过多纠缠，毕竟今天不是和王剑林交朋友的，而是为了生意上的事情。 说的太多，让王剑林借机跟自己攀了太多的交情，那一会儿狮子大开口的时候可就不好张嘴了。 “那我就太谢谢李总了。” 王剑林尴尬一笑，点了点头。 眼见着服务员已经传菜，李阳也就没客气。不顾什么酒桌礼仪，讲究什么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再说正事儿的规矩，直接开门见山的谈起了关于明德商投的话题。 “王董，明德商投这边，我下了不少的功夫。这里没有外人，我也不瞒你。之所以和孙明远扯上关系，就是因为之前我想要和省建集团达成一个长期的建材合作，被孙明远给盯上了。看中了我们绥远的股份，想要把我们绥远一半的股份吃掉，这才引发了后来的一系列事情。出于自保，我颇用了些精力和波折，搞掉了孙家这个麻烦。我不知道你对我了解了多少，不过王董也应该听说过，我李阳把生意做这么大，一没靠父母，二没靠政府。完完全全是白手起家，没有什么背景。搞垮了孙家，对于我来说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颇费了一些钱财和人脉。之所以搞来你现在关心的那个股份授权书，其实原本的打算就是想要吃掉明德的股份资产，给我自己个回口血。所以王董啊，这件事情真不是我李阳不讲情面，我现在的情况，真的是不允许我大方啊。” 王剑林是没想到李阳这么直接的。 见菜还没有上齐，他就说起了正事，王剑林赶紧对那些走进包厢传菜的服务员挥了挥手。 待服务员全部撤出包厢之后，他默默的锁好了门，回到了自己的椅子上。 “李总说的这话我信。其实当初听说孙家倒台，我心里也是相当的诧异。没想到，孙家那么大的势力，最后竟然会因为同时大量挪用公款栽了阴沟。虽然不知李老弟你用了什么手段，可我笨想，这也不是什么轻巧事儿。所以李老弟你不用担心，我肯定是不能让你白白把这块肥肉让给我的。来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用什么方式来补偿老弟你。你且听听看，我给你开出的条件行不行。” 见王剑林已经有了想法，李阳也没打断，安静的等待着出价。 抿了抿薄薄的嘴唇，王剑林忽然伸出了一根手指。 ！！！ 看到那一根手指，李阳惊了。 什么意思？ 一个小目标？ 这手笔可就太大了吧？！ 第363章：这要求不过分吧？（求追更银票… “一成的干股！只要李总能够配合，等我把明德商投的股份拿过来之后，我会将明德商投整合成为万达龙江省分公司，到时候这个分公司，我给李总一成的干股！怎么样，李总？你什么都不用干，每年就干等着分钱！” 就在李阳面露诧异，还以为王剑林出手就是一个亿的时候，王剑林突然豪气干云的说到。 焯！ 看着王剑林那豪迈的表情，李阳恨不得将手中的茶杯直接呼他脸上。 一成的干股，还是龙江省分公司的一成干股。 你丫打发要饭花子呢？ 这大饼画的可真够可以的啊！ 不怪李阳如此生气，只因为王剑林这一根手指太有迷惑性了。 要知道李阳对于王剑林印象最深的，也就是二十多年之后这货的两个名场面； 一个是伸出一根手指，随手定下的“一个亿小目标”。另一个就是“不多不多，才投五个亿。不能说小意思，中等意思吧。” 所以刚才看他伸出手指的时候，李阳还以为这家伙要拿出一个亿当做酬劳。 可是没成想，这家伙直接耍了个滑头，给自己挖了个大坑。 为什么说是大坑？ 因为王剑林所谓的一成干股，是建立在已经把明德拿下，再将其改造成为万达在龙江省的分公司的基础上。 也就是说，这是一张空头支票。 其性质，就相当于你个人找到你，跟你说“兄弟，把你手里那十万块钱借给我用一用，等我什么时候用你这个钱赚到了一百万，我分给你十万”一个道理。 完完全全的借鸡生蛋啊！ 将王剑林的小心思看的明明白白，李阳收起脸上卡到了一半的激动，撇了撇嘴。 “王董啊，你可别跟我来这一套了。我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饼。我李阳年轻是年轻了一些，可能在社会经验和经商经验上也不太足，但是我智商还是没有问题的。” 不顾王剑林的尴尬，李阳哼哼一笑：“我帮你把明德估值四五个亿的股份拿下来，然后你根据这些资产进行整合，成立一个分公司，最后再分给我一成的干股。合着就是说，我手里拿着金箱子的钥匙给你，然后等你一年给我一块碎银子不是？” “啧！” 被李阳嘲讽了一番，王剑林多多少少是有些尴尬。 不过生意人，最大的特点就是面皮普遍够厚。 面对李阳的讽刺，王剑林啧声道： “老弟话不能这么说啊，你退出竞争，帮我把股份拿下来，这对于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可是后续的操作，包括政府那面的关系，以及对明德控股的十几家地产企业的整合，理顺，这些工作可都得是我亲力亲为。分你百分之十的股份，这可不少了啊！” 李阳懒得听他狡辩，没等王剑林说完，便厌恶的挥了挥手： “王董这话我不爱听，这是哄孩子的把戏，。哄哄你们家傻儿子还行，我这你就免了。王董既然到了我这，想要谈合作，那就拿出点诚意来。我李阳不是个聪明人，但绝对不是怕麻烦的人。你说的那些事情，虽然程序繁复了点儿，但是说实在的，要是换我做，我也能够做到。说句你王董可能不爱听的，我绥远就算是没有往房地产行业发展的想法，但是我为什么不找一找关系，把明德的股份全拿到手，然后再转让给你王董呢？” 说到这儿，李阳探出身子，用手指用力的敲了敲桌子。 “王董可别忘了，我李阳是龙江省人。不大不小我算个地头蛇，你王董再厉害，人脉再广，你也是条过江龙。有我这条地头蛇迎，你这条金龙能从辽省跨过龙江。要是我这条地头蛇不迎你，甚至于等你渡河的时候在你肚子上的软肉掏上一口，你又能怎么样？你信不信，就现在我放出风去，我李阳可以帮助省内的地产企业拿下明德这块肥肉，有的是人会上门求我，别说是拿出明德的一成，就算我要五成，积极答应的都大有人在！” 李阳这话虽是在提身价，谈价码，但却并不全是夸张。 确实，明德商投现在对于任何龙江的地产企业来说都是一块肥肉。 别说是万达这样的大户，就连那些被明德控股，或者是公司股份此前被明德强占的企业，也都对明德这个曾经的龙江省地产行业老大垂涎三尺。 而在地产行业区域保护政策相当普遍，地头经济氛围特别浓厚的当下，像万达这种省外大企业和省内企业竞争，其实并没有多少优势。 举个例子，就现在绥远和万达同时竞争一块龙江省内的地皮。同样出价一个亿，最终拿到这块地的必然是绥远。 甚至于万达出价一个亿，绥远出价八千万，最后拿到这块地的，大概率也是绥远。 为啥？ 因为绥远是省内的企业。 在国税统一上缴，地方税收大部分都被中央拿走的当下，当地企业看似和外省企业都站在一个起跑线上。甚至于，在招商引资热的大环境里，政府热衷于引入外地企业来本地进行投资。 可是要知道，现在下岗大潮已经来临。除去卖地赚财政之外，政府最头痛的问题还有另外一个——工作岗位和带动就业！ 在这两点上面，外省企业和当地企业的差距可就太明显了。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原因，王剑林才不辞劳顿，专门跑到龙江这边来活动，现在更是找到李阳，让其协助拿下明德。 说白了，如果明德这个事儿能用钱砸下来，不考虑其他任何的因素，王剑林是不会找李阳的。 万达现在资金充裕到王剑林能砸两千多万搞足球俱乐部，把集团投资不出去的资金用于多元化发展，投资除了房地产之外的其他企业，万达会缺钱？ 之所以这一次把姿态放的这么低，还不是因为王剑林没有底气和十足的把握！ 现在，面对李阳丝毫不客气的驳斥和警告，王剑林也是暗暗骂了声娘。 李阳比他想象中的要难对付。 他本以为李阳年轻，只要自己这个已经有所成就的前辈放低姿态，给足面子，说几句捧话，再许点利益这事儿就能拿下来。 但是现在他发现，坐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二十四岁的年轻人，心不浮气不躁，完全没有年轻人应该有的冲动和义气。 稳如老狗，贪如恶狼！ 王剑林讨厌这样的性格，因为这种性格跟他太像了。 大家都是一路人，一样的贪婪狡诈，一样的想用最低的成本拿到最多的好处，事情就忒不好办。 “既然李总对我的条件不满意，那你倒是自己说说，你有什么要求。今天你也看到了，我特地从冰城那面赶过来和李总亲自面谈，绝对是带着诚意来的。就是想把这件事情办成，所以在李总开价之前，我请求你想想清楚，不要狮子大开口，提出一些不合实际的要求。这样咱俩这事儿，还能聊的下去嘛。李总说对不对？” 略微思衬了一番，王剑林呵呵一笑，对李阳挥了挥手。 “那是自然。” 李阳哼哼一笑，心说不能狮子大开口，我还和你谈个屁！ 既然是生意，谁还不想多赚点？ 坐地起价落地还钱这个道理一千多年之前老祖宗就想明白了，要价这个事儿，就是要勇敢。 万一成了呢？ 对不对？ “首先第一点，也是最基础的。我绥远可以撤出关于对明德商投的竞争，但是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是想要将我手头上的主营业务也就是板材业务集中资源做起来。万达是个地产企业，用材大户。所以我要王董答应我，未来十年内，万达的所有建设项目，都必须优先使用我们绥远的建材板材。” “十年？” 王剑林一愣，“李总，我说实话啊。我连三年之后的事儿都不敢想，怎么可能包你十年的订单？！” “那你别管，你万达要是倒闭了我自然也不用你履行，但是只要你万达在，十年内所有项目的板材，必须优先考虑我们绥远的产品。当然，价格上我随行就市，不会因为是协议要求就坐地起价。质量上我也给你保障，不会以次充好。这算是双赢互利，对我对你都有好处。” 将李阳的要求消化了一下，王剑林并没有立刻做出决定，而是深吸了一口气。 “你接着往下说。” 李阳暗暗的勾了勾嘴角，伸出的第二根手指：“第二，我之前拉过省建集团的单子，也就是那个时候和孙明远结下了怨仇，才引发了后面的一系列事情。这个事儿在我的心里堵得慌，虽然说有了你万达的长期订单，省建集团的单子我看不上。但是这事关我李某人的面子，刚才我听王董说，你跟现在的省建领导关系不错，借着这个机会，你顺便也把省建集团未来五年所有的项目用材给我拉过来呗？” 王剑林的脸黑了。 不过想到省建目前代理总经理和自己的关系还不错，而且这种国营建设单位的用材确实就是领导一句话的事儿，他倒也没有立刻否决。 而是将嘴里即将脱口而出的“得寸进尺”吞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气。 “还有别的要求吗？” 李阳嘿嘿一笑，搓了搓大手，“这第三嘛，就是刚才你王董说的。虽然我本人对房地产行业没什么兴趣，不过万达这条船，我看还是挺稳的。等你整合了明德之后，给我百分之十的干股，我倒觉得也不错。” “哈！” 王剑林都被他给气笑了！ 要知道，万达现在手头上进行的，都是那种老城区改造的大项目。在未来，万达更是想要将发展重心转移到大型商场这种商业地产上面，这种项目对于建材和板材的需求量，大的惊人！ 可以说，一个万达养活绥远目前这样规模的建材厂，能养活至少两个！ 光是这一部分所产生的交易量，每年绝对不会低于五千万。 再加上李阳提出的省建订单，这两个条件加起来，每年至少能带给李阳八千万的流水。 就这，还得是说按照现在的房地产行情。 而王剑林知道，未来几年中国的房地产行业肯定是要迅速发展的，国家已经制定了一揽子计划，想要催发房地产行业，以房地产行业为中心带动经济增速，这一点他已经从多个渠道得知。 所以李阳提出的前两个要求，不往远了说，就说万达三年，省建三年的订单，至少会为他带来两个亿的经营流水！ 现在，这小子还想要万达龙江分公司百分之十的干股。 王剑林强忍着掀桌子的冲动，反倒是被李阳这不要脸的要价方式给气笑了。 “李总还有什么要求，接着说呀。我倒是想听听，看看你的胃口到底有多大。” 眼看着王剑林面色不善，李阳腼腆一笑。 “王董，我李阳又不是什么不知好歹的人。这三个条件王董要是满足，那我就基本上没有别的想法了。如果王董实在让我提的话，那我倒是有个比较私人的要求。这个要求不涉及钱财，对于王董来说也就是一句话的事儿。而且这个要求王董要是能答应，对于咱俩之间的关系也有很大的促进作用。以后咱们肯定能够更加亲近。” “哦？” 王剑林皱起眉头，突然对李阳的第四个要求有些好奇了。 “你小子还想跟我拉进私人关系，我倒是想听听，你要干什么。” “我听说你有个儿子，聪明伶俐，活泼机敏。算命的说我二十五岁本命年有个小小的劫数，得认个干儿子。如果不麻烦的话，回头王董把你家公子带过来，咱认个干亲.......让他管我叫声干爹或者爸爸。嗯，不白叫。我可以给他包个大红包。” “.......” 看着二十四岁，说起这个要求还有点脸红的李阳，王剑林彻底无语了。 “思聪这孩子现在叛逆的很，这事儿我得问问他乐意不乐意。不过李总对我的家事这么了解，也算是有心了。这个要求问题不大，就是你才二十四，思聪今年都九岁了......让他管你叫干爹，这年龄差是不是小了点？要不然......我在家族的晚辈里面找个年龄小一点的呢？” “那可不行！” 一听这，李阳眉头当即就竖了起来。 别人叫老子爸爸，老子能爽吗？ 还就得是你那个日后被称为国民老公的亲儿子！ 咱图的是啥？ 就一个成就感嘛！ 第364章：干大事的人（求追更银票） 李阳没想到，面对自己的坚持，王剑林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他第四个条件。 也就是说在利益面前，老王丝毫没有心理压力的就把自己亲儿子给卖了。 从李阳提出让王小聪同学认自己当干爹这个要求，到老王答应下来没超过五分钟。但是面对李阳万达未来十年的建材板材订单，省建集团未来三年的订单以及万达龙江省分公司百分之十的干股，王剑林活活跟李阳针锋相对了四个小时！ 满满一桌子的生猛海鲜，二人谁都没动。 摆在餐桌上面的好酒，甚至连瓶都没开。 但是这顿饭，却生生的从七点吃到了十一点。 经过四个小时的“和平友好”的坦诚交流，几次差点掀桌子动手之后，李阳和王剑林才终于达成了初步的共识； 李阳全力配合，帮助王剑林拿下明德商投这一点不变。 而李阳的三个条件，则是经过讨价还价之后变成了未来三年万达的所有房地产项目优先使用绥远的建材板材，且王剑林亲自出面，帮助李阳拿下省建集团未来三年的建材板材订单。待万达龙江省分公司成立之后，李阳以个人名义，持有分公司百分之七的股份。 事情谈成这个样子，私交肯定是不用再费力维持了。 实际上，谈了四个小时两个人没打一起去，就已经是互相都给对方留了情面。 利益谈到这个份儿上，要说再假惺惺的说什么不伤感情，那可真的是人间虚伪。 所以在达成了初步的共识之后，王剑林直接冷哼一声，带着在门口瑟瑟发抖了一整个晚上的秘书离开了酒店包厢。 而李阳则是目送王剑林离去之后，直接叫过了服务员，令其将一桌子一口都没动的菜直接给打了包——顺便还拿了两瓶陈年茅台。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看着隔壁李太山那屋已经熄了灯，李阳也没打扰。 将手中的打包袋放进了冰箱之后，便就回到了自己的小屋，回想着今天不菲的收获，带着微笑安然入梦。 ...... 次日一大早，李阳便早早的起床，趁着邹云做早饭之前拎着昨晚上拿回来的打包翻过了栅栏。 一大早就要去上学的苦逼李小阳才刚刚起床，看到李阳将一大堆香喷喷的好菜放到灶台上，招呼着邹云热了当早餐，熊孩子眼睛都瞪圆了。 “我说大阳，你昨晚上干嘛去了？” “我啊。呵......认干儿子去了。” “呸呸呸、你？认干儿子？” 将嘴里的牙膏沫子吐干净，在校服裤子上随便抹了把手，李小阳抄起了一只大虾塞进了嘴里，顺便对李阳翻了个白眼儿。 “你连媳妇都还没找到呢，怎么想起来认儿子了？” 就在李阳忍不住想要教训一下这个小子的时候，原来祖美兰和李奉献住的那间小屋里，只穿了个吊带背心和小裤衩的祖蕾蕾揉着眼睛走了出来。 看到灶台上一大堆好吃的，小丫头惺忪的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不过面对李阳这个还不熟悉的隔壁邻居，她倒是没像李小阳那么随便，只是闪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眼巴巴的看了眼李小阳。 “赶紧刷牙去！哥都给你留着！” 收到了祖蕾蕾的眼神，李小阳颇有大哥气派的挥了挥手，提了提那一袋半尺长的龙虾。 “嗯嗯！” 光着脚丫子，祖蕾蕾啪嗒啪嗒的就跑去了外屋。 看着小丫头机灵的样子，李阳暗暗一笑。 童年时候的身边的小孩子里，就属祖蕾蕾最灵。尤其是那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平时看着她不说话，但其实李小阳做的挺多调皮事儿，都是这小丫头用眼神勾搭的。 鬼精鬼灵，一肚子坏水。 正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小屋里一对男女相继走了出来。 看到李阳，二人一愣，立刻变得局促了起来。 “李......李总......” 李阳一回身，便见到了祖美兰的弟弟，自己实际上的舅舅祖美华和他老婆李爱华正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 他这才想起来，李奉献和祖美兰二人目前没在家，而刚刚到绥城来讨生活的祖美华和李爱华两口子是住在他们那屋里头了。 注意到二人局促的样子，李阳呵呵一笑：“呦，才起啊？” 他本来就是想打个招呼，破除一下初见的生分。 却不想，这一句随意的话，让祖美华更加紧张了起来： “啊！是，不是！平时我们俩不到六点就起了，不过昨晚上是夜班。十点半才下工，到家都十一点了。所以，所以早上才起得晚了点。” “是啊李总，我们俩听说您回来了，昨晚上还想着去看看呢。之前我们过来的时候，大姐就让我们等你回来去拜会一下的，不过你昨晚上没回来......我们俩困了就睡下了......其实，其实昨天中午的时候我们在食堂看到你来着，不过那会儿食堂人太多，我们俩没好意思过去。我们进厂子的时候大姐就说了，让我们注意影响，亲是亲，公是公，不能仗着是邻居关系就搞特殊......让别的工人知道了不好......” 嗨！ 两口子的紧张，让李阳颇为无奈。 他知道这两口子为啥看到自己跟看到瘟神似的恐惧——现在两口子都在绥远建材上班呢，看到自己这个老板，自然会有压力。 尤其，是现在还不熟悉。 可是天可怜见。 在李阳这，祖美华和李爱华可是实打实的亲人。 在没穿越过来之前，可以说祖美兰那边，也就是李阳的母系亲属里，顶数祖美华两口子对他最好。 都说娘舅最亲，放在祖美华两口子完美的体现了。 那会儿李阳家的条件不好，祖美华家的条件其实也差不到哪儿去。日子都是过的紧巴巴的，尤其是在祖美华开车出了车祸，坏了一只眼睛之后，每年看病买药都需要不少的钱。 但是李阳上学那会儿，每一次到祖美华家里去，别管两口子做没做好饭，都肯定得给李阳加个肉菜。 要知道那会儿祖美华家平时炒菜都舍不得多用油的，祖蕾蕾那会得蹭着李阳的光才能吃上肉。 两口子对李阳，那真是实打实的疼爱。 这也是为什么李阳对祖蕾蕾那么好，甘愿为这个小妮子闯祸挨揍的主要原因。 现在二人对自己这么客气，李阳心里不舒服。 可是没办法，自己现在对于祖美华和李爱华两口子来说，并不是外甥。 他们的外甥，现在正叼着半只大虾，给祖蕾蕾刷牙呢！ 自己......在他们的眼里还是个外人。 想到这里，李阳苦笑了一下，对两口子挥了挥手。 “哥，嫂子......” 用干涩的嗓音，李阳称呼了祖美华两口子一声。 祖美华现年二十六，比他就大了两岁。 “美兰嫂子多虑了，咱们之间不要讲究的那么细。绥远建材厂现在五百多号职工，认识我的人可多了去了。靠关系走后门进去的，多了瞎扯，四五十人肯定是有的。现在咱们省内普遍国企搞下岗，远了不说就说咱们这职工大院，今年下岗没有工作的街坊邻里就二三十号人，这其中大部分的人都让我给安排到厂子里去上班了。在厂里他们见了我面也不管我叫李总，还是叫我大名。可是也没见他们少干一点儿活儿，多拿一分钱工资啊！” 李阳将手一摊，乐道：“你们在我的厂里上班不假，可是你们凭的是付出劳动赚应得的工资。你对我这么客气，我也不能说多给你们开钱，你拿我就当是邻居那么处，我也不能平白扣你们工资。所以咱们都随意点儿，可别一口一个李总，一板一眼讲究上下级什么的那一套。忒生分啦！搞的我怪难受的，你们这么紧张，我这天天过来蹭饭都不好意思啦！” “这......” 虽然李阳这么说，可是祖美华两口子可不敢当真。 他们求助似的看了看一旁正在热菜的邹云和往灶台下面添火的李太山。 “你们俩就听大阳的吧，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俩刚过来，不知道他性子。时间久了就习惯了，这是顶好顶好的邻居，我老汉活了大半辈子，就没见过这么随和的人。美华你和大阳差不多大，以后你们常常走动，大阳这人没那么多的讲究和说头，只要你不起什么歪心思，哪怕说错了话，他也不带跟你们计较的。” “哎！” 见李太山都这么说了，祖美华终于松了口气，扬起了笑脸。 “那......大阳，以后就请你多多关照了。” “这才对嘛！” 虽然祖美华还是没能全部放开，可是看到对方没了刚才的紧张，李阳呵呵一笑，重重的拍了拍祖美华的肩膀，道： “怎么样，在厂子里这些天干的还顺心吧？” “嗯嗯！” 谈及工作，祖美华咧开嘴丫子，满脸的满足：“到了这边之后奉义大哥给我分到了二车间，在张主任手下。张主任人挺好的，我之前没干过操作机器的活儿，学历也不够，他就给我安排到了叉车组负责车间到库房的转运。这货挺轻巧的，不累人！你嫂子被分到了包装车间，一天干六个小时，就是看着机器，也还算轻松。我们两口子现在基本工资加上计件，还有时不时的加班费，一个月下来一千多，比之前可强多了！管咋的，这日子能看到奔头了啊！” 一旁，李爱华也喜滋滋附和道：“是啊。大阳兄弟你是不知道，之前我们俩一起下岗，那会儿都觉得天塌了。得亏大姐给我们指了一条明路，不然我和美华俩，都想把孩子扔给家里老人，去南方那面打工了。现在多好啊，离家又不远，蕾蕾到了这边上学还有小阳带着，一家人不管怎么说能生活在一起。我们想着等下个月，就在附近租个房子，就彻底安顿下来，以后在绥城这边了。” “那敢情好。” 自己办的企业，无意之中改变了祖美华一家人的命运，饶是昨天已经为自己自豪了一把，可眼下看到两口子满足而幸福的模样，李阳还是忍不住的高兴。 “不过我跟你们提前说好了，租房子别租太长时间。租个两三个月就行，昨天开会的时候秦总已经给我打了报告了，咱们厂的职工集体宿舍已经提上日程了。按照秦总之前的想法，是在厂子附近盖两栋宿舍楼，可是我觉得一来是太麻烦了，现在盖楼成本也不低，两栋宿舍楼怎么说也要一百多万。二来呢，咱们厂那面的地理位置现在还太偏僻，职工们住在那边上下班是方便了，可是咱厂周围又没有什么生活配套设施，像你们这种从外地过来，特别是带着孩子的职工，不论是在购物，就医，还是孩子上学方面都不方便。所以就不盖了，咱直接在市里买两栋新建的小区当职工宿舍。到时候给你们都装修好了，家具什么的都置办全了，拎包就能住。” “哎呀，这.......这可是帮了我们大忙了！这得谢谢厂里，谢谢李......大阳兄弟！” 听到李阳透露的消息，两口子兴奋的互相看了一眼，脸上笑出了花儿。 “你看，又生分了不是？” 见祖美华又想感恩戴德一番，李阳虎起了脸，挥了挥手：“都是职工的福利待遇，又不是只针对你们两口子的的。不说这个，赶紧洗漱一下，咱们吃饭。你们昨晚上晚班，今天是下午才上工，赶紧吃点饭然后再补个回笼觉好好休息休息，等周末放假了，奉献大哥和美兰嫂子也应该快回来了，到时候我准备准备，咱们好好的聚一聚。算是给你们补个接风宴。” 眼看着锅里冒出了滚滚的热气，昨晚上打包回来的菜肴散发出了诱人的香味儿，李阳一点都不见外的拿起了碗筷，走进了里屋的餐桌。 看着李阳真的拿这里当自己家一样的随意，祖美华深深的看了看一旁的媳妇。 “媳妇儿......我之前总想着，干大事儿的人是什么样。今天，我算是见着了。” “是啊，人都说本事越大的人架子越小。以前我还不信，今天见了大阳兄弟，可不就是？” 听到他的赞叹，李爱华也重重的点了点头。 第365章：真正的龙吐珠（求追更银票） 听到祖美华两口子对自己的夸奖，李阳不禁无奈一笑。 实事求是的讲，李阳其实并不是一个很随和的人。 或者说他的随和是分对谁的。 对于祖美华，祖美兰和李奉献这样的家人就不说了。 虽然现在看起来他李阳和这些人没有血缘关系，可实际上却是李阳在这个世界上最亲近最亲近的人。 等到于老四，胡胜利这些个老街坊老邻居，他也是无条件的包容。哪怕是这些人有什么事情做错了，他也能够耐着性子的去和他们说，去和他们讲道理掰扯是与非。 毕竟，在穿越之前李奉献住院那会儿自己人生中最难的阶段，这些人是无条件帮助过自己的！ 但是除了这些人之外的其他人，那就不一定了。 在穿越之前，李阳干过一段时间的商场经理，接触的人不少。 他深深的知道，在这个社会上有的时候并不是你彬彬有礼，亲**和就能够让所有人都觉得你有素质，有涵养。 对于一部分人来说，你越是对他们客气，他们就越是觉得你好欺负好拿捏。 最简单的一个例子，19年的时候李阳在商场里面担任楼层经理，那个时候商场楼层装修让刚刚升职为经理的李阳去负责。 当时商场在外面找了个装修队，跟这个装修队接触的时候，刚刚成了经理的李阳是客客气气相敬如宾，每次见到那个装修队的队长都发烟递谁的，就是想着让对方精心一些，把商场的装修工作给干好了，把自己升职之后经手的第一个任务给干好了，让领导看到自己的能力。 可是没成想，装修刚做了一个星期，就出了乱子。 先是会计发现装修队虚报材料，后是商场里面的商户和保安反应，装修队的工人违反商场管理条例，在商场内抽烟，图省事儿甚至在消防通道里小便。 李阳本以为这只是工人们的问题，就专门请了那装修队长吃了顿饭，客客气气的反应了这些事情。 那狗币队长当时满口答应，可是回头就出了个让李阳毕生难忘的事儿； 副总在一次视察装修现场的时候，发现装修工人往墙上贴瓷砖根本就没用水泥，而是用发泡胶糊弄！所有装修队干完的活儿，全都不合格。 当时李阳就被副总一顿批评，差点就让他管铺盖滚蛋。 在领导那里吃了窝火，年轻气盛的李阳当即就把那个装修队的队长拽到了商场后门，把这人按在垃圾桶旁一顿暴揍。 面对对方要报警的恐吓，他更是直接耍起了无赖，告诉对方如果报警一分钱的工程款都别想拿到。 那是李阳第一次生那么大的脾气，事后他还担心自己和那装修队长的梁子结下了，那狗币队长会不会报复自己什么的。 却不成想，第二天那孙子跟只狗似的拿了两条中华过来主动赔罪。 自那之后，李阳天天就叼着去装修现场转悠。什么他妈的客气，什么他妈的素质全丢了。 不仅让那些工人把所有干完的活儿都给砸了重干，往后更是只要看到哪儿的装修不合适张口就骂，抬脚就踹。 最后更是生生压了那狗币队长的一期工程款两个多月。 那一段时间，李阳是把他印象中恶人干的事儿全干了一遍，可是结果却是等到最后装修效果和质量异乎寻常的完美。 这件事情，给那个时候的李阳很大的触动。他觉得非常有收获，除了在验收的时候他受到了商场总经理的表扬和五千块的奖金之外，他领悟到了后来让他受益匪浅的道理——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人都吃敬酒的。 大部分的时候人心得善，不能去作恶。 但是其余的部分人得恶，不能让别人去利用和践踏自己的善良！ 祖美华和李爱华不知道，但是李阳心里是明镜的。 自打回到这个时代，光是死在自己手里，或者说是因为自己丢了命的，就已经有四个人了。 那个自己已经忘记了名字的城管，后来的马连山，沈云瑞或者是坟头还没长出草的孙明远，听到这两口子对自己的评价，不知道会是什么感想。 而那些最开始自己盘下印刷厂时闹事，被自己开除的印刷厂只够，现在也还在大街上游荡没有个正经营生，吃了上顿没下顿呢。 不知道他们认不认为自己是个干大事儿的人。 只是这些事情，他不想让祖美华和李爱华知道。 和全家人一起吃过了早餐，左右没什么事儿的李阳便拎起了车钥匙，将李小阳和刚刚办理完借读的祖蕾蕾拎到了车上，送两个熊孩子去了学校。 自打林小婉去上海读研，他对于送李小阳上学倒不是特别热衷了。而且自打换了车，李阳也觉得开那台宝马750去送李小阳上学太过张扬，对于李小阳这个年龄段的孩子来说，这种风光其实对他本身也没有什么好处。 之所以带上俩熊孩子，主要是他顺路。 昨晚上和王剑林吵了四个小时，好容易达成了协定，今天怎么着也得落实到纸面上。 而王剑林下榻的国宾大酒店，就是沿着林业局职工小学前的那条大道一路走到头。 到达酒店的时候，刚好是早上八点。 不过这个时候，王剑林和他那个秘书已经起了。 接到李阳打来的电话时，二人正在酒店的餐厅里吃早点。 拎着电话，在服务员的一路招呼中走进了餐厅，李阳迅速找到了王剑林。 这货正端着碗清粥，就着碟咸菜有一搭无一搭的吃着。看到李阳，面色很是不善。 “呵，李总起来的够早啊。想必是昨晚上睡的挺香？” “嗯！” 李阳哈哈一笑，拉过餐椅大马金刀的坐在了王剑林的对面，笑道：“不仅睡的香，早餐吃的还好呢。昨晚上那一大桌子的菜一口没动，我全打包回家了。今天早上吃了一肚子的鲍鱼，就连粥都是昨晚上那条龙虾切碎了熬的，这生猛海鲜吃的，我感觉着我这尿酸都高了。” “哼！” 对于李阳得了便宜又卖乖的小人嘴脸，王剑林回了一声冷哼，便将注意力放回了那碗只吃了几口的清粥上面。 看着对方闷着头，拿着勺子搅着粥也不吃，李阳吸了口气。 按说，昨晚上的一番交流虽然带了点儿火气，可是从结果来看，王剑林并不吃亏。 自己得了好处是不假，可是做生意的不会亏本，这一点王剑林这个老油条已经颇为明了。按照李阳的估算，拿下明德商投，王剑林凭借万达的强大整合能力，至少能够在这一次的交易后赚八九个亿。 要知道，拿下明德组建万达龙江分公司，相当于将万达的商业版图扩大了一省之地。业务量不说翻倍，肯定会大幅度增长。 而自己昨晚上从老王这里卡油卡到的，除了八字没一撇的万达分公司百分之八的干股之外，两个订单老王都是不需要掏现金的。 省建集团的订单走的是老王的人情，而万达的订单就更是互惠互利的事儿。以万达的情况来说，即便是这个订单不给绥远，肯定也省不下，万达没有自己的稳定建材供应商，左右都是花钱。 给了自己，这也就算是个顺水人情嘛。 至于让王思聪这小子认自己当干爹，虽说是源自于李阳的恶趣味，可是老王昨晚上都没表现出来什么抵触，今天更不应该为了这个事儿这么郁闷啊。 “王董，今天的心情不太美丽啊。怎么着，还在为昨晚上的事儿生气？不至于吧，做人要大度啊。” “不是针对你。” 李阳主动提及，王剑林摆手摇了摇头。 想了想，他索性将丝毫不想入口的清粥放到了餐桌上，沉吟了片刻忧虑道：“还是明德的问题，今天早上我接到了省里的电话，说是明德被除了你我之外的另一个人给盯上了。昨天这个人已经去省里进行活动了。” “哦？” 听到王剑林这么说，李阳第一个反应就是庆幸。 幸亏没有介入到对明德的争夺战之中，现在看起来，这特么的也太激烈了！ 这边王剑林这个过江龙刚来，那边又有座山雕起飞。 果然，如同秦喜斌分析的那样，把明德纳入囊中对于目前的自己来说，是一件不好把握的事儿啊。 “是谁啊，能让王董如此忧虑，怕是实力不浅？” “岂止是实力不浅。” 王剑林苦笑了一笑，双手一摊。 “这人的底蕴，资金的调动能力，以及和政府层面的关系，可比我强多了。和你这个地头蛇争一争，我倒是没啥特别的压力。可是如果这个人真的要拿明德，我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说不好，昨天晚上你我商量好的条件，怕是要竹篮打水一场空喽。” “谁啊？” 王剑林表现出来的无奈，着实勾起了李阳的好奇。 他本以为王剑林的背景和实力已经是够深的了，没成仙现在跳出来个让王剑林都忌惮的家伙，这就有点吓人了！ “郭建新。” 面对李阳的询问，王剑林沉声回到。 “谁？” 听到这个名字，李阳直接咧起了嘴。 “这货怎么还能盯上明德呢？” 郭建新是谁啊？ 可能在二三十年之后，这个人没什么人知道了，可是在当下的97年，郭建新的名号可是响当当！ 特别是在龙江省内，这人几乎就是二十多年之后的王剑林！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根据现下流行的胡润财富杂志的排行，这个人是全国首富。 嗯，没错。 龙江省土生土长的，全国首富。 而且这个首富，还是没什么争议的那种。 说起来，这个人其实发家的经历挺具有代表性的。 如果非要用一个标签来定义这个人的话，那么这个标签应该是“倒爷”。 在当下的1997年，中国内地有两个巨富，都是倒爷出身；一个是商业构想脑洞大破天的牟其中，另一个就是更加低调，干的项目却一样动辄就是改造中国改造地球的郭建新。 二人之间有着相当趋同的冒险家特点，但是更加值得品味的是，这二人最后的结局都是锒铛入狱。 这也就是为什么在二十多年之后，中国巨富的排行榜上看不到这俩人，在国内没什么知名度的原因了。 郭建新的发家历史非常的简单； *****，刚刚大学毕业的郭建新被分配到黑龙江地方外贸公司，并在6月踏上了去莫斯科的征程。当时，前苏联万业萧条，市场极度匮乏，蕴藏着潜在的巨大商机。 才智过人、头脑灵活的郭建新来到苏联没多久便敏锐地发现了这一点，并于*****6月完成了人生中的第一单国际贸易合同——以价值30万人民币的国内厂家积压的纽扣和拉链换回了前苏联滨海边疆区价值180万元人民币的小径木和圆钢，开创了以货易货的先河。 赚到人生的第一桶金后，郭建新从此一发而不可收拾。1990年12月，他成功用广东一公司积压的，价值八十多万人民币的儿童鞋，换回了1000吨时值600万元人民币堪察加岛的红鱼。 时至1991年6月，郭建新将自己的办公室设在了马雅戚卡亚大街10号，也就是俄罗斯总理府——当时前苏联的总理就在9楼办公。 不仅对苏贸易方面顺风顺水，郭建新还先后在乌克兰的基辅、远东的海参藏均设立了自己的公司和办事机构，一时间可谓意气风发、风头无两。 到了1992年苏联解体之后，郭建新与远东地区的银行家朋友共同筹划俄罗斯远东储蓄银行的股份重组。他把钱借给俄方朋友入股，作为回报，这些金融富头将俄罗斯远东最大的船务公司介绍给郭建新，使其得以独家拥有销售俄罗斯二手船的业务。 一时间，郭建新在香港、韩国的公司订单不断，资本势力迅速增长。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他又先后投入前苏联研发机构数千万元，培育出了可在希望在盐碱荒漠土壤环境中正常生长的植物高杆菠菜。在吉、蒙、黑、山东几个省分别建立了种子繁育和规模化开发种植基地，组建了一个改善国内盐碱地土壤质量，改变徒弟风沙化，将“废地”变宝的庞大项目。 可以说在国内，这位爷可是手眼通天的主儿。 和他比起来，眼前的王剑林......还只能算是小鱼小虾！ 第366章：围魏救赵（求追更银票） 在中国的商业领域，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英雄人物。 有的时候是人造时势，但更多的时候其实是时势造人。 就比如李阳面前坐着的王剑林，这货十年之后会成为中国首富。他凭借的是什么？ 是即将到来的房地产热。 说句不好听的话，在房地产行业发展前景那么好的时代里，中国势必是会出一个房地产行业的资本大佬当首富的。不是王剑林，也有可能是其他的房地产大佬。 而在当下，在房地产还没热起来的当下，中国市场上最大的红利是啥？ 倒爷儿。 李阳对这一点非常清楚，现在中国的商业界最牛逼的人物，大部分都是吃了91年苏联解体那一波红利，迅速积累了财富的那一伙儿人。 就比如说牟其中，就比如说这个郭建新。 然而比起牟其中这个在罐头换飞机之后大部分的商业构想全靠吹牛逼，只搞了个“卫星项目”勉强算是个靠谱营生的家伙，郭建新明显更加务实，也更加高端。 那个什么高杆菠菜，确实对土地沙化，改善土壤环境有很大的益处。 这种靠着前苏联专家技术搞出来的农业高科技产物，在国家层面都是受到重视的。 而且郭建新的家世也不简单，这个家伙的父亲就是龙江省科委的大佬。 从某种层面上来说，那个高杆菠菜，就是郭建新和他父亲两个人操作的结果； 在苏联解体之前，从20世纪50年代初起就陆续投入数千万元，希望在盐碱荒漠土壤环境中培育出可正常生长的植物。 至苏联解体经过数十年研究，哈萨克斯坦的新物种研究所就培植出几种可在恶劣土壤环境下生长的新型植物。 其中，郭建新看重的这个饲料营养酸模，俗称高杆菠菜里的蛋白质含量超过30%，仅次于大豆，应用前景最为广阔。 郭建新可不知道这事儿，当初还是在郭建新的父亲的操作下，郭建新才去搞的这个项目。 其实明白人都知道，郭建新这种倒爷只是国家的白手套。但是当郭建新看到龟裂的盐碱地上长满了郁郁葱葱的神奇植物时，郭建新敏锐地发现自己找到了一片绿色的宝藏。 作为一个出生在盐碱地上的商人，他清楚地知道这片绿色对于全人类来说意味着什么。 在意识到了高杆菠菜的商业价值之后，郭建新就邀请哈萨克斯坦的研究所来中国进行试种。并利用了其父亲的关系，组织龙江省农业厅的总工程师王雅林，东北农业大学副校长候中田教授等一批农业专家监督试种和检验工作。 正是有政府和他父亲撑腰，这个高杆菠菜才能在当时ph值为96的，世界上最顽劣的盐碱土壤环境下，成功培育。 到后来经国家级检验中心，也就是秦喜斌母校东北林业大学化检中心检测，这种作物的蛋白质含量达到33%，氨基酸配比适合人类及动物吸收，且含有丰富的有机矿物质。 在当下，郭建新已经买下了高杆菠菜整套繁育、种植、加工技术，及配套的土壤改良剂配方。 并转让在南非投资的圣约翰基金股份，收缩在韩国、国。哈萨克斯坦、俄罗斯、香港的公司业务及资金，将所有的精力和财力全部投放在“高杆菠菜”开发项目上。 而这个项目，在目前甚至受到了国家层面的高度关注。 如果说换个人跟王剑林竞争，李阳还不至于头疼。 但是面对这么一个有官方背景，甚至可以说是官商的家伙，李阳真是感觉到一阵绝望。 “你这个消息属实？” 坐在王剑林的对面，李阳皱着眉头问到。 “还能有假么，今天一早上，我政府那面托了人情的朋友就打电话过来专门说这个事儿。之前跟他们说的都做不了数了，说是让我做好准备，这个项目可能要有省里的大领导直接做决定。” “那你打算怎么办？” 李阳嘶了口气，心说这可不得了。 王剑林现在虽然身价十几个亿，可是跟郭建新这样的豪雄比起来，还是胳膊和大腿的区别。 作为目前龙江省最炽手可热的生意人，省政府那面肯定是要给足面子的。可能王剑林跑断了腿，都不如人家一个电话好使。 “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能怎么办？龙江省这边我该用的关系都用光了，现在我是没辙。刚才我还想着给你打个电话，让你过来一趟帮我想想办法。你是龙江省这边的地头蛇，要不然你组织一下关系，看看能不能跟郭建新对个话，帮我说和说和这个事儿？” 面对王剑林的无奈，李阳咧了咧嘴。 “你可别指着我，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可掺和不了这么大的事儿。人家郭建新什么体量，我是什么体量？我跟他说不上话啊！” 李阳这并不是推辞，他发家致富打拼到现在靠的全是自己对历史事件的了解，赚的是快钱，是俏钱。 跟郭建新这种有着浓郁的官方背景的“倒爷”，交际圈是一点的交集都没有。 成分他都不一样！ 而且李阳虽然有的时候比较膨胀，但大部分的时间他还是清醒的。 郭建新现在在龙江省甚至是整个东北地区，那都是绝对的扛把子。政商关系硬扎的让人望而生畏，用手眼通天来形容是一点都不为过。 这人现在牛逼到什么程度？ 这么说吧，在96年的时候这家伙成立了一家现代农牧业发展有限公司，这公司明面上是私企，却又挂了一套“龙江省绿色产业研究院”的官牌。 龙江省内30多位土壤学、植物学方面的国宝级专家教授都到了研究院，给他搞“高杆菠菜”的后续开发和研究。 这是技术团队。 管理团队的阵容更他妈的吓人。 清华大学著名学者洪晓狮担任黑农公司的总裁，北大原学生会主席李明春担任公司的常务副总，哈工大计算机博士程志超是公司主管计划的副总裁，鞍山钢院原副院长高钦是公司主管开发的副总…… 反正就这么说吧，郭建新这个人在当下的中国想要什么，基本上没有他得不到的。 就这种体量的大佬，王剑林让李阳去做说客，明显是太看得起他了。 “王董啊，王哥！我觉得这个事儿你交给我我可以办成，不过你这个还得等等我。我这两天答应了别人，去跟克林顿谈谈中东局势的问题。那边现在太乱，搞的国际油价不稳定。回头我还得找比尔盖茨唠唠互联网安全的事儿，我怀疑现在咱们人类的互联网已经被外星人监听了，怎么着也得搞个碳基生物之外看不懂的加密系统出来。” “......” 看着李阳一本正经的扯犊子，王剑林皱起了眉头。 “你小子，不帮忙就不帮，说什么风凉话啊?” 你特么才反应过来我说的是风凉话啊？ 李阳哼哼一笑，道：“王哥，我只是说了两句风凉话而已。你刚才说的根本就不是人话。谁给你的自信，指望我能说通郭建新把明德的这个业务让给你啊？” 面对李阳的讥讽，王剑林喟然长叹。 “他妈的，这事儿弄得。闹心啊。” 见王剑林一脸的郁闷，李阳也不再忍心继续打击他，而是皱着眉头，道：“不过王哥，我有点好奇啊。你说郭建新这个搞农业科技的，怎么会瞧上明德这个搞地产的公司呢？他现在不是正到处融资，想要把那个什么高杆菠菜的项目全国推广呢吗？” “就是因为要把高杆菠菜这个项目全国推广，他才需要一个具有规模的地产企业。农业科技离不开基础建设，什么种植基地啊，研究所，甚至是职工宿舍楼，他只要是想在全国范围内把他手头上的项目做大，这些建设项目都是必不可少的。把这些项目外包，他得多花多少钱？要是把明德给拿到手，到时候这些项目他就可以用明德实际控制的十几家地产基建单位内部消化，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经王剑林这么一点拨，李阳了然。 果然，这些做大买卖的还真是会精打细算。 就是苦了王剑林，本来都已经算计好的事情，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那也没办法。这事儿啊，我办不到。” “那既然这样，昨晚上咱俩掰扯那四个小时，算是白掰扯了。明德到不了我手，咱俩之前的所有协议，也就自动作废了。” 面对李阳的决绝，王剑林双手一摊。 嘶...... 李阳忍不住吸了口凉气。 妈的怎么回事儿？ 突然间的，心好痛....... 想想万达和省建集团未来三年的建材订单，再想想万达龙江分公司百分之十的干股，再想想日后的国民老公管自己甜甜叫一声“义父”的情景....... 李阳忽然觉得郭建新真他妈不是个好东西。 好好的你说，你搞农业科技就搞农业科技，跨行兼并什么房地产啊！ 这不是捣乱？ 就在李阳这么想着的时候，他放在兜里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不好意思，接个电话。” 对王剑林点了点头，李阳看到来电显示上黄安行的号码赶紧接了起来。 “喂，安行啊。这么早打电话过来什么事？” “阳哥，我舅舅那面已经和北京方面沟通完了。中央经济智囊这两天把你的那份报告研讨了一下，统一的意见是觉得你报告中所提及的关于香港金融会遭到国际游资攻击的想法有一定的发生概率。我舅舅现在人在京城，早上开完了会刚给我打了电话，说是如果你有时间的话，他想要和你见一面。如果你方便的话，他想让你去一趟北京。如果你没有时间，他去找你也可以。” “哦？” 听到这个消息，李阳心中一动。 自己的提议已经被国家智囊团队采纳了？ 这可太好了。 “我这刚回来，实在是不想再往远跑了。如果吴先生有时间，就让他过来找我吧。我肯定好好安排，好好招待。” 给黄安行回复，又寒暄了一阵之后，李阳挂断了电话。 再抬头看到愁眉苦脸的王剑林，他忽然神色一动。 郭建新的事儿，他忽然想起来一个很重要的关节。 在他的记忆中，郭建新最后可是蹲了监狱了。 至于怎么蹲的监狱，貌似是资金链断裂，然后被合伙人利用法院那面的关系，给直接判了无期。 之所以资金链断裂，好像是98年的时候，为了尽快的将高杆菠菜种植推广到全国，扩大沙地改造工程规模，郭建新的集团在国际上进行了一次大规模的融资。 貌似是从1998年初，郭建新在国内外广泛开展融资工作，深入寻找潜在的战略合作伙伴。 在“白求恩国际集团”介绍下，郭建新与“摩根大通”旗下的“鑫林投资”签订在中国共同开发“高杆菠菜”的12亿元投资协议。 然而受到亚洲金融风暴影响，这个“鑫林投资”关闭了其在亚洲的所有投资，协议最终无法顺利进行。此后，郭建新又利用其在华尔街的人脉关系，于1998年中在纳斯达克购得一上市公司欲借壳上市，为产业开发和企业重组提供后续资金支持。 在此期间，郭建新还在华尔街银行家朋友推荐下与澳洲基金——诚信基金，达成了共同建设科尔沁草原绿色生态城的30亿元合约。 然和鑫林一样，该基金在亚洲过度投资，因亚洲金融风暴导致巨亏，不得不申请破产保护。 一切的一切，最终使郭建新集团的资金链条出现断裂。后来和合作伙伴反目成仇，被人利用法院那面的关系给搞了进去。 回想起这一切，李阳忽然灵光一现。 虽然自己不认识郭建新，但是自己知道这些信息，现在马上吴敬连这个国内经济领域的专家要过来找自己。 那么自己何不利用这个机会，跟郭建新搭上线，劝说这个家伙不要那么激进，注意即将到来的金融危机风险？ 如果这个路子能行得通，让郭建新延缓扩张脚步，岂不是就间接解了王剑林的围？ 想着，他不再犹豫。 “王哥，不扯淡，说正经的。郭建新这边我或许还真能劝劝他，不过这人我请不来，得你动手。只要你能跟这人搭上线，我就有一定的把握说服他！” “真的？” 听到李阳突然这么说，王剑林扑棱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第367章：央视抛出的橄榄枝（求追更银票… 对于李阳主动想要介入此事，王剑林自然是乐见其成的。 其实和郭建新取得联系搭上桥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情，难的是怎么虎口夺食将明德商投保下来！ 如果说没有利益层面的冲突，王剑林其实想要和郭建新打交道，只需要随便找个省内说得上话的领导介绍一下就可以了。 从身份上来说，郭建新虽然是目前的全国首富，身价几十个亿且坐拥内蒙七千多平方公里的沙地使用权，但王剑林也不说和他天差地别。 至少在官面上郭建新是省人大代表，王剑林也是辽省的人大代表和政协委员。二人也都是各自省内的优秀企业家代表。 唯独王剑林比郭建新差的一点，怕就是郭建新多了个全国工商联副主席的称号。 在当下这个商人还没有完全崛起，社会话语权还不是那么特别大的社会里，一个工商联副主席其实并不能代表什么。 和王剑林在餐厅之中商定了一番，嘱咐王剑林那面尽快安排和郭建新的见面之后，李阳便离开了国宾大酒店独自驾车回到了绥远建材公司。 刚刚进了厂区，他老远就见到厂区办公楼之前，秦喜斌，于老四等人正围在一起不知道干啥。 将车子直接开到了办公楼下，李阳下车一看，才看清了状况。 只见特地做了个发型，一头板寸喷了发胶跟被牛犊子舔过一样的张克明，正手里拿着一袋大白兔和一条石狮，给众人发着。 而在他的身边，一个略显富态，不过面容羞涩的姑娘正低着头，对着众人连连道谢。 “哎呦，老板！” 看到李阳的那台宝马七系停下，李阳从车上下来，张克明哎呦一声赶紧小跑了过来。 当即便抓起一把奶糖和一盒喜烟塞进了李阳的怀里。 “嘿嘿嘿......” 看到张克明满脸的傻笑，李阳一愣，随即了悟道：“你小子，动作可真够快的啊！这才回来几天啊，这就准备办事儿了？” “不办不行啊老大！” 被李阳揶揄了一句，张克明苦着脸压低了声音，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后那个满脸羞涩，瞧模样长得还不错的姑娘，道：“你看看我媳妇这肚子，瞒不住啦！” 顺着他的手指一看，李阳才哂然一笑。 确实。 刚才一打眼，他只是觉得那姑娘有些富态。可是按照张克明的指点，仔细一看他才发现，那哪里是富态啊？ 小腹已经隆起，完完全全的显怀和孕期浮肿！ “四个多月了？” 算了算之前张克明说他对象怀孕到现在的时间，李阳咧了咧嘴，也压低了声音问到、 “嗯呐！可不咋地。” 张克明叹了口气，心疼道：“这几个月我没在家，我媳妇为了瞒着她父母从家里搬到了单位的宿舍去住。为了不让同事和领导发现她怀孕，什么好吃的都不敢吃，就怕肚子里的崽长太大显怀胎快。特娘的，再不结婚把这事儿抖落开，我怕我那可怜的娃儿就饿死在她肚子里头了！” “嗯......这事儿赖我。” 李阳点了点头，重重的拍了拍张克明的肩膀。 他忽然想到，此前答应给张克明去香港给林嘉欣当保镖，出的这一趟远差奖励的房子还没落实。 便直接对一旁的于老四招了招手，让他赶紧安排这个事儿。 虽说按照张克明月末之前就办酒席的规划，这新房子结婚的时候肯定是住不上了，但是考虑到小两口人生刚刚起步，李阳特地叮嘱于老四回头选房子的时候给张克明选个地理位置好，平方大一些的地儿。 想着这一次为了避免风险，让张克明背井离乡好几个月，把人家姑娘给委屈了够呛，李阳想了想又直接从秦喜斌那借了些现金，用信封封了个六千块钱的大红包，亲自交到了新娘子的手里。 面对李阳这个老板的大手笔，张克明那个明显没怎么见过世面，根本人家出身的对象显得有些惶恐。 “李，李总，这红包太多了。我，我和克明和经受不起！” “啧！” 见自己的红包新娘子不收，李阳看了看一旁的张克明：“你这老婆可见外啊！赶紧的，给你你就拿着。我就不明说了啊，这可不光是给你们小两口的。懂了吧？” 张克明这对象明显也是个机灵的，见李阳已经知道自己未婚先孕的事儿，脸刷的一下红到了脖子根儿，暗地里使劲儿的拧了一把张克明的腰眼儿，这才低着头双手接过了那个大红包。 “那，那我就和克明谢谢李总的厚爱了！等我们办事儿的时候，您可一定得到场。到时候我和克明把最亲最近的位置给您留着！” 眼见着张克明对象场面话说的贼溜，也是个能拿得出手领的出去的女人，李阳哈哈一笑，照着张克明的胸口轻轻来了一拳。 “你看看，都说赖汉娶花枝。克明啊，你这个三杆子打不出个屁的闷汉子，倒是讨了个能说会道的好老婆啊！” “嘿嘿嘿，那是，那是。” 面对李阳的夸赞，张克明臭屁的挠了挠后脑勺，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线。 张克明结婚，李阳心里高兴。 他现在还记得当初接收印刷厂时候的情形，那个时候印刷厂连年亏损，厂里面的职工生活条件普遍都不怎么样。像张克明这种普通职工，二十六七了还找不到对象，就是因为当时的工作不好，工资太低。 要说张克明这小伙子长相也不赖，体格也好，是根本不愁对象的。可就是因为被印刷厂的那个工作拖累的，耽误了好几年都没能成家。 现在对象也找到了，婚也马上结了，证明最初跟自己混的这些人，生活条件也都得到了根本的改善。 李阳还挺有成就感的。 再次拍了拍张克明的肩膀，李阳呵呵一笑，问道：“克明啊，厂那面的老同事都已经传达到了吗？” 张克明点了点头，“嗯！我先去的印刷厂那面，胡大哥和我师父，还有厂里原来的那些工友都已经告诉了。考虑到印刷厂那面现在做的都是食品公司订单，生产任务多，我特地和家里面商量在老家那面置办一次酒席，然后在这边又专门定了饭店。争取让大家伙都过去，借着我结婚这个事儿，好好的热闹热闹。” “应该的。” 李阳呵呵一笑，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将手里的宝马车钥匙塞到了张克明的手里。 “李总，这是干嘛？我这两天事儿可多着呢，可不能上班啦！” “上个屁的班！现在对于你来说，把婚礼的事儿办好了才是头等大事。车子这些天你就开着，这些天跑婚庆，包括结婚当天都得用车，到时候就别再找什么婚车了，直接自己开车去接新娘子也风光一些。再说，你对象现在身子不方便，来来回回的也不能总挤公交不是？” 李阳虎起脸，不顾张克明满脸的感激之色，挥了挥手。 “行了，既然你都考虑到了，多的我也不说了。你对象现在揣着身子，好好照顾。我这些天可能有点忙，到时候你结婚当天我尽量过去，要是实在忙不开过不去，你小子就多给秦总和于总敬几杯酒，权当他们替我喝了。” “哎！” 张克明乐着点了点头，道：“没事儿李总，你忙你的。要是婚礼当天你实在没时间，我把喜酒给你留着，到时候等你闲下来，我单独安排你去家里补回来不就得了？”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 李阳哈哈一笑，对张克明和他对象挥了挥手，“行了，你们两个赶紧去忙吧。” 目送着张克明扶着媳妇上了车，带着众人的祝福驶出厂区，李阳呵呵一笑将于老四招呼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还没有装修，只是简单的放了一套沙发和办公桌。 “给！” 落了座，李阳直接将手里那包华子扔给了于老四。 “给我干嘛？我这也有，刚克明都给发啦！” 哎呦一声接住了李阳扔过去的烟，于老四莫名其妙的扬了扬手里一毛一样的烟。 “喜烟嘛，给你接接喜气儿。人克明跟你差不多时候相亲，现在人马上结婚不说，孩子都四个月了。你老哥倒好，这都快挑了一年了，这对象也没有个准信儿。所以啊，克明的喜烟你得多抽抽。好好跟人家学学。” 看着于老四莫名其妙的样子，李阳呵呵一笑说到。 刚刚打开烟盒包装的于老四一听着，郁闷的用打火机挠了挠头。 “我特么着什么急？你小子不也还没给着落？” 于老四的争辩，李阳只能呵呵一笑。 “四哥啊，我今年才二十四。” “我！” 于老四本来还行争辩，可是面对李阳比自己小了九岁的事实，他话说了一个字就泄了气儿了。 “啧、前些年玩儿惯了，现在真想正儿八经的找个婆娘结婚，我这他娘的.....反倒是有点不踏实。” 于老四一副难言之隐的模样，可是把李阳给逗笑了。 虽然这段时间没在家，可是关于于老四的事儿，他可是没少听说。 远的不说说近的，前天在李奉献那，晚上聊天的时候二人就说到了于老四。 按照李奉献的爆料，于老四这家伙现在根本就不是找不到媳妇。现在公司做大了，于老四身为绥远的副总，在李阳和林嘉欣不在的时候，掌管着几乎所有绥远的业务，权力不可谓不大。 而李阳给他的待遇，也是超然所有人之上。 毕竟是自家兄弟。 除了每年二十万的基本薪资之外，公司里还有这货百分之五的股份。算下来，于老四现在也是年收入超过二百万的人了。 平日里别人一口一个于总叫着，出入职工大院开的都是最新款的大切诺基，别说在林业局这种小地方，整个绥城市现在他于老四也算是一号人物。 据说这一段时间给他说媒牵线的媒婆都快排队了。 这将近一年多的时间里，不说一百个，也相了有三五十个对象。 可是这老小子不知道怎么的，就是不好好的处。 每个相亲对象都是处那么几天，最后就无疾而终。 这可把于老四他爹于老爷子给急够呛。 之所以造成这样的局面，主要原因是于老四着孙子前些年玩儿的太花，现在到了真章结婚的时候，有些恐婚了！ 按照李奉献的说法就是；这老小子害怕自己之前玩儿的女人太多，找个媳妇遭报应，找个水性杨花红杏出墙的。 所以是漂亮的不敢找，不漂亮的过不去心里那一关。 高不成低不就，这老婆可就没法讨了。 “老婆这东西，差不多就得了。于大爷那么大岁数了，腿脚又不好。家里面需要有个人照顾，你要是实在放心不下自己老婆太招摇，就找个长相稍微能过得去，会吃家过日子的嘛！不过别说我教育你，四哥你这生活方式也该改改了。现在三十郎当岁，该稳定下来好好成家的时候，就一心一意的过日子，不能还跟以前似的隔三差五出去花天酒地。你说你本来都作风不正，到时候就算找个好老婆，知道你在外面这个样子，人家能不心寒，能跟你好好过日子吗？想要找个良家媳妇，你至少得作风正派嘛。” 被李阳这个小老弟教育，于老四倒是没有抵触。 虽然说李阳比自己小，可是于老四可从来没拿李阳当小朋友对待。 一直以来，他都完全以李阳马首是瞻。 此时面对李阳的说教，他叹了口气，“谁说不是。我他娘的最近也寻思这个事儿，可是总管不住这鸡霸和两条腿。没事儿的时候总是忍不住往娱乐城跑，你说说，这是什么毛病？” 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特么算是批瘾？ “你呀。迟早于大爷让你给气死。实在管不住，把你***割下来！割以永治！” 于老四浑身一抖，胯下一紧。 “不至于不至于，我尽量调整。对了大阳，跟你说个公司的事儿。前些天你和林副总没在家，央视一个叫谭希松的娘们打电话过来，说是邀请咱们参加什么广告竞标大会。说是今年央视的广告推广名额现在已经空出来了，咱们要不要参加？” “谁？” “她说她叫谭稀松。” 听到这个名字，李阳眉头一挑。 谭稀松，央视广告推广的总负责人。 央视广告竞标大会？ 广告标王？ 这个事儿，貌似有点搞头啊！ 第368章：兄弟齐心（求追更银票） 央视那面主动抛出橄榄枝，邀请美好食品公司参加本年度的央视广告招标大会，还是让李阳挺意外的。 之所以意外，是因为目前美好食品公司的广告份额还不大。去年在央视那面以广告赞助的方式投放了半年多的推广，这个体量对于当下的央视来说，实在是不能说大。 要知道，当下的央视广告可是正处于历史上最疯狂的时期。 就比如说谭稀松主办的这个广告投标大会，最初是从一九九四年开始，到一九九七的当下应该是已经第四届了。 九四年的那一届和九五年的那届没什么可说的，虽然两届的央视广告标王都拍卖出了千万以上的高价，但其实总体并不离谱。 就比如说九四年那届，孔府家酒以两千三百万拿下了包括新闻联播之前的整点报时以及午间时段新闻三十分的整点报时。 而九五年那一届，则是同为山东的制酒厂品牌孔府宴酒，以三千零七十九万拿下了标王。算是同城德比，山寨干死了行货。 具体的情况其实很有意思，在后来著名经济系记者吴晓波写的一本名叫《激荡三十年》的书里，真实地描绘了当初孔府宴和孔府家两个酒厂的恩怨情仇。 具体的原文是这样的：“一九九四年办的那场广告投标大会并不热闹，谭稀松广发英雄帖，还北上南下四处遍访，结果只来了数十家企业。最出名的是广州的太阳神和山东的孔府假酒。结果标底打开，令人大跌眼镜的是，中标者竟然是此前毫无证明度，与孔府家酒同在泗水河畔的孔府宴酒。在中央电视台不遗余力的热潮之下，孔府宴酒一夜之间名扬天下，竟然成了当年年度销量最好的白酒之一。” 其实三千万出头，对于当下的央视推广效果来说，还是值的。 毕竟在没有互联网，大部分的信息传递还要依靠纸质传媒的当下，电视广告推广效果无疑是国内目前最好的行销手段。 但是在刚刚过去的九六年，事情就他妈逐渐离谱了起来。 因为在九五年的投标大会上，本来是山东省酒业驰名商标，全国酒类销量冠军的孔府家酒被冒牌货孔府宴酒抢了标王，从而在销量上一下子压倒。孔府家酒方面是憋着一股子气的，所以在竞标之前就准备了大量的资金，准备将标王之位重新夺回一雪前耻。 而孔府宴酒自己也知道，在国内连续几年称霸销量榜首的孔府家酒绝对不会坐视标王被自己夺走，肯定会在九六年这一届全力争取。 所以也砸锅卖铁，准备背水一战守住去年的胜利果实。 招标会启幕的那天，来自全国的一百三十四家企业老总整装肃然，全场四周横幅高悬，摄像机和照相机伺然而立。 夺标热点果不其然在“两孔”之间展开，一开始孔府家酒就以五千万的标底震惊全场，但是接下来孔府宴酒就以六千二百万的报价直接将孔府家酒这个冤家对头给直接宣判死刑。 然而，令在场一百多位企业家谁都没能想到的是，当标底揭开的那一刻，包括孔府宴酒在内的所有竞标企业全都傻了眼。 中标的，竟然是此前毫无知名度，和去年的孔府宴酒一样是来自山东省临朐县一个名不经传的小酒厂。 秦池！ 这个年销售额只有不到一个亿的小酒厂，竟然给出了六千六百六十六万的天价！ 打这儿开始，中国的电视广告费用，开启了一个新的高价纪元。 虽说受到类似秦池和孔府宴酒这种以广告营销为安身立命之根本的企业带动，目前国内的电视广告费用泡沫太大，严重的超出了合理的范围。 但是李阳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在当下信息流通不畅，没有互联网和手机等信息传递介质的当下，央视广告的效果还是中国最好的品牌推广渠道。 是最好！ 没有之一。 而且实事求是的讲，如果不和那几个把全年利润都拿出来去争标王的二逼竞争，只拿下自己看重的广告时段，也用不了太多的花费。 就比如说美好食品厂目前的主打产品儿童干脆面，就算是给李阳打个对折，他也不去拿新闻联播前整点报时的那个标王广告位。 和当下那些头脑不清醒，以为营销就是快销类企业全部的企业家不同，李阳还是非常清醒的。 他是从后面过来的，他知道包括秦池也好，还是孔府宴酒也罢，甚至后来的步步高，爱多dvd这些拿过央视广告标王的企业，最后其实下场都很惨。 广告的根本目的，在于将品牌和产品的知名度打出去。 归根结底，要的是靠广告来提升销售额，抬升企业的盈利。 像这些企业，不管不顾的将全年盈利都拿出去，甚至是借贷，提前消费明年的利润去做广告，妥妥儿的是拿自己的血汗给央视做创收。 二逼行为。 想着，他默默的点燃了手中的香烟，对于老四摆了摆手：“这件事情可以做，但是付出的广告成本不能太高。以咱们绥远目前的情况来说，还不能和那些卖白酒的，卖dvd的去争抢什么标王。去年一年，咱们绥远的盈利也不到一个亿，不能拿出大几千万来去这么祸害。所以去可以，但是广告竞标绝对不能超过一千五百万。而且去的时候，得先跟央视那面说好了，咱们只要固定时段。也就是晚上五点半之后，大风车前后或者是中段的那些广告时段。毕竟，咱们目前只有美好食品公司有推广需求，而美好食品公司的目标客户，可都是孩子。做其他的广告时段，对于咱们来说，意义不大。” “嗯，这一点我同意。” 说到生意，情场浪子于老四还是靠谱的。 他点了点头，道：“去年下半年，美好食品公司那面听了央视广告部的忽悠，在中午十二点四十那段，也就是新闻三十分和午间天气预报结束那会，投了两个月的十五秒广告，结果他妈的做了跟没做一样。还不顶咱们原来在动画片片头植入的那个赞助广告来着。” “没错的。做推广就是这个样子，让需要的人看到你的广告，你的广告才有意义。不然，就算是再显眼的时段，再牛逼的广告创意，咱们的消费客户看不着，有个卵的用处？” 对于于老四的抱怨，李阳只是呵呵一笑，他倒是也没觉得自己吃了多大的亏。 毕竟......去年一整年，美好食品公司的广告都在做。赞助的《中华小当家》在央视轮播了两次，已经起到了在全国范围内针对儿童消费客户的宣传推广效果。 至于中午那一段广告，其实林嘉欣在决定做之前，也是跟他商量过的。 李阳当初就知道，这个时段的广告，小孩子肯定是看不到的。 但是没关系，那个时候的美好食品公司正处于快速发展销售网络，建立覆盖全国的销售代理渠道阶段。 孩子们虽然是没看到，不过那些代理商可是看到了的。 美好食品公司的这一波午间时段广告，虽说没能拉起多少的全国销量，但是却为美好食品公司拉来了四十多家的代理。 于老四其实也知道这个事儿，也不多说，便点了点头道： “行，多的就不说了。既然你觉得这个事儿可行，那我回头赶紧就给央视那面回复一下，确定参加今年的广告投标大会。那边定下来了之后，咱们再决定怎么搞，搞出一个详细的投标方案来。林总什么时候回来？我觉得这个事儿还是让她去做比较合适，对于食品公司那面的营销和推广，一直都是她在做。我虽然是公司副总，但是你也知道，目前食品公司那头都是朱经理在代管，有的时候我不太好说话呀。” 李阳明白于老四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虽然是自家兄弟，但是于老四也是知道李阳和林嘉欣关系的。 所以美好食品公司那面，虽名义上也是归公司统一管理，但于老四心里有分寸，平时是不介入那面具体经营的。 而且从另一方面说，于老四也有点抹不开脸。之前他担任的是印刷厂的厂长，属于是靠着美好食品公司吃饭的。现在印刷厂整个合并进入了美好食品公司，他这个原来的印刷厂厂长，被李阳提拔到了总公司的副总位置。 地位虽然提升了，但是如果真的要去管理美好食品公司，像朱娟这种以前就掌权的中高层干部，还真不一定服他。 这些都是细节的问题，可真要是说，也是一揽子的麻烦。 李阳心里明白于老四的担忧，便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道： “不用等她，香港那面的业务最近忙得很。到了八月份之后，林总肯定要更忙的。要是等她的话，至少也得等到今年十二月份之后。广告招标会是十一月初举行，你等她回来安排这些事情，那黄花菜可就都凉了。” 现在美好食品公司的发展形势还是不错的，但是随着美好牌干脆面在全国范围内的热销，已经有大量的竞争对手开始入场，和公司开始在一线市场上唱对台戏了。 就比如说最先跟风做干脆面的统一，目前也已经凭借其完善的行销网络，在全国各地推出了“小浣熊”方面便。 口味其实和美好干脆面都差不多，而且在营销环节上，小浣熊方便面也推出了那种“百变天书”故事话本，和美好干脆面的附赠水浒卡进行竞争。 除了统一的小虎队之外，康师傅也推出了小虎队系列的方便面，并且在包装之内附赠了旋风卡玩具。 至于其他的跟风的地方小厂出产的干脆面，李阳没什么担心的。 但是面对这两个大厂的正面竞争，李阳不得不谨慎对待。所以央视的广告推广这一块，必须得重视起来。不能因为公司内部的问题，耽误这个大事儿。 想了想，他对于老四淡淡一笑，道：“四哥，不要想那么多。林总那面我会跟她沟通，让她给朱娟那面通电话，让朱娟全力配合你做这个事情。你现在是公司的副总，不能说顾忌那些有的没的。你要是实在说抹不开脸去掺和美好食品公司的具体经营，那就让朱娟主导，你把关拿钱就完了。反正财务这一块现在你管着，你可以给下面的人一定的施展空间，让朱娟制定方案，到时候要是说我和林总没有时间去北京参加这个投标大会，你也可以带着朱娟一起过去。反正这件事，我就交给你了。到时候要是出了岔子，我也只跟你说话。” “得得得！” 眼看着李阳给你念紧箍咒，于老四赶紧求饶。 “我明白了，你这小子就是在逼着我把家里面的大事小情全都扛起来，好给你创造当甩手掌柜的机会是吧？成，我干不就得了吗？” 这还差不多。 李阳打了个哈哈，将烟头按在了烟灰缸里熄灭了。 “四哥啊，现在咱们公司到了一个发展的关键节点。倒不是我想当甩手掌柜，而是实在有的时候脱离不开，身不由己了。你知道我的性子，要是可能的话，我连职工大院的门都不乐意出。可是没办法，现在咱们公司我信得过的这些人，都已经有了具体的负责领域。奉献和美兰嫂子现在扛起了服装连锁这一块，秦喜斌和奉义大哥担着建材那面的业务，林总在香港那面搞金融，这是关乎到咱们公司到需要快速发展阶段能不能拿出足够资金来的大业务板块，所以根本不能出任何的差错。现在整个公司，就剩下你和我两个看起来没有具体业务的难兄难弟了，我这边需要解决各种各样的发展难题，给公司创造更多的发展可能性。家里面，我就只能交给你啦。” “我明白。” 见李阳认真的说完，于老四重重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吧大阳，咱们兄弟没有那些个里根儿楞。俗话说兄弟齐心其利断金，你就放心大胆的去做自己的事儿，家里面这边我都给你扛起来就完了。咱们一路走来，从啥也不是到炒股翻身，再从一个小小的印刷厂开始发展到现在不容易。别说四哥跟着你赚了这么多钱，也算是身价好几百万的富翁了。就算是别的什么都不冲，冲着咱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四哥有十分的力气，也绝对不会使出九分！” “好兄弟。” 走到于老四面前，拍了拍这货的肩膀，李阳淡淡一笑。 第369章：不按套路出牌(求追更银票) 目前绥远所有的业务里面，其实真要说让李阳省心的，还真就只有祖美兰和李奉献管理的服装连锁。 其余的不论是绥远建材，还是美好食品公司，李阳都还挺放心不下的。 之所以造成这种情况，其实并不是因为什么人的原因。不是说祖美兰和李奉献把服装连锁管理得好，不用李阳操心。 目前公司的中高层领导，能力其实都还算不错。绥远建材那面的秦喜斌就不说了，美好食品公司的朱娟能力其实也还不错。属于那种开拓不行，但是日常管理非常在行的管理型人才。 之所以让李阳操心，主要是因为绥远建材和美好食品公目前都处于一个比较关键的发展阶段。 都处于那种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规模，在地方上已经发展到了区域领头羊，开始向省外进军布局全国市场的节骨眼上。 这么说可能不太好理解。 如果举个例子的话，就像是爬山比赛。 说有那么一座大山，无数的人都想爬到顶峰，成为站在山峰顶的那一个。而美好食品厂这样的企业，就像是那种已经爬到了半山腰，领先其他选手一步，但是差距又没拉开太远的选手。 他已经能够看到山顶的风光在向自己招手，可是脚下就有追逐者发着狠的想把他给拽下去。 要是能使上劲儿，一鼓作气的爬到最顶峰，那么他就可以站在山上，借助地理优势把后来的那些追逐者一个个的踹到山脚下。 但是要使不上劲儿，被人拉住，那结果就只能是一个——掉下山去，从第一名变成山脚下的一具无名尸骨。 这并不是夸张。 在90年代，中国这样的企业简直是太多了。 二十多年之后，世人只知道可口可乐，但是很少有人知道90年代中国卖的最好的饮料名字叫做“健力宝”。 二十多年之后，孩子们都喜欢吃肯德基，只有极少数上了岁数的人知道，曾经的中国最大的快餐连锁名叫“红高粱”。 这些曾经辉煌一时，但是却泯灭在历史长河中的品牌数不胜数。 “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这句话在李阳没穿越过来的那个时代是无数小说里面的烂梗，对于这话李阳其实是嗤之以鼻的。 因为书写历史的从来都不是胜利者，只是大部分的普通人，从来都只喜欢记住胜利者罢了。 自然的法则早已经规定，失败者不需要被铭记。 将央视广告招标大会的事情全权交给了于老四之后，李阳又给远在香港的林嘉欣通了个电话。 于老四担心现在林嘉欣没在家，他越俎代庖掺和美好食品公司的事情会遭到林嘉欣和朱娟那面的抵触，这个心结李阳肯定是要打消的。 而对于李阳的细心和于老四的尊重，林嘉欣很是欣慰。 在电话中听到林嘉欣肯定会让朱娟那面全力配合的再三保证之后，李阳这才放心下来。 现在企业大了，公司管理层之间已经不仅仅是人和人的问题，而是小团体和小团体的合作。 不论是于老四，还是说林嘉欣，秦喜斌，其实都代表了一个小团体的利益关系。 就比如说于老四，公司里和他最亲近的就是胡大胜那些原来从印刷厂出来的中层管理干部。而林嘉欣则是始终带领着美好食品公司。至于秦喜斌这里，自然代表的是林业大学为主的技术骨干。 现在公司各个部分之间虽说没有什么矛盾，但是李阳心里明白，没有矛盾是因为目前公司发展迅速，而且内部资源不缺。 越是在这种良好的发展节奏之中，他这个作老总的就越是要把程序和公平端在心里。 将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李阳这才走出了办公室。 站在绥远公司办公楼下，看着天边的火烧云下，一群燕子正在和团结成一群和一只燕鹰缠斗不休，他淡淡一笑。 “双拳难敌四手，鹰兄，团结才是力量啊。” 默默地祝那个快被啄光了羽毛的燕鹰好运之后，把自己的车子借了出去的李阳背着手，迎着通红的夕阳，慢慢的向职工大院的方向踱步而去。 ...... 接下来的两天，王剑林那面还是没有和郭建新搭上桥。 但是李阳却再次接到了黄安行的电话，说是吴敬连已经从京城启程前往了绥城。 事实上，李阳并不是第一个得到这个消息的人。 吴敬连这种国宝级的经济学专家，享受的国家津贴，受组织部那面格外关照的。 这种级别的专家到绥城，绥城这边的组织部第一时间就接到了京城那面的消息，并做好了接待准备。 而负责具体接待的人，自然是赵天成这个新任市长。 ****。 一大早，赵天成就亲自来到了绥远建材，找到了李阳。 “你小子，和吴先生有这么好的交情，怎么不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前几次去京城那面办事儿，要是早知道你和吴先生有这一层关系在，说什么也要厚着脸皮去拜访一下啊！” 之前李阳跟赵天成吹过牛逼，说他在网上交了个网友，似乎是吴敬连的。 那个时候李阳是为了抬高自己，拿下绥美服装城现在用的那块地。但是李阳自己也没成想，自己以前吹过的牛逼现在成了真。 看到赵天成一副激动又紧张的样子，他打心眼里感叹人生际遇是如此的神奇。 谁能想到，自己随便那么一说，竟然真的成了真？ 虽然现实和自己吹过的牛逼有那么一丢丢的偏差，自己聊的网友并非是吴敬连，而是吴敬连的外甥女。可是这一切仔细一想，也是真够巧的。 “赵市长，这你可就冤枉我了。其实我和吴先生这也是第一次见面，我和吴先生其实并不认识。之所以吴先生主动过来约见，其实还是通过他的外甥和外甥女看到了我关于香港金融局势的一个报告。” 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李阳已经没有了吹牛逼的必要。 便当着赵天成将自己是如何结识黄安行黄安怡姐弟二人，又是如何通过这二人将自己关于香港金融局势的推演报告提交给吴敬连并获得了这位经济学专家的关注过程简略说了一遍。 得知李阳竟然是靠着一份关于香港金融的报告得到了吴敬连的关注，赵天成看向李阳的眼神可是充满了惊奇。 “我说李阳，我之前怎么没觉得你有这么大的本事？你这身在绥城，竟然对千里之外的香港局势那么了解，而且你本身是做实业的，竟然还对金融涉猎这么深。你倒是跟我好好说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的？” “哈哈！” 面对赵天成的惊奇，李阳哈哈一笑道：“赵市长，你要这么说我可就不谦虚了。我李阳虽然学历不高，但是架不住咱获取消息的渠道多啊！我这么跟你说吧，我李阳是上炕认识老婆下炕认识鞋，你要是有什么疑难杂症，尽管跟我说。保不齐我就懂得一二呢。” “是么？” 见李阳那副臭屁的样子，赵天成哼哼一笑：“那我现在倒是有个事儿，就上个月咱们绥城又有十四家国营企业正式破产倒闭。大约两千多职工的工作没有着落，你小子既然这么博学，你帮我想个办法，安排安排？” “这个真没辙了。” 不小心中了赵天成的圈套，李阳脸上的笑容僵住了。 从开年到现在，绥远公司旗下包括绥远建材，美好食品厂以及绥美服装连锁三个部分，已经累计接受了超过一千七百名下岗职工。 虽说这些下岗职工普遍对工资要求不高，只要求一个稳定的工作岗位。但是架不住人多啊！ 实事求是的说，目前绥远所有的部分都是超员运行。 算下来，绥远公司计划外的招工已经达到了五百多的人数。 其中一大部分，被各个部分的中层干部消化进了储备职工的行列里。但是仍然有大约两百多号下分配过来的下岗职工，目前公司还没有具体的岗位安排。 没办法，各个分公司只能让这些人在一些重体力岗位工作，分担现有的岗位工作强度，或者是在人员流动性比较强的岗位进行轮值。 “赵市长啊，不是我跟你抱怨啊。我们绥远现在就像是一个沙丁鱼罐头，整个公司塞的事满满登登，再也容不下多的员工了啊！这么的，你让我缓口气。等我把我这个生产规模再扩大扩大的，到那个时候你再往我公司里面安排人，我李阳要是说出来半个不字儿，你把我吊起来，挂到市政府门前示众我都没二话！” “行啦！” 眼见着李阳这个家伙满脸的苦水，赵天成呵呵一笑。 “知道你们绥远已经尽了力了，要说吸纳下岗职工这个事儿，咱们绥城目前所有的私营单位里面，就属你们绥远是最积极，也是做的最好的。按照你我之间的约定，你们所做的已经超出了，我现在对你们绥远是真的不敢再要求什么了。刚才也就是跟你开开玩笑，别担心。你们绥远在下岗安置工作上面对我们市里的支持，我赵天成是记在心里的。不用多说、” 拍了拍李阳的肩膀，赵天成摆了摆手，“行了，不说这些题外话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赶紧动身去接吴先生吧。这一次吴先生来，可不能白来。说什么也得让他在这多呆几天，对我们绥城的经济建设，给点具体的指导意见。这个事儿凭我恐怕是完不成，人家京城来的专家，不一定给我这个地级市的市长面子，一会儿啊，少不得要你李阳发挥作用，明白我意思没有?” 相比于安排下岗职工，留吴敬连多呆几天，对于李阳来说倒是算小事儿了。 笑呵呵的跟赵天成应承下来，他便和赵天成共乘一车，向着绥城高速路口而去。 上午十点半，李阳和赵天成终于等到了省城组织部派来的专车。正式见到了目前担任中央智库经济研究小组副组长的吴敬连。 相比于实际年龄，吴敬连看上去要年轻一些。 见到李阳和赵天成，吴敬连没有什么架子，下了车之后便主动的迎了上来。 “哎呦，你看看，我这就是想过来当面见一见李总，和李总好好深入的聊一下关于金融方面的几个问题。本来不想惊动地方上，没想到还是叨扰了赵市长，惭愧惭愧啊。” “吴先生，您这是说的哪里话？您能来我们绥城，那是我们绥城的荣幸啊！我代表绥城欢迎吴先生的到来，也由衷的希望吴先生能够在我们绥城多带一些阵子，给我们一个尽地主之谊的机会啊！” “哈哈，这个再说。再说。” 和赵天成寒暄的时候，吴敬连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过站在赵天成身后的李阳。 三两句话和赵天成寒暄完毕，吴敬连便立刻拉起了李阳的胳膊。 “李阳啊，早十几天之前，我看了你的那个报告之后就迫不及待想着跟你见一面啦。你是不知道啊，原本我这一次回国只打算呆一个星期，安行给我传真那份报告的时候，我其实已经订好了回美国去的机票啦。但是没办法，我那个一向眼光奇高的外甥女和轻易不夸人的外甥，对你的评价是相当的高。我这才决定好好的看看你的那个报告的，可当我真正看完了你的那份报告之后，我才发现他们姐弟两个的评价，到底还是保守了的。如今见到你本人，真是愧煞老夫，让我知道什么叫人才捷俊，少年英杰啊。这么年轻就对国际金融关系的理解这么深刻，前途不可限量啊。” “吴先生谬赞了。” 面对吴敬连的夸奖，李阳淡淡一笑，道：“其实那份报告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都是我在操作外汇交易时候，和我的团队一起发现总结的。是集体的力量，群力群策的成果，可真谈不上什么英杰。” 由不得李阳不谦虚。 对于预言亚洲金融危机这个事儿，他可不敢把所有的功劳都拦在自己的身上。 不然等到时候事情的发展如果真的和自己报告中预测的结果一样，李阳可是害怕...... 自己，要被国家抓起来切片的！ “呵呵。” 却不想，对于他的自谦，吴敬连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先不说这个。李阳啊，我问问你，你现在有对象了没有啊？" 啊哈？ 看着吴敬连一副家长见晚辈的样子，李阳一下子拧起了眉头。 不是说好了见面是谈关于香港问题的吗？ 这怎么一下子拐到情感问题上去了？ 吴先生。 你......没按套路出牌啊！ 第370章：这人能处熬！（求追更银票） 不光是李阳面对吴敬连这突然的疑问有点懵逼，一旁陪同迎接的赵天成也是猛地皱起了眉头。 只是和李阳的不明就里不同，身在体制内而且是过来人的赵天成一下子就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当一个长辈或者领导，突然关心一个晚辈或者下属的个人感情问题的时候，往往代表的只有一个意思。 至于是什么意思......自然是想要用解决感情问题这个由头，将这个晚辈或者下属拉到更紧密的距离上来啊！ 你问赵天成为什么这么熟练？ 赵天成的老婆，就是这么来的。 当初赵天成刚刚参加工作不久，当时单位的书记就问了他对象的问题。 之后的事情就是顺理成章，在赵天成回复了领导他还是单身之后，领导用最快的速度给他介绍了一个对象。而这个对象就是书记的外甥女，从那之后，赵天成一路提拔，最后跟着自己的顶头上司同时也是舅丈人一路平步青云从地方到了省政府，然后又遇到了名额，下放到了绥城这边当副市长锻炼。 所以当吴敬连询问李阳的个人感情问题那一刻，赵天成再看向李阳的目光可就不一样了。 这才第一次见面，就能获得吴先生如此的重视，这小子......到底写了份什么样的报告？ 怀揣着这个疑惑，赵天成哈哈一笑，也在一旁帮腔道：“吴先生不提这个，我这个市长还真没想到呢。李总今年也二十四岁了吧，虽说这个年岁不大，但是放在咱们绥城这边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了啊。” 面对莫名其妙的吴敬连和一反常态的赵天成，李阳只是干干一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事业为先。女人只会影响我赚钱的速度，所以现在暂时还单儿着呢。” 听到李阳的回复，赵天成恨不得一把将这个臭小子按到高速公路上，随便找一台前四后八把他脑袋给压一下！ 多好的机会啊！ 这可是吴敬连，吴敬连啊！ 可能平头百姓不知道吴敬连这么一个经济学专家在国内的地位，但是身为改革开放之后被提拔起来的少壮派官员，赵天成可是太清楚面前这位经济学专家在国内经济领域的地位了。 虽说一个专家，没有什么具体的职务和拿得出手的政绩，可是在当下这个一切以经济为主抓的大基调和背景下，吴敬连对中央还是有相当的影响力的。 不说别的，就说当下国企改制，抓大放小的改革方针，就是根据当初吴敬连提出来的改革模板进行的啊！ 据说中央那面的朱总都时常就经济问题请教面前这位吴先生，要是能跟这位扯上点儿什么亲属关系，对于李阳这样的商人来说，那可是真的就是攀上了高枝啊有没有？ 此时此刻，赵天成自己都恨不得帮李阳回答一句“我还没有对象呢，要是吴先生有合适的给我物色一个”。 然而，就在赵天成在心里暗暗为李阳的前途而心急的时候，一旁的吴敬连却哈哈一笑。 “嗯，这个想法好。这个想法非常的好，小李啊，你还年轻，不要处那么早的对象。趁着年轻做出一些成绩，等到事业稳定一些，才能够将更多的精力和时间放到家庭上嘛。蛮好，这样蛮好。” 啊哈？ 注意到吴敬连并没有因为李阳的这一番回复而不悦，反倒像是放下了心里面一块大石头的样子，赵天成彻底不会了。 不是......正常的节奏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要是吴先生真的欣赏面前这个傻小子，想给他介绍对象的话，不应该劝一下说点类似于“先成家后立业”之类的吗？ 怎么......好像是吴先生刻意在劝李阳这个傻小子先不要处对象似的啊？ 难不成这些搞经济的大佬，都比较欣赏六根清净的处男？ 没理由啊！ 这又不是什么武林江湖，不存在说什么高手收徒要修童子功的说法。 懵逼的赵天成瘪了瘪嘴，觉得自己的层次还是太低了——他实在是有点搞不懂，吴敬连的意思。 他哪里知道，吴敬连在来之前听黄安行说了黄安怡对李阳颇有好感的事情。 此次此刻，吴敬连心里想的是黄安怡目前的身体状况不太好，要是李阳暂时没有对象，或者没有处对象的想法，那么自己那个从小就体弱多病而且眼光奇高的外甥女，就有充足的时间养好身体，保不齐等将来能和李阳发生点什么。 没办法。 在一个家族里面，最弱小的那个家庭成员，往往是全家最受呵护的那个。 在吴敬连的家族里面，这个家庭成员很明显就是黄安怡。 为了这个命运多舛却异常聪慧的外甥女，吴敬连这个当舅舅的这些年也是操碎了心。 “吴先生，今天风大，咱们还是赶紧上车吧。我已经安排好了接风宴，您好容易来我们绥城一趟，这第一顿饭，怎么这也得是我这个市长尽一下地主之谊。” 虽然没能搞明白吴敬连的想法，但是这并不耽误赵天成的殷勤。 笑着将吴敬连请上了车，赵天成便赶紧吩咐司机带着车队向国宾大酒店进发。 和其他的外来领导不一样，吴敬连这样级别的人来访，肯定是不能在市政府食堂对付的了。 吴敬连虽然地位超然，却也不是一个不通人情世故的。 平日里老先生接触的都是中央级别的官员，可来到了绥城这边，倒也没有说不给赵天成这个市长面子的意思。 不过他并没有按照赵天成的意思，立刻就去国宾大酒店那面。而是让和他同乘一车的李阳做向导，简单而快速的在市里的工业区转了一圈，进行了三个多小时的短暂参观之后，才于中午一点多钟来到了国宾大酒店。 在国宾大酒店最豪华的包厢里，吴敬连接受了市里几个主要领导的敬酒后，便被赵天成给粘上了。 “吴先生，您是咱们国内经济领域的泰斗大拿，刚才在工业园区那里转了一圈，您觉得怎么样？在你这，我们可是做好了当学生的准备的。希望您能够不吝言辞，对我们绥城的经济建设层面提提意见和建议啊。” “呵呵。” 面对赵天成讨好的笑容，吴敬连淡淡一笑，摆了摆手：“赵市长这话说的就言重了，我刚才其实也就是职业习惯，不管走到哪里都喜欢实地看看地方的企业情况。一没有深入了解，二没有看到实际的数据，说句不好听的，我对绥城的经济了解都不顶在座各位领导的万分之一，在绥城经济建设的层面，我可不是专家。专家是你们这些为政一方的领导干部啊，在你们面前，我胡乱指点江山，你们要是再轻信了我的言论，真要是出了问题，那受苦的岂不是咱们绥城的企业家和老百姓？” 虽然是一句拒绝的话，可是这话从吴敬连嘴里说出来，让在座的几个绥城干部听了，心里却是异常的舒服。 就连李阳，都不得不承认在做人这一方面，吴敬连真的是太会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这年头不管是什么级别的领导，在造访地方的时候总想做出一副高姿态来，对地方的政务和工作指手画脚。仿佛不给地方挑点毛病出来，就显示不了他们的优越性和存在感一样。 这样的做派，往往使得地方上的干部心里憋屈。 因为每一个地方都有每一个地方特殊的一面。 或许这个领导在省一级的工作中政绩确实突出，但是他的一些工作经验能够运用在地方上吗？ 很多的时候其实并不能。 地方工作有着它的特殊性，就比如说有些地区以农业为主。但是如果摊上一个搞工业出身的领导，往往会嫌弃这个地方的工业程度太初级，工业建设和相关的招商引资工作做的不到位。 面对这种批评，地方上的官员能服气么？ 显然不能啊！ 为啥这么说？ 因为你要搞工业建设，就必须要划拨出大量的工业建设用地。而工业建设用地是从哪里来的呢？ 肯定是农民的耕地啊！ 你用农民的耕地作为代价，大搞工业建设，那么对于这种以农业经济为主的地方来说，肯定会激起农民的不满。那么所引发的问题，可就多了去了。 而吴敬连面对赵天成的主动请教，却并没有因为他的名望和地位就轻易指点江山，而是首先说明了他自己并不了解绥城地方实际情况的事实——这是诚。 紧接着，就又承认了地方经济的特殊性，并且肯定了地方干部在经济建设中的重要性——这是谦。 这么看似简单的一个拒绝，可以说是直接将这一场饭局中的好感度给拉满了。 坐在吴敬连的右手边，李阳暗暗的点了点头，心说学到了。 “吴先生谦虚了！” 和在座的所有干部一样，赵天成心里也是微微一热。 在座的几个干部里面，要说为绥城经济建设付出最多心血的，怕就是他这个主抓经济建设的市长了。 所以面对吴敬连的肯定，他就像是吃了一颗仙丹妙药似的，五脏六腑里都透着舒坦。 但是他不想放过这么一个天赐良机，要知道虽说每个地方都有各自不同的情况，但是在大方向上是要觉得跟紧中央步伐的。 而吴敬连，无疑是在经济领域最具权威的专家之一，能够从他嘴里套出哪怕是只言片语。按照这个方向去提前布局，赶明做出成绩来，那都是实打实能够引起上头注意的政绩！ 眼见着赵天成心急，频频向自己示意，李阳也轻轻的摇了摇头，对吴敬连道：“吴先生，我们赵市长可是为了绥城的经济建设操碎了心，苦于我们绥城这边地处偏远，消息逼仄，平时只能以书为师。我去政府那头办事，几次都看到赵市长案头放着您的著作，现在您来了我们绥城，要是不给赵市长实地讲一些书本之外的东西，我看他怕是不能放过你呦！” “哈哈。” 面对李阳这样的浑和，吴敬连呵呵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李阳，赵市长，你们两个这一唱一和的，这是逼着我不务实啊。” “也罢。” 吴敬连将手中的酒杯放下，笑道：“既然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把我刚才参观时候的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说一说。对了错了，你们可得抱着辩证的态度。” 酒桌上所有人都坐正了身体。 沉吟了片刻，吴敬连勾了勾嘴角，道：“我刚才看了一圈，发现咱们绥城这头的工业园区大部分的企业都是国内的私营企业，外资的占比很少。” “吴先生。” 听到吴敬连这么一说，赵天成立刻紧张了起来。 “其实针对外资的招商引资，我们一直在做。可是没办法呀，我们绥城并不是省会，不论是在地理位置，还是在产业结构上，都存在着天生的缺陷。很多国外的资本，我们不是没有接触，而是接触了人家根本就不乐意过来。嫌我们这庙，太小哇。” “赵市长，相信我，这不是坏事。” 赵天成的紧张，让吴敬连乐了。 他摆了摆手，道：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我在南方走了几个地方，看到很多像绥城这种规模的城市，往往地方私营企业规模都不大，反而拿出了很大的价码，做出了多番的让步，招了一些外资企业进到地方。这样的城市，往往外资一家独大，导致原本地方的产业结构受到根本性质的改变。很多原本很有前途和特色的地方企业，因为这些大型外资企业的入驻，改变了他们自己的生产方向，渐渐变成了外资的配套企业。这就很让人心痛。” “现在很多的地方政府，在经济建设规划的时候，往往是矫枉过正。说国企包袱大，就一股脑的推倒国营企业。说招商引资，那一门心思的引进外资来拉动gdp。其实着都是不健康的。我们经济改革的目的是什么？最终的目的，是要建设属于我们自己的特色经济。而不是拿我们的土地资源，行政资源和人力资源去给外资创造收益。 最简单的，我们建设特色经济，需要大量的人才，但外资是不培养人的。我见过的所有外企，基本都把上升渠道掐的死死的，一个技术人员，到时间往上提拔的时候，基本上就已经被外资给淘汰掉了。所有的领导岗位都是外资从国外调过来空降，说白了，人家外资企业是防着你呢。” “这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打铁最终靠的还是自身硬啊。所以我说，绥城没有那么多的外资是好事。坚持把私营经济和国营经济有效结合，形成一个健康的，稳定的，具有活力的经济产业结构，对于你们绥城来说应该是很好的发展方向。而从目前的这些企业里，我看李总那个建材公司就不错嘛！” 笑呵呵的看了看李阳，吴敬连如是说到。 能处。 吴先生这个人能处熬！ 有好处，他是真往你身上贴啊！ biling！ 李阳的眼睛亮了。 第371章：试探（求追更银票） 有了吴敬连这个评价，李阳在赵天成面前当即就支棱起来了——腰板。 这人和人是不一样的，有的时候自夸一万句，不顶别人赞赏你一句。 但是更多的情况是，平头百姓给你送万民伞，不如领导一句“小伙子不错”来的有分量。 虽然残酷，但这就是现实。 绥远好不好有没有前途，赵天成了不了解？ 当然了解，也非常的重视。可是吴敬连这个经济领域的专家在席上将绥远点名出来，那重视的程度可就又不一样了。 更上一层楼哇！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赵天成以为绥远的好，是建立在能够为绥城带来多少税收，能为绥城带来多少工作岗位这个“实用”基础上的。 可是现在吴敬连这个专家的赞誉，将绥远建材这个企业从实用基础，提升到了政治的层面上。 这可就变了性质了。 因为在座的所有人都明白，吴敬连是什么人？ 是参与并影响了中国从计划经济体制到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的大佬，他所说的东西，是和中央层面高度趋同，步调一致的！ 也就是说，吴敬连认为健康的地方经济结构，也就是上层所期望的经济结构。 而吴敬连看好的企业，也就是中央所喜欢的企业类型！ 一时间，赵天成看向李阳的目光火热了起来，他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在过去的这段时间里扶持了李阳，参与到了绥远公司的孵化之中。 将赵天成的表情看在眼里，吴敬连呵呵一笑，道：“赵市长，我不是仗着和李阳的关系，才这么说的。目前中央那面也一直在默默关注着地方经济改革成果，对于一些地方也做了细致的调研工作，自然也就发现了一些实际存在的问题。包括我刚才跟你说的，大型外企对地方经济的影响过重。这些问题，几位主管经济的高层领导很重视。” “吴先生，还请不吝赐教！” 见吴敬连说起中央决策层面的事情，赵天成激动的就差当场打起摆子了。 作为一个地级市的市长，这种层面的信息，可是他踩着高跷都得不到的。 哪怕是只言片语，如果能够参悟高层的意向，那对于他这个主管基层工作的领导来说，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机会。 没错，就是机会！ 众所周知，当干部的做好了一万件事情，不如做对了一件事情。 什么叫对？ 自然是紧跟趋势和步伐啊！ 他的这种急切，让吴敬连不禁莞尔： “赐教可谈不上，就是咱们朋友之间聊一聊罢了。我跟你们举个例子，就说我前些天看到的一个案例，南方某市前些年通过招商引资，将一家日本化工企业招商到了当地。 这个日企斥资三十多个亿，成立了一个大型的化工产业基地。原本，这个地方和咱们绥城差不多，都是以传统的林木采伐和加工为主，林下产业和农林畜牧业为辅。 但是在那个化工企业进驻当地之后，全市在过去的四年里多出了七十多家中小规模的化工配套企业，大量的排污废水将当地的自然资源损坏的非常严重，原本的产业受到了非常大的冲击。 你们想一想，这个日企当初过来，图的是什么？图的不是说要为你当地创造多少的工作岗位，也不是说给你纳税多少，而是图的相对宽松的环保政策排污标准以及整个亚洲最便宜的用人成本。 所以现在，当地所面临的情况就是，这个大企业引进来了，你要是现在要求对方收紧排污，提高工人保障，那么这家企业肯定就会在收回成本之后，撤离当地留下一地鸡毛。 但是如果任由他们继续这么搞下去，你地方上既培养不出真正的产业链条，还要继续忍受着这种错误招商带来的严重后果。这个后果，包括当地老百姓的耕地，水源，生活环境污染。原本还能够过得去的农林产业和畜牧业遭受影响。 等到呆些年，咱们国内的用工成本一旦上涨，那个日企一撤，这个市的经济肯定就完了。赵市长，你以为这样的产业结构，中央会不会喜欢？” 听着吴敬连举的案例，赵天成和在座的几个干部是面面相觑。 从彼此的目光中，他们都看到了一阵后怕。 不顾众人的目光，吴敬连的表情严肃了起来：“现在有很多地方的干部，为了求gdp，为了求一时的，一任的政绩，不顾未来，不去用发展的眼光看待问题。揠苗助长，甚至是不顾百年之后子孙的福祉胡乱施为，这种现象在不远的将来，肯定是要有帐算的。我们是要发展，但是要的不是绝户的发展，而是可持续的发展。我们中国的经济振兴，是以百年为单位的经济振兴，而绝对不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奋发十年二十年，颓废三十年五十年的振兴。” “所以在绥城走了一圈下来，我看到目前生产设施完善，未来规划清晰，有完整的技术人员升迁渠道，人才培养孵化流程的企业，只有绥远这么一家。我由衷的希望，这样的企业能够越来越多。不光是在绥城，而是在我们国内的各个城市。都说实业兴国，我们要的实业，就是这个类型的实业。” “说得好！” 随着吴敬连话音落下，赵天成狠劲的拍了拍巴掌。 “吴先生今天这一番教诲，真是让我们大受裨益。这可真是指路明灯，给我们照亮了前进的方向啊！来来来。吴先生，就冲您今天这一番金玉良言，说什么我也得单敬你一杯！” “唉！赵市长太客气了，就是朋友之前的闲聊，闲聊嘛。” 一旁，看着赵天成和吴敬连觥筹交错，李阳表面平静，但心里可是笑不活了。 吴敬连这话，要是晚二十年说，李阳八成是信的。 可是在当下，别看他举例子高说明的，李阳一个字儿都不信！ 可持续发展？ 屁！ 现在的国内经济，说白了都还没有底儿呢，发展都没发展起来，还谈什么可持续？ 绿水青山，那就不是全国人均收入还不满两千美元的当下该想的事儿！ 要知道，当下绝大部分的地方政府，还指着卖地贴补财政呢。就连未来持续二十多年的房地产热，实际上都是政府卖地搞出来的促销活动而已。 当下公务员工资都发不出全额的九七年你跟大家伙说可持续发展？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默默的撇了眼吴敬连，李阳哼哼一笑。 这老先生，看来也不是什么老实人啊。 三言两语就利用身份和地位，给赵天成这个土鳖打了个信息差，将人给忽悠瘸了。 不过我喜欢，额嘿嘿嘿嘿...... ...... 赵天成可能消息是闭塞了点，但绝对不是个不会办事儿的人。 他知道这一次吴敬连来绥城绝对不是奔着自己这个市长来的，或者说不是奔着除了李阳之外的任何人任何因素来的。 所以在中午的招待过后，便再次对吴敬连表达了多留几日的希望后，带着一种市委的干部离开，将空间交给了李阳和吴敬连二人。 李阳虽说在绥城这边固定资产一个多亿，但还没有说得过去的房子。至于职工大院那边，李阳是将其当做自己避风港的，即便是吴敬连这样重要的客人，他也不想往家里带。 无他，只是他觉得那个家就只是属于自己的而已。 为了图方便，他索性在国宾大酒店开了个套房，将吴敬连安排了过去。 这个年头的套房，其实也就是面积大一点，装修好一点的客房罢了。 就拿国宾大酒店这边的套房来说，其实就是一个一百多平米，两室一厅带个小厨房的空间。 只是为了和其他的酒店客房有个区别，里面的装修和家具考究的很。一水水的红木家具配真皮沙发，为了给客人宾至如归的感觉，类似沙发，电视机，空调，音响甚至电话机上面都罩着那种收工钩织的白色方巾。 颇有一种高级干部家里面的feel。 说起来，这种室内的装饰风格好像挺奇葩的，只有在九十年代这段时间才有。好好的家具和沙发，非得给它们穿件“衣服”，也是独属于这一代人的浪漫了。 再往后，不时兴这种装修风格了，但是这种给物品加装封印的流行也没有散去，而是变成了另外一种形式——贴膜。 不论是车这样的大件，还是手机这样的小件。 似乎就只有这一代人，对各种家什特别珍惜。 坐在盖着白色针织帘子的沙发上，吴敬连看着对面的李阳，忍不住端详了一阵后乐了。 “刚才和赵市长说的，你都听见了？” “嗯。” 亲自为喝了一杯二两半白酒的吴敬连倒了杯茶，李阳淡淡的点了点头。 “你什么想法？” “谢谢吴先生给我争取地方领导的支持了，不过以后可不兴这么忽悠老实人了，忒坏。” “啊......” 自己的心思被李阳一眼看破，吴敬连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 “我就知道，你李阳能写出那样的报告文章，我这种小伎俩肯定瞒不过你的眼睛。妙哉，果然如安怡那丫头所说，当真妙哉啊！” 想不到黄安怡那个姑娘对我评价这么高？ 李阳臭屁的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心说男人果然帅一点的好，你瞧瞧，自己明明啥都没干，这风评就咔咔的上开了不是？ 所以说，男人要想成功，首先的一步就是要尽可量的获取女人的好感。 毕竟，一个男人是绝对不会轻易夸奖另一个男人的。但是女人如果对一个男人有一些好印象，她恨不得让身边的所有男性都知道有这么个人。 李阳，宁可真流弊。 “吴先生也是个妙人，为了抬高我们绥远公司，还煞费苦心的举了个吓死地方干部的例子。对了，那个招商了重污染日企的地方，真实存在还是您老先生现挂的啊？” 面对李阳的打趣，吴敬连笑的满脸皱纹都聚在一起了：“这个倒不是我随口胡诌的，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儿。只不过中央的几个干部在研究了之后，觉得既然招商引资已经成为既定事实，那么就应该全力保住这个招商成果。并没有说什么关于可持续发展的事情。但是这种事情，我觉得对地方上的领导干部还是不说的好。有的时候，人可以因为没有办法而选择妥协，但是却不能因为过于妥协而丢掉良心。况且，高层领导们也的的确确是痛心的嘛。只是目前全国人们处于温饱线以下的还有四成，我们必须要首先解决饿肚子的问题。” 果不其然。 对于招商引资，上面目前的态度果然暧昧的可以。 一切的一切，最终还是离不开那个未来二十多年都不变的话题——gdp增速，经济建设成果。 用社会学的理论来阐述这个问题，就叫做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 而用哲学思想来阐述这个问题，就叫做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连你妈肚子都吃不饱，还谈什么持续不持续？ 中国的高层可能不全是道德层面上的好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中国的领导大部分是务实的人。 这一点，李阳深信不疑。 而向他阐述这些的吴敬连，此时在他的眼里也变成了一个车妙人儿。 老先生有学识，有资本，难得的是不死板教条。 这样的人沟通起来，最起码他不累。 不用太端着！ “吴先生，您这一次来绥城，不会是就只想见见我那么简单吧？” 知道了吴敬连是个什么样的人，李阳也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摊开了说到。 “哈哈哈.....” 用手指轻轻的点了点李阳，吴敬连乐道：“你看看，刚才夸完你，你就猴急的打破了气氛。就不能按照程序走？” “别！” 李阳哼哼一笑，心说走程序这个事儿太麻烦了，咱们都是成年人了，有事儿还是直接脱了裤子谈吧。 “吴先生，高层对我的那份报告，到底是个什么态度？我想听您亲自说。” “高层想知道，你李阳的动机是什么。或者说，你费这么大的心力，为高层制造焦虑，你想通过这一系列的搜动作得到什么。” 吴敬连收了笑容，目光犀利，将右手盖在沙发的扶手上，向前探出了身子。 在这一刻，李阳终于感受到了来自大佬的威压。 第372章：我愿意！（求追更银票） 李阳就知道，想让高层这么轻易的相信自己的那个报告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两世为人，他已经过了天真的年龄。 这一次吴敬连专程跑到绥城来，他当然不会以为事情真的如同黄安行说的那样，就是吴敬连想要当面和自己聊聊，沟通沟通感情顺便道个谢。 说白了，以自己目前的分量，还不够这个资格。 所以当他得知吴敬连已经启程来到绥城的时候，他就大致的猜测到了吴敬琏此行是带着任务来的。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吴敬连给自己在绥城政府班子那面留了这么大的面子。 从这一方面来看，多多少少这个老先生还是照顾了黄家姐弟两个和自己的交情。 面对吴敬连此时犀利的目光和质问，李阳淡淡一笑。 他将身子探向了沙发前方，将双手交叉，手肘杵在了膝盖上。 “吴先生，就非得说我图点什么，才能提醒国家注意香港的金融安全么？我李阳也是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也是一个热血青年啊。” “哈哈哈......” 面对李阳的说法，吴敬连直接笑出了声。 “李阳啊李阳，你真的以为国家想查一个人的底细很困难吗？虽然我们现在的居民资料系统建设的不完善，可是我们可是有个部门叫国安的啊。我就这么跟你说吧……” 吴敬连将身子很放松的靠在了柔软的沙发靠背上，挥了挥手道：“以国安目前的技术和手段，能够凭借随随便便的一张纸，找到在这张纸上写下了字的人在什么地方，都干了什么。” “哦？” 李阳还是第一次听到关于国安的细节，不禁好奇道：“吴先生，这怎么做到？” “每一个造纸厂的纸张用料和制作工艺都有细微的差别，国安的同志可以通过纸张的质地，白度大致确定纸张的产区，然后比对纸张产区内所有造纸厂各个批次的成品，确定纸张生产来源和生产时间，进一步确定纸张的销售渠道。再通过这些销售渠道进行排查和搜寻，从而确定一个很小很小的侦查范围。至于如何通过字迹来寻找具体位置，具体的过程我不方便和你讲。所以李阳啊，千万不要小看国家机器行动起来的力量。在过去的半个多月中，你李阳做过的所有事情，所有的财富来源，投资过程，甚至是一些上不得台面的小手段，都已经汇总成资料，在领导们的案头过了几十次了。” 对于吴敬连的话，李阳将信将疑。 真的有这么神奇？ 在这个dna比对技术和刑侦技术如此幼稚的当下，真的有这种科幻电影里才能够发生的桥段？ 不会吧？ 很蓝的啦？ “不信？” 吴敬连眉头一挑，呵呵笑道：“要不要咱们两个好好探究一下，马连山这个人是怎么死的？” “不必说了！” 听到马连山这个名字，李阳心中一凛。 果然，国家机器开动起来的效率惊人。 虽说之前坑马连山挪用赃款介入股市，然后将这个垂涎林嘉欣身子的家伙坑到跳楼李阳做的不是十分隐秘，但是毕竟事情已经过去快要一年的时间了。 能将这种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翻出来，并且从中找到和自己有关联的蛛丝马迹，足以证明刚才吴敬连的话有一定的可信度。 李阳倒也没有对吴敬连的话全信，但是他觉得在国安介入的情况下，至少自己有迹可循的投资，政府层面应该是门儿清的。 似乎是特地证实此时李阳的猜想，吴敬连呵呵一笑道：“所以说，热血青年可不会利用化学手段坑害一个图谋不轨的执法队长，热血青年同样不会利用股市动荡，将一个堂堂银行副行长坑的家破人亡。更加不会精心设局，把孙家这个在省内颇有势力的家族一网打尽。李阳啊，你是什么样的人有的时候你自己是不清楚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在这一点上，围观的人似乎更有发言权。所以，你在通过安行那个小子和安怡那个丫头向我递交报告，两个孩子或许不了解，但是在我这里你就不用藏着掖着了。让我们谈一谈实际的，只有了解了你真实的想法，我才能够决定之后以什么态度对待你。” 吴敬连将李阳的老底尽数抖落出来，让李阳不禁皱起了眉头。 事情比他想象中的要严重。 此时的他，突然有一种被人剥光了扔进雪地里的错觉。 毫无遮掩，且遍体生寒。 见他不说话，吴敬连勾起了嘴角。也不催促，就那么安静的等待着李阳的答复。 他妈的！ 这一回可真是耗子进了老猫窝，自投罗网了啊！ 暗暗的在心里骂了一句，李阳狠狠地拍了拍大腿：“吴先生，不管你想不相信。之前我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自保而已。” “我当然信。” 吴敬连几乎是马上就回答道：“实际上，在观看了你的履历和资料之后，我们首先确定的一点就是你并非是个无所不用其极的资本家。你的手段谈不上高明，或许还有一些痕迹已经明显的超过了法律的界限。但是可以看得出来，你并没有主动的去滥用这种手段，而是每一次都是在走投无路的时候才迫不得已，对你的对手下了死手。在资本的原始积累阶段，这种操作实际上并不稀奇。你不用太过担心，如果真觉得你这个人严重越线，现在找你的就不是我，而是其他的同志了。相信我，你做的这些事情，在国内其他的一些企业家身上，多多少少也能看到差不多的例子。所以你不用太过紧张，但是我同时也要提醒你，你做的这些事情，说它们是问题，那它们就是问题。所以我劝你李阳，从现在开始说实话，不要再耍花招，也不要再说场面话。你的这份报告，究竟想要达成什么目的，这一点目前是大人物们最关心的一点，请你如实的回答。” 吴敬连言语中敲打的意味已经很明显了，李阳不可能没有听出来。 在脑海中略一盘横，他长长的舒了口气，道：“不管你们信不信，这份报告的初衷，真的是不想看到漂泊百年，即将的香港遭受泰国那样的命运，被一群国际资本将民生经济玩弄于股掌之上。不过既然你们调查过我，也清楚我的所有投资和商业操作，那么也应该知道，我在香港目前有一个金融项目。在刚刚发生的泰国经济危机之中，靠着这种操作手段，我赚到了一个多亿将近两个亿港币。所以你们非要认定我有什么图谋，那么我也确实有。” 李阳的坦白，让吴敬连勾起的嘴角弧度大了一些。 李阳所说的这些信息，他已经知晓。很明显对于李阳的坦诚，他很满意。 “武先生是搞经济的，对金融想必也有很深的了解，应该知道以目前我国的经济体量，香港的抗风险能力，在面对国际游资的时候其实是有一定的抵抗力的。所以说，国际游资如果拿在泰国的那个招数放在香港，有一定的几率香港可以扛得住。这个几率，在我看来是五五开。所以我选择在这个时候，对政府给出提醒，也是在押宝。我押国家不会在香港回归的这个关节上，对国际游资染指香港经济坐视不理，一旦我猜想的情况成为既定事实，那么政府将会拿出全部的力量和外汇储备，支持香港和这些国际游资斗争到底，并取得最后的胜利。毕竟，刚想刚刚结束了百年的租借，现在刚刚回归祖国，香港输不起，国家更输不起！既然一定要赢，那么我选择将宝押在这个上面，将我的那两个亿的资金，全部用于看多香港经济，借着政府这个大势，让我手中的财富再翻个倍。非要说我有私心的话，那么这就是我的私心。” 从始至终，吴敬连都在紧紧的盯着李阳的眼睛，生怕错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确定李阳说这番话的时候没有一丝一毫的作伪，吴敬连笑了。 “真的仅仅就是这样？” 李阳点了点头。 对于自己的意图，他没有任何的隐瞒,也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 赚钱嘛，不寒掺。 只要自己以前做的那些事情不被追究，自己这一次的金融操作，其实是登得上台面的。 不论是套利泰铢也好，还是后面的以黄金期货为中介，做空泰铢也罢，其实都只是常规的金融操作。 就算是犯法，犯的也不是国内的法，而是钻的泰国法律漏洞。对于这种事情，李阳相信国内不管任何一个部门，都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果不其然，吴敬连满意的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我觉得我们可以继续谈下去了。李阳我问你，你认为国际游资对香港进行金融侵略的可能性极高，那么如果你是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游资集团，你会选择在什么阶段发动这一场金融战争？” “今年的八月！” 毫不迟疑的，李阳给出的自己的时间。 “如果我要是索罗斯的话，我会从今年的八月份开始大量的买进港币，进行资金储备。最迟到今年年底，就会全面发动针对股市，期货，外汇市场的做空行动。” 严肃的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吴敬连，李阳将双手交叉到了一起。 “我已经在报告中阐述的相当清晰了，在过去的几年中，香港的资产价格尤其是房地产价格隐现泡沫，加上长期实际利率为负，导致房地产投机盛行。 1984至1997年，香港区域内主要物业价格上涨12倍，由此造成的经济过热又导致工资水平和股市飙升。恒指在今年上半年由12000多点升至16800多点，就在刚刚过去的5月，恒指更是在一个月内9次创历史新高，香港出现了全民皆股的狂热。 吴先生，目前香港股市，房地产公司和银行的股票占到很重要地位，一旦这两方面泡沫破灭，股市随时会出现危险。 事实上，房地产泡沫还会造成经济环境恶化，使得生产和销售成本上升，香港通胀压力逐步累积，依据购买力平价理论，港币在未来本就有贬值趋势。 而且现阶段香港股市和地产行业内泡沫严重，维持住联系汇率制度的成本极其高昂，一旦遭遇和泰国一样的金融侵略，香港特区政府如果不下血本根本挺不过去。所以我再次跟你重申一遍，现在你们应该做的并不是老考验我给你们那份报告的动机！ 就算你们不相信我，但至少应该相信摆在面前的事实。至少做出一份预案，拿出一部分的资金作为预备金。防止我报告中分析的情况出现，或者说一旦我在报告中所预想的事情成为现实，我们国内连同香港方面有充足的资本去与国际游戏相抗衡！” 眼看着李阳的情绪有些激动，吴敬连淡淡的笑了。 “李阳，我什么时候说，政府不相信你在那份报告里所阐述的事情了？” “啊？” 李阳愣了，“你刚才不是说……组织上对于我的动机有所怀疑？” “不相信你本人和不相信你说的事情是两码事。” 吴敬连摊了摊手，露出了老狐狸一般的笑容：“之所以派我来考察你，是为了另外的事情。组织上研究了你在泰铢做空这一次的具体操作过程，觉得你在金融领域有一定的天赋和尤其的敏感性。之所以想要弄清你的真实意图，是为了另外的事情。” 说到这里，吴敬连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来。 “李阳，如果你预言的事情成为了现实。那么你是否愿意，作为政府的代表入驻香港，以特别顾问的身份和香港特区的同胞们一起，共同对抗已索罗斯为首的国际游资集团？” “啊......” 迎着吴敬连灼灼的目光，李阳又是一愣。 从地狱飞向天堂的感觉，让他一时间有些接受无能。 所以说，刚才的这个考验，实际上...... 是想要给老子一个官方的身份？ 让老子亲自参与到香港金融危机这个国内空前也绝后的金融大战之中！？ “我......” 面对吴敬连带着笑意和邀请的目光，李阳攥紧了拳头。 “我愿意！” 第373章：借势（求追更银票） 对于李阳的表现，吴敬连非常的满意。 但是同时，对于吴敬连给出的条件，李阳更加满意。 他妈的，这机会找还找不找呢！ 现在竟然送上了门儿。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吴敬连用一副拿捏了自己的大佬姿态，满意的连连点头，李阳的内心在狂笑。 为啥狂笑？ 自然是因为自己最缺的东西，此时已经补足了啊。 李阳的优势在于知道大部分历史上发生的大事件，但是这些优势其实大部分时间是没办法进行变现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买体育彩票。 就算是你知道04年的世界杯冠军是希腊，但是你不知道细节，不知道世界杯每一场比赛的输赢和进球数，如果只买最后一场的希腊赢，充其量也就能获得一些小利而已。可是要知道每一场比赛的细节，知道每一场比赛的进球数和对阵信息，那随便买张彩票就能赢上千万。 这就是知道细节和不知道细节的差距！ 对于香港金融危机，李阳目前只是知道大致的发生时间和过程，但是具体索罗斯集团是如何发起攻势，港府又实际做出了哪些对等措施，他其实是不知道的。 可是现在，吴敬连以“威逼利诱”的方式让他加入到特别顾问团里，亲自参与到这一场旷世金融大战的中心战场，那李阳所得到的就是整个金融战役的细节。 配合他本身对历史脉络的掌握，就相当于开了完全的上帝视角啊！ 这样的好事儿，李阳此前想都没敢想，但是现在吴敬连却主动送上门来了，还用的是如此离谱的方式。 他怎么可能不高兴？ “李阳啊，你是不是觉得，政府这么调查你，你心里有些不舒服啊？” 见李阳面色阴晴不定，看不出什么具体的情绪，吴敬连呵呵一笑问到。 李阳心中在狂笑，但是面上却波澜不惊的摇了摇头。 “呵呵，不用否认。其实国安的同志已经给你留了很大的空间了，这一次针对你的调查，国安那面的同志只差了关于你商业的部分。 并没有利用地方的情报网络和基层的民政信息对你进行生活圈的走访和摸底，也就是说政府那面并没有将手插到你的生活中来，最大程度上的给你保留了个人隐私。所以你心里要清楚，从一开始，国家就并没有把你当成是敌人。对于你的调查，更多的是想要证明你这个人可靠。” 或许是感觉刚才逼李阳逼的太紧，日后还要李阳出力，吴敬连立马在大棒之后给出了甜枣。对于政府的调查行为给出了一个解释，对李阳安抚道。 听到这，李阳眉头一挑。 就说吗，明明国家已经对自己进行了调查，怎么刚刚见面的时候吴敬连还问自己有没有对象。 敢情还是留了一些情面的。 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他心中一点点的不愉快也消失了个干净。 不管是谁，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如果对自己的私生活进行干预调查，或者是将手伸到职工大院的生活环境里，绝对是超除了李阳的心理底线。 得知自己的生活圈子还是干净的，李阳淡淡一笑，“那我是不是还要感谢政府对我手下留情了？” “不要带着情绪吗。” 吴敬连起身走到了李阳的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其实这种背景调查，不光是针对你。几乎所有进入到中央决策层面视野里的人，都会被如此对待。所以.....换一个角度来说，你应该高兴才是。现在我们已经把话说清楚了，我不妨在告诉你一个信息。你知不知道，提议要你参与到特别顾问团里面的领导是谁？” 见吴敬连脸上那神秘莫测的笑容，李阳眉头一挑。 隐隐约约的，他意识到了什么，心脏跳动的也略微加速了一些。 一个眉毛很浓，目光犀利而坚定的形象，在他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是谁？” “朱总。” 吴敬连这一次没有打马虎眼，直截了当的给出了答案。 “在我们智囊科的同志对你的报告进行了可行性研究，确定了香港金融危机发生几率超过了百分之六十的可能性之后，你的那份报告就提交到了朱总那里。 朱总对于这个信息非常的重视，你也知道，回归是我们今年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在这个节骨眼上，香港绝对不能有一点点的不稳定因素。而经济，是社会稳定的一个大前提。 如果一个地区的经济动荡，那么势必会引起一系列的连锁反应。香港是一个特殊的地区，在过去的一百年，香港经济高速发展，形成了现在的局面。 如果在主权回归之后，经济层面受到了境外势力的打击，在我们的管理下香港人民手中的财富缩水，那么对于我们的国际形象，甚至是一国两治的方针都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所以在仔细的研究了你的报告之后，朱总特地做出了重要批示。” 得知自己的报告受到了朱总的亲自批示，李阳这一次是真的激动了。 “朱总怎么说？” 再一次轻轻的拍了拍李阳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激动，吴敬连深吸了口气，道：“朱总的态度非常的坚决，他要求我们这些搞经济的一定要拿出一个可行性的方案，力保香港经济稳定。并且做出了保证，在必要的时候可以动用国内三成的外汇储备，以大陆为后盾，全力支持香港！” 好大的手笔！ 李阳不禁暗暗咋舌。 饶是他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这位铁腕老总在香港金融危机的时候拿出了政策全力支持港府度过了难关。但是当他听到了这位的决定之后，仍然忍不住为其的魄力而折服。 三成的外汇储备是什么概念？ 目前国内的外汇储备其实本来就不多，其总量差不多也就是在一千三百亿美元左右。 从账面看起来，一千三百亿美元是个天文数字，但是对于一个国家来说，这其实并不是很大的资金储备量。因为在97年的当下，国内还大一部分的生产设备还不能实现自给自足，像一些高端车床这样的生产设备是需要对外进口的。 不论是民间还是官方的进口项目，都需要以外汇储备为基础。 目前国内还没有加入wto，所有进口项目一律都需要美金作为中间货币。一旦国内的外汇储备低于一千亿美元，正常的进出口贸易就会因为外币紧缺受到影响，进而影响到整个国内的正常生产活动。 在这种情况下，拿出三成也就是四百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几乎可以说是勒紧了裤腰带，光着膀子拎砍刀玩儿命了！ 注意到李阳满脸的诧异，吴敬连悠悠的叹了一口气，道：“李阳啊，其实这些信息，我今天是不应该透露给你的。之所以跟你说，就是想要你明白。我们积贫积弱了这么多年，现在正站在一个历史的节点上，向前一步就是复兴和崛起，向后一步就是万丈深渊。我们每一步，都不能输也输不起啊。” 默默地，李阳点了点头。 “吴先生，不用多说了，我明白。我李阳是个商人，但前提是，我是一个中国人。中国商人！” “好。” 用欣赏的目光将李阳再一次打量了一番，吴敬连深深的点了点头。 “你能说出这话，我一番苦心就没有白费。你不晓得，本来按照智囊科那面的意思，是要你去一趟京城，先由国安那面和你接触。但是我觉得，既然你能够在泰国金融危机之后立刻就想到将可能的风险性做出预警，证明你这个人还是有些情怀的。正是因为如此，我才觉得亲自过来一趟，以安行和安怡的长辈，对你这个晚辈私下里接触的好一些。” 李阳不傻。 吴敬连这话里面，拉拢的意思可就很明显了。 他眼珠一转，便吸了口气，问道：“舅舅，我有个问题没太想明白。” 听到他一声“舅舅”，吴敬连一愣，心说这小子来的还真他娘的快！ 这边刚拉关系，那边自己就顺着杆子爬上来了啊！ 不过眼下，吴敬连肯定是不会对李阳这种攀关系的行为说什么的，只是笑着点了点头道：“什么问题？” 李阳歪了歪脑袋，疑惑道：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通过安行做那份报告，只是想提醒一下国内的金融界学者注意这个事情，从社会层面把索罗斯的量子基金给重视起来。 我没想着国家层面会怎么样，因为在我的认知里，索罗斯带着他的量子基金，已经将泰国的经济给摧残成那个样子了，国内的高层不可能不知道，也不可能不去重视。 可是按照你说的，似乎是我的报告递交上去之后，这个智囊科才真正的将国际游资这个金融侵略者重视起来。这......不太应该吧？” “这话你可说着了。” 面对李阳故意做出的疑惑，吴敬连无奈的摇了摇头： “目前我们的智囊系统，其实建设的并不完善。而且最要命的是，智囊科的内部意见并不统一，在刚刚成立智囊科的时候，就是将国内几个顶尖学府的专家学者拉了过去。最大程度上的形成了一个集齐了国内顶尖大脑的团体。 但是我们国家自古就有个典故，说一个和尚挑水喝，两个和尚抬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一群太过聪明的人聚集到一起，总想争出一个高下，总想争出一个头头来。这就导致很多的事情，在a看来是个问题，但是在b看来却无关大雅。 而且这些聪明人背后，往往代表的是一个学术团体，为了名也好，为了利也罢。很多重要的信息发生时，其实在智囊科内部并不能形成一个有效的应急机制。往往智囊科存在的意义，都是在事情已经发生之后，才靠着这些所谓的聪明人给出一个应急的处置方案。 这一次，在事情还没有发生的时间就进行预案，还是我费劲了唇舌，讲明了利害，也得到了朱总方面的首肯和支持后，才推动出来的。” 李阳明白了。 他明白为什么吴敬连如此示好，疯狂的暗示送人情，拉拢自己了。 如果真如吴敬连所说，这个智囊科的现状实在谈不上怎么好。 作为一个国家级的大脑组织，思维上不统一，每一个“脑细胞”都有它们自己的想法，相互之间并不能形成一个统一有效的机制，实在是一件恼人的事情。 往小了说，发挥不了组织的作用。 往大了说，这是误国啊！ “有安行和安怡这一层的关系，所以我没拿你李阳当外人。因为这一次的提案是我提交的，你的那份报告也是我一力送到朱总那面，再发送到智囊科那面进行的讨论，所以这一次的特别顾问团负责人是我。所以李阳啊，这一次参与到这个特别顾问团里，一旦事情发展成为你在报告中所预言的那样，你可要把你的作用发挥出来。作为顾问团的负责人，我也是第一次参与到这样的事件之中，压力很大啊。” 正当李阳这么想着的时候，吴敬连意味深长的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到。 “我明白了。” 李阳淡淡一笑，心里有了谱。 “你心中有数就好，该说的我都已经跟你说完了。这一段时间你做好准备，保持联络畅通。我已经叫人专门去了港府那面，一旦发现索罗斯集团有所动向，对港币进行做空操作，我们就要启动预案。到时候你要第一时间来我这里报道。这一段时间，你要尽快的把你生意上的事情安排好，到时候可不能给我掉链子。懂吗？” 听到吴敬连的嘱咐，李阳眉头一挑。 此前王剑林拜托他的事儿，他突然想起来还没办呢。 想着香港金融危机至少要在八月份才能初现端倪，现在应该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时间上完全来得及去作准备，他嘿嘿一笑。 “舅舅，你这么说，我还真有个事儿暂时搞不定，需要你的配合。” “什么事儿？” “朱建新这个人，你熟悉不？” 面对吴敬连脸上的纳闷，李阳呲起了两排白牙。 第374章：没成爷的孙子（求追更银票） “郭建新？” 因为不是商业界的人士，所以吴敬连对于郭建新这个名字并不熟悉。 不过他对这个名字倒是耳熟的很，思索了片刻之后，他似乎有些叫不准的犹豫道：“你说的是光彩事业促进会的那个郭建新？”” “对，就是他。” 李阳笑着点了点头。 郭建新有自己的现代农牧业发展有限公司，但是目前国内对这个人的认知，说出来其实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企业家。而是一个很矛盾的政商结合体，他另一个光彩事业促进会理事长的名头，确实传的更广也更响亮。 究其原因，主要是因为这个由郭建新发起的基金会，是经民政部批准，在统战部和全国工商联那边挂了号的。并且在这两个部门的组织推动下，作为一个非公有制企业为配合《国家八七扶贫攻坚计划》而发起实施的一项社会扶贫事业，在全国树立了一个典型。 报纸上目前在传播宣传郭建新的时候，确实比较喜欢用郭建新的理事长这个名号。 见李阳说的人和自己认知中的人对上了号，吴敬连纳闷道：“我倒是不认识这个人，不过此前在北京的时候跟他一起开过几次会，怎么了？你和他有什么瓜葛不成？” “瓜葛倒是谈不上。” 知道吴敬连和郭建新有过照面，李阳淡淡一笑，道：“只是我和我朋友现在手里有个项目，被郭理事看上了。所以我想请您出个面，跟我一起和他碰个头，让他打消对这个项目的想法。” “哎呦。这我可没那么大的面子。” 一听李阳的目的，吴敬连吓了一跳，心说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虽然不混商业圈子，可是郭建新是什么人吴敬连多多少少还是听说过一些的。 这位目前在整个中国都是首屈一指的商业红人，和此前用罐头换飞机的那个牟其中一道，都快被创业青年们给捧上天了。妥妥的现代财神爷不说，而且郭建新本身的官方背景也很深，家世更是了不得。 虽说吴敬连的地位不低，可是对于这么一号人物，且没什么交情，劝说其放弃商业项目，他自认自己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感受到他的抵触情绪，李阳笑呵呵的又叫了声“舅舅”。 还别说，这几声舅舅叫下来，李阳还真觉得挺顺嘴。 “舅舅，事情不像你想象的那么复杂。您只需要陪着我跟他见一面，剩下的问题自然由我来解决。只要到时候我需要您配合的时候，您照实说几句就行了。” “说什么啊？” 面对李阳的轻轻，吴敬连是一头的雾水。 “就是关于目前的经济形势，您专业内的事情而已。也不需要您夸张，只需要原原本本的将您自己知道的情况说明白了，就得！” “就这，你就能从郭建新手里把项目拿回来？” 看着李阳义气满满的模样，吴敬连短而粗的眉头一挑，不禁啧啧称奇。 “虽然和这个人没怎么深入交往过，不过我可是听说了，郭建新此人，颇有些傲气的。别说是你，就说跟他差不多的那个什么牟其中，他都不怎么看在眼里。之前我们在一起开会的时候，会方将他和牟其中安排坐在一起，他颇为不满。放言他和牟其中不是一种人。言外之意，他比牟其中都要强的多。你李阳虽说混的也不差，可是比起牟其中来，貌似还不如吧？” 呵呵呵呵呵呵呵....... 舅舅你他妈可真会聊天！ 李阳的笑容有些干涩。 实事求是的讲，自己现在确实在知名度上没有牟其中强。 嗯......比颜值的话，李阳肯定是要强上那么一点点的。但是比实力，确实差了那么亿点点。 毕竟牟其中此前那一笔罐头换飞机，用500车皮生活用品从俄罗斯换回了4架图154飞机的操作太骚了。一波空手套白狼，让牟其中净赚了一亿六千万——90年初的一亿六千万是个什么概念？ 所以作为“空手道商业流”的代表，这个人被当下几乎所有的创业者所称道。其商业操作模式，也是无数有梦想的年轻人的学习目标。 就连地摊上的那种小杂志，上面都时常的可以看到关于牟其中波空手套白狼的骚操作——真真假假的都有。 被神话的人物了属于是。 但是，要说牟其中这个人在成名之后的商业操作，李阳属实是不服的。 也难怪郭建新说牟其中和他不是一种人，就连李阳自己都觉得牟其中现在已经从一个成功的倒爷变成了一个土耳其大骗子！ 为啥这么说呢？ 因为在罐头换飞机之后，牟其中这个家伙过于沉寂在0成本操作换取巨额回报的商业构想之中。 说白了，就是做任何的生意他都觉得利润低。总想着干出一些惊天动地，且一波暴富的商业项目。 比如要将喜马拉雅山炸开一个缺口，让印度洋的暖风吹进青藏高原，使青藏高原变成江南鱼米之乡。 比如开发满洲里，利用满洲里靠近俄罗斯的地理优势，将满洲里变成亚洲第一城，成为中俄之间的贸易前哨站。 再比如要借鸡生蛋，用俄罗斯的航天局向太空发射商业卫星——这事儿实际上干成了，但是最后因为牛逼吹的太大，资金链没跟上去，导致牟其中信用破产直接把他送到了监狱。 当下的97年，这老小子正研究着发射卫星呢。 反观郭建新干的是什么事儿？ 人家是真真切切的从乌克兰挖了一大堆的技术专家，搞出了高杆菠菜这种能在沙地和盐碱地上种植，改善沙地和盐碱地土壤环境，将废田变成肥田技术的农业技术达人啊！ 可以说，郭建新虽然也有钱，投资的项目也是以省和国家层面的大项目，但是相比于牟其中那种不管实际情况，先把牛逼吹上天然后到处骗投资的骚操作，郭建新要更加务实，也更加接地气。 或者说，郭建新比牟其中更加具有改变世界的理想，也更加的脚踏实地。 “舅舅，这事儿您就别管了。我也知道我人微言轻，所以这才求您跟我一起去和郭建新见个面。算是我借着您的虎皮，能够得到和郭建新这个人对话的资格。至于怎么说服他，或者说能不能说服他，那就是我自己的事情。不论成与不成，跟您没关系。” 见李阳说的诚恳，而且似乎对于自己并没有什么坏处，吴敬连略一思考之后点了点头。 “那行吧，我听你安排。” 得到了吴敬连的答复，李阳满意的嘿嘿一笑，扯了一会儿闲篇之后，便告辞离去。 ...... 接下来的两天，李阳一直在催促王剑林尽快的安排和郭建新的会面。 但是实际上，王剑林比李阳还要着急。 不为了别的，只是因为郭建新实在是不太好约！ 而造成这一点的深层次原因，归根结底还是王剑林目前的层次太低了。 可别笑，这话不是闹着玩儿的。 虽说在97年前后，王剑林的万达集团已经开始起飞，但是在房地产行业还没有完全兴起，成为国内最赚钱的行业的当下，王剑林市值二十多个亿的万达集团在郭建新这样的大佬面前还真就不够看的。 更何况，王剑林还是一个外省企业的老总，跟郭建新这就更没有排面。 虽说王剑林在二十多年之后会成为全国首富，打造一个万达递过，可是就目前来说，龙江省内别说是郭建新，比王剑林地位高的企业家简直不要太多。 现在李阳能叫上号的，比如**伟，宋朝弟，解直锟，这在当下都是商业界炽手可热的人物。 **伟就不用说了，这是中国第一代企业家。自打中国改革开放元年也就是1978年，这位爷就开始创业。几十年来一直是中国颇具代表性的大佬之一，和中国第一代首富刘永好一起，作为发起人搞的民生银行，是中国第一家民营银行的股东董事。 宋朝弟后来名声不显，但是在当下绝对是个牛逼人。这哥们儿是中科大少年班毕业的牛人，在清华大学获得过激光物理硕士学位。*****下海，1991年创办科利华，1995年就被评为计算机业界十大风云人物，是中国最炙手可热的明星企业家之一。 而除了主业做软件之外，这哥们儿还写了一本名为《学习的革命》的书，在当下可谓是风靡全国，出版三年狂卖了850多万本，甚至一度卖的比当下最火的畅销书《中国可以说不》和《小学生十万个为什么》都火。 解直锟就更不用说了，这大哥原本只是龙江省伊春市一个区属印刷厂的普通工人，后来一步步起家，95年创立了中植企业集团。虽然现在中植系还没有彻底发光发热，但是这大哥已经和毛阿敏勾搭到一起去了——没错，他老婆叫毛阿敏。 单拿出来，这些日后名声不显的人，哪个现在都比王剑林这货牛逼多了。 在王剑林没有变成小目标之前，他现在终究还只是个弟弟。 就这样，李阳等了足足四天，才终于等到了王剑林的电话，说是通过此前的朋友拉关系，借着吴敬连的名头，这才争取到了和郭建新会面的机会。 等到李阳和吴敬连杀到了冰城市，见到了为了此事奔波了一周的王剑林时，李阳才得知就连现在所谓的会面，也不是什么正式的饭局。 而是赶着郭建新回到省城办事儿，中午抽出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会面的地点，甚至就在郭建新公司的办公室里。 “老王啊，你这也不行啊！费了这么大的劲儿，结果还得咱们主动去人家办公室拜访，甚至连个饭局都没攒出来。多多少少这有点说不过去，我倒是无所谓，毕竟和郭总比起来我这就是小鱼小虾，可是你这高低也是集团公司的大老板，这搞的咱们还得登门拜访，弄得和会见领导似的，这跟人谈事儿可就自然低了一头哇。” 冰城市泰源商务酒店的大厅里，看到在这边暂住了一周的王剑林，李阳笑呵呵的甩出了一个致命打击。 面对李阳的揶揄，王剑林脸上的笑容有点绷不住了。 用一副比哭还难堪的笑脸，王剑林嗨了一口气道：“老弟啊，你能不能不埋汰你王哥我了？你是不知道，为了见郭建新这一面，我是求爷爷告奶奶，我这从家里带来的两双皮鞋鞋底都给我磨薄了啊！咱们现在说到底不就是求着人家高抬贵手，赏咱们一口饭吃吗？所以你老弟就当吃个亏，低个头，别计较什么面子不面子，也别损老哥我啦！等以后，以后老哥要是有一天如鱼得水，他娘的我高低把全国能叫上号的企业家都聚在一起吃个饭，到时候让你老弟坐上位，把今天的面子给你补回来，成不？” 哈哈哈哈哈！ 看着王剑林一副苦瓜脸，李阳是乐不可支。 目睹这个未来一个亿是小目标，五个亿是中等意思的逼王吃瘪，他心里边说不出来的欢乐。 戏谑的拍了拍王剑林的肩膀，李阳嘿嘿一笑：“老王啊，那你可得记住了你今天说的话，要是赶明儿你真成了全国首富，高低这个让我做上位的饭局你得给我攒起来！至于现在，我就忍了吧。想当爷就得从孙子当起，你老王四十多的人了能低这个头，我李阳才二十多岁，不委屈！” “唉！这话就对喽！话糙理不糙，哪个爷都是从孙子混起来的。为了赚钱，低头个弯个腰，不寒掺！” 面对李阳的揶揄，王剑林苦笑着应和了一声。 “行了行了。” 被李阳一通打击，王剑林要是不碍着有求于面前这个年轻的混球，是一句话都不想和他多说。 在王剑林的心目中，继李阳得寸进尺，蹬鼻子上脸，锱铢必较之外，又多了个毒舌的缺点。 可是没办法，现阶段他还得陪着笑脸，将李阳和一同前来特地作陪的吴敬连一起请到了他停在酒店之外的那台奔驰s600上。 掐着时间，直奔郭建新的公司而去。 第375章：你才像牟其中！（求追更银票） 第963章 郭建新的现代农牧业有限公司其实刚刚成立不久。 和国内其他成功企业家发家了之后就大搞建设，自己盖各种夸张的总部大楼不同，现代农牧业有限公司简朴的让李阳都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其公司总部的位置，就在距离绥美服装城哈市分店不远的商业区。 进入了公司大厅，王剑林说了此前的预约之后，李阳一行人便在前台妹子的带领下直接来到了公司的四楼。 看着那老旧的，甚至连电梯都没有的公司总部，李阳嘶了口气。 “你们郭总，挺简朴的啊。” 对着带路的前台小妹，李阳感叹了一声。 “其实也不是简朴，主要是我们郭总此前的业务重心都在俄罗斯那面。我之前外派去过俄罗斯那面的公司，那边的公司办公地点就在前苏联的总理府旁边。比这边可气派多了。” 前台妹子的性格不错，面对李阳的好奇，笑吟吟的解释道：“而且我们郭总不经常在这边办公，公司目前没有那么多的办公需求，也就没搞什么面子工程。王董，李总，吴先生，前面就是我们郭总的办公室了。” 说话间，众人已经来到了总经理办公室门前，对李阳等人道了句“稍待”，那前台便去敲门通报了一声后，招呼着李阳几人进去。 相比于办公楼的简朴，郭建新的办公室显然要气派的多。 一水水的俄式红木风格的书桌和书架，较高的室内举架，让办公室看起来肃穆而又明亮。 此时的郭建新，正坐在办公桌的后面。 这是一个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不论是从相貌还是从气质上，都无处不散发着一种十一二点钟太阳的气息。 朝气还没有完全散尽，却也不见年轻人的幼稚的锐气，有着一股子见过大风大浪的沉稳。 他的脸颊很消瘦，被那副金丝边眼镜衬托的有些书生气息。 在李阳打量郭建新的同时，郭建新却没有抬头。 听到李阳等人进门，他飞速的抬头看了几人一眼，抚了抚眼镜，随意的指了指办公桌对面的沙发。 “你们先坐一下，我手头上有个报告需要审核一下，马上。小雪，给客人敬茶。” 感受到郭建新有意的怠慢，李阳的眉头一皱，他下意识的看了看一旁的王剑林和吴敬连二人。 吴敬连没什么反应，毕竟这一次来之前李阳已经和他说的很清楚，就是借他的虎皮过来扯大旗的。 再加上和郭建新也不怎么熟悉，不是事情的关键人物，他并没有觉得受到什么冒犯。 王剑林的脸色可就不好看了，这一段时间他一直在为了这场会见而奔走，可谓是把龙江省这边能够动用的人际关系都给用了一遍，才促成了现在的这一场会见。然而郭建新此时的表现，让他对接下来关于明德商投股权归属的商议，尤其感到悲观。 看到王剑林和吴敬连二人截然不同的反应，李阳暗暗一笑。 按说王剑林也不是出入商场的雏儿了，面对郭建新这么明显的拿捏，不应该这么沉不住气。 只能说关心则乱，面对这么初级的套路，就自乱了阵脚。 暗暗的将自己的情绪整理了一番，李阳淡淡一笑，对一旁正准备端茶倒水的前台妹子摆了摆手。 “不用麻烦了。既然郭总现在正在忙事情，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一会儿就好。谢谢小姐姐引路，你去忙你的吧。” 现下里，还不时兴管女孩子叫什么小姐姐小仙女之类的。 面对李阳这个别致的称呼，那前台妹子一愣，明显有些分不清这一声小姐姐是褒义还是贬义。 见对方疑惑的样子，李阳阳光一笑，道：“我们公司里，管年轻漂亮的女同事都叫小姐姐。” “啊......” 那妹子明显被这个新奇的称呼拉起了兴趣，下意识的就问道：“那不年轻也不漂亮的呢？在你们公司里叫什么？” “叫王姐，李姐，周姐，赵姐......” “噗......” 饶是当着郭建新这个总经理的面，面对李阳如此有趣的解答，那长得颇为水灵的前台妹子也是一个没忍住，红着脸笑出了声来。 “你们公司可真有意思。” “咳！” 就在这时，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郭建新重重的咳嗽了一声，听到那明显是警示的咳嗽声，前台小妹暗暗的吐了吐舌头，赶紧低着头端着茶盘走出了办公室。 背对着郭建新的办公桌，李阳呵呵一笑，稳如老狗的坐在了沙发上。 开始打量起了办公室中的陈设。 或许是李阳刚才表现出来的淡然，以及那超乎寻常的撩妹手段。又或者是因为李阳这个不速之客的胆大包天，竟然敢当着自己的面，泡自己公司的前台小妹，郭建新没等多大一会儿便将手中那份看起来很急的报告处理完毕，从办公桌后站起了身来。 “郭总，这么快忙完了？” 听到身后的动静，李阳回过身来，对着郭建新爽朗一笑。 看着他两排洁白的牙齿，郭建新的脸色一黑：“不快不行啊，要是再慢点，怠慢了你李总，怕是我明天就又得贴招聘公告，找个新的前台接待员了。李总，倒是生了一副好女人缘啊。” “哈哈哈.....” 他急了他急了！ 面对郭建新的揶揄和嘲讽，李阳忍不住笑道：“郭总这可是太看的起我啦。现代农牧业这么大的盘子，这么好的单位，待遇我那里可给不起。” “呵。” 郭建新皮笑肉不笑的咧了咧嘴角，大马金刀的就坐在了王剑林对面的沙发上。 他先是和不论在年龄还是资历上都比较高的吴敬连点了点头，这才看向了王剑林和李阳道：“我知道你们两个来我这里是为了什么。之前刘副书记跟我说你们两个想要和我见面的时候，我就已经猜到了你们是为了明德的那个股份所有来的。我这个人比较直，所以我就直说了。未来一段时间，我们现代农牧会进入一个比较大的扩张周期，公司内部的建设项目会非常的多，所以又很大的需求，去配套一个能够满足公司发展过程中基础建设的地产和基建单位。鉴于这个需求，明德这一块我是肯定不能放的。今天之所以答应见你们，是为了照顾到刘书记那面的面子，不过咱们见了面，就不要说其他的事情了。说多了都是白费口舌，明德这个项目我不可能拱手让给你们。” 郭建新的开门见山，让王剑林目光中一阵绝望。 他无奈的看了看李阳，叹了口气：“郭总，这事儿......” “郭总，实际上今天过来，我们并非主要是为了明德商投的事情来的。” 没等王剑林说完，一旁的李阳便呵呵笑道：“确实，我们对明德商投很感兴趣。不过既然郭总有这个需求，那么我们也不能夺人之美不是？” “不是李阳……” 李阳这么说，王剑林一下子就不乐意了。不过马上，他便意识到可能这是李阳的缓兵之计，便生生的将接下来的话他吞回了肚子里，强忍着心中的焦急坐回了沙发上。 郭建新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听到李阳表达了态度，轻轻的挑了挑眉头，笑道：“如果李总真是这样想的话，那肯定是最好不过的了。” 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郭建新明显轻松了许多，他这才将注意力放在了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说话，过来参观一样的吴敬连身上，笑道：“吴先生，之前我去北京的时候，不是说您打算去美国麻省理工那面做交流吗？怎么现在大老远的又跑到东北来了？” “这个说起来话可就长了。” 吴敬连瞥了瞥一旁的李阳，道：“受到别人所托，过来找李阳说一些事情，本来事情办完之后就想要走的。奈何被李阳这个小家伙给拦住了，说什么也要我今天和他一起过来见一见郭总。也不知道这小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呵呵。我刚才想要说来的，但是被郭总打断了。” 被吴敬连强行将话题引导到自己的身上，李阳顿感机会来了，便借着话头道：“其实今天来，主要还是想要和郭总说个事儿的。不过郭总别紧张，不是明德的事儿，而是关于贵公司的那个高杆菠菜在全国推广的项目。” “哦？” 听到李阳这么说，郭建新神色一凛：“哦？李总难不成对我的高杆菠菜项目感兴趣？据我所知，李总是搞建材生意的，怎么突然对我这个农业项目这么在意了？” “倒是不感兴趣，不过郭总目前急于在全国范围的沙地和盐碱地推广试种这种新作物，搞改善土地提高国内可耕土地面积的事儿，我倒是听说了。我还听说，郭总现在急缺资金，正在国内和国际范围内积极的寻找融资，有这个事情没有？” 对于郭建新知道自己这个事儿，李阳并不感到意外。 这一段时间自己省内新闻上过几次，也被省政府这边作为创业典型宣传过一阵子。算是小有名气一个青年企业家。 而王剑林在约见郭建新的过程中，也一直在打着自己这个地头蛇和吴敬连这个国内著名经济学家的名号行事，郭建新不可能一点了解都没有。 但是相比于郭建新对自己的了解，李阳对郭建新的了解可就深得多了。 1995年，郭建新从哈萨克斯坦的前苏联植物研究所那里购买了可在盐碱土壤环境下生长的，多年生高蛋白含量的新植物物种“饲料营养酸模”的繁育和加工技术。同年，在中国申请了发明专利，并投资在中国推广。这个被国内称之为“高杆菠菜”的新物种经中国农业专家、土壤学专家以及农业部、科技部的专家多次考察论证，最终由科技部确定为“国家九五重点科技推广项目”。同时被全国工商联光彩事业促进会确定为“国家重点光彩推广项目”。 去年的4月，为了将这个项目推广到全国，郭建新投资成立了现代农牧业公司，并出任总裁。在接下来整整一年的时间里，这货可谓是什么事儿都没干，就光顾着给这个高杆菠菜项目造势，拉投资了。 先是经冰城市经济技术开发区批准，成为享受国家津贴的有突出贡献的青年科学家。 后来这货又操作了一个第八届中国土壤学会盐碱土专业委员会委员，和经济技术开发区管委会批准成为享受国家津贴的对国家有突出贡献的青年科学家身份。 就在刚刚过去的五月末，这家伙刚刚代表国家出席在曼谷举行的联合国环境署主办的世界环境改造研讨会，代表中国在大会上作主旨发言，题目为<用生物高科技手段改造世界的风沙盐碱土壤环境>，且受到与会的120多个国家的代表及专家的关注。 这么多眼花缭乱的操作，在外人看来可能是挺高光的，但是看在李阳的眼里，其实就是说明了一个问题——这个逼，缺钱了！ 不是有句话说过吗，当一个企业家开始追求身份认同，开始把自己包装成为一个权威技术人士的时候，那么他肯定就是要开始融资了。 目前的郭建新，显然就是处于这个状态。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按照李阳的记忆，这个曾经差一点真的就改变了中国盐碱地和土地环境的青年企业家，会在不久的之后得到影响了他命运的三个投资。 一笔，是北京一个地产商人的五千万人民币。另外的两笔，则是来自于国外投资基金会的三十亿美元投资。 国外的两笔投资，在不久的未来就会因为亚洲经济危机而告吹，从而彻底毁掉郭建新谋划了三年的全国性新农业布局。 而国内的那笔微不足道的五千万更厉害，会将郭建新直接送进监狱。 此时，面对踌躇满志的郭建新，李阳目光中露出了几分怜悯。 这个家伙年轻，富有激情，而且颇有这个时代商人的理想主义特征。 如果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真的让他一步一个脚印的将高杆菠菜这个在技术上有独到之处的新型作物在全国各地的沙地和盐碱地上推广出来，或许对于中国的农业，还真是一个巨大的改变契机。 想着，他淡淡一笑，道：“郭总，其实我这一次来，是给你送钱的。现在，我这里有一个可以在半年之内可以让一个亿变成十个亿的项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 “哈！” 听到李阳这么说，郭建新乐了。 “李阳啊，你师父......是牟其中吗？这说话的口气，怎么跟他那么像？” 你特么才像牟其中！ 你全家都像牟其中！ 面对郭建新的吐槽，李阳默默的吐槽到。 第376章：野路子（求追更银票） 说来可笑，在讨厌牟其中这一点上，李阳和郭建新有共性。 如果非要分析其中的原因，最显著的因素可能就是两个人都还年轻，而且都是那种比较务实的人了。 郭建新今年刚刚三十一岁，李阳就更加年轻，只有二十四岁。 单论成就的话，目前的李阳肯定是没办法和郭建新相提并论的，但是作为一个穿越者，李阳也有着自己的傲气。 不论是从一开始的徒手炼金，还是到后来成立绥远建材，李阳靠的都是自己的本事或者是借助这个时代的大势。可能坑死过对手，但是从来没有忽悠过朋友，也绝对不曾拿这个时代的普通人当成是傻子。 这算是他对这个世界最起码的敬意。 而牟其中当下的所作所为，说他是坚信自己优越也好，还是怎么样都好，做的其实都是靠着忽悠，放大炮，利用当下所有人都想要不劳而获，一夜暴富的贪欲给自己造声势而已。 所以对于郭建新将自己比作牟其中的说法，李阳坚决是不能同意的。 这就跟三十年后，有人对你说“你怎么跟长得糖果超甜似的啊？” 这他妈不是骂人吗？ “郭总，您这话我可就不爱听了。” 当下，李阳就拉下了脸。 看着满脸戏谑的郭建新，李阳原本打算循序渐进说服的想法，在这一刻直接烟消云散。 对于郭建新两次三番的轻视，他准备来点猛的。 “郭总，要是我猜的没错，您现在肯定特别缺钱吧？你那个高杆菠菜已经孵化成功，你现在想要将其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开，这可是个大项目。我们先不说南方，就说咱们北方地区。目前适合高杆菠菜的种植土壤，东三省加上内蒙地区，无法耕种作物的沙地和盐碱地怕不下十几万公顷。想要将高杆菠菜项目一炮而红，至少你的种植面积也不能够低于五万公顷。涉及到的地区，也肯定不能局限在龙江一省之内。我之前听王董说郭总特别难约，想必这一段时间跑融资，已经跑断了腿。” 郭建新本来是根本没拿李阳这个在省内只能说是小有名气的青年企业家的，所以自打李阳进门，他根本就没把这个仅仅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当回事儿。 刚才说的那些话，表面上跟李阳说的，但其实全都是说给王剑林听。 毕竟王剑林为了这一次的会面，通过了一些政府层面的人脉关系，不看僧面看佛面，郭建新可以拒绝，但是不能得罪王剑林。 但是当李阳直接将他最近一段时间的所作所为一语道出，郭建新的眉头一下子拧了起来。 “我们现代农牧业虽然没有太多的资产，但是凭借我郭建新的名声，在银行拿个几十亿贷款还是很容易的。我的生意，就不劳小老弟费心了。” 这话说的就相当具有警告的意味了。 要是换做正常人，想要继续将这场会面进行下去，在收到这样充满警告意味，明摆着表明了主人已经不高兴的话，肯定也就换话题了。 可是李阳已经打定了主意。 既然你特么不拿我当回事儿，那咱们就把天往崩了唠！ 融入不了，那就占领嘛！ 冷笑着啧了啧嘴，李阳打了个哈哈：“郭总啊，不是我替你操心啊，就你那个项目，十几个亿够干嘛的啊？农牧业自古以来都是高投入低产出的行当，特别是在已经工业化的当下，你想要把这个以高杆菠菜改善沙化和盐碱土地的项目做下去，在东三省内的投入，怕是就不能低于五十个亿。我之前听我一个北京的朋友说，北京富卓房地产公司的于新江于总对高杆菠菜这个项目很感兴趣，想要用五千万资金入股高杆菠菜这个项目，拿一半的股权。郭总对这个提议没同意，但是最后却和于总签了个对赌协议，用高杆菠菜这个项目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作为抵押，跟于总那借了五千万，给许诺了百分之十二的利息。高杆菠菜这么大的项目，郭总连五千万都搞不定了，说明国内的融资达到了饱和，银行那面已经没有路，只能走民间融资这条险路。郭总，由不得老弟为你担心啊。” 本来，郭建新已经做好了逐客的准备。 可是当李阳抖着腿，将他和北京富卓之间刚刚完成的借贷协议说出来，郭建新的瞳孔一下子紧缩在了一起。 郭建新之所以如此紧张，不是因为别的。 是因为就在上一周，这个借贷协议才刚刚敲定！ 他这一次从北京回到省内，就是因为北京富卓地产借贷来的那五千万资金已经到账。他回来，就是想着用这五千万，赶紧将此前和内蒙地区商定好的高杆菠菜培育基地启动起来。 “这事儿你听谁说的？” 冷冷的注视着李阳，郭建新厉声问道。 借贷这个事儿，目前就只有公司内核心人员知道，对外郭建新完全没有公布。 他怎么也想不通，李阳这个名声不显，平时又和自己没有什么业务关系的毛头小子，怎么可能知道公司的核心机密！ “郭总别问我从哪儿知道的，我就问问你有没有这个事儿？” 面对李阳风轻云淡的询问，郭建新并没有回答。 但是从他阴沉的脸色，一旁的王剑林和吴敬连已经知道了答案——李阳，怕是说中了这位的痛处。 在一阵死一般的沉默中，李阳勾了勾嘴角。 关于郭建新，他了解的不少。 这个曾经的中国首富在三十年之后已经深陷囵圄，蹲了漫漫无期的监狱不假，但是作为一个以农业科技发家的企业家，还是有一定知名度的。 很多后来的经济学家和自媒体人，对于这个二十多岁就靠抄底了苏联遗产而发家的传奇企业家一直抱有很深的惋惜。 相比于同时期和郭建新一起抄底苏联发家的那一批倒爷企业家来说，郭建新无疑是最值得令人惋惜的那一个。 和牟其中等人不同，郭建新在抄底苏联遗产赚取了巨大利润之后，走了一条更具有前景的道路——那就是继续抄底前苏联的科学技术！ 这一点，美国人玩儿的是最六的，在国内的私人层面，郭建新可谓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儿。 他搞的按个高杆菠菜项目，其实也是一个非常具有前景的项目。如果他后来没有出事儿，真的将这个科技作物在全国的沙地和盐碱地推广开来，未必不能够达成“为国家增加三十万平方公里良田”的项目目标。 只是可惜，在对高杆菠菜项目的操作过程中，郭建新太急了。 不仅是在项目启动之初就定下了一个太过宏伟的阶段性目标，过早的耗光了公司的资金，导致后续不得不靠着融资才能让项目推进，给自己增加了太多的风险。 他的运气也属实说不上好，如果要是没有赶上亚洲金融危机，他在国外拿到的两笔合计五十多个亿美元的融资，可能也会让这个项目从纸上成为现实。 而最关键的是，这个人太狂，也太过自负。 他的这个性格，才是真正导致他没能成事儿的最关键因素。 根据李阳在穿越前所了解到的信息，郭建新在97年上半年，在“君创投资顾问咨询有限公司”总经理李肃的引荐下，和北京富卓房地产公司董事长于新江结识。对郭建新集团的“高杆菠菜”项目，进行了详细了解，于新江对该项目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 之后，于新江约请郭建新、和现代农牧公司的总经理洪晓狮，提出以5000万元人民币入股现代农牧，占“高杆菠菜”产业50%股权的要求。 而郭建新认为这个价码太低，所以双方没有达成一致。 但是后来现代农牧因为高杆菠菜项目投入过大，急缺资金。于新江了解到现代农牧资金状况紧张的情况后，愿意将5000万元人民币暂借现代农牧3个月，利息12%。到期如无法归还本息，则将现代农牧高杆菠菜项目30%的股权，作为抵押担保条件转给富卓房地产公司。 征得现代农牧董事会的同意后，郭建新与富卓房地产公司董事长于新江签订了《借款合约》，并同意于新江在协议条款中用“粮食贸易”四个字来掩盖企业间违规高息拆借的做法。 正是“粮食贸易”这四个字，导致了郭建新最终的牢狱之灾。 而罪名是，合同诈骗！ 事实上，合同诈骗罪是指以非法占有为目的，在签订、履行合同过程中，采取虚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等欺骗手段，骗取对方当事人的财物，数额较大的行为。而郭建新和于新江的交易完全建立在双方知晓内情的基础上，绝非“虚构事实”或者“隐瞒真相”。 但是于新江这个人的路子野得很，和郭建新一样，这个人之前也是倒爷出身，并且在北京那面有很深的背景关系。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 于新江利用在公、检、法的人脉关系，以及房地产公司的资金优势，在02年的时候于新江仅凭此前合约中的“粮食贸易”四个字，就将当时因为金融危机融资泡汤，令公司陷入巨额债务中的郭建新以合同诈骗的名义判处无期徒刑，打入深牢大狱。 到这儿，一代富豪郭建新“改造世界盐碱荒漠化土壤的绿色产业梦想”算是彻底完结。 后来没了郭建新这个产权所有人的奔走，没有了地方政府的支持，高杆菠菜这个本来很有前景的项目，最终也落了个流产的结局。 当下，站在郭建新刚刚和富卓公司签订了借款协议的节骨眼上，李阳觉得这是自己拿捏郭建新的一张底牌。 也是自己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生意人，对阵郭建新这种已经功成名就的巨富，最好的底气和依仗！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郭总在和富卓的借款协议上，肯定是不能够明示那百分之十二的利息的。因为这么高的借贷利息，是不受法律保护的，属于是高利贷了。对不对？” 眼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郭建新不说话，李阳淡淡一笑，继续问到。 郭建新依然没有说话。 他现在已经身处于巨大的疑惑之中，脑子正在飞速的运转，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才能让李阳这个毛头小子知道了自己公司这么重要的商业机密。 “是谁跟你说的这些？你在我们公司高层里有认识的人？还是说你和富卓那面有什么关系？” 面对李阳的再次询问，郭建新又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到。 “我怎么知道这个信息的你别管，不过我能够非常肯定的告诉你郭总，这个合同对你来说后患无穷。你信不信，如果富卓那面有什么坏心思，光凭这和借贷事实不符的合同，就能让你郭总这个现代农牧的法定负责人直接蹲监狱？” 李阳也不笑了，他将双手交叉在一起，死死的盯着郭建新一字一顿的说到。 “你怎么知道合同的具体内容！？” 郭建新是真的急了，面对李阳的进一步逼问，他愤怒的拍着茶几站起身来，紧缩的瞳孔里似乎随时能够射出钢针一般紧紧的盯着李阳。 此时的办公室里，气氛已经诡异到了极致。 郭建新已经愤怒的快要失去了理智，偏偏李阳却在用最具体的事实，在和郭建新陈说着利害。 两个人，根本就已经不在一个频道上面。 面对愤怒至极的郭建新，李阳仍然在冷冷的下着“判决”。 “按照目前的法律法规，一旦你那个合同到期，没有按时归还富卓的本息资金，哪怕是就差一天，富卓也可以直接将你送上法庭，以诈骗罪和经济犯罪的罪名，让你郭总从人上人变成阶下囚。郭总怕是不知道，涉及到五千万的经济犯罪，在当下能判多长时间吧？” 郭建新仍然想要发飙，但是就在此时，一直坐在沙发上没有言语的吴敬连却突然放下了挡在嘴边的手指。 “郭总，如果你真的签了像李阳所说的那样的合同，那你真的应该考虑一下，现在就跟甲方商量将合同内容更改一下，或者是尽快的中止这个合同。经济诈骗犯罪，金额只要超过五十万，一旦定罪的话，按照法律那就是十年起步，最高无期。” 吴敬连一句冰冷的陈述，让怒意上头的郭建新一下子打了个寒颤。 那句“十年起步最高无期”如同三伏天里迎面泼来的一盆冰水，让郭建新瞬间冷静了下来。 看到郭建新一下子愣在那里，全然没了刚才的趾高气昂，坐在沙发上的王剑林不禁暗暗咋舌。 他下意识的看了眼稳坐在沙发上，就跟在自己家一样轻松的李阳。 这小子，路子也忒他妈野了啊！ 他心说。 第377章：倒爷的命门（求追更银票） 见郭建新的脸色骤变，李阳暗暗的对吴敬连竖起了大拇指。 这老先生够意思，有助攻的机会他是真上啊！ 关于现代农牧和富卓房地产那份坑爹合同的事儿，从李阳嘴里说出来是一回事，但是从吴敬连嘴里说出来，可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吴敬连在经济领域是国内绝对的权威——这老先生作为经济学大拿，此前是参与过国内经济法制定的！ 所以李阳说十年起步最高无期，停在郭建新的耳朵里难免有吓唬人的意思，但是吴敬连说出来，那就是简简单单的陈述一个事实。 但是这更加吓人。 其性质相当于什么呢？ 就比如说你去医院，有个病号跟你说“哎呀大哥，你这脸色怎么这么差？赶紧去做个ct看看你是不是腰子不行了吧！” 你听到之后什么感觉？ 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人怎么他妈的这么欠揍？ 但是等你到了医生办公室，一个须发皆白的老大夫给你号了脉，脸色一下子沉了下去，告诉你“这位病人，你腰子已经不行了，要不然就做个手术挽救一下，要不然就趁着有时间该吃什么吃什么，该喝什么喝什么。”这个时候你慌不慌？ 肯定慌啊！ 现在的郭建新就是这个状态。 在脸色一阵变幻之后，他深深的看了李阳一眼，终于不再纠结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让李阳这个局外人得知了现代农牧公司的商业机密。而是客气的对着吴敬连点了点头，道：“吴先生，真有这么严重？” “嗯。” 吴敬连点了点头，如入定老僧般说道： “最近几年，咱们国内的经济增速很快，各类的经济案件也层出不穷。所以对经济犯罪的量刑，一向是从严从重的。虽然从根本上来说，这么做是为了最大可能的杜绝经济犯罪，给那些坏分子一个震慑作用。但是不得不承认的是，也有一些因为不了解经济法，或者说是漠视经济法的企业家，在执行合同的时候不严谨，被有心人利用法规的空子吃了大亏。 像郭总的这个合同我看就有点这个意思，富卓房地产那面为了规避不正当的借款利息，在合同中用了粮食贸易的名目来保证本息到期后的归还责任。如果对方一点歪心思都没有，那么自然可以把这份合同当成是一个权宜之计。 可是这种君子协定，有个很重要的前提，就是双方必须都是君子。郭总，不是我对这个社会抱有悲观态度，现在这个社会，你能保证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啊？万一富卓那面在合同到期你把本息归还之后，拿着那份合同去找你要合同中铭文规定的粮食实物，你用什么去归还？ 价值五千万的粮食，现在又是夏季，那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啊。郭总要是在规定期限之内拿不出来这批粮食去完成合同，那么对方从法律上可以毫无争议的拿走你合同中规定的高杆菠菜项目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到了那个时候，郭总怕是要吃大亏的。” 随着吴敬连的进一步解释，郭建新的脸色愈加的难看。 借着从窗外照射进来办公室里的阳光，李阳分明看到郭建新的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眼见着火候差不多，再吓唬下去郭建新可能就直接要结束今天的会面，去处理那个坑爹合同了，李阳连忙接管了话题。 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他笑吟吟道： “所以说，郭总如果真的缺资金的话，最好的方法并不是这种民间借贷。通过正规渠道融资可以有效避免风险是一个方法，但是更好的方法，就是用一个利润足够丰厚的项目，去反哺高杆菠菜这个前期投入到而且收益周期比较长的项目。 今天吴先生也在，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实有效的。目前东南亚那面正在闹金融危机，未来一段时间郭总即便对国际发起融资，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在国际经济形势不好的大环境下，像高杆菠菜这种动辄十几个亿几十个亿投入，而且收益一两年内短期看不到成果的融资项目，未必能够稳妥的拿到投资，但是利用这一场金融危机，从中获得金融收益，确是一个行之有效而且可操作性很强的方法。郭总不放考虑一下。” 面对李阳的再次邀请，郭建新依旧没有回答，不过和刚才对李阳的轻视和抵触不同，这一次他并没有马上拒绝，而是犹豫的看了眼一旁的吴敬连。 “也不能说是没有风险，不过我这一次到龙江省来，确实是邀请李阳担任特别金融顾问，过一阵子去香港那面共同完善香港那面的金融政策的。具体的情况，涉及到机密，所以我不能多讲。不过我能够证实的是，如果我们的计划顺利，那么和国家站在一条阵线上，对香港那面进行一些金融投资，郭总应该是可以赚取一些利润的。” 这就是李阳之前和吴敬连讲好的话术了。 之所以帮李阳这个忙，主要还是因为不知道未来香港那面会遭受到多大规模的金融冲击。国内央行目前能够动用的外汇储备金有三千万亿美元，这确实是一笔不小的数目。但是了解经济领域交锋残酷性的吴敬连知道，真要是和量子基金这样的大资本正面对决，除了港府和央行自身实力之外，还是需要大量像李阳这种能够站在政府这一边的民间游资的。 这一部分游资是墙头草，是跟着大势走的资本。在两个大资本对决的时候，这些游资往往能够起到关键性作用。 而郭建新，显然是一个值得拉拢的对象。这样的能够争取过来的民间资本越多，在面对将来极有可能发生的金融大战时，自己这一边的赢面也就越大。 有了吴敬连的佐证，郭建新深深的点了点头。 “既然李总已经花了这么大的心思，把我们现代农牧的情况莫得这么透，那么我要是再打肿脸充胖子，就显得我这个人太偏执了。对于金融这一块，我了解的不多，所以暂时不能给你们一个准确的答复。不过不管怎么说，我还是要谢谢李总和吴先生二位对我的好心提醒。” 说到这，郭建新看了看坐在沙发上，完全鸭子听雷不明白李阳和吴敬连到底在说什么的王剑林。 “明德商投这个项目，我的的确确是想拿下来的。原因我刚才已经说了，是为了给高杆菠菜的全国推广项目做配套。不过眼下来看，我之前的决定确实有不妥的地方，那么对于高杆菠菜的推广计划，就有必要进行微调和修改。暂时来讲，明德这个项目对于我来说就用不上了，既然你们今天来我这里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这个项目，那么我也就做一回君子，成人之美，不参与这个项目的竞争了。” 说完，郭建新特地走到了李阳的身边，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盯着李阳道：“也算是对小老弟你苦心积虑，调查我们现代农牧，并且给我指出了风险的报答。” 郭建新此时的心情肯定是复杂的。 对于李阳，他是忌惮又感激。 毕竟李阳自打进门之后的表现实在可以称得上“邪门”二字，自己公司只有高层才知道的信息，在李阳这里竟然如数家珍，而那份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风险合同，确实也存在着巨大的风险。 像郭建新这种倒爷出身的人，普遍有一个毛病，那就是不喜欢法律的条条框框，并且追逐高额的利润。 牟其中是这样，郭建新虽说较为务实，但骨子里还是这个毛病。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之中，二人其实最后都是因为触犯了法律而锒铛入狱的。 究其根本，其实就是“倒爷”这个特殊的商人属性所决定的。 在90年代初期前苏联解体那会儿，倒爷这个行当其实就是游走在法律的灰白地带，做一些抄底倒买倒卖的勾当。 可不是说像某些电视剧里所演的那样，单单只是用柴米油盐酱醋茶，服装鞋帽这些国内的轻工产品，在俄罗斯买一些车床坦克之类的重工业产品。 就比如说牟其中，用罐头换飞机的过程，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用诈骗手段套取巨大利润。 牟其中当初是怎么做的？ 这家伙得知俄罗斯那边有四架图154要卖，价格很低。然后第一步就是回到国内和航空公司谈，说自己手里有四架图154飞机的销售份额，然后让当地政府协调了几十个车皮的轻工产品等自己的消息。然后他又拿着这些轻工产品作为资本，邀请俄罗斯航空局的资产处负责人到了国内，在钓鱼台宾馆租了个会场，搞的声势贼几把大，把老外给唬住了，并且接受了用轻工产品换取飞机的方案。 就这么一来一回，利用信息差搞了个实质性的双向诈骗，促成了这一单经典的罐头换飞机交易，从中获取了一个多亿的利润。 如果仔细复盘这个交易，其实不难看出，但凡真正交易的俄罗斯航空局和国内航空公司有一方管牟其中要正式的授权文件，他这个生意都做不成。 所以说，倒爷和程序，法律这两样东西，有着天生的敌对关系。 现在郭建新he牟其中这样的倒爷哪怕是洗白上岸了，以前做生意时候积累下来的毛病一时间也更改不了。 而这样的毛病，其实在经济法不断完善，并且埋葬过许多本来很有前途的企业家的九十年代，其实是相当吃亏的。 通过李阳这一次的提醒，郭建新已经察觉到了这个问题。 在中国的企业家发展史上，存在着一个很有趣的现象。那就是往往成功的企业家，在发家阶段做的都是高风险高回报甚至是游走在法律灰暗地带里的项目，在迅速的取得第一桶金，完成原始资本积累之后，他们往往就会寻找一个低风险而且回报收益相对不错的项目之中。 从人性的角度去看待这个现象，其实就是反映了中国商人骨子里的一种基因——拼搏，有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的狠劲儿。 但是有钱之后，这种企业家的胆子立刻就会变得很小。 因为当初什么都没有，大家都是穷过来的。为了能够逆天改命，他们可以做出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商业构想，并且用非常规的手段去完成这个构想。 可一旦有了钱之后，他们想的就是长久和稳妥。让自己的财富持续下去，打造一个百年商业宏图。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们已经有了钱，输不起了。 正是这种心态，衍生出了后来中国商业社会里很多有意思的弊病，比如复刻抄袭，比如拒绝抵触创新，比如体制僵化把好好的私企搞成国企式的死水结构、 其实说白了，就是有了钱之后不想承担更多的风险。 因为创新，改革，开拓新的市场，都意味着要承担相应的风险系数。 扯远了。 放在郭建新这，就是这货现在身价几十个亿，想到自己因为区区五千万的合同很有可能遭官司入狱，嘴上虽然不说，但是蛋都已经吓得缩起来了。 听到他竟然主动放弃了明德商投这个项目的竞争，三人之中最高兴的莫过于王剑林了。 “哎呀，那真是谢谢郭总了！郭总，要是你有时间的话，咱们中午一起吃个饭，对于我们万达来说，明德商投这个项目可真是太重要了。亏得郭总开了这个面......” 当即，王剑林便从沙发上起身，一把拉住了郭建新的双手。 可是面对他如此的热切，郭建新却丝毫没有兴趣。 “吃饭就免了，我这里还有一些紧急的事情要处理，本来就没有多少时间。以后有机会吧，我有感觉，以后我们会有机会在一起把酒言欢的。毕竟，有很多的事情我想不明白，有很多的疑惑，想要和李总这个小老弟好好的研究一下。” 像是略过空气一样，郭建新的目光略过了王剑林，落在了李阳的身上。 他眯着眼睛，勾起了嘴角。 “对不对啊，李阳老弟？” 面对他复杂的目光了，李阳呲起了两排白牙。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到时候可得郭总请客。” 不理郭建新那犀利的目光，李阳嘿嘿笑道。 第378章：虚假的兄弟情（求追更银票） 从现代农牧公司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十一点多。 郭建新原本给定了一个小时的会面，时间其实已经超了半个多小时。 站在门口，将李阳等人送走之后，郭建新长长的叹了口气。此时的他已经没有精力去在意时间的问题了，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他已经顾不得什么面子。 “哥。” 眼见着郭建新望着李阳等人的背影出神，此前那个将李阳送到郭建新办公室的前台妹子走到了郭建新的身边，轻轻的叫了一声。 “嗯？怎么了小雪？” 听到身后那一声轻呼，郭建新回过神来，转身看了看身后这个刚刚被亲姑姑说情，安排进公司上班的小表妹问到。 伸着脖子，又看了一眼已经登上汽车远去的李阳等人，那个被郭建新称为小雪，大名叫做程晓雪的妹子俏皮一笑：“你之前不是说就给他们一个小时的会面时间吗？这都超了四十多分钟了......” “……” 面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表妹，郭建新脸色一黑。 “哥，刚才你们都说什么了？那个李阳走的时候满脸的骚气，怎么，你给他什么好处了？” 狐疑的看着郭建新，程晓雪好奇问到。 “这不是好处不好处的问题。” 郭建新摇了摇头，犹豫了片刻，忽然笑了。 “只是有些意外，咱们省内的新一代企业家里，也有这么一号人物。这倒是......有趣了。” “切、咱们这人杰地灵，既然都能出来哥这样独领风骚的首富，再出两个稍微聪明一点的年轻人算得了什么？再说，刚才那个小子油嘴滑舌的，看起来就不像是什么正经人的样子。跟哥比起来，我看他可差远了。” “差远了么.......” 被小妹的彩虹屁吹捧着，郭建新砸了咂嘴。 二十四岁，据说是白手起家从无到有，在断断不到两年间就在绥城那面闯出了声势，打造了亿万身家。而且看样子，和吴敬连这个国内名号响当当的经济领域专家，以及那个叫做王剑林的辽省地产商关系都相当不错，证明这个人的人际关系也相当硬扎。 “是差远了。” 郭建新苦笑着点了点头。 “我二十四岁的时候，比他差远了。” “哈？” 听到郭建新的自叹不如，程晓雪撇起了眉头。 郭建新一直是她家族中最出色的那一个，在她的心里这天底下的男人，怕是都是要比自家表哥差半截的。 回想起刚才在办公室里李阳的油腔滑调，她眨了眨眼睛。 真......有那么厉害？ …… “真有那么厉害？” 中午十二点多，距离绥美服装连锁冰城店不远的一个酒楼里，王剑林端着酒杯，满脸兴致阑珊的对着李阳问到。 “郭建新和富卓房地产签的那个合同，要真像你那么说的，完全就是个定时炸弹啊！可是我此前和其他公司或者个人搞接待，害怕利息不稳妥，借款合约大多也都是这么签的啊。不至于像你和吴先生刚才说的那么严重吧？李阳你跟我说实话，刚才你是不是故意吓唬郭建新的？” 看着王剑林满脸的好奇，李阳呵呵一笑。 不怪王剑林觉得自己是虚张声势。 其实也正如同王剑林所说，当下其实类似于现代农牧公司和富卓房地产的那种“挂羊头卖狗肉式”的借贷合同，在全国各地的民间接待中是很常见的。 按照当下的法律法规，超过百分之十利息的借款就属于是高利贷，这种借贷利息是不受法律保护的。 可是要命的是，目前国内银行正处于减息周期内，个人储蓄的银行利息持续走低，所以催生了大量的民间借贷。 毕竟很多人将钱放在银行里，在当下是根本跑不过通货膨胀的。所以只能冒着风险，将自己手中不用的钱以更高的利息借给私人。 按照当下比较的行情，一般民间借贷都是百分之十二的利息，就是民间常说的“一分二”。 当然在部分地区也有二分，和二分五。只不过那些贷款基本上都是有一些社会背景的组织团体专门放贷的了，一般来说这种二分和二分五利息的贷款，老百姓也根本不会去碰。 而通常来说，民间贷款的借条和协约，都是不写利息的。 比如说张三借了李四十万块钱，规定年里一分二，那么在借条上就会直接写上“某年某月某日，有张三向李四借款一拾一万贰仟元整，双方协定于某某日归还。” 也就是直接将本息都放在一起，约定个还款日期就得了。 但是这样的借条一般来说都是小额借贷，类似公对公的借贷涉及到的数额比较大，往往就用的是富卓房地产的那一套模板。 也就是双方签订一个购买合同，购买的东西随便填，然后直接在合同中标明了本息金额，通过一个虚拟的商品直接过给借款方公司。 说实话，出问题的不多。 主要是因为，当下刚刚改革开放不久，人都还没坏透。 关于郭建新在借贷合同上栽跟头的事儿，李阳心里清楚。但是他没办法将未来发生，现在还没发生的事实跟王剑林说。 想了想，他只是笑了笑，道：“其实跟郭建新这样的人，你不需要告诉他一件坏事儿必然会发生，你只需要告诉他一件坏事有几率发生，并且一旦发生之后造成的后果他承受不起就好了。他跟你不一样，之前那个叫胡润的王八蛋不是搞了个排行榜么，郭建新手里掐着的专利，外加上此前他在俄罗斯那面折腾出来的家底，已经把他推上了国内首富的位子。俗话说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到了他这个位置，趋吉避凶是本能，所以甭管有没有那么厉害，我的道，他今天都必须得依。” 面对李阳的风轻云淡，王剑林砸了咂嘴。 “那要是像你这么说，回头我得跟法务那面知会一声，从此以后我们万达的借贷合同也得严谨一些。不然真要是出了什么事儿，也是个麻烦。” “王董这么想就对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做生意嘛，面对的人形形色色，各式各样，保不准谁真想坏你给你挖一坑呢，谨慎一点总是没错的。” 面对王剑林的谨慎，李阳笑吟吟回到。 “不过今天这事儿办的这么完美，倒是我没想到的。李阳老弟，什么都不说了。老哥今天敬你一个！答应你的那些订单和股份，我回头就落实下来。打今儿起，咱俩可就是一条船上的战友了！” 呸！ 看着王剑林腻乎的样子，李阳打心眼里鄙视。 真是又奶就是娘啊，之前还劲劲儿的呢，这又一条船上的战友了。 你甚至都没把你儿子牵过来，管我叫声义父！ 虚假的兄弟情，差评！ 第379章:李小阳，牛逼！（求追更银票） 拿下了郭建新，王剑林最大的一块心病也就祛除了。 绥远退出了和万达的竞争，现在郭建新也撒口不再图谋明德的股份，这一块大肥肉，算是终于没有人跟王剑林抢了。 心里面没了疙瘩，王剑林这顿饭吃的相当踏实，虽然在饭局上李阳和吴敬连都没有和他喝太多，可这家伙高兴之下自斟自饮还喝了半瓶茅台。 从饭店出来的时候，王剑林整个人都已经飘了。 他的心情，李阳大致能够理解。 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吞并明德，代表着万达从此跨出了辽省，正式在龙江省有了支点，算是将万达的业务范围扩大了整整一倍不说，也有了进军省外的资本和跳板。 看着王剑林高兴的劲儿，李阳一阵惆怅。 自己这段时间做的都是中长期布局，想王剑林这种马上能够看得到的商业操作，倒是一个也没有。 最近的一个大宗收益项目，怕是也要等到8月份香港金融危机正式显现出端倪之后，才能成行了。 一时间，他还真有点羡慕王剑林这一波马上就能看到收益的人来着。 没办法，生意做大了就是这样，不像是以前小打小闹的时候，今天做的努力明天就能见得到。很多时候布局出去，收益要等好一阵子。 “那就先这样了啊李总，我未来几天怕是要去省里面忙活明德的事儿了，等这边的忙活完了我再单独找你，谈万达龙江省分公司股份的事儿。” 临分别的时候，王剑林拉住了李阳的胳膊，带着满脸的笑意招呼了一声。 看着这货满脸的喜洋洋，李阳就一阵羡慕嫉妒恨。 “别忘了到时候把你家那个宝贝儿子带过来，管我叫一声义父。” 哼哼一笑，李阳对王剑林说到。 “……” 提起这一茬儿，王剑林当即的脸色就黑了。 “行行行，到时候我一定把那个小兔崽子叫过来，不过李总啊，按照我们那面的习俗，你这要是收我儿子当干儿子，可是要给红包的！到时候你可得准备好了。” “哈！” 给红包？ 没问题啊！ 到时候给你家那兔崽子包个二百五。 再次给王剑林添了一口堵，李阳哄苍蝇似的哄走了王剑林。转身便和吴敬连一起登上了那台省政府专门为吴敬连配的丰田佳美，奔着机场而去。 按照吴敬连本身的计划，其实早在两天之前和李阳敲定香港金融特别顾问的事情之后，就要返回京城的。 为了今天见郭建新，老先生特地多留了两天。 这已经是给李阳天大的面子了，现在事情办完了，吴敬连自然也就没有了留下来的理由。 在机场，和吴敬连再三保证自己随时会保持联系方式畅通，等特别顾问团来消息之后第一时间就去香港履行自己的承诺和义务。 吴敬连这才放心，登上了回京的飞机。 从机场出来之后，李阳便又立刻回到了绥美服装城冰城分店，和出差差不多有一个月的李奉献祖美兰二人碰了头，三人一起开车向绥城折返。 ...... 自打四月份冰城店筹备开业一直到现在，祖美兰和李奉献二人就没好好的休息过。更别提回绥城休假来着。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理顺，绥美服装城这边终于走上了正轨，祖美兰两口子也才终于能歇口气，将所有的业务都交给了陈玉和杨春花二人返回绥城总店。 李奉献驾驶着李阳最开始的那台本田雅阁，在省道上颠簸了三个多小时，回到绥城职工大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了。 随着车子缓缓驶入职工大院前的那条水泥板路，李奉献和祖美兰两个这辈子也没离家这么久的就已经开始感慨。 “哎呀，这离开家才一个多月的时间，怎么感觉跟过了好几年似的！” “你看看，走的时候路边的树还没发芽呢，现在叶子都已经长这么大了。哎呦，也不知道我儿子长没长个头......胖了还是瘦了。” 坐在后排座上，听着坐在前排的两口子满是惆怅的发表着感慨，李阳真真儿是无语极了。 知道的这两口子是在冰城呆了一个多月，不知道的听到您俩这话，还以为你们两个出国好几年了刚回呢！ “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啊！别弄得跟回国老华侨一样行不行？这才一个多月的功夫没回家而已，小阳都不一定想你们俩。” “嘿、也是。” 面对李阳的吐槽，开车的李奉献憨憨一笑，挠了挠后脑勺。 对于李阳这话，祖美兰可不同意。 她从副驾驶上转过身，对李阳哼了哼鼻子：“不许你这么编排我儿子！我天天晚上跟家里通电话的时候，小阳别提多粘我了，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了解。从小大大他都没离开过我这么长时间，这一个多月我没在家，这一次回来她肯定高兴坏了。不信一会儿你就看着，咱们到家了之后不言语，等他放学看到我和他爸回来了，还不得高兴的一条三尺高！” 呵…… 眼见着祖美兰面带微笑，幻想着和李小阳重逢的场景，李阳咧起了嘴丫子。 这世界上有一种好，叫自我感觉良好。 祖美兰啊祖美兰，你真是高估了你自己，也低估了你儿子了啊！ 别人不了解李小阳，李阳是了解的。 他对李小阳的了解，甚至要高过祖美兰这个亲妈。 因为这个世界上只有自己才真正的了解自己。 没错，李小阳是从小到大都没跟祖美兰分开过这么久，可是他会因此而对祖美兰朝思夜想吗？ 没了母后大人的唠叨，没了父亲大人的裤腰带和拖鞋底板的压制，这一个月李小阳的快乐你们根本体会不到啊！ 想？ 想多了你！ 果然，就在李阳这么编排着童年期的自己时候，开车的李奉献突然间“哎”了一声，缓缓的将车停在了路边。 “唉？那不是儿子吗？” “哪儿呢哪儿呢？今天怎么放学这么早？哎呀！我忘了今明是星期五了，老师最后一节课开会，我儿子今天放学早啊！” 李奉献讷讷的说了一声，祖美兰兴高采烈的咋呼道。 可是，顺着李奉献的目光向前方的道口看去，祖美兰的眼睛瞬间就直了。 只见职工大院的路口，一个穿着红白色校服，背着个大书包，脖子上还挂着钥匙的小兔崽子，正屌屌的迎面走来。 屌不是问题。 李小阳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屌样子。 问题的关键是，这小子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正拦着一个同学的肩膀。 那各自和他差不多高的小同学，留着一头齐耳的短发。 是个女孩子…… “这小兔崽子，老娘不在家，他，他要上天了啊他！” 看到自己辛勤养育了七年多的宝贝儿子，竟然在如此的年纪就要被外面小妖精勾搭走了，祖美兰当即把一口好牙咬出了咯吱声，拎着车里扫灰尘的一根鸡毛掸子便推开了车门。 后排座上，李小阳张大了嘴巴。 早恋嘎？ 李小阳…… 你牛逼啊！ 第380章：我比窦娥还冤！（求追更银票） 第964章 其实看到李小阳身边有女孩子，李阳的第一个反应是祖蕾蕾。 但是很明显，才五岁的祖蕾蕾可没有和李小阳差不多的个头，而且年龄不够上小学，也绝对不可能穿职工子弟小学那土掉渣的红白校服。 所以当看到李小阳身边那女孩子的时候，李阳心里是真的慕了。 妈哒！ 这是自己曾经想干但是绝对没有胆子干的事儿啊！ 没成想现在的李小阳竟然干了，甭管这姑娘是谁，甭管一会儿李小阳挨不挨揍，但是就冲能搂着女同学肩膀逛街这份气魄，李小阳同学你的童年就已经圆满了啊！ 和李阳满脸的羡慕和欣慰不同，看到远远走来的李小阳，祖美兰浑身的汗毛可都已经炸起来啦。 一把解开安全带，她拎着鸡毛掸子就下了车。 “哎哎哎！你干什么你？别吓着孩子！” 眼看着祖美兰一副就要发飙的架势，李奉献慌了。 很明显，对于儿子和女孩子亲近这回事，爸爸和妈妈的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 当一个男人，看到自己的儿子对一个异性表现出亲近的时候，他大概率会很高兴想：妈的小小年纪就搞对象，有你爹我当年的风采/比你爹当初可强多了/是老子的种！ 当爹的，一般都这么想。 但是女人的想法可就复杂多了。 别管自己儿子处于什么年龄段，哪怕是儿子三十好几，天天被催婚，但是当女人看到自己儿子的女朋友的时候，大部分的时候心里也会一阵酸涩； 呦，这姑娘长得可够漂亮的啊，这么漂亮能过日子吗？ 呦，这姑娘长得可不怎么样，这能配得上我儿子吗？ 呦，这姑娘长得一般人，不丑也不俊，她能像老娘这样把我儿子照顾好一辈子吗？ 在一阵酸涩之后，女人思考的问题往往就只剩下了一个——我儿子会不会有了媳妇忘了娘？我和他女朋友掉在河里他先救谁？他肯定会先救这个小妖精。这个小没心肝儿的……他果然有了媳妇忘了娘。 现在的祖美兰，明显就已经处于这个状态之中了。 面对李奉献的阻拦，祖美兰拎着鸡毛掸子，眼圈通红：“你拦着我干嘛？你没看你儿子啊？小小年纪不学好，当着大街呢搂着人小姑娘，他才几岁啊？现在老娘要是不把他屁股打开花，再等几年毛长齐了肯定一小流氓！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他！” “不是，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呢。我说你别冲动，你问问具体什么情况再说啊！” 眼见着祖美兰丧失了理智，李奉献赶紧打开车门下了车，一面对坐在车后座上看戏的李阳频频使眼色，一面拦在了祖美兰的面前。 就在两口子撕扯的时候，远处的李小阳已经和那低着头，看不大清面貌的女同学走到了近前。 可能是和女同学聊的太入神，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路边停着的那台雅阁，以及在雅阁车头撕吧的爹妈。 “小兰你放心好啦，我爸我妈没在家，这一段时间就我爷爷奶奶照看我，家里面我说什么是什么，绝对不会有什么问题！” “可,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的！我大阳叔也没在家，这几天说是去冰城了，他那屋现在空着呢。实在不行的话你就住在我家，你放心好了，大阳叔和我爸妈不在家，家里面的事儿我就能做主！” 站在车旁，听着不远处的李小阳把小胸脯拍的叮当响，李阳惊了。 卧槽……这不班级里前桌的姚兰么？ 虽然可是...... 自己童年里确实对这个前桌的漂亮女孩有些想法不假，但是在自己的记忆中，可是从来都没有表露过什么心迹。 自己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李小阳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个怂逼爆发出了如此的勇气，竟然把人给领回家来了啊！ 听这意思，还要人女孩在家里住…… 李小阳，是看轻你了。 之前我对你多多少少是有些草率，说话的声音大了一点。 你特么的干了三十年之后的你都没有达成的事情，在八岁这个节骨眼上能把心中爱慕的女同学领回家里，你……是一个伟人啊！ “唉？妈？妈你啥时候回来的啊？啊！呀呀呀呀！妈，妈你打我干啥呀？哎呀疼！别打脸，别打脸啊！” 然而，就在李阳对李小阳从内心深处发起崇敬之时，那面的李小阳已经惨遭毒手。 回过神来，李阳便看到了被祖美兰揪着脖领子，被按在地上抽的李小阳。 看到这般景象，李阳咧了咧嘴。 果然，太屌的人活不长。 这特么才帅了没到三秒，李小阳那一张刚刚看起来有些英明神武的脸，就变成猪头了。 “我让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我让你跟人家女同学勾肩搭背的，我让你……我让你早恋我！” 祖美兰是真的动了怒意，一面用手里的鸡毛掸子狠狠的抽着李小阳的屁股，她一面咬牙切齿的数落着自己儿子的罪行。 而面对她如此的指控，趴在地上被打懵了的李小阳不干了。 “啥早恋啊！啥不学好啊？！妈，妈你听我解释啊妈！我带姚兰回家，是因为她家里出了事儿，我这是在帮助同学啊妈！” 听到李小阳挣命的呼喊，气喘吁吁的祖美兰放下了手中的鸡毛掸子，被他给气笑了。 “哈，你跟人家女孩子勾肩搭背的，还要把人家女同学带到家里来住，这叫做帮助同学？好家伙，李小阳你可以的啊！你这跟你爹当初追我的时候用的是一个招数啊！下一步怎么办？让人家女同学给你当老婆是不是也是帮助她？” 一把揪起了李小阳的耳朵，祖美兰看了看一旁明显被吓到，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而惊慌的姚兰，压低了声音说到。 “不是！不是啊妈！姚兰她爸爸做生意出了事故，家里面现在全是讨债的。那些讨债鬼占了他家，天天的闹，今天放学的时候甚至去了学校要带走姚兰，我带着她从学校操场的院子跑出来的，我怕她回去有危险，就带她回家来的，我这真的是帮助同学做好事儿学雷风啊我！” “啊？” 听到李小阳委屈巴巴的解释，祖美兰浑身一僵，狐疑的看向了一旁的姚小兰。 “娃儿，小阳说的，是真的？” 面对祖美兰的询问，姚小兰没有回答，只是紧紧的咬着嘴唇点了点头，一双本就水汪汪的大眼睛里瞬间含满了雾气。 “额……” 祖美兰，尴尬了。 第381章：这一次，我帮你（求追更银票） 面对祖美兰的询问，姚兰，或者说是姚小兰并没有回答。 她只是低着头，双手使劲儿的抓着红色校服裤子中间那一条白缝不言不语。 站在一旁的李阳看的清楚，姚小兰豆大的泪珠已经顺着尖尖的下巴滴落在了肥大的校服上衣上。 感受到小孩子的窘迫，李阳连忙对粗线条的祖美兰摆了摆手。 “嫂子，你先带小阳回家，这孩子交给我吧。” “可是……” 祖美兰刚想说什么，就被一旁的李奉献给一把拉住。 “可是什么可是！听大阳的，你个心里没数的东西。把你自己儿子管好了得了！” 随着李奉献的一声呵斥，以及他眨眼示意，祖美兰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啊，哦哦哦！那行，那，那我先带小阳回家。那什么，那个，既然小同学都到家门口了，一会儿大阳你把孩子带回去一起吃饭啊！” 终于意识到自己刚才鲁莽，触碰到了姚小兰那脆弱的自尊，祖美兰赶紧补救了一句之后，拎着李小阳的胳膊和李奉献一起走进了职工大院的大门。 大门前，就剩下了李阳和姚小兰一大一小两个人。 借着泛红的夕阳，李阳默默的看向了面前这个……这个自己童年时期有过好感的前桌女同学。 八岁的姚小兰还没有经历过什么沧桑，和李阳记忆中那个已为人母的女人比起来，样貌的变化不大，但是那一双眼睛却还干净的像是山间的一汪清泉。 配合她那张略显苍白，似乎有些营养不良的小脸，看上去活脱脱一朵小野花般惹人怜爱。 中间隔着二十多年再看姚小兰这个前桌，李阳不禁回想起自己小时候的那些劣迹来。 特别是响起总是爱扯这个小姑娘的辫子时，他哂然一笑。 “小阳在学校里，挺讨人厌的吧？” 或许是因为李阳温柔的声音，姚小兰扯着裤子缝隙的手停下了。 “还，还好……” 她依旧低着头，从嗓子里挤出了蚊子一般的声音，算是给了个答复。 李阳笑呵呵的走到了道边的马路牙子上，一屁股坐了下去——这一下，在身高上他和姚小兰达成了一个相对的对等。 谈着头看了看姚小兰垂着的小脸，李阳呵呵笑道：“小阳跟我说过好几次，说是在学校里因为扯了你的头发被老师给收拾了。你知道他为什么总扯你的头发吗？” 这个话题，显然是让姚小兰打起了兴趣，她飞快的抬头看了李阳一眼，在重新低下头去的瞬间晃了晃脑袋。 “其实他不是故意讨厌的，他只是特别想引起你的注意而已。只是他是个幼稚鬼，不知道怎么表达罢了。真是不好意思啊。” 用大人的心智，李阳对八岁的姚小兰诚挚的为自己儿时的错误说了声抱歉。 “我……我知道的。” 却不想，姚小兰突然抬起了头，怯生生的看了眼李阳，道：“我知道他想要和我交朋友，他扯我头发，我，我其实也没有那么生气……就是有的时候他太用力，把我头发都拽下来了。有点疼……” 啊…… 看姚小兰抿着嘴唇，说出她对于李小阳的想法，李阳微微一愣。 随即他苦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 都说女孩的心智要比男孩子成熟的早一些，这话看来是不假的。 他忽然想起穿越之前的那次小学同学聚会，当时已经结婚生子的姚小兰端着一杯啤酒，笑吟吟的问自己还记不记得当初总扯她头发的事情，那个时候面对这位儿时小伙伴的问题，李阳只是觉得尴尬的要死，以为这位前桌是要借着聚会向自己清算小时候的事情。 没成想，姚小兰哪怕是在八岁的时候，都没生过自己的气。 “你，你叫大阳，对吧？” 正在李阳暗暗惭愧之际，姚小兰突然扬起了小脸。 像是用尽了所有的勇气，她用一种破釜沉舟的架势飞速说道：“小阳在学校里经常提起你，他说，他说你可厉害了，特别有本事。大阳叔叔，你，你能不能帮帮我爸爸妈妈？” 这一句突然的求助，让李阳从穿越之前的回忆中抽回心思。 他也这才想起来，刚才李小阳确实是说了，之所以将姚小兰带回家来，是因为姚小兰家中出现了变故。债主堵了她家的门，并且找到了学校去闹事的。 “你家里到底怎么了？” 关于姚小兰的家庭情况，李阳知道的其实并不多。 他只知道，姚小兰的爸爸妈妈之前也都是林业局的职工。不过和李奉献和祖美兰的情况差不多，前两年林业局这边的整体效益不好，她的父母双双下岗，据说是后来自己干了什么生意的。 并且从姚小兰平时的穿衣和吃食来看，至少在小学时期她家里的生活条件应该还不算太差。 因为之所以小的时候喜欢姚小兰这个前桌，很大程度上都是因为她在夏天总是穿漂亮的裙子，平时吃的零食和夏天的冷饮，也经常让小时候的李阳感到羡慕。 可以说在班级里，姚小兰就是那种公主一样的女孩。 但是在原本的时空中，姚小兰家在初中之后似乎是败落了。因为那个时候林业局已经彻底的败落，巨大的财政缺口使得林业局方面根本无力发放非生产单位的职工工资，其中林业局内部的职工小学和中学的教学质量一落千丈，稍微有点条件的家庭，都会将孩子送到绥城市里去念书。 那个时候的姚小兰本来成绩不错，在小学毕业后却仍然在林业局中学里继续求读，并且在初中毕业之后没念高中就辍学出去打工，最后早早的结婚生子。 之前没觉得姚小兰这一系列的命运怎么样，毕竟在那个时期，像姚小兰这种上完初中之后就辍学打工的孩子实在是太多了。但是现在看来，确实应该是和她的家境有很大的关系。 面对李阳的询问，姚兰并没有立刻回答。 仿佛这件事情触及到了她小小的自尊心，她再一次低下了头去，紧紧的拽住了校服的裤线。 “或许我可以帮助你。” 注意到姚兰再一次将自己封闭了起来，李阳俯下身去，对姚小兰做了个鬼脸。 “你既然都听小阳在学校里跟你提起过我，那你应该知道，我可是很厉害的哦。” “可是，可是那些人好凶……” 或许是李阳的亲和，让姚小兰放下了戒备，她终于鼓起勇气，带着哭腔道：“那些人说爸爸搞砸了他们的事情，害得他们少赚了很多的钱，要爸爸还他们钱……爸爸，爸爸……哇！” 姚小兰说着说着，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 感受到孩子的无助和恐惧，李阳抿起了嘴唇。 面前的姚小兰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或许不知道家里面遭遇的具体事情经过，可是连小孩子都感受到了家中的压力，可想而知这个家庭最近过的是什么样的糟糕日子。 默默的，李阳拉起了姚小兰的小手。 “之前我没有那个能力，这一次，我帮你。” 感受着李阳那一双大手传来的温度，姚小兰梨花带雨的小脸一愣，随即苍白的小脸上绽放出了两团粉色的羞晕。 “叔叔，我，我们之前见过？” 面对着姚小兰这张梨花带雨的小脸，李阳咧了咧嘴。 他想起那个曾经自己童年时期懵懵懂懂有过好感的女同学，想起那个已为人母，在同学聚会上问自己记不记得儿时调皮捣蛋经历的少妇，他想起那个明明日子过得很难，跟胡宝借钱给孩子看病，却在李奉献病重时仍然凑了三千块钱的前桌女同学。 “或许吧。” 他摇了摇头，拉起了姚小兰的小手，打开了那台雅阁的车门。 “你知道你家在哪儿吗？” “嗯！” 姚小兰使劲儿的点了点头，指向了东边的方向。 “就在那面。” …… 在姚小兰的指路下，李阳很快就驾车来到了姚小兰的家门前。 和职工大院这边一水水的小平房不一样，姚小兰家所在的地方林业局这边临近林业局客运站，作为林业局这边比较晚兴建的区域，这边的房子都是一水水的二层小楼。 在当下的97年，这种二层小楼通常都是林业局这边家庭条件比较好，或者是家里有关系的人才住得上的。 在李阳的印象中，姚小兰家一开始也没住在这边，而是在职工大院附近的瓦厂附近。似乎也就是近两年才搬到这里。好像是姚小兰的父亲在下岗之后干起了装修的活儿，大大小小是个包工头，这两年赚了不少钱的关系。 然而此时，姚小兰的家门口，却是一片狼藉。 本来板板整整的小院子，似乎是被人故意毁坏，六月份已经发了果的果树，甚至都被人给推倒在了院子里。 李阳将车子停好在路边，看着院子里的景象，姚小兰便顺民又红了眼圈。 “我，我不敢下去。那些人肯定还在我的家里。” 见李阳看过来，姚小兰下意识的紧紧握住了车门，她抵触和恐惧的样子让李阳觉得一阵心疼。 这得是多大的恐惧，才能让一个八岁的孩子连自己家都不敢回？ 正当李阳这么想着的时候，院子里突然爆发出了一阵争吵和叫骂。 “姚争先你他妈的别跟我们玩儿这套！因为你老子他妈的少赚了多少钱？我告诉你，没有十万块钱，这事儿绝对不算完！你以为你耍横这事儿就能过去？这损失你要是不给老子，老子天天带人过来，他妈的你以后别想过好日子！” “他妈的，大家伙出来干活儿都是求财的。那工程就在那放着，眼瞅着装修一套房子能净赚上万的活儿，你他妈的装好人玩儿实在的是吧？行啊！你不是实在吗，那我们就让你看看小人什么样儿！” “你以为你干的是啥工程？那他娘的就是绥远建材的一个宿舍房而已，都他妈的臭打工的住的，你就算装出花儿来又能怎么样？实话不怕告诉你！你就算不偷工不减料，把房子装的跟皇宫似的，也不会有人记你的好！你以为跟管事儿的举报我们偷工减料，就能把我们弄走了？我呸！不怕告诉你，绥远建材负责这个宿舍楼装修验收的，就是我亲大舅哥！你就算把事儿捅上天，老子干的工程也能验收通过，不过就是面子上多花些心思而已，你以为你是瓣蒜，其实你就是个屁！” “识相的，把老子这一次返工多花的十万块钱给老子补回来，咱们俩啥说的都没有。这钱你要是不拿，把你工程队停了，过来堵你家门口都是小事儿，我听说你最心疼你家那闺女是不是？老子天天派人去学校门口蹲着，要是真说发生点什么不好事儿……” “你要是敢动我闺女，我他妈要了你的命！” “艹！你他妈属狗的啊？兄弟们，干他！” 随着一阵叫骂，李阳就看到一个脸上带着淤青的汉子，和几个男人撕扯纠缠着从小二楼的房门里滚进了院子中。 “爸爸！” 看到那汉子被几个男人合力压在身下，坐在李阳身边的姚小兰发出了一声尖叫，推开车门便闪身跑了出去。 “兰兰！” 听到那一声撕心裂肺的呼喊，脸颊被死死压在地上的姚争先一愣，随即大喊了一声。 “别过来！不是告诉你去你姥姥家吗？！” 眼看着本应该躲出去的女儿竟然又回到了被麻烦纠缠的家里，姚争先睚眦欲裂的喊到。 “这小兔崽子，放学的时候让她给跑了，现在自己回来了啊嘿！姚争先，这你怎么说？那十万块钱，你是赔，还是不赔？！” 穿着校服的姚小兰现身，让院子中一个留着寸头，穿着件蓝白条纹polo衫的男人乐坏了。 松开压着姚争先的膝盖，他慢慢的走向了姚小兰。 “娃子，你爹欠了我钱，他要是不还的话，叔叔可就得拿你抵债了。” 哈哈一笑，那人便伸出了大手，向姚小兰抓去。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瘦高的身影出现了姚小兰的身后。 “好家伙，我还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不小心走进了连环画的世界里呢。这都啥年代了，还有人这么耍无赖呢？你丫黄世仁不成？” 默默的将浑身颤抖的姚小兰拉到了自己的屁股后，李阳默默的点燃了手里的香烟，对着面前那个一口黄牙的小平头喷了一口烟气。 看着面前一脸疑惑，满是警惕的小平头，李阳皮笑肉不笑的勾了勾嘴角。 “刚你说，你大舅哥是谁？” 他用夹着烟卷的两根手指挠了挠后脑勺，颇有些感到好笑。 “他妈的，绥远建材还有这么牛逼的人物，我倒是想认识认识了。” 第382章：清算（求追更银票） 刚才院子里发生争吵的时候，李阳一直在竖着耳朵听。 他本以为，姚小兰家的事情只是简单的债务纠纷，但是听着听着，他就发现事情并不是那么简单。 因为这里边，竟然涉及到了绥远建材！ 准确的说，是涉及到了绥远建材最近正在搞的配套项目。 在三月末的时候，绥远建材正式开工。一开始厂子里就只有六十多个职工，其中的大部分还都是林大那面过来的技术人员。因为都是外地过来的，所以厂子临时在外面租了几个住宅将这些职工安置了进去。 可是随着绥远建材生产需求越来越大，外加上厂子的生产单元扩充，林大那面过来的技术人员已经越来越多。而厂里绥城市外的职工也有不少，为了解决职工们的住宿和生活困难，所以李阳给秦喜斌下了指令，让其用公司的资金在绥城市内，靠近工业园区的位置买了六十多套商品房作为绥远的职工宿舍。 之所以花这三百多万巨资购房，一来是厂子里确实需要，二来也是李阳觉得马上房地产热潮就要来临，当下买房不论是作为公司资产也好，还是作为投资手段也罢，放在那里都是一个稳定收益项目。 之前不是有个段子吗——说一个外企在中国经营了十几年，最后业务实在进展不下去，宣布破产。结果将十几年前在cbd区买下的写字楼卖了，除了偿还了巨额债务之后发现还他妈赚了两个多亿。 业务没赚到钱，卖房子大赚了一笔。 虽是段子，但是也很能说明问题。当下的中国实业是天，但未来二十年房地产绝对是大气层。 给职工们买了宿舍房，自然不能就那么毛坯着。所以在买下了这些商品房之后，公司自然将装修的事情外包了出去。 这些事儿对于绥远来说，就是个鸡毛蒜皮的事情，身为一个纯纯的甩手掌柜，李阳完全没有经手。 只是在此前和秦喜斌的电话中，他听秦喜斌和自己提了两嘴。 所以别说是谁具体负责，就连装修这个事儿要是没有今天这一遭，他都给忘了个一干二净。 却不成想，自己原本完全没有在意的鸡毛蒜皮，为姚小兰的家庭带来了这么大的灾难。 李阳是个非常清醒的人。 绥远建材目前是一个拥有六百多名职工，40多个管理岗位的大型公司。俗话说百样米养百样人，这六百多号人聚集在一起，都是为了生活，或者直白点说是为了赚钱。 他从来没有期望过，自己的所有员工都是传统意义上的好人。 作为一个管理者，不论是什么人，君子也好小人也罢，只要是能够为公司带来利益，他就是一个好的员工。 但是作为管理者，李阳的心中也同时有一条线。 那就是在职的员工不问人品，可是在岗位上要是利用岗位职权做出什么伤天害理损害公司利益的事情……肯定不成！ 现在，听到那“催债”的汉子说绥远建材负责这一次宿舍装修的负责人是他大舅哥，李阳是动了真怒的。 从一无所有一路走来，直到现在坐拥几个亿的身家，他遇到过利用权利欺压自己的人多了。 他太明白一旦一个手里有权的人，开始利用这些权利去做违背公德的事情有多么的可怕。 所以这事儿，在他这忍不了。 “你他妈谁啊？干啥吃的啊？” 然而，面对李阳的质问，那个留着小平头的汉子很明显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戒备的将李阳打量了一番，确定面前这个瘦瘦高高，看起来很干净的年轻人没见过，而且也不像是能打得过自己这些人的样子，小平头脖子一梗，挥苍蝇似的对李阳挥了挥手。 “我告诉你啊，这是我跟姚争先的事儿，你要是跟他们家没什么太大的关系，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别说我没警告你个小兔崽子，林业局这边老子方方面面的都熟悉，从派出所到林业局里面，老子都有关系。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就他妈少管闲事！” 李阳真觉得小平头这样的人挺有趣。 作为一个从林业局发家，甚至林业局前任副局长现在都在给自己打工的人，这样的话他都不敢说。 暗暗咧了咧嘴角，李阳将手中的烟头扔在了地上。 略一衡量后，他对着那小平头笑了：“我跟姚争先不熟悉，不过他闺女是我家中晚辈的同学。今天还是不碰见也就罢了，但是既然遇到了，那这事儿我还真就想掺和掺和了。” “我擦。” 见李阳面对自己的严重警告非但没有离开，反倒是铁了心想要插一手，那小平头笑骂了一句道：“你个**崽子，学他妈电视剧里路见不平一声吼呐？你想掺和，你想怎么掺和？怎么着，姚争先欠我们的钱，你帮着还啊？” “可以啊。” 没有犹豫，李阳连个喯儿打没打，便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嘿！” 见他满口将所谓的债务应承了下来，那小平头惊讶了，懵逼的挠了挠头皮，他冲着李阳乐道：“那成啊，他欠我十万块钱。你拿来吧，甭管谁给我，这十万块钱的损失给我补偿了，以后着姚家我就当他是个屁。” “兄弟……你，是兰兰班上同学的家长？” 就在李阳想要满口应承下来的时候，被压在地上的姚争先努力的抬起了头，张开肿胀的眼皮看了看李阳，沙哑道：“兄弟。你要是真想帮我，赶紧把兰兰领走，我谢谢你了……这群人就是无赖，我根本就没欠他们钱！就是因为干装修的时候我不肯照着他们的标准偷工减料，让他们的活儿不好干了而已。凭本事赚钱，我胆儿小，不敢偷工减料怕到时候过不去验收而已。凭什么……我赚我的良心钱，就非要给他们补偿？” 姚争先的惨状，让李阳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 但是最近张克明结婚，自己的身边没有保镖维护自己周全，李阳不敢冒险和这些社会人发生冲突。 默默的看了眼被压在地上的姚争先，李阳将目光重新放在了那个小平头身上。 “十万块钱是吧？没问题。不过我身上没带这么多的现金，我现在就打电话让人送过来，你先把人放开。” “小子！你可别耍什么花招。我可跟你说，哥几个都是进过号子的人。你想打电话摇人，我们可不怕。我说句不好听的，姚争先家的门儿我们可记得紧呢，你要是不想好，那你就跟我们来硬的。” 眼见着李阳从兜里掏出了手机，那小平头阴测测的威胁了一句。 面对那两道阴冷的目光，李阳哂然一笑。 “放心，没必要。钱能解决的问题都是小问题，你要是信不过我，看见后面那台车没有？” 拎着手机，李阳指了指停在姚家门前的那台雅阁，道：“这车我的，买的时候花了三十多万。现在就算卖二手，怎么着也值十五六万。这是钥匙，要是今天不把钱给你送过来，车你开走。” 说着，李阳直接将手中的车钥匙扔了过去。 “呦呵。” 看着本田雅阁那粗大的钥匙在天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那小平头赶紧弯腰接住。 打量着钥匙上那硕大的h标志，小平头嘿的笑了一声，对身后那几个压着姚争先的汉子挥了挥手。 趁着几人将地上的姚争先拽起来的功夫，李阳拉着屁股后面的姚小兰，默默的退出了院子。 一面观察着院子中那几个人，他立刻拨通了秦喜斌的电话。 “喂，李总。什么指示？” 电话几乎是秒接。 听到话筒中秦喜斌的声音，李阳沉声问道：“老秦，咱们公司现在职工宿舍装修的事儿，是谁在负责？” “怎么突然打听起这事儿了？我之前跟你汇报你都嫌烦，咋，对于装修你有什么想法？” “你就告诉我是谁在负责就得了。” 面对秦喜斌的揶揄，李阳没有像往常那样逗闷子回去，而是用更加低沉的声音再次问到。 注意到李阳的语气不对劲儿，电话那面的秦喜斌也严肃了起来。 “目前负责宿舍装修的，是咱们厂综合处的副主任孙继超。你可能没什么印象，这人是在你去香港之后提上来的。之前是林业局商业处的，后来辞职了过来咱们厂里应聘，各方面能力还不错，挺会办事儿的，我就让他去综合处了。” 在脑海中搜寻了一圈，确实对这个什么孙继超没有印象，李阳索性不想了。 “你带着这个人，带着厂里的保安处，还有林业局派出所的人也通知一下。十五分钟之内，到客运站后身的益民街12号这里，我这里有些事儿，需要解决一下。” 李阳没有明说是什么事儿，让秦喜斌忽然紧张了起来。 不过面对李阳的命令，他却不敢丝毫的耽搁。 “行，我知道了。马上就到！” 听到秦喜斌应了一声便匆匆的挂断了电话，李阳长长的舒了口气。 随即，便就将电话再次拨通到了张克明那里。 “臭小子，婚接完了，赶紧上班。现在，立刻，给我滚到益民街12号来。我这里有点事儿，需要你护我周全。” 面对李阳的命令，张克明这个保镖比秦喜斌还有效率。 “5分钟！” 只给了个时限，电话便被挂断了。 “大阳叔叔……” 就在李阳攥着电话，默默的思量着今天这事儿到底应该以何种方式收场之时，他大腿上挂着的姚小兰突然扯了扯他的裤兜。 “怎么了？” 扬起一抹微笑，李阳蹲下了身去。看着那张眼角挂着泪痕，满脸担忧的小脸，他抬起手替姚小兰擦去了眼角的眼泪。 “你，你真的要替我爸爸给那些人钱？十万块，是不是要好多……我，我们家可能没有那么多的钱还给你。” “哦。” 李阳被姚小兰幼稚的担忧给都笑了，他故意逗道：“那怎么办？十万块好多的，能买大约一间屋子那么多的糖果和零食。对于大人来说，娶个老婆都够了。” “我……” 听到李阳特地量化的十万块钱的价值，姚小兰一时间被吓得有些断片。 “那……那……” 她磕磕巴巴的，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因为慌乱而一阵晃动。 “那，那大阳叔叔，你，你有没有老婆?" “还没有啊。” 李阳乐了，他不明白为啥姚小兰会这么问。 “那，那要是你不着急的话，你，你……你等我十年，等十年之后我就十八岁了，到时候我，我给你当老婆，就当是还你的钱了好不好？” 额…… 看着挂在自己腿上的小丫头片子，李阳真是哭笑不得。 这个，姚小兰同学啊…… 你的这个想法理论上可以——但是没必要。 十年的时间，多多少少投资周期有点太长了。 再说，我已经睡了李小阳的童年女神林小婉。现在要是再把你这个李小阳的青梅竹马给提前预定了，这多多少少是有点太挖李小阳的墙角，薅孩子的羊毛了呀！ 这不是欺负老实人嘛！ “这个……再说，再说。” 尴尬的咧了咧嘴角，李阳使劲的揉了揉姚小兰的脑袋瓜。 到底是小丫头。 才八岁就知道利用自身优势搞以身相许那一套了，思想上已经开始将女性的择偶权当成是一种重要筹码了。 这要是今天这事儿发生在李小阳身上，怕是这熊孩子只能想到歃血为盟，甘当小弟之类的愚蠢方式来报答。 果然，女孩早熟啊！ 正当李阳这么想着的时候，远处的街头响起了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李阳便见到一台黑色的宝马七系，以迅猛的姿态窜出了胡同口。 在一个绝对极限的漂亮转弯后，车子扬起了一阵烟尘，急促的刹停在了李阳的身前。 随即，几天不见胖了一圈的张克明推开了驾驶室的车门，大步站到了李阳的面前。 “老板，我刚好在客运站送我老丈人他们回乡下，接到你电话立刻就过来了。你先上车，有什么事儿我来摆平。” 拍了拍气喘吁吁，一看就是急奔过来的张克明，李阳没再二话，牵着姚小兰的手跨进了宝马七系的后座，从兜里掏出了烟盒。 降下车窗，他指了指姚小兰家的院子。 “院子里，这孩子的父亲在别人手上。护他周全，其余的……别让他们跑了。” “收到。” 拿出打火机，为李阳将烟点着，张克明随手在路边捡起了一根柴禾，大步走进了姚家的小院。 下一刻。 一阵凄厉的惨叫，响彻在了夕阳的余晖之中。 第383章：清理门户（求追更银票） 对于张克明的身手，李阳是很有信心的。 九十年代，国内的军人应该是单兵素质最好的时期了。 因为十年动荡的关系，国内部队的军事装备很差，为了应对严峻的国际形势，国家在百万大裁军之后严抓士兵素质。 在射击，格斗，以及心理素质等各个方面，应该说这一批的军人都是继抗美援朝之后最强的时期。 特别是在经历了严酷的两山轮战之后，各个军区的常备部队都得到了实战锤炼，使得这一届身穿国防绿的大头兵成为了地表最强。 张克明虽然不是陆军老大哥出身，但是武警部队在这个大环境里也不弱。 此前在香港的时候，李阳可是亲眼见过张克明早上起来晨练，用那条长满了腿毛的大脚生生将老树踢的渣皮横飞。 坐在宝马的后座上，李阳的一根烟还没抽完，那头的张克明便拍着手走出了院子。 “老板，搞定了。” 看着这货微微穿着粗气的样子，李阳呵呵一笑。 “这几天没少出力啊，身子骨眼可见的虚了啊。” “咳咳……” 被李阳阴阳了一句，张克明尴尬的挠了挠头：“老板，其实这几天没怎么出力，我媳妇怀孕了，现在都五个月了……就算是结了婚领了证，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得克制啊。就是这段时间解决了人生大事，心态上有点太放松，吃东西也香了，睡的也踏实了，这身上的肉是蹭蹭涨。要是放之前，就这几个小瘪三，我两个回合就能给他们拿捏的死死的。” 看着张克明肚子上那一圈泳圈肥，李阳哂然一笑。 “这是好事儿，现在结了婚成了家，踏实一点的好。等忙完这一阵子，我看看公司里有什么适合你的岗位，你就消消停停安安稳稳的坐办公室，保镖的事儿就别做了。” “那可不行！” 听到李阳的打算，张克明眼珠一瞪：“这一年来我都和你跑惯了，心都跑野了。现在让我去做办公室，我那屁股还不得跟长了钉子似的？再说，我这就是一个初中毕业的文凭，以前也没管过人，你让我坐办公室，我能干啥？李总，我就给你当司机，这活儿我乐意干。你就算给我个副总，我都不换！” 面对张克明的断然拒绝，李阳无奈一笑。 “那你丫的就赶紧给我减肥！几天的功夫就胖成这样，再这么发展下去，别说是给我当司机当保镖，你走个路都费劲了！” “唉，成！老板说什么是什么，嘿嘿。” 冲着一脸憨批像的张克明无奈摇了摇头，李阳推开了车门。 没等他下车，早就担心的不行的姚小兰便一下子窜了出去。 看到小丫头片子急匆匆的模样，李阳淡淡一笑。 院子中，那个小平头和四个一起过来闹事的同伙，此时已经被张克明撂倒在了地上。 几个人都不同程度的挂了彩，特别是那个小平头，额头上被敲出了一条很深的口子，鲜血已经染红了他的半张脸。 为了防止这几个人反抗或者是逃跑，张克明抽出了他们的裤腰带将他们的手给反绑到了背后——这是当下武警和警察控制嫌疑犯惯用的手法。 当李阳走进院子的时候，那个被张克明一棍子敲懵了的小平头才刚刚缓过劲儿来。 站在他的身边，看着这个刚才还嚣张无比的家伙像一只蛆一样在地上扭动着，李阳默默的将掉落在地面上的车钥匙捡了起来。 “小子，你他妈有种。刚才你根本不是拿这个车做抵押，你他娘的是想拖住我们搬救兵是吧？行！我郭三儿今天算是栽了，我认。你他妈的敢不敢留下个名字，以后日久天长的，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草你妈的！小子，哥几个记住你了，只要不枪毙老子，以后有你的好果子吃！” 随着郭三儿的叫骂，一旁被张克明绑住双手扔在地上的几个同伴也都叫骂了起来。 “我的名号？” 面对这几人的辱骂，李阳眉头一挑。 也就是在这时候，胡同之外再次响起了一阵汽车的引擎声。 不多时，一连串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看到站在院子中的李阳，和那些个横七竖八躺在地上的小混混，匆匆赶来的秦喜斌眉头一紧。 “李总，人我都带来了，你什么指示？” 躺在地上的几人看到呼啦啦十几号人进了院子，一下子被这个阵仗吓的停住了叫骂。 而躺在地上的郭三儿，则是突然心里升起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如果光是说之前李阳叫来的张克明，郭三儿并不打怵。这年头能打的人多了去了，但是单枪匹马的高手并不足以令人恐惧。 俗话说虎怕群狼，今天之所以这么狼狈，主要还是吃了此前被李阳用车子作为抵押，答应了给钱的亏，属实是大意了。 郭三儿想着，如果自己这边有防备，再准备点儿家伙事儿，并不是什么威胁。 可是这年头，不怕能打的，怕的是有权有钱的。 在社会上混久了，郭三儿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惹不起。 显然，这十几号人在面对眼前这个小伙儿，一个个都跟鹌鹑似的。 看来这人的地位绝对不低。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李阳淡淡一笑，蹲下了身去。 用手中的车钥匙，他使劲儿的怼了怼郭三儿的脑瓜门。 “嘿，刚才你不是说绥远建材那个管宿舍房装修的负责人是你大舅哥么？现在人到了，你看看你大舅哥是哪个？” 这边李阳刚刚用戏谑的语气问完，还没等郭三儿反应，秦喜斌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叫骂！ “郭三儿，你个王八蛋，你他妈的瞎了你的狗眼了啊！怎么惹事儿惹到李总头上来了！你他妈的，这真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不知道天高地厚啊！赶紧的，赶紧跟李总道歉！” 听到那一声大骂，郭三儿整个人一愣。 “大哥……” 透过被鲜血染红的眼帘，他看清了那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大舅哥，绥远建材工程综合处的副主任——孙继超。 “这，这小子是谁？” 看到郭三儿一脸懵逼的样子，孙继超恨不得现在就把这个傻逼妹夫给一脚踹死。 刚才他都已经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了，突然被秦喜斌叫住，和保安处的十几个保安一起开车赶了过来。 这一路上，他就在寻思怎么突然之间秦喜斌这个公司的总经理二把手叫自己一起出外面办事儿。虽然综合处副主任在公司里大小也算是个领导，可是和秦喜斌这个总经理，他平时接触的属实是不多，巴结都巴结不上。 直到到了地方，看到了地上躺着的妹夫，他才隐隐约约觉得事情不好。 现在，看到郭三儿还不知道他惹了多大的祸事，孙继超真是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要知道，绥远建材的这份工作，可是他费劲了千辛万苦才得来的。为了这个岗位，他甚至放弃了原本林业局资产处的编制。 如此费尽心机，就是因为绥远建材目前是整个绥城地区最有发展潜力的企业，在这样的企业混个一官半职，比起已经在走下坡路而且越来越拉胯的林业局，可是强了不知道多少！ 然而这一切的算计，如今被眼前这个不成器只会耍狠斗勇的妹夫，蒙上了一层不确定性。 注意到李阳的饶有兴趣的目光看向自己，孙继超的后背刷的一下就冒出了一层的冷汗。 他二话不说，直接走到了郭三儿的面前，上去就是狠狠的一脚。 “你个狗东西！我不是跟你说过，既然接了公司的装修工程就好好的干，绝对不许给公司抹黑，不许招灾惹祸吗？你他妈的耳朵塞狗毛了，把我跟你耳提面授的事儿全给忘了啊！？个不开眼的东西，还不知道这是谁呢？这是咱们绥远建材的老板，李阳李总啊！你到底干了什么混蛋事儿，惹得李总不高兴了，还不快点儿给李总赔不是？愣着干你妈呢啊！” “他，他就是李阳？！” 郭三儿彻底的凌乱了。 在这一刻，周围所有的声音仿佛都凝固了起来，就连孙继超的阵阵怒骂，都变得模糊了起来。 他张大着嘴巴，怔怔的看向了蹲在面前的李阳。 完了…… 回想起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干的那些事儿，郭三儿的心中……一阵绝望！ 将郭三儿面若死灰的表情看在眼里，李阳只觉得人这个东西是真好玩儿。 这个世界上，永远就有那么两种极端。 第一种是，只要我手中掌握着权利，别管这个权利大小，都可以成为为自己谋其利益的工具。在享受权利带来的不当好处时，完全没有任何心理上的顾虑。 另一种是，认为只要依附权利就可以为所欲为，而不用承担罪责。 今天赶巧，这两种极端，都让自己遇到了。 不理会一旁喋喋不休，一个劲儿催促着郭三儿赶紧道歉服软的孙继超，无视了满脸震惊已经吓到说不出来话的郭三儿，李阳从地上站起了身来。 他默默的走到了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下意识将姚小兰护在身后的姚争先面前。 “小兰爸爸，没事儿吧？” “啊……李，李总，你好！” 通过刚才孙继超所说，姚争先已经意识到，这个今晚将闺女送回家来的男人，就是街坊邻里总是提起，被绥城和林业局这边的老百姓茶余饭后当成是明星一样议论的绥远老总。 一时间，他心中不免有些紧张。 “谢，谢谢你今天出手相助，我这，这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举手之劳。” 笑着拍了拍躲在姚争先大腿后面的姚小兰，李阳爽朗一笑。 “之前的事儿，咱们就不说了。你的损失，我会让专门的人过来统计。回头要是这群王八蛋不赔偿，工程也会给你一个说法。” “哎呦，不行不行。” 见李阳竟然提起了赔偿的事儿，姚争先惶恐的摆了摆手：“这都是郭三儿这几个王八蛋干的好事，怎么能够让李总你赔偿？这说不过去，说句实话，今天要不是李总过来，帮我解了这个围，我真是做好了跟这几个王八蛋拼命的准备。不怕你笑话，我今天把小兰和小兰她妈妈都支走了，真的是打算拼命的。我菜刀都准备好了，就是，就是刚才一时间……有牵挂，没下得了那个狠心……” 说这话的时候，姚争先满脸的尴尬和羞愧。 可是看到这个瘦弱的汉子脸上的淤青和伤痕，李阳的心里却更加的不是滋味儿。 他抬起手，使劲儿的拍了拍姚争先的肩膀。 然后，回过身去，死死的盯住了孙继超。 “宿舍楼装修的事儿，我需要一个解释。” 随着李阳用狮子般低沉的声音说完，孙继超的心中咯噔一声。 刚才他看到郭三儿的时候，就意识到可能是因为装修的事情引发了眼下的这一场乱子。但是因为郭三儿被吓傻了没言语，他还心存侥幸。 现在，见李阳单刀直入，一下子就将注意力放在这个事儿上，他就已经意识到肯定是自己和郭三儿私下里的猫腻被李阳知晓了。 为了利用装修宿舍楼的事情捞点好处，孙继超特地将以前干过装潢的郭三儿和郭三儿的几个狐朋狗友攒到了一起成立了一个装修队，并且承接了三十多套宿舍房的装修工程。 为了尽可能的赚多点，在装潢材料，以及各个施工环节上，孙继超都授意郭三儿动了手脚。 甚至于，姚争先所带领的装潢队不肯和放低施工标准的事儿，孙继超也是知道的。 郭三儿找姚争先的麻烦，孙继超一样心知肚明，采取了放任的态度。 这些事儿要是细究起来，可不是什么随随便便就能说得过去的事情。 往小了说，这是以权谋私，大搞裙带关系。 但真要较真儿的话，绥远建材可是个私企，这些事情一旦被坐实，那可就是职务犯罪！ “李总，李总你听我说，这个事儿其实……” “不想听，跟派出所的人解释去。滚。” 没等满头大汗的孙继超解释完，李阳便随手一挥，转过了身去。 一旁，已经默默看明白了前因后果的秦喜斌，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火气了。 他一个巴掌，便扇到了孙继超的脸上。暴怒之下，足有一百六十多斤，体态虚胖的孙继超被他直接扇了个趔斜，栽倒在了地上。 “不成器的东西！给我上眼药！这一回别说是李总不饶你，我秦喜斌也放不过你！你们还看什么？把这几个狗东西都给我绑了，他不是要解释吗？送派出所去解释！” 随着秦喜斌一声令下，随他前来的十几个绥远保安处的保安，呼啦啦冲了上去。 第384章：正向鼓励？（求追更银票） 在秦喜斌的指挥下，一群保安立刻将孙继超和地上的郭三儿等人扭送上车，直接送往派出所去了。 然而秦喜斌却并没有随着众人一起去派出所，而是忐忑的站到了李阳的身后。 秦喜斌知道，刚才李阳的那一句“需要解释”并不单单是对孙继超说的，同时也是在敲打他这个绥远公司的直接负责人。 “李总……孙继超这情，确实是我的工作不到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疏漏。给公司造成了不好的影响，也差一点造成损失……回去之后我一定亲自去宿舍房那面查看核实情况，用最快的时间做出补救的方案来。现在，在这儿，我先跟你做个检讨……” 夕阳下李阳的背影被拉的很长，被那道影子盖着，秦喜斌尴尬的说到。 然而李阳却并没有理会。 李阳心里明镜似的，孙继超这个人在公司里搞以权谋私，搞裙带关系这一套，秦喜斌肯定是不知情。 以秦喜斌的性格，发现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姑息。 但是不知情，并不代表没有责任。 最起码，作为公司的经营负责人，孙继超是秦喜斌提拔到综合处副主任这个岗位上的，一个识人不明的责任他肯定洗不掉。 一直以来，李阳对于公司的日常经管都是大撒手，从来不仗着自己是老板的身份横加干预。 诚然，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的原因是因为李阳懒，不乐意将自己放进这些繁杂的管理事务之中。但是另一方面，也是出于对秦喜斌的信任。 如果没有发生问题，那自然没什么可说的。 但现在发现了问题，还是如此丢人的事儿，李阳必须要显示出自己的态度。 作为企业负责人，李阳清醒的很。 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和秦喜斌的交情是交情，但是现在管理出现了问题，他不能就混和过去。 所以对于秦喜斌的主动检讨，他并没有立刻接受，而是不咸不淡的挥了挥手。 “先去把孙继超的问题解决了吧，其他的事情等明天再说。” 望着李阳的背影，秦喜斌暗暗咧了咧嘴。 几度欲言欲止后，他尴尬的点了点头：“好的李总，我现在就去派出所那面。” 听到秦喜斌上车离去，李阳这才将目光缓和下来，放到了姚争先和姚小兰父女二人的身上。、 “李，李总……” 笼罩在这个家庭上空的阴云一下子被李阳挥散，姚争先的情绪一时间还没能适应过来。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激动的颤音。 姚争先实在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 蠕动着嘴唇半天，最后只是拉住了李阳的手，连连的道起谢来。 “小兰爸爸，感谢的话就别说了。这件事情的根源，还是在我们绥远建材内部的管理出现了问题，我已经很愧疚了。你要是再这样，我可就真没脸呆在这儿了。” 拍了拍姚争先的手背，李阳咧嘴说到。 “其实也不能这么说，哪儿都有好人哪儿都有孬人。百样米养百样人，遇见郭三儿这样的混蛋，跟你们也没啥关系……” 姚争先苦笑了一声，叹了口气：“实话说，绥远这边还算是好的。虽然那个孙副主任偏瘫郭三儿这样的亲戚，但是至少绥远这边的工钱和材料费从没拖欠过我们，这就已经很好了。” 面对如此实在的姚争先，李阳刚刚压下去的火气差一点又腾起来。 默默的看了看眼角还挂着泪痕的姚小兰，李阳强笑着对姚争先道：“姚哥，过去的事儿就不说了。我问你，你那个装修队，现在是什么规模？” 李阳突然问起装修队的事情，让姚争先一愣。 姚争先实在是实在，可却并不傻。 李阳这么问的意图，他哪里不清楚？ “李总，我们装修队现在有十二个人，都是我老家的亲戚，之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家汉，干活儿什么的都下力气的很！” 李阳默默的点了点头，心里有了数，也没跟姚争先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这个中年汉子的肩膀后，将目光又落在了姚小兰的身上。 对着小丫头眨了眨眼睛做了个鬼脸，李阳对姚争先笑道：“小兰爸爸，既然事情已经解决了，就赶紧去把嫂子接回来，好好收拾收拾吧。我这边还有事儿，就先回去了。后续的，关于你们损失的问题，我会让专人过来找你。” “不用不用！这怎么好再麻烦李总，我这也没什么损失……” “行了。” 见鼻青脸肿的姚争先推辞，李阳笑着摆了摆手，“就这么定了。” “大阳叔叔……” 就在李阳招呼张克明要离开的时候，姚小兰突然松开了父亲的大腿，跑到了李阳的面前。 看着一张小脸都哭花了，活像个小狸猫一样的姚小兰，李阳忍不住笑了：“干什么？我不都跟你说了，我不缺老婆。” “不是那回事啦！” 被李阳调笑了一句，姚小兰的小脸蛋刷的一下红成了大苹果。 羞涩的扯着校服裤子，她扭捏道：“这么晚了，你帮了我们家这么大的忙，要，要不要留下来吃饭？我妈妈虽然没在家，但是，但是我也会做饭，我可以给你炒鸡蛋饭……” 噗、 小妮子认真的样子，让李阳一时间有些想要在她那张脸蛋上狠狠掐一把的冲动。 幼稚的可爱。 单纯如同一张白纸。 轻轻的拍了拍小丫头的脑袋瓜，李阳乐了：“你不用感谢我，今天做的这些，都是受小阳所托。” “李小阳？” 姚小兰懵了，眨了眨睫毛长长的大眼睛，疑惑道：“他让你过来帮我们的？” “没错。” 李阳微笑着看了看天边已经落下了地平线的残阳，目光一时有些迷离。 他又想起了穿越之前那会，从胡宝口中听到姚兰辍学，结婚，遭受家暴又离婚时的那种愤慨和无力。 “小阳的能力有限，他之前听说过你的困境，但是他太弱小了，没有帮助你的能力。这一直是他的一块心病。现在，他这块心病我已经帮他去了。” 八岁的姚小兰，并没有听懂李阳这些话的能力。 歪着脑袋，将那个总拽自己头发的小屁孩在心里过了一遍后，她下定了大大的决心； “哦……那，那以后他考试再抄我卷子，我再也不给他告老师了！” “……” 无奈的摇了摇头，李阳留给姚家父女一个微笑，冲张克明招了招手。 坐在宝马七系的后排座，看着车窗外已经暗下来的天幕，和那一弯皎洁的新月，李阳忍不住勾起了嘴角。 后视镜里，站在院子门前挥手的姚小兰越来越小。 “姚同学，希望你会有个不一样的人生。” 用张克明听不到的声音，李阳默默的说到。 …… 第二天一大早，李阳便开车前往了公司。 昨晚上张克明将那台宝马七系扔给了李阳，在将李阳送回了职工大院之后，又跑了一趟去把那台雅阁开了回去。 长时间没开车，李阳一时间还真有点不习惯。 特别是那台宝马被张克明开了一阵子，油门不知道怎么猛的很，亏得当下路上没什么车，在一番适应之后他才终于找回了车感，没发生什么剐蹭的糟心事儿。 到达公司的时候，正好是八点整。 被李阳晾了一晚上的秦喜斌，已经早早的来到了公司。 当李阳进入办公楼的时候，秦喜斌正准备去通知管理岗人员开会。 “李总，孙继超的事儿我已经处理完了。昨天晚上在派出所，孙继超和郭三儿已经交代他们两个沆瀣一气，利用职务权利谋取私利的事实经过。按照孙继超的交代，郭三儿所在的装修施工队从公司装修项目里拿了三十套宿舍房的装修工程，合计工程款五十二万。现在已经装修好了十五套，除去给工人发放的工资，孙继超和郭三儿二人一共获利十五万五千元，派出所那面的同志已经做好了笔录，暂时将这二人以寻衅滋事罪刑拘了。咱们这边的话，我打算一会就让法务那面的同事去一趟法院那头，对这二人发起民事诉讼，民事责任和刑事责任一起追究他们。” “嗯。” 听到这个解决结果，李阳点了点头。 刚才进门儿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秦喜斌两个大大的黑眼袋。 觉得火候也差不多了，便缓了语气，对秦喜斌道：“昨晚上没睡好吧？” “嗨……” 秦喜斌尴尬的挠了挠头，道： “何止是没睡好，昨晚上我是一宿都没睡。惭愧啊！ 你这么信任我，把绥远建材交到我的手里，结果发生这样的事儿，我这真是不知道怎么跟你交代了。 这一段时间，我的工作重心都放在生产和销售这块，对于公司内部的管理，确实存在很大程度上的疏忽。 之前咱们公司的人少，涉及到的业务也单纯，那个时候我还没把干部作风当一回儿。毕竟咱们是个新公司，成立的时间短，而且业务处于高速发展期，我想当然的以为所有人都能拧成一股绳，把咱们公司做好做大。 没成想一个不留神，就已经开始有人从内部开始当蛆虫，给咱们绥远的招牌抹黑了啊！ 我检讨书都写好了，准备今天早上开大会自我检讨一下。 然后昨晚上我也做了很多方面的考虑，我想着把咱们公司的规章制度重新制定一下，尤其是职工守则，针对职务犯罪，失职，以权谋私这些行为都细化规定一下，以后坚决要避免再发生类似孙继超这样的情况！” 秦喜斌言语间的苦涩，就跟一大早上冲的那杯没加糖的咖啡似的。 听的李阳直吧唧嘴。 此时已经是八点多钟，办公楼里白班的员工已经开始打卡，听到旁边一声声问早，李阳对秦喜斌招了招手，带着他来到了办公楼后身的小花坛附近，慢慢踱步起来。 秦喜斌这幅如临大敌的模样，让李阳心里还算是舒服。 错误不是问题，承认错误的存在，并且积极的去解决，就是一个好的管理者。 这一点，秦喜斌做的不错。 但是对于他想要专门搞规章制度，去规定职工行为，李阳认为属实是没有多大的必要。 说实话，规章和制度，在当下这个社会环境里，对于职工来说起到的规范意义不大。 绥远建材目前的职工，除了林大过来的那些高材生外，大多数都是从国企里下岗过来的。 众所周知，国企里面的规制是最严苛最周密的。 但是偏偏，当下所有的企业里面，职工最散漫，也是最不守规矩的，恰恰是国企。 这足以证明，规章制度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原因。 在李阳看来，真正能够规范职工行为，是企业的模式。 “你跟我检讨就得了，开大会自我检讨就免了。毕竟你以后是要管理公司的，在职工们面前做行为检讨，对你以后的威望不利。” 首先给秦喜斌吃了颗定心丸，示意这个过度惶恐的家伙不会因为昨天的事情对他进行降职处罚后，李阳在花池旁站定。 “至于细化职工守则，我看也没有什么必要。孙继超这个事，给我敲了个警钟。一个职工如果心里有公司，就算你不用规章制度去要求他，他也能够做出有利于公司的行为。但是如果他一开始就是为了权钱而来，你就算做了规章制度，又怎么可能约束的了他？莫说咱们只是一个私企，就算是国家制定了刑法，那每年犯罪枪毙的人不也有的是？所以想要最大程度的规范职工，咱们不能从这些表面上来，归根结底还是用我们的奖罚模式来鞭策鼓励职工才好。” 对于李阳的想法，秦喜斌略一思量之后，颇有感触的点了点头。 “你这么一说，倒也是。可是怎么奖，怎么罚？” “我昨晚上也想了想。” 看着秦喜斌那张愁眉苦脸，李阳淡淡一笑，道； “现在公司职工多了，岗位也细分了。我昨天晚上想了一下，我准备从我个人的持股里拿出百分之五来，作为奖励股份，奖励给咱们公司各个岗位上的优秀职工。现在咱们厂一共有机关和生产两个大部分，这两个大部分下面又分别有三到五个部门或车间。依我看，就将这笔股份分成十份，从各个部门和车间里每年评选出一个优秀职工，在年底年会的时候评选。不管是管理岗还是劳动岗，只要评选上优秀职工，就能享受到奖励股份分红。你说，这样做，行不行？” 听到李阳的想法，秦喜斌一愣。 绥远建材百分之五的股份。 我天！ 大手笔啊！ 这个消息要是公布出去，职工们还不得疯？！ 第385章：裙带关系（求追更银票） 对于员工激励股这件事情，其实李阳此前并没有打算。 或者更准确的说，他没有想到在绥远成立还不到一年就推出这种身股激励计划。 目前绥远的股份非常清晰，除了给秦喜斌的百分之十身股之外，李阳作为法人完全持股。这种股份结构，其实是不健康的。 正常来说，倒是应该设立一部分的员工激励股份。 只是按照李阳原本的想法，员工激励股至少要在公司成立一年之后再推行。毕竟公司现在刚刚成立不久，还不能完全的看出来公司一年的盈利状况，现在拿出多少股份合适也就没有衡量标准。 但是现在看来，这事儿不能拖了。 不论对于私企还是国企，职工利用职务权利搞私活儿，最根本的原因就是收入没有达到预期。 而往深层次的说，就是员工没有一个能够持续奋斗的个人目标。所以才会急于变现手中的职务权力。 就像是孙继超这样的。 作为一个企业的管理者，李阳从来不一厢情愿的人为自己的职工都是好人。每一个人的心中，其实都有阴暗的部分。管理企业的过程，其实就是管理者利用规章制度和奖罚机制，去不断的挖掘每个职工好的那一部分，压制不好的那一部分。 现在绥远的情况，就是制度有了，但是激励奖罚做的还不够好。 而造成这个现象的根本原因，李阳同样清楚的很——就是因为绥远发展的太快了！ 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绥远建材的职工从几十人的规模，扩张到了现在的将近七百人。如果算上兼并过来，但是还在独立运营的森工建材厂，员工人数已经超过了一千二百人。 这么大的人员规模，一下子就将原本还能够奏效的员工制度给挤兑了。 绥远建厂之初的规章制度是李阳和秦喜斌于老四二人商讨后制定的，这一套制度的蓝本，其实就是当初红旗木材加工厂的那个。 管几十人，这套制度是绰绰有余，可是面对几百人甚至上上千人的职工规模。这套制度中很多的条例，其实已经不能适用了。 现在李阳拿出自己百分之五的股份作为激励股，其实就是对于这一套制度的一个补足。 胡萝卜加大棒。 对于目前公司存在的一些弊端，先把胡萝卜给上，让所有的职工有一个正向的反馈。然后再慢慢的，根据公司的实际情况修改出一套行之有效的奖罚制度，这样才方便日后的管理。 对于李阳的这个做法，秦喜斌是举双手支持。 李阳是个甩手掌柜，不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吧，具体经管中的很多问题，他是不知道的。 绥远目前的职工队伍里，很大一部分都是下岗再就业的职工，这些职工别的都好说；工作努力，任劳任怨，积极性很好调动，对于绥远目前的薪资标准也非常的满意。 唯独这些人经历过各自原本国营企业的动荡，对于制度的更改非常的敏感。 秦喜斌已经不止一次想要修正公司制度了，但是都因为这样那样的阻力而未能成行。 现在有了李阳的支持，他的底气可就足了。 “李总，咱们绥远第一个季度就不说了，刚刚过去的第二个季度营收已经超过了四百万，纯利润已经超过了百万。马上这边又有省建集团和万达的稳定建材订单，估计下半年的营收肯定是要超过两千万，综合年利润按照目前来说，是要达到千万左右的。这百分之五的分红，可就是五十万左右！分摊到十个先进名额，那可就是每个人能得到十万，有这个激励在，咱们厂的职工积极性肯定能调动起来了！” 兴奋的锤了锤手掌，秦喜斌乐道：“这样一来的话，在宣布这个激励计划之后，我就开始着手修改公司规章制度。” 早上八点多钟的太阳和煦而又温暖，办公楼后身是背阴面，刚刚沐浴到阳光的花草还沾着清晨的露珠。 闻着若有似无的花香，李阳笑着对秦喜斌摇了摇头。 “激励计划的事情你可以立刻就公布，但是对于制度的修改，我的建议是不用着急。” “这个怎么说？” 秦喜斌不太懂李阳的意思，纳闷儿道：“我觉得百分之五的股份激励，对于职工们来说是一个很大的诱惑。现在咱们公司的各个部门里，大部分人其实都非常的上进。毕竟咱们公司刚刚成立不久，很多的岗位干部都存在变数，岗位竞争本就很激烈。这个时候配合激励计划，正是搞改革的好时机。我怕过了这个村，再想要修正之前存在的制度漏洞，可就没有这个店了。” “哪有你说的这么严重。” 对于秦喜斌的危机意识，李阳只能表示无奈。 绥远的具体经营他虽然不管，但是公司的总体运行情况他是心知肚明。 绥远目前发展的怎么样？ 可以说，整个绥城地区，就没有比绥远更加具有活力的企业了。 即便是昨天出了孙继超这一码事儿，李阳也不认为公司已经到了非下重刀子改革不可的时候。 秦喜斌的心情李阳大致能够了解，作为具体的经管负责人，任何一个小的问题，在秦喜斌这里都是大事儿。 这种心态，其实在当下国内的私营企业里是很普遍的。 很多的企业家都觉得，公司里存在这样那样的弊端，如果不去解决这些弊端，就会让公司不可避免的走向败亡的道路。 所以在九十年代中后期，不管是私企还是国企，总是能够听到一个高频出现的名词——改革。 可是李阳是从后面过来的，他知道很多的企业，其实并没有那么糟糕。企业中存在的很多问题，其实也并不致命。但是瞎改革，对于企业，特别是高速发展中的企业来说，绝对是一剂致命的毒药。 “老秦啊，你的神经崩的太紧了。昨天孙继超的事儿，我确实很生气，但是我生气是因为你作为经理，在提拔干部的时候没能仔细的审查，并且在将项目交给下级负责之后，又没有能够进行有效的监督，所以造成了昨天那样的局面。但是我并不认为，公司目前存在什么致命的问题。” 拍了拍秦喜斌的肩膀，李阳肃容道： “这一点我要给你提个醒，管理是徐徐图之，并不是发现问题就下猛药。这个世界上没有一尘不染的事情，我们作为管理者，也不能指望公司时时刻刻都处于完美的状态。 只需要保证大体运行良好，公司内部不存在较大的制度漏洞，这就足够了。千万别学沈洋飞龙的那套做派，动不动的就搞大改革，咱们公司目前还立足未稳，正是高速发展的时候，一切还是以扩大业务为主。千万不要把精力放在无穷无尽的内部整肃上面，那样的话你累，职工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了。” 李阳提到的飞龙，让秦喜斌眉头一皱。 随即，他便陷入了深思。 飞龙是什么企业？ 可以说是目前国内最大的保健品生产销售企业了。 这家公司创建于1990年，1991年初闯市场就创产值1200万元，92年实现产值1.8亿元，利润6000多万元；1993年实现产值十个亿，利润高达两个亿！ 其生产的延生护宝液、胃康胶囊、精制琼玉膏、骨质宁擦剂、眠安宁口服液和元胡止痛颗粒剂，是当下国内卖的最好的保健类药品。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公司，在去年也就是刚刚过去的九六年底，突然闹出了乱子。 这场乱子的原因，是因为飞龙的董事长姜伟在全国各地的分公司转了一圈，被各个公司“混乱”的状况吓了个够呛。 回到公司之后，就突然要大搞改革。这还不算完，这货还在报纸上公开刊登了一篇检讨性文章。 这篇文章的名字叫做《我的错误》，洋洋洒洒多达一万多字。在文章之中，姜伟公开承认犯下的包括“决策浪漫花，模糊性，急躁化”等等二十多个失误。用一种“浪漫”的笔调，对他本人和公司中存在的各项问题进行了一个深层次的指斥和检讨。 这一系列的骚操作引发的直接后果就是，所有知道飞龙的和不知道飞龙的人都破防了。 如此大动干戈的改革，一下子就让人们认为去年还盈利两个亿的飞龙已经不行了。结果就是，社会舆论四起，关于飞龙的种种绯闻层出不穷，而相应的，飞龙旗下的产品在市场上也相继份额萎缩。 到了九七年，公司已经开始在下坡路上一去不返了。 用飞龙离职员工在报纸上刊登的文章所言，就是“姜总经常处于一种莫名其妙的急躁，惊恐和不平衡的心态之中，导致全体干部也处在一种惊弓之鸟般的心态当众。在这种自上而下的心态中，公司的片面决策，错误决策和危险决策层出不穷。” 然而这一切的一切，根源其实只是姜伟本人在全国各地的分公司走访时，发现各个公司的应收未收账款太多，已经超出了公司合理的规定范围。 实话实说，如果是一家经营情况一般的公司，应收未收账款太多肯定是个动摇根基的大事儿。 但是对于飞龙这种正处于高速发展，而且旗下保健产品还属于是高利润产品的保健药品公司来说，这根本就不算个事儿！ 飞龙当时走的是农村包围城市战略，各地分公司面对的往往是乡镇保健药品市场。这种市场结构，就注定了回账慢。因为乡镇级的经销商资金周转效率在那放着，不可能像一线城市的经销商那么充足。货款拖欠，延时，这是必然发生的事儿。 如果真想解决，其实也好办。 可是姜伟这一个大改革，直接把一个本来可以徐徐图之的慢性病给治成了心肌梗死。 就……很有趣。 也很具有警示意义。 飞龙的事儿现在全国皆知，听到李阳提起这个企业，秦喜斌思索了片刻之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李总，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放心吧，关于制度改革的事情我会仔细考虑。这件事情就先不着急，下个星期一，我会在大会上宣布你拿出百分之五的股权作为员工激励的决定。 不过制度改革可以不急，但孙继超这个事情必须拿出了着重的说一说。我当下的想法，是开除孙继超职务，并且依法追究他的责任。这件事情是家丑，咱们不外扬，但是公司内部必须得着重的强调，让所有的职工心里有个警示，最大程度上上杜绝以后再次出现此类事件。” 对于秦喜斌的这个想法，李阳倒是没什么意见。随口应了一句后，他忽然想起来姚小兰家的情况。 “对于孙继超的处罚你看着办就好，借着今天这个话头，我想跟你说一下被孙继超和郭三儿祸害的那个承包商的问题。” “就是咱们昨晚上去的那家，叫什么，姚争先的？” 秦喜斌一愣，努力的回忆了一下，反问道。 “对，就是姚争先。”李阳点了点头：“郭三儿仗着孙继超这个大舅哥，没轻祸害人家。也就是我介入的早，没出什么大事儿。不过姚争先一家也被祸害的够呛，我想着不管怎么说，宿舍楼的装修工程不能停下来。孙继超这个负责人拿下去，你要尽快的安排合适的人去把这件事情抓起来，然后在工程方面，给姚争先一定的优待，算是安抚了。” “嗯，这是应该的。” 秦喜斌深深的点了点头： “昨晚上我在派出所的时候，听郭三儿交代事情经过的时候就听说了，事情的起因其实是孙继超和郭三儿想降低装修标准，在一些个施工环节上削减一些人工和材料。 但是这个姚争先不依，导致郭三儿和孙继超的计划实现不了，这才去姚争先家里闹，又是打砸又是威胁人家的。从这方面看，这个姚争先倒也是个实在人。 甭管说施工水平如何，至少人品和操守硬扎，把工程多交给这样的人，咱们这边也能省点心。那我一会儿就让克明先顶个人头，把宿舍楼装修这个事儿管起来，回头我亲自去一趟姚争先家里，做个慰问，然后跟他说说后续装修的问题。” 听到秦喜斌如此妥善的安排，李阳满意一笑。 “行，以后公司要是有什么装修相关的工程，也都考虑考虑这个姚争先。算是我跟你打个招呼走个后门，他闺女跟我家邻居那小子是同学，也算是裙带关系。” “哈哈、” 李阳这么说，把秦喜斌给逗乐了。 “这算是哪门子裙带关系？要真说裙带关系，你让我当这个公司的经理，可是咱公司最明目张胆的裙带关系了！” 嘶、 李阳砸了咂嘴。 这个逻辑，听起来似乎没毛病啊。 确实是这么个事儿！ 果然当过领导的人，会说话，水平高！ 第386章：不同的可能性（求追更银票） 最近李阳东奔西跑，厂子这边倒是很久没来了。 难得回来一次，在跟秦喜斌说完了正事儿之后，他便独自一人在厂里转了两圈。 目前绥远建材的发展势头还是非常喜人的，本省市场的业务以及辽省市场目前已经初步稳定了下来，每天的出货量都相对稳定。当下六个车间可谓是火力全开，才能勉强供应得上。 照目前这个状态，省建集团和万达的两个稳定订单就算短时间内下不来，厂子依靠现有的业务也能够保证每个月有百万左右的进账。 如果省建和万达的订单下来，找目前这个状态肯定就是要扩大产能的了。 按照李阳的估计，光是着两份订单，就至少要再增设一倍的产能。 在绥远建设之处，就已经预留好了扩建厂房的地基。而林大研究院那面最近得到了绥远的支持，设备研发和生产能力也得到了加强，产能扩种对于现在的绥远来说并不是什么难题。 可以说对于现在厂子里的情况，李阳总是非常满意的。 特别是在车间里遇见了祖美华，得知目前祖美华和李爱华两口子已经都调到了白班，近两天刚刚为祖蕾蕾找到了幼儿园，而且作为外地职工已经分到了位于绥城市区里的职工宿舍，只待那边装修完成之后就能够搬进去后，李阳就更加欣慰了。 对于一个家庭来说，两口子有稳定的工资收入，孩子能够享受到良好的教育资源，一家人有个亮亮堂堂的小家，这不论是在那个时代，都能称得上幸福。 而自己投资的生意，间接改变了祖美华舅舅一家的命运，一切眼看着都在偏离原定的困苦，向着更加美好的方向发展。这让李阳不禁再次膨胀了起来。 妈的，我可真牛逼。 带着这种心情，在厂里逛了一个上午，李阳便趁着午饭之前返回了职工大院。 祖美兰和李奉献两口子从冰城回来，李阳特地让两口子放两天假。 正好赶上周末，李小阳也不上学，早上的时候祖美兰特地嘱咐李阳早点回家，说是今天要好好拾掇一顿好的，将李奉义和祖美华一家都叫过去，一家人在一起好好的吃顿饭——相处了一年多的时间，对于这个家庭来说李阳已经不是外人了。 在回去的路上，李阳特地去了一趟菜市场买了些熟食，回到职工大院的时候，已经是十二点多了。 李阳本想着晚上吃饭的人多，祖美兰和李奉献两口子中午就得开始准备。 可是当他将车子停稳，刚一进院子就看到常威正在打来福…… 搞错了再来。 他一进门，就看到可怜的李小阳同学，整个人被李奉献按在栅栏上，用皮带吊着抽…… “啊呀！爸我不敢啦！疼！” “哎呀妈呀！妈，妈妈妈妈，你饶了我吧妈！哎呀！你们俩再打，可就真把你们俩亲儿子给打死了啦！” “我是咱家独生子女啊！哇呀！” 李小阳的哭喊响彻院子，李奉献两口子虽然手忙活着操家伙，可嘴也没闲着。 对于李小阳同学的控诉，二人一边打一边回应着； “现在知道疼了？你透着去游戏厅的时候怎么不想着挨揍会疼？疼就对了！打你要是不疼的话，老子还打你干个屁！知道疼你就长个记性，要是以后再让我抓住你偷着跑去游戏厅打币子，老子扒了你的皮！” “我呸你的独生子女！老娘要是当初知道你这么气人，说什么也得要个二胎！罚款我都认了！这段时间不在家我还以为你懂事儿了听话了，没成想老娘不在家，你耗子上房扒，小小年纪不学好，学会去游戏厅了是吧？今天要是不把你屁股打冒油，我怕你以后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去局场打麻将，去洗浴城打小姐啦！” “哎呀！哎呦！” 看着院子里这幅场面，李阳强忍着才没让自己笑出声来。 他以为是什么事儿。 敢情是李小阳偷着去游戏厅的事儿让李奉献和祖美兰两口子给发现了。 其实这事儿，李阳是知道的。 从香港刚回来的那会儿，他就发现李小阳和胡小宝两个熊孩子天天中午放学回到家之后，随便吃一口饭就偷偷溜走。 在以前，两个熊孩子其实也这样。中午就随便糊弄一口饭，便出去野。可是那会儿这俩孩子都是在大院里面玩儿，但是最近着俩孩子中午吃了饭直接就消失了个无影无踪。 李阳一开始没当回事儿，但是后来中午去公司的时候，无意间在林业局大门口的游戏厅前，看到了李小阳和胡小宝。 那个时候，他并没有将两个孩子去游戏厅当成是什么洪水猛兽的事儿。 自打沈云瑞被李阳给搞掉之后，绥城地区的游戏厅就彻底迎来了一场大洗牌。 原本，绥城地区所有的游戏厅里，都设置有赌币机。但是沈云瑞死了之后，新介入游戏厅产业的这些老板，并没有那么大的后台，所以做的还真都是正常的游戏机。 也就是俗称为“摇大杆子”的街机。 当下这种街机游戏厅里，比较常见的游戏，其实也就是拳皇，街霸，黄帽，三国战纪以及合金弹头之类的游戏。 对于当下的小孩子来说，这些游戏肯定是巨牛逼的高端玩物。可是在李阳看来，其实也就是那么回事儿。 他是切切实实玩儿这些游戏长大的，知道其实除了个别游戏中有些角色存在轻微暴露，比如不知火舞，或者是黄帽里面的那个女角色什么的之外，游戏本身没有什么大的坏处。 要是说上瘾，那么能让这个时代的小孩上瘾的东西可就太多了。 相比于后来的网吧来说，当下的街机游戏并不是什么洪水猛兽。 基于这种共情，在发现了李小阳和胡小宝偷去游戏厅的事情之后，他也就没有小题大做，将这件事儿告诉家里面。 谁还没有个童年来着？ 对吧。 但是没成想，这事儿竟然让祖美兰和李奉献给抓住了。 这……就很悲催。 站在院子里，清了清嗓子，李阳拎着熟食走上了前去。 此时的李小阳，校服裤子被扒了半拉，露出了半边的屁股蛋儿已经被榛材棍抽出了道道血嶙。 巨大的疼痛下，熊孩子哭的鼻涕眼泪混成了一片。 从来没见过李小阳挨过这么重的揍，李阳光是看着都感觉屁股疼！ 在他关于童年的记忆中，这样的毒打其实是有数的。真正让李奉献和祖美兰两口子吊起来打的时候，都是自己犯了不可饶恕的过错。 比如有一次偷了家里面的钱，出去买玩具被抓包。再比如在姥姥家跟祖蕾蕾打架…… “呦，哥，嫂子，这是怎么了这是？怎么还能这么打孩子呢？瞧瞧这屁股打的都冒油了，差不多了得了啊，这可别给孩子给打坏了！” 听到李阳的声音，李小阳霍然抬起头来。 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 在这一刻听到李阳这一句相劝的话，李小阳忍不住泪流满面。 大阳这个人行，大阳这个人能处啊！ “大阳叔救我狗命！” 情急之下，李小阳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呐喊。 但是回应他的，却是又一下的毒打。 奋力的冲着李小阳屁股上抽了一巴掌，祖美兰气呼呼道：“大阳你甭管他！这臭小子趁着我和你哥没在家，不知道什么时候学坏了，这家伙的学会去游戏厅了！去游戏厅也就罢了，关键他还撒谎！为了上游戏厅去买币子玩儿，他跟他爷爷奶奶撒谎说学校交资料费，从家里骗了十五块钱。要不是我跟他们学校老师打电话的时候问买的那个试卷怎么没看到这臭小子做，他们老师跟我说学校根本没组织学生买资料，差点就让他给糊弄过去了！” 哦…… 就说么。 李阳咧了咧嘴。 他刚才还以为李小阳只是单纯的因为去游戏厅而挨揍，但是现在看来，这一顿揍基本上可以说是多方面的原因凑齐了，各方面的元素都符合了，符合世界规律的这么一顿毒打。 不怨。 用无比同情的目光，李阳看了眼李小阳。 在这一刻，他果断的无视了李小阳那求助的眼神，冲着李奉献叹了口气。 “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哥，上游戏厅不是什么大事儿，但是撒谎骗钱这事儿坚决不能惯着。往死里揍！” “嘿！小兔崽子，听到你大阳叔说的了吗？！看老子今天不抽死你！” “哎呦！” 随着李奉献手中的榛材棍再次落下，李小阳杀猪般的嚎叫再次响彻了职工大院的东北角。 “大阳，大阳你道义啊！我诅咒你这辈子找不到媳妇，找到媳妇也是满脸麻子，豁牙漏齿……” 听着李小阳对自己的诅咒，李阳哼哼一笑。 小伙子，你这是把路走窄了啊！ 皮笑肉不笑的扫了眼不到叫骂的李小阳，李阳对李奉献挑了挑下巴：“哥，中午没吃饭呢吧？这手劲儿不行啊！” “哎呦！” 随着李阳的拱火，李奉献手下的劲头，更胜了两分。 …… 这一顿全家单方面针对李小阳的毒打，一直持续到一点多钟才结束。 而结束的原因，也不是李奉献和祖美兰觉得教训已经到了位。而是因为今天周末，昨天得了李阳出手相助的姚争先和姚小兰父女二人登门造访，前来道谢来了。 因为来了外人，又是李小阳的同学且还是女同学，祖美兰和李奉献两口子这才迫不得已结束了对李小阳同学的“谆谆教导”。 很显然姚争先也没想到今天登门拜访就遇到这样的情况，以至于被李奉献两口子让进院子之后，拎着的糕点和水果都不知道该放哪儿了。 “你瞧瞧，这大周末的打什么孩子啊。小阳多懂事儿的一个孩子，昨天晚上我们家小兰还跟我说，那些找我们家麻烦的混子去了学校。多亏了小阳机灵，带着她从学校的后门跑了，这才没让那些坏人把小兰接走。小阳这孩子虽然平日里顽皮了点儿，可是通过这事儿看仁义着呢。可不能再这么打了，万一打坏了，可怎么办呀。” 屋里头，看着姚争先局促的搓着双手，还不忘劝李奉献两口子就此罢手放李小阳一条生路，李阳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看来平时姚小兰没少在家里跟姚争先告李小阳的状，不然他怎么知道李小阳平时顽皮？ 这小子，最近家里面的条件好了，确实有点向大魔王方向发展的势头。 不仅仅是越来越皮，肚子里的坏水多了，关键的问题是这小子的胆子越来越大，确实也到了不收拾不行的程度。 李阳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老子小时候都没这么逍遥这么浪过，你小子何德何能才能这么牛逼？！ “姚老弟啊，你是不知道。” 一旁的李奉献叹了口气，狠狠的瞪了眼站在门口捂着屁股，接受着姚小兰观赏的熊孩子。 “要是再不收拾，可真就是无法无天了。一码是一码，昨天他能帮着小兰这孩子，确实做的不错。但是也不能因为干的好事儿，就抵消了欠揍。算了不说这小兔崽子，姚老弟，我昨天听李阳回来说了你们家的事儿，家里面现在还挺好的吧？那些人被派出所抓进去之后，再没人过去找你们的麻烦了吧？” “托李总的帮忙，在没有这事儿了。” 面对李奉献的关心，姚争先感激的看了看李阳，笑道：“上午的时候派出所的人去了我们家里，说是孙继超的家属为了争取给他减少点罪责，愿意对我们家做出一定的补偿。我倒是不差他这点补偿什么的，说实在的咱家也不穷，就是考虑到孙继超毕竟是绥远的干部，我想着过来问问李总，看看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要是李总这边对孙继超有什么安排，我倒也不是说非得就着这个事儿不放。” “嗯。不行，这事儿必须得较真。” 姚争先的意思，李阳明白。 这个老实巴交的汉子不想得罪孙继超，更不想在绥远这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姚哥啊，我已经和公司那面说好了。孙继超这个事儿必须从严从重处理，公司内部已经对孙继超清退，并且通过法务对他提起了民事诉讼程序。你该要求赔偿要求赔偿，但是完全不用顾及到我们公司这边。另外，关于绥远宿舍装修的事情，我也已经和秦总那交代了。剩下的那些宿舍装修工程，都交给你去做。” “啊……” 听到李阳的安排，姚争先的脸腾一下就红了。 “那，那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李阳笑呵呵的看了看门外。 注意到姚小兰羞涩的扯着李小阳的衣角，询问他屁股还疼不疼，呵呵一笑。 从当下这俩孩子，他仿佛看到了另一种不同于历史的可能性。 第387章：好人李阳（求追更银票） 好容易放了假，想要请家里人在一起好好的吃顿饭，祖美兰准备了不少的东西。 姚争先父女二人的突然造访也算是赶得巧，虽然对李小阳现在是满肚子的杀机，可是在相处了一会儿之后，祖美兰倒是喜欢上了姚小兰这个漂亮伶俐的小丫头。 尤其是在给姚小兰递水果的时候，姚小兰特有礼貌的双手接过水果，还甜甜的叫了声“谢谢阿姨”，可是把祖美兰已经被李小阳气到消失的母性给唤醒了。 在拉着姚小兰亲昵的聊了半晌之后，祖美兰又是夸小丫头漂亮，又是羡慕姚争先有福气，生了个小棉袄。 唠唠叨叨一大堆之后，祖美兰最后得出了一个让全天下男孩子听了都会emo的结论——当初要是知道生小子这么气人，从产房出来那会我就给他扔垃圾箱去！ 祖美兰的这个论调，让屁股冒着油的李小阳和掐着烟的李阳都沉默了。 “我都听说了！当初生我的时候，她捂着肚子笑的跟个鸭子似的。说是当初产房里十二个产妇，就她一个生了儿子，巨光荣！现在又嫌弃我来了，呵！” 看着沙发上抱着姚小兰稀罕的不行的祖美，李小阳的脸上满是醋意。 “唉、” 和李小阳有着感同身受的李阳也叹了口气。 “这冰冷无情的世界，谁的新欢不是别人的旧爱。习惯就好了，毕竟你还没到你妈更年期那个阶段呢。” 默默的抽了口烟，李阳响起了穿越之前那会的祖美兰。 那个时候，因为自己年过三十还没有结婚没有对象，祖美兰同志已经不是说生女儿比生儿子好了。 而是…… “老娘都不如生个耗崽子！耗崽子不管咋说还知道一窝一窝的生小耗子，你瞅瞅你这个不争气的，都三张了还耍单儿，你丢不丢人！” 回想起那个时候的祖美兰，再看到现在的祖美兰，李阳撇了撇嘴。 造孽啊…… …… 姚争先和姚小兰并没有因为祖美兰的邀请而留下吃晚饭。 姚争先是个内向的人，对于人际关系也比较敏感。知道晚饭是以家庭为单位而设置的，他一个外人不管怎么说也不合适留下一起。在家里坐了一会儿后，便就起身告辞。 有祖美兰这么一个话痨在，李阳倒是没和姚争先有什么交流。 现在人要走了，趁着出去相送的功夫，李阳这才和姚争先说了一下关于宿舍楼装修的事儿。 “姚哥，你们装修队现在的规模还是有些小。如果可能的话，你最近多找一些人手。” 职工大院的大门口，将姚争先父女二人送到公交站牌下，李阳笑吟吟的说到。 “李总，我那个装修队现在有十多个人。这些人都是我老家带出来的，亲戚里道的都是，都在一起干了一年多了。我这冷丁扩充人手，怕是不太好弄啊。” 面对李阳的提点，姚争先先是犹豫了一下。他还以为是李阳担心装修的工程进度问题，便道：“不过李总你放心，咱们绥远建材宿舍的工程我都熟，我手下的这十几个人都是老手成手，活儿都不错人也麻利。你和秦总对我们放心，把这个工程交给我们，一定不会耽误了公司的事儿。今天我这想着过来跟您道个谢，回头我就去把人手都召集起来，跟他们都知会一声，我们加班加点进最大努力把工程如期完成，绝对不耽误咱们绥远的职工和家属入住！” 姚争先赌咒发誓的跟自己下军令状，可是把李阳给搞无奈了。 他根本说的不是绥远的事儿。 时隔二十多年的时光，再次看到孩提时代的姚小兰，李阳是铁了心想要帮助这个在原本历史时空中命运多舛的前桌女同学的。 所以在直到姚争先是做装修的之后，他想要拉帮一把。 说起来，李阳现在虽然干的是公司，但其实建材也是房地产相关企业。 他心知肚明，当下的九七年是一个房地产风口，再过一段时间，几个月或者最多不过半年，中国内地的房地产就会随着国家的多项房地产振兴政策而彻底的起飞。 到了那个时候，商品房会彻底改变这个社会的理财模式，生活方式甚至是财富观念。 到了那个时候，凡是和房地产相关的行业，也都会迎来一个迅猛的发展期——或者说是红利期。 对于李阳这种房地产行业必不可缺的上游建材供应商是这样，对于姚争先这样的下游装修商也同样如此。 而在这个风口来临之前，如果姚争先能够掌握一只技术过关，而且踏实肯干的装修队伍，在未来最起码十几年之内，创造财富，乃至跨越阶级都是完全可以期待的目标。 况且，李阳目前的人脉摆在这里。 绥远建材目前的业务对象，绝大部分都是地产商和建材经销商，这些客户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房地产行业内的黄金人脉资源。 靠着这些资源，李阳随随便便想安排个装修队，那可是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而如果姚争先能够抓住这个机会，将自己的业务从竞争力一般般的装修队，升级成为正儿八经的装修公司，靠着李阳手中掌握的资源，以及他和王剑林的关系，直接将姚争先捧上去，打造出一个千万富翁似乎都不是特别难。 奈何，眼下的姚争先，完全没有这种觉悟。 或者说，他没能想到李阳已经将他列为重点扶持对象了。 意识到姚争先完全没有什么太大的志向，李阳无奈的笑了笑。 “姚哥，我不是说眼下。绥远的职工宿舍，装修早一个月晚一个月其实问题不大。目前我们绥远建材的外地职工，大多数都在绥城租了房。针对这些外地职工，公司也都有给他们租房补贴，所以这根本就不是着急的事儿。我的意思是以后，绥远是做建材生意的，我们这里有很多的房产商资源。如果你有想法的话，以后我的客户如果有装修方面的需要，我可以把你介绍一些业务，这都是顺手的事儿。给谁做都是做。” “啊……” 听到李阳这么说，姚争先的脸一下子激动的红了起来。 “李总，这，这我可怎么说才好？” 笑吟吟的看了看才大腿那么高的姚小兰，李阳摇了摇头。 “行了，举手之劳。谋事在人，具体想要怎么做，姚哥你回去想一想。回头想好了你过来找我就行，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帮美兰嫂子做饭去了。” “哎！好好好。” 目送着李阳转身回到职工大院，姚争先长长的叹了口气。 “小兰，你记住了这个人。咱家以后要是过得好了，这就是咱们的贵人啊！” “嗯！小兰记住了！” 看着李阳的背影，八岁的姚小兰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第388章：如期而至的下岗大潮（求追更银… 祖美兰和李奉献两口子忙活了一个下午，才配合邹云拾掇出了一大桌子的好菜好饭。 没办法的事情，祖美兰的厨艺在那放着，用邹云的话来说就是——你给我切墩儿就成，可千万别动锅，不然糟蹋了这么好的东西。 有赖于祖美兰同志的克制和自知之明，晚上这顿饭看起来还挺像样的。 下午六点多钟，李阳，李奉献一家外带着李奉义和祖美华一家三口合坐在了餐桌周围。 这段时间各自都在忙着事业，倒是第一次聚的这么齐全。看着一大家子人，因戒了麻将而郁闷的李太山老爷子分外高兴，破天荒的多喝了两杯。 李阳也非常的开心。 他开心不仅仅是因为当下的欢聚时光。 更多的是因为看着包括李奉献和祖美华在内的一家人，现在不论是在精神状态还是经济情况，都要比原本历史进程中的1997年强了太多而高兴。 在他的童年记忆中，1997年不是个什么好年景。 虽然这一年对于国家来说是历史性的一年。 在他的记忆中，这一年里周围的亲戚朋友不是下岗，就是挣扎在下岗之后的动荡和贫苦之中。 那个时候李阳在上学放学的时候，都是要路过菜市场的。在他的记忆中的97年，没到上学或者是放学的时候，都有很多人在职工大院附近的那个菜市场晃悠，等着菜贩子把烂菜叶扔掉，捡回家里去。 而在那些人里，他就曾经看到过祖美兰。 对于那个时候的李阳来说，在看到祖美兰弯着腰低着头，和那些上了岁数的大妈们一起挑拣地上的烂菜叶的场景，是他一辈子也忘不了的疼痛。 他清楚的记得，当时他的心里是有多么的复杂和难受。他想去阻止祖美兰捡起那些被人踩过的烂菜，可是他又担心自己的突然出现，让本就抬不起头来的祖美兰变得更加尴尬。 于是当时八岁的李阳，就拎着书包站在菜市场的门口，看着祖美兰一颗一颗的将那些烂菜捡起放进菜篮子里。在当晚吃饭的时候，他低着头掉着黄豆大的眼泪疙瘩，喝着那碗缺盐少油的菠菜汤。 对天发誓，那真的不是什么令人舒服的味道。 而在同一个时期，祖美华和李奉义过的也绝对不怎么样；这二人一个开着四轮拖拉机跑短途运输，没日没夜的拿命赚钱养家，一个林场发不出来工资又生了二胎怕被林场罚款，抱着李阳还在襁褓里的堂弟东躲西藏，玩儿起了超生游击队。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里，97年给李阳的印象就是这样。 而现在，看着一家人对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有说有笑，李阳光是听着那些笑声看着那些笑脸，就觉得自己已经饱了——被幸福给撑饱。 正当李阳这么想着，饭桌上的话题突然引起了他的注意。 “哎，这一段时间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不论是市里还是林业局，好多好多的单位都开清退职工，搞下岗。我前几天给林场那面通电话，说是林场的伐木工人今年要下来二百多人。天杀的，这些在山上卖了半辈子力气的工人下了岗，离了林场可怎么过啊？” 不知道怎么说起了林场那面的情况，李奉义抿了一口小烧，叹气说到。 面对这个话题，一时间饭桌上的气氛变得沉重了起来。 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祖美华也摇了摇头：“我也听说了，最近国家的动作很大，好像是要对国企进行机构改革，很多企业单位都在清除冗员。我和我媳妇俩是今年年初下的岗，那个时候单位里的领导说我们单位要下岗百分之二十的职工，当初我们那一批下岗了四十来人，已经占全单位的百分之三十了。可是前些日子我给以前的工友通电话，他说厂里上个月又下岗了一批人，现在整个厂就剩下三十来人了。这……可是下岗了六成还多啦。现在整个厂的生产任务都停了，那些留下来的职工看样子下岗也就是时间的问题，你说……这世道怎么了？怎么当初的铁饭碗，说砸就砸了呢？” 面对他的疑问，在场的人里除了李阳没有人能够回答。 而李阳显然也不想在这个家庭聚会的场合深入的探讨下岗潮这么沉重的问题。 可是他不说，却并挡不住一家人对于目前世道的唏嘘。 端着一碗早上没吃完的稀粥，老太太邹云突然眼圈一红，将手里的饭碗撂到了桌子上。 “唉，你们说起这个事儿，最近咱们这一左一右可真是不少。我前天去菜市场买菜，看到后院那个老周嫂子在菜市场后身的垃圾堆里拣烂菜叶，你们都知道那个老太太吧？多干净利索的一个人啊，家里儿子儿媳妇都下岗了，他老伴身体还不好现在住院呢，为了生活……多不容易。” “我看她怪难的，把咱家那二十斤鸡蛋都给她送去了。她就跟我说，最近这世道真是太难了。就上个月，绥城市里有两口子死家里了，说是在屋里死了一个多礼拜才被邻居发现。当差的过去一看，人都已经臭了。后来验了尸，说是两口子肚子里都没食儿，那胃囊里装着的全是鸡饲料……要我说，这是造孽呦……” 老太太的唠叨和不知道准不准确的八卦消息，明显引起了众人的略微不适。 尤其是李太山，直接挥了挥大手呵斥道：“你个老娘们家家的，这吃饭呢说那些事儿干什么？” 邹云这辈子走的就是夫唱妇随的路线，面对李太山的时候，甭管是自己有理没理，只要李太山一发脾气，她肯定就变成小媳妇样不吭不响。 见邹云不吱声了，李太山吁了口气。 老爷子的脾气火爆，却绝对不是什么心冷的人。 见大家伙都不说话，他嗨了一声，将杯子里的酒一口气喝光，对邹云又挥了挥手：“你明天那个啥，拿五百块钱去老周嫂子家看看。老周那个王八蛋当初在酒厂当工长的时候吆五喝六的，仗着他当了个小官乱搞男女关系，这辈子我不爱看他。不过不管怎么说，都是二十多年的前后院邻居。现在他家里难，咱们也不能就看他们笑话。你把钱给他们送去，再捡孩子们天天带回来的那些吃食给他们拿点过去。不管怎么说，先把这难关挺过去。天大的孽，也不能……也不能让人去吃畜生吃的东西。” “嗯……” 邹云点了点头，一向节俭的老太太，对于五百块钱的巨款和家里她自己都舍不得吃的东西，这一次倒是没有丝毫的吝啬。 “这么下去总也不是个办法。” 看着老爸老妈想着法子拉帮街坊邻居，李奉义摇了摇头，道：“能帮的了一时，帮不了一世。总归还是要下岗的找到工作找到活路，这一家人才能生活的下去。这一段时间，我们厂里都已经吸纳了好几百号的下岗职工，这个事儿大阳最清楚。可是光凭一个绥远建材，又能吸纳多少职工？现在厂里人员都是超编的，要是绥城这周边能多一些绥远这样的企业，能把这些下了岗的职工都安置安置，那才是真正能解决问题的办法呀。” 一家人各自的心思，一样的忧虑，让李阳心中一暖。 善良，在这个平凡的家里从来都不缺。 不论刀子嘴豆腐心的李太山，还是平时唯唯诺诺不怎么吭声的李奉义，骨子里都是很温柔的人。 “大哥说的确实是这个理儿。” 就在一家人沉默的功夫，李阳将双手放在了膝盖上，缓缓道：“目前下岗大潮已经席卷了咱们国家，不光是咱们这里，全国各地到处的国营企业都在搞下岗。大量的职工从原单位出来之后，都没能再找到合适的工作，没有就业，就光凭着那一丁点的下岗补助金，很多人根本就挺不过去。旁的地方我管不了，也没有那么大的能力，在绥城这边我做的也已经够多了，公司现在不论是建材厂，还是食品厂印刷厂服装城，都已经尽可量的扩充出了工作岗位，就目前的状况来说，已经再也增添不了多少岗位了。不过咱们大院这边，我倒是还能安排安排。” “哦？大阳，你那现在还有哪儿缺人啊？” 祖美兰早就想就这个事儿发表点意见了，可是苦于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这段时间又没在家里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一直在忍着呢。 听李阳这么一说，立刻好奇的问到。 “要是可能的话，就跟大院里面的街坊邻里知会一声，让下了岗的没工作的，先安置过去呗。哪怕给他们少发点工资呢，先把这难的时候挺过去再说啊。” “公司下面的几个部分现在肯定是安置不下去了。” 李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刚才李奉义已经说了公司目前各个部分都已经是超编招工。这事儿绝对不假，就比如说绥远建材，其实目前岗位有四百个就已经足够能维持厂子的运转。可是现在在职职工已经达到了七百人，厂里不得不采取了轮换岗位制度，让每一个职工都尽可量的在八个小时工作制之内，而且周六周日能够有两天的休班。 其实更多的职工，都乐意多加点班多赚一些加班费。之所以这么安排，就是为了消减每一个职工的工作时长，给那些超编招进来的职工创造工作岗位。 就这，赵天成还在几乎以每两天一个电话的频率跟李阳商量再往厂里安置人呢。 最近几天李阳都不敢再接这家伙的电话了。 “我今天跟姚争先说了让他扩充装修队的事儿，他虽嘴上说明天给我答复，但是我觉得这事儿差不了。要是他那面要是想扩建装修队规模的话，我明天就告诉他一声，招人手的时候优先考虑咱们大院内下了岗的街坊邻居。装修这个活儿对于技术要求不是很高，不管之前是做什么工作的，跟着老师傅学学很快也就能上手。赚多赚少的不说，脏点累点也不说，它高低是一条活路不是？” 随着李阳说出他的想法，李太山老爷子和李奉献都是重重点头， “嗯！这个法子好！那装修说白了，就是电工，瓦工和木工活儿。咱们大院里面的这些街坊邻居，哪个不会干这样的活儿啊？要是这事儿能成行，那对于咱们大院里那些下了岗的街坊来说，可真是及时雨了。” 李太山老爷子拍了拍大腿，风风火火的对着李奉献和李奉义哥俩道：“一会儿你们俩吃完了饭，就去大院里走一圈。也别说到时候让人等，让想要找工作的街坊们都聚合起来。等明天大阳这边有了确信，立马就去那个小兰娃子她爹那去试试。” “你放心吧大叔。” 察觉到老爷子急切想要拉帮一把大院里街坊们的心情，李阳暗暗一笑，道：“这事儿不用搞的这么急，等明天要是姚争先那面有了确信，我打印个告示贴咱们大院大门上。到时候让姚争先过来咱们家，真有想干装修的，就让他们直接来家里登记。回头我再跟公司知会一声，给姚争先那头工程款先预付一部分。再跟他知会一声，让他把工资日结，让缺钱的街坊先缓解一下压力。” 听到李阳的这一系列安排，李太山老爷子老怀大慰。 “要不说，你大阳到咱们职工大院来，可真是福星从天上掉下来了。要是这个事儿真能办成，咱们大院里面的街坊邻里，可都挞着你的情啊。” “什么情不情的。” 面对李太山由衷的夸赞，李阳笑呵呵的抄起了筷子。 “难的时候互相扶持一把，把难关过去。抱团取暖，以后到了好日子的时候，这日子才更喜庆更有滋味不是？” “这话说的敞亮。就为了这，老汉我今天高低也得跟你单喝一个！” 李阳的格局，算是彻底折服了老爷子。 看着老爷子拿起装着小烧的塑料壶就要给他自己倒酒，李阳咧起了嘴丫子。 “您老别搞这套，我可不给您当酒瘾的由头！您要是觉得我大阳还不错，明儿你就早起来锻炼锻炼，好好把您这身子骨养好了，等回头我结了婚生了孩子您给我照看照看。喝酒啊，可就免了吧！” “嘿你这小子！” 自己的小心思被李阳当着家人的面毫不客气的戳穿，李太山眼珠子一瞪。 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第387章：命犯桃花（求追更银票） 其实在李阳创业的初期，就已经开始针对下岗大潮做准备了。 在当下的碎果，凭借李阳穿越者的思维和能力，其实能够做的投资有很多。 赚快钱的方式，就更不少。 当初在炒股盈利之后，如果他拿着那几十万直接去深圳上海，或者是直接去香港，凭借他先知先觉的金手指，可能现在的资产已经要超过十个亿了。 可正是因为他知道，96年之后下岗大潮就要席卷这片养大了自己的故土，所以才将手中的资本投进了能够创造更多工作岗位，带动更多人致富的实业里面。 这或许有些愚蠢。 但是对于李阳来说，金钱这个东西其实是够用就行的。 当一个人掌握了太多的金钱，却无法得到心灵上的满足时，那么这些钱将毫无意义。 这不是装逼。 在穿越之前，李阳最大的梦想其实就是赚够一千万，然后放在银行里存个定期，每年能有个三四十万的利息。这三四十万的利息已经足够他花销，用这些钱让李奉献和祖美兰两口子过上享福日子。 钱，肯定是重要的。 但是钱到达一定程度之后，其实就没有什么意义了。 如何用这些钱去实现心灵上的富足和满足，才是物质对于人来说最大的意义。 放在李阳这里，赚钱的目标并不是成为什么世界首富什么的，他只想让自己身边的人都能够过得快乐。 至少，不让自己认为重要的人，处在贫苦之中。 重生一回，其实走到现在的李阳已经勉强能够算是成功人士了。站在这个物质基础上，李阳虽然不能改变这个社会改变这个世界，但是也想改变一下职工大院的历史进程。让那些曾经在自己危难之时帮助过自己家，让那些明明自己过的并不如意，却仍然能够像李太山那样保持良善的人们，不因物质的匮乏而放弃追逐幸福生活的权利。 姚争先那面很快就有了回复。 对于李阳让他扩充装修队的提议，他根本没有拒绝的理由。绥远目前的经营情况，在整个绥城地区可以说是数一数二的，背靠着这么一个大企业，别说有李阳亲口许诺会帮助介绍业务，就算是只靠着绥远这么一个还在扩张状态下的大企业，一个小小的装修队都可以获得相当滋润了。 不说别的，就说绥远这一次的职工宿舍装修工程。全部拿下来的话那可就是将近五十万的活儿，一年要是能拿到两个这样的工程，作为装修队的头头，姚争先都可以走向致富了。 而对于李阳顾工优先考虑职工大院里的街坊的要求，姚争先更是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不知道李阳对自己这么好完全是因为姚小兰的关系，完全处于意外幸福中的姚争先正想不到怎么和李阳拉进关心呢，这种举手之劳的小忙，他乐不得的往上靠。 就这么，在未来的一个多星期，职工大院里三十多个下了岗没有生计的街坊，从无业游民摇身一变，就成了装修队的一份子。 一转眼，这就到了六月中旬。 随着天气的逐渐炎热，职工大院也迎来了一年一度的“柳絮雪”。 二十七八度的气温下，白色如同棉絮的柳树毛泼洒天地，不论是绿化带里还是各家各户的小院里，全覆盖了厚厚的一层白色。 事实上不光是职工大院，每年到了这个季节，整个绥城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每到这个时候，绥城市和林业局就开始进入到了特殊防火期，家家户户都严令生火做饭，只能用电来解决生活温饱问题。 “嗬，呸！呸呸呸呸呸！” 绥城市火车站。 于老四掐着烟头，往车窗外狂吐了几口唾沫。 烦躁的挥了挥飘到面前的柳絮毛，他将挂在花衬衫胸口口袋中的蛤蟆镜拿出，带了上去。 “他妈的，一到这个时候这柳树毛子就往嘴巴和鼻子里钻，真特么烦人！” 坐在副驾驶上，看着于老四一副心烦意乱的模样，李阳淡淡一笑，随手递过去了一个口罩。 “要是实在不舒服，你就把口罩带上。” “不用！我这抽烟呐。” 摆手谢绝了李阳的好意，于老四伸着脖子看了看火车站站内，纳闷道：“不是，大阳啊，你那俩朋友坐的是不是这趟车啊？这车上的人我看都快要下没了，怎么还没出来啊？” 透过沾满了柳树毛的风挡，看着人流已经逐渐零落的火车站出站口，李阳也是纳闷儿。 就在三天之前，黄安行给他打来了电话。 在电话里，黄安行说是学校那面已经毕业，想趁着实习之前出来旅旅游，溜达溜达。得知李阳目前就在绥城这边，因为要等待着和吴敬连一起去香港，暂时没有什么事情，便想过来玩几天。 对于黄安行的打算，李阳自然是欢迎的。 可是没成想这货转天又打电话过来，说是黄安怡也跟着一起来了。 说实话，如果是黄安行来绥城这边，李阳倒是感觉还好。 这小子本身挺有意思，这段时间自己苦等着吴敬连的消息，在绥城呆着五脊六兽，有个人过来陪自己解解闷儿是个好事儿。可是黄安怡来了，他就感觉有些麻烦。 毕竟一个女生，实在是不好安排。 众所周知，男人之间的快乐非常简单。 如果是黄安行自己来的话，李阳可以带着他在绥城附近的景点转一转，爬爬山啊，漂漂流啊，等防火期过去整点小烧烤啊什么的，轻松又自在。 实在要是没有项目了，直接让于老四这个老司机带着黄安行搞几套荤的，这都是男孩子之间心照不宣，又能增进感情打发时间的节目。 可是黄安怡来了，那可选择的娱乐项目可就不多了。 不过没办法，来都来了，李阳总不能说不欢迎。 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人流已经稀疏的车站出站口，终于出现了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来了。” 远远望着拎着两个行李包，满脸无奈的黄安行，和轻手利脚一袭碎花连衣裙迎风摆动的黄安怡，李阳当下推开车门迎了上去。 “哎！阳哥！” 看到李阳迎来，黄安行无精打采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的灵魂，放下手中的行李使劲儿的挥手。 时隔小一个月再次见到黄家，李阳抛出去觉得麻烦这一点外，还是挺开心的。 “怎么这么晚才出来？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坐错车了呢。” 使劲拍了拍黄安行的肩膀，李阳笑着对一旁的黄安怡点了点头。 “嗨，可别提了。车上的人太多，我害怕我姐被人给挤着，特地等到车厢里人都下光了我才下来的。反正这趟车终点站，时间足够。” 笑呵呵的拎起黄安行脚下的行李包，跟姐弟二人介绍了尾随而来的于老四，李阳便带着二人返回了车上。 “先说好了啊，你们两个来的太突然，我这可没准备什么。你们俩到我这来，吃喝肯定是没问题，但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东北这边可没什么好玩儿的。” 坐在副驾驶上，回头看着后排上的黄家姐弟，李阳咧嘴一笑： “对于当地人来说，这边最好的时候是秋天，因为一到秋天山里的东西就全都下来了。什么蘑菇啊，榛子啊，核桃啊，松子儿啊，五味子刺五加啦，这些山里的东西都是能下锅的东西。杀两只小笨鸡炖点儿小蘑菇，或者晒完了的土豆干直接铁锅炖大鹅，配着纯粮的小烧整两口，那日子给个皇上咱都不换。 而对于你们这些南方人呢，冬天是过来玩最好的时节。棒打狍子瓢舀鱼，野鸡飞进饭锅里的时代肯定是一去不复返了，但是冬天有雪，山里的畜生也好弄，坐在雪窝子里看着雪景吃点杀猪菜倒也别有一番情趣。可是每年夏天，咱这边可是青黄不接的时候，要是想在这边感受点什么特色，肯定是没有啥。” 面对李阳的预防针，黄安行哈哈一笑。 “没事儿没事儿，吃什么喝什么看什么都是次要的。来这边看什么玩什么吃什么都是小事，能看见你阳哥就成啦！是不是，姐？” 黄安行这个回答本身没什么毛病。 可是最后这个问句，可是彻底给他自己留下了祸端。 眼可见的，黄安怡的脸就红了到了脖子根儿。一双柔嫩无骨的小手，在李阳看不见的角度，默默的伸到了黄安行腰间的嫩肉上。 看着黄安行的表情越来越扭曲，如同带上了一副痛苦面具，李阳咧了咧嘴。 “哈……我有什么好看的。现在时间还早，我先送你们去酒店安顿下来，你们两个先休息一下，中午咱们就在酒店附近对付一下，等晚上我让家里做好吃的，好好让你们尝尝地道的农家菜。” 黄安怡自打上了车就没说过话，此时收拾完了自己亲弟弟，听到李阳的安排，终于理了理耳边的乱发，微微平定了一下呼吸莞尔笑道： “不忙。我们两个一路坐软卧过来的，倒也不怎么累。酒店那面回头我们自己找就可以了，倒是有一件事情得麻烦你。” “什么事儿？” 看着李阳那张干净的脸庞，黄安怡淡淡一笑，“出来的时候大夫给开了个方子，说是有几味药用东北这面的药材效果好些，还得麻烦你带我找一找。” “这个好办。” 李阳点了点头，对驾驶位上的于老四挥了挥手，道：“这样，四哥，你把我们送到靖宇路那面。我带着安行他俩去买药材。你把行李送到酒店去，把客房安排好了，回头再过来接我们。” “靖宇路？阳哥，那是什么地方？” 听到李阳随口说出的街道，黄安行好奇的问了一句。 “嗨，我们这边地方小，所以每条街都是有各自功能的。从南到北分为八条路，这靖宇路当地又叫南五路，那边都是药店，中药铺子和山特产什么的地方。” 随着正在开车的于老四解释，黄安行长长的“哦”了一声：“听起来挺有意思的，一会儿我去看看有没有什么稀罕玩应儿，买一些等回去的时候给家里面……” 黄安行一句话还没说完，便瞥到黄安怡的眼神有些寒冷。 他浑身一个激灵，连忙改口：“不过现在买了也不好保存，还是等回去之前再说吧。那个什么，我这昨晚上在车厢里没睡好，那个四哥啊……我跟你一起去酒店。阳哥，就麻烦你带着我姐一起过去，好好挑挑吧。” “啊……” 李阳眨了眨眼睛，看着后排座略显羞涩的黄安怡，一时间感觉有些头痛。 他不傻。 他看明白了。 这丫头，怕是冲着自己来的。 …… “刺五加刺五加！干货刺五加嘞！宁得一把刺五加，金鱼再多不贪拿！不神祛风除湿寒，强身保健它最佳！十块钱三斤，包干包效！” “党参，野生林下党参。椴树蜜大量批发零售，买货，请进屋！” 带着黄安怡漫步在被柳絮充斥的街面上，听着道路两旁商户外扩音器里传来的嘈杂叫卖，李阳忍不住挠了挠头。 他身边，带着厚厚口罩的黄安怡满脸新奇的看着本身并没有什么特点，甚至有些脏乱差的小城街景，一双灵动的大眼睛仿佛都不够用了。 “阳哥，你们这儿……看起来可真有意思。好热闹。” “热闹嘛？穷换的。” 面对黄安怡的这个评价，李阳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我们这边的耕地不少，但是大部分都是林地和山坡地。不像是三江平原那面，这里还算是山区，所以全年的平均气温低，庄稼种出来的作物比如玉米大豆都不太行，出油率很低所以卖不上什么价格。所以老百姓在种地之余，都得采山跑山。弄点药材啊，或者是山特产卖给这些二道贩子赚点家用。靖宇路这边就是这么起来的，算是间接也促成了山特产和林地药材这个产业吧。” “唔。原来是这样。” 黄安怡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眯起了大眼睛。 “阳哥，你懂的可真多。” 臭妹妹，你撩汉的技巧可真菜。 无奈的望了望天，撇着身边将双手背在身后，跟一朵小花儿似的黄安怡，李阳深深无语。 自己这二十四岁，有点儿犯桃花了？ 第390章：妾心错付（求追更银票） 李阳觉得自己有必要和黄安怡说明一下自己的情况。 毕竟现在香港一个林嘉欣，上海一个林小婉，这一个林姐姐一个林妹妹已经让自己的感情生活过于丰富，万一要是再冒出一个来，凭借自己这个情商肯定是搞不定的。 脚踏两只船就已经让李阳觉得快劈叉了，要是再来条船，肯定就是翻车的节奏啊。 可是回头一想，他又觉得如果太过刻意的说自己已经有了女朋友，会显得非常刻意。 万一人家只是拿自己当成朋友，这么刻意的强调自己的感情生活，反倒显得像是个普信男似的。 将这些事情在心里盘算清楚，李阳看了看身旁的黄安怡，扯开了话题问道：“对了，你都要买什么药材？这么瞎逛太浪费时间了，我带你直接去按照方子找。” “嗯。” 黄安怡俏生生的点了点头，从手里拎着的一个小皮包里掏出了一张写在黄纸上的方子。 看到上面特地用朱砂圈出来的几味中药，李阳点了点头：“党参，桔梗，刺五加……倒都不是什么特别生僻的药材。这个好办。” 虽然不懂中医，但是作为土生土长的绥城林业局人士，李阳倒也知道这几味药材都是利肺的。 比如党参的功效，主要就是强身壮力、补虚润肺，解毒疗疮。而桔梗则有消炎、宣肺、散寒、祛痰、排脓的功能。至于刺五加，李太山老爷子每天都泡水喝，这东西益气健脾补肾安神、祛风、除湿强、筋抗疲劳、抗衰老，绥城的山里到处都是，但确确实实是一味好药材。 之前老爷子得了肺气肿，在出院之后李奉献也是找了中医给老爷子调理身体的，当时李阳也跟着李奉献来过靖宇路这边的药房买过药材，对于这一代算是轻车熟路。 将药方还给黄安怡收好，李阳便带着姑娘在街面上转悠了起来，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便来到了一家专营山野药材的小门市。 这年头城管抓小商小贩抓的严，但是对于靖宇路这边的小门市，管的倒是挺松。家家户户为了招揽生意，也为了让放了一冬天的药材通风防潮，都将装满了药材的麻袋堆放在门店前面。一个个小摊连成一片，看着虽然杂乱倒也确实显得琳琅满目。 站在药摊之前，李阳略一打量就找到了党参和桔梗两味药材。 药摊后面，老板正端着一把瓜子，听着田元莲的评书。 看到李阳和黄安怡两个不像是中药贩子，也没怎么搭理。 李阳倒也习惯了当下这种小摊的服务态度，见没人过来招呼，他便自顾自的打开了一个装着桔梗的麻袋，随手抓了一把，看了看那药材的成色之后，便将整个手臂都探进了麻袋里面。 见他这般作态，端着瓜子的老板一下子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将手里的收音机往一旁一放，立刻喊了一句：“唉！干什么呢？瞎几把翻什么？” 这一嗓子没吓到李阳，倒是将他身边不明所以的黄安怡吓了一跳，她下意识的便拉住了李阳的袖子。 感受到黄安怡害怕，李阳回过头对她笑着摇了摇头。 再转过来的时候，他看向那摊主的眼神泛起了几分玩味。 “瞎翻？” 冲着老板淡淡一笑，李阳又打量了摊位两旁的摊贩，故意大声道：“你们两个跟这样的愣头青挨着，也不怕别人砸他摊子的时候吃瓜捞？” 旁边两个同样贩药材的店主一听这，面色立刻古怪了起来。而站在李阳面前的那个老板则是一愣，随即脸色也难看了起来。 “呵，懂行。那就是欺生了呗？看我们两个想外地人，还是看我们两个像外行？” 一边说，李阳一边又把手重新伸到了麻袋里面。 这一次他比之前还过分，手使劲往麻袋底探，整只胳膊都伸进去后，干燥的桔梗折断而发出的“嘎巴”声不绝于耳。 最后，他抓出来了一大把桔梗。送到了老板的面前，道：“拿盘来。” 这一次，老板连个屁都没敢放，将手中的瓜子尽数扔到了地上，紧忙递过来一只秤盘。 一大把桔梗摆在木盘上面铺展开，顿时便散发出了一股干草药特有的香气。 李阳随便抓起来了一小撮，先看，在闻，最后用手一撵……接着看了这个商户老板一眼，便带着满眼好奇的黄安怡离开了。 拽着李阳的袖子，黄安怡紧张的看了看那一言不发，只是默默看过来的老板，紧走了两个碎步和李阳并进而行。 “喂，刚才那个老板好凶！” “这边卖山货药材的大多都是跑山的贩子，或者是贩子的家属坐店。这些人平时和山里的农户和跑山户打的交道多了，习惯霸道的方式。看着厉害，其实不敢怎么样，你不用害怕。” 李阳淡淡一笑，安慰了一句。 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黄安怡弱弱道：“你们这边做生意的可真吓人，刚才他从凳子上站起来的时候，我还以为他要打架呢！” “哈哈、” 李阳被黄安怡的样子给逗笑了：“那你可是赶上好时候了，这都建国这么多年了，这帮跑山的真正厉害的那一波人要么老了要么死了。现在这些摊位的老板，很多都是半路出家或者是纯粹的二道贩子。要是放建国之前你来这里买东西，要是真惹毛了他们，说不准就从哪个药袋子里抽出鸟铳把你给崩了。那个时候的跑山人，可都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的狠人。进山出山的时候跟马匪胡子斗智斗勇，在山里头跟深山老林猛虎群狼周旋玩命。吃的是都是刀尖舔血的饭。现在这些贩子，顶多也就是仗着坐地户，欺负欺负外地人和不懂行的青头。” “啊……” 李阳说的跟传奇小说似的，反倒让黄安怡忘了刚才的事情，好奇道：“真的呀？那，那你刚才跟那个老板……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他后来……那么乖？” 李阳的步子迈的太大，黄安怡个子小，明显跟不上他的步伐，只能又紧走了两步才勉强跟上。 察觉到小姑娘已经累的喘了粗气，李阳可以放缓了脚步，笑道：“他刚开始拿我当个不懂行的人，所以我想看看这批桔梗的质量，他不让。因为卖山货的……或者说只要是买卖行，只要能摆在最上面的货那肯定都是最好的。不好的全都藏在了下面。所以一般懂行的人要一袋货都要从距离麻袋底一指的部分开始往上翻，查看整袋的质量。这是这一行的规矩，也是整个市场的规矩。” “哦！” 听到这里，黄安怡眼睛一亮：“他以为你是外行，不让你摸，就等于坏了规矩，对么？” “聪明。” 李阳赞许了一句，继续笑道：“坏了规矩的人，是很容易倒霉的。所以我拿话提点了他几句，明告诉他我是当地人，不是外地人。而且我也不是不懂行的青瓜蛋子，而他那批桔梗确实也是懵人的，上面是正宗的野生桔梗，但下面却掺杂很多大棚养殖，药效不够的桔梗用来懵人。所以我不买，但也不戳穿他。但等一会我要是再回来，他就必须得给我拿真东西，不能糊弄我了。要不然，我真要是跟他较真，他在这片的生意就不好做了。” “天啊、” 听完了李阳的弯弯绕绕，黄安怡睁大了一双杏眼。 “这些东西在书本里可见不到……真是……太有意思了！这就是传说中的江湖规矩么？” 看着她一双bilingubiling的大眼睛，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有什么有意思的？其实这都是行业里的糟粕文化，真正有意思的事情，其实就是大家都能够遵守规矩，公平交易。这一点我们这边因为历史和地缘的原因，并没有南方做得好。我反倒是很喜欢你们南方那面的商业氛围，大家虽然都看起来在蝇头小利上争争讲讲，但至少都是说的明面上而利润，一旦契约达成了，很少有懵人或者耍赖的情况。行了，不说这个。” 在黄安怡若有所思的目光中，李阳摆了摆手。 抬起手腕，见时间已经不早，便招呼道：“咱们再去前面看看，要是没有特别好的药材，就回去刚才那家，让老板把你药方上面的药材备齐了。” “哦！” 黄安怡回过神来，乖巧的点了点头。 注意到李阳手腕上那块颇为精致的朗格手表，她笑道：“李阳，现在一般像你这种做生意的人，都喜欢带劳力士或者帝舵之类的，你怎么选了这么个德国表？” “哦、” 看了看那块造型低调，但是处处显着精致的朗格，李阳淡淡一笑。 “我对手表没什么研究，女朋友去年送的，走时挺准的就一直带着了。行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快点买完，一会儿叫安行和四哥他们一起吃午饭。” 将衬衫袖子挽起，让那块朗格露出来，李阳对黄安怡招了招手，继续向街尾走去。 这一次，黄安怡没跟上去。 看着李阳手腕处那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的手表，她脸上的笑容显得有些干涩。 …… 中午李阳在酒店附近找了一家粗粮炖菜馆子，将黄安行姐弟二人安排了一顿。 这其实不算是接风宴。 真正的接风宴其实是晚上，得知黄家姐弟二人过来，李阳昨天就特地托付邹云拾掇菜，想要安排黄安行和黄安怡去家里好好尝尝奶奶的手艺。 可是话虽如此，中午这顿饭的规格也不低。 现阶段绥城这边最出名的酒店是国宾大酒店，可是真正的吃货，诸如李阳这样的，都知道国宾的饭菜其实味道并不好。 之所以出名，大部分都是因为国宾大酒店的装修豪华，在绥城这么个三线小城里搞出了四星级的装修和服务标准。饭菜大多都是样子货，食材高端，做的也好看，可唯独就是吃起来没什么味道。 而真正有特色的，或者说以味道取胜的，反倒是绥城里的几个老饭馆子。 比如市政府附近的“老山东”，或者是和国宾大酒店只隔了一趟街的“粗粮八大炖”，都是李阳比较喜欢的味道。 四个人，中午点了个六个大盘菜。 面对菜码特大，甚至像“大丰收”这样的炖菜都用洗脸盆盛了，从来没见识过这般架势的黄安行吓的直呼“妈呀”。 可是面对这一桌子的菜饭，黄安怡却显得兴致不高。 拎着筷子挑了几口之后，便以身体不舒服为由回了酒店休息。 注意到自家姐姐反常的态度，黄安行皱起了眉头。 待将黄安怡送回了酒店之后，便拉着李阳问起了究竟。 “阳哥，我姐怎么了啊？刚才跟你一起去买药材的时候还开开心心的呢，怎么回来之后脸色就不好看了？” 饭桌上，面对黄安行的询问，李阳耸了耸肩膀。 “我哪儿知道，我还纳闷儿呢。刚才在山货一条街的时候也好好的，后来就聊了一下手表的事儿，她就不怎么说话了。” “手表？” 黄安行吸了口气。 心说你们俩在一起这谈资也忒跳跃了，说好了去买药的，怎么又跟手表搭上关系了？ “什么手表？” “喏。” 面对黄安行的疑惑，李阳将手腕搭在了桌子上，“就这块，我女朋友送我的德国朗格。” “卧槽……” 黄安行愣了半晌，最后发出了一声国骂。 苦笑着捂着那张帅脸，黄安行是欲哭无泪：“阳哥，原来你有女朋友的啊……你怎么不早说啊！” “不是，你们也没问过我啊！” 李阳心里苦笑着，摊开了双手。 “这事儿弄的，虽然我姐妹明说，可是我给她当弟弟当了这么多年了，她有什么心思我大致能够明白。自打你从深圳走了之后，我姐就一直在努力的配合大夫调养身体，一早就跟家里说了等身体情况好一些，就要来东北这边游玩的事情。” “阳哥啊，你不知道。我姐今天……这辈子第一次穿带花的裙子呀……” 使劲儿的揉了揉因为喝了两瓶啤酒而涨红的脸颊，黄安行满脸的苦涩。 第391章：李小阳的一生之敌（求追更银票… 借着午饭的机会，黄安行跟李阳说了很多。 包括黄安怡之前的生活状态，以及自打认识李阳之后，也就是最近的一些改变。 黄安行最后的结论不言而喻——黄安怡是喜欢上李阳了。 李阳其实挺无语的。 他觉得黄安怡对自己的这种喜欢很模糊，这种喜欢给他的感觉更像是一个人封闭太久了，没有接触过太多的异性。 挖筐就是菜了属于是…… 要是在以前，李阳并不会去往深的思考，但是现在在经历了林嘉欣和林小婉两个女人之后，他对于男女之间的感情有了更多的理解，也就愈加的慎重。 综合了重重考虑，他觉得对于黄安怡，还是要谨慎一些的好。 自己现在已经背负了感情债，要是说现在有个海后或者是渣女跟自己对线，如果对方长得真的完全在自己审美点上，李阳或许会考虑跟她掰头一下。 可黄安怡这种纯情少女，李阳还是觉得少招惹为妙。 更何况……她还是吴敬连的外甥女，还是黄安行这个朋友的姐姐，真要是惹了，自己很容易没法收场。 在心里给自己画下了一条红线之后，李阳匆匆结束了中午的饭局。 按照李阳的安排，晚上在家里的那一顿算是给黄家姐弟两个正式接风。 将黄安行送回了酒店休息，到了下午四点多，李阳才又开车来到了国宾大酒店，将黄安行和黄安怡二人接来，直接回了职工大院的家中。 下午五点。 “阳哥，你就住在这种地方？” 站在李阳家的小院子外面，看着那低矮的砖房，和整洁却有些狭小的院子，黄安行惊诧的看向了刚刚锁好车门的李阳。 不光是她。 就连一旁整个一下午没跟李阳说过话的黄安怡都有些不可思议，她轻轻摘下口罩，走到李阳的那个小院里，抚摸着长势喜人的黄瓜秧，稀奇的看着里侧的豆角架，脸色一时有些古怪。 默默地看了看自己的亲姐姐，黄安行砸了咂嘴又望向了李阳：“阳哥，你高低也是身价几个亿的富豪了哇！” “富豪个屁！” 李阳呵呵一笑，将宝马七系的钥匙就随手挂在了大门里侧的一根钉子上。那架势，就跟一个下地归来的老农随手将农具放在栅栏边上一样漫不经心。 随手在黄瓜架里摘下了两根顶花带刺儿的嫩黄瓜，李阳也没洗，就那么直接用手将上面的黄瓜刺儿搓了两下，便递给了黄安行和黄安怡。 “我这点儿家当，在全国的企业家里横向竖向都不够看的，算是什么富豪。” “嚯！这黄瓜味儿真好！” 拎着黄瓜咬了一口，黄安行瞪大眼睛夸赞了一句，不过他还是非常的在意眼前这个……富豪寒舍。 “刚才你说带我来你家，我想着凭借你这身家，在绥城这样的小地方最差也得是住个别墅呢。没成想，你这可真是有点简朴啊。” “习惯了，哈哈、” 李阳打了个哈哈，将二人引到小院里面的阴凉处，在小马扎上坐了，才道： “一开始我专科毕业分到这边的时候，单位就给我安置在这了。之前还想着等有钱了换个房子，可是住了这么久，和街坊邻里都相处的熟悉了，反倒觉得这样的小平房挺好的。 周围的邻居都热心和善，在这边住根本不用自己起火。不管到谁家都能蹭个饭不说，家里面有个大事小情的，左右邻居都能过来帮忙。人情味厚重着呢，一来二去的也就不愿意挪窝了。” “好家伙，真是看不出来，你这过的跟个隐士一样。” 捧着黄瓜根，黄安行咧了咧嘴，他还是有点不敢置信才二十多岁的李阳对于物质上的需求，竟然低到了这种程度。 倒是一旁的黄安怡，用一双灵动的大眼睛将小院里的角角落落都扫了一遍。 她的目光从那布满了青苔的房檐根，划到了窗台下里面栽了朵荷花的大水缸，又划过了摞得整齐的柴禾垛，最后落在了整整齐齐的院垄里。 那几行小垄上，嫩绿嫩绿的水萝卜菜长得惹人怜爱。 感受着朴素又富有生活气息的小院儿，她总算是弯起了嘴角。 下午回到酒店之后，黄安怡便换了件衣裳。原来碎花长裙，已经换成了一袭宽松的棉麻长裙。 过于纯粹的白色长裙，让她看起来没有上午时有活力，配合她高高挽起梳成一个马尾的长发，却平添了几分高洁雅致。 就在这时，栅栏的另一头，屁股上的伤还没好，在家修养的李小阳端着一块西瓜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 正巧，就和隔壁的黄安怡对上了视线。 啪叽…… 看到那端坐在小马扎上单手撑着下巴，一双美眸如同秋水般干净深邃的黄安怡，李小阳长大了嘴巴。 啊…… 在这一刻，李小阳愣住了。 恍惚中，他的耳边仿佛仙乐四起。整个视线的外围被光线所模糊，只有视线最中心的那个白衣少女越来越清晰。 当下97版，也就是黄日华萧峰那个版本的《天龙八部》正在热播。 看到静静坐在那里的黄安怡，李小阳第一个念想就是——神仙姐姐，语嫣妹妹从电视机里跳出来啦！ “神仙姐姐……” 失了魂一般走到了栅栏旁，轻轻的抓着木质的栅栏，李小阳目不转睛的讷讷出声。 被李小阳死死的盯着，黄安怡一开始没当回事儿。可是当看到这个下巴上沾满了西瓜汁，穿着条大裤衩小背心，趿拉双特大号拖鞋的小屁孩隔着栅栏叫自己“神仙姐姐”，一下子把她给逗乐了。 “李阳，这是你家的邻居？小孩子真有意思。” 下意识的，黄安怡回身看向了李阳。 可话说出来，她才神色一滞，尴尬了起来。 没注意到她的尴尬，李阳的脸已经黑了。 李小阳那猪哥的样子，让他觉得实在是太丢人了！ 我他妈小时候怎么会是这个鸟样子？ 真让人窝火！ 在心中暗暗的骂了李小阳一句，李阳轻咳了一声，虎着脸道：“什么姐姐？这是我朋友，你得叫阿姨或者是姑姑！” “姑姑？” 李小阳晃了晃脑袋，恍惚中……眼前的王语嫣，变成了小龙女…… “这次是我真的决定离开，远离那些许久不懂的悲哀，想让你忘却愁绪忘记关怀，放开这纷纷扰扰自由自在……” 下意识的，古天乐版的神雕侠侣片尾曲，就从他的嘴里溜了出来。 “噗嗤……” 隔着栅栏，看着那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愣愣盯着自己，深情的唱着那首《归去来》的小屁孩，黄安怡彻底忍不住，捂着嘴巴笑出了声。 “喂，你叫什么名字？” “姑姑……我叫杨过，字改之。你叫我过儿就好……” 面对黄安怡的询问，李小阳眨了眨眼睛，顺口答道。 你特码？ 坐在小马扎上，李阳简直是要尴尬死了。 如果不是穿着四十一码的金猴皮鞋，他恨不得用脚指头在地上抠出来一套三室一厅当场就住进去再也不出来！ 可是和他的尴尬不同，黄安怡却彻底被犯了花痴的李小阳给逗笑了。 “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从小马扎上站起来，黄安怡轻轻走到栅栏前蹲下了身子，捏了捏李小阳已经探出了栅栏的鼻尖儿。 “你到底叫什么？” “我，我叫李阳！” “你也叫李阳？真的假的？” 听到李小阳自报名号，黄安怡狐疑的看了看身后的李阳。 “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生下来的时候爹妈就是给我取的这个名字，骗你作甚？” 使劲儿的拍了拍小胸脯，李小阳傲娇的抬起了下巴、可是转既，便又做出了一副猪哥相，冲着黄安怡笑嘻嘻问到：“姑姑，你叫什么？你长得可真像李若彤！” “油嘴滑舌！” 嗔怒的敲了敲李小阳的脑门儿，黄安怡俏脸一红，道：“我叫黄安怡，是李阳……嗯，身后那个家伙的朋友。” “哦~” 李小阳露出一副了然的神色，鄙视的看了看李阳，道：“姑姑，我跟你说，跟这个家伙相处你一定要擦亮眼睛。他可花心了呢！不仅跟他公司里那个长得跟狐狸精一样漂亮的副总就扯不清，还抢走了我的林老师！整个一花心大萝卜！” “哦？” 听到李小阳这么一说，黄安怡瞬间来了精神，似笑非笑的回头看了看脸色已经阴沉到了极点，似乎随时有可能暴起伤人的李阳，她勾着嘴角捏了捏李小阳的脸蛋儿。 “那你可得好好跟我说说，不瞒你说，我之前还真对他有点好感呢。” “嗯嗯嗯！” 李小阳连连点头，变本加厉的给自己的路往窄了走。 “他那个什副总经理我倒是没见过，可是我们林老师长得可漂亮了呢！我原本都已经打算好了的，等我长大了之后就娶林老师当老婆。却不成想，林老师有一次来我们家家访的时候，让这个家伙给看上了。之后他借着林老师给我补课的机会，接近了林老师，并且用尽了花言巧语把林老师骗到了手。姑姑，我跟你说呀；你要是找对象可千万不能找这样的人，要是不着急的话你就等等。不用等久了，就等十年我就十八了，等我长大了我就去找你，给你当男朋友！” 饶是对自己示爱的是个小屁孩，从没经历过这场面的黄安怡还是俏脸一红。 “到那个时候我三十多啦，那你岂不是很吃亏？而且我怎么知道，这十年里你会不会像是身后那个家伙一样，背地里找别的女孩啊。你这么会说，嘴巴这么甜，长大之后肯定会很讨女孩子喜欢的。” “不怕的！” 李小阳郑重其事的拍了拍胸脯，豪迈道：“我跟那个花心大萝卜可不一样，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我说到做到，等我十八了之后肯定给你当男朋友！” 李小阳小大人一般的模样，让刚刚经历了一场失望的黄安怡忍不住再次笑出了声。 她拿出怀里的手绢，将李小阳那被西瓜汁弄的狼狈不堪的小脸擦干净，然后便伸出纤长的手指，使劲儿的点了点李小阳q弹的脸蛋。 “小滑头，你们男人都是大骗子。刚才你还说之前要娶你们林老师当老婆的，现在又对我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长大了肯定也是个花心大萝卜！” “不是……我刚才那是，那个啥，姑姑，姑姑你听我解释！林老师已经走了，我还年轻，我才八岁，我总不能为她守一辈子的活寡呀！” 眼看着黄安怡站起身来，轻飘飘的回到了院子中重新落座，李晓阳急了。 早就看他不爽的李阳，这个时候已经走到了栅栏之前。 他咬着牙，直接拎起了李小阳的耳朵俯下了身去。 “臭小子，屁股不疼了是不是？给我滚蛋！一会儿你妈下班了我让他收拾你！” “哎！” 一听这个，李小阳更急了。 一把挣脱了李阳揪着耳朵的大手，他向后跳了一大步，跳起了脚来。 “李大阳你个大魂淡！你就是仗着自己是大人是吧？不用你现在跟我嘚瑟，我跟你说等我长大的，等我长大了你也老了，到时候新账旧账咱们一起算！” “我跟你有什么帐算？” 李阳皱起眉头，满脸的问号。 “你我虽无杀父之仇，但有夺妻之恨。之前你从我身边抢走了林老师，她去上海读硕士，你不知道我换了老师之后过得有多苦！现在你又要打压我，让我和姑姑亲近不起来，你，你给我等着！嘿嘿哈，嘿！” 在院子里特中二的耍了一通抽风般的“六脉神剑”后，李小阳趿拉着大拖鞋就窜回了屋去。 看着那被熊孩子拨动，不住摇晃的塑料柱子穿成的门帘，李阳的脸色黑成了墨炭。 自己唯一的缺点，被这个臭小子当着黄安行和黄安怡给爆了一地，他已经杀心四起。 “等你妈和你爸回来的！今天我要是不让他们俩扒了你的皮，我跟你姓！” “你本来就姓李！” 屋子里，传来了李小阳的一声对付。 “扑哧……” 就在李阳吃瘪的功夫，身后那银铃般悦耳的笑声，再次传来。 他干笑着回过头去，却发现黄安怡已经收起了笑意，眉梢高高的挑了起来。 “两个女朋友，吼？” 盯着李阳那尴尬的脸庞，黄安怡漂亮的眉头一抖。 第392章：提前到来的金融危机（求追更银… 李阳很尴尬。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大好青年，他一直自认为自己行的端做得正，唯独这个个人感情方面有那么一内内的瑕疵。 其实他个人感情比较乱这个事儿，不管是李奉献和祖美兰，还是李太山老两口都是心知肚明。嗯……不光是家里人，李阳的那点事儿于老四和李奉义这些职工，其实也多多少少是知道的。 毕竟，李阳在感情方面的保密工作其实做的并不是那么好。 甚至于在私下里，李奉献和祖美兰还点了他几次要注意影响，正儿八经的好好处对象。 可说这些话的时候，夫妻二人都是在单独跟李阳相处的时候说的，当着外人的面可从来是提都没提过。 大家伙不说，李阳也就是权当是大家伙都不知道。 但是现在李小阳竟然当着黄安怡和黄安行的面给他来了个爆料，这就有点怎么说呢？ 就跟皇帝的新衣似的…… 本来人家皇帝光着腚走的威风八面，突然跳出来个小屁孩说你丫没穿衣服…… 这特么不是欠揍吗？ “怂恿祖美兰要二胎吧，撺掇李奉献要二胎吧……” 默默的在心里念叨着，李阳郁闷而尴尬的招待着黄家姐弟二人一会儿，终于等到了李奉献两口子下了班。 现在绥美服装城那面的经营已经彻底的稳定了下来，店里的人员架构和各项工作流程都已经理顺，基本不用他们怎么操心了。知道李阳两个朋友来，李奉献两口子特地早回来了一会儿。 一进院子，看到坐在房檐下的黄安怡，祖美兰便眼睛一亮。 守在服装城那么个美人窝，祖美兰漂亮姑娘见得不少。李阳的两个女人，林小婉和林嘉欣祖美兰也都是打过照面的，算是各类美女都见识过。 可当她见到白衣青丝，眸如星辰，并膝坐在房檐之下的黄安怡时，仍然忍不住被这个姑娘的美貌给震了一下。 祖美兰小学毕业，没什么文化，站在院子里盯着黄安怡看了半天，把脸憋得通红最后只吐出了一句； “我老天爷，这丫头怎么长得跟国画里走出来似的？” 在刚才尴尬之际，李阳为了排解自己的尴尬，已经没话找话的将李奉献一家的情况向黄安怡姐弟两个介绍了一遍。 面对李阳这个比亲人还亲的邻居如此夸赞，黄安怡略显苍白的俏脸微微泛起了粉色，施施然起身对着祖美兰和李奉献两口子点了点头。 “这就是美兰嫂子和李大哥吧？李阳刚跟我和安行说起你们两个。你们好，我叫黄安怡。这是我弟弟，安行。” “哎呦、” 听到黄安怡江南女子特有的柔糯嗓音，祖美兰连忙走上前去，拉着黄安怡的胳膊将她按回了小马扎上。 “小妹，安行你们两个快坐。我们家大阳很少带外面的朋友回来，你们两个到这，就跟在家里一样，可千万别客气。” 笑吟吟的跟黄安怡寒暄着，不知道自己儿子已经把李阳给爆了的祖美兰虚假的笑道：“尤其是女性朋友，大阳从来没往回带过。安怡丫头生的这么漂亮，以后可得经常来哈。这大阳哪儿都好，就是脑子不灵光，这么老大个人了，也还没有个对象……” “……” 祖美兰这话一说出来，被夸的和听她夸的都沉默了。 “嫂子，你还是去跟婶子一起做饭去吧。我饿了。” 揉着太阳穴，在黄安怡的冷笑中，李阳对祖美兰挥了挥手。 你儿子刚一刀给我爆了一地，你这个妈现在又过来鞭尸。 一群猪队友，心累啊！ “行了行了。” 注意到李阳黑到了极点的脸色，一旁的李奉献有点反应过来味儿来了。 对祖美兰挥了挥手，李奉献对着黄安行和黄安怡姐弟两个憨厚一笑，道：“你们俩别看大阳在外面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看起来交际挺广的。但其实他真说私交很好，能带回家里来的朋友真的不多。你们两个大老远从南方到这儿来找他玩，足以见得是拿他当真心朋友相处了。他这个人啊，表面上混混合合的，跟谁都能相处得来，其实也是个孤傲的性子，以后你们常来常往，这一次要是有时间的话就在这里多待一些日子。我和你们嫂子没啥文化，平时也没啥生活情趣，不知道哪儿好玩哪儿好吃的，就不替大阳招待你们。但是你们要是在外面玩累了，吃腻了饭点，就回家来，我给你们拾掇菜饭哈。” 有了李奉献这么一浑和，尴尬的气氛终于得到了缓解。 一个人，什么都能装出来，唯独实在是装不出来的。 面对李奉献朴实的叮嘱，黄安怡对他淡淡一笑，“好的，如果这一次我们呆的时间长，一定过来叨扰大哥。” “哎！” 李奉献笑着点了点头，便拉着祖美兰回了隔壁院。 看着夫妻二人进了门，黄安怡转过头，似乎是没见过李阳一般的重新打量了起来。 有了刚才李小阳，祖美兰这两段插曲，本来因为李阳有了女朋友，为自己错付一段感情而神伤的黄安怡这会儿反倒是释然了。 对李阳淡淡一笑，黄安怡道：“我明白你为什么喜欢住在这里了。有这样的邻居陪伴左右，真的很不错。老话说千金买房万金买邻，这样的邻里关系，着实令人羡慕。” “是啊。” 不涉及到个人感情问题，李阳也轻松。 一屁股坐在小马扎上，他出神的看了看隔壁院子，回忆起了自己穿越前的生活，感慨道：“我之前失去了我的亲人，来到这里遇到他们之后，我才知道应该怎么跟亲人相处。所以我很感谢这一场相遇，对于我来说，衣食住行的质量其实并不重要，那些都是外在的东西。但是一个能让我安心，让我不管是得意也好失落也罢，能够安处的地方，比这个世界上任何的东西都要宝贵。” “对了阳哥，说起这个……我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的家人。”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啃着黄瓜的黄安行突然皱了皱眉头，插嘴道。 面对他的疑惑，李阳一愣。 这个问题可就太复杂了，他思考了片刻之后，淡淡的笑了。 “对我来说，他们就是我目前全部的家人了。” 指了指隔壁院子里洗菜摘菜的祖美兰两口子，李阳轻轻说到。 “什么意思？你的家人……” “大阳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你别问啦！虽然他这个人喜欢挑拨离间，喜欢告状，还花心，但是他就是我们家的一份子。” 就在黄安行追问的时候，栅栏另一侧蹲着啃瓜的李小阳突然不耐烦的嚷嚷了一声。 听到李小阳的抢答，黄安怡一愣。 她惊愕的看着李阳，本来已经平静的目光，再次掀起了波澜。 一旁，自感觉说错了话的黄安行尴尬一笑，对李阳歉意的点了点头后，起身去了隔壁一把抱起了李小阳奔着小卖部的方向去了。 而黄安怡则是带着一丝的同情一丝的怜惜，默默地注视了李阳好久。 “李阳，能跟我说说你的女朋友吗？” “啊？” 李阳一愣，搓了搓手掌：“说她们干嘛……” “我想听听。” 淡淡的笑着，黄安怡将小马扎移到了李阳的身边，用手背支起了下巴。 “作为朋友，八卦一下嘛。” “哦、” 李阳咧了咧嘴，想了想自己和林嘉欣还有林小婉的相遇和相处过程，轻咳了一声。 “恩姆……和嘉欣认识那会儿，其实我还是个刚刚被分到林业局这边的穷小子……” …… 趁着隔壁李奉献两口子准备饭菜的功夫，李阳大致的将他和林嘉欣林小婉相遇相处的过程说了一遍。 当然，这里面自然是不可能全都照实说的。 就比如和林嘉欣真正走到一起，实际上就是在股票交易所那个疯狂的环境中，李阳冲动的占了人家的身子。放在李阳现在的版本里，就变成了因为炒股，他和林嘉欣互生好感，最后顺理成章的走到了一起。 而林小婉，实际上则是李阳知道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林小婉会死去，所以采取了一系列的拯救措施，最后却阴差阳错的得到了林小婉的好感。 这些真正的原因，自然是不能跟黄安怡说的。 所以在他的描述里，就是林小婉独自在林业局这边工作生活，又受到了职工小学校长的打压，他因为出手帮助，林小婉感激之下对他产生了好感，最后稀里糊涂的走到了一起。 不过在这个过程中，李阳并没有试图去洗白自己。 脚踏两只船的事实就在那里放着，对黄安怡说这些，李阳权当是和一个朋友在倾诉自己的感情经历。 自然地，对于这两段重合的感情，以及自己没能控制住自我的责任，李阳也做了很深的自我检讨。 在整个过程中，黄安怡都并未插嘴或者打断。 仿佛是一个最好的听众，她安安静静的听李阳讲完了一切。 直到李阳深刻的反省了自己的渣男行径之后，她才莞尔一笑。 “你的这两段感情，确实也真是够复杂的。一个是事业伙伴稀里糊涂发展成了一段姐弟恋，一个是因为想要保护，而获得了对方的依赖，好心过了线惹了人家姑娘，最后感情上脱离不了。” “是啊，所以我也觉得自己有点混乱。好在现在嘉欣在香港那面，小婉去了上海。两个人都不在身边，我反倒轻松一些，有足够的时间和空间去理顺这两段感情。期望到最后，都不会伤害她们两个中的任何一人。” “虽然我觉得政府应该把你抓起来判你一个流氓罪，不过结合你的经历来看，我倒是挺能理解你的。” 面对李阳的渣言渣语，黄安怡淡淡笑道：“你从小没有父母和亲人，在孤儿院那种环境长大，对于感情肯定是特别渴望的。你能够把你的邻居当成是亲人是因为这个，而每一个出现在你生活中的感情，你也都舍不得它们从手中溜走，特别是男欢女爱这样的感情，明明知道那样做不对，却也舍不得割断。” “或许吧。” 李阳耸了耸肩，对于黄安怡的说法不置可否。 他知道自己这纯属就是渣，跟其他的没关系。 不过对于黄安怡的错误解读，却又因为涉及到穿越的关系，不能纠正。 所以他干脆的就承认道：“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我没能对自己的女人负责。所以你以后找对象可千万要擦亮眼睛，像我这样的千万不能找。中午的时候安行还说你对我有想法，我可郑重警告你啊，要是找我这样一个不能正确处理男女关系的对象，这辈子可够你操心的。” “呸！” 面对李阳一本正经的警告，黄安怡脸色一红，轻啐了他一口。 “臭美了啊你，谁说我对你有好感。我就是觉得你这个人挺有意思，有想法，而且人很阳光，我要是知道你是个现代陈世美，当初我直接就把你踢出聊天室去！” “啊，哈哈哈航、那我就放心了。” 面对黄安怡的白眼，李阳长长的松了口气，拍了拍自己的胸口。 “要死了你！” 他臭屁而又贱贱的模样，让黄安怡没来由的一阵心头火气，抬起粉拳，她奶凶奶凶的给了李阳一下。 面对这一记粉拳，李阳倒是没受到什么伤害，可是行凶者却因为过于激烈的动作而累的喘息了起来。 坐在马扎上，喘息了好一会，黄安怡才终于平下了气息。 看着满脸担忧的李阳，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笑着从马扎上站起了身来，俏生生的伸出了白皙的小手。 “李阳。” “嗯？” 面对那只伸到自己面前的手，李阳眨了眨眼睛：“干嘛？” “我们就做朋友吧。我想好了，你这样的人根本不适合做爱人，但是特别适合做朋友。我的情况你是知道的，从小身体不好，家里又有安行在，所以我妈和我爸基本不让我出去跟其他的小朋友玩。长到这么大，我也没有一个能畅所欲言的朋友。今天你跟我坦诚的说了这么多，我很感激。谢谢你能把这些最私密的事情告诉我，所以我们就做朋友吧！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坐在小马扎上，面对那只柔嫩的小手，和黄安怡彻底轻松起来的脸庞，李阳乐了。 他伸出手去，点了点头。 “好啊。” 铃铃铃…… 就在两只手握在一起的时候，李阳放在一旁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他随手拿起一看，就马上的望向了黄安怡。 “怎么了？” 注意到他的面色有些惊愕，黄安怡不解的问到。 “你舅舅打来的电话。” 晃了晃手机，看着上面“吴敬连先生”的来电显示，李阳面色凝重的接了起来。 “嗯，好。” “明白了，我马上准备。” “嗯，安行和安怡在我这里。” “我知道，那就这样。” 说了几句之后，他便挂断了电话。 面对黄安怡好奇的目光，他望向了南方的南方。 “舅舅跟你说什么？” “香港那面，有变故了。量子基金对于香港的金融攻击，已经开始了。这，比我们预想中的，要快。” 默默收起手机，李阳皱着眉头说到。 “快了半年。” 第393章：煽动历史的小蝴蝶（求追更银票… 索罗斯量子基金为首的国际游资正在对亚洲发起金融挤兑的事儿，黄安怡是知道的。 并且，李阳之前写的那一篇预测国际游资会将港城列为目标，发动做空港城、的报告，黄安怡也是看过的。 听到李阳说国际游资已经动手，她一时间有些错愕。 六月份刚刚过去十几天的功夫，时节已经入夏，中华大地到处都沐浴在夏日的温暖里。但是东南亚诸国，感受到的可不是温暖……而是水深火热！ 进入到六月份之后，泰国经济全盘失守。 尽管泰国政府连连出台政策抵抗国际游资做空泰币，向世界银行申请了百亿美元的贷款对股市和期货市场进行救市，但是这些动作在资金雄厚的国际游资集团面前，简直可以说是不堪一击。 而继泰国之后，韩国，马来西亚，新加坡，印尼等多个东南亚国家也相继被国际游资集团光顾。货币飞速贬值，物价飞升，股市暴跌，房地产崩盘…… 几乎除了中国这个还没有完成市场经济体制改革，经济体制还处于半计划经济的国家没有受到影响之外，整个亚洲都在冷酷且嗜血的游资集团脚下颤抖！ 这些，作为金融专业的黄安怡心知肚明。 现在，当得知国际游资集团已经将魔爪伸向了港城，黄安怡第一个反应就是糟糕。 “还有不到一个月港城就要回归，现在正是中英两方进行权力交接的时候，这个时候国际游资对港城出手，时机可是掌握的太令人难受了！” 黄安怡几乎是脱口而出。 她下意识说出来的，其实也正是李阳此刻心中所想。 黄安怡不知道，但是他是知道的。 在原本的历史进程中，索罗斯做空港城是什么时候？ 是97年的十月份。 在那个时候，港城刚刚回归三个月，各方面都还处于过度阶段，人心还没有稳定。 所以索罗斯带领量子基金和国际游资集团，悍然吹响了做空港币的号角。在当时，可谓是打了港府一个措手不及。也为整个香港的经济，带来了很大的打击。在一开始，港府面对索罗斯的金融攻击，完全处于被动之中。只能像泰国政府那样匆忙招架。 双方来回拉锯，各自以资金储备围绕着港币汇率和金融市场展开了激烈的争夺战，在长达半年多的时间里，港府的经济形势可谓是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 直到后来港府求助国内，朱总下达了“拼光家底也要保证香港经济稳定”的号令，得到了国内的大力支持，用国内三分之一的外汇储备兜底，这才勉勉强强和索罗斯打了个平手。 也就只能说打了个平手。 正是知道这一切，李阳才赶在四月份就想着提醒国内提前布局。 但是他死活也没想到，索罗斯竟然提前出手了！ 刚才在电话里，吴敬连告诉他已经有大量的国际游资进入香港外汇市场，开始大量的收购港币。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按照目前的情况分析，肯定是有大资本介入，开始为做空港币做货币储备。 这个时间节点，可是要比历史进程中的提前了整整五个月的时间！ 这一下，搞的李阳很懵逼。 难不成是因为我这个历史的小蝴蝶乱入，引发了什么蝴蝶效应，导致索罗斯集团提前发动了对香港的做空计划？ 紧锁着眉头，李阳的心情非常复杂。 要知道，在当下这个节骨眼索罗斯集团如果对港币下手，那可是真正的麻烦！ 就如同黄安怡所说的。 现在这个节骨眼可是太敏感了！ 相比于十月份，现在的六月份，如果香港真的发生经济震动，不管是国内也好还是港府那面也罢，绝对是更加难受的。 为什么？ 因为7月份香港回归不可更改，对于中国来说，这一天已经等了百年，所以不可更改。 回归，才是第一件也是最重要的大事。在这种情况下，经济方面的危机对于国内来说很难受不假，但是是次要的。 不管香港经济发生什么样的变动，都要咬着牙先去办回归的事情。稳定了政治之后，才能抽出精力去处理经济方面的问题。 这是对于国内来说。 而对于港府那面来说，目前如果香港发生经济动荡，处置权大陆方面是没有处置权的。 为什么？ 因为现在香港的管辖权还在英国那面！ “索罗斯这个老狐狸，这个时间节点抓的真好啊。” 咬着后槽牙，李阳恨恨的说了一句。 看到他脸上极为罕见的浮起了一抹冷意和戾气，黄安怡的面色也凝重了起来。 “是啊，现在港府那面本来就因为回归的事情人心不稳，国内还没有对港府的干涉权。两制的国策在这里放着，如果现在港府真的爆发金融风暴，那么不管出于什么样的立场，港府那面也是绝对不会让国内参与的。这样一来，你之前做的那些预案，很有可能就用不上了。” “先不管这个。” 李阳摆了摆手，淡淡的看了眼黄安怡，道：“安怡，我可能招待不了你和安行了。” “阳哥，发生什么事儿了？” 正在这个时候，抱着李小阳去小卖部的黄安行也回来了。 看到面色凝重的李阳和黄安怡二人，他纳闷儿的问道：“这怎么着，一个个都跟被霜打了似的？” “你回来的正好。” 看到抱着李小阳的黄安行，李阳招了招手：“安行，我得去一趟香港。这一次怕是不能带你们姐弟俩溜达了，我一会让公司给我买票，明天我就打算动身启程。回头我跟奉献大哥说一声，你们两个要是没什么事儿的话就在这住几天，让大哥带着你们俩在周边溜达溜达。” “啊？” 听到李阳这么一说，黄安行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味儿了。 “好！阳哥你不用管我们俩，你忙正事去就行。我们两个这么大的人了，不用你惦记。” “我跟你一起去香港！” 黄安行的话音刚落，黄安怡便走到了李阳的面前，坚定的说到。 看到她那张坚定的表情，李阳恼道：“你跟我去干什么？大老远的，要坐好几个小时的飞机不说，中途还得转车。你身子骨本来就弱，可别折腾了。” “我没事，我就是想看看，那个传说中的金融大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黄安怡淡淡一笑，语气却愈发的坚定，“而且这一次舅舅不是也要去香港的嘛，我就当过去跟他学习学习，增长一下见识。就算你不去，我也定然是要去见见世面的。所以李阳，你不要觉得我是在跟着你，只不过我们是顺路而已。” “……” 黄安怡的口吻虽柔，可是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充斥着不可置疑的味道。 有吴敬连这一方面，李阳知道自己很难说动面前这个姑娘。 心里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 “既然如此，那你就现在给吴先生打个电话，如果他同意让你跟我一起过去，那我现在就让公司那面多订张票。” “两，两张！” 眼看着自己姐姐和李阳都要动身去香港，黄安行赶紧高高的举起了手臂。 “阳哥，把我也带上！嘿、金融风暴，资本对局。这样的机会，对于我们学金融的人来说，真的是百年难得一遇。我也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 看着如出一辙，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的姐弟二人，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先给你们舅舅打电话吧，他同意了再说。” “嘿嘿！阳哥，这还用打什么电话啊？有我姐在，莫说是去一趟香港这点小事，就算是去月球，只要我姐姐开口相求，我舅舅也肯定得答应啊！” 得意的扬了扬下巴，黄安行乐道。 …… 事实果真如同黄安行所言。 在黄安怡跑出院子打了一通电话之后不大一会儿，李阳的手机便再一次响了起来。 不是别人，正是吴敬连打来的。 在电话里，这老先生用无奈又无奈的语气，请求李阳帮忙把黄家姐弟二人一并带过去。 显然对于黄安怡，老先生没有丝毫的抵抗力和一内内的办法。 用实际行动，吴敬连再次证明了黄安怡这个姑娘在家族中受重视和受宠爱的程度。 意识到自己此行必须带着这两个拖油瓶，李阳赶紧打电话给张克明，让其去订票。 当下绥城没有机场，还必须是要去火车站的代票处代订，麻烦不说手续费还老高。最难的是近期票能不能买得到，是完全看运气的。 好在晚上李阳和黄安行黄安怡这边刚刚吃完饭，那面张克明便传来了消息，说是已经订好了明日上午十点从冰城市飞往港城的机票。 没有头等舱，三张经济舱。 时间紧急，李阳倒也顾不得这些细枝末节了。 吃过饭后，他便匆匆的回到了自己的屋，一面收拾着行李，一面将电话打给了林嘉欣。 这段时间林嘉欣一直在按照李阳的安排，拿着上次套利做空泰币赚的那两个亿，紧跟索罗斯国际游资的节奏，去薅韩国，印尼和新加坡的羊毛。 在东南亚诸小国金融被挤兑的现状下，跟着游资们一起搞做空，收益是非常可观的。 就在前天，李阳刚刚接到林嘉欣的电话，说是原本的两个亿已经成功的变成了三个亿。 也就是说，从李阳五月份回来开始算，他放在金融上的投资准备金规模，又增长了百分之五十。 就这，还得说是林嘉欣按照李阳的要求，不把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不追收益最大化，而是稳扎稳打多线投资操作的前提下。 不然的话，可能战果还要扩大一些才是。 李阳打给林嘉欣的电话，总是能够在响铃的三秒内就迅速接通。 还没等李阳说话，那面的林嘉欣便传来了一声娇笑：“亲爱的，我就猜测你今晚肯定会给我打电话来。” “你怎么知道的？” 用肩膀夹着电话，李阳一面叠着刚从行李箱里拿出来没几天的衣服，一面淡淡的笑道。 “因为你的鼻子太灵敏了。知道港币自打今天莫名其妙的升值，就肯开会打电话过来问我情况的。怎么样，我亲爱的阳仔，我有无讲错？” “倒是没有。” 林嘉欣的声音妩媚软糯，停在耳朵里都是痒痒的感觉。 “那你也是否能猜一下，我什么是后能到你那？” “要我猜，明天的这个时候，我就差不多能见到你了。毕竟你这个人胆子太小的嘛，看到国际游资已经有了操作动向，肯定会第一时间感到香港来，研究下一步该怎么去应对，怎么去给人家挖坑啦。” “聪明。” 李阳笑呵呵的夸奖了一句。 自感觉玩笑和俏皮话说的差不多了，他立刻转变了口吻，郑重问道：“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山雨欲来风满楼呗。” 林嘉欣不屑的冷笑了一声，道： “本来，这几天街头巷尾就议论着回归之后如何如何，人心就不稳定。结果前天外汇市场开市，港币就异常走高，然后在中午开市反复波动，明显是有人在大量收购了港币之后进行抛售砸盘做空。 几个经济报纸立刻就给出了反应，开始炒作是国际游资磨刀霍霍，金融风暴登录香港。结果受到民间舆论影响，相当一部分的香港市民慌了，开始将手中的港币换成美元。 结果就是今天上午，港币对美元汇率就开始下跌，到晚上关市，港币对美元汇率下降了一点五百分点。一群目光短浅的家伙，其实就算这一次的动荡是国际游资集团引起来的，但其实他们的动作也并不大，顶多就是在暗中大量吞吐港币，为接下来的做空做货币储备而已。那些被吓破了点而拿着手中港币兑换美元的市民，才是真正挤兑了汇率的元凶。” 听到林嘉欣这么说，李阳沉默了。 他忽然觉得，自己之前给吴敬连递交的报告里，少计算了一个非常重要而因素。 那就是……民意和舆论。 毕竟，在金融争夺中，最大的资本并不是港府或者大陆政府，也不是索罗斯为首的游资集团。 而是那些手持少量资本的无数个体！ 也就是……所谓的羊群。 这部分人的行动和决定，才是真正能够影响胜利天平向哪头倾斜的关键。 第394章：黄粱旖梦（求追更银票） 黄安怡是一个很聪明的姑娘。 虽然李阳说的这些东西对于她来说属于是经验空缺，但是熟知经济学理论，也在此前无聊的时候试过自己炒股，所以李阳稍微一点，她的心思就完全透彻了。 金融操作虽然在各个细分领域不同，但其实原理都是一样的。 索罗斯集团做空一国的经济，虽然使用了多种金融工具，但其实其原理和股票市场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一个国家的经济，如果去除细枝末节和一些政治性的东西，跟一个股票市场其实没没有什么两样。 就比如做空货币这件事情。 说白了，国际游资想要做空一种货币，就比说港币吧。 往往采用的操作手法，就是他们一开始大量囤积港币，然后在一个极短的时间窗口内在外汇市场大量抛售港币，引起市场上港币持有者的恐慌。 在手中的港币不断贬值的时候，持有者的第一个想法是什么？ 必然是及时止损，将手中的港币置换成为其他更坚挺的货币，比如美元。或者是将手中的港币兑换成为更加具有保值意义的黄金，或者是房地产等固定资产。 那么在这种心态之下，市场上就会有大量的人抛弃手中的港币，其造成的后果就是港币持续的，不可避免的贬值下行。 到了那个时候，所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港币不断的贬值，港币流通区内物价飞涨，通货膨胀。 在这种社会环境下，不光是手中持有港币的投资者们，就连正常的工薪阶层，手中有存款的人民群众也会想方设法的将手中的港币现金或者是存款脱手，兑换成其他更加能保证自己财富不缩水的资产。 一旦到了这个地步，港币就算是崩盘了。 用金融行业的术语来说，这叫做货币挤兑——也就是目前泰国那面正在发生的状况。 熟不熟悉？ 这个模式，和庄家做空股票完全是一个流程！ 纵观整个操作流程，其实庄家也就是国际游资集团，付出的成本并不是那么多。像泰国，新加坡，印尼几个金融市场，索罗斯集团所付出的最大资本，往往就是在做空初期集中抛售货币，逼迫货币贬值那一会的投入。 做出了一种“这个国家的货币顶不住了，识相的就赶紧抛”的“势”，剩下的其实全部都是利用市场本身的恐慌心态。 对政府货币进行挤兑的，往往其实是那些手中持有货币或储蓄存款的老百姓！ 也就是一个政府和国家想要保护的群体。 非常的悲哀是不是？ 可这就是人性。 在李阳看来，金融行业玩都最后，其实都在玩儿的人性。 那些坐庄的人深谙人性的弱点，利用人们的贪婪，懦弱，自大……一次又一次的引导着散户和中产，完成一次又一次的韭菜收割操作。 而现在，李阳觉得自己此前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就是在提交那一份香港金融危机预警报告的时候，太过强调国内应该提前布局，储备金融货币以对抗国际对冲基金做空港币这个点。 他忽略了金融危机之中最容易被忽视，却又可以对金融经济起到关键性作用的群体。 ——香港的投资者，和市民！ 而现在，以索罗斯为首的国际对冲基金，已经开始有意的利用媒体，来引导香港的投资者和群众，制造金融恐慌心理了。 虽然张克明定的是明天中午的机票，但是当下机场的运营还不像后世那么完善，各项信息传播的也不是特别迅速。 为了避免发生意外情况耽误了前往香港的行程，在收拾完东西之后，李阳便带着黄安行和黄安怡姐弟二人，在张克明的护送下连夜向冰城那面开拔。 晚上九点多钟的国道两侧，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只有时不时对向开过来的车辆，亦或者道路两旁很远的村落里，偶而略过几点黯淡而渺远的灯光。 坐在宝马七系宽大而柔软的后排座位上，李阳出神的看着车窗外面，车内以表台泛出的幽暗灯光，将他的侧脸映射得愈加深邃和立体。 暗暗端详着李阳的侧脸，和他坐在并排的黄安怡忍不住将身子向他那一侧挪了挪：“李阳，你在想什么？” 或许是太过出神，李阳并没有回应。 直到黄安怡抿着嘴唇，轻轻的拉了拉他的衣袖，李阳才忽而抽回心思。 回过神的李阳对黄安怡歉意一笑，“不好意思，你刚说什么？” 这人……有的时候真是痴的可以。 在心中埋怨一句，黄安怡重新问道： “我问你在想什么，你不说话我就总觉得事态严重，且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我有点担心舅舅，这一次舅舅是受到了中央方面的委派，以顾问团团长的身份前往港城。 这一次的港城的金融危机风险如果真的遏制不住，对于他来说，可能会是一个特别大的打击……你知道的，国内的各个学派对于经济领域意见本来就存在诸多分歧。 之前舅舅参与到了经济体制改革计划之中，力主开放市场经济就已经在学术界和政治圈里树敌颇多。我怕他……这一次会成为众矢之的。” 果然是女孩子。 就算是再聪慧，面对危机时想到的也还是自己的家人，而非是站在国家和大层面去看待问题。 感受到黄安怡的担忧，李阳笑着摇了摇头，道：“那倒不至于。” 略微沉吟一番，组织了一下语言，他三分真七分假的劝慰道： “刚才我在想，此前给吴先生的报告里面存在一些漏洞。对于舆论引导，以及安抚香港投资者和香港市民的政策，没有进行规划和强调。 现在来看，索罗斯集团对香港发动做空的计划是非常周密的，在此之前港币对美元的汇率一直非常的稳定，即便是最近一来年，港城各界对回归后港城的发展趋势存疑，港币偶有下行却也没有引起目前这么强烈的恐慌态度。 所以从这一点，足以看出索罗斯集团已经将手伸到了舆论这一方面，正在从货币和民意两方面，对港城发动全盘的攻势。 不过好在，我们并不是全然没有准备。据我所知，吴先生已经说通了政府方面，拿出了将近两百亿美元的外汇储备金，随时准备在港城经济支撑不住的时候下场，和港府一同对抗国际对冲资金。 对于我们来说，这就是最大的保障。 我现在所想的，就是此行到了港城之后，要和吴先生商量一下，充分的将港城的金融相关媒体利用起来，在索罗斯集团还没有彻底发动大规模做空之前，事先团结起港城群众，结合香港各界的力量，共同应对这一次的金融难关。” 听到李阳所言，黄安怡一直端在胸前紧紧握成粉拳的手终于放下了去。 看到她放松了下来，李阳心中不禁苦笑。 对于这种太过聪明的女人，就得这样。 你要是跟她完全说实话，她肯定就要想很多很多，纠缠不休。但是如果跟她完全说假话糊弄，她肯定会发现各种各样的逻辑错误，并逐一的追问，刨根问底。 只有三分真七分假，才能让她们暂时的镇定下来。 哎、男人果然好难。 揉了揉略微有些发涨的太阳穴，李阳抬手看了看手表，见时间已经快到十点半，便用脚踢了踢前座。 “克明，还有多久能到？” 正在开车的张克明飞快的透过后视镜看了一眼，恭敬道：“老板，晚上不敢开太快。现在咱们刚走了半程，估计还要差不多一个半小时才能进城区，要是今晚上咱们在城内休息的话，估计两个小时就差不多了。但是如果咱们直接去机场附近找酒店，那可就得后半夜了。” “嗯。那就进城之后先找个酒店安顿下来，好好休息一下明早赶早去机场。安行和安怡两个人之前坐了整整两天的火车，到了绥城之后一天都没歇着，就又在路上颠簸，身体上怕是吃不消的。” 李阳看了看前座上已经昏昏欲睡的黄安行，对张克明说到。 听到李阳的安排，黄安怡用手捂着嘴巴，强压下了翻涌上来的咳意后，对着李阳展颜一笑。 “怪不得你有两个女朋友，李阳，我发现你的心思可真细。恐怕没有那个女孩子会不喜欢你这种时时刻刻都能替人设身处地着想的男的。” “……” 李阳嘶了口气。 这小丫头片子，说的明明是夸人的话，可是怎么听着怎么就……令人高兴不起来呢！ 我不就是渣了点儿吗？ 我招谁惹谁了我？ “你要是困了就先眯一会儿。” 郁闷的吸了口气，李阳对着黄安怡挥了挥手，道：“至少还有两个小时才能到，你这一路上咳嗽了好几阵了。今天一天的时间都没看到你吃药，等明天早上起来让克明带着你的方子在酒店附近找个药房，把药熬出来一幅先对付对付。到了港城那面中医铺子蛮多，就好办了。” 看着李阳那寒起来的脸，黄安怡莞尔一笑，也不再打趣他，而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好，听你的。” 见李阳再没有回应，她便扯起自己的针织外套，披在了身上。 车内彻底安静了下来。 宝马七系出色的减震将路面坑洼过滤的很干净，车子跟行驶在海面上的一艘游艇。除了一点风噪和轮胎略过地面发出的声音，车内就只能听到张克明吧唧吧唧嚼口香糖，以及黄安行轻微的呼噜声。 在这样的静谧之中，李阳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一晚上的时间，大脑始终在高速的运转着，随着困意上涌，他只觉得半边的脑子有些胀痛。 就在他准备将身子靠在座椅上小憩一会的功夫，他的肩膀突然一沉。 连日的旅途奔波，让坐在他身边的黄安怡沉沉的睡去了。 略微低下头，看着黄安怡那张恬静而苍白的小脸，李阳心中一紧。 他妈的。 李小阳的眼光还真不错。 这姑娘睡着的时候，还真有那么几分李若彤的神韵。 “咳、” 就在李阳这么想着的时候，黄安怡蹙起眉头轻咳了一声，不自在的将半空的身子蜷缩了起来，整个的靠在了李阳的身上。 只穿了一件半袖衬衫的李阳，立刻就感受到了手臂上传来了一阵柔软而温暖的触感。 这妮子没穿bra！ 也是……这妮子有肺病。bra这种勒紧胸部的东西，对她肯定是不好的。 感受到那透过棉麻连衣裙传来的美妙触感，李阳不自觉的坐直了几分。 自打从香港回来之后，他已经很久没碰过女人了。 实话实说，黄安怡的规模不大。 但是那种独属于少女的，完全不带任何开发痕迹的坚挺和弹性，却让他不禁心猿意马。 车子疾驰在布满坑洼的破国道上，即便百万级的宝马减震性能逆天，但车身的姿态还是在不断的起伏。 那少女的坚挺，不断的在摩擦着李阳的皮肤，阵阵酥麻让他不禁渗出了一层薄汗。 汗水贴在了那层薄薄的棉麻连衣裙上，要死不死的加大了摩擦，让那种美妙加了倍，翻了番。 “嗯……” 这一次，不光是李阳了。 睡梦中的黄安怡，也发出了一声轻轻的呢喃。 浓稠的夜色里，黄安怡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中，她不知怎么到了一个广阔的海滩上。 头顶是温暖的阳光，身下是柔软的沙滩，和轻柔的海浪。 沐浴着这阳光沙滩，看着远方的白云椰影，她本想好好的睡上一觉，享受这难得的静谧。 可是她刚刚闭上眼睛，头顶便被一片乌云笼罩了。 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看不清面貌的男人，正在温柔的抚摸着自己的身体。 那种感觉奇怪急了、 既让人羞得恨不得钻进沙里，变成一个被贝壳包裹的寄居蟹。又让人不自觉的想要迎合，让那双大手再用力些，将自己揉碎了，捏扁了，融化了……让自己和那个伟岸的身躯融合在一起！ “嗯…啊……” 她自己都觉得，自己变得有些陌生和奇怪。 远处的海浪发出类似汽车行驶在路上的声音，在一阵阵的海浪中，她觉得自己的屁股下，不知道怎么涌出了一阵热意。 一个激灵，黄安怡蓦然睁开了眼睛。 看着眼前的一切，她愣住了。 不知何时，她以及将整个身子都挂在了李阳的身上。而那个被自己认定是渣男的家伙，此时就跟个刺猬一样蜷缩着。被自己挤得紧紧靠着车门，满头大汗。 看到这幅架势，黄安怡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因为羞愤沸腾了起来。 天啊！ 我，我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啊！ 不断的在心中骂着自己不要脸，黄安怡紧紧的闭上了眼睛。 装成是还没睡醒的样子，慢慢的，僵硬的从李阳的身上挪开。 直到她自欺欺人掩耳盗铃般的蜷缩到车子的另一侧，李阳才长长的舒了口气。 摸了摸自己大腿裤子上，黄安怡留下的那湿润，光滑而粘稠的一片，他咧了咧嘴。 “我他妈，就带了一条裤子啊……” 第395章：山雨欲来风满楼（求追更银票） 虽然穿越过来这个年代之后，李阳就经历了两个女人。 但其实在穿越之前，他在嗯嗯啊啊这个方面的经历还是挺丰富的。 特别是他在没穿越之前交的第三任女朋友，妥妥的一个浪逼。 在那个女人身上，当时二十七岁的李阳可是着实学到了不少的姿势。 其实女人和男人在发育这个领域，是没有什么实质性区别的。大部分的男孩子在青春情到二十多岁这段时间都是欲望最强烈的时候，女孩子也是一样。 食色性也，饮食男女人之大欲。 这一点千年前的故人都看得明白，李阳这个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自小沐浴在科学观和唯物观下的大好青年就更明白这个道理。 像黄安怡这个情况，说白了就是简单的跑马…… 联系到这个姑娘大小身体不好，而且不怎么接触异性，青春期延后发生这种情况，咳咳……也是可以理解的。 毕竟十几岁二十来岁的时候，他也曾经清早起床就发现被窝里湿了一大片——不是尿床。 所以对于黄安怡弄脏了自己裤子这个事儿，他倒是挺坦然。 可是黄安怡的心态，却眼可见的已经崩了！ 整整一个晚上，黄安怡碰见李阳就像是碰见瘟神一样。在路途上恨不得将自己挤出车外面去，好拉开与李阳的距离。等到了酒店之后，更是连入住登记都没办好，就一头钻进了电梯。 这种回避，也延续到了次日。 从酒店前往机场的路途，再到整个乘机的过程，黄安怡始终避李阳避得远远的。甚至于在飞机起飞之后，黄安怡特地和空乘提了换座的要求，将李阳黄安行扔在了后排，她自己去前排一个空位了。 注意到自己姐姐的反常举动，黄安行是彻底的懵了。 “阳哥，昨晚上你在来冰城的路上对我姐说什么或者是做什么了啊？从昨晚上开始一直到现在，她好奇怪啊……” “咳咳。” 用飞机上的毛毯将裤子盖住，李阳咧了咧嘴。 行程安排的太过匆忙，没有时间给他出去买衣服的机会。所以昨晚上在进了酒店客房之后，他顶着困意将裤子的那一条裤腿给洗了。直到现在，那条裤腿还潮乎乎的。 面对黄安行的疑惑，李阳尴尬了一阵之后，道：“没什么，可能是你姐这几天旅途劳顿，可能是神经有些脆弱。想要自己安静一下，好好休息休息吧。” “哦……” 黄安行点了点头，暗地里却眉头一挑。 李阳说的这些，他黄安行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黄安怡是谁？ 是他龙凤胎姐姐好吧！ 莫不说一母双胎，姐弟两个偶尔有情感联系这个层面。就说这二十年来姐弟两个同住一个屋檐之下，他自己老姐什么脾气，他还能不知道？ 以黄安行对黄安怡的了解，他可以非常的肯定自己老姐不是在生李阳的气。因为黄安怡生气的时候，会有一系列的小动作。比如她会紧紧的抿嘴唇，并且时不时的揉捏耳唇——这是因为她的肺病，每次生气就会胸闷，需要按摩特定的穴位才能缓解。 而且黄安怡虽然外表柔弱，但其实内地里是个很要强的女孩子。别人若是冒犯了她，她是不会躲开的。而是会跟对方往死里讲道理，哪怕是道理讲不通，遇到不讲理的，她也会握紧拳头死死的盯着对方，丝毫不会退缩。 可现在，黄安怡这明显就是羞涩。而且是那种极度的羞涩。 这种程度的羞涩，在过去的二十年里，黄安行是绝对没有见过的。 所以根据他的推断，造成自己老姐这样状态的，就只有一个可能——昨晚上在路途中的时候，李阳对自己的老姐做了什么……嗯，或者是老姐对李阳做了什么很超纲的事情。 心中有了这样的猜测，黄安行却不敢和黄安怡求证，他也不敢直接询问李阳。 因为他知道，姐姐因为身体的问题孤独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对一个男人产生好感。 他心疼黄安怡。 哪怕从小到大因为黄安怡的身体原因，全家人都将关爱赋予了姐姐，自己从小到大都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所以对于姐姐这迟来的春心，他小心翼翼的维护，就像是在维护一块玻璃。 “阳哥，我姐她……太聪明了。你知道，聪明人有的时候容易犯一种很愚蠢的错误，就是想的太多。” 看着李阳脸上一闪而过的尴尬，黄安行淡淡一笑，将目光投向了飞机的舷窗之外。 万米高空之上，平流层的白云汇成了一望无际的云海。弧形的天际之上，一轮艳阳绚烂夺目。 顺着他的目光欣赏着窗外的景色，李阳默默点了点头。 “是的，在我认识的女性里面，安怡的心思确实是最重的。” “是吧？” 黄安行呵呵一笑，道：“她呢，心思重，身子又弱。所以我有时候很担心，她有一天会身体会承受不住那么大的心思。所以呀，我总是劝她，人这一辈子不应该有那么多的顾虑，想做什么就去做，想说什么就开怀的说。人生本来就不长；人生七十古来稀，可十年少小，十年老弱。还有五十年也要分成日夜，只有二十五年的光景了。再加上刮风下雨，三灾六病，人这一辈子还能剩下多少好日子？总是顾虑那些有的没的，顾虑能不能付出，付出了能不能得到回报，纠结于能不能爱，敢不敢恨。执着于别人怎么想，他人怎么看，你说……这人活一世还有什么意思？” 李阳不太明白黄安行这些话的意思，不过看着黄安行那比自己还显得嫩一些的帅脸，他有些好笑： “安行啊，你才二十岁，这些想法太老成了。不过我倒是同意你的观点，人活一世草木一秋，百年时间也不过白驹过隙，确实不能犹犹豫豫瞻前顾后。” “是的。” 黄安行将目光从窗外收回来，定定的看向了李阳。 “我姐肯定是喜欢你的。” 他突然一转的话锋，让李阳一愣。 这话他没法接……也没资格接。 毕竟自己有女朋友的事情，他已经告诉了黄安行姐弟二人。 见他不说话，黄安行无奈一笑：“所以昨天她知道你有了女朋友之后，回到酒店之后整个人都没了光彩。把那件特地在下火车时换上的漂亮裙子换了，换成了她天天穿的素色。可是我觉得，这对她自己不公平。可能我这么说对你也不公平，没有顾虑到你的感受。但是我是我姐的亲弟弟，我知道她这么多年哪怕是活过来，都已经很辛苦了，我不想让她过的那么难受。所以我想劝劝她。” “你打算怎么劝？” 李阳皱起了眉头，仍然不太明白黄安行为什么要在这个时间节点跟自己说这些。 “我会劝她，去好好的爱一回。不去顾虑你的感受，不去顾虑破坏别的女人的感情，不去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遗憾。” “这个……” 李阳一愣，随即脸上泛起了一抹苦笑。 “安行你听我说……” “阳哥，我这可不是在征求你的意见。只是跟你打一声招呼而已，这件事，不需要你的同意。” 他刚想说话，却被黄安行微笑着打断。 说完，他也不再理会李阳。直接将眼罩盖上，头歪到了一旁。 唉…… 看了看身边的黄安行，又看了看那原本属于黄安怡，现在却空着的位置，李阳摇了摇头。 麻烦啊。 …… 经历了六个多小时的航程，到达香港的时候已经是傍晚。 在上飞机之前，李阳已经给林嘉欣通了电话。 在张克明的开路下，几人刚刚走出机场出口，就看到了前来接站的林嘉欣。 “李阳！” 又是一个多月没见，当林嘉欣看到混杂的人群里，李阳的身影那一刻，激动的跳了起来。 李阳刚刚听到林嘉欣的声音，还没等他循着声音找到人呢，就看到一个穿着清凉的曼妙身影，如炮弹一样冲到了自己的面前。 “想死你了！” 随着一股香风，李阳就感觉身上一沉。 看到整个人挂在自己身上的林嘉欣，李阳下意识的看了看身后的黄安怡。 见对方立刻将目光从林嘉欣身上移开，躲闪到别出之后，他这才无奈的回头，宠溺的拍了拍林嘉欣的屁股。 “好了，这么多人呢。” 或许是特地为了迎接李阳，林嘉欣今天特地做了打扮。 本来就白皙水润的肌肤，上了淡妆，显得整个人又纯又欲。而这个女人热情火辣的性子，也让她一贯穿衣风格比较清凉。 露脐的运动背心，配上短到腿根的热裤，大面积的肌肤贴在李阳的身上，柔弹的触感本来就勾的他心里痒痒。 好死不死的，随着李阳那一巴掌，林嘉欣撒娇般的扭了扭屁股。 随着胸前传来的一阵荡漾，和腰间那两条大腿的弹性袭来，李阳暗骂了一声“妖精”。 “行啦，有外人呢。” 尴尬的将林嘉欣这个大挂件从身上摘下来，李阳回身看了看后面的黄安行和黄安怡，正式介绍道：“这是我们绥远公司的副总，我的女友，林嘉欣。嘉欣，这两位是我的朋友。黄安怡，黄安行，记得之前我跟你说过的吴敬连吴先生么？他们二位是吴先生的家人，这一次跟着我一起过来的。” 李阳从来没在人前这么介绍过林嘉欣。 听到李阳如此正式的介绍，林嘉欣不由得一愣，随着心中泛起丝丝甜意和欣喜，她立刻收起了身上的媚意。 只一瞬间，就变成了那个叱咤商界的女总裁。 从魅魔到女王，切换时间绝对不超过一秒钟。完成了从“上得大床”到“上得厅堂”的形态完美转换。 “黄小姐，黄生，你们好，欢迎你们来到港城。” “林小姐，你，你好！” 面对面带笑容，除了衣着有些清凉外，在气质和长相方面几乎无懈可击的林嘉欣，黄安怡一时间有些失神。还是在黄安行的悄悄提醒中，她才怔怔的伸出右手，和林嘉欣握在了一起。 林嘉欣是什么人？ 八面玲珑心思，面具到手手段。 在绥城那会，在没有任何背景的情况下，把方便面厂维持了三年之久。在获得了李阳的帮助之后，更是将美好公司经营的有声有色。 接人待物，看人脸色这一块，她可比李阳都要强得多。 注意到黄安怡那有些怪异的，似乎是在打量审视，又似乎实在暗中比较的表情，她哪里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不过刚刚见面，她并未将心中的猜想表露出来。而是在和黄安怡黄安行握手致意后，便微笑着将众人请上了车。 在孙明远的事情了解之后，林嘉欣就又将公司搬回了原来的写作楼。 为了方便办事，她在这边买了台丰田普瑞维亚。 嗯，在港城这边叫做普瑞维亚。但是在国内，这个车还有一个更加接地气的名字——丰田子弹头。 也就是丰田的第一代七座商务mpv。 从车系传承上来说，这玩应是后来加价到飞起的埃尔法它爷爷。 香港这边的车子都是右舵，坐在后排的航空座椅上，看着坐在自己右手边开车的林嘉欣，李阳一时间还有点不习惯。 “对了，吴先生昨天给我打电话，说是索罗斯这边已经开始动作了。咱们这边情况目前怎么样？” 非常霸气的用单手扶着方向盘，林嘉欣透过后视镜笑着看了李阳一眼道； “目前的情况其实还好，吴先生可能是过于敏感了。其实国际对冲资金目前来看，只是刚刚介入港币做空阶段。目前还处于正在大量收购市面的上的港币交易单，为大量抛售港币实现做空做准备。眼下来看的话，港币在最近四天的交易期里一直处于汇率反复涨跌的过程，而且这种涨幅和跌幅并不是很大。我们的业务，并没有因为这些收到影响。” “哦?” “那也就是说，我们来早了？” 听到林嘉欣这个金融行业的具体操作者这么说，李阳眉头一皱。 “要说早，也不早。” “最近两天，新闻媒体对于国际对冲资金反应特别大。按照这个态势下去，我估计港币的汇率，很快就要绷不住了。” 相当漂亮的打了个方向盘，控制着车子在机场高速上稳稳的并入主道后，林嘉欣回头飞快的看了李阳一眼。 第396章：破局者（求追更银票） 因为需要带着所谓的金融顾问团一同来港的关系，所以吴敬连要三天之后才能到达港城。 按照李阳的安排，到达港城之后暂且安顿下来，将目前的情况了解一下，然后再做谋算。 在去公司的路上，通过林嘉欣的描述，李阳总算是对目前港城的形势，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差不多从一周之前，国际对冲基金就已经开始通过外汇市场大量吃进港币。 众所周知；外汇市场上某一种货币被大量收购，产生大量交易单的时候，那么这个货币肯定是要升值的。 货币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商品。 物以稀为贵，面对市场的大量需求，港币在开始那两天汇率不断上升，对美元汇率一度涨到了7.93：1。 当然，这里所说的汇率指的是二级外汇交易平台上面的行情，而不是官方汇率。 港币的汇率计算方式其实是很复杂的，它不是大部分政府所采用的浮动汇率，也不是类似于金本位和石油本位的浮动汇率，而是一种以美元为基础的联系汇率。 大致就是在1983年十月份，当时港币的汇率波动很大，所以那个时候的港英政府为了稳定港元的新汇率政策，按7.8港元兑1美元的固定汇率，将港币和美元挂钩，并且依照其他金融工具制定了一套联系汇率制度。后来又补充推出了1美元兑换7.75港元的强方兑换保证。 也就是说在1997年的当下，你拿着一美元去香港的任何一家官方银行，都能兑换出7.8元港币。同理，你拿着7.8港币也能去任何一家官方银行也能兑换出来一美元。 可是放在二级的货币交易市场上，货币的价格就会有一定的浮动。 举个例子来说就是，你手里有十美元，但是你现在想去香港菜市场买菜，卖菜的大妈不认美金只认港币。那么你拿着这十美元和路人兑换港币，他是不是要收取点好处？ 可能在路人这里，你手里的这十美元就只能兑换处七十五块钱的港币。或许这路人更黑一点，你也确实着急买菜回家吃饭，那么这十美元他兑换给你七十块钱港币也是有可能的。 二级外汇市场的货币价值浮动，就是这个道理。 行业内的外币交易，一般是不通过政府银行系统。所以在面对大量的交易缺口，港币是一路飙升。 可是也就是在这个节骨眼，香港岛内的多家媒体开始大量的渲染索罗斯集团刚刚结束了对东南亚诸国的金融作战，开始将目标放在香港身上。 几家手中较大的港媒，甚至用特别大的版面狂呼“灾难即将来临”“香港即将面临经济灭顶之灾”这样的言论。 这段时间，虽然香港社会普遍关注度最高的事件是回归。但是对于关心经济的人们来说，东南亚包括韩国的金融风暴，也是一个关乎到自己未来生计的大事件。 此前，大部分的香港精英和白领阶层见国际对冲基金迟迟没有对香港经济伸手，还以为是香港目前的繁荣景象吓退了国际游资集团。认为香港的经济体量大，而且香港经济结构比较健康，是铁板一块国际游资踢不动。 这不是一两个人的盲目自信，而是在过去的一两个月里，香港这边精英们的普遍观点。 正是因为这种盲目的乐观，让市场的大部分人都处于一种比较松懈的状态，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回归这个事上。 所以冷不防香港岛内的多家经济媒体集中爆出“国际游资的阴云已经飘至香港上空”时，许许多多的港币持有者开始慌了。 正式因为这种恐慌心态，导致港币汇率正在以微小但是相当明显的态势，开始下滑！ 而到了今天，二级外汇市场港币对美元的汇率已经连续稳跌下行，达到了1：7.55这个全年最低节点。 很显然媒体舆论造成的恐慌，已经开始发挥作用。 连续几天的旅途劳顿，再加上自打昨天开始的不对劲，已经让黄安怡的状态糟糕了起来。即便是早上已经吃过了药，但是在下了飞机之后也开始连连咳嗽。 将黄安行和黄安怡二人送到了公司附近的酒店之后，李阳便去了林嘉欣的公寓。 披着宽大的浴袍，任由窗外的热风将身上挂着的水珠吹干，李阳皱着眉头看着窗外的海平线。 "目前有联系汇率兜底，二级市场上港币对美元的汇率，暂时不会跌破1：7.5。不过从一开始的1：7.9左右一路降到现在，跌幅已经很大了。" “是的啊。” 将一块干净的毛巾搭在李阳的头上，轻柔的为他擦干头发，林嘉欣柔媚一笑道：“可以很清楚的看出来，那些对冲基金现在的目的性非常明确。在目前这个阶段，他们的想法就是尽量制造声势，让港币对美元贬值，然后在二级货币市场大量的吃进港币，等到他们的港币储备一旦达到预期额度，怕就是集中抛售正式冲击港币汇率的阶段了。现在市面上的这些舆论，我认为都是他们为了降低收购港币成本搞出来的事情。” “嗯。” 轻轻的握住了林嘉欣白皙而纤细的手，李阳接过了毛巾将头上的水珠胡乱的擦了几下，若有所思道：“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这些国际游资已经在东南亚诸国积攒了相当的货币操作经验，现在到香港来，可谓是驾轻就熟，同时也是志在必得。这些人最可怕的，不是他们手中所拥有的大量资金，而是他们利用金融工具，挑动市场走向的能力。换句话说，他们太会煽动人心，操纵那些小散户的行为了。” “那你岂不是更加厉害？” 透过擦得澄明透亮的镜子，见李阳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站在他背后的林嘉欣轻轻环住了他的脖颈，将丰腴的胸脯紧紧贴在了他的脑后，笑道； “这一段时间，你一直在利用这些国际对冲基金在赚钱，这些基金将各个国家的政府当做成是韭菜，你又薅这些基金的羊毛，这么一看的话……哇，你好聪明啊。” 听着林嘉欣那甜腻的声音，李阳摇头苦笑：“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对我的评价总是那么的唯心和主观。客观地说，这些国际游资集团确实很厉害，他们走的每一步，其实都没有什么很深刻的技巧，就是在用雄厚的资本，利用现有的金融规则，以及人们趋吉避凶的心理，在操纵人性获取利润——这是阳谋。破解阴谋的方法其实又很多种，但是应对阳谋，往往很难找到破解他们的方法。” “我才不许你这么说！” 林嘉欣撒娇的晃了晃身子，嗔道：“你本来就比那些人厉害多了啦。那些该死的老头子，掌握的是数以百万亿记的资本，你手里掌握的仅仅才有几个亿港币而已。我相信如果你能够掌握他们那么多的资源，你做的肯定能比他们要好得多。凭借你的性格，你也肯定不会用像他们那么卑鄙的方式，去让自己手中的财富实现增长。对于这一点，我有十足的信心。所以，我不许你愁眉苦脸的，你要振作起来，想出一个令所有人的惊艳的办法，然后指引我接下来该怎么做。” 这妖精。 感受着林嘉欣温润的身体，李阳无奈一笑。 林嘉欣这话说的，其实有很大一部分是为了取悦自己。 林嘉欣是个很厉害的女人，这一段时间自己在老家那面忙着处理孙明远留下来的烂摊子，对于港城这边的业务，其实他并没有过多的插手。 可以说，这一段时间港城这面的金融操作，完全都是有林嘉欣自己独立做主的。 在最近国际游资集团对港币发出冲击的阶段，这个女人便非常具有逆向思维的利用二级市场上的货币合同，沽空港币。靠着这一波操作，此前事务所这头账户上的三亿多港币，已经翻到了四亿三千多万。 短短几天的时间，靠着反市场操作，净赚了五千多万港币。 从这一点上来看，林嘉欣对于国际游资集团的金融操作方法，已经是看透了本质。可以说在除去对大方向的掌控力方面还存在着和这个时代所有人同样的不足之外，在金融领域她已经是进入了一个炉火纯青的境界。 但是跟自己在一起的时候，这女人却偏偏还装作是一副什么都不懂的小白兔模样…… 真的是……从身体到性格，都仿佛是完全为了取悦男人而生的。 跟林嘉欣在一起的时候，他无时不刻的能够感受到一种……类似于帝王般，被绝对顺从和崇拜的感觉。 虽然知道自己的斤两，不过有这么一个女人如卫星一般围绕着自己，还真他妈的……感觉不错！ 没有转过身去，李阳直接从身后拦住了林嘉欣的腰肢，将她整个人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嗅着她身体上传来的阵阵淡香，李阳勾起了嘴角。 “就目前的形势来说，我们不用做什么特别的举措，资金放在你这里让你独立操作我很放心。索罗斯现在正在大量的吃进港币，我估计这个过程不会太短。 他在进军香港之前，肯定对香港的经济体量有了全盘的了解，他也应该知道香港不是马来西亚，不是新加坡，不是印尼这种经济体量孱弱的地方。他也更加应该明白，香港不是泰国那种社会处于不稳定的地区。 想要在香港讨到好处，即便是对于他的量子基金，也不是一个轻轻松松可以达成的目标。在未来的一到两个月，他都会大量的吸入港币。因为港币是和美金直接挂钩的联动货币，目前港府各大银行的美金储备，也足够支撑他在资金储备池叙满之前，港币汇率不会血崩。 所以你继续操作，看空港币就好。再等两三天的功夫，吴先生就会带着顾问团到这边来，到那个时候我大概率会跟着他一起和港府这面的高层碰面。 到那个时候，我会掌握一定的核心信息。等搞清楚港府这面的应对策略，或者是内地方面对香港的要求和期许之后，我们再做具体的修整决定。在那之前，我要你至少把手里的资金，变成五个亿。” 虽然李阳在很认真的说着关于未来的规划，但是看到他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逐渐压到自己面前的脸庞，林嘉欣还是不由得粗了呼吸。 她微微眯起了眼睛，任由那长而挺翘的睫毛快速的扑朔着，情不自禁的带了娇憨的鼻音，道： “哇……五个亿唉，好重的任务啊。现在港币已经降到了7.5：1的对美元汇率，继续做空的盈利空间已经不打大了。你要我一个月之内把手里面的四个亿变成五个亿，人家的压力会很大唉。要是完不成，该怎么办？完不成的话，你不会惩罚我吧……” 看着怀里头那非常自觉摘掉了bra，露出傲人胸膛和香肩，偏偏满脸惊恐宛若一只受了惊的小白兔一样的林嘉欣，李阳一阵无语。 你再浪一点，港城这就不会闹金融风暴了——会让你浪的引来一阵海啸啊槽！ “不会惩罚你。” 强抿着嘴唇，李阳将一双大手覆住了那傲人的高峰。 “反而会奖励你。” “嗯……真的？” 一面握着李阳的手，引导着那双有力的大手向自己的大腿深处挺近，林嘉欣一面哼唧了一声； “那，那你要奖励人家什么呢？” 感觉自己一阵血气上涌，李阳一个翻身将林嘉欣抱起，按在了沙发扶手上。 然后，褪去了她那本身就短到令人发指的热裤。 “奖励你一个亿！” 对着那诱人而泥泞的花园，他狠狠地一挺身。 在林嘉欣的一声呻吟和惊呼中，坚定的回答到。 就在房间中旖旎彻底转化成为热情之际，港城的另一头，一场争论正在激烈的进行着。 而这一场争论的旋涡中心，不是别人。 正是这一轮港城金融风暴的发动者和导演者——量子基金的主席，东南亚金融的毁灭者，国际游资集团的灵魂核心……索罗斯。 第397章：蚂蚁和大象（求追更银票） 港城帝豪希尔顿大厦。 顶层的拱顶会议厅里，一行十几人正站在硕大的拱顶窗前，透过微微有些弧度像是鱼眼的玻璃俯视着香港这片黄金地的全景。 在将近四百米的高空，整个香港的地形地貌一览无余，让人格外心生开阔。 不过乔治.索罗斯此时却并没有心无旁骛看风景的资格，他此时正在接受着周围十几个对冲基金负责人或联络官的质疑和谴责。 “乔治，我认为你们量子基金对香港发动做空的时间有些太过于提前了！这不符合我们之前所商定的计划！” “没错乔治，现在包括你们量子基金在内的对冲基金集团大部分主力还处于东南亚各个金融市场的收尾阶段，我们的资金至少还要有四个月才能完全抽离出来。并且，韩国那面的做空计划也才刚刚启动，你现在贸然发动做空港城，相当于是将除去日本，中国和印度在内的整个东南亚经济市场都划拨到了战场之内，这样以来我们的资金分配太过散乱，很容易出现问题的！” “你要知道，对于做空港城我们没有什么异议。但是对于现在这个时机，我实在没有办法给你十足的认同！港城现在马上就要回归，在这个时间节点上，我们需要考虑的不光是港港英政府，还需要考虑到大陆方面的因素。在过去的几年甚至是十几年内，大陆对于收回港城主权一直都颇为重视，现在在回归前夜我们发动港城的做空计划，如果大陆方面出手，我们所面对的变数可就太大了！” “约翰说的对，看在上帝的份儿上！我们完全不了解中国大陆，他们的经济体制还处于原始阶段，政府对于金融领域有着完全的掌控权。如果我们在港城这面发动做空，激怒了大陆方面，他们一旦对港城的金融和经济发起改革，搞成大陆那个样子，那么我们的资金将会面临相当大的风险。这是绝对不可以接受的！” “安静！请安静，先生们！” 被一群人扰的脑子都有些发涨，索罗斯使劲儿的挥了挥手。 作为一个金融的粉碎者，索罗斯一直以来都有一个很奇特的习惯。那就是在每次发动大规模的金融操作之前，他都会亲自到计划所在地看一看。 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这源自于一种很奇怪的……征服欲。 这个被誉为对冲上帝的家伙，似乎特别喜欢观赏一个繁华的市场在自己的蹂躏下变成一片经济废墟的过程。 或许，他想要从经济领域的成就，找到历史上那些热衷于发起战争的暴君同样的快感。 此时，面对合伙人们的七嘴八舌，索罗斯感到一阵败兴。 “先生们，我需要提醒你们的一点是，中国大陆方面绝对不会参与到这一次港城的金融危机中来。” “你怎么能够保证？难不成你拿到了这方面的第一手消息？” 他的话音刚落，马上就有人提出了质疑。 “并没有，约翰，我的朋友。” 索罗斯摇了摇头，耸了耸宽厚的肩膀。 “众所周知，大陆收回港城提出的政策是一个国家两种制度。也就是说，大陆方面从国策上保证，港城在回归之后仍然会维持现有的体制和管理结构不变动。那么对于金融，也必然是如此。 我们发动做空计划，如果大陆方面插手进行援助，那么就等同于他们违背了自己当初提出的国策，港城的社会面就会产生比金融危机还要激烈一百倍的反应。 你们是知道的，港城的现有领导层以及那些吃着港英政府红利的居民们，可不希望看到一个被大陆方面过于干涉的港城。所以，我们这一次的做空计划，最不需要顾忌的，就是大陆方面的反应。或许十年之后，二十年之后三十年之后，大陆会慢慢的将他们的权利覆盖过来，但至少现在，在回归的初期，他们绝对不会。 这关乎到原则，不容更改。所以，我以上帝的名义向你们发誓，大陆方面是绝对不会插手我们这一次的计划的。” 他的分析，让在场的所有人立刻发出了一阵低声的议论。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在众人的连连点头之下，总算是达成了一个初步的共识。 但问题，却依然存在。 “好吧乔治。就算是大陆方面不会插手，但港城作为东亚最大的自由贸易港，在过去的几十年依然积累了不容小觑的实力。按照我们的估计，港城银行方面目前的外汇资金储备，至少有二百八十亿美金。另外，还至少储备有五百吨的黄金。这些资本，如果我们集中整个集团联盟的资源，倒是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可正如我刚才所说，我们目前大部分的资金都还在东南亚其他的金融市场，和各国的政府银行进行缠斗，要结束这种状态，成功在东南亚各国金融市场收尾全身而退，至少还要一个季度的时间。 在这一个季度里，我们能够调动的资本只有正常情况的三分之一，这样算来的话，我们手中的资本只有不到一百五十亿美金，你确定能够用如此有限的资源，撬动并做空港城金融市场？” “这也是我所担心的问题，或者说这是大家共同的担忧，乔治。越是困难的时候就越要贪婪，越是顺风的时候就越谨慎。乔治，我们目前在东南亚市场成功的发起了几场做空计划，但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需要更加的谨慎，不能够让胜利冲昏了我们的头脑。 不然一旦在哪个市场上受挫，我们此前所获取的利益就很容易打了水漂。你知道的，金融行业一旦成功就是庄家通吃，但一旦失败，往往也就意味着一败涂地血本无归！所以我仍然持之前的态度，认为我们应该暂缓对港城的攻势。等到东南亚市场和韩国市场的攻势结束之后，再集中力量对付港城！” “我对你们很失望，先生们。” 望着窗外的景色，索罗斯的眉头终于紧紧的皱了起来。 他极其反常的露出了几分烦躁，使劲的挥了挥手。 “没错先生们，我对你们很失望！” 再次重复了一遍自己的态度，索罗斯霍然转过身来，正视起了面前这些吸血鬼，蚂蟥，和丝毫没有人性的资本大鳄。 “我们的基金联盟，已经在韩国，印尼，新加坡，马来西亚成功的复制了多次成功。现在整个亚洲的经济都在我们的脚下瑟瑟发抖，我们的确目前没有足够多的资本去做空港城。或者说，我们的确欠缺了一些资金储备。但是先生们，我需要你们清楚一点，非常清楚这一点！” 用极富有侵略性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索罗斯伸出了一根手指，强调道： “金融战争，并非只是金钱与金钱的较量，更是意志的抗争！我们为什么能够成功的做空那么多国家的经济？仅仅是因为我们拥有大量的做空资本吗？一开始确实是这样的，在泰国，我们投入了二百六十亿美金，将泰铢汇率打折了整整三倍！成功做空泰国金融，获取了超过六百亿美金的资产！ 而在印尼，新加坡，马来，我们则是一共才用了四百亿美金储备。这说明什么？并不是说明这几个国家的金融体量比泰国小，而是说明在我们的威势之下，这些国家的掌控者和其国民已经闻风丧胆，在我们介入之后稍有经济下行趋势，就立刻丢盔卸甲，任由我们宰割了！你们一定要非常的明确，我们的声势，目标的恐惧，一样是和金钱一样的资本！” 他洪亮的，不容置疑的，豪情万丈的声音回荡在空旷而豪华的大厅之中，阵阵的回音似乎拥有了一种特殊的魔力，尽己所能的蛊惑着在场每一个资本玩家的贪婪。 注意到众人脸上的抵触稍有缓和，索罗斯回过身去，伸出了双手。对着窗外笼罩在一层薄薄雾气中的港岛，摊开了怀抱，又紧紧的将其拥抱在了胸前。 “现在，我们这方面的资本很足。所以即便我们的金钱资本稍有欠缺，但有这个方面的弥补，我仍然有十足的把握和绝对的信心，在香港这片金融市场上，复制我们在泰国，在马来西亚，在新加坡，在印度尼西亚一样的成功和辉煌！” 感受到他绝对的信心，和不容置疑的决心，在场的资本玩家们面面相觑一阵后，都相互默默的点了点头。 很显然，他们……被说动了！ “那好吧乔治，但愿上帝保佑我们。” “不，我们将来都是要下地狱的人，上帝不会保佑我们。” 听到身后的声音，索罗斯不屑的笑了笑，道：“能保佑我们的，就只有我们的贪婪，我们的资本，我们的团结！” “说的是！”“没错，先生们，我们将来都会在地狱相见！”“哈哈，为了下地狱，我们应该喝上一杯！” 听着身后一阵附和和哄笑，索罗斯淡淡的笑了笑，没有参与到那些人的欢庆之中，转身走出了大厅。 在通往套房的走廊上，索罗斯的左膀右臂，量子基金的执行官梅卡尔眉头紧皱。 “乔治，这不是你的风格。外面那些蠢货太容易被说服，但你骗不了我。这一次你贸然发动对港城的做空，非常的反常！我需要一个具体到能够让我相信你的理由！” 面对自己这位臂膀的质问，索罗斯停下了脚步。 他苦笑了一下，摇了摇头道：“我就知道，梅卡尔，你不会放过我的。” “所以，到底是为了什么？” 快走了一步站到索罗斯的身前，梅卡尔追问到。 “我也不知道，我也说不清楚我的朋友。” 无奈的摊了摊手，索罗斯使劲儿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道： “我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儿，自从在泰国的做空计划开始后不久，我就觉得有一些东西并没有影响我们的计划大局，但是很不对劲儿！ 从一些蛛丝马迹来看，似乎有那么一个非常微不足道的资本玩家，一直在暗中的跟着我们的做空节奏。他们一会儿在跟我们一起做空，一会儿就有反过来抄底低位。在过去的这几个月里，这个玩家，或者是这一部分玩家，就像是蚊子一样一直萦绕在我的耳边。 我找不出他们是谁，但是我总觉得他们已经洞悉了我们所有的计划，甚至于他们了解我的程度，已经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上帝啊，我有一种错觉，这些家伙比我自己都了解我自己！我的每一步操作，都在他们的意料之中……不，这样说仍然是不准确的。 应该说他们比我都更加清楚我下一步要做什么，并且能赶在我们下一步计划实施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去利用我们的制造出的声势谋取利润。这让我非常的不舒服，你知道当你洗澡，和女人亲近的时候窗帘外面始终有一只眼睛注视着你的感觉吗？ 向上帝保证，在过去的两个月里我一直都是这样的感觉！所以我想验证一下，也想要说服一下自己，这只是我的错觉，并不是真是存在的。可能只是我最近太累了，想的东西太多了而已。我只要把我的计划做出变动，提前或者延后，自己打乱自己的计划，那么这种情况就不会发生了。 反正，就目前的情况来说，早一些做空港城和晚一些做空港城，都是一样的，不是吗？” 听着索罗斯的真实想法，梅卡尔紧紧的拧起了眉头。 索罗斯刚才说的这些，他大致有所耳闻。 据说在刚刚做空泰国的那个时候，就有一个非常微小的资本，一直在利用黄金期货作为中间介质，不断的跟随着量子基金的做空节奏，抄底泰币。 可是这件事情他亲自的调查过，发现对方只是一个利用事务所空壳进行金融操作的小虾米而已。其资金规模，甚至都还没有一亿美金。 在动辄几百亿美金，甚至上千亿美金对冲争斗的，金融大战里面，这种玩家就像是暴风雨中的一只小蚂蚁。 所以在当时，他丝毫没有在意。 然而此时此刻，看到一向以冷酷和沉着所闻名的索罗斯如此崩溃，梅卡尔不禁心中忧虑。 “乔治，好好的睡个觉吧。我觉得，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深吸了一口气，梅卡尔甩了甩头。 “一只蚂蚁，不论再强壮再狡猾，也绝对阻挡不了大象前进的步伐！” 拍了拍索罗斯的肩膀，他笃定的说到。 第398章：富儿看不起穷娘（求追更银票） 李阳还不知道这一次香港金融危机提前爆发的始作俑者是他自己。 在林嘉欣的公寓里，用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时间跟林嘉欣谈了五次上亿的项目之后，饶是李阳身体一直不错，早上起来的时候腰眼也有一些淡淡的酸楚。 不过好在林嘉欣比他还不堪。 一大早上起来，李阳刚刚张开眼睛就感受到了一个年糕般的躯体在自己的身上蹭来蹭去。 念及这一段时间和林嘉欣两地相隔，不论是在感情方面还是在那个方面都冷落这个妖精，李阳强忍着腰眼酸胀的不适将林嘉欣给压在了身下。 可是看他又要动真格的，林嘉欣惊呼了一声便从床上跳起来跑去了卧室。 昨天连番的征伐，已经让这个女人到了极限。实际上在昨晚的时候她就已经到了极限，只不过面对如雄狮一般的李阳，抿着嘴唇强忍着羞处丝丝拉拉的痛楚。 “你，你是驴子不成？” 将大半个身子躲在卫生间的门内，看着李阳一大早就高高雄起的擎天柱，林嘉欣轻啐了一口。 看着这个终于被自己给治服了的小妖精，李阳哈哈一笑。 “我要是驴子，你就是章鱼！不想要你一大早上粘我身上蹭个什么劲儿？” “是谁说的在你身上蹭就非得发生点儿什么？” 拎了套薄如蝉翼的真丝睡衣披在身上的林嘉欣比不穿衣服的时候还勾人，看着那傲人的胸臀轮廓被轻薄的真丝睡衣勾勒得真真切切，李阳咧了咧嘴。 “不然呢？” “你这人，真的是一点情调都没有。呐，我告诉你啊。女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少是想着干那种事情的。你只要轻轻的抱着她，爱抚她，怜惜她，即便是没有那个肉体交汇的环节，女人也一样是会感到幸福的呀。” 轻轻的抱住李阳健硕的身子，用手指轻轻划过他颇为硬朗的胸膛，林嘉欣眯起眼睛笑道：“倒是你，每一次我只想单纯的跟你亲近，你都按耐不住。就像昨天，明明就是很久没看到你了，只是想多和你抱一会儿，结果……人家那里都肿了啦！” 听着林嘉欣的抱怨，李阳有点想笑。轻轻的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他揶揄道：“怎么搞得，今天听你说话，怎么就想是老师教学生应该怎么写作文似的？这算是传授知识么？” “你如果非要这么想的话就算是吧。” 林嘉欣淡淡一笑，将脸贴在了李阳的胸膛上，闷闷道：“谁让你女人这么多，要是不了解女人的性子，不知道怎么应付，光凭着在床上那股楞劲儿，还不得累坏了身子？” 啊这…… 感受到林嘉欣言语中淡淡的怨气，李阳尴尬的将抚摸着林嘉欣腰肢的手停了下来。 “那个黄小姐……长得很漂亮。” 见李阳不说话，林嘉欣带着三分飞醋味扬起了小脸。 “你听我解释啊……” 看着那幽怨的小脸，李阳可真是吃不住劲儿了：“我跟黄安怡可是一点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这个，说起来很复杂。但我真的只是拿她当朋友来着。” 李阳慌张的样子，一下子逗笑了林嘉欣。 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胸膛，林嘉欣掩嘴轻笑道：“行了，不逗你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你这个人天生就一副讨女人喜欢的性子，长相又不差，桃花债肯定一大堆的。” 将沙发上的衬衫拎起来，细心的披在李阳的身上，林嘉欣嫣然一笑：“好了，不是说今天要去公司看看的吗？现在都已经八点多了，赶紧洗漱吧。” “哦。” 李阳点了点头，在林嘉欣的注视中走进了卫生间。 “喂。” 就在他拿起牙刷的时候，林嘉欣忽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 李阳回过身，看着沐浴在朝阳中的林嘉欣，满脸的疑惑。 “那个黄小姐的家世不错，你已经二十四岁了……现在又正是事业发展的关键阶段，或许你应该考虑考虑……成家的问题……” 什么情况？ 看着林嘉欣满脸寞落的模样，李阳啪叽一下将牙刷插回了杯子。 一把，便将林嘉宾扛了起来，扔到了床上。 “呀！” 随着那件薄如蝉翼的睡衣被李阳一把扯掉，林嘉欣发出了一声尖叫。 “干什么呀你？” “我看你还是精力旺盛，不然怎么一天天的脑子里净想这些有的没的？” 粗暴的握住了林嘉欣的一团饱满，李阳气呼呼道。 “我李阳搞事业，还用得着用自己作为筹码去攀附女人的家世？我李阳，就是家世！”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林嘉欣看着头上挡住了所有阳光的李阳，就像是一尊高大的雕像。 那一时绽放出来的豪气，让她忍不住心中一荡。外加上李阳那不同于往日的粗暴蹂躏，让她忍不住小腹涌出了一股热流。 “嗯！” 已经红肿的眯处再次被侵袭，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 明明是阵阵的疼痛，但是此时此刻，却让她感受到了别样的欢愉…… …… 三天的时间匆匆而过。 这三天来什么事儿都没干，就呆在林嘉欣公寓中的李阳在接到了吴敬连的电话之后，终于离开了那个充满了情欲味道的爱巢。 上午十点多，机场。 和黄安行黄安怡一起，李阳在等待了半个多小时之后终于看到了以吴敬连为首的一行金融顾问团的身影。 因为天气原因，多个航班晚点的关系，机场里面洋溢着一种莫名的焦躁。 韩版延误的插曲，对于带着任务而来的吴敬连等人来说似乎是个不太好的预兆。乃至于众人走出出口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略有些凝重。 不过李阳倒是没有这种迷信，看到许久未见似乎苍老了一些的吴敬连，他连忙迎上前去。 “吴先生，旅途辛苦了。” 手中的行李被主动迎上来的李阳接去，吴敬连的脸色略微明媚了些，看着一同前来的黄安怡和黄安行，他慈祥一笑道：“谈不上辛苦，倒是让你们这么折腾，我这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来着。李阳啊，这些天安行和安怡在你这里，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没等李阳回答，吴敬连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面色似乎红润了不少的黄安怡，笑道：“尤其是我这个外甥女，从小就在家里娇养惯了，又没有什么跟外人打交道的经历，怕是让你没少操心吧？” “舅舅！” 被吴敬连当着李阳的面如此评价，黄安怡立刻红了脸蛋。 李阳也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因为此前和黄安怡在路上的那一番旖旎，这三天来他几乎没有去酒店探望黄安行姐弟二人。操心谈不上，尴尬倒是真的尴尬。 看着黄安怡这个家里最受宠的晚辈羞恼的直跺脚，吴敬连的心情终于彻底的明媚了起来，他笑呵呵的拍了拍黄安行的肩膀，又对身后的众人挥了挥手。 “同志们，咱们走吧。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 “吴团长，港府那面没有过来人迎接咱们？” “就是的啊，咱们这么大老远的过来，港城方面不说搞的怎么隆重，至少得派个代表什么的意思意思吧？怎么着，敢情咱们大伙儿不远千里而来，是热恋贴人家冷屁股的吗？” “就是！这也太倒反天罡了吧？还有不到一个月的功夫就回归了，别说是谁管着谁的问题，手足兄弟百年未见，现在马上团圆了，连场面上的活儿都不做一做，这到底还是不是一家人？” 见吴敬连竟然没提和港府官方，他身后一个四十左右岁模样的眼镜男将眉头皱成了川字型，立刻抱怨了一句。 随着他的情绪，顾问团中的众人也是爆出了不满。 吴敬连刚刚好转的心情瞬间又沉了下去。 眼见着吴敬连的面色不善，将眼下的情况略微一琢磨，李阳多多少少猜到了这个所谓金融顾问团目前的处境。 注意到一旁川流不息的人群，他轻咳了一声对众人挥了挥手； “大家伙坐了几千公里的飞机，想必都已经累了。酒店我已经安排好了，咱们先住下好好休息休息，其他的问题等大家歇息好了再说吧。” 感激的看了眼替自己解围的李阳，吴敬连暗暗的叹了口气，在李阳的引领下率先走上了那台停在出口处的丰田子弹头。 “李阳啊，让你看笑话了。” 李阳是早上时候接到吴敬连电话的，在电话里吴敬连特地让他雇一个中巴车，并未顾问团安排酒店。 当时李阳还有点不解，这一次顾问团是以官方身份过来协助港府方面共同应对这一次国际游资集团的金融打击，怎么现在过来香港这边还要让自己安排车子和酒店。 现在，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面对吴敬连的主动提及却也不主动刨根问底，而是一面扶着方向盘一面淡淡笑道：“吴先生言重了，你是前辈，我是后辈。哪有后辈笑话前辈的道理？” “什么前辈，你这个滑头跟我要好处的时候可没拿我当过前辈！” 李阳没有接招，吴敬连苦笑了一声，笑骂道：“猴儿精似的。刚才的事儿，你看出来了吧？” 李阳本来是想装傻来着，可是现在吴敬连已经把话挑明了说，这傻他就装不下去了。 “嗯。港府方面并不欢迎我们这个金融顾问团。” “没错。” 吴敬连无奈的点了点头，将身子整个靠在了子弹头那柔软宽大的座椅里，揉着太阳穴苦道：“和港府这面的沟通并不顺利，此前和港府交流，对他们发出金融风险提醒的时候，港府那面就对我们的风险警示不置可否。我本想着，在我们发出警告之后不到一个月，国际游资集团就开始介入香港金融，实施做空，港府这边会将我们之前的警示重视起来，顺带着也会对我们顾问团的态度改善一些。可是没成想，他们仍然不认为我们这个顾问团来支援是有必要的。” 感受到吴敬连的无奈，李阳淡淡一笑。 “因为港府这边现在特别敏感，对于回归之后金融，法制，政治等层面的管辖权问题有很深的忧虑。他们害怕现在让我们插手香港金融，以后就会失去对金融的管控，是么。” 听到李阳的分析，吴敬连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用看怪物的目光，定定的看了李阳良久，他才嘶了口气道：“嘶，李阳，这些东西是你刚想到的？还是你通过什么关系……知道港城那面或者是顾问团这面的具体信息？” 透过后视镜，扫了眼吴敬连那震惊不已的老脸，李阳呵呵一笑？ “吴先生，这还用想吗？港城马上就要回归了，在这个节骨眼上，我们马上就要全盘收回这片土地的主权这不假。可是香港是个什么地方？这是一个受到英方管辖百年，且本地势力错做复杂，已经形成了一个强大的阶层圈和权利网的局面。对于回归，普通民众肯定是热情高涨。因为在英方的统治下，他们是游子，现在终于回了母亲的怀抱。可是对于那些当权者，或者说是在英方治理下的既得利益者，对于回归肯定是非常抵触的。对于咱们许诺的两制制度，他们也必然会当成是祖宗牌位一样维护，生怕现在除了军队之外的任何一个领域被大陆渗透，损害了他们的利益。所以对于现在的港府来说，不光是咱们顾问团，怕是任何的大陆官方组织以事务名义来港，他们都不会喜欢。这个节骨眼，他们敏感着呢。” 听到李阳这番分析，吴敬连是连连点头。对于李阳的毒辣眼光，他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没想到，困扰了我好几天的问题，被你三两句话就给概括全了。唉……情况确实是如你所说。对于我们金融顾问团想要介入这一次金融危机的请求，港府方面并未正面同意。” “那他们怎么说？” 李阳不禁奇怪，既然没有正面同意，那这个顾问团来了算是怎么回事？ 此时，正巧是一个红绿灯。 可能是因为机场航班延误的关系，此时从机场路并入高速路的红绿灯前，堵了长长的一排车子。 面对回过头来满脸疑惑的李阳，吴敬连缓缓的掏出了公文包里的一个文件。 将文件结果匆匆扫了一眼之后，李阳被气笑了。 “大陆来港参观学习小组？” “敢情……” 李阳使劲儿的甩了甩手中的那份文件，皱起了鼻子。 “你吴先生带队，集齐了十几号金融经济领域专家，拥有国内三分之一外汇储备动用权的团队，这一次只算是个参观旅游团？” 哈！ 李阳一把将那份文件扔到了一旁。 虽然心中承认，目前国内的金融和经济领域水平并没有达到超一流的国际水准。 可是再怎么样，这已经是国内能调动的最优秀的专业资源了。 更况且……以吴敬连为首的这一群专家，可是带着两百亿美金的调动权，来港城这边打援的！ 完全可以说，出于对于港城的重视，国内已经拿出了可以动用的全部家底。 可是面对这样的盛情，港府这面根本一点重视的意思都没有。 这可真是……富儿看不起穷娘。 滑天下之大稽！ 第398章：有点意思（求追更银票） 李阳还不知道这一次危机提前爆发的始作俑者是他自己。 在林嘉欣的公寓里，用一个下午和一个晚上的时间跟林嘉欣谈了五次上亿的项目之后，饶是李阳身体一直不错，早上起来的时候腰眼也有一些淡淡的酸楚。 不过好在林嘉欣比他还不堪。 一大早上起来，李阳刚刚张开眼睛就感受到了一个年糕般的躯体在自己的身上蹭来蹭去。 念及这一段时间和林嘉欣两地相隔，不论是在感情方面还是在那个方面都冷落这个妖精，李阳强忍着腰眼酸胀的不适将林嘉欣给压在了身下。 可是看他又要动真格的，林嘉欣惊呼了一声便从床上跳起来跑去了卧室。 昨天连番的征伐，已经让这个女人到了极限。实际上在昨晚的时候她就已经到了极限，只不过面对如雄狮一般的李阳，抿着嘴唇强忍着羞处丝丝拉拉的痛楚。 “你，你是驴子不成？” 将大半个身子躲在卫生间的门内，看着李阳一大早就高高雄起的擎天柱，林嘉欣轻啐了一口。 看着这个终于被自己给治服了的小妖精，李阳哈哈一笑。 “我要是驴子，你就是章鱼！不想要你一大早上粘我身上蹭个什么劲儿？” “是谁说的在你身上蹭就非得发生点儿什么？” 拎了套薄如蝉翼的真丝睡衣披在身上的林嘉欣比不穿衣服的时候还勾人，看着那傲人的胸臀轮廓被轻薄的真丝睡衣勾勒得真真切切，李阳咧了咧嘴。 “不然呢？” “你这人，真的是一点情调都没有。呐，我告诉你啊。女人和你在一起的时候，很少是想着干那种事情的。你只要轻轻的抱着她，爱抚她，怜惜她，即便是没有那个肉体交汇的环节，女人也一样是会感到幸福的呀。” 轻轻的抱住李阳健硕的身子，用手指轻轻划过他颇为硬朗的胸膛，林嘉欣眯起眼睛笑道：“倒是你，每一次我只想单纯的跟你亲近，你都按耐不住。就像昨天，明明就是很久没看到你了，只是想多和你抱一会儿，结果……人家那里都肿了啦！” 听着林嘉欣的抱怨，李阳有点想笑。轻轻的在她的屁股上拍了一下，他揶揄道：“怎么搞得，今天听你说话，怎么就想是老师教学生应该怎么写作文似的？这算是传授知识么？” “你如果非要这么想的话就算是吧。” 林嘉欣淡淡一笑，将脸贴在了李阳的胸膛上，闷闷道：“谁让你女人这么多，要是不了解女人的性子，不知道怎么应付，光凭着在床上那股楞劲儿，还不得累坏了身子？” 啊这…… 感受到林嘉欣言语中淡淡的怨气，李阳尴尬的将抚摸着林嘉欣腰肢的手停了下来。 “那个黄小姐……长得很漂亮。” 见李阳不说话，林嘉欣带着三分飞醋味扬起了小脸。 “你听我解释啊……” 看着那幽怨的小脸，李阳可真是吃不住劲儿了：“我跟黄安怡可是一点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这个，说起来很复杂。但我真的只是拿她当朋友来着。” 李阳慌张的样子，一下子逗笑了林嘉欣。 狠狠的拍了拍他的胸膛，林嘉欣掩嘴轻笑道：“行了，不逗你了。我之前跟你说过的，你这个人天生就一副讨女人喜欢的性子，长相又不差，桃花债肯定一大堆的。” 将沙发上的衬衫拎起来，细心的披在李阳的身上，林嘉欣嫣然一笑：“好了，不是说今天要去公司看看的吗？现在都已经八点多了，赶紧洗漱吧。” “哦。” 李阳点了点头，在林嘉欣的注视中走进了卫生间。 “喂。” 就在他拿起牙刷的时候，林嘉欣忽然叫了一声。 “怎么了？” 李阳回过身，看着沐浴在朝阳中的林嘉欣，满脸的疑惑。 “那个黄小姐的家世不错，你已经二十四岁了……现在又正是事业发展的关键阶段，或许你应该考虑考虑……成家的问题……” 什么情况？ 看着林嘉欣满脸寞落的模样，李阳啪叽一下将牙刷插回了杯子。 一把，便将林嘉欣扛了起来，扔到了床上。 “呀！” 随着那件薄如蝉翼的睡衣被李阳一把扯掉，林嘉欣发出了一声尖叫。 “干什么呀你？” “我看你还是精力旺盛，不然怎么一天天的脑子里净想这些有的没的？” 粗暴的握住了林嘉欣的一团饱满，李阳气呼呼道。 “我李阳搞事业，还用得着用自己作为筹码去攀附女人的家世？我李阳，就是家世！” 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林嘉欣看着头上挡住了所有阳光的李阳，就像是一尊高大的雕像。 那一时绽放出来的豪气，让她忍不住心中一荡。外加上李阳那不同于往日的粗暴蹂躏，让她忍不住小腹涌出了一股热流。 “嗯！” 已经红肿的眯处再次被侵袭，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痛呼。 明明是阵阵的疼痛，但是此时此刻，却让她感受到了别样的欢愉…… …… 三天的时间匆匆而过。 这三天来什么事儿都没干，就呆在林嘉欣公寓中的李阳在接到了吴敬连的电话之后，终于离开了爱巢。 上午十点多，机场。 和黄安行黄安怡一起，李阳在等待了半个多小时之后终于看到了以吴敬连为首的一行金融顾问团的身影。 因为天气原因，多个航班晚点的关系，机场里面洋溢着一种莫名的焦躁。 航班延误的插曲，对于带着任务而来的吴敬连等人来说似乎是个不太好的预兆。乃至于众人走出出口的时候，脸上的表情都略有些凝重。 不过李阳倒是没有这种迷信，看到许久未见似乎苍老了一些的吴敬连，他连忙迎上前去。 “吴先生，旅途辛苦了。” 手中的行李被主动迎上来的李阳接去，吴敬连的脸色略微明媚了些，看着一同前来的黄安怡和黄安行，他慈祥一笑道：“谈不上辛苦，倒是让你们这么折腾，我这心里还有些过意不去来着。李阳啊，这些天安行和安怡在你这里，没少给你添麻烦吧？” 没等李阳回答，吴敬连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面色似乎红润了不少的黄安怡，笑道：“尤其是我这个外甥女，从小就在家里娇养惯了，又没有什么跟外人打交道的经历，怕是让你没少操心吧？” “舅舅！” 被吴敬连当着李阳的面如此评价，黄安怡立刻红了脸蛋。 李阳也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因为此前和黄安怡在路上的那一番旖旎，这三天来他几乎没有去酒店探望黄安行姐弟二人。操心谈不上，尴尬倒是真的尴尬。 看着黄安怡这个家里最受宠的晚辈羞恼的直跺脚，吴敬连的心情终于彻底的明媚了起来，他笑呵呵的拍了拍黄安行的肩膀，又对身后的众人挥了挥手。 “同志们，咱们走吧。先找个地方安顿下来再说。” “吴团长，没有过来人迎接咱们？” “就是的啊，咱们这么大老远的过来，港城方面不说搞的怎么隆重，至少得派个代表什么的意思意思吧？怎么着，敢情咱们大伙儿不远千里而来，贴人家冷屁股的吗？” “就是！这也太倒反天罡了吧？连场面上的活儿都不做一做，这到底还是不是一家人？” 见没有迎接人员，吴敬连也不吭声，他身后一个四十左右岁模样的眼镜男将眉头皱成了川字型，立刻抱怨了一句。 随着他的情绪，顾问团中的众人也是爆出了不满。 吴敬连刚刚好转的心情瞬间又沉了下去。 眼见着吴敬连的面色不善，将眼下的情况略微一琢磨，李阳多多少少猜到了这个所谓顾问团目前的处境。 注意到一旁川流不息的人群，他轻咳了一声对众人挥了挥手； “大家伙坐了几千公里的飞机，想必都已经累了。酒店我已经安排好了，咱们先住下好好休息休息，其他的问题等大家歇息好了再说吧。” 感激的看了眼替自己解围的李阳，吴敬连暗暗的叹了口气，在李阳的引领下率先走上了那台停在出口处的丰田子弹头。 “李阳啊，让你看笑话了。” 李阳是早上时候接到吴敬连电话的，在电话里吴敬连特地让他雇一个中巴车，并未顾问团安排酒店。 当时李阳还有点不解，这一次顾问团是以官方身份过来协助港城共同应对这一次国际游资集团的金融打击，怎么现在过来这边还要让自己安排车子和酒店。 现在他心中已经有了猜测，面对吴敬连的主动提及却也不主动刨根问底，而是一面扶着方向盘一面淡淡笑道：“吴先生言重了，你是前辈，我是后辈。哪有后辈笑话前辈的道理？” “什么前辈，你这个滑头跟我要好处的时候可没拿我当过前辈！” 李阳没有接招，吴敬连苦笑了一声，笑骂道：“猴儿精似的。刚才的事儿，你看出来了吧？” 李阳本来是想装傻来着，可是现在吴敬连已经把话挑明了说，这傻他就装不下去了。 “嗯。这边并不欢迎我们这个顾问团。” “没错。” 吴敬连无奈的点了点头，将身子整个靠在了子弹头那柔软宽大的座椅里，揉着太阳穴苦道：“和这面的沟通并不顺利，此的交流中，我们发出风险提醒的时候，这边就对我们的警示不置可否。我本想着，在我们发出警告之后不到一个月，游资集团就开始大动手脚实施做空，这边会将我们之前的警示重视起来，顺带着也会对我们顾问团的态度也会改善一些。可是没成想，他们仍然不认为我们这个顾问团来支援是有必要的。” 感受到吴敬连的无奈，李阳淡淡一笑。 “因为这边现在特别敏感，对于97之后各个层面有很深的忧虑。他们害怕现在让我们插手金融，以后就会失去对这方面的管控，是么。” 听到李阳的分析，吴敬连一下子坐直了身子。 用看怪物的目光，定定的看了李阳良久，他才嘶了口气道：“嘶，李阳，这些东西是你刚想到的？还是你通过什么关系……知道这里面的具体信息？” 透过后视镜，扫了眼吴敬连那震惊不已的老脸，李阳呵呵一笑？ “吴先生，这还用想吗？” 看着李阳若有似无的微笑，对于他的毒辣眼光，吴敬连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唉……情况确实这样。对于我们金融顾问团想要介入这一次金融危机的请求，方面并未正面同意。” “那他们怎么说？” 李阳不禁奇怪，既然没有正面同意，那这个顾问团来了算是怎么回事？ 此时，正巧是一个红绿灯。 可能是因为机场航班延误的关系，此时从机场路并入高速路的红绿灯前，堵了长长的一排车子。 面对回过头来满脸疑惑的李阳，吴敬连缓缓的掏出了公文包里的一个文件。 将文件结果匆匆扫了一眼之后，李阳被气笑了。 “参观学习小组？” “敢情……” 李阳使劲儿的甩了甩手中的那份文件，皱起了鼻子。 “你吴先生带队，集齐了十几号金融领域专家，拥有国内三分之一外汇储备动用权的团队，这一次只算是个参观旅游团？” 李阳一把将那份文件放到了一旁。 虽然心中承认，目前国内的金融和经济领域水平并没有达到超一流的国际水准。 可是再怎么样，这已经是能调动的最优秀的专业资源了。 更况且……以吴敬连为首的这一群专家，可是带着两百亿美金的调动权，来港城这边打援的！ 完全可以说，出于对于这边的重视，国内已经拿出了可以动用的全部家底。 可是面对这样的盛情，这面根本一点重视的意思都没有。 这可真是……有点意思。 第399章：人和人的差距，比人和狗都大！… 吴敬连的团队遇到这样的情况，倒是出乎李阳预料之外的。 可是仔细一想，这事儿又绝对在情理之中。 说白了，其实还是那两个字儿——人性。 虽然是同祖同源，可毕竟经历了英方百年的统辖，这边的观念以及很多人出于利益而产生的隔阂，绝对不是一时半会儿才能消除掉的。 就像是一个从小被拐卖了的孩子，在二三十年之后回到了原生家庭，他会立刻就能找回和亲生父母的亲情吗？ 不可能的。 这需要孩子和母亲都付出绝对真诚的感情，再加上时间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粘合剂，才能一点一点的建立信任以及感情。 手扶着方向盘，默默的思衬了片刻，李阳突然问道；“吴先生，那目前这个情况，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 吴敬连无奈的笑了笑，道：“山不来就我，那我便去就山嘛！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们是带着对港城的感情而来，是为了在这边有困难的时候为他们使尽全力。但归根结底，是为了让这边感受到不管如何，我们都是血浓于水的亲人！所以丁点儿的委屈不算什么，我相信团队中的诸位也都能理解。回头我好好的和他们谈一谈，先把一些不正面的思想抚平掉，然后摆正心态去金融中心那面。该干什么干什么，说我们是参观旅游团也好，说我们是顾问团也罢，只要在这边顶不住压力的时候我们能帮一手，让港城的经济停住，那我们也就不虚此行了。” 听到吴敬连的想法，李阳笑着点了点头。 他很佩服。 吴敬连的这种胸怀与格局，如果是换做他的话，他做不到。 因为在李阳的心里只有小家，从本质上来说，他是一个以家庭为单位的利己主义者。具体一点说的话就是，除了他自己和围绕在自己身边的这些人之外，他在乎的东西不多。 此前给吴敬连的那份报告，警示他们注意索罗斯集团，就已经是他完成了超越自我格局了。 如果换做是他面对今天这样的冷落，肯定就是一拍屁股就走，绝对不可能做到像吴敬连这种大度。 正当李阳暗暗想着的时候，吴敬连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对了，李阳啊。一会儿你把我送到酒店之后，你也准备一下。我打算等大家伙休息一会，下午的时候就带着大家伙一起去金融中心。一来是和这边的金融主管碰个头，交换一下目前的信息。二来呢，也是大家都熟悉一下这边的环境，等到日后真的需要我们使劲儿的时候，我们不能掉链子啊。” “吴先生，我就先不去了。” 面对吴敬连的安排，李阳笑着摇了摇头。 “唉？” 吴敬连瞪大了眼，有些恼道：“李阳，你这不是拆我台嘛！你对港城这边的金融情况比较了解，而且此前也亲自参与过泰币做空，比较熟悉游资集团的操作手段。之前咱都说好了这一次来这边，你要和顾问团一起活动，怎么这有变卦了？刚才我不是都跟你说了，要识大体，懂大局嘛！” “吴先生误会了。” 见吴敬连急了，李阳赶紧安抚道：“并非是我不识大体，因为这边没有过来迎接而心存芥蒂。而是我觉得就目前的情况，以及这边对顾问团的态度来说，我现在过去其实起不到什么作用。就像您刚才说的，我们未来所做的一切，都应该是以稳住港城的经济，为港城的平安回归出一份力气，做出我们能做的贡献。既然我先去过去不能发挥作用，那我想就做一些我目前力所能及的事情。” “哦？” 见李阳说的诚恳，情知刚才是误会了他的吴敬连意外道：“这么说，你现在已经找到了方向了？” “是的。” 李阳透过后视镜，李阳笑着点了点头道：“我刚来这边的那两天，就发现国际游资刚刚开始着手做空，这边的部分媒体就已经开始渲染放大国际游资的实力，几个比较大的媒体刊登的几篇文章，都得极力的制造恐慌的情绪。吴先生你应该清楚，其实金融方面的较量，即便是上升到了国家层面，但是到最后起到最关键因素的，其实也都是人民。只要我们的人民对我们的政府有绝对的信心，坚信我们的经济能够度过危机，在未来有更加美好的前景，那么别说是这些手里边有几百万亿美金的游资集团了，就算是一个发达国家的实体，我们也能够从容的应对！” 这一次针对金融危机的应对方案，是吴敬连以李阳此前提交的那个报告为蓝本而制定的。 所以在那个计划之中，并没有舆论引导这个部分。 现在听到了李阳提出的舆论引导，吴敬连的眼睛一亮，对李阳的认知，不禁又上了一层楼。 “好。” 笑吟吟的点了点头，吴敬连主动探身起来重重的拍了拍李阳的肩膀。 “你小子有能力，更难得的是还能够恪守己心，务实。现在国内像你这样的年轻企业家，可是真的不多。李阳，我很期待看到，你以后能够达到什么样的高度。” 由衷的夸赞了一句，吴敬连回身看了看后排座上的黄安行和黄安怡一眼。 车上没有外人，他略微迟疑了一下，便就压低了声音对李阳道：“李阳，这一次好好干。我给你透个底儿，这一次来支援，上头可是有人擦亮眼看着呢。做好了，对于你的未来……有天大的好处。” 唔？ 李阳本来想着，要是吴敬连给自己画个大饼什么的，就随便应付两句过去。 可是听到吴敬连透露出来的这个信息，他不禁暗暗地打起了精神。 吴敬连的层次不低。 在国内来说，他这个金融经济领域的专家可以说是绝对站在了金字塔尖上。平时接触的，也都是高官或者是高管。 能让他这么神秘，说是上头的人…… 李阳不禁打了个寒战。 那可绝对是通天主儿了。 在脑海中将国内目前几个大领导过了一遍，李阳暗暗的吸了口凉气。 “我知道了吴先生，谢谢吴先生的提点。我一定会好好做，不让您，也不让政府失望的。” 李阳满脸严肃的样子，让吴敬连再度心中升起了一丝欣慰。 这小子一点就透，当真是个顶聪明的家伙。 这样的晚辈……还真是忍不住想把他…… 默默地，他回头看了看黄安怡。 见到自己这个集家中千万宠爱为一身的外甥女此时垂着头也不说话，他不禁皱了皱眉头。 此前听安行这小子说丫头对这个李阳有点意思，怎么看起来……倒是显得如此生分？ 带着心中的点点疑惑，吴敬连又暗暗看了看李阳。 垂下了眼皮，闭目养神了片刻功夫，吴敬连突然抬起了头。 “对了李阳，你是哪个学校毕业的？” “我？” 正在开车的李阳不知道吴敬连为什么有如此一问，疑惑道：“之前您不是调查过我的资料吗？” “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什么香饽饽，我当初看你资料主要是看你暗地里耍的那些小动作来着。谁看你在哪儿上学，从哪个学校毕业的啊？怎么着，你还想着让我对你小时候看过哪个女同学洗过澡，偷过谁家鸡蛋这事儿如数家珍不是？” 这话说的李阳一阵汗颜。 从后视镜中看着怒目圆睁的吴敬连，他赶紧憨笑道：“那倒不是。我哪儿敢妄求吴先生对我这么上心啊？嘿嘿，我是在宜春林技校上的中专，在那毕业的。” “宜春林业技校……” 默默地念叨着李阳的毕业院校，吴敬连深深的点了点头：“中专学历对于你来说低了点儿。等这件事情结束之后吧，等港城这边的事情忙完了你到沪海或者京城去一趟。” “去做什么？” 李阳不禁纳闷儿。 “我在沪海的中欧商学院，还有京城大学两个大学都挂着副校长的职。京城大学就不用说了，你就算是文盲也应该听说过。沪海的这个中欧商学院是国家商务部主办的，一个以培养国内优秀企业家和高级管理人员所设立的商业学校。学院是和欧洲那面的两个知名商业学院联合的。回头你看看去哪里比较方便，去京城那面的话你就挂在我的名下做研究生。如果到中欧那面的话，你就直接去我带的高级企业管理班。” 吴敬连将脸上的佯怒压了下去，笑吟吟说到。 看着这个老先生满脸得意的样子，李阳眉头一挑。 武警联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这意思已经是相当明显了。 这是……要我给你当学生啊！ …… 酒店，吴敬连的房间中。 “舅舅，您怎么突然起了收李阳坐学生的念头啊……” 帮着吴敬连将行李箱中的行李拿出来，一件件的叠放整齐放到衣柜之中，黄安怡终于按耐不住发问道。 看着这个乖巧漂亮，唯独身子柔弱了些的外甥女，吴敬连笑呵呵的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打趣道：“那自然是看李阳这个小伙子人不错，起了爱才之心呗。” “他有个什么什么才？” 黄安怡轻声的嘟囔了一声，虽是嘴上诋毁着李阳，可是声音却微不可闻。 显然，即便是现在对李阳满心的纠结，但是对于李阳的能力，她说不好也没有底气。 将她的情绪看在眼里，吴敬连暗暗一笑，道： “唉，这小子该说不说，还真是有两下子的。之前在国内的时候，我们十几个金融领域的专家研究港城这边的情况，愣是没有将舆论引导这个因素想到。 都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可是我们一群专家没想到的，倒是让李阳这个愣头小子给提前考虑到，而且还已经有了实施的计划。以小见大，见微知著，这小子还是有东西的。 现在咱们国内正处于一个百年难得一遇的大变革中，在这一场变革里，只要有人能够抓住机会，那就是一飞冲天的命。李阳这小子我看不错，有头脑，知进退，而且脚踏实地肯动脑筋。 唯一不足的就是学历低了点，日后要是走到了一定程度，可能会是他发展的桎梏。所以啊，我就想着拉他一把，把这块短板给他补齐喽。” 听到吴敬连的想法和安排，黄安怡心中一喜。可是马上，她就又板起了脸。 “凭什么对他这么好呀……你要是觉得他学历低，就让他去考个成人本科不就好了吗……亲自收他当弟子……便宜他了！” “嗯！其实回到酒店之后我冷静下来那么一想，确实有点太便宜这个混球了。” 吴敬连哈哈一笑，摆了摆手，故意逗弄黄安怡道：“你舅舅我这么多年以来，好多个亲朋好友的晚辈托关系求人的让我收他们当学生。我怕麻烦，也怕他们借着我的名号出去干不好事情丢了我的名分，大部分都给推掉了。现在一想，收李阳当学生这个决定，确实是有些草率了。可是没办法呀……” “什么叫没办法？你不收他当学生，他逼你了不成？” 使劲儿的抖了抖吴敬连的一件夹克衫，黄安怡嗔道。 “那倒是没有。” 吴敬连摇头，指了指一身素衣的黄安怡：“我就是害怕呀！害怕不收他当学生，就镇不住他。怕他一不留神，就把我们家那个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丢了的小外甥女给偷走喽！” “哎呀舅舅！” 被吴敬连这个长辈打趣揶揄，特别是提及了自己现在最不想念及，每每在脑子里回忆起那一晚旅途旖旎场面就浑身发烧的李阳，黄安怡羞恼的将手中的夹克衫扔掉了地上，一扭身便跑出了吴敬连的客房。 “哈哈哈哈哈哈……这臭丫头！” 目送着黄安怡跑出房间去的背影，吴敬连摇头笑骂了一句。 随即，他便勾起了嘴角。 “女大不中留，女大……不中留喽。” 一旁，另一侧沙发上的黄安行撇了撇嘴。 “但凡她要是能有把自己给嫁出去的决心，我这个当弟弟的也就不那么犯愁了。” 听到他的嘟囔，吴敬连一愣神儿：“安行，你刚说什么？” “啊、哦，没啥。我说，这天天一到中午就不知道吃啥，可真让人犯愁啊！” 黄安行一个激灵，坐直了身子。 “你就知道吃！” 看到这个外甥，吴敬连可就没有对外甥女那样的慈爱了。 板起脸，他重重的拍了拍桌子：“你现在毕业了，不能再像之前一样每天都无所事事的了。老大不小的人，该好好想一想怎么上进了。你看看李阳，没比你大几岁，人家现在已经能够独当一面，撑起一个几个亿资产的生意了。你呢？还在想着每天中午吃什么！从今天开始，你就跟在我的身边，好好的看，仔细的学！” “哦……” 委屈的瘪了瘪嘴巴，黄安行霜打了茄子一样的点点头。 唉…… 同样是外甥，自己跟姐姐的这个待遇差距，咋就这么大啊！ 再想想被舅舅如此看重，也让姐姐那么喜欢的李阳…… 黄安行再次暗叹了一声。 这人和人的差距……有时候比人和狗都大啊！ 妈了个蛋。 第400章：用魔法打败资本（求追更银票） 将吴敬连等人在酒店安顿好了之后，李阳就回到了林嘉欣在金角大厦租下的那间事务所里。 这几天，李阳和林嘉欣可谓是夜夜笙箫。 这个体力活其实不怎么公平，连夜的征战下来，付出了相当大精力的李阳是腰酸背痛面色憔悴。可是反观林嘉欣，却如同一朵被精心灌溉的花儿一般，越发的娇艳了起来。 事务所的总经理办公室里，看到李阳一回来之后就径直坐到了办公桌前打开电脑不知道捣鼓什么，林嘉欣奇怪的走了过去。 “喂，接到吴先生他们了？这是干什么呢？” “接到了。” 随手在桌面上建立了一个空文件夹，李阳点了点头，道：“已经把他们安顿到酒店里去了，回来的时候跟吴先生说了一些事情，所以现在要写一些东西。对了，你在香港这边认识什么报社的人没有？” 报社？ 看到李阳随手建立的文档，林嘉欣用纤细的手指掐了掐下巴，茫然的摇了摇头：“我去哪里认识报社的人啊？平时我除了那些花边小报，正儿八经的报纸都不看的。你要做什么啊？” 虽然腰子已经败退了，可是李阳看到如杨柳般俏生生站在面前，曲线毕露的林嘉欣，还是忍不住的将她拦到了怀里道：“我想在报纸上发表几篇文章。刚才在和吴敬连先生谈到港城目前的局势时候，我们都认为舆论导向这一块对目前港城的情况来说是很重要的，目前国际游资集团已经开始了做空，不论是港城的投资者还是普通的市民，普遍都有一种恐慌的情绪，这种情绪若不能及时妥善的引导，在国际游资正式开始大规模做空港币的时候，必然会引发不利的后果。” “你？写文章？咱们俩个睡了这么久，我怎么还不知道你会写文章啊？” 睁大了水汪汪的大眼睛，将李阳上上下下看了一遍，林嘉欣笑了起来。 看着这妖精用一副“癞蛤蟆怎么会研发火箭”的眼神看着自己，李阳是气不打一处来。 神特么睡了这么久。 难不成我跟你睡觉的时候还吟两句酸诗吗？ “我怎么就不能写文章了？” 李阳运着气，郁闷的反问到。 “好啦好啦，别生气嘛。” 见李阳不悦，林嘉欣赶紧给他来了个d罩杯的贴贴。 将李阳的脑袋按在那深邃的沟壑中一阵抚慰，来了个彻彻底底的洗面奶，林嘉欣弯起了眉眼。 “你要写关于什么的文章？” “关于索罗斯的。” “唔？” 林嘉欣皱眉思索片刻，犹豫道：“写文章的事情我不太懂，但刚才你说舆论引导，我大只能够明白。大致就是引导人们的想法，让他们对政府有信心，不要随着那些国际游资基金的节奏走，到时候助纣为虐挤兑港城的金融是吧？” “聪明！” 李阳笑着拍了拍林嘉欣的屁股，这个女人的文化程度可能不高，但是对事情的理解能力超群，什么事情只要她肯钻研，就能够很快的掌握。 这一优点，是李阳除了身体之外最欣赏的。 “那你要怎么写这个文章？像那些花边小报里面那样，唱衰索罗斯？” 面对林嘉欣的疑问，李阳摇了摇头。 目前的索罗斯，还真不是他一个在江湖上没有名号地位的人能够唱衰的了的。 现在的索罗斯在金融行业里面的声望，可以说是达到了他职业生涯的一个巅峰。同时，也是金融投资家里面一个让人望而生畏的高峰！ 这一点，哪怕是作为对手，李阳也不得不承认。 这老家伙在1992年进攻英镑，击败了英国央行，迫使英国退出欧洲汇率体系，一人净赚6.5亿美元。在刚刚过去的4月份，再一次复制当年的英镑操作，做空泰铢，引发了目前东南亚金融危机。 这两次成功的金融做空运作，使得目前很多金融行业从业者都将索罗斯当做是神来看待。 简简单单的唱衰，在目前这个环境里是没有任何说服力的。 “想要解决问题，就需要先承认问题的存在。目前的索罗斯声望如日中天，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想要从舆论上引导民众，就需要先承认索罗斯的高明。先让民众对一个观点产生信服，认为我说的话是对的。当取得了民众的信任之后，再去引导他们的情绪和观念从消极到积极。” “所以……你要写文章吹捧索罗斯不成？” “也不是。” 李阳摇了摇头，笑道：“现在我要做的，就是中肯的承认索罗斯的优势，并公开预测他的下一步商业动作。” 顺着李阳的思路，林嘉欣蹙眉思索了片刻。 “所以你在赌？赌你能够预测准他的商业操作，然后让所有的民众都认可你的言论，再去用这种公信力去引导民众，对抗索罗斯？” “没错。” 李阳打了个指响。 “这样做似乎是个可行的方法，但是这一切都需要建立在你能够预测准确的前提上。李阳……这风险未免太高了。万一你预测不准确，那可就要成为众矢之的。你不知道，港城的民众对于媒体的要求有多苛刻，花边小报咱们就不说了，就说金融行业内的那些专家，如果真的预测失败，导致市民损失，是真的会被人在大街上敲闷棍的！” 林嘉欣一脸焦急的模样，让李阳感到颇为好笑。 自己干的这事儿要是放在别人身上，那可就是纯纯的在赌了。 但是放在自己的身上，那叫做赌吗？ 他李阳是什么人？ 可是对这一次金融危机了若指掌，并且知道危机发展全部脉络的人啊！ 虽然说现在不知道受到什么影响，索罗斯做空港城的时间略有提前。但是像这种对冲基金，操纵金融市场的规律和节奏是很难有什么变化的。 所以目前对于李阳来说，索罗斯的下一阶段目标是什么，他心里都门儿清。包括量子基金对港币的储备池大致是多少，包括做空阈值，他都一清二楚！ “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 李阳笑着拍了拍林嘉欣的后背，道：“我自然有我的办法，难道你还不相信我不成？从咱们俩认识一直到现在，我有预测错什么事情吗？” 李阳这么说，林嘉欣心中的担忧略微消散了一些。 哪怕现在的李阳跟索罗斯根本不是一个等级，但是林嘉欣对于李阳却有一种莫名的信心。这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李阳是她的男人，但还有一部分原因也确实是像李阳说的那样。 从之前在绥城炒股那会儿，一直到刚刚过去的泰币危机，李阳对于金融市场的敏锐直觉，几乎都得到了事实的验证。 就算是抛去感情方面的倾向性，林嘉欣也不得不承认，李阳在金融领域，确实料事如神！ 轻轻的将手搭在李阳的肩上，林嘉欣点了点头道：“我相信你。但是你还是要小心，毕竟在媒体上发表文章，你就是等于直接跟索罗斯对抗了，之前我们一直是在暗处。现在你如果跑到台前，一旦你的所作所为引发那些国际游资的关注，我害怕你会有危险。李阳，你要清楚，我们现在是参与到一个上千亿规模的金融大战的。在这么大的利益面前，那些资本运营者是不会介意让他们的手上沾点血的。如此大的利润在前，如果有必要的话，就算是发动一场战争，那些资本运营者都在所不惜。”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用自己的名字，堂而皇之的去跟索罗斯对线？” 面对林嘉欣的担忧，李阳哈哈一笑。 脑子瓦特了才特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暴露自己啊！ 林嘉欣虽然想的极端了点，但是她担心的可一点都没有错。 上千亿规模的金融大战，真说为了各自的计划进行，干掉一两个人简直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据他所知道的，那些万恶的资本家为了牟利干的埋汰事儿可太多了。别说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就算是吴敬连那个级别，在这种当量的竞争里都不敢保证绝对安全。 所以……他从一开始，就想着用个马甲。 江湖纷乱，血雨腥风。正经人谁用真名啊…… 伟大的鲁迅先生已经用亲身经历启迪了李阳——出来混，没有三五个马甲怎么能成？ 万一要是东窗事发，直接来一句：你要抓鲁迅，跟我周树人什么关系？ 这才是老油条干得出来的事儿。 对吧！ “放心吧，我不会那么傻的。文章写完了之后，我会用笔名发表，盲投到报社去。只要文章能够见报，那么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笔名我都想好了，就叫……兰陵小小生怎么样？” “嗯。你心里有数就好。” 见李阳已经有了完全的打算，林嘉欣松了一口气。但是随即，她的表情就怪异了起来：“我虽然少读书，可是我也知道《金瓶梅》的作者，你这个家伙……心里天天想的都是什么啊！” 噗、 看着林嘉欣满脸的鄙视，李阳忍不住笑出了声：“呦，就你这个文化水平，还看过《金瓶梅》啊？让我猜猜，肯定是挑精彩的片段看的吧？” “那是当然，这种书正经人谁看那些无趣的部分啊？当然是挑有肉的地方看喽。” 林嘉欣可不是个被言语一逗就满脸通红的小丫头，面对李阳的揶揄和调笑，她反倒是扬起了眉毛。 用低沉而性感的声音在李阳的耳边吹了口气道：“里面的招数我都铭记于心呢，要不然今晚我们试试？” 见这两天已经腰酸的李阳脸色绿了起来，林嘉欣掩起来嘴笑出了个花枝乱颤：“瞧你那呆样子！不逗你啦。不过刚才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如果你不想署名发表文章，那么你或许也可以试试投给那些街边的小报。” “这种小报，看得人很多吗？” 李阳皱了皱眉头，好奇问到。 在港城这么长时间，他倒是看到过报刊亭里那些花里胡哨的花边小报。 里面的内容简直各种离谱…… 比如什么女星被哪个大佬塞了高尔夫球拿不出来，只能晚上去医院取出啦。比如什么女星被人绑架，被绑匪用了一百零八种姿势啦，又比如哪个男明星夜里出去偷吃，夜御十女云云…… 反正就是，真的也跟假的似的，假的像是黄文…… “看的人很多呀。你不知道港城这面，正报是卖不过小报的。而且跟大陆那面不同，这边的小报上到大鳄精英，下到贩夫走卒都会看。而且那些小报完全不管你写的内容行不行，不追究写文章的是谁。只要有爆点，就肯定能上报。” “哦？” 李阳眉头一挑，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 其实那种小报，他之前也买过…… 咳咳，绝对不是因为封面上那个女明星衣着暴露的关系！ 仅仅是因为他想要看一看这种地方特色小报，好奇而已。 嗯，没错。 好奇而已。 但是在看了之后他发现，关于封面的那个文章，其实可信度并不高。倒是里面关于风水堪舆的一些文章，让他感觉挺有意思。 当下的港城，对于风水玄学的痴迷简直是到了一个病态的程度。 病态到什么程度呢? 这么说吧，普通的市民如果搬了个新房子，第一件事情不是宴请好友而是找一个风水大师，先搞房子的风水。等到风水布置完了，他才正式入驻进去。 黎民百姓这样，那些富豪就更加离谱。 最出名的就是搞地产的那个李超人，几乎他搞的每一个楼盘，在设计阶段就要专门的风水团队介入的。之前的发妻离世，因为私生活不太检点，感觉对发妻有亏，害怕妻子死了之后报复，更是在港城大学搞了个风水局…… 而一些顶级富豪，也对于自己的产业风水有着近乎病态的执着。包括什么中银大厦，什么金角大楼，为了抢风水位更是将大楼的外形做成各种稀奇古怪。 将这些东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李阳嘿嘿一笑。 除了在正报上写文章引导舆论知道，他觉得用玄学打败资本，用魔法打败经济学，倒也是个不错的方式。 “感受科学和魔法的双重攻击吧！” 默默的在心里念叨了一句，李阳打开了电脑上面的文档。 随着噼里啪啦的键盘敲击声，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两篇一正一邪的文章，便就新鲜出炉。 第401章：可怕的对手（求追更银票） 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两篇文章写就之后，李阳便将文章复印了十几份，让林嘉欣的秘书王欣投给了目前港城范围内发行量比较大的几个报社。 他到不担心自己的文章投不出去。 目前港城这边的媒体行业属于是高度商业性质，政府的官方报纸就那么一两家。而那些商业媒体公司，为了博取公众的眼球，持续的吸引目标观众的订阅，都需要大量的文章作为内容支撑。 对于港城来说，当下索罗斯带领着国际游资集团企图做空，可谓是最大也是最受公众关注的热点事件了。 毕竟，这可是真真切切关系到钱袋子的事情。 至于林嘉欣说的那些花边小报……可谓是毫无节操，只要是文章有爆点，上到港督的桃色新闻，下到黑大佬的情妇花边，他们是什么都敢发。 将两篇文章投出去之后，李阳便带着林嘉欣收工下班。去吴敬连所在的酒店，请刚刚安顿下来的顾问团吃饭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 昨晚上陪吴敬连喝了不少酒，因宿醉而起来晚了一些的李阳出了林嘉欣的公寓，就来到了街角的报刊亭前。 “靓仔，看报啊？” “哦。” 的这满口烂牙的报刊亭老板笑着点了点头，李阳随手拿起了几份报纸。 在一通翻找之后，他的眼睛一亮。 只见今早刚刚发行的最新一期《成报》和《香港商报》都刊登了昨天自己投付的那篇文章！ 其中《成报》是给了一个二版，而《香港商报》则是给了个头版的大豆腐块！ 捧着还散发着油墨味儿的《商报》，李阳津津有味的读起了那篇出自自己手中的文章。 没穿越之前，作为一个学习成绩不错，但远达不到学霸标准的人，李阳可从来没有在报纸上看到自己文章的机会。 看到自己写的东西，变成了散发着油墨香味儿的铅字，印刻在厚重的报纸上……这感觉还真挺奇妙的。 正在李阳看着那篇文章出神的时候，满口烂牙的的报刊亭老板嘿嘿一笑：“靓仔，做投资的？” 从那一行行的铅字之中抽回注意力，李阳对着老板淡淡一笑：“算是吧。” “啊呀，那最近不太好过吧？我可是听别人讲，最近那个苏若思来势汹汹，把港城的金融经济搞的乱七八糟的。据说港币对美元的汇率跌了不少唔！” 虽然早已经习惯港城这边因为口音的问题，对外国人名的音译和内地有所不同。但是看着那满口烂牙，一副猥琐样子的老板一本正经的大谈港城经济，李阳还是忍不住乐道：“确实如此，那索罗斯之前成功做空过英镑，前一阵子又刚刚在东南亚金融市场大杀四方。现在携大胜余威而来，怕是不好对付啊。” “屁的！” 对于李阳的说辞，老板嗤之以鼻的哼了一声。 “我跟你港啊，小伙子千万要对港城有信心！一定要坚持住，港城这一次绝对会平安渡过难关啊我跟你讲。” 见老板一副心有成竹的样子，李阳笑着故意问道：“老兄，这怎么说？难不成你有什么内部消息不成？” “呐、内部消息就无了，不过连风水大师都说了，那苏若思的命数虽是太极之数，本该生发无穷，利禄亨通。可是港城的风水大局正对他的命格不利啊！” 那老板见勾起了李阳颇有好奇之心，炫耀似的拿起了一本刚才正在翻看的小报。 那小报做的相当粗糙，从各方面来看，都跟内地目前街边书摊卖的那种盗版《故事会》差不多。封面上衣着暴露的美女印的模糊成一片不说，里面的纸张品质也是惨不忍睹。油墨印刷的书页眼可见的都成了灰色，纸张就跟卫生纸没漂白干净一样。 抖了抖上面的一页，老板用浓厚的港普口音念了起来： “你看这大师说的，港城的地质构造属于沉降形海岸，山地丘陵沉入海底，众多的岛屿和半岛藏风纳水。丘陵连绵起伏，平坦之地较少，故房屋大多背山而建。地形上看香港属岭南山系，山势从武夷山经罗浮山，延绵而来，在新界形成少见的九龙入海之格局。 而此九龙气势强健，止脚结穴，使香港生气旺盛。山主贵，水主财。从港城的水局上看，珠江水气被大屿山拦截，大部分输入港城。水气庞大且五行属会，金主旺财。从时运上看，珠江水在西方和西北方汇合入，其西主方为主，西方属兑卦，对应七运，西北方属乾卦，对应六运。而当下港城正处于这六运与七运内，纵观全局港城风水属水，而那苏若思是火命，到港城来包他被九龙一口吞下啊！ 啧啧，这大师真的是有道行。就是这名字奇怪了些……职业法师刘海柱。这大师怕是个和尚。” 噗…… 随着老板一本正经的念出那篇文章的作者署名，李阳一个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你个衰仔，笑什么？” “没，我突然想起了高兴的事情。” 李阳憋着笑，连连摆了摆手。 自己这笔名取的时候就是随意而为，他本来没多想。可是现在听到别人当着自己的面把这个马甲念出来，还真他妈的是羞耻到爆炸啊有么有？ “老板，这两份报纸，还有那个小报，都给我来一份儿。” “哦哦，好好好。诚惠，三块钱。” 见李阳一下子买了三份报纸，那老板倒也不再纠结李阳刚才对着自己笑是个什么意思，将放在报纸摊后面的盛放零钱的盒子推到了李阳的面前。 将三份印着自己文章的报纸夹在咯吱窝下，李阳神清气爽的走向了就在街对角的金角大厦。 …… 与此同时。 希尔顿酒店一间顶层套房的会客室内。 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上，听着助理翻译的报纸新闻内容，索罗斯的面色有些阴晴不定。 “先生，这上面说你的命运是天空和大地相映生辉一般的广阔，在这个命运的基础上，身体健康而且寿命长久，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会相当的富有，而且会受到很多很多人的尊重。但是你的命运，却不适合在港城这样的地方做投资，因为港城这面的风向和水文，对你的命运有抵制的作用，所以如果你在港城进行投资，必然会遭受……会遭受……” “好了。” 看到助理为难的样子，索罗斯挥了挥手，制止了他继续翻译下去。 转过身，他看向了自己的副手和游资集团的几个代表，用嘲弄的语气摊了摊手道：“港城这边的人怎么会这么无聊？上帝啊，真的难以想象，都已经到了这个时代，怎么还有这么愚昧和迷信的地区和人群。” “哈哈。” 对于索罗斯的无奈，众人也都报以一阵附和的笑声。 “乔治，你不懂港城这边。我认识的几个商人，也都非常的迷信。他们甚至在自己的家里都摆那些奇奇怪怪的山石和……嗯，各种神的雕像。按照他们的思维就是，人的命运是恒定的。但是运气，却可以通过这些迷信的手段进行调控。” “没错的乔治，我认识的一些华裔商人也大多如此。你完全可以将其理解为亚洲人特有的基因特性，我曾经去过一些亚洲人开的工厂，不光是那些负责人和企业的所有者，就连那些每天拿着可怜薪水，毫无前景可言的普通工人，都对于这些东西迷信的很。或许这些黄皮肤的家伙已经把愚昧刻进了骨子里，哈哈。” “真的是莫名其妙，真的想不到，这样一篇毫无科学依据的文章，竟然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港城的民众这里获得这么大的影响力。我真的是不知道该厌恶他们的无知，还是该羡慕他们的天真了。” 将手中的雪茄按在烟灰缸里，索罗斯笑着对自己的助力摆了摆手。 索罗斯一直有关注新闻的习惯。 但是这种习惯并不是针对他本人的，而是针对他投资所在地的相关新闻。 他善于也习惯于在这些当地的新闻媒体中，了解他投资目标的风吹草动。特别是这些市井的，非官方的新闻报纸，上面所承载的信息，更加能够体现当地民众的想法，以及市场的风向。 不过显然，今天刚刚收集来的报纸，让他感到有些失望。 因为在这些报纸里，要么就是无关痛痒的经济分析，要么就是这种小报上的……神棍言论。 “《商业报》这里有一篇关于金融市场的社评。先生，要念吗？” “来吧，最后一篇。如果还是没有什么有用的或者是有意思的信息，那以后香港的报纸就不用再买了。报纸虽然很便宜，但是我们的时间太宝贵，经不起被这些毫无营养的糟粕浪费。” 在众人再一次的笑声中，索罗斯的助理含笑将那篇作者署名为“兰陵小小生”的文章，翻译了出来。 《索罗斯，国际金融节的坏孩子》 唔？ 听到助理念出的这篇文章的标题，索利斯的眉头一挑，用手指使劲的点了点那份报纸。 “我习惯这个文章的标题！这个作者概括的很精确，哈哈。” 见索罗斯被文章的标题吸引，助理赶紧加速的翻译起了正文； “因为人类认知存在的缺陷，那么他能做的最实际的事情，就是关注人类对所有事物存在有缺陷和扭曲的认知。纵观索罗斯的金融生涯，他所有的操作，都在履行着这一金融战略的核心。” 只是听到了这篇文章的第一句，索罗斯脸上的嘲弄便瞬间消失了。 他不自禁的坐直了身体，并皱起了眉头。 “说到索罗斯，我们必须从他的量子基金说起。这个基金的前身，是由索罗斯和吉姆罗杰斯在1969年共同创立的双鹰基金，初始资金仅为四百万美元。其基金总部设立在纽约，因为两名出资人皆为非美国裔的境外投资者，从而避开了美国证券方面的监管，到1979年，基金正式更名为量子基金，资本额约为1200万美元……到1992年，量子基金卖空了相当于七十亿美元的英镑，买进了相当于六十亿美元的马克，在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净赚了十五亿美元。1994年，量子基金瞄准墨西哥，逼迫当地央行汇率脱钩美元，狂赚20亿，完成了这个基金从中等量基金迈向超大金融基金的跨步……纵观索罗斯到目前为止的职业生涯，可谓是将国际汇率制度，远期和期货，做空和利率互换的规则玩出了新的花样。” 听着助理一句一句的翻译下来，索罗斯忽然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些发寒。 不为了别的，只因为这个叫做兰陵小小生的文章作者，对他的了解程度，让他感到惊讶！ 量子基金做的大多都是做空操作，这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损人利己的金融操作手段。为了避免有政府或者银行机构对自己复仇，所以索罗斯一直对于自己的操作流程严格保密。 并且坚决不对外公开基金的资料，所以大部分人对于基金会和他本人，其实都没有什么了解。 可是这个兰陵小小生，知道的实在是太多了！ 如果说自己那些做空操作，还可以通过一些技术手段差到的话。那么文章中所说的，关于自己的金融操作理念，就足以令索罗斯惊慌。 自己身上的一些特质，以及一些操作习惯，他自己此前都没有想过。但是听到这片文章的内容，他却才有一种恍悟的，刚刚认识了自己的错觉！ “这个人，好像比我还了解我自己！” 一瞬间，索罗斯脑子里突然跳出了一个有些滑稽，却让他无法否定的念头。 “够了！” 就在助理还在逐字逐句的翻译那片文章内容的时候，索罗斯突然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来。 在所有人差异的目光中，他用鹰一般的锐利目光扫向了众人。 “先生们，我突然想到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处理。请你们回避一下，我需要马上将这件事情处理妥善。” 在他的逐客令下，所有人莫名其妙的轻声交谈了片刻，无奈的起身走出了会客室——按照正常的计划，在索罗斯的私人读报时间之后，他们是要就港城这边的沽空计划做一个讨论会议的。 但是现在看来，索罗斯似乎单方面的更改了这个计划。 “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待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助理看向了面色不善的索罗斯，有些担忧的问道。 “去，把写这个文章的人，给我找出来！” 面对助理的疑问，索罗斯狠狠的挥了挥手，一把将那份报纸摔在了沙发上。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把这个人，给我找出来，带到我的面前！” 第402章：至暗时刻（求追更银票） 在接下来的两天时间里，索罗斯的助手通过种种关系，联系到了《港城商报》和《成报》的编辑部。 但是很可惜的是，并没有找到任何关于“兰陵小小生”这个人的任何信息。 “乔治先生，我已经和报社那面反复沟通过了，也通过港城这边的关系找了一些私人的调查机构，可是关于这个作者的信息，仍然没有任何的进展。根据我们得到的情报，这个文章的作者是用投递的方式交的稿子，而且也没有留下任何的通信地址。就连报社那面的稿酬，都没有支付渠道。这个人……好像就是故意隐藏他的个人信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是谁一样……” 听到助理的回复，套房之中的索罗斯眉头紧皱。 见他不说话，助理犹豫再三，终于还是没能按捺住，问道：“先生，我不明白。为什么非要找到这个人呢？他写的这些东西，依我看也就是胡乱臆测的。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根据。” “你先下去吧。” 面对助理的问题，索罗斯淡淡的挥了挥手。待助理离去之后，他才拿起放在茶几上的雪茄，默默地点燃了一根。 房间中除了索罗斯之外，量子基金的执行官梅卡尔也在。 看到索罗斯这个搭档此时满脸沉重的样子，梅卡尔主动拿起了火柴，为他点燃了那根雪茄。 “乔治，你到底是怎么了？现在我们马上就要开始针对港币的第一**作。大战在即的时刻，为了这篇文章大动肝火，这可不像是你的作风。” “梅尔，我被预测了。” 此时的房间里已经没有了外人，面对梅卡尔的疑惑，索罗斯直接转过身来，面色依旧凝重。 “被预测？” 听到这话的梅卡尔一愣，他自然明白索罗斯说的是什么。 作为金融从业者，其工作的本质其实就是利用信息和资本的不对等，配合各种金融工具进行操作盈利。 在这样的操作里，资本是基本条件，但信息才是真正的操作核心。 作为一个投行中人，被人预测到下一步的行动，其实并不能叫做“被预测”。索罗斯所说的“被预测”，意思是他的整套操作模式都已经被人知晓。 “这不可能！” 回过神来的梅卡尔当即便站起了身来，狠狠的挥了挥手：“我们的计划是在五月份结束了泰国的操作之后才制定下来的，而且制定计划之后只有我们核心团队才知道，就连那些游资基金都对我们的计划不知情。在这样的保密等级下，怎么可能发生信息外泄，被人预测的事情？乔治，你是不是最近的压力太大了？” 索罗斯摇了摇头，忧心忡忡道：“梅尔，这并不是信息外泄。我能够百分之百的保证，我们的信息目前是绝对安全的。只是我有这种直觉，不论是之前在泰国的时候，还是现在的这篇社评文章，我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有一个机器了解我的人，在暗地里不断地在利用他对我的了解进行反向的操作。虽然目前他对我们还起不到什么阻碍，但是用中国的一句古话来说就是，像是喉咙里始终扎着一根长长的鱼刺……如鲠在喉。我有些担心……” “乔治！见鬼的！不要在这样疑神疑鬼了！你要知道，现在我们的基金已经拉拢到了超过一百八十亿美元的资本，港城这一战是我们量子基金发展到现在所进行的最大的一个操作。在没有任何的根据之前，在如此重要的时刻，你没有资格这样的敏感！这并不是一个优秀领导者应该的状态！” 随着梅卡尔的一声大吼，索罗斯苦笑了起来。 沉默了半晌之后，他耸了耸肩膀。 “或许你是对的，也许是我的确太过敏感了。” “我不管你的精神现在有多么的脆弱，乔治，该死的！你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把那些被你晾了两天，已经开始铲除各种流言蜚语的基金代表们召集过来，然后自信满满地告诉他们，我们的计划立刻开始！见鬼的，马上，现在！” 房间中，回荡着梅卡尔的怒吼。 面对搭档的抓狂，索罗斯暗暗的摇了摇头。 他默默的看向了那份被他放在沙发旁两天，已经翻阅了无数次，甚至已经卷了边儿的报纸。 “好吧梅尔，你说得对。把他们叫进来吧……不管怎么说，现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过多的顾虑，确实对我们没有什么好处。” “乔治，我的朋友。算是我求你，不要再学什么该死的中国古语了，我恨死了这种语言模式！” 愤愤的嘟囔了一声，梅卡尔起身走向了门外。 “你收拾一下，我现在就去叫他们过来。” …… “港城金融中心那面怎么说？” 就在索罗斯召集国际游资集团的各个代表商定正式启动做空计划的同时，港城金角酒店的客房之中，吴敬连和李阳也正在就最近港城的局势进行着交谈。 这两天，吴敬连一直带着团队在港城金融中心那面。 因为港城方面对顾问团的抗拒，所以最近几天吴敬连所带领的团队并没有取得什么实际的进展。 面对李阳的询问，吴敬连长长的叹了口气，道：“还能怎么说？依旧是那一套说辞。对于顾问团，他们表面上客客气气的，但是我们到了金融中心已经两天的时间，现在就连他们的金融准确信息数据都没有得到。上午的时候我跟金融中心的负责人蒋文海郑重了谈了话，向他再次表明了我们必须参与到这一次的金融保卫战之中的想法。可是他们的态度也非常的强硬，用他们的原话来说就是；目前港城的金融结构非常的健康，而且他们认为港城目前的资金储备量绝对足够应付任何非官方性质的金融沽空和做空行为。对于我们的好意他们心领，但是对于我们准备的方案，他们敬谢不敏。” 听到吴敬连的苦水，李阳摇头一笑。 这个结果倒是和他想到的最坏的结果重合了。 人就是这样；一个有一定实力的人在面对危机时，会天然的抵触别人的帮助。总认为凭借自己的能力可以度过任何的难关。 这种做派，一旦操作成功了，那就是自信。 但是一旦失败了，那就是自负。 就像是二战的时候英国在缅甸，明明已经打了败仗，被小鬼子打的溃退了几百公里，但是仍然认为自己不需要帮助。每天对着空无一人的空旷丛林炮击，给自己找面子。 傲慢，是人类与生俱来的原罪。 “李阳，你说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办才好？我现在是一点的办法都没有了，之前我已经给国内打了电话。领导在电话中特地嘱咐我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和港城方面好好沟通。但是现在人家根本不给我们沟通的机会，我是又愁又急啊……我害怕，万一因为这边不肯和我们合作，错过了最佳的应对实际，会导致不可挽回的后果。我个人的荣辱是小，可是万一因为我这边事情办的不好，港城经济顶不住这一次的金融洗劫而崩溃，回归之后留给祖国一个大的烂摊子，我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呦！” “吴先生，不要有这么大的压力。我倒是觉得，就目前的情况来说让港城方面独自支应国际游资团也好。” 见吴敬连一副苦瓜脸，李阳淡淡一笑道：“你看，首先是目前港城方面确实有着很大的资金储备量。虽然他们没有明说，但是根据港城发展这么多年的积累来看，四五百亿美金是有的。这个体量，已经是泰国的两倍了。所以就算是游资集团做空港币，港行这面也可以支应一阵子。” “李阳，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令李阳没想到的是，他刚刚说完吴敬连便一下子炸了！ “你这话说的就不负责任，你应该是最清楚的，在报告里你已经明确的规划出了可以在第一时间应对国际游资冲击，在发生做空操作的初始阶段便将威胁解决的办法。我们明明有更好的办法，为什么还要让事情向更糟糕的情况发展？” “可问题是现在我们是说的不算的。吴先生，人在不撞南墙并且撞破了头之前，是不会觉得自己脑子疼的！现在港城的情况已经在这了，我们就算是想插手，有可能吗？所以我们只能退而求其次，随时做好准备，等港行这面支撑不住的时候立刻介入。先生，我早两个月前就让你提前布局了，现在我们的计划还没有推行下去，就已经晚了。你以为我过来港城这面是看热闹的吗？我也着急，我也生气，但是那是前些天的事情了。现在就算是港行采取我们的计划，我们的已经落后了游资集团的节奏，所以我们做不到防范于未然了。我们只能力挽狂澜。” 被吴敬连吼了两句，李阳这几天强行压下去的火气也有些控制不住。 大声的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李阳又觉得没什么意思。 其实对于他这个穿越者来说，港城的这一场金融危机对他最有利的局面，就是现在的这个局面。 一切虽然有些许的变动，但是还大致沿着原本的历史脉络在前进。 现在港城方面已经铁了心，要以港行的资金储备硬钢索罗斯的量子基金和国际游资集团。 那么接下来可以预见的情况，其实就和原本历史中的节奏差不多。 从资金储备量上来看，确实港城有一定的优势。但是做空这个东西，最恐怖的不是做空方有多大的实力。而是做空方有没有撬动金融信心的实力！ 一旦发生普通投资者的挤兑，或者是正常外资的恐惧性退场，那么做空方哪怕手里只有十个亿，也完全可以成功做空佰亿储备的市场。 而一旦发生那样的情况，所引发的必然结果就是金融相关的一切领域都大踏步的走向下坡路。 包括货币汇率，楼价，股市，基金，期货……都会跌。 而相应的黄金，物价，都会上涨。 这些对于李阳来说，可是太有利了。 因为别人不知道，可是他知道港城在未来二十年的经济肯定是没问题的，眼下的危机只是暂时的。只要在楼价，股市，基金和期货降到足够低的时候大量买进，那么不用等多久，这些资产都会恢复到原来的水平甚至还会因为回归后的平稳发展得到一个较大幅度的增长。 现在他的手头有五个亿的港币储备，如果全部换成股票或者是基金，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可以实现翻倍！ 这些，吴敬连不知道。 “唉……” 面对李阳的火气，吴敬连长叹了一声，无力的挥了挥手。 “算了，你也是无能为力。眼下这个情况，就只能像你说的，尽人事听天命，走一步算一步吧。” 见吴敬连不再说话，李阳也知道今天这天是聊不下去了。 从沙发上起身，他便退出了房间。 没成想他刚刚推门出来，便见黄安行和黄安怡正肃立在吴敬连的房间外。 明显，这姐弟两个刚刚在趴门缝偷听。 “阳哥……刚你和我舅舅说什么了？我在外面听见你俩在里……好像吵起来了？” “没。” 对有些不安的黄安行摇了摇头，李阳苦笑道：“只是吴先生最近压力有点大而已，我最近心态也不太好，惹吴先生生气了。” 走廊之中没有什么房客走动，李阳默默的关好了房门之后，将姐弟二人拉到了楼道前僻静之处。 “现在吴先生的情绪不太好，所以我有些话不方便说。你们两个一会儿等到吴先生平复了之后，帮我给他带个话。” “什么话？” 黄安怡皱了皱眉头，不免有些担心李阳和吴敬连之间的这一场争执。 “今早我看到外汇市场上，港元对美元的汇率已经到了7.55：1。根据港币的政策规则，这个汇率是一个很微妙的节点。所以根据我的估计，明天量子基金就应该开始正式抛售港元开始大规模做空。未来的一个星期，港元肯定会跌破7.5。相应的，港股市场肯定会迎来一波大跌。你们俩帮我转告吴先生，市场信心以港股为参照，只要跌破六千，就必须动用国内的储备外汇兜底。绝对绝对，不能够让港股跌破五千点。只要港股能够维持在五千点以上，那么对量子基金的这一场仗，我们就能赢！” 买对着黄安怡，李阳坚定的说到。 在他自信且阳刚的话音之下，黄安怡一时间有些失神。 恍惚中她觉得，似乎只要有李阳这句话在，这一场危机就不是什么大事。 第403章：绷不住了（求追更银票） 通过黄安怡姐弟两个对吴敬连发出警告，其实李阳鸡贼的很。 索罗斯会在近日抛售港币施行做空，并不是他预料到的。 而是林嘉欣的金融事务所通过打探银行那面的信息，得知量子基金已经完成了约合七十亿美元的港币拆借。这些拆借资金留在手里一天，对于量子基金来说都是一个非常大的消耗，所以在拆借完成之后，索罗斯势必会立刻发动做空操作。 不然就算是按照最低拆借利息，量子基金每天也要向同业支付大约六百万美金的拆借利息。 别以为量子基金不差钱。 归根结底，不论是索罗斯也好，还是什么摩根，大通这些银行参与到了国际游资集团里的大资本也罢，本质上其实都是金融强盗。 而强盗之所以称之为强盗，就是因为他们不想花费太多的成本，却想要十足的收益。 似乎是验证李阳的预言。 次日，也就是六月二十九日，港城回归的前两天，笼罩在港城上空已经十多天的金融阴云，终于随着货币市场早八点开市的钟声，爆发出了雷霆暴雨！ 二十九日上午八点半，早已经建立积累了大量港元空仓的量子基金伙同二十多家国际对冲基金，开始全力抛售港币。港城所有的金融交易所，刚刚上班还没有完全进入到工作状态的操作员们，手中还端着咖啡杯，就被眼前电脑屏幕上突然飚出了一道高峰的货币交易量走势给吓掉了下巴。 仿佛是平地里的一声炸雷，所有的金融主管都紧急奔赴到了岗位。不过饶是最具经验的金融从业者，面对眼前那从未见过的货币抛售狂潮，都只能满头大汗，束手无策。 仅仅是七个小时的时间，到了二十九日下午三点多钟，港币对美金的兑换汇率，就从昨天的7.75：1，狂降到了7.5：1，突破了近三年来港币对美元汇率的最低点！ 整个港城的金融交易所内，此时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到处都是打电话的嘶喊，到处都是“又跌了”“还在降”的哀嚎。 受到港币突然汇率狂降的影响，港城股市也相应开始了动荡。 次日，六月三十日，港城回归的前一日。港城股市大幅度飘绿，股市遭遇了既1987年以来的第二个黑丝袜星期一。恒生指数从12860狂降到了11700，指数降幅超过了一千点！ 在这一天，华侨日报，天天日报，静报，**，等几十家报纸媒体，全都登出了这一场金融浩劫的头版头条。 就在港城即将结束百年漂泊，回到祖国母亲怀抱的前夜，整个港城的金融从业者一片哀嚎。 “港城，完了！” 而当这一切都激荡着，迸发着，哀嚎着的时候，早在几个月前就已经开始为了这一刻做着准备的李阳，正坐在林嘉欣那间明亮宽敞的办公室里。 顺着硕大的落地窗，站在十七楼的高层窗台前，眺望着这片即将被染成红色的土地。 “李阳，守不住了！从货币交易量数据来看，从今天中午开市，港城金融管理局就已经开始介入，开始全力接盘国际游资集团在市场上抛售的港币单。但是汇率仍然在不断的下行，到现在为止，7.5的阵线已经失守。按照这样发展下去，明天市场肯定会迎来一轮恐慌性的抛售。那些敏感的投资者和外资定会紧急兑换手中的港币，我估计要是按照现在的节奏发展下去，港币汇率明天极有可能会跌破7.4!” “急什么。” 听到身后突然闯进办公室的林嘉欣汇报，李阳没有转身，而是淡淡道：“股市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一样的糟糕！” 林嘉欣走到了李阳的身后，紧咬了一下嘴唇道：“恒生指数昨天暴跌，今天全线飘绿。很多的绩优股都已经顶不住了，那些本来业绩不佳的股票有的已经跌破了50%。根据我粗略的估计，昨天仅仅一天的时间，整个港城的股市怕是要蒸发掉将近两百个亿！” “小场面。稳住。” 终于将目光从还在靠着惯性，在这一场金融浩劫中维持着繁华的港城抽回，回过身来的李阳对着林嘉欣淡淡一笑。 “这才只是一个开始，我估计在未来的半个月内，港币的汇率会在7.3左右反复拉锯。港城金管局方面现在估计还是懵的，他们知道国际游资凶狠，但是绝对想不到国际游资的实力已经强大到了这种地步。我估计，他们今天的操作，以及投放到市场上的拖底资金标准，还是按照泰国金融危机时候制定的呢。 殊不知，在结束了东南亚的金融操作之后，这个金融强盗团伙已经膨胀成为了一个坐拥总计三百万亿美金，最大可以拆借调动超过五百亿美金的庞然大物。港城金管局目前估计已经满头的冷汗，他们要是全盘接受市场上的抛售货币，势必会担心接下来肯定会发生的金融挤兑。 他们一共能够调动的，估计也就是有三百到三百五十亿美金的储备。要是在市场上将这些储备全部打光，到时候市民或者投资者拿着港币过来兑换美金，发现兑换不出来的话，那么整个港城的经济可就要崩盘了。 可当下这个节骨眼，要是他们不全盘吃下这些抛售的货币，那么港币汇率一旦发生持续的不可逆转且没有呈现出反复拉锯状态的回升，那么金管局就将面对无数民众和投资者的全力挤兑。到了那个时候，仍然是回天无术。” 听到李阳的分析，林嘉欣满脸的凝重。 说实话，就算是经历过泰国那一场金融危机，而且作为实际操盘者参与到了那一场旷日大战之中，林嘉欣对于眼下的景象仍然是满心的恐惧。 这种阵仗，她还从未见过！ 经历了东南亚的一轮金融血洗之后，这些对冲基金的实力，带给了她相当大的震撼。 原本手里持有五个亿港元，林嘉欣已经有些膨胀了，认为事务所的体量已经达到了足以令她满意的规模。 可是现在，看着每天……不，每个小时都有十几个事务所这种规模的资金从港城这片土地上被蒸发，被消耗掉，她真的有一种难以抑制的冲动。 “李阳，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咱们也把手中持有的港币兑换成美元吧。我害怕这样下去的话，再等几天我们手里的这五个多亿，会大幅度缩水啊……” “怕了?” 看着林嘉欣忍不住颤栗的楚楚模样，李阳呵呵一笑，轻轻的将美人揽入了怀中。 “怎么，我们天不怕地不怕，敢在床上把精榨的林大小姐，也有害怕的时候？” 李阳本想用调情的方式让林嘉欣轻松下来，但是很显然他低估了林嘉欣目前的担忧。 “李阳，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你知不知道，目前我们手中持有的货币，已经在短短的两天时间里缩水了百分之五？这个账你可能算不明白，那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前天我们的五个亿，现在已经贬值了将近三千万了！” 轻轻的推开李阳的胸膛，林嘉欣加重了语气：“吴先生那面我不管，我是个女人，心眼小的很。念的想的就只有我们两个这一亩三分地，只要我们好，就算天塌下来跟我也没关系。可是李阳，这五个亿是我们两个过去几个月辛辛苦苦，从三百万一点点翻起来，才有今天这个光景的。你倒是想想办法，别让这些钱掉回去呀！我不明白，之前我们可以跟着索罗斯的节奏一起做空泰币，现在为什么不能用此前的方式一样沽空港元？” 嗨、 看到林嘉欣守财奴一般的架势，李阳苦着脸挠了挠自己的头发。 他没想到金融危机爆发之后的初始阶段，自己的女人倒是先沉不住气了。 想了想，他拉着林嘉欣坐到了沙发上，耐心道：“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说接下来如果国际游资集团继续以目前这个幅度往死里抛售港币的话，金融管理局会怎么做？” “你刚才不是说了，他们现在是出于两难的境地，没有什么办法吗？” “对，我说的是现在。但并不代表未来。” 面对林嘉欣充满了疑惑的卡姿兰大眼睛，李阳轻笑道：“索罗斯现在一方面在在大肆的抛售港币，做空汇率。另一方面又在沽空港城的股指，我们就以恒生指数为标准，以每点五十港元来算的话，那么索罗斯在过去的两天内，沽空六万张恒生期指的话，他就能够盈利三十亿港元。我之所以目前按兵不动，一方面是因为我觉得和索罗斯一起做空港元，违背了我作为一个中国人的原则。这是助纣为虐，如果赚钱要以助长这些强盗为代价，那么这钱我就算是赚了，心里也不畅快。” 认真的对林嘉欣声明了自己的底线，李阳又柔了声音道：“其次就是，你不要急。这一次的港城金融风暴和之前的泰国不同，这一次的主战场，不会在外汇市场上。泰国的经济体量在那里摆着，他们的体量太小了。所以只要货币汇率崩盘，国际游资集团就能赢。可是港城不同，港城的经济体量比泰国要大将近五倍，这么大体量的市场，注定了这一次的危机是不会一锤子就完成的。这将会是一场拉锯战，所以暂时港城吃瘪，并不代表他们会一蹶不振。而且这一次的主战场，肯定会在股市。未来港城金管局完全可以通过增发政府债券，或者是限制做空沽空等政策手段来应对国际游资。到了那个时候，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听到李阳的解释，林嘉欣低头思索了片刻。 她还不太明白李阳的想法，她不是穿越客，对于李阳为何如此笃定港城会在未来能够处理好眼下看起来毫无胜算的危机，她是没有什么信心的。 可是看到李阳此时表现出来的沉着，她慌了两天的心，此时莫名的冷静下来。 女人大多数的情况下都是情绪化的，就算是再精明的女人，也摆脱不了这个天性。 林嘉欣也是如此。 心里的情绪一上来，什么理智都被抛到九霄云外了。 可一旦情绪退却，脑子冷静了下来，顺着李阳的思路想了片刻，林嘉欣心里的疙瘩也就解开了大半。 “反正都是你的钱！你自己拿主意，要是都亏干净了，以后你可别再让我死守在这里帮你赚！这些钱要是都亏了，我以后就什么也不做了，就天天的粘着你，让你养我！” 看着林嘉欣明明已经冷静了下来，却还娇憨的跟自己撒个小泼，李阳嘿嘿一笑。 “行，我李阳就是再没用，养你一个一天只吃两顿饭的还能养得起。” 使劲儿的在林嘉欣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李阳挥了挥手。 “行了，不要在这里烦人了。出去该干什么什么，告诉下面的人，都不要慌。时刻关注市场，等我号令。赚钱的时候，在后面！” 被李阳拍的叮咛一声，林嘉欣从沙发上跳了起来，皱着鼻子揉了揉屁股后，扭着柔软的腰肢出了办公室。 再次剩下李阳一个人的办公室，恢复了寂静。 看着夕阳已经西斜，全然沐浴在港英最后一天统治，即将回归的港城已经升起华灯，李阳长长的叹了口气。 “黎明来临之前……天空，是至暗的时刻啊。” 轻轻的闭上了眼睛，感受着新纪元开启前夕的宁静片刻，李阳拿出了自己的手机。 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给吴敬连通个电话，问问他那面的情况之时，他的手机却抢先响起了铃声。 “李阳！你现在，立刻到金融管理局来！” 电话刚刚接起，电话那面的吴敬连便发出激动的召唤。 “金管局这面刚才和我们正式接触了，他们现在的压力很大，已经同意考虑我们介入，动用我们的资金储备，介入外汇市场了！” “哦？” 听到吴敬连的这话，李阳不禁好笑。 这才两天，港城的金管局就绷不住了？ 我倒是比较喜欢他们此前桀骜不驯的样子啊！ 第404章：炎黄子孙，同胞至亲！(求追更… 挂断了电话之后，李阳便立刻去了吴敬连的酒店。 虽然刚刚因为对港城金管局方面的意见产生分歧，可是李阳不是小气的人。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之前和吴敬连的矛盾也就不存在了。 所以在见到吴敬连之后，他压根就没提之前的事情，像是二人之间不曾发生过矛盾一样，非常自然的和吴敬连询问了当下的情况。 对于他的这个态度，吴敬连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可是心里却愈发的欣赏。 说实话，吴敬连还真害怕李阳借着现在港城金管局方面改了主意，主动请求顾问团介入金融战向他发难。 当下这个的情况，但凡李阳说一句“吴先生，当初我是怎么说的来着？”，吴敬连这个国内的金融领域专家大拿都绝对下不来台。 在心中暗暗的赞了一句李阳的稳重和识大体后，吴敬连简单的将当下的情况介绍了一遍。 吴敬连的房间中不仅仅有李阳，在接到了港城金管局的联系之后，整个顾问团都集合到了吴敬连这里，参加这个紧急会议。 “港城金管局政策计划办主任徐连正主任刚才给我打了电话，让我现在过去金管局一趟，就这一次的金融危机一事交换一下意见。虽然他没有明说，但是我估计是目前港城这面面对国际对冲基金的压力太大，他们是想要请求我们进行介入。所以我要求你们现在立刻准备，以最快的速度将我们之前制定好的应对方案重新组织一下，针对目前的具体情况进行修改。同志们，很有可能从明天开始，我们就要正式的参与到这一场定会载入历史的事件中了。同志们……” 此前几天金管局这面并不允许顾问团参与决策，所以顾问团里的众人都处于无所事事的状态。 今天是六月三十日，可以说是港城回归的前夜，整个港城除了金融行业一片愁云惨淡之外，其余的各行各业都在关注着回归交接，整个港城都沉寂在新旧交接的喜庆之中。作为国人，顾问团的一众专家今天本来都打算上街去看回归的。 本来，各人的心中就因马上就要倒了七一这个百年期待的时刻而激荡着，现在听到吴敬连的动员，更是激动的无以复加。 “吴教授放心，我们一定会拿出十二万分的精神，争取和港城金管局和港城人民一道，力保港城的经济繁荣！” 看到众人豪情万丈的模样，吴敬连点了点头。 “那好，那就辛苦各位，马上着手准备。我先去和徐主任见个面，更具体的安排，等我回来之后再向各位汇报。李阳……” 对着众人说完，吴敬连对李阳招了招手：“港城这面的情况你比较熟悉，你跟我一起去。” “好。” 知道这是吴敬琏是在用和他一起出席的机会向自己示好，李阳淡淡的点了点头，跟着吴敬连一起走出了酒店。 下午，四点十五分。 李阳亲自驾车，和吴敬连就到达了金管局大楼。 和其他各处迎接回归的喜庆景象不同，金管局大楼虽然外面也悬挂了红艳艳的国旗，大楼的楼体上也张贴了“庆祝回归”的横幅，但是因为这一段时间金融危机闹得所有人都焦头烂额的关系，内部并没有让李阳感受到什么喜庆的氛围。 更多的，是焦躁和沉重。 四点十五，马上就到了金融市场的休市时间，可是当李阳和吴敬连在接待员的引领下走进金管局大楼的时候，到处还都是激烈的喧嚷，催促以及慌张。 “吴生，李生，这里就是政策中心办公室了，徐主任已经在里面等着二位，不用敲门了。” 正当李阳张望着金管局一楼信息处理大厅中的乱象之时，那名接待员忽然在一间办公室门前停住。 对其道过谢后，吴敬连便推开虚掩着的房门，走了进去。 刚一进门，李阳便见到办公桌后坐着的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男人。 男人的个子不高，略有些肥胖。坐在办公椅上，他上身的白色衬衫已经被赘肉堆除了一道道褶皱。不过这人面皮极为白皙，配合那副金丝眼镜，倒也没有让他显得太过痴肥，反而有一种富态中透着精明的感觉。 “吴团长，你好！欢迎欢迎，快坐快坐。” 这人，便是金管局政策和计划中心主任徐连正。 见到吴敬连和李阳进门，他连忙放下手中的文件，笑脸起身迎了过来。 在和吴敬连握手的时候，他快速的打量了李阳一番:"吴先生，这位是？" “哦，这是我的一个晚辈，同时也是顾问团成员，李阳。” “徐主任好。” 随着吴敬连的介绍，李阳微微一笑，伸出手来。 得知李阳是顾问团成员，徐连正了然点头，略微敷衍的和他握了手后，便将注意力放回到了吴敬连的身上。 “吴先生，事情紧急，我就不和你拐弯抹角了。这一次叫你们来的目的你可能已经猜到了，从27日开始国际对冲基金集团，已经正式开始了对港城的做空计划。实不相瞒，这两天我们金管局这面面临的压力非常大，从27日期到今天，仅仅三天的时间，我们就从港城，伦敦，和瑞士外汇市场接受了大约八十亿美金的港元抛售单。这一次，国际游资集团来势汹汹，我们金管局方面正在紧锣密鼓的和港府方面商讨对策，制定周密的处置计划。但是这两天，港府这面正在忙着做回归的交接，机构方面并不能够立刻给出回应。这样一来，我们金管局目前就属于是孤军奋战。” 听到徐连正介绍的情况，吴敬连表情凝重，点头道：“徐主任说的情况我能够理解，港城回归，乃是两岸共同的要事。在这个节骨眼上，回归过渡肯定是要放在第一位的。就算是天塌下来，也要完成港城回归祖国这一百年大计。在这个特殊的时刻，发生金融危机这样的事情，也确实是令人措手不及。而我们顾问团来港，就是为了应对像现在这样的情况。不瞒徐主任说，我们来之前，就已经预见到了当下这种情况的可能性，所以我们也已经做出了详尽的预案。如果徐主任这边方便的话，我们顾问团今晚就可以过来，同金管局这面的同志一起商讨一下，把我们的预案给你们参详一下，大家集思广益，攻克难关，为港城的顺利回归保驾护航！” 吴敬连说的敬重，可是当徐连正听完他讲的话之后，却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吴团长，你可能理解错了我们的意思。今日局内开了一个会议，清点了一下当前港府这面的资金储备。我们此前低估了国际对冲基金这一次针对港城金融做空的规模，以目前港城的外汇资金储备，按照目前的形势发展下去，我们可能只能坚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一个月，还需说是目前在港外资和普通民众没有发生挤兑，将手中的港元兑换成美元的情况下。所以局内决定，立刻推出紧急政策，一方面限制一些投机者和外资机构，兑换大额美金请求。另一方面，我们想请顾问团伸出援手，将你们之前承诺的外汇储备，先释放出来，全力接收对冲基金的港元沽空订单。为我们金管局这面，赢得一些应对时间出来。” 听到徐连正所说的，也就是金管局这面的态度，李阳一下子就拧起了眉头。 他下意识的看了看吴敬连，发现这个带着一腔热血而来的老先生，此时的面色也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不怪吴敬连脸色这么难看，李阳自衬如果把自己放在吴敬连当下的位置上，他现在肯定已经开始骂娘了！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金管局这面的意思非常明显——决策是不可能让顾问团参与的，但是现在港城这面的外汇储备金吃紧，在具体的应对政策没有出来之前，他们不想过早的消耗掉港城的外汇储备。想要让此前承诺会动用外汇资金，援助港城的内地先顶上去。 明摆着，是想让顾问团做这个炮灰！ “徐主任，我有个问题想要请教。” 眼见着带着满腔热血而来的吴敬连此时俨然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李阳赶紧抢先对徐连正道：“金管局做出这个决定，是港府的意思，还是金管局自己的意思？” “那当然是我们局内的决定了。” 见徐连正立刻给出了回复，李阳点了点头。 “好的。那么我再多问一嘴，徐主任，金管局是站在什么角度，才做出的这个决定？” “什么角度？” 这倒是把徐连正给问懵了。 “李生，你什么意思？我不太明白，局内自然是从港城实际情况为出发点，以维护港城经济为目的，继而做出的决定喽。” “哦。” 李阳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是完全站在港城的角度，才能做出这样的决定。 这并不令人意外。 暗暗的摇了摇头，李阳抬手看了看他那块朗格手表。 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四点三十分。 在徐连正的疑惑之中，他放下手腕四处张望了一番。见办公室的东南角，陈设着一台平面彩电，他伸手指了指。 “徐主任，你这电视机，能收到信号吗？” “当然能，只不过平时这是我们观测金融数据用的。李生，想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只不过我觉得今日贵单位提出的这个要求，有些见外。所以我建议徐主任，以及金管局的各位领导，现在先不要想其他的事情。把电视机打开，看一看今晚的画面。” 说着，李阳走到了那台电视机前，打开了开关。 此时，时间已经到了四点三十三分。 随着电视机屏幕亮起，亚视电视台的画面，便呈现在了疑惑的徐连正眼前。 那荧幕中，随着深沉的苏格兰风笛声，港英的米字旗正从港督府大楼钱的旗杆上缓缓降落。 星星点点的闪光灯照射下，站在旗杆之前的最后一任港督彭定康面色复杂，有着说不出的没落和尴尬。 当米字旗彻底降下的那一刻，他没有接受任何人的目光和记者的镜头，带着他的夫人，转身登上了那台悬挂有英皇徽章的劳斯莱斯。 这位鹰国历史上最后一任港督，就这样离开了港督府。 电视机的荧幕上，没有欢送，没有掌声，只有无尽的寂寥。 画面一转，电视机中的影像从港督府切到了添马舰军营。 这里，正在举行着一场告别仪式。 身着白色华丽军装的英军礼乐队，迈着略显凌乱的步伐，吹着象征着皇家威仪的风笛，走过用鲜花铺就的“hongkong”花坛。 象征着归属的军营上空，米字旗和英皇步枪团团旗，同时缓缓落下。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画面的另一端； 从深圳而来的驻港先头部队，正乘着装甲步兵车，英姿勃发的驰骋在道边聚满了港城民众的长街，整齐且庄严的进发着。 “我代表中国人民解放军，驻香港部队，接管军营！” “你们可以下岗，我们上岗！” “祝你们，一路平安！” 看着电视中那令人心生澎湃的画面，李阳轻轻的擦了擦不知道怎么就湿润了的眼眶。 这个场景他在穿越之前看过，但是此时此刻，真真切切的站在这个历史性的时刻里，以一个亲历者和见证者的身份再一次看到这样的画面，他真的难以克制自己奔涌而出的骄傲和自豪。 历史，在这一刻是如此的鲜活。 当他好容易压制住了夺眶而出的热泪转过身时，他发现徐连正死死的盯着电视机荧幕，满脸的茫然。 “徐主任，现在是四点四十。再有五个多小时，我们就是再也不分彼此的一家人了。所以我觉得，你们应该从一家人的角度出发，好好的考虑今日的决定。” “徐主任，我们这一次来，是抱着十二万分的诚意，和百分之百的热忱。我们愿意，也希望，你们能够接纳我们，和我们携手克服眼下的这一场难关。而不是将我们当成外人。炎黄子孙，血浓于水。徐主任啊，从今晚之后，你我……便再也不分你我。而是再也无法分割的同胞至亲了！” 在李阳掷地有声，至真至诚的提点之中，徐连正讷讷的点了点头。 “是啊，同胞至亲……” 他若有所思的说到。 第405章：新的时代（求追更银票） 在顾问团里，其实李阳并没有什么发言权。 这和他的身份有很大的关系，这一次参加顾问团的成员，绝大多数都是国内经济学或者金融领域的专家。属于是学术派占大头，而少数几个非学术派出身的，则是上头直接派过来的央行联络员。负责顾问团在必要时的外汇资金联络任务。 李阳可以算是顾问团中唯一的一个野路子。 但是在当下吴敬连被金管局这边的态度气得说不出来话的时刻，他这一番表现，着实起到了扭转局面的作用！ 眼看着徐连正被李阳有理有据，于情于理的一番话给镇住了，吴敬连心里出了口恶气的同时，也迅速的摆正了心态。 于徐连正就顾问团究竟应该在这一次的港城金融危机中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应该获得什么样对待简单明了的一番交流之后，二人便告辞离去。 其实不论是李阳，还是吴敬连都明白，徐连正不过是一个传话的，他本身并不能决定任何事情。 真说要让金融顾问团的意见，在这一次的危机中得到重视，有用武之地，还得是金管局的主要负责人想通。 而李阳今晚这一番话，恰恰是想要通过徐连正传达给那些真正能够负责，并做出决定的人的。 从到达港城开始，金管局这边就像是防着贼似的防着顾问团一行人。说到底，还是将顾问团或者是内地的官方，当成了外人。 李阳相信，今天自己挑明了的态度，配合今晚上这些负责人即将看到的回归景象，会让这些人清醒过来。 现在站在港城对立面的，是那些跨洋过海而来的金融强盗们。 而顾问团，是扫空了家底，带着一颗赤诚之心过来帮忙的兄弟！ 从金管局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五点多钟了。 站在华灯初上的港城街头，看着远处街角上那奔涌到界面上庆贺着回归，等待着7月1日0点这个历史性时刻的人们，吴敬连长长的舒了口气。 “李阳，刚才那一番话，说的可真好啊。虽然这么说有些惭愧，可是刚才你真是给我出了口气。听了你的那一番话，这些天压在我心里的憋闷，都散了个干净。” “吴先生，我们用了几十年的时间走到今天，终于一点点的复兴了起来，这是全世界都在见证的事实。就算是今天我不说，我相信诸如徐连正之流，最近几天也能够想得明白。回归是事实，我们变成一家人也是事实，港城和内地携手，会创造更加辉煌的明天更是待验证的事实。所以刚才那些话不是我说出来的，而是祖国做出来的。” 面对吴敬连的夸赞，李阳淡淡一笑回应到。 站在金管局那灯火通明的门口，看着李阳被昏黄灯光所影射得愈加深邃的面孔，吴敬连不禁为之一愣。 恍惚中，他想到了自己年轻的时候。 意气风发，张扬自信，少年意气，如同冬日的奔放的狂风，如同夏日绚烂的烈阳。 深深的将现在的李阳看在眼里，记在脑海之中，吴敬连带着满眼的羡艳笑了：“走吧，回去吧。” “吴先生，我把你送回酒店，今晚上我就不参加顾问团的讨论了。” “为什么？” 见李阳不准备和自己一起回酒店，吴敬连一愣。 李阳笑着指了指街角那奔涌的人群，笑道：“一来呢，是金管局这面还没有给一个明确的答复，我们现在讨论也讨论不出什么来。二来呢，是因为……今天是六月三十日，再过五个多小时，就是七月一日。我想……亲眼去看一看，我的国旗在维多利亚港上升起。” “啊……” 吴敬连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好小子。好，你很好。既然你李阳有这个雅兴，那不如就一起！” 仿佛被李阳的心绪多感染，吴敬连豪迈的挥了挥大手，道：“就像是你说的，金管局这面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我们现在就算是讨论也讨论不出来什么。今天是举国同庆的大好日子，咱们也就不差这几个小时的时间。我们一起！一会儿回去通知一下顾问团全体成员，今晚上咱们先放下，一起去维多利亚港上，一起等着国旗升起的那一刻！” 听到吴敬连的决定，李阳咧开了嘴，露出了两排白牙。 …… 亲自驾车回到了吴敬连等人下榻的酒店，接上了黄安行和黄安怡等人之后，李阳又给林嘉欣打了个电话。 晚上八点多钟，李阳一行人来到了维多利亚港。 此时的港湾，已经聚集着上万名港城各行各业的民众。 不远处的港内，几十艘硕大的轮船张灯结彩，即便是停泊在坞中，仍然展示着它们壮硕的轮廓。 远处的海面上，不时传来阵阵的汽笛轰鸣。 身后的高楼大厦上，随处可见庆祝回归的led显示坪标语。 更有一些标志性建筑上的巨幅显示组，在播放着亚视电视台直播的回归政权交接仪式现场画面。 将这一切的景象尽收眼底，吴敬连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忍不住的颤抖了起来。 “终于，我们等到了今天。有生之年，得见此情此景，见证这般大团圆景象，不虚此生啊！” 见他激动的样子，一旁的黄安怡赶紧搀扶住了他的胳膊：“舅舅，不要太激动了……您这些天都没怎么休息……” “没事……” 笑着擦了擦夺眶而出的泪水，吴敬连对黄安怡摆了摆手，“舅舅这是高兴的。” 轻轻的拍了拍黄安怡的手背，吴敬连回身看了看顾问团中的其他同僚。 此时，那些眺望着远处港湾的顾问团成员，也和他一样目光闪动着，一双双眸子里星光熠熠。 李阳身旁，看着同样眼中饱含热泪的李阳，林嘉欣抿了抿嘴唇。 “回归是早晚的事情，怎么你们都这么激动哦……” 听到林嘉欣的嘀咕，李阳伸出手使劲儿的在她鼻尖上捏了一把。 不顾佳人凶成小老虎一样的眼神，李阳将目光投向了远处大厦上回归典礼现场的荧幕。 看着即将开始的仪式，他轻轻的勾起了嘴角。 “因为……一百五十四年了。” “这一刻等了五代人，百年的屈辱，三十年的战乱，二十年的奋发图强。这些加在一起，就是一百五十四年，几亿国人的望眼欲穿。” 听到李阳自言自语般的解释，林嘉欣沉默了下去。 在这一刻，她似乎能够理解了李阳和吴敬琏等人的这种急切。 就在她沉思之际，她身边的李阳突然深吸了口气。 “我和我的祖国……” 随着他低沉而坚定的声音响起，一旁的吴敬连等人一愣，几乎是下意识的附和了起来； “一刻也不能分割……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 十几个人的声音，在上万人的海湾中并不算大。 可是这一阵微弱的，被人潮汹涌所掩盖的歌声，似乎有一种奇特的魔力。 周围，立刻有更多的声音附和了过来； “无论我走到哪里，都流出一首赞歌。” “我歌唱每一座高山，我歌唱每一条河。” “袅袅炊烟，小小村落，路上一道辙。” 人群中并非所有人都会唱这首《我和我的祖国》，附和的，大多都是特地从内地过来想亲自见证回归的游客。 然而听到这优美的旋律，那些不会唱这首的港城人，都安静了下来。 附和的人越来越多，歌声愈加浑厚！ “我最亲爱的祖国，我永远紧依着你的心窝。” “你用你那，母亲的脉搏，和我诉说……” 哗！ 一首歌唱罢，海湾中响起了一片掌声和欢呼。 “内地的同胞，你们好！” “愿祖国繁荣昌盛！两岸从此共创辉煌！” “小河弯弯向南流，流到香江去看一看。” 在一片的欢呼声中，一个清脆的童声响起。 刚刚听了一整首自己并不会唱的歌曲，港城这边的人听到这个前奏，便立刻沸腾了起来。 在一阵口哨和欢呼过后，维多利亚港的港湾上，同一片旋律像是燎原的大火一般，蔓延了开来！ 开始，仅仅是一人在唱。 随即，便是百人在唱。 千人，万人……不过是几句歌词的功夫，港湾之上便汇聚出了一片歌声的海洋！ “……守着沧海桑田变幻的诺言……” “让海风吹拂了五千年，每一滴泪珠仿佛都说出你的尊严。” “让海潮伴我来保佑你，请别忘记我永远不变黄色的脸……” 这一晚，维多利亚港外的汽笛此起彼伏。 这一晚，维多利亚港内的歌声久久不息。 夜空之中，斗转星移。 1997年6月30日深夜，中英双方的三军仪仗队进入香港政权交接仪式会场。 59分，英国国旗缓缓下降。 “10，9，8，7，6，5，4，3，2，1！” 随着0点的钟声袭来，港湾内的歌声才终于停歇。 随着会展中心交接仪式现场，鹰国国旗缓缓下降，鹰国在港城的百余年统治，终于画上了一个句号。 “起来，不愿意做奴隶的人们……” 当鹰国国旗落下的同一秒，激昂的《义勇军进行曲》奏响。 1997年7月1日0时0分0秒，嘹亮高亢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国歌响起，五星红旗和特区紫荆花旗冉冉上升。 “一个新的时代，开始了。” 在激昂的国歌旋律里，李阳看着远处大荧幕上冉冉上升的红旗，面带微笑，轻轻说到。 嘭！ 他的身后，维多利亚港的上空，绚烂的烟花在月空中朵朵绽放。 与此同时。 希尔顿酒店的顶层观景台上。 望着一处处正在空中爆开，绽放出绚烂花火的烟花，索罗斯轻轻的摇晃了一下手中的红酒杯。 看了看身后观景餐厅里，被服务生撤下去的米字旗，索罗斯的表情有着无尽的复杂。 “一个时代，结束了。” 将杯中的红酒一饮而尽，索罗斯默默背对着那些绚烂的烟花，走出了餐厅。 第406章：坚实后盾（求追更银票） 港城回归第一天，李阳的感受是……肾疼。 在维多利亚港看完了庆祝回归烟花表演，已经是半夜一点了。 可是被整个港城都弥漫着热烈气氛所感染，顾问团的所有人是一丝困意也没有。所以在散场之后，还带着兴奋劲儿的众人，直接找了家夜宵馆子一直喝到了天亮。 尤其是吴敬连这个平时看起来稳健一批的团长，这一晚竟然老夫聊发少年狂，扯着顾问团中的众人一顿狂灌。 造成的直接结果，就是凌晨四点多钟众人才散场。这还不说，顾问团一共十二个人，喝吐了八个，剩下四个包括李阳在内虽然没有直接跑到路边上演“啊窝额”的喷泉戏码，可也已经都处于半断片状态了。 最后还是保持着一定清醒的李阳，和因为身体欠佳而没喝酒的黄安怡，用了洪荒之力叫了出租车将众人一道送回了酒店。 到了酒店之后，酒劲儿已经上来的李阳也没折腾，直接在酒店开了个房间住了下来。但是他没想到，这才是他噩梦的开始。 吃饭的时候，林嘉欣也喝了不少的酒。 在饭店时看她和众人一起推杯换盏的豪迈模样，李阳还以为这个女人的酒量超群。 他是见过那种特能喝的女人的——穿越之前他的一个大学女同学，五十度的白酒自己能喝两瓶，面色不红不白的。 可是很明显，林嘉欣可不是这样的女人。 在喝了四瓶啤酒之后，这个女人就开始耍酒疯。等回到酒店的时候，李阳还没来得及躺在床上，就被一个满身酒气，欲望大发的柔嫩八爪鱼给缠住了…… 上午八点多。 叼着牙刷，默默的回头瞪了眼满脸红润，仍在呼呼大睡的林嘉欣。再看化妆镜里自己脸上老大的两个黑眼圈，李阳揉了揉发麻的腰眼儿。 “想不到我李某人，竟然会被酒色所伤，变的如此憔悴。” 决定了，戒酒！ 以后再也不喝了！ 发了狠的将牙膏沫子吐出去，简单洗漱完毕的李阳推开了房门。 好巧不巧，刚刚走出房门，他便和走廊中的黄安怡碰了个对面。 “早啊！” 看到穿着一身天青色亚麻连衣裙，未施粉黛天然素面的黄安怡，李阳强大起精神打了个招呼。 却不想，他的这个招呼将黄安怡吓了一跳，像是林中受惊了的小鹿一般，跳出了老远。 她这个样子，让李阳感到莫名其妙。 “干嘛？我像是吃人的样子？给你吓成这样。” “呸！” 手里拎着饭盒，黄安怡立刻红了脸，二话不说便冲着李阳虚啐了一口。 “嘶！” 吸了口气，李阳瞪起了眼睛，“干嘛啊一大早的这是？谁惹你了不成？” 注意到黄安怡的脸色有些憔悴，眼睛周围也浮起了一层淡淡的黑眼圈，李阳纳闷儿道：“昨晚上没睡好觉么？” “你说呢！” 黄安怡狠狠的跺了跺脚，先是左右打量了一番，见走廊中没有人，这才压低了声音羞愤道：“你个流氓！昨晚上……今早上……你……声音太大了呀！” 啊？ 啊…… 卧槽。 李阳不傻，看到黄安怡面红耳赤的样子，再见黄安怡的房间就在隔壁，他哪里还不明白？ 昨晚上回来的时候喝多了酒，房间是随便开的。可能是因为和吴敬连等人一道回来的关系，酒店的前台将他安置到了顾问团同一楼层，而黄安怡房间边上的这个506房，就是一个豪华双人间。 酒店的装修是豪华了，但大楼建成的时间比较早，隔音性……可能就没那么好了。 林嘉欣这个女人喝多了酒之后，就……比较奔放。 也正是她那高亢的叫声，和光是听着都让人忍不住去征服蹂躏的床上情话，才造成了李阳如此的空虚憔悴。 想到昨晚上林嘉欣的那一番声响，被隔壁的黄安怡全然听在耳中，李阳不禁一阵尴尬。 “那个，不好意思啊。我们不是故意的，这个真的是喝多了，对……喝多了。要是打扰你休息了，不然……一会儿你再睡个回笼觉？” 看着李阳尴尬的挠着后脑勺，黄安怡紧紧的咬住了嘴唇。突然，她将手中的饭盒砸到了李阳的怀里。一转身，便跑回了房间。 “……” 黄安怡的力气不大，这一饭盒倒是没给李阳造成什么物理性的伤害。可是捧着饭盒，感觉到里面热乎乎的，将其打开一看，里面整整齐齐的五条海参，李阳倒是一愣。 随即，便苦笑了起来。 这是……拿我到国足的球员养呢？ …… 李阳算是起得早的。 上午九点多钟，他都已经在酒店一楼的餐厅吃完了早餐，吴敬连等顾问团众人才零零落落的起床。 待众人都拾掇完事儿，已经是十点多钟。 经过一夜宿醉，众人的精神都不是特别好。尤其是吴敬连，经过了昨夜回归庆典的激昂澎湃之后，见已经快到了中午，还没有接到金管局方面的回复，不禁格外的失望。 而就当众人都以为金管局方面仍然不会给出回复，准许顾问团介入到金融危机决策中心的时候，吴敬连的电话却突然响起。 不是别人，正是徐连正打来的！ 在电话里，这位徐处长告知，经过今早的紧急会议决议，金管局方面的几位主要负责人已经同意，让顾问团即刻前往金融中心。 并决定在十一点半，于金管局决策会议室里听取顾问团，针对本次金融危机的处置预案！ 这一通电话，让众人宿醉后的疲乏和眩晕，终于一扫而空。 经过一番紧急准备，李阳随着顾问团一行，便赶到了金管局。 十一点三十分。 金管局三楼决策会议室内，李阳终于随着吴敬连等人，见到了金管中心执行长官杨廷承。 “吴先生，目前港城的状况你肯定已经充分的了解过了。客套的话咱们就不说了，昨晚祖国和港英的权利交接已经完成，正如你们昨晚所说的那样，现在我们都是一家人。我祖上是潮汕的，用潮汕的方言来说，就是一家亲不讲二家言。这一次叫你们过来，就是邀请诸位一同参与到这一场港城金融保卫战中。昨晚，徐主任对我讲，你们这边有一套在两个月前就制定了的应对金融打击的方案，我们今天就就这个方案进行听证。希望，能够从你们这边得到一些好的建议和方法，来解当下港城金融之围。” 虽然杨廷承没有直接承认此前的怠慢，可是通过他这一番已经把姿态放低的发言，吴敬连还是感受到了对方的诚意。 便点了点头，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来，朗声道：“既然杨长官这么说了，那我们在开始之前，我传达一下中央的态度；不管这一次港城的金融危机规模有多大，中央以及祖国的九亿人民，都将站在港城这一面。在必要的时候，我们可以动用一切可以动用的力量，做出我们可以承受的一切牺牲，来换取港城的繁荣稳定！” 吴敬连中气十足的话，在会议室中回荡着。 杨廷承沉默片刻后，才抿着薄薄的嘴唇重重点头。 “好，感谢祖国和中央的支持。徐主任，前几天吴团长等人不在这边，没有具体参与到我们中间。你先简单的给诸位同志介绍一下目前的状况，然后我们就目前的实际情况，结合听证顾问团的处置方案。” 随着杨廷承的吩咐，一直坐在吴敬连等人对面的徐连正霍然起身，从随身的公文包中拿出了一份资料，快速汇报道： “资5月27日起，量子基金及多家国际对冲基金，便在拆借市场上介入大量港币。根据我们的初步估算，拆借港币总量，大约在80亿美元以上…… 自6月27日起，各家对冲基金开始在国际外汇市场和港城外汇市场上大量抛售港币，导致港元对美元汇率极具下跌。至今天早晨，根据最新的数据显示，港元对美元汇率已经跌破7.45。受港币贬值影响，港城股票市场下跌趋势严重，同时衍生市场上恒生指数也飞速下行…… 目前的状况是，港内外国投资者对港城经济和港币信心锐减，正在大量的抛售港股和持有的港币，换回美元。以上重重，使得港元面临着相当大的贬值压力。” 坐在椅子上，听徐连正将目前的情况汇报完毕，李阳皱起了眉头。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一些。 在他的记忆中，国际对冲基金对港城的第一波金融做空，规模要略小于当下的实际情况。 可是按照徐连正的资料显示，目前短短四天的时间里，对冲基金集团已经在悉尼，港城和伦敦外汇市场上抛售了近百亿的港元单。 在这之内，量子基金可能投入的抛售规模在二十亿左右。可是带动的国际游资和投机资本总量，却高的吓人！ 今早在吃早餐的时候，李阳特地关注了一下恒生指数。 虽然昨天港城正式回归，但是这个历史性的一日，并没有改变港城金融正在崩溃的事实。 本就已经迅速缩水的恒生指数，昨天再次下跌二百多点。已经从前天的100130，跌到了九千多点。 别小看这二百点的跌幅。 对于此前连年稳定上升的港股来说，这还是进三年来恒生指数首次跌破一万点以下。 这对于市场来说，将会是一个强烈的看空信号。可以预估的是，在未来的一段时间，如果港城方面不拿出强而有力的处置方案来，港城银行将会迎来来自外国投资者和港城市民更大规模的恐慌性金融挤兑。同样的，在剧烈萎缩的金融形势下，越来越多闻到血腥味的国际炒家，将会像是鲨鱼一般游弋而来。参与到以量子基金为首的国际游资集团中来。 到了那个时候，港城就算是有国内的支持，怕也是回天乏术。 似乎和李阳想到了一起，吴敬连转过了头来。 和李阳对视了一眼之后，吴敬连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道：“好的，具体的情况我已经大致了解了。那么接下来，让我们顾问团成员李阳，来做一下我们这边的方案介绍。李阳……” “好的。” 得到吴敬连示意，李阳立刻从椅子上起身，拿着资料走到了会议室的黑板之前。 “在过去的几天里，以量子基金为首的国际游资通过抛售港元压低汇率的方式，迫使港币贬值。这种操作方式，在四月份刚刚过去的泰国金融危机中我们就已经看到了。但是值得注意的是，量子基金的执行主席，也就是这一次港城危机的始作俑者索罗斯是一个非常狡猾的投机者。这个人一向的作风，就是声东击西。从眼下来看，他将这一次做空的主要战场放在了港币汇率上，但是根据此人过去在英国，泰国和东南亚的操作手法来看，我们推测他这一次的主要目标，应该是港城的股市和期市！操控汇率，只不过是为了沽空牟利的一个杠杆而已。” “所以针对这种情况，我们建议港城方面一方面须全力接收市场上的港币做空单，稳定市场信心。但和庞大的国际游资体量相比，这肯定不是长久之计。说实话，目前港城的全部外汇资金储备，算上国内能够动用帮扶的外汇储备，规模总量也不会超过五百亿美元。而国际游资集团能够动用的资金储备，就目前来说也不会低于八百亿。敌我双方，在硬实力上是有着相当大的差距的。” “所以及时的调整货币汇率政策，在眼下是非常有必要的。首先，我们建议港府这面推高息率，释放港城本身市场的活性。让更多的居民资金涌入银行，以堆高我们的资金储备。另一方面……” 见会议室中所有人的目光都已经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注意力全部放在自己的方案演示幻灯片上，李阳敲了敲投影板。 “我们必须要在股市和期货市场上，建立起一道强而有力的围墙！通过券商下场，在股市和期货市场上大量吸收蓝筹股和期货。不惜任何代价，将恒生指数推上去！让正在做空看跌恒生指数的炒家们，出一波血！” 第407章：要赢！（求追更银票） 在原本的历史进程中，量子基金对港城的金融做空时间长达一年有余。大致上就是97年7月中旬启动，一直持续到了98年的下半年。 这对于做空这种“闪电战”而言的漫长做空周期里，以量子基金为首的国际游资，和港城方面进行了四轮大规模的金融交锋； 第一轮的交锋中，在索罗斯的货币做空策略下，港股从两千亿美元的总量，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就蒸发掉了一半，整个港股损失了一千亿美元。红筹市值，在同一时期内由四百五十亿美元跌至190亿美元。降幅达到了百分之六十！ 第二轮的交锋中，恒生指数在一个星期内下降了三千八百点，仅仅在这一周的时间，索罗斯便通过看跌沽空港城股市，盈利114亿港元，这一周内量子基金的杠杆回报率达到了恐怖的316%。 这前两次的交锋，很明显是索罗斯所带领的国际游资集团完胜。当时刚刚回归的港城可谓是哀鸿遍野，在不到半年的时间里，港城的金融经济环境遭受了巨变。香港最大的华资证券“百富乐”爆发了财政危机，一代传奇券商就此陨落。从7月份到10月份这三个月里，港城特区在经济调整期宣布经济史无前例的负增长，经济总量下降百分之二，失业率提升了百分之四，有十三万港城居民受到了这一场金融风暴的影响，丧失了工作岗位。而其他就算是没有失业的港城人，收入也大幅度缩水。 直到第三，四轮交锋，反应过来的港城方面才终于推出各项政策，将金融保卫战的主要战场从货币汇率放到了股市和期货市场。 在得到了国内朱总理和央行的鼎力支持后，这才通过港城几家大券商正式介入股市和期货市场，在投入了大量的资金后抬升了恒生指数，提高了国际游资的做空成本同时，有效的打击了那些较小体量的做空行为。 而在第四轮交锋的后期，港城方面接连推出政策，改变股市做空的游戏规则，同时配合大量资金入场抬高股指不给对冲基金丝毫做空盈利的机会，这才算是彻底在胜利天平的己方一段，放上了一个重重的筹码。 在后来的许多宣传之中，很多的媒体都说港城在这一次的金融危机中打赢了索罗斯和国际游资。 但其实情况并不是这样的，整个四轮交锋下来，只有在最后的四轮保卫战中，港城方面赢了一局，让索罗斯和国际游资付出了上百亿美元的代价。可是纵观整个港城金融风暴，索罗斯和对冲基金在前三轮的交锋中已经赚的是盆满钵满。 只能说是平手。 造成这种结局的根本原因，其实就是反应慢了。 当索罗斯带领的对冲基金大肆在外汇市场抛售港元的时候，港城方面将几乎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港币的汇率防守上面，消耗了大量的资金储备。真等到意识到了索罗斯的真正意图时，却已经深陷金融挤兑的困局之中无法自拔。 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在这种地区层面的金融交锋中，往往只是一个策略迟滞，就会造成一系列的雪崩效应。 而现在，李阳在这第一轮交锋之时，便将索罗斯的真正意图展现在了众人之前。 港城的金融业是相当发达的，他说的这些东西杨廷承一听就明白了。包括一旁的徐连正，其实在李阳说到索罗斯主要战场将会是股市和期市的时候，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不过听懂了，并不代表认同。 “这位同志，我有一个问题。” 待李阳停顿喝水之际，杨廷承摆了摆手道：“那按照你的意思，现在我们就放开港元的汇率不管，将主要精力都放在股市和期市上面？要知道，港币的稳定的汇率，一直是过去几十年港城繁荣发展的基石。现在港元面临的汇率下行压力非常大，如果放任不管的话，面临国际对冲基金目前抛售港元的规模，很有可能在短时期……我指的是一两个月内，港元对美元的汇率就会跌破8：1。到了那个时候，可以预见的是更大规模的货币挤兑会在港城发生。到了那个时候，我们该如何收场？” “是啊，这位同志。” 随着杨廷承说完，徐连正也抚了抚眼镜，摊手道： “眼下我们的困境摆在这里，你的这个方案，以及对索罗斯集团的推测，都有一定的道理。但是形势比人强，目前港元汇率下行压力如此的严重，我们根本是没得选的。现在我们看到的只是股市暴跌，市场经济短期压力加重。 可只要我们守住港元的汇率，维持在7.8以下，等到这些对冲基金感觉打不下来的时候，他们自然会褪去。而到了那个时候，港币仍然坚挺，股市和期市的损失，自然会在短时间内恢复过来。可是像你说的，如果我们将主要战场放在股市和期市上面，任由港元贬值，那么就算我们赢得了这一场金融大战的胜利，面临的将会是更加困难的未来。 港币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始终和美元保持着7.7左右的兑率，一旦打破这个稳定，未来的形势将会无比复杂！港城包括房地产，对外贸易，以及海运等主要产业，都将面临深远的影响。这些你考虑过没有？抛去港元汇率，谈港城的股市和期市，是不科学也不实际的。你这一套方案，赌性太大！从我个人来说，是没办法认同和接受的。” 虽然是质疑，可是二人的专业，还是让李阳感到心中一宽。 做事情就是这个样子，不怕别人提出专业上的问题，就怕外行领导内行！ 面对二人严肃的目光，李阳淡淡一笑，将手中的矿泉水放到了会议桌上后，将双手压在了桌面上，和煦笑道：“二位长官说担心的也不无道理，可是徐主任刚才所说的观点，我是不同意的。我们不是没得选，我们这也不是在拿港城的命运在赌博。” “索罗斯和他所带领的对冲基金之所以能够横扫东南亚，金融洗劫了包括泰国，印尼，马来西亚，新加坡等多个国家和地区，根本是在于这些国家和地区的金融面太小，而且政治和金融环境都不够健康，制度不健全，地区的财政赤字多大。港城也存在一定规模的经济泡沫，从账面上来看，港城和这些国家地区有着比较类似的特点。 可是二位不要忘了，港城现在已经回归了。眼下国内方面还没有加入wto，却急需要一个和国际接轨的纽带。港城，在回归之后就是这一条中国和国际的经济纽带！中国是一个拥有将近十亿人口的，正在急速发展的超级消费市场，同时中国也是一个拥有全套工业体系，拥有大量青壮劳动力和技术工人的超级生产体系。 而这两套体系，不论是生产还是消费所产生的进出口，在没有加入wto之前，只能通过港城来完成和世界的接轨。所以可以预见的是，在未来至少十年内，港城都将迎来第二个高速发展期。在这个发展期内，大量的红利将会产生，港城目前的金融泡沫，在这个红利期里并不算什么。 港城在回归后的发展前景无比广阔，依靠国内大量的国际进出口业务，港城的房地产，海运，对外贸易必然会飞速增长。即便当下港币的汇率有所贬值，未来必然也会迅速的回到原本的位置上。而且二位应该明白，对美元的汇率贬值，是利于出口业务的。 可如果港城被这一次的金融风暴击垮，那么未来的道路可就难走了。所以眼下，我们只能选择和国际游资集团刺刀见红，彻底的击败他们，不惜一切代价！” 咚！ 说完了自己的所有观点，李阳重重的敲了一下桌子。 在会议室的回声中，吴敬连也腾的一下站起身来，郑重道： “杨长官，徐主任，我们顾问团一致认为李阳的计划是可行的。按照目前的形势来看，就算是港城方面动用所有的资金储备在外汇市场全力接盘抛售港元单，也无法避免股市和期市的下行。 只要股市和期市受金融动荡影响，一直走下坡路，那么对冲基金就可以一直通过沽空股指和期指，实现做空盈利。这样的操作模式，会吸引越来越多的国际游资加入进来。而国际游资的规模越大，我们所面临的货币贬值压力就越大！ 这是一个非常恶性的循环，而李阳的这个方案，虽然看上去有些赌性。不过我们全力抬高股指和期指，不给国际游资做空盈利的机会，就等于是切断了他们的后勤大动脉。没有了盈利机会，首先国际游资的规模就不会进一步扩大，同样的，没有了做空盈利的机会，目前的这些对冲基金手中的资金储备迟早有耗光的一天。 资本永远是图利的，我不相信，一个月，两个月那些贪婪至极的游资们，在没有赚到盈利后，还能够跟索罗斯继续玩儿下去！一旦这些游资集团无利可图退缩回去，那么一个索罗斯的量子基金，才有多大的体量？ 现在我们已经被这条金融毒蛇给咬上了，保卫港元的汇率，就是不断的给自己打血清。而李阳的这套方案，就相当于拿捏住这条毒舌的七寸，让它自己松口！ 杨长官，徐主任，打蛇打七寸的道理，我想你们应该能够想得通啊。” 会议室里，再一次的沉默了下来。 良久良久，直到有人不自觉的喝水轻咳，抬手看表，一直没有说话的杨廷承才终于抬起了头来。 “我需要将这份方案，和我的同僚们仔细的商讨一下。” 他深深的看了看年轻的李阳，又将目光放回到了吴敬连身上，道：“不过……吴先生，不管这一份方案能否通过港府长官们的同意，我都要代表金管局，向你们顾问团郑重的说声抱歉。” 说着，杨廷承郑重的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来，对着吴敬连和顾问团众人，深深的鞠躬下去！ “杨长官……这……” 他这个态度，将吴敬连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在吴敬连的慌乱中，杨廷承淡淡一笑，道：“此前我们确实是怠慢了，那个时候的我们太过自傲，认为国内的金融发展太过初级，除了外汇资金方面的支持外，不可能对港城的金融困局，提出什么行之有效的观点。所以对于你们的到来，我们没有给出足够的重视。但是今天，我发现我们的观念太过武断，祖国的底蕴和人才的思维活跃性，并非我们想象中的那么僵化和陈旧。所以我要为我们之前的偏见，向你们道歉。在这里，也希望各位能够不计前嫌，参与到这一场危机的保卫战中来，我们一起，攻克难关！” 哗！ 听到杨廷承真挚的道歉和邀请，顾问团中的所有人都亮了眼睛，发出了一阵难以压抑的低呼！ 他这一番话，不光是正式批准了顾问团能够以策略团队的身份介入金管局决策层，更是代表着金管局方面，彻底承认了顾问团的水平和能力！ “太好了！” 随着顾问团众人热烈的掌声，吴敬连从座位上走到了杨廷承的面前，使劲儿握住了杨的双手。 “杨长官，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港城现在已经回归了，我们已经是不分彼此的一家人。哪里来的什么前嫌一说？携手共进，是我们共同的期盼。还是那句话，只要我们两岸齐心，再大的困境，也有被我们冲破的那一天！港城的事，就是中国的事！莫不说是当下，祖国已经富强了。莫不说当下，只是一群金融海盗来犯。几十年前，我们一穷二白的时候，面对那些带着枪炮飞机的军事强盗，我们不也击败了他们？” 豪迈的大笑了一声，吴敬连附在了杨廷承的耳边，再次轻声说道： “杨长官，我来之前，朱总是特地关照过我的。他说这一次的金融风暴，我们一定要有信心。祖国方面，哪怕是全国勒紧裤腰带，也会全力支持港城，赢下这一场金融战争。他说的不是保卫成功，而是赢！” 听到这个消息，杨廷承精神一振。 他重重的拍了拍吴敬连的手背，使劲的点了点头。 第408章：终于到了我的回合（求追更银票… 金管局那面很快就有了回复，准许了顾问团介入决策中心，同时也告知了吴敬连将李阳的那份方案细化，提高可行性的事情。 得知这个消息，李阳只能笑而不语。 与其说金管局动作迅速，还不如说是当下的形势太过严峻，不得不为。 眼下港城这面的金融局势就是，港城银行这面的外汇资金已经顶不住了。 以量子基金为首的国际游资，每天在伦敦，瑞士和港城外汇市场上抛售的港元有几十个亿的规模，港城银行用美元储备将这些港币做空单吃下，港币回到手里继续贬值。外汇储备总量就只有那么多，花掉一亿少一亿，可以说打的是消耗战。 而反观量子基金那面，这边抛售港币打击港城的股市，然后通过沽空股指赚取暴利，以战养战不说，仍还有源源不断的游资入场，参与到这一场做空盛宴之中。 一进一出，一正一反，由不得金管局方面不急。 七月四日，李阳随着吴敬连等人正式入驻金融决策中心。 根据目前的情况，在和徐连正等决策中心负责人进行了一番充分的商讨之后，众人达成了统一的意见——仍然用外汇资金全盘接受市场面上的抛售港元，同时推出限制令！ 什么限制令？ 外汇，证券交易结算的限制令！ 首先就是大幅度提高银行间的拆借利率，将港币相关拆借利息从4.36%提升至5.5%。直接打击限制国际游资从港城本地银行进行短期融资，令他们无法用低成本补充港元储备，增加他们的抛售成本。 其次，就是限制外汇，股票证券的交易结算周期。结算周期从原来的一周，提升到了十五个工作日。在这十五日内，所有外汇，股票证券的交易结余，都不得进入离岸账户。 间接的，就等于将国际游资们在做空港城这一块赚取的利润，直接扣押在了港城银行之中。 七月六日，金管局方面紧急制定的新规火线发布并执行，外汇市场上已经持续了一个多星期的港元抛售浪潮，立刻就得到了有效的遏制！ 从六日到八日，伦敦，瑞士和港城外汇市场上的港元抛售规模，从此前平均每天一百五十亿港元的规模，锐减到了六日的一百三十亿，七日的一百亿，八日的九十五亿。 虽然国际游资的资本雄厚，仍然在组织港币储备打算硬钢这个新发布的限制令，但是锐减了百分之三十的港元抛售规模，仍然让港城银行压力骤减！ 在限制令的巨变之下，国际游资的做空难度，陡然提升。 遭受如此巨变，此前一直暗中潜伏在港城，准备站在最高的建筑物上观赏这一场金融风暴的索罗斯，不得不紧急乘坐私人飞机飞回纽约，亲自坐镇量子基金，稳定国际游资集团的军心。 纽约，量子基金总部大厦。 相比于之前几个月，此时的量子基金总部，气氛相当的糟糕。 在以往的几次金融操作中，量子基金所到之处无不哀鸿遍野。凭借着基金会雄厚的资本，以及索罗斯本人在投行的影响力，量子基金不论是在做空英镑，还是横扫东南亚时，都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 而现在，港城方面在遭受做空初始阶段就做出了如此有针对性，而且执行力如此之强的政策回击，让基金会以及参与到这一场做空行动中的游资赶到了一种……惊愕。 没错，就是惊愕。 “乔治，在过去的两天，我们的基金在做空港元板块压力太大了。相比于七月之前那几天，做空成本增加了将近一半！见鬼的，港城金管局颁发的限制拆借政策，将我们的成本拉高了太多了。而且目前我们基金的三十多亿港元盈余也因为结算周期的延长，困在了港城。现在我们的盈余拿不回来，已经没有资金储备继续进行港元做空了！” “亲爱的索罗斯先生，现在的情况和你之前预见的完全不一样。按照你的说法，港城政府在回归交接之际，对我们的做空操作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够有真正的回应，可是现在距离港城回归才刚刚过去十天！看起来，回归后的港城，要比回归之前的港城在金融政策方面强硬得多，我们接下来的操作，是不是也要更改一下计划？再这样下去，我们大通恐怕无法跟下去了。” “婊子养的，港城金管局接连推出三道限制令，我们竟然丝毫没有得到消息。现在我们基金的所有盈余都拿不出来，我们的手中只有十几个亿，正在不断贬值的，拆借过来的港币！这该死的港城，不会在回归之后走g产的路线，直接把我们被压在港城银行里面利润给没收了吧？要真是那样的话，我们的损失可就太大了！” “肃静！先生们，肃静！” 刚刚下了飞机，都还没来得及休息的索罗斯刚刚回到总部，便被一大群参与到做空操作中的投行代表和基金负责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长途跋涉，外加上一路的苦思，让索罗斯感到一阵头昏脑涨。 他想要揉一揉发涨的太阳穴，可是又马上意识到，在这个时间节点，自己做出哪怕是任何一个软弱的动作，都会成为一场乱局的导火索。 他太明白围绕在自己身边七嘴八舌，大倒着苦水的“盟友”是个什么德行了。 这些人，在有共同利益的时候，会结成这个世界上最最最坚不可摧的同盟。可是一旦，这个共同的利益消失了，他们也丝毫不介意变成最最最凶恶的食人鱼，在背后同上自己和量子基金一刀。 毕竟，他们参与到这一场做空行动的初衷是牟利。 成功做空港城，是实现这个初衷的方法。 而另一种方法，也可以是做空失败，量子基金土崩。 在海洋之中，一条巨大的鲸鱼死亡时，往往会产出让许许多多的小鱼小虾繁衍几代的资源。 现在的量子基金，显然就是这样一条鲸鱼。 只是这条鲸鱼，在索罗斯看来还没到鲸落之时！ “先生们，我要你们清楚一个事实！” 在喝止了众人的议论，初步的压住了场面第一时间，索罗斯便高高的举起了自己的手指。 “第一，港城方面的确是推出了限制政策，让我们的操作难度增加了。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就没有反击的办法，更不代表港城的政策可以长久的实行下去。 你们大家都知道，港城在过去的十几年一直标榜它是整个亚洲最稳定，最开放的自由港。他们不止一次的保证，将会坚定的支持自由金融，并保护全国的资本在港城的合法资产与收益。我们现在的项目，是金融规则内的产物。 既然我们没有违背规则，那么我们在港城的盈余，就绝对不会被无限期的扣押。顶多就是我们原来可以在一个星期拿回来的收益，现在要延期到十五个工作日而已，我相信，你们在场的绝大多数基金，都拥有足以应对这多出来一个多星期结余周期的资本储备！ 先生们，我明白你们此时此刻的心情，但是请你们时刻记住，我们现在所作所为，是一场金融冒险。既然是冒险，就绝对不会一路都不会遇到风浪。如果你们现在想要退出，那么我完全支持你们，因为在当初邀请你们一起参与到这个计划的时候，我也并没有任何的强求。 只是，在风浪之前退缩的水手，往往都会淹死在大海里，成为万人唾弃的懦夫。” 索罗斯的这一番话，可谓是掷地有声。 在会议室的回响之中，所有人都沉默了下去。 不等众人有所反应，见事态得以缓和的索罗斯，便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其次，我们目前仍然掌握着港城金融的主动权。据我所知，经过了过去十余天的抛售做空，港城银行的美元外汇储备，已经消耗了大约一百七十亿。根据我们之前得到了资料，这几乎是港城外汇储备的一半。而我们的手中，截止到现在还仍然掌握着近二百亿美金的做空基金。 所以先生们，优势仍然在我们这一侧。 而且我需要重点提醒各位的时候，在我们过去十几天的精诚协作之下，港城的港股指数已经从一万一千多点，降到了现在的八千多点。先生们，你们刚才一直都在跟我抱怨你们的做空成本提高，抱怨你们的回款结算周期延长了，但是你们没有哪怕一个人，承认你们从参与到这一场做空计划到现在，已经通过沽空港股赚取了丰厚的报酬。” 似笑非笑的环视着众人，直到看到大部分的人目光躲闪，避开自己的目光之后，得知自己终于夺回了主动权的索罗斯淡淡一笑，抬起了下巴。 “如果在场的诸位之中，有任何觉得当下港城做空计划的风险高过了回报收益，那么我们量子基金可以全盘接收他手中的港股股空单。我说一不二，现在就可以兑现！请问，有谁退出？” 面对索罗斯将军，所有人的都不吭气了。 好一会儿，才有人尴尬的找起了台阶： “乔治，瞧瞧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过来，只是在跟你反应我们目前的困境。对上帝发誓，没有人想要退出。在做空港城之前我们就已经达成了同盟，要共同进退，不是吗？” “马尔斯说的没错儿！乔治，说这些太决断的话，对我们的联盟关系可没有任何的好处。我们来这里是奔着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法，商讨出一个让我们计划更加顺利进行的方案来的，你瞧瞧……怎么还生气了呢？” 看着这群毫无底线可言的“盟友”，索罗斯冷冷一笑。 “既然你们都是过来寻找方法的，那么请恕我直言，你们现在应该做的事情，就是让我立刻空出时间和精力来！我现在亟需参加几个听证会，综合目前最新的消息，整理并修整我们的计划！而不是将宝贵的精力和时间，放在安抚你们这些稍有风吹草动，就像小孩子那样崩溃哭诉的家伙身上！” “所以现在，立刻，给我让开一条道路！看在上帝的份儿上！” 随着索罗斯的一声怒吼，在场的所有人不禁噤若寒蝉，纷纷闪身出来，生生的为索罗斯让出了一条只容得下一人通过的地方出来。 走出了会议室，刚刚转过走廊，还没到电梯之前的索罗斯便陡然一阵眩晕。 眼看着他双腿一软就要栽下去，他身旁的助理惊慌的将他扶住。 “先生，先生你怎么了？” “我没事，不要声张。带我回我的办公室去。让梅卡尔，莱文森，阿夫里科和布鲁斯潘立刻到我办公室来。告诉他们，我需要一个全新的方案，来代替受到限制令而无法继续下去的港元做空计划。目前的股指已经被我们打到了九千点以下，现在和港城银行的较量正是最关键的时候，不管是什么办法，我们必须要让港城的股指继续往下跌！不然，股指一旦受到港城新金融政策的影响反弹，我们手中的那些沽空单，将会让我们此前的盈余完全成为梦幻泡影。” “可是先生，你看起来……情况看起来似乎很糟糕……” 被助理搀扶着，将大半个身子的重量都挂在助理的身上，索罗斯仍然是那个“金融屠夫”。 他顶着满头的汗水抬起头来，冷冷的看了眼满脸关切的助理。 “如果你没听清楚我刚才说的话，那么你现在就可以辞职了。” “……是，先生！” 面对他的目光，助理浑身一颤，立刻搀扶着他走进了高层专用电梯之内，向索罗斯位于顶楼的主席办公室而去。 …… “如果我要是索罗斯的话，在当下抛售港币压低汇率受阻的情况下，想要让港股股指继续下行，我肯定不会冒着巨大的成本压力，去继续大量抛售港元这种方式了。现在的拆借利率已经达到了5.5，继续抛售港币对于他来说，无疑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 港城金管局策略中心，坐在临时工位前的李阳翘起了二郎腿。 “阳仔，那根据你的猜测，苏若思接下来的进攻点，在哪里？” 在他的身边，围绕着一群港城方面政策中心的同僚。 对于这个来自大陆的，年轻帅气而且据传闻制定了本次回击侧乱的新同僚，经过几天的接触下来，中心内的众人此时已经颇为亲近了。 被一双双充满了求知欲的眼睛注视着，李阳轻咳了一声，点了点自己手边的咖啡杯。 见咖啡杯已经空掉了，立刻就有一个胸前规模不小的妹子，替他打了一杯咖啡后小跑着端了回来。 拿足了姿态，轻轻的抿了口不限量供应的蓝山咖啡，李阳淡淡一笑。 环视了众人一周，他捏着咖啡杯优雅的放在了那条翘起来的大长腿上。 “秘密，不可说。” “切！” 见他狠狠的卖了个关子，却不肯多透露信息，众人发出了一阵哄声之后，四散回了各自的工位。 看着众人不满的样子，李阳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林嘉欣的电话。 “嘉欣，时机差不多到了。整理好资金，做好准备,介入期指市场！等了这么久，该到了我们的回合了！” 压低了声音，他微笑着说到。 第409章：我已经预判了你的预判！（求追… 港城的七月，天气闷热的吓人。 明明距离暑伏天还有一些日子，可是天气闷热潮湿的似乎伸手一抓，就能把空气窝出水儿来。 雾蒙蒙灰区区的天空，似乎时刻都在酝酿着一场酣畅淋漓的大雨似得。 但是这天却偏偏贱的很，就像是那些网红小姐姐的短裙一个操行，就给你恰恰卡在你想要，却又要而不得的点上——憋得人胸口生疼。 好在金管局的政策中心有空调。 将白色的衬衫半袖领口揭开了两颗口子，吴敬连站在政策中心的大屏显示器前。他的面色，随着每隔十五分钟就更新一次的数据不断地变幻。 那一个个跳动的数据，每一个数字，都代表着海量的财富易手，升值，贬值。富豪们的兜里多了少了，平头百姓的存款缺了盈了。 在国内，吴敬连早十年前就已经参与到了国家层面的经济策略制定之中，压力他一直都有。 可是国内的经济政策一般都是战略性，反馈周期比较长。现在冷不防的参与到港城的这一场金融风暴中，伴随着以天，甚至是小时为单位的金融斗法，饶是吴敬连这种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也很难说完全的沉住气。 “他妈的！” 终于，随着大屏幕上的数据再一次更新，吴敬连狠狠的用拳头敲了一下手掌。 “怎么搞的？三道限制领已经发送下去了，这些游资资本怎么还这么冲？这才一个上午的时间啊，伦敦和瑞士两个外汇市场又抛了五十多亿的港元沽空单，他们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吗？” 狠狠的将衬衫的第三颗扣子扯开，吴敬连回头喝到：“这屋子怎么这么热？空调坏了吗？” “……” 这些天习惯了老吴亢奋的众人纷纷将目光瞥向别出。 屋子里的空调肯定是没坏的，为了弥补此前对顾问团的怠慢，金管局这边给顾问团安排的区域，是整个政策中心大厅位置最好的地方，不受阳光直射，距离走廊过道位置远相对安静不说，害怕很多北方来的同志怕热，还特地给加了风扇。 “我倒是觉得，这两天再次飙升反弹的港元抛售单，是一个很明显的信号。” 就在所有人都噤若寒蝉，不敢回应吴敬连的怒火之时，将衬衫袖子高高挽起的李阳抿起了嘴唇说到。 “在过去的四天时间，港元抛售单总量都一直在降低。相应的，港元对美元的汇率也从7.85回升到了7.74。按照现在的港元联系汇率，7.75以上的对美元汇率，就代表我们已经成功的防守住了游资集团的第一波攻势。 现在的港元已经在波动范围允许的区间，以量子基金为首的国际游资集团应该很清楚，以目前我们退出的新政策，在做空港元成本飙升的当下，继续做空港元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所以我估计，他们应该是已经找到了新的主攻方向，现在突然加大外汇港元抛售，很大可能性是他们想要将主要阵地转移，打光最后的子弹了。” 吴敬连不是外行。 之所以发火，不过是这些天的压力长期积累，外加上一小部分天气的原因，让他有些急躁而已。 听到李阳的分析，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有道理。李阳，你之前跟我说他们下一轮的主攻方向，会是期货市场。按照现在的情况来看，你觉得他们会什么时候开始启动？” “这个不好说。期指市场管控上要比外汇市场宽泛的多，而且期市的杠杆率也要比外汇高出很多。理论上外资想要通过期货市场做空港城，继续打击我们的股指和期指，成本是要比目前的汇市低的。 但是有一样，期市不同于汇市，目前他们的港元储备已经没有多少了，只能动用美元来抛售大宗期货合同来打击我们的期指和股指。这里面是有风险的，现在做空港城的并非是量子基金一家。 以量子基金的资本实力，他们就算是拼了老命的进入期市我们也不怕，几十亿美金就算是加几倍的杠杆，以我们目前的资金储备他也掀不出什么浪花。所以想要做空期市，索罗斯必然会事先统一国际游资集团里几个大型对冲基金的意见，获取支持。根据我的猜测，什么时候这些游资的意见大致统一，什么时候就是港城期市战火燃起之时了。” “那我们现在就只能被动的等着？” 将李阳的话吸收分析了一遍，吴敬连眉头皱成了川字型，心事重重道：“我们好不容易掌握了一些主动权，现在立刻就又回到了被动防守的态势。这种总被贼惦记的感觉，实在是不太好受。” “哈哈……” 老吴皱着鼻子，一脸吃了粑粑的样子，让李阳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 之前没和吴敬连接触的时候，他对吴敬连的认知其实是带着玫瑰色的。 要知道，这位爷可是直接参与制定了国内经济体制改革，参与并推行了“抓大放小，全盘搞活”等一揽子国家经济战略的主儿。 此前不熟悉的时候，他还以为这样的大佬肯定是那种特不苟言笑，心机深沉，喜怒不言与色的人。 可这一段时间接触下来，李阳的三观彻底崩塌。 这小老头根本就是个一着急上火就骂娘，甚至于他心情不爽还会找别人茬儿的家伙。 虽然着说不上是什么好习惯，倒是……挺接地气儿的。 “也不是非得被动防守。” 在吴敬连不满的目光中，李阳赶紧摆了摆手，笑道： “目前的情况在这摆着，我们接连三道限制令的推出，已经起到了应有的作用。之前的一个回合，我们开局被量子基金按在地上摩擦，然后通过改变游戏规则的方式小小的扳回了一局。现在，就是下一个回合的酝酿阶段。作为金融防守方，因为不能够确定对方会具体以什么样的方式，在什么时间节点，以及动用多大的储备来犯，所以我们只能按照大致的推测方向，做好充足的准备。可是吴先生，这一场金融战的最终目的，是要推高我们的股指和期指，让那些游资做空失败。金融战场上我们按兵不动，并不代表我们不能够在其他的战场主动出击。” “哦？” 吴敬连眉头一挑，颇有兴致的问道：“你说的是那个方面？” “舆论！” 面对他的问题，李阳简单明了的给出了答案： “金融，说白了其实就是人的投资行为，所产生的这么一个概念。金融前景的好坏，一直都和人们对地区经济和未来发展趋势的信心有着紧密的关联。 港城此前不是没经历过金融威胁，83年的时候港城就经历过一场大股灾，可是那个时候的港城正处于一个发展的高峰期，虽然有许多的人都在那一年的股市里栽了跟头，可是据我所知绝大部分的人都不认为那一场股灾会毁了港城未来的经济发展。 而之后的事实，也证明了确实如此。所以你看，如果港城的人民对港城的经济有信心，那么眼下的经融风暴，其实也就是一个规模大一些的‘83股灾’而已。” “阳仔说的有道理！” 就当李阳侃侃而谈之际，他的身后突然响起了一声掌声。 待李阳回头一看，就见到一身正装，白色的衬衫领口已被汗水打湿了一圈，却依旧神采奕奕的杨廷承，和因为体重过高肥肉太多，而大汗淋漓不断用手帕擦着脸颊汗珠的徐连正二人。 “杨局长，徐主任！” 看到这二人，吴敬连赶紧压下心中烦躁，迎上前去。 一番简短的寒暄过后，杨廷承将话题又扯回了刚才的话题上：“刚才阳仔说要发动舆论，我认为是一个很好的主意。在过去的十几天里，港城的投资者和民众，受到了金融风波的影响，士气普遍低迷。就连街上卖早茶的阿婆，都在因为股市里的股票跌了而到处抱怨。这种情况，可不利于我们打赢这一场金融保卫战！” 杨廷承说这话的时候嘴里绝对是苦涩的。 他一直有在街边吃早点的习惯，在金管局工作的十几年来，一直都在同一家茶餐厅买早茶。在这一场金融风暴没有发生之前，他从来都是茶餐厅最受欢迎的客人。那个年过花甲的店主阿婆最习惯围着他说东说西，因为作为港城金管局的负责人，可能他无意间的一个信息，都能成为阿婆的取财之道。 可是最近，他却成了茶餐厅里最不受欢迎的人。最近半个月的时间，因为受不了每一次去茶餐厅时阿婆那一句句“你们怎么还不把行情搞上来”的质问，他甚至把自己坚持了十几年的习惯给改掉了。 看着杨廷承的苦涩，李阳也不免唏嘘。 现在的情况确实是这样，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金融风暴，港城的投资者和民众都极其悲观。 就包括前一阵子，港城金管局的压力那么大，其实也正是因为这种悲观情绪的直接关系。 要知道，索罗斯也好，量子基金也好，国际游资也罢，他们其实都只是一个临时的投资组织。别看他们声势那么浩大，但其实就是一个很松散的组织。 宏观的去看待，其实这样的资金组织根本没什么可怕的。 如果举个例子的话，目前的国际游资就像是一个英雄联盟里的亚索——走到哪他妈的吹到哪儿，一个q把目标吹起来之后就是一顿“哈里嘿痛！”。 绝大部分的小可爱，都被这种兼秘书长秒谁的气势给吓到了。 可是很少有人看到事情的另一面——这个出了一身暴击装的刺客，其实也是一个脆皮。 在当下的港城，索罗斯和量子基金，国际游资，就俨然是这样的一个恐怖刺客。而港城的投资者和民众，就是在峡谷中瑟瑟发抖的小可爱们。 由不得人们不心生恐惧。 主要是现在的国际游资实在是太吓人，而且泰国和东南亚这几个被量子基金秒杀的小可爱，现在脖子上的刀口还没愈合。各国的惨状是历历在目； 按照目前身在泰国的而，《纽约时报》的专栏作家托马斯-弗里德曼的文章所描述就是； “泰国政府在七月份宣布关闭了五十八家主要金融机构，整个泰国的金融经济已近灰飞烟灭。一夜之间，那些私人银行家倾家荡产，我驱车前往曼谷的阿素街参加一个聚会，此处是泰国的华尔街。 倒闭的金融机构多数在此，那一晚，当车子每经过一家，我的司机就会喃喃自语道；垮了……垮了……垮了……这家也垮了。而据我在《时报》的同僚所说，在印尼，在新加坡，在马来西亚，在韩国……这样的情景也都在每时每刻的发生着。 在索罗斯，量子基金和国际游资们的操作下，以这些泰国的银行和金融机构为起点，全球化时代的第一次金融风暴，正在像是多米诺骨牌一样的崩塌……” 这个描述，可能掺杂了太多个人情感，和人文的因素。 如果要是看实际数据的话，那么这个金融刺客给各国民众带来的损失和伤害，就更加的血粼粼。 菲律宾，马来西亚和印度尼西亚的中产阶级财产分别缩水50%，61%和40%。泰国和新加坡，则是直接缩水70%！ 哪怕是作为亚洲四小龙之一的寒国，也没比那些东南亚效果好到哪儿去。受到攻击的韩元在两个多月的时间里缩水了一半，国家经济几乎到了崩溃的边缘。寒国政府不得不向他的美国爸爸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请求紧急援助，在过去的两个月里，寒国政府的借贷金额达到了创纪录的五百五十亿美元不说，还被迫向美国爸爸承诺实施严厉的稳定经济计划，以及降低经济增长率。 打这儿起，寒国的经济主权彻底丧失，变成了美国爸爸的附庸，开启了漫长的买办财阀时代。 看着满脸苦涩，却还不得不做出一副激励模样，振奋众人的杨廷承，李阳淡淡一笑。 “杨长官，其实这件事情我们顾问团之前已经在着手做了。在此前金管局没有接纳我们的时候，我们已经在舆论阵线取得了一些成绩。” “啊？” 李阳刚刚说完，吴敬连就一愣。 他用目光盯了过去，小小的眼睛里，写着大大的疑惑——我们什么时候做出成绩了？ 李阳淡淡一笑，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了几分报纸。 “杨长官，这是我们顾问团此前在港城几家知名报纸上以笔名发布的文章，目前已经连载了四五期，已经有相当一部分的读者群体了。如果您有心想在舆论这一块有所作为的话，我建议您通过各家媒体的关系，将这一系列的文章，增加曝光！” 唔？ 带着十分的意外，杨廷承接过了李阳的那几份报纸。 “兰陵小小生……职业法师刘海……柱？” 咳咳…… 看着那两篇文章剪报作者的笔名，杨廷承咧了咧嘴角。 这个……大陆的同志，取笔名还真是……有特点啊！ 第410章：小奸巨猾（求追更银票） 在进入金融中心之后，李阳并没有闲着。 除了和吴敬连等人一起制定具体的应对金融做空策略之外，他在闲暇的时间也一直没有将写文章的事情扔下。 此前在《**》和《商报》上面发表的文章，经历了四次准确的预测了索罗斯和量子基金的动作之后，已经受到了多方的关注。 因为这一系列出乎寻常准确，仿佛未卜先知的文章。几家报纸的销量都有了一个明显的上升，在港城经济一片哀鸿的当下，报纸的销量却不降反升。 几乎所有的港城人，不论投资者还是普通的港城市民，都在急切的关注着港城经济的变化。 为了在这难得的红利期，取得最大的销售增长，几家报社内部都想着将李阳的这一系列文章收为独家专栏。 所以这段时间各家报社的编辑都在四处寻找这个神秘的，从来没有通过报社正面渠道，只是通过不记名邮递方式投稿，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兰陵小小生”。 但是碍于李阳那连稿费收取账户和通信地址都欠奉的投稿方式，“兰陵小小生”一直以来都只能是各家报社最神秘的投稿人。 而另外一个笔名“职业法师刘海柱”造成的影响就更大，也更具有传奇性。 和在《**》《商报》等正式报纸上发的商业预测性文章性质不同，在各家小报上以“刘海柱”这个笔名发布的，都是以风水堪舆为基础预测港城经济短期形势发展的文章。 如果说《**》和《商报》的受众，大多是那些金领白领，那么这些小报的受众就要广泛的多了。在这个“从港城风水观金融风暴”系列文章发布之后，那些花边小报的读者群体含金量一路飙升。 港城人本来就信这个，上到高管领导下到贩夫走卒，大多都是风水玄学的信徒。 高管领导们本来是不大看这些小报的。 但是自打李阳的这一系列文章在广大平头百姓那获取了影响力之后，现在就连一些港城金融界的娇子们，在每天买报纸的时候也顺带上一本小报，看看那个说的头头是道，看起来虽然玄之又玄，但是每一次都能够通过港城风水理论，给出准确经济预测的文章。 由不得他们不信，这个“职业法师刘海柱”简直是太神了！ 要知道，现在港城金管局和国际游资集团都已经拿出了全部的资本储备，每天围绕着汇率和港股股指进行缠斗搏杀。每一分钟，汇市上都有数以百万计的交易量诞生。连带着将港城的股市指数搅动的如同一滩浑水，在这样的情况下，就算是现在港城的金融专家也不敢保证，大盘指数会不会继续降，会降多少。 而“海柱大师”根据风水理论的港股指数预测，甚至精确到了十位数内——就他妈神奇！ 许许多多的投行大佬，在看到这一系列文章之后，甚至都放出了话去。不惜斥重金找到这个“海柱法师”，千金求卦，打算靠着风水和卜卦来转一下当前的坏运气。 只是和“兰陵小小生”一样，“海柱法师”也是一个神龙不见尾的。 在经过十几天寻找无果之后，现在坊间街头甚至有了传闻，说是这个“海柱法师”乃是内陆五台山潜修的高人，因为得知了港城即将发生水逆，普罗大众会遭受财劫特地出山，绝不会轻易示人云云…… 刘廷承这段时间可谓是焦头烂额，对于这两个笔名是没听说过的。可是作为政策中心的负责人，每天都要汇总并分析大量资料信息的徐连正，却看过李阳写的每一篇文章！ 此时，听说“兰陵小小生”和“职业法师刘海柱”这两个作者写的文章，毕竟竟然都是大陆顾问团的手笔，徐连正肉肉的一张圆脸，瞪成了橘猫的形状。 “吴先生，那些文章都是你们顾问团写的？不是骗人的吧？！” “咳咳……” 被激动之下的徐连正一把抓住胳膊，吴敬连一张老脸瞬间囧了起来。 你问我，我他妈哪里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啊？！ 不过尴尬也就是转瞬即逝的事儿。 顾问团现在刚刚得到了金管局这面的重视，就算是明明不知道具体情况，吴敬连也不能实话实说，说这个事儿跟顾问团毛关系没有啊！ 轻咳了一声，吴敬连立刻调整好了表情。不动声色的看了看李阳后，风轻云淡的对徐连正回道：“舆论引导这一块，我们顾问团确实在刚刚到港之后就已经开始做了。不过取得现在这样的成果，也是出乎了我们的预料。本来我是想等到这一系列的文章影响力再高一点的时候，再和咱们局里说的。不过既然小李沉不住气说了，那咱们就吧这件事情当成是一个策略来做也好。具体的情况，那个谁……李阳啊，你好好的跟徐主任和杨长官介绍一下。” 看着吴敬连面色不红不白的顺着李阳给的杆子往上爬，拼了老命的往顾问团脸上贴金，不管是李阳还是顾问团中其他知道个中详情的成员，都在心里喊了声“卧槽”。 老先生这个逼，装的可真圆润啊…… 默默的在心里吐了个槽，李阳憋着笑将那两个系列的文章，以及此前发布之后取得的具体影响，和杨廷承讲述了一遍。 当听到这些文章竟然在半个月的时间内就取得了如此广泛的影响力，杨廷承的眼睛亮了！ “太好了，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利用这两个系列的文章，在舆论宣传这一块做出大成绩！现在港城的民众普遍信心缺乏，虽然现在我们已经通过限制令，抵挡住了游资的第一波攻势，但是市面上因对港城未来经济没有信心而发生的挤兑却愈来愈严重。如果我们可以通过大量的舆论引导，让港城的民众和投资者吃下一颗定心丸，不要盲目的去将手中的港币兑换成美元，那么我们目前的资金压力肯定能够得到一定的缓解。甚至于，在未来的某个节点，我们需要抬高股指的时候，利用这两个系列文章的公信力，也能够出其不意的调动港城民众的力量！” 李阳不得不承认，金管局这面的领导素质还是非常高的。 虽然此前因为金融风暴的突然性，金管局方面暂时陷入了被动，整套体系都在巨大的压力下显得有些混乱，并因此忽略了很多行之有效的方法。 可是在了解了新的情况之后，马上就能够找到最合适的出路，这确实相当的难得。 刘廷承的想法，其实和李阳是一样的。 李阳没有因为杨廷承的后知后觉而轻视，他是一个很客观的人。虽然他不觉得在这一场金融风暴中杨廷承作为金管局的主要负责人，将这一场危机处理的很好，可是他自衬如果将自己放在杨廷承的位置上，如果没有提前预知危机到来的能力，那么他做的可能还不如杨廷承。 只是李阳身在局外，并且走在了前头而已。 “是的，杨长官。这也是我们顾问团的想法，经过之前一段时间的努力，现在我们的系列文章已经得到了一定的公信力。现在，我们马上就要应对游资集团的第二波攻势，所以我们觉得现在是时候，将舆论这一块做起来了。所以杨长官，我建议您通过行政关系，联系包括《卫报》和《港城日报》等发行量较大的报纸，每天以头版专题的方式，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刊登这两个系列的文章。配合我们的金融应对策略，在关键的时候，引导民众的金融行为，给国际游资们来个背刺！” 虽然不知道啥叫背刺，可是李阳的意思杨廷承哪里还不明白？ “好！非常好。” 兴奋的拍了拍巴掌，杨廷承看了看顾问团的所有成员，由衷的笑道：“这一次大陆的顾问团，真的是给我太多意外和惊喜了。现在我们面临的情况还不确定，所以太多我也不敢和你们保证。不过这一场金融风暴最终我们港城可以平安渡过去，我一定会给港府方面打报告，给你们请功！” “杨长官，我们这一次来港城，就是想着能够为港城出一份力气，帮助港城走出当下的困境。功劳不功劳，都是无所谓的事情。” 虽然嘴上说着无所谓，可是此时的吴敬连，却已经是满脸红光。 实话说，吴敬连需要这一份功劳吗？ 其实不怎么需要。 就目前来说，国内经济学领域专家里，他吴敬连已经是最顶尖的那一批人物了。 但是试问，又有谁不喜欢被人重视，被人感激呢？ 尤其是念及刚刚来到港城时候，顾问团收紧了冷落的情形。再看到眼下杨廷承这个金管局长官对顾问团鲜明的态度，吴敬连这心里，还真像是吃了一颗蜜丸似的。 这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一直持续到杨廷承和徐连正等人离开之后。 在杨廷承等人走后，李阳立刻就被顾问团的众人给围了个水泄不通。 “牛啊，小李子！之前你说要写文章，我们还以为你就是说着玩玩儿的的，没成想这才多长时间的功夫，倒是让你高出了这么大的阵仗。好家伙，连《**》和《商报》都刊登连载了，不错，着实不错！” “我说老周你要脸不要？什么叫不错啊？这些天我可没少看报纸，《**》和《商报》在港城内的发行量，如果放在国内来个横向对比的话，那可是相当于《新京》和《扬子》的！好家伙，这种分量的报刊，半个多月的时间连续连载头版专题四篇文章平均一周两篇，这要是不错的话什么才能叫好？要不然你回国内之后也试试给《新京报》和《扬子晚报》投个稿子，看看能不能不署你真名的情况下，连续连载四期出来？” “哈哈哈，就是的！老周这个家伙，你可少用那副老大哥的口吻跟人李阳说话。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人家李阳说要写文章引导舆论的时候，是你说的这叫白费功夫，反正港城这边也不重视咱顾问团，说是要回大陆去研究你之前的那个课题来着的吧？当初人家李阳干事情的时候你打退堂鼓呢，现在人家做出成绩了你来个不错，我都替你臊得慌。” “可不是呗，李阳这小同志懂事，说这一系列文章是咱们顾问团的成果，这是给咱们整个团队争脸面呢。要是李阳同志直接说明了这两个系列的文章是他自己写的，估计就算咱们日后顾问团解散了，他在港城这边也会有很大的发展空间。人家不去求这个名声，反倒是将这份荣誉给了咱们整个团队，你这个没出什么力的，可就别用老大哥的口吻在这儿装大尾巴狼了啊！” “啧！我说你们这些人，我这不是……我这不是就随口那么夸奖夸奖吗，我怕夸的太实了，小伙子再膨胀……你们怎么还那以前那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说道上了……” 看着被众人打趣揶揄，弄了个大红脸的老周，李阳呵呵一笑。 “行了，大家伙也别难为周哥了。我周哥虽然退堂鼓打的响，可是我周哥腿脚重啊！说了那么多次回家，这不是最终也没走嘛。就跟西游记里猪八戒似的，虽然总吵吵着师傅被捉走了就散货，但不是还跟着唐三藏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最后取得了真经成了经坛使者？” 被李阳这一记暴击，老周脸上都尴尬到颤抖了。 眼见着老周下不来脸，李阳赶紧摆了摆手，起哄道：“周哥，不然今晚上你安排吧。要是今晚上安排的好了，大家伙高兴，这事儿咱们就在港城了了，回到大陆之后大家谁也不许再提。要是安排不周，大家伙没玩儿高兴，那回去大家伙这么多张嘴，可是得好好给你宣传宣传。” “哎！这个主意好！” 待李阳说完，众人立刻哄声应道。 看着众人兴高采烈的样子，老周苦着脸乐道： “那没问题啊！既然小李都这么说了，今晚上我做东！好好堵堵你们这是几张破嘴。瞧瞧，瞧瞧……还得是小李会办事儿啊，打我的秋风，让我出血，然后你们还得念着他的好。哎呀……这真是，小奸巨猾。跟他打交道我跟你们说，可小心着点，这小子贼着呢！” 看着那些围绕在李阳身边，互相揭老底打趣，却谁都没有真正生气，其乐融融的顾问团成员，吴敬连呵呵一笑。 对于李阳，他现在是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 有本事知进退，还会做人。 这样的年轻人，真的是……比大熊猫还稀有啊！ 第411章：反击时刻（求追更银票） 在接下来的两天，李阳立刻安排了两篇文章出来。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暗中投稿，他对这一正一邪两种风格的预测性文章可谓是驾轻就熟。 很快，两篇文章经过金管局这面的操作，便登上了包括《卫报》在内的多家港城知名报刊。就连李阳此前以“职业法师刘海柱”为笔名，发表在花边小报上的从风水角度预测港城金融前景的文章，也终于突破了原有的街坊性质，登上了大雅之堂，在各大主流报纸的生活板块面向了港城的普罗大众。 一时间，“兰陵小小生”和“职业法师刘海柱”这两位神秘的大能，知名度再次拔高，成为了金融风暴之中港城民众的两盏明灯。 不过对于李阳这一番费力不讨好的操作，林嘉欣可不怎么乐意。 “我说你呀，费这么老大的力气，写这些文章出来不为自己谋名谋利的，反倒是替顾问团增光添彩驳面子，你图的是什么啊？有那时间你还不如去关注关注咱们的事务所啊，你之前说要我准备资金，现在我们的资金都已经到位了。我把此前的投资全部收拢了回来，五亿五千万的港币存在户头里不能动也不能盈利，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中午午休时间，事务所的办公室里。 依偎在李阳的怀中，林嘉欣言语之间满是抱怨。 其实不怨她抱怨。 在此之前，事务所的所有投资都是放在国际外汇市场上面的。泰国，新加坡和马来西亚的金融危机以及到达了尾声，但是仍然有做空的空间存在。虽然没有四月份的时候赚得那么多，可是五亿五千万港币的当量在那里放着，每一周基本上也能有差不多三百万港币的盈余。 可是李阳让林嘉欣收拢资本，这些海外的投资都已经抛清了。 现在五亿五千万放在户头里，港币目前还在不断的贬值，习惯了赚钱的林嘉欣觉得肉疼。 坐在沙发上，一双大手伸在林嘉欣的领口里，肆意把玩着那两团丰腴，感受着指尖传来的软弹和细腻，李阳呵呵一笑。 “什么叫我费这么大的力气，这一段时间最让我费力气的就是你了好吧？” 随着李阳修长的手指在那樱桃处的故意挑逗，林嘉欣咛嘤一声，一把将他作怪的手给丢了出去。 “没个正形的你！” 面色通红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林嘉欣嗔道：“我就是说啊，这一段时间你所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那个什么顾问团，丝毫没有为了咱们事务所谋划。你没参加这个顾问团之前，我们在泰国，在新加坡，在马来都是大杀四方，结果你现在成了这个顾问团的成员，可倒好了。我们已经快要一个月没有赚钱啦！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我看你说什么为国为民都是假的，纯属是看上那个黄安怡，想要和人家舅舅打好关系吧！哼。” 嘶~ 听着林嘉欣浑身掩盖不住的一股浓郁的醋味儿，李阳吸了口冷气。 女人心海底针……古人诚不欺我！ 之前来到港城看到黄安怡的时候，不知是哪个八婆，说什么黄安怡的身世好，适合当老婆云云…… 幸亏那个时候哥哥我没有表现出什么明显的倾向出来，敢情你个小妖精这是来了一手以退为进，试探哥的口风呢是吧！ 女人啊，你的名字叫虚伪！ 等会…… 之前没往这方面想，李阳还没反应过来。 但是感受到林嘉欣的醋意，他才终于反过味儿来。 就说怎么这一次到港城之后，林嘉欣欲望怎么这么强烈？几乎每天晚上回来之后都要疯狂的索取，敢情这是因为黄安怡的存在，在显示她的占有欲？ 一瞬间，李阳就产生了一种自己从人，降级为了一个物件的觉悟。 这踏马是想要榨干老子的方法，来杜绝泡妹的可能啊！ 卧槽……无情。 “你这是什么话？” 李阳满脸蛋疼，道：“我每天的行程你都看在眼里了，每天早上去金管局那面坐班。下班之后和同事一起去聚个餐之后就到你这里来，什么时候对小黄有过别的想法？你这也太冤枉好人了……” 林嘉欣受不了他委屈巴巴的样子。 想到自己最近确实是把李阳给榨的够呛，平均下来每晚都要三次，就连生理期里都用其他的方法……嗯，和地方尝试着新花样，从肉体上禁锢这个注定不能完全属于自己的男人，她的俏脸一红。 “你不要这个样子嘛……我也是着急，一时气话而已。我就是觉得，这一段时间以来，你对顾问团也好，对金管局也好做的事情已经够多了。我们的投资你已经很久没有关注了，现在大量的资金都处于闲置状态。虽然最近金管局做了很多的事情，遏制住了港币贬值的速度，但是在当下的环境里，港币仍然是出于不稳定的状态，我们手中持有这么大量的港币，既不安全也不明智。稳妥角度出发，我们还是应该尽快的找到一个投资方向，抓紧让钱生钱，而不是让钱生锈啊。” 见林嘉欣说了软话，李阳这才散去了脸上的委屈。 说实话，他这两天心里也在犯嘀咕。 按照他记忆中的港城金融风暴进程，综合目前情况的分析，他认为索罗斯在大量抛售港币，遭到了金管局这边的限制令应对之后，必然会将做空目标放在期货市场上面。 到那个时候，港城的期货市场遭受打击，期指连同股指必然会再一次迎来下跌。 而这个时候，已经通过几项政令，完成了资金回血，且得到了大陆方面明确支持态度的港府方面，必然会在港股和港期两个市场，对国际游资集团发起正式的反击。 而李阳的计划，就是在索罗斯正式向期货市场发起进攻，港股和港期市场指数降到最低点的时候，将手中的所有资金投进股市和期市里面，然后借助港城反击拉高期指和股指的机会，谋取自己的那一份利润——这就是他加入顾问团，除了利用自己对历史脉络的理解为祖国献一份力之外的，为了他自己的目的。 可是现在，距离索罗斯的第一波做空港币攻势已经过去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的时间。国际游资集团在各个方面的动作却突然迟滞了下来，整整五天的时间，外汇市场上的港币抛售单在减少，可是其他的方面却根本看不到国际游资的动作。 这让李阳的心里也禁不住的打鼓。 像是一柄利剑悬在空中，你明明已经做好了抵挡这柄利剑的准备，可是这柄利剑却偏偏不掉下来。 他不伤人，但是他吓唬人啊！ “莫非是因为我这个本不应该存在于在顾问团中的人出现，并且让港府金管局这边提前两个月推出了限制令，让索罗斯和游资集团感到了做空压力，所以他们就此收手了？” 皱着眉头，李阳暗暗的想到。 可是马上，他就觉得自己的这个念头完全没有可能。 为什么说完全没有可能？ 因为资本的贪婪！ 要知道在刚刚过去的东南亚金融危机里，不论是在泰国，还是在新加坡，印尼和马来西亚，这些国际游资都摄取了大量的财富。类似量子基金这种大型对冲基金，他们的投资回报率达到了百分之三百多。 那些东南亚小国是什么经济体量，当下的港城又是个什么经济体量？ 李阳不相信，在尝过了做空操作的甜头之后，那些国际游资会因为眼下的这一点点压力，选择收手不干！ 马克思曾经说过，当资本只有百分之五十的回报率时，他们就可以忘记一切的道德底线，展现出最深层次的贪婪。而现在面对百分之三百的回报，这些对冲基金会走？ 不存在的！ 就在李阳想着，这些的时候，他放在沙发旁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安静的办公室中，突然想起来的电话声像是一道炸雷，将他吓了一跳。 看清楚手机上的电话号码是吴敬连打来的时候，他立刻接了起来。 他过来林嘉欣这里，其实是趁着午休时间过来的。 想着目前政策中心那面没有什么事情好忙，所以在和林嘉欣一起吃了午饭之后也就没着急回去。 林嘉欣的这个事务所，距离金管局大楼不远。从金管局出来，穿过两道街就是事务所所在的金角大厦。 天天在金管局里其实也很无聊，所以这些天他几乎都是这个操作。吴敬连是知道的，顾问团的工作性质在那里摆着，外加上最近市场上相对前段时间比较平静，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所以看到吴敬连在午休时间打过来的电话，李阳很是意外。 “喂，吴先生。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吗？” “李阳，快回来！就在刚刚，期市上出现了大量的抛售做空单，十几分钟的功夫，抛售规模就已经达到了四千多万美金！” “哦？！” 吴敬连的声音非常的急，但是却丝毫没有慌的意味，反倒是透着一种惊喜之感。 听到这个消息的李阳同样心中一震！ 不为了别的，只因为自己再一次预测对了索罗斯的动作，并且针对他的这个动作，顾问团连同港城金管局已经做好了准备！ 大瓮已经摆好…… 这些拿着美元想要啃食港城经济的鳖……终于来了！ …… “阳仔，你看这些数据。在此之前，量子基金采用的是直接针对港币的策略，也就是他们先一步在拆借市场上借入港币，然后抛售港币，迫使我们拉高汇率。利率的上升，会引起股票市场的下跌，同时引起衍生市场上的恒生指数下降。这些动作，直接导致国外投资者对港城经济和港币信心锐减，纷纷抛售港股换回美元，引发大规模挤兑，再迫使港币面临新一轮贬值压力。” “利用这种循环，他们完成了此前一系列的做空操作。但是现在不一样了，在发现港币做空成本大幅度提升之后，他们的主要资金已经进入到了期货市场。你看，从一点三十五分到现在，期货市场上突然暴增了七千多万的的大宗商品抛售单。他们的意图已经很明确了，那就是放弃直接抛售港币引发市场动荡，而是将主要战场转到了期货这一块。因为期货实际上就是基础商品，他们想要通过大量的抛售期货单，来拉低恒指的期货价格。期货价格一旦下跌，必然会加速股票市场的下跌。虽然换了个方式，但仍然是以做空为目的。” “哈哈哈，这这个小子，还真是有两把刷子。竟然让你给猜对了！” 金管局大楼，政策中心数据大厅。 徐连正兴奋的指着大幅显示屏上的一串串数字，一张胖脸兴奋的通红。 那些数据，其实李阳是看不大懂的。 他知道历史的大脉络，却并不知道这些技术层面的东西。 但是受到徐连正等人情绪上的感染，他也知道……不同于此前的被动应对，这一次主动权掌握在了自己的这一方！ “徐主任，接下来你们打算怎么做？”对着徐连正点了点头，李阳笑道：“虽然成功预测到了索罗斯的第二波攻势方向，但是瞧目前这个状态，量子基金这一次的投入可着实是不小。这才两个小时的功夫，就已经投入了上亿美元规模的资金。未来的几天，在这样规模的做空之下，恒生指数估计还是会迎来一轮下跌啊。” “是啊……” 面对李阳的提醒，徐连正深深的点了点头。 “所以我们决定，正式向顾问团提出请求……动用大陆方面的外汇储备。这一次，我们将在期货市场和股市两个战场，和索罗斯，量子基金，国际游资们，来一场大决战！” 不等徐连正回答，李阳等人的身后，一个深沉而又坚定的声音突然响起。 众人一回身，便见到了正大步走过来的刘廷承。 “刘长官！” 面对众人的招呼，刘廷承摆了摆手算是示意。 很显然，他没有任何闲聊的雅致，而是直接站到了吴敬连和李阳的身前，沉声道； “吴团长，长痛不如短痛。与其和量子基金打一场持久战，倒不如毕其功于一役。拿出我们的决心，让索罗斯认识到，在港城，他讨不到丝毫的便宜。你看如何？” 这算是征得顾问团，或者说是顾问团背后的中央的意见，吴敬连心里清楚。 同时他也更加明白，现在掌握在手中的主动权，是多么的难得。 “我……同意！” 面对刘廷承，他高高的抬起了下巴，坚定的说到。 第412章：赢了君临天下，输了浪迹天涯！ 顾问团来港之前，国内就已经给了顾问团“在必要时，可申请央行外汇储备介入”的权利。 在和刘廷承商定了具体的应对计划之后，吴敬连便通过顾问团内的央行联络员，向国内发出了申请。短短几个小时之后，顾问团便得到了来自国内中央层面的回应。 这个回应，简洁的令人发指。 它只有一个字——可。 七月二十日。 刚刚缓和了没几天的外汇市场，随着量子基金对港城的第二波金融攻势再次动荡了起来。 在这个七月的下旬，刚刚缓和稳定了才不到五天的港元汇率，再次受到国际外汇市场大量港元抛售单的影响，开始极具下行。 连同刚刚稳定在7.75:1的港元对美元汇率，再一次被推高到了7.79：1。 整个港城的民众和投资者，再一次感受到了风暴的剧烈。无数手持港币还没有兑换成为美元的储户，感受到了冬天般的寒冷。 整个港城，有一次陷入到了哀鸿遍野的状态。 然而在金管局内部，在国际游资气势汹汹的做空抛售面前，局内的主要领导和负责人，却并没有此前的慌张了。 所有人心里都清楚；在此前推出的三道限制令下，这种大规模抛售港币抬高汇率，迫使港币贬值的方法，注定不能长久。 这一次的港元抛售大潮，无非是国际炒家们惯用的声东击西，同时也很有可能是他们在港元抛售这一块，最后的一次猪突！ 为了应对这一波的抛售，金管局立刻做出了回应。 港城银行紧急动用已经为数不多的外汇储备，全力吃进了伦敦，瑞士和港城三大外汇市场上所有的港元抛售单。 已破釜沉舟般的坚定，港城银行方面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内，于三大外汇市场上接货总计六十多亿美元的港币抛售单。将港币对美元的汇率，再次拉回了7.75这个联系汇率的底线之上！ 然而受到国际炒家第二波攻势的影响，港城的股市和期市仍然迎来了一波恐慌性的下跌。 本来已经稳在八千七百点的恒生指数，即便在港城金管局全力接货，守住了港币汇率的情况下，仍然狂泻四百点，跌至了八千三百点。 而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量子基金终于在虚晃一枪之后，显示出了他们真正的意图；针对期货市场的大规模做空，开始了！ 七月二十六日，在经过了两个休息日之后，期货市场大量的沽空单出现。在接下来的一周内，恒生指数再次狂跌。 到了八月二日，饱经风霜的恒生指数已经下探到了七千五百点——这个数字，已经跌破了83股灾时的地点，是近二十年来港股的最低位！ 八月三日。 港城时间上午九点，纽约已经深处黑夜。 在纽约城外的一家私人庄园中，量子基金的主管和参与到第二轮做空行动中的游资代表，此时群聚庄园整齐的草坪上。 一场专门为此前半个月的收获而举行的庆祝酒会，此时意兴正酣。 身为量子基金的主席，乔治索罗斯自然是这一场宴会的绝对主角。 “乔治，恭喜你又一次创造了奇迹，为我们创造了财富。这一辈敬你，愿上帝保佑你健康长寿。” 面对一个托管基金客户代表的祝酒，可谓是红光满面的索罗斯高高的举起了酒杯：“谢谢你查理，我的老朋友。不过看在老天的份儿上，健康长寿并不是我目前最主要的期盼，说实话我还没有到了为自己的健康和寿命担忧的时候，所以我更加希望你在今天，在现在，祝我更加富有！” “哈哈哈、” 伴随着索罗斯的打趣，周围所有的男女都笑了起来。 “没错的查理，你应该祝我们更有钱。祝愿我们在未来的几个月内，也能够像上周一样，每张沽空的合约都可以赚上个十几万港元。” “我提议大家共同举杯，祝愿恒生指数在下一周再跌一千点，这样我手中的每一张合约，就又能够多赚五万港元了。” “哈哈哈，卡尔，还是你的这个祝愿最务实。来来来，让我们共同举杯，祝愿港股股指下周狂跌！” 十几只高脚杯清脆的撞击声，伴随着庄园里小提琴悠扬的乐声，演绎出了一幕仿佛带着血色的浪漫。 看着这群人兴高采烈的样子，索罗斯不禁嘴角上扬了起来。 在过去的一周里，对期指的做空行动出乎意料的顺利。过去的五个交易日，港城恒生指数在大量的期货做空单下极具下跌，而根据目前量子基金的做空框架，恒生指数每跌一点，那么基金会所持有的股空单，每一单就可以多赚五十美元。每一张做空合约，就能够多赚十余万港元。 从第二波攻势到现在为止，光是量子基金本身的收益，就已经达到了四亿美金！ 如果算上那些游资投机者，整个游资集团的收益已经达到了惊人的十六亿美金。 在这样的收益面前，此前港城金管局下场，推出限制令之后团队中对他个人的依依已经全然不见，在华尔街的投行圈子里，他的个人威望已经到达了职业生涯的一个顶峰。 现在的索罗斯可谓是春风得意马蹄疾，看着草坪上那些衣冠楚楚的投机者们，他轻轻的啜了一口红酒，看了看手表后他招过了自己的助理。 “先生，有何吩咐？” “现在港城那面的时间应该是上午九点多钟了吧？” “没错先生，准确的说是九点四十五分。” 助理郑重点头，静静等待索罗斯的指令。 “很好，告诉操作中心那面，继续加大做空力度。我们突然将做空重点从外汇市场转移到期货市场，港城那面短时间内是反应不过来的。根据此前的数据推算，经过第一轮和前一周的做空，急于应对接货的港城银行那面，目前的外汇储备应该已经差不多消耗光了。接下来，就到了真正的猎杀时刻。” 看着索罗斯脸上的微笑，助理也勾起了嘴角：“不得不说，先生，您的这一轮策略调整真的是神来之笔。华尔街的历史上，一定会有您的一席之地。而这一轮的操作，在未来绝对会成为那些刚刚进入华尔街的实习生必修的一个案例。” “呵呵……” 面对助理的吹捧，这一晚已经听够了奉承的索罗斯只是轻轻的摆了摆手、 “去吧，告诉操中心那面，要把握好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 “是，先生！” 再次重重点头之后，助理领命而去。 …… “李总，期货市场上的抛售单单量又增加了百分之十五！恒生指数再次下跌，已经到了七千二百点了！” “把握好这个千载难逢的时机，买进！全仓，所有期货市场上面的沽空单，全部买进！” 事务所内。 跟吴敬连专门请了假的李阳此时正叉着双臂，死死的盯着王欣的电脑显示器。 此时，上面的期货交易平台上，大量的售出单据已经霸占了整个屏幕。而旁边一台电脑的显示器上，恒生指数的数值正在飞速的跳动着，向下跌去！ “李总……你真的确定，全仓？咱们的户头里，可是五点五个亿的港元……全部买进，是不是风险太大大了一点？” 面对李阳的命令，王欣一愣，她犹豫的看了看同样站在她身后的林嘉欣。 此时的林嘉欣紧紧的抿着嘴唇，看着不断向下跳动的恒生指数，她深深的闭上了眼睛，冲着王欣点了点头：“听李总的。” “哦！” 王欣是从美好食品公司时候就跟着林嘉欣的助力，虽然知道林嘉欣和李阳的关系不一般，可是毕竟不是李阳给发工资，所以平时的时候都是唯林嘉欣是从。 现在看到自己的老板点头，她立刻对其他的操作人员挥了挥手。 一时间，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响彻在了事务所的办公区内。同时，几个外线员操着一口粤语也开始嘶喊着，向期货交易中心下单。 当下的期货市场，就像是李云龙攻打平安县城一样，整个乱成了一锅粥！ 大量的跑空单出现在交易平台上，早已吓退了原本期货市场的玩家。取而代之的，则是十几家港城央行的代理证券商。 这些券商事务所，正在拼了命的吸纳市面上的做空卖单，但是很明显因为资金体量的问题，无法将市面上新增的做空单全部接收吸纳。 五点五个亿港元，在这样的乱局之中是个什么样的体量？ 别说连个浪花都砸不起来。 事务所用实际证明了，五点五个亿港元砸进当下的期货市场里，也就是一朵小浪花。 三个多小时，事务所户头上的五点五个亿里，有三个亿变成了期货单。 可就是这样的资金规模，却在这一场资本大战中连一个点的恒生指数都没带起来。 在这短短的三个小时内，足足有五十多个亿的交易总额！ 看到这样的态势，林嘉欣感觉自己胸前的两坨肉都疼的直颤。 “李阳啊……指数还在跌，现在我们手里的这些期货单，眼看着就已经亏了几百万啊……要不然剩下的两个多亿，咱们先不要投了，再观望观望？” 感受到林嘉欣的肉疼，李阳终于将目光从电脑显示器上抽回来，淡淡一笑。 “这样体量的投资，你就不要在意一时一刻的跌涨了。看中期吧。根据我的消息，大陆那面的外汇资金已经到位，最迟也就是明天，港城已经打光了的外汇储备子弹就会重新压满上膛。到了那个时候，恒指肯定会回升。咱们的钱，不会打水漂的。” “李总……” 李阳的话刚刚说完，那面的王欣便又回过了头来。 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目光看了林嘉欣一眼，王欣索性站起来，将显示器让开展现在了二人的面前。 “恒指……跌破七千了……” “丢！” 看着电脑屏幕上那明晃晃的6998，林嘉欣大骂了一声。 李阳也咧开了嘴角。 他妈的，想到了索罗斯猛。但是没想到这一波，量子基金竟然会这么猛。 瞧这个做空规模，怕是他妈的整个基金体量，妥妥的已经超过五百亿美金了啊！ 在过去的7月30日，31日两天，量子基金先是在国际外汇市场继续抛售散沽港元，并且联手各路金融炒家加码期货市场。港城金融危机以来最大规模的做空战由此爆发，相比于之前的那一波，这一波量子基金对港城金融的操控做空的速度和规模是前所未见的。相比于此前的泰国，量子基金的资金投入量甚至有三倍还多。他们按照时序，现在纽约，借着在悉尼，港城，伦敦继续沽空港元，二十四个小时不间断的加压操作，在30日和31日两个交易日，港城金管局这面就了高大四十亿美元的沽空单。 本以为能挺十天的外汇储备，仅仅两天就已经全部打光。 受到了这个影响，港城的期市和股市大起大落，全周以7200点收官。仅仅是这两周，金管局方面沽出美元共计八十五个亿，这是什么概念？ 去年整整一年，港城沽出美元总计才一百一十五个亿啊！ 叮铃铃…… 就在李阳牙疼的时候，他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吴敬连的号码，他立刻接了起来、 “吴先生，有事？” “国内调动过来的资金到了，反击马上开始。你现在在哪里？快点回政策中心！” 天可怜见。 吴敬连的这句话，对于现在的李阳来说简直是如同天籁！ “马上！” 果断的回了句话之后，李阳便挂断了电话，他回身便看向了林嘉欣和王欣二女。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他满脸的兴奋，林嘉欣立刻问到。 “买进！继续买进！在今天收市之前，把账户上所有的资本都给我撒出去！全部换成期货单，要是留一毛钱，我拿你们两个是问！” 大吼着给林嘉欣和王欣二人下了死命令，李阳一把抓起自己的外套，风风火火的向门外跑去。 “林总……咱……真买吗？” 待李阳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只剩下那道玻璃门呼扇呼扇的荡漾着，王欣僵硬的转过脖子望向了林嘉欣。 林嘉欣深吸了口气，咬紧了一口银牙。 “赢了，我陪他君临天下，输了……大不了我陪他浪迹天涯！” “既然他信港城能打的过索罗斯，那就买！” “全仓，买！” 第413章：玉宇清澄万里埃 李阳回到金管局的时候，吴敬连，刘廷承和徐连正三人正站在策略中心的大厅一侧，不知道在讨论这什么。 见到李阳过来，吴敬连不动声色的对他招了招手。 得到示意，原本犹豫了一下的李阳立刻大步走上前去。 “吴团长，看来目前量子基金投入的资本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大陆这一次划拨的两百亿美金，不知道能不能顶得住啊。” “是啊，此前我们预计量子基金的资金体量大约有四百亿美金左右。但是现在看来，他们通过此前一役，有一次的吸纳了诸多的游资。算上那些游离在量子基金周围，跟着量子基金的操作一起行动的投机资本，这一次游资集团的综合资本怕是已经超过了千亿。” 虽然此前已经下定了决心，要毕其功于一役，围绕期货市场对索罗斯和量子基金发起决战。但是在计划施行的这几天里，亲身感受到了游资集团带来的巨大压迫感，就算是刘廷承和徐连正这两个策略制定者，也开始有那么一些动摇了。 这倒不怪二人。 不论是谁，身处在这样的一个大变局中，所承受的压力都会如泰山压顶一般。 说是放手一搏，可是这放手一搏之后的结果，并不一定是胜利。 按照眼下的情况，如果在这一轮的金融保卫战中港城赢了，那么自然皆大欢喜——港城成功克服了席卷了东南亚的金融大鳄，顶过了金融风暴，向全世界证明港城本身的金融良性。同时，也可以向世界证明，回归之后的港城在经济上并不会衰落，反而因为有祖国这一块坚实的后盾，发展前景愈加光明。即便股市，期市和汇市收到这一次金融风暴的影响，元气大伤。可是就凭“击退了国际游资”这一个战果，港城的经济在很快的时间之内就会恢复如初，甚至更加繁盛。 因为纵观整个亚洲，就是连一脚买进了发达国家的寒国，此时此刻也在量子基金的脚下痛不欲生。 渡过这一劫，对港城来说就是新生！ 可一旦若是输了，那就是万劫不复。 首先，在第一轮的金融保卫战中，港城已经拿出了百分之六十的外汇储备。而在刚刚开始两周的第二轮里，港城目前的外汇储备已经告罄，港城银行方面就只留下了大约五十亿美金左右的规模——这并不是说留后手，而是想要维持港城这个金自贸港的运转，五十亿美金只是一个最低最低的标准。 现在来自国内央行方面的两百亿美金支援已经到位，如若这两百亿再折到里面……可以预见的是，港城未来至少十年的时间，会陷在经济泥潭中不可自拔。 如果现在放弃联系汇率，任由索罗斯做空，至少港城还能够依靠这二百个亿在风暴结束后进行重建——就像泰国那样。可如果现在将这一份支援也拼光，那么一旦失败，港城的未来可谓是毫无希望。 刘廷承明白，徐连正明白，吴敬连同样明白——祖国目前也不富裕，这两百个亿，也一样是掏空了家底。 面对刘廷承和徐连正的犹豫，吴敬连没有说话，而是看了看站到他身后的李阳。 明白吴敬连的意思，李阳皱着眉头，朗声道： “量子基金绝对没有看起来那么强大，刘长官，徐主任，不要被他们目前表现出来的强势给唬住。根据我的推算，量子基金目前本身的资金充其量也就是十五个亿，其余的都是私募和风投。索罗斯现在的情况就是，只要他打的是顺风仗，那么他的背后就站着整个华尔街。 因为在当下，没有任何一桩投资，能够比做空一个地区的金融赚钱赚的更多。所以只要索罗斯能够操作做空成功，并得到大量的利润，那么华尔街的无数投机者都会聚拢在他的身边，成为他的助力。 可是话说回来，这些资本投机者从来都是狡猾且冷血的，但凡他们看到一桩投资里面的风险大于收益，就会以潮水般的速度退去。我敢跟你们打包票，我们的反击一旦开始，量子基金在期货市场的和外汇市场的做空算盘打空，他身边的那些投机者会在第一时间撤退。 刘长官，徐主任。等到潮水退去之后，你们就会清楚地看见，到底是谁在裸奔了。” “呵呵呵……你这小子，哪儿来的这么多俏皮话？” 听李阳讲完，吴敬连哭笑不得的瞪了他一眼，不过却并没有半点儿责怪的意思，反而目光中满是赞赏。 他作为顾问团的团长，在等待国内外汇支援到位的两天里，已经和刘廷承徐连正反复说过多次。现在临到反击计划启动，二人再生退堂鼓，他作为顾问团的负责人，已经不好再说什么了。 因为该说的大道理，他已经讲完了。 而李阳来的这套混的，正和他意。 “刘长官，徐主任。这小子虽然话糙了点，但是理却不糙。莫不说从意识层面，我们已经和量子基金在擂台上打了几个回合，现在好容易找到了对方的破绽，这一拳必须要打出去。就算是从科学层面来说，我们虽然在资金体量上目前处于下风，可是我们是政府组织，而量子基金不过是一个商业组织。我们的动员能力，制定规则的能力，都远在量子基金之上。两项比较，我们的赢面可不小。现在临门一脚，不是再犹豫的时候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啊。” 面对吴敬连和李阳二人的安抚，刘廷承和徐连正对视了一眼。 良久之后，刘廷承深吸了口气。 “却是我们显得有些婆婆妈妈了。既然国内的意志坚定，那么我们……就放手一搏！徐主任。” “杨长官。” 随着杨廷承的一声招呼，徐连正立刻站直了身子。 “发指令；动用外援资金储备，全力吃进外汇市场和期货市场上面的沽空单。这一次，我们要和量子基金，刺刀见红！” “是！” 徐连正肥胖的脸颤抖了一下，小跑到了操作大厅之前。 酝酿了整整十天的第二轮港城金融战，作为防守一方的港城，终于出击了。 一套精心策划过，针对量子基金和国际投机资本的组合拳，全力而出！ …… 港城，证券交易大厦。 经过了长达一个多月的指数走低，交易大厦中原本的一百七十多家券商公司，此时已经折损了近三分之一。 包括港城规模最大的“百富勒华资证券行”在内的五十多家证券公司，在量子基金的大力做空下破产，带着无数港城投资者的血与泪，退出了这座曾经创造了无数辉煌于奇迹的证券大厦。 然而，即便是失去了这么多的同行席位，证券交易大厦内依然是人声鼎沸。 “孙先生，不是我们现在不给你抛，而是我们始终在抛啊！可是现在市面上的做空单太多了，到处都是期货的沽空卖单，我们就算打上你的最低心里价位，挂出去的抛售单也没有人接啊！” “恒生指数还在降！丢雷老谋！过山车也冇有这么刺激啊！刚刚开市，就已经跌了八十多点啦！” “他妈的，他妈的着什么时候是个头啊！我丢！” 到处都是催促抛售的业务电话，到处都是操作员满含悲愤的惊呼和怒骂。 然而就是在这一片嘈杂之中，突然响起了一声激动到破了音的尖叫！ “入场了！港府入场啦！接货单，快看交易平台上面，大量的接货单！这么大的资金规模，定是港府无疑！” “我丢！是真的！孙先生，你的那一仓铝锭单，单价32港元卖不卖？现在港府在接货，如果现在出手的话你会赔大约七百万，不过这是一个机会，卖还是不卖？是是是，是我脑子不好了，既然港府介入了，那就先等等看。我刚才看了一下平台上面的接货单，港府这一次投入的资金体量很大，很有可能将指数推上来。孙先生，你……不是，是我们，或许有活路了啊！” “我靠！十几分钟，市面上的接货资本体量已经超过了五亿港元。快！快打电话联系大户，现在的短期形势向好，不论如何，如果现在和港府一起扫货，至少在两三个交易日内是有希望小赚一笔的！” “快看快看！恒指，恒指顶住了！6988点……6988点不再往下跳了！” “6989点！涨啦！回弹啦！” “6990，6991……法克！昨天我几个大户的单出早了啊！要是放在今天出，起码少陪六七百万啊！” “法克！法克啊！昨天在期指的最低点七千左右的时候，我看到平台上有中等规模的盘，吸纳了五个多亿的期货沽空单，那个时候我还以为那个买家是疯了。他妈的，要是昨天我们也买进的话，今天估计要多赚五百万！” “还来得及，短期，短期现在可以走了！加杠杆，加杠杆！” 随着一阵振奋的嘶吼，证券交易大厦内，持续了许久的低迷，瞬间被亢奋所取代。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在准备跟住这一股东风，将此前在量子基金做空中的亏损找补一些回来回血的时候，突然交易大厅内响起的一阵广播。 播音小姐那甜美且又吐字清晰的声音，立刻吸引了人们的注意； “所有人请注意，所有人请注意。今日十时，港城金管局发布期货市场临时交易新规； 一、从即刻起，交易中心将向所有持有超过一万张期指合约的大户增收按金，每张期指合约约由八万港元，加至12万港元。 二、此前客户持有超过500张期指或恒生指数期权，经纪人必须申报的规定作废，申报标准线降低至250张。 三、经纪人须申报持有250张以上期指或期权的大户身份，此前只需申报交易额的规定作废。 以上三条新规，望所有经纪人周知。最后，祝各位能够度过愉快的一天……” 何止是愉快的一天！ 当听到这新鲜出炉的三条新规之后，交易大厅内绝大部分的券商代表，瞬间石化在了原地。 紧接着，一阵足以掀起大厦房顶的欢呼，炸裂开来！ 都是在投行里混了几年十几年的老鸟，在场的谁还能不明白，这三条新规相当于三支利箭，箭箭扎在量子基金当下的命门之上啊！ “有救了，港城，有救啦！” 巨大的欢呼声，伴随着无数白花花的资料报表，飘荡在了交易大厅的上空。 当它们降落下来而时候，犹如一阵浩荡的大雪，飘然而下遮盖世间的一切污秽！ 第414章:大获全胜! 这一晚的索罗斯睡得很早。 在诺顿庄园的聚会上他喝了不少的红酒，虽然没有达到醉的程度，整个人却也飘飘欲仙。 这要归结于索罗斯的自律，在正在进行中的金融操作期间，他需要时时刻刻的保持清醒，所以从来不醉酒。 也正是因为如此，在九点半的时候他便不顾几名女性的搭讪和示好，从聚会上告辞离去。独自一人回到了他位于纽约皇后区的豪宅，准备好好休息一晚然后投入到明天的操作之中。 可是他刚刚睡下不久，便接到了来自量子基金操作中心主管克伦威尔的电话。 听到电话之中的消息，这个已经过了生理巅峰期的男人，大半夜十一点多匆匆起床，火速赶到了量子基金总部的操作中心。 因为全球各大主要金融市场时差的关系，量子基金采用了全天候的操作方式。分别在伦敦，瑞士，港城和纽约四大金融市场，针对港城采取24小时不间断的施行做空操作。 此时时间已经处于深夜，可是操作中心仍然灯火通明，人声嘈杂。 一如两个星期之前，港城在第一轮金融战后期突然发力，引起了量子基金内部混乱时的情形；熟悉的景象再一次展现在了索罗斯的面前。 一百多名经验丰富，专业素养极强的操作人员此时乱成了一锅粥。操作区内，一张张或年轻或沉稳的面孔无一例外都紧紧的皱着眉头，不知所措的盯着他们各自面前的电脑显示器。 而在大厅的另一面，负责沟通的信息员们，则是手里拿着铅笔飞速的记录着各个市场上的交易数量变化——但是更多的人，是一面飞速的记录着，一面用脖子夹着电话，不住的摇头支应着打电话过来垂询情况的投资者。 将这一切深深的看在眼里，索罗斯阴沉着脸色走向了圆形大厅的中心位置——那里，是整个量子基金操作层面的核心位置。基金的首席执行官梅卡尔，此时正坐镇与此。 “梅尔，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刚刚走到梅卡尔的办公桌前，索罗斯便急促的问到。 不知道正在和谁通话的梅卡尔见是索罗斯前来，立刻和电话那面告了声绕后，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来： “乔治，该死的。就在一个多小时之前，港城那面颁布了最新的限制令。针对期货市场，他们增收了相比之前多出一倍的按金，并且要求涉及到港期市场的期指大户公开信息，否则不予进行交易。这个限制令让我们措手不及，现在整个都乱了套。天杀的，乔治。天杀的，现在我们手中的期指沽空单绝大部分都被限制令框柱，压在我们手中无法抛出，我们的执行环节受到了太大的影响，沽空进程严重的滞后，港城的期指和股指压不住了！” 这些信息，刚才索罗斯在来时的路上，已经得知了个大概。 再次确认后，他沉声问道：“现在恒生指数在什么位置？” “7021！” “回升到了七千内区间？” 听到梅卡尔迅速报出的数字，索罗斯暗暗吃了一惊。 他没想到这才这么大一会儿的功夫，港城期货市场上的一轮反弹，就会让恒生指数出现如此明显的回升。 不过随即，他也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这一轮港城方面的操作，绝对不是临时起意。 在如此短暂的时间窗口，港城方面迅速且集中的出台了一系列的期货市场限制政策不说，更是集合了大量的资本趁着量子基金被政策阻挡的功夫，开始全力接盘市面上的沽空单，在这个窗口期内将恒生指数生生的顶了回去…… 这绝对是一次早有预谋，且算准了量子基金眼下操作状态的逆操作！ “不对，这完全的不对，梅尔。” 索罗斯越想越是难受，他连连的摇起头来，讷讷道：“这是一次针对我们以往操作习惯而特地设立的圈套。梅尔，我们被算计了。这绝对不是港城金管局之前的作风，他们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及其熟悉我们量子基金，或者说极其熟悉我的高人存在！” “这怎么可能呢乔治？” 索罗斯所说的这些，让梅卡尔一愣。可是随即，他便露出了一丝有些慌乱的目光道：“要知道，我们的计划可是刚刚才制定了没几天的。而且不同于此期亚太地区的操作方式，这一次我们明明已经更换了主攻方向，将主阵地从外汇市场转移到了期货市场。对方即便是有专业的分析团队，也绝对不会在两个星期之前就预料到我们的操作方向。” 很显然他的自欺欺人，索罗斯并不赞同。 “梅尔，如果不是这样的话，你怎么解释他们偏偏在我们将大部分资金全部投入到了期货市场的今天，他们才颁布那个该死的限制令？” 这个尖锐的问题让梅卡尔直接哽住，他像是金鱼一样嘎巴嘎巴嘴，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所以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在他茫然中透着惶恐的目光注视下，索罗斯两道浓而弯曲的眉毛倒立了起来。 “在过去的几个交易日里，我们已经通过各种渠道，积压了太多的沽空期权单。连同我们持有的指数沽空项目，总计已经达到了近四百亿美元的规模，这其中还有相当一部分的是加了杠杆的。恒生指数如果压不下去，每上升一点我们都将会面临五百万美金的亏损。假设恒生指数回升到8000点左右，我们此前的所有盈利都将化为泡影！而且那些该死的，贪婪的投机者们，现在刚刚尝到甜头，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在港城方面的翻几下颓败下去，上一次的港城就是我们的这一次的结局。可以预见的是，量子基金将会收到来自同行的挤兑，从而血本无归！所以不管怎么说，当下我们已经买丝毫没有退路可言，不论如何，我们都要将恒生指数打下去！” “梅尔。” 说着，索罗斯望向了梅卡尔。 此时他的目光里，已经满是狠厉。 “同志所有操作员，集中我们能够动用的全部资金，在瑞士，在伦敦，在港城，在纽约……不管用什么样的办法，不管用什么样的渠道，加大对港币和港期的沽空操作。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最晚在从现在开始的两个交易日内，恒生指数降到6800点以下！” “我明白了，乔治。” 感受到了索罗斯前所未有的严肃，梅卡尔重重的点了点头。 …… 就像是两个穷途末路，都已经无路可退的军队，在港城时间八月三日这一天，港城和量子基金围绕着外汇市场和期货市场，展开了一轮如同一战凡尔登绞肉机般前所未有的惨烈绞杀！ 八月三日，四日接连两天，以量子基金为首的国际游资集团分别在国际外汇市场和港城期货市场，散沽港元和期货做空单。在量子基金带起的大规模做空节奏之下，多个国际金融炒家组织再度联手狙击港元和港期。亚洲金融历史上最大规模的金融大战由此拉开序幕。 而在这不论是做空规模还是做空速度都空前的金融攻势之下，港城方面也拿出了破釜沉舟般的坚定决心。除去在瑞士，伦敦，悉尼和港城四大外汇市场上继续照单全收，以似乎源源不绝的外汇储备全盘接货港元之外，更是在港城期货市场上主动出击、 通过以中银为首的港城三大劵商，几乎是不问价格的吸纳大蓝筹和期货，竭尽所能抬高恒生指数。 这种努力并不是白费。 事实证明，港城拿出来的气势，一定程度上激励了港城的市场信心。 虽然在八月三日到七日的五个交易日中，港城金管局共接沽空盘高达八十多亿美元，但是同样的在这五个交易日内恒生指数从八月三日开盘的6998点，一路稳升到了7226点！ 受到自金融风暴以来，恒生指数首次大幅度上涨影响，许许多多已经退市观望的港城投资者，将手中所持有的的资金，重新投回了股市和期市。 这一部分的资金涌入，大大的缓解了港城金管局方面的压力。受到这个良性投资风潮的鼓励，在接下来八月十日和十一日的两个交易日，恒生指数再次上浮，力抗国际游资冲击压力，回升到了7300点！ 八月十二日，不甘如此战果的国际游资继续加码。因为汇市和期市都已经被港城金管局施加了限制令，这一次量子基金带头冲锋，将阵地再次转移到了早已千疮百孔的港股市场。一方面继续抛售港元和期权做空，一方面大量抛售股票企图彻底冲垮港城股市，扭转战局。 可是此番操作，正是港城金管局所期盼的方向！ 在接下来的整整三天，港城股市大升大落，全周以7200点收市。这一周，港城金管局接沽空单总计42亿美元，两周合计接货动用的资本规模，已经超过了一百二十亿美金！ 然而不管国际炒家来势如何凶猛，港城恒生指数始终顶住了下行压力，稳在了7200点大关之上！ 经过了两周令人透不过气的金融厮杀，终于那些中小型国际投机资本顶不住了。 在港城表现出来的顽强之下，连续两周企图做空未果，反而因为恒生指数不降反升而巨额亏损的游资开始舔着伤口，黯然退却。 而眼见胜利的天平将要发生倾斜，量子基金陷入了最后的疯狂。 困兽之斗，刺刀见红！ 接受不了失败结果的量子基金，发动了最后的一轮疯狂操作。再度组织大量资金下场，彻底放弃期货市场上已无意义的缠斗，将所有子弹都打向了外汇市场和股市。 作为投机资本，量子基金的目的就是要打压恒生指数。而作为秩序的维护者，港城的任务就是守住指数，迫使炒家事先沽空的合约无法于八月底之前在地位套现，将量子基金和所有国际炒家投入在港城的资本，全部留下！ 双方都已疲惫至极，且再无后路。 八月十六日。 最后的战役，在港城时间的上午九点正式打响。 率先发动攻势的，是此前一直处于防守姿态的港城金管局。 九点，刚刚开市，金管局便通过三大券商大量买入投机者此前抛空的所有股指期货合约，将价格由7360点，一路推高到了7820点！ 至此，恒生指数已经完全超过了以量子基金为首的投机资本7500点的平均建仓价位。 面对如此强悍的官方干预，自治已经无望在港城市场和港府掰手腕的量子基金和索罗斯仍未死心。紧急修改计划，在十六日当天于国际市场发力，迫使俄罗斯宣布放弃保卫卢布的行动，造成当天美欧股市全面大跌。企图以国际金融环境下行，引发港股下行，从而压低恒生指数。 而在这个节骨眼上，《卫报》《明报》和《申报》等十几家港城主流报刊，同时以头版头条转载了两篇评论性文章。 一则，名为《国际游资穷途已至，量子基金资本已严重亏空》。另一则，则名为《八月港城由乾转艮，火命苏若思将陨香江！》 在过去的四周里，这两个分别由“兰陵小小生”和“职业法师刘海柱”发表的系列文章，已经通过一系列的精准预测，取得了全港民众的追捧和信任。 随着着一正一邪的两篇文章面试，即便18日国际新闻中欧美股市大跌的重磅新闻，仍然没能够动摇港城投资者和民众的信心！ 到了18日市场收官，在过去两个多饱经风霜的恒生指数，最终有惊无险。 定格在了7833。 至此……量子基金和国际游资，败局已定。 在经过了几天的转仓战之后，连同量子基金在内的所有国际炒家付出了高额代价。港城金管局死守股市，在期货市场上将八月上旬的合约价格推高到了7990点，比入市之前高整整1100点！ 并且，在接下来的两天，因为大量投资者重新涌入，回复了资本规模的港城金管局乘胜追击，将市场上的所有卖单照单全收。结果在20日当天，港股交易额创造历史性的达到了200亿港元。21日更是达到了骇人听闻的830亿港元！创造了港股有史以来的最高交易记录。 在这样的形势面前，国际游资一泻千里。 第415章：站在你面前的是位亿万富翁，谢… 八月十九日。 经历了连续十几天的在岗盯梢，李阳整个人已经乏到了极致。 天可怜见，自打穿越过来之后，他就从来没连续上过这么久的班！ 以前没穿越的时候天天九九六他也没觉得有什么，可这两年过惯了闲散的日子，冷不防连续在一个岗位呆了半个月，他整个人都麻了。 和他不一样的是，经历了半个月的鏖战，港城金管局中心和顾问团的众人，都已经处在极度的亢奋状态之中。 明明经历了昨天下午的最后一场大战，金管局连同港城也帮会和多家中间券商将恒生指数守住，获得了这一场金融风暴决定性的一场省里，彻底粉碎了量子基金和国际游资做空港城的图谋，但是所有人脑子里绷着的那根弦仍然还没有松懈下来。 “阳仔，今天开盘指数7855，你觉得那些游资还会不会反扑了？” 刚刚将咖啡杯放在桌子上，李阳的肩膀便被顾问团里面的老周给抓住了。 这段时间，李阳在金管局中心这边混的是风水水起，一些港城这面的同事都管他叫阳仔，顺带着顾问团里面的几个家伙，也用上了这个蹩脚的称呼。 无奈的摇了摇头，李阳轻啜了一口咖啡，道：“不太可能了。” “怎么说？” 这个时候，吴敬连和徐连正也正好并肩走来，见李阳和老周正在讨论量子基金的事情，徐连正便笑着问到。 “吴团长，徐主任。” 对二人挥了挥手算是打了招呼，李阳耸了耸肩膀，道：“再过去的几个交易日里，恒生指数涨了六百多点，已经远远的超出了国际炒家7500点的平仓线。假设他们的做空资本有八百亿的话，按照目前的形势来说，他们已经亏了差不多五百亿，这还是得说在不加杠杆的情况下。在这种规模的亏损面之前，现在这些炒家必须要选择止损，尽可量的将市场上剩余的资金抽回去。对于一个已经巨幅亏损的投资项目，他们是绝对不会再进行加码的了。” 见徐连生和吴敬连笑呵呵的看着自己，仍然示意自己继续说下去，李阳笑道：“而且，从目前的形势来看。国际炒家们已经彻底失去了做空港城的时机，受到港城金融最近一段时间的激励，日元有了一定幅度的升值，将绝大部分的资源都折在了港城这边，国际炒家们无力在其他的国际市场上兴风作浪，顺带着东南亚的金融局势也走向稳定。这两个因素，都使得诸如量子基金这样的金融炒家做空的成本大大上升。所以他们现在啊，是不得不夹起尾巴退回老家喽。” “那照你这么说，我们可以收队喽？” 徐连正哈哈一笑，故意问到。 “防还是需要防的。” 知道徐连正这是故意在套话，想听自己的意见，李阳也没藏着掖着：“在接下来的几周，量子基金和国际游资肯定要想方设法的平仓退场，以目前的恒生指数来说，他们每一张做空合约都要亏损将近八万港币。为了减少损失，他们肯定会大量的做短线，趁着我们不注意的时候稍微拉低指数，然后大量平仓减少损失。所以在未来的几周，甚至两三个月内，都要格外的小心短线波动。毕竟现在港城刚刚平静下来，一个稳健向好的指数恢复期，有助于港城尽快的恢复到金融风暴之前的状态。所以我个人还是建议，此前针对汇市和期市退出的限制令先不要放开，至少在半年之内，还是要防国际游资的卷土重来。” “嗯……” 徐连正轻轻的点了点头，用别有深意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吴敬连。 “吴团长，阳仔的建议非常中肯。一会我们要和港府官长进行阶段总结汇报，能否借用一下阳仔，跟我们一起参加会议？” 吴敬连眉头一挑，呵呵一笑…… 徐连正打得什么主意，他用屁股想都能想明白。 同样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看李阳，吴敬连笑道：“可以啊，那有什么不能的。李阳……” 拍了拍李阳的肩膀，吴敬连意味深长道：“既然徐主任和港城金管局这面看得起你，一会儿你就好好表现，不要丢了我们顾问团的面子。知道了吧？” 将两个老狐狸的表现看在眼里，小狐狸李阳憨憨一笑。仿若完全不明白这二人在因为什么事情而暗暗交锋似的，呆呆的点了点头。 “那肯定的，吴团长放心，定不辱使命！” 小滑头！ 看到李阳这油滑的样子，吴敬连恨不得给他来一板栗。念在周围人这么多，他才生生的忍住，只是对李阳挥了挥手。 在周围一众同事不明所以的目光中，李阳在徐连正的引领下一路走出了政策中心大厅。 非常不合常理的是，刚才徐连正明明说要让他去一起参加对港府长官的汇报会，可是徐连正却并未带着李阳向会议室的方向走去，而是径直前往到了徐连正的办公室。 见李阳东张西望，似乎是在疑惑这是要将他带去哪儿的时候，徐连正打开了办公室的房门，笑眯眯将他请了进去。 “徐主任，您不是说要带我去一起参加汇报会的吗？” 刚一进屋，李阳便揣着明白装糊涂。 不过他明知故问的傻傻的样子，倒是骗过了徐连正这个别有用心。 “汇报会的事情不急。” 挥了挥手，亲自为李阳倒了一杯茶水，徐连正将本来就不大的眼睛笑成了一条缝隙：“李阳啊，你们在顾问团供职，津贴不多吧？” 果然，这特么是挖墙脚的节奏。 听到徐连正终于按耐不住，开始套路自己，李阳心中哈哈大笑，面上却更单纯了。 还特么津贴……你丫以为国内还是没改革开放之前，科学家一个月才五十斤粮票的时候呢吗？ 感受到了徐连正对国内的刻板认知，李阳暗暗一笑。 “没听说吴团长提津贴的事儿啊！” 但是面上，他却更加的纯真了。 “那这么说，你们这一次来港城，国家连一点薪水都没有给你们发？哎呀，不是我说呀。阳仔，你这样的人才，在内地那样的金融环境里，可是浪费了啊。” 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徐连正亲切的坐到了李阳的对面，苦口婆心道：“这一次顾问团里那么多人，我是真真切切的欣赏你阳仔。这两次的策略制定，你在其中都起到了很关键的作用。这一点，别说是我，就连刘长官也是心知肚明的。在昨天晚上，杨长官还特地问了我这一场金融危机解除之后，顾问团将会何去何从。在谈话期间，他也特地提到了你。” “真的？” 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李阳连忙感谢到：“那可真是谢谢杨长官和徐主任抬爱了。” “唉！”徐连正挥了挥手，“这是哪里的话。你确实有这个才能，特别是你那一系列的预测性文章，简直是神来之笔。在前几日的大战关键时刻，可是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在量子基金极力反扑的最关键时刻，坚定了港城民众的信心，助我们取得了一场大战的胜利。所以我说啊，如果你个人有意愿的话，不如就留在我们这边如何？” 你特么终于挖墙脚的话给说出来了，就知道你们这一早上的没憋什么好屁。 李阳心中感到好笑。 现在港城的金融危机余波虽然还在，可是总体上是大局已定。在这一次的金融保卫战里，金管局方面可谓是大获全胜，除了粉碎了量子基金做空港城经济的战略目的之外，通过几大券商下场主动救市，拉高恒生指数的策略，也为金管局实实在在的赚了不少财政收入。 要知道，在金管局下场救市的那个时间节点，恒生指数正处于历史最低点。而通过随后的各项政策和不断刺激，恒生指数从六千多点一路涨到了现在的将近八千点。 凭借接盘，李阳估计金管局方面在第二波金融保卫战中投入的两百多个亿美元，现在如果将持有的股票和期货单全部出手的话，保守会赚一半。 外加上之前接盘的几千亿港元，现在也正处于汇率上升期，如果兑换美元的话，又是一笔非常可观的收益。 眼下金管局这边的工作，大致就是重新建立股市，汇市和期市的秩序，将港城的金融活动，引导到金融危机爆发之前的状态。 按照目前的节奏，在未来的几个月内，金管局手中持有的这些资产，肯定还会随着港城经济的恢复持续上涨。 而这一切的成果里面，顾问团可谓是贡献良多。 最起码，连第二波金融保卫战里投入接货的二百亿美金，可都是顾问团从国内拉过来的。 现在顾问团这边还没撤呢，可倒好……金管局这边先挖上人了！ 多多少少有点不厚道。 呸！ 在心里狠狠的鄙视了一下徐连正，李阳眨了眨眼睛：“啊？留在这边？徐主任……我老家在东北那面，家里面还有人在呢……不太想长久的生活在这边，你知道我是北方人。这边的气候啊，生活环境啊，甚至就连语言，我都有点不适应……” “啧！” 见李阳面对自己的招揽没有动心，徐连正恨铁不成钢的啧嘴道：“这不是问题啊！只要你肯留在港城这边，我可以通过关系，将你的亲人都接过来。你放心，住房啊，小孩子的教育啊，一切生活相关的问题，全都放在我的身上！你想想，这里是港城，你在东北的老家能有这边繁华吗？” “那倒没有。” 李阳摇了摇头——这是实话，要是论繁华的话，别说是老家那面，就连当下的上海和北京，距离已经崛起了二十多年，号称是亚洲四小龙之一的港城没得比。 等到北上广深的经济追上港城，那得是2012年之后的事儿了。 “阳仔啊，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想想在港城的这些日子，你在家乡能看到这么多的计程车吗？” “看不到、” “你老家那面，有这么多的明星天天在街上让你碰到吗？” “碰不到、” “你老家，有港城这么多的高楼大厦，购物中心咩？” “没有……” 见连番询问将李阳彻底给问住了，徐连正哎了一声，“这就对了嘛，来港城这边发展，对你绝对是有好处的。大陆那面的同志我遇到很多，普遍都有很高的学历和素质，可是一个月拿几百上千块的工资，根本没有什么发展的吗。只要你点头，在政策中心这边我给你留个位置，包你一个月赚几万块啊。到时候在港城这边租个大一些的公寓，就在这里成家，多好的嘛！” “……” 李阳还以为徐连正能开出什么价码。 一听一个月几万块这么高的工资，他差点当场笑喷。 真当老子没见过钱啊！ 实话实说，在港城金管局这样的单位，一个月几万块的工资还真不算少。 基本上这边的寻常操作员，一个月的工资也就是两万多港元。但是话说回来，谁特么在金管局这边工作，没有点外部投资啊！ 这一段时间相处下来，光是李阳知道的，就有十几个同事在跟着港城金融危机的形势，在反复的跟投。 一开始他还以为自己挺不厚道的了，但是在之前午休的时候看到一些港城这边的操作员，在恒指涨的时候跟着金管局一起做多，在恒指跌的时候跟量子基金一起做空，他就知道自己只做多不做空，坚决不站在港城对立面上助长索罗斯的气焰，已经算是相当有底线的了。 话聊到这里，李阳呵呵一笑，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徐主任。” 他诚恳的看了看徐连正，郑重的鞠了个躬。 “感谢徐主任对我的抬爱，在港城发展也倒是一个不错的选择。不过徐主任可能不知道，我在内地还有一些生意。而且对于家乡的一些人，实在是挂念，放心不下。所以……我不能留下。” “阳仔，我刚才不是说了吗，你可以……” 没等徐连正说完，李阳咧嘴一笑。 “没关系的徐主任，你如果觉得我对港城这边还有用，我可以多在这边留一些日子。为港城金融善后再发些光和热，反正之前我在恒指最低点的时候买进了五个多亿的期权，想要将这些期权全部套现，也还正经要一段日子。有什么问题，您直接言语就成。” 还没等李阳说完，那面的徐连正便立刻将其打断； “阳仔啊，我不是要你帮忙，我是要你留下来……你刚说什么？” 可是话说到一半，他自己就哽住了。 “你刚说，什么？你在恒指最低点，买了多少期权？” 徐连正的表情绷不住了。 李阳咧着一口白牙，伸出了一个巴掌。 “五点五个亿。” “恒指最低点买入五点五个亿、所以你现在身价十几亿？！” 得到李阳的确认，徐连正懵逼了。 “我丢！” 一瞬间，他的脸就红成了猪肝色，并爆了句粗口。 第416章：老吴的价码 徐连正觉得自己太傻了。 他此前一直认为来自大陆的同志都很淳朴，万万没想到，来自大陆的同志也有李阳这样的装逼犯！ 挖墙角没挖动不说，反倒是把自己憋出了一身的内伤。 港城金管局这边的工作人员利用内幕行情赚外快，徐连正是知道的。但是作为主管领导，对于这些事情往往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前提，是金管局的工作人员都是要签订保密协议的。内部信息严禁外泄，只要不将内部信息外泄，自己利用这些信息搞点投资，其实是ok的。 也正是因为这个关系，所以金管局内部人员的投资规模一般来说都不大。有个几百万的规模，就算是相当了不得了。 像李阳这动手就五个多亿的……在金管局当差这么多年，徐连正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简直刷新了他的三观！ 他实在无法接受，这个此前自己一直以为家里面住着平房，一个月拿着几百上千块工资的年轻人，竟然是个资产十几亿的大富翁！ 徐连正越想越气。 等李阳腼腆的向他告辞离开办公室之后，他心中的怒火飚到了顶峰。气急之下，他一把将桌子上堆放整齐的资料摔在了地上。 之前还以为大陆佬在国内的伙食跟不上，特地让饭堂每天给他们加个肉菜啊喂！ 丢！ 走廊之中的李阳听到身后传来的一声怒骂，以及那哗啦一阵什么东西被刷到地上的声音，他微微一笑。 对于徐连正此时此刻的想法和感受，他没兴趣进行深入的探索。反正此前心里面的一点点恶趣味，已经被他发挥了出来，他之觉得一阵舒爽。 带着这种内心的愉悦回到顾问团的办公区，他就被吴敬连拉到了一旁。 “怎么样，刚才徐主任给你开出什么条件啦？” 看着一脸坏笑的吴敬连，李阳眉头一挑，暗骂了一句“坏人”。 别人不知道李阳的情况，但是吴敬连是心知肚明的。就不说这老家伙此前调查过自己，知道自己所有产业的问题，此前和吴敬连在绥城那会，李阳就已经跟他说了自己在港城这边有五个多亿的金融投资。 这老家伙明知道自己不差钱，也不想在港城这边发展，更加不可能被徐连正拉拢留在港城金管局当差，还故意的看徐连正笑话。 老特么腹黑了属于是。 “徐主任的条件开的可太优厚了。” 在心里狠狠的将吴敬连鄙视了一番，李阳扣了扣耳朵，道：“徐主任说了，只要我留在港城这边，金管局这面可以给我一个副主任的位置。而且他还跟我透露了一个内幕消息，金管局这一次金融危机的应对，深的港府方面的赞赏。作为主要的负责人之一，徐主任几个月内恐怕就要升职为局副。到时候政策中心主任这个位置，他会全力向刘长官推荐我来顶替。啧啧……年薪一百多万港币，而且还配有专车和独栋住房，我其实也犹豫要不要答应徐主任，就留在这里了。毕竟，港城这边我已经有了十几个亿的本钱，相比于国内那点儿业务，这边现在才是大头了。” “什么?” 天可怜见，吴敬连本来是想让李阳给他描述一下徐连正怎么在他这里吃瘪，看徐连正笑话的。 但是听到李阳所说的，为了拉拢他留下，金管局这边竟然开出了这么高的价码，他一下子愣住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皱着眉毛思索了片刻，吴敬连使劲的摇了摇头，道：“金管局这边是最论资排辈的地方，从基层文职人员到政策中心的主人，正常至少要十年的资历。你一个外援顾问，就算是刘长官赏识你，也不可能直接给你一个副主任，还答应你几个月之后升主任啊。李阳，你这牛皮吹的可太大了。” “不信？” 见吴敬连满脸鄙夷，李阳眉头一挑，转身便向楼道内走去：“你要是不信的话，我现在就答应下来。等几个月之后你看看我能不能当上这个主任。” “等等等等等……” 李阳刚以转身，便立刻被吴敬连给拉住了。 李阳的能力，他通过这一次的金融保卫战算是真真切切的见识过了。 虽然现在还没定下来，可是在内心里吴敬连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将李阳这个满肚子鬼点子，亦正亦邪的人才给划拉到自己的麾下，收做学生。 虽然在内心里他认为李阳刚才说的那一番话可能性不大，可他也不想冒这个风险。 开玩笑！ 国内现在正值经济体制改革的关键阶段，正是需要李阳这种有思想，又有实践经验的年轻企业家。这么好的人才，就算是有百分之一流出的风险，他老吴也不想冒啊！ 李阳还真怕吴敬连不拉自己呢。 要是老吴真不拦着，自己特么再回去徐连正那，肯定跑不了一顿臭骂。 现在一个试探，探出了吴敬连的底线，李阳心中有数的同时，哼哼一笑：“吴先生，你拉着我干啥？我想好了，在港城这边也不错。反正国内那面的业务现在也已经成熟了，美好食品公司和绥远建材现在的经理人能力都不错，平时也不让我怎么管，我在港城这边找个正儿八经的体制内工作，不耽误我做金融投资，还有人给我发工资交养老保险，这不挺好的吗！我已经决定了，别管这个副主任算不算数，哪怕让我在这里当个普通的文员，我也认了！” "别别，别别别……" 一把将李阳再次拽了回来，吴敬连干干一笑，道：“瞧你那点儿出息！港城这边一个副主任就给你勾成这样，亏你还是个身价十几亿的人。” 哼哼…… 李阳撇了撇嘴，心说十几亿那是我凭本事赚的。可是这一次来港城，我可是什么好处都没从你吴团长这得着呢！ “嗨。” 见李阳满脸不开心，吴敬连叹道：“这边的情况现在已经稳定了，我今早的时候已经和国内方面联络过了。国内的意思是，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情况，这两天我们就可以收拾东西回去了。毕竟港城这边现在刚刚回归，我们不能插手太过。而且在昨天的时候，金管局这边就已经找过我，此前那二百亿美元的支援，人家已经开始打算还了。一句话，现在港城的危机已经基本接触，咱们也得班师回朝啦。” 李阳不为所动。 回不回去，什么时候回去跟他李阳没多大的关系。 说句不好听的，现在他在港城的目标已经达成。通过这一场金融危机，跟随港城保卫战的节奏，他现在的手里可是攥着价值十五个亿左右的股票和期权。 这些资产，他短时间内不打算动。 目前港城的恒生指数还没到八千，按照金融危机以前来估算，在未来的半年内，恒指是肯定会涨回到九千这个水平的。 手中的这十五个亿，就放在这里不动，半年之后就差不多能涨到二十个亿。所以如果李阳想的话，现在他都能买机票回国了。 本来，在顾问团里他就是个编外人员。 他在乎的，是顾问团成功的介入港城金融危机，并在这里面扮演了一个相当重要的角色，成功防守港城经济，国内有什么实质性的奖励。 见他一副油盐不进只想要好处的样子，吴敬连是恨的牙根直痒痒。 在心里狂骂了好几句小滑头之后，他堆砌起笑脸，道：“李阳啊，你跟我说实话，你对从政有没有兴趣？” “没有。” 李阳回答得相当干脆。 他对当官，可是一丁点儿的兴趣都没有。 他讨厌极了在体制里讨生活的感觉。 事实上，在穿越之前李阳其实就有过考公务员的想法，可是看到当时李奉义的儿子，也就是自己那个在畜牧局当科员的堂哥每天油滑官僚的样子，他当时就打消了那个想法。 他这个人比较率性，做什么事情说好听的叫爽快，说不好听的就是急功近利。 在商场里，这种性格是如鱼得水。可是在官场这种到处都是规则和潜规则，到处都是弯弯绕的环境里，他自己都清楚这个性格根本玩儿不转。 特别是在当下国内的体制环境里，真有促成从政的话，李阳估计自己第一天上任，第二天不是让人给气死，就是让人给玩儿死。 我李阳现在身价十几个亿，我犯得上去遭那个罪？ 开玩笑。 老子现在不缺钱，只要乐意想买什么买什么，想睡什么就睡什么，可是从政之后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图个屁？ 李阳明显的态度，让吴敬连暗暗一笑。 以他对李阳的了解，李阳现在的表情完全没有超出他的预料之外。 “李阳啊，你知道目前国内的经商环境。政商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不分家的。你人很聪明，也有见识和格局，实事求是的讲，你现在的成就在你这个年纪的企业家里面，也算是出类拔萃的了。可是要想在国内继续有所发展，有所作为，以你目前的身份，已经很难了。这一点，你不否认吧？” 李阳一愣。 将吴敬连的话消化了一番之后，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吴敬连的意思他明白。 在当下的社会里，你有一百万，想做一百万的生意，只要和工商部门打好关系就可以。你有一千万，想做一千万的生意，只要和当地主管领导搞好关系，就没问题。 但是当你有一个亿，有十个亿，想要做更大的事情时，你就必须得有一个渠道，或者说有一个官方承认的身份。 因为但凡是这种规模的生意，终归是绕不开一个政府关系的门槛。 这个政府关系，可不是说像此前那样，认识个副市长就行的。 李阳不说话，吴敬连的笑容就意味深长了起来。 “李阳啊，你经商这么长时间，我看你就参加了一个政协，在你们当地做了一个人大代表。等这一次回去，你去京城一趟，到工商联那面点个卯吧。现在是八月份，马上十月份，工商联的人事会有变动。以你现在的资历，我认为在工商联的架构里里面谋个位置，应该是够了。” 哦？！ 听到吴敬连这么说，李阳心中一动。 全国工商联是个什么性质的组织他可是太清楚了。 工商联是个啥性质？ 首先它不是工会，因为国内是不允许工会这样的组织存在的。但是它却聚集了全国范围内最优秀的企业家，简单点来说，就是全国各行业的顶级大佬，大部分都在工商联里面。从工商联这面出来的意见和建议，对于各行业各位大佬认清当前各行业的情况，以及未来的发展趋势都能起到一定的作用。 当然，这是从协会内部来说。 从外部意义上来说，工商联是非公企业的娘家人，它是促进非公经济健康发展，促进非公经济人士健康成长的一个组织。 它不能直接解决企业家的困难，却可以帮企业家向上级政府和职能部门呼吁发展中遇到的困难。 所以简单归结就是；参加这个组织，能够获得全国各行业顶尖大佬的人脉关系。而在这个组织里有职称的话，那么就有一个很牛逼的优待——上达天听！ 这对于一个企业家来说，可就太有诱惑力了。 在极短的时间内，将这些信息梳理了一遍，李阳呵呵一笑。 “吴先生，金管局这边……可是给了我一个政策中心副主任的许诺啊。” 小狐狸精！ 李阳满脸油滑的笑容，让吴敬连忍不住又暗暗骂了一句。 李阳的意思他明白；这小子对工进入商联感兴趣，但是只对进入工商联担任一个重要位置感兴趣。 潜台词就是——人家港城这边给了我一个副主任的位置，你这个老家伙给我安排进工商联，要是低于这个标准，小爷可不干！ “把你的心放进狗肚子里去吧。就算是没有港城金融保卫战这个事情，我吴敬连在工商联那面还算是有几分薄面的。回头我跟那面说一声，你是我的关门弟子，他们怎么着也得给你空出一个支委会的副主席来。要是低于这个标准，我吴敬连第一个找他们说理去。” 先生，稳！ 听到副主席这个职称，李阳嘿嘿一笑。 可是随即，他就又疑惑了起来。 不是……老吴你？ 什么时候，我就是你的关门弟子了？ 我认了吗？ 第417章：关门弟子 李阳并不抵触给吴敬连当学生。 别说吴敬连的岁数在那放着，就说给这个家伙当学生的好处，其实不少。 首先这个家伙在国内经济和商业领域有很强的声望；此前中国进行经济体制改革，确定抓大放小从计划经济向市场经济转型，他给上面出了不少的建议。在学术界，当下可谓是风头无两。 而另一方面，在商业界的影响力，吴敬连也不缺。 就在刚刚过去的九六年，国家商务部牵头，和欧盟联合在上海创办的中欧商学院，吴敬连是校长。 可能很多人对这个中欧商学院比较陌生，不知道这学校是干什么的。 但是从后往前看，从中欧培养出来的那些人才阵容，就能知道这个商学院是个非常牛逼的地方——在十几年之后，几乎中国六成大型企业和品牌的高管层，都有中欧的毕业生。 万科的cfo肖莉，京东的刘强东，华谊的总裁刘训峰，金蝶的徐少春……这只是私企的。 中欧的校友超过三分之二是公司总裁、董事长、ceo等企业最高管理层。而剩下的三分之一……则是政府主管部门和国企机构的领导！ 可以说中欧毕业生所供职的，既有掌握国家经济命脉的，如中石油、中石化、中国移动、中国联通、中化、中粮、五矿等特大型国有骨干企业。也有借改革开放的东风发展壮大的如伊利、海信、tcl、步步高等蜚声中外的明星企业。也有如中组部、发改委、财政部、商务部、证监会、国资委等掌握中国改革开放大方向的国家宏观经济管理和人事部门。以及如摩托罗拉、hp、ibm、诺基亚这些为中国的经济发展带来了先进的技术、管理理念的全球500强企业。 这样一个商业学校，其实在那里学什么东西都不重要了。 只要把这个圈子混明白，最次也得是个千万富翁。 虽然穿越之前没上过中欧，不过李阳倒是听说过，很多知名的女明星都喜欢去中欧学个emba课程。就女明星那个脑子，说她们去学知识李阳都觉得侮辱知识这个词。 你说一个文化水平不高，充其量也就开个个人演绎工作室的明星，去中欧这样大佬云集的商学院读emba，图的是什么？ 说白了，不还是人脉嘛。 当然，现在中欧才成立不到两年。当下的中欧商学院还是比较单纯的一个商业圈子，还没发展到后来那种大家都是为了混圈而去的境界。 此前吴敬连跟李阳明确的表达过，想让他去京城或者是沪海，到商学院里面去镀镀金，把学历提升一下。将自身的专科学历生个本，顺带着跟在老吴的身后，混个工商管理硕士。 如果这个事儿真的成行，那么凭借吴敬连关门弟子的名头，李阳觉得自己在中欧肯定就是学生头头了。 毕竟……老吴的面子在那儿放着。 要是能够掌握中欧的学生资源，对于自己以后的发展，那可就不是一星半点的助力了。 要知道，中欧前几届的学员含金量可不是一般的高。在96和97两届学生里，国企和政府人事部门想要培养的人才占比是相当大的。 能和这些人做校友，以后在这片江湖上，可就不愁没朋友了。 想想看；你同届一起在食堂吃盒饭，一起在澡堂捡肥皂，一起在球场抢篮板，一起躲在厕所抽烟的同学，不是日后中组部的部长、就是发改委的主任、或者是财政部、商务部、证监会、国资委的要员……在这江湖上的血雨腥风，又怎么会刮到你的头上？ 虽然李阳觉得吴敬连这个老家伙多多少少有点腹黑，还有点像自己一样不要脸，可是不得不承认的是，这老先生的见地还是非常牛逼的。 李阳来到这个时代这么久，其实一直都在靠着自己对这个时代的理解，以及超人一步的见识单打独斗。 以前搞炒股票，食品公司，搞建材基本上都是这样。现在生意越做越大，要是还这么下去，迟早有一天会让人给挤兑下去。 不想承认也好，不愿意承认也罢，当下的中国仍然是个人情社会。 而吴敬连，在和李阳相处了一段时间后，就已经清楚的认识到这个问题，并给李阳指明了前路。 想清楚这些关节，李阳再看吴敬连那张老脸，可就觉得亲近多了。 “老师！回头我就买点儿茶叶蛋，去登门行拜师礼去！” 噗…… 李阳一下子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态度转弯，将吴敬连着实给闪了一下。 你他妈的这狗脸也翻的太快了！ 老子一时间很难适应啊！ 憋着胸口一口老血，吴敬连眼角直蹦的摆了摆手。 “想明白了？” “嗯！” 李阳重重的点了点头，“想明白了。” 呵！ 虚假的师生情谊，真实的利益置换。 在心里鄙视了李阳一番，吴敬连拿起了腔调:"那你就不留在港城金管局这边，当那个什么副主任了呗？" “狗都不当！我跟着老师多有前途，回头我去中欧镀个金，再跟工商联当个副主席。从此我李阳也算是半个官商了，再有老师给我指点指点，在国内搞点什么投资岂不是逍遥又自在？再说，我个人的前途其实都不是最重要的，主要就是经过了港城金融风暴这一码事儿之后，看老师你特别亲近。我在国内，也好有精力和时间照顾您，孝敬您，和你多走动多亲近对不对？” 看着李阳面色肃然，浑身上下都透着真诚的样子，吴敬连张大了嘴巴。 他本以为自己的脸皮就已经够厚了…… 没想到李阳这小滑头……段位也不低。 这小伙子……有前途！ 深得老头欢心。 “呵呵呵呵……” 摇头笑了笑，吴敬连拍了拍李阳的肩膀，“行了，既然决定了，那就该忙什么忙什么去吧。顾问团这边今天就还是着手交割收拾，近几天可能就要往回走了。你要是想跟我们一起回去的话，也就准备准备。” “好的老师，我知道了老师。” 小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之后，李阳便溜出了金管局中心。 既然都要走了，还在这边耗个皮啊！ 林嘉欣那边事务所，账户里面的十多个亿，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呢。 …… 第418章：人不如狗 这一段时间李阳几乎一直都在金管局那面，事务所这面的所有操作，都是他通过电话授意林嘉欣进行的。 好在这一次的投资，和之前的股票不一样。 这一次李阳利用金融风暴低位抄底港城股市和期货市场，其实说白了靠的是一个“势”，而不是此前炒股时候用到的“技”。 单单说这一次的投资，其实毫无技术可言。 之所以能够赚到钱，无非就是在最合适的时间，将全部的身家压在了最后胜利的一方身上。 仅此，而已。 从金管局那里回到事务所，已经将近中午了。 大热的天气，李阳特地去了一趟吴伯那里，买了十几杯冰镇的奶茶带了过去。 当他进入事务所的时候，众人刚好中午收工。 笑吟吟的将奶茶交给王欣，让她给众人分发了下去，目送着一众职员离开事务所出去午餐，李阳便拉着林嘉欣回到了办公室。 “我还以为你这个没心肝的把我给忘了，幸亏港城的金融风暴现在初步解除了，不然我还以为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你了啊。” 鹏着李阳特地给她带的加了蜂蜜的冰奶茶，林嘉欣一双漂亮的眼睛差点儿翻到了天上去。 “你这个女人忒没良心，喝着我给你买的奶茶，还得数落着我的不是。要是加了这么多蜂蜜的奶茶还不能让你的嘴甜起来，那你干脆不要喝，还给我好了。” 没等李阳抢奶茶的手伸到近前，林嘉欣嘻嘻一笑灵巧的将奶茶护在了怀里。 空出来的一只手，娴熟的将李阳的手抓住，一把伸进了她的衬衫领口。 “呐，我不占你便宜。喝你的奶茶给你报酬。” 感受着指尖处传来的阵阵滑腻，李阳咧了咧嘴。 这小妖精，卖肉卖的太特么娴熟了……你倒是矜持一点！ “所以说，金管局那面的事情忙完，接下来的时间你就没什么事情了吧？” “嗯……港城这边倒是没有了。” “嗯？” 注意到李阳的表情有些僵硬，林嘉欣眉头一挑，一下子将李阳那只正毫不客气，在揉捏挑逗的大手给扔了出去。 “所以说，你又要回东北，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了？” 李阳尴尬的挠了挠脖子。 女人这个东西，终归还是不要太聪明的好。就比如林嘉欣，基本上你有什么言外之音，她第一时间就能get到。 就比如李阳想要她的时候，轻轻拍一拍这女人的屁股，几秒钟之后那条裹身裙就被她拉到腰上。 可是同样的，一些李阳难以说出口的话，只要露出一点的话锋她就直接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一点缓和的余地都不给留，大多数的时候这样会节省很多的时间和精力，但是偶尔这种聪明，也会让男人感到头疼。 就比如说现在。 “嗯……” 用手指轻轻的抚摸了一下被自己挠红的脖子，李阳有些难以启齿：“其实也是可以在这里再呆一阵子，好好陪陪你的。” 看着李阳尴尬的样子，本来非常生气，觉得自己就像是块抹布，有用的时候就被拿起来，用不到的时候就被扔到角落里的林嘉欣突然被气笑了。 她是真的和李阳生不起来气。 见李阳抓耳挠腮的憨批模样，她伸手在李阳的腰间掐了一把，趁着他呲牙咧嘴的功夫，便细心的将李阳乱了的衬衫领口扶正。 “行了，我又不是没有你不行。我知道你在这一次援港结束之后肯定有的忙，你要是实在有事情，那就去忙你自己的而事情。我自己在这边也挺好的，没事的时候我就去吴伯那里，逍遥又自在。反倒是你在这里啊，我还要天天的在家等着你，患得患失。” 本来李阳已经做好了被批斗一番的准备，可是林嘉欣高高举轻轻轻落下，反倒是让他心中更加过意不去。 确实最近这小一年里，林嘉欣被自己扔的太狠。几乎是公司里跑外的活儿，都让林嘉欣自己给包圆了。 此前美好食品公司的代理业务也好，还是港城这边的投资事业也罢。 算起来，林嘉欣自打过年前出来，到现在八月份了都还没有回过绥城。 “不然，我们一起回去吧。” 轻轻的将林嘉欣揽进怀中，李阳淡淡一笑，说到。 “我怎么可能脱得开身啊，你这些股票和期权，难道不处理，就放在户头里长草啊？” 嗔怪的推开李阳，还以为他这又是哄人的林嘉欣白了一眼，继续道：“这些股票和期权，现在正处于价值最高的时候，按照目前的状况来说，未来的两到三个月是最佳的出手时间。好不容易通过这一次的投资，将财富翻了两倍多，不趁着这个时候套现，你还想留到什么时候？” “不急。我说真的。这一场金融危机席卷了整个东南亚，不论是太过新加坡还是马来韩国，都受到了相当严重的影响。这些国家的经济，没有三五年是很难缓过来的，所以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安全度过了这一次危机的港城，都会成为世界上最具投资价值的自由港。在这样的大环境下，我们手中的股票肯定是稳涨的，期权的话短期内可以处理掉。那些股票，就留在手里等着慢慢升值好了。” “你说真的？” 听到李阳这么说，林嘉欣眨了眨眼睛。 这一次投资，她在市场上接货的股票占比比较大，期权差不多有一个多亿的规模。如果处理的话，几天的时间就可以完成，而且相对于股票，期权在当下的港城还是比较好处理的。这事儿交给王欣就可以操作，倒是不用她盯着。 虽然是港城人，但是对于绥城林嘉欣还是比较有感情的。出来这么久，她还真有点想念绥城了。虽然绥城在各个方面都跟港城没得比，可是因为李阳的关系，她非常喜欢绥城的氛围。 听到李阳的安排，她一时间也有些活心。 “不成，我要是走了，这么多的事情都交给王欣，我怕她搞不掂。” 眼见着林嘉欣的眼睛里已经亮起了小火苗，却又被她自己立刻掐灭，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你什么事情都抓在手里，不给下面的人独自处理事务的机会，她什么时候能成长？活该你是个天生的劳碌命。” “哈！” 对于李阳这个评价，林嘉欣刚压下去的怨气一下子就又上来了：“你说我是劳碌命，没想想我是怎么成劳碌命的？不还是遇见了你这个没心肝的，什么事情都要当甩手掌柜。事情就摆在那里，没长腿跑不掉，你不做自然就我去做喽！敢情什么事情都划水，交给别人去做，就不是劳碌命啦！” 这话说的李阳可就没法接了。 被林嘉欣一下子噎的半天没喘上来气，李阳只能干干的笑着，道：“行了，咱们不说这事儿。说真的，你这两天赶紧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回绥城。在我来港城之前，四哥正在研究央视的广告招标，如果能在今年的央视广告招标大会上拿到一个性价比高一点的广告份额，那么美好食品公司的品牌可就能一炮而红。算一算，美好食品公司存续也已经超过三年了，各方面的话也附和上市的标准。你这次跟我回去，在绥城一来是能好好的休息休息。二来呢，也能趁着现在有闲工夫，把美好公司的账目和业务都理顺一下。未来港城的经济发展趋势在这摆着，我想着如果可能的话，下半年咱们美好食品就在港城这边上市。” 李阳突然提出来的这个想法，将林嘉欣给吓了一跳。 她此前倒是也想过将公司做上市的想法，可是那仅仅就只是一个想法而已——毕竟在没认识李阳之前，公司别说是上市，就连存续都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差一点，公司就要倒闭了。 没成想不到两年的时间过来，当初那个自己仅仅凭着一腔热血创办的企业，竟然真的有在港城上市的可能性。 还是很大的可能性！ 其实林嘉欣之前就有想让美好食品公司上市的想法，不过那个时候想让公司上市，主要是因为李阳刚刚建立绥远，手里面紧缺资金。按照林嘉欣的想法，如果美好食品上市，首先能够通过上市来扩大知名度，节省一笔广告费用。二来呢，也是可以利用手中的股票，给李阳解决一些资金压力。 毕竟股票是可以套现的嘛。 不过随着后来绥远的资金充裕，这个想法也就被林嘉欣打消了。 她也没有跟李阳说起，毕竟美好食品公司是她一手建立起来的。真要是说把公司上市，然后套现股票减少对公司的掌控，她还有点舍不得。 现在上市，她可就没这种顾虑了。 在心中盘横了一番，林嘉欣喜滋滋的点了点头：“如果你真这么想的话，那我就去叫王欣过来，跟她交代一下。然后收拾东西跟你一起回去！” 感受到林嘉欣的欢欣，李阳呵呵一笑，在她的屁股上轻轻的拍了一巴掌。 “我有什么真的假的？跟你还用得着忽悠么？” “切。” 林嘉欣白了他一眼，可是在临离开他怀抱的时候，却来了个突然袭击，蜻蜓点水般的在他的脸上啄了一口。 “李阳？” “嗯？” 被偷袭的李阳眨了眨眼睛，讷讷的应了一声。 “你真好。” 媚眼如丝的对李阳一笑，林嘉欣像一只蝴蝶似的飘出了办公室。 看着她的背影，李阳无奈一笑。 我真……好么？ …… 经过了两天的交接，待林嘉欣将手头的事情都交给了王欣之后，李阳便先顾问团一步，登上了回内地的飞机。 吴敬连等人还需要在港城这边呆上几天。 一方面是接受港城方面的感谢，另一方面也是金管局这边此前通过接货外汇市场上的港元，股票和期权狂赚了四百多个亿，现在手里是真不差钱。所以已经觉得分批次，将此前内地支援的两百亿美金外汇储备归还。 作为内地和港城金管局之前的桥梁，顾问团还需要等几天能回去。 而且即便回去之后，吴敬连也需要去和上面的大领导述职。 左右也得等着，李阳索性回家等。 这一次出来的时间不短，他还真有点想家了。 打六月份出来，这一晃都八月中旬。想来他那小院子里面种的甜瓜，都该下来第二茬啦。 对于李阳先行离开，顾问团里大部分人都没啥反应。本来，顾问团众人就知道李阳属于是吴敬连通过个人关系拉到顾问团里面的一份子，跟众人不是一个路数。所以不跟大家一起行动，也是正常的。 唯独黄安怡对于李阳的先行离去，有些惆怅。 以至于在李阳离开港城当天，所有顾问团成员都过来相送的时候，唯独黄安怡缺了席。 按照黄安行的说法，是黄安怡这几天不太舒服，需要静养。 但李阳心里跟明镜似的，这丫头肯定是在自己跟自己闹别扭。 这一段时间，对于黄安怡他一直在进行降温处理。就连此前最忙的那几天，天天需要去吴敬连那里开会，他也有意的避开这丫头，能避则避，实在躲不开的时候也尽量和其他顾问团的成员在一起，不和她单独说话。 李阳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也希望黄安怡能够自己调节好。 毕竟自己现在一身烂债，两个确定了关系的女人里，林嘉欣亏欠的不行，常年都为了自己的业务而东奔西跑难以相聚。 在沪海求学的林小婉就更是……已经半年没见过面，只能每周通过电话煲电话粥。 二十二日。 阔别了家乡又是两个多月的李阳，终于站到了绥城的土地上。 跟前来迎接的于老四一起，将林嘉欣送回了家后，他拒绝了于老四出去吃饭的提议，直接回了职工大院。 离开几个月，他已经想死了这里的人，以及一草一木。 “汪！汪汪汪汪！” 下了那台宝马七系，在路边买了点水果的李阳刚刚和于老四一起走进胡同，就听到了一阵奶声奶气的狗吠。 看到胡同里那道精瘦的，牵着一条小黄狗的身影，李阳惊喜的乐了。 “大阳！叔……，你回来啦！”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正在和那只小黄狗疯玩的李小阳回过了身来。 一双小眼睛乌溜溜一转，便看向了李阳拎着东西的手。 还没等他看清楚，李阳手里拎的是什么礼物，他便见到李阳大步走到了近前。 “大阳……你……给我带了啥回来……没？” 李小阳已经做好了拍马屁的准备。 没成想，李阳直接无视，反而抱起了那条李奉献抱养来的小奶狗稀罕个不行。 看着李阳只顾着看那只狗，完全无视掉了自己，李小阳眉头一皱。 “我……我在这儿呢……” 第419章：惊喜 对于李阳来说，面前的这条小黄狗确实要比李小阳看着更亲。 对于这条小狗，他的感情可太深了。 狗不是什么明贵的品种，就只是一只普普通通的小土狗。 之所以叫“大剩”，是因为胡胜利家那条大黄狗一窝生了太多，家里没法养，所以就绝对将所有的狗崽都送出去。 结果一窝七条小狗，前六只都顺利的送了出去，就剩下这一条迟迟送不走。懒得起名的胡胜利就给它取了这么个大号。 李阳小的时候一直想要养条狗，奈何祖美兰嫌脏，所以一直不让他养。直到八岁这年的夏天，在李阳的苦苦哀求，以及胡胜利的说情之下，这条送不出去的小狗才终于成为了李阳的伙伴。 或许是知道自己生来多余，难得找到了一个主人家，大剩特别的聪明。 那个时候央视没到暑假必放《西游记》，每当电视里面的土地公公高呼“大圣”的时候，这条小黄狗就会从院子里一下子抬起头来，然后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窜进屋子里，一下子跳到电视机上面。 这样的场景，经常将李阳和家里人逗得前仰后合。 可能是意识到这个家里的女主人爱干净，大剩也特别通人性。别家的狗都在院子里乱拉粑粑撒尿，把院子里弄的满是狗粪味儿，唯独大剩每天拉粑粑的时候都要跑出去老远，在大院北面的大沟里解决完了再自己回家。 用后来祖美兰的话来说就是——这狗比小阳都干净。 那个时候，李阳上学的时候，这狗就跟在他身后把他送到学校。然后就在学校的附近转悠一天，等到放学的时候又准时的去接李阳放学。 在李阳的童年记忆中，大剩是和胡小宝划等号的，都是他最值得信赖和托付的童年小伙伴。 别管是上学还是放假，只要李阳出去浪的时候，大剩都忠诚的陪在他的身边。就连偷着和胡小宝去游戏厅，大剩都伸着舌头，蹲在游戏机旁边为他把风。 有好几次，学校老师和祖美兰去游戏厅抓人的时候，都是大剩狂叫提醒，才让李阳和胡宝逃出生天的。 在职工大院这个小小的团队里，大剩是一个哨兵和带刀侍卫般的存在。 直到初三那年。 那是一个很晴朗的夏天，李阳放学之后没在学校门口看到大剩。当时他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天气太热，大剩在学校附近玩儿的太累先回家了。 可是等他回到家之后，却也没找到大剩的影子。 那一天，祖美兰和李奉献对李阳格外的温柔。在星期三的中午，甚至做了李阳最爱吃的孜然肉片。要知道那个时候家里条件是很困难的，非周末时吃一顿肉菜可谓相当奢侈。 敏感的李阳意识到了事情不对，便刨根问底的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眼见着事情瞒不住，祖美兰才咧着嘴，红着眼圈告诉了李阳事情的真相——那一天，在将李阳送到学校之后，大剩就回到了大院。在大院门口，恰巧就遇到了“打狗队”的人。 时年六岁，正值壮年的大剩以绝对的敏捷和打狗队的人周旋了半个多小时。将打狗队的几个人累的气急败坏，最后动用了大网才给套住。 气急败坏之下，一个壮汉用铁棍当场处死了大剩。 等到祖美兰和李奉献接到邻居们的消息前去解救的时候，口鼻流血的大剩，双眼中再没有神采了。 那一天，十四岁的李小阳疯了似的拎着砖头，和嘴边刚刚长出一圈绒毛的胡宝一起，满大街的寻找杀害了伙伴的元凶。 那一天，打狗队的破微面车身被砸了好几个大坑，两个做事情丝毫不计后果的半大孩子，将六个壮汉吓的开车在大街上疯狂逃窜。 那一天，县里的派出所民警把双目猩红的李阳扣了四个多小时，好一顿说服教育。 那一天，李阳抱着大剩的尸体在院子里哭的撕心裂肺，引得半个大院的邻居都过来劝慰。 那一天之后，李阳再也没养过任何宠物。 不是他害怕宠物死的时候心里难受，而是他知道自己再也不会将任何的宠物当成是伙伴了。 他唯一的非人类的伙伴，已经伴随着他亲手盖上的黄土，被永远的埋葬在了大院后身的小树林里。 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身影，不论风里雨里都护送着自己踏上学校的马路。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身影，不论寒暑风雪都等待在学校门口。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身影，伸着大舌头趴在游戏厅瘸了腿的凳子下，警惕的盯着门口。再也不会也在那么两道目光，看着自己的时候就像看到了整个世界。 现在。 抱着刚刚两个月大，叫声还泛着奶味儿的大剩。感受着狗子柔软的毛发散发出来的体温，李阳笑的像个二十多岁的孩子。 从脚下的塑料袋里，他直接拽出了一块刚才在菜市场买回来的松仁小肚，摆下了大大的一块，放到了狗子的鼻子前。 “汪呜！” 闻到了食物的香气，小奶狗发出了一声兴奋的叫声，尾巴像是装了马达一样摇出了道道虚影。 “大阳啊……你这么喂狗可不成，这么点儿的小狗就喂肚肠，这还不得喂刁了啊？以后别再不吃狗食。” 眼看着李阳给小狗喂这么高端的食材，拎着一兜子水果的于老四咧了咧嘴，吐槽了一句。 “就是的！我都想吃松仁小肚好久啦！你都不给我，先给它！？” 于老四话音刚落，一旁光着上身露出两片精排的李小阳便气氛的伸出手指，指向了正在狂摇着尾巴满嘴猪油的大剩喊道。 李阳挑了挑眉头，在李小阳的气愤中将手中被大剩舔过的半块小肚递了过去。 “你……” 看着那还沾着小奶狗口水，散发出一股奶狗特有的，像是什么东西炒胡了味道的小肚，李小阳愤怒了。 太侮辱人了！ 这太侮辱人了啊！ 一个香喷喷的小肚，为什么大的那一半给狗，小的这一半才给我！ 含着满眼的泪光，李小阳接过了那一小块小肚，发了狠的咬了一口。 “老香叔家的松仁小肚真好吃……” 下一秒，他由衷的赞叹了一句。 没错，那块松仁小肚是李阳从朱老五新开的熟食店里买来的。货真价实，喷香四溢。 看着这货没出息的样子，李阳哂然一笑，拍了拍熊孩子的脑袋瓜，和地上那条奶狗的狗头后，和于老四一起进了院子。 得知李阳今天回来，李奉献和祖美兰特地早早的从店里回来。 李阳刚走进院子，就听到了屋里面的爆锅声和阵阵的炒菜香气。 “大阳，回来啦？” 还没等李阳进屋，祖美兰那标志性的大嗓门就传了出来。 紧接着，那一道用曲别针和花花绿绿的食品袋编制而成的门帘被人从里面掀起，发出了一阵哗啦啦的声响。 看到穿着围裙，手里拿着一把菜铲子的祖美兰，李阳扬起了笑脸。 “嗯呐，回来了。嘿嘿，你和我哥想我没？” “我们两口子倒是差着想，倒是有个人啊，想你想的一刻刻的，放了假就坐了两天的火车跑回来了。” “啊？” 李阳眉头一皱，觉得事情不太简单。 果不其然。 还没等他询问，祖美兰便一脸神秘的转过身去，将身后一人拉到了门前。 “怎么，你瞒着他回来不是说要给他给惊喜，现在怎么又不好意思了？” “啊……” 看着躲在祖美兰身后，拎着咸盐袋子，满脸羞涩的林小婉，李阳嘎巴嘎巴嘴。 林老师……头发变长了。 人更漂亮了！ 第420章：意外情况 李阳是知道林小婉已经放假了的。 但是这丫头在上一周的电话里，明明跟他说放假之后要回吉林老家。所以李阳才放心大胆的将林嘉欣给弄了回来，没成想林老师虚晃一枪，竟然放假之后就直接杀回来了。 这就有点尴尬。 毕竟在从港城回来的飞机上，李阳已经答应了林嘉欣这段时间好好的陪她，以奖励林嘉欣这段时间的操劳。 院子里，见李阳看着林小婉愣愣出神，祖美兰偷偷一笑。 “喂，大阳，你这是多久没看到咱家小婉了，怎么还看呆了呢？小婉，你就别跟这儿忙活了，人都回来了还不赶紧去说说话？来来来，把铲子给我。” “嫂子……不用，这么多菜呢你和婶子得忙活好久，我帮你们……” “又不急着吃饭，赶紧去！” 不由分说的夺过林小婉手中的铲子，将她套在白色连衣裙外面的围裙给扯了下来，祖美兰一把将林小婉推到了李阳的面前。 虽然早就和李阳有过夫妻之实，可是在祖美兰的调笑下，面皮薄的林小婉还是吃不住劲儿，羞红了脸蛋。 “你……瘦了。” 抬起头飞快的撇了眼李阳，林小婉羞涩的将耳边的乱发理顺，笑着说到。 “嗨、港城那面吃的东西太清淡，外加上天气热出汗多，自然就瘦了。倒是你……什么时候把头发留起来了？” 用了短暂的时间接受了林小婉突然袭击的事实，李阳笑着将林小婉拉到了自己家的院子里。 虽然走了两个多月，但是小院没有任何荒废，被李太山和邹云拾掇的很好。 盛夏里，小院的篱笆上爬满了紫色的牵牛花，地上的瓜藤上届满了拳头大小的香瓜，在炙热的空气中，散发着阵阵瓜果特有的香气。 挑了一个看起来熟透了的香瓜，用角落大缸里面的清水洗干净，李阳直接递给了林小婉。 “不是说不回来的吗，怎么突然就杀回来了？早说你回来，我从港城往回走的时候就落一下沪海，到时候咱们两个一起飞回来多好。省得你自己一个女孩子，坐了三十多个小时的火车。” 捧着那被凉水洗过，散发着阵阵冰凉水汽的香瓜，林小婉笑的也格外香甜。 “这个时候车上的人又不多，况且我买的卧铺，还好了。” “屁的、我还不知道现在火车上什么环境？” 林小婉憨憨的样子，让李阳忍不住在她的鼻尖上捏了一把。 当下国内长途的都是k字头绿皮火车，就算是卧铺环境也好不到哪儿去。特别是夏天八月份，车上汗味儿臭脚丫子味儿根本就除不干净。k字头火车为了保证速度，还不允许中途开窗，不论是正常车厢还是卧铺车厢，制冷全靠那种吱呀吱呀的小风扇，从冰城坐到绥城李阳都难受的要死，更别提林小婉从沪海坐回绥城那么长的一段路程了。 被李阳捏得吃痛，林小婉皱了皱鼻子，气闷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我都二十三啦，难道还不能照顾好我自己不成？你别把我想的那么娇气，我又不是没吃过苦的人。” “可是你吃苦是遇到我之前的事情了。在遇到我之前，你吃过什么苦我管不着，可是你现在是我李阳的女人，你再吃苦我可不干。” 面对林小婉的辩驳，李阳极为认真的说到。 虽然是被斥责，可是听到这话的林小婉却觉得此时此刻，心里比手中的香瓜都要甜。 正在林小婉眯着眼睛，恨不得现在就跳到李阳身上去，好好的抱一抱这个让自己日思夜想的男人时候，刚刚在胡同里吃了李阳半块松仁小肚，舌头上还挂着味儿的小奶狗晃晃悠悠的走到了二人的面前。 小家伙明明肚子已经被大半块松仁小肚撑的圆滚滚的，可仍然用一双黑溜溜的大眼睛盯紧了李阳。小尾巴在地上扫来扫去的同时，还忍不住用鼻子闻着李阳放在膝盖上的手指。 甜蜜度超标的气氛，就这样被奶狗大剩给破坏掉了。 林小婉不像是林嘉欣，是个特别容易害羞的姑娘。哪怕是面前有条狗，她都不好意思表现出自己的欢喜——更何况，栅栏外面还有个光着上身，露出两片精排的小鬼头正在探头探脑，满是敌意瞪着院子中的李阳。 那是恨死李阳抢了他林老师的李小阳同学。 感受到李小阳的偷窥，林小婉迅速板起了脸，将地上舔着嘴唇的小奶狗给抱了起来。 “小东西，他身上都是臭的，你往他的身边凑合什么？到姐姐这里来，让姐姐摸摸。” 可怜的大剩，心心念念都是李阳手上的肉味，哪里听得进去林小婉的诋毁？ 在林小婉香喷喷的怀里努力挣扎了一番，小家伙费力的爬到了李阳的腿上，用两只毛茸茸的小爪扒着李阳的手指就是一顿狂舔。 “喂！” 被大剩直接无视，林小婉气的不行，伸手就在小奶狗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 “你个小东西，分不清好坏，辨不明忠奸的吗？” 她气鼓鼓的样子，可把李阳给逗坏了。 “呐。” 轻轻的拍了拍大剩的狗头，李阳洋洋得意道：“人都说狗是最灵的，用鼻子一闻就知道谁是好人谁是坏蛋。大剩，你喜欢我对不对？毕竟我这么优秀，人和狗都喜欢。” “汪！” 面对李阳不要脸的自夸，大剩极其配合的奶叫了一声。 “不要脸！” 这句不是林小婉骂的。 趴在栅栏外面，看着坐在小马扎上，抱着自己的小狗，撩着自己的林老师，李小阳只觉得苦涩的眼泪，顺着气管流进了心里。 听到这熊孩子对自己的评价，李阳强忍着笑，叹了口气。 “不要脸也比你帅！” “切！” 无法反驳的李小阳愤然转头，拖着一颗破碎的心，找他妈去了…… 见熊孩子走了，李阳这才淡淡一笑，回过头看向了林小婉。 “对了，你之前说要回老家去看你父母，现在你跑到绥城来了，家里打过招呼了？” 面对李阳的询问，林小婉本来满是甜蜜的目光突然慌乱了一下。 “打，打过了……” 李阳对林小婉相当的了解，这姑娘根本就不会撒谎。 谎话都没说出来，往往耳朵根儿就先红了。 “发生了什么事情？” 将大剩放在了脚下，李阳正色问到。 “他们……他们也要来绥城。他们之前要给我介绍对象，我一直不同意。前阵子被逼无奈，我说了和你的事情，他们……想要来绥城见你。我这次回来，其实……其实就是……” 啊…… 李阳懵了。 所以，林小婉这一次回来，是要安排自己见未来的岳父岳母？ 这……可太特么淦了！ 第421章：干儿子已上线 对于林小婉的父母，李阳虽然没见过，但是也挺林小婉说过很多次。 说实话，他不喜欢林小婉的父母。 按说在东北这种工业化很早，而且从建国之后就已经处于大国企模式下的地区，普遍的东北家庭并没有什么重男轻女的观念。 因为在重工业模式下，妇女和男性是一样的劳动力。 但是通过林小婉的讲述，她的爸妈却是那种为数不多的重男轻女的父母。 令李阳印象最深的事情，就是林小婉的学业。这丫头的高考成绩很好，却在他父母以“女孩子上那么好的大学有什么用”为由，直接安排到了师专。 而这么做的目的，仅仅是想要林小婉早一些工作，为家庭带来额外的一份收入。 不光是这样，在某次和林小婉温存之后，林小婉还跟李阳说过她父母想要收养个男孩的事情。 这就让李阳觉得林小婉是个奇葩——有这样的父母，竟然没长歪，也算是个奇迹。 要知道，当下国内正规的福利机构是不多的。所谓的领养，其实就是从人贩子的手里买孩子。 李阳无法理解，林小婉这么漂亮优秀的女孩，怎么就不能够得到她父母的认可。反而心心念念的，宁可收养一个跟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男孩，也要达成家里“后继有人”的虚妄观念。 就……很让人捉摸不透。 “他们什么时候来？” 注意到林小婉吞吞吐吐，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李阳淡淡问到。 注意到李阳面色略沉，林小婉一双大眼睛里瞬间蒙上了一层雾气。 “可能，也就是这几天吧。李阳……我其实不想让他们过来，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之前想着的，等我去了沪海上学之后，他们就再也干涉不了我了。可是他们把我的照片和学校地址给了那个相亲对象，现在他每周都给我写信，我……有点害怕……我怕他去沪海找我，我……” 这个事儿，李阳是不知道的。 他还以为林小婉终于如愿以偿，通过成人高考考入了理想的学校，在沪海那面过着很愉快的校园生活。 没成想，这丫头竟然瞒着自己，根本没告诉她的实际情况。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李阳眯起了眼睛，面色不善的问到。 “有两个多月了。” 林小婉不敢和李阳对视，低下头去弱弱的说到。 “所以，如果不是你父母逼你逼的这么紧，你抗不过去。你根本不打算把这些事情告诉我？” 李阳是真的生气了。 他是有一些大男子主义的，在他的观念里，女人是需要保护的。他不怕林小婉跟他说任何的难事，只是他无法接受林小婉有难事了不告诉他。 这让他有一种很深的挫败感——自己的女人，不信任自己。 “你听我解释，李阳。” 感受到李阳动了怒，林小婉紧张的扯住了他的衬衫袖子，急道：“那个时候你给我打电话说你在港城，要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害怕因为我耽误了你的事情……” “你脑子进水了么！” 林小婉不说还好，这么解释李阳更气了。 “我不论做什么事情，为的都是让自己和自己身边的人过得更好。我炼金是这样，炒股是这样，开公司是这样，去港城也同样是这样。如果为了赚钱，让我在意的人受到伤害，那我要钱做什么？还耽误我的事情，我看你是上学上傻了，或者是琼瑶的酸小说看多了！有什么事情不能直接说？我就是再忙，还能连管你的时间都没有？！” 面对李阳的呵斥，林小婉瘪起了嘴。 气急之下，李阳的声音大了些，这直接将正在隔壁屋里做饭的祖美兰和李奉献给招了出来。 “大阳，这是咋了？” 看着负手而立，满脸怒容的李阳，李奉献眨了眨眼睛，讷讷问到。 一旁的祖美兰也飞快的撇了眼不停抹着眼泪的林小婉，插科打诨道：“啧！大阳，你这什么狗脾气啊，刚才还好好的，这怎么谈着谈着就谈崩了呢？人家小婉大老远的回来，你这才见到没几分钟呢就凶人家？怎么着，去港城一趟回来，肉没长多少，脾气倒是大了？” “哎呀嫂子，不是那么回事儿！” 面对祖美兰的阴阳怪气，李阳跺了跺脚，道。 “行了！有什么事儿好好说，回头说。饭菜好了，赶紧过来吃饭。小婉，别跟他一样的。一会儿等吃完了饭，嫂子帮你收拾他！臭小子，跟女人凶，反了天了还！” “就是！” 祖美兰的屁股后面，光着上身露出两片精排的李小阳也愤愤的附和道。 看着不停啜泣的林老师，李小阳的心在滴血。 那是自己恨不得捧在手心里的林老师啊！就算这个女人用教鞭打自己屁股，罚自己抄写作业几十遍，甚至家访向李奉献和祖美兰告状的时候，自己都舍不得跟她生气。 就是这样一个被自己用心呵护的女人，成了这个大魔头的女朋友后，受了这样的委屈？ 李小阳好恨。 他恨自己太弱小了。 要不然非得把栅栏另一侧那个弄哭了林老师的家伙按在地上摩擦。 面对一家人的集体声讨，李阳无奈了。 “行了，别哭了。你哭能解决什么问题，我又不是说不管你了，我只是生气你瞒着我而已。” 耐着性子，他拍了拍林小婉的肩膀。 “我就是觉得自己麻烦嘛！在家里是个累赘，被人嫌弃。在这里又要给你添麻烦……” 随着林小婉的哭诉，祖美兰也大致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和李阳不一样，对于林小婉的家庭情况，她此前没怎么了解过。现在听到林小婉的家庭情况，一根肠子的祖美兰可上头了。 “不是我说你啊小婉，这事儿不怪大阳跟你发脾气。你这爹妈，也真是够贱……够可以的了！天下哪有这样的父母？行了，小婉，你别哭了。他们不是要来吗？那就让他们来！你家里不待见你，从此以后这就是你娘家了！一切嫂子给你做主，我还就不信了。这青天白日朗朗乾坤的，他们来了又能怎么样，还能上演个封建时代强嫁女儿的戏码不成？” 愤愤的说完，祖美兰越过栅栏，拉起了泪眼婆娑的林小婉。 看着为了自己的事情，而同仇敌忾的李奉献一家，林小婉心中一暖。 自己的那个家庭，从小到大给她的温暖，真的都没有祖美兰一家给到她的多。 这种对比，让她更难受了。 看着祖美兰拉着林小婉进了屋，李阳暗暗的叹了口气。 原生家庭要是不好，还真的是个挺操蛋的事情。 正在他想着，该怎么去应对即将造访的林小婉父母之时，他口袋中的手机突然响起了。 看到上面的来电显示，他眉头一扬。 打电话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剑林。 自己去港城之后，拿下来明德地产的王剑林已经筹备起了龙江省分公司。按照时间来算，现在分公司应该已经搞定了。 果不其然，将电话接起来，李阳就听到了那面王剑林爽朗的笑声。 “大阳啊，你从港城回来了怎么不跟我说一声啊？” “你怎么知道我从港城回来了？” 李阳眉头一皱，心说这次回来也没跟谁说啊。 “我怎么知道，我就在绥城呢我怎么会不知道！我在你公司这边，找于总谈股份交割的事儿。你这边接待的小伙子说你今天回来，于总去接你了。” 哦？ “那你过来职工大院这里，一起吃个饭啊？” “可以啊，不光是我，我儿子也放假了，这几天一直在冰城来着。今天听说我要来办事，他也跟着一起过来溜达了。” “爸，你跟谁通电话呢？” “你李阳叔叔。” 啊哈？ 听到电话那头，一个还很稚嫩的声音，李阳露出了颇为恶趣味的笑容。 老王，带着自己那个还未相认的干儿子到了？ 第422章：山大王 王剑林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冰城这边活动。 在整合了明德商投的资源之后，万达龙江省分公司已经完成了框架，马上就要扬帆起航了。 这一次到绥城来，主要就是将此前和李阳商定的股份协定送过来，趁着公司还没有开埠，先把股权的问题敲定。 之所以这么急，到不是王剑林多信守承诺。而是他们这一代企业家，对于企业内部的股权清晰有着非常的执着。 像王剑林这一批80年代后期下海的企业家，大部分都是从国营时代走过来，通过承包国营公司起家。那个时候国营公司私人承包是热潮，可是也有很多的隐患。 在全国范围内，很多企业家通过承包的方式将原本半死不活的公司做活了之后，股权又都被政府给收了回去。 比如此前的冰箱大王潘宁，比如柳传志的联想，都曾经经历过这个阵痛。最显著的是潘宁，当时潘宁的珠江冰箱厂，虽然名义上是潘宁创办的，但其实产权属于镇政府。一开始冰箱厂规模不大的时候，大家都你好我好，可是后来冰箱厂的规模已经达到了几个亿，这个时候所有的矛盾就出来了。 为了争夺产权和股权，潘宁和当地政府闹的是不可开交。 柳传志也差不多，最开始联想是挂靠在中科院旗下的企业。靠着这个企业名片，柳传志在一开始的时候拉到了不少的电脑订单。可是后来企业越做越大，柳传志不可避免的觉得中科院在这个生意里站的比重太大了。 不说柳传志这个人的人品如何，但是这种自己把鸡蛋孵出了小鸡，却要被母鸡抱走大半的情况，放谁身上谁也不爽。 这个是时代特色，在当时的国内不是什么罕见。 王剑林的情况也差不多，他最开始发迹，就是靠着承包改制大连西岗区住宅开发公司。这个住宅开发公司，其实就是日后的万达地产。 当时公司改制之后，杨窗前股权问题也搞的老王焦头烂额。有这个前车之鉴，现在万达龙江省分公司刚刚起航，他就特地让会计将股份划分清晰。 李阳在家中没等多长时间，王剑林的那台奔驰s600就停在了胡同口。 看着意气风发，红光满面的老王，带着他的司机，和一个个个头不高的半大孩子过来，李阳懒洋洋的从小马扎上起身，迎了过去。 “王哥，怎么这么着急？分公司还没开业，股权的事情你着急什么？” “哎呀……” 和李阳使劲儿的握了握手，王剑林呵呵一笑：“老话不是说吗，先小人后君子，人人都是君子。亲兄弟他还得明算账，和你李总打交道，我可是奔着长远去的，所以这钱财上的事儿还是分明一点的好。” 和李阳客套了两句，王剑林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一把拽过了身后那个留着小平头，一双大眼睛瞪得跟铜铃一般，滴溜溜乱转看稀奇的孩子。 “聪聪，这是你李叔叔。快叫人。” “叔叔好！” 看到满脸怪蜀黍笑的李阳，年仅十二岁的王寺聪应付般的叫了一声。 “不对啊王哥，不是得叫干爹吗？” 眼见小屁孩子那副吊样子，李阳眉头一挑，皮笑肉不笑的问到。 不论是出于穿越之前对这个未来国民老公的嫉妒，还是当下这个熊孩子的鸟样子，他都特别有一种想把这熊孩子按在地上摩擦的冲动。 “咳咳咳……” 王剑林老脸一红，被李阳给呛的一阵咳嗽。 “李总啊，别开玩笑了啊。你跟我差着二十岁呢，我这也就是此前在部队呆的时间长，结婚生子晚。要不然的话，我儿子管你叫一声哥都够年龄了。” 李阳不爱跟他掰扯这个。 皮笑肉不笑的拍了拍王寺聪的脑袋瓜，便将众人迎进了院子。 王剑林这个时候，还不是什么全国首富，顶多也就是个知名企业家。在辽宁省内还算是可以，但是出了辽宁，他还真就没什么排面。 若是放在别人家，可能对于这种亿万富翁还能客气客气。可是放在李奉献家，习惯了李阳这么一个才二十岁就已经身价十几亿的，对于王剑林的到来，李奉献两口子和李太山老两口也只是表现出了地主之谊的客气。 对于热情大方的李奉献两口子，和李太山老爷子，王剑林倒也觉得亲切。 老王在当兵之前，也在林业局下属的营林处当过职工。只不过不是辽省森工，而是四川森工。 如果较真儿的话，老王也算是个森工人。 在屋子里和李太山等人见过面打过招呼之后，王剑林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屋头里的林小婉给吸引住了。 跟李阳认识也有一段时间，但是王剑林对于李阳的家庭，一直是相当好奇的。 一开始，王剑林以为李阳如此年轻就做了这么大的生意，家里肯定不一般。 毕竟，王剑林自己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红二代，他老爹是曾经参加过长征的老红军。 可是当他了解过之后，才知道李阳这个人就像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无父无母不说，连个老婆都没有。 现在，看到俏生生和李阳年纪相仿的林小婉，王剑林心中便有了猜测。 “哎呦，这姑娘长得可真俊。李阳，这是你女朋友？” 随口夸赞了林小婉一句，王剑林笑着看向了李阳：“李总，可真是好福气啊。” 林小婉的脸皮薄，面对陌生人的夸赞，立刻就羞红了脸。 王剑林什么人？ 见林小婉如此反应，便知道自己是料想对了。 再看林小婉似乎刚刚哭过的样子，他不禁好奇道：“弟妹这是怎么，和李阳闹别扭了？” “哎呀，他们俩能有什么别扭。” 正在这时，已经做好了饭菜上桌的祖美兰嗨了口气说到。 祖美兰是个心直口快的，用李奉献同志的话来说，就是肚子里装不了二两半香油。 就着热乎劲，便啼哩吐噜的将林小婉的遭遇给说了一遍。 “还有这样的事儿？” 王剑林听完，一双小眼睛飞快的眨了眨。 “李总，我虽然活动范围在辽宁，但是吉林那面也有一些认识的朋友。要是这个……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你就说话。小婉姑娘父母要是不同意你们两个相处，实在不行咱们就抢亲！小婉姑娘，不是大哥说闲话啊，李总这样的男人现在可不好找。你那个家庭啊，我看迁就他们没什么意思。” 好嘛、 见林小婉脸色涨红，李阳咧了咧嘴。 好你个老王，知道的你之前当过兵，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以前当过土匪呢！ 还抢亲…… 拿我李阳是山大王不成？ 第423章：魔幻现实主义 对于老王彪悍的提议，李阳没有理会。 这个世界上最难的事情，不是研发原子弹或者从0开始造航母。任何有规律可循，有理论基础的事情，只要肯下决心和努力，理论上都是可以办得到的。 唯独感情这个东西，没有规律可言，没有普适性的原则可以遵循。 林小婉是林小婉，是一个有七情六欲的人，而不是一个没有生命的物品。 李阳尊重林小婉，所以就算是此前听她说过家里的遭遇，他也从未做过过多的干涉。 因为他觉得，这是林小婉自己的事情。 自己虽然是林小婉的男人，可是却没有权利去替林小婉做任何关于她家庭的决定。 这是李阳的立场。 可话说回来，一个人就算是家庭环境再不好，她对于家庭肯定还是有感情的。这一点从林小婉对她那个家庭的纠结上，李阳就能够感受得到。 如果说林老师对她的家庭真的死心了的话，李阳相信不用任何人去劝说，林小婉自己就已经和她的原生家庭做出割裂了。 之所以没有，还是说明林小婉不想——感情的事情，就是这么的简单，也这么的复杂。 在林小婉的纠结之中，一家人热热闹闹的吃完这顿接风宴。 因为有王剑林爷俩这对客人在，李阳和于老四陪着喝了不少的酒。 老王的酒量是从部队历练出来的，饶是李阳和于老四的量还过得去，一顿饭下来也有点飘了。 饭后，趁着祖美兰和林小婉两个女人在屋里收拾的功夫，李阳，于老四，李奉献和王剑林四个大老爷们便拎着小马扎坐在了小院里。 午后的天气还是那么热，但是坐在李奉献家院子旁的沙果树下，闻着清新的果香，享受着亭亭如盖的树叶带来的阴凉，李阳有些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一些。 他看了看身旁脸红的跟关公般的王剑林，笑道：“王哥，龙江省这边的分公司成立了，现在已经开始抓项目了吧？” “嗯。” 王剑林憋着嘴，使劲的揉了揉发涨的面颊。谈及到生意，他的表情严肃了起来：“之前明德商投控股的几家地产企业，都是握着项目的。因为明德这边出了问题，这几个项目也就都中断了下来。我接手了明德之后，对这些项目进行了一番评估，其中几个没什么意思的项目，都让我给转了出去。现在分公司虽然手头上没有启动项目，可是握着几个比较优质的地皮。公司这段时间正在研究，这几块地皮应该怎么开发。” 听到这，李阳点了点头。 龙江分公司这边有他百分之三十的干股，虽说自己不控股，也不参与具体经营，可是这万达分公司三成的股份也是实打实的资产。 要是没有这个事儿，他倒是不觉得什么。 可是现在得了，他还是比较上心的。 “王哥，我之前和秦迪吃饭的时候，那妮子说目前万达在走多种经营的路子，是么？” “对。” 提起秦迪，王剑林的面色微微一尬。 “之前也就是因为公司走多元化经营的路线，惹得这个妮子跟我大闹了一场，然后从万达辞职了。为了这事儿，我还跟她哥特地通了电话解释。这丫头……年轻气盛，一点都不给人留面子。你说，现在万达发展到了一个新的阶段，以往的住宅开发业务赚了些钱，以目前的投资规模，这些钱花不完，它总不能放在银行里面不动是不是？最近一年多，我投了些类似于酒店，ktv之类的项目。哦对了，还有足球俱乐部，确实这些投资看起来比较散乱，不成规模。可是事实证明，这些板块都是赚了钱的嘛！” 王剑林说的无奈，李阳听的却暗自发哂。 确实。 当下国内的投资环境是太特么好了。 在这样一个告诉发展的风口期里，只要是投出去的钱，基本上没有亏本的。 别说是万达现在投ktv，投酒店，投足球俱乐部了，就算现在万达投保健品，都稳赚不赔。 大环境太好了啊！ 可是现在这么投没问题，但是一直这么投，问题可就大了。 在李阳的印象中，在原本的历史进程里，万达的发展大体可以划分为四个阶段； 第一个阶段是1988年到1991年这个时期，这个时期的万达处于草创阶段。凭借王剑林当时西岗住宅发展公司总经理的身份，在公司改制成为万达之后拿到了几个老城区改造的项目，着实大赚了一笔，奠定了日后的发展基础。 第二个阶段大致是92年到当下的97年，这段时期内万达完成了股份制改革，和地方政府清晰了股份，并且凭借万达足球俱乐部创下了名声，同时也将投资触角想多领域延伸，投了一大堆诸如机电，酒店，餐饮项目。算是在大连坐实了首把商业交椅。 而第三阶段，则是97年之后到01年那段时间。这个时期是万达非常关键的一个时期，在这几年里万达明确了以房地产为主的集团战略，南下成都北上长春，将房地产业务扩张到了全国范围。 正因为有了这个阶段的积累，在01年之后万达才能够直接腾飞。有了足够的资金基础后，开始搞商业地产。积极的和沃尔玛，时代华纳和欧培德这样的世界著名企业合作，在全国各个大中型城市的黄金地段展开布局，在接下来的十年时间里，打造出了一个庞大的商业帝国。 虽然在那个历史进程中，功成名就之后的老王嘴上不说，但是谈及92到97年这个阶段，他还是颇有遗憾的。 这个阶段的万达也赚钱，但其实从方向上来说是迷失了的。 过多过杂的商业投资，不禁瓜分了万达的资本，也摊薄了万达储备的人才。时候证明，万达那些所谓的多元化投资，在回报收益上也确实没有地产行业来的高。 从资本角度来说，本可以赚更多的钱，却没赚到那么多的钱，就算是亏了。 只是这些，当下的王剑林可能还没有意识到。 这从他谈及秦迪时的态度，就足以看出来了。 李阳对秦迪的印象其实也不怎么好。 这个丫头太张狂，太跋扈。 但是他也同时承认，这个丫头还是有一定远见的。 至少在万达全公司上下都在积极的维护拥戴王剑林定下的多元化发展路线时，她就已经提出了预警，痛斥这种路线对于万达的未来没有好处。 回到当下。 感受到王剑林的态度，已经成为万达股东的李阳略一沉吟，道：“王哥，其实我倒是觉得，秦迪那个丫头说的没错。当下万达的投资，确实有点太杂了。有句话，说是专业的事情专业的人做。搞房地产开发，你王哥和万达是老本行。搞足球俱乐部，其实也没多大问题，因为王哥你是个资深球迷。可是搞什么机电，搞什么餐饮，酒店，ktv，你老王算是个门外汉。说白了，这种投机性的项目就是凭运气赚钱。运气好了，行业的大环境好了，你就能赚钱。可是运气不好，这种项目可能就血亏。咱们不说这一类的项目现在如何，不可否认的是，这样瞎猫碰死耗子的项目越多，你王哥和万达所面临的风险就越大，这你承不承认？” 王剑林下意识想要反驳，可是思来想去却觉得李阳说的很有道理。 万达现在也不是小企业了，对于风险管控这一块，王剑林还是有了解的。 只是之前生意做的太顺了，他根本就没在意。 现在被李阳当面提出来，他越寻思就越觉得，过于分散的投资，确实对企业来说是一个隐患。 其实多元化投资这个毛病，倒不是当下的万达独有的毛病。几乎所有中国八九十年代兴起的企业，都走过这一段弯路。 就比如搞烟草红塔集团……竟然还做过地板。 这种现象在当下看，其实没什么。但是再过几年，也就是到了00年之后可就不成了。 因为改革开放从79年开始，二十年为一个阶段。到00年左右，第一波的红利期已经结束。很多老观念下诞生的企业，都面临着一个转型。 所以在这个阶段，很多国内采取多元化发展的企业，都会面临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加入wto之后中国开始开放市场，本来任由国内企业野蛮增长的环境，突然引入了外资这个资本老虎。做不专，做不精的业务，在这种外部的冲击下就很难做下去了。 在00年之前，国内的企业家普遍是膨胀的。 一个企业的创始人，从事一个行业，从小公司做到行业领先甚至是成功上市，然后创始人信心爆棚，从产业经营转向资本经营。希望能够在其他的行业，复制他之前的成功。 由于环境因素，新进入的产业也发展顺利，几年后又是一个上市公司。这时候，这个企业家基本上就进入到了一个“天下英雄舍我其谁”自信心爆炸阶段。于是迫不及待的疯狂套现，开始布局第三个，第四个业务板块…… 在这个期间，各种社会荣誉纷至沓来，各大金融机构争相给他们贷款，钱来的太他妈容易了，于是老板们加速扩张，左手尽可能从股市和银行里面募资，右手尽可能寻找热门行业。 然后，待中国经济进入千禧年后的第一个改革开放调整期之际，这些多元化发展的民营集团突然间发现自己从酷暑进入到了寒冬。一夜之间，各路债权人纷纷上门，集团顿时资金链断裂…… 然后就再也没有然后了。 多少本应该万年长青的企业，就是这么倒在了创始人发热的头脑之下。 他们不顾自己的知识体系和管理的局限性，不顾自己的第一产业还没有形成核心竞争力就开始盲目扩张，最后只能自食其果。 而王剑林，此时就整处于这种盲目阶段。 今天李阳的这一番话，其实也并没有真正的点醒他。但是至少，让他意识到了危险。 思虑再三，王剑林默默的看向了李阳，道： “李阳，万达的情况你还不了解。其实多元化也是无奈之举，现在房地产行业的竞争太激烈了，大家都在疯狂的抢地皮。房地产的根本就是地皮，你不了解各个地方对于地皮有很大的政策性倾向，一般来说你外地的地产商想去别人家的地盘上拿地皮，要付出的成本可就太高了。 就算你这块地皮拿到了，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你也未必能够顺利的把地皮给开发出来。在施工的过程中，当地地产商各种各样的手段，黑白两道的招数，也是够你招待一壶的。 一个住宅项目，别说你别的成本，就工期延长一倍，你的成本得高出多少？所以像我们万达，在没有政治资源的地区，根本是没有竞争力的。 你知道为啥我费这么大劲儿，宁可给你三成的股份也要把明德拿下来？不就是为了能够凭借明德旗下那些地产公司本身的资源，让万达的业务渗透到龙江省来么。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你说……不走多元化我怎么弄。” 王剑林说的这些，确实是一个难题。 做住宅开发，只要是出了自己的关系范围，确实在其他的地区不好做。 这一点，甚至有的时候跟政府关系搞好了都不行。 当下的房地产开发商多特么野啊？ 很多的地产商，根本就是黑涩会大哥转型。手里没多少钱，却养了一大群的小老弟。绥城这边还好些，据李阳所知的其他地区，很多的开发商都是自己不拿地皮，就等着有其他的地产商把地皮拿下来了，他带人过去捣乱。等到用各种下三滥的招数把对面弄的无计可施了，他再提出资金入股，就这么碰瓷，就能碰出几千万上亿的身家来。 果然，不能说站在一个历史的高度上，看待当下的具体问题。 这是经验主义错误。 而经验主义的错误之处,就是无意识地使用理性,却拒斥理性的使用。 将万达的情况在心中盘横了片刻，李阳吸了口气。 “王哥，你想没想过搞商业地产？既然住宅项目难做，为什么不直接搞大的，做商业地产？” 面对李阳的反问，王剑林拧起了眉头。 “做商场和超市？那玩应儿……能赚钱？” 李阳忍不住乐了。 当一个靠商业地产起家的未来首富，问你做商业地产能不能赚钱…… 这个感觉，还真是很魔幻啊！ 第424章：史上第一断章狗，李阳！ 在一九九七的当下，商业地产到底赚不赚钱？ 答案是赚钱——但是要分怎么做。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当下的国内，商业性质的地产，比如综合性商超，购物广场还大多是自建自营。 也就是说，我想要搞个商场，然后我直接向市政府申请批一块地建一个商场大楼。或者是说像李阳这种，手里有个服装城的项目计划，然后直接找到国资委或者是合作社，盘下以前的国营商店进行改造。 这种是属于现有项目，再有建筑。 但是如果万达去做，肯定是不可能建完一个商场然后自己去负责具体经营的。只能通过售卖或者出租的方式，将建成的商场出手进行盈利。 这样的模式赚不赚钱？ 肯定不赚钱！ 当下国内的房价在那里放着——就拿绥城来说，当下市区里新盖的楼盘，单位售价基本上是八百左右一平米。 这种住宅性质的地产项目绝对是赚钱的，首先就是回款快，其次是地皮相对便宜。 当下地产商搞住宅开发的模式是先拍下地皮，然后以地皮作为抵押向银行贷款。再用这些银行贷款，进行项目建造。但是在开发商拿下地皮那个时候，基本上就可以对外进行期房销售了。 现在的房子不愁卖，基本上开盘几个月，楼盘就能够出手个七七八八。即便剩下一些不好出手的商品房，开发商也直接就用来抵承包商的账了。 可谓是投资周期短，投资见效快。 不然王剑林也不可能这么短短的几年内，就积累近十个亿的财富。 但是商业地产就不行了。 这一套模式，住宅地产可以搞，但是商业地产就会水如不服。 首先是地皮的问题；一般来说，做商场的地皮大多都得是处于城市的商业核心地区，这样的地皮本身是相当贵的。地产商拿下这样的地皮，需要付出相对于住宅几倍甚至是十几倍的价格。这样一来，初期投资成本就大了。 再者就是商业地产的销售，至少在当下的1997年是一个相当大的难题。 因为时代的关系，第一批下海经商，将个体买卖做起来的商户，大多是租门市进行经营的。而那些国营商店，因为管理和其他的一些原因，给消费者的感官普遍不咋地。 所以当下不论哪个城市，消费者和个体户普遍更认同门市房。 一来是独立的经营空间，可以提升经营档次。二来呢，相比于商场，门市房的营业时间独立，经营者可以根据实际情况进行调整。 所以目前的商场里的摊位，往出卖是不好卖的。 可是要是出租的话，诺大一个商场建下来，靠着租金得多长时间能回本？ 这就是当下做商业地产的两个难题——投资大，回款慢。 小院儿里，将李阳的提议消化了一下，王剑林微微的摇了摇头。 商业地产目前国内做的不少，但是要说规模做的比较大的，他能想到的也就是亚细亚这么一家。 只是……曾经火爆河南的亚细亚，近两年好像也不怎么样。 “亚细亚的老总晋野，我们在一起吃过饭，他们的情况我了解一些。亚细亚的总店，他们搞的还可以，但是其他的几个分店，现在经营情况都不怎么样……所以这个商业地产，我暂时还是不太敢碰。” 见老王满脸的抵触，李阳淡淡一笑。 亚细亚他是知道的。 1988年，王剑林空中的晋野，也就是郑州中原房地产公司老总，投资3000多万元在地理位置优越的郑州二七广场东南侧开发了一个大型百货商场。 商场面积超过12000平方米，因地处德化街口，商场被命名为“德化商场”。 在商场落成之后，晋野雄心勃勃，在报纸上打广告招商意欲大干一场。 可是要想在成熟的“二七商圈”出头谈何容易？ 商场所在的二七区靠近郑州市中心，又因为邻近火车站，因此成为郑州市的商贸中心区。区内零售业、批发业经过多年经营、聚集，这就是闻名全国的“二七商圈”。 晋野大把的广告费花出去，并没有换来几个租户。眼看着百货商场项目要泡汤，晋野决定不再对外出租，而是改为自己来经营。 几经寻找，晋野做出了他投资生涯最重要的一个决定——找来了商界奇才王遂舟负责管理整个商场。 经过一番考察后，原来是空军退役军官的王遂舟祭出了他的“三板斧”：首先，他将商场名称改为“亚细亚商场”，当时不是正在搞亚运会吗，大街小巷到处都在播放韦唯演唱的《亚洲雄风》，这个亚细亚的商场名字，就先吸了一波热度。 然后王遂舟引入军队管理模式，为亚细亚打造一支商业铁军，以管理和服务来赢得了顾客的信任。 在搞完了这两步之后，王遂舟开始了广告轰炸，在郑州境内疯狂打广告。 三板斧下去，亚细亚开业之后果然火爆。在开业当天，亚细亚超过9成的货架就被顾客一扫而空，各供应商紧急往商场铺货，这种人气和盛况在郑州商界可谓是前无古人。 在开业火爆之后，王遂舟更是推出了一系列吸引消费者眼球的政策；就比如设立迎宾小姐、电梯小姐和导购小姐。商场内的所有营业员都是长相甜美、身穿制服堪比空姐的美女。营业员碰到顾客要微笑着打招呼，接待顾客要耐心地介绍，顾客离开要礼貌告别。 嗯……李阳搞绥美服装城，也是受了亚细亚的启发，只不过他更进一步，把招聘营业员搞成了一场选美比赛。 不过在总店火爆之后，亚细亚就开始了扩张模式。相继在河南省开了几家分店，却都没有复制郑州总店的辉煌。 从92年开始，亚细亚集团投资10多亿元，首先在濮阳、南阳、漯河、开封开办了四家直营店。接着又以参股的形式在北京、上海、广州、西安等地成立10余家大型商业连锁店，命名为“仟村百货”。 在93年的时候，亚细亚总部甚至还计划在俄罗斯、澳大利亚开办分店。宣称要在2000年前，集团业务涵盖零售、地产和金融等行业，年销售额超过500亿元。 然而，开办分店需要投入巨资，亚细亚的资金绝大部分来源于贷款。分店的销售额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高，造成资金链紧张，出现了拖欠供应商货款和员工工资的现象，亚细亚总部只得拆东墙补西墙或者四处借钱。 就这样，去年11月亚细亚天津分店倒闭，西安分店胎死腹中；在刚刚过去的四月份，亚细亚广州、北京分店相继停业。 到了今年下半年，情况就更加的糟糕。各家亚细亚分店就像多米诺骨牌一样纷纷倒下，仅郑州亚细亚商场一家就拖欠供应商货款1亿元，银行贷款7000余万元，已经是资不抵债了。 知道王剑林想偏了，李阳哂笑道：“王哥，亚细亚那种模式肯定是不行的。我们要做商业地产，不能昨晚商业地产之后不套现，而去搞商场啊！还是那句话，专业的事要专业的人去做，咱们一群搞地产的，去做商场那不是找死是什么？” “那你说，商业地产怎么做才能成？不是我吓唬你啊李阳，现在做商业地产的成本可不低。咱们不说别的地方，就那大连来说，要是在大连的市中心搞一块两万平的地皮，连拆迁款什么的都下来，那可至少得六七千万。要知道，有这六七千万，可以在大连新区里搞同等面积的四块地皮了！” “王哥，我问你，四块两万平的住宅地皮，你大约能赚多少？” “这个难说。” 王剑林沉吟一番，才道：“粗约莫的话，八万平米的一个住宅小区，综合纯盈利差不多是六千到八千万吧。” “那我要是说，一个两万平米的商业地产，就可以实现这些，甚至要更多的盈利呢？” 李阳勾了勾嘴角说到。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王剑林一愣，随即嗤笑道：“商业地产开发初期投资大，后期回款期长，怎么可能创造出这么多的利润。就靠着招商，往出租，连带着往外卖？你算一算，一块两万平米的地皮，你剪完了商场之后营业面积也就在单层一万五千平左右。我就算这个商场咱们盖四层，这一万五千平乘以四就是六万平。在这六万平里面，公共占用面积就要占去三分之一。也就是说你有四万平米的商铺面积，就按照三千块一平米的售价来算，你就算把商场建完了全卖出去，回款也就是一亿两千万！你自己算，地皮你至少六千万，各项建造费用加一起也得个三四千万，算上其他各项乱七八糟的费用一千万。什么都抛出去，能净赚一千万都是烧高香了！你可别忘了，就这一亿两千万，还得是说所有的商铺面积，全能卖出去的前提下。这样的项目，拿头赚一个亿啊？” 所以说你不是穿越者。 看着想象力匮乏的老王，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谁说要靠着卖营业面积赚钱了？商业地产，做的根本就不是商场，而是商圈！” “商圈？” 王剑林短粗的眉头一皱，吸了口气，纳闷道：“商圈怎么做？” 中午喝了不少的酒，说了半天的李阳有点口渴。他也没讲究，直接拎起了小院里的一葫芦瓢，在房檐下的大缸里舀了一瓢清水，咕咚咕咚的喝了下去。 畅快的哈了口气，他才灿烂一笑道： “知道肯德基吗？你说肯德基，靠什么赚钱？” “我当然知道啊，之前放假的时候总领聪聪去。肯德基不就是卖汉堡的吗，那东西我都不知道有什么好吃的，西安的肉夹馍比那强多了。不知道怎么，就招孩子喜欢。” 好一个特么肉夹馍…… 李阳忍不住乐，道：“我要是跟你说，肯德基卖快餐赚不到钱，你信不信？” “我之前也想了。” 王剑林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我之前带聪聪去吃汉堡的时候，我就打听了一下。我们大连那面的肯德基，光是买商铺就花了三百多万。你说他那个快餐虽然贵了点，可是一天的流水也就是三五千块。那么豪华的装修，那么多的营业员，你说它那玩应利润能有多大，得多久才能把房钱给赚回来啊？” 缺乏想象力了不是？ 李阳这一次不卖关子了，直截了当道：“肯德基的模式就是做商圈，他们在给快餐店选址的时候，会将肯德基周围的商铺全都买下来。然后将店放在这个商圈最中间的位置，等到快餐店做好了之后，周围的客流就大了起来。这个时候，他周围的商铺不论是价格还是租金都会相应的上涨。我跟你算这么一笔帐；把肯德基周围的十家商铺都买下来，成本是三千万。肯德基落成之后，周围的商铺升值百分之二十。你算算，这是多少钱？” “净赚六百万！” 几乎是一瞬间，王剑林就给出了答案。 “所以，你觉得肯德基那三百多万买的商铺，还贵吗？你觉得，肯德基卖快餐能赚多少钱，还重要吗？” “卧槽！” 没等李阳说完，王剑林就一下子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 李阳今天说的这些，可真的是击碎了他以往的三观。 原来生意还可以这么做！ 背着手，在李奉献家的屋檐下来回踱步了几圈，王剑林的表情兴奋了起来。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做商场不赚钱，但是我们可以不指望着商场赚钱。而是在城市的中心地带，买下最好位置的地皮，然后在中心地区盖商场，抬高周围地皮的价值。一样的住宅楼，要是放在平常可以每一平米卖两千块，但是这个商场落成了，而且做得好的话，周围的房子就可以卖三千，甚至是卖四千！是这个道理不？” “没错。” 见老王一点就通，李阳笑吟吟的点了点头。 “我还有一个问题。” 王剑林眯起了眼睛，问道：“如果按照你说的商圈模式，那么我们的初期投资可就更大了。而且这里面有个核心的风险，就是周围的房价能否抬高，完全取决于这个商场能不能做起来，或者说能不能做火。这个问题，该怎么解决？” “简单啊，借鸡生蛋。” 李阳捡起一根小棍，在地上画了个圈。 “你这个商场，能不能做起来，取决于你这里有没有核心的，能持续够吸引顾客的商家。只要有那么一两个大型超市入驻，客流就不用愁了。客流不愁，商场自然也就做起来了嘛。” “问题就是这种大型商户，咱们去哪里招啊！” 王剑林心急之下，直接蹲在了李阳的面前。 “百分之三十。” 李阳腼腆一笑，伸出了三根手指。 “什么百分之三十？” “这个事儿，不能白说。要是成了之后，我得入股，在万达所有商业地产的项目里，我要占百分之三十的股份。” “……” 你他妈？ 王剑林的脸刷一下就红了。 他觉得他特别想把面前这个臭小子按在地上锤一顿。 不光是因为这小子的胃口实在是太大，更是因为这混小子，太他娘的会挑时机了！ 答应，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不是小数，即便是李阳资金入股，这个占股比例也超出了自己的底线。 不答应…… 他妈的肚子里的好奇虫都被这小子给勾起来了，要是听不着下文，憋的难受哇！ 第425章：干爹是什么爹？ 看着王剑林憋得面红耳赤，抓耳挠腮的样子，李阳暗笑不已。 和绥远集团目前的情况其实差不多，万达集团在当下还是个地方性企业，集团偏于一隅的氛围非常浓厚。 王剑林在大连商界，和李阳在绥城的感觉也都差不多——当地龙头。 所以这个家伙在这个阶段的心理，李阳是非常清楚的。 那就是不甘心——既不甘心自己的影响力只局限于一城一地，又不甘心自己这辈子就只能是个“大连首富”。 做生意做到这个份儿上，肯定都是想更进一步。 然而和李阳不一样的是，王剑林并没有李阳对未来的掌控力。李阳说实话目前也是采用了多元化经营的发展路线，可是李阳心里装着未来几十年中国发展的大趋势，以及各个行业做的最好的那一批企业的发家史。 所以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将自己手中多余的财富投出去，比如去港城做多和索罗斯掰手腕，比如入股腾讯，打马话藤的秋风。 可王剑林没有这样的便利，从他这两年没头苍蝇似的投资就看得出来，这个货急了！ 万达现在地产业务已经发展到了一个瓶颈期，出了辽省的地界他根本玩不转。辽省省内，他已经走到了头…… 李阳就不信，王剑林能够对商业地产这个业务放得下！ 果不其然，站在小院儿里转了半天，王剑林发了狠的伸出了两根手指头：“两成！我最多能让出来两成股份。商业地产这个业务，要是真能行得通的话，我未来一段时间肯定要在这个业务板块投入很大的资源。你这小子，已经拿了万达龙江分公司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了，要是再跟我这儿站一个业务板块的三成股份，你小子可就是我万达除了我之外占股最大的股东啦！” “那就是没得商量喽？”面对脸红的跟关公似的王剑林，李阳无所谓的摊了摊手：“我其实也不是非得想要你万达的股份，回头我去找找万科的王石，或者是潘石屹也成……我看看他们对这个项目感不感兴趣。” “你这个臭小子不讲道义！” 一听李阳提的这几个名字，王剑林当时就压不住枪了：“咱哥俩都相处这么久了，现在你还是万达的股东，怎么可以吃里扒外，去跟外人一起合作？” “呵！” 王剑林情急之下发出的一句责问，让李阳憋不住冷笑了一声。 刚才还特么嫌弃我占股比例太大呢，现在倒好，又嫌我吃里扒外了？ 你这老小子是够双标的啊！ 又当又立，啥都是你的了！ 被李阳那皮笑肉不笑的表情搞的，王健林也有点心虚。 抓耳挠腮的想了片刻，他狠狠一拍巴掌。 “李阳，咱哥俩也算是对脾气，今天咱们就不搞虚的了。我有个提议，你听一听。要是行，咱们就按照这么办！” “你说。” 李阳眉头一挑，做了个洗耳恭听的态度出来。 王剑林站起身来，沉吟片刻，道：“你现在在龙江分公司占股百分之三十，龙江这边的分公司体量跟大连万达没得比。要是折算下来，你这个百分之三十的股份也就是四千万左右。这四千万，按照万达目前的估值，你能换百分之五左右的股份。” 李阳没有说话，他大致知道王剑林是怎么想的了。 万达现在要说估值的话，二三十个亿倒是没什么问题。 四千万兑换百分之五的万达股份，倒也是个实在的价码。 见李阳没有什么异议，王剑林继续说道：“至于你说的这个商业地产开发这块，我现在还不知道行不行。所以咱们哥俩搞个对赌，签订一个对赌协议。你先把这个商业地产的模式给我讲清楚，如果可行性高，那我立刻就着手布局。等到咱们做的第一个商业地产项目如果能够盈利率超过百分之三十，我将自己手中的股份转给你……也就是万达百分之八的股份。要是盈利率低于百分之三十，高于百分之十五，我转赠你百分之五。如果回报率低于百分之十……那着业务就没啥意思了，你小子也别打我秋风，怎么样？” 高于百分之三十……万达百分之八的股份…… 李阳将这个条件一琢磨，顿时眼睛一亮。 对于商业地产这个业务，他是绝对不会怀疑的。 为啥这么说？ 因为在原本的历史进程中，万达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这个路行得通，而且是非常行得通！ 所以他直接无视掉了老王接下来的两个对赌选项。 这个业务做成之后，百分之八加上百分之五…… 也就是说，手里就能掐这万达百分之十三的股份……卧槽！ 要知道即便在20年左右那会，万达市值也是达到超过了二千二百亿的…… 百分之十三，二百多个亿啊！ 这买卖，做得过！ 可就在李阳刚想答应的时候，王剑林却突然伸出一根手指：“不过我也有条件，你老弟拿这个股份，也不能说干动动嘴就可以。既然签了对赌协议，那么等到商业地产业务落地的时候，你也得出工出力。到时候我这有什么不懂的地方，或者是说有什么需要你李阳配合的地方，你可得使劲儿。” 仔细想了想，李阳觉得这倒可以接受。 虽然麻烦了点儿，不过一旦这个事儿成了，可是两百多个亿呢…… “可以。” 他轻轻的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了下来。 王剑林也不是一个办事儿墨迹的人，当即便给司机打了个电话，让司机将纸笔和个人印章拿了过来，起草了一份对赌协议，经李阳确认没有问题之后签字用章。 啪…… 待一切搞定，王剑林弹了弹墨迹未干的合同，使劲儿一抖让上面的墨迹干掉，递给了李阳。 “老弟，这回没问题了吧？刚才你说的那个办法，是不是也得告诉我了？” “那是自然的。” 笑吟吟的将合同交给了身后的李奉献收好，李阳重新坐回了自己的小马扎上，笑道：“其实想要把一个商场做起来，非常的简单。只要有一到两个能够吸引客流的核心商户，商场其余的商铺就非常容易招租或者是出售出去。” “这话你刚才说过了，说重点！到底怎么才能把这些核心商户招过来！” 王剑林可是忍了半天了！ 刚才有求于李阳，说话不硬气。现在肉都割出去了，他说话时候的底气可就足了。 直接打断了李阳，挥了挥手示意他直奔主题。 “嘿嘿嘿……” 李阳讪讪一笑，道：“目前最能吸引客流的商户，就是那些外资综合性商超，比如沃尔玛，比如欧倍德什么的国际快销商。” “老弟你中午给咱喝的是假酒吧？！” 王剑林一听李阳说的这些企业，立刻就咧起了嘴：“这些企业刚刚进入中国不久，人家做的可都是一线城市最好地段的商场！咱们万达商业地产刚刚成立，想把这些大户给招进来，拿什么招？拿头啊！？” “正常情况下，人家肯定是不会选择咱们一个新出茅庐的商场的。但是这里有个很关键的问题，就是租金……” “嗯？” 王剑林仿佛抓到了什么东西，但是具体还是没太想明白，他轻轻挥了挥手，示意李阳继续往下说。 “这些国际快销企业，进入中国市场都是野心勃勃。想的就是尽快的扩大他们的品牌影响力，并且尽可能的快速完成中国市场的商业布局。在这个前提下，他们进入到中国之后的投资其实是非常大的。你别说这些国际企业不缺钱，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不缺钱的企业。所以在我们的商业地产项目里，我们完全可以拿出一层来，以免租金只要销售提成的方式，给这些企业使用。你说，他们会不会来？” “嗯！” 王剑林睁大了眼睛。 冥冥之中，好像是有一道电流穿过了他的脑海，让他此前的所有困惑都豁然开朗。 “这个办法好！可行性非常的高！免租金，但是要销售提成，可以很大程度上降低这些大商超的开店成本。从我们的角度来说，这些大商超的资金流水肯定非常的充裕，我们通过收取销售提成的方式，获取的也未必比收租金少！李阳，你这个点子太好了。我真想把你的脑子扒开，看看里面还有什么好东西！” 呵呵……这才哪儿到哪儿。 李阳淡淡一笑，道：“别着急，理论上这个免租金但是按照比例收取销售提点的方式是可行的。但是这些外资快销企业肯定也有他们的小九九，他们不会乖乖的就答应下来咱们的方案。所以在我们做第一个第二个项目的时候，我们可以先跟他们谈，前期阶段给他们免一年的费用。任何费用都不收，从第二年开始收取固定销售提点。然后，我们要把我们的扩张计划告诉他们明白。让他们知道，我们是一家正在进行全国性商业地产布局的企业，这样一来，他们的扩张计划跟着咱们的布局走。就等于把这些快消企业绑在了商业地产的战车之上，到了那个时候，咱们就有了议价资本。可以在接下来开发的商业地产里面，提高我们的价码。” “没毛病！” 越想越是兴奋，王剑林兴奋的拍了拍手，道：“这就叫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到时候我们可以将这些吸引客流的快销企业放在负一层，或者是顶楼楼层，利用他们的促销宣传，为整个商场吸引客流。无非就是多建一层的事儿，成本上我们多花不了多少……如果可以拉到这些大商超的话，在项目启动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先一步将某某大商超已经入驻的信息散布出去，这样商场可以搞期房模式，搞预售，然后我们可以通过物业方式托管，帮助那些购买了商铺的业主，将商铺对外出租……” 听完了李阳的计划，王剑林就像是魔障了一样，一面在果树的阴凉下转圈，一面嘟嘟囔囔的构划起了未来。 栅栏这一侧，大人们在谈着生意。而另一侧，孩子们也有属于他们的交流。 李阳家的小院里。 第一次到绥城王思聪，正和李小阳和吃过了饭过来找小阳的胡宝一起，蹲在阴凉下。 三个孩子年龄差距不大。 李小阳是90年的，胡小宝比他大一岁，89年出生属蛇。 最大的是王寺聪，今年也不过才九岁而已。 可是因为成长环境的不同，三个孩子蹲在一起，眼可见的就有很大的差距。 大热的天，在大院里混惯了的李小阳和胡小宝都是光着上身，露出两片精排。 黑黝黝的皮肤上，泛着古铜的光泽。配合下身的一条大裤衩，还有塑料拖鞋，完完全全的就是野小子模样。 王寺聪这种从大城市来，从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孩子可就是另一个画风了。 一身洁白的李宁运动套装算是简朴，脚上穿得着是一双国内相当罕见的耐克乔丹运动鞋。 蹲在地上，看着两个黑得跟碳一样的小孩子用树枝玩儿毛毛虫，九岁的王寺聪满脸的鄙夷。 “你们天天就玩儿这个？” 嫌弃的看着地上被树枝戳的直翻跟头的毛毛虫，未来的国民老公撇了撇嘴：“好恶心。” “吸~” 被小伙伴吐槽，胡小宝吸了吸挂在嘴边的鼻涕，茫然的抬起头：“不然玩儿什么？” “那可多了！” 面对胡小宝茫然的目光，王寺聪高傲的抬起了下巴：“平时我在家都玩电脑，电脑你们知道是什么吧？里面有很多的游戏，比如什么流星蝴蝶剑,仙剑奇侠传……再比如ps，ps你们见过吗？” 李小阳和胡小宝摇了摇头。 “我玩儿过小霸王！” 似乎是想给自己找个面子，李小阳倔强的回了一句。 “切！” 王寺聪撇了撇嘴，“那也算是游戏机？超级玛丽啥的，一点儿都不好玩儿。ps里面有再生侠，有生化危机，有古墓丽影……都是3d的，人物看起来跟真人似的！” “哇哦~” 胡小宝睁大了眼睛。 好羡慕的说…… 然而，就在王寺聪当着两个小黑炭装逼的时候，他老子忽然一声招呼传来。 “聪聪！” “唉！来啦！” 听到老爹招呼，完美和两个乡下小子装了逼，浑身舒泰的王寺聪扔掉手里的树枝，起身便翻过了栅栏。 “干啥呀爸？咱要回冰城啦？” 看到王剑林要走的样子，王寺聪大喜，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他几个小时就呆够了。 却不想，王剑林直接将王寺聪拉到了李阳的面前。 “我回冰城办事情去，这段时间少不了要来回你干爹这儿。我忙起来没时间照看你，你就在你干爹这呆一阵子。等我忙完了再给你送回大连去。” 哈？！ 看着王剑林招呼了一声，便带着司机走了，九岁的王寺聪看着面前那个一脸坏笑的怪蜀黍，张大了嘴巴。 什么情况？ 这人，干爹？ 干爹是什么爹啊！ 太阳很大，天空很蓝，九岁的王寺聪心里很抓狂。 第426章：调理小孩专业户 王剑林走了，走的非常潇洒。 只留下了他那个弱小无助的独生子，在李阳，李小阳，以及挂着鼻涕的胡小宝三人围观下瑟瑟发抖。 对于九岁的王寺聪，李阳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这小子虽然现在也一副屌屌的样子，可是远还没有日后那么能装逼。简单来说就是，年纪尚幼，功力不足。 装逼功夫还停留在表面，没有李阳认知中的那个国民老公那么炉火纯青。 “那个谁……” 小院里，看着面前这个面带诡异微笑，盯着自己眼睛都不转的“干爹”，王寺聪硬着头皮，试探着问道：“我……这几天住在哪儿？” “哦。” 李阳回过神来，看了看王寺聪身上的一身名牌，又看了看李奉献家那间自打落成之后就一直没有粉饰过的砖房，伸手一指。 “你刚到这边，生活上肯定有很多不习惯的地方。这几天你爸爸不在，你就跟小阳住好了。” “跟他？！” 顺着李阳手指的方向，王聪聪看了看那间屋里墙面上挂着油烟的小平房，又看了看晒的跟个黑炭球一样，光着膀子穿着大裤衩，脚指甲里全是黑泥的李小阳。 “我宁愿睡大街！我才不要和他一起住，我更不要住在这样的鬼地方！” 欧呦？ 王聪聪抓狂的样子，让李阳眉头一挑。 小伙子，你要是这么年轻的话，那么你可能到头也就是这么年轻了。 搞清楚状况好不啦？ 现在，你可是落在小爷的手里啦！ 瞥了瞥满脸嫌弃外加抵触的王聪聪，李阳哼哼一笑：“怎么，住在这里委屈你了？我们这边条件就这样，你要是嫌居住的环境不好，或者是嫌小阳，你也可以……” “我也可以睡宾馆？” “不，你也可以睡大街。” “……” 在李阳那满不在乎，而且似乎绝对可以干出让一个九岁孩子睡大街上的漠然表情，王寺聪张大了嘴巴。 这……这是什么人啊！ 绞尽脑汁的思索了片刻，王聪聪打算改变自己的战略，用另外的借口，来摆脱眼下这来自命运的拿捏。 “我，我不是嫌弃这里不好，我也不是不喜欢小阳。我，我只是睡觉打呼噜！对，我睡觉打呼噜可响了，我害怕我在这里住，会打扰到他的休息！” 呵…… 李阳哂然一笑：“没事儿，小阳打呼噜肯定比你响。他打起呼噜来，连玻璃都震的嗡嗡响。” 我他妈！ 王寺聪张大了嘴巴，但是仍然不死心，急道：“我睡觉还咬牙，放屁，吧唧嘴。我还打人！对，我睡觉特不老实！在家里的时候，就连我爸和我妈都不跟我在一个屋睡，我有自己的房间。阳叔叔，还是麻烦你给我安排一个自己住的地方吧！” 李阳的脸黑了。 之所以脸黑，不是因为面前这个小屁孩一肚子的心眼，而是因为…… 这熊孩子甚至不肯叫自己一声义父！ 看了看正在偷偷用目光瞄着自己的王寺聪，李阳阴测测一笑。 “可以啊，如果你真的想自己一个人住，那你可以住我的这间房子。在你住的这段时间，我可以先去外面找个地方凑合一下。” 虽然发自心底的觉得李阳的这间房子也不怎么样，可是看了看身边李小阳这个土鳖，王寺聪还是勉强的点了点头。 “那就谢谢李阳叔叔了。” 飞快的谢过了李阳，早就不想和李小阳胡小宝两个小屁孩厮混的王寺聪，一个闪身便拉开了李阳家的房门。 几分钟之后，李阳便看到这个一身名牌的熊孩子，吭哧吭哧的扛着自己那明明被祖美兰打理的非常干净的被子，搭到了院子栅栏上。 “你这是干嘛？” 面对李阳纳闷的询问，王寺聪闷声闷气的回了一句；“杀菌！” 呵…… 感受到了强烈冒犯的李阳，勾起了嘴角。 老话说得好；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 孩子，你这么嚣张，明显就是没有经历过来自社会的毒打！ 李阳什么人？ 做生意只是他众多突出中的其中之一，调教熊孩子，他才是专业的！ 这一点，已经变乖了很多的李小阳最有体会。 大马金刀的坐在小马扎上，看着王寺聪将自己那两床被子都拿出来放到阳光下进行暴晒杀菌，待他流着满脑袋的汗干完了，李阳坏笑着对李小阳和胡小宝招了招手。 “干嘛？” 李小阳的心情明显不太好。 虽然他才八岁，也不太懂得什么叫做成见和歧视。但是王寺聪表现出来的疏离和高高在上，他已经全盘接收到了。 对于王寺聪这个今天刚刚认识的同伴，他已经不爽到了极点。 看着李小阳一脸愤愤，一双大眼睛已经开始转悠，似乎是盘算着怎么收拾这个到了自己的底盘，还牛哄哄的同龄人，李阳暗暗一笑。 “想不想听故事？” “故事？” 李小阳眉头一皱，切声道：“切，你会讲什么故事？别不是什么狼来了，东郭先生这样哄三岁小孩的玩应儿、” 八岁的李小阳，明显对李阳所谓的故事不感兴趣。 “非常刺激的故事，绝对不是什么儿教小故事，是讲给大人听的哦。” “唔？” 没等李小阳有所回应，一旁的胡小宝已经来了精神，他擦了擦流到了嘴边的鼻涕，直接蹲到了李阳的身边。 “大阳叔，啥故事啊？给我讲讲呗？” 不愧是你…… 笑呵呵的拍了拍胡小宝这个实在孩子的脑袋瓜，李阳笑道：“也是我听别人给我讲的，是个有些吓人的事情。” 哇！ 这一下，不光是胡小宝感兴趣了，就连本来了无生趣的李小阳都一下子竖起了耳朵。 当下，香港恐怖片可谓是在国内盗版vcd市场上大行其道，老派的悬疑科幻《卫斯理》系列火爆的一批。而林正英的各类僵尸片，也是影碟铺子租售最好的类型片。 对于那些有点吓人，而且神神鬼鬼的故事和传闻，李小阳和胡小宝这个年龄的孩子，是丝毫没有抵抗力的。 注意到一旁因暴晒在阳光下几分钟，就已经满头大汗，正在用衣襟扇风的王寺聪也停下了脚步，背对着自己竖起了耳朵。李阳暗暗一笑，故意压低了声音，故作神秘道； “这件事儿啊，是我从港城回来的时候，在飞机场听别人说的。说在蓉城那面，有一个建筑工地。在工地施工的时候啊，工人们突然在地基下面，发现了三口棺材……” 随着李阳用低沉的声音，讲述着一个始于工地的离奇故事，李小阳和胡小宝两个熊孩子，忍不住的吞了口唾沫。 即便是在烈阳之下，两个孩子也忍不住向一起靠近了一些。胡小宝那沾满了灰尘的脚指头，都忍不住的缩了起来。 看着熊孩子的这个反应，李阳心中狂笑不已。 他给三个熊孩子讲的，其实就是后来网络上面流传的“95蓉城僵尸事件”，这个传闻最早出现于国内早期论坛。在贴吧刚开始流行起来的时候迅速流传。 大致的传闻内容，就是说95年蓉城某工地挖出了三个清朝尸体，半夜时候尸体离奇失踪，然后不断有工人意外死亡，最后人们发现是僵尸作祟，最后不得不出动正规军将其剿灭云云……胡扯的程度非常高，站在科学的角度上一听就知道是地摊文学和林正英电影元素苟合到了一起，搞出了这么一个吓唬小孩子的离奇故事。 可是小孩子哪儿能分辨出这个啊！ 随着李阳故弄玄虚的讲述，特别是当故事进行到三个僵尸深夜出动，连续咬人的时候，李阳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聚成了一团的三个熊孩子，已经被吓得瑟瑟发抖，冷汗直流！ “最后……人们也只是找到了两个尸体的残片，剩下的那最后一个僵尸，直到现在也都还没有找到……” “啊！” 随着李阳非常不负责任的将故事的结尾改成了开放式的结局，故意留下了一个最大的隐患，三个熊孩子齐齐发出了一声尖叫。 特别是王寺聪。 看着李阳那空旷的屋子，以及屋子后面那片即便在白天也显得幽暗的后墙根，他狠狠的吞了口唾沫。 “那个，那个大阳叔叔，我，我想好了，我想和小阳一起住……” “哦？” 李阳阴测测一笑。 “你不是打呼噜，咬牙放屁吧唧嘴吗？跟小阳一起睡，那多不好？” 你还算是个人吗！ 看着李阳满脸的坏笑，九岁的王寺聪已经猜到，这是李阳故意而为。、 此时此刻，他的心头有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 “我，我可以克制！我可以睡觉老实一些，安静一些。求你了……小阳？” 正当王寺聪用求助的目光看向李小阳的同时，已经被李阳吓的胆儿都颤了的李小阳，已经飞奔回了他自己家的院子。 看到正在厨房中收拾灶台的祖美兰，熊孩子一下子扑了上去。 “妈！妈我今天晚上跟你一起睡，我求求你了！” “嘿！这孩子，这又是抽的哪门子风？” 不明所以的祖美兰，皱了皱眉头。 第427章：林小婉的目标 “95蓉城僵尸事件”这个都市灵异故事，很显然在这个时代的杀伤力还是太大了。 即便是大晌午，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之下，三个小屁孩子也被吓的遍体生寒，一个劲儿的往大人堆里凑。 平时这个时间，李小阳和胡小宝两个都是满大院的疯玩，根本抓不住影子的。 眼见着今天两个熊孩子行为反常，竟然就缩在家里，围着自己屁股后转悠，祖美兰可是稀奇坏了。 满头雾水的问了李小阳几遍，得知是李阳这个熊大人给小孩子讲了个超级恐怖的故事，导致院里的仨孩子担心“没找到的那个僵尸”过来抓自己而不敢出去玩儿，祖美兰是哭笑不得。 狠狠地教训了李阳一番之后，没太把这当回事的祖美兰便忙活去了。 李阳则是带着林小婉离开家门，去了此前林小婉在林业局家属楼租的那套房子。那套房子是去年秋天时候，林小婉从学校宿舍搬出来时候租的，现在还没有到期。 即便在林小婉去上海之后，李阳也没把房子退掉。一来是他确实不差钱，那房子一年房租才一千多块，剩下几个月要是退也能退掉，只不过退那几百块钱，还不够李阳麻烦的。二来呢，也是李阳想给自己留个能够独处的地方。他享受每天早上起床之后，就能看到年轻的李奉献和祖美兰的感觉，可现在毕竟是一个身份独立的成年人，有的时候他也需要一些属于自己的空间。 所以自打林小婉去了上海之后，他也去过林业局家属楼几次。 李阳现在林业局里，可算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名人。 在绥远吞并了森工建材之后，林业局的局长都因为森工建材的关系被免了职，略微消息灵通一些的人都清楚，李阳在整件事情中扮演着什么样的角色。特别是在新任的林业局局长杨万森上任之后，有事没事总往绥远那跑，俨然将绥远建材当成林业局上级单位的架势，更加让林业局这边的职工们对李阳这个绥远建材的老总产生了那么一种莫名的敬畏。 林业局家属楼虽然是个商业楼盘，可这边大部分住的都是局里的职工。 下午四点多钟。 一小撮没有排班的职工正拿着大蒲扇，在小区的树荫下纳凉。 见到李阳带着消失了许久的林小婉进了小区，几个能言善道的立刻就迎了上去。 “哎呦，李总，林老师！可挺长时间没见着你们俩了过来了！” “林老师，不是咱们邻里邻居的挑你的理啊，你说你考上大学这么大个事儿，怎么没知会大家伙一声啊。哪怕你不办置不收礼，我们也上门祝贺祝贺，沾点喜气儿不是？” 林小婉满打满算，其实也就在职工大院这边住了半年多的时间。她内向的性子使然，其实在这边的时候和这些街坊邻居并不怎么熟悉。 顶多，也就是每天上班下班见了面点一笑而已。 现在被这些人一下子围住，成了众人奉承的对象和焦点，她一时间还有点不适应。 站在她身边，李阳分明看到了小婉老师穿着塑料凉拖的脚脚尴尬的蜷缩了起来。就像是踩奶的小猫，可爱的让人忍不住咬上去一口。 “我，我那个时候考上之后比较匆忙，想着快点去学校报道，把专业的事情定下来，所以……所以就没准备，不好意思……” 面对众人七嘴八舌的讨好，林小婉红了脸，双手拎着皮包尴尬的回应了一句。 “林老师，那儿一次回来能呆一些阵子吧？距离开学好像还有十多天呢，要是不走的话，哪天有时间到家里吃饭啊！” “是啊，林老师在这边的时候，大家伙儿都忙工作。现在林业局夏季停伐培林，咱们这街坊邻居的都没啥事儿，林老师千万不能见外，一定要到家里来哈！” 眼见着一群平时只会议论人长短的家庭妇女，一面围着林小婉宣泄着她们过度的热情，一面用目光的余光偷偷的瞄着自己，满脸的谄媚，李阳暗暗一笑。 他心说当初林小婉刚搬过来的时候，怎么不见你们这群八婆这么热情？ 而且他分明记得，现在这些街坊里面，可是有好几个当初林小婉在这里住的时候特事儿——这个时候的居民楼，用水走的还是公共水表。也就是一栋楼每个月用多少水，楼里的所有人家均摊的。 林小婉爱干净，经常洗洗涮涮，也经常洗澡，那个时候没少被这些长舌妇明里暗里的讲究，说她一个人拉高了整栋楼的自来水费。 李阳不傻，他自然笑得这群人对林小婉殷勤的原因——现在绥远集团即是林业局最大的用料单位，又是省市两级的重点企业。随着林业局这边的效益越来越差，绥远集团这个木材加工大户对林业局的影响力也就越来越重。目前很多林业局内部的职工，都消减了脑袋想往绥远集团里面钻营。 之所以讨好林小婉，说白了还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社会，当真是又现实又复杂。 “行了诸位，小婉刚从外地回来，坐了两天的火车，疲乏的紧了。等过两天有功夫，你们再好好叙旧。” 心里明白怎么回事，李阳也没太给这群长舌妇面子，淡淡的说了一声之后，便拉着明显不适应这种社交环境的林小婉走进了小区。 只留下一群不知道怎么示好的八婆，在身后又一阵奉承和拍马。 直到进了小区里面，彻底甩开了那些街坊，林小婉才终于松了口气。 八月下旬，下午四点多距离傍晚还有一段距离。但是天上那犹如火刺猬般的大太阳，已经眼可见的向西运行，炙热的阳光也仿佛变得深沉，不是那么嚣张跋扈了。 迎着阳光，林小婉脸上细小的容貌都显得熠熠生辉，挺翘的鼻尖儿上，几点细密的汗珠折射着阳光的点点晶莹，整个人白的发亮。 她穿的相当朴素。 即便是在她前去上海求学之前，李阳就已经明确的表明了，她上大学期间的所有费用；学费，生活费他都包了，可林小婉仍然保持着最简朴的生活方式。 李阳每一次给她汇去的生活费，都被她原原本本的给退了回来。 李阳倒是也知道，林小婉此前在林业局职工小学教书的时候，手里面攒了一些钱。可是那些钱里的大部分都被她汇给了家里，留下的那部分，只能维持着一个姑娘家最低的生活开销。 这样的做派所产生的直接影响，就是林小婉身上穿着的那件白色连衣裙已经洗的发馕，纯棉的布料软塌塌的，一点也没有坚挺的视觉效果了。 她那双塑料的凉拖，也已经旧的可以。 即便是在97年，林小婉所穿的这种塑料凉拖鞋也已经过了时。这玩应儿在八零年代和九零年代初期还挺普遍的，基本上家家户户都有那么一两双。塑料凉鞋之所以风靡全国，并不是因为它颜色多鲜艳，或者是款式多新颖。 最重要的，其实还是足够便宜，而且耐穿。 即便是坏了，也可以用火烧一下断口处，将拖鞋坏掉的部分给重新粘连到一起。 一双拖鞋要是下狠心，穿上个三五年绝不成问题。 李阳就记得自己小时候祖美兰给自己买过两双，这玩应儿是便宜，但是穿起来的体验绝对谈不上好。 因为注塑工艺不到位，往往这种凉拖的边沿卡脚，特别是脚踝处的塑料绑带，就像是小刀一样锋利。要是脚爱出汗，那就更难受了……脚底板呲溜呲溜的滑，绑带处的毛边能生生的把脚脖子卡掉皮。 所以打小，李阳就不喜欢这种凉拖——他甚至觉得这玩应儿还没有祖美兰做的布鞋片子舒服。 可是东西分人穿的。 李阳不得不服气，林小婉真的是穿什么都好看。 就她身上这一套，一件浆洗的都软了的纯棉连衣裙，一双琥珀色的塑料凉拖，硬是被她穿出了走秀款的感觉。 或许是被李阳那炙热的目光给盯的有些发毛，林小婉皱着小鼻子，冲他扬了扬小拳头。 “干嘛啊你！刚进了小区，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人家。我警告你，不许动歪心思！” 咳咳、 李阳心说我还没想到那儿呢、 刚才就真的，只是单纯的觉得你这个丫头长得好看…… 咧了咧嘴，李阳怜惜的拉住了林小婉的手腕，道：“今天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带你去街上，或者直接让美兰嫂子领你去服装城那面，给你选几套衣服吧。你看，咱们家自己就有服装的买卖，你穿的却还是去年的衣服，多多少少我心里有些不得劲。” “这有什么的……” 李阳那怜惜的目光，让林小婉忍不住心中一热。 “我觉得挺好的，在大学里，大家都在很努力的学习，平时我接触的同学，大多也不是很注重外表。只要穿的干净得体，不影响到别人就好。你……不要为了我乱花钱。这样，这样我心里会过意不去……” 见左右没人，林小婉偷偷的反握住了李阳的手，很较真的说道：“我，我总觉的跟你在一起，我什么都没付出过。我能帮你的地方太少了，一直以来都是你在付出……这样不对。” 李阳被满脸认真说教着自己的林老师给逗乐了。 “既然这样不对，那你倒是说说，什么样才算是对的？” “我，我也说不清楚。” 林小婉犹豫了一下，摇了摇头：“我就是觉得，两个人在一起，至少要都为了彼此的未来尽一份力。可是我很悲哀的发现，我好像，好像除了那个之外……没真正帮助过你什么。” 林小婉说完脸就红成了大苹果，李阳真的忍不住笑出了声。 “那个是哪个？” 李阳挤眉弄眼，眉飞色舞的样子，让林小婉本来就涨红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 奶凶奶凶的扬起小手，在李阳腰间的嫩肉上狠狠掐了一把，林小婉这才羞涩说道：“李阳，我换专业了。学期末那会，我已经跟学校打了报告，我得跟你说一下。” “啊？” 听到林小婉这个消息，李阳一愣：“你不是说文学专业挺好的吗？怎么突然就又换了？换成什么专业了？” 林小婉之前考研考的，是上交大的文学硕士。 李阳是知道的，她对这个专业并不是喜欢，而是文学硕士相对好考。在开了学之后，她曾经在电话里说过，文学硕士的学业也不错。 李阳本以为这个专业就这么定了，没成想突然改了招子。 “法律，经济法专业。我之前在学校的公开课上听过陈薇教授的课，我觉得这个专业如果学下来，对你应该会有用处，所以……学期末的时候我就跟陈教授接触了一下，她挺喜欢我的。说我有法律思维……可以破例收我当她的研究生。” “唔？” 听到林小婉转学法律专业，李阳倒是意外了。 可随即，他又感到头疼了起来。 自己干的那些事儿，基本上都是在钻法律的空子。然后现在，自己的女人去学了经济法专业…… 李阳已经联想到，未来林小婉读完硕士之后，到自己的公司来，对着那些跳脱不守规矩，甚至游离在灰色地带的项目方案，狠狠鞭笞自己的情形了。 不行！ 这个委屈，小爷不能受！ 想到可恨之处，李阳一把将林小婉横抱了起来。 “呀！你要做什么啊？现在大白天的，说不准让谁看到！” 压低了声音惊呼了一声，林小婉使劲的拍打了李阳的胸口一下，慌张的四处打量了起来。 李阳不管这个，直接抱着林小婉，以炸碉堡的冲锋姿态，一口气窜上了五楼。 熟练的打开房门，熟练的将鞋子甩到一旁，熟练的钻进了卫生间。 满头大汗的李阳打开了浴盆的水龙头，将林小婉整个人放了进去。 “你，你要干嘛？” 身上那条本来就浆洗了许多次，变得很薄的连衣裙，在遇到水之后的片刻就变得透明了起来。 白色连衣裙下，那套肉色的内衣，就显得愈发的明显且……若隐若现的诱人了起来。 使劲的摸了一把汗水，李阳三下两下就把自己脱了个精光。 “不许学法！” 教训了林小婉一句之后，李阳整个人压了过去…… 片刻功夫之后，浴室之中，便传来了一阵哗哗的水声。 第428章：守护最好的林老师 和林嘉欣不同，林小婉不是那种特别能放得开的女人。 不过李阳却非常享受和林小婉在一起时候的感觉，这丫头对李阳的任何索求，都会因为太过害羞而下意识的去抗拒。 所以在每一次欢爱的开始阶段，李阳都会感到特别的不舒畅。 但是林小婉有个非常有意思的特点，就是因为太过害羞，所以在害羞到一定程度之后，她就完全的宕机了。 具体的表现就是，一旦当李阳进入之后，她就会呈现出一种半石化的状态。 往往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林小婉整个人就化身成为了一只失了魂的待宰羔羊，在意识模糊中任李阳随意摆弄。甚至于，就连林嘉欣都不敢尝试的事情，李阳都可以在林小婉身上实现。 最有意思的是在结束之后，林小婉一旦恢复意识，就会因之前所发生的一切羞愤到恨不得钻进地缝里去。 就……很有趣。 就比如现在，看着林小婉捂着那挺翘的小屁股，眼含热泪的一声声控诉，李阳就忍不住想笑。 “太过分了，那里……那里怎么可以？呜呜呜，好痛……” “你……你往那里灌了什么呀？流了好多……我，我不干净了！” 笑吟吟的看着趴在床上的林小婉，李阳咧开了嘴：“别担心，只是牛奶而已。而且你也并没有不干净，事实上刚才我把你那里冲的很干净。为了避免弄伤你，我还特意抹了蜂蜜润滑。” 林小婉愣住了。 再一次因羞愤而大脑宕机了许久，她才终于羞愤欲死的给了李阳一记粉拳。 “……那里……是出口，不是入口呀！” 哈哈哈哈哈航啊！ 李阳是真的忍不住了——神特么是出口而不是入口！ 那个部位是出口还是入口李阳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样的林小婉简直可爱到让人忍不住在她脸上她一口。 “好了，下次不用那个地方了。” 轻轻的将浑身滚烫的林小婉揽进怀里，李阳笑着在她光洁的肩头吻了一下，道：“跟我说说你在大学里面的事情吧。” 在林小婉去沪海求学的这段时间，其实二人之间联系还挺频繁的。基本上每周，林小婉都会主动给李阳打来电话。但是在电话里，林小婉总是在叽叽喳喳的询问着李阳的情况，每当李阳想要和她聊学校的生活时，林小婉都不说几句就挂断。 不是林小婉不想让李阳知道她在学校的生活，也不是林小婉不想让李阳更加了解她的状况。 之所以这样，单纯因为林小婉心疼电话费…… 李阳此前想要给她买一部手机，可是被她拒绝了。每一次给李阳打电话，都是在学校外食杂店的电话亭里。 当下的电话费对于一根筋拒绝李阳资助的林小婉来说，绝对是个天价。省内一分钟五毛钱，省外一分钟八毛——而且是双向收费，接打都花钱。 “没什么可说的啊……其实特别单调。” 气鼓鼓的在李阳的怀里拱了拱，林小婉闷闷道：“每天就是上课，泡图书馆，然后回宿舍吃饭睡觉……除了这些之外，我的导师平时会有很多的论文和文章见报，有时候我也会帮她做一些校对和润笔的工作。” “所以，现在的生活和你想象中的大学生活一样么？” 看着目光澄澈的林小婉，李阳忽然有些好奇。 “怎么说……一样，又有点不一样吧。” 林小婉认真的想了想，叹了口气：“你知道我之所以想去读硕，是因为感觉不甘心。因为我觉得当时我是完全可以凭借自己的能力，走入那些国内一流的大学校园的。可是因为我父母的关系，这个理想并没有成行。所以这件事情在我的心里，一直是一个疙瘩。梗在心里，时常让我咽不下气去。但是你知道吗，当我考上了之后，我又突然觉得自己的坚持，并没有什么意义。因为即便是在没有上大学的日子里，我仍然遇到了很多很多美好的人和事情。嗯……比如遇到了你……当然，还，还有小阳他们啦……” 似乎是觉得自己刚刚还在生李阳的气，一下子就说起情话来有些太没出息，林小婉急忙为自己找补了一句。 可是她脸上一闪而过的甜蜜，已经深深的将她给出卖了。 “所以，如果现在让你选择的话，你还会去考研么？” 李阳笑了，他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一顶一的好。 重生一回，老天爷似乎将上一世所有遭受的恶意，都在这一次给找补回来了。 不然，自己怎么就能以一个全新的身份，融入自己此前已经失去了的家庭？又怎么会在这个本不属于自己的时空里，遇到林嘉欣和林小婉这样的女人？ 李阳打着哈欠问出的问题，让林小婉略微犹豫了一下。 “还是会的吧。一开始我觉得，离开你去沪海上学，自己真的是太傻了。因为有那么一段时间，我觉得我已经遇到了你，就已经不需要去弥补什么遗憾了。因为这辈子已经没有遗憾了呀，可是后来我又想，我总不能就这么赖着你一辈子，靠着你养活。你这么忙，事情那么多，经常连续几个月几个月的忙着事业，所以我想我也应该提升一下自己。我去学经济法，到时候给你做一个秘书或者是助理，帮你处理一下合同之类的问题，这样你既能够轻松一点，我和你在一起的时间也能更多一些。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我又觉得不后悔了。” 傻丫头…… 轻轻的捏了捏林小婉的鼻尖，李阳闭上了眼睛。 一番强体力劳动之后，他已经感到疲乏了。 在迷迷糊糊之间，他暗暗的下定了决心。 这样可爱的林老师，就算是拼了命出去，也要守护好。 谁也不能从自己的身边，把这个单纯的女人夺走。 嗯，没错。 谁，也不行！ 长夜漫漫，一夜无话。 两句白鱼般的躯体，在大床上紧紧相拥在一起，屋子里都弥漫着浓浓的狗粮味道。 然而在李阳拥着林小婉安然入梦的同时，从林小婉的老家吉阳开往绥城的一列火车上，林小婉的父母——现年43岁的林更生和白芬芳，正沉着脸挤在冲红和的车厢里，看着车厢窗外的黑夜，满脸不善。 “她爹，到了那儿之后什么都别说，把那个小畜生的腿打断再说。这闺女，这一次要是不领回去，可就成了打狗的肉包子，这二十年白养活了！” 看着距离目的地不知道有多远的夜景，白芬芳咬牙切齿的说到。 第429章：买儿卖女 作为林小婉的生母，白芬芳最近的火气非常的大。 之所以火气大的原因，就是林小婉对她安排的婚事一直推诿。 原本白芬芳只是以为林小婉这个闺女对于自己给安排的结婚对象不满意，她本想让林小婉放假回家后，使劲撮合一下把事情定下来。可是等了十几天，好容易等到林小婉放假，却不想这死妮子直接回了绥城！ 这可把白芬芳和林更生两口子给气坏了。 林家的经济条件并不好。 两口子一直想要个儿子，所以在林小婉出生之后的那一刻，两口子就已经决定了二胎计划。 可生完林小婉之后，因为当时条件艰苦，白芬芳在月子里就得了妇科病。出了月子之后就落下了病根儿，在之后的很多年，夫妻二人一直为了恢复生育而折腾。 为了再要个儿子继承香火，给自己养老送终，白芬芳夫妻二人是正道也走了，歪道也过了。 在之前的十几年里，除了多次去北京上海这种大城市的医院求医问药外，什么民间偏方，赤脚医生，甚至连烧香拜佛或者是请神上仙这种路数，两口子是试了个遍。 结果不言而喻——不论两口子怎么努力，白芬芳就跟一块旱死的稻田地一样，是根苗不生。 折腾了二十来年，两口子其实已经很累了。 这么多年折腾下来，本就不富裕的家已经是穷掉了底儿。可是都是老师的夫妻二人，每每在学校里看到那些满操场疯跑的男娃时候，心里就一阵阵的不是滋味。 特别是随着林小婉越来越大，出落的越来越水灵，夫妻二人这心里的危机感也就越来越重了。 闺女到底是闺女，就算是再怎么样，她……不养老啊！ 眼看着还有几年就到了退休的年龄，捧了药罐子这么多年的两口子一合计，有了新的求子方向——去他妈的吧，这么多年生不出来，索性不生了。 领养！ 当下的国内，可没有什么正儿八经的福利领养机构。福利院里面的那些孩子，最小的也都是三五岁的。 既然想要领养，按照两口子的想法就是领养一个襁褓中的男娃——最好是刚刚出生就抱回来的那种。 毕竟从睁眼就看到自己的娃，养大了才能熟，才能当自己是亲爹娘奉养。 这样的娃，可就贵了。 通过关系找了好几个人贩子，最终人家给开了价——没满月的男娃子，至少得三万块钱。 三万块钱，在当下可不是什么小数目。 林更胜和白芬芳两口子虽然都是教师职工，可两口子的工资加起来也不过一个月九百多块钱。之前长期的求医问药，家里面别说是积蓄，就连林小婉在工作之后每个月按时往家里打工资，两口子外面还有饥荒呢。 这个问题困扰了白芬芳没几天。 求子心切的白芬芳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想到了一个十全十美的法子。 闺女虽然不能养老送终，但是闺女是可以卖钱的。更何况林小婉这个闺女已经出落的落落大方，跟个仙女一样。 林更胜两口子在的小县城，最近两年发展的不错。因为近两年县城周边开了几个煤矿的关系，很多周围的人家都一夜暴富。 在这种大环境下，县城附近的彩礼也是水涨船高。本来林更胜和白芬芳家所在的县城，娶媳妇彩礼也就是五千左右，但是最近两年，彩礼涨到两万的都有了。 谁家里要是有个好姑娘，是妥妥的一笔进项。 当然，前提是好姑娘。 虽然林更新两口子并不喜欢林小婉这个女儿，始终认为是女儿的出生，剥夺了他们要儿子的能力，但是两口子始终不否认的一点是——自家的女儿即便是放在全县范围内，去和年龄相仿的姑娘家做横向对比，那模样和身段也是一顶一的好。 就是本着这样的心思，在两个多月前白芬芳通过媒人，找到了个准女婿。 这人家的当家的，本是下面镇子里的镇长。本来，一个镇长到没什么可说的。可是一年前，靠着职务上的便利，这家联合几个村开了个小煤矿，当下开矿挖煤，那可是几乎没有什么成本的行当，煤炭的价格虽然赶不上几年后煤老板大胜那个年代，可是也还能说得过去。这一下子，可就支棱起来了。 为了给家中唯一的儿子物色一个好对象，这家人跟十里八乡的媒婆都散了消息——庸脂俗粉的一律不要，就照港台明星那个标准来！ 就这么，白芬芳和林更胜夫妻两个，凭借林小婉的几张相片在众多的候选里面脱颖而出。 光是看到林小婉的照片，那家的儿子就放出了话来——非这个姑娘不娶了！ 为了表示诚意，直接就先付了五千块钱定金。并且承诺一旦见着姑娘本人，两个人能够相处下去结婚的话，彩礼给五万！ 五万块……可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要知道，在当下万元户虽然不咋稀奇，可街坊邻居家门口挂个万元户牌子，那还是相当有排面的呢。 五万块钱，已经足够夫妻两个从贩子那儿买个襁褓中的男娃，并且将男娃抚养长大的了——至少夫妻二人是这么想的。 可是林更胜和白芬芳想的，和现实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冲突。 对于家里给包办的这一场婚姻，林小婉是一个八十个不乐意。不仅拒绝了家里回去相亲的要求，更是对父母带着那个准女婿去上海见面的要求严词拒绝。 等到最后，被逼得急了，林小婉索性开诚布公的宣布自己已经有了男朋友。并且破罐子破摔的跟家里坦白，已经和这个名叫李阳发的男友生了关系。 林更胜和白芬芳气炸了。 …… 第二天一大早六点多，李阳醒来的时候林小婉还在酣梦之中。 看着林小婉脸上被朝阳照得金灿灿的绒毛，李阳忍不住偷偷的亲了一口。 捻手捻脚的起了身，李阳刚刚把自己收拾了一下准备出去买点早餐，就突然听到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谁啊？” 大早上的就有人敲门，李阳非常的不爽。 也让他有些奇怪，毕竟林小婉和自己最近几个月都没有在家了，平时应该是没有什么人过来的。 “李总，林老师，你们在吗？我是隔壁单元的你王姐啊！” “怎么了？” 李阳纳闷的打开房门，果然看到有个略眼熟的中年女人站在门口。好像……是原来职工子弟小学副校长的夫人？ “哎呦，我们家老周一大早上就打来电话，说是小婉老师他父母刚去了学校找小婉老师。” 啊？ 听到这个消息，李阳眨了眨眼睛。 不是说还有几天能过来呢吗？ 这……太急了点儿！ 第430章：天雷地火，一触即发 对于林更胜和白芬芳的到来，不仅是李阳意外，当睡眼惺忪的林小婉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也是满面惊慌。 她本来想的是先一步回到绥城这边，和李阳商量一下该怎么应对自己那鬼迷心窍的父母。可昨天和李阳久未相见，激情之后还没商量出来个对策就已经沉沉睡去了。 现在冷不防得知父母已经追到了职工子弟小学，林小婉一时间手足无措。 “怎么办怎么办？李阳，我之前明明告诉他们说等我这边安排一下再让他们过来见你的，没想到他们突然就过来了！” “你慌什么？” 看着林小婉急忙的寻找着衣服，胸前两座双片软软弹弹在清晨的阳光下晃来晃去，李阳展颜一笑。 他大步走到床边，轻轻按住了林小婉的肩膀，笑道：“兵来将挡水来土屯，你爹妈还能吃了你不成？” 李阳的劝慰，并没有让林小婉平静下来。一把抓住李阳那双没个正形的大手，她惨然一笑，用也不知是自嘲还是嘲讽的语气道：“他们怎么可能舍得吃了我？他们现在满心只想把我卖个好价钱。我是担心你……你是不知道我爸妈什么样子，他们偏执的吓人！” “啊哈？” 李阳自动的忽略了林小婉对她父母的评价，而记住了前面那一句。 卖个好价钱？ “所以说，你父母来绥城，是为了钱？” 李阳乐了。 刚刚经历了港城的一场金融大战，李阳暂时缺的东西很多，唯独不缺钱…… “那你倒是说说，你爸妈想把你卖一个什么价格？只要他们开价，我愿意用我全部身家跟他们换。” 要是放在平常，李阳说这样的话，林小婉估计会感动到落泪。 她虽然不清楚李**体是怎么把生意一步步做到今天这么大的，可是她之前听祖美兰和李奉献说过，李阳刚到绥城那会儿，为了赚钱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为了炼金甚至差点送命的事情。 林小婉不懂做生意，所以在知道李阳原始积累阶段付出的辛苦之后，她一直以为李阳赚的每一分钱都不容易。 可是现在，面对李阳的风轻云淡，林小婉却非常罕见的生气了！ “你不明白！不是他们要把我卖多少钱的问题，我知道你有钱。他们的要求放在你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问题。可是这个钱就不能给他们！李阳，你知道他们要拿这笔钱要去做什么么？他们要去买孩子！从人贩子手里买孩子！” “你……说什么？” 李阳一时间有些愕然。 虽然来到这个时代有两年的时间了，可是他的三观很大部分还是穿越之前养成的。 在他穿越之前的那个年代，什么人贩子，倒卖孩子的事情仍然存在，但在国内已经是极少数的，只发生在偏远地区农村的事情。 所以他并不能理解，林小婉父母的这种做法。 在李阳的惊愕之中，林小婉就那么光着上身捂着脸，将她的经历和最近的困扰，没有丝毫隐瞒的说给了他。 半个小时之后，李阳已经气的攥起了拳头。 他不明白，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 一向低血压的李阳甚至都感到太阳穴开始蹦了——血压可真他妈高！ 这尼玛的都是什么三观？ 李阳对于为人父母，其实也是有过幻想的。按照他的想法，如果未来自己有了孩子，是个男孩的话就给他放养，让他把社会的毒打给遭受全了，越皮越好，这样长大之后他会很坚强，能够对这个冷漠的社会百毒不侵。这样为人父，他会很放心。 但如果生个女孩，那就啥也别说了。直接捧在手心里养到大，让她做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小公主。 他没想到，这个世界上还有人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女儿。 连林小婉这么好的女孩子，都会嫌弃？ 李阳很气愤。 这可是自己当宝贝一样呵护的女人啊！ 这委屈，林小婉能受得了，李阳不能。 因为他是一个男人。 “小婉，穿衣服。我跟你一起去学校，我倒是要看看，你爸妈究竟是要干什么！” “李阳，听我的，你先别去。” 默默的将裙子穿好，哭红了眼睛的林小婉抓紧了李阳的胳膊，她此时已经冷静了下来。 用近乎哀求的口吻道：“不管怎么说，他们都是我的父母。你先职工大院去等着，我先去学校看看他们是什么状态，安抚一下他们。要是情况好的话，我就直接带他们去大院那里，中午你请他们吃一顿饭，然后好好的跟他们谈一谈我们的事情。” “那要是情况不好呢？你一个女孩子，他们要是真的就不准备讲道理，直接把你给带回去，我到时候去哪儿找你？万一你出什么事情，你让我怎么办？” 面对林小婉的哀求，李阳没有妥协。 “放心吧，就像你说的，他们毕竟是你的父母，我会处理好的。” 李阳表现出来的沉着，终于让患得患失的林小婉点了点头。 可是当林小婉将头发拢起之后，还是不放心的问了一句：“李阳，要是他们真的要把我强行带走，你怎么办？” 怎么办？ 轻轻抚摸了一下林小婉头顶的乱发，李阳乐了。 “那我就带着小阳一家，和我所有的朋友一起，去你家抢亲！大不了买卖不做了，我找个山头当土匪，到时候你做压寨夫人。” “……没个正经的你……” 林小婉一阵无语。 可明知道李阳这是在胡扯，她却情难自已的顺着李阳的说法幻想了下去…… 压寨夫人啊…… 每天在山寨里给他洗衣做饭，然后等着他去劫富济贫，回到家之后陪他喝酒解闷……这样的日子……好像还……好像也挺好的。 …… 昨天中午因为喝了酒的关系，李阳带着林小婉从职工大院过来的时候并没有开车。 待林小婉简单收拾了一下之后，他便和林小婉在街边拦了一辆出租车，直奔职工小学而去。 八月下旬，职工子弟小学正处于暑假期间。 学校里没有了往日学生的喧闹，只有一个门卫老头和值班副校长守着校园。 等李阳和林小婉在学校门口下了车的时候，就看到门卫老头，此前见过几面的副校长正站在门口。 而在他们二人的身前，一对衣着朴素的中年夫妻，正站在那里——满脸的戾气！ “你这个学校领导是怎么当的？我闺女在你们学校找了个野男人，你们不管也就罢了。连学校职工住在哪里住你们不知道？！” “我告诉你们，我们两口子也是当老师的。林小婉在你们这里乱搞男女关系，你们是有很大一部分责任在里面的！” 李阳刚刚将林小婉从车里扶下来，就听到了学校门口的一阵吵嚷。 “什么叫乱搞男女关系，你们请给我解释一下。小婉已经二十岁了，她已经是一个有独立人格和行为能力的成年人，她处对象怎么就成了乱搞男女关系？” 纵使是压着火气，听到那两口子当着林小婉曾经的领导这么评价她，李阳终究是忍不了了。 冷不防听到身后那一声中气十足的质问，林更胜和白芬芳两口子蓦然回头。 看到一个身材颀长，长相干净的小伙，正拉着满脸慌张的林小婉时，两口子……炸了！ “就是你小子，拐走了我闺女？！” 林小婉的父亲林更生一个箭步冲到了李阳面前，一把就扯住了他的领口。 天雷地火，一触即发！ 第431章：感情买卖 在来学校之前，李阳其实是做好了心理准备的。 他已经在心里将林小婉的父母预想到了最刁蛮的程度，但是事实证明他还是小瞧了这对夫妻——尤其是脸上挨了林更胜不由分说的一记老拳之后。 “李阳！” 眼见着李阳被自己的父亲一拳大了个趔斜，林小婉发出了一声尖叫。 正当她想要上去扶李阳的时候，却被白芬芳一把给拉住了。 “瞧把你给贱的！都说生闺女是赔钱货，这话不假的。刚在外面处了这么个野男人，这就胳膊肘往外拐开始帮着外人欺生你亲爹了？！” 李阳不是没挨过揍。 林更生的这一拳，除了让他感觉到嘴角有些发麻之外，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 可是听到白芬芳奚落嘲讽林小婉的话，他的两道剑眉立刻竖了起来。 正当他想从地上起来的时候，林小婉奋力挣脱了白芬芳，站到了他的身前。生怕林更生再对他不利，如同一只护雏的母鸡一般，将李阳死死的护在了身后。 林小婉有些绝望。 如同李阳一样，她也没想到自己最爱的人和自己的亲生父母第一次见面，竟然就是这样的情景。 含着泪默默的回身看了看嘴角已经肿胀，流出了血来的李阳，她咬紧了嘴唇。 二十年的委屈，在这一刻如同火山喷发般奔涌而出： “妈！我是你亲女儿啊！哪有你这么说自己亲闺女的？我和李阳是正常认识的，我们两个处朋友也是你情我愿。他未娶我未嫁，我们两个年龄相仿，怎么就是我找野男人了？你们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这么说，传出去我以后还怎么做人？从小到大，你们到底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的在意过我？” “屁！” 刚刚的一拳，明显让体力已经走下坡路的林更生累坏了。 喘着粗气，他跳起脚来指向了地上的李阳，冲着林小婉骂道：“你个骚货，谁家姑娘处对象不是父母点头？你和这野小子搞男女关系，告诉我们了吗？我们生你养你，你身体发肤都是我们给的，没有我们的知会你和他睡一个被窝去，我都没骂你是畜生呢！你个**，**，不检点的东西，少他妈的给老子在这儿丢人现眼！赶紧收拾东西，给我滚回家去！” 李阳愣住了。 他实在难以相信，眼前这比乡野村夫都不讲理的男人和女人，竟然还特么是人民教师。 人类的悲喜互不相同，个体和个体之间的三观也永远不会完全相同。 这话他以前理解，但是现在算是彻底理解了。 就有那么一些人，他不缺文化，他也不是不知道事理。可他就偏偏躲在自己的道理下边，完全可着自己舒服。 这样的人他以前没见过，现在他见到了。 “呵呵……呵呵呵呵……” 想明白了这些东西，李阳反倒是不气了。 他站起身来，将身上沾着的泥土和枯叶打掉，将手搭在了林小婉的肩膀上。 注意到此时的林小婉已是满脸的悲怆于绝望，李阳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站到了她的面前。 “你们两个的事情，我听小婉说了。不就是想要把小婉嫁出去，赚些彩礼钱吗？你们想要多少，我给你们。” 看着李阳平静的样子，林更生和白芬芳同时眉头一皱。 林小婉此前在和家里的电话里，只是被逼得紧了，说了和李阳谈恋爱的事情。对于李阳的情况，她并没有明说。 在来之前，林更生和白芬芳并不知道关于李阳任何的信息。他们来绥城的目的相当明确——将林小婉带回去，相亲，嫁人，拿全额的彩礼好去买个男婴。 现在，感受到李阳身上那股不怒自威的气势，夫妻二人一时间还真有点拿不准了。 “五……不，六万！” 白芬芳下意识的伸出了一个巴掌，当报出彩礼数目之前的那一刻，她却突然临时加了码。 将白芬芳的小心思看在眼里，李阳也没在意。 几万块钱，对于他来说并不是什么问题。他今天就是要林小婉好好的睁开眼睛看看，她的这对父母到底是个什么嘴脸。 李阳不想逼迫林小婉做出什么选择，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他觉得林小婉至少在心里，应该明白她自己未来的路要怎么走，更要决定选择哪一种生活方式了。 看着白芬芳伸出的手势，李阳点了点头，当即拿出了兜里的电话，拨给了于老四。 电话几乎是秒接，没等对面的于老四说话，李阳便沉声说道：“四哥，我在职工小学门前，给我拿点现金过来。” “！” 听到李阳拿出了当下还相当罕见的手机，林更生和白芬芳下意识的互相看了一眼。 没等他们二人做过多的眼神交流，那面的李阳便已经利落的挂断了电话，抬起了头来。 “你们要六万，我给你们七万。但是我有个要求；那就是从此之后，林小婉就是我李阳的人了。你们不可以再联系她，更不可以再以任何理由，干扰她的生活。” “啥？！” 面对李阳提出的要求，夫妻二人没有立刻回应，反倒是目光中显出了几分惊喜。 “七万！” “好家伙，她爹，七万块……够咱把孩子养成人了！” “咱们是不是要少了？要八万好了，瞧着样子，这小子手里面应该有点储蓄。” “小伙子，你要是这么说话，那叔跟婶可是有话说了。俗话说一个女婿半个儿，我们两个生下小婉，养活这么大可也不容易。虽说我们不指望她给我们传宗接代，可是这养老送终她得做到吧？你这七万块钱，就想把我闺女买断了，跟我们俩没生过这闺女一样，是不是少了点儿？” 李阳苦笑着摇头。 他现在甚至不敢去看身后的林小婉是什么表情。 人和人之间的感情，最令人绝望的地步，就是这一段感情被一方拿出来，明码标价的去出卖。 这事儿朋友间常见，可是父子母子之间，世间罕见。 今儿得幸，让李阳给碰见了。 “那你们开个价吧，先说了，我现在手里能拿出来的，最多也就八万块钱。这八万块钱，是原本准备娶媳妇买房用的。” “八万五！” 面对李阳的“底牌”，白芬芳几乎没有犹豫，给出了一个在这个时节，绝对是一笔巨款的数字。 “八万五，林小婉归你了！回头我就把户口本拿过来，你们俩是结婚还是怎么样，我们从此以后不管了！” 八万五么？ 李阳点了点头，再次拿起了电话。 第432章：恩断义绝 告诉于老四带人过来之后，李阳便挂断了电话。 实际上从始至终，他都没告诉于老四带钱来的事儿。 没错，他根本就没想过要给林小婉的父母一分钱！ 李阳缺钱吗？ 不缺！ 如果要是细算身价的话，美好食品公司的股份，绥美服装城两个门店，绥远建材公司，以及万达龙江分公司的股份，外加港城那面十五亿港元的股票和期权，怎么着李阳现在也有十八九个亿。 可是这钱，他是绝对不能给的。 因为一旦给了这个钱，就相当于将林小婉当成是一个物件，从她爹妈手里买过来了。 在李阳的心里，什么都能买卖，唯有感情他不想用金钱来衡量。 对李奉献祖美兰这样的亲人如此，对于于老四，黄安行这样的朋友如此，对于林小婉和林嘉欣这两个女人，同样如此！ 这个社会上能够买卖的东西太多了，如果连感情都能以金钱去衡量，那这人活的可就太无趣了。 可是此时的林小婉，却并不知道李阳的心思。 站在原地，看着林更生和白芬芳两口子，在得到了李阳八万五千块钱的许诺，喜滋滋的等着李阳叫人带钱过来的样子，林小婉在大夏天里如坠冰窟。 “爸，妈？” 刷的一下，两行清泪就从林小婉的眼窝里流了出来。 用复杂的目光看着面前的亲生父母，林小婉惨笑了一下：“所以这八万五给了你们，从此之后我就跟这个家没关系了是吗？” 面对林小婉的质问，正兴高采烈的林更生和白芬芳或许也意识到，站在他们面前的是十月怀胎亲自生下来的闺女。 林更生尴尬一笑，讪讪道：“啧！这孩子，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小伙子我看人还不错，二话不说就拿出全部积蓄来表了心意。你跟他过日子，以后他肯定能拿你当回事儿。再说了，虽说他不让我们再跟你联系，可是你要是实在想我们两个，你可以回老家去探望我们嘛！我不打扰你们的生活，你这孩子就不会勤着往家走走？” “是哩是哩！”白芬芳赶紧点头附和，道：“回头我和你爹回家之后，给你将养个弟弟，没事儿你就回去探望探望。只要你回家，妈还能给你挡门外不成？” 林小婉笑了。 可是这笑，却苦涩到了极点：“瞧瞧你们俩说的多好听啊。爸，妈……我最后这么叫你们。八万五千块钱，就为了八万五千块钱，你们就把我卖了。咱不说李阳这对我如何，我就问你们一句话；今天要不是李阳出这个钱，阿猫阿狗给你们八万五，你们是不是也可以把我送出去？” “你这孩子咋这么说话呢嘛！” “是啊！人家小伙子对你这不挺好的嘛，把你交给他，我们俩挺放心的。” 看着林更生夫妻二人前后无比反差，反差到令人感到可笑的嘴脸，林小婉深深的点了点头。 虽然这两口子没有正面回答，但是他们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林小婉心中猜测。 这两个人，从来，从来，从来……就没拿自己当过亲人。 “我懂了。” 深吸了口气，林小婉点了点头。 “李阳。” 她回身望向了李阳，惨然一笑：“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这八万五，你认为值么？” “你在我心里，不能用钱财衡量。如果我拥有整个世界，我愿意用这整个世界换你。” 感受到林小婉此时的心痛，李阳非常认真的说到。 林小婉点了点头，从李阳真诚的目光中，她看出李阳说的并不是假话。 “李阳，这么看我的运气还不错。我没有一个能拿我当成宝的父母，但我遇到了你这样一个是我若珍宝的男人。李阳，从现在起，不论你我结没结婚，不论我们领没领证，有没有明媒正娶，我林小婉就是你的了。李阳，作为你的女人，我今天对你提出一个请求。” “什么？” 李阳皱起了眉头。 “你今天，要是敢给他们一分钱，当场我就死给你看！” 林小婉歇斯底里的抓住了李阳的胳膊，“之前我念着他们对我有生恩养恩，可是刚才我看清楚了。他们那不是生养之恩，他们完全是把我当成了一个物件，一个投资商品！不然，他们也不会这样轻易的就把我给卖了。既然如此，我林小婉从此之后跟这两个人恩断义绝，再无瓜葛。你要是敢给他们钱，让他们去人贩子那里买儿买女，就是作孽。我不允许我的男人，助长这样的孽障！你听懂了吗！” 李阳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林小婉。 她虽然泪雨滂沱，可是满脸的坚毅，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 每一个字里，都透着决绝与坚定。 心彻底的被击碎了，可是反倒激发出了她以前欠缺的坚强！ 李阳笑了。 “这才是我的女人。” 轻轻的拍了拍林小婉的肩膀，将她护到了身后，李阳回身看向了林更生和白芬芳。 在二人的愤怒与惊愕中，他嗤笑道：“小婉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啥意思？不给钱了？” “你他娘的试试！今天你要是敢不给我们这钱，你看我作不作死你！林小婉，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你可别忘了，你现在还在户口本上呢！你要是以后想跟这臭小子结婚，今天这钱要是不给我们交出来，就甭想过我们这一关！” 眼看着事情有变，刚刚因为钱而缓和了情绪的林更生两口子这一次可是真跳了脚。 然而正在这时，远处的马路上一阵汽车引擎的轰鸣声传来。 只见三台轿车，在为首一台宝马七系的率领下，拖着长长的尘土飞驰而来。 片刻功夫，一台宝马七系，一台本田雅阁和一台桑塔纳2000便停在了职工子弟小学的学校门口。 随着车门洞开，于老四，李奉献，张克明，胡大胜等一群大汗鱼贯而下。 看到站在门口的李阳，众人立刻围了过来。 “大阳，怎么回事儿？谁要为难林老师？” “特么的，造反了了！敢在绥城这一亩三分地撒野，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要怎么着，还他娘的没有王法呢！” “大阳，小林老师，你们没事儿吧？这两个人是？” 一下车，急性子的于老四便咋呼开了。倒是李奉献稳重一些，观察了一下现场的情况，发现与李阳和林小婉二人对峙的并不是什么地痞流氓，而是一对中年夫妇，立刻走到李阳身边询问了一句。 “这两个人，是小婉的父母。但是就在刚才，小婉已经和他们两个断绝了父女关系。他们两想要将小婉带回老家去，小婉不同意，我也不同意。叫你们过来就一件事儿。” 冷不防来了这么多的人，特别是张克明和胡大胜这两个彪形大汉，林更生和白芬芳一时间有些慌了。 盯着恐惧已经爬上了脸的二人，李阳轻蔑一笑。 “把这俩人，给我送上火车，赶出绥城去。” “啊？” 听说面前站着这男女是林小婉的父母，本来想着过来打架的于老四一愣。 虽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儿，可是对于李阳的命令，于老四从来都是不问缘由，甚至不分是非的去坚定执行。 只是到底顾忌林小婉的面子，于老四并没有动粗，而是和张克明二人一把架住了林更生和白芬芳的胳膊。 手上没客气，但脸上可堆起了笑： “哎呀，叔，婶子，你看看你们这也不会办事儿啊！把小林老师惹成这样，赶紧的回家去冷静冷静，等回头气都消了然后再说……” “哎呀你可别挣扎啊，我这个人手劲儿可大。看见我这小手指头没有？就是因为之前揍人的时候那个人乱动，我咔一下就戳他嘴里了，把他牙戳掉了好几颗，我这手指头也戳伤掉了半截。您二老要是不想有个三长两短的，消消停停的跟我走，我给你二位送到火车上，给你俩买好票，你二位啊……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去啵！” 这个时候，于老四已经将林更生两口子带到了车子附近，随着最后一句说完，他直接就将二人给硬塞上了汽车。 看着身上带着功夫的张克明随着林更生两口子钻进了后排座，一把将二人按住，车子发动向火车站方向疾驰而去，李阳长长的舒了口气。 “小婉，你……” “我没事。” 林小婉飞快的抹了把眼泪，惨兮兮的笑了，模样说不出的惹人心疼。 “李阳，我轻松了。我真的轻松了，你不用担心我。从此之后，我林小婉只为自己而活。除了你，再没有人值得我把工资分成两份，再没有人值得我忍气吞声，从此我怎么开心怎么活，我怎么高兴我怎么活。从此之后……我……是个人了！” 看着不断抹眼泪的林小婉，李阳讷讷的点了点头。 这么想，就对了…… …… 于老四等人将林更生白芬芳两口子强送到了火车上。 一开始，这两口子还不甘心，在火车站看到了乘警和工作人员之后还大闹了一番，说是被绑架了云云。 可是于老四是什么人啊？ 绥城呆了这么多年，就没有这货不认识的关系。 在找了火车站站长说明了情况之后，对方一听说是李阳的家事，二话没说便单独安排了乘警，将大吵大闹的两口子直接给安排到了通往吉林去的火车餐桌里。 就这么被乘警“护送”着，踏上了回乡之路。 等于老四等人将事情办利索回到职工大院时，李阳已经带着林小婉过来半天了。 祖美兰此前多多少少还听说过林小婉家里的事儿，可是李太山老爷子和邹云却并不知情。 听到李阳原原本本的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李太山老爷子给气得钢针般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他妈了个巴子的，天下哪儿有这样做父母的？咱们讲话说，你想求个男丁，给家里延续香火，传宗接代这没问题。可自己的闺女也是身上掉下来的肉啊，虎毒不食子，自己的儿女不知道心疼，这还哪算是个人？” “哎呀，当着小婉你就别说这么多了。” 见李太山上了头，邹云赶紧将他推到了一旁。这才重新坐回炕沿上，拉住了林小婉的手。 “妮儿啊，别哭了奥。他们不知道疼你没关系，从今儿往后，你要是乐意的话就拿这当家！婶子有个闺女，可是嫁了人成了家之后她也不经常过来走动，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啊，从今儿起你就管婶子叫干妈。以后逢年过节你就来这儿，等赶明你跟大阳要是结婚成家，婶子陪送你，给你包包袱，送你过门儿！有什么委屈，谁欺负你了，你也告诉我们说，就连大阳都算上，要是敢对你不好，我们全家人都容不了他！” 不光是李太山和邹云老两口，看着林小婉打进门儿起就一个劲儿的哭，李小阳是心疼坏啦！ 见家里人不管说什么，林小婉都是不吭声的抹眼泪，李小阳深吸了口气，抱住了林小婉的胳膊。 “林老师你别哭了，别人不要你，我都要你！你要是不着急的话你就等等我，等我长大了，我八抬大轿把你给娶了！这辈子我就对你一个人好！” 听到他这话，饶是正在伤着心，林小婉也憋不住了。 牵了牵嘴角，她轻轻的掐了一把李小阳的脸蛋儿，强笑了一下，道：“就知道小阳对老师最好了。” “李小阳。” 看到李小阳那副贱样子，祖美兰是哭笑不得。 放开林小婉的手，掐着腰就站了起来：“你这个小滑头，前两年还说一辈子就只对我一个人好，就算长大了也不讨老婆呢。怎么现在到了你林老师这儿，你就变卦啦？臭小子，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哎呀妈……” 面对祖美兰的声讨，李小阳大咧咧的挥了挥手，整个娃都钻进了林小婉的怀里。 “林老师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不是还有我爸呢嘛？再说了，我跟林老师结婚之后，还不是我俩一起孝敬你？” “嘿你个臭小子？！” 祖美兰被气笑了，一把拧了李小阳的耳朵，嗤道：“你个小不要脸的，瞧你这样，我就真的研究要个二胎了！” “给我要个妹妹！” 站在他身后，李阳淡淡一笑。 “臭小子，林老师是我的！” “明明是我先！” 李小阳不管，死死的抱住林小婉，活像是一头护食的小狼。 看着这一家里的两个活宝，林小婉终于停止了哭泣。 她觉得……这样吵吵闹闹从不停歇，但关心也从不中止的，才真的是一个家该有的样子啊！ 第433章：潜龙 在李奉献家里，众人七嘴八舌的劝了一整个下午。 虽说从来没有一只耳朵能够真正被嘴巴说服，可是一家人凑在一起足够热闹，倒也让心情低落的林小婉情绪转好了一些。 到了晚上，众人吃过了饭，李阳便想带着林小婉回林业局家属楼那面。可临走的时候，李阳却突然看到了蹲在李奉献门口，死死抓着门帘的王寺聪。 见外面的天色已经晚了，这小子还赖在这不回自己那屋睡觉，李阳勾起了嘴角。 “哎呦，这不是王家公子么？天都黑了，咋不回屋啊？” “啊……？” 听到李阳的声音，王寺聪僵硬的转过了头来。 好家伙！ 看到这熊孩子两个又大又重的黑眼圈，李阳着实是吓了一跳。 “阳叔……哼哼哼，我今晚上在这屋睡行不行？” 王寺聪带着哭腔，一把抓住了李阳的大腿：“那屋就我自己一个人，到了晚上太恐怖了，实在是太恐怖了啊！我总能听到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一跳一跳的，昨晚上吓得我一宿没睡着！我不管，今儿我说什么也不自己睡了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抓住自己大腿，眼泪断了线一般的熊孩子，李阳是真的憋不住了。 寺聪啊，你之前那副傲娇的劲儿呢？你之前那股子不可一世的风骨呢？ 怎么昨天就讲了一个鬼故事，就给你吓成这样了？ 你得支棱起来啊！ “呦，这可不好吧。” 李阳心中在狂笑，但是面上却平静的很：“毕竟你昨天不是说了吗，这屋看着全是油烟，很脏啊。” “不脏，一点儿都不脏！这油烟味儿很好闻，全是菜的香味儿！我喜欢！” 王寺聪一下子站起了身，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那也不太好，你不是说你睡觉咬牙放屁吧唧嘴，睡着了动作还大么，谁跟你一个屋睡肯定是睡不好的。你看啊，你奉献伯伯和美兰婶子明天得上班，你太山爷爷老两口岁数又大了，睡眠不好。谁跟你一个屋睡，他都不合适啊。” “哇！” 王寺聪绝望了。 “我用胶带把我嘴封上，用衣服把我手脚捆起来睡还不行吗？哇……大阳叔，干爹！今晚上说什么我也不自己一个屋睡了，我害怕！” 彻底崩溃的熊孩子，让一家人将注意力从林小婉的事儿抽出来，围到了门口。 “行了行了，大阳你可真是的。一个小孩子，你说你逗他们干什么？没有个正形儿的你，昨晚上小阳跟我说你给他们讲的那个什么蓉城僵尸的，我一个大人都给我吓的直毛楞。聪聪才多大？他爹妈又没在跟前，你吓唬他干嘛呀？我可告诉你啊，以后不许给孩子们讲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讨厌不讨厌？” 使劲的掐了李阳一把，祖美兰赶紧将王寺聪拉到了身边。 “行了聪聪，今晚上你和小阳在我们那屋睡，我和你伯伯去隔壁。你李爷爷他们老两口就在旁边，一会儿睡觉的时候我把门给你锁好好的。少听你大阳叔吓唬你们，哪有什么子弹都打不穿的僵尸，那都是骗小孩儿的。不怕，奥。” “呜呜呜呜！美兰婶子，你是好人！” 面对祖美兰的安慰，王寺聪一把就将她抱住了。 看着这熊孩子终于把那身逼味儿给散了，回归到了一个正常小孩子该有的状态，李阳这才笑吟吟的站直了身体。 这特么算不算是《变形记》？ “行了，既然你美兰婶子说话了，那你从今天开始就跟小阳一起住。但是我可跟你说好了啊，你要是再看不起小阳和小宝他们，我这肚子里的故事可一大堆呢。猫脸老太你没听说过吧？” “哇！我不敢了，只要小阳跟我一起住，他就是我大哥！我不要听什么猫脸老太！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哈哈哈哈哈！ 看着王寺聪一个激灵躲到了正拎着遥控器看西洋景的李小阳身后，李阳忍不住放声大笑。 成。 服了就成。 “小阳啊，那这个小弟，我可是交给你了。从明天起，你就带着他玩儿吧。” “知道了~” 被王寺聪鼻涕眼泪蹭了一身，李小阳嫌弃的拉了个长音。 深深的看了这小兔崽子一眼，李阳心说未来的关系网我可给你搭建好了，以后怎么发展可就看你自己的了。 就在他搞定了王寺聪，想要带着林小婉回去家属楼那面的时候，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是吴敬连的号码，他立刻走出门外，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李阳啊，跟你说个事儿，工商联那面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工商联那面的意思，是要你先去你们龙江省的工商联挂个名，然后以省工商联的渠道，进入全国工商联。估计明后天，省工商联那面会去你那里，到时候你接待一下，别不当回事儿。” 吴敬连的动作，比李阳想象中的可快多了。 听到关于自己的安排这么快就到了，他赶紧嘿嘿笑道：“老师，咋接待啊？我用不用打点一下啥的啊？” “滚蛋！我还不知道你？你连我都没打点！你小子就会玩儿嘴上的活儿，什么都不用。加入省工商联就是走个过场，毕竟你之前没有任何团体成分，全国工商联这边一下子给你提名个副主席面子上和程序上都不好说。等到你全国工商联副主席的事情定下来了之后，你们地方工商联那面少不了要你去混脸熟的。这个人情，等到那个时候你再自己还就是。” 吴敬连这么说，可就是真的一点儿没拿李阳当外人了。 老吴从长辈的角度出发，将事情的每一个环节都给自己安排稳妥，这一点让李阳说不领情是不可能的。 “好嘞，回头到了京城，我先去您家里拜访。” “这还差不多，算你小子还有点心。行了，时间不早了，今天我就不跟你多说了。这一段时间你准备一下，等九月份你估计还要到上海去一趟，去中欧商学院那面把入学办了。我明天就给学校那面打招呼，到时候你小子进了中欧，少不了咱俩见面的时间。” “那行，那老师您赶紧休息，谢谢老师栽培！” “去你的！这话我听着不舒服，怎么搞得像是gmd划派系拉山头似的？我是老蒋不成？” “哈哈哈哈哈……” 见老吴一下子就听出了自己的梗，李阳忍不住乐出了声。 不过在心底，他认为吴敬连一点没说错。 这老先生费劲心力的，又是给自己安排中欧商学院，又是举荐自己进入全国工商联的，这里面……很难说没有拉山头的意思。 这年头，果然还是要抱团，才能有更大的话语权。 不论是在地方上，还是在老吴他们那个层次之中。 李阳已经过了单纯的年纪，对吴敬连有好感的同时，他心里也非常的清楚。 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对于即将到来的京城和沪海一行，他突然有些期待了。 能让老吴这么费劲心力的拉拢，他所处的圈子，到底该是一番什么样的光景？ …… 李阳带着林小婉回到职工家属楼后，自然少不了安慰怜惜。 其中过程，不便细表。 却说林更生和白芬芳在回到老家之后，是越想越气不过。 次日。 柏香县，第二中学职工家属楼内。 林小婉从小到大成长的那间小屋里，从绥城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断了争吵。 “你瞧瞧你那个怂样子，还一个大男人呢。那小王八羔子找了几个人过来，你就不敢吭声了。让人硬给塞上了火车，灰溜溜的给送了回来，这事儿办的多憋屈啊！嫁给你，这辈子我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啦！老天爷唉，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生养了这么个畜生不如的闺女，又摊上了个狗屁不是的男人，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你他娘的得了！” 看着沙发上哭天喊地的白芬芳，林更生阴沉的脸上，青筋直蹦。 “当时你也不是没在场，你也不是没看见那小王八羔子找的那几个人，一个个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我一个四十多的人，我能舞札过那几个小年轻？你说我没用，那你咋不跟他们干到底？你一个老娘们你怕啥？他们敢动你，你就跟他们闹呗？在外面没什么尿性，回家了你倒是来了劲儿了，这一天天的除了埋怨，除了跟我作，你他娘的还能干啥？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你还有理了？当初你要是给我生个儿子，老子能有今天这一遭？！” 提到没生儿子的问题，白芬芳说不出来话了。 但是心里这口气，她还是没有咽下。 “行，我不埋怨你。那你说，现在咱应该咋整？人家那边可是说了，他们从山东那面搞到了一个刚出满月的男娃，说是一个女大学生在外面生下来，不想要了卖给他们的。七斤多的大胖小子，咱要是留的话就赶紧拿钱。现在林小婉那个赔钱货是彻底跟咱撕破了脸皮，找她要钱是要不出来了。这两万多块钱，你说咱从哪儿出？” “从哪儿出从哪儿出！当然还得是从那个赔钱货身上出！” 面对白芬芳的质问，林更生怒不可遏：“这小畜生想跟咱们断绝关系，那是她说了算的吗？她以为找了个横的野男人，那算个屁！他横，有的是人比他还横！” “你是说……” 听到林更生的话，白芬芳眼前一亮。 “走！收拾收拾。去刘镇长那，咱们已经通过媒人跟他家定好了亲了，这闺女严格意义上来说就算他家半个媳妇了。咱们俩老身单力薄，带不回来林小婉那个小畜生，那就让刘镇长带人去！那野小子不是玩儿横的吗？他能横的过刘镇长？到时候让刘镇长亲自带一车人过去，直接把那小畜生带回来跟刘镇长他儿子完婚。那彩礼钱，不还是咱们的？” “这个法子好！” 对于林更生的这个主意，白芬芳狠狠的拍了拍巴掌。 …… “啥也不是！你们俩连自己的闺女都管教不好，还有脸上我这来让我去给你往回带人？” 柏香县里最气派的一座宅院里。 听完了林更生两口子的哭诉，前林兴镇镇长，刚刚调任柏香县副县长的刘长水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崩碎的茶杯渣，将林更生两口子吓得退后了一大步。 刘长水气得不轻。 指着那满脸干涩的两口子，便骂道：“再说了，你们家闺女都跟别的小子在一起了，天知道她跟没跟那人一起滚过大炕？我刘家高不成低不就，就算是县上的大门大户，你们啥意思？让我们家娶个破鞋过门儿？我刘长水丢不起这个人！把之前那五千块钱彩礼定金给我送回来，这门亲，我们不要了！” 面对刘副县长的怒火，林更生两口子面如死灰。 如意算盘打空，两口子心中也是一阵绝望。 可是还没等他俩有所反应，院子里一个个子不高，体重却怕不是有两百斤的大胖子，却一下子嚎了出来。 “爸！那不行啊爸！我就相中小婉了，看了她照片之后我这些天天天吃不好睡不香，我就非小婉不娶了我！爸，要是不把林小婉带回来，我就耍光棍，我，我就让咱老刘家断后！” 刘长水也算是县里的一方豪杰。 从一个一穷二白的村生产队队长，攀关系赚威望，奋斗了几十年当了镇长，又带着镇里的同族在镇里包了煤矿赚了钱，找了关系谋了现在这个副县长，算是有所成就光耀门楣了。 可要说这人呐，必定没有十全十美，十门里肯定得缺一门。 刘长水的短门，就是他这儿子刘根生。 看着二百斤的儿子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哭闹，刘长水长叹了口气。 这孩子小的时候感冒，发烧四十多度没及时医治，留下了病根。 虽然不傻不呆，但是体态痴肥，而且照常人似乎缺了根弦。 “儿啊，那林小婉有啥好的？你连人家面都没见过，咋就非她不行啊？” “爸，我看了那么多女的，都没感觉，我就看小婉时候心里喜欢！这媳妇要是娶不进门，我拿刀就把根子噶了！” “哎哎哎哎！” 眼看着自己这儿子从地上翻身起来，真要去拿刀，刘长水再次长叹口气。 “行行行，我去！你喜欢，爹依你还不行吗？” 安抚好了儿子，刘长水披着汗衫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 对一旁的侄子挥了挥手。 “长生啊，去矿上，给我挑七八个精壮的小伙。开上车，咱们去绥城！他妈的，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货，抢了我刘家的儿媳妇！” 第433章：潜龙勿用 在李奉献家里，众人七嘴八舌的劝了一整个下午。 虽说从来没有一只耳朵能够真正被嘴巴说服，可是一家人凑在一起足够热闹，倒也让心情低落的林小婉情绪转好了一些。 到了晚上，众人吃过了饭，李阳便想带着林小婉回林业局家属楼那面。可临走的时候，李阳却突然看到了蹲在李奉献门口，死死抓着门帘的王寺聪。 见外面的天色已经晚了，这小子还赖在这不回自己那屋睡觉，李阳勾起了嘴角。 “哎呦，这不是王家公子么？天都黑了，咋不回屋啊？” “啊……？” 听到李阳的声音，王寺聪僵硬的转过了头来。 好家伙！ 看到这熊孩子两个又大又重的黑眼圈，李阳着实是吓了一跳。 “阳叔……哼哼哼，我今晚上在这屋睡行不行？” 王寺聪带着哭腔，一把抓住了李阳的大腿：“那屋就我自己一个人，到了晚上太恐怖了，实在是太恐怖了啊！我总能听到外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一跳一跳的，昨晚上吓得我一宿没睡着！我不管，今儿我说什么也不自己睡了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抓住自己大腿，眼泪断了线一般的熊孩子，李阳是真的憋不住了。 寺聪啊，你之前那副傲娇的劲儿呢？你之前那股子不可一世的风骨呢？ 怎么昨天就讲了一个鬼故事，就给你吓成这样了？ 你得支棱起来啊！ “呦，这可不好吧。” 李阳心中在狂笑，但是面上却平静的很：“毕竟你昨天不是说了吗，这屋看着全是油烟，很脏啊。” “不脏，一点儿都不脏！这油烟味儿很好闻，全是菜的香味儿！我喜欢！” 王寺聪一下子站起了身，将头摇成了拨浪鼓。 “那也不太好，你不是说你睡觉咬牙放屁吧唧嘴，睡着了动作还大么，谁跟你一个屋睡肯定是睡不好的。你看啊，你奉献伯伯和美兰婶子明天得上班，你太山爷爷老两口岁数又大了，睡眠不好。谁跟你一个屋睡，他都不合适啊。” “哇！” 王寺聪绝望了。 “我用胶带把我嘴封上，用衣服把我手脚捆起来睡还不行吗？哇……大阳叔，干爹！今晚上说什么我也不自己一个屋睡了，我害怕！” 彻底崩溃的熊孩子，让一家人将注意力从林小婉的事儿抽出来，围到了门口。 “行了行了，大阳你可真是的。一个小孩子，你说你逗他们干什么？没有个正形儿的你，昨晚上小阳跟我说你给他们讲的那个什么蓉城僵尸的，我一个大人都给我吓的直毛楞。聪聪才多大？他爹妈又没在跟前，你吓唬他干嘛呀？我可告诉你啊，以后不许给孩子们讲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讨厌不讨厌？” 使劲的掐了李阳一把，祖美兰赶紧将王寺聪拉到了身边。 “行了聪聪，今晚上你和小阳在我们那屋睡，我和你伯伯去隔壁。你李爷爷他们老两口就在旁边，一会儿睡觉的时候我把门给你锁好好的。少听你大阳叔吓唬你们，哪有什么子弹都打不穿的僵尸，那都是骗小孩儿的。不怕，奥。” “呜呜呜呜！美兰婶子，你是好人！” 面对祖美兰的安慰，王寺聪一把就将她抱住了。 看着这熊孩子终于把那身逼味儿给散了，回归到了一个正常小孩子该有的状态，李阳这才笑吟吟的站直了身体。 这特么算不算是《变形记》？ “行了，既然你美兰婶子说话了，那你从今天开始就跟小阳一起住。但是我可跟你说好了啊，你要是再看不起小阳和小宝他们，我这肚子里的故事可一大堆呢。猫脸老太你没听说过吧？” “哇！我不敢了，只要小阳跟我一起住，他就是我大哥！我不要听什么猫脸老太！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哈哈哈哈哈！ 看着王寺聪一个激灵躲到了正拎着遥控器看西洋景的李小阳身后，李阳忍不住放声大笑。 成。 服了就成。 “小阳啊，那这个小弟，我可是交给你了。从明天起，你就带着他玩儿吧。” “知道了~” 被王寺聪鼻涕眼泪蹭了一身，李小阳嫌弃的拉了个长音。 深深的看了这小兔崽子一眼，李阳心说未来的关系网我可给你搭建好了，以后怎么发展可就看你自己的了。 就在他搞定了王寺聪，想要带着林小婉回去家属楼那面的时候，他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是吴敬连的号码，他立刻走出门外，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李阳啊，跟你说个事儿，工商联那面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工商联那面的意思，是要你先去你们龙江省的工商联挂个名，然后以省工商联的渠道，进入全国工商联。估计明后天，省工商联那面会去你那里，到时候你接待一下，别不当回事儿。” 吴敬连的动作，比李阳想象中的可快多了。 听到关于自己的安排这么快就到了，他赶紧嘿嘿笑道：“老师，咋接待啊？我用不用打点一下啥的啊？” “滚蛋！我还不知道你？你连我都没打点！你小子就会玩儿嘴上的活儿，什么都不用。” 吴敬连这么说，可就是真的一点儿没拿李阳当外人了。 老吴从长辈的角度出发，将事情的每一个环节都给自己安排稳妥，这一点让李阳说不领情是不可能的。 “好嘞，回头到了京城，我先去您家里拜访。” “这还差不多，算你小子还有点心。行了，时间不早了，今天我就不跟你多说了。这一段时间你准备一下，等九月份你估计还要到上海去一趟，去中欧商学院那面把入学办了。我明天就给学校那面打招呼，到时候你小子进了中欧，少不了咱俩见面的时间。” “那行，那老师您赶紧休息，谢谢老师栽培！” “去你的！这话我听着不舒服，怎么搞得像是gmd划派系拉山头似的？我是老蒋不成？” “哈哈哈哈哈……” 见老吴一下子就听出了自己的梗，李阳忍不住乐出了声。 不过在心底，他认为吴敬连一点没说错。 这老先生费劲心力的，又是给自己安排中欧商学院，又是举荐自己进入全国工商联的，这里面……很难说没有拉山头的意思。 这年头，果然还是要抱团，才能有更大的话语权。 不论是在地方上，还是在老吴他们那个层次之中。 李阳已经过了单纯的年纪，对吴敬连有好感的同时，他心里也非常的清楚。 这个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 对于即将到来的京城和沪海一行，他突然有些期待了。 能让老吴这么费劲心力的拉拢，他所处的圈子，到底该是一番什么样的光景？ …… 李阳带着林小婉回到职工家属楼后，自然少不了安慰怜惜。 其中过程，不便细表。 却说林更生和白芬芳在回到老家之后，是越想越气不过。 次日。 柏香县，第二中学职工家属楼内。 林小婉从小到大成长的那间小屋里，从绥城回来之后，就一直没断了争吵。 “你瞧瞧你那个怂样子，还一个大男人呢。那小王八羔子找了几个人过来，你就不敢吭声了。让人硬给塞上了火车，灰溜溜的给送了回来，这事儿办的多憋屈啊！嫁给你，这辈子我算是倒了八辈子血霉啦！老天爷唉，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生养了这么个畜生不如的闺女，又摊上了个狗屁不是的男人，我的命咋就这么苦啊！” “你他娘的得了！” 看着沙发上哭天喊地的白芬芳，林更生阴沉的脸上，青筋直蹦。 “当时你也不是没在场，你也不是没看见那小王八羔子找的那几个人，一个个人高马大五大三粗的，我一个四十多的人，我能舞札过那几个小年轻？你说我没用，那你咋不跟他们干到底？你一个老娘们你怕啥？他们敢动你，你就跟他们闹呗？在外面没什么尿性，回家了你倒是来了劲儿了，这一天天的除了埋怨，除了跟我作，你他娘的还能干啥？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你还有理了？当初你要是给我生个儿子，老子能有今天这一遭？！” 提到没生儿子的问题，白芬芳说不出来话了。 但是心里这口气，她还是没有咽下。 “行，我不埋怨你。那你说，现在咱应该咋整？人家那边可是说了，他们从山东那面搞到了一个刚出满月的男娃，说是一个女大学生在外面生下来，不想要了卖给他们的。七斤多的大胖小子，咱要是留的话就赶紧拿钱。现在林小婉那个赔钱货是彻底跟咱撕破了脸皮，找她要钱是要不出来了。这两万多块钱，你说咱从哪儿出？” “从哪儿出从哪儿出！当然还得是从那个赔钱货身上出！” 面对白芬芳的质问，林更生怒不可遏：“这小畜生想跟咱们断绝关系，那是她说了算的吗？她以为找了个横的野男人，那算个屁！他横，有的是人比他还横！” “你是说……” 听到林更生的话，白芬芳眼前一亮。 “走！收拾收拾。去刘镇长那，咱们已经通过媒人跟他家定好了亲了，这闺女严格意义上来说就算他家半个媳妇了。咱们俩老身单力薄，带不回来林小婉那个小畜生，那就让刘镇长带人去！那野小子不是玩儿横的吗？他能横的过刘镇长？到时候让刘镇长亲自带一车人过去，直接把那小畜生带回来跟刘镇长他儿子完婚。那彩礼钱，不还是咱们的？” “这个法子好！” 对于林更生的这个主意，白芬芳狠狠的拍了拍巴掌。 …… “啥也不是！你们俩连自己的闺女都管教不好，还有脸上我这来让我去给你往回带人？” 柏香县里最气派的一座宅院里。 听完了林更生两口子的哭诉，前林兴镇镇长，刚刚调任柏香县副县长的刘长水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了地上。 崩碎的茶杯渣，将林更生两口子吓得退后了一大步。 刘长水气得不轻。 指着那满脸干涩的两口子，便骂道：“再说了，你们家闺女都跟别的小子在一起了，天知道她跟没跟那人一起滚过大炕？我刘家高不成低不就，就算是县上的大门大户，你们啥意思？让我们家娶个破鞋过门儿？我刘长水丢不起这个人！把之前那五千块钱彩礼定金给我送回来，这门亲，我们不要了！” 面对刘副县长的怒火，林更生两口子面如死灰。 如意算盘打空，两口子心中也是一阵绝望。 可是还没等他俩有所反应，院子里一个个子不高，体重却怕不是有两百斤的大胖子，却一下子嚎了出来。 “爸！那不行啊爸！我就相中小婉了，看了她照片之后我这些天天天吃不好睡不香，我就非小婉不娶了我！爸，要是不把林小婉带回来，我就耍光棍，我，我就让咱老刘家断后！” 刘长水也算是县里的一方豪杰。 从一个一穷二白的村生产队队长，攀关系赚威望，奋斗了几十年当了镇长，又带着镇里的同族在镇里包了煤矿赚了钱，找了关系谋了现在这个副县长，算是有所成就光耀门楣了。 可要说这人呐，必定没有十全十美，十门里肯定得缺一门。 刘长水的短门，就是他这儿子刘根生。 看着二百斤的儿子坐在地上，像个孩子一样哭闹，刘长水长叹了口气。 这孩子小的时候感冒，发烧四十多度没及时医治，留下了病根。 虽然不傻不呆，但是体态痴肥，而且照常人似乎缺了根弦。 “儿啊，那林小婉有啥好的？你连人家面都没见过，咋就非她不行啊？” “爸，我看了那么多女的，都没感觉，我就看小婉时候心里喜欢！这媳妇要是娶不进门，我拿刀就把根子噶了！” “哎哎哎哎！” 眼看着自己这儿子从地上翻身起来，真要去拿刀，刘长水再次长叹口气。 “行行行，我去！你喜欢，爹依你还不行吗？” 安抚好了儿子，刘长水披着汗衫从小板凳上站了起来。 对一旁的侄子挥了挥手。 “长生啊，去矿上，给我挑七八个精壮的小伙。开上车，咱们去绥城！他妈的，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不开眼的货，抢了我刘家的儿媳妇！” 【作者题外话】：ps：莫名其妙被封了，我好像没写什么过线的啊！ 第434章：李阳非是池中物 李阳从港城回到绥城，可不是就为了等着吴敬连那面安排的。 工商联副会长这个名头，对李阳来说诚然是很重要。这对于他自己和绥远集团日后的发展，肯定是有莫大的好处。但要说真把这事儿当头等事情去办，那李阳回国之后就直接去北京等着吴敬连了。 之所以先回到绥城来，主要还是想家，也想这边的亲朋好友们了。 林小婉的状态还是不那么的好。 用了一晚上的时间，李阳费了老大劲儿，心理和生理上都出了老大力气，可林小婉闲下来的时候仍然是眉头紧锁。 思来想去，李阳还是觉得李奉献家那个环境，对于林小婉当下的状态来说帮助更大一些。 人多嘛。 像林小婉目前这个状态，其实就是内心忧愁。刚刚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一场变故，彻底和她的原生家庭决裂，心里不可能好受。 自己一个人劝，逗她开心，倒是能缓解。可李阳也累不是？ 人一多了，你一嘴我一舌，让他没时间去想那些糟烂的事儿，这心情没准一点点也就转变过来了。 不然冲着林小婉闷闷不乐，即便是在床上的时候也任李阳摆弄，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李阳是真害怕她把自己憋出个抑郁症来。 九点多钟。 李阳便带着林小婉到了职工大院。 李小阳放了暑假，家里面算是收拾的比较晚了。不过当李阳到家的时候，李太山老两口也已经收拾完了屋子，打扫干净了院子。 老爷子正穿着跨栏背心大汗衫，坐在院子里听评书呢。 接到了李阳电话，特地没上班的李奉献两口子正在拎着个大铁盆，看样子是想要将家里面的床单被罩趁着晴天洗一洗。 “一治一乱圣人留，争名夺利几时休。汉高祖灭秦楚龙争虎斗，流传到汉献帝三国分头……今讲到《大明英烈传》，咱们书接上回。兴隆山群雄赴会，朱元璋身陷重围！” 听着叮叮当当的大铁盆响动，和评书相映成趣，李阳乐着打了招呼。 “大阳，小婉过来啦？快进屋，饭给你们留锅里了，赶紧趁着热乎劲儿吃一口。” 放下手中的大盆，祖美兰将湿漉漉的手在围裙上抹了一把，便笑着走到了林小婉的面前。 “昨晚上还好吧？” “挺好的，嫂子……” 面对祖美兰的关心，林小婉强笑了一下回答道。 “嗨，你们这些小年轻的啊。嘴上说挺好，你瞧瞧你那脸色。什么事儿放在心里也不往出吐，也咽不下去，这哪儿成？听嫂子的，这两天就跟这儿住了，回头把让你哥去老四那儿凑合，这几天你就跟着嫂子。晚上咱俩在一个床上睡，嫂子陪你聊天解闷儿。白天呢，你就跟嫂子去商场那边。正好最近服装城换季，活儿缺人手。你啊，就给嫂子打打下手。忙活起来什么都忘了，省得你想东想西。” 还没等林小婉答应，李阳先不干了。 “嫂子，你这不对啊！我这回来好容易和小婉独处几天，你这就直接把人给我领走了。那我怎么办？” “你啊，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吧！” 使劲儿的点了点李阳的额头，祖美兰埋怨道：“要不是你这个没良心的臭小子，小婉也不至于这么糟心。你说说你这家伙，到底哪儿值得让我们家林老师这么待见，为了你跟家里闹了个老死不相往来。我跟你说啊大阳，以后你要是敢对不起小婉，我第一个不答应。拿刀就骟了你！” “……” 李阳胯下一紧。 祖美兰同志……算你狠！ “行了行了，这事儿确实是因为大阳起来的。可是归根结底还是小婉老师父母太没人情了，就算是没有大阳，摊上这么对爹妈也够小婉老师喝一壶的。” 端着个大盆的李奉献见祖美兰又犯了楞劲儿，赶紧浑和了一句，催促道：“你赶紧的，要是干活儿就赶紧干，要是不干活儿你去带着小婉老师溜达溜达或者是唠会儿嗑去，大阳招谁惹谁了？” “是啊嫂子……这事儿，不怪李阳他……” 一旁的林小婉这个时候也替李阳说了句。 “嘿你们几个。” 祖美兰气恼的叉起了腰，“好嘛，敢情你们都跟大阳是一伙儿的，反倒我里外不是人了。” 一把拉起林小婉，祖美兰气鼓鼓道：“这可不行，小婉我告诉你，这男人啊你就不能惯着他们。你越惯着他，他越不拿你当回事儿。像你这么惯着他，迟早把他给惯的忘乎所以，尾巴翘到天上去。你进屋，我跟你好好说说老爷们儿该怎么治！” 目送这老司姬祖美兰将林小婉拉进屋去，李阳苦笑着摇了摇头。 不管怎么说，祖美兰这个劲儿他还是佩服的。 不管谁跟她在一起，不管对方什么状态，都能被她拉进她的社交节奏里。 这算是这个时代的社交牛逼？ 祖美兰和林小婉进了屋，院子里就剩下了男人们。 擦干了手，从兜里拿出烟来递给了李阳一根，李奉献掏出了打火机。 看到被家里强制戒烟许久，眼巴巴盯着他的李太山老爷子，李奉献赶紧将李阳拉到了一旁。 偷着给李阳点了烟，李奉献喷着烟气问道； “大阳，这几天有什么事儿？” “应该是没啥事儿。” 虽然现在日子过得好了，可李奉献抽的还是两块钱一包的红梅。 这烟太冲，李阳轻轻吸了一口，笑道：“港城那面已经彻底结束了，王欣在那面管着。嘉欣回来的时候说要把食品公司那面的账目梳理一下，趁着港城目前经济平稳了下来，把公司上市。绥远建材现在也处于平稳发展期，万达那面的商业地产项目看样子一时半会也上不了马。我好像是什么事儿都没有……” 李阳这一番话，直接将李奉献给搞无语了。 “做生意做到你这个份儿上，可真是……” 吧嗒了一口烟，李奉献无奈笑道：“有大本事的人或许都这样，能者劳心。看着什么事儿都没有，但其实背地里想的多。” 李奉献同志，你情商高了…… 这要是祖美兰，高低得整一句“就没有你这样的甩手掌柜！” “那就好好在家歇一段时间，前一阵子你在港城那面忙了两月，我这心里还空落落的。你回来了，现在时节也好，等哪天没啥事儿，咱们找个附近有山有水的地方玩一玩。打打鱼摸摸虾，咱们也放两天暑假。” “那行啊！” 李阳听这话可是真乐。 他小时候最喜欢的事儿，就是夏天的时候跟李奉献去大河捞鱼。 那个时候李奉献和于老四胡大胜这群街坊，夏天总得组织一次去绥城附近的二连大河。那边河水有个浅谈，最深的地方也不过一米多。在每年最热的那几天，大人们就拿上抬网过去网鱼，而女人们就带着灶子，家家带点诸如火腿肠和方便面之类的吃食，等着男人们打鱼上来野炊。 而小孩子们，则是在河滩边上抓蛤喇，或者在大人们的监护下到河水里比较浅的地方戏水。 那个时候也没有什么防晒霜，往往一天玩下来孩子们晒的黑黝黝，甚至身上只往下剥皮，可是在李阳的童年记忆里，那却是一年中最好玩的时刻。 就连过年，都没有打鱼戏水有意思。 “回头叫上四哥还有大胜哥他们，把家属都带上，咱们一起去二连。趁着孩子们还没开学，咱们过去好好玩两天。” “成！那我回头告诉大胜和老四一声。让他们准备准备，最好让老四借个半截斗，咱多拉点东西过去，在那呆上两天。” 李奉献嘿嘿一笑，将烟头扔在地上掐了。 然而他还没回屋去拿电话，就听到院子之外响起了一阵汽车的引擎声。 “谁呀这是？一大早上的就过来了。” 职工大院这边邻里邻居的互相都了解，在李阳来之前，大院基本不进车。等李阳来了之后，基本上来车就是找李阳的。 听到引擎声到了胡同前，李奉献走出了院子，向胡同口一张望，便立刻瞪大了眼睛。 “大阳！大阳来人了！” “谁啊？” 懒洋洋的将烟头扔了，李阳漫步走了过去。 还没等他出门，一句斥骂就传了过来； “好你个臭小子，现在是买卖做大了啊！回来了也不说一声。怎么着，这小小的绥城装不下你李阳了，我这个老大哥你也用不上了，以后就不用相处了是吧？” 哈…… 听到赵天成的声音，李阳干干一笑。 他赶紧迎了出去，正见着赵天成带着他的司机大步走来。 “哎呦，我就说今儿今儿早上喜鹊渣渣叫，能有什么喜事儿呢。敢情赵市长大驾光临，你看看你看看，这事儿弄的。赵市长要是想见我，直接给我打个电话不就得了吗？我亲自过去，哪儿还能让你亲自跑一趟？” “少往自己脸上贴金！谁那么有时间专门跑一趟就为了见你？” 看到李阳许久未见，却还是这么一副油滑的样子，赵天成笑吟吟的在他胸口上敲了一下。 但其实，赵天成撒谎了。 他今天的的确确，就是为了见李阳而来的。 至于原因……则是今早的时候，省工商联那面来了消息，要李阳的人事资料。得知李阳已经确定要出任省工商联的副会长，赵天成暗暗惊奇。 李阳离开绥城他是知道的。 但是他并不知道李阳消失的这两个月是去了哪儿。 赵天成不傻，省工商联那是什么组织？半官方的企业家联合会，能一下子被提到省工商联，肯定是李阳在消失的这两个月，做了什么事情，或者是遇到了什么贵人。 所以听说李阳的这个变动之后，他亲自给省工商联那面的一个同学去了个电话，打听具体情况。 可是在面对他的打探之时，那个一向关系不错的同学却对李阳这个副会长的安排讳莫如深。 直到赵天成问的急了，那边才神神秘秘的告诉他；省工商联这边不过是个过场，你们市那个李阳，这一次可是大发了。 这话，把赵天成吓了一跳。 省工商联都是过场，那李阳的下一站到底是哪儿？ 他不敢想了。 最近一两年，绥城这边的经济发展，李阳和他的绥远公司都出了不少的力。想到李阳可能即将奔赴到一个比绥城更高的舞台，赵天成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 但是在一阵羡慕之后，他还是觉得自己有必要跟李阳把关系夯实。 现在来看，李阳这个年轻人绝非是池中之物。只要把这个关系处好了，没准儿随着李阳的前程，绥城这边也能借的上力。 “就算不是专程为我来的，赵市长能顺道看看我，那也是关心我李阳嘛！哈哈，快快快，赵市长进院。我去给你弄点茶水。” 笑吟吟的，李阳将赵天成迎进了院子。 看他忙着去烧水泡茶，赵天成摆了摆手：“行啦，我这是去林业局那面参加个调研会，听说你回来了顺道过来看看你。别忙活，早上开会的时候已经喝了一肚子的水了，你可就别往我嘴里灌了。整点实在的，我这肚子里一走路都水响，给我弄点管饱的。” “哈哈。” 听闻赵天成的吐槽，李阳赶紧从水缸里拎出了镇在水里的西瓜，切了递给了赵天成和他的司机。 着实不客气的啃了两口瓜，经过一个夏天黑了不少的赵天成笑着望向了李阳，道：“早上的时候我听说你小子马上去上面担任要职了？李总，你这是干了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 赵天成非常鸡贼的没提省工商联，想诈一诈李阳到底走到了哪一步。 李阳也没多想，捧着西瓜笑道：“嗨，这事儿闹得，还没定下来呢就传到你赵市长耳朵里了。不是吴老么，推荐我去国联那面担任副会长。” “不是省联，是国联？！” 嗝……赵天成着实被嘴里的西瓜给噎了一下。 乖乖…… 他之前想到了，李阳这一次非常突然的入联，可能跟吴敬连有关系。 但是他没想到，吴敬连竟然直接为李阳安排的是国联那面的职务！ “也没做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儿，我这小胳膊小腿的，能干啥大事儿？就是前阵子吴老不是去港城担任金融顾问么，我跟着他一起过去，给那面提了一些建议，在金融风暴里面发挥了一些作用。吴老这个人重人情，说让我去京城那面发展发展，在国联里面混混脸熟，以后也好把生意向省外扩展。” 啪叽。 赵天成一个没拿稳，手中的西瓜掉在了地上。 这小子……通了天了！ 第435章：老虎嘴上拔毛！ 赵天成身居绥城这个二线小城不假，可是港城那面发生的金融风暴，他也是通过报纸全程了解的。 其中凶险，作为一地牧守他自然清楚。 而李阳能够跟着吴敬连一起，参与到这样的经济大事件中，可着实将他给震住了。 他甚至不知道，这一次金融风暴中李阳的应对策略居功至伟。 在他的眼里，能够亲身参与到这样的事情之中，就已经足够人吹一辈子了！ 眼见着赵天成的西瓜掉在了地上，李阳笑呵呵的又递过去一块，道：“赵市长再来一个，这天儿太热，解解渴。” “哦。” 赵天成讷讷的接过西瓜，这才反应过来：“好小子！你真是撞了大运了，遇上了吴先生这么个神人，国联副会长这一脚走出去，你小子可就算是鲤鱼跃龙门了啊。” 赵天成是不知道吴敬连具体和李阳怎么认识的。 之前李阳没认识吴敬连那会儿，李阳为了抬高自己的身价，就曾经忽悠过他，说是在网上认识一个“疑似吴敬连”的大能。 所以赵市长直到现在还认为，李阳是走了大运，在网上结识了贵人。 说个题外话，自打上一次吴敬连亲自到绥城考察李阳之后，赵天成也割了肉，拿出了攒了一年多的工资，购置了一台电脑。 现在天天的泡聊天室，想着也在网上遇着点什么牛人。只是他没有李阳那么好的运气，加了几个聊天室，不是聊足球的就是聊彩票的…… 面对赵天成的嘱咐，李阳不置可否的一笑：“这可不好说，我这人脾气臭，到了国联那面还不一定能不能适应呢。没准儿啊，到了那面当了副会长，几天就让人给赶回来了也说不定。” “你小子少说这种没志气的话！” 李阳扯淡的话，把赵天成给气了个够呛。 “这是多少的机会你小子知不知道？不光是对你，对咱们绥城也是一样的！你想想，你进了国联当了副会长，那以后认识的企业家可就多了。你小子在国联里面要是混好了，到时候多给咱们绥城拉点投资，咱们这经济不就搞起来了？所以说你现在代表的可不仅仅是你自己，更是咱们绥城一张行走的名片！到了国联之后，你可得好好操作，听见没有？” 赵天成一板一眼的呵斥，让李阳心中暗笑连连。 这一次进国联当副会长，他其实并没有什么压力。这个副会长怎么来的，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完全是吴敬连给他安排，为了表彰他应对港城金融风暴的那份计划，才来的职位。 有官方的首肯，吴敬连这个不论是在学术界还是在企业家圈子里，都有很大影响力的泰斗背书，只要自己不作死，这个副会长估计没人敢动。 不过赵天成的话，倒是引起了他的几分警觉。 “赵市长，自打开年之后，我就没怎么关注咱们绥城这边的商业新闻。最近绥城的经济发展，还行吧？” "哎，行个屁啊……"赵天成将手中的西瓜放到了一旁，摇头道：“过去的半年多，咱们绥城也就是你们绥远集团这边还算给我长脸，算是做出了成绩。其他的企业，大多数都不怎么样。你也知道现在的大环境，在上半年里，咱绥城放活了合计六十多家中小型国营企业。” “目前绥城各区加起来的下岗职工规模已经超过了七千人，即使你们绥远接收了将近一千人，可是仍然有巨大的待就业面。上半年，绥城过的很苦。在几次省里面的经济促发展会议上，我都没办法了，只能一面倒苦水求着省里给一些政策，来支援我们绥城顶过这一波。被领导逼得急了，或者是被骂惨了，我就把你们绥远拿出来给自己找找面子……唉，太难了啊。” 听到这个情况，李阳也一时有些无语。 没办法，大环境就是这个样子的。 或者说是整个东北的大环境，就是这个样子的。 东北这边是全国最高实现工业化的地区，所以整个地区的经济结构，都是围绕着“重工业”来建设的。现在突然要裁撤那些已经跟不上时代的重工业，整个经济必然倒塌重建。 这个重建的过程，势必会相当的痛苦。 不像是南方地区，在改革开放之前，南方地区的工业程度其实不高，因此催生了很多民营经济。 在国家抓大放小，国企改革的过程中，这些民营经济恰恰是迎来了春天，并且抓住了国营企业崩塌后制造出来的红利。 可东北这边，根本就没有那个土壤。 其实李阳心里明白，赵天成也不是不明白。在绥城这样的二线东北小城，有没有绥远集团这样的优秀民营企业，对于地方经济的改观都是影响有限的。 要想真正的让绥城的经济好起来，除非是从上到下的改变绥城的经济结构。要不然，除非有十个新北这样盈利规模的企业落户。 可是这对于绥城这种鸟不拉屎，只剩下半死不活的林业还算是个经济支点的地方来说，无疑是天方夜谭。 也难怪，赵天成知道李阳入了国联做副会长之后这么兴奋。 在招商引资都找不来的当下，李阳手中如果真正的掌握一些企业家人脉，为绥城拉过来一些投资，那无疑是雪中送炭。 “赵市长，虽然现在说这些话属实有些早。不过既然今天您来了，我也就跟你表个态。绥城是我的家乡，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客观因素而改变。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我肯定会为家乡出一份力。至于你说的利用国联这个平台，为绥城拉投资，我是这样想的。咱们绥城现在的工业园区建设规模还很有限，如果您真想在招商引资这一块有所作为，那你就尽快将招商引资的硬件设施，包括土地平整，水电这些工作做好。只要我有机会，肯定会给咱们绥城介绍一些企业家过来投资。” “那太好了！” 听到李阳这么说，赵天成高兴的一拍大腿。 “有你李阳这句话，就算我赵天成没看错人。我也把话说到前头，现在咱们绥城是什么都不缺，唯独缺能够带动地方经济的企业。只要你李阳能给我拉来投资，人到了之后要是我这留不住，那我就是咱们绥城的罪人！一切条件都好说，只要带着资金过来，我肯定不能让他们跑了！” “……” 赵天成发绿的眼睛，让李阳一阵干笑…… 这特么哪有一个市长的样子？ 分明是一只盼媳妇的光棍汉子啊！ “行了，今天高兴。我上午也没什么事情，咱们两个今天中午好好的聚一聚，一会儿我去安排一桌饭菜，咱们俩也三个月没见着了，这回得了空，咱们好好的聊一聊。” 兴奋之余，赵天成搓了搓大手，立刻就让司机出了院子。 对于赵天成的示好，李阳肯定不能折了他的面子。 莫不说赵天成对自己还不错，就算自己履职了国联的副会长，自己这绥远集团可还是在绥城呢……地方官，到什么时候维持好了都只有好处，没坏处。 然而就在李阳和赵天成在院子里有说有笑，谈论着这一段时间李阳没在时候，绥城发生的一些趣事之际，一台满载着精壮汉子的面包车，和一台崭新的丰田皇冠，却已经开进了职工大院。 “是这儿吗？” 丰田皇冠的副驾驶上，看着职工大院整齐却稍显老旧的排房，刘长水回身看向了林更生和白芬芳。 “刚才那个学校的副校长，说的是不是就是这儿？” 林更生张望了一下，嘀咕道：“刚才小婉学校的那个副校长，说那小子住的是职工大院一进门第三排房东边第三间房。应该就是这个胡同没错了。” “下车！去确定一下。” 点了点头，刘长水对司机一挥手。两台汽车，一前一后的就停在了李阳家所在的胡同之前。 “唉？我说你们这些人，找谁啊？” 看到一大群人呼啦啦的下了车，两个正在胡同口阴凉处下象棋的街坊大声问了一句。 “李阳是不是住这儿？” 一听说李阳的名字，俩大爷乐了：“没错，就这儿。你们找他？” 见没走错地方，刘长水和林更生相视一眼。 “对！我们找李阳，还有林小婉。” “哎呀，你说的是小婉老师啊。在呢在呢，早上时候我看他们俩刚过来，要说这俩孩子，还真是珠联璧合的一对。李阳小伙子有本事，这小婉老师人长得俊……唉？” 就在俩街坊碎嘴的功夫，有了撑腰的林更生已经咬牙切齿的带着刘长水等人闪身进了胡同，直直的冲着李阳家大步奔去！ …… “你没在家，你是不知道我这个市长最近混的有多惨。就上个月，下岗职工到市里闹，说是让市里给安排就业。天可怜见，该安排的，能安排的，我已经都安排下去了。哪里还能找得着工作岗位嘛！结果你猜怎么着？一对刚刚结了婚不久的小年轻职工，闯到我办公室里，吧唧就把刚出满月的孩子放我办公桌上了，说是他们没就业养不起了，不给安排工作就让我给他们养孩子。哎呦……可怜我这个儿子都快初中毕业的大老爷们，硬是拎着奶瓶，给人家奶了一上午的孩子。最后没办法，给孩子他爹安排了一个市政府锅炉小工的活儿，人这才把孩子接走……” “哈哈哈哈……” 院子里，李阳正听着赵天成大诉苦水呢，便见一群人鱼贯走进了院子。 看到为首的林更生和他身后的白芬芳，李阳整个人一愣。 这两口子不是刚被撵走么？ 怎么这么快就杀回来了？！ 还特么真是阴魂不散啊！ “哎？你们这是？” 就在李阳愣神的功夫，赵天成也看到了呼啦啦走进院子的林更生等人。 见对方来者不善，他立刻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 “你们干什么的？” “干什么？算账来的！李阳，林小婉那个**呢？赶紧让她出来，跟我回去！之前你把我撵走的事儿，我不跟你计较。但要是今天你还跟我玩儿横的，看见我身后这群人没有？我让你好看！” 瞥了瞥赵天成这个外人，林更生没有理会，而是直接将矛头对准了李阳，大声呵斥到。 “混账！” 赵天成不知道李阳家的具体情况，可是看清了对方是故意过来挑事的，也看到了林更生身后那些精壮汉子手里都拎着家伙之后，他顿时拉下了脸皮。 “反了天了，你们想要干什么？光天化日的，这是要耍流氓不成？” “你他妈算是哪根葱？！” 眼看着李阳这个正主没说话，反倒是穿着白色半袖衬衫，带着茶色眼镜的中年男人出头，林更生身边的刘长水不耐烦了。 “没有你的事儿，赶紧给我滚！别说一会儿舞札起来，刮着你就不好了。” 刘长水干了十几年的镇长，又带着镇里人开矿，平时蛮横惯了。见赵天成独身一人，手里拎着个西瓜，俨然一个小公务员的样子，他立刻开口吼了一声。 这个态度，将赵天成直接给气哆嗦了。 “我滚？好，很好。李阳，这些人都是干什么的？” 此时的李阳，已经从刚才的惊愕中回过神来。 见对方一上来就给了赵天成一套输出，他原本提着的心，反倒是放下了。 这特么……纯纯赶巧，太岁头上动土了属于是。 “赵……咳咳，赵哥。这是我对象的家人，他们不同意我和我对象相处，之前已经过来一次，想要把我对象带回家去了。这一次，这是又过来抢人了。” “啥？” 赵天成眉头一皱，满脸的不可思议。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女方家长呢？” 摇头苦笑了一番，赵天成背着手走到了林更生和刘长水的面前。 “二位同志，你们两个听我一句劝，李阳这个小伙子还是不错的，你们家闺女跟他处对象，绝对错……” “我去你大爷的！管尼玛的闲事儿！” 没等赵天成说完，跋扈惯了的刘长水便一计老拳呼了上来。 眼看着刘长水动手，身后的那几个汉子也没客气，你一拳我一脚，直接便朝着赵天成招呼了上去。 看到这样的场景，李阳惊呆了。 老虎嘴上拔毛，说的……也就是这了吧？ 第436章：你瞅瞅，这事儿弄的！ 赵天成是一点防备没有。 在中了刘长水的那一拳之后，赵市长整个人就懵了。 啊……我被打了。 我赵天成在绥城，被人给打了…… 这一刻，赵天成的脑子里嗡嗡的全是回音。 也就是现在还不流行后来那个“社死”的词儿，不然赵天成估计直接找个角落了此残生的念头都有了。 一个堂堂的绥城市市长，竟然在绥城区域内被人给揍了。这要是传出去，以后特么还用做人？ 就是在这样的恍惚中，赵天成甚至连刘长水接下来的那些诸如“我接自己的儿媳妇回去成亲，你他妈算哪根葱拦着？”“林小婉在不在屋里？给我找出来，谁敢拦着就给我往死里打！”的话，他都没听清。 眼看着对方直接动手，再听着刘长水的咋呼，李阳已经大致搞明白情况。 他当下便回头冲着祖美兰大喊了一声，让祖美兰关紧房门，赶紧给于老四打电话。然后，便一把抄起了院子里的铁锨，照着正在围殴赵天成的那些汉子，劈头盖脸的砸了下去！ 一旁的李奉献虽然老实，可是见赵天成吃了亏，此时也从惊慌中反过了味儿来。 尼玛……赵市长在我家被打了，这要是出个三长两短，特么以后在绥城可不用混了。 抱着这种念头，他几乎和李阳同一时间，抄起了一柄劈烧柴的大斧，怪叫一声冲入了战团。 虽然李阳和李奉献在打架这一方面都是菜鸡，可仗着手里的家伙事儿长，外加上气势比较足，一时间倒是将刘长水带来的那几个汉子给逼退了几步。 一把将还处于懵逼状态中的赵天成拽回来，李阳用铁锨抡了个半圆，逼退了那些拿着棍棒的汉子之后，冲着站在人后的刘长水和林更生瞪大了眼睛。 “话给你撂在这儿，今天小婉谁都带不走。既然动粗，那咱们就来粗的！谁再敢往前一步，你看我整不整死他！” 李阳的一声大喝，让林更生和刘长水同时皱起了眉头。 “反了天了你还！闺女是我闺女，你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管我们家的事儿！别听他的，小婉就在屋里呢！给我把人弄出来！” 听到林更生的咋呼，刘长水也阴沉着脸色挥了挥手：“理儿是这个理儿，小子，我告诉你。我不管他们父女怎么回事儿，但是彩礼我已经给他们家了，林更生也已经答应把他闺女嫁给我儿子了，老话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定下了的事儿，就是定下了！今天林小婉我必须带走，我劝你别硬来，要不然伤了谁，那可就不好了。你们愣着干什么呢？带你们来是看热闹的是吗？” 刘长水说完，便冷眼看向了那几个矿上的汉子。 这一次跟着刘长水来的，都是他的本家。又都是在矿里讨生活的，平时全仗着刘长水吃饭，此时得了他的授意，那还敢不使劲儿？ 自动无视了站在门口拎着个笤帚疙瘩的李太山老爷子，以及捂着脑袋上一个大包，还蒙着的赵天成，见院子里就李阳和李奉献两个爷们，几人心里有了底。 然而就在他们想要一哄而上，将李阳和李奉献制住的时候，院子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嘈杂。 看到院子里剑拔弩张的局势，来人发出了一声国骂。 m的，我就听着你们进了门之后情况不对。他娘的，闹事闹到咱大院来了，吃了熊心豹子胆！” 进门的不是别人，正是刚在胡同口下棋的街坊大爷。 而在他的身后，则是职工大院里十多个今天没上班的街坊！ 虽然老少都有，可是十几个拿着扫把铁锨的街坊往那一站，气势上一下子就足了。 “真他妈是犟种和犟种住一窝。” 环视了一眼十几个稍弱病残，刘长水气笑了。 他是真没把这些街坊看在眼里，这些年开煤矿，虽说有官面上的身份护航，可是和其他的小矿发生冲突的事儿也常有。 带着镇子里的后生们，刘长水也是经历过大阵仗的。 “今天老子把话放这儿，我他妈可不是来逗闷子的。你们也不用拿人多唬人，今天我话也放在这儿，伤了人犯了事儿，赔钱我来，要因为这事儿蹲大牢，我给他弄出来！” “削他！” 眼看着刘长水那一伙人冲着李阳去了，街坊们顿时发出了一阵大喝。 刘长水带来的那些汉子是在他手下讨生活的，可是职工大院里的街坊，现在又何尝不是享受着李阳带来的福泽？ 岁数大的这些不说了，稍微年轻点儿的大院子弟，现在普遍都进了绥远建材上班了。而那些下了岗的职工，则是前一段时间被收拢进了装修公司，现在同样是在给绥远的宿舍做装修。 说白了李阳在职工大院，那就是大家伙的财神爷！ 两边都有死命维护的理由，撞到一起那就是天雷地火。 随着一阵叫喊呼和，立刻就有人挂了彩。 不过到底，还是职工大院这边的人多力量大。 几分钟下来，凭借人多的优势，刘长水一伙儿人就败下了阵来，被街坊们死死的怼到了李奉献家的仓房里。 “他妈的，老周挂彩了！” “哎呦我这牙，他妈的俩门牙掉了。” “整死他们！rita姥姥，下手挺黑啊这帮逼养子！” 见了血，被激起了火气，有人捡起砖头就砸向了仓房。 眼见着事情不好，刘长水这个时候也知道害怕了。到底是人在外地，真说要有个事儿，可是原水解不了近渴。 “我他妈看谁敢！我，我是柏香县的副县长！老子是特么任大代表，你们想造反不成！” 说着，躲在人后的刘长水便从兜里掏出了证件，高高的举了起来。 直到这个时候，懵逼了半天的赵天成才回过了神来。 看到眼前景象，他拧起了眉头。 “柏香县？” 他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张局长，我赵天成。带着你的人过来林业局职工大院这里。怎么了？有外县的流氓分子闹事，还冒充公职人员。把他们先控制起来！” 要说一开始只是懵逼，赵天成现在是动了真气了。 他自然认识刘长水的证件不是假的，但是面对如此嚣张的副县长，他觉得事情简直太过魔幻现实主义。 这他妈的跟流氓团伙有什么分别！ 注意到赵天成的表情，李阳暗暗一笑。 刚才的一番冲突他也挂了彩，胳膊被人用灌了水泥的白龙管狠狠的抽了一下，几分钟的功夫，伤处就已经肿起来老高。 他也生气，不过看到此时赵天成的表现，他觉得今天这事儿让赵天成去处理，可能会更好玩儿。 “大家伙先别动，别让他们跑了，等一会有人过来收拾他们。” “收拾你妈！” 躲在仓房里，形如困兽的刘长水此时只觉得憋屈极了。 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横惯了，他本以为今天过来带个人回去，自己还占着理，应该是很简单的流程。 可是没成想到了地方之后才发现，自己今天特么算是碰上硬茬了！ “小子你给我等着，今天这事儿不算完！你给老子等着，等老子回去……” 听着仓房中传来的刘长水阵阵喝骂，李阳咧起了嘴角。 还特么想着回去呢？ 老家伙，你特么想多了！ 正这么想着的时候，胡同口一阵急促的刹车声钻进了院中所有人的耳朵。 紧接着，便是一阵乱糟糟的脚步声传来。 “大阳！大阳你们咋样了！” 满头大汗的于老四拎着根钢管就冲进了院子，当他看清楚院子里的情况时，脸上的表情立刻精彩了起来。 尤其……是看到了额头上青肿一片，鼻子上挂着两条血痕的赵天成时。 “赵市长，你怎么在这儿？谁他妈这么大胆子，敢对您动手！？” “啊？” 听到门口这一声粗犷的询问，被困仓房中的刘长水和林更生等人怔住了。 就在他心中暗暗升起一丝忐忑之际，胡同口又是一阵嘈杂传来。嘈杂中尤其引人注意的警笛声，让刘长生和林更生等人惶恐的互相张望了一眼。 一阵皮鞋声急促的由远及近。 顷刻，一队着装的干警匆匆的冲进了院子。 看到被李阳和李奉献搀扶着，正坐在小马扎上缓气儿的赵天成，绥城市工安局长张庆安张大了嘴巴。 “赵市长……这，这是谁下了这么重的手啊！” 看到这番景象，刘长水手中的电话啪叽一声掉在了地上。 在这一刻，他的心脏都骤停住了。 完了。 脑海中一片空白，刘长水双腿一软，坐在了地上。 摊上大事儿了。 他这么想着。 另一头。 听到张庆安焦急的询问，自感颜面无光的赵天成沉下了脸色。 “我这不是被人打的，是自己跌倒了不小心摔的。” “啊？咋摔能摔成这样啊，赵市长你这明明就是……”张庆安话说了一半，突然反应了过来：“对对对，哎呀，赵市长你看看，怎么这么不小心？赶紧的，你们几个把赵市长扶着，先送去咱们工安医院那面处理一下伤口，不要声张，懂不懂？” 人精一样的张庆安立刻反应了过来，看到他的态度，手下的那些干警哪还能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 这是赵市长自己给自己找面子呢！ “是！” 干脆的答应了一声，几个干警赶紧过去将赵天成扶了起来。 等赵天成在众人的搀扶下走过仓房的时候，他冷冷的看了看困在仓房中，此时已经面如土色的刘长水几人。 “这几个人，你先给我收押起来。不要让他们和外界联系，在咱们的地界上冒充公职人员，破坏社会治安，肯定要咱们这边第一手处理，明白没有？” “放心吧赵市长，我保证让你满意！” 张庆安立刻立正，打了个军令状。 点了点头，赵天成扶着额头，走出了院子。 “我们不是冒充，我这有代表证！你们绥城地方没有权利处置我！” 刘长生此时也已经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赶紧一面将证件递出仓房，一面急吼吼的捡起地上的手机，准备联络关系。 注意到他的动作，张庆安大手一挥，身后的几名干警直接破门而入，将刘长水几人擒拿住了。 “少他妈废话！” 一把扯过刘长水手中的证件，张庆安直接将其扔进了栅栏外的排水沟里。 “这种假证老子见多了，哪个仁达代表能干出你们这样的磕碜事儿？带回局里去！回头我亲自审！” “是！” 面对张庆安的命令，几名干警押送着刘长水几人，便上了外面胡同口的警车。 看到人都被带走了，李阳这才长舒了口气。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手臂出一阵钻心的疼。 一直拽着门的祖美兰等人，也才从屋子里鱼贯而出。 看到李阳受了伤，早已经急的泪流满面的林小婉一下扑了上去。 “李阳，你要不要紧？” 刚才要不是祖美兰死死拽着房门，林小婉早就冲出来了。在屋里看到李阳被刘长水等人围住的时候，她只觉得心都快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看着急坏了林小婉，李阳咧嘴摇了摇头。 “刚才我按了一下，骨头没事儿。应该只是伤了皮肉，回头擦点红伤药，几天就好了。” “他妈的，大阳，你这女人找的可真是够曲折的。这老丈人两次三番的过来找事儿，这不是个办法啊！实在不行，你带着小婉老师远走高飞吧，让他们找不着，也就不过来闹来了。” “没有下一次了。” 看着吊儿郎当的于老四，李阳苦笑了一声。 今天这事儿，林更生算是干到头了。 说实话，要是自己受了伤挂了彩，就算是自己背景再硬，毕竟不是个官身。这刘家在外地也算是一方豪强，自己的关系辐射不到，在吉林那面根本没认识人，还真拿他没办法。 可是赶巧，赵天成在这儿，还被他们给……嗯，还不小心自己摔伤了。 那这事儿，就升级到一个很微妙的层次了。 林更生不一定会怎么样，但是刘长水这个人肯定是完了。 不过李阳相信，刘长水这种蛮横的人吃了亏，在不敢回头找赵天成和自己报复的情况下，他肯定会选择一个更好的释放点。 把刘长水换做是自己的话…… 除了林更生两口子，他实在想不起来，还有啥更好的宣泄口了！ 第437章：大绥帝国没有善茬儿！ 可能是觉得今天这事儿太丢面子，赵天成走的时候甚至都没跟李阳打个招呼。 以小跑般的快步钻进了工安的警车之后，直接闪了人。 随后，张庆安也让手下押送着刘长水和林更生等人迅速离去。 不过张庆安本人却并没有随大部队马上离开，而是走到了李阳面前，客气的笑道：“李总，今天这个事儿你看看。影响不太好哈……” 李阳是什么人？ 就算是没有穿越这一回事，他的脑子也绝对不笨。这一段时间和这些当官的接触，官场上的事儿他虽然不精通，但也一点就透。 看到张庆安递过来的香烟，他忍着手臂处传来的疼痛，笑着接了过来。 “是啊，我家里面的一点私事，倒是让张局见笑了。” 张庆安用赞许的目光看了眼李阳，心里面暗暗赞了一句——果然是做大生意的。 同为仁大代表，在开会的时候张庆安和李阳见过两次，但是两个人没怎么打过交道，属于是那种点头之交。 此前，听别人说绥城这边的企业家里李阳这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绝对是头一把交椅，张庆安其实心里边还是有点不以为然的。 二十多岁的年纪，不管怎么说也太年轻了些。 可是今天这一番交流，仅仅是一问一答，张庆安就觉得最起码李阳是有水准的。 为啥这么说？ 因为今天这个事儿，只能……也必须定性为李阳自家的事情！ 刚才赵天成的态度已经明确了，他的伤不能对外透露说是让刘长水这一伙儿人打的，但是这么说是为了保存颜面。 里子可以没有，但是面子必须保全！ 这个事儿却必须有一个让赵天成满意的处理结果，这就是当下张庆安所要面对的一个难题。 只能咬死了这个事儿是李阳的家庭纷争，然后有社会人士冒充柏香县公职人员和仁大代表，过来这边捣乱，被当地工安部门控制——这里边，绝对是不能跟赵天成发生任何关系的！ 这么一来，程序上的事情，就必须要李阳配合。 要是李阳摆不清这个，那事情就不好办了。 但是见李阳一点就透，赵庆安心下一宽。 “放心吧李总，这个事儿交给我办，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回头我派人过来接你们，你看看你本人和街坊们这么多受伤的，一会儿都去工安医院那面处理一下，顺便备个案。等事情结束了之后，我再好好的过来探望你。” 李阳哈哈一笑，心说这赵庆安也是个妙人。 果然在体制内混到高位的，要么就是关系过硬，要么就是资本过硬，要么就是赵庆安这种素质过硬的。 说话办事是滴水不漏，赵天成只是使了个意思，这边就已经准备把人往死里整了。 “赵局真客气了！哎呀，今天要我说是多亏赵局神兵天降，解救我们职工大院的街坊们于水火之中啊！刚才您是不知道，这些臭流氓突然闯进我家，不分青红皂白就动起了手。听到动静的街坊们过来拉架，都被他们好一顿毒打！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都在害怕呢，想着万一咱们工安这边业务忙，来得晚，那我们今天可就吃大亏了！太嚣张了，简直是目无王法！不过幸好，赵局你接到我的报案之后火速赶往，及时介入，这才没让我们遭受更严重的损失啊！回头我一定要做一个大大的锦旗，亲自送到局里去！不仅如此，我还得给今天参与行动的工安同志们送一些不成敬意的小礼品，好好的感谢慰问一下我们的人民卫士们！” “噗……李总，太客气了！” 夸李阳的时候，赵庆安整个人都在颤抖。 憋笑憋的！ 他觉得自己就已经很能演了，没成想李阳的演技……还远在自己之上！ 不过赵庆安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不论再怎么好笑，他都不能笑。 鹅鹅鹅…… 在心中一阵狂笑之后，赵庆安看了看在场的职工大院街坊们，略有疑虑道； “那个……现场人这么多，赵市长……” “对！今天的事情，我一定会对赵市长反应！虽然赵市长平时工作忙，日理万机，我都已经好几个月没有见到他了。但是我身为仁大代表，竟然被一群无赖上门欺负，这件事情必须要警惕。也希望以后赵局能够多多关照，好好的维护我们的社区安全！街坊们，大家伙说是不是？” 眼看着李阳睁着眼睛说瞎话，明明刚才赵天成就在现场还挨了打，他却偏偏说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人了，周围的街坊们大眼瞪小眼片刻，也都决定顺着李阳说。 “对对对对对……最好在我们大院里设一个警务室，咱大阳的人身安全，现在可是关乎到我们大院好多人的饭碗哩！” “赵市长长啥样啊？不认识不认识。” “我也没见过，人家大领导，咱们平头老百姓，哪能轻易见着啊……” 这一次轮到李阳脸黑了。 自打自己生意做大了，赵天成怕不是来职工大院十几次了！ 他娘的不说别人，就门口下象棋那周爷和王爷俩老头的棋路，赵天成都因为观摩过太多次而门儿清了。 现在见齐齐摇头说不认识赵天成的街坊们，李阳默默的竖起了大拇指。 我这一身的演技，可算是找到渊源啦！ “哈哈！那就好，那李总，我先撤了。一会儿我派车过来接你们。” 眼见着这边的所有环节都已经不用自己操心，赵庆安笑呵呵的将烟头扔到地上踩灭之后，反身上了一台等着他的警车，离开了职工大院。 见外人都走了，李阳这才松了口气。 “大阳，这事儿他妈的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小婉他爹妈我不管，他妈的刚才那个牛逼篮子下手太狠了，你看看把你打的。不他妈的就是柏香县么？明天我就带人过去，草他妈的把他祖坟掀了！” 看到李阳挂彩，于老四可是气坏了。 李阳笑呵呵的摇了摇头，习惯性的眯起了眼睛。 “犯不着。放心吧，这个姓刘的，已经折了。四哥，你赶紧帮我把挂了彩的街坊照顾一下，一会儿到了工安医院那面，伤情都给我往最重了说。” “那他妈的哪儿行，等会儿我去工安那边一趟，高低我他妈揍他一顿出出气！” “哎呀行了！” 一把拽住蛮牛一样的于老四，李阳无奈的挥了挥手。 “这事儿交给专业的就行，你拳头硬，赵庆安也是老工安出身，他拳头肯定比你硬。” 见李阳脸上的一抹冷笑，于老四若有所思片刻，点了点头。 “那成，那就听你的。” 将李阳扶着坐到了小马扎上，于老四赶紧带着人手帮助挂了彩的街坊简单处置去了。 看着乱成一片的院子，李阳摇头一笑。 他忽然意识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现在自己生意做大了，看样子保镖这个东西，是真的应该随身带了。 今天亏得是有赵天成在，帮自己挡了灾。要是没有赵天成这个意外因素，今天少不得是要吃亏的。 状况外的事情说不准什么时候就来，千金之子坐不垂堂，类似的事情，以后他可再也不想经历了。 “克明！” 想着，李阳对院子里忙活着用纱布简单给街坊包扎的张克明招呼了一声。 “唉，老板咋了？” “你明天把手里的业务都放一放，从今往后还是给我当司机吧。” “成！” 张克明答应的痛快。 自打结了婚之后，这小子已经充分的理解到了什么叫做婚姻的坟墓。天天伺候家里怀孕的老婆，已经让这个汉子开始怀念没结婚时候跟着李阳四处浪时候的光景了。 “对了……” 见张克明满脸的傻笑，李阳又挥了挥手。 “你明天去冰城一趟，去找宏远外贸行的总经理刘存辉，以公司名义提一台奔驰g级和奔驰s级回来。要是有定制，你让他给我发两台玻璃防弹的那种。” “啊？啊，哦！行！我明天立马就去办！” 张克明反应了一会儿，咧开了一张大嘴。 他觉得自己老板，是真大气了！ …… 另一头。 回到工安局后，张庆安连自己办公室都没回，直接就去了审问室。 此时，几个干警正在对刚扣押到审讯室里面的刘长水等人进行审问。 站在门口，张庆安眯起眼睛给自己点燃了一颗香烟。 他先是瞥了瞥坐在审问椅上，没有一点配合意思，只是不断申明他副县和仁大代表身份刘长水。然后，轻轻的敲了敲审问室的观察窗。 看到门外的张庆安，正在审讯的一个老干警立刻起身走了出来。 “张局，啥指示？” 面对老干警的请示，赵庆安递过去一根烟，然后凑到了那干警的耳边，轻声交代了几句。 老干警捏着烟，面色立刻肃然了起来。 “行，我明白了赵局。放心，这个案子我亲自跟，保证滴水不漏。” “好，去吧。” 拍了拍老干警的肩膀，赵庆安重新站直了身子。 等老干警再进门去的时候，屋里的气氛，一下子就仿佛降低了好几度。 此时的刘长水还心存幻想。 他在来之前，家里人是知道他到绥城这边接林小婉的。自己要是今天没回去，电话联系不上，家里人肯定就会派人过来。 到时候，只要能传出消息，不管事后怎么样，但是凭借自己副处级这个身份，柏香县那边肯定要把自己抽回去。 只要回到自己那一亩三分地，事情就好办了。 今天这事儿说破大天去，也就是个打架斗殴，属于是民事纠纷。 大不了撸了自己副县的职务，可是自己回到镇里，还是那个王。 可正当他这么想着的时候，那个审问自己的老干警去而复返，猛的拍了一下桌子。 “刘长水！你不要顽抗，在这里跟我满嘴鬼话！我问你，你们车上带着的雷馆，是从哪儿来的？随车带着这个东西，你们是要干什么？！” “啊？！” 刘长水惊了。 天可怜见，煤矿上确实是有这个东西，可是谁没事儿把那玩应儿带出来啊！ 现在的雷馆不稳定，放在车里带着，一路颠簸从吉林带到绥城，那不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吗！ “我没有，我不是，你们别瞎说！” “我们瞎说？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现场的同志已经取完证了，你们随身携带危险品，跨区域到绥城殴打，威胁当地杰出企业家，市仁大代表，正协成员，省级十大优秀青年李阳。说！你们到底什么意图！” “你不要心存侥幸我跟你说，你这个事情，已经是非常严重的刑视案件！不论你坦白还是不坦白，我们都会将你这一伙人的犯罪事实梳理清楚，并移交给市检察院，对你们提起公诉！你现在配合我们，还能给自己争取个宽大！” 卧槽！ 听到这一番话，刘长水睁大了眼睛。 在这一刻，他总算是知道……绥城这边，没他妈善人，全是狠茬子。 这是要把我，往死里整啊！ “我要打电话，我要联系我家里人，我有这个权利，我也是任大代表！” “还他妈搁着跟我们装呢？小王，你来，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法律的威严。” 老干警寒着脸，对一旁的健壮的年轻干警挥了挥手。 小伙一愣，随即咧嘴乐了。 “咳咳……是！” 从桌子上拿起一本厚厚的电话簿，他走向了审讯椅上的刘长水。 下一刻，审讯室内传来了一阵令人牙酸的闷响，以及杀猪般的嚎叫。 另一间审讯室内。 “啊……” 听到走廊中传来的一阵哀嚎，缩在审讯椅上的林更生狠狠地打了个哆嗦。 刘长水的声音，就算是变了调子他也能听得出来。 本来他也心存幻想，想着刘长水这么牛逼个人，只要这边动不了他，自己就算是坐香油车也是安全的。 可是此时，意识到连刘长水也是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林更生的心理防线已经彻底崩溃了。 “说吧，林更生。刘长水来绥城，到底是什么目的？” “抢，抢人！从那个小子手里，把我闺女抢回去跟他儿子成婚……” 面对干警的询问，林更生哆哆嗦嗦的答道。 “那你们车里的东西，是干什么的？” 啪。 那干警说着，将一沓还热乎着的快照扔到了林更生的面前。 看到面包车里面一根一根，画着危险标示的东西，林更生彻底崩溃了！ “我不知道，这和我没关系！这都是刘长水，对！都是刘长水他们的啊！他们在柏香县那面开煤矿，肯定是他们带来的，跟我可以一丁点儿的关系都没有啊同志！” 看到林更生这个状态，负责审讯的干净勾起了嘴角，冲着一旁负责录口供的同事挑了挑下巴。 “记。” “是！” 一桩铁案，俨然有了突破口。 第438章：借刀杀人 接下来的几天，李阳迎来了久违的平静。 除了每天去工安医院那里点个卯，给自己打点诸如维生素和脑蛋白之类的营养药，让医院长相清秀的护士妹子给并不存在的伤口消消毒之外，基本上可以说是过起了神仙日子。 出乎李阳意外的，林小婉这一次对于林更生和白芬芳，一嘴都没提。 明明她这对奇葩的爹妈就被关押在县工安局，可是林小婉就像是不知道似的，不闻不问。 这倒是让李阳原本准备好了的几套说辞，都憋在肚子里烂了。 几天过来，最后还是林小婉看着几次欲言又止的李阳，微笑着说出了一番让李阳对林老师刮目相看的话来。 “你就不要再担心我了，我已经想通了。这个世界上不论是爱还是恨，都是相互作用的。他们不拿我当女儿，那我便不认他们是我父母。李阳，你们男人什么样我不清楚，可女人这一辈子可太不容易了。 这些天我就看大院里这些嫂子和大姐们，你从这个村嫁入了这个市，她从那个家嫁入了这个家。铺着四六大席的炕在等待着，上八寸寸下八寸的灶台在等待着，生儿育女相夫教子的工作在等待着。一晃一晃的，一辈子就这么过去啦！ 本来时间就这么短这么快的一生，一个女人不能可什么都把持着。又想要个和和睦睦的娘家，又想要一个和和美美的婆家，这未免太贪心了一些。 我现在遇到了你，能爱我怜我护着我，已经是这辈子撞了大运。其他的……用佛家的话来说就是青青翠竹，尽是洁身。郁郁黄花，无非般若。我就活好我自己个儿的，且随他们去吧。” 在此之前，李阳一直以为林小婉是个特需要人照顾的女孩子。 可是看到现在平静的就像是一汪春水，无波无澜却柔中带刚的林小婉，李阳觉得自己错了。 自己的林老师，是个实打实坚强的人呢。 不再担心林小婉，李阳决定浪起来； 趁着刘长水等人的事儿没处理完，自己名义上还在住院的功夫，他撺掇了李奉献，于老四和胡大胜几个大院里的爷们，从林业局那面借了两台皮卡车，带着几家老小去了二连大河。 带着李小阳和王寺聪几个孩子，跟河边撒了欢儿的玩了两天。 直到所有人都被八月的大太阳给晒黑了几个度，李阳这才舍得回到大院。 特说要说的是王寺聪这熊孩子，在绥城刚刚混了十天的功夫，就已经完全看不出之前细皮嫩肉的模样了。 天气太热，这些天这小子也有学有样，跟着李小阳和胡小宝一个德行，光着上身露出两块精排来，一条大裤衩子外加一双比脚丫子大一倍的塑料拖鞋，见天的在街上晃荡。 进入到八月份，绥城周边的农村就到了一年一度的夏季农闲时间，街上特别热闹。 像绥城这种农业林业为主的地级市，农村农闲下来，那可就是跟过年没啥区别。城里每一家商店的门口都放着录音机，鼓噪着时下的流行歌曲。从街头走到街尾，十家店面有八家都“心太软，心太软……”，稍微僻静点的街上也不消停，各色还在挣扎，满满都是求生欲的录像厅，专门用那些稀奇古怪的擦边片子吸引农民兄弟光顾。墙上张贴着各色各样的电影海报，武打片，动作片r级片都有，不少海报都是鲜血淋淋触目惊心。 害怕王寺聪这个大城市来的孩子在绥城学坏，祖美兰和李奉献每天都要去街上抓两回。 几天的功夫，倒是从录像厅和游戏厅把这小王八蛋揪回来好几次了。 当然……不是他自己。 李小阳和胡小宝两个熟悉地形的家伙才是主谋。 八月三十号。 蹦跶了一整个暑假的李小阳和胡小宝终于不浪了。 之所以不浪的原因也非常简单——浪过了头，暑假作业都还翻过，更别提一周一次的周记和乱七八糟的默写作业。 还有两天开学，俩混小子就又开始了一年两度的保留节目。嗯……连夜补作业。 不过王寺聪没有这样的烦恼。 按照老王的计划，这小子下个学期就要出国，让他去国外上学。 本来对于国外的求学之路，王寺聪还是挺抱有期待的。可是和李小阳胡小宝在绥城这么个二线小城混迹了一段过来，他忽然惆怅了起来。 心事重重的主动帮着李小阳和胡小宝补齐了作业，期间还询问了几次，转学到这边麻不麻烦的问题。 将这熊孩子的表现看在眼里，李阳只能笑而不语。 九月一日。 李小阳和胡小宝开了学，将熊孩子们送到了学校之后，李阳便开着公司刚刚提回来的那台奔驰g500顺道来到了市政府。 纯黑色的大g，98年版本的和后来二十几年之后的版本几乎没啥差别。从宏远外贸搞来的这台，是美规版的顶配，在当下这个时代也花了李阳一百三十万大洋。 本来李阳是打算把这台车配给张克明，当做是保镖车的。可是自己开了几圈之后发现竟然比那台又长又大，开起来像是开船的7系顺手，索性就自己给自己当了司机。 在市政府门口门卫大爷敬畏的目光中将车停好，李阳独自来到了赵天成的办公室。 当李阳敲了门应声进去的时候，脸上伤痕已经差不多痊愈了的赵天成正在打电话。 “哎呀，许市长，你说的这个人我知道。不瞒你说，这些天好多人给我打电话过问他的事儿了。我一开始还很疑惑，怎么隔壁省的副处级干部，还能被我们绥城当地的工安机关扣留。于是就特地找了我们当地的工安口同志了解了一下情况，我的想法是啥呀，我想着要是说事儿不大，就赶紧把人放回去。可是一过问我才知道，可不是那么简单！” 瞥了瞥嬉皮笑脸的李阳，赵天成白了一眼，将手中的烟盒直接扔了过去。 见李阳像是接沙包一样接住，然后自顾自拿了点抽起来，他这才皮笑肉不笑的对电话那面说道：“你们这个干部，为了自己的私事，带了一伙社会流氓到我们这里一个仁达代表家里，把人家连同十几个邻居给打的不轻。这个咱不说，关键是工安的同志还在他们的车里发现了高危险爆扎物。许市长你也知道，最近不是刚刚发了文件，要对这些危险物品流入社会上的事情严打嘛。我们这边的工安同志已经将案件审理完毕，上交到省检察院了。所以这事儿，你让我替他说情，我也很难办啊。” 在赵天成的搪塞中，对面知趣的聊了几句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你小子，终于舍得过来看看我了？” 冷笑一声放下电话，赵天成点了点那部电话机：“这些天，十几个吉林那面的领导给我打电话过问刘长水的事情。这家伙，要不是咱们这边动作快，还真不好治他了。” “嘿嘿，那我可得谢谢赵市长给我出这口恶气。” 李阳抽着烟，满脸的揶揄。 “滚蛋！” 赵天成老脸一红，目光一阵躲闪。 “咳咳！行了，不说这个。我本来打算给你打个电话来着，既然你来了，那正好。我问你，那个林更生和白芬芳，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俩人跟刘长水虽然一起来的，可是刘长水那面的事儿跟他们不能并一个案。这两口子顶多算是扰乱社会治安，现在已经拘留了七天了，不管怎么样都得有个说法了。” “放了。” 李阳就是为了这个事儿来的。 面对赵天成的询问，他直接答到。 “让咱们这边的工安同志给刘家去个电话，说明一下情况，然后把这两口子给放回去。” “啊……” “嗬！” 赵天成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你小子，杀人诛心啊。借刀杀人，可够狠的！” 第439章：关于未来 李阳是不是借刀杀人？ 是！ 对于林更生两口子，李阳之前其实很为难。 他是一个很重亲情的人，所以会自动的将自己的对待亲情的态度，套入到其他的身上——比如林小婉。 此前他一直担心，自己如果收拾这对夫妻，林小婉就算是已经和他们断绝了关系，也会让这姑娘心里难受。 现在林小婉已经走出了她心中的桎梏，他也就没什么顾虑了。所以这才到了赵天成这里，想问一问林更生两口子的事情怎么解决。 可你要让李阳亲自动手，去惩罚这对三观扭曲的夫妇，李阳也不乐意。 还是因为林小婉，他始终过不去的一关，就是不管怎么说林更生和白芬芳都是林小婉的亲生父母。 有些事情，自己可以不闻不问，但是不能做。 不过这并不耽误他收拾这两口子，因为双方的社会层次，差了太多了。 想要让这样的人过的不好，或者说让他们得到应有的惩罚，以李阳目前的资本就是动动嘴的事儿。 刘长水现在肯定是完了，经过几天的突击审问，一个合情合理的刑市案件已经成型，并由绥城市工安局送到了市检和省纪那面。很快，就会付诸到吉林省那面的法院进行判决。 事情上升到这个高度，就不是刘长水的社会关系能够压得下来的了。 要知道刘家之所以能够在柏香县成为大户，离不开两个因素；一个是刘长水的权利，一个是刘长水凭借这个权利搞来的煤矿。 权，钱，从来都是一个家族崛起的坚定基石。 这一回事情了却，刘家的这两块基石算是彻底化为齑粉了。 刘长水最终会被判几年，李阳不知道。这个事儿目前无法预测，可是可以预见的是，不论刘长水如何，柏香县那么多指着刘长水吃饭的人，肯定要找一个情绪的宣泄口。 而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又有什么比林更生两口子更适合当这个出气筒的？ 所以对于目前的林更生两口子来说，蹲监狱或许比放他们回去，更加的舒坦。 看着坐在自己身旁的李阳，赵天成无奈的摇头一笑。 “我打刚认识你的时候，就觉得你小子是个蔫坏的。什么事儿都不爱往自己手上沾，却想要所有的好处。特么谁都算计不过你，我就说这段时间你咋这么消停，敢情是让我冲锋陷阵，然后在这个节骨眼上等着呢。” 与其说是指责，赵天成这话更像是朋友之间的打趣。 用手指点了点李阳，赵天成呵呵一笑：“行啊，谁让老子倒霉。摊上你这个事儿了，还卷进里面了呢。回头你自己去和赵庆安说，让他把人放了遣送回户籍所在地得了。” “好，多谢赵市长。赵市长受苦受累了。” 面对李阳嬉皮笑脸的道辛苦，赵天成无奈的翻了个白眼。 “对了，这件事情了了，你是不是就要去国联那面报道了？” 赵天成不爱跟李阳计较，从李阳的手里拽回自己的烟，点了一根问到。 “嗯，省联那面已经安排好了。九月份国联那面正好结构调整，前两天吴先生特地通了电话过来，让我赶在十五号之前去京城。正好，我之前准备将美好食品公司赴港上市，现在国家规定国内企业去特别行政区上市，也需要几个上级主管单位的批准，不论如何也进京一趟。” 听到李阳想把公司上市的打算，赵天成神色一震。 “好！公司上市好啊！这是个正经事，咱们绥城市规模以上的企业不多，你绥远算一个。现在分公司上市，对于咱们绥城也能够起到一个名片作用，以后我们的招商引资工作可就好打开局面了，至少，我们有资本和那些招商引资对象可以吹啦。” 李阳只能干笑，心说分公司上市，实际上也就是为了扩大生产规模。 是为了美好食品厂向南方和全国市场进行产能布局而迈出的一步，跟绥城……其实并没有多大的好处。 正这么想着，赵天成忽然反应过来味儿来：“哎，按说公司上市之后你们就可以获取大量的股金。那你们美好食品公司上市之后，有没有打算把现有的工厂扩一扩？工业园区那面还有几块地皮，你要是扩建厂区的话，回头我给你跟规划处那面打个招呼，给你留一块地皮出来。” “赵市长……不用了。美好食品公司搞扩建，不会在绥城扩了。现有的美好食品厂，规模已经够大了。扩张的话，我们只能够在南方新建厂子。” “啊……” 听到李阳这话，赵天成一阵恍惚。 “唉，我还想着你要是能继续在绥城做大，咱们这边还能借上光，解决一下就业问题呢。没成想你这条鲤鱼，跃了龙门之后也要往外跑啦……” 对于赵天成的苦涩，李阳充分理解。 不过这也是无奈的事情，绥城到底是个地处偏远的二线小城，公司在原始积累阶段可能不感觉有什么。可是现在买卖做大了，想要迈向全国市场了，绥城这个城市在地理位置，运输成本，乃至原材料供应等各个方面的劣势就已经充分的显现出来了。 不说别的，就说运输。 当下的物流成本太高，一箱方便面从绥城发往无锡，到了地方之后成本就从14块钱涨到18了。 放在之前，各大方便面厂还没有反应过来，没有介入儿童速食面这块业务的时候，美好食品公司还能承受得住。因为没有竞争对手也没有竞品，各地的代理商只能捏着鼻子认。 可现在统一，康师傅都已经完成了儿童干脆面产品的研发和布局。这块业务已经到了刺刀见红，争抢市场份额的时候。 更何况马上美好公司就要参加央视那面的广告招标大会，在宣传上发力。这边要是不把产能提上去，成本降下来，恐怕很难和统一康师傅这样的老牌方便面劲旅掰手腕。 “李阳啊，你跟我透个底儿。你们绥远集团，未来是不是就要将经营重心转移了啊。绥城这一亩三分薄地，能不能养住你们这颗摇钱树树啊？” 见李阳不说话，赵天成苦笑着问了一句。 其实作为一名市长，绥远未来怎么样，跟赵天成的关系并不大。 就算是绥远发展到一定规模，将业务重心发展到其他地方，那个时候的赵天成或许也早已经离任了。 可是忽然意识到，许许多多像绥远这样的企业，一旦发展了好了，就会去一线城市设立总部，渐渐的将原本的集团重心南迁，赵天成心里还是一阵不舒服。 站在比他目前更高一个台阶看问题，东北这一块，留不住大企业！ 面对他的问题，李阳淡淡一笑。 “赵市长，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说实话，东北这面想要留下规模以上企业，其实是很难的。首先一点就是地理位置太偏，陆运成本太高，又没有河运和海运。任何依靠物流的企业，在面向全国市场的时候，东北的地理位置都是一个难以逾越的痛点。 另外就是……我们这里的经商土壤，确实不太肥沃，我们错过了改革开放前十年，形成产业集群的黄金时间。在珠江三角洲和江浙一代已经形成了电子，轻工制造业产业集群的时代，我们的主要民营经济，请注意我说的是民营经济，还死守着农林这种传统农耕社会产业。 想在咱们这一带干点啥，原材料没有，配套没有，我现在厂里的设备就算是坏了一个组件，都得给南方厂家打电话让他们派人送过来。就算是坐飞机，都得两天的时间。太耽误事儿了……” 李阳说的是事实，这赵天成是知道的。 随着李阳的诉说，想象着企业在这边经营过程中遇到的麻烦事儿，赵天成的目光一时间有些黯淡。 可是李阳话锋一转，突然让他的目光亮起了一丝精光。 “不过绥远是不会走的。在建材这一块我有野心，依靠着我们这面的林业资源，我会不断的向绥远建材进行投入。这话我没对外人说过，不过我觉得未来至少十五年内，中国的房地产企业将会迎来一个高速的发展期。在这个发展期内，作为房地产的关键配套产业，我有信心将绥远建材做成行业第一！这个行业第一，不是指的省内第一，而是全国第一，甚至是全亚洲全世界第一！” “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我李阳虽然不是什么豪杰，但是作为土生土长的绥城人，经过这遭世事，活一辈子人生，我不能只要钱。等我走出半生回过头来看的时候，我想看到的不仅仅是我银行账户上几串虚无缥缈的数字，更想看到的是我做出的事业，为这个社会带来了什么改变，造福了多少人。以及因为我的存在，那些我在意的人，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你真这么想？” 看着异常平静的李阳，赵天成难掩心中的激动。 迎着赵天成的目光，李阳爽朗一笑。 “绝无虚言。” 第440章：所以女人究竟为男人带来了什么 赵天成担心的问题，李阳其实早就已经想过。 要说发展前景，绥城甚至说东北这一块，可谓是毛都没有。纵观改革开放四十年，跟赚钱有关的产业，东北是一点也没沾上。 房地产，东北这一块人口出生率低，人口净流出数量在全国各省排名前列，房价一直起不来。 互联网，东北这一块根本没有那个土壤，咋也赶不上互联网这一趟国际快车——到后来的网络商务就更是，江浙沪诸多地区能把这一块做起来，主要依靠的还是以义乌和其他轻工业发达地区的便利。 东北这边啥啥没有，就剩下大片大片的土地和一年中占半年的取暖期，以及国家管控到扎脖子似的粮食价格，和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的大国企思维。 在这种地方做生意，那可真是地狱级难度。 俗话说投资不过山海关，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所以在他关于自己的商业构想之中，绥远目前的几个产业板块，一旦做大了肯定是要将业务重心发展到南方去的。 比如食品，服装这两块。现在食品公司已经开启了全国化布局，奔赴香港上市，就是企业南迁的第一步。 现在绥美服装城还没有完成省内的布局，等到省内的连锁架构结束，李阳其实也有心将绥美从集团之中独立出来，将总部搬迁到比如杭州或者是广州这些针织服装产业更加发达的地区去的。 做出这种计划，是李阳为了最基本的企业利益着相。 唯独绥远建材，这个目前对于李阳来说最重要的一块业务，李阳打算就扎根绥城，且永远不会因公司业务的改变，而更改业务生产核心地区。 这，是执念。 不为别的，只因为绥远建材是李阳能够想得到的，能够对自己家乡做出贡献的唯一一条出路了。 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海吃海，绥城当地已经很穷了，只有林业这个经济支柱。 想要在自己家这一亩三分地有所作为，李阳只能死守着那漫山遍野的商业林。 死守着森工工人的伐木号子，在这些古老而笨重的基石产业上，做出属于自己的改变和创新。 辞别赵天成，从市政府出来后李阳并没有直接返回职工大院。 这些天他先是因为林小婉的事情折腾了几天，后来自己又给自己放了假，带着李小阳几个熊孩子浪的飞起，生意上的事情已经有阵子没有过问了。 自打从港城回来，林嘉欣就嘱咐他有时间去美好食品那面一趟，将公司过去一段时间的账目过过目，为将来赴港上市做准备。 可是因为过于快乐，他已经把这事儿给拖了十天。 而且……另外的原因就是，自打从港城回来之后，他还没去找过林嘉欣。 想到自己这段时间的精力都放在了林小婉身上，有意无意的都冷落了林嘉欣，他心里还是挺内疚的。 所以说……女人要多了干嘛？ 有几个操……几份的心。 咧着嘴坐上了还散发着新车味儿的奔驰大g，李阳踩下油门，随着黑色宽大的车身扬起一阵烟尘，直奔美好食品公司方向而去。 美好食品公司距离市政府不太远。 到了公司的时候，时间不过是十点多。 李阳已经是很久没来公司了，即便是此前没去港城那会儿，他都有一个多月没有踏足美好食品。 以至于对于他的到来，公司上下的职工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惶恐。 “哎？那是谁的车？” “是李总！” “妈呀，李总咋来了？不会是公司有什么大变动了吧？” “不清楚，不是说要准备上市么？李总平时一脚都不往咱们这边走，这一次过来估计是林总有拿不定主意的事儿了呗？” “净开玩笑，咱公司还有啥事儿是林总拿不定主意的？” “你傻啊！上市需要考虑到股份划分的事情，既然是股份划分自然要涉及到高层授股，肯定是人事上的事呗！” “李总！”“李总好！” “……” 通往办公楼的过道上，听着不远处员工们低声的议论，李阳一阵无语。 都说自重则威，作为企业的管理者和负责人平时要注意保持和员工之间的距离，这样能够增强自己的威严。 可是自己特么的距离职工的太远了，以至于现在自己明明只是过来遛遛弯，都能引发无数关于企业策略层面的猜测和职工的慌乱…… 自己这个老总当的算是成功还是失败？ 一路和职工们点头示意，李阳便来到了林嘉欣的办公室门前。 门没有关。 此时的林嘉欣正坐在宽大的实木办公桌后面，听取着财务的账目汇报。 见李阳到来，财务经理方新梅和公司的几个会计立刻站起了身来。 和几人的意外不同，看到李阳进门，原本脸上带着微笑的林嘉欣则是一下子冷下了脸。 “你们先出去吧，回头我去找你们，继续把剩下的账目拾掇完。” “好的林总。” 意识到办公室里的气氛一下变得不对，财务和几个会计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迅速撤了出去。 待众人都走干净了，林嘉欣这才瞥了瞥站在办公桌前的李阳，冷笑了一声。 “呵，李总终于舍得过来了？” “呃……” 感受到林嘉欣目光中那满满的醋意，以及弥漫在办公室里的，活脱脱冷宫嫔妃感觉的气氛，李阳眉头一挑。 “咳咳，我这不是想着你回到绥城之后为了准备公司上市的事情会比较忙，这才特地缓了几天才过来的么。怎么，生气了？” “哦？”林嘉欣一双漂亮的柳眉一挑，皮笑肉不笑的乐道：“这么说，李总回到绥城这么长时间不是把我给忘了，而是为了我的工作，特地忍着思念之情，给我创造工作机会喽？” “也不是……咳咳，嘉欣你听我解释。” 李阳尴尬了。 不管啥理由，对于一个满身酸醋味儿的女人，都不是好理由。 “我怎么听说，咱们绥城有个青年企业家，冲冠一怒为红颜，跟人家姑娘家的父母在大院里上演了一场抢亲戏码。甚至不惜动用了工安那面的关系，把人家姑娘家的父母和定了亲的婆家都给扣留了。 好生生一副痴男怨女，为爱情敢于冲破家庭枷锁的戏码啊。这几天公司内外，大街小巷，就连我去买个包子，都能听到这个青年企业家的事迹。啧啧，好多不谙世事的小姑娘都说呢，这辈子要是能找到个能这么个对象，就算是跟家里决裂也值了。 更有一些长舌妇，笑话那姑娘家的父母目不识珠，为了小虾米错失了龙宫宝，得罪了一个乘龙快婿。啊呀呀，我听说这个故事的主角也叫李阳，不知道跟你李总有什么关系？” 你妈的？ 我就知道职工大院的那些街坊嘴不可能把的这么严！ 可是这特么传播的也太快了！ 这才几天功夫啊，这事儿都传到林嘉欣耳朵里了？！ 夭寿！ 被林嘉欣那双冰冷的美眸盯着，李阳只觉得一阵蛋疼。 这后院，终归还是着火了。 不……不是着了。 看着鸟样子，是尼玛糟了核弹！ 第441章：醋坛子 林嘉欣其实是知道林小婉存在的，而李阳也是知道林嘉欣是知道林小婉存在的。 只是在此之前，二人都非常有默契的不提而已。 李阳不提，是因为这个事儿自己确实理亏。林嘉欣不提则是源自于她潜意识里认为，她在港城有过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所以不贪图李阳能够给她一个名分。 归根结底，林嘉欣是一个理性的女人。 可是再理性的女人，她终归是女人。 这几天，在忙着筹备公司上市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公司的员工提及李阳和林小婉之间的事情，林嘉欣就算是再抑制，也不可避免的泛起一阵阵酸意。 外加上李阳自打回了绥城之后，就一直没有过来，更是潜移默化中踢翻了林嘉欣心中的醋坛子。 感受着林嘉欣的怒火，李阳只能陪以憨笑。 这事儿……确实是自己办的不地道，将心比心他也不怪林嘉欣生气。 “那个……嘉欣啊……” 谄着脸皮，李阳走到了林嘉欣的身边，准备开展自己的软磨硬泡大法，可是他的手刚伸过去，便被林嘉欣一把打开。 “别碰我！我在这边辛辛苦苦的筹备公司未来上市的事情，你可倒好，不闻不问不说，反倒是搞得满城风雨。凭什么呀！？凭什么我就得跟一只老黄牛一样，给你打工卖命。她……哼！” 提起林小婉，林嘉欣的眼圈刷一下就红了。可是这个名字一到嘴边，她却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我想好了，等公司上市之后，我就把手里面的股份全都套现，然后我就回港城去。从此之后，我再也不用你劳神费力了，反正我在这儿你也拿我当个累赘，还得费你的神，不如给你一个清净。” 李阳绝对不是直男。 可是面对这样的林嘉欣，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理亏啊！ 思来想去组织语言组织了一万遍，归根结底还是理亏。 看着林嘉欣背过身去，独自抹着眼泪，他是既心疼又无奈。 李阳啊李阳，你可真是个王八蛋。 多吃多占不说，还没能权衡好两个女人之间的平衡。现在好了，翻车了吧？ 看着林嘉欣寂寥的背影，他叹了口气，走上了前去。 林嘉欣下意识的想要躲闪，可是早就聊到她会有这样的反映，李阳直接将那只甩过来的胳膊拿住，一把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在道理这个层面，李阳现在是弱势。可是在力量这个层面，李阳一拳能打哭林嘉欣好几次…… 丝毫没有意外的，林嘉欣被他紧紧的揽在了怀里。 “你要干什么？” 看着李阳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林嘉欣一激动，鼻涕泡就出来了。 “噗……” 她滑稽的样子，一下把李阳逗笑了。 “对不起。” 这一次，李阳没有嬉皮笑脸，而是用非常诚挚的表情，迎向了林嘉欣的怒目。 “这一段时间确实是疏忽了你，把你一个人晾在这里。她……确实这一段时间我用的精力比较多。可是如果是你遇到同样的问题，我也会同样陪在你身边，跟你一起度过。” “谁信你的鬼……唔！” 不等林嘉欣驳斥自己，李阳直接就用嘴巴将那张即将酝酿一场风暴的丰唇给堵上了。 男人对线女人时，在明知斗不过的情况下，就什么都不要说。 心理上无法说服，那就生理上睡服。 感受到一只大手肆无忌惮的溜进了自己的衣襟，林嘉欣极力的挣扎了几下——可是也就那么几下。 下一刻，随着李阳霸道的揉捏，林嘉欣的身子就瘫软了下去。 直到李阳将她整个人如同花生一般剥开，横抱着放到宽大的办公桌上之时，林嘉欣才目光迷离的叹了口气。 “混蛋，流氓，无赖！” 当李阳粗暴的分开她的身体时，她这么想着。 可是当李阳粗暴的进去，将一次又一次的快感冲入她的时候，林嘉欣只能紧紧咬着嘴唇，任由满腹的怨气和一汪春水一道，顺着办公桌的桌沿肆意流淌出了身体。 “罢了罢了……这冤家。” 当高峰到来时，她的心中哀叹了一声，便再也没了意识。 ……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么、” 春风一度之后，罗衫半解春光毕露的林嘉欣趴在李阳的怀里，声音柔和的像一只猫咪。 “什么？” 将衬衫细心的披在林嘉欣的身上，李阳眨了眨眼睛。 “什么真的假的？” “哈……男人果然是说一套做一套，做完一套忘了一套！刚才你还说要是我遇到同样的事情，你也会……你随便说的吗？！” 没注意到李阳严重的狡黠，林嘉欣一下子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竖起了两道漂亮的柳眉。 “噗……” 看着满脸绯红的美人生气，真的是别有一番味道。 一把将林嘉欣拉回怀里，李阳乐了：“我从来不骗你。今天这话我只说一遍，不论你遇到任何的事情，我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的身边。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受到任何来自外面的委屈和伤害。” 林嘉欣心中一甜，可是仍旧嘟起了嘴巴，嘟囔道：“那也就是说，只要不是外部，源自于你的委屈和伤害我就得默默承受喽？” “咳咳……” 眼看着李阳真诚的脸，又变成了一副苦瓜色，林嘉欣终于扑哧一声笑了。 自觉得扳回了一局的林嘉欣狠狠冲李阳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把，叹道：“好了，不逗你了。不过不许把我晾在一边，去跟其他的女人卿卿我我，不然……” 林嘉欣扬了扬小拳头，皱起了鼻子，凶的一批。 嗯，奶凶。 被她这小孩子气的样子逗笑，李阳点了点头：“好了，我答应你。说说你吧，公司账目整理的怎么样了？” “我跟你在一起，你除了工作之外就不会聊别的了？” 李阳腰间的软肉又遭了一下，林嘉欣这才翻了个身，将这几天整理出来的报表拿了过来。 “总体上已经差不多了，公司过去三年的股份变更，盈利情况，以及资产评估都已经搞掂了。按照港城那面的规定，这些东西提交上去，原则上就可以启动上市程序了。” “那原则之外呢？” 李阳看都没看，便将那份报表放到了一旁。 林嘉欣办事，他是绝对放心的。 “原则之外，就得靠你去京城走一趟了。我只知道港城的规矩，可不知道国内的规矩。” 林嘉欣眨了眨眼睛，如狐狸一般眯了起来。 “要不然，你再找那个和黄蓉一个姓氏的妹妹一下，看看她能不能帮你解决一下原则之外的事情？” 嘶！ 李阳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忽然对林嘉欣刮目相看了。 这女人……知道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啊…… 第441章：冤家 林嘉欣其实是知道林小婉存在的，而李阳也是知道林嘉欣是知道林小婉存在的。 只是在此之前，二人都非常有默契的不提而已。 李阳不提，是因为这个事儿自己确实理亏。林嘉欣不提则是源自于她潜意识里认为，她在港城有过一段有名无实的婚姻，所以不贪图李阳能够给她一个名分。 归根结底，林嘉欣是一个理性的女人。 可是再理性的女人，她终归是女人。 这几天，在忙着筹备公司上市的时候，无意间听到公司的员工提及李阳和林小婉之间的事情，林嘉欣就算是再抑制，也不可避免的泛起一阵阵酸意。 外加上李阳自打回了绥城之后，就一直没有过来，更是潜移默化中踢翻了林嘉欣心中的醋坛子。 感受着林嘉欣的怒火，李阳只能陪以憨笑。 这事儿……确实是自己办的不地道，将心比心他也不怪林嘉欣生气。 “那个……嘉欣啊……” 谄着脸皮，李阳走到了林嘉欣的身边，准备开展自己的软磨硬泡大法，可是他的手刚伸过去，便被林嘉欣一把打开。 “别碰我！我在这边辛辛苦苦的筹备公司未来上市的事情，你可倒好，不闻不问不说，反倒是搞得满城风雨。凭什么呀！？凭什么我就得跟一只老黄牛一样，给你打工卖命。她……哼！” 提起林小婉，林嘉欣的眼圈刷一下就红了。可是这个名字一到嘴边，她却又生生的咽了下去。 “我想好了，等公司上市之后，我就把手里面的股份全都套现，然后我就回港城去。从此之后，我再也不用你劳神费力了，反正我在这儿你也拿我当个累赘，还得费你的神，不如给你一个清净。” 李阳绝对不是直男。 可是面对这样的林嘉欣，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理亏啊！ 思来想去组织语言组织了一万遍，归根结底还是理亏。 看着林嘉欣背过身去，独自抹着眼泪，他是既心疼又无奈。 李阳啊李阳，你可真是个王八蛋。 多吃多占不说，还没能权衡好两个女人之间的平衡。现在好了，翻车了吧？ 看着林嘉欣寂寥的背影，他叹了口气，走上了前去。 林嘉欣下意识的想要躲闪，可是早就聊到她会有这样的反映，李阳直接将那只甩过来的胳膊拿住，一把拉到了自己的怀里。 在道理这个层面，李阳现在是弱势。可是在力量这个层面，李阳一拳能打哭林嘉欣好几次…… 丝毫没有意外的，林嘉欣被他紧紧的揽在了怀里。 “你要干什么？” 看着李阳这张近在咫尺的脸，林嘉欣一激动，鼻涕泡就出来了。 “噗……” 她滑稽的样子，一下把李阳逗笑了。 “对不起。” 这一次，李阳没有嬉皮笑脸，而是用非常诚挚的表情，迎向了林嘉欣的怒目。 “这一段时间确实是疏忽了你，把你一个人晾在这里。她……确实这一段时间我用的精力比较多。可是如果是你遇到同样的问题，我也会同样陪在你身边，跟你一起度过。” “谁信你的鬼……唔！” 不等林嘉欣驳斥自己，李阳直接就用嘴巴将那张即将酝酿一场风暴的丰唇给堵上了。 男人对线女人时，在明知斗不过的情况下，就什么都不要说。 心理上无法说服，那就生理上睡服。 感受到一只大手肆无忌惮的溜进了自己的衣襟，林嘉欣极力的挣扎了几下——可是也就那么几下。 下一刻，随着李阳霸道的揉捏，林嘉欣的身子就瘫软了下去。 直到李阳将她整个人如同花生一般剥开，横抱着放到宽大的办公桌上之时，林嘉欣才目光迷离的叹了口气。 “混蛋，流氓，无赖！” 当李阳粗暴的分开她的身体时，她这么想着。 可是当李阳发了狠的时候，林嘉欣只能紧紧咬着嘴唇，任由满腹的怨气，顺着办公桌的桌沿肆意流淌出去，消失殆尽。 “罢了罢了……这冤家。” 当高峰到来时，她的心中哀叹了一声，便再也没了意识。 …… “你刚才说的，是真的么、” 春风一度之后，罗衫半解春光毕露的林嘉欣趴在李阳的怀里，声音柔和的像一只猫咪。 “什么？” 将衬衫细心的披在林嘉欣的身上，李阳眨了眨眼睛。 “什么真的假的？” “哈……男人果然是说一套做一套，做完一套忘了一套！刚才你还说要是我遇到同样的事情，你也会……你随便说的吗？！” 没注意到李阳严重的狡黠，林嘉欣一下子从他怀中挣脱出来，竖起了两道漂亮的柳眉。 “噗……” 看着满脸绯红的美人生气，真的是别有一番味道。 一把将林嘉欣拉回怀里，李阳乐了：“我从来不骗你。今天这话我只说一遍，不论你遇到任何的事情，我都会第一时间出现在你的身边。只要我在，就不会让你受到任何来自外面的委屈和伤害。” 林嘉欣心中一甜，可是仍旧嘟起了嘴巴，嘟囔道：“那也就是说，只要不是外部，源自于你的委屈和伤害我就得默默承受喽？” “咳咳……” 眼看着李阳真诚的脸，又变成了一副苦瓜色，林嘉欣终于扑哧一声笑了。 自觉得扳回了一局的林嘉欣狠狠冲李阳腰间的软肉上掐了一把，叹道：“好了，不逗你了。不过不许把我晾在一边，去跟其他的女人卿卿我我，不然……” 林嘉欣扬了扬小拳头，皱起了鼻子，凶的一批。 嗯，奶凶。 被她这小孩子气的样子逗笑，李阳点了点头：“好了，我答应你。说说你吧，公司账目整理的怎么样了？” “我跟你在一起，你除了工作之外就不会聊别的了？” 李阳腰间的软肉又遭了一下，林嘉欣这才翻了个身，将这几天整理出来的报表拿了过来。 “总体上已经差不多了，公司过去三年的股份变更，盈利情况，以及资产评估都已经搞掂了。按照港城那面的规定，这些东西提交上去，原则上就可以启动上市程序了。” “那原则之外呢？” 李阳看都没看，便将那份报表放到了一旁。 林嘉欣办事，他是绝对放心的。 “原则之外，就得靠你去京城走一趟了。我只知道港城的规矩，可不知道国内的规矩。” 林嘉欣眨了眨眼睛，如狐狸一般眯了起来。 “要不然，你再找那个和黄蓉一个姓氏的妹妹一下，看看她能不能帮你解决一下原则之外的事情？” 嘶！ 李阳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忽然对林嘉欣刮目相看了。 这女人……知道的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多啊…… 第442章：恶人自有恶人磨 林小婉这个事儿，李阳是没得洗。 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黄安怡这个和自己有过几分暧昧的姑娘，也没能逃得了林嘉欣的法眼。 事实证明，林嘉欣虽然嘴上不说，可是自己身边的莺莺燕燕，她可都背地里紧盯着呢…… 而且李阳心中非常的笃定，要是没有林小婉这个事儿，这些事情凭借林嘉欣的心思，是绝对不会对自己说的。 一想到这女人在背地里盯着自己，李阳的背后就一阵发寒。 果然，不能把女人这种生物想象的太简单！ 为了安抚林嘉欣，也为了挖出这个女人究竟掌握了自己多少黑料，李阳直接带着林嘉欣回到了二人的爱巢。 然后……他第二天早上起来回到职工大院的时候，就冲李奉献要了几贴膏药。 这一段时间又是安慰林小婉，又是哄着林嘉欣，两个林妹妹一前一后，彻底摧毁了他的老腰…… 不过这种付出，倒也不是白费。 至少他知道了林嘉欣只是通过观察黄安怡对待自己的细节，才推测出了黄安怡貌似喜欢自己。 这女人并没有掌握什么实质性证据，可是凭着三言两语，就让急于证明自己清白的李阳将他和黄安怡之间的些许暧昧，原原本本的招待了出来。 属于是被诈了。 所以说，女人在对待感情问题上的小心思，是男人也走不完的套路。 李阳很受伤。 接下来的几天，李阳可不敢再窝在职工大院这边，专门陪着林小婉了。 以公司要上市，需要坐镇整理账目为由，李阳开始奔波于两个女人之间。 在此同时，他也确实干了些正事儿，开始为即将到来的京城之行，以及公司上市的问题开始做起了准备。 就在他忙得不开胶之时，被绥城市工安局扣押了一个多星期的林更生和白芬芳，终于结束了提心吊胆的拘留生涯，并被绥城工安局派专人遣送回了柏香县。 其实遣送回户籍，并不是正常的流程。 绥城市工安局那面之所以这么重视这夫妇二人，说白了还是怕这两个奇葩再去给李阳制造麻烦。 当然这个原因，林更生和白芬芳不知道。 在绥城市工安的押送下，二人于九月四日这一天回到了柏香县的家中。 待负责押送的工安干警走了之后，两口子看着因几天没在，而蒙了一层灰尘的家时，终于忍不住抱头痛哭了起来。 这几天的经历，让这两个滚刀肉也吓破了胆。 先是二十四小时不间断的审问，后来又是直接将二人分开拘留。彼此不知道对方的消息，只是听那些看守干警闲聊时得知检察院已经介入，又或者是刘长水因为私自藏有危险品而面临入刑，公职被开云云…… 一个多星期的时间下来，夫妻二人都瘦了一大圈。 原本二人在拘留所里，已经幻想了无数种未来，跟着刘长水吃锅烙，一起被判刑，或者是其他的一些惨状。 现在预想中最坏的情况没有发生，夫妻二人惊恐之余，终于也松了一口气。 “吓死人了，我以为咱们以后再也回不来这个家了啊！” “呜呜呜，刘长水这个王八蛋。好好的去带人，他非带什么雷官啊……害的咱俩跟着蹲了八九天的大牢，你不知道我在女监拘留的时候，那里面的班头打人可很了，还抢东西。我进去时候穿的内衣，都让她给我扒下去了呜呜呜……” “你他妈还有脸说！” 惊魂定下，林更生突然一把推开了白芬芳。 “你个败家娘们，你之前跟小婉通电话的时候怎么不问清楚！我他娘的在男监那面拘留的时候才听那里的狱警说，小婉找的那个叫李阳的男人，是绥城一顶一的富翁！说是身价十几个亿，绥城几个最赚钱的买卖全是他的！他妈的，要是知道小婉找了个这么有钱的男人，咱们还折腾个屁！直接跟他要点钱，他还能不给？！” 面对林更生的怒斥，眼睛上还挂着眼泪的白芬芳也一下子怒了。 “林更生，你他妈没有良心！当时你也在跟前，你不是也没问清楚？林小婉的那个**，压根就不说她找的那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又不是神仙，我哪里知道他这么有钱！？现在你跟我找后账，当初你干什么去了？老娘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自己的女儿看不住，自己的老婆保不了，天天就知道捣鼓你那些偏方，一晚上一晚上的整那破事，你还能干啥！？” 咚咚咚！ 就在夫妻二人反目，互相指责起对方不是，眼见着一场家庭大战即将拉开序幕的时候，家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谁啊？” 被白芬芳掀起了一肚子的火气，林更生没好气儿的起身拉开了房门。 当他看清门外的情况时，他整个人愣住了。 门外，十几个年轻力壮的汉子，在一个女人的带领下，正面色不善的矗立在那里。 “你们是……找谁？” “哎呦，这么快就忘了我这个亲家了？” 眼见着林更生想要关门，站在门外的女人一把将房门卡住。 这女人，林更生和白芬芳认识。 不是别人，正是刘长水的老婆，王桂芬！ “哈哈哈！你看看，这不是老嫂子么。你看看我这眼拙，一时间没认出来。老嫂子，你……咋这么有时间过来？” 眼见着忽悠不过去，林更生讪讪的松开欲关门的手。 “我咋没有时间？你们两个丧尽天良的东西！用一个许了人家的破鞋，骗了我们老刘家的婚。现在骗的我儿子见天的在家里哭闹，吵着闹着要林小婉那个破货做媳妇不说，更是把我们家老刘害惨了！县里面正式给发了消息，撤除了我们家老刘副县长的职务。我们家老刘辛辛苦苦经营十几年，被你们这一把坑的什么都没有啦！就连镇上的煤矿，县里都要转包给其他人，林更生，白芬芳，你们两个害人精。老娘今天豁出去了，我们刘家没有活路，你们也别想独善其身！来呀，给我砸！他们要是敢拦，连人给我一块砸！” 随着愤怒的王桂芬一声号令，十几个手持棍棒大斧的矿汉子呼的一下冲进了屋去。 下一刻，一声尖叫伴随着阵阵巨响，充斥了林家。 看着顷刻之间便被砸的稀巴烂的家，白芬芳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哀嚎之后，双眼一翻，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第443章：进京 林更生两口子的遭遇，李阳没亲眼看见，却已经预料到了。 林更生和白芬芳家被砸了个稀巴烂，人也住进了医院的消息，是李阳从赵庆安那里得知的。 当赵庆安兴致勃勃的给他打电话告诉他这个消息的时候，李阳人已经站到了北京的街头。 “嘿，李总你是不知道啊。我们干警和地方派出所联络交接，让他们把人看好别再过来绥城捣乱，结果人家那面直接告诉我们这两口子以后捣不了乱了。刘家人把刘长水的祸，全赖在了这两口子身上。 好家伙，刘长水媳妇带了十多个人，把林更生的右条腿硬生生给打断了不说，推搡之下白芬芳一下子摔倒在了地上，断了三根肋骨，差点没当场去世。 伤筋动骨一百天，这两口子别说捣乱了，往后几个月估计都得跟家里养着了。我还地方派出所的兄弟透露，说是刘家人找了那两口子教书的学校，通过关系把二人的教师资格给撸了，以后啊……怕是这林家的日子不好过了。” 听着电话中赵庆安幸灾乐祸的声音，李阳淡淡一笑：“辛苦赵局了，还特地关注了一下。不过更得辛苦赵局，往后多关照着职工大院那面一点，这两口子不是省油的灯，别的不怕就怕他们破罐子破摔，等伤好了之后再过来找麻烦，那就头疼了。” “放心吧李总，有我在，他们要是赶来，我就敢拘！职工大院那面的警务室已经设下了，以后我看谁敢去大院那边找麻烦，我赵庆安就是这第一道防火墙！” 面对赵庆安的讨好，李阳呵呵一笑，道了几句辛苦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这一次来京城，他是带着于老四和张克明二人一起来的。 林嘉欣本来也要跟着一起，可是想到公司筹备上市，不仅需要李阳这边搞定上级部门批准，以及央视广告两方面的问题，家里也是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处理，需要有这么一个了解公司情况的人坐镇。 所以在李阳的再三劝说之下，一刻都不想离开李阳的林嘉欣只能憋着气儿，在家里继续守着。 97年的京城虽然已经开始有了繁盛的影子，但是和二十多年之后可没法比。可虽然没有那样的繁华，却别有一番趣味。 京城北站前。 街面上行人不少。 满眼的色彩色调严重两级分化，要么就是老京城的古色古香，要么就是过于鲜艳，颇具魔幻风的七色花和魔方拼。 在印象之中都不曾见过的电线杆在大街中央横行霸道的穿插，天空上鸽哨响起阵阵啰音，空气之中，都洋溢着一股久旱未逢甘露的灰尘味儿——纯灰尘，不掺杂任何pm2.5。 马路旁边儿的大广告牌子上，“为人民服务”和应该是这个时代青年创业偶像史玉柱同时存在。 嗯，巨人现在做大厦。不是坑爹的《征途》和更坑爹的《征途2》。 京城的九月份天气依然很热，但是交警着装却还是上白下蓝的春季常服，远一瞅就跟黑猫警长里面的白猫警探似的。 在传统和说土不土说洋不洋组成的流动画面之中，大公共、小公共、面的、夏利、桑塔纳、三蹦子外加上满大道都是的摩托车和自行车，同框存在。 看到那在马路上交警眼皮子底下，跑的欢快的三蹦子，以及那面对交警同志一点儿都不虚的三蹦子车主，李阳不禁会心一笑。 这感觉……还真有点魔幻现实主义的调调。 这时节的京城人还不多，即使站在北站口，也没有人潮涌动比肩接踵的人海奇观。 没有那么多怀着梦想，想过来撞个头破血流或出人头地的北漂大军。整个城市的生活节奏虽然已经快了起来，但是还没有太快。 这趟来京，李阳需要办的事情很多；首先就是国联那面的事情，其次就是为了美好公司上市，再其次就是此前央视广告部邀请美好食品参加本年度的央视广告招标会。 不论是时间还是日程，李阳都紧的很。 想着一忙起来可能不太有时间溜达，想着看看大京城面貌的李阳让张克明和于老四先打车去了宾馆，等二人上了面包车走了之后，他则是独自坐上了一辆公交车。 公交车随便选的，不为了通勤，只是李阳想按照公交路线好好的看看这个时代的京城街景。 下午时分，车上的人不多。司机在把公交车跑出比面的还快的速度的同时，还有心思跟车上的乘客侃几句。 司机师傅的京片子听起来格外舒服，虽然言语里有着皇城根儿下天然的傲娇，但是还没失了亲切。 “嗨、您说现在京城咋样？” 面对李阳的打听，里面穿着大跨栏背心，外面批一白色的确良制服的师傅一歪脑袋，“领导们咋样咱知不道，不过咱过的吧……你说穷？现在比七几年八几年强太多了。你说富吧？哥们儿一个月工资也就够养活一家老小，没盈余。这话儿怎么说呢？不穷不富，内心满足。嗨，也就这样儿吧。” 听着司机师傅一顿神侃，把街头巷尾跟自己个儿差不多的人家日子都叨咕了一遍，李阳感觉挺有意思。 市场开放了，物资丰富了，家家户户虽然都有鸡毛蒜皮的家事儿掰扯不清楚，但是小日子过得都挺有奔头。 如果站在这个节点上回望过去，再对比未来，只能说一切都是那么的刚刚好。 “啥？您问我们家房子在哪儿啊？兵部洼胡同，喏、就前门大街和国家大剧院当间儿。嗨、爹妈分的大杂院，和我媳妇儿结婚之后自己连借带攒的买了两间四合院厢房，住的地方倒是不缺，就是东不暖夏不凉，四六不成材的，凑合了吧、” 听到这地方，李阳默默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不太想跟这人说话了。 跟二十年后的千万富翁说话，真他妈来气！ 不过想着司机师傅也不是故意装的逼，临下车的时候他还是跟人握了握手，叮嘱了一句。 “不到12年，您那房子千万别卖，不然够你后悔一辈子的。还有啊，有条件别攒钱，攒房。” 看着李阳这么个奇怪的乘客远去的背影，司机师傅挠了挠头。 “不能吃不能喝的，攒那物件儿干啥，凉药吃多了撑得！” 不过他也没过多的细想，就在他为了李阳那莫名其妙的叮嘱而懵逼的时候，一个乘客没买票，便钻到了车厢后面。 “哎！那小伙子，对对对，就说你呐！你是刚上小学不够高呀还是不知道买票呀？闷个头往里走？当自己个儿侏儒呢还是爷们儿眼睛里塞驴毛啦？” 一句值几千万的忠告，就在这个时代的鸡毛蒜皮中，被迅速冲淡了。 第444章：弦外之音 李阳其实也没在四九城里转悠多久，坐了几趟公交车，匆匆的看了看王府井，天坛和前门之后，也就打车回了酒店。 这年头北京城要说有意思吧，可谓是处处趣味。 没有经过市场化浪潮，以及房地产行业的洗礼，老北京的风貌总体保持的还算不错。挺多的地方都能够看到那种皇城根的细枝末节，和大清民国留下来的些许残渣。 但要说它有意思，也就这么点儿意思。 相比于后来，什么德云社啊，刘老根大舞台啊这些的娱乐场所，当下还真是不常见。 至于那些什么说书的，茶馆儿之类的民俗场所，没有本地人带路，凭借李阳一时半刻的也不好找，他又没这个时间，只能粗略的观赏一下便收了游玩心思。 不过在回到了此行下榻的金都酒店之后，李阳倒是再次感受到了京城和当下全国其他城市不一样的地方。 站在金都宾馆的大门之前，看着周遭来往穿梭的人群，李阳不禁有些感慨。 说一个地方繁不繁荣，看什么gdp经济增量，什么人均可支配收入啥的都是纸面上的东西。要说最能给人直观感受的，还是火车站飞机场之前的酒店啊，宾馆啊这类人员大量流通场所。 人来人往的哪儿都有，但是听着周围人群穿的戴的，说的聊的，那差距就显现出来了。 京城是个什么地儿？ 妥妥的文化经济政治中心，打宾馆前边儿那么一站，看着南来的北往这些人，听着周边大哥大里边儿几百万几百万的生意，响连了片的bp机，看着人手里拿的报纸文档袋，一下子李阳就感觉全国经济就蓬勃了。 就瞅着宾馆前边马路上那硕大的广告牌上，关于“海狸鼠”的养殖项目大幅广告，李阳都觉得喜庆。 瞅瞅，一样是骗人坑钱，人家京城这头打着扶贫的名义养水耗子做庞氏骗局，龙江那头现在公交车上边儿的易拉罐中奖，地上捡金链子对半分呢还。 层次他就不一样！ 比龙江那死水一潭强了不知道多少。 这一次出来，李阳想的是看看能不能通过国联副会长这个机会，在在京城这头把公司上市的事情顺利办下来，顺道在上市之前敲定美好食品下一年央视广告投放的事情。 在此之前，公司和央视这边对接都是于老四负责的。所以这一次李阳过来，直接把这个货给带上了。 结果就是，这个在绥城浪了好几年，从来没出过省的家伙，在看到了京城的繁华之后，活脱脱就一老帽进城！ “他妈的，到底是不一样。你瞧瞧这南来北往的，一个个的看着都是做大生意的人。我一个年薪五六十万的，开个丰田车在绥城觉得自己牛逼完了，混到头了你们能理解不？可是你看看着宾馆门前，好家伙，停的奔驰宝马沃尔沃都快赶上咱绥城的出租车多了！你瞧瞧这些老板身边带的妞，一看就跟咱们那面的夜总会里的小姐不是一个层次的！啥叫气派？这才叫气派啊！看这样，以后有事儿没事儿还得往首都走。” 顺着于老四的目光，扫了眼路过一女人的屁股，李阳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嗯，话虽然糙了点，不过理不糙。古代时候楚霸王项羽，看到秦王车架便立誓必将取而代之。今天我四哥看着满地豪车和美女，起了奋发向上的心，这也是一种上进嘛！虽然说觉悟不高，可是只要是正向的，那就不错，值得夸奖！” “你瞧瞧，论说话还得是大阳。” 于老四笑嘻嘻的凑到了李阳面前，竖起了大拇指：“情商就是高！不过大阳，吴先生什么时候过来啊？说是六点，这都六点一刻了，还不见人影呢。” 正说着，一台出租车停在了酒店的门口。 顷刻，吴敬连那稍显滑稽的半秃顶便出现在了李阳等人的面前。 “李阳！等急了吧？” 看到吴敬连，李阳赶紧迎了上去，笑道：“不急，我们正好在这边吹吹风凉快凉快，这天儿闷的就像是狗不理包子门口那蒸笼，也就一早一晚有点凉快气。屋里空调吹的骨头缝疼，跟这儿站一会反倒比屋里等着舒服。” “谁说不是，这都进了九月份，气温反倒是跟三伏天似的热。真他娘的反常，咱也不是学气候的，不晓得这样反常的气温，明年该是个啥年景。” 将手中的皮包递给伸手来接的李阳，吴敬连用衬衫的衣襟扇了扇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乐道：“对了，李阳。我听说你昨天在电话里说，这一次来还要去梅地亚参加央视的那个广告招标会。怎么，在港城赚了一大笔。你这是，对标王有什么想法不成？” 李阳笑着摇了摇头。 按照既定的历史，央视广告标王之争在94年就进入白热化。到了95年，他记得这个价格就被秦池顶到了六千六百六十六万。而在刚刚过去的96年，秦池这个老六加无赖，已经把央视广告标王的报价顶到了三个亿！ 就算历史上的秦池三个亿竞标价格有耍流氓的成分在里边儿，但是到了九六年，标王的投入和产出比就已经不是那么太划算了。 这一次过来给美好牌干脆面打广告，为的其实还是推开市场，并在公司成功启动上市程序之后，能在赴港上市之前造一下声势，在上市之后推高一些股价。 以这个为出发点的话，一个普通的重播广告方案就已经够用了。黄金时段的标王，对于目前的美好食品来说还是太贵，也太不划算了。 一个多亿……美好食品公司现在全年的盈利，还没到一个亿呢。 李阳不是秦池的老板孔长姬，他可干不出来把全年的营业收入都拿出来狂砸广告，最后把自己的企业给砸没的傻事儿。 “再说吧，这次我过来，除了国联的事情之外，主要还是想把美好食品上市的准许拿下来。央视的广告，以我目前的状态，还不敢尝试。听说今年的步步高，爱多，还有前几年争标王争到头破血流的那几个酒业，都磨拳霍霍。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就不和这些财大气粗的争了。” “呵呵……你呀。没有利益的事儿，你永远没兴趣。不过说真的，我倒是希望你和他们争一争这个央视标王。你知道的，有的时候啊，这个标王看似是为产品而打广告，但是有的时候啊，他也可以是为企业家打广告。你李阳此前都太低调了，现在站在这个节骨眼上，我倒是希望你高调一回。” 哦？ 李阳一愣，吴敬连这……可是话里有话啊！ 第445章：这么大块宝！ 吴敬连是感受到了李阳的抵触情绪的。 不过金都宾馆的门口人多眼杂，他并没有过多的解释什么，而是直接对李阳使了个手势，示意他进去。 知道吴敬连过来，李阳早就已经在一楼的餐厅定好了位置。 待引着吴敬连入了座，李阳这才不解的问到：“老师，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喜欢高调的人。对于这一次的央视广告招标，我们公司原本的计划就是拿到央视一套下午六点左右，少儿时段前后的广告时间。现在我们美好食品公司盈利有限，还没有准备好拿出过多的资金来投入到宣传里面。这个过多的资金，指的是几个亿……” 李阳这话一点儿也没撒谎。 虽然他这么长时间一路走来，在商界没吃过亏，但是相比于当下的企业家，他确确实实算是比较低调的了。 九十年代的国内企业家，是真滴狂！ 李阳是见识过国内企业家最风光那一段时间的。 在14年到19年那几年时间，国内的商界大佬占据的新闻版面有的时候比娱乐明星还要多。随随便便行业大佬的讲话视频，在视频平台上都能取得几百万甚至几千万的播放量。 比如老马和老王这两个企业家里面的逼王，身上的梗多的数不胜数。 在那个时候，随便走进一个校园里问那些在校的大学生，毕业之后的人生方向是什么，估计要有百分之八十的年轻人都会回答——创业，当企业家！ 然而李阳也是见识过国内企业家衰败的时刻的。 就在他回到这个时代之前，国内的企业家刚刚经历了一次重新洗牌；万达在房地产收缩政策下，走向了衰落。阿里巴巴在反垄断的制裁下，黯然关停了蚂蚁金服上市计划，从此马大师退隐江湖，开始从“不喜欢钱”变成在国外疯狂购入豪宅游艇。就连相对的后起之秀刘强东，也因为种种原因失去了对京东的绝对控制权，开始销声匿迹，相忘于江湖之远。 所以李阳始终觉得，企业家高调并不是什么好事情。 自古中国就有句老话，叫做闷声发大财。 在仍然处于发展中阶段的中国来说，一个人有钱不是罪。但是一个人又有钱又狂，绝对是一种原罪。 商人永远图的是稳，但是当一个商人成为一个活跃的公众人物，那么他的一言一行都会被放大，他企业的种种经营，都会被公众翻出来放到明面上品评猜测。 李阳虽然做的是正规生意，但是他深刻的知道，一个企业的具体经营中，有着太多经不起推敲的事情。 这些模棱两可的事情，一旦暴露在公众面前，被人拿着放大镜去看，很难说对企业家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李阳的这个性格，吴敬连是欣赏的。 笑呵呵的点了点头，他先是夸赞了一句：“我之所以把你收为我的学生，就是看中了你身上的这股聪明劲儿。你李阳不像是一些企业家，有了点儿钱就不知道自己姓什么了，整个人就都双脚离地，飘了起来。你李阳，更不像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这不是说你老气横秋，而是说你的稳重。人，能够清晰的知道自己的定位，懂得什么时候该克制，什么时候该低调，这是好事。天狂必有雨，人狂必有祸，这是早就传下来的道理。不过李阳，高调和低调，其实都是一种手段。作为一个商人，选择低调还是选择高调，不应该是性格使然，而应该是收放自如。在正确的时间，做出正确的姿态，达到想要的目的。境界高的人，往往你很难看出他具体是什么性格，所谓的收放自如，说的就是这个了。” 以一个长辈的身份，吴敬连教育了李阳几句。不过他显然没有长篇大论，教李阳如何做人的兴趣。 而是直接话锋一转，将话题又拉回到了央视标王上面。 “李阳，谈谈你对央视这个标王的看法。” 央视标王的看法？ 李阳咧了咧嘴，心说这可不是个好事儿。 据李阳所知，前几届带过央视搞的这个“标王”桂冠的企业，最后的下场都不怎么样。 这几乎是一个魔咒，不信看看前几届的标王就知道了； 第一届的标王是孔府宴酒。 在94年的央视广告招标大会上，孔府宴酒以三千一百万的价格，拿到95年的广告标王。这家山寨“孔府家酒”的酒业，在拿到标王后的第二年，便凭借“喝孔府宴酒，做天下文章”的央视黄金时段广告，一跃成为当时国内卖的最好的白酒品牌。不过在随后的几年，因为各种因素的影响和制约，孔府宴集团经营陷入困境，苦苦支撑了几年之后，便被当地政府强制干预彻底重组。 第二届和第三届是秦池酒业。 这个企业更加疯狂，在96年和97年，分别以六千六百万和三亿两千万的价格，连续两届拿到标王，一夜红遍神州大地。央视标王的头衔，在这两年间的确给秦池带来了滚滚财源，但巨额的广告费用，也使得秦池酒业在产业结构调整时捉襟见肘。简单来说，就是钱都特么打广告去了，生产线不够用。于是便只能从外面采购川酒原浆，进行勾兑后贴牌出售。随着后来秦池的勾兑生产线被媒体曝光，秦池东窗事发名声扫地，以破产为结局惨淡收场。 第四届是爱多dvd。 在秦池因勾兑酒崩盘之后，爱多狂砸了两亿一千万，拿到了98年的央视标王。不过很不巧的是，到了98年国内dvd产业就已经陷入过度竞争的状态之中，这两亿多的广告费使爱多和秦池一样陷入到了资金周转困境。因为企业经营缺钱，充分竞争环境下dvd的利润有限， 无一例外，这几个企业在拿了标王之后迅速辉煌，但是在昙花一现后就马上由盛转衰。 不过这些事儿，吴敬连是不知道的。 因为就现在来说，不论是第一届的孔府家，还是刚刚拿了第二届标王的秦池酒业，目前都是中国一等一风光的企业。 在外人看来，能够有实力拿下标王的企业，必然会成为国内企业中的领头羊。一来，是砸出几千万上亿来争下这个标王，本身就是企业财力的象征。二来呢，也是这个广告标王的宣传效果，在当下也是真滴硬扎！ 就说孔府宴酒吧，本来就是临朐一个不入流的小酒厂。看到同省的孔府家酒在央视投放广告之后销售突飞猛进，酒厂经理把酒厂家底拿出来，就差把家里面裤衩子都卖了，直接在梅地亚中心砸出了一个标王出来。 结果第二年，这个小酒厂的销售流水就实现了反超，力压孔府家酒一跃成为国内最好的白酒品牌。 秦池就更不用说了。 一样是山东省内的小酒厂，抢了孔府宴酒的标王之后直接原地飞升，企业完成销售收入9.5亿元，为上年的5倍还多。用酒厂总经理孔长姬的话来说就是“我们每天向中央电视台开进一辆桑塔纳，开出的是一辆豪华奥迪。” 正膨胀着呢…… “怎么说呢，做广告是一件好事儿。但是拿出企业全部的流动资金去砸一个虚无缥缈的标王，我总认为有失理智。如果我有一个亿，你让我拿出五千万来做广告，而这个广告可以让我的营收翻五倍，那我认。可要是你让我拿出一亿五千万来做广告，即便你告诉我这个广告可以让我的营收翻五倍，我也不会去做。因为这无疑是等于拔苗助长，在内功没有修到之前，一下子将名声拔得太高，不论对于企业还是对于企业家来说，都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事情。” “哈哈哈……” 将李阳的想法听罢，吴敬连放声大笑，脸上满是欣慰。 “你这种清醒，真的是让人很难相信，你是个二十郎当岁的年轻人啊。央视广告部的主任谭稀松是个精明的女人，她或许不懂广告，但是她非常的了解中国的男人。她在接管央视广告部之后，开辟出了一个硕大的斗牛场，在旁边的旗杆上高高的挂上了一顶桂冠，然后方尽所有雄心勃勃的企业家为之一搏。称王夺冠，历来都是中国男人一生最辉煌的梦想，更何况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以一掷千金的豪气博取这份举国瞩目的喝彩。我本以为你在港城赚了十几个亿，如果我怂恿你，你会对标王这个荣誉有一些想法，现在看来，我到底还是犯了经验主义的错误，把你和其他人放在一起横向比较啦。” “老师谬赞了。” 李阳无奈的笑了笑，心说我是有钱……不是有病好吧！ 手里边有十几个亿的期权和股票这不假，但是这钱也不是这么花的好不好？ 标王爱谁拿谁拿，反正老子是没兴趣。 然而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吴敬连却收起了笑容，道：“还是刚才的那句话，低调和高调，不应该是一个企业家恪守的行事原则。你能够清晰的认知自己和自己的企业，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但是当下，你需要的是快速的提升你的个人知名度。我是强烈建议你在今年的招标会上试着去争一争这个标王的，哪怕没争下来也好。反正就是要把你李阳和绥远的招牌打出去！” “这话怎么说，老师？” 李阳很奇怪，自己明明已经表明了态度，可是吴敬连却好像对今年的央视标王格外执着。 “你小子，以为自己这个国联的副会长当的很容易吗？你没看见的地方，你老师我可是费了老大劲儿的。虽然现在来自上面的阻力已经被我替你克服掉了，可是你一个初来乍到的毛头小子，一进国联就当选副会长，可是有老多的企业家不服气。你在港城的贡献，因为政策的关系，不能够对外宣传。所以大部分人是不知道你李阳何德何能，坐上国联副会长这个位置的。要是你不表现出来附和这个位置的能力和实力，我怕你在这个位置上做不安稳。而我，需要你在副会长这个位子上坐稳。” “为什么？” 李阳眉头一皱，他早就觉得吴敬连给自己操持这个副会长，似乎有他自己的所求和目的。 “李阳啊，我一手促成了中欧商学院的建立。为的是什么你知道吗？为的，就是能够培养出一群有国际视野，而且将理论知识和商业经验结合起来的企业家群体，并让这个群体在中国商业界占据主流的位置。只有这样，我此前关于中国经济发展的构想，才能够顺利的实现。你是我的学生，而且是我认为未来成就不会很低的学生。中欧的那些学生，也是我的学生。同时，也是你的同门师兄弟……我希望你坐稳这个副会长，你说能是为什么？” “为了让我提拔更多的中欧学员进入国联，提升老师你在国内经济界的话语权？” 面对李阳几乎没有考虑便说出来的答案，吴敬连淡淡一笑。 “你看，我说的一点都没错，你真的很聪明。怎么样，是不是觉得老师我私心太重，竟然用这种搞裙带关系的方式，来提升自己的影响力，有些为你所不齿啊？” “并没有。” 李阳也笑，他果断的摇了摇头。 “相反，我觉得这倒是个不错的办法。我之前听别人说过一句话，想要不让一件事情变成你讨厌的样子，那就牢牢的将这个事情的掌控权抓在自己的手里。换做是我在你的位置上，我估计也会这么做的。况且……” 面对吴敬连意外和略微惊讶的目光，李阳淡笑着耸了耸肩膀。 “况且我并不觉得这件事情对我有什么坏处。如果中欧真的能够培养出一批优秀的企业家，这些人都是我的同门师兄弟，那么这些人掌握更多的话语权，对于我来说也是一个很好的助力。至于裙带关系……中国的文明传承里，这种关系占据了很大的一个比例。就算是我们不搞，也有人会自然而然的往这个方向钻营。既然裙带关系不管怎么都无法避免，那么为什么我们就不能搞出一个最强硬的来？裙带关系这东西怎么说，它是一把双刃剑。在这种关系之下，势必有人会得利，也势必有人会受损。在受害者和受益者两个选项之间，如果必须要选一个，那我自然要选择受益者。老师，你说对吧？” “啊……” 吴敬连一愣，有那么一时半刻，他恍惚中觉得李阳不像是个人。 这样的通透，近似妖孽！ “哈哈哈哈哈……” 当意识到了这一点，吴敬连再次放声大笑。 “李阳啊李阳，你可真是个妙人儿！我老吴好久都没这么开心过了，真想不到，捡了你这么大块宝！” 咦惹、 对于吴敬连如此肉麻的称呼，李阳满脸的嫌弃。 谁是你的宝？ 好好的话，让你说的跟搞基似的。 恶心心！ 第446章：痴男怨女 抛去对家人的层面，李阳其实在大部分的时间，就是一个利己主义者。 这种性格，其实是在穿越之后才形成的。 因为在穿越之前，他一直与人为善，一直试图和所有人打好关系，但结果就是……这种性格让他吃了太多的亏。 本来完全可以把握住的几次机会，都因为自己那可笑的面子和所谓的大度，错失掉了。 最终，把自己混成了穿越前那个三十岁一事无成的李阳。 所以在穿越回这个时代之后，他除了对李奉献和于老四这些亲人之外，都没有什么特别的顾虑。 不过一旦自私起来之后，他却发现整个世界都通透了。 当你有了实力，即便拿出一点小恩小惠，别人也会对你感恩戴德。当你没有实力，即便是付出你的所有，别人也不认为你对他有多大的贡献。 这个社会是现实的，所以李阳并不觉得，适当的自私有什么错。 显然，吴敬连欣赏他这种性格。 今天之所以跟李阳绕了个弯子，才提起商联的事情，吴敬连其实怕的就是李阳年轻气盛，不喜欢拉帮结派。 作为一个经济领域的老司机，吴敬连看的通透。一切的商业活动，其实说白了都是对资源的整合和分配。想要争取更多的话语权，说白了就是争取更多的社会资源。 而获取社会资源最好的办法，无非就是将掌握资源的人聚集起来——越多越好！ 不过这个道理，是吴敬连在五十岁的时候才想明白的。 现在看到李阳在二十多岁的年纪就已经有了这种觉悟，他不禁心中感叹长江后浪推前浪。 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说辞，反倒是没有用武之地了。 “李阳啊，不是老师迷恋于权利。而是我觉得当下的中国，需要商业力量的重塑。我们现在改革开放已经进行了十几个年头，虽然不可否认我们现在取得了一些成果，但更加需要看清的是我们仍然落后了很多很多。一个国家想要强大，首先的一点就是要富！ 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当一个国家的老百姓，超过一半都还处于贫困状态中，我们拿什么来崛起，拿什么来复兴啊。只有把商业盘活了，让物资流通起来，让我们的老百姓富足了，我们才能够去创造更加优渥的社会福利，才能够有足够的资本，去建立我们的国防，兴盛我们的文教。 作为一个经济学家，我这辈子的梦想就是利用我自己的学识，让我们的祖国富强起来。这一点，我希望你能够明白。” 吴敬连说这个话的时候，脸上那标志性的腹黑微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虔诚。 看着老先生的目光，李阳轻轻的点了点头。 “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老师的想法是没有错的。现在所有人都在迷恋大洋彼岸的那个灯塔之国，认为那才是地球文明的集中体现。 可是在我看来，美国梦也好，皿煮自由也罢，说白了都是建立在他们的富足之上。没有可以创造财富的土壤，何来的美国梦？没有灯塔国强大的军事实力，以及海盗般的掠夺手段，让全世界的财富都流到境内去，为他们创造税收与财富，他们拿什么支撑那么高的社会福利？ 这个世界的资源是有限的，谁拥有的多，谁就拥有更多的话语权，谁就是文明的灯塔。一个国家或许会富而不强，但是纵观历史上的任何一个文明，国家和朝代，从来就没有强而不富的！我能够理解你的想法，在这一点上我们有共同语言。” 今天的李阳，实在是给吴敬连太多的而意外了。 在此之前，李阳虽然也和他说过一些新奇的理论，但是那个时候二人之间并没有师生的关系，所以聊的也都没有特别深入。 一直以来，吴敬连都只觉得李阳的优秀，是建立在精明，克制，懂进退的基础上。 但今天，吴敬连觉得自己到底还是看轻了李阳。 这个年轻人，在思想上的深度，远远超出了自己的判断。甚至于，当听到李阳关于美国的一番精辟评价之后，他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 不是师生之间的那种相见恨晚。 而是朋友之间的相见恨晚！ 为了研究美国的经济结构，吴敬连特地三次赴美，在美国学习生活了长达五年之久。很多事情，他在年轻的时候并没有看清。 三十岁时候的吴敬连第一次去美国，满眼都是灯红酒绿。认为那是人间天堂。等四十岁的时候去，则是满心绝望，认为高不可攀。直到了五十岁知天命之时，他才终于触及到了本质，看明白了美国的经济和社会，实际上就是强盗经济的典范。 只不过和古早的强盗海盗不同，当下的灯塔之国掠夺世界的方式，除了强大的军事力量之外，还有精妙的货币体系这一利刃。 而李阳，在二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自己用了三十年才触及到的本质。 “今日听君之言，当浮一大白！” 沉默了良久之后，吴敬连哈哈一笑，将手中的酒杯高高举起，一口喝了个精光。 “行了，我一会儿还有些事情需要安排。李阳啊，你明天上午十点，去国联那面一趟。我已经打好了招呼，到了那面之后你把程序上的事情办一下，然后听我的安排。” 交代完李阳一句，吴敬连便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来。 刚转过身子，他就猛一拍额头，苦笑道：“哦对了！你瞧我这个记性。你最近和安怡是怎么了？闹别扭了不成？” “哈？” 正准备起身去送吴敬连的李阳突然一愣，他不知道吴敬连为啥这么说。 “没有啊，自打从港城回来之后，我都没和她联系过。怎么谈得上闹别扭？” “哦……这样啊。” 吴敬连嘴角泛起一抹暧昧的笑容，道：“我说最近安怡怎么总给我打电话，有事没事儿的总侧面的询问你的消息。李阳啊，我这个外甥女，你觉得怎么样？” “嗯……”李阳自然知道吴敬连打的是什么心思，只不过刚刚经历了一场后院失火的大无语事件，他现在是丝毫不想染上什么感情债了。 “老师，安怡是个好姑娘。可是我太渣了，配不上她……那个，不满您说，我现在两个女朋友还搞不定呢。安怡的心思，我多多少少是知道的，不过我们两个之间，基本没有什么可能性……特别是你看，我和安行是很好的朋友，和您又是师徒，万一辜负了安怡，我没法做人啊！兔子不吃窝边草不是？” “呵……” 吴敬连不置可否的一笑，道： “你小子，还算是清醒。不过作为过来人，我要劝你一句。有的时候，感情上的事情并不是非黑即白。做不了情人，也可以当朋友来相处嘛。安怡这孩子从小孤僻，没有什么朋友。她身子又不好，你就算不招惹她，也不用这么绝对，对她不闻不问嘛。 我之前听安行说，你们是在网络上认识的，就算不见面，你好歹在网上和她交流交流。为了避嫌，一下子断了联系，这样不好。时代已经变了，你们年轻人之间也更应该宽广一些。” 确定了…… 能说出这话，您老年轻的时候想必也是个渣男吧…… 看着意味深长的吴敬连，李阳咧嘴一乐：“老师，您年轻那会，肯定非常宽广。” “嘶！臭小子，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嘛？” 吴敬连眼珠子一瞪，气的直吹胡子：“算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爱怎么着怎么着吧。走了！” 目送着吴敬连拎着资料包大步走出了餐厅，李阳苦苦一笑。 唯有情债不好还啊。 这世上的痴男怨女，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 他心说。 第447章：见风使舵小能手 思来想去，李阳到底也没有按照吴敬连的嘱咐，和黄安怡联系。 倒不是他抹不开面子，只是单纯的觉得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还是适当的和黄安怡保持距离的比较好。 距离是让感情冷却的最佳手段，不论是空间距离还是心理距离都是一样的。 有了林小婉和林嘉欣两个女人的教训，李阳觉得自己还是适当远离是非的好。 不过回到了宾馆客房，李阳想起和黄安怡当初在瀛海威聊天室里遇到时候的情景，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 时间已经到了九月中旬。 距离腾讯公司成立，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的时间。 按照马话藤那面的进度，qq应该已经做出来了吧？ 想着，李阳便拿出电话给马话藤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久才终于接通，电话那面的马话藤说话有些有气无力，这让李阳感到有些好笑。 “喂，李阳，你终于想起来这个世界上有我这么一个人的存在了。” 听到马话藤言语中浓郁的怨妇气息，李阳笑道：“怎么，听你的口气，最近过的似乎不太顺利。” “顺利倒是很顺利，就是太他妈的累了！这几个月我们没日没夜的搞开发，现在终于把聊天软件构建好了。这几天正在测试软件的稳定性。” 哦？ 这么说，qq已经面世了？ “我之前跟你说的事情你还记得不？”李阳顿时来了精神，“第一位的qq账号，你给我留着呢没？” “放心吧，测试之前我就已经留了十个内部账号。从00001到00010，一号账户给你留着，我自己用的是02。真搞不懂你，一个账户号码有什么稀奇的，要留也是留六个8什么的啊。这几天对外测试，就有试用的用户提意见，说是为什么不可以开放自选账号注册，让他们注册自己中意的账户号码。” “千万不可以！” 听到马话藤无意间说的情况，李阳立刻道：“qq账户号码可不能随便放，你记住了，用户注册时候发放号码最好是按照服务器注册时间的顺序排列。而且qq账户号码，你不能单单将它们看成是一个号码，要把它当成一个和手机号一样的存在去经营。qq账户号码，就像是身份证一样，成为用户的一个标志。绝对不能胡乱操控账户的号段发放！现在还在测试阶段也就罢了，以后软件正式上线，我们甚至还要对外营造出一种概念，那就是目前的qq是五位数，等以后qq的用户多了，我们会扩充数位，到了那个时候，数位越少的账户，就会享有更多的用户权限，就越具有价值！” “哈、” 很明显，当下阶段的马话藤还不能够明白李阳为何对号段这件事如此的警惕和在意。 “李阳，你这想的也太超前了。现在咱们测试半个月了，除去我和青子他们拉过来的亲朋好友之外，自主注册的用户就几十个。照着这个节奏，我感觉六位数的账户就够用了。几十万的用户群体，还不够咱们消化的？还增加位数……再增加能增加多少？按照你说的，账户严格按照服务器注册时间排序发放，到七位数那就是几百万人的规模啦！我都不敢想……” 可是老兄你要知道……十几年之后，qq可都倒了十一位的啊…… 到了那个时候，一个五位数的qq号，哪怕是数字连续性不好的，都能卖出大几千的价格！ 要是数段稍微好点的五位qq，可是能卖出大几万甚至是十几万，几十万的。 什么事情，都跟量有关系。 越少的，越尊贵。 稀缺性，一直是人类最具有执念的性质。 就比如说美女。 就比如说钻石……明明是地质含量很多的一种矿石，一旦限制出货量，就能卖出天价。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嘛。” 关于未来腾讯的光景，李阳肯定是不能现在跟马话藤说。不过这不妨碍他给正处于创业期的小马哥打鸡血：“我相信腾讯qq这个业务，肯定会成为日后中国网络社交软件的一朵奇葩。而且就算是你对你自己没信心，也应该对我李阳有信心啊。我投资的项目，到目前为止可还没有做不成的呢。” “嗯、提到这个，李阳……我得跟你打个预防针啊。现在软件测试的工作已经到了尾声，我和青子他们商量了一下，准备开始为qq做推广了。我们暂时的想法是，先制作第一批十万张安装盘。然后再配广告，把qq的知名度打出去。这事儿……到了烧钱的时候了。你的那二百多万，估计很快就会烧光。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哈……” 李阳还以为什么事儿。 要是马话藤这话一个月之前跟他说，他还真有点头痛。因为那个时候绥远刚刚扩建完，手头上流动资金紧缺。 可是现在是啥状态？ 自己手里攥着刚刚从港城金融风暴里赚的十五个亿，虽然是期权和股票，但是可以随时变现！ 一句话，现在的李阳不差钱！ 想到此处，他直接大手一挥，意识到马话藤看不见，他直接豪迈道：“没有事儿。这都不是问题，你们尽管推广就好。哥哥我这边手里资金充裕，公司钱烧完了你就跟我说，我再追加投资就是。而且现在我已经确定出任国商联副主席，回头我看看协会这面有没有渠道，拿到工商那面网吧的注册信息。到时候你让青子组建一个营销部，专门跟各地区的网吧对接，可以免费给他们装机正版qq。现在来说，你们就只有一个目标，那就是尽快的将qq推出去，占据国内聊天软件的装机量！抢下这一块滩头，做大做强！” “啊？！” 马话藤惊呆了。 “你刚说你入了国商联？还当了副会长？真的假的？” “明天就走马上任了。” 李阳呵呵一笑，给予了肯定回答。 “好家伙！行啊阳哥！我老爹在福田港这边混了这么多年，也就是混了个国商联的发展会员，你这一上来就当了副会长。牛啊！” 呵呵呵呵呵呵呵…… 听到电话那面的马话藤一下子打起了精神不说，连称呼都从称名道姓一下子升级成为了“阳哥”，李阳不禁冷笑连连。 见风使舵的小能手。 有钱无权在你这就是李阳，有权有钱就是阳哥了？ 特么的你小子还真是个人才！ 第448章：国商联 李阳没心情和马话藤瞎扯淡。 没穿越之前他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个好人，现在真正接触了之后，李阳觉得这个人倒是不坏。 就是有点……用东北话来说就是狗狗嗖嗖。 不过得知qq已经进入到测试末期，马上就能够进行全面推广的消息，李阳还是比较开心的。 不仅仅是因为自己能够参与到qq这个足以改变中国互联网软件发展史的项目，日后能赚大钱的问题。而是穿越前身为一个重度的软件依赖者，回到这个时代之后他被迫戒了智能机和电脑，现在终于看到一个自己熟悉的软件诞生，他的心中难掩兴奋和期待。 只是当下的软件行业，还不像是后来那种在网上下载安装就可以的。需要用到软驱光盘的方式安装，没办法立刻找台电脑体验一下第一代的qq是个什么德行。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目前国内网络带宽比林嘉欣的丁字裤都窄。迅雷还没有诞生的年代，下载一个几十m大小的软件，怕不是需要几个小时的时间。 所以在初代的网民这儿，什么都需要买光盘。游戏也好，软件也罢，一水水的全是光盘。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大环境使然，马话藤才犯愁qq的推广费用。要制作刻盘，再针对各大电脑城的光盘销售商进行推销，属实是一个大工程。 不过李阳却并没有那么犯愁，对于马话藤所担心的推广费用将会是一大笔钱的事儿，他心里是嗤之以鼻的。 如果按照正常的商业逻辑，把qq这个软件推广到千家万户，列装在目前国内几十万的上网用户电脑上，肯定是一个相当大的推广工程。 因为一开始李阳这个最大的股东就定下了软件免费的策略，所以qq目前可以说是毫无赢利点的。按照这样的方式，光是光盘的制作费用，就是很大的一笔开销。 可李阳心知肚明，qq的推广，只要前期跟上去，打开知名度之后根本就不用自己去搞营销。 为啥？ 因为盗版光盘商就会帮腾讯做了…… 在当下的国内，一个正版软件要是火了，一年可能卖出去几千张。但是盗版可能卖出去几万张！ 就比如说游戏光盘，据李阳所知当下最火的单机游戏《仙剑奇侠传》，大陆这边正版装机量大概是十万份，可是目前国内的三百多万台电脑上，想找出一款没有装《仙剑》的，简直是凤毛麟角。 要说当下的中国，什么人线下的软件推广能力最强，盗版光盘商说自己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这也就是为啥李阳从一开始就要将腾讯qq完全免费的原因。 要知道在腾讯的发展史上，一开始的qicq采取的是软件一次性付费永久使用的策略。那个时候马话藤缺钱，所以用这个方式来回血，维持公司的运转。 可是在做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特么的光盘没卖出去多少，反倒是盗版qq搞的到处都是。 最后一气之下，小马哥直接宣布qq免费下载，然后搞了q币和qq秀这么两个丧尽天良的东西维持公司收入。 属实是正版商和盗版商斗法，最后用户中了枪。 扯远了。 说回当下，关于为腾讯继续追加投资的事，李阳认为顶多两百万也就够用了。挂断了马话藤的电话之后，李阳便直接将电话打给了还在香港的王欣，让她近几天准备出二百万的资金，以李阳的名义直接转给腾讯。 香港那面的事务所，目前就相当于李阳的个人钱包。之前李阳还没觉得，不过最近他发现港城那面有个个人公司，办这些涉及到转账的个人对公，简直是太方便了。 第二天一大早。 睡了个好觉的李阳便乘车来到了国商联协会。 这个时候的京城，各个部门还没有经过调整，各机构之间分布还相对集中。不像后来京城几经规划，机构搞的跟在地图上撒了一把大米似的乱糟糟。 国商联协会的位置，就在政协附近。 这一次来京城，李阳没有坐飞机，而是直接让张克明开着那台刚刚购入的奔驰s600过来的。 崭新的奔驰s级进入到协会停车场，看到停车场里遍地的豪车，李阳不得不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特么的，这要是还开公司原来那台七系，在这还真是落了下风了！ 不过在暗暗庆幸的同时，李阳也感到有些不对劲儿。 不为了别的，只因为停车场的这些豪车，太多了！ 按说，国商联这个机构并不是一个具体事务部门，平时协会里也就是那么几个干活儿的人，出点什么工商相关的刊物啊，或者是发展一下会员，组织一下协会会议啥的。 这种部门在京城这边不少见，就是传说中的清水衙门。 别的不说，就说协会副会长这样的机构骨干，平时都是不需要过来的。只有在两会或者是其他重大活动的时候，才需要机构骨干和协会成员到位。 平时要想在这边见到什么企业家，那可是稀奇的。 说白了，协会成立的目的是为了向上头反馈企业家们的思想，同时也将上面的指示精神传达给企业家们。 做生意的，谁有时间天天跟这样一个性质的单位里面泡着？ 别说过来坐班了，就是有的时候重大活动，有一部分企业家都叫不来。 “好家伙，大阳。人都说不到上海不知道钱少，不到京城不知道官小。可是我怎么觉着，这京城里面的有钱人也这么多呢？你看看这些停着的车，低于一百五十万的都少！嚯！好家伙，劳斯劳斯嘿你瞧见没！” “嗯……” 听到前排座上，于老四的咋呼，李阳回过神来。 “克明，把车停个角落。四哥，一会儿咱们进去的时候，低调点儿。我觉得今天这个阵仗，有点不对劲儿。” “哦、” 见李阳面色严肃了起来，于老四不敢多说，小鸡啄米一样点了点头。 张克明按照李阳嘱咐将车子停稳，李阳便和于老四下了车。 二人一前一后，进入了协会大楼。 还没等他们和门卫老头打招呼，一个约莫五十多岁，梳着三七分的男人便笑吟吟的走了过来。 “李总，不用登记了。哎呀，昨天我就得到了老吴的电话，说是你今天过来。来来来，快进来快进来。老刘啊，你可得看仔细了，这是咱们协会刚刚补充进来的副会长李阳，李总！以后你可得开点儿眼，李总，啊不……应该是李副会长来了，可不能让人家跟你这儿登记了啊！” 嗯？ 也不知道是不是李阳敏感。 明明来人说的没什么毛病，可是这话听着，他总感觉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刺耳呢？ 这话里面，是有刺儿啊！ 第449章：不就是太极么，我也会啊！ “你好，还未请教？” 将来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李阳确定自己并不认识。 这个认识，指的是这个人并不是他记忆中什么出名的企业家。 鉴于现在的情况，李阳心中推测这个人很有可能是协会中的领导。 果然，面对李阳的疑惑，那人呵呵一笑，主动伸出了手来：“惭愧惭愧，我是咱们协会的常务副主席，周康定。” “哦~” 李阳拉了个长音，也笑着伸出了手去，和对方紧紧一握后随手丢了一顶高帽子过去：“原来是周会长！幸会幸会！” 李阳这一声会长，倒也不是纯粹的奉承。因为常务副会长基本上就和会长没啥区别了。 别看李阳现在已经内定提名了国商联的副会长，但其实他这个副会长和周康定的这个常务副会长，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一般来说，不论是国商联这种管理相对松散的协会也好，还是说政府部门也好，带上常务二字基本上权利就要大半级，而且一个组织里面只设立一个常务。 比如说常务副市长吧，市长不在或者市长职位空缺的时候，这个常务副市长行使的就是市长权力。而副市长，则是分管具体的业务，没有总揽全局的权力。 在国商联这种松散机构就更是如此；协会里面好几个副会长，基本上都是名誉的性质居多，很多时候甚至都没有分管范围。可是这个常务副会长就不一样了，会长在家的时候，他管着秘书处，等会长不在家的时候，那就是协会实际上的一把手。 据李阳了解，目前国商联的会长叫李泽广，年纪已经不小了。是从原来政协那面过来，担任国商联会长的。说白了，就是用一个身份地位足够的人，镇着国商联这个半官方的组织。 这样的大佬，实际上平时是不怎么管事儿的。 自然的，周康定这个常务副会长手中的职权就很大了。 “我才是幸会啊，恕我孤陋寡闻，之前没听说李总这个年轻俊杰。此前李会长知会说这一次要把李总补充到副会长名单上的时候，我还想着这是从哪儿出来这么大一个人才呢。经过打听才知道，原来李总二十多岁就已经身价过亿，是当地小有名气的企业家。今日得见，果然是一表人才啊。李总是不知道，你这一经提名副会长，在协会内可就引起了不小的震动。大家伙都想看看你这个青年企业家哩！” 李阳还是不舒服。 不知道怎么的，周康定明明是在夸人，可这夸人的方式他听着就是不得劲儿。 难受的是，你偏偏还挑不出他什么毛病。 可那种言语间的轻视，和隐藏在客气之下的疏离，却让李阳觉得这个人对自己，似乎意见很深！ “不担当。只是运气好，抓住了一些机遇赚了些钱而已。说实话，这一次能够进入协会担任副会长，也是遇到了我老师吴敬连这个贵人。要不然，我这么一个毛头小子，怎么有资格跟周会长这样的……老同志，老前辈共处一个屋檐下呢，是不是？” 李阳现学现卖，用周康定说话的口吻，直接顶了回去。 很明显，这样的说话方式，起到了效果。 证据……就是李阳看到周康定的眼角不易察觉的跳动了几下。 “哈哈，好啦。咱们闲话就不说了，李副会长，你的协会副会长补充公告已经发下去了，协会里的几个资深委员听说你今天过来，也都特地过来了。大家伙商量着，说什么也要给你接个风，庆祝一下。哎呀，你看看……咱们协会虽然说没有什么实权，但是委员会员之间，这个热络劲儿是真的不缺。李总，中午没事儿吧？要是没事儿的话，咱们就好好的喝两盅，高兴高兴？” 昨天吴敬连跟李阳已经表达的很明确了，他希望李阳能够在国商联里面立足，帮助后续的中欧学员进入国商联。 为了让李阳能够更好的适应这个副会长的新身份，吴敬连特地告知了李阳，最好在协会里争取一个分管业务。 也就是掌控一定的话语权。 正常来说，李阳这个副会长进门，周康定提请客吃饭的事没什么好说的，但是还没有介绍副会长的职责，就一下子快进到了接风人情这一块，李阳有足够的理由相信——这个周会长，不太想让自己过多的介入到协会的业务之中。 想着，李阳笑着摆了摆手：“感谢周会长和委员们的厚爱，我李阳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人，怎么好让大家伙破费？我看不如这样，今天我第一天过来协会，还劳烦周会长带我转一转，熟悉一下协会内部的情况，然后确定一下我在协会内的工作范围。等到晚上我做东，咱们挑最好的馆子，我亲自摆酒请大家伙，好吧？” 周康定显然没料到李阳竟然这么直接，开门见山的就谈起了业务上的问题，他一愣。 随即，便啧声道：“李总惦记着这个干什么啊？咱们协会什么性质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个联谊性质的机构。平时也没什么具体业务，除了上头有什么新政策，或者是说年底啊，两会期间啊，做一些指示传达和业内重大事件上报，平时基本上就是组织组织工商会议和活动。根本用不着黎总这样的优秀企业家操心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我老周不是企业家出身，你让我做生意不行，但是我这个常务副会长还是能够做好这些的。李总平时忙，这些具体的鸡毛蒜皮，就别管他啦。” 图穷匕见了属于是。 听到周定康的话，李阳心中连连冷笑。 鸡毛蒜皮没有好处的射穿，你周定康为毛捂着不放？ 国商联就算是管理再松散，那也是掌控着全国几千名优秀企业家的组织！ 不让我插手具体的业务，敢情我这个副会长，是过来当吉祥物的？ “周会长，我办公室在哪儿？我想先去看看，回头看看缺什么少什么，让我司机购置过来。这段时间我公司没什么事儿，按照周会长所说，这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听起来也不少，我能力虽然有限，可是也愿意为咱们协会出一份力气，放一丝光和热。” 周定康拿自己不识数，李阳还真就较起了真儿！ 你丫不是不想让我在协会里面过多插手么？ 小爷还真就跟你杠上了！ 我特么布置办公室，老子从此往后还真就在这坐班了！ 不就是官场里太极那一套么，就你会啊？ 这一套，小爷也熟！ 第450章：孙猴子 周康定根本就没打算给李阳安排办公室。 先说了；目前工商联除了主席，常务副主席以及一个党组副书记外，还有十六个副主席！ 这十六个副主席，除了少数几个负责具体业务，比如科技、管理、法律、会计、审计、融资、咨询和培训之外，全特么是虚职。 一般这种虚职副主席，才是给国内知名企业家担当的。而且国商联是一个机构两套班子，一般负责具体业务的副主席还挂着民间商会的副职。 就比如此前和李阳打过交道的龙江现代农牧业发展有限公司老总郭建新，就是民间商会的副会长，同时也是龙江省工商联副主席。 可是自打当了这个副主席，郭建新都还没来过京城！ 知道这些企业家什么德行，同时也对于李阳这个空降过来，根本没走正规推介程序插进来的副主席，周康定是一百个不乐意。自然也就不想让他在协会里有什么影响力，甚至不想他出现在协会里。 他本以为李阳岁数小，随便给他点脸色，给个下马威，李阳就会知趣儿的退避。 毕竟周康定在组织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像国商联这种机构，排名前三的领导基本上都是其他强机构的副职委派过来。其中主席会长李泽广，原本就是政协副主席，而周康定则是原本统战部那面的中坚领导。 对于企业家来说，这种官面上的身份，还是非常管用的。 可是没成想，李阳根本就没理他这份儿胡子！ 李阳什么人？ 你对他脾气了，就算在他脸上打两巴掌，他也能笑呵呵的把这事儿圆过去。 你要是给他的印象不好，爱她妈谁谁谁，敢惹他天都给你暗戳戳的捅个窟窿！ 感觉到了周康定对自己的抵触，他还真就来了劲儿。 见李阳一副滚刀肉样子，周康定深深的吸了口气，对一旁自始至终没说话的秘书处处长王超挥了挥手。 “小王啊，既然李总有这个心，那就给他安排一间办公室嘛。咱们协会虽然资源不宽裕，可是一间办公室还是能空的出来的嘛。” “啊……啊，哦！” 身为秘书处处长，王超这人看眉眼高低的能力自然是不弱，他已经看明白了；周副会长和这个新补充进来的会长，已经站到了对立面上。 他本来不想参与到这种大佬们之间的争斗里，可是周康定这一挥手，基本上就是表明了让他站队。 略微犹豫了一下，王超心里就有了方向。 见李阳到底年轻，而且是企业家出身，想必未来在协会里不会太常见面。可是周康定这个常务副会长，那可是要指导引领秘书处工作的！ 站谁不站谁，并不是一个很难做出选择的问题。 “那个，周会长。您平时不经手咱们这的具体管理，您是不知道。咱们协会目前的场地挺紧张的……前几个月新增了几个民间商会那面的资料室和刊物室，原本空着的几个办公室都已经有了安排了……” 凑、 跟小爷玩这啊？ 想用这种糊弄小孩子的招数把老子挤走？ 就这？ 听到王超的“苦水”李阳哼哼一笑，当即摆了摆手，满不在乎道：“没事儿，我不挑。你们随便把哪个杂物间给我收拾一下，能放下书桌和椅子就行。桌椅没有都没关系，我让我司机买了送过来。你们要是没时间给我清理，我回头找几个家政也行。你们给我挂个副会长的门牌就好，这个可以做到吧？” “啊这……杂物间倒是有……” 李阳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王超就算是战队的意图在明确，也不可能往下拒绝了。 系统内就是这个样子，大家伙明明都已经起了杀心了，可是面上还得保持基本的和气。 更何况这一次针对李阳的是周定康，不是王超。 王秘书长深深的知道，能够进协会里当副会长的企业家，本身就是一种社会能量的代表。或许周定康这种从统战部调过来的大领导不在乎，自己这小胳膊小腿儿的……可不敢把人的罪死了！ “哼。” 眼看着王超在李阳的满不在乎中妥协，周定康冷哼了一声。 “那既然你李总能给自己找位置，那就自便吧。” 眼看着周定康要走，刚得了一场小胜的李阳那肯让？ 他一把拉住了周康定，扬起了习惯性的嬉皮笑脸：“周会长别走啊！我这还有事儿呢。” “啥事儿？” 周康定眉头一皱，心说你他妈事儿怎么这么多？协会里面来来回回一届一届的企业家副会长老子见得多了，可是还从来没见过这样不要脸面的！ “周会长，你看看我这个副会长，既然都有了办公室了，也不能天天在办公室里喝茶看报嘛。协会里面有什么其他同志忙不过来的事情，我闲人一个完全可以协助担当一下嘛！” 你他娘的要脸不要？！ 这特么刚要完了办公室，这就又开始要权了？ “这个就不劳李总操心了，目前协会内部的职责划分非常明确，几个副会长都是一人负责一块。” 说着他指了指身后长长的走廊，继续道：“法律、会计、审计、融资、咨询和培训这几块，都已经有专门的副会长负责。你李总要是想为协会分忧的话，那回头我召开一个内部会议，看看有没有什么诸如资料或者是展览的事儿，你李总要是不嫌烦，不怕累，完全可以试试嘛。” “哦？这样啊……” 李阳勾起了嘴角。 欣赏着周康定马上就要按耐不住，爆发出来情绪的脸庞，他呵呵一笑：“要不然这样好了，我老师和咱们李会长的关系不错，回头我让我老师给李会长打个电话，看看有没有什么……”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听到李阳提起李泽广，周康定的脸色彻底黑了下来。 李泽广轻易是不来协会这边的，毕竟这位大佬还身兼着政协副主席的职务，而且年龄大了，社会活动又多。 可是不可否认的是，不论是资历还是其他各方面，李泽广的影响力都是远在周康定之上的。 这么说吧，只有李泽广不在的时候，周康定才会有职权。 在李泽广在协会里的时候，周康定唯一的作用，就是举手赞成和满口称是。 “你看啊周会长，咱们协会这边现在的职能分配的太笼统了。很多的新兴行业，都没有在咱们协会的监管和关注之中。就比如房地产啊，互联网啊，这些东西……反正之前也没人经手，现在我来了，协会完全可以划出这部分出来，让我先负责着嘛。” “房地产不行！” 李阳话音刚落，周康定便矢口否决！ 开玩笑，房地产这么大的一个行业模块，让你小子负责，那他娘的以后协会里还有我周康定的事儿？！ 这小子，表面看着是个三太子。可周定康越想越觉得，这特么是个孙悟空！ 第451章：互联网行业的开创大佬 按照国商联目前的职能板块划分，并没有什么具体行业的具体负责。 协会内部，主要分为办公厅，研究室，组织建设部，宣教部，经济服务部，社会服务部，国际合作部，法务部，和机关党委。 但是针对国内的各个行业，协会是有成立专门的委员会的！ 一般来说，非企业家出身的副会长，也确实像李阳所说的那样，负责领导这些专门委员会。就比如此前提到的郭建新，就是国商联下属光彩促进理事会的会长。 别小看这个理事会，往下它可以指导民间中小发展企业的经营方向。往上，则是可以利用协会的名头对包括银行，相关监管机构甚至是政策制定部门提出倡议。 这可是非常大的一个话语权！ 而周康定这个常务副会长，目前所担任的，就是全国地产业委员会的执行会长。 就比如王剑林，现在如果来京城开会的话，如果和周康定碰了头都是要主动过来握个手，寒暄一番交情的。 所以当李阳提出要插手房地产这个目前国内最具有发展潜力的行业委员会时，周康定真真正正的感觉到了李阳这个毛头小子的侵略性！ 用了好大的力气，周康定才稳定了一下情绪，拱起了一脸假笑看向了李阳。 “看来李副会长确确实实是想要为咱们协会做出一点贡献的。年轻人嘛，有这个激情是好的。不过你初来乍到，协会内部的情况你还都不了解，我的建议是你暂时先不要涉足这些具体业务。先和协会里面的同志们熟悉熟悉，了解一下我们的办公流程。等到李副会长和各个方面都熟悉了，再为协会做贡献也不迟嘛！毕竟你还年轻，二十郎当岁的年纪，这么急躁干什么，对吧？” 胸口被这个老家伙不轻不重的拍了一把，李阳觉得自己貌似是被吃了豆腐。 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目光的扫了扫被周康定拍过的地方，他笑吟吟道：“伟人曾经说过，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革命不是请客吃饭，我的确是年轻，也可能有犯错误的地方。但是人嘛，不就是要在犯错误和总结进步中不断成长的嘛！再说了，协会里还有周副会长这样的老同志在嘛，在大家伙的监督和帮助下，我有信心能够胜任任何职能业务。周副会长要是觉得不放心，或者是觉得不稳妥，怕担责任。那我就给李会长打个电话，主动请个缨，绝对不会让周副会长为难！” 我为难你奶奶个腿！ 我特么现在最为难的就是你堂堂一个身价过亿的青年企业家，为啥非得到协会里面来跟我们这群老人争权好不好？！ 周康定一阵抓狂。 将李阳刚才的话重新思虑一番后，心烦意乱的挥了挥手：“罢了罢了，既然你非要操这个心，那就依了你的意。那个什么什么网……你刚说的是什么来着？” “互联网。” 李阳重复了一句。 “对，互联网啊。这个东西我之前听说过，倒是一个新鲜玩应。目前我们协会里面还没有这个方面的建树，你要是实在闲着没事儿，回头咱们就单独成立一个互联网行业委员会。到时候你牵头，组织一下看看国内具体有多少互联网行业的从业者，找一些代表过来，按照流程单独成立一下，以后你就负责这块好了。” 不耐烦的将这个目前在国内还没有什么影响力的行业甩给了李阳，周康定已经觉得心累。此前准备中午给李阳下马威摆的鸿门宴，他都没有性质去再提了。 匆匆的交代了王超两句给李阳空办公室的事情之后，便转身上了楼去。 望着周康定的背影，李阳嘿嘿一笑。 这种机关里面的老人，他可是没少见。 一个个的就想着捂着手里星星点点的权利，搞起内斗来一套一套的。但是对脱离了他们知识认知体系之外的东西，却丝毫不感兴趣，也不愿去了解。 互联网当下确实是不怎么样，国内从事互联网行业的，目前国内也就那么几千人。 最出名的互联网企业瀛海威时空，现在已经烧光了所有的融资马上面临倒闭了。 可是相应的，站在后面看前面的李阳却知道，当下的97年绝对可以说是中国互联网元年！ 尽管瀛海威的张树新倒下了，可丁磊，王志东和张朝阳，在今年先后创立了网易雅虎和搜狐，外加上自己参与的腾讯，中国互联网日后的高楼大厦已经奠基完成。 如果自己创办互联网行业协会，成为协会的第一任领头人，那以后不论是在互联网行业内的地位，还是说可操作性，可就太多了。 光说最起码的融资，李阳就能拿到第一手的信息。 带着这种对未来的畅享，李阳随着王超到了位于协会三楼的一间办公室前。 事实证明，这老兄说的协会里只剩下几个杂物间，是扯犊子的。 因为当王超推开办公室房门的时候，屋子里面除了一层薄灰之外，整洁的吓人。 办公柜桌椅沙发都有，只不过都是旧的。 白色的墙壁下半部分刷了颇具上个时代风格的蓝色油漆，地板上的一层浮灰，在李阳等人进入后留下了几串脚印。显然是很久没有人踏足过了。 随手拿了块抹布，将办公桌和椅子擦了一下，李阳大马金刀的坐了上去。 “王秘书长。” “哎，李会长。” 随着李阳毫不客气的招呼，刚刚见识了李阳强势的王超赶紧客气的点了点头，“你这还有什么要求，尽管跟我说，我全力满足。” 呵呵……周康定不在，这家伙态度转的还挺彻底。 李阳在心里吐了个槽，但是却并没有因此而看不起王超。 这种机构里的秘书处，其实是最难的地方。你可以说他们是承上启下，但是换一个角度讲就是受夹板气。 手里没有权力，要满足上头的要求，要照顾下面的感受，一碗水端平是不可能的。 墙头草本就是秘书处应有的状态。 这一点，不随着人的意志而改变，是工作性质就这样。 “回头你给我整块牌子挂上，副会长办公室，还有互联网产业委员会会长办公室。我要两块牌子。” “啊……这个，产业委员会协会里还没有定下调子，现在挂不太好吧……” “那还不是早晚的事儿？怎么，协会里连做快牌子的经费都没有了么？” 李阳眉头一挑，便将王超的犹豫给击飞到了九天云外。 “那倒没有，既然李会长安排，那我下午就去办。嘶……对了，说起互联网，前几天我这还真遇到个做互联网的人哩。” 拿起抹布，王超讨好般的为李阳将桌子上残余的浮灰擦净，突然嘶了口气说到。 “哦？” 李阳意外道：“具体做什么的？” “嗨，我也不懂这个啥互联网。就前几天一个脸长得跟他娘锅铲似的一小伙，过来跟我们推销，说是什么黄页。要把咱们协会做成啥网页，挂到那个网去。我不懂这些，也就没搭理他。这小子看着就轴，连着来了好几天，后来实在烦得很，让我给赶出去了。” 听到王超的嘀咕，李阳的表情精彩了起来。 1997年……搞互联网的……脸像锅铲……特执着…… “中国黄页？马云！？” 第452章：你好，马先生！ “中国黄页？马云！？” 见李阳略微有些激动，王超马上将头点成了小鸡啄米。 “哎对对对！他给我一名片，好像是这个名字。这小子名片印的特别有意思，长得不咋地，名片上还印个英文洋名字。叫什么杰克马，逗闷子么这不是。” 听到这，李阳乐了。 心说这个世界有时候太大，有时候又太小了。 他本来想着，现在距离马云创办阿里巴巴还有两年的时间，自己不用提前太多去找这个家伙。 因为按照他的记忆，马云在创建阿里之前走过一段很长的弯路，其中最大的弯路就是这个中国黄页。 当时的马云已经初步具有了互联网思维，但是思维是思维，方法是方法。很明显，中国黄页这个想法是好的，跟日后的百度，或者是hao123类似，属于是一个信息整合导航类的网站。 但问题是，在当下这个互联网环境里面，中国黄页是既没用对方式，也没找准方向。 严格来说，中国黄页是属于一个广告性质的网页。 而当下互联网带宽有限，网页上能够投放的内容也有限，没有哪个用户有耐心等待几分钟的缓冲，看只有几个图片的宣传黄页。 事实上中国互联网的网页发展爆发期，也差不多是在99年之后宽带建设上来之后，才迎来腾飞期的。 在此之前，互联网活跃的网站，大多数都是以文字内容为主的论坛。 为什么这种网站会火？一个是满足了当时网民的社交需求，第二个也是因为文字交流占用的带宽比较小。在有限的网速下，能够给用户相比于图片类内容更好的体验。 至于视频时代……那就是更后来的事情了。 说回当下。 得知马云这个货竟然来过国商联，正在为了中国黄页的事情而奔走，李阳非常的兴奋。 他亲自和王超一起，去了秘书办所在的楼层。 看着王超在那硕大的名片盒里翻找了半天，又在垃圾桶里找了一圈，将一张皱巴巴的黄色名片翻了出来。 手里捏着那张沾着冰棍儿杆的名片，李阳是哭笑不得。 谁能想到，这张名片的主人，日后将会是占据了互联网半壁江山的首富大佬啊？ 一想到穿越之前，那个永远站在舞台中心，多财多亿的马杰克，李阳便忍不住的乐——目前他所熟知的三个首富，已经结识了两个。不论是王剑林还是马话藤，现在混的都比马芸强多了。 这哥仨里，当下马芸是混的最惨的那个。 想着，他掏出了手机，拨通了名片上的电话号码。 电话响了好一会才被接通，那头似乎是正在餐馆里面，声音嘈杂的很不说，隐隐约约间李阳还听到了什么“酱肚两元”的京片子。 “喂，你好，哪位啊？” 或许是因为环境嘈杂，电话那面的马芸声音很大。 “你好，马先生。我是国商联刚刚补充的副会长，我叫李阳。目前我正在筹备组建互联网行业委员会，听我们秘书处的王主任说你曾经过来推销过你们的黄页网站，我很感兴趣。不知道你现在还在不在北京？” “哎呦！哎呦哎呦！” 听到李阳的名号，电话那面的马芸顿时发出了一阵烫嘴似的咋呼，“你好，李会长你好你好！我在北京，我现在就在距离国商联不远的地方！” “那你方便过来一趟吗？电话里说不清楚，咱们见面聊吧。” “好的好的！我现在就过去！李会长你等我，二十分钟，啊不，十五分钟我肯定到！” 电话那面一阵稀里哗啦的响动，似乎是马芸急的忘记挂断了电话，李阳甚至还听到了一声“老板，把我这份炸酱面打包！算了他妈的不要了！” 憋着笑，李阳挂断了电话。 哎，创业期的大佬，看来也跟小人物没什么区别啊。 看着那张沾着冰棍杆的名片，李阳心里这么想着。 …… 马芸非常准时。 李阳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也就等了十多分钟，便又接到了马芸打过来的电话，说是人已经到了，正在楼下门卫室那里等着。 没麻烦别人，李阳直接起身下了楼，在门口见到了皮肤还算紧致，但依然不能说长相帅气的马杰克。 “你好，马先生。你非常准时。” 带着微笑走到马芸身前，李阳率先伸出了手去。 看到年轻的李阳，马芸一愣神，这才紧忙伸出手来：“啊呀，你就是李会长？啊呀，你看看我，刚才看到你下了楼，都没敢想你就是刚才打电话的李会长。你……” 伸出手，马芸照着李阳的脸虚划了一下。 “比我想象中的要年轻一些……” “哈哈……” 感受到马芸的窘迫，李阳摆了摆手。看得出来马芸来的很急，李阳甚至还能闻到这货身上带着的葱花味儿。 “在国商联这面的副主席里，我确实年龄算是比较小的。” 因为太过年轻的关系，李阳在和别人第一次打交道的时候，总是被别人关注年龄的问题。但是实际上，他不太喜欢别人跟自己打交道的时候太过关注自己的年龄。 毕竟……李阳认为自己身上比年轻这个点还突入的东西太多了。 “刚才和马先生通话的时候，听起来你正在吃饭吧？” 松开了马云满是汗渍的手，李阳抬手看了看表，见时间已经到了中午时分，他淡淡一笑道：“倒是我欠考虑了，现在也到了饭点，不如这样，我请马先生吃饭，咱们一会儿一起。关于黄页的问题，咱们饭桌上谈。” “那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见马芸要推辞，李阳呵呵一笑，对站在身后的张克明和于老四摆了摆手。 在张克明的开路下，他带着马芸上了那台崭新的奔驰s600。 这个派头，或许对二十年之后的马芸来说不算什么。但是对当下才三十四岁的马芸来说，可是太过震撼了。 将愣头愣脑，还搞不明白为啥这个年轻的副会长会突然青睐自己的马芸请上了车，李阳淡淡一笑：“马先生，你这个中国黄页现在业务开展的怎么样？” “还可以吧，虽然当下人们对互联网和黄页这个东西认识还不够，不过我相信随着互联网的全面铺开，以后的业务会越来越好做的。” 不，你不会。 也就几个月之后，你就会创业失败了。 在心里默默的吐了个槽，李阳笑了：“那就好，马先生，我刚才在电话里跟你说了。现在协会正在筹备组建互联网行业委员会，你有没有兴趣，作为第一批委员加入我们？” “啊？” 马芸愣了。 “李会长，我够资格？” “哪有什么不够的，互联网是个新兴产业，大家都是年轻人。都站在差不多的起跑线上，在当下这个日新月异的时代，谁敢保证今天一文不名的人，明天会不会一飞冲天？特别是互联网这个新产业，我觉得未来肯定是会创造出一批明星企业家的。怎么，马先生不相信自己，还是不相信时代的潮流？” “我信！我都信！” 被李阳审视的目光盯着，马芸激动的点了点头。 呵呵…… 看到对方目光中燃起来的小火苗，李阳暗暗一笑。 他知道，杰克马这条大鱼，在这一刻，算是一脚它上了自己的贼船了。 第453章：互联网教父 三十四岁的马芸还略显青涩。 作为一个创业者，三十四岁这个年纪其实已经称不上年轻了。在面对年少多金而且相对来说位高权重的李阳时，马芸的姿态放的很低，处处都陪着小心。 不过李阳还是从这位大龄创业者身上，看到了这货日后的特质。 那就是能忽悠！ “李会长，其实就目前来说，互联网行业在国内是刚刚起步。我们的互联网都还是一片空白，如果你去过美国你就知道，那面的互联网建设已经颇见成效，比如微软，比如谷歌，比如世界之窗，他们的很多网站和软件已经摸索出了一条非常清晰的发展道路。所以我们现在不需要做太多的东西，只需要将这些成功的案例进行我们的本土化，就能够在方兴未艾的中国互联网行业抢占一块滩头。” 饭店里。 酒菜还没有上齐，趁着这个功夫，马芸就开始了对李阳的洗脑。 “就比如我做的这个中国黄页，其实性质上就跟世界之窗没什么区别。就是微广大网民，提供一个网上冲浪的窗口。将整个互联网的信息集合起来，让他们在打开电脑想要冲浪的第一时间，就能够接受到来自全国的互联网信息，供他们浏览。所以这一块，其实是非常具有潜力的。你刚才说想要将咱们的协会简介登到我们黄页上面，我觉得这非常的可行，网页方面我们可以帮你设计，我公司里面的团队在页面设计这一块，绝对是目前国内顶尖的！” “呵呵呵呵呵……” 正在开酒的李阳直接笑出了声。 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 1995年4月，马云和他老婆再加上何一兵，三个人凑了两万块钱成立了杭州海博网络公司，并搞了中国黄页qyi168.***这个网站。 就是一个皮包公司而已，哪里特么的有什么专业网页设计团队？ 还特么说美国怎么怎么样，你马芸在美国呆了一共就俩仨月，你懂个蛋蛋？ 1995年的时候，马云干翻译社。因为工作的原因去了一趟美国西雅图，当时他的翻译社有一个美国人。马芸去了西雅图之后就去找了这个老朋友，这个美国人的女婿在硅谷工作，于是就带着他去硅谷转了一圈。 在硅谷马芸第一次接触到互联网，他认为这个东西未来将改变世界，于是在回国之后就投入到了互联网创业当中。 在这之前马芸根本不懂计算机，也不懂互联网。为了干好这件事情，他找到了当时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的高材生何一兵。 何一兵是一个精力非常旺盛的人，也十分爱折腾。这一点他跟马云一样，所以两个人走到了一起。 可以说，马芸是中国黄页的发起者，但中国黄页的诞生，大部分技术问题其实是仰仗何一兵的。 在当下，绝大部分的人都会去电信局买一本电话黄页，黄页上面有各地所有公司的电话号码，许多人做生意靠的就是这本黄页开展业务的。 马芸和何一兵这哥俩搞黄页网，其实也跟什么世界之窗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俩的想法非常的简单，就是想把黄页电话簿搬运到互联网上，然后然后把中国所有企业的信息都放上去——按照版面收那些企业的服务费盈利，仅此而已。 这个思路其实已经有后来阿里巴巴的雏形了，可是当下中国互联网是啥环境？整体还处于萌芽阶段，虽然马芸到处不予余力推广中国黄页，可公司的发展其实挺艰难的。 尤其是后来，杭州电信局也做了一个黄页网站。何一兵跟马云的网站根本没办法和官方竞争。最后何一兵跟马云无奈决定，把网站卖给杭州电信局。黄页网一共拿回了十几万元，算是小赚了一笔。 这就是马芸第一次互联网创业的全过程，一共特么这么点破事儿，被这家伙给吹的倒是高大尚。 不过李阳却并没有戳破他，亲自倒了杯白酒递了过去，见马芸双手接了，他这才淡淡一笑，道： “马哥，你这个网站想法是挺好的，不过我觉得商业化太浓厚了。你看啊，目前国内的上网用户，确实很大一部分都是企业用户。可是我觉得，在未来家庭上网用户才是互联网使用的主流。你说家庭用户，谁去看黄页啊？黄网还差不多……” “黄网？” 面对李阳的吐槽，马芸皱起了眉头，不解道：“黄网是什么？” “咳咳……” 李阳忘了，当下的互联网还太幼稚，各大小电影网站都还没有出现呢…… “就是……那种，嗯，我曾经去过日本。他们那面把那种片子上传到网上，然后供人下载或者试看。” “哦~！” 随着李阳的描述，马芸的眼睛和嘴巴同时张成了o型。 对于李阳所描述的网站，显然马先生大为震撼。 “这是个好想法！” 好个屁！你特么可真刑！ 听到马芸发自心里的赞叹，李阳忍不住吐槽到。 “不过可惜，这个事儿国内做不了，真要是做了怕是要判刑的。” 果然，在脑海里反应了一会，马芸惋惜的摇了摇头。 “没错，咱们国内政策不允许。我看得出来，马哥你对商业网站这一块比较有兴趣，其实除了搞黄页这个点之外，你可以把想法再往深里延伸一下。其实目前在国内，企业并不缺展示自身的窗口和机会，电视，平面报纸报刊仍然是国内商业广告的主流。你要是想做的话，我觉得雅虎和搜狐那种网站，倒是一个很好的想法。雅虎和搜狐你知道吧？” 马芸知道个屁。 雅虎和搜狐目前在国内也刚刚建立没俩月，马芸对于互联网来说现在还是个半吊子，自然不知道国内互联网的新动向。 他现在给自己定的目标和竞争假想敌，还特么是已经快走到头的瀛海威呢。 “就是针对家庭用户的，娱乐性质和互动性质都比较强的门户网站。雅虎目前是以体育为主，足球板块现在已经有了大几万的活跃用户，搜狐则是走娱乐路线。放到你这里，我觉得你制作企业展示，没什么搞头。但是你要是做企业之间的信息共享，比如在网站上发布供求信息，或者是为企业提供一些满足他们痛点的服务，我倒觉得比你现在更好推广一些。毕竟做生意嘛，你求着别人给你钱，和别人求着你替他们赚钱，在推广上速度，以及企业盈利上可是两个级别。马哥，你说呢？” 端起酒杯，李阳轻轻碰了一下马芸手中的杯子，将那一盅白酒一饮而尽。 反观马芸，却纹丝没动。 端着酒杯，他的目光凝固了起来。 冥冥之中，他好像是抓住了什么……可以改变命运的东西！ 第454章：现在谁是金主爸爸，嗯？ 李阳不准备和马芸说的太多。 他不相信什么每个人都有各自命运，擅自改变别人的命运轨迹，会产生蝴蝶效应以改变世界这样的鬼话。 如果真有什么蝴蝶效应，那么自己就是这个世界里面最大的那一只蝴蝶。可是自打穿越到现在，他还没发现因为自己的什么行动，导致这个世界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不过他却认为，一个人在某一个时刻成功，除了命运的因素之外，是有着历史的客观性的。 就比如马芸。 后来网上有很多拍马屁的人都说，是马芸一手开创了中国的网购时代。 但是李阳却坚定的人为，是网购时代造就了马芸。 马芸的成功，可以说是互联网发展到一个程度，互联网商业平台必然兴起这么一个大环境所造就的。 和国内经济的发展，互联网建设的完善，以及家庭电脑的大面积普及，智能手机的发展，甚至是当时国内银行方面对于网络金融的不重视，一系列原因结合到一起所产生的必然结果。 就算是现在，李阳将阿里巴巴的模式原原本本的告诉马芸，马芸就能够提前几年搞出阿里巴巴并且将其做成几百亿规模的上市企业么？ 答案是——不可能。 首先的一点是，当下国内的网民基数还太小。百多万的上网用户，还没有办法支撑起像b2b,b2c这样的互联网商业模式。 其次的一点就是……带宽，带宽，带宽！ 为啥这事儿说三遍？因为当下的网络实在是太卡了，你网络购物最起码的一点是照片展示。而当下除了北京上海深圳这样的一线城市之外，带宽甚至撑不住图片加载。很多稍微大一些的图片，在用户的网页上直接现实就是一个x。 这样的2g带宽，能做成什么事儿？ 事实上网购真正兴盛起来的时候，还是说千禧年之后，国内进入到3g时代的事儿。 那个时候国内拨号上网平均网速达到了50kb/s以上，国内的互联网行业才真正迎来了春天。 各大在线视频平台也好，qq空间，微博这样的个人社交平台也罢，还是说以大量图片为支撑的网购平台，才算是真正的兴起，并开启了一个波澜壮阔的互联网大时代。 而在那之前……这么说吧。 在3g时代没有彻底到来之前，国内网吧里面最火的游戏是cs和流星蝴蝶剑这样的单机游戏，传奇都是01年之后才引进中国的。 为啥？ 因为cs和流星蝴蝶剑可以用局域网对战，而传奇是要联网的！ 不过李阳今天对马芸说的这一番话，还是引发了马芸心中的一阵惊涛骇浪。 时代的局限性，使得他并没有马上根据李阳的提示，想到类似于亚马逊和ebuy这样的平台模式。 可马芸却敏锐的感觉到了一个非常确定的点——面前这个年轻的国商联副会长，对于互联网商业的理解能力，怕是自己十个加一起都比不上！ “李会长，我今天真的是遇到贵人了。这一杯我敬你！” 想清楚了这一点，马芸迅速的回过神来，高高的举起了手中的酒杯，将小酒盅里的茅台一饮而尽。 对于老马的懂事，李阳心中不禁暗笑。 相比于马话藤这种刚出茅庐的家伙，显然当过老师，而且干过翻译社，充分经历过社会捶打的马芸更加善于交际。 和这样的人相处，最起码不需要自己太累。 有些话，就可以拿到明面上来说。 “马先生不用这么客气，我个人对于互联网这一块其实是比较感兴趣的。正如你刚才在车上的时候跟我说的那样，我也相信在未来，互联网这个东西能够改变世界的运行模式。但是在当下，属于互联网的时代还没有到来，我们只能说是看到了曙光，可我们仍然站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国内的互联网建设，以及人们的上网习惯还没有养成，所以在当下我觉得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有志于做互联网的人都聚拢起来，咱们报团取暖，一起度过这最后的一段黑暗，迎接下一个制造财富的风口。” 重新为马芸将酒杯倒满，李阳笑道：“这也就是我要成立互联网行业委员会的初衷，把同一个行业的精英聚到一起。一来大家都有共同的语言，共同的需求，面对着差不多的困难。二来呢，大家岁数都不大，年轻人在一起集思广益，或许就能够碰撞出更好的火花来。你去过美国应该知道，其实国外的互联网行业也并没有领先我们太多。就目前全球的互联网环境来说，大家其实都站在一个起跑线上，美国硅谷那面先踏出了一步。可是他们现在也正处于技术积累阶段，我相信我们只要朝着正确的方向去做，在未来将我们国家的互联网产业做成全球第一，希望是很大的。” 面对李阳的反向洗脑，一向惯于给别人洗脑的马芸并没有中招、 他只是苦笑了一下，摊开了双手：“李会长说的没错，但其实我们还是和美国那面有很大差距的。首先就是我们国内的思想太顽固，对于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普遍还差一些。另一个方面，则是资本的问题。我不说别的，就说我们中国黄页，现在做了大几个月了，总共也就接到了几十家企业的单子，说实话，我们现在都不知道我们能够挺多久。但是在硅谷那面，一个好的想法，就能够从市面上融到资，以概念的形式上市。所以从试错的角度来说，我们国内的互联网行业创业环境，实在是谈不上好。” 哈哈哈哈哈…… 看着一本正经倒苦水的马芸，李阳心中在狂笑。 果然还得是你老马啊。 妙人儿！ 我这儿刚想着怎么把话题往这面引呢，你这自己倒找到我头上了。 “这么说，马哥现在公司经营的有困难？” “何止是困难……” 马芸咧了咧嘴，道：“不怕李会长笑话，我们公司过去两个月，就进了五千多块钱。本来我想的是，这一次来京城带着我老婆一起过来，我们两个分头行动，向企事业机关单位推销我们的黄页。可是因为路费和住宿费太贵，没办法我就只一个人过来了。刚才我在面馆要了一份卤肉面，你给我打电话我着急过来没吃上，都给我心疼够呛。” 李阳还不知道，现在的马芸已经窘迫到了这个地步。 “这样好了。” 想了想，他拍了拍马芸的肩膀。 “回头我以我个人的名义，给你们公司投资二十万。这二十万，你要是方便的话呢，就看着给我一点股份。要是不方便的话就那么地，算是我个人借给你的。什么时候有钱了，你什么时候还就行。” “李会长，这……这可怎么说才好！” 见马芸一下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满脸的激动，李阳风轻云淡的摆了摆手：“还是那句话，报团取暖。我虽然对互联网感兴趣，不过目前的主业还是实业和金融。现在手里有一些余钱，放在银行里放着也是放着。等回头咱们这个行业协会成立之后，我准备拿出三到五个亿来，成立一个创业基金。扶持一些有潜质，但是需要孵化的互联网企业和企业家。今天咱哥俩认识了，算是有缘。到时候马哥要是想做点什么别的项目，如果缺资金的话就开口。多了没有，千八百万还是拿得出来的。” 咔…… 李阳风轻云淡的样子，这一次是真的把马芸给惊到了。 在这一刻，他眼中的李阳浑身都冒着金光，那刺眼的金光令李阳的形象变得无比高大。 在这样的金光照耀下，三十四岁一事无成的马芸只觉得膝盖发软。 他有一种冲动，在心中不断的翻滚着。 那是一种跪下去，叫一声金主爸爸的冲动！ 第455章：穿越者的孤独 在接下来的时间，李阳没再和马芸说什么关于投资的问题，而是聊起了江浙那面的风俗和文化。 和马芸有个初步的认识，并且表达自己可以投资互联网企业的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再多说了反而会显得比较刻意。 至于他说的那个互联网融资基金的事情，倒也不是为了装逼才说的。 实际上在得知腾讯已经开始准备大规模推广qq的时候，他就有了这种想法。 当下李阳手中的钱不少，仅香港的事务所里就有价值十五亿港元……这么说也不准确，这一段时间港城股市和期市正在稳定恢复，到了现在的九月份，恒生指数已经恢复到了近九千点。那十五亿，已经快要变成十六亿了。 这十六个亿，算是李阳的个人资产，跟目前绥远集团没关系。 而qq进行大规模推广，在李阳看来就已经预示着互联网时代即将到来了。 纵观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年的时间，如果说非要选出两个创造财富最多的，那么毫无疑问第一个是房地产，第二个就是互联网。 并且从投资门槛来说，互联网要远远低于房地产。 搞房地产，可能你需要政府关系，需要社会背景。不然光有钱的话，那些房地产开发商或者是当地政府分分钟把你啃的骨头都不剩。 但是互联网因为是新兴产业的关系，却没有这样的弊病。从后来互联网大佬们的成分就能够看出来，相比于地产行业一群官二代红三代，实业企业大部分都是子承父业靠着吞并国营老厂完成第一桶金积累不一样。 互联网行业简直就是屌丝天堂！ 说几个典型人物；刘强东吃百家饭长大的，马芸家里面小有背景，但说白了就是他爷爷是当地的曲艺大师，没有什么过硬的靠山。爸爸在港口当总经理的马话藤，已经是这群人里面的高富帅了。 所以将钱投入即将兴起的互联网行业，投给这一群没什么靠山背景相对浅的创业者，李阳自认为是一个非常稳妥的赚钱方式。 有些生意，不是你认为行就能够去做的。你得看你做了之后，赚到的钱能不能拿回来。 而现在，身为国商联副会长，马上又要成立互联网行业协会并十有八九担当协会主席的李阳，对此颇有信心。 李阳是有心结交，马芸是有心跪舔。虽是第一次见面，可中午这顿饭也足足吃了三个小时。 到最后，倒吃出了一个一见如故的效果。 在饭局上和马芸定下了将互联网产业委员会成立后在中国黄页上登录的事情后，李阳便让张克明开车将喝得头重脚轻的马芸送回了宾馆。 他自己则是带着于老四溜达了一会儿，回到了国商联的办公室中。 “哎呀……脑子疼。果然这茅台不能和啤酒一起掺着喝。特么的，真搞不明白这茅台好哪儿了，一股子大酱块子味儿，还卖的老贵老贵，喝起来都没咱绥城的小烧好喝！” 回到办公室，没了外人，于老四大马金刀的坐到了沙发上，开始吐槽起李阳中午点的那两瓶酒来。 李阳其实也不爱喝茅台这种酱香型的白酒。身为东北人，纯粮小烧才是yyds。 可是没办法，京城这边略微高档些，能拿得出台面的白酒要么就是茅台，要么就是山东系的孔府宴，孔府家还有秦池……与其喝这御三家，李阳觉得还不如搞点茅台算逑了。 毕竟……几十年之后茅台还是那么贵，可是这御三家已经早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 经得起时间考验，证明茅台多多少少还是有点东西的。 “行了，八百多一瓶的酒，你喝不好就憋着算了。喝完了你还嫌这嫌那的，哪儿来的毛病。下次吃饭你请客，你爱喝啥喝啥。” “嘿，你还别这么说。今儿你请客的那老小子，我都不知道为啥你给他那么大的排场。张口闭口一听就知道是个大忽悠，这样的人要是放我，直接领他到路边面馆吃点得了。你倒好，一顿饭花了四千多。现在有钱了也不能这么花啊……” “你懂个屁。” 见于老四吐槽完茅台又吐槽起了自己，李阳哭笑不得的挥了挥手。 要是不知道日后马芸的成就，没有借过他花呗的经历，确实很难理解现在身价十几亿的李阳为什么要如此抬举这个背着包到处推销黄页的家伙。 “这个人不简单，我看他以后像是个能成事儿的。四哥，一会儿你替我去一趟银行，提出来二十万给马芸送宾馆去。或者你直接去宾馆找他，给他转账也行。” “啥？” 听到李阳的交代，揉着太阳穴的于老四当即就从沙发上坐直了身体：“你刚在酒桌上说的是真事儿啊，真要给这小子投资啊？不是大阳我可提醒你啊，这个什么什么黄页，一看就是扯犊子的东西。别到时候上当受骗了，二十万说多倒是不多，可蚊子再小也是块肉不是。咱吃了喝了不心疼，可是让人给骗了坑了，他传出去好说不好听么。” “哎呀，这里面的事情你不懂。” 李阳倒没因为于老四对马芸的反感而责怪，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道：“我投资他，自然有我的打算。你照我说的做就得了，。而且你记住了，一会儿给他送钱去的时候，不能管他要什么条子，更不说什么时候还，什么股份变更的事情。你到了那就说我让你给他送钱，钱到位了你就走，明白了吗？” 虽然心里面不爽，可是李阳做的事情最后往往有出奇的效果，这一点于老四在过去的两年里已经充分的见识过了。 所以憋着气，他也没再说什么，只是瓮声瓮气的点了点头，郁闷道：“你自己的钱，愿意怎么花就怎么花呗。我给你跑腿就是了。” 这老小子！ 看着于老四郁闷的样子，李阳呵呵一笑。 “四哥，一会儿你快点搞。把马芸的事儿办完之后，咱们带上克明，去皇城根底下遛一遛。” “干啥啊？” “看看有没有好一点的宅子，咱们买他几套。到时候稍微修整修整，以后家里面谁来北京了，就去住几天。要是没时间就放那放着，现在京城的那种老四合院和老宅子随着政府城区规划是越来越少，以后肯定得升值。我记得你手上现在也有个四五百万，你拿出已二百万来，也买一套放着。” “你可拉倒吧。我有那一二百万，我他娘的在咱绥城改个三层高的别墅楼好不好？钱烧的没地儿花了我！不买！要买你买，到时候我要是到北京，我去你那蹭地儿住。” “……” 烂泥扶不上墙啊你…… 看着于老四执拗的样子，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一种穿越者的孤独，在这一刻油然而生。 第456章：二马相见 于老四的执拗，来自于他从小到大养成在绥城这个小城养成的价值观，以及……改革开放这十年来逐渐走向经济的社会，所带来的新的价值观。 拧巴，且不可更改。 这货坚定不移的认为，新的，气派的东西，才是具有价值的东西。 就比如买车这件事情，在大部分人都还在买普桑，买蓝鸟，买别克的时候，于老四非得选个大切诺基。 不为了别的，就是因为这个车看起来比较大。 在房子这一点上，于老四或者说是这个时代的人们也有着差不多的偏执——气派的二层小楼，观感价值要高于楼房，要高于平房…… 这不禁让李阳想起来他印象非常深刻的一件事儿； 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之中，职工大院00年左右最有钱的人是卖熟食的朱老五，也就是老香叔。那个时候朱老五自己开了个熟食店，几年的时间传闻赚了十几万。 于是作为职工大院的首富，朱老五做了一个违背祖宗的决定——换新居！ 在当时，商品房已经崛起了。按照当时的房价一千多块一平米，在绥城市里面买一套上百平米的楼房，也不过就是十几万块。 结果呢，朱老五觉得楼房不气派，愣是在职工大院旁边买了个宅基地，自己掏钱买料盖了个二层小楼！ 然后的事情，就可以预见了…… 到了二零年左右，绥城市的房价均价已经涨到了七千多。而朱老五那栋斥资十五万盖成的二层小楼，在朱老五脑梗去世之后，被三个儿女卖掉。 卖了多少钱呢？ 四万…… 在朱老五还活着的时候，有一次他放学回家路过朱老五的豪宅门口，特地问了这个老香叔后不后悔花那么多钱盖房，而没有选择更具有升值空间的楼房。 当时正值盛夏，一头白发穿着跨栏背心大裤衩拿着蒲扇的朱老五，挥苍蝇似的扇了扇李阳。 “老子他娘的从来没后悔过！你看看我这小院，你看看我这楼的面积，你再看看我这独门独院的大门。住楼，住楼能有这体验？” 嗯，这是原话。 小市民有小市民的哲学，大人物们不承认，小市民却一辈子都信服。 执拗，且无法被说服。 见说不动于老四，李阳倒也不再劝说。 心说等回头大不了就真像于老四说的，自己多买几套得了。 反正这个东西现在来说也不稀缺，在京城买房又不需要限购啥的……在现下这个阶段，没有京城户口的人在京城买几套房的大有人在。 接下来的两天，李阳正式通过了国商联方面的组织会议，坐实了副会长这个身份。 害怕李阳对房产协会有什么想法，在李阳正式通过了副会长决议之后，周康定立刻就以场务副会长的身份召开了关于成立互联网行业委员会的研讨会。 其实这个研讨会也就是走个过场。 国商联本来就是一个相当松散的组织了，旗下的行业委员会就更加的随意。 作为上级组织，成立一个委员会只需要审核通过，然后确定组织主要人员，对上面报备就得了。至于委员会申报下来，需要的什么场馆，办公物料以及其他的一切，到时候还得委员会自行筹措——也就是通过收会费的方式，然后自己去买办。 钱的问题，李阳倒是不担心。 成立协会这仨瓜俩枣的，他目前还能掏的出来。 至于场地，那就更好办了。 在通过了国商联的商讨会议，正式兼职互联网行业委员会会长之后，李阳直接带着于老四和马芸二人，在二环三环里边溜达了一个多星期。 最后在东四胡同里面，选了两套大四合院。 要说这东四胡同，可是非常具有老北京特色了。这儿打是元代起，就是十分繁华的商业街。永乐年间，在东四大街路口修建了东、西、南、北四座牌楼，这就是所谓的“东四牌楼”，东四地名就是由此而来。 这四座牌楼均为四柱三楼式，东侧牌楼上书“履仁”，西侧牌楼上书“行义”，南北的牌楼上书“大市街”。 李阳选的这两套四合院，就在行义坊里头。 当下的四合院都还是住着人的，李阳买的这两套大院，可谓是颇费了一番唇舌。和十多户人家谈了整整四天，最后花出去小五百万，这才和这群平均每家住宿面积只有二三十平的老北京签了买卖合同，拿下了这两套四合院的产权。 两套四合院院形方正，采用了民居中彩绘的最高规格彩绘大点金，整体建筑还维持着百多年前的原貌。只是先前里面住的人家太多，各类的违建和生活化的改动着实是不少，想要恢复成古色古香的大四合院，怕是要费点儿时间和银子。 站在居民都已经搬走，只剩下一老旧空壳和一地垃圾的四合院内，于老四直挠头。 “大阳啊，虽然钱这个东西怎么花都有道理，不过我还是建议你去看看心理医生。这他娘的，就这么一个老宅子，哪儿他娘的值二百多万啊！而且你就算是急着买，也得讲究一下方式方法啊，那十几户人家明显就是合起伙来往高了顶价。他妈的，一家就那么一间房，五六十平的地方，就敢叫价三十万。这特么三十万在附近都能买套八十平米的楼房了！你啊，绝对是被坑了！” “是啊。确实急了一点，我估计要是李会长静下心来和那些住户拉扯几天，最低能少花十几万。” 想到前几天和那些事儿逼的原住民谈判时的景象，就连马芸也干干笑着，附和了一句。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 叉着腰，看着四合院里面的一草一木，李阳兴致并未因二人的吐槽而衰减。 “图个痛快，图个不想夜长梦多。四哥啊，你那个啥。你这几天没什么事儿，帮我找个好一点，能修复古建筑的装修公司。不要怕花钱，多找几家，让他们过来看看看。保证要他们能够把院子里面残破的部分按照原样修复，然后整体翻新。” “马哥，这地方可就有了。我打算其中一套用来自己住，拿出一套来租给协会作为我们协会的办公地点。我这里现在缺人手，你要是乐意的话，就给我当个秘书长。这几天你联络一下国内的互联网行业从业者，把他们都拉到咱们协会来。现在咱们是万事俱备，就差人了！” “这活儿……我自己怕是不太好干啊。李会长，国内搞互联网的人大多都在深圳那面，我那边不熟悉啊……” 面对李阳交过来的任务，马芸挠了挠头。 至少在当下，他这个互联网从业者的身份其实是虚的。 说是干互联网的，但业内的人基本都不认识。更是对这个行业不甚了解。 “这个不用担心，我给你找了个助手。” 说着，李阳抬手看了看表。见那块朗格表的时间已经指向了中午十二点，他嘶了口气。 “说十一点半到，怎么还没过来？” “阳哥！” 正这么想着，胡同外面响起了一声吆喝。 “卧槽，你们怎么把协会的会址定在这儿了？可是让我好一顿找，这胡同里面跟迷宫似的。哎呦，这怎么这么破啊？” 听到身后的几声咋呼，李阳哈哈一笑。 他一回身，便看到背着皮包，一副业务员模样的马话藤，摇头尾巴晃的钻进了大门。 原本历史进程中的二马，就在这堆满了破烂的四合院里，正式碰到了一起。 第457章：二马争宠 马话藤是接到了李阳的电话之后，特地赶来北京的。 本来按照腾讯公司的推广计划，腾讯qq的推广要先从电脑普及率相对较高的深圳开始，然后渐渐的向北部地区辐射。 不过李阳却认为这样徐徐图之的方法实在是太慢了。 正巧，他这边马上就要参加央视的广告招标大会，按照吴敬连的说法，想要让他争取拿下这一次的标王。 这里不得不说一下标王是个什么概念，标王就是说整个央视的黄金时段广告单独拿出来进行拍卖，出价最多的那个企业，就是“标王”。 但其实，拿下标王并不仅仅是拿到七点到八点这一段黄金时段。因为当下来说，央视广告的时段分布还是挺广的，很多的节目之中都可以随意插播广告。 造成这种现象的主要原因是因为央视目前的节目内容还比较单一，很多的时候一个节目都是需要反复的播放，才能够满足节目时间充裕。就比如每个暑假都放的《西游记》，就是如此。并不是因为这部电视剧特别优秀，需要反复的放给全国观众看。其实在当下，很多人也都吐槽西游记已经看腻味了。 可是没办法，当下的央视没有钱。只能放这种版权在自己手里，不需要额外付费，且全国观众都能够接受，老少皆宜的节目内容。 而拿下标王之后，除了黄金时段的广告之外，其实标王企业也可以任意时段进行广告插播。当然，插播的密度不能太高。不过一天挤出四五条的广告时长来，还是挺容易的。 目前整个绥远集团的范围内，其实就只有美好牌干脆面有做广告的需求。 而按照吴敬连的说法，这个标王还要尽力去争，那么李阳的想法就是拿下标王可以，但是这个标王资源却不能全部堆给美好牌干脆面。 毕竟和酒业不同，干脆面的受众是儿童。太过密集的广告轰炸，极其容易让没有什么耐性的孩子们感到反感。 所以只要知名度上去，对于美好食品公司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而空余出来的广告时间，完全可以分摊给目前绥远旗下，甚至是李阳名下的其他企业。 就比如绥远建材，就比如正需要广告推广的腾讯qq。 就是出于这样的目的，李阳在得知马话藤已经着手开始做qq软件推广之后，将他叫到了京城来。 破旧，堆满了生活垃圾的四合院里，李阳几人随便找了几个住户不要的小板凳和桌板在树荫下坐了。 将四合院再次打量了一番，马话藤忍不住吐槽：“阳哥，这就是你在电话里说的，花了五百多万买来，用作成立互联网委员会的宅子？这也太寒掺了点儿。地方倒是够大了，可是你瞧瞧，这日后要是人来人往的，这胡同什么的多不方便啊？他也不好找啊！” “呵呵，这你就局限了吧？” 面对马话藤的吐槽，李阳呵呵一笑道：“你自己都说了，我们是互联网行业协会。既然是互联网行业协会，为什么我们还要拘泥于线下的沟通和硬件？” 李阳这么一说，让马话藤一愣。 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李阳伸出了手，道：“什么是互联网？互联网的意义在哪里？不就是在于它能够以虚拟网络，来连线沟通万事万物吗？既然我们是互联网协会，是有别于所有传统企业的这么一个半官方组织，那我们就要做出一些不一样的，符合我们这个产业特色的东西和作风来嘛！这个宅子做我们的会址，说白了更多是一个象征意义。 四合院代表传统，代表着历史文化。而互联网代表未来，代表革新。我们就是要基于我们的文化传统，做附和中国国情的互联网创新业务，这才是我们行业协会筹办的宗旨所在。你嫌地方不好找，嫌弃地方不够现代气派，我们需要吗？你难道忘了，咱们的qq是干什么的？就是线上的即时聊天软件吗！ 想要方便，可以啊。回头你给qq开发一个群组功能，到时候我们开会啊，协会内部有什么新的活动啊，直接在线上就把事情给办了。这个协会放在这里，大家伙谁到北京了，过来坐一会儿喝喝茶，咱们同行之间聊聊天，就已经足够了啊！” 啪！ 本来，对于李阳将协会放在这里还颇有微词，可是听到他这么一说，马话藤当即狠狠拍了一下大腿。 “阳哥，这个办法好！他妈的，还得是你。我怎么就没想明白这个事儿呢？qq这个即时的聊天软件，该起到的作用就应该是这样！它不应该仅仅是个聊天的工具，它更应该是改变人们沟通方式的一个符号！而且群组聊天的这个想法很好，我一开始的时候其实也想着，要不要加入咱们一开始在瀛海威时空里面那种聊天室的模式。 后来我想了想，从软件的架构方面出发，还是觉得先推出一个点对点的即时聊天软件比较好。但是现在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聊天室群组功能也是相当有必要的。在下一个版本的更新里，我争取把这个功能给他加上！现在很多的企业和组织机构电脑普及率也挺高的，对于商务性质的，私密群组的功能，他们肯定也有很大的需求！” 二人之间的对话，单独拿出来每一个字马芸都明白。 可是放在一起，却听的他二张和尚摸不到头脑。 什么即时聊天，什么线上线下？什么聊天群组又什么点对点面对面啊？这都是啥啥啥啥啊！ 和他一样懵逼的，还有于老四。 于老四没去深圳，自然也不认识马话藤这个李阳的新小弟。 听着二人聊的东西自己根本都听不懂，于老四嘶了口气：“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说点儿人话？” “哈哈哈……” 注意到懵逼的于老四和马芸，李阳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忘了你们两个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马话藤，我的网友，也是我目前最重要的合作伙伴。他开发的软件叫做qq，这个软件的功能，就是类似于将寻呼机集成到了电脑上，可以让上网用户自由的跟其他人进行文字聊天。小马哥，这位是我的四哥，你就跟着我叫就可以了。我着重的给你介绍一下这位马芸，马哥。他目前做的项目是中国黄页，就是将企业的信息登入到互联网上。你们两个之间的业务，其实还是有相似之处的。” “唔？” 听到李阳的介绍，小马和老马互相看了一眼。 虽然二人彼此都保持着客气的微笑，可是目光中却满是鄙视和不屑。 “那不就是把寻呼机搞到电脑上去了吗？”“这黄页岂不是就是在网页上搞了个企业名录，这有什么用？”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老马和小马，异口同声道。 第458章：风潮已起 马话藤看马芸不爽。 巧得很，马芸也和他一样。 至于二人彼此看不对眼的原因，其实相当的简单——因为李阳。 马话藤自认为和李阳的关系还是比较铁的，作为腾讯目前最大的股东，李阳的两笔投资已经高达五百万元。是腾讯公司妥妥的金主。 在此之前，马话藤本以为李阳在互联网行业就只有这么一笔投资。可是看到马芸，他没来由的升起了一种危机感。 这种危机感怎么说呢？ 就差不多类似于……我不再是他唯一的小可爱了…… 而马芸敌视马话藤，原因则要简单的多了——他万万完全出于嫉妒。 因为刚才李阳在介绍马话藤的时候，用了一个词“目前最重要的合作伙伴”。 天可怜见，这些天李阳又是请吃饭，又是直接给了二十万不要股份甚至还不还都行的投资，着实把第一次创业互联网的马芸给感动坏了。 在得知李阳目前坐拥一个大建材公司，一个在央视上打过广告的食品公司，还有一个日进斗金的服装连锁，并且在香港那面也有金融业务的投资大佬的时候，马芸就觉得自己是攀上高枝了。 纵观李阳的投资方向，可以说是没有定式。涉足了包括建材，食品，服装和金融等各大领域。 他自己是做互联网的，再加上李阳这些天来的礼贤下士，让马芸错误的认为李阳这是想要对互联网行业进行投资，而选中了自己这么个幸运儿。 可是看到马话藤之后他才明白过味儿来，原来早就有那妖艳**先自己一步，抱住了这根金大腿！ 看着二人刚刚见面，就明枪暗箭针尖麦芒，李阳为之一愣。 今天之所以叫马话藤和马芸在四合院这边碰面，其实没有什么别的想法，一来是因为互联网行业协会即将组建，他想将这两个人都放在一个相对重要的位置上，作为自己在协会内部的铁杆，以便牢牢控制住即将组建的行业协会。二来呢，也是想着马芸自己未来是必定要投资的，而马话藤已经成为了自己的投资对象，他想让二人认识并熟悉一下，毕竟自己追求的是对腾讯和日后阿里的控股。这么一来，大家伙其实都是一个锅里吃饭的兄弟。 可没成想，事情刚一开始就冲着完全相反的方向而去。 随即，他就暗笑不已。 他觉得这并不是什么坏事儿。 试想一下，两个人如果真的一见如故，并且彼此影响。那么很有可能马芸就不会去坚持他原本的想法，去搞什么阿里巴巴了。 想着，他赶紧伸手对二人摆了摆：“你们两个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嘛。之前我和马哥在一起聊天的时候，他说的一句话我感觉很有道理。其实现在国内的互联网，还处于一片空白之中。我们要想在这个行业内有所建树，两个方法是最方便也是成功率最高的，一个是将欧美已经成熟的互联网产品进行本土化。另一个呢，就是满足互联网功能的空白，你们两个人，其实都是第二种方法的验证者。就比如说小马哥，你的qq其实就是把之前的寻呼业务搬到网上。在这一点上，马哥也是一样的。哪怕目前黄页做的不太好，不过我相信经过摸索，他一定可以找到一条适合他自己，也适合未来中国互联网的商业模式。”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马话藤可就不干了。 “谁说我是把寻呼业务搬到了网上？我做qq的想法，是参照了微软的msn，我做的是网络即时聊天。在技术层面上，跟做个ppt粘贴到网页上的可不一样！” 听到马话藤的吐槽，马芸哼哼一笑撇起了嘴：“msn我也不是没用过，说白了不就是抄袭么，有什么可牛气的？” “哎呀你们两个得了，说的东西我左右都听不懂。咱们还是研究一下这破房子怎么搞吧。” 眼见着两个人有面红脖子粗的趋势，瞪了半天眼睛，已经完全听不懂众人在说什么的于老四抓了抓耳朵，嚷嚷了一声。 在场最郁闷的人，其实是他。 他搞不明白，明明自己才是最早跟了李阳的人。可是现在李阳玩儿的这些东西，他怎么就一点都不懂了……完全无法理解，完全没办法插嘴。 坐在树荫下看着马话藤和马芸拌嘴，他的心底一阵酸涩。 总有种……大太太看着二房三房斗嘴争宠的憋屈感啊…… “呵呵，好，不说这个。” 感受到于老四的郁闷，李阳笑呵呵的摆了摆手，道：“房子的整修事情就交给四哥了。协会组建的事情，我原本想着让马哥和小马哥你们两个一起做。不过刚才我想了想，这个事还是专人经手比较好一些，到时候我也好对接。马哥，这事儿就拜托你了。既然是秘书长，日后联络会员的事情少不了，现在趁着咱们协会刚刚建立，正好你也熟悉熟悉互联网行业内的同好们。想找什么人，你可以通过国商联内部的渠道，向各省的工商部门垂询。” “那我呢？我干啥啊？” 见于老四和马芸都有了安排，马话藤急了。 “至于你啊……” 李阳淡淡一笑，道：“央视广告部那面已经来了消息，说是后天要举办招待会，专程招待有意参加央视广告招标的企业家。你跟我一起过去，咱们两个到时候和央视广告部的主任谭稀松碰个头，研究一下腾讯的广告推广方案怎么做。” 见李阳给自己安排的事情还挺重要，马话藤这才心满意足。 “成！其实我在深圳的时候，也和青子他们研究了一下电视广告的问题。手里面已经有了两个广告案，回头我给你拿过来，你过过目。要是行的话，咱们就直接在央视这边投。不过阳哥，央视这边的广告听说可不便宜，咱们下这么大力气推广……别到时候没什么效果可就麻烦了。” “这个你就放心吧。” 马话藤的担忧，让李阳不禁失笑。 虽然在当下，互联网软件的受众还不大。 可是同样的，互联网软件的推广也非常的罕见。 据李阳所知，截止到目前为止，央视还没有登过关于互联网产品的相关广告呢。 作为中国国内第一个登上央视的电脑软件产品，李阳相信，就凭借着这“破天荒”的光环，腾讯qq登录央视，就肯定会在互联网行业内，掀起一轮风潮！ 第459章：八仙过海 当天下午，于老四便和张克明一起在北京城转了两圈，找了几家装修公司。 当下，京城的房地产行业其实已经抬了头。作为首都，京城一向是对政策最敏感的地区。政府有意振兴房地产的消息早就传了出来，国内的几个具有规模的房地产公司都已经接到了消息，开始准备圈地。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装修公司也迎来了一波发展浪潮。 在京城范围内，装修公司怕是不下二百家。不过能翻修李阳这种老四合院的，可没几个。 和正常的商品房装修不同，这种老四合院它不仅仅是翻新那么简单。想要将一个四合院收拾出来，对于木工和漆工的要求非常的搞，甚至一些上了岁数的四合院，如果整修的话都要涉及到古建筑复原专业。 经过一番挑选之后，李阳最终选定了一个规模不大的装修队。 没错。 是装修队，而不是装修公司。 这个装修队的队长是个五十多岁的北京小老头，手下带着的几十号人，也都是街坊乡亲，年龄差距那是相当的大。 装修队里上了岁数的那几位师傅都六十多了，而最小的徒工才十六七。 不过毫无例外，都是沾亲带故。老的手艺传小的，延续的还是老一代手艺人的那一套。 之所以选定这个装修队，主要原因是几个装修公司到了这边看了一圈之后，普遍都给出了半年的工期。只有这个装修队，那个拿着水烟袋的小老头队长，背着手在两套四合院里转了一圈之后，走到了李阳的身边，问他是急着住还是不急着住。 当得到了李阳急着住的回答之后，这个姓杨的小老头当即给出了方案：要是不急着住，这样的四合院至少得用三年的时间才能翻修完成。因为在过去的几十年间，这边住的那些人家瞎扩瞎改，已经把部分的房屋主体给搞乱套了不说，很多房屋主体也已经受损。想要将两套四合院翻到结实美观的程度，那就要大动干戈。 但是要是着急用宅子呢，可以先将房屋收拾出来，一间一间的修整。这样做的话，一两个月就能把大面搞完，但是后续的修复不能断，估计就得个三四年。 否则遇着什么地震灾害，这种房屋主体常年不见阳光，受到过鼠啃虫噬的房屋主体始终是个隐患。 对于四合院，李阳经过这几天的观察，心里其实已经有了个调调。 按照他的想法，是想要将这个四合院收拾成为那种类似民俗博物馆级别的。在保留建筑主体风貌不变的情况下，尽可量的恢复到刚刚建成时的模样。 见这个老杨头说的靠谱，便当即决定将这个大工程交给他了。 不过就算是心里已经有了准备，知道翻新这样的宅子肯定不能便宜，可是当老杨头报出一百五十万的价格时候，李阳还是吓了一跳。 他娘的，这翻新的价格都快赶上一套四合院的价格啦！ 可是随着老杨头变戏法似的从耳朵上掏出铅笔，给李阳列了个单子之后，李阳服气了。 包括房梁加固，一水水的榫卯门窗复原，房顶石瓦，院子中石壁和地砖，以及整个院子里面的绿植，和无处不在的漆工活儿，确实是个费时费力的事情。 再联想到老头说的三年多的工期，一百五十万算下来一年也就五十万。而装修队这三十多号人，就算按照一天八十块钱来算，一年光人工钱都三十多万了。 在包工包料的前提下，这个价格属实是不贵。 将这其中的关节想清楚，李阳当场就将事情定了下来，让老杨头开始组织人手对两套院子进行清理。 将宅子的事情交给于老四，抽出了精力的李阳次日一大早就带着马话藤来到了央视大楼。 这个时候的央视大楼还没变成大裤衩，朴实无华的二十层长立方体建筑。白色的建筑主体配以绿色的玻璃，看起来相当具有这个时代的务实和整洁。 大楼上也没有什么花里胡哨的装饰，只有一个硕大的金色央视老台标，在阳光之下熠熠生辉——那是那个经常出现在古早新闻联播之前，两个曲别针套在一起，中间一个t的老台标。 朴实无华的建筑，配合大楼脚下的林荫树影，以及几个高耸出绿化林的圆形信号发射塔，颇有一种现代科幻色彩。 瞅着，可比日后那个丑到爆炸的大裤衩强多了。 “好家伙，我还是第一次来央视这边。这实地一看，真的是气派！” 站在央视大楼之前，看着大门口如标枪一般肃立的武警卫兵，马话藤赶紧从包里掏出了照相机，对着央视大门咔嚓来了一张。 “对不起同志！重点单位，禁止拍照！” 看到举着相机的马话藤，卫兵咔一下抬起了手，厉声制止。 “不好意思同志，我们不是过来参观的。我们过来办事的，劳烦您通知一下广告部一下，我们是过来洽谈广告投放业务的。” 眼见着卫兵面色不善，李阳赶紧过去解释了一句。 听说是过来谈广告的，卫兵露出了了然神色，显然这段时间随着广告招标大会的临近，像李阳和马话藤这样过来找广告部的人不少。 说了句在警戒线外稍等之后，卫兵回到岗亭用内线电话汇报了一阵之后，这才反身出来。 “你好同志，请在这里稍等。一会广告部会有专人出来接待你们。” 再次给李阳敬了个礼，卫兵迈着正步回到了岗哨台上。 “乖乖……这搞的跟军区似的啊。” 一下子，马话藤就感到了压力，不禁小声对李阳吐槽道。 “废话。” 李阳回了个白眼，心说亏你丫还是二十年后的中国首富呢，这点道理都不懂。 央视总部大楼什么地方？ 全中国最大的电视广播单位，是国家的喉舌！ 这样的地方要是出了问题，那还了得？ 作为信息传播单位，一定程度的军事管控是必不可少的。别说央视了，就连绥城那面的电视台也都有武警岗哨。 不知道广告部那面还得多久才能派人来接，李阳便拉着马话藤到了路旁等待。 就在二人站在路边抽烟的时候，一阵充满了不忿的叫骂，从大门之内传了出来。 “他妈的，都什么操行？这两年多接了点广告给你们丫牛逼完了，王副台长的条子都不好使，倒反天罡了不成？我看这娘们儿是想上天！” 李阳二人一回头，便见到一穿着白色西装，整体瞅着跟地缸，手里拎着手机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的男人，气呼呼的走了出来。 看到这一幕，李阳和马话藤相视一眼。 看来……这广告招标大会还没开始，各路神仙就已经开始显神通了！ 第460章：豪气逼人 看到那白地缸……不是，是白西装骂骂咧咧的走出大门，李阳对马话藤使了个眼色之后，赶紧迎了上去。 穿着一身骚包白西装的男人本就不爽，突然看到两个身影拦住去路，立刻皱起了眉头。 “好狗不挡道，道理不懂啊？” “你这人怎么说话呢？” 劈头盖脸被骂了一句，马话藤嘶了口气，就要上去理论。 可往前走了一步，便被李阳拦了下来。 “呵呵，这位大哥。我看你气质不凡，做生意的吧？大企业家？”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到满脸和煦微笑，长得还挺精神的李阳，白西装上下打量了两眼，烦躁道：“这年头还有什么做生意的，都特么要饭的！” 吐槽了一句，白西装突然反应了过来。将李阳和马话藤二人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遍，乐了：“怎么着，你俩也是过来央视这边谈广告的？” 这年头，做买卖的傻子不多。 很明显白西装虽然形象上惨不忍睹了点，可是脑筋是极快的。见李阳笑的跟花儿似的，立刻就意识到这可能是过来自己这打探消息的。 想着，他将手机放到了腋下夹着的皮包里，挥了挥手：“我跟你们说啊，别去了，没戏！前两年央视广告部这边搞招标大会，那些个自以为不差钱的傻逼把广告价格彻底给炒起来了。我这今年想给我们公司做个广告，咱也不想搞什么标王，也不想搞什么标主的，就想着在央视一套找个稍微好点的时间投个十几秒的广告出去，结果你们猜怎么着？” “啊，怎么着？” 在胖子故意卖的关子下，李阳非常配合的捧了个哏。 像是终于找到了诉苦的，白西装的胖子咬牙切齿道： “人家广告部这边说了，大现在开始所有时段的广告都不接啦！全等着下礼拜的广告招标大会，所有时段的广告集中资源，等待决出标王之后，让人家标王扒拉着挑。等到人家标王选完了，剩下的再根据时段收视排价格，明码标价的对外出售。 我他妈的，想着万事总有个例外，托人弄关系的找了央视这边的王副台长批了个条子，光他娘的请客吃饭就花了我好几万。可是你们猜怎么着？ 老子今天拿着条子过去找那个谭主任，这娘们直接把条子给我退了回来，告诉我谁的条子都不好使。想要拿广告，要么就等一个月，要么就让我参加竞标！我他妈一个干汽车外贸的，我他妈有病啊我去拿几千万一个亿去竞争标王？什么他妈的作风！？” 好嘛…… 李阳哭笑不得。 简单来说，这就是一个走后门未遂，让人家主管领导给怼回来的悲伤故事。 不过这对于他来说，倒不是什么坏事。 在以往的几年，央视广告招标，招的其实是主要针对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这两个节目之前那几十秒的广告时间。 因为在当下，全国各省市的电视大部分都还没有有线，都是凭借天线接受信号。只有央视一套这种上星电视台，才能有能力做到全国信号覆盖。 就是在这种大背景之下，当下央视一套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这两档节目，几乎是每台电视机的必选。 所以宣传效果也是最好的。 可是今年，听这大哥的意思是，标王可以全天时段任选。 这么一来，标王的价值可就更加货真价实了。 李阳想想也是，毕竟一开始的标王也就是一两千万就能拿下来。可是自打去年开始，标王已经开始以亿来计算了。 在李阳的记忆中，这一届的标王会被秦池酒业推到三亿一千万！ 这啥概念？ 整个央视的广告全天打包，也特么不值这么多的钱！ 正当李阳这么想着的时候，忽然一台奔驰s600缓缓从主道上右拐过来，停在了央视大门门口。 马上，副驾驶一个秘书模样的人走下了车，对着门口的卫兵交代了几句。 看到这个排场，那刚刚受了挫的白西装嘶了口气。 “卧槽，这他妈的是哪个金主？排场不小啊。鲁牌……不会是哪个酒业的老总吧？瞧见没小老弟，做生意做到这个份儿上，才他妈的算是企业家。我们这样不上不下的……” 拍了拍李阳的胸口，胖子又拍了拍他的大肚皮，自嘲道。 “都他娘的是要饭吃。” 仿佛应了胖子的话，就在那卫兵用内线电话通报了不到两分钟，一个脖子上挂着工作牌的小姑娘便急匆匆的小跑了出来。 短跟打了铁掌的高跟鞋在水泥地上发出了一阵啪嗒啪嗒脆响，一阵风似的跑到了门口之后，那小姑娘直接对着奔驰车的后排鞠了一躬。 “孔总好！我们谭主任一早就已经在等着您了，这边请。” 小姑娘也没上车，对着门内伸手做请，那奔驰车后车门连窗子都没撂下，便缓缓的顺着抬起杆来的正门堂而皇之的进去了。 “嘿你妈的？！” 看着扬长而去的奔驰车，以及就那么跟在奔驰车旁边小跑着前行的工作人员，白西装胖子瞪圆了双眼。 “瞧见没小老弟？什么叫势利眼？这他娘的就叫势利眼！这你妈的还是不是gcd的天下了？资本，封建，买办作风，我呸！” 很显然，巨大的待遇差别，让白胖子不爽到了极点。 而一旁的李阳，则是勾起了嘴角。 胖子虽然话说的不讲究，可是道理却是没错的。 至少在广告部这边，已经完全走入了市场经济。 关系，门路，在这儿已经行不通了。 真金白银，才是这里面的硬道理！ “阳哥，这也太欺负人了啊！咱们已经报备了十多分钟了，也没见人出来迎接。这个什么姓孔的，你瞧瞧……他们恨不得把人八抬大轿抬进去！怎么着，他们是客户，咱们就是要饭的啊？” “行了。” 淡淡一笑，李阳摆了摆手：“冲着这个态势，咱们不用进去了。回头让四个跟广告部这边通个电话，给咱们办一张广告招标会的入场券。到时候，用钱说话吧。钱没花出去，这腰杆子……肯定是挺不直的。” “嘶……” 听到李阳这么一说，白胖子咧嘴吸了口凉气：“小老弟，哥哥可是要劝你啊，这广告招标会可不是一般人能玩儿起的地方。去年的标王你知道多少钱吗？好家伙，一个多亿啊！我估摸着今年，没有这个数，拿不下来。” 说着，胖子伸出了两根短粗的手指。 面对胖子两个亿的示意，李阳不置可否的一笑。 “回头我让公司准备四个亿。争取等下次来的时候，咱们也能开着车进这央视大楼！” “好家伙……” 听到李阳的豪言壮语，白胖子乐了。 这什么人啊？ 哪儿钻出来的毛头小子？ 岁数不大，牛逼吹的可不小啊！ 第461章：拱火大师 李阳不得不承认，央视广告部这个谭稀松，是个非常厉害的女人。 说这个话的前提，得考虑央视是个什么地方。 这种位于首都的广电传播部门，能够顶住压力不搞走后门那一套，坚持以市场经济价高者得的原则运营，是需要绝对的魄力和手腕儿的。 李阳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真的很懂男人。 原本对于标王，李阳并不感兴趣。如果不是吴敬连授意让他争这个标王，凭借李阳的务实性格，谁拿标王或者是拿了标王是个什么待遇，他才不会在乎。 可心里是这么想，当他站在央视的大门口，看着那台鲁牌的奔驰在卫兵的敬礼下缓缓驶入央视总部，那名工作人员像是小秘书一样随车奔跑时的场景，他依然胸怀激荡了起来！ 就像是白地缸说的那样，这生意做到这儿，才他娘的叫做生意！ 挥金如土，挥斥方遒，万人敬仰…… 试问每一个男人，谁不想这样？ 站在门口，默默的看着那台鲁牌奔驰消失在央视大楼后身，李阳默默的对马话藤挥了挥手，离开了央视总部。 他已经决定了，今年的标王……必争！ 就在李阳刚刚离开央视总部，另一边央视大楼后身的停车场内。 “孔总，刚才那个站在门口的，就是我之前跟你说的那个李阳。” 站在奔驰车的旁边，和秦池酒业老总孔长姬一同前来央视的周康定用鼻子哼了一声。 “哦？” 刚刚下了车的孔长姬眉头一皱，回想了一下刚才进门时的场景，这才恍然大悟：“我就说周会长刚才怎么一直看那个人，问你是不是认识你也不说话。周会长，这人看起来很年轻啊。咱们协会现在补充进来的副会长，都已经向青年企业家倾斜了么？看来我们这些早一批的协会委员，都已经老了啊。” 孔长姬和周康定的关系不错。 从性质上来说，秦池酒业是乡镇企业，属于是国企。所以即便孔长姬这个人的能力如何，秦池酒业是否归孔长姬指挥，都改变不了孔长姬是一个官员而不是一个商人的事实。 正是这一层官员的身份，让孔长姬分外的苦恼。 秦池酒业原本就是一个年产值几百万的小酒厂，可是自从他接手之后，短短几年间就已经发展成了现在一个年产值近九个亿的明星企业。 可是这一切跟他本人，可以说毫无关系。 至少在利益上，跟他没太大的关系。作为当地的公务员，孔长姬享受到了诸多的待遇，比如入选政协，人大，省杰出企业家等等荣誉。 可是他仗着这些功劳，在向当地政府提出履行股份制，想要拿百分之的秦池股份之时，却遭到了当地政府的断然拒绝。 就是在这样的背景下，孔长姬决定走一条用魔法打败魔法的道路。这一段时间，他在京城的活动非常频繁。一方面是忙着这一届央视广告招标的事情，另一方面也是想着通过京城这面的活动，说服当地政府松个口，给自己这个秦池的领导者和灵魂人物分一些利润。 要不然，光凭着那一年十几万的奖金，孔长姬觉得自己真的是支撑不下去了。 每天看着酒厂几百万几百万的走订单，而到了月底自己拿着三千块钱的工资，哪个人心里能舒服？ 而想要在京城活动，周康定这个国联的常务会长，就是一个相当合适的突破口。 因为除了常务会长这个职务之外，周康定还有另一个统战部的领导身份。 听到孔长姬的感慨，周康定嗤笑了一声：“什么青年企业家？这小子没什么建树，在东北那边搞了个建材厂和食品公司，生意勉勉强强算过得去，可要说他有什么成就或者说是在行业内有什么威望，那是一点也谈不上。只不过这小子会走后门啊，不知道通过什么渠道认识了吴敬连，结果吴敬连上下活动，硬是通过协会补充的渠道，给这小子塞了个副会长出来。不是我说你啊老孔，你要是有这小子一半会钻营，何苦你现在给你们当地政府当白身工啊？早都拿了三四成股份了。” 周康定这么一说，孔长姬的脸蹭的一下就红了。 一半儿是因为恼怒，另一半是因为不甘！ 人，对于别人有而自己没有的东西，往往嫉妒。 听说李阳如此年龄，就凭借钻营摄取了这么大的资本，孔长姬的胸中泛起了一阵酸涩。 “下三滥的手段而已。这年头，当真是踏实肯干的人吃饱了亏，溜须拍马的人吃饱了肉！之前周会长跟我说我还没觉得怎么，现在你这么一说，我左右觉得协会这么安排不妥当。咱们协会这几个副会长，哪个不是全国优秀企业家，货真价实为当地为行业做出过贡献的，他一个什么资历都没有的毛头小子，凭什么跟我们平起平坐？” “唉……谁说不是呢。” 周康定故作姿态的摇了摇头叹道：“我一开始也想不明白，后来我听说吴敬连有个外甥女，跟这个李阳关系不错。没准儿啊，这小子是借着这个上位哦。老孔啊，你说要论是会操作，还得是这群年轻人啊。像你我这样，上了年纪，又长得不漂亮，还不会钻营，就知道踏踏实实干工作的人，我看啊……马上就要被淘汰喽。” “那可说不准！” 孔长姬四十多了。 如果不是这个年龄，他也不至于这么急着去争秦池的股份。 眼看着四十这个年龄就过了男人的巅峰期，想着如果不趁着自己现在还有精力，还有影响力，把秦池股份的事情定下来，等过几年自己的名气衰退，精力和脑筋也跟不上了，怕是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年龄上的焦虑，外加上对裙带关系的厌恶，让孔长姬对李阳的感官，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 “周会长你放心，今天咱们把广告招标资格的事情定下来。等明天，我过去协会一趟，把咱们这几个副会长都叫过来，一起会会这个李阳。我倒是要看看，这小子到底是怎么狂的！在咱们这些老资格面前，他有什么狂的资本！” 嘭一声关上车门，孔长姬沉着脸说到。 看着孔长姬阴沉的脸色，周康定暗暗勾起了嘴角。 说话是一门艺术，很显然周康定深谙此道。 感受着孔长姬的愤怒，他心情一阵畅快。 作为常务会长，他不好跟李阳直接冲突，不然引来李会长的注意，那么对他自己没有好处。 可是煽动协会里的几个副会长去和李阳对线，他自己居中“调节”…… 那主动性，可就大多了！ 话语权，也就大多了。 对协会的掌控力度，同样大得多了！ 第462章：幺蛾子 李阳回到酒店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 上午在去央视大楼之前，他抽空去了一趟宅子那面给老刘头交定金，造反就在东四那面对付了一口。 当下的北京城在李阳看来哪儿都蛮好，城市有活力，但是还不至于彻底变成国际大都市，变成后来那种过度的商业化。可就一样，这边的小吃他是真不习惯。 什么豆汁儿肠粉这种老北京最爱，喝到嘴里李阳才知道，这尼玛根本就不是他这个来自东北的土鳖能享用得了的东西。 上午虽然事儿没办成，不过李阳倒也不至于太失落。眼看时间到了午饭点，他赶紧给于老四和马芸打了电话，将二人叫到了酒店附近的一个馆子里。 装修队那面今天就已经着手开始收拾四合院，于老四盯了一上午。 这货之所以这么殷勤和尽职，有他自己的打算。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听说的，说是这种老北京的四合院里面保不齐就有什么遗留下来的前清古董，本着捡漏的心态这老小子上午趁着装修队打扫清理四合院里面垃圾的时候是好一通翻找。 等李阳叫好了饭菜，看到于老四进门的时候，整个人都惊呆了。 “我去！四哥你这是干嘛去了？翻猪圈去了啊？” 看着一身尘土加泥巴，整个人泛着酸味儿的于老四，李阳忍不住捏住了鼻子。 “去他妈的！可别提了，我本来想着看看大院里面那些老家伙事儿有没有值钱的古董，可是特么翻了一个上午，出了点破鞋烂袜子，缺了底儿的洗衣盆，没了嘴的大茶壶之外啥他娘的也找着。不知道哪个缺德的，把特么垃圾都堆在院里水井边上了，我去翻的时候沾了我一身烂菜汁，可恶心死我了！” 于老四郁闷的样子，可是把李阳给逗乐了。 催促着让于老四去卫生间洗干净了再回到包厢之后，李阳才嘲笑道：“你还真是个人才！你也不想想那两套四合院以前住的都是什么人。两套四合院住了十几户，五十多口子人！都是地地道道的老北京，人家在那住了祖孙三代还多了，有什么好物件能轮到你去捡漏？” 被李阳这么一说，于老四整个人一愣。 随即他一拍大腿，懊恼道：“你这么说，还真他娘的是这个道理！论精论扣，谁他妈也没那些原住户牛逼。” “呵呵呵呵……” 看着于老四吃瘪的模样，一旁刚刚赶到的马芸也忍不住发出了一阵猪笑：“李会长说的没错，要说七八十年代那会儿，你在这种四合院里翻还能翻着点像样东西。别说北京，全国各地都是一样的。那个时候wg刚结束，有挺多老人们藏的四旧。要是脑筋够用，那个时候用点新盆新碗换旧物件，挺多人都指着这个发了家。可是近些年，民间这些东西可就太少了。该捡的漏早都让人给捡完了。像李会长买的这俩四合院，其实房子就是最大的古董，至于里面还剩下什么……早都剩不下了。你想想，这些年古董行情多好啊。那些原来住在大院里面的人家，要是手上有几件好东西，怕是早都卖了换成楼房了，还至于一家老小的挤在三四十平房的破屋里？” 被李阳和马芸轮番打击了一通，于老四的脸变成了猪肝色。 给自己找场子似的，抓耳挠腮道：“这玩应也说不准，兴许那些原住户东西太多太杂，就漏了几个小玩应儿呢。妈的回头我还得去盯着，别找出了什么好东西，再让老刘头那些装修队的人给密下了。” “得，那你好好找吧。那两套四合院里面的东西有一样算一样，找到了都算你的。” 见于老四全身就剩下嘴硬，李阳笑呵呵的挥了挥手，不再搭理而是将目光放到了马芸身上。 “马哥，你那上午怎么样？” “还可以。” 被李阳询问协会那面的事情，马芸放下了手中的筷子，一本正经道：“上午我已经将行业委员会的章程递交了上去，然后根据工商信息，联系了国内的几家互联网企业。包括你说的那个什么搜狐和雅虎，都联系上了他们的负责人。对于加入行业协会的事情，他们还挺有兴趣的。现在就等着国商联这边正式批复，咱们就能正式吸纳会员了。” “嗯。” 李阳点了点头。 对于马芸的行动力，他还是挺满意的。 这个家伙虽然年龄是这些人里最大的，可是做事的时候身上的那种激情劲儿，不亚于二十多岁的小伙儿。 仿佛永远有使不完的精力，这一点就连李阳都不得不佩服。 “行，那协会成立的事情马哥你就费点力吧。未来几天我可能要顾着央视广告投放的事儿，协会这边可能就没有精力去兼顾了。到时候有什么问题，或者哪里有需要我出面的，你及时给我打电话。” “得嘞。这事儿你放心，包在我身上。” 对于李阳的嘱咐，马芸欣然应下。 然而就在李阳准备招呼众人吃饭的功夫，他放在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是北京的一个座机号码，他狐疑的接了起来：“喂？哪位？” “李会长，我是周康定啊。你那个什么互联网行业委员会的章程提案我已经收到了，成立次级组织机构的事情不是小事情，李会长不在所以咱们得走个形势，充分发挥一下我们国商联的民主精神嘛。所以针对这个事儿，我准备下午的时候召开一个内部讨论会议，到时候咱们协会的几个副会长和党组的同志都会出席，两点半你过来一趟，咱们好好的商量商量。” 嗯？ 听到周康定这么一说，李阳立刻皱起了眉头。 成立行业协会这个事儿，正经来说可大可小。 说大，是因为毕竟是要成立一个全国性质的行业协会，确实需要走一些毕业的程序。因为国内是不允许工会存在的，所以行业协会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就顶替了工会的作用。按照相关的法规规定，成立行业协会必须要有上级机构批准，并且派党组入驻。 可是说小，是因为当下国内互联网行业的规模实在是不大。 和什么轻工业或者是房地产业不同，目前互联网行业的从业者国内一共也不到十万人。 这个行业还处于萌芽阶段，正常来说这种规模的行业委员会，国商联这边只需要将章程提交到上面，百分之百是可以过审批的。 只要先把党组确定好，其他的流程就是个过场。 现在，见周康定上纲上线的开了个内部讨论会，李阳就觉得这个事儿……怕是要出幺蛾子！ 第463章：无法无天 接到了周康定下午开会的通知，李阳没敢喝酒。 周康定这种人的性格，他是太了解了——可以说这是个典型的官僚，极其善于利用手中的权利来整别人，或者说达到他自己的目的。 偏偏只要你在体制里面，还不得不沿着他这一套去做，不然你就做不成事儿。 这他妈就很讨厌。 这种政界的规则恰恰是李阳所厌恶，也不擅长的。 为了稳妥起见，下午李阳没有选择让马话藤跟着自己，而是让更加社会的马芸和自已一通来到了商联协会。 等他到的时候，会议室外面的会客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大部分的面孔李阳都不认识，不过有几个面孔，作为搞企业的李阳还是比较熟的。这其中，最让他印象深刻的就是秦池酒业的老总，也是当下商联副主席之一的孔长姬。 李阳一关不太喜欢以成败论英雄。 说起孔长姬这个人，别说他在历史上最后的结局是什么，但在李阳看来这个人肯定算得上是一号人物。 这一点从秦池的发家史就能看出来； 1993年之前，秦池还是一款三线开外的不知名小品牌，酒厂位于山东临朐。这家企业虽然酿酒多年，但直到1990年才拿到工商执照，而仅用了三年它就成了县里最大的亏损企业。 之所以造成这样的情况，一方面是因为秦池酒厂的技术不行，另外一点也跟当地的酒文化有很大关系。 山东的白酒度数一直就比较低，古时如此，现在也是一个德行。李白就曾说过“鲁酒不可醉”，而低度酒喝起来味儿比较淡，醉的也慢。 白酒寡淡导致山东一直没有好酒出现，虽然省内酿酒产业蔚然成风，说是一县一酒也不毫不夸张，但是五次全国名酒评选没一款上榜，甚至连走出省外的白酒都没有。 光靠着临朐这一个小地方，酒厂的效益本来就不太好，后来山东境内又搞出了孔府家酒这个驰名品牌，直接导致市场份额本来就不高的秦池雪上加霜。 直到了1993年，姬长孔担任秦池厂长。 其实要说这人在经营上，其实没有什么亮点，但是在宣传上却天赋异禀。 这一点跟当时那些卖保健品的企业家，就比如飞龙的姜伟差不多。 那时候电视广告还没火，他租了一辆大飞艇，在沈阳上空猛撒宣传单。市民对这种方式颇大受震撼，争相观看，效果出奇的好。 就这一招就让秦池酒厂扭亏为盈，成功打开了辽宁省的市场。 但是没过两年，另一件事却触动了他的神经，同样是山东三线开外的酒，孔府家和孔府宴在央视投广告，早已经甩开自己十八里远，而自己还在苦苦挣扎。 于是在1995年底，当时孔长姬拿着酒厂全部可以动用的资金，来到了央视。 以6666万的价格，击败了孔府宴酒和孔府家酒两个山东兄弟酒业，以黑马之姿拿到了央视的第二届标王。 这一下，便一发不可收拾。 在央视的广告宣传之下，秦池家喻户晓，无人不知，酒厂在第二年，营业额直接翻了5倍。一举成为了中国第一大白酒品牌。 看起来疯狂，但其实也足见孔长姬本人的魄力。 现在站在97年这个节点，看到正处人生巅峰的孔长姬，李阳感觉颇为奇妙。 见左右都没有认识人，他径直来到了孔长姬的面前，主动伸出了手：“孔总，久闻大名，以前都是在新闻上看到你，今天终于见到本人了，幸会！” 李阳这一打招呼，会客室内的所有目光就集中到了孔长姬身上。 然而，在众目睽睽之中，孔长姬丝毫没有给李阳面子。仅仅是瞥了瞥李阳伸到面前的手，他便将目光移开，继续和身边一个协会党组的人聊天去了。 李阳清晰的感受到，会客室内的气氛变得怪异了起来。 所有人都没说什么，可是那一双双眼睛里，分明写满了嘲弄。 要是放在别人身上，可能面对这种故意而为之的冷落和羞辱，也就把手收回来自己找个地方自我疗伤去了。 可是李阳是谁？ 自打穿越到现在，别说一个孔长姬，就连王剑林，马话藤和马芸这样日后的大佬，都让他给安排的明明白白，这种场面他根本没往心里去！ 你特么不是故意无视小爷吗？ 那小爷就让你无视不了不就得了！ 早就意识到下午这一场会议是针对自己，明显是周康定给自己穿小鞋的李阳也没尴尬，直接走到了和孔长姬正在聊天的人面前，挥了挥手。 “不好意思啊同志，我跟孔总说几句话，你让一让。” “啊……” 众人没想到李阳这小子竟然这么没脸没皮，一时间都有些慌了神。 他们不知道李阳这种性格，在几十年后有个专属名词——社恐。 社交恐怖…… 见对方没反应，李阳索性将人硬掺了起来，一屁股坐到了孔长姬对面。 “孔总耳朵不太好是吧？” 你特么耳朵才不好！ 孔长姬现在也算是个全国知名企业家了，什么时候见过别人这么跟他打交道？ 将烟头上半寸长的烟灰弹进烟灰缸，孔长姬冷冷一笑，摊了摊手； “不是耳朵不太好，而是我涵养不太好。不太适应和李总这种有背景有人脉，年少多金不说，还善于靠女人上位的少年俊杰打交道。和李总在一起，我这心里嫉妒啊。你说咱这长得又不精神，又不会哄女人，说找个老师吧，咱这也过了当学生的岁数，难哦。” “哈哈哈哈哈……” 随着孔长姬的几句讥讽，会客室内顿时响起了一片笑声。 老子特么抱你孩子跳水井了？ 一片哄笑之中，李显煜皱起了眉头。 今天这个会议的性质了，通过这一片嘲笑已经得到了印证。 想着，李阳默默的站起了身，环视了会客室中的众人一周。 “要是我没猜错的话，今天关于互联网行业协会的审议，是通不过了吧？” 面对他朗声询问，众人都沉默了下去。 看着一群眼观鼻鼻观心的协会委员，李阳淡淡一笑。 “那行，既然商量不了，那就不商量了。话我今天撂在这儿，我李阳心眼不大。既然各位都站好了队，那咱们就且行且珍惜。劳烦各位给周会长带个话，就说今天我李阳不奉陪了，咱们山高水长，走着瞧吧。” 对众人拱了拱手，李阳笑着将目光看向了孔长姬。 “孔总，祝你生意兴隆。告辞！” 看着李阳带着被吓到脸都绿了的马芸扬长而去，一个协会委员重重的拍了拍沙发扶手。 “太嚣张了！这小子拿协会当什么了？！无法无天！” “孔总，这小子刚才什么意思？这是威胁你还是怎么着？” 在众人乱哄哄的议论中，孔长姬铁青着脸，用鼻子哼了一声。 “不知天高地厚。我倒要看看，他能狂到什么时候！” 叮铃铃…… 正在这时，孔长姬的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来显是央视广告部打来的，孔长姬不慌不忙的接起了电话。 “喂，谭主任你说。” “后天晚上七点招标会正式召开，还是梅地亚中心是吧？好的好的，我肯定到场啊，今年的标王我拿定了，我怎么可能不到场啊？哈哈哈，那行，那到时候咱们两个再碰。” 第464章：今天我来就三件事：标王，标王… 从工商联出来一直到回到宾馆了，马芸后背的冷汗还没消呢！ 回想到刚才李阳当着协会一众委员搞的那一出，马芸的心中就忍不住本国一群草泥马！ 他怎么敢，他怎么敢的啊！ 就算是他有点钱，可是那坐的都是什么人？ 不是协会里面对各行各业都有着深远影响力的老资格，就是跺跺脚新闻里面都要多个头版的企业家啊！ “李总，不稳妥啊！” 好容易跟着李阳回到了房间，马芸当场就夸下了脸色，哭丧着脸道：“他们本来就对咱们有意见，今天的事儿要是忍下来，回头你找找关系，或者找个有分量的人说和说和，咱们行业协会的事儿未必就不能通过。说白了行业协会能不能通过审议，就是协会上面点个头的事儿。那个周康定明显就是小题大做，想要恶心恶心你罢了。可是你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和周康定的芥蒂给公开化了，还顺带着踩了孔长姬……这么一搞，这性质可就变了啊！” 看着马芸焦虑的样子，李阳不禁乐了。 他还以为这老小子挺有种的呢，没成想在未成名之前，这货还是个稳健的人呐！ 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杯水，李阳故意问道：“那依你看，我今天该怎么办？” “先忍下来嘛。” 对于马芸的苦口婆心，李阳淡淡一笑，反问道：“你听说过登门槛效应么？” 马芸觉得李阳的思维有些跳跃，现在明明说的是你捅了马蜂窝的事情好吧！ 什么登门什么效应的，那是啥？ 看着马芸脸上抓狂的样子，李阳乐道：“登门槛效应，就是一种心理学现象。说的就是一个人，想要控制另一个人，往往会从一件小事开始。当一个人想要控制你的时候，他往往不会一开始就把你往死里弄，而是先给你出个小难题。如果你在面对这个难题的时候选择妥协，那么他就会在之后不断的去提高阈值，不断的去为难你，直到你在不断的妥协之中，彻底放弃挣扎服从于他。这个效应在心理学上也有另一个专用名词，叫做pua。” “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 马芸一愣，若有所思道。 “我作为一个刚刚加入协会的人，不论是在人际关系上也好，还是在官方背景上也罢，跟周康定其实都完全无法抗衡。所以在协会里，假设我选择妥协，那么之后大概率就会一直妥协。所以想要不受他的制约，那么最好的办法就是一开始便将事情扩大化，将矛盾激化到一个很高的程度。这样他就没办法用他所熟悉的官场规矩来预料我，束缚我。因为在面对他第一次的试探时，我就已经表明了态度——我不讲这个规矩，也就自然不受这个束缚！” 见马芸不说话，李阳啜了口清水，淡淡道：“我曾经在书上看到过一句话，认为很有道理。那就是不要把这个世界，交到你讨厌的人手里，自己的命运要自己掌控。今天这个脸确实翻的有些突然，但是站在我的角度上来说，翻脸是必要的。” “那……你准备怎么收场？” 马芸没有继续纠结于李阳对与错了，他已经过了冲动的年纪，知道每个人的行为处事方式，只取决于他的立场。 但是他仍然想不到，李阳将事情搞成这个样子，该如何处置接下来的情况。 可以预见的是，李阳已经在协会内成了公敌，如果这件事情无法完美解决的话，别说是什么行业协会，就连他这个副会长抱不抱得住都另说呢。 饶是李阳再有关系，可是毕竟协会内部名义上是遵从民主的。要是协会里大部分的委员联合起来，想要将他踢出去，就算是吴敬连来了，怕是也兜不住。 对于这个问题，李阳显然已经有了打算。 “这个好办。事情要看本质嘛，周康定想要搞我，但是他又自衬身份不自己直接下场，今天联合了这么多的协会委员一起针对我，就是想展现他在协会内部的人脉和控制力。既然周康定做缩头乌龟，那谁露头替他出头，谁跳的最欢，谁最牛逼，那我就搞谁！在这些人当中，孔长姬无疑是最有分量的那个。既然如此，我就搞孔长姬。把他搞倒，搞臭，让他从天上掉进泥里。到时候我倒要看看，周康定能不能兜得住。只要他兜不住，他再想联合其他人来针对我，那大家伙可就得思量思量了。” “李总……你没事儿吧？” 看着李阳目光中显现出来的阴冷，马芸咕咚一下吐了口唾沫。 “那可是孔长姬！现在国内最炽手可热的企业家！去年的央视标王，而且很有可能会蝉联这一届的央视标王。这样的人，你……我没别的意思啊，你这个身板……” 缩着脖子，马芸用两根手指夹在了一起：“是不是还差点儿？” “或许吧。” 李阳耸了耸肩膀。 “不过这个世界上的事儿，谁又能说的清楚呢？或许这个人看起来高大威猛，但其实只有上半身满是肌肉，两条腿是小儿麻痹。又或许这个人外表坚如磐石，但其实就是棉花球上粉了层金漆罢了。这世界上的事，颠倒迷惑，迷惑颠倒，谁又能说得清楚。” 对于李阳的机锋，马芸一阵无语。 之前对李阳的了解有限，他觉得这个年轻的大佬非常神秘，总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现在了解的深入了一些，马芸更加摸不准李阳了。 他时常有一种错觉，觉得这具二十多岁的躯壳里，装的是一个百年妖精的灵魂。 反正自己活了三十多岁，是一点儿也看不透这个二十多岁就身价十几亿的大佬了。 …… 李阳大闹协会的事，很快就传开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吴敬连甚至亲自打了电话过来，询问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接到吴敬连电话的时候，李阳正百无聊赖的蹲在四合院里，看着于老四撅着腚，用一把破铁锨翻着院子里面的花池土。 用这个夲货的说法就是，以前wg的时候有好多的地主都喜欢把值钱的东西埋地底下，保不齐这四合院地下就埋着点儿什么好物件。 不过费了一个下午的时间，将整个花池子的土都快翻了一遍了，这家伙除了两个掉了漆的劳模胸章和团徽和半盆子蚯蚓之外，啥都没还挖出来。 “喂，老师。” 笑吟吟的看着于老四吭吭哧哧的挖地，李阳顺手接起了电话。 看到吴敬连来电，他心知肚明是自己这个老师接到了自己大闹协会的消息。 他本以为吴敬连会劈头盖脸的教训自己一通，可是令他意外的是，电话接起来之后吴敬连笑呵呵的打了个声招呼：“呵呵呵呵，李阳啊，中午的时候被协会里的同志给收拾了？动气了吧？” “还不至于。不过是一群官僚而已，我又不是纯粹混体制的。协会副会长这个身份之外，我首先是个做生意的。对于这些官僚，我遵守他们的规则，他们能克制我。我要是不遵守他们的规则，他们拿我根本没辙。我现在就是那大闹天宫的孙猴子，他们现在是搞不死我，也搞不定我，只能看着我干瞪眼。我就喜欢这种别人讨厌我，但又干不掉我的状态。特爽！老师，你不必惦记，我没事儿。甚至我回头还得往他们头上撒泡尿恶心恶心他们呢！” “啊，哈哈哈哈哈！” 听到李阳这么说，吴敬连一愣，随即朗声大笑：“你这个猴崽子啊！我就知道，你这个性格肯定是不会吃亏的。下午的时候，我在协会里面的一个老朋友给我打电话，说了你的事情。我还想着，你小子虽然脾气不好，可是在大事儿上从来不会冲动。现在听你这么一说，你肯定是已经想好了怎么办了吧？” “你看，到底还是老师了解我。” 李阳嘿嘿一笑，高帽子立刻给吴敬连戴上：“您就是那如来佛祖，什么事儿都逃不过您的法眼。这事儿只要是您不插手，就商联那几号人，我闹不死他们！” “哈哈哈，你小子啊。我插手，我插什么手？商联里面的弯弯绕，我早就清楚了。要是商联这边不是现在这个状态，你以为我费这么大劲给你安排进去干什么？就是因为这个组织现在已经发挥不了它应有的作用了，我这才想着让你过去，站稳了之后帮衬帮衬你的师兄弟们。不过我也警告你啊，注意影响。不要搞的太过火，闹一闹是可以的，但是你不能把天捅个窟窿！真要是没法收场，我也难做，知不知道？” 所以你这个老不修的，这是在鼓励我搞事情么？ 李阳吧嗒吧嗒嘴，无奈道：“放心吧老师，我心里有数。这一次我只揪着周康定的头号马仔狠揍，至于周康定，我一根汗毛都不懂动他。” “这就好。”听到李阳表了态，电话那头吴敬连欣慰的点了点头：“周康定这个人虽然不怎么样，不过还是有些能量的。你把他的罪死了，倒是不太好收场。不过，你说的他那个头号马仔是谁？你想怎么做？” 面对这个问题，李阳的脸上浮起了几分坏笑。 “老师，这可就得容我卖个关子了。您就等着看吧，这一波，绝对精彩！哎呀，我这进了个电话，我不跟你说了啊，咱们回头聊！” 说着，李阳便挂断了电话，顺手将那个刚打进来的电话接了起来。 “喂，啊？对，我是李阳。哦哦哦，广告招标会明天晚上七点，梅地亚中心是吧？竞标资质已经办完了，最后一排，17号位置是吧？好的好的，我到时候一定准时到。” 听着电话那面工作人员很程序化的通知，李阳的嘴角勾了起来。 放下电话，他起身来到了于老四的身后，一脚蹬了过去。 “哎呀，啧！你干啥呀大阳？” 正在撅着腚刨地的于老四没有防备，被李阳一脚给蹬了个狗呛屎。 趴在松软的泥土里，他恼怒的瞪了眼李阳。 “你可别刨了，这边刘师傅已经带着人开了工，没你什么事儿了。你去帮我办一件事情去。” “去哪儿啊？” “去临朐、” “临朐？”于老四眨了眨眼睛，“艹，山东啊！” “对，山东。” “去那干啥呀？咱在那边也没啥业务啊！” 望着天边低垂的夕阳，李阳眯起了眼睛。 “去帮我取点证据，我要搞个大新闻。” “大新闻？” 于老四挠了挠满是灰尘的头发，“多大的新闻呐，还大新闻？” “让国内白酒产业天塌下来那么大的。” 伸出双手，眯着眼睛，李阳照着落到了西山的太阳，比划了一下。 …… 第二天一大早，于老四便独自一人启程去了山东。 李阳在准备了一番之后，于当天下午六点多，在马话藤和马芸的陪同下，准时来到了京城梅地亚中心。 央视的广告招标会之所以定在这里，是因为梅地亚中心本就是中国国际电视总公司下属实业事业企业。 是88年的时候，央视方面拿了日本的投资建的集旅游饭店、新闻中心、电视节目制作以及卫星传送业务为一体的综合性旅游企业。 酒店地处西长安街复兴门西段，正是京城当下最繁华的地方。 而广告招标会举办的地点，就位于中心二楼的多功能大厅。 六点四十分，当李阳等人下了车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中心停车场前已经是人满为患了。 来自全国各地的有广告宣传意向的明星企业，都接到了央视的邀请，各声知名企业家汇聚一堂。 一点不夸张的说：就现在天上掉下来一卫星，啪叽往梅地亚中心这一砸，中国民营企业立马倒退二十年！ 有如此规模的企业家参与，现场自然吸引了国内各大媒体报纸。 即便天上繁星点点，也被梅地亚中心不断闪烁的闪光灯显得无比黯淡。 看到这般景象，李阳的司机兼保镖张克明砸了咂嘴。 “好家伙，这要是来个悍匪，把这伙人全都给绑了，怕是要个百亿赎金都能要的出啊！” “呵。” 李阳打了个哈哈：“那银行直接就得疯！这些人加起来身价肯定得过一百亿。可是这些人加起来的银行贷款，怕是不下千亿规模。” “呦！这不是那天那个小老弟儿吗！？” 正当李阳和张克明打屁的时候，他身后忽然传来了一个热情的招呼。 李阳闻声回头那么一看，乐了。 只见一穿着花花绿绿的癞蛤蟆，正笑吟吟的冲着自己招手。 仔细一看，可不就是前天在央视大楼门前聊过的那个白地缸！ “老兄，你不是说不打广告了吗？怎么今天也过来了？” 看到这位爷，李阳笑呵呵的走了过去。 “嗨！” 被李阳奚落了一下，癞蛤蟆……地缸……挥了挥手，道：“咱这不是奔着业务来的嘛！你忘了，哥们儿是开车行的啊！虽然今天这个场合咱打不起广告，可是咱潜在客户都过来了啊！我想着过来溜达溜达，不为了中标，就为了扩充扩充人脉。在这边多交几个朋友，以后哪个老板就想换车啥的，哥们儿我不就多了一批客户么？” 你他妈还真是个小天才！ 听完了地缸兄弟的想法，李阳忍俊不禁。 这家伙，还真是个妙人儿！ “对了，老弟你过来干嘛来了？” “我啊？” 面对地缸兄弟的疑惑，李阳摊了摊手。 “当然是过来拿标王啊！” 面对他无比自然的回答，地缸兄弟眉头一皱，上上下下将李阳打量了一遍，最后嘴巴一撇。 “你可得了吧，你连央视大门都进不去。还标王，我看你吹牛大王！” 哈…… 李阳咧了咧嘴。 这话说的，他可就没法接了！ 第465章：史上第一招标会！ 对于地缸的讥讽，李阳不以为意。 在过去的两年里，李阳崛起的速度太快了，而且也确实如吴敬连所说，在国内没有什么名气。 外加上他年轻的过分，在梅地亚这个场合说要拿标王，基本上就等同于一个十岁的小男孩说今晚要把莫妮卡贝鲁奇日到哭一样。 有这个可能性，但是可能性不太大。 李阳也没辩解什么，只是觉得地缸这个人挺有意思的。在当下这个年代，能想到借着参加央视广告招标大会的平台，过来混圈的，说明这个人还是有些道行的。 经过一番交谈，李阳了解到“地缸”的名字叫做王四化。 四化这个名字，在90年代已经很少见了，可是在6，70年代左右，可是一个相当热门的男孩名字。 那个时候国家不是号召实现四个现代化么，满大街都是关于四化的宣传标语。外加上wg当道，为了政治正确，很多的父母在生下孩子之后直接以国家号召为名。 和这个名字类似的，还有五十年代的“援朝”“抗美”“反帝”“拥军”“爱国”…… 说回王四化，这家伙是北京威盛车行的总经理。 这年头坐车行的，可不是后来什么4s店的性质。当下国内汽车行业才刚刚起步不久，而且国内没有什么汽车厂。所以做车行的一般都是做进口车，也就是传说中的“大贸车”。 能搞这个行当，至少说明一点——这个人有一定的背景。不然现在进出口的买卖，可不是一般人能做的。就连李阳，现在往日本出口建材都需要通过冰城宏远外贸的渠道，涉及到海关什么的，政府能量不到位想都不要想。 一番交谈之后，果然没出李阳所料。这胖子和秦迪差不多，家里也是部队系的。打小在大院里面长大，只不过王四化家没有大名鼎鼎的秦家那么背景深厚，他老子只是军区的一个团长。 这家伙之前也子承父业在部队干过两年，不过后来赶上百万大裁军，复原职后就干起了倒爷的生意。 混了十来年，虽然没做大，可是也落了个千万身家。 一路有说有笑和王四化一同进了二楼会场，李阳很快就找到了自己的席位。 前几届的央视广告招标大会，都是自由坐席，与会的企业家根据自己的交际圈子随便坐。 可是因为前两届招标会取得的反响太大，今年参加的企业家比较多，为了秩序考虑今年梅地亚这边一水水的给排了号。 巧得很，李阳和王四化的坐席都在倒数第二排。 看到李阳跟自己离得不远，王四化浪笑了一声：“瞧瞧吧，我就说你丫这牛皮吹的震天响。今年凡是有望斩获标王的，都被谭稀松那臭娘们给安排到前面去了。后边的，基本都是过来看热闹的。谭稀松这老娘们精明着呢，凡是过来参加竞标的，人家都通过渠道进行过背景调查，他妈的我之前申请过来的时候，人直接就告诉我了，我公司注册资金和流水在这边拿不下什么广告，就差没直接告诉我别他娘的过来浪费他们茶水了。忒尼玛的势利眼！等哥们儿发了财，买卖做大了那天的，高低把整个央视的广告全包下来放它几个月。不为了出名，就为了出这口气！” 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着王四化探着身子，一面给附近的人发名片一面气呼呼的吐槽发咒，李阳忍不住的乐。 “对！妈的看不起谁呢！有朝一日龙得水，定叫长江水倒流！等小爷拿了标王，必须开个ktv，让谭稀松那臭娘们单独给咱唱一首《桃花盛开的地方》！” “卧槽，老弟你口味太重了吧。这谭稀松今年都尼玛四十多了！” 王四化这人有意思的地方，就在于他说的所有话，就真是那么想的——尽管在别人听起来挺荒诞。 更加有意思的是，别人开玩笑的时候，他也以为是真的。 看起憨的一批，偏偏这憨里面还透着精明。 李阳哈哈一笑，大手一挥：“没关系，老黄瓜败火！” “牛逼！” 在他豪迈的挥手中，王四化高高的竖起了大拇指。 就在两个人扯淡的时候，门口出传来了一阵骚动。 李阳一回头，便看到去年的标王，同时也是今年的卫冕选手孔长姬，在一群记者和企业家同好的簇拥下进了会场。 作为去年以一己之力，将标王中标价格从千万级提到了亿元级别的男人，孔长姬在梅地亚中心简直就是帝王般的存在。 “孔总！孔总我是经济报的记者，请问今年秦池打算出多少钱竞争标王？能不能给我们透露一个大致的区间？” “孔总，孔总看这里！我是商业周刊记者周明，我想问问去年秦池拿下标王之后，企业借助标王这个便利提升了多少利润？去年所产生的利润，是否会拿出大部分用于今年的标王争夺？” “孔总！”“孔总这里！” 被一大群记者围绕着，被不断的闪光灯照亮，孔长姬明显兴致不错。 红光面满的对着一众双手虚压，他大声道：“你们这心眼儿可是真坏啊！今天什么日子，啊？今天是竞标的日子，每一家企业竞标的标底，那都是绝对的商业机密。你们千方百计的想从我嘴里挖出来信息，这不是坑我吗？秦池今年的标底，是绝对不能跟你们说的。但是我可以非常明确的告诉你们一点，今年的标王非秦池莫属！至于具体的标底我们开多少……一会儿你们就知道啦，哈哈。” 见没有挖出一星半点的新闻点，一众记者不甘放弃，马上就有一个长相不错的女记者挤到了人前，将话筒递到了孔长姬的嘴边。 “孔总，既然不方便回答关于标底的问题。那么能不能跟我说说，对于本届招标大会的竞争对手，你怎么看？” “我能怎么看？在上一年里，我们秦池酒业的营收超过了十二亿元，我说我们目前是全中国盈利最好的民营企业，大家伙应该都没有意见吧？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不认为秦池有什么竞争对手。就算是有，我们也会用绝对的实力，让他们知道知道什么叫魄力！” 这一次，孔长姬没有了再回答记者的兴致，挥了挥手之后，他便在现场工作人员的护卫下，径直走向了前排。 只是在路过李阳身边的时候，孔长姬明显顿了一下脚步。 似乎是很意外李阳也会到达今天的竞标会现场，将李阳略微打量了一眼，孔长姬露出了一丝不屑，大步而去。 “呦，李阳老弟，你认识孔长姬？” 注意到孔长姬和李阳之间电光火石的眼神交锋，王四化再一次不顾周围几个企业家的厌恶，将整个身子探了过来。 “认识，但谈不上熟悉。” 李阳呵呵一笑，又补充道：“最起码，他现在对我的印象还不深刻。” “哦~明白了。” 王四化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大厅前方的舞台上，响起了现场调音试音的声响。 在现场工作人员的提醒下，过道上还站在那里闲聊的企业家们各自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也就几分钟的功夫，现场试音准备完毕，时间也到了六点五十五分。随着场内的灯光渐渐暗去，当下央视的一哥赵忠祥和一姐倪萍联袂登台。 作为目前央视最大的赢利点，台里对广告部的这一届招标会显然给予了最高级别的重视。 在赵忠祥和倪萍发表了热情洋溢的开场词后，场上就立刻衔接上了一段的大型舞蹈。 第一次现场看到不亚于春晚级别的歌舞演出，虽是在后排，可李阳也觉得相当新奇。 正在他看着舞台上那一条条大长腿感叹到底还是央视，把全国的美女都收罗到一起的时候，忽然他身边一阵骚动。 一回头，他便见到王四化撅着屁股硬蹭了过来——这货刚才也不知道怎么和李阳身边一个化肥企业的老总说的，让人家同意换了座位。 “哎，老弟。标书你拿到了没？” 面对王四化的询问，李阳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袋。 “刚才进场的时候给了，还没填呢。不是距离交标还有时间呢，急个什么？” “你准备添多少钱？我刚想着，既然来了多多少少咱也添点，重在参与嘛！这么大场面，一会儿肯定有专门上台投标书的环节，到时候记者拍照留念，回头我要一张照片挂我办公室去。撑撑面子！” “哈哈……” 你倒是真实。 “哎哎，你别笑啊。你准备填多少？” 被王四化扒拉了一下，李阳摇头笑道：“那还不就是随便填？既然是重在参与，想要个合照，那你添多少有啥区别？反正也中不了标，一会儿唱标的时候不嫌寒掺的话，你填最低限度的五十万也行啊。” “嗯，稳妥！” 面对李阳的言传身教，王四化颇为赞同的点了点头，从进门时拿到的装有标书的文件档里拿出了纸笔，刷刷刷填好了公司信息后，在标底一栏填上了有零有整的三十万。 “好的，感谢我们的京城文艺歌舞团，也再次诚挚感谢诸位企业家的到来。接下来，就到了我们这一次广告招标大会最重要的一个环节。” “对的，我想在座有志于在本次招标大会上中标，或者是斩获标王的企业家老总们早就已经按耐不住了。那么接下来的时间，请现场将灯光亮起，我们请企业家朋友们仔细填写标书，然后投递到我们台上的标箱之中进行封存。” “本次竞标大会，由北京市公证局进行全程监督公证，我们向诸位企业家保证，将秉承公平公正公开的原则……同时我们也提醒广大企业家朋友们，谨慎填写标书。如果因个人意志违标悔标，扰乱招标秩序，我们将依法追究，最高可面临五十万元的罚款。” “好的，话不多说，那么请各位企业家朋友们走上台来，将你们填写好的标书，投递到我们的标箱之中进行封存。” 眼看着身边的大部分人都开始填写，李阳淡淡一笑，从文件袋里拿出了圆珠笔。 随手在标底上签了一大串数字之后，率先起身，款款走向了台上！ 填标底这个环节，一般来说各个企业都非常的慎重。 甚至于一些有志于争夺标王的企业，往往都会带着很多人一同过来，研究竞争对手。现场预测，尽量的拖长填写标书的时间，以便对此前公司研究出来的标底报价进行最后一次的调整。 当李阳用最快的时间填写完了标书，第一个走向舞台递交标书的时候，现场立刻响起了一阵低声议论。 没有理会那些品头论足，李阳对着台上的赵忠祥和倪萍微微点头微笑之后，迎着摄像机和公证员，双手将标书投到了箱子之中。 眼看着李阳第一个上了台，还在研究自己到底要不要改一下，把五十万改成一百万的王四化骂了一声，立刻手忙脚乱的将标书封号，也紧跟着小跑上了台。 “你这小子，太特么的鬼了啊！竟然抢着第一个投标。” “反正也不用考虑中不中标，那么墨迹干啥？” 在往回走的时候，一面对几个拍照的记者挥手，李阳一面笑着对王四化说到。 直到二人都回到了座位上重新坐好，上台投标的企业家在渐渐多了起来。 眯起眼睛，冷冷的看了看最前排的几个企业席，李阳暗暗一笑。 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今年竞争标王最主要的企业就是那么几家。这两年主要是酒类企业对标王相当的热衷，连续两届被同省酒气按在地上暴打，孔府家酒今年已经彻底退出了央视广告标王的争夺。现场来的酒企，主要就是秦池，齐民思，和孔府宴酒三家。 其中孔府宴酒可是带着气来的，去年孔府宴酒拿了两千多万过来，想着拿下第二个标王，结果被秦池以6666万给截了胡。今年孔府宴老总看孔长姬的眼神里都带着猩红。 而齐民思那边，则是不断的打量着秦池和孔府宴这边，似乎在研究着最后的投标方案。 至于其他的企业……乐百氏，椰树，汇源，春兰这些，显然对于标王的念想不重，都已经纷纷填写完了标书，回到席位上等待开标了。 “唉，老弟，你说秦池今年能开多少？去年六千多万，今年能不能破亿？” 就在李阳观察的时候，一旁的王四化再次贴了过来，压低了声音问到。 “破亿是肯定的。其实去年秦池在拿到了标王之后，后期也追加了四千多万。用了ab两个套餐的广告，进行了轰炸式的品牌宣传。” 李阳淡淡的答道。 “那照你这么说，今年的标王还不得干到一点五个亿左右？擦，那我添了一百万，岂不是连根毛都算不上？” 李阳不置可否的一笑，摇了摇头。 一点五个亿？ 想象力太贫乏了老兄。 97这一届的广告招标会，可是历史上最疯狂的一届！ 按照原本的历史，秦池开出了去年五倍的标底，足足砸了三亿两千万！ 就连拿下了酒业标令一板块的齐民思，都砸出了两个亿！而一心想重新拿回标王的孔府宴酒，砸了一亿七千五百万，连个水花都没起。 有史以来最残酷的央视广告招标会，你填个一百万的标底，跟你玩过家家呢？ 第466章：大黑马！ 投标的环节足足用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为了让这个进程不至于显得那么枯燥，央视这边特地在台上安排了几个节目。 考虑到各个企业家这个时候也没心思看表演，所以节目都是那种并不吵闹，但是足以暖场的杂技魔术类。 直到所有的企业家都投标完成，现场主持人在代表广告部致谢后，才安排了一个重量级明星上台，为今天的金主们献唱。 而这个重量级明星，就是当下红透了中国半边天的毛阿敏。 其实此时的毛阿敏已经身陷逃税丑闻之中，正在接受税务机关的调查，在央视的正式舞台已经不大能看得到了。 不过在美地亚中心这种场合，特别是招待这些国内优秀的企业家，央视方面还是投其所好，将这个最受老板们喜爱的女歌手给叫了过来。 毕竟……老板们不喜欢，阿敏也不能接那么多的商演，逃那么多的税不是？ 仿佛也知道自己的境遇不妙，台上的毛阿敏分外卖力。在演唱了一首《跟着感觉走》之后，又直接连了一首《历史的天空》。 台下，听着这首脍炙人口的《三国演义》片尾曲，王四化眯起了眼睛满脸的享受。 “他妈的，今儿这个场子没白来。拿出一百万来走个过场，回头这一百万肯定花不出去得给老子退回来不说，还能免费蹭个茶水，听毛阿敏唱两首歌。妈的回去老子能吹一年！” 呵呵呵呵呵…… 坐在这货身边的李阳一阵冷笑，心说你可好好听吧。 台上这位估计没多少日子了。 在李阳的童年记忆中，李奉献就特别喜欢毛阿敏。记得也就是九八年年初那会儿吧，新闻上播毛阿敏因为偷税漏税被判刑，李奉献还伤感了好久。 算一算，距离毛阿敏去啃窝窝头也就三五个月的时间了。不出意外的话，这应该是毛阿敏在正式舞台的最后一场演出了。 在毛阿敏献唱完毕，引得了老板们的满堂彩后，央视的主持人马上上台，揭开了今晚最重要的环节。 没错，开标！ “今夜星光灿烂。” “今夜皓月当空。” “今夜的梅地亚中心，因为诸位优秀企业家的到来，蓬荜生辉！那么刚刚啊，我们已经完成了投标环节，接下来就到了第三届央视广告招标大会最令人激动人心的时刻了。我们代表中央电视台，感谢各位企业家们的到来，也祝愿诸位能够在本次招标大会上，拿到锺意的广告标板。” “那么接下来，我们有请北京市公证处的公证人员，为大家宣读标书。” 随着赵忠祥充满磁性的声音，两个着装的公证员走到了台上，正式将标箱打开。 按照程序宣读了公证规则后，公证员将标书整理好，开始宣读。 “首先我们要公布的，是广东小霸王的标书，小霸王的标底是……4518万元整！” 嚯！ 随着第一份标书揭开，现场立刻响起了一片嘈杂。 开标第一份就唱出了四千多万的高价，这是场内大部分人，包括央视广告部的领导们都没有料到的。 不怪众人如此的惊讶，要知道去年第二届的招标会，普遍标底也就是一千万左右。要不是有秦池这个不按套路出牌的以六千六百六十六万搅局拿到标王，那么去年的标王也不过就是两千多万而已。 可是这一届，一开场标底就直接拉高到了四千多万！ 这让许多有意竞争标板的企业家脸色都是一沉——看来今年的央视广告标板，涨价是必然了。 然而真正让众人心脏狂跳的，才刚刚开始！ “接下来是杭州娃哈哈的标书，杭州娃哈哈的标底是，5801万元整！” 嚯！ “一洲生命泉的标底是，5008万元整！” “洛阳春都，5218万元整！” “海尔洗衣机，4699万元整！” “三株生态美，4600万元整！” "江苏春兰空调，16888万元整！" “嚯！！” 随着一个个高价标底唱出，现场惊呼不断。几乎是公证员没念到一个，现场就发出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一届的标底，实在是太高了啊！ 尤其是江苏春兰的一亿六八百万公布，现场在一阵哄声议论后，直到现场主持人出面维持秩序，场内的企业家们才终于给出了不情不愿的掌声。 为啥？ 因为这个标底价格，照去年秦池的标王标底，还足足高出了一个亿！ 此时，坐在第一排的央视广告部主任谭稀松已经是满脸通红。作为亲手缔造这么一个竞技场的女人，她此时说不激动是假的。 在此之前，央视广告业务全年收入也不过四十多个亿。可是自打央视广告改革，进行公开招标之后，去年央视的广告费用已经整整翻了一番达到了九十六亿。 然而这一届，这才刚刚开始竞争就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更是掀出了一亿六千多万的高标，谭稀松现在有绝对的信心，将今年广部的业绩提升到百亿级别以上了。 在全场的掌声之中，谭稀松起身对着春兰企业席位的地方挥了挥手，在接到了她的致意后，春兰老总陶建幸也起身，面带春光的挥手回应。 看到春兰方面已经胜券在握的姿态，坐在偷拍第一桌的孔长姬淡淡一笑。 “陶建幸这个人啊，围棋下的还是不错的。不过也就那样，到底是格局观不够啊。他以为一亿六千万已经十拿九稳了，思维还是局限在去年那届上面嘛。时代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一亿六千万，放在今年可不是那么灵喽。” 正当孔长姬这么说着，台上的主持人已经发表完了对春兰的感谢。公证员再次拿出了一份新标书打开。 当看到那份标书的第一刻，就连见惯了大场面的公证员都是一愣。 这个下意识的动作，引得全场都寂静了下来。 “下面我们将揭晓的，是山东秦池酒业的标书。” 秦池！ 一听到秦池的标书，现场所有的人都坐直了身体。台下那些拿着摄像机和照相机的记者立刻高度警觉了起来。 作为去年的标王，秦池的标底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就代表了今年标王的含金量了。 尤其是在刚刚，春兰已经将标底从去年最高的六千六百六十六万直接往高抬了一个亿之后，所有人都好奇迹了，今年的标王……到底花落谁家。 眼看着公证员迟迟不说话，一旁的赵忠祥赶紧上前，飞快的撇了眼标书，随即激动的扬起了手中的麦克风； “我宣布，山东秦池的标底是，321，211，800元整！三亿两千一百二十一万一千八百元整！让我们感谢山东秦池，谢谢上一届标王，孔总的大力支持！感谢山东秦池酒业对我们央视广告事业的信任！” 哗！ 随着秦池酒业的标底揭开，现场的气氛瞬间被点燃，如潮水般的掌声响彻在了梅地亚中心。 一切，似乎已经没有悬念。 三亿两千多万。 就在上一刻，场中的很多人还以为春兰的一亿六千万已经摸到了本届标王的天花板。可是这才不到两分钟的功夫，本来的标王争夺者，就彻底变成了一个突显红花的小绿叶。 没错，小绿叶。 差距太大了。 相比于秦池今年的叫价，春兰的标底才堪堪达到一半啊！ “孔总，孔总请问是出于什么，秦池才给出了今年三亿两千多万这个有零有整的标价？” 不顾开标环节还没有结束，几个按耐不住的记者冲开了保安的阻拦，直接跑到了孔长姬的身边，激动的高声问到。 淡定的翘着二郎腿，看着被保安拦住向场外推去的记者，孔长姬摆了摆手对保安示意没事儿后，接过了对方递过来的话筒。 “去年我们秦池是标王嘛，今年怎么也得把这个标王守住啊。所以肯定的出个高价，我又懒得琢磨出多少价，索性随手填了一个。也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吧，321211800是我电话的后九位。” “就这样？” 听着孔长姬平淡如水的解释，全场的企业家包括央视这边的领导都惊呆了。 “太他妈牛逼了啊这个人！” 此时，后排座上的王四化正紧紧的抓住李阳的胳膊。 他一张满是坑洼的胖脸上，是满面的红光。 “他妈的，他妈的！做生意做到这个份儿上，才特娘的真是有意思啊。看看这气魄，这特么是央视的竞标，人家随手填了个手机号的标底，你妈的。豪气，豪气冲天啊！” 相比于王四化，李阳比较瘦。被那双大手摇出了一个风雨飘零，李阳咧了咧嘴丫子。 果然在国内，论起装逼的功夫，还得说是这些企业家啊！ 他先前光知道什么小目标，什么小意思，什么不喜欢钱，什么脸盲之类的企业家大佬梗。 他以为企业家真正开始装逼的时代，是2010年之后互联网和房地产等行业在国内创造了大量财富的那个时代。 可是回到当下，看着孔长姬风轻云淡的模样，他才知道自己错了。 现场亢奋的气氛足足持续了十多分钟，在央视和广告部的领导轮番到孔长姬那里握手致谢完毕之后，开标环节才得以持续。 只不过有了秦池这个三亿两千多万的标杆竖在这里，接下来的十几个标底，再也掀不起多大的波澜了。 哪怕是在乐百氏，椰树集团以及齐民思酒业连续唱出两个亿左右的高价，现场也就只是发出一轮议论而已。 没办法，要是秦池的这个标底不开出来，众人还能够为这几个企业的大手笔震撼一下。 可是有了三亿两千万这个标杆在，再高的出价，也无非就是大一点的绿叶而已。 “看来今天晚上已经没有悬念了，秦池还特么是有实力啊。三亿两千多万，乖乖……这我得卖多少车才能赚回来啊。” 随着台上公证员公布爱多dvd的八千万标底，王四化象征性的鼓了鼓掌，对一旁的李阳嘀咕道：“他妈的，这秦池卖酒究竟有多大利润？一年三个多亿的广告费他们自己得赚多少？我听说我们家祖上也开过酒坊，卖过小烧，实在不行老子把车行兑吧兑吧也去开酒厂得了！” 呵呵、 李阳嘲讽式的一笑。 别人家的酒李阳不知道赚多少，秦池的酒他可是心知肚明。 “那利润可就大了，能做得起广告，就证明秦池有那个盈利。不过你说的今天晚上没有悬念了，倒也不至于。没准儿就有人比孔长姬更舍得花钱呢？” “你可拉倒吧。” 听到李阳这么说，王四化挥了挥肥嫩的大手，不以为意道：“老弟，那可是三亿两千多万！三亿两千多万的广告费啊！现在国内还有哪个企业能舍得拿出这么多的钱做宣传？不是白酒这样的快销企业，谁拿出这么多的钱打广告干什么呀？你想想，打广告用了三个多亿，要是转不回来这钱的话，那是什么？那不叫打广告，那叫打水漂！” 王四化正这么说呢，就听到台上忽然传来一声惊呼。 他抬头一看，就看到和公证员站在一起的倪萍已经是花容失色，惊讶的捂住了嘴巴瞪圆了眼睛。 “女士们先生们，不好意思，恐怕我要公布一个让你们无法平静的消息了。” 强行稳定了一下情绪，倪萍用难以压制的激动声音道：“接下来我要宣布的是美好食品的标书，美好食品的标底是……三亿三千三百三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元整！朋友们，这是我们的最后一份标书，也就是说，这是今晚的最高标底。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恭喜美好荣获本届央视广告招标大会的标王桂冠！” 轰！ 整个梅地亚中心在这一刻，陷入到了一阵哄声之中。 “美好？哪个美好？” “谁是美好？” 整个中心大厅的企业家都懵了，一些人甚至直接站起了身来左顾右盼，询问打探着“美好”这匹黑马的消息。 大厅中的秩序，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第一排上，上一秒还在和周围企业家谈笑风生的孔长姬一下子呆住了。 他端着茶水，像是被人施了魔法一样，石化在了当场。 太突然了！ 他甚至没有一点点的准备。 周围鼎沸的人声，在孔长姬这里变成了剧烈的耳鸣，周围的一切仿佛都凝固住了——就连时间都是如此。 倒数第二排。 “卧槽！兄弟你看见没有，真他妈的有有钱的啊！真是不来北京不知道官小，不到梅地亚不知道自己钱少。他妈的三亿三千多万，这人是干啥的啊？我都没听说过美好食品，你听说吗？” “听说过呀。” “毕竟是我的公司，我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看着激动的王四化，李阳呵呵一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 第467章：中国商界冉冉升起的新逼王 李阳的标书是第一个投的，开标的时候恰好压到了最后。 这是他没想到的。 可正式因为他的这个举措，使得这一届的广告招标大会充满了戏剧性！ 在美好食品的标底揭开之后，整个梅地亚中心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鼎沸的人声已经根本压制不住。所有人都在四处打听着美好食品的相关信息，记者们更是响没头苍蝇似的乱转着，逢人就询问关于美好食品的一切消息。 就连央视的领导们都不淡定了，央视的两个副台长拉着广告部的主任，同时也是招标会的东道主谭稀松连连询问。 此时的梅地亚，所有人都陷入到了一个巨大的疑问之中——美好食品是何方神圣？！ 谭稀松也不知道。 自从前两届的招标会大获成功之后，央视的广告招标大会已经成了国内最最炽手可热的宣传平台。 好不夸张的说，能够在央视的广告招标大会上拿到标王，就算没有央视的投放广告，都已经是国内一个顶流的新闻了！ 在这样的情况下，谭稀松除了国内的那些明星企业，也就是标王的潜在竞争者之外，其实对其他一些参加竞标的地方企业并不是很重视。 如同所有人一样，她万万没想到本次的竞标会竟然杀出了这么大一匹黑马。竟然将豪掷三亿两千多万的秦池盖了过去，夺下了本次招标大会的标王桂冠！ 眼见着会场内的秩序已经彻底崩坏，在周围一众领导的询问下，谭稀松没有回答而是直接走上了舞台，夺过了主持人手中的话筒。 “请大家安静一下！安静！” 眼看谭稀松亲自上台，场内那些被震惊到无以复加的企业家和记者们这才略微收敛。 在一片仍止不住的议论之中，谭稀松放大了音调：“请大家安静一下听我说！” 她拿过了一旁公证员手中的标书，将标书的所有信息看了一遍之后，大声问道：“请所有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好，龙江省美好食品有限公司的李阳，李总在哪个位置？李总，恭喜你以三亿三千三百三十三万的标价拿到了本届央视招标大会的标王，请您到台上来，好吗？” 听到谭稀松要将正主请到台上，所有人这才彻底安静下来，一个个回到座位上四处打量着，想要一睹新任标王的风采。 “李阳？！卧槽真的是你啊小老弟！” 正在这时，倒数第二排传来了一声杀猪般的惊叫。 不是别人，正是王四化。 刚才李阳说美好食品是他自己的公司，王四化还不信。 这确实有点难以想象——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身边这个此前被挡在央视大楼门外，连大门都进不去，和自己坐在角落中的年轻人，就是所有人嘴里那个豪掷三个多亿的标王啊！ 被王四化震的耳朵发痒，李阳呲牙咧嘴的扣了扣耳蜗，眼见着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他索性苦笑着站了起来，环视一周后轻轻招了招手。 没有人鼓掌。 因为所有人，都再一次被李阳震撼到了。 太年轻了！ 看着在聚光灯的照射下，脸上没有一丝皱纹，身材挺拔高挑，五官立体分明的李阳，现场大多数已经过了不惑之年的企业家一阵恍惚。 在这一刻，他们的心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了一个词——年轻杰俊！ “骏马轻裘正少年呐……” 看着李阳面色淡然，闲庭自若的走向台前，不知道是哪个企业老总感叹了一声。 因为太过安静，那一声赞叹也传到了第一排的孔长姬耳朵里。 孔长姬此时已经缓过了神来，看着李阳那张帅脸，他的脸色无比的铁青。 三亿两千万，并不是他随便填的电话号码。实际上，这个标价是秦池多方研究之后，共同决策出来的一个标王价格。 去年秦池的年盈利是五个亿，在保证盈利，且保证必要流动资金的前提下，三亿两千万是秦池能够给出的最高报价！ 目前山东境内的酒业竞争已经趋于白热化。 其实山东各家酒企从技术，规模甚至是管理模式上都大差不差，可以说谁拿了标王，谁就是全国白酒的销售冠军。 这个标王对于秦池来说，太重要了！ 只要再稳住一年的时间，秦池就可以凭借巨大的现金流水打造出一个全国最大的酒业生产基地，并且建立一套完整的销售网络。 到了那个时候，拿不拿标王对于秦池来说就无所谓了。 可是现在，所有的计划都已经制定下来，标王却被人夺走了，孔长姬哪里能坦然接受？ 更何况……夺走标王的，还是昨天刚刚和他发生了争执的李阳。 带着种种复杂的情绪，孔长姬看向李阳的目光中，满是怨毒。 而这个功夫，李阳已经在全场的注视中走到了台上。 “李总好年轻啊！你刚才一路走来，我站在台上看着你的时候心里都在颤，有那么一时半刻，我觉得看到你，就看到了我少女时代对男人的所有幻想。” 殷勤的主动和李阳握了一下手，谭稀松笑着打趣了一句。 看着四十多岁，徐娘半老却确实风韵犹存的谭稀松，李阳羞涩一笑。 “谢谢谭主任，你审美观真的很好！” “……” 看着似乎有些羞涩的李阳，谭稀松一下子有点不会了。 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说话的吗？ 按照正常的套路，你不应该是客套一下，或者说几句谦虚的话吗？ 就这么理所当然的接受了别人的夸奖，顺带还赞许了一下对方的审美观…… 谭稀松一肚子的槽，可是在面对李阳的时候，却吐不出来了。 因为她觉得，这样年少多金的人，确实有这样的自信——况且自己刚才的打趣，有七八分也都是心里话。 “李总果然是很自信啊。李总，咱们说回正题，在这里我谨代表央视，央视广告部，向您表示感谢。感谢你能够对我们如此的信任和支持，以打破了记录的三亿三千万，拿下了今年的标王。不过这个标价是出于什么才制定的，我很想知道。我相信在场的企业家同好们，应该也跟我有同样的好奇。” “对！李总，你这是怎么出的价啊？！” “去年才六千多万，你这一下子抬到三个多亿，怎么想的啊？” 对于谭稀松的询问，以及台下几个企业家的附和，李阳淡淡一笑看向了第一排面色铁青的孔长姬。 心说这回终于特么到了小爷的回合了！ 对着摄像机镜头和所有现场企业家淡淡一笑，李阳大姑娘一般羞涩的笑了。 “其实也没想那么多，我在来之前算了一下央视这边的所有标板。发现央视所有的广告标板加起来，报价也就是三亿而已。以这个为基础，今年广告招标会是第三届嘛，就随手多添了几个三。” “就这样？” 现场，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冷气。 好大的手笔啊！ “那人我兄弟！你刚才看见了吧，我俩坐一起的！” “哎呀，我兄弟到底是我兄弟，牛逼，牛逼啊！” 在一片如潮般的掌声中，坐在倒数第二排的王四化激动的无以复加，拉着前后左右的所有企业家大言不惭的炫耀了起来。 “他妈的这兄弟真能装逼！” 等炫耀了一通之后，王四化嘿然一笑。 “这他妈哪儿是标王啊，这特么是逼王啊！” “这兄弟我喜欢！” 他憋着笑，心想到。 第468章：既然你想求锤，那小爷我奉陪！ 十年苦读无人问，一举成名天下知。 这句话李阳原本是没有什么感触的，毕竟从小就是学渣，没拿过什么状元之类的。 不过通过这一次的中标，他是彻底的体会到了这种感觉。 坐在第一排最中间的位置上，听着身边央视两个副台长和谭稀松的谈笑，李阳不禁心中感慨； 从连央视大门都进不去，到央视领导陪同一起看招标会的答谢晚会。这中间……就隔了三点三个亿。 好特么现实…… 这倒也没什么可吐槽的，毕竟现在全国都在履行市场经济。 央视的广告招标大会，其实就可以看成是中国一脚迈进市场经济大门的标志。 谭稀松通过这个广告竞标大会，在会场中央高高的立起了一道标王大旗，引得全国英杰争相抢夺。其目的和意图其实已经很明确了——就是价高者得。 以前的央视靠关系，靠人脉，靠着领导的批条子来拿广告推广资源，现在完全市场化之后，出价最高的人必然会得到相应的高待遇。 谁有钱谁是大爷，这就是现在央视广告部，或者说当下中国的社会的表规则！ 虽说潜规则还是权利本位那一套，但是至少在现下，有权的喜欢有钱的。 一开始，央视的两个副台长还对李阳以三点三亿这个标价有些怀疑。毕竟此前从来没有听说过李阳这么一号人物，不过待谭稀松询问了助理，得知美好食品在去年就已经通过广告部渠道，以三百万的价格赞助播出了《中华小厨神》这部动画片之后，就已经没有什么疑问了。 也正是得知了这一点之后，谭稀松才忽然想起来，前天自己的助理好像是说过有个做方便面的企业想要见自己，谈一下关于广告投放的事情。 不过那个时候她正在忙着和秦池那面沟通感情，倒是把这个事儿给忽略了。 现在，再看着坐在身边，年轻到整个人都在发光的李阳，谭稀松忽然一阵恍惚。 “谭主任，你这么盯着我已经盯了一个晚上了。怎么，莫非我真的有你说的那样，对女人有吸引力？” 感受到身旁谭稀松的目光，李阳趁着台上节目结束的空隙，一面鼓掌一面望向了谭稀松。 “啊……” 被李阳表面和煦，但暗藏着侵略性的目光对着，谭稀松慌忙摇了摇头。 “不是……嗯，不全是吧。我只是在感慨，改革开放已经进行到了第十五个年头，最先起来的那些企业家，也已经开始被后浪更迭了。看到你，忽然就觉得自己老了啊。” 听到这话，李阳淡淡一笑。 “谭主任，这个世界上没有谁会真正的被谁替代。只是时代需要后来者，去推动下个时代的浪潮。而且这话，让别人听到你谭主任会得罪人的。” 压低了声音，李阳笑着说到。 “啊……哈哈。” 看到李阳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瞥向了一旁已经步入老年行列的两个副台长和几个秃了瓢的企业家，谭稀松一愣，随即掩嘴轻笑了起来。 果然，二十多岁的小弟弟，比起老男人有趣多了。 另一面。 看到坐在整个会场c位的李阳和谭稀松谈笑风生，孔长姬心中像是砸翻了五味瓶一样。 趁着台上下个节目还没有开始，他在旁边人的诧异中，端着酒杯走向了第一排的中间位置。 这个时候，李阳正在和谭稀松逗闷子呢。 忽然看到站在自己面前的孔长姬，他的眉头一挑。 “哎呦，孔总这是过来祝贺我拿下这一届标王的？” 这话说的可就诛心了！ 看着李阳安坐在首位，孔长姬的眉心一阵跳动，瞥了瞥一旁的谭稀松，他强压着怒意，皮笑肉不笑道：“李总豪掷千金，以三亿三千多万的价格拿下了这一届的标王，我这个竞争失败者肯定要敬你一杯的嘛。不过这杯酒呢，我也得同时敬谭主任。并且有些话我得和谭主任说明了，现在有的企业家，是根本没有道德底线的。在过去的两年，我们秦池通过央视的标王广告投放，实现了效益从千万级到十亿级别的跨越。这种推广效应，已经在全国范围内被奉为教科书般的营销案例。说不准啊，现在就有一些本身效益不怎么样的企业，想着靠标王这个噱头来为企业续命。咱们央视设置的竞标违约金毕竟就只有五十万，就算是现在某些人变了卦，回头不拿这三点三个亿，那他也就交五十万的罚金得了。谭主任，你可得小心着点，千万别让人钻了这个空子啊。毕竟有的企业……可能把底裤卖了，都凑不出三个亿。啊，当然了。李总我这么说可不是针对你啊！你可别多想。” 孔长姬说不是针对李阳，可听到他这一番话之后，谭稀松身旁的两个副台长却已经皱起了眉头。 秦池和孔长姬他们是了解的，可是李阳和美好食品，确实是今年突然冒出来的一匹黑马。 他们能够确认的，就只是去年美好食品在央视投过一个三百多万的动画片赞助。三百多万的赞助费用不算低，可纵观全国的企业，能拿出三百万来做推广的企业比比皆是。 但要说能拿出三点三个亿来做推广的，这个资质确实是一个很大的问题。 孔长姬这么一说，他们多多少少有些忐忑了起来。 这要是标王的消息放了出去，结果中标的人拿不出钱来，那可就成了笑话了！ 仿佛是故意要将这个消息放出去一样，孔长姬说话的声音很大。 一瞬间，梅地亚中心的大厅中就安静了下来。 几乎所有人的目光，都瞬间的集中到了第一排这里，汇聚在了新老两届标王的对峙上！ 感受到无数道目光盯着自己，听着会场中鸦雀无声的安静，李阳苦笑了一下。 他本来没想把矛盾如此公开化的，但是现在孔长姬一点缝隙都不给他留，他也就只好按照对方的节奏来了。 既然你想求锤，那小爷我奉陪…… 到底！ 想着，李阳索性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来。 看了看身旁围过来的一大群记者，他笑着和孔长姬对视了起来，道：“孔总，这么说可就有点偏颇了。有些事情大家心知肚明，但是说出来终归还是不太好的。就比如你秦池，开出三点二亿这个价码，其实也不仅仅是你随手写了个电话号码后几位那么简单吧？据我所知央视所有的频道，酒类广告标板全加起来，全年的广告费用都超不过两个亿。所以你开出三点二亿，和开出五个亿是根本没有区别的。” “嘶！” 李阳刚刚说完，现场就响起了一阵倒吸冷气的声音。 很多参加投标的企业家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事情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既然你开出三点二个亿是耍流氓，那我开出三点三个亿又有什么问题？我也算了一下，央视目前从一套到八套所有的食品类广告加起来，也不过是一点五亿左右的份额。大家都是耍流氓，为何还要苦苦相逼呢？” 孔长姬瞪大了眼睛。 他本以为自己找了专业顾问团研究出来的投标策略做的非常隐秘，没有人会识破。 可他没想到，自己的底裤已经被人看穿了。 而这个人，竟然是面前这个自己丝毫没看得起的小年轻！ 李阳身旁的谭稀松更加的惶恐，几乎在第一时间，她便立刻向保安示意，将那些已经闻到了新闻头条素材，开始疯狂拍照的记者拦了出去。 刚才孔长姬过来找茬，她就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可理喻。明明已经输掉了竞争，还放不下姿态，做出一副癫狂模样。可是现在她意识到，李阳这个新一任的标王比孔长姬还疯！ 人家只是过来找个场子，你特么这是要直接掀桌子啊！ 作为广告部的主任，谭稀松当然是心知肚明，凡是超过两个亿的标价最后落实起来都是扯淡的。 可是现在央视需要企业给出高价，来抬高央视招标会的价码。企业也需要央视这个平台，来宣传自己的品牌。所以这其中的猫腻，大家都是心照不宣。 可是在今天这么重要的场合，李阳竟然直接给这块遮羞布掀了！ 这还了得？ 注意到谭稀松的惶恐，李阳暗暗一笑。 不过他并没有太在意谭稀松什么感受，不论如何自己这个标王拿下来了，自己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至于未来如何……李阳相信谭稀松是个聪明人。 聪明人，永远不会让事情无法收场。 所以现在的自己，哪怕把天捅个窟窿，谭稀松也得给自己拿盆接着！ 央视，是绝对不会接受标王之争变成一场闹剧的——至少表面上不会。 想着，已然没有一点点压力的李阳继续看向了孔长姬，笑道：“孔总今天火气这么大，我其实是可以理解的。在来北京之前，我就听说过山东那面的情况。我有个政界的朋友跟我说，你们山东那面是一县一酒厂。说一个县长要去你们山东履任，首要的事情就是办好酒厂。所谓的当好县长，办好酒厂，是这么说的吧？” 孔长姬此时已经被李阳完全不安套路出牌的架势彻底镇住了，见他没有说话，李阳继续道：“在竞争如此激烈的地方，标王对于你们秦池来说并不是一个选项，而是一个必选项。毕竟孔府家酒，孔府宴酒的前车之鉴还在这里摆着。孔府家酒在央视投放广告之后，利税直接翻了五倍。孔府宴酒从一个名见经传的小酒厂，拿了第一届的标王之后，利税同样翻了五番。你们秦池在拿了去年的标王之后，今年同样利税翻了五番。可是在失去了标王之后，孔府宴酒去年的盈利好像缩水了两倍不止，可谓是直线下降。” “你之所以这么愤怒我抢了你的标王，或者说你太清楚秦池离不开这个标王了，或者说你已经无路可走了。去年你们秦池在全国获得辉煌销售成绩的本身，就已经让秦池处于一个两难的境地。如果秦池不二次中标，那么销量必定直线下降。这对于你这样一个富有挑战精神的企业家来说，这不仅仅意味着企业的衰落，实际上也意味着你这位企业老总的职业生命的终结。因为秦池是个乡镇企业，这样的企业性质就决定了秦池的效益只能增长，不能下降。否则乡镇需要一个具体的人来对此负责，而你这个企业负责人，就是最好的背黑锅者。对不对？” “正式因为这个原因，你的报价比正常标板的合计金额还高出整整一个亿，就足以显出你的心虚。根据我的了解，你们秦池去年一整年的利润也不过就是五千万左右。三点二个亿，已经超出了你们秦池纯盈利的六倍！所以你刚才质疑我李阳拿不拿的出这笔巨款时，我反倒是很怀疑，一旦秦池中标，你孔长姬能不能拿出这笔巨款？” “而且孔总，我可是听说，这两年随着已经孔府宴酒和秦池的夺标，国内大大小小的白酒企业如雨后春笋般纷纷面世。各种白酒广告充斥着各类媒体，可谓是举国皆醉。我去年的时候看到，咱们国内的白酒产量已经达到了创世纪的八百万吨，消耗粮食两千多万吨！飞速扩张的白酒产业，已经挤占了很多的粮食谷物库存，导致正常的食用粮份额萎缩。国家已经开始有意整治无序发展的白酒产业了。秦池的前路，可是不怎么乐观啊……” “我们白酒行业乐不乐观，还轮不到你这个作方便面的来品头论足！” 这个时候，孔长姬终于回过了神来。他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招惹这个完全不按路数走的年轻人了！ 所谓拳怕少壮，说的不是年轻人有力量。 而是年轻人根本不知道轻重！ 这些事情，是可以在明面上说的吗？ 孔长姬只想要李阳难堪而已，但是他现在意识到，李阳想要他死！ 正当他这么想的时候，李阳给出了他最后一击。 “轮不轮得到我这个作方便面的品头论足，这事儿咱们且搁置在一旁。不过孔总啊，作为一个同样是食品生产企业的负责人，我有件事情始终不太明白。” 李阳此时，已经收起了笑容。 “你们秦池就是个乡镇酒厂，原本的产量每年不过是一两万吨而已。可是去年你们秦池的销量占据了全国白酒百分之十五的份额，也就是说你们去年卖出了至少八十多万吨的白酒！你们的酒……是怎么产出来的？” 说这话的时候，李阳目光中的寒意，已经再也不屑隐藏了。 刷！ 只这么一句，孔长姬脸上的汗，一下子就淌了下来。 这小子，不仅想让我死。 他想要毁了整个秦池！ …… 第469章：都是流氓好说话！ 孔长姬预料的没错，李阳就是要毁了秦池！ 从孔长姬为周康定在协会里当急先锋的那一刻起，李阳在心里就已经判了这位当下最炽手可热的企业家死刑了。 别人不知道秦池的情况，只觉得孔长姬拿了上一届的标王，把秦池一个营收千万级的小酒厂经营到了营收十亿的级别。 可是李阳从后面回来的，他自然是知道现在秦池酒厂是个什么逼样。 就比如今晚在亮出了标底之后孔长姬装逼，说3.2亿就是他的电话号码尾数。 秦池酒厂真的豪横到了花3.2亿元只是为了让消费者记住孔长姬的电话号码？ 肯定不是。 去年因标王而一夜暴富的秦池酒厂，太需要“央视标王”这个身份了！“央视标王”对于秦池来说是一杯酒，一杯“鸩酒”！ 有剧毒，但能解渴。 当下全国的白酒市场形势其实也不容乐观，白酒产业的畸形膨胀已经触发国家有关部门产生了给这个产业降温的打算：即将下文限制白酒产量，并对白酒企业在重要媒体上的广告密集投放作出限制。 按说在这样的情况下，拿标王并不是什么明智之举。 但是秦池的这个标王，非拿不可！ 在刚刚过去的1996年，秦池其实已经处在了一个巅峰。凭借着央视标王，秦池拿到了去年全国酒类销量第一的宝座，狂卖了十个亿。 可这十个亿，并不是因为秦池的酒有多好，而是因为央视标王的巨大广告效应。 96年拿下标王，对于秦池和孔长姬来说本来就是一场豪赌。 有句古话说富贵险中求，这句话就能够充分的形容孔长姬96年时候的状态。 但是这句话其实还有后半段——富贵险中求，也在险中丢。得时十有一，丢时十有九！ 孔府宴酒的例子摆在前面，如果秦池不继续保持知名度和营销力度，销量势必会严重下滑。 可销量下滑对于秦池来说并不是最致命，秦池最致命的问题出在企业的内部。 在96年拿了标王之后，秦池整个企业就已经膨胀了。 当年秦池什么事儿都还没干，就斥资一千多万一口气买了五台奔驰s600。之后更是花了两千多万重修了企业总部大楼。 而在去年一整年，秦池靠着央视标王狂卖了十个亿的酒，真正的企业纯盈利才多少？ 五千万而已！ 也就是说，秦池靠着标王赚来的大部分财富，都被花在了没用的“面子”上。 今年要是不继续拿标王，靠着持续的高销量把之前企业的窟窿堵上，不仅仅是孔长姬会因为企业的巨额支出而受到当地政府的追究，整个秦池酒厂都会陷入到财务危机之中。 到时候，就是满盘皆输！ 这样的企业，在李阳看来就像是一个站在悬崖边上的庞然大物。 你都不用去跟他掰手腕，只需要在他身后轻轻踹一脚，就能让他堕入万丈深渊。 而就是这样的企业，就是这样的企业负责人，为了替周康定出头，站在了他李阳的对立面上。 站位太帅了。 就算没什么仇没什么怨，李阳这种跟老实巴交一点关系都没有的人都忍不住想踹一脚。 更何况，现在的孔长姬站在了他的对立面上？ 梅地亚中心大厅。 随着李阳刀刀入骨的将秦池和孔长姬的底裤扒了下来，现场响起了一片压抑的议论。 很明显，对于李阳提出的问题，所有人都陷入到了巨大的猜疑之中。 眼看着情况对自己不妙，再跟面前这个口无遮拦的小子掰头下去，很可能秦池第二天就要上头条，自己落得个身败名裂，孔长姬立刻冷哼了一声。 “我们秦池自然有属于自己的办法，别忘了山东可是个产酒大省，为了满足我们的市场需求，秦池自然会有自己的办法去生产出足够的产品。这一点，不劳你李阳惦记！不过我也看出来了，你李阳今天是有备而来，就等着在这儿算计我了。好，你很好。今天这件事情我孔长姬记下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李总，我们以后相处的时间还有的是，这笔账我们慢慢算。” 慢慢算？ 谁他妈跟你慢慢算？ 老子有那个时间去抱抱林小婉，贴贴林嘉欣不美吗？ 跟你一个丑老爷们儿，有什么好腻味的！ 然而正当李阳想继续发起进攻的时候，一旁的央视的一个副台长突然拉住了李阳，看了看左右压低了声音道：“李总，刚才孔总说的这个关于标王广告份额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蠢货。 瞥了瞥这个自己没什么印象的副台长，李阳心中下了一句评语。 这样的事情，在这个场合怎么说？ 我要是把心里的想法说出来，你们广告部明年还想特么继续维持标王的高价？ 正当李阳暗暗腹诽之际，一旁的谭稀松已经反应了过来，她一把拉回了那名副台长。 起身对台上的主持人示了一下意。 全程目睹了这一场风波的赵中祥瞬间受意，非常专业的致出了结束语：“好了诸位，今天的广告招标大会答谢演出，到这里圆满结束！再一次感谢各位企业家们的到来，也再一次感谢诸位中国商界的中流砥柱，对我们央视广告部的鼎力支持！在此我祝愿各位企业家财源广进，事业顺遂。愿你们在市场经济的广阔海洋中，乘风破浪，一往无前！” 眼看着央视这边匆匆结束答谢演出，周围早就察觉到气氛已经变了味儿的企业家们赶紧起身，纷纷退场。 而现场的保安也在谭稀松的授意下，将场内的记者全部驱逐出去。并严词警告，禁止今天的风波见报。 要是别的单位，这种霸道是非常难以理解的，但是对于央视来说，控制国内的十几家媒体写什么不写什么，发什么不发什么，就是一句话的事儿。 敢不照做？ 呵呵呵呵……央视和国家广电的关系了解一下？ 眼看着一众企业家都已经撤场，后背早已被冷汗打湿的孔长姬也随着人群默默的退了出去。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大厅之内就剩下了李阳和谭稀松一行。 空旷的大厅内，谭稀松终于松了口气——但也没完全松。 再次看向李阳，她满脸的苦笑道： “李总，你今天算是给我们广告部出了个大难题啊。这些话，你知我知便可，为何要当众说出来啊。刚才你标底揭开三点三亿的时候，我就算了一下，目前央视几个频道的食品广告标板加起来总共有一点六亿的份额。 我还想着，怎么今年你和孔总都起这么高的调子，是不是不懂央视的广告投放规则。现在看来，你们是太懂了。 懂到可以利用我们广告部的规则漏洞，来完成你们自己的目的。可是便宜你明明已经占了呀！你已经拿到了标王，这些话为什么还要说出来呢？” 看着谭稀松满是幽怨的脸，李阳无辜的摊了摊手：“谭主任，这可不是我要故意说出来的。刚才你也看到了，若不是孔长姬这货苦苦相逼，我可是一句多余的话都没说。” “……” 谭稀松回想了一下，好像确实是这么回事儿。 左右看了看，见孔长姬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遁走了，谭稀松苦笑着摇了摇头。 心说就算是这样，你的涵养也太差了啊！ 眼见着谭稀松一副为难的样子，李阳淡淡一笑：“谭主任，你现在可是担心我这个标王有名无实，害怕明年的招标大会标价会大幅度缩水？” “你还有脸说出来？” 谭稀松几乎是脱口而出。 感受到对方满肚子的怨气，李阳不紧不慢的笑道： “大可不必担心，我和孔长姬不一样。他开出三点二亿，那是纯粹耍流氓的。我开出三点三亿，虽然也是耍流氓，不过我能实际给到央视的，绝对要比他孔长姬和秦池多得多。不是我李阳在这里和你凸显什么，抬高我自己的身价。秦池就算是再牛，不过是一个地方的小酒厂而已。 而我名下所拥有的，是一个多元化经营，且目前所有业务板块都在快速上升期的投资集团。今天参与竞标的美好食品，仅仅是我集团诸多业务中的一块。美好食品拿到的这个标王，我们肯定是要借助央视这个平台大力推广我们的儿童干脆面的。 可这并不代表，我们今年就只在央视投放干脆面的广告，我的令两个业务，腾讯qq软件，和绥远装修建材目前也有推广需求。回头我会让公司那面尽快制定出推广方案来，到时候这两块业务我也一样会在央视投放广告。 我可以和谭主任保证，未来一年的时间内，我们绥远集团在央视投放的广告份额，不会低于两个亿！” 谭稀松一听李阳这话，刚才还满是无奈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李阳这个人的实力，比她想象中的要强！ 谭稀松其实明白，标王一旦超过了两个亿，就是个噱头而已。 央视虽然平台广阔，但不可能所有的频道每天都只投放一支广告，所以广告资源严格意义来说是有限的。平台内部的广告分为多个板块，比如食品，酒类，报时钟，a特类，电子电气类等九大板块。 正如李阳说的，秦池再牛，不过就是一个单一的酒类而已。可如果真像李阳所说，腾讯qq可以放入到a特，绥远建材可以划入 其他类。如此一来的话，李阳给央视的价值，确实要高于秦池！ 其实谭稀松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中，这一届的标王确实让秦池以三点二亿拿下了。但是处于财务危机中的秦池，在98年投入到央视的广告费，实际其实只有不到四千万而已，远远低于标底价格。 属于是耍了一个天大的流氓。 这也直接导致了下一届的标王价格缩水，比如下一届的标王爱多dvd，就已经缩水到了2.1亿，而再下一届的步步高手机，则是直接腰斩低至1个亿左右。 到了01年之后，央视的标王就彻底败落了。后面两年，也就是02年和03年，娃哈哈拿到的标王，报价就只有两千多万和三千多万。央视标王也彻底失去了荣耀之光，没有了巅峰时期的半点风采，只能当成是一个寻常推广项目存在。 而到了05年之后，江湖上已经很少有人提起标王这么一说了。 直到10年后，随着外企合资集体发力，纳爱斯，宝洁，红牛为了占领中国市场而疯狂搞推广，央视广告的标价才被再一次推上来。 只是那个时候，央视广告里民族品牌已经集体失声，彻底沦为了外企在国内市场攻城略地的一柄利器。 “我有个问题。” 正当谭稀松想着，该如何制定一个专门的方案，来让李阳尽快履行标王合同的时候。刚才那个拽住李阳的副台长再次发声： “李总，刚才孔长姬说你们美好食品是做儿童方便面的。这个行业的利润，似乎不高吧？就算你们不投放三点三个亿，拿出一亿五千万来，包圆了我们央视食品类广告，这笔开销你们能负担的了么？” 蠢货！ 这一回，就连谭稀松都忍不了了。 见这位副台长两次三番的把话往崩了聊，谭稀松暗骂了一句。 现在李阳是什么？ 是央视标王的唯一选项，是需要哄着捧着，赔央视广告部把标王大戏演下去的唯一主角！ 李阳刚才已经把话说明白了，央视标王高于实际广告份额就是耍流氓。 他也承认了自己就是在耍流氓，只不过为了双方的面子，可以适当的多付出一些。 在这样的情况下，让李阳多拿出了一分钱都是央视广告部烧高香。 真要是把李阳惹急了，直接投放个三五千万的黄金时段广告，央视这边一点脾气都没有不说，还得捏着鼻子认下这个名不副实的标王，往死里宣传美好食品。 这关乎到央视的颜面！ “贾台长，这是我们广告部的事情，还是让我们和李总沟通的比较好。” 在心里将这位副台长骂了个狗血喷头，谭稀松忍着气厉声说到。 第470章：时代的浪潮 谭稀松真是觉得自己遇到了猪队友。 事实上，也正是这样。 在谭稀松没有接收央视广告部之前，央视的所有广告都是靠着批条子，靠着关系拿下去了。很多和领导关系好的企业，可以用很低的价格拿到很好的广告时段。 而谭稀松在央视广告部进行市场化改革，遇到的最大阻力，也正是以前掌握了广告资源话语权的人。 现在眼看着好不容易谈下来的事情，被领导一步步的推向变数，谭稀松的语气可谓是寒冷到了极点。 “我们广告部的事情，归我来定。贾副台长要是想了解的话，等我们处理好之后，再向贾副台长汇报。” 眼看着谭稀松已经处在了暴走的边缘，李阳淡淡一笑，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他转而看向了那个副台长。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贾台长，我李阳既然敢拿出这么多钱来打广告，那我自然就有把这个广告费成倍赚回来的办法。所以你放心，广告费我一分都不会少。过两天我会让我的会计，先行预支五千万过来。我李阳虽然年轻，在怎么做人这方面，还是说得过去的。” 李阳这话，其实是给贾副台长找了个台阶的。 他要是不说句话缓和一下，谭稀松刚才那一番话就已经明显奔着翻脸去了。 自讨了个没趣儿，贾姓台长也冷着脸哼了一声，直接转身走出了宴会大厅。 另一个副台长见谭稀松也动了气，也没再多说什么，紧随前者而去。 虽然谭稀松是个广告部的主任，不过这俩副台长都知道，现在的谭稀松是央视妥妥的财神爷。真要说较起真来，在央视内部的地位，怕是不亚于副台长的。 随着两人离去，大厅之中可就只剩下了李阳和谭稀松二人。 目送着二位副台长的身影消失在走廊，李阳暗暗一笑，转身回来看向了谭稀松。 这女人……看来在台里还是有些地位和能量的。 这么想着，李阳呵呵一笑，故意装出想起什么来似的，道：“哦对了。” 李阳转身望向了谭稀松：“谭主任，说起来有件事情，还得请您给我牵个线搭个桥。” 刚才听到李阳要预付五千万，谭稀松着实是松了口气。 现在别说李阳要自己牵线搭桥了，为了未来一年的广告费，让谭稀松给李阳当两个月保姆她都认了！ “李总什么事儿？尽管说，我能出得上力的，绝没有二话。” “唔……关于公司赴港上市的事情，现在是归证监会管吧？” “没错。” 听到李阳的询问，谭稀松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还麻烦谭主任，帮我约一下能说得上话的领导。我有些事情，想和证监那面的领导沟通一下。不过你也知道，我老家东北的，在京城这边没什么关系，我想着谭主任在这边应该能有渠道……” “嗯？” 谭稀松在京城土生土长，特别是在入职央视之后，更是结识颇多。证监会那面倒是有门路。不过她有些不太理解……李阳一个做实业投资的，又是搞食品，又是搞建材，怎么还要找证监会的门路？ “李总，人我倒是认识几个。只是不知道，你找那边要谈什么事情啊？证监这个单位还挺敏感的，要是涉及到什么股票之类的……怕是我也不太好说。毕竟他们那面也要遵守规矩，很多事情不是冲着面子就能办的。” “那倒不至于！” 李阳自然明白谭稀松的意思，这是害怕他找证监那面的人，进行股票操作什么的。这肯定是违规的，而且出事儿可就是大事儿。 他连忙摆了摆手笑道：“跟股票没关系，只是我想找对方说一说公司赴港上市的事情。因为涉及到内地公司去特区进行上市操作，所以很多的事情需要跟这边打好招呼，并且拿个许可。你知道的……这方面没有个办事儿的人，不太好过。” “啊！” 听到这个消息，谭稀松恍然大悟。 她再一次将面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企业家上上下下的审视了一遍，突然带着几分自嘲，几分嘲弄的笑了。 自嘲是留给自己，嘲弄则是……献给孔长姬。 她全明白了。 明白为什么李阳今天晚上豪掷千金，豪掷千金夺得标王。 也明白了李阳为什么 “李总，你这个标王……拿的值啊。孔长姬……输的太彻底了。他输的不怨。” 意识到了李阳这一波操作的真实意图，谭稀松忽然觉得……这国内的商业，确实要经历一场大洗牌了。 很多人的思维，已经跟不上这个时代了！ …… 从梅地亚中心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 因为此前央视广告部这边根本没拿李阳当回事，所以他拿到的邀请函只有本人的一张。 一同来的马芸和马话藤进不去，在在停车场等了半天了。 看到李阳从梅地亚中心正面出来，和谭稀松握手告别，马芸立刻就迎了上去。 “李会长，你真的拿了这一届的标王？” 消息刚才就已经传出来了。 这个时代通讯还没有后来那么发达，不至于说事情刚刚发生，就已经传的满互联网都是。可是当企业家们散场的时候，整个梅地亚中心附近，都是关于他李阳的名字和标王的相关话题，马芸和马话藤二人哪里还不知道？ 辞别了谭稀松，李阳笑呵呵的点了点头。 一面对二人挥手走向停车场，一面笑道； “嗯，三点三亿拿下的。实际不用花那么多，充其量也就是不到两个亿的广告份额。我想了一下，美好食品这边，也就能用到大风车儿童节目前后，以及新闻联播后这两段，加起来也就是七八千万的份额。这样的话，在午间新闻和新闻联播前，这两段黄金时间可以分开来，一段给绥远建材，另一端给腾讯qq做推广。小马哥，回头你回深圳准备一下，找个靠谱的广告公司，制作出一个十五秒左右的腾讯qq广告出来。我研究一下投放出去。” “啊？！” 本来，马话藤没太把广告中标的事儿当回事儿。 可是一听说自己研发的产品要上央视，一下子他的头皮就麻了。 卧槽…… 这手笔，太大了啊！ 看着李阳云淡风轻的笑脸，马话藤呆住了。 他做梦都没想到，腾讯的春天，就这么来了！ 第471章：江湖菜鸟 对于李阳要将广告份额分出一部分给腾讯的决定，马话藤可谓是欣喜若狂。 不顾时间已经十点多，执意要找个地方好好喝点儿——当然，名义上是为了庆祝李阳拿下标王。 这小子虽然目前还有点愣，但是拍马屁还是有潜力的。 就是现在的小马哥酒量还差点儿…… 众人在梅地亚附近找了个火锅店，这边三盘羊肉还没吃完呢，那边喝了两杯白酒的马话藤就已经开始晃脑袋了。 “这特么二锅头劲儿也太大了！” 眼看着这货把自己酒量不行归结到了白酒度数的问题上，李阳阴测测一笑：“小马哥啊，实在不行别喝了，你换饮料吧。” “擦！” 作为一个热血青年，一听李阳这话，马话藤扑棱一下坐直了身子：“看不起我！小孩子才喝饮料呢，来！服务员，给我换啤的！白酒不是我专长，今天我非得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海量！” 嚣张的对着服务员吼了一声，接过啤酒的马话藤连瓶起子都没用，直接用牙磕开了一瓶燕京。表决心般的，吨吨吨吨吨就干了半瓶。 十分钟后，这货跑厕所去了。 看着小马哥的怂样，李阳忽然想起来穿越前的一个江湖传闻。 据说腾讯的马话藤……还是挺能喝的。 那么现在这个逼样子，可能还是没撸出来。看来以后得着机会，得让这货跟于老四多走动走动。 正这么想着呢，一旁笑呵呵的马芸给李阳添了一筷子羊肉，忽然问道：“对了李会长，我刚才在梅地亚外面等着你的时候，听那些企业家离场的时候，好像说你在里面和孔长姬又对上了？” 马芸这一晚上，其实都在琢磨。 特别是在听到李阳将广告份额分给了滕讯之后，心下更是觉得应该抓紧和李阳把关系更进一步。 可思来想去，马芸却觉得现在的自己是一点儿的资本都没有。只能以互联网协会秘书长为契机，通过帮李阳处理协会的事情，来拉进和李阳的关系。 他的小心思，李阳不难察觉。 拍了拍马芸的肩膀，他笑道：“马哥，别总是李会长李会长的，听着太生分。以后跟着四哥他们管我叫大阳就行，朋友们都这么叫我，我已经习惯了。冷不防你一个管我叫李会长的，我这一时半会的还得反应这是叫谁呢。” “哈哈……” 李阳随和的态度，让马芸心中一暖。他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耳朵根，干笑道：“我这不是想着，协会现在正在筹备，以后协会里要是会员多了，怎么着也得体现出点上下级关系嘛。” “屁的上下级！” 李阳哂然一笑，道：“之所以要搞互联网协会，就是为了让大家报团取暖。咱们国内的互联网行业刚刚起步不久，大家目前最需要的是更多想法的碰撞，以及更多的融资机会，以便在这块国内产业的新滩头占据一席之地。这个协会建立起来，就是为了给大家伙提供这么一个平台。 你也不是没见到商联协会现在的风气，你自己想想，要是咱们互联网协会成立之后，搞成那个样子，那这个协会有什么存在的必要吗？再说了，这个协会说不好听了，就是个国家承认的民间组织而已。要什么上下级？ 想要别人敬着你，首先第一点就是你得做出贡献来，得对别人有价值。要是光指着一个协会会长，就想让别人都拿我当回事儿，我特么跟周康定有什么区别？说好了，以后不管公开场合还是私下，你就管我叫大阳。再叫我李会长，喝酒的时候你先自己干一杯！” 明明是被李阳怼，可是此时的马芸心中却像是吃了块蜜糖一样甜。 李阳的意思，他已经收到了。 这就是没拿他当外人！ 想着，马芸笑嘻嘻的端起了酒杯，道：“那行，这杯我自己干了。以后我可就叫你大阳了。” “少特么废话，赶紧喝。喝完咱们换啤的，等小马哥回来，争取再给他让他去厕所吐两回。这小子酒量太差，咱们俩得负责给他撸出来。” “哈哈行！” 豪爽的将杯中的白酒一口气喝光，马芸抹了把嘴，将话题拉回了来：“大阳，这一回你拿了央视标王，算是和孔长姬彻底的结死仇了。秦池的情况我大致了解了一下，他们现在确实非常的需要这个标王。这一次你抢了标王，孔长姬绝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认了。我担心，他会发动协会那面的关系搞针对。孔长姬这个人在国内商界还是有一定地位的，在媒体那里也有很大的影响力。你得做好准备，想好怎么应对。” 夹了口菜正往嘴里送的李阳眉头一挑，乐了。 “吃饭吧，这事儿不用惦记。” 见李阳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马芸疑惑道：“怎么，你觉得他动不了你？” “不是我觉得他动不了我，而是我觉得他没几天好蹦跶了。” “说什么呢你们？我去洗个脸的功夫，你们俩咋还换啤的了？” 正在马芸疑惑于李阳因为什么如此淡定的时候，刚刚才厕所把胃袋都吐翻过来的马话藤回到了包厢。 看着二人正在低声说着什么，这小子立刻咋呼上了。 眼瞧着小马哥来了威力，李阳哈哈一笑，一面叫服务员搬酒过来，一面对马芸眨了眨眼睛。 “今天咱们高兴，不说那些有的没的。我只提示你一个点，四哥这几天在山东。多的我就不说了，喝酒！” 愣愣的看着李阳一把揽住马话藤，给这个可怜的小老弟培训起酒量，马芸的目光转了转。 他有点没太明白李阳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 叮铃铃铃铃…… 就在马芸想着，于老四去山东干什么了的时候，李阳放在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 看到来电显示上于老四的电话号码，李阳咧嘴一乐，心说这可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接起电话，听到那面于老四的一番汇报，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 “好，知道了。那就回来吧。” “谁啊？” 注意到李阳接完电话之后，整个人都散发着阴冷的气息，捧着一瓶啤酒的马话藤眨了眨眼睛。 “啧！江湖上的事儿少打听，赶紧的把你啤酒喝了。今天桌子上五瓶啤酒，我就是给你弄个点滴也得给你打进去！赶紧喝！特么养鱼呢你！” 迅速从状态中抽离出来，李阳哈哈一笑，将魔抓伸向了江湖菜鸟马话藤。 第472章：他给的太多了！ 晚上这顿酒，足足喝到了后半夜。 直到把马话藤灌成了喷射战士，直接吐在了酒瓶里，心情大好的李阳才和张克明一起拎着马话藤回到了酒店。 一夜无话。 第二天李阳睁开眼睛的时候，就已经是十一点多了。 虽然说把马话藤灌了一个不省人事，可是李阳也不轻松。喝了半斤白酒外加八九瓶啤酒，其实也已经超过了他的酒量安全线。 特别是昨天喝的白酒还是纯正的北京二锅头，足足的五十六度——用姜文在《北京人在纽约》里面的台词说，就是“喝了它原子弹在你头上爆炸你都不躲”的那种。 比起东北的小烧来，可是劲儿大的多了。 迷迷糊糊的冲了个澡，这边李阳还没换好衣服，那边的房门就咚咚咚被人从外面猛一阵敲。 随手拽了件浴袍，李阳打开门一看，便见到马芸兴冲冲的站在门外，拿着一叠报纸。 “大阳，你出名了啊！嘿，瞧瞧！今天的各大报纸头版上都有你，美好产品拿下标王的消息已经登报，你以后可就称得上是知名企业家啦！” 李阳还以为什么事儿。 一听这个，他百无聊赖的松开了门把手，将马芸让进了屋后随手接过了那些报纸。 大致扫了一眼，也都没有什么新鲜内容。各家媒体可能是受了央视那面的告诫，谁都没提昨晚上他和孔长姬的那一番冲突。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美好食品三亿三千万拿下这一届央视标王的新闻，一些消息灵通的媒体倒是把美好食品的底给起了一遍，详细的介绍了这家发迹于东北小城，靠着儿童干脆面起家的新锐企业。 标王的好处就在这了。 中标之后现在还没打广告呢，各大媒体就已经开始自发宣传。这种宣传效应，在李阳看来本身就值五千万。 “嗯？” 就在李阳将几分报纸看了一遍，觉得内容乏善可陈，没什么新鲜角度的时候，一片刊登在企业家日报上面的专访引起了他的注意。 和其他媒体大肆报道新标王不同，企业家日报的观点，主要集中在了上一届标王，也就是孔长姬的身上。 令李阳感兴趣的是，这还是一个孔长姬的专访！ 看内容，应该是昨晚上做的。 在专访之中，孔长姬针对美好食品拿了标王这个事儿，充分的表达了他的态度。 “唉？这份报纸我还真没注意，这怎么回事儿，还唱反调呢？” 见李阳端着那份报纸看得津津有味，马芸一愣。 粗略的扫了一眼报纸上的内容，马芸脸色一遍，赶紧上去抢：“大阳，这肯定是孔长姬找人做的专访。说的都不是什么正经话，看他干嘛？” “啧！边儿去，我这还没看完呢你抢个毛线。我就当笑话看看，我又不生气！哎？我没记错的话，这个企业家日报，好像是商联协会的出版刊物吧？” 一把将马芸的手荡开，李阳一面点了支烟，笑呵呵的指着报纸上的文字念到：“瞧瞧这段啊……经过我们的调查，美好食品公司不过是一个年营收堪堪一个亿的地方企业。其主营的儿童方便面业务，也并非是国内儿童零食领域的大哥大。众所周知，近年来儿童食品的行业内竞愈发激烈，综合毛利往往不足百分之四十。如此一个规模小，利润薄的企业斥资三点三亿拿下标王，你怎么看？” 咧着嘴角，李阳呵呵一笑，继续道： “看看这段孔长姬怎么回答的啊；对于美好食品斥资三个多亿拿下这一届央视标王，我个人认为并不明智。当然，这话我来说可能感觉有点酸味。但我们用实事求是的眼光去看待，事实确实如此。 其实我现在回过头去想，秦池在去年拿下标王的时候，都感觉是兵行险着。那个时候的秦池，其实在规模上和美好食品是差不多的。可是六千六百万的广告费用，仍然在拿下标王之后的一个季度里，压得我们秦池喘不过气来。 直到随着央视的广告效应，加上我们秦池的白酒产品过硬的素质，在市场上获得了良好的消费者口碑，并且这种口碑转化为了酒厂的销量之后，我们才着实的松了口气。需要注意的一点是，白酒的消费人群，都是成年人。他们具有很大程度上的自主分辨能力，然而美好食品公司的产品，针对的是儿童。这个群体，实际上是不懂好坏的。 在这样的前提下，美好食品在斥资三个多亿投放广告之后能不能转化为市场口碑，又能不能转化为实实在在的营收，都是一个大大的未知数。很有可能发生的情况就是，这三个多亿砸出去，并不能给美好食品带来足够的广告效益和经济效益。而三个多亿对于这种地方小厂来说，几乎就是骆驼身上背座山。 根据我的估计，如果两个月美好食品不能将现有的营业流水翻到五到六倍，那么他们很有可能就会被这一笔巨额的广告费用压垮。到时候，不论是美好食品公司还是央视，都将会遭受巨大的损失。” 将专访的原文念罢，李阳淡淡一笑，将报纸扔向了一旁。 “马哥，这个企业家报发行量大么？” “还……挺大的。商联的经费很充足，所以企业家报的订阅费很低，上面往往刊登一些商界的评论文章和知名企业家专访。在京津地区，据说针对一些企业总部他们都是免费赠阅，就连我们杭州那边，很多的企业和单位也都订阅。” 斟酌一番后，马芸实话实说。 见李阳笑呵呵的点了点头，马芸奇道：“大阳，你真一点儿都不生气？” “我真一点不生气。”李阳笑着点了点头，双手一摊：“其实昨晚上的时候，我还有一些思想上的包袱。毕竟已经抢了孔长姬的标王，未来一年秦池肯定不好过。我要是在这个时候再踢他一脚，基本上就是把这个人往死里逼。不过现在，我心里一点压力都没有了。原本，我想打一场侵略仗，现在呢……已经变成了自卫反击。我高兴的很。” 侵略，自卫反击？ 马芸眨了眨眼睛。 这……啥意思啊？ 正在他疑惑的时候，李阳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里，抄起了桌子上的电话开了机。 看到开机之后一大堆的陌生短信，他理都没理直接取消，拨通了于老四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听到那面于老四的声音，李阳低声道：“四哥，到哪儿了？嗯，进了京城之后先去报社。把你手中的资料递过去，公关费多给点。明天早上，我要看到你这几天挖出来的东西，出现在各大报纸的头版头条上。” …… 商联协会附近，东亨大酒店的一个豪华包厢之内。 “老孔，来来来，这杯我敬你。要我说啊，丢了标王这个事你别往心里去。秦池是什么企业，现在全国销量第一的酒企啊！就算是没有这个标王，那位置也不是一时半会能动摇的了的。更何况，你这三点二亿虽说没拿标王，那也是造成了不小的轰动的。只要央视那面的广告继续投放，谁还能撼动秦池国内酒业第一品牌的位置？对不对？” “就是的啊，孔总。李阳这小子，依我看就是打肿脸充胖子。我跟龙江省的朋友打听了一下，这小子确实这两年操作的不错。又是搞建材，又是搞服装的，据说还靠着股票发了点小财。可是咱就说，一个刚刚经商两年的毛头小子，他能有多少家底？这一次拿出三个多亿，的就算是花不了那么多，那也是一两个亿的广告费啊！这一两个亿砸进去，成了怎么都好说，要是不成我怕他直接就被压垮了。咱们看笑话的时候啊，还在后面呢！” “老赵说的没错！别为这些事儿闹的不开心，来来来，干了！” 在商联协会一众同好的劝酒中，孔长姬默默的将杯中白酒一饮而尽。 哈了一口酒气，他摆了摆手：“这小子，太狂。昨天你们没在现场所以没看见，当着央视领导和参加招标会企业家的面，他当众质疑我们秦池的生产能力。其心可诛啊！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今天就算了，明天上午我还得去一趟央视，找谭稀松好好谈一谈。说什么，新闻联播报时这一版的广告我也拿下来。这小子就比我多报了一千万，不能什么都可着他！” 孔长姬话音刚落，他兜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看到是秦池酒厂那面打来的，他对在座的众人挥了挥手，起身走到了包厢之外，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什么事儿？” 面对孔长姬的询问，电话那面迅速的汇报了起来。 随着电话那面酒厂副总的汇报，孔长姬浓重的眉头，逐渐拧到了一起。 “甚？有人混进了咱们的贴牌厂，还拍了照片？！” 惊讶之下，孔长姬的声音飚高了八度，引得走廊中的服务员频频侧目。 注意到酒店服务员偷偷打量的目光，孔长姬立马压低了声音向卫生间的方向走去，一面低声对电话那面吼道：“我不是三令五申的告诉过你们做好保密工作，酒厂这么重要的部分，怎么能让人混进去！” “什么？保安喝醉了？胡闹！搞清楚暗访的是什么人没有？不知道？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现在才发现？我给你们两个小时的时间，给我搞清楚暗访的是什么人，是不是记者。如果是的话，是哪一家媒体的记者！现在就去办！晚上我要你们的消息，记住了，千万不能让这些东西流出去，听见没有！” 站在卫生间的门口，使劲的按下了挂断键，孔长姬的双腮一阵抖动。 隐隐约约的，他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头。 回想起昨晚李阳在梅地亚中心时说的那些话，一种飘在深渊洞口的失重感，无端的涌上了他的心头。 “不可能，这小子怎么可能知道酒厂的事情。肯定是哪个媒体记者得到了什么风声，给点公关费也就糊弄过去了。” 拿着电话自己安慰了一下自己，孔长姬深吸了一口气后走到了洗手池前，哗啦啦将冰凉的水泼到了脸上。 抬起头，看着镜子中自己不知何时爬上了皱纹的脸，孔长姬忽然有一种非常明确的无力感。 “呵，可能就是岁数大了。患得患失而已，孔长姬啊孔长姬，大风大浪你都闯过来了，怎么还能怕一个刚出茅庐的毛头小子？” 一把将脸上的水珠抹去，孔长姬拿起洗手池旁的电话，大步回到了包厢。 与此同时。 北京《经济参考报》报社总编辑部。 看着桌子上一大摞拍摄的跟案发现场一个风格，拍摄技术堪称惨不忍睹的照片，参考报总编许文清瞪大了眼睛。 “于老板，这些照片……都是你们实地拍摄的？” 他对面，风尘仆仆的于老四大大咧咧的从兜里掏出了一盒华子，匪里匪气的挑高了眉头：“废话，不是实地拍摄的，难不成我特么用电脑合成的？你当我是詹姆斯卡梅隆啊？用电脑就能整出来个泰坦尼克号。”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许文清干干的笑了。 “于老……这事儿，太大了。不瞒你说，我这害怕把这些东西发出去，秦池的人半夜到我们家去，拍我黑砖啊……” 许文清没等到秦池的黑砖，一叠红砖就拍到了他的面前。 “这五万略表诚意。事情办完之后，还有五万。一句话，能办，不能办。” 叼着华子，于老四咧开了大嘴：“许总编文化人，应该比我清楚。早时候戏文里不都说么，书生不以言获罪。是不是这么说的？你们搞新闻的，不是有追求真相的职业道德吗！这揭发勾兑贴牌售卖假酒，这不就是为民除害吗，对不对？” 死死的盯着那一摞红砖，许文清笑的暧昧了起来。 “要么说于老板这个人我看着就亲切呢，有正义感！既然于老板都这么说了，我这个新闻工作者再瞻前顾后的，那我成什么了？我现在就让人组织文字，明天一早就将秦池勾兑酒精，贴牌售卖的事实曝光！还消费者一个清明，吾辈新闻工作者义不容辞！” 将一摞红砖默默收进办公桌抽屉，许文清随即起身，满脸正气！ 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第473章：李阳的反攻！ 因为宿醉的关系，李阳这一天哪儿都没去。 除了中午的时候将仍然没醒酒的马话藤从床上揪了起来，在酒店外面的小吃部吃了两碗馄饨之外，他就没出酒店。 下午三点多，去了山东好几天的于老四风尘仆仆的回到酒店。 看到揪着脑门，把额头上揪的全是紫星星，捂着肚子窝在沙发上仍然没完全醒酒，还忍不住干呕的马话藤，于老四哎呦一声乐了。 “小马哥，这咋了这是？有喜了啊？” 这些天的相处下来，于老四已经和马话藤熟络了起来。虽然不懂互联网什么的，可是对于马话藤这种国内知名院校的大学生，技术工程师，于老四还是挺佩服的。 缺啥羡慕啥，他没文化，就愿意往有文化的人身边靠。 “滚蛋！” 面对于老四的打趣，后悔昨天晚上一时冲动，又开了两瓶的马话藤挥苍蝇似的挥了挥手。可是因为动作太大，他一下子没忍住，直接干呕了起来。 “呕……我特么的，昨晚上把胆汁都吐出来了。呕……大阳这小子，没安好心眼，想把我往死里灌。下回再也不跟他喝酒了，呕……” “哈哈哈哈！” 看到马话藤这个德行，于老四是乐不可支。 “这事儿我觉得不怪大阳，这小子在我们跟前从来都是不敢多喝的。我估摸着啊，还是说你的酒量太差。他在我们家那面找不到优越感，这是拿你来出气了。没事儿小马，这回哥回来了，你跟着四哥混几天。不用多了，就一个礼拜的功夫，我让你千杯不醉！” “得得得……我戒了。” 想到昨晚李阳的酒量，再想到就连李阳这样的选手，在于老四的面前都是渣渣，马话藤心下一颤。 心说你们东北都是酒囊饭袋的吗？ 见马话藤怂了，于老四咧着嘴丫子坐到了李阳的身边，接过李阳递过来的茶水一饮而尽，哈了一口长气道：“大阳，报社那面都已经安排好了。” 别的事儿李阳不放心，但是于老四配合自己坑人这事儿，可是太有传统了。 从来没出过差错——受害者百分之百好评的那种。 见李阳笑眯眯的没说话，于老四拎起茶壶又给自己续了一杯茶水，嘿道： “他妈的，你跟我说秦池现在卖的是勾兑酒的时候我还不信。他那酒我之前喝过，虽然说味道不怎么样，但还是能凑合的。结果你猜怎么着？到了地方之后，我按照你的交代去了临朐的几个物流公司。谎称我是做包装箱生意的，想问问哪个查临朐境内哪个酒厂出货量最大。结果人家物流公司的人就直接跟我说了，直接去秦池的春泉分厂。那边的出货量是秦池总厂的七八倍！” “我找到了地方之后没直接就进厂去，而是在酒厂对面找了个招待所蹲了一天的时间。好家伙……一天十几趟大车，成吨成吨的往春泉分厂送散酒。又有十几辆大车，一车一车的往出运成品酒。我算了一下，就那个都没有咱们原来印刷厂大的小酒厂，一天能出他妈的二十多车成品酒。结果你猜怎么着？我愣是没看到酒厂的烟囱冒气儿！他妈的这一看就是勾兑出来的啊！” 李阳最喜欢听于老四说事儿，这家伙一说起什么事来就手舞足蹈的，配合他丰富的面部表情和夸张的语气，有一种天然的笑感。 “哈哈……” 李阳咧嘴一乐，冲着马芸和马话藤打趣道：“看见没，我四哥人看着粗，实际上细着呢！有当侦探的潜质。” “嘶……” 面对李阳的夸奖，于老四先是老脸一红，可是随即就梗起了脖子：“大阳你这话不对味儿，我怎么感觉你话里有话啊！你四哥我人看起来粗，实际上更粗！这一点咱们绥城夜总会里面的妹妹都深有感触，有口皆碑！” “心细，心细。哈哈！” 于老四没踩自己的坑，李阳赶紧讪笑着给自己找补。 二人笑闹的同时，马芸却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大阳，四哥。你们俩是说……秦池现在卖的酒，都是勾兑的？！” “不然呢？” 和马话藤不一样，于老四不太喜欢马芸。 倒不是因为马芸学历不如马话藤，而是于老四总是觉得这家伙心眼子太多，总想谋取什么。 平时这样的人于老四见得多了，可是这人现在在李阳身边，他就总觉得怕自己兄弟吃亏。 用眼皮翻了翻马芸，于老四哼笑道：“确定了春泉酒厂就是秦池最大的勾兑产地之后，我用了点手段混了进去。发现他们酒厂里面根本不生产酒，目前秦池卖的最好的两款成品酒，也就是秦池古酒和秦池特曲，都是用一家四川酒厂生产的散酒勾兑的。这两种酒现在市面上一款卖25，一款卖49。你们猜这俩酒的区别是啥？他妈的，除了包装区别之外，卖的贵的秦池古酒，掺加四川散酒的比例高一点！卖的便宜的反倒是掺的少一点！哈哈，你说讽刺不讽刺？” “我明白了……” 完完整整的听完于老四的描述，马芸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发寒。 他觉得自己必须要重新认识李阳了。 这几天，因为李阳的随和，他还以为这是一尊菩萨。 没成想……这菩萨也有雷霆手段，和修罗心肠！ 他这是……要搞垮秦池，搞垮孔长姬啊！ 正当马芸暗暗咋舌的时候，李阳的目光已经投了过来。 他的目光依然是那么的和煦，只是说出来的话，让马芸在泛着秋老虎的大热天里，感觉到一阵冷意。 “马哥，一会儿得麻烦你去协会那面跑一趟。” “啊……” 马芸一愣，道：“李会长，要我做什么？” “啧……怎么又叫我李会长？”听到马芸改了口的称呼又变了回去，李阳责备的看了一他一眼，道：“你下午去找一下周康定，跟他说我请求明天早上再针对互联网协会正式成立的事情，进行一次审议。” “啊……行，我现在就去！” 眼看着马芸拎起西装外套就要出门，李阳呵呵一笑，不忘叮嘱了一句。 “告诉周康定，明天早上我会亲自出席。我也希望他能亲自出席！” …… “什么？李阳要协会重新审议互联网协会的事情？” 周康定的办公室里。 听到秘书处张超的汇报，周康定笑出了声：“这小子，这是昨天刚拿了央视的标王，就迫不及待的过来协会这边示威了啊。” 感受到周康定的不屑，张超干干一笑：“周会长，依我看李阳这是膨胀了。他以为拿了个标王，自己就是全国知名企业家了。说什么话做什么事都有分量了，岂不知……标王算是个屁。协会里的人敬着他，他拿了标王之后大家伙还能当个荣誉。要是协会里的人不敬着他，不就是在央视投了个广告嘛。依我说，咱就别拿他当回事儿。直接告诉他协会众委员没时间，晾他几天再说。” “不！” 面对张超的主意，周康定呵呵一笑，道：“你这个想法就不好嘛，再怎么说，人家李阳也是真金白银拿了央视的标王的。现在全国新闻媒体都在捧他这个新标王，不管是给央视的面子也好，还是对这个年轻的企业家好奇也罢。这都是名声嘛！现在人家名声这么大，咱们这边要是晾着人家，传出去的话公众对我们协会怎么看？哦，这么个风头正劲的企业家，在商联协会里面遭到冷遇，是我们作风出现了问题还是怎么着？影响不好，不可取。” 本想着顺着周康定意思拍个马屁的张超这一下不会了，抓耳挠腮一番，尴尬道：“那周会长，我们就依照他的意思，明天召开审议会？这会开了，搞的咱们像是怕了他似的。这小子太张狂了，没拿标王的时候就那么狂，我怕咱们这边退一步，他更加狂妄了啊。” “不怕。会要开，而且我们还要好好的开，正儿八经的开，实事求是，严谨认真的开！不仅会要开，我们还得把这个新一届的央视标王当回事儿！你一会儿去一趟美术社那面，做几个条幅和彩带，要热烈的祝贺我协会副会长李阳同志荣获央视标王。搞的隆重一点，声势大一点。最好找几个记者过来，面子给足。” “这……周会长，我不明白。这不是助长他的气焰吗？” “啧。就是要助长他的气焰嘛。” 周康定不满的啧了一声，道：“我得让李阳这小子知道，标王是标王，协会是协会。他在外面取得什么荣誉，那是他的事儿。但是在咱们协会着一亩三分地，他外面不论取得了什么，在这边……都不好使！这一块，还是我周康定说了算！” “啊！” 直到周康定说明了，张超才反应过来。 “我明白了，周会长。你的意思是，明天咱们大张旗鼓的祝贺，客客气气的把礼数都做到。面子上的功夫给足李阳，但是互联网协会的事儿，该不通过还是不通过？” “哎~你可算是想明白了。” 周康定笑呵呵的将身子靠在了椅子上，道：“面子上的事儿做到了，就算传出去，外面的人挑不出我们什么毛病。至于互联网协会通过不通过，那是我们协会内部严格按照各项规章制度，严格按照审批流程办事嘛。我们严谨认真，对社会负责，对企业家负责，难道这有错？而且我特别想看看，李阳在花了三个多亿拿了标王，发现回到协会里面他还是一点儿话语权没有的样子。哈哈哈，想想，我都有点期待明天了啊。” “周会长，要么说您才是咱们协会的核心和灵魂人物呢？这一手，高！实在是高！” 面对胸有成竹的周康定，张超竖起了大拇指。 “行了，好话就不用多说了。张秘书长，你现在就去通知我们在京的委员，告诉他们明早八点到协会来。针对李阳副会长提出的成立互联网协会一事进行集体审议。对了，特别是孔长姬孔总，告诉他务必到场。这老孔啊，刚刚被李阳夺了标王，我听说两个人在央视梅地亚中心那面就直接杠到一起去了，有他这个急先锋在，咱们明天才有一场好戏看呦。” “成！我明白了周会长，我现在就去办！” 点头哈腰的对周康定告了退，张超快步走出了常务副会长办公室。 …… “这家伙又搞什么幺蛾子？” 接到张超的电话时，孔长姬刚刚午睡起床。 昨天晚上心情郁闷之下，他也没少喝酒。此时正坐在酒店的沙发上，轻轻的揉着额头。 听说周康定让他去参加李阳提出的二次审议会议，他颇有些不耐烦。 经过昨晚上的一番思量之后，孔长姬觉得目前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还是在央视那面尽快量的拿到一个好一点的广告时段。 最好是新闻联播前后的这个时段，虽然没有个标王光环，但是目前的秦池还是非常需要央视的广告资源。 本来他今早就已经给谭稀松打了电话，约谭稀松见面的。不过央视招标大会刚刚举办结束，谭稀松那面的事情比较多，所以就改在了明天。 他确实是看不惯李阳，可是不知道怎么的，孔长姬自打昨晚上回到酒店之后，右眼皮就突突突的一个劲儿跳。 理智和感性都在告诉他，不应该再纠结于李阳的问题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稳住秦池的广告推广。 所以听到张超要他去协会参加会议，孔长姬略微一想后，便直接拒绝掉了。 “明天我早上有事情，得去一趟央视那面。这个会，我就不参加了。不过要是周会长需要我做表决的话，我可以派我秘书代表我过去。到时候周会长想要怎么做，直接告诉我秘书就行了。李阳这人，就是个跳梁小丑。我不想，也没时间在他身上浪费精力了。” 烦躁的在电话里对张超说了两句，孔长姬不顾那头的商量，便直接挂断了电话。 看着傍晚时窗外照进客房的夕阳，孔长姬摇了摇头。 他的目光落在了茶几边的一份报纸上，报纸的头版头条里，李阳笑的意气风发。 “年轻气盛，肚子里没有二两香油。拿了个标王，不知道怎么显摆了。早晚有你摔跟头的一天！” 啪的一下，孔长姬将那份报纸摔进了垃圾桶。 第474章：下手真黑啊！ 第二天。 眼见着时间差不多到了八点半，李阳才不紧不慢的带着马芸，前往商联协会。 到了地方的时候，已经是早上九点多了。 嗯，这个时候虽然北京的车子还不像后来那么多，可是早上早高峰这会儿也已经开始有点堵了。 五公里不到的距离，愣生生在李阳的一句句不着急，注意安全中，让张克明开出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看透了他就是想故意迟到，坐在副驾驶上的马芸已经无力吐槽。 当李阳那台奔驰s600缓缓驶入商联协会的时候，一群协会委员早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会议原定是九点开始，可是现在已经是九点十五分。一群接到了周定康授意，一定要给足了李阳这位新标王面子的委员，在京城秋日的冷风中愣是等了近二十分钟。 当李阳下车的时候，就感觉到十几双满是寒意的眼睛，向自己射出了一柄柄钢刀。 “哎呦，大家伙来的这么早啊！实在是抱歉，路上塞车啊。这京城的交通，可真是得整治了。骑摩托车的，小货车，三蹦子在道上乱窜，好好的大马路搞的乌烟瘴气。各位不冷吧？哎呦，周会长，你看看这么冷的点儿，怎么就穿了个风衣啊，倒是多穿点儿！” 李阳是谁？ 这种场面，对他而言完全不是事儿啊！ 只要我不觉得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只要我表现出来足够的无所谓，那么该反思是不是有错误的，就是你们！ 哎嗨嗨！ 看着满脸笑容，丝毫没把自己当外人，抡着圈打招呼的李阳。 周定康冷哼了一声，对一旁的张超挥了挥手。 “咳咳！那个，李总终于到了啊。李总，我听说你斥资三个多亿，夺下了这一届的央视标王。你是咱们协会的副会长，你拿下央视的标王，对于咱们协会来说也是具有荣焉啊！” 李阳早就注意到了协会门前的那些条幅和彩带。 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他是嗤之以鼻。 只是面上，仍然做出了一幅感动模样。 “哎呦，你看看，就是拿了个标王而已。和各位前辈同好，在上街做出的实打实贡献来说，不值一提。不值一提啊，哪里禁得住大家伙搞的这么隆重？哎对了，孔长姬孔总呢？没来啊？” 眼看着李阳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周康定此前好不容易建设起来的心态，被他彻底给搞崩了。 “是这样的，孔总今天有些生意上的事情要谈所以本人没到，不过孔总拍了代表过来。李总，时间已经不早了。你昨天不是特地让你们的那个什么秘书长过来申请今天开审议会的吗，大家的时间都很有限，现在已经快九点半了。我看不如咱们现在就进去，赶紧开始吧。” 随着周康定沉着脸提议，一群早就不爽李阳的委员纷纷扭头，呼啦啦随着周康定进了大门。 和马芸二人站在门外的李阳，此时收起了嬉皮笑脸，只淡淡一笑。 “大阳，看得出来，这一次你可算是把整个协会的都惹毛了啊。” “冰冻三尺，从来没有一日的大寒。今天我就算是给他们当孙子，他们该拿捏我还是拿捏我。既然如此，为啥我就不能先调理调理他们呢？” 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西装，李阳嘿的一笑。 看着面前的协会大门，他突然想起了《大宅门》里白三爷死时候唱的那段戏文。 “看前方黑洞洞，定是那贼巢穴。待俺赶上前去,杀他个干干净净!马哥，走！” 协会会议室里。 随着李阳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会议室长桌的末端，坐在首位上的周康定清了清嗓子。 “那个，人都到齐了啊，那么咱们就正式开始。” 说到这，周康定瞥了瞥李阳，假装正经道：大家伙都知道，之前李阳李副会长提出倡议，想要成立一个咱们商联协会下支机构，也就是全国互联网行业协会委员会。不过呢，皱的上一次的审议中啊，因为部分委员同志对于成立互联网行业协会有着不同的意见，所以我们没有通过表决，并且让李副会长继续完善互联网行业协会的成立章程。” “昨天呢，李副会长已经再次向我协会提交了重新审议的申请。想必呢，是已经将互联网协会筹备的逐项事宜进行了改进和优化。那么今天啊，将大家聚到一起，就是本着充分的民主精神，大家一起再次的针对互联网行业协会的筹备事项，进行复议。那么接下来的时间呢，我们交给李副会长。李副会长，你们的新的筹备计划书，是不是已经做好了？拿出来给大家伙分着看一看吧。” 面对耍足了“老大”派头的周康定，李阳只是呵呵一笑。 “周会长，事实上，今天的计划书和上一次我提交的计划书是一样的，没有进行任何的修改。” “什么？！” 听到李阳这么一说，在场的一众委员立刻嚷嚷了起来。 “这也太不尊重人了！上一次的计划书没有通过，你连修改都没修改，你瞎搞什么复议？” “就是的！李阳，你不要太过分了。别以为说你拿了个什么标王，就可以目中无人了！标王是你商业上行为，这是哪儿？这是商联协会！在这里，你需要严格的按照协会的流程和规矩办事。这是充分发挥民主的协会，而不是你李阳的一言堂！就算是一言堂，也轮不到你李阳这个刚刚进入协会的小年轻，懂不懂？” “莫名其妙，真是莫名其妙！在协会里这么久了，我还是第一次见到过这么不守规矩的人。你的那个计划书，上次我们的审议结果已经表达的很清楚了。具体筹备示意太过笼统，而且对于协会会员的吸纳标准定的太过随意，门槛太低！你连修改都不修改，现在就拿过来让我们复议，拿我们当什么了？拿协会当什么了，啊？” “李阳，你是真的有意思。同一份计划书，上一次没通过，这一次又让我们复议。你凭什么认为，我们这一次能让你过？！” 稳如泰山的坐在椅子上，平静的看着一根根指向自己的手指，和一张张冲着自己狂喷着唾沫星子的嘴巴，李阳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了一份报纸，轻轻的扔在了桌子上。 “既然大家伙火气这么大，不如咱们先把互联网行业协会重新审议的事情放在一边，先看看今天的新闻报纸，怎么样？” 会议室的所有人，都被李阳这跳跃的思维给弄不会了。 “报纸，什么报纸？” 作为协会秘书处的主任，张超狐疑的拿起了桌子上的那份报纸。 当他将报纸展开，看到头版头条上的新闻标题和照片刹那。 他的脸刷的一下，绿了！ “这这这这……” 死死的盯着那《记者暗访秦池酒厂——单日数万吨假酒勾兑规模，秦池酒？勾兑酒！》的新闻标题，张超的冷汗如黄豆般从额头上滑落了下来。 这人，下手可真黑啊！ 第475章：失败要有失败的觉悟 就在李阳将报纸扔在商联协会众委员面前的同时。 孔长姬刚刚走进了央视广告部。 和媒体不同，央视的广告部现在是一个效益部门。所谓的效益部门，一般情况下是不会对客户有什么区别对待的。 不能说你花了三点三个亿在我这里买东西，你就是大爷。他花了三点二个亿在我们这里买了东西，他就是鳖孙。 效益部门的核心理念，就是花钱的都是爷！ 所以哪怕孔长姬痛失了标王，可是在进入到广告部之后，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仍然相当的热情。 “孔总你先请坐喝点儿茶，我们谭主任正在和台里的两位副台长汇报工作，估计马上就结束了。我去通报她一下，不会让你久等的。” “好。” 看着谭稀松秘书端过来的热茶，孔长姬点了点头，忽然问道：“对了，小姚啊。你听没听说，咱们部里关于具体的广告时段有没有安排呢？或者说，美好食品那面现在有没有提出方案，对于新闻联播前后的广告时段有什么要求呢？” “这个……” 面对孔长姬的打听，谭稀松的秘书姚媛顿时面露难色。 天可怜见，这哪是她一个秘书能说的事儿啊！ 莫说她现在真没听说，就算是她知道内情，这种涉及到客户广告核心业务的信息，她可不敢轻易对其他客户透露啊！ 这要是因为自己说漏嘴引发什么乱子，这工作丢了都是小事儿。弄不好传出去以后工作都找不到，不用在传媒这行里吃饭了呀！ “孔总，这个事儿您还是问我们谭主任吧，我哪儿能知道这些东西啊。” “呵……” 眼见着没能从姚媛这里得到什么信息，孔长姬端起了茶杯，故意叹了口气：“哎呀，上一届我拿标王的时候，你这哥长哥短，央视这边有什么消息都透露。现在改头换面，新人换旧人，这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是你小姚在谭主任那不行了，还是我孔长姬在谭主任那不行了啊？你看看，我这早上就跟谭主任打了招呼说过来商量广告投放时段的时候，可是现在我人都来了十多分钟了，谭主任连个人影都还没见到。要么说这社会是最现实的呢，这话我从前不信，这一次可是真的信了。” 孔长姬这种大佬的阴阳怪气，姚媛这种刚刚二十多岁的小姑娘哪里能受得了？ “孔总，啊不，孔哥，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谭主任最近是真的忙，自打我们广告部的招标大会结束之后，谭主任就一直在跟台里面商量着下一年度节目和广告时间配比的问题，今年的广告份额太重，谭总甚至想让几个热播剧取消片头片尾，来提升我们的广告时间。她……这样好了孔哥，你坐一会儿，我现在就去给谭主任打电话，让她赶紧结束那面回来，真不是有意怠慢。” 对于姚媛的解释，孔长姬只是呵呵一笑，没再说话。 见孔长姬没有再说话的兴致，姚媛赶紧走出了会客室，回到了办公室内拿电话拨给了谭稀松。 此时的谭稀松正在总台办公室里。 见秘书打电话过来，她对顶头上司告了个饶后，连忙接了起来。 谭稀松过来开会的时候已经跟姚媛打好了招呼，现在自己这个小秘书打电话过来，谭稀松马上意识到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然而接起电话，听到那面姚媛汇报的情况，谭稀松整个人的火气都有点压不住了。 “这个孔长姬是怎么回事儿？挺大个男人，搞的跟个怨妇一样！” 气急之下，谭稀松的音调有点高，引得办办公室里的台长频频侧目。 她赶紧压低了声音，对姚媛嘱咐道：“你先稳住吧，我这边马上就跟王台长谈完事情了。他说什么也不用理他，一切等我回去再说。” 对姚媛嘱咐了几句，谭稀松马上挂断了电话回到了王台长的办公桌前。 “谭主任啊，这是出了什么事情了？” 天谭稀松面色和刚才不太一样，央视负责内容的副台长王新达笑呵呵的问了一句。 “嗨，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那个孔长姬过来了要谈广告投放的事情，我这不是这边有事儿，他等一会儿等的不耐烦，在我办公室里发牢骚呢。说的蛮不好听的，把我小秘书搞的有点抹不开脸了。” “哦？就是那个去年的标王啊。要是实在麻烦，你就赶紧先回去。咱们节目时常的事情好说，等你忙完了再回来讨论也是可以的，我今天上午没什么事儿。” “不用了王台长。”谭稀松摇了摇头，眯起了眼睛：“这个孔长姬其实想的也没错，我这还真有点晾着他的意思。这人仗着去年拿了标王，今年在竞标大会上失利之后，当着媒体和一众与会企业家的面，就开始对新的标王单位负责人发难，搞的影响很恶劣。俗话说大狗也得看主人，他孔长姬就算是再怎么过不去，也得顾忌着点儿咱们央视的脸面不是？他没给咱们面子，咱也得让他知道知道，我们央视广告部也不是泥团，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 “呵呵呵呵，你呀。到底是个女同志，记仇啊！” 听谭稀松吐槽，王新达摇头一笑：“这是你们广告部自己的事情，我不是你们的主管领导，我也不好说什么。不过毕竟是咱们央视的老客户，这个度你自己要把握好。别让人出去说，说咱们央视翻脸不认人，一点人情味都没有，那就不好了。” “王台长放心，我自有分寸。” 谭稀松笑着点了点头，正当她准备将话题拉回到央视节目时间如何减缩，为广告留出更多配额的时候，王台长的办公室房门被人敲响了。 他的秘书捧着一摞报纸，放在了王新达的案头。 王新达坚持看报的习惯，已经维持了二十多年，每天都离不开报纸。 “呦？” 看着放在桌面的报纸，王新达突然意外的拿起了其中的一份，使劲一抖。 “刚还说孔长姬来着，这新闻上就见到了。我看看说的是什么，唉？嘶……” 刚刚看到新闻的标题，王新达便倒吸了一口冷气，随即快速的阅读了一番之后，将报纸递给了谭稀松。 谭稀松狐疑的将报纸接过，当她看到报纸上面的新闻标题之后，当即楞在了那里。 足足过了四五分钟的时间，将报纸上那篇专题报道反复看了两遍，她才默默的拿起了手机，又拨通了秘书姚媛的电话。 “喂，告诉孔长姬，我这里突然有点事情。今天没有时间，见不了他了，让他回去吧。” “谭主任，这……不太好吧？孔总今天看起来气不是很顺啊，我要这么跟他说，他肯定得炸毛！” 听到电话那面姚媛的担忧，谭稀松抿了抿嘴唇。 “他要是闹的话，你就去收发室，拿一份最新的《经济参考报》给他。我相信看了报纸之后，他就能摆正心态了。失败者，要有失败者的觉悟。” 第476章：商界恶势力大佬 在看到那份报纸的一刹那，谭稀松就明白了一个事情——秦池完了。 之所以如此的笃定，是她太了解秦池这种白酒企业目前的状况了。 要知道自打94年之后，山东省境内三个在全国热销的白酒品牌，无一例外都是央视给捧起来的。 这三个品牌，依次是孔府家酒，孔府宴酒，以及秦池。 孔府家酒从95第一年在央视做推广，便立刻成为了当年全国最畅销的白酒品牌。而第二年，看到孔府家酒凭借央视广告大卖，同省的孔府宴酒直接砸锅卖铁搞了个标王，拿下了新闻联播和天气预报之间的广告时间，一举奠定胜局。 而秦池的故事……几乎就是孔府宴的翻版。 谭稀松是个精明的女人，作为央视广告部的负责人，她太清楚这些山东境内的酒厂都是怎么回事了。 要说酒的品质，其实山东的所有酒业都是一个德行。和茅台，剑南春，甚至二锅头这种老牌白酒不一样，都是那种规模不大，底蕴不强的酒厂。 完全是靠着营销起来的东西。 只要是没有了广告推广，眼可见的立刻凉。 秦池今年没了标王，在谭稀松看来肯定销量会面临萎缩。可仅仅是萎缩的话，还不至于怎么样。毕竟没了标王，凭借秦池拿出的三点二亿报价，也完全可以在央视其他黄金时段投放广告，维持品牌的热度。 坏，就坏在这个报道。 早在去年年底，央视这边就已经根据广电方面的指示，出台了央视平台广告投放新规。 其中最显著的一条新规就是——凡是有重大质量问题，影响较大的消费或法律纠纷，以及较恶劣的社会口碑的品牌广告，一律不得在央视平台进行投放。 说起来，这个新规的制定，还是因为去年国内最知名的保健品公司三株。 从94年开始，三株就连续在央视投放保健品广告。但是去年2月份，湖南省常德的一个退休职工陈伯顺花了四百多块钱买了十瓶三株口服液，服用之后出现遍体红肿，全身瘙痒等症状，不久之后发病死亡。结果就是陈伯顺家属将三株告上了法庭，之后常德法院认定三株口服液为不合格制品，并一审判决三株败诉。此案见报之后，曾经风光一时的三株彻底被市场所抛弃，短短几个月之后就全面停产。 受到这件事情的影响，央视紧急撤下了三株的广告，但是因为违约还赔了三株一笔违约金。为了避免以后出现类似的情况，这才制定的这个新规。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现在看到秦池涉嫌造假制假疑云，谭稀松心里明镜似的，就算秦池现在给央视搬来一座金山，今年的广告也肯定做不了了。 没了广告，再身陷假酒风波，秦池能活下来的几率……可以说是微乎及微。 秦池涉嫌制造勾兑假酒的新闻，让谭稀松再没有了和王副台长谈下去的心思。匆匆的将自己的全部观点表达完毕之后，谭稀松便快步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当她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同样看到了那份新闻报道的孔长姬刚刚离开。 站在办公室的窗前，谭稀松看着那台曾经不可一世的奔驰s600飞速的驶出央视大门，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站在央视的平台上，看着国内的这些企业和企业家，谭稀松突然想到了杨慎那首被引入到《三国演义》中的词。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啊。” 自顾自的将那词念了一遍，谭稀松苦笑着摇了摇头。 “也不知道这个时候，新一届的标王在干什么。” …… 李阳在等。 那把商联协会会议室最末尾的椅子，此时此刻愣是被他坐出了龙椅的气势。 饶有兴趣的看着会议室里那些冷汗连连的委员们，李阳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此时的会议室里，气氛已经压抑到了极致。 特别是在李阳肆无忌惮的扫视下，所有人都感觉后背一阵阵的发寒！ 谭稀松一个外人都明白秦池完了，这些在商界摸爬滚打过的，或者是说混迹在这个圈子里的人又怎么能不明白？ 而和谭稀松不同的是，在座的所有人都清楚：这不是一个突发事件，是李阳的手笔！ 李阳和孔长姬之间的事情，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这俩人有仇吗？ 没有。 这俩人有利益上的冲突吗？ 谈不上！ 仅仅是因为协会内部的一点纠纷，就把人往死里整……这人……太狠了啊！ “李阳，你这是什么意思？” 此时，坐在首位上的周康定额头上也渗出了冷汗。 他一开始只是想给李阳这个不懂规矩的人一点颜色看看，这才组织了协会内的一些老资格委员集体搞针对。孔长姬只不过是其中的一个。 在他看来，对于李阳这样的小年轻，只要让他看到自己在协会内的影响力，敲打敲打他的锐气，以后自然也就不敢跳了。 他完全没有想到，李阳完全没有按照协会的规则来，而是直接将协会内部的恩怨，上升到了生意的层面上！ 这就相当于什么？ 相当于一群人在一起玩牌，三个人合起伙来针对一个。而这个被针对的人只输了一把牌，便借着上厕所为由离开了牌桌。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砍了上家的全家！ 不仅如此，他特么还将上家老婆的耳朵扔在牌桌上了。 这牌，还尼玛的怎么打？！ 虽然站起身来质问着李阳，可是此时的周康定说话并没有多少的底气。 商联协会毕竟是一个半官方半民间性质的一个组织，这样的组织确确实实可以带给一个企业家一些锦上添花的荣誉和好处。 可是眼前这个小子，可是会真正要人破产的啊！ 说到底，生意才是企业家的命根子。 “李阳，俗话说祸不及家人。你和孔总是有些冲突，但是这只是协会内部鸡毛蒜皮的小事。你搞这些事情，你想干什么？是在威胁我们协会的委员，按照你的意愿办事？还是说你想搞黑涩会那一套，让大家都怕你？啊？我告诉你，你少来这个！在座的谁不是大风大浪里闯过来的？这些小手段，只能让大家更加的排斥你，更加的抵触你，孤立你！诸位，你们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周康定义愤填庸的说着，为了表现自己的气势，他拿起了桌子上那份报纸挥舞着。可是当面对他寻求附和的询问时，在座的所有人却集体失声。 有一些人甚至低下了头去。 大哥……这话你可以说，因为你是混政界的。我们可特么是做买卖的啊！ 这年头做生意的，谁还没有个痛脚？ 这李阳明显就特么是疯狗，下手没轻没重的啊！ 跟这样不按套路出拳的年轻人……我们玩儿不起啊！ 饶有兴趣的看着沉默不语的众人，李阳淡淡一笑，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来。 直视着坐在首位的周康定，他摊了摊手：“周会长，这我可得给我自己辩解几句。秦池勾兑假酒是他自己的问题，被媒体曝光也是我今早才发现的。天可怜见，这跟我一点的关系都没有，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 “我血口喷人？” 看着李阳满脸的委屈，周康定只觉得自己的脑瓜筋直蹦！ 他狠狠的拍了拍桌子上的报纸，怒吼道：“那你倒是给我说说，你拿出这个报纸给大家伙看，你是什么用意！” “我能有什么坏心眼儿？” 李阳更加无辜了，他指了指如鹌鹑似一言不发的一众委员，笑道：“我就是看大家伙刚才的火气都比较大，会议陷入到了僵局。再讨论下去的话，大家没准儿就动手打起来了。为了让大家伙转移一下注意力，我就随手拿了一份今早在路边买的一份报纸，让大家看看嘛。周会长要是认为这个事儿破坏了会议的秩序，那咱们就重回正题。我看大家伙也都挺忙的，既然咱们的时间都有限，那就不如痛快点儿直接表决得了。” 将双手压在会议桌上，李阳嘴角微微的上扬，可是他的眼里却没有一丝丝的笑意。 “关于互联网协会成立章程的审议，赞成的请举手。为了避免周会长给我扣帽子，在这儿我可跟大家伙说清楚了啊。这就是一个正常的审议会议，谁赞成谁反对，我都绝不记仇！那个……就从王副会长开始吧。王副会长你的欣康药业这些年搞的不错，委员里你年龄又最大，你是什么意见？” 淡淡的笑着，用锐利的目光将所有人再次环视了一周，李阳随手指了指坐在周康定旁边的一个委员。 “啊……” 冷不防被李阳点了名，以保健类药品为主打业务的欣康药业老总王敏新吓得双下巴一抖。 眼看着周围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自己的身上，他暗骂了一声妈了个巴子，便干干的笑了起来。 “这个，哈哈……这个李会长想要搞互联网行业协会，在我看来是个好事情嘛！咱们国内的互联网行业刚刚起步，从业人员本来就良莠不齐，制定那么高的入会门槛，搞那么周祥的协会章程，其实也没必要。先把行业协会的框架拉起来，把会员队伍充实起来，以后哪里又不足的，可以慢慢完善嘛！咳咳咳……所以这个审议啊，我觉得可以通过。我，我赞成！” 偷偷的瞄了眼周康定，见对方干瞪着眼睛，对于李阳仿佛没有丝毫的办法，王敏新毅然决然的举起了手臂。 “既然王委员都赞成了，那我也赞成！” “我我我我，我也赞成！” “李会长这提案其实现在看也挺好的，我赞成！” “赞成！” “赞成！” 一只只手以此举起，像是在李阳桌尾的李阳和首位的周康定之间，搭起了一道道的栅栏。 隔着这道道栅栏，李阳将目光缩在在周康定如死灰般的脸上。 “周会长。现在，关于互联网协会成立的事情，你还有异议没有？” …… 十四个人参加的会议，十三人赞成。 只有周康定本人没有表明态度，算是弃权。 互联网协会成立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用如此极端的方式，震慑了整个协会的决策层，李阳倒是没觉得有什么，但是陪同他参加会议的马芸却已经是被吓得差点魂飞魄散了。 一般来说，这样的场面，他就只在港片里面见过。 他没想到有生之年，竟然能够亲眼经历这样的场面——还特么是作为大反派的一方。 在接下来的几天，得到李阳授意，去奔走互联网协会事宜的马芸是提心吊胆，生怕哪个委员或者是周康定施行报复。 可是事实证明他想多了。 互联网协会的事情，办的格外顺利。 各个相关部门见到他马芸，仿佛是天庭各星君见到了刚刚闹完了天宫的孙悟空似的，用最快的效率为他把各项手续办妥后，再恭恭敬敬的送走。 似乎是生怕在这件事情上惹的马芸不快。 在这几天里，李阳这个新标王的热度下降的很快。 倒不是三点三亿拿标王不是什么新闻了，而是前标王秦池勾兑酒的新闻，引发了社会层面大量的关注。 在《经济参考报》发布那篇爆料文章之后，全国各大商业媒体继续跟进，将秦池勾兑酒这个事儿，彻底挖到了根！ 其中一些媒体甚至通过调查，找到了想秦池供酒的那家四川企业。面对记者们的采访，这家酒厂还细致的描述了他们看到的，秦池那被吹嘘是中国最先进白酒灌装线的实际情况。 “哈哈哈……看看这个：秦池的灌装线基本是手工操作，每条线周围有十多个操作工，酒瓶的内盖甚至都是用专门的女工用木榔头敲进去的。” 酒店里。 看着报纸上新鲜出炉的关于秦池的爆料，于老四咧着大嘴笑道：“特么的，我当时没进去秦池的总厂。我还以为秦池总厂挖不出什么料来呢，现在看来，最大的那个……用大阳的话怎么说来的？哦！对，最大的瓜，在秦池总厂啊！哈哈……我昨天听经济参考报的那个总编说，前天孔长姬上门找他来着，要花一百万把那个新闻给回购。这孙子，现在是特么急坏了。这个时候了，还收回那个新闻有个屁用啊！报纸人家都看完了。” “呵呵……” 看着于老四兴致勃勃的样子，李阳摇了摇头。 “这事儿也怪不得孔长姬。这年头全中国的企业有一个算一个，有哪个知道什么叫危机公关？其实秦池也没做错什么，现在市面上卖的成品酒，大部分都是勾兑酒，然而勾兑酒又不等同于假酒。” “那找你这么说，秦池要是拿着这个去跟消费者解释，或许还能翻身？” “并不能。” 李阳摇了摇头。 “枪打出头鸟，墙倒众人推。不管秦池现在做什么，他都死定了，只不过是能苟延残喘多久的问题而已。” “大罗神仙来了都保不住他孔长姬，我说的。” 第477章：江湖的险恶，已经险恶不到我了 事实证明，李阳对孔长姬和秦池的预测还是相对保守了一些。 距离秦池勾兑酒的新闻爆出之后，也就过了能有两个多星期，临朐政府办便发布了公告。 公告的主要内容和核心思想，就是甩锅…… 秦池这么大的一个乡镇企业，之前营收过十亿的时候自然没什么可说的。整个县的财政收入几乎都要仰仗着秦池酒厂，一个酒厂养活了一个县是一点都不夸张。 在这样的状态下，孔长姬这个酒厂的负责人，在临朐县的地位甚至要和县长平起平坐。 但是当潮水退去，特别是大浪来袭的时候，众人才猛然间发现:这个呼风唤雨的企业老总，不过就是一个事业单位的科级领导而已。 甚至于一纸公文，就能让这个曾经荣获过省优秀企业家，全国杰出企业家的人物黯然离场。 既然是秦池的总经理，那么秦池出现的任何问题，肯定就都是孔长姬的责任。 这个任何问题，可就多了。 包括秦池挥霍无度，大搞浮夸风，买豪车建大楼。也包括秦池酒厂管理不善，没有将资金投入到生产线和技术层面，当然最受社会关注的勾兑酒，肯定也是孔长姬自己一个人的主意。 数罪并罚之下，这个山东省的知名企业家被一纸调令，就调到临朐县某个半死不活的营销处当主任科员去了。 从天上，一下子掉进泥里。 然而，临朐县这种“乱世重典”并没有能够平息社会舆论。 在短短的一个月间，秦池的全国销量下降了足足四成。 就这，还得说是秦池此前收了经销商的定金，那些经销商害怕秦池从此一蹶不振，到时候倒闭了拿不回来钱，不得不完成此前的订单。 不然的话，秦池酒厂的销量打个对折都不止。 如果说这一切都是遵循了当下中国社会的基础规律，那么最讽刺的事情则是发生在国庆节前夕。 在商务部举办的“中国企业形象最佳单位”评选大会上，对外界消息迟钝的官方，甚至还给已经是千人鼓万人锤的秦池办法了一个“企业形象最佳单位”的奖项。 只是这个时候，本应该出席大会代表秦池领奖的孔长姬，已经带着为数不多的办公用品，扔掉了在秦池担任老总时期取得的所有奖项，前往临朐下属的经销处赴任去了。 …… “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谭主任，还信这些？” 国庆节假期刚刚结束，李阳便来到了央视广告部。 谭稀松的办公室里。 举头望着谭稀松办公桌旁边的一副大字，李阳咧嘴一笑道：“你谭主任现在是市场经济的坚定执行者，亲手造就了一片资本的生杀场，引得无数英雄尽折腰。这可跟佛性一点儿关系都没有啊。” “哈！” 面对李阳的打趣，正在泡茶的谭稀松打了个哈哈，回敬道：“这就是李总不豁达了。修佛修的是心，我心是向佛的，奈何身不由己。倒是你李总啊，用的都是雷霆手段，使的都是修罗招数。好好的一个秦池，被你祸害成现在这个样子，我听说孔长姬现在已经被调到一个清水衙门当主任科员去了，这一切可都是拜你李总所赐。” “哎……谭主任这话说的也偏颇。” 接过谭稀松递过来的茶水，李阳道了声谢，为自己狡辩道：“我这个人一向是与人为善的，奈何江湖险恶，总有人想踩我几脚。说起来我也跟谭主任一样，身不由己呦。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孔总落成现在这个地步，我想来也是阵阵的唏嘘，感叹人生之无常啊。” 你还身不由己，你还感叹人生之无常…… 你把秦池搞成这样之后，看起来可太得劲儿了！ 我看你就是无常！ “就算是吧。” 默默的在心里吐了一吨的槽，谭稀松摆了摆手。 对于李阳的脸皮，她这些天算是充分的领教过了。 不过想到李阳强横的处事方式，谭稀松还是幽幽的叹了口气，略有些苦口婆心道： “李总，咱们两个说起来算是合作伙伴。有些话呢，其实我说不太合适。不过站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我还是要以朋友的身份劝你一句，身在商界，行事还是要低调的好一些。 你以前偏安一隅，虽然企业做的不错，可是没有和商业界的其他人物发生过多的联系，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拿了央视的标王，在国内也算是有了几分名气，所谓树大招风，如果还是像之前那么高调，迟早会有人算计你。” 李阳听得出来，谭稀松这话是真心真意。 不管是作为合作伙伴也好还是什么都好，谭稀松能跟自己说这些，也算是真的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和自己相处。 不然以谭稀松在央视的地位，她完全没必要提醒自己。 “谭主任，谭主任。我要是跟你说实话，你肯定也不信。但其实一个企业家的成败，根本不取决于他的为人如何。在你的企业经营的好，对这个社会有价值的时候，就算是你再狂，只要不惹出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就自然会有人替你兜底买单。 但是有朝一日，企业的存在已经影响到了某一个阶层的决策和计划，成为了方针和战略的绊脚石，那么就算是你保持低调，一样会被一脚踢开。我不能说的太明白，可是当下的社会，归根结底还是一个权利本位的社会。 从孔长姬的事儿就看出来了，真正让他从天上掉到泥里的，不是因为他的高调。甚至不是因为我，我只不过是推了他一把。真正让他掉到泥潭里走不出来的，是当地政府的态度……” 李阳这话其实说了一半儿。 谭稀松对中国社会的理解，可能很深。但是她对这个社会的理解，肯定没有李阳深刻。 这并不是说李阳有多优秀，而是相对于谭稀松而言，他有更多的见识。 谭稀松再精明，她也只看到了改革开放到现在的这十几年而已。可是李阳……可是站在改革开放四十多年之后的高度上。 他是亲眼见证过王剑林，马芸这一代企业家的高光时刻，也亲眼见证过当这些企业家生意做到一定规模的时候，和国家政策发生了冲突，渐渐沉寂的整个过程的。 要说狂，巅峰时期的马芸狂不狂？ 要说浪，17，18时候的王剑林浪不浪？ 和这两个人比起来，李阳在公众面前其实并不怎么彰显自己。只有在私下里，对一些惹了自己的人下黑手。 这在当下的企业家里，已经算是很低调了。 “哎……或许你说的也没什么问题。只不过今年一年，光是我知道的知名企业家，折戟沉沙的就有四五个了。坐在央视这个山头上，像孔长姬这种突然崛起又突然没落的企业家，这么多年实在是不知凡几。要是别人，我懒得和他说这些东西。可是你不一样，你是我见过的最年轻，也最有想法。甚至可以说在视野上，最接近国际的商人。如果你这样的人有一天沉没下去，那中国的商界可就真的没什么意思了。” 不怪谭稀松担心。 1997年，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年的企业史上，最大的一个崩塌之年。 在这一年里，确实有很多的企业家折戟沉沙。这其中，除了刚刚被李阳一脚踹下悬崖的孔长姬之外，还有很多此前影响了中国商业发展的著名人物。 比如巨人的史予柱，这个此前被无数国内青年奉为神话青年企业家，今年也爆发出了财政危机。史予柱此前发动的保健品大战，消耗掉了巨人公司数亿的资金储备，同期在建的巨人大厦也占据了公司相当大的资源。两个项目同时出现问题，直接导致巨人大厦停工，巨人保健品业务陷入停摆。 就这一段时间，新闻刚刚爆出几十个债权人堵在巨人大厦的门口讨要欠款的消息。而巨人公司总经理，被媒体奉为时代偶像的史予柱据说整天把自己关在他那三百多平的办公室里，来回踱步。根据公司内部透露说，地摊都被这家伙踩出了坑。 再有就是保健品龙头企业三株集团的崩塌，以及第一代互联网开拓者瀛海威的倒闭。 接连几个风水水起的企业家倒台，确实给中国商界蒙上了一层阴影，给人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幻想。 可是李阳却知道，这其实并没有什么。 中国国内的企业家集体在97年栽跟头，可不是啥玄学魔咒。而是历史发展和全球经济影响国内的必然。 亚洲金融风暴在中国周边已依法做，景象之惨烈让人胆战心惊。金融资本主义和全球化展现出了它凶狠和强大的破坏性，这自然会影响到中国的产于而经济和民众的心态。 在全球股市的大跌风潮之中，国内的股市也同样低迷，消费市场顺带着也进入到一个萧条期。 经过几年的宏观调控，国内通货膨胀的压力逐渐释放，通胀率相比九十年代初那个时候，已经下降到了几乎为零。但是消费过热解决了，却走向了另一个消费过冷的极端。 根据国家统计局的报告，1997年年中，全国的工业库存产品总之超过了三万亿元，出现了结构性过剩。百分之九十五的工业产品供大于求。 这这种情况，就是所谓的红海市场。 也就是说，在改革开放十几年之后，现在的九七年国内的市场已经变成了一个相对饱和市场。中国不再是那个连锅碗瓢盆都缺得不行，随便在街上支个小摊卖日常用品都能发财的时候了。 轻工业品，食品，药品的匮乏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中国的消费者从基本面上，已经不缺这些商品了。 所以当下，中国市场紧缺的其实是再次腾飞的契机。 这个契机，今年不会到来。 但是在明年和后年，它们就将会以一个一飞冲天的姿态，彻底再次带飞中国的经济。 这个契机，一个叫做房地产，另一个叫做互联网。 巧得很，在这两个领域，李阳都已经做了布局了。 在这几天的时间里，李阳已经和谭稀松谈妥了广告投放的事情。美好牌方便面拿到了大风车前后七分钟的黄金广告时间，新闻联播之后天气预报之前的黄金时段则是给了绥远建材。至于腾讯qq，李阳则是向谭稀松要到了午间新闻三十分后的两段重播。 到了这儿，李阳目前的商业版图已经逐渐清晰； 首先是以绥城林木资源为根本的建材业务，绥城是李阳的根，这一块业务即可以说是切合未来房地产热潮的提前布局，也可以说是李阳的情怀产物。 是绥远集团的基石，也是李阳最后的一个保障。 美好食品，则是李阳目前最大的现金奶牛。虽然轻工产品和食品目前在国内属于是过剩产品，可是儿童方便面这一块市场至少在未来十年还能保持一个比较高速稳定的发展空间，是公司的当打业务。 更远一些的，李阳现在已经和王剑林达成了合作关系。在地产行业插入了自己的触角。 而刚刚抬头的互联网行业，则是李阳报以最大期待的一块业务。 腾讯现在已经入手，互联网行业协会也已经组建完毕，身为腾讯最大的股东和话事人，身为互联网行业会长，李阳已经在这个还没有抬头的行业里占据了最牢靠的一个滩头。 就这四块业务，已经形成了一个完美的金字塔结构。 所以李阳有理由相信，眼下的国内商界就算再怎么动荡，也动荡不到他李阳的身上。 这四块业务，就算去了其中之三，也完全不妨碍李阳当个舒舒服服的富家翁。 想到这里，李阳对着谭稀松呵呵一笑。 “对了谭主任，证监会那面这两天有什么消息没有？我们美好食品公司，什么时候才能拿到批文赴港上市啊？” 面对李阳略带些焦急的询问，谭稀松淡淡一笑。 “叫姐，叫姐我就给你看一个好东西。” “唔？” 李阳眨了眨眼睛。 当一个女人想要给你看好东西的时候，你最好提高警惕。 因为女人眼里的好东西，往往不能白看！ “姐，你这个东西……她正经嘛？” “啧！证监会的上市准许有什么正经不正经……呀！” 面对李阳的意有所指，谭稀松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 当她反应过来之后，她刷的一下红了脸。 “臭小子，我比你大十几岁，你跟我耍流氓是吧？！” 第478章：钱与权的关系 现阶段证监会对于国内企业海外上市的管控其实还是挺严的。 这事儿李阳自己要操作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能操作。 不过想要办成，就必须要走吴敬连那面的关系。 想着老吴在香港之行之后，已经没少替自己操作了，李阳不太好意思再麻烦自己这个便宜老师。 想着央视这边自己刚刚充值了一波，谭稀松这边的关系是不用白不用，所以李阳直接把公关证监大佬的事儿一股脑的推给了谭稀松。 在过去的十几天里，他只是和谭稀松一起陪着证监会的一个大佬吃了顿饭。之后什么相关的公司资料审查，以及财务汇报，都是美好食品那面直接去对接的。 事实证明，谭稀松的面子还挺大。 从提交证监局到现在刚好是半个月，准许就给发了下来，这个效率可以说是相当的高了。 也看的出来，央视想要将这一届的标王美好食品捧上神坛的决心，不可谓不大。 李阳一开始还没想明白，但是联想到最近秦池的没落，他就愈发的觉得自己搞垮孔长姬和秦池是一个很英明的决定。 央视的前两届标王现在过的都不太好，要是自己这个美好食品再折了，那央视标王可就真的坐实了“魔咒”之名了。 在谭稀松那拿了证监会的上市准许，李阳自然是千恩万谢。 不过对于他这种油嘴滑舌，十几天下来谭稀松已经差不多免疫了。 一来是过了那个年纪，二来呢……李阳许的饭局到现在都还没实现过。唯一一次接受了李阳的宴请，还是之前陪着证监的领导一起。 谭稀松倒是不计较这个。 只是想到自己这个央视广告部的主任，别人想请吃饭都得自己考虑要不要给这个面子的人，被李阳放了好几次的鸽子，她有些哭笑不得。 “晚上五点半！姐，今儿就是今儿啦，弟弟请你吃饭。你可必须得赏光！五点半，我订好了地方直接过来接你，晚上咱们姐俩好好的喝点，交流交流感情。这么长时间亏得谭姐照顾，前那么多次请你吃饭都没能成行，我这心里就老大的不舒服，这一次谭姐可不能推辞了啊！” 正当谭稀松这么想着的时候，李阳一把拉住了她的手。 见这一次李阳不像是随口说说，谭稀松一时间还有点小激动。 直到送走了李阳，看着李阳那台崭新的黑色奔驰缓缓使出央视大院，谭稀松才自嘲般的一笑。 “怎么跟这小子相处，总是能把期待点放到最低呢？因为他一顿饭高兴，谭稀松啊谭稀松，你这是中了这小子的道了啊！” …… 奔驰的后排座上。 捧着手里的上市准许文件，于老四稀奇的翻弄了一番，嗤之以鼻道：“就是特么这个东西，挡了咱们一个多月。现在看，也就是一张纸嘛！” “特么废话！” 一把将文件从于老四手里抢了过来，李阳忍不住吐槽：“人民币从根本上来说也是一张纸，可就是这张纸，能让你在夜总会里找好几个妹子。这就是权，懂么？而且咱们才等了一个多月，你就偷着乐去吧。之前沈洋飞龙保健品公司想要赴港上市，连着报了三年都没通过，现在公司都快黄了，审批还没下来呢。咱们这只用了一个多月，就连我都没想到。说句不好听的，就算我自己去操持这个事儿，没有个三五个月都下不来。” “啊？” 被李阳一阵驳斥，于老四挠了挠后脑勺，憨笑道：“那照你这么说，谭稀松这个娘们儿还有点能量啊！” 那岂止是有能量？ 外人可能不知道谭稀松的身世，但是央视内部，以及李阳这种穿越客可是太清楚了。 谭稀松是啥人？ 部队大院里出来的红花儿啊！ 年轻的时候在北海舰队呆了六年，转到地方之后直接就进了国家广电的人事部。 就这个复员安置，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而之后，从广电调入央视担任央广国际公司总经理，后来又火线提升到广告部任主任，广告经济信息中心主任。 可谓是一步一步都稳扎稳打，照着目标去的！ 要说凭借谭稀松自己的能力，这个女人确实有能力。可是有能力不代表能升的这么快这么稳，在京城这一嘎达一块，又在央视这种人中龙凤齐聚的地方，这种升迁的态势要说没有深厚的背景，那才是自欺欺人。 “啧！” 听完了李阳所说，于老四摸了摸胡茬唏嘘的下巴。 “照你这么说，这娘们儿还真有点能耐。他娘的，咱这辈子没投个好胎，怕是拍马都赶不上人家了。” “倒也未必。” 感受到于老四言语中的酸涩，李阳淡淡一笑，拍了拍这位四叔的肩膀：“现在是经济社会嘛，权钱不分家。只要足够有钱，想要地位还是有的。” “你可拉倒吧、” 对于李阳这话，于老四很明显不能苟同。 “就拿这一次办上市的事儿来说吧，你费劲巴力的办，找你那个老师，你自己也说了得四五个月。人家这姓谭的，一个月功夫下证了。你说，你缺钱？十几个亿在香港的户头里放着，办起事儿来不还是没有人家有关系有背景的顺畅么？有个鸟用？依我看啊，回头我要是有个儿子，就得让他从政。他妈的有钱或许日子能过的挺得劲儿，当官是肯定日子过的得劲儿！” 你他妈！ 李阳惊呆了。 于老四这个直来直去的货，竟然看透了社会的本质！ 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有的时候也不能这么绝对，你小看了资本的力量。” 收起惊讶，李阳淡淡一笑，道：“就比如这谭稀松，有背景有能力。论起涉及到政府关系的事情，咱们确实不如她。可是我们可以让她给咱们打工啊！你看，只要她给咱打工，那她的关系，不就间接等于归咱们所用了么。” “啊？” 这倒是于老四未曾想过的道路。 李阳也是刚刚和于老四一番交流之后，才猛然间记起来，谭稀松好像是在零几年的时候，就从央视出走。 带着一身辉煌的履历，去了海润国际广告公司任了总裁。 现在，站在97年这个档口。想到自己未来的商业布局，他倒是觉得这个人，可以拉拢一下！ 第479章：互联网时代的节点 李阳确实认为谭稀松是个人才，但是他同时也知道，以现在自己的实力向谭稀松抛出橄榄枝，不一定能够将这个凤凰拉到自己的枝头。 当下谭稀松虽然是个广告部的主任，可是在央视系统里的地位着实是不低。 作为掌管央视钱袋子的女人，就连副台长都跟她平起平坐，至少在当下这个女人不一定能看得上刚刚完成了产业架构建设，还没有真正扬帆起航的绥远。 不过知道日后谭稀松肯定会脱离央视，走向企业高管这条路的李阳还是准备在当下给谭稀松提供一条选项。 要知道，当下的事业单位高管待遇差的惊人。 最显著的一个例子就是褚实践，原红塔集团的董事长。 如果说当下社会上，最受关注的商界事件是孔长姬和秦池的倒台，那么在这件事情之前，民间争论最多的就是这个褚实践了。 早在79年的时候，红塔集团的前身玉溪卷烟厂就是云南省内数千家默默无闻的小厂之一。固定资产一千多万，生产设备全都是二十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水平。云南烟草冠绝全国，其中尤以玉溪为云烟之乡。 褚实践当上厂长之后，狠抓质量和营销，闯出了红塔山和阿诗玛等畅销了几十年的品牌。除此之外，褚实践还在当地大量收购优质烟田，到了八十年代中期，玉溪卷烟厂已经颇有名气，每年可向省内上交利税五个多亿。 但是要说玉溪卷烟厂真正崛起，其实是从88年之后开始的。之前国内所有的烟草价格都是计划控制，就比如红塔山来说，根据计划经济体制的定价，一包就一块三毛钱。可是一般的供销社，在对外销售的时候红塔山基本上都要三五块钱一包。 等到88年七月份，国家宣布对十三中名烟放开价格，施行市场调节。这十三种烟里面，玉溪卷烟厂就分到了四种，分别是阿诗玛，红塔山，云烟和玉溪。而在这四种烟里，红塔山和云烟在那个时候的国内烟草市场是绝对的霸主。 老烟民们所说的“红塔不倒，紫云长存”说的就是这。 随着烟价放开，玉溪卷烟厂的利润突飞猛进。红塔山从原来一包一块三涨到了五块钱，紫云从原来的一块五涨到了六块五，这两款主打产品一下子就让玉溪卷烟厂翻身当了主人。 在这一年，全国上交利税最多的前十家企业中，玉溪卷烟厂名列第五，经济效益跃居全国轻工业之首。褚实本人，更是被授予全国劳动模范称号和五一劳动奖章。 而真正让玉溪卷烟厂成为国内烟草霸主的，则是褚实践的一个创新举措；为了突破国家对烟草的产量管控，褚实践绕开了有关政策，通过并购云南其他省份的小烟厂充分放大产能。 到了95年左右，以玉溪卷烟厂为主体的红塔集团已经可以创造利税高达两百亿以上，占云南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六十！ 这是什么概念？ 这已经相当于当时四百多个农业险的财政收入总和了！ 到了97年的当下，红塔集团的无形资产为三百多个亿，在中国所有品牌中位居榜首。在褚实践任职红塔集团领导的十七年里，红塔集团总共纳税八百多个亿。 据说一个大领导去视察红塔集团的时候都被震惊了，当看到红塔集团的盈利和纳税资料之后当场就发出了感叹——这哪儿是卷烟厂，这简直就是印钞厂！ 然而，一切的传奇都会有个终点。 褚实践的终点，就是在去年，也就是96年年末遭到了一个匿名举报，说他涉嫌职权贪污。在接到举报之后，纪委专门成立了调查组，结果收到了风声的褚实践当即跑路打算从边境出逃，却被边防给拦了下来。 被捕之后，褚实践一股脑的坦白了自己的罪行——在任职期间，他在国外前后私设了总计十个亿的的小金库，和一个估值两千五百万美元，只受他一个人管控的企业。 当审讯人员问他为何如此疯狂的时候，褚实践给众人算了一笔账：上级规定企业厂长可拿工人奖励的一到三倍，但实际上我们厂的领导层一直只拿工人奖励的平均数。就我个人而言，十年前的工资是九十块钱，奖金是当时全场最高的六块钱。再加上其他的，总共月收入才一百一十块钱。十年后的今天，厂子搞好了，我现在的月收入有四百八十多块钱，再加上一些奖项，总共可达到一千块钱。我算了一下，红塔集团每创造十四万元的利税，我自己才能拿到一块钱…… 这就是当下事业单位领导所面临的荒诞。 作为领导和负责人，厂子搞好了是集体的功劳，跟自己没关系。厂子搞不好，是自己的责任，跟集体没关系。 其实理智的说，红塔集团的崛起和国家放开烟草价格，让烟草这个计划经济时代最具代表性的商品进行市场化是分不开的。 可是不可否认的一点是，要是没有褚实践，红塔集团也不可能发展到现在这个规模。 所以在年初褚实践被捕之后，围绕着褚实践该不该判死刑的争论一直在持续。也让很多事业单位的厂长老总们，陷入了一个很纠结的境地之中。 就连刚刚倒台的孔长姬，其实也在公开场合声援过褚实践这个前辈，对褚实践的境遇表示了充分的同情。 用老孔的话来说就是“一个为民族工业做出如此巨大贡献的国企领导，一年的收入竟不如歌星登台唱一首歌，这合理吗？” 合不合理？ 肯定是不合理的。 但是在李阳看来，每一个时代都有每一个时代的容错率。 褚实践这种人的错误，就是他们站在了国企的舞台上，跳出了一曲绚丽的舞蹈。可是在功成名就的时候，却忘记了如果没有国企这个舞台，众人是看不到他的。 但是他错误的把所有的绚丽，都归结于自己的身上。 真要是有那个本领，他自己为啥不辞去红塔集团的职务，出去创造一个产权清晰，只属于自己的事业？ 正是因为褚实践的事情，引发的强烈社会争论，李阳才认为自己当下拉拢谭稀松给自己打工，不是没有可能性的事情。 行就行，不行的话，至少等将来谭稀松不想要追求权利，想要追求财富的时候，作为最早拉拢她的企业，绥远也是一个很有诱惑力的选项嘛！ 万一成功了，自己不就赚大了？ 现在央视的广告打出去，美好牌方便面，绥远建材以及腾讯qq，这三个对李阳来说最重要的业务势必会在明年迎来一波强势增长，企业做大了肯定免不了要有一个稳定的政府关系，谭稀松要是过来的话，那绥远岂不是如虎添翼？ 带着这种幻想，李阳乘车回到了自己已经表面修缮完毕的四合院里。 嗯，是他以个人名义租给了互联网协会，当做协会总部的那座。 互联网协会还没有正式挂牌，不过这一段时间马芸已经通过协会渠道，联系了不少国内的互联网创业者，并吸纳了第一批的会员。 在看了会员名单之后，李阳当即就决定让马芸组织一场协会成员的联谊活动。 不联谊不行，这第一批互联网创业者阵容，实在是他妈的太豪华了！ 都有谁？ 李阳没印象的就不说了。 光是李阳知道的日后互联网大佬，就有四五个： 瀛海威的张树新，6月份刚刚在广州创办了网易的丁磊，一月份从美国回来，创立了搜狐的张朝阳。 以及刚刚拿到了美国华登集团，和美洲银行落实公司六百五十万美元风投，创办了四通利方中文网的王志东。说起四方利通可能大部分的人不知道，这个网站本身做的不太火，但是网站旗下的论坛却颇有人气，当然……最具有人气的是四通利方的论坛，这个论坛后来经过整合，取了个有个所有中国网民都熟悉的名字——新浪。而这个论坛的体育板块，有个版主后来搞了虎扑…… 看着那份名单，李阳仿佛看到了中国互联网的起点。 东四胡同，行义坊。 当李阳那台奔驰一通穿梭，停在了四合院门前的时候，院里面正处于欢声笑语中。 小一个月的功夫，原本破旧的四合院大面已经被老杨头的施工队给收拾了出来。虽然内部还有大量的工程没有开动，可外面眼能见的地方，都已经做了一遍大漆。 砖红瓦绿，飞檐蝠影，已经有了几分京城老炮的气派出来。 “聊什么呢，这么开心！” 一脚跨进大门，看着院子里一大群坐在小马扎甚至是砖头上的第一代互联网大佬们，李阳朗声问了一句。 “哎呦，李会长！” “李会长好！” 看到李阳进门，众人赶紧停下话题，纷纷起身过来招呼。 李阳的事情，这段时间通过马芸和马话藤的嘴，可是没少给这些未来的互联网大佬介绍。 得知李阳这个年轻的国商联副会长已经投资了国内的一个互联网公司，孵化了这个公司的第一个软件，并且已经确定要为这个软件在央视广告平台推广之后，第一批的协会成员都非常的兴奋。 这个兴奋，甚至并不是因为可以通过协会的渠道，认识这么一个肯为互联网行业投资的人。 而是终于国内有这么一个人，懂互联网行业，而且还有一定的官方话语权！ 第一代的互联网人，其实远远没有看起来那么风光。 就比如瀛海威的张树新。 看着被人群簇拥着，笑呵呵的跟所有人问好打招呼的李阳，张树新的心情一时间有些复杂。 一直到李阳和所有人都握手问好之后，张树新才犹豫着走上了前去，主动向李阳伸出了手。 “李会长，你好！我是瀛海威时空的……” 张树新习惯性的报出了公司的名号，可是话说到一半儿，她便说不下去了。 因为就在刚刚过去的九月份，瀛海威时空已经因为拖欠推广费用，而不得不申请了公司破产清算。虽然现在瀛海威时空的服务器仍然在开放状态，可是活跃用户正在以一个惊人的幅度萎缩，曾经那个在中关村竖起一面巨大的牌匾，上面写着“中国离新吓成丛生思路还有多远？”大牌子的女人，此时已经走入到了她事业上的穷途末路。 注意到张树新脸上的尴尬，李阳淡淡一笑，没有顾及男女握手时应轻轻握住对方手指的礼仪，紧紧握住了张树新的整个手掌。 “新姐，你好！你能够接受马秘书长的邀请，第一批加入咱们协会，我真的非常高兴！其实早就想着与你和姐夫见一面了，但是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今天总算是见到你这个中国互联网的奠基者和开拓者了！” 李阳这一番话，将张树新听的一愣。 李阳说这番话的时候有意提高了音量，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清清楚楚的听清了他对张树新的尊敬和推崇。 可能是女人比较感性，注意到这一点的张树新只觉得眼睛一热，鼻子一酸。 她连连摆起了手来，笑道：“李会长说笑了，我一个把公司都做黄了的，哪儿有什么资格称是奠基者，开拓者？反倒是李会长，在咱们国内互联网行业方兴未艾的时候，组建这么一个能够供大家交流和对上层提出我们行业声音的平台，这才是真正的奠基者啊！” 张树新这并不是吹捧，事实上在场的许多互联网从业者，也都是这么想的。 互联网行业协会虽然并不是什么正式的官方组织，但是有这么挂靠在国商联的平台，可以通过国商联和政协渠道发出属于行业的声音，这本身就是行业的进步。 说明互联网行业，已经在国内有了和其他产业站在一个平台上的资格！ 经历过前几年的摸索和试错，中国互联网行业的影响力正在逐渐的提升。 现在，行业又有了正式的半官方组织，争取到了虽然微小但仍然可以发声的话语权。 属于这个行业的春天，或许真的要来了！ 第480章：真正的教父 紧紧握着张树新的手，李阳还真是挺感慨的。 这个女人其实挺不容易，或者说第一代的互联网人，其实没有容易的。 其实目前国内的互联网从业者，除了张朝阳这种从海外回来，具有一定国际视野，知道互联网行业在未来必然会兴起的人之外，涉足这个行业的大多数都是纯粹的理想主义者。 嗯，少部分是像马芸这样的投机分子。 就比如张树新。 这个今年三十四岁的女人，在95年的时候就和他的丈夫姜作贤创立了瀛海威公司。公司所创立的网站瀛海威时空是国内第一家立足大众信息服务，面相普通家庭开放的网络。之前国内的网络，基本上都是面对商务领域。 可以说，瀛海威时空算得上第一代网民的集体记忆。 要知道瀛海威是国内最早提出应在国际互联网络上提供中文信息的网络服务公司；也是最先提供isp业务的网络商之一。 在95-96这短短一年时间里，瀛海威成为一个知名度很高的名词，公司与报刊合作辟出专栏介绍互联网络的知识和故事。 同时，瀛海威也集中在各地投放大量广告。在大多数人对互联网络还是全然陌生时，瀛海威的宣传向公众普及了关于互联网的基本概念。 可以说在中国互联网发展初期，瀛海威扮演了一个启蒙者的角色。他是第一个形成公众品牌效应的网络公司，可让人遗憾的是，和这个时代大部分的互联网人一样，张树新始终没能找到正确的盈利模式。 在烧光了融资之后，张树新想过做城市网站，推出过网络中国的项目，想做网上图书馆，还曾经投资开发网络游戏，但是无一成功，都不可避免的走向了失败。 就是这么个曾经做过记者和策划的女人，在混沌未开的互联网时代，犹如一头苍蝇一样左冲右突，最终碰了一鼻子灰后，折戟沉沙泯灭于江湖。 现在的张树新甚至非常的肯定的说过“我们知道互联网行业以后会创造很多的价值，但是我们实在不知道现在该做什么了——我们已经撞破了四面的墙，却发现墙的外面是一片混沌” 此时，看着三十四岁，鬓角就已经见了白发的张树新，李阳叹了口气。 他拉着张树新，引着众人在四合院里重新落座后，淡淡一笑。 “新姐，这个世界有的时候并不是因为成功才伟大。成功有的时候是一个除臭剂，它可以清除掉成功者身上所有的臭气。我们人类的历史上，有很多成功但是仍然被人唾弃的成功者。可是却很少有人去唾弃敢于踏出第一步，却倒在了黎明前夜的探索者！在我看来，踩着前人踩出的道路，攀登上山顶的人并不可敬。但是在一片茫茫黑夜中，举着火把踟蹰前行的人，才是真正的伟人！所以新姐，你大可不必因为公司现在的情况而自轻。” “李会长说得对，新姐，大家伙谁没用过瀛海威？说实在的，要是没有瀛海威的话，国内现在知道互联网这个词儿的人，至少要少十倍。真的有朝一日，咱们这些人里有人做成了，那得先请你和姐夫吃顿饭好好感谢一下。要是没有你们两口子过去两年这么玩儿命的宣传互联网的概念，咱国内现在哪儿有那么多人知道互联网啊！” “对，这话说的没错。新姐你别把自己看低了，等赶明儿我的公司要是做起来，你要是没事做，咱们就一起干！” 看到众人在李阳的带动下力挺自己，张树新瘪了瘪嘴唇，抱拳感谢了一圈：“谢谢大伙儿了！有你们这句话，我这几百万赔的算是值当了！” “哈哈……这不算赔。” 看着张树新终于破涕为笑，李阳爽朗一笑，打趣道：“大家伙儿今天都记着啊，等赶明儿你们的公司都做起来了，可都欠着新姐人情呢。到时候新姐要是没地儿吃饭，一人安排一天，新姐和姐夫就是咱们互联网圈的灶王爷！” 李阳这么一说，张树新立刻翻了翻白眼，不满道：“李会长这话说的，搞的我和我先生赶明得要饭去似的！我可不爱听！” “哈哈哈哈哈……” 有了李阳的调笑，气氛一下子活跃了起来。 见张树新已经走出了刚才的低落情绪，李阳摆了摆手，笑道：“就是说这个意思。其实大家伙啊，我之所以跟国商联三番五次的申请成立咱们互联网行业协会，其实就是感觉互联网的风口即将到来了。” 说到这里，李阳从小马扎上站了起来，面向了众人： “在互联网领跑的北美，前两个季度雅虎的市值已经升到了二十八亿美元。甚至超过了炙手可热，让比尔盖茨都十分畏惧的浏览器大王网景公司。 美国最大的新闻门户网站美国在线突破了一千万用户的注册大关，电子商务领域的亚马逊公司公开招股在华尔街都引起了轰动，从事在线拍卖的ebay也已经上线并引起了轰动、我们看到以网络为主体的高科技投资狂潮正在大洋彼岸掀起，越来越多元化和功能细分化的互联网产品，正在如雨后春笋般的涌现。 就在上个月，国际互联网网络信息中心发布了第一次《中国互联网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确认我们国内现在有上网计算机三十万台，上网用户数六十二万！ 朋友们，这并不是一个很大的体量，但是值得注意的是，这个数据对比上一年增长了四倍！星星之火，已经隐约闪现了。 现在我们在座的这些人，每做的一件事情，每新建的一个网站，每退出的一个新互联网产品，都极有可能成为未来几千万几亿网民桌面上的必备，朋友们，我们现在可能仍然站在黑夜里。但是这个黑夜已经泛起了鱼肚白，已经显出了启明星。 我相信只要我们能够聚集在一起，让我们的思想不断的碰撞，让更多创意的火花落地成为现实，那么大海一般广阔的未来，势必属于我们！” 随着李阳宣告似的发言，在场的每一个人都露出了激动的目光。 像是一个教父般，李阳在继续描绘着关于未来的图景： “朋友们。在这个创始时刻，我们看到第一代的互联网人，如同新姐，如同网易的丁总，如同王志东王总，还有张朝阳张总，已经建立起了门户网站，搜索引擎等全新的商业概念。 我觉得互联网行业在当下的中国是最特殊的一个产业，因为不同于此前我们国内的所有行业，互联网行业是一个全新的，没有一点点杂质和历史污点的新生儿。 从我们这些网络公司诞生的第一天起，就自觉的置身于全球化的背景中，并有着清晰的产权结构，完全摆脱了过去十多年里，中国所有产业面临的所有制困扰。 所以我说我们的互联网行业是一个没有原罪的产业，这个产业在未来势必会以轻快的步伐登顶国内产业之首，并发动起一场在阳光下的财富革命。届时，在座的所有人，都有可能乘着这一股东风，成为站在金字塔尖上的那一批精英！ 在此，我愿意和大家一起携手，度过这最后的一片黑暗。也希望大家能够以这个协会为平台，联合起来，等待真正的黎明到来！” “好！” 随着李阳的话说完，行义坊的这座四合院，中国互联网协会不伦不类的总部，响起了一片如潮水般的掌声。 掌声惊动了附近家养的鸽子。 随着一片片白鸽扑棱扑棱升空，一片罗罗的鸽哨，给1997年秋天这片湛蓝的天空，也增添了几分热闹。 第481章：末路与重生 历史似乎总是特别中意在某个大时代来临之前，为这个时代添上一个浓墨重彩的英雄式人物。 在后来人们的传颂中，有人说是时代造就伟人，有的说是英雄开辟时代。 但不论如何，站在当下这个档口上，在所有第一批互联网协会成员的严重，李阳毫无疑问就是这样一个揭开大幕的人。 就连国内第一个互联网公司瀛海威的张树新，此时看向李阳的眼神里都是满满的崇敬。 李阳的这一番话，毫无疑问的给了在场所有互联网从业者一剂强心针。 当下的互联网行业其实并不好做。 还是那句话，国内的互联网还处于方兴未艾的阶段，用户的体量在那里放着。 其实在中国互联网起步初期，也是有很多有想法的项目的，可是这些项目因为没有足够好的用户体量和互联网使用环境，绝大部分都折戟沉沙了。 一句话——产品好，但不一定赚钱。 就比如瀛海威，比如马芸的中国黄页，其实都是很好的构想，但就是找不到赢利点。 几乎所有的互联网人都像是盲人摸象一样，在当下宛若一团迷雾的互联网行业中摸索前行。跌跌撞撞，知道未来肯定是光明的，可就是找不到路在何方。 所以当下说搞互联网的，而且说自己能赚钱的，那么不用想他肯定是做软件的。 就比如史予柱此前搞的那个汉卡，还有马话藤此前搞的那个炒股软件都是这玩应儿。说白了，就是中国的计算机用户，现在都还没有得到国际重视，很多的中国计算机用户使用的还是美国人用的软件和语言。 这直接导致现在的计算机使用成本变得非常之高，即便是在微软公司推出了win95系统之后，这种现象依然存在。 就是在这样的一个大环境中，李阳这一番有理有据，将国内外行业发展现状都剖析清楚，并且做出了乐观推测的展望，对这些互联网从业者来说太重要了。 成功，有的时候要唯物。但能坚持到成功的那一天，绝对需要唯心！ 所以在李阳发表了这一番慷慨演说之后许久，四合院里的众人仍然处于一种很亢奋的情绪之中。 眼见着大家伙高兴，李阳索性决定在四合院里搞个第一届协会联谊。 说是联谊，一大群平均年龄不到三十五的年轻人聚在一起，除了喝酒还能干啥？ 让马芸去附近的馆子定了几桌菜饭送到四合院之后，李阳便在院子里拉了把椅子，坐在了梧桐树下和众人扯起了闲篇。 就在他和一个搞网上图书馆网站，叫做王成汉的人聊的起劲儿的时候，李阳就发现张树新一直围在自己身边转悠，几次欲言又止的样子。 “新姐，有事儿？” 对王成汉等人做了个稍待的手势，李阳从椅子上站起了身来，对着张树新一笑。 “那个……李会长，要是不麻烦的话，我想跟你单独的说点儿事。” 单独说？ 李阳眨了眨眼睛，立刻就意识到了这个女人想要干什么。 “那屋里吧。” 冲着工人们还在施工的四合院堂屋指了指，李阳带着有些扭捏的张树新进了去。 堂屋这边还在进行内部翻修，不过这个时候工人们已经出去吃午饭了。随手拿了工人们放在墙角为干活准备的暖壶，拿了两只玻璃杯子刷了一下，李阳给张树新倒了杯水递了过去。 “新姐，什么事儿？” 李阳这是明知故问，故意给张树新一个话头。 他是心知肚明的，目前张树新找自己，只能是为了拉投资。 因为现在的瀛海威已经走入到了死胡同，张树新的这一次互联网创业可以说是到了穷途末路的阶段。现在瀛海威时空几乎烧光了所有的融资不说，还把张树新两口子此前做生意积攒的积蓄都给搭上了。可是公司现在却已经到了连员工工资，以及此前部分的广告款都要拖欠的程度。 李阳的和煦，对于走投无路的张树新来说无疑是一种鼓励，她咬了咬嘴唇，狠下心道：“李会长，我想找你拉点投资。瀛海威现在的情况你应该知道，就剩下一口气吊着。我想着这口气要是能吊下去，我们就有机会等到你说的曙光到来的那一天，这口气吊不下去，那我可能就得死在胜利的前夜了。” 果然。 李阳暗暗的摇了摇头，心说这女人是把我当财神爷了。 李阳现在确实是不差钱，也确实是想对互联网行业进行个人投资。 可是这个投资也不是说广撒网的那种盲目投资，作为一个穿越客，李阳比任何人都清楚，什么互联网产品能够在未来赚大钱，什么样的产品势必会死在00年之前。 张树新的瀛海威，在李阳看来是注定要死的。 这么说似乎有些无情，可事实就是这样。 瀛海威会死，甚至和当下的互联网环境无关，主要是因为这个公司的性质决定的。 即便以四十年后的眼光看瀛海威网站，那也是耀眼到令人炫目的存在。 张树新开发的“瀛海威时空”经过两年的发展，俨然已是个门类齐全的网站类型，从“bbs”“邮箱”到“咖啡屋”“游戏城”，人们可以发帖，发邮件，玩游戏，还能自由在网络世界遨游。 这个概念，甚至有点类似后来的那种“元宇宙”了。 但是！ 问题就是这个但是，这些五花八门的网站类型，都不是瀛海威的主营业务！ 瀛海威当下的主营业务是isp业务，就是帮用户提供互联网接入业务与信息业务的运营商。 也就是说，用户想要上网就得付费注册瀛海威的账户；想用到互联网所有功能，就必须用“瀛海威时空”。 瀛海威虽然是isp运营商，提供网络接入服务，可限于那时的条件，用户必须通过电话拨号上网，浏览网页只能通过中国电信的主干网。 用户上网浏览时间可都是按电话费计算，这部分费用也自然由中国电信收取。虽说瀛海威向用户收取了每年一千块钱的年费，可实际拿到手的费用还不抵交给中国电信主干网使用费多。 同时由于此时国内没啥好逛的内容，用户基本都是浏览国外站点，算下来是又一笔不菲的费用。 这样算算，瀛海威想靠isp端保持盈利几乎不可能。 简单来说就是，瀛海威的业务太深了。深到做了做了太多应该是由网络基础基础建设单位，而不是由一个商业公司承担的事情。 当下的瀛海威，俨然把自己当成了联通和电信这样的企业，这不是扯淡吗？ 搞网络基建，有多少钱够烧的？ “新姐，我不是不给你投。如果是冲你的话，我现在就可以给你开个几千万的支票出来。可我个人认为，瀛海威这个项目，不能够再继续往里砸钱了。” 听到李阳这么说，张树新的目光黯淡了下去。 “我明白了……李会长认为瀛海威已经没有投资的价值了是吗？” “嗯。” 李阳认真的点了点头，道：“虽然从情怀上来说，瀛海威给中国网民带来了互联网的曙光，但是瀛海威的公司性质，也因同时为利益竖起了一道壁垒。 我自己其实也是瀛海威的用户，就像是小马哥，我们两个就是通过瀛海威的聊天室认识的。可以说从创立开始，我就是体验者了 瀛海威规定网民上网必须通过瀛海威的专用软件登录上网，可问题是这个软件不仅登录慢，还经常掉线，而这个问题你们始终没能解决。 后来我和小马哥聊过这个事情，他是软件工程师，对这个还挺了解的。他跟我说你们号称互联网指路明灯的瀛海威，不晓得为何使用了一套与互联网tcp/ip完全不同的通讯规则，使得国际标准游览cape和ie居然在瀛海威的软件里不能使用。 我交了那么多钱，可上网还要多此一举用你的软件登录，体验又极差，我为什么还要选择你们瀛海威？所以说新姐，从根儿上你就已经走偏了啊。” 李阳这一番话，说的可谓是一点也不客气。站在用户的角度上，他将瀛海威现在的情况和痛点，血粼粼的摊在了张树新的面前。 这引得张树新泛起了满脸的苦涩。 “李会长，你说的这个问题我们其实已经了解到了。关于协议出现偏差，导致用户体验差这一点，我的想法是目前我们isp业务大部分费用被中国电信拿走，我寻思着能不能自建一个全国inter***交换中心，以独立的物理连接方式绕过中国电信部门。但是建设这样一个交换中心，至少需要五千万的架构费用……” 张树新说着说着自己也不好意思了，而此时的李阳已经惊呆了。 他张着嘴巴，看外星人一样的看着面前这个被称为互联网开拓者的女人。 心说……介娘们还真敢想啊！ 自建一个网络交换中心，以独立的物理连接方式绕过电信部门……这什么行为？ 这特么跟你缺钱，向银行贷款银行不干，然后你绕过银行自己印人民币有什么区别啊！ 大姐，你这是要干政府才能干的事儿啊！ 李阳又一次被这个时代的鲁莽和不计后果给震惊了。 他知道这个时代就是这么一个敢想敢做，充满了荒诞和天马行空的时代。但是他实在是没想到张树新的胆子这么大…… “新姐，你认为电信部门会允许你一个商业公司，把控国家未来的信息产业吗？” 好容易收拢了情绪，李阳幽幽的问到。 张树新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别处了四个字； “有点难度……” 大姐这不是有点难度，这特么是山顶洞人造火箭，想上天呐！ 对于张树新的野望，李阳实在是无力吐槽，只能将话题转向瀛海威更致命的一个问题：“全国交换中心的事情我们先不说，最近我发现一些瀛海威论坛版块办着办着就突然毫无征兆消失了，之前的用户在其他的板块里网民表现出了相当的不满，新姐你有没有想过那些论坛板块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面对李阳的这个问题，张树新几乎没有思索便回答道：“当然是为了增加用户的网络功能，让他们能够更钟情于订阅我们的年费啊！” 好吧、 李阳绝望了。 “新姐，你完全搞错了互联网公司的发展方向。我们要做的永远是服务于用户，为用户提供更多的互联网功能，而不是做基础的基建！瀛海威现在的问题是，你们本来是要卖面包的，现在却种起了麦子，然后用麦子磨成面粉再做成面包，可是卖面包的利润却无法负担种麦子的成本。” 张树新一愣，李阳的这个说法，犹如是一柄利剑刺穿了她对于瀛海威未来的所有希望。 但是李阳还没有说完。 “现在的瀛海威虽然是面向普通大众的网站，实际内容却既不考虑网民，也没能讨好企业，网站成了四不像。恐怕是你这个创始者，都完全不清楚这个网站做出来干干什么，该服务于谁了。” 其实瀛海威在创建运行的这两年多里面，确实摸索出了很多有意思的业务板块。 比如在这个连电商都还没有概念的时候，她就在瀛海威上添加电子购物版块，甚至还设计了中国最早的虚拟货币“信用点”。 而做过记者和策划的张树新也注意到上网的人很喜欢看新闻，由此又开设了名叫“新闻夜总汇”的版块，汇集了当天各大主流报纸的内容，实际就是后来新浪等门户网站的雏形。 而瀛海威的各大论坛板块，虽然网站没有用心的维护，却是靠着瀛海威巨大的宣传引来了国内第一批喜欢泡吧的网民。 其中的都市板块，和体坛板块，如果真能够坚持下去，哪里还有天涯或者是虎扑什么事儿啊！ 甚至于瀛海威时空的聊天室，其实就是不能保存离线消息，不能取网名只能靠着ip地址来区分用户的***！ 李阳可以负责任地说，瀛海威虽然是国内第一个大型的综合式网站，也是中国最先倒闭的大网站，但是它在成立之初，就几乎触碰到了每一块日后占据互联网重要组成部分的功能。 可惜，张树新都没能重视。 至于现在能不能通过注资的方式将网站拉起来？ 能，但是在李阳看来没必要。 因为张树新搞瀛海威，前后三次融资，吸引了包括，国家经贸委属下的中兴发投资集团参股，目前张树新两口子的股份已经被稀释到了百分之二十以下。实际上，已经失去了对瀛海威的控制权。 说实话，要是张树新两口子目前掌握着公司百分之八十以上的股权，李阳还有想法去插一脚。可是现在瀛海威经过三次融资，股权已经非常乱了，这又是个被玩坏了的项目，李阳是丝毫没有想投的冲动。 “那李会长……按照你这么说，瀛海威就真的没有希望了么？” 李阳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转而问道： “新姐，你有没有和姐夫两个从瀛海威里抽身出来，再搞个新项目的想法？我手上有个项目，我手里也有资金，但是我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做。如果你感兴趣的话，我可以把这个项目给你和姐夫，我出网站域名和第一批一千万的投资，给你们两个人三成的身股。如何？” 第482章：他急了！ 对于李阳开出来的条件，张树新一时有点抵触。 毕竟当初张树新从中科院企业局辞去了资深主笔的职务下海，就是为了能够成就自己的一番事业。 而瀛海威，是她距离自己创业梦想最近，也是投入最多的一个项目。 从情感上来说，她舍不得。 但是经过李阳刚才对瀛海威的一番剖析，她又有些动摇。毕竟公司目前的情况，确实已经到了穷途末路。想要翻身，实在是太难了。 “李会长，你想做的项目是什么，能跟我透露一下么？” “浏览器。” 李阳没绕弯子，直接给出了张树新答案。 没错，就是浏览器。 当下国内的所有网站建设，都还是围绕着ie进行的。国内的互联网企业，现在绝大部分都是围绕着ie在进行创建。但是说实在的，ie对于中国互联网市场来说，是极其的不友好。 这种不友好，主要体现在当下ie的体积庞大，逻辑复杂，占用运算资源太大——这直接导致了本来就不宽绰的带宽，更加的捉襟见肘。严重影响了互联网用户的冲浪体验。 刚才在和张树新谈论瀛海威的时候，李阳就在思考；真正能够帮助国内互联网行业快速发展的是什么。 思来想去，他觉得就只有两点——更加丰富的电脑软件，以及一款能够适应中国本土带宽，体积小，速度快，而且功能齐全的浏览器！ 软件这一块，涉及到的东西太多，他并不在行。 但是他知道浏览器这个东西，其实从技术层面上来说是很好实现的。 这玩应说实在的，有两个牛逼的程序员，几个月的时间都能敲出来。 毕竟现在pc浏览器内核用的都是trident，这玩应古老而又简单，编程难度相比于后来的html不知道低了多少。 如果在当下，中国互联网刚刚起步的阶段，在市面上退出一款浏览器，并集成网址导航，将所有国内的网站分门别类的集成到一起，那么在未来必定将会是一个拥有霸主级流量的存在。 张树新想要为中国网民提供一个上网的解决方案，在李阳看来方向是错的。既然想要服务于网民，那么就要从最基本的服务开始，而不是从最基本的技术开始。 浏览器，绝对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 在原本的历史里，国内的浏览器因为微软系统自带ie，许许多多互联网创业者也围绕ie进行网站建设的关系，所以一直没怎么发展起来。 像什么遨游啊，发么世界之窗啊，什么greenbrowse，基本上都是因为错过了国内浏览器最佳的发展窗口，一直不温不火。 直到手机移动端成为上网主流之后，有了资金实力和技术基础，并且意识到浏览器对于上网用户重要性的国内大厂，才相继推出了各自的浏览器产品。比如什么uc，百度，360，qq，以及看片神器夸克…… 但是在pc端，ie一直是万年老大。 “你指的，是ie那种浏览器？” 面对李阳的答案，张树新一愣，问到。 “没错。” 李阳点了点头，认真道：“目前国内的大部分的互联网创业者都是在做网站，可是ie的德行你是知道的。非常臃肿的一个上网工具，其实并不适合我们国内的上网环境。而一个网民，在打开电脑连接上网络之后，干的第一件事情往往是打开浏览器。所以你想想，浏览器不就是信息高速公路的第一站吗？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做一个体积小，速度快，能够让用户更流畅体验网上冲浪的工具？” 李阳这么一说，张树新立刻嘶了口气。 有道理啊！ 之前她想的是让网民在打开电脑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瀛海威。所以她想的是让用户直接用瀛海威的端口进行联网，可是经过之前李阳那么一说，她就觉得这似乎没必要。因为联网这个环节，却是是政府应该做的基础建设，自己一个商业公司，去掺和这事儿属实是有点越级了。 可是浏览器这个点子，跟她之前的构想的“网民上网第一站”简直是不谋而合！ 见张树新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李阳淡淡一笑，继续道： “从技术层面，浏览器这个产品很好解决。我们研发一款浏览器出来之后，你可以利用你在圈子内的关系，将所有目前国内的网站集合在这个浏览器上，到时候你做基本的浏览器维护，保证你的浏览器在中国是最快的。 只要保证这一点，就会有越来越多的网站登录到你的浏览器上，到了那个时候浏览器就变成了一个平台。在这个平台上，你既可以当服务商，也可以当内容商。你是搞聊天室啊，你是搞论坛啊，还是要搞什么新闻门户，那不就是你一句话的事儿？ 因为用户选择的是你浏览器的流畅，所以他们会默认浏览器的内容。做中国人自己的浏览器，让中国网民看到自己的互联网世界，我觉得这个比你瀛海威目前做的，要靠谱多了。 当然，我说的我投资一千万，只不过表明我对这个项目的信心。给你三成身股，说的也是在你和姐夫不投资的情况下。如果你们两个有想法，也可以投一部分资金过来，我会按照实际情况划分我们的股份。后续如果说浏览器项目要追加投资，我也会继续追投，持有超过百分五十的股份，但不会对你们的具体经营做出干涉。只要你和姐夫愿意，可以永远担任公司的核心负责人。新姐，你觉得怎么样？” 面对李阳开出的这些条件，张树新动摇了！ “李会长，谢谢你对我和我先生的信任！这件事情我会慎重的考虑，这两天给你答复！” 见张树新并没有马上答应下来，李阳反倒觉得这个人做事还是挺靠谱的。 便点了点头，笑道：“那行，这是我名片，回头你决定下来就打给我。” 随手递给了张树新一张名片，李阳二人又聊了一会之后，便将张树新送出了屋去。 见张树新出来，早就定完了饭菜回来大院的马芸立刻就转进了屋。 “大阳，刚张树新找你什么事儿啊？” “哦。” 见马芸一副好奇宝宝的样子，李阳摊了摊手道：“也没啥事儿，就是她想让我投资她的瀛海威。” “可千万别投！” 听到这，马芸立刻阻拦道：“两年前张树新成立瀛海威的时候，我见过她。” 1995年底，因为张树新已经是中国互联网世界的“大姐大”，有意在互联网世界扑腾一把的马云四处托关系总算见到了张树新。 百忙之中的张树新和马云就聊了半小时。 但是这半个小时的时间里，两个人聊的并不愉快。 “哦？” 见马芸满脸的别扭，李阳饶有兴趣的坐回了太师椅上，笑问道：“马哥，这怎么说的？” “当时我不是想着做中国黄页么，我就想去她那取取经。结果聊下来发现这女的所图甚大，啥都想要，啥都想干！互联网有希望，但希望一定不在她身上。你别看我现在黄页做的半死不活的，可就算要死，瀛海威一定比我先死！” 嗯…… 看着马芸斩钉截铁的样子，李阳暗暗的点了点头。 瞧瞧…… 他急了，他急了！ 第483章：君子之约 马芸确实是急了。 要是说此前李阳对马话藤的投资，他还只是羡慕，没有什么别的想法。可是在见识到了李阳在协会里大杀四方，以一个新副会长的身份，对周康定这样的老资格进行了有力的反击，翻手之间便将秦池搞了个天翻地覆之后，马芸是彻底的对这个年轻的企业家服气了。 特别是今天李阳当着众人的面进行了那番慷慨激昂的演讲之后，马芸只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已经翻涌了上来。急切的想要终结掉手中的黄页项目，去重新选择一个好的项目，在李阳这里搞到投资，去真正的开始自己的互联网二次创业之路。 可是现在，自己这个“铁杆儿”还没开口的，就被张树新这个女人抢了先，马芸嘴里都开始泛酸水了！ 眼看着马芸满脸的醋意，李阳哈哈一笑。 他故意逗道：“马哥，你这么说可不地道。张树新不管怎么说也是中国互联网的开拓者，现在她生意上遇到了困难，于情于理我也得帮一手嘛。” “哎呀我的李会长，大阳！” 眼见着李阳真有投资瀛海威的意思，马芸是痛心疾首：“那瀛海威现在都已经烂到根儿了，你打算投多少钱？我跟你说，就凭现在瀛海威的这个商业模式，你就算头给张树新两个亿，她都不带翻身的！她这个项目明显就是走错了路线，南辕北辙的生意，除非你给她拿十个亿，二十个亿！或者干脆你给他坐镇，给她找关系找人脉，不然的话瀛海威是救不了的！” 哦？ 李阳倒是没想到，这个时期的马芸就已经看到了瀛海威的弊病。 看来这个一个人能够成功，虽然有时势造英雄的成分，但是本身的修为也肯定是合格的。 至少在看待问题的准确性这一块，李阳认为当下的马芸已经具备了大佬的素质。 眼见着李阳不说话，马芸激动的将他关于瀛海威的看法给李阳一股脑的说了一遍，令李阳惊奇的是，马芸跟他说的这些，和他刚才对张树新说的那些，基本上一致。 可问题是，李阳所掌握的信息，都是他穿越之前通过杂志和网上的专家评论看到的，是站在后面看前面。 而马芸对瀛海威的定论，可是站在当下看当下，甚至是站在当下看未来！ 从这一点上来说，马芸的预测是非常准的。 “所以我说，瀛海威这个项目是个必死的项目。不信你问张树新，她现在肯定都不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干嘛！她自己都乱了分寸了，就知道瀛海威要是做下去可能会赶上好时候，然后靠着大环境找个赢利点，但是至少在现在，她都还没想明白她靠什么赚钱呢！” “那你知道你这个黄页的项目，靠什么赚钱了吗？” 饶有星期的看着马芸，李阳淡淡笑道。 这句话，算是给马芸给刚住了。 “咳咳……这个……” 马芸有点难为情，因为至少从目前看来，中国黄页也算是个失败透顶的项目。 公司成立了已经一年半了，可是现在财务状况……这么说吧，马芸这么长时间跟在李阳屁股后面转，一方面是因为想要给自己争取一个机会，另一个方面也确实是在李阳这里混吃混喝可以减少公司的支出。 “这个……其实大阳，我这个中国黄页的项目构想是没问题的，这个项目在成立的时候，我就想着可以为咱们国内的企业做一个对外展现的平台，然后收取企业的广告费用来维护网站并且实现盈利。只是目前咱们国内的上网用户体量还太小，各方各面都不重视互联网上的宣传。我相信，只要我坚持下去，等互联网在社会上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足够高的那一天，我这个项目肯定会迎来它辉煌的时候的！” 看着马芸略有些心虚的样子，李阳哂然一笑。 确实…… 如果放在十年之后，马芸这个项目可能还真不至于不赚钱。 不过相比于后来的阿里来说，这个项目的收益天花板其实着实不高。毕竟中国黄页就是个展示用的网站，功能上来说相对单一，本身不能够创造出更多的价值。 其实马芸的心思，李阳早就看出来了。 可是他始终觉得，每一个时代，甚至是每一个时代中各自不同的时期，都有不同的情况。 马芸能够成为日后的那个电商大佬，其实是历史的必然——在互联网用户逐渐增多，在网络上实现购物需求，是那个时代的痛点。按照00年之后互联网发展的趋势，肯定会有一个大的电商平台出现，并引领一个时代的购物潮流。 但这，却是个人的偶然。 因为当时在座电商和b2c的，并不是只有马芸一个。 甚至说马芸的成功，跟当初那一场非典有着很大的关系。正是因为非典隔离的原因，让很多人看到网络购物带给人们的便利性。 李阳不知道，也不清楚，如果他自己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为马芸透露电子商务这个概念，并且让他去提前布局，会起到一个什么样的作用。 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一直没有主动的去和马芸说关于任何互联网项目的事情。只是此前给了马芸二十多万，堪称是微不足道的投资，让他继续将中国黄页这个项目做下去，等待时机。 现在看来，马芸已经等不了了。 然而问题是，就算现在李阳把电子商务这个概念告诉马芸，他又能做什么呢？ 现在全国一共就那么六十多万的上网用户，三四十万台的联网计算机，这个体量就算是提前把阿里和淘宝弄出来，肯定也是扑街的命啊。 “马哥，你究竟想做一个什么样的人？” 想到这些，李阳突然看向了马芸，淡淡问到。 “大阳，我也不知道我想做一个什么的人，我只是需要证明我自己！你不知道，我已经三十四了……我呲了老师的工作，想着我能在互联网这一行闯出点名堂，可是现在两年多过去了，我把家里面的积蓄都搭进去了，常年在外的跑业务，确实一点希望都没看见。大阳，我有点顶不住了。” 看着终于和自己透露了真实想法的马芸，李阳点了点头。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然后动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马哥，我认为你能成大事儿，以后的成就或许不亚于张树新，马话藤他们任何一个人。但是在当下，我觉得还不是时候。这样，我今天给你立个誓，等你真正找到了属于你的项目，要创业那一天，我给你留出最好的资源，给你留出两千万的启动资金。但是目前，我需要你帮着我把协会的事情做好。” “这话……算数？” 听到这，马芸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被踢开了。 面对他惊喜的，寻求确认的询问，李阳点了点头。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大阳。” 马芸激动的蠕动了一下嘴唇，眼圈红了。 “咱俩萍水相逢，你把话说到这个份儿上，是真的没拿我当外人了。我马芸也把话放在这儿，打今天开始，你就是我马芸的恩人！有生之年，我定不负你！否则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第484章：互联网圈怪胎多 李阳是不信赌咒发愿这一套的。 说实话，他觉得人在特定场合，特定的情绪下立下的誓言，违背率是非常高的。 就像是他本人，哪怕是对林小婉和林嘉欣，其实都没有给过什么誓言。 一个人，心里如果认定了的事情，他肯定会用全力去做。这个时候不需要什么誓言，而一个人哪怕是立下了誓言，当初他也是真的那么想，可是谁又能保证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会不会发生什么改变呢？ 毕竟，就连这个世界都在以天为单位的变化着。 更何况是人？ 不过至少此时的马芸，李阳认为是真心的。 得知马芸已经把饭菜带了回来，李阳也没在和马芸多说什么，而是去了院子招呼互联网协会的众人在院子里支起了桌子。 刚才进院的时候，李阳只是粗略的和众人打了招呼，现在轮到了吃饭，他想着把自己记忆中那几个互联网大佬安排到一桌。 毕竟马话藤和马芸这两个翘楚他是见过了，可是其他诸如丁磊，张朝阳等人他还不熟悉。 可是，当将人叫过来之后，李阳却惊奇的发现，桌子上坐着的和自己早上看那份会员名单，有点对不上号。 “哎？张朝阳张总怎么没坐过来，在哪桌呢？” 看着同桌的丁磊，王志东，张树新和马芸马话藤几个，李阳纳闷的问了一句。 “咳咳……” 随着李阳的询问，马芸憋着笑咳嗽了一声，道：“张朝杨今天本来就没来啊！刚才你讲话的时候，提到了张朝杨我还纳闷儿呢，这家伙今天根本就没到场。可是看你讲的那么有激情，我也没敢纠正……” “啊？” 李阳眨了眨眼睛，他在来之前看到第一批的会员名单，里面确确实实是有张朝杨的，所以过来的时候就默认这货今天到场了。 但是现在想想，刚才进门和众人握手的时候，好像确实没有见过这个搜狐大佬。 “我还以为他今天也来了呢，这事儿搞的！我还想着亲眼见一见张总呢，听说是个很有想法的家伙。” 李阳倒是没想别的，听说人其实没到，也就自嘲一笑，准备把这事揭过去。 却不成想，拎着酒瓶给众人倒酒的张树新却嗤笑了一声，有些阴阳怪气道：“他？他才不会来呢。人家怎么可能和我们这些泥腿子在一起玩儿。” “新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听出张树新是话里有话，李阳不禁纳闷。 为每个人的杯子都倒满酒，张树新坐回了自己的小板凳上，摇了摇头叹道：“人家张朝杨现在都是以庞蒂亚克的首席弟子自居，从美国回来的互联网精英，哪儿能看得上咱们这帮子啥都不懂，像没头苍蝇一样乱撞的同行啊。说实话，我过来的时候在第一批的会员名单上看到这家伙的名字，我都还挺诧异的呢。想着到底还是李会长的面子大，竟然把这个家伙都给吸纳到协会里面来了。” “这怎么说的，张朝杨这人，性格难不成很孤僻？” 听到张树新这么说，李阳更是一头雾水了。 其实对于这些日后的互联网大佬，他的认知只是停留在穿越前的一些新闻或者是网络传闻里面。具体这个人什么性格，他是一概不知。 毕竟，在穿越之前李阳也就是个商场副经理而已。可那个时候马芸，马话藤或者说张朝杨这样的，都已经是身价百亿的大佬了，他哪有机会接触这样的人？ “张朝杨这人不是孤僻，而是太傲。” 面对李阳的询问，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丁磊突然说到。 现在的丁磊才二十六岁，刚刚大学毕业每两年。脸上还看得出那种属于校园的青涩，加上他那张带着酒窝的胖脸，使得这位网易的创始人，后来《大话西游》和《梦幻西游》两款畅销游戏的主导者，看起来有点贾玲式的q萌。 他这么说，让李阳的眉头一皱。 不是说张朝杨，丁磊和王志东并成为网络三剑客么？ 怎么看起来，当下的关系似乎并不是很融洽的样子啊？ 注意到李阳的目光汇聚到自己的身上，丁磊竟然脸色一红，求助似的看了看一旁的张树新，道：“这事儿还是让新姐说吧，她比我有发言权。” “唉、其实也没什么可说的。” 张树新将手里的一次性筷子放在桌子上，道：“去年麻省理工教授尼葛洛庞帝出版了《数字化生存》这本书，不知道李会长看没看过。这本书书翻译到中国出版，引发了很多人人对互联网世界的向往。我这两年不是一直在宣传互联网么，针对社会上座互联网概念普及么，想着这本书在中国引起了这么好的反响，我就想着能不能请尼葛洛庞帝来中国进行一次讲座。” “哦……” 李阳茫然的点了点头，尼葛洛庞帝这个名字他听说过，算得上是当下计算机和互联网界的顶尖大神，但是这书他是真没看过。 其实也不怪李阳，《数字化生存》这本书，也就是在00年之前这几年比较火。在这本书里，尼古拉斯尼葛洛庞帝对未来的互联网发展做出了很多预言和推测，这其中包括互动世界、娱乐世界、资讯世界终将合而为一这种超时代的预言。 这本书在美国硅谷造成了轰动之后，便迅速的被翻译成二十多种语言发行。不过评论家也质疑他的技术乌托邦想法，在新技术方面的观点并没有考虑到历史、政治、文化等现实因素。 果真，随着几年后.org泡沫发生后，真正的互联网呈现在每个人面前，人们发现和尼葛洛庞帝的预言相差甚远后，这本书便快速地过时了。 至于到李阳那个时候，这书恐怕在二手书店都看不着了。 不过李阳当下想不明白的是，尼葛洛庞帝来中国演讲和张朝杨有什么关系。 “去年七月份我托人找关系，花了一百七十多万，才辗转联系上了尼葛洛庞帝，说服了他过来中国对互联网行业内的学者和专家进行一次演讲。当时我特地租借了美地亚中心的一千多平米的豪华大厅，邀请了四百多人和多家媒体到场。结果尼葛洛庞帝过来开始演讲之后，出了点状况。” 说到这儿，张树新满脸的无奈道：“因为尼葛洛庞帝这人说话的语速比较快，而且演讲内容中有涉及到了很多的计算机专业名词，所以现场的同声翻译翻的不是很好，磕磕绊绊不说还驴唇不对马嘴，现场大部分的人都挺不满意。就在那个时候，陪同尼葛洛庞帝一起参加演讲的张朝杨主动请缨，给大家伙进行了同声翻译。这是我第一次认识张朝杨，他当时还在麻省理工留学，本身就是尼葛洛庞帝的学生，要说还是人家师徒二人更为默契，张朝杨的翻译不仅清晰简练，还善用中国俗语进行解释，当时台上台下欢声一片。现场气氛特别好……” “哈哈……” 听到张树新讲的这段往事，李阳乐不可支：“新姐，你看不上张朝杨不会是因为人家抢了你的风头吧？我倒觉得大可不必，毕竟是你们自己准备不完善，翻译环节出了问题。张朝杨在那个场合站出来，展现了人家自己的素质和学识，确实有点绿叶盖红花，但要是没有人家把你这个场子给拖起来，你那二百多万岂不是白花了吗？” “哎呀不是因为这个事儿啦！” 被李阳揶揄，张树新脸一红，恼道：“我张树新是那么小心眼儿的人吗？你也是东北的，咱东北人啥时候这么小肚鸡肠过？其实当时我还挺感激张朝杨的，确实也像你说的那样，我当时想着要是没有张朝杨的话，我这个场子就砸了。真正让我难受的是后面的事儿。你知道的，当时演讲的现场有很多的领导，业内学者和专家，那天之后大家伙对于张朝杨这个尼葛洛庞帝的弟子印象都非常的深。因为那一次的偶然，张朝杨一分钱没花就成为当天仅次于庞帝的闪亮人物。后来他创业拜会一些行业专家，大家伙给他开了不少的绿灯。” “不过这家伙让我心里不舒服的地方，就是他太傲了！在那次演讲之后不久，张朝杨就拿了美国那面的融资，回来搞了现在这个爱特信网站。我想着之前有过这么段渊源，大家伙又都是互联网创业的，我现在瀛海威在国内也有点影响力，想着拉他一起做做科普宣传什么的，他毕竟是尼葛洛庞帝学生嘛！可这小子在电话里直接跟我说，他配合做演讲可以，但是我得给他出场费！他妈的，我给他出场费！虽说当初我搞那个演讲是个意外，但是这小子毕竟是通过我的场子在国内扬的名，帮个忙做做演讲，对他和我都有好处的事情，这点情谊都没有了？” “啊？啊，哈哈哈哈哈……” 听到张树新爆出的粗口，李阳一愣，随即大笑了起来。 这个张朝杨，这么说还真是有点意思。 这个时候，一旁的丁三石也抚了抚眼镜，郁闷道： “新姐，他其实也并不是针对你。这人就这样，我们在一起也吃过几顿饭，人家都是以庞帝弟子自居的，除了领导和著名学者之外，对我们这些同龄的都爱答不理。我倒是没什么，就是觉得……好像没有这个必要吧。 他是海归不假，可咱也不是文盲……他是能通过庞帝的关系，拿到国外的天使投资和风险投资，花着国外投资者的钱，在国内创业。可这么端着，何必呢？不管怎么说，咱们大家伙都是炎黄子孙，既然回到了国内，就别把自己当洋大人了嘛。 而且我听说，之前这家伙就想着搞互联网协会来着，只是国内的社会关系比较浅，这事儿最终没办下来。我估计要是他有李会长这个能量，搞了互联网行业协会，这人现在恐怕是看人都得用鼻孔了。” 听完了丁三石和张树新二人的吐槽，李阳笑呵呵的摇了摇头。 这互联网行业内第一批的创业大佬们，还真特么有点故事啊！ 他倒是没想到，张朝杨是这么个脾气。 其实通过张树新和丁三石两人的描述，李阳倒也觉得张朝杨这个人脾气秉性并不坏，就是……情商不怎么高的样子。 说来可乐，李阳对于张朝杨的认识，还是一个物理学霸。 嗯，穿越过来之前他看过这货在网上讲物理的直播。 除此之外，他还知道这家伙在第一代互联网创业大佬里，是大佬中的大佬——至少在10年之前的确如此。 当下的搜狐才刚刚成立，准确的说这个网站还叫“爱特信-搜乎”。 在网站的内容方面，爱特信借鉴了美国“热连线”网站，一点点地拼凑做出了一个门户平台的模型。通过将****发布的内容以链接形式导入自己网站，达到丰富网站内容的目的。 这网站真正改名叫搜狐，还得是一年多之后的事情。 据说在搜狐创立之后，搜狐凭借张朝杨的个人名望和国外资金的支持，迅速成为了国内四大门户网站之首，马芸在中国黄页项目失败之后，曾经去搜狐应聘过工作。而马话藤，曾经是一名受张朝杨演讲感染的忠实听众。 没错，后来风光无限的互联网巨头阿里马和tx马，在原本的历史时空中，也是跟张朝杨后面的小弟罢了。 所以，说当下的张朝杨是国内互联网第一人并不为过。 想到这里，李阳呵呵一笑，对众人摆了摆手。 “行了，君子背后不说人。既然张总今天没到，咱们就不多提他了。依我看，这个人也就是情商不太高。等回头有机会碰到他，我跟他谈一谈。要是这人真就是那个性格，那大家伙到时候都多担待担待，毕竟咱们现在的圈子就这么大，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但要是说这人并不是说性格如此，就是刻意的端着，那没说的，我李阳也不是什么涵养高的人。小孩子不听话，我们就脱下他的裤子鞭挞他嘛！哈哈哈，不说了，喝酒！” 见李阳不愿意多谈张朝杨，众人也不再多说什么。纷纷举起酒杯，四合院里顿时一片觥筹交错。 第485章：锅侠 中午这顿饭局一直持续到了傍晚，到了五点多钟太阳都已经西沉了，仍未尽兴的众人才终于下了桌——主要是菜都被吃光了，已经没有下酒菜了。 李阳也喝了不少，一下午的时间被各桌能喝能聊的拉着，他足足喝了十多瓶啤酒。不过因为酒局持续的时间比较长，且大部分的时间都在聊天上，李阳的状态倒是还不错。 等张立新几个女的操持着将院子打扫干净，坐在摇椅上的李阳看着捧着院子里小水缸干呕的马话藤，以及掐着根烟吹牛逼，说什么自己是戏曲之家传人，非要给众人唱曲儿的马芸，以及喝的满脸通红一个劲儿傻笑打嗝的丁三石，李阳揉了揉太阳穴。 这特么哪儿是互联网行业协会？ 这尼玛一不小心就搞成了酒鬼军团了啊！ 造孽啊！ “哎呀，这咋地了这是？” 就在李阳看着院子里一群未来的大佬，觉得以后这样的场合还是少举办点，不然非把这群人脑子喝坏了，再影响未来国内互联网发展前景的时候，于老四推开院子大门进来了。 看到满院子的狼藉，于老四嘿然一笑，打趣道：“这怎么地，大阳你这是找了个地方，搞梁山泊聚义啦？这家活这酒喝的，不然明天咱们找个酒厂赞助一下吧！” “行了，大家伙今天第一次聚会高兴就多喝了点儿。四哥，事儿都办完了？” 这几天，于老四在跑美好食品公司上市的事情。审批合同下来了，公司即将启动在港城那面的上市计划，还挺忙的。 见于老四过来，李阳意识到这是有事情需要自己定夺。 果然，于老四踢开一地的啤酒瓶子，拉了个小马扎坐到了他的身边，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叠文件递了过去。 “林副总到了，这是她做的上市计划书，她让我给你看一眼，要是没什么问题的话给她签个字。” “嘉欣到了？” 拿着那份计划书，李阳喜不自胜，“既然到了怎么没过来？人呢？” “咳咳……隔壁呢。” 于老四嘿嘿一笑，道：“我跟她说这俩宅子一个是你准备给协会当总部的，一个是准备以后来北京当住处的，她二话没说就去了隔壁。嗯……给你收拾屋子呢。我刚让她过来，她说什么也不来。说是你在外面做的这些事情她不懂也不想过问，就想把隔壁的屋子收拾出一间来。” “唔……” 李阳干干一笑。 这女人……还真是…… 这是在用行动试探自己，询问买房子这么大的事儿为什么没告诉她，然后给自己在这个新家里面谋位置呢！ “行了，四哥这边交给你了。帮我照应照应喝多了的，我过去看看。” “大阳，新房子隔音不好，可别瞎闹啊！” 眼看着李阳起身便要出门去隔壁，于老四高声揶揄道、 “滚蛋！” 拿着装着文件的牛皮纸袋使劲挥了挥，李阳红着老脸钻进了隔壁大院。 相比于协会这边，隔壁那栋院子外表看起来就稍显破旧了。两个大院因为使用功能不一样，所以老杨头的那个装修队采取的翻新方案也不一样。 因为协会这边急着用房，所以协会这座大院是从外部开始做漆翻修的，表面上看起来亮堂，但是里面还有很多的工程。 而隔壁这栋呢，因为是李阳自己住，而且不急着用的关系，是从内部开始翻修的。里面的工程其实已经弄得差不多了，只是外面还没有上漆，老旧的门窗也没有更换，包括屋顶的部分也没有开始呢。 但是若说住人的话，其实已经没问题了。 当李阳拎着文件袋走进大院的时候，刚好看到林嘉欣正戴着个用报纸叠成的帽子，麻利而不失优雅的在打扫着一间偏房。 “来了？” 咧着嘴在林嘉欣身后站定，李阳笑着没话找话。 “不欢迎？” 早就注意到他进院的林嘉欣连头也没抬，用笤帚推了把李阳的脚，自顾自的将地上的垃圾扫了起来道：“要是不欢迎的话，我就去酒店。” “哪儿能呢。你林大美人要来，我这举双手欢迎还来不及，嘿嘿……一路上旅途颠簸，累了吧？” “还成吧。折腾是肯定的，但是不敢说累。毕竟是给李老板打工，苦点累点都是应该的。收收脚！” 一面说着，林嘉欣再一次用笤帚打了打李阳站在门槛里的那只脚。 “这话怎么说的，搞的跟我像是个黄世仁周扒皮一样。” 注意到林嘉欣这明显是闹脾气，李阳搓着大手赔了一百个小心。 却不想，这话还是让林嘉欣利用女人的特长，找到了借题发挥的点。 “黄世仁周扒皮可谈不上，怕是某些人是陈世美，西门庆。有了新欢忘了旧爱，瞧瞧……在京城置办了两个宅子，我这都不知道呢。一个办公用，一个自己住。说起来还真有点儿封建社会大老爷那个做派了，前堂后堂两不耽误。只是不知道李老爷置办这么大个宅子，好几个屋子，是准备纳几个妾，养多少花儿啊？” “啧！你瞧瞧你瞧瞧，越说越不上线！” 被林嘉欣着实阴阳了一把，李阳赶紧虎起脸道：“我这不是想着京城这边的四合院越来越少，随着新城区规划这种老建筑的价值日后肯定要升，这才买了两个留着，看看以后能不能升值什么的么。这话让你说的，怎么跟我在外面养了一大堆女人，没地儿安置了要金屋藏娇是的？再说了，我这不是想着宅子还没装修利索吗，想着等装修好了亮亮堂堂的再带你过来看看。” “别。我要么在北边，要么在南边。你李老板不是把我放在绥城大本营，就是把我往香港发配，我哪儿有时间跟京城这么好的地方多逗留啊。我看你啊，还是等林老师完成了学业，让她过来好好瞧瞧吧。我今天把屋子给你们收拾出来，等回头你们两个人呆着的时候，也能畅快点儿。” 嘿！ 这女的耍起小性子来，还真就没治了是吧？ 本来就喝多了点儿酒，李阳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 他一把夺过林嘉欣手里的扫帚，愤愤的扔在了地上。 在林嘉欣错愕的目光中，一把将这个满身醋意的女人扛了起来，不顾林嘉欣的粉拳和踢打，粗暴的拽下了林嘉欣脚上的高跟鞋扔到了院子里，然后哐当一声关上了房门。 隔壁院。 “呕……马哥，是我喝多了还是怎么着，你听没听着隔壁院里，有什么怪动静？好像是……野猫发春的声音。” 捧着一个养荷花的小水缸，马话藤一面干呕着一面竖起了耳朵。 他身旁，只顾着跟众人吹牛逼，找了半天打火机也没找着的马芸挥了挥手：“你这小子有没有常识？现在不特么是秋天么？野猫叫什么春？嗯？” 正这么说着，他也竖起了耳朵。 听到了隔壁院阵阵若有似无的婉转娇啼，马芸的脸刷一下红了起来。 “刚是不是大阳去隔壁了？” “昂……” 马话藤点了点头。 “那个什么！” 见马话藤确认，马芸一下子从马扎上跳了起来，对院子里的众人怕了拍手。 “大家伙儿，今天咱们喝到尽兴，我给大家伙儿唱个曲儿！” 说着，这货直接拽了地上一马扎子，也不管什么器活儿了，duangduangduang就敲了起来！ “姑苏美，运河绕城梁。多少股来往事动肝肠……咳咳，北宋年间事，允升与十娘,昂昂昂昂~！” 曲子是好曲子，马芸打小就听他那个戏曲表演艺术家的妈妈唱，可是天赋也真滴是差。 听着那难听到爆炸的苏州评弹，院子里众人纷纷哄笑了起来。 “马秘书长，我特么也不欠你钱啊！至于这么折磨我们吗！” “就是！这他娘的是往外赶我们呢啊！这院子里没法呆了啊！” “马秘书长，别唱了别唱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以后你什么时候成首富了，什么时候再唱！到那个时候你财大气粗，我们听住院了你能赔得起啊！哈哈哈……” 在一片的吐槽声中，马芸苦起了脸。 他又何尝不知道自己不是唱歌的料呢？ 他父亲是民间曲艺学会的骨干，他母亲是民间曲艺表演艺术家。 打小，他爹妈就想着让他传承家里面的艺术细胞，教他苏州评弹。 可是仅仅教了两个月，两口子就已经彻底的断了这门心思——这孩子打六岁就五音不全。 曲儿，唱的肯定是难听了点儿。可不管怎么说，他这一折腾倒是把隔壁的声给盖下去了。 身为李阳在互联网协会内的头号小弟，自己尴尬总比李阳尴尬强啊！ 马芸含着泪喊着歌，心里是大义凛然。 大阳啊大阳，这锅……哥给你背了！ …… 足足一个多小时之后，隔壁院的野猫**才终于停歇。 或许是酒精有轻微的麻痹作用，李阳喝多了之后是异常的支棱。简陋的偏房里，那扇颇有年头的旧木床都差点让他折腾散架了。 在这样的威力下，林嘉欣已经彻底的缴械投降。 几度失去了意识后，任由李阳胡作非为。 直到她清醒过来，才发现刚刚打扫完的地面上，已经留下了属于她的一片狼藉。 看着身边一个劲儿挤眉弄眼的李阳，林嘉欣是气的牙根儿直痒痒，可是此时此刻她就是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了。 “怎么，看到我在这边买了宅子，心里慌了？” 看到林嘉欣满脸屈辱的模样，李阳凑了过去。 林嘉欣不理他，也没说话。 "放心吧，其实买这个宅子，想着升值是其一。其二呢，也是想着以后我们在香港那面有了持久的业务，需要两头跑。这年头来回坐飞机，京城是必经之处，买个宅子放在这里以后过来转机的话有个落脚休息的地方。我自己本身也没有在京城这边久居的想法，而且……我不止在京城买了宅子。" “你还在沪海买了？” 林嘉欣恢复了些气力，扬起了眉头揶揄道：“是了，林老师现在上海上学嘛，我也想着你在沪海买比在京城买合适。” 啪！ 见林嘉欣又打翻了醋坛子，李阳直接一巴掌拍了拍她的柳腰，这引得林嘉欣像是一条美女蛇一样扭了一扭。 “在港城。” “嗯？” 听李阳这么一说，林嘉欣一愣：“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在上市的批文下来之后。” 将林嘉欣的头揽进怀里，李阳淡淡一笑，道：“那宅子就在太平山，山顶歌赋山道12号。” “什么？！” 听到这个地址，林嘉欣整个人一愣，随即便浑身颤抖了起来。 那个地址，她太熟悉了。 当初她那个嗜赌如命的亲妈，把她卖给的那个富豪，就住在那里。 虽然在那里只住了不到半年的时间，可是那里却承载了林嘉欣所有噩梦的素材。直到现在，每每在梦中想起当初那个老富翁，她名义上的丈夫凶神恶煞的模样，林嘉欣仍然会满头大汗的惊醒。 “你……到底在心里过不去我以前的事情，所以才买下了那个房子。这是在提醒我，不要忘了我以前的事情，找准自己的定位，对吗？” 这什么跟什么啊！ 看着林嘉欣面色煞白，浑身颤抖的模样，李阳哭笑不得、 “你从来不提你以前的事情，我就知道那里对于你来说是一个心理上的禁地。我不想让你一辈子都活在以前的阴影之中，所以我想着，既然你生命中最大的不愉快都是在那里发生的，那么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让那里成为你以后最快乐的记忆，用后来的记忆时时刻刻的提醒你自己，以前的那些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现在是一个完全自由而且幸福的女人。所以我让王欣花了两千万，把那里买下来了。并且按照你的喜好，将整个房子都重新装修了一遍。等公司完成了上市之后，我会经常过去香港。那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 林嘉欣呆了。 看着李阳温柔而又坦荡的目光，她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的撞了一下。 “我把原来屋子里的欧式风格，彻底换成了日式的简约风，并且在原来的主卧旁边，特地装修了一间婴儿房。房间是淡黄色的，你最喜欢的颜色。” 看着六神无主的林嘉欣，李阳又补了一句。 刷。 林嘉欣两行热泪，一下子决了堤。 然后，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爬到了李阳的身上，将他刚刚穿上的衬衫给扯了下来。 “喂，你干嘛？” “婴儿房……” 老虎一般的扑向了李阳，林嘉欣幸福的抽噎着对准，使劲儿的坐了下去。 “嗯……要尽快的用上！” 第486章：金嗓子！ 马芸那嚎叫般的评弹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九点多。 本来，按照互联网协会众成员的想法，是等中午这顿酒醒了之后晚上借着干，可是实在受不了马芸这货的破锣嗓子，到了九点多钟众人便纷纷逃离了大院。 而隔壁院的李阳，则是毫无察觉。 和林嘉欣梅开三度之后，二人便在破旧的木床上裹着风衣相拥而眠。 第二天一大早，李阳是被喷在自己脸上若有似无的呼吸痒痒醒的。 借着清晨的阳光，看着面前肌肤格外水嫩，可谓是艳光四射的林嘉欣，他睡眼惺忪的同时勾起了嘴角。 说来也奇怪。 这房子吧，就算打扫收拾的再干净，可是要是没有个女人它就永远不像是个家。 可哪怕是屋里面脏乱差，只要这屋里有了女主人的气息，就总能给人一种踏实的感觉。 此时，看着林嘉欣近在咫尺的俏脸，李阳将裹在风衣里面的手臂环住了林嘉欣未着片屡，各位均匀纤细的腰肢。 “干嘛呀，一大早上的这么看我。” “看看不行么？你是我的男人，我看看怎么了？” 看着林嘉欣甜美的样子，李阳心下好笑。 好家伙，昨天来的时候还小醋坛子一个，现在跟个猫儿似的。 女人啊……都是善变的！ “对了，其实我昨天来的时候，本来想着跟你商量一下公司上市的计划来着。可是被你这个家伙给打乱了，都没来得及说就……就折腾累了，也没说成。” 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林嘉欣一把按住了李阳那只作怪的大手，认真道：“我想着咱们央视投放广告的事情。现在是马上十一月份，按照央视那面的广告投放方案，美好干脆面的广告要集中在元旦之后才能上。但是按照目前的进度，咱们美好食品在港城上市的时间，估计最多也不会超过半个月。我现在想着，是不是把上市的时间往后压一压，等一等央视的广告。有这个广告的配合，咱们上市之后肯定能取得一个很高的价格。你说呢？” “不必。” 李阳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摇了摇头，道： “公司的股价，其实你不用太过在意。上市之后股价高也好，低也罢，都不会影响我们美好食品的战略。对于这一次的上市，其实你的心态要放平稳一些。 我们是一家实业公司，不是什么互联网公司，上市之后就套现撤场。而是要借着这一次公司赴港上市，和央视广告两个方面，彻底的将美好食品这个品牌，打造成为在国内具有影响力和辨识度的品牌，以便日后和统一，康师傅这样的食品大厂，在国内儿童方便面市场上进行直接竞争。 说实话，我们现在手里并不缺钱。你也知道我手里现在还有十几个亿的资金储备，随时都可以动用。就算是我们美好食品在华南，华北，和华东沿海地区同时启动三个新的生产基地，我们的建造费用也是足够的。 上市是一种宣传手段，是提升品牌形象，提高我们美好食品社会影响力的这么一个举措。如果想要一个很高的上市股价，那我完全可以利用港城金管局那面的关系，直接用炒家的方式把价格哄上去。但是那没有意义。 而且我怕一开始就将美好食品的股价搞的很强劲，会吸引一些股票炒家进场，股市这个东西我们以前经常以炒家的身份去玩，规则你是知道的。为了赚钱盈利，炒家可以不惜把一个公司的股价搞垮。现在轮到我们以一个庄家的身份入场，所以我不想让美好食品的股票，成为炒股玩家们的工具。” “嗯……那我明白了。” 听到李阳的话，林嘉欣乖巧的点了点头。 “那我明天就启程去港城，尽快走完公司上市程序。对了，李阳，还有一个事儿。” 这一次，林嘉欣略微沉吟了片刻，道： “我回绥城这段时间，除了为美好食品做上市准备工作之外，也在总公司呆了一阵子。现在美好食品，建材公司和服装城三个部分中，美好食品和建材公司都已经颇具规模了，但是身为集团总公司的绥远，现在还处于一个框架状态，没能真正的行使其总公司应有的职责。 现在你整个人就像是个救火队员似的，哪儿有事往哪里跑。这在当下可能没什么，但是长此以往下去是会出乱子的。现在眼见着明年咱们会迎来一个很迅猛的发展，我想着你有时间是不是应该把集团总公司完善一下？是在绥城也好，还是在冰城甚至是京城也好，总不能说分公司做的很大，但是集团公司还扔在绥城那个小破楼里面，天天就一个打更老头守在收发室啊？” “啊……艹！” 林嘉欣不说，李阳都给往屁股后面去了。 她这么一提，李阳才忽悠一下想起来——昨天自己好像特么约了谭稀松吃饭，五点要去派车请人家来着！ 可是昨天下午的时候和互联网协会的一群小子聊的太嗨了，后来林嘉欣又过来，激情之下……他把这事儿给忘了一个干净！ 想到这里，李阳立刻从床上起身，赶紧往身上套衣服。 “干嘛啊？” “我特么之前找了个集团副总的人选，说好了昨晚上一起吃饭，我给忘了！我得赶紧去一趟央视那面，好好的跟人说一说。” 眼看着李阳提好了裤子撒丫子打开门栓冲了出去，用风衣盖住了正面，漏出满背风光的林嘉欣无奈的撇了撇嘴。 “喂！记得吃早餐啊你！” “你先起来，一会儿我办完了事情回来找你一起吃午餐吧！没工夫了我！” 临出大门，李阳回了一句。 当李阳风风火火推开大门出去的时候，正好遇到昨晚上住在协会里，也是刚刚起床的马芸。 “李……咳咳咳，会长……河熬……好！” “卧槽。” 听到叼着牙刷，嗓子似乎是被刀片拉过一样的马芸，李阳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感叹。 “马哥，你特么昨晚上干啥了？这嗓子里是长了仙人掌了吗？听你说话都刮耳朵！赶紧刷完牙去买点西瓜霜啥的喷一喷，这特么听着太难受了啊！” “……” 听到李阳的吐槽，马芸是欲哭无泪。 你特么还有脸问我嗓子怎么了、 要不是你这大爷昨晚上丝毫不顾影响，搞的那么大声，哥哥我至于昨晚上拎着马扎子嚎了半宿？！ 你大爷的啊！ 第487章：人才啊 谭稀松简直要气死了。 昨天因为李阳的饭局邀约，她特地取消了部门里面的会议，并且推掉了和朋友的饭局。从四点多就空出了时间来，等待李阳的电话。 结果一等不来，二等不来，直等到月亮都升起来了，也没见李阳的影子。 更加过分的是，不光是人没来，电话也打不通。从五点半到晚上八点多，谭稀松打了六个电话，结果换来的是六个“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直到了晚上九点多，坐在办公室里等了足足四个小时的谭稀松才终于明白了一件事情——那句说好了的“今晚上必须请谭主任吃饭”怕是做不得数了。 被李阳放了这么大一个鸽子，谭稀松气的半宿没睡着觉。甚至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隐隐约约她觉得乳腺都隐隐作痛。 太过分了！ 央视广告部，注意到谭稀松一大早上班就阴沉个脸，整个广告部里面的工作人员是大气儿都不敢出。 谭稀松不是没脾气，事实上这个精明强干的女人脾气还挺火爆的。可是平时都是因为工作上的问题，她才会心情不好。 不管怎么样，都不会将私人情绪带到单位里面来。 所以这一大早就摆了个臭脸，让所有人都变得格外小心起来。 等李阳到达央视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多了。 昨天喝的太嗨，手机在中午的时候没电了他也没发现，拎着连开机都开不了的手机在门口转了一圈，他就只能通过卫兵传达广告部那面。 这一次，李阳的标王排面可就不好使了。 就类似于周星驰电影里面的那一句“得罪了方丈你还想跑”一个道理，在门口足足等了十多分钟，广告部那面才出来了人过来接。 不是别人，正是此前谭稀松的那个小助理姚媛。 挪腾着脚步从央视大楼里面出来，看到蹲在路边的李阳，姚媛咧着嘴打了声招呼：“李总，等着急了吧？” “昂！” 李阳抬起头，看到谭稀松的这个小助理，尴尬一笑：“还行。额，谭主任现在有时间吗？我进去跟她说点事儿。” “有倒是有……跟别人没时间，跟李总您肯定得有时间啊！只是谭主任今天的心情不是特别好，一大早上来发了两通脾气了。” 嘶！ 李阳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大早上到现在发了两通脾气？ 央视八点半上班，这才九点多钟好吧…… “那个……因为啥啊？” 这话李阳问的有点心虚。 可是遥远的回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早上刚来的时候发脾气是因为看到部门里面几个同事在上班之后没有马上进入到工作状态，谭主任非常罕见的公开批评了部门里面的工作作风。第二通脾气……是在李总你来之前，齐民思酒业那面来了人，说是要撤标……这会儿您要是过去的话，怕是得等一会儿才能见到她。齐民思的人还在办公室里呢” “哦？撤标？” 听到这个消息，李阳一愣，随即便反应了过来。 之前央视广告招标大会上，在诸多酒业公司里面，出价最高的是秦池的三点二亿，而出价第二高的便是这个齐民思酒业。李阳依稀记得，好像是出价两个多亿来着。 按说现在秦池已经因为勾兑酒事件而被央视叫停广告，齐民思这两个多亿的出价，就已经是实际上的酒类广告第一标了。 在这个时候撤标，也就是意味着这一届的广告招标大会，投标最高的三个企业里面，已经有两个企业变了卦。直接让央视损失了近一个亿的实际广告收益。 嗯，虽然这两个企业加起来投标总额是五个多亿。但其实按照目前的白酒广告标板，央视能拿到手的估计也就是一个亿左右。 “为什么撤标？” 想明白了谭稀松发飙的原因，李阳纳闷儿的问到。 面对他的疑惑，遥远显得有些无奈：“具体说起来很复杂，我也不是很清楚。李总，所以您……确定要这个时候过去我们广告部那面吗？” 去不去？ 肯定得去啊！ 本来李阳来，就是为了昨天晚上放鸽子的事情道歉的。 现在就算是谭稀松这边有事，自己也得表达出一个态度来。更何况……齐民思撤标这事儿，李阳本身也挺感兴趣。 在他的记忆里，这一届的广告招标大会是白酒行业的狂欢，但是除了标王之外的其他企业，他还真没什么印象。他很想看看，面对这样的违约行为，央视是怎么处理的。 在表达了自己的意思之后，姚媛非常的客气的带着李阳进入了央视大楼。 在广告部所在的楼层会客室，谢过了姚媛端来的茶水并支走了姚媛之后，李阳便端着茶水来到了谭稀松的办公室门口。 出乎他意料的是，办公室里面隐隐约约的对话，并没有显示出谭稀松有什么火气。 反而……非常的卑微！ “谭主任，现在比较工人的一种看法是，认为广告具有四个功能，既识别功能，吸引功能，维护品牌忠诚功能和加强品牌忠诚的功能。实不相瞒，谭主任。我们齐民思之所以参加这一届的广告招标大会，主要是想通过拿到标王，来提高齐民思酒业在全国消费者心目中的品牌忠诚，另外再通过在央视平台投放广告片，来提升齐民思白酒产品在市场上的品牌识别功能。可是现在，我们没有拿到标王，那么光凭这个能够提升产品识别功能的广告，我们认为不太值两个多亿。所以谭主任，您不用再多说了。违约的五十万元罚款，我们齐民思认了，撤标我们是肯定要撤的。” “赵经理，我相信做出撤标这个决定，齐民思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但其实我认为，你们也不能说没拿到标王，这广告就不做了吧？标王毕竟只是个荣誉称号，咱们做广告，不主要是想提企业的的销量和业绩嘛！在这一点上，我们央视平台起到的作用，我想不用多说了吧？去年的秦池，和前年的孔府宴，乃至大前年的孔府家酒，都是你们同行业的标杆，这一点你们应该清楚的呀！” 央视目前的大楼还是十几年前建的老大楼，大楼里面的设施已经很老旧了，房门也并不是很隔音。 站在办公室的门口，端着茶水听着里面谭稀松苦口婆心的挽留，李阳勾起了嘴角。 其实抛却看热闹的心态来说，他倒是觉得这个齐民思酒业挺精明的。 说实在的，如果不是因为吴敬连反复催促怂恿，而且又有美好食品上市这个前提条件，他反正是不会拿那么多的钱去竞争这个标王的。 刚才齐民思的那个什么经理说的其实很有道理，电视广告虽然这几年对企业的宣传起到了非常正面的效果，但其实并不是营销的万能灵药。 说到底孔府宴，孔府家和秦池三个白酒品牌在央视投放广告之后销售额激增，其实并不是因为央视投放的广告——至少不完全是。 标王的加持，以及标王所取得的社会话题度，是这几家酒业能够销量猛增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其实央视目前也有其他很多的品牌投入广告，可是除了标王之外的其他广告，带给企业的销量增长是有限的；就比如说盼盼这样的品牌，或者说是恒源祥，销量增长也很迅猛，但是远远没达到秦池和孔府宴酒那种动辄十倍的营收增幅。 至于去年同样在央视做了广告的美好食品，其实是个另类。 因为去年是美好食品大力扩展市场的一年，在央视儿童时段做了赞助商广告之后，公司所取得的收益，更多的是体现在区域代理业务增长上面。 在市场端，其实销量上升也就是三四倍左右。 在这种利润提升幅度之下，让李阳拿出三两千万来继续在央视打广告，他认为值得。但要是说拿出五六千万来做广告，他都不做。 因为去年一年，美好食品的纯利润也就是七千万左右。拿出一半做广告，已经是李阳所能接受的极限了。如果说拿出百分之八十的利润来做广告，对于一个正在发展中的企业来说，绝对不能称得上明智。 就像那个齐民思的经理所说，广告的四个功能，识别，吸引，维护，加强。央视投放的广告普遍是十秒，这十秒的广告时间，顶多也就是完成最基本的品牌或产品识别功能，让电视观众认识到这个品牌或这个产品，但没有完成后三个功能。 一个单一识别功能，就要花费公司大部分的盈利收入，其他的营销环节怎么做？ 众所周知，营销是要讲究合力的——产品，价格，通路，促销缺一不可。促销又包括门店宣传和媒体广告。对于正常的企业来说，如果前三个都做到位了，那么大量打广告是合理的。如果前面的都没做好，那么花那么多的钱打广告，无疑是一种浪费。 果然，正当李阳这么想着的时候，屋内一个男人便生硬的对谭稀松进行了死亡宣判： “谭主任，你知不知道两个亿是什么概念？这个标要是我们做了，那么每天就得给央视拿六十万过来。这样的巨额广告费用，集中投入到你们央视一家媒体，资金利用率和广告效果其实未必能达到最好。另外，就是这几年你们中央台酒类的广告投放太多了，观众已经有些疲劳了。部分省市电视台，现在也有截断央视黄金时间广告的做法，传播效果其实也要打个折扣。 这话其实当着你的面说，我个人有些不好意思。可是我们齐民思集团在投标论证的时候，就已经充分的考虑到了万一标王不中的应对措施，作为避实就虚的第二套宣传方案，其实也早已定下。 那就是要科学严格的选择广告媒体，广告时间，精心策划广告形式，以全国省级电视台和地方媒体为主，直接让广告进入市场开发地地域，多层次有重点的立体推进，步步为营。具体操作起来就是，对东北三省级河南河北，湖北湖南江浙等重点市场，通过省级甚至是市一级的电视，报纸和广播，进行多媒体的全方位投入，立体市广告轰炸。 我们算过了，对几个重点市场进行这种形式的广告投入，也就是一千多万的投入而已。你说，我们还有必要拿两个亿，到你们央视来做那么几秒的黄金时间广告吗？所以谭主任……实在是不好意思。回头我们会以汇款的方式，将撤标的违约罚金汇过来。我一会还有事情，就不多跟您浪费口舌了。再见！” 正当李阳暗暗点头，为齐民思这一波有理有据的撤资而暗自点赞的时候，办公室的房门呼的一下被人推开。 李阳就看到一个带着金丝眼镜，文质彬彬的中年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哎！哎！赵经理，我们在商量一下，你再给我一点时间，其实广告价格这一块我们可以商量的。实在不行你们可以先投一个季度的广告试试看效果，然后再定……李阳？你什么时候来的？” 谭稀松几乎是紧跟着那个男人出的门，或许是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如何挽留齐民思这个赵经理上面，直到差点和李阳撞了个满怀，她才瞪大了眼睛，失口问到。 “来了有一会儿了。” 端着茶杯，李阳笑吟吟的对谭稀松点了点头，便转头看向了那个驻足下来，用一种好奇目光打量着自己的赵经理。 “很精明的决定，撤资对于齐民思来说，确实是个明智之选。” 迎着那个男人的目光，李阳笑道：“我比较好奇的是，齐民思的投标和后备方案，是谁制定的？” “你就是美好食品的李阳，李总？” 那带着金丝眼镜的中年人并未直接回答李阳的问题，而是用好奇的目光盯着李阳，反问了一句。 “是的，绥远集团，李阳。你好！” “你好李总。” 见李阳自报家门，那人也伸出了右手。 “我是齐民思酒业集团，营销经理赵砥柱。齐民思这一次央视的投标方案，是我制定的。” “哦~” 李阳深深的点了点头，心中顿时起了挖墙脚的心思。 这个人，有点儿道行！ “刚才站在门外，等谭主任会见，无意中听到了赵经理对于本次撤标的理由，让我非常惊讶于齐民思清晰而理智的投标思路。刚才我还想着，主导制定这份方案的，当真是个人才。赵经理，我过来是请谭主任吃饭的，不知道你中午是否有时间，一起坐下来聊一聊？当然啦，就是大家认识一下，没有别的意思。你们集团的事情我不敢兴趣，主要是想和你这个人，交个朋友。” 面对李阳突然的邀请，赵砥柱一愣。 他显然有点出乎意料，不太明白李阳是什么意图。 但是一旁的谭稀松却是眼睛一亮。 对于昨天李阳放鸽子的事儿，她当即决定原谅了。 李阳的这个邀请，对于她来说，可是太及时了！ 第479章：不做冤大头 李阳之所以看重赵砥柱，是因为在他看来这个人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至少在当下是这样。 近些年，企业做广告基本上都是意识流。 也就是说，别跟老子说什么市场调研，也别跟老子谈什么转化率，更别跟老子说什么宣传和营收占比多少才健康。 一个字——干！就完了。 事实上，在91年到95年这几年间，中国挺多的名牌也就是这么搞出来的。 最显著的就是秦池，孔府家这几个酒业。最离谱的，就是花了好几千万在央视春晚上搞了一晚上“羊羊羊”的恒源祥。 天可怜见，在十岁之前，李阳一直都不知道恒源祥是干啥的！ 有那么几年，他甚至一度以为恒源祥是卖羊的畜牧企业——直到十二岁那年冬天，祖美兰给李奉献买了件红色的恒源祥羊毛衫，李阳才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恒源祥特么是个卖羊毛衫的。 其实纵观中国的电视广告历史，也不是没有非常科学也非常成功的广告案例。 比如1995年投放的易服芬广告，以两只螃蟹为主角，用一口东北语腔说着台词，成了当时的流行语——蓝螃蟹看到红螃蟹，惊呼：“咋的了哥们，让人给煮啦？”红螃蟹摇摇头，动了动钳子：“哎，感冒正发烧呢。”没感冒的蓝螃蟹：“感冒退烧，我有妙招。就喝易服芬。退烧止痛快。”红螃蟹拿了一瓶易福芬，吨吨吨吨吨喝下去，变蓝了……这则广告当时就给李阳的印象十分深刻，广告幽默风趣，让人看着有趣味的同时，也记住了产品的功能。 还有就是哪儿经典的南方黑芝麻糊，那一声“黑芝麻糊哎......”，配合电视里小孩子舔碗的不舍，和卖芝麻糊的阿姨温暖的笑容，总是能够让李阳恍惚中闻到一股浓香，一缕温情。哪怕是后来李阳缠着祖美兰买了一袋子黑芝麻糊，冲开之后的芝麻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喝，可是后来冲着儿时记忆中的那一份温情，李阳还是成了芝麻糊的忠实消费者——直到20年穿越之前，南方黑芝麻糊宣布停产，他都去超市买了一整箱回去。 不为了别的，只为了能多尝一尝儿时的记忆。 但是说话实说，像易福芬和黑芝麻糊这种立意好，能完美达到宣传性的广告，其实在当下的中国并不常见。 大多数的企业都喜欢把广告搞的莫名其妙，就像恒源祥那样。而且在投放环节显得一点也不理智。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能够理想清晰的认知广告投放利弊的赵砥柱，在李阳看来无疑是个非常值得挖一挖的企业高管。 然而赵砥柱，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谭稀松的办公室门前，双手接过了李阳递过来的名片之后，赵砥柱犹豫片刻，默默的扫了眼站在门口的谭稀松后，对李阳做了个抱歉的手势。 “不好意思啊李总，我今天确实有点事情。您的名片我收好了，等我办完了事情之后，有时间一点给您致电。到时候咱们挑个时间聚一聚，现在……我真得走了。” 见赵砥柱这么说，李阳立刻意识到这家伙是真的一点机会都不想给谭稀松。 看来齐民思撤标的决心已经定下，不可更改了。 “那好，那赵经理就先忙。”李阳扬了扬手里赵砥柱的名片，笑道：“有时间记得打电话。” 跟李阳寒暄了两句，赵砥柱便大步离开了。 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谭稀松的脸色垮了下来——欲哭无泪的那种。 “你看我干什么？” 见谭稀松用一种无比幽怨的目光看着自己，李阳极其无辜的摊开了双手：“我们公司又没撤标，这是什么眼神？” “你们绥远要是再撤标，我今天就不干别的了。一会儿我就把窗户打开，从这上面往下一跳，整个世界就清净了。省得跟着着急上火。” 谭稀松也知道，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赵砥柱不太可能因为李阳的面子就答应一起去吃午饭，给自己挽留齐民思的机会。所以只能苦笑着推开了办公室的房门，对李阳做了个请的手势。 …… 有了齐民思的事儿，谭稀松已经完全没有心情去想昨天李阳放她鸽子的事情了。 面对李阳昨晚上有事耽搁了的理由，她只是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后，便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 “李总，齐民思看样子已经是铁了心要撤标了。秦池和齐民思两个企业一个被动撤标一个主动撤标，两项相加，我们央视的广告平台可就空出了将近五个亿的账面收入，至少超过一个亿的实际收入……” “想都别想！” 没等谭稀松说完，李阳就已经明白了这个女人的意思。 不就是想要自己接盘嘛！ 要说没有央视标王这个事儿，而且央视可以降低广告投放费用的话，李阳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可问题是，现在美好食品拿了标王，李阳此前已经答应了谭稀松严格履约，绥远集团内视频分公司和建材分公司两个部分，外加腾讯qq这一块业务，在明年投入不下一个亿的广告。 这已经是李阳能够承受的极限了，再多……他也遭不住。 现在他有钱是有钱，可是也不能往死里祸害不是？ 真拿自己当是傻小子呐！ “唉……” 其实谭稀松也意识到，如果再要求李阳多做些什么，已经不太现实。 说实话，李阳答应明年总计实际投入不低于一个亿的广告份额，已经是历年在央视投放广告的企业中最高的一个了。 现在要是说再将秦池和齐民思空出来的份额给绥远，那就真有点不识抬举的意思。 可是，现在除了李阳，还能有谁能接这么大的盘？ 要知道，秦池和齐民思这俩企业，可是这一次竞标大会出价排名第二和第三的大户！ 这俩企业都撤了，今年就算是有李阳这个稳定的收益点，央视广告部的业绩，估计也就能和去年堪堪持平，不会有像前两年那样的增幅了。 更严重的是，广告时间谭稀松已经给协调了出来。秦池和齐民思一撤，可就要空出来将近十分钟的内容空档。 这一个搞不好，就得午间时段多放两首“名曲欣赏”来救场。 这对于央视这种平台来说，可是一个相当大的损失。 看到谭稀松愁眉苦脸的样子，李阳突然灵光一现。 “谭主任，不知道你们广告部有没有资质推出一档节目啥的？要是你们有这个能力和资质的话，我倒是有个主意。既能让你们的广告费有个大进项，又能填补空缺出来的内容时间。” “什么主意？” 谭稀松愁眉苦脸的挥了挥手。 “说来听听。” “搞一档全国性质的，歌唱类的比赛。你觉得怎么样？” 李阳呵呵一笑，说到。 第480章：说服 “歌唱类的比赛？” 办公室里，听到李阳的所谓主意，谭稀松眉头一皱。 “搞那个东西干什么？综艺类的节目，现在央视已经有不止一挡了，这一类的节目前后广告特别难卖。想要靠着一档节目来弥补广告收入，别说是一个亿，一千万都费劲儿。” 对于谭稀松的不屑，李阳打了个哈哈：“谭主任，你所谓的综艺类节目，不会是《曲苑杂坛》和《综艺大观》吧……” 这两档节目，李阳可是太熟悉了。 甚至于，他在穿越之后不经常看电视，都还能哼哼出《曲苑杂坛》的主题曲来。 噔噔蹬蹬里根楞~相声，小品，魔术~杂啊技！评书，笑话儿……东西南北中，今日请看，曲苑杂啊~坛！ 这玩应儿要特么能招上来广告我特么给你当扫地丫鬟成么！ 对于央视目前的节目，李阳是无力吐槽。 诚然。 在艺术性和节目质量的层面来说，不能说《曲苑杂坛》和《综艺大观》这种节目没有价值。但是就商业价值来说，这俩节目简直是没有丝毫的号召力。 李阳所说的歌唱类比赛是啥？ 类似《中国好声音》或者是《超级女声》的那种！ 要全民互动，全民参与进来，用选秀形式制造全民偶像，通过巨大的参与性引发社会热度，并且持续吸引商业广告的那种！ “你还是算了吧。” 没等李阳进一步解释，谭稀松便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管怎么说，有你们美好食品公司这个标王作为保底，今年的广告部也不算是太惨，基本上完成了台里给下达的招商指标。至于秦池和齐民思空出来的广告份额，我稍后在想办法吧。实在不行，我去再和中标企业商量一下，看看他们能不能多投入一些广告费用，把这一块的空缺给补上。” 看到谭稀松如此态度，李阳嘲弄般的摇了摇头：“谭主任，不会有人去补这个缺的。除非你把央视黄金时段的广告费用降到目前菲黄金时段的档上，不然有哪个企业能够在这个时候，多花几倍的价钱，去拿本来他们就不想拿的时段？要知道，国内冲着标王来的企业就这么几家。现在我坐在你面前，秦池，齐民思两家酒业已经主动或者被动的撤标。至于什么孔府家孔府宴，你难道没发现他们今年压根就没有过来么？” 谭稀松没话说了。 事实，确实如同李阳说的这样。 看到谭稀松不说话，李阳翘起了二郎腿，淡淡笑道：“其实谭主任，恕我说句不好听的。央视的广告招标，现在已经陷入了死胡同。现在的广告招标大会已经是第三届了，标王这个话题已经成为了广告界，新闻界关注的焦点。不可否认的是，央视目前广告招标会，是市场经济体制下一个标新立异的形式。市场鼓励公平竞争，很多的企业也也都将宝压在这个上面。借助央视的权威，每天去轰炸观众的眼球。央视从每年一次的广告招标中能拿到几十个亿，但问题是这种以黄金时段为广告主的支持能力到底有多强？” 面对李阳的问题，谭稀松只是眉头紧皱，并没有说话。 事实上，从今年的广告招标大会之后，秦池因为巨额广告投入而深陷勾兑酒丑闻，齐民思没有拿到标王就公然违反投标协议，赔偿了五十万违约金撤标这两个点，她就已经意识到了广告招标已经经过三届下来，已经走向了一个临界点。 今年的标王价格已经被李阳顶到了三点三个亿，说实话再往上已经没有空间了。就像李阳所说的那样，但凡是超过一点八个亿的标王，都已经是在耍流氓了。 那么可以预见的是，明年下一届的广告招标大会肯定会是一个衰落之年。 可这又能怎么办呢？ 自己通过市场经济改革，将央视广告时段尽量以公开公平的招标形式面向全社会企业，这已经是做了颠覆性的改革。 再多的，谭稀松已经没有办法了。 没错，以她目前的能力，已经不可能再做到更好了。 注意到谭稀松的目光有些躲闪，李阳暗暗一笑，道：“目前，咱们国内有报纸两千多种，杂志七千多种，电视和电台近八百家。这是一个什么概念？这四大媒介构成了一个相互交叉的体系网，影响力无所不及。就这，还得说我没给你算上正在兴起的互联网端，如果算上互联网的话，咱们国内的传媒介质还在不停的膨胀之中。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央视可能暂时是一家独大，但日后肯定收视会越来越往下行。不说别人，就说咱目前十多家省级的上星卫视，同样能覆盖全国各省市，对吧？” “地方台永远是地方台，不可能和央视掰手腕的。” 对于李阳的这个观点，谭稀松的眉头皱的更紧了，并且毫不迟疑的予以了否定。 “真的么？” 李阳笑出了声。 谭稀松没见过，他可是亲身经历过的。 不用太久，也就是几年之后，湖南卫视就将凭借大娱乐发展策略强势崛起。巅峰时期，除了新闻联播打不了之外，对于央视的各个时段都会造成碾压之势。 特别是在《超女》举办之后，收视率甚至将央视一套踩在地上摩擦。 不过这事儿，目前的李阳还没法跟谭稀松说。 他只能避开这个话题，从另一个方面开始论证自己的观点：“好，我们就先不说这个，就假定央视始终是国内电视台的收视老大哥，可是你想过没有。现在央视已经连续两年铺天盖地的做白酒广告了，要是我没顾及错误的话，你谭主任现在心里想的，都是怎么再找一个财大气粗肯出钱的酒企，把齐民思空出来的广告份额给堵上，对也不对？” 面对李阳的质问，谭稀松的脸腾一下红了。 李阳这话，说到头了。 简直是她肚子里的那条老蛔虫！ 事实上，她正在想着要不要跟山东省内的其他几家做得比较大的酒气联系一下，看看对方有没有打广告的意图。哪怕把黄金时段便宜点，也比今年酒类广告全军覆没的好。 “央视已经是酒气熏天了，谭主任。电视媒介作为一个独立的主体，起着舆论喉舌的作用，需要又独立的行为能力。但是这两年央视在主体媒介开始觉醒的时候，却并没有表现出一个国家级媒体应该具备的道德水准和社会责任。你不觉得，酒这个东西，其实是不太适合狂做广告的么？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不去深耕内容，反而想继续靠酒续命，这岂不就是饮鸩止渴？谭主任，台里可能现在看到你们广告部的盈利能力不说什么，但是一旦广告部收益明年萎缩，国家要是治理酒业广告的乱象，到时候……你猜猜是谁来背这个锅？” 刷！ 面对李阳这个触及到灵魂深处的询问，谭稀松一下子觉得后背上的汗毛全竖起来了。 【作者题外话】：ps：今天为什么更新晚了，大家应该清楚，唉…… 第481章：开启互联网时代 在这个世界上，很难有一只耳朵真正的被嘴巴说服。 大部分的时候，人之所以能够被别人说服，其实原因非常的简单——这事儿，跟自己有利益关系。 而且是非常大的利益关系。 谭稀松被李阳说服了，不是因为她觉得李阳所谓的那个主意有多好，而是李阳那一番关于央视目前广告隐患的分析，让她格外的感到紧张。 该说不说，当下的央视其实并不是一个多么讲究情谊的平台。 不论是对内也好对外也罢，在上级单位“完全市场化运营”的指导方针之下，这个全国最大的传媒单位，是越来越变得趋利了，也变得越来越霸道了。 固然这里面又谭稀松的功劳，但是作为一个当局者，谭稀松同时也旁观着整个台内的情况。 让她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情，是陈沛斯影像作品侵权事件。 陈沛斯是什么人？ 从1984年登上春晚舞台，用一部《吃面条》火遍了大江南北，成功将央视春晚舞台变成了个人秀场的著名笑星。在陈沛斯火的这几年，就连后来的小品之王赵大叔都无法在人气上和其相提并论。 从84到97这十三年里，春晚真正的压轴小品，只能是陈沛斯和朱氏茂组合。 要知道在八四年之前，央视的小品类作品大多都是以典雅大方为主的，在陈朱组合的《吃面条》之后，央视的小品类作品才向更加接地气，更加活泼的方向发展。 可以说，如果没有陈朱组合，就连后来的赵大叔都不可能将小品类作品提升到能够在春晚压轴的高度上，成为全国人民最最喜欢的语言类节目。 但就是这么个为央视春晚舞台做出过突出贡献的人，这几年却因为一个影视侵权事件和央视的管理层闹得是不可开交。 其实陈沛斯和央视的间隙已经不是一年两年了，1985年的时候，陈沛斯表演小品《拍电影》——就是那个“我陈小二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钱啊！”那个。 当时因为剧情要求，他得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室外舞台上，把冷水往身上上倒。 一般来说，在温度这么低的环境下被倒冷水，下台之后怎么着也得有工作人员拿个毯子或者帮忙擦一擦，或者拿生姜水喝点，避免感冒。 但是恰恰相反，在表演完小品后没有一个人管陈沛斯。最后还是朱氏茂看到搭档下了台之后在后台冻的嘴唇都紫了，冲现场的一个编导借了一件军大衣给陈沛斯披上了。 但这也没阻挡的了陈沛斯被淋感冒大过年的发烧到四十度，在事后也没有任何一个工作人员带他去医院看病，或者去探望。 在陈沛斯看来，这就是太不尊重人了，简直是不把自己当人看。 因为这件事，陈沛斯当时对央视产生了一丝不满。不过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说什么，用他事后的话来说就是，当时春晚都很忙，工作人员疏忽可以理解。 可是随后在86年，88年，89年发生的几件事又加重了他对央视的反感。 86年春节前夕，陈沛斯和朱氏茂没接收到央视的安排。 两人便以为这次的春晚没他们的事了，所以就直接制定了个计划准备出去旅行。 但谁知道在两人即将出行之际，他们突然收到了央视的通知 通知中，央视要求他们在10天内改完剧本，排练好小品，然后直接上台表演。 这通知一看，陈沛斯整个人气得不行。 想着“为啥不早说呢？自己的旅行计划泡汤是小，可是自己完全没有准备，就给自己十天的时间搞一档节目，这不是难为人吗？” 吐槽归吐槽，陈沛斯和朱氏茂还是得顶住压力，用两个晚上的时间在旅馆里和搭档朱氏茂磨出了《羊肉串》这部后来脍炙人口的小品。 1988年，陈沛斯表演小品《狗娃与黑妞》。在表演途中他想要另创新意。于是要求导演单机拍摄，用电影的蒙太奇手法打破时空限制。本来他的想法是很好的，是能够打破传统小品表演的形式的。但是谁知道，当时的总导演根本不在乎陈沛斯的想法。尽管这个年轻的小品演员把事情讲得天花乱坠，总导演也没采纳这些意见。 在他看，小品演员只要好好表演就可以了，其他相关的事情，他们没必要接触。 这是陈沛斯第一次感受到了台里的霸道，紧接着第二年，陈沛斯同朱氏茂在排练小品《胡椒面》时，央视台长又一直找着他们问题。 作为一个外行人，他一直要求两人照着自己不满意的地方改来改去。 本来，刚刚才照着他的话改好。可谁知道下一刻，他又开始找问题继续改这一处。 对于陈沛斯来说这可太烦了，要知道外行就是看热闹的，内行才是看门道的。 可作为一个外行，台长一直在顺着自己的想法指手画脚，修改着他们的剧本，改变着他们原有的想法和情节。 陈沛斯自然受不了这个委屈，坚持想法不想改。可是好脾气的搭档朱氏茂却说服了陈沛斯，说服的理由很简单——他是台长。 后来小品到底还是一定程度的改动了，虽然《胡椒面》也是一个非常好的作品，但在当时的反响其实是很一般的。 小品反响不好，陈沛斯可以接受。他接受不了的，是时候那个台长到处宣扬这个小品之所以这么成功，是因为他的指导。 陈沛斯当时差点没气炸了。 林林总总的糟烂事情，虽然让陈沛斯对央视产生了很多介意，可这个时候他是没有离开央视的想法的。 真正让他决定离开央视，准备自立门户的是94年发生的版权事件。 1994年，陈沛斯和朱氏茂无意发现，央视竟然把两人表演的小品节目制作成了光盘在市场上售卖。 那个时候很多精彩的电视剧都会被央视制作成光盘，放在线下销售。一方面这可以扩大作品的受众群体。另一方面，还可以把作品价值发挥更大，创造更多价值——这没问题 问题是在把两人的小品制作成光盘线下销售时，央视方面并没有通知陈朱二人！ 而早在91年的时候，陈沛斯就和朱氏茂二人组建了海南喜剧影视有限公司，这是改革开放后中国发展最早的集影视创作、制作、发行为一体的民营股份制企业。 也就是说，央视这一波是直接挖了陈沛斯公司的墙角了。 当时陈沛斯的公司其实经营的并不好，说实话小品光盘也不是当时vcd消费市场的主流，在盗版横行的时代，vcd发行也没多少钱。 对于陈沛斯来说，让他讨厌的不是自己的小品节目被制作成了光盘来销售。而是根本没人重视他，就算他们侵权盗用他的小品，也没人告知他。 于是他当即联合好友朱氏茂找上了央视要起了解释。 但是谁知道，央视对于二人的质问不光不闻不顾，就连售卖的行为都没有停止。 该制作的光盘继续制作，该卖的光盘继续卖，完全没有一点害怕被发现的感觉。 如果非要找一个成语来形容的话，那就是“嚣张至极”。 一时之间，以往积攒的愤怒都涌上了陈沛斯的心头，在95年的时候，他同好伙伴朱氏茂把央视告上了法庭。 事情搞到对簿公堂这一步，央视和陈沛斯再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外人不知道，但是作为央视内部人员谭稀松是听说了的：央视内部已经做出决定，今年的春晚就是陈沛斯和朱氏茂二人最后的一次央视之旅。 从98年之后，春晚舞台上将再也不会有陈朱组合。 之所以做下这样的决定，还是因为在九月份的时候，央视春晚预筹组已经确定了将陈沛斯和朱氏茂的小品《王爷与邮差》内定。要不是因为这个作品，怕是这二人今年都上不去了——哪怕现在官司还没打完呢。 对于陈沛斯这么个将央视春晚提高了一个品质档次，并且在央视舞台上付出了十几年的功臣尚且如此，谭稀松并没有天真的认为，自己仅仅是这几年帮助央视获取了几十亿的广告费就有了免死金牌。 说句不好听的，当下央视广告招标会的模式已经成熟，广告部主任这个职位，即便是换个人来也不耽误央视继续赚钱。 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是可替代品。 而不是唯一选项。 按照李阳所说的，如果真的如果需要有人为“酒气熏天”的央视广告现状负责，那么毫无疑问这个锅会落到自己的头上。 也就是在这一刻，谭稀松的心中萌生了一个心思——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早时不算计,过后一场空。是时候，该为自己找一条退路了。 “谭主任，谭主任？” 直到李阳离开办公室之后一个多小时，谭稀松还将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思考着李阳的那一番话。 眼见着都十一点多了，谭稀松仍然没有出门，她的助理姚媛才敲门而入，扬了扬手中的饭盒，担心的问了一句：“谭主任，中午了，您去不去食堂？要是不想去的话，我帮您打回来啊。” “哦。” 看到姚媛，谭稀松这才回过神来，摆了摆手。 “不用了小姚，你自己去吃吧。我一会儿约了李总一起吃饭，顺便谈一些事情。对了……” 说着，谭稀松对姚媛挥了挥手，嘱咐道：“一会儿要是在食堂你看到刘副台长，你帮我跟他问问最近两天什么时候有时间，我要跟他商量点事情，提前约一下。” “关于什么的？” 听谭稀松的交代，姚媛一时间有些不解。 央视一共七个副台长，平时都是各司其职。谭稀松说的这个刘副台长，主要的职责范围就是台内的节目制作与发行——这可是跟广告部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业务。 “关于咱们广告部一档自主节目的，具体的你不用跟他说，就给我约个时间就好。办妥之后你回头记得跟我说一声，时间不早了，我得走了。” 看了看手腕上精致小巧的女式手表，见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距离李阳约的时间已经差不多，谭稀松当即拿起了自己的皮包，匆匆走出了办公室。 只留下站在门口的姚媛，看着谭稀松的背影满头雾水。 “咱广告部……现在路子这么野了吗？都可以自己制作节目啦？” 讷讷的，她自言自语到。 …… 考虑到昨天放了谭稀松一个大鸽子，李阳中午这顿饭筹备的异常丰盛。 在行义坊附近一个非常出名的老馆子里，按照老北京的所谓的排面，准备了八大菜、八小碗、十六碟。 菜做的是样样精巧，因为给足了价钱，馆子里面的服务员特地用大漆食盒给送到了李阳在行义坊的四合院里。 嗯……李阳请客的地方还是在协会的那个四合院。 虽然已经是秋天，可是这段日子京城的天气特别好，所谓秋高气爽说的就是现在。 当下的京城还没有经历工业大潮的深刻洗礼，天还是瓦蓝瓦蓝的，空气还是能闻到甜味儿的。 特别是在这种老胡同的大院里，一抬头是如黄金般簌簌落下的梧桐树叶，再往上那么一瞧，就能看到天上放养的鸽子绕着圈翱翔。 这感觉……倍儿特么有老地主的调调儿。 跟谭稀松约的时间是十二点，坐在院子中间的板凳上，看着大门外谭稀松那台红色的桑塔纳旅行版在门口停稳，李阳笑吟吟的站起了身来。 “谭主任可比我守时多了，惭愧惭愧啊！” “李总……你这是在哪儿寻摸了这么个地方？我过来的时候还以为是找错地儿了呢！” 走下车门，抬头打量着雕梁画柱，被粉饰一新显得古拙典雅的四合院，谭稀松略有些惊讶。 这年头，受到改革开放的影响，大部分的人都喜欢欧式的楼房别墅。像这种冬天没有暖气，夏天没有空调，上厕所都得是旱厕的老建筑，并不受当下有钱人的待见。 李阳有这么年轻，在这么个地方显得尤其怪诞。 “哈哈，前阵子买的。来来来，谭主任洗洗手，饭菜都备好了。今儿就咱俩，还有我协会里面的一个秘书长，下午你要是没什么事儿，咱们好好喝两杯。” 看着李阳笑吟吟的样子，谭稀松将心中的疑惑暂且放下，把手里的包顺手挂在了梧桐树上的一根铁钉上。 “李总，今天中午来，我是真没心情吃饭。咱们俩打交道也有阵子了，直说了吧。你那个节目，具体是怎么想的。你打算在这个节目上面，得到些什么？” 啧啧…… 面对谭稀松开门见山的询问，李阳不禁摇头感叹。 看看，跟聪明人办事，就是痛快！ “节目如果做成，里面的广告我一手不沾，你们广告部都可以拿去招商。但是就一样！” “第一，节目的服装赞助冠名，必须是我的。我公司旗下有个绥美俯视连锁，这个没得商量。第二，我想要用这一档节目，抬升互联网行业在国内的知名度。还记得我跟你说，这一档节目的关键点在于互动吗？这个互动，必须有互联网这个环节的参与。我想搞一个，电话，信件，互联网三道联通的互动模式。未来一段时间，我可能要搞一个互联网浏览器，我希望能够借着这一档节目，让浏览器和互联网，第一次出现在台前，成为信息传递的主要渠道之一。让国民意识到，网络的时代已经到了！” 李阳也不绕弯子，直接划出了两根手指。 第482章：弄潮儿 其实在自己目前所有的业务里面，服装城李阳是不急着宣传的。 之所以这么说，一来是因为服装城目前各方面，包括管理人才，包括渠道支持的储备还不够。距离大范围的扩桩，其实还没到时机。 二来呢，也是因为服装城这一块业务现在李阳全都交给了祖美兰和李奉献两口子。具体怎么经营，李阳不太想过问。 相比于李阳目前手里的其他生意，服装城虽然也赚钱，可是显然并不是李阳最主要的业务。 这个在别人眼里日进斗金的生意，在李阳看来本身也就是个过渡。现在，服装城已经初步的完成了它的作用，所以在内心里李阳已经将服装城算成了是留给祖美兰的事业。 之所以怂恿谭稀松搞这种选秀类的歌唱节目，他主要的目的还是在互联网这一块。 现在互联网行业方兴未艾，一切都还没有走向正轨，说实话李阳有点着急。 尤其是在互联网行业协会成立之后，看到那么多未来的行业大佬，目前却还在跌跌撞撞的在撞互联网的南墙，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张树新式的科普，他始终认为是扯犊子的。 互联网这个新兴事物，就应该用一种更加具有话题性的载体去催化，而不是靠着枯燥无味，只能一个劲儿画“未来”大饼给从来没有接触过互联网的民众洗脑。 而央视，在李阳看来绝对是目前最好的一个载体。 因为就目前来说，整个中国国内，再也没有比央视受众范围更广，影响力更高的媒体平台了！ 在听到了李阳的目的之后，谭稀松陷入到了沉思之中。 坐在四合院里面的小石凳上，沉吟了好一会儿，谭稀松才皱起了眉头道：“就这些？” 看到这女人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李阳失声笑道：“怎么，谭主任，我条件开的低了么？你要是觉得这两个条件太简单，那我也可以提点其他的要求嘛！就比如你在节目里面再给我多加几个广告，或者是让主持人在主持环节，给我们腾讯qq啊，绥远建材啊，包括这个这个美好牌的方便面啊，再加一些宣传份额，这我也是举双手欢迎的嘛！” “……” 看着李阳大言不惭的样子，谭稀松一时间有些无语。 隔了半晌，她才苦笑道：“你倒也真是会屡杆爬。直说了吧，你的这个主意，我觉得有一定的可行度，但是你也知道，我是广告部的主任，不是负责节目内容的台长。这个事儿能不能成行，还得等我明天和台里沟通一下之后才知道。在这之前，我需要你详细的跟我说一说，你这个所谓的歌唱类节目到底该怎么做，以什么形式展现出来，这样的话我也好回头准备，去说服台里。” 谭稀松没把话说满，但是李阳知道，面前这个执掌着广告部的女人能有这个态度，这件事情基本上可以说是定了。 为啥这么说呢？ 因为甭管怎么说，现在的谭稀松还是央视里面的财神爷！ 有前几届央视广告招标会的成功光环在，现在央视之内别说是其他部门的负责人，就连副台长都要敬她三分。 更何况…… 现在的央视，其实在内容上还挺粗糙的。 别的不说，就说目前央视一套的节目是个什么德行；一个西游记，一个白蛇传，那是真给你播啊……这个暑假播完了下个寒假播，央视版稀有明明是二十多集的电视剧，愣是陪伴了李阳的整个童年。 就特么离谱！ 更离谱的，其实还是节目真空的厉害。 每天上午十点多钟和下午两三点钟这段收视低迷期，央视目前是没有安排什么节目的。为了不让电视机放雪花，央视甚至专门在上午时段搞出了个《名胜风光》，在下午搞出了个《影视片花欣赏》——影视片花放的也特么是西游记。 这两个时段，就给人一种感觉——老子特么没东西放了，随便给你搞点画面你听听声得了！ 就这操行。 所以说，在节目时间上，其实央视有的是资源。 想到这里，李阳便详细的将他记忆中的《中国好声音》，撇除掉一些当下还无法实现的元素，把主体的内容结构和谭稀松说了一遍。 一开始，谭稀松还没觉得怎么样。 可是当她听到李阳所描述的，四名导师只是起到一个把关角色，最终总冠军和所有名次的决定权全部交给观众，主要以观众来信，电话以及互联网投票等形式来决定这档选秀节目的大结局，并且通过主持人，舞台布置以及节目片头片尾全部植入广告，甚至连导师用水都可以招商的时候，谭稀松这个广告部主任的眼睛亮了！ 在这一刻，谭稀松忽然悟了。 这是选秀比赛吗？ 今天就是天王老子来，这也是一场浓缩简化版的春晚呐！ “你等会儿！” 当李阳说到现场四位导师的座椅，需要专门的设计，用按电钮来转身的时候，谭稀松突然叫停了李阳。 匆匆的从皮包里掏出了纸笔，开始迅速的记录了起来。 “这个导师的座椅，后背必须植入广告！这么好的位置，整档节目下来要是不收个千八百万，那可真是要亏死了！” 目睹着谭稀松锱铢必较，一副大财迷的样子，李阳不禁暗笑。 果然……还得是专业人士。 一点就透，深的这种流量节目的精髓所在啊！ …… 李阳和谭稀松聊了整整三个小时，一直到下午两点多，将半个本子都记满了小字的谭稀松才终于呼了口气，合上本子匆匆告辞离去。 站在大门口，目送着那台红色桑塔纳旅行版轿车缓缓驶离，李阳的嘴角勾起了一丝笑容。 “李会长！” 就在李阳想着，谭稀松这边什么时候能搞定台里，将《中国好声音》这个二十年后的节目提前面世之际，户头口处一个声音吸引了他的注意。 用手掌搭起凉棚，定睛一看，李阳乐了。 来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协会挂牌时候过来过的张树新。 不过这一次，张树新不是自己来的，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高高瘦瘦带着黑框眼镜的男人。 虽然李阳没见过，不过看两人走路时的距离和举止，他已经猜到了来人的身份——张树新的老公，姜作贤！ “李会长，这是我先生，之前跟你提过的姜作贤。我们两口子这两天商量了一下，你之前说的那个浏览器的想法……我觉的我们可以试一试！” 二人携手走到李阳面前，张树新先是看了姜作贤一眼，便回过头来坚定的对李阳说到。 所以说，瀛海威确定放弃了？ 李阳展颜一笑，做了个请进的手势。 “那好啊，欢迎！” 第483章：李会长的深浅 对于张树新，李阳还是比较熟悉的。 不仅仅是因为之前一起吃过饭，而是因为张树新在中国互联网的发展历史中，本身就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在穿越之前，李阳就对这个厉害的女人有所耳闻。 但是对于姜作贤，李阳其实并没有什么印象。 在他此前所看到的那些关于“互联网奠基者”的新闻和资料里，文字更多体现的是张树新，对于她这个丈夫，新闻媒体似乎并不喜欢过多提及。 四合院的堂屋里，将张树新和姜作贤请了座，李阳忍不住好奇，问道：“张姐，你和姐夫两个人……怎么认识的？” “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 面对李阳的问题，张树新看了看自己的丈夫，略有些羞涩道：“我俩打小时候就认识了……” “哎呦，看不出，你二位还是青梅竹马啊！”拎着暖壶的李阳一听这，不禁乐道：“我记得张姐你是抚顺人吧？这么说，姐夫也是咱东北老乡了？” “没……” 姜作贤并不是一个善于言辞的人，对于李阳的热络，他显然有些拘谨：“其实我不是抚顺人，我家是后搬去抚顺那边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父亲因为成分问题被发配到了东北，那个是我刚上小学……然后那个时候，树新的父亲也就是我岳父，也是因为成分问题跟我父亲分到了一个农场里面，我和树新就是在那个时候认识的。” 提起那段往事，张树新也是唏嘘道：“嗨、那个时候我爸是炼钢领域专家嘛，我7岁的时候，因为父亲的历史问题被赶到了抚顺乡下，一家人过得战战兢兢，我因为是狗崽子，在学校里总是被欺负，你姐夫那个时候就总护着我。就这么，我俩经常放学上学一起走，就熟悉起来了。后来十五岁那年，我爸的问题得到了解决，我就回了抚顺市里上中学，我和你姐夫有那么两三年没在一个地方。不过也是有这个缘分，等到我上高中的时候，竟然又和你姐夫分到了一个学校，虽然不是一个年级，可是教室离得不远。后来八一年的时候，我考上了合肥的中科大化学系，你姐夫考上山东大学。我俩去学校都得做京九线，就这么……就好上了。” 听到二人的恋爱历程，李阳笑道：“这可真是青梅竹马过来的，你们俩也算是修成正果。” “什么修成正果啊……那个时候就是懒得找对象，想着这人也还不错，就稀里糊涂的处上了。我要是早知道他不爱洗袜子，不爱洗澡，天天就知道看书，整个一呆子的话，我才不跟他在一起。这也就是后来懒得分手，要不然说什么也不跟他结婚。” 白了姜作贤一眼，张树新傲娇的说到。 呵呵呵…… 瞧见没，婚姻到底给男人带来了什么？ 李阳暗暗撇了撇嘴，提姜作贤辩解道：“新姐你这话说的可就太伤人了，我姐夫看这样子上学的时候那也是校草级别的，跟你听搭配的。你不能得了便宜还卖乖啊！” “其实……树新为我牺牲挺大的……” 对于李阳的帮腔，姜作贤只是干干的笑，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老家是北京的，大学毕业之后就来北京工作了。树新一个学化学的，放弃了原先的工作分配，跟着我迁居到了京城结了婚，又生了我闺女。几年的时间几乎都在操持家庭，直到前几年女儿大了，这才终于脱身出来，搞创业……要不是因为我的话，凭她的性子可能早就干出一番事业来了。我这个人平时也不会什么为人处世，在做生意这方面也帮不了她什么……” 得得得…… 李阳后悔用这俩货的感情问题作为拉进关系的谈资了。 虽然已经有了两个女人，可是身为一个未婚人士，李阳还是觉得自己被塞了好大的一口狗粮。 好噎得慌…… “咳咳。咱们还是说说浏览器的事儿吧，姐夫，之前我的条件已经跟新姐说过了，想必她回去之后也跟你转述了。如果你们两个真的下定决心要搞这个项目，那么我这边马上可以给你们拨付五百万的项目启动金，团队这一块我不过问，你们两个已经搞了这么久的互联网了，手下应该已经有了一批成熟的技术人员，股份上你们占三成，我占七成。这些是不是都没问题？” “没问题。” 见李阳说起了正事儿，姜作贤点了点头，道：“今天之所以来这找李会长，其实我们两个就已经做好打算了。瀛海威我和树新搞了两年多，其实这个项目做起来也好，没做起来也罢，都只能说是一个很有意义的尝试。我们两个在创业的时候，其实心态就放的很平，做成了那是最好，做不成……虽然有些可惜吧，但是我们也能够接受。只是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们两个一直放不下的，就是那些和我们一起把瀛海威做起来的员工们。国内现在互联网环境就是这样子了，这些人跟我们这么久，现在说要放弃瀛海威这个项目，我们是真的张不开这个口。之所以想跟李会长一起做浏览器这个项目，也是考虑到我们瀛海威在网站建设这一块，有非常丰富的经验，如果我们两个要搞这个项目的话，现在的技术团队就直接可以带过来。不至于……让大家伙散了。” “嗯。” 姜作贤的这一番话，让李阳尤其高看了一眼。 不得不说，这是个有人情味儿的人。 比后来那些互联网大厂的负责人可强多了！ 想想穿越之前那会儿，别说是瀛海威这种规模的互联网公司，就连特么鹅厂那样的狗大户，都干着35岁即终结，把一些业绩不好的员工劝退或者套路离职的勾当。 所以说现在的民风……还是淳朴啊！ “可以。这没什么可说的，对于这个项目，我就只有一个要求。” 李阳点了点头，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那就是你们想做，就要尽快的做。拿了启动资金之后，调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在两个月之内，将浏览器做出来，让项目落地。” “两个月？” 听到李阳给的这个时间期限，姜作贤一愣：“这时间上是不是太紧了？李会长，咱们这是做一个全新的浏览器，而不是简简单单的搭建一个网站啊。涉及到的开发任务，还是很重的。” “实不相瞒，就在刚刚，我已经和央视广告部的谭主任达成了协议，要在央视一档非常重要的节目上，植入浏览器的广告。你们两个来的时间节点其实刚刚好，按照我的想法，要是你们再晚来几天的话，这个项目我可能就要让别人去做了。” 一听到李阳这么说，姜作贤和张树新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 好家伙，项目都还没有上马，就已经和央视达成了合作。 这个李阳，比看起来还有实力啊！ 第484章：大业的地基 对于李阳来说，浏览器这个项目张树新两口子来做是最好的选择。 但并不是唯一端选择。 虽说瀛海威这个项目已经事实上失败了，可是通过这个项目张树新积累了大量的网站搭建，以及非常多的运营经验。 这对于浏览器这个项目，是一个非常好的助力。 可是李阳现在实在是太急了。 特别是现在已经和谭稀松那面商定了节目的事情，他必须要趁着这一次的机会，快速的让国民认识到互联网这个新鲜事物，并且以浏览器为窗口，结合马上就要大范围推广的qq，抢占互联网风口的滩头。 所以他想着如果一个星期内，张树新这边还没有回复的话，浏览器这个项目他就要给马话藤去做。 小马哥现在公司里面大牛还是挺多的，在技术这一块马话藤的那几个大学同学，其实也都能说得过去。 张树新两口子在这个时候过来，李阳心里高兴，但是既然是以后要合伙做生意了，一些事情李阳必须得让二人意识到——并不是我李阳求着你们干，而是你们有这个能力，而我需要你们的能力，所以大家能一起干。 显然，通过李阳的这一番话，张树新两口子已经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姜作贤不善言辞，而且性格比较内向，将李阳的这一番姿态品读了一下后，便沉默了下去。 倒是张树新，反应过来之后便对李阳表了一番决心，承诺拿到启动资金之后马上开始着手浏览器的研发工作。 先小人后君子，是李阳在做生意时一贯的处事方式。 见这两口子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他也没再多说。 本来也不是想要装逼什么的，所以一些话点到为止就好。 随意的坐在那把有点年头的太师椅上，李阳笑呵呵的看了看姜作贤，道：“姐夫，瀛海威目前的技术团队是你在负责对吧？” “嗯，是的。现在公司技术部一共有六十多人，已经三个月没发工资了。” 姜作贤点了点头，沉默了片刻之后才说了这么一句。 “行，一会儿你们把账户给我。我一会儿让人把项目启动金给你们打过去，另外我多给你们打五十万。瀛海威这个项目，我肯定是无能为力了。说实话，作为中国互联网一个里程碑式的公司，做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心里其实也挺遗憾的。这不是你们的错，只是现在互联网的大环境如此，你们也不必太过苛责自己。但是瀛海威团队的这些工作人员，对于互联网行业来说是一笔财富。寒什么，也不能寒了人心。这五十万，算是我私人借给你们的。你们先把拖欠的工资给发了，然后马上投入到浏览器的研发里面。等你们理顺之后，我会过去一趟，到时候我们把浏览器这个项目的相关手续和合同问题处理一下。” 意识到了姜作贤这个老实人面对自己故意的示强可能有些不舒服，李阳淡淡一笑，说到。 “这……这可真是太谢谢你了，李会长。” 听到李阳愿意借钱垫付员工的工资，姜作贤一愣，随即激动的站起了身来。 他将两只手搅在一起，激动的声音有些发更：“那，那我就替团队里的大家伙谢谢你！你放心，这笔钱我和树新在分了红之后，会第一时间还你的。我现在给你出个借条……” 姜作贤是真激动。 不过他老实的样子，却让一旁的张树新看的暗暗摇头。 这个木头！ 这是明显的胡萝卜加大棒，恩威并施的套路，自己这个傻老公竟然就着了李阳的道儿了！ 哎…… “你要是有李阳一半儿的手段和手腕儿，也不至于公司丽丽什么事儿都得我出头啊。” 在心中暗暗的吐槽了一遍姜作贤，张树新连忙起身，将自己这个木讷的丈夫给推回了椅子上坐好。 “李会长，从年龄上说你比我们小。打现在起，咱们就是合伙人了。我也就托个大，叫你一声大阳老弟。你姐夫这个人一根肠子，什么心眼儿都没有，他就这么个人。你放心吧，今天你说的做的这些，新姐心里有数。浏览器这个项目，我和你姐夫一定给你在两个月内拿出成绩来！一会儿我回去就注册一下公司，然后把股权合同做出来，到时候弄好了我给你送到协会这边。” 看到张树新东北大妞特有的爽快和富有技巧的交流方式，李阳心中暗笑。 他终于明白为啥明明是两口子创业，但是后来关于瀛海威所有的资料和文章里，往往只提及张树新了。 相比于姜作贤这种纯粹的技术型理工男，张树新确实更合适站在台前，以一个创业者的身份出现。 家庭帝位……一目了然。 将浏览器的事情敲定，李阳又和张树新寒暄了一会儿，聊了一下家乡的闲事儿后，便将二人送出了四合院。 本来他是想留这两口子吃晚饭的，可是惦念着赶紧回去整合团队的事情，张树新两口子哪有心思？ 见两口子确实着急，李阳也没在客气。只是将电话打给了身在香港的王欣，让其立刻将五百五十万转入了张树新留下的银行账户里。 这一番事情办完，李阳彻底的松了口气。 到目前为止，央视广告招标，美好食品公司上市以及互联网抢占山头的事儿，算是初步完成了。 从九月末出来，又是过了一个月的时间。 平时还好，可是一忙活起来的，他就觉得这时间就过的是格外的快。 看了看手表上的日历已经到了28日，站在梧桐树下看着落英铺满院子的李阳忽然有点想家了。 叮铃铃铃铃…… 就在李阳想着，自己这几天忙完了，说什么也得回去东北一趟的时候，忽然一阵电话铃声将他从乡愁中拉了回来。 拿起电话一瞧，李阳乐了。 来电话的，竟然是好久都没人影的王剑林。 “喂，王哥，今儿怎么这么有时间，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 “哈！我给你小子打电话干什么？你小子最近在京城闹的是满城风雨，在新闻报纸上我都看见你好几次了，你干啥我都知道，我还费这个电话费干啥啊？” “那你还给我打电话！” 听到电话那面老王的吐槽，李阳脸一黑，心说最近确实是有点不太低调。 “哈，没啥。后天，大连万达商场开工剪彩，我想着你是这个项目发起者，也万达的合伙人，最近名声又这么大，不如过来给我撑个场面？咱俩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到我底盘来过呢。正好，你过来玩几天，我好好安排安排你！后天过足参加世界杯亚洲十强赛，就在我们金州体育场，到时候我请你看球赛！” 啊？ 听到王剑林这么说，李阳咧起了嘴。 大连，金州体育场…… 卧槽。 我去那干嘛啊？ 看全国球迷梦碎之夜，看中国足球彻底崩坏的起点？ 第485章：意外的人 老王是个球迷，这个事儿李阳知道。 其实不仅仅是李阳知道，全国人民都知道…… 毕竟王剑林着家伙在有了钱之后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搞了个足球队，也就是在当时风光一时，曾经在国内甲a联赛里创造了五十六连胜记录的大连万达。 就连李阳也不得不承认，老王这个球队搞的是真好。 但是碎果足球……并不是一个甲a联赛就能拯救的。 这里边的事儿简直是太多了。 就说马上要来的这个世界杯亚洲十强赛，咳咳……这么说吧，中国足球本来是有希望的，但是这一晚上之后，就全剩下绝望了。 “我特么才不去！大连现在一早一晚都快干掉零下了，我咋那么有瘾呢我去看球。” 面对王剑林的邀请，李阳毫不客气的拒绝了：“至于剪彩啥的……还是免了吧，我现在虽然说拿了标王，在北京这边搞了互联网协会，但是在传统商圈里面啊，可谓是老鼠过街人人喊打。你老王要是不想以后到北京这边被国商联协会那面的人戳脊梁骨，还是别跟我往一起凑合的好。” “哈哈！” 王剑林给李阳打电话，确实是想要邀请他过去剪彩，毕竟之前和李阳搞了那个对赌，严格来说李阳也算是万达商业地产项目的合伙人了。 但是也不是说非得李阳到场不行。 尤其是听到李阳这么一说，王剑林当即乐道：“没看出来啊，你小子还挺有自知之明！哈哈，我在大连这边我都听说了，你小子为了搞那个什么互联网行业协会，直接把人家孔长姬搞下台了，顺带手曝光搞垮了秦池，现在国商联好多的会员私底下都传，说你小子是kb分子。我还听说啊，常务副会长周康定私底下逢人就说，你小子肯定多行不义必自毙，拿了标王之后八成就要见光死。现在半个协会都等着看你李阳的笑话呢！” 这些风言风语的，其实最近李阳也听说了不少。 不过对于这些不疼不痒，甚至都不敢当着自己面说的风凉话，他只当是个屁。 至于周康定那边……李阳也就是现在忙着抢占互联网风口的滩头没时间。要是有时间的话，说什么也得跟这个老东西好好的斗斗法。 让他知道知道什么叫长江后浪推前浪！ 拿着手机，李阳翻了个白眼：“是吧。所以说，这剪彩仪式啊，还是你老哥自己来吧。你把我搞过去，是王脸上贴金，还是往脸上泼粪还不一定呢，我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行了你！” 被李阳言明拒绝，王剑林终于绷不住了，大笑道：“不逗你小子了，我现在人根本没在大连，就在西单附近呢。现在商业地产项目启动了，这边的一些事情需要处理，我今天中午刚到。现在事情已经办完了，你小子赶紧过来，一起吃个饭！” 擦…… 听到电话那面的老王竟然跟自己放烟幕弹，李阳咧了咧嘴：“我说你有聊无聊？老大不小个人了，逗这个闷子干啥？都没你儿子成熟！” “别特么跟我提他，这小子比你还气人。上个月学校老师给我打电话，说这小子在学校里面给人女同学写情书，他妈的。屁大点儿孩子就学人家早恋，要不是他妈拦着，我那天皮带抽死他我！行了，赶紧过来吧。古月酒店，二楼777包房等你，就老哥自己，见面再说。” 本来李阳是丝毫不想动了。 自打搞了这个互联网行业协会，自己是上顿酒下顿酒，连着多少天都没断了饭局。 这中午和谭稀松光聊事儿，一桌子的好菜好饭压根都没怎么动，酒席吃的他都快得厌食症了。 说句实在话，现在对于李阳来说，邹云做的鸡蛋焖子下点大米饭都比名厨的饭菜有吸引力。 可是一听说王寺聪这小子在学校里给人写情书被发现，让老王给揍了，他可是来了兴致。 作为一个掐着眼皮瞧不上王寺聪的人，这种添油加醋勾搭老子打儿子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 带着心中邪恶的念想，李阳憋着笑拿起了车钥匙，大步走向了四合院大门。 正赶上晚高峰，虽然现在北京城内的汽车数量还和后来没得比，但是也堵了李阳半个多小时的时间。 到达王剑林说的古月饭店时，已经是六点多钟。 古月酒店说是酒店，但其实场面不大。而且看里面的装修也并不是非常高档，走在一楼大厅里面，李阳打量了一番来往食客，看样子也都是工薪阶层。 正在李阳疑惑王剑林这种财大气粗的怎么找了这么个地方的时候，一声亲热的招呼在他的身侧响起。 “大阳，这儿！” 一转头，李阳就在大厅的东北角看到了将白衬衫袖子高高挽起，没打领带的王剑林。 “王哥，怎么找了这么个地儿啊！不像是你的风格啊。” “你知道个屁，大鱼大肉的吃腻味了。这家的螃蟹不错，每年秋天我到京城都过来一趟，今儿咱们整点清淡的，吃点螃蟹喝点儿黄酒。聊会儿天。” 呦！ 王剑林要是不说，李阳还没觉得。 但是经他这么一说，李阳忽然想起来：“快到八月十五了吧？” “可不是呗，还有十来天的功夫。怎么着，今年的八月十五有安排？” 带着李阳上了二楼，王剑林一面笑道：“要是没地方过节，回头你跟老哥回大连，这么长时间了你还没去过我那儿。这我不跟你开玩笑，到时候让我家你嫂子给做点好吃的，到时候我也为你下个厨，让你尝尝咱老王的手艺！” “拉倒！” 李阳赶紧摆了摆手，心说你们这些搞企业的，都特么一个毛病。 那就是对自己除了做生意之外的事儿，有着超乎寻常的自信心。 就像马芸总说他歌唱的好，马话藤最近总说他酒量见长似的…… “干什么呀你！周总别闹……这么多人呢。” “艹！装你妈了隔壁装？不就让你喝杯酒么？出来混，连特么酒都不会喝，你还混个卵蛋！” 正当李阳心中暗暗吐槽的时候，突然走廊那边传来了一阵叱骂。 正在和王剑林并排走在一起的李阳一抬头，就见到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正一手拿着酒杯，另一只手拎小鸡似的抓着一个女孩。 女孩看年龄不大，一开始李阳倒是没觉得怎么——这年头治安也就那么样，玩儿的还比较野，什么霸王硬上弓之类的戏码，在全国也都不少见。 外加上走廊里面灯光比较昏暗，他只以为是老板和陪酒的妹子起了什么争执。 可是当他略微走进了，看清了那女孩的样貌，李阳一下子停住了脚步。 卧槽…… 这姑娘他眼熟。 李阳定睛那么一看，乐了。 还真认识。 但并不是生活中有什么交集的那种认识，而是这姑娘……他穿越之前总在电视上看到。 嗯……至少是有那么十多年，他总在电视上看到。 不是别人，正是《还珠格格》里，演金锁那位——范兵兵。 隐隐约约，李阳觉得不对劲儿。 要是自己没记错的话，这位日后红透过华娱半边天的女演员，好像是八一年生人。也就是说，今年才十七岁——还特么没成年呢吧！ 想着，他眉头一皱，径直走上了前去。 第486章：这不巧了么这？ 借着走廊中幽暗的灯光，李阳在往过走的时候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记忆中的“范爷”。 显而易见的是，现在的范兵兵还远远没有日后的气场，十六七岁的年纪，不论是脸上还是眼睛里，都有着相当浓郁的青涩。 更重要的是，这丫头现在有点胖。 根据李阳的目测，体重应该妥妥超过了一百二十斤。俏丽青涩的脸上，还挂着一抹婴儿肥。 被那个明显喝了酒的男人纠缠着，小丫头被吓得不轻，等李阳走到近前的时候，发现她嘴唇都在不停的哆嗦。 “哥们儿……这什么情况？” 就在那男人拉着范兵兵的胳膊，想将她往包房里拽的时候，李阳一把拍住了那人的肩膀，笑吟吟的问了一句。 “草泥丫的，你管啥的啊？” 那男人本来就有点不爽，现在被李阳这个生面孔拍了肩膀，当即就回了句国骂。 “你这人是怎么说话呢？” 此时，意识到李阳是想要管闲事儿的王剑林也已经快步跟了上来，见男人张口就骂人，立刻寒下脸来呵斥道：“这大庭广众的，你拉着人家小姑娘干什么？怎么，想耍流氓不成？” “我耍不耍流氓管你们两个吊事儿？哪儿他妈来的两根葱？不想挨揍赶紧给老子滚蛋！” 眼睛见对方是不不管不顾了，李阳淡淡一笑，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拿出了电话便打给了张克明。 刚才来的时候张克明开的车，虽然李阳交代让他送到之后就回去该休息休息，可是眼下张克明还没有离开太远，接到李阳的电话之后意识到这是有事儿，立刻回了一句马上到后，便挂断了电话。 念着张克明马上过来，战斗力只有五的李阳底气不免足了一些。 将那个端着酒杯身上虽然有一些酒气，可是明显没到醉酒地步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遍之后，他心里有了判断——这是个不差钱的主。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李阳看到了对方手腕上带着的，是当下国内一块非常罕见的宝珀1735，这玩应在香港的时候李阳和林嘉欣逛街的时候看过。在当下这个平均工资还不到一千的年代，这一块手表就六十万。 当时林嘉欣想要给李阳买一块来着，但是李阳一来嫌贵，二来觉得自己现在的这块朗格带着已经习惯了不爱换，也就没让林嘉欣付款。 意识到对方不是什么饥色的小混混，李阳呵呵一笑，劝道：“兄弟，看样子人家小姑娘不太乐意和你亲近。这丫头瞧模样也不大，你这是不是讲究点儿方法啊？瞧你也是也有点身份的，把人吓坏了传出去，可就不好了。” “你他妈到底谁啊？这丫头你认识吗？特么哪儿显着你到我面前说三道四？我还是那句话啊，赶紧从我面前滚蛋！这没你的事儿！” 就在那男人一把将李阳推开的功夫，他身后的包房里匆匆走出了几人。 看到这几个人，李阳的眉头又是一挑。 好家伙……这特么是《还珠》的剧组聚餐不成？ 林欣如，赵微，还有周结，皇阿玛张铁霖……还有个李阳不认识，岁数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哎呀，刘总，你看看你……我们刚才还说你这上厕所怎么去这么长时间，怕不是喝多了，想去找找你呢。敢情你在走廊跟兵兵说话呢啊！咱赶紧回去吧，刚那杯酒我可是还等着敬您呢！” 说话的，是那个李阳不认识的男人。 很明显这人是在找台阶——给那个所谓的刘总。 因为刚刚李阳分明看到包厢的门就是半开着的，走廊里说话包厢里面的人肯定都能听的清清楚楚，不可能没听见这个姓刘的在门口纠缠范兵兵。 这一点从林欣如和张铁霖等人铁青的脸色，就已经显现出来了。 “王哥，这事儿我的跟你说。你们特么湖南卫视想要拉投资，这怎么一点儿的诚意都没有？合着我给你们剧组投大几百万，让你们这剧组演员陪我喝几杯酒都不成，你们就是这么办事儿的啊，你这制片主任就是这么调教手下演员的啊？” 仿佛是故意跟李阳这个多管闲事的示威，那姓刘的弹了弹衣襟，冷笑着对那个中年男人讥讽道：“我这都没让你们剧组主演陪我，一个小小的女配，都特么这么高姿态了？特么的害的我让外人看笑话，这事儿怎么办，你自己说吧。” 面对他的讥讽和暗下里的威胁，那个中年人眼可见的脑门子出了一层薄汗。 顶着光光亮的脑门子，那姓王的制片主任干笑了一下，打量了抱着胳膊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只是拿一双大眼睛一个劲儿偷瞄的范兵兵良久。 一咬牙，道：“啧！兵兵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刘总就是单纯想让你陪着喝几杯，这有什么的嘛！你把刘总今天陪高兴了，以刘总的手笔，回头随随便便给你投个作品，让你当女一号，你这以后的路不久好走了？” 哈？ 没等范兵兵回应呢，李阳先乐出了声。 他还以为这是什么情况，感情这特么是《还珠》剧组在拉投资呢？ 意识到这一点，李阳忽悠一下。 他忽然想到了初中时候看八卦杂志上说过，《还珠》这部剧“多灾多难”的事儿； 说《还珠格格》第一部从开工第一天，就非常不顺利。当初《还珠格格》的演员名单里，本来没有林心如。第一次内定的演员，是**演紫薇，演小燕子的女演员本身应该有一点拳脚工夫，免得用替身穿帮，所以定了一个有打戏经验的新人。 谁知这位新人在《还珠格格》开拍前接了一部电影，通知剧组她要延期报到，剧组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临时决定重新安排角色. 这时长相甜美的林心如被考虑到了，但是拍戏经验不多，怕她不能担当小燕子这个角色，就安排她演出紫薇一角，把比较灵活的**调去演小燕子。 就像是中了什么魔咒似的，《还珠》剧组打开拍演员就一直出问题，剧组几乎每天都在换演员。 首先，饰演纪晓岚的那位国立哥拍了两天戏，因为档期问题被换了下来。接著，饰演容嬷嬷的演员因为身体原因，又换了李明启老师。 由于当时恰逢林心如演出的一部时装戏，在台湾播出，她在戏中的表现不太好。因为完全没有化装，又是赶工出来的，扮相也不出色。琼瑶对心如也失去了信心。后来林心如的经纪人amy得到消息，更是伤心欲绝，后悔死了以前接的那部戏，整天以泪洗面。琼瑶面临了一个大问题，不顾一切拍下去，还是换角。想到林心如年纪轻轻，要受到这么大的打击，就决定继续让林心如演下去。 演员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剧组内部又闹不和。 现实周杰和导演发生了冲突，原因是一句台词：“让皇上听了，好窝心，好得意！”周杰认为，北京人的“窝心”另有解释，和中国台湾的“窝心”意义不同，便说服了琼瑶同意改词。 但是这样越过导演直接问剧本原创作者改戏，显然有轻视导演的嫌疑。所以从那之后男一号和导演就一直在搞对抗。 相比这个，更加致命的是导演组和摄制组的不对付。 导演组和摄影组为了取镜的观念问题总有歧见，彼此都非常坚持，常常闹得不欢而散。 在电视剧的制作上，导演和摄影是最重要的两环，这样重量级的两个人物不和，使《还珠》的拍摄进度相当缓慢，每天都在烧经费，可是还出不了片子。 再加上后来在内蒙拍摄的时候周结坠马受伤，修养了一个多月。种种原因直接导致拍摄经费严重透支，本来的预算在半年之内就花光了，可是拍摄进度还没到一半。 现在，看到剧组这个情况，李阳才恍然大悟。 敢情这特么是剧组制片主任带着演员找款爷拉投资呢啊！ 想到这儿，李阳暗暗一笑。 如果说中国影视剧历史上需要有什么里程碑的话，那么除去央视制作的四大名著之外，《还珠》绝对是中国影视剧历史上一个无法绕过去的存在。 这部剧，在李阳记忆中可是风靡一时影响了整整一代人的神剧。 那个时候，《还珠》火到了什么程度？ 这么说吧，当初就连李太山老爷子这种看了半辈子抗战片的老顽固，都见天儿的守在电视机前等着《还珠》那非常具有标志性的主题曲响起…… 少女心嘎嘎的！ 而这部剧的收视率，也堪称是中国影视剧历史上的一个珠穆朗玛峰。 在98年北京有线电视台播出时，《还珠格格》的收视率是54%，而在内地的平均收视率则超过47%，不但在内地引起轰动，还传播到了港台和海外。 在香港亚视播出时，《还珠格格》使该台的收视率三十年来首次击败香港无线电视台； 在东南亚各国播出时，《还珠格格》均打破或接近历史上华语电视剧在当地的最高收视纪录。 韩国三大电视台甚至为此实行了“华语电视剧封杀令”。 似的，吊打当时所有韩剧，在韩国影视剧市场上掀起了一股“华流”的存在。 就算是站在二十年之后，你可以说这部剧造作，可以说琼瑶这个人的三观不正。 但是没办法否认的是，这部剧真特么的火！ 眼见着在王主任的逼迫下，才十七岁的范兵兵目光中流露出了无助和恐惧，李阳再次走上了前去。 对着那个王主任招了招手，他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你好，王主任是吧？别难为人家小姑娘了，我算是听明白了。你们不就是剧组缺投资了嘛，几百万而已，犯不上拿人家姑娘名声当投名状。明儿上午你联系我，到时候你们缺多少钱跟我说，你们这剧我投了。” “草你妈的你是到底是哪根葱啊！” 眼见李阳三番五次的坏了自己的好事儿，那姓刘的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扯住了李阳的领子。 就在他想要将李阳推到走廊的墙壁上之际，忽然一只大手攥着了他的手腕。 “先生，请你注意自己的行为。要是再对我老板动粗的话，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儿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本来冷不防被人扯住衣领，李阳的心里还挺慌的。 可是听到身后张克明的声音，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回头说什么也得让张克明这小子教我几招，不然特么总是这样被人搞，很烦啊有木有？” 暗暗的下定了决心，李阳拍了拍被那姓刘的抓出了褶皱的衣领。 与此同时，被张克明一把抓住胳膊吃了痛，那个姓刘的当即便掏出了手机。 “草拟妈的，玩武的是不是？我特么今天就让你看看马王爷有几只眼！” 说着，他奋力的挣脱了被张克明抓着的手腕，躲到一旁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大嘴哥，我特么在你的底盘被人给收拾了！就在酒店二楼走廊，几个生面孔，不知道哪儿来的青皮，你赶紧带人过来！” 见对方打电话摇了人，一旁的王剑林目光一闪，悄悄走到了李阳的身边，低声道：“听这小子口音像是北京当地的，咱们毕竟是外来户。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要不然咱们俩换个地方吧。我看你和对面也不认不识的，万一今晚上有个好歹……这趟浑水趟的不值当。” “嗯，王哥，我心里有数。” 轻轻对王剑林点了点头，李阳对一旁的张克明使了个眼色。 他本想着让张克明把面前这小子收拾一顿，然后在对方叫的人还没有赶到的时候马上撤离的。 可是还没等张克明有所动作，突然就从楼上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艹！谁他妈的在我盘子上撒野？你妈的活腻味了是不？啊……哎？” 下一刻，李阳就听到一个破锣嗓子在走廊尽头那边嚷嚷上了。 可是当他一回头，对面瞬间哑了火。 “卧槽，老弟，怎么是你啊！” 看到李阳，来人惊喜的大喊了一声。 “哎？” 站在走廊中间，看着挽着袖子，大晚上还骚包的带着一副蛤蟆镜的地缸……李阳乐了。 来的不是别人。 正是此前在央视和梅地亚中心，和自己有过交集，相谈甚欢的……王四化！ 第486章：这不是巧了么？（修） 借着走廊中幽暗的灯光，李阳在往过走的时候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记忆中的“范爷”。 显而易见的是，现在的范兵兵还远远没有日后的气场，十六七岁的年纪，不论是脸上还是眼睛里，都有着相当浓郁的青涩。 更重要的是，这丫头现在有点胖。 根据李阳的目测，体重应该妥妥超过了一百二十斤。俏丽青涩的脸上，还挂着一抹婴儿肥。 被那个明显喝了酒的男人纠缠着，小丫头被吓得不轻，等李阳走到近前的时候，发现她嘴唇都在不停的哆嗦。 “哥们儿……这什么情况？” 就在那男人拉着范兵兵的胳膊，想将她往包房里拽的时候，李阳一把拍住了那人的肩膀，笑吟吟的问了一句。 “草泥丫的，你管啥的啊？” 那男人本来就有点不爽，现在被李阳这个生面孔拍了肩膀，当即就回了句国骂。 “你这人是怎么说话呢？” 此时，意识到李阳是想要管闲事儿的王剑林也已经快步跟了上来，见男人张口就骂人，立刻寒下脸来呵斥道：“这大庭广众的，你拉着人家小姑娘干什么？怎么，想耍流氓不成？” “我耍不耍流氓管你们两个吊事儿？哪儿他妈来的两根葱？不想挨揍赶紧给老子滚蛋！” 眼睛见对方是不不管不顾了，李阳淡淡一笑，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拿出了电话便打给了张克明。 刚才来的时候张克明开的车，虽然李阳交代让他送到之后就回去该休息休息，可是眼下张克明还没有离开太远，接到李阳的电话之后意识到这是有事儿，立刻回了一句马上到后，便挂断了电话。 念着张克明马上过来，战斗力只有五的李阳底气不免足了一些。 将那个端着酒杯身上虽然有一些酒气，可是明显没到醉酒地步的男人上下打量了一遍之后，他心里有了判断——这是个不差钱的主。 为什么这么说呢？ 因为李阳看到了对方手腕上带着的，是当下国内一块非常罕见的宝珀1735，这玩应在香港的时候李阳和林嘉欣逛街的时候看过。在当下这个平均工资还不到一千的年代，这一块手表就六十万。 当时林嘉欣想要给李阳买一块来着，但是李阳一来嫌贵，二来觉得自己现在的这块朗格带着已经习惯了不爱换，也就没让林嘉欣付款。 意识到对方不是什么饥色的小混混，李阳呵呵一笑，劝道：“兄弟，看样子人家小姑娘不太乐意和你亲近。这丫头瞧模样也不大，你这是不是讲究点儿方法啊？瞧你也是也有点身份的，把人吓坏了传出去，可就不好了。” “你他妈到底谁啊？这丫头你认识吗？特么哪儿显着你到我面前说三道四？我还是那句话啊，赶紧从我面前滚蛋！这没你的事儿！” 就在那男人一把将李阳推开的功夫，他身后的包房里匆匆走出了几人。 看到这几个人，李阳的眉头又是一挑。 好家伙……这特么是《还珠》的剧组聚餐不成？ 林欣如，赵微，还有周结，皇阿玛张铁霖……还有个李阳不认识，岁数看起来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 “哎呀，刘总，你看看你……我们刚才还说你这上厕所怎么去这么长时间，怕不是喝多了，想去找找你呢。敢情你在走廊跟兵兵说话呢啊！咱赶紧回去吧，刚那杯酒我可是还等着敬您呢！” 说话的，是那个李阳不认识的男人。 很明显这人是在找台阶——给那个所谓的刘总。 因为刚刚李阳分明看到包厢的门就是半开着的，走廊里说话包厢里面的人肯定都能听的清清楚楚，不可能没听见这个姓刘的在门口纠缠范兵兵。 这一点从林欣如和张铁霖等人铁青的脸色，就已经显现出来了。 “王哥，这事儿我的跟你说。你们特么湖南卫视想要拉投资，这怎么一点儿的诚意都没有？合着我给你们剧组投大几百万，让你们这剧组演员陪我喝几杯酒都不成，你们就是这么办事儿的啊，你这制片主任就是这么调教手下演员的啊？” 仿佛是故意跟李阳这个多管闲事的示威，那姓刘的弹了弹衣襟，冷笑着对那个中年男人讥讽道：“我这都没让你们剧组主演陪我，一个小小的女配，都特么这么高姿态了？特么的害的我让外人看笑话，这事儿怎么办，你自己说吧。” 面对他的讥讽和暗下里的威胁，那个中年人眼可见的脑门子出了一层薄汗。 顶着光光亮的脑门子，那姓王的制片主任干笑了一下，打量了抱着胳膊站在一旁不敢说话，只是拿一双大眼睛一个劲儿偷瞄的范兵兵良久。 一咬牙，道：“啧！兵兵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人家刘总就是单纯想让你陪着喝几杯，这有什么的嘛！你把刘总今天陪高兴了，以刘总的手笔，回头随随便便给你投个作品，让你当女一号，你这以后的路不久好走了？” 哈？ 没等范兵兵回应呢，李阳先乐出了声。 他还以为这是什么情况，感情这特么是《还珠》剧组在拉投资呢？ 意识到这一点，李阳忽悠一下。 他忽然想到了初中时候看八卦杂志上说过，《还珠》这部剧“多灾多难”的事儿； 说《还珠格格》第一部从开工第一天，就非常不顺利。当初《还珠格格》的演员名单里，本来没有林欣如。第一次内定的演员，是赵微演紫薇，演小燕子的女演员本身应该有一点拳脚工夫，免得用替身穿帮，所以定了一个有打戏经验的新人。 谁知这位新人在《还珠格格》开拍前接了一部电影，通知剧组她要延期报到，剧组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情，临时决定重新安排角色. 这时长相甜美的林欣如被考虑到了，但是拍戏经验不多，怕她不能担当小燕子这个角色，就安排她演出紫薇一角，把比较灵活的赵微调去演小燕子。 就像是中了什么魔咒似的，《还珠》剧组打这儿，演员就一直出问题，剧组几乎每天都在换演员。 首先，饰演纪晓岚的那位国立哥拍了两天戏，因为档期问题被换了下来。接著，饰演容嬷嬷的演员因为身体原因，又换了李鸣其老师。 由于当时恰逢林欣如演出的一部时装戏播出，她在戏中的表现不太好。因为完全没有化装，又是赶工出来的，扮相也不出色。琼阿姨对她也失去了信心。后来林欣如的经纪人amy得到消息，在三公关，才终于让琼阿姨决定继续让林心如演下去。 演员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剧组内部又闹不和。 先是周结和导演发生了冲突，原因是一句台词：“让皇上听了，好窝心，好得意！”周结认为，国内的“窝心”另有解释，和台省的“窝心”意义不同，便说服了琼阿姨同意改词。 但是这样越过导演直接问剧本原创作者改戏，显然有轻视导演的嫌疑。所以从那之后男一号和导演就一直在搞对抗。 相比这个，更加致命的是导演组和摄制组的不对付。 导演组和摄影组为了取镜的观念问题总有歧见，彼此都非常坚持，常常闹得不欢而散。 在电视剧的制作上，导演和摄影是最重要的两环，这样重量级的两个人物不和，使《还珠》的拍摄进度相当缓慢，每天都在烧经费，可是还出不了片子。 再加上后来在内蒙拍摄的时候周结坠马受伤，修养了一个多月。种种原因直接导致拍摄经费严重透支，本来的预算在半年之内就花光了，可是拍摄进度还没到一半。 现在，看到剧组这个情况，李阳才恍然大悟。 敢情这特么是剧组制片主任带着演员找款爷拉投资呢啊！ 想到这儿，李阳暗暗一笑。 如果说中国影视剧历史上需要有什么里程碑的话，那么除去央视制作的四大名著之外，《还珠》绝对是中国影视剧历史上一个无法绕过去的存在。 这部剧，在李阳记忆中可是风靡一时影响了整整一代人的神剧。 那个时候，《还珠》火到了什么程度？ 这么说吧，当初就连李太山老爷子这种看了半辈子抗战片的老顽固，都见天儿的守在电视机前等着《还珠》那非常具有标志性的主题曲响起…… 少女心嘎嘎的！ 而这部剧的收视率，也堪称是中国影视剧历史上的一个珠穆朗玛峰。 在98年北京有线电视台播出时，《还珠格格》的收视率是54%，而在内地的平均收视率则超过47%，不但在内地引起轰动，还传播到了港台和海外。 在香港亚视播出时，《还珠格格》使该台的收视率三十年来首次击败香港无线电视台； 在东南亚各国播出时，《还珠格格》均打破或接近历史上华语电视剧在当地的最高收视纪录。 韩国三大电视台甚至为此实行了“华语电视剧封杀令”。 似的，吊打当时所有韩剧，在韩国影视剧市场上掀起了一股“华流”的存在。 就算是站在二十年之后，你可以说这部剧造作，可以说琼瑶这个人的三观不正。 但是没办法否认的是，这部剧真特么的火！ 眼见着在王主任的逼迫下，才十七岁的范兵兵目光中流露出了无助和恐惧，李阳再次走上了前去。 对着那个王主任招了招手，他直接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了过去。 “你好，王主任是吧？别难为人家小姑娘了，我算是听明白了。你们不就是剧组缺投资了嘛，几百万而已，犯不上拿人家姑娘名声当投名状。明儿上午你联系我，到时候你们缺多少钱跟我说，你们这剧我投了。” “草你妈的你是到底是哪根葱啊！” 眼见李阳三番五次的坏了自己的好事儿，那姓刘的终于忍不住了，一把扯住了李阳的领子。 就在他想要将李阳推到走廊的墙壁上之际，忽然一只大手攥着了他的手腕。 “先生，请你注意自己的行为。要是再对我老板动粗的话，接下来发生什么事儿我可就不敢保证了。” 本来冷不防被人扯住衣领，李阳的心里还挺慌的。 可是听到身后张克明的声音，他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回头说什么也得让张克明这小子教我几招，不然特么总是这样被人搞，很烦啊有木有？” 暗暗的下定了决心，李阳拍了拍被那姓刘的抓出了褶皱的衣领。 与此同时，被张克明一把抓住胳膊吃了痛，那个姓刘的当即便掏出了手机。 “草拟妈的，玩武的是不是？我特么今天就让你看看马王爷有几只眼！” 说着，他奋力的挣脱了被张克明抓着的手腕，躲到一旁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喂，大嘴哥，我特么在你的底盘被人给收拾了！就在酒店二楼走廊，几个生面孔，不知道哪儿来的青皮，你赶紧带人过来！” 见对方打电话摇了人，一旁的王剑林目光一闪，悄悄走到了李阳的身边，低声道：“听这小子口音像是北京当地的，咱们毕竟是外来户。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要不然咱们俩换个地方吧。我看你和对面也不认不识的，万一今晚上有个好歹……这趟浑水趟的不值当。” “嗯，王哥，我心里有数。” 轻轻对王剑林点了点头，李阳对一旁的张克明使了个眼色。 他本想着让张克明把面前这小子收拾一顿，然后在对方叫的人还没有赶到的时候马上撤离的。 可是还没等张克明有所动作，突然就从楼上传来了一连串的脚步声。 “艹！谁他妈的在我盘子上撒野？你妈的活腻味了是不？啊……哎？” 下一刻，李阳就听到一个破锣嗓子在走廊尽头那边嚷嚷上了。 可是当他一回头，对面瞬间哑了火。 “卧槽，老弟，怎么是你啊！” 看到李阳，来人惊喜的大喊了一声。 “哎？” 站在走廊中间，看着挽着袖子，大晚上还骚包的带着一副蛤蟆镜的地缸……李阳乐了。 来的不是别人。 正是此前在央视和梅地亚中心，和自己有过交集，相谈甚欢的……王四化！ 第847章：大户人家 之前在梅地亚那会儿，李阳和王四化交换过名片。 只不过这家伙当时参加央视广告招标会，完全就是奔着混圈去的——目的是为了卖车。 所以王四化的名片当晚可谓是发给了每一个参加招标会的企业家。 在来京城之前，李阳刚刚让公司买了两台奔驰，所以暂时没有什么换车的需求，也就没特地存这货的电话。 没成想，竟然在这儿又遇见了这个大地缸。 这世界还真的是小！ 看到摘下眼镜，惊喜的看着自己的王四化，李阳哈哈一笑：“老哥，怎么是你啊？” “卧槽！” 确认了站在走廊里的人就是李阳，王四化赶紧快步走上了前来，乐道：“刚才刘麻子给我打电话说有人在饭店里闹事，我还以为是哪个不开眼的小虾米。没想到是个龙王爷啊！这事儿弄的你说说！” 热情的拍了拍李阳的胳膊，王四化虎起脸便走到了哪个姓刘的男人面前，斥道：“我说刘麻子，你小子他妈的也真会惹事儿啊，你知道这谁吗？” 被唤作刘麻子的男人，此时也已经意识到了李阳和王四化的交情可能不简单，狐疑的将李阳打量了一番之后，他黑着脸道：“我他妈管他是谁？刚我特么戏果儿呢，这几个月都没遇到什么尖果，今儿好容易碰到个看起来顺眼的，结果这小子上了楼之后二话不说就过来给我捣乱，要不是看在这是你四哥的场子，我他妈早大巴掌抽他了我！” 刘麻子说的虽然是北京当地的方言，可是李阳还是明白是什么意思。 戏果儿就是泡妞的意思，“果”的意思就是女人。漂亮的叫尖果，磕碜的叫苍果…… 和这个意思差不多的，还有什么拍婆子，磕蜜。 不过显然，对于这货的说辞，王四化是嗤之以鼻。 “你特么给老子滚蛋！你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你丫那叫戏果？没瞧见哪个戏果拍婆子专门盯着人家剧组里面女演员的，说出来我都嫌寒掺！” 毫不客气的给了这个刘麻子一句之后，王四化伸出大拇指，往李阳的方向挑了挑，故意大声道：“刘麻子，你小子特么跟狗起秧子一样，见着女演员就走不动道我管不着。可你在这吆五喝六的，你是不是也得知道知道人是谁你再叫唤？你丫知道这位爷谁吗？咱们这一届央视招标，标王就是他拿的。之前秦池那个姓孔的牛逼不牛逼？比你刘麻子场面多了吧？在这位爷面前连个屁都不是，最后落得个败走麦城的结局，都是拜这位爷所赐。你还要跟人家舞札舞札，你他妈的嫌你老子给你攒下的家底太厚了是怎么着？” 听到王四化这么说，刘麻子暗暗一惊。 他原本以为李阳就是个有点小钱的外来户，没成想对方这么大来头！ 身为京城人，就算是从来没参加过央视广告招标会，可是招标会办了三年，媒体平台大肆渲染标王的名头，他还是听说过的。 尤其是今年……某东北大佬以三点三亿拿下标王的事儿，最近在京城商圈里面可是流传甚广。 刘麻子虽然也不缺钱，可是别说拿出三点三个亿，就算是三千三百万，一时间拿出来也是费劲的。 感觉到了财力上面的巨大差距，这小子再看李阳的时候，目光已经开始有点躲闪了。 没办法…… 不论在什么时候，钱袋子和官印子，都是男人的底气。 钱袋子不如人家鼓，说话他就是不硬气。 眼见刘麻子有了认怂的架势，王四化咧起大嘴丫子一乐，一脚就踹了过去：“狗日的东西，以后少特么在我这惹事！再特么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拍婆子，你丫换个地方，别他妈让我看见！赶紧给我滚蛋！” 站在一旁，李阳全程都在观察着王四化。 不得不承认的是，这小子虽然看起来粗犷，可是办事是滴水都不漏。 很明显，他和这个叫刘麻子的男人是很熟悉的。 刚才这一番说辞看似是在驳刘麻子的面子，但其实反倒是在给刘麻子找后路和台阶。 这货上来就是一通抬高，现在又做出一副帮衬李阳的姿态，反倒是让李阳这个冲突的正主，再没有什么发挥余地了。 “这人，还真是粗中有细，和于老四有点儿像啊。” 暗暗的在心中对王四化作了一番评价，李阳呵呵一笑，拍了拍王四化的肩膀道：“老哥，算了吧。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就是刚才我和朋友上楼的时候，看到这人在纠缠人家小姑娘，小姑娘看着不大，好像还未成年的样子。说实话，都是男人，拍婆子磕蜜我都能理解。可是人家这还花骨朵呢，当爷们的不能说没有原则不是？” 听到李阳这么说，王四化重重的点了点头，对刘麻子吼道：“你个特么起秧子的骚狗，瞧瞧你办的丢人事儿！赶紧给人姑娘家赔个不是，然后滚蛋！” 见王四化是这个态度，那刘麻子也不敢再说什么，咬着后槽牙对站在一旁好奇打量着李阳的范兵兵赔了个理，便将酒杯往过道旁的垃圾桶里一扔，大步离开了。 眼看着金主走了，《还珠》剧组的那个王姓制片主任“哎”了一声，不过他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那个……李总是吧？哈哈哈，刚才您说的那个投资的事儿……不是开玩笑吧？” 你他妈转的倒也是真快！ 李阳摇头一笑，没有回答。 他本来是想投资的，不过这个制片主任，让他感觉挺恶心。 他倒是早就听说演艺圈里面的脏事儿多，可是这制片出品带头当老鸨子的，他还是第一次看到。 “王哥，刚才的事儿给你添麻烦了。我记得你是做车行的，怎么还经营上饭店了？” 直接将那制片撂在一旁，李阳转过头对王四化淡淡笑道：“你这业务做的挺杂啊！” “嗨！” 王四化挥了挥手，道：“家里面的生意，这饭店是我们家老爷子开的，跟这儿都十多年了。整个这栋楼都是我们家产业，我公司就在旁边那栋。最近我们家老爷子中了风，身子骨不济，我这就帮着操持操持。没办法，谁让家里面就我一个儿子呢？” 好家伙…… 李阳听的一愣——这么一栋楼都是你们家产业，大户啊！ 别的不说，就西单这个地方，有这么一栋楼……这还用干啥啊？ 等个十多年二十多年，这一栋楼就值特么一两个亿啊！ 第848章：青苹果 或许是在京城着一亩三分地见多了世面，王四化扫了眼《还珠》剧组站在走廊里面的几个俊男靓女后，便拉着李阳和王剑林二人进了包间。 当然，这个包间不是王剑林定的那个。 而是位于走廊最里侧，平时不对外开放的，一个连门牌号都没有的房间。 进去了之后，李阳心中大呼还是特么京城老哥会玩儿。 不同于外面的那些包房，这个房间装修的完全就是一个古代的茶室式样。 一切的家具都是古色古香，文玩架子上摆放的那些东西，李阳光是看着就不像是假的。 “这是我们家老爷子的屋，平时他喜欢在这边喝茶。一些老朋旧友的过来，也都在这屋招待。来来来，李老弟，王哥，赶紧上坐。厨房那面我已经知会了，今天咱店里最肥的蟹已经上笼了，咱们先喝点儿茶。一会儿我把我们家老爷子藏的那几瓶女儿红拍了封，咱今天好好喝点儿！” 感受到王四化的热情，王剑林笑吟吟的看向了李阳：“大阳，你这交往可够广的。这才来京城几天啊，这家伙的出来吃个饭都能碰到朋友了。” “嗨。” 王四化摆了摆手，道：“这今天不是赶巧嘛？我之前在梅地亚看到李阳老弟中标的时候，我他娘的整个人都懵了。我就想着，这人这么年轻买卖做的这么大，好家伙好几个亿花出去跟没事儿人是的。早就想进一步结识结识，可是想着我这身份也不高，贸贸然的给李阳老弟打电话，倒显得唐突。没成想今天在我这碰见了，这不就是缘分么？” “确实是缘分。” 李阳含笑点头，客套道：“之前遇到四化老哥，我就觉得他挺有意思。想着等生意上的事儿忙完了，联系他出来聚一聚。这段时间搞协会里面的事情也没时间，谁能想到出来吃饭竟然到了他家酒店了？对了四化老哥，刚才那个刘麻子，是什么人啊？” 李阳提起这个，王四化嗤笑了一声。 一面将泡好的茶叶碎端到李阳和王剑林面前，一面不屑道： “这刘麻子说起来也算是北京城一号。这小子祖上是正黄旗的勋贵，也就是咱说的遗老遗少。和别的满清遗老不一样，刘麻子家祖上还算是有点儿正事儿，跟建国前那会儿藏了不少的好东西。改革开放之后，靠着倒腾这些东西刘家有了家底。后来刘麻子他爹，80年代那会往俄罗斯倒腾物资，算是真正把家给过起来了。 那时候我才刚混社会，跟着他爹一起当过两年倒爷。有一说一，他爹那人不错。不过当倒爷的你们也知道，常年不在家，对这个儿子疏于管教。跟刘麻子十八九那会儿，几乎就是放养。这小子跟着他家老爷子别的没学会，倒是学了一手鉴定古董的手艺。他爹把国内的物资往外倒，他把国内的古董往外倒，从国内收古董物件卖给那些日商也赚了不少的钱。 这两年民间的古董都被倒腾的差不多了，这小子钱也赚够了。之前倒腾古董的时候结识了陈立华那老娘们，开始往娱乐圈投资。之前投了几部电影电视剧，都特么赔的底儿朝天。不过这小子投影视剧的目的不单单是为了赚钱，主要还是为了玩儿女人。” 说到这儿，王四化压低了声音，道：“国内好些个不温不火的女明星，都让这小子给睡过。之前这小子还搞了个相册，把那些女明星的睡照都收集起来了，整个一大骚包。快三十了也没结婚，天天跟那些女明星不清不楚，给他老爹气的脑出血两次了。” 陈立华李阳听说过。 就是吃了唐僧肉的那个女富婆。 这人原来也是满洲正黄旗，慈禧的后代，妥妥的清朝格格。不过要说这个女人的发家历史，其实也见不得什么光。 和刘麻子差不多，都是倒腾古董发的家。 据说，刚刚改革开放那会儿，京城相当一部分的黄花梨家具都让这个女人给收了。当时一个黄花梨的太师椅，几十块钱就能从民间收到。但是卖到日本，那转手就是几万美金。 现在，听到王四化说起刘麻子的背景，李阳算是知道刚才王四化那不屑一顾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儿了。 说白了，都他妈是靠着卖祖宗遗产发起来的。 这样的人，确实没什么好敬仰。 “不过你老弟也挺上头，刚才我听走廊里那个什么制片主任，说你刚为了给那姑娘解围，说是想要投那个电视剧？我跟你说，这玩应儿现在可别碰，但凡国内的影视剧，没特么两部赚钱的。电影更是拍一个赔一个，你老弟要是想泡妞的话可以跟女明星单线联系，投资啥的可就别试了。刘麻子那样的傻逼，咱可不当！” 王四化这话说的没错。 至少在当下是没错的。 国内的电影和影视剧市场和互联网差不多，目前还处于一个比较初级的阶段。 影视剧还好，有卫视和央视关系的话，还能保本。可是电影是真的不行。 在李阳的印象中，国内的电影和影视剧行业真正抬头，还得等子弹飞一会儿。 飞多大一会儿呢？ 电影方面，要等到老谋子那部《英雄》出来。 至于影视剧……嗯，就得等到《还珠》上映了。 没错，就是走廊里，和李阳直线距离也就十几米那个《还珠》。 别的剧，李阳不清楚，但是《还珠》这一部剧，可是给琼阿姨和制作方赚了太多了。 不到一千万的制作成本，在98年这个节骨眼，至少赚了两个亿。 回报率稳稳超过二十倍，比炒股都来得快！ 也就是打这儿起，国内偶像剧市场才算是真正被打开，并且引领了内娱二十年的娱乐风潮。 正当李阳这么想着呢，房间的房门被人敲响。 靠着门口的王四化将门打开，便见到一个肥嘟嘟的身影。 “那个……刚才的事儿，多亏了那个大哥。我，我过来说两句话……方，方便么？” “大阳老弟，嘿。刚那个妞儿，找你的！” 听到王四化的嬉皮的招呼，李阳抬起头来。 看到怯生生站在门口的范兵兵，他淡淡一笑。 “要是你们制片主任叫你过来的就免了，你回去告诉他，投资我可以投。但是让他换个人过来跟我谈。” 他话音刚落，范兵兵便慌张的摆了摆手。 “不是……是我自己……刚才的事儿，谢谢你了！给你添麻烦了！” 跨！ 面对坐在屋里上位的李阳，范兵兵一个九十度的躬就鞠了下去。 呵呵…… 看着那乌黑乌黑的脑瓜顶，李阳勾起了嘴角。 青苹果似的范小爷，倒……挺有意思。 第489章：哪儿都是风口 范兵兵觉得自己今天真的是遇上好人了。 刚才在走廊里那一遭，确实是把她给吓到了。 81年出生的范兵兵今年不过十七岁，才刚刚进入娱乐圈，是个彻头彻尾的新人。 没有丝毫的背景不说，圈里面也没有什么靠山和关系，整个就一小白。 今天下了戏之后，制片主任就到了片场找到了她和林欣如，赵微，以及周结和张铁霖两位男主演，说是要给剧组拉一笔投资，想让他们一起去活跃一下气氛。 范兵兵当时还没多想，以为就是一个正常的饭局而已。 毕竟在剧组里面，她目前还是一个边缘人物。有赵微和林欣如这两个主演在，走到哪儿几乎都是绿叶。 可是没成想，在到了饭店之后那个姓刘的一眼就看中了范兵兵，借着和王主任谈事儿的机会左右暗示，等喝了几杯酒之后更是借着酒劲开始动手动脚。 然而令范兵兵绝望的是，不仅带她来的王主任对于那姓刘的毫无阻止的意思，就连平时在剧组里面处的还算可以的赵微和林欣如，周结和张铁霖几人，也都眼观鼻鼻观心的当做没看见。 终于在对方故意将酒撒到她大腿上，并且拿起纸巾想要借着擦酒的名义占她便宜时，范兵兵忍不住跑出了包间。 她原本以为自己表明了态度，对方也就不纠缠了。 可是没成想，对方竟然不依不饶的追了出来。而且没有了王主任和几个同伴在场，对方更加过分了。 也就是在这个绝望的时刻，李阳出现在了走廊之中，并看到了她求助的目光，过来解了围。 长长的鞠了一躬，范兵兵再起身的时候飞速的瞟了眼包间里的李阳。 “那个，我本想给你把单买了表示谢意的。不过我去前台问了一下，前台的说这个包间消费算老板的，所以……那个有机会的话，我以后请你吃饭！” 听到门口范兵兵笨拙的表达谢意，李阳乐了——不仅是他，就连王剑林和王四化两个也笑出了声来。 “这丫头有点儿意思。” 看着怯生生的范兵兵，王四化笑着招了招手：“丫头，你想给我们这个间结账，你带了多少钱啊？” “啊！我……”不知道王四化是故意戏弄，范兵兵赶紧翻了翻兜，掏出钱包摆弄了一番，掏出了几张钞票。 很认真很认真的数了一遍，她有些难为情：“一千二，够吗？” “嗯……倒是够那几个毛菜的钱了。妹妹，这饭店是我们家开的。既然你想谢谢我这李阳老弟，那就这样。你那一千块钱出来，菜算你的，酒和螃蟹算哥哥我的。，我看刚才你遭难的时候，你那一屋里跟你一起来的，没一个站出来给你出头的。你回去也没什么意思，你就跟这桌吃得了。” 好贵！ 听到一千块钱就够几个毛菜的，范兵兵在心里狂呼了一声。 要知道这一千多块钱，可是她现在的全部家当。 剧组这边现在虽然开拍，可是十万块钱的片酬才给了三成。这三万多块钱，她给家里汇去了一部分，剩下的在京城这边租房，外加花销已经花的差不多啦。 可是王四化把话说到这儿了，她还是暗暗咧着嘴，点出了十张钞票双手递了过去。 不过她却并没有落座，而是抿着嘴，没什么底气的为几个同伴辩解了一句：“其实刚才那个情况……我几个朋友也很难做。饭局是我们制片主任攒的，要是搞黄了……怕是大家日后都要落埋怨。所以刚才……也不能怪他们没给我出头。” 这丫头倒是想得开。 李阳无奈一笑，对范兵兵道：“你只看清了表面，没看清背后的原因。为什么你遭难了他们不出头？并不是他们害怕把投资搞黄了，而是因为在他们的心目里，你不值得他们冒的嘴投资商和制片主任的风险。那个眼睛挺大的姑娘是你们剧里面的女一号吧？就一看就是港台过来的那个？人家既然不用放下身段去赔投资方，为了她自己在剧组中的待遇，也断然不会主动去得罪。至于那个眼睛更大，留着齐刘海那个，看样子也比你在剧组里面的地位高……这你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儿吗？他们没准儿看见你被那姓刘的占便宜，心里面还暗暗高兴呢。幸亏占的是你的便宜，懂吧？出来混，别那么单纯。这江湖深着呢，尤其是你们娱乐圈，哪有什么难做好做？无非就是个名和利罢了。” 其实李阳说的这些，范兵兵就算是涉世未深，也已经琢磨过味儿来了。 只是刚刚步入社会，她还不愿意相信自己是被卖了的那个。 见范兵兵低下头去不说话，李阳暗暗的摇了摇头。 多好多单纯一小丫头，也不知道是经历了什么，才变成以后那个长袖善舞的范爷。 想到这，他对王四化挥了挥手：“行了老哥，你也别逗她了。赶紧把钱给她拿回去，这酒你要是自己请不起，那今晚上这顿算我的。” “你看这话说的……我这不是想着让妹妹跟咱凑个局嘛。那行，妹妹啊，这钱你拿回去吧。回头自己小心着点儿，人心复杂，自己一个人在外面混，以后可千万保护好自己。这一次是你运气好，下次可就不定有这么好的运气，别人欺负你的时候有人给你出头了啊！” 笑嘻嘻的将钱塞回范兵兵的手里，王四化坐回了李阳身边。 “哎对了，大阳老弟。你这最近买卖做的这么旺，有什么有什么好项目也带着哥哥玩一玩？实不相瞒，我那车行最近两年是越来越完蛋了，我又不想接我老子的班干饭店。不用什么大项目，随便从你手指缝里漏点沙子就成！” 见王四化酝酿了这么久，终于还是谈到了这儿，李阳呵呵一笑。 心说我李阳现在看起来就那么像财神爷么？ 他扫了眼站在门口还没有离去，似乎是品味着刚才自己那番告诫的范兵兵，勾起了嘴角。 “丫头，会剥蟹么？” “啊？会！我老家山东的，经常吃蟹。” “过来，帮我剥个蟹。” 对范兵兵招了招手，李阳重新看向了王四化：“你要是真想改改行的话，其实刘麻子这个项目，还真不错。就看……你敢不敢投了。” “你说投影视剧？” 王四化瞪大了眼睛。 擦……我拿你当财神，你特么拿我当土鳖啊！ 这玩应，能挣钱！？ 第490章：没输过 王四化这个人挺对李阳的脾气。 不可否认，这人其实结交李阳是有一定功利目的，可是在李阳看来这个人性子还挺直爽的，属于是那种有什么事儿都摆在明面上说的那种人。 别小瞧这个。 在当下这个社会里，心里像什么能光明磊落说出来，不在私底下打小九九的，就已经称得上是君子了。 其实刚才偶然碰到了《还珠》剧组的时候，并且得知《还珠》目前因为资金问题正在积极找投资的时候，李阳就已经下定了投资这部现象级电视剧的心思。 他是知道，这部剧肯定是会赚钱的。 但是很明显，别人不知道。 就比如王四化。 “李阳老弟，这事儿咱可不能开玩笑啊。今天哥哥跟你张嘴，你要是觉得为难的话咱就不聊。就算没有生意上的往来帮扶，咱哥俩相遇一场也是缘分，不影响咱们以后常来常往。” 面对李阳投影视剧的“馊主意”，王四化回应的还是比较委婉。 意思很明确，李阳也接收到了。 就是——老弟你要是给财路就给，不给财路你特么也别坑哥啊！ 面对王四化这个反应，李阳是哭笑不得。 可偏偏，他还没法解释。 因为在当下这个时代背景，想要说服一个人，《还珠》这样一部电视剧能赚大钱，估计涨了脑子的都不敢相信。 见李阳不说话，王四化端起了那杯女儿红，对着正在给李阳剥螃蟹的范兵兵嘿嘿一笑：“妹妹，你是剧组里面的演员，你跟哥哥说，这个剧拍完之后有钱途没有？” “这个……” 这个问题，把范兵兵给问住了。 捧着那只比她手都大的螃蟹，范兵兵咬着嘴唇想了半天，弱弱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不过剧组里面的张铁霖老师说，说这剧绝对是犯冲……拍摄过程是一步一个坎。本来二百万的预算，这才拍到一半儿就已经花没了。估计……是要赔钱的吧。” 啪！ 范兵兵刚刚说完，王四化便一拍巴掌，双手对着李阳那么一摊。 意思很明显——瞧瞧吧，我说什么来着？ 李阳觉得很没面子。 可是没办法，这事儿他没法解释。 他总不能说，二百万的制作费用别说是对比十几年后的华娱影视圈，就算是对于目前的影视圈，也绝对不算是高了！ 相比于《还珠1》的直接收益和日后取得的影响，这部剧就算是一千万，在当下都是非常具有投资的价值。 要知道，当下的电视剧是怎么个操作模式啊？ 片子投资方投钱，拍出来之后直接联系各大卫视卖播放权，播放权是按轮算钱的！ 也就是说，只要这个电视剧在这个电视台播放，一遍就算是一个版权。如果收拾好想放第二遍？ 不好意思，合同得重新谈。 根据李阳的记忆，《还珠1》这部剧当时仅仅是在内地，就有十来家家电视台在播放。算上弯省，港城地区，以及亚洲其他地区的份额，光是播放权这一块直接收益可就得几千万。连同dvd发行，以及其他林林总总的收益，这剧只要一上映那可就是妥妥的投资方暴富节奏。 最妙的是，当下的娱乐圈还没有养成什么演员或者是剧组大咖分成的恶习。 这一代的演员都还算质朴。 想还珠这样的古装戏，演员穿的服装是一层又一层。夏天一停机，演员就赶快把外袍脱掉降温，据说在恭王府拍戏时演员们下了戏甚至都想跳到河里去解暑。 而碰上冬天在避暑山庄拍大场面戏，大家又冷到穿军大衣也瑟瑟发抖。 由于拍摄时间限制，演员们常常还要忍受天气的错乱，李阳曾经看过一个影视杂志，是林欣如的访谈。据这位的会议，还珠里那场著名的紫薇追着游行队伍叫皇上认亲的戏是冬天拍的，天都下雪了，但她还不得不在地上爬啊滚啊。 这样辛苦的拍摄，演员们的片酬有多少？ 千把块一集！ 还珠剧组里面腕儿最大的，目前当属小虎队出身的苏友鹏。 就这位的片酬，不过两千多块钱一集。类似范兵兵这种新人，因为当初定不了角色，就先签了个十万块钱的合同。但是最终落在手里的，就只有三万多块。五十多集的电视剧，折合每集片酬不到一千块钱。 这特么性价比简直无敌好不好？ 就在李阳无力吐槽，想着实在不行这个“冤大头”就只能自己当了的时候，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王剑林突然开口，道：“大阳，这个事儿，你觉得行？” 王剑林对投资影视感兴趣，倒是有点出乎李阳的预料。 要知道这家伙现在刚刚开始搞商业地产，还没有像后来似的搞什么万达影业，万达影视呢。 而且老王可以说对影视行业一窍不通，现在除了地产之外，还一门心思的想着拯救中国足球。 可是面对王剑林的询问，李阳还是点了点头。 “我之前听朋友说起过《还珠》剧组，琼阿姨的剧本，现在大陆这样的青春偶像剧比较少，我觉得拍完之后上卫视，收视率应该不能差到哪儿去。刚才其实在走廊里听说这个剧组在拉投资，我还想着赶巧。要不然，你以为我是钱多烧的慌，才当着刘麻子的面决定要投这部剧么？” 王剑林闻言轻轻点了点头。 “那你要这么说的话，这部剧的投资也算我一份。我现在搞商业地产项目，手里的钱不多，但是一二百万还是能拿的出来的。” 演见着王剑林要往“火坑”里跳，一旁的王四化瞪大了眼睛：“老王大哥，怎么想着要投这啊？刚你不是说你搞房地产的吗？这可是跨行投资，风险可大。” 王剑林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解释道：“我倒不是说想往这方面碰，主要是大阳说这剧播出之后有门，我想着投点钱要是真能行的话，也算是给我们万达打个广告了。毕竟不是谁都能像这个小子似的，拿出来几个亿往央视里面砸。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企业，也有宣传的需求，可是没那么多钱，那怎么办？” 将双手一摊，王剑林无奈笑道：“只能搏一搏了呗，之前大阳搞他们美好食品厂的时候，不是以赞助的形势在央视的儿童节目里面打了个广告么。效果还不错，我们大连万达购物广告现在已经启动了，按照我们的计划，是要对沃尔玛这种一线快销品牌进行招商的，名头不响的话，这种一线快销品牌不一定瞧得上咱们。所以不如就赌一把，要是能借着这电视剧带一带我们万达的知名度，以后招商工作也好做一些。对了，小妹妹，你知道不知道，这电视剧拍完了之后，主要往哪个卫视上放啊？” 面对王剑林的询问，范兵兵这次倒是回答的很干脆：“出品方里有湖兰台，我们演员私下里猜测，剧拍完了应该是要上湖兰卫视的。” “哦，倒是也行。” 王剑林点了点头，若有所思道：“最近湖兰卫视搞的还不错，那个什么《大本营》我儿子挺喜欢看的。虽然宣传力度比不上央视，可是比我们辽省的卫视强多了。要是这么看的话，这个投资投得过。一百万投进去，搞个特别赞助鸣谢。电视剧收视率不行也就罢了，要是真能有成绩，这广告白打不说，还能赚电视剧的收益。这比直接去电视台打广告要划算的多啊！” “得……” 看到王剑林逐渐坚定的眼神，王四化无奈了。 “你们啊，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哪儿是做生意啊，这特么是在赌博呢！好家伙，赌性这么大的事儿你们都敢干，这特么还不如拿一百万去趟赌场，来把showhand呐！” “哈哈哈哈……” 被王四化的比喻逗乐，王剑林拍了拍这位新朋友的肩膀，挤了挤眼睛道：“老弟啊，你认识李阳的时间还短。时间长了你就知道了，这小子做生意就是这个风格。看似赌性很大，但是……” 深深的看了李阳一眼，王剑林意味深长的笑了。 “这小子从没输过。” 第491章：豪横 对于王剑林的评价，李阳是哭笑不得。 自己的确是从来没输过。 可问题是……自己也根本没赌过啊！ 作为一个穿越人士，李阳的每一次投资都是看准了时代的风向之后才做下的决定。 其实别说是穿越人士了，在当下这个节骨眼儿上，只要是看准了未来的风向，就算是一个土著，能把一件事情坚持不懈的做下去，成功的几率不说百分之百，肯定也是超过了八成的。 但是这些话，李阳没办法和王四化于王剑林说。 不过对于王剑林的眼光，李阳算是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识。 不说别的，这家伙能成事儿，自身也确实是有些道行的。 就从投资影视剧为了万达做宣传这一笔帐上，王剑林便已经将他的精明和魄力展现的淋漓尽致了。 想着，李阳点了点头道： “王哥这么想没毛病，从目前来看，作为媒体平台央视是老大的事实暂时无可争议。可是咱们国内观众对于多元化的电视内容，需求量现在正在一路攀升。 以欧美那面的电视传媒发展规律来看，以后多元化的，更加细分的电视台品牌并存是肯定的。湖兰台我也比较看好，目前没有那么急切的广告投放需求，尤其是不想在央视花太多钱打广告的话，押宝湖蓝卫视确实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而且你要做的是商场，消费主体近些年越来越向年轻化发展，像湖蓝卫视这种内容更加贴近年轻化观众的电视台，给你们万达带来的机遇可能还真的要比央视强。 现在的央视，怎么说呢……只能说比较适合那种国民级的消费品牌，就类似于之前的酒业，还有什么dvd之类的玩应儿。你要是真拿出几千万在央视打广告，没准还不一定有你在湖蓝卫视或者干脆在你们辽省卫视投入，给你们万达带来的直接效益多呢。” “嗯。” 李阳这一番话，算是说到了王剑林的心坎儿里。 他极为认真的点了点头，赞许道： “你这小子，想的就是比别人多一步。我之前搞商业地产项目的时候，在大连那面做了个调研。发现现在真正的城市消费主体，还真就是那些三十左右岁，工作和家庭稳定的人群。 所以我想着的，就是将万达商业地产打造成一个专门针对这一部分人群的大型，综合性商超结合体。这个年龄段的人，跟我们这一代还不一样。 他们现在更多的愿意去看一些个性化的东西，就像我们公司做的调研资料，就显示目前大连市内25到35岁的人里面，看央视一套的人其实只占了两成不到。 甚至于电视，都已经不是这些人的吸收信息的主要渠道了。他们更喜欢看一些新潮的书籍啊，或者是dvd这类的信息载体。 所以刚才你说《还珠》这个电视剧可以投的时候，我就想着投资影视剧这个点，对于我们现阶段的万达来说是个不错的宣传方式。” 被王剑林这么一捧，李阳还真有点儿飘飘然。 那是！ 小哥我是谁啊？ 特么抢了你们这些狗大户气运的穿越之子啊！ 暗暗的扬了扬眉头，李阳瞥了瞥一旁将整个螃蟹剥得干干净净，剥完的蟹壳甚至还摆成了原形的范兵兵。 “其实王哥，你要是真想给万达的商业地产打品牌的话，还有另外一种非常具有性价比的方式。” “啥方法？” 王剑林别的事儿未必服气李阳，可是在对于企业的宣传和品牌建设这一块，他不得不承认李阳是有两把刷子的。 这甚至跟当下李阳拿了央视的标王都没什么关系。 早在没拿标王之前，李阳利用地方选美大赛，炒热了绥美服装城，利用一个展销会炒火了绥远建材，以小博大用赞助译制动画片的方式炒红了美好食品这块金字招牌的事儿，就已经让他对李阳这个二十多岁的小年轻刮目相看了。 现在见李似乎有招，他顿时眼睛一亮，急问到。 “你可以找几个有潜力的演员明星签个代言人。” 听到李阳这么一说，正在剥螃蟹的范兵兵顿时抬起了头。 啊……老天爷，今天我这是遇到传说中的贵人了么？ 有潜力的演员明星，代言人……这屋里四个人，好像就我满足所有条件啊！ 刚刚进入娱乐圈，才刚拍了一部戏的范兵兵自然是听说过给企业代言这回事的。如果是什么大明星，代言这种事情自然不用多说。可是对于她这种菜鸟来说，如果能有一个代言合同在手，对于她自己本身也是一个很好的博出位的机会。 想到这里，范兵兵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亮了。 “大阳，你指的……是这个小妹妹？” 注意到范兵兵激动的神色，王剑林皱起了眉头。 “并不是。” 李阳果断的摇了摇头。 “刚才我听那个什么王主任说，这丫头在剧组里演的是个小配角。就算是剧火了，短时间内她的知名度也不会上升多少。我说的，是那屋里那两个主演。” 恁娘嘞个撅！ 白激动了啊！ 范兵兵当即不想剥那只蟹了。 注意到这丫头的表情一下子垮了，李阳暗暗一笑。 在他的记忆中，范兵兵其实凭借《还珠》取得的名气其实很有限。 和林欣如，赵微两位主演不一样。 这二位在《还珠》火了之后，就被琼阿姨定为御用女主了。在《还珠2》之后，直接接了一部《情深深雨濛濛》靠着《还珠》和《情》这两部琼式言情剧，赵微和林欣如二人彻底约为国内超一线女星。 而范兵兵则是在《还珠》之后，就再也没有和琼阿姨有什么联系。真正成为国内娱乐圈小花，还是在后来的《少年包青天》，《小鱼儿与花无缺》以及手机之后的事儿了。 就算如此，其实范兵兵在2010年之前在国内也称不上是什么顶流女明星，充其量也就是个二线而已。 作为演员来说，范兵兵的资源在04年之前其实一直都很一般。直到04年之后成功混进了京圈，靠了冯小刚这颗大树，演了《手机》里面的武月这个角色后，才算是有了些资源。 真正让她爆火的，其实并不是演艺圈而是时尚圈——不过那已经是10年之后的事儿了。 眼下，如果真的要选品牌代言人的话，一百二十斤的范兵兵可不是什么好人选。真正具有投资价值的，必然是走廊另一头的那二位。 当下的明星代言风潮，在国内其实还没有正式流行开来。 一般国内的明星，就算是此前最火的毛啊敏和刘小庆，身价也不过是十几万而已。 可是再过两三年，等到国内娱乐风潮开始刮起，但凡叫个大明星的，没有一二百万一年可就都下不来了。 李阳没有这方面的需求，但是他觉得如果王剑林想要给万达打招牌的话，这个节骨眼上捡个漏，还是相当划算的。 虽然这俩都不是什么好货，可是至少在02年之前，签下这两个女星中的任何一个，都稳赚不亏。 面对李阳的指点，王剑林沉吟片刻，狠狠的敲了敲桌子：“大阳，要是你这么说的话，我一会儿有必要去那屋转一转了。这项目，你真投是吧？” “这话让你说的。一共也就一二百万的投资，这件事儿上我有什么必要晃你么？” 李阳乐了。 要是放在以前，这话他肯定是不能说的这么轻松的。 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 有钱，真的可以为所欲为。 而他现在除去在央视投了标王的，户头里还剩下十三个亿呢。 在手底下的互联网项目没有真正开始烧钱之前，这个身价在整个中国来说……也算是贼他妈有钱了。 要知道，拥有十几亿的资产，和手里面拥有十几个亿随时可供自由支配的流动资金，可是两个概念！ 论资产，李阳现在肯定不是中国数一数二的大户。甚至在龙江省的企业家里，都还有个郭建新压着他。 可是论资金支配能力，现在满中国找，可能也找不出几个比李阳更强的人来了。 别人不说，就说那个之前用罐头换飞机，一度靠着空手套白狼和忽悠成为中国首富的牟期中。 现在搞那个俄罗斯的卫星项目，就因为一个多亿的资金缺口，天天憋的跟孙子似的。 还有郭建新，特么的靠着高杆菠菜的技术专利，在政府那里拿了上万公顷的沙地盐碱地使用权，妥妥的大地主。可是推广高杆菠菜项目的几千万启动资金都拿不出来，还得跟银行那面低三下四，求爷爷告奶奶。 这种豪气，深深震撼了王四化。 看着王剑林和李阳三言两语就定下了投资《还珠》的项目，这老哥终于忍不住了。 “我说您二位，这是玩儿真的啊！真他妈邪性了啊！明明我感觉你俩是在拿钱打水漂，可是他娘的听你们俩这么一说，我也想投点儿了。妹妹，你别跟那螃蟹较劲儿了，赶紧说两句丧气话，打消哥哥我跟这俩狗大户一起祸害钱的想法。” 王屋子里面一共四个人，李阳和王剑林已经达成了共识，没办法王四化只能将希望寄托在范兵兵身上，想让自己冷静一点儿。 可是面对他的请求，范兵兵直接撇了撇嘴。 她现在已经是生无可恋。 作为一个刚刚出道的新人，范兵兵现在总算是知道了什么叫娱乐圈的残酷。 不是主演，啥好事儿都摊不到自己头上啊！ “哥，你要不差钱的话，投点儿也行。” 心里正委屈着，对于王四化的犯贱请求她压根就没心思打理，随口就说了一句。 “我擦！” 王四化被激到了。 “投！他妈的就冲你小丫头片子这句话，今儿这个项目我王四化投定了！再差钱，我也不能让你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瞧不上啊！大阳老弟，王哥，你俩要投钱的话算我一股，多了没有，一二百万我王胖子凑合凑合还是能拿的出来的。今儿就是今儿了，俗话说跟着蜜蜂找花朵，跟着苍蝇找厕所。您二位论眼界肯定是比我高的，这一回我不信我自己，我信你俩！” 看着王四化摔砂锅一样的架势，李阳和王剑林对视一眼，都乐了。 “那成，既然这样，一会儿我就去和那个什么王主任接触接触。说好了，这项目咱们仨一起投。我问问他们剧组缺多少投资，到时候咱们仨平均摊，要是有收益大家伙平分。” 举起了手中的女儿红，王剑林给这事儿定了个性。 …… 王剑林也并没有急着过去找那个什么王主任。 一来是因为李阳不喜欢这个家伙，二来呢也是现在自己是金主，而对方是投资对象，没必要把姿态做低。 有范兵兵这个剧组演员在，想要谈投资那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儿？ 所以在包间里，三人喝了几轮，将那一坛珍藏了十几年的女儿红成功消灭了之后，才由王剑林作为代表去找了那个姓王的制片主任。 一番接触之后，商定了对《还珠》剧组进行三百万的投资。 这事儿，其实没什么悬念。 不过让李阳感到有意思的，是当王剑林表达了万达想要个形象代言人，想要从《还珠》剧组的两位女主演里面挑一个的时候，赵微和林欣如两个姑娘的表现。 俩人的年纪都不大，都是七六年出生的。 赵微目前还在北影念大二呢，可是相比于范兵兵的青涩，这俩人已经表现出了娱乐圈人士的素质、 在王剑林和那个姓王的谈妥了投资的事情并提出了代言人的需求之后，这俩姑娘直接就端着酒杯跟了过来。 进了屋之后，直接就一左一右将老王给夹住，一口一个王哥的敬起了酒来。 王剑林不是没见过美女，可是这幅架势，还是把老王给搞出了一脑门的冷汗。 连连小声跟李阳叮嘱，回头千万别把今天的情景告诉王寺聪，不然后院必然失火。 这可把李阳给乐坏了。 他倒是没想到，老王这么个能折腾的主儿，竟然也是个耙耳朵，妻管严！ 然而包间里面，要说比老王还郁闷的，还得说是只有十七岁的范兵兵。 看着剧组里面两个姐姐这么会，新出茅庐的范兵兵已经麻了。 眼见着两个姐姐把王剑林这个大叔哄的是晕头转向，她瘪起了嘴，狠下心去起了一瓶啤酒，嚯一下就坐到了李阳身边。 “阳哥！我敬你一个！” 正在看老王笑话的李阳都还没反应过来，范兵兵就扬起了脖子。 吨吨吨吨吨…… 看着这姑娘将一瓶啤酒直接旋了下去，李阳张大了嘴巴。 艹…… 传说中的范爷，原来年轻的时候这么楞的么？ 第492章：走马观花，人间潇洒 在李阳看来；一个人成不成熟，最直接的体现就是看他有没有足够的勇气和技巧，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很显然，现在的范兵兵还没有成熟。 他能够感受得到，这丫头是想讨好自己。 可是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就只能用“喝酒”这个事儿来表现自己的诚意。 结果就是…… 一瓶啤酒下肚之后，范兵兵整个人就进入到了醉汉状态。 一开始是打酒嗝，紧接着酒精就上了脸。 看着脸红的跟个螃蟹一样，坐在椅子上不断傻笑着打嗝的范兵兵，李阳算是明白了。 面前的这个人，跟他记忆中那个在红毯上艳光四射的明星大腕，还差着大约有二十年那么远的距离。 眼下，这就是个刚出茅庐的小黄毛丫头。 《还珠》剧组现在对于任何形式的投资，都可谓是如饥似渴。王剑林那面没费什么力气，就已经和那个王姓主任商定了关于投资和赞助冠名的事情。 并且老王和林欣如赵微儿女聊的也非常愉快，在得知林欣如的代言费用十五万每年，而赵微这个脸经纪人都没有的新人更是示意十万以内就可以出席代言之后，王剑林已经定下了用赵微的最终决定。 看着老王同志意气风发的样子，李阳不禁摇头苦笑。 特么的，刚才来的时候还想着遇到还珠剧组是自己运气好，在这个遍地机遇的时代又捡个小漏来着。 没成想今天收获最大的，反倒是王剑林这家伙。 想着，他对一旁正在抓耳挠腮，跟那个王主任讨教着影视剧投资收益模式的王四化打趣道：“王老哥，我跟你说啊，今儿这顿饭可得让老王大哥请。这家伙的，又是投资又是签代言，完全成了他主场了嘛！咱喝的这瓶女儿红，一会儿也给他作价算上！不能便宜了他。” “嗨。这都是小事儿。” 王四化哈哈一笑，道：“你们两个到我这儿来了，谁请客谁花钱的还计较什么？今天老王大哥收获大，那是他的气运好。跟谁请客没关系，我这个饭店就在这儿，以后你们两个要是没地儿消遣就尽管过来。大阳啊，你别看我这对于投资的事儿谨慎，谨慎是因为我跟你不一样，我这家底确实是没有你们这种做大生意的厚。可是这小来小去的，哥哥我还真没当回事过。一会儿出去的时候我跟前台我们家经理说一声，以后你们两个来了直接就签我的单子。” 虽然知道王四化不差钱，虽然李阳也不差一顿饭钱，可是话说到这儿，还是让李阳觉得这人敞亮。 用老北京的话说就是，局气。 之所以这么说，可不是因为王四化请客。 而是因为这家伙能够丝毫不隐晦的摊开自己的实际情况，没有在交往中刻意的去抬高，也没有刻意的藏拙。 这样的人交往起来，给李阳的感觉就很轻松。 或许这是王四化故意做出来的姿态，但是李阳确实喜欢这种姿态。 “放心吧，老哥。这笔投资，肯定不会让你亏的。这一百万拿出去，肯定要比你做外贸汽车赚钱。当然，现在我说这话，显得可能太武断。不过等几个月之后，这剧上映了你就知道了。文化产业特别是影视剧投资在未来十几年里，绝对是最轻松也是最赚钱的行业之一。现在人民逐渐富裕了，手里有了钱不再为了吃喝犯愁的时候，对于精神层面的追求会越来越强烈，这是趋势。” 面对李阳这一番言论，王四化咂么砸么嘴，嘶了口气：“还得说是你们这些年轻有文化的，看事情的角度就是不一样。他娘的，我从毛长齐了那会儿就在江湖上闯荡，别人当倒爷我也当倒爷，别人做外贸我也做外贸。可是十几年下来，钱是赚了点，却总赚不来大钱。现在我算是看明白了，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喝汤，到啥时候都富的有限。只有站在别人前头，看到未来的趋势，先下手为强才他娘的能吃到肉啊！” “对头！” 这番感慨，将李阳彻底逗乐了。 这个时代，说白了不就是这么回事儿？ 国内从79年改革开放到现在，发展起来的，站在行业顶尖的，无一例外都是最先迟到螃蟹的那一批人。 80年那会儿叱咤商界的，是那一批最先冒天下之大不韪搞私营经济的那些，像是什么傻子瓜子年广九，希望饲料的刘永好，或者是华西村这样的私营经济体。 等到九十年代初期，则是像罐头换飞机的牟其中，以及直接倒了前苏联科学家的郭建新这些大倒爷。 等到当下，国内的经济发展已经趋于多元化，像互联网，房地产以及文化产业开始崛起，谁能在现下站住行业的滩头，谁就能在以后的产业红利蛋糕里抢到一大块。 能看明白这一个事实的，就是聪明人。 聪明人，总穷不到哪儿去。 “哎呦！我的妹妹，别介！那是我老爷子最喜欢的花瓶！” 就在李阳这么想着的时候，那边的王四化却突然炸了庙。 李阳一抬头，便见到刚才还坐在椅子上傻笑的范兵兵，已经飞奔到了包间的角落，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便抱住一个大花瓶，开始干呕了起来。 看到这家伙捧的那个瓶子，王四化头发都吓的炸起来了。 “呕！对不起大哥，我，我忍不住了！” 还没等王四化跑到近前，范兵兵便眼泪巴巴的瞅了屋里的所有人一眼，然后哇的一声吐了出去。 当看到满肚子的生猛海鲜倾泻而出，如瀑布一般灌进那古色古香的大瓶子时，范兵兵的心中已经有了觉悟。 妈哒…… 这一回，劳资的前途算是全毁了吧？ 坐在椅子上，看着已经破罐子破摔，索性坐在地上捧着大花瓶狂吐的范兵兵，以及跳着脚大喊“换一个换一个”的王四化，李阳笑开了花。 该说不说，这一晚上……过的挺有意思。 “哎呦！你瞧瞧，你瞧瞧着丫头！哎呦王总，李总，唐突了，真是唐突了啊！回头我肯定好好收拾收拾这死丫头，不能喝酒你说你逞什么能啊！” 直到听到一旁那个姓王的制片主任手足无措的咒骂，李阳才收了笑容，对他够了勾手指。 “李总，您啥指示？” “你找人，把这姑娘好好安置回去。记住了，可不许给她穿小鞋。这姑娘还不错，挺单纯。别让娱乐圈里面的肮脏事儿，太早把她给染脏了。” “啊？唉！成，那我现在就叫剧组那面派车过来，把她接宾馆去。” 虽然不知道李阳为何这么说，不过面对这个金主的叮嘱，王主任还是点头哈腰的应了下来。 再次深深的看了眼浣熊一样，满脸苦涩抱着瓶子不撒手的范兵兵，李阳从椅子上起身拿起了自己的包。 对于娱乐圈，他没什么深入涉足的想法。 看到这些个日后的大明星，如今也和寻常人一个德行之后，这个行当已经再对他没什么吸引力了。 走马观花，留下自己的印记，就已经够了。 第493章：送上门的小白羊 晚上这顿饭，李阳感觉自己没怎么喝酒。 和王四化和王剑林二人聊的时间很长，可是酒就只喝了那一坛女儿红，出了包间往外走的时候李阳觉得自己状态还行。 可是下了楼梯被一楼饭店大门的冷风一激，他也觉得酒劲儿上来了。 十几年用老泥封存起来的女儿红口感绵柔，这种黄酒喝起来又感觉不出来多大的劲儿。 可就跟红酒似的，后劲儿着实不小，感觉到自己脚步有些发飘。 他本来着今天喝的太晚，就没让张克明在这等着自己，想着完事儿了自己个打车回去。 正想着让前台经理帮自己叫台车的时候，楼上的王四化等人也紧随着下了楼。 看到站在前台的李阳，王四化恼了：“大阳老弟，我说你急个什么啊？我这边一回神的功夫，你人就跑了。刚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得带着你一起跟我们家经理打招呼呢。怎么着，我这酒菜味道不好，你以后不想来了啊？” “没有。” 面对王四化的声讨，李阳摆了摆手，笑道：“我这就是感觉酒劲儿上来了，想着赶紧趁着眼皮还能睁开回家去嘛。咱们哥俩以后常来常往，你挑这个理干嘛？” “嗨！” 见李阳是急着回家，王四化又被他给气笑了：“我刚没跟你说，这一栋楼都是我们家的吗？这一二楼是饭店，上面两层好几间房都空着呢。既然喝多了，还走什么走啊？听我的，也别麻烦了，今儿晚上就跟这儿住了！好好睡一觉起来，明早上我把你送回去！” “别别别，麻烦。” “麻烦个屁！” 不顾李阳的推辞，王四化一把将正要出去叫车的服务生给推开，不由分说的便拉着李阳乘坐通往三四楼的小电梯上了楼去。 他俩这边刚进了电梯门，那头散了场的王主任也带着林欣如等人顺着楼梯到了一楼大厅。 晚上这顿饭，对于《还珠》剧组的这几个演员来说，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 喜的是赵微，意外的拿了个万达的代言，在刚出茅庐这个阶段就有了代言合同。然而除了她之外的几个主演，实际上兴致都不怎么高。 这一晚上，这些人算是真正的认识到了娱乐圈的性质。 说白了——在资本面前，名气这东西，别说一文不值，但也没那么重要。 就比如王铁霖，在圈子里也算是老师级的人物了，可是在这些企业家的饭局里面，连插话都插不进去。苏友鹏和周结这种年轻一点的明星演员，就更别提了。 带着这种情绪，下了楼之后三位男演员便直接各自打车离去。 看着三个男同伴都走了，赵微和林欣如看着已经上了酒劲，整个人睡成了小猪的范兵兵可犯了难。 “兵兵这个……怎么办呀。” 扶着一百二十斤，如同死猪般的范兵兵，赵微已经累出了一脑门的汗珠。 面对她的询问，林欣如显得有些淡漠。 “我可送不了，一会儿我还得去我经纪人那呢，后天我在通州那面有个活动，得提前准备。微微，一会儿就麻烦你和王主任把兵兵送宾馆去吧，我先走了。” 扔下这么一句，林欣如当即拎着包走出了饭店。 看到这般架势，赵微喂了一声，翻了个白眼。 虽然岁数都不大，可是对于圈子里这些事儿，已经混过几个剧组的赵微也算是耳濡目染懂了不少。 她知道，这是很明显，今天晚上万达的这个代言被自己拿到了，林欣如心里不舒服了。 有的时候，圈子里面的姐妹情就是这么脆弱。 毕竟同行……她是冤家。 娱乐圈好比一个鱼池，这鱼池里面的鱼食就那么多，你多吃一口，自然有人就少吃一口。 少吃了的，心里肯定不舒服。 “你也回吧。” 正在赵微心里捉摸着以后该怎么和林欣如这个剧组女一号相处的时候，王主任突然将范兵兵从她的肩上接了过去。 “王主任，我直接打车给她带我回宾馆去得了。” 眼见着王主任将范兵兵接了过去，感觉这大晚上由王主任自己送这么个小丫头回去不太好，赵微下意识的拉了范兵兵一把。 却不想，她换来的确实王主任非常凌厉的一个眼神。 “回个屁的宾馆！” “啊？” 被王主任充满了警告意味的眼神瞪着，赵微下意识的所回了手：“可是……这么晚了，不回宾馆去哪儿啊？” “要么说，你们这些刚进圈的青瓜蛋子呢。刚才人家李总示意的这么明显了，还不明白？你想想，他和兵兵不认不识的，刚才在走廊里为啥给这丫头出头？你再想想，刚才李总走的时候，那番话是什么意思？要不是看中了这丫头，能特地叮嘱我别给她小鞋穿，别让圈子脏了她？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这么关心一个姑娘，这意思还不明显吗？你以为这些大老板为啥给剧组投资啊？一晚上的功夫你还没看明白么，那俩王总虽然岁数比这个李总大，可是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明显那姓李的才是核心。这里边的事儿啊，你就琢磨去吧！” 王主任的解释，让赵微本来就不小的眼睛瞪圆了。 对于她惊诧的样子，王主任嗤笑了一声。 “你们这些丫头，接触的还是不够深。别以为兵兵被老板盯上了是什么坏事儿，现在圈子里真说出了名的，哪个不是老板碰起来的？你背后要是没个金主，没个靠山，哪儿来的那么好资源让你上啊？现在派个影视剧，女一号让谁演不是演。漂亮，有演技，顶个屁用。人家老板直接给剧组投个几百万，指定个女一号还不跟玩儿似的？让李总这样的人物看上，说不准就是兵兵的福气呢！回头人家真高兴了，反手投个剧本，这丫头没准就成了女一号了。” “言传身教”了一番之后，王主任肩膀上使劲儿，扛着已经睡的直打呼噜的范兵兵，便走向了那部电梯。 看着二人的背影，赵微若有所思的裹紧了自己的大衣，默默走出了饭店的大门。 李阳这边。 在和王四化上了楼之后，王四化便将他安排到了一间茶室。 给他沏茶醒酒之后，便招呼服务生收拾许久没有住人的客房去了。 等了能有二十多分钟，王四化挂着满脸的怪异，终于回到了茶室。 “王哥，今儿个麻烦你了啊。” “是挺麻烦。” “哈？” 李阳本来只是客套一句，没成想王四化却不知所谓的来了这么一说。 “咋了？房间那收拾起来挺困难，我这刚才喝了一壶茶水，感觉身上不那么棉了，实在不行我给我保镖打个电话，让他过来接我得了，别麻烦了。” 他不禁纳闷儿的问了一句。 “这可不成！” 却不想，王四化咧着嘴使劲摆了摆手。 “今儿啊，说什么你也得跟我这住了。房间已经给你收拾好了，赶紧去吧。楼下饭店这个点儿也该对账了，我得下去了，就不送你回房了啊。走廊往里去第一间就是。门没锁，你自己个过去吧、” “唉？” 看着撒丫子就跑，完全不给他拒绝机会，临出门还特地跟自己挤眉弄眼一番的王四化，李阳挠了挠后脑勺。 什么情况？ 带着七分狐疑，李阳拎着自己的风衣回到了王四化给安排的房间。 进了门，一开灯，屋里面的情况就把他整个人吓了一跳！ 只见装修得古色古香的中式客房里，一个体态还带着婴儿肥的人儿，正白鱼一样的在床上扭动着。 体态微胖，显得尤其具有少女曲线的身子，此时正在以一个非常搞笑的姿势，用两条小腿和她的牛仔裤搏斗着。 她的脑袋被脱了一半的羊毛衫盖住了，粉色的内衣套装和暴露在空气中任人观瞻的白皙肌肤，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扎眼。 艹、 这货……为什么在我的房里？ 李阳张大了嘴巴。 第494章：好人？不，骄傲的人。 看到房间中春光乍泄的范兵兵，李阳整个人都懵了。 本来还没散去的酒劲儿，伴随着一脑门的冷汗，刷的一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下意识的，他直接退出了房间。 这里不得不提一下他目前所处的环境：饭店上面的这两层客房，其实是当前饭店一个很常见的格局。任何上了一些规模的饭店，其实在当下都不仅仅只有吃饭这么一个功能。 很多时候像这种以特色菜为主，亦或者是老板个人交际圈支撑起来的饭店，都会设置这样的独立客房。 一来呢，是供客人们在吃晚饭之后有个消遣娱乐的地方，比如朋友们在一起打打牌啊，喝喝茶啊什么的。 二来呢……也是方便办一些不方便去外面办的事儿。 至于什么事儿，就复杂且不可细说了。总之九十年代的酒店楼上内部客房里，发生什么事儿都不算稀奇。 站在幽暗的走廊中，看着空无一人的客房走廊，李阳恨恨的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他总算是知道，刚才王四化那老小子看自己的目光为什么那么意味深长了。 敢情……是因为特么这丫头啊！ 想着，他立刻拿出了电话，拨通了王四化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艹！王胖子你什么意思，那丫头怎么在我房间里？” 劈头盖脸的，李阳就是一声质问。 “啧！你小子急个什么啊……这事儿又不是我安排的。你跟我咋咋呼呼的干啥？” “不是你安排的，是那丫头自己跑我屋的？” 李阳气不打一处来。 其实他也算不上什么正人君子，在不动情且确认女方不是什么浪荡人的前提下，他对送到嘴边的艳肉并不抵触。 可问题是，屋子里那个范……还是个花骨朵呢。 “倒也不是。” 察觉到李阳确实急了眼，王四化嗨了口气，坦白道：“我就跟你直说了吧，是刚才按个制片主任。刚才我去给你安排房间的时候，那家伙扛着丫头上了楼，说什么明白了你意思，把姑娘给送过来了。我还想着，你丫什么时候给了他意思呢。不过刚才看到你在楼下的时候，确实对这个丫头照顾有加，我也不明白你到底有没有那个意思，就……照着他的意思，把丫头给送你屋里去了。” 什么他妈乱七八糟的！ 听王四化说完，得知又是那个看着就烦的制片主任擅作主张，李阳是气不打一处来。 “我的胖哥啊，这助纣为虐的事儿你以后可少干。我刚才就是看这个丫头挺好玩的，这才给她说了几句话而已。赶紧的，你别管怎么着，叫两个女服务员上来把人给我整出去。不然的话，我现在就叫我司机过来，我走！” 李阳说的坚决，王四化也意识到，李阳可能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花花公子。 而是一个真正有原则的人。 念及此处，王四化收起了嬉笑语气，长长的叹了口气：“大阳啊，你要是真想着为这丫头好，我劝你今晚上就把她留你屋吧。然后明天早上，你给那狗几把主任打个电话，明话告诉他这丫头已经是你的人了，让他以后小心伺候，勤加照顾。” 李阳眉头一皱，他不懂王四化为什么要让他这么做。 就在他反应的时候，王四化进一步解释道： “你还没看明白那购机吧剧组的操行啊，为了拉投资，把三个剧组女主演都给整出来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想要靠着卖女演员赚投资呢。 你说，他们今天拍摄缺钱，就能卖剧组的女演员，那明天电视剧送审，要是审核出了问题，他们能不能卖？要是电视剧播放之后不火，需要做宣传，他们为了拿宣发的资源，能不能卖？ 风气就是这个样子，我说句不好听的你别不爱听。你李阳拿屋里那丫头当人，可是在人家剧组眼里那就是块肉，给谁吃都是吃。你丫觉着自己觉悟高，有操守，今晚上保住了那丫头的清白。这有用吗？ 那姓王的今天在你这没卖出去，保不齐明天晚上，这丫头就又被卖到谁的房间里去了呢。 你要是真为着丫头好，哥哥劝你就把她给留下。你要是有那个心，你就把她给要了。你大阳是个有担当的爷们，这我看得出来。她跟你，她不吃亏。要是下不去手的话，就在沙发上对付一宿。 明早上等丫头清醒了之后，跟人丫头把刚才我跟你说的话说一遍。她心里有个数，以后提起小心。回头你跟那姓王的撒个谎，也算是送佛送到西，真正的保住了这丫头的清白。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拿着电话，李阳沉默了。 不得不说，王四化这一番话说的虽然露骨，却是有十分的道理。 见李阳不说话，电话那面的王四化呵呵一笑，说了句“兄弟你自己看着办”后，便挂断了。 拿着电话，看着大床上和牛仔裤羊毛衫搏斗惨败，被牛仔裤死死缠住双脚，被羊毛衫给缠住了手臂的范小胖，李阳抿起了嘴唇。 之犹豫了片刻功夫，他便释怀的笑了。 特么的，自己怎么能因为这种事儿纠结？ 李阳啊李阳，穿越一回，你连这点傲气都没有了么？ 漂亮女人，是个男人都想要。 爱买之心人皆有之，可君子取之必有道！ 自己这么多女人，多一个少一个是无所谓的。 问题是，自己看中的女人，必须要堂堂正正的征服！ 现在趁人之危，就算是再合理的理由，再冠冕堂皇的借口，又能怎么样？ 你鄙视那姓王的制片主任时是道德的巨人，现在自己面临这种诱惑，借着别人给你找的客观理由，转头就开开心心的去做行动上的矮子了？ 这特么是懦夫。 要是连这个事儿都想不明白，这点儿对错都分不清，回到这个年代对于你来说有什么意思？ 还特么是个理智无法战胜欲望的loser！ 一瞬间，李阳的思想通透了。 将自己身上的衣服脱了下来，他直接钻进了卫生间。 畅快淋漓的洗了个热水澡后，穿着宽大的浴袍走到了床边。 看着醉了酒，以一个极端不雅的姿势横陈在大床上的范小胖，他直接一个大脚丫子踹了过去。 噗…… 睡得正香的范小胖发出了一声闷哼，抱着被子直接掉到了地上。 扫了眼压根没醒，只是皱了皱眉头将被子裹在了身上，继续在地板上呼呼大睡的小丫头片子，李阳摇了摇头。 然后，躺倒了大床上，随手关掉了床头灯。 不一会儿的功夫，房间中一粗一细两道鼾声，便交映了起来。 …… “啊！！！！！” 第二天一大早。 李阳便被一声尖叫给吵醒了。 还没来得及完全睁开眼睛，他便看到一个肥嘟嘟的身影从地上蹿了起来。 然而下一秒，她便被缠在脚踝上的牛仔裤给绊了一个跟头。 “哎呦！” 看着发出一声痛呼，整个人四仰八叉躺在地上的范小胖，李阳捂着额头长舒了口气。 “干嘛啊，大早上的？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你，你你你你你！我……我怎么在这儿？你对我做什么了？！” 听到李阳的声音，被摔了一下疼的泛起了泪花的范兵兵慌忙扯起地上的被子，遮住了只穿着内衣的身子。 “这事儿你不应该问我，反而要问问你自己。昨晚上喝了那瓶酒之后，你做了什么。” “我？” 范兵兵蹙起一双秀气的眉头，仔细的回想起了昨晚上的情况：“我只记得我喝了那瓶酒之后，整个人就晕了。然后想吐，就捧着一个花瓶……后来，后来吐着吐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呵……” 李阳嗤笑了一声。 心说还成，还没忘了把人王胖子祖传花瓶给祸害的事儿。 “所以说，你明明不会喝酒，以前看样子也没喝过酒，昨晚上为什么还要旋了那一瓶？” 随手在床头柜上拿了根烟，李阳眉头一挑，像是审问犯人一样的问到。 “我，我那不是想着……想着昨晚上微微姐拿了代言，欣如姐也和那个王大哥聊的很投机，就我像是一个局外人似的，想着……想着……” 见她吞吞吐吐的不说话了，李阳随手点了烟，直接戳破了这丫头的那点小心思：“所以你想着，要是能跟我打好关系，以后你在剧组里能受重视一些，对么。” “是……” 范兵兵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可是随即便意识到不对——明明现在是自己衣冠不整，衣服和裤子乱七八糟，还想不起来昨晚上发生了什么。可是为什么这个人却像是审问一样审我啊！ 不对不对，事情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可是没等她反攻，李阳便不屑的瞥了她一眼，道：“你知不知道，在你喝了那瓶酒之后，以你昨晚上那个状态，别人对你做什么都可以？” “那……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李阳的风轻云淡，反而让范兵兵没了脾气。 她有些担心，也有些委屈。 看着这货活脱脱一副小白兔的模样，李阳感叹这个家伙运气好遇到了自己的同时，也起了戏弄心思。 他饶有兴趣的吸了口烟，勾起了一抹坏笑。 “对你做了什么？那要是说起来的话，可就刺激了。昨晚上，你吐完了之后是人事不省。正好昨晚我也没少喝酒，你知道的，男人这个东西喝多了酒就容易乱性。于是乘着酒兴，我就把你带回了房间。呵呵……” 被李阳那极富有侵略性的目光盯着，范兵兵下意识的抱紧了双肩，两行清泪顺势而下。 “这么说吧，我玩儿了你一整个晚上。试遍了十八种姿势，末了还给你照了几张照片留作纪念。啧啧……你不知道，你醉了酒之后的样子……很润。” 李阳眉头一挑，意犹未尽似的的抹了把自己的嘴唇。 噗…… 范兵兵的双目失去了光彩，颓然的坐倒在了地板上。 刚才醒来发现自己衣衫凌乱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到自己可能遭遇了非礼。 可这些话从李阳口中得到“验证”之时，她才意识到……自己的人生，已经完了。 虽然年纪小，可是她不傻。 她自然知道自己被一个陌生男人玩弄了一夜，并留下了照片意味着什么。 对于一个演艺圈的演员来说，这就等同于自己被面前这个穿着浴袍的男人拿捏住了命门。 别管自己以后如何努力，别管自己以后取得什么样的成就，在这个男人的面前，她就永远只能听之任之……唯命是从！ 她紧紧的抓着地上的被子，手背上拉起了根根青筋。 沉默了不知道多久，她才终于抬起了头，用一种决然的目光盯紧了李阳。 “我要是死在这里，一切就结束了。对吧？” “不会。你要死在这里，我就对着你的尸体哈哈大笑。因为你是笨死的。” “啊？” 看着突然破了功，笑出了声的李阳，范兵兵懵了。 “什么意思？” 她不禁质问。 “在提出一个问题之前，你要率先确定这个问题存不存在，然后再去求这个问题的答案。我现在建议你去一趟卫生间，之所以这么说，首先是你昨晚上吐了一身，你现在的味道非常的难闻。事实上昨晚上你熏醒了我好几次。其次，你的身体你自己最了解。确认一下是不是原封的，对你来说应该不是很困难。” 掐着烟盘膝坐在床上，李阳勾起了嘴角。 在他戏谑的目光下，范小胖略微愣神之后，急匆匆的跑向了卫生间。 一阵嘻嘻索索的衣物响动后，再次出来的时候，她的脸变成了个大苹果。 “你！你没事儿逗我干嘛？！刚才，刚才你那么说，我真的就想一头撞死在你面前啦！” 面对她的恼羞成怒，李阳呵呵冷笑。 用力的将烟头掐灭，扔进烟灰缸里，他从床上下来，走到了范兵兵的身前。 随手，挑起了她那件满是褶皱的羊毛衫。 “姑娘，你知道什么样的人最容易悲剧吗？就是你这种总以为自己运气好，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的人。最容易把自己活成一个悲剧。 咱们做个假设。假设昨晚上，我真那么做了。你除了撞死你自己之外，又能怎么样？换句话说，就算是你撞死在这里，又能把我怎么样？” 在他冷冷的目光注视下，范兵兵不禁后怕了起来。 那样的结果，确实是她无法承受的。 她也相信，凭借李阳的能力，自己就算死在这里，也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打击。 顶多……算是个麻烦而已。 “谢天谢地吧姑娘，你遇到了我这么个骄傲的人。要不是因为我的自制力，现在的你……已经再也没有人生的可能性了。” 使劲儿的捏了捏范小胖的下巴，李阳拎起了自己挂在门口衣架上的西装，大步走出了房间。 看着他的背影，范小胖抿起了嘴唇。 好像真的是这样…… 昨晚，遇到了好人呢。 第495章：我栓Q你！ 从王四化那里回到四合院的时候，不过是早上八点多钟。 临走的时候，李阳将昨晚上王四化跟他说的那一番话讲给了范兵兵。 虽然听到让自己默认昨晚和李阳滚床单这个事儿，让范兵兵一阵脸红，可意识到这是李阳在有意的保护自己之后，小丫头还是乖巧的点了头。并在李阳临走的时候留下了他的电话号码。 四合院里，想着昨晚上发生的事情，李阳仍觉得有些好笑。 他只是单纯的想到穿越之前这个明星的种种传闻，再看到现如今这丫头单纯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动了怜香惜玉的心思而已。 可能是因为李阳有些大男子主义，他始终认为如果一个女人不再单纯幼稚，并不是说明这个女人有多么的厉害。 而是因为她经历了太多来自社会的捶打。 一个女人如果没有什么家世背景，在现在这个社会上出人头地成就一番事业，做出的牺牲是要比男人多很多的。 尤其是在娱乐圈这个声色场里。 马上就要进十一月份，京城早晨的天气已经很冷了。 坐在铺满了落叶的院子里，看着枝杈已经秃了的梧桐树，李阳长长的打个哈欠。 昨晚上他谁的并不好。 范兵兵睡觉极其的不消停，也不知道是喝多了的关系，还是原本就那样，咯吱咯吱咬了一晚上的牙，把李阳给吵醒了好几回。 后半夜那会儿，李阳甚至下床踢了这货一脚，趁着难得的消停才终于睡着。 他本想着今天没有什么事儿，回到屋里边去补个觉的。 可是还没等他从躺椅上起来，上衣兜里的电话便突兀的响了起来。 拿起电话看到是吴敬连打来的，他赶紧接起。 “老师，这么大早上的打电话过来，有什么指示？” 电话那头的吴敬连似乎心情不错，听到李阳这么说，立刻爽朗的笑了：“你小子怕是昨晚上熬夜了吧？年轻人，要懂得节制！还大早上的，你自己看看表，这都什么时间了？都快九点了还早！我五点多起床，都感觉过了半个上午了！” 好家伙…… 面对吴敬连的教训，李阳只能干笑。 “老师，您不能这么说啊。咱爷俩能比吗？您多大岁数，我多大岁数啊？人到了五十之后睡眠就开始越来越少了，我现在才二十啷当岁，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呢……” “去你的！” 被李阳噎了一下，吴敬连笑骂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小子这是变着法的说我老了不中用了是吧？我跟你说，你别看我快退休了，身体好着呢！咱俩要是舞札舞札，你这样的小伙儿都不定能收拾得了我！你信不信？” “信信信……” 李阳嬉皮笑脸的一阵啊对对对。 心说你爱说什么说什么吧，谁让你岁数大呢？ “行了！不跟你扯淡了，你现在在你那协会没有？我就在附近，你要是在的话我就直接过去，要是不在的话你赶紧回来。有事儿跟你说。” 听说吴敬连就在附近，李阳赶紧问清了老头儿所在的位置，起身寻了出去。 半个小时之后。 李阳一手拎着吴敬连的皮包，一手拎着份附近胡同口买的炒肝，引着吴敬连进了大院。 背着手站在院子中，扫了眼互联网协会这大院的气派景象，吴敬连呵呵一笑，道：“你小子还挺会选地方，这两栋宅子挑的不错。放早时候，这种三进的院子住的都是达官显贵。收拾收拾，倒是显得挺气派。” “嗨，买着玩儿的。我想着以后少不了要在京城这边来往，总不能来了就住酒店住宾馆，总得有个自己的窝不是？” 一面将手中的炒肝放在石桌上，李阳一面应了一句。 细心的为李阳将装炒肝的塑料袋扯开，吴敬连哼道：“你小子，净说那个挨揍没人拉着的话。还有个窝，这样的四合院现在不便宜吧？就算是从私人手里买，这大院子以前住十多户人家，你全都谈下来要不要两百万？享乐就说你享乐得了。你说总来往北京，不想住宾馆，怎么着你是拿你老师我当外人？要是没地方住，你去我们家我没地方放你是怎么着？” 这话说的可就诛心了。 李阳没法接……毕竟他买下这两栋宅子，还真就是为了享受来的。 被吴敬连一眼看穿了本质，搞的他有那么一内内不好意思——他买这宅子不仅是想体会一下以前大地主的感觉，甚至还幻想过以后有机会把林嘉欣和林小婉都给忽悠过来，搞个大被同眠啥的来着…… 这话要是说出来，他怕吴敬连打断他的狗腿。 “算啦，我来不是批判你的。你小子的钱都是你自己赚的，怎么花是你的事儿，只要不作奸犯科，我这个当老师的也管不着。不过我倒是想问问你，之前我让你搞个标王，你拿个标王也就得了，最近我怎么听说你还把上一届的标王秦池给搞黄了？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额……主要是吧，这个秦池的老总孔长姬他脑子不太灵光，我进了商联协会之后，常务副会长对我有一些抵触，然后这个孔长姬当了出头鸟。老师你之前不是授意过我要在协会里尽快的站稳脚跟么，我这也是想着我老虎不发威他们始终拿我当病猫，合起伙来踩呼我。我自己的荣辱事小，要是在协会里支棱不起来，耽误了老师您的安排，那可就事大了。” 面对李阳猴儿精一样的狡辩，吴敬连气的直瞪眼。 “所以你就给人来了个曝光，给人勾兑酒的事情抖了个底朝天？我让你尽快站稳脚跟，是想让你与人为善，跟协会里面的会员委员搞好关系！你倒好，这一下子直接把你自己搞到协会那些老会员的对立面去了。你现在不是在东北那一旮旯混了，特别是又拿了标王，现在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你，为人处世还是要平和一些的好。” 李阳是知道吴敬连这么说，确实是为了自己好的。 不过打心眼儿里，他觉得吴敬连说这些话没有用。 李阳本身脾气还不错，可真正让他出手的这些人，哪一个不是自己被迫还击的？ 吴敬连到底是搞学术的，不晓得商场里面的名刀暗枪。 有的时候，不是你说不计较，就能换来相安无事的。 利益面前，很多时候事情的走向都不由人。不然……这世界早就大同了。 这些话，李阳也就是在心里想想。吴敬连毕竟是好心，他怎么也不能顶撞。 于是便讪着脸，把头点成了小鸡啄米。 “是是是，老师说的对。以后我遇到问题的时候尽量解决问题，不去解决提出问题的人。” 他这幅明显就是在应付的样子，把吴敬连搞的一阵无语。 和李阳也相处了这么长时间，吴敬连也大致知道李阳是个什么性子。他其实也不是个碎嘴的人，只是觉得李阳日后前途远大，念着爱才的心思才总忍不住说教而已。 现在见李阳对自己应付的态度，他也知道李阳不爱听这些。便挥了挥手，正色道： “算了，俗话说人不张狂枉少年。你现在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在大是大非的事情上，你小子还是比较文件的。要是非让你什么事儿都四平八稳，反倒显得老气横秋，不像个年轻人了。这对你也未必是好事。今天来啊，其实主要是想告诉你小子一声，中欧商学院第二期马上开始了，你这段时间应该也忙完了生意上的事情，这两天就赶紧准备准备，一个星期之后，你小子给我去中欧报道。这一期是为期三个月，完事儿之后正好过年。” 听到吴敬连的安排，李阳不禁咧了咧嘴。 虽然这事儿吴敬连早就已经跟他打过了招呼，可是一听说马上就要去中欧读emba硕士课程，李阳还是免不得一阵头皮发麻。 上学啊…… 李阳是天不怕地不怕，但是对于上学这事儿，真是一点儿都支棱不起来。 没穿越之前那会，从小学到高中他都是妥妥一路学渣过去的。 要不是高考那年运气好，考试时候前后左右都分到了班里学习成绩好，而且和他关系还不错的同学，估计大学生涯跟他就没什么关系了。 即便是这，靠着小抄抄了全程的李阳，当年的高考分数也不过四百多分。最后走了本省一个普普通通的二本大学。 “额，老师，这个emba……在中欧的北京校区？” 看着抓耳挠腮，满脸写着不想去的李阳，吴敬连摇了摇头：“不，mba在京城，emba的课程是和上交大联合施教的，安排在沪海校区。怎么，舍不得你这刚刚落成的宅子？” 嗨……在哪儿还不一样……反正都是遭罪。 李阳苦笑着摇了摇头。 想到林小婉现在就在沪海读研，这一次去倒是能和小婉老师呆一阵子，倒也没那么肝颤了。 正在这时，九点准时过来协会这边坐班的马芸叼着油条走进了大院。 看到这货，李阳眉头一挑。 “老师，我带几个人一起去成不成？” “哦？” 听到李阳这个要求，吴敬连意外道：“你想要带什么人？” 李阳嘿嘿一笑，起身对正走来的马芸招了招手。 “马秘书长！过来！” “唉！” 听到李阳招呼，马芸赶紧大步跑到了近前。 “呦，大早上的就来客人啦？！这位是？” “这位是吴敬连教授，我的老师。” 随意给马芸介绍了一下吴敬连，李阳不顾马芸脸上浮现起来的激动和拘谨，一摆手道：“客套一会儿再客套，我跟你说个事儿。吴老师给我安排了一个沪海中欧商学院emba的硕士课程，我想着你以后创业，肯定也是要用到这些东西的。知识也好，人脉也罢，所以我决定这一次去沪海带你一起过去，咱俩一起读这个emba课程。时间要三个月，你回头安排一下，下个礼拜咱们就动身。” “哈？” 听到李阳要带自己去读书，马芸本来就不小的脑袋瞬间变的老大。 老子特么的才从大学里辞职了两年，好容易不去跟书本打交道了，你现在给我安排个emba？ 我特么……栓q啊！ 第496章：齐上阵 吴敬琏算是拿李阳没辙了。 在听说这一次的emba课程要在沪海而不是北京之后，李阳连着打了四五个电话。 他不仅祸害了马芸一个，就是将张克明和于老四这俩连高中都没上过的人，都被他拉进了“陪读”的队伍之中。 要不是最后看到吴敬琏的脸色实在是不好，按照李阳的意思是反正都是要去，索性把包括秦喜斌，祖美兰和林嘉欣在内的所有绥远集团中高层骨干全带过去。 被李阳搞得实在是头疼，吴敬琏只好勒令李阳只能带两个人去。 于是，李阳那一长串的陪读名单上最后就只剩下了于老四和马芸两个。 至于张克明……因为中欧规定学员一律不准搞企业家的特殊做派，所以只能安排回老家去了。 将吴敬琏送走之后，李阳还有些遗憾来着。 在他穿越之前，也就是二零二零年那会儿，中欧其实已经沦为一个企业家大佬们镀金拿emba学历的地方了。可是在当下，这个曾经为国内国企，政府决策层以及合资企业提供了大量管理人才的学校，还是非常牛逼的。 一方面是教师团队几乎都是当下经济学领域和证券系的专家，另一方面是前几批的中欧学员含金量也非常的高。 要是能把绥远的干部都拉过去历练一下，倒是能够提升目前公司的管理水平。 更关键的是……有吴敬琏这么个副校长在，去学校不花钱的啊！ 现在没占到便宜，李阳就只能退而求其次，决定自己先去踩踩水，看看中欧的实际情况怎么样。 要是真能够学到东西的话，从明年开始让绥远的中高层领导分批读一下mba课程，提升一下公司的管理水平。 现在绥远高低也算是个规模企业，像美好食品分公司也马上就要上市。绥远建材也已经完成了产能扩张，即将迈入高速发展的快车道。 之前刚刚创立的时候，草台班子好支使。可是现在规模大了，正规划的路线是早晚要走的。 晚走，不如早走。 吴敬琏刚走了不大一会儿，接到了李阳电话的于老四就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四合院。 看到院子里正在和马芸聊天的李阳，这货直接就哭丧起了脸，大步走到前来。 “我说大阳，你这是作的什么妖啊？我这都多大岁数了，你让我去上哪门子的学啊？我这高中都没念完的人，现在做梦还能梦到没写完作业老师拿教鞭揍我的情形呢，你让我去跟你一起上学，这不是要我亲命嘛！” 听到于老四的抱怨，马芸是感同身受。用泛着泪光的眼神，同情的看了眼于老四之后，他也对李阳附和道：“大阳啊……既然四哥跟你去了，要不然这个emba我还是不去了吧。你看看现在协会正是吸纳新人的时候，你去读emba不在的这段时间我还能留在这里操持操持，你说要是咱俩都不在，会长和秘书长都留了空，万一协会里有什么事情，这岂不是睁眼瞎了吗？” 呵呵呵呵呵…… 想跑？ 哪儿那么容易！ 李阳哼哼一笑。 老子过的不舒服，你们两个家伙还想逍遥？ 不行！ 好兄弟，就是要有难同当！ “没关系，我刚才已经想好了，既然你这个协会秘书长跟我一起去沪海，京城这边没有人坐镇，那我就先把你这个秘书长撤了，换个新秘书长不就得了嘛。正巧，张树新已经决定解散瀛海威时空，跟我一起搞浏览器项目了。这段时间她和姐夫两个都在京城这边着手研发咱们国内第一款浏览器，研发这一方面主要是姜作贤姐夫做，新姐闲着也是闲着，互联网圈子里新姐人头比你还熟悉，这个协会的秘书长，就让她先接过去得了。” 马芸绝望了。 求学的苦受了也就罢了……现在特么的连职务都混没了，便宜了张树新那个女人！ 所以快乐都是别人的，只有痛苦属于我马芸是吗？！ 混蛋啊！ “至于你……” 不顾心在滴血的马芸，李阳又撇了撇于老四，呵呵一笑道：“四哥，你必须得跟我一起去。不是说我这一次去没意思才想着把你带上，当然……这也是一个原因。但是更主要的原因，是我不想你掉队。咱们绥远目前所有的高层干部里面，就输你学历最低了。我不是说学历低能里就低，可是咱们绥远要发展，以后我们所要面对的情况会越来越复杂，趁着现在还有时间，我想让你提升一下。不然以后很多的事情我需要你这个最亲最近的人去做，可是那个时候你的能里跟不上了，你该怎么办？我又该怎么办？” 本来于老四是跟李阳求情，让他改变决定来着。 可是看到李阳隐隐担忧的目光，于老四一下子打了个激灵。 他自然明白李阳这话的潜台词——现在生意越做越大，而且眼看着会更大。 于老四是最早和李阳一起合伙做生意的，李阳一路发展到现在，其实他有时又也感觉到了那么一丝丝的危机感。 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在生意刚刚起步那会儿，李阳几乎将公司的大事小情都交给他来做。可是近半年以来，本来应该是李阳最倚重的人，于老四却愈发的清闲起来了。 就算是忙活那么一两阵，办的也大多是李阳的私事，或者是公司中不那么重要的事情。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自己正在渐渐的远离公司的核心决策圈子！ 而今天李阳的这一番话，更是明晃晃的提醒。 李阳的意思其实很明确也很现实——首先，于老四如果不进步，能力渐渐跟不上公司的发展，势必会被淘汰。 其次，李阳不想这么做！ 那句“我又该怎么办”，是在明确的强调，他是希望不希望事情发展成那样的。 将这些信息飞速的在脑海中过了一遍，于老四严肃的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大阳，这一趟我去。我着文化水平你也知道，也别说我能怎么样，但是我肯定努力的学。尽可量的提升自己的能里！不托你的后腿，让你为难！” 听到于老四这么说，李阳轻轻的点了点头。 “四哥，其实今天跟你说这些，并不是逼你怎么样。只是我觉得，咱们当初从林业局那巴掌大的地方创业，到现在公司已经做出了规模，着实是不容易的事情。不管怎么说，绥远都有你的一个位置。说句不好听的，你就算是什么事情都不做，公司里至少也还有你一个副总的位置。可是绥远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我希望未来的路上，四哥你能和我一起去闯，而不是站在后面，看着我撞得头破血流。咱们兄弟既然一起闯出来了，那就一起闯到最后！” 这话，李阳是掏心窝子的。 于老四感受到了。 一把拉住了李阳的手，于老四哈哈一笑。 “放心吧大阳，他娘的不就是跟书本拼命嘛？” 说着，他扬起了自己的左手。 那只手掌的小拇指，就只剩下了半截。 “他娘的，不就是个学习吗？再咋的，也不能有这个难受不是？！娘的，我老四这回就拼一把，跟书本杠一回！” 第497章：这朋友，在下不敢交啊！ 李阳去沪海的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本来他以为中欧那面的安排会在十二月份左右，这样还有功夫回一趟东北，但是现在就剩下一个星期的时间，绥城肯定是回不去了。 不过这一个礼拜，李阳倒也没有干等着。 利用这个时间，他和谭稀松又碰了个头。 确定了包括绥远集团旗下各个子公司的广告投放时间，顺便也打听了一下《好声音》的筹备问题。 在和电视台方面提交了节目方案之后，《好声音》的节目方案已经通过了。现在正在紧锣密鼓的筹措之中，按照谭稀松的说法就是，等到明年年初节目就能开始录制。 而关于美好食品厂，腾讯和绥远建材的广告，也是过了十二月份就可以进行投放——广告片央视都已经派出人去制作了。 在谭稀松之后，张树新那面也传来了好消息；瀛海威的研发团队，已经被张树新和姜作贤二人整合完成。目前已经开始着手进行浏览器的构架开发。瀛海威的技术团队，目前再国内互联网行业里还是挺牛逼的，毕竟是国内第一批接触互联网的精英，而且通过瀛海威的试错，所有人都已经具备了非常过硬的素质和宝贵的研发经验。 按照姜作贤给出的研发计划，大约一个多月的功夫，就能将浏览器的测试版本给落地。 现在是十一月份，算计着月末还有一个多月，自己这一段时间的所有准备就都能落地实现，李阳的心里轻松了不少。 接下来的两天。 就在李阳已经订好了去沪海的机票，等待去迎接自己为期三个月的进修生涯，并且能够和林老师没羞没臊生活一段时间的功夫，李阳的身边发生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是青年报通过谭稀松联系到了李阳，想要给他做一个人物专访。 其实在拿了央视标王之后，李阳就已经成了媒体报纸眼中的香饽饽。在拿到了央视标王的第二天，李阳的电话就被不知道怎么知道了他联系方式的媒体记者给打爆了。各种各样的采访邀约如雪片似的纷至沓来，差点没把他给烦死。 那段时间李阳索性将手机给关了机，并且嘱咐了绥远那头，如果有媒体记者打电话过去想要采访他本人，一律不予接待，绥远集团只针对那些将采访重点放在企业上面的媒体记者开放。 他这种不爱出风头的做派，甚至引起了诸多媒体的吐槽和批评。 毕竟，在过去的几年里，央视标王一直是个“顶流明星”一般的称号。 不论是秦池也好，还是更早的孔府宴酒和孔府家就也罢，在拿了央视标王之后，相关的企业负责人无一例外都被媒体炒作成了话题明星。 不过李阳却认为，自己花了几个亿，要是不能将央视标王得到了流量转化为企业关注度，反而把所有的社会舆论关注点都集中在自己身上，那可是亏大发了。 要知道……现在这个年头，想要砸出一个娱乐圈顶流明星，有一两个亿够够的。 自己可是花了三个多亿！ 自己不是什么练习时长两年半的偶像练习生，又不会对着镜头说“哎呀你干嘛”，要那么高的关注度干啥？ 不过别的报纸媒体推了也就推了，青年报这个确实是推不过去。 对方不仅是找到了谭稀松说情，更重要的是因为拿了这一届的标王，央视那面主动给李阳活动了一个全国优秀青年企业家的荣誉。这个事儿，就是青年报主办的。 实在躲不过去的李阳，只好把自己收拾了一番，在互联网协会的大院里面接受了青年报那个美女记者的采访。 硬着头皮，李阳将自己创业一路走来的的历程捡能说的说了一遍，算是对央视和青年报两方有了个交代。 而第二件事，正是因为这篇名为《新一届标王，青年企业家李阳的创富之路》的文章引起来的。 在这篇几乎全篇都是在吹彩虹屁的文章见报之后的第三天，也就是李阳即将启程去上海的前一天，他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而电话接通之后对方报上的名号，让李阳觉得标王这棵大树，已经在给他招风了。 打电话来的人，自称是德龙国际投资集团的总裁，唐万鑫。 这个名字，李阳听说过。 或许在二零二零年那会儿，这个名字已经被这个社会所遗忘。可是喜欢看中国经济史和重生穿越小说的李阳，是实打实听说过这个名字的。 只不过在二零二零年那个时候是，唐万鑫这个名字并不是经常和德龙集团联系到一起，而是以另一个江湖称号示人——a股第一庄家…… 或者……恶之花！ 在当下的98年，这位企业家或许在官方宣传平台上没有什么名迹。可是在股市，在国内的资本市场，可谓是显赫大佬！ 在过去的几年，特别是9697年的这一波股市大牛市，唐万鑫领导的德隆集团通过内部交易和资源整合等疯狂的资本操作和坐庄收割，已经从地处西北边陲的小公司发展成为一个一度控制资产超过50个亿的金融帝国。 要知道……这是可是98年的五十个亿！ 行义坊的四合院里。 看着正在收拾东西准备晚上启程的马芸和于老四，看到李阳拿着电话满脸的凝重，不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扫了眼这哥俩，李阳连忙回过神来，将电话贴近了一些。 “久闻唐总大名，今天能够接到唐总的电话，真是又惊又喜。不知道唐总是怎么拿到我电话的？” 面对他的疑惑，电话那头一个略显沙哑的声音呵呵一笑，道： “李总现在风头正劲，三点三个亿豪夺这一届的央视标王，这么大的声势，但凡有点心，得到李总的电话还不容易嘛？哈哈，不过突然打电话给你李总，确实也有些唐突。 我呢，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昨天在青年报上看到了关于李总的那片报道，感觉咱们两个的创业之路有诸多的共同点，一样是靠着捞偏门拿了第一桶金，一样是在股市里套过高利。 只不过李总在从股市里面赚了钱之后就奔向了实业，顺带手玩一些股票操作。而我老唐呢，则是在股市赚了钱之后又扎根了股市，顺带手搞实业。一样是多元化经营，一样是收购重组国营企业资源。咱们两个一体两面，我觉得这是缘分啊！ 所以我呢，就想问问李总最近有没有时间，我过两天就要去京城一趟，要是方便的话咱们两个一起吃顿饭，好好的聊一聊，交个朋友。如何？” 交个朋友…… 李阳闻言咋了咂嘴。 如果没记错的话，现在的德龙已经开始利用国家抓大放小的政策，开始疯狂的整合国营企业，并且利用这些整合之后的企业借壳上市疯狂坐庄割韭菜了。 这特么……可是要掉脑袋的事儿。 你这朋友，我可不敢交啊！ 第498章：好算盘！ 虽然不知道唐万鑫给自己打这个电话主动结交是什么意思，可是李阳总绝对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当下的中国商界，虽然有国商联和各种联谊会的存在，但其实圈子都还挺封闭的。 大多数的时候，企业家们都是以小圈子的方式在交往——就比如李阳现在这样，关系好的几个在一起玩儿，关系一般的基本上融不进去对方的圈子。 如果说真正想要认识谁，一般情况下都是先找个双方共同的熟人，然后通过这个人将关系拉近了，再去私下里增进关系。 长此以往，两个人熟悉了，也互相知道了对方的脾气秉性，这圈子也就融到一起去了。 像唐万鑫这种，直接打电话过来拉关系的，李阳反正觉得是挺别扭。 不光是别扭，从唐万鑫这丝毫没有技巧的作风里，李阳感受到了一种非常急切的功利性。 再联想到德龙当下再股市上的庄家做派，李阳不可不谨慎对待。 面对唐万鑫的的主动，他只是略微沉一思量，便客气的婉拒了回去： “唐总，承蒙您高看了啊。您年龄比我大，要是说做生意这一块，你可是我学习的榜样。说句不好听的，您发迹那会儿我这还一再学校里被老师打手板的毛头小子呢。可不敢说跟您相提并论！ 再说了，我这点儿名声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唐总您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吗？就是砸锅卖铁的在央视这边花了钱，央视为了炒作这个标王，顺带着给做了宣传，这个是真不值一提！ 对于唐总这样的前辈先达，老弟我是尤其仰慕的。以前不认识唐总，没这个机会，现在有了唐总的联系方式，以后有机会肯定要和唐总好好的聊聊啊！ 只是这事儿不太巧，我这今天晚上就要动身去沪海那面参加中欧emba的课程，这个课程早半年多就定下来的，哎呀……拖了很多的关系，找了不少的朋友才弄到的名额，要是耽误了的话，我这实在是说不过去。 而且那面是封闭式的学习，为期三个月，这……实在是遗憾，这一次不能和唐总见面了。下次，下次我来北京或者去新江那边一定率先联系唐总，或者是登门拜访，好吧？” 李阳这话说的就非常不委婉了。 拒绝的意思就差明说了“老子特么的不想跟你玩，没时间也没精力”来着。 唐万鑫显然也没料到李阳拒绝的这么干脆，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一会，才爽朗的笑道： “李总，你这是有什么顾虑，还是听说了什么关于我的传闻啊？我怎么感觉，你李总实在故意躲着我是的呢？” 这话，李阳可就没法接了。 在这个人情世故的社会，陌生人交往自然有一套公式和规矩。孩子们理解不了，但是基本上每一个成年人都遵守。 萍水相逢，没有什么利益上的关联，李阳认为自己刚才那番话分寸把握的还算适度。 可唐万鑫直接挑明了说，这就有点儿强人所难的意思了。 正当李阳沉默的功夫，电话那面的唐万鑫呵呵一笑，跟他摊了牌：“李总啊，实不相瞒，之所以给你打电话也不全是为了结交你这个青年才俊。当然了，这肯定是其中一个重要因素。但是还有另外的一个事，我也想跟你商量一下。” 果然！ 听到电话那面的唐万鑫再沉不住气，摊开了来意，李阳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 见他没有回话只是安静的等待着下文，唐万鑫再次笑道： “我不知道你听没听说过，我们德龙集团最近正在做行业整合的项目吃。在过去的一年多时间里啊，我们德龙先后成功的运作了几个产业上市项目。 最近呢，我正在整合国内食品生产这一块的资源。我想要成立一个综合性的，涵盖食品零食加工销售的产业集群，然后将这个项目整体上市。 这就涉及到一个问题啊，那就是咱们国内的食品加工类企业做的好的不多，能够做到上市规模的就更是凤毛麟角。我最近听到风声，说是你绥远旗下的美好食品公司即将赴港上市。 哎呀，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就非常的敬佩，敬佩你李总的手笔啊。” 说到这儿，唐万鑫赞叹道： “我之前听说你李总三个多亿，给美好食品公司这么个零食加工企业买了个标王的时候还想不通，你们这个企业利润不大，虽然规模是有，但是犯不上费这么大的力气去宣传品牌。 可是听说美好食品要上市，这一切就说得通了。你李总还是会算计啊，先用标王广告把美好食品的知名度打起来，然后上市之后抬升股价，这一**作可是太具有创造性和魄力了。 这一看，你李总就是一个懂得股市操作的能人。所以我觉得，我们两个能聊到一起去。更重要的是，咱们两个的想法不谋而合嘛！ 我搞这个食品集群项目，是为了将国内零散的劣质资源整合改革成为强势资源，靠着上市的路子盈利。你李总也是这个思路，既然如此大家完全可以合作一把嘛！ 我现在这个项目，正缺一个能够吸引股市投资者的名号。不如大家合作一把，你美好食品公司也别去香港上市了，直接上a股。 我把目前手中的这些资源都划到美好食品公司的旗下，到时候借着美好食品的名，综合我这边的整个产业链条的实力，咱们一起做大做强，称霸a股岂不美哉啊！” 我美你妈了个八字！ 一直没说话，听着唐万鑫游说的李阳在这一刻终于明白了这家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唐万鑫，想要把美好食品公司当成是壳资源，把他那些从各地划拉过来的垃圾国营食品厂塞进来，在a股上市圈钱！ 饶了这么一个大弯子，说白了就特么是看中了美好食品公司这块自己好容易孵化出来的蛋糕啊！ 莫不说美好食品公司，承载了李阳和林嘉欣在过去两年中的无数心血。就算是李阳有这个狠心，想要通过美好食品公司套现，他也坚决不能和唐万鑫一起合伙。 为什么？ 因为唐万鑫德龙目前的这套操作方式，明显就是在钻目前金融证券规则的漏洞！ 现在，可能上面因为不熟悉股市的操作，还没察觉出来不对味儿。 可是再等两年，等上面真正重视起来股市庄家恶意炒作圈钱割散户韭菜的问题，唐万鑫这样的人，以及德龙这样的庄家企业，是要被清算的！ 跟这样的人合作，那不就是厕所里打灯笼——找死么？ “不好意思啊唐总，你说的这个事儿，我没兴趣。” 再懒得和唐万鑫扯皮，李阳寒着脸，直接挂断了电话。 握着手机，冷冷的看着院子里那颗秃了的梧桐树，李阳忍不住冷笑连连。 他娘的。 真是小看了当下的豪杰。 一个个的，真真儿打的一手好算盘！ 第499章：强者的规则，弱者的悲哀 第1章 李阳的心情不太好。 唐万鑫的这一通电话，让他产生了一种深深的危机感。 也就是一种被人惦记上了感觉。 美好食品这边费劲了周章，经过林嘉欣和公司团队半年多的准备，现在终于要上市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走进了唐万鑫的视野，其实并不奇怪。 因为不论从哪个方面来说，美好食品这个公司都太完美了！ 在食品行业普遍还是小作坊式的当下，美好食品这种已经建立起了品牌，拥有完整产销链条，并且宣传力度空前的企业，除了自身的盈利能力之外，在股票市场上绝对是一个吸睛的亮点。 这样的公司，也太适合当作是资本割韭菜的招牌了。 这一点李阳之前就知道，可是他从未想过拿美好食品去股市上进行资本操作。 上美好食品上市的目的，还是在于用最快的速度扩张规模，和统一，康师傅这样的老牌方便面企业掰手腕。 带着这种危机感，李阳和于老四，马芸二人收拾了一番之后便去了机场。 直到飞机起飞，坐在商务舱第一排的李阳仍然眉头紧皱，定定的看着窗外浩瀚的云层。 飞机在平流层上飞行的相当平稳，茭白的月光洒在飞机下方的云层上，仿佛置身于一片银色的梦幻海洋。可能是更加接近天空的关系，窗外的夜空中星瀚璀璨，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如梦似幻。 这种静谧，却被坐在李阳身边的马芸给打破了。 “大阳，有心事？” “哦。” 将目光从飞机的舷窗之外抽回，李阳淡淡一笑，摇了摇头：“没有，就是在想刚才唐万鑫的那通电话。” 刚才在四合院的时候，捡李阳接了那通电话之后心情不太好，于老四询问了一番。 李阳也没藏着掖着，说了唐万鑫的事情。 当时马芸并没有发表什么观点，可是现在见李阳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马芸不禁咋了咂嘴。 道：“这个人我在上联协会那几天倒是听他们说过，这家伙近两年了不得。在股票市场上大杀四方，别人炒股是研究股票，他炒股是研究股民。德龙集团成立短短两三年时间，发展道现在可操作资金几十个亿的规模，不得不说这个人是有些手腕的。” “是啊。” 李阳点了点头，这一点他是承认的。 唐万鑫这个人什么样暂且不说，不过在股市尚不成熟的当下，利用股市坐庄操作，将一家投资公司从一名不闻做到这么大的规模，不得不说唐万鑫这个人是有本事的。 事实上，刚才李阳并没有在欣赏夜空。 他是在努力的搜寻关于唐万鑫的记忆。 李阳之前炒过股，也看过几本讲述中国股市变迁的书籍，唐万鑫这个名字确实很有印象。可是他记得这个家伙的结局并不怎么好，好像是因为违规吸筹在04年被判入狱来着。 关于唐万鑫的最后是个什么情况，李阳记不太清了。 可是这个人的发家史，他当时在看书的时候还是有一些印象的； 好像是说，这人是在92年时候通过倒腾股票认购证才发的家。 “你对这个人了解多少？” 实在是想不起来更多细节，李阳不仅看了看身旁的马芸。 “我也就是听上联协会里面那几个坐班委员聊天，才知道了一些。那几个商联的会员也都做股票投资，谈及股票行情的时候才说起的这个人，具体属实不属实我不清楚，不过倒是听说了很多。” “哦？” 李阳来了兴趣，对马芸挥了挥手，笑道：“讲讲。” “这个人其实跟你还真有点像，据说他一开始是从彩印赚到的第一桶金。八几年的时候新江那边没有照片彩洗，所有的照相馆都只能照黑白照片。唐万鑫曾经在深圳那边上过学，知道彩洗这个业务。于是就在商场里面开了个柜台，把那边老百姓的照片底片收集起来，集中邮寄到深圳那边进行彩洗，然后赚差价。后来他觉得这个业务实在是太简单了，就搞了个加盟的形式，发动他的亲戚朋友都做这个生意，他自己则是干脆在深圳那面租了一套彩洗设备干这个业务。据说那两年通过彩洗，他就赚了几十万……后来有一次他在深圳往新江邮递相片的时候，看到了当时推销股票认购证的，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对股票产生了兴趣……” 随着马芸的讲述，唐万鑫的发家史在李阳的脑海中逐渐成型。 唐万鑫确实是通过股票认购证发家的，而且起点非常的高。 92年的时候，唐万鑫靠着彩洗这个业务，手里便就已经掌握了六十多万的资产。 在意识到股票认购证这个东西具有投资前景之后，28岁的唐万鑫花钱请了五千多人，从老家乌鲁木齐坐火车到深圳排队领取认购抽签表。 这些人每人一条小木凳，排队一天领五十块钱的劳务费。 这些人领到的抽签表，无一例外被唐万鑫换成了原始股。 这一波操作下来，唐万鑫的资产就已经翻了十几倍，六十万变成了近千万！ 从此唐万鑫就迷上了来钱最快的股市。 在认购证之后的几个月，他就和他大哥唐万里注册成立了新江德龙实业公司，专门从事资本市场的股票运作。他们在新江陕西等西北地区大量收购国有企业的原始股和内部职工股份，要么将这些股份倒卖给新江地区的金融机构，要么就是操作公司上市或者是借壳上市甩卖套现， 最大的一次，唐万鑫以一千万的价格受让“西北轴承”一千万法人股，几个月后出手净赚了三千万。 不仅是股票。 德龙在国债市场的操作也非常的疯狂，从90年初开始，财政出台了国债承购包销政策，从那开始大部分的国债都是由证券中介机构负责销售的。 这是一个非常庞大的非官方国债流通市场，而武汉国债场外交易所是当下规模最大，交易做活跃的一个平台。 从94年开始，唐万鑫就通过国债回购业务疯狂融资。然后用这些融资收购各地的国营企业，由于所有的国有上市公司都持有一部分没有流通的法人股，唐万鑫瞄准了这一块肥肉，先后成为新江屯河，沈洋合金和湘火炬三家上市公司的第一大股东，组成了所谓的“德龙系三驾马车”。 到了当下的97年，唐万鑫已经按照他自己的所谓的商业理念，对这三家老牌国有企业实施完了战略重组。 目前，这三家德龙旗下的上市公司正在全国范围内疯狂造势。 在外界看来，这三家企业的重组成果非常宏大而迷人。 别的不说，就说湘火炬这个公司。这家企业原本只是一家生产火花塞的老企业。 在掌握了这家公司的股权之后，唐万鑫提出了“大气配”的战略，先是通过国债市场上的融资收购了美国最大的刹车系统进口商mat公司以及其九家在华合资企业75%的股权。 紧接着，想过据有和东风汽车，陕汽集团，重汽集团等企业发生各种重组合资关系。目前的湘火炬，已经是一个拥有三十多家子公司的庞大汽配零件企业集群。成了我中国齿轮，火花塞，军用越野车三个行业的最大规模企业，同时还是国内空调压缩机第二大生产厂家，汽车刹车系统的最大出口商。 相应的，这个公司的股价也从最开始的两块多钱，飙升到了目前的三十多每股。 要是唐万鑫将自己手中的股份全部套现的话，光是这一个项目，德龙集团就要净赚十多个亿。 而真正吸引了李阳注意的，则是马芸说的另外一件事情； 也就是唐万鑫目前正在做的另一个项目——新江屯河公所。 这家公司原本是新江建设兵团旗下的水泥工厂，在唐万鑫接手之后，边疆其改造成为了一家食品加工企业。 他先后收购了九家番茄酱加工厂，并入到了屯河。将这个生产水泥连年亏损，股价降到了三块钱多的上市企业，搞成了现在整个亚洲最大的番茄酱生产商之一。 之前唐万鑫给李阳打电话说的，提到了食品加工企业集群。 难不成，唐万鑫这货想让美好食品成为这个集群的壳公司？ 将这一切的信息在心中消化了一下，李阳大致有了猜测。 唐万鑫看中的……应该并不仅仅是美好食品的壳子……而是特么的看中了在央视投放了广告，眼看就要一飞冲天的美好食品原始股！ 从马芸的讲述中，李阳觉得德龙这样的企业并不缺上市公司的壳资源。 当下a股上市公司三百多家，扑街的st一大堆，要是只想找个壳公司，随便收购哪家不行？为什么非要盯上还没有上市的美好食品？ 德龙现在操作的项目太大了，不论是并购重组，还是收购子公司和国外达成投资，都需要真金白银作为支撑。 德隆需要完成这些商业动作，钱从哪里来？ 只能通过不断的释放利好消息和整合重组的概念，将德龙原本的股价一步步的太高，然后从中倒手牟利！ 而在当下，美好食品是肯定要起飞的一个企业。 并购美好食品，势必会让德龙的名望进一步加强，股价迎来一个上升高峰！ 特么的，这个人算的倒是精。 可是想的也太美了啊！ 想清楚了一切的李阳不仅冷笑连连。 当下的美好食品，公司估值大约就是七千万左右的样子。可是一旦上市，有央视标王广告的加持，李阳估计市值怎么也不会低于五个亿！ 而林嘉欣已经制定好了美好食品上市之后的扩展计划，在稳定住儿童方便面这个核心业务之后，美好食品将会在膨化食品，薯制零食和布丁果冻这三个方面齐头并进。形成一个完整的儿童零食业务阵营。 如果计划施行顺利的话，李阳觉得美好食品的市值很有希望在2000年之前，爬升到不亚于康师傅的水平——也就是十亿级别。 现在别说把公司的股份出给德龙，就是合作，李阳都不跟他玩儿！ 独食，李阳吃惯了。 和别人分享……那特么是小孩子才做的事情！ “大阳，关于唐万鑫这个事儿，你怎么想的？” 正当李阳案子思量之际，见他一直不说话的马芸问了一句。 “没怎么想，刚才我已经在电话里面跟唐万鑫说清楚了，我对任何形式的合作和并购都没有兴趣。他要是识相的话，这事儿也就是在这了了。他要是敢跟我玩儿阴的玩儿硬的，那就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这可使不得！” 眼看李阳眯起了眼睛，一看就是没往皆大欢喜的地方筹谋，马芸吓得赶紧摆手。 “唐万鑫这个家伙现在声势可大着呢，和孔长姬不一样，这家伙在股市上坐庄，好多人都是指着他发财的。德龙看着是唐万鑫兄弟的企业，可是你也知道，德龙又是并购又是通过国债市场融资，不合法不合规的事情多了去了。没有人给他们保驾护航，你以为他能做这么大？德龙的水深着呢，指不定股东里面就有咱们惹不起的人物。所以要我说，你就算不想和他发生什么牵连，也别闹翻了脸皮。不然惹出什么麻烦，对你不好。” 在没见到马芸之前，李阳还觉得这个家伙胆儿挺大的。 可是现在接触下来，他才知道这家伙后来做阿里，那么大的口气那么大的魄力，全特么是表象。 这家伙的胆儿，可能就老鼠粑粑那么大…… 面对马芸的苦苦相劝，李阳淡淡一笑，无奈的摇了摇头。 “马哥啊，我的亲哥哥。这世界上的事儿，要是真能像你像的那样，大家伙和和气气的商量过去，那特么早就世界大同了啊！这个社会的本质，就是个资源有限，你多占一点我就少了一点。掠夺和占有，才是这社会强者的准则。你认为，唐万鑫既然盯上了美好，我说不同意他就不打主意了？” 在马芸的沉默中，李阳拍了拍这个现在还是老实人的肩膀。 “你啊，明天叫马天真得了！” 他笑到。 第500章：插曲 、 唐万鑫的事儿，李阳暂时没有什么头绪。 他只是隐隐觉得，唐万鑫盯上了美好食品，就不太可能轻易的放弃。 不过现在唐万新还没有下一步的动作，他思来想去觉得这件事情还是到了沪海之后去和吴敬连打个招呼，甭管唐万鑫有没有什么后手，自己这边也得做一些准备以防不测。 打定了这个主意，李阳便向空姐要了毯子，将座椅打了角度合眼睡去。 因为赶时间，李阳这一次去沪海买的是晚上的飞机票。 赶的是什么时间呢？ 星期六…… 在决定来沪海参加emba课程的日期后，李阳就已经和林小婉打了招呼。和这个小妮子约定了提前两天到达，趁着周末放假好好出去玩一玩。 在穿越之前，因为工作的关系李阳来过沪海不少次，但是在回到这个时代之后还是第一次过来。 同行的马芸老家在杭州，做中国黄页也来过多次沪海跑业务，只有于老四是第一次来这边。 三人下了飞机之后也没折腾，就在机场附近找了个国营宾馆对付了一宿。 第二天八点多钟，休息好了的三人收拾了一番之后，便打车前往了中欧的浦西校区。因为是提前到来又是周末，学校这边还没有什么人。 三人将行李放在了学校之后，便在李阳的带领下走出了学校。 看着远比东北甚至北京还繁华的街景，第一次来沪海的于老四不禁连连赞叹：“啧啧，瞧瞧！这才是大城市啊！你瞅瞅人家这楼盖的，十几层十几层的起！气派！” 坐在汽车后排的李阳哼哼一笑。 等个十几年，你再看看？ 十几层的楼算个屁啊！ 真当我大魔都是闹着玩儿的？ “啧啧，你看看这人。乌央乌央的，要么人家都说沪市人有钱呢？大道上这么多人，就算是摆个小地摊卖毛蛋都比咱老家赚的多呀！” 听着于老四这个土老帽没出息的话，李阳眼角一阵跳动。 不过确实是人多。 浦西这边自打进了九十年代，人口就严重超标了。 新建的楼盘还算凑合，但是老一些的地方楼和楼连成了片，看着就跟蜂巢一般。 更老一些的地方，一个弄堂里边儿挤得跟闹市没啥两样。家家户户往往因为个晾衣服的地方骂大街，那些最早可以追溯到十九世纪初的石库门房子里边儿，二三十平的地方往往住着一家七八口甚至是十几口人…… 现在政府倒是在开发浦东呢，可现下里的浦东比浦西还是要比浦西落后一丢丢，虽然不说是荒郊野外的样子，可是到处都是正在起高没有封顶的大楼，和遍地的塔吊，看起来还远没有二十多年后的繁华。 在当下，浦东人很多上班地点又在浦西，上班的时候还要摆渡过来。 轮渡挤得就像是咸鱼罐头似的，跟这个时代绿皮火车有的一拼。大夏天的小姑娘都不敢往前挤。说不定哪个老爷们儿裤衩没穿严实就能给她挤怀孕喽…… 最挤的时候，民生路渡口那头还发生过踩踏事故，死了好些个人。所以哪怕政府鼓励浦西人往浦东迁，也没人乐意过去。 现下里不是有那么句话么？ 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套房。 想到后世浦东的房价，李阳都忍不住呲牙。 太尼玛狭隘！ 现在去浦东，买几套房子，后面几十年特么还奋斗个蛋啊？ 当个出淤泥而不染，天天拿着保温杯喝着枸杞水收房租的油腻包租公不好吗？ 你瞅瞅现在，几百万人就这么都在浦西耗着，它人能不多？ 就在李阳心中暗暗这么腹诽于老四土老帽的时候，前方的道路忽然被一大群人围了上去。 前路被似乎是看什么热闹的人群堵得严严实实，出租车师傅一脚刹车定住，爆了句李阳没太听懂的方言脏话。 “大阳，前边好像出事儿了！” 李阳也不是瞎子，眼看着一群一群中午下班儿的热心市民推着自行车往到中间过去，他哪儿还不知道出事了？ “过去看看。” 索性前路被人群围的水泄不通，李阳索性推开车门下了车。 …… 等李阳在周围围观人群牢骚中挤到前去之时，就见到一个手扶着三轮车的老汉站在路中央，已经吓得两腿直打哆嗦了。 老汉对面，一台当下国内还比较罕见的凌志400停在那里。车门处，一道约莫两尺长的刮痕尤为醒目。 就是一个单纯的交通事故，看辆车停放的位置，应该是骑三轮的老汉转弯的时候不小心刮了那台凌志。 看到这儿，李阳大失所望。 还以为是打起来了呢！ 老早他就听说沪市人打架特别有意思；就是对喷口水，两个大老爷们儿站在大街上斗两个小时都不带有皮外伤的。 骂大街这事儿，他最喜欢看了。 不过他也没走。 那老汉三轮车上装的都是些废旧的纸壳泡沫，零星有一些废旧的铁皮杂物，看起来就是个收破烂的。 虽然沪市这头现在就已经显露出了超乎其他地区的富庶，可是跟豪车遍地的魔都还差了十几年光景。大街上出来这么台凌志400，应该就是至尊级别的交通工具了。 要知道，这玩应进口到国内的价格跟李阳那台虎头奔的价格也没差太多，香港电影里面很多大佬的座驾都是这。 一道刮痕修下来没个一两千肯定搞不定，明显不是那老汉能赔得起的。 此时，大致弄清了原委的围观众人已经开始起哄。 见老汉样子实在可怜，纷纷说起情来； “欧呦，这老人家七老八十，怪不容易。刮一下就刮一下嘛，让他走了算了。” “是的啦，朋友。老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的啦。一个收破烂的老人家，不要难为人啦！” “我倒是觉得，这撞了车，两方都有责任。他一个老人家在路上，眼光肯定是没有年轻人好用的啦，现在刮到了，也不能说都是老人家的不是嘛。” “就是就是，老人家，侬赶快走好不啦？一会儿人家让你赔钱，你拿什么赔呀？”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那凌志的车门从里面打了开。 看到车里伸出的一截白生生小腿，李阳眼前一亮。 待那车里的人出来，不光是他，周围看热闹的人，全都是一阵啧啧。 尤物。 绝对的尤物。 女人个子不高，也就是一米六五左右样子。 可身材极其惹火，身材比例极好，一双圆润白皙的大长腿在黑色裹裙和高跟鞋的衬托下简直能把人魂儿都勾去。 遗憾的是戴了一副太阳镜，看不清面貌。 不过就算不看脸，光凭这身材，也足以称得上是极品了。 “嘶、”于老四眼睛都直了，盯着那女人好一会儿，从背后扯了扯李阳的袖子，“大阳，这女的要是娶回家，咋样？” 李阳扫了眼女人那细到令人发指的腰肢，和那饱满的，一看就是锻炼出来的臀部线条，微微一笑道：“家有此妻……神仙难医。四哥，这样的女人还是别惦记了。娶回家去，怕是要六味地黄丸当饭吃啊。尤其是你这样在夜总会被酒色掏空了身体的，就更别往前凑合了。要不然，说不定哪天我就得去给你治丧了。到时候看到你躺在床上精尽人亡，你说我是该哭还是该笑？” “滚蛋你！” 于老四虎起脸，哄苍蝇似的挥了挥李阳。 都说女要俏一身孝，说的是这女子如果想俊俏美丽、清纯动人，应该穿素白色的衣服。“孝”，指的就是因亲人去世而穿的孝服，颜色统一为白色。 这道理其实很好理解，白色是一种包含光谱中所有颜色光的颜色，一般代表纯洁。给人以光明、质朴、纯真、轻快、恬静、整洁、雅致、凉爽、的感觉。 可是眼下这女人一身黑色，倒是平添了一种神秘妖冶的诱惑。 “欧呦！伊要做什么？” 就在一旁的马芸笑嘻嘻的表示还是老司机懂得多之时，那下了车走到了破三轮之前的女人，却突然拿起了三轮车中的一根铁棍！ 见到这一幕，周围人群发出了一声惊呼。 “阿拉警告你啊！打人是犯法的你知道不啦？” “没错的，老人家撞坏了你车，赔你钱就可以了嘛！不要动手动脚的阿拉跟你讲哦！” 议论声中，女人抬头看了看四周，然后扬起了手中的铁棍。 当！ 当当当！ 铁棍重重的敲在了那破旧的三轮车上，将那上面本来就坑坑洼洼的车皮，敲得变了形，脱了骨。 似乎是不解气，女人将那铁棍当啷一声扔在了地上，也不怕歪了穿高跟鞋的脚。抬腿哐一声就踹在了三轮车车身上！ 然后，在周围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之中拍了拍双手，将刚才老汉捧在手里的一个旧皮包一把夺了过来。 随手翻动几下之后，将里面一小把皱皱巴巴的毛票掏了个干净。 将空空如也的皮包扔在那都快哭了的老汉脚下，一扭头上了车。 “什么东西嘛！老人家那么不容易，差那几个钱嘛？” “册那，就是的嘛！这个女人好过分！呸！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 “伊刚才那个样子我看着就不像什么正经人，肯定是哪个有钱人家的小老婆！” 一片看客的声讨之中，看着那没挂牌子的凌志，李阳一愣，随即勾了勾嘴角。 “这女的，有点儿意思。” “有啥意思啊？一看就不差钱的人儿，砸人车还抢人钱，特么什么东西！白瞎生得一身好皮囊！” 他身后，于老四摸了摸下巴，咕哝到、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人群围住的女人降下了车窗，对着那些指指点点的看客扬了扬眉毛。 “他刮了我的车，我砸了他的车，这很公平。至于拿他的钱？” “凭什么我就不能拿他的钱？他撞坏了我的车，赔偿不是应该的吗？人如果不付出代价，就永远不会明白自己犯下了错误。” 一面说着，女人一面用纤细的手指摆弄了一番加起来不到五块钱的毛票。 “我们两个已经扯平了，至于你们……一群看热闹的，他撞的不是你们的车，我拿的也不是你们的钱，你们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三道四？” “哎这个人？！” “怎么这么没素质啊！” 面对女人浑不在意的样子，周围的看客们炸开了锅。 也就是在这一片的声讨中，女人直接启动了车子，一脚大油门将围观的人吓退到了两旁，然后稳稳的驶离了现场。 看到这般景象，于老四啧声连连。 “挺好看一女的，怎么性格这么糟糕呢？” “你认为她的性格很糟糕？” 对于于老四的评价，扫了一眼那破三轮的李阳扬了扬眉头，呵呵笑了；“你们看看那个三轮车的位置，明显是三轮车没有按照交通规则走，在道上转弯刮到了那台汽车。看地上的刹车印，如果不是汽车即使避让，这个老人现在估计就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了。我反倒是觉得，这个女人砸这个老人的车，并且拿走了他所有的钱是对的。” “怎么说？” 于老四皱起了眉头，一旁的马芸也眨了眨眼睛。 “只有这样，这个老人才能对这件事情印象深刻，遇到这样的情况下次知道注意。这对于这个整天在街上跑的老汉来说，是好事。要不然凭他这种不管不顾的骑车方式，早晚会出大事儿的。说句不好听的，那破三轮用铁棍砸几下，出几个坑有什么关系么？而且一个收破烂的老人，钱包里那十几块够修车的么？完全没有必要的事情，那女人却这么做，很明显就只是给那老头一个教训而已。” “大阳这么说，我也觉得。” 在于老四深思之际，马芸深深的点了点头道：“如果今天那女的一点不为难这老爷子，就这么让他走了，反而会让他感觉到侥幸，这对他来说没好处。” “嘿你们两个……” 虽然也觉得李阳和马芸说的有道理，可是眼看着自己变成了二人教训的对象，于老四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他娘的，敢情我倒成了被批判的了。” “行了。一个小插曲而已，咱们不在这个事儿上掰扯。” 李阳笑呵呵的摆了摆手，见那台凌志已经没了踪影，便赶紧招了招手。 一想到自己的小婉老师已经在学校宿舍等着自己了，李阳心头一阵火热。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那单手开着凌志的女人，却并不是这一次湖海之行的小插曲…… 第501章：好久不见，林老师！ 李阳到达复旦大学的时候，林小婉已经等在了宿舍楼大门口许久。 李阳来沪海，全世界最高兴的人就是林小婉了。 自打暑假之后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个多月，本来林小婉以为要等到寒假了才能回到东北再见到李阳，可是现在却突然接到了李阳要来沪海参加emba课程的，而且这一来就是三个月的消息，林小婉怎么能按捺住心中的兴奋？ “李阳！” 李阳刚刚下了出租车，就听到了一声热切的呼唤。 还没等他按照声音找到人呢，一个纤弱的身影就炮弹一样的冲了过来。 看到林小婉的瞬间，李阳就咧起了嘴角张开了怀抱。 不过预想中的拥抱并没有到来。 飞一般的跑到李阳面前，面对他张开的双臂，林小婉却突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不想我？” 打量着站在距离一步之外，满脸潮红的林小婉，李阳眉头一扬，问到。 “这……这这么多人呢……被我同学看到了……多不好……” 噗！ 李阳被林小婉突如其来的羞涩给逗乐了。 这丫头，总是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给人一个忍不住把她抱在怀里狠狠欺负一下的萌点。 “有什么不好？难不成你都没跟你同学们说，你有男朋友啦？不会是还想着在这里找一个比我还帅，比我还优秀那么一点的帅哥呢吧？我告诉你呀林小婉老师，这个世界上比我还帅，比我还体贴优秀的男人，可没有几个了。” 李阳故意向前走了一步，无赖似的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逗弄着说到。 这吓得林小婉慌忙摆手，解释了起来：“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啦！我，我只是……怕麻烦而已，我宿舍里面的几个室友都八卦的很，她们都知道我有男朋友，只是我不太爱跟她们谈起你。那几个家伙……奇怪的很，我不想让你变成她们嘴里谈论的对象。不是我想故意隐瞒你是我男朋友的事实，你……你很好的，我都知道！这个世界上再也，再也……” 林小婉慌乱的模样，终于让李阳憋不住破了功，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一边笑，他一边内疚了。 林小婉这么单纯的家伙，拿这样的事情去逗她，简直就是一种犯罪。 她根本不会想着自己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她在很认真的洗脱李阳随口给她安排的罪责。 这种感觉就像是什么呢？ 嗯……就像是李阳小的时候，看见一只搬着饼干渣的蚂蚁，随手扔了一颗石头子过去。 他只是觉得好玩儿而已，但是对于那只可怜弱小又无助的蚂蚁来说，天塌了。 现在的林小婉，没比那只蚂蚁好到哪儿去。 不过看到李阳满脸坏笑的样子，她还是反应了过来。 激动得通红的脸，一下子就愤愤起来：“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子！没事儿总逗人家，我不理你了！” “那我可就走了？” 李阳咧着嘴，忍不住又逗了她一句。 这一次，林小婉就没再上当了。 还给李阳的，是一阵密集而又毫无攻击力的粉拳。 看着那只可可爱爱的小蚂蚁，李阳伸出了手，使劲抓住了她的手腕，不由分说的向校区里面走去。 “干嘛呀？” 林小婉不满的嘟囔了一句。 “不干嘛。” 李阳嘿嘿一笑，将林小婉拉到了自己的肩膀旁边，指了指校园里面：“首先呢，这么长时间了我还没来过沪海看过你学习生活的环境是什么样的。想跟你一起转一转。其次呢……既然来了我就不能白来呀，我得带着你好好的嘚瑟一圈，让你的同学，老师都看一看，你林小婉的男朋友是什么样子。特别是你们学校的那些男同学，我必须得让他们好好的看一看，宣示一下我的主权呀！告诉那群臭小子，你已经名花有主，让他们收了那蠢蠢欲动的歪心思！” 李阳说的霸道。 可是听到他这歪道理，林小婉却没来由的一阵甜蜜，默默的攥紧了李阳的手掌，小媳妇一样的向他身边凑了凑。 “那……那我们先去图书馆那面好了，现在这个时间，我的同学和室友大部分都在那边呢。” 哈…… 李阳心下一笑，在林小婉的引领下，向宿舍楼东侧走去。 就在二人有说有笑的奔着图书馆方向走去的时候，几个拎着暖壶的身影，正站在宿舍楼侧门，看着林小婉和李阳的背影目瞪口呆。 “我的妈呀，原来林小婉那个土老帽，还真的有男朋友啊？！” 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小婉的几个室友。 “呦，看样子这男的混的还不错呢。你瞧瞧穿的那个西装，一看就不是便宜货。蛮有形的哩！没想到林小婉这么一个看着挺老实的丫头片子，老早就找了人啦！” “切、什么老实丫头，我跟你们说，老实丫头玩儿起来才花花呢！天知道她是不是因为缺钱，在外面找了个有家室的给人当小三啊。瞧瞧她平时抠门的那样，就她那样的能找到什么正儿八经的好男朋友？” “我说你们无聊不无聊，站在这里瞎嘀咕个什么劲儿？” 听到宿舍几个姐妹的嘀咕声，一个短发的年轻女生扬了扬眉头，一把将手中的暖壶放到了一旁。 “走！去看看不就得了？” “走走走！” 有人号召，宿舍里的几人立刻响应了起来，纷纷将暖壶放在门卫室的墙下，穿着拖鞋踢踢踏踏的冲着林小婉和李阳跑了过去。 …… “学校的环境还挺好的，我们研究生这边学校还给配了活动室，可是平时我不太爱去，那边都是搞联谊的。我们是文学专业的嘛，都说理科和尚庙，文科尼姑庵……所以，还真的有挺多其他专业的男同学到这边来找物色对象呢。” 走在宿舍楼附近的小路，听着林小婉讲述着学校生活，李阳的嘴角忍不住挂上了丝丝笑意。 这种感觉很奇妙。 和林小婉漫步在学校里面，看着周围捧着书本或者拎着暖壶的学生来取匆匆，他还真有那么一时半刻找到了大学时代的感觉。 “哈哈……那看样子，我以后得常来你们学校了。不然万一有人看中了我的林老师，疯狂的追求你，倒时候你万一没能坚持立场，把我给踹了，那我可就没地儿哭去了。” 李阳呵呵一笑，打趣了一句。 “哼！” 经过刚才一番小插曲，已经有了心理准备的林小婉扬了扬眉头，骄傲的抬起了下巴，将双手背到了身后，活像是一个小孔雀一样歪起了脖子。 “是的啊，你现在来沪海了，可得经常过来找我。不然我可就不要你了！” “是是是，我肯定会珍惜这一次的机会，坚决不让林老师从我身边飞走。” 李阳狗腿似的点了点头，笑道：“除了这些呢？学校食堂怎么样？吃的还好吧？” “呕~” 提起这个，林小婉吐了吐舌头，俏皮的做了个想吐的表情：“别提了，难吃死了。我这辈子吃过第二难吃的，就是这个学校的破食堂。学校食堂是承包出去的，为了赚钱，食堂用的菜都不怎么新鲜。平时都没什么人去的。” “那你每次给我打电话，都说你刚刚在食堂吃过？而且我问你吃的好不好，你说挺好？” 听到这，李阳皱起了眉头。 “啊……” 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林小婉立刻捂住了嘴巴。 然而就在她想要解释的时候，身后响起了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 “呦，这不是小婉么？这是干什么去呀？” “啊呀，这位小哥是谁啊？” 李阳一回头，就看到几个女生，正满脸戏谑的打量着自己。 他狐疑的看了看林小婉，却注意到此时的林小婉，神色有些尴尬，还有些慌张。 看来……这丫头在电话里，隐瞒了不少的事情。 只报喜，没报忧啊。 瞬间，李阳对于林小婉的学校生涯，有了全新的认识。 第502章：花钱小能手 第4章 随着几个宿舍的同学走上前来，林小婉立刻下意识的看了看李阳，神色有些慌张。 很显然，她并不想让李阳看到这些同学对自己的态度。 实际上这也是为什么林小婉今早要等在宿舍楼前面，足足等了李阳一个小时，并且在接到了李阳之后并没有带他去宿舍的原因。 她在此前并没有告诉李阳，她其实和宿舍的几个同学相处的并不愉快。 原因是多方面的。 比如，宿舍的四个人里只有林小婉一个人是工作之后自考上来的。其他三个女孩都是大学本科毕业之后直接保研，年龄上比她要小两岁。 别小看这一点。 有的时候差不多的经历，是愉快相处的必要基础。 出去这个之外，最重要的原因还有两个； 第一个是林小婉平时非常的节省，不论是吃穿用度，丫头能节省的都尽量节省。之前在林业局职工小学时期，林小婉一面要买资料准备考研，一面又要将本来就不多的工资寄回家里去，已经节俭惯了。 而且现在她上学的费都是李阳资助的，从心理上她觉得自己更应该节省一些。不能无度的，心安理得的挥霍——即便李阳不缺钱这件事情她知道。 她始终认为，两个人在一起交往，那么至少要从心理是上平等的。感情上的事情相互付出，在物质上不说要绝对的平等，至少要做到不亏不欠。 从小就生活在那样苛刻的家庭里，林小婉习惯了暗暗给自己争气。 而第二个原因，则是妒忌。 没错，妒忌。 复旦大学的研究生现在还不多，在当下大学生都是稀罕物的社会里，硕士研究生已经妥妥的可以算得上是社会精英阶层了。 到了这个阶段，婚姻就成了一个老大难的问题。 硕士生还没有对象的，找个本科生一般心里过不去，就只能够在硕士生群体里内部消化。 在整个复旦大学研究生里，林小婉的相貌和身材绝对是一等一的，这就造成了很多其他专业的男生蠢蠢欲动。 林小婉刚刚来学校那会，就有几个男生给她写了情书。当时林小婉已经表明了她在老家有了男朋友的事实，拒绝了不少的追求者。 一来二去，大家也都知道了林小婉并不是单身的事儿。 可是知道归知道，惦记归惦记。 这年头，人已经不像是早些时候那么老实了。 “老家的对象”在一些语境里已经成了“单身”的另一种说法。毕竟当下里，别说是异地恋了，就连同在一个城市里，男女之间也常有分手的不是？ 更别说……人总是喜欢恶意揣测其他人的动物。 一个是考上了复旦研究生的才女，一个是东北某小城的无名青年，很容易就让人产生一些挖墙脚的想法。 研究生圈子里不是有句玩笑话么——上岸第一剑，先斩意中人。 文凭的差距，有的时候可以让硕士生瞧不上本科生，更别提硕士生和小城青年来着。 就这样，林小婉暗中的追求者并没有因为她有男朋友的事实而减少。只是不再流于表面，而是转到了暗处。 隔三差五的，就有男生跟她们宿舍里同学打听林小婉近阶段的感情问题。 一开始，几个小姐妹还拿这事儿当个乐子。可是时间长了，这种乐子就变了味儿。 你想啊；宿舍里四个人，就这么一个人天天被人惦记着，其他三个都单儿着。这谁能受得了？ 慢慢的，宿舍里几个人对林小婉的态度就有了变化。 从一开始的故意疏远，变成了冷嘲热讽。甚至在一段时间之后，冷嘲热讽变成了暗地里恶毒的谣言。 什么林小婉看着假正经，其实暗地里跟其他同学勾勾搭搭。什么林小婉家庭困难，为了赚学费实际上跟校外的男人不清不楚…… 说回当下。 看到宿同宿舍的同学走到前来，林小婉的脸色立刻苍白了起来。 面对三人不怀好意的打量，她深吸口气，抓紧了李阳的手。 “他，他是我的……” “你们好，我是林小婉的男朋友。我叫李阳，从东北过来的！” 早就察觉到林小婉异样，李阳这个时候哪还不明白她在学校的境遇？ 见几个女生这明摆着是来挑刺儿的，他暗暗打起精神，大大方方的对三人招了招手，自报了名号。 “哎呦！之前听林小婉说过她在老家有个男朋友的事情，不会就是你吧？长得还蛮精神的类！” 说话的短发女生叫做徐曼，是寝室的寝室长，和林小婉一样是中文系的研究生。 见大姐头开了第一枪，其他两个女生立刻附和起来：“小婉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啊。你男朋友从东北老家过来，怎么不跟我们说一声啊？怎么，你是害怕我们姐妹抢你的男朋友，还是怕我们几个嘴上没有把门的，把你在学校里好多人追求的事情说出来呀？放心好了啦，看你男朋友应该是个蛮大度的人，我们小婉长得这么漂亮，有几个男孩子追求也是正常的嘛。李阳，你说对不啦？” 对你妈个头。 李阳心中冷冷一笑。 这俩女生说的这一番话，也就是自己了解林小婉是个什么样的人。这要是换个心眼儿小，喜欢胡思乱想的，事情可就大了。 算得上是用心险恶。 深深的看了眼面前的三个女生，李阳何须一笑，用一种调笑的口吻回到：“这个确实是，我们家小婉在老家那会儿也是追求者众多，我当初可是在千军万马里才把她给追到手的。之前小婉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也跟我说了学校里有人追求她的事情，我当时还小小的骄傲了一下。有人喜欢我们家小婉，完全说明我的眼光不错，而且人也够机灵，抢在了所有人的前面把小婉给追到手了嘛。要是小婉没有人追，那我才得好好得反思反思……是不是我得眼光出了问题，当初追了个臭婆娘呢！小婉，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啊……” 林小婉的一双大眼睛茫然的眨了眨。 啊这……他不生气的嘛？ 傻丫头，我当然生气。 不过不是因为你瞒着我有人追你的事情，而是因为你在学校里受这几个傻逼欺负，却每一次在电话里都说自己在学校里很好！ 暗暗的瞪了眼林小婉，用眼神告诉她等回头再算账后，李阳迅速的扬起了笑脸，看向了徐曼三人。 “我平时工作比较忙，再加上老家那面离沪海太远了，不怎么过来。我们家小婉这么长时间在学校里，仰仗你们这些寝室同学照顾了。要不然，中午咱们一起吃个饭吧？” 一听李阳这么上道，徐曼三人立刻喜上眉梢。 “好呀！学校附近那个蟹王阁听说最近可火了！我早就想去尝尝今年的大闸蟹了，今天借着小婉的光，咱去那儿怎么样？” 立刻，站在徐曼身边的一个长马尾就打起了秋风。 徐曼闻言暗暗一笑，悄悄的对那女生挑起了大拇指，却表现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这样不好吧？我听说那里蛮贵的呢。小婉男朋友大老远从东北过来，可能挤了几天的火车，去那里吃一顿够他往返东北好几次了。要不然咱们还是去找个便宜点的地方？” 幼稚。 李阳是谁？ 特么从二零二零年穿越回来的，这种绿茶婊和心机婊的激将法，他别说看过，自己都经历了好多个。 可以说是早已百毒不侵了。 一眼看穿了对方的套路，李阳却并没有戳破。 只是淡淡一笑，道：“现在十一月份，确实是吃螃蟹的好时节。既然你们想吃，那中午咱们就去那儿。这样，现在才不到十点。我挺长时间没和小婉见面了，我们两个溜达一会，顺便去那个饭店定个位置。十一点半，你们收拾一下就过去，我们在蟹王阁门口见。正好，中午我本来也想请几个朋友一起吃点饭，咱们就一起。” “我说，哪有你这么请客的啊？” 本来听到李阳说中午蟹王阁请客，徐曼等人还挺高兴。可是一听说李阳还要请别人，刚才那个提议的长马尾立刻就不乐意了。 “我还以为你蛮大方，敢情到头来我们成拼桌的啦？怎么？你在沪海这边还有比我们更重要的客人啊？” 眼见着长马尾女生发难，徐曼也嗤笑了一声，抠了抠她涂红的指甲，垂下了眼皮道：“小哥，其实和别人一起吃饭倒是没什么。只不过……别是等到了十一点半，我们收拾好了过去之后你来个临时有事，那就不好了。” “那不能，我就在学校里面。” 戏谑的看了眼几个阴阳怪气的小丫头片子，李阳淡淡一笑：“中午十一点半，蟹王阁门口不见不散。” “好。那就一言为定！走吧姐妹们，回宿舍。中午小婉男朋友请吃饭，还有外人在，咱们必须得打扮得漂漂亮亮得。不能给小婉丢人不是？” “好呀好呀！我新买的那套皮短裙正好还没在外面穿过呢！” “我前几天在新世界大楼买的那套彩妆早就想试试了，今天说什么也得好好打扮打扮。” 随着徐曼一声招呼，另外两个女生附和着，转身回了宿舍。 看着三人的背影，林小婉眼泪都快下来了——被李阳给掐的。 刚才面对徐曼等人的故意刁难，她三番两次的想要开口替李阳解围，可是却被李阳暗中捏住了手背上的嫩肉，示意她不要多嘴。 李阳的手劲多大啊？ 等徐曼三人消失在花坛尽头的时候，林小婉抬起手就看到手背都让李阳给掐紫了。 “请她们吃什么饭呀？你傻呀……她们明摆着今天要让你下不来台的。而且你中午和别人有约，让她们三个过去，说不定坏了你的事呢。” 满眼泪花的揉着手背，林小婉委屈巴巴的数落着。 李阳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一个板栗就敲了下去。 可怜的林老师手背还疼着，却也不得不伸出双手捂住了火辣辣的脑门。 “干嘛啊……” “笨蛋，我今天就是专程过来找你的。我中午能有什么约？” “啊？” 李阳这么一说，林小婉更不解了：“那你刚才说中午正好要请别人吃饭？” “先不说这个，我问你。你在学校里，平时她们就是这么对待你的？” 面对他的质问，林小婉不说话了。 “其实……只要不理她们就好了。我过是事学习的，又不是处关系的。室友这个东西，要是人好的就交往，要是不好的话就不理她们……反正，反正我每周都可以给你打电话，我又不是没有和我说话的人。” 好嘛…… 听这意思，平时在宿舍里面林小婉肯定是被孤立，甚至连说话人都没有的那种倒霉蛋儿了。 李阳暗暗的摇了摇头，他这才注意到，林小婉身上穿的还是此前回绥城时穿的那套白色连衣裙。 裙子的款式很老，虽然洗的很干净，却也正是因为这种干净，某些易磨损的地方都已经洗出了棉球。 一时间，他的鼻子有些发酸。 “你这傻丫头，一个人在外面，怎么就不能让自己舒舒服服的？又不是不给你打钱，我又不是没钱，你搞得这么艰苦，有了委屈都不跟我说，这是图个啥？” “可是，可是我已经感觉现在我很好了呀……没有人再逼迫我去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情，有个人虽然跟我隔着好远，也都还时常挂念我，想我……” 这傻丫头！ 看着林小婉低着头，红着脸蛋说着难得的情话，李阳摇了摇头。 拉起林小婉的同时，他掏出了兜里的手机，拨通了谭稀松的电话号码。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谭稀松那面似乎很忙，话筒中满满的都是嘈杂。 “李总，稀罕啊、怎么想起来主动给我打电话了？说吧，什么事儿。” 知道谭稀松时因为广告部那头正在筹备《好声音》，而这个时候自己却撂挑子跑来了沪海在跟自己运气，李阳连忙赔了个笑，道：“谭主任，问你个事儿。复旦这边的学校领导，你认不认识？” “认识，现在的常务副校长周雨庵跟我是十几年的交情了。不过，你李总一个做生意的，找她们这些做教育的干嘛？” “哦。这不是我女朋友在这边读研究生么，我现在就在学校里面。看到学校里面的设施很多都已经老旧了，想给学校捐一笔款子。算是给咱们的教育，添砖加瓦嘛！” “啊！这是正事儿！那你在那里稍等一会儿，我把你的电话给她发过去。让她联系你！” 一听到李阳要给学校捐款，谭稀松立刻回了一句后，挂断了电话。 “你要给我们学校捐款？” 听到李阳通话的林小婉皱起了眉头：“你的钱是大风刮来的呀？” “不是。是我辛辛苦苦赚来的。不过既然我女朋友不想花我的钱，那我留着它们也没什么用，就用这钱打水漂玩儿！你有意见？” “你！你要捐多少？” 林小婉说不过李阳，只能垂下头，小心翼翼的问到。 “本来，我给你规划的是一个月三千块的生活费。现在我看你的样子，怕是一个月三百都花不掉。你跟我说实话，这学期开学之前，我给你的那张卡里，现在还剩下多少钱？” 李阳虎气了脸，问到。 “还，还剩下四万九千五百块……” 哈。 李阳冷笑出声。 这个学期开学之前，他给林小婉在卡里存了五万。 开学俩月了，花了五百。 这婆娘，可是太会给自己省钱了。 “那就捐四百九十五万。” 李阳随口说了个数字。 “从此以后，我每个学期给你存三万块。等到学期末，你卡里剩多少，我就给你们学校捐一百倍！你不是想给我省钱么？你自己看着办！” 面对李阳凶巴巴的摸样，林小婉快哭出声来了。 你个憨批老公，钱不是你这么花的呀！ 第503章：暗中交易，逆向砍价 第5章 “哥……你别捐了，以后我每个月多花点钱好不好？” “不行，下次捐不捐取决于你之后的生活费标准。这一次是肯定要捐的，这是对你给我省钱的惩罚，一码归一码。” “那，那咱少捐点好不好？四百多万，好多的钱呀！” “少捐点？少捐点是要付出代价的。我可以少捐五万，不过今天晚上……咳咳，你要把那里洗干净。” “……那里会很痛的……” “那就捐四百九十五万。” “我洗！回头你多买，多买点那个油油……” 寝室楼附近的花坛里，李阳像一只大灰狼一样，以捐款的事情威胁着林小婉。 眼见着后门可以走了，李阳眉头一扬。 “既然都这样了，不然你再打扮打扮？嗯，回头我去买一身比较刺激的衣服，你穿上给我看一看。怎么样？” “不行！你喜欢的那些衣服都羞死人了！” 对于他得寸进尺的要求，这一次林小婉拒绝的相当彻底。 好在李阳早有准备，已经完全的拿捏了林老师。 哼哼一笑，李阳抬起下巴，伸出了五根手指头：“要是你同意，我再少捐五万。” 林小婉快哭出来了。 自从暑假的时候回绥城，被李阳趁着自己失去意识走了后门之后，李阳就开始了各种过分的要求。 对于那些听起来就让人面红耳赤的套路，林小婉恨不得自己就晕过去，等到每一次醒来事情就已经结束了才好。 可话随这么说，每每在梦中梦到那些场景，林小婉又不禁面红心跳，隐隐觉得似乎那种新奇的招式，也……又那么一些乐趣。 “可以！” 轻轻咬着嘴唇，林小婉豁出去了。 哦呦？ 见林小婉答应的这么痛快，李阳一阵眉飞色舞。 看来今天可以解锁更多的姿势啊？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想着，李阳撇了撇周围，见路上零星有几个正在散步的学生，便将嘴巴凑到了林小婉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几句。 “不可以！那……那是荡妇才做的事情！潘金莲和西门庆都不会那样做，你休想！” 林小婉的脸怕是再害羞的话，就会渗出血来啦。 面对李阳那难以启齿，光是想想都觉得羞愤欲死的要求，她直接捂住了脸将小脑袋瓜摇成了拨浪鼓。 在如此的坚决面前，李阳无奈的叹了口气。 “那没办法了，那我这一次就只能捐四百八十五万了。四百八十五万啊……” 说到这个价码，李阳故意做出满脸的痛苦神色，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胸口，卖惨道：“就算对我来说，这也不是一笔小钱了。我得熬多少得夜才能赚够这四百八十五万啊！公司那些职工，得加多少个班才能创造出这么多得效益？哎……心痛！” “那！那你就少捐点嘛！” 林小婉也急了，一把抓住李阳的胳膊，用恳求的语气道：“哥，我求求你了。好不好？” 刷！ 李阳伸出了五根手指，“五十万！我出回血，你答应这个要求，我少捐五十万！” …… 接到谭稀松电话的时候，复诞大学常务副校长周雨庵正在值班室里练书法呢。 虽然和谭稀松是多年的交情，可是近几年因为谭稀松调进央视广告部，工作繁忙的关系，其实二人已经好久没有联系了。 当听说这一届的央视标王，就在自己的学校之内，并且想要给学校捐一笔款的时候，周雨庵惊喜的直接将沾满了墨水的毛笔插到了笔筒里。 那副本应该一气呵成的“淡泊名利”，最后也就写成了“淡泊名”。 宣纸上本应该是“利”的留白，直接变成了李阳的电话号码。 按照那个电话打过去，十二分客气的问了李阳的位置之后，周雨庵顾不上将手上的墨渍擦干净，便小跑着到了宿舍楼前的小花坛。 只那么一打量，便看到了正站在凉亭前的李阳，以及……一个面红耳赤的女学生。 “是李总吧？” 周雨庵虽然知道央视标王的含金量，但是她并不认识李阳。 做教育的，对于商业上的事情很少关系。 看到面前这个四十多岁，身穿一身白色对襟外套，看起来颇为干练，和谭稀松有几分神似的女人，李阳忙笑着点了点头。 “你好，你肯定是周校长吧？你好周校长，想必刚才谭主任已经在电话里跟你说过了捐款的事情。” “哎呀李总，你好你好。刚才谭主任已经跟我说了，我这一听你这么个知名企业家到了我们学校，心里高兴的不得了。再跟谭主任一打听，说是你的女朋友是我们学校的硕士生，我这就更高兴了！果然我们复诞还是有吸引力的，我们这里的学生能吸引到李总这么优秀的人才，也算是给我们这个娘家人脸上争光啊！啊呀，这个就是李总的朋友吧？你看，我平时不太和硕士生交流，这位同学你叫什么？是哪个导师带的？” 学校很大，里面的行政领导林小婉不怎么接触。 不过周雨庵她是认识的，在几次全校的学生会议上见过。 面对周雨庵的询问，林小婉低着头，报了自己的姓名和导师的姓名。 “嗨！原来是咱们中文系的才女！还是孙德声教授的弟子，我就说咱们学校哪个系这么有吸引力，能钓到李总这样的金龟婿呢。” 夸奖不要钱，周雨庵对于这个毫不吝啬。 将不知道为什么脸红的跟大苹果是的林小婉猛夸了一顿之后，周雨庵才清了清嗓子，将目光投向了李阳。 “李总啊，本来我想着是要带你在学校里面转一转的。可是看你和小婉这个样子，我要是在这个时候打扰你们两个，可就是我不懂人情世故了。那咱们就说正事儿，这个捐款啊……您打算怎么捐，捐多少？” 刷！ 林小婉刚刚粉下去的脸皮，一下子又发起了烧来。 而面对周雨庵的问题，李阳也露出了周雨庵看不懂的怪异笑容。 “咳咳……周校长这个捐款呢不是一次性的，或者是我一时兴起。而是长期的，持续的。至于这第一次捐多少……嗯，我，我刚才和小婉商量了一下。第一笔捐款，就捐四百三十五万好了。” “啊！” 听到李阳说的这个数字，周雨庵先是心头一喜。 但随即，便心生起了一丝疑惑。 这么大个企业家，怎么捐个款……还有零有整的啊？ 下意识地，周雨庵看了看一旁的林小婉。见对方脸色红的似是天边的火烧云，一瞬间仿佛明白了。 这肯定是李阳这个人过来探望，耐不住女朋友的哀求，才决定给学校捐点钱的。 听说这些有钱人，越有钱越扣。所以开始肯定不会捐特别多，定是这林小婉同学，想着为学校做一些贡献，软磨硬泡甚至牺牲了一些色相，这才将捐款争取到了四百多万。 是了，绝对是这样。 想到这，周雨庵心疼的拉住了林小婉的手。 “好闺女，校长记着你了。我代表学校和我个人，对你记挂着学校的建设，表示衷心的感谢。小婉同学，以后在学校里有什么生活和学习上的问题，你随时过来找我。” 噗…… 听到周雨庵这话，李阳忍不住转过头去，笑喷了。 第504章：你要治谁？！ 第6章 别管是零和整，四百多万的捐款在这个时代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 97年，国家还不富裕。 一切看起来是欣欣向荣，但其实欣欣向荣这个词本身就是有着另一层意思的——向荣，就是还不够繁荣。 不够繁荣体现在这个社会的方方面面，民生，国防，以及教育…… 当下里不是有个口号么？ 再穷不能穷教育，再苦不能苦孩子。 可是在一个奋发图强的发展中国家里，最烧钱的往往不是什么国防，不是什么民生，恰恰是这个教育。因为教育烧起钱来，是没有尽头的。 就拿这个这口号来说，从95年开始喊一直喊到了2020年，边远山区还有失血儿童呢。而从92年到2020年国家投付在教育上面的资金，妥妥的超过了千亿。 扯远了。 说会当下，在确定了李阳四百多万的捐款之后，周雨庵是欣喜万分。 相比于中小学，大学其实更缺资金。国家每年的教育拨款是有限的，但是相对于中小学，大学校园的硬软件建设经费都要大很多。 所以这么多年来，学校一直在争取社会面上的教育帮扶，可是收效并不大。 针对企业的捐款争取一直就没有停过，像周雨庵和几个学校领导，每年年终都会去企业拉赞助。可是磨破嘴皮子，运气好的话也不过就争取个十万二十万，类似于打发叫花子的赞助费——就这，还得是说和学校关系走得比较近的企业。 而李阳这此前八竿子打不着的企业家，一出手就是四百多万，相当于让周雨庵提前完成了未来两年的赞助指标。 鉴于这个，周雨庵当即便叫来了学校其他几个值班领导。另外，还特地给林小婉的导师，资深汉语言学家孙家裕教授叫了过来，陪同李阳一起在学校里简单的参观了一圈。 直到临近晌午。 将学校转了一小圈的李阳看了看表，对着几位领导和教授提出了一起去吃个饭的邀请。 本来按照周雨庵的安排，中午是想请李阳去学校食堂感受一下，然后晚上等在外地出差的校长赵东岭回来一起去饭店办一个答谢宴的。 可是见李阳已经有了安排，且考虑到学校那破食堂也着实是没什么好体验的，便客套了一番之后，和李阳一同来到了位于学校正门大街的蟹王阁。 不怪林小婉寝室那几个女生选在这里，饭店确实搞的挺有声色。 在当下大部分小饭店还停留在要么土里土气的乡村风，要么不伦不类的欧美宫殿范儿的时代，蟹王阁已经走起了后来比较流行的中式复古风装修。 不仅如此，时代特色也非常的浓郁…… 说是时代特色，就是门口放俩穿旗袍的迎宾小姐。 然而让周雨庵等人比较尴尬的是，门口那俩迎宾小姐，竟然是学校美院的女学生兼职。 周雨庵等人倒是不认识那俩女学生，可是到底是年轻，见到一群校领导过来，俩女生直接麻了爪，没按照迎宾话术说什么“欢迎光临，贵宾六位”，而是直接来了一句“周校长/王主任好！” 要是没有外人，可能对于这种兼职行为周雨庵等人还不觉得什么。 但是有李阳这个外人在，一切就显得相当的微妙了。 “咳咳。” 面对两个见了校领导后，变得相当拘谨的女学生，周雨庵的面色有些尴尬。 轻咳了一声将这种情绪压了下去，她严肃的审视了两个女生一眼，道：“你们两个，这是出来搞兼职？今天没有课的嘛？” “没有没有……我们俩今天都是下午的课。趁着中午这会儿饭时过来做钟点工……” “嗯。” 在两个女生的慌忙解释中，周雨庵沉着脸点了点头，教训道：“学生还是要以学业为主，有什么困难就跟你们系主任或者导员说。瞧瞧你们化这样的妆，穿这么露的衣服……抛投露面的像个什么样子？” “是，是……周校长，我们知道了！” 面对周雨庵的训导，两个女生赶紧应声称是。 感受到了一群搞教育的专家教授掩藏不住的尴尬，李阳淡淡一笑，主动走上了前去。 “这有什么可笑话的呢？周校长大可不必上纲上线，如果不耽误学习的话，大学生出来做点事情其实挺好的。学校里面教给学生的是书本上的知识理论，但是一个学生想在这个社会上真正站稳脚跟，社会阅历和为人处世的经验也不可或缺。 我觉得大学，本身就是学校和社会的一个衔接点。现在的社会是个信息爆炸的社会，学生如果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出了校门反而亏吃亏。况且，这两个同学做的是正当的兼职，懂得用自己的劳动来获取财富，我倒是觉得这种行为蛮好的。凭自己的本事赚钱，不骗不偷不走歪路，这就不寒掺！ 反倒是那些十指不沾阳春水，就活在象牙塔里还以为自己学识渊博，是什么高材生的学生，才可笑。那样的学生我见多了，每年去我们公司应聘的，十个里面得有一半是那样的。一点社会经验都没有。姿态还摆的老高，开口就要顶薪，遇见这样的人我都懒得看他们的简历。” 本来，两个女生见到学校领导们过来，已经紧张的不行。害怕受批评，吓得嘴唇都白了。 可是听到李阳这一番话，两个女孩忍不住眼里浮现出一层雾气，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李阳这个不认识的男人，微微的挺起了胸膛。 “嗯。” 听闻李阳这话，一旁的孙家裕深深点了点头，道：“小李这话说的没错。现在一些学生啊，确实是只有理论没有实践。在学校里学习成绩不错，但是出了校门缺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能里。一方面我们学校教育现在存在和社会脱节的问题，另一方面也说明现在的孩子主动吸收提纲外知识和经验的能力，太弱了啊。” 有孙家裕这么一符合，在场几位校领导的脸色算是好了那么一些。 李阳见状笑道：“孙老师说的是，我们绥远集团之前跟龙江林大达成了技术合作关系。很多学生就像是我刚才说的那样，后来我跟他们的学校领导碰了一下，研究决定让他们林大学生，在大二阶段就去我们集团下属的生产单位进行实习，一来增强实践，二来也让他们磨一磨心性。其实不论是什么方式，让学生多一点见识，懂得用自己的劳动和知识转换财富，而不是活在象牙塔里变成巨婴，这就是好事。” 当听到“巨婴”这个词的时候，孙家裕和周雨庵的眼睛一亮。 “李总这个词用的精妙！可不就是这样的么，很多的学生现在从校门里走出去，在社会上自视甚高，认为自己有学历有身份。但其实学历这个东西并不能代表任何东西，甚至知识这个东西，也只有跟实际结合起来才有意义。很多的学生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就仗着自己是大学生，研究生，活在自己想当然的高姿态里，这样的学生，我们教育出来有什么用？” 对于孙家裕的这番态度，李阳暗暗一笑。 心说这个坑，算是挖下了。 想着，他抬起手看了看表。 见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二十多分，正想着林小婉那几个室友应该过来了的时候，就听见街对面一阵嘻嘻哈哈的声音。 放下手表，李阳抬头一看，便乐了。 只见三个将自己打扮得跟彩鸡似的女生，正手挽手叽叽喳喳的走过马路。 这里就不得不吐槽一下当下女生的打扮； 当下国内的年轻女性妆容，实际上受到日韩风格的影响比较大。 97年的日韩风是什么风？ 马尾辫加熨烫版，非得把染的黄不拉几的头发搞的绷直，风一吹就跟稻田地里面的小麦似的。 眉毛有多高就给它挑多高，涂个烈焰红唇不说，唇线还得用褐色的唇线笔描上一圈。 等到服装这，大多都是黑色系为主，特别流行皮衣皮裙。 再配上十几厘米厚的松糕鞋…… 李阳看着都特么觉得尴尬，这种所谓的流行，每一次李阳看到都会尴尬的把脚趾头绷直——不然他怕自己把鞋底扣漏！ 正看着那几个货尴尬之际，徐曼等人已经走到了蟹王阁门口。 巧的是，她们三人也认出了门口的两个迎宾女生。 “啧啧啧，这不是美院的院花儿么。怎么跑这儿来当花瓶了？王慧慧，董苒，你们两个怎么干起这个了？” “哈哈哈，这小旗袍挺带样儿啊！站在这儿迎宾一天不少赚吧？有没有大哥给你们俩塞点儿消费什么的啊？” 刚刚因为李阳一番维护，正为自己勤工俭学骄傲的两个女生，被三人一阵阴阳怪气的奚落，面色立刻苍白了起来。 见两个女孩抿着嘴唇，脸色煞白的不说话，徐曼挺了挺胸脯对两个室友姐妹招了招手。 “行了，别打趣她们了。你看看一样是到蟹王阁，人家长得漂亮，往这一站能赚钱。咱们这种长得不那么漂亮的，就只能进去花钱消费。这就是差距呀！” “嘻嘻，小曼姐说的对！对了，王慧慧，我们也是客人，你们不是迎宾么？不欢迎我们光临啊？” 被三个同校师姐调笑羞辱，本来就是刚刚出来打零工补贴生活的两个女生已经羞愤到了极点。 那个个子高一些，叫做王慧慧的女生当即就气哭了：“曼姐，杀人不过头点地，我们两个没招惹过你们研402，又何必当着人羞辱我们呢？要进去你们就赶紧进去，这宾我们迎不了！” “哎你这个人？” 被呛了一下，徐曼旁边的那个长马尾立刻掐起了腰，厉声道：“王慧慧，怎么跟师姐说话呢？一点儿长幼尊卑都没有啦？都出来站街了，你还傲个什么呀？你们领班呢，经理呢？叫他们过来！今天我非治治你这毛病！” “你要治谁？！” 正当徐曼等人不依不饶的时候，一个身着对襟外套的身影，大步从饭店大门里走了出来。 站在两个羞恼的女生身前，周雨庵的两条眉头已经竖了起来。 如果说刚才见到两个美院学生出来当迎宾，她只是觉得有些尴尬，那么看到这三个学生当着李阳的面如此恶毒的羞辱同学，她已经是起了杀心了！ 造孽啊！ 这一届的学生怎么就这么的不争气？！ 美院的学生出来当迎宾，可能有些丢人现眼，但至少人家是用自己的劳动换取报酬。 有些大材小用，可按照李阳的道理，至少说得过去。算是一种劳动美德。 但是这几个女生丝毫没有同理心，在学校外面羞辱自己的同学，这是什么？ 这就是纯纯的道德品质问题啊！ 想到这里，周雨庵将调门提了八个度，厉声道：“来来来，你们三个哪个系的？站到我面前来，我倒要看看，你们要的长幼尊卑是个什么玩应儿！大清都亡了，封建都被破了，这玩应我这么大岁数都没见过，我今天倒要看看，这长幼尊卑长什么样子，这长幼尊卑是用来干什么的！欺负同学的嘛！？” 徐曼三个本来还想着调理那两个迎宾妹子呢，冷不防被这么一吼，当场就想发作。 可是看清了来人，三人当场就呆在了原地。 你妈了个八字啊！ 周校长怎么在这里？！ 当看清了周雨庵的那一刻，三人齐齐的打了个哆嗦。 “周，周校长！” “我们刚才说着玩儿的，我们，我们真的是闹着玩儿的，真没有那个意思……” 看到眼前这一幕，李阳已经快要暗地里笑疯了。 他原本只是想把这三个女生叫过来，让她们和校领导一起吃个饭，保证她们以后不敢欺惹林小婉。 没成想这仨货嚣张跋扈惯了，还没等到林小婉这一轮，就已经在门口被周雨庵gank了。 想到这儿，李阳觉得自己应该过去……加把火！ “周校长，别生气。这三位同学是我请过来一起吃饭的。” 想着，李阳便走上前去，一把拉住了周雨庵的胳膊。 “啊？” 周雨庵一愣，她不知道李阳还认识面前这三个女生，便疑惑道：“李总认识她们？哪个系的?” 这时的徐曼几个，已经惊呆了。 她们死活没想到，李阳说的中午请人一起吃饭，请的竟然是学校里的领导！ 在徐曼惊诧的目光中，李阳暗暗的勾起了嘴角，对周雨庵摊了摊手：“是这样的周校长，这三位同学是小婉的室友。之前小婉可能和她们有一些误会，关系相处的不太融洽。小婉之前在电话里跟我说过好几次，我想着这一次过来这里，请她们一起吃个饭，大家彼此增进一下了解……”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周雨庵哪里还不明白？ 刚才一番接触下来，林小婉是个什么性格，她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 挺单纯内向的一个姑娘！ 这样的姑娘，和室友关系不融洽，原因不难猜到。 再看到徐曼三个刚才的那一番作态，周雨庵血压都飙了上去。 什么他妈的不融洽，这分明就是这三个渣滓合起伙来欺负室友啊！ 就在周雨庵气的手直哆嗦，觉得流年不利，因为这几个害群之马学校给李阳这个金主留下了如此印象的时候，徐曼突然开了口。 “李阳？你不是说你老家是东北的，头一次来沪海么？你怎么认识周校长的？” 面对她的问题，李阳还没等回答，那面的周雨庵便怒吼了起来。 “混账东西，你还不知道李总是谁嘛？绥远集团的董事长，今年拿了央视标王的知名企业家！李总来咱们学校，是特地过来赞助我们学校教育建设的！你们真是什么麻烦都能惹，什么脸都能给我丢啊！现在，立刻给我滚回寝室去，等我招待完了李总之后，再想着怎么处分你们！” 绥远集团……董事长？ 央视标王……知名企业家？ 乖乖！ 一瞬间，徐曼三人长大了嘴巴。 她们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向了一旁抓着李阳袖口，抿着嘴唇的林小婉。 绥远集团她们还真没听说过，但就算是再没见识，她们也是知道央视标王是个什么含金量的！ 这种级别企业家的女朋友，每天在寝室里面烧饼配咸菜？ 噗通…… 徐曼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想到刚才周雨庵说的，李阳是过来谈学校赞助的事情。她觉得自己这个研究生……怕是读不下去了。 第505章：没出息的林小婉 中午这顿饭，李阳吃的格外舒爽。 从见到了林小婉，并且察觉到这个丫头在大学里面的处境并不像她在电话里说的那么美妙之后，李阳的心里就一直憋着一口气儿呢。 只是他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亲人，情人，朋友，是李阳的心中有一条明确的红线。别说是徐曼这几个小贱人了，就算是林小婉的父母对她不好，照样祭天！ 所以今天捐款也好，还是找周雨庵等学校领导吃饭，特地设下这个局等着徐曼三个贱人上套也罢，都是为了能够让林小婉在以后的学校生活中过的舒心顺义。 不过对于那四百多万的捐款，林小婉是一直耿耿于怀。 即便在午饭过后，她还在和李阳唠叨，埋怨他现在乱花钱。 对于小妮子的唠叨，李阳只能笑而不语。 钱这个东西，这世界上几乎没有人认为不好。但李阳始终认为，钱是为了人服务的。 如果有了钱不能过的舒爽，那自己还费劲巴力的赚这么多干嘛？ 那东西不能吃不喝，要是不能让自己快乐的话，擦屁股李阳都嫌硬！ 受不了林小婉的唠叨，李阳直接找了一家五金店买了一根尼龙绳，拉着林小婉回到了酒店。 酒店房间里。 中午吃的是大闸蟹，此时的林小婉也已经成了一只“大闸蟹”。 林小婉双眼被蒙着，嘴巴也被胶带整个黏住。白皙的身体被红色的尼龙绳极富有技巧的捆绑着，双手被束缚在身后，黑暗和束缚感让她浑身都轻轻的颤抖着。 说不出来话，只能用蚊子似的哼哼声，表达着对李阳这种所谓新玩法的抗议。 坐在大床对面的沙发上，看着白羊一般的林小婉，李阳勾起了嘴角。 林小婉的身材并不能说火爆，但胜在匀称。盈盈一握的玉脂形状很好，腰臀比也完美的令人血脉喷张。 细嫩的肌肤配上红色的尼龙绳，就算是久经情场的李阳，也为之心中一荡。 他不说话，林小婉弱弱的蜷缩着两条光洁的长腿，弓起了身子。 那本来就诱人的曲线，就变得更加夸张而具有美感。 本来李阳还担心对于这种新潮的玩儿法，林小婉会因为害怕而不适宜。 但是坐在床前，看着林小婉轻轻颤抖着的身体已经开始生产出粘稠的花蜜，顺着粉红色的幽谷潺潺流出，李阳不禁轻声一笑。 原来……这小妮子还有这样的隐藏属性。 想着，他站起了身扯开了裤带。 一片黑暗和束缚之中，林小婉感觉自己的意识变得格外敏感。 于是当她被充满的时候，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意，令她毫无准备的就攀升到了云巅…… 直到下午三点。 在黑暗和束缚中欲仙欲死了不知道多少次，只觉得浑身一丁点的力气都没有，完全被快感余韵占据了的林小婉才终于得到了解脱。 被李阳摘下眼罩，看着床单上的一片狼藉，小妮子脸瞬间就红的像是大闸蟹一样。 “你这个混蛋，都是在哪里学的这些，这些羞人的东西！” 羞人么？ 赤着胸膛的李阳随手掏出了根烟来，眉头一挑。 “不知道刚才是谁死命的迎合，明明都已经脱了力，还在用身体鼓励着自己，贪心的索取来着。” 被他讥讽了一句，林小婉呀的一声，小老虎似的扑进了李阳的怀里。 张开樱桃小口狠里狠气的咬了李阳的胳膊一口。 “不许说！” “好好好，不说。不过下次还得这么做。” 李阳嘿嘿一笑，一把将羞愤欲死的林小婉揽在了怀里。 感受到李阳坚实的臂弯，林小婉猫儿一样的安静了下来，将身体蜷缩了起来，紧紧的贴在李阳的身上，她偷偷的瞄向了身边这个朝思暮想的的男人。 “你这一次真的能在沪海呆几个月的时间吧？” “嗯。” 随手将只抽了几口的烟在烟缸里掐灭，李阳轻轻点了点头：“emba课程必须要参加，这个课程本身不重要，但是背后的意义对公司以后的发展非常必要。这一次的emba里，有很多部委的年轻骨干，和国企的领导管理岗位负责人。吴老想让我通过这一次的课程，多结识一些人脉，方便以后的投资和发展。所以必须完成，不能划水摸鱼。” 得到确认的消息，林小婉眯起了大眼睛，弯成了一个月牙儿，将李阳抱的更紧了。 “真好，那就能天天和你在一起了。” “想什么呢。” 李阳苦笑了一下，伸手弹了弹林小婉挺翘的鼻尖儿。 “emba是半封闭的，后天开课了之后，所有的学员都要住在学校宿舍里面，只有周六周日才能出来。我以后每周末都过来找你，平时估计很难逃出来，听说根坐牢一样。” “奥……” 看得出来，林小婉有些失望，不过小妮子安慰自己的本事还是很强的。稍微一想，便又开心起来。 “那也好，至少一周能有两天的时间能和你在一起，比以前一周只能打几个电话可强多啦！” 你倒是挺知道知足…… 李阳哂然一笑，道：“学校领导那面我已经打好招呼了，以后不会有人针对你了。回头徐曼几个估计会从宿舍搬出去，要是你愿意的话就自己一个人住，如果不愿意的话，回头你和学校那面说一声，找些好相处的室友。我反正就在沪海这边，有什么事情以后你千万要跟我说，不能再瞒着我了知道没有？” “没事的啦！” 刚才被捆着的时候，李阳就以林小婉知情不报为由，颇为用力的“惩罚”了林小婉好几次。 现在见他又提起这个事情，林小婉瘪了瘪嘴，道：“其实你小题大做了，徐曼几个人怎么样我根本不在乎。她们也就只是口舌上扰人而已，不理她们就是了。再说，我现在在寝室的时间很少。白天不是在上课就是在图书馆，晚上回去的时候她们很多时候都已经睡着了。对了，李阳，我得跟你说个事儿。” “什么事情？” 见林小婉不顾春光乍泄，直接用纤细的胳膊撑着身子坐了起来，李阳好笑的伸出手去逗弄了一下那对颤颤的羊脂白玉。 “我之前已经报了学校的法学课程，想把法律的硕士也读下来。” “哦？” 这个消息，还挺让李阳意外的。 好端端的中文学了一半，怎么又想着双修了？ 察觉到了他的疑惑，林小婉很坚定的看向了李阳，道：“之前学中文，其实就是想着能够考进一个好学校。但是学中文，和你太远了。我又不懂生意上的事情，所以我思来想去，觉得你现在的生意越来越大了，以后肯定需要法律方面的人。我从现在开始学习，等读完了之后就能帮到你了……我，我也想像嘉欣姐那样，能为你分担一些事情。” “……” 李阳没想到林小婉会提起林嘉欣。 更让他意外的是林小婉的选择。 他一直将林小婉当成是一个需要呵护的女人，完全没想着她对自己有怎么样的回报。 说句实话，林小婉是本应该不在这个世界上的人。 她现在能够活着，能够让自己看到她生活的好好的，对于李阳来说就是一件非常值得自豪的事情了。 ——他的穿越计划表上，拯救林老师这个计划的完成，对于他来说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奖励。 现在，看到林小婉认真且坚决的样子，李阳笑了。 轻轻的将林小婉重新揽进怀里，李阳深吸了一口气。 “你做什么都行，只要你开心快乐就好。” “那……” 林小婉想要转过身去，但是却被李阳钳子一样的胳膊给抱得更紧了。 “别动，就这么让我抱一会。” “哦……” 背对着李阳，感受着那沉稳温暖的呼吸打在自己的肩膀和耳边，林小婉不禁扭了扭身子。 她觉得如果可以的话，她什么也不想做了。 就维持在现在这个样子，开心和快乐就都有了。 第506章：中欧江湖 第8章 和林小婉耳鬓厮磨，如胶似漆的腻乎了两天，李阳终于从温柔乡里面脱离了出来。 不脱离不行了。 一来，是因为吴敬连已经打了电话过来，提醒他准时去学校报到。 二来呢，也是因为连续两天的征伐，李阳这老腰还真需要缓缓。 林小婉虽然已经在李阳的花言巧语之下放开了一些，可是这丫头太容易害羞。即便是同意和李阳解锁一些新花样，但绝大部分的时间都是被动的接受，从不主动去迎合。 这样一来……李阳的劳动强度可就太大了。 搞到最后，李阳甚至默默流泪，有点想念自己的嘉欣姐姐了。 在床上这一块，林嘉欣素来懂得如何逢迎。基本上李阳一拍她屁股，她就知道李阳在想什么。 不过在这种年头生气之后，李阳就立刻给了自己两巴掌。 这人啊，就不能太得了便宜还卖乖。 女人这东西就跟车一样，你既然相中了它的动力充沛，那你就得忍受它的油耗。你喜欢她的内饰典雅，就不能嫌弃它不经刮划不是？ 既然自己喜欢的就是林小婉这个青涩纯真的劲儿，那就得接受羞羞的时候自己多出点力气。 应该的！ 就这样，星期一一大早，李阳便捂着略有些腰肌劳损的腰，告别了依依不舍的林小婉独自打车回到了中欧商学院的宿舍。 李阳回到宿舍的时候，马芸和于老四两个家伙正吃早餐呢。 看到两日未见似乎憔悴了不少的李阳，二人谁也没说话，只是憋着笑啃起了手中的油墩子。 眼见着二人没搭理自己，李阳嘶了一口气，自顾自的坐到了寝室靠窗的那面下铺上。 随手抄起了一块油墩子，塞进了嘴里。 “你们俩把声带落北京啦？刚跟你们俩说话怎么不吭声啊？” “哎呦喂，我这才看到。原来是李阳大官人回来了啊！怎么着，李大官人这两天受累了呗？来来来，喝点儿豆浆补补肾气？” 于老四放下筷子，笑嘻嘻的将桌子上的大碗推了过去。 沪海这边的小吃李阳是吃不惯的，这两天和林小婉在一起的时候也试过这种咸豆浆。 这玩应儿，是把黄豆拿出来里边儿的杂质捡去洗干净，泡发一夜后早晨磨成浆。打浆的时候，往往还往里面放点葱花，紫菜，虾皮儿，有的摊子还把油条都剪成一小段一小段的泡里边。再放一勺生抽，一勺香醋，再加点儿香油。 喝起来，已经基本没有豆浆什么事儿了，全剩下配料味儿。 跟李阳在东北老家喝的鲜豆浆，根本就是两个物种。 嫌弃的将豆浆推开，李阳挑了挑眉头：“四哥你少跟我阴阳怪气儿的啊，我这好容易来一趟沪海，能不跟小婉在一起呆两天？俗话说小别胜新婚，这心情你这种单身汉理解不了。等你有了媳妇之后，你没准儿比我还腻乎呢。” “你这是还在处朋友的阶段，等结婚几年之后，左右摸右手就没这个了！” 一旁，马芸拿着一根油条嘿嘿一笑，补充道：“到时候肾也虚了，***也萎了。看见老婆你不往出跑就不错了，趁着年轻，多腻乎腻乎组织上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你这把我们哥俩晾在宿舍里面，自己在外面玩儿了两天连个电话都没有，这就太过分了。今天晚上说什么也得你请客！” “好说好说！” 笑嘻嘻的挥了挥手，李阳伸着脖子看了看门外。 刚才在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注意到，原本空荡荡的宿舍里面已经有了人声，便问道：“怎么样，这两天陆陆续续的学员都报道了吧？有么有什么新鲜事儿？” “嘿，亏得你没在。特么的，从昨天开始学员刚过来，就已经开始呛上了。” 于老四将手中的大碗duang的一下放在桌上，便幸灾乐祸道：“妈的，这些学员我看出来了。成分太复杂了，国企的领导，部委的干部，外企的高管，还有咱们折中私企的二流子。除了咱这种姥姥不亲舅舅不爱的，人家都牛的很，谁也看不起谁！” “哦？” 听到这，李阳来了兴趣，将两条胳膊往桌子上一支，八卦道：“说说，怎么回事儿？” 见李阳对这个有兴致，马芸先是看了看窗外，然后又起身悄悄的将门关上了，这才返回了床边，压低声音道： “昨天你没在，中午的时候因为分宿舍的时候学员就吵起来了。就像四哥刚才说的，学员的成分太复杂了。学员之间因为工作关系和社交关系的原因，有的此前就认识，不认识的也很快就根据各自的体系自然的分成了帮。龙找龙虾找虾，乌龟找王八，部委的干部凑了一伙，国企的领导凑了一伙儿，外企的高管也凑了一伙。部委那面的干部们想要都住在一块，要跟外企那伙窜宿舍。可是有两间宿舍是靠着公共卫生间的，外企那伙人不乐意窜，结果部委的人就来了劲儿了。” 哈哈哈哈哈…… 李阳倒是没想到，这中欧开始的第一天就这么热闹。 马芸说的部委那伙，都是什么人啊？ 商务部，发改委，或者是经贸委的青年干部！ 可以说，这一伙人算得上是未来最具有前途的一个群体了。很多人根本就是二代甚至是三代出身。年纪轻轻的就进入了权利核心圈子，自然是傲的很。 发生这样的事情，倒是不意外。 “结果呢？” 他马上追问到。 “结果就是，部委的人叫阵，国企的捧臭脚，把外企一群赚美元的给逼急了。三伙人在走廊里推搡了半个多小时，最后校方来了人，把靠厕所的两个宿舍分给了国企领导们，这事儿才算是暂且压了下去。” “额……哈哈哈哈哈！” 李阳笑喷了。 部委的人和外企的人打架，最后国企的受了伤。 这特么……可太符合当下的社会风气了。 国进民退的大浪潮下，部委的老爷们动动嘴皮子就能决定国企的命运，外企凭借着国外的企业管理模式和雄厚的外资，成了地方政府和市场上的香饽饽。 只有国企老大哥，默默的承受了一切，哭晕在厕所。 额……要是非说还差点儿什么，那就是私企在看着这群神仙斗法，嗑瓜子打酱油。 就像李阳现在似的。 正在李阳这么想着的时候，一旁的马芸也放下了筷子，仰脸道：“中欧的气氛确实很怪，跟我想象的不太一样。我感觉，除了像咱们这种是过来想要提升自己的之外，大部分的人都不是奔着学习来的。国企领导过来镀金的，那些外企高管是必须完成emba课程才能履职，国企的那些……我都不知道他们过来干什么的。跟这么三种人混在一起吧……哎呀，我也说不好。反正就是挺别扭，感觉自己像是突然活在了生物链底层的生物……” 闻言，李阳笑着摇了摇头。 要是把中国商界分界限的话，其实只有三个部分——外企，国企，民企。 当然，这里边儿还有个幕后大boss，政府。 不过排出总是幕后秀操作的政府之外，这三个大团体之间对于生存发展空间的争斗，引发出的爱恨情仇，基本就组成了改革开放几十年的激荡风云。 不过不说十几年后，就说当下。 这几个群体之间是存在着一条鄙视链的、 外企看不起国企，认为国营企业是中国主义的扭曲产物。同样的，在外企领导者严重，国企的干部就是官僚。 但是国企又看不起民企，认为民营企业都是一个个投机暴发户，蛮干瞎搞，扰乱了市场秩序。 这感觉，大体就跟后来网络上玩儿dota的看不起玩儿lol的，玩lol的看不起玩王者农药的一个德行。 “学员他娘的还好呢我看！” 一旁的于老四这个时候也插话，道：“他妈的，那些老师我看着更复杂。这两天挺多的老外教授在学校里晃荡，看见咱都不拿正眼瞧。傲气的紧哩！” “那些外企的高管不怪爱收拾，依我看部委那帮收拾他们就对了！他娘的恶心完了，我这两天在食堂听见他们聊天，时不时的欧洲怎么怎么样，美国怎么样怎么样。人家老外教授是咱从欧盟请来的，外来的和尚会念经，咱这过来当学生的不说啥。你一个中国学生，人家欧美这个那个，人家日本这个那个，就好像咱国内啥也不行似的，什么他妈的操行？” “嗯……” 李阳沉默了。 舔狗什么时候都有，不可避免的。 不过要说90年代前中期，中国的美分和舔狗应该是发展最蓬勃的一个阶段。 在整个八十年代的新思潮中，历史虚无主义和民族虚无主义者大行其道。 什么事历史虚无和民族虚无？ 无非就是不考虑民族特性和客观存在的历史，使劲儿的鼓吹向国外跪……嗯，学习，学习。 这种论调，哪怕是在李阳没回来之前的那个年代仍然大有市场。 就比如北大的张维迎，在2017年的时候还在北大演讲上说过“中国经济过去30多年取得举世瞩目的成就，但这一成就是建立在西方世界过去300年发明创造所积累的技术的基础上；支撑中国经济高速增长的每一项重要技术和产品，都是他国发明的，不是中国自己发明的。我们只是套利者，不是创新者。”这样的话。 二十年多年之后尚且如此，在当下这个国门刚刚打开，世界的花花绿绿一下子涌入中国的时候，让所有的知识分子都眼花缭乱，出国热和留学热盛行，出国几乎成了绝大部分大学生理想的时候，这种全盘否定自身，跪舔国外的历史虚无和民族虚无主义者更是大行其道。 duangduangduang！ 就在李阳沉默着，觉得自己这一次中欧之行应该不会太寂寞的时候。 房门被人从外面敲响了。 “谁啊？” 于老四扯开大嗓门便问到。 “学校通知，大礼堂，开会！” …… 中欧商学院主教学楼一楼，大礼堂内。 随着闹哄哄的人流进来没多大一会儿，校方的领导便出现在了礼堂的主席台上。 坐在主席台中间位置上的，是一个和吴敬连年纪相仿的男人。 这人满脸的福相，此时却面色不善。 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他直接敲了敲面前的话筒。随着那一阵刺耳的麦克风蜂鸣声，那人将双肘戳在了桌子上。 “都来了吧？各位早上好，首先认识一下啊。我是中欧商学院院长，我叫李明新。” 听到那人自报名号，礼堂中的喧闹立刻安静了下来。 很满意这种效果，李明新微微的点了点头。 “中欧，是***商务部和欧共体反复接洽之后，由目前的商务部部长吴怡女士亲自统筹，责成上交大集结师资力量和欧共体商业中心联合落成的这么一个单位。 在这里，已经走出去了六届毕业生。这六届毕业生里，现在有的人已经成为了掌握国家经济命脉的特大型国有骨干企业如中石油、中石化、中国移动、中国联通、中化、中粮、五矿等大型国企的领导。 如联翔、伊犁、tol、步高这样民营企业高管甚至是董事长总经理；以及那些掌握中国改革开放大方向的国家宏观经济管理和人事部门，如中组部、发改委、财政部、商务部、证监会、国资委等部门的领导。甚至是全球500强如摩托罗菈、汇普、lbm、诺基雅等企业的ceo，seo！ 之所以跟在座的各位说这些，就是想告诉你们；到了这儿，是龙你的给我盘着，是虎你得给我卧着！我听说昨天你们中的一些人因为分宿舍的问题吵起来了，要是再发生这样无视教学规章的事情。部委的，我亲自给你们单位领导打电话。国企的，我直接联系你们企业所在地的国资委。外企的，直接联系你们总部。私企的直接开除！别以为在这里，你们就无法无天了！” 诺大的礼堂里，李明新的话拉出一阵震耳发聩的回音。 见这一番话有效的震慑了在场的所有学员，李明新这才寒着脸，转头看了看旁边的一个女人。 “司主任，你负责这一届的教务纪律，你说两句。” “好的。” 随着李明新点名，一个身着银灰色职业ol套装的女人从主席台上站了起来。 看到这女的，李阳，马芸和于老四三人一愣。 这女的他们认识。 不是别人，正是刚来沪海那天，开着凌志400，在街上砸了收破烂老汉三轮车的那个！ 第507章：大腿，大腿啊！ 第9章 “嚯！” “好家伙，美女啊！” 礼堂之内。 当看到这位“司主任”起身的时候，台下立刻响起了一阵哄声。 当下emba班还是以男性为主，女性学员别说没有，但绝对是个稀奇动物。不像是后来，国内林林总总的mba和emba班都已经变了性质，企业老总想去哪个文凭给自己脸上贴金，而一些长得漂亮的女的则是费劲心力的往里钻，好结识钻石王老五。 别说是女学员，学校里母的东西都少。冷不防看到这么一味漂亮的女教导主任，在场的一些学员立刻喜笑颜开了起来。 感受到台下学员们的态度变化，主席台上的司盈蹙起了眉头。 不理个别学员嬉皮笑脸和戏谑的目光，她敲了敲主席台上的话筒，用一种极为平淡甚至是有些清冷的声音道； “大家可能都已经知道，中欧刚刚在浦东这边成立新校区，从此前的京城培训中心模式转变成正规的商学院。因为刚刚从京城那面分离出来，所以目前的中欧在课程，教学等方面其实还有些混乱。 这种混乱的原因是多方面的，一方面是因为负责在中欧教学的外国教员大多是欧共体商业研究中心推荐派遣过来的。这些人大多是担任第一批进入中华的欧盟企业的顾问，平时里各有事情。 而中方的教授，大多是从知名大学经济金融系或是学术机构里抽调的。像上交大的一些教授还算是稳定，不过类似吴敬连先生这种学术泰斗，教学时间都需要商学院兼顾，而不是他们遵从商学院安排。 现在商学院刚刚步入正轨，甚至对于教员的编制还没有落定，从工作关系来说除了校方主要领导是由商务部委派，其他的工作人员和教学人员还属于借调。 正因为目前的情况复杂，所以学校的教务工作才需要狠抓严打。在下不才，被学校领导看重，从证监借调过来，来担任这一届中欧商学院的教务主任。 大家都是体面人，我相信你们从各自的管理岗位或者是工作上脱身出来到中欧来，都是想进步和提升的。我这个人比较简单，只要你们遵守规矩，那么我们就能够和平相处。但是如果你们不规矩，那……我就帮你们守规矩。” 看着台下的众人，司盈勾了勾嘴角——看得出来，她想做出一个微笑的表情，但是那表情怎么看怎么怪异。 明明嘴角已经勾起来了，但是那一双眼睛里仍然是一片冰冷，丝毫没有让人感受到一点点想和人拉近距离的意思！ 就在众人被这个笑容搞的有些愣神的时候，台上的司主任伸出了手指，指向了台下。 “第一排左数第六个，第三排左数456，第六排第1个，还有后排那个，请起立。”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被点到的几个一面打量着周围，一面懵逼的站起了身。 “你们几个，叫什么名字？” 从桌子上拿起了纸笔，司盈随口问道。 “我叫张大中。”“吴启民！”“孙杨。”“我，我叫张昌伯。”“我……” 将几个人的名字记在纸上，司盈点了点头。 “你们几个，可以回宿舍去收拾东西了。你们几个已经被清退了。” 哗！ 随着她宣布将要清退刚才点到的拿几个人头，礼堂中立刻响起了一片惊诧。 特别是被点到了的几人，满脸震惊的站了起来，嚷嚷开了； “凭什么！？” “就是，我们怎么了你就清退我们？我们犯了哪条校规？再说了，你算是哪根葱？我们单位委派过来的，你说让我们走我们就走？” 面对这几人的质疑，司盈连头都没抬，直接从随身的皮包里掏出了手机，按照桌子上一份学员联系名单上面的电话打了过去，并放开了功放。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你好王主任，我是司盈。你们单位有个叫张大中的，企业改革司的副司长，来中欧学习的事情你知道吗？” 电话那面的王姓主任，似乎对司盈的这通电话相当诧异，回答的时候甚至都用上了敬语：“哎呦！司主任！对对对，有这么个事儿。怎么了？那小子在中欧惹什么麻烦了不成？” 听到电话里面，自单位领导这卑微的语气，那个率先被叫起来的张大中为之一愣。 这女的什么来头？！ 就在他心里阵阵发虚的时候，司盈瞥了他一眼，对着电话道：“不尊重学校领导，藐视会议秩序，我们现在决定对他进行清退。具体的报告我就不给你了，请你们回去之后自行处理。” “哎呦！这臭小子！你放心司主任，等这小子回来之后，我好好的收拾他！给你添麻烦了啊司主任，你瞧瞧这事儿弄的……” 和对面寒暄了两句，司盈果断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扫了一眼在场的所有人，挑起了眉头。 “我刚才好像忘了自我介绍了吧？在来中欧之前，担任沪海证监局纪检监察室主任。我叫司盈，司法的司，人道恶盈而好谦的盈。” “啊！”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一些部委的学员惊呼了一声。 坐在台下的李阳皱了皱眉头，暗暗嘶了口气。 这女的……什么来头？ 他疑惑的时候，却发现一旁的于老四已经正襟危坐了起来。 “妈的，这娘们好厉害的样子。幸亏刚才没跟着起哄。” 于老四紧紧盯着台上，用牙缝里挤出了这么一句。 …… 中欧的开学典礼，在非常奇怪的气氛中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才结束。 在当众处理了那几个嬉皮笑脸的学员之后，整个会场可谓是秩序井然。 甚至于秩序太过，让坐在台下的李阳一度怀疑自己是穿越到了什么小学的课堂上。 直到学校管理层代表和教授代表轮番发言完毕，典礼结束之后，所有的学员甚至都还噤若寒蝉，依次陆续退出了会场。 这种气氛，直到回到宿舍，才终于缓和了一些。 刚刚回到宿舍，李阳就看到隔壁宿舍几个学员站在门口，互相递烟后聚在一起低声聊着什么。 李阳对这几个人有些印象，刚才在会上的时候，他们都和那个被开除的张大中坐在一块，应该也是部委派过来学习的学员。 想了想，他从兜里掏出根烟，径直走了过去。 “兄弟，借个火儿。” 扬了扬手中的香烟，李阳面带微笑的凑到了几人身前。 看得出来，这几人对于李阳这么一个生面孔，还是有些戒备的。见他过来，几人立刻停住了议论。距离李阳最近的那人，冷冷的将手中的打火机递了过去。 接过火机点了烟，李阳淡淡一笑，对几人伸出了手：“哥几个，未来三个月就在一个锅里捞饭吃了。认识一下，绥远集团，李阳。” “绥远，李阳？嘶……” 听到这个名字，那接打火机的人动作一滞，将李阳上下打量了一番，恍然道：“你就是那个拿了央视标王的李阳？” “不才，正是在下。” 面对那人的意外，李阳和煦一笑，点了点头。 “哎呦，财主啊！好家伙，这一届的中欧含金量不低啊，李总这样的企业家都过来进修了？这么看来，老张走的冤啊！” 看戏流眼泪的假慈悲了一番，几人纷纷和李阳互相递起了名片。 一番寒暄，李阳算是跟这几个人认识了。 在场的无人，一个是经贸委的，两个是发改委的，还有俩是国资委的。 和几人聊了几乎混完了脸熟，李阳凑近了一步道：“哥几个，劳烦打听一下，那个司主任……什么来头啊？按说，她一个沪海证监的主任，咋也管不着你们部委去啊。怎么我听她给部委那面打电话，好像……挺有力度的样子？” “擦。” 见他好奇这个，刚才借他打火机的那人挥了挥手，道：“要光是证监的话，王八蛋才鸟她！不过这女的比较特殊，在部委内部挺出名的。万国，你听说过吧？ “啊？” 万国？ 李阳思索了一番，想起来了。 之前中国最大的证券公司，万国证券。 之所以说“之前”，是因为这个万国证券在去年已经凉了，在今年刚刚由深证监主导，和申银合并改成了申银万国集团。 至于为啥凉，则是因为万国的掌舵人，被誉为是证券教父的关金生违规操作，引发了95年末那一场天昏地暗的“327事件”。 具体的经过，是在95年一月份，国债期货市场最大的一个悬念是92年发行的三年期国债会不会加息。这期代号为327的国债规模又二百四十亿，将在那一年的年中6月份到期。按照9.5%的票面利息家保值补贴，每百元债权到期应兑付132元。而此时这支国债在市场上的流通价，则是148元上下。 当时，银行的储蓄利率是12%多一些，市场普遍认为327国债的汇报太低了，因此有消息称，财政部可能要提高327国债的利率。 但是关金生不这么看，他认为当时的宏观局面是投资过热，金融秩序混乱，特别是不久前发生的沈泰福集资案，让上面在利率提降这样敏感决策上会采取保守的策略，因此不可能从国库中拿出额外的钱来补贴。 于是乎，关金生决定做空327。 然而，他赌错了。他的做多对手是当时的国家经济开发总公司——这个部门隶属于财政部。 当时，万国和经济开发总公司围绕327国债展开了相当惨烈的交锋。仅仅是95年2月23一天，手中握有大量327国债合同的万国，就已经感觉到形势不对。 但是当时玩过持有的做空合同太多了，国债每上涨一块钱，玩过就要陪十多个亿。于是被逼到了四角的关金生杀红了眼，失去理智孤注一掷，在24日当天砸出了2122亿的卖单，硬是靠着违规操作把327的价格给打了下去。 明眼上327价格是下去了，万国是赢了。可问题是，这操作太特么致命了！ 要知道，在24日仅仅一天的做空中，关金生就放出了两千多个亿的卖单，光是这部分卖单的保证金就要一百个亿！ 显然，万国没有这么多的资本。 于是乎，沪海证监开始下场彻底清查这件事情。 在那个月，沪海的金融市场和相关管理机构，真真儿的是掀起了一阵腥风血雨。不光是关金生这个始作俑者锒铛入狱，相关的沪海证监部门和六个相关部门，百十多好人都受到了调查和牵连。就连当时的上交所总经理魏文渊都被当场免职。 这事儿闹的挺大，但是那个时候李阳没有涉足证券，所以只是听说过而已，没有深入了解。 “当时负责调查327的，就是刚刚担任沪海证监监察办公室主任的司盈啊！听说当时这小娘皮的手段相当狠厉，很多相关人士都是宁杀错不放过。但是也不得不说，这小娘皮的手段在当时那个环境下确实起到了一举镇江山的作用，327那么大的事儿，短短一个月就压了下去，这小娘皮功不可没。听说，是听说啊，这小娘皮很有希望调入中组部监察办。那特么可就是带刀侍卫了。你说，部委的谁能惹得起？” 我了个二舅姥爷！ 听到司盈的背影，李阳不禁暗暗咋舌。 这特么是真狠人啊！ 难怪刚才在会上，这女人给经贸委那面打电话，对方客气的不成样子。 这样的人放在中欧，简直就是降维打击啊！ 等等…… 嘶…… 想到这，李阳倒吸了口冷气。 这一次，这女的担任中欧的教务主任，某种程度上来说……不也是一种资历镀金？ 看来，传言八成是真的。 妈妈的，这……可是好大的一条大腿啊！ 李阳忍不住擦了擦嘴角，以便不让自己的口水流出来。 正当李阳这么想着的时候，他口袋里的电话突然响了。 对正在抽烟的几个新朋友做了个抱歉的手势，李阳赶紧将电话接起。 不过电话那面传来的声音，却让他一下子沉下了脸来。 “李总，哈哈，不好意思啊又电话打扰你了。之前我约你吃饭，你不是说你去沪海学习不方便嘛。我现在人就在沪海，刚下飞机。李总啊，这一回你总不能说不方便了吧？” 电话那头的，不是别人。 正是之前给自己打电话，想要并购美好食品，当成上市壳资源的……德龙唐万鑫！ 第508章：暴虎冯河 第10章 阴魂不散！ 接到唐万鑫电话的那一刻，李阳心里唯一的念头就是这个。 他本想着到了中欧正式开课，吴敬连过来的时候和自己老师好好商量一下唐万鑫这事儿的。 却不想这家伙一点缓冲的时间都没给自己留，这才三天的功夫就又缠了上来。 此时。 面对电话那面唐万鑫的将军，李阳略微沉吟片刻。忽然眉头一抖，乐了。 他想到了一件事情——现在主管中欧教务的司盈，可是证监的“锦衣卫”! 想着，他朗声一笑，对着电话那面道：“嗨，唐总啊！我这才刚刚到沪海，正想着这边是举目无亲，连个说话的朋友都没有呢。没成想，唐总这么有时间，竟然也来了沪海了。不过唐总啊，我这边有点不方便啊。倒不是我自己的问题，而是我目前在中欧商学院学习，今天开学典礼，下午可能就要正式分班开课了。学校这边是半封闭式管理，我这出不去啊……” “呵，李总还真是个守规矩的好学生啊。” 不知道李阳是故意强调中欧的纪律，唐万鑫还以为他这又是搪塞自己，说话的语气已经有些不悦。 “李总不必担心这个，我唐万鑫是带着十足的诚意，想要和李总谈谈美好食品这一桩生意的。我知道，李总对于自己的公司可能有特殊的感情，我对美好食品也做过调查。 实话实说，将一个年盈利只有几十万的小厂，两年的时间经营成为盈利几千万，并且在市场具有品牌口碑的大公司，看得出来李总确实付出了诸多的心血。不过李总，既然是做生意，最终的目的都是赚钱。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现在国内的情况你也知道，再没有什么比股市运作更赚钱的买卖了。做实业，终究还是赶不上资本运作来钱快，来钱多啊。你说，我的观点没错吧？” 唐万鑫这番话，听的李阳是心中连连冷笑。 如果光看当下，唐万鑫这话说的没毛病。 目前互联网和房地产还没有兴起，《大腕》里面那几个精神病人说的做网站，做高端房地产的来钱路子还得等上几年。可是资本操作，特别是老国企资源整合，套上一个有噱头的壳资源然后上市圈钱，真真儿是国内最赚钱的事情。 这么说吧，在当下只要找一个好的噱头，将一些亏损但规模较大的国企整合进去，然后打包上市。你生意可以不赚钱，但股民的韭菜肯定能割上几个亿。 毕竟当下的股票市场就那么百多支股票，每一个新股上市，只要不是黑料满满都能赚的盆满钵满。 看起来唐万鑫是最牛逼的一个，但其实他并不是胆子最大的。 当下里最荒诞的资本玩家是宋如华，这家伙什么都没干，就在今年三月份在四川买了一片一百亩的菜花田，然后在菜花田里面竖起了一块“西部软件园”的大木牌子。然后四处游说政府给与扶持，结果就是这一百亩荒草丛生的菜园子，借着一家快被退市的“川长征st”壳公司上市，在短短的几个月内将股价从0.01元，拉到了最高24.58元…… 而这个公司所谓的高科技园区，一直到最后都特么没建起来个地基。 靠着一百亩菜园子，加上各种放大炮，画大饼，硬生生把信息严重迟滞的股民给割秃了。 你就说，这资本市场的钱得有多好赚吧？ 所以唐万鑫说的没错，但李阳就是瞧不上。 为啥？ 他妈了个笔的丧良心啊！ 这和骗子有什么区别？ 李阳也知道这个东西赚钱，要是他不知道后来二十年中国会发生什么，他或许面对唐万鑫的招揽可能就从了。 但问题是作为一个穿越过来的大好青年，李阳知道这世界未来的风向，并且自己现在已经有了走上资本牌桌的资格。 如果在这样的状态下，他还去利用现在股市的漏洞，去骗那些股民的钱来填满自己的肥肠，他还穿这个越干什么？ 李阳，有自己的傲气。 “唐总说的是这么个道理。” 李阳的心已经冷了起来，但是言语间还带着笑意：“只是我这里实在是不方便，学校不让我出去啊。下次吧，下次一定。” “既然李总不方便来见我，那我去学校找你好了。” 果然，本来就打算要强攻的唐万鑫一听李阳的搪塞，当即说到。 “不论如何，今天李总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我一会儿就到中欧，到时候李总可不能避而不见啊。” 撂下这么一句，唐万鑫的电话挂断了。 握着手机，李阳勾起了嘴角。 呵呵呵呵呵呵…… 相见老子？ 他默默的看向了学校的大门口。巧得很，此时刚刚开完会的学校领导正走出教学楼，向学校门口走去，在一众领导中看到司盈的背影，李阳阴测测一笑。 你他妈还是先过锦衣卫这个关吧！ 希望，司主任这么个铁面无私的包青天，别让我失望啊。 …… 唐万鑫到达中欧的时候，正好是中午十一点。 这年头国内相当罕见的路虎揽胜发动机轰鸣着停在了中欧商学院门前，立刻引得周围的路人一阵打量。 唐万鑫是自己开车过来的，德龙在沪海有办事处。车是公司的，但平时根本没有人敢开，是特地为唐万鑫准备的。 德龙上上下下都知道唐万鑫喜欢自己开车，而且喜欢越野车。 在新江，唐万鑫就总喜欢开车一台丰田酷路泽四处打猎。越是凶猛的猎物当前，他就越是兴奋。在新江的裕民他甚至搞了个农庄，会议室里挂了一块大匾，上面写的是四个大字——唯我独尊。 或许在别人看来，他直接过来找李阳有点唐突，有点霸道。 不过了解唐万鑫的人都知道，这就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一个毫无顾忌，一旦瞄准了一件事情就可以拼上全部的赌徒。 而此时，这个赌徒就站在中欧的门前。 点了一支香烟，唐万鑫走到了中欧的门卫，看了看里面的保安他招呼一声：“朋友，我过来找个人。绥远集团的李阳，在这里面学习呢，我进去跟他说点事情。” “对不起同志，学校有规定；非周末教学期间，任何于学校无关人等不得入内。” “屁！” 听到那小保安这么说，唐万鑫五官一皱，掐着烟就向了商学院那崭新的教学大楼。 “去，把你们领导叫出来。我他妈倒要看看，规矩是谁定的！” 第509章：被教导主任支配的恐惧 第11章 接到门卫消息的时候，司盈正在学校食堂里准备吃午饭。 为了今天中欧开学的庆典，学校管理层其实很早就聚到了一起，开了一个商讨会议。 中欧之前是在京城的，但那个时候还不是商学院，充其量只能算是一个商务部主导的晋升班，所以招生规模比较小，基本上一届也就有那么几十个名额。所以从管理上来说，还是比较轻松的。 但是今年新校区刚刚成立，学校招生规模一下子扩大到了二百多人，学校方面也感受到了管理上面的压力。 要知道，这二百多个“学生”，可不是穿着校服让他们往东他们就往东，让他们往西他们就往西的小学生。而是一个个在各自的单位，企业都担当要职的行业精英。 其中有的大型国企领导，甚至手下都是管着上千号人的。 想要让这样的人乖乖听话，颇有一些难度。 正是出于这个原因，学校领导们在早上开会的时候才统一意见，将开学庆典的气氛搞的严肃一些。并且适当的杀鸡儆猴，找几个刺儿头出来教训一下，让那些个骄兵悍将看看，中欧可不是过家家，而是玩儿真的。 而身为打出头鸟的这把枪，司盈肩上的担子不可谓不重。 “司主任，上午开会的时候可是辛苦你了。这个黑脸，可不好扮啊。估计等这一届的学生们毕业，你司主任无情铁手的名号，在江湖上就传开了啊。哈哈……” 食堂之中，听着学校副校长李兴旺的调笑，司盈抿了抿嘴唇。 “李校长说笑了，本来把我派到这儿来就是为了得罪人的。谈不上辛苦不辛苦。应该的。” 听到司盈的语气有些冷淡，李兴旺连忙正色道； “司主任其实也不用有什么心理压力，这一期的学员名单我看了一下，大部分的学员素质还是不错的。就今天早上你点名的那几个，其实也是单位里面很有前途的中青年干部。想必有了上午的这一番警示，接下来的教务工作也就好做了。” “但愿吧。” 司盈捏着筷子，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 正当她打算动筷子的时候，忽然一个保安急匆匆的跑进了食堂。 或许是来的太急，他的手里甚至还端着刚打的盒饭。 “领导，外面有个人，没有学生证也没有介绍信，说什么要进来找人。我让他打电话给要找的人他还不打，急眼了他非要找领导。你们看看这……” 听到保安的汇报，一众端着碗筷的校领导顿时面色古怪了起来。 “好家伙，我这怎么听着像是《西游记》似的，外面有个毛脸雷公嘴的和尚扣山门了？” 李兴旺放下手中的碗筷，笑骂道：“去几个保安，把人轰出去得了。实在不行就报警，这刚开完大会说要严肃纪律，你们保安处的不知道吗？” “我去吧。” 眼见着保安一副为难的样子，司盈将刚刚拆开的方便筷放回桌子上，利落的起了身对那保安挥了挥手。 …… 学校门口。 和保安隔着学校大门对峙着的唐万鑫看了看手表。 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半。 唐万鑫本身算是出身草莽，但是这几年股票坐庄风生水起，接触的头面人多了，对于中欧这种半官方性质的教育培训机构，他还真没看在眼里。 德龙用于坐庄的资本构成相当复杂，唐氏兄弟虽然占大头，可是公司也同时接受了许多暗地里的融资。 站在中欧的门前，唐万鑫还是有底气的。 就在他不耐烦的催促保安，领导什么时候过来的时候，一道靓丽的身影出现在了学校大门里侧。 “就是你要找学校领导？” 迎着唐万鑫惊艳的目光，司盈挑了挑下巴：“说吧，什么事儿。” “哎呦，中欧这校领导形象还不错啊！我寻思李阳这种企业家没事儿过来中欧学什么emba，敢情是学校环境好啊。哈哈……” 不顾司盈眉宇间的厌恶，唐万鑫调笑了一声，道：“领导，我找个人，跟他有点事情商量。绥远集团的李阳，麻烦你叫他一声，给他放个假，我们出去吃个饭，明天就让他回来。” 面对唐万鑫大咧咧的要求，司盈的眉头收的更紧了：“你拿中欧是什么地方？给不给学员批假，是你一个外人决定的么？不好意思，现在学校是授课期间，任何学员无特殊情况不准给假，有什么事情请你在非工作日过，现在请你立刻离开。” “啧！美女，怎么这么不给情面啊。认识一下，万隆唐万鑫。这是我的名片，给个面子。回头我跟李阳的事儿谈完了之后，再请你吃饭啊。” 唐万鑫说着，便将一张制作相当精致的名片递了过去。 司盈本来没想接那张名片，可是听到万隆的名头，她还是眉头一挑。 “哦？万隆集团，唐总啊。” 似笑非笑的将唐万鑫的名片接了过来，司盈玩味的笑了：“我说谁敢这么大胆，在中欧的门前撒泼。要说是万隆唐总的话，这一切可就能解释得通了。” “呦，美女，知道我？” 唐万鑫一听这个，乐了：“要不然，中午一起吃个饭？” “吃饭就不必了。” 默默的将名片收了起来，司盈冷冷的看了过去，如数家珍般道：“从96年2月开始，你们德龙旗下的三个上市公司完成了一系列的并购。不断的制造释放利好消息和整合重组概念，一步步的抬高股价。其中湘火炬经过三次转配股，1股变成4.7股，经过复权后计算每股价格从七块六涨到了二十四块五。沈阳合金股份经过四次转配股，付清后的股价从每股十二元涨到了四十一元。新江屯河也经过数次送配股，福泉后的股价一度涨到了六十元。一年之内，你们德隆集团旗下的三家公司股涨幅平均超过了400%。股价涨的让人难以置信，却又没露什么马脚，不得不说唐总好手段啊。” 刚才还满脸大咧咧的唐万鑫一听这，刷的一下就变了脸色。 “美女，研究过我们德隆？” “忘了自我介绍了，沪海证监局监察办公室，司盈。唐总，今天的事情我已经跟你说明白了。学校有规定，我们这个学员你见不到。不过另外我得说一句，你最好小心一些。这个世界上，还没有哪只狐狸精能不漏尾巴，你最好小心小心再小心一些，千万……别让我抓住你的马脚。” 眯起眼睛，司盈看着唐万新笑了。 这一次，她笑的很灿烂。 可是那笑容看在唐万鑫的眼里，却让他一阵阵的心里发慌。 避开司盈的目光，唐万鑫默默的上了车。 学校食堂门口，看着唐万鑫那台路虎揽胜绝尘而去，李阳忍不住哈哈一笑。 眼见着同样看着那台路虎出神的司盈，李阳端着手里的饭盒扬了扬眉头，大步走了过去。 虽然刚才没有听到司盈说了什么，但是看到她用三言两语就让唐万鑫灰溜溜的离开， 李阳觉得这条大腿，腿毛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粗！ 这个关系，他拉定了！ 第510章：来啊，战个痛快！ 第12章 在唐万鑫走后，司盈并没有马上回食堂。 看着唐万鑫的那台路虎，这个证监监察办的年轻主任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德龙集团的资本操作肯定是存在问题的。因为操作的痕迹太明显了，许多的操作环节，都能看到人为干预，甚至是自炒自卖拉高股价的痕迹。 正常的资本市场，意识是什么？ 是将股民手里的钱，集中到那些具有发展潜力而且经营表现良好的公司，然后让公司拿这部分钱去扩大生产规模，创造更多的社会价值！ 但是德龙的每一个操作，和这个核心原则都不搭边。 司盈作为行内人，很清楚德龙集团在商业逻辑上是存在很大漏洞的。德龙目前整合的无一例外全是传统行业，这看起来没什么问题。可类似汽配，食品这种传统产业盈利能力不可能在短期内爆发，就算德龙目前的财务没有造假，在当下的经济形势下，也就是每年两个多亿的利润。 这个实际利润，和德龙的股票价格是极度不对称的。 虚高的就像是男同志对自己丁丁长度的认知——至少得有一半得水分。 可是司盈之前查过德龙的账目资料，却发现德龙的所有账目都做的天衣无缝——至少查起来是这样的。 这不禁让司盈有了一种被灰雾笼罩的窒息感，很明显的一点是，在证监内部有人在力保德龙。 不然不可能自己所有能触及到的方面，都被装饰的如此完美，如此的无懈可击——现在的德龙，就像是一桩命案的重要嫌疑人一样。他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以及完美的口供证明他没有作案动机。但问题是，太过完美恰恰也是一种疑点。 就在司盈这么想着的时候，她忽然觉得身后一阵冷风袭来。 一回头，便看到了一个拿着饭盒，对着自己傻笑的小子。 “有事？你是哪个班的？” 司盈不认识李阳，微微向后退了一步，冷冷的问到。 “你好司主任，我是绥远集团总裁，我叫李阳。刚才那个……唐万鑫，就是找我的。” “绥远……李阳……” 听到李阳的解释，司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唐万鑫找你什么事情？你和他很熟悉？” “不不不……” 眼见着司盈用一副审问犯人的口吻询问自己和唐万鑫的关系，李阳连忙摇了摇头，道：“我跟他可一点儿都不熟悉，事实上他接连两次给我打电话想要请我吃饭，我都没应他。这不，刚才他又给我打电话约我出去，我说我出不去，他才找上门来的。司主任……以后他要是再来，你可得帮我把他轰出去，这个人我是一点儿都不想和他产生任何的瓜葛。” “哦？” 司盈其实已经想到了李阳是谁——前一段时间因为标王事件，报纸上关于李阳的报道不少。 此时，看到这位央视标王，知名企业家对唐万鑫一副避之不及的样子，司盈不淡道：“李总为什么这么说，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李阳暗暗一笑，心说这女人倒不像是证监的，反倒是像一个老刑警。 连续两个问题问的，太像是在挖掘口供了啊！ “具体的我不太清楚，不过我知道这小子盯上了我即将上市的美好食品公司。想要把美好食品并入倒德龙旗下，搞一个新的股票噱头出来。” “唔……” 听力杨这么一说，司盈默默的点了点头。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她沉吟了好一会，这才抬起头看向了李阳，道：“那是你们生意上的事情，根学校这边没有什么关系。我管不着，不过这个人要是再找你，你又不想见他的话，你可以跟我说，我替你解决。当然，这建立再你本人再学校内的前提下。” 再次对李阳点了点头，司盈转身向食堂方向走去。 望着这女人的背影，李阳呵呵一笑。 腰臀还挺比例不错的，屁股大过肩，快活似神仙…… 啊呸！ 不对不对，注意力不应该放在这里。 是司主任还挺负责的，但有司盈主任在，不教万鑫进校园！ 暗暗的给这位冰山美人点了个赞，李阳幸灾乐祸的拿出了手机，拨通了唐万鑫的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李阳便呵呵一笑，招呼道：“唐总，不是说过来找我么。怎么着，这都快中午了，你什么时候过来？” “李阳，我现在没心思和你扯闲篇。” 和一个小时之前不一样的是，此时的唐万鑫语气中没有了刚才的霸道和咄咄逼人。 “既然你不想见我，那我也就不强求。明话跟你说了吧，如果你点头，把美好食品公司转给我，我可以受让给你新疆屯河公司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如果按照目前的市价来算，这些股份价值差不多有三个亿。不过，美好食品公司和屯河合并之后，我有非常十足的把握，可以将目前屯河的股份提升一倍。到那个时候，你手中的股份也会翻一番，不论是你想要套现或者是继续持有，都随你的意思。怎么样李阳？你的美好食品就算是上市，估计也就是三四个亿的估值而已。这笔生意，你不亏。” 不亏？ 李阳哼哼一笑。 流氓不是这么耍的，看起来似乎自己是不亏。但问题是，股市操作面临的风险，你是一点儿也没提啊。 你自己膨胀，不代表我特么也没有脑子好不好？ 万一你德龙出了问题，到时候我好好的一个上市公司，而且是非常稳健非常具有市场潜力的上市公司，换你百分之二十的股票？ “听起来很诱人，不过唐总，我要是不答应呢？” “名话说了吧，除非你不上市。李阳，既然你选择上市，那么就要接受公司股份流出的问题。在股票市场上，我唐万鑫看中的东西，至今为止还没有拿不到的。这笔生意你可以选择主动接受，不接受的话也没关系，不过到时候我自己拿过来的时候，留给你什么我可就没办法保证了。” 对于电话那面弄弄的威胁意味，李阳冷冷一笑。 “那咱们，骑驴看账本，走着瞧？” “可以。李总，那咱们就……拭目以待！” 默默的挂掉电话，李阳的眼睛已经眯成了一条危险的线。 唐万鑫已经彻底摊了牌，脸皮也已经彻底的撕破了。 说实话，相比于被人惦记的感觉，现在摊开了他反倒心里有了底。 的确，德龙目前在资本市场里玩儿的不错，算得上是顶级玩家。 可那又怎么样？ 既然你想干，那就战个痛快！ 不就是资本市场么…… 就像是谁不会玩儿是的！ 第511章：先下手为强！ 第13章 李阳中午没吃午饭。 倒不是被唐万鑫搞的心情不好，而是中欧第一天开学，严重的低估了这群企业家们的饭量。 等李阳给林嘉欣那面打完电话，回到食堂的时候发现打饭的窗口里就剩下汤汤水水，和泔水桶里一大堆吃剩下的馒头和残羹剩饭了。 早上过来的急，他没吃东西，眼见着中午还得饿一顿，李阳心中大道苦也。 不过细一想，他却觉得这事儿挺可乐。 在没穿越过来之前，上学上班那会儿，一天不吃饭都是常有的事情，现在只饿上了两顿，这肚子就受不了了。 果然，是享福享的太多，人娇气了。 向食堂正在收拾桌子的大妈要了一碗白开水，李阳裹了个水饱之后便回了宿舍。 此时的于老四和马芸已经回来了，看到李阳进门于老四献宝似的拍了拍桌子，嚷道：“刚才你干嘛去了？干等你也不回来，今天食堂第一天开伙饭做得少了，挺多人都没吃饱。快来快来，我着拼了老命给你抢了俩包子，趁着还没凉赶紧吃！” 哎呀！ 李阳一进门就闻着香味儿了，再一看桌子上两个白嫩嫩的大菜包子，他立刻对于老四竖起了大拇指。 "要不说呢，还得是我四哥啊！真是那个，我这刚才回食堂没菜了，想着喝完白开水对付等晚饭呢了！四哥，就冲今天这俩包子，以后你要是结完婚媳妇管的严没零花钱，你到我那去说什么我也得供你一顿肉菜！” 在于老四的笑骂中，李阳抄起包子狠狠咬了一口。 “对了，大阳。刚才你是去见唐万鑫了对吧？他怎么说？” 看着兄弟两个打闹，一旁的马芸也是满脸笑意。 “嗯。” 李阳点了点头，将刚才唐万鑫在电话里说的那些内容复述一遍。 “糙他奶奶！” 还没等李阳说完呢，于老四便气的不行，拍案而起。 “他特么得唐万鑫以为他是谁？咱们绥远的公司上不上市，轮到他说的算了？他妈的，大阳他不是要见你么？你让他过来，草特么我要是不把这小子屎打出来，老子特么跟他姓！” “你得了。” 李阳无奈的放下包子，将于老四按回了凳子上。 要么他想着带着于老四一起过来中欧这边，怕的就是于老四这个德行。 这家伙脾气太火爆，行事也太莽撞。在绥城那一亩三分地，这种性格倒是没多大问题，但是以后生意做大了，这种冲动的性格是要吃亏的。 要是什么事儿都能用拳头解决，那这个世界该有多简单？ 生意场上，这种性格要不得。 不然……东北的桥老四早特么成世界首富了。 那是多狠的人？ “大阳，那……你准备怎么应对？” 马芸到底是沉稳一些，拍了拍于老四的肩膀，再次问到。 “唐万鑫盯上了美好食品，应该是看上了咱们美好是目前少数内地赴港上市的企业。他们德龙目前在国内炒了很多的商业概念，把德龙旗下三家公司的股价拉升到了一个非常虚高的层次。 现在能够抬升股价的题材都已经让他给炒作完了，所以美好食品这种优质实体企业，对于他来说肯定是块肥肉。这个人很霸道，说不准在上市之后会通过二级市场大量买入美好的股票，以操纵美好股价。 这样的话，我们只能在港股市场上和他比财力。按照美好食品的招股计划，公司预计对外发行60万股。但是我个人，还有林总那边加在一起，持股比例仍然超过百分之五十。 在这样的状态下，就算是唐万鑫想要耍手段，我也不怕他。他德龙确实财力雄厚，可再怎么样他是客场我才是主场，真要是刺刀见红，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况且……” 说到这，李阳下意识地看了看左右。 确定门窗之外没有外人，他才压低了声音道：“我不是一个喜欢被动的人。凭啥他唐万鑫要搞我，我就得被动的接着？” “那你你的意思是……？” 见李阳满脸堆笑，眼中确实半点暖意也无，马芸一愣，不禁问到、 “唐万鑫想要美好，是因为他的新江屯河。既然是这样，老子先搞他的屯河！” 嘶…… 意识到李阳这是要把事情往大了搞，马芸不禁心中一阵狂跳。 从京城来沪海的时候，他已经听李阳说了唐万鑫的事情，这两天他经过多方打听，也充分地了解到了唐万鑫和德龙的信息。 那是个什么东西？ 这么说吧，德龙集团目前三个上市公司加在一起，总市值是超过百亿的！ 湘火炬，新江屯河和沈洋合金这德龙三驾马车，是当下里a股市场上涨幅最强劲的三只股票。虽说股票整体表现，不及96年大牛市时候深科技深发展那么大，但是在股市相对低迷的当下，妥妥的是a股市场上最亮的三颗星了。 跟这样的资本大佬掰手腕，就算是李阳最近发展的不错，可在马芸看来还是有点莽。 有点……不自量力了啊！ “搞搞搞！他妈的，这种人就不能惯着他我跟你说。就跟俩人打架似的，他骂你你要是不还嘴，他打你你要是不还手，那他能欺负死你！大阳，我支持你。咱们怎么干？！” 卧槽你这是真不压事儿啊！ 马芸还指望着有人能跟自己一起劝劝李阳呢，可是没成想于老四听到李阳要搞事情，第一个跳出来想要当帮凶。 你们东北人……都这么虎吗？ 马芸只觉得人生灰暗，自己……竟然把前途压到这样的人身上了…… 草率了啊！ “大阳……我得提醒你一句。唐万鑫可不是小鱼小虾，我听说他不仅仅是掌握着三家上市公司，更是在私底下创办了多家信托金融机构，同时在银行，证券，金融租赁，保险基金等多个领域，通过种种手段开展委托理财业务。 虽然不知道他通过这些私设机构募集到了多少资本，但是看德龙最近两年的股价涨幅，肯定是不会少的。你想要在资本市场上动他，你有多大资本？你要采取什么样的操作手段，才能翘的动这样一头资本大象？” 资本大象？ 李阳眉头一挑。 “你说，泰国，马来，印尼，新加坡的资本大不大？” “那不是废话么！” 面对李阳这个问题，马芸列了咧嘴：“那是国家资本，当然大！” “可是为什么它们还是在亚洲金融危机的时候被人搞的那么惨？” “啊这……” 马芸没话说了。 李阳则是哼哼一笑，从椅子上站起了身，狠狠的咬了一口手里的大包子。 “任何的资本，只要是他在运作，就一定会存在漏洞和弱点。只要能找到这个弱点，蚂蚁也能搬到大象！这一回，老子也做一回索罗斯。动一动德龙这头资本大象！” 说着，李阳便从书桌的抽屉中拿出了纸笔。 叼着包子，在那本校方为学员们准备的稿纸上写下了一个标题。 《股不在优有德则名，价不畏高有龙就灵——德龙，股市的万灵药，还是庄家的恶之花？》 ——针对德龙疑似股市炒作之十五问！ 写下文章的副标题，李阳深吸了口气，运笔如飞了起来。 既然要搞德龙，那么第一步必然是先把德龙的股价打下来一些，降低自己的做空成本。 而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想要拉低一个公司的股价，没有什么比在报纸喷，更加低廉的成本和更加广阔的影响力了！ 李阳或许没有唐万鑫有实力。 可至少在当下，他还是比唐万鑫在民间有名气的。 毕竟……他身上还挂着标王buff呢嘛。 …… 李阳嘴多损？ 也就是这两年有身份了，不乐意干骂大街这样儿没品的事儿。放没穿越回来之前，在大学时候那可是男寝一霸！ 什么霸？ 嘴炮之霸！ 那个时候寝室兄弟六个沉迷游戏无法自拔，李阳这人从小就没有网游竞技天赋，不论是玩儿lol还是cs都菜的一笔。所以往往是寝室另外兄弟五个天天开黑，把他这个坑逼排出在外端茶倒水买零食接快递的伺候着。 直到一款名为吃鸡的游戏出现之后。 当时玩儿吃鸡，十局里边儿倒是有八局都能遇上神仙外挂，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李阳发挥出了他这一辈子最强大的技能——喷人。 往往，一场好好的吃鸡在进行到最后，队友们都已经被神仙虐成残血残甲等待死亡的时候，整队人的主要战斗力输出就由已经变成了盒子的李阳承担。 那个时候，李阳从欧服喷到了亚服，又从亚服喷到了手游。 那时候真是、 每个晚上李阳是手起刀落手起刀落，除了眼睛都不眨一下这种基本操作之外，更是能不用一个脏字儿，喷的无数神仙心态爆炸不等吃鸡就退出游戏，维护了整片游戏世界的和平与稳定。 然而，对李阳这个嘴强王者佩服的五体投地的寝室兄弟们不知道的是，在李阳的高中时期，这货就已经浪荡于帝吧，虎扑，铁血等大型网络论坛贴吧，并在这几个圈子内，靠着自己才思敏捷，刁钻角度，用语恶毒立下了赫赫威名！ 这多深的功底？ 唐万鑫或许比自己有钱，可是要论搞事情，李阳还真觉得自己超过了当下99%的企业家。 就像是一个拥有三十年战斗经验的站街小姐，突然遇到了个十七八岁的雏哥儿，站在自己面前甩这小嫩鸟耀武扬威。 怎么办？ 必须盘的他明明白白，让丫知道马王爷几只眼，无底洞有多深！ 仅仅用了不到两个小时时间，李阳就洋洋洒洒写就了三千多字的驳辩文章。 润色了一下，将其中因为情绪到了位，过于激进的话删去修改了一通之后。他直接到了学校的学生办，用传真将文章给了公司的公关部，令其找报社尽快发表去了。 …… 次日。 从中欧回到沪海办事处之后，唐万鑫便沉着脸将自己关进了办事处为他专门设置的总裁办公室里。 德龙的大本营在新江，沪海这边的办事处不过是为了方便联系证券行业内相关业务特地设置的地方。 不过因为德龙在沪市的业务量比较大，唐万鑫倒是总来这边。 按照公司内部的说法，办事处这边的总裁办公室，就是唐万鑫的“行宫”。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这个位于黄浦江畔的大厦最顶层，整面面向大江的平层都被改造成了唐万鑫的办公室。 屋里面的使用面积超过了五百平米，里面除了设置有高档舒适的卧房之外，办公和休闲设施也一应俱全。 比五星酒店还夸张的办公室里，甚至设有一个迷你的高尔夫球场。 但是相比于高尔夫这种被称为高雅的东西，办公室里更多的则是动物标本。 从黑熊到麋鹿，林林总总，其中不乏一些绝对禁止狩猎的动物。 这些，都是唐万鑫的战利品。 坐在宽敞的办公桌后，早上起床洗漱了一番的唐万鑫点燃了一支香烟，出神的望着铺在地上的那一整张黑熊皮。 紧紧的盯着黑熊那被玻璃珠替代毫无生气的眼睛，唐万鑫眯起了眼睛。 今天司盈的一番警告，让唐万鑫尤其感到危机。 证监那面他不是没有人脉，他以为自己已经构筑了一个完美的保护罩。正是因为这一层保护罩，使得自己在股市上的操作无望而不利。 但是司盈今天充满了警告意味的话，让他觉得这个保护罩上，并非是无孔不入。 “或许，应该和证监那面接触一下。这个人如果可能的话，还是想办法让她走远点比较好。” 好一会儿之后，唐万鑫将目光从熊头上移开，心中有了打算。 然而正在这时，他办公桌上面的内线电话响了起来。 “唐总，有件事情总公司那面让我汇报一下。” 按下免提，听到电话那面的声音，唐万鑫随手按下了桌子上的房门开关。 过了一分多钟之后，一阵脚步才终于由远及近。 “什么事情？” 看着匆匆走过来的公司办事处主任邵智敏，唐万鑫掐灭了手中的香烟。 “唐总。今天一早，商务报，经济观察报，民声日报和股知几分报纸周刊上同时登了一篇长文。文章是绥远集团的总裁李阳署名，文章的内容……对咱们德龙……有些……嗯……有些……” “吞吞吐吐的像个什么样子？！报纸呢？拿过来我自己看！” 眼见着邵智敏吭吭嗤嗤的，唐万鑫立刻呵斥了过去。 后者哆嗦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将那几分传真过来的报纸递到了唐万鑫的案头。 随手超期其中一份，唐万鑫搭眼那么一看，瞬间就坐直了身子。 当他将文章中那一条一条的质问看罢之后，额头已是沾染了一层的油光！ “王八蛋东西！李阳，你他妈找死！” 一声怒吼，将地上那张熊皮，都振得毛发微微颤动了起来。 第512章：孙猴子转世，弼马温投胎 由不得唐万鑫不暴跳如雷，杀了李阳的心都有了。 实在是这篇文章写的太过恶毒！ 李阳在文章里面写了什么？ 在《德龙，股市的万灵药，还是庄家的恶之花？》这篇文章之中，李阳总结并提出了关于德龙集团的十五个问题，每一个问题都指向了同一个终点——德龙集团旗下的三个上市公司，近两年来股价持续走高，到底是企业经营有方，还是炒作有方！ 这十五个问题之中，既有从商业逻辑上面直指本质，质疑刚刚经过整合后的三家上市公司是否具有德龙公布的账面盈利能力的。也有以近两年来股市行情走向，来验证德龙股价是否自然的合理推测。 同时，也有李阳大量的虚构杜撰，纯属是编排德龙的私货！ 尤其是文章的开头一问和最后一问，简直是杀人诛心； “德龙战略在商业逻辑上最大的漏洞是，传统行业的盈利能力并不可能在短期内爆发出来，其对金融板块的反哺能力十分弱小。 根据德龙公布的数据，集团总公司在效益最好的年份，也就是刚刚过去的九六年，其旗下三家上市公司的净利润之和也不过是两个多亿，远远算不上是效益奇迹。 同比于96年a股市场最大的实业企业四川长虹，其效益增长率仅为百分之四十，但是在没有利好性政策，公司也没有实质性营业突破的情况下，德龙三家公司的平均股价增长却超过了185%。 这几乎和年度最为风光，营业收入和市场占有率双双增长突破了百分之四百的四川长虹相差无几。这不得不让人心生疑惑，德龙的股价增长规律是以什么为基准？” “众所周知，实业整合出现的绩效并不能够支持金融扩张所需要的资本流量。按照目前德龙集团的操作模式，如果德龙的收入状况不实，那么想让德龙三家上市公司的股价维持在当下这样的高阶上，德龙就必然会构筑一个昂贵而隐秘的融资平台。 一方面，集团需要不断的在资本市场上发布让人眼花缭乱，但其实对公司长远发展并没有什么好处的并购公告。夸大实业整合的绩效，以此作为稳定和抬高股价的炒作手段。 另一方面，德龙必须要掌控信托机构，通过种种合法或非法的方式开展委托理财业务。吸纳市面上的散户资金，通过左右到右手的方式，制造出一个德龙系相当繁荣的交易假象……一切的表现，都让德龙的这一场繁华，看起来更像是一场资本骗局……” 在办公室里大骂了李阳一通，将秘书吓的花容失色匆匆逃离办公室之后，唐万鑫用了许久才平复了心中的愤怒。 克制住了现在就冲到中欧去，将李阳碎尸万段的冲动，唐万鑫弯下腰将地上散落着的报纸捡了起来，重新看了一遍。 这一次，他不愤怒了。 他的目光中渗出了缕缕的寒意！ 不为别的，只因为李阳在文章中说的这些问题，大部分都是事实存在！ 刚才的愤怒，是一种类似于小孩子干了一件坏事，以为自己天衣无缝。但是突然有一天，他发现这个秘密早已经除了自己之外的第三者发现了一样。 是恼羞成怒。 但是现在，他是真的已经起了杀心。 其他的所有问题，唐万鑫都可以不在乎。 可李阳在文章最后说的这个秘密融资平台的事情，才是真正的触及到了她的逆鳞。 事实上，德龙确实有这么一个机构。 只是这个机构不在德龙集团的序列里面，而是以唐万鑫兄长唐万里的名义，在外面秘密开办的一家，名为“山合海证券有限公司”的金融公司。 这家公司做的是什么事情？ 大量的并购各地信托金融机构——类似于李阳此前和于老四炒股的那个股票交易所的那种。 然后，通过这些金融交易所，竭尽全力的笼络资金！ 在过去的一年半时间里，在唐万鑫的部署下，的龙江全国年销售收入在五千万元以上的一万八千多家企业作为重点客户，按地域分配给山合海旗下的金融交易所，以地毯式搜索的方式进行开发。当某一家企业需要一种金融服务时，与德龙有业务代理火股权纽带关系的银行，信托和证券公司就会分别找上门去，以不同金融机构的名义对这样的公司兜售金融保险合同。 承诺保底收益率超过百分之十的重利，来吸引这些公司将资金投入到山合海的资金库里，然后再利用这些资金去炒高德龙的股价，反复套现盈利！ 其实在当下的股市，放卫星放大炮，制造话题抬升股价并不是什么秘密。 就算是监管部门，对于这种炒作手段都采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做法。 只要做的不太过分，这种炒作行为几乎是监管部门，股民，以及企业方三方默认的。赚钱吗，撒两个小谎不寒掺。 所以李阳在文章中所说的大部分，唐万鑫只是生气。 但是私密募资这一块，对于唐万鑫来说才是真正的被大宝剑扎了腰子。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德龙的这一做法，实际上是和传销所惯用的庞氏骗局是一样的！ 这个问题要真的被监管部门注意到，并且下定决心来清查，那么可不仅仅是德龙股价会不会掉，会不会因为李阳这篇文章受影响的问题。 而是德龙还会不会在，自己会不会进监狱吃牢饭的问题了！ 办公室里。 默默的将那份报纸捏成了一团，唐万鑫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的时候，他的目光已经放在了他身后的书架上——那里，陈列着许多狩猎用的工具。 其中最显眼的，是一把高强度复合弓，和一把宽刃的大马士革猎刀。 看了那弓刀许久，唐万鑫才收回眼睛，拿起了桌子上面的一部外线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王局么？我现在在沪海，如果你有时间的话，咱们晚上碰一下吧。有点问题，我需要和你好好的商量商量。” 电话那面没有过多的寒暄，甚至没有什么语言，只给唐万鑫回了一个“嗯”。 见对方同意，唐万鑫默默的挂断了电话。重新叫来了自己的秘书邵智敏。 “去城郊，找一个私密一点的馆子。包下来，让饭店所有人晚上六点做完菜后就离开，我晚上要用。” 之前这样的饭局，邵智敏见过两次。 知道唐万鑫这是要见某个不能对外露面的领导，她立刻了然的点了点头。 “好的唐总，我现在就去安排。” 与此同时。 从京城开往沪海的k2817次列车，一间软卧车厢之内。 不喜欢坐飞机的吴敬琏正端着一个掉了漆的搪瓷缸子，看着上火车前在车站门口报刊亭买的那份报纸苦笑不已。 “我这个学生，还真是一点也不给他老师省心啊！李阳啊李阳，我怎么早没看出来，你他娘的就是个孙猴子转世，弼马温投胎。真的是……不怕把天捅出窟窿啊！” 笑骂了一句，吴敬琏随手将报纸折好，放到了窗口旁的桌板上。 巧得很，报纸的内容，正是唐万鑫刚刚看完的那篇文章。 第513章：齐聚中欧 得益于央视标王的buff加成，李阳目前在商业界的影响力不说有多少，但知名度还算是挺高的。 特别是在拿到了央视标王之后，他几乎没有怎么接受外界采访，被动的维持了一种神秘感。 这使得那篇文章在报纸上发表之后，就立刻引起了相当大的讨论和影响。 商学院的宿舍里。 “没错，我为我发表的文章负责。对，我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根据德龙目前现实的情况推测，而不是凭空捏造出来的。如果德龙那面认为我说的不妥，那么我个人欢迎他们出来辩驳。他们如果认为我侵犯了他们的名誉权，去起诉我我也接受。” “为什么会写文章针对德龙？这个问题我觉得你问的有些偏颇，我并非是针对德龙。而是针对目前股市市场上面的普遍性弊端，总有一些大资本家，以为自己长袖善舞，把那些散户当成韭菜割，我就是单纯的看不惯，所以说上那么几句而已。算是仗义执言吧，你可以这么理解。” 李阳拿着电话，整个人靠在夏普的被子上。听着那面《新京报》记者的采访问题，满脸的应付。 自打那篇文章见报之后，他的电话就已经被记者给打爆了。 和此前不一样，为了最大程度上的给唐万鑫添麻烦，对于所有的电话采访他是来者不拒。 只是采访可以，见面却免。 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电话采访的效率高……毕竟约见什么的还得等到周末，实在是太麻烦了。 就比如现在这个打电话过来的新京报，也算是目前国内发行量比较大的一个报纸了。要是真的和他们正式约访，起码得浪费一个上午的时间。 可是通过电话采访的方式，李阳只用了十几分钟就已经再一次把唐万鑫和德龙给编排了一通。 李阳的想法很简单——反正现在的采访最后都是付诸文字，就算是自己见面谈，也没有啥影像。 既然如此，电话采访多方便啊？ “嘿！大阳！” 正在李阳和新京报的记者聊的火热之时，与老四风风火火的打开了房门窜进了宿舍。 见李阳正在打电话，他连捂住嘴巴收了声，笑嘻嘻的拿起大茶缸子狠狠灌了几口。 知道于老四这是又有什么新鲜事儿要跟自己说，巧在新京报这边的电话采访也都进行的差不多了，李阳便快速的跟那面收了个尾。 放下电话，他一个打挺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于老四问道：“咋了四哥？” “嘿，我刚才出去拿报纸，你才我看到了什么？” 于老四说着，献宝似的扬了扬手中的一份报纸。意识到李阳的面色不善，他不敢再卖关子，索性将报纸摊开在李阳面前，指着上面的股市板块，幸灾乐祸道； “瞧瞧昨天德龙旗下湘火炬，沈阳合金，和新江屯河这三只股票！哈哈，之前这三只股票的涨势正经不错呢，可是昨天你写的那瘠薄文章见报之后，今天竟然跌了！“ 哦？ 李阳立刻拉过那份报纸。 那是一份学校订的《a股财富》日报。 果然在版面中间的位置上，德龙旗下三家公司的股价后面，带上了↓的标志。 降幅其实并不大，其中德龙湘火炬的股价从23降到了21元。德龙沈洋合金则是微跌，从41降到了40元。降幅较大的是新江屯河，前一日还有百分之八的增幅，但是昨天一天就从60降到了55元每股！ 要知道在此前的那篇文章中，李阳主要开火的点，就在于最近半年频频炒作并购整合概念的新江屯河。 就比如说一个漂亮的单身妈妈抱着一个婴儿走到你面前，你看着这孩子眉毛眼睛鼻子嘴巴没有一处不像你，而你又恰好和这位年轻妈妈有过一夜春风…… dna都不用做了。 这样的降幅要是说和那篇文章没关系，李阳是打死也不承认。 没错，就是老子干的！ 喔哈哈哈哈！ 就在李阳掐着腰膨胀之际，于老四嘿嘿一笑，将一张满是坑洼的大脸凑到了他面前，道； “好家伙，大阳你现在是牛逼了啊。想当初咱们一起在股票交易行炒四川长虹和深科技深发展那会儿，还得看人家坐庄的脸色呢。现在妥了，你老弟随便发表点言论，写点酸话就能够左右股市的行情啦！” 狠狠的拍了拍李阳的肩膀，于老四又是一阵眉飞色舞，像是发现了一条了不得的致富之路：“大阳，咱们俩打个商量好不好？明天我把我那六百多万的积蓄全拿出来，找个价格低的股票全砸进去，然后你给我写个文章，往死里夸这个股票，到时候各大媒体转载，直接带飞行情，咱哥们一飞冲天啦！” 对于这货的想法，李阳所能做的就只能是咧嘴，皱眉，歪脖子。 黑人问号脸.jpg。 直到用看智障的眼神把于老四给盯得发了毛，李阳这才叹了口气：“四哥，你这是从东北到沪海来之后水土不服还是怎么着。脑子瓦特啦？！你还用把全部身家砸到什么低价股上面么？等咱们美好食品上市之后，你直接加持公司股票不就得了嘛！” “唉？” 被李阳吐槽了一句，于老四眨了眨眼睛，随即憨笑着闹起了后脑勺。 事情，好像确实是这么个道理啊！ “行了，这没什么好稀奇的。” 将那份报纸叠起来随手放在桌子上，李阳从铺上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这两天中欧这边已经开始正式授课，虽然课程才刚刚开始，教学内容还不算太重，可是对于离开校园已经很久，连笔记都不会做了的李阳来说，两天的学习下来仍然是抽筋拔骨般的累。 “此前，德龙一直在制造热度和题材，用来炒作三家公司的股价。不断的利好消息，让德龙的股价已经泡沫到了一定程度。现在有我这么个大炮冷不防的轰了他们一下，股价下跌是必然的。 而且我估计，凭借德龙的手段，那片文章也不会造成太大的股价震荡，他们马上会想办法把股价拉上来的。 这篇文章，对于现在的德龙来说充其量就算是绊了个踉跄而已。虽然狼狈了一下，可还不至于伤筋动骨。想要让德龙和唐万鑫真正的感到疼，仅仅凭耍嘴皮子的功夫是不行的。” 看着窗外那些个结束了一天的课程，正在学校里面遛弯打篮球的学员们，李阳勾起了嘴角。 再等两天，看看德龙的股价要是再能跌上一点，自己也就该下场，用真金白银给唐万鑫上一课了。 “你小子，虽然人混了点儿，脑子倒也还算是清楚。” 就在李阳想着，自己用不用再去跟谭稀松串联串联，加大一些舆论热度，把德龙的股价再打下来一些，减少自己的做空成本时候。 寝室的门外，一个带着三分怨气的声音突然想起。 听到这声音，李阳赶紧放下掐在腰间的双手转过身来。 看着背着手站在门外的吴敬连，李阳惊喜的笑了。 “老师？你什么时候到的？！” “昨天就到了！但是给你擦屁股擦了一天的时间。” 李阳不提这事儿还好，一提起这，吴敬连一张老脸刷的一下……黑了！ 第514章：以小人之行，行君子之义 按照吴敬连原本的计划，是要过了元旦才到中欧这边来的。 之所以这么安排的原因有二；一来是因为港城那面现在金融环境虽然相对稳定，但是受到此前金融风暴的影响，整个亚洲的金融形势还非常的复杂。央行那面需要做大量的工作，防备国内经济受到风暴余韵的影响。二来呢，也是因为中欧这边的教学计划还未理顺，他现在过来也没什么用。 可是李阳那一篇文章着实是造成的影响太大了，吴敬连在得知此事之后二话没说就买了来沪的车票。 到了之后，则是立刻和沪海这边的几个朋友碰了个头。 别人不知道，但是吴敬连是太清楚李阳那篇文章有多大杀伤力了。 明面上，李阳这是在攻击德龙和唐万鑫。 但是这篇文章里面提出的那些尖锐问题，又岂是只有德龙才有的？ 可以说，97年的中国股市，就已经是开满了“恶之花”的存在了。 在中国资本市场上，庄家这朵恶之花并不是一种特殊现象，而是一个制度性的产物。 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中国的股市从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让“具有发展前景”的公司，在资本市场上募集到更多的资本，以便更加茁壮的发展而设立的。 是国家为了让那些本来就效益不佳，亟需资金回血的国企续命，这才开设的。 所以这第一步，国内的股市就已经走歪了。 想想看；那些经营不佳因解困而上市的国有企业，即便拿了股市的融资又能怎么样呢？ 其实也就是苟延残喘多一些时日罢了。 而这个时日一到，这种素质羸弱的国有企业，就成了资本庄家们得以存活的第一要素。抓拍企业上市不久便再度陷入困境，因此沦为装甲门的壳资源，被当成是资本门面在市场兴风作浪。 其次，非流通股的存在，让庄家能够以非常低廉的价格轻易的控制那些上市国有企业。最后，监管机制的不成熟更是让所有无法无天的操作手段满天飞。 在相当长的时间里，中国股市最流行的名词是“题材”。 在这个股市环境之下，只要你敢于想象，在加上那么一点胆大妄为，就可能成就一番愚蠢而。 在这样一个放纵的年代，金钱的诱惑以及资本的放大效应，让无数人心甘情愿的放弃掉所有的准则，国内的股市要吃给我了最没有道德底线的野蛮地带。 根据吴敬连在美国做交流学者时候的调查统计，95年的时候，国内的故事股票年换手率就已经突破了百分之四百。 平均持股时间仅为三个月左右，而同期美国纽约证券交易所的股票年换手率仅为百分之八十六。平均持股时间是1.2年。新家皮证券交易所的股票换手率仅为百分之三十，平均持股时间更是高达三年。 从这些数据来看，国外资本市场浓重的投机色彩，直接造成了上市公司行为的扭曲。 所以德龙并不是一个个例。 只能说说德龙，是国内股市庄家的一个课代表和典型。 李阳的这篇文章，造成的影响现在吴敬连还不得而知。 但是仅仅从李阳那些尖锐的问题上，吴敬连就感受到了一种危险。 什么危险？ 李阳成为众矢之的的危险！ 在一片即将干涸的池塘里，大大小小所有的鱼都生活在淤泥之中。虽然这淤泥又臭又浊，可所有人都十分有默契的在汲取着这淤泥中的营养，大家就还都能过得去。 可是突然有一条鱼从淤泥里跳了出来，并向所有的鱼大喊“这淤泥他妈的有毒，难道你们没看见吗？”。 结果会怎么样？ 不会有任何一条鱼会因为这一声呐喊而迁徙到其他的池塘里。 相反那些在淤泥中靠着吃小鱼而养的肥肥壮壮的大鱼，会合起伙儿来将那条鱼变成鱼干。 然后向其他小鱼解释说——看，这条鱼疯了，然后他就死了。 显而易见的，李阳现在就相当于那条疯狂大喊的鱼儿。 吴敬连这么多年虽然学生多得很，但是真正觉得能够成就一番大事业的，小老头认为只有李阳这么一个。 他不想让李阳因为这件事儿，莫名其妙的败走麦城，最后泯灭众人。 宿舍里。 看到有于老四和马芸两个，感觉说话不方便的吴敬连黑着脸将李阳带到了教学楼一间刚刚装修完的办公室里。 关好了房门之后，吴敬连才狠狠的给了李阳一个板栗，怒道：“你小子，这一次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和德龙唐万鑫怎么又杠上了？” 见吴敬连这一次是动了真火，李阳不敢隐瞒。 原原本本的将和唐万鑫的矛盾过程讲述了一遍之后，心虚的为吴敬连到了一杯茶水，端了过去：“老师，您别生气。我这也是没有办法了，你说美好食品倾注了我那么多的心血，现在马上就要上市了，可是唐万鑫那老小子想要横刀夺爱，连盆都给我端走，你说我能干吗？我肯定得想办法反击回去，告诉他我李阳也不是好惹的啊！” 听完了李阳的叙述，吴敬连的怒意消退了不少。 将心比心，他觉得这事儿确实不能怨李阳。 要是换做是自己，可能对于唐万鑫如此霸道的行事风格，也不能说以和为贵息事宁人。 多多少少，有些嚣张和霸道了。 “德龙最近一段时间，在国内炒作的题材很频繁。我看他们的股价已经拉到了一个非常虚的程度，他想要你的美好食品，估计是看中了公司赴港上市这个噱头。 或许是国内股票的增长空间已经不大了，或者是这个人的胃口太大，他已经不满足于在国内坐庄了。很有可能，他想要兼并美好食品，去港股上坐庄。要是像你这么说的话，美好食品还真就不能让他染指。 目前港股刚刚稳定，正是关键的恢复期，这个时期内港股的稳定运行，恢复市场信心是最重要的。要真是让这样的资本流氓进场，扰乱港股的秩序，说不定就会引发什么大乱子。” 见吴敬连对于德龙兼并美好食品的做派也提出了否定，李阳狠狠一拍大腿：“就是的嘛！所以我就是说，不论这一次用什么办法，坚决不能让德龙在我这占到便宜。不然的话，我李阳失去美好食品这块金字招牌事小，助长了这种恶之花的气焰，让他造成更加恶劣的影响，于国于民都没有益处啊！” 李阳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让吴敬连忍不住一阵冷笑。 “你可拉倒吧。就你那点觉悟别人不了解，我还不了解？你就说你自己得了，可别什么事儿都扯上国民的层次上去。你啊，境界没那么高。说说吧，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办？你小子的性格我了解，能够做出第一步，就意味着你已经有了后续的计划。你在报纸上发布的那篇文章很猛，但明显只是个药引子。你想要治德龙这块顽疾，真正的药方是什么？” 被吴敬连意味深长的目光扫视着，李阳羞涩的搓了搓手掌。 随手，就递上了一句彩虹屁：“要么说老师高明呢，到底还是老师老谋深算，一眼就看穿了我的小九九。其实我打算的是，利用公众的舆论压力，让德龙的股价掉下来一部分，然后暗中在二级市场低位买入德龙新江屯河的股票。以唐万鑫的霸道作风，他肯定会利用各种手段将德龙三驾马车的股价重新拉回来，等到股价升上来，我就在高位抛售套现。然后继续制造舆论，再拉低德龙的股价。用赚来的钱，继续抄底……” 李阳还没说完，吴敬连就瞪大了眼睛。 他娘的，你小子口口声声的说人家德龙是恶之花。 可是这用舆论炒作压低股价，低位抄进然后等德龙防守抬升股价，再高位抛出继续吸血的行为……他娘的不也是妥妥的一朵恶之花吗！ 好嘛。 人家德龙是做多的恶之花，你小子反过来了——整个就是一朵做空的恶之花啊！ 抓狂的吴敬连凝视了李阳许久，直到将李阳盯的脸都红了，才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你小子在香港别的没学会，索罗斯那一套倒是深得精髓啊！” “惭愧……” 李阳咧了咧嘴，还不忘提自己辩解：“老师，我这不也是没办法了么。古人有云；以小人之行，行君子之义，则无往而不利。既然打不过……那就加入嘛……“ “歪理！这是哪里来的歪理！？” 对于李阳的狡辩，吴敬连是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窍。 可是气归气，对于李阳这种思维，他却只能无奈的承认。 确实……虽然受到过的教育让吴敬连认为李阳的行为不妥，可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李阳的这套行为准则，是适用的。 非常实用。 “行了，既然你已经有了打算，我也懒得跟你唠叨。只是有一样，你必须要拿捏好分寸。不能把股市面给带乱了，要是因为你的这种行为让a股市发生什么震荡，到时候别说是我，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保不住你，知道不知道？” 哦？ 一听吴敬连这话，李阳的眉头就挑了起来。 敢情……老师已经保我了？ 擦。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那老子还怕个屁啊！ 想着，他直接对吴敬连深鞠了一躬。 “谢谢老师！我一定不会辜负老师期望……啊不。我一定不会给老师惹出大麻烦的！” 说到一半，注意到吴敬连面色不善，李阳马上改了口。 …… 接下来的三天时间，事情果然像李阳预料的那样；德龙旗下三支股票受到那篇文章的产生的持续影响，开始全线下跌。 特别是在找了谭稀松那面的关系，几个发行量不算太大，但受众也很广的官媒下场转载李阳的那篇文章之后，德龙三支本来就处于虚高状态的股票开始快速下跌。 尤其是泡沫最大的德龙集团新江屯河公司。 尽管德龙的公关开始下场，请了国内的多个学者，和股市专家为德龙系三家上市公司背书。并且配合大量的资金下场，持续吃进散户们抛售的股票。 但股价从最高位的六十块，三天之内狂跌百分之二十。到了星期五这天收盘的时候，股价已经跌到了两个月之前的四十七元。 没办法，不是德龙的手段不好用，而是新江屯河的水分实在是太大了。 要知道这支股票在没有被德龙控制之前，其实是挂着st的。最低位的时候股价只有八块钱！ 飙升到六十可以说是股价奇迹，也可以说是安全套冲氮气——特么的吹的b都装不下了！ 星期六。 一大早，看着新闻报纸上德龙三甲上市公司股价大跌的消息，李阳心中一阵舒畅。 连续学习了一个多星期，李阳可是憋坏了。 这个憋坏了，跟***没关系。主要是在中欧住了一个星期的宿舍，吃了一个星期的食堂，除了在校园里面遛弯哪儿都没去，整个就跟疫情隔离似的。 整个人都感觉发了霉。 八点多钟，将好容易睡了个懒觉的于老四和马芸揣了起来，李阳就带着二人出了学校。 “啊……哈。我说大阳，这一大早上的，你把我们哥俩叫起来是干嘛去啊？” 学校门口，于老四打着长长的哈欠，满脸的不情愿。 这一个星期，李阳觉得累。他这个打小就没认真听过课的大老粗可就更觉得是坠入深渊了。 连续一个星期的课程，让于老四只觉得自己天天是鸭子听雷般迷糊——特别是中欧有的管理课程还是外教授课，用的英语。 每每上课的时候，于老四就觉得八百个老和尚拿着木鱼围着自己念经。 那眼皮，就如同是塞了一千八百个娘们的柰子，沉甸甸想要合到一起。 每一天，都是这么挺过来的。 看着这货满脸的不乐意，李阳呵呵一笑。 “大周末的，睡什么觉啊？留着星期一在课上睡。咱们好容易来沪海一趟，到现在还没真正的逛过呢。劲儿啊，咱们就好好的去大街上走一圈。看看这沪海的气象，顺便也选选有么有什么好地方，咱也在沪海这边置上几套房产。” 说到这儿，李阳眼睛都在放光。 在没穿越过来之前他就一直有一个梦想；梦想着有一天，自己生儿育女之后，不要子女太过优秀。如果在学校里因为学习的事情被老师叫了家长，他就可以非常坦荡的跟老师摊牌——老师，我家孩子只要在学校品德没问题就好，学习的事情不必强求。毕竟，我在京城/沪海有十几套房，这辈子靠吃租都能大富大贵，所以不需要给孩子太大压力…… 嗯。 这个梦想，现在随着京城的那两套四合院，已经实现了一个小部分。 现在来了沪海，自然是要将这个目标再往前跨越一步！ 第515章：司大小姐 第17章 其实李阳原本打算去找林小婉的，但是自打李阳赞助了林小婉的学校之后，林小婉的事情反而躲了起来。 又是出席讲座，又是评选什么代表的，搞的这个周末只能星期天下午才能陪李阳。 没办法，李阳就只能闲暇的时光放到地上面。 没错，地皮的地。 中欧商学院位置在浦东。 眼下的浦东也没什么好溜达的地方，大部分地区现在还是城乡结合部的面貌，少部分后来比较出名的地方现在都还是工地。 看着是丝毫不起眼，地皮也是稀烂贱呐！ 贱到啥程度？ 嗯……贱到李阳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把整个集团都卖了，然后啥也不干就在浦东这边儿兑换成地皮，留到2016年之后全部脱手，来个猥琐发育三十年，突然崛起大后期。 开玩笑的。 现在李阳的资产和企业发展势头良好，干肯定是不会这么干。而且就算他真有这个打算，一心搞开发浦东的沪市政府也不能让他如愿。在中心地带买十几公顷的地放那儿放着不开发，浦东还要不不要搞建设？ 不过是真便宜。 80年代沪市和全国一样，居民住的房屋都是福利性质，个人每月房水电费每户象征性地交一两块钱，或干脆全部免交。现在90年代了，住房开始了改革试点，商品房从八十年代后期开始的每平米几块钱，逐步上升到现在的几百块一平。 饶是小平同志在91年视察沪市时说了“深市是面对香港的，珠海是面对澳门的，厦门是面对台湾的，浦东是面向世界的”这种相当富有格局的指示。但是现下里浦东还不怎么受到沪市人民的待见。 浦东这边跟沪市其他老区不一样，因为交通和生活基础设施不完善，居住环境整体不便利的关系，相当受嫌弃。 所以现在这边的商品房不多，地段上如果按照三十年之后的标准看一等一的地方，均价方面也不过就在1500块左右。 当然，也有例外。 受到沪市富人区，也就是古北新区那头的影响，浦东这边儿也建了几处外销房小区。 所谓“外销房”，其实就是由国内外或者名义上是国外的房地产公司开发建设。土地以批租形式获得，主要面向华侨、外籍人士和港澳台人士。这个形式，类似于后来的小产权房。 不过由于需要使用真金白银的外币购买，首先从掏钱方式开始，外销房就显得相当洋气！ 至于房子本身，在户型、建筑材料、小区管理等各个方面，开发商在广告中都会强调“实行国际化标准”。 啥叫国际化标准啊？ 以普陀区的玉佛城为例，95开盘时，卖点就是现房全装修和物业管理。比如，屋内设备有进口日立空调、科勒洁具、意大利进口瓷砖，家家户户都有专对物业的对讲机，小区里设有24小时巡逻、录像监控等等等等、 放几十年之后，这都没啥。 可是眼把前家家户户还住筒子楼，里弄平房，亭子房，石库门房子的老百姓哪见过这个？ 可以说相当高档了。 伴随着这样高的标准，这种坑爹的房子也是贵的不行——太古那边儿的外销房，李阳昨儿看完了德龙的股价之后看了看报纸，上面竟然标价到了一千三一平！ 感觉一千三不贵呀？ 别急，一千三可说的是美金哦。 当时看到这个房价，李阳这么有钱的主儿都直咧嘴。 什么叫坑爹？ 这才是真坑爹啊！ 一千三百美金，在现下买套房……还特么不如拿出去做点儿生意，然后在等几年内销商品房多了之后买上十几套放在那儿放着，等升值了。 就算是这么坑爹，太古新区那边儿的外销房还是建完一处卖光一处。虽说明面上都规定是针对外籍人士，需要用外币购买的。可是大多还是入了国内人的手。 从这儿看，李阳觉得沪市人民还是有钱。 97年的时候花将近一千万人民币特么买套一百左右平的房子。这什么行为？ 弟弟啊！ 要是按照购买力换算，一千万足够能在后来收购一个规模还不错的上市公司啊！ 李阳觉得惹不起。 这一次出来，他主要还是想着在附近买一些便宜些的商品房留着，好让自己没穿越回来之前那个“老师，在下于沪市京城有房产百八十套，我们家孩子不用太努力，不招灾不惹祸就成”的牛逼变成现实。除此之外，就是找栋有趣的老房子买下来，当做日后自己来往沪市的居所。 “不是，大阳你怎么就对这样儿的破房子感兴趣啊？” 距离中欧商学院几公里一个叫平安坊的地方，看着面前一排破落的民国风格小楼，于老四和马芸直啧嘴。 楼不高，一排连在一起的带着阁楼的小二楼。 小楼的欧式风格的前墙上，贴着“出售”的大牌子。 一排排小楼的门窗都还算完好，看得出一直是有人居住修缮的。只是受到时间的侵袭，楼体外部都已经破的不成了样子，斑驳的红砖上挂着片片青苔，生了锈的栅栏上一簇簇的爬山虎已经在初秋时节泛出紫色。 “你懂个卵，这叫破房子么？这叫历史，这叫格调，这叫品位知道了伐？” 李阳哼哼一笑，他都懒得跟于老四这样没品的人一般见识。 老子现在身价二十多个亿，住商品房说出去有品么？ 显然没有啊！ 我们富人的思维是什么？ 生活必须要有乐趣啊！ 这样儿的房子好好给它修一修，里边儿搞几套复古的红木欧式家具，再给他整个留声机，镂空吊灯，卧室里头放一个实木雕花大床，床上在找一烫着卷发穿着旗袍的美女，就汤唯那样儿的。 这一起床，一睁眼什么感觉？ 那还不得有一种自己就是梁朝伟似的感觉啊？ “小伙子，侬眼光哪能噶好啦？这房子是祖上传下来的，保准古色古香，侬要是好好收拾收拾，住在这里不要太有劲哦！” 听着李阳夸房子，一旁的房主大姐脸上乐开了花，忙卖力的推销其自己这据说是从姥姥那留下来的老房子来。 “大姐，您这卫生间在哪儿啊？” 心里边儿想着自己以后的美好生活，李阳是越想越中意，便对着一旁的房主大姐问了一嘴。 正在这时，邻家的一个老太太提着一个大夜壶从小院子里走了出来，垮嚓一声，将捅里的家伙事儿倒在了一旁的下水沟里。 大热天的，马上一股浓烈的恶臭传来。 房东大姐立刻就怒目瞪圆，圆规似得掐了腰，对着那刚才倒夜壶的老太太一通叽哩嘎啦，李阳随然听不懂吴语，不过用屁股想也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那老太太见是房东，只是嘟囔了几句，也不敢回击，不大会儿功夫就回了屋去。 “对了小伙子，有一点阿拉可是要跟你说明哦。这些房子可不是我的，你今天看看好了，要是镇下定了决心要买，我是要和我们家小姐讨意见的。” 捏着鼻子，李阳皱了皱眉头。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小姐…… 你们沪海还没解放怎么着？ 就在他这么想着的时候，一阵汽车的引擎声由远及近。 李阳一回头，就看到了一台标志400缓缓驶来。 开车的人，明显也看到了李阳。 汽车在他的身边稳稳停下，车窗落下之后，司盈那一张俏脸上满是疑惑。 “李阳？你在这里干什么？” “司主任，我过来看看房子。你这是？” 李阳也挺意外能在这个地方见到司盈，他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没成想得知李阳是过来看房子的，司盈的面色突然有了那么一丝古怪。 “这……是我家的老房子。” 啊…… “所以……司大小姐？” 李阳咧起嘴，乐了。 好么…… old马内，想不到你司盈主任这浓眉大眼的，也是个老财主啊！ 第516章：老房偶遇 第18章 在学校外面见到司盈，李阳还挺意外的。 这源自于他先入为主的观念，毕竟中欧这边的教授和管理层都是从各地抽调过来的。 很多的教务人员都不是沪海本地人，甚至不是中国人……毕竟是商务部和欧派克经济协会联合筹办的嘛。 不过现在看到司盈，李阳才忽然想起来这位沪海证监监察办的司主任本来就是沪海人。 在校外见到学校的学员，司盈倒是不意外。 可是李阳出现在自己家老房子的附近，她倒是有些诧异。 因为欧中采取的是封闭式教学，只有星期六星期天学员才能走出校门。一般来说，学校里那些平时养尊处优惯了的学员放了假，大部分都会去市中心那样的繁华之处找乐子。 而自家这个老房子距离地处浦东边郊，以前浦东没开发的时候这边就是个镇子。现在附近都是正在开建的工地，别说繁华了，简直有点影响市容。 她想不通李阳三人为什么大周末的到这边溜达，而且看样子……还相中了自家这处祖宅。 不过司盈的性子冷，虽然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外显出来。 只是用吴语和那妇人低声交谈了一番之后，看向了李阳。 “你要买这栋老房子？” 李阳还沉寂在刚才司盈和那妇人交谈时的神态中。 刚刚开学的这个星期，如果说学校里面的教务人员谁给他的印象最深，那么非这位教务主任莫属了。 事实上不光是李阳这么认为，整个学校的学员也都如此。 毕竟这个管纪律的漂亮女人实在是太狠了，开学短短一个星期之内，就有十几位学员因为违反了学校几率“惨遭毒手”。 这些人犯的错误大多都是诸如在寝室抽烟，私自外出，或者是扰乱课堂秩序之类的小问题，实在是不值一提。 但是司盈的惩罚手段却让学员们大受震撼；罚站是最轻的，3000字的检讨是必须的，最离谱的是有个学员早就知道中欧是封闭式教学，在开学那会竟然偷偷的带了几瓶酒进来。趁着晚课结束之后在寝室里就着在食堂偷偷带回来的花生米搞了个寝室联谊。 结果就是，所有参加这一场酒局的学员都被司盈在脖子上挂了个“严重违纪”的大牌子，用教鞭强迫着在学校操场跑了整整二十圈。 而对于学员们“禁止体罚”的抗议，司盈仅仅是在学校大会上做出了解释——国家确实禁止学校体罚，但是那是针对未成年人的。 言外之意，是在座的各位都已经成年，毒打体罚你们并不存在道德和规则上的问题。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情绪，就在星期三那天弥漫在了中欧的学校宿舍之内。 也就是从那天起，司盈在这一届的中欧学员群体内有了个一个霸气的外号——司特勒。 习惯了这女人在学校里面一板一眼的严厉样子，冷不防看到她说起吴侬软语时软糯柔和的模样，李阳一时间有些恍惚。 他想不通是吴语特有的魅力，还是司盈本来就有这样的两面性。 就在他疑惑的时候，司盈皱起了眉头。 “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走神，你不认为是一个非常不尊重对方的行为么？” “啊？” 回过神来的李阳眨了眨眼睛，干干一笑：“那个，司特……不对，司主任你刚说什么？” “莫名其妙。” 司盈的眉头皱的更紧了，撇了眼满脸尴尬的李阳，重复道：“我说，你为什么想买这里的房子？据我所知，你应该是不缺钱的人。这种位置偏僻的老房子，住起来既不舒服又不方便。一般在这里买房子的都是生活条件不怎么样的外地人，你怎么会相中这里？” “哦。” 原来刚才问的是这个。 李阳淡淡一笑，道：“有烟火气。我小时候在职工大院里面长大的，特别喜欢有烟火气的地方。现在的商品房太独立，虽然燃气，上下水什么的都有，生活上比较方便，可是各家各户的空间都太过独立了，反倒没有了那种生活的味道。” 听到李阳的这一番解释，司盈清冷的脸庞竟然柔和了许多。 破天荒的，她淡淡的勾了勾嘴角，然后指了指身后的排水沟。 艳阳普照下的水沟，恰到好处的飘过来一阵骚臭。 “你指着的生活气息，就是这个？” “额……” 李阳被熏的憋了口气，尴尬道：“也算是一部分……” 他吃瘪的样子，让司盈满是嘲弄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一丝真正的笑意。 “你这人倒是有意思。明明可以过的很好，偏偏给自己添堵。不过这个房子不能卖给你。” “为什么？” 李阳急道。 刚才和那妇人都打听好了，这样的民国风格小二楼，这边便宜的简直令人发指。一栋小楼下来才四万块钱，要知道再过十年这里可算得上是黄金地段。分分钟均价超三万的那种！ “这栋老屋是我爷爷留下来的，小的时候我就在这边跟我爷爷奶奶一起。 不过后来我爷爷去世之后，我就去了京城和父母生活，房子就由六婶代劳租了出去。 可时间长了，这些租户已经把这里当成了自己的地盘，根本请不出去。政府那面也没有办法和这些人有效沟通协调，其中的情况太复杂，这房子你就算是买了也住不上，顶多也就是把房子的产权过给你而已。 我在中欧的教务任务结束之后，工作可能会发生调动。外加上六婶的年纪也大了，要回老家带孙子，不能总这里替我们家照看房子这才想挂牌卖出去，也算是了却了一桩麻烦事。 要是当地人接手这栋房子，或许还能处理。你一个外乡人，买了这栋房子拿这些租户根本没办法的。” 原来如此…… 李阳终于明白为什么房子挂的这么便宜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附近正在大肆的搞开发，这样的老房子迟早是要被占线的。 到时候价值肯定会不值翻一番。 在这个节骨眼，司盈选择将房子出手，敢情就是根本拿这些租户没办法。 不过李阳倒也并不感觉到遗憾。 “谢谢司主任好心提醒，要不是你提醒，我还真的就谋划错了。” 司盈轻轻摇了摇头：“一码是一码，我不能因为想解决自己的麻烦，就为别人添一桩麻烦。不光是你，就算是别人要买，我也会如实相告的。既然你已经知道了具体的情况，那就赶紧回去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 “司主任，这房子我买了。如果可以的话，今天我就把钱给你，你给我出个合同。” 啊? 这一回，轮到司盈走神了。 她没想到，这世界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傻子。 是我……刚才没跟他说明白？ 还是说……这个人太自信，相信他能够摆平这些难缠的租户？ 第517章：你方唱罢我登场 第19章 其实像这种老房子，很多都是存在一些复杂问题的，李阳对此是心知肚明。 不说别的房子，就说他在京城买的那两套四合院，其实就是非常典型的产权纠纷房。 目前用作互联网协会的那一座宅子，其实很早之前是私人住宅。但是在文阁的时候家主被批，房子也就空置了下来。 在当时政府又将其当成是公产分了出去，几户人家住进来十多年，后来等到文阁结束的时候，原主的后代有回来追索，结果哪几户人家根本就请不出去。政府后没有办法提出计划，说要给原主的后代其他的一处房产作为补偿。 一笔烂账扯了好几年，最后政府没辙了，才补偿了原主后代一笔钱了事。 就这，李阳买那栋四合院的时候连房产证都没有，还是后来李阳付了钱之后，让于老四带着那些原住户到居委会开了证明，又去房产处公证过之后才拿到的房屋产权证明。 其实像司盈这种情况，相比于那栋四合院来说还算是好的了。 不过李阳倒是很奇怪。 明明这个女人丁是丁卯是卯，颇有一番干练的劲头。 从第一次遇到她，砸了那个收破烂的老汉三轮车，又免去了那老汉的赔偿李阳就看得出来这是个有原则的人。 他不太明白，为什么明明司盈在房子的这个事儿上占了绝对的理法，却选择退让一步宁可将房子卖了也不将那些租户清出去。 不过李阳并没有细问。 一来是他和司盈不够熟悉，说的太多了显得太具有社交侵略性。 二来呢，是他觉得每一个人都有各自的生活态度，每一个生活中的选择别人看似无法理解，但是既然他那么做了，必然外人所不知的原因。 和司盈达成了买卖合同之后，李阳便想要让于老四去银行取钱当场将钱款付清。 不过司盈却叫下了于老四。 “不急，这面最近的银行也要五六公里远。今天是周末，到了那面估计排队办业务要登上一个上午。你们好容易放个假，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等到周一的时候，你把钱给我就好了。” 听司盈这么说，李阳淡淡一笑也冲于老四招了招手。 “行，既然司主任这么说，那就是信得过咱们。那司主任您就先忙，我们再溜达一会儿，等周一回到学校之后，我就把钱给您送过去。” 这一次，司盈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淡漠对李阳点了点头，转身便拉开了车门。 目送着那台标志400在土道上掀起一阵烟尘而去，于老四挠了挠头。 “这娘们儿脾气还真是怪，让人捉摸不透。你就说她开那个车，我记得之前咱们公司买那两台奔驰的时候问过冰城那面的商贸行，特么的也小一百万呢。大几十万的车子开着，这自家的老房子就算是不住，也犯不上往外卖啊。四万块钱……留着也是个念想不是？” 听到于老四的嘀咕，一旁的马芸却笑着摇了摇头：“谁知道呢，咱们这位司主任，性格确实乖张。不过不管怎么说，卖与不卖都是她自己的事情，既然大阳已经把房子买下了，咱们就得考虑之后的事儿了。大阳，这房子你打算怎么办啊？你没听刚才司主任说的吗，这房子现在被这些租户霸占着，人请不出去。你买了之后，不是就准备这么放在这儿吧？” “那自然不是。” 将目光从路的尽头收回，李阳对着于老四和马芸呵呵一笑，道：“既然买了，自然就没有放在这里烂掉的道理。再说了，这一栋哪够啊？四个，马哥，你俩在附近转，挨家挨户的问谁家要卖房。有想卖的，只要价格不高于六万块钱一栋，全给我买下来！” “哈？” 听到李阳的这个要求，于老四和马芸二人傻眼了。 二人愣愣的看了看周围那一栋栋爬满了藤蔓和爬山虎的小破楼，不禁一阵咂舌。 敢情今天不是特么放周末…… 是特么出来收破烂儿来啦！ …… 经过一小天的走访，李阳三人在附近一共联系了9栋有意出售的小楼。 这九栋小二楼都不相连，房子的状况也都各不一样。 有的因为一直住着人，小楼保存的还算是可以。但是有的已经荒废很久，连墙体都出现了裂痕了。 更有甚者，连窗户都已经被人劈下来当柴禾给烧了。但是看到这些破房子，李阳就跟见到宝似的。 寻找房主，砍价，谈过户，一通忙活下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多的时间，中午三个人甚至都没吃饭。 谈完了最后的一个房主，于老四和马芸二人已经是连累带饿走不动路了。 “大阳，这可肯定够了吧？这特九栋房子放在这里，就算是你一个星期换一家，那都够用了。差不多的话咱就回吧！” 虽然已经快要进了十二月份，但是这两天的天气非常好，气温仍然高达十六七度。 抬手看了看手表，见时间已经将近四点，将大衣拎在手里的李阳也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你们俩先回去吧，一会儿你们在外面买点吃的回宿舍，我这边再处理点事儿。一会儿就回。” “唉你这……” 见李阳还没走够，于老四无奈的叹了口气：“行行行，一天天的不知道你要干什么。那我和小马就先回去，实在是溜达不动了。我这膝盖都咯吱咯吱响了，你也别再溜达了，爱不多的话就赶紧回。我一会儿去饭店要几个好菜，整点儿酒，咱们哥仨晚上好好喝点。他妈的这一个礼拜过的和尚日子，今天说什么也得改善改善伙食。” “行啦，赶紧回去吧。” 李阳笑吟吟的拍了拍于老四的肩膀，对马芸挑了挑下巴之后，拎着大衣就回到了司盈家的那间老屋之前。 之前接待了李阳的那个吴婶，这会儿正在摘菜呢。见到李阳过来，立刻热情的招呼了起来：“哦呦，小伙子啊。我都听街坊们说了，你今天在这边看了好多的房子。怎么样，你买这么多的房子做什么用呀？” “就是喜欢这种民国风的老建筑而已。” 随口解释了一句，李阳拉过吴婶儿的小马扎一屁股坐了下去，笑道：“吴婶儿，我想求您帮我办两件事儿。” “啊，什么事情啊？” 将手中的菜放进篮子，吴婶儿眨了眨眼睛。 “第一件事儿啊，是我今天买了九栋房子。这些房子都需要人照看，你看看能不能跟那些租户说一声，让他们帮我照看一下。不用怎么维护，就住着人别让这些房子破败下去就成。要是有精力呢，就帮我修缮修缮。当然，不白做，我给他们钱。一个月我给他们二百块的工资。” “还有这好事儿！？” 一听有钱拿，吴婶儿惊喜道：“那行啊，这些抠门鬼，一听说有钱拿肯定争着抢着去干！回头我跟他们说。” “嗯。” 李阳点了点头：“那就劳烦吴婶儿了，要是他们乐意的话呢，你就让他们先搬过去，把这栋房子空出来。然后就是第二件事儿了，请问吴婶儿你还记得这房子最开始是什么样子吗？就是司家还在的时候，房子是什么状态？” “这个啊……” 面对李阳的问题，吴婶儿陷入了一番沉思之中。 不过也就是片刻功夫，这个小老太太就面带感怀的絮叨起了当年的情形： “当初家里面老爷子还在的时候，这里面老素雅的呀。前庭有花儿后院有竹，家里面摆设都是精致的很嘞。我还记得老爷子喜欢喝咖啡，一楼的客厅里面有一整套的咖啡磨件，还摆了个大沙发。留声机里面放的都是老上海的唱片…… 那个时候盈盈就在后院，拿着一把小铲子，整天到头的挖泥土。我那个时候还说她，在后院子里挖坑是不好的呀，你想想挖那么多坑，是要埋谁吗？那个时候她还跟我作鬼脸，欧呦……现在一想想，就跟昨天似的。十几年了哦……” 听到这些，李阳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了钱包。 将里面的三千多块钱全掏了出来，放到了吴婶儿的手中。 “吴婶儿，你在这边生活的久了，对这边比我熟悉。麻烦您，找些人来把这房子重新修缮一下。这三千五百块钱，你先用着，下个礼拜过来我再给您拿。别怕花钱，就照着这房子最初的模样，翻修一下。” “啊？” 拿着李阳的钱，吴婶儿抓了抓后脑勺。 “小伙子啊，你脑子不会是瓦特了吧，这房子你都买下来啦，怎么还要装回原屋主的样子啊？” “这您就别管了。就照着我说的做吧。我听司小姐说您要回老家了，这房子您帮我收拾完了之后，我再给您两万块的劳务费。您费点儿心。” 两万块钱，将吴婶儿魂儿差点没吓出来。 不过反应过来之后，她立刻就将李阳当成了神仙一般对待。 “小伙子……啊不，小少爷你放心。有吴婶儿在，保准给你把房子收拾的像模像样！” 坐在略显杂乱的前庭院凌晨，李阳和吴婶儿聊了足足一个多小时。 根据吴婶儿说的，这边从前也是个好地方。在没解放之前，住的都是当时的买办老爷。虽然地方偏僻了点儿，可是却十足的是上海滩富人们消遣清居之地。 这一点李阳早就看出来了，这也是他为什么买这么多房子的放在这儿的原因。 这特么看起来老旧残破的二十多栋小楼，妥妥的都是历史建筑啊！ 不说买了占地吧，就算是这片地方不占，等回头李阳将这些历史建筑好好修缮一下，不论是当成别墅卖出去还是说就留着等到十几年之后成为浦东这块繁华之地中难得安静的一角，那价值都不是几千万能够衡量得清的！ 直到五点多，天已经快擦黑，李阳谢绝了吴婶儿留下吃晚饭的请求，拎着大衣离开了小院儿。 沿着那条土路每走多远，李阳大衣兜里的电话便响了起来。 他本以为是于老四催促他赶紧回去吃饭的，可是将电话拿起来一看，他才发现是吴敬连打来的。 “喂，老师。” “你在哪儿？” 李阳刚刚接起电话，那面的吴敬连便劈头盖脸的问到。 “我现在就在学校附近呢，再有二十多分钟吧，就能回到学校，怎么了老师，您找我有什么事儿吗？” “咱们学校的副校长王洪明你认识吗？” “王洪明？” 吴敬连提起这个人，李阳一时间还真没想起来。 在脑海里搜寻了好一会，他才勉强想起一个有点秃瓢，留着地中海发型的校领导。 “不太熟悉，怎么了老师？” “刚才学校临时会议，这家伙在会议上点了名要处理你。说是你在校期间发表了不恰当的言论，给德龙集团造成了恶劣影响，现在德龙已经决定起诉，说是你影响了学校的风评。” 吴敬连的语气有些戏谑，李阳确实秒懂。 这特么…… 什么风评不风评的，必然是唐万鑫那面开始整治自己了啊！ 嗯，看来唐万鑫应该是这两天已经稳住了阵脚，将德龙三支股票的颓势给挡住了，开始展开报复了啊！ 想到这里，李阳嘿嘿一笑。 “老师，这王洪明，怕是不能光嚷嚷着开除我吧？他还干了什么事儿？” “你小子，果然是精的跟猴儿似的。跟你之前做的一样，王洪明也写了一篇文章发布在了东方早报上面。把你之前那篇文章的所有观点给驳斥了一番，还给你定了个黄口小儿，满嘴喷粪的罪名。除此之外……李阳。你要有心理准备。” 吴敬连一下子严肃起来的语气，让李阳不禁停下了脚步。 “什么心理准备？” “我今天听到一些消息，说是证券那面近几天成立了一个调查小组，专门审核海外上市，特别是赴港上市的企业。审查的范围和内容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我觉得这个事儿，八成是冲着你们美好食品来的。” 哦？ 李阳眉头一挑。 这唐万鑫……能量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啊。 …… 与此同时。 中欧，副校长办公室里。 满面红光的王洪明正在拿着电话，笑吟吟的和对面的唐万鑫汇报着今天的情况。 “唐总你放心好了，我都打听清楚了，这个李阳虽然是吴敬连的学生，但是吴敬连是名誉副校长。只是过来讲几节经济课的，学校里面的事情，他还插不进来手。 我这边已经提出了开除李阳的要求，现在学校管理层正在讨论。我肯定尽快让李阳脱离学校，他只要走出了校门，您就算是把他门牙打掉了，那也没啥大影响了。 不过他在学校里呆一天，就是中欧的学员。学校里商务部那面都是有过问的，学员发生了什么新闻，肯定各方都要注意。确实是不好办事情啊……” 王洪明再过俩月就五十一岁生日。 人道是三十不豪，四十不富，五十将相回头路。 三十不豪四十不富意思就是说，人飞黄腾达多在三十到四十岁之间，这段时间也是人精力充沛，家庭稳定的阶段，而且不像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一样短练。这里的“豪”与“富”都是指有起色的意思。 五十将相回头路就是说如果到了五十还没有发迹，那么你以后的生活就会走下坡路了，会越来越不好。 很好理解，过了巅峰期嘛。五十岁老男人鸡儿都快****了，还能有个蛋的出息？ 不过王洪明这半辈子，大致就应了这话了。 他三十岁那会儿正闹文格，整个中国都乱成一锅粥。他一个搞学术的，本身就带着不良成分，为了自保加入了批斗整人队伍，把自己单位里边儿的前辈领导整了一茬。 那会儿王洪明说实在的还挺风光，前边挡路的都干掉了，巨大的位置真空之下自然也就当了个小官儿。 可问题是，纵观整个人类历史，从来就没有通过非正义而反人性的道道得到的东西能长久的。 到了文格结束之后，本以为自己能出头的王洪明悲剧了；要是他身处别的领域，那还好一些。可是他干啥的？搞经济搞金融的，在文革结束之后，上层为了尽快恢复受到文革影响千疮百孔的经济，开始大力发展工商业。更是提出了改革开放，所以那些个他以前整过但是没整死的前辈领导们，很快的时间内一个个平了反，回到了原本的岗位之中。 这还有好果子吃？ 就这么，为了躲避很有可能的报复，王洪明当时主动向单位申请，到了教育部门。 换了环境，没了此前的人脉和资源积累，外加上王洪明文格时候留下来的名声不甚好。到了大学任教之后混的也不咋地，浑浑噩噩度过了四十，直到了五十冒尖儿，也没出来个一二三。 直到了今年，幸运女神仿佛才终于想起人世间还有这么个货，在商学院建立的时候抽调师资力量之时，把他调了过来。 不过中欧六个副校长，倒也没啥太大的发展。 可是前几天，德龙的唐万鑫突然找上了他，二话不说就拍了二十万过来。 就两个要求——第一，让李阳从中欧退学。第二，搞臭李阳这个目前风光无量的标王企业家！ 真金白银拿到手，王洪明觉得自己的毕生所学，终于……有用武之地了！ 第518章：底气 第20章 李阳回到学校的时候，天已经擦了黑。 他没回学员宿舍，而是直接去了吴敬连的职教宿舍。当敲响吴敬连房门的时候，老吴正在屋里头泡方便面呢。 看到老先生这幅艰苦的做派，李阳咧了咧嘴：“老师，我这还想着你有饭局呢。要是知道您在宿舍自己泡面，咱一块去外面吃啊！” “不用，我这是这几天饭局太多了。吃的我肠子里都挂了一层油，正好今天下午的时候听说了一些消息，想着晚上你过来跟你说说。就退了一个饭局，正好啊，我这也清清肠。” 扬了扬手中的保温杯，吴敬连呵呵一笑。 李阳也知道吴敬连的脾气，帮着吴敬连将料包放好。自己索性又拿了个大茶缸子，从桌子上摸了一包三鲜伊面也泡上了一份。 看着大茶缸子口袅袅的热气，吴敬连莞尔一笑：“怎么样，小子。知道这回捅了多大篓子了吧？” “这有什么的？” 随手将一本厚厚的经济学专业书盖在了茶缸口，李阳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 “怕拉喇蛄叫，那就种不了庄稼了。他唐万鑫本来就是想从我的手里强取豪夺，图谋美好食品这块赴港上市的招牌。人家已经打定了这个心思，我能有什么选择余地？要么拼上一切跟他死磕，要么我认怂躺平，把自己的劳动成果拱手相让。我李阳虽然没多大本事，可是任人宰割的事儿我可干不出来。逢敌必亮剑，就算是干不过他唐万鑫，我也得让他蹦两颗牙，知道这世界上不是谁都能让他拿捏呢！” “哈。” 虽然是嘴上揶揄着李阳，但是他这种态度，却着实让吴敬连欣赏。 重重的拍了拍李阳的肩膀，吴敬连嘿道：“看不出来，你小子还有股子侠客精神啊？” “嗨、什么侠客……” 李阳苦笑了一下，自嘲道：“不过就是这个江湖太乱，想要在这样的江湖上立足，从第一步就不能被别人拿捏。这江湖里面就那么多的资源，你多拿一份别人就少拿一分。你少一分别人就多一份。一步软步步软，要是任人拿捏，到最后怕是被人啃的渣都不剩了。” 吴敬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忽然笑着指了指李阳：“你小子这话，总结的又何尝是江湖。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怕也就是这种状态了。在总体资源有限的情况下，不论是个人还是群体，一旦发展到了一定的层次，必然就是你争我夺的格局。没有争斗，只凭借自己的辛苦与努力提升的情况，只发生在低层阶段。一旦发展到了公司，集团，国家……必然会和其他同等对象产生竞争。嗨……扯远了。” 见时间差不多了，吴敬连拎起一双方便筷子，掀开了盖在茶缸上面的书本。 一面挑了一口热气腾腾的面条，一面含糊道：“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那我这个当老师的不能让你孤军奋战。叫你过来，其实也就是给你打个预防针。一来，你要特别小心唐万鑫的社会能量。不要仗着自己现在拿了标王有点名气，就肆无忌惮有恃无恐。二来呢，也是给你吃个定心丸。中欧这边的事情，我会替你担着。谁也不能把你清除出去。” 方便面太热，吴敬连一口下去被烫的连连嘶了几口凉气，这才咧着嘴继续道：“以现在的情况，你在中欧是有好处的。毕竟中欧是商务部主办的学院，在这边你和他唐万鑫之间发生的矛盾，很容易被上面知晓，所以他唐万鑫就不敢对你用太过火的下三滥手段。至于王洪明那面，你就不要跟他正面对抗了。虽然这个人名声不怎么好，但是他毕竟是学术界的人。以你企业家的身份，不论是跟他怎么辩驳，也讨不到便宜去。他在报纸上发表的文章，你不用理会，回头我亲自处理这件事情。” 吴敬连这一番安排，着实让李阳感动了。 不说别的，老吴对自己是真真儿没的说。 这小老头够意思，有事儿他是真上啊！ “谢谢老师！” “不用谢我。” 面对李阳的感激，吴敬连笑呵呵的摆了摆手：“我做的这些，也就只是替你分担一些火力，清除一些杂念而已，不能够替你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这一次事情的根源，还是在唐万鑫和德龙这边。在这一块，我可就插不上手，也不能插手。得你自己去扛。李阳啊，我可得跟你说啊。唐万鑫这个人邪得很，通过这两天了解，我敢断定这个人掌控的绝对不会只有德龙三家上市公司那么简单。这个人手中可调用的资本，可能会超出你的想象。你之前跟我说想用索罗斯的办法去对抗这人，要千万小心不要低估对方的抗打击能力。你那十几个亿，放在户头里看起来是好多位数，但是放在金融市场上，又是你自己孤军作战，有的时候这些钱在资本市场上连一朵水花都砸不起来。你要对自己和你的对手，都有一个清晰的认识。” 这一番，可就真的是师者的谆谆教诲了。 李阳重重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老师，我会小心的！” “那就好，年轻人总是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够成长，在不断的挑战和自我挑战中变得愈发强大。” 笑吟吟的将李阳的那碗面掀开，吴敬连递上了筷子。 “行了，再泡就馕了，吃面！” “嗯！” 将筷子劈开，李阳憨憨一笑，端起了冒着热气的大茶缸子。 “老师，有蒜吗？” “嘶，你这小子怎么要求那么多？吃方便面图的就是个方便，哪儿来那么的事儿！” “吃面不吃蒜，香味少一半啊！” “没有！想吃自己去食堂拿去！” “那还是算了。那老师……醋你肯定也没有吧？” “……你小子找事儿是吧？你就说你吃不吃吧！” “咳咳……老师，其实刚才光想着跟你谈事儿，我忘了说了。我同寝室那俩哥们，刚在饭店订了酒菜。您要是愿意挪动挪动，我可以让他们把菜饭带到您这……” “……，……，……我这都吃了一碗方便面了，你跟我说你定了席？不吃了，饱了！” “那，那我也跟你对付一口得了。” 一边拌着嘴，师徒两个在寝室里发出了一阵面条子的秃噜声。 第519章：分头行动 吃过了晚饭，吴敬琏便将李阳给轰出了宿舍。 倒不是烦李阳，而是小老头答应了替李阳摆平***这边的压力，准备针对***此前发表的那篇驳斥李阳的文章……进行驳斥。 学术界的恩怨，解决的方式就是这么的奇葩。 文化人嘛，总不能撸胳膊往袖子的往一起掐架，所能够做的就只有在文字上见真章。 以新闻报纸为媒介，互相对喷。 如果真的要较真儿的话，这些领域内的专家才算是中国最早的一批“键盘侠”。 学术圈里面的骂战，可是要比骂大街刺激多了。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骂人尚且难分胜负，更何况是学术上的切磋？ 所以虽然吴敬琏答应替他平事儿，但是李阳心里其实清楚的很——这件事情的根本还需要自己解决。 ***之流，不过是唐万鑫这个资本的走狗而已。 只有把主人给一脚踹沟里去，狗才能彻底的消停下来，不敢狺狺狂吠。 李阳回到宿舍的时候，于老四和马芸老哥两个还没吃完晚饭呢。 看到他回来，捧着个大猪蹄子啃的满嘴流油的于老四立刻招呼了上来，让他赶紧趁着热乎再吃点。 李阳哪儿有这个心思？ 让这老哥俩自己享用，他给手机换了块电池后，便走出了宿舍。 周六晚上的中欧操场相比于往日安静了许多，走在无人的操场跑道上，李阳拨通了林嘉欣的电话号码。 铃音没响两声，那面就传来了一阵慵懒而悦耳的声音：“呦，悄悄这是谁打电话过来了啊？我们的李大总裁这会儿不是应该沉积在温柔乡中么，怎么这么有空想起来我这个昨日黄花来了？” “额……” 李阳来中欧参加emba培训的事情，林嘉欣是知道的。 不过林小婉再沪海的事情，林嘉欣也是知道的。 来到了中欧之后，林嘉欣虽说不至于整日吃那没用的飞醋，却每一次打电话的时候都要敲打一下李阳，一副小怨妇的摸样在李阳看来格外有趣。 “别闹，跟你说正事儿。” 林嘉欣是个懂事的女人，听到李阳口气中没有往日讪笑，便立刻调整了一下情绪。 “说吧。什么事儿？” “我刚刚从老师那里得到消息，德龙最近走了证券那面的关系，成立了一个专项小组，是冲着咱们美好食品来的。按照我的想法，估摸着是要查咱们的账目。现在正在上市关键节点，你回头仔细的将公司的账目再理顺一下，别让他们查出什么毛病来。” “这算是什么事儿？” 一听这个，林嘉欣不屑的笑了。 “咱们美好食品效益在那里放着，各方面条件都符合上市的要求。账目也都是真打真的，又不是为了上市造的假。他们想要查，就让他们查去好了。而且咱们这一次是赴港上市，此前脸资质都拿到了，现在他们一个审查小组就算挑出点毛病来又能怎么样？在国内咱们或许怕他，可是咱们现在是在港城上市，走的是港城金管局这面的渠道，在这边以吴老和你的关系，还怕他们玩这一套么？” 林嘉欣这还真不算是膨胀，当初做处赴港上市的决定，李阳就想着国内的股市水太深，自己这种没有硬扎靠山和背景的人，在国内的资本市场上太容易被人当成是瓮中之鳖。 而港城那面，经过金融风暴之后自己和金管局那面的关系还算融洽，算是有一些底气。 李阳当然相信，只要美好食品不存在原则性的问题，港城金管局那面肯定不会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推迟或更改公司上市的计划。 但是现在审查是在国内，发起这场审查的幕后黑手又是自己的对头，查不查出来问题，那得看对方要不要脸。 毕竟，国内有着几千年的内斗传统和经验。 往人身上泼粪，莫名的搞臭一个人，可能随便一个在体制内混过的人都能找出不亚于十种方法。 不得不防。 “总之你小心一些就是，我回头和会和绥城那面说一下。让赵天成警惕一些，要是这个审查小组过去绥城，就让他尽力的维持。总之，只要等到元旦过后美好食品上了市，他们再查也就不怕了。” 对于李阳的提醒，林嘉欣还是应了下来。 “好的，我省的。一会儿我就亲自和王鑫还有财务处重新自查一遍财务况状，坚决不给他们找茬的机会。还有别的事情吗？” “嗯。现在咱们港城的户头里还有多少钱？” “十七个亿。怎么了？” 听到这个数字，李阳嘴巴一阵发苦。 钱，还是太少了啊。 “从星期一开始，把这十七个亿逐步套现，我要你在未来的两周之内，全力做空德龙旗下的新疆屯河。截止到星期五收盘，这只股票的价格是四十七，我要你至少将这支股票的价格，打到三十以下！” “你疯了！” 听到李阳的要求，林嘉欣微微一愣之后，尖叫了一声。 在目前的金融市场上，期货和指数做空很常见。但是股票的做空却很罕见。 之所以这样是因为做空一支股票的风险太大，而且相对于风险，收益并不算高。 为什么这么说？ 比如说当你预计某一股票未来会跌，就在当期价位高时卖出你拥有的股票，实际交易是买入看跌的合约)。再到股价跌到一定程度时买进，以现价还给卖方，这样差价就是你的利润。 做空股票、和做空期货市场的操作模式其实是一样的。 当下国内券商开展的融资融券业务，简单的说就算是做空股票。即从券商处借得股票抛空，然后再在低位买进股票还给券商，这样可以获得做空的差价。 简单来讲，这种股票作空就相当于问人家借入你没有的东西卖出，之后再买入还给人家。如果你卖的贵，买的便宜，中间的差价就是你的盈利。 但是在“融券”业务上只有有限的大盘蓝筹股可以用来卖空，并且还要看目前券商的股票池中的数量是否够，所以在这一点上来说中国的买空卖空机制还不完善。 做空非主流投资，一般属于短期投机范畴。拿一只股票来说，做多可以从1元涨到10元，你可以赚10倍。如果做空，你从1元卖出，即使跌到0，你也只赚了1元。 所以对于股票来说，买一支然后想办法上他涨起来，远远要比买一支股票的合约，然后做空要简单粗暴且保险的多！ 在此之前，李阳已经拿出了两千多万倒腾了几次德龙旗下的屯河股。林嘉欣以为他只是小打小闹，和别人置气才做这种投资，倒也没说什么。 可是现在，李阳要将全部身家压在这个事儿上，林嘉欣一下子就觉得天要塌了。 “不行，这件事情我不同意。李阳，你这是在拿身家性命去赌啊！” 听到电话那面林嘉欣抓狂的声音，李阳无奈一笑。 “你就说，你信不信我。” 面对他这个问题，电话那面沉默了好一会儿。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过的漫长了许多，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电话那面林嘉欣的声音才终于又传了出来。 “这件事情我会亲自负责。” 得到了林嘉欣的态度，李阳心中一暖。 这女人……总是会用行动来支持自己。 “这一次要是赔了，看我不把你榨成人干，让你精尽人亡！” 正当李阳这么想着的时候，电话那面传来了林嘉欣的一声怒吼。 额…… 下意识的，李阳捂住了自己的腰子。 第520章：水晶般的心灵 不知不觉已经立冬，饶是沪海的气温也就只有几度。 挂断了林嘉欣的电话，李阳并没有回去宿舍，而是在操场旁的健身器材处坐了下去。 清新到凌冽的空气刺激着李阳的鼻腔，也让他的头脑无比的清醒。 唐万鑫的事情，其实完全可以不搞这么大。 只要自己适当的妥协，其实这件事情是有商量余地的。 可是这件事情，却让他意识到了一个此前他没有考虑的问题——随着夺下央视的标王，且美好食品赴港上市，自己已经一脚踏入了资本圈。 这是一个完全不同于此前的商业维度。 如果将国内的生意人分层，那么大致可以分为五个层次。 第一层是那些没有什么固定资产，拎着包和商品流窜售卖的小贩，这是生活在最底层的生意人。 第二层则是那些租了摊位，有了固定地点却没有固定资产的商贩，就像是此前在步行街租了铺面卖服装的祖美兰。第三层，则是有了产权属于自己摊位的那种。 这前三种商人，其实在本质上都是一样的。都是通过单纯的买卖和市场供需赚钱，唯一的区别就是他们的资产有多大而已。 到了第四种，就是达到了一定规模，有了自己团队的生意人了。工厂公司的大小老板，不论他有多少的资产，其实都还属于这个级别。 就像是李阳此前开印刷厂，后来搞美好食品，再到后来成立绥远建材，其实都是在这个层次里面混。 这个层次里面的商人是最复杂的一部分人。有的身价几十上百亿，有的则是负债几十上百亿。但大多数的人，都是既背着银行贷款，同时也有寻常人一辈子也赚不到的年盈利。 然而就是这个层次里面的商人，组成了国内庞大的商业基石，是这个国家经济的中流砥柱。 到了第五层，就是完全不需要一来市场供需。或者说市场供需不是他们赚钱的必备条件，而是一种盈利手段了。 这种人其实已经很大程度上的脱离了买和卖的关系，他们通过资本运作，不仅赚着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利润，就连他们赚钱的手段，可能都是老百姓即便听了都想不明白，也无法去复制的。 很显然，唐万鑫目前就处在这个层次里面。 而李阳，其实也通过港城金融风暴时候的操作，以及美好食品上市这个入场券，挤进了这个层次之中。 当然在这五层之上，其实还是有一个大气层的。 只是在那个层次中的人赚钱，靠的甚至不是资本运作，而是政策和权利运作。他们已经不能够叫做“商”了。 李阳自认为自己这辈子是不太可能挤进那个层次之中的，只是眼下进入资本圈，他就已经感受到了这个圈子的恶意。 这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圈子，在巨大的利益面前，这里没有什么人情可言，甚至没有什么人性可言。 巧取豪夺，才是这个圈子内永恒的主基调。 如果非要给这个圈子搞个名字，那么历史书里就有一个绝对权威的词语——资本家。 没错，万恶的资本家。 “呵……没想到我李阳，有朝一日也能成为资本家中的一份子。” 望着头顶上的星光，李阳自嘲的笑了笑。 当下的沪海虽然已经在高速的发展之中了，却还没有变成日后那个国内最繁华的大都市。 夜晚时分，天空上的繁星在适当的灯光污染下还清晰可见。 坐在大地之上，那些斑斑点点的星星和绥城的并没有什么两样。 李阳忽然有点想家了，他默默的拿出了手机，拨通了李奉献家的电话号码。 电话想了好一会儿，才被人接起来。 那边传来的，是李小阳那屌屌的声音。 “歪？你是谁啊？你找谁啊？你有啥事儿啊？” “……” 李小阳那奇葩而独特的接电话方式，让李阳一时间有些无语。 “是我，大阳。” “嗨！我还以为谁这么晚上打电话过来呢！” 听到李阳的声音，李小阳生硬的语气略微柔和了那么一丢丢，但那副屌屌的语气却似乎已经刻在了骨子里：“我说你最近忙什么呢？这都立冬了你还不回来。前几天我妈腌酸菜的时候还说呢，你最喜欢吃家里的酸菜，今年多整点儿。大阳啊，你最近在外面忙工作，有没有看到什么好玩儿的东西啊？要是有的话，可千万记得买下来，不然你一忙起来，再把给我买礼物的事情忘了就不好了啊。” 我特么？ 李阳强忍住想挂断电话的冲动，虎着脸问：“你爹和你妈呢？” “他们俩洗澡去了。” 哦…… 李阳恍然大悟，今天周末。按照绥城的生活习惯，周末是要去澡堂子里搓一次大澡的。 “那你咋没去？” “我才不去！男澡堂子里面全是大老爷们，李奉献也不带我玩儿。进了澡堂子他就去池子里一泡一个多小时，我还得给他搓后背，没意思！女澡堂子……现在又不让我进了。” 好嘛…… 这就是你不爱洗澡的理由是吧。 行，这脾气随我。 不对……不是随我，而是特么咱俩根本就是一个脾气！ 李阳咧嘴一笑，想了想刚才让自己困惑的事情，便问道：“小阳，我问你一个问题啊。假如你现在已经很有钱了，如果不想努力的话，这些钱足够让你过一辈子。你想去哪儿玩去哪儿玩，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但是现在，你想要用这些钱去做一件事情，这事情成功了之后，会让你变得更有钱。但这个事情失败了，你就有可能什么都没有了。你会选择怎么做？” 这个问题，对于八岁的李小阳来说似乎有些过于复杂了。 电话那面沉默了好久，李小阳才嘶了口气，疑惑道：“大阳啊，你这个问题有瑕疵啊！要是失败了的话，我以后就再也赚不来钱了？我寻思，我要是能赚到那么那么多的钱，想去哪儿去哪儿，想买啥买啥，那我得多牛逼啊？既然我都这么牛逼了，就算是失败了，我再来一次不就好了嘛？我想这么多干啥？” duang！ 冥冥之中，似乎有一口大钟，在李阳的脑子里撞了一下。 他许久没有说话，直到电话那面的李小阳连连“喂喂喂”，他才讷讷的回了一句“等回去给你买玩具”后，挂断了电话。 是啊。 李小阳同学虽然熊了一些，可是这逻辑没问题啊。 自己一个穿越客，身怀着日后二十多年的见识，怎么现在为了这十几个亿的问题纠结起来啦？ 大不了从头再来。 自己能够在96年起家，两年的时间里经营到这个程度。就算失败了，凭啥不能从98年起家，用两年的时间再去赚十几个亿？ “特么的，活得久了，反倒不如孩子通透了。” 将电话收起，李阳从操场上站起了身。 这一次，他一点的迷茫都没有了。 第521章：战吗？战个痛快！ 第23章 在李小阳那里获得了最简单也是最有力量的鼓舞，李阳这一晚睡得相当踏实。 第二天，一大早林嘉欣便打来了电话。 当下的港城在经历了金融风暴的洗礼之后，俨然已经变成了整个亚洲最大的金融中心。能够操作证券股票各类交易的证券服务商，不说多如牛毛也是遍地都是。 昨天在接到了李阳的授意之后，林嘉欣一大早就找到了一家颇具规模，且开办了内地证券代理业务的券商，说明了想要做国内股票的需求之后，对方立刻表示可以接下这个项目。 然而听说林嘉欣要采取做空股票这种非主流操作，这家券商公司的代表却要求林嘉欣这边提供保证金。 没办法，这事儿搁谁谁都怕。 怕什么？ 怕股票做空，血本无归啊！ 听到电话中林嘉欣的诉苦，李阳呵呵一笑。 股票做空，其实就是从券商手里借股票。比如想要做空新江屯河，那么就从券商那里借来新江屯河的股票，然后去市场上进行大量抛售。 通过抛售将股价打下来之后，再大量低价回收，将这些低价买来的股票还给券商。 其实这就有点类似期货市场里面的中立仓。 但和中立仓不同的是，券商的做空服务是要承担很大风险的，股票毕竟和期货不一样。是完全的金融产物，不和实物挂钩。 所以按照李阳要求的做空规模，林嘉欣这边至少要交八千万的金融保证金。 听到这个保证金的数额，李阳无奈一笑。 看得出来，金融风暴不是没给港城带来伤痛，最起码证券商的抗风险意识……着实提高了不少嘛！ “你告诉他们，保证金我可以给他们一个亿港元。但是我要加杠杆。” 电话那头的林嘉欣，下意识的便将这话传达给了一旁国语不怎么好的证券代表。 可是传达完了之后，林嘉欣才意识到事情不对。 “我丢！李阳你疯啦？做空的风险就已经够大了，你还要加杠杆。按照我们现在投入的做空资金规模，新江屯河的价格要是打下来，股价每跌一块钱我们赚五百万。要是涨一块，算上交易佣金我们就要赔七百万！你还要加杠杆的话……话说你要加几倍杠杆？” “额……” 面对林嘉欣抓狂的质问，李阳咧了咧嘴，试探着问道：“你找的这家交易行，最多能给加到多少杠杆啊？” “正常情况下能加到十倍，但是针对咱们这次的高风险操作，一个亿的保证金他们最多能给加到三倍！” “那就三倍！” 李阳嘿嘿一笑，给了个最高倍数。 要不是李阳在沪海，林嘉欣现在都能拎个菜刀过来把他给骟了！ 因为赔损面要远高于利润面，所以股票做空本来就已经是高风险投资了。 现在再加上杠杆，这笔投资已经不能说是投资了。而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豪赌！ 败家没有这么败的啊！ “大佬啊，你要是实在嫌咱们手里面的钱太多了，我麻烦你去一趟澳门。那里还有兔女郎呢啊……” 林嘉欣说话的声音带带着哭腔了：“你要是觉得还不过瘾，等公司上市的事情办完了之后我陪你一起去，到时候我和兔女郎两个陪你又又飞，让你一掷千金的同时还享受到男人的极致巅峰好不好？你去澳门，就算是当一条彻头彻尾的赌狗，有三五个亿足够你输的啦！《赌神》拍的那么神，一场21点下来也不过几千万美元的输赢，你这可倒好！要是真的打不下来新江屯河的价格，咱们这十五个亿几天之内就会连渣都不剩，我胸围太大，心脏高负荷运转了十几年，这对于我来说过于刺激，我怕我受不了啊！” 听到林嘉欣抓狂至极的声音，李阳嘿嘿一笑：“行了行了，买吧买吧。我自然有我的安排，大不了……我们从头再来嘛。要是这些钱都赔光了，到时候我们就把吴伯的那间茶餐厅兑下来，你在前面招呼客人，我在后厨做菠萝包和奶茶。到时候我们两个可以把吴伯茶餐厅做成全中国规模最大的连锁，怎么样？” 林嘉欣心里的一万个不乐意，在李阳的“后路”面前，被击了个粉碎。 即便在心里反复的告诫自己要理智，可是她仍然情不自禁的幻想起了那样的景象。 过了许久，林嘉欣幽幽的叹了口气。 “算了，你说怎样就怎样好了。我现在立刻和交易行签合同……明天星期一，我们就开始计划。你那边……算了，到时候我们电话联系。” 淡淡一笑，李阳挂断了电话。、 将手机扔在一旁，他默默的看了眼书桌上的笔记本。 那上面，用红色的铅笔标了一个数字。 55。 这个数字，正是周五收盘时德龙新江屯河股票的收盘价格。 从现在开始，自己的财富，可就跟这支股票的涨幅跌幅直接挂钩了。 重重的用铅笔在那数字上划了一道重重的横线，李阳随手拿起了旁边的一份稿纸。 稿纸上笔迹工整苍劲，是出自吴敬琏之手。 今天早上，吴敬连特地让李阳过去取来，嘱咐他找一家报纸发表的。 这边文章，便是吴敬连为了回击王鸿文而作的。 和老吴一贯的温润随和不同，这篇文章中的遣词造句可谓是犀利至极。文章不仅仅是对王鸿文此前的那篇文章论点进行了逐条的驳斥，更是借题发挥将国内股市中的几大弊端，以及庄家坐扣消费股民的恶行全部拿了出来，暴晒在了文字之上！ 虽然是没指名道姓的指责德龙割韭菜，可是明眼人一看就明白，这篇文章就是冲着德龙集团去的！ “论证清晰，有理有据。抨击有力，字字铿锵！好文笔，好逻辑！不愧是我李阳的老师啊，真有两把刷子！” 忍不住再次将文章看了一遍，李阳伸出大拇指，对吴敬连隔空点了个赞。 然后，他将这份文章递给了一旁的马芸。 后者接过稿子之后，直接就转身出了门，奔着学校的收发传达室而去。 做完了这一切，李阳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看着桌子上的电话，他眉头一挑。 直接，拨通了此前唐万鑫唐万鑫打过来的那个电话号码。 既然要战，那就战个痛快！ 第522章：希望我们都不要后悔 这是李阳真正意义上第一次给唐万鑫打电话。 听着电话那面的忙音，李阳忽然心生几分感慨。 说起来，唐万鑫也算是这个时代中的一个人杰。 从1986年开始创业，起初磕磕碰碰的干过许多最后以失败告终的小本生意，又靠着彩印赚取了第一桶金，之后一脚踏入股市，惩戒者92发财证和93年的牛市一飞冲天…… 知道唐万鑫的创业之路，李阳觉得如果不是因为利益冲突的话，两个人之间应该还是有很多共同话题的。 他面两个人的创业历程，其实有那么几分想象。 只不过李阳没那么疯狂，在心中抱有了一分底线。 电话响了很久，那面才终于接通。 唐万鑫是知道李阳的电话号码的。 在电话节气之后，唐万鑫并没有立刻回复。李阳也没有主动发声，这一通已经成为不死不休的竞争对手之间的通话，就在这样一片诡异的静谧中拉开了帷幕。 足足过了有几十秒，电话那面的唐万鑫才终于冷冷一笑。 “李总，今天怎么这么好的兴致，给我打电话？” “哈哈……” 我这该死的胜负欲。 听到电话那面唐万鑫率先沉不住气说话，李阳忍不住笑出了声。 虽然谁先说话并没有什么，但是自己在这一轮沉默的对峙中获得了胜利，却让李阳心里粉开心粉开心的。 “唐总这些天还好吧？想必生意上的事情突然变多了，工作很忙吧？” 听到李阳那贱兮兮的声音，唐万鑫强忍住将手机摔个粉碎的冲动，深吸了口气道：“那是自然的，托李总的福，不论是工作还是生活，都比以前充实多了。怎么，李总给我打这个电话过来，肯定不光是为了嘘寒问暖，关心我的个人生活的吧？过去一个星期，你李总可是没少关照我。这笔账，我唐万鑫可得铭记终身。” 对于唐万鑫的暴躁，李阳觉得忒没意思。 这个人，怎么一点情调都没有呢？ 电视剧里面两个剑客在比试之前还得交流交流感情完再拔剑呢，怎么着一上来攻击性就那么强！ 他笑着轻叹了一声，道： “哎，其实唐总啊，咱们两个搞到今天这个地步，也是我不想看到的。你德龙现在是国内数一数二的资本庄家，我绥远是小门小户的买卖，咱们两个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各自安好。 我走到这一步，也是被逼无奈啊。其实唐总，这一个星期以来，我心里面挺忐忑的。也想了很多，其实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咱们两个处理问题的方式都有问题。 你呢，太霸道，不给我缓和的余地。我呢，也太极端，没有好好的去想办法变通一下，让咱们两家的关系从竞争走到合作双赢。人和人之间啊，其实就在一个沟通，因为咱们两个的沟通方式问题。 你说过去的一周里我费了两三千万，你唐总的股价也跌了那么多，损失怕是怎么着也有有三五个亿。何苦呢？ 今天给唐总打这个电话啊，其实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说啊，不如咱两个都各退一步，找出一个大家都能够接受的方式，将新江屯河和我们美好食品合并了，这样大家一起赚钱，其实也蛮好的。” 一听李阳这么说，电话那面的唐万鑫意外中不禁升起几分欣喜。 “哦？这么说李总今天打这个电话过来，是求和的？李总要是有这个想法，那可真是太好了。其实我也想了一下，大家根本没有必要搞的这么僵。关于兼并美好食品的方案，我此前确实想的有些武断了，那个时候我想着大家都是生意人，生意嘛，自然有人出价就要有人还价。李总现在有什么想法，可以提出来嘛！大家合则两利，就像你说的，各退一步要是能够合作的话，这岂不是一桩美事？” 听着唐万鑫欣喜的声音，李阳暗暗一笑。 “确实，所以今天我打这个电话过来，其实就是想和唐总说一下。美好食品不是不能卖给你们德龙，而且其实我也没有什么特别高的要求。只要你唐总答应我三个条件，那么咱们明天就可以坐下来谈一谈并购的问题。” “什么条件？” 唐万鑫有些急切的声音，让李阳笃定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自己的那篇文章配合股市上面的做空抛售，确实是给德龙造成了一定程度上的麻烦。 不然唐万鑫不可能在听到自己提出条件的时候语气这么急切。 嘿嘿一笑，他缓缓的对电话那面的唐万鑫说道； “很简单，首先呢就是股份的问题了。唐总也知道，美好食品是我一手孵化出来的公司，上个月又拿了央视标王，上市之后股价肯定会一飞冲天。我看了一下，德隆现在的市值是六十五个亿，美好食品上市之后，我估计未来的市值怎么着也不会低于五十亿。而且作为目前国内知名度最高的儿童零食企业，未来美好食品的前途更是不可限量，合并之后唐总就转让给我德龙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就好。 其次呢，就是我这个人啊闲不住。美好食品并入德龙，我这也不能干呆着等着股票分红不是？我听说德龙的董事会，你唐总是一个人说了算。那不如就发挥一下唐总的力度，给我搞个董事长什么的当当……” 李阳的第三个要求都还没提出来，电话那面的唐万鑫已经被气得一佛出窍二佛升天啦！ 李阳提的这算是要求么？ 不算。 要求，是建立在对方能够满足的情况下才成立的。 但是李阳提的这些，根本就是狮子大开口。 这特么是起高调！ “你他妈的耍老子！？” 电话那面的一声怒吼，将李阳吓了一跳。 “啧……唐总急什么啊？我这还没说完么，第三就是我觉得唐总老婆不错，既然咱们两个都这么铁了，公司都合并了，不如我也搬到你们家去，你把卧室给我住几天，把你老婆也给我稀罕一下。增进感情嘛！” “李阳，你给我记住今天这通电话。老子要是不把你绥远集团生吞活剥，让你李阳变成一个一文不文的穷光蛋，老子就不姓唐！！！” 呵呵呵呵呵呵呵…… 将电话拿远了一些，以免唐万鑫的怒吼朕坏自己的耳膜，李阳勾起了嘴角。 这不是巧了吗你说？ “唐总，这句话，也是我想跟你说的。既然你无法接受我的条件，我也无法接受你的条件，那么咱们……就走着瞧吧。” “希望，你我都不会为今天的决定而后悔。” 冷冷的笑着，李阳缓缓说到。 第523章：老吴的威力！ 唐万鑫已经不在沪海了。 在李阳那篇文章以及暗中做空，给德龙的股价来了个背刺之后，德龙新江屯河的股价停止了连续三个多月的增长，并且引起了一定程度的下滑。 这对于唐万鑫来说，是不可接受的。 在股票市场里，庄家其实不怕一只股票张或者跌。但是庄家怕的是自己坐庄的股票，不受自己控制的涨跌！ 每一个坐庄的资本，其实都有自己对股票的操作节奏。 就比如德龙系的新江屯河，这支支票是德龙目前最为重视的一只股票了。在唐万鑫的种种操作和炒作之下，这只股票从年初的二十四块钱每股一路高歌，最高位的时候甚至已经接近六十元。 德龙集团通过二级市场，手中掌握着这支股票超过百分之四十的流通股。按照德龙的计划，等到股价突破六十五元之后，就开始分批的套现。 抛出操作成本，按照每一股净赚三十块算，如果这一计划得以顺利执行的话，那么德龙手中持有的将近四百万股将会为唐万鑫至少创造一亿五千万的利润。 但是因为李阳的这一篇文章和做空造成股价突然下行，持有新江屯河股的散户大量跟风抛售提前离场，德龙方面不得不加大运营成本，大量在市场上接盘。 一来一去，唐万鑫至少损失了近五千万。 损失利润其实也不是最要紧的，重要的是突然杀出李阳这么个程咬金，将德龙此前的操作节奏完全打乱。 唐万鑫不得不紧急飞回新江总部坐镇，以稳定军心。 本来这几天过得就糟心，现在再被李阳在电话里面一通嘲讽，唐万鑫已经是愤怒到了极致。 这也就是李阳现在在中欧商学院参加emba的培训，学校里面的大佬太多，不然凭借唐万鑫的脾气，高低是要找个人赏李阳两颗枪子儿的。 此时，新江屯河公司总部，唐万鑫的办公室里。 看到接了电话之后的唐万鑫脸色阴沉的像是一滩黑水，唐万鑫的兄长唐万里关心的问道：“小鑫啊，这个李阳在电话里说什么了，把你气成这个样子？” “这个王八蛋！” 唐万鑫虽然在外面嚣张跋扈，但是对于自己的家人却有超乎寻常的好脾气。 他深吸了口气，对着唐万里轻轻摇了摇头道：“这小子打电话过来就是恶心我的，说是可以考虑和我合作，不过要让我受让给他德龙百分之四十的股权，让他当董事长。” “这小兔崽子！反了他了！” 唐万鑫克制住了火气，可是唐万里听到这个明显就是拱火的要求，立刻就拍了桌子：“他李阳不就是拿了个央视的标王么，有什么牛逼的？这小子是不是以为这个标王是免死金牌呢？真以为我们治不了他了？小鑫，现在屯河这边的情况已经大致稳定住了，等明天咱们这边把收购单抛出去，将屯河股的股价拉起来，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就算李阳这小子再有什么幺蛾子，咱们也不怕。现在咱们手里握着二十五个亿的资金储备，就算他李阳把家底卖了，咱们也不怕他搞事情。你去，去港城那边，他美好食品不是要赴港上市么？等他上市之后你就搞他，他娘的我就不信了，一个毛头小子还能上天不成！？” 唐万里的嗓门儿大，盛怒之下震的办公室里一阵阵嗡嗡的回响。 揉了揉被震得发痒的耳朵，唐万鑫也皱起了眉头。 “确实，现在我们太被动了。这小子阴损的很，专门在人背后搞笑动作。俗话说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真就这么被动的等着这小子搞事情，还不如就狠狠的打他七寸一棍子，让他知道知道什么是疼！” “你之前不是说找了证监那面的人，去查美好食品么？这都已经几天了，怎么还没消息？” 面对唐万里的询问，唐万鑫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日历盘，也是面露疑惑。 “都已经五天了，按说……也应该有消息了啊……” …… “李阳啊李阳，我这都戒酒两个多月了，这一次为了你的事儿，我可是把我这老胃给彻底牺牲了啊！这要是我喝出个胃出血什么的，我告诉你你可得管医药费！” 周一，一大清早李阳便被赵天成的电话给吵醒了。 电话那面的赵天成详细的描述完了这几天陪着证监那个巡查小组胡吃海喝的苦衷后，就开始跟李阳大诉苦水。 听着赵天成那嘶哑的嗓音，李阳是乐不可支。 赵天成的酒量他是知道的，这人能喝一点，但也就是那么一点点。 白酒三倍，啤酒六瓶。 过了这个量整个人就变成红灯，跑去厕所啊我呃了。 之前李阳不是没把这货喝吐过，所以现在听说这几天连续奋战，平均每天陪着巡查组喝两顿，每顿白酒二斤起，李阳觉得赵天成这个人是真能处。 虽然酒量不行，但是有事儿真上，有酒他是真敢喝啊！ “赵市长，辛苦你了啊！知道你胃不好，嫂子为了你喝酒的事儿跟你闹了好几次矛盾，这一次因为我的事儿害你破了戒。你，是个伟人！没说的，等我回绥城之后，高低也要请你好好的吃两个月的粥，好好养养肠胃！” “嘿你这个混小子！敢情我在这边吧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给你打掩护，你回来就请我喝稀粥报答？” 被李阳气了一下，赵天成的呼吸都急促了。 “啧，那你说，我咋报答？总不能以身相许吧？” 李阳贱兮兮的插科打诨，把赵天成给逗笑了：“行了，谁稀罕你那身子。留给你那些莺莺燕燕吧，我也不跟你提别的要求。你小子现在把业务重心都搞到省外去了，回头你给我拉几个项目过来，现在已经十二月末了，再等几天就是九八年了。我跟你说啊，明年我这招商的工作成绩，可就指望你了！” “……” 你特么还真是会挑提条件的时候！ 对于赵天成的鸡贼，李阳是没话说了。 可是没办法，现在证件那面的巡查组还真就是得仰仗赵天成这个当地主官拖着。想了想，李阳将这个事情给应承了下来。 二十个亿的投资，要是放在以前凭借李阳的能力肯定是做不到的。 不过现在他还真有这个底气。 为啥这么说？ 现在李阳在什么地方？ 中欧啊！ 一起上课的，一起在食堂打饭的，一起下了课蹭烟借火吹牛逼的都是什么人？ 不是国企的领导就是外企的高管，这一届三个月的培训下来，就算是不主动去钻营，认识一些行业大佬也不是什么难事。 绥城因为地处偏远，所以招商引资的条件开的很好，有这个招商优势在，拉个二十亿投资还真就不是什么难关。 顶多就是卖点儿人情。 挂断了赵天成的电话，时间已经是早上八点整。 按照中欧这面的课程安排，这就已经开课了。 李阳像往常一样，夹着书本和于老四马芸二人出了宿舍，可是走进教学楼的时候他却发现今天学校的氛围有点奇怪。 一路上总有人对着自己指指点点不知道说着什么。 直到进了班级，才有个三十多岁模样的眼镜男主动过来打了个招呼，神秘道：“嘿，李总，我听说你和咱们学校那王鸿文王副校长杠上了？” "啊？" 李阳疑惑的看了那人一眼：“怎么说呢？” “什么怎么说啊！现在全校同学都知道了啊，你之前在报纸上发表文章骂德龙，王鸿文随后就在青年报和经济报几份报纸上发表辩驳文章批判你李总。哈哈，这不明显就是拿了德龙的公关费，给人当枪手呢吗。李总你放心，大家伙都看好你。他娘的，咱们在各自原单位都是管事儿的，可到了这鸟不拉屎的破学校，反倒是让一群级别比自己底的校领导压着，骑在咱头上作威作福。大家伙这段时间都憋着股子气儿呢，李总你加油，回头好好的骂一骂这个王鸿文。要是方便的话，顺带脚把司特勒也曝光曝光，给咱出口恶气！” 噗…… 看着面前这个货怂恿自己公报私仇，李阳一口唾沫没咽下去把自己给呛到了。 就在李阳连声咳嗽的时候，一旁的几个早就打量李阳的同学也凑了过来。 “李总，牛逼啊！我这两天关注了一下德龙的股价，新江屯河那支股票在高位连涨了三个多月，让你这一篇文章给破了金身。我看今天早上开盘，德龙的股价还没回到五十这条红线呢。你那篇文章我看了，实事求是的讲，德龙确实操作的痕迹太明显了。这只股票泡沫太大，一旦暴雷很有可能引发连锁反应，造成一个短期熊市。你骂的对，这种坐庄的大资本，于国于民都是一个祸害！” “他德龙的唐万鑫就他妈是个骗子，早95那会儿我就注意到德龙系的股票了，一开始看湘火炬从几块钱涨到十几块，我还以为这是个妖股。可是当我看到德龙系的每一只股票都这么涨的时候，我就知道这特么不是股票妖，而是掌握着这些股票的人妖啊！都是吸散户血的股，李总加把劲，骂死他们！” “虽然说因为李总的那篇文章，德龙股价上个星期跌了百分之二十确实看起来解气，可是我还是觉得德龙的股票会在短期之内升回来的。德龙的手段或许脏了点，可德龙的实力摆在那里。我听说德龙旗下有上百亿的资金池，不可能就因为李总一篇文章，就长期的震荡下去。估计也就是这个星期，或者也就这两天，德龙就会下场全力抬升股价。到时候……李总反倒要小心，别让德龙给盯上。我可是听说那唐万鑫，不是个好相与的人。” 听着周围同学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议论，稳定了气息的李阳淡淡一笑。 等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间歇，他这才摆了摆手。 “德龙如何我管不着，不过我倒是信一句话，那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股市坐庄的大资本咱国内不少，可是像德龙这么明目张胆把人当韭菜，疯狂收散户智商税的，还是鞋子拉屎独一份。列位且看着吧，或许这股市已经苦秦久矣，我李阳虽然人微言轻，但是有我这么一个揭竿而起，他德龙就被市场教做人呢。” 正这么说着，突然教室里面匆匆跑进来一人。 那人气喘吁吁满头大汗，一进门就扶住了讲台，大口大口的喘了几口气后，立刻兴奋的扬起了手。 “兄，兄弟们！劲爆消息，劲爆消息啊！刚才王鸿文王副校长吐了血，被救护车给拉走了！” “啥！？” 听到这个消息，教室内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站起了身，然后将目光汇聚到了李阳的身上。 “怎么回事儿？” 李阳也惊奇，他拿了一瓶矿泉水，大步走到了讲台前递给了那同学。 那人狂灌了一口之后，从兜里翻出了一份报纸递给了李阳。 “这一周的报纸到了，王鸿文看了青年报的头版文章之后，当场就被气吐了血。哈哈哈！” 一听是这，李阳不禁笑出了声。 那文章，正是之前吴敬连写的那篇。 只不过吴敬连送给他让他发表的时候，他一时兴起在文章的头尾添了几段内容。 原本吴敬连只是从学术上面对王鸿文此前的文章进行了批驳，但是李阳加了料之后……就很风骚了。 不过气吐血这事儿…… 李阳寻思着，自己也妹说啥啊？ 不就是在文章开头说王鸿文是给根骨头就狺狺狂吠的恶犬，见着钱就忘却礼义廉耻，人尽可夫大开双腿的婊子么？ 这话攻击力有这么大？ 这气量也太小了啊！ 哦……李阳忽然想起来，这文章是以吴敬连的名义发出去的。 这话要是自己写文章骂，估计王鸿文也就是气的拍两下桌子。不过要是以吴敬连的名义说出来，王鸿文以后在学术界可就出名了。 不好意思，打扰了，溜了溜了。 将那份报纸看了一遍，李阳咧了咧嘴。 他已经想到了吴敬连此时看到文章之后会是个什么表情了。 估计，这小老头马上就要来找自己兴师问罪了。 毕竟吴老头是个体面人，文章里被自己加了这么个骂大街的内容，有失他的斯文啊…… 但是，即便是预想到了自己会因为私自在吴敬连的文章里添加私货被骂，可是听到王鸿文被气吐血的消息之后李阳还是一阵畅快。 特么的……解气啊！ 然而，李阳不知道的是，吴敬连的这篇文章绝对不止这一点的威力。 作为如今国内经济学界第一人，吴敬连这篇文章的威力，远比气吐血一个王鸿文，来的更加猛烈！ 第524章：书生口中剑，杀人不见血！ 新江。 乌鲁木齐地窝堡国际机场中人来人往。 当下飞机还没有成为人们长途出行的首选交通工具，高昂的机票价格使得“坐飞机”仍然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不过即将到来的元旦，仍然为地窝堡国际机场添加了几分喧闹。 和周围那些大部分都面带新奇，在机场中四下打量着，明显是第一次坐飞机的旅客不同，候机大厅中的唐万鑫平静的很。 因为业务的需求，他经常要来往沪海，深圳和新江三地，坐飞机的次数甚至比他亲自开车的时候还要多了。 然而就在唐万鑫见时间差不多，准备拿起随身的皮包登机的时候，机场一阵飞机延误的广播，却引得整个机场内的轻松惬意顿时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一阵似乎能把天花板掀开的抱怨。 回应这种抱怨的，是一阵新的广播——那是一个航空知识的科普，解释雷暴如何危及飞行安全，飞机误入雷暴如何导致空难云云。 但是这一切仍然不能平息人们的焦虑，整个候机大厅似乎变成了巨型的蜂窝，嗡嗡嗡的嘈杂四起。旅客们分成了几堆，将候机室中的工作人员团团围住，吵吵嚷嚷的声音吵的唐万鑫脑子都要炸了。 看了看手上那块颇为气派的万国手表，唐万鑫摘下了棕色墨镜，对着正在给众人倒水的vip候机室服务人员招了招手。 “航班什么时候能开啊？我这还有事儿呢。” 他点了点自己的手表，表现出来的不耐烦让工作人员有些紧张。 “不好意思啊先生，刚刚接到气象局的消息，机场上空有雷暴区域，所以塔台控流了。请您耐心等待一下，我们一有消息会第一时间通知您的。” 面对工作人员相当职业的解释，唐万鑫颇有些不耐烦。 “这大好天的，哪儿有雷暴啊？！” 他指了指窗外的天空。 初冬时节，乌鲁木齐的天空虽然不那么澄澈，却只是染了一层白云而已，根本没有什么雷暴的影子。 每天在机场里面工作，来来往往的客人见得多了，工作人员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抱怨和埋怨。 对于唐万鑫的急躁，她只是抿着嘴唇摇了摇头。 “先生，我们生活中的很多事情都不是用肉眼能看得见的。看事情不能只看表面，云层上面的世界我们是看不见的，您看起来外面似乎是风平浪静，但是平静后面往往就隐藏着暴风雨。您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看着工作人员那职业的笑容，唐万鑫一时间有些出神。 仿佛冥冥中有什么东西敲了他的心弦一下，他忽然觉得面前这个工作人员不想是工作人员，而像是一个善于预言的吉普赛女郎，或者是巫女什么的…… 那一番话，若是仔细品味，似乎颇有隐喻，让人不禁浮想联翩。 就在他愣愣出神之际，忽然他口袋中的电话响了起来。 狐疑的看了眼那仍然在微笑着的工作人员，唐万鑫皱着眉头走到了一旁，找了个略微僻静的地方将电话接了起来。 电话是唐万里打来的。 “大哥，怎么了？” “小鑫，你走没走呢？” 电话中的唐万里语气颇为急切，注意到大哥语气中的慌乱，唐万鑫赶紧问道：“我还没走，航班延误，怎么了大哥？发生什么事儿了吗？” “没走正好，快回来！” “不是，咋了啊？公司出事了，还是家里出事了？” 唐万鑫连忙将电话贴近了一些，急吼吼的问到。d “股价！报纸！哎呀，我这一着急还说不明白。你不是在机场吗？赶紧买一份青年报的报纸，有个挺出名的经济学家发表了一篇文章，股价，咱们德龙屯河的股价，顶不住了！” “什么？” 唐万鑫一下子觉得头发都竖了起来。 他知道唐万里的脾气，自己这个大哥平时沉稳的很，在家里是一家的主心骨，在公司里面也是一个相当称职的守成之人，在自己不在公司的时候，将公司的业务打理的是井井有条。 按说，唐万里也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能让他如此慌不择言，甚至连话都说不清楚，那事情……肯定不会小！ 想着，唐万鑫立刻分开人群，不顾工作人员的阻拦从候机室钻回了大厅之内。 在服务台前的报刊点一顿饭找之后，他找到了唐万里所说的青年报。 看到报纸头版上一个硕大的标题《德龙，资本奇迹还是幕后黑手》，唐万鑫只觉得哄的一声，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脑袋！ 吴敬连是谁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没想到，吴敬连竟然会因为这件事情亲自下场，并且一出手就将矛头对准了自己！ 再一看文章的内容，唐万鑫本来就嗡嗡作响的脑子瞬间觉得血压飙升，就连眼睛都胀痛了起来。 “……早在我在美国做交流学者的时候，就有外国的经济学者跟我说中国的股市很像一个赌场。在这个丝毫没有规范可言的市场中，无数对信息毫不知情或知之甚少的人手持巨资，一掷千金。当时我是如此回答他的：中国的股市远远不如赌场规矩，至少在赌场里面你不能看到别人的牌，而我们的股市里有些人却可以看别人的牌，可以作弊，可以搞诈骗。 在这些行为里面，坐庄炒作操纵股价可以说是登峰造极的一种。 现在的中国市场上操作股价的，大致分为那么两类。一类是上市公司，一类是中介机构。这两类人知晓大量的内幕消息，他们即使知情者又是资金的供给者。 这些人利用手中的资金优势，和相对于股民来说的信息不对等，操作手段是无所不用其极。 一般来说，他们炒作的办法大概有那么两种；一种是关联机构互相炒作，互相买卖，通过频繁的交易把股价抄上去。另外一种就是由有关的上市公司放出利好消息，然后把股价拉升上去。当他们发现准则中小投资者或者是局外的大投资人跟进的时候，就会偷偷的跑掉，把后来跟进的人套住，这个时候股价就会不断的下跌。 在以往，我只以为这两类坐庄者是互相不勾连的。但是最近我关注到了德龙集团旗下的三只股票，让我冷汗频生！ 为何这么说？因为这两类坐庄者，两种主要的炒作手段，在德龙的三只股票上都得到了相当集中且显著的体现！可谓是五毒俱全……” 叮铃铃叮铃铃…… 看着那一行的铅字，唐万鑫只觉得耳边所有的嘈杂都消失了。留下的就只剩下耳蜗中毛细血管奔流的血液，那血液奔流的声音活像是一条发了洪水的大河。 轰隆隆的巨响，甚至让他隔了好久才听到口袋中的手机铃声。 “喂……” 看到是唐万里打来的，唐万鑫凝重的将电话接起。 “小鑫，你回来了吗？” “还没有，我正在机场。大哥，现在几点了？” “九点多，快十点了！” “现在屯河的股价，表现怎么样？” 听到这个时间，唐万鑫赶紧急切的问到。 “我给你打电话，就是为了这个事儿啊！稳不住了，真的稳不住了！我今早过来公司这边等待开盘信息更新，今天开盘之后屯河股价就开始下行，我还以为是周一的例行交易量增大。可是紧接着就发现了不对劲，跌的太快了！市面上突然出现了几百手的抛空单，股价一下子就从四十多奔着四十去了！我这边立刻就组织金融公司那面开始接盘稳股价，可是咱们接盘的速度竟然赶不上抛空的快！这才多大一会儿啊，股价就已经奔着三十七去了！从早上开盘到现在才不到两个小时的功夫，股价已经跌了五块钱了！小鑫，你现在赶紧回来，交易处这边已经麻了抓了，我现在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啊！” 轰！ 正在此时，机场外面的天空忽然闪起一道电光。 随即而来的，是将机场玻璃都震得嗡嗡直响的雷声。 刚才那个工作人员所说的雷暴，真的来临了。 看着窗外那道道闪起的闪电和隆隆的雷声，唐万鑫只觉得脑门一麻，整个人就再也站不稳了。 "哎！有人晕倒了，工作人员呢？赶紧叫工作人员过来，有人晕过去啦！" “别都围着啊，散开点儿，可能是热的。快点搞点水过来啊！” “哎呦，这是怎么搞的啊？肯定是航班延误有事儿怕耽误急的吧？有没有人带风精油？赶紧的，给他人中上擦点儿！” 一阵嘈杂之中，尚存一些意识，却只能看到眼前一片模糊景象的唐万鑫咬紧了牙关。 “李阳……我日你祖宗！从现在开始，老子跟你不死不休！” 啪叽。 就在他愤愤立誓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个热心群众，将一瓶风油精夸嚓一下怼在了他的人中上。 人群之中，不知道是谁的手持收音机还嘈杂着，正讲到《童林传》某一回的结尾处。 “所以说是最毒书生口中剑，素来杀人……不见血！” 啪！ 惊堂木一响，单田芳磁性而铿锵的声音，戛然而止。 …… “李阳啊李阳啊，好你个李阳啊！你个小兔崽子！竟然敢借着我的名义往文章里面夹带私活，你看看你写的这些，这都是什么东西？粗鄙之语，如老妇骂街，下作，卑劣，有辱斯文！” 宿舍中，吴敬连活像是一头暴躁的公牛。 他青筋暴起，狠狠的拍着桌子上的那份报纸，力道大的甚至将报纸都拍出了几道口子。 而李阳此时就站在他的面前，像是个犯了错误的小学生一样，缩着脖子低着头，一对亮晶晶的眼珠却不那么安生，滴溜溜乱转。 “我让你替我找报社发表，你拿了我的稿子私自增改，你这是什么行为？往小了说，你这是侵犯了我的著作权。往大了说，你这是败坏我的一世英名！我吴敬连搞学术搞了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跟人有观念上的冲突，也就是互相辩驳理论。什么时候和人恶语相向过啊？这文章传出去，以后我还怎么做学术，别人怎么看我？你怎么不说话？嗯？有胆子改我文章，现在怎么没胆子说话了？啊？！” 又是一记势大力沉的师恩如山掌拍在了桌子上，将李阳表面上吓了一个哆嗦。 实际上看着吴敬连暴跳如雷，李阳内心在狂笑。 不为了别的，这小老头关注的点太有趣了。 一个劲儿的说一世英名…… 活像是一个德高望重的方丈，一失足成千古恨，睡了过来吃斋的女香客似的…… “老师，其实这事儿也没您想想的那么严重。我也就是加了那么三五句话而已……” “也就？你个臭小子还想加几句？这三五句话都已经把王鸿文气的吐血，住进医院去了。你还想加几句啊？你知道着文章发出去之后怎么样？一大早上我的电话就被人打爆了，我的老同事，老朋友都在问我是不是跟这个王鸿文有什么私仇。我现在是长一百八十个嘴都说不清楚，这文章里面骂大街的话不是我自己所做了！我……我抽死你个小兔崽子我！” 说到激动的地方，吴敬连直接脱下了脚上的皮鞋，拽着李阳的脖领子就照他抽了下去。 “哎呀！疼疼疼疼！老师，别打脖子，你挑个肉多的地方，你打屁股！打屁股也疼，别人还看不见。脖子肉太嫩了嘿！” 眼看着李阳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吴敬连气的索性将皮鞋扔在了地上。 “你说！现在怎么办！” 咳咳…… 李阳呲牙咧嘴的揉着脖子，讪讪一笑：“老师，文章都发出去了啊……总不能让人家把所有卖出去的报纸给收回来。反正事情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要不然您再写一篇文章继续怼怼德龙和王鸿文？呐，您看啊。只要咱们搞垮了德龙，把他们办的那些操纵股价，坐庄收割的行为坐实了，让更多的散户和受害者知道德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公司，意识到他们的可恨，那您这文章是什么？那就是解救无数股民的救命良药啊，到了那个时候，大家伙注意的就只是您写文章曝光，让大家避免或者减轻了损失，谁还记得您……额，您的文章里骂没骂大街啊？就算是有人记得，那他们也是能理解的，毕竟……这么可恨的公司，这么可恨的庄家，骂他们几句都是轻的，不把他们解刨切片，那都是法治社会救了他们啊！您说，是这个理儿不？嘿嘿……” 看着李阳那张满是讪笑的帅脸，吴敬连一阵头晕。 他这哪是夹带私货去祸害王鸿文和德龙？ 他连我都一并算计进去了啊！ 我怎么就收了这么个学生？ 造孽啊~！ 第525章：赌狗李阳 吴敬连想的没错，李阳确实是有意的将他绑在自己的战车之上，向德龙和唐万鑫发起总攻的。 李阳并不是担心吴敬连袖手旁观，不管自己。 如果真的是关系没到位，吴敬连也就不会写那篇文章，帮着李阳顶住来自王鸿文和其他蝇营狗苟的压力了。 可另一方面，老吴的脾气李阳是清楚的。 这小老头虽然很有能量，但是做事情却非常的稳妥。 当然，稳妥是一个褒义词，这个词的另一个说法叫做保守。 现在的形势，对于李阳来说还是有不小的压力。德龙的底子他已经摸清楚了； 明面上这是一个以改造整合国企实业的集团公司，但实际上这就是一个掌握着十几家金融平台的巨无霸炒家。能够动用的资金，并不是李阳手中这十五个亿能够相提并论的。 所以这一次，李阳采取的反击策略已经是相当保守。在德龙系湘火炬，新江屯河，以及沈洋合金三家上市公司里面，他只选择了股价泡沫最高的新江屯河作为突破口。 至于德龙其他的两架马车，他根本就没敢动。 不是他不敢，而是在资本层次的对决中，他手中的这十五个亿，也就能够在屯河股上面有一战之力了。一只股票再怎么牛逼，它的体量是有限的。十五个亿如果运用得当，还是有机会将新江屯河的泡沫打破，让李阳成功的完成做空计划。 但是如果三线作战，同时去搞德龙的三驾马车，别说是十五个亿了，五十个亿都不一定能打得过拥有超强融资实力的德龙！ 这个道理有点像什么呢？ 就比如说两军打仗，一方有五万人，一方有五十万人。 如果单纯的从军力对比，人数少的那一方肯定是没有任何胜算。但如果将战役的决定点，放在一个只能容纳十万人的战场里。那么拥有五万人的那一方就有了胜算，毕竟……你人数再多，也不可能将五十万人摞在一起打仗不是？ 李阳就是这个打算。 所以他自己的计划已经如此的保守，就需要一个特别激进的点，来为德龙制造一些麻烦。 思来想去，李阳实在是想不到有比吴敬连这个经济学大师更加符合条件的了…… 情知背刺自己的老师这个事儿不太地道，可是没有办法的李阳只能选择孝出强大。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当儿子的不坑爹，那还算是儿子？ 当学生的不坑老师，那还算学生？ 对吧…… 吴敬连简直是要气死了，可是面对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是一个劲儿陪着笑的李阳，老吴也是一丁点的办法都没有。 现在文章已经发了出去，而自己和李阳的关系也不是什么秘密。 甭管自己乐不乐意，现在也都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了。 “你个臭小子，我算是着了你的道儿了。唉……这可真是大风大浪都过来了，在你这条阴沟里翻了船。行了，既然事情已经这样，文章的事情我就不再多说了。不过你小子也别高兴的太早，我那文章发出去，虽说能给德龙造成点麻烦，可也就是一点麻烦的程度了。 我这几天看了一下德龙，特别是新江屯河这支股票的资料，发现这个股票基本上都是靠着题材炒作和金融平台操作才一路涨上来的。也就是说，这只股票由市场决定的因素其实很小。现在德龙的股价是在跌，但我估计德龙方面很快就会利用金融平台大量接盘的方式将股价重新拉起来，最起码也会拉回到五十这条线。到时候，你还有什么办法？总不能还让我丢一次老脸，替你去骂大街吧？” 宿舍里面，见吴敬连已经捏着鼻子认下了那篇文章的事儿，李阳心下一笑。立刻贱兮兮的走到吴敬连身后，给自己这恩师捏起了肩膀。 “老师，这个就不劳您费心了。其实在您的文章里面添油加醋，其实也就是想着制造一个契机，将德龙的股价暂时性的打下来一些，方便我接下来的操作罢了。 老师，实不相瞒。我已经通过港城那面的证券交易行，启动了对德龙新江屯河股的做空计划。从这两天开始，就要进行砸盘，逼迫屯河股缩水。” “哦？” 吴敬连猛一回头，盯住了李阳：“当初索罗斯做空港城，初期可是也下了血本的。你想要模仿他的手段做空屯河，你投入了多少？” 李阳咧了咧嘴。 伸出了一只巴掌，反复翻了三回：“十五个亿。” “什么？！” 吴敬连一下子从凳子上站了起来：“你小子这是孤注一掷，把身家性命都给压上了？太冒险了，这风险太大了！” 在他的惊讶之中，李阳不好意思的扣了扣手指，用鞋子蹭了蹭宿舍的地板。 “不仅是这样，我还加了五倍的杠杆……” “你！” 吴敬连瞪大了眼睛，在做了四十年学术的脑袋里想了足足一分多钟，都没能想到比“赌徒”更加适合形容面前这个学生的词汇。 可是很明显，赌徒这个词……也并不准确。 “你疯了……不仅疯了，还不要命了。” 对于吴敬连的这个评价，李阳长叹了口气。 疯了……只是表象而已。 “如果不是没有办法，谁又想做一个不管不顾的赌狗呢？老师，我这也是被逼无奈啊。” 赌狗…… 吴敬连将这个词咀嚼了半天，猛地一拍巴掌。 “你小子，跟这个词儿还真是绝配！” …… 吐槽李阳的并非只有吴敬连一个人。 好容易哄好了老吴之后，转天李阳便接到了林嘉欣打来的电话。 林嘉欣打这个电话过来，是为了两件事情。 第一件事情就是经过了几个月的忙碌，美好食品上上下下多方的努力下，公司终于成功在港股上市登陆联交所，发行价是3.2港元。仅上市第一天，就认购出去了近两千万股，募集股金七千多万港元。 对于目前在港股上市为数不多的几家内地公司来说，认购首日就能达到这个程度，堪称梦幻般的开局。 而第二件事情，就是经过几天的准备之后，针对屯河的做空计划已经执行下去。 执行第一天，林嘉欣就和德龙在二级市场上进行了硬碰硬式的抬压大战。 仅一天的时间，八千多万就砸进去了。 一来一回，美好食品上市所带来的财富，刚好和做空亏损的持平。 对此，林嘉欣在电话中怨气冲的简直就跟李阳早泄了一样——尽管这事儿没发生过。 “大佬啊，我求求你糕点什么别的手段，尽快的把这个该死的德龙搞掉啊。不然的话，按照这个节奏做空下去，我怕你那十五个亿根本顶不住半个月的啊！” 听到电话那面林嘉欣的抱怨，李阳呵呵一笑。 看了看德龙屯河当日的股价，竟然在一个交易日内，在自己六千多万做空资金的冲击下，还硬生生的被抬升了三块钱，李阳觉得这场游戏，到了真正有意思的时候。 “玩过拔河吗？” 对着电话那头的林嘉欣，李阳笑问到。 “当你觉得自己已经很吃力的时候，或许你的对手，此时也不轻松。不用半个月，从明天开始，给我全力做空。就算是在十天之内把那十五个亿花光，我也要看到德龙的股价，跌到三十五元以下！” 第526章：神仙打架 李阳料想的不错，此时的唐万鑫着实不轻松。 虽然资金实力和融资能力要远胜于李阳，但是唐万鑫在公众层面是相当低调的，在社会舆论资源这一块也就是和一些报社记者关系不错。 要是说平时给德龙旗下的公司炒炒作，或者是发布一下什么利好消息抬升一下股价的话，这种舆论资源倒是足够用了。 可是面对刚刚拿了标王风头正劲的李阳，以及曾经在改革开放这种国家经济战略做出过贡献的经济学泰斗吴敬连的面前，几家报社和几个主编记者，明显是不够看的。 连续两篇针对德龙集团的文章一经面世，德龙背负的舆论压力可谓空前。 连续几天的时间，德龙集团通过旗下四家金融证券公司，在股票二级市场上投入了将近三个亿，才将将的把新江屯河股价稳住在了四十元大关之上。 然而，就在唐万鑫松了一口气，一面恨李阳恨得牙根直痒痒，一面想着腾出手来去收拾刚刚在港城上市的美好食品之际，一支神秘且强大的做空资本突然入市，开始玩儿了命的抛售新江屯河。 连续两天下来，刚刚稳定的新江屯河股价便再次开始下行，纵使经过德龙这边两个多亿的输血，在二级市场上疯狂建仓收购抬高股价，股价却仍然失守。 在元旦过后的第三天，也就是一月四日这天，股价跌破四十以三十八元收盘。 一月五日，上午九点。 刚刚开盘，德龙屯河的股价就直奔着三十六元的低位而去。 这让接连两天没有睡好的唐万鑫便在办公室里发了飙。 “他妈的，这李阳到底是什么来头？这小子之前不先锋不漏水的，从哪儿搞的这么多做空资本？难不成港城那面的证券交易行是他开的不成？！” 见唐万鑫的情绪时空，同样是两天没有睡好的唐万里深吸了口气，语气中带着抑制不下的阴沉道： “按说没有理由啊，我调查过这个李阳的背景。这小子虽然在96年的时候在股市上玩过一阵，但是并没有多大的体量，也就是赚了百多万的样子。 在股市里搞到了钱之后就开始搞实业；先是投资了美好食品公司，后来又创立了服装连锁超市和绥远建材。那个服装超市就不说了，美好食品和绥远建材这都是烧钱的项目。 他手中赚的那些钱，投到这两个项目里应该没剩下多少了，甚至还得背上银行贷款。就算是食品公司那面有些盈利，可是这一次央视广告招标他可是花了三个多亿，这小子哪儿来的这么多钱？ 老五，你说有没有可能这一次做空咱们屯河的不是李阳，而是另有其人？” “不太可能。” 唐万鑫带着一丝狐疑思量一番后摇了摇头，道： “首先咱们屯河并不是一个很好的做空对象，虽然在过去的两年里我们确实炒作的频率很高，将股价抬到了五十多，顾家里面有很大的泡沫成分。 可是整个市场都知道新江屯河是咱们德龙系目前最看重的项目，而且但凡是国内有头有脸的庄家，都知道屯河是咱们德龙的心尖尖。做空屯河，咱们德龙势必会以死相搏。 咱们手里握着上百亿的融资资本，就算是神仙来啃，咱们也会给他崩掉颗牙。谁敢来啃这块石头？ 而且大哥，这一次针对屯河的做空，和李阳吴敬连师徒二人那两篇文章衔接的太完美了。如果是别人，不可能在那两篇文章造成了社会影响之后，立刻就下场跟进。怎么看，这都是李阳的手笔。” “那就怪了！” 唐万里心烦意乱的啧了一声，拿起办公桌上的中华点了一根，随着厌恶的腾空他深深的皱起了眉头。 “要真是里样的话，那他的钱是哪儿来的？还有，他到底又多少钱？这才几天的功夫，根据金融公司那面的统计，市场上那些明显是为了做空咱们屯河而建的仓，已经达到了五个亿的规模。这才几天的功夫啊？这么大的资金规模，如果真是李阳的话，那他还要这么干多久？” 面对这个问题，唐万鑫沉默了。 实话实说，起初他还真没把李阳放在眼里。 或许拿出三个多亿砸下央视的标王，在老百姓和其他企业家眼里是一件壮举。 可是在唐万鑫看来，别管是六千万，一个亿，还是三个亿，企业但凡还需要用央视的广告去创造利润，就还停留在最原始的经营上面。 而他唐万鑫，已经达到了一个资本运作的维度。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类在看一只蚂蚁。 哪怕这个蚂蚁再强壮，在人类看来也不过是一只精神点的蚂蚁罢了。 正是因为这种思维，才使得唐万鑫以无比随意的态度联系上李阳，想要将美好食品兼并过来成为屯河的一部分。 可是现在，唐万鑫有点后悔了。 看着屯河着一个星期来此起彼伏，但大体是下行的股价，他忽然意识到李阳……并不仅仅是一只强壮的蚂蚁。 这只蚂蚁已经学会了使用工具，甚至会操持武器——还是人类的武器！ 可是后悔，在当下这个节骨眼上肯定是没有用了。 唐万鑫不是李阳，他没有看过那部非常著名的科幻小说，也不知道那个著名的黑暗森林理论。 但是这并不耽误他老早就看出了资本市场的本质，两个资本一旦因为利益而站到了对立面上，就断然再没有和解的可能性！ 就拿现在这种情况来说，为了稳定屯河的股价，德龙已经先后投入了七个亿。而做空屯河的李阳，也已经砸了不下五个亿。 这个时候双方握手言和，结果是什么？ 结果就是这共计十三个亿的资本尽数沉没，没有任何的意义。 反而，只有当角逐的两方其中一个彻底倒下，胜出的那一方才能够以王者的姿态全部侵吞对方的尸首。 套在李阳身上，就是那些做空资本，以及李阳倒下之后缺乏资金的美好食品，或许还有其他的战利品。 所以这一场争夺，从一开始已经注定了双方就只能刺刀见红，拼到最后一兵一卒。 想到这里，唐万鑫将目光放在了办公桌上的一本书籍上。 那是一本修订版的《语录》，翻开的那一页上，刚刚好是一段唐万鑫最喜欢的领袖名言。 “时间要打多久，我讲我们不要做决定。过去是由杜鲁门，以后是由艾森豪威尔，或者是美国的将来的什么总统，由他们去决定……” 唐万鑫是个极其崇拜伟人的，看到这段话，他一下子从沙发上站起了身来。 “他要打多久，我们就陪他打多久，一直打到完全胜利为止！大哥，你辛苦一趟，去咱们下面的金融公司那面一趟。告诉几个公司的负责人，给我紧急融资。 我不管他们用什么办法。给我在一个星期之内搞出三十个亿来。再告诉他们，全力吃下市面上所有的抛空单，不管他一天抛售一个亿，两个亿还是三个亿！ 不禁如此，除了全力吃下抛空单外，我要他们保证市面上的收购单要比抛空单多出百分之三十，一月十五日之前，我要看到屯河股的股价，回到四十以上！ 不去剧场玩儿么？老子跟他玩儿到底，不死不休！” 第527章：风云人物 接下来的几天，围绕新江屯河的股价争夺战进入到了白热化。 在双方每天合计超过四个亿资金投入的激烈拉扯之下，屯河股的换手率达到了一个夸张的程度。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看到屯河股从高位下行，市场内还有许多的散户认为这是股价拉升前兆，纷纷买进。相应的，也有一些持有屯河股的股民觉得股价下行，到了出手的时机，选择卖出。 但是经过了一周的资本拉扯，在不断反复的涨跌和惊人的股票换手率下，就算是初入股市的小白都嗅到了一丝别样的意味——屯河，怕是要经历一场大震动。 春江水暖鸭先知，作为天天泡在股市里的股民，已经明显的察觉到了屯河股现在就像是一个内部已经严重处于高温下的炸弹。 只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这个炸弹引爆之后的结果。 到了第二个星期，市场上所有的人，不论是持有屯河的还是没买进屯河的，都不约而同的采取了一种态度——观望。 密切的观望！ 经过连续两周的资本对拼，所有人都在等待一个结果。 屯河，到底会在这一场动荡中屹立不倒，还是一败涂地！ 这一次针对屯河的做空砸盘，可谓是股市从92年正式开启之后首屈一指的一次。 从来没有见过这个阵仗，股民们没有例子可以参考。所以等待才是最明智的策略；如果屯河能够顶得住这种规模的做空，那么甭管这支邪门的股票之前是不是炒作，接下来闭着眼睛买就完了。但如屯河顶不住，那么这只股票势必会成为故事成立之后最大的那一颗暴雷！ 毕竟，屯河的股价虚高这件事情，早在李阳的做空之前就已经是股市中人尽皆知的事情。 一月十日。 经过了一个上午的课程，emba班的学员们一听到下课铃声便欢呼着收起书本向食堂奔去。 看着一群本来位居高位，颐指气使的领导和企业负责人仅仅经过半个多月的学习，就已经和中学时代的学生一个鸟样了，李阳笑着摇了摇头。 正当他不慌不忙的收起自己的书本，招呼依然在整理笔记的于老四和满面愁容的马芸一起去吃饭的时候，几个同学却径直的走向他的课桌，将他团团围住了。 “哎，李总。十个亿了啊！今天早上我看报，这些天市面上做空屯河的建仓规模已经达到了十个亿，你跟老哥们透个底儿，这一次你到底还要投入多少啊？” “是啊李总，我们哥几个昨天晚上睡觉之前就琢磨这个事儿，现在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你这是和唐万鑫那货对耗上了。你给哥几个透个底儿，往屯河这支股票上面你还要投入多少，哥几个手里面也有点私房钱，要是你这边把握的话，哥几个也参一股，跟着你李总屁股后面发发财啊？” 说话的几个，就是李阳刚来中欧第一天搭话的那几个部委的青年干部。 为首的那人叫徐平阳，是发改委地区经济司的一个处长。今年不过三十二岁，在一众部委干部里面算是比较年轻的，平时人也风趣和李阳挺聊得来。 因为李阳所在的109宿舍和这几人所在的114斜对着，放了课的时候没少和这家伙在一起聊天扯皮。 面对几个八卦的家伙，李阳呵呵一笑抱了抱拳： “哥几个抬举了！天可怜见，我李阳可没那么大实力。确实我跟唐万鑫不对付，之前写文章特地点了他的名，也拉着我老师下水曝光了德龙集团操盘坐庄内幕。 可是做空屯河的事儿，真真儿不是我干的。老弟我虽然有点小钱，可你就算是把我骨头渣子砸了榨油，也榨不出来十个亿啊！ 这几天我看到屯河的股价趋势也跟这儿纳闷儿呢，这是哪路英雄这么大的魄力，直接动用十几个亿的资本去跟德龙对着干。 哥几个要是真找到这个人，还麻烦你们告诉我一声，到时候我必须请这个大佬吃顿饭，表达一下敬意啊。” 其实徐平阳等人也不能确定就是李阳在做空屯河，可是最近屯河股风波已经成为中欧校内的一个热门话题，众人几经推测之后统一认为这事儿大概率是李阳做的。 因为除了他之外，根本没有人和德龙唐万鑫有这么大的恩怨啊！ 今天过来赵立洋，其实也就是几个人闲来无事想要诈一诈李阳，可没成想李阳直接来了个否认三连。 几人顿时感到一阵丧气——特别是徐平阳。 “没意思了啊李总，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你李总多大实力？我们地经司虽然成立不久，可是和下面的同事谈起东北民营经济的时候也听说过你李总的名号，要说百亿跟你不搭噶这我信。可是你李总还不至于说出砸骨头榨油掏不出十个亿嘛。” 李阳闻言，笑吟吟的摇了摇头。 “哥几个，十个亿的身家，可是跟能拿出十个亿去搞对冲不是一个概念。你们也别瞎猜了，这事儿我现在也关注着呢，回头要是真有赚钱的机会，我肯定第一个联系哥几个。但是这事儿，真真儿不是我做的。” 听到李阳这么说，徐平阳眉头一挑，脸上露出了了然神情。 “行，有你老弟这句话，哥哥就明白怎么回事儿了。你小子还行，蹭我那么多烟没白蹭，至少没拿咱哥们当傻子。之后要是那里有麻烦，跟哥知会一声，大忙咱帮不了，小来小去的事儿哥不带含糊的。” 拿胳膊肘蹭了蹭李阳的肩膀，徐平阳对着李阳一阵挤眉弄眼后，招呼着身后若有所思的室友端着饭盒出了门。 都是聪明人，李阳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徐平阳已经得到了答案。 操控做空屯河的事儿，李阳是绝对不能承认的。 为什么？ 因为不合法。 更加不符合道理。 操控股价本就是违法违规这不说，李阳之前刚刚写文章抨击了德龙集团坐庄的事儿，现在他自己挟大笔资金入市和德龙对冲，虽然目的是为了搞掉唐万鑫，但实际上做的事儿唐万鑫是一样的。 唯一有所区别的，是唐万鑫在炒多割散户的韭菜，李阳在做空割唐万鑫的狗头罢了。 不过李阳虽然没有明确承认，却隐晦表示之后要是能赚钱，会带着徐平阳等人一起，这个情分就到位了。 能够做到司一级部委干部这个级别的，可能不是什么聪明人，但绝对不会是傻子。 读懂了李阳的暗示，徐阳平自然知道这是个大人情。 毕竟在这个社会上，肯带着你玩儿的人或许不少，但是肯带着你赚钱的人，绝对不会太多。 看着徐平阳等人出了门，李阳也微笑着对于老四和马芸招了招手，紧随其后向食堂走去。 然而就在他走到教室外走廊的时候，一个伫立在门口的身影，却抬起手将李阳拦下了。 “呦，司主任！没去食堂啊？” 看到面若冰霜却难掩俏丽的司盈，李阳一愣，马上堆起了笑容。 “找你有点事儿，跟我来。” 冷冷的给李阳撂下句话，司盈便转身向走廊尽头行去了。 一头雾水的李阳和于老四马芸互相看了看，无奈的摊了摊手，将饭盒递了过去。 “你俩先去吧，我去看看这女人找我啥事儿。” “咳咳……” 端着李阳的饭盒，于老四轻咳了一声，脸上露出了便秘式的淫笑。 “大阳，注意影响啊。学校可是明文公示了，禁止所有学员在校期间乱搞男女关系。上个礼拜那些外企的，就跟一民营企业的女学员搞出事情，被人家女学员老公找到学校里面来了。你可别搞师生恋被抓了，到时候兄弟们可就不好保你了啊！” “滚蛋！” 冲着于老四竖起了一根中指，李阳皱着鼻子追了上去。 第528章：人间真实 为了强调纪律性，中欧这边的食堂中午供餐是限时的，午餐就一个半小时的时间。 中午这个时间，所有的学生一下课就第一时间奔向食堂。 只下课了不到十分钟左右功夫，走廊里就已经变得空空荡荡。 司盈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引着李阳顺着走廊一路前行，直到了教学楼东侧的消防楼梯处，那荡起一阵阵回音的高跟鞋才终于停下。 “德龙屯河的事情是你做的对吧？” 将将站定，司盈便回身问到。 虽然不知道这女人询问这件事为了什么，不过李阳之前是见到过司盈对待唐万鑫态度的。 这个女人对唐万鑫抱有很大的敌意。 李阳不知道具体是为什么，可在眼下这个情况，他觉得司盈不太可能和自己站在对立面上。 于是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道：“没错，司主任也关心这件事情？” 似乎是没想到李阳承认的如此干脆，司盈略微沉默了片刻，抿起了嘴唇道：“你倒是坦荡，难道就不怕我这个证监的监察办你么？十几个亿的资本操作，这件事情要是坐实了，判你三五年是没什么问题的。” 哈…… 司盈这话说的明显底气不足，配合她冷淡的性格，让李阳忍不住的笑出了声。 “司主任，现在就咱们俩。我就不顾虑你的面子了，咱们实事求是的讲，唐万鑫从95年就开始进行资本运作，搞庄家杀猪盘。现在都已经98了，你们监察处也没把他判个三五年。你现在用规章来吓唬我，似乎并没有什么说服力。” 说着，李阳抬起手点了点手表：“司主任，午饭时间很紧张，请你直奔主题。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我可得去食堂吃饭了。” “……” 一贯强势的司盈并不习惯别人用这种语气和她交流，可是面对此时有恃无恐的李阳，她还是将情绪压了下去，抿着嘴唇道：“我想问问你，以现在的做空规模，你还能挺多久？” 这个问题，算是扎到了李阳的腰子。 从开始做空屯河到现在，已经过去九个交易日。原本港城账户中的十六个亿，已经用掉了大半。 这还得是说，林嘉欣并没有完全的执行李阳不计代价做空屯河的命令，以砸盘后地位抄进然后等待德龙反击，将股价抬升起来后再抛盘回血的方式，进行复线操作节省了一部分的做空成本。 随着这几天德龙方面越来越顽强的反做空操作，林嘉欣那面的做空成本正在大幅度的提高。按照这两天的节奏进行下去的话，余下的六个多亿顶多就能支撑不到十个交易日了。 然而此时的德龙股价，已经从最低位的三十五元，抬升到了三十九元。 眼看着就要回到四十大关。 “顶不了多久了，我现在手中的资金，充其量也就能坚持五个交易日。” 李阳眼都不眨的就给自己的存活打了个对折，惨笑道： “我本来的计划，是先靠着我和吴老的社会影响力，对德龙发起舆论攻势，让屯河的股价降下来。然后趁着社会舆论发散这个阶段，以我手中的资本对德龙屯河进行做空，戳破其股价泡沫让市场上持有德龙股票的散户跑路，挤兑屯河令其崩盘。 但是现在看来，我的计划并不严谨。首先是我太低估了德龙集团的公关实力，我和吴老的两篇文章确实起到了一些作用，但是德龙公关了全国多家报社主笔对屯河进行洗白，在一个星期的时间内就稳住了舆论面。 我更加低估了德龙的资金实力，从开始做空到现在，德龙方面大致投入了近二十五个亿，不仅在舆论发酵这个阶段用大量的收购盘稳住了屯河股价下跌的趋势，更是对我的做空操作进行了相当有力的还击。 将眼看着跌破三十的股价，硬生生抬回了四十元这条红线。明华跟你说了吧，我通过港城那面的金融平台，交了一个亿的保证金并加了五倍的杠杆。 一旦德龙的股价回到四十元区间，而我手中的资金耗尽之后，我就彻底完蛋了。” 跟司盈没说实话这不假，但是李阳嘴角这一抹苦笑也是真的。 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一旦这一次的做空失败，他可不仅仅是赔自己那十五个亿。 五倍杠杆和证券代理那面签订的合约，他还面临着巨大的亏损。 李阳甚至已经开始打算，将自己手中美好食品的原始股进行抵押，看看能不能通过港城金交所那面的关系，贷款出来十个亿，继续和唐万鑫刚到底。 他脸上的苦涩，令司盈本来就皱的很紧的眉头更加深邃了。 “有的时候我真搞不懂你们男人，为什么在明知道有风险的情况下，还可以不管不顾的将投入自己的全部。” 啊哈？ 小妞儿你这话信息量有点大啊！ 李阳偷偷的看了眼司盈，试探道：“司主任，什么叫我们男人？还有谁在这样的事儿上栽跟头了？” 面对李阳的八卦，司盈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包香烟。 从烟盒里捻出一支放到丰润的嘴唇边后，她递给了李阳一支。 让李阳感到意外的是，这并不是什么现在流行的女士烟，而是相当冲的万宝路。 这种混合型烟草李阳抽不惯，不禁味道他接受不了，烟劲儿也太大。 不过面对司盈递过来的打火机，他还是点燃了之后掐在了手上。 “我爸。” 低下头吐了一口长长的烟气，司盈冷淡的目光中浮现出了一抹复杂之色。 “你之前不是好奇，为什么我把老房子卖掉么。是因为我父亲的证券公司倒闭，家里面的所有财产都被封了。我和我父亲的关系并不好，在我很小的时候他就在外面有了人，离婚之后把我扔给了我的爷爷奶奶照看。 不过这么多年我之所以能够以自以为的方式生活，仰仗的却是他此前提供给我的良好物质条件。所以在他破产……之后，我将我名下的所有财产都变卖掉替他还债了。包括我的房子，车子，以及那间用不上的老屋。” “你父亲的破产，跟唐万鑫有关系？” 李阳掐着烟，敏锐的意识到了司盈今天为什么找自己的原因。 司盈点了点头。 “我父亲去年操作的是湘火炬，当时湘火炬连续七个月涨势良好，从二十三元一路攀升到四十二元每股。当时我父亲得知湘火炬即将合并国际知名汽配供应商ahc公司，届时湘火炬股价肯定有一波较大幅度的提升，便将所公司的宝压在了这支股票上面。 结果当时她四十四元买进，当月湘火炬就毫无预兆的出现了大量的出售单，股价从四十四元一泻千里，在两个月内跌到了三十二元，赔的是血本无归。直到我父亲破产了之后，他才知道和ahc的合并消息，不过是德龙为了短期抬升湘火炬股价而放的一个烟幕弹。 实际上，两方的合作只停留在了口头意向，以及几个不疼不痒的合作意向文件上面。这一次的操作，是非常明显的一次题材炒作。作为庄家的德龙借此吸引了大量的散户游资入场后，在股价高位进行套现……” 李阳明白了。 他满含同情的看了看面前这个冰霜美人，原来……你是韭菜之后啊！ 司盈并未注意到李阳那古怪的眼神，而是自嘲一笑，道：“我之前调查过德龙，也启动过对德龙的经营调查。但是当时受到了单位上层的阻力，我那个时候也没有掌握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不想因为这件事情和领导翻脸，也就没有坚持下去。这是去年四月份的事情，而我父亲因为湘火炬破产，就是十月份的事情。” 默默的吸了口烟，司盈的笑容渐渐苦涩。 “其实一开始，我并没有为这件事情感到特别的内疚。因为在我看来，现在搞股票证券的人，都是彻彻底底的赌徒。我父亲既然坚持在这个行当里面做，那么他就已经默认了可以承担相应的后果。再加上我们父女的关系一直很僵，所以当时……只是后来看了他的遗书，我才发现原来他这么多年一直是在心里惦念着我的。” 说到这里的时候，司盈的鼻尖已经红了。 她将燃尽了的烟头重重扔在地上，红着眼看向了李阳。 “人是很贱的，在有的时候从不觉得珍贵，却在失去之后觉得亏欠良多。我以前想着我要做一个和我父亲不同的人，认认真真的工作，认认真真的去爱别人。 但是到最后却发现，因为我一时的退缩，导致了我父亲的悲剧。既没有做到认真的工作，也丧失了认真去爱别人的权利。 这件事情梗在我的心里，难受的让我寝食难安。在这半年多里，我一直在暗暗的调查德龙。我敢断言，德龙集团的三个上市公司本身并不具备强融资能力，他们一定是在私下里设立了非法的融资池，运用的也并不是常规融资手段。 此前，德龙三家公司的市场表现向好，我一直抓不住这个点。但是现在随着你做空屯河，我发现德龙最近在股市上面的资金投入，已经越来越极端了，很多的蛛丝马迹已经暴露在了水面之上。 所以我今天找你，就是想让你进最大可能的托住德龙，我已经按在暗中收集德龙资金池以及融资方式的证据链，一旦掌握这些，我就能够让德龙彻底的倒台。到那个时候，我得到我想要的，你也能够得到你想要的。李阳，如何？” 李阳哑然。 他忽然想起来，第一次在沪海街头看到司盈的时候，这女人穿的是一身黑衣。 当时只觉得这个女人有点深沉而已，但现在想来……之所以那样的穿着，很有可能是因为他的父亲刚刚离世的关系。 他嘎巴嘎巴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憋到最后，也就只憋出了一句“节哀。” 面对他这不疼不痒的安慰，司盈笑着摇了摇头：“没有什么节哀不节哀的说法，我并不哀伤，只是内疚。而且我变卖了名下所有的东西，已经还清了他欠下的债务。没有让他背着未尽的债务离去，现在只剩下还他一个公道，还我自己一份心安了。” 李阳瘪着嘴，怅然点了点头。 “我明白了。算上周六周日的话，我最多能够坚持十五天。在这十五天内，你最好找到德龙违规的切实证据，不然的话……算上那些杠杆，我可就万劫不复了。” 得到了李阳这般允诺，司盈淡淡一笑。 “谢谢你。” “嗨……你谢我干什么。本来，我也是准备跟唐万鑫刚到底的。就算是没有你今天来找我，我也不可能把十多个亿扔在股市里，然后猛敲一通退堂鼓。” 李阳摆了摆手，司盈却摇了摇头。 “不是为了这件事情。是为了你将老房子装修成原本的样子，我昨天去了老房那里，见到了吴婶。她跟我说了你的安排，我……我对那个老屋，很有感情。即便是以后那栋房子归了你，但如果它能够保持原来的样子，或许……或许有机会的话我可以去做做客，回忆一下我小时候在那里的时光。” 额……原来是这事儿。 李阳干干一笑。 “其实你如果已经把房车都卖了，没有地方住的话，那栋房子装修好之后你可以回去。当然，你要是过意不去的话，就算是我租给你。每个月租金你象征性给一点就行，反正那房子我也是打算放在那里，什么时候有空闲就过去呆几天，没有空闲就放在那里等待升值的。” 李阳是好意，可是显然他这个好意，释放的时机并不对。 对于他的善意，司盈只是淡淡一笑。 “那些事情，留着以后再考虑吧。别忘了，你现在也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如果你破产的话，那房子还指不定属于谁。指不定……能不能恢复到它原本的样子。” 额…… 这女人倒是挺……真实。 特么的不能说是真实，简直是人间真实！ 只是这话听着……它咋就那么刺耳呢？ 第529章：非正常手段 虽然于老四和马芸为李阳打回了饭菜，可心里面带着事儿的李阳并没有动。 现在的情况不能说是很糟糕，可形势也明显正在朝着不利于自己的方向而去。 德龙的资金实力确实太牛逼了，李阳本来打算用“闪电战”方式打唐万鑫一个措手不及出其不意，这种打法确实在一开始那几天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但却在德龙的钞能力之下，在短短一个多星期后就被二级市场海量的资金投入给挡了回来。 别看他表面上和学员们谈笑风生，一副没事人的样子，可是这些天李阳所背负的压力山大。 同处一室的马芸和于老四对于他情绪的变化，有着非常清晰的感受。 见李阳端着筷子，看着饭盒里面的饭菜一动没动，于老四在马芸相视一眼后也无奈的摇了摇头。 最后还是在马芸的连番示意之下，于老四硬着头皮坐到李阳的身边，试探着问道；“大阳，刚才司主任找你都说什么了？” “哦。” 思绪被打断，雕塑一般的李阳这才动了动，将手中的筷子放在了桌子上，大致的将司盈刚才和自己商定的事情给二人叙述了一遍。 对于老四和马芸二人，他没什么好隐瞒的。 于老四就不说了，这是职工大院除了李奉献一家之外他最亲近的。马芸现在则是已经完全和他绑在了一架战车上，一荣俱荣的关系。 听了李阳的叙述，于老四砸了咂嘴。 “大阳，你真打算按照这个小娘们的计划行事？我可是记得这娘们只是证监的一个监察处干部，我倒不是说这个人靠不靠谱，我就是担心德龙现在势力这么大，这小娘皮要调查德龙，会不会……分量不那么够啊？” 其实，这也正是李阳刚才这么半天考虑的问题。 证监监察处绝对是有权利的，但是在当下这个体制里，监察处就相当于锦衣卫类似的这么一个机构。 上市公司，证券机构，具体到股市交易都有查的权利。但是得是上面让你查，你才能查。你查出来的东西才有力度。 如果没有证监大佬的授权，那么监察处其实并不能算是一个有力度的部门。 司盈刚才说的含糊，不过当时李阳的想法是不管司盈怎么做，和德龙的这一场仗都是要打到底的。 她那面真的要是能够发挥作用那是最好，如果发挥不了作用，自己这其实也一样是的咬牙挺到底。 目前的形势，已经没有李阳选择的余地了。 听到于老四这么说，他轻轻的摇了摇头。 “既然是不稳定因素，那就当她不存在。该怎么做咱们还是怎么做，至于她怎么做，那是她的事情。指望就有可能失望，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做人还是要靠自己。” “那……接下来你想咋整啊？我听你昨晚上跟林副总打电话，林副总那面已经翻儿了，现在你港城那面的钱也花的差不多了……大阳，我就是这么一说啊。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就认下这个亏，宁可赔点。今天课堂上不是讲了么，及时止损也是经营策略中重要的一环。现在咱已经亏了差不多十个亿了，没有这十个亿，咱顶多是把存款给祸害没了。可是经营方面还不受影响，对咱不是伤筋动骨的损失。可是要继续折腾下去，再折腾出债务窟窿来，到时候你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啊……” 哎呦？ 虽然不能赞成于老四的观点，可是见于老四竟然连止损这个概念都明白了，李阳还是意外的笑了一声。 “行啊四哥，这一趟中欧没白来。多多少少是学到东西了啊！” 被李阳这么一夸，于老四怪不好意思的。 憨笑着挠了挠后脑勺，道：“我这不也是现学现卖嘛！大阳，你别打岔，咱们现在说你的事儿呢。你到底咋想的啊？” “我想赌一把。” 李阳收起了笑容，看了看窗外。 虽然已经入冬，不过沪海这边的天气相比于东北那面仍然温暖多了，零上十度左右的天气，很多的学员趁着中午午休时间，还穿着衬衫在操场上打篮球呢。 “并不是赌司盈能够查出德龙的痛脚，而是赌他德龙也到了极限。虽然咱们现在投入了十个亿，可是德龙属于是防守方，他们在这一次做空屯河的操作中，投入到二级市场上的资金可比我多得多了。按照我的估计，现在德龙至少已经投入了二十五亿。 屯河现在市面上流通的股票体量已经很小了，根据嘉欣那面的分析，现在德龙手里应该持有着屯河百分之六十的流通股。只要我们持续做空，他们继续吃进，他们就要赔钱。不光是赔钱，因为市面上流通股的减少，他们此前的坐庄计划也已经流产了。 毕竟在我们这一段时间的刺激下，德龙非但没能将手中炒到高位的股票套现，并且还反而吃进了二级市场上的屯河流通股。就算是这一波我输了，他手中持有超过百分之六十的股票，也要赔的血本无归。 最坏的程度是我们两方都输，两败俱伤。最好的程度是我赢他输。既然怎么样德龙也讨不到便宜，我倒要看看他唐万鑫能顶到什么时候！” 啧…… 看到李阳坚定的态度，于老四砸么砸么嘴。 冲着玉石俱焚去的啊这是…… “你狠！” 寻摸半天，于老四只能用这两个字形容李阳了。 …… 却说司盈这头。 得到了李阳允诺回到办公室后，便用拨通了一个电话号码。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一个带着眼镜的年轻人便带着一份文件档敲响了她办公室的房门。 打开门看到来人，司盈将对方迎了进来。 “之前让你做的东西，进展怎么样了？” 慌忙接过司盈递过来的水，那眼镜男立马恭恭敬敬的将手中的文档交给了司盈。 “司主任，我这一个星期以来紧盯着德龙旗下的三支股票，发现了一些非常有意思的事情。大致的情况，我已经写在这两份报告里面了。不过报告现在还缺少一些实际的证据，所以还不能够正式的向部里面提交。您大致看一下就好。” “唔。” 司盈淡淡的接过那个文件袋，将其拆开后掏出了两份删删改改勾勾画画的报告。 大致看了一遍之后，司盈的嘴角微微翘了一下。 这两份报告写的什么？ 一份是《德龙集团股票市场行为分析报告》，另一份是《新江屯河交易风格极其评价》的报告。 在这两份报告中，披露了德龙三甲上市公司，特别是新江屯河大量疑似违规操作的交易记录以及相应的分析。 这其中的第一条，就是多家持有屯河股票的证券公司，相互对倒制造续交成交量的问题。 什所谓的对倒，就是指某只股票处于绝对弱势或者绝对强势的时候，即使割肉出售也未必有人买，即使有人高价收也未必有多少人卖。 这种情况下股票的交易量上不去，其实是不利于股票价格回弹或者是持续攀升的。 因此，庄家做鬼的办法就是自己做托，人为的提升股票的交易量，给市场造成虚假的交易火爆景象，以便吸引更多的散户和小资本入市。 这在后来的故事，其实是非常常见的，也是庄家建仓和炒作题材是管用的计量。但是在当下，这种伎俩还不常见，对股市上的散户欺骗性还是非常强的。 毕竟当下的股民素质，还处于非常幼稚的阶段，没有经历过一次次被割韭菜的历练。 而除了这个问题之外，就是屯河股的倒仓行为。 所谓的倒仓，市值甲乙双方通过事先约定的价格，数量和时间，在市场上进行交易。股票公司利用旗下拥有多只股票的条件，互相倒仓，这样做即解决了上市股票的流通问题，又不影响甚至可以提高股票的净值。 根据监察处这面的数据显示，在最近的一个星期里，持有新江屯河股的多家金融公司，互相之间的倒仓行为已经达到了一个高峰。几乎每个交易日的下午，几家大量持有新江屯河的金融账户都会大量倒仓，以便在当日收盘前以这种低成本的方式增大交易量，小幅度拉高当日的收盘价。 其实倒仓的行为倒是没有什么，但是通过倒仓这个现象，就延伸出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那就是股票交易的独立性！ 从股票双向倒仓很容易推断出来，就是这支股票在机制上并未独立运作。其股东，大宗持有机构，甚至是股票发起人之间，存在着严重的违法联手坐庄行为。 就在司盈用手指轻轻的敲击着那两份文件的时候，那呆着眼镜的男子犹豫一番，终于鼓起勇气道：“司主任，在做这个报告期间，我还经历了一件事情。” “唔？” 司盈略一抬头，飞快的扫了他一眼。 “什么事情？” “咳咳……” 眼镜男轻咳了一声，道：“我之前以散户的身份，去了一家参与了屯河倒仓的证券公司。我跟他们负责推销的工作人员说对这支股票感兴趣，手里有几百万想要进行投资。结果他们的业务经理二话没说就把我拉到了一家洗浴城，你猜怎么着？” “别卖关子。” 见自己这下属故意卖弄，司盈用手指重重的敲了敲桌面。 “是……咳咳……” 那人尴尬的咳嗽了一声，道：“在澡堂里，这个业务经理给我展示了一份委托理财合同。这个合同有两份，一份是供咱们检查部门检查时候用的，完全符合证监规定。而另一份，则是补充合同。注明了这家证券公司成农的保底收益，你猜猜他们提供的保底收益是多少？你再猜猜，这个证券公司背后的掌控者，是谁？” “别卖，关子。” 司盈没有参与这种无聊的互动，而是索性将手中的资料放在了桌子上，再次严肃提醒到。 “咳咳咳，我说，我说。那业务经理告诉我，他们这家鑫隆证券公司的实际负责人，就是德龙集团总裁唐万鑫的大哥唐万里！而他在澡堂里跟我承诺，只要我将资金委托给他们证券公司操作，他们就给我保证18%的保底收益！18%啊！” 听到这两个消息，司盈眉头一震！ 狐狸尾巴，终于露出了马脚。 既然证券公司的实际掌控人是唐万里，证券公司又对客户提出了远高于行业水准的保底收益，那么只要拿到这两份合同，岂不是就能够证明德龙存在非法融资的事实？ 想到这里，司盈立刻站起了身来。 “合同呢？那两份合同你拿到了没有？” 面对她的问题，眼镜男无奈的摊开了手。 “司主任，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就是想着去证券公司探探底的，我又没有几百万要去投资，拿啥跟人签合同啊！” “那至少你也把空白合同拿过来，多多少少算是个证据。” 面对司盈的吐槽，眼镜男无奈的更彻底了。 “司主任……对方谨慎的令人发指！谈这块业务的时候他们是把我拉进澡堂谈的，我这浑身上下连件衣服都没有，你说……我咋把合同藏起来，带出来啊……看得出来，那证券公司的工作人员也知道他们做的这些事情一旦被证监发现，那就是要蹲大狱的大事，所以每一个环节他们都是谨小慎微。除非我这有几百万，真跟他签个合同，不然的话，想要拿到实质性的证据，那可是太难了。” “……” 司盈冷静下来，坐回到了办公桌后面。 用两根纤细的手指非常具有韵律的敲击着桌子片刻，她猛地握起了拳头。 “这份报告先放在我这里，你现在先回去。我回头找个人商量一下，看看能不能借几百万，把那份合同给套出来。小赵你记住了，这件事情暂时要绝对的保密，不许和部门里任何人透露。就连部长也不行，明白吗？” “我懂。司主任，要是真想把德龙扳倒的话，走正常的程序肯定是不行。我觉得……部长那边，对德龙……似乎情有独钟。我之前去调阅关于德龙的资料，部长就把我叫到了办公室询问……虽然是正常的工作问询，可是我总觉得……他有些过分关心了……” “嗯。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不管怎么说，注意安全。” 司盈点了点头，对眼镜男挥了挥手。 待对方出了门，她轻轻的揉起了太阳穴。 正常的程序不行么？ 那……非正常的呢？ 第530：人命 自打做空新疆屯河之后，挨骂就成了李阳每天的必修课。 而骂他的人，自然就是看着户头上余额每天继续缩水，心疼的就像是被李阳第一次透菊花一样的林嘉欣。 “我丢啊！将近十个亿已经打了水漂了，你还不收手。等着把家底赔光然后拿碗去街上讨饭啊！？李阳算我求求你，你搞点营养脑神经的药吃一点好不好，这个项目我们不能做下去了，不然迟早把公司搞破产啊！” 将电话远离耳朵，李阳呲牙咧嘴的同时，还得强做出嬉皮笑脸。 “哎呀，不要着急嘛。你那面继续按照计划操作就好，现在我们已经投入这么多了，没有退路可言。坚持下去或许还有转机，现在放弃才是血亏啊！” “法克u！这些钱是你赚来的不假，可是你没具体经手，不知道这些钱来的多不容易。金融风暴这样的机会一辈子能遇到几次？我们好容易赚了这么多钱，眼看着它一天天的变少，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嘛！你个烂仔，渣男！除了睡女人什么都不关心的王八蛋！” 话筒里传来的尖叫，让李阳将电话又拿开了一段距离。 等到那面的林嘉欣将怨气都发泄出来了之后，他才憨憨一笑，红了脸： “快别夸了，怪不好意思的。” “……” 林嘉欣彻底无语了。 她不说话，这些天已经充分习惯了这种交流方式的李阳赶紧跟进，笑嘻嘻道：“行了，具体的事情我心里有数。今天给你打电话过来就是想要跟你说，之前顶好的计划还要继续执行。不光是要持续做空，而且要加大力度。今天我和证监那面的一个朋友沟通了一下，他们目前正在发起对德龙的调查，需要我们这边配合。她的想法是，让我们加大做空力度，把德龙逼的再狠一些，将他们违规融资的狐狸尾巴给逼出来。所以从明天开始，我要你每天在原有基础上，再增加五千万的做空规模……” “还要增加规模？李阳你醒醒！今天结束之后，我们除去那一个亿的保证金之外，户头里就剩下六个亿了。目前是每天八千万左右的实际投入，再加五千万的话，那些钱就只能够支撑四天！四天，你那个朋友就算是手眼通天，四天的时间我请问你，她能扳倒德龙吗？好，我就算你那个朋友有能力。可是就算她掌握了德龙违规操作的证据又能怎么样？按照证监那面的流程，就算掌握了完整的证据，就算能一举将德龙唐万鑫判定违规，也至少要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后，你和我都已经在大街上讨六个月的饭了啊！” 夸张了夸张了…… 面对林嘉欣的抓狂，李阳心说实在不行哥们儿还会炼金呢。 要真是把自己搞破产了，大不了再收点电子垃圾，重新去当炼金术士嘛。 而且…… “你放心好了，真要是咱们两个沦落到讨饭那个地步。讨到饭我肯定把第一口给你吃，等你吃饱了我再吃。至于资金不够的问题……我这两天已经想好了。明天你去和交易行那面说一下，用我美好食品的原始股抵押，看看能贷出多少来，尽可量的多争取一些时间。” 林嘉欣绝望了。 “算了，我今晚去一下吴伯的茶餐厅。从今天开始，白天的事情做完之后我就去和吴伯学做菠萝包……你又不是苏灿，没有奉旨讨饭的金碗。我才不要和你去讨饭！” “不过我们可以像苏灿和如霜那样生一大堆的孩子啊。” “滚啦你！” 林嘉欣愤怒的挂断了电话。 静静地听着电话那面的忙音，李阳无奈一笑。 林嘉欣的焦虑，他能够理解。其实这女人心疼的不止是港城金融户头里面的那些钱，她更加担忧的是美好食品会因这件事情受到牵连。 毕竟对于林嘉欣来说，美好食品公司不仅仅是一门生意，更是承载着她和自己相识相知相爱的一个载体。 绥远集团这么多的业务，除去金融板块之外林嘉欣是被李阳赶鸭子上架负责之外，她唯一关心的，付出了最多精力的，也就是美好食品了。 真的是拿这门生意当成了她的孩子一样来维护。 不过没办法。 女人和男人的差距，就在于再理性的女人，涉及到自己在乎的东西时，也往往会做出感性的决策。 而男人，往往不会因为情感而受太大影响。 其实李阳在内心深处，对待美好食品的情感和林嘉欣是一样的。 现在之所以和德龙以死相搏，目的也正是想保住美好食品不被德龙屯河吞并。 为了这个目标，李阳只能暂时性的选择适当抵押自己的原始股，换取更多的资本来和德龙刺刀见红。 长长的吁了口气，李阳从床铺上起身，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即便是已经习惯了，可是每天听林嘉欣骂半个小时的人还是一件非常累的事情……嗯，等这件事完了之后，必须的好好的惩罚一下那个小妖精。 就把她给绑起来，蒙住她的眼睛，让她可劲儿骂，然后狠狠的侵犯她，到时候看看是她嘴硬，还是哥的如意金箍棒硬！ 哼哼…… 暗暗在心中定下了报复计划，随手拿起了自己的外套。他本想着趁着午休还有段时间，去操场那面溜达溜达，看看于老四和马芸他们踢足球，可是刚刚走出宿舍还没要锁好们，他口袋中的电话便就响了起来。 见电话是司盈打来的，他连忙接起。 “你有钱么？借我一些。” 哦？ 李阳不知道司盈要钱干嘛，疑惑道：“有是有，不过你要做什么？要用多少？” “五百万。我需要拿到德龙那面非法融资的合同证据。本不想麻烦你的，但是我这里没有那么多的钱。这笔钱我会还你的，如果你有的话……” 李阳的私人户头里其实已经没有多少钱了，来沪海之前，他刚刚给央视那面拨了第一笔广告费七千万。现在他私人的银行账户里满打满算也就三百多万。 不过凑五百万倒是不成问题，现在已经到了一月份。绥远建材和绥美服装城都已经结完了上一个自然年的账目，盈利中自己的那部分，秦喜斌和祖美兰都已经给他留了出来。 要是想用的话，随时可以调过来一些。 “行，你什么时候用？” “越快越好。” “那就在校门口见，咱们两个直接去银行，我线给你转过去一部分，回头让公司那面再给你转剩余的部分。” 在电话中和司盈知会了一句，李阳便快步走向了学校大门。 非周末时间，中欧是不允许学员出去的。不过有司盈这个教务主任，李阳倒是不怕这个。 在学校门口等了能有半支烟功夫，身穿一袭藏蓝色羊绒大衣的司盈便出现在了李阳的视野之中。 “这笔钱，我可能要过些日子才能还给你。” 一打面，司盈便一板一眼的说到。 “不用急，先把正事办了再说。” 知道司盈的情况，李阳微笑着摇了摇头。 “……，谢谢。” 对于他这般大度，司盈抿起嘴唇道了声谢。 “时间不早了，下午还有课，咱们这就过去吧。” 看了看手边，见时间已经是十二点多，李阳笑着招了招手。 叮铃铃铃铃…… 还没等他走到保安亭，就听到司盈的电话响起。 对李阳做了个抱歉的手势，司盈先是看了看手机的来显，似乎这通电话是个陌生号码，她有些狐疑的接了起来。 “喂？你好，哪位？” 随着她的询问，那面做出了回应。室外的环境有些嘈杂，李阳并未听到通话中的内容。 只是从司盈渐渐惊讶，慌乱，再到激动的表情，他觉得这通电话，应该不是什么好事情。 “好，我知道了。我马上过去。” 放下电话的时候，司盈的眼圈已经红了起来。 “怎么了？你还好吧？” 李阳小心的问到。 “咱们先不去银行了，你……陪我去一趟市医院。去……认个尸。” “啊？”李阳愣住了：“是……什么人？” “原本，要去取证德龙违规融资的人。” 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司盈回答到。 这一瞬间，李阳感受到周围的空气骤然一寒。 他觉得……这件事情的走向，已经开始奔向了染着血色的黑暗。 …… 人民医院急救中心，停尸间。 “死者是上午十点多因为车祸送过来的，人送到的时候其实就已经不行了。我们通过检查他的手机，联系到了他的家属，不过他家属都是外地的，说过来起码要两天的时间。没办法，我们就只能根据他手机中的通话记录联系到了你，毕竟这几天他的通话之中和你联系的最频繁……你们是什么关系？” 带着厚厚口罩的白大褂，像是展示什么货物一样将冷柜拉开，掀起了盖在尸首上面的白布。 看着面色灰白，已毫无生气的尸首，司盈的呼吸不可避免的急促起来。 她轻轻摇了摇头，豆大的眼泪夺眶而出。 一旁的李阳见到这种情形，也不由得呼吸变得粗重。 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死人，尤其是这是一个车祸身亡，半边脸都血肉模糊的死人。 正当他将目光移开，不忍直视的时候，突然袖子一紧。 转过头他这才发现，原来是强忍着哭出声来的司盈死死的拽住了他的衣袖。 那只纤细的手掌太过用力，将风衣的袖子扯出了一道旋涡，李阳能够非常清晰的看到她苍白的肌肤上爆出了道道青筋。 “所以，你们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白大褂此前的问题没有得到回应，又问了一遍。 眼见着司盈因过于激动的情绪无法回答，李阳赶紧替她回答道：“我们是同事。” “哦……这样啊。” 那白大褂点了点头，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 “对了，他有一些遗物。里面有些文件之类的东西，你们看看是不是和工作相关的？要是的话，你们可以办个手续，留个证明先带回去。” 说着，白大褂从抽屉的里面拿出了一个透明的袋子。 那袋子里面装着一些零零碎碎的物件，表面碎了的手表，染了很多血渍的手机，钱包，以及几片纸张。 将那个纸张拿了出来，白大褂交到了司盈的手中。 微微的颤抖着，司盈将纸张展开，看到那上面被血染色的内容，她再次紧紧的攥起了拳头。 站在她的身边，李阳也看到了。 那是几份没有签名的空白合同；分别是《鑫隆证券金融产品手册》，《鑫隆证券委托理财合同》和《鑫隆证券委托理财合同补充协议》。 默默的将那几分合同折起，司盈定定的看向了那面目可怖的尸体，缓缓的伸出了手去轻轻抚摸，合上了死者的双眼。 …… “那东西，有用么？” 医院后身的长椅上，李阳率先打破了沉默，从兜里掏出烟来，主动递给了司盈。 后者下意识的接过，却在点烟时看到了手指上沾染着的血渍。 她又颤抖了起来。 “没有用章，没有签字。这样的东西，不能当成是证据。” 她努力的让自己平静，可是不住颤抖着甚至连烟都夹不稳的手指，却暴露她此时的软弱。 李阳沉默了。 他觉得这个时候再问德龙的事情，对于司盈来说是一种折磨。 “你和他……关系很好吧？” “他叫赵奇，是我财经大学时期的师弟，我们从大二时候就认识。” 提到逝人，司盈将那支烟紧紧的攥到了手心。 “我收到的第一封情书，就是他写的。” “所以……” 知道李阳想问什么，司盈摇了摇头。 气氛再一次的沉默了下来。 感受着空气中压抑到了极致的悲伤，李阳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直觉中，这件事情不像是一个纯粹的意外。可以感觉到，赵奇的死是一种警示。不然的话……你对德龙的调查就不要进行下去了。” “不可能的。” “已经这样了，总要……有个交代！” 司盈的拳头攥的更紧了。 她身体仍然在不住的颤抖着，可是红着的眼睛，却愈发的寒冷和坚定。 第531章：正义的归属 赵奇的死，让李阳心中多了一份警惕。 虽然没有证据，可是不论从哪方面想，赵奇的死也绝对和德龙离不开干系。 其实从一开始和唐万鑫对线的时候，李阳就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 金融圈子跟正常的生意圈不同，动辄就是几个亿十几亿甚至是几十亿的利润，在这样的利润之下为了赚钱死个个把人，实在是……没什么好稀奇的。 这也就是他为什么要在这么紧要的时刻，还留在中欧的原因之一。 李阳并不是一个单纯的人，他知道当下的社会环境是个什么德行。之前在港城的时候，他就受到过死亡威胁，自然知道眼下已经到了要人命的时候了。 所以对于司盈的执拗，李阳心中不免隐忧。 “所以，现在你的调查因为赵奇的意外而中断了，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办？” 既然劝不动，李阳思量一番之后便问到。 一月份的沪海气温也已经降下来了，特别是在经历了刚才停尸房的阴冷，此时就算天空中露出了缕缕阳光，也丝毫让人感受不到温暖。 “赵奇之前就跟我说过，这件事情可能不能走常规的程序。他在调查的过程中，因为查阅了几次关于德龙的资料，受到过我们领导的单独问询。这么一看的话，发动证监去从明面上查德龙是指望不上了。” 相比于刚才，此时的司盈已经好了一点。她深深的吸了口气，叹道：“而且赵奇现在出了意外，我这里也没有信得过的人继续进行取证调查。现在所掌握的，就只有这三份没有盖章的合同，以及赵奇生前整理出来的两份报告。” “报告？” 听到这个，李阳眉头一皱：“什么报告？” “在这里。” 见李阳对那两份报告感兴趣，司盈赶紧打开了随身带着的皮包，从里面掏出了两份文件递了过来。 将那两份报告展开，看到删删改改之后，条理清晰指向明确的调查报告，李阳抿起了嘴唇。 他忽然有点惋惜这个已经不在人世的年轻人了。 作为穿越者，他自然清楚这一份报告的分量。 可以说赵奇的这两份调查报告，几乎涵盖了当下股市市场庄家违规操作的种种套路——这些套路，在日后的二十年内屡见不鲜，几乎成为了国内股市庄家割韭菜的主基调。 而现在是98年。 要知道，当下的中国股市还属于是初级阶段，如果这份报告真的能够引起重视，让上层有针对性的去修订规章，将庄家这一朵恶之花扼杀在苗头阶段，国内的股市不是没有希望走向正规化。 其实，现阶段的股市已经开始有了肆无忌惮的苗头。 德龙这个毒瘤就不说了，除了德龙之外现在靠着题材炒作，疯狂坐庄收割散户的庄家也已经不在少数。 就比如吕良，这货原名叫做吕健心。在92年深市发行认购证的时候这货写了一片名叫《百万股民炒深市》的长篇纪实报道。在当时这篇报告引起了相当大的反响，后来这家伙不断的在故事中发表评论文章，后来索性搞起了一个工作室，以“k先生”的笔名发表股评，并吸引了一大票的股民粉丝。 出了名，这货就动起了歪脑筋，和一个叫做朱焕亮的大散户合伙，利用“k先生工作室”的影响力来炒作因禽流感而扑街的“康达尔股”。 从去年五月份到现在，竟然生生的将康达尔这支垃圾股从七块多炒到了四十块钱每股。 如果说吕良就是个文化痞子，那么坐庄的也有真文化人。就比如说14岁就考进了武大哲学系神童刘博。这货更特么狠，他自己编了一套书，找了他的老式季羡林冠名了个主编，然后成立了一家文化公司，打死的炒作这一套书的收藏价值。 然后这货将这套其实没啥技术含量的书，硬生生的炒到了每套六万八千块钱。 靠着一套骚操作赚了个盆满钵满之后，这家伙又政和路文化教育，学府论坛和出版发行中心，以及学生公寓几个业务，直接就借壳上市，股价连连涨停。 除此之外，像什么搞“阿城钢铁”科技概念股宋超第，搞西部软件园的宋如桦……和李阳96年那会玩的股市不一样，当下的股市脸都不要了，新起来的这些牛股，大多数都是特么牛鬼蛇神。 真说靠业绩起来的凤毛麟角，都是仗着题材炒作坐庄的黄老爷。 认认真真搞公司的本事没有，但是借着搞公司割股民韭菜的本事倒是有，而且还很大！ 默默的看着那两份报告，李阳长长的吁了口气。 “可惜了……第一次认识他，他已经不再人世。不然我想我们应该可以相处的很愉快，有很多的话题可以好好的聊一聊。” 李阳的感叹，引得司盈刚刚平复下去的心绪又掀起了波澜。 她惨笑了一下，摇头道：“说这些有什么用。” “有用。” 将那两份报告折起，李阳从长椅上站起了身来。 “这两份报告，不能让赵奇白做。既然不能走正规的渠道，那么他的观点，我们完全可以用非正规的方式传播出去。” “你指的是？” 司盈有些不解的看向了李阳。 此时，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 太阳已经开始西斜，橘色的冬日暖阳打在李阳的脸上，让他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 迎着阳光，李阳的睫毛扑朔几下，带着笑容眯起了眼睛。 “这两份报告和那几个合同范本就交给我吧，回头我去复印几份。然后找个机会，‘遗失’到沪市交易大厅里。我相信，股民们看到这几分报告和合同之后，会有一个非常清晰的判断的。有的时候，正义并非需要机构来执行。人民的心里，也有一杆衡量是非的秤！” 司盈想要反驳。 可是想到当下的情况，想到现在还躺在停尸房里面的赵奇，她沉默了下去。 “这件事情，我来做吧。你……回学校里面去。那里安全一些，因为我的疏忽，赵奇已经走了，不能再出什么意外了……” 将李阳手中的文件扯了下去，司盈起身大步走向了医院后门。 看着这女人的背影，李阳摇了摇头。 他觉得自己还是心软。 在资本圈里混，只有变成野兽，才能摆脱作为人的痛苦。 很显然，自己做不到。 想着，他拿起了电话，打给了张克明。 “克明，现在买票来沪海。我需要你帮我保护个人。” 第532章：Surrise！马泽法克！ 赵奇的死，不仅仅对于司盈是一个损失，同时也打乱了李阳原本的计划。 从医院回到了宿舍之后，李阳不得不又给林嘉欣去了一通电话，全盘推翻了此前让林嘉欣抵押美好食品原始股，加大对德龙做空力度的计划。 林嘉欣本以为是李阳想通了，但是听到李阳将此前司盈的谋算，以及关键人物赵奇离奇死亡的事情说了一遍之后，这个此前还在电话里痛喷李阳的女人害怕了。 不为了别的，只是她觉得已经有人因为这件事情而丧命，那么李阳此刻所面临的局势，超出了她的底线。 面对电话里一个劲儿要停止做空，不管赔了赚了只想安安心心过日子的林嘉欣，李阳只能苦笑着好一通劝慰。并叮嘱林嘉欣调整做空节奏，从明天开始减少做空资金投入，尽可能的拉长做空周期。 之所以有这样的安排，是因为李阳在等。 从赵奇意外身死这件事情上，他看到了德龙的软肋。 如果说此前他并没有对司盈的计划抱什么期待的话，那么此时的他开始真正的对赵奇的那两份报告，有了兴趣。 赵奇的死在他看来很明显不是意外，从逻辑上出发，幕后的真凶有极大可能就是德龙。至于是不是唐万鑫李阳不知道，但是唐万鑫也好，是他那个掌握着多家金融融资平台的兄长也罢，一个资本庄家开始用这种下三滥的方式来解决自身的麻烦，那么只能说明一件事情； 他们怕了。 他们甚至不害怕李阳每天几千万甚至上亿规模的做空，却对一个职位不高的监察员痛下死手，说明赵奇的调查结果，以及掌握的证据已经深深的触及到了德龙的利益核心。 从这个角度出发，其实从目前的条件来想的话，李阳有一个可以直接将军德龙的办法。 那就是让司盈……也按照赵奇的方式去世一遍，并且将锅扣到德龙的身上。 一个监察员意外身亡，或许起步到什么太大的风波。但是作为监察处的处长，如果司盈继赵奇之后再出什么意外的话……那影响就足够大了。 只是这个想法在李阳心中刚刚升起的刹那就被他掐灭在了萌芽状态。 方法绝对有用，但不是一个人应该做的事情。 其实这个想法诞生的刹那，李阳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他甚至有些恐惧，想着是不是最近一段时间和唐万鑫对线，用资本庄家的思维思考事情思考的太多，以至于自己人性中的那一部分都减弱了。 但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释然。 今天在停尸房里看到赵奇的那一刻，给他的冲击实在是太大。 一种强烈的危机感，在那一刻激发了他的自我保护机制，也促生了他心中极端和狠厉的那一块。 可俗话说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孝子论心不论迹，论迹贫家无孝子。 超我战胜本我，道德战胜欲望，这就叫人性。 漆黑的夜色中，躺在自己的铺上，听着于老四和马芸低声的聊着今天学院里面发生的新奇事儿，李阳轻轻的闭上了眼睛。 他现在由衷的希望，和德龙的恩怨能够快一些结束了。 …… 唐万鑫觉得，和李阳的这一场争斗已经快要结束了。 之所以有这样的感觉，是因为连续两天，二级市场上做空德龙屯河的资金规模突然萎缩。从原本的每天近亿规模，一下子降低到了两三千万的当量。 新江德龙总部的总裁办公室里，看到因为做空资金缩水，而终于回弹到了四十元这条红线上的屯河股股价，唐万鑫的心情大好。 “果然，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这个李阳，我还以为这小子有什么通天的本领，资金实力深不可测。现在看来他这应该是挺不住了啊。” “呵呵……” 见唐万鑫脸上持续了半个月的阴霾终于散去，唐万鑫的兄长唐万里会心一笑：“老五啊，这都已经半个月了，我终于在你小子脸上看到点笑模样啦。这半个月我都在担心，这事儿要是三五个月过不去，你小子是不是以后都忘了怎么笑了！” “哈哈，哪能啊？” 唐万鑫摆了摆手，点燃了手中的雪茄，笑道：“闹心确实是闹心，不过咱兄弟什么大风大浪没闯过？一个李阳，还不至于。大哥，现在李阳这小子漏了怯，咱们这边可得把握好机会。趁着他资金断流，立刻加大抬升力度。争取在这个兴趣内，将股价提升到此前的五十元线。这一段时间咱们反做空，投入的资本太多了。来来回回，这一次的损失估计要达到五十个亿。把股价拉升到五十之后，咱们分批分次的套现一些，将手中的流通股释放出去。不然的话，我看现在咱们手中持有的流通股占比已经快要达到百分之六十了。压力太大了！”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唐万里点了点头，看到心情大好的唐万鑫，犹豫了一下，道：“对了老五，我的跟你说件事儿。前几天你心情不好我想着就别再给你添堵，现在看事情已经有了回转的态势，这件事儿我得跟你知会一声，你心里有个底。” “什么事儿？” 唐万鑫探了探雪茄烟灰，饶有兴趣抬头问到。 “嗯……就是之前咱们沪海那面的一家证券行汇报，说是有个监察员在暗中追踪了咱们德龙系多家证券融资平台的操作记录。并且还伪装成投资者，想要套取咱们证券公司的合同和补充协议。那两天正是咱们最难的时候，我觉得这件事情很危险……就……” 见到兄长面露犹豫，唐万鑫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他轻轻的眯起了眼睛，扫了眼紧闭的办公室房门，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事情做的干净么？” 见唐万鑫没有询问过程而是直接询问结果，唐万里连忙点头：“那是自然的。事情是我直接派咱们新江这边靠得住的人做的，现在人已经回来了，被我安排在乡下，已经派人重点的照看起来了。对外面来说，就是一场简单的交通事故。” “唔……” 唐万鑫默默的点了点头，似乎忘了雪茄不过肺的原则，深深的吸了一口道：“那就好。回头我和那面通个气，让他管好自己手下的人。这种针对咱们的调查，以后还是从程序上就掐灭在萌芽状态比较好。咱们毕竟是生意人，手上尽量别沾腥味儿。不然事情真的败露……不太好处理。我倒不是埋怨你，前几天那个形势，咱们德龙确实不容得再横生出什么枝节了。只是这样的事情，以后尽量不要做。” “嗯，我省得。” 对于唐万鑫这番告诫，唐万里深深的点了点头。 然而就在兄弟二人低声交谈之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却直接将二人吓了一个哆嗦！ “谁啊？！” 赶紧正襟危坐起来，心中有鬼的唐万鑫大喝了一声。 “鑫总，沪海那面有紧急消息！” 听到自己助理的声音，唐万鑫和兄长对视了一眼，叫人进来了。 唐万鑫的助力拿着一沓文件，在推开了房门之后疾步走到了办公桌前。 对唐氏兄弟二人飞快的鞠了一躬之后便将那一沓文件呈交到了桌子上：“鑫总，万里总，刚才沪海山和海证券公司总经理刘有年发来传真，说是这两天沪市交易大厅有人捡到了一份内部文件。这两天这个明显就是针对咱们德龙的文件在沪市股民圈子里急速传播，已经造成了非常大的影响。他听到风声之后，迅速的找到了这份文件的内容传真了过来。你们看……” 听到这，唐氏兄弟二人立刻将文件端了起来。 当看到那文件上面的内容的刹那，唐万里便刷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这怎么可能？那个赵奇明明已经……” 话说到一半，他才注意到自己差点当着助理的面失言。 生生的将后半句吞了回去，他用惊恐的目光看向了唐万鑫。 “老五你看……” 看到那份《德龙股票行为分析》的报告，再看到传真中不甚清晰的证券公司合同以及补充协议，唐万鑫的双腮一阵抖动。 这一刻，他明白了。 明白了为什么此前一直步步紧逼的李阳，突然在这两天就偃旗息鼓，一副即将败退的架势。 “这件事情，应该和李阳有关。赵奇并不是一个偶然存在的意外因素，而是一个有预谋的，针对德龙的局！” 狠狠的将传真拍在桌子上，唐万鑫也从沙发上霍然起身，喝道：“快，把公关部的人给我叫来，这件事情必须要在还没有完全扩散的时候处理掉。我不管花多大的代价，这件事情必须给我压下去！”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桌子上面的电话便又响了起来。 不是别人，正是德龙公关部的总经理，唐万鑫的堂妹唐尧。 “五哥，出大事了！我刚刚得到消息，《财经》报今天刊登了一篇文章，在文章中转载了两篇声称是已故监察员的内部报告。历数了几条非常不利于咱们公司形象的事例，甚至还质疑这个赵奇的意外和咱们公司旗下的证券公司有关联，现在报社记者都已经把我们公关部的电话打爆了，公司外面也堵了一大堆专程过来想要采访你的记者，五哥，你看这事儿怎么办啊？” 唐万鑫懵了。 他脸上刚刚浮现起来的笑容，此时已经荡然无存。 就像是一个在拳击台上明明已经占了上风的拳击手，突然被眼看着就要不行了的对手打了一套漂亮的反击而倒地一般。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耳边的声音混沌成了一团。剧烈的耳鸣仿佛交织出了一个声音，在的耳边反复的询问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五哥，五哥你说句话呀！我现在应该怎么办？是先把那些记者搪塞回去，还是说怎么办？人太多了，我这里有点支应不过来了！” “给我一点时间……你告诉那些人，下午我召开发布会，专门接受他们的采访。” 唐万鑫到底是唐万鑫。 即便是在一片空白中，仍然做出了当下最能稳定军心的选择。 听到他的安排，那面的唐尧匆匆挂断了电话。 拿着话筒，唐万鑫先是将助理斥退出去，然后便怔怔的看向了一旁的兄长。 “大哥……你……不是说做的很干净么？” 面对他的质问，唐万里脸上青红一片。 他原本只以为赵奇是个不开眼的小科员，他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就发展成了这样！ …… 两篇离奇出现在沪市股票交易大厅，档案袋上被发现时还贴着“绝密”的内部报告，在短短的两天之内就已经引起了股民们的疯狂传颂。 正是因为这样的影响力，《财经》的主编才经过调查走访后，将那两篇赵奇的遗作转载发布。 谁也没想到，这篇文章已经发布便顿时掀起了千层巨浪。 “《财经》发布的《股市黑幕》一文，以耸人听闻的形式，刊发了颇多对德龙集团，以及集团旗下金融子公司的不实之词和偏颇之论！ 国内的股市已经是监管最严格，制度最完善，透明度最高的投资机构了。文章中的资料依据在我看来采样不准确，研究方法不科学，对股票的交易行为判断，更是与事实严重不符！ 我认为该报告的作者和《财经》报纸，都严重的违背了新闻客观，公正的职业操守，以莫须有之罪状污蔑德龙集团极集团旗下金融子公司。 这不仅仅是对我们德龙集团社会形象的一次严重抹黑，更是是对国内股票行业两年来的试点成果给予了全盘的否定！是可忍孰不可忍？ 在此，我代表德隆集团正式向《财经》以及所有转载《黑幕》这篇文章的报纸提出抗议，并宣布从今日起，德隆集团法务部将坚决行使我们的法律权益，进行维权！” 中欧商学院，学员宿舍。 听着收音机中，唐万鑫在记者发布会上面的铿锵有力的发言，李阳勾起了嘴角。 这种声明，他听起来可太耳熟了。 在没穿越之前，几乎所有犯了错还不想承认的明星，基本上都会发一篇这样的公告。 他们总认为能够通过强硬的态度，来吓退在他们看来别有用心的人。殊不知越是这样强硬的，欲盖弥彰的声明，越是能授人以口实，也越好让真正有别有用心的人找到突破口。 在李阳看来，不论是说话还是做事，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最好就别说的太满。 不然被人打脸，那可是会非常非常非常疼的。 唐万鑫啊唐万鑫，千百条路你不选，非要往死路上撞。 那，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第533章：雷霆手段，菩萨心肠 一月十九日，星期六。 难得到了周末，商学院里面的气氛一下子就特别活跃了起来。 一周有七天都是在学校里面呆着，平时中欧的学员们也见不到外人，吃喝都在食堂所以也没什么人注意个人形象。 而到了周末就不同了，一个个平时灰头土脸的学员们终于想起来自己原本的大佬身份，一大早上起来就将自己收拾的流光水华，三五成群的准备出去浪。 因为那一颗浪荡的心，大部分的学员比平时上早课起的还早，更加神奇的是平日里早起的抱怨也没有了，一个个简直精神百倍。 肩膀上搭着毛巾，手里端着牙缸牙刷，看着走廊里面西装革履改头换面，仿佛都是饿虎出笼的同学，李阳不禁扬起了笑脸。 都说男人至死是少年，这句话以前李阳没啥感触，但是从这一群同学身上是体会的太深刻了。 男人，特别是有钱有权的男人，别管是三十岁还是四十岁，只要让他浪，他特么绝对能给你浪到飞起。 “哎，李阳，今天你有什么安排没有？” 正这么想着呢，忽然有人招呼了一声。 用毛巾抹了把嘴上的牙膏沫子，李阳一回头便见到了徐平阳那一帮。 这个年仅三十二岁就当了部委干部的家伙，平时都是恨不得穿着拖鞋睡衣上课的。可是今天却穿了一套银灰色的西装，外面还披了件当下港片里面常见的那种长款呢绒风衣——就《英雄本色》里小马哥的那种。 皮鞋亮的光可鉴人不说，身上那一套行头连个细褶子都没有！ 李阳震撼了。 要知道，中欧的宿舍里面唯一的电器，可就是快热壶啊…… 眨巴着眼睛将骚情的徐平阳打量了一遍，李阳咧嘴一笑：“一会儿可能得出去办点事情，怎么了？” “嗨，办什么事情啊！假正经，在学校憋了一周了，今天好容易放假咱一起出去逛逛？我听说浦东那面有家日料馆子特好，更妙的是下午六点之后，附近还有些日本风情的居酒屋——咳咳，里面有单间，能唱k的那种。嘿嘿……” 徐平阳眉飞色舞的凑到了李阳身边，将胳膊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晃眼咱来中欧都快一个月了，在食堂里面天天一个锅里搅饭吃，还没好好的坐下来喝点酒呢，你赶紧把那说内什么事儿推了，带上你屋里四哥和内脸是四方形的——内麻将，一起出去乐呵乐呵！” 脸跟麻将似的…… 李阳看了看站在宿舍门口正准备去公共卫生间刷牙，还不知道自己有了新外号马芸，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这哥们儿叫马芸。” “啊……对，马芸。平时总打招呼，倒是不知道他叫什么。”徐平阳应付了一声，显然邀请的对象主要不是马芸，而是重重的拍了拍李阳的肩膀：“怎么样？一起不？” “真有事儿……徐哥，要不下礼拜吧。我这都跟人约好了……” 李阳还是摇了摇头。 “擦。” 被扫了兴的徐平阳皱了鼻子：“能有啥事儿啊，咋的，你来中欧培训，业务上的事儿平时还自己管着呢？不是我说你啊，你绥远做的那么大，下面那么多的人手，该放权的时候得放权啊！” 李阳刚想解释不是公司的事情，忽然就听到宿舍楼门口传来一阵“卧槽”和惊呼。 然后，前一刻还沸沸扬扬的楼道瞬间就安静了下来。 “司主任！”“司主任早上好！” 看到门口那道笼罩在风衣下的身影，学员们就像是见到了猫的老鼠，自觉站到了走廊两侧。 “嗯。” 在一群大男人惊恐的目光中，司盈冷着脸在众人让出来的过道上款款走过。 听着那哒哒富有节律的高跟鞋声音，一些学员甚至偷偷的将手里的皮包藏到了身后——虽然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事实上司盈丝毫没有看向他们，而是径直的走到了李阳身前，停下了脚步。 “怎么还没收拾完？知不知道现在已经几点了？” 看着李阳方方洗蔬过，身上穿的还是睡衣，司盈略有些不满的蹙起眉头。 仿佛是觉得自己的语气太严厉，而又有求于李阳，司盈在埋怨两句之后，又附加了一句解释：“我等你十几分钟了，给你打电话你也没接……” “啊、” 感受到周围无数道震惊的目光汇聚到了自己身上，李阳怪不好意思的。 他干笑了一声，解释道：“刚才卫生间了，手机在宿舍里面。咳咳，司主任其实不用这么着急，我已经叫我助理开车过来接咱们了，时间上不会耽误。” 这话其实没必要和司盈解释，因为李阳和司盈原本约定，一起参加赵奇的葬礼——而葬礼的时间是九点钟。 之所以这么说，更多的是解释给那些目光中已经开始燃起凶凶八卦之火的同学们听的。 “麻烦你快点。” 司盈本来没多想什么，身为中欧的教务主任，检查学员们的内务也是她工作的一部分。所以男生宿舍她每天都来，刚才在办公室里面等来等去等不到李阳的电话，她索性就直接过来了。 可是现在看到李阳尴尬的面色，她才意识到自己在非工作日来宿舍，而且是专门找李阳，有那么些许的不妥当。 意识到了这点，她虽然面色如常，可是藏在高跟鞋里面的脚趾还是忍不住扣了一下。 在给李阳甩下了一句“在门口等你”之后，便转身快步离去了。 走廊里仍然是一片寂静，直到司盈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宿舍大门口了，一阵狼嚎般的声音才终于炸响； “卧槽，李阳你什么情况？” “李总牛逼啊，背着我们干了这么大的事儿，司特勒你都敢撩，年少有为，后生可畏啊！” “哎哎哎，李总跟我们透露透露，这是到了哪一步了？拿没拿下呢？没拿下赶紧的啊！你要是能把司特勒给搞定了，以后多帮兄弟们说说好话，让她高低手下留情，轻点收拾咱们这些难兄难弟啊！” “李老弟，不……李大师！你小子不蔫声不言语的，平时都跟我们一起上课下课，什么时候把司特勒给勾搭上了的？真特么是神乎其技啊，老哥三十四了还单儿着呢，赶紧传两手！我请你喝酒！” 一瞬间，李阳就被一群衣冠禽兽摇了一个风雨飘摇。 他就知道会这样，这群王八蛋自打来中欧之后憋的太久了。尤其是被司盈这么个情商极低，丝毫没有情面可以讲的教务主任镇压着，平时里是叫苦连天。 现在看到了司盈和李阳的关系似乎不一般，所有人自然而然的就往歪的方向揣测。 鲁迅先生那句“一见短袖子，立刻想到白臂膊，立刻想到全裸体，进而一路联想到私生子”的想象跃进，在这群王八蛋身上展现的是淋漓尽致。 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知道，解释是没有用的，推脱也是徒劳的。 现在跟这些人讲道理，还不如说个黄段子来的有效。 “艹，你们这群人什么特么操行？虽然司主任不是我的菜，不过既然你们这么想让我把司主任给拿下，先把经费给我交一下，为了你们未来两个月的舒坦，我可以吃这个亏，牺牲一下色相和司主任进一步发展发展。” 看着李阳伸到面前的手，众人一阵笑骂。 “去你大爷的。你小子家大业大，身家十几个亿，泡个妞还用得着管我们要经费？” 面对徐平阳的笑骂，李阳帅脸一虎：“那不一样啊，泡妞也分性质。既然是为了造福大家，这就不是单纯的泡妞了，这是人民的事业。既然是人民的事业，那就是公事，那花费就得报销么。一码是一码，对不对？多了不掏，交通费，住宿费和伙食费你们总得意思意思啊？我吃点儿亏，真要是成功拿下，保险套算我自己的。” “滚滚滚滚！” 要是费劲去解释，众人可能还真就实打实的相信李阳和司盈有什么关系了。可是见他这幅混不吝的无赖样，众人反倒是觉得二人真的没有什么实际关系。 不过想是这么想，李阳和司盈相对密切这个事，还是让众人对李阳产生了更大的好奇心。 只是当下这个情形，却是不能多问的了——毕竟节奏已经被李阳带偏，向着离谱的地方而去了。 在众人一片笑骂声中回到宿舍，李阳赶紧将自己收拾了一番，拿起了挂在床上的那套黑色西装。只是想着一会要去殡仪馆，他将那条略微有些显眼的红色领带扔到了一旁。 …… 张克明是前天晚上到达沪海的。 这货没坐飞机，而是直接开着车杀过来的。 要知道，当下京沪高速还没有全线通车。从京城那面开车过来高速只能走到江苏，然后就要转省道。 结果这小子楞是一个人开车二十个小时，风风火火的肝到了沪海。 之所以这么莽，就一个原因：那台公司买的奔驰g，自打买了之后到现在还没开上三千公里。 在学校门口接了司盈，李阳便让张克明驾驶着那台黑a牌照的奔驰g，一路疾驰来到了位于杨浦的旭辉殡仪馆。 李阳和赵奇并不相识，虽然惋惜这么年轻的一个人以这样的方式早早离开了人世，不过因为不熟悉家属的关系，他并未和司盈一起去吊唁，而是默默的为仪容已经经过整理的赵奇献了一朵稚菊后便回到了车上。 刚才和司盈一起过来，在车上有些话他不方便和张克明说。 现在车里清净了，他默默的冲坐在驾驶位上的张克明要了支烟。待张克明双手拿着火机为他点燃之后，他才吞吐了一口烟雾，低声问道； “让你保护的那个人，请到了吗？” “嗯。” 张克明点了点头：“昨天晚上趁着那个证券行下班的时候，我已经把人保护到了不安排的那个地方。不过我昨晚上没理他，就晾了他一宿。今天早上我怕他冻死，过去给他送早餐的时候，发现这货昨晚上吓得连拉带尿搞了一裤子。老板，根据我的经验，这人现在已经崩溃了。你就算问他他老婆大腿根上张几根毛，他都得老老实实的告诉你。” “哈……” 李阳哂然一笑。 他让张克明过来，要保护的并不是司盈——而是赵奇此前去暗访的那家证券行的会计！ 司盈不需要他来保护，不管怎么说，司盈都是已经内定要去部委履职的青年干部。就算是唐万鑫胆子再大，也不敢对这样的人动手。 赵奇出意外是因为那两份合同。但其实那两份空白的合同本身并没有任何价值，根本不值得赵奇为其付出性命。 因为从空白的合同出发，不能证明德龙违规的事实，甚至不能直接证明那个证券行就是德龙旗下的证券子公司。 从任何角度去查，只能说那家证券行有唐万里的股份。这种级别的关联，对于德龙来说就是律师一句话就能洗脱的问题。 而李阳的想法非常简单，既然德龙如此恐惧合同的事情，那就把这件事情坐实！ 李阳相信，唐万鑫和唐万里都不是傻子。如果是他们策划了赵奇的意外，那么真正涉事的人肯定已经不在沪海了。想要查实害了赵奇的真凶，以当下的刑侦能力和刑侦技术，肯定有难度。就算是侦破，也肯定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 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只要将那些德龙恐惧泄漏出去的，真正签署了的阴阳合同搞到手，并能够证明这些违规募集到的资金流向，以及用于操作德龙旗下股票的实际用途，那么就算是他唐万鑫有一万个能耐，在如此铁证面前也断无狡辩的余地！ 而掌握这些东西的，除了那家证券公司的负责人之外，就只有证券公司的会计了。 “一会儿葬礼结束之后，你去小楼那面。告诉那个家伙，我要他经手的所有阴阳合同，以及募集资金和德龙集团的转账记录。要么去黄浦江里当鱼食，要么拿一千万的报酬。让他选，他要是选第二个，你把收到的东西直接给我送到学校去。要是选第一个那你就……” “那我就不用给你打电话了，直接给他扔黄浦江去！” 没等李阳说完，张克明便眯起了眼睛。 啪！ 李阳直接一巴掌拍了过去，打的张克明捂住了脑门。 “特么真拿咱们是唐万鑫啊？吓唬他的，要是他死不开口，你就直接给他放了，然后火速回东北。你特么有娃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大的戾气？” “哦……” 捂着被李阳拍麻了的脑门，张克明瘪了瘪嘴。 自己这老板……还真是菩萨心肠。 第534章：彼之砒霜，我之蜜糖！ 将事情嘱咐完毕，李阳便让张克明独自开车回去自己之前买的小楼那面了。 自打此前李阳买下了那些小楼，周围很多的居民都已经搬迁离去，那一带除了几个拿了李阳工资，签了雇佣合同留下看房子的租户之外，已经没有什么人。 就因为是这样，李阳才让张克明在拿了那个证券公司的会计之后，将人安置在那边。 说句不好听的；那种周围都是工地，本身没有什么居民的老破小地区，真要是李阳发狠心弄死个人，估计半年之内都不会有人发现的。 站在殡仪馆外面等了约莫一个小时，陪同赵奇家属完成了遗体火化，并安慰了赵奇父母的司盈从殡仪馆里出来。 看得出来，她的情绪相当低落。 黑色的羊绒大衣被她插在口袋里的手撑着，紧紧的裹在身上。从心理学的角度，这种下意识的动作是一个人极度缺乏安全感的体现。 配合她那明显是因为哭过而发红的眼圈，在瑟瑟的寒风之中显得尤为楚楚动人。 即便是这样，在面对李阳的时候司盈的语气仍然冰冷而平静。 “结束了，我们接下来去哪儿？” 打量着要强的司盈，李阳淡淡一笑，从口袋中掏出了烟盒递了过去。 司盈也没推辞，默默地将烟接过，用微微颤抖的手指夹着点燃。 看着她红红的鼻尖，以及微微颤抖的手指，李阳淡淡道：“接下来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办妥，需要等。如果你有心情的话，咱们就一起去吃个饭。如果没有心情，我可以陪你在附近走一走。” 默默的吐出一道长长的烟气，司盈回身看了看殡仪馆的门口。 赵奇的父母此时已经捧着那黑漆的骨灰盒，登上了出租车。 目送着那台出租车缓缓行驶而去，李阳忽然有些好奇：“所以说，你的悲伤是出于愧疚，还是出于同学，同事，或者是说对爱慕者的情感？” 司盈并没有马上满足李阳的好奇心，而是默默的将那支中华抽尽，这才将烟头扔在地上撵灭抬起了头来。 “我要是说都有，会不会显得我太复杂太软弱？” “不会。”李阳笑着摇了摇头，道：“人是个情感复杂动物，你就算是再说出点什么别的原因，我都能理解。” “其实还有那么一些后悔。” 将大衣的衣襟裹的更紧，司盈缓缓的迈开步伐，向殡仪馆外面的那条马路方向走去。 李阳默默的跟了上去没有说话，他知道此时的司盈首先需要的是一个倾听者。 每个成年人人都有属于他自己的观念和想法，并且会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而愈发根深蒂固。 贸然的，不知根源的劝慰，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是世界上最没用的东西。 果不其然，一面沿着那条小路缓缓前行，司盈一面苦笑道：“对于赵奇，其实我也是有好感的。大学他给我写情书那会儿，我确实对他谈不上喜欢。不是说他不够优秀，而是因为那个时候我的心思并没有放在个人感情上面。不过后来他和我一起分到了证监，长久相处下来我倒是觉得他这个人挺好的。人聪明，有能力，而且还很幽默。和这样的人过一辈子的话，其实也不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将双手背在身后，看着自己的皮鞋鞋面，李阳哂然一笑：“那你为什么没跟他在一起？” “主要还是因为我父亲破产留下了巨额债务吧，那个时候面对几百万的债务，我自己都头皮发麻。赵奇的家庭条件并不是很好，和我在一起的话，就意味着要跟我一同承担。 不论是对于他，还是他的家庭来说，这都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想想看，你是一个双职工家庭的子弟，家庭年收入也就一万块钱。然后你谈了个女朋友，她身上背着四百多万的债务，就算变卖了所有财产，最后也还有差不多一百万的亏空。 她不得不将自己的工资卡，以及公务员的身份拿去抵押，按照还款协议每个月要将百分之八十的工资以及全部奖金用于还债，这个期限是三十年……你父母估计会被吓到的。” 李阳乐了。 他觉得眼前这个女人真是个妙人，理智的让人觉得她不像是个女人。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人间清醒？ “所以，你说的后悔，是因为债务所以才没有跟他在一起？” 面对李阳的好奇心，司盈摇了摇头：“不是。是后悔没有问赵奇的意见，或许他愿意跟我一起承担也说不定。总之就是我完全沉寂在了自己的主观推断中，完全没有考虑别人的想法。你知道的，有的时候爱情这个东西，恰恰和理性是相悖的情感。理性需要的是绝对的分析，而爱情需要的是很大程度的莽撞。总要有人去冲破那一层窗户纸，才能拉进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他有过这种暗示，而我则是没有给他机会。” “哈哈……我倒是觉得你现在恰恰是不理智的。” 李阳停下脚步，笑着望向了司盈，调笑道： “我跟你说个事儿啊，我小时候有个同桌。那个时候我巨烦这个小丫头，因为那个时候她总在课桌上画中界限，只要我胳膊肘过界了她就拿铅笔扎我。而且我每一次抄作业，她都会跟老师和班长打小报告。 后来呢，初中三年级的时候她忽然转走了。哎呀，她走了之后我换了个同桌，天天上课睡觉流口水，而且一口龅牙特磕碜。那个时候我就觉得，我之前的同桌太美好了。 天天这么想，我忽然觉得我恋爱了。她的形象在我的脑海中被我一点点的脑补美化，最后竟然成了我做梦都挥之不去的存在。后来你猜怎么着？ 到了初四的时候她又转回来了，当我再看到她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失望透顶了。因为再次站在我面前的那个女孩，跟我脑海中存在的那个女孩，根本就是两个人。 我发现她的脸上原来是有雀斑的，而且一个眼睛大一个眼睛小。不光如此，她还偷偷的挖鼻屎……” “……” 听到李阳的故事，司盈有些想笑，但是又觉得他在这个时间节点说这些事情，对去世的赵奇来说有些冒犯。 于是，一种哭笑不得的表情，就呈现在了她的脸上。 看着司盈那怪异的表情，李阳咧嘴一乐： “说这些呢，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单纯的觉得，赵奇的人生在当下这个节点已经停止住了，你这种被回忆缠住的思维非常的可怕。人总是要往前看，那些牵着你回头的人和事是宝贵的，但不能是绝对的。 当然了，如果你实在觉得后悔，没有跟赵奇袒露过心迹，我倒是也有一个办法。你知道我老家东北的是吧，我们那的人都会跳大神，九年义务教育之外的选修课程。 你要是实在觉得遗憾，等晚上咱找个僻静的地方，我给你跳一段把赵奇请过来，然后你对着我好好的跟他表白一次……实在不行你俩也可以结个阴婚，我也可以代理跟你拜堂，不过洞房这个事儿不成。这个环节是付费的……” 司盈原本红红的眼圈，已经咪成了一条危险的红线。 看着李阳的嬉皮笑脸，饶是她再理性，此时也已经满腔的怒火。 “你这个人缺不缺德？” 抬起手，司盈就攥起拳头给了李阳两下。 明显两拳不解恨，见李阳被打得弯了腰，她又发了狠的在李阳的后背上一阵狂锤。 直到打的自己手都疼了，司盈才气喘吁吁的停了下来。 看到她目光之中已经没有了原来的伤感，李阳这才连连的咳嗽着笑了：“行了，情绪已经转换过来了吧？走出悲伤最好的办法，就是用另一种情绪代替它。现在你心中已经满是怒火，又进行了一番剧烈的拳击运动，心里面压着的东西都释放出来就好了。不然把自己憋坏了，赵奇他泉下有知，也一定不会安心。” 看到李阳那扭曲着的笑容，穿着粗气的司盈忽然一愣，随即别过了脸去。 “如果不是知道你的身份，我真怀疑你是认识赵奇，并且和他相交莫逆的人。你说话的方式，和他……真有几分想象。都是那么的……满嘴跑火车和欠揍。” 李阳直起了腰来，像司盈这样的女人，就算把自己按在地上打半个小时，估计也就是皮下淤血。 一点攻击力都没有的弱鸡，战斗力只有五的渣渣，他李大官人一拳能打哭三次。 “哈哈……” 看着眼圈又翻红了的司盈，他摊了摊手：“欠揍这一点我不跟你犟，但是满嘴跑火车我是不认的。我就是觉得，我们还活着，如果运气好的话能活到七老八十，有的是时间去悲伤故人。现在要紧的反而是调整好情绪，把故人未完成的事情做好，让他去的安心，去的有价值。而且，众所周知我李阳是一个非常诚实的人，嘴里从来不跑火车。最起码跳大神这个事儿我没吹牛。你要不信我现在就给你跳一段，听着啊……” 当那段相当洗脑的东北神调从李阳嘴里蹦出来的时候，司盈觉得自己应该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才认识这么一个人。 她寒起脸，大步的从小路并到了马路上。 然而当李阳不厌其烦的唱了一遍，然后又转唱起了乱七八糟的二人转小调，甚至后来不顾附近路人的目光，唱起那个“东边不亮西边亮，晒尽残阳我晒忧伤”的，既不想是二人转又不像是流行歌曲的玩应时，司盈莫名的觉得……李阳有一种浓郁的魔性。 在他这个根本不怕尴尬，也丝毫不在乎别人目光的人身边，她真的真的真的……是悲伤不起来了。 不光是悲伤不起来，甚至还想学一学那首奇怪的歌的冲动。 这样司盈万分的懊恼。 她感觉自己不是刚刚经历了一场英年早逝人的葬礼，而是一场彻彻底底的喜丧。 可是在那魔性至极的歌声中，将李阳刚才那一番话咀嚼了一遍，司盈又觉得站在身边的是个善良的人。 而且他那句话说的很对。 人的一生有很多时间去为故人而悲伤，在当下没有将德龙扳倒之前，自己还没有这个资格。 …… 张克明没有让李阳等太久。 或者说，是那个叫做常凤林的会计，没有让李阳等太久。 中午，李阳刚刚和司盈简单的吃了个饭，张克明的电话就打了过来；说是这人在听到了李阳之前给出的选择之后，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出卖东家。 不仅如此。 对于张克明绑了自己的事儿，那会计是一通抱怨——他觉得张克明根本没有必要让自己吃这么多的苦头，早说有一千万这个选项可以选，他完全可以当场配合。 这让李阳觉得自己高估了那家证券公司的员工收入，背着司盈，他在电话里报了一个三百万的新价格。 结果那面连磕巴都没打，面对打了三折的报价，依然欣然同意下来。 毫无职业操守，和人格下限，李阳非常喜欢这样的员工。 也非常庆幸这不是自己的员工。 等下午李阳将司盈送回学校，只身一人来到那片小楼，看到那会计已经取回来的一沓正式合同以及转账记录的时候，这种庆幸的心情愈加强烈。 因为按照张克明的说法，这个常凤林根本不是从公司内部带出来的这些文件。 而是张克明跟着这货回了家，他在家中镶嵌在墙壁里的保险柜里取出来的。 很明显，出卖东家这个事儿，早就是常会计早有预谋的人生选项了。 窗户被石块打破，只用胶带贴着，四处漏风的小破楼里。 李阳翻看着那一份份客户协议，以及新盛证券公司对山和海证券，再对德龙集团一笔笔一桩桩的转账记录，李阳大为震撼。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啥不能在二级市场上以闪电战的形势正面击败德龙了。 仅仅是新盛证券，这个德龙十几家融资平台其中的一个，在过去的四个月内就吸纳了近一个亿的社会资金！ 这些社会资金的来源，大多都是那些盈利较好，有大量限制资金，需要投资扩大收益的企业。 甚至有一部分，竟然是国企的负责人私自和证券公司签订的短期合同。新盛方面承诺这一部分人，在三个月内本金如数奉还，并将本金百分之十八的利润打到这些人的私人账户里。 光是凭着常凤林掌握的这十几份合同，李阳就能够让很多人蹲进监狱。 难怪……赵奇会因为偷出这些合同的范本而遭遇意外。 真真儿是一点风声都不能漏出来啊！ “李总你是不知道，我早就觉得公司这些操作，迟早会出问题。其实当初偷偷的将这些合同从公司带出来，我真没想着靠这些东西赚钱，我就是单纯的觉得万一有天东窗事发，我能靠着这些东西给自己减个刑……” “我可太喜欢你这种员工了，你那三百万我一会就给你转过去。除了说好的三百万，我再给你多打五十万，算是奖励优秀员工的红包。” “不过我奉劝你，拿了钱之后赶紧跑路。最好是国外，如果不方便的话，港城也可以。实在都去不了，找个你没有任何社会关系，没有任何人认识你的偏远地区待一阵子，至少等到德龙彻底完了你再露头。” 默默的将那些合同和转账记录收好，李阳面笑吟吟的抬起头来看向了常凤林。 “毕竟你这个德龙的员工，可是太招德龙竞争对手的喜欢了。” 第535章：鱼，雷！ 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常凤林这个人留着就没有意义了。 鉴于双方生意做的还算愉快，李阳本想着让张克明把这个家伙送回去。 可是一听说李阳要“送”自己，刚刚放松了心弦的常凤林一下子就又情绪崩坏，当场就被吓得尿了裤子。 满屋的腥臊中李阳才意识到，这家伙可能理解错了自己的意思。 把“送”这个人情世故，理解成了物理超度…… 看到这货的怂样子，哭笑不得的李阳只好任这家伙自生自灭，该干嘛干嘛去。 目送着常凤林连滚带爬的离去，李阳情不自禁勾起了嘴角。 他并不害怕常凤林报警指认自己绑票什么的，这家伙胆子虽然小了一些，但确确实实是个聪明人。 这一点从他老早就看出来德龙模式肯定要出大事，而且给自己留了后手就能够看得出来。 至于他交给自己的那些东西，才是真正令李阳感到高兴的原因。 相比于三百五十万这个价码，这些东西简直是超值。 在李阳看来，就算是按照之前一千万的价格，这些东西都远远物超所值。 为什么这么说？ 证券公司的阴阳合同，直接证明了违规融资的事实。 而新盛和山和海等证券公司互相之间的业务往来记录，以及和德龙集团包括现金和证券产品的频繁转接，都能够直接证明这些违规融资最终流向了德龙集团，并用于德龙旗下三家上市公司的违法坐庄操作行为。 可以说，这就是一条完整的证据链！ 此前李阳因为自身实力的问题，只想着将有限的资源用于新江屯河这一家德龙分公司的做空上。但是有这一条证据链，李阳的底气……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站在破旧的小二楼里面独自思虑了片刻，李阳直接拿着那些证据，招呼着张克明上了车。 他没有选择回宿舍，而是直奔着《财经》报纸新闻编辑部所在的徐汇而去。 …… 从葬礼回来之后，司盈便独自回到了学校的职工宿舍。 原本的房子因为还父债已经被她卖掉了，在掉来中欧之前她一直蜗居在单位附近一个弄堂的小屋里。 弄堂里面的条件自然谈不上好，在那段时间里，司盈也生了失眠的毛病。 因为此前情绪的关系，在回到宿舍之后司盈竟然离奇的睡了一大觉，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外面的天竟然都已经擦了黑。 就在她看着窗外即将笼罩大地的夜色怔怔出神的功夫，放在床头柜子上面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见是李阳打过来的，她立刻接起。 “有事？” 电话那面的李阳并没有在意司盈这标志性的冷淡态度，爽朗的笑声率先传了过来。 “哈哈，司主任心情还没转好呢？” “如果你有事的话，那就长话短说。如果你没事的话，我现在想一个人待一会儿。” 用纤细的胳膊撑起凹凸有致的身子，司盈揉了揉被压麻的脸颊，语气不善。 “哈，原来是起床气。司主任，如果你心情还没有好转过来的话，那就现在出来一起吃个饭。我给你看样东西，保准儿你的心情立刻会好起来。” “什么东西？” 听着电话那面李阳略带嘚瑟的声音，司盈眉头一皱。 “你来，就知道了。我保证，这个东西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半个小时之后。 徐汇的一家茶楼里，简单将自己收拾了一下，未施粉黛只用一副黑框眼镜掩盖了素颜的司盈随手将风衣搭在了包间的衣架上。 看着端坐在蒲团上正饶有兴致盯着自己的李阳，她皱着眉头走了过去，在李阳面前落了座。 “你最好是真的有让我感兴趣的东西。” 随手将茶碗里面的浮沫撇掉，李阳无声一笑。 他其实不愿意喝茶，尤其是南方这种特别细致，流程很复杂的喝茶方式。对于他来说，一个大搪瓷缸子，里面泡上小半袋猴王茉莉花茶，那才是真正的喝茶。 像这种茶壶都没有李奉献家水瓢大的，文绉绉的茶文化，在他看来除了好玩之外，以及让茶叶卖的更贵之外，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 在等待司盈过来的功夫，他已经把整套茶具玩腻了。随手将那不知道是不是撇茶沫子的小勺扔到一旁，他从脚下拿出了一个档案袋，轻轻的放到了司盈的面前。 得到了李阳的目光示意，司盈狐疑的将档案拆开。当她看到那熟悉的合同时，一瞬间她的眼睛就睁大了一圈！ “这是……这是新盛和客户签署的合同原本！” 下意识的发出了一声惊呼，司盈迫切的将接下来的几分文件翻阅了起来。当她看到那一份份合同和转账记录，并确定这些东西都是真实的原本而非伪造品之后，她狠狠挥了挥拳头。 这些东西的意义，作为证监监察处主任的她甚至比李阳还要更加清楚。 她当然也知道这些东西绝非是轻轻松松就能弄来的——上午她刚刚送别的赵奇，甚至因为合同的一份范本，便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李阳，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搞来的？” “我自然有我的手段，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你就别管了。” 李阳淡淡一笑，将手中那因为玩儿了太久而变凉的茶水轻轻啜了一口，道：“叫你过来，就是想跟你商量一下怎么运用这些东西的问题。下午的时候，我带着这些东西去了一趟《财经报》编辑部，找到了我老师的朋友，编辑部的总编胡书立先生。胡先生对这些东西非常感兴趣，已经决定立刻着笔写稿。如果顺利的话，会在下周四的《财经报》特刊上，以头版头条的方式发表。曝光德龙集团违规操作，违法融资的事实。但是你也知道……” 说到这李阳放下了茶杯，面容严肃了下来：“新闻机构并不是执法机构，就算是再有力度，再有说服力的文章，也就是能够制造社会影响而已。想要一举解决掉德龙这个毒瘤，最终要靠的还是监管和执法机构。所以司主任,这件事情……” 司盈是个聪明人。 听到李阳这一番话，就立刻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此前赵奇在调查德龙集团的时候，曾经在证监调阅过新江屯河，湘火炬和沈洋合金的股市操作记录。然而在他调阅记录的当天就受到了上级领导的问询和申饬。 这件事情赵奇跟她说了，她在赵奇出意外的当天，也和李阳透露这件事情。 说白了，李阳不信任沪海这边的证监系统。 这可不是李阳多疑，实际上就连司盈自己，这两天都产生了一种绝望。 德龙的势力太大了，在这个巨大的利益集团阴影下，天知道有多么深厚复杂的，由利益纽带构成的关系网。 甚至于司盈这段时间都在怀疑赵奇的意外，有没有“自己人”的影子在里面。毕竟……赵奇在出意外的那天，还处在工作状态。 如果那一场车祸是别有用心，那么至少加害的人需要提前掌握赵奇的行踪。而证监人员的工作流程，并不是外面的人随随便便就能够打探到的。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这件事情交给我。你只管做好社会舆论的引导，至于如何启动调查德龙集团，如何将这些证据运用到它们最应该运用的地方，就是我的事了。” 见司盈一口应承下来，李阳重重的点了点头。可是看到大冬天里只穿了一件黑色高领贴身毛衫，显得略有些单薄的司盈，他还是不免担心： “司主任，你……要注意安全。其实赵奇在之前的调查中，并没有取得什么实质性的证据，但是他还是发生了意外。这就说明幕后的人并不是单纯的想要除掉调查这件事情的赵奇，这里面未必没有警告的意味。你单枪匹马，我怕……” 对于李阳的担心，司盈破天荒的笑了。 “李阳，你是不是在中欧呆久了，只记得我是教务处的主任了？我知道你们学员之间最喜欢传教务人员和教授们的小道消息，难道你没听说过我的事情？” 没等李阳接话，司盈默默的将那装载着证据的档案袋，袋口上的绑线缠紧，笑的更加灿烂了。 “正如你们那些消息特别灵通的部委学员所说的那样，中欧只是我的一个过度。是为了给因太过年轻而略显苍白的资历薄上添上一笔而已。我的下一步，是京城。” 说着，司盈站起了身来。 居高临下的看着李阳，微微抬起下巴，拍了拍手中的档案袋。 “所以，请放心吧，我有自己的打算。” 微微抬着头，看着背对着灯光全身都蒙上了一层光晕，显得身材尤其凹凸有致的司盈，李阳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就……祝你好运。” “不是祝我好运，而是祝我们……最后都能够得到自己想要的结果。” 弯下腰，端起那杯已经凉了的茶水，司盈一饮而尽。 然后，大步走出了包间。 听着高跟鞋远去的声音，李阳扬了扬眉头。 姐姐好大…… 啊，不是……姐姐好飒！ …… 唐万鑫这几天可没有喝茶的兴致。 事实上，自打财经报发表那篇《股市黑幕》的文章，将矛头直指德龙之后，唐万鑫连吃饭的时间都被压缩成泡面了。 为了配合集团的公关，他几乎每天都是在不断的采访中度过的。 没办法的事情。 从李阳发表的第一篇文章开始，再到吴敬连，再到财经报……接二连三的负面新闻已经不仅仅是对新江屯河股产生了影响，连续不断的社会舆论压力，已经让德龙集团三家上市公司都受到了影响。 只是唐万鑫还能撑。 在过去的几天，他通过多家媒体频繁发声，不断的强调德龙集团良好的经营状况，以及真实的股市表现，且数次表达了要追究媒体和文章作者的诽谤责任。 然而一向温和的财经报，这一次却彻底变身成为了铁头娃。 特别是主编胡书立，面对唐万鑫质疑的新闻操守，也连续发表声明，称《股市黑幕》中引用的资料具有正当来源和可靠依据，附和客观，公正的职业原则。 围绕着德龙违规违法操作是否属实这件事，社会面上吵得热闹。 然而即便是唐万鑫如此努力支撑，在强大的舆论压力下，德龙旗下新江屯河，湘火炬和沈洋合金三支股票价格每日都在向下挺近。 新江，德隆集团的总裁办公室里。 唐万鑫揉着太阳穴，心烦意乱的将手中价值不菲的古巴雪茄掐灭在了烟灰缸里。 “大哥，这样下去不行。现在我们已经陷进了李阳那小子给咱们设置的怪圈里，面对这些没有实质性证据的指控，咱们越是解释，社会面上的关注度就越高。产生的影响越大，对于我们也就越不利。再这不断的解释下去，就算是假的怕是也会传成真的了。” 唐万里坐在一旁的沙发上，也将烟头按在了烟灰缸里。 他点了点头，感叹道：“是啊，打来打去，现在事情已经变成了口水官司。在之前，咱们德龙能传出去的都是正面宣传，然而现在全是负面新闻。特别是吴敬连和胡书立这两个老货，仗着自己有点江湖地位，已经把这件事情的性质从新闻层次上升到了学术批评的层次。这已经不是一个茶杯里的风波了，现在凡是个搞经济搞金融的，都想过来掺和一下。人多口杂，任由其发展下去，对咱们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嗯。” 唐万鑫长长的吁了口气，道：“所以我想着，与其这么疲于奔命的解释，还不如发个声明，直接告诉媒体咱们不再针对这些破烂事进行解释了。而是搞点有轰动性的正面新闻出来，将这股歪风邪气彻底的镇下去！” 自己这个五弟一向脑子灵活，唐万里是知道的。 只是他不知道，在当下这种情况下，自家这个老幺，又要搞什么飞机。 “老五啊，俗话说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现在咱们这个状态，还能搞出什么轰动性的正面消息出来？” 唐万鑫随手将案头的一份报纸扔了过来。 唐万里从地上捡起一看，发现那是一张上周的人民日报。其中有一篇文章，被唐万鑫用雪茄灰画了圈出来。 “明尼斯克号航母退役三年现状；舰体已锈迹斑驳，不复往日荣光……老五，这什么意思？” “派人去俄，和那面谈一谈，问问他们卖不卖。要是卖的话，不管多少钱都给它拉回来。翻新一下，改成一个主题公园，就叫德龙航母！让所有人都好好看看，咱们德龙是一艘永不沉没的航母，些许风吹草动的，动不了咱们的根基！” “秒啊！” 听到唐万鑫这个想法，唐万里一拍大腿，顿时兴奋了起来。 私营企业买下退役航母，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能彰显企业实力，大秀肌肉的？ 兴奋中的唐氏兄弟不知道，他们的航母计划还没执行，一颗暗地里的鱼雷，就已经带着档案袋乘坐飞机北上京城。 将目标对准了德龙！ 第536章：德龙沉没 这世界上的事儿，很多时候都是充满偶然。 全然不知道司盈已经带着那些证据北上京城的唐氏兄弟，在确定了“买航母”这个惊天构想之后，便立刻付诸了行动。 当天，唐万鑫便委托了一家国际中介，和明斯克号目前的东家韩国大宇取得了联系。 要说明斯克这个航母，也是命运多舛。72年建成交付使用之后，服役了十几年苏联就解了体。而继承了明斯克号的俄国在90年代之后穷的人民连面包都吃不起，更别提航母这种每年维护费用以亿为计算的顶级装备。 因为年久失修，在93年那会儿明斯克航母就正式退役。在95年的时候，大宇集团出资把明斯克航母给买了下来。大宇集团当初的想法很天真，其实就是想把明斯克改装一下，成为真正能够交付军方使用的航母。 可是大宇显然高估了俄国90年代这会儿的实力，航母买回来之后一拆才发现，里面的关键部件都已经烂的不行了。修缮要面临巨大的技术难题，以大宇的技术硬着头皮倒也能修，可是修完之后航行到大海上被风浪打一打，什么时候沉那可就得随缘了。 外加上当时韩方认为韩军没有防空驱逐舰和护卫舰，就算是把这个航母改装下来投付使用也不能形成海上战斗力，于是乎明斯克号就这么被大宇给放在了造船厂里，当成垃圾一样放了半年多。 这么一放还放出事儿，也许是内部航油老化，或许是保管不当，明斯克在大宇的船坞里面着了一把火，要不是船坞的值班员警觉，差点就和船厂来了个玉石俱焚。 后来大宇觉得这玩应实在是个烫手山芋，索性发出了公告，将明斯克再度挂牌出售。 只是这个时候全世界所有人都知道这玩应现在就是块废铁了，所以根本找不到接盘的人。 本来嘛，这玩应儿动力系统已经报废了，螺旋桨也已经被拆掉了。 光是把这么个舰长273.1米，吃水20米的大家伙运走，运费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哪怕是以废铁价格出售，都不一定有人乐意要。 但是现在，冤大头就这么出现了。 当得知德龙这个中国公司对明斯克航母感兴趣之后，大宇当即就表现出了极高的热情，并给出了一个令德龙产生超市打折错觉的价格——五百三十万美元。 一番争争讲讲之后，德龙和大宇方面达成了初步的收购意向。 一月二十二日，星期四，上午八点。 国内多家收到德龙邀请而来的媒体记者齐聚新江德龙总部大楼的礼宾大厅。 这一段时间，因为德龙频频爆出的负面新闻，这些媒体记者可是和德龙互动的太频繁了。不过以往数次德龙的记者招待会，可没有今天这般盛大。 现场被布置一新不说，在会场两侧德龙公关部还特地组织了自助餐和伴手礼，就连这一次门口负责迎宾的德龙公关部经理递过来的红包，都比此前几次要厚了一层。 不知道德龙集团葫芦里买的是什么药，一群记者在入场之后便沸沸扬扬的议论开了。 “唉，哥们。今天德龙这又是搞什么啊？这阵仗搞的不小，好像是要有大动作啊。有没有什么小道消息？” “你可真逗，我要是有小道消息，我现在还在这儿吃果盘？我特么早就找个地方写稿子去了我。” “嘶……依我看那，这段时间德龙被多方指责股市坐庄，操盘造假，还涉嫌操作证券平台违规融资，你们说能不能是德龙想要挽回一下社会形象，发表什么新的声明，或者说是要正式起诉财经报和那个标王李阳？” “我看不像。你们看看今天这个会场布置的，搞得比婚礼现场还喜庆。要真是像你说的，澄清之前的负面新闻，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整。估计……应该是有什么喜事儿。” “不会是唐万鑫要结婚吧？” “你可拉倒吧，唐万鑫又不是什么未婚青年，就算是结婚也是二婚，你见过哪家企业老总二婚搞这么大阵仗？” 就在一群记者七嘴八舌议论之际，现场的主持人已经走上了演讲台，面带笑容的提醒众人安静，发布会即将开始。 在一阵激昂的音乐之后，现场的聚光灯打向了演讲台。 几天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的唐万鑫相比于此前的肃穆，今日多了几分奕奕神采。 迈着大步走到了讲台中央，他先是热情的对台下的媒体记者们招了招手，随即便拿起了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 “首先感谢各位尊敬的媒体朋友，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参加我们德隆集团今天的记者招待会。大家可能会有疑惑，说唐总你这几天怎么没有接受任何的媒体采访邀约，和之前一天会见十几个记者朋友那会不一样了啊？” 面带笑容的看着现场的记者们，唐万鑫畅快一笑大手一挥，解开了今天这一场记者招待会的主题； “现在我就正式的告诉各位，德隆集团买了一件东西。就在昨天上午，德龙集团刚刚和寒国大宇集团达成了一项收购协议。以五百余万美元的价格，买下了前苏联太平洋舰队旗舰明斯克号航母！” 嚯！ 随着唐万鑫激昂的话音落地，现场立刻就爆发出一阵惊呼。 由不得众人不惊讶。 航母这个东西，别说是在当下，就算放在二十年之后也绝对代表了工业实力的顶尖军备。 别说是一个私营企业了，很多人口经济不错的国家，都不一定拥有这样一个军事装备。 而现在，德龙集团以一个国内私营企业的身份，购置了一艘前苏联的旗舰航母……这个消息，绝对的劲爆！ 许多记者顾不得将手中的食物放好，直接扔在地上便开始翻出纸笔速记起来。 而众人这样的反应，让站在台上的唐万鑫尤其满意——他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深吸了口气，唐万鑫微笑着扫了眼台下的记者们。 直到所有人都完成了速记，重新将目光聚集到了他的身上，他才高高的举起了食指。 “大家都知道，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在一些人的别有用心之下，社会上突然出现了许多对我们德隆集团的造谣，诽谤，不实且无端的指责。 一开始，对于这些言论我很愤怒。 因为在过去的四年里，德隆集团一直在以雄厚的资金实力和管理资源，对国内的亏损国企进行重组，进行盘活。在所有的项目上，我们都取得了傲人的成绩。受到了各地政府和广大人民的一直称赞！ 后来我想明白了，我不愤怒了。因为我们的老祖宗就已经说的很明白，不遭人妒是庸才。正是因为我们做的这么好，我们的企业为社会做出了如此的贡献，才使得我们成为那些红眼病人的眼中钉！ 所以，我斥巨资买下了明斯克号航母。买这艘航母不是为了炫耀，不是为了显摆，而是要告诉所有的国人。德龙就像是中国民营企业的航空母舰，更是中国企业的旗舰！” 哄！ 随着唐万鑫极其富有煽动性的演讲，现场的记者们顿时发出了一阵如潮般的掌声。 在热烈的掌声之中，一部分的记者甚至已经想好了明天头版文章的标题； 德龙集团豪掷万金，明斯克号航母彰显实力！ 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没有什么能够比站在万众瞩目中，接受众人的崇拜更加令他陶醉的了。 一片掌声中，唐万鑫红光满面，对着台下众人连连抱拳。 “唐总！唐总请问明斯克号航母什么时候能够运回国内？” “唐总，请问航母回来之后会安置在哪里？会不会将其拆解运回新江总部？” “请问唐总在收到航母之后会赋予其何种用途？” 听到台下连连的询问，心情大好的唐万鑫双手虚压，逐个的解释了起来。 “这个什么时候运回的问题啊，我们现在还在和大宇方面协商。不过我相信，这个时间不会太久，虽然米思克航母大了一些，可是就算是再大它也就是一艘船嘛。想要把它早点运回来，不就是多找几个拖船，多花点钱的问题嘛，寒国又不是很远，所以我相信，在不久的将来，或许在明年开春之前，大家就能实地见到明斯克……哦，或者应该叫做德龙号航母啦。” “至于航母运回来安放在哪里，我们初步的想法是将其安置在深市德龙分公司前的港口。新江这里毕竟是太远，将其运回到新江费力费财不说，你们见过谁家的船好好的不放在水里，而是放在岸上啊？那岂不是就成了搁浅？这可不吉利啊！哈哈……” “至于说航母会怎么用，这个目前我们还没有规划。不过我倒是觉得，将其改造成为一个主题公园，应该能不错。让广大国人能够近距离的参观，感受到明斯克德龙号的魅力，这也有注意提升我们德龙集团的企业形象嘛！不过这个事儿还没有具体计划，我就是这么一说，你们就是这么一听！别说到时候我们有了更好的想法，你们回头说我唐万鑫说话不算数啊！” 春风得意的唐万鑫站在演讲台上，在聚光灯下，在所有媒体记者的面前尽情的展示着一个企业老总的幽默风趣和气度魄力。 他全然没有注意到，一队身着深蓝色西装，胸口佩戴着国徽的人正分开围堵在门口的记者，从礼堂的东侧一路走来。 “唉？你们干什么的？有邀请函吗？没有邀请函不能进来！” 笃…… 就在唐万鑫拿着话筒和台下的记者们互动的时候，忽然一个现场工作人员大声嚷了一句。 被这一声质问打断，唐万鑫不满的看向了声音的来处。 还没等他看清来人，一个体态曼妙的身影已经大步走到了演讲台前，不顾周围记者的抱怨，她一把扯下了现场音响的连接线。 “你们哪个单位的？有什么事情？” 望着站在台下的，那个目光清冷的女人，唐万鑫缓缓放下话筒，紧紧皱起了眉头。 毫无疑问，在人兴致最高的时候打断他的表达，是最令人懊恼和气愤的事情了。 此时的唐万鑫，就是这种感觉。 大体就是……你在英雄联盟里拿了五杀，正在和寝室的儿子们描述当时你的操作是多么的丝滑，思维是多么的清晰，队友是多么的激动之际，突然有人问你作业写了没有。 就……很讨厌！ 然而，面对他犀利的目光，那个女人的眼中却露出了让唐万鑫有些忌惮的笑意。 那笑意，冷的让人脊背发寒！ “唐万鑫是吧？我是国家证监局特别调查组组长，我叫司盈，这是我的工作证。” 在唐万鑫满脸的疑惑中，司盈将手中的工作证递到了唐万鑫的面前。展示了一番后迅速收起，又将一张红头文件，展开在了唐万鑫的面前。 “之前我们接到举报，称德龙集团违规操纵股价，并利用多家证券子机构在社会上非法融资，破坏金融秩序。现在我们已经查明部分事实，现在正式向你发起拘捕。按照相关办案规定，我们将对你施行暂定七日的拘留，并立刻封存你司所有的财务账目。请你配合！” 很明显，“请你配合”这四个字只是走个过场。没等唐万鑫配合或是抗拒，随着司盈白皙的小手用力一挥，立刻便有两名经济警察走上前来。 略微打量了一下唐万鑫，确定和拘捕令上面的对上号后，一副闪亮的银手镯，便扣到了唐万鑫的手腕之上！ “不是，你们哪里来的？你们有什么权利调查我们德龙？我们德龙是新江重点企业，我五弟是人代表，是优秀企业家，是政携委员！” 眼见着突然发生的变故，台下的唐万里一个箭步窜上了演讲台，死死的挡在了唐万鑫的身前。 然而令唐万里没想到的是，此时的他，已经没有机会去保护他的五弟了。 因为另一份拘捕令，已经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而拘捕令上面的拘捕对象，赫然就是他唐万里的大名。 全程目睹了这令人瞠目结舌的一幕，现场的所有记者……惊呆了。 德龙，这个他们刚刚还认为是不会沉没的航母，在几个呼吸之间，就已经大厦将倾！ 第537章：胜利果实 《德龙集团记者招待会现场，总裁唐万鑫涉嫌股市违规被拘！》 《唐氏兄弟被捕，具体原因不详，德隆集团何去何从？》 《现场直击，唐万鑫被捕时正在描绘德龙未来图景！》 《德龙操控股市传言恐被坐实，总裁被捕集团三家上市公司股价狂跌！》 次日。 也就是一月二十三日，星期五。 坐在宿舍的床铺上，看着今早传达室送来的报纸，李阳感觉是提前过年了。 尤其是看到青年报头版头条上，唐万鑫被捕时满脸惊骇的照片时候。 虽然是黑白照片，但是拍摄的太有感觉了；可能是因为对焦时比较匆忙，连同德龙集团logo和金碧辉煌的礼堂在内，所有的背景都模糊扭曲。在这样的虚化背景下，仿佛一切都是梦幻泡影，将镜头中间的唐万鑫显得尤其仓皇。 要不是钱包里面已经塞了一张李奉献一家的全家福，以及林嘉欣和林小婉两个女人的照片，李阳高低想把这张封面剪下来放钱包里留着日后反复欣赏。 李阳深深的觉得，今年的普利策新闻奖应该办法给这个记者。 这照片照的……太特么有气质了！ “哎呦，李总学习呐？” 就在李阳看着报纸一个劲儿拍大腿的时候，房门被人敲响，传达室的保安老张陪着笑脸扬了扬手中另外一份报纸。 “李总，你订的这个财经报也到了。给你放门口了哈！” 在中欧呆了一个月，学校的工作人员和教务人员其实李阳没怎么熟悉。不过学校这些保安对于李阳是相当的有好感，不是因为李阳定了好多报纸，而是张克明这些天总过来给李阳送东西，没少给这些保安发好烟。 在中欧这种地方，保安是最势利的。 学员都是一群大佬，平时保安队抓个翻墙的没准都是某个部委的干部，所以保安根本不会在意你什么官职。 可是李阳这种保镖开着大g，随手就往保安亭里面扔中华的，那排面可就太大了。 “唉，好嘞张哥，你看看这么点事儿还麻烦你跑一趟。大清早的，一会儿我去教学楼的时候你喊我一声我自己过去拿不就妥了吗？” 看到站在门口满脸讨好的保安，李阳打了个哈哈，放下手中的报纸，随手就从桌面上的铁盒石狮里抽出了两根递了过去。 当下国内的烟草品种还不多，而且大多都是当地抽当地的地方烟。中华就不说了，沪海这边主要就是牡丹和红双喜，对于这种外地高档烟接触的很少。 接过李阳递过来的烟，张全义没舍得立刻就点上，而是放在鼻尖嗅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的凑到了李阳递过来的火机前。 “嗯！这烟味儿好！醇，柔！” 随着烟雾喷出，张全义赶紧煞有其事的品评了一句。 李阳哈哈一笑，像张全义这种基层其实最好交往相处，给点小利就能够获得很多方便。 就比如现在，宿舍里面其实是不许抽烟的。每天保安队都过来查，虽然大家伙儿都在抽，可是哪个看到保安过来都得提前把犯罪证据藏好。 可不管哪个保安过来，到了自己这寝，都是打个招呼就走。 这就是钞能力带来的好处…… 当着李阳的面，再次细细的品尝了一口，张全义将烟灰直接弹在了手里，嘿嘿一笑道：“李总，现在外面都在议论德龙的事儿呢，我看你今天定了这么多的报纸，肯定也是听说了吧？” “嗯。” 李阳随手将一充当烟灰缸的矿泉水瓶子拎了过来，点头道：“快过年了，商界出了这么大的新闻，想不听说都难啊。” “谁说不是。” 张全义嗨了一声，道：“你说这德龙集团，做的这么大规模，这眼看着就要完蛋了。我小舅子之前买了湘火炬的股票，昨天一下午的功夫股价掉了好几块，一宿功夫半套房没了！你说这事儿弄的……” 这是个悲伤的故事，可是李阳特别想笑。 因为他想起了一件好笑的事情——新江屯河昨天跌的更多，一个下午的时间，股价从四十二就跌到了三十。 估摸着再今天一天的时间，自己此前做空的亏损，就全回来了。 做空这个事儿，其实就是通过证券公司在股票二级市场上借股票，然后抛售。在限定期限内，再购入相应的股票还回去。 之前做空时候的那几批屯河股票，都是以四十左右的价格借入的。现在掉到三十了，也就是说四十块钱借的，还的时候只需要还三十。 嗯……然后还有杠杆扩大盈利面。 想着再有几天就要过年，李阳觉得自己这个年，肯定能过的很肥。 “告诉你小舅子，能抛的话赶紧抛。德龙旗下三家上市公司的股价此前靠着题材炒作，被抬的太狠了。现在一下子摔下来，那可是真的会摔进地底的。就你小舅子买的湘火炬，在没有进行题材炒作之前仅仅维持在七八块钱区间，下跌的空间还很大。” “啊？” 张全义过来送报纸，倒不是就像为了蹭根烟抽。主要就是想为小舅子打探打探消息，毕竟中欧的这些学员，可谓是中国经济界的顶尖精英了。而李阳……作为消息最灵通的保安，张全义听很多学员都在背地里议论，德龙的这一劫，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那，那我可得赶紧给我小舅子打个电话去。昨晚上他在我们家吃饭的时候还说来着，说德龙那么大个集团公司，就算是老总犯了事儿，也肯定不会倒。这特么倒不倒的另说，当初他二十多块钱的时候买的股票，要是真跌到七八块钱，这小子老婆本可就没了啊！” 呵！ 一听这个，李阳不禁咧起了嘴。 要是算起来的话，张全义这小舅子也称得上是国内第一批股民了。这时候就敢把老婆本全投进股市，妥妥的老韭菜了啊！ “告诉你小舅子，好好找个班上。离股市远点，现在只是赔了老婆本，他一个散户单打独斗，以后要是再往里面投，估计连棺材本都能给他赔没了。” “哎！我这就去跟那臭小子说去！” 得了李阳的金玉良言，张全义叼着烟，转身就要往宿舍外面去。 看着这货着急的样子，李阳不禁摇头。 虽然嘴上对张全义这么说，但其实他心里是清楚的。唐万鑫兄弟二人被捕，外加上现在《财经报》完整证据链的曝光，德隆集团实际上已经没有翻身的可能性了。 未来德龙系三家上市公司的股价是可以预见的——在极短的时间迅速跌落，所有人都会疯狂卖出，为了回本只会有更低的价格，而没有最低的价格。 在这样的节奏之下，根本不会有人再去抛收购单——除了自己这种老早就实行了做空的。 而德龙此前的股价涨势太好，只要是跟唐万鑫没有私人恩怨，脑子坏了才会去选择做空。 想着，李阳叫住了张全义。 “张哥，你这个小舅子……手里有多少股票？” 面对李阳的询问，张全义犹豫了一下，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三，三万……” 人撒谎是很容易看出来的，尤其是在他本就慌乱的时候。 注意到张全义躲闪的目光，李阳眉头一挑：“你这小舅子，不会用的是你的钱炒的股吧？” “嗨呀，这话让李总说的。我小舅子怎么会用我的钱炒股呢？他……用的是我老婆的钱。” 张全义脸色垮了。 好家伙……太卑微了。 李阳同情的看了一眼这货，笑道：“你这钱估计存下来也不容易。这样好了，你让你小舅子明天去交易所等着。我明天可能会收一些德龙的股票，发布收购单的时候我提前十五分钟通知你，到时候手里有多少股票，就直接甩了吧。价格可能会低一些，但是至少能给你们回点血。不至于血本无归。” “这……” 张全义的脸上先是闪过了一丝肉疼，可是紧接着他便浮现出感激的神色。 他下意识的从兜里掏出烟来想给李阳敬一支，可是将那包皱巴巴的红双喜掏出来才意识到，自己嘴里还叼着李阳的给的石狮呢。 “那，那就谢谢李总了！哎呦，你看看我这……” 注意到他脸上的窘迫，李阳呵呵一笑，顺手将那一整包烟接了过来。 “正好我这没烟了，刚才给递烟的时候我还想着，抽没了中午还得费劲出去买呢。谢了啊张哥！” “嗨！” 张全义知道，李阳这是在照顾自己的自尊。 因为在中欧所有的学员里面，李阳是最特殊的那一个。特殊的地方在于，每天那个开着大g的保镖都会给李阳送来各种水果和饮料香烟。 东西多的他都送人，怎么可能缺？ “以后，以后要是你缺啥少啥了，你就跟我说。我出去给你买去！” 想了半天，张全义也就能想到在这个方面偿还一点李阳的人情了。 “有张哥这话就好了，以后你可就是我在咱学院的后门儿了啊！” “没说的！” 帮帮拍了拍胸脯子，张全义客套了几句，这才匆匆离去。 拎着那半包红双喜，李阳回到了宿舍。 看着墙上挂着的日历已经快要撕到折起来的，代表着春节的那一页了，他嘶了口气。 这几天学院都在传放假的日期，不过学校这边迟迟也没有公布。 估摸着，年假不会放的太长了。 也不知道啥时候能回东北…… 正这么想着，他放在桌子上的电话突然响起。 他本以为是林嘉欣打过来的，毕竟屯河股股价已经开始崩盘，就算是按照现在的股价，之前做空的亏损面也已经翻回来了。 而且屯河的股价还在不断的下跌之中，只要在足够低的价位上买回股票偿还之前从交易行借出的股票，就能够创造最大的利润。 正是因为这样的反转，林嘉欣从昨天下午对李阳的态度就一改故辙，语气也温柔了，说话也恭敬了。甚至在昨晚十点多的时候，还让李阳拿着电话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在电话里给李阳演绎了一下自摸神功，算是变着法的为此前的粗暴态度赔礼道歉。 不过这通电话并不是林嘉欣打来的，而是司盈。 见到来电显示上司主任的名字，李阳赶紧接了起来。 司盈北上京城之后的这几天，二人都没联系，看到唐万鑫被捕的消息，李阳主动打过去一个电话，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会司盈正在办事，所以并未接听。 “司主任，事情办完，回京城了？” 电话那头的司盈，语气显得很是轻松：“是的，昨天下午的飞机，今天凌晨到达。现在刚做完了交接，本想着回去招待所补一觉，不过想到你肯定想要得知现在的消息，所以特地给你打个电话过来。” 天可怜见，李阳还是第一次听到司盈一口气说这么多话！ 看得出来，这位美女主任的心情确实不错。 “呵呵，那我岂不是要感谢司主任的关怀？” “不必客气。”司盈没接李阳油腔滑调这一套，而是淡淡一笑道：“目前人已经在证监总局监察科里了，不过审问的事情不归我管。只能等到审理人员将材料准备齐全之后，才能决定怎么处理德龙集团。估计这个周期会很长，因为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如果真的要追查起来，涉案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影响……也太大了。” 司盈这话并未说全，可是李阳却秒懂了她的意思。 德龙的罪过，在于违规融资以及将巨额非法融资用于操控股市，破坏金融秩序。 这个事儿属于是经济犯罪，或者准确一点说，是集体性质的利用制度漏洞犯罪，一个人两个人肯定是做不成的。 事实上，德龙集团上上下下如果真追究起来，但凡是涉及到金融业务的员工，恐怕都脱不了干系。 所以一般对于这种规模特别大，影响特别恶劣的经济案件，上面都会选择只罚主犯，从犯从轻的方针。 “所以说，年前肯定是没有结果喽？” “嗯，估计再等半年吧，这还得说是现有证据链清晰。” 唐万鑫什么时候判，李阳倒是无所谓。毕竟现在随着唐万鑫被拘捕，自已已经实际意义上的赢得了这一场较量的胜利。 赚麻了属于是。 所以唐万鑫死不死活不活，他现在倒是不怎么在乎。他在乎的，只是唐万鑫倒台之后，诺大的德龙集团或者说和美好食品相性切合的新江屯河该如何处置。 要知道……虽然新江屯河这个公司是德龙用来炒题材的，可是林林总总也吸纳了不少原本颇具规模的国营企业资源。 要是能够把唐万鑫的这个遗产抓到自己手里，那美好食品未来，可就好发展了！ 第538章：王对王，李见唐！ 虽说现在还不能确定半年之后是什么情况，不过李阳已经开始了他的谋算。 德龙集团其他两个分公司李阳其实不怎么在乎，湘火炬和沈洋合金两家公司，都是以汽车零配件为主要业务的公司，这个跟李阳目前的产业完全不搭噶。 不过新江屯河却是实打实的食品巨头，起码明面上是这样的。这么一个视频行业的巨无霸，就算是再名不副实，也多多少少会有一些剩余价值。 大鱼一倒，小鱼吃饱。 这个社会，甚至是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就是财富不断的重新分配。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德龙倒下对李阳还真是一个大福利。 想着，李阳便对电话那面的司盈笑道：“对了，司主任。我问你个问题啊，你说唐万鑫真要是定罪了，德隆集团这么大个产业会怎么办啊？” “大概率是会被国有企业兼并。目前德龙的业务主要涵盖了汽车零部件加工，食品生产以及工业铸造加工。此前德龙发展起来，是靠着不断的兼并重组国营企业，很多被其兼并的国企，其实都是当地政府为了摆脱财政包袱才才以基地的价格给他们的，甚至于一些企业当地政府为了确保原单位的职工能够得到妥善的安置，都没有管德龙要什么条件，几乎是免费送的。 但是你知道，那是德龙形势好的时候，现在德龙形势不好了，那些国企资源肯定是要有个说法。不过这个问题非常的复杂，首先是得看那些被兼并企业的上级部门想怎么处理，是从德龙分割出来还是怎么样，其次也得具体看待那些企业目前的状况。 如果说这些企业被德龙兼并之后经营得好了，当地政府可能还会有点想法，如果经营的不好，或者和被兼并前还是一个德行，估计当地政府会请求上边派个更大规模的国企来接盘。毕竟……他们要回去还得头疼怎么去处理。好不容易摔出来的包袱，如果不能盈利，拿回去也没什么意义。” 听到司盈这么说，李阳心里大致有了b数。 看来，至少目前为止上面对于德龙怎么处置还没有一个思路。 这也就是说，这里面有很大的操作空间啊。 “李阳，其实给你打电话过来，是有一件事情想要你配合的。” 就在李阳想着该通过什么人，能够参与未来德隆集团的资产处置之时，电话那面的司盈犹豫了一下之后突然说到。 “哦？” 李阳意外道：“你刚不是说唐家两个兄弟的审讯目前还没有什么进展么，现在这个节骨眼，我能配合你什么？而且……我明明记得你刚才说了，你不负责审讯的事情吧？” 李阳还是挺警惕的，虽说这段时间和司盈的接触非常频繁，两个人也通过取证的事情积累下了一些情谊，但是司盈和自己的立场毕竟是不一样的。 自己是商，而司盈是官。 不仅仅是这样，司盈还是主管国内金融操作的监察人员，而自己……严格意义上来说，不能算是干净。 最起码在做空德龙这件事情上，自己的操作也游走在灰色地带。 就像是以毒攻毒，虽然治好了病，但终归还是下了毒。 如果上面较真儿的话，适用于唐万鑫的大部分罪名，也完全可以套在自己的脑袋上。 面对李阳的这份警惕，电话那面的司盈冷冷一笑： “呵呵，你放心，我来京城之后和主要负责这一起案件调查的领导有过交流。其实证监委员会这边，原本都不想处理德龙和唐万鑫的。他们一开始想的，就只是对德隆集团和唐万鑫提出警告，让他收敛一些而已。 直到我跟他们说，我带给他们的那些个证据已经被媒体那面得到，并且马上就要见报，他们才不得不立刻组成了专案组，将唐万鑫兄弟两个控制了起来，想要抢在媒体之前处理以免到时候被动。 即便是这样，在唐万鑫兄弟二人归案之后，上级领导也给了专案组指示，强调务必将事情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不要把事情动静搞的太大，以免打击国内刚刚发展起来的金融热情。 除去唐万鑫和唐万里两个主犯之外，就连德龙内部的涉案人员都要从轻处罚，断断不会再搞什么株连，将矛头扩大到你这种人身上的。” 听到司盈这么说，李阳的一颗心算是放到了裤衩里。 “啊哈哈哈……我倒是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好奇嘛……话说，需要我配合什么？只要我李阳力所能及，一定主动配合。不过咱们说明白了啊，我配合可不是因为我有多么高的觉悟，或者是对组织有什么特别的信心，我这完全是支持你司主任的工作，考虑的是咱们两个情谊！” 李阳的油腔滑调，司盈早就有体会了。 深吸了一口气，她沉默了一会也没想到该如何吐槽这个眼睛一转就一个套路的家伙。 于是只能叹道：“我确实不负责审问，不过负责审问的人向我负责。” 哦呦？ 听到司盈这么一说，李阳惊喜了：“这么说司主任升官了？” “算是吧，不过这件事情不重要。重要的是，唐万鑫虽然被捕，却在审讯的时候拒绝提供任何的信息和口供。你也知道经济犯罪不比刑事犯罪，我们不能够只公国证据就判定他的罪责，更需要的是他的主动认罪口供。而唐万鑫在被捕之后，便向我们提出了一个要求。并且声称只有答应了他的要求，他才招供。” “什么要求，这要求跟我有关？” 李阳皱起了眉头，隐隐约约的，他觉得自己好像并不能完全的躲在幕后，看着这一场国内金融界最大的溃败了。 “没错。唐万鑫想要见你。” 电话那面的司盈，证实了他的猜想。 “到了京城之后，唐万里就试图自裁。被我们发现之后将其控制在了医院里，而唐万鑫则是拒不配合调查，只提出了这么一个要求。说是只有见到你之后，他才考虑配合审讯。现在马上就要过年了，如果在年前我们能够取得唐万鑫和唐万里的口供，那么年后的工作也就好做了，不然的话，这个案子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 李阳沉默了。 和唐万鑫见面…… 就目前来说，好像有点危险！ 毕竟唐万鑫这么一个金融界的天之骄子，落到今天这一步，都是他李阳一手造成的。 换位思考，如果将李阳放在唐万鑫现在的境地上，李阳就算是死也得拉这个王八蛋垫背。 这么想着，李阳干笑了一下：“司主任，这个恐怕不太方便。我本来都打算好了，这一次出来中欧进行emba的培训课程，已经一个多月了。之前我也因为业务的事情，在外面跑了很久，现在马上放假了家里面的人都等着我回去过年呢。我这就等着学院放假，马上就回老家啦！” “你放心，你的安全肯定有保障。你们两个的会面，我会给你安排周密，并且绝对保证你处在安全内来进行这场对话。除非你自己被自己吓死，不然没有人会动你一根汗毛。” 擦…… 李阳被这句话刺激到了。 这是啥意思？ 讽刺我胆子小？ 李阳眉头一挑，当即支棱了起来。 “说吧，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我请假过去！” 与此同时。 京城证监招待所里，司盈勾起了嘴角。 “如果方便的话，你现在就收拾东西。我给学院那面打电话给你请假，和唐万鑫见完面之后，你可以不回学校，直接放假回家。如何？” “现在，给我请假！” 听到电话那面李阳坚定的回复，司盈忍不住无声一笑。 她觉得电话那头的那个男人，挺有趣的。 …… 司盈的办事效率很高。 李阳这边刚刚收拾完了行李，那边学校就通知他提前离校的申请得到批准了。 不过很遗憾的是，学校批准的就只是他一个人的假期，和他一起来的于老四和马芸就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只能苦逼的等着学校的放假安排，然后按规定离校。 李阳倒也没有什么行李，毕竟年后还得回来中欧这边继续下半程的emba课程，便随身带了些常用的东西，和张克明一起踏上了北上的路程。 有张克明开车，连机票都省了。 二十五日，下午三点多长途跋涉了十几个钟头的李阳便按照司盈给的地址，来到了证监会驻京办附近的一个招待所门前。 之前得到了李阳电话的司盈，已经等待在了门口。 看到从那台挂满了灰尘和泥水的大g上下来的李阳，她理了理齐耳的发丝，破天荒的嫣然一笑。 “李总好胆识。” 对于司盈的揶揄，李阳沉下了脸色，不甘示弱的顶了回去； “不光是好胆识，我还有一副好腰子。司主任有兴趣的话，我可以让你见识一下。” 司盈今年二十六岁，虽然比李阳大了两岁，可是平时可从没人敢和她开这样的玩笑。 对于李阳这混不吝的流氓话，她白皙的脸色刷的一下红了几个度，蹙着眉头狠狠盯向了李阳。 不过这种眼神，很明显未能击穿李阳堪比虎王正面装甲的脸皮。 在和李阳对视了十几秒后，显然不够无耻的司盈败下了阵来。 毕竟是有求于李阳，她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招了招手：“来吧，已经安排好了。唐万鑫已经在里面了。” “等会儿，你说的绝对安全的地方，就是这儿？” 李阳咧起嘴，指了指面前的招待所。 这是一栋六七十年代风格的三层小楼，虽然经过了重新粉刷，可怎么也跟光鲜这两个字不搭边。 李阳倒是不在乎光鲜不光鲜，本来他也不是来度假的。 可是在他的印象中，安全，隐秘，高低也得整个监狱什么的吧？ 在他的设想中，和唐万鑫的会面应该是那种监牢里面，至少的有一个大大的铁栅栏，带着镣铐的唐万鑫在里面，一身轻松的自己在外面。 最好旁边还有两个一米八五以上，体重二百斤左右的壮汉一左一右的站在栅栏边上时刻保护自己，这样自己才能愉快的和唐万鑫聊上一聊。 看到现在这么一个老破小招待所，李阳觉得自己是被忽悠了。 至少从观感上来看，这里不够安全，也谈不上什么隐秘。 似乎是看出了李阳的想法，司盈淡淡一笑； “别小看这里，改革开放之后，国内所有有分量的经济犯，在正式背叛入狱前都是关押在这里的。这些房间里，曾经住过大邱庄的禹作民，长城公司的沈泰福，在唐万鑫之前，这里的上一个客人是红塔集团的褚实践。放心吧，一般的监狱也不可能有这里安全。” 经司盈这么一说，李阳忽然觉得这个小楼熠熠生辉了起来。 红漆下面的石砖，看起来是那么的坚固，那涂着白漆的窗户，是那么的坚不可摧。就连墙壁上挂着的“红新招待所”五个大字，都变得金光灿灿格外耀眼。 安全感“嗷”一下就上来了属于是。 “带路。” 将这个招待所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李阳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象。 他将羊毛大衣下的衬衫褶皱抚平，这才对司盈挑了挑下巴。 淡淡一笑，司盈阻止了想要一起进去的张克明，带着李阳一人走进了招待所。 沿着昏暗的楼梯，接受了两拨人的注视，李阳直接来到了三楼走廊最内侧的一个房间。 “司处！” 随着司盈敲响房门，马上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啷当岁的姑娘便出现在了李阳的面前。 她先是瞥了瞥李阳，然后便恭恭敬敬的对着司盈招呼了一声。 “司……处？” 李阳怪异的看向了司盈。 “哦，忘了跟你说，我已经提前到中组部履职了。原本定下的是完成中欧的教学之后才过来，但是现在因为有这个案子，所以组织上临时委派我担任企业干部局，也就是五局监察处的代理副处长。” 听着司盈的解释，李阳点了点头。 司盈升官，他不奇怪。 只是…… 他对司盈轻轻招了招手，神神秘秘的将其拉到一旁，耳语了几句。 不知道为什么，司盈的脸刷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儿。 她攥着拳头，愤恨的瞪了李阳老半天，这才咬着牙深呼吸着走进了那个房间。 “司处，咱们这是……” “以后不许这么叫了！” 没来由的，司盈低声喝到。 她身后的李阳憋着坏笑，轻轻的拍了拍那个不知道为什么被呵斥，满脸委屈巴巴的姑娘。 “小同志，我看你年纪不大，以后就叫司姐好了嘛！有些姓氏，和一些职称搭配起来，可是很奇怪的呦。比如祖总，比如红总，比如鲍局，比如扬委员……” 李阳的谆谆教诲，把小姑娘给整楞了。 “那司处有什么……呀！” 在李阳疯狂的暗示下，小姑娘终于反应了过来，当即就捂着脸一回身跑进了屋。 “李总，看起来兴致很高啊。” 就在李阳因为这个小插曲憋笑之际，屋里面传来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顺着声音一看，李阳便看到了屋里面，坐在椅子上的背影。 不是别人，正是目前处于新闻舆论中心的，唐万鑫。 第539章：论英雄 沦为阶下囚的唐万鑫依然是唐万鑫。 站在门口，看到这个昔日的德龙总裁转过头来的时候，李阳仍然感受到了那股子舍我其谁的气势。 甚至，此时的唐万鑫少了一些浮躁多了一些沉稳，相比于此前的那个狂人，更加的具有压迫力。 只是形象上，相比于以前终归是落魄了些。 可能是长途跋涉的关系，也有可能是这两天没有好好休息，唐万鑫原本疏到背后的头发乱成一缕缕，胡茬留的很长，让他整个人显得有些邋遢。 看到他这个样子，李阳收起了嬉皮，微笑着走上了前去。 当他走到唐万鑫对面的时候，才发现他刚才之所以背对着自己坐着，并非是故意凹造型。而是此时的他手脚都被手铐和脚镣牢牢固定在一把特制的审讯椅上，活动范围有限得很。 “这是干什么？唐总只是经济上有问题，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罪犯，用得着铐成这样吗？” 李阳指了指唐万鑫手脚上面的镣铐，不满看向了司盈。 面对他的询问，司盈无语了。 原本唐万鑫确实是用不着这些东西的，不是你李阳在电话里三令五申一定要保证安全吗？ 不过这话当着唐万鑫的面，司盈倒是不好说的。只能恶狠狠的瞪了眼李阳，闷声闷气道：“这并不是为了防止他暴起伤人，而是我们此前调查过的很多经济犯嫌疑人都会伤害自己。所以这副镣铐不是为了限制他，而是为了保护他。” “哦……” 李阳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微笑着看向了唐万鑫道：“我相信唐总不会那么脆弱的，唐总高低也是叱咤商界的大人物，不会用那种胆小鬼的方式来迎接自己的命运。我说的没错吧，唐总？” “呵呵呵……” 看着李阳的表演，唐万鑫笑出了声。 “行了李总。” 他扬了扬手腕上的手铐，叹道：“我都这个地步了，你就不用再客套了。就像你说的，我怎么说也站在过顶峰，看过这人世间的风景。人嘛，有大风光就有大落魄。没有人能够叱咤风云一辈子，不管是多大的英雄，最后都会迎接一个相对落寞的结局。强如西楚霸王项羽，最后不也得听一场四面楚歌，落得个自刎乌江么。我自己都想通了，李总就不必为我找面子，彰显你的慈悲了。” 要是脸皮薄的人，或许会因为这番讥讽而脸红三分。 不过李阳显然不是这种人。 他淡淡一笑，注意到唐万鑫的手指一直在敲击着椅子的扶手，便从兜里掏出了烟盒。 巧得很，之前在路上那盒石狮抽没了，剩下的这半包是此前张全义给他的红双喜。 从烟盒里抽出皱巴巴的两根，放在自己嘴里点燃了之后，李阳直接将其中一支递了过去。 他这一番动作，倒是让唐万鑫的眼里多了一份欣赏。 随着一股辛辣的烟气腾空而起，唐万鑫轻咳了一声。因为双手铐在椅子扶手上，他没法擦眼泪，就只能仰起头大口的呼吸了一下。 “嘿呀，这红双喜多少年没抽了。我记得92年第一次去沪海搞发财证那会，抽的就是这个烟。这么多年了，这烟的味道倒是一点没变，第一口抽起来有一股子止咳糖浆味儿，烟气冲的很。李总，平时抽这个？” 夹着烟，李阳笑着摇了摇头。 “别人给的，没烟了就拿出来抽。没想到今天这个场合，不然我高低带些好烟过来。” “哈哈哈哈哈……” 唐万鑫铐在扶手上的手掌摆了摆，“这个挺好，你要是真拿什么中华，我还不一定抽的惯。平时我都抽雪茄的。不过话说，雪茄那个东西是真不好抽啊。抽那个东西纯粹是为了附庸风雅，还是这红双喜有劲儿，能实实在在的入肺，蛮好。” 品评了一番，唐万鑫叼着烟突然看向了身后。 连同司盈在内的六个监察员就站在那里，他扬了扬眉毛，笑道：“李总过来了，我想和他单独说一会儿话，要是方便的话，你们回避一下。” 司盈没有听他的请求，而是看向了李阳。 得到了李阳的点头示意之后，她才对着身后众人挥了挥手，带人撤出了房间。 随着那扇颇有年头的实木房门关上，房间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缭绕的烟雾，被窗外投射进来的午后阳光打亮，显得有些恍惚和梦幻。 一片安静中，唐万鑫默默的望向了李阳，用受限的手指了指这个房间。 “李总，知道这房间里都呆过什么人吗？” 将烟灰弹落在地上，李阳吐着烟气点了点头：“刚才过来的时候，司主任跟我说了。说是此前住过沈泰福，住过禹作民，住过褚实践。” 这三位，都算是国内曾经风光一时的大佬级企业家了。 沈泰福是长城机电公司的总经理，禹作敏是中国第一庄的大邱庄书记，而褚实践就不用说了，红塔集团的掌舵人。 都是叱咤风云的主儿。 唐万鑫笑着点了点头，用手指点了点他那把特制的椅子。 “你看，这椅子扶手上还写着沈泰福到此一游呢。呵呵……” 说起沈泰福，李阳抿嘴一笑。 92年那会儿，沈泰福的长城机电公司发明了一款新型电机，在当时属于是高新项目。 但是这款电机发明出来了却不能产生什么商业价值，于是沈泰福就找到了计委，声称这款电机长城机电投入了五千多万研发，根据测算，在运行的风机中如果又三分之一换上了这种节能电机，一年就可以节省四百亿千瓦的电。 就这样，靠着忽悠沈泰福得到了一份计委的项目鉴定书，上面的批示是“该项目属节能重要项目，应尽可能的给与指导和支持”。 然后，沈泰福拿到这个批示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报纸上打广告集资。仅仅一年的时间，沈泰福就在全国设立了二十多个分公司和一百多家分支机构，并且通过这些机构在全国范围内募集到了十个亿！ 这场闹剧因为声势过于浩大，而被上级部门调查。结果发现那个什么节能400亿千万的电机，根本就是扯犊子的。 最后，想要携款出逃的沈泰福被捕，最后数罪并罚判了死刑。 在当时，是轰动一时的特大经济案件。 而沈泰福也是改革开放之后，唯一一个因为经济犯罪而判了死刑的人。 这是九三年的事儿。 “说起来，唐总和这位前辈，也算是有缘。” 想起沈泰福的经历，李阳笑到。 “不不不，我跟他不一样。他只是个骗子，而我是一个资本玩家。李阳，不要把我和他相提并论。今天叫你过来，其实就是想告诉你。你不要以为是你赢了我，你没有那样的本事。” 哦？ 将烟头扔在地上踩灭，李阳抬起了头。 看这样子，输的是不心服口服啊。 第540章：不光要杀你的人，还要诛你的心… 对望着昂起头颅，满脸傲然的唐万鑫，李阳无奈的笑了。 他忽然觉得，一个男人可能这辈子都不会长大。他表现出来的所有成熟，都只是因为时间在他的身上积累了世故，但是在孩童时代就篆刻在骨子里的东西，这辈子都不会消失的。 就比如现在的唐万鑫，在他看来和职工大院里那些小孩子并没有什么不同。 李小阳和胡小宝那些孩子，在玩游戏输了的时候所流露出来的表情，和现在的唐万鑫如出一辙。 “唐总，现在说那些并没有什么意义。其实抛却个人立场，我挺佩服你的。” 李阳将身子靠在了椅背上，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这使得他和唐万鑫之间不像是什么仇敌，更像是一对久未见面，促膝长谈的老友——如果不是此时的唐万鑫手脚上带着镣铐的话。 果然，听到李阳如此的评价，唐万鑫昂起来的头颅一顿，目光微微闪动。 注意到他表情的变化，李阳微笑道： “你看，其实我们所处的，是一个非常特殊的时代。在这个时代里，只要你敢想敢做，就有很大概率成就一番伟业。可是你看，这社会里的大部分人都意识不到这一点，他们守着旧时代的残羹剩饭碌碌无为，变成一个个被时代所淘汰的残渣。 所以在这个社会上，我最敬佩的只有两种人；一种是提出一个想法，并将自己的全部生命和精力投入进去，为别人所不能为的人。另一种是抱着坚定的信念，仍然奉行老一辈的观念，默默的在自己岗位上付出，并且不计得失不为外界变化所动摇本心的人。 你，是第一种。” 唐万鑫目光再一阵闪动，可是却马上清明了起来。 “李阳，你知道我不需要你的可怜。今天叫你过来，我不是想听你站在胜利者的角度上安慰我的。” “并没有。” 李阳摇了摇头，认真道：“你之前说过，其实我们两个有相似的地方。这一点我很赞同，你靠着彩印业务赚取了第一桶金，然后靠着92发财证大赚了一笔，成就了未来的商业基石。其实截止到这里，我真觉得你有点像网文小说里面的主角。” 网文小说？ 唐万鑫有些不理解这个名词，不过放在李阳的语境之中，倒是不耽误他理解其中的意思。 在唐万鑫暗暗疑惑的时候，李阳继续笑道： “彩印业务能做成，说明你拥有商业运作最基本也是最核心的天赋，就是利用信息差的优势获取财富。知道别人不知道的信息，利用这个信息转换成为财富，这世界的财富密码就在这里了。 而92发财证，则说明你拥有魄力这个天赋。站在当下来看，92年的发财证是一本万利，可是在当年看来，这个东西是有很大风险的。 我听经历过92年的老股民说过，当时交易行配发的发财证一本十几块钱都没人要，甚至为了打开金融局面，很多的单位都是强行配发，用股票认购证顶当月的职工工资。 然而就是这样喂到嘴边的肉，大部分的人都觉得这是一场骗局。在那个时候能够看出这个东西的价值，并且全力以赴的做收购，这得是多大的胆识？” 李阳这话是绝对诚心的，感受到他毫不掩饰的敬意，唐万鑫的下巴重新扬了起来。目光中露出了几许迷离，几许自豪。 然而李阳的赞许，也就到此为止了。 “如果你的故事只进行到这里，我相信我们之间能够成为非常好的朋友，我敬佩你的头脑于魄力。可是接下来你成立德龙，并且将手伸向了金融这一块，我真的无法继续敬佩你。诚然，你做的很成功。以几百万元起家，一路走来几年间的时间就将德龙集团做到了最高四五十亿的市值，可是这些事情，已经脱离了一个人最基本的东西。” 还沉寂在自己刚刚创业时光辉历程的唐万鑫一下子皱起了眉头：“什么东西？” “良心。” 李阳笑了，这一次他的目光里没有了和煦和敬意，而是满满的嘲讽。 这样的笑容，让唐万鑫感到无比的愤怒。 他夸张的打了个哈哈，仰天一笑，回敬道：“李总，大家都是做生意的，也都在股市里面讨过食吃。良心这个东西，就不要拿出来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吧？你出去走走看看问问，现在当下国内的做买卖的，做出规模来的，谁要是能拍着自己的良心说没干过亏心事，我先吐他一脸的唾沫！” 李阳也笑，虽然唐万鑫这话说的有点绝对，可是大体是没错的。 在改革开放这个特殊的时期，除去互联网这个刚刚兴起，宛如新生儿一样没有原罪的行业之外。但凡能做出规模的企业，都不可能说自己一点雷池不越。 大部分的企业，别管外表有多么的风光，其实都在灰色的地带游走过。 就连李阳自己也是一样的，扪心自问的话，不管是最开始承包印刷厂，还是后来承包绥美服装城，其实过程都用了一些见不得人的手段。 正因如此，他憨厚的点了点头。 “唐总这话没错，可是我说的良心，说的是大体上的良心。这个世界上没有完人，古话说圣人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圣人。但是要我说的话，论迹也要论大迹。像你我这种生意人，最重要的不是怎么去经营，而是一开始的选择。在我看来，只有你的事业从大的方向上对这个国家有利，对这个国家的人民有用，做大之后能够持续的造福这个社会而是不是危害这个社会，你才能够走得长远。而这个选择，是要靠良心做出来，并且要靠良心来维护的。” 看到若有所思的唐万鑫，李阳摊开了双手：“唐总，现在到了个这个境地，我们不妨回忆一下往昔。你可以想一想，德龙是这样的企业么？” “德龙……” 唐万鑫的嘴唇蠕动，从嗓子眼里发出了一声咕隆。 他想要辩解，可是越往深了想，他就越不敢想下去。 不对，不对…… 思维有些混乱的唐万鑫狠狠的甩了甩脑袋，他执拗的盯向了李阳，表情变得有些狰狞： “你小子不用给我洗脑，德龙集团有什么背离社会的地方？没错，德龙的股价是有不符合法规的地方。没错，也有一些人买了德龙的而股票，在我们坐庄的过程中损失了一些钱财，可是和德龙站在一起的人，德龙的几千号员工，他们都得到了好处。 难道这就不是造福社会？李阳，你少用那些所谓的道德，什么良心来批评我！这世道讲良心的人，活的都不如狗！你以为我没见过你说的那第二种人吗？他们讲良心，可是他们怎么样？一个月拿着几百块的工资，干着老牛都不愿意干的工作，回到家去老婆儿女一个星期吃不上一顿肉，鞋子上都打着补丁。他们有良心，良心能当饭吃？！ 弱肉强食，才是维持这个世界运转的本质。你李阳又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提良心？你有良心，你倒是说说你做空我的那些资本是从哪儿来的？我调查了你好几次，都没搞明白这些资金的来源，怕是这些钱，也不是什么光彩手段来的吧！” 哗啦！ 激动之下的唐万鑫忘记了此时他还被铐在椅子上，愤怒的站起身来，却被手脚上的镣铐狠狠的拉了回去。 巨大的力道，使得他的手腕肉眼可见的被勒掉了一大块皮肉。 然而他却浑然不觉，愤怒的看向李阳，嘶吼了起来：“同样是资本运作，你不见得比我干净。只不过是你运气好，只不过是手段更卑鄙，只不过是你认识个吴敬连，善于用这种没什么卵用的学者煽动人心而已！李阳，别指望我能放过你。没错，我肯定是完了。光是非法融资这一项，判我个十几二十年都够了。可是你也跑不了，我会把你做空德龙，导致股价崩塌造成巨大金融损失的事情一并告诉监察组，就算是死，你也得给我陪葬！” 坐在椅子上，看着整个人即便被手铐锁着，也努力探出身子如同野兽一般向自己嘶吼的唐万鑫，李阳的目光阴冷了下去。 他随手点燃了一支烟，将第一口的烟气喷向了怒视自己的唐万鑫。 “随你的便。” 用左手将叼着的烟掐住，李阳站起了身来。 “只是……” 毫无惧色的看着唐万鑫，他忽然抬起右手，狠狠的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随着一声脆响，唐万鑫整个人连同椅子一起栽倒了下去。 手脚受限的唐万鑫甚至没能护住自己的头面，在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的额头和嘴角就同时溢出了鲜血。 居高临下的看着在地上挣扎的唐万鑫，李阳的双腮一阵抖动。 “这一巴掌，是为了赵奇打的。没错，我是不干净。可是至少从来没有因为利益，让无辜的人丧命！也没有因为我自己想要牟利，就故意让那些一辈子可能都赚不到你一个月零花钱的人赔上全部的积蓄！” 李阳突然暴起，将唐万鑫整个人打蒙了，面对李阳的控诉，他没有言语活像是蛆虫一样在地上拱着。 看着他这个状态，李阳抬起脚，狠狠的踩了下去。 锃亮的皮鞋踩在唐万鑫沾满了鲜血的脸上，李阳丝毫没有怜悯，使劲的撵了下去。 “这一脚，是为了中欧的那个小保安。你刚才不是问我怎么抽红双喜么？我告诉你，就是这个保安给的。原因，是我接手了他被套牢的三万块钱股票。他那样的一个保安，一个月工资就只有四百块。每天早上四点多到岗，在岗亭里面一站就是一天，他想要改善那样的生活，受了你德龙的蛊惑，将结婚这么多年和老婆辛辛苦苦攒下的三万块投到了你们德龙那里。结果股价崩了，血本无归！” “那他妈是你做空，要不是因为你，他手里的德龙股怎么可能亏！” “去你妈的！” 听到唐万鑫的辩解，李阳脚上又加大的力气。将唐万鑫的眼球都踩的突了出来，这才咬着牙道：“要么说你他妈的这种人死有余辜，你拍着你的良心问问，就算是没有我做空你德龙。他这样的散户能不能在你们的坐庄计划里面全身而退！？” 唐万鑫没法辩解了。 因为李阳说的是实情，德龙割的，就是这种股市里什么都不懂的小散户。 但是他心中还有另一个疑惑…… “谁是赵奇？” 李阳踩在他脸上的脚停住了。 “你连赵奇是谁都不知道？” “这世界上的人多了，我他妈哪儿知道他们都是谁？！” “哈哈……” 看着终于有空隙能喘一口气儿，回了几分精神向自己怒目而视的唐万鑫，李阳笑着摇了摇头。 然后……就像是中学时踢球射门那样，他一脚踢了上去。 嘭！ 坚实的实木椅子在地上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尖鸣，侧躺在地上的唐万鑫带着椅子整个人在地板上转了一圈。 这一脚的力道，直接将唐万鑫的意识给踢到了九霄云外。 在他意识模糊之际，喘着粗气的李阳大咧咧的蹲到了他的面前。 一把拽下领带，顺道扯开了白色衬衫领口的扣子，李阳深深的吸了口烟。 “就是那个偷了你们证券公司合同，被你们意外去世的那个监察员。唐总不会连这个事儿都不知道吧？那你对公司的事儿，可是太不上心了啊。” 用领带将唐万鑫被鲜血染得糊成一片的脸擦了擦，李阳勾起了嘴角。 “还有，你不是好奇我做空德龙的那些资金哪儿来的么？那我告诉你，那些钱是帮着港城金管局抵抗索罗斯做空的时候，顺手赚的。是和港城政府站在一个阵线上，获得了港城金融防御战胜利的战利品。我和吴敬连先生，也是通过这件事情正式成为的师徒。要说运气，确实我的运气好。只是我的运气在于我在对的时候，做出的对的选择，认识了对的人。不像是你一步错步步错，最后落成这样……” 轻轻的拍了拍唐万鑫肿胀青紫的脸，李阳笑了。 “真他妈可怜。” 听到这个信息，意识已经处于游离状态的唐万鑫深深的闭上了眼睛。 在这一刻，他知道自己输了。 一败涂地，绝无翻身之机！ 房间门外。 听着里面一阵叮叮当当的暴响，几个监察小组的办案员都不禁吞了口唾沫。 他们不约而同的望向了司盈。 “那个司……司副处长，这样真的没问题吗？别回头上面过来人查看办案进度，这咱们解释不清楚啊……” 他们没有注意到，司盈此时眼中满是泪花。 背对着众人，她深吸了口气。 “唐万鑫这个人非常顽固，为了抗拒审问，多次在房间里自残。这样的人，得诛他的心。懂吗？” “啊？啊，啊……啊！” “对，对对……司副处长说的是这么个道理！” 听到司盈的定性，一群监察员马上就反应了过来。 第541章：叶徒相似，其味不同 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李阳有点儿瘸。 主要是刚才最后那一脚用力过猛，有点搓着脚趾了。 不过面对一群愣愣看着自己的监察员，李阳还是轻咳一声站直了身子。 刚才动手，实在是一时冲动。 他本来打算和唐万鑫好好聊一聊的，毕竟现在自己赢得了这一场金融大战的胜利，而唐万鑫已经被捕，有些事情就没必要做的那么绝。 可没办法，唐万鑫的执拗和自大，直接把李阳本来平和的心态搞崩了——也把他自己的脸给搞肿了。 冲动过后，李阳才觉得这么做其实不妥。 毕竟……自己没法跟检查组的人解释啊！ 在人家的底盘，把唐万鑫给揍成了猪头，这特么要是人家追究自己责任，自己怎么说？ “这个……刚才我和唐万鑫……” 就在他想要解释一番的时候，那个被他纠正称呼错误的小姑娘突然上前了一步。 “李总你不用说了，唐万鑫自打被拘捕之后就一直拒不配合，多次在房间内自残企图蒙混拖延审讯。刚才他肯定是在屋子里又自残了对吧！” “额……” 李阳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么个发展。 看着门口望着自己面带微笑的司盈，他瞬间明白了怎么回事儿。回头看了看脸上还印着41码金猴皮鞋商标的唐万鑫，他深沉的点了点头。 “对，他疯狂的用脸撞我的脚。我都被他吓坏了！” “……” 焯！ 听到他这个说法，现场的一种监察员心中一阵暴汗。 就他妈离谱！ 虽然我们在领导的授意下对这件事情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你至少说一个逻辑上能过得去的理由好不好？ 神特么疯狂拿脸撞你的脚，你特么来给我们演示一下用自己的脸撞别人脚怎么才能撞成猪头？ 只是司盈刚才已经将事情定了性，此时就算是李阳的理由再离谱，所有人也都选择性的失语了。 “行了。这件事情回头我会亲自给上面写报告说明，你们去找卫生员过来处置一下。” 对身后的众人交代了一句，司盈看了看李阳。 “还没吃饭吧？走吧，我请你。” 不知道司盈对屋里发生的一番单方面殴斗心知肚明，只看到司盈为自己收拾烂摊子的李阳怪不好意思的。 连忙摆了摆手：“别，我请好了。算是恭贺你升职加薪。” 知道李阳不差钱，司盈淡淡一笑。 “也好。” …… 招待所所在的地方，其实距离李阳的那两处宅子不远。 李阳不喜欢在外面饭店吃饭，索性让张克明开车去便宜坊要了烤鸭套餐，自己则是和司盈回到了宅子。 一个多月没回，宅子已经翻修的差不多了。 特别是他自留的那套宅子，从内到外都已经翻修一新，门窗梁柱都已经被老头的那个施工队修缮的浑然一体。 老北京的工匠修理这种老宅子，讲究的是一个修旧如旧。 修缮完毕的宅子看起来完全没有人为修过的痕迹，但是相比于此前的破败而言，却是完全换了个气质。 处处都透着典雅，处处都透着精致。而在这典雅和精致之外，则是无处不在的历史感。 看到这样的宅子，司盈对李阳不禁有些好奇。 随手捡起地上两片冻成了冰雕的梧桐叶，司盈眨了眨眼睛：“你好像对这种老房子情有独钟。在沪海买了我的那个小院我还以为你是为了等待拆迁的，现在看到你这个宅子，我觉得你只是单纯的想要生活在这种旧时代的环境里面。” 李阳呵呵一笑，道：“并非是对老房子和旧时代的环境情有独钟。主要是对万恶的古代封建制度情有独钟。你想想看，在这种大院子里面住着，就算是不三妻四妾，可是想想此前这里面的主人丰富的家庭生活，喝着茶水听着小曲，多滋润？” “男人果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听到他这话，司盈嫌弃的将手中的梧桐叶子扔在了地上，鄙视的看了李阳一眼。 随手将一个铜质的火炉从石桌下拎了出来，用打火机引燃里面的木炭，李阳不置可否的一笑。 这些老物件都是原住户留下来的，年代其实不长。都是民国时期的东西，造型质地也不能说多精美。但是在京城一月份的寒冬里面，在厅堂里面引燃这么个小火炉，透过厅堂老式的木架构琉璃门看着窗外白雪皑皑的景色，倒是别有一番韵味。 屋子里虽然长时间没有住人，但平时负责翻修的老刘头白天都会烧一下火炕暖一下屋子，倒也不怎么冷。 不过对于司盈这种从小到大在沪海生活的人来说，还是有点冻人了。 将冻的通红的小手摊在暖炉前，司盈舒服的眯起了眼睛。 “话不能这么说。” 做完了这一切，李阳笑呵呵的将胳膊架在太师椅的扶手上，笑道：“严格意义上讲，男人和女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要心存欲望，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比如你司盈，其实在感情上也混蛋的可以。当初赵奇追你那么久，在大学时代就给你写情书，甚至为了追随你接近你而选择去证监工作，结果你不也还是对人家不冷不热。当然，这里面有你父亲债务的关系。可是他没了之后，你才哭天抹泪的念起他的好，这不也是另一种程度的负心？” 司盈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是将这番话在脑海里转了一圈后，她黯然的点了点头。 “要是按照这个逻辑，确实。” 李阳一摊手，笑了：“所以说，每个人的私心和欲望，都造就了一个人不完美的一面。但是他身上的闪光点，也造就了他好的那一面。人是个复杂的动物，不能单纯的用好和坏来评价。” “那你下午的时候在招待所，还跟唐万鑫讲良心？” 司盈马上抓住了李阳的逻辑漏洞，回击了一句。 “那不一样……” 李阳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过多的解释。 那关系到人格底线，就是另外的问题了。 就在二人沉默，气氛略有些尴尬之际，张克明披着一身风雪拎着一个食盒进了屋。 刚刚出炉，已经被片好的烤鸭发出阵阵香气，算是将屋里的尴尬气氛缓和了一下。 说到便宜坊的食盒，其实也挺有意思。 这东西就像是个蒸笼似的，最底下那部分是铁质的，里面铺上一层木炭，上面三层放菜饭，只要不是时间太长，东西拿出来就像是刚出锅一样。 将里面的烤鸭和配菜端出来摆好，张克明便退了出去。 李阳将筷子递到司盈面前，为她倒了一杯白酒。 "来吧，司主任。祝贺你平步青云，喜提司处。" 司盈的脸刷一下红了起来，恶狠狠的瞪了眼李阳，端起酒杯撞了过去：“谢谢李总的好意了，我也祝你财源广进，早点烂掉这播弄是非的舌头。” “哈哈！” 李阳大笑一声，将杯中的白酒一饮而尽。 “对了，司处。” “叫我名字。” “哦，盈盈。” 李阳就坡下驴，笑着着给司盈续了杯酒，道：“有件事儿我得劳你费心。唐万鑫的审讯结束后，关于他怎么定罪或许还要等一段时间，但是上头估计会先一步处置德龙的资产。毕竟德龙目前三家上市公司几十个亿的市值，现在唐万鑫兄弟二人出了事儿，公司的股价一日三变，每天都要有海量的财富蒸发。德龙集团兼并整合了太多的国有企业，政府是不会坐视不管的。所以怎么处置这些资产，肯定最近期就会有个说法。你负责这个案子，到时候帮我留意一下，如果有什么消息的话，还麻烦你提前告诉我一声。” “我想不明白，你要德龙的那些东西有什么用。” 一杯酒水下肚，司盈的脸上泛起一抹嫣红。 她疑惑的看向了李阳，道：“我们这一次去新江，大致的了解了一下德龙的经营情况。发现德龙旗下的三家公司，实际经营情况都只能说是一般。像这种炒作题材，靠着股市坐庄的公司，往往实体都是扯虎皮拉大旗的样子货。就算是上头有意处置这些资产，你接过去似乎也没什么用吧。” 司盈说的是事实。 以德龙湘火炬为例；这家企业原本只是一家生产火花塞的老企业，在德龙将其收购之后，唐万鑫提出了“大汽配”的发展方针，公司先是收购了美国最大的刹车系统进口商mat公司及其9家在华合资企业百分之七十的股权，从而获得了美国汽车零部件进口市场的一定份额，然后控股陕西一家汽车齿轮企业，成为该行业的国内龙头企业。 紧接着，湘火炬接连发布公告，与东风，陕汽，重汽结为战略合作伙伴，对外号称是中国齿轮，火花塞两个行业规模最大的供应商和制造商。同时还是空调压缩机的第二大生产厂家，汽车刹车系统的最大出口商。 听起来极其豪迈，但其实作为业务核心，德龙只是拥有mat公司的股份，却并不能对mat的具体经营做出任何干涉。就跟后来吉力汽车收购沃尔窝似的，虽然名义上是控股，但其实人家外企还是独立运营。甚至连技术都不给你。完全就是拿着你的钱，赚了给你分红，赔了你自己顶锅。 然而除了这个核心业务之外，所有的东西其实都是通过关系运作搞出来的。湘火炬本身的生产实力和技术实力，并不值得一提。 还有李阳感兴趣的新江屯河，原本是新江建设兵团旗下的水泥工厂，唐万鑫在收购了这家企业之后，将其向“红色产业”转型，先后收购了新江九家番茄酱加工厂，这些加工厂里有半数都是那种严重亏损的企业。但是唐万鑫打出去的口号，是德龙建立了“全世界第二大番茄酱生产商”。 可实际的情况是，在当时美国亨氏占据了全世界番茄酱生产的绝对份额，一度达到了百分之七十多。排名第二的意大利，占据市场份额不过才百分之七。 也就是说，唐万鑫耍了个非常巧妙的小花招，打了个信息不对等的反差。 这就像一个班里一共有五个学生，明明考了最后一名，还非得说自己是班级第五一样。 听起来响当当，但是只要稍微懂得这个行业的具体情况，就知道这完全就是扯犊子往自己脸上贴金的行为。 在德龙的三家企业里，唯一做的比较务实的是沈洋合金。 这家公司原本是一家镍合金专业制造企业，每年本身有四千多万的销售收入。底子还算是不错，德龙入主之后，在沈洋合金原本的基础上，先后收购了苏市，沪海，陕奚等地的多家电动工具制造企业，使之成为全国最大的专业生产商和出口商。 但即便是这样，德龙最巅峰的时候着三家企业加起来利润也没超过两个亿。 这还得说是沈洋合金出了大头。 要不是德龙耀眼的股价支撑，其实这种所谓的“整合理念”根本不值一提。 现在德龙的股价急转直下，这三家公司可以预见在不久之后就是一地鸡毛。 没有了股市的反哺，像湘火炬这种吹出来的样子货，新江屯河这种根本就是吹牛逼的项目，会崩的连渣都不剩。 然而李阳有自己的看法。 美好食品现在还只是在做儿童方便面一种产品，但其他的零食产品已经在研发之中，估计年中就会集体上市。 番茄酱的生产设备，其实就是酱料生产设备。包括佐餐泥、果汁、果泥、婴幼儿配方奶粉，还有诸如巧克力酱之类的调味品、沙司，其实都是能共用生产线的。 只需要适当的改装，这些在德龙手里蒙事儿的厂子，在自己的手里都能够创造出它们应有的价值。 “盈盈姐姐啊，看来你初中语文学的不是特别好。” 李阳呵呵一笑，将手中的酒杯放在了桌上，摇头晃脑道； “《晏子春秋·杂下之六》有云：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叶徒相似，其实味不同。所以然者何？” “水土异也！” 掐着剑指，李阳豪迈一笑。 环境变了，事情的性质也变了。在他唐万鑫手里蒙人混事的东西，到了我李阳的手里，没准它就是一只下金蛋的母鸡呢？ 第542章：年来了 李阳的这种信心并不是凭空产生的。 其实站在二十年之后看现在，当下很多的庄家炒作的商业题材，都很具有前瞻性。 就比如说德龙的这个湘火炬，提出的这个大汽配概念。 如果真的能好好的做起来，一步一步稳扎稳打，未必不能做出真正的伟业。 先以整合手段集中国内的优势生产资料，然后再通过引进atm这种控股国外公司的技术，逐步提升自身实力的做法，其实在二十年后的汽车产业已经是模板战略了。 就比如后来的吉利汽车，其实也是通过这个方法经过十几年积累最后支棱起来的。 而且湘火炬如果做成的话，对中国的汽车工业来说肯定是一个巨大的利好。因为整车企业说白了，就是一个组装厂。阻碍中国汽车行业发展的，主要就是发动机变速箱这两个核心，以及标准化的零配件。 要是依靠和atm公司的合作关系，将变速箱这玩应攻克下来，再赶上未来国产汽车行业兴起，别说是市值四十亿，四百亿都有可能。 没办法，太浮躁了。 像唐万鑫这样的企业家并非不知道踏踏实实的搞研发搞生产有前途，可是资本市场来钱太快，这社会里的傻子太多。 这样的一个环境，明明靠着炒概念就能每年套现十几个亿，谁还去苦哈哈的修内功？ 在李阳看来，唐万鑫还不算最离谱的。 至少在德龙这个资本大厦倒了之后，还能剩下点残砖断瓦让自己图谋图谋。当下在资本操作这个圈子里，比唐万鑫更加离谱的人多了去了。 有很多市值几十个亿的企业，可能最后破产了就只能剩下几块一文不值的荒地。 就比如这一段时间名声大显的宋茹华。 这家伙差不多是和李阳拿了标王那会一起有了知名度的，不过和李阳真金白银砸出来的名头不一样。这小子是靠着题材炒作。 之前这个家伙去素有“南亚硅谷”之称的班加罗尔出差，看到了大批软件公司集群的崛起，回国之后就打定主意搞一个“中国的西部软件园”。 于是乎在96年底，这家伙跑到成都附近一个名叫红光镇的地方，选中了一片一百亩大小的菜花田。然后在菜花田旁边竖起了一块“西部软件园”的大幕牌子，并举行了一个小型新闻发布会。 就在这个新闻发布会之后，热烈的掌声就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在96年底，全国各地都在搞信息化建设。那年的念出，川省将信息产业列为重点发展的而第一产业，然而省内各个市县却罕有能拿的出手的项目。宋茹华的西部软件园刚一宣布，短时就让人眼睛一亮——软件公司的几圈，产业化发展的理念，西部的概念提升，哪里去找这么一个更能让人兴奋的桑伟概念？ 地方政府一下子就闻出了其中的“政绩气息”，不支持宋茹华简直就是跟自己过不去。而上面的部委也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热情，在经济发展整体滞后，一向不被重视的西部地区突然冒出一个“信息产业集群发展的典型”，哪有不扶持的道理？ 到了去年，也就97年2月那会，西部软件园就被例入国内四大首批国家级火炬计划软件产业基地之一了。 嗯……和中关村齐名。 而在7月份，这家伙就收购了川省长征机床厂，将其当成为壳资源把西部产业园给上了市。因为软件园的题材大热，股票从每股6块钱的发行价仅仅用了一个月的时间就涨到了二十多。 后来在十月份那会，国内搞国庆经济专题宣传，宋茹华和他的西部软件园一起被媒体大书特书。要不是李阳花了三个亿，以史上最高单价拿下标王，可能风头都要被这个家伙盖下去。 然而，一夜之间成为中国最响亮的高科技公司负责人的宋茹华有什么？ 在各项扶持政策，税收优惠，社会荣誉之外，那个西部软件园开发了一年多，仍然还是一块荒草三尺长的菜花地呢！ 没办法。 在当下的国内，商业游戏的规则实在是神奇。有时候辛辛苦苦做好一个项目，不如在某个夜晚喊出一个新概念，财富的聚与散往往随着离谱且魔幻的方式不定变幻。 其实在李阳看来，公司想要发展，利用股市募集资金其实并没有什么错。 对于那些发展好的公司来说，上市就是一直兴奋剂，能够让公司在高速发展的进程中再提一个档次。 可是往往，对于这种兴奋剂企业家们却没有一点的抵抗力。 就像是德龙的湘火炬，其实一开始的时候唐万鑫未必没有真的想将这个企业做成世界零配件巨头公司的想法。 可是在上市后，当湘火炬浑身都扎满了股价的兴奋剂时，原本想干什么或许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让一个过度服用兴奋剂的人保持清醒，本身就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奢望。 这也是李阳为什么要让美好食品赴港上市的原因。 一样是兴奋剂，至少港股相对于国内更加健康一些。 既能让美好食品在资本市场亮相，和统一这种老牌食品企业掰手腕，又不至于被畸形的资本市场改变这个企业原本的气质。 说回当下。 对于李阳表现出来的自信，司盈若有所思。 一月份的京城气温已经降到了零下十几度将近二十度，不知道何时，窗外飘起了洋洋洒洒的雪花。 透过中式镂花的大窗，感受着着炭炉和火炕带来的温暖，看着窗外随风飘逸的皑皑白雪，司盈摇头一笑。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样的意境，确实是现代都市里面的高楼大厦所不能比拟的。 她忽然觉得李阳这个人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明明他做的事情都很正经，人却没有一个正经样子。 不说商业上面的行为，光说这个宅子。明明如此的精致，处处体现着房子主人的独特审美和精神追求，却生生被他冠了一个“向往封建”的理由。、 想到这里，司盈暗暗摇了摇头。 “德龙的事情，我会替你注意的。到时候如果有了消息，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不过李阳，在这个事情之前，我倒是有个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哦？” 正在将白酒温在火炉里的李阳眨了眨眼睛，"啥事儿？唐万鑫我已经见了，从今天他的表现来看，心理防线应该是已经崩溃了，回头你们审讯，估计会顺利很多。除了这个之外，你司大处长能有什么事儿和我商量的？" “你这宅子，能租一间屋子给我吗？” 司盈有些难为情，本来冰冷的脸上破天荒的露出了几分羞涩。 “时间不用太长，过了这个冬天就可以。我从小在沪海那面生活，很少看到雪……” 啊？ 李阳不禁摸了摸下巴。 这个事儿有点难办啊…… 本来呢，他想的是在现在宅子已经修缮完毕。年后趁着假期把李奉献一家，林嘉欣或者是林小婉，再或者是林嘉欣和林小婉带到宅子里来，好好的享受一下。 他都算好了，宅子是三进的，一共有一间正房，两间厢房，两间耳房和三间罩房。 到时候，把李太山老两口安排在东厢房，李奉献一家三口安排到西厢房。自己就和林嘉欣或者是林小婉，或者是林嘉欣和林小婉住在正房。嗯……林嘉欣浪的很，大被同眠这个事儿估计用对办法能够说得通，但是林小婉比较害羞，肯定有一定难度。要是不成的话就只能给她安排在后宅的罩房里面，到时候伺机行动…… 现在多出个司盈，这怎么安排？ 想着，他嘶了口气，道：“现在东西厢房我都有安排，只有正房旁边的一个耳房，和后面两间罩房空着。耳房一般是小妾住的，罩房一般来说住的都是丫鬟，你要住哪个？” “……” 对于李阳给出的选择，司盈选择沉默。 眼看着她眉毛倒立，显然是因为自己的这个玩笑而动了气儿，李阳哈哈一笑。 “算了，不跟你开玩笑了。你这个人一点儿幽默感都没有还不识逗，忒没意思。你要是喜欢这样的环境，隔壁院子的西厢房现在还空着，不过那里白天可能不会那么安静，因为现在被我借给互联网协会做办公用了。不过晚上清净的很，你要是不嫌弃的话，就自己买点被褥住进去吧。” “隔壁……也是你的？” 听到这个消息，司盈面色有些古怪了。 这个人，喜好还真是独特。 别人都喜欢收集什么古董，豪车，这家伙……竟然喜欢收集这种老房子。 她哪儿知道，李阳这哪里是收集？ 他这完全是在投资…… …… 在沪海呆了一个月，再次回到京城的李阳好好的睡了个懒觉。 并不是说在中欧那边睡不好，而是学院的生活太规律了。星期一到星期五每天都六点多就起床，好容易等到周末也睡不成懒觉——一群憋了五天的同学周末起的比平时还早，吵吵闹闹的也睡不安生。 而回到京城之后，总算是没有人打扰。 躺在堂屋的大床上，听着窗外一夜的风吹雪，这一觉李阳睡的格外安逸。 次日九点多钟，在温暖的被窝里拱来拱去的李阳终于因为一泡晨尿不得不钻了出来。 这宅子哪儿都好，就是老刘头秉承着修旧如旧，尽最大程度的保证建筑原样的理念，说什么也不肯为李阳在每一间卧室里面接下水安卫生间。 所以晚上起夜是个相当大的难题，如果不用夜壶的话，就只能从堂屋跑到后面的茅厕。 这个茅厕倒是被老刘头接了下水，在没有改变建筑外观的情况下，增加了现代卫生间的种种功能。可是寒冬腊月的，要让李阳披大半夜的从被窝里跑到那去撒尿，简直就是反人类设计。 简单的洗漱了一番，李阳便出了门。 现在司盈提前给他跟学校请了假，他的年假就算提前开始了。按照他的计划，后天就回绥城准备过年。 不过这眼看着快过年了，现在人又在京城，这边的一些关系还是要走动走动的。比如像谭稀松，王四化等人，总要提前拜个早年。 王四化倒是好说，过去看一眼就成。不过谭稀松这边，李阳可是要正式一点的。 毕竟这段时间央视已经投放了美好食品和绥远建材的广告，而且谭稀松运作的《中国好声音》也要赶在年后上马，李阳还惦记着节目里免费拿两段插播广告的事儿呢。 十点多，和张克明在外面小摊吃了个早点的李阳便直接乘车来到了央视大楼。 到底是拿了标王，虽说央视门口站岗的战士没直接放行，可是明显是已经认识李阳这个央视的金主了。 客客气气的让李阳稍待之后，拿电话请示了一下后便给予了放行。 这边张克明刚刚停好了车，那边李阳就看到风风火火的谭稀松迎了出来。 “好久不见，李总！” 看到时隔一个月没见的李阳，谭稀松还真是有点想念了。 这段时间，因为招了李阳这么个史上最高单价的标王，谭稀松在央视内的地位可谓是水涨船高。 不仅是广告部的权限相比之前大了不少，甚至现在台内一些节目内容，谭稀松都已经有了参与权。 最突出的体现，就是《好声音》这档节目的上马，完全是由广告部操刀，其他部门配合来的。 这要是放在以前，那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儿。 因为这个关系，谭稀松看李阳是越来越顺眼了。 面对谭稀松的热情，李阳哈哈一笑，转身指了指央视大楼门前停着的几排汽车，不禁纳闷：“这怎么这么多的车啊，之前来这边都空着的。好家伙，差点没拐进来。” “嗨……” 谭稀松无奈的摇了摇头，给出了原因：“这不是年底了吗，每到年底我们央视就一个大事儿。春晚啊！还有一个星期就要过年了，现在春晚已经在进行第三次彩排。筹备组要求所有的节目相关人员必须24小时待命，你想想一档春晚涉及大几号人，这些天都在央视打卡上班，停车场能不堵么。” 哎呦、 谭稀松这么一说，李阳呼啦一下想起来。 好家伙……自己现在是近水楼台，站在98年春晚的核心舞台前了啊！ 本来他还犯愁，这一次回绥城给家里面带点什么礼物，现在得了。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是开后门要签名照去啊！ 第543章：春晚彩排现场的猫腻 其实98年的春晚在李阳的印象中是挺水的一届。 虽说相比18年之后的春晚，仍然能够称得上经典，可是相比于相邻的几届确实水平有所下降。细究起来的话，其实还要说这一届的导演孟鑫专长的领域是歌舞，对于语言类节目实在是不拿手。很多人可能听到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不过提起孟鑫导演的节目肯定是耳熟能详，那就是《同一首歌》。 所以这一届的春晚在李阳的印象中歌舞节目特别强，不过话说回来，歌舞这个东西吧，对于平头老百姓来说就是看个热闹。 每年的春晚其实大部分人民群众想看的，还得是说语言类节目。 可是这一届春晚的语言类节目几乎是全员扑街的一届，更离谱的是，这一届的春晚还是国内那几对语言类笑星最巅峰的一年，也是语言类笑星阵容最强大的一年。 像本山大叔和高秀敏范伟三人组，陈沛斯朱氏茂组合，黄红宋丹耽，赵丽融巩瀚林这对老搭档，还有没有直播带货，还把握得住的潘子……在这一届春晚集体亮相。 可是语言类交出来的答卷，实在是不能说让人满意。说说这些节目的名字就知道了；黄红宋丹耽的《回家》，赵丽融巩瀚林的《功夫令》，潘昶江的《一张邮票》…… 在所有的语言类小品里面，也就是是本山大叔组合的《拜年》，以及陈沛斯朱氏茂组合的《王爷与邮差》还算是稍微能打，保存了这一届春晚语言类的颜面。 说句题外话，陈沛斯和朱氏茂当下还在和央视打官司呢，这一届的春晚就是二人出席的最后一届。在之后的春晚语言类节目里面，就只剩下了本山大叔组合挑大梁。 不过饶是如此，能够在亲临98年的春晚彩排现场，李阳还是觉得挺稀奇。 春晚嘛，其实就是这么回事儿。 可能这一届晚会的好坏，会在大年三十当晚和之后的几天产生很多的抱怨，但随着时间流逝，不论好坏剩下的全是回忆。 很少有人会对那一年的春晚是否精彩而念念不忘，人们记得的就只有那一晚哪一档节目出来的时候全家笑出了眼泪，哪一档节目出来大家伙一片吐槽。哪一档节目出来的时候，家里的谁谁谁在饺子里面吃出了钢镚，哪档节目的时候家里的小孩子没顶住，趴在凳子上呼呼大睡了过去。 见李阳对这个感兴趣，精明如谭稀松自然懂得如何做人。 “李总要是有兴致的话，一会儿我带你去彩排现场看一看。不过台里面的彩排这两天都是连轴转的，有一些节目还在修改之中，没有最后定下来。可能一些你喜欢的老师不一定在现场，这会儿估计都在宾馆里面修剧本呢。” “没关系。你要是不说彩排的话我都没这个心思，今天过来主要是见见谭主任，这不是快过年了么，过来给你拜个早年。” 李阳说着，便对身后的张克明招了招手，后者将一份来时买的干果礼盒递到了谭稀松的面前。 李阳这么客气，毒刺谭稀松没想到的。 双手接了不算贵重，却也还算有心意的礼盒，谭稀松哎呦一声：“你看看这事儿弄得，李总是我们广告部今年最大的客户，这快过年了我们这边没表示不说，倒是你先登门了。这是我们工作上的失职，可是折煞我了。” “嗨！” 笑着摆了摆手，李阳满不在乎道：“咱们就别这么客套了，我今儿过来其实也是顺道。之前一直在沪海那面参加emba的培训，本来放了年假是想直接回老家过年的，但是京城这边有点事情就过来处理一下。顺道脚，给你谭主任拜个年而已，要是没这个巧儿，我可没有提前一个礼拜就给人拜年的习惯。” “哈哈……那这么说，我今儿还白感动啦？” 听到李阳这套说辞，谭稀松掩嘴一笑。 明白这是李阳给自己台阶，她暗暗在心中记下今年给李阳的拜年礼一定要安排妥当，赶在他回老家之前就送过去。 然后，便带着李阳进入了央视大楼，来到了广告部的办公室。 自打元旦，美好食品，腾讯qq和绥远建材的广告就已经开始在央视一套进行投放了。 现在已经投放了二十多天，效果已经初步的显现了出来。 美好儿童方便面的市场份额在二十天内提成了五个百分点，但销量的提升对于当下的美好食品还是其次，央视广告的效果主要还是体现在了股市上；美好食品是一月十日在港股上市，到现在一个多星期的时间，股价已经涨了一倍还多。 而腾讯qq的推广，也因为午间12点左右的广告变得顺利了起来。配合李阳此前定下的免费策略，当下qq的装机量已经超过了十五万份。根据马话藤那面给出的数据，仅仅这二十多天，腾讯的注册用户就已经超过了30万。此前腾讯内部估计用户达到十万级别，至少要半年的时间。然而事实着实打了几个混小子的脸，从一开始的五位qq到六位qq发放，仅仅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到现在，qq官网注册的都已经是36xxxx的账号了。 相对来讲，广告效应最差的是绥远建材。因为是专业耗材，不可能说广告一上线，就立刻体现在消费市场。但是绥远的代理商，却因为央视午后时段一段十五秒的广告而数量激增。原本绥远的代理业务范围只限定在东三省内，但是自打广告播出去后，内蒙，鲁，豫，京津地区的代理商网络已经全面铺开，甚至突破了物流成本桎梏，开始向更南方的珠三角地区辐射。 这一切都只是广告投放了二十多天而已，按照现有的节奏，哪怕是未来十一个月业务增长势头逐步放缓，这三个亿广告费花的也值了。 其实要说的话，今年的标王李阳的价格肯定是高了。 但是广告费这个东西，具体值不值得看广告效果。之前的两届标王都是白酒这样单一的产品品类，就算是利润再高，它广告转化率是有限的。 可是李阳这三个亿，并不是单单给美好方便面一个项目做广告，从根源上就避免了标王容易踩的那个大坑——也就是广告单价太高，挤压公司的营业利润。 就广告转化的事儿跟谭稀松聊了一会，谭稀松的小助理便敲门而入，说是春晚彩排现场那面已经报备了，可以带李阳过去了。 作为东道主，谭稀松也乐得用央视春晚彩排现场这个噱头送个顺水人情，便欣然带着李阳倒了排演舞台所在的九楼。 和正式的春晚现场不一样，春晚的彩排现场显得有点乱哄哄。彩排嘛，其实就是提前预演，把所有问题都消灭在正式演出之前，属于是演员，节目组，和舞台之间的磨合期。 因为不是正式的，很多的节目演员都没有穿演出服，尤其是一些歌舞演员都只穿着谨慎的练功服。央视大楼里面的取暖一般，当李阳穿过走廊的时候甚至看到一些小姑娘还裹着厚厚的军大衣聚在一起。 看着这些只有十六七岁的小姑娘穿着单薄的舞蹈鞋冷的直跺脚，李阳只能在心里暗暗啧啧。心说央视果然是央视，能让这么多天之骄子趋之若鹜，忍得了这么大的苦头甚至连出场费都没有就巴巴的过来听使唤。 “李总，一会儿进行的是语言类的压轴节目，陈沛斯朱氏茂二位老师的小品《王爷与邮差》。本来这个节目是要下午才进行的，不过刚才谭主任让我特地和孟导打了招呼，节目提前上让您提前感受一下年味儿的。” 谭稀松的小助理很会说话，听着这小丫头甜甜的给谭稀松卖着人情，李阳心中暗笑。 心说果然在央视混的都没有庸人，一个彩排而已，哪个节目先上哪个节目后上，不就是导演组一句话的事儿？ 但是被小姑娘这么一说，反倒是一个天大的人情了一样。 他也没戳破，寒暄了几句之后，便随着谭稀松一起来到了1号演播大厅的观众席。 此时的演播厅里面已经挤了一大群人，有负责审核的导演组，也有其他节目等待上台表演的演员——都是过来看热闹的。 “李总，这位是负责咱们这一届春晚的总导演孟鑫孟导。” 随着谭稀松来到了第一排，李阳看到了一个约莫四十岁，穿了一件黄色雪中飞的中年女人。 在谭稀松的引荐下，那女人矜持的伸出手和李阳握了握。或许是想着跟李阳没什么直接利益关系，孟鑫说了句幸会后再也没说什么，便对台上挥了挥手。 在她派头拿捏之下，没上扮相，只是穿着常服大衣的陈沛斯和朱氏茂二人登上了舞台，开始表演起了既定的节目。 《王爷和邮差》这个小品，李阳其实看过很多遍了。 没穿越回到这个年代之前，在央视的曲苑杂坛里面他怕不是看过十几遍回放。 本来他就是想瞧个热闹，可是看着看着他发觉到了不对劲儿。 因为此时的排演现场版本，和他看过的最终版本不一样！ 不仅仅是演员之间的站位，一些台词和包袱，当下的彩排版都要比正式版看起来精彩的多。笑点更加的密集，演员在台上的姿态也明显要比正式版松弛自然。 甚至于,一号演播厅后面的大屏幕，在“邮差二傻”不断的超越“洋人运动员”的时候，也给出了提前制作好的特效，以及“邮差二傻”最后拿了第一名时现场“洋人观众”的欢呼也在大屏中有所体现。 这些，在正式版的时候可都是没有的。 待两位老师排演结束后，现场响起了一片热烈的掌声。 还沉寂在小品氛围中的谭稀松一面鼓掌，一面将头侧向了李阳。 “李总，这个节目怎么样？还入得眼吧？” “嗯，挺好。” 李阳这才微笑着鼓起掌，夸赞道：“小品挺有意思，尤其是这个现场大屏幕和小品的互动，挺有心意的。看得出来，编排节目的两位老师花了心思。” 正当他这么说着，台上结束了表演的陈沛斯和朱氏茂二人已经走到了评审席前。 “孟导，这一遍还行吧？” 说话的是浓眉大眼的朱氏茂，这家伙其实是电影演员出身，曾经演过《牧马人》这种在当时绝对是偶像剧级别的电影，可是现在笑星当久了，也染上了几分天然的喜感。 看得出来，他这主动过来询问意见，其实是有意讨好的意思。毕竟现在搭档陈沛斯和央视闹的有点臭，他作为搭档，自然要起到一个粘合剂的作用。 却不想，面对朱氏茂的主动示好，孟鑫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 “你们不觉得这个现场屏幕有点多余么？小品本来就是肢体和语言的艺术，第一次彩排的时候我就这么觉得，现在看就更是。咱们能不能把这个现场屏幕给去了？让观众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舞台和演员上面？” “那怎么行！” 听到孟鑫这么一说，站在朱氏茂后面的陈沛斯立马就不干了。 “这一段是我和老朱花了好几千块钱做出来的，最后这一段的高潮都在这儿了，删了的话，这个味道可就不对啦！这不是瞎指挥吗？” 看得出来，陈沛斯是个直脾气，说话的时候也丝毫没因为对方是拿捏整个春晚的总导演而有丝毫的委婉。 听到这一声“瞎指挥”，孟鑫的脸色立马就不好看了。 “什么叫瞎指挥？啊？陈沛斯你倒是给我说说，我怎么就瞎指挥了？小品就是小品，别人的小品都只需要舞台布景就行，凭什么你陈沛斯的小品就得要求节目组给你们配合大荧幕？你知不知道大荧幕上背景，就需要现场协调，到正式直播的时候，万一这些电子设备出了问题，你们演砸了算谁的？啊？你倒是给我说说，算谁的？” 坐在一旁，听到孟鑫这么一拍桌子，李阳忽悠一下想起来了。 他想起来的不是别的事儿，而是关于98年春晚《王爷与邮差》这个小品的一个小插曲。 在当时小品直播的时候，朱氏茂刚一上台，腰上的话筒就掉在了地上。 这在当时……是一场灾难级别的演出事故。 虽然小品还是演出来了，可是这个事故却成为了当年非常受人诟病的话题。这也直接导致陈沛斯和朱氏茂二人安燃退场，从此告别春晚舞台。 想着哪一个小插曲，再看到当下孟鑫的反应，李阳觉得这里面的事儿，不简单！ 第544章：保驾护航 之所以还记得这些，是因为李奉献和祖美兰是朱氏茂陈沛斯组合的铁粉。 嗯……祖美兰主要喜欢浓眉大眼，年轻时候摔倒掉渣的朱氏茂，而李奉献则是不折不扣的陈沛斯粉丝。 李阳分明记得到了00年那会，家里有了dvd，朱氏茂和陈沛斯的小品集是所有碟片里面磨损最大的。比后来东北地区流行的魏三二人转磨损的都大，可见两口子对这对笑星的喜爱程度。 而李阳在长大之后，也知道陈沛斯和朱氏茂二人日后的命运。因为和央视的官司，以及98年着最后一场失败的演出，陈沛斯沉寂了二十年。期间种过果树，经营过果园子，又搞了舞台剧。直到20年那会，他的话剧剧场才有了些起色，靠着小视频的兴起重新回到了大众视野。然而那个时候的陈沛斯已经青春不再，整个人沧桑成了一个依旧乐观，可难掩一身辛酸的小老头。 朱氏茂相对来说好一些，在和陈沛斯分手之后靠着关系演了几部电影，后来和央视的关系有所缓和之后也回到了央视，参加了几档没什么人气的综艺节目当评委嘉宾。但是和陈沛斯分道扬镳之后，也就再也没拿出什么像样的作品来。 这对曾经风光一时的组合，随着时间的流失也就泯灭在了漫漫流失的时光之中。 相比于洛桑和博林这对因为意外而没落的搭档，其实陈沛斯朱氏茂这一对更加让人可惜。一个是天意不可违，一个是被世俗所摧毁。 现在站在这个节点，看着即将发生的悲剧，李阳觉得自己应该做点儿什么。 此时，面对孟鑫咄咄逼人的叱问，陈沛斯和朱氏茂二人已经涨红了脸。 朱氏茂是尴尬的，而陈沛斯明显是气的。看他的表情，如果不是因为没有头发，估摸着现在已经怒发冲冠了。 剑拔弩张的气氛中，立刻有现场的工作人员出来打圆场。 “孟导别这么大的情绪嘛，陈老师也是好意，想着把作品做的精致一些。当然了，陈老师你也不能一意孤行，孟导作为春晚总导演，自然也是要从全局出发，考虑整个晚会最稳妥的播出方案不是？” “就是的嘛，大家都是为了艺术，有什么事情都可以坐下来好好商量的嘛！” “商量？” 众人没想到，陈沛斯的脾气比想象中的还要直。 直接挥了挥手，带着满腹怨气道： “剧本是我和老朱出的，演出的服装也是我们两个找人做的，小品的背景视频也是我和老朱在怀柔影视城找人拍的。从头到尾这个小品坐下来，央视没出一点的力。 行，为了艺术我们不计较这些，只要作品播出去能在大年三十儿博得大家伙一笑，那欧文们的付出也就没白费。可是你不出力不能捣乱啊！ 这小品的剧本我和老朱四年前就做出来了，这么多年一直没演，就是想着好好的打磨完美了再放出来。现在各个环节都是我们两个深思熟虑，也考虑到凭借目前咱们央视的舞台技术能够实现的东西。结果你一句为了稳妥，就随意阉割，这像话吗？ 奥，合着现在我们技术进步了，舞台所能够呈现的效果已经和往日不可同日了，结果为了稳妥我们还得像十年前二十年前那么演，这艺术他就是故步自封，这所谓的艺术就是墨守成规，就是不进步了是吗？” 这可就诛心了！ 虽然李阳觉得陈沛斯说的没错，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喷总导演，看得出来陈沛斯的情商确实是低。 果然，孟鑫被他这么一激，瞬间就炸了庙！ “哎我说陈沛斯，你这个人可真有意思。你这是给谁扣帽子呢？你认为我故步自封，认为我墨守成规，那你有本事你去跟台里领导申请这个晚会的导演你来当啊！我倒是想看看，你陈沛斯的能耐有多大！” 孟鑫拍桌子并没有吓到陈沛斯，这光头佬将双手插在一起，翻了个非常标志性的白眼，反讽道； “呵，我可没那本事。我的专业是小品，别的我可不在行。可是我这人有个优点，就是我专业内的东西我得做到极致，我专业外的东西我不懂的也不去瞎掺和！” “你！你行啊陈沛斯，你行。你别以为自己是春晚的老角我救治不了你，我现在就去跟台领导请示。你要是不想演，那就下去！春晚这么多的人才，不缺你一个半个的！” 孟鑫说着就从评审席走了出来，眼看着她真要去找领导，李阳赶紧站起了身来。 其实这就是一个非常简单的职场问题，同事之间的冲突就算是骂了娘，也是同事之间的事儿。可是一旦上升到领导那里，可就变成了另外的问题。 领导未必不知道你们同事之间的矛盾，可是只要这层窗户纸没有捅破，他就可以游刃有余的去处理。可一旦把这事儿挑明了摊在领导面前，那么为了体现权威就必定会做出"判决"。 至于怎么判，怎么诀，那就得看领导更加倾向于什么立场了。 现在距离大年三十就一个星期的时间，总导演肯定是不能换的。真要闹到台领导那里去，陈沛斯这个亏是吃定了。 此前李阳不知道这些具体的细节，现在亲眼看到了之后，他觉得历史中的那一场演出事故，是非常蹊跷的。 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有人有意而为之，故意让陈沛斯和朱氏茂在台上丢丑。 想着，李阳站起了身来，走到了孟鑫等人身旁。 “之前听外面的人说央视这边对艺术要求特严谨，我还觉得没什么。不过今天看到各位老师为了节目效果争论的面红耳赤，我算是知道为什么每年的春晚都这么精彩了。哈哈，对于你们这些文艺工作者，我现在可是佩服的五体投地。这彩排环节，一点也不比我们项目发布之前的内部会议轻松啊！” 此前谭稀松已经过来让助理通知改变了彩排节目顺序，众人自然已经知道了李阳这个标王。 或许是因为他是局外人，也或许是为了给广告部面子，李阳这几句浑合话倒还真让剑拔弩张的气氛有所缓和。 见众人都不说话了，李阳暗暗咧了咧嘴，道：“其实刚才这个小品我作为一个单纯的观众，觉得挺好的。只是有一点啊，我觉得不太妥当。跟技术没关系，主要是这个小品最后的这个部分，让我看了不太舒服。” “哦？” 孟鑫作为总导演挑刺，对小品演绎方式的指手画脚，陈沛斯觉得很不舒服。 可是李阳这个观众提出问题，陈沛斯不禁没有不舒服，反而相当的感兴趣。 “你细说说，哪儿感觉不对？” 眼见着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了自己的身上，李阳抬手一划：“其实就是最后这个大屏幕上，洋人观众们看到邮差王二傻跑了第一，全场欢呼这一段。” 《王爷与邮差》这个作品改编自阎肃创作的剧本《万国运动会》，讲述了王爷奉慈禧的旨令，与邮差参加由洋人举办的万国运动会，本来是让邮差当洋人的陪衬，可最后邮差在跑步比赛中获得第一名，但他却赢得了洋人的掌声的故事。 最后那一部分，说的是邮差王二傻超过了一个又一个的洋人运动员，然后洋人观众不禁没有生气，反而大呼“ok”的这么一个场面。 李阳看着就不舒服。 “陈老师你看啊，这王二傻参加运动会是为了什么？明面上是为了应付差事，给洋人当陪衬。可是实际上他心里是憋着一股气，想要证明中国人不比洋人差的，对不对？” “对啊。” 陈沛斯深深的点了点头，道：“台词里不都体现了么？” 说着，他就端起架势，现场演了最后一段台词：“王爷，今天我就把咱中国人丢的面子给追回来，明儿咱再把丢出去的土地，割出去的土地也给要回来！我就不信没有英雄再世！早晚也有天，关公关云长挥起青龙偃月刀。嘿，到那时候，我就看谁还敢欺侮打咱们中国人！老少爷们儿们，前面还有一个洋人，我迫还是不追？” “就这段，人物的内心情感已经表现的很清楚了啊。” 李阳点了点头：“对，我说的就是这个。我个人的想法啊，可能有些偏颇，要是说的有道理陈老师就当个参考，要是我说的不对，陈老师也别生气，权当是我外行人闹了个笑话。” “可别这么说，你是观众，观众提出的问题就是再小，那对于我们来说也是大事儿！” 对待挑刺的李阳，陈沛斯反倒是比面对孟鑫平和多了。 看着对方满脸谦逊的样子，李阳在心眼里佩服起了这个光头。 他看出来了，这人不是说情商低。他情商很高，但是懒得去维持那些明面上的脸面。 为了艺术，能牺牲全部的那种人。 暗暗的在心里佩服了一下，李阳笑道：“陈老师你想，既然二傻是想要证明中国人比洋人强，那他会在乎现场的洋人怎么表现吗？而且咱们话说，中国人好不好强不强，为什么要靠着洋人的肯定来证明？哦，洋人承认咱们强了，他们喊了ok了，咱们才是好。他们不喊ok，咱们就不好了？我认为着反倒是另一种奴性。我们要自强，首先需要的就是文化上的自信。我们把最好的状态表现出来，他洋人就算是不叫好，那咱们观众，咱们中国人就不会叫好了？我觉得最后这一段，不从技术上出发，从内容上出发，它就存在着站不住脚的问题。” 啪！ 听李阳这么一说，陈沛斯狠狠的拍了拍双手。 “有道理啊！这话说的提气！想要自强，必须要先自信。将评价权交给外人，靠着洋人喊好证明自己强这个逻辑，确实存在很大的问题。哎呦……刚才您谦虚了，您这可不是外行，您是内行啊！没说的，这段我们再修改一下，去他妈的洋人，咱们到时候就让现场的观众给咱们叫好！” 眼看着陈沛斯兴奋的直用手拍他锃光瓦亮的秃头，一旁的搭档朱氏茂着实松了口气。 要是剧本这么改的话，那舞台的大屏幕效果就不用上了。 间接的，陈沛斯和孟鑫之前的冲突也就没有了。 想着，朱氏茂走上前来紧紧的握住了李阳的手：“李总，这可是真是太感谢你了。给我们提出了这么宝贵的意见。” “嗨！朱老师说这话可就见外了，我妈可是您老粉了。” 李阳呵呵一笑，现场也没人知道他的情况，他也就没故意隐瞒自己的身世，道：“当初您拍的那个牧马人，我跟着我妈看了好多好多遍。她恨不得钻进电视里去，让村长领着给你当老婆来着。” “哈哈哈哈哈……” 当下是98年，《牧马人》这片子是82年拍的。提起年轻时候的作品，朱氏茂和周围众人都是乐不可支。 “李总，你要是不提这个我都忘了我曾经是个奶油小生，偶像派演员啦！” 眼看着现场的气氛被李阳扭转了过来，从剑拔弩张变成了一片欢声笑语，一旁的谭稀松眉头一挑，也走上了前来。 谭稀松是谁？ 八面玲珑的人物。 她如何没看出来，李阳这是在用他自身标王的排面，在给陈沛斯和朱氏茂保驾护航呢？ 想透了这个，她笑吟吟的看了看一旁还有些不满的孟鑫，转而对着陈朱二人打趣道： “朱老师，陈老师，今天李总是过来跟我们广告部谈业务的。听说咱们这边春晚彩排，说什么也要过来看看您二位。李总可是为咱央视贡献了三个多亿广告费的金主，今儿个赶上了，您二位还不得跟李总合个影啊？” “嗨！” 脑子里已经被灵感灌满了的陈沛斯笑着挥了挥手：“别说给央视花广告费，就算一分钱广告没打，就冲今天李总给我们提这个意见，那也得纪念纪念。这小品改完了播出要是效果好，这里边可是有李总功劳呢！来来来，咱们拍个照！” 随着李阳笑吟吟的和陈沛斯朱氏茂二人站在一起，一旁的工作人员立刻找了个拍立得给三人来了几张。 念着李阳刚才说母亲是朱氏茂粉丝，朱氏茂和陈沛斯二人又单独的照了了几张相，签了名写了祝福语后，郑重的送给了李阳。 一番握手攀谈之后，李阳笑着看向了一旁的孟鑫。 “今年这一档春晚，我可是太期待了。往年春晚我都看不到头，今年高低也得熬个大夜。这么重的任务，孟导可辛苦了啊。” “啊……好说好说。” 听出了李阳的弦外之音，孟鑫干干的笑了笑，点了点头。 一旁，见李阳把话说到这个程度提自己和搭档保驾护航，朱氏茂暗暗的在心里有了打算。 “李总，年后要是有时间的话，一起吃个饭吧！” 第545章：又到一年年味时 朱氏茂的心思，李阳大致也能够明白。 今天孟鑫如此针对陈沛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根本就不是出于技术上的原因，而是央视和陈沛斯此前不愉快的延续。 这里面不知道有没有央视领导的授意。 但是窥一斑而知全豹。 陈沛斯这个著名笑星，参加过六届春晚的功臣。当下的境遇通过这个事儿，已经展现的淋漓尽致了。 也就说，他和央视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甚至于，央视宁可牺牲春晚节目的效果也要拿捏他。 作为陈沛斯的搭档，情商也明显要高于陈沛斯的朱氏茂，不可能不清楚这些。 所以他也不得不谋划以后的归宿。 都说搭档之间的默契有的时候比夫妻还要高，了解陈沛斯的性格，朱氏茂应该清楚陈沛斯这条胳膊，肯定是要拼死了拧大腿的。 而胳膊拧大腿的结果，往往就是骨折。 从这考虑，结交李阳这种对自身有好感，而且不差钱的金主，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二人离开央视舞台，肯定是要自己创业的。能从李阳这边拉到投资最好，就算是拉不到，凭借陈朱组合当下在民间的影响力，搞个代言什么的也是一份不菲的收入。 对于朱氏茂的小心思，李阳并没有表现出明确的态度。 当着孟鑫等央视工作人员的面他不好说什么，留了朱氏茂的联系方式之后，便在谭稀松的陪同下离开了彩排现场。 其实李阳还有心想着看看本山大叔那一组的。 今年的本山组合的小品是《拜年》，也就是那个“把王八捞出来挨个放血”的那个。 不过今天彩排没有本山大叔的节目安排，所以人没有到场。李阳也没心情专门跑一趟，去央视旁边的宾馆里面追星。 和谭稀松闲聊了几句后，他便告辞离去。 下午，李阳带着张克明又去王四化那面拜访了一趟。 对于李阳过来专程拜早年，王四化感动的够呛。 二人之间的身份地位其实算起来是有很大差距的，现实一点说，李阳当下算是知名企业家。而王四化充其量就是个土老板。 萍水相逢一场，李阳以朋友的情谊相待，王四化打心眼里面开心。 王四化这种豪爽的人一开心，换来的结果就是一掷千金。 李阳就带了几样干果和糕点去拜年，结果回来的时候那台大g的后备箱里，被王四化塞了满满当当一下子。 从什么茅台中华的高档烟酒，到鱼翅燕窝这样的珍贵食材，很多李阳连见都没见过的玩应，一股脑的全堆过来了。 用王四化的话说，这些东西都是家里面老爷子的存货。老爷子就他这么一个儿子，当儿子的要是不祸害老爷子的东西，那还算亲儿子吗？ 不能够啊！ 回到家的李阳把后备箱的东西拿出来一清点就乐了——这年拜的可是赚麻了。 要是自己每拜一份年都有这样的收益率，那还做个鸡毛的生意？ 开玩笑的。 送这么多东西，主要还是王四化得知李阳要回老家过年，这才给拿了这么多。 说是北京到东北太远，现在过年事情多他这里脱不开身去专程拜访，只能拿些东西表表心意，等到年后有时间再去东北串门。 情谊都是相互的，李阳只能默默的在心里记下了王四化的这份人情，想着以后要是有什么好项目，能带王四化玩的就带他玩一玩。 趁着下午有功夫，李阳又和张克明在前门大街扫了一圈。 本来他就打算好了，趁着今天下午有时间在京城转转买点年货带回家去。现在王四化拿了这么多东西，再补充点小来小去的玩应，年货也就齐整了。 这年头的前门大街还是那种很原始的集市，卖的东西也挺有老北京的特色。像什么吹糖人，面娃娃这样的稀奇东西李阳特喜欢，可惜这些东西不好带回去。 只能给家里买了些过年能用到的，具有京城特色的小吃，又提张克明选了几样带回家给老婆孩子的礼物，这才收山回家。 次日，李阳等到了学校放假，从沪海回到了京城的于老四后，三人结伴就直接开车踏上了归家的旅途。 一路颠簸风尘，回到绥城的时候已经是腊月二十六。 距离过年就剩下三天时间，又是别理了几个月的职工大院已经颇有年味儿。 当李阳中午时分一路和街坊邻居们打着招呼回到李奉献家那条小巷子里的时候，李太山老爷子正在架着梯子，给院子里那两颗果树上沾彩旗呢。 这玩应在后来不常见了，但是在90年代的小城和农村几乎是过年必备的一个装饰。 大体的做法，就是买一沓五颜六色的彩纸，然后将其裁剪成一个个小三角形。再用浆糊把这些五颜六色的小三角旗子沾到果树的枝杈上面。 冬日里面，每当寒风吹过的时候，这些小旗子就迎风摆动。 虽然土气，却土的朴实喜庆。 寒冬腊月的，李太山老爷子就穿了一件暗红色的针织毛衣。蓝色的线衣领口和袖口都磨破了洞。露在松松垮垮的旧毛衣外面。 梯子下面是差不多一样装束的李小阳，这家伙端着一盆冒着热气的浆糊，仰着头咋呼着“小心！” 几个月不见，李太山老爷子的面色红润了不少。即便是在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里，衣着单薄的老爷子也显得中气十足。 “别嚷嚷，把浆糊给我递过来。哎呦！大阳回来啦！？” 就在老爷子拿着刷子弯腰沾浆糊的时候，他看到了正在从车子上下来的李阳。 立马就将沾满了黏糊糊浆糊的刷子叼在嘴上，从梯子上爬了下来。 李小阳更热切，哇的一声将浆糊扔在了果树下的雪堆里，一蹦三尺高的就跑到了李阳身边。 “大阳大阳！我还以为你要大年三十才回来呢！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都想死你啦！” 呵…… 要不是李小阳这货一双乌溜溜的小眼睛乱转，一个劲的瞄着自己怀里抱着的年货，李阳差点儿就信了。 本着过年期间“一不打，二不催，三不吃”的原则，李阳撇了眼李小阳，便拱起笑脸走到了李太山老爷子的面前。 “大叔，这登树爬高的活儿您干啥呀？等回头奉献大哥回来让他弄，大冷天的梯子呲溜滑，您上去多危险。” 对于李阳的关怀，李太山挥了挥手就开启了骂娘模式：“他娘的，家里头两个王八蛋都忙！一天天的抓不着个人影，指望不上他们两个小王八蛋。白天忙活一天，晚上回来跟家吃个饭就上炕睡觉，家里面这点儿活要是指着他们，黄花菜都能给老子指凉喽！还不如老子自己干痛快些！” “额……” 李太山这么一骂，把李阳给内涵进去了。 老爷子说的两个王八蛋，自然就是李奉献和李奉义兄弟两个。 在绥远建材步入正轨以后，李奉义一家也搬来了绥城。 不过他没有和老爷子住一块，而是在绥城市里面买了房子。 倒不是他嫌和老人一起住事情多，而是李奉义的儿子，也就是李小阳的堂哥李威今年已经上了高中。为了方便孩子上学，他买的是绥城市一中附近的房子。 房子距离林业局这边比较远，绥远建材现在生产任务也重，身为生产经理的李奉义也就是周末的时候能过来瞧瞧，平时还真没时间回来帮家里办置年。 至于李奉献……虽然和老爷子住在一起过日子，可是这到了年关绥美服装城正是旺季。祖美兰两口子天天要忙活到八九点钟才能回家，第二天一早六点多就去商场那面准备开张，自然也是没时间顾及到家里。 说到底，占用了老爷子两个儿子，把老爷子寒冬腊月里逼上梯子的，还是自己这个万恶的资本家…… 注意到李阳面色古怪，李太山也意识到自己话说的过火了。 抱怨自己儿子，是老父亲的本能。 这世界上大多数当爹的，上了岁数都这德行。别管儿子什么样，他们都有抱怨的点。儿子忙了，他们抱怨儿子不顾家。儿子顾家呢，他们又抱怨儿子没事业心。 反正就是……一些老男人具有和小女人一样的双标属性。 可话说回来，抱怨是抱怨的，但李太山对于两个儿子现在的生活，可是打心眼里满意。 李奉献一家就不说了，祖美兰在服装城里有股份，今年年底分红差不多能分到七十万。除去分红，李奉献两口子的年薪也有将近二十万。这么一算的话，李家也成了大院里面的百万富翁。 按照当下流行的十万不算富，百万刚起步的说法，李家这也算是支棱起来了。 而李奉义也不差，今年一年下来工资连同奖金，也有近十万的进项。虽说没有李奉献一家收入搞，可是在下岗大潮来临，整个东北都一片愁云惨淡的年景里，年入十万已经是收入天花板的存在。 更别说作为绥远建材的高管，公司还给他配了一台捷达轿车。 现在李奉义和李奉献兄弟两个，在职工大院里面一来一回，都能引来一大片羡慕的目光。 而作为两个王八蛋的老爹，李太山现在出门，就算是蹲下去系鞋带后背都挺的溜直！ 不是因为颈椎僵直，就是儿子支棱，老子硬气！ 当然，李太山也知道这份硬气，是从哪儿来的。 见李阳满脸尴尬，老爷子猛一拍脑袋，赶紧伸手将他怀里的年货接了过来。 看到那些名烟名酒和山珍海味，李太山责备道：“啧，你这孩子，回来过年就过年，瞎买这些东西干啥？现在家里面过的好的，什么东西没有？净乱花钱。” 任凭老爷子将东西接过去，李阳咧嘴笑道：“这也是朋友送的，我自己没买什么。反正过年了，今年奉义大哥他们一家也在，多备点年货留着用呗。” “这孩子，欺负我老头子不懂人情是么？别人送你，你肯定也送出。这世道哪有白来的人情？” 李太山摇了摇头，叹道：“你们年轻，还不懂人这辈子有多长。现在能赚钱是好事，可是赚钱了也不能乱花。你这还没讨老婆呢，再有钱他大手大脚的也不是过日子的一道啊。” 眼看着李太山要将话题往自己的婚姻上面引导，李阳如临大敌，赶紧转换话题：“啊，那个，对了大叔，最近没打麻将吧？我这回来了也没啥事儿，要不下午我组个局，咱们搓两把？” 果然，一听这个李太山瞬间就把李阳的婚姻大事和过日子的方法给丢到了九霄云外。 “他娘的，你提这个我可就来神儿了！这半年来你婶子不让我打麻将，也不让我抽烟。你大叔这日子过的跟他娘的苦行僧似的，哎呀……要么说害得是大阳啊，你奉献和奉义俩大哥都没想着他爹这段时间过的有多苦，过年了给我说说话，让我打打麻将解解闷。快快快……” 说到兴处，李太山赶紧拉着李阳就往屋里走。 “外面大冷的，赶紧进屋。中午你婶子做的酸菜馅粉面蒸饺，你吃两个暖和暖和。趁着下午天还长，我这先把麻将桌摆上，你去摇人。等你婶子出去买菜回来，你就说你想玩儿，三缺一让我给你凑手，可千万别说我同意的啊！” 好嘛…… 看着李太山老爷子那干净利落的动作，李阳心说这怕是早就预谋已久了把。 不然计划哪能这么周祥？ 他暗暗一笑，倒也没把这事儿当成什么大逆不道。 家里人反对李太山打麻将，其实主要是不想让他抽烟，以及吸二手烟。 毕竟老爷子肺不好，这养了一年多才看到好转。 要是就家里面人玩一玩，也不再屋里抽烟的话，倒是没什么大碍。 毕竟……自打去年肺水肿住院到现在已经过了整一年了。 眼看着就到大年三十，蹲监狱的还得出来放放风呢。 谁家过年……也得吃顿饺子啊！ 就在李阳这么想着的时候，院子里突然发出了一阵尖叫。 不是别人，正是偷偷摸摸去车后备箱翻年货的李小阳。 当看到车子后备箱里，那一柄李阳在前门大街给他买的一柄未开封的太极剑时，这小子嗷嗷叫着窜进了屋。 二话不说，就从柜子里掏出了一条被单，披在了自己的肩上。 然后噌的一声抽出了那柄大宝剑，一溜风的跑出了院子。 听着院子里李小阳模仿武打片里面那些大侠发出的阵阵怪叫，李阳淡淡一笑。 年味儿，这不就有了么？ 第546章：年夜魅影 李奉献和祖美兰没在家。 闲来无事的李阳便将刚回到家里转了个圈的于老四通了个电话，然后又给回家送完了东西的张克明强拉了过来，和李太山痛痛快快的搓了一下午的麻将。 没办法，之前答应了老爷子。 被家里面控制，憋了一年没碰麻将桌的李太山简直是憋坏了。 为了这顿麻将，甚至连他亲孙子李小阳祸害东西都当做没看见——嗯，这小兔崽子拿着李阳给他买的那柄宝剑，披着个大床单，把老爷子中午时候贴在果树上面的小彩旗一个不落的都给砍了下来。 麻将直到晚上六点多，足足打了六圈才散了场。 两毛钱的麻将李太山输了四十多，可是和此前输了钱就骂人不同，老爷子整个人是红光满面，乍一看上去仿佛年轻了十岁。 可见是过足了瘾。 高兴之下，老爷子直接让邹云从年货里面挑出了些排骨和小笨鸡，弄了四个硬菜将于老四和张克明给留在了家里。 得知李阳回来的消息，李奉献和祖美兰特地早回了一会儿。 六点多钟，忙了一天的两口子将闯了大祸的李小阳揍了一顿之后，高高兴兴的坐上了饭桌。 两个月没见，李奉献和祖美兰的变化不大。两口子天天在服装卖场里面忙活，虽然管着几十号人，可还是那副朴实样子。 要不是二人现在穿着比以前讲究了些，笑容始终挂在脸上，李阳甚至有一种自己刚刚穿越回来那会的错觉。 俩月没见，一家人自然有说不完的话。 聊李阳在沪海的经历，聊服装城的生意，聊李小阳最近的表现，也聊到目前绥城下岗大潮已经进行到最高峰，附近那些双下岗职工家庭的不易…… 当心没有隔阂的时候，话自然就说不完。 一顿饭足足吃了两个多小时，直到了晚上九点多，邹云才将刚刚挨了揍早睡了的李小阳放回里屋的小炕上，跟着祖美兰一起收拾了桌子。 屋里头打着电视，却仍然没挡住一家人聊得火热。 “大阳，你下半年净在外面了，虽然两三个月就回来一趟，可是在家一共也没呆多久。这一次回来，说什么也得过完正月再出去了。今年过年我都想好了，老四这婚事还没定，他家就他们爷俩，小婉我之前也给她通过电话，她说回来过年。这么一来，大家伙就都在一起过得了。趁这个正月，咱们聚在一起好好团圆团圆，热闹热闹！” 祖美兰抓着把瓜子，大咧咧的定着过年的计划。 李阳倒是没什么意见，就算祖美兰不说，他也肯定是要赖在家里过年的。 林小婉和家里面闹翻了，也只能来投奔自己，这都没什么异议。 其实如果有可能的话，他恨不得把职工大院所有熟识的街坊都凑到一起过大年，像南方某些地方似的，摆个流水席那才叫热闹呢！ 只是现在外面太冷，操作起来倒是不太现实。 “行，就听嫂子的安排。既然大家伙都在一起过年，明天我再去街上看看买点年货，这么多人在一起，东西怎么着也得备足了。要是服装城那边能忙开的话，明天让奉献大哥跟我一起去趟菜市场，到时候直接一车拉回来。大哥……大哥？” 李阳说话间，就注意到李奉献眨巴眨巴的盯着电视，注意力完全没在聊天上面。 “啊？啊！” 听到李阳招呼，李奉献这才应了一声，回过神来指了指放着省台的电视机。 “刚说什么？我看电视来着。” “看什么呢你，这么认真？有什么国家大事不成？刚大阳跟你说话，你没听见啊？” “啊……嗨。这年头除了这个厂又黄了，那个厂又公示下岗名单，哪儿有那么多的国家大事啊？” 坐在板凳后背靠着火墙的李奉献摇了摇头，解释道：“省台刚才插了一个公告，说是有三个外省的逃犯流窜到这边了。昨晚上就在咱绥城，撬了一家的窗户，偷了衣服和钱。没抓着。这不，放了公告让咱们加小心，有什么可疑人物赶紧报警呢。” “呦。” 看着电视机上果真一副硕大的蓝底白字公告，以及公告上刊登三张面目模糊，看不清犯人面目的照片，祖美兰提起了精神。 “那可真是得加点小心了，大过年的，可别招了祸害……这人长什么样怎么看不清啊？” 看着两口子眯着眼睛使劲的盯着那可怜巴巴的十四寸熊猫牌电视，李阳乐了。 “行了，这逃犯就算长八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来咱职工大院这边。比这个更重要的，是咱明天买个大点的电视机去。要不然这么多人，都这么眯着眼睛看春晚，那这年过的可太憋屈了。” …… 随着日历一张撕下去，临大年三十又近了一天。 农历腊月二十七。 一大早，李阳就开车带着邹云和李奉献去菜市场扫了一批年货。 实际上家里过年用的东西早在十天之前就已经准备妥当，李阳又带回来不少王四化送的东西。 但是今年家里面过年的人太多，李阳还是担心东西不够用。 当下里物资虽然丰富了一些，但是跟十几年之后大年三十超市都开张不一样。过了二十九，再上街买东西，那可就真是没门儿了——不论日子穷过富过，也不论是王侯将相还是斗升小民，可都是要回家过年的。 开车在人满为患的市场里面兜了一整个上午，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十二点。 李阳和李奉献抬着个足足比李小阳还高的箱子，引得周围邻居一阵好奇的张望。 “哎呦，这买个这么大的电视机啊？这得多少寸的啊？” “没瞅见这写着呢吗？四十六吋！” “好家伙，四十多寸的大彩电，奉献啊，你这过年是出了血了啊！” “嗨！现在电视机便宜了，四十多寸的才七千多块，前年那会三十多寸的还五千呢。这算出什么血啊？六婶，正月到家里看碟啊！” “得嘞！” 一路和街坊们隔着栅栏打着招呼，李奉献一面笑呵呵的将电视机抬进了屋。 半个小时之后，那新买的大电视就被安放在了家里的立柜上。 接好了线，果然比十四寸黑白电视清晰不知道多少的画面呈现在了一家人眼前。 好巧不巧，电视放的还是省台，而且插播的还是此前那条流窜犯的公告。 这一回，三个流窜犯的面目能看得清了——屏幕大了嘛！ 看着屏幕上的公告，李阳喘着粗气摇了摇头。 “这大过年的，怎么还闹这事儿？” 其实经过了两次严打，特别是94年千岛湖大案之后全国展开的治安专项整治，国内的治安情况其实已经有了相当大的改善。 但是时下的讯息传播手段和刑侦条件还有着诸多不完善的地方，所以流窜犯，逃犯仍然时有耳闻。逃犯出没并且潜入人家犯案的事情在年底，还是在绥城掀起了一阵不小的风波。 不过风波也很快过去了。 老百姓就是这个德行，当年鬼子扫荡也没耽误过年。现在不论是蟊贼还是穷凶极恶的逃犯，还能比鬼子更厉害？ 不存在的。 要是非说年末的这点儿小风波给人们带来了什么影响，也是有的。 在听了城里来了逃犯之后，李太山来了劲。 非得要撺掇街坊邻里搞什么联防。 搞什么联防啊？ 职工大院虽然是个严格意义上的老破小小区，但是治安还是不错的。距离大院最近的公安局直线距离就几百米，这贼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在马王爷面前耍横不是？ 不过李阳还是留了个心眼儿，在林小婉于二十八这天晚上回到绥城之后，他直接就给就给接到了自己那屋里。 明面上的说法，是林小婉原本住的那个房子太偏僻，一个女孩子自己住要是被逃犯盯上有危险。 实际上……他只是单纯想找个人给自己暖被窝。 一番忙活下来，就到了三十这天。 东北冬天长，老时候过冬之前储备的东西都有限，所以往往是一冬天都省着吃省着用，唯独改善生活的日子就是过年这么几天。所以打二十八，就算真的入了年了。 主妇们蒸干粮炸果子，燎猪毛烀猪肉。孩子们就成帮结伙的把家里早早买好的鞭炮都偷着摸着的拿了出来，一个个手里捻根儿香，把鞭炮拆了单个的放。 到了三十早上，家家户户大多都已经准备完毕。憋了半个多月的年味儿，终于在这一天一下子就充满了大街小巷。 “过年好！” 一大早上起来，李阳洗漱完便拉着林小婉来到了隔壁李奉献家。 年岁大的李太山已经开始给李小阳压岁钱了。 “大叔，今年还有没有我红包啦？” 眼见着李小阳手里的一沓蓝票子，李阳立马堆起笑脸迎了上去。 看见李阳，老爷子笑呵呵的撸了把胡子，“有，那咋能没有？凡是没结婚的，在我这儿都算孩子。” 说着，就从裤兜里往外掏钱。 李阳也不客气，虽说早就过了拿三头五百当巨款的日子，但是过年吗，就是图个彩头。 收起平日里的嬉皮笑脸，给李太山鞠躬说了拜年嗑，六百块钱就递到了他和林小婉的手里。 “呦！” 就在李阳拿着压岁钱喜气洋洋的道吉祥的时候，捧着一大摞年货的于老四推开门也进来了。 看到李太山这平时雁过拔毛的老头正在派钱，他赶紧将年货放在一旁，纳头便拜。 “老叔，我刚可是都听见您说了啊；只要是没结婚的，那就都算是孩子。那要这么说的话，我也单儿着呐！” “你给我滚犊子！” 李太山可不惯着他，大手一挥，怒道：“人家没结婚是因为岁数没到，你这过年三十五了还没个媳妇，自己个心里还没点儿数？” 一把将于老四伸过来的爪子打开，李太山一脚就踹了过去，“赶紧给我滚蛋，想要压岁钱呐？等明年你有了老婆有了娃，再抱着真孩子朝老子要！” 于老四为啥三十一大早上就往李奉献家里跑，别人不知道李阳心里明镜儿似的。 原因可太简单了，于老四他爹等孙子又干等了一年啦！ 只要是在家呆着，那就躲不了被骂娘的命。 此时，见就算躲出来了也还是还被扎心的命，于老四一张大脸垮了下来。 年三十没别的，就图个热闹。 年节的程序走了一遭，一转眼儿就到了晚上。 一天忙忙活活的李阳没啥感觉，到了晚上外面开始有人家放弃烟花和鞭炮，噼里啪啦的声音响成一片，他才突然有点儿感慨。 这一转眼儿，回来都三年了啊。 时间过的可真快，眨巴眨巴眼睛，现在他还能想起来以前跟李奉献和祖美兰一起过年的情形呢。 那个时候家里困难，过年虽然自己喜庆，可是李奉献和祖美兰两口子的脸上总是挂着愁容的。 现在，看着家里面堆积如山的年货，坐在炕上捧着一大堆不老林看着四十多寸电视傻乐的李小阳，李阳不禁弯起了嘴角。 正在他为了家里的改变而暗暗高兴的时候，忽然厨房里面传来了林小婉有些急促的叫声。 “李阳！李阳，你快过来。” “怎么了？” “你快过来，过来……过来给我扒蒜！让，让奉献大哥和四哥也过来！蒜太多了，我自己扒不过来。” 嗯？ 听到林小婉那不知道怎么有些慌张的声音，李阳皱着眉头起了身，向厨房走去。 当带着疑惑的李阳走进厨房的一刹那，楞在那儿了。 只见厨房中，本应该在忙活着的女人们，此时都一脸惶恐。 “别回头！” 正在他纳闷儿之际，林小婉底喝了一声，随即便用眼神儿频频示意他向客厅的窗外看。 李阳心中一惊，顺着厨房玻璃的反光，他看到了房子后窗的倒影。 外面的气温将近零下三十度，屋里又是温暖如春。霜被融化了的玻璃窗上，早已经结满了窗花。 但就算是这样，此时的李宪也能清晰的看到...... 窗子外面，三个影影绰绰的影子，正在向屋内张望！ 第547章：98年，可不是什么好年景 从窗户的折影中，看到那三个模模糊糊的黑影同时，李阳便想到了前几天电视上播出的那一则新闻； “我台消息，松源三名服刑人员，李某某，赵某，及宋某某脱逃。据悉，三人皆有故意伤人案及杀人案底......近日我市公安局接到一起偷窃报案，据报案人描述特征，三名逃犯很有可能已经潜入我市。临近年关，希望市民群众做好安全防范措施......” 厨房之中的女人们一脸惶恐，李阳心里也是十五个篮子打水一样，七上八下。 李奉献家是个什么格局？ 说是职工大院，其实就是一个大平房区而已。 和其他平房唯一有不同的，就是职工大院四周有一圈大墙，将从北到南六排平房给围起来了而已。 而且大过年的，东北这边的习俗就是不锁门。现在院子的大门洞开，要是窗外的人有点什么歹毒心思，直接从后院的栅栏翻进来，沿着屋西头的毛道就进屋啦！ 联想到这些，李阳心里边儿已经八成确定了，自己似乎真就走了背字儿。 摊上逃犯了！ 一下子，他的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儿里。 用眼神示意厨房中的女人们不要慌张，别打草惊蛇之后，李阳不动声色的大声嚷嚷道：“就这么几头蒜，还用的着老爷们动手？懒死你得了！” “唉！大过年的，说点儿吉利话！什么死啊活啊的！” 正当李阳捉摸着怎么去通知屋里正在斗地主的李奉献李奉义兄弟二人和于老四做防范并伺机报警的时候，坐在炕沿上看热闹的李太山听见李阳的嚷嚷不乐意了。 老一辈儿的人，特别注重一些忌讳。 “擦！不行，这活儿不能我自己干，大哥二哥，四哥！赶紧的起来，扒蒜！” “啧！扒什么蒜啊？几吨蒜啊用得着全家老爷们一起扒？仨a带俩4！没有了吧，没有我可跑了啊！” 听到李阳的招呼，于老四嘟囔了一声，这货今天晚上手气不错，盘在炕沿上的双腿下边，已经摞了厚厚的一层毛票。 眼看着这货根本没有注意到自己的眼神，李阳气得直接走了过去，一把将于老四手里的牌抢了过去扔在了地上。一把就给于老四拽到了地上！ 倒不是李阳小题大做，而是新闻里可是说了，逃犯里为首的那个李振军，身上可是背着几条人命的！ 对付这样的穷凶极恶之徒，不得不谨慎谨慎再谨慎。 他就是想把家里弄乱一些，好伺机报警。 被李阳一下子扯到地上，于老四直接摔了个倒栽葱。 李奉献和李奉义还不知道李阳如此异常的表现是怎么回事，见到于老四掉地上了赶紧上去搀扶，而李阳这个时候趁着乱，赶紧蹲在了炕沿下边拨通了报警电话。 这一段时间，逃犯流窜过来公安口那头也是高度警惕。 除了春节期间加派警力轮班值守巡逻之外，更是联合市内各居委会组成联防。接到李阳压低了声音的报警电话，对方相当重视。告诫李阳注意安全，不要惊动来人之后，说了句十五分钟内必到后便挂断了电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眼看着于老四三十多岁的人了被李阳这个壮小伙给摔了一下，于老四他爹可心疼坏了。 自己的儿子，哪能不心疼？ 坐在轮椅上，一边给于老四揉着挫了一下的胳膊，一面数落着李阳毛躁。 李阳心不在焉的辩解着，一面悄悄的注意观察着窗外。 刚才家中大乱的时候，李阳本寻思着外面人能够警觉离去。 逃犯抓不抓住，他不在意。一家人的安慰才是他所担心的。 他想着对方要是走了，那自然最好。大年三十，别的不重要，平平安安才是大道理。 可是很遗憾，刚才家中乱作一团的时候，窗外的三个人影却是消失了一会儿。 可是没几分钟，窗外三个影子，就又浮现了出来。 到这，李阳觉得自己做对了。 看来对方，是已经打定了主意，把自家当成是目标了。 毕竟，李奉献家这两年在大院里过的算是最好的了。过了年，院子里面装饰的也亮堂。 换位思考，要是自己是逃犯，想要趁着过年干上一票，富庶之家肯定是最优的目标。 在李阳焦急的等待之中，时间仿佛变得粘稠起来。平日里的十五分钟，也不过就是拉泡屎的功夫。 可是到了眼把前，却显得如此漫长。 仿佛过了几个小时一般，李阳不自觉间拳头攥得发麻之际，门外，一阵急促的刹车声伴随着突兀响起的警笛划破了热闹祥和的新年夜！ “院子里面的人听着，别动！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听到门外这一声呼喝，李阳一个健步从炕沿上窜了下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抄起了茶几上的一把水果刀，对准了窗户的方向。 他准备好了。 外面的那三位，要是真有胆子闯进来。为了这一屋子的亲人，他豁出去了！ 正这么想着，外面响起了三声尖叫。 “同志别误会，俺们是好人呐！” 李阳就听见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带着哭腔，如此说到。 噶？ 没听说逃犯里有女的啊？ 这是什么情况？ 李阳，有点儿懵。 …… 没等李阳懵逼多大一会儿，外面的民警就已经采取了动作。 院子里的积雪被几十只脚踩得吱吱作响，紧接着便是一阵呼喝声，期间还掺杂着女人孩子的哭喊。 直到外面的嘈杂略微消散，门口响起了敲门声，李阳才带着明白了怎么回事，还在后怕的李奉献和李奉义二人走了出去。 当见到院子里的景象之时，他整个人就不好了。 院子中，十几个面色怪异的民警，正围着三个人嘀嘀咕咕。 而这三个人，跟此前电视上公布了照片的逃犯，可一点儿都不搭嘎。 这什么人？ 一个中年妇女女人，带着俩半大孩子。 大黑天的，妇女的样貌被一头散乱的长发遮住，看不大清。瞧脸盘人很瘦，上身一件粉了吧唧，浆洗得已经发白的大厚棉袄，下身卡其裤子里怕是穿了件至少絮了三斤棉花的棉裤，外加上双面包一般的黑色棉鞋让整个人都大了两号。 臃肿的可以。 此时，她整个人被两个民警按着，浑身哆嗦着看向身后。 那边儿，是两个约莫八九岁大的孩子。 跟女人一样，俩孩子也冻死鬼托生一般，穿了哪怕是现在这个气温下也显厚的棉衣棉裤。 而且都不怎么新。 女人光着头，寒夜之中，头顶的汗水伴随着她粗重的呼吸，蒸腾出片片的白雾。她的脚边上，一顶农村冬天上山才带的那种狗皮帽子沾满了残雪——看样子是在刚才民警进院子时挣扎掉的。 就在李阳打量着妇女的时候，喘了几口大气儿的妇女也开口说话了。 “同、同志，我们娘仨不是坏人......” 见到这般景象，李阳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妈哒。 枉自己刚才戏精附体，在屋里边儿斗智斗勇、 现在看来......闹了个大乌龙啊！ 和李阳一起站在门口的一个老民警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咧了咧嘴，挥手让几个手下将女人放开了。 “同志，这不是逃犯。” 李阳翻了翻眼皮，心说事情发展到这儿，还用得着你提醒？！ 明显不是啊！ 可是他能说啥？ 大过年的，自家窗户下边出了三个人影，前一段时间电视上还说市里有逃犯...... 凡此种种凑合到一起，怪自己神经敏感？ 民警苦笑了一声，大步走到了那妇女面前，“大妹子，你干啥的啊？大过年，跑人家房后爬窗户吓唬人？” 女人似乎是被这阵仗吓到了，缩着脖子，不敢与那民警对视。 直到老民警再次询问，才磕磕巴巴的答了：“两...孩子...想......” 她声音太低，也太含糊，以至于近在咫尺的民警都没有听清。 更别说离得远一些的李阳一家了。 “啥？你大点声！我可跟你说，你这未经他人允许到人家院子里来，往大了说叫非法侵入他人住宅！知道不知道？！” 随着老民警一声大喝，妇女吓了一哆嗦，眼泪刷的一下就下来了。 “我说！我说！” 这一次，妇女的动静倒是大了：“过年了，俩孩子想看晚会......” 啥？ 听到这个理由，在场的所有人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 九八年，电视机虽然仍然是个大件，不过已经可以称得上普及了。 当下，大彩电仍然是稀罕物，像李阳家里边儿那个四十六寸的，以前要一两万块，一般人家着实用不起。但是在96年国产的电视搞了一场价格大战之后，直接打了个对折。 谁输谁赢且不说，老百姓算是得了实惠。 一般二十左右寸的彩电，不过就千元以内。要说老式的黑白彩电就更便宜，熊猫，长虹，长城这种国产牌子的新机器，不过就是三四百块。要是在旧物市场买淘换下来的二手日本产就更便宜，使得住的品相不错的，也就是一二百块。 在这种价格之下，七八十年代那种一家有电视，整个街坊都来蹭的日子，算是一去不复返。 “家里没电视？” 老民警摸了摸脸上的胡茬，问到、 “有、有的。”妇女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头却低的更深了。 “家里有电视你大过年的跳栅栏跑人家来蹭电视？”大过年的，上演了这么一出惊弓之鸟的戏码，老民警明显心里边有了火气。 面对他的质问，妇女沉默了足足一分多钟。 最终，才抬起了头。将眼角的两行泪水揩干净，妇女憋出了俩字——“没电。” 在一群人的沉默之中，妇女飞快的摸了摸眼泪，道：“年前撺掇年货，家里边儿钱都花净了。本来寻思着过年有饺子有肉，就算是好年。没有电点几根蜡也能凑合......可是孩子小，不懂事，非嚷嚷着要看晚会儿。大过年的，也不好意思上邻居家去、这家......这家之前搬过来的时候买了个大彩电我见过，我寻思、寻思着就带孩子过来看一会儿，等到了吃饺子的时候就回去、没想着，没想着惊动了你们。我，真不是坏人！“ 随着妇女道清原委，院子里边儿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了。 见所有人都不说话，妇女急了，“真的！我真没撒谎，我叫韩小娟，我男人叫宋大刚。我俩以前都是瓦厂厂的职工，十月份那会才下的岗，你到这附近一打听，街坊都知道的！” “......” 老民警仔仔细细的将妇女打量了一番，抬头看了看李阳，“同志，你看这......” “我知道他们！” 没等李阳答复，被惊醒的李小阳认出了院子中的女人以及她的两个孩子：“这不就是红旗小学那俩熊孩子吗？他们俩上个月还抢我方便面来着！” “别吱声。” 拎着擀面杖的祖美兰一把将李小阳拽了回去，走上了前。 将坐低着头啜泣的女人扶了起来，替她打去身上的浮雪，又将躲在娘亲后面的俩孩子扯到了跟前。 祖美兰不落忍的叹了口气：“姐，咱虽然不是一个大院的，可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个林业局的街坊乡亲。孩子们想看晚会，言语一声进屋看多好？这大冷天儿的，大人冻坏了身子不怕，孩子大正月有个感冒发烧的，咋整？” 俗话说过年不看病，正月不吃药。 迷信是迷信，但其实就是图个吉利。怕整一年都疾病缠身，没人乐意在一年的开头就守着药罐子。 见妇女羞愧的低下了头，祖美兰拽了她一把。 “我们家人过年多，又都是动嘴不动手的，这正愁包饺子人手不够呢！走，带着孩子进屋里头。帮我们包包饺子。” 连拉带拽的，祖美兰将母子三人拉进屋去了。 院子外头，看着一群沉默的民警，李阳道了声辛苦，又让林小婉进屋里拿了两大包花生瓜子和糖块，硬塞进了老民警手中。 说了一通拜年嗑，将众人客客气气的送走之后，李阳穿着单衣站在门口，看着寒夜中的挂在正南的猎户座长长的吁了口气。 下岗大潮，全国水患…… 98年…… 记忆中的这一年，可不是什么好年景啊。 第548章：修正计划 虽然祖美兰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对韩晓娟客气，但是她自己还是不自在。 奈何两个孩子没出息，头一遭见过四十多寸的大彩电，进了屋就挪不动步了。 无奈之下，就只能尴尬的跟着家里一群女人包起了饺子。 祖美兰此前说的话一半真一半假；今年过年家里边儿吃饭的人是多。李奉献一家，李奉义一家，于老四爷俩外加上李阳和林小婉，足足十多口。 但是干活的人却也多，而且祖美兰以前在单位食堂当过大师傅，虽然做菜味道不怎么样，却是个手脚极利落的。 一顿饺子几桌菜自然不在话下。 看出韩小娟尴尬，心眼直但是却极好的祖美兰一面麻利的干着活，一面拉起了家常。 祖美兰结婚之后穷了十年，现在有钱了，身上还是那股小家主妇的味道。 三两句话递过来，韩小娟就打开了话匣子。 按照她说的，原来工作的瓦厂子早两年就已经没了生产。这两年来，一直都是上一个月的班放一个月的假。 赶上去年厂里边改革，整个厂子包括韩小娟夫妇在内的七十来号员工都下了岗。 这七十多号人里有门路的托了关系，到了厂子的上属单位，也就是哈铁路段上了班。她和丈夫这种没门路的，就彻底失了业。 两口子下岗的时候，单位本来承诺给三千块钱的下岗安置费，两口子本打算拿这笔钱做点儿小买卖。当时想着最不济的，也能进点冻货靠着年前这段时间赚上一笔。 但是这笔钱一等不来二等不来，拖了三个月后两口子没辙了，只能在卷烟厂领了些糊烟盒的活儿。 一个烟盒六分钱，两口子从早糊到晚，也不过就是三百左右个烟盒，十多块钱的进项。 两个孩子都在上学，日子过得很紧。 在官方的记载之中，官方认定的下岗年是一九九七年，到一九九八年下岗潮达到最顶峰。 根据官方后来公布的数据，97，98两年，全国下岗的产业工人人数高达一千三百多万。 但其实，这个数字并不准确。这个数字只能表明，在九七这一年全国性的亏损国企清算转卖工作正式开展，下岗人数从可控变为失控。 从有计划的“递进式下岗安置”，直接转变成了“牺牲一代人，抓大放小，盘活经济”。 李阳清楚的记得，在它的童年记忆里，98年央视出了一个公益广告。广告的内容就是一个三十多岁的汉子赶着体力活挥汗如雨，配乐是刘欢老师的那首《从头再来》。 广告歌是宣传鼓励下岗职工再就业的。 其中有句歌词是“心若在梦就在，只不过是从头再来”。 那一年，不知道多少人冲着电视机吐唾沫。 而后的1999年，黄红演了个小品叫《打气儿》，里边儿有句“厂长特别器重我，说单位减员要并厂，当时我就表了态，我不下岗谁下岗！”的台词。 那一年，不知道有多少人从此再在电视上看到黄红就直接换台。 很明显，刘欢和黄宏一个是歌手，一个是小品演员。他们真真儿无法从内心深处去理解那些职工。 从工作了半辈子的岗位上突然流入社会，从吃喝拉撒到结婚生子再到教育医疗全包干的国营企业，一下子变成三不管的产业工人。彻彻底底的被国家体制所抛弃，成为改革的牺牲者，和社会的淘汰者。这可不是一句轻飘飘的“从头再来”能够开导得了的。 他们是搞艺术的，而且是通过搞艺术年收入百万的明星。他们没有见过那些在企业里干了半辈子，一身伤病没有其他技能的工人忍饥挨饿的样子。他们也没见过那些昔日的厂花为了养活一家人，穿着丝袜站在了洗头房的门口。他们更没见过那些破败的小城里，百货商场和火车站周围那长达几百米的，全是下岗工人支起的油乎乎脏兮兮的烤鱿鱼摊子。 这些人，根本不需要那些居高临下的鼓励。 什么站起来，别趴下，要努力，要想办法！ 有个屁用？ 哪怕是一句“对不起，你们受苦了”，都要比那些堂而皇之伟大光明的正能量歌词更能触动他们。 可是在这个时代，根本没有说这话的人。 在席卷了整个九十年代中后期的这一场下岗大潮之中，几千万的下岗工人之中如果做一个大普查，觉得四五十岁的年纪从头再来大不了的，怕是没几个。 站在厨房门口，抱着肩膀听着韩小娟说着家里边最近一段时间的困顿，李阳的心情很是沉重。 此前和赵天成通电话的时候，他听这位市长说过绥城的情况。只是赵天成说的是数据，冷冰冰的数据，就算赵天成说的再心切，他也无法像现在这样感同身受。 厨房中，当祖美兰听说韩小娟家里头过年就买了半斤肉，准备就着酸菜和萝卜干包过年的饺子时，这个家庭主妇不落忍了。 她也不是没过过苦日子。 真正过过苦日子的人，才知道苦日子多难过。 大过年的，一家四口人守着两根干巴蜡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吃着皮里看不见多少肉星的饺子。 孩子连个春晚都看不到。 这是啥滋味？ 见客厅之中韩小娟的两个孩子脸上挂着大鼻涕直勾勾的看着电视，祖美兰干脆让李阳去了一趟韩小娟家，将她那个壮实却木讷的男人叫了过来。 李奉献家里的年夜饭阵容已经挺大了，不差这四口之家。 此前被突然神兵天降般来临的民警围住之时，韩小娟甚至觉得自己这个年过不好了。 职工大院的李阳她是听说过的；传闻中那是和市长平起平坐的人物，一句话能够让整个绥城抖三抖的老板。 在大年三十趴人家窗户被发现，将她母子三人让进屋，保护了她自尊的同时满足了两个小孩子看电视的欲望，她已经是感激不尽。 此时，再见到李阳这个街头巷尾口口相传中的人物亲自去请自家男人，韩小娟绷不住了。 嘴上说不出话，只是眼泪滴滴答答的往面里掉。 困顿里的人其实能挨的了苦，怕的是有人戳破这种苦难。苦水流到心里它还是水，一旦流到外面，那就是血了…… 家里面的年夜饭本来做的就够多，根本不在乎多这么四双筷子。 李奉献一家也好，还是于老四爷俩都没有对韩晓娟一家的到来表现出什么特别的照顾。 就连李奉献在饭局的间歇，将祖美兰拉到厨房，表达了想给韩晓娟那两个儿子包点红包的想法，也被祖美兰给否决掉了。 两口子说这话的时候，李阳正好去厨房盛饺子汤。对于祖美兰的态度，他是支持的。 李奉献是好心，可是祖美兰才是真正的尊重。 在这个大年夜里，将韩晓娟一家人当成是自家人，不特别的冷落也不特别的殷切，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包容和尊重。 按照绥城这边的习俗，过年给孩子的红包一般就是二十，多一点的话就是五十。按习俗给，两个红包一百块钱，根本解决不了韩晓娟家的困境。而不按习俗给，对于本就窘迫的韩晓娟一家来说，很容易被理解成为施舍。 听了李阳的想法，李奉献也就只能端着一碗饺子汤回到了饭桌上。 因为韩晓娟这个插曲，李阳的心情多多少少有些沉重。 在接下来的年夜饭里，他有些心不在焉。 就连十一点多，作为压轴登台的《王爷与邮差》片头，小品编剧的名字里面竟然有了他李阳一个人名，他都没有太过关注。 一家人也都沉寂在小品的欢乐中，倒也不知道电视机里的李阳，就是坐在他们身边的李阳——就只有李小阳兴奋的指着电视机，咋呼着叫李阳这个名字的人就是优秀。 随着电视机里新年的钟声敲响，年夜饭也就到了尾声。 一大家子人将眼含热泪的韩晓娟一家送出了大门，回家之后就纷纷歇息。 大年里的规矩，年夜饭这顿不论屋子里造成什么样子，是不能收拾的。 送于老四爷俩出了胡同，李阳和林小婉便回到了自己的那屋。 零下二十多度的寒夜里，即便是过了十二点，仍然有炮竹和烟花散发着名为年味儿的吵闹。 烧的热乎乎的火炕上，喝了一瓶啤酒脸颊红扑扑的林小婉用那床鸳鸯大被将身子盖了个严严实实，只露出了一她那张白皙粉嫩的小脸。 见李阳坐在炕沿上一言不发，不知道想着什么，她悄悄的将嫩藕一般细嫩的手臂从被子里伸了出来，轻轻的拽了拽李阳的衣角。 “哥，被窝热了……” “啊……” 回过神来的李阳，迎着林小婉那双羞涩都漾出来的大眼睛，怜惜的俯身过去。 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只是将一双略冰冷的手伸进了被窝。 一片软腻在一阵犹豫之后，将他的双手包裹住了。 “哥，你在想什么？” 抽出一只手，李阳轻轻的抚摸起了林小婉光亮柔顺的长发。 “没想什么，只是困过劲了有点睡不着，你快睡吧。” “哥，你是不是……想她了？今年过年她没回来，自己一个人在港城……” “死丫头，说什么呢。” 见林小婉抿着嘴唇，主动谈起远在港城的林嘉欣，李阳先是一阵头皮发麻，紧接着就是恼羞成怒的掐了把这妮子的鼻尖。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就是……今天看到韩姐一家，心里有些不舒服。” 火炕的温度透过柔软**的棉被，将李阳的身子暖了起来。他的目光默默的扫过炕稍的那个大木柜。 那里面，存着一张手写的清单。 清单上的几条已经勾去，有几条去年加上的也已经实际完成。回想起自己穿越这两年的种种，再想到今晚的韩晓娟一家，李阳有些感慨。 “你已经做的够多了。” 意识到自己猜错了李阳心情低落的原因，林小婉从被窝里撑起了身子。 白皙柔嫩的肌肤裸露在昏黄的灯光中，仍然显得既诱人又青涩，一如这具身子主人的性格。 赤着身子依偎在李阳的怀中，林小婉轻轻的拍着他的后背。 “这两年你在绥城搞了这几个公司，已经让很多人都过上了好日子。可是现在形势就是这样的呀，不光是绥城，全国都在搞下岗。我们学校门前就有好多个摆摊的，之前是钢笔厂和鞋厂的职工，下了岗没有营生就去学校门口摆摊给学生们修钢笔，修鞋……看着他们大冬天的手都冻裂了，我心里也不舒服。可是没办法，不管怎么说，我们的能力都是有限的。只能在能力所及的范围内，给他们一些帮助。想要真正走出困境，还是需要政府出力，或者他们自己找到方法。”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 李阳叹了口气。 他没法和林小婉说，今天晚上看到韩晓娟一家，让他想起了没穿越前的李奉献一家。 在原本的那个时空里，李奉献一家下岗之后日子虽然不至于到韩晓娟家那种程度，可也绝对不能说好过。 现在通过自己的努力，让李奉献一家的生活发生了改变，这是李阳最欣慰的事情。 可是发生过的事情已经沉淀在了他的记忆中，成了他生命的一部分。 触景生情，他还是不可避免的将那份心酸共情在了韩晓娟一家人的身上。 “小婉，你睡吧，我想一些事情。” 轻轻的拍了拍林小婉的后背，李阳从柜子下面掏出了那本撕了好几页的日记本。 坐在沙发上，开始勾勾画画了起来。 趴在炕上，看着灯光下李阳那紧皱的眉头，林小婉轻轻的咬起了嘴唇。 在这一刻，她觉得自己仍然还不是很能理解自己的男人。 她觉得有时候这个人想的很少，有着李小阳那样的坦率和简单。 但有的时候，他又想的很多，很喜欢将一些明明不属于自己的负担，抗在他并不宽阔但又是那么可靠的肩头。 “哥。” 看着李阳被灯光照得特别具有立体感的侧脸，林小婉轻轻的呼唤了一声。 “嗯？” 李阳抬起头，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绥城在你的心里，是不是特别重要？” “这个……” 李阳略一犹豫，便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在乎的绝大部分人和事，都在这里了。你看，奉献大哥，美兰嫂子，小阳，李叔和邹婶……还有你……不管走到哪里，等我退休之后也都是会回到绥城的。我在这里出生，或许会去其他的地方看不同的风景，但最后肯定会在这里老去。” 林小婉郑重的点了点头，将身子缩回了被子里。 她忽然觉得自己选错了人生的方向。 李阳或许并不特别需要一个法律顾问，比起法律顾问，他或许更需要一个能够不论何时他回到家乡，都能站在原地等待他的女人。 “哥？” 想到这，林小婉的目光坚毅了起来。 “嗯？又怎么了？” 拎着圆珠笔的李阳重新抬起头，微笑着看着今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粘人的林小婉。 “新年快乐。” 对李阳嫣然一笑，林小婉鱼儿一样钻回了被窝。 莫名其妙的李阳摇了摇头，重新拿起圆珠笔，继续在自己穿越计划表的98修订版上构划了起来。 第549章：新年新想法 大年夜的寒风将玻璃窗上凝出一道道窗花，窗外的爆竹和烟花声依然吵闹着。 坐在沙发上，李阳攥着圆珠笔，认真的在他那本封皮被太阳晒掉了色的笔记上写下了几行。 上面的那些条条款款，经过勾勾画画已经和第一版的有了很大的不同。原本的计划表是这样的； 一、让李小阳一直保持自信，为他提供一个最阳光的生活环境，树立健康向上的品格。（持续进行中） 二、让李奉献同志摆脱生活的不如意，避免成为一个自暴自弃的酒鬼。如不成功，就扶持祖美兰成为一个有经济实力且独立自主的新女性，并劝他们俩离婚！（已初步完成） 三、拯救血稠，高血压有高度脑梗塞风险的奶奶。扭转其观念，让其勤锻炼，不吃剩饭剩菜，锻炼看病养生。拯救退休后沉迷麻将，因抽烟二手烟最终肺癌的爷爷。（正在进行中） 四、让那些在危难之际帮助自己的亲朋，街坊们过上好日子。（初步完成） 五、利用重生优势赚它几个小目标，做个有钱人。谈一（划掉）几场只属于纯真年代的恋爱（整段划掉），多睡几个漂亮女人。（进行中） 六、拯救林老师，避免她的死亡，消灭李小阳最大的童年阴影。（已完成） 现在，在这些有的已经完成，而有的需要一生来完成的计划之下，又已经多出了几行。 七、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尽可能多的为这个时代做一些事情；1，创造更多的工作岗位，帮助那些下岗大潮中被抛弃的人们。2，为年中的特大洪灾做出准备，尽一份属于自己的力量！ 八、赚更多的钱！将这些钱中的一部分，用于创造更美好的未来！ 这两条的出现，其实是受到了李阳记忆的刺激。 在李阳的记忆中九八年不是一个好年景，甚至于这一年对他的童年影响很大。 原本的历史中，李奉献和祖美兰两口子度过了他们结婚后最困难的一年。两口子失业，不断的再就业再就业，几乎一整年的没赚什么钱还赔了不少。 摆杂货摊，出小吃摊这种下岗工人为数不多的选择他们都尝试了一遍。可是家里仍然过的苦兮兮，要不是有李太山老两口帮衬，家里面连米面都续不上。 李阳直到现在还能够清楚的记得这年的下半学期，为了凑齐那五十五块钱的学费，祖美兰找人借了好久。 被当时接替林小婉的班主任催促了好几次后，祖美兰才在最后期限的那天下午跑到了学校，将那一把沾满了汗水的毛票一张一张数清了交给老师。 当时满身灰尘，戴着一副半截手套，脸上皱纹和汗水混在在一起的祖美兰，让李阳尚未成熟的心脏疼了好久好久。 实际上，当时像李阳家里这种情况都还算是好的。 李阳记得当时班级里还给一个叫做王洪明的同学发起过捐款，捐款的原因是因为他父亲下了岗，家里有一个病重的母亲。 其实那会职工小学大部分的孩子家里面的情况都不是很好，职工小学嘛……父母基本上都是林业局这边的职工。 这一年大家都在下岗。 即便是这样，全班同学连同几个老师也凑出了四百多块钱，交到了那个同学的手里。 只是在接受完捐款之后没两个月，那个同学就不念了。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李阳经常能够看到那个同学在学校附近转悠。 他仍然穿着那件脏兮兮的校服，只是领口没有了红领巾，后背上多了一个装着易拉罐和塑料瓶的蛇皮兜儿。 在同学们上体育课的时候，他就趴在学校的栅栏外直勾勾的看着。 这种情况持续了没多长时间，后来很久李阳都没再看到这个同学。直到七年后，上高中的李阳有一次在网吧里遇到了这个只念到了小学三年级的同学。 只是那个时候的王洪明眼睛里已经没了当初的怯懦和纯真，他染着扎眼的黄头发，鼻子上穿着鼻环。光着膀子穿着紧身到不能再紧身的皮马甲，配合着同样紧身到不能再紧身的牛仔裤和人字拖，一整个非主流的打扮。 主动认出了李阳的王洪明，给他买了一瓶矿泉水。掐着烟吹嘘着所谓社会上的风闻轶事，让李阳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情就报他“洪明哥”的名号。 等到再后来，李阳在一次和胡宝微信聊天的时候听说这个家伙因为入室盗窃被判了三年。 知道这个消息时，李阳脑子里浮现的仍然是那个皮肤黧黑，穿着红白相间的校服，捧着捐款满眼泪花，不断鞠躬道谢的少年。 现在想来，一切悲剧的源头，都是这个该死的九八年。 站在九八年的起始，决定了这一年主要方向的李阳，默默的看向了窗外。 老式的挂钟摇摇晃晃，将时针和分针指向了一点半的位置。 窗外的烟火和炮竹已经渐渐寥落，静谧的寒夜被冬末初春的冷风划出一道道呜咽。 一个本不属于这个时代，但却鬼使神差回到这个时代的灵魂，在这一年第一个凌晨来临之前的黑暗中许下了属于他的愿望。 “希望这一年，所有人都能过的好那么一点吧……” 将那份承载着最新穿越计划的笔记本合上放好，李阳嘻嘻索索的脱下了衣服，钻进了那已经被林小婉温暖的被窝。 感受到李阳那冰冷的大手，睡梦中的林小婉蹙起了眉头，小猫一样缩进了他的怀中。 …… 初一一大早。 李阳就和林小婉起了床。 倒不是李阳勤奋，而是林小婉害羞。 虽然现在整个大院都知道她林老师和李阳在处朋友，可大过年的住在李阳家里，要是再晚起的话肯定是要被祖美兰笑话的。 李阳倒是没啥，毕竟脸皮比较厚。 大大方方的带着林小婉去李奉献家正式拜了年，给李小阳和李小伟两个孩子一人二百块的压岁钱之后，李阳便拿着之前准备好的礼物开始在职工大院里面串起了门。 其实按照习俗，绥城这边是大年初二甚至是初三才开始串门拜年的。 不过职工大院比较特殊，大家伙都在一个大院里面住着，而且南北六趟房，整整三十多户人家都从一个主道出大院，所以只要不是初一不出门，就肯定都能碰上。 晚拜不如早拜，礼多人不怪嘛。 倒也不是家家户户都去拜访，主要是像于老四家，朱老五家，还有胡大胜家这些平时走的比较近的，李阳这一年里有大半年都在外面，趁着过年回来带了好东西就想着提前让他们乐呵乐呵。 听说李阳要出去串门，祖美兰也索性撺掇李奉献开车去了一趟外面，找了家还开张的小卖部，买了些成箱的啤酒饮料和橘子苹果，加入了李阳的串门队伍。 说来好笑的很。 在职工大院这样特别有热乎气儿的大院里面串门，往往就是你刚把门串出去，等到回到家的时候发现刚刚串过门的街坊已经带着礼物反攻回来了。 串来串去的到了最后，就是谁家都没亏什么，只有人情比之前更加浓郁。 要说唯一的区别，可能就是你给他家送去了一箱柿饼，换回了一箱子砂糖橘。 更加离谱点儿的就是，早上你带了一箱燕京啤酒去了a家，然后回头a家带着你这些啤酒再去串了b家，b家带着这些啤酒又去了c家，到最后c家喜滋滋的捧着一箱燕京啤酒敲开了你家的大门，说了一通拜年嗑之后，扬了扬手里的啤酒，献宝的说：“哎呦，过年也没准备什么东西，这不是哥们给送了箱好啤酒么，给你们拿过来尝尝！” 反正在李阳的印象里，职工大院就是这么个德行。 过年串门的最终结果，就是大家将本来单调的年货来了个大串联，将自家的新年食谱给丰富一下，然后大人们乐哈哈的坐在一起打打麻将吹吹牛批，最后吵吵闹闹的在一起连喝上几天的酒。 李阳推了十几个吃饭的邀请，但是晚上这顿实在是推不过去。 胡大胜生拉硬拽的将李阳从饭桌上拉了下来，带着李奉献和于老四去了他们家。 晚上这顿，就非得在这了。 胡大胜的这顿饭意义特殊，既有邻里之间的情分，也饱含着对李阳的感激。 绥远集团经过改组之后，已经成立了三个事业部门。为首的自然是目前最赚钱的美好食品，最具潜力的则是刚刚起步的绥远建材，以及盈利稳定的绥美服装连锁。 未改组之前，其实还有一个印刷厂。那个时候于老四担任印刷厂的总经理，而胡大胜则是印刷厂的厂长。在印刷厂和美好食品合并之后，胡大胜被林嘉欣提升为食品公司的质检部经理，主抓美好食品厂的品控和质检。 工资不算多，一个月三千多块，但是但是质检这部门的性质特殊，去年一年食品公司的产品品控一直做的不错，年底公司给胡大胜发了三万块的奖金。 综合下来年薪已经达到了七万多，这在绥城已经是妥妥的高收入人群了。外加上胡大胜老婆之前接了祖美兰的那个小服装店，一个月也有两三千的利润，胡大胜家的生活状况也已经和李阳刚刚穿越过来那会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下午四点多钟，天色已经黑了下来。 胡大胜家中，羊肉火锅配上海鲜底料的香气在屋里蒸腾着，将胡大胜那张国字脸映衬的红光满面。 给李阳倒了一杯白酒，看着光脚站在炕上，披着床单拿着笤帚跟李小阳练武的胡小宝，胡大胜忍不住感叹。 “哎呀，这一晃一年又过去了。大阳来咱们大院两年了吧？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大阳那时候呢，那天于叔过大寿，小宝这臭小子捧着鸡腿没命的吃，要不是大阳那个啥急救法，这孩子差一口气就噎死过去了。这一晃，都两年头了。” “呸呸呸呸、大过年的，提这个干嘛？” 听到胡大胜这么说，一旁伺候菜的金大妮连忙呸道。 “哈哈。” 胡大胜摆了摆手，道：“我这不是忆苦思甜，想起了以前的日子嘛！你看看小宝，这一年个头窜了多少？今年这好吃的给他吃的，现在给他一猪爪都啃不完了。要是放早先，家里别说买个猪爪子，买头猪他都能给老子整个造了！哎呀，日子好了，嘴叼了。” 说着，胡大胜看向了笑吟吟的李阳：“大阳啊，说太多就外了。来，今天我敬你一杯，还有奉献，老四！我胡大胜这辈子没什么大能耐，有你们这帮街坊邻居，上辈子修了大德了！” “老胡你要这么说，那这酒你可得自己喝。” 李奉献喝点酒脸就变红灯，听到胡大胜话说的不对劲，他赶紧摆了摆大手。 “还是太外！” “就是的嘛！” 李阳哈哈一笑，放下了手中把玩着的白酒袋子。 这年头地方小烧的包装都很有特色，那种小酒坊没有封装技术，就在医院通过关系进那种塑料的输液袋子。然后将酒直接灌在透明的输液袋子里，一袋就是500毫升，也就是一斤的量。 这种袋子的塑料有一定的弹性，等到酒喝完了之后将气吹满，再用打火机把输液袋子下面的活口一封，整个就是一透明气球。 特别有意思。 一把抓过闹的满头大汗的胡小宝，李阳将那只酒袋子递给了熊孩子，笑道：“小宝不是让我给救的，是这小子自己福大命大。碰巧遇上了我而已。至于胡哥你这日子，那是你和我大妮儿嫂子俩勤勤恳恳过起来的。公司只是一个机会，可是把握住机会才是本事。” “就是的。”于老四也附和，大咧咧道：“要我说啊，苦呢，大家伙都吃过，咱大过年的就不回忆了。咱还是思甜吧，想想明年咱们再赚点钱，把咱大院里面这些老房子都重新整整。我今天走了一圈，这一看大家伙现在过的都还行，咱们合计合计把咱这趟房收拾收拾，干脆就整一排二层小楼啥的，那多气派！” 李阳可不想挪窝！ 开玩笑，就现在职工大院这环境，别说二层小楼，给他一北京的四合院他都不换！ 自己好容易从二十年后的水泥森林里回到这片儿时净土了，可不想把自己那承载着儿童记忆的平房小院改成劳什子二层小楼。 不过于老四这话，倒是提醒了他。 眼见着李奉献和胡大胜都有点兴奋，他摆了摆手。 “胡哥，奉献哥，比起那个我这有个事情，想跟你们商量一下。” “啊？啥事儿啊？” 在三人好奇的目光中，李阳坐直了身体。 “我想搞个技能培训学校，专门为那些下了岗的职工，进行二次技能培训。” “啥？” 对于李阳这个脑洞大开的想法，兄弟三人面面相觑。 他们觉得，今天这酒怕是不怎么纯。 要不然，怎么李阳才喝了一杯，就开始说胡话了呢！ 第550章：技能学校 “大阳啊，这个这个，搞这个技能学校，我觉得咱们还是慎重考虑一下的好。” 对于李阳这个脑洞大开的想法，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的是胡大胜。 在提出这个想法之前，李阳就已经做好了被反对的心理准备。平静的看着胡大胜一个劲儿的干笑，他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笑道：“胡哥，说说你的想法。” “嗯。” 说起正事，胡大胜也坐直了腰板，将双手压在了大腿上。 略一沉吟后，他先是叹了口气：“其实这话从我嘴里说出来，多多少少有点忘本的嫌疑。大阳你也知道，当初咱们认识那会儿，我他娘的也算是半个下岗职工。那个时候印刷厂效益不好，半年发不出来工资，还占着身子不能去做其他的营生。要不是你和老四把印刷厂承包下来，又靠着水浒卡这个点子联系上了食品公司这个单子，怕是现在我们一家还过着吃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呢。” 说了两句的胡大胜紧接着就是话锋一转，抬起头道：“不过今年一年的时间你都没怎么在绥城这边，对于公司里面的情况，你实际了解的也有限，作为生产经理我有些话不得不跟你说。我知道你想办这个技能学校是出于什么目的，你是想拉帮那些下岗职工一把，让他们能够拥有再就业的基础技能对吧？” “没错。” 李阳点头承认。 “可是大阳，你知不知道咱们绥城政府在过去的这一年，给咱们塞了多少安置职工？我这么跟你说吧，绥远建材那面我不清楚，但是光咱们美好食品，在97年全年就接受了四百多个下岗职工。四百多个啊…… 你知道咱们现在的生产线是个什么情况吗？为了让这些安置职工有个岗位，我们甚至关停了部分自动化的生产线环节，转而用人工来操作。 冗陈的职工规模，现在已经开始对我们的生产效率起到了负面影响。不仅仅是这样，自动化生产线只要调整好了，运转起来之后生产出来的产品合格率是很高的。机器很少出错，可是人是非常容易出错的。公司目前的生产模式，已经给我们的质检环节，造成了非常大的压力！” 胡大胜要是不说，李阳还真不知道公司的一线生产部门是这个样子。 实际上林嘉欣和秦喜斌都给他报告过公司接受下岗职工已经严重超员的问题，不过当时他并没有当成是一回事。 毕竟在去年年初，兼并林业局建材厂那时候，他就已经和赵天成达成了约定。尽可能的接收绥城市范围内的下岗工人安置。 而且过去的一年，不论是对于美好食品也好，还是绥远建材也好，都是高速发展的一年。 按照李阳的想法，公司现在处于高速发展阶段，多一些职工是无所谓的。 毕竟这些下岗职工的工资要求都极低，对于两个公司的营业利润来说，不过九牛一毛。 不过现在，听到胡大胜这么一说，他觉得自己犯了一个很严重的错误。 那就是没有考虑到职工人数对于生产结构的影响。 就像胡大胜所说的那样，有的时候人多了并不是好事。不论是美好食品还是绥远建材，目前采取的都是向全自动化生产的方向进行布局。现在冷不防多出来这么多冗员，要是不将这些职工安置到一线去，那就是养闲人。 而将这些人安置到一线，无疑是和公司的发展方向冲突的。 见李阳不说话，胡大胜再次叹了口气： “而且大阳，很多安置到咱们公司里面来的下岗职工，并不是真的就那么好。我说这话你可能不爱听，政府安置的这些职工里，并不是所有人都真正的需要这份工作。甚至据我了解到的，有很多人都是通过走后门过来的。 这些人非常的不好管理，仗着咱们绥远和政府有安置协议，不能轻易的开除他们，平日里在公司小动作非常多，起到了非常坏的影响。对于这种人，你管深了，他们就开始拿下岗职工的身份做文章，说咱们公司是黑心工厂，欺压他们弱势群体。管浅了呢，他们的工作状态是会传染的。很多明明表现还不错的职工，看到这些人的表现，也会变得消极。 就在上个月，食品公司高管会议我们还在研究这个问题。朱经理的意思，是在年后看看能不能和政府沟通一下，暂停接收下岗职工进厂。并且对现有的职工进行全面的内部整顿培训，将一些不能够胜任岗位的职工劝离，或者是安置到一些不那么重要的部门。” 说到这的时候，胡大胜无奈的笑了笑。 “不过我估计，按照当下的形势，估计政府不能答应。小道消息啊，据说咱们市的日照轻化工厂和卷烟厂也要在二月份开始正式关停了，光是这俩国营厂，就有三千多号职工。这么大的就业压力，政府哪能轻易的放掉咱们绥远这个安置点？” 将这些情况暗暗的记在心里，李阳抬起头扫了眼胡大胜，疑惑道：“这些事情怎么早不跟我说？” “大阳，我的李总唉！” 胡胜利脸上的苦涩都快溢出来了！ “你这一天日理万机，一年一年的都抓不到人影。怎么跟你反应啊？再说了，我一个管质检的经理，怎么跟你反应这些问题？我以什么身份跟你反应？以街坊朋友的身份跟你说，你去亲自督促这些事情，那公司里面的朱经理和林总怎么想我？以质检经理的身份，你认为这些事儿该是我管的吗？既然上面的领导有他们的想法，认为事情还没有严重到需要向你汇报的程度，我怎么好说呦！” 李阳默默的点了点头。 倒也是这么回事儿。 关于下岗职工安置的问题，要说严重吧确实严重。可还没有说严重到已经对公司的核心产生了动摇，分工厂的负责人跟自己汇报或者不汇报，都是没有问题的。 毕竟，在经营公司这一块，他此前已经充分的表达了会给分公司负责人施为空间，不去过于干涉细节。 在脑中盘横了片刻，李阳啪的一声拍了拍大腿。 “胡哥，这些事情之前我不知道。要是我知道的话，那么这个技能学校的事情，我就应该早些办！” “哈?” 自己说了这么多，李阳还是没能改变想法，胡大胜惊呆了。 “不是，大阳啊……你没明白我刚才的意思。我说的是……” 李阳摆了摆手，将胡大胜接下来的话挡了回去：“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是想告诉我。下岗职工安置的问题已经对咱们绥远造成了影响，不能够再去主动招惹，将目前的问题扩大化了。是这个意思吧？” “没错啊！” 胡大胜重重点头，急道：“你搞这个技能培训学校想要干什么？不就是想要进一步的往咱们公司里面吸纳下岗职工吗？” “这个问题要分两面看。” 李阳耐着性子，用筷子夹起了一只鸡丸放到了桌子上。 “你看啊，我们公司现在正处于高速发展的状态。只要我们的盘子越来越大，不论我们的生产是不是高度自动化，我们都是需要新职工的，对吧？” “对啊，可是目前的问题是我们的职工已经超员了啊！我们需要新职工，按照正常的程序是有计划有规模的招收。而不是要政府一股脑的，不管你乐不乐意的就往你厂里面塞人啊！”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 李阳拍了拍胡大胜的肩膀，朗声笑道：“我们不是不需要职工，我们只是需要在能够接收的数量内，招收有上进心，有技能基础，能够胜任岗位的职工。我这么理解没错吧。” 这回，不吱声的是胡大胜了。 见他没有异议，李阳的表情严肃了起来： “不可否认，我们之前接收安置下岗职工的方式确实过于粗暴。对安置人员的粗放筛选，为公司的经营和生产都带来了不小的麻烦。所以在接收职工之前，进行一次过滤是很必要的事情。 我的想法是，快点将这个技能培训学校建起来。在学校建成之后，把政府之前安置给我们的，之前安置给我们的职工全部拉到学校去进行培训，除此之外我们也要对社会上25—45周岁这个范围内的劳动力优先吸纳，对这些人进行岗位技能培训。 按照培训成绩和在校表现，作为考核标准。将那些成绩优秀的吸纳到公司里面来，有岗位的直接上岗，没有岗位的就让他们在岗继续深化培训。” “不是，那得多发多少工资啊？” 李阳摆了摆手：“胡哥，今年一年，我们的发展速度要比去年还要快。这些职工不一定就留在绥城，更加可能的是要到我们其他地区的分公司去。在学校进行一道培训，在工厂又得到了深化培训，这些人很快就能够形成生产力。相比于我们在分公司当地招工，节省的可是大量的时间成本。” 可能是之前受冗员这个问题的影响太大，即便是李阳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可胡大胜仍抵触的可以。 他再一次试图说服李阳：“大阳，事情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简单的。我跟你说，下岗职工是一个非常棘手而复杂的群体。咱别说这些职工本质好坏，他们大部分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希望赶紧进入岗位，赶紧拿工资。因为很多人家里面确实是没米没粮揭不开锅了，将政府的再就业安置当成是救命稻草。这样的人恨不得早上上班晚上拿工资，你让他们去学校里面进行培训。我说句不好听的，一家老小的等着吃饭，他们就算肯学，生活会给他们学习的时间吗？” “这个问题我已经考虑好了。” 虽然胡大胜的态度有问题，言语间有太多偏执的抵触，可是李阳得承认他所说的都是非常现实的问题。 于是他耐着性子道： “首先我们的培训是不收费的，不需要他们付出学费成本。至于你说的时间成本，我是这么想的。在校培训期间，我们可以针对那些真正有意向通过重新学习技能来获得工作岗位的下岗职工，提供一些生活贷款，标准就按照当下绥城的人均工资，每个月三百块来算。 这个助学贷款呢，我们不能每个人都发放，一定要选那些在校表现好的人。最长可以申请五个月，等到五个月后他们进入到工作岗位，可以按百分之十的比例，每月从他们的工资里面扣回。胡大哥，我搞这个技能学校的初衷，是为咱们家乡做点事情。 但也不是完全的慈善，最根本的目的还是要强大咱们集团，自己培养优秀的一线工人。我希望你别带着有色眼镜，好好的替我想一想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胡大胜这回不说话了。 一旁，于老四和李奉献相视一眼后，也有了态度。 刚才李阳和胡大胜的讨论，二人已经充分的思考过。 “我觉得大阳这个办法，值得一试。救穷不救懒，这套方法筛选出来的职工，不说别的肯定不会是过来混日子的。这样的职工，我觉得哪怕多一些都没问题。” “昂！我也觉得大阳说的这个技能学校可以搞一搞试试。不过这件事情，不能说就咱们绥远自己做，得让政府牵头。教员可以从咱们公司内部的优秀职工和干部里面选，但必要的教学场地和教具，这总不能让咱们公司出吧？他赵天成想要解决下岗职工安置难，那多多少少也得出点血啊对不对？” “是这个道理！” 看了眼李奉献和于老四这哼哈二将，李阳哈哈一笑。 “有政府牵头的话，咱们这个学校就不用拘泥于只培训我们自己的职工。像那些上了岁数，或者是不适合我们公司现有岗位的，我们也可以开设一些诸如驾驶，烹饪，电焊，面点什么的其他课程。通过这些短平快的课程，尽可能的让这些下岗职工掌握一门能够转化变现的技能。要是这事儿能成的话，不论是对于我们绥远，对于社会和政府，都是一个有利的事儿。” “那……那咱就研究研究，然后干？” 对于老四摆了摆手，李阳端起了酒杯。 “我今天提出这个想法，其实是想让胡哥负责这一块。胡哥，你这两天研究一下，要是觉得行，你就搞出一份方案来给我。等呆两天政府上班了，我拿着方案去找赵天成。咱们把这事定下来。” “这么说，我要是答应了，以后我就不是公司的质检经理……而是技能学校的校长了？” 胡大胜有点懵。 校长这个职位，对于他这个只有初中学历的人来说，显然有点过于刺激了。 第551章：哭穷卖惨界的顶级高手之争 站在美好食品公司质检经理的角度，胡大胜特别抵触李阳提出的这个技能培训学校的想法。 可如果让他负责这一块，胡大胜心里的不适就没有那么深了。 这个事儿就很有意思，很多时候人对一件事物的看法，其实并不是恒定不变的。 喜欢或者不喜欢，主要取决的是这件事情本身对自己有没有益处。 很显然技能培训学校的总负责人，对于胡大胜来说还是比较有吸引力的。 好吧，是很有吸引力！ 不是胡大胜馋校长这个名头，而是胡大胜看出了李阳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众所周知，绥远集团是一个李阳拥有绝对控制权的集体组织，但凡是李阳想要做的事情，无一例外都是集团资源倾斜最重的事情。 换一个角度来说，胡大胜认为技能培训学校对于绥远集团长远的发展，也不失为一个好想法。 集团目前吸纳新鲜血液的方式主要有两个；第一个，也是最主要的还是对社会进行招收。这一类的职工，主要招收的是一线车间生产人员，属于是岗位技能要求较低，经过简单培训就能够上岗的那种。第二种，是技术岗位。 目前绥远集团内部的三家公司，只有美好食品和绥远建材需要用用到技术人员。包括什么产品研发，设备维护，以及检测之类的。目前绥远的解决这一部分的岗位人员需求，主要是针对龙江林大内招。 在这样的职工结构下，其实存在一个技能培训学校，对于绥远来说是很重要的。 特别是在绥远要于今年进行扩张的前提下，以前招收新职工基本上都是靠着老带新，在车间岗位上直接进行培训。通常来说，车间一线岗位需要半个月，而技术岗位就不好说了。 但是如果技能学校先一步对职工进行必要的岗位定向培养，那么将大大的缩短公司一线职工的培育周期——至少不占用生产资料进行培训。 这是对于公司来说的，而对于胡大胜来说，所有绥远的新职工都是自己培养出来的。这里面可能有未来的车间主任，可能有未来的生产经理，这都是说不定的事儿。 学校虽然不是直接产生利润的单位，可是如果担任学校的负责人，那么自己在公司里面的资历跟现在的质检经历可没得比。 更关键的一点是……质检经理这个职位很重要，但也太得罪人了。 因为质检工作的上的问题，胡大胜几乎每个月都要和车间那面的人闹红脸不说，同时也要面对公司总经理那面的压力。 不管在哪个私营企业里面，质检部都是个两头不讨好的角色。 要是能从这个岗位挪动一下，胡大胜自然是乐意的。 在李阳走后，胡大胜和老婆金大妮躺在被窝里面商量了一晚上，终于下定了决心。 初二早上一大早就去了李阳那里，应了这个八字只有一撇的差事。 接下来的两天，胡大胜将自己关在家里，一局麻将没打，一个酒局也没去，甚至连初三老婆回娘家他都没跟着。自己在家里废了两沓稿纸，终于写出了十几页的筹划书。 根据他自己的理解，将成立技能培训学校所需要的条件，以及学校成立之后的章程，形成了一个初步但完整的框架。 接到胡大胜的筹划书后，李阳又根据自己的想法润色补充了一遍，然后便拨通了赵天成的电话。 赵天成老家并不是绥城的，过年放假这几天回了冰城。 接到李阳的电话，赵天成很是意外。 他原本以为李阳今年过年不会回到绥城的、 毕竟李阳年前搞出了那么多事情，让人产生了一种这小子要在沪海这个中国经济中心扎根了的错觉。 在电话里，李阳没有说关于技能学校的事情，而是询问了赵天成哪天有时间，以私人名义去拜年。 天可怜见。 绥城做得好的企业本来就少，或者说当下龙江省内像绥远这种已经在全国范围内打出了名号的也是凤毛麟角。 李阳这种身价几十个亿的企业家，那就更是珍稀动物。 别说李阳要上门拜访，要不是有点拉不下来脸面，赵天成都想着给李阳打个电话，问问他过年在哪儿过，专程过去拜访一下了！ 没办法，进入到97年下半年，饶是有绥远这么个纳税大户顶着，绥城的经济发展都已经表现出疲态了。 而随着国企放活进程加速，下岗浪潮愈来愈汹涌，绥城所面临的经济增长和社会面工作岗位空缺的问题已经让赵天成这个新任市长脑壳都大了几圈。 听说李阳要过来拜年，赵天成当即表示随时欢迎。 李阳也没客气，随手在李奉献家里搬两箱啤酒饮料，又拿了两箱水果，便在初五早上让张克明驾车杀到了冰城。 按说，大年初五拜年已经是比较晚了。 不过好在初五年味还很浓厚，当李阳带着张克明，按照赵天成给的地址到达地方的时候，到也不显得突兀。 赵天成家所在的小区叫做瑞福园，是冰城市开发相对较早的商业住宅。 大年初五早上九点多钟，小区里面的熊孩子就开始拿着二踢脚，窜天猴和拆成了一个个的鞭炮开始在小区道路两旁的雪壳子里狂轰滥炸。 而校区里面在外溜达的居民，也仍然沉寂在过年的气氛之中。 坐在奔驰s600的后座上，看着窗外几个熊孩子将二踢脚倒着塞进易拉罐里点燃，将铝制的易拉罐瓶子崩飞上天，李阳忍不住的乐。 别管在哪儿，熊孩子这个东西都是一个德行。 这几天职工大院里面，李小阳他们也都这么干。 这种景象让他感到格外的轻松，对于孩子们来说，过年就应该是这样的感觉。 往疯了玩儿的才是真童年。 相比于二十多年之后，每到过年一群熊孩子只会捧着手机在家里面打王者坑队友，这样的年才是真的有味道。 “老板，到了。” “哦。” 随着张克明将车子停在小区b栋的一个小院前停稳，李阳才将注意力从那群熊孩子身上抽回来。 拉开车门，可张克明一起将后备箱的东西拿出来，李阳按响了小院的门铃。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穿着件紫色羊毛衫，里面衬着件白衬衫的赵天成便推门而出。 看到李阳，他猛一拍巴掌。 “哎呦，李阳！你怎么来这么早？我还以为你中午能到呢！” “哈哈，过年好啊赵市长！我这不是想着本来就拜的是晚年，能早点过来就早点过来嘛。你看，这九点刚刚好。我在你们家坐会儿聊俩小时天，没准还能赶上中午饭呢！” 注意到李阳怀里捧的东西，赵天成连忙接过，笑着招呼着人往屋里走。 “你小子，天天没个正形！你就算下午来，我还能让你空着肚子走不成？快快快，快进屋。你来就来了，拿什么东西啊？” “空手来不好意思混饭吃。” 对于李阳的逗趣，赵天成哈哈一笑，将东西放在门口的玄关处，便对屋里面招呼了起来。 “佟老师，佟老师别收拾了。家里来客人了，赶紧把我那包碧螺春拿出来泡上！” 随着赵天成的大声招呼，布置得整洁的屋子里，一个拎着笤帚的中年女人闪出了身，看到站在门口的李阳，女人显然有点茫然。 “来来来，我给你介绍一下。李阳，咱们省的优秀企业家，咱们绥城的财神爷！哈哈，李阳，这位是我妻子。佟秀琴，现在在省医科大学教书。” “嫂子！” 李阳多会来事儿？ 随着赵天成介绍完毕，立刻对起笑脸甜甜的叫了一声。 而听到李阳的名号，佟秀琴也恍然大悟似的迎了过来：“哎呦，今天可算是见到真人了。我们家老赵之前在电话里总提起你，说他在绥城这么长时间，很多工作都是有你帮助才能打开局面的。我之前还想着要是有时间去绥城，一定要见见你这个年轻的大老板，替我们家老赵好好的谢谢你呢！快进来坐！” 虽然人到中年，但佟秀琴保养的非常好，从面相上看也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兴许是过年的关系，她做了个现下流行的大波浪卷，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淡淡的鱼尾纹表示这是个平时很开朗的女人。 麻利的泡了茶，端上了水果，佟秀琴便客套了几句，直接奔向了厨房。 坐在沙发上，捧着茶杯端详了一下赵天成家中的陈设，李阳笑道：“赵市长，过年家里就你和嫂子两个人啊？” “嗨。老爹老妈在下面农村，过年来呆到初三，说什么也不在这呆了。说是城里没意思，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这不昨天刚回去。你嫂子家是杭州那面的，太远了也回不去，老人岁数大了也不爱折腾。等到我闺女……” 赵天成苦笑着摆了摆手：“孩子大了不爱在家呆，我二十九那天放的假，到现在就看到她在家呆了一天。就大年三十那么一天，其余的时间是早出晚归，天天和她那些高中同学出去玩儿，我这个当亲爹的都抓不着人影。哎呦，人到中年，倒是提前体会到了什么叫孤寡老人喽。” “哈哈……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样的。而且孩子嘛，说白了父母这么多年含辛茹苦，就是在培养她们能够独立的融入社会。看不到人影是正常的，要是天天在家呆着哪儿也不去，那才不像个年轻人呢。” “嗯，你这么说倒是有几分道理。就是我这丫头太野了点，别的我倒不惦记，我就怕这小丫头片子大学没毕业，就给我拉回来个女婿。唉……不提她。” 再次摆了摆手，赵天成拿起了茶几上的烟递给了李阳，将话题引回到了李阳身上：“说说你吧，这两个月，我就是在绥城都总能看到你李总的新闻，最近忙活坏了吧？又是拿标王，又是和那个唐万鑫掰手腕。怎么样，现在年都过了，今年你们绥远有什么打算，能不能给我透露透露？” “走一步看一步呗。” 李阳呵呵一笑将烟接过，故意没有顺着赵天成的意思往生意上聊，而是扯淡道：“这世界变化这么快，哪儿有商机就奔哪儿去，哪儿有钱赚往哪儿走呗！” “我早就看你小子不是池中物，不过李阳我可得提醒你啊，年前那会儿你可是答应我了，今年得给我拉二十个亿的投资。今天初五，趁着这年还没过去，我得给你提个醒。今年不管你走到哪儿，这事儿你可得给我落实了。而且越早落实越好，你是不知道啊，现在咱们绥城的经济可是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了。下半年你没怎么在家，你没看见咱们绥城三十多个大大小小的国营厂被放活出去，下岗职工天天到我们政府门前去诉苦。下半年市财政拨款修了几条县道，把本就不多的财政家底都给支出去了。我现在这个市长，当的是连要饭的都不如啊。就指着你们这样的企业家，给我回回春啦！” 来的时候，李阳就想到赵天成会跟自己诉苦。 只是他没想到赵天成这苦水都快自来水了！ 吧嗒吧嗒的抽着烟，这家伙一会儿说市里怎么怎么穷，一会儿说下岗职工怎么怎么闹。知道的这是个地级市的市长，不知道还以为是杨白劳转世了。 “哎呀，就小年那天。我正和建设局的同志开会呢，几个下岗职工冲进会议室二话不说就把俩还没百天的孩子扔桌子上了，说大人吃不上饭，孩子都没奶水，让gcd给他们养活。几个人也不提什么诉求，就那么把孩子往那一扔就走人了！这家伙的，小年那天我和办公室几个常委，哄了一天的孩子！哎呦，这家伙的我整个办公室都是尿骚味儿省里来人取文件，还以为我们市政府不办业务搞托儿所了呢！” 听着赵天成愁眉苦脸的诉了整整半个多小时的苦，李阳总算是找到了话头。 “赵市长，其实今天来我也想跟你谈谈关于下岗职工的问题。” 将手中的烟头按在烟灰缸里掐灭，李阳搓了搓手，故意做出了一副为难表情。 “赵市长啊，几个分公司那面都反应，目前我们绥远的一线生产人员已经严重超编了。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绥远在去年接收七百名下岗职工，给他们安排工作岗位。可是现在都已经快到九百人了，我们一线的车间甚至取消了部分的自动化，该用原始的人工操作。再这么下去，我们绥远可受不了了。所以今年，我们可能不能再接收市里给安置的下岗职工了。” “啊？” 听到这个消息，赵天成愣住了。 大年初五，晴天霹雳啊！ “别啊！李总，咱们凡事好商量。我知道你们绥远有现实存在的困难，可是市里这么大的压力，你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给我上眼药，来一手釜底抽薪啊！只要你们还能稳定接收市里安置过去的下岗职工，你看看你们这边有什么诉求，只要我们市里可以满足的，咱们都可以商量嘛！”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李阳暗暗一笑，脸上却更加为难了。 哭穷，卖惨？ 虽然你四十多了，可跟小爷玩儿这套，你还嫩了！ 第552章：千层套路 之所以对赵天成哭穷卖惨，是因为李阳不想做冤大头。 可能这么说有点绕，但现实的情况就是这样的。 在如今的大环境之下，但凡李阳这样一个身价颇丰的企业家表现出一点点想要做慈善性投资的意思，就会被大大小小的领导吞的渣都不剩。 这一点都不夸张。 在十几年之后，有句话叫做投资不过山海关。 这话可能带有一定的地域偏见，可是无风不起浪，能够传出这么一句话，肯定是有原因的。 在穿越之前李阳虽然混的不咋地，但江湖上的事儿他可是听说了不少。让他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情，就是02年的时候绥城市招商引资过去的一家薯片厂。 薯片厂是新加坡那面的华侨投资的，规模不小。在薯片厂建成之后，可能是这个华侨真心想要为家乡做点事情，就拿了两千万出来搞了个什么发展基金。 华侨的愿意是用基金进行投资，然后投资收益再用于当地一些必要的脱贫和教育建设。结果这两千万拿出来，委托当地政府共管的基金用了不到一年的时间就把本金都给分割完了。 基金这样的用法把那个华侨给气的够呛，可是尝到了甜头的各个部门从此之后就把这个薯片厂当成了化缘的地方，甚至一些清水衙门派了专人去坐班争取赞助和捐款。 搞的这个华侨是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给，给不起。虽然都是些二三十万的小赞助，可是蚊子多了那也是肉啊！只要口风吹出去，一年下来每个三五千万都不够。不给，跟当地政府的关系闹僵了。哪怕是有大领导给背书，但是阎王好处小鬼难缠，各种各样的刁难接连不断。 最后没办法，那薯片厂干了几年之后便撤出了当地。 那是08年左右的事情，那些年国内的薯片行业正式发展迅猛的阶段，很难说是不是因为当初这华侨的一个善举，导致了这样悲催的结局。 放到现在的李阳身上也是这样，他想要为自己的家乡做一些事情。但是作为生意人，他就需要用生意场上的方式去解决。 资本家永远不会亏，但是一个好心人，就很容易成为被人拿捏的对象。 都说穷山恶水出刁民，实际上穷山恶水出的更多的，是刁官。 现在的绥城，就是这样的一个穷山恶水。 李阳到是不是怕赵天成，赵天成这个人他接触了两年下来，感觉人还是不错的。但是其他的领导，他实在是信不过。 板着脸，被赵天成用一大堆的许诺折磨了半天之后，李阳轻轻的叹了口气。 “赵市长，我的赵哥唉。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呢？我也是绥城人，家乡现在有这样的困难，说实话我比你还心痛。但是我也得活啊！绥远现在正是发展的关键时期，正是大踏步前进从地方性企业向全国性企业买进的时候，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我要是不狠心一点，那很有可能就是满盘皆输。赵哥，你得知道我的苦处啊。” “我知道，我知道。” 赵天成不知道李阳这是在跟他演戏，只是听说绥远要停止接收下岗职工安置，他就已经急坏了。 绥远集团建材，食品和服装三个分公司在去年一整年合计吸纳了七百多名下岗职工，这只是纸面上的数据。其实绥远集团为下岗职工再就业做出的贡献远远不止这些。 因为绥远集团强劲的发展势头，依靠集团业务而兴起的物流，餐饮，装修，以及其他；零零散散的服务型岗位，最起码也要多出两千来。 在安置职工这一块，李阳可以说是居功至伟。 如果没有绥远的支持，去年下半年赵天成可能其他什么工作都不用干了，天天就跟着下岗职工打机锋啦。 情急之下，赵天成坐到了李阳的身边，重重的拍了拍李阳的大腿。 “李总啊，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你看看，咱们总能想到办法折个中嘛！你说下岗职工人数太多，咱们可以适当的减少一些人数，或者是咱们根据你们集团的实际情况，重新制定一个安置方案。可是停，绝对不能停啊。就像你刚才说的，你也是绥城人。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看着……看着那些下了岗的父老乡亲饿死在街头嘛……” 赵天成是真急。 感受到他言语中的无奈和悲愤，李阳觉得火候差不多了。 “赵哥，其实按说接收几百名职工过来，对于绥远集团来说虽然有压力，却也不是接受不了的。我也不跟你说虚的，现在绥远的发展前景还不错，我们反正都是招工，在社会上招收和接收政府的安置其实都差不多。问题在于，你们安置过来的职工素质普遍太低了！其中有一部分人，仗着是政府给安排的工作，还不服管理。在这些人看来，他们的工作岗位不是我们绥远提供的，而是政府给的保障。有恃无恐，嚣张的很啊！” 李阳还没说完，赵天成便一拍桌子表了态度。 “回头我让劳动局那面派人过去！有这样的人你直接告诉劳动局那面，把他们调离岗位，我看谁还敢起刺儿？！” 李阳很满意赵天成的态度，不过戏还是要演全套的。 摇了摇头，李阳叹道：“赵市长，我说的素质低可不光体现在工作态度上面。态度有问题的人是小部分，但是大部分的职工明明他想好好干，可是却无法胜任目前的岗位。你看，很多的职工此前是从瓦厂，从车床厂，甚至是从供销社过来的。这些人没有一线车间的经验，工作中犯错误的时候很多。这已经严重的影响了我们集团的产品质量品控，针对这个现象，我们厂的生产部门主管想了一些对策。目前最主要的，就是在岗位上针对这些职工进行深化培训。可是你也知道，我们现在太忙了！集团的各项业务都在快速发展，基层的领导干部恨不得一个掰成两个来用，针对这些职工的培训，占用了我们很多的时间，我们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 “这个……” 说到这里，赵天成是真犯了难。 他知道，李阳说的这些问题是现实存在的。 实际上在安置这些职工之初，他就已经预料到了有今天这么一出。 当初面对那庞大的下岗名单之时，赵天成就头痛这些职工该安排什么岗位。这些下岗职工里面，有的是十几年的老车工，有的是干了半辈子的电工。要是按照技能来说，这些都是很好的成熟工种。可是天可怜见的，哪有那么多合适的岗位给他们安置啊？ 如果不按照技能去安置，这些职工一切从头再来的话，其实跟那些刚毕业的学生没什么区别。甚至在体力上还不赶年轻人呢。 这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的事儿，何况是赵天成了？ 下岗安置其实在所有有脑筋的人看来，都是饮鸩止渴。谁都知道这么一股脑的分配，不论什么样给塞个岗位过去，迟早会出乱子。 但没办法，毒酒虽然毒，但是它能止渴。立刻就渴死，还是慢性中毒死，这个问题放在谁面前，都只能有一个结果——先喝了，出现中毒反应的时候再说。 现在，面对政府那蹩脚的安置方案所产生的毒性反应，赵天成满脸的苦涩。 说实话，他没办法。 不光是他，恐怕目前所有地方的领导，对于这个问题都没有什么好点子。 别看赵天成对李阳低三下四的，但其实在省里还算是下岗职工安置工作的标兵。龙江省诸多地级市里，绥城的下岗安置工作做的是拔尖的呢。 “李阳啊，说实话，这也是困扰了我很久的一个问题。目前的下岗人群年龄普遍偏大，技能工种杂乱，这是影响我们再就业安置最突出的问题。目前来看，我们只能将期望交给接收安置的企业，希望他们能够在岗位上帮助这些职工完成技能的再次塑造。我们政府毕竟只是服务机构，对于这些专业的事情，真的是束手无策呀。” 默默的点了支烟，赵天成摇头道：“其实按照最早的方案，我们是想组织这些职工自学一些技能的，让他们自己去社会上求职的。不过对于这个提案，反对意愿最强烈的恰恰是职工。这些人在国营企业里面呆的太久了，根本就没有了自我求职的信心，只想着让政府解决吃饭的问题。为了这事儿，劳动局的几个同志甚至被职工给打了。唉……难啊。” 看着仿佛一瞬间就老了几岁的赵天成，李阳觉得是时候了。 将烟灰缸移到赵天成的面前，他试探道：“赵市长，你说要不然我们绥远自己办一个职业技能培训学校怎么样？” “唔？” 赵天成弹烟灰的手停住了，抬起头道：“详细说说。” “你看，职工们不愿意接受政府给安排的技能培训，主要是他们害怕接受了这些培训之后，就没有了工作岗位的分配机会。其实这个心情是可以理解的，现在咱们地方上找工作太难了，一个技能和一个岗位，放在职工们面前他们肯定会选后者。因为技能不能百分之百的转换成为工资，但是岗位可以。这个道理没错吧？” “嗯。” 赵天成重重的点了点头：“没错，这就是根本的冲突。” “可是我们要是将技能培训和岗位挂钩呢？” 李阳摊开手，认真说道：“将这些职工先一步规划到一个技能培训机构里面，根据具体的岗位需求，为他们进行基础的，或者是中等层次的技能培训，他们在掌握这些技能之后可以直接上岗。能够初步的胜任岗位需求，然后在岗位上进行深化。一来，这能减轻我们企业的压力。二来对于职工来说也是一个二次学习的机会，增加了他们就业选择面啊。就比如说，我们绥远现在有十个车间叉车驾驶员的缺口，那我们可以对十五名职工进行叉车操作培训。在完成培训之后优先录取十个，剩下的五个就算是没有岗位，可是他们学会了叉车操作，重新找到工作的几率也加大了。” “这个……” 赵天成的眼睛一亮，但随即就黯淡了下去：“怕是不好搞哦。你想的还是简单了一些，就拿你刚才的例子说吧。十五个职工参加培训，十个职工录取了，这十个人自然没什么说的。但是剩下的那五个人，花了时间参加培训，还没有得到工作岗位，这五个人未必就会凭借这个技能去外面找工作，更有可能的是去我们政府闹翻天你信不信？” 这是彻底被职工给吓破了胆啊…… 赵天成的一副苦瓜相，让李阳差点就破功笑出了声。 “赵市长不能这么想，这个技能培训的意义，是在于给职工一个扩宽求职的渠道。而且也不一定非得是我们一家企业给岗位嘛，我们绥远就是规模再大，一年能招多少新职工？这个职业培训学校办起来之后，完全也可以将其他有用人需求的企业拉进来嘛。经过培训的职工，怎么着不比外面招收的新手强？而且我说句实在话，下岗安置这个事情，是救急不救懒。我们不可能满足所有人的需求，就像是下岗大潮没来临之前，社会上不也是还有待业的人吗？只要解决大部分甚至是一部分下岗职工的就业需求，那这个技能培训学校也有存在的必要啊！您说呢？” “嗯！” 李阳的这套理论，着实说到了赵天成的心坎里去。 “这话说的没毛病！其实在安置下岗职工的时候，一些人也确实是胡搅蛮缠，本身具有社会再就业的能力吗，却不想吃苦，一味的等待政府安排。要是真有这么一个技能培训机构，能够和就业挂钩。那么求职成功与否更多的就看个人能力，以及有没有吃苦耐劳的毅力和拍凭借自己双手再次就业的决心了。这也是一个试金石嘛！像你这么说的话，那这个点子可行性蛮高！我觉得，可以搞！” “聊的这么开心啊？” 就在赵天成被李阳这个计划勾起了兴趣的时候，忙活了一上午的佟秀琴拎着抹布从厨房中走了出来。 “赶紧收拾收拾，菜都做妥了。咱们吃饭吧？边吃边聊。” “走走走！” 赵天成兴奋的拉起李阳，顺手从酒柜里掏了瓶茅台出来。 “就你刚才说的这个技能培训学校，咱俩好好研究研究，今天把它搞出个章程来！争取年后咱们就把事儿给做了！” “不行不行，赵市长我一会儿还得回去呢！下午还有事，不能喝酒。” 坐在沙发上，看着李阳连番推辞，张克明默默的往嘴里送了一瓣橘子。 李阳的套路，他来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眼看着自家老板这精湛的演技，以及完全被套路了的赵天成，张克明不免心中感叹。 这人啊……就不能有所贪图。 不然，可太容易被人拿捏了啊！ 第553章：愤与怒！ 绥远技能培训学校的事情，就这样在赵天成家的餐桌上定了下来。 直到赵天成答应将已经废弃的绥城市职业中学划给绥远集团，用作技能学校的校舍。并承诺将责令绥城教育局权利配合学校软设施架构之后，赵天成才反应过来事情有点不对。 这个时候的赵天成已经喝了半瓶茅台，脑子发晕了。 坐在饭桌前，用筷子扒拉了一下盘子里冷了的菜，赵天成吸了一口凉气。 “嘶……李阳，我怎么觉得这事儿不对味儿呢？你这条条框框的，这不像是临时想起来的啊！我脑子有点晕，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来之前就想着要搞这个技能学校，刚才说不想接收下岗安置职工那会，是跟我俩整事弄景呢？” 同样是喝了半瓶茅台，但李阳的思维此时是异常清晰。 在京城那段时间，总和互联网行业协会的那群小子练酒量，这点儿酒自然不在话下。 面对赵天成的质问，他哂然一笑，摆了摆手：“赵市长，我是真没想搞这个劳什子学校。你想想看我是什么人？我是个生意人啊！搞这个学校能为我带来效益吗？能为我带来钱吗？不能吧？对于一个商人来说，在当下这个大环境下，但凡是不能产生直接效益的事情，就都算是亏本的买卖。要不是因为你赵市长，我是真懒得动这个脑筋，惹这些麻烦啊。” 赵天成砸了咂嘴，对于李阳的这番说辞明显将信将疑。 “不对，不对不对……你小子绝对不是给我面子的人。咱们两个今天私下里说话，也不藏着掖着，我有什么说什么。要说两年之前，你小子还能给我几分面子，现在你小子生意做大了，眼光已经不只在绥城这一亩三分地了。好家伙，都能跟唐万鑫这样的人掰手腕，你小子会给我这么大面子？李阳啊，我赵天成自我感觉可没这么良好！今天这事儿你办的蹊跷，先是给我出难题，然后又趁我急的时候给出了解决办法，这肯定是你先预谋好的是不是？” 眼见着赵天成都被自己喝迷糊了，还能保持思维在线，向事情的真相上面靠，李阳苦笑了一下。 承认，是打死都不能承认的。 技能培训学校这事儿明摆着就是李阳在算计，想要用绥城的教育资源，来替绥远培养人才。 要是承认的话，那刚才自己可就白费心思了。 以赵天成的性子，占地几十亩的学校，以及绥城本来就紧缺的教育资源倾斜，肯定是不能白给的。 想着，李阳故意叹了口气。 “赵市长，其实这事儿我真不想管。今天来之前，我都已经和集团的高层打了包票，一定要把职工安置这个事儿给暂停了。可是没办法，你说了下岗职工的情况之后，我响起大年三十那天，发生在我们大院的一件事情。” “哦？” 赵天成抬起头，好奇的打量了李阳一番，追问到：“啥事儿？” 面对他好奇的目光，李阳略微沉吟片刻，便将大年三十晚上自己误以为韩晓娟那一家三口是逃犯的事儿详细说了一遍。 当听到李阳描述，韩晓娟一家人大过年的因为没钱交电费而断了电，只能点蜡度过除夕夜，甚至孩子想看个春节联欢晚会都要去趴别人家窗户的时候，赵天成沉默了。 许久许久，他都没有说话。 直到他老婆佟秀琴感受到餐厅的气氛不对过来询问，他才强笑着摆了摆手，在明明已经喝多了的情况下从酒柜里又拿出了两瓶啤酒来。 “所以说，之所以让你改变主意，不是因为我，而是因为那个大年三十晚上被你当成了逃犯的下岗家庭。” 给李阳倒满了一杯啤酒，赵天成唏嘘道：“我信了。你李阳虽然是个生意人，但是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我知道你的性子。说来惭愧啊，这样的事情发生在绥城，我这个当市长的听了，心里难受哇。” 对李阳虚敬了一杯，赵天成一口将杯中的啤酒喝了下去。 看着被啤酒气顶了嗝的赵天成，李阳也是心中暗叹。 撒谎是一门技巧。 如果说的全是假话，那么但凡是长了脑子的人都有大概率会识破。 但是一个谎话里面有一部分，甚至是一大部分事实，足以蒙混过这世界上百分之九十的聪明人。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这个谎话中真实的部分，对于赵天成来说后劲儿这么大。 拍了拍不住打嗝的赵天成后背，李阳劝慰道：“赵市长，你也不用太过自责。眼下全国都是这个大环境，不光是绥城这样，在京城在沪海，我也一样看到过身处贫困中的下岗职工。国家为了改革促成了下岗职工这个群体，这不是说你一个市长能够改变的事情。刚才之所以临时改变主意，提出创办绥远技能培训学校的想法，其实就是想着作为这个时代的一份子，能尽量的做一些事情。俗话说尽人事听天命，只要咱们尽力去做，让这个社会号上那么一点点，也算是我们做出贡献了。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赵天成摆了摆手，显然不同意李阳的说法。 “李阳啊，你是做生意的，你可以这么想。你看，站在你的立场上，你完全可以什么都不做也没有人去指责你。因为你是企业家，是生意人，你的本职工作就是赚钱，创造更多的财富。可是我不行啊，我是要对这个城市负责任的。我的本职工作，就是让这个城市变得更好，让这个城市里的人民生活的更加幸福。但是你看看……哎，我真的是在很多时候都感觉到无力啊。” 深深的摇着头，赵天成拍了拍李阳搭在他肩上的手，忽然问道：“李阳，你是绥城人。你了解绥城是通过你的亲戚朋友，不像我只能通过汇报和调研。你跟我说实话，现在绥城下岗职工的境遇，肯定是比书面上的还要严重对吧？不然你也不可能临时改变主意，做出这么一个违背你们绥远利益的事情。是也不是？” 这话，李阳就没法接了。 “赵市长，你是真想了解现实的情况，还是说只是随便问问？” “这话让你说的！” 看着抿着嘴唇，似乎正在下什么决心的李阳，赵天成猛地拍了一把桌子。 “你李阳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觉得我是那种虚头巴脑，惺惺作态的人吗？” “那好。” 李阳点了点头，从厨房旁边的衣架上拿起了赵天成的外套扔了过去，并对坐在客厅里等待饭局完毕的张克明招了招手。 “你做什么？” 捧着李阳扔过来的外套，赵天成满脸的不解。 “你不是想看看，绥城下岗职工真实的情况吗？咱现在就去，现在咱们就回绥城，我带你去几个地方，让你看看那些下岗职工到底是个什么状态。” 往自己身上套大衣的李阳淡淡一笑，说到。 “唉？你们这是，这是要干嘛去啊？这酒不喝了啊？” 听到客厅的动静，在卧室听收音机的佟秀琴趿拉着拖鞋走了出来。看到穿上外套带着围巾，眼看着是要出门的赵天成，她连忙问到。 “你在家呆着，我出去办点事情，办完了就回来。” 不理自己妻子的疑惑，赵天成随着李阳走出了家门。 “唉？唉？！这才正月十五，你这一年就放这么几天长假，这又要去哪儿折腾啊！唉？唉！老赵，老赵你晚上回不回来啊？喂！” 在佟秀琴的连声呼唤中，赵天成已随李阳登上了汽车。 回应佟秀琴的，是奔驰s600那澎湃的引擎声，以及两道散发着汽油余味的尾气。 “李总，咱们去哪儿啊？” 当车子驶离赵天成家门口，负责开车的张克明透过后视镜问了一句。 “回绥城，直接走省道，去绥城火车站那边。” 指了指前路，李阳淡淡说到。 …… 虽然过了三十就已经算开春，天一天比一天长。可下午六点多钟，绥城依然还是被黑夜笼罩。 绥城火车站前，即便是大年初五晚上，也是人群熙熙攘攘。 坐在奔驰车的后座，看着窗外扛着大包小包行色匆匆的人们，赵天成有些不理解。 “李阳，你带我来火车站干啥？不是说带我去看下岗职工真实的情况么？” “没错，就在这儿看。” 扯了扯羊毛大衣的衣襟，李阳对赵天成一笑，推开了车门。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什么药，赵天成赶紧跟了下去。 随着李阳在拥挤的旅客中一路穿行，二人就来到了火车站的售票处前，买了两张站台票。 几乎是被人流裹挟着，二人过了检票口，来到了车展那破旧的月台之前。 “李阳！你到底想让我看啥？看这些外出务工的人吗？这些人，难不成都是下岗职工？” 月台里人声鼎沸，以至于两个人面对面说话，都得扯着喉咙喊才能听得到。 “并不是！” 面对赵天成的问题，李阳摇了摇头，喊道：“这些人里只有一小部分是下岗职工，大部分都是之前就在外地打工的绥城人，现在初五了，对于他们来说年就算过了，自然要回去他们各自工作的地方！” “那你到底想让我看什么？” 被汹涌的人群挤风雨飘零的赵天成，被李阳卖的关子搞的有些恼火。 “等着，一会你就看到了！” 用力将赵天成拽到了等待登车，生怕挤不上去而聚成一堆的旅客队伍后面，李阳指了指远处正在开进站来的火车。 随着一阵呜呜的汽笛，火车渐渐停下。 这年头火车上没有餐车，而且车上卖的食品贵的离谱，大多数的旅客都会在进站之后打开火车的悬窗，跟月台上的一些小贩买些诸如干豆腐卷或者是茶叶蛋之类的吃食。 这一趟从黑河方向开过来的火车也不能免俗，在火车将将停稳之际，一个个车厢上的悬窗便被旅客们从里面打开了。 几乎是一瞬间，上百号衣着破旧，一个个穿的活像是破棉花球一样的人，不知道从哪儿就冒了出来。 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唯一相同的是他们的手中都拿着长长的杆子，手里拎着油乎乎的三角兜。 “茶叶蛋！豆腐卷！一块钱一份！” 随着一阵乱糟糟的呼喝，那些人拼了命似的涌到了车厢之前，一面抢劫似的夺过车厢里旅客递出来的毛票，一面将挂着食物的塑料袋用杆子高高举起递了过去。 “别挤，哎呀别挤！” “特么再挤掉下去啦！” 眼看着这些“小贩”如蚂蟥一样拥挤在车厢之前，甚至有一些人被身后的同伴挤得都快掉下了铁轨，月台上的乘务员立刻奔了过去。 劝说是没有用的，提醒他们安全是徒劳的。 对于乘务员来说，唯一能够驱逐这些小贩的方法，就是手中红白色的警示棍。 “艹！尼玛的听不懂话是吧，让你别挤！滚犊子！都给老子滚犊子！从哪儿进来的你们！？” 喝骂连同棍子铺天盖地的招呼在了那些小贩的身上和头上，有的人运气好穿得厚，虽然挨了几下但是并没有耽误他们正在进行中的交易。 有的人就不行了，在拥挤中帽子早就被挤掉，被棍子打在头上，当场就见了红。 小贩的队伍，在这粗暴的劝说中渐渐有了散去的趋势。 然而，正在赵天成看着这令人震撼的一幕微微张开嘴巴的时候，另一幅让他毕生难忘的场景，便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趁着那些乘务对付小贩的功夫，一大票早就潜伏在月台周围的扛着大包小包的人，疯了一样的开始往火车上挤。 先跑到车厢前的推开正在等待检票的旅客，匆忙的窜上了车去。后来的那些人被前面的混乱挡住，索性就顺着还没来得及关上的舷窗往里面爬！ 有的人体力好，扛着大包小包费力的钻进了车厢去。但更多的人，则是爬到中途就没了力气掉了下来，或者是被反应过来的乘务员一把从车厢上拽了下来重重摔在了地上。 “这些人……这些人是……” 木讷的抬起手，赵天成指向了那些仿佛逃荒般的人们。 李阳深吸了口气，揉了揉冻出了清鼻涕的鼻子。 “你不是想看下岗职工的真实状态么，这就是。买不起站台票，想靠着每天煮点茶叶蛋豆腐卷赚钱过活的。买不起火车票，想着去南方厂子里打工，只能跳火车淘票的。货真价实的贫困下岗职工，但凡有一个不是，你把我扔火车道上去。看没看够？要是没看够的话，我带你去火车站外面洗发一条街转转。那边更厉害，十家洗头房里能碰着八个厂花，运气好的话没准还能碰见三八红旗手呢。” 听到李阳略带戏谑的声音，赵天成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我已经能想象得到了。走，求你了，咱走吧。” “真不看了？” 李阳勾起了嘴角，饶有兴致的看向了赵天成。 “不看了……回政府，我要打电话，找人开会。” 赵天成使劲的摇着头，说罢就转身向站外走去。 但是只走了两步，他便忽然转过了身来，猛地向车厢方向跑去。 就像是一头暴怒的雄狮，他猛然扑向了一个正在挥舞着指挥棍猛砸猛打的乘务。 “草泥马！你他妈能不能讲究点工作方法！？这特么都是人，都是我们的父老乡亲啊！他们穷是穷了点儿，可他们，他们不是畜生啊！” 将那乘务死死的压在地上，他发出了一声嘶哑的怒吼。 第554章：人民之子 赵天成突然发疯，不仅仅将那些乘务吓了一跳，更是让李阳心中一惊！ 他原本只想带赵天成实地看一看下岗职工的真实生存情况，以便让赵天成下定决心尽快的将职业技能培训学校的事情落实下来。 毕竟他的时间有限，过完正月十五中欧那面就要开课，他就得回沪海去了。 也就是说在未来十天之内，他还在绥城的这段时间，就得把学校的大框架拉起来。这事儿凭借他李阳的身份和地位好办，可要是自己走了胡大胜负责，很多事情就会有很大的阻力。 特别是教育口那边，那可是千年穷神，绥远集团这个财神爷办学校，要是真没有镇得住他们的人，怕是没事儿都能找出点儿事情来。 不管在任何城市，火车站都是最能反应底层人民生活状态的地点。但其实要说生活状态比火车站这些人还差的，在绥城也比比皆是，只是大多零零散散不成规模而已。 李阳没想到，就是这个程度的刺激，直接把赵天成破了防！ 眼看着赵天成将那乘务按在身下，周围正在维持秩序的乘务立刻奔了过去。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胖乘务爆了句粗口，直接扯着赵天成的头发将他从同事的身上拽了下去。 而目睹赵天成被一众乘务围住，李阳可不敢再看热闹了。 紧忙带着张克明冲了上去。 然而此时的乘务们已经打红了眼，看到李阳和张克明冲上来，还以为是过来帮手的，立刻就举起了棍子招呼了上去。 “艹！” 冲到近前还没来得及说上句话，李阳的肩头就被狠狠抽了一棍子。 他旁边的张克明也好不到哪儿去，虽然身手了得，可是周围淘票的职工，被打倒在地上的小贩都纠缠在一起，将他的活动空间压缩得极小，根本施展不开。 在挨了结结实实的几棍子之后，他只能用身体护着李阳往外跑。 可是这时候李阳哪儿能先走啊？ 眼看着被几个乘务按在地上拳打脚踢的赵天成，李阳一把将张克明推开，急道：“你特么管我干嘛？赶紧去把这货拉出来啊！” “啊！奶奶的，这特么都是什么事儿啊！” 被李阳这么一推，张克明狠狠一跺脚，反手将脖子上的围巾扯下来三下两下缠在胳膊上，嘶吼着重新杀回了车厢之前。 看着张克明以一敌众根本无法近前，李阳也咬了咬牙，伴随着一声大吼冲了过去。 …… 半个小时后。 车站的警务室里，昏黄的灯光将三个鼻青脸肿的人照得格外狼狈。 此时的李阳，赵天成和张克明双手被麻绳绑着，在暖气片前站成了一排。 “草他妈的，这三个家伙下手真他妈黑，我们十几个兄弟都挂了彩。疯了似的，你们他妈的有病是不是？” “有病倒是未必，我看这三个人肯定是和那些淘票的和扰乱车站秩序的小贩子有什么关系。说，那些翻栅栏逃票的，还有那些钻墙洞过来卖东西的贩子，是不是你们三个组织的？” 用沾满了雪水的围巾捂着额头一块淤青，李阳抬起眼皮瞥了瞥面前那个想要给自己扣帽子的站务长。 他没有说话，而是将目光投向了一旁留着鼻血，眼眶也被打破了的赵天成。 此时的赵天成看样子已经完全冷静了下来，然而细心的李阳还是发现，这家伙的目光仍然有些不聚焦。 明明他人在这里坐着，魂儿仿佛还落在车站月台上了。 “艹，瞅个得er呢你？站务长问你们话呢，耳朵里塞驴毛了还是刚才被打傻了，啊？吭个气儿！” 见大闹了站台的三人都不说话，一个叼着烟的乘务将双手从裤兜里拿出来，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 “把你们站长叫来。” 用围巾摸了把脸上的血渍，赵天成冷冷的抬起了头来。 “你他妈哪根葱啊，我们站长是你想见就见的？赶紧老老实实的交代你们的问题，别说我没警告你啊。你们扰乱车站秩序，对乘务人员大打出手，已经可以够判了！现在你们唯一的出路就是老老实实交代，争取个宽大处理懂不懂？” 看了看对方身上穿着的铁路制服，赵天成皱起了眉头。 “你们有什么资格审问我们？你们是铁路部门，不是工安部门。” “我看你是刚才揍还没挨够！” 想要装一次干警，好好逞逞威风的乘务被赵天成呛了一下，恼羞成怒了。 将叼着的烟往地上一摔，他便大步走上前来，眼看着就要动手。 顶着他的怒气，赵天成默默的掏出了自己的钱包，将自己的工作证放到了茶几上。 看到那红皮印着金色镰刀锤子的工作证，已经挥起拳头的乘务一愣。 而一旁的李阳，则是暗暗的叹了口气。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一直没有亮明身份，其实就是在照顾赵天成的面子——大过年的，一个市长被一群乘务按在雪里打，说出去真的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他本想着一会儿不管怎么说先把赵天成弄出去，然后自己留下来处理这个烂摊子。 现在，看到赵天成拿出了工作证，李阳知道这事儿赵天成是不打算隐瞒，也豁出去面子了。 见事情到了这个程度，李阳也默默的从怀里掏出了钱包，拿出了里面的证件——人代，政协的代表委员证。 三份证件摆在警务室的暖气片上，将屋里几个乘务整懵了。 刚才那个叼着烟的乘务小心翼翼的将赵天成的证件拿起打开一看，当即夹紧了双腿！ “赵……赵……市长！” 一声可以说是凄厉的哀嚎，穿出警务室的房门，在走廊中泛起一阵回音。 大年初五这天晚上，绥城炸了锅。 先是调休在家，跟小舅子大舅哥喝酒的车站站长慌忙奔回了车站。然后就是主管治安工作的市工安局局长，副市长，以及市工安局的督察长。再之后是绥城市政府办主任，秘书长…… 甚至连市医院都专门派出了一台救护车到现场为伤者处理伤情。 晚上八点多，只有三十多平方的警务室里已经挤满了人。 绥城市政府八个常委来了六个，大大小小的领导树叉叉的站在走廊里噤若寒蝉。 拒绝了医务人员处理伤口的赵天成依旧鼻青脸肿，只是脸上的血渍被他自己用纸巾擦干净，显得稍微不那么狼狈了点。 此时的赵天成坐在刚才那个站务长审问他的桌子后面，看着表情极其精彩的站长，默默的吸溜了一口面前的方便面。 他的这种沉默，让屋里所有人的心都高高的悬起了来。 “李总……你看，你倒是说句话啊？” 沉默中，政府办公室主任龚春来求助般的看向了李阳，尴尬的说到。 “不想说，刚才不知道哪个王八蛋从后面锁我喉，嗓子生疼。” 坐在赵天成左手边，李阳大口大口的秃噜着碗面，眼皮都没抬的说到。 好久都没打架了，刚才活动开了筋骨，结结实实的挨了顿揍，李阳还真是饿了。 加量的美好牌碗装方便面他已经干了两个。 看着他吃的满嘴汤汁，屋子里所有人都抓了狂。 你他妈要死不死啊？ 你干面的时候怎么没看见你嗓子疼？ “这个……赵市长，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们工安部门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等年假结束，我们立刻开始对全市范围内的执法人员进行整顿学习。特别是火车站和客运站这种人员流动性大的地方，保证不会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情况了！” 眼看着赵天成态度飘忽，这事儿是不能善终了，市工安局大领导赵芳山马上站出来主动承认错误。 他这个常委一表态，周围几个相关部门的领导马上站出来检讨。 安静的警务室，顿时就热闹了起来。 不置可否的听完了所有人的自我检讨，赵天成默默的将手中的方便面叉放下，抬起了头。 “你们在检讨什么？你们自我反思的方向和出发点又是什么？因为我这个市长，在火车站挨了打？被乘务人员按在地上打了十几分钟么？” 这话是所有人都不敢提起的。 然而当着绥城市大大小小领导的面，赵天成毫无顾忌的就这么说了出来。 “我要是跟你们说，我这顿打是自己找的，你们会不会认为我疯了？” 没人敢搭腔。 赵天成默默的从木椅上站起，看了看屋子里的众人。 “我先动手的，站务人员没敢跟你们说，对吧？从程序上来说，确实是我扰乱了车站的管理秩序。今天就算判我的刑蹲我拘留，我都认！但是我为什么动手？因为我看到了他们对待那些走投无路用尽各种手段去谋生路的职工的手段！同志们，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赵天成有些更咽，泛着泪花看着众人，用手比了比自己腰的高度：“我看到一个就这么高的孩子，跟着他妈往火车上送茶叶蛋。站务人员过去抓他们的时候把他手里拎着的茶蛋打到了地上，这孩子顾不上脑袋被棍子打出血，他第一件事是干啥你们知道吗？是趴在地上，把那些被踩碎的鸡蛋护在了怀里。同志们啊，现在是什么时代了？不是晚晴，不是民国，是我们改革开放之后的新中国啊！” “还有。” 深吸了几口气稳定了情绪，赵天成才接着更道：“还有一个老职工，看起来得有五十多岁了。干干瘦瘦的那么一个人，背着看起来比他还重的大包往车厢上爬。爬到一半的时候他爬不上去了，看着后面乘务过来抓人，他就挂在车厢上向车里喊。拉我一把，孩子，拉我一把……你们知道我听到他喊的时候心里是什么滋味吗？拉他一把的，本不该是那些车厢里的旅客，而是我们这些拿着国家工资，享受着政府津贴的人啊！我们口口声声说自己是人民的儿子，我们口口声声说我们从群众中走来，可我们怎么就让我们的父辈如此的无助如此的凄苦！我们是干什么的，我们的使命和责任又在哪儿！！！” 嘭！ 赵天成说到痛心之处狠狠的锤了一拳桌子。 在令人心惊的闷响中，他看向了那些噤若寒蝉的干部。 “我挨了打，你们一个个大过年的从家里跑过来。跟我检讨，反思错误。我坐在这里看着你们表演了一个半小时，你们有谁去看看那些被乘务人员粗暴执法打伤了的群众？！你们好好想一想吧，你们是为谁服务的？你们是谁供养的，我这个市长吗？是这片土地上的人民群众啊！” 赵天成痛心疾首的拍着桌子，将手掌伤口刚刚结上的一层薄痂震开，血水淌进掌心在桌面上印出了一个个暗红的掌印。 “今天的事情我什么都不说了，我也不要求你们什么做什么，你们自己看着办吧。通知政府各部门人员，明天全部到岗。今年我市的工作重点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彻底落实我市下岗职工的生计，保障失业低收入居民的生活！李阳。” “哎。” 听到赵天成突然叫到自己，李阳下意识的应了一声。 “送我去回政府。” 对张克明使了个眼色，让其带着赵天成先一步上车，李阳故意落后了几步。 待赵天成走出房间消失在走廊尽头，屋里一种干部瞬间将李阳给围住了。 “李总，你看着这事儿弄得。发生的太突然了，我们这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你和赵市长关系近，回头你可得好好劝劝他，千万别气坏了身子啊。” “是啊李总，从来没见过赵市长发这么大的脾气。回头你可得跟他好好说说，工作我们这边尽快落实，赵市长的情绪你可得安抚安抚……不然我们这太被动了。” “额，李总，你觉得现阶段我们怎么做，才能让赵市长消气？” 李阳暗暗的摇了摇头。 他知道刚才赵天成那一番话，到底还是白说了。 这些人中的大部分，想的还是怎么维持好领导。 不过他也知道，这是通病，是现象，不是哪个人说几句话就能轻易改变的。 想着，他对众人压了压手。 “你们啊，现在什么都别想了。先把车站这一块理顺了，帮助那些没钱买票爬火车的职工买到平价车票，能够安全有序的登车去外出谋生路。然后建立一套秩序出来，让那些靠着在月台上卖吃的贴补家用的下岗职工，能够安全的做点小生意，这比什么都强。具体的工作，我想赵市长心里已经有了计划。到时候你们全力配合就好了。” 给众人扔下这么几句，李阳大步向走廊尽头追了上去。 第555章：成长 在前往市政府的路上，赵天成一直没有说话。 知道他此时心情沉重，李阳也没有主动打扰。 等车子缓缓行事进政府大楼，赵天成才回过神来。 抬了抬手，强笑着指了指李阳脸上的淤青，他叹道； “今天辛苦你了，因为我一时冲动，倒连累你也挂了彩，大过年的受了这无妄之灾。” 李阳咧嘴一乐，牵动了嘴上的伤口，连连吸着冷气道： “没事儿，挺好的。过年这几天胡吃海喝，正好吃的浑身都是懒肉。今天虽然是以寡敌众没打赢，不过筋骨却全都活动开了。一点儿也不撒谎，我现在是浑身舒畅。以后赵市长你有这样的事儿，说什么也得把我叫上。我活动活动筋骨。” 看他狼狈的样子，赵天成脸上的笑容才生动了一些，缓缓挥了挥手。 “行了，你小子也别嘴硬了，赶紧回去找个地方好好处理一下伤口。明天政府这边各部门就开工了，你明天下午的时候过来一趟，我把教育局那面的人都叫过来，咱们赶紧把技能培训学校的事情动起来。” “好。” 见赵天成捂着受伤的胳膊要去开车门，连忙走下车去替他将车门拉开。 蹒跚的下了车，赵天成站在政府办宿舍的门口，默默的看向了李阳。 似乎有很多话要说，可是话到嘴边却只变成了蠕动的嘴唇。 足足过了半晌，赵天成才抬起手拍了拍李阳的胳膊：“谢谢你了。” “赵市长这话说的，谢我什么？今天有我和没我都是一个德行，有我在也就是多一个人挨揍，也没能说帮你挡两脚。” 李阳呲牙咧嘴的笑道。 “不是因为这个，谢谢你让我知道这个城市的另一面。让我知道实际的苦难，要远远的超出报告中的苦难。这对于我来说……很重要！” 看着赵天成满脸的诚挚，李阳也渐渐收了脸上的嬉皮。 笑着摇了摇头，他低声道：“赵市长，苦难本身并没有什么值得去深刻了解的。你知道实际的苦难也好，不知道实际的苦难也罢，其实对绥城的老百姓来说都没什么作用。真正有作用的，是克服掉这些苦难。当报告中的苦难不存在了，实际上的苦难就算是还有，也不会像现在这样了。您说呢？” 赵天成没说话。 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后，转身走进了里面一片漆黑，只有门头两个灯笼发出幽幽红光的宿舍大楼。 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了宿舍楼内，李阳重新回到了车上。 “老板，咱去哪儿啊？” 一个眼眶乌青，鼻子上还留有一条血痕，看起来尤为滑稽的张克明回过头来。 看到这货的德行，李阳就知道自己现在也好不到哪儿去。 于是气不打一处来的提了提前座，怒道：“还特么能去哪儿，找个开门的诊所买点红伤药啊！妈的，这顿揍挨的，疼死老子了！” “哈……” 张克明堆砌起一副苦瓜脸，赶紧挂上档驾车驶离了政府大楼。 …… 等李阳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钟。 李奉献一家此时正在他那屋。 林小婉好容易回来，he祖美兰有着说不出完的话。而林小婉也不想放弃正月这段假期，这两天正在给李小阳辅导功课。 看到鼻青脸肿，额头上还沾着纱布的李阳回来，一家人直接炸了庙。 “呀！李阳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这个样子？你没事吧？怎么搞的呀！” “哎呀，大阳你这是干啥去了？咋还让人给打成这样啊！哎呦姥姥唉，这是哪个挨千刀的下手这么狠，这脸打的连块好地方都找不到了我的天！” “大阳，这到底咋回事啊！？” 李阳之所以回来之后就奔了自己屋，就是不想让李奉献一家看到自己的狼狈相。 却不想，到底还是让李奉献两口子给撞见了。 任由祖美兰两口子和被吓得说话都带了哭腔的林小婉围着自己，不断的摸索检查自己的身体，李阳干笑着摆了摆手。 也没隐瞒，便将今天在车展发生的事儿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当听到李阳说起那些乘务员驱赶小贩和逃票人员大打出手，以及赵天成也跟着他一起挨了揍的时候，祖美兰这个急性子顿时就开启了骂娘模式。 “姥姥的，火车站那些当差的王八蛋每一个好凑儿！为啥那些外出务工的下岗职工逃票，说到底还不是因为火车站窗口不卖票，票都让他们倒腾出去给那些黄牛坐地起价了？平时十几块钱一张的火车票，这两天让他们都给炒到五六十了。你说那些本来就没什么钱的职工想去外地打工，不逃票咋整？黑死他们得了！明天你去跟赵市长说说这事儿，趁着这个机会，可得好好治治他们！” 看着祖美兰义愤填庸的模样，李阳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事儿实际上赵天成是管不着的。 火车站属于是铁路系统，跟政府压根就是两个体系。 不过他也知道祖美兰说的，的确是当下一个非常普遍的现象。 这个年景还没有什么12306，也没有什么透明的火车票预售制度。赶上春运阶段，车站内部人员伙同黄牛倒卖火车票的事儿几乎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见怪不怪了。 这事儿别说是赵天成这个市长，估计就连省级大佬来了也是断不明的官司。真说要从根本性解决这个问题，至少也要等到线上订票制度出现，以及火车票实名制之后了。 但其实就是到了那个时候，车站的黄牛还是有办法搞到平头老百姓在线上绝对抢不到的紧俏票——就他妈的魔幻。 反而是李奉献。 不同于两个女人的紧张，虽然也心疼李阳的伤势，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了另一个问题：“大阳，今天赵市长因为下岗职工的生存问题在火车站被打了，是不是代表着未来一段时间，政府就得主抓这个事儿了？” “嗨，这事儿哪谈得上主抓不主抓啊。” 将外衣脱下来扔到沙发上，接过梨花带雨的林小婉递过来的热毛巾敷在脸上，李阳苦笑道：“本来今年全国范围内的企业改革就到了关键年，下岗问题和稳就业已然成为了各地政府最紧要的政务。就算是没有今天这一回事，咱们绥城也的主抓下岗职工的生计问题。只是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些政策会执行的更有力度一些罢了。就比如咱们之前说的按个职业技能培训学校，应该在正月内就能够落实下来。” “哦。” 李奉献默默的点了点头，沉吟了片刻，突然抬起了头来。 “大阳，我这两天跟你嫂子商量了一下。有个想法，想跟你说一下。” “哦？” 按住林小婉为自己擦药的手，李阳从沙发上坐起身来，看向了李奉献稀奇道：“什么想法？” 李奉献的性子，李阳最了解了。 闷葫芦一个，什么事情他在心里如果不想通了，是绝对绝对不会对别人说出来的。 这种性格正面来说叫做稳妥，反面就叫做轴。在穿越之前李阳和李奉献父子之间的矛盾，绝大多数都是因为李奉献这个性格引发出来的。 正式因为如此，李阳知道但凡是李奉献正儿八经跟自己说的，肯定就已经是他已经在心里决定了的事情。 他很好奇。 “是这样的。” 李奉献舔了舔嘴巴，将两只宽大的手掌放到一起，搓出了沙沙的响声：“去年一年，美好食品和绥远建材那两边都接收了不少的下岗职工，我们服装城这边一直集团一直都没给我们接收份额。我知道，这是因为服装城的性质特殊，毕竟这边以销售为主，不适合安排太多的人。但是这几天我想了一下，我觉得其实咱们绥远目前还是可以创造出一些额外岗位的……” “就这事儿？” 没等李奉献说完，李阳就蹙起了眉头。 他觉得李奉献这种想法有点危险。 “奉献大哥，咱们安置下岗职工只是义务而不是责任，这一点你得明白。没错，我们是接收了超额的职工进集团，但那得首先保证我们有盈利。企业存在的目的，是为了让我这个企业所有者赚到钱，让咱们自己的职工过上好日子，这才是我们的责任。所以我们做出决定的出发点，不应该是企业为社会创造多少岗位，懂不懂？” “不是……你看，我嘴笨……我不是这个意思。” 见李阳面色严肃起来，李奉献着急的搓了搓大手，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祖美兰。 看到自家爷们这幅德行，祖美兰恨铁不成钢的揪了一把李奉献的耳朵。 叱道：“你这个夲货，说个话都说不明白。老娘上辈子真是欠了你的，这辈子给你当老婆。” 将李奉献数落了一遍，祖美兰这才笑吟吟的看向了李阳道：“你大哥其实想说的，是他想要搞一个物流公司，作为咱们集团的配套。” “哦？” 听到这个，李阳来了精神：“详细说说。” “你看啊，现在咱们服装城每天的进出货量已经很大了。原本只有绥城一家店的时候，你奉献大哥开着那台小货车一天跑一趟冰城就已经能够满足我们的物流需求。但是现在我们先后在冰，齐，牡，佳四个市都开了分店，现在公司购入了五台货车依然满足不了几个店和冰城服装市场那面的物流需求。而且你奉献大哥这段时间和你奉义大哥，还有胡大胜聊天的时候知道咱集团的美好食品和建材公司对物流的需求更大。光是食品公司，每年支出的物流费用就高达百万。建材公司那面现在刚刚发展起来，一年就得花出去八十多万的物流费了。这光一年的时间，咱们集团就花出去两百万的物流运费，有这两百万，咱们都能买十台大车啦！” 祖美兰挥舞着手掌，满脸的心疼：“所以你奉献大哥的意思，是既然咱们集团物流需求这么大，不如就一次性投资一个物流公司，买上十几台大车，再补充一些社会运输车辆。这样一来呢，咱们首先是能够保证降低我们的运输成本，其次这个物流公司也可以产生盈利，给咱们集团添加一个额外的盈利业务。反正你奉献大哥最近一年干的就是物流的业务，物流的各项环节他都门清，只要给他点人手和资金，很快就能把这个事儿给运作起来。物流公司也是用工密集型的企业嘛，顺带着咱们还能创造点工作岗位出来，你看像什么运输司机啊，跟车的啊，装卸工啊，一个物流公司怎么着也得雇个三五十人不是？他是这个意思。好好的话，把本末倒置了他。” “嗨……” 看着急的满脸通红，只会附和着祖美兰连连点头的李奉献，李阳无奈的笑了。 他还以为怎么着。 结果就是想搞个物流公司啊！ 其实成立物流公司这个事儿，集团里一直都有呼声。 不过李阳觉得当下搞物流太操心，管理成本太高，且目前国内的公路环境又不好，各地还时不时的有车匪路霸出没呢。一年花个百八十万的运输费对于当下的绥远集团来说也不是不能接受，所以就没打算搞。 现在李奉献主动提起这个，他才意识到原来绥远集团的业务量已经发展到这个规模了。 一年两百多万的物流成本，确实已经成为一块重要的营业支出。 如果从业务角度考虑的话，搞一个物流分公司，倒也是一件正事儿。 想着，李阳对李奉献挥了挥手：“大哥，你直接跟我说这，我不明白你的心意了么。行，既然你有这个想法，并且已经熟悉了这一块业务流程，那咱们就可以干。这个事儿也不用集团商议了，你们服装城现在账上应该有八百多万，做这个事情富富有余。你就把这个事儿担起来，将物流公司的事儿筹备着。有什么困难再跟我说，我去让人帮你协调。等到分公司落成之后，我直接告诉美好食品和建材公司那面，把他们所有的运输业务交给你就得了嘛。” “成！这事儿，我一定给你办好了！” 见李阳同意，李奉献终于咧起嘴，憨憨的笑到、 看着他憨厚的笑容，李阳的心中不禁一阵感慨。 不仅仅是祖美兰放在合适的位置上后展现出了她的才能、 李奉献同志，也终于找到他中意的事业，有了成长了啊。 第556章：渣男老板 接下来的几天，鼻青脸肿的李阳开始频繁出入市政府大楼，在赵天成的主导下和教育那面的领导接触，商定关于成立绥远技能培训学校的相关事宜。 此前赵天成大年初五在火车站视察被打的消息，经过几天的发酵已经传的整个绥城官场人尽皆知了。 知道赵天成目前是憋着一股子火，政府内部的这些干部自然不敢触他的霉头。 因为这个因素，筹备学校的事情进展的相当迅速。 而且或许是被赵天成阴沉的脸色逼迫着爆发出了小宇宙，教育局那面的领导针对李阳此前制定的那个章程，也给出了很多有用的修改意见。 就比如考虑到目前下岗职工的生存困境，白天大多数的职工都需要谋生计，即便是想习得一门就业技术，也没有那个时间。所以教育局那面建议学校针对这一部分职工，开设夜间课程。也就是从晚上七点到十点这三个小时的时间。 而关于学校的课程，也在教育部门的建议下得到了扩充。 比如加入更为实用就业更加灵活的烹饪，面点，美发，驾驶，电焊吗，挖掘机操作和缝纫技术这些职业技能，尽最大可能性的让更多的下岗职工，得到从初级到中级程度的技术培训。 等到了最后李阳看到那份经过几次改版最终由赵天成拍板的建校计划，他自己都忍不住乐了。 好家伙……这哪里还是什么职业技能培训学校啊。这尼玛不就是蓝翔技校了嘛！ 甚至于看到赵天成划拨给绥远的那一片占地高达一百多亩的校区，李阳甚至有一种把唐光强找来拍个广告，针对全国进行招生的冲动。 要学技术哪家强，龙江绥城来帮忙…… 想想就尼玛可乐。 不过乐归乐，抛出去这个梗引人发笑的部分，李阳倒是觉得这个想法还是有一定操作性的。 现下里，其实全国范围内教育水平还不太行。不光是下岗职工就业难，很多学习不好的半大孩子，也都早早失学进入社会。这些孩子没有一技之长，很多人都是瞎混，一方面成为了社会的不安定因素，另一方面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 可以说，这是一个庞大的职业技能教育市场。 如果绥远技能学校真的能够做出成绩来，那么完全可以在未来扩大规模，吸收更多的社会学员进来。 特别是像挖掘机和缝纫这两专业，未来十几年是房地产行业的天下，建设工地全国各处遍布，像这种特殊设备驾驶操作人员真的是个香饽饽。而缝纫专业则是培训周期短，产出效益快的职业。虽然收入上限不高，可是随着中国呆两年进入wto之后针织外贸行业的蓬勃发展，就业前景也非常的不错。 更何况，绥美服装城现在已经有了省内五家连锁店面。现在每一个季度在冰城服装大市场进货，换季的时候一个月拿货就高达五六百万的货量。做到这样的规模，实际上绥美服装公司已经可以考虑从一个单纯的销售企业，向产销一体的服装企业转型了。 到时候绥城这边建设个服装厂，肯定也是需要大量具备缝纫技能人员的。 回到公司之后，李阳便将这些想法和全程参与了学校建设计划制定的胡大胜说了一遍。 对于李阳这个长远的规划，这两天过得像是做梦一样的胡大胜着实又被吓了一跳。 一开始，他以为李阳办的只是一个针对集团内部培训人才的培训班而已。但是现在，在市里的全力支持下，原本的计划已经变成了一个正儿八经的正规学校。而现在，李阳提出的想法则是又将这个学校的高度推向了一个职业技能培训基地的规模。 这让只有初中文凭的胡大胜亚历山大。 “大阳啊，要不然你还是换个人过来当这个校长吧。到时候我全力配合他，帮着他把学校的框架都拉起来，然后我再回去接着干我的质检部经理去。这……这规划的太大了，我这肚子里的墨水有限，别到时候工作干不好，给你丢人不说，还误人子弟耽误那些下岗职工的时间啊……” 胡大胜的家中，看着坐在炕沿上的李阳，胡大胜抓耳挠腮的说到。 看着耳朵根都被他自己挠红了的胡大胜，夹着一块粘豆包沾糖的李阳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怎么突然这么说，有压力了？” “何止是有压力！” 胡大胜索性将筷子放在桌子上，正襟危坐道："本来我就想着培养一些下岗职工，给咱们集团输送一些新鲜血液。要是这样的话，我这个初中文凭还撑得住。可是现在你看看，光是教育局那面给规划的职业教师，就已经达到了五十多人的规模了。这么大的一个学校，你说让我一个初中毕业，连函数都不会的人掌管着，你说合适吗？" “有福么不合适的？” 嘴里嚼着粘豆包，李阳含糊笑道：“你认为干培训教育，最重要的是什么？” “那还用说么，当然是让来学东西的人实实在在的学到东西啊！” 听到胡大胜一针见血的回答，李阳啪的一声拍了拍手掌。 “对头！所以你作为管理者，只需要保证这一点就好了。又不用你自己去教书育人，你怕什么？” 将金大妮做的那软软糯糯的粘豆包吞下去，李阳望着胡大胜认真道：“教育这个东西，说白了就是个良心活。只要你不丧良心，保证每一个想学到东西的学员学到本领，那就完事儿了。有的时候啊，学历高不代表能力强。反过来说，学历低也不能说就干不了教育。” 李阳说这话的出发点，是想到了他的初中时代。 那个时候他所在的绥城二中校风特别不好，不好到什么程度呢？ 不论是班主任老师还是任课老师，都光明正大的向学生家长索礼。 在平均工资只有一千多的年代，教师节一个学生家长至少要送两百。如果低于这个标准或者是说没送，那得了……不论这个学生学习怎么样，在学校实际表现怎么样，都会过的很惨。 那个时候李阳家过的非常困难，李奉献那个时候刚刚跟人合伙做水暖被坑了一把，家里面日子穷的揭不开锅。可即便是这样，过年过节都要给班主任老师上礼。 如果说班主任明码标价的索礼还能说得过去，那些数语外物理化学等主科任课老师就更加的没有底线。 尤其是他们当时的那个化学老师，上课四十五分钟，先让学生们做半个小时的题。然后随便挑两道典型题讲一讲，也别管孩子们学没学会听不听懂就直接下课。 等到了考试之后，全班成绩直接拉胯，她就会找那些综合成绩还算不错的学生家长，装老好人苦口婆心的劝说；说什么你家孩子是个学习的好苗子，要是努努力的话肯定能考上一个好大学。要是因为化学这一门学科不行，耽误了以后的中考高考成绩，那可就得不偿失怎么怎么样。 当充分的勾起了学生家长的成绩焦虑之后，这货就开始图穷匕见，说自己可以利用晚自习时间或者是周末，给孩子补习补习。价格也不贵，一节课三十块钱…… 天可怜见，就算是周末两天去她那上两节课，那一个月下可就是二百多块啊！ 那个时候的二百多块，足够一个学生整月的伙食费了。 然而更加丧良心的，是凡事去她家补课的学生，她给讲的东西都会出现在学校的化学试卷上。 最终导致的结果就是，那些明明去了她家补课的孩子，在后来的全市统一中考里，化学成绩也都不咋样。 原因很简单——全市中考的化学卷不是她出题了。 就尼玛的丧良心，毫无师德！ 当初李阳因为贫穷，躲过了她这个大坑。不过后来很久，只要中学同学聚会，一大群人就会一起骂这个老师。 这件事情给李阳的印象非常深刻，所以他始终觉得，干教育就是个良心活儿。 老师的教学水平有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素质重要。 而胡大胜这个人最大的优点，就是认真负责。 正是这个优点，才使得印刷厂并入美好食品公司之后，李阳将他提拔到了质检部经理这个位置上。 也正是因为这个优点，以及他在质检部一年的时间里，不管生产部分如何变动，始终能够将美好食品的良品率维持在百分之九十八以上的履历，让李阳有充分的信心，觉得他可以胜任技能培训学校校长这个新职务。 俗话说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绥远培训学校虽然不用这么久，但只要是教育需要付出的更多是耐心，是专注！ 从这一点出发，李阳在公司内找不到其他任何人比胡大胜强。 即便是公司高层里面学历最高的秦喜斌，在这个方面都比不过胡大胜。 从李阳的言语中感觉到了他绝对的信任，胡大胜心中的忐忑退却了不少。 “那行，既然大阳你信得过我，那我老胡就全力而为。有十分的力气，我绝对不留下一分。要是真能做好，那没说的，我就做下去。要是我做的不好，到时候你也千万不能客气，涉及到为集团为社会培育人才，这可不是小事。我要是不能胜任的话，到时候我跟你请辞你得批准，或者说你发现我做的不好，得马上的把我换下来。不能让我占着茅坑不拉屎，祸害人家前途。” 面对这个大实在，李阳哈哈一笑。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到时候你要干得不好，我就直接给你撸下来。你要是干的好了，到时候咱们就把学校规模扩大，争取在咱绥城搞出个教育基地出来。哎对了……” 说到这儿，李阳突然放下筷子，对胡大胜问道：“这段时间我都在外面跑，也不知道韩晓娟一家最近怎么样了。现在学校的章程定了下来，学校简单装修一下咱们可以把一些不太需要教具和设备实操的课程开办起来。回头你有时间去大院外面那平房区转转，问问韩晓娟和她男人。要是她有参加培训的意愿，就给她报个名。要是不知道她家情况也就罢了，但是自打过年那晚上看到他们一家的境遇之后，我这心里总惦记着是个事儿的。” “我前天还真碰上她家爷们了。” 听李阳提起韩晓娟一家，胡大胜拍了拍手，道：“前天我去政府送材料的时候，看到他家爷们骑着三轮从烟厂往回拉烟盒来着，说了两句话。说是年后韩晓娟找了个筷子厂的临时工，给厂子里面做一次性筷子。一天能对付个个十多块钱。他男人之前在机械厂当钳工，腰受过伤不能久站着就没一起去，现在还在家里面带着两个孩子糊烟盒呢。一家四口，要是不出什么岔子一天倒是能赚个二十多块。只是眼看着过完正月就要开学，两个孩子一上学，烟盒这门营生就干不下去了，而且孩子开学也要学费杂费，估计到时候又是一难……唉、” “哦……” 李阳深深的点了点头、 “那你就挑个时间去一趟，跟他们说说咱们助学贷款的事儿、学校成立之后，肯定得先招收一批学员，树立几个典型出来，这样也好针对社会下岗人员做正面宣传。况且教育局那面的意思，也是想让咱们尽快的推出几个成功酒业的学员典型来，这样他们好跟赵天成做汇报，也好捞点政绩。” “成。晚上吧，等晚上七八点钟我过去一趟，跟他们家说说。” “你看着办就行。”李阳挥了挥手，笑道：“具体的章程都已经，我想着明后天就和四哥买票去沪海。中欧那面快要开课了，我估计德龙集团的资产处理方案年后也快要有消息了。这边的事情，就全交给你了。” “啊？” 冷不防听说李阳要走，胡大胜意外又惶恐。 “别啊，你这一走可就剩下我自己撑着这一摊了。我这心里……它还有点没谱呢。” “哈！” 胡大胜一副小媳妇听说新婚丈夫要出远门的幽怨模样，将李阳逗了个哈哈。 “慌什么。我虽然不在绥城，但是也不是彻底不管你了，我在沪海不也一样能给你支持？再说，关于学校的筹备，有什么事是我知道你不知道的？你干就完了！” “那……那行吧。” 这特么甩手掌柜，事儿定下来是一手都不带伸的，全特么靠嘴。 就跟那把人姑娘睡了，生了孩子连尿布都不洗的臭老爷们一个德行！ 胡大胜咧嘴，心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