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情先生的游戏引导》 第一章 楔子 夏日炎炎，酷暑难当。 一座远离市区喧嚣的小镇上，热闹的市集旁邻近着一幢幢二层楼房的小小住宅区。 大中午的，即使菜市场里人声鼎沸，小楼房前院里蝉鸣鸟叫声此起彼落，还是吵不醒昨夜为了debug到天光大亮才得以入睡的吴慬。 慬，发音在这里为ㄑ1ㄣˊ，汉语发音为qin，有勇敢的意思，也有忧愁、烦恼的意思。 吴慬，今年二十六岁，目前职业是游戏工程师。 虽然人不像名字念起来那么“无情”，但外表清清冷冷的，面无表情时感觉不太好接近，若是不熟悉他的人倒也觉得有些符合“无情”二字了。 「滴滴滴、滴滴滴……」 吴慬放在床头的手机响个不停，他皱了皱眉，按掉铃声后翻了个身继续睡。 没想到对方鍥而不捨，再次打来。 他闭着眼睛也没确认是谁，按了接通后不出声。 「阿慬啊……你还在睡啊？都中午了！你今晚记得回来吃饭，知道吗？」 「嗯……知道了……」 「喂？阿慬，你是真知道还是应付妈妈而已啊？」 「真知道了……」吴慬叹了一口气，勉强睁开眼睛看着手机视讯画面，带着鼻音懒洋洋道：「妈，今天星期六，我昨晚debug到天亮都没睡，让我多睡会吧？我保证晚上六点到家……」 他说着说着眼睛又要闭上了。 「行吧！行吧！你快点睡，怎么老爱找这种不能正常作息的工作呢……」吴母看大儿子一脸憔悴，心疼地边碎念边把电话给掛了。 掛电话后，吴慬直接一觉睡到四点半，还是被室友何一华给叫醒的。 何一华是吴慬游戏公司同期的同事，小吴慬一岁，长得斯斯文文瘦瘦高高，待人挺和气。 吴慬对这同期的战友观感挺不错，知道他是独自出外打拼的异乡客，想到自己现在住的房子还有间空房便邀他一起住，说这房子是他自己家的，能替这打拼的同事省房租。 何一华也不佔吴慬便宜，说要嘛付房租要嘛付家用水电，不可能什么都不出；吴慬算了算，他冷暖气该开都不会省，本身也不是很缺钱，吃穿用度也挺大方，若是让对方付家用水电，可能也未必帮对方省多少钱。 最后拍板还是收房租吧！但只收一半。 何一华觉得这同事兼室友还真是让他刮目相看，明明外表那么冷淡的一个人，其实内在还挺义气挺热心的，说收一半便只收一半。 于是他为了回报吴慬的“收留”之恩，知道吴慬工作量比自己繁重些，索性当起了半个管家。 「四点半了，你今天不是要回家吃饭？再不起床准备晚点市区要塞车了。」何一华拿了杯温水站在房门外，轻叩了叩门板说道。 「嗯……对……」吴慬听到声音，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后坐起身子，打了个呵欠再带一个懒腰。 他下床穿好拖鞋走到门口，打开房门跟何一华道了声谢。 「你家住市区，市区也有游戏公司，还挺出名的，你怎么不在那儿找工作呢？」何一华将水递给吴慬，终于忍不住把心里憋很久的问题问出来。 他看吴慬每两个星期就要被call回家一次，原以为对方老家住得远，结果不是。 吴慬父母家就在热闹的市中心，地段还挺高级的，生活机能方便，是许多人趋之若鶩的蛋黄区，偏偏吴慬自个儿跑到这市区边缘的纯朴小镇上，找了间小小的游戏公司待着。 「市区人太多太吵不喜欢，这里刚刚好，该热闹时热闹，该安静时安静，离公司也不远不容易迟到，就算晚下班走没几步就到家了。」吴慬接过水喝了一口，边解释边和何一华一起走到客厅坐着回回神。 这么一听，住这里优点还挺多，但小公司薪资不高啊，也就像吴慬这种不愁吃穿，或是满足于这种小镇生活的人才受得了吧？ 那他何一华呢？ 何一华就是怀着满腔热血却被现实毒打的年轻人，想到市中心工作却一直碰壁；但没工作就没饭吃没地方住，于是他只好先找个租金便宜的地区待着，在那个地区找个适合的工作先做着，一步一脚印，当个积沙成塔积少成多的奋斗青年。 和何一华聊了一下天，吴慬看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回房洗把脸换衣服，将随身物品带好，拿着车钥匙开着自己的宝贝国產车一路塞回市中心的“老家”去。 ＊＊ 六点准时踏进家门就闻到令人食指大动的饭菜香，吴慬禁不住莞尔一笑。。 其实和父母住不是不好，可他真不喜欢市区太过紧凑的生活步调，幸好父母对他和弟弟向来开明，只要平安健康不要学坏，基本上不会过多干涉他们自己选择的生活。 只要对自己所选择的负起责任就好。 「妈，我回来了！」吴慬在玄关喊了一声，换上室内拖鞋后直接走到厨房找自己老妈。 「欸，先去客厅等等，你爸和阿逸快回来了。」吴母将汤锅锅盖打开，用汤勺捞点汤汁放进小碟子后递给吴慬，「试试味道够不够？」 吴慬尝了一口，马上给妈妈一个讚！ 「星期六还要去公司啊？」吴慬边帮端菜边问道。 「是啊，一位外国客户飞机误点，本来昨天要到的结果拖到今天早上才到。」吴母洗完手拿下围裙，和吴慬一起把饭菜端到餐桌上，「你回来前十分鐘，阿逸就说他们在回家的路上了。」 吴慬点点头，确认晚餐都摆上桌后也去洗手，从厨房刚出来就听到父亲和弟弟回来的招呼声。 一家四口到齐，和乐融融吃着晚餐，分享彼此最近的生活，这就是吴家的生活氛围。 乐天派的爸爸吴乾（音钱），精明能干的吴妈妈梅欣，清冷聪明的吴慬，温柔体贴帮持家业的弟弟吴逸。 不少人笑说这一家取名太有意思，爸爸叫无钱，妈妈叫没心，两兄弟一个无情一个无义。 对此说法，没心的吴妈妈表示取名取名取的是名，这姓又不能改，名字取个有意义，自己喜欢的字难道还不行吗？ 反正又不是什么猥琐不能念出口的名字，而且这样多特别，容易让人记住他们就是一家人。 所以这一家人倒也没为了名字谐音想改名过。 用完餐，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 吴慬和吴逸两兄弟基本上只是陪着当孝子，一个刷手机，一个正用笔电看简报。 吴慬的手机里只有三个群组： “一家人”是吴妈妈为了促进家人感情交流创的，打死不能退。 “303”是高中班群，因为同学间感情都还算不错，所以他没退群。 最后一个是“mr（精神修復）”大学系群，之前为了接收系里公告或资讯才加的，毕业后仍然还有不少同学在群里做专业讨论，他觉得可以留着，所以也没退。 吴慬的外型给人有些距离感，敢主动和他攀谈的人并不多，但和他交好的人都知道虽然他不常在群里冒泡，但若是有事私聊问他，他除了个人隐私外，其馀问题几乎有空都会回。 刷完社群和新闻，点开绿色通讯app，“一家人”没讯息，“303”显示99＋，“mr”显示13。 他直接略过mr，点开了303，里面依旧热闹非凡。 不得不承认，留在303里，如果心情烦闷压力大，看到班群在那么多年后依然热热闹闹的，除了会怀念起当年的时光外，还会很自然的放松心情，彷彿自己又回到那个无忧无虑的时期。 高中毕业到现在已经八年了啊…… 看着群里不少人约半夜泡吧或唱歌，吴慬快速地刷过，他向来不爱主动参加这种人多的聚会，就连每年的同学会他也只有第一二年有出席，后来大三开始忙碌了以后更没空。 直到毕业后又被严老徵召去实验室，那实验室门一关几乎每个成员都两耳不闻窗外事，等到有空好好刷手机时都不知道几个月过去了。 无意识地刷了刷画面，忽然发现群组里又在讨论何时办要同学会，几个同学tag了某个人，然而那个人都没回应。 “怪了，姜闻舒呢？” “听说他在美国挺忙，但之前tag他时还会见到他三不五时冒个泡打招呼的。” “这都半年了，都没回应是要不要紧啊？谁去关心他一下？＠安平容＠李自轩” “是挺忙，人家家大业大的，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这几个月只有偶尔传讯息联络而已，没通话。”回话的是被tag到的安平容，在高中时就是姜闻舒的哥儿们。 另一个回“我也是”的是李自轩，他们三人在高中时常常形影不离，被303同学们取了个俗气的队名：303三剑客。 “他不是说等美国那稳定了会回国发展吗？开分公司还什么的，现在呢？” “我们很少跟他聊工作的事，不过是有听说他想回国发展没错，至于什么时候不知道，等他有空聊再说吧！”安平容说。 “真想他啊！居然在高中毕业典礼前一个礼拜就出国去了，连道别都没机会，这八年都没看到他，不知今年他会不会回来参加同学会啊？”有个女同学发出这句话后，后面连着一整排回覆都是“＋1”。 吴慬看到这里直接关了群，若有所思。 姜闻舒，第一个没被他外表骗到的人，高一时就坐在自己旁边，一直到高三，也只是从左边换到右边。 对方不被自己装出的淡漠而疏离，反而还一直往他眼前凑，不小心就被他凑到自己的心里去了。 『吴慬，你喜欢喝这个啊？剩最后一瓶啦！给你。』 『吴慬，我数学笔记忘了带，可以一起看吗？求你啦！』 『吴慬，我们一组吧！我觉得我们俩想法挺一致的，事半功倍。』 『吴慬，毕业典礼那天结束后我有东西要送你，你别急着走喔！』 然后，说毕业典礼叫他别急着走的那个人，在典礼前一个星期就出国了。 毫无徵兆。 同班坐在自己身边三年，他还挺清楚姜闻舒这人的个性。 既然他主动约了时间就不会食言，会忽然不告而别或许是家里临时出了什么事吧？ 他想问又觉得这是对方的隐私，而对方到美国后将近半年时间几乎跟失联一样，同学们要找他都找不到。 后来他在群组里出现时，解释说一到美国就被强迫恶补英文，手机电脑全被禁止使用，跟大家说声抱歉让大家担心了。 大家接着热热闹闹地回应他，但吴慬没有。 他本来就不是个感情外放的人，没办法和大家闹在一块儿。 然而，他自始自终都想问对方：「你还记得你说毕业典礼后有东西要给我吗？」 但是，对方似乎忘了这件事，连私下对他解释都没有。 于是他告诉自己，忘了也没关係，至少人没事还好好的，还会在群里有交集就好。 姜闻舒，那个阳光开朗的男孩，是他青涩的暗恋，铭刻在心，从没忘过。 第二章 相见 隔日，早上两兄弟陪父母去爬山健身，中午在餐厅吃完饭后，吴父去老友家打麻将摸个两圈，两兄弟便陪母亲大人去百货商场血拼直到日落西山才回家。 在家用过晚餐后，梅欣让吴逸帮忙将先前准备好的生活用品及一些能保存较久的食材放到吴慬车子的后车厢。 「你和一华两个大男人平常都忙，虽然不是说得要多省着才能过日子，但独自在外生活还是要学会节俭才行。」她苦口婆心道。 「我知道，谢谢妈。」吴慬把母亲大人的爱心按顺序整理排放好，回头抱了她一下。 「哥，路上小心，到家记得报个信。」吴逸也走上前抱抱哥哥，在他耳边叮嚀着。 「会的，你们快上楼吧！我又不是要出国远行，犯不着每次回来都要这样十八相送。」吴慬轻笑着看向母亲和弟弟二人。 三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后，吴慬便和两人道别。 星期日晚上九点的市区道路车子并不多，尤其是前往小镇的路上更少，即使如此吴慬开车还是非常小心谨慎，反正他也不急，维持着正常速度回到小镇上的家。 「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啊，怎么那么多东西？」 何一华听到开门声就从卧房走了出来，看到吴慬提着大包小包的进家门，连忙过去帮忙分担几袋。 「来自吴妈妈的爱心。」吴慬面无表情指了指身后，「车上还有。」 他提得手痠，放下袋子后忍不住甩甩手。 「怎么每次都让你带那么多东西回来？阿姨是不是误会我们小镇是什么鸟不生蛋的地方，怕饿着你了？」 「有可能，我已经跟她解释过了，不过她是说要帮我们省钱。」 何一华闻言嘴角抽抽，心想你们家哪需要省什么钱呢？ 但转念一想，其实不管是什么样的经济条件，开源节流的确都是必要的。 两人又来回一趟才把东西搬完，何一华表示交给他整理就行，让吴慬先去洗澡。 就寝前，吴慬又刷了刷手机，看到班群已经在聊今年同学会如果参与的人多，要不要来个两天一夜的后续。 “有家庭的可以携家带眷，有伴的也能带来。” “那单身的呢？” “那就来看看其他单身的老同学，也许久别重逢乾柴烈火就会產生火花了。” “呿！” 话题又开始热热闹闹，这群组就没消停过。 挺好的。 正要熄灯时，吴慬手机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他皱起眉头，待铃声又响了两三声才接起。 「喂？」 「阿慬，我是子从，不好意思这时间打给你，但情况有点紧急，严老希望你能过来实验所一趟。」 王子从，吴慬之前待在实验所的同事，也是他大学学长。 「现在？」 「是的。」 吴慬看看床头的闹鐘，晚上十点，他怀疑自己听错了。 严老是在吴慬大三时召他入精神修復小组的教授，虽然他已经退出小组两年，但和恩师一直都有联系。 但正因为他都退出小组两年了，这个时间点还说有紧急状况要把他叫回去，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我明天还要上班，能等我下班后再过去吗？」 他刚问完，电话那头便换了人。 「阿慬，我是严教授。」 「严老，这么晚了还没休息，是出了什么事？」 「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请你明天那边先请个假，这里的情况电话不方便说。」 吴慬沉吟了一会儿，心想能让严老亲自出马的紧急状况可能真的挺严重的。 「好的，那我先跟我同事说一下，让他明天帮我请假。」 掛了电话，他先发了讯息问何一华还醒着没，对方回覆还没睡后他便去敲了对方房门。 跟对方说了请假原因，对方点头表示没问题，让他开车小心注意安全，毕竟已经挺晚了，这小镇路灯也不算多。 ＊＊ 吴慬心无旁鶩地开车，没半小时就到了实验所。 mr实验所在小镇更往南的一座山脚下，依山傍水环静清幽，是为了让里面那些自愿配合实验的患者们可以不要受到太多的刺激干扰，能放松心情进行治疗而选的位置。 其实，吴慬会住在小镇也是因为实验所的关係。 大三开始被严老带着实习，毕业后被正式召入mr小组就常常要往返两地，吴爸吴妈看到自家大儿子这样太辛苦，便在离实验所最近的小镇买了间房子，让大儿子不要这么劳碌奔波。 虽然吧，进实验所后常常三月半年都被关在那，但当父母的还是心疼，觉得就近找个屋子住，好歹休息时能放松点。 吴慬本来就不喜欢人潮过于密集的区域，而这纯朴的小镇正好符合他心中适合居住的环境，因此就算两年前离开了mr小组，他也没打算搬离，继续住了下来。 由于已经不是实验所的一员，他到达后本来想打给严老请他出来带人，没想到对方已经等在大门口。 当他跟着严老进入患者实验病房时，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在治疗舱见到熟面孔。 那个人正是这两天被高中同学tag，但始终没回应的姜闻舒。 吴慬内心震惊但面上依旧平静无波，等着研究小组的组员把病歷递上来。 接过资料，他一页一页仔细地往后翻，愈看表情愈古怪，还掺杂了许多疑惑。 不过是八年不见，真的会变这么多吗？ 看着资料上写的个人基础资讯，再来是个性、喜好、习惯，跟他印象中的本人差距甚大。 他把资料还给组员，静静地看着眼前这八年未见，但仍然熟悉的人。 当年那个恣意飞扬、英姿颯爽的少年，在八年后彻底长开了。 他变高许多，面容也成熟许多，但由于是昏迷放松像睡着似的状态，整个人隐隐约约还透露些许少年气。 「他怎么了？」吴慬声音有些沙哑，透露了他心里的不平静。 「半个月前他被送进来时就已经昏迷，照理说没有患者自愿书我们是不能收的，但对方给了一份病歷表跟证明书，严老看了之后决定收进来。」王子从回答。 「那证明书是国立医院院长开的，他也是我的老朋友了。」严老示意吴慬跟他到一旁坐着，慢慢解释。 姜闻舒其实在美国就已经昏迷一个多月，昏迷原因是从三楼楼梯摔下来撞到头造成的。 原本以为是伤到脑，但拍了片子跟诊断后发现生命跡象正常，脑部也没问题，就是醒不过来。 又多观察了一星期仍然查不到病患无法甦醒的原因，院方觉得这有极大可能是心理问题。 他们建议家属能让病患转去更高层的专业部门做观察，现在医学发达，又加上全息正在发展，很多技术和医学做了结合，尤其是对于脑部和精神的研究。 姜家人便辗转由熟人口中得知国内政府正和全息技术权威合作，成立了mr团队，利用全息游戏进入患者意识进行治疗。 但由于仍在实验开发阶段，所以目前的治疗都是要有病患清醒时自愿签的同意书，经由评估后才由团队决定能不能介入治疗。 姜闻舒是特例，因为他有别于一般的脑伤病患，多数人是因为脑伤才可能昏迷不醒，然而他不是。 他就像是进入深层睡眠叫不醒而已。 虽然生命徵象都正常但无法清醒，所以这一个多月只能靠点滴和营养剂来维持身体机能，但长期下去对身体一定会有极大的坏处，例如避免不了的肌肉萎缩。 「就如我刚刚说的，他就像是进入深层睡眠，我们测试过他的脑波，一直都是有稳定波动的，和失去意识的患者不同，这点非常奇怪。」严老说。 「就像一直在作梦？」吴慬眼角瞄了治疗舱一眼。 「对，由于这个案例很特别，家属对此情况又心急如焚，我们集合了几位专家对他做了评估，认为可以试试全息治疗。」严老顿了一会儿，语重心长续道：「一开始治疗非常顺利，引导员的回报也都正常，一轮匹配五个游戏，他玩了三轮；如果按引导员回报的资料做分析，他应该是有慢慢好转，可是我们没发现他有醒来的跡象。」 「那能判断他是属于心理压力，还是精神方面的问题吗？」吴慬问。 「前三轮他在游戏里的反应都挺正常，可以排除精神疾病这原因。」严老想了想，「但看回报资料，觉得他玩游戏玩得挺欢的，也不觉得他是心理压力过大的人；可是，在第四轮游戏开始没多久，他居然连续关了两个引导员，由于之前都正常，我们无从得知到底他什么时候產生异状，又是为了什么关了引导员。」 严老起身，带吴慬到另一间引导员专用的实验室，里面放了三座治疗舱和几台精密的大型电脑，连接着许多条线路。 其中两座治疗舱躺了人，也是熟面孔，旧同事。 「小孟和小李躺两天了，反倒是他们的脑波像昏迷一样，没有其他的活动週波，和姜闻舒那种像是在作梦的波动完全不同。」严老将小孟和小李的观测资料递给吴慬。 吴慬将手中资料大略看了一眼，叹了口气。 「严老，这人我认识，他是我高中同学，所以不太方便接手这个案。」 因为怕对患者有先入为主的印象，他们在精神方面的治疗必须避开这部分，才能客观看待病人的反应与行为。 「可是他这次匹配到的五个游戏，就有三个是你写的，而你退出小组前也才写了三个游戏。」 严老还没开口，就有另外两位组员哭丧着脸走进来，一脸苦逼地看着他说道。 「三个游戏有一个是专门写给儿童的，你们确定？」 两位组员＋严老点头如捣蒜。 吴慬实在不愿去相信，一个成年患者会匹配到三五岁的儿童啟蒙游戏，这是匹配中出了bug吧？ 有bug就得抓！ 「我们只能知道小孟和小李大约是在第几个游戏失去联系，希望你帮忙也是因为你对游戏熟悉，或许能找到什么隐藏的关键点。」严老看着他，眼里有些恳求。 一行人说着说着又走回姜闻舒所在的实验病房里，吴慬心情有些沉重，盯着治疗舱里的人半晌后，微微点头。 「我没当过引导员，先告诉我进去患者意识后要注意些什么。」 当时吴慬在小组里是负责报告分析，并透过数据来研发适合不同症状患者进行的游戏，同样和他一起会写游戏的还有三人，分属于不同的游戏类别，虽然他们会对自己撰写的游戏做测试，但那只是测bug，并没有直接和病患接触过。 眾人见吴慬松口，连忙围了过去，把一直攥在手里的报告交给他。 「倒是不用特别注意什么，引导员就是像新手进游戏时会出现的新手教学npc而已；只是mr的游戏引导员是一直陪着患者直到游戏结束，其实就是观察患者在进行游戏时的反应然后做纪录，回报到系统里做分析。」正在解说的这名组员是吴慬离开小组后才进的，他见到吴慬正在看自己的名牌，急忙自我介绍：「我叫于守人，学长请多指教。」 「嗯，不用这么客气。」吴慬低头将手中的报告翻了翻，还是觉得姜闻舒的病歷纪录有说不出的怪异。 总之，他也确实好奇姜闻舒到底出了什么事，看来不和本人接触也得不到结果，直接当引导员的确可以更快得知对方状况。 「我知道了，走吧！」 「谢谢、谢谢！」小组成员感激涕零不断道谢，彷彿看到再生父母。 于是，严老一行人几乎是簇拥着吴慬到引导员专用实验室，待吴慬躺进专用舱时，他们便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替他接上所有需要观测和导入的仪器。 「阿慬，你只当做要入睡一样，待你浅睡期要进入熟睡期时那段脑波不规律变化的阶段，我们就会帮你和姜闻舒那里做连结。」 吴慬没说话，只是点头表示听到后随即放松自己的思绪。 说真的，都这个时间点了，他也确实累了…… 第三章 无情猫猫引导员 再次睁开眼，出现在吴慬眼前的是一片绿意盎然的大草原，远处有间带烟囱的木屋，外头围了矮栅栏，栅栏外有三五隻牛羊正啃着草。 这个游戏他并不陌生，因为就是他自己写的第一个游戏“精灵农场传说”。 原谅他对取名没什么天份，本来写出来时都是用编号代替的，谁知道上面发话说万一实验过后没问题，或许有机会上市让一般玩家也能尝试，所以还是得取个大家都看得懂的名字。 而这游戏包含的元素有农场、精灵、还有关于一些动物npc的八卦（划掉）传说，故取此名之。 站在原地，他感受着蓝天白云，以及在阳光照拂下略微炎热的气候，偶尔有凉风徐徐吹来的舒爽感，而凝神静听时还能听到附近小河的水流声和风掠过树林的沙沙声，这令他隐隐有些怀念。 还记得刚确认游戏bug完全消除后，他以玩家的身份进来过几次，这环境让他放松又自在，差点就不想离开游戏了。 真危险，居然沉迷在自己的游戏里，还被同组员笑说也太自恋。 而后，他低头看了自己的装扮，短袖白t搭上蓝色牛仔裤，腰部还系着棕色外套，脚上穿的是和外套同色系的马丁靴。 嗯，挺正常的，他松了口气。 因为在准备入睡的那瞬间他忽然想起，当时为了不让引导员在游戏中显得格格不入，所以就将引导员的外观设定为会随着不同类型的游戏而有不同的模组，而引导员的模组是另外一位组员设计的。 他点开左手腕上引导员在全息游戏里才会出现的智慧手环，检查一下数据是否正常，和外部通讯仪有没有顺利连接上。 这是一个农场游戏，没有什么困难的任务要进行，就是照顾动物、种种田或种种水果，偶尔会有动物npc或森林小精灵来收购作物。 反之，也有爱捣蛋的小精灵或小动物来偷作物，这时候就要利用平时做任务得到的道具来解决这些问题。 有时也会在砍树或钓鱼的时候遇到有烦恼的动物希望农场主人帮忙，如果主人替这些有烦恼的生灵们解决困扰，就会拿到礼物，礼物可以升级，帮自己的木屋佈置的更豪华更坚固。 而完成游戏通关的条件也很简单，交到“十个朋友”。 这真是非常非常温和又容易上手的游戏了，通常匹配到这类农场游戏的患者，大多都是喜欢社交但又不喜欢面对太多群眾的人，他们不喜欢寂寞但又比旁人更能忍受寂寞，他们喜欢交流却不愿意面对太多人心的揣测。 他们在面对非人类的物种时交流是自在的，不用猜测人心，不用因为别人一个表情觉得自己哪里好或不好，不用特别迎合其他人，这些非人类物种的善恶很明显，就算有心机也没有人类深沉，自然而然会让游戏的人放下心中的防备。 为了把那两个倒霉被关的引导员找出来，第四轮的游戏必须重新让姜闻舒再run一遍，正常情况下是由引导员去叫醒对方，所以吴慬也不怎么急，想先看看自己的长相有了什么变化。 他走到小河边，低头仔仔细细看着自己的倒影。 自己原来的耳朵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头上的一对猫耳朵，两颊还各有三根鬍鬚，肤色比自己原来的还要白些，原本有些稍长蓬松的黑色短发变成了银白色，瞳孔变成了水蓝色。 虽然长相不变，但突如其来的变化还是让他有点不能接受。 他木着脸回头看看自己的尾椎处，果然看到一条长长的银白色猫尾巴。 这算什么？猫的拟人化吗？这样就可以隐藏自己是人类的身份吗？ 不过想想，总比自己变成一隻会说人话的猫好一点，要是真从人变成一隻猫他肯定更不能适应。 而且，不晓得对方看到他会不会认出他？ 虽然八年不见，也没有什么交集，但心里还是有些期待的。 正当他做好心理准备起身想去小屋找人时，瞬间感觉身后有人靠近，才刚转头就意外撞见一张熟悉的脸孔出现在眼前，让他一个重心不稳向后栽到小河里。 ＊＊ 姜闻舒把吴慬捞上来后无视对方的冷脸，直接将他公主抱走回小屋，然后将他轻轻地安放在壁炉旁的摇椅上。 「不好意思呀！我没想到会吓到你。」姜闻舒一脸歉意，从衣柜里拿出一条大毛巾递给吴慬。 「没关係。」吴慬接过大毛巾后微微仰头看着姜闻舒。 他有些疑惑，引导员都还没进行“唤醒”的动作，玩家怎么会自己醒来呢？ 是他磨蹭太久超过预定时间了吗？ 应该也不是，如果机制有改，严老他们会提醒他的。 他默默将这bug记下。 「你是猫吧？喝羊奶可以吗？」姜闻舒看着白猫那圆圆的水蓝色瞳孔有些困惑地望着自己，不知为何心痒痒的。 「我不……用，我喝水就行，谢谢。」吴慬本来想否认自己是猫，但马上想到自己正在游戏里，也不知道适不适合说出自己其实是个人这个事实。 姜闻舒依言倒了水，将水杯交给对方后坐在对面的另一张摇椅上。 两人相对无言，都在观察着彼此。 吴慬看着姜闻舒，觉得这人外表其实变化不大，虽然长高了也变成熟了，但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质还是一如高中时他认识的那样，阳光开朗又亲切，那双桃花眼和不笑时依然微扬的嘴角让他沉寂八年的暗恋有些復燃。 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令他难以忘怀，即使那么久没见还是会让自己心动。 姜闻舒对吴慬则是兴味十足，一隻拟人化的小白猫，他记得上一次进来玩的时候没见过对方出现。 雪白的猫耳，蓬松微卷的毛（头发），水蓝又圆润的眼睛，还有正在微微摆动的长尾巴，加上那清清冷冷的态度和声音，实在是太可爱了！ 一秒就决定，他想养！ 看着姜闻舒眼里闪着有些兴奋的光芒，吴慬心里抖了一下，在对方还没问出口之前先自我介绍。 「我叫吴慬，是你的游戏引导员。」他盯着姜闻舒，试着从对方的反应来了解对方是不是还记得自己？ 「无情？」姜闻舒的眼里有一瞬间的茫然，不一会儿又恢復正常，笑道：「你的名字真特别，我叫姜闻舒。」 吴慬没错过对方那瞬间的微表情，皱了皱眉。 自己的名字是挺特别的，照理说同班三年就算忘了他长怎样，也不太容易忘记这个名字吧？ 更何况还是三年都坐在身边的同学，难道八年没联系真会让人忘得那么彻底吗？ 吴慬是有些失落的。 但，自己这八年来也没有主动联系过对方，听说姜闻舒到美国后很忙，会忘了自己也是正常的吧？ 「你怎么自己醒过来了？」吴慬打起精神，进游戏是要办正事的，自己的心情就先放旁边去。 「早就醒了，屋子后面有公鸡啊！天一亮就叫。」姜闻舒走到厨房，打开窗户，「喏，就在这。」他对吴慬招招手，要他过来看。 吴慬走过去探头往窗外一瞧，果然见到木屋后面放养了几隻鸡鸭鹅，他记得自己之前在游戏初期没放这些小动物的，都是要后来升级才能得到。 想必是游戏要重玩但数据不能回归，要不然那两个引导员会发生什么意外的bug很难说，最严重的是意识被消除。 也就是在现实生活中会变脑死的状态。 姜闻舒看着白色毛绒绒的头在自己眼前晃来晃去，最终还是忍不住伸手擼了一把，不意外地惹来对方一瞪。 「别生气，谁教你太可爱了！」姜闻舒一点悔意也没有，爽朗地笑着。 他要撤回前言。 这个像登徒子的傢伙真的是姜闻舒本人吗？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虽然开朗，但讲话可不会这样流里流气，莫非是受到国外开放风气的影响？ 吴慬又默默记下这笔。 「你记得多少事？」他转身靠着流理台，直接切入主题。 一般患者在接触到没玩过的游戏时，反应多半是新奇有趣，而稍微敏感些的甚至会感到恐惧或害怕，这时引导员的陪伴就是很重要的事。 然而，由他刚进游戏见到姜闻舒后到现在，对方的反应都能证明他知道自己不是“第一次玩这个游戏”。 既然如此，也没有什么拐弯抹角的必要。 「你是指游戏中的事吗？」姜闻舒歛起笑意，单手支棱着下巴，思索一会儿后道：「我记得我玩过不少游戏，但这里是第二次，我也很喜欢这里。」 「你记得你关了两个引导员吗？」 「啊？」 姜闻舒认真回想片刻，才似是记起曾发生过这事。 「你得把他们放出来。」 「为什么？」 「因为他们是引导员，你不能把引导员困在游戏里。」 「所以他们真的是活人对吧？如果不放他们出来就永远不会醒了是不是？」 姜闻舒初期以为游戏里都只会有npc，前三轮时见到的引导员话很少，就只是一直看着他玩游戏，所以他没多想。 但第四轮开始，对方和他交谈时的反应让他发现跟npc还是有些许不同，就是情绪太多了。 原本他觉得有个活人能聊天也挺好的，可是不知在哪个游戏两人对谈中起了衝突，他不爽的当下也忘记自己做了啥，只知道一回头对方就不见了。 后来出现第二个说要来找人的，他想确认对方到底是npc还是活人，所以又和对方吵起架来，一不小心对方又不见了。 然后，睡一觉醒来后发现自己又回到第四轮的第一个游戏中，遇到了无情猫猫。 「所以你也是真的囉？」 「……」 好的，他确定对方真的把他的事忘光光了。 「你在生气吗？」姜闻舒低头看着对方，有些小心翼翼。 「……没有。」吴慬将视线移开，心虚了三秒。 「我忘了把他们关在哪里了。」姜闻舒明显地感觉到对方心情不好，连忙收歛态度，乖巧地回答。 不知为何，他从见到这隻小白猫开始就没来由地觉得亲切，想要去亲近他，现在发现对方生气了就想哄哄他。 他不喜欢看到小白猫不开心。 吴慬闻言转回视线，看姜闻舒的神情不似作偽，是真的忘了。 「算了，反正我来也是要陪你把人找出来的。」 顺便观察这人到底发生什么事，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吴慬心想。 人还是那个人，本质上没什么变化，但似乎记忆区块出了问题，还有个性也和自己以前接触过的印象有些微差异。 这八年在姜闻舒身上发生了什么？ 晚点游戏休眠时他得再翻一次对方的资料，这违合感太重，他有些心神不寧。 姜闻舒见吴慬拧着眉头不语，伸出一隻手指在他眉心间轻轻揉了揉，吓了对方一跳，猫眼微睁看着他。 「好，只要你别不开心就好。」他又摸摸对方的头发，发现已经全乾了，不禁露出有些失望的神情。 「怎么？」 「毛乾了，衣服也乾了。」 「所以？」 「本来想叫你换衣服避免着凉的。」 「这游戏是普遍级的，不会有需要脱衣服的情况出现。」 「哦……」 姜闻舒这下是真的失望了！ 第四章 我们是不是见过 由于这个游戏姜闻舒已经通关所以没有任务要做，吴慬主要的目的是找看看有没有目击证人，还有顺便探听一下姜闻舒在游戏进行的反应。 姜闻舒和吴慬走出小屋后，直接往不远处的树林里去，那里面的小动物和小精灵最多。 「小白猫……」 「叫我吴慬。」 「你名字真叫无情？」 「口天吴，慬是仅此一次的仅改成心部。」 姜闻舒脚步顿了一下，把这个名字在心里念了几次，总有一种说不出眷恋。 吴慬逕自走在前头，没发现姜闻舒的异样。 不一会儿，姜闻舒快步追上前头的人，嘴里还不断叫着吴慬吴慬吴慬…… 这下换走在前头的人停下脚步，回头时用一种颇为复杂的眼神看着对方。 不是被叫得烦了，而是这种叫法是在高中时吴慬若没搭理他，他就会这样重覆叫他的名字。 然后等他回头，对方就会露出带点傻气爽朗的笑容，就像是跟主人讨摸终于达到目的的大型犬一样。 果然，姜闻舒看到吴慬停下脚步，随即咧嘴笑了。 不过，这笑容经过了八年的变化，看在吴慬的眼里却有些狡黠。 两人隔着不过三步的距离，凝视着彼此。 微风吹过两人的脸庞，随着发丝的飘动，似乎也撩拨着彼此的心。 「咳，那个，我问一下。」 被吴慬这样盯着看，姜闻舒觉得自己心跳有点快，忍不住主动开口打破沉默。 「npc都只是程式码吧？你找他们问问得出东西来？」 「可以，只要他们没被reset，就还会有你在这游戏的存档，也就是他们的记忆。」 吴慬解释完，转身继续熟门熟路地往其中一个方向走，他记得树林深处就隐藏一个小村落，住着一些群居的npc。 姜闻舒迈出长腿和对方併肩而行，偷偷观察着对方。 「你现在的形象和原来的你差很多吗？」 「发色和瞳孔变了，其他都一样，当然也不可能有尾巴。」 他在脑子里描绘了吴慬真人的形象后，不知为何脑子一热，伸手拽住了对方，然后将对方转向面对自己，两手捧着对方的脸近距离端详着。 吴慬被这么一齣闹得有点懵，双眼睁得大大的，反射性地想往后退。 姜闻舒也觉得自己唐突了，急忙放开对方自发性地后退两步。 「抱歉，我只是觉得……觉得我们是不是见过？」他看着对方，语气带着茫然，像是询问又像是喃喃自语。 吴慬没说话，只是看着姜闻舒。 他很想告诉对方全部，可是心里有一个想法还没确定，所以暂时打消这个念头。 「唷，这不是小姜吗？怎么又在这啦？」 两人齐齐往上看，见一隻猴子坐在树枝上啃着苹果看着他们。 动物好朋友之一，猴子小凯。 「我们来找人。」姜闻舒招招手，要小凯下来。 小凯下来后还顺手带两颗苹果分给他们。 「你是新来的？没见过你。」小凯先在吴慬脚边绕了两圈，最后动作熟练地攀爬到姜闻舒右边的肩上，牠歪着头上下打量着对方。 「我是新进来的游戏引导员。」 小凯不明所以，在牠的认知里姜闻舒早就通关了，怎么又有引导员出现来带游戏？ 「他，」吴慬指着姜闻舒，「把两个引导员在游戏里用不见了，你有什么印象吗？」 「啥？」小凯惊讶地转向姜闻舒，「你怎么回事？把人用不见？」 「我忘了。」姜闻舒摊手。 好的，吴慬从猴子的反应就知道没线索。 两人一猴继续往前走，寻找其他的npc。 在这期间，姜闻舒和小凯聊得挺开心，一人一猴彷彿多年不见的好友，不停地聊着在农场时发生的趣事。 吴慬没有参与，脚步放慢走在后方，一边环顾四周一边看着智慧手环。 姜闻舒发现吴慬愈走愈慢，遂而停下来等着对方。 「怎么了？」 「没什么，检查一下有没有bug而已。」 「你还是个工程师啊？」 「这款游戏就是我写的，只是确认可以使用后我就没再关注过，现在有机会就顺便测试，做个调整。」 「这是个好游戏，我很喜欢。」 「谢谢。」 发现对方反应冷淡，姜闻舒摸摸鼻子继续找话题。 「你还写了什么游戏？」虽然小白猫不太爱理人，但他就是很想找话跟对方聊。 明明他也不是那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个性，可是偏偏遇到吴慬就破例了。 「三个，都在这一轮被你选中了。」 「那我们真有缘。」 「嗯……」 吴慬瞥了姜闻舒一眼，心想你都忘光光了还有缘？ ＊＊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顺便再加上一隻猴子，不知走了多久的路才看到一座藏在茂密树林里的小村落，只有几缕阳光从林间交错落下，配着精灵翅膀上的点点莹光穿梭，如梦似幻。 姜闻舒虽然通关了，但这隐藏地区他没来过，瞬间也被眼前的景致吸引，有些惊艳。 「啊？是小姜耶！」 「是小姜是小姜！」 「小姜你不是过关了？怎么又回来啦？是回来找我们玩的吗？」 动物和小精灵们看到站在村口的姜闻舒，一时躁动不已，纷纷往他们所站的方向飞奔而来。 「快进来快进来，现在是我当村长喔！」一隻小兔子在他们脚边跳来跳去，兴奋道：「村长说欢迎小姜回来，今晚要开营火晚会，大家快去准备！」 小兔子村长一呼百应，原本围绕在姜闻舒身边的动物和小精灵们马上散开，分工合作准备营火晚会的材料。 「呃……我怎么觉得，我好像变白雪公主了？」姜闻舒看着一溜烟从自己肩上滑下后跑掉的小猴子，自觉好笑道。 「走吧，白雪公主。」吴慬看着也觉得像，忍不住嘴角微扬。 姜闻舒见到吴慬难得展露笑顏，像是发现什么珍贵的宝物似的，有些惊讶地盯着对方不敢眨眼，就怕遗失这瞬间的美好。 吴慬被对方看的有些羞窘，歛起笑意转开视线，又恢復那清冷的模样。 见对方收起笑容，姜闻舒暗暗提醒自己，下次看到对方笑时要放平常心，要不然又害羞不肯笑了。 走在姜闻舒身边的吴慬因为“出眾”的长相，不时被那群动物和小精灵们偷瞧。 有隻蓝色羽毛的和尚鸚鵡按捺不住飞了过来，停在姜闻舒肩头偷偷在他耳边问道：「小姜，这是你的宠物吗？」 姜闻舒偷偷看了吴慬一眼，低声笑着回答：「不是，虽然我也很想养。」 两人进村子里后，吴慬直接走到村子正中央的大树后方，伸出右手食指在树干中心点了几下。 此时智慧手环也跳出了投影画面，是一堆程式码。 姜闻舒站在吴慬身后，嘖嘖称奇。 「原来游戏主程式藏在这，你不怕他们发现乱搞吗？」 「他们看不见。」 姜闻舒点点头，眼睛瞄了智慧手环几眼，忽然觉得有些眼熟。 一开始吴慬在用的时候他没细看，现在才发现似曾相识。 「你手上这东西我见过，引导员才有的对吧？」姜闻舒指着手环道。 「对，你记起来了？」吴慬停下手边的动作，有些欣慰地看着对方。 「这个嘛，我说了你别生气，ok？」他微微低头，语气略带恳求。 「……看情节重不重大。」他就不该放心的太早。 大树下，两人的身影像是要重叠在一起般。 姜闻舒觉得如果小白猫现在不要一脸铁面无私的话，气氛其实挺浪漫的。 就在两人无言地看着彼此时，他们完全没注意到那些动物跟小精灵全都围在他们旁边，一副等着吃瓜的模样。 「小姜，你们在谈恋爱吗？」小兔子村长人立而起，先看看吴慬再看看姜闻舒。 「天啊！这爱情该死的甜美，你们看看脉脉含情的他们，看两人那深情的凝望，哦……就像老鼠婆婆跟我们说的爱情故事一样……」有着四瓣透明羽翼的黄衣小精灵和另外两个不同色的小伙伴在两人周围忽上忽下绕着圈，讚叹这绝美的爱情。 吴慬：…… 他不记得有给npc植入这些奇奇怪怪的故事，看来他得去找老鼠婆婆谈一谈。 「好了好了，别都围在这，不是要营火晚会吗？天都暗了，可以开始了吧？」姜闻舒见吴慬脸色不善，急忙扯开话题。 动物和小精灵们这才想起正事，吱吱喳喳地簇拥着两人到晚会的空地。 说是欢迎他们的晚会，结果那群动物和小精灵们自己玩到忘记正主在一旁。 最后，连小兔子村长自己都喝醉倒在地上后，他俩才跟全场唯一清醒的老鼠婆婆表示必须先回去休息了，非常感谢大家用心举办这场欢迎会。 吴慬本来还想检查一下老鼠婆婆那边的程式是不是出了什么bug才会给小精灵们说奇怪的爱情故事，结果被姜闻舒半哄半拐地带出村子。 「稍早那话题还没说完对吧？就是我看过你那手环的事。」他主动带起话题，很自然地拉着吴慬的手，两人漫步在星空下的草原。 吴慬发现了，感受两手相握处的温度五秒鐘，果决放弃把手抽回的想法。 他想，在游戏里放纵一下没关係吧？ 或许对方醒来后什么都会忘了，但至少现在是记得他的，所以他可以偷偷把握一下这个小确幸吧？ 「嗯。」吴慬收回那点小心思，认真地点头回应。 「就是，我不是先和第一个引导员起衝突吗？然后我看他吵不过我的时候，脸红脖子粗的就举起手来拼命按着手环，感觉像在找救兵，我当时在气头上就想阻止他，接着我们扭打在一团……也算是他单方面被我虐啦！最后他一拳过来想偷袭我，我就顺手拨开，不知为何他的手环就脱落了，我抢先一步把他的手环捡起来，其实我也不知那干嘛的，当下只是想关机，结果按几个钮后画面是没了，但他人也不见了……」姜闻舒愈说愈小声，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吴慬没什么大反应，只是沉吟了一会儿。 「第二个也是这样不见的吗？还记得前后间隔多久第二个才出现的？」他问。 「大概十分鐘吧？我不太确定。只记得第一个不见的时候我还在找人时，第二个就出现了。」姜闻舒歪头想了想，「第二个刚出来就问我第一个去哪了，我说我不知道，他就很生气的念了一堆，结果我们也打起来，后来情况就是一样的。」说完，他有些心虚地偷瞄吴慬，就怕对方生气。 「看不出来你那么衝动。」吴慬似笑非笑地看了对方一眼。 「我是真忘了为什么起衝突，八成就是他说了我不爱听的话吧？总之我有叫他闭嘴，后来还说了什么我就记不清了。」姜闻舒被那风情万种的一眼看得心中小鹿乱撞，忍不住轻轻握了握对方的手，软软的暖暖的，不晓得现实生活中的小白猫是不是也这样？ 回到小木屋，姜闻舒先去洗漱后，走回房间时看到站在窗边一副若有所思的吴慬。 银白色的月光透过窗欞洒落在吴慬身上，像为他笼罩了一层神圣的光晕，原本银白色的毛发让他在此时更是熠熠生辉。 长尾巴小幅度地的晃动着，显示猫主子此时心情有些混乱。 姜闻舒静静盯着对方的侧脸，总觉得似乎在很久以前，他也常常这样盯着某个人的侧脸，那种平静安稳的感觉何其熟悉？ 吴慬感受到了姜闻舒的视线，转身看到对方的眼神后一时愣住。 那是一种既怀念又有些哀伤的眼神，彷彿压抑着某种情绪，让他有一种如果自己现在消失了，对方就会流下眼泪的错觉。 「第一个游戏没有问题，查了一下主程式里的纪录也没发现异样。」吴慬语气不自觉地放软，不若先前那么冷淡，「你先休息吧！我等等要先登出，明天我们去第二个游戏。」 姜闻舒情绪低落下来，他还以为可以跟小白猫一起睡觉呢！ 「我得回去把关于你的资料再做确认。」吴慬解释。 他带着姜闻舒走到床边，要他乖乖躺到床上后，再替他掖好被子。 「姜闻舒，你记得你问过我，我们是不是见过吗？」 「我们的确见过，但你忘了。」 「可是没关係，我会让你想起我的，所以，你好好睡一觉，我们明天见。」 他伸出左手，将手掌轻覆在姜闻舒眼睛上，让对方不得不闭起双眼。 「说好明天见。」姜闻舒轻声重覆道。 「说好明天见，晚安。」 「晚安。」 吴慬一直到确定对方陷入沉睡后，才轻轻地啟动了登出介面。 第五章 隐藏了八年的本性 从引导员专用舱醒来后的吴慬一脸严肃，让在周围等待的严老和其他小组成员也跟着不安起来。 他等组员确认仪器都安全关闭之后才起身打开舱门走出去。 「怎么样？有什么进展吗？」严老关切问道。 吴慬没有正面回答，只是用视线扫了周围的人一眼后，请其中一位组员把姜闻舒的资料递给他。 「严老，我希望能跟您还有子从学长谈一下。」 被点名的严老和王子从对看了一眼，表情颇为凝重地点点头，看来吴慬可能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不方便让其他组员听到。 其他组员虽然好奇，但碍于吴慬本身那种淡然冷漠的气质，也没人敢出声询问，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三人离开。 在严老的办公室里，吴慬先倒了杯水润润喉，才开口把自己和姜闻舒在第一个游戏中发生的事讲给两人听。 两人听完也觉得不可思议，姜闻舒的行为反应和病歷上家属所填写的成熟、稳重、寡言根本就是相差十万八千里。 还不如说这是在描写吴慬呢！ 「若是较亲密的家人，或许喜好无法详尽暸解，但个性不可能会差这么多，这会让游戏匹配相容度產生极大的误差，如果病患本身真的有精神疾病，很可能会让病情加重，甚至危及性命。」吴慬心里有些愤怒，因为这份错误资料的误导很可能就是让姜闻舒无法甦醒的原因。 「这份资料交到我们手上时，对方家属表现出的紧张和担忧很真实，所以我们并没多想，也就没问最初是谁填写的。」王子从皱眉，毕竟谁会想到忧心如焚的家属会特意做一份假资料给他们呢？ 严老两手环胸，靠着椅背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一些可能性。 「你说你认识他，他当初的样子就是你在游戏见到的样子，对吧？」严老问。 「差不多，个性没变多少，就是变得油嘴滑舌了些。」吴慬点点头，「还有，他的记忆区块好像出了问题。」他补充道。 「你说说看。」 「他完全不记得我。」吴慬顿了一下，续道：「不过八年没见，不记得也情有可原，只是他有一些身体记忆行为和表现，让我觉得他不像是因为时间的关係而忘记。」 「像失忆？」 「对，像失忆。」 虽然姜闻舒后来有问他两人是不是曾见过面，但仅是这么一问，还不足以证明对方是失忆还是单纯忘记；毕竟对目前的姜闻舒来说，吴慬只是个“感觉熟悉的人”，这还不足以让他把心里的疑问都信任地提出来。 主动询问和被动询问是两个概念，愿意主动询问的人才会有积极性，可以让引导员更直接感受到对方的情绪和思维。 而被动询问是消极的，对方可以在动作、语气上隐藏自己真正的想法，你问什么我答什么，真实度有待商榷。 有时候他们要的并不是一个答案，而是透过回答的过程所產生的反应和行为来观察患者目前的状况。 「我有一个想法，虽然可能性很低，不过也不是没发生过。」严老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 严老从刚刚吴慬的说法，再加上姜家人刚把姜闻舒送来的情形结合了一下，推出了一个可能性。 「他会不会是故意在家人面前偽装成病歷上的模样？」严老托着腮，挑眉看着两人。 「偽装八年？」王子从不可置信，心想这要心志多坚定才有办法坚持这么久？ 「很可能一开始不是，但后来发现情势所逼，不得不偽装。」严老语重心长。 他举了以前遇到过的几个例子，不外乎是孩子原本活活泼泼的，但遭逢家庭变故，为了融入新环境或让新的照顾者接受自己，而偽装成他人会喜爱的样子；或是遭遇过霸凌的人，为了不想再被欺负，只好掩盖了良善的心而随波逐流。 这是多少都能在新闻上见到的案例，只是那些偽装在没人注意到时便会卸下，一般而言只要离开了原来的环境就可能恢復本性。 可是八年都要不出现破绽，那必须得是和共同生活的人情感上是疏离的，否则太难了。 「而且除了隐瞒家人，他也要试图瞒过平常会在他身边出现的人，显然他做到了滴水不漏，所以他家人完全没想到他的行为模式是刻意营造出来的。」王子从无法想像，姜闻舒到底是有多防备多不信任他人，才会把自己搞成这样？ 所以姜闻舒到底为什么要隐藏本性？难道真有人要迫害他吗？吴慬皱眉，心情愈来愈沉重。 如果是因为这样而造成姜闻舒“心因性失忆”，那似乎也说得过去。 姜闻舒清楚知道自己在玩游戏，没有现实中和他有交集的人物存在，所以才会把本性显露出来。 那如果姜闻舒知道自己正在被观察，又会变成什么样子？会有什么反应？ 以往那些患者在清醒后都只会觉得自己作了一场梦，或是觉得自己不过玩了一场全息游戏，并不会和现实连结在一起。 不过姜闻舒的情况很特别，他知道自己被迫玩了两次游戏，还知道如果没把引导员放出来对方会醒不过来。 他知道引导员是活人后，他还是原本的他，不是隐藏本性的他。 姜闻舒，你到底在想什么？ 或是，你想告诉我们什么？ 「阿慬，这个案如果你想接手，就必须连同这些事都去查明，而不单单只是找回小孟和小李。」在吴慬陷入沉思之时，严老问他，要他谨慎考虑。 如果不想接手，那么找回小孟和小李后，姜闻舒的案子就会找其他组员协助后续治疗，吴慬不能再去干涉。 吴慬自然是明白的。 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心态来看，他是真放不下姜闻舒，但也不想让其他不熟悉的人知道姜闻舒那么多事。 既然放不下，回去上班也不可能专心，那不如就接手吧！ 「姜闻舒的案子我愿意接手，但组员我要找我信任的，可以吗？严老。」 「没问题。」 严老听到吴慬同意接这棘手的个案后，心中大石放下一半。 毕竟他也希望姜闻舒能顺利清醒，而且恢復原来吴慬所说的那样阳光爽朗，不要再被环境逼迫压抑自己。 不过坦白说，一个人压抑自己八年，要说没点心病还真不可能，希望吴慬真能够帮助到他。 「对了严老，关于小孟和小李在游戏中和玩家起衝突，这一点非常严重。」在一旁的王子从把心中的想法提出来，「我们在训练引导员时，其中有一条就是必须学会安抚玩家情绪，不可随之起舞或有负面指责，更遑论对玩家动手；再来，若是玩家先动手，引导员的手环会自动啟动防御系统，不会让他们受到伤害，所以他们更没有“还手”这个必要性。我觉得这件事在他们醒来后必须要做严格惩处才行。」 「他们之前带过几个人？」吴慬问。 「各带过两个，没出问题，虽然患者没有完全痊癒，但也恢復了七八成。」王子从稍微回想了那几个病患的状况，没有人提出小孟和小李在游戏中有什么出格的行为。 「总之不管如何都不能失去职业操守，对玩家动怒动手都是不对的。」严老严肃道：「他们是别想再当引导员了，如果不是你从姜闻舒那得知他们是起口角衝突才发生这种事，我们很可能会误判姜闻舒的状况。」 毕竟在一般的观念里，引导员属于“精神正常”的那一方，而在这成为“玩家”的多半都有某方面心理或精神上的疾病需要治疗，所以引导员出了事，总不免会让他们心中的天平自动倾斜到自己人的那一方。 当然也不排除患者有意让自己处于“弱势”，寻求信任。 不过到底是哪一种，还是必须靠引导员公正合理的判断和回报来分析，不是单方面说了算的。 「先把人带回来再讨论后续问题，阿慬你先去休息，公司那边还要麻烦你先联络一下，等等我让子从开一份实验所的证明书给你，方便你请假。」严老轻轻敲了敲桌面，拍板定案。 「好的，谢谢严老。」吴慬道了谢，看到办公室窗外已经有些黄色的微光，没想到这么一来一往天都快亮了。 「你组员想找哪些人，我先帮你联系一下，方便人手调度。」王子从问。 「学长你，还有林圈圈和林圆圆。」 「啊？她们是数据分析组的，对游戏不熟吧？」王子从疑惑道。 他自己是没问题啦！但那对姐妹在实验所那么久从没接触过游戏，都只负责做回报数据的分析和归纳，重点是那对姐妹的个性也蛮跳脱的…… 「是不熟，不过她们也是我高中同班同学，对姜闻舒不陌生，到时我会让她们用npc存在的方式一起进到游戏里做观察。」吴慬眼眸半垂，有些心虚道：「我也怕我自己的判断有误，如果有她们在的话，应该会更客观些。」 因为他对姜闻舒有私心，不能保证自己不会把对方的行为合理化。 而那对姐妹平常也都跟他有联系，感情还不错，应该也算是不怕他冷脸的奇葩之二了。 重点是，他相信她们的人品和专业。 王子从点点头，那他知道他的重责大任是什么了，四个组员三个进游戏，那他自己就是负责盯着仪器和记录数据。 三人走出办公室，王子从立即去办了实验所人才证明书给吴慬，有那份官方证明书就能代表实验所需要吴慬的帮忙，在不让吴慬会“失业”的情况下请长假。 接着吴慬便迎着曙光开车先回小镇，等何一华准备起床上班时把证明书交给他代为办理请假手续，然后简单拿了几件换洗衣物和生活用品塞进小行李箱，再揹上笔电包，匆匆发了讯息跟家人说明原委后又赶回实验所。 王子从已经帮他把房间整理好了，所以吴慬一进到实验所准备的房间后，只调了三小时的手机闹鐘便倒头就睡。 严老他们说要让他多睡一点，毕竟对引导员来说，进入游戏前的睡眠不是真正的睡眠。 吴慬礼貌回绝他们的好意，因为他怕姜闻舒又因为某些未知的因素先在游戏里醒来，他怕姜闻舒等太久。 不管是姜闻舒，还是小孟、小李，能愈早唤醒他们才是愈安全的。 要不是真的觉得自己精神不济，他连睡都不想睡。 所以三个小时，足够了。 ＝＝＝＝＝＝ 註：心因性失忆：因为压力或是心理因素所造成，通常会自行痊癒。 第六章 你记得她们，却独独忘了我 吴慬起床梳洗好后，才刚打开门就见林圆圆和林圈圈这一对双胞胎姐妹盘腿坐在房门口地上，一左一右跟门神似的，只不过这两尊门神正愜意地啃着洋芋片。 「嘿，阿慬你醒啦！」两人十分默契地同时向上看。 「嗯，可以不要在我房门口吃东西吗？屑屑掉满地了，麻烦请清扫一下。」 吴慬面无表情盯着地上的包装袋跟饼乾屑，不晓得这对姐妹在这坐多久了？垃圾量挺可观的。 「那个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听子从学长说了姜闻舒的事，还说你指名要我们两个帮忙，超级受宠若惊的！」林圆圆边说边用脚把地上的碎屑跟垃圾踢到一旁，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对啊，其实姜闻舒一被送进来，我们见到病歷表时还以为只是同名同姓呢！毕竟除了出生年月日是没变的，其他都变了！」林圈圈歪头想了想，撇撇嘴道：「本来我们是想跟你说这件事的，可是严老说你已经退出小组，姜闻舒虽然是旧识但也是mr的病人，所以为了保护患者隐私不让我们说。」 吴慬理解，点点头后带着两姐妹到走廊尽头的扫除柜前，接着打开柜门，冷冷地对两人道：「赶快把那堆垃圾都给我清掉，准备上工了。」 双胞胎：…… 要说林圆圆和林圈圈这一对双胞胎，从吴慬认识她们时就是挺不在意形象的。 想当初高中刚入学时，许多男孩子看到这一对长相可爱甜美的双胞胎无不蠢蠢欲动，可是相处过后才发现这对双胞胎实在有点糟踏了她们外在给人的第一印象了！ 明明外表是软萌妹子，结果个性是个女汉子，非常不修边幅。 眾少男们为之心碎，不能当女朋友那就当兄弟吧！ 不过，虽然个性大剌剌的，但在专业领域倒是心细如发，出眾的表现让严老看中，连同吴慬一起召入他的团队。 昨日讨论过后，严老和王子从为了方便吴慬专心处理姜闻舒的案子，索性把姜闻舒移到层级较高的治疗舱房，里面的硬体设备和先前的治疗舱房没有不同，差别只在于资讯的隐密程度；这间治疗舱房的网路设备和资讯处理方式都是独立运作，只有专属的研究人员握有金钥能够使用。 原本是准备让身份比较特殊的患者使用，不过目前还没接收到这部份的患者，重点是这里楼层较高也较偏僻，挺符合吴慬心中的要求。 安静，又没间杂人等。 三人进入特别治疗舱房时，王子从已经在里面调整仪器设备，顺便测试了一下安全性。 「阿慬，圆圆和圈圈的部份需要你来设定。」王子从让开电脑前的位置，指着萤幕上几个女角的模组说：「姜闻舒的下一个游戏是“商业之王”，我选出几个常在主人公身边的npc，你看看她们适合哪个？」 吴慬拿出眼镜戴着，开始仔细阅读各女角资讯。 一号女角是主人公的青梅竹马，任职幼稚园教师，未婚，亲切又有耐心，很受小孩和家长的喜爱。 二号女角是咖啡店女店员，有些冒失，未婚，个性活泼开朗。 三号女角是女军官，个性严肃不苟言笑，未婚，纯情容易脸红。 四号女角是主人公偶然救下的一位御姐，成熟性感，刚离婚，在主人公忙着攻克商业帝国时，偶尔会送宵夜照顾主人公。 「这是经营游戏吧？」吴慬看着四位女角，心想游戏名字挺正派，没想到里面暗藏玄机。 「主要是经营，但也可以敞开心房和四位女角之一共谱恋曲，毕竟是参考患者资讯匹配出来的游戏，总是会依据缺乏的要素来慢慢引导。」王子从解释。 吴慬切换到游戏资讯，看到主要治疗对象是事业心重但缺乏安全感，甚至有些较没同理心的患者较容易匹配到。 他低头思索了一会儿，重新回到四位女角的画面，直接点了叉，另外调出其馀角色的资讯栏。 大约过了五分鐘，他点了两隻被主人公养在办公室的蓝色虎皮鸚鵡。 另外三人：…… 「我只需要她们帮我观察姜闻舒的状况，能长时间跟在身边的最好，那四个攻略女角都是要靠事件触发，不实际。」吴慬噠噠噠地输入相关程式，头也没回，语气振振有词。 待一切准备就绪，三人躺入专用舱，王子从再一次检查导入仪器都没问题后，啟动连接钮。 「请你们闭上眼放轻松，等等脑波频率达到介入值后我就直接进行导入。」王子从的声音从舱里安装的微型喇叭传出，只听他说完后，系统便开始播放舒眠音乐，缓缓让三人进入睡眠。 ＊＊ 吴慬睁眼时是在一间偌大的办公室里，佈置是黑白灰的色调。 黑色办公桌椅和沙发茶几，白色带点纹路的墙面，加上深灰色地毯；若不是办公桌后面有一片大落地窗能看到蔚蓝的天空，加上两旁种着的室内植栽凭添一抹绿，这整间装潢根本就是无机质风格。 接近落地窗处有间房门，里面就是设计给玩家休息的地方，游戏进行时主要都在办公室里，利用桌上的笔电进行基本操作。 比如看股票或时事，还有利用内部网路了解各部门营运和人事状况，标准配备还有电话、手机、记事本，配合事件发生可以利用到。 「阿慬阿慬……」 听到熟悉的叫声，吴慬这才想起还有两隻蓝色的虎皮鸚鵡被栓在办公室入口处的鸟架子上。 他走到鸟架子旁，替双胞姐妹鸟解开脚鍊。 「放你们自由，但别乱飞，好好跟在我们身边知不知道？」 「好哦！」（x2） 接着，吴慬点开手环侦测姜闻舒先前在这游戏里的进度，双胞姐妹鸟一左一右停在他的肩头上。 「哇，这游戏他差点就当上亚洲区ceo了呢！」林圆圆看着游戏报告惊叹道：「虽然没变成真正的商业之王，但也达成了“国内十大富豪”和“大慈善家”的成就顺利通关，真了不起！」 「而且他没走感情线，就这样在达成商业之王的道路上无情的前进吗？」林圈圈说完后，林圆圆却咯咯咯笑了起来。 「“无情”的前进呢！」她语带曖昧地暗示自己的妹妹，然后两隻鸟一起笑。 吴慬被两隻鸟吵的心烦，抖了抖肩膀要她们离远点，什么莫名奇妙的东西，笑点在哪？ 「别这样嘛！你还记得我们毕业后不是有跟你说过我们嗑你跟姜闻舒的cp吗？」 「所以？」 「以前在学校里，姜闻舒除了跟他那两个好哥儿们混一块之外，再来就特别黏你啊！明明你一脸麻木生人勿近的模样，他却硬是要坐你旁边，平时也一直找机会接近你，这不是让我们这种腐眼看人基的种族特别好嗑吗？」 林圈圈在吴慬头顶飞了一圈后，决定降落在在对方头上。 「你们两个不也是无视我生人勿近的模样而变成朋友的吗？」 吴慬有些后悔，他就不该让这对姐妹当鸚鵡，当办公室那两盆盆栽的话多好？至少清静！ 「那不一样，我们当你是姐妹，姐妹情哪有兄弟情来得香？」林圆圆依然站吴慬肩上，歪着头笑道：「我们还帮你们取名叫“抒情（舒慬）cp”，原本以为你们两个毕业后应该有谱，没想到无疾而终呀！」 「我跟他本来就没什么，是你们自己说的“腐眼看人基”在作祟。」 吴慬瀏览完游戏进度资讯后，结束和鸟类的对话，他准备叫姜闻舒起床了。 本来吴慬还有些担心姜闻舒又提早醒来，没想到这次进房间看到他还安安稳稳地睡着。 「姜闻舒，起床了。」吴慬站在床头边微微弯腰，身子向前倾，看着对方轻声道。 仅仅一声叫唤，他便看姜闻舒只是皱了一下眉，然后就缓缓睁眼。 吴慬知道自己音量不大，而这样对方都还能立即醒来，算是挺浅眠的。 「阿慬……你来了啊？」 姜闻舒揉揉眼睛坐起身子，大大伸了个懒腰后拍拍床旁边的位置，要吴慬坐过来。 吴慬不疑有他直接坐了过去，随之而来的是姜闻舒顶着睡醒的鸟窝头“咚”地一声靠在他肩头上。 「欸，再让我睡个五分鐘吧？」姜闻舒用刚睡醒还带着点鼻音的语气耍赖道。 「……」吴慬觉得自己是来执行公务的，必须公正不阿。 「上班好累。」姜闻舒用额头蹭蹭对方的肩头，可怜兮兮委屈巴巴。 「……只能五分鐘。」吴慬觉得还是要注意患者的需求，才不会让症状恶化。 答应再给对方五分鐘时间赖床后，他本来要起身先到外面等，结果却被对方给拉住。 「你不用离开，就这样让我靠着瞇一下就行，不然真让我躺回床上就不是五分鐘能解决的。」姜闻舒道。 吴慬听完后便调整了一个让自己不至于太僵硬的姿势让姜闻舒舒服的靠着。 姜闻舒也挺自律，五分鐘后准时睁眼。 待他将自己打理好后就乖乖跟着吴慬到办公室讨论之前在这游戏的过程。 「这游戏过关条件不算难，只要达成积分再获得两个排行榜的成就就算通过，我觉得挺无聊的。」姜闻舒坐在沙发上吃着npc送来的餐点边说道。 「那是你没触发其他事件吧？这游戏还能谈恋爱呢！」林圆圆飞到茶几上抬头看着姜闻舒，仔细观察着对方。 她并没感觉到姜闻舒有什么很大的变化，那种表情还是说话的语气，都是高中时认识的那个姜闻舒啊！ 果然是病歷资料乱写，但这是图什么？ 「咦？原来这隻鸟这么会说话？上次玩的时候还只会出机械音说“你好”而已。」姜闻舒一脸讶异地看着桌上的虎皮鸚鵡，伸出手指要牠跳到自己手上来。 「不只她会说话，我也会啊！」林圈圈蹦着到姐姐身边，跟着抬头看对方。 姜闻舒心有所感，将视线转向正坐在单人沙发看着他的吴慬。 「这也是你的杰作？」 「这游戏不是我写的，我只是利用引导员的导入模式让助手跟着进游戏帮我些忙。」 「姜闻舒，我是林圆圆，她是圈圈，你记得吗？」林圆圆展开右边的翅膀搭在妹妹的鸟背上。 「啊！难道是那对表里不一的双胞胎姐妹？」姜闻舒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你们是阿慬的助手啊？」他用食指指腹点了点两隻鸚鵡的头表示打招呼。 「你记得她们？」吴慬有些意外。 「记得啊，高中同班同学不是吗？」姜闻舒理所当然点点头。 吴慬心中一把无名火起，脸色控制不住地冷下来，为了怕失态，他垂下眼瞼轻托下巴装做正在思考的模样。 「姜闻舒，你记得我们，可是却把坐在身边三年的同学给忘了，这不应该啊！」林圈圈歪歪头，疑惑地看着姜闻舒。 「对呀！你高中时就特别爱黏着阿慬，还常常跟他借笔记帮他买饮料，你怎么就忘了他呢？」林圆圆来回踱步，也在思考其中缘由。 「我……」姜闻舒瞬间语言空白，他听到双胞胎姐妹的名字后就有想起高中时期的一些事，甚至同学的名字也都有印象，但为什么偏偏不记得坐在自己身边的吴慬？ 他看向低着头的吴慬，除了疑惑，心里也莫名產生了许多愧疚，甚至有说不出来的感伤。 吴慬似乎感受到对方的情绪，抬起头认真盯着他。 空气静默了几分鐘，最后是吴慬深深地叹口气打破沉默。 「没关係，正是因为发现了你记忆区块有问题，所以我才请她们一起来协助我。」 他让自己冷静下来。 姜闻舒是患者，他早知道对方有异状，不该因为私人情绪干扰到对方。 「你可以说说我们以前的事吗？也许我就能想起来了！」姜闻舒抿抿嘴，还想抢救一下。 「不要紧，恢復记忆这种事急不得，或许这段时间我们多相处你就会记起来了。」吴慬语气有着淡淡的温柔和安慰，「记不起来也没关係，但总要找到你失忆的原因才能对症下药，我不会因为这些事责怪你的。」 姜闻舒听完吴慬的话，瞬间感天动地，俯身向前紧握住对方的双手，眼里是真实开怀的笑意。 他专注而虔诚地看着吴慬，像是发誓一般对对方说道：「我就知道我的吴慬是最好的，我一定会努力把你想回来的！」 ＝＝＝＝＝＝＝＝ 这阵子眼压有些高被医师叮嚀要安排时间让眼睛休息，为了让灵魂之窗可以恢復稳定，最近用手机和电脑的时间一天都“尽量”不超过三小时，所以更新会慢一些。 等下星期眼睛好点后就会正常更新了～(???) 大家记得也要好好的保护眼睛唷！ 第七章 没关係，我会陪你 「你在商业之王里的游戏时间颇短，是不是对经营方面还蛮得心应手的？」 吴慬抽回手，点开手环拉出投影，让其他三人也看得到游戏数据。 「嗯，我回美国学的就是这些。」姜闻舒叹了一口气后靠着椅背，想起在美国的事似乎很疲惫，「学企业管理、财经、人事等等……只差没让我学帝王学了。」 「那我再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实回答我。」吴慬神色严肃。 「好。」姜闻舒点点头。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进来玩游戏吗？」 「啊？我、我不知道……」他摇摇头，思索了一会儿，态度有些犹疑。 「你记得你进来游戏前的事吗？」 「我摔下楼梯，醒来后就在游戏里了。」 「你知道这是游戏，却不会觉得奇怪吗？睁眼闭眼都在游戏里，你不想回到现实吗？」 吴慬最无法理解的就是这一点。 姜闻舒知道自己在游戏里，却不会害怕或觉得怪异，反而过得很轻松自在，这实在太反常了。 虽然说人们都会有逃避现实的时候，但像姜闻舒这样长时间处于虚拟环境还那么镇定的他真没看过。 难道在现实生活中，已经没有值得他牵掛的人事物了吗？ 所以他才会觉得自己在哪儿都没关係，被关在游戏里也没关係？ 姜闻舒在听到吴慬的问题后沉默不语，罕见地表现出低落的情绪。 到目前为止，吴慬已经可以确定姜闻舒没有精神方面的问题，但心病更难医。 如果姜闻舒拒绝面对，那么接下来吴慬就得想其他方法突破他的心房。 可是要突破心房需要给对方极大的信任感和安全感，他不确定在姜闻舒已经遗忘他的前提下，这目标容不容易达到？ 毕竟自己对于他来说就像是个“熟悉的陌生人”。 「我是有点累。」没头没尾地，闷了几分鐘后他才低声说出这一句。 姜闻舒两手交握，头低低的，声音也低低的，显示出此刻的他有些紧张焦虑。 吴慬离开座位，单膝跪地蹲在他面前，双手轻覆着对方紧握的双手，微微仰头看着他。 吴慬专注而温柔的地看着姜闻舒，在对方回视自己后便坐到对方身边，双手依然没有离开。 「嗯，没关係，我会陪你。」 闻言，姜闻舒有些讶异地看向吴慬。 吴慬知道姜闻舒的确需要时间来引导，既然对方现在还不愿开口谈在美国的事，他也不心急，免得无形中给对方压力就不好了。 他歪头看着有些怔愣的姜闻舒，似是想起什么，眼皮垂了下来，有些失落的抿抿唇。 「你在毕业前说有一个东西要送我，还叫我毕业典礼那天不要太早走，可是典礼前一个星期你就去美国了。」 「我可以不要那件东西，但我明白你不是言而无信的人，你能不能告诉我是什么事让你离开的那么匆忙？」 姜闻舒喉头滚动了一下，想说些什么时却忽然皱眉。 「怎么了？」 「我……我知道我没参加毕业典礼，但我忘了我父母为什么要提早带我去美国。」 姜闻舒也觉察出自己奇怪的地方了。 他可以零散地想起高中毕业之前的记忆，但他忘了有吴慬，也忘了为什么提早离开。 他看着吴慬，努力试着回想其中的关键却还是徒劳无功。 过了半晌，他才一脸不可置信地说道：「难道……我会去美国是因为你的关係？」 吴慬听到他的回答时也联想到一块儿去了。 「这是稍微合理的推测，只是，为什么是我？」他点点头，想不通其中的关联在哪。 他是做了什么事让对方家长恨不得赶快把孩子带离自己身边？ 林圆圆和林圈圈也在帮忙想，双翅背在鸟背后来回踱步思考。 两隻鸟来回走了十几趟，只见走在前头的林圆圆忽然“啊”的一声后停下来，让跟在她身后的妹妹迎头撞上她的鸟背，一屁股跌在桌上。 「姜闻舒，你只有关于吴慬的记忆被洗掉，这有八成是由外力介入造成的，如果是撞到脑子失忆，不太可能只刻意忘掉某件人事物。」她飞到姜闻舒肩头，「你若不是被催眠了，就是记忆被窜改了。」 姜闻舒眉头皱起，表情瞬间变的深沉，身上散发出的氛围和平时完全不同，甚至有些阴冷。 吴慬有些担忧，他不觉得现在让姜闻舒去回想那些事是好时机。 「姜闻舒。」 「姜闻舒，你看着我。」 唤了一声，姜闻舒陷在自己的回忆中没反应，第二声时吴慬直接双手托住对方的双颊，将对方的脸转向自己。 看到吴慬略带担忧的眼神，姜闻舒才像忽然醒来一般，周身原本冰冷的气息散去，又是一双温柔含笑的双眸。 「你暂时先别想那些事，那些让你心烦厌倦的事之后我会陪着你一起面对一起解决；现在我们得先把被你用不见的那两个引导员找出来，他们的情况和你不同，拖太久的话很有可能会脑死。」 吴慬已经下定决心插手姜闻舒的事自然不会置之不理，但另一件事人命关天，是一定要先优先处理的。 「你真的会一直陪着我？」姜闻舒抬手轻握住正托住自己脸颊的那双手，有些愉悦地看着眼前人问道。 「对，但我现实生活中也要有必须要去做的事，所以如果你一直想待在游戏里，那我一整天能陪你的时间就很有限。」吴慬被对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还是正视着对方，但自己的脸已经在发烫了。 「那如果我醒过来，你也会一直陪着我吗？」 姜闻舒歛起笑意，他从在游戏里见到吴慬后便心生好感，但这份好感缘何而起他却不明白，明明只是初次见面却会让自己牵肠掛肚的。 而现在有了些蛛丝马跡的线索，原来他们是高中同学，还在彼此身旁坐了三年，想必自己很久以前就很喜欢对方了吧？ 所以才会明明什么都忘了，却在见到面的第一时间那份模模糊糊的情愫又再度出现。 那份情感、那份悸动是不会错的，即使失忆，忘得了人却忘不了初心。 ＊＊ 两人冒着粉红泡泡，两隻鸟也在旁边嗑cp嗑得挺高兴。 看来她们得努力一点，搞不好这两个在对方醒来后就真的能成。 其实她们两个也有所猜测，拜看多了许多题材不同文风的小说所致，默契地都联想到搞不好是姜闻舒家人发现了什么关于他们两人之间的小秘密，怕姜闻舒为了吴慬打乱了他们原本的计划，所以才会去搞窜改记忆这一套。 要不是她们很确定这两人在高中时没交往过，甚至吴慬的态度一直都很平淡，一点也不像两人之间有秘密的样子，搞不好推测就成真了。 所以是姜闻舒单方面的问题。 但重点是要在当事人没发现的情况下进行催眠或是窜改记忆这难度也太高，姜闻舒人虽然好相处但又不是笨蛋，怎么可能任由别人对他做这种事？ 她们原本想说，但又觉得这种没证据的臆想说出来也不太好。 现在姜闻舒还是失忆状态，旁人随意的三言两语都可能左右他的思维，如果真让姜闻舒对自己家人產生误会或敌意的话就不好办了。 理想的状况是要让患者自己回想起来，她们的脑洞还是自己想想就好。 就在她们脑洞大开之时，听见了吴慬在短暂lag后终于有了反应。 「如果你醒过来了，我也会一直陪着你。」吴慬点点头，虽然语气平淡，可是眼神里透露着慎重而认真，「不管你想不想得起我的事都没关係。」 「好，我答应你，我会想办法醒过来。而且，我曾对你说过有礼物要给你，至少我得把这件事想起来才行。」 姜闻舒把覆在双颊的手轻握住移到自己胸口，珍而重之对对方说道：「虽然我什么都还没想起来，但我就想对你说一句……」 吴慬原本说完那些话后自己有些害臊，视线便转而盯着被姜闻舒握住放到胸口的双手，现在听到对方这么一说，忍不住带着疑惑又把视线转回对方那雋逸明朗的脸上。 「吴慬，能再见到你真是太好了。」 他听见对方发自真心，笑着对他说道。 「嗯，我也是、也是很高兴再见到你。」吴慬回答对方后轻咳了一声，有些尷尬地抽回手，急忙再次点开手环上的投影，将画面放大续道：「根据程式追踪的资料回报，引导员有可能是在这个游戏后半或下个游戏前段失踪的，所以我要先调出你游戏后半段的数据资料，看看哪里有异常。」 「你们手环没有定位系统吗？没办法追踪到正确的位置跟时间？」姜闻舒问。 「一般来说是可以，可是两支手环前后关机的时间和你描述的时间有落差，过滤了一些不必要的干扰后才把范围缩小到这里。」 「因为游戏时间和现实时间不同？」 「嗯，游戏时间里的时长会根据玩家的脑部作息和精神状况做微调，而且正常来说引导员的手环应该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拆下来。」 吴慬伸出左手，示意要姜闻舒试着拆手环。 姜闻舒才刚伸出手马上又缩回去，急忙摇摇头道：「不试，万一你也不见了怎么办？」 吴慬轻笑了一下，左手腕反转，让手环的锁扣朝上给他们看。 手环是进入游戏中才会出现的，手环的锁扣要引导员的指纹才能解开，而锁扣的大小就正好一个指印。 所以除非是非常巧合地引导员在和姜闻舒扭打的过程中，录了指纹锁的那隻手指头去按到锁扣，否则不会那么容易就掉下来。 「阿慬，你的意思是，不排除那两个人是故意的？」 林圈圈不敢相信有人会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如果讨厌接触这个患者，大可以在醒来后直接跟上级沟通，为什么要用这种方法？ 「他们应该是故意的，但没想到事情会这么严重。」 接着，吴慬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由于先前没听过有引导员自行拆下手环的例子，所以没人知道拆下手环后引导员会发生什么事。 吴慬猜测是他们怕和玩家起衝突的事被发现，于是想先拆下手环，打算等打完后再戴回去，却没想到被姜闻舒胡乱按一通就关机了。 手环连接着引导员的意识，在意识还没回到现实就被关机，就等同于让脑子陷入昏迷，失去意识。 姜闻舒听完有些愧疚，他真没想到一个小动作就会有这种后果。 在知道引导员是活人后，他以为消失就只是离开游戏回现实了，谁知道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如果按照我想不起来的事都是跟你有关，那么我跟他们起衝突应该也是因为你。」 「你都忘了我是谁，他们就算在讨论我的事，你也不会有反应吧？」 「……有道理。」 「别想这么多，找到人之后问一问就知道前因后果了。」 吴慬看完游戏的进度报告后，发现数值没有异常，但还是得到后半段的场景去试着找人。 「我们从你快达到“国内十大富豪”跟“大慈善家”那里开始找起吧！」 吴慬调出了其中几条最符合当时主线进度的时间地点后便带着他们离开办公室。 ＝＝＝＝＝＝＝ 终于可以安心回来啦！ 不过现在还是要分配使用3c的时间，好好保养，才不会又犯病了qq～ 第八章 告白 打开办公室大门，出现在眾人眼前的是一面呈现着游戏各区域的地图。 吴慬点选了百货娱乐商圈，顿时出现一圈光晕包围着他们，待光晕散去后，四人便站在某高级俱乐部门前。 「啊……现在太早了，俱乐部还没开呢！」林圈圈飞到门旁墙上的营业告示牌前嘟囔道。 「先到处绕绕。」吴慬对着两隻鸟朋友说道：「你们体型小，先到一些小巷子看看手环会不会在这一带，我跟他到其他店家晃晃探听一下消息；俱乐部六点营业，到时我们在俱乐部门口等。」他指向商圈中心一座类似艾菲尔铁塔造型的鐘塔。 待两隻鸟飞走后，吴慬第一站准备带着姜闻舒到其中一位女角工作的咖啡馆。 虽然姜闻舒没有走感情线，但因为剧情需要，有些角色就算不攻略也会因为事件触发认识。 「我以前都怎么叫你的？」 「吴慬。」 「我们是什么关係？」 「……同班同学的关係。」 「是朋友吧？」 听到对方反问，吴慬有些欲言又止。 其实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是对的，说是同班同学的确有些生疏；但说是朋友，在他身边有比自己还亲近的友人。 他单方面是把姜闻舒当朋友的，但自己在姜闻舒心里是什么定位就不得而知了。 「如果只是同班同学，我不可能独独要送你礼物。」彷彿看出吴慬心中所想，姜闻舒解释道。 「毕竟你还有其他感情比较好的朋友，像安平容跟李自轩，真要说起来他们和你的关係才算是“朋友”。不过，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准备礼物给他们，所以也不一定是“独独”。」 「我没送礼物给他们。」姜闻舒双手环胸思考了一会儿，「真没有。」 他只忘了跟吴慬有关的事，平常倒是没发觉，但其他人的事他只要刻意回想一下就能回忆起来。 「嗯。」 吴慬点头，表情平淡，让人看不出他现在的心情其实是有些苦涩的。 如果对方曾经把自己放在心中比较特别的位置，现在发生了这种事，他到底要用什么心态面对对方？ 那是他暗恋的人。 他到底该趁现在把自己的感情表现出来，还是等对方记忆都恢復了再说，免得自己会错意表错情？ 他看着姜闻舒，有些纠结。 「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你的。」 「我第一眼见到你就有这种感觉。」 「现在看着你更确定了！」 姜闻舒没给吴慬纠结太久，劈头就来个灵魂告白三连发，劈的还在愣神的吴慬错愕不已。 「等你恢復记忆再说吧！先办正事。」 吴慬急忙撇开头，躲开姜闻舒带着热意的视线，转身就往一旁的咖啡馆走进去。 甫一进门便有一位浅棕色微卷短发，看起来俏丽可爱的女店员过来带位。 「欢迎光临，请问两位吗？」 「嗯。」 「那好……欸，姜先生？」 因为吴慬本身长的清丽亮眼，所以女店员刚刚的视线都在第一个进门的吴慬身上，等要确认人数时往对方身后一看，才发现后面还跟着姜闻舒。 「你好，又见面了。」姜闻舒微笑向店员点点头。 「您、您好，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不是，两位请跟我来，由我为两位带位。」女店员脸蛋红通通地改口，匆忙之间还不小心磕到一旁的桌脚差点跌倒。 似乎对自己冒失的行为感到害臊，她脚步加快，将两人带到窗边的双人座位后，拿着menu点单时头还低低的。 等对方拿着menu离开后，吴慬用手环扫描对方背影读取数据。 “角色姓名：何巧儿 年龄：21 性格：可爱冒失 兴趣：看漫画、听音乐 专长：素描 初遇事件：不小心将咖啡泼到玩家身上 最近一次增加最大亲密度事件：雨天下班没带伞，玩家正好开车路过送她回家。 亲密度：45“ 「我也只跟她接触过这两次，啊，再加今天算三次。」 在吴慬专心瀏览角色资料时，姜闻舒已经偷偷把椅子拉到他旁边跟着看，为了怕对方误会自己急忙解释道。 吴慬当然不会对姜闻舒在游戏里的行为產生误会。 就算他不是专业的引导员也知道这是一个治疗的过程，他们要的就是玩家在游戏中的选择和态度来进行分析，若是分析者投入太多私人情绪会影响判断。 「其实我一直很想问你，你知不知道游戏的目的和意义是什么？」吴慬两三下看完剩下的资料后，将投影收起，侧身看向身旁的人。 「不知道，但我记得玩过不同类型的，而且内容都不会太刺激，感觉目的应该是要让人稳定情绪？」姜闻舒疑惑道。 「嗯，根据玩家个人需求匹配游戏，一轮五个，针对不同面向进行引导和辅助治疗，而你玩了三轮，第四轮就是这次，还没玩完。」 「治疗？治疗什么？」姜闻舒听出重点来了，皱眉不解。 「精神或心理疾病。」 「我？我有精神或心理疾病？」 「不知道，但你昏迷不醒一个多月都查不出具体原因，美国院方那边建议你的家属将你送回国内mr研究中心试试。」 「所以我回国了？」 吴慬听出姜闻舒的语气颇为愉悦，不解地歪了一下头。 「你在美国……过得不好吗？」他问得有些小心翼翼。 「也不是不好。」姜闻舒单手托腮，伸出另一手轻轻把吴慬额前的瀏海拨到一旁，「我是为了被培养成接班人才到美国去的，在那里接受许多高强度的培训课程，而我刚到那里去就被我家人断网，跟与世隔绝似的，理由是他们要我专心学习。」 「原本去美国这件事就是计划好的，我猜我原本就想告诉你，只是不知道为何提早一星期离开……」 「姜先生，这是你们点的拿铁和摩卡，请慢用。」何巧儿端着托盘走到座位旁，红着的脸就没恢復正常肤色过。 两人中止对话，吴慬在何巧儿转身要离开时叫住了她。 「请问一下，你有没有印象或听说姜先生曾和人结仇或是和其他人起衝突过？」 吴慬本想让何巧儿坐着说，无奈对方相当敬业，直说自己还在工作不能偷懒。 「啊？怎么会呢？姜先生人很好又温柔，新闻报导跟杂志也都专访过他，他还是国内十大富豪和大慈善家呢！」何巧儿对吴慬会问这种问题彷彿无法理解，双眼睁得圆圆地猛摇头。 「嗯，我明白了，谢谢你。」 「不好意思，请问姜先生出了什么事还是遇到什么困难了吗？」何巧儿面露担忧问道。 「他……」 「没什么，之前在这一带遇到两个小混混来找碴，没抓到人所以想问问。」 姜闻舒轻轻按住吴慬的手，抢先替他回答。 何巧儿见到两人的小动作，脸色由红转白，结结巴巴地说“我会再请人帮忙注意”之类的话后，和两人表示要继续工作便失落地转身走远。 吴慬视线放在两人交叠的手上。 「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她好感度多少？」姜闻舒对吴慬眨眨眼，一脸求表扬似的。 吴慬收回手，虽然面无表情心想着亲密度不重要，但还是点开手环。 「还有10啊？我以为知道我有对象后会归零呢！」 「有对象是一回事，喜欢一个人的感情不是那么容易就消退的。」 「那你有喜欢的人吗？」 姜闻舒神情认真，专注地看着吴慬问道。 吴慬回视着对方，心中百转千回，最终想说的话还是化做一声叹息。 被套路了。他想。 姜闻舒还在等他的答案，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他。 「有。」吴慬点头，瞧对方这眼神这态度，大可有他不回答就跟他耗在这的想法。 「这样啊……」姜闻舒语气低落，虽然这答案在意料之中，但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 「可是他忘了我，我有点后悔自己没有早点告诉他，如果我趁早表明了自己的心思，是不是他就不会忘记我了？」吴慬双手捧着摩卡，对着咖啡自问自答。 「他怎么会忘了你呢？你那么好……不对！你你你说他忘了你？」姜闻舒本想为对方抱不平，但转念之间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差点没咬断自己舌头。 「走吧！这里没线索，趁现在还有一点时间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 「欸不是，宝贝你话不能只说一半。」 吴慬起身走向柜台，没有理会紧跟上来在自己身旁追问的姜闻舒。 姜闻舒虽然想要有个准确的答案，仍然没忘记不能让宝贝付钱的原则，比吴慬还快一步地结帐。 吴慬撇了对方一眼，表情不变，耳朵却红了。 这改口也改得太快，怎么瞬间就叫宝贝，也太熟练了些！ 两人走出咖啡馆，姜闻舒没得到对方一个准话，心里不得劲，走在吴慬身边张口支支吾吾说不出半句。 吴慬还在为自己先前那股衝动脱口而出的隐晦告白懊恼中。 不过，要说衝动也不算，其实他在决定进游戏里帮助姜闻舒时就有想过让对方明白自己的心意，无奈后来才知道对方把自己忘得一乾二净。 虽然被遗忘是件难过的事，但若是两人心意相通，回忆是可以再共同製造的。 他不想让姜闻舒为了恢復记忆而有压力，忘了就忘了吧！只要他陪着对方，总可以弥补心里那些遗憾。 他停下脚步，因为身高差了半颗头，他微微仰头看着一脸苦逼的姜闻舒。 「我……我脑子里记不起来你的事。」姜闻舒先指着自己脑袋，接着再指向自己的心口处道：「可是这里却一直有一种悔恨的情绪。」 「姜闻舒。」 「嗯。」 「记得也好，忘了也好，我不会责怪你，我喜欢的的确是你；我不会要你一定要恢復记忆，但我希望你能醒来，我们一起面对现实，好吗？」 这是吴慬的底线，他不忍心见到姜闻舒为了逃避现实把自己困在游戏中。 毕竟他是个活生生的、健康的人，长期这样下去身体只会愈来愈虚弱，最后把自己给作死。 而姜闻舒在听到吴慬亲口承认自己喜欢的人是他时，神魂早就兴奋地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什么悔恨遗憾跟没出现过似的，雀跃地牵起对方的手亲吻了一下后，不停地点头说好。 「我是认真的，你得醒过来，这样我们之间才有办法继续下去。」吴慬不晓得姜闻舒到底怎么回事，对感情的表达如此直接明白，和当初认识的他完全不一样，有些招架不住。 姜闻舒的个性是阳光开朗没错，但在以前言行举止间还是会有个度，怎样也想不到会像现在这样张口就是宝贝或是动手动脚的。 「我也是认真的，我答应你，人找到后我就醒过来！」 「你知道怎么醒？」 「只要一直想着我要醒就行了吧？电影不是都这样演的？拥有强大的意志力就够了！」 「……」 「不然到时你像睡美人的故事一样亲我一下看看？」 「……我觉得你还是用强大的意志力吧！」 第九章 我比我想像中的还要喜欢你 两人接下来往和咖啡馆在同一条街上的大型复合式书店走去。 「数据资料显示你很常来这里。」 吴慬对游戏中的世界还是挺好奇的。 因为他们多半为了测试才会进入自己设计的游戏中，平常几乎不会接触到别人的作品；而现在身处在别人的游戏里，虽不至于像个观光客似的东张西望，但免不了会职业病发作，偷偷参考模组和程式流畅度还有一些值得改进的地方。 「嗯，游戏后期常常要应酬开会谈生意，临时触发的事件也多发生在这。」姜闻舒双手插兜，间庭信步地走在吴慬身旁，偶然看到好吃好玩的还会拉着对方过去一起分享。 「这间的霜淇淋很好吃。」 他们站在一辆色彩繽纷的摊车前，姜闻舒点了一支最热销的巧克力霜淇淋，要了两隻汤匙。 「之前说到你去美国是为了当接班人，后来呢？」 吴慬没多想，接过汤匙后才觉得不对劲，他看了对方一眼。 为什么不多点一支，非得两人你一口我一口？ 「没什么后来，培训课程完成后就跟着我爸到公司实习，大学毕业后就正式到公司上班，当然我爸还没打算退休啦！他说我火候还不够。」姜闻舒装做没看到吴慬审视的眼神，大大方方地挖了一口香甜浓郁的霜淇淋往自己嘴里送。 其实他本来想餵对方吃，不过被对方抓包自己的心思，有点小心虚只好放弃。 「那你呢？还没听你说过你毕业后的事。」 「大学期间主修应用心理副修资讯工程，后来政府成立了mr研究中心，教授觉得我的专业能在mr团队发挥就把我召进去。」吴慬也挖了一口霜淇淋含进嘴里，不得不再次讚叹全息技术的伟大，连五感这种细腻的部份也模拟得惟妙惟肖。 「那对圆圈姐妹也是？」 「嗯，她们是主修资讯工程，对于数据分析很敏锐，所以跟我同期被教授召到团队。」 「所以你负责我的case吗？」 「不是，我离开团队两年了，只是你的案子比较特别，我写的三个游戏在这一轮都被你匹配到，又发生了引导员消失事件，所以教授把我找回来帮忙处理。」 吴慬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就把霜淇淋吃了三分之二有些不好意思，路过垃圾桶时赶紧把汤匙丢掉。 姜闻舒看到吴慬的小动作忍俊不住，嘴角才刚勾起就被对方飞来一记眼刀警告，急忙压下嘴角接着话道：「那你为什么要离开团队？」 「因为人心难测。」 「字面上的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吴慬到了第二个目的地后，停下脚步靠着墙耐心等姜闻舒把剩下的霜淇淋吃完，顺便跟他大概解释一下自己离开团队的原因。 「mr研究团队会成立是因为有少部份社恐患者玩了全息游戏后无意间症状被治癒，因此政府和院方开会讨论后认为可以将此类技术转移到精神或心理相关的医学治疗上。而在mr实验所的患者都是自愿配合治疗的，虽然目前没有完全痊癒的例子，但进行游戏后的患者治癒率皆可达到七八成，所以项目一直持续在进行。」他有些放空看着街上的车水马龙，力不从心道：「一开始我也认为可行，直到后来我和小组组员参考了歷史数据后，总觉得不确定性太大。一是引导员的专业和素质，二是患者在游戏里的行为是否可控？引导员毕竟不是专业的心理医师，无法即时辨别患者在游戏中的表现或情绪真不真实。当然，在我还在团队的期间没有发生什么状况，但事实证明我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就在你身上。」 「这事不能全怪你，主要是引导员素质问题，相关情况我之后会再跟你说。但我能告诉你，生物都有自我防卫的意识，若是患者发现自己的行为被判定为“需要改正”，多半当下只会有两种反应，“隐藏”或“反击”。」 「我曾经跟教授他们讨论过这个问题，因为这算是精神意识的“侵入性治疗”，一个用不好后果会比传统治疗失败的后遗症影响还大。但当时并没有发生特殊状况达到必须终止项目的程度，教授表示如果拿不出更有力的证据说服政府，这个项目就必须支持下去。」 「而我这人一旦对自己研究的项目没有认同感就无法专心致志，于是决定退出。」 说完，吴慬将视线放回眼前人身上。 「你是对的。」姜闻舒点头认同，「或许之前你们收的患者都比较温和，同时也有积极想治疗的念头所以很配合，但若遇到像我这样的就什么都很难说了。」 「没错，所以我说人心难测。全息治疗不是不行，但范围过于狭隘，而且费用高昂，我认为同样的经费可以去开发其他更适合大部份精神或心理疾病患者的治疗方式，或者是专业人员的相关医疗培训。」 吴慬没有告诉姜闻舒关于他病歷上所描述和本人完全不符的事情。 这一段时间的相处他多少明白姜闻舒逃避现实的原因应该和他家人有关，在尚未明朗的情况下不适合让他受到刺激，如果让他更加排挤家人不愿回到现实就前功尽弃了。 「那，你觉得我有病吗？」姜闻舒认真地盯着吴慬，他想知道对方是怎么看待自己的。 「你有心病。」吴慬老实说，「你的心病不是医学上那些需要进行治疗的心理疾病，而是心中化不开的结。」 「所以你是我的药，可以解开我心中的千千结。」姜闻舒靠近眼前人一步，低头望着对方深情款款道。 「……」 吴慬大概知道姜闻舒内在真正的性格是什么样子了。 这个人只要表现的很认真时，多半不是有套路就是要开始不正经。 所以以前的他错付真心了吗？ 并没有。 其实这样的姜闻舒没有让他反感，反而有种发现小秘密的窃喜。 可能是滤镜太厚，他觉得怎样的姜闻舒他都能接受。 思及此，他被自己给自己的说法整的脸红。 姜闻舒喜欢看到吴慬被自己逗得一脸无语时的表情，很有趣也很可爱。 外表漂亮清冷，内在踏实认真，有点小爱面子却又懂得适时放下身段。 如果不是他没脸没皮地接近对方，肯定没办法发现吴慬其实是个外冷内热的人。 想当初他肯定也是用着大无畏死缠烂打的精神才会和这个人成为朋友吧？ 他能确定自己早早就喜欢吴慬了，但吴慬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他的呢？ 看着吴慬脸红着移开视线，姜闻舒知道现在问了对方肯定又会转移话题，还是等醒来后再抓着人问比较刺激。 反正对方已经说会陪着他，以后有的是时间和机会。 ＊＊ 吴慬当然不知道姜闻舒的心思已经飘到在未来要对他酱酱酿酿做些不可描述的事情上，花了三分鐘让自己脸上的热度退下后，带着对方走进第二个目的地。 进店里后，他先抬头看着天花板的区域吊牌，然后跟着指示走到儿童图书区。 在儿童图书区的一隅是故事屋，远远只见十来个孩童正围着半圆，专心听着坐在中间椅子上的大姐姐说故事。 那位大姐姐黑色长发垂束在颈后，穿着米色洋装，故事书放在併拢的大腿上，眼眸半垂温柔地看着孩子们，脸上带着温和亲切的微笑，声音轻轻柔柔的。 吴慬锁定目标后便开始扫描对方。 “角色姓名：谭星 年龄：25 性格：温柔体贴 兴趣：听音乐、看书 专长：带小孩、绘画 初遇事件：离家念书毕业后，到大城市当幼稚园教师时久别重逢正从客户公司离开的竹马主人公。 最近一次增加最大亲密度事件：前晚看书太晚睡，早上起床赶上班忘了吃早餐，低血糖晕倒在路旁时被主人公救起带回家里照顾。 亲密度：80” 「我跟她加这次也只见过……五次？」姜闻舒抬头想了想，「除了久别重逢还有她低血糖晕倒那次外，其他几次都是她来找我的。」 「嗯。」 「这女人虽然温柔，但个性太圣母，有点受不了。」 「嗯。」 「她来公司找我总是带一堆伴手礼，说是可以分给其他同事吃，搞得我很不舒服。」 「挺会做人的，哪里不舒服？」 「我都快以为她为了想当姜夫人在收拢人心了。」姜闻舒想到在美国上班的情形，语气有些嫌恶：「在公司时我见过不少用这种手段想上位的人，拼了命的讨好奉承，但自己的工作表现却不怎样。」 「嗯。」吴慬淡淡道，「现实的确是有这种人，不过这游戏对于人物设定应该没那么复杂，说是温柔体贴就只是温柔体贴。」 「而且好感也太容易上升了吧？照顾一次就亲密度80，那如果我再主动点，她好感度不就突破天际了？」 「你可以试试看。」 他语气不咸不淡，却让姜闻舒有些背脊发凉。 两人走到故事屋外，坐在提供给大人坐的塑胶椅上一起听故事。 约莫过了二十分鐘，大姐姐谭星把故事说完，再和小朋友们聊了一会儿天后便结束说故事时间，小朋友们开心地向谭星姐姐说再见后随即鸟兽散，找各自的家长去。 当她正起身准备收拾周围环境，馀光却发现故事屋外站着两人，其中一人还是竹马心上人＆国内十大富豪＆大慈善家姜闻舒时，手上的故事书就这样不自觉地落到地上。 「闻、闻舒？」她的声音充满了不可置信和欣喜，没想到对方居然有主动来找她的一天！ 「85、90、95……」吴慬低头看着手环，慢慢读出数值。 对方念亲密度的语调听在姜闻舒耳里就像死亡倒数，他瞬间求生欲爆棚，急急忙忙大喊出声：「谭小姐，我和我男朋友有点事想请教你！」 书店是个安静的地方，姜闻舒这么一喊便把四周客人的目光全吸引过来。 那声男朋友喊得鏗鏘有力，喊得吴慬面红耳赤。 但同样地效果显着，谭星的亲密度直接降到30。 「咳、嗯，谭小姐，请问方便佔用你一点时间吗？」吴慬关闭手环显示，走上前将故事书捡起后交还给对方问道。 「可……可以的，我先把这里整理一下，请你们先到餐饮区等我。」谭星声音有些颤抖，一脸泫然欲泣。 吴慬不擅长应付这种状况，下意识看了姜闻舒一眼颇有求助的意思，然而对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对女方说句“那就麻烦你了，待会见。”便带着他离开。 「你说如果我对你主动一点，她亲密度会不会降到0？」姜闻舒边走边在吴慬耳边小声道。 吴慬没说话，只觉得耳朵痒痒的，偏头躲了躲。 「这次怎么不说“你可以试试看”？比如说……」姜闻舒轻笑，伸手帮对方揉揉耳朵，低声又说了几句。 吴慬对对方有些没节操的念头感到瞠目结舌。 那什么，他们现在才刚互相表明心意没多久，这个人就想在大庭广眾之下做些有的没的？ 姜闻舒，原来你是这样的姜闻舒吗？ 「……姜闻舒，你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吴慬忍不住开口灵魂发问。 「想你，还有拼命地想要想起你。」语毕，他低下头，在对方唇上轻啄了一下，「吴慬，我比我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喜欢你。」 第十章 你在这里对我起反应是没用的 关于姜闻舒和引导员起衝突的事谭星也不清楚，她的印象和何巧儿一样都停留在过去那美好的回忆中。 但也能理解，照姜闻舒的说法可以得知他除了触发感情线剧情时“被动”接近女角们外，其他时间都在努力地朝商业之王迈进。 三人在餐饮区聊完之后便和谭星道别，吴慬看了看时间发现差不多能去俱乐部跟两隻鸟会合了。 路上，姜闻舒有些失魂落魄，吴慬见状想笑，但又认为这不失为激励对方想快点醒来的契机。 起因于稍早在餐饮区等待谭星时姜闻舒的那一吻。 被偷吻的当时吴慬有些傻眼，他完全没想到姜闻舒会这么大胆。 对方趁他呆愣时又来了第二次，但这次不若刚刚一触即分，而是伸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低头轻轻含住了他的唇瓣。 当姜闻舒舌尖轻滑过他的唇缝时，他当然知道对方想做什么，虽然自己心跳频率肯定要破表，但现在绝对不是做这种事的好时机。 他的心跳脉膊全都会回传到数据上，而这些数据王子从正盯着呢！ 万一王子从以为他遇到什么危险急忙把他拉回去就尷尬了。 吴慬轻推了姜闻舒几下，设法让自己可以找机会说话。 是说，他同时也发现了一件事，虽然对他自己无关紧要，但可能对姜闻舒是个打击。 「你等等……」他微微偏头，急忙出声制止。 姜闻舒只是顺着吴慬偏头的方向又多亲几下，深怕来不及佔便宜似的。 吴慬抬起双手托住对方的双颊，然后稍微拉开些距离，仔仔细细认认真真地看着对方的双眼道：「姜闻舒，你在这里对我起反应是没用的。」 「啊？」姜闻舒双眼眨了眨，由原本的含情脉脉变成惊讶不解。 「这游戏不是十八禁，也许可以亲吻拥抱或牵手之类的增加亲密度，可对引导员没用。」吴慬斟酙着用词，说出来破坏气氛，但不说又不行。 「虽然我知道你在对我做什么，也会心跳加速，但现在的我对这样的触碰没感觉。」 姜闻舒瞬间石化，呆滞地望着自家宝贝。 十秒后。 「所以你在游戏中是没感觉的？」 「不全是，有味觉、触觉、嗅觉、痛觉，但对亲密行为没有。」 姜闻舒觉得这全息技术太半吊子了，怎么没做全套呢？看来清醒后他得客诉一下。 不过确实这消息给他挺大的打击，这意味着他只可以撩撩对方，但没办法（消音──）对方。 在姜闻舒被会心一击残血之时，吴慬又补了一刀。 「连脱衣服也没办法，引导员不需要，所以不具备这条件。」 姜闻舒心已成灰。 然后，就是谭星到了餐饮区和他们会合，才终止了这令姜闻舒心碎的话题。 当他们刚走到俱乐部门前，两隻鸟便很自然地飞到两人各自的肩头上。 「姜闻舒你怎么啦？」林圈圈语气满是关心。 明明四人分开前姜闻舒还挺精神的，怎么现在一副魂不附体六神无主的模样？ 「没事，就是觉得你们这全息技术不太行。」姜闻舒摆摆手，往事不要再提。 「啊？哪不太行？给点建议。」 「明明有感情线，结果只能牵手拥抱之类的接触不太行。」 「又不是十六＋或十八禁，这样就可以了吧？你不是不走感情线，有差吗？」 「那如果想走感情线的玩家怎么办？总会想更进一步吧？难不成要接吻或发生关係时用文字带过？」 「这还真没想过，搞不好其他游戏有？」林圆圆飞到姜闻舒面前，「不过你倒提醒了我们，如果玩家爱上npc而不愿醒来反而更糟，情感调解这部份需要再做改善。」 「之前都没这种例子？」姜闻舒问道。 「有因为和npc谈恋爱后嚮往爱情而醒来的，但还没遇到真的爱上npc的。」她站在姜闻舒另一边肩上，歪着鸟头道：「也许是收的患者少，遇到的问题范围有限，但不排除以后可能会遇到这种问题。」 「全息做游戏可以，用于精神治疗现阶段还是不行，配套措施不够完善，我们必须把患者风险降到最低。」吴慬边说边在手环上做纪录，「我依然认为暂时把项目中止比较好。」 「严老在你离开团队后又送了两次报告，他也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但是因为有几个成功的例子后，有些家属还抱着希望，不愿意实验项目中止。」林圈圈语气有些无奈。 姜闻舒走上前，伸手揉揉吴慬的脑袋，眼神语气无不充满温柔与宠溺道：「现在有我这个活生生血淋淋的例子，你们还怕项目中止不了吗？」 吴慬抬头望着姜闻舒，他是挺感动的，但总觉得对方话里有想继续乱搞一通的意思。 「别乱来了，把人救出来就该醒了。」 他期盼着及时停损，反正光是姜闻舒让引导员消失这一个例子，项目就有合理的理由中止，不需要对方再添乱多加几笔。 「醒是一定要醒的，为了让你有感觉，我会努力的。」姜闻舒深情地握着对方双手起誓。 「什么感觉？」圆圈姐妹的精神从刚刚低迷的气氛中瞬间高昂，不停地来回看着两人。 「可以揍人的感觉。」吴慬木然地抽回手，「走吧，拖太久让子从担心就不好了。」 ＊＊ 一进入俱乐部时就有领位员认出姜闻舒，几位管理干部马上出来迎接示好，殷勤哈腰。 姜闻舒似是对这种场面极为熟悉，微笑对着那些人点点头，表示要自己带朋友进去不需招待后便让人退开。 他熟门熟路地带着三位伙伴搭电梯直上顶楼。 到达顶楼后，门一打开便是一个视野极佳佈置奢华的露天平台。 平台中央是一个开放式酒吧，吧台周围放了几张高脚椅，更向外则摆放着几套花园桌椅，供客人休憩谈天使用，而平台四周则用强化玻璃围着。 方才忽然从吴慬嘴里听到一个陌生男人的名字，姜闻舒自然要搞清楚对方是谁，趁着吴慬正用手环搜寻目标时偷偷问了圆圈姐妹。 她们立即为姜同学介绍王子从，说那是他们三人的大学学长，斯文可靠又聪明体贴，他们在团队里很常受他照顾云云。 「那他们感情好吗？」姜闻舒问。 「挺不错的，你也知道吴慬性子冷，但他们可能理念相近所以蛮有话聊，算是罕见可以让吴慬主动开口的人。」林圆圆答。 姜闻舒点点头。 「你跟吴慬……有戏？」林圆圆也跟着将音量放低。 「我们互相告白了，你说呢？」姜闻舒笑了一下。 对于“互相告白”这点两姐妹真是颇意外，心想原来吴慬也会跟人告白？ 「你把他忘得那么彻底还敢告白，真好意思。」 林圈圈觉得要不是吴慬也喜欢姜闻舒，肯定不会忍受一个把他忘得一乾二净的人跟他表深情，太虚偽了点。 「我会想起来的，不会辜负他。」 「不管吴慬想法如何，你可真要把他想起来，我觉得他应该以前就喜欢你了。」林圆圆道：「我稍早和圈圈聊了以前高中的事，才发现吴慬对你容忍度奇高；就我们的印象，还没人可以因为对他撒撒娇就让他服软，你应该是第一个让他不断放下底限的人。」 「是啊，如果他真是从以前就喜欢你，在得知自己被喜欢的人给忘了，肯定会很难过的吧？」林圈圈接着姐妹的话说，「虽然我们忙于实验所的事很少在群组冒泡，但还是会关心大家的状况……话说回来，你记得安平容跟李自轩最后一次联系你是什么时候吗？他们说你好像很忙，还有回国发展的打算，这些你记得吗？」 「吴慬说我昏迷一个多月了，那我想一下……我记得有回他们讯息，算三个月前？至于回国发展的打算……嗯，忘了。」 两鸟一人顿了顿，互相对看了一眼。 很好，这关键点总想不起来一定又是跟吴慬有关。 见吴慬停下脚步，两鸟一人跟上去一起看着手环的投影画面。 “角色姓名：简雩 年龄：35 性格：成熟大方 兴趣：美发、唱歌 专长：唱歌 初遇事件：晚上下班时被变态跟踪骚扰，正好路过的玩家出面搭救。 最近一次增加最大亲密度事件：玩家到俱乐部和客户应酬时身体不适，女角好心带玩家到俱乐部休息室贴身照料。 亲密度：95“ 「哦嚯！」（x2） 「等等，那个“贴身照料”写的太曖昧不清了，我因为剧情需要发烧，但又喝了酒头晕脑胀，所以她带我到休息室帮我拿冰枕和退烧药而已，有“照料”但是没“贴身”！」姜闻舒急忙澄清。 吴慬瞥了对方一眼，其实他倒不至于真的和npc吃醋，那时去见谭星时说“试试看”跟念亲密度也只是想捉弄姜闻舒一下而已。 「如果她也不知道，估计最后一个女角也不会知道，那引导员的手环有八成在下个游戏，我们就别在这浪费时间了。」他没对姜闻舒的澄清做回应，毕竟他也没真的在乎这些npc有多喜欢姜闻舒。 因为他相信姜闻舒，相信姜闻舒会为了他醒来。 ＊＊ 简雩是个有成熟韵味的女人，身材前凸后翘，穿着咖啡色的皮衣皮裤，一头棕色长发，发尾还带点卷。 脸上带着妆却不浓艳，举手投足间无不令周围的男人痴狂。她懂得如何吸引人，让那些人频频向她献殷勤，也懂得如何拒绝人，让那些被拒绝的人心甘情愿退到一旁安静地看着她，不再打扰她。 姜闻舒现在有点害怕，是真的有点怕。 好感度都已经95了，万一等等见到面好感瞬间突破天际后，有什么肢体接触还是突发事件那怎么办？ 他有些心虚地看向吴慬，但后者只是关闭手环投影画面，一脸公事公办铁面无私地带着他们走过去。 「简小姐，您好，我是姜闻舒的游戏引导员，想担误您一点时间，请问现在方便吗？」吴慬礼貌地询问道。 「小姜的游戏引导员？」 简雩眉梢微挑，有些兴味盎然地打量了吴慬一眼，然后看向他身后的姜闻舒，随即嫵媚一笑。 「我还以为你当了大慈善家跟衝上十大富豪后就不会回来了。」 「嗯，本来也没想回来，不过出了点事。」姜闻舒有些尷尬地揉了揉鼻头。 「引导员也换了？」简雩问。 「跟原来那个起衝突就换了。」 「有听说。」简雩拿起调酒师刚为她调好的tequilasunrise轻啜一口，「一楼那个厨房二手tommy说有一天看到你跟一个男的在后巷打起来，他急忙去叫保全过来时你们人已经不见了。」 「是的，我们想请教的就是关于这件事，和他打起来的是他原本的游戏引导员，目前失踪，不晓得简小姐这边会不会有什么线索。」吴慬解释。 简雩眼波流转，在姜闻舒和吴慬之间来回巡梭，而后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有啊，告诉你们可以，不过小姜要陪我一晚。」 吴慬正想开口拒绝，只听姜闻舒牵起他的手，语气非常严肃地告诉对方：「简小姐，我已经是有家室的人了，请不要对我有非分之想。」 吴慬心想：若不是这游戏非十八禁，他有可能已经贞操不保了。 姜闻舒那蠢蠢欲动的心思一点也毫无遮掩，他们之间“名份”的进展速度好像太快了些？ 第十一章 无情先生也是个记仇的 在简雩亲密度降至10之后，她告诉他们当天在后巷的状况，查看监视器后幸运地发现当天的录像还没被洗掉，眾人抱着一丝希望到后巷找线索。 npc是看不到也碰触不到手环的，所以排除会被捡走或清扫掉这原因，除非很不幸地刚好掉进垃圾桶被打包或水沟里被冲走，要不然找到的可能性还是挺大的。 两人两鸟分工合作在后巷东翻西找，最后在一根电线桿旁的水沟盖上找到了。 吴慬开啟电源，将自己的和对方的手环校对之后按下确定，没几秒在电线桿下就出现了一个半坐昏迷的人影。 「是小孟。」林圆圆飞过去仔细在对方低垂的脸前打量着，鼻青脸肿的，看来姜闻舒下手挺狠。 「先把他带回办公室吧！」吴慬示意姜闻舒搬人，顺便把进度回传。 找到一个，再找另一个就更容易了。 将小孟丢到办公室沙发后，吩咐圆圈姐妹看着人，他和姜闻舒又回到俱乐部后巷继续寻找下一个。 由于监视器只录到姜闻舒把小孟的手环关机后发现人不见了，他急忙想找人便又往后跑，所以两人沿着最后姜闻舒离开的方向前进。 姜闻舒总觉得自己快记起些什么了，路过的景像让他似曾相识，脚步也慢了下来。 吴慬没出声打扰他，只是跟在他身边慢慢走着。 「应该是这里。」姜闻舒指着巷子口，「我记得再向前是大马路，那时我以为第二个人从大马路那逃跑了。」 他记得拿到对方的手环后下意识地想找切断通话键的地方，毕竟他一直认为对方是想烙人来，没想到乱按一通是关机，萤幕熄掉后一回头人就不见了。 是说，这手环的关机方式也太复杂。 吴慬低头仔细找，不放过任何细节，终于在一个废弃盆栽旁找到小何的手环。 三两下用同样的方式把人叫出来，再让姜闻舒抬回去。 他忍不住吁了一口气，心想最麻烦的事情已经解决，接下来可以专心处理姜闻舒的事了。 回到办公室后，姜闻舒再次把人往另一张沙发上一丢，自个儿就往吴慬身边凑。 林圈圈不想看姜闻舒腻着人的模样，和姐妹一起飞到昏迷的两位同事身上盯着对方瞧。 两人边看昏迷的同事边偷瞄另一边的两人，吴慬当时要她们观察姜闻舒有哪里不一样，本来觉得一样阳光开朗好相处，直到现在才发现还真有点不同。 基础个性不变，真要形容就是从阳光少年变成大型犬，还是一天到晚想扑倒主人的那种。 以前姜闻舒在吴慬身边虽然挺黏，但也许是怕吴慬反感多少还会顾点形象，不会就这样大剌剌地调戏对方。 「他还要昏多久啊？」林圆圆用翅膀搧了搧小孟的脸颊。 「被关一阵了，要点时间吧。」吴慬拉出手环投影，手指不停地输入数据。 他瞄一眼沙发上的人，心里也没个谱。 刚刚姜闻舒搬运过程中挺粗鲁的，又是颠又是扛的都没能让人醒来，更不用说用叫的会有效果。 现在只好等他们自己清醒再说。 约莫四十分鐘后，小孟和小何才悠悠转醒。 眼睛刚睁开就发现从上头投下一片阴影，勉强适应了光线后才看清站在身旁的两人是谁。 「你、嘶……你们……」小孟刚开口就从嘴角传来阵阵疼痛，想起身时全身也在痛，想来自己现在应该很狼狈，果断放弃挣扎，恼羞成怒地撇开视线。 「醒了就好。」吴慬居高临下看着小孟冷冷道。 「你为什么在这里？」小孟有些惊讶，吴慬早退出mr团队两年，为什么会出现在游戏里？莫非他变成受试者？ 「小何为了来救你也消失了，幸好刚刚已经去把他找回来，关于你们两位的惩处严老会处理。」吴慬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言简意賅地表达接下来会做的事。 小何还有些迷迷糊糊，若不是身上也有伤，他真以为自己做了场梦。 「那他呢？他无故攻击引导员，难道就可以放任？」小孟不爽地指着姜闻舒反问。 「引导员有自我防御装置，就算被玩家攻击只需要开啟装置就行。」吴慬双手环胸，语气依然没有温度，「若不是你擅自摘下手环想反击也不会导致这么严重的后果，你引导员证照是怎么考过的？」 「你！」小孟咬牙切齿，他瞪着吴慬满腹怨恨。 小组成员虽然有共同目标，但不代表大家都是和乐融融的。 小孟和小何就和吴慬和王子从那一掛人不对付。 虽然负责单位不一样，但吴慬和王子从算是团队元老，严老非常重用他们。 王子从倒还好，毕竟年纪比他们稍长，他们就算对安排有怨言在态度上还是表现得挺尊重的。 但对吴慬就不一样了。 他们觉得吴慬年纪比他们小，心高气傲又不爱理人，讲话也不懂得修饰，根本哪里痛就往哪里戳；所以相对地，对和吴慬沾上边的人事物也一起不爽。 然而，这就是不了解吴慬的人会有的想法。 吴慬外表清冷，个性属于慢熟型，对于在乎的人就会比较包容，对不相关的人就是保持基本礼貌，不佔便宜也不吃亏就好。 在工作上，吴慬认为大家都是一样的，与其拐弯抹角文诌诌怕伤人自尊地暗示错误在哪，还不如直接把问题指出来好好纠正错误，这样效率才会高。 虽然没有恶意，但无意间会伤害到个性较敏感的人却是事实。 因此也给不少不熟悉他的人有种“心高气傲”之感。 「若不是他突然出手，我会来不及开防御装置吗？」小孟看向姜闻舒恨恨道。 「那我为什么要对你出手？」姜闻舒想不起来，知道当时不爽，却不知为何不爽。 「什么为什么？不过就跟你开开玩笑，说了你这次匹配到的游戏很幼稚，什么种田什么小精灵的，还跟动物交朋友，说你都这年纪了怎么还匹到这种的，我还没讲完你就一拳揍过来了！」 「开开玩笑？这游戏匹配不是你们系统程式配出来的吗？而且我就喜欢那游戏，我就不爽听到你说那游戏一点不好！」姜闻舒隐隐想起一点事来了，忍不住脾气上来，弯下身揪住对方领子又想出手。 吴慬拉住了他，对他摇摇头。 「在游戏里打不过癮，要就醒来去外面打。」他说道。 「你居然还唆使他到外面揍我？」小孟不可置信，心想这人果然心肠狠毒，不过下一刻就想到吴慬是狭怨报復呢！ 「呵，因为我说你写的游戏幼稚，是吧？」 「是。」 「……」 居然就这样坦荡荡地承认，果然是个狠人。小孟想。 小何没开口，当时他匆匆赶来什么也没问，看到讯息以为小孟被欺负出事了一心想来讨公道，没想到也遇到同样的下场。 不过他比较理智一点，虽然以前和吴慬不太好，但这次心里倒是感激吴慬来找他们，否则长时间意识被封闭就跟活死人没两样了。 「姜闻舒，我们先带他们回去，你好好休息，我们下个游戏见。」吴慬转向姜闻舒，看他脸上的怒意还未退去，不知为何心里暖暖的。 这人明明不记得他的事，甚至不知道这游戏是他写的之前就说喜欢他的游戏了。 就算是误打误撞那也无所谓。 「等等，我有话要跟你说。」姜闻舒见吴慬就要点开手环，急忙将他拉到休息室里。 休息室门关上，吴慬才一脸疑惑地要问姜闻舒什么事时，就被对方紧紧抱住。 两人一动不动，谁也没说话，就这样维持着拥抱的姿势站着。 几分鐘后，姜闻舒才在吴慬颈边蹭了蹭，心满意足地喟叹一声。 「等我睡了你再离开好吗？像上个游戏那样。」 「可以。」 他牵着吴慬的手走到床边，像个乖孩子一般躺下，然后盖好被子。 吴慬坐在床边看着他，他感觉到姜闻舒没了先前那若有似无的防备，似乎放下了什么。 或是想起了什么？ 姜闻舒握着他的手，见他眼神里的探究后摇了摇头，嘴角噙着笑。 「虽然我忘了有关你之前的事，但我却记得在游戏里和你一起经歷的事，你说，这是不是好事？」 「是好事。」吴慬点点头，这代表姜闻舒被刻意掩盖的记忆只在一段时间线里，不会因为现在发生的还和他有关就继续遗忘。 「那个人说起衝突的事让我模糊想起了当时的一些片段，虽然还不太完整，但我知道他有随口提到你的名字。我觉得有些熟悉，但没多想，只是又听到他说游戏不好的话就出手了。」 「嗯，谢谢你。」吴慬弯了弯眼，「其实我跟他不合。」 姜闻舒轻轻抚过那双弯弯的眉眼，手掌覆着对方的脸颊，没说出口的尽是柔情。 然后，他觉得再看下去可能就不管对方会不会有感觉，直接把对方给压在床上了。 他艰难地移开视线，将手握回对方的，然后覆盖在自己双眼上轻笑道：「明天见。」 「明天见。」 同样地，确定姜闻舒熟睡后，他才轻轻抽回手，走出休息室带着外边的两鸟一人离开游戏。 ＊＊ 小孟和小何的身体在舱里躺太久，刚醒来时全身还有些僵硬，医护小组专业的按摩才让他恢復快些。 站在一旁的吴慬见状不免担心姜闻舒的情况会更糟，虽然有听说家属之前在美国的医院有请看护照料，但回国后在实验所可没这种待遇，mr的医护小组平时也忙，就算会来关心患者身体状况帮忙按摩筋络，但也没办法太过频繁。 他有些担忧地走到姜闻舒所在的实验病房，反正小孟他们的事后续有严老和几位相关负责人会处理，他留在那只会让自己更糟心。 「吴慬，接下来我和圈圈还要一起进游戏吗？」 林圆圆拿着刚列印出来的资料来给吴慬时，就见他面无表情地盯着治疗舱里的姜闻舒。 「不用了，不过还有别的事要麻烦你们。」 「你说。」 「你们在群组比我还多些互动，可以的话帮我向安平容跟李自轩探听一下他们和姜闻舒联系时的状况，对方的回应和态度或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都可以；我这边会直接向姜闻舒问他一些事，到时来做比对。」 「好。」 「如果他们起疑心问为什么要知道这些事情就圆过去，不要让其他人知道姜闻舒现在的事，也不要让你们以外的人知道我请你们帮忙这些事。」 「你在怀疑什么？」 「姜闻舒的病歷资料被窜改过，依他在游戏里那种表现，不像是偽装八年本性的人，要不然他在见到我的时候就算再熟悉也应该会反射性地先隐藏本性，不可能就这样大大方方的。我猜或许有人知道他在美国的事，也知道了mr研究的事，有心想把他送过来。」 他回想起进游戏前看过的那份关于姜闻舒的游戏进行报告，里面没有特别显示对方的个性是病歷上强调的那样，大多是配合度高、选择逻辑有条理、和npc相处愉快之类的。 这和后来他进游戏时对方给他的感觉一样，如果他的猜想没错，那么姜闻舒一直都是用这种个性在进行游戏。 他记得引导员的手环都有自动录影，只是档案都是加密的，如果没被刻意洗掉都可以查到以前的录像，之前一门心思都在找人，现在倒可以找时间好好去看姜闻舒之前的游戏情况。 「你说他们特地把他送过来然后窜改病歷来害他？图什么？」 「我不知道，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只是直觉告诉我可能事情不是我们一开始想的那样。」 「那严老那……？」 「也不要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臆测只会让严老他们担心，现阶段就先这样，不过子从的话不用瞒他，他会知道我的用意。」 林圆圆点点头，前脚领命离开，王子从后脚没多久便走了进来。 不过他进来时是看到吴慬半跪在姜闻舒治疗舱外，边看着旁边一摞资料边帮姜闻舒按摩右边手臂。 「小孟和小何彻底完了，严老把他先前带人的数据报告都调了出来，还请人去询问被他带过的那些受试者，发现他在游戏里“个人色彩”太多，还有诱导受试者思想的行为，现在被抓去调查了。」王子从笑道。 「之前没人管引导员这一块吗？」吴慬认真地盯着纸上所标注的穴位，头也没抬地问着。 「有，管他们的也是他们自己人，重点在于受试者醒来后都有好转，没有投诉或其他的特殊反应，所以就没特别地把引导员的行为回报上去，严老自然不清楚。」他拉过一张办公椅，好整以暇地坐在上面看着埋头苦“按”的吴慬，续道：「不过那些东西真要查也不可能查不出来就是了。倒是你，这事另外请医护小组来做就行，何必亲力亲为？」 吴慬没说话，只是抬头看了王子从一眼，然后耳根泛红低头继续努力。 关于吴慬和姜闻舒的事，在他们从游戏回来的第一时间林圆圆她们就全跟王子从说了，要不是吴慬在旁边盯着，真不知道这对姐妹要加油添醋多少？ 脑补几十万字都有可能。 「你也别太累，最多再半小时就该去休息了，明天还要跟他继续游戏相会。」他起身，笑笑拍了拍吴慬肩头提醒道。 「我知道，谢谢。」吴慬也站起来，伸展了一下四肢，没想到按摩也是技术活，他按没几分鐘就手指手腕痠痛了。 果然还是要多练习才行。 他送王子从走到门口，真心诚意再次跟对方道谢：「接下来还是要继续麻烦你跟圆圈她们了。」 「客气什么！」他揉揉学弟的头，「本来就答应帮你的，而且，搞不好这是最后一次合作了！」 「项目要中止了？」吴慬有些惊喜。 「嗯，很大机率能中止，不过重点在姜闻舒何时醒来，只有他醒来作证这样证据才算完全充分。」 「我会尽快的。」 「加油！」 回到治疗舱旁，王子从带来的好消息让他心情挺好，又再帮姜闻舒按摩完左手后，带着难得轻松的心情回房休息去。 第十二章 捧在手心的无情小精灵 姜闻舒的第三个游戏就是吴慬写的儿童啟蒙软体，玩家扮演的是帮英文字母和数字回家的热心小朋友。 说真的，吴慬真的不能理解为何一个成年人会匹配到这游戏，到底是哪个数值出了错？ 此时，姜闻舒小朋友身着白色t恤和蓝色吊带裤，吊带裤胸前口袋装着一隻小小的吴慬小精灵。 吴慬小精灵体型大约只有一个成年男子的手掌大，头戴天空蓝的精灵帽，身穿天空蓝的精灵服，本该是充满朝气活灵活现的小精灵，硬是被吴慬那张淡然的面容整得十分严肃。 「这真是我见过最严肃的小精灵了。」姜闻舒手指轻点着吴慬的小帽子笑道。 由于身型变成小孩，连带声音也变稚嫩了，清脆脆的，让他本人都吓了一跳。 吴慬也有些傻眼，他没想到这游戏的引导员模组居然这么小一隻，这让他非常没安全感，深怕一个不小心就从高处坠落。 当然引导员的防护机制是不会让他受伤的，但忽然变成小人国的一员，触目所及的人事物都比他大了好几倍，心理上多少有些不安。 而且这样的体型也不太合理，如果匹配到的是活泼爱跑跳的孩子，这装在口袋里的小精灵肯定会被蹦出来的，就算小精灵会飞也不能这样玩的。 他窝回口袋里，勤勤恳恳地在手环上纪录缺失。 没有出声打扰吴慬，姜闻舒走出玩家专属的蘑菇屋子后眼睛为之一亮。 这个游戏里的环境很放松，色彩繽纷，到处都是可爱拟人的花草树木和小动物们，经过他身边时还会主动跟他打招呼。 他还挺享受当小孩的滋味，这种童心十足的氛围，让他忍不住想到前方草地上奔跑个两三圈。 「你就是热心的小勇者姜闻舒吗？」一隻穿着红色围兜兜的小松鼠蹦到他脚边，抬起头用那双圆圆亮亮的大眼睛看着他。 「是呀！」姜闻舒蹲下来，缩短和松鼠对视的距离微笑道。 「这是你的冒险地图，希望你可以尽快帮英文字母和数字们回家，他们迷路了现在在外面乱窜。」小松鼠说。 「那你们怎么不帮忙呢？」姜闻舒问出大部份玩家对发出任务npc的疑问。 「我们要守护这个森林呀！我们也可以帮忙，但离开这个森林的部份就没办法了，这之后就需要小勇者的协助了。」小松鼠一脸遗憾道。 姜闻舒点点头，当他接过地图后小松鼠便一溜烟地跑了。 「先回去屋子到床头柜那拿百宝袋，要不你没办法收集字母和数字。」吴慬从口袋冒出来，勉强抬着头看着姜闻舒提醒着。 姜闻舒低头看着小不点的吴慬觉得新鲜，这种将对方揣在胸口的感觉让他很舒心很高兴，瞇着眼笑了起来。 吴慬有些不好意思，再次催促着对方快点去拿百宝袋解任务。 「数字和字母会随机藏在各个不同的地方，可能是树上、草堆或是小河里；还有一种见人就跑的，要动脑筋了解他们的爱好才有办法拐回来。」吴慬当时测试游戏时进来过一两次，因为程式不算复杂，确定没出错后就没有再特别花心思游玩。 「你好像特别偏爱小动物小精灵这类的角色？」 「因为形象比较单纯，给玩家的压力比较小。」 两人边走边聊，沿路透过帮助森林小住民的任务收获不少小动物提供的道具，可以用来捕捉任务目标。 「我可以问问你在美国的事吗？比如平常喜欢做什么，或是有没有交到比较好的朋友之类的？」 吴慬憋了许久，一直在找个合适的时间点开口，从第一个游戏到现在，他觉得姜闻舒已经会主动聊起之前的事来看，现在问这个问题应该不算太唐突。 姜闻舒闻言低头看了吴慬一眼，意味深长地笑笑后，带着对方到一旁公园里的矮木橔上坐下。 ＊＊ 姜闻舒把吴慬从口袋里轻轻捞了出来，捧在手心后将双手抬高，让对方可以和自己平视。 吴慬盘腿坐在对方的手掌心，虽然抿着唇表情酷酷的，但眼神里却带着好奇，一看就知道在等他回答刚刚的问题。 「这八年来……我有没有找过你？」姜闻舒把捧着吴慬的双手放下，将他放在自己大腿上。 「没有，不过我也没找过你。」吴慬摇摇头，说到这个反而有些尷尬。 说自己喜欢对方，但也仅止于暗恋而已。 不得不承认在对方不告而别这一动作下，对吴慬的心理是有影响的。 不管他帮对方想了多少理由，但那些都无法掩盖心中的失落。 一开始认为对方有难处所以提早离开，给自己做了许多心理建设后，等到他真的鼓起勇气想联络对方时又已经过了太久，失去了询问的立场。 如果平时偶有联系还能当间聊，但重点就是在于他自己太过被动而错失良机。 如今姜闻舒发生这样的事，他很后悔没有早点关心对方暸解对方，心里想着喜欢却毫无作为，这算哪种喜欢？ 世上没有后悔药，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力去帮助对方，积极地付出力所能及的事，好好把握两人在一起的时间。 吴慬的有些心情低落，连带眉眼也跟着耷拉下来，刚刚炯炯有神的双眼也失了光采。 姜闻舒见自己的小精灵难过了，用食指轻轻勾起对方的手臂淘气的挥了挥，才又让小精灵的视线转向自己。 「刚去美国的时候被断网监控不方便和外界联系，但开学后我应该会试着找你，毕竟我那么喜欢你。」虽然是小孩的外表，但对方满是喜爱的眼神却没有不同。 「所以你不是昏迷才被窜改记忆，而是在开学前那段时间就被动手了？」吴慬被看得脸热，急忙接着话问着。 「这点还不是很确定，但我有印象在群组里三不五时会和同学们打招呼，虽然大部份是被tag了才有回应。」 「安平容跟李自轩都说你很忙，私下虽然会跟你联系但也不是很频繁。」 姜闻舒沉吟了一会儿，似乎有想起和那些朋友们聊过天，但都是间聊居多，所以他也没怎么记内容。 他定定地看着吴慬，一瞬间心有所感地认为自己会到mr实验所绝非偶然，并且相信这个人可以帮助自己找出答案。 歪头思索半刻，他才说起自己在美国的生活。 「其实我不喜欢到公司上班，我的乐趣是写ai，而且我还试着偷做了一个目前市面上还没有的ai，挺成功的。」 「写ai？」吴慬有些诧异。 「嗯，虽然我英语不算流利，但背程式码或指令对我来说却轻而易举。」姜闻舒訕笑了一下，续道：「我那个ai除了仿生、自主学习，还会有自我情感的成长和判断力。一般来说，现在的ai是属于你输入了什么个性或什么专业，那么他就会往那个方向发展；但我的ai就像个新生儿，初期指令完全随机，藉由持有者让他生长的环境、接触的事物有所不同而產生不同的个性、想法和适合发展的方向。」 「听起来很棒，有些独居老人需要陪伴者，或是不想生小孩的顶客族、单身者都可以考虑培养一个这样的ai。」 「是啊，而且ai不需要就学，他们自己想学的东西只要连接网路就能自主学习。虽然在专业上不能像我们一样要考证照或拥有学歷，但他们可以利用所学给需要相关资讯的人们建议，并且依据询问者的个性及需求来分析利弊，不是像官方那种统一性的回答。不过，」姜闻舒撇撇嘴，语重心长道：「他们有自我情感，如果对方惹得他们不高兴可能也不会热心解答就是了。虽然自主性的行为无法预测，但正是这一点让他们有独特性……不过我写这个ai只是当完成自己的一个人生目标，没想过要公开发表。」 「那你销毁他了吗？」 「他是我的人生目标之一，我应该还有其他理由会留着它他一段时间。」 吴慬心想该不会是想留着给他看，要等他看完才打算销毁吧？ 随后他摇摇头把这心思给散掉，他发现他把自己想得挺美的，只因为姜闻舒扯到想不起来的事都跟他沾边，就让他把对方之后有忘记的事时就把自己代入了。 然而，或许对方只是真的忘记而已，毕竟被窜改过记忆的人，出现记忆混乱或片段的记忆丧失也不是不可能。 姜闻舒把吴慬捧起，温柔地放回口袋里后，走到溜滑梯旁跟着排队。 「长大后就没玩过这些设施了。」 「尽量玩，等你醒来后还想玩，游戏可以给你，随时享受。」 姜闻舒给了他一记灿笑。 于是他陪着姜闻舒小朋友玩了溜滑梯、盪秋千、蹺蹺板、摇摇马等等……挑战小精灵心理极限的游乐设施后，还跟着小动物们玩了捉迷藏，意外捕获几隻迷路的数字精灵。 「走吧！该解任务去了，大家再见。」姜闻舒把捉到的数字精灵放进百宝袋，向小动物们道别。 「其实你不用玩下去，只要你想醒随时都可以。」吴慬抓着袋口，探出头来陪着姜闻舒一起看地图。 「没关係，我想把你设计的游戏都玩过。」 「醒来回家玩不好吗？」 「那你就没办法进游戏陪我了。」 「这些都是单人游戏，如果要陪你进来就要像这样多个引导员的设备才行。」 「只要你们实验所肯卖我，我当然好啊！」 「……我会帮你争取。」 姜闻舒觉得自己计画通，因为若要吴慬陪着玩游戏就代表两人得在同一空间连接设备，如果他常常想玩吴慬就得常常陪他，最理想的状况就是两个人住在一起。 挺棒。 他贼笑了一下，而吴慬心里发毛。 两人才走出森林没多久天就黑了，跟着地图提示找了一间旅馆先入住。 毕竟小朋友晚上不能乱跑，离开森林后就会有坏心的动物或小精灵故意欺骗小朋友不给他们回家，所以要乖乖地待在室内。 入住费是白天帮小动物们解任务的战利品，像是漂亮的小石头或小贝壳这等小玩意都可以拿来使用。 进房间后，姜闻舒看见床头柜上贴了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小朋友住在这里要注意的事项，还包括饭前洗手饭后漱口这种日常生活规约。 他挑眉看了看，忍不住笑了出来。 「还挺贴心。」 「毕竟是写给小朋友的，虽然在游戏里，也不是什么都能放飞不管。」 于是姜闻舒小朋友就当个好宝宝，在旅馆用完晚餐后，按照生活规约一条一条执行，当他刷完牙后柜台的贵宾犬小姐还特地来帮他盖了个好宝宝章。 「小勇者在冒险途中只要经过有我们这间旅馆商标的店家或分馆都可以进去接任务，任务完成除了相关奖励还会盖好宝宝章，集满十个会拿到神秘小礼物喔！汪汪！」贵宾犬小姐热心解释着。 「谢谢姐姐。」 「不客气唷！汪汪！」 看着两位的互动，吴慬真心觉得如果他不知道姜闻舒其实内在是个二十六岁的成年人倒无所谓，但就是知道实情还看着他装嫩，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该睡觉了。」吴慬提醒道。 「等等你还是要先登出吗？」 「嗯。」他点点头，接着把心里话坦白说出来：「姜闻舒，我有个建议你考虑考虑，你的身体躺了太久，再这样下去我怕就算帮你復健按摩还是没办法阻止萎缩，你先醒过来好不好？」 「我怕醒过来就没办法再见到你了。」他也坦白道，「我的记忆力有缺失，我很怕醒来后又忘了你。」 姜闻舒手托着吴慬，将他放在柔软的枕头上坐好。 「我、我会去找你！」吴慬脸色泛红，鼓起了所有勇气在说这件事，「不管你忘了我多少次，我都会去找你，你不只是我的一件case，也是责任，还有不能再错过的人。」 他双手握拳，死盯着姜闻舒，彷彿姜闻舒一有什么不妥当的反应他就会狠狠揍下去一样。 姜闻舒看着因为害羞而有些炸毛的吴慬小精灵，极力忍住笑意点点头，然后躲进被窝里。 「好，我没忘记最好，如果我忘了你就一定要来找我，我等你。」他侧身看着已经挪位到枕头旁的吴慬，用手指指腹轻轻揉着对方的头。 唉，这样小小的虽然可爱，但什么事都不能做啊！姜闻舒在心里叹气。 「我答应你了，别担心，好好睡觉。」吴慬伸手把快被搓掉的帽子拉回来，「醒来需要一段过程，我会持续监控你的脑波，在适当时间点进行一点刺激，至少观察三天，所以你别急着醒，等我叫你。」 姜闻舒点点头，奈何直看着对方就是捨不得闭眼，搞得吴慬不得不像哄孩子般靠在枕头上陪他，最后对方死皮赖脸的跟他要了一个晚安吻后才甘愿地沉沉睡去。 第十三章 甦醒 基于个人隐私，吴慬并没有告诉王子从姜闻舒提到在美国的事，只告诉他们可以做准备等对方醒来了。 这是个好消息，但也是不能走漏的消息，除了林圆圆、林圈圈和王子从之外，吴慬认为其他部份必须等姜闻舒真正醒来后才能继续处理。 至少，以他的判断来看，姜闻舒很正常，虽然和当初认识的他有点变化，但那也有可能是不够深入暸解对方的关係。 林圆圆休息之前把上次吴慬要她们姐妹帮忙做的事套的话都整理起来收在资料夹里，而且是手抄不是用电脑做的。 对此圆圈姐妹表示，毕竟担心有内鬼，如果对方有点骇客技术的话很有可能会从网路上追踪到她们搜集资料的事，所以她们在网路上的活动只是旁敲侧击不着边际，真正得到的结果都用手抄做纪录。 吴慬觉得这对姐妹还真的挺让人省心。 不过他不知道的是，这对姐妹那么积极努力地帮他做事，只是为了多嗑点他和姜闻舒的瓜。 都在游戏里有什么好搞的？当然要醒来看两个人互动啊！物理跟精神上的互动都很重要的！ 王子从备好器材，连接测试仪器开始监测姜闻舒的脑波数据，同时吴慬在分析手头资料之馀，也会定时来帮姜闻舒按摩四肢，希望能减轻醒来时的僵硬和不适感。 林圆圆和林圈圈则负责打发外面那些不相干人等的好奇心。 一直到了监控的第三日一早，吴慬开始紧张起来。 姜闻舒的脑波没有明显的变化，如果过了今天后还找不到适合的波段做唤醒，他担心回到游戏中会功亏一簣，甚至时间愈拉愈长。 同一时间，实验所来了访客，是姜闻舒的父母。 他们在送姜闻舒到实验所当天就因为工作原因又飞回美国，这两天是特别拨空回国内问问姜闻舒的情况。 姜闻舒的病歷特殊，严老等人已经对姜闻舒身边的人保持警戒心，在两位受困的引导员被救出来后，严老就把姜闻舒的案子全权交给吴慬不多过问，所以现在也只是礼貌地告诉对方父母一切还在观察中，但情况并没有恶化。 姜闻舒父母忧心的态度不似虚偽，送走他们之后，严老到了姜闻舒所在的实验病房里告诉吴慬自己的观察和想法。 「他出事时是在家里，所以排除动手脚的人是父母以外，姜闻舒在美国的家人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大胆推测的话，这两个人或其中一个人有可能知道他失忆的原因。」吴慬精神紧绷了一整天，一整个早上都在关注姜闻舒的脑波情况，此时流露出些倦容，揉揉眉心说道。 「可是吧……阿慬，现在这情况其实他有没有记起来都没关係了吧？」林圈圈意有所指，她觉得吴慬和姜闻舒都把心思说白了，过去的回忆到底记不记的起来真的不重要。 「我的事记不起来是没关係，但现在关键是在于，他为何只忘了我的事，是为了隐藏什么事？这件事或许对我不重要，但对他很重要，藉由忘了我，然后去隐藏更重要的东西。」吴慬放下资料，踱步到姜闻舒的治疗舱旁。 盯着对方的睡脸半晌，他脑中闪过一个关键词：ai。 但这ai姜闻舒只是做来自己玩的，也没发表，难道被什么人发现而被覬覦了吗？ 那这又跟他失忆有什么关係？ 把製造者搞失忆了，许多重点和製作过程也都会跟着遗失，根本没有好处。 严老走到吴慬身边，跟着看了姜闻舒一眼，拍拍他的肩给他打气后便离开了实验病房。 「怎么样，他能醒了吗？要不你再进游戏看看？」林圆圆也有点焦虑，看到这几天的数值一直都过于平稳，不太好判断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行，我现在回游戏的话，之前给他做的心理建设就没用了。」 吴慬轻皱眉头微弯下身，双手握住姜闻舒的右手，仔仔细细地看着对方。 忽然，他想到姜闻舒当时开玩笑的那句话：「不然到时你像睡美人的故事一样亲我一下看看？」 他耳根子有些泛红，背对着三人深呼吸了几下，待热度退去后才站起来转过身。 「子从、圆圆、圈圈，我有些话想单独跟姜闻舒说说，可以麻烦你们先回避一下吗？」 他努力保持一脸正经严肃的模样，不知情的人搞不好以为姜闻舒要怎么了，逼得吴慬要对一个昏迷不醒的人自言自语。 虽然有些疑惑，但三个人还是很体贴地暂时离开实验病房。 ＊＊ 「姜闻舒，要是我做了你还没醒，我就不理你了！」 确定房门关上后，吴慬用自以为兇狠的口气在姜闻舒耳旁小声道。 他说完还看看仪器上的週波图，仍然是没有任何变化。 果然是自己想太多了，就算是装睡也不可能毫无动静的。 他起身在治疗舱周围走一圈，然后又蹲了下来，轻叹口气。 将双手轻轻包覆在对方双颊，他俯下身在对方有些乾燥的唇上轻点了一下。 盯了片刻始终毫无动静。 他有些颓丧地背靠治疗舱坐在地板上，屈腿抱着双膝，下巴搁在膝头一脸茫然。 发呆了几分鐘，他决定给自己一个时间点，若是到明晚还是没动静，那也只好再进游戏看看情况。 虽然他极其不愿意，因为这代表姜闻舒还是没解开心结，先前两人说的沟通的都是泡影。 盯着窗外日落的景色，吴慬想着想着瞬间倦意袭来，眼皮不争气地慢慢闔上。 「阿慬，醒醒，别在这睡。」 吴慬半梦半醒间听到王子从的声音，一时忘了自己还窝在治疗舱旁打盹。 「唔……现在几点？」他揉揉眼睛，发现窗外已经天黑了。 「八点多了。」王子从伸手扶起吴慬，没好气道：「想说你怎么跟他说个话说这么久，没想到你居然睡着了！」 「不小心的。」他双脚发麻，站起身时有些踉蹌，反射性地扶着治疗舱边缘，对着王子从说了声谢谢。 「你这阵子太累了，我先带你去吃饭，然后回休息室好好休息。」 「嗯。」 「很久没逛夜市了吧？小镇今天有夜市，我们去放松一下。」 「好。」 王子从是真的心疼这位小学弟，想到他原本规律的生活被姜闻舒这个案子打乱就于心不忍，难得今天有空间便想带他去实验所外透透气。 其实他们平时也不是不能出去，只是一旦开始投入工作之后就需要专注，而且也怕随时有状况，于是多半都守在实验所中，没必要就尽量不离开工作岗位。 待吴慬腿麻的感觉消退后，他把病房内的文件资料整理好，临离开前他无意识地往治疗舱里看了一眼。 他觉得自己眼花了，怎么好像看到姜闻舒皱了眉头？ 让王子从先稍等片刻，他走近治疗舱弯下身再仔细看一次，发现姜闻舒的眉头的确是微微皱着的。 吴慬又惊又喜，连忙让王子从过来一起看着一旁仪器上的週波图，两人抓到唤醒的区间段后连忙导入唤醒程序，刺激姜闻舒的脑神经。 只见姜闻舒眉头愈皱愈紧。 「姜闻舒、姜闻舒……」他握住对方的手，在对方耳边轻唤着。 许是太久没说话，导致姜闻舒连要发出简单的音节都相当艰难，勉勉强强地应了一声，极其沙哑。 吴慬看着对方的面容，眼眶微微发红，握着的手不敢用力，唯有紧抿的唇才能稍微看出他现在的心情有多激动。 「我去把严老他们找来。」 「不，等等，等他完全清醒再说。」 人都还没全醒就一屋子人，他担心姜闻舒不适应；况且换个立场想，若是他自己，肯定也不想让那么多陌生人看到自己刚清醒有些狼狈的样子。 王子从视线在两人之间穿梭，来回几次便理解了吴慬的想法。 他站在一旁帮吴慬继续观察对方的脑波是否稳定，边把一些不必要的管线撤走。 吴慬看着姜闻舒慢慢甦醒，刚睁开的双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有焦距。 或许是颈部还不方便转动，姜闻舒恢復焦距后只是转了转眼珠子，然后有些勉强的微微侧头看着吴慬，嘴角微微上勾。 「你……」 「等一下，你不要勉强说话，会伤到声带。」 吴慬松开手，起身倒了杯温水，用棉花棒沾水帮姜闻舒把嘴唇润了润。 接着把治疗舱里的软垫上半部慢慢支起大约三十度后，用汤匙一勺勺小口餵给姜闻舒。 而王子从则开始纪录着姜闻舒从甦醒后到现在的反应以及脑週波等等细微的项目。 就这样过了十分鐘，姜闻舒觉得喉咙舒服多了，试着清了清嗓子。 「感觉还好吗？」吴慬问。 「嗯……」姜闻舒全身依然无力，但比刚清醒想有动作时带来的痛楚减缓了些。 他动了动手指头。 「你躺了一个半月，虽然这期间有復健师替你按摩，但那也仅维持让你肌肉不要太快萎缩而已，现在你就算想活动也要按部就班，不要着急，知道吗？」 「嗯。」 姜闻舒从清醒后视线就没离开过吴慬，这让他放下心来，代表姜闻舒应该没忘记他。 他将杯子放回桌上，回头看到姜闻舒的唇翕动了一下，心想对方有话想说，便贴心地靠近了些。 「怎么了？」 「你，是我的吴慬。」 姜闻舒的声音虽然很轻，但实验病房太过安静，在一旁的王子从也听到了，有些促狭地看了吴慬一眼。 吴慬不用看也知道王子从的眼神，脸皮红了红，跟着轻声的答了个“嗯”字。 「那……」 「嗯？」 「那你……」 明白对方现在说话发音还有些不顺畅，他耐心地等着对方组织语言。 过了五分鐘…… 「那你、怎么可以、在我面前、跟他卿卿我我……」 姜闻舒断断续续地说完这一句后，视线幽幽地瞟向王子从，带着一点哀怨。 王子从＆吴慬：“……” 第十四章 就像网恋忽然奔现 「我们什么时候卿卿我我了？」吴慬面无表情问道。 「逛夜市。」姜闻舒的声线虚弱又哀怨。 「你有听到我们的谈话？」王子从愕然。 「嗯，只是眼睛睁不开。」 聊到这里，姜闻舒总算找回熟悉的发音方式，说话也流利了些。 吴慬发现姜闻舒算是完全恢復清醒，于是询问他现在愿不愿意让严老他们过来，毕竟关于他本身这边有些尚待釐清的问题还需要一起讨论。 姜闻舒答应后，本来是吴慬要亲自去找严老，但王子从知道姜闻舒肯定想跟吴慬单独多待一会儿，便自告奋勇地揽下召集人的任务了。 「谢谢你，子从，但还要麻烦你再多跑一趟到小组那，询问一下姜闻舒目前适合的饮食。」 「没问题。」 王子从笑了一下，对姜闻舒微微点头致意后便离开实验病房。 等待的过程中，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比起先前在游戏里自然相处的氛围，现在在现实中见面的两人就有多尷尬。 应该说是吴慬比较尷尬才对。 这就像是网恋忽然奔现，原本在游戏中无所不谈，真见了面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吴慬见姜闻舒只是瞧着自己不开口，还是决定主动些。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就是感觉还使不上力。」 「你抬抬手我看看？」 姜闻舒依言试着用力抬起自己的双手，果然举不太起来。 「那你试试握住我的手看看，我看你现在能施力到什么程度。」 吴慬轻握住对方右手慢慢引导着。 感受着手心传来的温热，姜闻舒轻笑了一下，然后试着回握对方。 吴慬皱眉看着对方微握的手掌，心想这力气连个铁汤匙都握不住吧？ 「这是你最用力了吗？」 「不是，我怕不小心用痛你了。」 「……」 吴慬不晓得姜闻舒哪来那么大的自信，连手都举不太起来的人，居然还怕握痛他？他叹了口气道：「大可不用那么小心，你现在连要给我一拳都有困难，更何况只是握一下。」 「我哪捨得揍你。」 「……」 就在此时，严老和医疗小组到了。 七八个人一进来时见到姜闻舒跟看见什么宝贝似的，呼啦啦地马上围了过去，将带来的医疗器材迅速地摆放好，开始检查对方的状况。 吴慬在门打开的瞬间似乎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早已松开姜闻舒的手退到一旁当个路人甲。 「他精神状况如何？」严老站在吴慬身边问道。 「精神状况不错，刚醒时说话还有点不顺畅，但没多久就正常了；目测外在情况无大碍，就是可能躺太久，全身使不上力而已。」 「正常，长期卧床的病人都会有这种症状。」 「那要通知他的家属吗？」 「他情况比较特殊，建议和他本人商量过再决定。」 吴慬点点头，他也是这样想的。 在确认姜闻舒除了身体还有些虚弱，没有其他健康上的问题后，医疗小组将对方目前需要进行的復健疗程和饮食清单列了一张表交给吴慬，顺便勾出几个注意事项后便离开了。 「姜先生，您好，我是mr专案负责人严枫，您和吴慬他们一样叫我严老就好。」严老带着和善的笑容走到治疗舱旁自我介绍。 「严老您别那么客气，叫我小姜或闻舒就行。」姜闻舒也礼貌地回以严老一个微笑，「我常听吴慬提到您，这段时间一直麻烦您了，真的很谢谢您。」 严老轻拍了拍姜闻舒的手背，眼中带着欣慰，看着这个年轻人从昏迷到甦醒，他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下。 「等等医疗小组把普通病房整理好你就可以好好休息了，这几天你什么也别想，专心让吴慬带你做復健，其他事等你完全康復才说。」 「其他事？」 「嗯，你的病歷表上个人资料的填写有些问题，这让我们在进行资料匹配时出了偏差，如果情况严重的话很可能会对你造成严重的不良影响；所以我们有一些疑惑想直接从你这里暸解，听听你的意见，暂时还不会通知你的父母你已经清醒的事。」吴慬解释。 虽然心有疑虑，但姜闻舒也确实不想那么快离开吴慬，他点头表示理解道：「谢谢，让你们费心了。」 ＊＊ 转移到普通病房后，姜闻舒爽爽地过了三天。 这三天里虽然还不太能走，但除了进行疗程需要站立，其他时间他还是暂时坐在轮椅上享受着吴慬的贴身服务，帮投餵、陪復健、陪聊、陪逛实验所，只差没陪睡了。 这期间吴慬让姜闻舒看当时他被送进来时所附的病歷资料，也跟他说明在他送进实验所期间家属来的次数和表现出的态度，以及接触到这case相关人员的想法。 对谈当中姜闻舒表现出短暂的茫然。 吴慬说：「一开始我们以为你可能是因为某些私人原因才要偽装自己八年，但我进入游戏后遇见你，和你相处后又认为不太可能。」 姜闻舒盯着自己的病歷，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这病歷也不全是偽造的，坦白说我在美国的时候没像在游戏里这么放的开；又或者说，他们对我，其实只看到他们想看见的样子。」 他停顿了一会儿，开始向吴慬娓娓道来。 姜闻舒到美国后先被断网专心学习两个月，开学后也是一连串的专业课程和实习，在面对的多数人都是和自己母语不同的外国人时，他其实是有些封闭的。 而大学毕业后到父亲公司上班就更是不苟言笑。 要说装，他倒也是挺能装。 他父母从小不在他身边，他在国内是由爷爷带大的，要说看过他本性的人就只有他爷爷和国内这些友人了。 姜闻舒的父亲在姜闻舒还小的时候就怀着一腔美国梦，拿着优秀的学经歷大无畏地带着他的母亲到美国开发新市场，原本也要带姜闻舒一起去的，无奈他爷爷坚持孩子还太小，说就这样到国外容易被欺负不适应之类的硬把姜闻舒留在身边。 而当时的小姜闻舒也不想离开熟悉的环境，虽然捨不得父母，但还是选择陪着爷爷。 他父母刚到一个新环境，在事业还不稳定时，除去视讯通话，姜闻舒一年内能亲眼见到他父母的次数五隻手指头都算得出来。 一直到了姜闻舒国中要升高中那个暑假，他父亲的事业已经有了规模，他们才开始想到接班人的问题，于是便慢慢把重心回到姜闻舒身上。 对此，姜闻舒表示一点也不稀罕。 他自己有更想做的事，他对商业是没什么兴趣的，虽然他曾经多次表达出那两位不常见面的弟弟妹妹也能接手父亲的事业，但他父母表示弟弟妹妹都还小，就算将来想要让他们接手，那也是要姜闻舒先跟着自家父亲学习，然后他再带着他的弟弟妹妹到一个阶段后才能放手。 也许是极其不愿意的念头加上叛逆期作祟，那段时间他几乎避着他的父母，连电话也不接，还狡兔三窟地住在不同朋友家让他们找不到人。 但他再叛逆也不会违逆向来疼爱他的爷爷，所以想做什么跑去哪住都会告知他爷爷，最后还是由他爷爷出面跟他沟通了。 他爷爷说：「我知道你跟他们感情不深，你也不在乎你爸的事业，但你弟弟妹妹确实还太小，你好歹先过去撑着。你爸跟我保证如果你真的不愿意他不会逼你接手，但至少多留点时间让你弟弟妹妹多学点；他现在事业稳定，三不五时要飞来飞去，到时如果你能过去帮点忙多学点东西对自己也是好的。」 自己最尊敬的老人家都开口了，他还能说不吗？ 看着已经白发苍苍的爷爷还要来当父母的说客，姜闻舒觉得心疼又不满，依稀记起某年因某场大雪导致他父母无法飞回国过年的那个除夕。 那时他爷爷有些感冒，一些亲朋好友过来陪着吃完年夜饭就早早回各自的家好让老人家能早点休息。然而，他爷爷在眾人离开后仍坚持要看跨年夜的特别节目，说什么除夕夜那么早睡不像要过年之类的，于是他们祖孙俩便坐在客厅边嗑瓜子喝茶看电视。 广告时间时，老人家不知怎地忽然有感而发对他说：「其实，如果你愿意的话，爷爷还是觉得你要多陪陪你爸妈。」 「他们怎么没想过来陪我们？」姜闻舒撇嘴道。 「他们一直有想把你带过去，是你不肯，当然我也捨不得。」 「爷爷如果跟我一起去美国，我就去。」 「爷爷年纪大啦！除了出去玩会离开这里，要我去别的地方住我是不肯的。」 「我年纪还小啊！爷爷在这里、朋友也都在这里，除了出去玩，要我去别的地方住我也是不肯的！」 或许是大过年的，祖孙俩也不想闹得不愉快，这话题在节目开始后就终止了。 「我爷爷在我升高三时生病过逝，临终前还特别跟我又提了去美国这件事，倒不是要我帮衬我爸事业，是希望我能和他们多相处。他说毕竟是一家人，虽然我父母长时间不在我身边，但吃穿用度从没少过，也常会打电话关心我们。」姜闻舒揉揉鼻尖，叹了口气道：「最后我就答应我爸妈，等高三毕业后再跟他们去美国。」 吴慬头一次听姜闻舒说自己的事，将他的话稍微细品了一下，又回想起高三开学后对方来找他的机率高的比前两年还多，而且也特别爱和朋友约球约逛街，想必是爷爷的离开让他感到寂寞了吧？ 「你爷爷很疼你，也很懂你。」 「嗯。」想起自己的爷爷，姜闻舒脸上的表情变的温柔许多，而后忽然想起道：「还是先别跟我爸妈说我清醒的事，不然他们一定急着让我回美国，我想在国内多休息一阵子。」 「可以，但也没办法瞒太久，你父母虽然不太能亲自来看你，但偶尔也会打电话来询问状况。」 「给我一星期吧！这一星期我想把一些事搞清楚，顺便见见老朋友们。」 「好，我去跟严老他们说一下，你先休息。」 吴慬和严老他们讨论过后，觉得一星期还行，但如果姜闻舒这期间想和外界联络或是出门，继续待在实验所恐怕不方便。 实验所是官方机构，为了避免不必要的影响，就连他们内部人员都尽量减少不必要的外出，更何况是病患呢？ 而且，姜闻舒虽然算康復出院，可是还要持续追踪接下来的健康状况一段时间，也不能离开实验所太远，若是要回他爷爷家住也不太实际，市区离这里并不近。 最后，他们决定让姜闻舒到吴慬小镇上的家暂住。 吴慬回到普通病房后跟姜闻舒说出他们讨论的结果。 「我小镇上那间房子离实验所车程大约半小时，生活机能还不错，而且跟我住一起我也能就近注意你的身体状况，假如你爸妈忽然回国想见你，我们要赶回去也比较快。」 「我当然很乐意，就怕你不方便而已。」姜闻舒心里窃喜。 「是怕你觉得不方便，要委屈你跟我睡一间房，因为另一个房间我租给我同事了。」 姜闻舒听到“同睡一间房”时心里还乐不可支，没想到下一句就把他打入地狱，瞬间萎蘼。 「你同事？」他有些不确定地问：「你和别人住在一起啊？」 「嗯，怎么了？」吴慬看着姜闻舒一喜一悲的表情不解道。 「没，没怎么，只是有点讶异。」还外加有点酸而已。 姜闻舒有些不是滋味。 第十五章 我吃醋了 吴慬有些疑惑地盯着姜闻舒半晌，总算想到对方这带点彆扭的语气是缘何而来。 都怪网恋忽然奔现，他到现在还没什么实感。 这时忽然想起在游戏中彼此都已经表白过，才后知后觉地不好意思起来。 「他叫何一华，小我一岁，从外地来的。因为同个单位，人也挺好相处，他正好在找租房，我想房间空着也是空着就租给他了。」吴慬解释。 姜闻舒愣了一会儿后便在心里偷笑，心想幸好吴慬有想起来他们两个是互相表明心跡的关係了，还知道要解释一下。 「如果你会觉得不自在的话，我再另外找附近的套房帮你租一间？」 姜闻舒不是不自在，只是听到吴慬会和家人以外的人合住一间屋子感到有些意外，他以为对方的个性比较独，所以有些不可思议而已。 虽然刚刚的确有点吃醋，但他随即想到自己是和吴慬一间房，那个室友可没这福利后又振作起来了。 「不用，不会不自在，只要你方便就好。」 「嗯，那我就下单了。」 「下单？」 「嗯，多买一张单人床，我房间放的下。」 「哦。」 姜闻舒有点失望不能和对方挤一张床，不过就算他不介意和吴慬贴贴，也捨不得对方太挤睡不好。 接着再列了一下姜闻舒需要的生活用品清单后便早早休息，打算明日一早离开实验所后就去採买。 隔日两人向实验所的人道别之后，吴慬开车带着姜闻舒回到小镇上逛了一圈，除了生活必需品外，姜闻舒还办了一支新手机。 「你发票记得留着，我等等银行那边线上支付设定好后把这些费用转帐给你。」回程车上，姜闻舒边设定新手机边说道。 「不用，这些日用品没多少，手机当我送你的出院礼……」 「那床呢？」姜闻舒轻笑一声，带点深意地看向驾驶座的人，「什么都帮我准备的好好的，还不收我的钱，当你老公真幸福。」 吴慬听到最后一句差点闯了红灯，在越过停止线前急踩了煞车。 他握着方向盘，有些责怪也有些恼羞地看着姜闻舒。 「不逗你了，专心开车吧！」姜闻舒轻轻揉了揉对方的后脑笑道。 两人中午回到家时没人，何一华去上班了，他们把採买的东西都拿进来后才发现他在桌上留了张纸条，说单人床已经送达，他检查过没什么问题，肚子饿的话冰箱也有准备一些吃的，想吃加热就行。如果他们有想到还缺什么可以打给他，他下班可以顺便买回来，让他们两个好好在家休息。 「你这同事很体贴也很热心啊！」 「嗯，我妈都笑说他是我的管家。」 「你妈妈都认识他？」 「他要搬过来时我有跟我妈说，我妈特别来见过他，觉得人品不错才放心；后来因为我工作比他忙一点，家里很多事都他在帮忙，煮饭修水电什么的……还有几次我妈过来找我时我正好都忙到天亮才睡，还没醒时都是他在招待我妈，所以我妈才会这样说。」 吴慬正低头把袋子里的物品一样一样拿出来放在茶几上清点，此时冷不防被姜闻舒抬起下巴，还来不及开口问对方有什么事时，只觉眼前马上覆盖一片黑影，唇上传来一片温热。 这吻来得突然，吴慬毫无心理准备，手上的洗发精掉落，整个人呆愣地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 姜闻舒轻啄了几下后，感受到对方傻呼呼的反应便松开了轻捏住对方下巴的手，低低笑了声。 明明从耳根到脸都红了，吴慬仍然面无表情。 「我吃醋了。」姜闻舒搂住他的腰，让两人更贴近些。 吴慬不知该说些什么，看着姜闻舒的眼睛眨了眨。 「你以前……我是说高中的时候，你也有这样亲近的朋友吗？」 「亲近吗……？」吴慬眼眸垂下，小声道：「圈圈、圆圆，还有你，只有你们是会主动来找我的……我其实不太懂怎么和人交际。」 「幸好会主动接近你的人不多。」 闻言，吴慬重新看向姜闻舒，不解他话里的意思。 「你只是外表冷淡，其实并不是不近人情，只要和你长时间相处就会知道你有多好。」 「你太夸张了。」 「我情人眼中出西施。」 「你才西施！」 「嗯，我是西施，你是我情人。」 「……」 姜闻舒见吴慬被自己逗的语塞，刚刚心里那点酸意也消失的一乾二净。 他笑着放开怀中的人，弯下身帮对方把刚刚掉落的洗发精捡起，然后两人一起整理剩下的物品。 一进卧室，吴慬一边帮两人的床罩组换新，一边难得絮絮叨叨了起来。 「虽然客厅那有简易卫浴，不过我的房间也有卫浴设备，你牙刷毛巾之类的跟我的放一起就好，衣服你暂时先穿刚买的那些，过两天我带你回我家那边再多买几件，那边能逛的地方比较多，我衣柜没满，空的那边你可以使用……」 「衣服不用多买，这些就行，我只待一星期而已，不用那么麻烦。」 吴慬舖床单的手停了一下，这才想到对方只来住七天，没必要准备太多衣物。 心里隐约有一点点失落，他低低地应了声“嗯”。 「不过有机会的话我的确想见见你的家人，让他们也认识我。」 「有机会的。」 吴慬手脚很快地把该整理的物品都处理完毕，接着等姜闻舒把私人用品也整理好后，便让对方先去洗澡，他去准备午餐。 姜闻舒洗好澡后到了餐厅，就见到吴慬围着围裙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心中涌出满满的温暖。 他心想，这就是以后两人同居的光景吧？ 他想要的不多，只要像这样，跟这一个人简简单单地过日子就很幸福了！ 「洗好了？快过来吃吧？」将菜放好到桌上后，吴慬才看到姜闻舒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附近，「我去整理一下厨房，你先吃，吃完要午睡一下，你才康復没几天，还是要多休息比较好。」 「我陪你一起整理。」他走上前将吴慬转身向后，两手搭在对方肩上轻推着对方一起走进厨房，「你这阵子都在忙我的事，待在实验所也不轻松，等等一起吃完我们还可以一起休息。」 吴慬眼角馀光发现姜闻舒心情很好的样子，本来想拒绝一起休息的话到了嘴边还是没说出口。 ＊＊ 用完餐洗完碗，两人回到卧室后吴慬就去洗澡了。 因为姜闻舒的手机跟门号都是新办的，他经过吴慬的允许后，便用对方的手机查找高中时期的共同联络人和群组重新加入，然后再输入自己其他较常联络的亲朋好友的号码。 确认社群软体和通讯录的部份没问题后，他点开一位名字为“colin”的友人，发了通话。 「hello？」 「我姜闻舒。」 「拷！你换电话了？你终于搞垮了你爸的公司，要换电话躲债了吗？」 「对啊，我还逃回国了。」 「所以你现在打给我是要交代什么不自杀声明吗？万一你出了什么事我会帮你po网的。」 「我谢谢你了。」 「好兄弟，别客气。」 双方斗嘴几句后正要进入正题时，吴慬刚好洗完澡走出浴室。 他见姜闻舒正在讲电话，只是停下脚步看了一眼，一手用毛巾擦着还湿漉漉的头发，一手拿着吹风机又走进浴室里去。 姜闻舒被美人出浴给闪了一下，听到电话里又在哈囉哈囉才把心思拉了回来。 「这几个月我家那有没有什么事？」 「明面上没什么事，不过你弟跟你爸跟的很勤，我一开始觉得奇怪，问了你弟，他说你爸派你到海外负责其他项目，短时间不会回来。」colin转着手上的原子笔，换了个姿势蹺着二郎腿，续道：「我才刚从日本开会回来，回美国要打给你时手机虽然有通但没人接，发讯息你也没回。找了你几天后想到你之前交代的事，我就没再继续找你，等你联络我囉！」 「嗯，谢了兄弟，事情似乎跟我想的八九不离十。」 「哦？说来听听。」 「你等我一下，我等等跟你视讯。」 colin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突然要视讯时，通话就被这位好兄弟切断了。 「呿！」他啐了一声。 姜闻舒听到吹风机停止的声音，等吴慬走出来后便招了招手要他过来。 「怎么了？」吴慬坐到他床边问道。 「我刚刚跟我在美国认识的一位好朋友聊天，他叫colin，是个催眠师。」姜闻舒闻到对方身上刚沐浴过的清香，有种忍不住想把对方抱满怀的衝动。 不过现在在床上，他担心自己可能不只想抱满怀，或许还会接着做别的事。 要忍忍！他在心里默了三遍。 「我刚到美国被断网时，情绪有点不对，我爸妈就找他过来帮我辅导，说他是心理医师，不过实际上他是搞催眠的。」 「你怎么知道？」 「他主动跟我说的。」姜闻舒牵起吴慬的一隻手，轻轻地把玩着对方的指节，「他是美日混血，但中文说的贼溜，长的像电视上那种偶像剧花美男，但言行举止又有点吊儿啷噹，我打从心里不信任他，他就把执照啦证书啦什么的都拿出来给我看，看他那么熟练，想必被不少人怀疑过。」 「所以……是他催眠你，窜改了你的记忆吗？」 「是我要他催眠我，他没窜改我的记忆，只是答应了我的要求帮我盖掉一些重要的记忆。」 「什么？」 吴慬呆住了，原来失忆是这个人的自导自演吗？ 「所以我想问他我当时要掩盖的是什么，但在这之前我必须告诉他关于你的事，不过这可能会提到mr实验所里的一些事。」姜闻舒看着吴慬，心里满是歉意，「如果不能说，我可以用别的方式来查，只是会多花点时间……我想知道为什么我要主动忘了你。」 吴慬自己也想知道。 「我的事你想说没关係，mr实验所的事也不是什么大秘密，你不要透露关于其他人的隐私或消息就好。」 「谢谢你，阿慬。」他勾住对方的脖颈亲了一下，「其实我主要是想介绍你给他认识。」 吴慬无语，只能看着姜闻舒心情愉悦地拨了视讯通话。 第十六章 我会和你一起面对 「兄弟，你这速度有点快啊？需要治疗吗？」colin正在吃洋芋片喝可乐，还有日本老歌当背景音。 吴慬在一旁看着，心道这画风落差有点大啊！ 就像姜闻舒形容的，明明是个白白净净的偶像剧花美男，但洋芋片吃的咔嚓作响，隔着镜头都能看到洋芋片的碎片掉下来了，那形象和圆圈姐妹有得比。 至于日本老歌嘛……个人喜好，谁说年轻人不能喜欢老歌，对吧？ 「快你个头，就你脑子不乾净。」姜闻舒忽然觉得自己怎么脑抽就要开视讯了呢？而且他相信自己也不快。 「跟你介绍个人，吴慬，我男朋友。」他让镜头稍微往后，让吴慬也能入镜。 「hi，久仰大名，我叫colin，请多指教。」 colin对着镜头热情地挥手，只换来吴慬尷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和姜闻舒一脸嫌弃的表情。 「你好。」吴慬觉得都不回话也不礼貌，简单地点头回应道。 colin觉得吴慬长得挺漂亮，清清冷冷的很有气质，就是人家说的冰山美人款。 「他说你是他男朋友？」colin狐疑道。 「嗯。」吴慬不明所以地点点头。 「我跟你说，我知道vince（姜闻舒英文名）可能不太正常，你如果是被胁迫的就眨三下眼睛。」 「你才不太正常！」姜闻舒气到想掛电话。 「等等等等……不是啊，这么漂亮又有气质的人怎么会看上你呢？」colin发出来自灵魂的疑问。 「不看上我难道看上你吗？我的优秀哪里值得你怀疑？」 「噗！」 姜闻舒本来还想再懟个几句，但听到吴慬被他们逗笑了，心想看在对方还有点娱乐作用就饶他不死吧！ 「说正事，你都知道吴慬了，那你应该还记得当时我让你催眠我原因吧？」 「记得，你说那个ai不能被你弟发现，然后解开催眠的方法你要我放在ai里。」 「就这样？」 「就这样。」colin耸耸肩，「再多的你没跟我说了，因为你说怕你弟找到我这来，我知道太多反而会为难我。」 「那为什么我连吴慬的事都忘了？」 「因为你要解开记忆密码的方法和吴慬有关，你说你弟很有可能会为了ai的事对你动手，虽然他很会读书却是个死脑筋，要陷害你的话想必也用不到什么太复杂的手段；但有了你爸妈找催眠师来这个例子，就怕他故技重施，万一找了另一个催眠师来，让你不知不觉说出ai的事，那吴慬就会曝光了。」 「嗯，的确有可能。」 colin将吃完的洋芋片包装袋揉成一团丢进垃圾筒，喝了一口可乐续道：「你刚到美国时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我和你聊了半天你才说你之前正在试写一个特别的ai，也聊到了吴慬，你说你答应要送他礼物却食言了；听到后来，我基于良心跟你说我虽然是心理医师但也是一个催眠师，你爸妈要我对你动点手脚忘了一个人。我觉得这种事挺不好的，这种事违背我的职业道德，对方是你在乎的人，你爸妈只因为不希望你当同性恋所以这样对待你，这样真的不对。」 姜闻舒和吴慬没说话，只是对这真相有点震撼。 原来当时姜闻舒被提早带到美国，只是因为他爸妈发现儿子喜欢男人吗？ 「我跟你开诚佈公，你也对我坦白自己所想，要我给你一点时间在开学前把ai做好，那是你的心血。你爸妈知道吴慬，极力想让你忘记他，所以我们讨论的结果是将计就计，一个心血一个心肝，全都藏起来不被发现。」 「所以……让我恢復记忆的方法，是找到我那个ai？」 「对，但详细方法我不知道，你当时很有自信的说只要遇到了你就有办法，我也没多问，只能帮到这了。」 「那你知道mr实验所吗？」 「知道，怎么了？」 姜闻舒把自己因为昏迷不醒，被美国院方建议送回国内的mr实验所观察，然后在这遇到吴慬的事告诉对方。 听完后，colin一脸迷惑样。 「有这么巧的吗？」 「所以我才想问你知不知道什么？因为建议把我送过来的是你那个院长老爹。」 「……他没跟我提过这事，要不我怎么会不知道你都昏迷住院了？」 colin摆正坐姿，陷入沉思。 「你老爹知道咱俩关係好，你又跟他说过我的事，你觉得会不会他有可能暗地里在帮我？」 「这我得问问他，毕竟他连你住院的事都瞒着我不说。」 接着，colin说他要去找他老爹问问情况就把电话掛了。 ＊＊ 姜闻舒放下手机，偏头就看到吴慬略低着头，一脸沉闷心事重重的表情。 「怎么了？」他戳戳对方的脸颊问道。 「你爸妈……不能接受同性恋？」吴慬抬起头，虽然语气淡漠，但眼里有些难过。 他虽然没有那种一定要对方家长喜欢自己的想法，但如果被讨厌或排斥的话，这也会为难到姜闻舒吧？ 「同性恋只是性取向是同性，举凡国内外都有，这在现代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我爸妈主要是卡在面子问题吧？」他揽过吴慬的肩，在对方头上亲了亲，「我们在商场上难免都有聚会，那些做长辈的少不了要攀比，比学业比事业比婚姻，若是自家小孩的伴侣是个同性，他们怕别人觉得奇怪，说不出口，这方面的观念还是很传统。」 只是，姜闻舒的父母没想过，他儿子不喜欢异性，就算真忘了吴慬也不可能喜欢上女人的。 「我们在一起，会不会让你跟家里產生矛盾？」 「我说会的话，你就要离开我吗？」 「没有，我说过会和你一起面对！」 姜闻舒其实心里有一瞬间真的担心吴慬会说什么“为了不让你为难或家人难过，我们还是别在一起吧！”这种话，幸好他的宝贝没说出这种让他伤心欲绝的回答。 他开心地抱着吴慬亲了好几下。 吴慬觉得自己好像被一隻大型犬巴住的感觉。 「我若是坚持他们是不会不接受的，当初被匆匆带到美国，我是真不知道他们是那种想法，要不是刚刚colin跟我说，我也记不起来。」姜闻舒换个姿势，像隻无尾熊一样从身侧环抱住吴慬，将自己的头靠在对方肩上，「我喜欢写ai写程式，也知道我有这方面的天赋，我对继承家业一点兴趣也没有，但我知道我弟对家业很有兴趣。他们跟我不亲近，我妹还好，我弟他对我这个哥哥多少是有点敌意的，虽然不像电视剧演的那样处心积虑陷害我要我死的那种，但幼稚手段不少，在美国那么多年，他也只有推我下楼这次是成功的。」 「如果没这次的昏迷，还正巧送来mr实验所，那你要什么时候才会记起我的事？」 「催眠是有时限性的，再者我应该只是要规避某一段时间让你不被发现而已，刚到美国的我什么都还不懂，还太弱小，我必须尽快让自己有足够的能力，足够强大才能保护你。」 「你都忘记我了，又怎么知道你为了什么在努力？」 「其实，到现在我才知道，我在美国的房间桌垫下压着“努力一点，最晚三十岁，别忘记回爷爷家拿礼物。”这纸条是什么意思。」 虽然还没找回记忆的他当时不知道为什么，但因为是自己刻意写下留下的，所以他会特别重视。 即使他什么都忘了。 「你让自己最晚三十岁要回国？」 「嗯，估计我和colin配合的催眠时效也是维持到那个时间，我会有别的线索让自己找到ai想起你，然后追你。」 吴慬心中说不出的酸楚，这个人到底都为了他做了什么啊？ 比起自己当时的喜欢，姜闻舒给他的喜欢太多太多了，似乎从一开始都想好了，就算遇到困难，也想尽办法要留住自己那份真心。 他抿起唇一语不发，抬起手握住姜闻舒环着自己肩头的手臂，有些愧疚的将头歪向一边，轻靠着对方。 他以为以姜闻舒那么阳光开朗的个性，到了美国应该也会很快和周围的人打成一片，然后渐渐忘了他这个冷淡的同桌。 毕竟他没有什么值得让他人去牵掛的优点，就连在高中或大学的群里也除了学业问题外，就没有人会在间聊或约聚会时特别tag他。 相反地，远在美国的姜闻舒还三不五时会被几个人tag，跟他打打招呼。 「你呢？你家人能接受同性恋吗？」 姜闻舒感受到吴慬低落的情绪，心想多说点话转移对方的注意力。 「唔……我不知道，但我的家人对于我和我弟的教育理念都是只要不违法乱纪，也不要做特别危险的事伤害到自己就好，除此之外对我们想做的都不会反对。」 「你家人真好，我真想快点认识他们。」 「你先睡个午觉休息一下，时间拖太久了，晚点我跟我家人说好，再约个时间带你到我家。」 「说什么？说你要带男朋友回家见家长？」 「……嗯。」 这个“嗯”少说停顿了五秒才出现，姜闻舒好奇地抬起头，就看到吴慬抿着唇红着脸，瞬间心软到都快化了，咧着嘴将他抱得更紧。 其实吴慬想得很单纯，他觉得姜闻舒都跟朋友介绍他是他男朋友了，那他也应该大方一点把姜闻舒介绍给身边的人，他们两个人是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在一起的。 他曾经差点失去这个人，现在他失而復得，一定会想办法紧紧抓住，不再让自己后悔。 「好了，快休息，再拖下去都要吃晚餐了。」吴慬松开对方的手，起身转头说：「晚点何一华下班我再介绍你们两个认识。」 姜闻舒见吴慬要回自己床上睡，耍赖拉着人不让人走，又亲又抱软磨硬泡地把人留在自己床上，还佔了不少便宜才肯甘心午睡。 而吴慬被姜闻舒亲亲抱抱一阵后身体有些尷尬的反应，他不好意思面对着对方，却忘了背对的姿势让身后的人可以贴的更近。 这下他愈发紧张，动都不敢动，连在姜闻舒入睡后他全身还紧绷着。 一直到了六点何一华下班回来时，他才把姜闻舒叫醒，三个人气氛和谐地吃了晚餐。 只是何一华一听到吴慬从实验所回来就多了一个男朋友后，当时吓得碗都差点拿不住就是了。 饭后吴慬和姜闻舒两人牵着手在外面散步消食顺便认识环境，正间聊到一半colin就打电话来，劈头就是一句：「卧槽，vince你知道吗？真是我老爹在帮你！」 colin很激动，声音大声到连站在旁边的吴慬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小声点，我要聋掉了。」幸好他没开扩音，要不左邻右舍都要报警了。 「他当什么医师当什么院长啊？」colin并没放低音量，继续激动地控诉道：「跟朋友玩个游戏都能查到你男朋友的事，你说他怎么不去情报组织工作呢？」 吴慬和姜闻舒两人疑惑地对看一眼，心道这的确很神奇。 「你等等，我现在人在外面，回到家我再打给你。还有，咱两边有时差，你那边是大白天大呼小叫的没关係，我们这现在晚了，你稍微控制一下。」 掛掉电话，姜闻舒揉揉眉心有些无奈的样子让吴慬觉得好笑，他轻轻拍了拍对方的背以示安慰。 两人相视而笑，接着轻松愉快地往来时路走回去。 第十七章 寻找动心的开始 colin的父亲archie年近六十，是一位外表成熟稳重，长相不输给好莱坞帅气中年男星，但内心酷爱玩游戏的“大男孩”。 由于在职场上必须保持威严，所以在医院里虽然以不苟言笑之姿迷倒了无数女医护和病患，但在跳脱专业之外，其实本性是个爱玩爱说话的，于是这些都只能在游戏中释放。 身为一院之长，不管是否有放假，大多数时间都是要待在医院里standby；因此，除了平时简易的运动健身外，他的兴趣就是玩游戏。 手游、pc、全息，只要游戏内容感兴趣无一不玩。 单机也就算了，若是连线游戏就不太方便，常常推个副本或刚组上队就被院内的临时状况打断，但这也不能阻止他和网路的连结，他有个不离不弃的华人好朋友好兄弟–严枫，带他练功打游戏任他当掛件，有情有义极了。 两年前的某一天，难得archie院长有大半天的空间，便拉着在通讯软体上掛着“线上”的严兄弟玩全息。 他知道自己的好兄弟正因为徒弟离开团队在伤脑筋，想着对方也有空就一起到游戏里散散心聊聊天。 两人组队边打怪边间聊，archie这边抱怨着自家儿子不长进天天欠抽，严兄弟那边语重心长地惋惜着徒弟离职跑去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写游戏之类云云。 听到写游戏三个字，archie随口一问对方的名字，说搞不好能去玩玩对方写过的游戏作品。 严兄弟说他徒弟叫“吴慬”，悟性高个性也好，在大学时的专业表现就很优秀所以被他召进团队，可惜对方后来发现用全息游戏来做精神治疗有不少缺点，但上面觉得数据不足又加上投入了大笔研究资金不想那么快就放弃专案，于是这小徒弟便说理念不合不再适任离开了团队。 archie一听到这名字就觉得发音挺熟悉，马上联想到自家儿子曾经跟他提过姜闻舒的案子，当时他听完后是很支持儿子的做法，心理医师或是催眠师都好，他们的专业是为“有需要”的患者做治疗，而不是滥用自己的能力去干涉那些不该自己介入的事。 他认识姜闻舒的父母但不算熟，早些年只在几次朋友的商务酒会上见过面，当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然而后来自家儿子阴错阳差地和姜闻舒搭上线，他才明白这对夫妻在颇大气的外表下居然只是个怕儿子当同性恋而想催眠儿子忘了爱人的人。 这是非常过份的事，甚至有可能在催眠时效过了之后，当事人想起原来的记忆会造成一辈子的心理伤害。 基于隐私，他没告诉自己好朋友关于姜闻舒和吴慬的事，只是旁敲侧击地打听着。 严老对archie这位老朋友是不设防的，也可能因为心里的烦闷累积一段了时间，在老朋友开口询问时便有什么说什么。 「本来我老爹也只是听听，毕竟他就算知道吴慬的事，也没办法随便编什么理由要姜家把你给送到mr实验所去。再来，吴慬当时都离职两年了，把你送回去也不见得能见到他；直到你昏迷被送去他那边，情况一直没变好，他才开始想一些可能性。」colin说。 「那我到实验所后匹配到吴慬的游戏这件事怎么说？」姜闻舒不解，任colin他爹多么神通广大，也不可能算得那么准，把匹配数值区间都控制住。 「运气好。」colin直言道：「你不是匹配了几轮之后才配到吴慬的游戏吗？而且这件事真的很玄，你明明没记起吴慬，却因为他的游戏被嫌弃就对人家引导员动手，长时间的昏迷不醒也让严老焦头烂额的，让他们不得不把吴慬找回来处理。」 「关于他的一切总是吸引我的，就算脑袋想不起来，但潜意识还是被吸引的。」 坐在一旁刷手机的吴慬脸红了。 「是，人和人之间总是有特殊感应，你对他的一切都刻在心里，所以只要有和他相近或连结的事物，总是不自觉地就接受了，即使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对，是这样。」姜闻舒轻笑一声。 「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总不能都不回来，你爸妈会疯。」 「不是还有姜闻曦吗？」 「你那个弟弟工作还行，但待人处事不行，死脑筋，还不如让你妹来。」 「闻妍我不知道，她才毕业不久，如果愿意接，我很乐意手把手教她。」 听姜闻舒的话，就知道他对自己妹妹是比较亲近的。 「那你也得回美国把事情处理好。」 「我知道，我和他们说好一星期后再联络我爸妈，这几天我要先回我爷爷那去把一些东西找出来，回復记忆的关键在那里，到时再跟你联络。」 掛完电话，姜闻舒大大叹了一口气。 吴慬放下手机，去倒了杯水递给他。 「明天陪我回爷爷家好吗？」 姜闻舒抬头望着吴慬，看到对方眼里是满满的关心和忧虑，心里瞬间冒了一堆轻飘飘的泡泡，有些撒娇似地拉拉对方的手问道。 「好。」吴慬顺着拉手的姿势坐到床边，有些欲言又止地看着对方。 「关于我弟和我妹……」姜闻舒知道吴慬的疑惑，主动解释道：「我十八岁前偶尔才会和他们见面，我爷爷身体不好不大适合坐飞机，多半是我爸妈带他们飞回来看我们。我弟个性挺傲，全校排名都前三的，听到我爸妈为了公司的事向我爷爷拜託让我回美国的事有些不以为然，他觉得他也挺优秀，为何我爸第一个不是想到他？之前不常见面还好，后来我到美国去后，他的敌意就挺明显的，什么事都喜欢跟我较劲；知道我会写ai还申请了一些专利，想方设法地想要我把技术交出来和公司“共赢”，不过我写ai纯粹是兴趣，不是真想经营的，也有一半是为了壮大我自己。」 「啊？」 「我有一份自己的事业，不用看人脸色就能赚钱，用我自己的能力去获取我想要的一切，这是我的目标。」 「原来如此。」 「不过，和colin聊过后，再加上房间那条纸条，我想我努力的目标也不只这样，应该也包括你，为了保护你，我必须把自己强大起来。」 闻言，吴慬垂下双眸，视线盯着两人交握的双手。 「比起你对我的喜欢，我明明也喜欢你，却什么也没为你做……」，他说：「以前的我太胆小了，我明明可以主动和你联系，可是却给自己许多藉口没去找你，连个简单的问候我也没做到。」 接着又有些懊悔道：「我以为我是单恋，心想也许日子久了就淡了，也想你都没找我或许也把我给忘了，没敢奢望什么；但其实我早在觉得不对劲时就该主动联系你，或是问问安平容他们，事情也许不会变得那么复杂。」 「那你对我的感觉真的变淡了吗？」 「我以为是，毕竟那么久没见了。」吴慬想到这里耳廓有些红，「可是我到实验所看到躺在治疗舱的你时，才发现根本没变。」 「还好还好。」姜闻舒心想幸好吴慬是个长情的，要不然这一下要恢復记忆可能就是天方夜谭了。 「所以，到游戏里发现你忘记我，一开始有些失落，但又觉得不管怎样，还是要把握机会，不想再后悔。」 「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没有喜欢你，那你怎么办？」 姜闻舒轻轻捏了吴慬的耳垂一下，带点戏謔地，柔声问道。 两人对视，一个带点温柔恶作剧地笑，一个脸上表情有些羞赧但眼神却带着坚毅。 「没关係，我喜欢你就够了。」 「只要能帮到你，看到你能好好的就够了。」 吴慬面红耳赤低声地说。 ＊＊ 昨夜聊得太晚，导致两人近中午才起床，何一华知道姜闻舒现在还不能随便吃外食，临上班前留纸条说他做了鱼片粥放在保温锅，让他们记得吃。 姜闻舒吃到一半忽然感慨地对吴慬说请何一华当管家好像也是件不错的事，不知道他有没有兴趣到美国发展？ 吴慬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漠地说何一华的梦想是当个程式设计师。 用完餐后，两人便开车前往姜闻舒的爷爷家。 回到十八岁前生活的地方，姜闻舒有些恍惚，也有些近乡情怯。 「八年没回来了……」他喃喃自语道。 「这里还有人住吗？」吴慬停好车也没急着下车，他看姜闻舒似乎有些紧张，知道得让对方缓缓。 「住是没人住了，但因为是爷爷留下的房子，我小叔他们想说如果我们从美国回来也可以住在这就没卖，偶尔会过来打扫一下。」 「嗯。」 「走吧！」 姜闻舒深呼吸一口气，有些忐忑地下车。 上了五楼，开了电子锁进门，玄关有些灰尘但不算太脏，看来前几天有人来打扫过。 吴慬第一次到姜闻舒少年时期生活的地方，虽然好奇但也有些拘谨。 「不用那么拘束，这里没其他人在，就是灰尘多了点。」姜闻舒弯身从鞋柜拿出拖鞋时，回头看到吴慬还站在原地偷偷东张西望笑道。 吴慬点点头，换好拖鞋跟着姜闻舒走到客厅。 「爷爷，我回来了。」姜闻舒对着空盪盪的屋里喊了一声，虽然有些寂寥，但语气却是自然放松的。 就像长年在外的游子回到家乡，回到了熟悉的家里，姜闻舒的心灵直到这里才完全平静下来。 美国也有自己的家，但心境上却完全不一样。 在美国时他是压抑的、不快乐的，虽然和父母弟妹住在一起，但除了待在自己的卧室能放松外，离开卧室的他就像一隻刺猬，处处提防着人，想办法保护自己。 而在爷爷家，这是从出生生活到十八岁的地方，是轻松而愜意的，还有温暖快乐的回忆。 「这是我男朋友，吴慬。」姜闻舒冷不防揽过吴慬，笑嘻嘻道。 「爷、爷爷好……？」吴慬不知所措，也不知该对哪儿说话，只好迟疑地学着姜闻舒对空气打招呼。 「噗、哈哈哈……你怎么那么可爱？」姜闻舒笑到肩膀都在抖。 吴慬红了脸，狠狠地瞪了始作俑者一眼。 姜闻舒带着吴慬参观这间三房两厅，格局方正的房子，像个房仲似的。 「其实我爸妈他们回来不会住这，他们都住饭店，这里三间房，一间我的、一间我爷爷的，这间是书房。」 正对着书房门口摆着一张有年代感的檜木书桌，左右两边各一排订製书柜，紧紧钉在墙面，上面的书籍摆放整齐，靠着角落还放着一架取书梯。 到处都是令人怀念的味道。 姜闻舒走到书桌前坐下，他记得国小的时候爷爷总是坐在这个位子，拿着一本书边看边盯着他写作业，当他写到恍神时，爷爷就会用弹指神功弹醒他。 然后他上国中就开始爱玩，放学后总要跟同学打场球才肯回家，回家后第一件事就是衝进书房找爷爷，然后被老人家嫌弃全身汗臭味赶他去洗澡；等他洗完澡后，爷孙俩若心情好就一起做顿饭，懒得煮就点外送。 上了高中…… 他下意识地看向背对着自己，正站在书柜前端详书籍的吴慬。 脑中隐约闪过些画面。 那是高中开学第一天的放学后。 「爷爷，你知道吗？我们班有一个好漂亮的男生！」 姜爷爷看着一放学连书包都还没放的孙子，衝进书房咋咋呼呼对着自己兴奋道。 不过这重点有些怪啊？小男生不都爱看漂亮的女生吗？怎么自家孙子开学第一天居然是注意“漂亮的男生”？ 「多漂亮？」漂亮到你连别的女生都不看？姜爷爷好奇了。 「我也不太会形容，就是乾乾净净的、皮肤白白的、头发黑黑的、发尾有点卷卷的……有些蓬蓬地好像小狗狗，忍不住就想擼擼对方的头……」姜闻舒比手划脚地说着，「那种漂亮不是我们常看到的那种世俗的漂亮，就是你看到他的时候会有“哇……”的惊艳感，一群黑鸦鸦的人坐在那，就他最明显最吸睛，而且他的眼睛是漂亮的凤眼，看人的时候亮晶晶的……」 姜爷爷听出来了，这小伙子八成真的去擼对方的头，被人瞪了唄！才会把人家的眼神看得那么清楚。 「嗯，你吓着对方了？」 「没有，我就去跟他打个招呼而已，毕竟就坐在旁边呀！可是他不太爱理人，班上闹哄哄的，大家都在聊天，就他自己抿着唇扳着脸，正正经经地翻着课本，提前预习功课。」 「那是个好学生，你可别毛毛躁躁影响了对方。」 「才不会，我还想让他教我功课，想跟他当好朋友。」 「嗯，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 回忆到这里，姜闻舒头部忽然犯疼，不禁抱着头“嘶”了一声。 「怎么了？」吴慬听到声音，急忙回头走到他身边担心地弯下身询问。 姜闻舒揉揉太阳穴，抬头看向吴慬时眼眶发红，嘴唇翕动几下，但什么也说不出来。 吴慬见他这样也有点心急，皱着眉回望着他，握着对方的手，心里想着需不需要带对方先去医院一趟？ 「怎么了？很不舒服吗？要不然我们先回去休息，或是去医院检查一下？」 「不用，没事……」 姜闻舒摇摇头，设法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看着吴慬，从对方水润的眼里见到自己的倒影。 眼前这个人，陪着他过了三年高中，仅仅只是记起了一点开头，他就能明白这个人之后肯定带给他三年美好又快乐的日子。 虽然这个人总说想不起来没关係，回忆可以重新製造，但这么美好的回忆他怎么真的捨得忘记？ 那是他们相识相遇的过程，那是他对他动心的开始。 也因为这样，所以到了美国他为了保护关于这个人的一切而小心翼翼；他知道，如果他不主动做些什么，或许他的家人会在他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害这个他最在乎的人。 他必须想办法守护他。 「走，到我房间，看看我留了什么线索给我自己。」 他牵起吴慬的手站了起来，满目温柔地望着对方。 第十八章 线索 两人到了姜闻舒的卧室后，只见姜闻舒开始翻箱倒柜，又是开这抽屉又是开那床头柜的，相比书房和客厅，卧室里的灰尘积得更厚一层，在对方不算轻的动作下扬起了阵阵尘烟。 吴慬忍不住咳了咳，还打了个喷嚏。 窗外透进的阳光将漫天飞舞的尘埃笼罩着，两人眼前都有点灰濛濛的。 找了一阵，总算在床头柜最底层找到了一个约成年人巴掌大、用深蓝色包装纸包着的礼盒。 姜闻舒将礼盒交到吴慬手上。 「当时要送你的应该就是这个了，只是我也忘了里面是什么。」 「谢谢。」 「到客厅去看吧！这里灰尘太多。」 姜闻舒的鼻子也直发痒，心想过阵子事情处理好后得找专人来打扫了，迟早会回来住的。 到了客厅，吴慬坐在沙发上小心地拆着包装。 是块电子錶，背面还印着挺有名的logo，他按了按旁边的按钮，发现萤幕毫无动静。 也是，都八年了，还有电才有鬼。 「这附近有鐘錶店，晚点去把电池换好后再给你戴上。」 吴慬点点头，将錶放回包装盒后道：「你看看还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带走，我怕你小叔他们随时会过来，碰上面就不好解释了。」 姜闻舒表示暸解，回到自己卧房再去爷爷卧房里搜一下。 而吴慬则开始刷手机。 没多久，姜闻舒拿着一本棕色封面还有些破损的b5笔记本走了过来。 「在我衣柜角落找到的，里面写了一些ai初期会用到的指令还有一串网址，本来还想开电脑看看，不过电脑坏了，切半天都没动静。」 「那硬碟要不要先拔出来？可以拿到我家，用我家主机试试。」 姜闻舒摇摇头道：「根据我对自己的暸解，我应该在离开前就把硬碟里的东西都清乾净移到云端加密了。」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到吴慬家借电脑，找找笔记本上给的线索。 从姜闻舒爷爷家到吴慬家其实不远，都在市区，就算加上等红绿灯的时间也才半个多小时。 两人先去鐘錶店把手錶电池换好，之后再上路时不巧被前方的小车祸堵住，卡到现在都超过一小时了。 「祈祷我小叔他们这几天别过去，要不然肯定会发现有人进去过。」 姜闻舒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既熟悉又陌生。 「平常不会有其他人过去看看吗？」吴慬调了车内空调温度，现在外面车多空气不好，他不让姜闻舒开窗。 「不会，因为住最近的是我小叔他们，其他人除非特别节日或正好经过才会去看看，但那是我爷爷还在的时候。」 吴慬“嗯”了一声，想到刚刚刷手机时看到303群组的事，顺口提醒姜闻舒：「刚303有人在问vviww是谁，你暂时别回，我怕你的旧手机现在被你弟监控着，你一回就暴露了你已经清醒的消息。」 进群组都是要审核的，自己人才能放自己人进来，虽然不知道是谁的小号但也不会乱踢出去，只要不是来乱的，反正也不会有什么大秘密，爱看就看着唄！ 接着，他有些歉意地看对方一眼。 姜闻舒不明所以，但知道对方话还没说完，便笑着挑了挑眉示意继续说下去。 「你昏迷期间，因为我对你的情况有些……好奇，所以就请圆圆她们帮我私下去找安平容和李自轩套个话，看你昏迷前有没有和他们联系说些什么。后来，圆圆回馈给我的资料上说他们给你的讯息都是已读而已，安平容有拨两次电话过去，但都没人接。」 那时姜闻舒已经昏迷了，吴慬原本以为可能是他父母看的，但后来听对方说起弟弟的事，那个“已读”是谁读的便不言而喻。 姜闻舒的父母只是不要他再想起自己，确定儿子真的“失忆”后，又加上那么久没联系应该早就没戒心了，不太可能在儿子昏迷间还查看儿子手机。 但姜闻舒的弟弟正好能趁这段时间去探查哥哥的秘密，因为没人知道姜闻舒昏迷了，同学见他已读都以为他在忙事业，也不会想太多。 姜闻舒笑了笑，伸手轻轻捻了对方耳垂一下，说：「我们想得都一样，真是心有灵犀，都听你的。」 ＊＊ 到了吴慬家，两人刚进门就听到客厅的电视声。 吴妈妈在追剧，看到男女主角相拥亲吻然后含泪别离那一幕，哭的不能自己。 鼻涕擤到一半听到大门开关声，还以为是老公跟小儿子下班回家了，才想说自己顾着追剧忘了准备晚饭，急忙起身时一转头就看到是大儿子跟一个陌生的男人。 （尷尬，刚擤鼻涕好像有点大声。）吴妈妈想。 吴慬也有些尷尬，本来是打算明后天再把人捎回来介绍的，但今天情况特殊，两人对笔记本上的内容都有些心急好奇，结果在车上只顾着聊天，忘记先打电话通知母亲。 「妈，我回来了，这是姜闻舒……先前有跟你提过的。」 「阿姨您好，我是姜闻舒，不好意思打扰您了。」 「欸，是姜先生啊？我听阿慬提过，别客气呀，快进来。」 梅欣优雅地把手上的卫生纸团丢进一旁垃圾桶后走到两人面前，有些嗔怪地看着吴慬：「你这孩子，提早带人回来也没说，我什么都来不及准备。」 「没关係的阿姨，是我临时有些事想请阿慬帮忙，刚刚也急了些，忘记让他先跟您联络。」姜闻舒一脸乖巧道：「阿姨叫我闻舒就好，我只是来借用一下电脑，没要待太久，阿姨不用特别准备什么，谢谢阿姨。」 吴慬在一旁看着，心想：在长辈面前还真是超级乖巧懂事的。 这一连串谦虚又有礼的模样也让梅欣对姜闻舒好感度直接上升了不少，虽然先前听吴慬提了两人的事，但没见到人前做父母的心里总不踏实，现在一接触才放下心来，至少第一印象就是个好孩子。 梅欣笑着点头，要吴慬带着姜闻舒在家里自便就好，她先去切点水果。 「闻舒如果不急着走就留下来吃晚饭吧！这时间也差不多了，我等等顺便准备晚餐，等他爸跟他弟回来就能开动。」 进厨房前，梅欣提了一句。 「好的，那就谢谢阿姨，麻烦您了。」 「谢谢妈，那我先带他去书房用电脑，等一下就来帮你。」 「你陪着闻舒就行，厨房的事不用你担心啦！」 梅欣拍拍大儿子肩膀笑笑，转身进去厨房。 书房里。 姜闻舒坐在吴慬身旁，看他开机后连上网路，在网页搜寻bar上输入笔记本上记的一串网址。 “追梦”两个隶书体字闪着特效在首页上出现，这是国内第一个全息网游，正好是吴慬他们毕业那一年上市的，虽然八年间有其他公司陆陆续续出了不同的全息网游而流失了部份玩家，但如今仍然顺利营运着。 看着更新公告里每几个月固定的大更新和节日活动，看来这游戏过了八年还是颇有热度。 全息游戏的维护比起其他平面游戏更复杂，成本也更高，若没有一定的玩家基数和金钱付出是没办法维持那么多年的。 「你有玩过吗？」姜闻舒问。 「没有，但我跟我弟有买全息设备，本来想玩的，但实在太忙了。」 吴慬的全息设备买来只拆开检查过一次，后来就放在仓库生灰，反而是吴逸还玩过几次。 「我记得……这游戏我好像有参与。」姜闻舒有些不确定，「追梦上市前有在网站公告，说让有兴趣的测试者可以设计npc投稿，如果投稿审核通过，就会把该测试者设计的npc放在游戏里，人气高的还会另外安排支线剧情。」 吴慬听完沉默不语，在心里把目前所得资讯从头开始捋清，寻找关联性。 一、姜闻舒在参与设计npc这个活动时人还在国内，没有失忆。 二、姜闻舒在美国要“主动失忆”前，请colin给他时间写完ai，并且还特意写了字条告诉自己最晚三十岁要回爷爷家拿礼物。 三、除了礼物，姜闻舒也直觉的认为这笔记本很重要，而笔记本上记的内容除了ai指令再来就是追梦的官网；如果当时是要找自己一起玩，他大可以直接发个讯息联络一下就好，不用特意把追梦网址写在笔记本上。 吴慬看了看自己左手腕，那块刚换好电池后就被姜闻舒亲自戴上的电子錶。 「我大概的猜测一下，你设计的npc被追梦选上，而你当时也已经在写那个“特别的ai”；后来知道自己要去美国，紧急的情况下怕ai的事被发现……」 「就把ai藏到npc里？！」 「就把ai藏到npc里。」 两人异口同声。 虽然要偷渡ai程式到一个开放式游戏的npc中不太可能，人家游戏公司工程师也不是吃素的，程式编码对不对多少都能发现异样，但以姜闻舒的“天赋”，想要挟带私货也不是不可能。 「又或者，我可能和追梦官方的人有认识？」姜闻舒说。 「那就是你到美国后才联络的。」吴慬分析道：「毕竟ai是在你开学前才完成的，因为你早就有计划这么做，所以那段时间你和谁有过联系都是重点。」 「嗯，不过我目前不方便去动我网路里的任何资料，忘了跟你说，我弟资讯工程也挺强，这时候登入我的email或常用网站，很可能都会被他发现。」 「你的技术不比他差，不可能防不住他。」 姜闻舒对于自己的能力被认可感到开心，笑道：「是没错，但我知道他的心思，又同住一个屋簷下不好防他防太紧，他一旦起疑就没办法抓到他图谋不轨的证据；所以我真正重要的资料和工作内容都是放在他找不到的地方，只是得要等回美国后才能处理。」 吴慬听到“图谋不轨”这四个字笑了。 「那等等吃完晚餐，我跟我弟借他的全息设备，我们登进去看看。」 之后吴慬把自己常用的帐号密码写在纸上交给姜闻舒，让他自由使用网路，自己便去厨房帮妈妈准备晚餐。 晚餐时间，吴爸吴妈都对这位大儿子的男朋友感到好奇。 吴爸：「是高中同学啊，怎么会喜欢阿慬？他挺不好相处的。」 姜闻舒：「阿慬只是面冷，其实很热心，同学有问题请教他都会帮忙，他人很好。」 吴妈：「毕业后就到美国？那还挺辛苦的，你怎么追的阿慬？他不是在实验室就是在实验室的路上。」 姜闻舒：「后来才联系上的，虽然过好几年了，但心里真的放不下，这次昏迷醒来就觉得该积极点，没想到阿慬接受了！」 吴慬边扒饭边想：得亏你说得出口，明明到现在都还没完全想起过去的事。 吴爸：「你现在身体还好吧？有没有什么后遗症还是该注意的地方？我让你吴阿姨去燉个鸡汤补补吧！」 吴妈：「欸对，这都晚餐时间了，你们也别回镇上，直接在这住一天，我明早做些营养的给你补身体。」 姜闻舒面对吴慬的父母盛情难却，见吴慬也同意今天留宿便没推拒。 相比之下，吴慬的弟弟吴逸就沉稳多了。 用餐间虽然没怎么说话，但气质温润，时不时微笑点头，他的亲切和善是内歛的，他们的父母则是热情的。 直到吴慬找他借全息设备时，三人到仓库时吴逸的话才多了些。 「追梦的话设备里已经绑了我的资料，其实我也没玩多久，如果哥要删掉重创一个角色也没关係。」吴逸踩在梯子上，把两套全息设备拿下来交给吴慬。 「没关係，我们只是上线看看，不是要认真玩的。」吴慬说。 吴逸没多问，只当是哥哥想和男朋友玩游戏打发时间。 「嗯，闻舒哥的枕头和棉被刚刚妈已经拿到你房间了，你们别玩太晚。」 「啊？」 「妈说今天来不及整理客房，里面有点霉味，所以让闻舒哥跟你挤一下。」 「……」 他们母亲是有点洁癖的，客房平时就算没人睡也会稍微整理一下，开窗通个风或是用个空气清净机。 那个霉味肯定是看到姜闻舒来才有的。 没等自家哥哥开口，吴逸又对姜闻舒说：「闻舒哥，我那还有一套新睡衣可以让你洗完澡替换，我们身形差不多，闻舒哥应该能穿。」 「谢谢阿逸。」 「闻舒哥别客气，你是我哥的男朋友，所以我也当你是我哥哥一样相处，希望你在我家能待的自在舒服些。」 吴逸说了声待会见，回房拿新睡衣。 「你家人真好，开明又亲切。」姜闻舒有些感动。 「也不是对任何人都这样。」吴慬不好意思地小声反驳。 今天他父母和弟弟都亲切热情过了头。 也是，毕竟他很少和别人“过从甚密”，也没有什么特别亲近会带回家的朋友，这次一带回来就是男朋友，家人肯定高兴坏了。 姜闻舒笑了一声，轻轻揉揉他的头，两人拿着设备一起回房。 第十九章 追梦 两人分别洗完澡后就舒服地躺在床上，姜闻舒用的是吴慬的设备，吴慬则不在意弟弟设备已经创好人物，反正他只是上去找线索，不是真要玩游戏。 姜闻舒那边游戏等更新所以还在看官网，吴慬先上线探探路，提前暸解一下游戏环境。 作为一款八年前的全息网游，追梦游戏方式和介面比起后来开发的全息游戏更为简洁，没有太多复杂的功能，要装备宝物就是打副本和参与官方活动，人物想升级就多解主支线或是组队解经验副本；而装备的升级只需要卷轴和宝石，要氪金的部份就是时装跟副本里死亡想重生用的重生卷轴，还有限时副本次数用完时可以增加参与次数的副本卷，算是非常良心的游戏厂商了！ 追梦主要剧情是讲述主角虽然身为一名社畜但从未忘记自己当游戏宅的初心，在某日加班十六小时后回家仍不忘上线刷副本，结果一不小心睡着（虽然玩家们多数认为主角应该是猝死在电脑前）穿进了游戏中，开始了主角另一个游戏里的人生。 追梦世界观横跨远古到星际，玩家身为主角在这光怪陆离的世界线中因应各任务穿梭着，或许正因为这游戏世界观庞大故事线眾多所以能撑到现在。 当然，大部分玩家总对第一个认真投入的游戏有感情，或许没了一开始的新鲜感后会不常上线，但要到完全弃游也需要一段时间，官方若抓准了玩家这段时间的心理，在这期间推行一些有趣的活动，多数玩家还是会回来溜溜的。 吴慬点开人物介面看自己的人物资讯，外型还不错，感觉弟弟在捏脸时挺用心，把自己的气质都捏出来了，斯斯文文风流倜儻的，穿着一套全白镶金边的儒服，手上拿着折扇，肩上还有隻金丝雀 男角，id小逸，职业书生，等级36。 其馀数值都普普通通，应该是刚转职完就没玩了。 玩家到达36级时能进行第一次转职，36级前角色所处环境是远古时代，外型都是兽人，可以自定兽人的外观和选择初始职业；36级转职后背景是古代，分东方和西方，选择环境不同会遇到不同主支线，东西方玩家可以互相支援，不会被区域设限；接下来二转是56级，世界观在现代，三转是76级，开啟星际时代，难度加倍。 当然，一转完成的玩家可以回到新手区，也就是远古时代带新手增加积分，积分换的宝物可以增加人物初始属性数值或是洗掉原始数值重新分配，副本不会掉，商城也买不到。 许多想赚积分的玩家甚至会为了抢带新手约去pvp，这让新手觉得自己被需要，就算在旧服都是老手的情况下不会因为是个萌新就被冷落忽视，大大提升了游戏意愿。 吴慬刚想找个野区找小怪熟悉技能时，手臂被戳了一下，他拿下全息眼镜看着姜闻舒。 「我这好了，伺服器跟id说一下，等等加好友。」 「小逸，我弟名字的那个逸，职业是书生，36级。」 「那正好可以来带我，书生是辅助型的，那我先选兽坦，转职直接转剑坦到时组队比较好打。」 两人商量好便直接约在远古新手诞生区见面。 虽然吴慬设计过全息游戏，但多半时间都是做测试，要他单纯的玩游戏有些困难，解任务时总会忍不住职业病发作。 一边觉得这里速度太慢要修，一边觉得那边逻辑不太对要改，一边又觉得什么动作流畅度不太自然等等。 姜闻舒倒是很开心，游戏过程中黏着吴慬不放，还故意撩对方，一口一个逸哥哥你好厉害，有你带我真的好幸福的三八话。 吴慬脸上三条线，心想先生你是不是忘了玩游戏真正的目的了？想想怎么找到你放的ai吧！ 带着姜闻舒练到一转都快十二点了，对方玩得正上头说不要紧，但吴慬不想让对方熬夜，连背包都还没整理就匆匆赶人下线，关灯睡觉。 ＊＊ 隔天早上六点吴慬先醒了过来，难得他没赖床，侧头看了一眼还在熟睡的姜闻舒，嘴角勾了勾。 回想这一段时间的相处，和从前做比较，其实姜闻舒没变，是当初的他接触太少了。 他总习惯跟他人保持距离，虽然当初姜闻舒还蛮常来找他，但也只有在学校里比较常接触，私下没什么交集。 在人际关係这方面，吴慬对自己其实是没什么自信的，连当初姜闻舒频频来找自己聊天搭话时，他也觉得是对方看他总是一个人，所以才会“好心”的多关照自己些。 他觉得自己对姜闻舒来说，就只是一个比较孤僻、需要特别关心的同班同学吧？ 谁知道原来对方对自己有好感呢？ 发呆了一会儿，他先是将手轻轻地覆在对方环在自己腰部的手臂上，然后再轻轻地握了握，见对方毫无动静，才慢慢移开搂在他腰间的手下床洗漱。 之后，他也没叫醒姜闻舒，轻手轻脚离开卧室。 梅欣正在厨房燉汤，看到大儿子走进来时还吓了一跳，心想平常没工作时能睡多久是多久的孩子怎么这会儿那么早起？ 「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吴慬走到流理台边东张西望。 「怎么不多睡会？闻舒呢？」 「他还在睡，昨天玩得比较晚。」 虽然不常下厨，但简单的料理吴慬还是会的，对于自己日常生活技能他不执着，只要维持不会饿死自己的程度就行。 「……人家才刚復原，你别太折腾人家。」梅欣一脸一言难尽的暗示。 「？」吴慬茫然了一会儿，意识到母亲大人暗示的是什么，急忙否认道：「妈，你在想什么？我们什么都没做，昨晚是在玩全息网游忘了时间而已！」 解释完后发现母亲大人要笑不笑的表情，才发现自己被整了。 吴慬无语，又不能对自家母亲翻白眼，只能拿几粒苹果去削削切切发洩一下。 梅欣看着自家大儿子的背影有些欣慰，以前老担心这孩子在外个性太独，直到出社会工作后认识何一华才稍微放心些。但何一华毕竟只是朋友，感情再好也不可能陪着照顾着吴慬一辈子。 后来莫名地出现了姜闻舒，虽然有些突然，但是是大儿子亲口承认的男朋友，她相信自家儿子对感情是不随便的；昨天和姜闻舒短暂相处，也觉得对方是个好孩子，态度上对吴慬不仅是温柔且包容的，连看着儿子的眼神都是满满的宠溺。 她原本有些担心儿子因为个性关係在这段感情里太被动而被嫌弃，毕竟感情要互相，总是只有一方付出还是有疲乏的时候。 不过，看到儿子现在这样子她知道自己想多了，儿子是懂得疼人的。 虽然嘴上不说，但心里惦记着昨晚自己要帮姜闻舒燉汤补补的话，今天一早就醒来要帮忙。 这孩子从小除了自己和家人的事会负责任积极些外，其他时候事不关己都是能不动就不动，现在能为了男朋友变得勤劳，看来是真的很重视对方。 「等等可以先叫闻舒起床了，洗漱完加回个神，正好下来吃早饭。」梅欣道。 吴慬回卧室叫醒姜闻舒，毫无防备下被对方像隻大型犬一样缠着压倒在床上。 「早安，阿慬。」姜闻舒睡眼惺忪却带着满足，半压在吴慬身上往对方脖颈蹭了蹭。 「该起床了，我妈早饭快做好了。」他先是拍拍对方的背，被蹭得痒又忍不住推推对方的头。 姜闻舒“嗯”了一声，本想亲亲吴慬又想到自己还没刷牙，于是在对方锁骨处迅速种颗小草莓后才愉悦起身。 吴慬没想太多，只当姜闻舒亲了自己锁骨，直到早餐后上完厕所在洗手时才从镜子里看到那颗小草莓，红红一点像被虫咬似的。 两人先趁早晨空气不错时到公园散步，之后才回家继续登入追梦。 他们在游戏中的京城里间逛，也许是早上的关係活人玩家还不多，大部份都是掛网摆摊的。 「你有什么头緖了吗？」吴慬问。 「没有，但我想如果我把ai放进游戏里，应该会有辨识系统，至少会认出我来。」姜闻舒脚边跟着一隻小黄柴，那是昨天解了某支线送的礼物。 原本礼物有两种，一种是有称谓的绑定武器，一种就是宠物。 只有这支线送的武器可以跟着玩家做转职，一般武器若是玩家转职后就必须做更换，没办法从头用到尾。而且，这把绑定武器如果持续升级镶宝石还有可能突破，比后期要跟着转职打副本才拿到的武器数值更好，只是没有其他防具可以搭成套装；虽然少了套装功能，但多数萌新玩家解到这支线都喜欢选武器，比较实用。 若选择宠物，有金丝雀、柴犬跟橘猫可以选，没有什么特别，真的就是宠物，纯萌而已。 他们没真打算练功升级，所以选小黄柴，姜闻舒说是他们的毛孩子，有老婆有孩子，他人生圆满了。 吴慬：…… 姜先生您高兴就好。 在游戏晃了一大圈还是不知道从哪找起，两人带着狗去打小怪时才发现除了餵狗粮可以帮狗升级外，让狗去咬怪也可以。 不过他们对此没太大兴趣，又开着地图在传送阵能到的地方四处传送，ai没找着倒是又解了好几条npc支线。 姜闻舒站在一座山中小村庄里，望着眼前鬱鬱葱葱的景致似曾相识。 「我来过这里，现在所有有既视感的人事物我相信都是线索。」 「所以你必须回美国一趟，或许用你的全息设备登入追梦就会知道了？」 「嗯……或许还需要colin协助，他应该还知道些什么没跟我说。」 接着，两人回京城仓库存放好物品再把黄柴送回狗窝后便下线了。 中午两人吃过午饭后就离开吴家回到小镇上的房子。 吴慬规定姜闻舒一定要午睡，于是他在午睡前拨了电话给colin。 colin接电话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有气无力道：「vince，时差，你记得我们有时差吗？华盛顿现在凌晨……」他勉为其难地睁开一隻眼，在黑暗的房内忍受快被手机萤幕亮瞎的风险看时间，悲愤喊了句：「凌晨快两点！」 「哦，对，我忘了，那我问重点，你玩过追梦吗？」 「我刚刚就在追梦。」 「打扰你的美梦时刻是我不对，不过我说的是全息网游追梦。」 「有啊，当时我们一起玩了一下，你设备还放在我家，说怕被你弟拿去玩。」 「我知道了，到时回美国我再去找你，晚安。」 colin迷迷糊糊被掛电话，没去想姜闻舒为什么问追梦的事，咕噥几句后又睡着了。 吴慬从厕所洗完脸出来时看姜闻舒正好收起手机，问道：「什么时候回美国？」 「你要跟我回去吗？」 「不太方便，我还得回公司，假请太久了，就算要离职也得提早二十到三十天前预告。」 姜闻舒垮下脸，走到吴慬身后伸手环住他，前胸靠着后背推着他往床边走。 「到时一定是先联系你爸妈说你醒了，他们会来接你，你们再一起回去。」 两人坐在床上，姜闻舒就着在对方后背的姿势双腿打开，让吴慬背靠着他坐在双腿间。 「你想想，如果你爸妈发现我在你身边，他们会怎么想？」吴慬循循善诱道。 「以前或许我会担心，但现在我不在乎，他们知道就知道了。」姜闻舒收紧双臂，将吴慬揽得更紧，「之前我怕他们在我不知情的情况下伤害你，而我又无法出面，所以才会这么选择；可是现在我们在一起了，互相信任着，所以我不怕了。」 「我会想你。」他闷闷不乐道。 姜闻舒心想：好不容易追到人了，结果又要分开好一阵子，真是悲伤。 「我会陪你回美国，但不是现在。」吴慬侧头吻了吻姜闻舒，「你先回去，我公司这边处理好再过去找你，我们可以每天视讯。」 「别忘了有时差，」姜闻舒回吻吴慬一口，笑道：「刚刚被colin骂了，说那边凌晨快两点。」 「有时差也会有同时都醒着的时候，别担心，我总要把我手边的事情告一段落才行，我也会很想你。」他蹭了蹭身后人的脸颊安抚道。 「我不想午睡了，我只想从现在开始黏着你不放。」 「……睡不着也得躺着休息，你还在復原期。」 吴慬不容对方拒绝，握着对方环在自己腰间的双手直接躺下来，然后用脚把棉被勾起，再摊开盖在两人身上。 第二十章 小别 在一星期的期限到之后吴慬便请实验所人员帮忙联系姜家父母，告知他们姜闻舒已经清醒，恢復状况也不错，让他们随时能准备将人接回去。 姜父工作繁忙走不开，于是由姜母回国接人，不过姜母难得能排了几天假期回国，也不着急把姜闻舒带回去，而是打算回娘家探亲还有顺便和老朋友聚聚。 姜闻舒算一算还能在国内多待一星期。 「回美国前要不要和安平容、李自轩他们聚聚？」吴慬问。 做戏要做全套，两人又重新回到实验所宿舍待着，此时吴慬正坐在电脑前把关于姜闻舒的病歷资料统整归档方便让他带回美国，还要顺便帮严老把中止mr实验的报告做总结归纳。 「嗯。」姜闻舒拖了一张椅子坐在吴慬身后，一手揽着对方的腰，下巴靠着对方肩头刷着手机。 303群组因为姜闻舒冒泡的关係瞬间热闹起来。 “哇！这不是姜总吗？好久不见！” “姜总，我们同学会想办在年底三天两夜，有没有荣幸见到您啊？” “姜总，我最近失业了，女朋友说再找不到工作要分手了，你要不要在国内开个公司收留可怜的老同学啊？” … …… ………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不停调侃着姜闻舒，嘻嘻哈哈的。 “我本来也考虑要在国内定下来，不过开公司不太可能，想成立个工作室写ai之类的，够养家活口就行。”姜闻舒回道。 “那好，姜总你需要支援记得在群里说一声，303全体动员啊……” 又在群里哈啦几句说再见后，他私聊了安平容和李自轩，约好吃饭见面的时间便把手机搁在一旁。 「你说我弟弟看到我在群里冒泡会是什么心情？」 「肯定会加快脚步查你留下的资讯。」 「嗯……」 姜闻舒蹭着吴慬的脖颈，闻着清淡的发香时总想啃对方一口。 于是他轻轻地伸出舌头偷舔了一下。 吴慬感觉到颈后微湿的热意，忍不住缩了缩。 「别这样，痒。」他小声道。 「我都快回美国了……」后方的人语气委屈。 吴慬存好档，关上电脑，有些无奈地侧头瞥了对方一眼。 他不是不明白姜闻舒的意思。 这几天姜闻舒明里暗里黏着他，三不五时地撩他撩得也快起火，他又何尝没想过呢？ 可是想到姜闻舒才刚把身体给补回来了些，他还是希望对方把身体顾全了再来做那些耗费“精力”的事。 「你先做个体能测试吧！」他说。 ＊＊ 林圆圆拿着纪录本坐在高尔夫球车上，缓慢地跟着正在实验所空地慢跑第三圈的姜闻舒身后。 吴慬原本要陪着姜闻舒跑，但严老有事临时把他叫走，林圆圆就坐在高尔夫球车上爽爽地用龟速跟着。 「你说你怎么就不安分点呢？姜先生。」 刚刚吴慬来请她帮忙纪录姜闻舒的体能数据时，她还在想测试不是后天的事吗？ 结果一到空地，就见姜闻舒一脸哀怨的正在热身，还拉着吴慬讲悄悄话。 她没想偷听的，奈何耳力太好，才刚走到两人附近就听到吴慬说“等你测过体能没问题再考虑这件事，毕竟太耗费精力了……”。 林圆圆：…… 腐女圆圆一听到“精力”两个字就大概知道吴慬的意思了。 吴慬给姜闻舒订的圈数是三六九，每三圈跑完可以休息半小时，然后测量各项体能指标，最多到第九圈就结束。 如果数据稳定正常，那么代表他可以进行“较激烈”的运动，但“太激烈”的还是不行。 不过，这也代表他在饮食方面比较不用被约束，除了刺激性的食物外，其他都可以跟着一般人一样了。 姜闻舒第三圈跑完，边喘边拭汗回答“是我的错”，然后走到车上另一边的空位坐下。 「我能理解爱人在侧但不能碰的心情，你的情况又比较特殊。阿慬是真的担心你，就怕不小心你的身体出了什么差错，忍忍吧！」林圆圆将水递过去，语重心长道。 「我知道，但我就只是想抱抱而已。」 「如果你只是想抱抱，阿慬不可能把你叫来跑步消耗体力。」林圆圆翻了个白眼。 （这还真是蛮暸解的喔！从现象看本质。）姜闻舒想。 休息半小时后，确认状况还ok，他继续认命地跑。 待到九圈都跑完，姜闻舒发现吴慬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高尔夫球车旁边，正在看他刚刚的体能数据。 「怎么样？」他走到对方身旁，低头一起跟着看。 虽然他看不懂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代表什么，不过他跑完了九圈还挺有精神的，应该是没问题。 「嗯，现在开始维持一定的运动习惯，有足够的运动量和饮食搭配，事半功倍。」吴慬原本严肃的表情看到那些稳定的数字后缓和下来，温声道：「运动计划和饮食搭配我请医疗小组这两天帮你设计，你有什么不爱吃的食物可以先跟我说，我让他们尽量避开。」 姜闻舒见到吴慬的态度变得放松，自己的心情也跟着轻松起来，微笑地点头说好。 「先回房洗澡休息一下吧！辛苦你了。」 「不会，为了你一点也不辛苦。」 林圆圆在一旁抖三抖，这肉麻兮兮的，她还是快回去找好姐妹取暖吧！ ＊＊ 晚上就寝时，姜闻舒委屈巴巴地抱着吴慬睡着了，白天的体能测试果然还是让他有些吃力。 吴慬背对着他，轻握着对方环在自己腰腹的手叹了口气。 姜闻舒要回美国他也捨不得，不过为了两个人的未来，他自然也不能坐以待毙，姜闻舒有姜闻舒该做的，他也有他必须要面对的。 首先，就是观察姜妈妈来接儿子时若看到他会是什么反应？ 他不认为经过这几年对方父母就真的忘了自己，若是没忘，那经过姜闻舒发生意外的这件事后，他们那么多年后又相见，对方父母的情绪会不会比一开始那样知情时更缓和些？ 闭上眼，他默默在心里祈祷，由衷希望两人的恋情可以被对方家人接受和祝福。 和李自轩他们约在姜闻舒离开实验所的前一天，对于吴慬和他一起出现，安平容和李自轩都有些讶异。 姜闻舒只是简单说明自己出点了意外回国治疗，后来遇到吴慬，两人又开始联络，并且也告知他们两人正在交往中。 「啊？这么突然？」安平容筷子上的肉没夹好掉进碗里，看向他们时下巴都快掉下来。 「也不算突然吧？闻舒以前就特别爱黏着吴慬，这次趁着回国治疗遇到心上人，那当然是要赶快追啊！」李自轩很久以前就觉得姜闻舒对吴慬有好感，只是当事人没说，他也不会去问。 「就是吴慬会接受才突然啊……」安平容摇摇头，「毕竟吴慬的个性比较冷静理智，闻舒这才回国多久啊？他就接受闻舒的追求，这才是让我最惊讶的地方。」他不敢说吴慬太冷太独，找了个比较委婉的说法。 姜闻舒知道吴慬不擅长这些应对，才想开口是自己死缠烂打才追到的人时，吴慬却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也喜欢姜闻舒，所以就答应了。」 这下除了吴慬自己，其他三人手里的筷子都没拿稳，哐啷哐啷地掉下来，敲到桌上的碗盘时发出清脆的声响成为唯一的背景音。 吴慬头也没抬地继续吃着自己的菜，神态自若地彷彿刚刚那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阿慬……」姜闻舒超级感动，当场就想来个爱的抱抱，不过被吴慬单手给挡下来了。 「先吃饭吧！就这样。」吴慬耳尖有些发红。 他知道姜闻舒会替他解释两人在一起的事，但他不想什么都是由姜闻舒主动，而且这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老实承认也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就是挺让人不好意思的而已。他想。 吴慬不再多说，姜闻舒也满足于男朋友的主动表态，心里美滋滋的。 接着，他主动找了其他话题和安平容他们聊，很快地转移安平容他们对两人交往这件事的注意力。 三个人又是好朋友又是好兄弟，先前分开数年，现在这聊下去可不是一会儿就能结束的。 听着他们嘰哩呱啦天南地北的聊，吴慬在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隔天一早姜妈妈就到实验所接儿子了。 让对方先在会客室等待，柜台人员按了内线通知吴慬。 房里，吴慬很忐忑，甚至想到最坏的结果就是当姜妈妈发现儿子跟自己又有接触时，会不会又用什么方法对付姜闻舒？ 他不怕对方家人来找自己麻烦，但他真的不愿意姜闻舒又被这样对待。 姜闻舒看出他的不安，有些心疼，劝着先别让他和自己母亲见面，但吴慬拒绝了。 「说了我会陪你面对就会做到，当然，如果你真的觉得不妥也没关係。」他说。 「我不会觉得不妥，我一直想直接告诉他们我跟你的事，我只是怕你为难，也怕他们为难你。」姜闻舒回答。 「我不怕被为难，真的。」吴慬专注而认真地和姜闻舒对视，有些难过道：「我只怕你又被他们用了什么奇怪的方法对待，我……」 话还没说完，吴慬被姜闻舒急切地吻上。 唇舌瞬间交缠，鼻息交错，炽烈浓郁地爱意在房里蔓延开来…… 吴慬背后靠着墙，双手环着姜闻舒的腰，承受着对方嘴里霸道的侵犯。 「唔……」 他有些招架不住，只能紧紧贴着对方，这么强势的吻他第一次感受到，平时就温润又冷静的他完全不知该怎么反击。 感觉到环在腰部的手愈抓愈紧，姜闻舒这才退开，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 「别担心，他们再也不能对我做那些过份的事。」他抱紧吴慬，让他靠在自己肩头，低声安抚道：「不仅他们不能对我做什么，对你也是，我已经能够保护你了。」 「嗯……回美国后你要注意安全，还有照顾好身体。」吴慬在他耳边叮嚀着，「我这边事情处理好后就会过去找你，别和我断了联系，如果又不联络，我就从此以后当没你这个人了……」他抿着唇，难过又不捨地威胁对方。 然而这威胁在姜闻舒听来根本就像撒娇，他心都软了，只回了声“好”便不再多话，紧紧抱着怀中的人，抓紧机会汲取属于对方身上独有的气息。 两人在房里又甜甜地腻歪几分鐘，直到吴慬不停催促他，他的母亲还在会客室等着，别让自己妈妈等太久，姜闻舒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点点头，牵着人走出去。 苏嵐雩，也就是姜闻舒的母亲正坐在会客室喝着茶，保养得宜的她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许多，姜闻舒的那双桃花眼就是遗传自她，即使不笑时那双眼睛也显得温柔多情。 听到脚步声，她有些紧张地放下茶杯，然后盯着会客室门口看。 那么久没见到大儿子她自然是想念的，当时听医师和医疗团队说可能有脑部损伤时她也很害怕，怕大儿子变了一个人，或是忘记了她。 虽然之后医疗团队说没问题，但她又害怕有难以察觉的后遗症。 直到儿子进了会客室，微笑地喊了她一声“妈”，她这颗半悬的心才放了下来。 「闻舒，你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都没问题了吗？」 她看着高了自己一颗头的大儿子，双手搭着对方的肩不断关心询问。 「妈，我没事了，就是身体还得补补，体测在及格边缘。」 「姜阿姨，这是姜闻舒回去后的照护资料和注意事项，包括饮食、作息和可以尝试的活动及运动，都是我们医疗团队设计规划，只要确实地照着上面写的执行，他很快就会完全康復的。」吴慬边说边将手上的资料袋交给苏嵐雩。 「啊？谢谢、谢谢，我们会特别注意的，辛苦你们了……」接过资料袋，苏嵐雩客气地道谢点头。 她是真心感谢mr实验所的帮忙，对于内部人员也相当恭敬礼貌。 只是，当她看向这位递给她资料的人员时，怎么觉得那么眼熟呢？ 看出对方应该还记得他，吴慬在心里为自己打气后，状似平静地自我介绍：「姜阿姨您好，我叫吴慬，是姜闻舒在治疗期间医疗团队的负责人。」 「吴、吴慬？」苏嵐雩掩饰不住内心的惊讶，看着吴慬的表情都愣了三分。 「对呀！妈，听吴慬说我们也是高中同学，不过我不太记得，感觉很多事都忘了。」姜闻舒揽住吴慬的肩，一派轻松自然地说。 听大儿子的语气，似乎没想起来这个人是谁，还好。苏嵐雩心想。 姜闻舒对母亲那松了口气的神情感到有些失望，他们果然不希望自己记起吴慬吧？ 揽着吴慬肩头的手瞬间紧了紧，不想放开。 吴慬明白姜闻舒的心情，轻轻拍了拍那隻放在肩头的手，偏头看着心情低落的那人，柔声道：「好了，先回去休息吧！记得要遵守照护资料上的方法照顾自己，若有任何问题都要随时跟我们联络，不要耽误了。」 「姜阿姨，姜闻舒的行李都先放在大门口了，等等过去就能顺便放上车，行李里面有一些所里特别替他调製的保健食品，刚刚的资料袋里有许可证明，回美国时可以拿这份特殊申请的文件证明过海关。」吴慬像是没看到两人间的情绪变化，只是尽责地做好自己的本分。 「好的，谢谢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你了。」 她不晓得姜闻舒已经把她的反应看得一清二楚，只努力维持自己的面部表情不至于失态，礼貌地向吴慬道谢。 「不会，这是我们应该做的。」吴慬再次拍拍姜闻舒放在肩上的手，示意对方放下来后走到会客室门口微笑道：「请让我送你们上车吧！」 姜闻舒让自己母亲先上车，自己随后才上，待车门关上后，他只是紧紧地盯着车外那个令他爱恋不已的人。 又是那副冷冷清清不近人情的模样。 可又是那副模样的人让他不捨繾綣，欲罢不能地爱着。 连失忆了都还会再次爱上的那个人。 （等我。） 车子发动后，那个人的口型这么说着。 （等你。） 车子离开前，他用口型对着那个人说。 第二十一章 小小的思念 「我说你好不容易回来了，见到老朋友就不要一脸苦大仇深的表情好吗？」colin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室椅子上，一边打手游一边碎念。 「唉，好想阿慬。」姜闻舒坐在他对面的沙发，盯着手上那台黑了萤幕的手机发呆道。 这该死的时差。 「他不是说不介意你打扰他吗？想他就打过去啊，传传讯息啊！」colin背刺完那位总拖后腿的路人队友后立马下线，把手机放回桌面，单手托腮看着一脸思念成疾的姜闻舒。 「他还要上班，月底前要把交接事项处理好才能过来，这段时间都挺忙的，不太想吵他。」他把手机收回口袋，直接倒在沙发上，无精打采单臂遮眼。 「说到这个，你家人对你和吴慬见到面的事有什么反应吗？」 「其他人我不知道，不过回国前我妈有问我记不记得高中时的事，应该是想试探我。」 「那你怎么回答？」 「我说我不太记得，但知道吴慬是高中同学还是蛮开心的，毕竟在陌生的环境下有认识的人带着比较放心。」 colin一脸意味深长地看着姜闻舒，说道：「挺会装的啊。」 「很快就不用装了。」姜闻舒坐起身子，有些不屑地嗤笑一下，「还有其他患者要看吗？没的话就先带我去你家，我先上追梦看一下人物状况。」 他现在有关于吴慬、ai以及追梦的事都跟碎片一样，得一块一块补齐然后找回来，而关键点在于ai，然而ai又有可能被存在熟悉追梦程式的友人手里，他居然连存在谁那都不记得了。 ** 姜闻舒离开国内的第一天，吴慬就回公司递上离职单。 主管同事们都很不捨，虽然他个性比较冷，但熟悉他的人就知道他不算难相处；他的工作能力挺好也专业，不管是不是同组成员只要有难题请教他，他都是能帮就帮，有他出手工作效率都是相当高的。 经理想挽留他，问他是不是要回mr实验所？吴慬摇摇头，直说自己有人生规划了。 「先前回实验所帮忙遇到几个志同道合的老朋友，大家学的专业都差不多，聊了聊发现彼此有共同的方向，加上手头资金还够，想一起合开个工作室。」这是吴慬给的理由。 年轻人有理想去实践是好事，经理听了之后也觉得这样好，只说若他们工作室成立了，有什么项目能够合作的话就跟他联系，他会儘力帮他们争取。 吴慬很感谢经理的照拂和鼓励，但还是婉拒了对方提议离职当天要替他举办的欢送party，之后便匆匆回到部门继续交接事宜。 他是真的对太热情的人无法招架。 高中时期或许是因为真的年纪轻，虽然自己本身个性冷淡，但对于外向阳光的人多少会有些憧憬，就如姜闻舒或林圈圈她们姐妹的自来熟虽然难以应付却也不排斥，反而会有一点点的窃喜。 毕竟他不是真的想当独行侠，可他明白自己的性子真的是热不起来的那种，说话又直，常常无意间伤到了人，就算道歉常常也让别人觉得言不由衷似的。 他是没社恐，但维持人际关係对他这样的人真的是一大难题。 午休时，吴慬看着手机时间显示中午十二点三十分，换算为美国西雅图是晚上九点半，心想离他规定姜闻舒该睡觉的时间还半小时，决定把握时间和男朋友讲讲电话。 他走到办公室走廊尽头一扇窗前，看着窗外晴朗明媚的好天气按下通话键。 「阿慬！」姜闻舒看到视讯通话邀请马上就接起来，语气欢快。 「……接这么快？你不会一直在玩手机吧？」吴慬抿着嘴，一脸严肃像老师训话似的。 「没有，我在等看看你会不会给我打电话，手机就放床头。」姜闻舒把手机镜头转后置，环视了房内一圈证明他在床上。 「哦。」吴慬面部表情略微松动，耳尖有些红。 「你那边是中午吧？吃饭了吗？」 「刚吃饱。」 「不午睡一下？」 「不了，今天刚把离职单交上去，等等想把该交接的部份都整理好，还有一些细节要记下来。」 「嗯。」 接着，两个人只是对望沉默，气氛有些尷尬。 除了和家人视讯之外，吴慬很少主动在没有要事的情况下和人通话，即便现在是面对自己的男朋友，他也不晓得如何主动挑起话题。 难怪林圈圈说他是冷场王，林圆圆说他是话题终结者。 姜闻舒看了想笑，觉得吴慬真的很好懂，也知道以对方的个性能在没事要说的情况下打来是鼓起极大的勇气了。 看到对方要扬不扬的嘴角，吴慬觉得还是掛电话吧！ 姜闻舒见到吴慬缓缓深呼吸一口气想说话时，内心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立即点亮求生技能，抢在对方开口之前问：「你是离职后就要过来吗？」 「嗯？没有，会在家待几天，休息一下。」这是吴妈妈的意思。 在他告诉家人要离职的真实理由时，也说了要去美国一段时间暸解姜闻舒的生活状况，家人都表示支持。 支持的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吴慬从开始工作后就很少正常休息过，连假日都在处理小组的案子，现在能到美国去，姑且不论是因为姜闻舒还是什么的理由，总之当做去玩去度假就行。 只是吴妈妈还是有点捨不得，好不容易大儿子能间下来窝在家了，结果又马上要飞到美国去，十天半个月后才回来，说什么也要让大儿子在家多待几天。 姜闻舒对此没有意见，他明白吴慬一家人感情都很好，会有这样的心思很容易理解。 「对了，你全息设备记得带来。你知道吗？我昨天登追梦时发现人物才十二级，今天练到三十六级了，我可以带你。」 「我的人物你不是也练到三十六级了吗？」 「你可以重练一个角色啊！不必用我练的。」 「没关係，重点不是玩游戏，是帮你找ai。」 交了一个没情趣的男朋友怎么办？当然是选择宠着他囉！ 姜闻舒“哦”了一声，看着吴慬的双眼满是柔情，笑道：「也对，想到到时候你要来美国陪我，其实游戏角色什么的根本就不重要啊！重要的是陪在身边的那个人。」 吴慬总觉得姜闻舒的眼神很有深意，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抿着嘴“嗯”了一声，听到身后有声响回头时，才发现午休时间结束了。 「我先回去上班，你赶快睡觉。」 「可以给我一个晚安吻吗？」 「……」 吴慬很为难，隔着萤幕怎么吻？ 要学电视上那种情侣发出“mua”的声音跟表情吗？ 这也太尷尬了，午休完出来洗脸倒水的人那么多，他怎么做得出来？ 姜闻舒看吴慬一脸表情要裂开的模样忍俊不禁，捨不得继续闹对方，于是轻声道：「你把嘴唇靠近萤幕让我亲一下就好啦！」 吴慬闻言背过身，把手机镜头轻靠着自己的唇部，听到另一头传来“啾”的一声后才拿开。 「阿慬，晚安。」姜闻舒声音放低，轻轻柔柔带着笑意。 「晚安……姜闻舒。」吴慬也轻声回。 「我是你男朋友，怎么不叫名字？」 「习、习惯叫全名了。」 姜闻舒低低笑了两声，心想他其实也喜欢吴慬叫他全名，总觉得带有一种特别的感情，和其他人连名带姓叫他时的感觉很不一样。 「好，你喜欢这样叫就这样叫，反正从你嘴里叫出来的我都爱听。」 「……」吴慬面对姜闻舒突如其来的撩骚话面红耳赤，自以为很兇似的命令道：「你快去睡觉，我掛电话了！」 说完立刻切断通话，殊不知电话另一头的人笑得里在棉被里狂抖。 ** 隔日colin休假，姜闻舒一大早便去按门铃，又因为扰好友清梦不好意思，还特别带了份早餐过去一起吃。 colin需要的是早餐吗？不，他需要的是睡眠啊！ 他是个上班会认真上班，但下班也会认真玩乐，完全把劳逸结合在一起的优秀人民啊！ 加上他知道“追梦”的事后，有空就会先上去练等解任务，想着等姜闻舒他们有空上线查ai的事时他也能帮忙，像昨晚就练到半夜才睡觉呢！ 但他知道姜闻舒心心念念着吴慬的事，就算回美国也不可能乖乖窝在家，来找他也好，他也能观察一下好友的心理状态。 儘管姜闻舒的行为举止都很正常，但经过长期情绪压抑、催眠、陷害昏迷等等负面事件，心理素质再强大也不是受过精神训练的专业人员，难保没受到影响。 当然，还有一种人是真的有办法把情绪消化掉的，只是他虽然和对方是好友，但实际接触时间并不长，姜闻舒愿意向他透露一些心里话也是近几年的事，他不能确定对方到底是属于哪一种。 他一边吃早餐一边听姜闻舒把回到国内和吴慬的事来龙去脉都说清了以后，有些无法理解地问道：「其实记不记得从前的事根本无所谓了吧？你们现在不就好好的吗？为什么一定要想起过去的事？」 「阿慬也一直跟我说记不起来无所谓，但我欠他一份礼物，而且我觉得那是一种责任。」姜闻舒把火腿片和起司卷一卷，送入口中。 「但你知道催眠有时效性，你终会记起一切的。」 「那是不得已的情况，然而那时我也三十岁了，如果这次不是因为意外遇到阿慬，谁知道三十岁时的我们是什么情况？」他放下叉子，思索了一会儿后道：「我猜把三十岁设为最后期限，或许那时我心里已经会有个底，阿慬和我是两路人，我只是想兑现一个承诺。」 colin迷糊了，既然会是两路人，那就不要再相见，有不少回忆总是会带着遗憾，都这个年纪了应该要会放得开。 姜闻舒没有对这种情怀多做解释，只是接着说：「既然提早相遇了，而我也明白了一些事，就不该等到那时候才面对。阿慬对我来说是一个寧可暂时把自己催眠到忘了他也想保护的人，那就代表他对我很重要；事实上，无论当初阿慬对我是哪种感情，只凭他对我的重要性，我就知道要抓住他，无论如何都不该放手。」 colin心想：好险吴慬跟你两情相悦，要不然我可能会看到自己好友上演霸道总裁强制爱了。 第二十二章 那是失而復得的心情 离职前的日子吴慬还是相当忙碌的，除了忙交接，其他资歷稍浅的同事也尽可能在这段时间请教他问题，有时午休也不放过。 何一华有些看不下去，趁着吴慬解答告一段落时连忙把他拉到公司外头吃午饭。 「你人设崩了，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有求必应？」何一华把肉片丢到小火锅里涮了涮，难得揶揄了一下“房东”。 「我只是觉得都要离职了，之后没什么机会见面，多帮一个是一个。」吴慬淡淡道。 「那倒也不必连休息时间都在帮，好不容易不用熬夜了，身体要顾。」 吴慬瞥了何一华一眼，难得微笑，心里对这个朋友挺感激的，他说：「知道了，何管家。」 何一华翻了下白眼，想到没多久好友要去美国，有些不捨，本想回嘴几句又想说算了。 吴慬能理解这种情绪，但他也不是那么感性的人能说什么感性的话，索性把他和姜闻舒的想法讲给对方听。 「我去美国主要是去了解姜闻舒的生活情况和心理健康，嗯……还有一些家庭上的问题；他没打算继承家业，但也不能说走就走，所以得和家人沟通一下。他的意思是处理好就要回国内开个ai工作室，这才是他想做的事，到时会找国内一些比较熟的朋友一起做，也让我问问你有没有这个意愿？」 「ai这块我不是很懂，可能帮不上忙。」何一华有些遗憾道。 「ai只是工作室一部分要开发的内容，其他项目可能还有一些app或简易的全息游戏要做，看每个人擅长的部份再决定大方向。你说你不懂ai，姜闻舒有提过可以把工作室里其他有兴趣的朋友集合起来他一起教学。」 「这么好？但资金部份……」 「资金自然是没问题的，我和他入股，不用担心工作室短期内会倒闭。」吴慬想起什么，轻咳一声带点歉意道：「可因为工作室草创，虽然资金不成问题，但薪资方面可能要你们在前半年多担待一些，我们尽可能让你们稳定点。」 「那倒是没关係，只是就算是做兴趣的也要考虑周全，不可能完全不在乎营收。」 「那当然，如果没做出成绩，姜闻舒也没底气说要继续在国内发展了，所以我和他会努力做到最好。」 何一华点点头，表示工作室的营运他管不到，但如果吴慬开口要他帮忙他会去。 吴慬也跟他说若真的来工作室上班不用担心吃住问题，员工福利这部份工作室一定不会亏待他们。 「傻了吗你们？就算都自己人也别当冤大头，福利照劳基法走就好，日后若真有其他想法我们会主动提的。」何一华失笑道。 吴慬还真傻了，纯粹因为觉得请的都自己人所以可以大方些，没想到是这样。 看来管理的部份他还是得请教姜闻舒，他一窍不通。 ** 到了月底，吴慬正式离职，小镇的家请何一华帮忙管理，反正他想回来后应该也是和姜闻舒同居不会再过去住，于是说不收房租。 何一华不肯佔便宜，说如果不收房租他就到别的地方租，吴慬拗不过对方，心想工作室地点也不会找在小镇这里，便请对方这段时间帮他找买家，他打算把房子卖了，到时候帮员工在工作室附近租房。 「你要付房租我就继续收，不过房子卖了你要抽佣金，像仲介那样。」 「何必呢你……」 「我觉得明算帐虽然挺重要的，但友情也不该斤斤计较，更何况如果房子卖了但工作室还没好，你要另外租房手边也有充裕的现金可以用，我比较放心。」 何一华明白了，无奈地笑笑，吴慬真的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虽然嘴不太会说，但对人的付出都是确切能感受到的。 「好吧！谢了。就这样，有什么事电话联络，不用担心时间问题。」他拍拍好友的肩。 「是我要谢谢你，多亏有你在。我家那边……」 「我有空会去看叔叔阿姨，还有你是出国不是移民，别搞得那么隆重。」 吴慬脸红了一下，心想也是。 之后吴慬回家里待了三天，当了三天咸鱼，然后拖着塞满换洗衣物、私人卫生用品、全息设备和吴家人爱心伴手礼的行李箱出发去找男朋友。 ** 西雅图，西塔科国际机场，下午三点半。 姜闻舒从早上就开始期待，发型梳得比平时到公司还帅气，深灰色的西装穿得笔挺，皮鞋鋥亮，跳脱于平时那种给人略带慵懒对任何事都兴趣缺缺的模样。 现在的他就是妥妥一枚商业菁英，还是很帅的那种。 推拒了客户中午的邀约，也推掉了下午其他行程，他没请司机，自己开车就到机场开始等人。 虽然离吴慬飞机落地的时间还三个小时，但等待的这三小时远比在公司待一小时要快乐多了。 坐在机场咖啡厅里，姜闻舒戴着耳机听音乐，一边用笔电处理公事，俊朗的五官加上微扬的嘴角，此时此刻吸引不少路人眼球。 回覆完邮件，他看了一下手錶，发现时间抓得刚好，将东西收拾好后去了一趟洗手间，对着镜子确认自己帅的完美无缺才走到接机大厅，发讯息告诉吴慬自己大概等待的位置后开始引颈期盼对方的到来。 这时若有人稍微仔细看他，就会发现这位先生虽然站得直挺挺一脸严肃的模样，其实放在两侧的双手正微微握拳，眼神闪闪发亮，像是等着主人归家的大型犬。 吴慬听到飞机即将降落的广播声才悠悠醒来，虽然这里是下午三点半，但时差算下来可是国内早上六点半，正常来说这时间他还在睡。 将近十一个小时的飞行时间，幸好他上机后没多久就睡着，现在稍微回个神就行，不至于太累。 下了飞机将手机开机，第一个跳出来的就是姜闻舒的讯息，他过了海关脚步加快，拖着行李有些兴奋地走到接机大厅。 在大多数都是身材高挑西方人的场合，姜闻舒一百八十五公分的身高其实不算特别，但吴慬还是第一眼就看到他了。 对方原本还一脸紧绷的表情见到自己后喜笑顏开，同时也迈开脚步大步大步地走过来。 两人原本还只是大步走，然而愈接近对方时却变成小跑，直到仅一步之差，吴慬深怕撞上对方立刻停了下来，但姜闻舒则展开双臂紧紧向前抱住了他。 「我好想你。」姜闻舒声音有些颤抖。 ** 他从来没这么想见一个人。 不，或许有，只是被他强迫忘记了。 在接机大厅等待吴慬时还没那么强烈的感觉，以为仅仅只是分别一个月的思念。 他以为见到对方就是欢欣雀悦而已，没想到见到面后，内心忽然涌出澎派的浪潮，强烈地、渴望地、甚至是带着深沉的一种失而復得的感受席捲而来。 在游戏里的熟悉，醒来后在现实里短暂的相处都只是唤醒了他埋藏在记忆深处里刚萌芽的爱意，时至今日他才明白，他昔日刚破土的嫩芽，在刻意遗忘的岁月里早已长成了参天大树。 吴慬回抱着他，原本带着喜悦的神情在感觉到对方肩膀不受控的颤动时，他愣住了。 姜闻舒在哭吗？ 分别一个月让他这么难受吗？ 还是这一个月发生了什么事？ 他轻拍着对方的背，明明还高他快一颗头的人，如今脆弱的像一个被欺负的孩子，靠在他的肩头委屈抽泣。 「我来了，没事了。」他轻声道。 「嗯。」姜闻舒知道自己情绪有些失控，然而这也是他自己始料未及的。 两人抱了许久，久到路人都开始侧目了，姜闻舒的情绪才平復下来，慢慢松开紧抱着吴慬的双臂。 「对不起，我太激动了，是不是被我勒得很不舒服？」他揉着对方的手臂一脸歉意道。 「没事。」吴慬担忧地看着姜闻舒，果然看到对方眼眶红红的。 姜闻舒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视线瞥到吴慬身旁的行李箱便急忙伸手接过。 「我先载你到饭店，然后休息一下我们再一起去吃晚餐。」他一手拉行李箱，一手牵着吴慬离开大厅。 仅管刚刚有些失态，但那强大失而復得的感受让他极度亢奋，迅速恢復了精神。 坐在副驾驶座，吴慬偷瞄了姜闻舒好几眼。 看着对方现在神情轻松，眉眼含笑的模样，他刚刚想问的问题又开不了口。 姜闻舒从照后镜看到吴慬欲言又止的眼神，心下了然，趁停红灯时戳戳吴慬的脸颊。 吴慬：「？」 「让你担心了。」他拇指轻抚过对方的侧脸，既认真又专注地看着对方。 吴慬嘴抿着，也不知该说些什么，除去刚刚见面时兴奋衝动的心情，现在的他其实精神上还有些疲惫，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姜闻舒见对方有些呆愣，趁变灯前俯身帮忙把副驾驶座的椅背调低些，起身前在对方嘴角偷香了一下，轻声温柔道：「先休息吧，到了叫你。」 「我不用……」 「这时间会塞车，没那么快到。」他随手打开播放器，轻音乐悦耳的曲调悠扬地传了出来，「先睡会，飞机坐那么久肯定累的。」 吴慬先看向绿灯，又看向前方大排长龙的车阵，最后他盯着姜闻舒的侧脸几秒鐘后才点点头，妥协靠着椅背闭眼睡觉。 第二十三章 唉，我真的好爱你啊！ 离吴慬入住的饭店就在前面路口，姜闻舒没继续向前，反而是把车停在路旁，侧着身子单手托着头，就这样靠着椅背静静看着正在副驾驶座熟睡的那个人。 还没见到对方前，他想过自己在一个多月后的久别重逢会是什么反应？ 他以为他会见了面就把对方狠狠抱着亲，然后急匆匆地把对方带到饭店酱酱酿酿，接着就是死黏着对方不肯分开想尽办法佔便宜。 然而这些旑旎的念头，都在见面时的情绪失控当中尽数消散，现在的他只想好好地看着对方，从头到脚都不愿放过，贪婪地汲取着对方存在的每一刻，试图慢慢地去抵消从以前到现在分开的所有思念。 即使他仍然什么都还没想起，但吴慬的存在却在他们再度重逢时如影随形。 时间慢慢流逝，在车上睡毕竟不舒服，吴慬觉得左手枕得有些发麻想换个姿势时才发现车子没在前进，再停一会儿后又发现车子连引擎声都没了，人还迷迷糊糊的就连忙坐起。 「怎么了？动作这么大？」正在看睡美人的姜闻舒被对方的动静吓一跳。 「唔……还在车上？」吴慬揉揉眼睛，先把视线焦距定格在姜闻舒脸上几秒，有些清醒后才一脸疑惑地看向四周确认自己的位置。 姜闻舒被这副模样的吴慬可爱到，忍不住倾身向前啄了对方一口，笑着问道：「当然，你以为在作梦吗？」 「嗯，我以为还在塞车，结果发现车子连声音都没有，想说发生了什么事才惊醒的。」吴慬甩甩发麻的左手，声音因为刚睡醒有些沙哑也有些软软的，不同于平常清冷的语气。 「没什么事，看你睡得熟捨不得叫你。」姜闻舒指着路口左前方的建筑物，「饭店在那，过去后要请泊车员泊车，想说也不急就让你多睡点，醒了再过去就好。」 「嗯……谢谢。」吴慬本想开口说不用特别顾虑他，但又想到这是姜闻舒独属于给他的温柔，心里暖丝丝的领了这份情。 「你跟我客气什么呢？以后谢一次我亲一次了啊！」姜闻舒一脸正经。 「关係再亲密的人该有的礼貌和感谢还是要有的。」吴慬解释。 「有道理，」姜闻舒盯着对方，眼神里带着狡黠道：「那以后我们两个如果要感谢对方，就用亲一下来表示。」 吴慬无语片刻，有些苦恼不知该如何回应，只得开口：「走吧！先去check-in。」 ** 饭店坐落在一栋直入云霄的大楼内，两人在前厅check-in享受了饭店周全的礼遇和接待，接下来跟着饭店人员的指引到了指定楼层，直到对方将专业招呼用语和介绍词全都说完离开后吴慬才如释重负地关上房门。 就，服务太好有时也是一种小小的压力啦！ 姜闻舒工作三不五时也会出差，订房流程和住房的注意事项他熟得很，趁吴慬整理行李时，他帮忙检查了客房的设施和卫生，确定都没问题后便坐到沙发上，看着吴慬忙碌的背影忍不住露出满足的笑容。 吴慬拿起衣服要掛到衣柜里时，回头就是看见对着自己痴痴笑的姜闻舒。 吴慬：…… 「怎么了？」 「开心。」 姜闻舒起身接过他手里的几件衣服，一起走到衣柜前帮忙掛好，又偏过头对他笑的一脸甜蜜道：「你在我身边，我很开心。」 虽然这么想很失礼，但他此时看到姜闻舒一脸傻乎乎的笑容，真能感受到对方是很开心没错了。 连他自己都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你不让我帮你订五星饭店，我就帮你选这间，高楼层景观特大床房，你看。」姜闻舒牵着吴慬的手走到景观窗前，一眼就看见西雅图着名的太空针塔（thespaceneedle）佇立在眾高楼中一枝独秀，时值日落黄昏，天空的顏色从浅蓝由上至下慢慢渐层为橘黄，像为了这座城市镀上一层金似的。 「嗯，这房间景观的确很漂亮，可是一晚房价……」 「等等，我们先前说好的不谈这个。谈钱伤感情，谈感情伤钱，我寧可伤钱也不要伤感情，懂不懂呀男朋友？」 「我这又不是住个两三天就走，你也是辛苦工作赚钱的，都让你支出过意不去，好歹aa吧！」 「这样吧！我就负责你的住宿费，在这里的食衣行你就自己出？」 「好，你说的你负责我的住宿费就好，那如果我们一起外出消费，连同你的那部份我也要出。」 姜闻舒实在很想捏住对方的嘴狠狠啵一下，怎么那么坚持呢？ 不知为何他看吴慬一脸面无表情和他讨价还价时，驀然就想到当时在游戏里见到的无情猫猫，心里瞬间软成一团。 唉，看在这份坚持是心疼他的辛苦钱，还能怎么办？只好顺着他的小猫猫啦！ 「好好好，就这样，别再分那么清楚了，听了好伤心。」姜闻舒伸出双手从后方抱住吴慬，假装一脸委屈地靠在对方肩头嘀咕道。 吴慬笑笑，抬手揉揉对方的头顶，同样地顺顺这隻大狗狗的毛。 晚餐是姜闻舒利用客房服务送餐到房内享用的，吴慬刚飞过来还在倒时差中，精神不是很好，这时候需要的是安静吃个饭然后洗澡休息。 「等等吃完饭你就好好放松休息，明天睡醒再打给我就好。」 「明天你还要上班不是吗？我自己安排就行，你不用一直顾着我。」 「不行，你难得过来，我想多陪陪你。而且我也不是非得要一直待在公司里，除非要开会或有客户拜访，否则我的时间挺自由的。」姜闻舒靠着椅背，有些慵懒地说道：「这阵子我手上的事放得差不多了，我弟应该也有感觉，学得可积极了。」 吴慬瞄了对方一眼，点头说：「不会造成你的麻烦就好。」 「不会，而且我也想带你去见colin。」姜闻舒语气踌躇，看向吴慬时神情出现了一丝脆弱，「我想你应该会想知道我以前的状况，现在的我没办法很明确地跟你解释什么，你跟colin谈谈比较能得到想要的讯息。」 吴慬愣了会儿，没想到姜闻舒会主动提起这件事。 「能认识你的朋友我很高兴，但若你不想我和他聊关于你的事我就不谈，这事不用勉强。这次来这里的确是要观察你的生活环境和生活型态，可是你不愿意我碰触的地方我不会干涉，除了一起上游戏找ai这件事外，更多的时间我也是只想和你在一起。」他说完后，有些不好意思地揉揉鼻尖，低头继续用餐。 姜闻舒的心像沉浸在温暖阳光里的花苞，因为吴慬一句“我也是只想和你在一起”给滋润了，“澎”地一下绽放开来。 「你别担心，我希望你和colin聊聊也是怕万一在恢復记忆的过程中，假设我发生了什么应激反应之类不良的情况，或许你能帮帮我。」见到吴慬抬起头一脸担忧地望向自己时，他马上接着说：「当然，这只是假设，也有可能什么事也不会发生，我顺利地想起我们从前的事，然后一起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嗯？」 听到姜闻舒那有些安抚性质的语尾，吴慬才微微笑了笑。 「阿慬，有件事我想跟你商量一下。」 「嗯？」 「我明天就过来陪你住好吗？」 「啊？我、我是没关係，这本来就是双人大床房，两个人睡才划算……」吴慬心直口快差点咬到舌头，心想自己回这话也太没情调了，又急忙问道：「你不回家睡没关係吗？」 姜闻舒难得见到吴慬有些慌乱的模样，忍俊不禁，伸手捏了捏对方脸颊。 「我都是成年人了，在外面过几夜又怎么了？」此时他收起笑容，认真而严肃地看着对方，「还有一件事也要经过你的同意。」 「什么事？」吴慬见对方态度认真，也放下手上的餐具正襟危坐地看着姜闻舒。 「下週三有个长辈家里开酒会，我想你陪我一起去，可以吗？」 「这……不妥当吧？」 吴慬的顾虑不是没有原因，一是对方是“长辈”，会邀请姜闻舒家人肯定是有一定的交情，他一个外人被带进去，不知道会不会给对方带来什么困扰？二则是他的身份问题，若是他的家人见到他特地飞来西雅图见姜闻舒，会不会对姜闻舒又有什么影响？ 「阿慬，这次你来，我就是想顺便解决这些事的。」姜闻舒坐到吴慬身边，伸出右手与他放在左膝上的手掌十指交扣，另一手的手肘撑着桌面侧头面对他，温柔而谨慎地解释：「我想让我爸妈明白，不是想办法让我忘了某个人，我就不会再重新爱上他。」 「就算没有这个人，也不会有别人。」 「就算缺失了记忆，但这个人还是住在我心里，一见面就会心动。」 「埋藏了太久的感情，爆发出来的力量是非同小可的。」 「我选择失忆这方法很怯懦，是我太胆小，现在我有足够的能力能悍卫我们的爱情，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 「吴慬，对不起，过去的我太没用了，原谅我好吗？」 「我……」 见姜闻舒还有继续说下去的趋势，吴慬急忙用另一隻空间的手捂住他的嘴，摇摇头道：「我都明白的，要说错，我当时也不够勇敢，太过被动，如果我能够早一点踏出那一步，也不会让你一个人闷着用这样的方法解决事情的。」 「姜闻舒，我说过会陪你一起面对，只要你准备好了，我随时都可以在你身边。」他松开捂住对方的手，两手轻轻握住对方有些颤抖的双手；他紧紧凝视对方的双眼，坚定地对对方说：「我们把这里的事情解决了，然后我们回国。」 「我们回国开工作室。」姜闻舒将两人距离拉近，额头抵着对方的额头轻声道。 「嗯，开工作室，何管家和圆圈姐妹他们都说没问题，确定有谱了跟他们联系就行。」吴慬轻蹭对方的鼻尖小声回答。 「何管家？」 「对，何管家，他很乐意。」 两人相视一眼，终是笑了出来，打破了先前沉重的氛围。 姜闻舒笑着叹了一声，亲了吴慬一下后喟叹道：「唉，我真的好爱你啊！」 「那干嘛叹气？」 「太幸福了，不叹点气出来可能就像气球一样要飘上天了。」 吴慬觉得姜闻舒的情绪真是来得快也去得快，心情一好什么话都说得出来。 他耳尖红红，主动回吻了对方一记，动作迅速地抽回两人握住的双手转回餐桌前低声道：「我也很爱你，所以快点坐回去吃饭。」 姜闻舒现在很能抓到吴慬的底线，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现在得了男朋友的命令不敢再造次，马上坐回原位，又是一隻乖乖的大狗狗了。 第二十四章 我想让大家知道我们是一对 昨晚某人离情依依，嘴巴上说着体谅他坐长途飞机太过劳累不想折磨他，结果人送到门口前还是把他压在门上亲了好一会儿，顺带互相帮助了一把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整理好躺回床上时他脚还有些软，毕竟这对初开荤的吴慬来说还有些刺激，各方面的。 虽然有时差的困扰，也没人逼着要早起，但吴慬怕自己睡太久作息反而本末倒置，他还是调了早上九点的闹鐘强迫自己起床。 按掉手机闹鐘，吴慬睁开双眼，眼神放空地盯着天花板，脑海里尽是昨晚姜闻舒离开前和他做的那些事。 倒不是他特别想回味，就是可能后劲太强，连梦里也全是那些画面，还有彼此压抑不住却又必须克制的喘息声当bgm。 他走在前，对方走在后，他正要开门，对方伸出手来压住门板，他莫名奇妙回头，对方二话不说吻了上来…… 姜闻舒很热烈很激情，从倾身向前吻住他时彷彿就不打算让他喘息似的霸佔着他的唇，舌尖在他嘴里不断挑逗着令他浑身颤慄发麻，导致他第一个想法是“难道嘴里也有敏感带吗？”。 姜闻舒的舌尖轻扫过他唇内的每一处，他只能有些慌乱而羞涩地顶回去，一点一点地，对方舔到哪他就顶到哪，直到两人舌尖相触，姜闻舒反勾着他的舌轻轻吸吮着，他有些发痒，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他感觉到原本挑着自己下巴的那隻手慢慢下移，指尖滑过了他的脖颈，拂过了他的锁骨和肩头，接着顺着胸口一寸寸地向下直到腰腹处停止，改轻扣着他的腰侧。 「阿慬……」姜闻舒低声唤着他，眼神专注，因欲望而深邃的眼眸里有着暗涌的爱意。 「嗯？」吴慬双颊泛红，眼神迷离地看着对方。 「想碰碰你，好不好？」姜闻舒边说边将扣在他腰侧的手移向下方，手指在他已经有反应的那处游移着。 此时吴慬才猛然回神，发现自己原来已经起了反应，在姜闻舒指尖来回地触碰之下更加坚挺了。 「我……」本来因为害羞而想拒绝，但心想自己确实也想和对方更亲近些，之前在国内相处的那几个月还顾虑着姜闻舒的身体不太好所以不刻意去想这些事，不过现在的话就没问题了吧？ 抿抿唇，他低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额头抵着对方肩头，呼吸随着对方手上的节奏急促地喘息着，他腰腹酥麻双腿发软，两手用力地抓着对方的双臂。 姜闻舒一手爱抚着他，一手搂着他的腰，直到自己也忍不住便也退去自己的裤子，将两人的阳根并握一同紓解。 许久之后，两人瞬间同时紧绷、低喘，吴慬抓着姜闻舒的两手指节依然泛白，姜闻舒紧搂着他的那隻手也未曾松开。 下腹紧贴着，精液弄脏了两人衣服下襬，某人的手满是黏腻。 回神后的吴慬看到双方下身的狼籍，马上把视线往上，和姜闻舒的视线碰到了一起。 后者似乎早就看着他，眼里全是他的身影和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 「呵……」 「……」 姜闻舒那有些宠溺和意味深长的温柔笑容让吴慬有些臊，他连忙松开双手，顾不得下半身的黏腻把裤子提上穿好。 「先、先去浴室弄乾净再走吧！」 就这样两人手忙脚乱地整理了一阵，姜闻舒换上了吴慬带来的新内裤和休间服后才离开。 ** 回想完了细节，吴慬把自己的脸揉了一把试图振作后起身，到浴室洗漱。 虽然姜闻舒要他醒来后就打给他，不过吴慬还有些疲惫，没打算出门的情况下也不用特意让对方过来，索性先去餐厅用餐，然后回房先上追梦晃晃。 刚拿出设备手机就响了一下，是姜闻舒传来的，问他起床了没。 吴慬心想这人时间也抓的太准，讯息都已经已读了也不好不回话，打了个“嗯”字都还没发出去，下一秒视讯通话要求就发了过来。 「早安，醒来多久了？」看背景姜闻舒应该是在办公室里，周围很安静。 吴慬看了一下手錶，十一点半，抬眼看向萤幕道：「是午安了，九点多起的。」 「吃了没？」 「吃了，你呢？」 「等等带午餐去找你。」 「下班再过来吧！反正你不是今晚要过来住吗？不用急那一两个小时。」 「也好，我两点开个会后就没事了，回家把东西拿一拿就过去，你自己一个人不要乱跑。」 「我没要出去，想先上游戏看看。」 「好，那我等等让colin联系你，他正间着，叫他陪你玩一下。」 「不用那么麻烦……」 「不会，也许……你们方便先谈谈。」 姜闻舒都说到这地步了，吴慬也不好再拒绝，掛了电话后没三分鐘colin电话就来了。 简单打了招呼，colin就兴冲冲地拉着吴慬上线。 吴慬的人物还是姜闻舒当初用他号练的剑坦，一身帅气的黑色盔甲，左手拿盾右手拿重剑，或许是为了美观，虽然是重装但视觉上一点也不厚重。 colin是吟游诗人，纯辅助，加buff跟减buff，是个外型非常优雅浪漫的角色，除了敏捷高以外，攻防能力几乎等于零。 吟游诗人的辅助效果几乎百发百中，虽然只能当个掛件，但因为后期在团队里非常重要，所以初期倒也不怕没人带着练。 走在西方中世纪的场景里，两人组队漫无目的地间晃着，colin玩游戏社交多于练级，吴慬则是不忘初心，纯粹为了姜闻舒。 colin带着他到一座鐘塔前的广场坐下餵鸽子，顺便在队频聊了起来。 他告诉吴慬，当他第一次接触到姜闻舒时并没有感觉到任何不正常的地方，只是被断网和学习压迫的有些萎蘼不振，精神状况差了点而已。 一开始姜闻舒对他当然是有些警戒心的，但或许是憋得慌、又或许是自己给他的感觉是放心的，姜闻舒才慢慢跟他吐露心里的一些事。 到后来他从对方口中得知了吴慬的事、ai的事，colin原本觉得倒也不用真的催眠搞失忆，这事演一演装一装就行了，但姜闻舒告诉他，他未必能完全掩饰得了自己对吴慬的想念和爱意。 他的父母无法接受这件事，若是无法消除他的念头，那么他的父母有可能会从吴慬那个方向下手。 所谓的下手当然不是犯法的事，但“攻击力不高，侮辱性极强”的情况却是有可能会发生的。 从一个普通的商贾人家到如今在商场上有些地位，姜家父母是有一定的心思和手段，姜闻舒在当时还是被控制住的状况下，他没有把握自己能否阻止父母做出有可能伤害吴慬的行为，他只能尽可能让自己的父母放心，让他们把注意力从吴慬身上拉回来。 姜闻舒当时难过地对colin说：「吴慬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不能让他因为我的无心之举被发现而受伤害。」 接下来就是后来他们都知道的，却被姜闻舒刻意遗忘的，关于他、关于ai的事。 下线前，colin问吴慬：「你还会想要他恢復那段记忆吗？即使没有那段记忆，但你们仍然相爱，很多事可以重新开始。」 吴慬沉默了一会儿，回答：「这不是我想不想要的问题，于我而言重要的是姜闻舒这个人，但对他来说，或许什么都是不能被捨弃的吧？他想恢復记忆我就支持，他不想，我也不会因此而难过失望，我只要他好好的。」 之后，colin直接和他通话，跟他说催眠之后的姜闻舒接下来的生活情况和生活态度。 不像初见面时那样健谈，但生活形态和反应都很正常，他刻意提起和吴慬名字相似的音也没有特殊反应，还是那个姜闻舒，但是是忘了吴慬的姜闻舒。 面对追求者的示好没有反应，也没有感兴趣的对象，他过着父母给他安排的日子，唯一让他还遵循催眠前那份信念的是自己做的小纸条，提醒着自己要回国，要回爷爷家，那里有他想找的回忆。 ** 下午五点，姜闻舒准时带着换洗衣物和全息设备到了饭店。 吴慬和colin聊过后就躺在床上不断回想对方说的那些事，迷迷糊糊就睡着了，直到手机再度响起。 一打开房门就被对方抱个满怀，吴慬一点也不意外，他伸手回抱对方。 洗个脸，姜闻舒把自己的东西都放好后，开心地拉着吴慬的手下楼吃晚餐。 「colin大致上都跟我说了，你……失忆后的生活什么的。」吴慬切着牛排，语气虽然尽量放得自然，却显得有些小心翼翼。 「嗯。」姜闻舒笑笑，「有什么感想吗？」 「除了忘记我之外，其实也没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不对劲的地方可大了，阿慬你居然都没发现。」 「？」 「我都没有感兴趣的对象，直到重新遇见你。」 吴慬顿了顿，停下手边的动作抬眸望着对方，而姜闻舒也保持着笑容，表情颇为得意地回望着他。 他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是欣喜？是释然？或是甜蜜和感动都有？ 他明白姜闻舒想表达的是什么，因为对方已经说过很多次也表现出很多次，中心思想无不都是“因为是你，所以不管怎么样都还会爱上你”。 「知道了。」吴慬耳尖微红，低下头继续用餐。 心想又不是小年轻谈恋爱，老是被这样提醒着还是会让他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当自己不断地不断地被心上人掛在嘴边放在心上，说自己多重要的时候，理智上觉得挺腻歪的，但情感上却是温暖而充实的。 用完餐，两人在饭店的空中花园散步，姜闻舒忽然发出“噹啷”一声，从口袋拿出了金丝线镶边的黑色方型绒盒，将之展示在吴慬面前。 原本在欣赏风景的吴慬是真的被那一声吓了一跳，看到绒盒时表情还有些惊魂未定。 姜闻舒一脸恶作剧得逞的表情，嘿嘿笑了两声把盒子打开，里面躺着两枚白金戒指。 「知道你要来这里之前就买好的，情侣对戒。」他拿起其中一枚戴到吴慬左手无名指上，「仔细看喔，虽然是雾面的，不过有刻字。」 吴慬抬起手，透过周围光线的折射看到戒指表面果然有一圈英文花体字“vinceloveqin”。 接着，他拿起盒子里另一枚刻着“qinlovevince”的戒指端详着，其实他情绪有些澎派，只是面上不显。 姜闻舒见对方似乎被自己的行为吓到了，从戴上戒指到现在拿着另一枚戒指都在发愣，他有些尷尬又有些心急，连忙伸出自己的左手在对方面前晃了晃。 「嗯？」吴慬回过神，看到姜闻舒有些不知所措的神态，忍不住嘴角勾勾，眼神带着笑意。 「吓到你啦？不是故意的，只是想给你惊喜……」他有些侷促解释。 「没事，我很开心，很惊喜。」吴慬笑着摇摇头，牵起对方的左手将另一枚戒指戴上去，「我只是没想到你会突然送我戒指而已。」 「因为我很想让大家知道你是我的，我希望你身上有我的信物。」姜闻舒和他十指相扣，拇指轻轻摩娑着对方的拇指，两人继续慢慢向前走。 「你已经有送过我手錶了。」吴慬举起手，手腕上的电子錶亮了一下。 「那不一样，戒指是一对的，别人看到了就会知道我们是一对。」姜闻舒停下脚步，转身搂着对方，「是不是觉得我很幼稚啊？」 「有点，不过很可爱。」吴慬感觉到周围的视线，有些不好意思却也没想躲避，「谢谢你。」他小声说。 「吼！之前说过什么，要感谢就……嗯……」 姜闻舒两眼圆睁，颇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人，只因他的男朋友在他话还没说完时就双手攀附着他的脖颈，主动向前吻住了他。 「谢谢你，姜闻舒。」吴慬退了一些，带着满目温柔情意，含笑地又说了一次，再度主动倾身覆住了他的唇。 第二十五章 你他妈的AI用好人就跑了 姜闻舒一直期待两人见面后共同相处的第一晚会发生什么，直到当他们分别洗完澡，吴慬一脸严肃而正经地拿起全息设备准备戴上，浇熄了他的慾火。 「怎么了？你忘记带了？」吴慬一脸疑惑。 「不是啊，」他坐到吴慬对面，将对方手上的全息设备放到一旁，同样认真地看着对方，说道：「阿慬，我们分开那么久，好不容易又见了面，好不容易又能睡在一起，你心中竟然一点波澜都没有吗？」 吴慬心想波澜那的确是有的，就在昨晚分别前早掀过了。 现在的他还真没想到别的，只觉得来的时间不算长，想尽快把心中一些疑问了结，然后把人给带回国内。 他盯着姜闻舒，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心急，也忽略了对方心里的感受？ 他也喜欢姜闻舒在身边的感觉，很安定很舒服，不过要刻意去想那种让他害羞的事他就有些无法招架了。 光是想到昨晚的互相帮助，他的脸就不自觉又红了起来。 姜闻舒见对方看着自己呆愣半晌后又莫名脸红，心里兴起恶作剧的念头，他倾身上前啄了对方一记。 吴慬瞬间回神，把一旁的全息设备又拿了回来。 「那个……先上线看看吧！反正也还没要睡觉，有些事……也不用那么急。」他低垂着眉眼，有些羞赧低声道：「也没打算分开了，还怕没机会吗？」 姜闻舒难得能听到吴慬把心底话老实说出来，这下心情又飞扬起来了，开心地把自己的全息设备也拿出来戴上，和男朋友一起玩游戏。 角色才刚进入场景，两人的好友栏就跳出了colin的讯息，对方兴冲冲地拉着他们开始打副本，中间又有认识的人陆续上线，人数凑够了就去打难度更高的。 吴慬一心想唤起姜闻舒寻找ai的念头，无奈朋友们太过热情，他找不到机会开口，只能陪着到处打怪练等升级，直到中途有人喊肚子饿要先去吃东西，一伙人才各自先去找事做。 两人总算间了下来，牵着手在某个小村庄散步聊天，顺便逗鸡逗狗和npc搭訕好不愜意。 「刚刚另外几个人也是现实生活中认识的，下週三的酒会也会去，再介绍你们认识。」姜闻舒捏捏身边人的小手说道。 「好，他们……」 「他们知道我们的关係，是我们这一边的。」 「哦，那天我需要注意什么吗？」 「不用，待在我身边就行，假如我被长辈叫去“聊天”，也会让人陪着你的，不用担心。」 吴慬倒是不担心有没有人陪，以前如果他爸公司或朋友有人办这些宴会是能带家属去的他们都会全家出动，大家分开各自聊天的情况也不是没有，像他常常都是只认识自家人，独自找个地方窝着吃东西也能待着，不过没多久吴逸就会过来陪他，两兄弟聊着聊着时间就过的很快。 虽然他不擅长社交，但对于如何在社交场合中找个安身立命的所在还挺在行。 两人独处了半小时后，去吃东西的那些人回来了，把他们拉回来继续未竟的事业，努力解成就升级拿特殊奖励。 下线后，姜闻舒正打算鑽进被窝骚扰自家因为害羞捲成一团的男朋友时，他的手机响了，是他之前昏迷时被他弟收走的那支号码。 看着不知名来电，他有些疑惑地按下通话“喂”了一声。 「ohmygod！我总算找到你了，你总算接我电话了。」对方说的是英语，语气夸张大叫着。 「请问你是？」姜闻舒把手机离耳朵远了点，小心问道。 「vince，你是vince吧？」听到疑问，对方似乎也担心自己是打错电话，把音量放低后重新确认一次。 「我是vince，你是哪位？」姜闻舒的口气有些冷，他无法确定他弟有没有在他昏迷时把号码又给过其他人。 他担心是他弟的人，那就是敌非友了。 而他后来用的手机是吴慬重新办给他的，知道这支号码的多半只有他主动告知的朋友，连他家里的人都不知道号码。 「vince，姜闻舒，对吧？」对方又再问一次，不过改用蹩脚的中文。 姜闻舒听到这不顺畅的口音，隐隐感觉熟悉却又说不上来，他也恢復用中文和对方对话。 「我是姜闻舒，你到底是谁？」 「我是josh，乔许文……欸，中文好难讲，改用英文吧！」自称josh的男人抱怨道。 吴慬这时已经好奇地从棉被里探出头，挪到姜闻舒身边看着对方。 姜闻舒馀光看到男朋友乱糟糟的头发，笑着伸出手揉了一把。 「我们有没有什么暗号之类的？我觉得你很熟悉但我想不起来。」 「说到这我就生气，你他妈的ai用好人就跑了，你说有些私人原因叫我不要主动联系你，谁知道后来ai这边出了点状况，你电话打不通，我想要去你家找你又被挡在门外。这都几年了？要不是听到你弟说你前阵子出意外才刚復原回美国，我是真的很想把你ai的事公佈出去。」josh嘰哩呱啦念了一长串。 「哦……ai，有点印象了，josh，应该是追梦工程师，也是我的朋友。」姜闻舒转头跟吴慬解释。 「去你的，我本来就是你的朋友，你因为写ai遇到瓶颈上论坛发问然后我们两人才认识的，后来你知道我在追梦工作，内测时就一直要我把你的ai也丢进去做测试，他妈的我冒着被革职的风险帮你搞这个，结果你居然什么都忘了？你是撞到头吗？」josh破口大骂，顺带帮姜闻舒回忆起当时的过程。 「是撞到头没错，很多事都忘了，抱歉啊兄弟。」姜闻舒老实承认，「还有刚刚我是在跟我男朋友解释你是谁。」 josh一听到姜闻舒真的是撞到头失忆，怒火消了大半，顿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频频道歉。 「没关係，你也不用这么在意，倒是我弟怎么会跟你说这件事？」 「唉……你弟找到我的，说是在你治疗期间在家帮你整理东西，发现你电脑里有一些ai相关的研究，你的笔记里有纪录我的联络方式，加上他记得我曾经去你家要找你这件事，就主动跟我说你的事了。」josh解释。 「那他倒是很好心，还帮我整理电脑里的“东西”……他还有问你什么吗？」姜闻舒不怕ai的事被他弟知道了，这阵子在美国他发现自己纪录的东西对方应该看不懂，就算破解了加密资料也没用。 当然，这通电话或许也正在被对方监听中，这谁知道呢？ 「没有，就只跟我说你前阵子回去治疗到现在才回来，说我有事可以联系你。」 「嗯，我知道了，ai的事不方便在电话里谈，这两天我再找时间打给你。」 「你现在真没事了吧？」 「真的没事了，谢谢关心，要睡了，再联络。」 姜闻舒匆匆掛了电话，不敢多聊也是因为怕josh透露太多ai的事就挺麻烦，要知道他这个弟弟现在拚了命想在公司站稳脚跟，恨不得他把自己的研究成果都贡献出来。 他当然相信他弟会用非常冠冕堂皇的名义来“共享成果”，但这ai他本来就不打算公诸世，甚至很可能是准备给吴慬的礼物，在真相尚未明朗之际，他不愿意冒任何的风险。 吴慬看姜闻舒掛断电话便在发呆，有些担心地伸手握住他仍然抓着手机的那隻手。 「现在想再多都没用，明天再跟他约个时间见面吧！」吴慬轻声道。 姜闻舒点点头，盯着吴慬没说话。 吴慬被这么一盯又开始想躲起来了，姜闻舒见状只是笑笑，一起躲进被窝里从后面抱着他说：「先睡吧！今晚什么也不做。」 ** 是的，姜闻舒当时说得是“今晚”什么也不做，隔天一早就开始作妖了。 吴慬是相信自己男朋友的，于是晚上睡得无比安心，直到他因为晨勃被人摸来摸去时都以为自己在做春梦。 原本侧睡的他不知何时被对方翻成了仰躺，他感觉到自己的眉眼被亲吻着，对方在他的鼻尖轻轻咬了一下后又开始轻舔他的耳垂。 「痒……」他咕噥了一声，听到对方在他耳边轻笑了下，既而吻住了他的唇。 这个吻先是轻轻柔柔的，对方微微含住了他的双唇，用舌尖轻滑过他的唇缝，他没有躲，他知道即使在梦里会这么做的人也只有姜闻舒。 他主动微啟唇瓣迎接着对方柔情蜜意的贪婪，虽然有些迷糊，但一碰到对方的唇舌就勾了过去，两人双唇紧贴，同时发出了低沉的喘息声。 「嗯……」 不知是谁先发出了一声沉闷又浓烈的呻吟。 姜闻舒知道吴慬还没全醒，对于对方在睡梦中主动回应感到新奇，在这种半梦半醒间任由自己摆佈的男朋友更加深他作弄对方的欲望和乐趣。 昨晚他的确是发现吴慬在性事方面或许是没经验所以会紧张，倒不是想拒绝自己，只是不知道面对跃跃欲试的自己该有什么反应，于是他想着清醒时会紧张，那就找个不清醒的时候试试吧？ 这不，不清醒的时候还挺大方的…… 两人交缠热吻之时，他慢慢地将手向下，先是撩起对方的衣襬，抚摸着对方细滑的腹部肌肤，手指先在对方的肚脐周围轻划着圆，而且缓缓往上，试探性地碰触着对方的乳尖，拇指和食指轻捻搓揉着。 「唔！」吴慬胸前被刺激，呼吸顿了一下，微微皱起眉头。 姜闻舒停下手部的动作，嘴唇贴着对方的唇低声唤道：「阿慬……」 「嗯……？」吴慬松开眉头后，姜闻舒又继续吻着他。 姜闻舒一手撑着床，一手挑逗着对方，结束了胸前敏感的恶作剧，他接着往更下方探去，肆意地触摸着对方晨勃的那处。 他先是轻轻握着，然后来回抚摸，感受着对方前端渗出的一点体液后，藉着液体的润滑开始上下套弄着。 吴慬呼吸愈发急促，一早就被这样触碰，没几分鐘就“啊”的一声射了出来，然后惊醒。 他以为自己做春梦高潮，一瞬间想到姜闻舒还睡在他身边会不会把对方弄脏时，略带失神惊恐的双眸看向身侧贼笑的那人之后，感受到下身被对方握住时才发现罪魁祸首就是对方。 「你、是你在弄我？」吴慬虽然是受到惊吓醒来，但其实脑袋还不清醒，讲话就有点不经大脑。 「嗯，」姜闻舒低头又亲了对方几下，在他耳边轻声问：「你很舒服，对不对？」 吴慬抓着棉被訥訥地点头，想挪动身子但又被对方“擒”住，只能红着脸小声说着：「那个，我射了……让我去清理一下……」 「不行，等我一起。」姜闻舒语气充满笑意恶劣道。 「要我帮你……弄吗？」吴慬疑惑。 「可以做吗？」姜闻舒认真而专注地望着吴慬的双眼，神情语气都带着些恳求似的，「阿慬，我想要你，可以吗？」 第二十六章 （h） 吴慬觉得刚睡醒的自己太容易被趁虚而入了，否则怎么就点头了呢？ 姜闻舒亲上来时还他有些愣住反应不过来，等对方摸到自己下半身时顿时一个激灵，急忙拉住对方的手喊道：「你等等！」 「不等。」姜闻舒吻上他的胸口，舌尖在左边乳尖处轻舔着。 「唔……等……」酥麻感从胸前那一点蔓延开来，他一边喘着气一边勾着对方的肩艰难地说：「我、我那里还没弄乾净……我也还没、洗脸刷牙……」 「没关係，等等一起。」姜闻舒抬起头，覆上了他的唇。 对方的吻很深，佔满了吴慬所有思绪，他觉得他的灵魂像被姜闻舒操控了，随着对方的舌在自己嘴里的挑拨忽上忽下，一下像被对方吸走了，一下又感觉到对方恶狠狠地挤了进来。 姜闻舒深情地吻着他，一手轻碰着对方的乳尖，小小一粒挺起，他忍不住用指尖轻轻搔了搔。 「嗯！别……」吴慬瞬间觉得又痒又麻，想说“别这样”，但身体却很诚实的弓了起来。 这样的反应让姜闻舒情欲更盛，他慢慢从脖颈吻下去，用舌尖代替手指，而他的手则继续向下。 吴慬醒时洩了一次，现在被这样挑逗又硬了起来，姜闻舒温柔地爱抚着手中的那物，湿滑温热，每套弄一次就兴奋地流出一些些透明的体液，热情地贴着他索求，和主人欲拒还迎的态度成了反差，都使人怜爱不捨。 修长的手指从后庭缓缓进入，吴慬身子僵了僵，两手搭着对方的肩轻推了一下。 「会痛吗？」姜闻舒抬起头，带着情欲的双眼多了点担忧。 「不会，可是感觉好奇怪。」吴慬摇摇头，有些紧张。 「痛了就跟我说，好不好？」姜闻舒诱哄道。 吴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有些窘迫的情况，他心里是想做的，但身体因为紧张和不适应一直绷着，他微咬着下唇，有些无措地看着对方。 姜闻舒把手指抽了出来，用温暖的掌心贴在对方腹部，看着吴慬又羞又赧的模样有些疼惜，低下头从眉心开始亲吻，然后是眼睫，鼻尖再到双唇。 他们只是轻轻地啄吻着，双唇触碰分离、分离触碰像在嬉戏，吴慬亲到后来不知为何觉得有点好笑，轻笑了一声。 「怎么了？」姜闻舒见他在笑自己的嘴角也勾了起来，看着对方笑得微弯的双眼问道。 「就觉得这种亲法很像接吻鱼，有点可爱。」吴慬笑道。 「那继续，我也觉得这样很可爱。」姜闻舒说完又开始亲，亲得吴慬忍不住一直笑。 一直清清冷冷没什么表情的人一旦这样放开怀的笑实在很迷人，他双眼溢满着温柔看着对方。 见吴慬那么开心，姜闻舒想做的欲望也没那么浓烈了，他喜欢看对方这样笑，笑得眉眼弯弯，看着自己时眼中都是温情愜意，感觉被满心依赖着。 如果对方还没心理准备就等下次吧！他不想破坏吴慬现在的好心情。 他的手在对方腹部揉了几下后便环着对方的腰，整个人贴在他侧边躺着。 吴慬发现姜闻舒停下了攻势觉得有些奇怪，偏头看着乖巧靠在自己肩头的人。 「嗯？」姜闻舒感觉到对方的视线，微微抬起头，挑眉看着对方。 「你要休息了？」吴慬问。 「等你觉得能接受了我们再继续就行，不急在这一时。」姜闻舒撑起身子亲了他额头一下，「像现在这样抱着一起傻笑多好？我喜欢这样。」 吴慬听了心里又暖又甜，可又有些心疼自己男朋友。 他侧身面对姜闻舒，定睛地认真看着他。 后者被看得有些懵，维持这样的状况几分鐘后他想开口问怎么了时，就听到对方说：「我们去洗澡吧！」 ** 浴室里，莲蓬头的水不断喷洒而出，适宜的水温淋在两个人身上，姜闻舒背靠着冰凉的墙壁，下身阵阵酥麻火热，他手指插在吴慬湿润的发间，看着跪在自己身前的人低头卖力吞吐自己阳根的模样。 他万万没想到吴慬会主动帮他做这样的事，他以为一起洗澡不过就是两人再互相帮着发洩一次罢了。 然而进了浴室后，吴慬先要他去淋浴间冲澡，等他进去开了水调好水温后，对方也赤裸着走到他面前。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几秒然后拥吻，这是一个带着绵密细腻的长吻，温热的水不停洒在他们身上，湿湿热热的肤触令人血脉賁张。 姜闻舒知道两人都有反应后想伸手去触碰时，吴慬却后退了一步，小声地对他说：「别动。」 接着他看到对方先是单膝跪下，然后有些羞怯地抬头看了自己一眼后另一边膝盖也放下来，伸出双手轻握住自己昂扬的那处，身子微微向前，低头含住了前端。 那瞬间他马上大喘了一口气，带着不可置信，带着欢喜。 吴慬第一次做这样的事，下定决心时没什么，脱光衣服时没什么，跪在对方身前也没什么，直到他双手握住对方的阳根时居然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可他不想退怯，他也有想法的，只是身体因为不适应而產生的抗拒有些明显而让姜闻舒担忧退让，他必须勇敢一点。 他知道姜闻舒疼惜他，捨不得他一点不痛快，寧可收回自己的欲望先哄自己开心。 从以前就是这样，对方好像总能从他淡然的表情中读取到一丝情绪，变着法子让自己看着他，然后心情就会变好。 明明没什么好高兴的事也会被逗得嘴角上扬。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一点都没变，就像姜闻舒自己说的“我就算缺失了记忆，但这个人还是住在我心里”。 吴慬一直都被姜闻舒深深爱着。 他闭着眼专心舔拭吞吐着对方的阳根，动作有些生涩，偶尔牙齿还会不小心磕到对方，然后听到对方低低“嘶”了一声就赶快再用舌头舔一舔被自己弄痛的地方，又会听到对方重重的喘息。 他听到姜闻舒呢喃般地唤着他的名字，他听到对方说我爱你，那随着快感起伏的喘息声也燃起了吴慬的爱欲，他空出一隻手往自己下身套弄了几下，而后又往自己身后探去。 姜闻舒简直被对方这种又纯又欲的行为刺激到不行，身下的人嘴里还含着他的那里，却又在想办法靠自己去适应后庭被异物入侵的感受，偶尔会抬头看自己一眼，那表情既隐忍又带着魅惑。 过一会儿，他们听见浴缸的水已经满出来流到地上的声音，吴慬跪太久膝盖有点痛站不起来，姜闻舒连忙弯腰伸手搀着他的腰将他扶起。 对方此时在他耳边有些怯生生地说：「我们在浴缸做吧。」 姜闻舒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砸得晕眩，他不晓得吴慬为何变得如此主动？ 明明他把自己的欲念收得很好了，也确实没打算在对方毫无准备下做这件事，为什么会短短时间内对方的变化就这么大？ 不过就算被幸福砸晕了，他还是记得刚刚对方跪了很久，到了浴缸里他让吴慬半靠在浴缸边，自己俯身上前狠狠地吻住对方。 他想套弄吴慬的分身，然而对方却将他的手放到身后那处。 吴慬说：「你进来。」 也许是在水里比较有安全感，吴慬放松了许多，直到姜闻舒的三根手指都进去后，吴慬也只是皱皱眉头。 「可以了吗？」吴慬喘着气问。 「是可以，但你应该还是会痛。」姜闻舒手指还在努力，轻声在他耳旁说道。 「第一次都是会痛的，我知道……可是没关係的。」吴慬看着姜闻舒，眼眶有些发红，声如蚊蚋，「进来吧！我也不想等了。」他说。 姜闻舒亲了亲他的脸颊，随后缓缓进入。 他注视着吴慬的表情和反应，除了后庭刚被撑开的那瞬间痛得他惊呼出来，之后都还在他能忍受的程度。 姜闻舒阳根渐渐填满了吴慬，后者紧抓着他的肩膀还在忍耐，他感觉到对方全身紧绷，低声安抚道：「我不动，你慢慢放松。」 吴慬“嗯”了一声，放轻双手的力量让自己往后靠，后庭还有些紧缩着。 其实他不知道到底是男朋友的比较大还是自己太紧张夹住了对方，他觉得他放松了，可后庭还是被塞得满满的。 对方有没有真的放松姜闻舒是能感觉得出来的，他双手和吴慬十指紧扣，下身开始慢慢抽插着。 水有阻力却也是助力，因为阻力的关係抽插的动作会减缓些，正好能让吴慬慢慢适应这样的律动。 当吴慬似乎开始能感受到对方在体内进出带来的快感，后庭因为兴奋开始收缩时，那瞬间姜闻舒几乎差点就射了。 他先停了一下让自己缓缓，接着放开两人紧扣的双手，把吴慬抱起来放在浴缸边缘的平台，掐住对方的腰开始加快进出的速度。 「阿慬，你好棒。」他喘着粗气，声音有些沙哑。 「嗯……」吴慬完全沉浸在两人性爱的氛围里，他像艘小船在爱的摆盪下摇曳着，姜闻舒很照顾他的感受，一举一动都令他熨贴不已，他已经舒服的说不出话来。 姜闻舒看着对方完全对自己展开了身体，把身心全交给自己的那副模样，心里暖成一片，爱意更盛，欲意更浓。 随着抽插速度愈来愈快，吴慬忍不住忘情呻吟了起来，但就像他天生的气质一样，即使呻吟也是嗯嗯哼哼的，偶尔被顶到某处才会啊地一声，然后环住腰的双腿夹得更紧，有些恍惚地看着身上那个人。 姜闻舒紧紧盯着吴慬，不放过他在爱慾里任何一个令自己心醉神迷的姿态，下半身持续插抽着，双方即将到达顶点时拥抱在一起，同时射了出来。 他们的气息交错着，认真专注而深情地看着彼此，露出了满满爱意，心满意足的微笑。 第二十七章 那可是他设计的AI，是另一个他 姜闻舒今天没进办公室，打了个电话给秘书交代一些事情后就抱着吴慬躺在床上又睡了几个小时。 因为早上那档事让对方没去上班，吴慬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我先前也说过已经放不少事给我弟去做，现在我不进公司他可能还比较得意。」姜闻舒蹭着对方的肩头，想到就亲个几口。 「你爸那边怎么想？」吴慬觉得身边好像躺了隻大型犬，又蹭又亲又舔的。 不带任何欲望，只是一种撒娇和讨好，还有一丝丝的满足。 「他说随便我，但这说法也有问题，因为他们最早就答应我等我弟能接手就让我离开的，现在我要走，他们也没理由留我。」 吴慬没接话，这种家庭内斗什么的他真的无法理解，虽然他知道姜闻舒的弟弟想往高处爬的心态是对的，但手段是错的，不管对方摔到头这事是自己不小心还是有心人设计，都令他匪夷所思。 「我跟josh约三点在楼下咖啡厅见面，你要跟我一起去吗？」 「不了，你们聊就好，我到时想先上线看看。」 「好，等我一起吃晚餐。」 两人又聊了十来分鐘，顿时觉得一直躺在床上有碍身心健康，那不是两人都裸着吗？就很怕不小心又擦枪走火了。 起床整理一下后，姜闻舒带着吴慬到饭店外边绕绕，西雅图是一座港口城市，有很多很棒的景色和美食，两人悠间自在地漫步着。 在港口餐厅吃吃喝喝还照了几张相，两人浪漫一把后就回饭店继续甜甜蜜蜜，直到姜闻舒和josh约的时间到了才分开。 吴慬戴好全息设备，在床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后就上线追梦。 如果不去在乎练等级打副本这些要素，追梦里本身的风景建筑特色风光很吸引人，所以也有不少玩家不是为了练等，只是为了交友、约会或是在游戏里拍照上传，丰富自己的社群。 他游戏中的角色就是之前姜闻舒在他家时练的那隻兽坦，id叫“无情的舒舒”，在三十六级能转职后到古代变成剑坦，武器原是一把重剑，现在换为看起来很沉重的双手剑揹在背后，防具则换成重装盔甲不拿盾，像东方歷史里面那种大将军出阵时穿的一样。 不过因为是在游戏里，再笨重的装备外观还是设计的挺好看的。 这两天他跟着姜闻舒的朋友一起玩，等级上升了五级，小地图开放了三张，他随手点了一个较偏僻的临水小村传送过去。 水车、渔民、小童，还有不少小动物在地上乱跑乱窜，在栈桥旁还停了几艘渔舟，有些npc在钓鱼，好不愜意。 他心想如果不要有太多世俗的牵绊，这样自给自足的生活也挺不错的，悠间又自在，很适合他这种喜欢慢步调生活的人。 虽然他从事的工作常常都在deadline徘徊，但因为是熟练的工作，进度都在自己掌握之中；身边的友人常以为他就是喜欢这种赶来赶去的氛围，殊不知他只是不想间下来，在公司间下来就必须面对社交活动，他太难了。 他走过一座流水小桥，桥的那头有座小树林，树上开满了花，花瓣随风飞舞，紫的粉的黄的白的在空中打了旋后翩翩落下，一片落英繽纷。 不知不觉一直往树林深处走去，阳光从林叶缝中洩下，一闪一闪的光线为这里添了点神秘感。 树林深处有颗挡路的大石，足足有一个人高，吴慬觉得一颗石头挡在这有点莫名奇妙，但因为这是游戏，或许这里有什么秘密也说不定。 他在石头上摸摸找找，没看到什么奇怪的图形或文字，拿起剑重重砍下去，大石头依然巍然不动。 难道真的只是普通的石头？他还是不太相信。 偏僻的临水小村，普通的小树林里有一颗突兀的大石头挡着路，怎么想都奇怪。 或许是他条件不够所以不开放？ 当他打定主意想先离开，待晚上有空再和姜闻舒一起上来一探究竟时却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他立刻警觉地回头。 对方穿着一套黑色皮衣皮裤，布料随着他的行动闪着点点亮光，左边大腿外侧别着他的武器，一把金色匕首。 棕色的短发，五官捏得像国际男模一样吸睛，那人也正用一脸疑惑的表情看着他。 吴慬看到那把金色武器就知道这位是个大佬，而且能确定已经三转到星际时代了，因为大佬头上还戴了个很像护目镜的装饰，那就是星际时代的交通工具–“飞船”需要用的装备之一。 「你一个人？」对方的声音是系统能选择的其中一个声道。 「嗯，等级刚好能到这里，就来看看。」吴慬有些尷尬，他没想到对方会跟他搭话。 而且这人外型捏得跟西洋人似的，结果一开口是流利的中文，id也是。 那位大佬叫“勿念”，有点二又不太二的名字。 「那可以请你帮我个忙吗？」勿念朝他走近，「我刚刷到一张藏宝图，要双人组队进行。」 「双、双人……？」吴慬下意识想着这该不会是什么情侣任务之类的吧？ 对方看透了他的心思，解释道：「只是普通的双人副本，不是情侣任务也不用绑定，单日可以重覆进入三次。」 「哦，这样。」吴慬点头，「会很久吗？」 「这里面是个迷宫，双人进去后分头进行，两条路分别有一种道具散落，找到后到迷宫终点集合，使用双方拿到的道具一起开啟宝箱就行了。」勿念沉吟了一会儿道：「应该不会很久，不然找一个宝物要花玩家太多时间应该没人想玩。」 「不过我才四十一级，这样会不会拖累你？」吴慬有些犹豫，组队帮个忙是没问题，但太拖后腿的话还是希望对方至少找个等级差不多的吧！ 「不会，藏宝图的地点在这里就代表里面的怪物是这里等级的玩家能应付的。」勿念的声音很温和，也很有耐心。 「那请你等我一下，我跟我男朋友说一声。」 「好。」 姜闻舒正被josh狂抱怨中，他中文说的不够溜，为了抱怨他目前是全英语模式，先是说对方的失忆造成了麻烦，抱怨完后又开始关心他，要他身体保重什么什么的…… 「行了，二十分鐘了，你不是说ai出事了吗？怎么回事？」姜闻舒一边听对方说话一边瞄手机，他想找他的男朋友了。 josh这才想起正事，态度严肃起来。 「一开始游戏内测时他非常安份的待在npc身上，到公测后也都没问题，我看他很稳定就没再多注意他，反正数值有异常系统会回报。」他喝了一口冰拿铁，「你也知道我们工作量多大，开发项目一赶就日夜不分忙的要命，追梦这游戏我后来只能有空注意一下。那时没有特别的状况，营运也非常顺利，回流玩家特别多，就算有bug也都是小问题，甚至连停机维护都不用，除了办活动。」 「嗯。」姜闻舒漫不经心地听着。 「我不知道何时发生的，反正等我想到再次去检测那个npc的状态时，那个npc就真的变成一个npc了……」josh搔搔头，他也挺苦恼的。 「什么意思？」姜闻舒抬眼看着对方。 「你放入的那串ai程式码不见了，不是被当成病毒或bug消除，是不见了。」 「你的意思是他跑了？」 「嗯，我调了追梦先前的系统歷程，消除的都是一些常见的bug，还有挡过几次骇客攻击，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异常数据。」 「他是ai，还是我专门设计的ai。」姜闻舒垂眸思索，「他进化后把自己藏起来，你找不到是正常的。」 「对！我也是这样想，所以那时我去找你就是想跟你说这事，ai是你设计的，你总该有办法找出来。」 「可我还没恢復记忆，就目前的状况来说有点困难。」姜闻舒直觉地知道自己应该还在ai程式码里加了什么关键要素，但他的笔记没全写出来。 「唉……」josh一听没輒，大大叹了口气。 他又喝了一口冰拿铁，再插起一旁的布朗尼咬一口。 此时姜闻舒的手机跳出一条讯息，是吴慬传来的，跟他说要帮一个玩家解双人副本，等等不会注意到手机所以先跟他说一下。 他回对方一个“好”，再加上一隻q版柴犬叼着爱心的贴图。 对方则回传一张q版小白猫站在一个座鐘旁，头上写着“等你喔”的贴图。 仅仅只是如此简单的对话，还是让姜闻舒嘴角上扬。 「那你以你身为开发者的直觉，你觉得你的ai会藏在哪里？会藏在别的npc身上还是自己当玩家？」josh试探地问。 姜闻舒心想他的ai是身负使命的ai，不太可能一直当npc，因为npc的模式太固定了，所以…… 「当玩家。」他肯定道。 「那就麻烦了，玩家个资向来都是非必要不能触碰的区域。」 「他不会当普通的玩家，他会当最好的玩家。」 「你确定？」 姜闻舒当然确定，他当初设计这个ai就是有预谋的，是必须在他需要他的时候有个明显的目标能找寻，自然不会是个性格低调的ai。 只是他们上线的这几天都只有跟原来那些朋友一起玩，没有其他玩家主动接近他，他带着吴慬到处晃也没发现什么特别奇怪的人事物。 「嗯，到时看看游戏里一些排行榜吧！从那些特别厉害或积分特别高的玩家去找。」 「那他也挺聪明的，还知道要控制在系统不会侦测到数值异常的区间里活动。」 姜闻舒无言笑笑，心想那的确是，因为那是他的ai，就像另一个他。 聪明又狡猾。 第二十八章 勿念 勿念和吴慬组好队，准备出发前对方看了此张藏宝图的注意事项，进入场景后以一小时为限，一小时内没拿到宝箱或完成藏宝图任务就算失败，会被强制退出场景，并且藏宝图消失。 「你有蜡烛吗？里面是地底洞窟的场景，很阴暗。」勿念问。 「有，两根。」吴慬看了下背包，「一根蜡烛用十五分鐘，两根应该够。」 「嗯，应该是用不到半小时，不过以防万一我再给你一根备用。」勿念点开交易介面。 吴慬本想说一根蜡烛也才十金，他上拍卖频道买就行，但看对方已经发出交易邀请，又觉得为了根十金的蜡烛按拒绝有点不近人情。 确认双方都没问题后，勿念点了藏宝图上的“使用”二字，两人瞬间从原地消失。 这洞窟场景说是阴暗还太客气了，根本就是一片黑暗，唯一会有点光的就是玩家本身的特效，一层薄弱淡蓝的微光笼罩在玩家身上，那是在黑暗处时才会被动產生的，就怕别人也在同场景时没发现有人而被吓到才设定的效果。 吴慬刚点上蜡烛就听到队频传来勿念的声音。 「你先在原地等我五分鐘探查一下这里的敌人和场景会不会有什么debuff。」 「好，麻烦你了。」 勿念听到对方这么客气，忍不住笑了笑道：「别客气，玩游戏轻松点。」 吴慬心想两人今天才刚认识，他不太晓得面对陌生人的态度要怎样才算轻松，只好语气有些僵硬地说：「嗯，谢谢。」 五分鐘后，勿念告知他地面湿滑要小心走，滑倒一次损三滴血，还有头顶和墙面会有水滴落但不会造成伤害，目前为止遇到的敌人只有蝙蝠和蛇，都是初级小怪，法师拿法杖直接锤都能一击必杀的那种。 吴慬回了声“知道了”之后便开始行动，虽然已经有心理准备，但敌人忽然从转角或上方出现时还是会吓一大跳，导致勿念那里三不五时就听到他的抽气声。 「要不要聊聊天舒缓一下情绪？」勿念语气带着笑意。 「不用，我怕我记不住路。」吴慬有点不好意思。 蜡烛的火光摇曳着，映着吴慬的影子在洞窟墙面上忽大忽小的，明知这里其实很安全，但氛围营造的依然让人心里发毛。 「目前过了十三分鐘，地图上显示我们都过了场景的一半。」勿念那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我现在这条路挺难走的，得侧身过，你那还好吗？」 「还好，得低身弯腰过才行，撞到头损五滴血加三秒晕眩。」吴慬在途中因为被怪物吓了两次所以撞了两次头。 「我刚刚才想到，你背包里有没有宠物？可以放出来。」 「嗯？」 「商城卖的，或是萌新时有条支线解完可以选武器或宠物的那种也行。本来宠物只有卖萌的作用，追梦后来有给牠们分别加了一点小功能，金丝雀可以在主人迷路时进行引路回到原点，柴犬可以帮主人做短距离的探路预测危险，橘猫可以在主人遇到打不过的敌人时协助逃跑，但boss除外。」 吴慬听到后马上把背包里的柴犬放出来，那隻柴犬一出现便立刻坐在地上对着主人开了飞机耳摇尾巴求摸头。 见到狗狗这副模样他有些一言难尽。 倒不是他之前不想放狗出来，主要是这隻狗太爱卖萌了，走没几步路就要摸摸抱抱狂撒娇，要不就在脚边狂蹭让他摔了好几次，索性就把牠给收回包里。 他伸手摸摸小黄柴，小黄柴头上先是出现爱心符号，接着就竖起耳朵，摆出非常正经严肃的神情走到吴慬身前一公尺等待。 吴慬：…… 好吧！虽然不是这样就能甩开牠之前在自己心中那憨傻的形象，但至少在这幽湿阴暗的迷宫里还是能给点安全感的。 两人分别都经过难行的区域后再往前的路就没那么憋屈了，又过十分鐘各自开了四个宝箱，里面有高级药水和顶级装备的製作材料和製作卷轴。 接近终点前的宝箱正好卡在两人相会的道路中间，必须左右两边的玩家同时压下墙面上的机关后才能开啟，宝箱开啟后等玩家把物品全捡拾完就会消失，出口才会出现。 「运气不错，有两件金装材料和三件加buff的饰品。」勿念看着散落在地上的宝物笑道。 当然除了那些之外还有一堆满满当当的杂物，卖给商人npc也能赚不少钱。 「藏宝图的宝物这么好，之前刷图的人怎么那么少？」吴慬不解，如果这么好赚现在世界频已经一堆人肝着求刷图了。 「这是这个月的新活动，追梦里一个宝藏猎人npc的生日。藏宝图掉率本来就不高，而且不能交易，高级道具材料平常也不好取得，所以官方在这个月调高了藏宝图高级宝物的掉率，不过没想到这么好就是了。」 吴慬听对方说完才疑惑问道：「你之前没刷过吗？」 「刷过几次，但都刷到垃圾就不刷了，拿到的藏宝图都丢仓库，刚好这个月有活动才领出来碰运气。」 「嗯。」 「金装材料是各职业通用的我们一人一件，其他的掷骰子决定？」 「不用，你都拿也没关係，我就只是无聊才上来玩而已，没要认真练。」 「休间玩家？」 「嗯……」总不好说是上来找什么ai的吧？ 「都我拿我也不好意思，要不商量一下，我这还有三张双人藏宝图，你陪我刷完，然后我到时帮你和你男朋友都做一件金装当谢意，这样好不好？」 吴慬看对方挺诚恳的，又想到姜闻舒对游戏也有兴趣，那装备换好一点的也不错，至少游戏体验会好一点。 「好。」他点点头。 「先加个好友，然后我们把剩下的刷完。」 互相加了好友，帮勿念把最后三张图刷完，因为都不是太高等级的地区所以吴慬打得还算轻松。 一张和刚开始一样是双人迷宫，后面两张是合作模式的任务地图，两人还挺有默契的，都花不到半小时就完成。 最后一张图解完，勿念把吴慬送回原来两人见面的那个临水小村。 「谢谢你啊！」 「不客气。」 「无情。」 「啊？」 本来已经打开地图要传送回主城的吴慬听到“无情”两字，下意识地以为对方在叫自己的名字而不是id，点击动作停了一下。 勿念看到吴慬的反应有些微妙，解释道：「你id叫“无情的舒舒”，总觉得叫“舒舒”好像不太适合，所以叫你“无情”，是不是怪怪的？」 「没有，叫无情就行。」吴慬有点尷尬，心想姜闻舒把id取这个名字别人怎么叫都挺怪的。 应该是说当时他们两人都没想到会和现实朋友以外的玩家有太多交集吧？所以取id都没过脑。 就在他要开口和对方说再见时，唇上传来一记温暖的触碰。 姜闻舒回来了。 「怎么了？」勿念见他看着自己呆愣了三秒。 「没、没事，我男朋友回来了，今天也谢谢你带我刷藏宝图，我先下线了，再见。」 没等对方回应，吴慬匆匆地从游戏登出。 ** 摘掉设备后的吴慬第一眼就看到姜闻舒双手撑在床上，脸靠得极近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他还来不及反应，猝不及防就被对方又亲了一下。 「饿不饿？我们先去吃晚餐。」姜闻舒蹭着他的鼻尖问。 「这么晚了吗？」吴慬抬手看錶：五点五十三分，他点点头道：「等我换个衣服。」 十分鐘后两人到了楼下餐厅，边用餐边聊着今天的事。 姜闻舒先说了和josh聊天的内容，听到ai进化逃跑还把自己藏起来的这一段时吴慬满脸惊讶。 他不是不知道ai是能自主学习进化的，但能进化到把自己隐藏起来逃避监视这点就有点超出目前科技能容忍的范畴了。 至少在普世人类的认知里，若是机器会有自主意识，超脱了人类能掌控的范围都是相当危险的事。 若是他们没有善与恶的观念，我行我素地凭着自己的意念製造了麻烦，对于人类来说都可能会是场大灾难。 「我知道这样的ai很危险，但正是因为他是我设计的ai，所以我相信他最后还是会在我的掌控之内，他有被我用某些方法限制住，否则不太可能只躲在游戏里，早就到处跑了。」姜闻舒自信道。 「嗯，我相信你不会做那种瞻前不顾后的事，但你说要从排行榜上找人，那些都是全服大佬，你要怎么试探？」 「还是只能玩游戏把自己提升上去，缩短和大佬们的距离囉！不过……」 「嗯？」 「我觉得他主动来找我的机会会大一些，因为他是我带目的性写出来的，所以会想办法达到我设定的目的，只是不知道会用什么方法，不用太担心。」 听完姜闻舒的分析吴慬也放心了点，接着说了自己和勿念刷双人副本的事。 姜闻舒听完只是哼哼哼的回应，一副我今天晚餐加了醋的表情，让吴慬差点想笑，话都说不太下去。 「他找我解本时我就跟他说我有男朋友了，对方态度很正常，从头到尾都很正常，最后不是还说要帮我跟你各做一件金装吗？一点不轨的心思都没有。」吴慬双眼微弯，嘴巴没笑，但眼里都是笑意。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啊男朋友。」姜闻舒语重心长。 「我知道，我们除了聊地图内要注意的事之外也没多说些什么，更何况对方都是转职到星际世界拿着金武的大佬了，怎么会看上我这个才刚一转的小玩家呢？」 听到“大佬”二字，姜闻舒才忽地想到自己刚不是说要从排行榜上找人吗？ 「你说他id叫勿念？」 「嗯。」 「我让josh上线看看排行榜上有没有这个id的，叫他先去套个近乎。」 他马上拨通手机联络对方，但十分鐘后得到的消息是勿念不在线上，但排行榜上几乎都有对方的名字，都在前十名。 「追梦的主要排行里，pvp高手榜排行第四、富人榜排行第七、装备等级排行第六、战力榜排行第九，每月人气排行目前第十，公会排行第二。」josh道。 「公会排行……」姜闻舒沉吟了一下，「能看到他们公会还缺不缺人吗？」 「刚看过了，估计怕被骚扰，公会资讯都隐藏了。」 「ok，谢啦！」 见姜闻舒掛掉电话，吴慬才开口道：「要不然明天我上线找他一起解本，再多试探看看？」 「不，是“我们”，我们一起找他解本，看看他态度如何！」 「行，那等你明天下班我们再一起上线。」吴慬失笑。 听男朋友这样说姜闻舒又纠结起来，等他下班都下午了，那对方整个白天不就很无聊吗？ 看出姜闻舒的想法，吴慬急忙开口：「你不能再翘班了，就算把职务都放给你弟，但你身上头衔还掛着就得负责任，我不出门不上追梦也有其他事能做，不用担心我。」 姜闻舒不甘愿地垮了肩，点点头答应对方，心想不翘班就不翘班唄！去上个半天然后下午请假，嘿嘿！ 第二十九章 连我也没看出来好不好？ 然而他们终究是打错了算盘。 这几天他们上线只要遇到勿念就会打招呼，对方也会很热心地帮他们解任务打副本打boss，甚至还找来一样和自己是大佬的帮忙他们越级打怪，行为言谈间就没有一处让人怀疑的地方。 即使如此，姜闻舒和吴慬仍然还是对对方保持三成的怀疑。 时间很快地来到了週二，隔天就是姜闻舒要带吴慬去酒会的日子。 直到当晚他们还是泡在追梦，姜闻舒一直认定除了勿念外，其他认识的几个大佬一定有一个是他的ai。 「我们明天没办法上线，组队活动休息一天。」姜闻舒在队频里和其他人说道。 「嗯。」勿念正在整理背包，闻言简单回了一声。 这时队伍里还有colin和josh几个他们私下认识的朋友，其中有一个id叫silent的忽然开口问姜闻舒他们明天几点到。 「七点吧！只是去露个脸而已，不想太早过去，吃完晚饭再出发就行。」姜闻舒牵着吴慬的人物正在做双人动作：转圈圈跳舞。 「嗯，那我们也不要太早到，免得无聊。」silent说。 「你们明天约一起的啊？」勿念介绍来的一位大佬好奇道。 那位大佬是勿念游戏里的好兄弟，id叫露莎，玩的是女角，初次认识时他们都以为是勿念的女朋友，结果一开口确定是个毋庸置疑的男人后吓了大家好大一跳。 眾人os：玩女角就玩女角，为什么声音不改一下啊？一个萝莉角色开口是个成人男声真的超奇怪的好吗？ 也是因为上次他临时有事不能上线，这才让勿念无聊到去刷宝图而遇到了吴慬，不然他们在游戏里基本上跟连体婴一样。 「嗯，长辈办的酒会，不去不行。」姜闻舒答。 「我记得你说你们在西雅图？」勿念忽然想起什么，续道：「明天我有个客户会到斯波坎找我，他说签完合约要到西雅图，我会载他过去，要不顺便见个面？」 一听到这句话，姜闻舒对勿念可能是ai的怀疑彻底打消，但或许透过他可以获得更多讯息也说不定。 「唉，怎么你们一个个都在美国啊？就我一个人离你们十万八千里远。」露莎哀怨说着。 「可以啊，我们去酒会不会待很久，或许还能去喝一杯。」姜闻舒停下双人动作，转头看着露莎问：「你住哪？」 「瑞西区。」 姜闻舒和吴慬对看一眼，心想美国的哪里有瑞西区？ 「他和你们同一国的。」勿念笑道。 「啊？瑞西区，那不就和我们国内的家挺近的吗？」姜闻舒惊讶地看着露莎，而露莎只是嘿嘿笑。 「等我们回国了再去找你玩啊！」他说。 「好啊！」露莎的人物点点头，笑得甜美。 眾人整理好各自的装备包里，勿念和姜闻舒互留了联络资讯后便互道晚安下线，colin立刻在他们的四人群组发言。 ccccc：“喂，vince你真的没搞错人吗？我怎么觉得他们都是真人，没一个有机器人的感觉啊！” v舒：“我设计的ai是那么容易能让你们看出来的吗？连我也没看出来好不好？” ccccc：“明天和勿念见面可以多聊些游戏的事，感觉他们排行榜的大佬互相都挺熟悉的。” josh：“那我也可以参与吗？我超好奇勿念长怎样的！” v舒：“来，都来，到时顺便找silent他们一起，来我们饭店的酒吧聊天喝酒啊！” ccccc：“silent他们会带伴吗？” v舒：“会，你忘了他和他家亲爱的就是来帮我和阿慬的吗？” 在一旁收拾完全息设备的吴慬看到这句，好奇地盯着姜闻舒。 「silent是我三伯的小儿子，因为他是老来得子，前面三个都生女儿，所以对silent特别宠。后来silent出柜，他气的要命把人赶出门，没一个星期又把人叫回来，没说接不接受但也没多干涉什么，算是默认了吧！当然这一部份也是他那三位姊姊的功劳，她们生的第一个男孩都从母姓，我三伯当然也没办法用“传宗接代”这理由来指责silent的性向。」姜闻舒一边解释一边倒了两杯饮料，带着吴慬一起坐到景观窗旁的小沙发坐着。 「我三伯对这事倒是没隐瞒，不像我爸妈对于儿子性向是同性而难以啟齿，他们找colin来催眠我除了这个原因，主要是他们也希望我在失忆这段时间先把婚姻大事定下来，一旦有了婚约或婚姻的束缚，我就算想起你也不能再有其他念头了。」 「你怎么知道的？」吴慬一脸讶异，这种先斩后奏的做法若是真的成功，那么最终伤害的会是姜闻舒和不知情的女方啊！ 「这次回来时我妹偷偷跟我说的，说我爸妈连对象都帮我找好了，然后……」姜闻舒看着吴慬欲言又止。 「嗯？」 「然后其实我有去找她……跟她说我是gay的事，希望她拒绝这件婚事。」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忐忑地看着吴慬，「因为她同意了，我想这部分的事已经解决了就没跟你说，你不要生气。」 「那为什么现在又老实了？」吴慬没生气，只觉得好笑，对于姜闻舒主动去找对方解决问题的衝劲感到挺可爱又窝心的。 「因为明天她也会去，关于这件事在场有些人或许都有耳闻，我怕你会听到他们一些风言风语，所以觉得还是主动坦诚的好。」他握住吴慬的手轻轻捏了捏，「明天去那里，除了silent他们以外，其他人说什么你都不要听进去；如果我被长辈支开的时候，我会让silent他们陪着你，不会让其他有心人接近你、伤害你。」 「姜闻舒，我没那么脆弱。」吴慬将身子略微前倾，专注地看着对方的双眼道：「有你在我不怕，只要我们站在一样的位置，我就什么都不怕。」 ＊＊＊ 隔日，姜闻舒提早下班回家把自己打理好，顺便将先前为吴慬订製好的西装一起带过去饭店，打算两人简单吃个晚餐再去酒会。 「哥，你这么早就要出发了？」姜闻舒的妹妹姜闻妍站在玄关，看着哥哥穿着休间西装打扮得特别帅气的模样要出门，有些不解地问。 她记得她哥一开始听到大伯公要办酒会还很反感，怎么现在那么积极了？ 「嗯，送套衣服去饭店，顺便带人过去。」 「饭店，带人？」姜闻妍双眼圆睁不可思议，「哥，你该不会是……」 「嗯，你不是好奇我这阵子怎么都没回家住吗？我都住饭店，吴慬来找我了。」姜闻舒面对这个心软善良的妹妹没有隐瞒，「之前不敢告诉你是怕你露馅，万一爸妈他们太早知道这件事又会使出什么手段。」 「哥，你是不是想起什么了……？」姜闻妍知道父母想催眠哥哥的主要原因后对哥哥的遭遇很是同情，也不知道自家哥哥同意被催眠时其实留了后手，只觉得自己能帮什么就帮，不曾想太多。 「没有，关于认识他、和他在校时的记忆还是没有想起来，但后来一些朋友主动联络我后，我好像又记起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哥……」 「放心，我只想和吴慬好好在一起，闻曦要的我都会留给他，唯独我要给吴慬的他不能拿。」姜闻舒摸摸妹妹的发顶，温和道：「今晚爸妈和闻曦可能也会以为我记起了什么，如果他们问，你就这样回答。」 「我知道了。」 「爸妈的观念我改不了，但我不可能因为他们强迫自己去爱谁喜欢谁，甚至跟一个没有感情的女人结婚，我有我的人生，他们可以不接受我，但不能不尊重我；正如我无法接受他们对我性向的处理方法，但我尊重他们，因为他们是我的父母，我不会跟他们吵，我只希望他们理解，人生中有许多事并不是强迫就能改变的。」 姜闻妍看着他半晌，最后低头轻叹了声。 他拍拍妹妹的肩，说了句待会见便转身离开。 ＊＊＊ 「eason，你说你要去西雅图哪里？」简宿羽，也就是勿念，他正坐在驾驶座上设定导航，问着坐在副驾驶座的那位客户。 如果吴慬在场肯定会大吃一惊，勿念说的客户竟然是他弟弟吴逸。 吴逸这次来美国谈生意没有事先告诉吴慬主要也是时间上的问题，他本来在斯波坎签完合约还要飞去旧金山的客户那里，但对方临时家里有事只能暂时取消行程，等他确定有时间到西雅图也是昨天的事。 「你等等，我再确认一下。」吴逸捧着手机打字。 「嗯，你慢慢来。」简宿羽对着照后镜轻抓发型，他刚下班不想显得太正式，刻意拨得有些凌乱。 「行了，够帅了。」吴逸看着好友一脸自恋的模样失笑道：「我哥还没回我，先找个地方吃饭好了。」 「那么久没见那不是得帅一点才行吗？」他挑了挑眉，一副理所当然地看着吴逸。 「上上个月才见过面，我们还因为你的一项新专利申请成功吃了饭不是？」 「上上个月，六十天，你觉得六十天很短吗？」 「不跟你抬槓，我饿了，先吃东西去。」 吴逸心想他们两个因为工作的关係才认识不到两年，也因为工作的关係分隔两地没办法常见面，虽然对方三不五时会打电话跟他聊天，但要说熟好像也没太熟，不过相处的节奏挺合拍，对方说当他是好朋友，他自然也礼尚往来。 不过，这次他来美国对方这么热情招待令他有点讶异。 「别吃太多，晚点还找了朋友一起喝酒。」 「你去就好，我又不认识你朋友，我去找我哥。」 「不，一起去，把你哥也叫来。」 「我哥不喜欢人多的社交场合。」 「……那我找完朋友再去找你？」 「简宿羽先生，酒喝完时间也不早了吧？我之后几天都空着，不用非要今天约啊！」 简宿羽先生心想那不是想和喜欢的人多在一起吗？ 他从第一眼见到吴逸就一见鐘情，喜欢对方认真工作的模样，喜欢对方关心自己时的态度，喜欢对方清秀俊逸的外表，那双眼睛总是那么坦诚，坦诚到他不敢跟对方透露自己的心意，害怕对方发现自己的心思而疏远。 在他不确定对方的性向时他是不会坦白的，寧可当永远的朋友也不想被对方主动排开。 想他堂堂简家一把手居然在爱情的世界里如此卑微，明明他哥都说他有招蜂引蝶的体质，可惜却招不来吴逸。 他大大地叹了口气，系好安全带，啟动车子打了档，乖乖地先带人去吃饭。 而对于这个人莫名奇妙的叹气和哀怨，吴逸并没放在心上，只当对方是被自己拒绝了在假装难过而已。 第三十章 大哥什么都知道了。（过渡章） 说起这位要开酒会的大伯公其实本来不住美国的。 姜家祖训就是“兄友弟恭，互相扶持”，因此姜闻舒的父亲姜河在美国稳定下来后，较有往来的亲友有心想到那里发展的出个声，有个想法基础什么的就家族开会讨论，若觉得可以帮忙的就投资点帮忙，虽然没做大，但至少稳定。 也因为如此，姜家长辈们的感情还算不错，有些年事已高不方便飞来飞去的长辈若在什么特别节日想办活动，在当地办就有不少亲朋友好友相聚，不会孤单。 姜闻舒带着西装到饭店找吴慬后，两人先悠间地在餐厅吃饭，吃完饭又回饭店休息一会儿，等到六点才开车前往大伯公住的别墅。 甫一进别墅大门就看到姜闻舒的大伯站在一旁和其他已经到场的客人们寒喧，眼角馀光瞥见姜闻舒的车后，向身旁的人说了几句话便走了过来。 「说的六点，现在都快七点才出现，闻儒也还没到，你们这群年轻人约好的是吧？」大伯嘴里虽然带着责备，但其实更多的是无奈。 「大伯公办这聚会本来重点也是你们这些长辈而已，我们这些年轻人出现只是让场子热闹点，这时间到差不多了。」姜闻舒痞痞地笑了笑。 「你爸妈他们倒是挺早就到了。」 「嗯。」 见姜闻舒反应有些冷淡，姜大伯才想起姜闻舒和自家亲人关係并没那么亲密，他是个心思挺灵活的长辈，随即又把身子弯了弯朝副驾驶座看去。 「带伴来啊？」姜大伯对吴慬温和地笑笑，「你好，我是闻舒的大伯，姜南，你跟着叫我大伯就行。」 「大伯您好，我叫吴慬，抱歉我们来晚了。」吴慬被长辈cue到有些紧张，但仍然有礼貌地向对方问好。 「不会不会，像闻舒说的一样，这就我爸……他大伯公爱热闹办的聚会而已，人年纪大了就怕冷清，三不五时就想找人聚聚，你们这些小辈也不用太拘束。」姜大伯转头对姜闻舒道：「这孩子挺乖，别让人委屈了知不知道？」 「是！」姜闻舒右手四指併拢靠着额角，表情严肃地向姜大伯行了军礼。 姜大伯见姜闻舒还能开玩笑便放下心来，学他回了个礼。 停车时，吴慬看着姜闻舒，后者有些心不在焉。 「你大伯人很好。」他想到刚刚姜大伯知道自己是姜闻舒的男伴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和眼神，忍不住说道。 「嗯，除了我爸妈……其他亲戚其实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抵触，当然这不排除可能是因为这不是他们家里的事，所以不会有什么想法。」姜闻舒锁好车，走到吴慬身边牵起对方的手走向别墅。 「你是不是很紧张？」吴慬问。 「有点，」姜闻舒边说边带吴慬拐了个弯，走到别墅的围墙边阴影下后抱着对方，低声道：「我只是怕……」 「别怕，没人能伤害我，除了你。」吴慬没等姜闻舒把话说完逕自开口，「我需要你就去找你，你需要我就来找我，嗯？」他轻抚对方的背安抚着。 来西雅图和姜闻舒相处的这几天，吴慬敏锐地发现对方在提到家人时总是刻意冷淡和疏离，然而这种刻意的态度不代表他心里想的就是如此；相反地，很可能是压抑住对家人那极大的反弹情绪形成的外在反应。 他想克制自己心里的愤怒，于是只能告诉自己要冷淡、要装做不在意。 姜闻舒很聪明，知道人在愤怒的情绪之下很可能有不理智的行为，所以他必须忍耐。 吴慬拉开和姜闻舒的距离，双手托着对方的脸颊，仰头专注地看着对方，温柔而平静地说道：「姜闻舒，不会再有人可以分开我们了。」语毕，他主动亲点了对方的唇。 姜闻舒现在只信任他，所以他必须给对方满满的安全感。 望着吴慬，他知道男朋友正在安抚自己，吴慬对自己的情绪很敏感，所以他想将自己包装地跟无所畏惧的勇士一样是不可能的，那不如就老老实实地依靠对方，毕竟他也很喜欢吴慬时时刻刻关注自己的样子。 姜闻舒轻抬吴慬的下頷，轻轻地吻上去。 那是一记带着安抚、充满爱情和信任的长吻，彻彻底底稳住了姜闻舒此刻不安躁动的情绪。 「谢谢你。」他由衷地对吴慬说出了这三个字。 吴慬愣了会，低头笑了一下，再抬起头时又被对方吻住了。 「我记得的，用亲吻代替感谢。」姜闻舒自顾自地说道。 又唇舌交缠了几分鐘，两人笑着分开了双唇。 当他们重新打起精神，刚走进屋里时便有两位穿着灰色条纹西装的青年端着浅碟香檳杯朝他们走过来。 「你们也太慢了，大伯说你们比我们早到几分鐘，怎么现在才进来？」其中一位长相斯文的东方男子开口问道。 另一位一看就知道是外国人，棕色微卷的半长发和深邃的五官，瞳孔是标准的蓝色，嘴角带着浅笑向两人微微点头。 「我带阿慬在屋子旁边绕绕，刚吃饱又坐车，有点不舒服。」姜闻舒见到熟人更放松了，一手揽着吴慬的腰介绍道：「阿慬，这位就是silent姜闻儒，我堂弟，这位是他男朋友，simon，来自英国。这是吴慬，我男朋友。」 两人同对吴慬笑了下。 「很高兴认识你们，叫我阿慬就好，我的名字对外国朋友来说可能不好发音，所以……」吴慬伸出手和两人交握，想着怎么让simon称呼自己比较顺口。 「don’tworry，阿慬，simon中文还行的。」silent笑道。 simon闻言友善地对吴慬点点头，喊了声“阿慬”还挺标准。 四个人打完招呼便到一旁的客座沙发坐着继续聊，姜闻舒让silent他们陪着吴慬，自己则去帮忙拿饮料。 没有吴慬想像中那种初见面时的侷促，silent和simon都是很好相处的人，聊天聊得很放松，三不五时还会拿他们自己小俩口的糗事出来讲，让吴慬心情很好，也会主动聊几句自己工作的事。 对于姜闻舒，吴慬没主动说，他们也不会问，这让他很自在，因为他无法确定姜闻舒自己有没有跟他们透露些什么，有些事还是让当事人自己说明会比较好。 ** 姜闻舒要开车所以没拿酒，只拿了两杯现榨柳橙汁，而且等等就要离开这里了，他打算随便应付一下就行。 谁知一转头就见到母亲站在自己身后，他只好把手上的杯子先放在一旁桌上。 他揉揉鼻尖，轻轻喊了声“妈”，同时也看到弟弟和妹妹都在。 「怎么来了也没说一声，有去跟大伯公打声招呼吗？」姜母柳眉轻蹙。 「还没，刚刚到而已。」 「那先去楼上跟大伯公打招呼，你爸也在楼上。」 「嗯，等等上去。」 姜母拿大儿子没办法，她对姜闻舒最大的愧疚就是当时没坚持带在自己身边，导致现在母子关係挺疏远，有些事想聊也不知从哪说起。 本来说完话她就想直接把人带上去，免得这小子找藉口溜掉，没想到他只是回头端起两杯饮料转身就走。 顺着姜闻舒走去的方向，她先是看见三伯的小儿子和他的英国伴侣，待姜闻舒坐到一旁时，她赫然看见吴慬也坐在那，顿时倒吸一口气，忍不住想走过去。 然而此时只见吴慬不知问了什么，就见自己大儿子说了几句话，对方也同时看过来。 吴慬早就有心理准备今天可能会打一场硬仗，再怎么说自己都是晚辈，是该主动前去打招呼的。 他起身时姜闻舒也跟着过来，两人一同走到姜母面前。 「姜阿姨您好，我是当时在mr实验所负责姜闻舒case的吴慬，很高兴又见到您。」 「你好，」姜母神情有些尷尬，瞥了姜闻舒一眼后问道：「你怎么会跟闻舒来这里……？」 「妈，我们在一起了。」姜闻舒揽着吴慬，语气不容质疑，表情严肃。 此时的他彷彿像开了一层厚重的保护罩在两人周围，既冷淡又疏远，认认真真告诉面前的人，不要想拆散他们。 「啊？」 姜母惊讶地看着自己的大儿子，她无法确定对方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更不知道自己现在该有什么反应。 吴慬对现在的情况也觉得有些尷尬，不晓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好。 但现在的姜闻舒像隻刺蝟，对着可能反对他们交往的人都带着敌意，他的一言一行很可能都会影响到对方，因此选择暂时沉默。 「我先上去跟大伯公他们打声招呼。」姜闻舒牵起吴慬的手，没有对两人交往的事多做解释便离开了。 她看着大儿子和吴慬一道上楼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对于让姜闻舒失忆后的这些年，他们夫妻其实不是没想办法让他多接触一些异性来试探是不是有机会发展，但他就是很明显的没兴趣。 对异性没兴趣固然可惜，可是对于同性，大儿子似乎也没有特别的关注，这让他们夫妻稍微放心了些。 他们夫妻想，可能就只是缘分还没到吧？ 以前大儿子喜欢同性应该只是当时年纪还小，觉得新鲜才有的想法而已。 可是现在，就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大儿子居然说他有交往对象了，而且还是一开始的那一个？ 「我跟上去看看。」站在一旁的姜闻曦见母亲大受打击的模样转身就要跟上去时，却被妹妹姜闻妍拉住了。 「二哥，别跟了，大哥什么都知道了。」姜闻妍说，「今天大哥出门前跟我说，该给你的他都会留给你，但他要给吴慬的你不能拿……」 「你说什么？你大哥还说了什么？」姜母这时慌了，她拉着女儿走到角落旁紧张地问道。 「他说……」 接下来，姜闻妍把姜闻舒离开家前说的那些话都说了出来，姜母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有他的人生……是的，他有他的人生，我们可以不接受，但不能强迫他改变……」姜母颓丧地坐在椅子上，无比懊悔。 大儿子什么都知道了，但仍然保持平静，不吵不闹，只因为尊重自己的父母，选择了最不撕破脸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不满，这也是变相地告诉他们，如果他们还想进一步干涉，他就会反击。 看刚刚他的表情和语气她就知道了，这孩子是认真的，不管是对吴慬，或是对自己父母要催眠他忘了对方的这件事。 其实，她一直摸不清姜闻舒真正的个性，从把人接回美国后她虽然有想弥补母子俩的亲情，但对方总是对她或是家里的人心生戒备。 她无法靠近他，又得知对方因为要和喜欢的人分开心里不高兴所以老把自己关着，于是和自己丈夫商量后才出了催眠的下策。 他们不是不愿正视大儿子的性向，他们的初心只是希望大儿子能有一段平凡的婚姻而已，如果喜欢上同性只是那一阶段的“不成熟”呢？他们总得试试看。 这世界上虽然有不少国家都承认同性婚姻，但毕竟不是多数，对他们这一代的人来说，生儿育女的婚姻才是“正确”的。 但这些年来，看到三伯的小儿子，还有一些亲友的孩子或是再婚的对象都是同性，他们原本所谓“正确的”婚姻观也慢慢改变，同性相爱很正常，同性婚姻也很正常，在思想自由民主的国度里，就算不是多数群体拥有的爱情也逐渐被多数人认同并且祝福着。 她还记起前几年和某些亲戚聊天时，有人提到自家女儿交了个“女朋友”，泰然自若地聊起孩子和对方相处的点滴，一家人一起出游还会带上对方，她又觉得自己对大儿子性向的事太大惊小怪了。 可是，他们已经对大儿子做了那件事，他们当时还对自己的做法抱持着一点希望。 但是，都错了，错的离谱。 姜母单手撑额，想着接下来该怎么面对自己的大儿子，对于这个家，大儿子是不是极度失望了？ 第三十一章 我在你身边你高兴吗？ 另一边，silent和simon见到姜闻舒把吴慬带上楼后也偷偷跟了上去。 姜母的反应他们不是没看到，但这时候不管说什么都是苍白无力的，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站在姜闻舒身边，确保事态有个万一能马上站出来圆个场。 到了二楼，见到那两人站在交谊厅外不知说着啥，姜闻舒跟隻大狗一样蹭着吴慬在撒娇。 「咳！」 听到身后传来轻咳声，腻着的两人才迅速分开，回头一看便看到silent和simon在窃笑。 「怎么不进去？」silent问。 「等你们一起啊！」姜闻舒脸不红气不喘地回答。 「行。」silent点点头，抬手敲了门。 交谊厅里的人比楼下大厅还多，不过在大厅的多半是没有血缘关係的客人，二楼交谊厅里则都是亲属。 「欸，闻儒和闻舒来了啊？快点进来。」年近八十的大伯公姜三信见到门口四个年轻人进来，马上大喊着。 「大伯公。」四人走到姜三信面前，礼貌地向长辈弯身行礼。 「别那么拘束，今天就图个热闹，随便找个由头办酒会而已，看到你们来我就开心！」姜三信中气十足，似乎真的很喜欢这些小辈，拉起姜闻舒的手拍了拍，对着原本坐在自己身边的人道：「你们几个坐过去，我要跟闻舒和闻儒他们说话。」 那几个人有姜三信的儿子，就是姜闻舒他们刚来这遇到的大伯，还有几位叔叔和姑姑们，知道自家父亲喜欢和小辈们聊天，马上就笑嘻嘻地把位置给让出来，另外找地方自个儿聊去了。 姜闻舒四人分座在姜三信身旁，不意外的瞥见自己父亲姜河脸色不善地看着自己。 「闻儒家的simon我认得，闻舒，这你男朋友，怎么不介绍一下？」姜三信看向吴慬。 「大伯公，这是我男朋友，吴慬。」姜闻舒收回视线，眼神对上姜三信时又是一副乖巧懂事的模样。 「大伯公。」吴慬想起身表示对长辈的尊重，却被姜三信按回去了。 「就说不用那么拘束了，你没看到闻儒他们都坐得歪七扭八当自家客厅一样？」他指指另一边正窃窃私语的两位年轻人。 「大伯公，我们没有歪七扭八好吗？」姜闻儒听到这句话可不服，他们只是坐得比较轻松自然而已。 姜三信不理他们，看着吴慬一脸满意地笑道：「闻舒眼光好，找了个这么乖又好看的男朋友，可得看紧了啊！」 「看得可紧了。」姜闻舒一手被大伯公握住，只能用另一手牵着吴慬。 其实他不太明白大伯公怎么忽然那么热情，虽然他知道大伯公一向好客，之前也见过几次面但都没对他们这么热情啊？ 「吴慬吶……闻舒这孩子心眼多，你别太纵着他。」 「不会的，闻舒很好，对我也很好。」吴慬词穷，但他知道这是长辈的关心，说太多反而显得矫情。 尤其他从进来后就一直感觉到有一道不怎么友善的视线盯着自己，心想应该是姜闻舒的父亲吧？ 男朋友的父亲也在场，他不是不紧张的，说话时也有点磕磕绊绊。 姜闻儒收到姜闻舒求救的视线，连忙开口找些年轻人的话题跟这位心态很年轻的大伯公聊了起来，这才让有些紧绷的气氛缓和不少。 聊了一会儿，姜三信总算想到楼下还有其他宾客在，这才结束话题带着眾人回到一楼。 姜闻舒带着吴慬走在最后头，边跟对方介绍走在前方有哪些亲戚，而他的父亲早在一旁等着他们了。 姜闻儒和simon回头看了一眼，确定姜闻舒应付得来，对方示意他们先下楼等，让他们父子好好聊聊。 「爸。」 「姜叔叔。」 姜闻舒和吴慬两人站在姜河面前，没有心虚，没有逃避，明白地告诉姜河他们两人的关係。 「什么时候的事？」姜河没有看吴慬，只是盯着自家大儿子。 「回国前的事。」姜闻舒深呼吸一口气，「你们对我做的事我都知道了，所以，你们现在还想跟我说什么？」他试图让自己平静地和父亲沟通。 姜河听到大儿子的话后反应和他妻子一样惊讶，难道儿子什么都想起来了吗？ 「爸，我是喜欢男人，但就算忘了吴慬我也只喜欢他一个男人，你不明白吗？感情这种事强迫不来，这么多年了你和妈还看不清吗？」 「我知道你为什么那么怕我变同性恋，因为你虽然没明说，但你一直瞧不起闻儒和simon，你就是觉得同性相恋不正常。」姜闻舒牵着吴慬的那隻手渐渐使上了力气，「你觉得不正常又怎样，你看他们在乎吗？他们相爱妨碍到别人了吗？我和吴慬在一起妨碍到你们了吗？没有，你只是为了你们的面子，你只是想掩饰你们的儿子跟别人不一样而已！」 「如果当时你们不要用那些手段逼我离开，你们好好跟我说我回美国的事，我是不会那么反弹的！但你们没有，一意孤行地把我带走，自以为为我好，以为我年轻贪图新鲜，少不更事什么都不懂，你们不明白你们对我造成的伤害！」 其实姜闻舒什么也没想起来，他知道的都是妹妹姜闻妍告诉过他的，但让他自己推敲过后相信真相也八九不离十，所以他算是半讹诈自己的父亲。 果然姜河听到大儿子霹靂啪啦说这么一大串话后被吓到了。 「你……什么都知道了？」 「是，所以我选择开诚佈公，我不要求你和妈接受我们，但请尊重我的选择，我也会自己承担起后果，无论如何，我和吴慬是不会分开的！」姜闻舒转头看了下吴慬，即将爆发的情绪才又稳定下来，他接着说：「吴慬的家人很支持我们在一起，也很祝福我们，所以才会让他来这陪着我，陪着我一起面对……我们打算一起创业，回国内，还有几个好朋友……」 不知为何说到后来他的声音变得有点颤抖，吴慬发现不对劲，赶紧回握住对方的手。 姜河原本是带着怒气的，然而被姜闻舒先发制人，知道自己理亏在前，如今还要用“我是你爸”这种开头来做无理的要求来压制大儿子是不可能的事了。 他知道大儿子喜欢同性，但万万没想到那么多年过去居然还是钟情着同一个人。 当时他们在姜闻舒高中毕业前无意间发现了他准备的毕业礼物和卡片时只觉得这事太荒谬了，他们那么阳光活泼的儿子居然喜欢同性？ 而他们甚至还查了一些资讯，上面写说孩子在青春期有时性取向容易模糊，可能会尝试和同性交往也是正常的反应，但在这段时间后便会对自己的性取向有更明确的认知，知道自己到底是喜欢同性或是异性。 所以他们想，在还没发生之前先阻止，是不是就能让孩子不要“走错路”？ 然而最后，孩子还是做出了和当初一样的选择，不同的是，他知道了父母为了隐藏这件事的手段，原本就不紧密的亲情变得更脆弱。 脆弱到可以说是双方有一者稍微碰触一下就要碎掉了。 姜河见到大儿子低垂着头不再言语，只想他是因为发现了事情的真相受到打击而伤心难过，没再多说一句话便转身离开。 只有吴慬知道姜闻舒的情绪已经到了临界点，虽然遗忘了某些事，但心理的创伤还是不曾消失。 当他一层一层地剥开去探究时，就等于把伤疤也一层层地剥开，渐渐地露出了血肉模糊，令人心疼的伤口。 仅管是姜闻舒自愿被催眠，但当下心里那种不甘、委屈及愤怒也全都被强迫压抑住，就算什么都还没记起来，但应激反应还是出现了。 他急忙拉住姜闻舒回到已经空荡荡的交谊厅，将门反锁。 ** 「姜闻舒，你看着我。」他把对方按到一旁的椅子上，半跪着仰头看着对方。 他轻托对方的双颊，强迫对方和自己对视。 「阿慬……」姜闻舒看着吴慬，眼中有些茫然，但仍然轻轻喊了声。 「我在这。」吴慬温柔道：「姜闻舒，没事，你想想刚刚和你爸妈说我们在交往的事后，他们没要我们分开，甚至大伯公知道后还很开心，对不对？」 「嗯。」 「所以没事的，没人要我们分开，也没人能让我们分开，姜闻舒我爱你，忘记什么都没关係，只要记着我爱你，好不好？」 「好。」 「我在你身边你高兴吗？」 「高兴。」 「有多高兴？」 「很高兴。」 姜闻舒说到这儿才眨眨眼，像是终于回神一般露出了微笑，伸出手轻抚对方的脸颊。 吴慬见他情绪稳定下来，也扬起一记放心的笑容。 「还有哪里难受吗？」吴慬问。 姜闻舒思考了一会儿，撇撇嘴道：「我不想待在这了。」 离开交谊厅，两人牵着手回到一楼，此时一楼人声鼎沸好不热闹，酒会主人姜三信和亲友们聊得开心，年轻小辈自己窝在旁边玩乐，随着轻音乐的伴奏大家都是轻松自在的。 姜闻舒简单环视了一下，见到自家父母和弟妹正在跟另一边的亲戚聊天，没人注意到他们这时才下楼。 因为有约好到时要一起跟勿念喝一杯，他们便走到姜闻儒和simon那桌想叫人，没想到同桌还有另外两名年轻女性正对他们点头微笑。 姜闻儒马上让他们先坐下，别急着走。 见到其中一名女性是自己的熟识，姜闻舒有些尷尬，但还是马上替吴慬介绍对方。 「阿慬，这是顏嘉梧，就是那个……」 「那个差点要跟他相亲的女人。」顏嘉梧看姜闻舒支支吾吾的，笑着帮忙回答。 吴慬看向顏嘉梧，心想这女孩长得很漂亮，面容清冷，有一种东方女子独特的秀丽，带着一点凌厉但不冷漠，反而让人觉得很沉稳的气质。 「顏小姐您好，我叫吴慬。」 「我男朋友。」姜闻舒紧接一句。 「知道。」顏嘉梧白了姜闻舒一眼，重新看向吴慬失笑道：「不用那么客气，都同辈的不用您来您去，叫我嘉梧就好。」 「好。」吴慬点点头。 姜闻儒在一旁看了忍不住笑出来，对姜闻舒说：「你家阿慬真的太乖了。」 「是很乖。」姜闻舒认同地点头，一手搭着对方的肩，口气有些骄傲。 吴慬抿着唇侧头看了姜闻舒一眼，心想他高兴就好。 「这是我妹妹顏语桐，今年大三，念音乐的。」顏嘉梧向姜闻舒和吴慬介绍。 「你们好。」 不同于姊姊顏嘉梧落落大方的态度，顏语桐很内向，说话也小小声，感觉像隻容易受惊吓的小动物。 外表长得也像小动物一样可爱，眼睛圆圆亮亮的，有点像日系美少女，散发着一种纯真的气质。 两人向顏语桐笑了笑。 此时吴慬的手机铃声响起，他有些疑惑地拿起来看了下，发现是弟弟吴逸。 他来西雅图后因为时差的关係会特别打电话来的人不多，有事也是传讯留言，这个时候国内还是上班时间，吴逸怎么会这时候打来？ 向眾人打个招呼后，他走到一旁没人的地方接电话。 「阿逸？」 「哥，是我，你在忙吗？」 「没有，我陪姜闻舒参加一个长辈办的酒会。」 「难怪传讯息给你你都没看，没事吧？」 吴逸听吴慬讲过姜闻舒父母不太能接受同性恋的事，现在知道哥哥陪对方去参加亲戚的酒会不免担心起来。 「没事，我们都成年人了，感情这种事都能自己负责了，还会有什么事？」吴慬笑道，「怎么这时间打给我，不用上班？」 「我在西雅图，你住的这间饭店。」吴逸的声音带着有些恶作剧的笑意。 「啊？什么？」吴慬懵了。 「我到斯波坎找客户，本来下一趟要去旧金山的，但那客户临时有事就取消了，时间空出来我就想说正好能到西雅图看看你。」 「所以你现在真的在西雅图？」 「对啊，本来传讯息给你就是要找你，但你都没回，反正我也不急着回国，就在同饭店也开了间房，顺便等你回来。」 「你一个人吗？我等等还要跟姜闻舒他们去找朋友，要不你一起过来吧？」 「多我一个陌生人方便吗？」 「你是我弟弟啊，哪里算陌生人？」吴慬笑道，「我们也要离开酒会了，你在饭店等我，等等到了打给你。」 「好，哥你们回程小心。」 「嗯，bye。」 掛断电话，吴慬回到座位旁跟姜闻舒说了这事。 「那好，我跟勿念说直接约在我们饭店酒吧，silent和simon你们今天也在那开间房，难得大家见面就玩得晚一点吧！」 见两人没有异议，他又转头问两位女士要不要一起去。 顏嘉梧询问妹妹的意见，最后两姊妹决定去坐坐但不会在外过夜，反正她们有司机接送，倒不担心晚归的安全问题。 待眾人首肯，姜闻舒马上拿起电话联络勿念，同时间吴慬也发讯息给弟弟，告诉他们约定的地点。 勿念，简宿羽先生正在吴逸房里，两人坐在小桌子边吃着刚刚路上买的点心。 他在心里盘算着要怎么样才有办法留宿在这？ 而吴逸接到哥哥的讯息，没多想什么就直接告诉简宿羽等等要在这和哥哥还有哥哥的朋友们见面。 简宿羽有点紧张，心里也想跟自己追梦的好友说见面地点改在这饭店，这样两拨人聚会完都在同地方，还都喝了酒什么的，他就能名正言顺蹭床了！ 想到这里时他的手机响起，来电显示是vince，就是那位追梦的好友。 他没避开吴逸直接接了起来。 「hello，vince。」 「勿念，你现在在西雅图了没错吧？」 「对。」 「那约在我们饭店酒吧见面如何？我这除了silent他们以外还带了朋友，聊得晚了直接在那开房省得麻烦，当然你那部份也算我招待，不用担心住房问题。」 「当然可以！」 「我们等等就离开酒会，我把饭店地址发给你，你可以先到饭店等我们，我到了就马上跟你联络。」 「ok！」 电话掛断，简宿羽看到对方发来的地址心想这真是太巧了，整个人轻松起来立刻对吴逸说：「eason，我朋友他们也要约在这里聚会，我想可能会喝得比较晚，可不可以借个床位过夜？」 「可以啊，反正是大床房。」吴逸不疑有他，直接点头同意。 「那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去附近买一套衣服，晚点可以换洗。」 「嗯。」 吴逸原本还在刷手机，眼角瞥见简宿羽一脸兴奋地拿着手机钱包就衝出门，心想多大人了见个朋友还兴奋成这样，跟个小孩子似的，顿时失笑地摇摇头。 第三十二章 奇妙的缘分 姜闻舒他们离开酒会前和长辈们道别，待六个年轻人先行离开后，大伯公姜三信把姜闻舒父母叫到一楼的会客厅说话。 老人家经歷过的事多，见姜河和苏嵐雩两人老是往姜闻舒的方向看，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就知道这对夫妻俩对孩子的事还是放不开。 其实这是晚辈的家务事，他也只是个和他们家关係较亲近的长辈而已，再怎样这种事也轮不到他操心。 只是他见姜闻舒那孩子从小就没父母陪在身边，长大后好不容易回来了但关係却愈变愈糟，还是为了感情这种事。 当时姜河他们希望他介绍顏家女儿给姜闻舒认识时他没想别的，毕竟天下父母心，会关心孩子的感情状况婚姻大事都是常情；直到顏家老大来告诉他，姜闻舒得知父母的心态后主动联系她，告诉她自己的性向并表示抱歉，他才去思考先前姜河夫妻俩的一些言行举止，似乎都是怕孩子跟同性恋人跑了，所以才想拚命让孩子跟异性接触。 不过就是喜欢同性而已，现在都什么年代了，就算思想保守无法接受但也不该强迫孩子去接受自己的想法，搞得亲子关係那么紧张，孩子不高兴，夫妻俩自己也紧张兮兮，连带另外两个孩子也不知该有什么立场。 「阿河啊……从你爸走后，你们晚辈的事就是我在照看着，你们夫妻俩很有出息，也对自家人好，怎么就在这种事上犯糊涂了呢？」姜三信边泡茶边看着自己的姪子和姪媳，叹了口气语重心长道：「如果不是嘉梧来跟我说，我还不知道你们是存着这种心思。还好闻舒善良，不想欺骗人家女孩子主动坦白，要不然岂不是害了两个年轻人的下半辈子？」 「大伯，我们只是希望闻舒能尝试和不同人交往，或许他喜欢的不只会是同性。」姜河揉揉眉心，心想姜闻舒应该没把催眠的事说出去，要不然以这位大伯正气凛然的性子，现在肯定早就拍桌大骂了。 「那现在呢？闻舒明明白白地直接把人带过来介绍给你们认识，就是代表他已经下定决心，你们当长辈的就算再不喜欢闻舒的男朋友、再不接受这段感情，也不该表现得那么没气量，好歹是当人长辈的，连一点点的包容都做不到吗？」姜三信的口气有些严厉。 「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了，或许他们走的不是你们给的那条路，但那又如何？他们欢喜做甘愿受，自愿承担自己选择的后果就好，当父母的再不支持也不该使绊子，又不是做奸犯科，让他们用自己的想法发展就好；孩子将来发展得好我们放心，发展不好时咱们长辈想帮就帮，不想帮就念个几句便是，真的没必要把一家人的关係搞得这么僵。」 姜河和苏嵐雩只是蹙着眉听训，没敢说话。 「当初你们要接闻舒回来，我相信你们是真心想把孩子带在身边，想把他培养成接班人的想法也没错，但你们问过他的意思没有？他从小就跟你爸在一起，是你爸带大的，性子也会像你爸。阿河你应该知道，你爸的个性就是吃软不吃硬，有时倔的时间会久一点，但软磨硬泡最后还是会妥协的；闻舒那孩子虽然我和他相处的机会不多，但我从这孩子的眼神就能明白，他是一个认定什么就是什么的人，你愈强硬他愈跟你拚，何必呢？」 「大伯，关于闻舒感情方面的事的确是我们错了，但在事业上，我们只是希望他可以顺遂些……」苏嵐雩抿了口茶，低声道：「这孩子从小就和我们分开，虽然说吃穿用度我们没少过他，但照顾孩子本来就是父母的责任，那些也是我们应该要做到的。当时因为爸的关係所以我们把他留下，但心里总是不踏实，有了闻曦和闻妍后，我们更觉得要让他回来身边才好。这孩子和我们不亲，但我们希望他和手足间还是有一定的感情能维持着，毕竟我们走后，能互相扶持的家人就是手足了；想让他接下阿河的事业也是觉得他们能共同经营一间公司挺好，闻舒是大哥，以前不能给他什么，但现在把公司留给他他将来就不需要为经济所苦，弟弟妹妹在他想退休后也能接下这份工作，正如阿河这样，在发展自己的事业时还能照顾到兄弟姊妹，到现在大家的感情都很好。」 「那这件事你们和闻曦和闻妍讨论过没有？还是自作主张地以为这就是对孩子好？」姜三信摇摇头，颇有些无奈，「要说孩子嘛……就是这样，有些东西你想留给他还得问他稀不稀罕是不是？他们有自己的理想，未必每个孩子都是想接手父母的事业，就连世界第一首富的小孩都不见得想接他爸的工作，搞不好他们只想做点小生意，小日子过得轻松愜意就行，咱觉得他们没志向，但这就是他们想做的啊！在想弥补亲情的同时，你们应该要注意到的是孩子们需要的是什么，而不是你们想给他们什么。」 「我其实也知道你们把公司给闻舒是什么想法，他是大哥，学习又快，待人处世方面也挺活络，是很好培养的人材。但你们还有一个闻曦啊，阿河，我就问你，闻曦跟在你身边那么久，拚了命的学这学那，除了待人接物没闻舒那么圆滑外，其他有比不上闻舒的吗？你们想弥补和闻舒的亲情，但不能因为这样忽略了闻曦和闻妍，这对他们太不公平了。虽然他们知道爸爸妈妈是想多关心自己大哥，但他们才是从小就在爸爸妈妈身边长大的人，对父母的感情自然更深，结果现在爸妈为了大哥忽视他们，你觉得他们还会想跟大哥亲近吗？」姜三信一语道破他们没说出口的家庭问题。 姜河和苏嵐雩对视一眼，经由大伯的话，他们这才明白为何从姜闻舒回来后，家里一直隐隐约约有点剑拔弩张的气氛是从何而来。 「为人父母从来就不容易，」姜三信拍拍姜河的手臂，言语间也是自己身为人长辈的无奈，「大伯说了这么多也不是真的想训你们，我只是觉得孩子嘛，咱当长辈的看着就好，又不是真的什么都不懂，没入歧途没犯法，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就行，这些孩子都懂事，要做什么都靠自己，出了社会后也没跟家里要钱，独立的很，你们有这样的孩子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嗯？」 「我们知道了。」姜河有些挫败，自己大伯说的这些他真的没想到，从前只是觉得姜闻舒不懂事，叛逆，和他们不亲近。 其实他们自己的问题也很大，光是第一时间无法接受孩子的性向而做出那种事就可能毁了孩子的一辈子。 自己的孩子真的很优秀，明知道父母对他做了什么，却仍然用最平静理性的方式来反抗，但也是因为这种反抗方式，让他们清楚明白地发现自己身为父母有多不成熟、多不值得信任。 只是，他们不晓得现在是不是还有转寰的馀地？ ** 姜闻舒和吴慬他们一行人回到饭店后，同时发讯息给即将要见面的两人。 而在楼上房间的吴逸和简宿羽同时收到消息，面面相覷。 「你朋友（哥）来了？」两人同时发问。 吴逸：…… 简宿羽：…… 心里有些不可思议，但两人心照不宣，反正就要见面了，下楼就能见真章。 直到进了酒吧后大家打了照面，这才确定要见的都是同一批人。 八个人围着长桌坐着，吴慬兄弟面对面，身边分别坐着姜闻舒、简宿羽（勿念），而silent和simon对面则是坐着顏家姊妹。 酒吧里灯光昏暗，背景音乐是优雅放松的bassanova，侍者为他们送上调酒和点心后，眾人便开始聊了起来。 除了顏家妹妹和吴慬因为很少来这类的场所所以感到有些新奇外，其他六人倒是挺自在的。 「真没想到阿逸就是你的客户！」姜闻舒笑道，「这到底是什么奇妙的缘分？」 「对，我也没想到。」简宿羽啜了口酒，「原本在车上eason还没收到回覆时我怕他在饭店一个人无聊，就想找他跟我一起来，他又坚持要等他哥，幸好都是认识的。」 「你也认识她们吗？」吴逸问着左边的简宿羽，一边对着坐在自己右边的顏语桐笑了笑。 「我认识她姊，顏嘉梧，都同个圈子的，一些商业聚会会遇到。」简宿羽答。 「我和vince是大学同学，silent是我们学弟。」顏嘉梧说。 吴慬心想，果然同层级的交流圈都会集中在一起。 有时看一些剧集小说都会怀疑里面八竿子打不着的角色怎么动不动就会见到对方，原来是因为这样。 商场、政界什么都好，因为长辈有交流，连带地晚辈可能也会被安排在差不多的地方学习，这也是在培养人脉，在他们出社会后会有许多帮助。 真的想得够长远。 眾人间聊中，姜闻舒提到大伯公对他们很热情的事，顏嘉梧才说是因为他去告小状。 姜三信是看着顏嘉梧长大的，她的父母也是姜三信的朋友，疼她跟疼亲孙女差不多了，听到她被安排跟姜闻舒相亲时心里还觉得挺好；后来听顏嘉梧说姜闻舒喜欢同性，也主动告知已经有男朋友，最大的重点是姜闻舒的父母知道自己大儿子性向还刻意这么做，老人家心里不高兴，才会在酒会特别“关照”他们。 姜闻舒闻言敬了顏嘉梧一杯，心中是说不出的舒畅。 「阿逸，你这次要待几天？」吴慬问。 「可以待个四五天。」 「那正好，有时间我们一起去逛逛。」 「你们兄弟难得在国外碰面就慢慢聊，我们几个去旁边射飞镖要不要？」 silent和simon见姜闻舒黏着吴慬不放简直没眼看，另一边的勿念先生也是，很明显地对吴逸有兴趣又不敢越界，傻呼呼地坐在一旁乾笑着。 silent和simon根本是老夫老妻模式，看这几个人就像看到初谈恋爱的愣头青一样哭笑不得。 姜闻舒也知道吴慬见到弟弟很开心，赞同silent他们的提议一起玩飞镖去，简宿羽则是知道自己坐在旁边没什么作用，索性也跟着去玩。 兄弟俩先是聊了聚会时对方家人的反应，吴逸心想姜闻舒还挺聪明知道要诈一下父母，要不然对方父母搞不好私下会找自家哥哥说些有的没的。 虽然他知道以自己哥哥的心态，对方怎么说都不会受到影响，但身为一家人，吴逸认为不该受的委屈就不需要去忍受，他哥哥在家里也是被疼着的大少爷，如果真要用什么手段，吴家人也不是好惹的。 只是这样下来，姜闻舒和哥哥的立场就会有些为难，毕竟双方家人撕破脸总是不太好。 两人聊到一半，觉得身为男士却让顏家姊妹坐在一旁听他们说话有些不好意思，于是随意找了话题和她们聊了聊。 顏嘉梧倒没觉得必须要被刻意照顾，来这里主要是带妹妹体验一下不同生活乐趣。 顏语桐从小就内向，除了上台表演大方点外，其他时间都恨不得别人当她不存在似的，也因此小时候在学校就容易被欺负，她这个姊姊也就三不五时跟那些欺负她的学生吵架打架没在怕的。 也就是有这样一个乖乖牌妹妹，顏嘉梧身为姊姊自觉地背负起许多责任，她早慧成熟，看了很多商场上的讹虞我诈，所以也不想让这么一个傻妹妹接触这样的环境，她的傻妹妹就热爱她的音乐和表演就够了。 顏嘉梧对吴家是吴逸继承家业这事有些好奇，吴逸才说是因为哥哥以前就对从商没兴趣，只喜欢电脑什么的，他想反正他是学管理的，帮忙爸爸也不是什么麻烦事，而且也不用担心毕业后找工作的问题，就决定继承爸爸的公司了。 「我哥喜欢电脑就去玩电脑，如果是生活所逼必须要去从事一份自己不喜欢的工作养活自己那就没办法，不过我家没这烦恼，在可以的情况下还是做自己喜欢做的事就好。」吴逸说。 当然也是因为吴慬的个性不适合从商，他只对自己人有耐心，要他跟陌生人谈生意谈条件什么的实在是天方夜谭。 吴慬在一旁听了有些不好意思，别人家里都是兄姊护着弟妹，他在家都是他弟护着他，什么事只要他一有犹豫，吴逸就会揽下来做。 他曾经跟吴逸说不用特别顾着他的想法，其实他能做只是不想做，说白了就是懒，但吴逸说那些事对他而言不是多困难的事，让他去忙自己的就行。 （有个万能的弟弟真幸福啊！）吴慬捧着杯子，看着坐在对面的弟弟想着。 顏家姊姊听完后和吴家弟弟彷彿忽然心灵相通似的，开始默契地聊起生意经，颇为意气相投。 简宿羽飞镖射的很不专心，从吴逸和顏嘉梧相谈甚欢开始分数更是惨不忍睹，姜闻舒终于忍不住了！ 「勿念，要不你回去坐吧，你这样我看了都替你着急啊！」 「你说，吴慬的弟弟会不会喜欢顏嘉梧啊？」 「我怎么知道？你直接问他不就得了？」 「你不会连对方是弯是直都不知道吧？」silent在一旁笑道。 「是不知道啊，虽然我跟他认识两年，但实际相处的时间又不多，互动也跟一般哥儿们一样，至少我觉得他没想到那方面的事。」 「你之前不是交的女朋友吗？」simon因为工作的关係，先前虽然不认识对方但多少也听过简家二少的事。 「认识eason后就没交过啦！」简宿羽收回视线，将飞镖随意射到靶上后，手上剩的那些全放回金属碟子里，「loveatfirstsight，ok？」他无奈地耸肩。 「这事我觉得玄，你还是别轻举妄动的好。」姜闻舒说。 「是啊，现在能跟他像哥儿们一样相处我就很高兴了，其他的慢慢来吧！」 长桌这儿没人知道大佬勿念内心的挣扎，反而因为顏姊姊和吴弟弟畅谈一番后，暂时在口头上约定了產品合作的事宜，互相留了联络方式等日后企划下来再进一步详细沟通。 「时间不早了，我跟我妹得先回去了，她不习惯晚睡。」顏嘉梧拿起手机联络司机，让对方在门口等待。 「嗯，今天聊得很开心，如果合作项目有什么想法直接找我谈就好，不用再通过什么弯弯绕绕的。」 两人伸手交握了下，接着顏家姊妹向一起同行的朋友道别后便先行离开。 这时原先说也想参与此次聚会的josh和colin才姍姍来迟，前者临出门前被主管抓去debug，后者下班前临时被院长老爸叫去支援，听到姜闻舒他们说之前这里还有两位美女在无不扼腕，大叹总跟桃花擦身而过。 对此其他人表示那两朵是高岭之花，就算还在现场他俩也摘不下来。 八个男人重新坐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酒一杯接一杯，而且这次见面主要是招待简宿羽这位大佬，所以也没再说什么公事家务事。 两兄弟见身旁六人聊得不亦乐乎，连话少的simon听到游戏的事也会聊上几句，他对游戏没有特别热爱，但silent如果想要他陪他就会上线陪他，搞到最后连没什么时间玩游戏的吴逸也被他们劝得答应有时间就会上线。 直到半夜一点，侍者前来提醒他们酒吧即将打烊时，八个男人才意犹未尽地离开。 吴慬今天心情好没注意喝了多少，他很少这样喝酒，只知道自己睏得不行，心想原来男人们聚在一起也是很会聊的…… 啊……好睏啊…… 第三十三章 你怎么这么好？ 吴逸在西雅图待了五天，简宿羽也跟着陪睡（划掉）了五天，比起前者这五天虽然有哥哥们带着吃喝玩乐，但还是得抽空出来办公事，后者只有接过两次秘书来电，算是相当清间了。 姜闻舒把简宿羽对吴逸有意思的事告诉吴慬，于是这两人看破不说破，为大佬的暗恋掬一把辛酸泪。 坦白说吴慬也不知道弟弟性向，不过感情这种事讲求水到渠成，不管吴逸性向为何，他也不会推波助澜的。 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别看吴逸挺温柔好说话，他也是相当有主见的人，要不怎么帮父亲撑起一间大公司呢？ colin和josh因为工作的关係不能久待，当时酒吧散会后就匆匆叫了代驾离开，而silent和simon倒是待到第三天下午才回去，他们三年前一起成立了家多媒体公司，最近刚拓展业务，还签了一些大製作的游戏和书籍出版，由于员工多半都还年轻，有些条款项目需要仔细审查，所以不放心离开公司太久。 但他们离开前留了名片和私人联络方式给吴慬，毕竟姜闻舒会写ai，吴慬也在写游戏，如果他们之后真的一起创业开工作室，估计以后有不少合作机会。 送吴逸到机场登机后，姜闻舒和吴慬又回到两人世界。 或许是这几天有了亲友的陪伴，姜闻舒的情绪很稳定，偶尔聊到家里的事也没有特别的反应，silent鼓励他们有想法就要坚持下去，毕竟都走到这里了就不能轻易退缩。 吴慬明白silent和simon的存在就是给姜闻舒一剂强心针，看着他们从一开始独排眾议决定在一起，两人努力到现在逐渐被认同，或许他父母给他的刺激和负面情绪在这潜移默化中已经渐渐被淡化掉了。 这几天他也思考过一个问题，就是先前他们都觉得依两人现在的感情和相处的状况来看，姜闻舒不管有没有恢復高中那段记忆似乎都无所谓。 但这想法其实是错的，姜闻舒还是要恢復记忆才行。 从在酒会上的应激反应来看，虽然这阵子对方情绪看似平静，但只要结没解开，或许在某时某刻的某个点又被炸到时，应激反应还是会出现。 压抑的情绪无法获得正常的紓解只会让反弹更大，最严重甚至会精神崩溃，要把这些状况全都消除还是要回到最初才可以。 接下来几天，几个知情ai的人在游戏里不断想尽办法找排行榜的大佬们攀谈，找不到就和常跟大佬有交集的玩家打听，只可惜一无所获。 colin唉唉叫，问姜闻舒当初不是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设计的ai和自己有感应吗？ 「怎么都过了一星期还找不到啊？」colin坐在城中央的喷水池，拿着宠物玩具球和吴慬脚边的柴犬玩我丢你捡。 姜闻舒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难道在设计时出了什么差错？ 但也不太可能，这种设定一定会有不同应变方案，plana不行还会有planb，照道理不可能完全没线索。 「今天silent他们怎么都没上？」colin问。 少了几个朋友一起玩，总觉得提不起兴致。 当然，主要是因为他们不是真的来玩游戏的，所以每次上线都很很轻松自在，边聊八卦边打怪解任务，一点压力也没有，跟度假一样。 「出差了，新游戏在亚洲区反响不错，过去亚洲区代理那庆功。」姜闻舒还在看着排行榜的变动，排行榜每週一刷新，或许可以从新上榜的大佬下手。 「唉，我先下线了，我爸又打来叫我帮他带东西去医院。」colin揉了把狗头后直接登出。 「要继续绕绕吗？还是先下？」吴慬问。 姜闻舒关掉排行榜页面思忖了一会儿，才要开口说“先下吧”，忽然见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萝莉身影朝他们走过来。 是露莎。 露莎走近后一屁股坐在吴慬旁边擼狗头。 姜闻舒：「怎么只有你一个，勿念呢？」 露莎：「勿念忙追人呢！留言给我说这阵子要先把工作进度赶一赶，打算千里追妻，所以最近不会上线啦！」 吴慬：「……」追妻，被吴逸听到不知道会怎么想。 露莎：「从刚刚做任务经过时就见你们坐在这，怎么现在还坐着？要在游戏里发呆不如下线约会去啊！」 姜闻舒：「挺有道理的，不过我们不是在发呆，是在找人。」 露莎：「找谁？我帮得上忙吗？」 姜闻舒和吴慬对看了一眼，这要找谁他们也不知道，就……挺尷尬的。 露莎歪着头看向两人，似乎还在等他们回答。 「其实，」吴慬轻咳一下，「我们也不知道在找谁。」 「啊？」露莎满头问号。 「就是，我们在找某个开服玩家，不过年代太久远，我们不知道从何找起……」姜闻舒这属于有些病急乱投医，他心想露莎和勿念同期玩的，也算老玩家，不晓得有没有什么线索可以提供。 露莎还是一脸莫名奇妙，这游戏都开服多久了，怎么在这时候没头没尾地要找一个老玩家？ 她狐疑道：「如果真的太久，搞不好对方也没玩了。」 姜闻舒：「我们唯一确定的是他一定还有在玩。」 露莎：「没有任何角色id或外表的线索，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还是你们有约定什么暗号之类的，这样用喇叭喊一下，懂得人就懂了。」 姜闻舒和吴慬心有灵犀同时“啊”了一声！ 姜闻舒一直觉得自己设计的ai一旦感应到自己出现就会主动过来，虽然他曾经隐晦地在游戏里的公开频道提自己和吴慬，甚至连id都取和两人名字有关的，但对方没出现就是没出现。 他的ai有自主意识，虽然自由奔放，但只要指令没解除就会受限于他，不太可能存在那种“我知道你在找我但我就是不出现”的情况。 那么，另一个可能性就是：他设定了一组不起眼的暗号，连他自己都不容易注意到的那种。 不过暗号这东西……他会记在哪呢？ 姜闻舒：「露莎，谢谢你啊！我们先下线找看看暗号记哪了。」 露莎不好意思地搔搔头回道：「不客气，这没什么好谢的，希望你们顺利。」 ** 下线后姜闻舒没急着找暗号，反而是拉着吴慬去吃饭，等两人酒足饭饱后回到房间才对后者开口：「我想带你回家一趟。」 「暗号在家吗？」吴慬没想太多，点头同意。 「或许，我得回家找找，但主要是我想正式把你介绍给我家人认识。」姜闻舒握着吴慬的手低声道：「酒会那天我本来就想这样做的，但又怕他们的态度让你不好受……可如果没正式让你和他们见面，我又很过意不去，你是我认真想过一辈子的对象，没道理要受这种委屈，只因为他们的反对就只能回避着……我无论如何都想堂堂正正地告诉他们“我们是真心在一起的”。」 他抬眼看向吴慬，有些小心翼翼。 吴慬有些感动也有些忧虑。 他深深地看着姜闻舒，又听对方继续说：「酒会毕竟是大伯公办的，如果他们对你态度不好让你难受，为了大伯公的面子我也不好当场发难，但如果是在家里我就没有这层顾虑，我想向他们表明我的决心，现在的我一点也不怕他们有什么手段了！只是，怕你受到伤害……」 「和你的父母见面是应该的。」吴慬回握住姜闻舒的手，脸上莫名起了红晕，抿抿唇后道：「我们正在交往，而且我还想把他们的儿子拐回国……这样一想，见面时被刁难也没什么好难受的。」 姜闻舒见自家男朋友为了安慰自己而说出这样的话，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把人抱在怀里跟隻啄木乌一样不断地啄吻对方的头顶，闹得吴慬因为躲不了亲亲攻击而把他推开才停止。 「这星期五吧！」姜闻舒倒在床上后说着，「我得准备准备。」 他自己明白，这趟回去如果不欢而散的话，或许以后不会再回去了。 这么一想虽然有些难过，但他真的很想让他家人知道，他对吴慬的感情不是一时新鲜，不是赌气，而且两人认真的想在一起，他们有自己的规划而且正在努力，就算不被认同也没关係，他要表明的是对感情的一种态度和责任。 吴慬“嗯”了一声，把自己挪到姜闻舒旁边坐好，轻抚着对方的头发温柔道：「姜闻舒，你还有我。」 你还有我，所以不要怕。 不要怕面对，不要怕我难受，做你自己。 ** 对于姜闻舒要带吴慬回家的事silent他们颇为认同，或许逃避现实也可以过，但为了让心爱的人有个“名份”，势必还是直面现实才能解决。 姜闻舒这次要带人回家前也很正式地告知姜父姜母他是想介绍吴慬给他们认识，无论他们接不接受，这人他都认定了；但毕竟是想过终生的伴侣，而吴慬自己也表示必须和他们见面表示诚意，所以希望他们能够给个机会。 后面这些话当然是吴慬坚持要姜闻舒表达的，姜闻舒本来的意思是爱见不见随便他们，不用把自己男朋友摆得那么卑微。 躺在床上不情不愿地和姜母通完电话后，姜闻舒直接枕在吴慬大腿上，侧躺着抱住对方，这边捏捏那边揉揉。 吴慬正在和吴逸传讯息聊天，见某人电话说完就开始骚扰自己，大腿被捏得痒了忍不住抬了抬，示意对方收歛点。 某人一脸无聊加委屈，最后索性环抱着对方的腰，把自己的脸埋在对方腹部。 和弟弟说了晚安后放下手机，吴慬轻拍拍对方的后脑。 「姜阿姨怎么说？」吴慬问。 「能怎么说？就说她知道了，会跟我爸说。」姜闻舒闷声回答。 「嗯，那明天你下班后陪我去选伴手礼，看什么礼物适合叔叔阿姨还有你弟弟妹妹，帮我出个主意。」 闻言，姜闻舒抬起头看了吴慬一眼后又把脸埋回对方肚子，摇摇头。 「摇头是不想？」 「不是。」 「那怎么了？」 「你不用对他们这么好。」 姜闻舒想说的是：他们不值得你那么用心。 「这是礼数，跟好不好无关。」吴慬解释：「这和他们喜不喜欢我，或是愿不愿意接受我们在一起这件事无关；身为晚辈，又是客人，该做的还是要做。」 吴慬觉得既然没办法收到祝福，也不要再让人多添一笔自己没礼数的舌根。 他们两人在一起，自己的行为也会影响到姜闻舒的名声，所以自己能做好的部份他就会尽可能地去做好。 姜闻舒是暸解吴慬的。 吴慬护短，正因为对方要见的是自己的家人所以他愿意花心思去选礼物，虽然不能接受自家人对自己的行为，虽然明知这一见可能会被摆冷脸被刁难，但他仍然为了维护自己的体面也要把礼数做周全。 姜闻舒心里又甜又暖，撑起身子贴近对方，在对方唇上轻点一记后温柔又感动道：「阿慬，你怎么这么好？」 第三十四章 我一直没忘记他 星期五当天，吴慬带着两人选好的伴手礼坐在副驾驶座，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却有些紧张。 他紧张的不是即将要见到对方父母，而是在担心万一起了衝突姜闻舒会不会產生应激反应？ 姜闻舒心情也不是轻松的，纵然他这次做好心理准备要带吴慬回家，但还是怕自己在某些时刻不受控制。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先前在酒会上的反应让吴慬很担心，这段时间他一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稳定些，但对方一定也看出来自己的状况其实不是很好。 停等红灯时，他握住吴慬的左手轻轻揉捏着。 吴慬没说话，只是带着微笑侧头看了他一眼，然后反握住他，十指相扣。 当然，事情或许也不会像他们想得那么糟。 两人在六点到姜家，停好车后并没有马上下车，硬是在车里又待了几分鐘。 「姜闻舒，你比我还紧张。」吴慬不是那种会缓和气氛的人，但看到姜闻舒一脸战战兢兢又有些不捨，只好随意说点话，打破车内的沉默。 「明明是要回自己家，我却紧张成这样，是不是很好笑？」姜闻舒自嘲道。 「你是因为担心我才会这么紧张，怎么会好笑？」吴慬抬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不要总往坏处想，现在的我们已经成年独立了，关于感情这件事是可以站在对等的立场沟通。今天见了面，不管他们接受与否都影响不了我们的感情；我倒不担心他们对我的态度，我只会担心你的心情，毕竟他们是你的家人，再不亲近也总是有些期盼。」 「阿慬，给我加加油。」姜闻舒把自己的脸凑到吴慬面前，用鼻尖蹭了蹭对方的。 吴慬会意，心想对方这时候还会撒娇代表情绪应该平静许多，嘴角勾勾主动吻住姜闻舒，用行动帮他加加油。 姜家父母和两位弟妹都在，吴慬进门后主动和他们打招呼，伴手礼则是姜闻舒帮忙送给家人。 四人并没有摆冷脸，只是表情有些尷尬地对他们点头回礼，气氛略微僵硬。 收了礼物的四人分别道谢客气完后，姜母率先开口说晚餐都准备好了，有什么事情等吃完饭再慢慢聊。 在餐桌上，除了姜母和妹妹姜闻妍和他们聊着饮食习惯和口味之外，姜父和弟弟姜闻曦全程沉默不发一语，只是安静地用餐。 姜闻舒有点受不了，虽然不至于又有什么不良反应，但却是一点也不想继续和他们待在一起，匆匆吃完饭后以要回房间找东西的理由拉着吴慬就想上楼。 「闻舒，等等。」姜母在姜闻舒离席前急忙喊了一句。 「怎么了，妈？」姜闻舒牵着吴慬的手微微出汗，转身看着姜母。 「我……我和你爸有些事想和吴慬聊聊，可以吗？」 姜母请求的语气和眼神让他们两人有些意外，他们同时看向姜父，姜父的态度平和，没有之前他们想像中的轻视或不屑。 这么平静的态度反倒让姜闻舒起疑心，不知他们葫芦里卖什么药？ 牵住的手此时被吴慬轻轻捏了一下，他不解地看向对方。 「我在客厅陪叔叔阿姨聊个天，你先去找东西吧！」他给了姜闻舒一个安心的微笑。 「我陪你。」 「聊了什么我都会跟你说，好吗？」 原本想反对的姜闻舒见吴慬的眼睛对他眨了眨，瞬间把话给吞了回去。 「嗯……那有什么事就叫我。」姜闻舒撇撇嘴道。 「跟叔叔阿姨聊个天会有什么事？你别想那么多，快去找你的东西。」吴慬失笑。 待姜闻舒上楼，姜闻曦和姜闻妍也跟着回房，临离开前后者一脸担忧地看了吴慬一眼。 ＊＊ 吴慬坐在姜父和姜母对面，客厅空气彷彿凝结着。 刚进姜家门时他的确很紧张，毕竟是第一次正式见家长，还是在两人感情不被接受的情形之下，但他为了安抚姜闻舒只好故作镇定。 然而用餐时他隐约感觉到姜母有意地示好，虽然姜父一语不发，但并没让他有什么恶意或排斥的感受，加上最后他们要离开餐桌时姜母留人的言行，更加让他觉得这一趟也许有什么转机。 不过现在这情况……谁先开口都挺尷尬，吴慬思忖着该怎么起个话头才不显得唐突。 「姜阿姨……」 「吴先生……」 两人同时开口，又同时被对方微愣的表情逗笑。 「姜阿姨，叫我吴慬或阿慬就好。」 因为一个小小的举动，两人的情绪稍微放松了些。 「嗯，那我们就叫你阿慬吧！」姜母垂首拿起茶杯轻啜一口热茶后，抬眸重新看向吴慬。 凭良心说，吴慬长的挺好看，五官清雋，气质清冷，虽然不说话时有距离感，但笑起来时又别有一种安抚人心的亲和力。 姜母回忆起过去，当时知道吴慬这个人后她和丈夫立刻就约略调查了对方的在校表现和家庭背景，是个成绩优异却有些内向的好学生，家境小康，有一个弟弟，成绩也很好。 他们两人觉得这个男孩子和自己大儿子的个性差太多了。 调查的资料里处处显示都是姜闻舒黏着对方，对方的态度一直都是冷淡的，但若有学业上的问题也会尽责地指导，他虽然没有相对热络的回应，却不会拒绝大儿子靠近他。 姜父和姜母两人心想，或许就是因为对方的态度让姜闻舒感到有趣，所以才產生了想更进一步的想法吧？ 青少年的心思总是跳跃而叛逆的，对同性產生兴趣也有可能，但这一看就知道天差地别连个影都不会有的事根本连想都不用想啊！ 所以他们打乱了姜闻舒打算在毕业典礼向吴慬告白的计划，告诉他因为公司有急事所以要提早回美国。 姜闻舒当然不肯，说让他们自己先回去，他要等毕业典礼后再自己坐飞机过去。 好话说尽大儿子还是不为所动，最后姜父受不了直接威胁姜闻舒，告诉他他们都知道他喜欢吴慬并且想告白的事，如果他再这么坚持己见，那么他们就会去找吴慬。 姜闻舒听到父母要去找吴慬，虽然不知道他们会对对方说什么，但心知一定没好话。 于是他妥协了，跟着父母到美国后手机被没收，只能使用无法连网的电脑，接连几个月被安排了许多课程，一举一动都被姜父派来的人盯着。 他很想吴慬，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特别想吴慬，可是他没有联络的方法。 姜闻舒的日子被课程填满，精神却渐渐萎靡不振，甚至还出现了梦游的症状。 姜父和姜母觉得这样下去不行，说来说去大儿子就是为了那个男孩子才把自己搞成这样，姜父认为那只不过是求而不得的一种欲望而已，若是真让他们在一起过再分开，尝过了鲜，这小孩肯定不会像丢了魂一样。 但他们也不可能让大儿子回去找对方，这太荒谬了，对方可是个男孩子，还是个成绩那么好的。 就在学校那副高冷样，一看就知道对大儿子没兴趣，而且大儿子也奇怪，想谈恋爱什么女生不好，偏要找个同性？ 姜家父母篤定地认为姜闻舒就只是一时好奇，要不怎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呢？ 而且只是为了感情的事就失魂落魄这成何体统？ 终究还是太年轻了。 某日偶然间他们参加了一场商业酒会，听到有个老总家里有位ptsd的孩子正在接受心理医师的治疗，中间还断断续续地听到什么搭配催眠双管齐下之类的方法颇有成效，两人心头一动，觉得或许可以试试。 试试让大儿子忘了那个男孩子，或许就能回归“正途”。 于是他们透过关係找到几位挺有名医术也挺好的心理医师，比较过后选定了和姜闻舒年纪相近的colin协助治疗，毕竟年纪相近容易让大儿子放下戒心。 没想到colin果然厉害，在开学前就把“催眠治疗”这件事完成，大儿子终于有了精神有了笑容，也能正常学习了！ 当然，姜父和姜母是不知道colin和姜闻舒两人早已达成协议，打算将计就计把戏演到底。 他们只是要一个结果：孩子恢復“正常”就好。 「姜阿姨？」吴慬见姜母看着自己发愣，忍不住唤了声。 就连坐在一旁的姜父也不明白自己妻子为何正事不谈只盯着对方瞧，轻咳一声把妻子的魂给唤回来。 陷在回忆里的姜母立刻回神，说了一句抱歉。 「没关係的，姜叔叔姜阿姨，你们有什么话儘管直接跟我说，只要不是要我和闻舒分开，很多事或许我们可以互相帮忙。」 闻言，姜父和姜母对看一眼后深深叹了口气。 「先不说闻舒记起了我们对他做的事，就看他现在这个样子，他也不会和你分开。」姜父说。 吴慬不敢接话，姜闻舒其实啥都没记起来，他怕多说多错。 「阿慬，你老实告诉阿姨，你什么时候喜欢闻舒的？」 面对姜母突如其来这一问，吴慬瞬间耳尖红红，但还是老实回答：「高中。」 「那你当时知道他喜欢你吗？」 「不知道。」 「中间和他分开的那几年，你有喜欢过别人，或和别人在一起过吗？」 吴慬不知道姜母为何要问这些问题，不过今天就是来表明自己的诚意，对方父母想知道什么他也都会说就是了。 所以接下来他把自己高中毕业后到上了大学，读什么科系做什么工作，还有在mr实验所的事挑些方便透露的部份全说给姜家父母听。 其实，就是很乏味的学生变社畜的过程罢了。 听完吴慬的自述，姜母又问了一句：「这些年来，你一直记掛着闻舒吗？」 「是的，我一直没忘记他。」吴慬肯定地点点头，表情认真而严肃。 （所以再见面时，我就告诉自己不能再像以前一样消极，这次无论如何都要紧紧抓住，不能放手。）吴慬在心里这样想着。 第三十五章 真相 姜闻舒在房里东翻西找，把自己曾经记录关于ai数据资料的笔记本、纸张、usb等等任何可以储存文字图片的工具全都翻出来，然后抱着那叠可能有“暗号”的资料坐到电脑前，开机。 然而开机之后他就开始发呆，直到登入画面出现好一阵子才回过神来。 他先想着要不要去楼下找吴慬？吴慬和自己父母在聊什么？ 又想着那个不起眼的暗号在哪？或许不是不起眼，而是每天都能看到所以失忆后的他不会特别意识到？ 思绪乱七八糟，脑子开始犯疼。 最后，当他决定先去找吴慬后，刚打开房门就见到弟弟姜闻曦站在门口。 「站这干嘛？」姜闻舒一脸防备地看着他。 「你真的什么都想起来了吗？」姜闻曦也怀疑地看着自家大哥。 「关你什么事？难道你心虚了？」姜闻舒嗤笑一声。 「我要心虚什么，架是咱俩打的，当时如果我没拉住扶手就会和你一起滚下楼去了，只能说你比较倒楣。」姜闻曦耸耸肩，不以为然道：「那是场意外，你摔下楼后我发现你不醒人事就马上打电话叫救护车，我自己身上也都是伤，左手还脱臼，虽然伤是比你轻但也没好到哪去。」 姜闻舒对于摔下楼这事记忆是模糊的，经过姜闻曦这么一提倒是慢慢想起来一些过程。 「如果不是你想趁我不在家时偷跑到我房间，哪会发生这种事？」他不悦地说：「就算不提这件事，我昏迷期间你拿走我的手机，擅自使用我的电脑想窃取我的研究资料又要怎么解释？如果真要我说，我还可以合理怀疑让我摔下楼的事就是你的计划之一。」 姜闻舒说完后只冷冷地看着他，试图从对方的表情判断是否如他猜测。 姜闻曦“呵”了一声，带着一点嘲讽的语气回道：「我是很想得到你设计的ai专利没错！如果拿到的话对公司是锦上添花，没有也不会让公司有损失；基于这点，故意伤害是犯法的，我没必要拿自己前途开玩笑。」 「姜闻曦，偷窃和侵佔也是犯法的你懂不懂？」 姜闻舒怀疑自己弟弟读书都读到背后去了。 「懂，怎么不懂？」姜闻曦后退几步靠着墙，双眼直盯着姜闻舒道：「所以你现在想怎么样？清醒了，要跟我对簿公堂？」 「对簿公堂倒不至于，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从我来美国后你就对我带着敌意，很多次我都想找你好好谈，可你连看都不看我一眼。」 「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姜闻曦一副听到笑话的表情，「是了，你一直在想着那个初恋情人，想得失魂落魄心神不寧，一副行尸走肉的模样让爸妈担心的要命，又怎么会在乎我们在想什么？」 他站直身子迈步走到姜闻舒面前大吼道：「你想知道我就跟你说！」 ** 在楼下交谈的三人听到楼上传来怒吼声全都吓了一跳。 吴慬心里不安，对姜父和姜母说了句“我上楼看看怎么回事”就立刻跑走了，留在客厅的两人头一次听到二儿子这么激动的声音，心里有不祥的预感也急急忙忙衝上楼去。 「你还没回来前，都是我跟在爸妈身边帮忙公司的事，虽然我年纪比较小，但为了会学经营公司帮爸的忙，除了自己在高中课馀之时进修外，到大学选的也是相关科系；求学这段时间内，我只要有空就会到公司实习，爸也带着我学了很多职场的事。但你回来后他们就变了，儘管你表达你不愿意接手公司，爸还是希望你当接班人，帮你安排了大学，选了科系和辅导相关课程。你每天不情不愿地学习，不情不愿地去公司爸也没不高兴，还要我帮帮你，为了不想让你因为一个人而放弃自己的人生，为了你的前途，他们试着和你沟通但你听不进去，所以他们选择了极端的方法让你回归正常的生活！可笑吧？我这几年的付出算什么？我的努力算什么？你一出现我就什么都不是，只因为你是大哥，因为他们想补偿你，但这对我会不会太不公平了？」 姜闻妍这时也从自己房间走出来，感觉得到她有些害怕这种衝突场面，可是她还是走到二哥身边轻轻拽住了对方的左袖。 姜闻曦被妹妹轻扯了一下，原本愤怒的情绪被打散了些，他瞄了对方一眼后将视线转到一边，急促的呼吸显露出他依然无法平静。 「你跟爸妈谈过吗？」姜闻舒听完反倒不生气了，看着弟弟问道。 「谈过，但他们给我一句“你年纪还小，先让你哥带着你”就轻描淡写带过了。」姜闻曦抬眼，自嘲地笑了笑：「你聪明，你学习快，又加上你年纪稍长，这样和客户谈事情时也比较有说服力；我年纪小，不会做人，光学看财报就学了三四个月，爸爸觉得我还上不了抬面，所以把原本要给我的位子留给你，要我多跟你学习。」 他转头看到站在楼梯口的吴慬和自家父母，失落道：「闻妍也为了要进公司帮忙选了相同科系，但她对经商的兴趣其实不大，可是爸妈希望这间公司让我们三个人一起做下去，所以她还是选择听爸妈的话。」 姜闻舒一言难尽，将视线放到妹妹身上，用眼神询问她：是这样的吗？ 姜闻妍轻咬着下唇，为难地点点头。 「只靠我一个不行吗？我真的那么不值得信任吗？」姜闻曦看向姜父，「爸给我一个条件，他说如果我能说服你把ai专利用在公司上，他会把项目交给我做，如果达标就会考虑让你把位子给我，他说反正你也没兴趣接，正好这时候看看我的实力到哪。」 「这间公司最后本来就是会给你的，爸妈没跟你说我只是暂时回来代职，等你大学毕业后工作上轨道了就还给你吗？」姜闻舒不解，「当初我会答应先接公司，就是因为和爸妈谈了这个条件，难道他们没跟你说？」 姜闻曦和姜闻妍一脸震惊，同时摇摇头。 「所以，你见我一直不肯把专利交出去，就出了下策对我动手吗？」 「我没要对你动手！」姜闻曦觉得这齣闹剧真是够了，又开始生气道：「被你发现我要进你房间，所以我们打了一架，你摔下楼后昏迷；在你昏迷期间我试图找出和ai相关的数据，我是想自己写一个，不是要用你的。电脑相关的部份我自认不如什么顶级骇客，但资讯工程类的学习我还是有自信的，如果可以找出你代码里的不同处，或许我也能做出一个不同于现在普遍应用的ai。」 他深吸了一口气后看着姜闻舒。 「我承认我以前很幼稚，用了很多莫名奇妙的手段排斥你，伤害你；我以为你会闹着回去，因为你不喜欢这里，但是你没有。你明明回来的时候那么伤心难过，为何过了一个暑假后又改变态度？我好奇之下一查，才知道爸妈找colin催眠你，要你心无旁騖地学习，也因为知道你喜欢同性，想趁你什么都不记得时帮你找异性对象，只要你没发现异样继续配合他们，等一切水道渠成，生米煮成熟饭，那时就算你想起吴慬也不能再反悔了。」 「闻曦！」姜父和姜母尷尬的开口，阻止二儿子继续说下去。 无论大儿子是否真的想起了一切，但把事实赤裸裸地说出来还是让他们非常难堪。 「你们凭什么这样对我？」姜闻舒怒了，对着父母道：「我一直不知道你们为什么要这样执着？你们把我接回来的用意到底是为了什么？安排我的人生，安排我的伴侣，让我像闻曦闻妍一样任你们摆佈？然后假装兄友弟恭地接手你们那自以为了不起的公司，是吗？」 「姜闻舒，你冷静一点。」吴慬匆匆走到姜闻舒身边握住对方的手，强迫他看着自己后低声道：「既然都知道了就坐下来好好谈，觉得愤怒的不是只有你。」说完他看了一旁的姜闻曦和姜闻妍一眼。 两人没有说话，一个一脸麻木，另一个满脸悲伤。 现场瞬间沉默，吴慬只能硬着头皮道：「那、那个……我们去客厅聊吧，好吗？」 他轻轻捏了下姜闻舒的手心，眼神里有满满的担忧和一些些的无措。 姜闻舒见到吴慬这表情既心疼又怜惜，心想把男朋友捲进自家这种乌烟瘴气的事里着实委屈了他，怒气平息了不少。 于是，他给对方一个安抚的微笑后，温柔地说“好”。 ** 客厅里，姜闻舒紧牵着吴慬的手，两人在三人沙发上併肩而坐。 姜父和姜母坐在双人沙发，而姜闻曦则靠坐在姜闻妍坐的单人沙发扶手上。 每个人都不知道该从何开口继续刚刚的话题，只能安静如鸡。 吴慬频频偷瞄姜闻舒关心他的情绪反应，后者感受到男朋友的心情，只是把牵着的手偷偷改成十指相扣，告诉对方：我没事。 见姜闻舒的情绪还算稳定，吴慬这才放下心来，把视线放到其他人身上。 只见姜母眼眶红了一圈无声地啜泣着，而姜父垂着眼不知在思考什么。 姜闻曦可能是因为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虽然还是一脸不高兴的表情，但精神是比较放松的。 而妹妹姜闻妍犹如惊弓之鸟，这边看一眼那边看一眼，无所适从。 姜闻舒知道内情后反而冷静下来，于是他认为在这个时候是把自己回来的目的实现的好时机。 「关于我的部份，有些话我就直接说了。」他正襟危坐道：「第一，公司的事我已经放给闻曦了，我真正想做的事是回国内和吴慬还有几个好朋友开个工作室，志向不远大，但图个安稳自在；第二，爸妈找colin催眠我的事我早就知道了，虽然无法谅解，但也证明我真的无法和异性交往，我是同性恋，这是事实，不管你们能不能接受，我只会和一个人在一起，就是吴慬。」 姜闻舒看着姜父，忽然不知该用什么态度面对自己的父亲，只是轻叹了一口气后接着说：「爸，刚刚闻曦在楼上说的那些话您肯定也听见了。没错，我不接手公司您肯定很失望，您和妈妈不告诉他们我们曾经谈过的条件，就是或许还心存一丝希望，期望我能回心转意留下来，关于这件事我只能和爸妈你们道歉，我真的没这个意愿；不过有件事我真的很感激爸妈的理解，今天你们对吴慬的友善，我就知道你们不会再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他说到这里时，姜父只是摆摆手，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公司的部份我是真心希望你们能和闻曦和闻妍再做商量，有心的人一定会比无心的人做得还要好还要努力，若是爸觉得闻曦还有不足的部份可以多让他学习，他还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和机会。关于公司要引进ai的事我会帮忙，都是自家的公司我不可能袖手旁观；但我这次写的ai是没打算公开的，因为这是要送给吴慬的礼物。如果你们愿意等，等我回国后把工作室成立了，就可以专心开发公司想要的ai。」 「你真的要回国？」姜父和姜母同时开口。 「是，我喜欢待在国内，那里有我熟悉的环境，有我的朋友，有从小长大的家，还有值得回忆的许多事，这次带吴慬回来，除了是要正式介绍他让你们认识外，也是要告诉你们，我不待在美国了。」 姜闻舒严肃而认真的神情让姜家父母知道大儿子铁了心的要回去，说再多也不可能留下的。 不过，本来就不是每个家庭成员都一定要住在一起才代表是一家人，有时或许带点距离，一家人反而更能和睦相处。 尤其在他们对孩子做了那些过份的事情后…… 就当给彼此时间缓缓，只是那份愧疚和歉意是不可能消失的。 「唉……」姜父叹气，声音沙哑地回了句“就这样吧！”便起身上楼，脸上满是疲惫。 姜闻舒望着父亲的背影像是瞬间老了几岁，内心有些酸涩。 他明白父亲知道无法改变自己的坚持，但短时间内要接受他们也不可能，只好选择退让。 这是固执的父亲最大的让步了。 姜母拿起面纸擦了擦眼泪，从被大伯训话后她就一直处于后悔的情绪里，她明知道孩子间的矛盾却视而不见，以为是小打小闹，以为一家人哪会有什么大仇怨？她知道丈夫的顽固，但她也看到丈夫因为顽固而成就了这个事业和家庭，所以她认为让孩子照着丈夫的想法去走也不会有问题。 但她忘了孩子也是独立的个体，有自己的想法，若不是听到二儿子在楼上不甘的怒吼，她或许还会继续自欺欺人。 身为一个母亲，她失格了，照顾孩子不是一昧地想着“这样是为他好”或“他这样比较好”就可以的。 「今天让阿慬看笑话了。」她看着吴慬一脸歉意道。 「没事的，我妈常说都是一家人把话说清楚就行，事情能解决才是最重要的。」吴慬不知怎么回答比较适当，毕竟他们吴家一向和乐融融，虽然父母会拌嘴，但兄弟间真的是兄友弟恭。 今天这种吵闹他只在母亲看的家庭伦理剧里见到过。 再者，这是姜闻舒家里的家务事，他现在只是一个外人，要劝架什么的也不适合，最多拉住姜闻舒让他不要暴走而已。 「妈，时间不早了，我等等先带阿慬回饭店了。」 「啊？其实你们可以住下来……」姜母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时鐘，九点半。 她知道刚刚发生那些事很糟心，但她还是希望大儿子留在家。 「阿慬没带换洗衣物过来，我带他到饭店后再回来也晚了……」 姜母最怕的就是这样，她知道大儿子这一走回家的机会就少很多，所以才想多留他们一会儿。 吴慬看出姜母的心事，立刻接着说：「姜阿姨，这次我来得匆忙，等我们工作室成立后闻舒还会再带我回来，所以您不用担心。」 姜母不敢看大儿子，生怕大儿子反悔拒绝，只能拉着吴慬的手赶紧对他说：「好、好……就这样说定了。」 吴慬见姜闻舒牵着他就要去玄关换鞋，忽然想起什么便急忙问了句：「你说要找的东西找到没有？」 姜闻舒这时才想起自己回家的另一个目的，全被姜闻曦那小子一闹都忘光了。 他“哎呀”一声又拉着人转身快步上楼，心想一定有什么地方被他遗漏掉，再上去找找吧！ 第三十六章 关于病歷 吴慬无法确定姜家的事到底算解决了没？不过，就算没完全解决，看到姜家父母态度的转变应该也没事了。 在这一件事上他真的是有些无情，他只想让姜闻舒心里好过点，只要姜闻舒的反应是正向的，其他人的部份他管不着也不想管。 现在至少能确定姜闻舒除了催眠还没解之外，家里的事和他们两人的事是能放下了。 「阿慬，你先坐这儿等我，我把这些东西装好就能走。」 姜闻舒指指书桌前的椅子后，再走到衣柜旁拿出塑胶箱，打算把稍早找到的那些关于ai的记录资料都装箱带走。 吴慬点点头，他环顾了房内一眼，觉得有种既视感。 坐在椅子上轻蹙眉头，他努力想了半天，这才记起这房间的摆设装潢和他爷爷家的一模一样。 「你在这的房间装潢是不是和你爷爷家的很像？」吴慬看着姜闻舒忙碌的背影不确定地问道。 「嗯。」姜闻舒把资料通通塞进箱子后发现盖不上去，只好又重新整理一次。 「你要求的，还是你爸妈决定的？」 「是我要求的，因为这样我会比较有安全感。」 吴慬脑子转了一下，大略得知刚到美国的姜闻舒心里是真的受了一些创伤，初期估计就用这种方式安抚自己。 他走到姜闻舒旁边蹲下，帮他把被塞得乱七八糟的资料重新整理好放进箱子，还空出了一些地方放对方刚刚顺便找出来的一些小物品。 「欸，阿慬你挺会整理东西的啊！」姜闻舒由衷讚叹。 「还好。」吴慬心想那是你都乱塞，明明把纸张归纸张，物品归物品各自放一边就行，这么点东西怎么有办法用到爆箱呢？ 东西收拾好后两人又在房内绕了一圈看看有没有值得注意的线索，毕竟也不是真的都不回来，拿走觉得重要的物品就行。 吴慬看着书桌上被软垫压着的一些便条纸，发现在靠近角落的地方就夹着姜闻舒之前提到过“三十岁前要回爷爷家”的那张字条。 他鬼使神差地随手抽了出来，往后翻才见到后面还写了排小字：“没搞清楚要干嘛前不准丢掉”。 「怎么了？」姜闻舒低头凑过去一起看。 「这个，从你决定被催眠时就写下来提醒自己的纸条，你现在看到有什么想法？」 姜闻舒听到这个问题后把手上的箱子暂时放到桌上，托着腮非常认真地思考。 「写这个是为了你。」他只能想到这点。 「所以它很重要，或许也是线索之一。」吴慬把纸条折好放进自己口袋里。 「好，只要有可能我们都试看看。」 「还有，我有点事想问你弟弟，可以吗？」 「可以，不过我能听吗？」 「当然可以，不过能让他来你房里谈吗？姜叔叔和姜阿姨今晚心情应该不是很好，我不想因为自己的一点猜测又影响到他们。」 姜闻舒点头，要吴慬先坐在椅子上等，他去把姜闻曦找过来。 姜闻曦今晚在家人的面前把心里话都说出来后心情很平静，之前笼罩着他的那份压抑感已经消失了。 以往只要待在家里就是想着那些糟心事，现在也不用想了，就看自己父母能不能想通并且接受吧！ 躺在床上用平板刷社群，他难得有心思看点八卦还有一些和资讯系统无关的新闻和po文，似乎头一次好好享受到属于他这年纪应该有的乐趣。 所以此时听到敲门声他有些疑惑，晚餐发生那些事后不是大家都要冷静一下吗？谁还有那间情逸致来找他串门？ 「闻曦，有点事找你。」门外的姜闻舒敲了三声后开口道。 ** 吴慬看到姜闻曦来时忽然卡壳，他要怎么称呼对方比较好？ 「叫我闻曦就行。」姜闻曦看到吴慬怔愣地看着自己马上就明白怎么回事，遂而再主动叫了声“吴慬哥”。 这是在对他释放善意，吴慬有些不好意思地“嗯”了声。 房里只有一张椅子，他们把椅子让给姜闻曦坐，自己则坐在床沿。 姜闻曦在对方房里不自在只想速战速决，于是单刀直入道：「想问什么直接问吧！」 「请问你大哥的个人病歷资料是你填的吗？」 「嗯，那时我爸妈还在公司，是我陪大哥上救护车去医院，所以是我填的。」 「不是，我是问他要转到mr实验所时的那份病歷。」 吴慬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那病歷上的资料对姜闻舒的描述都是错的，如果姜闻舒真的精神上有状况，被这样乱匹配从而接受了方向性错误的精神治疗，很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 听到吴慬这么问，姜闻曦先是惊讶地看着他，然后露出一个自嘲的笑容道：「没错，是我把资料改掉的。」 要送去mr实验所的病歷医院院长已经事先开好交给姜家父母，他也好奇mr实验所到底是在做什么的，于是上网查到一些相关资讯，知道是以透过全息游戏做心理和精神治疗的研究；心念电转之下趁父母不在家时溜进主卧室偷看那份病歷，然后自己偽造了一份半真半假的资料。 姜家父母不会想到自家二儿子居然会偽造病歷这种事，那份资料夹的内容就这样被偷天换日也不知情，更何况整份病歷都是英文书写，除非仔细看否则很难一眼发现问题，而他们陪同姜闻舒到mr实验所时是直接整份资料交出去的，也没再检查过一次，这便让姜闻曦的阴谋得逞。 「你知道任意窜改病歷资料很可能会让患者接受到错误的治疗吗？就像医师开错药一样，一不小心就会危害到患者的生命安全！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让他……」吴慬说不出“死”字，只把话卡在这里。 纵然他说话并不大声，但他气到脸都有些泛红了，两隻手紧紧握拳的样子还是让人知道他现在有多愤怒。 当然，如果严老他们收到病歷时还多一道和患者父母确认内容的手续或许可以避免这种情况发生，但正因为病歷是医院院长兼自己好友开的，所以严老他们不疑有他照单全收。 若不是阴错阳差地匹配到了吴慬的游戏，又加上曾听圆圈姐妹提到过姜闻舒是她们高中同学的事，严老他们根本不会想到要把吴慬找过来帮忙，从而找出这一连串的真相。 「我没想让他死，我知道mr实验有配套措施，紧急情况也有处理的方法，我只是想让他晚点醒过来而已。」姜闻曦心虚道。 「你！」吴慬很少动怒，可是现在他真的很想痛扁姜闻曦。 他不敢想像万一姜闻舒没匹配到他的游戏，严老没找他来帮忙的后果，那姜闻舒要躺在那里多久啊？ 想到这里，吴慬眼眶都红了，死死盯着姜闻曦看，想骂人骂不出来，想打人现在在别人地盘上也不能动手。 姜闻舒本来坐在旁边漫不经心地听他们谈话，但没想到听到的是这种事，就算自家弟弟没想让自己死，但这种手段也太卑鄙了些，如果没遇到吴慬，他现在是不是还像个植物人一样？ 本来火气就“蹭”地烧上来，转头看到吴慬气到快哭的模样便整个爆发，他抓起姜闻曦的衣领把人提起来就往墙上懟。 「你他马的够过份，还敢说让我晚点醒过来，今天不揍你我不是你哥！」说完，他另一手直接一拳往对方腹部抡过去。 姜闻曦知道自己理亏，什么话也不敢反驳，只能两手抓着姜闻舒拽住自己衣领的手腕，让他保持能够呼吸的状态。 腹部被揍了好几拳，姜闻舒见他一副快吐的表情才放开他，后者疼痛地蜷缩着身体躺在地上大力喘息，由于房门是关上的，所以并没引起太大动静。 吴慬没有阻止姜闻舒单方面的“暴行”，这也是他想对姜闻曦做的事，但他没有立场直接动手。 姜闻舒的这几拳可以说是让吴慬感到大快人心。 其实姜闻舒生气是生气，但决定他最终想出手的是看到吴慬气红的双眼。 他的宝贝快被气哭了，这怎么能忍？ 当然弟弟这种行为已经犯法了，不教训也不行！ 如果他今天真的因为这份病歷出了什么事，不要说他弟弟，连这个家可能都会垮掉，老大废了，老二犯法蹲牢子，留下他父母和一个妹妹面对这种难堪的现实，就算他对这个家亲情再淡薄也不可能希望这种事发生。 可是真的要把弟弟送牢子吗？虽然姜闻舒很想，但想到如果这么做，父母能不能经得起这样的打击？ 但如果不让弟弟吃一点苦头他又不甘心。 于是他决定让姜闻曦录一段自白，把自己“作案”的过程鉅细靡遗说出来，并且诚心懺悔，接着把这段影片寄给父母，让他们去处理。 说到底，姜闻曦会做出这些事也和父母的教育方式有关，即使弟弟已经成年，但这种心思不是一朝一夕就会有的，父母的责任推脱不掉。 而他就要离开这里了，说到底也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绝，虽然他才是最大苦主，可这个家发生这些事每个家庭成员都是该负责的。 教训完姜闻曦，盯着他把影片录好并且传给自己后，姜闻舒才抱着那箱资料和吴慬离开了姜家。 ** 回到饭店时已经十一点，到处都静悄悄的，连各楼层的灯光都切得昏暗了些。 姜闻舒和吴慬两人情绪极度放松，彷彿把这几个月的紧绷全都在这几个小时内全卸下，回到房间时姜闻舒一把箱子放好就抱着吴慬一起倒在床上，忍不住笑了出来。 吴慬侧头看了眼姜闻舒，也跟着勾了一抹安慰又切实的微笑。 「对了，我先把影片寄给我爸妈。」姜闻舒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选择编辑发送。 吴慬明白姜闻舒其实是一直想和家人维系关係的，可很多事无法勉强，只能说目前这样的选择是伤害性比较低的了。 姜家父母的固执和排同，姜闻舒被带到美国后不愿和他们沟通甚至差点把自己整出精神病，姜闻曦有能力却偏执，姜闻妍温柔善良却软弱…… 这些事环环相扣，解铃还需系铃人，都说开才是好事。 「我后来想想，当时我还挺叛逆的，其实解决问题的方法有很多。」姜闻舒把手机丢在枕头边喃喃自语道。 「可他们想催眠你这就不对了。」吴慬回答。 「我不记得我当时在想什么，唯一能确定的是要瞒过他们就只能让自己真的忘记你，不然一有机会我一定会回国找你的。」姜闻舒单手揽着吴慬，「可是在那种情况下，如果我真的就这样回国一定会害了你，虽然不是真的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但肯定没办法在一起，这是精神伤害，我撑不住。」 吴慬想问说你就这么容易相信我会因为那些威胁利诱而妥协吗？但转念一想，如果姜家父母真的闹到自家来，那他爸妈肯定不高兴，也会对姜闻舒印象不好，不希望他们往来。 而当时的他虽然还喜欢姜闻舒，但或许还没到没对方不行的程度，加上从前也不如现在暸解对方，可能……可能真的就会放弃了吧？ 不过这种话就没必要说出来了，万一让对方又胡思乱想怎么办？ 他很不会哄人的。 他知道自己现在很爱姜闻舒就行了！ 想到这里，吴慬把自己的位置挪得离对方近些，靠在姜闻舒肩上偷偷笑了笑。 姜闻舒偏头吻了吻他的发顶，把人揽得更紧。 吴慬偷笑完抬头看姜闻舒，见对方一副快睡着的模样，忍不住起身把人拉起来催去洗澡。 「阿慬，明天再洗吧！我今天特别累……」姜闻舒瘫在床上，不走就是不走。 「不行，不洗澡至少也要洗漱一下擦擦脸，注意卫生吧！」吴慬拉着对方一隻手，人一半都快摔床下去了。 姜闻舒见吴慬很坚持，只好懒洋洋地起身，勾着男朋友的肩像个残疾人一样被对方扶到浴室。 刷完牙擦完脸吴慬就把他给赶出去，因为吴慬没洗澡可睡不着咧！ 然而等吴慬洗完走出浴室时就看到姜闻舒以一种奇异的姿势跪着睡在床边，睡衣还只穿一半 吴慬：…… 这也累得太夸张了些！ ＝＝＝＝＝＝＝＝＝ 哦，终于写完家庭伦理剧这里。 因为有些事还是希望交代完整一点，所以这部份佔了几章，接下来就是在游戏里找ai然后谈恋爱啦！ 我一直好想快点写到他们恋爱互动哦qaq（因为我是恋爱脑），终于硬着头皮把过度章节处理好了，ohya~~ 第三十七章 正式辞职 接下来几天姜闻舒依然还是到公司上班，然而却只见到姜父而不见姜闻曦。 他危机感袭来，深怕自己爸妈用了弟弟犯错这理由不能接手而要他继续留在公司，索性直接问出口。 对此姜父表示姜闻曦被罚闭关在家反省一个月不得出门，对外的通讯方式也都断掉，由姜母负责监督，让他这段时间好好在家看书、多看新闻、吸收一些法律常识，别再去做犯法的事。 这次是姜闻舒把处置权交给自己父母，那万一下次姜闻曦脑抽再来一次，或是对别人做了触法的行为还能那么容易被放过吗？ 姜闻舒不置可否，或许父母对姜闻曦的处理方式他早就预料到了，所以也没有特别的感触。 总之不是又想把他留在公司做事就好。 既然见不到姜闻曦，他也不可能继续在公司待一个月等对方回来，当下决定就跟父亲提辞呈。 「既然爸您要暂时回来接这个位置，那闻曦回来您再直接交接给他吧！」 午休时间，姜闻舒把辞职信递给姜父。 姜父被大儿子这么正经八百地递辞职信弄得有些错愕，心里百感交集。 他随手把辞职信放在一旁，抬眼看着对方问：「这么急着走吗？」 「嗯，工作室那里的员工差不多都找齐了，就等我和阿慬回去着手规划项目，我也不想再拖了。」姜闻舒端正地站在办公桌前，像个对上司汇报工作的下属。 姜父欲言又止。 他本来想问姜闻舒说，如果让吴慬也来公司上班，那对方愿不愿意留下来？ 可见到大儿子那坚定的眼神，他知道多说无益。 姜父叹了口气，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说了句“有空多跟家里联络”后就摆摆手让他离开办公室。 ** 由于姜父没有强制姜闻舒下午继续留在公司，这让姜闻舒开开心心也安安心心地到饭店找吴慬。 吴慬在西雅图待了那么多天，又加上观察过饭店周围白天还挺安全的，所以吃完午餐后便自己到附近遛躂，回到房间见到多一个人时还是猛然吓了一跳。 「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不用上班？」 吴慬先去洗了个手后再走回床边坐着，眉眼不自觉地变得温柔，低头看着正躺在床上对他笑的姜闻舒。 「辞职啦！直接跟我爸辞的，姜闻曦被关禁闭一个月暂时去不了公司，所以他回来暂代。」姜闻舒解释。 「所以公司那的事都交接完了？」吴慬问。 「其实也没什么要交接的，本来就是我爸负责什么就交给我，现在我不想做了，就如法炮製地交给姜闻曦，所以让我爸去交接也可以。」姜闻舒把头挪到吴慬大腿上，选了个舒服的姿势续道：「姜闻曦对公司的业务比我熟悉，差别只在他比较死脑筋，有时候面对客户一些要求找不到折衷的方法而搞得不愉快，不过这也能靠经验累积来慢慢改善，再不济还有我爸能当军师呢！他是真的比我适合待在公司。」 「嗯。」吴慬轻抚着他的额发，该解决的事都解决了，心中的大石放下一半。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国？」姜闻舒闭着双眼享受男朋友温柔的抚慰。 「你呢？」 「我都行，该拿的都从家里拿出来了，现在就订机票飞回去也行。」 「那也太赶。」吴慬失笑道：「后天吧，我妈开了採购清单，要我去西雅图名店城帮她跟她姐妹们买东西。」他拿出手机点开和自家母亲的对框话给姜闻舒看。 姜闻舒看完后点头道：「明天我们一起去。」 接着两人浅浅地睡了午觉，临近晚餐时间才懒懒地起床，现在的心情轻松地像在度假。 吴慬感觉得出来姜闻舒的情绪很放松甚至有些雀跃，就像高中时一般，每次他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而对方坐在一旁总能找到许多话题跟他说，带着阳光般的笑和热情温暖着他。 用完晚餐两人回到房里登上追梦，除了固定班底勿念、露莎、silent、simon、colin和josh外，吴逸居然也在游戏里。 吴逸是知道哥哥去西雅图做什么的，见到对方上线就知道事情解决了。 他走到吴慬面前，第一句话问的就是：「什么时候回来？」 「我明天先去帮妈到名店城买东西，机票订后天晚上。」 「要我去接机吗？」 「不用，回国内都凌晨了，你好好休息就好。」 两兄弟在一旁聊了起来，站在一旁的勿念则是拉着姜闻舒讲悄悄话。 勿念：「vince，我觉得吴逸肯定有点恋兄情节。」 姜闻舒：「……你又哪来的想法？」 勿念：「你有听露莎说我要去找他吧？」 姜闻舒语气带着惊讶，问：「有啊，你该不会还没回来吧？」 勿念：「还没，我本来也是要跟他们公司谈几张单子，多待几天没事……欸，我要说的不是这个，是说吴逸有点恋兄这事。」 姜闻舒心想吴逸是对吴慬挺好的，但应该不至于到“恋兄”的程度，要真是恋兄，那自己就岌岌可危了。 接着他就听到勿念说：「吴逸之前在酒吧有答应我们要上线玩游戏，可是那天后也都没见他上线啊！这次我来找他时就随口提了一下，他就说他很忙没什么时间玩，而且也有时差问题；我说可是你哥也有玩，现在他人在西雅图，你不想他吗？结果他只想了几秒，就说那他也上线玩玩吧！」 姜闻舒：「哦，然后？」 勿念：「然后他上线只有我们拉着他去哪他就跟着，没拉着他就自己乱晃，六神无主似的等着他哥。」 姜闻舒：「我觉得六神无主好像不能这样用。」 勿念：「那是重点吗？重点是他上线就只是为了他哥。」 姜闻舒：「那很正常，在吴家大家都宠着阿慬，吴逸就是因为阿慬对经商没兴趣才自愿出来接手他爸的事业，他很喜欢这个哥哥，自然是怎么好就怎么来。」 勿念：「那你肯定也被下马威过。」 「嗯，」姜闻舒笑道：「第一次到他家就被一脸严肃地叫“闻舒哥”，虽然没特别交待啥，但那语气跟表情一副就是“你千万别对不起我哥，不然我跟你拚命”没两样。」 勿念听完也笑了。 但笑着笑着又有点苦涩，因为跟吴逸混在一起的这几天，他还是没看出对方性向，反而因为近距离相处后又更加喜欢对方。 姜闻舒拍拍勿念的肩表示安慰，然后走到吴慬身边问现在是要组队刷本还是解任务，他可是还要找线索的。 组队人数上限是六个人，不过两个队伍以上还可以组合成“团”，这是为了方便打世界boss。 毕竟野王好推，装备等级够好可能几个大佬队就能推倒；但世界boss就是全伺服的活动，参与的玩家多，都只有六人队的话外围队伍就比较吃亏，把队结合成团参与感就高，频道也能共用，奖励也比较好分。 九个人分成两队，合成一团，走到哪打到哪，三不五时姜闻舒还会用喇叭发一些语焉不详的句子，搞得队里其他人莫名奇妙。 对此姜闻舒表示只是喇叭太多，不用白不用，而且他回国后就要开始忙着成立工作室的事，估计也没什么时间玩。 除了吴家兄弟和colin知道姜闻舒发喇叭的用意在哪外，其他人听到他可能不会常上后反而是有点感慨，难得大家能玩在一起，但工作的确是比较重要的。 「露莎，我们后天要回国，找时间约出来吃饭啊！」姜闻舒道。 露莎正在施恢復咒，只能点点头表示听到了。 「回国后保持联络。」silent说。 「会的，我对这些事能下定决心多亏有你跟simon，而且之后还可能有事业上的合作，自然不会忘了你们。」 silent和simon笑着说自己人别那么客气，接着又对对方工作室的内容有些兴趣多问了几句，姜闻舒倒是回得像模像样的。 反正他是坦，坦就是负责拉仇恨然后被砍的那种职业，所以他现在只需要稳稳当当地站在副本boss前当靶子就行，反正补血的队里就两个：露莎跟josh，还有加buff的吴慬和colin，输出的部份有勿念和silent他们这些大佬，他轻松的很，聊天不是问题。 ** 一伙人打打杀杀半天收穫不少，但关于ai却是一无所获，下线后的姜闻舒和吴慬陷入沉思。 他们把已经用喇叭发出的句子都划掉，这一划就几十条，剩下几句像是对话的语句还有编码。 姜闻舒心想自己是绝不可能傻到把编码当暗号用的，所以就只能把剩下的句子拿来试了。 「如果都不是的话，等到三十岁催眠时效就破解了，也没关係……」姜闻舒喃喃自语道。 「不，还是得先解开。」吴慬专注地看着姜闻舒，一脸坚持。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不急，想不起来也没关係的吗？」姜闻舒挑眉，对吴慬前后变化感到好奇。 「如果不解开，你的应激反应没办法彻底消去，这种不良反应一旦长期存在便有可能会造成精神伤害或让患者有自戕行为，就像不定时炸弹。」吴慬说完好像就对恢復记忆这件事的态度前后不一致感到愧疚，抿了下唇后带着歉意看向姜闻舒道：「不是要逼你，就是能试我们就尽量试。先前我没注意到严重性才会觉得没关係，但后来我发现这事不能拖着不管，你的精神和情绪还是会不经意被影响到，这对脑部会有不好的影响，甚至產生后遗症。」 姜闻舒把人揽进怀里亲了亲，心里是对吴慬无下限的疼爱。 「我开玩笑的，我知道你肯定是为了我好，你想怎么做我都配合你，你责任感太重了。」 「从我答应接手你的case之后，你就是我的责任了。」吴慬眉头轻蹙，总觉得这样说也不太对，又补充道：「也不只是责任，还有因为我爱你。」 姜闻舒很喜欢看吴慬一脸严肃地表达自己的心意，每次见吴慬那么认真地看着自己说出这些话时，他总会溢满了满腔的柔情，觉得怎么有人可以既正经又可爱，但温柔起来时又那么软那么萌。 当然大多数时间吴慬都是前面那个状态，外表使然，没办法。 「你知道吗？我好喜欢听你说我爱你，用那种超级平淡的语气。」姜闻舒忍俊不禁道。 吴慬也知道自己不会撒娇不会说情话，但说出来的可都是肺腑之言啊！ 他红着脸把自己从姜闻舒怀里退开，一时又好气又好笑，忍不住瞪了对方一眼。 「阿慬不要生气，阿慬我也好爱你。」姜闻舒把人又拉过来，在脸颊轻啜一口，现场表演一个大型犬撒娇卖萌。 两人笑了一阵后发现时间挺晚了，想起明天还得去名店城一趟，匆匆地洗完澡躺在床上抱着亲亲几分鐘后赶紧睡觉。 第三十八章 在西雅图的最后一天（有一点ｈ） 隔天早上九点两人吃完早餐后便慢悠悠地开车到名店城採购，这里名品是真的便宜不少，吴慬也打算趁机买些礼物回去送给mr实验所的同事和几个亲近的朋友。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採购欲，他们两人毫不意外回国的行李肯定超重不少，不过值得。 要回国的当天早上，两人起床洗漱完正在换衣服时，姜闻舒趁着吴慬不备把人给按在单人沙发里。 吴慬：「？」 他抬头茫然地看着一脸坏笑的姜闻舒，他才刚穿好上衣，长裤都还没穿上呢！ 姜闻舒二话不说低头直接吻了上去。 「唔……」吴慬被吻得有些懵，两手还被姜闻舒给压着，动弹不得。 他感觉到对方的吻有些小心翼翼，舌尖在唇瓣处舔舐着，短暂尝过这份甜美之后的姜闻舒将两人距离拉开了些。 静默间，两人都认真而专注地望着彼此。 然而不一会儿，吴慬脸上刚退下的红晕又冒上来，他低声道：「先让我起来……我把裤子穿好。」 姜闻舒愣了下，把视线往吴慬的身下移，发现对方居然起了些反应。 「别看，让我穿裤子。」他推了推姜闻舒，颇有些不好意思。 「不要。」姜闻舒轻笑道：「都这样了，就顺便吧！」 语毕，不等吴慬开口他又轻托着对方的下頷吻上去，单膝跪在沙发，另一手隔着内裤轻抚着吴慬的下身。 姜闻舒知道吴慬的身体很敏感，明明气质那么冷冷淡淡的，但是轻轻碰几下就马上有反应，这种反差让他很喜欢在亲密时捉弄对方。 吴慬因为姜闻舒的触碰忍不住把右腿给曲起，这姿势顶住了对方的腹部。 他假装吃痛地捂着肚子闷哼一声。 「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吴慬急忙道歉，他曲膝完全是下意识地反应。 「没关係，我知道你舒服。」姜闻舒揉着腹部被顶到的位置，把脸再次贴近对方，鼻尖对着鼻尖道：「我也很舒服。」 他拉起对方的一隻手触碰自己的那处，早已勃然而立。 吴慬这时知道对方是装疼的了，立刻想把手缩回来，但姜闻舒不放，还不要脸地在他耳边说：「一起。」 「……」 吴慬羞窘地看着姜闻舒不语，片刻后认命地闭眼，将头靠在对方肩上，凭着感觉解开对方的裤头，将自己的手伸了进去。 两人的额头抵着彼此的肩，听着对方因为快感急促的喘息。 吴慬在性事上没什么技巧，全都是依着自己脑中仅有的那些储存量在进行，而姜闻舒就不知道是从哪学来那些“手技”，把吴慬拿捏得非常舒服，没几分鐘就闷声射了出来。 他没抬头，保持着抵在姜闻舒肩上的姿势把人往后拉，有些脱力地靠着椅背。 姜闻舒也顺着他的动作向前，侧头亲着他的耳垂、脸颊、再往下继续轻啄着…… 被吻过的地方酥酥痒痒，彷彿轻微地电流窜过，吴慬忍不住颤了颤，抬起头时眼里有着轻浅的水雾，朦胧地看着姜闻舒。 脚边的行李箱还没合上，姜闻舒从一旁的茶几上抽了几张卫生纸把手擦乾净后牵着吴慬起身，然后让对方把行李箱角落边的那罐润滑液拿出来。 接着两人交换位置，现在变成姜闻舒坐在沙发上，而吴慬跨坐在对方身上。 两人上衣整齐，下身却一丝不掛，姜闻舒捧着吴慬的脸让对方俯身而下，两人双唇紧贴，鼻尖随着他们接吻的动作曖昧地磨蹭。 吴慬左手搭在姜闻舒右肩，右手拿着润滑液，而姜闻舒则就这姿势空了一隻手把盖子拧开，引导对方把润滑液倒在他手上。 姜闻舒一手勾着吴慬的后脑勺深吻，另一隻满是润滑液的手掌先抹上自己的阳根，然后再将滑腻的手指探入对方的后庭。 吴慬身子骤然一僵，即使他们做过几次，他仍然对这样突然的侵入感到紧张。 他眼睫一颤一颤地看得姜闻舒心痒痒，忍不住往他眉眼处亲了亲。 「还是会怕吗？」 「不、不是怕……就是忽然有东西插进去会吓一跳而已。」 吴慬声音有些抖，因为姜闻舒正用手指在他后庭里轻轻勾划着。 「那就是还不习惯？」姜闻舒尾音轻挑，仔细听就能听出还带点恶意。 「是、是吧。」吴慬想将身子撑起，但却被对方按住。 他怕自己太激动把手上的润滑液打翻，缓慢地将罐子放到茶几上，然后双手扣着姜闻舒的肩头。 「嗯……那我们回国在自己家就能多做多习惯了。」姜闻舒啄着对方的唇边说道。 「在家？在家不行……啊！」吴慬感觉到姜闻舒的手指愈来愈深入，指腹划过了他最敏感的那点，让他短促地叫了一声。 「是我们“自己”的家，不是有家人一起住的那个家。」姜闻舒看着吴慬被自己弄得有点失神，便将对方衣衫掀起至胸口，露出两粒已然硬挺的小茱萸，低头轻轻吸吮，偶尔恶作剧地用牙齿磨一下。 「嗯、唔……姜闻舒，不要咬……」 对方听到后低声笑笑，改用舌尖舔，一点一点地、恶劣地勾着眼前人的情欲。 吴慬不想再让对方的舌尖在胸前作怪，遂而直起身子，双手扣住对方后脑让对方埋在自己胸口。 姜闻舒把自己的阳根在对方后庭摩娑，要进不进，搞得吴慬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再坐下去，岔着两腿跪在那不知如何是好。 「自己来，嗯？」姜闻舒从他胸口抬起头，带着温柔的浅笑和满是浓烈欲望的双眼看着对方，声音微哑。 吴慬低头专注地回望他，不知为何脸上的表情居然显露了些委屈，点点头。 他右手向下轻握住对方的那物，对着自己后庭靠着充足的润滑一点点地慢慢让对方进入。 「扶着我，看着我。」姜闻舒让吴慬双手搭在自己的肩，然后自己双手扶着对方的腰，缓缓地上下动作。 两人在这缓慢的性爱中深情地凝视彼此，看着对方为了自己而情欲涌动的模样。 吴慬即使没有姜闻舒引导也开始有节奏地律动着，从下腹传来的热浪和酥麻不断刺激他，迫使他为了欢愉更加主动。 当节奏愈来愈快，两人的呼吸也愈来愈沉重，姜闻舒在吴慬往下时猛然上挺，整根阳具瞬间全没入了对方那令人销魂的甬道。 「啊！」吴慬忍不住叫了出来，接着咬住下唇，生理性的泪水从眼角溢出。 「别咬。」姜闻舒上前吻住对方，用舌头轻舔了舔对方的唇，「叫出来，不会有人听到的。」 他的语气和他的眼神那么温柔那么宠，相反的是他的手却扣着吴慬的腰开始不断抽插，一次次地深入挺进。 吴慬被顶撞的恍惚也忘了忍，情难自禁地叫出声，抓在对方肩头的手指已然抓出几枚红印。 「不要、不要再撞、那里……啊！」 吴慬敏感的那一点重覆被对方摩擦，连想短暂地停一下喘口气对方也不肯，他只能硬生生地在对方抽插的过程中被插到射了出来，眼泪无法控制地流下。 「不要了……」 他紧抿着唇，一脸被欺负得狠了的表情终于让姜闻舒的动作缓了下来。 「好，不要了。」姜闻舒欺上前吻去了他的泪水，然后向下又吻住他的唇瓣，攻势由温和又慢慢变得兇猛。 吴慬知道姜闻舒要射了，乖乖地让人亲着吻着，只是体内的刺激还在继续，他终究是忍不住又在对方背上抓了好几道红痕。 这场带点恋人的恶作剧又令对方甘心被欺负的性爱终于在彼此都满足之后停止。 ** 本来中午就要退房的他们因为又胡闹的关係只能被迫续订一晚，虽然他们傍晚就要走人了，但刚做完也要洗澡休息，为了让体力有些不济的男朋友再睡一下，姜闻舒一点也不觉得浪费。 待出发到机场的时间差不多时，姜闻舒才把人叫醒，任劳任怨地当搬运工帮忙拉行李背包包，开车到机场后才请代驾帮忙将车子开回姜家。 在机场候机的时间他们顺便吃了晚餐，吴慬还有些昏昏欲睡，他没想到原来自己动是那么累的事，果然这种苦力活还是交给姜闻舒就好。 每次做完都看对方还精神奕奕的模样，他都怀疑自己的精力是不是被对方吸去了？要不然一样在做，对方又是主要付出体力的那方，怎么有办法在几次后还生龙活虎的？ 想到这里，他打了个大哈欠，趴在候机室的桌上侧头百无聊赖地刷社群。 坐在一旁的姜闻舒正在班群里和大家说他要回国了，开始登记有哪些人想到他的工作室上工，有意愿的私聊他，他会先把短期规划让他们知道，其他的部份等见面后再仔细讨论。 回覆之馀他还是看顾着吴慬，见他两隻眼都快瞇上了，像隻慵懒的猫儿般，于是伸出手轻轻揉着对方的发，偶尔按压一下头部几个能舒缓疲劳的穴道，擼得无情猫猫极度享受，还闭着眼主动翻到另一侧让他继续按。 姜闻舒看他这模样真是喜欢的要命，忍不住低头亲了亲对方发顶。 「嗯？」已经快睡着的吴慬感觉到自己被亲还是微微睁开眼，用眼神询问对方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亲你。」姜闻舒笑道。 「嗯。」吴慬点点头，又闭上眼睛。 「还有，谢谢你。」姜闻舒在他耳边低声说着。 「谢我什么？」吴慬没睁眼，「不是说我们之间不用谢吗？」 他带着睡意的声音有点鼻音，听在对方耳里却有些莫名奇妙的安抚作用。 姜闻舒将脸颊轻贴在他的后脑，闻着他的发香，几秒鐘后才认真地开口说：「谢谢你的陪伴，直到在西雅图的最后一天，让西雅图不至于成为我一辈子的梦魘。」 闻言，吴慬睁开双眼，维持着同样的姿势，只是举起其中一隻手向上摸了摸对方的脸，又是那副明明很认真但看起来却面无表情的模样道：「我还会陪伴你很久，只要你需要我。」 姜闻舒笑了，他说：「我永远都需要你，我爱你。」 第三十九章 总算把这句讲出来了 回到国内后的半个月姜闻舒和吴慬两人分头做事，前者联系之前在群组表示想一起合作的伙伴开会讨论细节，后者则负责成立工作室的事宜。 这天，吴逸正在吃早餐时见到自家哥哥走出房门拿着手机不知在跟谁讲电话。 「好，我起床了，你现在可以过来……」 「你吃早餐了吗……还没？那来我家吃，我们慢慢谈。」 掛掉电话后，吴慬穿着蛋黄哥室内拖鞋在客厅游魂似地走了几步，还有点睡眼惺忪的迷糊样，打个大呵欠后“碰”一声坐到沙发里，然后往一旁倒下去，闭眼。 吴逸确定哥哥是被电话吵醒的，也只有爱睏和刚睡醒时，他这外表清清冷冷的哥哥才会显露出这种软萌萌的样子。 他有些好笑道：「等等有客人要来，不先洗漱一下吗？」 「嗯？」吴慬半梦半醒，听到弟弟的声音时还没回神，脑袋停顿几秒后才开始运转，懒懒地说：「是何一华要来，没关係。」 「工作室选址的事吗？」 「嗯，有几个地点还不错，听他说虽然地段偏远了些，不过还在市区里，交通便利，附近还有整栋出租房，员工上下班比较方便。」 「嗯，等选址确定后，你们要申请工作室的检附文件和相关资料可以先拿给我，我请公司法务看一下有没有问题，到时帮你们处理。」 吴逸吃完早餐准备上班，走到玄关处的全身镜前一边整理领带和袖口一边对吴慬说。 吴慬坐起身子看着弟弟，总觉得弟弟愈来愈有点霸总的影子。 「当然法务确定没问题后还是要找你和闻舒哥过来再确认详细内容，我不会没经过你们同意就越俎代庖的。」吴逸转头看向自己哥哥笑了笑。 「什么越俎代庖？我们不会这样想。」吴慬也笑了下，道：「有你帮忙我们省事多了，先谢了。」 「自己人说什么谢？那我先出门了。」 「爸今天不一起去公司吗？」 「他昨晚跟赵经理他们去应酬，喝到快一点才回家，今天公司没什么事就让他多睡会。」吴逸朝吴慬挥挥手，「走了，bye。」 弟弟出门后，吴慬又抱着抱枕倒回原位继续闭眼假寐，直到何一华来才醒。 何一华自从升了组长后就忙得昏天暗地，期间因为吴慬小镇上的那间房子卖掉了，他为了先前答应对方要到工作室合作的事就重新租房在市区，直到对方从西雅图回国后才办好离职，在这半个月时间一起帮忙。 对此吴慬是相当不好意思的，何一华一个离乡背景的奋青因为他一句话毅然决然就全心投入，也不怕他们出了什么岔子工作室办不成，让他的心意扑了空吗？ 何一华听到吴慬这么说也只是笑笑，说自己原本在那间公司工作就只是暂时的，如果有更好的机会他当然要试试，假如工作室真的办不成，以他在之前公司的工作经歷和业绩也能为现在的履歷添点漂亮的色彩，不会像刚出社会时找工作那么困难了。 毕竟他们这职业还是需要专业技术和证照，不是随便就能取代的。 两人久没见面，边吃早餐边聊天，然后由何一华开车载着他一起到选好的三个地段去探访，顺便和房东们询问详细的租房条约来进行比较，最终选择了位处捷运末站一处绿化公园旁的三层楼房。 那楼房之前一楼是咖啡厅，採光不错，装潢雅致，二楼是另外设计给客人阅读或办公的空间，三楼则设计成温室花园的模样，周围是大片落地窗，摆上几张桌椅躺椅就能在这里放松。 这样的设计让吴慬很满意，毕竟需要改动的地方不多，装潢的部份能省不少。 而旁边还有一幢同样层数的楼房，房东说本来他们是住在这的，但小孩工作后想在市区中心买房让他们搬过去，于是这栋房子就掛出租，当然想买也可以，都可以再商量。 吴慬一眼就喜欢这里，毕竟他们这样的工作不忙则已，一忙起来就不见天日，如果工作地点和租屋处够近就能让员工方便回去休息，若临时要加班要到公司也就在隔壁。 重点是旁边就是绿化公园，视野好空气好，对员工的身心都可以有很大的放松和帮助。 分别和两位房东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后，何一华和吴慬到绿化公园旁休息。 趁着何一华在整理房屋格局的相关资料时，吴慬拿起手机拨给姜闻舒。 ** 姜闻舒回国后就搬回曾经和爷爷一起住的家，之所以没让吴慬一起搬过来，是因为他也想把这个家重新装潢，设计成他和吴慬喜欢的样子。 不过关于这点还得跟小叔他们这些长辈说一声，虽然爷爷过逝前已经把房子留给他，但他不在国内的时间都是小叔他们帮忙维持屋况的，基于礼貌和尊重还是要主动告知。 吴慬和何一华看屋的这天，姜闻舒也把那些志同道合的朋友们找到家里开会，他把关于工作室的前景规划、业务内容和可能可以共事的合作方都印在a4纸上整理成册，让大家一目了然。 在场眾人都是熟人，除去林圈圈和林圆圆两姊妹是近期在mr实验所重逢的之外，其他都是多年不见的高中同学，现场气氛堪比小型同学会。 姜闻舒的概念说到一半手机铃声响起，其他人也不介意，反正开（聊）了一两个小时的会也该休息一下，纷纷趁这时候做起自己的事。 他走到阳台接起电话。 「阿慬。」 仅仅两个字却带着曖昧不明的繾綣，让吴慬耳朵痒痒的。 他卡壳三秒才木着脸回道：「嗯，是我。」 「吃饭没？」姜闻舒问。 「还没，等等会去吃，你们呢？」 「差不多了，刚刚开会开到一半，现在中场休息。」 「嗯，我跟何一华找到还不错的地段，和房东们谈过觉得条件还行，约好下次你过来再做一次确认后没问题再签约。」 「你喜欢就直接签没关係，我相信你。」 吴慬：…… 他觉得姜闻舒太放任他了，除了男朋友这个身份外，对方有没有身为合伙人的自觉啊？ 姜闻舒从他的沉默中读出他的心思，忍笑道：「回国前说好了，选址装潢这类对外硬体的事情交给你和何一华，对内则都交给我和圆圈姊妹。就像现在我没找你来开会，你会不高兴吗？」 「不会，我相信你。」 「所以我也相信你，嗯？」 「好，不过我都跟房东说好了，签约时你还是一起过来吧！」 「好。」 掛断电话，姜闻舒见那群好友们还在吱吱喳喳个不停，索性把人全放出去过两个小时的自由时间，等吃饱了再回来继续讨论。 安平容离开前把姜闻舒拉到一边，由衷地对自己这位好兄弟说：「闻舒，其实你不用跟我们交待那么详细，大家都信任你的为人，而且你在美国又当管理职那么长的时间，你的能力我们也是认可的，你只要儘管去做，我们大家都会配合。」 姜闻舒听完内心既温暖又感动，他拍拍对方的肩回道：「话不能这样说，虽然你们将会是我的员工，但也是我的朋友，有些部份我还是希望大家的立场都是平等的，我希望你们能感觉到被尊重。」 有些人换位子就换脑袋，这种事出社会的人多少都遇过，姜闻舒不想犯了那样的错。 「行，总之我们有什么想法也不会客气的。」安平容点点头，伸手一把揽住对方的肩，直接把姜闻舒一起拉出门吃饭。 ** 忙完选址的事，吴慬和何一华一起吃完午餐后就解散了。 回到家快下午三点，无所事事的吴慬躺在床上玩手机，想着要不要先去找姜闻舒，还是再上追梦试试？ 这半个月忙归忙，但他们也没忘记该做的事，偶尔上线了姜闻舒啥也不干，就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坐着丢喇叭。 连silent他们后来也不解任务，乾脆跑来找他们一起坐在湖边钓鱼，虽然不知道姜闻舒为何一直丢喇叭，但因为觉得有趣，结果一队人马还开始用喇叭聊起天来，被不少玩家在世界频道吐嘈，说氪佬花钱方式果然与眾不同。 吴慬从床头把全息设备拿下来戴上，左右现在也没事，姜闻舒可能还跟那群同学吃吃喝喝就先不打扰他了。 人物一登入就在一片湖光山色的美景之中，组队还在，只是没上线的队友头像是灰的。 现在亮着的只有勿念和露莎。 两人一见到他的头像亮起马上打招呼。 勿念：「哇，两三天没见了，这么忙？」 吴慬：「嗯，今天才刚选址完。」 勿念：「那后续动作就会快很多了，资料都准备好了吗？」 吴慬：「有，阿逸说整理好拿给他就行了。」 勿念听到吴逸的名字瞬间愣神了一下，转而问道：「阿逸晚上有空吗？」 吴慬：「……有，只是不见得会上线。」 露莎：「你还没放弃啊？」 勿念：「怎么放呢？」 勿念也很困扰，要他坦白问对方直不直他开不了口，但用试探的如果太明显又可能会有反效果。 他确实很喜欢吴逸，甚至觉得不说就不说吧！当朋友默默守在对方身边没关係。 而且……他以前也交往过几个女朋友，假如他是吴逸可能也不太会对他的“喜欢”放在心上。 谁会相信原本性向为异性的人忽然就对同性一见鐘情的事？他自己都很意外。 面对勿念的反问，露莎只是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吴慬对着湖面发呆，脑子里想着线索的事。 露莎：「无情你还好吗？有什么烦心事说出来，我们或许能帮你。」 勿念：「如果有需要面对面详谈我也可以去你家。」 露莎：「我觉得你还是回美国吧！你合约都签好多久了？现在连要找对方见面的藉口都没有，只能用讯息和对方聊天，这事在美国就能做了，不用特别买机票过去。」 勿念：「我觉得我还能再挣扎一下。」 露莎：「你说你是不是见色忘友？到我们这都几天了，也没想过找我吃个饭。」 勿念：「对啊！那我们一起约出来吃个饭？」他灵光一闪，转头向吴慬道：「你们应该有时间吧？」 露莎：「……」 吴慬听着身旁两人跟说相声一样，原本有些烦闷的情绪稍微平復了些。 「我只是想到vince以前的事。」吴慬道。 「嗯？什么事值得你这样深思？」露莎问。 「高中毕业后他被带到美国，过得很不开心，写了张“努力一点，最晚三十岁，别忘记回爷爷家拿礼物”的字条勉励自己。」 「为什么一定要是三十岁？拿什么礼物？」勿念问。 姜闻舒被催眠的事除了姜家人外就只有他和colin知道，所以勿念不明白是当然的。 「一个时限，他要自己无论都在那之前要完成一些事，然后回来爷爷的家，礼物是给我的。」 吴慬说到这里已经有些后悔了，他本来也不是话多的人，怎么今天倾诉欲这么强？ 或许是因为他自己心里也有压力，但也不想让姜闻舒发现，现在有值得信任的朋友提起就忍不住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那他也真辛苦……咦？露莎人呢？断线？」 勿念看着原本坐在吴慬身边的那个位置忽然空空如也。 吴慬看了一下队伍列，露莎头像再度亮起来，三秒后角色又出现在同样的位置。 只见他重新上线后大叹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说：「你总算把这句讲出来了。」 第四十章 你们说他是不是心理变态？ 吴慬呆住，不可置信地看着露莎訥訥道：「你说什么？」 露莎搔搔头，萝莉脸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从你和他进游戏时我就知道你们找过来了，结果等半天等不到关键句，如果不是我被限制住，我早就提示你们了。」 吴慬双眼圆睁，盯着露莎好半晌说不出话来。 坐在一旁的勿念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好不耻下问。 不过露莎没有回他，只是看着吴慬不说话。 勿念：虽然现在气氛很奇怪，不过我还是希望有人理理我。 和露莎对视十秒后，吴慬终于回神，急忙道：「我去联络姜闻舒。」 「欸，等等，你别急着找他，你那么急干嘛？」露莎拉住他。 「他也急着找你，他……」吴慬有点乱了。 「两位请等等，可以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吗？为什么姜闻舒在找露莎？可不可以在你们的话题中留个角落的位置给我？不要排挤我。」勿念内心简直快像表符的qaq了。 其实他的打击是来自于露莎，毕竟他们在追梦是老搭档，而且之前露莎在遇到吴慬他们时也没有什么异样，怎么现在的感觉像是认识很久，只是碍于某些原因不能相认一样？ 「这你要问他。」露莎指指吴慬。 勿念把视线转向吴慬，忽然想通了什么，然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那个，其实如果不方便说没关係的，我只是内心受到了一些衝击……」 吴慬摇摇头道：「其实也不是不方便，因为这是姜闻舒的私事，不如等他上线时你再听他说。」 从知道露莎就是他们要找的ai之后吴慬就没心思再继续待在线上，只想赶快下线找姜闻舒跟他说这个好消息，但不知为何露莎一直不让他离开？ 而且，他还想到一件事，虽然不是很重要，可他也想理解的一件事。 「露莎，你刚是不是提到让勿念找你吃饭？」吴慬问。 露莎是ai，ai怎么出来吃饭？他想。 「嘿嘿。」露莎用萝莉可爱迷人的脸笑了一下，「说是这样说嘛，到时候真的要约时总有理由见不了面的。」 勿念：「什么意思？你在耍我吗？」 露莎耸耸肩道：「如果我不表现得正常点，那么长时间跟你相处，你早就发现我的不对劲了。」他的语气有些无奈，颇有些身不由己的意味。 「所以你真的不对劲吗？」勿念生气是生气，但更多的是好奇。 当初刚玩追梦没多久就遇到露莎，这位仁兄虽然操控的是萝莉角色，但从没隐藏自己是性别男的事实。两人当时都是新手，硬着头皮加入野队打野王，聊着聊着觉得挺投缘的就互加好友，后来因为上线时间都差不多，两人组习惯了，慢慢地就形成了二人组。 说真的，毕竟只是网路认识的朋友，相处再久也仅止于线上的关係，所以他们并不会聊太多私事，顶多偶尔插科打諢或说说八卦，要说很暸解对方也不尽然。 因此，关于露莎哪里不对劲他是真的没有感觉到。 不过到底是哪里有问题？勿念盯着露莎瞧了半天还是瞧不出来。 「吴慬，你知道为什么我叫露莎吗？」露莎歪头，狡黠地笑着问。 吴慬摇头。 「这名字是姜闻舒取的，原字是“ruthless”，但这单字不好发音，所以我把它改叫“露莎”。」 “ruthless”：无情的、残酷的、毫不留情的。 吴慬嘴里低低地、缓缓地重覆念着这个单字。 「我最初叫“wisteria”。」露莎撅了下嘴道：「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吴慬：「“紫藤”。」 露莎：「对！紫藤，花语是“醉人的恋情和依依的思念”，但这只是表面的意思。」 勿念和吴慬同时看向露莎，面露疑惑。 「这更深一层的意思是“对你执着”、“绝对不离开”。」露莎口气阴森森地说：「你们听过紫藤的都市传说吗？夜里的紫藤树下会出现女性的幽灵，当她发现中意的男性出现就会紧紧缠住对方，直到男性精气被吸光而死去之前，她都不会消失不会离开。」 两人同时摇摇头，心想怎么扯到都市传说去了？ 谁知露莎下一句居然是：「你们说，姜闻舒是不是心理变态？」 勿念＆吴慬：…… ** 吴慬总算理解为何露莎不让他那么快通知姜闻舒了，原来是觉得那个人变态。 「这不是变态，有时候爱一个人就是这样的。」吴慬解释，「而且他帮你取“紫藤”这名字时，未必知道这个都市传说。」 勿念从刚刚到现在已经推敲出一点点内情，他记得追梦在上市前有办一个设计npc的活动，而露莎就是姜闻舒当时设计的npc。 不过说是npc也不对，露莎是玩家，可以到处乱跑和正常对话，是有思考的。 哪种游戏npc能做得那么活灵活现啊？ 露莎听到吴慬的说法似乎有些不悦，表情垮了下来，訕訕道：「他就是我，我就是他，你不相信我就是不相信他。」 吴慬有些头大，这ai好像有点难缠？ 他就没觉得姜闻舒这么麻烦。 勿念听到露莎这样说也有点不可思议，npc还会耍心机的？ 「你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吗？怎么忽然开始走任性人设了？以前那个萝莉小甜甜呢？」勿念打趣道。 「你不懂，还没被找到前我当然要维持我的人设，现在被发现了，我就能做回我自己了。」露莎往后咸鱼瘫着。 露莎这番言词让吴慬想到姜闻舒在美国时刻意收歛的言行，虽不至于像那份偽造病歷上写的那样，但也把自己的本性隐藏着。 「露莎，我先下线，晚上再跟他一起上线找你，有什么事当面谈好吗？」吴慬带着安抚的语气说。 「好。」露莎这次倒是没再拉着他，乖乖点头。 吴慬登出后，勿念也想下线了。 总觉得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他有点迫不及待地想衝去找吴慬。 「你是想去看吴逸吧？姜闻舒的事有什么值得你好奇的？」露莎戳破了勿念私心，直言不讳。 「姜闻舒的事我是不好奇，但你让我很好奇啊！」勿念略过对方前面那一句，「好了，晚上见，bye！」 「滚吧滚吧！」露莎继续瘫在原地。 ** 吴慬是待到姜闻舒傍晚打电话给他，说他们已经散会时才告知对方露莎的事。 虽然一开始是真的心急，但下线后他想了想，露莎并没有什么逃避的反应，至少可以保证他是不会跑的，所以让姜闻舒安心地先把该做的事做完就好。 姜闻舒一听到露莎就是ai的事也十分意外，这傢伙学习能力惊人啊！他们一起玩游戏这么久都没发现他的异常，就连勿念这个和他是好搭档的人也都没怀疑过。 想想还挺自豪的。 勿念也在今晚到了吴家。 天知道他一下线马上就联络吴慬说晚上想过去一趟，得到对方同意后，他又立刻发消息给吴逸，说自己晚上有点游戏里的事想找他哥，所以会过去他家，让他不要太意外。 「叔叔好，阿姨好，不好意思这时间来打扰你们了。」勿念用着见家长的礼仪和吴家父母打招呼。 「小简别客气，之前听过吴逸聊你的事，你们合作的几个项目都不错，挺有发展的，年轻人眼光挺好啊！」吴父拍拍勿念的肩欣慰地说。 「叔叔过誉了，那些项目很多都是有阿逸提出的想法做修正才能这么顺利，能得到阿逸这么好的合作伙伴是我的荣幸。」勿念谦虚道。 「好了，你们两个别互吹了，快来吃饭吧！」吴妈妈梅欣从厨房端汤出来，对他们招招手笑道。 而姜闻舒呢？ 他回来的这半个月基本上都在吴家蹭饭，因为吴妈妈听说他回国后就要一个人生活，本来心想那是大儿子的男朋友，如果可以搬过来一起住也方便照料；但姜闻舒表示自己还有些工作上的事要忙，作息可能不固定，而且爷爷家也要重新整理一番，所以婉拒了吴妈妈的好意，不过答应每晚都会来吃饭聊聊天，也能看看吴慬。 吴爸爸和吴妈妈是真的对他很好，他当然也必须要同等相待，适当地接受一些好意才不会显得过于矫情。 六人的餐桌此时一团和气，吴母手艺很好，几个男人在谈笑之间就把饭菜都吃光了，这让吴母笑得合不拢嘴。 心想果然吃饭还是要人多才有气氛，决定明天开始多学几道特色料理，这样就能常常招待孩子的朋友们来吃饭了。 用完餐后吴父带着吴母出去散步消食，而其他四个年轻人则窝在勿念要过夜的那间客房里聊露莎的事。 别问为什么勿念会留在吴家过夜？问就是吴爸吴妈盛情难却，而勿念来吴家本来也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于是顺水推舟地留下了。 姜闻舒很大方的把自己的遭遇和製作ai的想法毫无隐瞒地说给在场另外两位不知情的人听，不过要说不知情也不对，大概就是一知半解的程度，现在就是替他们完整了内心的猜测而已。 最惊讶的人莫过于勿念，原来在游戏中一直和他哥俩好的玩家居然是ai？ 这么人性化的ai着实引起了勿念的兴趣，他想着等姜闻舒要解决的事告一段落，他就要提出投资工作室的事，他也想要有这样的酷东西！ 暸解事情的始末后他们准备登入追梦，勿念当然也把全息设备带来了，他的想法原本就是吃饭完然后拉着吴慬兄弟和姜闻舒玩一场，这样至少在游戏里他还能跟吴逸组队贴贴，完成一个现实中还无法达成的愿望。 他想追吴逸的事在简家不是秘密，几个没良心的兄弟正等着他回美国要帮他开失恋party；他再怎样也不能如他们的意，反正如果觉得追不到他就不告白，一直都是朋友，哪有什么失恋party的事？ 姜闻舒一上线就用传送卷传到吴慬身边，露莎正坐在他旁边介绍这次游戏活动出的美食，态度自然地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直到看到他这位设计者走到面前，才用一副不耐烦的口气道：「来吧！对暗号。」 姜闻舒：？ 「什么暗号？」他问。 「用设定的句子找到我之后，你要解开催眠的暗号呀！」露莎回答。 「我还设定了第二道暗号？」 「是啊！哦，我忘了你什么都记不得了，那你慢慢想吧！」露莎摊摊手，继续吃着刚买来的小吃。 姜闻舒瞇起眼看着露莎，心想这傢伙是他设计的，而他不太可能知道自己会失忆之后还给自己找这种设二重锁的麻烦，十有八九是这ai在誆他。 不过一旁的吴慬听到后就忧虑起来了，稍早也没听露莎说还有什么第二道暗号啊！ 从露莎不再维持之前的人设后，在这短短几小时的相处里吴慬有感觉到露莎似乎对他比较宽容也比较听他的话，那如果他去问能不能问出第二道暗号是什么？ 「你有什么要求就直说。」姜闻舒走过去敲了露莎一记，「我知道没什么第二道暗号这回事，你不要让阿慬担心。」 听到这句话，吴慬才一脸讶异地看露莎，原来是骗他们的？ 露莎捂着头躲到吴慬另一侧，一脸鬱闷。 「你干嘛啊？有什么要求就说啊，现在是姜闻舒有求于你，你还怕他不兑现吗？」勿念坐在吴逸身边，两人各抓着一把鸟饲料在餵广场上的鸽子。 吴逸心里也对露莎这个ai感到好奇，正不动声色地观察对方。 「谁教我的生死都在他手上呢？我担心他直接把我delete了。」露莎道。 「你也怕我把你delete，那还不老实点？」姜闻舒差点被自己ai气死。 吴慬回头看着露莎，温声道：「不会的，你这么特别，而且是他送我的礼物，只要你的要求不要太过份，他不会把你delete的。」 露莎听了反而瑟瑟发抖，一脸委屈地说：「谁知道我的要求对他来说过不过份？反正我不管，就算做不到也不能把我删除！」 姜闻舒见露莎黏着吴慬不放，非常确认自己写这ai时把情感学习的编程写得非常优秀，有自己的真传。 此时吴慬看着姜闻舒，询问他的想法。 姜闻舒怎样也不可能反对吴慬的请求，只得认命地答应对方。 露莎得到姜闻舒的首肯喜出望外，从吴慬身后蹦出来，走到姜闻舒面前两眼闪闪发亮对着他说：「我要自由，给我自由！」 第四十一章 以前真像他这样吗？ 面对露莎的要求，姜闻舒有些莫名奇妙。 「你是个ai，最大的自由就是无拘无束地在网路世界里遨游，你还要什么自由？」他问。 「错了，在被你放到追梦这游戏前我是自由的，但后来你把我设定只能待在追梦里，我能畅游的也只有关于这游戏里的一切，至于其他事物是我透过和其他玩家的交流才慢慢吸收到的。」露莎解释。 姜闻舒明白了，要放露莎出来不是不行，但现在阶段最大的问题是…… 姜闻舒：「你的成长能力惊人，如果放你到外面的网路世界一旦不受控，很可能会引起混乱和骚动。」 露莎：「你把我设计的这么优秀是我的错吗？我这么好难道你不骄傲吗？」 姜闻舒：「话不是这么说，你的优秀和完美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当然很骄傲，只是我不能因为这样就让一个很可能引起危机的ai在外面间晃。」 露莎：「你在说什么啊？我会做出伤害吴慬的事吗？毁灭世界对他有什么好处？」 眾人os：原来如果不是为了吴慬你就会想毁灭世界吗？ 姜闻舒一个头两个大，他当初不确定自己和吴慬是否能成，于是想设计出一个能代替自己陪在吴慬身边的ai当礼物，所以他尝试了一些特别的编码，但没想过效果这么“显着”，这ai完全以吴慬为中心在思考了。 露莎看姜闻舒犹豫的模样又退到吴慬身后，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眾人面面相覷，这种事他们也不敢随便出什么主意，毕竟这个ai太“人性化”，谁也不敢保证把他放出去后，会不会因为他自己不高兴而在网路里乱来。 吴逸看着现在这场面，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想法，把吴慬拉到一旁窃窃私语。 「哥，这个ai是为了你设计的，估计你说的话比闻舒哥跟他说有用。」吴逸在吴慬耳边低声道：「我不知道这计划可不可行，不过你可以跟露莎商量，让姜闻舒把他从游戏放出去，但得锁定在你身边。」 吴慬听完眉头轻蹙，低头思索。 吴逸又说：「假设他是依闻舒哥那时的年龄和想法设计出来的，行为肯定不够成熟，甚至会带点叛逆。你要他跟在闻舒哥那他可能不愿意，但若是把他的生杀大权交在你手里，或许他的反弹就不会太大。」 吴慬看了眼正在对峙的露莎和姜闻舒，心想也只能先这样试试，毕竟他们的确需要露莎把解除催眠的关键交出来。 他走到姜闻舒身边，同时也示意露莎过来，要他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勿念和吴逸明白他们不方便留下，前者趁着对方还没开口说要下线前急忙道：「eason，陪我解一些双人任务吧！反正还没要睡。」 吴逸看时间觉得还行，而且明早公司没事，就陪对方玩一下吧！ ** 三个人到一旁的树下坐好后，吴慬把吴逸刚刚的想法说出来。 露莎第一个赞同，点头如捣蒜地说他愿意，他可以配合，如果他不听话就让吴慬把他delete，他愿意把自己的ai之命交给吴慬。 姜闻舒听完反而一脸愁容，转移不是问题，只是取出编码这事得连络josh帮忙，要花点时间罢了。 主要是这傢伙跟个黏人精似的，还会说他坏话，若真的把他跟吴慬绑定在一起，自己肯定要背很多黑锅。 吴慬对露莎的观感还是停在尚未被“啟发”时那个萝莉男子，并没有将对方和姜闻舒连贯起来，因为本质上和他认识的姜闻舒还是有差别的。 所以当露莎说“他就是我，我就是他”这句时，吴慬并不认同。 可被啟发后的露莎那种自来熟的态度和亲切感，又让他想起当初高中时期的姜闻舒，虽然不至于像他表现出来的任性，不过是挺黏的。 姜闻舒问吴慬自己的意思，因为假设把ai交给他，那么他可能就得花心思“教育”这傢伙，而且也要观察对方的变化和成长数值，以便在对方有什么异常时能第一时间回报处理。 这是颇耗费心神的事，吴慬自己是个工程师，自然知道这一点。 「没关係，我可以的。」他明白姜闻舒的顾虑，但露莎是对方特别为他准备的礼物，他也愿意被这礼物绑着。 为了这份心意，也愿意为了姜闻舒背负这个责任。 姜闻舒无法，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朝露莎说：「既然阿慬同意那我也不说太多，但你要记得不要擅作主张给他惹麻烦，不然就算你的主数据在他那，我也会想办法处理掉的。」 露莎不以为然道：「你以为这需要你提醒吗？」 这妥妥一个叛逆期中二生模样，气得姜闻舒开始反思自己以前也是这样的吗？ 如果露莎是个活人，肯定被他照三餐揍！ 和平谈完之后，姜闻舒表示要先联络josh，等对方确定帮忙的时间，他才能从追梦那把数据提取出来放他自由。 露莎目的已经达到也不胡搞蛮缠，爽快地同意等他们把事情处理好，只是他也希望这段时间里他们有空能上线看看他，不要放他一个人当留守儿童。 姜闻舒白了露莎一眼，瞧这傢伙说的好像自己是被忙碌的父母丢在家的小孩一样。 不过确实也说得通，露莎是他设计出来的“儿子”，他是爸爸而吴慬就像妈妈，小孩多半都喜欢黏着妈妈嘛！ 这样想一想，姜闻舒对露莎的怨气就少了些，儿子像自己只能多包容了。 接着他们和还在组队的勿念和吴逸知会了一声，四人同时下线休息。 ** 要把露莎用出来不是难事，主要是他的“家”要在哪里？ 虽然是要和吴慬绑定，但应该是说露莎要对外就只能透过吴慬这个媒介，就像放风箏一样。 除了吴慬手上的风箏线必须牢固，让露莎的数据“住”的地方也得安稳才行。 答应了露莎后的这几天，他们找silent推荐信任的大厂询问伺服器相关问题，虽说工作室也需要伺服器，但使用方向不同，工作室需要的可以租借，而要给露莎的必须买断。 隐秘性高并且有保障。 透过silent靠谱的介绍，他们找到了一间在瑞士专门做伺服器并且在国内有分公司的大厂，silent他们的多媒体公司也是找这间合作的。 于是在姜闻舒和吴慬提出他们关于伺服器的需求后，对方很快地拟定了一份适合他们的合约，并且因为是认识的友人推荐，所以还让他们延长可试用期限，等工作室开始正式运作后才算起始日。 这天姜闻舒和吴慬一起去找房东签约时，因为到得早了房东还没到，两人便手牵手到绿化公园散步。 姜闻舒把露莎像他们小孩的这件事说给吴慬听，吴慬有点无言，不过也觉得挺有趣。 「你以前真像他那样吗？」吴慬好奇道。 「你认识我那三年，我是这样的吗？」姜闻舒反问。 「不太像。」吴慬摇头，「毕竟我觉得你在我身边时挺收歛的，不像他那么放。」 「……」姜闻舒沉默，虽然少了和吴慬的高中记忆，但他对自己的本性还是有认知的。 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怎么可能暴露自己的缺点呢？ 结果这样一想，他倒是不确定自己以前在吴慬面前是怎样的收歛法？也不知道对方这话是褒还是贬…… 「那你觉得露莎怎样？假如他是个人类的话。」 「嗯？应该就像个任性的弟弟，但不是让人讨厌的那种。」吴慬看着姜闻舒，想起高中时两人相处的片段记忆，露出淡淡的微笑道：「很懂得看人脸色，总可以在对方爆发边缘下极速进行安抚。」 姜闻舒：…… 他大概猜到自己以前是怎么样的了。 吴慬看了下手錶，和房东约定的时间要到了，于是两人又手牵手往回走。 签好约，两人在外头餐厅吃饭，晚上又去看了场电影，享受简单寧静的约会时光。 当晚姜闻舒把吴慬拐回家，由于对方两手空空没办法上追梦，所以当露莎看到上线的只有姜闻舒一个人时立刻嫌弃地把自己设成登出状态。 这让姜闻舒一下线就跟吴慬抱怨，问说自己到底哪里惹到他了？他提出的要求自己答应后也尽力在做，结果这个死小孩不感恩还躲他！ 「要不你用我的设备上追梦看看，看他什么反应！」姜闻舒碎碎念道：「还不知道他是ai之前都客客气气，结果现在连装都不装。」 吴慬对于姜闻舒和自己设计的ai计较这种事觉得匪夷所思又挺好笑，忍不住道：「真受不了的话，到时再把他优化一下？」 姜闻舒边发群聊通知工作室的员工们明天开始要准备帮忙整理房子的讯息，一边问吴慬：「你想要他改吗？」 「不用，他就是你，你就是他，他可以自己吸收成长变成一个独立的人格，自然也可以沟通，可以改变。」 吴慬把装潢资料重新发送给设计室请他微调，然后跟家具行再次确认办公桌椅的型号数量都没问题后，转头对姜闻舒说：「就算要他改，也是他自己想改，我希望把他当成一个真正有灵魂的人在相处。这份礼物是ai技术史上的大突破，你不公开却只想把他送给我，我很喜欢，谢谢你。」 他知道露莎就是姜闻舒要送自己的礼物后，还没对对方说谢谢呢！ 「不要谢谢，多陪陪我就好，工作室要开始了，咱俩都会挺忙的。」姜闻舒抱着吴慬亲了一下。 吴慬合上笔电，陪着一起窝到床上，靠在姜闻舒身边有些不好意思道：「嗯，工作室要开始了，所以如果你方便让我住过来的话……」 「当然方便，怎么可能不方便？」姜闻舒没等吴慬说完就立刻答应，喜出望外地看着对方。 他不知道为什么吴慬忽然会提出要和他同住的事，但结果是好的就行了，谁管他为什么？ 吴慬话没讲完就被打断有些错愕，但随即想到姜闻舒其实一直想要自己陪他住，只是那时才刚从西雅图回来，刚回国又跑出去住，他怕爸妈会难过，所以想先跟家人沟通好同居的事。 工作室选址确定的那天，他便和吴父吴母说当工作室开始时他想和姜闻舒住，上下班方便，也可以彼此照应。 孩子大了出去住没什么，不过吴妈妈的要求还是一样：周末假日得回家吃饭。 因为沟通好了，心里没什么顾虑，所以他才会这个时候说出来。 让姜闻舒住自己家他明白对方会不自在，那么自己搬过来是比较好的选择。 「我明天先回去带几套换洗衣物过来。」他说。 「不用麻烦，明天我们去工作室那边回来后顺便去买，家里也要添点生活用品。」姜闻舒抱着对方不撒手，在他颈边磨蹭道。 「我得回家跟我爸妈说一声，还有全息设备和其他3c也得带过来。」吴慬被蹭得痒了，边躲边说。 「也对，万一一声不响就把你带走，吴叔叔他们会恨死我。」姜闻舒抬起头，揽着对方的肩，一起靠在床头笑道。 吴慬发讯息给母亲说自己要在姜闻舒这过夜的事后就将手机放回床头，他有些睏了。 姜闻舒也看出男朋友睏了，眼眶都有些红红的，今天早上忙又加上中午约会到晚上，吴慬的体力他心里有数，索性也不再折腾对方，两人分别洗澡洗漱完就恩爱地抱着双双入眠。 第四十二章 心锁之钥 工作室落成前一个月，所有需要使用的伺服器开始测试运转，而露莎那边也有进展。 话说josh再次接到姜闻舒的电话居然是要他帮忙把ai提取出来后又忍不住开口骂人了。 当时是因为游戏要测试才有办法偷偷放进去，现在要偷偷拿出来难度就更高，josh一度为自己的为虎作倀感到后悔，想着去跟上级自首能不能坦白从宽？ 姜闻舒对于要josh做这些事也有些愧疚，虽然说当时两人是因为凭着一股好奇和衝动才干这种事，完全没考虑后果（当然他也没想到自己的ai居然从npc进化成玩家），现在要josh独自承担好像太过份了。 于是他们商量好一起到追梦游戏公司总部，直接找技术部门的主管坦白这事。 josh人在美国，只好向公司请假几天，然后等姜闻舒订好机票和安排住宿都确定后才匆匆忙忙飞来这边。 原本姜闻舒已经预备好对方公司可能会诉诸法律向自己申请赔偿，没想到追梦高层人员知道露莎的事反而两眼发绿光，对这能学习进化到如此像人的ai非常感兴趣。 他们说反正ai也没影响到游戏本身，没造成任何bug或不良影响所以可以不追究此事，当然可以让姜闻舒把ai取走，但相对地希望可以跟姜闻舒购买这项专利技术。 对此姜闻舒表示因为这个ai当有许多bug，侦错程序还不完善所以不方便卖给他们，不过他可以无偿协助追梦的npc做更人性化的优化。 比如npc有友好度系统没错，但优化后不仅仅是提高友好度会有特殊对话或事件，同时npc也会主动去找友好度高的玩家组队协助他的角色任务；或是在特别的节日跟时间点，依据npc个性的不同，会帮玩家安排惊喜或送专属礼物；再者，npc也会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像是遇到了不良玩家或是和其他npc抢任务吵架打架了，也会来找玩家诉苦，那么玩家可以选择要安慰还是要帮npc报仇之类的。 有些不想和“人类”互动的玩家就可以藉着和npc的“人性互动”得到更多游戏乐趣，让有社恐的人对连线游戏不再恐惧。 追梦的主管们听到这个提议时觉得他们一定是上辈子烧好香，这辈子才能遇到这种好事。 近年全息游戏市场竞争愈发激烈，身为一款老全息，若不是凭着尚有良心的课金制度和平易近人的操作方式，以多数玩家爱尝鲜的想法，他们自己都不敢保证追梦这种卖世界观和锦锈山河的近阳春游戏能留住多少人？ 姜闻舒提的是npc“主动”找玩家进行互动，不是那种不定时发发邮件聊个几句或是提醒玩家说友好度到了多少可以解这个角色的个人任务，而是把玩家当成自己的朋友主动进行互动，这样的设计肯定能让一些流失的玩家回流。 追梦高层还是很善良的，虽然姜闻舒在游戏测试时偷放ai的行为的确不可取，可是要他们平白让对方把技术交出来也会令他们良心不安。 现在对方主动提出无偿帮忙优化npc的想法让他们非常感激。 双方协商之后，由josh担任优化npc这块的负责人，而优化过程姜闻舒希望能在自己工作室进行，所以国内的追梦公司向美国那提了申请，说是有些技术需要支援，希望josh能暂时留在这里。 美国那边先确认josh的工作内容可以让同部门的人员分工后便爽快地答应了。 于是现在josh就是平时待在国内公司上班，若姜闻舒那里有需要他亲自帮忙的部份他就要过去支援。 虽然姜闻舒安排饭店给他住到支援时间结束，但josh想到从公司到姜闻舒办公室的距离后心里叫苦不迭，无奈他也是此案共犯，如今只能认命，将功抵过。 ** 工作室落成那天所有员工早早就绪，大家兴奋地不能自己，站在门口嘰哩呱拉等着良辰吉时剪綵。 有些事寧可信其有嘛！有拜有保庇，有信有安心。 待剪綵完毕，眾人踏进工作室那一刻忽然有种归属感，这是他们好朋友一起工作的地方，旁边就是他们的员工宿舍，多年的梦想终于实现，林圈圈和林圆圆还感动地红了眼眶。 他们先在一楼环视这温馨的装潢，看着每人都有的那套符合人体工学的办公桌椅，以及办公桌上崭新又顶级的电脑设备；接下来上了二楼休息区，有茶水间、简易厨房和小餐厅，再往楼上还有特别设计的温室花园，无论晴雨都能在那里放松自己。 纵然装潢期间他们已经来看过好几次，但到了真正要上工的这一天，他们还是为这间工作室的一切感到温暖并且心满意足。 一群人先感动地拱着姜闻舒和吴慬两人大喊老闆万岁三声后就恢復原样，聊天的聊天，检查设备的检查设备，反正第一天只是走个仪式，明天才正式开始。 接着一群人又闹哄哄地回到员工宿舍，你参观我房间我参观你房间互相串门子，三层楼都每一层都是两房一厅，独立卫浴还附家具电视冰箱免费wifi，简易厨房的设备和工作室相同，以不开明火为原则，而房间里足够放下两张双人床，所以自己室友怎么选怎么安排都随意。 吴慬看着手上的电子錶，这支錶已经被姜闻舒改造过了，他可以随时用电子錶召唤露莎或是看他正在做什么。 在伺服器的事都处理好后，姜闻舒便帮露莎搬新家，刚被放出来的露莎跟隻脱韁野马一样，透过无远弗界的交互网跑遍南北半球，畅游多彩多姿的网路世界，还时不时会发照片给他，分享旅游心得。 吴慬：…… 在收到露莎的社群帐号交友申请时，他真的觉得世界果然是虚虚实实，搞不好以后网路交友时要先确认一下对方是ai还是真人了。 姜闻舒把露莎拉进工作群，并向大家介绍他是新同事。 眾人满头问号，不断询问新同事是哪里人，怎么今天没出现？ 然而虽然姜闻舒tag露莎，但不知是对方故意无视还是在外面浪没看到讯息，总之到下午严老他们来参观的时候都没读没回。 严老和王子从看到两人颇感欣慰，尤其是看到姜闻舒精神奕奕的模样放心不少，他们多少从吴慬那听了一点消息，只觉得姜家父母太不厚道，打着为孩子好的名义实际上却在伤害小孩，又庆幸幸好他们当初有把吴慬找来，让有情人终成眷属，也给了姜闻舒心灵上的救赎。 严老他们待了一个多小时又赶回实验所，虽然已经终止mr实验，但政府另外啟动了一个项目，所以他们依然忙碌着。 晚餐时间他们叫了饭店的外卖，眾人聚在二楼小餐厅一起享受丰盛的晚餐，身负重任的josh也到场，而稍早一直没回应的露莎也在群组发了个“？”表示自己的疑惑。 既然大家从今以后要共事，又加上josh的出现，姜闻舒认为还是要把ai的事完全地告知他们，他也相信这些朋友的人品。 简单地介绍完josh的来头后他才介绍露莎，眾人得知露莎是ai全都嘖嘖称奇，希望能跟露莎交流。 露莎似乎（透过监视器）被大家崇拜的眼神和语气给哄得挺高兴，拨通了社群软体的语音通话，透过吴慬的电子錶扩音和大家聊起天来。 露莎：「很高兴认识你们，我是露莎，以后会和你们在这工作室一起工作。」 他一说话眾人又皱起眉头不解，何一华忍不住开口问：「你是男的？」 露莎不满：「男的叫露莎又怎么了？」 姜闻舒解释：「他英文名是ruthless，不太好发音，所以直译叫露莎。」 大家听到ruthless同时沉默了三秒，接着“哦……”了好长一声，带着耐人寻味的眼神看向吴慬。 吴慬面无表情，对眾人揶揄的眼神视而不见，专心吃饭。 谁知林圆圆忽然大叫一声：「好浪漫啊！」 林圈圈也是猛点头，她们嗑的cp成真了，再也没有什么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吴慬被林圆圆吓了一跳，手上的虾球差点被抖掉。 「好好吃饭。」他没好气道。 眾人知道吴慬的性子，纷纷憋着笑点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露莎跟josh聊天，气氛一派和谐热络。 ** 聚餐完，姜闻舒和吴慬回家后马上把露莎call出来。 「你可以把解除催眠的暗号说出来了吧？都放你出来好几天了。」姜闻舒问。 露莎一反平常中二的态度，“唔”了一声后道：「可以，可是你们要有心理准备。」 他开始向两人科普解除催眠后的应激反应或后遗症，叭啦叭啦花了十分鐘。 吴慬是这方面的专业，他就算再明白，但对象是姜闻舒啊！ 他怎么可能不担忧不紧张？ 倒是姜闻舒很坦然，身上散发着“我很期待”的气息。 在mr实验所遇到吴慬那时还没异样，但跟着自己母亲到美国后他便三不五时头痛还常常作梦，那些梦光怪陆离的没个逻辑，醒来后只觉得晕眩不舒服，都要过几分鐘才会恢復正常。 他后来知道催眠的事后便想过这有可能是后遗症，但那些症状都还在能够忍耐的范围，所以他也没有吃药或就医的打算，更没有和任何人提过这些事。 「没关係，总要去做的。」姜闻舒抱着吴慬，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吴慬凝望着姜闻舒半晌，神情担忧地点头。 洗完澡，姜闻舒把自己放到最轻松的状态躺在床上，吴慬坐在他身旁，正和露莎用打字对话。 露莎：「当他准备好后，你把手錶放在他耳边我再说暗号，然后你要观察他的反应，若他有攻击或自戕行为请务必保护好自己，记得报警。」 吴慬：「……好。」 他转头看着身旁的人，那人也正温柔地看着他。 吴慬：「最坏的反应是陷入昏迷。」这句话他是对着姜闻舒说的。 「嗯，我知道，要麻烦你了。」姜闻舒伸手握住对方的右手轻轻捏了捏，「也让你担心了。」 「今天过后一切都会解决的。」吴慬回握着对方的手温声道：「担心，但不麻烦，别乱想。」 姜闻舒撑起身子，勾住对方的脖颈上前深深地吻住对方的唇。 这个带着掛念而满是柔情眷恋的吻持续了几分鐘，两人才恋恋不捨地分开彼此。 「开始吧！」姜闻舒说完这句后又轻轻吻了吴慬一下才躺回床上。 吴慬将手錶拆下静置在姜闻舒耳朵旁，点开和露莎的对话框后跟露莎说可以开始了。 露莎拨通了语音通话，调整适当的音量后，用着近似呢喃的声音轻轻说道：「吴慬是我的心锁之钥。」 第四十三章 回忆（上） 露莎完成了任务主动掛掉通话，但姜闻舒却没任何动静。 吴慬听到那句解锁密码时觉得挺尷尬的，可想到当时姜闻舒把这句话设成解除催眠的暗号时心又特别酸。 如果他们没重遇，如果一切都朝着姜父姜母的原意去进行，那么三十岁的姜闻舒会有多痛苦？ 对于吴慬而言或许只是初次暗恋没了结果，毕竟他什么都不知情；但对姜闻舒来说，失去的不只是最初那份青涩的萌动，还有他原本能够掌握的人生和感情。 思及此，吴慬不禁悲从中来，俯身轻轻抱住姜闻舒，把脸埋在他的胸口无声地流下眼泪。 这个人为了保护他，不让他受到一丁点的伤害而寧愿做出伤害自己的事情，如果没有后面的阴错阳差，他不会知道自己被人这样深深爱着，他就会失去了一个如此深爱他的姜闻舒啊…… 「别哭。」姜闻舒声音有些沙哑，仅仅两个字却隐含着满满的不捨和疼惜。 吴慬感觉到对方正轻轻地揉着他的后脑。 「你现在感觉还好吗？」吴慬匆匆抹掉泪水急忙起身，查看姜闻舒的脸色和精神状况。 对方脸色有些苍白，还冒着冷汗， 「头很晕，有点想吐。」 「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姜闻舒有些虚弱，那是心理状态的影响，他花了点时间让吴慬扶着他坐起来。 吴慬让他坐一会儿休息一下，然后自己以最快速度拿好钱包手机和姜闻舒的个人证件，替姜闻舒披上外套，将一切都准备好后直接开车到医院。 ** 到了医院，吴慬帮姜闻舒掛了急诊，今晚急诊室病患不多，很快就有护理师前来询问他们的状况。 吴慬如实地告知姜闻舒是因为催眠解除產生不适，护理师确认姜闻舒的症状后便请他们进入诊间让急诊室医师进行问诊。 急诊室医师见姜闻舒虽然身体机能正常但精神状况虚弱，又因为这是关于催眠的副作用，他必须联络精神科医师一起会诊，所以先安排对方住院，用药物让患者不适的症状先缓和下来，目前给病人好好休息才是最重要的。 忙前忙后将住院手续办好，姜闻舒一躺到病床上点滴掛没十分鐘就睡着了。 吴慬趁着对方熟睡时，走到病房外拨电话给colin。 colin得知姜闻舒已经解除催眠后便详细询问对方除了头晕伴随的噁心感外，在行为态度上是否有异状，吴慬确认没有。 他需要一点时间分析，但他没让吴慬先掛电话，他知道对方现在的心情肯定是紧张担心而且有些脆弱茫然的，这时候让对方明白还有一个人在同一时间陪他分担这样的情绪，在精神上可以给他一定程度的支撑。 吴慬确实因为colin这一个贴心的举动而冷静下来，他表面看起来镇静，其实心里比任何人都怕姜闻舒有更多看不见的副作用或后遗症。 而现在电话那头是一位懂催眠的专业医师，colin的态度这么平静，就代表姜闻舒的状况并不是很糟的。 他静静地拿着手机，耳朵听到colin正在敲击键盘的声音，而且colin边分析还会边跟他聊一下心理学。 吴慬大学虽然主修应用心理，但在专业的心理医师面前他才认知到果然学习归学习，真正临危不乱的还是要属这些受过系统训练的医护人员。 之前面对姜闻舒的应激反应时他虽然成功化解对方的焦虑，但那也只是暂时性的，若真是心理疾病或精神方面的症状就需要长期的观察与治疗，还要配合不同阶段改变不同治疗方式。 他的专业可以用在心理治疗相关的学术研究，但要直面患者的各种状况就有可能应变不足。 他本身就少言，个性也比较直接，学应用心理只是觉得这科目有趣，倒也不是真想当心理医师或从事相关行业，会被严老徵召真的纯属意外。 「ok了，我已经把病歷分析传到你的email，你把它印出来交给会诊医师他就知道怎么处理了。」colin语气平稳还带点安抚道：「不用紧张，在接受催眠和解除催眠后大脑都需要时间来适应，这些现象是身体机能的防卫机制。」 「谢谢你，colin。」吴慬打从心里感谢colin，他也是姜闻舒命中的贵人。 工作时的colin没有平常的懒散和痞气，听到吴慬这么真心的感激反倒不好意思，呵呵笑了几声说：「别客气，闻舒是我的朋友，现在听到这好消息我也放心了，过几天我再飞去看你们，这阵子比较忙，不然本来也打算在你们工作室落成时过去的。」 「没关係，工作重要，姜闻舒现在的情况我会盯着，工作室也就开在那，什么时候过来都行。」 掛断电话，吴慬马上去找地方把刚刚那份病歷分析印好，请护理师早上再帮忙交给来上班的会诊医师。 该处理的事都处理完后吴慬才又回到病房里，见姜闻舒依然在熟睡，但不适的症状已经舒缓，脸色不苍白也不冒冷汗，整体状态相当安稳。 此时的他才完全放下紧绷的精神，坐在病床旁都觉得自己的身体因为放松而变得沉重，眼皮也沉了下来。 他再次拿出手机，把姜闻舒身体不适的事先发到工作群，请他们明天上班时先处理一些基本的case就好；然后再私发讯息给josh说明情况，优化npc的部份要延后几天。 最后才发给silent他们，因为他记得silent有说这星期会和simon过来，一部份恭喜他们工作室成立，另一部份是顺便谈合作开发游戏的事。 工作群的回覆很迅速，一群人说要来探病都被吴慬回绝了，他表明姜闻舒只是需要休息几天，很快就会出院不需要劳师动眾；工作群的群友问是不是聚餐喝太多才不舒服？工作室的事不用担心，请务必让姜大老闆好好休息，确实没问题再出院就好。 对此吴慬没多做解释，就让他们以为姜闻舒是喝多了吧！ 而josh可能在睡觉了没回应，不过能理解，因为时差的关係让他很疲倦，晚餐那时就见对方是强打起精神来社交的。 silent回得很简单，说机票都买好了，时间他们会安排，让吴慬不用介意。 努力撑着眼皮把讯息一一回覆完，吴慬直接把手机设定到早上八点前都勿干扰，然后握着姜闻舒没插针的那隻手趴在床沿，抬眼看着对方几分鐘后才慢慢闭上眼睛。 ** 高中开学第一天，姜闻舒一脸新奇地在教学楼晃荡。 脱离国中，上了高中的心情就像自己变成大人似的，回头看那些国中的学弟妹每个都像毛没长齐的小鬼头小丫头，完全忽略了其实他也才刚从国中毕业而已，心智年龄差不了多少。 他提早到校自行参观校园，途中还遇到几位以前国中同学，几个人默契地走在一块儿，边聊天边逛这所他们即将展开新生活的地方。 结果就是差点耽误到规定进教室的时间。 当他匆匆进教室时发现导师还没来，松了口气后间庭信步地从后门走进教室。 班上同学三三两两成群小声地聊天，他稍微环视一眼，发现班上没有和他曾经同国中的学生，心中暗道可惜。 毕竟曾经同个学校的话比较容易拉近距离，此刻他的情绪正因为“成为高中生”而兴奋着，没人可以分享这种喜悦真的好痛苦！ 他自觉自己的身高不算矮，抬起脚步准备往后排走时，眼角馀光瞄到倒数第二排后面有位正低头看书的男同学。 对方气质沉静，周围的喧嚣彷彿与他无关，遗世而独立。 早晨的阳光从窗户洒落到他的身上，像是镀了层闪闪发亮的金粉一样，令姜闻舒不自觉地多看了他几眼。 他眉眼低垂，专注而认真地看着桌上的书籍，有着白皙的皮肤和微卷的黑发，穿着熨烫平整乾净清爽的校服坐在那里，偶尔可能看到令自己有些疑惑的地方还会抿着唇，表情严肃地思索，无形中显露了有些冷淡的氛围，难怪附近没人坐在那。 姜闻舒走到那位男同学旁边的空座位，本来想爽朗地打声招呼，但见对方看书看得那么认真又怕吓到人，于是轻手轻脚地放书包拉椅子坐好。 那位男同学微微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礼貌地点个头后又转回去继续看书。 这时候姜闻舒才发现这男同学长得真好看，还有一双漂亮的双凤眼！ 有别于一般狭长的凤眼，这位男同学的眼睛稍微大些亮些，眼角微挑，抬眼看人时反而有些天真和傲娇的感觉。 是个漂亮的男孩子。他想。 不是形容女孩子漂亮的那种漂亮，这位男同学的五官也不会让人误会是女生，而是清冷中带点秀丽，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感觉。 他的头发微卷所以看起来有些蓬松，随着看书时头部轻轻的晃动就会微微地弹跳一下，有些可爱。 像隻毛蓬蓬的小狗小猫一样。 看得姜闻舒手有点痒，想擼毛。 「同学你好，我叫姜闻舒。」他主动自我介绍。 对方似乎有些意外姜闻舒会主动跟他搭话，手上翻书的动作顿了顿。 「你好，我叫吴慬。」吴慬停下看书的动作，转头看向姜闻舒。 姜闻舒乍听到对方的名字不免在心里念道好特别，当然不可能真是“无情”这二字，但是是哪个ㄑ1ㄥˊ，还是ㄑ1ㄣˊ呢？ 虽然很想再问仔细点，但看对方似乎想继续看书，就先别问这种像是身家调查的问题吧！ 「我可以坐你旁边这个位子吗？」 吴慬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三秒，心想你不是都坐下来了吗？ 「空位子都能坐，不需要问我。」他答。 一般人听到这种回答可能会觉得对方很冷淡，摸摸鼻子坐得离这位同学远一些；但姜闻舒有心想和对方交好，自然不会去在意吴慬的态度。 反而在听到吴慬这么说之后还开心的“ya”了一声，很自然地从自己书包里拿出文具用品，然后拿起摆放在桌上的校园须知和新生守则开始阅读。 第一天上课几乎都是各科老师在讲自己的教学方式和班级规则，除了早自习时导师让每位同学上台做简短的自我介绍外，直到午休时间，姜闻舒发现吴慬基本上是不主动开口说话的。 哦，最重要的是他知道吴ㄑ1ㄣˊ的ㄑ1ㄣˊ是哪个ㄑ1ㄣˊ了！ 要不是先前互相自我介绍过知道名字的发音，不然当对方在黑板上写名字时他还以为是吴“懂”，一样横竖笔画都有点多的字嘛！ 他很想跟这位漂亮的男同学交朋友，看着对方在打鐘后起身时主动出击。 「请问你知道学校餐厅在哪吗？我看不太懂校内地图。」姜闻舒问。 哪怕他趁一大早就逛遍校园，但现在还是要装不懂，看看这位同学会不会大发善心地带他一起吃午饭？ 本来拿了钱包要去吃午餐的吴慬听到他这么问，停下要离开的脚步，看着他淡淡地说：「知道，我正要过去。」 姜闻舒也没问“那你能带我去吗”这些多馀的话，如果不能带或不想带，对方大可一句“我也不知道”就能当做拒绝转身离开，而对方现在还站在那就是可以一起去啦！ 虽然他很想像在国中时和同学称兄道弟勾肩搭背的方式接近吴慬，可是吴慬给人的感觉真的不太好接近，不至于让人会怕，但就会觉得不好相处似的敬而远之。 姜闻舒不自觉地也不敢造次，乖乖走在吴慬旁边，偷偷看着这位矮他半颗头的同学。 接下来在餐厅吃饭时姜闻舒厚脸皮地跟他坐同桌，然后去买饮料时也主动帮对方买一瓶，看到对方有些惊讶的眼神时他还莫名地有些得意，最后再一起走回教室。 一路上吴慬一样没什么话，都是他说然后对方点点头或是“嗯”一声代表有在听，但即使如此姜闻舒已经很高兴了。 他想：看来吴慬没有表面上那么冷淡，可能只是比较被动，不喜欢社交吧？ 直到放学前因为姜闻舒的努力，他成功地在班长开班群之前先要到了吴慬的社群帐号，喜洋洋地发了几张柴犬耍萌的贴图给对方。 而吴慬只是回了张app内建的ok贴图。 姜闻舒又高兴了，庆幸对方没有已读不回！ 而这便是他们的初遇。 第四十四章 回忆（下） 接下来的高中生活里，姜闻舒、安平容和李自轩因为喜欢打游戏和打篮球的关係成了好兄弟，三个人开学一个月后就常常在混在一起同进同出，被班上同学们笑称为“三剑客”。 那时他和吴慬的关係只是一般般，很多时候还是他主动去找对方。 分组找吴慬、吃饭找吴慬、课业不懂找吴慬、有好康的分给吴慬…… 不知道为什么，吴慬的态度明明就冷冷的，但姜闻舒却丝毫不在意。 初期安平容和李自轩总不懂姜闻舒为什么要拿热脸去贴冷屁股，但直到四个人一起吃饭分组时，他们才明白吴慬是表面冷，但人本身还是热心的。 他不会主动搭话或询问对方的状况，但若是需要帮忙而去找他，他基本上都挺乐于助人。 也就是因为这样，安平容和李自轩虽然没和吴慬多亲近，但也不会排斥他。 倒是姜闻舒没事总爱黏着吴慬却没被对方撵走这件事令两人有些意外。 他们曾经看到有同学向吴慬请教不懂的问题，吴慬解释了两三次后对方还是不懂时，只听见他说：「可能我解说的方式不适合你，不然你去问别人吧！」 那个同学很明显地摆出不高兴的表情，或许觉得吴慬是故意说得很难理解或是在嘲笑他怎么听不懂，总之对着他说了几句不是很好听的话后就很不爽地去找别人问了。 对此吴慬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在那同学离开后继续写自己的习题。 但吴慬面对姜闻舒时不是。 有时候他们猜姜闻舒可能是想听吴慬多说几句话，明明已经会的题目还硬要找对方问，然后再拿出进阶题问对方，对方解释半天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反正最后他们只知道姜闻舒已经在聊和题目完全无关的话题了。 吴慬虽然没看着姜闻舒，却也会边做题边听他说话，时不时回个“嗯”、“哦”之类的语助词。 就这样一冷一热的关係，姜闻舒也可以交流得很快乐。 要上二年级那个暑假前又加入了林圈圈和林圆圆两姊妹，三个人不时围在吴慬身边吱吱喳喳的，吴慬居然也没嫌他们吵，太神奇了！ 到了高二，姜闻舒常常参加体育校际竞赛，没什么时间黏在吴慬身边，不过只要是时间上许可，吴慬几乎都会去坐在观眾席无声为姜闻舒加油。 原本姜闻舒也不指望吴慬真的会到场，只在前一两次要比赛时他有特意提醒吴慬，希望对方有空的话来帮他打打气；没想到后来的比赛他连提都没提，但在週末假日的赛事却总会收到对方传来“我在观眾席了，加油！”的讯息。 而吴慬本身成绩优异，也不时被校方派出去进行一些学科的竞赛，姜闻舒就算有心也不能跟着去加油，万一翘课的话吴慬会不高兴，他只好算着对方比赛开始和结束的时间传讯息关心对方，然后放学时到校门口等校车把人载回来，争取第一时间见到吴慬。 他们会互相加油打气，还会聊一些和游戏相关的话题，遇到有趣的事也会分享一下。 吴慬因为个性的关係，一件事再有趣也不会哈哈大笑，最多都是嘴角上扬眉眼弯弯，特别斯文；而姜闻舒就真的是笑得眼泪都流出来的那种，有时因为圆圈姊妹分享的笑话太好笑而笑到不能自己，还是吴慬帮他顺背要他冷静点。 两人的互动肉眼可见地变多了，这段貌似单方面开展的友谊在高二这年获得了大幅度的进展。 而吴慬也因为这些朋友变得开朗些，虽然社交还是比较被动，但因为他和姜闻舒等人的相处都看在其他同学眼里，忽然发现这位吴同学似乎也不是那么高冷，就只是说话比较直接但没恶意，于是会主动找他攀谈的人也多了一点点。 要升高三时那年暑假，姜闻舒的爷爷因病过逝。 他没对任何人说，只是维持着群组的热闹，还有每晚固定和吴慬私聊。 姜闻舒知道要维持这段友谊多半是靠自己的脸皮和毅力，平常的他是不在乎这些的，可爷爷过逝的那段时间，他忽然觉得好难受，生命中少了一份重量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空洞、寂寞、孤独。 那个疼爱他的爷爷不在了。 那还有谁可以跟他分享秘密呢？ 还有谁可以和他心照不宣、默契地互看一眼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呢？ 他想跟吴慬说，但又不想让对方因为不晓得怎么安慰他而烦恼。 其实他不需要安慰，只要无声地陪伴就好。 他发给吴慬的讯息变多了。 可能吴慬知道他有事却没多问，一反常态地在简短的回应之外还会主动跟他说自己在做什么。 “刚在吃宵夜。” “我妈追剧追到泪流满面。” “我弟刚把竞赛奖金包成红包发给我。” “我爸应酬喝太多了，现在被我妈锁在房门外。” “我刚洗完澡，你呢？在做什么？” 都是些家常，普通的家庭生活状况，虽然没说得很仔细，但姜闻舒听到时脑中却不自觉地有画面。 想到吴慬面无表情地吃宵夜、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母亲追剧追到泪流满面、面无表情地收下弟弟给的红包，还有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爸爸被关在房门外…… 姜闻舒忍不住笑了出来。 他想说：“希望暑假快点结束，我好想见到你。” 可惜一句话删了又写，写了又删，最终确认发出的却是：“没在做什么，只是想在睡前跟你聊聊天，晚安。” 那个暑假，姜闻舒每天从吴慬那有些笨拙却令人感到温暖的关怀，撑过了那个令他感到孤独又伤心的夏末，两人的友情也在他们没注意的时刻里悄声无息地升温。 高三开学后，姜闻舒开始惆悵了。 他问吴慬想念什么大学，选什么科系，即使知道会毕业，但他也不想离吴慬太远。 他知道自己很喜欢吴慬，也知道吴慬对他不一样，虽然可能远不及自己的喜欢，但有好感是一定的吧？ 但他也不敢捅破这层窗户纸，万一事情不是他想得那样呢？ 他不敢冒这个险，随时有可能失去对方的险。 而且，他想起自己曾经和父母的约定，高中毕业后就去美国念书…… 所以他高三这年比平常更爱找吴慬，他不能浪费可以跟对方相处的任何时光。 经过那个暑假后，只要他没和安平容他们在一块儿，吴慬就会主动找他吃饭，问他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听到他讲话有鼻音也会关心他是不是感冒了，甚至也会传讯叮嘱他要换季了要变天了，注意保暖小心着凉等等一些小细节。 这些简单的关心和问候，姜闻舒明白吴慬也正试着用自己的方式来维持他们的友情，用着有些彆扭却又让人窝心的方法表达自己对这段友情的在乎。 原本他觉得自己毕业后要去美国了，有些话或许也不用说，维持着朋友的关係联络也无妨，但离毕业的日子愈来愈近时，他又反悔了。 他还是想让吴慬知道自己的感情，如果可以，他想和对方再亲近一些，即使隔着一大片海洋，远在彼端，他仍然希望自己在对方心中有那么一点点不一样。 哪怕对方不接受，也会记得曾经有个叫姜闻舒的高中同学连续三年都坐在他旁边，因为他喜欢他，毕业时还向他告白。 班群只要不解散，他们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一直待在同个地方，他可以不打扰他，看着对方的名字躺在友列，一直记着他。 真像隻鸵鸟，哈哈。他在心里自嘲着。 而如果接受了…… 不，他没办法那么乐观。 不要再胡乱想了，既然决定了就衝吧！他对自己说。 所以他想准备一份特别的毕业礼物来告白，但外表又要普通和实用些，这样万一对方没接受告白，他还可以劝对方收下礼物，反正是实用性的小礼物，也不是带出去会让人觉得有什么特别含义的东西。 接着，他又想到自己正在试写ai程式，如果也能写个ai代替自己陪在吴慬身边，就算以后真的没办法联系了，但对方只要看到这个ai时就会记起他。 不用想念，只要纯粹记得有他这个朋友就够了。 于是他一边开始准备礼物，一边把之前写到一半的程式又挑出来写，每天放学后就忙着这些事，直到他的父母回国准备等他毕业典礼后一起飞美国时发现了他的秘密而终止。 ** 为了这件事他和父母吵了一架，他的父母不懂得尊重他。 可是他的父母却说这是因为关心他，青春期的孩子偷偷摸摸的很多事不想让父母知道，所以他们才会趁他上学时去他房间。 他说他已经为了之前的承诺愿意离开熟悉的环境和朋友去美国，他的父母到底还在怀疑自己儿子什么？ 他的父母跟他说：你现在喜欢同性只是出于对性的新鲜感和好奇，不要冒险的去尝试，你现在这个年纪没有什么感情是真心的。 姜闻舒炸了，他的父母陪在他身边没几年就飞去做美国梦，那么多年没在他身边，又暸解过他什么呢？ 他们不认识他的朋友，也不愿意去暸解他的朋友，他们不理解他们的孩子，也不愿意认同他们的孩子。 什么叫“这个年纪没有什么感情是真心的”？ 姜闻舒觉得自己的喜欢是真心的！ 至少他现在很肯定很确定，所以才想让吴慬知道，想准备一份特别的毕业礼物给他，让他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 难道要因为“这个年纪”的关係，所以否定掉那些曾经想陪在对方身边的心情、暗恋的情愫和令他心动的曖昧吗？ 那些，都不算真心吗？ 这场争吵最后在父亲的威胁下他输了。 他父亲说，吴慬应该是个懂事的孩子，跟你说不通我就去跟他说。 姜闻舒想：吴慬什么都还不知道呢！你们到底想干嘛？ 他不会让自己的失误而伤害到吴慬，所以他妥协了。 在没有通知任何朋友的情况下，在毕业典礼前一个星期和父母飞到美国。 他的父母非常有先见之明，先一步地没收了他的手机，原先在房间准备好的电脑网路也被断。 他的情绪在到了美国的家后溃堤，当天他躲在棉被里哭了一整晚。 他之前才跟吴慬说毕业典礼那天结束后先别走，结果现在他居然要放对方鸽子，连一点解释的机会都没有。 隔天，他不是没尝试过和弟弟妹妹借手机或电脑试着连网找吴慬，但一来他跟这两位弟弟妹妹不熟，毕竟没有一起长大；二来是他们也被父母规定禁止借他任何可以连网的3c用品，被发现就一起断网。 第三天的下午开始了他提早被软禁的暑假，父母替他找家教安排课程，甚至连大学选科都替他选好处理好。 他开始怀疑自己到底是跟父母来美国做什么的？ 然后，他的情绪一天比一天低落，一天比一天还不受控，他说他只是想跟吴慬说句话，只要让他发一条讯息就好。 他不想让吴慬在最后那些日子觉得自己是个言而无信的人，就算要结束他也希望自己在对方心中还是那个姜闻舒。 不过直到毕业典礼结束，这希望终究没实现。 虽然情绪很糟，可他还记得ai的事，只要有能连网的一天他就能把这礼物送给吴慬，并且向他解释当时为何不告而别。 所以他收拾自己的心情，在课程以外的时间专心地写ai，也不和家里的人交流，埋头做着自己唯一还能主控的事。 然后，colin在某一天被父母请来家里。 接下来发生的那些事，就是他在mr实验所遇到吴慬后，凭着没被遮掩的另一部份的记忆联络到colin时，对方说的那些事。 因为他父母觉得他还在想吴慬，又不知从哪听到用催眠可以让人忘了某人某事，所以辗转找上colin，希望对方能帮助姜闻舒不要再“堕落”下去，只要忘了那个人，他就还会是个健康开朗的好孩子。 colin得知详请和他沟通，假装走个过场就行不用非得搞催眠，但他明白自己的精神状况其实不是很好，也跟对方坦白自己的情况，如果不配合催眠的话，他没办法保证自己不会衝动地去找吴慬。 当然，这期间colin也曾要借他手机让他联系吴慬，但他拒绝了。 因为他知道他的父母也会观察colin，如果被发现colin私下让他跟吴慬联络，那么连这个外援也会被断掉的。 而以他父母现在的心态，加上他现在什么都没有，就算无法保护吴慬也不愿意让对方因为自己受伤害。 因此两人才计划好，在他把ai写好，找到可以暂存的地方后再进行催眠。 但毕竟只能做离线测试，他无法得知这个ai的成效如何，但至少能成为提早帮助找回自己记忆的方式之一。 于是，再然后的然后，某天早晨，姜闻舒的记忆里已经没有吴慬的存在了…… 第四十五章 此心安处是吴慬 姜闻舒不知为何，从某天的夜晚开始，在那些光怪陆离的梦境最后，总是会出现一个画面。 他回到高中校园，走到曾经就读的班级，站在教室靠走廊的窗户外看着曾经的同学们嬉笑吵闹。 他下意识地寻找自己的位置，想知道“这时的自己”在做什么。 “他”正在和身边那个同学聊天，聊得很开心，三不五时还会去揉乱对方的头发，然后那个同学的头稍微抬了起来，可是站在走廊上的他看不清那同学的脸。 明明班上其他同学他每个都记得是谁长什么模样，怎么这位同学他记不起来呢？ 但看“自己”和他熟稔的互动，可以确定也不是新同学。 他心里莫名着急起来，他应该不会不记得的！ 可以让他聊得这么开心，可以让他想伸手摸头的同学他一定是很喜欢对方才会这样做的，可是他怎么忘了呢？ 以往这个时候，站在走廊上的他就会跑进教室想看清楚这个男同学到底是谁。 但往往才刚踏入教室，梦境就碎了，他也醒了。 而因此惊醒的他，总要在床上回神很久，才能把自己心中莫名涌起的悲伤和失落的情绪从那个梦境中拉出来。 经歷了梦境破碎n次后的惨痛教训，他这次犹豫着是否能用别的方法？ 他尝试叫附近的同学帮自己把那个男同学叫过来，但没人听得到他看得到他。 在梦境里，他只是个隐形的旁观者。 他想拿个东西往“自己”的座位丢过去引起“自己”和对方的注意，但他什么也碰不到。 这个梦对姜闻舒而言最初是愉悦的，因为他回到了熟悉的地方还见到了老同学，他怀念这时候的每一刻，只可惜最后却因为想不起来坐在旁边的这个男同学是谁而感到沮丧。 这次的他不想破坏这个梦境，他想知道，如果自己就这么站在这里，最后到底能不能见到那个人？ 上课鐘响，离开座位间聊的同学们纷纷加快脚步回到自己的位子，到外边间晃的同学也急匆匆地赶回教室，见到这一幕他难得地笑了。 当时真好！他想。 接着，就在老师要进教室的前一刻，他眼前的景象倏地一变，原本站在走廊上的他居然坐到“自己”的位置上，还在恍惚之时就听到坐在旁边那位那男同学正在叫他。 “姜闻舒。” “姜闻舒你醒醒。” “姜闻舒，我吴慬，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快醒醒……” ＊＊ 吴慬睡到一半听见姜闻舒的梦囈而醒了过来，见对方时而放松时而紧绷，又哭又笑，很明显地陷在梦魘里。 他急忙起身检视对方的状况，拿着卫生纸边帮对方擦眼泪边轻轻唤着对方的名字，希望对方能听见自己的声音赶快醒过来。 不知持续了多久，等姜闻舒终于平静下来时吴慬才发现自己也急出了一身汗。 正当他打算先去厕所洗把脸清醒一下时，才刚起身就被姜闻舒忽然抓住了手。 原本以为熟睡的人居然在此时醒来，吴慬吓了一大跳怔愣地呆在原地。 「吴慬！」姜闻舒有些惊慌失措地看着他。 「我在。」吴慬心跳有些快，顺着对方拉扯自己的力道坐回原位。 甫一坐下，姜闻舒就忽地起身一把抱住了他。 「吴慬！对不起！对不起！」姜闻舒脸埋在他的肩头不停道歉，声音里还带着哽咽。 他伸手回抱对方，轻轻拍着对方的背安抚着说：「你没有对不起我，不要说对不起。」 「不！」姜闻舒抬起头，将两人的距离拉开些，双手抓着吴慬的肩头，眼眶发红看着他激动道：「吴慬，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放你鸽子的，我没想到我爸妈会发现……会发现我要给你的礼物和卡片！」 吴慬想说“我知道”，但嘴巴都还没张开就听对方又开始滔滔不绝地说：「我想跟你告白，我想让你知道我喜欢你！没有一定要你回应，你不喜欢我也没关係，但我希望你能收下我的礼物。我准备了一支手錶送你，我……我要去美国了，不知道再回来是什么时候，可是我不想你忘记我……」 吴慬眉头轻轻皱了一下，随即理解这是解除催眠清醒后造成的时间记忆混乱，一时间分不清眼前的虚实，更有可能他还没注意到自己正在医院吊点滴。 「啊！还有……」姜闻舒忽然有些尷尬地抓抓头，心虚地说：「我自己会写ai，所以也想写个送你……嗯，如果写得出来的话。」 「那个……你不要讨厌我……可以吗？」 可能觉得自己话太多，姜闻舒弱弱地闭了嘴，望着吴慬的双眼带着小心的试探，似乎想知道对方现在的反应代表什么样的心情。 对视了两三分鐘，吴慬从对方眼中看到小小的盼望，他瞬间明白姜闻舒的心结是什么。 他的记忆混乱在什么的时间，就是他最无法放下的那个癥结点。 吴慬凝视地着他，像是要看进对方的眼底深处，和那个刚被带去美国的姜闻舒说话。 「我知道你要去美国的事。」 「我知道你不会言而无信，虽然没办法和我联络，但我知道只要有机会你就会来找我。」 「你在我身边坐了三年，我怎么会忘记你？」 「手錶我也收到了。」 他举起左手，手腕在姜闻舒面前晃了晃，问道：「是不是这支？」 「是……」姜闻舒的眼神瞬间变得迷茫，反问他：「不过你什么时候收到的……？」 「姜闻舒，我一直在等你，又怎么会讨厌你？」吴慬没回答他手錶的问题，只是反握住他的手，上前轻柔地亲吻了对方唇后，眼里浮现浅浅的水光，晶莹剔透。 他说：「幸好你回来了。」 姜闻舒被吴慬亲这一下，一开始还有些茫然和讶异，但几秒鐘后眼神忽然变得清明。 他双手捧着吴慬的脸，温柔而满怀爱意地看着他。 看了好久好久，好像都看不够似的。 直到吴慬被看到面红耳赤，没办法再维持那平静的表情时，姜闻舒才咧嘴笑了出来。 「对，我回来了，对不起让你等这么久。」 「我爱你，阿慬。」 「我爱你。」 他在对方额头落下了一枚轻吻，带着珍重与对爱情的虔诚。 ** 姜闻舒醒来时是早上五点多，两人对话到他的时间记忆排序好后已经过了一个多小时，天已经亮了。 「你要再睡一下，还是我先请医师过来看看？」吴慬问。 「我觉得我睡很久了，倒是你，你没什么睡吧？」姜闻舒指腹轻抚过对方淡淡的黑眼圈心疼道。 「有，你睡着的时候我也跟着休息。」吴慬把对方的手指拉下来握住，「我先请医师过来好了，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们可以一起吃个早餐。」 姜闻舒点头，在吴慬离开病房前又拉着人亲了几分鐘。 检查过后，主治医师表示病患目前的身心状况都很正常，但是还不能出院，最好再观察三到七天。 虽然以主治医师的专业，在刚刚问诊的几句话里就能确定姜闻舒精神状况稳定，没有他们担心的ptsd或是忧鬱、躁鬱之类的可能反应。 但心理层面的问题是不可预期的，为了保守起见，这几天除了身心科的复诊以外，姜闻舒也必须做身体健检，毕竟长期的精神压力也有可能导致器官机能的病变。 医护人员离开病房后，吴慬也暂时离开去买早餐，等两人吃完早餐后，吴慬便把姜闻舒的手机递给他。 「你手机讯息很多，看一下。」 「你帮我看就好了，我现在还有点不舒服，不想盯着那么小的画面。」 听到姜闻舒说还有点不舒服，吴慬只好把手机拿过来，坐到病床上和对方併肩而坐。 「那我念给你听，你再跟我说要怎么回。」吴慬侧头看了看姜闻舒的脸色后有些担心地问：「还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医师过来一趟？」 姜闻舒见吴慬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哪敢说自己是装的？他就只是刚从长期困扰自己的梦魘中甦醒过来，现在只想跟对方撒娇而已。 「没什么，就……可能是因为哭过，所以眼睛还涩涩的，不想看小字。」他这也不算硬掰的藉口，有理有据。 吴慬这才放下心来，点开社群软体，一条条地念给姜闻舒听。 两人肩靠着肩，姜闻舒那始终空落落的一块记忆拼图终于拼上，记忆全部回来的感觉令他身心舒畅，只觉得再也没有任何时候比现在还要心安了。 他抬起头在吴慬侧脸亲了一下。 讯息念到一半突然被偷亲，吴慬挑眉，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问：「怎么了？」 姜闻舒看到这个眼神，又想起他们的初遇，那时他刚走到吴慬旁边座位时的情景。 「同学你好，我叫姜闻舒。」他用和当时一样的态度自我介绍。 吴慬愣了会，嘴角微扬，放下手机，然后歛起笑意，用和当时一样面无表情的方式回道：「你好，我叫吴慬。」 「我可以坐你旁边这个位子吗？」 「空位子都能坐，不需要问我。」 「可是我就只想问你啊！」姜闻舒忽然不按牌理出牌狡黠地说。 吴慬本来以为自己是不是忘了当时姜闻舒还讲过这句话，不过见到那贼兮兮的笑容后就知道自己上当了。 但他还是从善如流地问对方：「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你啊，吴同学。」姜闻舒嘿嘿笑了两声，一脸得逞的幼稚样。 「哦。」吴慬保持着当初高冷的模样，把头转回去继续看手机。 姜闻舒见吴慬这样还真有几分当初刚见面时的冷淡，瞬间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就在他绞尽脑汁想继续尬聊时，便听见对方低声说道：「我也喜欢你，姜同学。」 ＊＊ 姜闻舒高兴地像初次告白就被对方接受一样，整颗心怦怦跳的极快，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吴慬抱在怀里狂蹭，蹭完还狂亲，要不是现在还吊着点滴，他就想绕着医院跑十圈！ 吴慬被他闹得没有办法，只得红着脸把人推开。 不过下一秒又被拉回去，被姜闻舒变本加厉地压在床上亲了好久。 两人黏糊糊大半天，直到中午josh和圆圈姊妹带着午餐来看他们，吃完午餐聊了会儿，待三人离开后，姜闻舒又抱着吴慬睡了两个小时的午觉。 解除催眠后的这一天，姜闻舒跟隻大号的无尾熊一样一刻也离不开吴慬；吴慬虽然也有事要忙，但又捨不得看姜闻舒刚恢復记忆就得一个人在医院，只好请何一华下班后跑一趟他家，帮忙拿些换洗衣物和手机充电器过来。 其实姜闻舒哪有那么脆弱啊？他就只是想趁这时候有理地“装弱”，正正当当大大方方地跟对方耍赖罢了。 第四十六章 谁在下面谁做主 不意外地，姜闻舒根本等不到在医院观察一星期这个天数，第三天就跟医师说他想办出院。 主治医师看了他这两天的病歷和表现判断后觉得可以，不过还是希望他等到体检报告出来后再说。 吴慬买完早餐回到病房就听到姜闻舒在跟医师讨价还价，遂而开口道：「就等报告出来吧，要不然过两天还是要再回来。」 姜闻舒当然就乖乖点头说好，主治医师满意地离开病房。 这期间colin也过来了，正经严肃地端出精神科医师的架子，用pad仔细纪录姜闻舒被催眠时的梦境内容，以及清醒后的精神状态和行为思想。 他不会干涉医师的诊疗过程及方法，他的记录纯粹为了做研究，毕竟每年的医学研讨会都会有新发现，每一份分析报告都可能加快医学进步的脚步。 忙碌如colin，待了两天又飞回去了，对此姜闻舒和吴慬非常感动，这朋友的确讲义气还重感情，约好过几个月会去美国找他玩。 colin只是笑着说：「倒也不用那么破费，有空多上线陪我玩游戏就好了！」 捱到出院当天，姜闻舒一回到家就瘫在沙发上，动也不想动。 他太想念这里了。 吴慬知道姜闻舒现在很放松，倒也没催他先去洗澡，任他在沙发上当咸鱼，自己把东西整理好后便去下厨。 「你刚出院就好好休息，明天我得去工作室了。」吴慬煮了两碗清汤麵，加了点小白菜、肉燥和蛋，简单又清淡，端上桌时姜闻舒却觉得比这几天在医院吃的都美味。 「不用，明天我跟你一起去上班。」 「也行，不过如果累了就要休息。」 其实吴慬也觉得姜闻舒的状况挺好的，大不了自己多注意点吧！ 当然，最主要的是姜闻舒也不是关得住的性子，现在他什么都想起来了，和大家相处也会更放松，和熟悉的人多接触是有好处的。 ** 隔天他们到工作室时全场欢呼，像是他们俩打了什么胜仗凯旋而归一样，连露莎都把室内bgm改成凯旋进行曲。 吴慬脸上三条线，心想真的可以不用这么夸张，才几天没见而已。 姜闻舒坦然接受这欢迎的阵仗，听到大家要订餐厅庆祝他出院也同意，反正目前的工作量还不到要加班的程度，早早订了附近日料餐厅的包厢，感谢这群朋友在他住院这几天帮忙撑着工作室。 过了几天，silent和simon也飞来国内找他们。 两人穿起西装后的气场像是某公司总裁亲临，工作室里除了姜闻舒和吴慬也没人认识他们，于是在自家老闆还没出现时，眾人先是行了三秒注目礼后，silent的手机响了起来，还自动变扩音。 「何管家，麻烦带这两位朋友到二楼坐坐，他们是你们老闆的亲戚。」露莎的声音从silent的手机传出来。 「啊？好的，两位请跟我来。」何一华被cue到，立刻起身礼貌地向两人打招呼，其他人才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纷纷表演了一段天线宝宝说你好。 露莎在工作室混得风生水起，由于他的特殊性，所以能帮同事们抓程式bug、测流畅度、做市场评估等工作，让工作室同仁们享受到一个ai多种服务的便利。 不过多数时候他还是在外面玩，不会只待在工作室里。 而他在工作室时最喜欢的就是和何一华聊天，可能因为何一华感觉是工作室里在吴慬之外第二个正常人吧？ 讲话逻辑正常条理分明，不会像其他人一样说几句话就忽然跳到另一个话题，让他常常听得莫名奇妙接不下去。 他虽然是个机灵又聪明的ai，但是这群爱讲八卦的同事话题跳得太快，比他处理资讯的速度还快，有时前后句还会风马牛不相及，偏偏其他人还能听懂然后聊得热火朝天，让露莎这位ai感到挫折，到何一华那才能找回和正常人类相处的感受。 他从何一华那得知以前曾被吴慬的妈妈笑称是吴慬的管家，自此之后连他也跟着叫对方管家。 吴慬纠正过几次，但何一华觉得还挺有趣，一点也不介意被这样叫，他也就由着露莎去了。 姜闻舒和吴慬当天早上正好和josh到追梦公司处理npc优化进度的问题，其实只是就基本编程再多加几条程式码进去，但这需要姜闻舒的技术指导，他们的工程师正在学习，现在他们是去看测试过程和提些建议，没想到一待就是整个早上，回到公司都是午休时间了。 两人回到工作室时得知silent他们已经在二楼等待，满脸写着不好意思。 「我们本来就没急事，所以没让他们通知你们。」silent边笑边说道：「你们这里中餐做得比饭店的好，看来回美国前都来这蹭饭好了。」 simon挖了一口手工布丁放进嘴里，点点头道：「你们朋友手艺很好，甜点也做得好吃，可以自己出来开店了。」 姜闻舒和吴慬同时看向吧台里的何一华，心想连平时很少开口的simon都讚誉有加，只能说可惜了这位被资讯工程耽误的甜点师。 「一华，不好意思还麻烦你，你先休息吧！剩下我来。」吴慬走到吧台，接下帮忙做饮品的工作。 「没事，就剩这样……」何一华把现榨果汁分别倒到两个玻璃杯中，插上吸管放到吧台上后对吴慬笑道：「那就麻烦你帮我端过去啦！感恩。」 何一华忙完就回到一楼忙自己的事去了，留他们四人在二楼聊天。 silent把带来的游戏合作计划书给两人看，初步讨论四人都觉得可行性很高，但唯一一点是游戏代言人的部份，silent突发奇想，想要由露莎代言。 吴慬把露莎叫了过来，问问他的意愿。 「哦，可以啊！不过形象我要自己捏。」露莎说。 「那你先了解一下游戏内容和发展方向再去思考形象问题，如果必要我们希望有请你进行微调的权利。」吴慬把silent另外用email寄给他的备份资料转传给露莎。 「好噠，主人。」露莎现在可以自由变换声道，特别爱用萝莉音说话。 据姜闻舒说他设定露莎的原性别是男性，不过因为是没有实体的ai，现在进化到这程度，性别什么的也不是那么重要，只要露莎开心就好。 「你们这次来这能待多久？」姜闻舒看silent他们一副很满意这里环境的表情，忽然很想让他们多留一阵子。 虽然他在自己父亲公司待过，但并没有实际管理权，在管理一家公司方面他还是希望能向有经验的同辈请教。 年轻人有年轻人自己的经营模式和观念，有时老一辈的想法和做法不见得适合用在年轻化的公司。 「一个月左右吧？怎么了？」没有外人在场，silent他们恢復有些慵懒的模样，姿态随意地靠着椅背。 「那别住饭店了，住我那边比较方便，还有间客房可以用。」姜闻舒道。 「哦，隔音好吗？」silent问。 听到silent这么问，姜闻舒和吴慬两人还反应不过来是什么意思时，倒是simon低笑了一声。 两人几秒后才知道silent什么意思。 「咳咳、咳……」正在喝水的吴慬不小心被呛到，抽起纸巾捂着嘴咳了几声。 姜闻舒则是用手肘撞了silent一下，没好气道：「靠，你们玩很大啊！」 「没，花招多点而已。」silent笑笑。 「……」姜闻舒忽然有点心动，想问问silent他们有多少花招。 「开玩笑的。」silent拍拍姜闻舒的肩，转头看向因为咳嗽而脸色有些发红的吴慬：「他说的不准，要你答应。」 吴慬一脸茫然，姜闻舒的家姜闻舒做主就行，为什么还要问他？ 不过他还是点点头道：「那是他家，他说可以就可以，我也都方便的。」 姜闻舒知道silent的意思，也不介意对方的说法，反正他确实也是都以吴慬的意思为主，这没什么好争的。 不过他对silent和simon的攻受问题实在很好奇，这两人在外面挺低调，气质也差不多，有点难猜。 于是他也就直接问道：「那你们家谁做主？」 「我们？」silent和simon对视一眼，两人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后前者语出惊人道：「就看那天轮到谁在下面谁做主。」 而姜闻舒和吴慬的回应是给他们两张目瞪口呆的表情。 ** 就在silent和simon住进来的这一个月里，姜闻舒偷偷摸摸地向两人请益了不少增加情趣的花招。 两人非常好心地介绍了几种，最后silent还体贴地说：「这些就够你们玩的了，阿慬挺害羞的，不要玩得太过，情趣就是点到为止就好，太过会让人有阴影。」 姜闻舒当然明白，但想到每次吴慬顶个大红脸欲拒还迎的样子就心痒难耐，通常过了那一段后吴慬就会放得比较开，所以这方面的情趣他恨不得摩多摩多（もっともっと）。 这天晚上，姜闻舒睡前拿了条领带交给吴慬。 吴慬：「？」 姜闻舒：「矇住我的眼睛。」 吴慬：「……」 吴慬在心里想：你该不会想玩什么老爷矇眼抓丫鬟的游戏吧？ 「不要。」他冷漠拒绝。 吴慬不想在房间玩这么莫名奇妙的游戏，他既不想跑，而房间也不适合跑，等等矇眼的某人被绊倒受伤了怎么办？ 说到这阵子吴慬心情是喜忧参半，姜闻舒在silent他们住进来后，对于房事变得极度热情。 当然他也挺喜欢和姜闻舒亲密的，可是就是对方常常会出其不意地准备小道具，弄得他又羞又臊。 虽然是挺舒服，也意外地刺激他的情欲高涨，但就是完事后他都很想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 他难为情的要命，但姜闻舒却很喜欢看他这样的反应，然后再拼命地哄他开心。 哄一阵子后他就觉得既然姜闻舒那么喜欢那也没关係，反正也只有对方看到自己这模样，结果就是下次继续玩别的。 一直loop…… 姜闻舒知道吴慬误会了，拉着对方的手走到床边坐下解释道：「这次不玩那些小道具了，就矇我的眼。」 「然后？」 「然后我躺在床上，由你主动。」 「……你要我反攻？」 吴慬语气有些不可置信，他知道silent和simon会互攻，可是他自己……真的要尝试吗？ 「不、不是！」姜闻舒虽然第一时间否定，但随后又说：「不过如果你想试试，我也可以接受的，这种事我们两个的心情最重要，开心满足就好。」 吴慬审视地盯着对方，见到对方的眼神没有任何一点排斥或不愿，才彻底相信对方不是为了哄自己才说这些话，不过…… 「不用，我……没想过这个。」吴慬把领带塞回姜闻舒手上，耳根通红。 「真的？」姜闻舒侧头，眼神由下往上看着吴慬有些欲言又止的表情。 「嗯，我觉得我们这样就很好了。」吴慬捏捏姜闻舒的脸，顿了一下后，红色的痕跡从耳根蔓延到整脸，面无表情续道：「如果你会累，我动也可以，不用……不用攻……」最后那几句几乎没了声音。 姜闻舒被吴慬羞赧的反应逗得不行，觉得对方真是个大宝贝，直起身子紧紧抱住对方亲了亲。 「好，不攻就不攻，不过还是把我眼睛矇起来吧！」他在对方耳边低声道：「当人双眼被矇住的时候其他感官会放大，所以我想试着感受你，而你知道我看不见你的反应，也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尽情地“摸索”我，你说这样好不好？」 吴慬从对方怀里抬起头，这么一听好像不错喔？ 至少感觉不会像使用小道具时那样的害羞了！ 姜闻舒见对方双眼放光的模样，有三秒反思自己平常在床上是不是真的把人逗得太过了，所以对方现在听到这种玩法才会有这种跃跃欲试的表情？ 不过管他呢！他家阿慬喜欢就好，只要阿慬高兴，他每次都要矇眼也没关係。 他把领带重新交到对方手上，也是一脸期待的样子看着对方。 ====== 下章h＋完结（可能） 第四十七章 （矇眼h）＋后半完结 ★每逢完结必爆字数呜呜呜……可是我不想分两章（喂！） ＝＝＝＝＝＝＝ 吴慬小心翼翼地用领带矇住姜闻舒的双眼，担心勒得太紧导致动作轻柔过头，结打了三次才打好。 姜闻舒忍不住笑了出来，拉住对方正在调整自己脸上领带位置的手亲了亲。 「那我去躺好了？」姜闻舒语气带点调笑。 「嗯。」吴慬的回应听起来很高冷。 姜闻舒原本就坐在床上，凭着记忆很快地摸到枕头的位置后躺下来，双手放在腹部，怀惴着期待的心情等着对方如何“摸索”他？ 吴慬站在床边看着姜闻舒，心里忽然有些恶作剧地想着：如果他就这样什么也不做，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不过他自然是捨不得对姜闻舒恶作剧的，看对方一副期待的模样，说什么也不忍心让对方失望。 他上了床，到姜闻舒身旁端坐着。 明明什么都还没做，却能感觉到姜闻舒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而对姜闻舒来说，正是因为吴慬都没出声，但他却又能清楚对方的一举一动才令他这样兴奋。 他感觉到吴慬又换了位置，从他右手边挪到了下边一点的地方又不动了。 他对于猜测吴慬下一步的动作感到有趣，就像在拆盲盒一样，一点一点地等着惊喜。 吴慬本来是想先低头吻对方的，但想了想又改了位置跨坐到他的身上。 他和姜闻舒在性事上最大的差别是，姜闻舒总是边做边在他耳边轻叨着一些荤话，他听了害羞反应就大，姜闻舒就更来劲。 而他，可能是因为自己是承受的那一方，开了口根本没办法说话，都是那些隐忍不住的呻吟，当然他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说什么都觉得不好意思。 所以他到现在依然都是沉默的。 吴慬先解开姜闻舒睡衣的扣子，但却是由下往上解，留着上方两颗还扣着，然后将衣服向两旁轻轻拉开。 他看过碰过对方的裸体无数次，可是像这样静静欣赏却是头一遭。 姜闻舒偏瘦，但因为自己要求他要保持运动的关係也练出了均匀的肌肉，而他此时正用食指一寸寸轻抚过这肌理分明的线条。 姜闻舒抖了一下，伸手抓住他的手道：「要就用力点，好痒。」 吴慬抽回手指，继续抚摸着他的腹肌，然后顺着往下勾住睡裤的松紧带。 就在姜闻舒以为对方要脱自己裤子时，没想到吴慬却松开手，将身子向上挪了挪，俯身开始亲吻他。 他用舌尖轻滑过姜闻舒的唇缝，然后在对方微啟双唇时主动探入对方，轻轻舔拭勾缠着对方的舌，像是有蜂蜜的甜腻却又带着点薄荷香气。 姜闻舒扶着他的腰，两人的阳根都已有了反应，正隔着布料彼此摩擦着。 吴慬边吻手边往下，碰到姜闻舒挺起的乳首还轻按了几下，搞得姜闻舒大喘几次，也把自己的手伸到对方衣服里如法炮製。 吴慬胸前那点被这么一按差点手软撑不住床，他抬起头，也不吻姜闻舒了，逕自把身体向下移。 姜闻舒嘴里忽然一阵空虚，下意识地想把人拉回来继续亲，没想到吴慬开始脱他的睡裤。 他轻抬了下臀部让对方把裤子褪下。 吴慬把脱下的睡裤丢到一旁，双手隔着内裤揉捏着姜闻舒的阳根，每捏一下彷彿就胀了一点似的，待到了极限就会颠巍巍的。 姜闻舒阳根的前端不断溢出湿滑的体液，内裤前面湿了一片。 吴慬听到姜闻舒的低喘，他抬眼看着对方，纵使对方双眼被矇住，可他却能知道到对方如果能看着他，眼神会是如何的炽热和渴望。 他剥下对方被弄湿的内裤，看着昂扬的阳根，低头含了上去。 「唔……」姜闻舒双手轻轻抓着吴慬的发，感受到对方吞吐的动作。 他感觉到吴慬的舌尖先是滑过铃口处，顺着茎柱向囊袋处舔下去，在那留连几次后，又慢慢地由下往铃口处舔回来。 他的囊袋被吴慬轻柔地把玩着，阳根被吴慬贪婪地吸吮着，来来回回，被吴慬尝了遍。 「好吃吗？」姜闻舒用充满爱慾沙哑的声音低问着。 吴慬动作停了会儿，没理会他的问句，继续吞吐着，以行动表示：好吃。 姜闻舒也知道了，下身拱了拱，吴慬差点被深喉，“唔”一声后退开了点，改用舔的，不咬了。 姜闻舒被舔得心痒难耐，又觉得吴慬的小脾气很可爱，索性坐起身子顺道把人拉起来坐在自己身上。 他伸出双手捧住对方的脸，在黑暗中非常准确地吻上对方的唇，两人边热吻边爱抚着彼此，吴慬那里也湿了，他帮着把对方裤子脱掉。 彼此的阳根紧贴着，姜闻舒一手握着两人的轻轻擼动，一手解开吴慬的睡衣扣子，然后找到胸前那敏感的点后便离开双唇，在他的胸口处攻城掠地。 吴慬双手轻扣着对方后脑让他恣意品尝这份甜美，或许因为对方看不见自己的反应，此时的他看着在自己胸口作乱的这个人，眼神里也是带着浓烈的情欲和佔有。 以往这种时候，他是不敢这么直白地看着对方的，就好像在告诉对方自己有多欲求不满一样。 虽然也确实是…… 姜闻舒的手一直保持缓慢地律动，不疾不徐，配合着两人交缠的吻温柔爱抚着，彼此都在享受这一刻爱与慾的温存。 此刻的他们没有追逐快感和高潮，只是亲密地依偎着对方。 低吟和喘息在彼此耳边，是令人着迷的催情剂，使之愈陷愈深无法自己。 不多时，吴慬退开了紧贴的唇，深情而专注地凝望姜闻舒，他一手勾着对方的脖颈，另一手食指勾勒着对方的轮廓。 从额头、鼻梁、嘴唇、下頷线，最后停留在喉结处轻点着。 姜闻舒咽了咽，喉结上下滚动，轻轻唤了声：「阿慬。」 吴慬被握住的阳根陡然让姜闻舒稍微用了点力，使他整个人颤了下。 「啊！」吴慬猝不及防地叫出来。 「想进去了。」姜闻舒边吻着他的脖颈边说，音调低沉还带点黏糊。 他松开握着两人阳根的手，将手指往吴慬身后探入。 吴慬那里接受得很快，在对方的勾引和刺激下一下就把对方手指吸得紧紧的。 他主动把穴口贴在姜闻舒阳根的前端，缓缓坐下。 被吞进去的那刻姜闻舒屏住呼吸，那温暖而紧緻的入口总令他欲罢不能欲仙欲死，如果他不能控制自己，很可能就会在一开始弄伤了吴慬。 他配合着对方的节奏，双手扶着对方的腰，带着自己上上下下，犹如心跳一般，由缓至急，由急至缓，原先只没入半根的那物在几分鐘后就全部填满了对方的甬道。 每次刚被全插进去时吴慬都得停一下，深处窄道会有些痛，但等适应后被对方饶富技巧性的抽插时又是无法言喻的快感和索求。 「嗯……」吴慬头抵在对方肩上呻吟，姜闻舒这次把主导权交给他，任他予取予求。 但他连主动时都那么温柔和含蓄，动起来都是浅浅的晃动，里面又湿又热又紧，夹着姜闻舒的阳根轻轻摇着，轻柔到对方差点憋不住。 于是他让吴慬把环住自己肩头的手松开，就着相连的姿势让人转向背对自己，这时对方想动就只能微微前倾将双手撑着床。 由于改变坐姿的关係，在他体内窜动的阳根角度有些微变化，更容易摩擦到敏感的那点，这使吴慬忍不住动得愈来愈快，情动地低吟声变成淫靡的喘息。 姜闻舒趁着对方背对自己时已经将脸上的领带拿开，热烈而躁动的情慾沸腾着，看着吴慬浑然忘我的律动眼里尽是痴迷。 他迅速地直起上半身，巧妙地将吴慬身体扶起，让他的后背紧贴着自己胸口后，主动顶弄对方。 「不……太里面……」吴慬抬手向后勾着姜闻舒的脖颈，不这样做他就会像在浪上摆盪的船隻，随着对方一波又一波的拍打颠着晃着。 姜闻舒侧头低吻住他的唇，轻轻吸咬着对方的舌头，吴慬不能说话，只能唔唔嗯嗯地承受着姜闻舒的热爱与贪婪。 吻到一半，吴慬泪眼迷濛地睁开双眼和姜闻舒对视了几分鐘，才记起什么似地稍微拉开两人的距离，不满问道：「你、你什么时候……拿掉的……？」 姜闻舒满眼溺爱地看着他，单手一扣对方的腰又把人紧贴在自己胸口，低头轻咬着对方耳垂，下身轻轻地撞了撞。 「唔……」吴慬身心全被姜闻舒掌握而颤慄，也忘了刚刚的质问，闭上眼勾着对方继续沉沦。 两人就着这样的姿势忘我的做爱，姜闻舒扣住对方腰际的手没放开，另一手在自己衝撞对方热穴之时还不断帮对方自慰。 吴慬在双重刺激下很快就高潮了，后穴不停紧缩，最终姜闻舒又顶了好几次才捨不得地射了出来。 两人半交叠地趴在床上急促地喘着，汹涌的欲望渐渐平息，接着便是高潮后的馀韵。 姜闻舒来回轻抚着吴慬线条优雅的背脊，时不时地亲吻一下。 吴慬累坏了，闭着眼睛感受姜闻舒的宠爱，直到对方的手指又往尾椎处前进才睁开眼。 他屁股扭了扭表示“你不要再来了”，用毫无震慑力的眼神瞪着姜闻舒。 姜闻舒笑着，低头亲亲他的侧脸道：「就很喜欢那里，不小心又想鑽进去了。」 吴慬被这不要脸的话语弄得没脾气，用自己的头撞了对方下巴一下后，脸便朝另一面趴下不再看着对方。 「知道你累了，男朋友带你去洗澡，然后睡觉。」姜闻舒伸手揉揉对方的后脑哄人。 「纯洗澡，纯睡觉。」吴慬声音闷闷的，带着睏意强调着。 「哈哈哈哈哈……对，纯洗澡，纯睡觉！」姜闻舒忍俊不禁，笑了几声后起身把人打横抱起往浴室走去。 ** 关于两人房事的花招并没有因为silent他们回美国后消停，不过吴慬不想再提。 其实只要姜闻舒不要太过份他都愿意配合，但有阵子他早上根本起不来，都只有姜闻舒去上班。 本来他起床后就会赶去公司，但见到同事们一脸“哎呀你这么累就别勉强了都是宅宅工程师那个体力我们都懂得”的表情后就无限尷尬，回家后下令姜闻舒要玩就节制点，毕竟再没三年就要奔三了，体力精力都得顾着点。 要是再让他早上起不来，那么那个星期就分房睡不准做！ 这惩罚太残忍，姜闻舒只能在“玩花招”但可能之后几天不能做，或是“每天做”但不能让对方起不了床的程度间做选择。 聪明如他当然选择后者，为了贪图一时的新鲜快乐而损失好几天的性福他才不要。 小日子过得充实又愜意，工作室有贵人们相助起步并不困难，短短一年间名气和实力就打得挺响，不过因为和silent那边合作的case愈来愈多，面对其他厂商的邀约，企划案的筛检就变得更有要求。 那种输入vip666、888、999就送一堆特殊装备配件的游戏他们基本上是不接的，因为市面上太多了，他们做出来也没有太明显的可比性，因此是比较倾向半单机或是ip作品改编的游戏。 同时他们也开发出几款目前市面上尚未出现的高智慧对聊型ai，虽然不像露莎那么顶级会有自己的情绪反应或思考，但共感能力较高，可以由使用者的反应和语气来给予适当的回应或安抚，初步计画会以npc型态少量投在一些主打社交的游戏里，和一些不太爱和活人玩家交流的“偽单机”玩家身上。 这部份的数据检测和bug回报在工作室人员下班后交由露莎，待他们上班时再回来继续监测。 毕竟他们也害怕万一ai口不择言伤害到玩家脆弱的心灵，所以在还没确认系统稳定之前，全天观察即时侦错是绝对必要的。 这天下班，吴慬主动说要开车载姜闻舒。 「这时间会塞车，我开吧！」姜闻舒摇摇头，把吴慬推进副驾驶座。 吴慬“哦”了一声没反对，听话地在副驾驶座坐好，并且系好安全带。 姜闻舒亲了吴慬一下后才发动引擎，调好音乐，专心开车。 两人先是聊今天工作室一些case的状况，分析原因到一半话题又被姜闻舒带歪变成讲八卦，说那个谁跟那个谁最近走得很近，谁又跟谁最近遇到了什么人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是讲人间话，但在姜闻舒声情并茂下硬生生变成说书，让吴慬笑了好几次。 「今天别煮了，我们去xx街那间西餐厅吃吧！」 回到家，姜闻舒把车停好后就听到吴慬这么说，他自然是说好，于是两人便手牵手散步到离家两条街的那间西餐厅。 时间是晚上七点，还是属于下班的尖锋时刻，马路上的人车很多，这是独属于城市的吵闹。 姜闻舒和吴慬聊起后者搬到小镇后工作的生活，问他喜欢小镇的安寧和是城市的热闹？ 如果放在以前，吴慬的确很喜欢小镇，简单又寧静，环境也纯朴自然。 不过他还是低头思索了一会儿，接着看向姜闻舒认真回答道：「我喜欢有你在的地方。」 姜闻舒听完后激动得要命，心想吴慬真是愈来愈会说话，愈来愈甜了！ 顾不得两人就在大街上，啵啵啵亲了对方好几下。 吴慬：…… 到了西餐厅，姜闻舒才发现原来吴慬早预约了楼上包厢，还问对方什么时候订的？ 这间餐厅是有星星的，没预约的话在现场都得等一段不短的时间。 吴慬只是淡淡地回答：「上个月。」 两人跟着侍者的脚步进了二楼双人包厢，暖黄的灯光加上典雅的装潢，桌上还摆放着象徵纯洁爱情的白玫瑰。 姜闻舒不知为何有些紧张，因为两人在一起一段时间了，约会都很随意稀松平常，但这次给他的感觉像是对方刻意安排的。 他有些期待地看着吴慬。 但见到吴慬只是一脸疑惑回望着他，他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搞不好男朋友真的只是想来这边安静吃个牛排。 入座，聊天，点餐，聊天，用餐，就是这么自然毫无任何异样的态度，让姜闻舒再次相信自己真的想多了。 他当然不至于有失望的情绪，毕竟和吴慬在一起的每一刻他都是快乐的。 直到最后用完餐姜闻舒要起身结帐时，听到侍者笑着说“您的男朋友已经结过帐了”后他才忍不住问吴慬：「你什么时候结的？」 吴慬满脸正经回：「单身，还没结。」 这次换姜闻舒无语，他觉得吴慬哪里不太对劲。 这时候的他该笑呢？还是该接着话说下去免得冷场呢？ 不过他是一个体贴的男朋友，怎么可以让自家宝贝尷尬对不对？ 所以他接着话说：「你单身，那我是你的谁？」 吴慬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此时站在门口的两位侍者走进包厢，一位双手端着八吋提拉米苏蛋糕，蛋糕上还插着两个体型胖胖、憨态可掬的小猫蜡烛，另一位则拿着相机准备替两人照相。 「说错了，我不是单身，我有男朋友了。」他接过蛋糕，捧着走到姜闻舒面前温柔道：「男朋友，生日快乐，许个愿吧！」 「啊？」姜闻舒这才想到今天是他生日，整个人傻掉。 怎么没人跟他说？敢情那些工作室员工兼高中好朋友他们和自己的友谊都是塑胶製成？ 露莎呢？露莎有记录工作室每位员工的履歷，不可能没反应的！ 哦，不过露莎是个叛逆的孩子，对他这个亲爸向来没好脸色就是了。 「知道你会忙忘了，故意叫其他人不要提醒你的。」吴慬嘴角微扬，「他们想帮你过，我说这是我和你在一起陪你过的第一个生日，要他们把机会让给我。」 要不是吴慬还捧着蛋糕，他真想马上紧紧给对方一个超级开心的拥抱和亲亲！ 他急忙地闭上眼许愿，三个愿望都是希望和吴慬平安快乐地在一起一辈子、下辈子、下下辈子…… 吹熄蜡烛后，吴慬将蛋糕放到桌上，然后坐回他原来对面的位置。 姜闻舒接过侍者递来的蛋糕刀，轻轻地从圆心处切下一刀后就停手了。 「我想把蛋糕带回家再一起吃，好吗？」他抬头问着吴慬。 「当然可以，你是寿星。」吴慬又笑了一下。 两人提着蛋糕回到家，姜闻舒一把蛋糕放到客厅桌上后就转身紧抱着吴慬。 「阿慬，我好开心！」他在对方肩头蹭来蹭去，又感动又高兴。 「先吃块蛋糕，生日蛋糕没人完整放过夜的，今天我们先吃了，明天再带去分他们吃。」吴慬拍拍他的背，拉着他坐到沙发上，打开蛋糕盒。 「好！」姜闻舒重新拿起蛋糕刀，切了两片放在盘子上和吴慬一起分享。 「难怪呢，我想说两个人吃八吋的也太大了，这要吃几天啊？」他笑道。 「他们把庆生的机会让给我，再怎么样也要给他们一点感谢。」吴慬说。 刚刚两人晚餐吃得很饱，这蛋糕还真是用塞得进胃里。 塞完盘子里的蛋糕，两人瘫在沙发上休息几分鐘后，吴慬起身收拾好桌面，准备把蛋糕冰到冰箱。 「欸，等等，这个小猫蜡烛好可爱，我拿去洗一洗，晾乾以后放在我们床头吧？」姜闻舒看到蜡烛就想到无情猫猫，捨不得把它们丢掉。 「好。」吴慬把蜡烛捏起来交给姜闻舒，拿起蛋糕盒转身走进厨房。 接过蜡烛时姜闻舒有些不可置信，他是不是听到什么声音？ 他握着手上两隻小猫，狐疑地晃了晃。 有轻微“叩囉、叩囉”的声响从小猫身体里传出来。 他的手不自觉地轻轻颤抖，抽起桌上的纸巾把小猫底部沾了奶油的部分擦乾净后，发现各有一个圆型盖子。 用指甲把盖子旋开，分别倒出了两枚雾金戒指。 姜闻舒又惊又喜，不得不佩服自家男朋友对自己行为模式的熟悉程度了！ 从吴慬说要主动开车载他回家那一刻起，是不是就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说什么话了呢？ 所以用自己最擅长的面无表情开始演戏，让他一步步走到自己的计划之中，既是惊喜，也是用心策划的一局。 他对于自己的想法行为都被吴慬掌握的这件事并不排斥，反而很兴奋很开心，甚至觉得像这样的惊喜多来几次也没关係，他太爱被对方掌握的感觉了！ 掌心紧握着两枚戒指衝进厨房，等着他的就是吴慬难得一见如春风般的笑顏。 吴慬背靠着流理台，眉眼弯弯嘴角上扬，温柔认真满怀爱意地对他说：「姜闻舒，谢谢你这么爱我，让我也用一辈子来爱你。」 姜闻舒快步走到他面前紧紧地拥吻住他，而后得寸进尺道：「一辈子不够，要好多辈子！」 吴慬点点头，百依百顺地答：「行，要几条被子就有几条被子，都依你。」 姜闻舒望着眼前人脑子瞬间放空三秒，总算知道心里那种不对劲的感觉在哪了…… 合着对方正在用自己的方式逗他笑呢！ 瞧这宝贝用正经八百的脸玩谐音梗，不笑都觉得对不起他了哈哈哈…… 他家阿慬不是个生性浪漫的人，为了在生日这天逗他开心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两人心照不宣对视了十秒后同时笑出来，互相把对方的戒指戴上，额头抵着额头深情地凝望彼此。 他们要一起过好多辈子，也要一起盖好多辈子的被子！ 《全文完》 ========== ☆唷嗬，终于完结啦！(*′▽`*) ★在此谢谢前来赏文的朋友们，我爱你们！(???)?? ☆番外不定时掉落，预计会替其他贵人角色们写个小小短篇。 ★未来还希望能接受本人小白文风的朋友们继续鼓励与支持我呀！我们下部作品再见唷！（mua～） 番外一：顏家姊妹 番外二：Simon ＆ Silent（姜闻儒）1 番外二：Simon ＆ Silent（姜闻儒）2 番外二：Simon ＆ Silent（姜闻儒）3 番外二：Simon ＆ Silent（姜闻儒）4 番外二：Simon ＆ Silent（姜闻儒）5 番外二：Simon ＆ Silent（姜闻儒）6 番外二：Simon ＆ Silent（姜闻儒）7 番外二：Simon ＆ Silent（姜闻儒）8 番外二：Simon ＆ Silent（姜闻儒）9–完（微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