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堪天录》 第二百八十九章:赤金凤船 那艘赤红金纹渡极尽奢华,渡舟整体赤红如火,有黄金纹路勾勒,最后无数条黄金纹路汇向渡船后部两侧那足有百丈高的巨大黄金翅膀之上,整艘渡船体量巨大,几乎都可以与一艘中等的战舰相提并论,远不是这种普通渡船可以比拟的。 赤金凤船如同一艘巨无霸一样,与比自己足足要小上两三倍的渡船齐平,船舷之上站立的赫然正是那位凤族圣女霓千落。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让所有人都停止了思考,他们呆呆的抬头望着船舷上的那个绝美女子,下一刻看的竟有些痴迷了。 如果说楚欣素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那么霓千落就是那极尽艳丽的高冷玫瑰。尽管楚欣素清新秀美,可比起霓千落终究缺了点感觉在里面。 当然整座渡船上最慌乱的还属那胖乎乎的渡船管事,渡船管事一步跟着一步,一身肥膘摇晃的厉害,如果不是这跨州渡船质量好,怕是一步一个窟窿了。 「楚公子呼呼呼……楚姑娘等一下,呼呼呼……」渡船管事喘着粗气大喊道:「这里面有误会,有误会。」 陆通扫了一眼身前的三把虎头大刀,目光又看向那个妇人,问道:「喂,大婶,还打不打了?」 大婶!那个妇人头上青筋暴起,她连续几次深呼吸过后才平稳了心态,毕竟能坐稳一个半王境高手的夫人的家伙又怎么可能真是一个中看不中用的花瓶那?就算那俩小王八蛋存心想诓骗自己,可也没必要动用这么大的一艘渡船吧,其实当这个渡船出来的时候,无论这两个王八蛋是不是那传闻中的邪灵族的兄妹俩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无论他们是谁,都绝对不是他一个手没二劲力的家伙可以招惹的,就算是她那位半王境的丈夫在这里也不行。 扑通一声妇人直接跪倒在地,疯狂磕头,脑袋一下下砸在那厚实的甲板上砰砰作响,同时还不断求饶:「是奴婢不懂事,冲撞了两位,是奴婢不懂事……」 当家主母都跪了,那五名侍卫还有那个前去喊人一路跑回来都没拦住的侍卫也纷纷跪下。 陆通一见这模样,打架的心思顿时淡了大半,直接拍拍手,索性就直接伸手抓住楚欣素后领轻轻一跃,两人身形瞬间拔高,直奔赤金凤船。 而看到这一幕的渡船管事直接瘫倒在地,灵族虽然与龙族交往不深,可人家毕竟也是大族强族,如果一开始就跟凤族来的也就罢了,可偏偏是自己蠢把人家送走的,主要那两位爷一个是灵族的现任圣女,一个是名声鹊起如日中天的楚狂人,想到这里渡船管事恨不得狠狠抽自己两个耳光,原本自己应该再熬个三四年就能下船养老去了,可现在这一闹腾,别说回宗门养老,等下了船自己能不能活着都不一定了! 渡船管事突然抬起头恶狠狠的盯着那个没有实力却偏偏胆大包天的王八蛋,心里不断咒骂,这就算自己死,也要拉这个该死的王八蛋一块下水才行,好到了冥河能够接着动手。 当楚欣素发觉自己这个便宜哥哥居然还真想上那艘凤船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早就被陆通拎在了半空,楚欣素疯狂挣扎想要从陆通手里挣脱,然而对于真下死手的陆通来说,楚欣素是半点胜算都没有的,所以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是徒劳无功。 其实楚欣素挣扎的时间并不长,从她反应过来,到快到了凤船船舷楚欣素也只是疯魔了几瞬而已,当两人越过船舷显露在凤船上的所有人面前的时候,楚欣素一改常态,端正身形落落大方,同时身形还故意拔高半寸,用来自己的身体挡住陆通的拎着自己后领的拳头。 这极快的一幕,让陆通都有点发蒙,以至于等两人落地了,自己的拳头依旧没用砸楚欣素的后领上松开。楚欣素也不得不佯装淡定,偷偷踮着脚才能保持自己的灵族圣女的范。 陆通哎呦一声赶 紧松手,然后佯装淡定的身后正下方那艘渡船上瞅了一眼,然后才对这那身着绯红金丝绣凤锦长衫,腰系龙皮嵌金双环四合如意束腰,脚蹬黑布犀底靴,英气四溢的霓千落拱手道:「多些千落姑娘。」 霓千落噗嗤一声笑出来,打趣道:「当年在那昆仑墟州的太安山擂台上,楚狂人可不像今天这样好说话。」 陆通无奈一笑:「当时悟道尚浅,历事不多,确实有些欠缺了。」说着陆通又看向旁边的楚欣素,果不其然身边静悄悄,妹妹在作妖。 现在楚欣素早就盯上了人家站在霓千落身后的霓千禧,那眼睛恶狠狠的,像是要生吞活剥了人家一样,就连那个平时只肯舍得看看的云羽簪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这个小祖宗给插在了头发上,那云羽簪插的很靠前,就像是想要给人家看看而不是为了束发和美观,这显得很不自然。陆通于此无可奈何,管不了也没法管,也就只能视而不见。 当然站在霓千落身后的霓千禧同样也不甘示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很圆,与楚欣素对视,谁也不认输。 陆通干咳两声,霓千落心有领会的微微点头,然后转头说了一声:「起航!」 顿时一艘巨大单是各类操作手就足有两千人的赤金凤船就像是一台结构精密的机器一样快速运转起来,几呼之间,赤金凤船船身再次升高,快速向前冲去。 霓千落又转头对着陆通笑道:「楚先生一路上舟车劳累,龙族的渡船是出了名的质量差,我带先生去客房休息,等快到了再差人喊楚先生和楚圣女,你可如何。」 陆通转头看向楚欣素,楚欣素一脸傲娇的指着前方的大海说道:「我要看海。」 等到了确切的回复,陆通只能对着霓千落无奈一笑。 霓千落点点头,转头对着与楚欣素斗眼神的霓千禧吩咐道:「千禧,差人去搬两张躺椅过来。」 可偌大的赤金凤船之上满是侍卫仆人,那里需要她这个凤族的小公主亲自传话?但是毕竟霓千落已经发话,霓千禧也不好折了姐姐的面子,只好狠狠刮了楚欣素一眼,又对这陆通搞了道了一声歉,匆匆离去。 wap. /90/90603/20744679.html 第二百八十八章:陵虞龙洲 东海以东,地之东极,有一座大洲名为陵虞龙洲,传闻天下蛟龙之属尽出于此,又称为祖龙之地。 现在冬季还没过去,陵虞龙洲就已经一副春意盎然的艳丽美景,这也让原本因为和褚师山河分离的楚欣素稍稍开心了几分。 「哇,哥,这里就是大海吗?」楚欣素趴在渡船船头一脸欣喜的看着那副天地一线的辽阔景象,说着还用鼻子狠狠嗅了一下:「还有股淡淡的咸味。」 对于这个小丫头兴奋模样,来来往往的行人也不免要多留意几分。 有几个额头生角的男女对此也只是草草扫过一眼,全当是内陆来的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但又碍于龙族的颜面也不好多说什么,便匆匆离开。 有一个身着华美裘衣的雍贵妇人露出一脸鄙夷,想要离这个不知道从哪来的野丫头离得远一些,好像跟那丫头呼吸同一片空气都侮辱了自己,那名妇人摆摆手,身后六名侍卫中直接走出来一人,面对妇人俯身弯腰,静待命令。 「去问问这渡船管事的,然他查查这两人是不是逃票的,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这趟可是去海外方岛的,那老家伙怎么什么人都放进来?」 「是。」那名侍卫得了命令,赶紧快步离开。 「真是,怪不得龙族这些年过得愈发式微,真是烂到根了,什么人都敢放进来。」那名妇人斜昂着脑袋一脸的不屑,明明已经去派人告状去了,可嘴里依旧是不依不饶,只是下一秒她那满是傲气的脸如坠冰窟。 「怎么家里不够你玩的?」楚狂人陆通满眼宠溺的看着说道:「你想看啥风景,轮回海看不到?」 双手扒在栏杆上的楚欣素倒仰着脑袋,看着自己哥哥说道:「怎么不至于,那轮回海只是有模样而已,咋一看还行,玩久了就没啥意思了,还是出来看海更好。」 陆通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再争辩什么,转而走向楚欣素背后伸出手来架住她那小小的脑袋,往上一抬一推给她稳稳当当的摆正了,说:「别胡闹了,女子的仪态你得注意一点。」 楚欣素一听到自己哥哥又要说教自己,赶紧脑袋往后猛然一砸,直接撞到陆通胸口,把他撞的倒出去三四步才停下,然后才带着笑意继续摇头晃脑的看着远处的大海。 兄妹两人的打闹还在继续,可从他们话里出现的几个字眼,就足够让这个出身富贵的妇人惊恐万分,家里有海,还是轮回海?轮回海他娘的不是灵族的地盘吗?妇人顿时头冒虚汗,就连身体都开始止不住的打起哆嗦来,如果说灵族是南原最强或许会有人反驳,可如果说灵族是道州最邪,怕是这三千道州没一个人会反对,这就是灵族虽然叫灵族,可总有一些人喜欢称呼他们为邪灵族的原因,也是妇人真正恐怖的源头。 妇人转念一想,重新打量这对兄妹,这两人生的确实都是极好,男的俊朗女的秀气,可那一身打扮和气质怎么看都是乡下来的野孩子,估计那个什么轮回海不知道是从那听来,专门吓唬人的。 那妇人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神情,说道:「你们两个那里来的野孩子,大惊小怪的吵到别人了不知道?滚一边去。」 楚欣素听到这话扭头看向一旁正在哭闹被七八个人围着哄的孩子又转头看向那名妇人,见那名妇人没什么反应又好意的拿手指了指那边。 见到那丫头这幅模样,妇人顿时感觉被羞辱了,两颊通红,怒吼道:「没规矩的小丫头!……」 还不等她骂完,下一刻一声清脆的耳光就打断了她的话,那妇人捂着那通红的左脸眼中噙着泪光,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透过双手的缝隙也可以明显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巴掌的轮廓。 「聒噪。」陆通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当年在昆仑墟仙州的 那座比武台上,他都敢当着几个王者一群半王的面,直接斩杀他族的青年才俊且无惧,现在又何曾怕了。 其实对于这妇人的所有举动,陆通都看在眼里,只是因为原来是指桑骂槐,骂的模糊,陆通也就懒得跟那妇人一般见识,可现在已经骂道了楚欣素脑袋上,这是陆通绝对不能忍的。 「走,咱去那边。」陆通扇完那一巴掌,就要拉着楚欣素走。 可这原本是因为陆通嫌弃垃圾碍眼缘故,到了那妇人眼里就变成了懦弱和害怕的模样。 原本还有些后怕的妇人彻底爆发了:「我可是兽族虎伏半王的夫人!你敢打我!」,他对这那五名虎背熊腰的侍卫怒吼道:「给我杀了这个两个小***!」 五名侍卫直接抽出自己腰间的长刀,几个快步就将准备离开的陆通、楚欣素给围在了中间。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直接吸引了渡船上所有人的目光,就连那哭闹的孩子都不闹着要爬上长辈的脖子看热闹,虽说渡船上打架斗殴时常发生,可那有富贵人家欺负外出闯荡江湖的小孩子来的热闹有趣?虽说也确实听说过有几个倒霉蛋一脚踢到了铁板上,为此山门宗族都没了,可那毕竟是极少见的稀罕事,有人几辈子都碰不见一个。 对于五人的包围,两人丝毫不慌,楚欣素还饶有兴趣的问自己哥哥:「兽族的?虎伏半王我怎么没听过啊?」 陆通想了想说道:「应该是荒域里作威作福的野猫。」 听到这个野猫三个字,那妇人再次暴怒,五名侍卫也不再留手挥刀奋力向陆通、楚欣素两人挥去。 「住手,住手!」那名去找管事的侍卫从船楼了窜了出来,一边跑一边高喊,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一个灰衣老人,那老人长得胖乎乎一大把年纪可偏偏连眼角的皱纹都没几个,只是老人一边跑一边喘,明显是不擅长运动的。 也就在这时,突然一艘巨大的赤红金纹渡船缓缓靠近这艘渡船,一时间竟将阳光都给遮住了。 赤红金纹渡船之上一个恬静优雅的女子声音突然传来:「堂堂楚狂人都被人给轻视了,这陵虞龙洲果然是天大的本事,楚狂人、欣素妹妹不如来我这凤舟一歇。」 wap. /90/90603/20744678.html 第二百八十七章:顺风车 对于这个商队褚师山河是十分感激的,那场战斗的惨烈程度现在还是记忆犹新,如果真靠自己硬抗,怕真就是客死他乡了。 「怎么样,要不要再来一碗?」薛齐问道。 褚师山河嘿嘿一笑,又重新拿起地上的那只碗递给薛齐:「就有劳大哥了。」现在褚师山河还是重伤之躯,如果自己下去走这一遭也确实够他受的。 「客气。」薛齐接过碗又嘱咐道:「你先回车棚里就行,外面冷,你这伤还没好,在冻到就得不偿失了。」 褚师山河应了一声就重新打开车门钻进了车厢里。 薛齐看他进去后,才重新端着碗踩着雪一脚深一脚潜的往聚集地走去。 「行啊大哥,那小子受了那么重的伤都能活下来,这命可是真好。」精瘦汉子对这已经过来的薛齐说道:「要不是他身上没兽化的痕迹,我都以为他是半妖人了。」 「滚蛋!」听到半妖人这三个字,就连脾气一向很好的孙景福都罕见的生气起来:「你小子会说话就说,不会说话就闭嘴,没人把你当哑巴。」 掌柜的罕见的训斥让精瘦汉子只能缩着脖子,不敢再多说什么。 「你小子就是不会说话。」薛齐主动出来打圆场:「这里可玄州的北大门,就算再给他们半妖人八百十个胆子,他们敢来这里闹事?再说了,这次掌柜的不是给咱们请了甄凯大人吗?怕什么,是不是掌柜的?」 见到薛齐又把话头递给了自己,孙景福也不是什么狠心的人,直接就顺着杆子就下了,说道:「没错,确实不用怕,但是运气这种东西谁知道什么时候就倒霉,有些话还是不要随便说的。」 「是是是,掌柜的,是我嘴欠不懂事,一会肯定注意。」精瘦汉子看见掌柜的松口,赶紧低头认错。 「行了,掌柜的难不成还真跟你生气啊,抓紧再盛一碗去,我给那个小兄弟送过去。」说着薛齐直接把碗递给精瘦汉子。 不得不说精瘦汉子除了那一身把式,这溜须拍马的本事也是一流,从薛齐手里接过那个已经被喝得干干净净的陶瓷碗就小跑几步把那个做饭的伙计一屁股给挤走,然后就是从里面舀出来满满一大勺粘稠的面疙瘩,这一手出神入化的本事别说是孙景福,就是薛齐都看的目瞪口呆。 精瘦汉子笑呵呵的对着薛齐问道:「怎么样,够不够?」 这一问,反而让薛齐都有点不自信了,看着那满满一碗稠汤又想了想刚才褚师山河那副八百字没出吃过饭的凄惨模样,顿了顿犹豫的说道:「应该、不确定、可能是够了吧。」 一听这话,精瘦汉子不乐意了,说:「啥叫应该、不确定、可能?这不够还有,薛大哥那个家伙要是还不够你就招呼我一声,我给你送去,不用你来回跑了。」 「你小子倒是大方了,合着这不是你掏钱买的粮食?」孙掌柜气呼呼质问道。 这次又轮到精瘦汉子委屈了。 薛齐也懒得继续和稀泥了,索性赶紧接过精壮汉子手里的那一大碗汤就往车队那边跑。 车厢里的褚师山河趁着这一段时间,也仔细打量了一下这个占地不大却收拾的干净利索的小车厢,顺便也从车门口的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自己那件破破烂烂满是血迹的黑衣和一个芥子袋还有一堆不值钱的杂物。 原本褚师山河以为这玩意多半是丢了,毕竟那一战打的说天崩是有点夸张了,可地裂是绝对有的,在加上自己埋了这么久,还有这群凡人明显是没有练气底子如果把这东西当做钱包荷包什么的给随手丢了,褚师山河真的就是没地方哭去了。褚师山河随手将芥子袋直接塞进怀里,就去看那边朱贺去了。 「小兄弟。」薛齐喊了一声后,又过了三秒才弓着 身子进来,一进来就看见褚师山河在擦他那把黑刀,也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 「大哥这边坐。」褚师山河说着又往里靠了靠让出更大的位置给薛齐。 薛齐随手将那碗汤放在褚师山河旁边,这才问道:「怎么,兄弟也是练家子?你这把刀得啥材质的啊,不是当哥哥的说,这行走江湖手里的武器讲究的就是一个亮堂,越是洁白无瑕的宝剑宝刀才能更好的发出那看不见的剑气。」 褚师山河低头看来一眼手里的刀,果不其然真就是漆黑漆黑的,跟亮堂和洁白无瑕半点关系都没有,褚师山河笑着回应道:「就小时候练过几年,这次也不算闯荡江湖就是出去看看,不是都说外面流寇半妖人什么的多嘛,所以就跟长辈的要了这件武器来防身的。」 「哦哦哦,原来是家里长辈给的,不过兄弟你也是够惨的,偏赶上这场暴风雪又掉到了学坑里。」薛齐一边长吁短叹,一边又仔细的打量着褚师山河,虽然褚师山河昏迷的时候薛齐已经里里外外打量了很多遍,可知人知面不知心,还得好好观察一下这个人究竟是不是好人,万一是个流寇谍子或是个蜕变完整的半妖人,那可真就是引狼入室了。 「还不知道小兄弟叫什么那,这次冒着这么大的风雪是想去那啊?」薛齐冷不丁的问道。 对于之前的打量褚师山河自然是看在眼里的,所以对这个试探在肚子里打好了腹稿,说道:「小弟叫侯半肃,家住大明城东南的养马场,这次是先想去五羊城见见世面的,不成想实力不济掉进了雪坑里。」 「大明城?」薛齐仔细想了想确实是听别人说过大明城城边上有个草马场里面还有不少高人卖机缘有人甚至借此一步登天成了练气士了那,薛齐又追问道:「听说大明城东边有个集市里面甚至有高人卖宝,哥哥我是羡慕久了,不知道半肃兄弟见过没。」 褚师山河故意摆出一副疑惑的模样直接说道:「大哥跟你说得那人肯定是记错了,不是东边,是东南边就是我家的草马场里,每次有高人卖宝贝我都过去,就是家里长辈不让买说是骗人的,唉,要不然这次肯定送给大哥一件。」褚师山河又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问道:「大哥你们这是去哪?如果不顺路我也不好再多叨扰了。」 看见这个叫侯半肃的人回答的游刃有余,薛齐也不好再隐瞒什么,为了打消之前试探的尴尬,索性又重新端起了碗递给褚师山河笑道:「顺路顺路,我们这次也是去五羊城的。」 wap. /90/90603/20744677.html 第二百八十六章:一语成谶 「这是?」褚师山河昏迷之中逐渐清醒过来,睁开眼就看到这座不大的马车,与自己紧紧靠着自己却又怕把自己烫伤而专门隔了一块后包袱的火盆,尽管身体依旧寒冷无比好在自己已经清醒过来了。 褚师山河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已经被人更换,就连伤口都被人仔细包扎过了,可现在褚师山河那里还顾得了这些,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摸自己身边朱贺还在不在,好在在靠近厢壁的位置摸到了那个久违的熟悉感,褚师山河才松了口气。 至于为什么人族墨影不顺便取走朱贺,这对于现在的褚师山河已经无关紧要了。 有了朱贺傍身,褚师山河也开始安心吐纳天地灵气,修复自身。 如今褚师山河的身体可谓是千疮百孔,如果不是翼魔人身体构造天生奇特,能够在人昏迷后,翅膀能够进行缓慢的吐纳,给褚师山河强行吊着一口气,褚师山河那里能挺得过那场严冬。 因为受的伤太过严重,褚师山河也只能先勉强疏通一下无比紊乱的经络让自己可以少量的吐纳天地灵气,以防止突然因为重伤再次原地昏倒。 等到褚师山河再次睁开眼睛的已经过去半盏茶的时间了,经过了粗浅的疗伤褚师山河也能顶着疼痛勉强坐起来了,可就在他坐起来的时候,额头一点翠绿也化作灰尘彻底消散不见,与此褚师山河的后背也如同一沉,险些让褚师山河重现跌倒下去,褚师山河摸了摸从额头飘下的一缕灰尘,放在鼻子上轻轻一嗅,又看了一眼就在手边的火盆,赶紧往外推了推。 现在正处寒冬,除了呼啸而过的寒风之外可谓是一片寂寥,现在正值中午吃饭,除了少数几个不隔冻的躲在马车里,其他人都在一出背风的巨大岩石下生活做饭,而那辆还排在十几辆货车之后的车厢的一点动静自然躲不过这群在马背上讨生活的汉子们的耳朵。 孙景福小心捧着一碗满是热汤的粗糙薄铁碗感受那那一丝久违的温度,对缩着脖子扭着头对旁边的薛齐说道:「那个小兄弟好像醒了,薛老弟要不你给他送完汤过去。」: 还不等薛齐答话,就有手快的伙计拿出一个陶土黑碗又挖了一块看上去还算干净的雪刷了刷才去盛汤,到了满满一大碗才递给薛齐。 「你就是懒。」薛齐将手里那只已经见底的薄铁碗狠狠砸在孙景福脚下,说道:「孙掌柜的给我满上,回来我再喝。 孙景福缩着脖子乐呵呵的喝了自己碗里的一口汤,对薛齐砸在自己脚边的薄铁碗视而不见,同时幸灾乐祸的还吐槽道:「大前天不是你非要救的吗?都差点跟甄大人都快打起来了,现在你不伺候谁伺候。」 那个煮汤的伙计忍不住的说道:「这不是咱们商队的传统嘛,只要不是土匪强盗,凡是落难的都得帮。」 他旁边那个精瘦汉子一巴掌拍在煮汤的伙计头上笑骂道:「这是掌柜的跟薛大哥逗笑话那,当时还是掌柜的第一个说要救人的,你这小子啥都不懂废话啥。」 被揍的伙计捂着头也不敢多说什么,这个精瘦汉子是出了名的专挑软柿子捏的家伙,要是真给他盯上,自己这一趟就别想太平了。 对于这些小打小闹薛齐自然懒得搭理,端着汤就往最后面的那个车厢走去。车队离休息的地方本就不远,只要沿着来时的脚印再重新走回去,这条松软的雪道其实也不算多难走。 褚师山河刚掀开掀开厚实的门帘推开小门就看到已经到了跟前的薛齐。 薛齐端着碗笑着递到褚师山河面前,说道:「小兄弟刚出锅的热汤,趁热喝点?」 褚师山河往旁边望去,就看见十几个人挤在一块大石头底下吃饭喝汤,有人看到褚师山河正往这边看,也举起了自己手中的薄铁碗示意褚师山河赶紧喝了暖暖身子。 见到这幅场景,褚师山河也不再端着,道了一声谢赶紧从薛齐手里接过那碗汤,他原本就是伤痕累累再加上昏迷了好几天肚里早就空空如也前胸贴后背了,其实只要现在有能吃的有东西摆在自己面前,别管生熟褚师山河保管一口气都能给吞了,更何况是一碗热气腾腾的浓汤。 随着一口热汤下肚,那股炽热瞬间就顺着食管流进胃里,然后想着四肢百骸扩散而去,让褚师山河那冰冷的手脚都开始重新回暖,直到这一刻褚师山河才算是真正的活了过来。 看见褚师山河狼吞虎咽的吃着,饶是薛齐都有些看懵了,赶紧说道:「慢点慢点,不够喝锅里还有,你这刚恢复过来不能吃的这么急。」 但是已经饿疯了的褚师山河那里还管得了这些,直到一口气把一整碗的汤喝光了才肯停下。 兴许是刚才的举动太过疯狂,等停下后褚师山河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愣了一会才郑重的将碗放下,跪在车板上对这薛齐毕恭毕敬的弯腰拱手道:「多谢这位大哥救命之恩,小弟没齿难忘。」 薛齐见此也是赶紧扶住褚师山河的手,架住了褚师山河的继续弯腰的趋势说道:「小兄弟言过了,出门在外难免遇上个灾病这都没什么,只要熬过去了就行,现在看见你没事了我就放心了。」 现在的褚师山河已经是强弩之末,别说灵力就是体力都十不存一,现在被薛齐给架住了也只能作罢,弯着身子从新站了起来,然后褚师山河小心的掖好厚重的门帘,才说道:「救命之恩,没齿难忘,这么说都不为过。」 薛齐哈哈笑了笑也不再纠结这个问题,随口说道:「兄弟你可不知道当初把你救上来的时候,你是全身都冻僵了,真跟冰块没什么区别,要不是听到你那微弱的心跳声,我们还这不敢救你那。这么是赶路的时候掉进了雪坑了吧,看你身上伤的真是全身上下都没块好肉,得亏是你穿了一身黑衣服,要不然还真看不见你那。」 褚师山河苦笑一声,当时他遇见那三个墨影将棋的时候就说了,万一自己被冻晕了,这黑衣服在这茫茫雪原之上也容易让人看见,想不到还真的是一语成谶。 wap. /90/90603/20744676.html 第二百八十五章:远行商队 有人说生命的意义在于前行,有人肩挑日月心系黎民,有人面对黄土辛苦耕耘,有人一直远游不分春秋,对于他们而言节日就像是与家人直接的以此际会,为了他们却离开他们。 元日节的最后一天,随着黎明的曙光照射在那座巍峨巨大的横北城的城墙时,金钟高鸣响彻山野,封闭了小半月的横北城的三重大门也终于依次打开。 大门打开后那些为了生活而不断奔波的商队也开始逐渐出城,驶向更远方。 虽然今天是元日节的最后一天,可连日的积雪让前面的道路充满了未知的危险,尤其是跨越无数山脉河流航程近千里的五羊城商道更是人烟罕至。 一个身着淡蓝棉衣有些微胖的却满脸透露着精明的男人,站在自己商队前满脸愁容的看着一支支商队头车顶上挂着的五颜六色的木刻牌,可看了半天也依旧没有找到跟自己一样图案的木刻牌,对此也只能无奈一叹缩了缩脖子,斜靠在马车车厢上。 「孙掌柜的别看了,今年雪下的这么大,敢这么早就往五羊城走的出来你没几家了。」一个精壮汉子笑呵呵的走了过来。 名唤孙景福,同时也是这一支商队掌柜的男人苦笑一声:「薛齐大侠就不要笑话我了,要不是这批货要得急谁舍得老婆孩子热炕头。」 薛齐一听哈哈大笑起来,竖着大拇指说道:「怪不得你能做掌柜的,这话说的在理。」 孙景福无奈的摇摇头,说:「这是啥狗屁的道理,等老弟你成了家再生个大胖小子就懂这个道理了。」 「我?」薛齐指着自己的鼻子反问道:「我就一个混吃等死的武夫,等啥时候死在外面了这辈子就算过去了,就别耽误人家黄花大闺女了,到时候还希望孙掌柜不要吝啬,棺材就不用了,给我挖个坑裹上草席埋上就成。」 一听这话,孙景福赶紧低着头呸呸呸了几声,完事还不忘让薛齐也学着自己的样子赶紧呸呸呸。 这滑稽的一幕顿时逗乐了薛齐,他乐呵呵的笑问道:「孙掌柜的怎么还这么童心未泯,都是骗小孩的把戏,这你还信。」 「远行别说丧气话,回家别带怒气归。薛齐老祖宗留下的道理终归是有道理的,快点呸呸呸。」孙景福说着还费力扯着抓薛齐的胳膊,虽然两人身形力气都天差地别,可真要拉扯起来薛齐也拗不过孙景福,毕竟用来喝酒的工钱还得靠人家来出,薛齐没办法只能学着孙景福的样子赶紧呸呸呸了几下。 「可以走了吧。晚些说不定还有风雪。」. 第二辆马车车厢侧窗的帘子掀开,从里面伸出来半张清秀的脸。 一听到这个声音,还在和薛齐胡扯的孙景福赶紧转过身陪着笑脸对第二辆车上的男子说道:「甄大人,前往五羊城的路上太过凶险,若是有其他商队一块同行,相互扶持也更加安全不是。」 「哦,孙掌柜是觉得甄某护不住你和这几车的货物?」男子的声音明显冷了几分,声音中还夹杂着几分怒气。 「不不不,我当然是信得过甄大人的。」孙景福赶紧挥手招呼起来:「走,咱这就走。」 薛齐也懒得搭理这茬,双手抱胸就往车队最后面走去,路过第二辆车厢的时候,还不忘冷冷的丢下一句:「神气什么。」 第二辆车上的男子只是放下帘子,没有搭理他,毕竟这一路上还远,无论是谁跟谁闹翻了这一路上都不好过,就算互相有气,但是面子还是要顾忌到的,要是这两位商队的定海神针之间真撕破了脸,这趟也不用去了。 薛齐走到最后,从一个精瘦汉子手里接过马缰绳也不上马,就跟几个汉子一块站在最后,等待前面启程。 精瘦汉子瞅了瞅前面的马车,然后愤愤不平的骂道:「薛大哥,前 面那家伙是什么路数,怎么嚣张,连薛大哥的面子都敢下。」 有人开头,就有人插话。 「我看那小子也不像个好人,掌柜的从哪找来的啊,能有薛大哥靠谱。」 薛齐也不客气,对这离自己最近的那名精瘦汉子头上的毡帽就是一巴掌,看似势头凶猛可力气却不大,也只是打在了毡帽上没挨到脑袋。 精瘦汉子眼睛轱辘一转,瞬间明白了薛齐的心思,赶紧抱着脑袋鬼哭狼嚎的求饶。 薛齐翻了个白眼,偷偷的撞了撞那个精瘦汉子示意他戏有些过了,见精壮汉子声音小了几分,薛齐才清了清嗓子说道:「那家伙叫甄凯,是孙掌柜在横北城的佣兵所里雇来的好手,好像是个四境的练气士。」 「佣兵所?」一听这个名字,精壮汉子也不喊痛了,一双眼睛在哪里放光:「薛大哥,你跟着去了吗?里面是啥样子的啊,不是听说只要价给到位就连七八境的修道天人都能请的动。」 练气修道对于他们这种出身底层的人来说有这极其致命的吸引力,飞天遁地无所不能,那才是真男人。 薛齐也不吹牛,摇摇头说道:「没去,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看的,说到底跟咱们也差不多,都是蹲在一块找活干,有啥可羡慕的。」见到周围的汉子脸上有些不快,薛齐赶紧说:「一些大教宗门培养弟子都要求出去历练,他们那地方叫悬赏阁,你要是有事得写成状子递上去,这事成不成得看人家愿不愿意,加钱都不管用,这不比那佣兵所好?那些都是看缘分的,说不定揭榜的都有可能是九境之上的真天人那,你们晓得不晓得?」 这道听途说来的故事一说果然唬住那群没见过世面的家伙,薛齐直接翻身上马,不再搭理那群家伙。 随着整装完毕商队开始启程,甄凯镇守队首,薛齐坐镇队尾,一前一后相得益彰,尽管大家都知道这条路凶险可有这阵容在也让人安心不少。 横北城以北二百多里,地形平坦又有驿道在,只要不是倒霉掉进了雪坑里,绝对是算得上这条千里征途中最好走的一段路程。 在商队走了五天之后,突然排在前头的第一辆马车在一条已经被大雪给埋上的河道前停下了,随后十几辆马车也赶紧勒住缰绳纷纷停了下来。队伍最后的薛齐生怕是有什么以外出现,赶紧跳下马往前跑,小心避开那个应该是坍塌而形成的巨型雪坑,大声喊道:「前面怎么了。」 看见薛齐往这边一深一浅的跑过来,一个汉子赶紧赶紧喊道:「薛大哥没事,是掌柜的看见一个冻晕过去的人,穿着黑衣服,甄大人不让救。」 wap. /90/90603/20744675.html 第二百八十四章:枯木逢春 北境苦寒,最苦还是严冬,一场场大雪说来就来,让人应接不暇,好在玄州安宁人们生活虽然艰苦可好歹不用在受战乱之苦,活的也算安稳。只是一场大雪过去,难免会有几家的老人撑不过,于是白雪加白衣,让这个寒冬更显得寂寥与落寞。 老人都说瑞雪兆丰年,雪下的大润了土地,来年的庄稼就会大丰收,让家里的孩子们不要怨愤这场大雪,现在的荒凉才能为来年的鸟语花香麦浪稻香打好基础,枯木逢春便是如此了。 早上的田庆早早的就起来收拾偌大的草马场,加固篱笆、清理积雪只要动起来总是忙不完的,尤其是在褚师山河他们走了之后,这草马场就显得更大了。 现在还是元日节,无论是下地劳务,还是去外面打短工都会趁着这段时间好好休息休息,甚至就连平日里一直被要求好好的读书的稚童也难得得了几日清闲,不用面对那不苟言笑的私塾先生,就连家里的父母长辈也不舍得在这几日太过苛责,索性孩子们就三五成群的在外面瞎晃荡,在加上大明城的治安一向很好安全不用担心,长辈也懒得再去教训什么,就是喊吃饭的时候要多废些功夫。 孩子闲,大人同样也闲,喝酒吃肉一茬接着一茬好像是一口气把这一年来欠下的酒局都给补上才肯罢休,好像也只有村里的老人才闲不住。 一大早天还蒙蒙亮,就有几个与田庆相熟的老人早早吃过了饭,拎着木锤、木耙一路上说说笑笑的就往草马场赶,其实说是与田庆相熟其实也不过是儿时不知天高地厚每天都想着去往草马场里掏鸟窝,这一来二去也算跟田庆混了个眼熟,,只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从天真稚童慢慢成了白发苍苍的老人才明白过来,这个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看场地的老人究竟有多恐怖。 老人们是自愿来帮忙的,草马场很大如果真的就指望田庆一个人收拾,无疑是痴人说梦,所以有人来田庆自然是欢迎的,当然欢迎归欢迎,田庆这里可不管饭,当然想必他们也不敢吃。 人们一旦干起活来,嘴上闲着没事就喜欢东扯西扯,最多的无非就是谁家的孩子混的更出息一些,谁家的孩子更混蛋,话聊多了不知这么就聊到去世老人那里去了,他们说了不少,甚至有几个田庆认识,让他有些失落。 这三千多年以来,田庆一批又一批的不知送走了多少老友,让他现在越发孤僻,不愿意主动亲近旁人,其实并不是田庆没有让他们延寿的法子,可帮的了一时又怎么能帮一世,到头来依旧是难逃得岁月摧残,终究是要化作一具骷髅永眠地下的。.. 人多就显得热闹,哪怕自己不说话,也会觉得时间过得很快,随着太阳开始下落,老人们也纷纷告辞离去,现在是冬天天黑得快,再加上寒风渐大,他们这身老骨头又这么吃的了。 田庆目送他们离开后,许久才慢慢悠悠的关上木栅栏门,其实只要不是褚师山河那混小子在这里,田庆关门一向都很早,这次当然也一样。田庆将木锤木耙小心夹在腋下又端着几个盘子几个茶碗才往茅草房那边走去。 虽然饭没让他们吃,可用来果腹的点心和粗茶田庆还是备下的,虽说都是一些连练气士都瞧不上的小玩意,可内含的精纯灵气足以保他们能够安全读过这个寒冬。 田庆推开那扇有些冰冷的房门,果然不出所料里面是空无一人,田庆放好手上的茶碗盘子又放好木锤木耙,盯着满地的白雪望了好的一会才又回到茅草屋里搬出那张由褚师山河亲手打造的躺椅,搬到那棵光秃秃的大柳树下躺了上去。 那棵光秃秃还有些瘦小的的柳树随着寒风舞动用柳枝轻轻拂过田庆的脸颊,就像是在抚摸这个孤独的灵魂一样。 田庆闭着眼,满脸的皱纹拧在一块,不知再想什么。 「你说我是不是太狠心了些 。」田庆突然开口问道,这是这偌大的草马场除了田庆之外再无一人,不知这个当年恶贯满盈的家伙再问谁。 在田庆问出这个问题许久之后,随着一阵突然起来的大风拂过,柳树前后晃荡像是在对这田庆点头一般。 「我年轻的时候,你总是劝我多多狠心,可到老了为什么又让我多慈悲呐。」田庆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重,他双手覆面,像是在质问什么人又好像在忏悔什么。 田庆喃喃自语道:「禁忌那混小子,我这么不心疼啊,我早把他当成自己孩子了,可是,死啊!就得死上一次,不死怎么活。那孩子有看似对一些都无所谓,可胸腹之中满是怨恨。他之前离开这里是想博个名声而已,说是要回去打他们褚师家的脸可顾忌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吧。」 「如果不是有一个回家的念想强撑他,他甚至都有可能走不完这一路啊。这回家之后那,他还要继续回去,回到他那个已经不是家的家了,他带着自己的怨恨,带着我的仇恨,带着素素的期盼,他这一趟走的太沉重了,太沉重了。」 捂住脸的指缝中不知何时居然流出一片晶莹,田庆的声音早已变成了哭腔:「我是把他当做自己孩子啊,他太像我了,太像我了,跟当年的我一样,背负的东西太多了,终有一天他会被那些东西给压弯的,就跟我一样,一模一样。只有让他死上一次,他或许才能真的看得开,只有然他感受到寒彻入骨的冰冷,他或许才能懂得活着的意义。」 「他那一架我又何尝没有关注啊,如果刚开始他肯推让一步,半步,哪怕只是半步又怎么会沦落到这种两败俱伤的地步啊,该拼时就要拼该躲的时候就要躲,这才是长久之道啊,如果只是锋芒毕露又怎么可能活到最后啊,这件事我悟透的很晚,不想让他再走一趟我们的老路了啊。」 最后田庆使劲擦去了脸颊上的泪水后,才肯放下手,然后扭过头故意摆出一副不情愿的模样说道:「孩子闯了祸,总是要做父母的来找补收拾的,你怎么心疼他,你去吧,反正我不去。」 柳树无奈的又借着北风抚了一下田庆的脸颊,像是要揭开他那「傲娇生气」的面具,不过被田庆一把抓住那根柳条后轻轻按在自己脸上,柳树才肯罢休。 随着一阵青色的荧光浮现,柳树枝头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长出一片苍翠欲滴的柳叶,在柳叶彻底变为碧绿的时候也随着寒风离开枝头飘向更北方。 枯木逢春,生机盎然。 wap. /90/90603/20744674.html 第一卷少年游 感言 首先欢迎各位大佬收藏支持,万分感谢。 第一卷或许有些枯燥乏味,也因为要铺垫和挖的坑太多太多。所以要写的东西塞的东西也极多。大王小鬼粉墨并排齐登场,这是谁都无法避免的,还希望各位大佬能多拿出一些耐心细细品尝。 《堪天录》其实是一本很矛盾的书,没有纯粹黑与白,只是不同利益的角力,因为我们无法真正的去判断一个人的对与错,毕竟每个人所想、所求都是不同,所以站在相应的位置上好像又都可以理解。 其实我也喜欢那种天下无敌,只手破万军的霸王风范,只是这种难免就成了那极少的一小撮人的争王争霸,而不是缺少了整个天下的参与感。 就像是西游记每一次都是玉帝钦点十万天兵天将,可人们记住的只有那些大人物的精彩战斗,十万天兵天将好像只是炮灰摆设,我并不是在抨击西游记,只是因为时代不同,人们做惯了“小人物”更希望成为“大人物”,而在这个机遇挑战并存,“大人物”遍地走的时代,我认为基层的“小人物”同样很重要。 所以在《堪天录》中充满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蝼蚁多了也能啃死一头大象的“真实”现象。 最后一件事,我是文青,我是文青,我是文青,重要的事说三倍o(n_n)o 《堪天录》第一卷少年游感言正在手打中,请稍等片刻, 内容更新后,请重新刷新页面,即可获取最新更新! wap. /90/90603/19895023.html 第一卷少年游 楔子 一座山,屹立在破碎的山河之上,百万大军压境,黑压压的一片,让人看见了喘不过气来。 龙皇历三万七千九百年,叛军攻破入了三千道州,百族共尊的真龙一界。 这也宣告着真龙族长达近四万年的统治彻底崩塌。 那座山名唤:龙元山,是真龙一界的祖庭,在这场颠覆了整个三千道州的战斗中,做为真龙一族精神象征的龙元山本应该是最先被摧毁,结果却留到了最后。 三千道州,百族之众,精锐百万,止于龙元山不敢向前一步。 龙元山上一个,形销骨立的青年人,盘膝坐在龙元山巅,低首抚琴,不言不语。 这个被真龙族禁足在龙元山上的人,现在却把别人禁足在了龙元山前。 谁能想象一个浑身上下,没有一丝灵力波动,甚至有可能随时暴毙的枯朽青年,竟然将整个龙元山搬到了真龙宝殿前。 将百万叛军拦在龙元山下。 “龙逆!” 青年人好像听到有人在喊他,于是抬起头看向四周,混浊了五千多年的眼睛此刻清明无比。 龙元山的天空上好像有一个身负六翼,手执战戈的魔族人指着自己,哈哈大笑。 又好像是一个身后映着火凤的活泼女子,正在朝自己伸手,一脸羞红。 “让你们等久了。” 龙逆用手指轻轻捻起琴弦,一声清脆,惊散满天云雾。 “不要抱怨了,禁忌就你废话多……” 又一挑,山河震动,百万叛军轰然后退。 百万精锐竟因一介凡人而退! 龙逆低首抚琴,不去看他满天烦扰,闭目关心,只为背后人,心中人,默默弹奏一曲, 逆落曲。 百万叛军却是入坠冰窟,明明他们是绕着龙元山走的,躲的远远的,那成想,龙逆竟然将整个龙元山搬到了他们大军前,让他们不得不面对这位“逆龙皇” 一曲逆落,葬尽百万豪杰。 龙逆恍惚间看到那个已经没有六翼的魔族人,盘膝坐在一处平原之上,轻轻说了一句。 “滚你丫的,宰了几个杂碎而已,老子砍倒的可都是头头,这得算老子赢。” “禁忌……芊寻选的是我。” 魔族人大怒。 “你大爷!” 龙逆微微一笑,双手按住颤动的琴弦,再看真龙一界,双目流血。 曲罢,山河闭。 真龙一界,开始崩塌。 龙元山的上空, 有金龙,紫须飘然,右爪六指。 有火凤,金光凛凛,火焰中泛起淡淡的蓝色。 有一人,身负六翼,手执战戈,顶天立地。 wap. /90/90603/19895024.html 第一卷少年游 第一章魔族弃徒 “你丫得,敢推老子!” 一个身着褐色麻衣的少年,从被人从城门洞子里轰了出来,捋了捋遮目的乱发,对着那个差点没将他一把摔到地上的大明城守将吐了口吐沫。 在大明城守将要拔刀的时候,结果少年一溜烟的跑了,气的那个身材有些薄弱的大明城守将都恨不得抄起拦马架子就砸死那个无法无天的小兔崽子,最后那位大明城的守将也只是骂骂咧咧的回到了自己的岗位。 那名身着打扮几乎与乞丐的少年围着大明城城门转了好几圈,也没找到那里可以翻墙进城的地方。 这些边境的大城就是这么气人,别说是带草的狗洞,就是芝麻粒那么大的蚂蚁洞都给你封的严严实实的。 少年只能叼着一根随手拔出的草根,顶着才刚刚升起的骄阳蹲在一旁,骂骂咧咧的看着那些进进出出的规矩人,要是瞧见好看的美女多半还要吹个口哨,偷偷摸摸的喊上两嗓子。 “那个王八蛋定的规矩,通关狗屁的文书,你们这么不找他们要,得,到我这里了,说什么通关文书你怎么不跟我要座金山那。”少年扭头看了一眼威峨壮丽的大明城愤懑不已:“老子以后有机会拆了你丫的‘大明城’。” 就在少年骂骂咧咧的时候,一辆由四匹黄金龙鳞马拉的浮雕金龙纹的车辇出现,由北向南在少年目前缓缓驶进大明城。 这种豪华至极的车辇且不说是这荒凉的边境就算是一族一国的都城都是极少的见到的,少年抬头认真看着这架车辇,然后就是与身份极其不匹的飞快算着这辆车辇要是倒手能买多少“金石”,就在少年抬头的时候恰巧赶上龙鳞车辇的侧窗被掀开。 一个与少年差不多大的华服少年正探头望外看。 这两个人年龄相近身份却天差地别的少年对视一眼,竟恍如梦境。 龙鳞车辇缓缓驶进大明城里,离少年越发遥远,可少年的眼却一直没有离开那个车辇,那个龙鳞车辇里的的华服少年也是一样,一手掀着珠帘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在城门外蹲着的苦逼少年。 “逆儿,怎么了?” 龙鳞车辇里一位两鬓渐白的紫衣修士,盘膝闭目一动不动,便已将周围的一切尽数感知在内。 趴在侧窗的华服少年扭过头看了一眼紫衣修士,便急急忙忙放下帘子扭回身子板正的坐好,低头道歉:“对不起,师尊。” “眼睛。” “眼睛?”男孩一愣,揉了一下眼睛,将不知何时变为金色竖瞳的眼睛,揉回了正常人眼睛的模样。 从真龙一界龙元山出来后就没有睁开过眼睛的紫衣修士,慢慢睁眼,竟是一双流露着紫色星芒的竖瞳,要是有人敢和他对视多半自己的灵魂都要被这一双紫眸给吞噬了。 在紫衣修士睁眼的那一瞬间,这座抵御了魔族大军数万年而不能入的大明城竟是轻轻一颤,毕竟是边防巨城在异象出现的一瞬间便有十余道霸道强劲的灵力横空出现,与紫衣修士对峙。 “人族重城,请自重!”一个酒馆里一个白衣坦肚醉醉醺醺的汉子猛然抬头嘟嚷一句,这句寻常人听不见的醉语,在那些大修士耳朵里却是如同雷霆轰隆。 没有去理会那句警告的紫衣修士冷冷一哼便要抬手,可就在紫衣修士抬手一半的时候,在距离这座大明城几十里外的的一个草马场中,一位衣衫破履的健壮老汉面无表情的拿着一把一臂长的乌黑的砍柴刀对着摆放在木桩上的柴木狠狠地劈下去。 紫衣修士眉头一颤,将手猛然缩了回去一脸诧异。 随着这辆从未停止前行的龙鳞车辇里那不合规矩的手放下,大明城里那些气息便也消撒不见。喝得酩酊大醉却突然直起腰板的汉子也是猛然倒下,头撞到桌子还来回反弹了几下依旧没能震散到这个家伙的酒劲,惹得周围几个桌子上的酒鬼哈哈大笑,就是脾气极好的店家都忍不住笑起来。 “那个少年你还会遇到的,不用再看了。”说完紫衣修士再次闭上眼。 “是,师尊。”华服少年看着侧窗,压下了心底的那一阵罕见的骚动,也学着自己师尊的样子,盘膝闭目,默念起了清心咒,车门外驾着四匹堪称一两肉万金石的龙鳞马的车夫抱着着由数十根龙须编织而成的灰蓝色的皮鞭仰头打了个哈气,竟在这座驻扎着数万军队的大明城里悠然睡去。 还蹲在城门外的少年,在彻底看不见那辆龙鳞车辇后,一把将嘴里的甘草根拔掉,摸了摸头嘿嘿傻笑起来。 最后这位三年来几乎日日都来这座大明城,嚷嚷着要进城的少年竟然转头走了,好像把进城的事都忘了。 三千道州,大道三千,每一个大道便有一个王。大道三千,映有三千道州,所以地上又有三千王者。 这一切好像都是安排好的,没有任何人问过为什么,这是老祖宗留下来的,他们只管继承就是了,反正又没人说个错字。 少年不去城里,反而躺这座破败到空无一马的草马场的一个草垛上叼着一根有些干枯的甘草根,学着那些抬头望天的凡夫俗子幻想着自己那个只属于自己的“道”,就像是要从这个干枯的草根上嚼出甜味一样。 好像只要攒够了吐沫,再去嚼那要晒干了喂牛的甘草根,也不算太难。 少年名叫褚师山河,是个被魔族放逐的罪人,好像在这三千道州上能被魔族放逐遗弃的人,真心不多。 褚师山河也不知道自己为啥会被魔族放逐,反正在这距离魔族十万八千里的地界上,除了“放逐”褚师山河真心找不出第二个词语了。 当然陪着褚师山河的还有一个老头,不知道名字,不过听人说他姓田,褚师山河便叫他田老头,田老头是一个天生干农活的命,每天除了下地就是割草。褚师山河平时都是绕着田老头走,真当褚师山河傻啊,让他干农活,开什么玩笑。 “小兔崽子,你今个怎么没跑出去。”田老头慢慢悠悠的站在草垛旁,看着褚师山河。 褚师山河翻了个白眼,然后用他那满是忧愁的语气说道:“我要是跑了,田老头你多可怜啊,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破草场里,我快都出城了,临了想起你,也怪可怜的,就折了回来。” “我信你个大头鬼,我看是你小子是连大明城的城门都没进,就被人家当狗似的,拿棍子给撵回来了吧。”个头不算高还偏偏还有点微胖的田老头嘲讽起人来也是当仁不让。 “滚滚滚,劳资明明是担心你,怎么到了你嘴里风流倜傥的劳资就这么不堪入目了。” 褚师山河对着天空奋力吐出甘草根,看着它在空中慢慢悠悠的打转,然后无力落下。 田老头一脸嫌弃的从草垛上捏起一根还有些绿意的甘草根,抹去土渣也叼在嘴里,开始胡扯起来:“来说道说道,你怎么被赶到这里来的。” 褚师山河一下坐了起来,摇了摇头拒绝道:“好汉不提当年勇,不提当年勇,说不得,说不得。” “不敢说?那就算了吧。” 田老头感觉嘴里叼的那棵甘草根实在嚼不出什么甜味,就索性拿来剔牙了,不过那一口比脸都干净大黄牙真没个剔头。 田老头说完那句话,还没抬脚那,褚师山河就一把扑了上来,抓住了田老头的衣角,埋怨道:“你急个啥子嘛,劳资又不是不说。” 田老头坐在草垛上轻轻按了一下褚师山河的后背,褚师山河后背上的那个隐隐有些凸起的不明物体,便慢慢又融进了褚师山河的后背,同时一道紫色龙气也被田老头抓在手上,一把给捏碎,褚师山河依旧扯着田老头的衣角,对此竟是毫不知情。 松开田老头,褚师山河翻过身子,看着渐渐西落的太阳,没由头的说道:“田老头,我今天在大明城见到一个男的。” 田老头白了一眼一天天没个正形的褚师山河,掏着耳朵,满是讥讽:“怎么了,你丫的看上人家了?” “哎呀!”褚师山河一个鲤鱼打挺翻下草垛,扑在田老头身上,顿时老泪纵横。 “田老头,你说是不是我天天就跟你待在这破山沟沟里,许久没有见那些如花似玉的小姐姐们,性取向不会出问题了吧!” 田老头对此嗤之以鼻。 褚师山河依旧不依不饶紧紧抓着田老头哭嚷着“田老头,你倒是给个说法啊,实在不行你给我点银子我去合家囤那边瞧个热闹也好啊,真的就是看看,万一回想起烟雪巷里那些姐姐们的玲珑身材也好啊。” “狗屁,你丫的抓紧给我滚蛋。”田老头一脚踹开那个恶心的家伙,扭头就要走。 被一脚踹倒褚师山河,背对着田老头盘腿坐在地上,捋了捋那夹杂着草根的乱发,无比自恋:“劳资想当年也是玉树临风,一杆枪,烟雪巷里无敌手!” “狗屁!”折后而返的田老头,又一脚踹的褚师山河吃了个狗吃屎。 田老头突然说道“下次再见到那个给你对眼的小子,就找个没人的地方宰了他。” “宰什么宰,粗鲁。”趴在地上不肯起来的褚师山河扭了一下头,用脸贴在地上,随便咬起了一根翠绿的青草,笑道:“田老头回头把你砍柴的大黑刀送给我,我回头请你吃龙肉。” 田老头摸了摸时刻别在后腰带上的那把用做砍柴的乌黑直刀,嘿嘿一笑:“滚蛋。” 本就没指望田老头松口的褚师山河翻了个身,坐了起来看着日落夕阳,然后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突然开口问道:“田老头,你知道啥叫真魔吗?好像咱们魔都的人都怕这个。” 正准备回去烧饭的田老头,停下脚步,倚着两人高的草垛上双手交叉着插在袖筒里看着褚师山河也不说话。 说起魔都褚师山河竟然有些忧伤。 褚师山河没有理会身后的田老头,其实田老头走与不走都一样,褚师山河就想说说话,有人听不听都无关紧要:“田老头,知道咱们魔都有个褚师家吗?” 田老头伸出小拇指掏了掏耳朵,然后凑到眼前,也没看清小拇指上到底有没有就一口气轻轻吹掉。 “八王褚师家,多大的名号啊,泼天战功,封地五洲,褚师大宅堪比魔宫,繁花似锦,金碧辉煌。可为什么这么大的府邸里怎么就容不下一个真魔?” 田老头仰头打了个哈欠。 “想我褚师山河也算是魔都的功勋世子,三岁习武,八岁打遍魔都同龄无敌手,十二岁修道,十三岁悟道,魔都那个比的上我?” “你几岁开翼,开的几翼?” “…”褚师山河直接给噎住。 田老头撇了嘴,不再说话,没办法面子还是要给的,要不然指不定那天自己一觉醒来,被子上就多了一滩尿渍,这小子记仇的很。 “…我不过是修为停滞了三年,结果他们就说我是真魔,要将我给放逐。” “真魔无翼,就因为你拖拉到十六都没开翼?”田老头又忍不住开口问到。 那成想褚师山河眼珠子一转,直接翻出泪花来,哭诉着:“田老头,你说,你说我怎么这么命苦,全家没有一个人帮我说好话的,我一个从小锦衣玉食的小公子,比花都娇嫩,结果被丢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 “鸟不拉屎,我拉。” “…” “整整三年,没人管,没人问,你说我多命苦啊。” 田老头咧了一下嘴角,啧啧怪声:“你个小王八蛋,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你这三年打过一桶水?下过一次地?烧过一次饭?偷鸡摸狗的事到是没少干,那次被人撵不是我给你擦屁股?你还有脸哭,我找谁说了我。” “我不是要修炼吗?我可是天天都嚷嚷着要替你劈柴的,你不鸟我我有啥法子。” “你个小王八蛋惦记我的砍材刀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今天咱们爷俩把话都挑明了,你小子今天要干嘛直说。”田老头打了个哈欠,继续倚靠着两人高的草垛:“你说就是,反正我也不答应。” 褚师山河转过身子,指着田老头的鼻子气愤道:“田老头我知道你不是个普通人物,可也不能把我褚师山河当傻子,你愿意在这里劈材喂马,我拦不住你,可我还年轻,没见过这大好河山,你想找伴我也没办法,大不了你再多活个几万年,等我老了再回来跟你作伴,你要是想我也行,找人捎个信,只要我还活着保准撂下手底下的事屁颠颠的跑回来看你,那天你一步小心嗝屁了劳资给你披麻戴孝。” 田老头偏着脑袋,噘着嘴:“屁话,你小子千万别往你自己身上抹蜜,我消受不起。” “老头子可不带这样啊,”褚师山河抹去了那几滴强挤出来的脸色,一屁股坐在有些枯黄的草地上:“你要是真想退隐江湖,不问世事,我也是没法子的,可是作为您的‘亲孙子’我可不能眼看着,您这一辈子辛苦闯下的名声就这么完蛋啊。” “没事,不稀罕。” 褚师山河咧咧嘴,这么油盐不进的老家伙最是气人,可关键还是褚师山河打不过他,这是真的没法子。 就在褚师山河低头打草稿的时候,那把让褚师山河眼馋三年的‘砍柴刀’被丢到自己跟前,那把漆黑的砍柴刀竟然明晃晃的刺眼。 “老头子!” “滚蛋!”田老头背对着褚师山河挥了挥手:“褚师禁忌你丫的小混蛋,敢丢老子的脸,就算是追到劫穴、归墟老子也要弄死你。” “得来,我滚。”六年前还曾是魔都第一少年天才的褚师山河此刻真的抱着一把黝黑的砍柴刀,笑得像个傻子一样,最后还真听话的在地上打了七八个滚。 田老头摸摸硬的刺手的白胡渣子,眼睛有些微红,背对着褚师山河摆摆手,自言自语:“得来,终于能省点饭钱,多买两斤好酒了。” “老头子!以后我闯荡天下的时候也报你的名了,可问题是你叫啥?” “有啥名气震天响的名号没?砍柴刀田大侠还是喂马刀田大侠那?” “滚蛋。” “得来,”褚师山河也学着田老头摆摆手,一步一步的离开这座生活了三年的草马场。 wap. /90/90603/19895025.html 第一卷少年游 第二章少年提刀过城 草马场距离大明城几十里的路程,以少年的脚程一来一回百余里回到这大明城的时候才刚过晌午,头上那个太阳还是很刺眼,少年迈着朝着大明城前进,抬头能看见大明城巨大的轮廓。 少年托了托后背上砍柴刀,又摸摸晒得有些发烫的脸,真是看啥都喜庆,就冲这把刀,少年能傻笑三年。 要是有个敢把砍柴刀当成垃圾的,少年保管不生气,毕竟咱也是文化人可不能跟没眼光的傻子一般见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大明城下,少年站在官道正中间,意气风发的扫视了大明城三四遍,才把眼光放在那个跟自己斗了三年的守将身上。 啧啧啧,这眼神就跟眼瞅着杀父仇人就在自个眼前晃悠,自己还不能报仇似的。 少年就俩字,舒坦 褚师山河托了托后背上的砍柴刀,走到守将身前,板板正正的对着守将施了个晚生礼:“想不到王大哥,身怀绝技,还自甘堕落的不嫌弃这守这狗洞的苦差事,小弟实在佩服。” 那位姓王的守将白了个眼,懒得搭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小子的冷嘲热讽。 旁边一个当值的守将笑呵呵的凑到跟前,问道:“嗨,禁小子,我们王大哥,到底会什么绝技,你给说道说道呗。” 褚师山河看了一眼插话的守将点点头:“呦,白大哥您还活着那,个把个月没见,我还以为您死了那,幸好幸好。” 原本还乐呵呵的白姓守将直接黑了脸:“得,咱们没聊头。” 王姓守将,歪了歪头,也懒得再骂这个整天闲着没事干没事找事的家伙。 褚师山河嘿嘿一笑;“这么没聊头,咱哥俩聊个三天三夜,我褚师山河保准都不带眨眼的。” “得了吧。”白姓守将朝着王姓守将努了努嘴,问道:“你就不担心你王大哥,那天突然暴毙,那可就没人敢跟你小子斗了。” 褚师山河果断的摇摇头:“那不能,也不看看我老王大哥是谁。” 白姓守将这下来了兴致,问道:“这么个说法?” “俗话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谁死我老王大哥也不能死啊。” “有道理,有道理。”白姓守将拍手称赞。 大明城内,那位既不着盔甲也不着官服,整日里都是袒胸露腹四处耍酒疯的实权‘城主大人’今日却是身着单薄素衣站在城墙上看着城门下的这场小小的闹剧。 这是他上任三千年以来第二次站在这里,第一次是他三千年前刚刚上任的时候。 大明城下依旧不得消停。 褚师山河又托了托背上的砍柴刀,故意‘小声说’:“白大哥,你知道我老王大哥会啥绝技吗?” 白姓守将摇摇头;“这个还真不知道。” “他那双眼睛有杀人技。” “杀人技?”白姓守将越听越上瘾。 “那家伙,老远一看见我,就跟瞧见杀父仇人似的,恨不得一个眼珠子直接把我给瞪死喽。”褚师山河向前探了个身子,小声道:“王大哥,我真没杀你爹。” 话音未落,一道寒芒斩过,褚师山河手执漆黑的砍柴刀被震退三四丈。 “得,有好戏看喽。”白姓守将提了提松松垮垮的腰带,转过身去,喝退了已经快要围上这里的几十名守门军,看着这三年从来都没拔过刀的王姓守将,只能在心里叫苦。 要不是这个叫褚师山河的小屁孩是上头吩咐下来,不让进城也不让动,他哥俩又这么会闲着没事陪一个小屁孩玩上三年,只是这个年幼丧父的老王要是真的动了杀心,那可就真的麻烦了,他约莫着是拦不住的要是逼的城主亲自出手他怕是少不了一顿瓜烙。 褚师山河拿着老头子的砍柴刀倒也是不怕什么,褚师山河用眼睛的余光看了看周围都是慌乱的人群,到也不好施展实力,可一想到刚跟老头子夸下海口,这会要是折了回去,褚师山河真能给老头子臊的找个地缝钻下去。 大明城城墙上清场了当值的兵卒的那位‘大明城城主大人’看见褚师山河拔出砍柴刀后一把趴在城墙,死死的盯着那把就连天眼都看不出什么端异的砍柴刀。 “看够了没?” 突然身后传来了一个苍老的声音,吓得那位“大人”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瞪着眼睛板正了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虽说那位‘城主大人’动用了天眼也没看出那把漆黑的砍柴刀有啥奇异之处,可这种样式的,一臂长的黑色直刀就算放在整个三千道州也是天理难容的独一份,更别说能够悄无声息的出现在他这位‘中三境’的王者身后的那人了。 田老头站在那位‘大人’身后,捶了捶有些发酸了老腰:“经长斋,你来这里多少年了?” 经长斋默默低头:“回前辈,三千年整了。” 田老头抬起了三千年没沾过血的拳头,反正面都吹了吹,问道:“那你准备再活几年啊?” “放行!”独享一州‘底蕴’的中三境王者,大手一挥,对着下面大骂道:“胡闹什么,赶紧放行!” “得来。”白姓守将看了一眼独自一人站在城墙上的老大,也不废话,直接夺过来自己兄弟手上的那边制式的军刀,轻声道:“老大都发话了,放行吧。” 说完搂着自己这个不善言语的二愣子兄弟,扭头就在,走了两步还不忘回过头来提醒褚师山河:“禁小子,今个你过去吧,我们兄弟俩认栽,可以后咱不兴来算后账的。” “早这样不就完了。”褚师山河背上砍柴刀,大摇大摆的向着盼了三年的城门走去,刚走几步看见一个碍事的拦马架子,一脚给踢飞,砸在了那位窝了一肚子火气的王守将跟前。 “狗屁的通关文书,老子就是没有。” 说完褚师山河直接脚底抹油溜进城里,气得那位权利极大却日日站在城门口当个守门将的王姓将领,差点就要下令封城。 褚师山河一进城,大明城主经长斋就直接瘫坐在城墙道上,唿扇着衣领,喘着粗气,比起这个经长明宁愿跟别人来上三场生死决斗,也不想在来一次。 “经长斋,你要干什么!”不一会二十余位身着各式服装的修道士从大明城的各个角落冲出来跃上城头将经长斋团团围住。 “呦,除了你们十一个,原来还有十二位啊。”坐倚在城墙上将已经浸湿的后背紧紧贴在城墙上的经长斋,数了数这些有些眼生的人呵呵笑道:“暗哨都比明哨多,我经长斋活了了几万个春秋了,还是头一次听说!” “你们要作死,凭啥拉着老子,监视?监视个屁!你们是监视我那,还是监视他!”经长斋涨的满脸通红,破口大骂:“谁他妈的敢监视他?” “经长明,住嘴,良渚古城的命令岂是我们能讨论的。” “踏踏实实做你的事,别的不用管。” “良渚古城疯了,你们也疯了,知道我们监视的是谁吗?”经长斋眼球布满血丝,都快要瞪出来了:“你们知道吗?我亲眼见过‘他’一个人率三万黑魔迎战三十万鬼煞大军,那个山谷里只有他一个人活着出来了,只有他一个人!” “是他?”这二十三位从人族各部落精挑细选出来的顶级碟子,听到这句话脊梁骨都忍不住的发寒,毕竟关于那个魔头的传说实在太多太多。 突然经长斋一楞,盯着大明城的康庄大道,使劲搓了搓脸,最后平静道:“动用所有渠道传一则消息” “有一少年魔头,名为褚师山河,要从‘易交玄人界州’大明城一路南下,过十方亭,前往‘昆仑墟仙州’的太安山,参加仙门大宴。” 一位身着黄红绸缎,满身铜臭味的富商装的肥胖碟子,弯下身子问道:“小人,把安插在草马场周边的人都撤回来了?” 经长斋松了一口气,说道:“把你们的人都撤回来,一个不留,换些‘干净’的人过去,该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要想着井上添花,出了差错,我死之前也会拉你们全家垫背的。” 富商装扮的碟子浑身肥肉一颤,陪着笑脸:“经大人放心,我会看着他们的。” 经长斋点点头,挥手将他们遣散,自己一个人坐到城门楼子上,背对着草马场看着城里人来人往,热闹安详,自己呆在这里三千年好像都忘了那种厮杀的感觉。 不知道良渚古城那边是这么想的,不过用他一个登山无望的中三境王者‘拖着’那位魔头这么看都是赚到没边的事,就是来个有望真正登上山巅的上三境王者,这门生意都是稳赚不赔的。 经长斋看着城里傻笑了很久,突然左手化刃亲手削去了自己整条右臂,血溅大明城门。 “田老前辈,是我经长斋冒犯了您,今日我自断一臂赔给您,希望您能饶了大明城。”脸色惨白的经长斋又咬破舌尖吐了一大口精血。 一万年的道行,就此烟消云散。 早已出了大明城,蹲在草马场大门口嚼草根的田老头顿时觉得好笑,轻轻挥手一道含柳的春风从满是补丁的袖子里飞出,吹向大明城门楼子上的的经长斋。 那一缕含柳春风将他断臂从楼顶拾起从新接在了经长斋肩上,留下一叶枯柳后便彻底消散。 “经长斋,我要你的蹄子干嘛,老头子我又不是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混账小子,你哪里学的这矫情的臭毛病。” 经长斋拿起那片枯黄却带着一丝绿意的春柳傻笑起来,最后揣进怀里,拍拍屁股站了起来:“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只要前辈在这里一天我就一日不打仗,反正也落个清闲。” 做完这一切的田老头,也拍拍屁股回去:“老子自己划的樊笼,还用你们帮忙守着?守就守吧。得,还派一个中三境的愣头青,我这边赶人,还得亲自送出门。” “你们”田老头抬头看了一眼天,咧了咧嘴:“还真他娘的狗屁。” wap. /90/90603/19895026.html 第一卷少年游 第三章南下 道州百族都是天生地养的,不管强弱大抵在出身上还算是平起平坐,这也算是三千道州亿万年来的‘规矩’。 直到不知跟脚却能成功跻身上三境的仙祖重鸿突然对外宣称要成立‘道门仙家’算是往这暗流涌动却规规矩矩的死水里丢了块天大的石头,彻底将天下格局彻底搅乱。 大明城虽说是凡人城,城中人寿命也多是百年左右,可毕竟身居节制魔族的要地,修士一点都不比内地重城少上分毫甚至单在数量上来说还有更盛一筹,消息当然也是流通的迅速。 自从褚师山河在大明城那边听说了仙家成立要举办盛会,百族大多数都会去捧场后,这眼睛便再也没从田老头的砍柴刀上离开过。 没办法,名声都靠打出来的,打架可不能只靠着两个拳头。 褚师山河托了托背后的砍柴刀,哼着小曲走在山间,只要他能在三个月后的仙家盛会上活这会来,便可以折回魔都狠狠的去踹那褚师家的门。 就算一脚给踹烂怕是也没人敢说半个不字。 三年受尽的白眼,三年被驱逐门庭,这六年的耻辱,褚师山河是要一口气还回去。 没有半点情分可以讲。 正当褚师山河想的兴奋,结果身后‘扑通’一声打断了褚师山河的思绪。 褚师山河忍不住的停下脚步,转过身子看着那个大白天都不长眼睛的‘尾巴’ 被一根露出地面的树根给绊倒的‘尾巴’一抬头看见自己跟了七八日的吝啬鬼居然扭头看着自己,连忙连滚带爬的冲到褚师山河面前搓着手,憨憨的傻笑:“您开个价,这把砍柴刀卖我您肯定不亏。” 看了一眼那个身穿破麻衣头顶鸟窝的乞丐直接翻了个白眼,嚯,比自己还穷,褚师山河一句话也不说扭头就走。 那个小乞儿依旧不死心;“价钱好商量,我再让三成,三成!真的不能再少了。” 褚师山河撇了撇嘴,开什么玩笑,自己的身家性命能卖吗? 自从大明城开始这个小乞儿就跟着自己,怕是从大明城就瞧上了自己的宝刀,当时褚师山河还没太在意,可这一路不管自己这么赶路,这个小乞儿离自己永远都是二十步不近不远的距离。 看来是铁了心的要买自己的砍柴刀。 让早早的就准备在太安山嘲笑天下人不识货的褚师山河会让很是郁闷。 原来这个天下的有趣人真的不少。 褚师山河揉揉下巴,觉得这个趟江湖路越发有意思了; 就这样两个人一前一后又晃荡了四五天才到一座山上渡口。 褚师山河准备坐船渡洲,若是真的靠这两根腿走过去,怕是到时候第二届仙盟大会都要结束了。 不过当褚师山河踏上这座人族天师府的渡口后,才发觉囊中羞涩,就连半个子竟也没有,幸好褚师山河还算是半个修道人大半个月不吃饭也不会饿死。 褚师山河在山上兜兜转转好几圈,最后也只能来到那个小乞儿一人独霸这座‘清明山’的牌坊下。 小乞儿看见褚师山河后,异常贴心的拿着麻布袖子帮着褚师山河用力擦了擦青板砖:“您请。” 褚师山河黑着脸一屁股坐下,随手在地上一模,却没有一棵‘可消万愁’的甘草,一脸忧愁的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大哥是要去哪里?”小乞儿搭起了腔。 “你猜,”褚师山河双手抱头倚着牌坊,漫不经心的说到。 “十方亭?” 褚师山河闭上,对于这个处处透着奇怪的乞丐说道:“知道了,还问。” “不是小弟心达天听,是这年头,稍微有点名气的家伙就都往太安山跑,而咱们这一片的要想去的,就必须先去十方亭转渡。”小乞儿转过身子望清明山的渡船口探了下头,继续慢慢悠悠的说道:“我问过了,下一艘渡船半个时辰左右就会起航,下一趟是三天后,但是还要在十方亭转渡,所以能不能再大会开始前赶到就不敢保证了。” 褚师山河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不急,只要在大会结束前,赶到就行。” 小乞儿呼扇了下衣摆,扬起一阵薄薄的灰尘,惹来来往行人投来嫌弃。 这种山上之地确实不是凡人乞丐可以沾染的,可毕竟是山上之地,凡是能登山敲门的能有几个“白丁”? 只要不是太过,能少一事便是一事。当然那些初出茅庐的热血青年和自认为家室宏大的短命贵勋子弟就另当别论了。 “钱我可以借你,五千九百九十个山上灵石,再加一百万两人间银钱,如何?”小乞儿一翻手,两个质地粗糙的土黄色的芥子袋摆在膝盖上。 小乞儿看了一眼褚师山河,见他面色如常,心底不觉泛起一丝失望,将左袖里的那张枯黄的符纸又从新收了起来,同时将两个山上最低劣的芥子袋丢给褚师山河。 褚师山河接过两个芥子袋掂了掂,背后悄然出鞘一寸的黑直刀又悄然归鞘。 没办法,褚师山河原以为够高看这个衣着破破烂烂的小乞儿,结果没想到还是看低了,就看这两个山上最低劣的芥子袋,虽说就算是个刚摸到上山路的小修士倾家荡产都买得起,可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佩戴在身上的。 而小乞儿却是‘抚手而出’那就说明小乞儿身上是有那顶级须弥的‘咫尺之物’的。 若是小乞儿身上藏着的是那人手一个的芥子袋,就凭可纳另一个芥子袋的神通,那价值更不输两件咫尺物了。 总之千言万语就是一句话,这乞丐有钱,很有钱,超有钱。 就这一个“钱”字,让“寸步难行”的褚师山河很是心动,也让褚师山河背后的黑直刀很是心动。 “下次见面,还我六颗乾坤玉就行,要是没钱得拿黑直刀来还。”小乞儿站起来拍拍屁股:“走,上船。” 褚师山河跟着站了起来,打趣道:“十倍利息,这算不算是高利贷?” 小乞儿偏过头嬉笑道:“大家算是交个朋友,别这么大的怨气。大不了晚还一段时间也可以。” “得。六颗乾坤玉就六颗乾坤玉。”褚师山河无奈道:“大家也算是个朋友,这趟渡的船票就你请了。” “得来。”小乞儿弯下身子左手一伸,一脸的掐媚:“大爷您请。” 褚师山河大摇大摆的走进清明山渡口。 从清明山乘座前往十方亭的渡船要连渡三座人界大洲,也就是说褚师山河十几天都是要在这名为‘天河水’的清明山的渡船上度过了。 这对于闲不住的褚师山河来说在一个地方十几天简直是要了命,除了整日里浑浑噩噩。 原本说是不上船的小乞儿也上了船,跟褚师山河住在一间最为低劣的‘黄’字房,因为受不了褚师山河每日绵绵不绝的丧气,便早出晚归的蹲在船板上看人拿着鱼竿钓‘鱼’。 仙家刚刚宣布成立,还要举行大会,事情繁多,可一把跨越十几洲的飞剑传书,依旧惊动了整个太安山。 “魔头赴宴,各位仙师是何看法?”太安山脚下一座小道观里,已是风起云涌。 这座名为‘小莲花观’的道观的会客厅里,一位仙风道骨的青年貌的道人义正言辞道:“这种魔头就当天诛,我愿前往除魔。” “信上说,他一个人闯过了易交玄人界州的大明城,就算是上三境经长斋没有出手,能在他眼皮底下安然过城,可见这为名为褚师山河的魔头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孙单道长莫要小瞧了这魔头。”主座上,身着莲花道衣两鬓雪白却面貌红润的老道,扭头撇向身边的道童,问道:“老祖那边怎么说” 身边一位垂手躬立的道童快步走到大厅中央,打了个稽首,恭恭敬敬道:“回观主的话,山上传话说,老祖说,到了太安山便是客人了,人家千里迢迢前来赴会,哪有主人欺辱客人的道理。” 那位名为孙单的年轻道人,刚要站起来,结果被身旁的人一把给拉住,那人问道:“到了太安山才算是‘客人’?不会是二先生传的吧?” 小莲花观的道童转身面对哪位道人,回应道:“回仙长的话,是,六先生亲自传的话。” 主座上的莲花老道,点点头,说道“既然是六先生传的话,自然是是没问题。各位道友,策划一下接下来行动的事宜吧?” “我孙单,愿率门下子弟外出拦截,定能将那魔头拦在昆仑虚仙洲外。”孙单再次站起,对着莲花老道抱拳道。 “孙单道长,且坐。”之前一把拉住孙单的年轻道人,站了起来,开口道:“既然那魔头的道路我等已经知晓,便先飞剑传书至十方亭。若是魔头已经到了,便先请那里的宗门想个法子,将那魔头留在哪…” “若是那魔头不从怎么办?”刚刚坐下的孙单拍案而起。 青年道人轻轻一笑,没有理会这个火气极大孙单,反而对着对面桌的几位道人打了个稽首:“那就有劳,几位道友的仙门多多出力了,拖他个十余日,到时候渡船一开,万事皆休,当然如果能留他个千百万年的最好。” “好说,好说。” 几位宗门便建在十方亭的道人起身,回礼道。 “只要那魔头,误了渡船,想来在昆仑虚仙洲也没意义了,自己也就回去了。”青年道人解释道。 莲花老道点点头:“此明谋,就算是事情捅到老祖那里,想必老祖也不便多说什么。” 莲花老道轻轻端起桌案上的山中野茶,用茶盖抚去茶沫抿了一口,缓缓开口道:“我到底是在太安山上修行的,于公于私都是不便出手,这件事就有劳诸位道友了。” “道兄客气。” 十余名仙家抱拳还礼。 “闻道长。”一位道童带着一个身着流云青衣的道人进来。 “闻道长。”道人打了个稽首,开口道:“我家六师叔,听闻姜子望道人到了太安山,便慌慌差我来请,不成想,姜望道人竟跑到闻道长这里品茶了,司明讨扰之处,还望闻道长海涵。” “司明道长客气。”小莲花观观主闻云,悠悠起身还礼后,便加人加座填茶。 师承太安山大先生的司空连忙挥手拒绝:“六师叔叫的急,实在耽误不得。” “既然如此,我便先去六先生那里一趟,事后再向闻道长赔罪。”年轻道人姜子望,起身对着闻云笑到。 “姜道友,客气了。”闻云回应道。 “姜先生走吧,六师叔脾气好,可架不住二师叔也在啊。”司明打趣道。 “有理。”姜子望一想起那个无法无天的二先生,便有些忧愁:“闻道长,晚辈告辞。” 说罢便跟着,小道人司明离开了小莲花观。 小莲花观里众人散去后,闻云将孙单留下交给他一面莲花令牌,不久后孙单便一人离开了太安山。 wap. /90/90603/19895027.html 第一卷少年游 第四章十三经 太安山的隐匿小路上,姜子望卷起袖子半蹲在小溪边,双手捧起清澈溪水,泼在脸上。小道人司明站在旁边,两人全无半点着急。 “姜先生,为何要参合这些事,那魔头来与不来,其实意义都不大。” 洗过脸后极为清爽的姜子望,捡了一块顺手的鹅卵石,站起来想打个水漂,结果鹅卵石一碰到水便沉了下去。 司明掩嘴一笑:“姜先生还挂念二师叔的幅观潮画卷?” “看来想赢你家二师叔那幅林如龙的真迹,是无望了。” “师尊也曾与二师叔在东海之上打过这个赌,当时师尊掷了一千八百个,而二师叔则是掷了一千八百零一个。” 司空看着小溪荡漾的阵阵波纹,嘴角微翘洋溢着一抹明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二师叔跟您打这个赌时,是掷了七八次,才得幸掷了三个吧?” 姜子望听闻呵呵大笑,甩了甩手上的水珠觉得有些不痛快,便直接在道袍上胡乱摸了两下,说道:“我又何尝不知那魔头来否无关大局,可就怕这小事最后成了大事,所以将没有必要的争斗全部推到了十方亭,仙盟大会啊,可经不起一点波澜。” 司明点点头,并不言语。 “只要这昆仑虚仙洲,不流血,外面的人心鬼域便污不了大会。” 司明,说道:“三师叔已经亲自前往渡口,问题应该不大。” 姜子望跟着司明启程赶路:“其实只要不是你家二师叔虚天兄去,谁去都一样。” 司明哈哈大笑,这话在理啊。 渡船上实在无聊,褚师山河躺到晌午才懒洋洋的的起床,瞧着桌上果腹的东西就随便从小竹篮里拿了几个水果,走出门去。 褚师山河本就是魔族翼魔族的子嗣,天生魔翼,上天向来是靠自己的翅膀的,坐渡船坐坐就好了。像是这种要坐上十几日,实在是要了褚师山河的老命。 今日天气也是极好的,小乞儿早早的就出来占位置,没办法权衡了四五天也学了四五天,才买了一套普通的钓‘鱼’装备,花了整整两块中品灵石,要是什么都钓不出来,那可就是要赔到家了。 褚师山河拎着一个小马扎,随手放在小乞儿旁边,往下瞅了一眼茫茫云海,觉得没什么看头,便坐回到马扎上翘着二郎腿,看着一脸慎重的小乞儿。 “其实,这种飞鱼并不好钓。” “…” “你的鱼饵,不行。” “…” “这种飞鱼,性情最是娇贵,你那一块低级灵石一斤的鱼饵,怕是只有快饿死的飞鱼,才会去吃。”褚师山河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当下正是初夏,你要是冬天来钓,兴许碰到快饿死鱼的几率会大上一些。” “小友对这飞鱼很是了解啊。”身旁一位同样许久不曾见有鱼上钩的老儒生,转过头来看着褚师山河。 褚师山河剥着从房间里拿出来的桔子,倒仰过头倒过去去看那个自己背对着的老孺生,笑道:“马马虎虎吧。” “我说你就不能闭会嘴?”小乞儿看着行为怪异的褚师山河骂到。 褚师山河掰下一瓣橘子丢进嘴中:“当然可以,可是我不想。” “…” 惹得老儒生大笑不止。 百般无聊的褚师山河看着茫茫云海实在无聊,将橘子皮尽数砸进云海,结果惊起十余条飞鱼,看的钓鱼者惊愕不已。 飞鱼娇贵也是鲜美,一条普通飞鱼便是要三块到九块中品灵石不等,若是运气极好抓到了六翼的鱼王那便不是一两颗极品灵石的事了。 这飞鱼虽算不上什么稀有,可是极其灵活,若是不入王者境的人下船御风去抓,想要抓到几乎是不可能的,可入了王者境的强者又怎么会对这一点小钱感兴趣。所以像这种普通飞鱼的价格很是尴尬。 原本以为这个时节飞鱼稀少的渔客,见到飞鱼被这人惊散,直接是火冒三丈,飞鱼本性多疑,被惊着一下估计今天都没指望了。 因为摸不清褚师山河的跟脚,一些无权无势的散修看着这位衣着怪异的少年也不好出手只能自认倒霉,收拾起自己的工具,不再在这里浪费时间。 不过几位身着华服以钓鱼打发时间的贵公子,将褚师山河围住。 “道友,这样不好吧,既扰乱了飞鱼,也坏了大家的雅性,害得大家都没鱼去钓,这怎么算?” 褚师山河双脚并用,夹带这马扎转身看向几位贵公子,满是歉意道:“真不好意思,要不…” 褚师山河从怀里掏出几个桃子,满脸真诚道:“橘子吃完了,就拿这些赔你们吧。” “无赖,泼皮。”几位贵公子看了一眼褚师山河背后那把奇特的黑色直刀,压制住了心底的怒火,骂了两声便离开了。 褚师山河挥挥手,还不忘告别:“拜拜,记得明天继续啊。” 小乞儿也收拾了下东西,搬到船上观景台的另一边,远远的避开不再搭理褚师山河,没办法半点跟钱粘上边的,都没情分可讲。 褚师山河挠挠头发,享受着清风拂面,最后扭头看了一眼依旧选择坐在船头的老孺生,问道:“先生怎么不走。” 老孺生抚了抚自己日渐泛白的山羊胡,答到:“你闹你的,我钓我的,并不相干。” 听得褚师山河直竖大拇指:“先生好气魄。” 日渐西沉,褚师山河看着浩瀚云海,老孺生钓着鱼,两人就这么僵了一天。 直到日渐西沉儒衫修士才伸了个懒腰,开始收拾渔具,与褚师山河料想的一般无二,老孺生果真没有钓到一条飞鱼。 “你把所有人赶走了,却是要一个人坐在这里,旁人看了总是会觉得你是无礼霸道,可我觉得你是可怜。” “怎么说。”褚师山河揉揉有些朦胧的梦眼,不在去看云海。 “你是在害怕,甚至有些自卑,所以现在你是在逃避。”老孺生收拾完渔具指着褚师山河背后的砍柴刀,问道:“很重要的人送你的吧。” 褚师山河不再言语,下意识的想要去托砍柴刀,可回过神来,竟是被那老孺生说对了,褚师山河停下手中的动作,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老孺生想了想,从怀里掏出来一本有些破旧的书,轻轻放在褚师山河脚下嘱咐道:“有空记得看看。” 说完,老孺生便提着渔具回了。 褚师山河没有没有回头轻声说了句:“谢了,先生。” 老孺生摆摆手:“还是晚上这句先生入耳些,白天叫的太不真切。” 褚师山河没有理会,只是仰着头看着那轮明月,等那老孺生走远了,原本人数就不多的船板上更是凄凉,褚师山河喃喃道:“老头子,我有些怕了。” 其实这是褚师山河第一次走江湖。 大风吹来,将那卷旧书掀起,一页翻过一页,极为有序。 褚师山河顶着皎月去看那书名,竟是人界洲上最为常见寻常的《十三经》。 褚师山河挥手想丢掉,想了想最后还是选择塞进怀里。 白送的便宜,那有不占的道理。 褚师山河就是这么说服自己的。 次日清明,褚师山河早早的就醒了,吓的提着渔具准备继续奋斗的小乞儿一脸懵逼,使劲拍了拍自己的脸颊以为自己还没睡醒。 褚师山河揉了揉睡了一夜有些杂乱的头发,问道:“小乞儿,认识这么久了,你叫什么?” “管你什么事。”被褚师山河捣乱,一天没钓上一尾的小乞儿自然没个好脾气。 “瞧你那小气的样,就跟我不捣乱你能钓上来一样。”褚师山河打了个哈欠,拍拍胸脯,说道:“哥哥叫褚师山河,字禁忌,小乞儿你叫我褚师山河大哥就行,暂时家住大明城草马场。” “褚师?”小乞儿一愣,听到这个姓氏自然想起了道州天下独此一脉的,魔族八王褚师家。可是小乞儿还是有些吃不准,有些疑惑:“魔族,大都的褚师家?” “可以啊,连这个都猜的到。”褚师山河咧嘴一笑:“以后但凡是你对我有意见,咱们先忍着。” “哎,对,先忍着,然后挑个月黑风高的晚上提着一大桶屎尿去涂我们家的大门。”褚师山河点点头,强调道:“到时候想提几桶提几桶,我褚师山河要是敢说半个不字你就把我的头拧下来当球踢。” “…”这让小乞儿更加疑惑,毕竟让人提着污秽之物去涂自己家门的还真有些让人难以相信:“你真的是魔族大都褚师家的人?” “如假包换。”褚师山河随手拿起桌子果篮里的苹果,啃了一口问道:“你那,叫啥?” “侯半肃,祖姓姬,人皇时期,天炎侯后裔!”自称侯半肃的小乞儿,傲然道。 “天炎侯?”褚师山河想了起了在魔族上古史书上频繁出现人族大杰天炎侯,又重新打量了一下侯半肃,说道:“确实是个大人物,不过你怎么能混成这样。” “天为被,地为床,老子愿意,你管的着吗。” 褚师山河点点头,也懒得说话了。 “以后就算你叫我侯爷,咱们的债务也没得商量,该还的你一个子都不能少。”侯半肃说完提起渔具开门,赚钱去了。没办法一分光阴一寸金,天知道跟褚师山河废话这么久自己损失了多少银钱。 “侯爷?”褚师山河抛着手中的鲜红的苹果,笑道:“看你那破烂样,天炎侯就算了,破烂侯倒是不错。” 要是旁人说褚师山河还真不信,可是这处处透着古怪的小乞儿去说褚师山河还真的不得不信,就像褚师山河这身打扮出去逮到人就说自己是褚师家的嫡子,你看看那个会信。 褚师山河翻开放在床头的那本老孺生所赠的《十三经》,扉页便是一行清秀隶书小字。 ‘三尺清明剑在手,不见莲花冠上有苍穹。’ 褚师山河有些想不通,这种人界洲最是规矩的儒家经典的《十三经》上竟然会写上怎么不合规矩话。 不见苍穹,好像只有魔族才会说出这句话,难不成那儒衫修士也是魔? 褚师山河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那有魔头愿意披着去当那人界洲最为麻烦的儒家人,褚师山河不再多想慢慢翻书。 《十三经》之所以得名十三经,便是集合了人界洲十三部儒家经典的精华所在。 虽然十三部经文各有所长,可跟脚上都是教人规矩二字,这些东西对于妖魔邪魅来说简直屁话连天。 若是六年前褚师山河早就一巴掌个拍个稀巴烂,而现褚师山河之所以看得下去,除了魔族大都那座褚师府里三年的世态炎凉,还有人界洲的大明城外的三年摸爬滚打,也因那扉页上的那就话。 褚师山河真想看一下,那把可以让儒家子弟不尊苍穹的剑到底是什么。 wap. /90/90603/19895028.html 第一卷少年游 第五章先做人再做魔 当下正值初夏,天气还算不得太过炎热,经过昨天的一场闹剧今日明显垂钓的人数少了不少,估计是那些只是垂玩的闲雅人怕再遇到那个泼皮无赖,索性便不来了。 今日那个枯坐到半夜,也未曾钓上一尾飞鱼的老孺生竟是时来运转,一大早便是一尾十余斤的飞鱼见喜。 看的侯半肃很是眼红,恨不得千百个鱼钩一块砸下去,才解气。 老孺生笑着冲侯半肃点点头,便继续看那船边云舒云卷,全然没有半点丰收的喜悦,这种云淡风轻看的侯半肃更加生气。 没办法人比人气死人,这是天底下最大最真的道理,像是褚师山河一样从来都是懒得去比。 飞鱼一斤便是一颗中级灵石,瞧着老孺生这一尾便是十几颗中级灵石,几百万两白花花的人间银子。 侯半肃恨的牙根痒痒。 这时褚师山河又搬着马扎来了,坐在儒衫修士旁边看他钓鱼。 那些垂钓者齐齐的盯着褚师山河看,生怕褚师山河又从哪里掏出来点东西再来昨天那一出。 察觉到那如刀似剑的目光后,儒衫修士好心提醒了身旁的看客:“今天没带东西吧?” 褚师山河点点头,突然觉得后背发凉,一扭头便是侯半肃那恨不得将他咬碎的眼神,褚师山河有些发虚,看来在钱这字上,这是跟这个破烂侯没得半点情分可讲。 褚师山河敢打包票,只要他敢往这云海里投东西,第一个冲上来捅刀子的一定是这个破烂侯。 为了自己这条承天应道的万年好命,褚师山河果断站了起来,右脚向后一步,侧着身,右手高举朝着云海猛然投去。 “哎呀,我靠” “王八蛋啊!” “找死!” 眼睛从来没有离开褚师山河身上的十几号的垂钓者,齐刷刷的丢开自己的鱼竿,冲向褚师山河。 与褚师山河料想的一样,还真就数侯半肃跑的最快。 老孺生依旧置若罔闻,互不相扰。 褚师山河收了架势,一个飞跃,跳到了船首的遮沿上了,避开了那些恨不得把自己挫骨扬灰的垂钓者。 “诸道友你们且等一等。”老孺生突然开口,用手指着褚师山河投物云海道:“这小家伙好像没投什么东西。” “我靠。”众人扭头看向没有丝毫波澜的云海,当即就有人爆出了粗口。 真是被人坑到家了。 褚师山河蹲在船头上嬉笑道:“诸位大哥,今日小弟胃口不大好,所以没带吃的东西,有劳大哥们费心了,费心了,费心了。” 听的十几号人的脸黑的不能再黑了。 等到他们都回去,褚师山河才踮着脚跟,慢悠悠的到自己的宝座上。 “我看你小子,是要死亡。”破烂侯黑着脸,骂了一声褚师山河。 褚师山河白了一眼这个敢于正面捅朋友刀子还理直气壮的侯半肃,笑着提醒:“要是我死了,你可就要白白损失六颗乾坤玉,啧啧啧这可亏到家了。” 气的侯半肃脸更黑。 “老先生。”不再胡闹的褚师山河扭过头去看老孺生,开口问道:“那本《十三经》上的‘剑’是什么。” 老孺生目不转睛的盯着云海,反问一句:“你看它像什么。” 褚师山河想了想摇摇头不再说话。 老孺生抖了抖杆,觉得鱼饵已经没多少了,便提了上来,从新黏好了鱼饵,再抛入云海中,做的板板正正,一丝不苟。 “得此剑者,可搬山,可填海,可降妖,可除魔,可敕神,可断江,可摧城,可开天!无所不极,不所不破,无所不往。” “怎么狠?”褚师山河挠挠头,指着自己问:“谁都能拿吗?就连我这样的也可以?” “苍生皆可执。”老孺生扭过头来看着褚师山河:“褚师山河,你为何不行?” 被人叫出大名的褚师山河,没有半点惊慌,反而拿手撑着下巴,呆呆的看着云海。 “那我现在有这把剑吗?” 老孺生想起刚才的那一幕,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说那?” 褚师山河一听哈哈大笑:“这狗屁的规矩,谁定的?” “褚师山河,魔几时曾在意过天地既定的规矩?也正是因此,魔便是魔,在百族眼中粗鲁不堪。而人族之所以能在更加混乱的上古时代用了短短的万余年里追上有着数百万年历史的百族,那便是他们生而为人,第一件事便是要‘仰望’天空,学一学这天地的规矩,。人族生来薄弱不堪,没有百族那些天生的异能,想要活下去能做的只有学习,学习百族的规矩天地的规矩,等哪天规矩学够了,百族回头一瞧,呦,什么时候那些只能做奴隶和食物的人类怎么这么强了,强到如今三千道州到处都是人族的足迹,强到如今那个种族都不敢随便开罪人族的地步。想想看,无数年前那个第一个抬头看天的人族奴隶是不是做梦都想要的是这么一个世界?”老孺生嘿嘿一笑,其实在褚师山河靠过来跟老孺生搭话的时候,老孺生就偷偷布下了一个小雷池天地,自然不怕这些惊天之言被人偷听了去。 “可你却不一样,当你被赶出魔族大都的时候,便已经会‘仰望’天空了,这也是八百万年来第一个‘仰望’天空的魔。” “谁派你来的,或者你又为何而来?”听到这一切褚师山河不得不重新打量,这个两鬓斑白身着泛白青衫棉布衣的老孺生太过匪你所思,背后的砍柴刀已经出鞘三寸。 老孺生对此毫不在意,继续泄露‘天机’:“既然你已经做了三年的人,何必不按人的标准再做三年,或者三十年、三百年…” “等到你什么时候真正明白了这天地的规矩,再去做魔,那时你才便是你,心中可执天地的魔。” 其实就在褚师山河看的那句‘三尺清明剑在手,不见莲花冠上有苍穹。’写在《十三经》上时,就已经猜到,其实那把不合规矩的‘剑’便是规矩,存在每个人心中的规矩,一个可以无视天地大道规矩的规矩,确实不合规矩。 老孺生转过头来,去看褚师山河,原本平淡无奇眼神竟然泛起点点星芒,如同庞大深邃的星河,一场平淡的对视便将褚师山河的精神淹没其中。 此刻褚师山河如上古手按虚无大剑坐镇苍穹,俯视天下苍生。又像蝼蚁仰望草芥,微小不堪。 呼,一声风鸣,褚师山河回到了自己的身体。 仿佛那一瞬已经度过千万年的褚师山河用力揉揉自己的眉心,想要抵消头颅的胀痛。 其实已经莫名得了天大的福缘的褚师山河,对依旧问了这位实力通天的儒衫大修士:“为什么” 老孺生开始整理脚下的渔具,漫不经心道:“受人之托,怕你到了那太安山上真的做了那十恶不赦的魔头,他自己还得跑一趟太安山把你镇压去了。” “老头子?” “哈哈哈…”老孺生一愣,哈哈大笑起来:“这趟来的不亏。” “东西送你了。” 说罢老孺生站起来,脚下几乎不可见的白色雷池天地崩碎消散,老孺生从鱼桶里捞出那条丰硕的飞鱼奋力丢到侯半肃的鱼桶里。 莫名得了横财的侯半肃竟然怒目而视。 “哈哈哈…”身体有些薄弱老孺生从这上万里的高空的渡船上一跃而下。 渡洲之上多奇人,这些见惯了‘大场面’的野修并无半点惊奇,依旧是各顾各的,没办法若是傻傻的去凑热闹,到时候惹恼了那位敢在渡船上往下跳的大修士,怕是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靠!”侯半肃这还是生平第一次见到怎么狠的猛人。 褚师山河也是吓的跳起来,伏身趴在船栏上,顺着儒衫修士击穿的云海往下望去。 儒衫修士从高空直接砸进一座小山峰,一落地便拿出一块质地极其粗糙的暗淡玉牌,用力一震,将其震做齑粉,顿时释如重负:“终于还完了这最后一份人气,舒坦。” 远在上万里高空的褚师山河不知自己为何能看见那位落地老孺生,不过令褚师山河心颤的是那已经化为齑粉的玉牌上竟刻的是‘帝元殿’三个字 竟是原始真界的帝元殿。 云海倒灌将那横贯上万里的巨大窟窿给填满,渡船之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大多都是各忙各的,倒是有些胆子大的也没瞧过世面的青年和一些顽皮的孩子趴在栏杆上瞧着那个云海天坑。 哪成想侯半肃突然抱起那条价值十几颗中级灵石的飞鱼,投入云海中,大骂一声“滚蛋。”气冲冲的提着自己的渔具回了自己的客房。 那条被侯半肃砸入云海的飞鱼,入了云海后便疯狂的往下游去。 这种生来便以云为水的‘鱼’穿过上浓厚的云层最后竟是冲出了云海,化作一条银白色的小龙。 老孺生看着这条在自己周围游荡的白龙,抚袖收入自己的小乾坤袖内。 老孺生莫名觉得好笑,原始真界帝元殿的大供奉亲生送出去的东西,竟然又人丢了回来。 这传出去,怕是要世人笑掉大牙。 老孺生哈哈大笑,真是千里快哉风。 其实侯半肃接下这条白龙是一场天大的机缘,可不接下又何尝不是另一场更大的机缘那? 老孺生没有半点生气,原始真界作为道洲祖脉向来是替天行道,当年天地大道欠了天炎侯一脉一场造化,老孺生本想着在收回那最后一块玉牌时,顺便拿着天道本源衍化的白龙去还了侯半肃的那份亏欠。 哪成想竟然失算了,也罢,还是让天道自己去还吧,毕竟这‘公家’的东西细细划分还是分‘公家’和‘私家’的。 而老孺生袖里乾坤的白龙,便是‘公家’里的‘私家物’。 想来自己被那半残的田老头子给叫到了大明城,便提前谋划将那侯半肃也引到了大明城,又在褚师山河闯城之时‘故意’让侯半肃看到了名气可以吓死人的黑色直刀,这才有了清明山上‘天河水’的这场垂钓。 突然老孺生觉得不对劲,大袖一甩,竟然引来云海成丝,在半空成了一个巨大的云海法阵。 以天为纸,以云为墨,以袖风为笔,刻写参透天地的占卜之术。 脚踩紫薇奇数,头顶参天卦阵,儒衫修士掐指念决。 掌管大道本源的帝元殿,又得独得天地眷恋的儒衫修士得幸瞧见大道一角。 ‘噗’ 老孺生一口精血喷出,此刻日渐东升已经是明媚清晨,一场本应‘寻常’的演算竟是生生耗去了帝元殿大供奉整整一天的时间。 “狗屁,都是狗屁。”儒衫修士全然不顾半点风度,脚踩祥云全力朝着‘天河水’的航路飞去。 片刻过后,老孺生盘膝坐在祥云上愁苦着脸回来。 “狗屁的老天爷,连我都算计。” “一场满盘既定的局,怎么就一团乱麻了那?” “到底是哪里出了纰漏那?” 骄阳东生,残月西落,天亮了。 wap. /90/90603/19895029.html 第一卷少年游 第六章三百山上十方亭 十方亭,是原本是常庭山巅的一座石亭,传说有上古在此合道封皇,敕令三山五岳万峦聚集于此,这才有了这万里平坦,峰峦聚会的天地宝境。 十方亭大小山峰三百座,多数种族大宗,几乎都在这里建了下宗,原本应该鱼龙混杂混乱不堪的十方亭,得幸一位几乎从未在十方亭露过面的中三经的王者做亭主,还算是安稳。 若是要是这十方亭名气大也不是没道理的,方圆十余万里空无一山,多的都是些未开天赋的凡人王朝,而这座人界洲不知什么原因山上渡口少的可怜,就算有也大都是不足以支撑跨洲越海的小渡口。 这就让这个聚宝盆一般都十方亭,光是每日渡船的生意的钱财流通,大到能吓死人的地步。 而那位名义上的十方亭主,就只是独独占了众星捧月的中央常庭山外,除了每十年收点少的可怜的‘借住费’后,不管一事。 其实这也是各族宗门喜闻乐见的格局,毕竟人也不想天天为了一座不知何时会被人抢去的山峰投钱。 比起一个填不满的大坑,还是各方都安安稳稳的坐下来赚钱来的舒服。 至于那点一天能来回易手几十次的‘破’机缘,还是丢给那位从不回常庭山的中三境的‘亭主’更加划算。 从易交玄人界州清明山出发的渡船‘天河水’也终于到达了十方亭。 ‘天河水’连跨两洲,一成不变的船上风光,实在让是褚师山河有些吃不消。 自从儒衫修士走后,侯半肃也钓上几条飞鱼,卖给了‘天河水’的管事修士,也算是小赚一笔。 今日下船,一个喜泪盈眶,庆幸自己终于不用再在那个破地方再呆着了,一个春光满面,脚踩在地面上,就像才进了钱堆里一样兴奋。 腰包从不来就没瘪过的落魄乞丐,今日也大方了一回,专门拉着褚师山河去山脚置办了一身普通的衣物,花了一颗低级灵石。 没办法只要靠近山上修士的地方,就算是凡俗匹夫穿的麻布衣,也敢买你一千两银子一尺布。 褚师山河也换了一件山下寻常武侠的装束,褚师山河原本长得就不丑,尤其是那一双清澈的秀目最是传神, 早先褚师山河还在魔族大都的时候一身的肌肤细致如美瓷,要不然当年怎么做的了那魔族大都里的八小公子里的‘温玉公子’。 这三年以来,褚师山河每日风吹日晒,将那秀白给熬成了黑黝,活像个庄稼汉,所幸在‘天河水’上的客房里捂了十余日,再加上褚师山河有意的调养将那黝黑养成了小麦色,更显得褚师山河侠气十足。 而破烂侯侯半肃则是出乎意料的选了一件素白的书生袍子,其实侯半肃清理那一头夹杂‘万物’杂发后,竟真的如同求学游历的书生一般。 只要破烂侯不开口提‘钱’,倒也对的起‘谦谦君子,温润如玉。’这八个大字。 衣店外一个露天茶摊上,一位山上修士不时的打量着衣店,他从褚师山河下渡船后便一路尾随不敢离开半步。 没办法这可是祖庭太安山直接下的命令,只要是从易交玄人界州开来的跨洲渡船上下来的人都有人监视。 这位山上修士有些郁闷,真不明白两个普普通通的两个‘乞丐’有什么可盯的,宗门人多也不能这么折腾啊。 连买换衣物都有要从山脚下买,魔族再穷酸也总不至于穷到这种地步。 三百十方亭上,一场衔接太安山脚小莲花观会唔的大会,在这间毫不起眼的道观大厅里召开。 三百十方亭上数十座划归仙家的宗门尽数聚集于此,同样这次宗旨也是‘拒魔’ 拦住那个南下的魔族褚师山河。 “这几日从易交玄人界州开来的渡船的乘客大多都离开了十方亭,今天只从清明山开来了一艘渡船,大部分乘客都还在我们控制之内。” “大部分,都还在?”大会主持摇摇头,无奈说道“不用再盯着那些小家小业的穷酸汉了,把目标都放在那些大家大户上,尤其是那些腰缠万贯没有名气外乡人。” “魔族好斗,只要是近期只要是这艘渡船上的乘客武斗,无需禀报直接压送到这里。” 有人提出忧虑:“十方亭宗门林立,这番行事多会引发摩擦,我仙家刚刚成立若是被别的种族抓到这个由头,怕是会得不偿失。” 大会主持石河道人,愁容满面。 这时一位小道童快步从侧门走进大厅,站在末席环顾四周好几圈,才找到了自家师尊。 那位道人,也发现了自家道童,便摆摆手让身后侍童出去。 那位道童在侍童耳朵旁说了几句话,侍童便急匆匆的回来,小声禀报。 道人脸色大变,起身对着石河打了个稽首,凝重道:“石河道长,我门下一位弟子在台樊山山脚监视两个‘天河水’渡客时被人打晕,手法很像…魔族。” 没了尾巴,褚师山河和侯半肃算是真正登上这十方亭,脚下这座山峰名为‘台樊’台面上是一家名为‘樊门’的宗门管理,可背后实则权利交纵复杂,没办法据说毕竟这座樊门的后台是一个远在它洲的一个小国度的一个王侯府,在这神仙扎堆的地方讨不了半点便宜。 做为十方亭靠渡船过日子的宗门,多的都是生意人,比如这樊门,有着令世家大族都眼馋的包袱斋,樊门的包袱斋从山脚开到了山上,整整五百家,这还不包括别的山头上租地开的‘分斋’。 早早的就盯上这块‘肥肉’的侯半肃,指着别人家的包袱斋如数家珍。 用侯半肃的话来说,只要这天下跟钱沾上边的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多宝斋。”侯半肃盯着这间狭小的两层漆木小楼点点头,摇扇这手中的折扇,扭头对褚师山河道:“这名字贵气,就这间了。” 欠债的褚师山河并没有打算花这冤枉钱,尤其是捡漏这种技术活,真是来不了。 多宝斋看店的是一位素白衫年轻的修士,怎么瞧都不像一个商贾之徒。 仰躺在柜台后面的那位看书伙计听见来人,没有搭理,反而还转了个身子,侧对着客人继续看书,全无半点待客之道。 “老板?”侯半肃喊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便对着一楼多宝架上的那些山上山下的物件,一一瞧了过去。 每件物件下面便是一张上好的宣纸,写着所卖物件的名称,价格。 褚师山河不懂这个,随手捏起来一个名为‘云羽簪’的晶莹剔透的白玉小簪。 侯半肃探过头来:“物件是个的好物件,只不过不是正儿八经的山上之物。我曾经见过一个类似的物件,这东西是一座三万年前凡人王朝的遗物,当时那座王朝虽然是凡人却独占一洲气运,所以这个王朝宫廷里流出来的东西都粘着一些道洲气运。” 之前不愿多看两人一眼的伙计,也忍不住放下书,抬头看向这边。 侯半肃从褚师山河手里接过那个浑然天成没有半点雕刻痕迹的白玉小簪,扭过背面,结果后面一个扭扭斜斜的‘敕’字,侯半肃勃然大怒:“天杀的王八蛋,谁刻的,气运全散这里了。” 已经坐起来的年轻伙计,打了个哈欠,无力道:“要不是因为这个破字,这东西你们还指望在一楼看到?。” 侯半肃低头一块那张纸条,一颗极品灵石,气的侯半肃差点没有跳起来骂人。 “我要了。”褚师山河从侯半肃手里拿过来那个价值一颗极品灵石的白玉小簪,请点了一千颗低阶灵石,堆在柜台上。 伙计一抚袖将堆的满满当当的低阶灵石全部收下,收下灵石后的伙计也终于有了点人情味:“不再看看?” 褚师山河摆摆手:“你要是觉得我还有钱,大可把好东西都拿上来。” 伙计翻了个白眼,一屁股坐下,仰躺着打开书继续翻看,并提醒道“无聊的话,可以看看书,不要钱。” 褚师山河道了声谢,走到了堆放泛黄古籍的书架底下,一本本瞧过去。 做了三年人的褚师山河本想在那‘天河水’上恢复魔族做派,两次刁难船上渔客,后来被那敢在渡船上往下跳的老儒生点醒,其实做魔做人都是无所谓,随心就好。 等了半天侯半肃才将多宝斋的一楼看了一遍,最后挑出来大大小小十几件各类的物件搬到柜台上。 那位修身又掏出来一个多宝盒,让侯半肃挑了几件凑了个整数。 褚师山河瞧的真切,这姓侯的王八蛋拿出来十三颗极品灵石,果然这王八蛋不缺钱。 没有提醒侯半肃上楼的伙计,慢悠悠的从那堆物件里挑出来三小件,轻声提醒道:“这些都是假的,不值那些钱。” “我他妈…”侯半肃直接爆了粗口,打了眼怪自己眼神不好,可就不能等自己会去自己发现吗?钱货两清后还他妈怎么热心的帮忙挑出来就很过分了。 伙计翻动着懒惰的眼神:“其余的东西要是能找对卖家转手的话,翻个十几倍也很正常。” “小哥,他就是干这个的。”褚师山河忍不住的提醒道。 “…”侯半肃恼羞成怒直接包上那堆物件,塞到袖子里,当然那三件商家都说假货的物件也一股脑的全收进去了。 没办法,都是自己的钱,要一视同仁。 “走了。”褚师山河摆摆手,拉着侯半肃出来多宝斋的店门。 樊门大街上早已水泄不通,近百名仙家执剑修士紧紧包围多宝斋的大门。 “…”侯半肃一愣,扭头大骂:“不行,老子还没吃过怎么大的亏,黑店,我觉得咱们还可以再理论理论。” 褚师山河嘿嘿一笑一把扯住了那个想要脚底抹油的破烂侯。 “我要是死了,欠你的钱可就没着落了。” “我能不要了吗?” “不能。”褚师山河抬起手,慢慢握住了,背后的那把砍柴刀。 “魔族褚师山河!请十方亭明仁山一叙。”为首剑修横剑喝道。 “明仁山的那群老家伙没告诉你们,闹事也要挑地方吗?”多宝斋里那位素衣伙计打着哈欠走出多宝斋,一屁股坐到台阶上,手里握着一把合实的紫竹折扇,轻轻抵在石阶上,盯着那位剑修轻蔑道。 “最好也看看黄历” wap. /90/90603/19895030.html 第一卷少年游 第七章樊门二爷王侯沐英 “二爷…”那名剑修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后退一步才稳住身子,勉强提上一口气,不至于体内真气全部涣散殆尽。 被称做‘二爷’的多宝斋伙计,懒洋洋的低下头,没办法抬头也要费力气的。 “二爷,请您给明仁山一个面子,他日我观主归来定会登门请罪。”那名剑修倒执长剑,微微弯腰。 “给个屁,你的面子值几个钱,也不看看我大兄弟是谁。”侯半肃有了靠山腰杆子拔的挺直,昂首挺胸对着那群家伙大骂一通,然后一屁股坐到那位‘二爷’身旁一脸掐媚,大树底下好乘凉。 面对如此无赖的家伙,向来懒惰的‘二爷’都忍不住吐槽一句:“你刚刚骂了我这里是黑店…” “没有,你听错了。” “还理论吗?” “钱货两清,我侯半肃说话向来是一个吐沫一个顶,打娘胎里出来就不知道反悔怎么写。” 禁忌松开背后那把常年被老头子用做砍柴的黑直刀转而挠了挠头,也是一屁股坐到‘二爷’身旁更是无赖:“你家门口的事,你摆平吧。” “我特么…” ‘二爷’黑着脸站了起来,拿着那把价值万金的白玉骨扇缓慢敲打着左手,不耐烦的盯着这群不长眼的不速之客问道:“你们自己走,还是我请你们走?” 明仁山的那名剑修眼神漂过四周,发现街角的阴暗处多了许多身影,剑修最后思虑片刻,最后还是弯腰打了个稽首:“打扰了,二爷!” 那位‘二爷’还不忘善意提醒这个失心疯的剑修:“在你家观主没回来前,你们还没资格来我樊门掰扯。” “二爷。”那名剑修咬牙怨恨的喊了一声后才领着百名仙家修士离开早已拥堵不堪的台樊街。 那些站在隐蔽处身影也悄无声息消失不见。 “你们那个是禁忌?”‘二爷’收了折扇看着两位多宝斋的客人。 “我叫侯半肃,你们要找的是他。”侯半肃很热心的祸水东引把禁忌自己供了出去。 禁忌对此毫不在意,站起身来对着这位樊台‘二爷’抱拳行了个山下江湖的拱手礼。 ‘二爷’拿着折扇戳了戳自己的脑袋,对着侯半肃苦笑道:“还好,你不是,要不然我真能哭晕在厕所。” 扭过头来看向禁忌:“我们家门前的麻烦事我解决了,说到底咱们就是做了个买卖,钱挣到了我把你们送出门就没我啥事,要是想让我送你们下山也行,把我家店里的物件都给包了,没钱就乖乖让路,别打扰我做生意。”说罢二爷拍拍屁股回了多宝斋,没有半点客套话。 这用侯半肃的话来说就是没有半点商业头脑,要是此刻寒暄一番,绝对能结识未来两位天大的人物。 禁忌没有说些什么,拉走侯半肃,挑了个离这座多宝斋最近的小酒馆坐下。 “二位爷想吃点什么?”忙里偷闲杵在柜台后边打着哈欠的店小二一看来了客人,一路小跑到禁忌和侯半肃的桌前嘿嘿笑道。 “先上一壶好茶,再上几盘好菜,要荤的。”侯半肃努努嘴:“今天那位爷请客。” 虽说还欠着巨款的禁忌到也没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从袖子里掏出来两课低阶灵石,放在桌子上,慢慢推给店小二。 “小哥多宝斋的那位‘二爷’什么来头?瞧着那些明仁山的剑修都怕他,不会是那个闲云野鹤游戏人间的王者境的高手吧。” 打着瞌睡站在人群最后面光听热闹的没瞧见人影的店小二嘿嘿一笑“客官您真是说笑,王者境的那些老天爷们那怎么容易瞅见。”说着还不忘用手里那个山下俗世的顶级丝绸做成的抹布按在那两颗灵石上,然后一抹两块灵石不动声响的掉进了店小二的钱包里。 “二爷其实是咱们樊门的副门主,虽说是樊门的副门主,其实也没在樊门出现过几回,每次还都是神出鬼没。而咱们樊门的门主大人听说从来在咱樊台山没露过面,反正咱在樊台山上住了快一百年了,也没听过门主大人回来的消息。” 这种十方亭上人尽皆知的事店小二道也没啥好隐瞒的。 “二爷本姓‘沐’单名一个‘英’字,据说是那座山下王朝的小王侯,权柄极大。在十方亭也是有大的名气,只是一些吃过二爷亏的宗门都极力掩盖,外人不知罢了。” “咱们二爷本是怎么样?”禁忌问道。 店小二伸出右手竖起一根大拇指,傲娇道:“在樊门是这个,只要那些混日子的老不死的不是出手,整个十方亭也是这个,横着走的角。” 侯半肃咧嘴催促店小二抓紧上菜,店小二直接丢个他一个白眼,侯半肃一看这家伙居然敢反抗也回丢了一个白眼,然后店小二偏头咧嘴来个个更夸张的。瞧着两人都快相互吐吐沫了禁忌连忙打圆场“小哥你先去催一下菜,等酒肉都上齐了咱聊的也痛快不是。” 店小二咂咂嘴觉得是这个理,就不便跟这个惹人厌的家伙斗气,离开大厅时摸了摸自己的腰包,鼓鼓的,这算是白赚了小半个月的工钱。 等到不识趣的店小二走了侯半肃啧啧啧怪声:“打听的这么仔细,想傍大款啊?我怎么没早看出来你禁忌是这种人,我呸。” “滚蛋。”禁忌笑骂到:“你没看出来,那些家伙明摆是来抓我的吗?别家的渡船是坐不了了,只能指望这个樊门二爷了。” “对了你不是说,这樊门微弱不堪吗?”禁忌想起了刚进这台樊街时从侯半肃嘴里蹦出来的话。 “我那知道,我也是第一次来这十方亭,我也被人骗了好不好。”侯半肃打着马虎眼:“想必是这樊门深藏不露,外来写游记的那些烂笔书生胡乱写的吧,人家小二不是也说了吗,樊门就两个当家的,一个从不露面,一个窝在小破店里当伙计怪的很,我有啥法子。” “呵呵…”禁忌接过店小二的端上的茶,看着侯半肃慢慢喝了一口。 多宝斋一楼的柜台后面,二爷沐英躺着竹椅上看书,身边一个小桌子上放着茶水点心,悠闲自得。 这时二楼下来一个拿着鸡毛掸子的老人,慢悠悠的下楼,慢悠悠的擦拭多宝架上的每一个物件,然后慢悠悠的拖出一个大箱子,将空缺的地方一个个摆上,换好新的宣纸写好价格,最后又把沐英的没有动的茶水、鲜果全部更换。 做完这一切后,老人才搬着一个张椅子坐到多宝斋门口晒太阳。 “秋叔,那个禁忌您这么看?”除了翻书半天都没响声的二爷沐英突然开口问道。 被樊门二爷尊称一声‘秋叔’的老仆,恭恭敬敬的回应道:“回公子的话,那禁忌的天赋是极高的。” “有多高?” “未来跻身上三境是跑不了的,甚至九境都是极有可能的。可如果心性也太高的话,很有可能会卡在合道的门槛上,几万年都是可能的。”秋叔想了想回答道:“毕竟那些只扣本源的大道早已被瓜分干净了,一个萝卜一个坑,不管谁来也没办法。” 沐英突然想起禁忌身后那把造型奇特的黑色直刀,索性直接将书扣下:“那把刀,怎么说?” “那把刀本名‘朱贺’,原出产于原始真界六道中黑铁灵山,是被斩首黑魔以先天五金炼化成的先天灵宝,杀力极强。”秋叔犹豫了片刻,说到:“公子可以跟那个侯半肃交个朋友,只是那禁忌身上牵扯太多,很有可能以后会惹来天大的麻烦。” 沐英拿起书直接盖在脸上换了个话题继续说道:“我要找的翻书风可有了着落?” 秋叔点点头:“在我们要去的太安山。” “太安山?”停留在这樊门大半个月,也懒得移步去自家渡口的沐英疑惑道。 “回公子,有确切的消息称,太安山青年武斗的彩头就有那罕见的翻书风。” 一想到从今以后看书不在用手去翻的沐英一个鲤鱼打挺从竹椅上翻下来:“走,出发去太安山。” 早就熟络自家公子性情的老仆人秋叔,无奈劝诫道:“公子,五天后才有咱家的一艘渡船前往太安山,就算现在调船的话,等到了这里这么也得三四天。就算是到了太安山也得乖乖等着人家太安山的安排,那能说拿就拿。” 沐英一屁股坐在竹椅上愁眉苦脸,又要白白多翻五日的书,真是头疼。 有幸被沐王爷赐性的沐秋置若罔闻,咱啥也没看见。 虽说在台樊街上抓人被沐英给拦了下来,可那名明仁山剑修依旧坚守在台樊山脚下寸步不离。 其实正如太安山上那个姜子望说的,禁忌去不去太安山其实都意义不大,怎么他一个魔族的小鬼还能在太安山闹翻了天不成? 可话又说回来魔族向来都是百族共敌,要是禁忌去了太安山,多半会被有心人抓住不放,到时候传出来仙魔联盟的闲言碎语也未必不可能。 太安山下的小莲花观就是怕的这个,所以费尽心机的阻拦禁忌的南下之路。 但是他们却偏偏遇上的是现在的禁忌,要是三年前还好说。 十方亭有一座索桥名叫云涧渡,夹于两座千仞青峰之间,往上可见万丈苍穹,云烟淡薄。往下急水奔腾三千里,如同天人击鼓,气势非常。 来往客人大多都喜欢在这里散步,观海的同时顺便磨练自己的意境,算是这十方亭名气不小的景点。 今天这里来了两个少年,一位年轻书生拿着一把折扇,一位少年侠客背着一把造型奇特的黑色直刀。 那位侠客看见一位独自站在索桥上的老人恭恭敬敬的施了个晚辈礼问路:“老前辈请问,明仁山怎么走。” 老人转过身子打探了一番少年侠客,然后指着索桥连着的另一座直插云霄的雄壮山峰:“那座便是。” 少年侠客道了声谢,跟着年轻书生刚走了两步,突然扭回身子:“敢问老前辈可是明仁山门人?” 老人笑着点头“正是。” 少年侠客按着铁链,往下瞧了一眼,果然是急水奔腾震撼无比:“那这座索桥不知是那位高人修的,这里真算得上是人间仙境了。” 一听这个老人自豪道“也是我明仁山修成的,当年落成这座桥的时候可是引来了十方亭亭主亲临来提名的。” “居然能引来一位中三境的王者来提名。”少年侠客惊叹不已,少年侠客与老人寒暄片刻后就跟着年轻书生一起离开,两人沿着云涧渡继续前行。 老人低头继续看水,没有深究。山上之人多都是云里雾里,若是要是一个个问过去,再多的寿命也不够用,再说那人问道也是十方亭人人皆知的事,哪有那么多纰漏。 不久少年侠客和年轻书生便回来了,依旧是走的这条路。 当路过老人时,少年侠客还不忘点头示意,老人回笑。 就当少年侠客和年轻书生快要走出索桥时,大批修士从索桥的另一头蜂拥而至。 正在以气观水的老人抬头望去正要大骂这些扰乱风景的家伙,仔细一块却发现竟是自家门人,还在骂骂嚷嚷吵乱不堪。 “石河大长老,拦住他们,…” “咱们明仁祖师堂被他们给掀翻了!” “祖师堂!” 好不容易听清喊声的老人石河勃然大怒,双袖鼓动哄如雷振,一脚踏出身形滑行数十米,转眼间就到了索桥的尽头。 少年侠客握着背后造型奇特的黑色直刀,满脸堆着微笑,灿烂无比。 “记住,老子叫禁忌!这次先给你个教训,以后别没事找事!” 手起刀落,四根拳头粗细的仙家精炼的铁链被一刀斩断,索桥轰然倒坍,山崖间咆哮的激流瞬间将断裂的索桥夹过。 明仁山数十名冲入索桥的修士跌落水中,早已窥探到大道痕迹的石河,大骂对着山崖上的一通,然后急忙翻身下去搭救那些不会御风的明仁山门人,云涧日日发出的奔雷声,除了那飞流直下三千尺的激流还有就是遍地暗礁,要是寻常人落水只要稍微晚些多半就救不回来了。 禁忌往前走了一步瞅了一眼山崖下面,瞬间撤了回来连退三四步,喘着粗气拍着胸口:“这么高?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破烂侯侯半肃,右手一抖振开价格低廉的柳木折扇,问道:“会不会太狠了一些?” “我十六岁之前都没怎么出过魔洲,三年来没出过大明城,这是我第一次来十方亭。” “所以那?” 禁忌将本名‘朱贺’的砍柴刀插回背后的刀鞘里,然后一本正经的对着侯半肃说:“他们先挑的事,我这顶多算是自卫反击,占着理那。” 侯半肃合上折扇挠挠头:“有理?” “有理。” wap. /90/90603/19895031.html 第一卷少年游 第八章天官出山 明仁山仙门总教习张望围攻樊门多宝斋逼出樊门二爷,不管是十方亭的老山门还是来往过客,都睁大眼睛等着看好戏。 虽说这种事在这遍地即宗门的十方亭很常见,可这百名剑修联手登山拿人还是头一遭。 看热闹的人虽然多可褚师山河这个人还真没几个人认识,看戏而已,计较那么认真干嘛。 在看客眼里矛盾向来不重要,后面的打斗才有意思,打他个昏天暗地才给力。 台樊山这边涌入大量风雅贤士、山上侠客包下酒楼、悬阁等着看一出张望攻山的好戏。 哪知一个明仁山的一把飞剑飞来,张望领着百名剑修而回。 出了大价钱包楼的贤士、侠客大骂张望怂包,还要一些脑洞太大的怀疑是明仁山和台樊山故意搞出来的摩擦,目的是让他们这些冤大头掏钱,到时候账目两家平分。 一些靠邸报吃饭的采风官嗅到了钱味,疯狂跟在张望后边跑,结果到了那个被一刀砍断的云建渡一个个都傻了眼,敢情他们等的那出大戏,原来是在明仁山唱的。 明白事情严重的张望一剑斩向那七八名采风官,吓到那七八名采风官齐齐后退一步,强劲的剑气还是在地面上划出了一道巨大的剑痕。 “敢跨界着死。” 留下这一句话,张望才脚踩飞剑,带领着那百名仙家剑修冲进明仁山。 没办法,剑修就是这点好,既可以降妖除魔,飞剑斩首,也能御剑飞行,遨游九州,不用去管什么天堑深涧。 一名衣着稍微鲜亮些采风官腹里盘算着这要不要,攒些银钱买个飞行类的法器。 到底是靠人脉吃饭的,不久便有人明仁山的门人私下送信过来,讲述前因后果。 七八名素质极高的采风官看到‘一刀挑翻明仁山祖师堂’十个大字后,都差点没吓尿。 至于那位少年侠客临走时说的那句表面身份话,让这些采风官找到了郁结所在。 当时张望挑衅台樊山要抓的也是这个褚师山河。 至于这个消息能在十方亭掀起多大的风波,就不关他们的事了,只要钱能到手,甭什么事就都不关他们的事了。 一个时辰后,第一次十方亭八家邸报联合报道了这件事情,一张张字墨还未干的邸报在十方亭满天飞。 两个少年挑翻了一座十方亭老宗门,临了还戏耍了明仁山大长老石河一番,褚师山河的大名算是彻底在十方亭传开了。 不久就有好事人,靠近明仁山的那座山崖,即便隔着明仁山老远依旧听的到石河的叫骂声。 台樊山这边早就有仆人将最接近事实附加着那张从明仁山流出来的纸条的邸报送到了多宝斋里,沐秋对此不屑一顾,这些消息他早就知道了,甚至褚师山河一刀挑翻明仁山祖师堂也是这个多宝斋的老伙计沐秋‘亲眼’目睹的。 二爷沐英起身拿起那张邸报后又躺下,沐秋微微皱眉,显然是对沐英关心褚师山河一事有些不满。 草草看过邸报,沐英随手丢开:“这种邸报果然没有酒肆的闲言更有趣。” 晒太阳的沐秋,说到:“公子要是想听,老臣可以陪您出去。” 沐英连忙拒绝:“秋叔,不用麻烦了,我就是说说而已。” “张望又来了。”突然沐秋冒出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沐英连忙拿书遮脸,装做睡觉。 一位樊门的外门总管急匆匆的跑来,立定在多宝斋门外,恭恭敬敬道:“秋大人,张望请求进山搜人。” 沐秋,扭过头看来一样柜台,问道:“张望现在在哪里?带了多少人?” “回大人的话,在山门口,这次只带了四名随从。” “秋叔你也太紧张了,他们来是抓那个挑翻祖师堂的褚师山河,不是上门挑事。”柜台后面沐英开口:“告诉张望,进我樊门没问题,但要是摔烂了一个瓦片,我亲自去他明仁山要钱去。” “是。”那名樊门的外门总管打了个稽首,快步离开了夺宝斋。 “少爷真的会亲自上门要钱?” 将圣贤书重新放到脸上的沐英,无力吐槽:“说说而已,秋叔千万别当真啊。” 秋叔暗叹一声,挥挥手,多宝斋阴暗角落里一位暗卫放下手中的瓦片,重新遁入黑暗。 让自家少爷动一动脚,果然难如登天。 台樊山下,那名樊门外门总管飞奔而来,来到张望跟前站定,抱了个拳:“张道长,我家二爷说可以进山,想怎么搜人都没关系。可若是在这樊门碰坏了一个瓦片,我家二爷也会亲自登门索要赔偿。” 张望阴晴不定,盯着那位樊门外门总管看了半天才还礼:“那多谢道友了,既然二爷给了面子,可我这边还有些事,脱不了身,这四位是我门下良人可代为拜山。” 张望扭过头厉声道:“在樊门都给我小心些,早早上去,早早下来,若是在樊门折断了一根草,不要怪我拿你们一条肋骨来还。” 樊门外门总管笑容满面可眼神里却充满了讥讽,莫不是这明仁山的人都是傻子,前脚被人掏了老窝,后脚就急匆匆的来台樊找死,是老天拦不住这找死的步伐,没错了。 毕竟是一山的祖师堂,事关根基颜面问题,早已在仙家祖师传教之时,便已经抱团仙家门派都派人到了明仁山。 仙家初立,但凡是有些名气的仙家宗门之主都早早的赶去了昆仑墟太安山朝圣,自家门派里真没留下‘几个人’ “陈爷,明仁山到底怎么回事?真的被人拆了祖师堂?”一位身着五行道袍头顶莲花冠的纤瘦病态年轻道人,看了一眼耸入云间的明仁山,问着身旁的自己小心搀扶着佝偻着身子老道人。 “石河想趁这个机会,去做我们十方亭仙家三十二山的老大,结果被那个小魔头挑翻了自家的祖师堂。”老道人嘶哑着嗓子道:“晚风啊,做人有野心是好事,不过也有看看自己的胃口到底有多大,吃不下的千万别只顾着自己张嘴,那怕在请人分羹也好啊,晚饭啊你可记住喽。” 被老道人陈爷称之为晚风的纤瘦病态年轻道人点点头:“陈爷我记住了。” 突然晚风哭丧着脸,道:“陈爷咱能不去吗?” 老道人陈爷拍了拍扶紧紧着自己臂膀的晚风的手,轻声道:“本来这不管咱们的事,不过既然太安山的那边拿出了莲花令,就必须走这一趟,这叫‘诚’记住了。” “记住了。”晚风重重的点点头。 晚风继续扶着老道人上山,一步一个台阶走的很慢却很稳当。 这一天不少闲散人都远远见到了,在十方亭有着‘五雷天官’之称的陈程登山明仁。 数万年前的一个莲花令,让早已身魂腐朽,本该闭关清修的陈程出山,老人说这是诚信,人的良心。 明仁山上素衣散发的石河早已率明仁山门人在山门静待‘五雷天官’陈程。 明仁山阶石分九节,每节三百三十二块,分别代表了天地极数、十方亭三百大山,和十方亭仙家三十二仙门,明仁山山脚一座牌坊,山上一座山门,站在山门可以一眼望到山脚的牌坊,在陈程进入牌坊的时候,石河就已经面朝牌坊低头跪下,明仁山门人也是齐齐跪下,跪迎名义上算是仙家供奉的五雷天官。 一步一台阶,缓慢登山的陈程,最后竟一手按在跪迎自己的石河的肩上大笑不止。 有了五雷天官撑腰一日搜尽半个十方亭近百余座山门的张望,独自走在街上,揉揉眉心有些头疼。现在距离前往或是路过昆仑墟仙洲的那十几艘渡船还有最后四天,这是十方亭三十二座仙门得了太安山的传信后联手花了大价钱和欠下了极大的人情才拖住这些渡船七八日。要是褚师山河一直不露面,到时候要是再搞砸了仙盟大会就是千个万个张望也担不起。 “道长,请问空无山怎么走?” 一位顶着斗笠的江湖人突然拦住了张望。 张望看了一眼这个问道江湖人,相貌平平,除了手里的那个蓝色的条形布包,真是一点让人一眼就能记住的地方都没有。 “从这里往东走,翻六座山就是空无山了。” “多谢,道长。”那位江湖人抱拳致谢,刚要走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道长可是明仁山门人?” 张望不由握紧了腰间的配剑,道“你是谁?” 那位江湖人,嘿嘿一笑解释道:“江湖正道。江湖正道。只是不知那魔头犯了何等伤天害理之事,竟然引得十方亭二十多加仙山联手围剿。” “大侠若是非要插手。”张望皱了皱眉头,道:“可这毕竟是我仙家的事,若是大侠热心看到了那魔头,来明仁山找我,必有重谢。” “那……”一直压着斗笠的江湖人突然抬起头,一双深邃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张望:“那就是那魔头无错?是你十方亭明仁山无故却要杀他?” 被一双眼睛盯的有些发毛的张望,不由的将法剑拔出一寸有余质问着眼前这个江湖人:“你是……” 突然张望脑海中闪现出一个此刻绝对不可能会出现在这里的人或者说是魔更加贴切。 “你是禁……” 那位江湖人拿着条形包裹的手一发力,蓝色的麻布直接崩碎,那人抡起隐藏在内的那边一把宽厚的黑色直刀直接砸出,将明仁山的‘总教习’生生砸退数十丈,镶进墙壁里。 关键时刻拔出法剑,拦下那一下威力极大的斩击的张望,双手被震的发麻,一抬头亲眼看见那位江湖人从脸上撕下那张脸皮,再入张望眼眸的正是那罪大恶极的魔头褚师山河。 “拜拜了,您。”褚师山河挥挥手重新用斗笠上的黑纱遮住脸颊然后一头扎进了越来越多的围观人群里,消失不见。 张望直起腰杆,从墙壁的大洞里跳了下了。 负责巡逻这条街的山门修道士听到动静就往这赶,当穿过厚厚的人群,一见闹事的人竟是明仁山的总教习,吓的连忙将那些快喷出口的骂人话给咽了回去。 大摇大摆的走出这座山门的褚师山河将那张江湖侠客的面皮随手焚毁,当时褚师山河看得真切,破烂侯那里还藏着一箱子怎么也得还有几十张。 破烂侯都不稀罕,他褚师山河总不能折这个到处捡漏拾破烂的大富豪面子吧。 wap. /90/90603/19895032.html 第一卷少年游 第九章不像魔 一刀砸翻明仁山总教习后,褚师山河就潜回一座名为‘全粮’的小山头。 全粮山在十方亭无论山体大小、知名程度还是山上宗门在这鱼龙混杂的十方亭都是末尾的,一点惊艳之处都没有。 而这全粮山,唯一让褚师山河看上眼的就是这地理位置,全粮山正好是夹裹在台樊山与明仁山中间八座大山里最不起眼的。 在上明仁山前,褚师山河就已经盯上这座风水宝地了。 得胜归来的褚师山河原本以为破烂侯会一个人“夹道欢迎”,结果一进门正让准备狠狠蹭上破烂侯一顿的褚师山河很是无语。 “褚师山河你小子太坑了,得,咱们分家,从此大路朝天,咱们各走一边。”大包小包收拾的无比利索的破烂侯一股脑的全塞到自己的那皱皱巴巴的可怜芥子袋里。 不用想,在褚师山河冒险去偷袭张望的时候,破烂侯就把邻近几座山里的包袱斋都给搜刮了一遍。 褚师山河从来没见过破烂侯倒卖过任何一件东西,至于破烂侯为什么处处捡漏,褚师山河想不透,看不懂,总不能真是个腰缠万贯的金貔貅,只进不出吧。 “那六颗乾坤玉怎么说?”褚师山河故意腻歪这个专门从大明城跟到十方亭的乞丐:“少了一笔‘巨债’我倒是没问题,没人要债了也落得清闲。” 刚刚进门关门的褚师山河又转身去开门,同时还不忘半弯下身子做了个请的手势:“您请?” 恨得破烂侯面脸发青、咬牙切齿。 “哈哈哈哈。”褚师山河转身拿后脚跟关门,然后揽住破烂侯的肩膀将他拉了回来,热情笼络:“咱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你看看,在台樊山是不是你跟我站一块来着?” “…” “明仁山是不是你跟我一块去的?” “…”破烂侯活像吃了个死孩子。 “人家明仁山的老祖宗可是亲眼看见你跟我一块来着,还能跑得了你?人家是不知道你的名字,要是知道你的,你的名字早就传便十方亭了,还真以为你小子自己命大,要是你自己真能跑出十方亭。”褚师山河松开破烂侯:“那你就走,我绝也不拦着。” “十方亭的渡船你也别坐了,还是徒步离开吧,我想想十方亭周围多少万里没有山头来着?” 破烂侯回过神,一把将破烂侯扑倒在床上:“褚师山河你特么的敢阴我!” 被破烂侯压倒的褚师山河,直接推开破烂侯:“阴你?明仁山那次可是你哭着喊着求我带你去的,这次的面具也是你主动给我的,说我哪里阴你了?”褚师山河竟然理直气壮起来:“这么说起来,好像你一直都在挑拨我和明仁山的关系,说你什么目的。” “唉~”破烂侯蹲到角落里,唉声叹气。 褚师山河掀翻了那些被破烂侯压乱的衣服,半趴在床上一个手抬起撩起从发箍里逃出来的几缕遮目的头发,满脸透露这喜气:“接下来咱们去找谁?” “唉…”破烂侯转过头望向床边的褚师山河弱弱的问:“咱们能消停一会吗?” “不能,可是他们先挑的事,那能让他们歇着,要是让他们喘口气整得跟我褚师山河好欺负一样。” “唉~”破烂侯叹了一声,扭回身子继续面壁。 明仁山上。 一间算不上宽敞的客房里生生挤了十几个人,能坐在这里的都是这十方亭里三十二座仙家有头有脸的人物。 主座上是一位佝偻着身子的暮年老人,旁边还站着一个看上去随时都有可能蹬腿的病态年轻道人。 客房的末尾席上是明仁山的二当家石河道人,老人左手边第一陪座上本该是他的位子,可当下石河真的没脸去坐,虽说先前行事的都是明仁山的弟子,可报的名号却是整个道门仙家。 “把所有人都压在全粮山?陈爷这样不好吧,万一那魔头跑了怎么办?” 对于陈程的决断有人提出了异议。 “原本你们就只需要找个理由,将那魔头多留在十方亭几日即可。”陈程看了一眼末位席的石河有些漠然:“可你们非要诛魔,魔没诛杀到头来还折了台樊山和沐王府的颜面,要是魔族真这么好对付,百族能容它们千万年?要不要我去告诉那些边境的巨城,让他们请你们出山去剿灭魔族?” 石河使劲压着头,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让他钻进去。 “我看过太安山那边的密函了,他是走的大明城那条路,能从已经早就跻身中三境的经长斋的眼皮子底下跑出来…你们脑袋都被门挤了?” “陈老教训的是,教训的是。”在自家辈分极高的那些老家伙在这里只要点头哈腰份。 病态年轻道人晚风弯腰剧烈的颤抖咳嗽了几下,才舒缓身子。 陈程满脸心疼的看着晚风,只能唉声叹气。 “陈老,我现在派人去?”许久有人试问道。 陈程摆摆手:“明天吧,让那些孩子都喘口气。” “是。” 陈诚摆摆手,那些仙家高人便无声拱手退了出去。 等到最后一人离开后,陈程才让晚风坐下,拉起他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我这一趟,怕是回不去喽。” “陈…爷…咳咳咳。”听到这话神情激荡的晚风拿另一只手掩这胸口,咳嗽不止。 陈程心疼的拍着晚风的腰:“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 晚风褚师山河抓住陈程枯朽的手,硬着头皮才生生从咳嗽里挤出来一句话:“陈爷,咱们回去。” “我走了以后,你也不要再这十方亭待着了,出去走走。等那天走累了啊,就去原始真界找帝元殿讨一处宅子住下,师傅在那里还有点薄面,想要讨出宅子应该不算难。”陈程替晚风捋顺头上有些松散的头发 “我看梦凡那孩子多半会跟着你的,要是她跟着你千万别赶人家走啊,要不然别怪师傅我从阴山爬回来骂你。” 晚风猛的挣扎着站起来手舞足蹈的指着门外:“我现在就赶…赶她走。” 陈程笑的灿烂,将晚风从新拉回来笑骂道:“傻孩子。” 次日清晨,神魂颤动的破烂侯早早起来,盘膝在楼顶上愁眉苦脸。 褚师山河双手倒抠窗户的横眉一跃翻到楼顶,站立在破烂侯身旁,往这天边有些乌云密布,褚师山河低头问道:“怎么后悔了?” “我特么昨天怎么没走?”破烂侯恨不得给自己来上几个耳刮子,只是怕这英俊的脸给打坏了才幸幸做罢。 褚师山河翻了个白眼。 “东西都收拾好了吧?”只能认命的破烂侯扭头撇了一眼吊儿郎当的褚师山河,见‘自己’的那把黑色直刀还在褚师山河的背上,很是满意的点点头。 “既然都收拾好了…”破烂侯从袖子里拿出俩张微黄破旧的灵符,黑着脸捻出一张丢给褚师山河:“喏,天字级的神行符。” 褚师山河陪笑着去拿那张向来有价无市的极品灵符,可不管褚师山河怎么拽,破烂侯就是不松手:“不白拿,二十颗乾坤玉买你的。” “二十六颗乾坤玉了,记得还。” 好不容易抢到手的褚师山河连忙点头,顺便直接塞进怀里。 “两头跑,脱身了去多宝斋碰面。”说着褚师山河突然抬腿一脚将破烂侯从楼顶踹下去,然后扭头就跑。 “我特么…”被褚师山河偷袭了一脚,刚刚跌下阁楼破烂侯,还没落地转瞬又回到了楼顶,同时袖子里飘落一片灵符的残灰:“褚师山河,你特么…” 突然一机灵,破烂侯慢慢扭过头,顿时面无血色。 成百上千的白点从房屋、林间飞掠跳跃朝他奔来。 破烂侯拔腿就跑,边跑还不忘去骂褚师山河。 全粮山脚下五雷天官刚刚踏上山道石阶,这次身边没有那个病态道人跟着。 全粮山相邻的那座大山之巅,盘膝坐在台樊多宝斋的那一老一少两名伙计,看的正欢喜。 沐秋满脸欣喜的看着全粮山的美景,自家少爷从南国过来了大半个月这还是头一次出山,自己能不开心吗。 “秋叔,你说要是褚师山河和侯半肃要是这次能从五雷天官手里跑出来,能让他们跟咱们一块去太安山吗?” 沐秋捋着胡须,微笑不止:“好说,好说。” “那就这么定了。”沐英用手抵着下巴,又将手臂放在膝盖上,偏着头目不转睛的看着全粮山。 十方亭的仙家连军毕竟主要要抓的是褚师山河,破烂侯花费了一张天字级神行符和一张地字级、三张玄字级的咫尺符才从人山人海里逃出来。 褚师山河就没有那么好的命,人家十方亭最早抓的是他,一刀挑翻明仁山祖师堂的也是他,砍断观景云涧渡的也是他,偷袭明仁山教习张望的还是他。 褚师山河想跑也得有这个本事不是。 有着神行符的加持,褚师山河想跑也是不太容易,早已宝刀出鞘的,满身浴血的褚师山河发现每次看似深陷重围,却独留一条‘薄弱’的路让褚师山河逃跑,可每次褚师山河刚刚出来有陷进另一个包围圈,就好像有人故意在引他走一样。 而且褚师山河还必须走,这才是让褚师山河最心颤的。 好在那个幕后人目的明显,仙家的围杀并不太拼命,褚师山河还是有些喘息的时间。 从全粮山开始褚师山河杀过了七八座山头,最后才被逼停在一处万仞荒山的悬崖边。 早已伤痕累累的褚师山河撇过那些各各山头的大佬,吐了一口血痰,得,目的地终于到了。 这座万仞荒山挤满了身着仙家道袍的门人子弟,半空还有数百名剑修御剑悬空,只有褚师山河敢上天,保准瞬间就能做刺猬。 至于仙家为什么费尽心机的要将褚师山河赶到这座悬崖边来,用膝盖想也知道,要是这是块是善地能在这寸金寸土的十方亭空着? 当下日渐西落,从早上拼杀到现在都褚师山河直接背靠悬崖盘膝而坐,至于气息褚师山河懒得去调,要是能从这里再杀出去,褚师山河还去什么太安山闯什么名气,直接回家得了。 一个佝偻着身子的老人出现在这座荒山,穿过自动分流的茫茫人海,最后也盘膝坐在褚师山河对面,两人相距不过两三米。 “魔?”老人率先开口:“不太像啊。” “哪里不像?”褚师山河抬手抹去了嘴角不觉流下的血迹,戏虐的看着老人笑问道。 “你没有杀人。” “他们也没想杀我,我杀他们做什么。”褚师山河打了个哈欠:“咱们还没到真正拼命的地步,要不你让开条路让我出去,我保准乖乖回家,绝对不去哪狗屁的太安山了。” 老人没有理会少年的胡闹,反而指着褚师山河背后的那把朱贺:“我能看看吗?” 褚师山河反手摘下朱贺丢给老人,老人接住朱贺慢慢端详着,最后竟然泪眼婆娑起来。 褚师山河看的奇怪,不过细心想去‘这事’多半是老头子当年的江湖恩怨,跟自己没太大的关系,就索性不去问。 老人急忙将朱贺丢还给褚师山河,双手擦去眼睛都泪痕。 褚师山河接过朱贺横放在膝上,以目观天,最后轻声问道:“开始?” wap. /90/90603/19895033.html 第一卷少年游 第十章雷与刀与情 面对褚师山河的挑衅老人置若罔闻,反而是举起干枯的手指指着褚师山河身后的悬于,解释道:“这座山崖原本是十方亭的乱葬岗,你身后的悬崖更是以前的抛尸坑,也不知是什么年代就存在了,怨气极重,就算你血脉高贵,可以你现在的实力面对那无穷无尽的怨气也无济于事。” 褚师山河扭头往后撇了一眼,山崖上都是肉眼可见的猩红怨气,崖下可见一斑。 “你们想逼我下去?” “如果你肯留在十方亭十日,我可以保证你安然离开。” 褚师山河一听眉开眼笑,伸手指了指地:“我先歇会?” 老人点点头,后退几步。 万仞荒山的上空,破烂侯侯半肃隐匿在一团浓厚的云层后面。就算身上贴了七八张崭新的藏匿灵符,他也只敢在云层后拿手指捅开一个小洞偷窥着下面。 心里祈祷着,褚师山河什么的死掉就,反正活着也碍眼。可那把朱贺可千万别掉到山崖下面,要不然自己得亏个血本无归。 不只是破烂侯,许多不惧十方亭三十二座仙家联盟的巨头早早的候在这里占下一座临近的山头观看这场闹剧, 虽十方亭乱了无数年,可大抵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哪有这魔头来的痛快,掀翻人家的祖师堂,这是十方亭多久没出现过的‘雅事’了。 难得痛快,怎么能不来看那。 许久之后一位病态道人越过人群匆匆赶来,老人心生感悟却只是摇摇头,不知是自己灯尽油枯道法大不从前,还是病态道人进步神速竟将自己布下的可囚禁他三日的‘禁灵阵’给破了。 不等病态道人摇摇晃晃的跑到自己身边,佝偻老人一挥手画地为牢再次将病态道人禁锢住。 作完这一切后,佝偻老人侧过身子正好躲过那瞄准自己胸口伺机而动的一刀,随即佝偻老人屈指一弹,震开那柄号称金刚不破的朱贺。 偷袭失手的褚师山河连忙止住被震开的朱贺,并后跃一步,卸去了佝偻老人的一指。 “真不知道要说你这小子无赖还是灵敏。” “老头你叫啥?”褚师山河再次出刀,横行向前,然后挥刀一击。 “陈程。”五雷天官剑指惨绕雷霆,以指做剑轻松破去褚师山河一记横刀。 再次被震开的褚师山河的执刀手早早已是鲜血淋淋,手上崩裂了好几个口子,褚师山河对此置若罔闻只管紧握黑直刀。 “五雷天官?”褚师山河想起这个不管是在那族史册上都极其隐晦的提起的名字,疑惑的问道。 陈程点点头:“你家老头子没告诉你打架的时候不要废话吗?” 老头子?回想起陈程抚看自己手里这这把砍柴刀‘朱贺’的模样,褚师山河道左手横放在胸前,右手拿刀以刀背紧贴左臂,无奈道:“真不好意思,老头子从来没教过我怎么打架。不过他告诉我,要是我敢丢他的脸,他就砍死我。” 陈程哈哈大笑,果然是田老弟教出的徒弟性格都是一样的。 一座高耸入云的山头上,沐英躺在专门带来的躺椅上,侧身看着百里之遥的‘打架’。 一旁老仆人沐秋盘膝一个蒲团上,替沐英作讲解,正襟危坐。 能让天下第一府的沐王府的当家大总管,曾以一万纵横四海十日连破三十二城的沐秋正襟危坐,陈程受得起。 若要是论这五雷天官的战力如何,七万年前的三千道洲上三境可得一席之地,不过这还不足以让沐王府都正视的地步,毕竟沐王府的每任王侯几乎都是真正站在三千道洲山巅的几人之一。 可这五雷天官最厉害的不是战力而是学问,而且还是山下数十座人间王朝的当红状元,当时算得上是一位令武夫不齿、修道士斜目的可怜人。 陈程师承纵横,却行儒家之事,陈程最著名的就是《青蓝论》 旨在继续登山无望的山上王者退位让贤,让更多的修道士得证大道,同时也继承上古圣人遗训讲究兼爱非攻。五雷天官陈程身体力行自行退出大道因果,只不过那个充满仁德之气的雷霆正道至今无人能够继承证道。 可这话说不容易,去做更不容易,身证大道得一洲气运,什么荣华富贵得不来,谁能会放弃自己苦苦修了一辈子的大道。 “刀者自古讲究霸气,你这出刀软绵绵的,修的是女子刀?” “刀锋一出,要将自己的‘厉气’淋漓尽致的全部打出,你这无力无气,有形无魂的,没吃饭?” “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去看一下人间洲的山下人的战争,他们有一种刀名为‘陌刀’比起你这强太多了,只是这种陌刀极其稀少你要找怕是要多花费一下心力。” 一句句话凝声成线传入褚师山河耳中,让褚师山河有些怀疑人生。 难不成魔族大都外面都是这种热心肠的敌手?跟别人打架时还会相互指点共同进步? “你不杀我?”憋了半天的褚师山河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陈程用褚师山河的一句话回应:“你又没能杀得了我,我杀你做什么?”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愿意留在十方亭十日,我保证你无忧。” 褚师山河苦着脸:“我怕还没到第十日,老头子就来这里砍死我了。” “拼命吧,老被您让着也不是个事。” 褚师山河双手执刀,没办法跟陈程捉杀,陈程没事褚师山河自己的右手反而被震的血肉模糊,已经依稀露出了白骨,朱贺刀身轻颤不断褚师山河已经有些握不住刀了。 “嗯。”陈程不再言语,浑身缠满雷电,大袍鼓动,冲向褚师山河。 褚师山河一脚踏地蹦开身子,堪堪避过那个腐朽老人的致命一击。还没等褚师山河喘口气,陈程又折奔而来,一掌拍着褚师山河胸口的朱贺上,将褚师山河打出数丈远。 闲散的躺在躺椅上的沐英被这一掌惊起,因为身边坐着的沐秋,沐英看的真切。那一掌看似犀利无匹,出掌后就不能再改变轨迹,可沐英清楚那一掌无论陈程想打在褚师山河身上哪里都是一念的事。 陈程是在故意放水褚师山河? “他真的已经‘退位’了?” 一直正襟危坐一丝不苟的沐秋轻声道:“千真万确,当时五雷天官‘退位’之时,我曾有幸跟随侯爷,远远看过,这做不了假。” 沐秋想了想又说:“帝元宫的那位大供奉也曾经说过‘如果五雷天官此举成功,可得大道馈赠,算是身化半个天道,算是另类证道,要是有人能够证雷道,这天下出现‘两人一雷道’也不是不可能。’公子细心看下去吧,五雷天官最后的收官一战。” 沐英点点头,从躺椅上下了,学着沐秋盘膝坐在一张早早备好的蒲团上,正襟危坐。 别说沐王府的小侯爷这样,就是天下前五人之一的沐王爷亲自来此也要正经危坐。 云端上破烂侯也被那一掌吓得半死,生怕那把斩首黑魔的朱贺被那上三境的一掌拍出个划痕什么的。 嘴里嘟囔一堆法名求保佑,破烂侯当下想到那个就求那个,都求一遍总没错不是,万一那个灵验了下次瞧见他的泥塑灵相多烧几炷香。 翻身捂着胸口吐了口血痰,苦着脸道:“老前辈要不您再放个水?” 没办法这个一掌都打到了的褚师山河五脏六腑,这玩意比起手上的外伤严重多了。 “还有力气废话?要不要再尝尝我的撼魂雷。”五雷天官负手而立,站在褚师山河面前。 褚师山河连忙摇头:“不用不用。” “要不要再休息,休息?” 日常陈程关心,让褚师山河很无语。 “不用。”褚师山河强撑着身子爬起来,拿手摸了一把脸弄得满脸都是血,显得有些悲壮。 也不知道破烂侯那家伙跑了没,也是十方亭仙家道门的主力追杀的是自己管那家伙屁事,再说那家伙家底那么雄厚,打不打得过褚师山河吃不准,可要是说逃跑别说是三十二座宗门,就是整个十方亭出手只要破烂侯想跑,谁拦得住他?想到这里褚师山河咧嘴一笑,重新握好朱贺,自己总不能让一个到处收破烂的小乞丐给小瞧喽。 五雷天官陈程皱皱眉,眼神中终于有了一些凝重。 满脸是血显得凶神恶煞的褚师山河咧嘴苦笑:“老前辈,您先等我缓口气。” 说完一刀抵地,双手叠加在刀柄上,缓慢闭目,体内早已枯竭的灵气疯狂从后背涌现不断汇入浑身经络,从十三岁开始修为寸步难进的褚师山河时隔六年再一次感觉到了身体的异样。 天才,十三岁横扫魔族大都百岁以下无敌手的褚师山河,倒咽了一口血痰,狗屁的天才。 深居人界洲深处的十方亭仙家练气士无比汗寒,今天捉杀褚师山河实行的是车轮战,三十二家仙门虽然都出了手,可到底没有一个人跟褚师山河真正的厮杀过,基本都是一个照面而已。 而现在褚师山河所表现出的生命力让他们胆寒,要是五雷天官那一掌拍在自己身上,那个敢说自己能当场爬起来?能活下来就不错了。 “陈爷停手啊,陈爷!你会死的!”再次被画地为牢的晚风手段尽出可依旧打不破樊笼,只能苦苦哀求:“陈爷你会死的…求你了陈爷。” 陈程依旧不肯去看一眼晚风,五雷天官身体逐渐腐朽虚幻,可眼神却越发神异。 五雷天官一生都是在做一个教书先生,临终依旧如此,要是褚师山河真是个罪大恶极的魔头,陈程不介意替天行这最后一次的道,可褚师山河不是,与别的魔有点不一样。 陈程下不了手,这是教书先生的天性,看见本性不坏的熊孩子只是想板正板正,管他是不是自己的学生。 更何况还是故人的弟子,怎么做都不为过。 “来了!”褚师山河厉声提醒道,随即拔刀狂奔,一个挑击,掀起尘埃无数。 陈程单手握拳冲进遮天的尘埃里。 许久之后,一道惊雷闪现,已经昏迷不醒的褚师山河被砸出尘埃,浑身缠满了世人认为早已失传撼魂雷跌入怨气冲天的乱葬岗。 “陈老!”囚禁晚风的樊笼莫名消散的,晚风发狂似的冲入尘埃中。 山巅上的沐英猛然起身,扭头就走。 不明所以的沐秋一脸惊愕的扭头看着自家公子。 约莫察觉到了沐秋的眼神,沐英竟是背对着那座挤满人的荒凉山头报之一笑:“我不太喜欢英雄落幕。” 沐秋越发惊愕,也站起挥袖收了躺椅和蒲团,跟在沐英身后,有些谦卑。 烟尘散去,陈程安详的平躺再山崖上,晚风跪在一旁以头低地。 让整个十方亭胆寒的是陈程胸口上竟然插着褚师山河的那把‘朱贺’。 鲜血留了一地。 两败俱伤?同归于尽? 陈程生前坦荡,死后亦是坦荡。 那把刀陈程完全有时间拔出来,给自己画上个完美无瑕的句号… 晚风不知为何突然起身费力拔出插在自己先生胸口的那把朱贺,走到悬崖边,随手丢下去。 看的云层后的侯半肃捶胸顿足。 做完这一切,晚风走到先生身边将先生的两个手搭在自己肩上,面无表情的背起陈程,穿过满山白衫让出的一条悠长小路,一步步下山。 山下一个清秀的女子狂奔而来,看到晚风和他背上的先生后,赫然止步,呆呆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等到晚风背着先生从自己面前经过后,那名女子才缓步追上,低头跟在病态道人身后。 “梦凡,我只剩下你了。” 晚风没说出口,先生说有些话不一定非要挑明,或许放在心里更好。 wap. /90/90603/19895034.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