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平行线它绕指柔》 楔子 梨花淡白柳色青,柳絮飞时花满城。 春光醇似酒,花故醉人。 多么美好。 遥想古人间暇时倚着窗栏听碧竹萧萧,观月华如水,多么愜意舒适的品嚐着自己的年少时光。 这时,不禁想着,是不是,我们也可以像前人一样拥有平凡的青春和肆意瀟洒的人生? 然而,这也许无法实现。 只因青春的珍贵,在于它可遇而不可求,在于它独一无二、与眾不同。 在人生岔路口相遇的我们,注定有个不平凡的青春。 像是走在世界两端的两条平行线,我们的生活本该毫无交集。 我和他,是那么的不同。 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在意世俗的眼光,只愿能更靠近你。 我不再在意你的身份,只愿能拥抱你。 我穿梭在繁华热闹的城市、奔跑在杳无人烟的巷弄-- 只为了寻找你的身影。 / 第一句出自苏軾《东栏梨花》 Chapter1-1 平行线 三月。 窗外繁华盛开,清风习习,带来了属于春天的花草香。 女孩起长发挽到耳后,露出清冷的面庞,宛若那流石滩上的女神之花,高傲中瀰漫着典雅气质,让人一看便离不开眼睛。这是家庭教育所带出来的,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 林茉专心的写着化学题本,丝毫没有受到其他同学说话的影响,阳光从窗外倾泻,伴随外头的花儿含苞待放,鸟儿在枝头嘰喳,她一个人坐在位子上,自成一幅春景丽人图。 上课鐘声响起,踩着高跟鞋的老师优雅地走进教室,「同学们,要来发段考试卷了!」 大家各个都屏息以待,或许对学生们来说,得知分数前的煎熬不亚于考试作答的当下,就如同要剪断定时炸弹的连结线时,不确定究竟会不会引爆。 「林茉,化学一百分。」 林茉从座位上缓缓站起,深棕色的长发披在身后,气定神间的步伐,一看就是大家闺秀才有的姿态,在同学们羡慕、忌妒交织的注视下,走向讲台拿考卷,「谢谢。」 「林茉,你这次又是全校第一了!恭喜你,继续保持哦!」老师开朗的笑着,似乎非常欣慰自己有这么一个优秀的学生,可以不让她操心。 林茉朝老师点头,又优雅的走回位置上。 「王宥钧,还不错哦,八十九分。」 「那……剩下的我不唸分数了!」 「陈静萱、吴瑞衡、赵薇婷......」 老师继续唸名字分发考卷,看到一个人的分数,眉头微蹙,「梁宇哲,你怎么又考五十分了!」老师十分疑惑他为什么都每次都刚好考到五十分,巧合的令人匪夷所思。 梁宇哲是个问题学生,在学校常常打架闹事,老师们各个视他为眼中钉。他还时常翘课,五天能出现个三天就已经是奇蹟。而且他爸爸还是警察,那儿子长成这样也着实令人头疼! 梁宇哲接过考卷,撇了眼上面的分数,痞痞的笑道,「老师你看,我每次都能猜对一半!这代表什么?你们出的考卷太好猜拉!acac随便猜。」 老师隐含怒意的瞪着他,就像随时欲爆发的火山,「梁宇哲,你这个死小孩!」 梁宇哲一出声,便惹得全班跟着哄堂大笑,还有几个男生开始瞎起鬨,「对啊!老师你们出这样不行阿,对我们学霸可不公平。」 「都给我闭嘴!」老师怒吼,一时间没有人再说话。老师拍桌朝罪魁祸首喊道,「梁宇哲,考五十分是很光荣吗?少在那边瞎起鬨!多学学人家林茉好嘛!」 梁宇哲耸肩,悻悻然道:「我才不要学她,等等也变成书呆子。」 话才刚说完,一个视线猛的令他一哆嗦,林茉转头朝坐在她正后方梁宇哲的位置狠瞪了一眼。真不知道老师到底怎么想的,将这个惹事鬼安排在她座位后面。 正在咆哮中的老师原本还想在多说几句,无奈下课鐘响只好改口,「好了都别吵了!现在可以下课了。然后梁宇哲,你最好给我安分一点。」 说完头也不回,便踩着他的那双高跟鞋,匡当匡当的离开了。 这时一个长相颇为艷丽的女生发话了,「欸!梁宇哲,你什么意思啊?竟然敢这样说我们茉茉!」 梁宇哲将双手枕在头后方,向后靠在椅背上,彷彿是在自家沙发上般。 他撇了眼前方的林茉,「怎么了?我说错了吗?不就是家里有点钱,成绩有点好嘛!说的她跟神仙似的。」 但其实梁宇哲对林茉也有所耳闻,别人都说林茉样样都好,连人缘也很好,总有一群女的围着他打转,还有一些男的像苍蝇嗡嗡嗡,争着给她送情书。这样的人,确实跟书呆子搭不上边。 另一个女开口,「你乱七八糟说什么呢!林茉可是我们凛中的校花,是我们学校的门面好吗?」 梁宇哲一副你们在说什么鬼话,我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他嗤之以鼻的邪邪一笑道,「长的也就......那样吧!像我阿姨那样。」 一些以梁宇哲为首的男生也顿时哈哈大笑起来,把整间教师搞的闹轰轰的。 这时林茉像是不想再听见他的污言秽语,起身准备朝教室外走去。 她的闺蜜徐慧萱立马跟上,「去装水?」 林茉点头,她有意无意的扫过那群噪音製造者,「顺便去清理一下耳朵。」 外头的雨开始滴滴答答的下着,早晨的雨打落地面,像极了跳着踢踏的舞者,正悠游自在徜徉在音乐中,而风儿像是指挥家,引领着初出茅庐的舞蹈家,揭开他们崭新人生的序曲。 ? 夕阳馀暉洒落落,像一条条美丽的缎带,在空中交织作画。 放学时段,有些学生聚集在穿堂,为了准备接下来社团博览会的表演。其他学生则是三五成群的离开校园,梁宇哲便是其中一人,他都和他的几个死党们一起放学。 李佑文抢先发表意见,是对于班上校花兼学霸的评论,「说实话,不觉得林茉真的很扯吗?化学和英文都考满分。」 沉默也道:「其实真的蛮夸张的。」 「你看连沉默都说了,人家又聪明又漂亮,不然你们谁要不要去追她?」 「白痴哦!你忘记了哦?上次还有人在升旗时跟她表白,直接被无视,世界尷尬的。」 一群男生开始热烈讨论起来,突然有人问道,「欸!梁宇哲,你实话实说,林茉是不是你喜欢的型啊?」 梁宇哲冷淡答道:「我没兴趣。」 城市喧嚣,霓虹照耀之下是车水马龙,来来往往的人群匆匆敢路,繁华的都市反而是人心最冷漠的地方。 来到车站,其他男生们都要去搭车,只留下李佑文、沉默和梁宇哲。 「再见啦!」 「嗯。拜拜。」 馀下三人有默契的继续往前走,绕过一个弯曲的死角,离开了繁华热闹的大都会区,拐弯进到了一条黑漆漆小巷。 终于,快到巷子尽头时,有另一群人聚集在里面,见到他们时,块头较大的男子走向三人,然后将右手按在胸前对梁宇哲毕恭毕敬道:「老大!」 梁宇哲点了点头,神色清冷,眉眼深邃,跟在学校的桀驁不驯样子判若两人,「人呢?救到了吗?」 大块头转身指了指后方示意,「老大,按你的安排,人质都平安救出来了,只是稍微受了点轻伤和惊吓。」 「好。阿文,那边就交给你了,你安排一下将他们安全带回去安置,切记,别让人质知道我们清安,我不想再横生枝节。」梁宇哲吩咐一旁的林佑文,沉色道。 「知道了!」 清安帮,是在这一带很知名的帮派,他们行动隐密,做事狠辣不留后患,有人说他们是狠毒的杀手组织,亦有人说,他们是暗夜中替天行道的使者。 补风捉影的传说比比皆是,这一带没有人不知道清安帮,但真正见过他们的人却少之又少。当然,知道梁宇哲是清安帮老大的,除了他的几个兄弟们,其他人几乎都不在这个世界上了。 梁宇哲的双眼深邃犀利,目光冰冷的看向大块头,总算喊了他的名字,「许生,我让你查的东西呢?」 许生先是被梁宇哲如鹰隼般锐利的视线吓得一个战慄,但一听到老大的吩咐,马上将查好的随身碟奉上,「都在这里了。」 梁宇哲点头,眼角因用力而產生的折角微微放松,「多谢你。」 「你们都先回去休息吧!」这声是沉默说的。 梁宇哲向后一摆手,示意他们离开。许生得令,领着其他兄弟们消失在巷子的尽头。 夜幕笼罩,在孤寂的人映衬下显得更为寂寥。梁宇哲摸着刚得到的随身碟,目光森冷。 他问沉默,「我调查的这件事肯定跟那几个企业家族脱不了关係,就算是你们沉家肯定也牵涉其中。」 沉默点头,面色不是太好看,「我知道。自从那件事后后,我与沉家……很久没有来往了。」 「沉默,我想要你……帮我问问徐慧萱。我跟她没有交集。如果是你,说不定可以套出些什么。」梁宇哲看向他,意有所指。 一听到这个名字,沉默的俊脸顿时阴沉下来,「阿哲,我跟她已经是陌生人了。」 梁宇哲拍了拍自家兄弟的肩膀,「不用骗我,我只知道你根本放不下她。」 沉默叹了口气,望向远方,眼前无尽的黑,彷彿在预告着他们的未来,「好吧!毕竟这件事对你来说也很重要。」 「谢谢你,沉默。」梁宇哲嘴角扬起,却毫无笑意,他有些疲惫,却又无法停下前进的步伐。 为了调查他哥哥事情,梁宇哲几乎将整个清安帮的人都牵扯进去了。所以他必须尽他所能保证所有人的安全,最好这件事能赶快开始、尽早结束。 沉默嘴角上扬,「我们兄弟之间,就不用谢来谢去了,婆婆妈妈的。」 沉默接着又开口问:「对了阿哲,你这几天回清安吗?」 梁宇哲摇了摇头,挥了挥手中的手机,「爸打来了,我得回去一趟。」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 「嗯,明天见。」 夜晚,静謐的可怖,有多少骯脏污秽的事情在此时发生,又有多少卑鄙丑陋的面目暗藏于白昼之下。 夜幕低垂之际,有些事情早已悄悄酝酿成行,等待有心人去揭露它的真相。 Chapter1-2 晚宴 当黎明的第一缕曙光洒落大地,伴随着绚丽的朝霞,迎接又一个清晨的来临。 「小姐,就快到你们学校了。」管家兼司机的吴荿阿姨开着兰博基尼快速奔驰着。 林茉仰头闭目,想起昨晚爸爸突然说今天要回家了,他们一家人之后就能有更多时间能够相处,心里甜蜜蜜的。 「小姐,什么事这么开心?」林茉想像着一家人和乐融融的画面,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吴茂方才用后视镜一看,就是他家小姐露出的幸福笑容。 真好,小姐有多久没有这样开心的笑了? 「吴茂阿姨,爸爸昨天晚上说今天要回家了!他说经商得空,会回来一段时间。」林茉开心的说着,面对吴茂的时候,林茉没有摆什么大小姐的架子,待他也像是对待真正的亲人一般。 吴茂也与她同喜,「真的?老爷回家了,那太好了!小姐不是期待很久了吗?」 两人边聊着天,只到车子驶至学校附近。 「哦对了小姐!今天放学我会来接你,晚上有晚宴。」吴茂无奈告知这个消息。 晚宴? 又来?唉! 「我知道了!那吴茂阿姨再见。」 「小姐再见。」 林茉从小就很讨厌参加各种晚宴,她讨厌那些人,明明穿着光鲜亮丽的礼服,心里却装着污秽不堪的思想。 有钱的人本应活的更自由,那些人却越活越迂腐。 林茉虽然不是什么城府很深的女孩,却是心如明镜一般的人,她雪亮的内心,早已看透那些阿諛奉承的人,令她厌恶的紧。 ? 早晨,含苞待放的倍蕾上,晶莹的露珠闪烁着,加上一旁的傲然挺立的大树,感染了校园和学生各个朝气蓬勃。 自习时间,林茉在座位上做题,几个女孩围在她一旁想找她攀谈,「林茉,你今天背的是香奈儿的包包欸,是不是限量款阿?」 「阿……对。」林茉简略的回应,因为其实对这种问名牌或是父母工作的事情,即使常常被问,她也不知道该怎么答,毕竟包包也不是自己买的,是妈妈叫她挑的,林茉就从礼品柜上随便选了一个。 「还有,林茉,你理科也太强了吧!你都怎么读的?」 「多多做题、回家复习。」林茉觉得这不废话嘛!这些人自己又不唸书,问这个有个毛线意义。 「林茉,那你知道新出的那件限量款套装吗?」 「还有听说你们豪门都互相认识,所以你和徐慧萱是从小就认识喔?她也太幸运了吧!真羡慕她。」 羡慕个头,有本事就要承受相应的压力呀!林茉在心里嘀咕道。 嘰哩呱啦的,一群女生问个没完,这让林茉完全没办法专心,在她终于受不了要火山爆发的时候,一道身影终于姍姍来迟。像个王子般拯救被坏蛋绑架的公主。 「喂!你们!不要吵茉茉唸书拉!去,旁边一点。」好闺蜜徐慧萱驾到,将一旁围观林茉唸书的苍蝇驱散。 那些女生们在不悦的碎念一通后,总算是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座位。 「对不起阿茉茉,我又迟到了,哈哈!」徐慧萱露出无辜大眼睛看着林茉。 林茉翻了个白眼,「算了!看在你即时救驾成功的份上,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耶~我们茉茉最好了!」徐慧萱高兴的摇了摇林茉。 「滚。」林茉虽然话这样说,人却是开心的,徐慧萱也早就习惯她的心口不一,压根没理她。 阳光穿透窗沿,照射在教室内,两个女孩就像被照耀在舞台的聚光灯下,格外耀眼。 半晌,徐慧萱突然开口,「茉茉,今天晚上的聚会你会去吧?」 「嗯。」林茉点头,百般不情愿。 徐慧萱也看出来了,安慰的说:「没事啦!就当去蹭吃蹭喝就好了!」 林茉看向她,踌躇了半天还是选择开口问了,「我是还好,倒是你,你跟沉默还有……算了,你们之间的事我也不好插手。」 徐慧萱将视线移向那个位置,那个人已经有好几天没来学校了,会不会出席晚宴也不一定呢! 徐慧萱苦涩的笑了一笑,「唉!我也不知道,我和沉默还有没有机会……」 女孩望向远方,遥遥无尽的愁绪涌上,未来的事,又有谁猜的透呢? 更何况他们中间隔的,又岂是像一般人在爱情里的那种距离。 有家族。 还有一个人。 陈玥。 ? 华丽精緻的水晶灯闪烁着,层层叠叠宛若置身白色花海。大厅所及之处都是光彩夺目的饰品,雍容华贵的十分气派。 到了现场林茉才知道,这次是徐家主办的场子,她其实不太在乎是谁办的,即使是属于自己好友的徐家。 她只想赶快结束回家睡觉。 「茉茉,你来了。」徐慧萱穿着淡粉色小礼服,上面还有花瓣样式,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更小巧可爱。 「哇!你好美。」一身湛蓝色礼服,烫捲的长发上还做了小造型,徐慧萱看着林茉忍不住惊呼。 林茉无奈摇了摇头道:「慧萱你够囉!我们先进去吧!」 徐慧萱挽着她的手,两人一起进入会场,「我说的是真的嘛!我们茉茉就是漂亮。」 华丽的大厅里摆上各式各样精緻的食物、水果摆盘、巧克力喷泉等,一旁还有小提琴手在演奏。乐声悠扬,细听,彷彿是徜徉在绿意盎然中的花蝴蝶,欢快而自在。 但现实总是背道而驰。 这不过只是暴风雨将至前的奏鸣曲。 当林茉和徐慧萱这吃着小甜品时,徐慧萱的妈妈,也就是现任徐总徐品榆朝他们走来,跟他们打招呼。 「徐总!」两人异口同声道。 林茉觉得,即使在亲近的关係又如何,到头来,还不是身份大于亲情,连自家女儿都一口一个徐总。 「林茉,好久不见了!你家最近还好吗?」 「很好阿。」 徐品榆一贯高高在上的气势,让林茉感觉不太舒服。徐品榆望向林茉的双眸,啟口道:「你爸爸没告诉你吗?我们也要跟顾家合作了!你父母有跟你说什么吗?」 林茉心想,他们这几天都在忙,爸爸也才刚回来,她根本就还没见到他们。更何况有关企业的事太乱、水太深,她什么都不想参与,什么都不想知道,只想把书好好唸好,这样才不会被别人到处说是自己靠家里背景。 林茉淡然答道:「没有呢!也许之后会在跟我说吧!那……我在这里先恭喜徐总了!」林茉举杯晃了晃。 「是吗……」徐品榆略为思索后,展现出自己的职业微笑,优雅的饮了口手中的酒以示回敬,「谢谢。那你们好好玩,这里还有很多甜点可以吃,那我就先去找你爸爸妈妈。」 「好的,徐总再见。」 徐家和林家一项交好,想来又是去谈什么生意了。 林茉摇晃手中的红酒杯,眼神无意中瞥见了一人。 沉默? 他竟然来了! Chapter1-3 沉家二公子 林茉看到沉默的时候,确时是有些讶异的,没想到好几年都没在参加宴会他竟然会出席。 林茉原本想提醒一下旁边徐慧萱,却发现她的眼神早已经注视着他。她笑了笑,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你要去找他吗?」林茉看着这个傻女孩,觉得有些心疼。 徐慧萱低头又摇了摇头,「还是不了!」 「明明就很想见他,你就勇敢一点嘛!」林茉拍了拍她的头,想给她点鼓励。 林茉一抬眸,就发现人自己来了,她戳了一下旁边正低着头的女孩,「欸我看不用了,他人自己过来了。」 徐慧萱一愣,一抬头便对上一双幽深的眼睛,「徐慧萱,你过来一下。」 沉默感觉一个多馀的字也不愿意多说,扔下这句话逕自走到另一个角落,而徐慧萱对林茉眨了一下左眼,就屁颠屁颠的跟上去了。 林茉无聊的寻觅各式各样新奇的甜品,有嚐几种新上市的饮料,最后在附近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没多久,又有一位身穿白色长礼服的女子,摇着手中的酒杯,气质婉约淡雅,就像在寒冬中的水仙,清明如閬风之翦雪。女子环视了四周,便走到到她旁边的空位上坐着。 林茉仔细一看,女子这不正是徐慧萱的姐姐,徐慧雅吗? 「请问,是慧雅姐吗?」林茉出声询问。 「疑,你是……茉茉?」徐慧雅一惊,「都长这么大了,还变这么漂亮,难怪我一时间没认出来。」徐慧雅笑道,带有独属于她的瑰容雅态。 「时间真的能改变很多呢!」 林茉一听,也觉得时光飞逝,岁月如缩,人生在世也不过短短一瞬,一眨眼,她竟然觉得眼前的慧雅姐变了很多。 似乎早已嚐尽人生百态,虽然还正值壮年,却让她有种歷经沧桑的感觉,初见时的单纯真挚早已全然消逝无踪。 林茉犹豫要不要开口,最后还是选择问了,「慧雅姐,你……这些年都还好吗?」 徐慧雅将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露出落寞的笑容,「好……怎么可能呢!」 林茉曾听说过徐慧雅的故事。 那时候,有一个甜美可人的女孩,她爱上了一个长相俊俏、像阳光般温暖的男孩,两人幸福快乐的度过了好长一段时光,。 然而,女孩的出生,注定了他们终究是有缘无分,但他们不愿意就此屈服于命运的安排,决定携手对抗到底。 只是,不是所有的故事结尾都是幸福快乐。童话故事梦幻而美好,现实往往无情而残酷。那年,他们相约在华洛见面时,男孩被一台加速行驶的车子给撞飞了,当场不治身亡。女孩伤心欲绝,整日以泪洗面,甚至几次都想要寻死。 林茉看向徐慧雅,发现她的手上有多处浅浅的自残痕跡,虽然已经淡了许多,却掩盖不住她曾想过自杀的事情。 林茉无法理解那种感受,有必要因为一个人而把自己伤成这样吗?爱情,到底是什么呢?让人像喝毒药般上癮、着魔。徐慧雅是这样,徐慧萱亦是。 「慧雅姐有没有想过,重新开始,再找一个……爱你的人?」林茉试探性的问。 只见徐慧雅笑了,笑的很是悲伤,就像在寒风中被雨水打湿的蔷薇,美丽却哀凄,「茉茉,你还不懂……等你遇到那个人的时后,你自然就会明白了。将就,是不可能的,除了他,谁都不行。」 她无法安慰徐慧雅,因为她不懂,她不明白所谓爱一个人,究竟有多美好,又会有多悲伤。林茉试着从脑中去寻找能够安慰她的话。 「一切都会过去的,慧雅姐,请节哀。」但最后,她只能这么说。 ? 另一边,沉默目光冷冽的看着眼前的女孩,他的一双眼睛如汪洋中的大海,深远无尽,「你们徐家还真是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徐慧萱訕笑,右手将棕色长发绕至耳后,「呵……沉家二公子难得大驾光临,难道是为了来羞辱我这种无名小卒的吗?」 「徐慧萱,你别在这边装傻,当初你姐姐的男朋友是怎么死的,别告诉我你一无所知,你们徐家各个手段高明的狠,我可不敢羞辱你们。」沉默挑眉,意有所指。 徐慧萱一听,原先拉起弧度的嘴角萎了下去,不大高兴,「沉默,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这关我们徐家什么事?虽然你大哥跟我姐姐有联姻关係,但我姐姐也有自己喜欢的人,她凭什么要听你们那破烂契约,你哥哥追不到她,那是他自己的问题。」连珠炮似的,徐慧萱好久没有气到讲这么多话过了,每次都是因为沉默,让她温顺可人的形象一瞬间全归于零。 沉默眉头微微紧蹙,脸色一沉,他觉得眼前的女孩的认知好像跟她想的有些不太一样,迟疑了一瞬,「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女孩气鼓鼓的瞪着他,「我应该要知道什么吗?」 沉默叹了口气。 他有一双如大海般温润的眼睛,鼻樑像刀刻般精緻,看的徐慧萱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 沉默是真没想到徐慧萱什么也不知道,若是如此那时候……罢了!他不敢、也不愿再去想。 「没什么。那没事了。」眼看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转身便要走了。 徐慧萱却叫住了他,「沉默……」 「你是不是还喜欢陈玥……」 沉默怔了怔,旋即又恢復淡漠清高的面庞,似乎刚刚的愣怔只是个错觉,他挑眉,侧着身问道:「你很在意吗?」 徐慧萱垂眸。 「我要跟顾家定婚了。」女孩落寞的声音传进他心里。 沉默身形一顿,攒在衣里的手紧了紧,眉头蹙的更深了,却还是没有回头,扔下一句,「那还真是恭喜你了!徐二小姐。」 「那还真是恭喜你了!徐二小姐。」 那人已然走远,脑中却仍回盪着他的声音,迟迟无法散去,终于,打转的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好几年她都没哭过了,受的伤全都埋在心里,她时常大大咧咧为了隐藏那卑微的自己,隐忍着、苦笑着,却还是在再次见到他时,溃堤了。 林茉给她递来纸巾,她抱着林茉崩溃大哭,林茉将她紧拥。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生长在最为富裕的家庭,拥有最豪奢的生活,但往往,拥有的却是最不自由的灵魂。 Chapter1-4 变故 与林茉想像的不同,晚宴结束后,他们一家人并没有回到平时居住的那栋富丽堂皇的豪宅,而是转往另外一处住所。 没有气派的大门和华丽的雕栏玉砌,只剩下简约的木头建筑,和门外池塘的流水潺潺、叶落翩翩,仿若隐居避世的仙人,都在此地烹茶赋诗。 但纵使外头小桥流水万般好,屋内的低沉气氛却让人颤慄。 什么温馨的相见,不过都是林茉自己在幻想,自己在自作多情。这么多年了,她觉得父亲变了许多,她竟有些认不出来了。原以为父亲的归来会带来家庭展新的开始,却竟是麻烦接踵而至。 呵!不过这么说也确实是呢,展新的开始…… 「茉茉,我们以后可能要搬过来这里住了。」林茉的母亲拧眉,面色凝重,与方在晚宴上的风采截然不同。 「为什么要突然搬家?」 「公司的融资出了点问题,出来避一避风头……你还太小,不了解状况,还是不要问了。」父亲的脸色也十分不好,似乎这些年经歷了太多风风雨雨,早已将这个满怀壮志理想的青年才俊,打磨的没了年轻时的衝劲。 「是吗?」林茉沉着脸,想问的更明白些。但眼前的人似乎没有想继续告诉她的意思。 她可不是笨蛋,她心里头想的可透彻了。父亲讲得根本狗屁不通,林茉还没听过因为资金周转出问题要赶快搬家的,一定是公司出了什么事,但他们既然现在还不想让她知道,她还是选择识时务的没有戳破,只冷声道:「那我先回房间了!」 林茉一到房间就整个人大字型的倒在床舖上,隐隐约约还听的到楼下传来的吵架声。 「徐品榆那个老妖婆竟然要袖手旁观,她肚子里那脏水也没少着,还想全身而退?」 「你还敢说,要不是你,会变成现在这样吗?」 男人吼着女人喊,还有女人摔东西的脆响声,仿若一场世界大战。 家里怎么会变成这副摸样呢,真是想也想不明白。 她冷笑,心里发酸,这团圆饭,大概是吃不成了。 ? 但林茉很快就知道原因了。家里变故的原因。 物理课的时候,老师在上头解释着角动量的时变率和力矩之间关係的证明,正讲的热烈昂扬,一道脚步声由远而近,打断了物理课,班导将老师叫了出去,说了一些话。 听不见外头在谈论什么,只见物理老师脸色一变,将视线落向教室里的林茉。 「林茉,你东西收拾一下,等下有人来接你。」 林茉心里困惑,手脚还是俐落的收拾起东西,在大家注视的目光下出了教室。 在办公室的休息区,班导双手交叠,眉眼都快拧成了川字,「林茉,接下来我要说的事,你……你别慌张阿!」 林茉不解,但她的心却跟着提到了嗓子眼,老师道:「你父亲他……因诈欺罪被起诉了……详细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你还是得去警局问一问。你快去吧,有人来接你了。」 林茉一听,身子差点站不稳,提着书包,慌张的跑出学校。一见到吴茂,赶紧上了那台兰博基尼。 车子在路上奔驰,捲起了落叶和尘埃,在驶往警局的路上,林茉整颗心都是悬着的,她起了昨晚家里的状况,又想起了晚宴徐总的问话,越想她越不安,手指头紧紧攒在一起。 终于,她们来到了警局门口,吴茂转头向她致歉,「小姐……那个,我还得去接两个幼儿园的小孩,没办法陪你处理,你自己可以吗?」她的发有些乱,看起来和林茉一样,也是接到通知后马上赶来的。 林茉已经万分感谢吴茂载她过来,也不好意思在麻烦她,林茉点了点头,「我自己可以处理的,谢谢吴茂阿姨。」 望着车子绝尘而去,林茉赶紧跑进警局。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个时间大家都出去办事了,警局没剩多少人。 「请问你是林贺的家属吗?」一位警察穿着便服,应该是特别调过来侦查的刑事警察,可见案件的严重性。 林茉抓紧手中的包,赶紧走向那名刑警,着急的拉开椅子,坐在他的正对面,恭敬道:「对,我叫林茉,是他女儿。」 那位刑警叹了口气,脸色凝重的看向她,「你爸爸被抓了,是诈欺罪,很严重的那种,检查官已经向法官声请羈押了。」 「你的母亲……是共犯,是一名车手,专接你父亲传回国内的钱。目前尚在抓捕中。」 噔! 林茉的脑袋晕眩,已经无法思考,她觉得一切都来的太突然,没办法一下子接受,而刑警之后说的话,让林茉像断了线的风箏,一瞬间失去支撑。待她缓和了情绪才啟口,「有多严重?」 「事关我国与m国的交易,你说严不严重?至少也得关个好几年吧……」刑警严肃的陈诉着事情的严重性。 林茉没有说话,以沉默作为无声的抗议。 为什么? 为什么她那么努力唸书,那么费尽心力的想要成为师长们眼中的好孩子?为的是什么?为的就是撑起家族的脸面、为的是不让自己成为父母的负担,希望大家看到她时,不是看到她背后的家事背景,而是她林茉,那怕只有一点点,她也想证明她自己,想要成为他们的骄傲。 然而她所憧憬的父亲,她儿时最嚮往的存在,在剎那间,在她固若金汤的堡垒中,坍塌了! 她该怎么办? 眼泪在眼眶打转,却始终倔强的没有落下,就像林茉这个人一样,坚强却天生傲骨。 警察们看着她,也替她感到可惜,小小年纪就要开始自己生活了。 林茉压抑住难过的情绪道:「我想见见他。」 刑警頜首,还交给了他一张名片,叫她如果有什么事需要帮助,也可以联络他,林茉这时才知道,这名刑警姓梁,叫做梁严。 这时一道硕长的身影从警区休息室后方走出来,男孩身着深色上衣配上休间长裤,单手插在口袋,他目光冷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 林茉愣怔的看向男孩,男孩也看向她,四目相交,「梁宇哲?你怎么在这里?」 Chapter2-1 那一眼 梁宇哲看到林茉也怔了一下,不太明白这个时间她怎么会在这里,但也仅只一瞬,他旋即又恢復泰然自若的神色。 梁严一见自家儿子认识林茉,那这事就方便多了,梁严朝他挥挥手道:「儿子,既然你们认识,那你带林茉去吧!在暂时关押的地方,我已经跟他们报备过了。」 梁宇哲没说什么,只是微微点头示意,就转身准备走了,反倒是林茉还一脸懵,慢了半拍才搞清楚眼前的情况。 「不走吗?」梁宇哲低沉的嗓子传进林茉耳畔,她才回顾神来,起身跟在他身后。 两人来带暂时看管犯人的地方,林茉开始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态度来面对父亲。林茉攒紧的手微颤,直到进到里面,她看到父亲的双手被手銬烤住,人彷彿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林茉向前靠近,用微微颤抖的唇挤出一句话,「父亲,您还好吗?」 「好个屁!茉茉,我们这是被人使绊子了你知道吗?」林贺愤怒地嘶吼,「是徐品榆和顾家那群贱人,害!真是气死我了!」 其他领路警员已经离去,梁宇哲原也想直接转身离开,留给父女二人一点空间。但他一听到林贺口中的话,眉头微微紧蹙,在脑中略为思索后,才带上门出去。 林茉还是比较冷静和理智的,她并不是个会被情感轻易左右的人。 「父亲,收手吧。莫要一错在错了,纵使商场如战场,但也不能犯法阿!」 林贺激动的抓向前方围住的栏杆,让林茉吓了一跳,往后一缩,彷彿自己的父亲是什么会吃人的猛虎。 林贺爆怒道:「收手?呵……茉茉,你讲的可真简单。你以为,你平常吃的喝的、穿的用的,都不需要钱吗?会读书就能上天了?你以为成为眾星捧月的公主不需要付出代价吗?所以说,没有这些钱,没有我,你什么都不是!」 林贺讲的越来越激动,话也越来越不堪入耳,但当他后悔说出这些伤人的话时,已经来不及了! 林茉的眼角有泪滑落,划过她精緻的面庞,竟有弱柳扶风之感。林茉开始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她吼道: 「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有多娇贵,所以……为了符合你们的期待、大家的期待,我没日没夜的唸书,努力的维持家里的形象。」 「我甚至开始忘了我自己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真正的林茉,到底是怎么样的呢?是个开朗的女孩吗?还是酷酷的女孩呢?但因为你们,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了。然而,倒头来在你们眼中,我竟然什么也不是……什么也不是阿……」 呵……呵呵!多么可悲啊! 「不是,茉茉,你听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林贺急着想解释,但林茉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林茉说完话后,抬手抹了抹泪痕,再也没有将视线转向林贺,就生气的拿起包包快步出了暂时关押区。 门一闔上,她就发现一道修长的身影慵懒的倚在墙上,「结束了?」梁宇哲淡淡地问她,没有什么情绪起伏。 林茉看见梁宇哲后心里一颤,不知道他有没有听到他们的对话。听到林茉嗯了声,梁宇哲便领她走回梁刑警那里。 他们回去后,梁刑警嘱咐梁宇哲送她回去,虽然林茉一直想要婉拒,但梁刑警还是坚持,因为他担心林茉的安全,尤其是在这种时候,怕有人来找林茉麻烦。 最后林茉妥协,点头向他道谢。 ? 梁宇哲骑着一台黑色重型机车载她,林茉的手拉着他的衣角防止自己跌下去,她道:「你怎么会有驾照?」 梁宇哲将视线落向眼前的少女,女孩长得很好看,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高洁,但当他看到她那透彻的双眼时,他便知道,他们永远也不会是一个世界的人。 梁宇哲淡然道:「我已经十九岁了,我晚你们一年入学。」 林茉哦了一声作为回应。她看向他的侧顏,心里微微一颤,说不出的感觉,和他平时在学校时判若两人,她觉得自己好像从未真正认识过这个人。 林茉为他指路,不是往原本那间豪华的大厦,而是另一间碧绿苍苍,有着假山和石桥的新小屋,也就是她们新搬去的那间木头房子。 车子在路上驰骋着,女孩竟觉得这样还挺好的,在自己伤心难过的时候,还有个人可以陪着自己。 来到了小木屋,门外池塘流水潺潺,明明几分鐘前还在还喧嚣不已的闹区,到了这里却像是世外桃源般与世无争。 林茉带着他进屋,给他泡了杯茶,「聊聊?」 梁宇哲没有拒绝,逕自拉开一个木头椅子入坐。 林茉绞着手指,囁嚅道:「今天的事,你……可不可以不要说出去。」 梁宇哲冷笑道:「你以为你们林家是什么人,难道我不说,新闻还不会报了?」 科噔! 她一定是被气昏头了,竟然忘了林家是个什么东西,林茉苦笑,不知道究竟是在讽刺还是在难过,「也是,我都忘了。」 林茉看着梁宇哲,他觉得眼前的人很陌生,便问道:「梁宇哲,我总觉得,你……好像跟平时不太一样。」 梁宇哲微微勾唇,明明是在微笑,却丝毫没有笑意,他浑身散发的气场连早已在豪门圈打磨过的林茉都为之一颤。 他将视线投向窗外的小桥流水,阳光照耀在精緻的脸庞,有种噬血的美,他啟口,「你有没有想过,或许这才是真正的我。」 林茉垂眸,她已经不讶异了。世人擅长隐藏自己,戴上虚偽的面具,就连林茉自己也是这样。 林茉的嘴角微微勾起,美丽的脸蛋清晰可见,她道:「梁宇哲,我反而比较喜欢这样的你。」 梁宇哲望向她,宛若仙女般的顏和诱惑般的话语,让他的心没来由的一动。但也仅止于此。因为他心里清楚的知道,他的世界一片黑,而女孩是纯白的,他不想要污染她的清澈。 微风拂过女孩的侧顏,发丝微微飘动,女孩身上的果香味沁人入他的心脾。 美好又纯净。 梁宇哲微微蹙眉,他不太喜欢这种感觉。 Chapter2-2 神救援 隔天,林茉还是踏着她优雅的步伐来到学校上课,不同于外表的沉着,她的内心其实十分畏惧。 一进到教室,见到大家与平常无异,这让林茉在心里松了口气。目光转动,她发现宇哲今天来学校了,而且变得与之前在学校不同,凛冽如寒冷的十二月天。但林茉知道,那样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社团课是学校最为欢乐的上课时段,彷彿多日的压力终于有个出口,可以肆意和同学们玩乐。 在资讯社的梁宇哲和其他男生们正火热的打起了英雄联盟。 梁宇哲主中路,在必要的时候,他推完兵线也会游走来支援队友,他们合作起来竟还打的有声有色、轰轰烈烈的,就连一旁的社师也忍不住加入讨论。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梁宇哲、李佑文和沉默在边打游戏时,早已经悄悄地骇进了高层内部的网站,一边搜索着资料。 游戏进行到尾声,萤幕显示着代表着胜利的「victory」时,梁宇哲和沉默已经查到了他们要的资料,两人对视一眼,沉默朝他点了个头,梁宇哲眉眼间冷冽如寒冬中刺骨的冷风,眸底目光狠戾。 在围观的人群散去后,他悄然打开了旁边的小视窗,有一份医生证明,他又点击滑鼠翻了翻页面,后面几页还有一些文件,最后写到,经手人,徐品榆。 梁宇哲的眼神冷的像是十年寒冰,似是要把整个电脑都冰封后粉碎,但即便这样,也不足以熄灭他心中的怒火。 徐家是吧? 我梁宇哲跟你们没完。 而另一边,一年一度的校际辩论赛也如火如荼的展开。 林茉是辩论社的教学,打的辩位是三辩加结辩。她的辩论技巧十分了得,总是能清晰地分析己方的优点,再敏锐地驳斥对方的论点,做出最佳损益比。 林茉言词犀利,如同锋利的刀,和她交锋的对手节节败退。她如同战场上所向披靡的战士,以言语为剑刃、清晰的逻辑为盾,进退得宜,杀的对方片甲不留。 即使是社团课也掩盖不了她的锋芒和那吸引人的美丽容顏,她的一顰一笑都会勾动人的心,高洁素雅如她,轻顰空幽亦如她。 「纵上所述,我方不认同废除死刑,以上是我方结辩。」 在台下的热烈掌声中,由林茉所带领的反方获得今年学校辩论赛的冠军。 今年的裁判是上一届辩论社的学长姐还有社师,他们将礼品赠给林茉,「林茉,我们果然没有看错人,你还是那么厉害。」 林茉心里头高兴,转身看向大家恭敬的道:「谢谢裁判、谢谢对方辩友。」 林茉的表现,也掳获了在场学弟妹的崇拜之情,大家都用看神仙的表情在看她,希望自己也能像学姐这般厉害。 女孩的自信和气质,令在窗外欣赏比赛的游子奕流露出讚赏的目光,她还是一样那么美,还是一样的……让他想要拥有。 ? 下午的两节社课结束后,林茉上完洗手间,一出来便看到游子奕靠在墙上正望着她,林茉脸一沉,手在微微颤抖,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 「学长?」 游子奕,她的前男友。 他转来凛中了? 「茉茉,这么久没见,你过的还好吗?」游子奕身穿凛中的制服,上面还绣有学号,她根本不用问,就可以肯定他一定是转来凛中了。 他倚着墙露出意味深长的诡异笑容,让林茉的背脊涌上一股寒意。 游子奕,他是温文尔雅的学长,待人处事谦和有礼,这大家都知道。然而,他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像个黏皮糖一样甩都甩不掉,他能掌握她的行踪,让她只能在他为她创造的世界活动,他的阴沉可怖,只有林茉知道。 林茉神色变得冷漠,她不想再跟游子奕產生任何交集,即便只是对话,她也不想。 「关你什么事!我怎么样难道还要跟你报备?」 「茉茉,你这样可不行哦!」他朝她靠近,林茉吓的往后退去。 「游子奕你到底想干麻,我们已经分手了。」 「分手?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同意阿。」游子奕微笑着吐露骇人的话,一手抓住林茉纤细的腕,压在墙上,在她耳畔低声道:「更何况,若大家知道了你父母的事,受世人唾弃的公主,可还回的到从前?」 「到不如回到我身边,我还能照顾你。」 林茉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人,薄唇颤抖的道:「你……你做了什么?」 游子奕勾起唇角,朝一旁使了个眼色,林茉朝他示意的地方看过去,附近经过的学生,都用着鄙夷、讥嘲的眼光在看她。 林茉的心在疯狂打颤,原来,从受人景仰的高山坠落到声名狼藉的低谷,只是弹指间的事。 林茉赶紧翻出手机,找出凛中的论坛,连搜寻都不用,热搜头版就写着「高岭之花如何枯萎凋谢,虎狼一家亲。」、「父母竟是连环诈欺犯,校花的成绩难道也是买的?」类似的文还有许多,林茉颤抖着手,揣在手里的手机险些滑落。 「你做的?」林茉颤声道。 「对,是我……」他话还没说完,林茉便一巴掌扇在他脸上。 打他的那隻手还在微微颤动,她控制住快要崩溃的情绪,纵使知道事情早晚会曝露,但她没有想到会这么快,快到她完全没有心里准备。 「你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擅自决定我的人生! 被打了一巴掌的游子奕竟还笑着,他没有打算要放过她,他将她拉到旁边无人的地方,靠进林茉后又再次拽起了她的右手,让她无法动弹。 「你别碰我!」林茉想甩开他,奈何她的力气不够大,只能愤恨的瞪着他。 游子奕将她的衣服扯开,他的手触摸到她的锁骨,手指在上面游移,再慢慢往下滑动,似是要探向她的身体。 林茉只觉得噁心,用尽全力的甩开他,旋身在他的跨下狠狠一踹。 游子奕吃痛闷哼了声,目光变得阴沉,当他要再次抓住林茉时,一隻手猛地将他擒获。 梁宇哲一隻手扼住游子奕的咽喉,另一隻手轴横击他的胸口,将他的头直接硌在旁边的栏杆上,有点点鲜血流出。 林茉惊呼一声,赶紧拉住他的手,「梁宇哲,我没事了!」 林茉的声音将梁宇哲唤回,他才松了手,他腥红的眸回归平静无波,看着她衣衫不整的身子,微微叹了口气,抬手帮她把衣服带上。 「你要是再靠近林茉,我不介意直接送你上西天。」梁宇哲清冷的眉透着狠戾,他的曈仿若漆黑的夜,要吞噬掉一切阻碍他的人。 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有仇必报,噬血又阴狠。 林茉掀起眼帘望向他深邃的曈,像触电般,又马上垂下眸。 就这样僵持了一小会儿,最后,是梁宇哲拽着林茉离开,将她带离这个令她噁心的世界。 Chapter2-3 救命的一角 梁宇哲走在前头,林茉则慢慢地跟在他身后,她一直默默低着头,没有发现梁宇哲停下来,整个人便直接撞在他身上。 「嗷噢!」林茉摸着还有些疼的鼻子,才刚抬眸想问他干麻突然停下来时,梁宇哲已经侧身看向她,冷声道:「你走路都不看路的吗?教室到了,你还杵在这干麻?」 林茉皱了皱眉,睫毛轻颤如蝶。看他没有要进去的意思,林茉好奇地问:「那你呢?你不进去吗?」 梁宇哲耸肩,看了教室内一眼,颇不以为然,「不了!我还有事,先走了。」 「还有两节课呢?你不上了?」 「嗯。不上了。」他慵懒又冷淡的答道,甩上背包转身离去,徒留给林茉一个瀟洒的背影。 她在心里嘀咕,也是,梁宇哲翘课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打扫时间,林茉一进到教室,就感觉有无数双眼睛在审视着她,徐慧萱这几天又请假,她孤立无援,寂寞和难过的情绪如潮水般涌上心头。那些平时总爱跟她搭訕的那群女生,也正用异样的眼光盯着她。林茉还隐约听的到他们窸窸窣窣的讲话声。 「搞什么阿,原来林茉的香奈儿不是限量款阿,是诈欺款呀,偷来的吧。」一群人闻声围成一团哈哈大笑起来。 「誒誒,她的分数不会也是买来的吧?你们看老师对她那么好,特殊待遇阿!」男生们也跟着起鬨,一句一句的都往林茉的心上扎去。 「当初真是错看她了,我竟然还把她当成我的目标,真是瞎了狗眼了!」 俗话说翻脸如翻书,她今儿总算是体会到了。 人心这东西是最经不起考验的,你以为只要你够努力、够用心,慢慢的就可以将他们冰冷的心给捂热了,却不知你认为那些可以渐渐变暖的心,其实一直都是冷的。 待人以诚,处事以礼,她换来的却不是雪中送炭,而是万箭穿心。 实在是很疼阿! 宛如荒岛中无助的落难者,她的内心被凌迟如刀绞,撕裂般的痛。然而,没有任何人对她伸出援手。 抽筋剥骨,锥心的疼。 林茉没有打算与他们争执,因为她知道没有任何意义。谣言终究止于智者,而愚顽的人永远也看不清真相。 她拉开椅子坐下,拿出习题本开始练习,但脑中却无法思考,只觉得发晕。 旁边一个拖地的同学故意撞了一下林茉的桌子,唰一声,他提着的水桶里的水溅到林茉的制服裙上。 林茉狠瞪了他一眼,顺势踩在他脚上,右手一拳就朝那人呼了过去。 大家惊呼一声,都不可置信的看向林茉。 「靠,林茉竟然打人了!」 「打人了!打人了!骗子的女儿竟然行兇伤人。」大家不嫌事大,看戏般低窃笑着,林茉终于不想再继续忍耐了。 她朝他们咆哮道:「你们够了没阿!一群苍蝇跟几隻笨驴,在那边自以为是个屁,我林茉是怎么样的人,你们没有眼睛吗?你们自己不会看吗?」 形象什么的,她林茉再也不需要了,她现在只想赶快离开这个令人窒息地方。 林茉将东西收拾,学着梁宇哲将书包甩在身后,头也不回的离开教室。 纵使她再倔强、再坚强,但她也是人阿,她的心也会痛呀! 但怎么就没有人知道呢? 林茉全力在走廊上奔跑,她跑下三楼、二楼,穿越一楼后快速低奔向穿堂,绕了一整圈,她总算在凛大树林旁的墙角看见了那抹硕长的身影,如光似烟,感觉随时会消散,她得快些抓住了。 最后,她紧紧地拉住了他的衣角。救命的一角。 「梁宇哲,等等我。」 ? 梁宇哲一转身,看见那个如玉般的女孩出现时,他微微一怔,没有想到她会翘课。他将视线下移,落向她被泼湿的裙摆,本来就冷冽的目光一沉,眉尾蹙起。 「谁做的?」 林茉愣了一下,看到他的眼眸才反应过来他的问题,她勾唇一笑,但笑不进眼底,「没事拉……就是他们闹着玩的。」 梁宇哲一下就看出来了她是在强顏欢笑,眼神更冷了,他不喜欢她这样笑。 他用手勾起她的下巴,厉声道:「林茉我再问你一次,是谁做的?」 她垂眸,不敢去看他的眼。 是啊,她要怎么说呢,兇手究竟是谁?是放出消息的游子奕,还是欺负她的同学,亦或是冷眼旁观的路人,还是,其实根本就是她咎由自取呢? 看见她微微泛红的眼眶,梁宇哲竟然破天荒的心软了。 「算了。」他将捏着她下巴的手放回,将自己的黑色外套脱了下来,拿给林茉,「拿着。」 林茉不解的看着他,梁宇哲叹了口气道:「快系上,你裙子湿了,难道还要我帮你?」 林茉一听羞红了脸,说话竟还有点结巴,「那……那个……不用了,我自己来。」她接过他的外套赶紧系上。 看着林茉,梁宇哲的嘴角微微勾起,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 「你这样翘课行吗?」 「我人都在这里了,不行也得行阿!」 在两人相遇的瞬间,他们各自行走的轨跡悄然转变。 世界的规则在束缚着我们,像是紧锁的绳子,无法挣脱。我们总是期待着能成为别人眼中的好榜样,却反而让自己越来越疲惫,摔的满身伤痕。 那就索性挣脱缠累,不要被这个世界所限制,而是由我们来主宰这个世界。 徐徐的微风拂过,落木萧萧。 这时的校园被粉白色的杏花妆点,为凛中披上粉嫩的素衣,嫩绿的叶片为纷落的花朵伴舞,春意盎然。 Chapter2-4 黄金海岸 跟梁宇哲这个惯犯不同,这是林茉第一次翘课,亦是她第一次脱下公主的外袍,重新正视自己。 她看着他熟门熟路避开附近的监视器,将书包直接往外一丢,准备翻墙而出,忍不住腹诽道:「你感觉很愜意阿,搞得好像这是你家的后花园。」 像是突然想起后面还带着一位女孩,梁宇哲沉着脸回眸,扫视了一圈她瘦弱的臂膀和胳膊,随后冷冷的道:「比起这个,你倒是想想你要怎么过去吧!总不会要我背你?」 林茉鄙夷地撇了他一眼,将他往旁边推开,梁宇哲没有抵抗,由着她来。 「我可是从小就接受过防身与技术老师的指导呢!只要不被抓住,都不是事!」 梁宇哲手抵着右顎,别有深意的覷着她,嘴角微弯,嘲讽道:「那游子奕呢?」 林茉狠瞪了他一眼,但梁宇哲不嫌事大般继续说:「怎么了?难不成是你还馀情未了?」 林茉翻了个白眼,懒的搭理他,一脚抵着墙往右用力一瞪,左手撑住上方横着的砖瓦,在往上一踩,一个华丽的翻身,人已经落在外面。 梁宇哲盯着她一连串如流水般顺畅的翻墙动作,和一看就是训练有素的姿势,冷冽的眸底开始有点点星火闪耀,他意味深长的勾起唇角。 这个女孩,确实让他感到好奇了。 明明是个闺阁女子,竟还会一点武术技巧。 梁宇哲旋即也跟着翻过墙去,走向他的黑色重型机车。他将安全帽戴上,在拿出备用的给林茉,问道:「你想去哪?」 林茉摇头,突然发现自己无处可去,心中不禁又添了几分凄凉和感伤。 梁宇哲没有继续问,发动好机车后,瞥了她一眼,「快上来吧,还是你想等警卫来抓我们回去?」 林茉一听心中慌乱,便赶紧上了梁宇哲的车。 ? 远离喧嚣的城市,来到辽阔的清幽之地,四目所及一览无遗,海风拍打浪涛的声音撩过耳际,夕阳落下,洒落金粉在波光粼粼的海面上闪闪发光,心旷神怡,让人忘却一切烦忧。 「这里是……黄金海岸?」林茉望着金黄色的海面,曈孔跟着闪烁。 「嗯。」 「哇!好美阿!」 火红的阳光温暖着沙,也眷恋着海,林茉脱下鞋子在沙滩上跳跃、玩耍,就像个孩子般,无暇又青涩,不用再去管自己的仪容和体态,不用再理会世俗的纷扰,真正的笑顏绽放,宛若高岭最纯白美丽的那朵雪花。 不远处还有几个小店在摆摊,夜幕快要降临,店家们纷纷装上小夜灯照明,一点一点的仿若天上的星星。 动人心弦的黄昏交响乐接续而来,为日落的精緻增添风采。 梁宇哲看着远处的女孩开心的漫步在沙滩上,觉得自己好像在欣赏一幅美丽的画,嘴角微不可见的勾起一抹弧度。 他拿起手机,顺势拍了一张照片,放到了他的桌布。接着他在电话的联络人处,按下了许生的名字,「许生?」 「老大?」手机里传来许生的声音。 梁宇哲收起好不容易扬起的那抹浅笑,又回復到那森冷的眼神,他沉色道:「今天晚上的行动先搁置,我要你们另外帮我办件事。」 交代完事情后,梁宇哲直接将手机关机。他走进清凉的海水里,感受晚风和海水带来的凉意,吹走一切纷扰的思绪。 一回眸,看见女孩坐在沙滩上,双腿慵懒的向前舒展,感受着沁凉的海水袭来。 他走回她身旁,坐了下来,略为低沉的嗓音传到林茉的耳畔,「喜欢这里吗?」 林茉微笑点了点头,「嗯。很喜欢,这里很美。」海风拂起女孩的秀发,繾綣的在空中飘荡着,如诗如画。 当夜幕笼罩大地,幽深如墨,但洒上点点星子,便又是另一番风景。 梁宇哲抬眸将视线投向广阔无际的天空,还有耀眼的星辰,倾诉般地说着,「曾经也有一个人,陪我坐在这里吹着海风、遥望天上的星星。」 林茉的心猛地一颤,她没想过梁宇哲会对她说这些,望着他俊俏的侧脸,她的心跳的有些快、却也有些酸疼。 「是你的爱人吗?」让他日夜思念、难以忘怀的,是他喜欢的人吗? 「是我哥哥。」 一时间没人说话,只剩海风拍打暗礁激起的浪涛声,连绵不绝。 林茉看到了他眼中流露出的忧伤,她从来没有看过梁宇哲这样,他一直是冷漠和无情的,从来不曾洩漏一丝愁绪。 或许是触景伤情,又或是因为她的出现,梁宇哲不知道原因,但全副武装的他到了林茉的面前,总是能稍稍卸下防备。 「那你哥哥呢?」林茉一开口就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她紧张地看向他。 但他没有回避她的问题,直言不讳道:「他死了。」梁宇哲停顿了片刻,眼眸转为狠戾,又啟口:「被害死的。」 林茉的视线在梁宇哲身上望了许久,她觉得他身上似乎藏有有好多好多的秘密,她看不透他的忧伤、更猜不透他的思绪,但矛盾的是,她却想更了解他。 「不要难过了,他正化作天上的星星看顾着你呢!」林茉的嘴角微微上扬,苦涩地笑着安慰他。 梁宇哲再次抬眸遥望远方闪烁的繁星,微风拂过发梢,他轻声呢喃,「嗯。我知道的。」 两人并肩坐在沙滩上,咸咸的海风掠过,安慰般地轻抚着受伤的心,夜晚在漫天星芒的眷顾下,似乎又得见了那一丝光明。 心中的黑暗悄然褪去,留下轻纱般的薄雾。 此时,或许前路一片迷茫。 但终有一天,他们会越过人生的迷途,踏破生命的桎梏,找到属于自己的一方天地。 Chapter3-1 关于林茉 在那之后又过了两天,林茉才重新回到学校,原本早已做好要被排挤的准备,却怎么也没有想到,班上那几个带头闹事的人竟然都没有来到学校。 疑问像是缠绕不去的细线,在她心头盘旋。 徐慧萱一见到林茉,着急地跑到她身侧问道:「茉茉,你没事吧?我手机坏了,都联络不上你,快要担心死了!」 林茉轻触徐慧萱的肩膀,抚平她的焦虑,「萱,我没事。」 「不过,你知道为什么班上那些人没来学校吗?」林茉环伺一周,眼眸落向那些空位,眼底有波光闪过。 怎么会那么刚好呢?没来的都是带头欺负她的人。 徐慧萱挑眉,惊讶地看着林茉道:「你不知道?」 「我应该要知道吗?」 徐慧萱耸了耸肩,「没事,我还以为跟你有关呢!也对,你一个人也干不掉那么多人。总之,我听说呀……他们那些人,有些被卸了双脚,有些脊椎骨裂的,现在都还在医院治疗呢!」 徐慧萱又补充,「但奇怪的是,大家都承认是自己不小心受的伤,跟别人无关。」 怎么回事? 住院了? 林茉掀起眼帘,睫毛轻颤,她将视线投向那个空着的座位,若有所思的想着。 是他吗? 梁宇哲到底是什么身份,竟然可以一次动员这么多人,还可以隐匿自己的行踪。那这样的他,又是为了什么……要帮助自己呢…… 「应该是梁宇哲。」林茉轻起朱唇,道出那个一直回盪在脑海中,不曾离去的名字。 梁宇哲? 「原来是他。」徐慧萱垂眸道,没有想像中的惊讶,自然而然的接受了这个答案,这反而让林茉更加困惑。 「怎么了,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萱,你跟他很熟?」 「我和他没讲过什么话,但他……总之,茉茉,你不要跟他走太近,会很危险。」徐慧萱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收回了原本要讲的话,改为告诫林茉。 会很危险吗? 或许是吧。自从真正认识他的那一天起,林茉就觉得他身上有着噬血的气息,他的周围无边无际的黑,内心深处把其他人拒于千里之外,没有人可以轻易靠近。 她感觉的到梁宇哲所背负的和常人不同,这次的事也证明他确实并非一般人,他有他的手段和狠戾,就连聪颖如林茉也摸不透他。 他是个活在黑暗中的人。 林茉知道自己不应该再靠近他。 但她却怎么也忘不了那一天,万点繁星浩瀚无垠,他对她倾诉自己的伤痕,陪她遥望无穷无尽的大海,他意外流露出的忧伤,让她的心微微颤动。 临走时,他夺过她的手机,输上了他的号码,冷冷地声线却透着一丝温存,「如果遇到危险了,打给我。」 不容质疑的语气,在她的心中荡起了涟漪。 这样的他,真的如其他人所说的那般兇恶吗? 徐慧萱看出来林茉的迟疑,拍了拍她的肩膀,「算了!有些事情还是不要想太多了!一切随缘,总会找到答案的。」 林茉点头,嘴角浅浅扬起,「是阿,随风而去吧!总会找到答案的。」 「不过,茉茉阿,你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想申请在家自学,前几天已经办好网路手续,等一下就要去找老师做最后签字了!」林茉垂下眼眸,拿出申请表给徐慧萱看。 徐慧萱看着林茉递出的自学申请表,虽然有些难过,却也理解她的选择,她朝林茉使了一个微笑,「也好,在家里总好过来学校受罪。茉茉,我永远支持你。」 林茉感动,环手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拥抱,「谢谢你,萱。」 谢谢你,一直不离不弃,陪在我身边。 来到教室办公室,林茉恭敬的将申请表交给班导。 班导叹了口气,眉毛拧成一字,带着惋惜的语气道:「林茉,你确定你要在家自学?」 「是的,老师。」没有犹豫,林茉肯定地答道。 班导手一挥,无奈的在上面签字,「罢了罢了!以你的实力,老师相信你自己唸,成绩也可以维持一定的水准的。」 「那你有想好想唸的科系了吗?」班导好奇地问道。 林茉摇了摇头,但她眼神却闪烁着光芒,「我现在还不是很确定。但我相信,终有一天,我一定会找到属于我的梦想的。」 班导看向林茉,眼神真挚,里面满溢着许多的期许和盼望,「林茉,那你自己要好好加油,老师祝你考上理想的大学,成为你自己心目中最美好的样子,加油。」 林茉是她骄傲的学生,她相信林茉有这个能力。 「嗯,谢谢老师。」林茉露出微笑应道。 虽然以林茉的心性和忍耐力,其实继续留在学校里也未尝不可,不过她还需要利用零碎时间在外面找份差事做,并乾脆的直接申请在家自学。 她还没想好之后的路,且战且走吧! 人生就像戏剧一般,高潮迭起过后便是庸常枯寂,惊涛骇浪过后回归平静无波。 俗话说得好阿,世上本无事,自是庸人自扰之。 ? 放学后,林茉和徐慧萱道别,并约好等她手机修好后,一定要继续保持联系。 相约了何时再续之后,林茉便踏着轻盈的步伐,乘着徐徐微风和灿烂微光,自行乘车准备返回住所。 以前都是作为管家的吴茂来载她回去的,但因为现在已经没有办法在支付吴茂如此高昂的薪水了,所以若非必要,林茉实在不想在麻烦她,更何况她还有两个小孩要顾。 林茉在接近末几站时下了车,走了十多分鐘,仰头看到了那流水潺潺的日式建筑,从远方忘去,和煦暖阳的照射下带来的几许浪漫和温存。 当林茉走向家门时,抬头看见上方的雨伞放置处,眉头一蹙。 她脸色下沉,眉眼是焦急的拧着,得不到舒展的脸部绷紧,她在心里开始打鼓。 怎么感觉,家里似乎有别人来过的痕跡! 奇怪,当时这个雨伞是放在这边的吗?她怎么记得出门前还特别将这支伞收进去了呢! Chapter3-2 恐怖的人 林茉悄悄地打开门锁,缓缓走进屋里,到了客厅附近,她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 一眼望去,家里似乎有被人翻过的痕跡,衣服、书籍、还有本来应该放上雨伞的架子……冷汗从她的额头上滑落后襟。 家里进贼了? 林茉赶紧拿出手机,慌乱地寻找通讯录中能够求助的人。 但更令她恐惧的,是她发现竟然不知道自己能向谁来求助,她着急的思绪在脑中打转,抿成一字的唇办微微抖着,直到她看到了那个人的名字,林茉才恢復了一丝丝理智,她用着颤抖的手毫不犹豫地朝那个名字上快速一按。 嘟-嘟-嘟- 电话声在空旷的木屋里回盪,伴随着寒意的死寂令林茉不自觉地攒紧了双手,眼神看似在冷静观望,实则内心早已紧张的冷汗直冒。 突然,林茉背脊一阵发凉,血液涌进四肢百骸,她感觉有一道身影像鬼魅般述地出现在她身后,令她寒毛直竖。 林茉倒抽了一口气,看着眼前逐渐扩大的影子,她宛若弓着的弦般绷紧了神经。 同时,手中的电话被接了起来。 「喂,林茉?」梁宇哲低沉地嗓音回盪在耳畔,但这时的林茉却颤抖着嘴角,发不出完整的声音,只听她颤声地囁嚅仿若蚊吟:「梁……宇哲,救……」 话未尽,林茉还来不急回神,一张大手便从身后夺过林茉的手机,把电话直接掛断,并将它完全关机。 「茉茉,没想到这么久没见,你竟然交新男朋友了?」游子奕骇人的声音出现在林茉耳边,吓的她感紧向后闪身。 「游子奕,你怎么进来的?」她声音还有些颤抖,但还是压下紧张的心质问起他。 「你父亲和母亲呀!我去探监时,他们可是拜託我要好生照料你呢!没想到阿,他们竟然知道我还是爱你的。」游子奕甩着手中的钥匙,悠哉地笑着。 「疯子。」林茉冷声道,手却止不住地颤抖着。 「你说什么?」游子奕诡异的佞笑。 「我说你就是个疯子……那好阿,你既然想听我再说一遍,那你听好了,我现在就告诉你,我林茉不爱你,也不喜欢你,别再纠缠我了,你给我有多远滚多远!」林茉沉着脸,带着鄙视和战慄交织的心情,厉声吼道。 谁知道林茉一讲完,游子奕的面容突然变得阴鷙,他收起笑意,让林茉顿时汗毛倒竖了起来,一阵毛骨悚然。 「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我了?」他在不喜欢三个字上还特别加了重音。 「对,不喜欢。」 「为了你,我还特别转到凛中来。林茉我这么爱你,你却说你不喜欢我!」 「游子奕,你口口声声说你爱我、喜欢我,其实你最在意的根本就是你自己。你在意你的付出没有得到回报,你认为我就一定得要是属于你的,但这根本就不是爱呀!你只是在勒索我。」 林茉虽然不懂何为真正爱,但她却真真实实的感受到,游子奕所给予的付出太过沉重,她受不住,最后只会压的自己喘不过气,这根本就已经不是爱了。 那些美好的过往早已逝去,留给她的,不过一身的疲惫。 儘管林茉将事实摊开来说话,但游子奕根本无法接受,他脸色深沉,往林茉步步紧逼,「茉茉,我给你机会悔过,你可别不识好歹。」 林茉向后退,手抵背后,悄悄伸手在后面摸索,「游子奕,你要干嘛?」 「我要干嘛?我要你完完全全属于我。」 他倾身欲靠向她,就在这时,林茉摸到了放在按柜的刀子,她直接拿起刀直直指向游子奕。 「你在靠近我,信不信我宰了你?」 「你敢吗?」他靠近林茉身侧,用手指挑起她一丝秀发,刀尖就这样抵在游子亦的胸口上,点点鲜红渗出。 她确实是不敢,她可从来都没砍过人,所以她将刀一甩换成抵在自己的脖子上,「这样你看我敢不敢!」 「林茉你别乱来,你先把刀子放下。」 游子奕知道,林茉是个对自己特别狠的人,对别人不行,但对自己可就未必是这样。 林茉瞪着双目看着游子奕,彷彿他要是敢再上前一步,她就会真的会抹了自己的脖子。 他心下一急,连忙往后退了几步,「好好好……我后退我后退,你快把刀放下来。」 林茉顺势将刀扔在地上,她抬头覷着他,只见游子奕突然开始笑了,越笑越疯狂,弄的林茉一阵心悸。 「你快走吧!」 「既然你不愿和我在一起,那不如我们就一起死吧!这样……至少你就可以永远陪着我了。」游子奕从怀里掏出一把预先准备好的刀子,对准林茉的方向大步向前,狠狠地刺去。 「你他妈的就是个疯子!」 林茉先是不可置信的撑大眼眸,接着凭着本能闪身避过他刺来的刀,反手欲将那把刀夺走。 但没想到游子奕身手不凡,不知道是不是以前也有练过,速度竟比林茉快上许多,她连夺刀的时间都没有,而且身体倾身失去了平衡,根本来不及躲避。 在他的刀再次刺向林茉时,她知道这次自己再也逃不了了。 她将双眼闭上,在心中早已日狗了游子奕千千万万次。 她难道就要这样死了吗? 只听见「碰」的一声枪响,死亡并没有如期而至。一切都在他出现时,转化为生。 万物彷彿又都甦醒,在她差点要死寂的心中插上了一剪烛火。 在看见那个人出现时,林茉的泪水终于溃堤,双腿再也支撑不住,向后跌去。 Chapter3-3 我就要住你家 梁宇哲大手一揽,将她带到怀里。 女孩身上淡淡的清香飘散,美好的宛若十二月落下的白雪木,这让身后的男人微瞇起眼,右手将她揽的更紧实了些。 「没事了,我来了。」他在她耳畔轻唤。 他有些嘶哑的嗓音廝磨着她的耳,带着安慰的语气轻轻扰动着她的心。 只是一句简单的「没事了」,竟让林茉一直在眼眶打转的泪珠再次滑落。 梁宇哲轻抚她的脸,将她的泪拭去,他看着在怀中流泪颤抖的身躯,眼神冷到极致。 他将视线重新投向中枪倒地的游子奕,梁宇哲的脸色沉了沉,阴鷙的眼眸仿若要将游子奕整个人深吞活剥,他将手枪放回怀里,再将林茉扶到一旁让她靠着木桌。 梁宇哲起身走向游子奕,直接将他一把提起,扔出门外,还不忘带上被扔在一旁的刀。 游子奕的腹部还在流着血,但梁宇哲根本就不在乎,对他来说,这种伤还不算什么。 「都是你,茉茉才会不要我!」游子奕撑着身子,对梁宇哲嘶吼道。 梁宇哲如寒冬中的席捲而来的暴风雪,冷冽的没有一丝温度,「我记得我好像提醒过你了,别动林茉。」 即便是身手矫健如游子奕,看到梁宇哲的剎那还是免不了脚底生寒。 这男人的眼神,实在是太冷了,没有温度,让他怀疑他到底是不是一个活生生存在的人。 「那又怎么样,她又不喜欢你。」游子奕挑衅般地对梁宇哲道。 梁宇哲挑眉,目光深沉,手中流利地甩着刀子,「我不喜欢废话太多的人。」 梁宇哲眼眸一凛,直接在他腹侧划上一刀。 「呃阿……」游子奕低声惊呼。 梁宇哲没有要收手的意思,他一直都不是个心胸宽阔的人,尤其是遇到威胁自己的人,他会将他们通通绞杀殆尽,不留馀地。 而当他准备在游子奕的胸口上再刺上一刀时,一隻纤细的右手突然出现,直接徒手抓住那把尖锐的凶器,阻止了梁宇哲接下来的动作。 梁宇哲眉头微微蹙起,神色更加冷冽的盯着正缓缓滴着鲜血的那隻雪白玉手,他瞪了林茉一眼,脸色十分不好看。 「梁宇哲,别这样。」 「怎么?你心疼他了?」 林茉摇头,露出了有些忧伤的神情看着梁宇哲,「不是的。我是心疼你。」 心疼你,因为保护我而不顾自己,不顾后果。 梁宇哲身形一顿,眼中闪烁着她看不懂的情愫。或许,就连梁宇哲自己也看不清。 梁宇哲抿唇不语,垂下眸子不去看她,活像个与父母亲置气的孩子。他叹了口气,将刀收起,抓住林茉没受伤的那隻手大步离开。 「梁宇哲你干麻,你要带我去哪里阿?」 「去擦药。」 「擦药可以在我家擦阿。」 梁宇哲没有理会她,而是用另一隻手传了一封讯息和地址给清安的人。 内文:这个人你们给我处理一下,不要让林茉再看见他。 他盯着身后林茉看了一下,像是在思考着什么,又再次拿起手机输入一串文字。 内文:别弄死了。 他们来到黑色重机前,梁宇哲翻开旁边的小车盖,拉出了一条纱布,压在林茉受伤的地方。 他低沉的声音传来,「先止血。」 待梁宇哲发动好车子后,他拍了拍后座示意林茉上车,她没回神,楞愣的就上了他的车。 上了车林茉才猛然清醒过来,她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暗骂着自己怎么这么不矜持,总被他的神情给迷惑,失去判断能力。 「欸,梁宇哲,你车上怎么会放纱布阿。」林茉好奇地问着。 「也没什么,就是有时候会用到。」 他,是不是常常受伤阿! 林茉没问出口,但她看像他的眼神带着不忍和忧伤。 她心会疼,他一定也会。 但他却用着平淡的语气诉说着,彷彿这早已经是个习以为常的事了。 「哦。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阿?医院吗?」 「去清安。」 ? 机车在巷子里左弯右拐,穿过一条又一条的小巷子,最后停在一间小房子前。 这间房子有些隐蔽,若不是特别绕近来,根本不会发现这里有住人。 「这里是?」 「我家。」 林茉跟在梁宇哲身后进屋,两人越过前厅,进到了梁宇哲的房间。 他让林茉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自己则到外面去拿医疗用具。 屋子冷暗,没有什么温度,就像这个人梁宇哲一样。林茉环伺了一圈,被一旁木架上陈列的奖状给吸引住了。 架子上摆放着许多得奖的奖状和奖盃,林茉起身走到前面,她看着照片里的男孩笑的特别开朗,如夏日里灿烂的那抹暖阳。 林茉心中十分震惊,没想到梁宇哲以前的成绩那么好,国中更是每次都是全校第一名。 柜子上还摆放着大学一年级的积分课程,林茉打开书本,发现里面密密麻麻的做满了笔记,连后面的习题也都完成了。 林茉惊叹不已,但她更多的是不解,梁宇哲的能力那么好,又为什么要隐藏自己的实力呢? 林茉站在那里看了许久,没有发现身后的人已经回来。 梁宇哲看到林茉发现了他的先修书籍,但他没什么特别的反应,依旧是那个冷淡的语气:「别看了,过来擦药。」 林茉闻声,乖乖地坐回椅子上,但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刚刚看见的,「你……以前成绩很好呀!」 「嗯。还行吧!」梁宇哲冷声道。 「我看到了,你连大一的课程都自学完了。」林茉顿了一下,又开口,「为什么要隐藏自己?」 林茉觉得,以前的他,是个那么耀眼的存在,这么骄傲的一个人,怎么会甘心让别人践踏他的风采、埋葬他的光芒呢?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要这样抹杀他那么骄傲的曾经。 梁宇哲闻言,他那拿出药膏,正欲替她包扎的手猛地一顿,虽然只有一剎那,但林茉却捕捉到了他眼底闪过的一丝心绪,她感觉的到,他并不是那么的甘心。 「我没有隐藏自己,我的实力本来就是这样。」 林茉看穿他的口是心非,却没拆穿他。他不愿说,她也可以当作没有这一回事,因为这是个幼稚的谎言,他们彼此都心知肚明,「是哦……」 但假装看不到,它就真的不存在了吗? 她没有问出口。 「我刚刚进来的时候,看到还有几间空房,那其他是干什么的?」林茉转移话题,不让沉默继续蔓延。 「一间是沉默住的,一间是空房,还有另外那个是书房。」 「你跟沉默一起住?」林茉觉得梁宇哲这个人真的是很神秘,让她时常摸不着头绪。 梁宇哲微微点了点头,说话的声线低沉却没有波涛,「他一般都住在这里,但最近好像在外面处理事情,比较少来过来这里住。」 梁宇哲一边说话,一边用着沾好药膏的棉花棒轻柔的帮她涂上。 「疼吗?」他突如起来的温柔另她一颤,令林茉吃痛地叫了一声:「阿嘶……」 林茉咬着唇办摇了摇头,看着她倔强的身影,梁宇哲的嘴角微微勾起,盪出好看的笑容,「包好了。」 林茉望着他的笑容,就这样愣住了,她从来没看梁宇哲这样笑过,他那俊美的面容总是冷酷的,何曾这样笑过了? 「你笑起来真好看。」林茉望进他的眸底,嘴角上扬,宛如盛开的花朵。 梁宇哲察觉自己的失态,忙收起了上扬的唇角,又恢復那不可一世的冷淡。 「你休息一下,我等下送你回去。」梁宇哲估摸着那边应该收拾好了,便打算送林茉回去。 在梁宇哲欲起身离开之际,她拉住他的衣角啟唇道:「我害怕,我真的不想回去。这边不是有空房吗?能不能让我也住在这里?」 Chapter3-4 扔床上 话一说出口,连林茉自己也一惊,她竟然就这么顺口的说出来了,说出了她心中的希冀,她希望他挽留自己。 然而梁宇哲这个人将现实和情感分的很清楚,他俊俏的脸孔依旧,却淡漠的如三月料峭,八风都吹不动他,「不行。你不能住这里,赶快回去吧!」 林茉本来也没打算真的要住在这里,顶多等他同意后再婉拒就好。 但在听到梁宇哲驱赶般的言语,她心中顿时有股无名的火苗在燃烧着,叛逆之情亦油然而生。 「我不要。我就要住这。」林茉噘着嘴有些娇嗔地道。 林茉对自己这种死缠烂打的要求特别没底气,因为这房子压根就不是她的,她站不住脚,但又赌气般不愿离开,最后只好撇开视线不去看梁宇哲。 梁宇哲想也没想,便直接拒绝,「林茉,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早点回去。」 「我那里也不安全阿!」 梁宇哲蹙眉,寒气袭人,盯的林茉整个人微微一颤,「你还要上学。」 「我申请自学了。」 「你其他家人呢?」 「没有其他人,父母都入狱了。」 林茉伶牙俐齿的回应着,他瞪了她一眼,双手环胸冷冷地道:「还是不行。」他不愿。 「为什么呀?」林茉开始坚持起来。她是一个固执的人,但她从不曾像这样无理取闹,像个未经世事的小孩。 是不是因为眼前的人是梁宇哲,她才会这样? 梁宇哲看着执拗的林茉,将视线移向窗外,万千思绪飘散在空气中,随之而来是冷冽的气息蔓延。 他的眼神变得冰冷,如同寒冬中的六出纷飞,他的唇缓缓勾勒出凛冽的弧度,世界顿时陷入无尽的黑,「林茉,我的世界是黑暗的,你不要过来。」 在这一剎那,他们都没有说话。 他将心绪收的飞快,但林茉还是捕捉到了他眼底的忧伤,即便是转瞬即逝,她还是看到了。 既然看到了,她又怎么能丢下他,独自逃离呢? 林茉的内心有一抹惆悵升起,竟突然有点想哭,但她没有,只是眼神不再娇嗔倔强,而是直直的望进他的眼底,坚定地道:「你的世界是黑暗的,那就让我来成为照亮你的光。」 林茉的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刺痛了梁宇哲的眼。她太过美好,让他无法直视。 你说,纤尘不染的美丽花朵,怎么能沾染尘埃,落入泥淖呢? 梁宇哲身形一顿,别开眼没有说话。 最后他丢出一句,「你不合适。」 再回眸时浑身散发出狠戾的气息,像是终于下定决心般,他起身拽着林茉的手,要将她带离这里。 「我怎么不合适了?」她一边质问一边反抗着他,不愿意离开房间。 梁宇哲看着她单薄的身影,随时都会被风吹去似的,没想到力气还挺大。 她倔强的抵抗,不过是希望成为这寒冬中的一抹暖阳,照亮他幽暗的心。 但冰山哪会这么轻易融化,梁宇哲寒气遍佈,突然不拉她了,就这么盯着她,「你不走?」 「不走。我要留下来。」 「好阿!」 他说,好阿! 但下一秒,梁宇哲直接将她扛起来,一把扔在黑色丝质的床上。 「梁……梁宇哲,你……你要干麻?」林茉与无伦次,睁大双眸,惊恐地看向朝她压下来的那道身影。 男人眉眼之间的戾气不减,俊俏的脸旁直视着她,他将她的双手禁錮在上方,不让她动弹。 林茉望进他深邃的双眼,他好看的面容,伴随几分狠戾,却又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带有几分忧思,林茉分不清此刻她心中的情感,只觉的自己的心脏跳的飞快。 梁宇哲沉下脸再问她一次,「走不走?」 林茉紧咬着唇瓣,摇头。 梁宇哲整个脸黑了下来,噬血般的双眸望着她,彷彿要将她吞噬,「好。你自己说的。」 没有等她回神,他低下头扳起她的下顎,俯身直接吻住林茉柔软的唇办,舌头撬开她紧咬的唇,攻城掠地的侵占她的领域,在她身上磨娑。 林茉身上总有股淡淡的清香,是诱人深入的万恶之源,梁宇哲扯开她的衣服,就这样吻了上去,再回到唇齿之间。 「唔……梁……宇哲,你……不要这样。」林茉挣扎着欲将他推开,眼眶中的点点泪珠滑落,滴在他的心上。 林茉咬了口他的唇办,铁绣般的味道在嘴角蔓延。 「渍……」梁宇哲放开她,抬手用大姆指划过被咬到的地方,有着一丝残留的鲜血,和淡淡馀香。 梁宇哲嘴角微微上扬,却是透着一股寒冷的气息,他冷冽地道:「这样就受不住了,林茉,你还是回去吧,这里不属于你。」 梁宇哲将她的衣服拉好,起身整了整衣服,迈步走到柜子旁去拿钥匙,「走吧!我载你回去。」 他找了一下,将钥匙拿了出来。 一回头,只见林茉正站在他身后,她盯着他如墨幽深的眸,咬了咬下唇,不再犹豫。 林茉直接将双手攀附在他肩上,抬头吻住了梁宇哲的唇,她吻的生涩,犹如蜻蜓点水般微微搔痒着梁宇哲的唇。 梁宇哲愣怔地望着她,只是一瞬,他脸色阴沉,将她推开。 女孩没有被他的气场吓退,她将自己身上的肩带拉开,露出精緻的锁骨,姣好的脸蛋透着緋红。 在她再次探手进去要揭开内衣时,梁宇哲眸底一沉,手一伸将她带到自己的怀里,直接倾身拥住她。 女孩的衣衫还有些凌乱,她像是虚脱般地整个人摊在他强而有力的肩膀上,泪水沿着脸颊滚落,她嚎啕大哭,靠在他肩上啜泣,身体微微颤抖着,而他给予的拥抱,始终没有放开。 其实林茉知道梁宇哲只是为了把她推开,但她就是不想离开他,为什么呢? 或许是看尽了他眼里的悲伤,想要守护他的骄傲;又或许是听见了他心里的忧思,想要成为他的倚靠。 「别哭了。你就这么想留下来?」他低沉又温厚的嗓音在她耳畔婆娑。 林茉还伏在他的肩上,汲取他身上的味道,「嗯。」 他叹了口气。 「那便留下来吧。」 夜幕低垂,梁宇哲望向窗外无尽的黑夜,月黑风高茫茫一片,看不清前方,但却有一抹月色就着光,悄悄跃进了房中。 / 虽然是假车,但我还是很兴奋的嗷嗷(滚 Chapter3-5 他的秘密 哗啦啦的流水声自浴室内传出,白雾混着水珠茫茫一片,轻烟裊裊宛若縈绕在深山上的仙气,而仙子沐浴其中,空灵中带着清幽,却又有些飘飘欲仙。 林茉沐浴完毕将衣服换好后,披上浴巾,还滴着水珠的长发就这样散在浴巾上,纤细匀衬的身姿吹弹可破,在夜晚皎洁月光的映照下,格外楚楚可人。 梁宇哲单手微撑着头,慵懒的倚在沙发上,但他从林茉洗漱完一出来,双眸就一直盯着她,往她身上瞧,幽深的眸子沉了沉,眉毛拧成一字,「太大件了。」 林茉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白皙的脸蛋染上緋红,不甚自在地别开眼,有些羞涩地道,「果然还是太大件了。」 梁宇哲微微垂下眼帘,月色照耀在他俊美的侧顏上,带有几分萧瑟,「再找时间回去拿衣服,顺便把其它东西也带上。」 「好。」林茉頜首,掀开浴巾拧乾湿润的秀发,信步走到旁边将头发吹乾后,才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她抬眸将视线投向他,「梁宇哲,跟我说说你吧!」 「我?」 林茉觉得他很与眾不同,越是这样,她就越发想了解这个人,关于梁宇哲的事,她充满好奇,「对阿,我感觉你……很……该怎么说呢,就是,很不一样。」她实在找不出确切的形容词,最后只好作罢,说了个句子。 「你就这么想知道?」梁宇哲挑眉。 「嗯,我想。」 他眉头深锁,语调却平淡,「你听说过清安吗?」 梁宇哲不太说自己的事,所以没有几个人知道他在酝酿和计画着什么,他更很少向别人提到清安,但不知道是不是林茉这个人身上带有什么魔力,竟让他愿意开口告诉她,这要换作旁人,根本无需等他们问出来,只要一乱开口,可能早就要被他狠戾的眼神,射杀千百回了。 但对林茉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狠不下心。 「清安帮?怎么可能没听说过。在华城,谁人不知清安阿,不过……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几乎都是传说居多。」 林茉很喜欢这些奇奇怪怪的都市传说,尤其是这种黑道团体,她在和武术老师学习的时候,也常常听老师提起。 不过学武对她这样纤弱的女子来说还是太吃力,最后只学了几招用来防身和御敌的搏击及拳法。 算是略有小成,但完全没办法和清安这种帮派比拼,顶多只能斗智拖个一时半会,长久抗战绝对会吃亏,这也是为什么她的老师会那么推崇清安的原因。 听说他们各个都是狠角色,但这些个领导人物都隐没在人群之中生活,行动时也总是神出鬼没的,极少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也不知道梁宇哲为什么会突然提起。 梁宇哲望向正在脑中胡思乱想的女孩,剑眉微微一挑,「你想不想听听他们的故事?」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讲起清安帮,但她从小时候就很好奇这个神秘的组织。 林茉的眼睛顿时闪耀着光芒,带着兴奋的神情,「好呀!你快给我讲讲。」 梁宇哲轻抿着唇,深邃的眸中是淡漠,他将视线转向窗外,乘着光影流泻,直至月光耀进他深锁的眉眼,才缓缓啟唇。 「两年前,清安帮曾经遭遇一场劫难。」 「劫难?」 「两年前,清安帮的帮主爱上了一个女孩。女孩生的很是漂亮,就像是一朵不染尘埃的白色蔷薇,淡雅又别有韵味,所以,帮主非常的爱她。」 林茉听他这样讲,突然想到了一个人,勾起了她之前的回忆,她问道:「那为什么你说是劫难呢?他们不是相爱吗?」 梁宇哲的神色染上一抹忧伤,心中癒合的疤痕彷彿又再次裂开,重新浸泡在那名为疼痛的浴池里。 「是相爱的阿!但是,不是所有的爱情都会得到祝福,也并非所有的遇见都能开花结果。有些故事的结尾,终落成空。」 「你是说,有人不让他们在一起?」林茉继续问道:「那……那后来怎么样了?」 「他们没成。更连带影响到组织,差点毁了整个清安。」他观天边月华如水,又冷冷啟口,「大家彼此之间都失去了最重要的人,或许这才是那个人最想要看见的结果。」 「你说那个人,是谁阿?」林茉望向被月色包围的梁宇哲,他是那么的难过和忧伤,顿时也沁染了林茉的心绪,心中无限惆悵。 梁宇哲微微摇头,「我现在还不知道……不过,应该快了。」他意味深长的倾吐,那冷冽的神色,又令林茉打了个寒颤。 他仿若随时准备捕猎的狩猎者,像是早已将敌人的生杀大权握在手心里,傲视天下,他是那般地自信。 林茉在心底隐隐发颤,却没显露出来,只是小心地猜测着他这番危险言论背后隐藏的真相,「所以,你和清安帮是什么关係?」她还是问出口了,好奇心果然可以害死人。 但梁宇哲没有回答她,而是起身理了理衣服,覷了眼上方的时鐘,「太晚了,你先回去睡觉吧。」 「梁宇哲你还没回答我欸。」 林茉虽然有些害怕面对他真的清安帮那群人有牵扯的事实,但依他这几日的言行,都在指向一个答案,梁宇哲绝对跟清安有关,这是避无可避、板上钉钉的。 梁宇哲微瞇起眼,嘴角勾勒出一抹弧度,极冷,严寒的凛冬,刮风下雪都没有他眼神来的冷冽,令人心中一悸。 他盯着她,看到林茉的瞳孔中略带惊吓的小眼神,发现可能是自己把她给吓着了,忙不迭将冷冽的目光收回,转回平静无波。 「明天我带你去个地方。」他缓缓地道:「给你你想要的答案。」 「哦……好……」林茉发愣地看着梁宇哲,微微点头应答。 今夜,他冷声道尽了那些沧桑,像是倾倒的潮水般吐露出了那些不为人知的真相,但林茉隐隐觉得,这件事情没有他口中所说的那么简单,肯定还藏着什么是她不知道的。 但秘密藏的在深,终有一日还是会被揭开。 时间就像是在指尖流泻的沙,会随着时光荏苒而被渐渐淡忘,却也会随着岁月斑驳,而被慢慢忆起。 Chapter4-1 他是清安老大 隔日,梁宇哲带林茉来到了一间独栋透天,但这里并不像一般的透天大楼一样有好几层,这边只有三层,不过每层都特别宽广。 地处偏僻,和梁宇哲住的地方一样,若非特意找进来,根本不会发现深处还有这么大的一间屋子。 「这里是?」林茉问道。 「这里是清安居。」 梁宇哲带着林茉绕过面前微不可见的警报线,来到清安居门口。 他回头掏出一样东西给林茉,她低头一看,似乎是梁宇哲家里的备用钥匙。 「若是你结束之后没什么事,就先自己先搭车回去……你,还记得路吗?」 林茉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梁宇哲见她应答,就没再多说什么,直接转身准备进去。 当梁宇哲一推开门,铺面而来的是刺鼻的血腥味,但那味道很快便消散了,改由淡淡的桂花飘香主导。 梁宇哲手插着口袋,神色清冷,迈步走进清安居,而林茉将左手微微握紧,吸了口气,跟着他走了进去。 与林茉想像的不同,没有盛大的排场和肃穆的气氛,清安居竟住着许多人,大多都是些少女和老弱病残,而刚刚的血腥味,也是从他们身上传来的。 他们有些人身上都带有伤痕,而一旁有几个女孩在帮她们擦药和包扎。她再看向连成一线的大通舖,想来就是他们就寝的地方。 房子里有桂花和檀香,应是花瓣染上木头的香气,轻轻的飘扬在清安居中,而这味道非但不刺鼻,反而还有一种清雅幽静的气息。 就在林茉四处巡视的时候,一位样貌冷艳、雅人清致的女子朝他们的方向走来,来人给她的感觉是那种不拘小节隐隐约约又掺了点高贵大气的女子。 女子来到他们身前,只见她朝梁宇哲恭敬行了个简单的礼,妖冶的面容配上红润的双唇,别有一番风情,她微啟朱唇:「老大。这些是新添加的伤员。」 梁宇哲頜首,冷淡的俊眉扫了眼一旁的伤患,微微蹙眉,「我知道了。」 顿了一顿,他又补上一句,「陈玥,谢谢。」 陈玥嘴角微微勾起,是属于成熟女性的姿态,她莞尔,「老大阿,你忘了?我们之间不说这个的。」 一旁的林茉在听到陈玥唤梁宇哲「老大」时,双目圆睁着,她望向他,满脸的不可置信。 什么! 她没听错吧? 老大? 梁宇哲是清安的老大?是首领? 这是在拍电视剧呢?也太夸张了! 那……那他昨晚跟她说的,清安帮的首领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子,也就是在说他自己吗? 他跟那位他很喜欢的女孩没有在一起。 那他……是不是还很爱那个女孩呢? 所以才会将所有的温存隐藏,只对那个女孩敞开…… 一层又一层的疑问涌上心头,林茉的内心隐隐抽痛着。 林茉惊愕万分,但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酸楚,她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梁宇哲已经有了深爱的人时,她的心会这么的痛。 她渐渐分不清楚了,她对梁宇哲的情感。 陈玥瞧了眼震惊不已的林茉,将视线投向一脸淡漠,好像事不关己似的自家老大,「你不会没告诉这位小妹妹吧?」 陈玥的右手拂过自己赤色的唇瓣,左手撑在手肘下方,故作思考貌。 梁宇哲看向一旁早已陷入迷惘中的林茉,没有什么特别的神情,他淡然地道:「嗯。但我这不就带她过来了吗?」 陈玥耸了耸肩,举手投足间一派的优雅大方,一点也不扭捏作态,她说:「但你吓到她了。」 梁宇哲扫了眼林茉,抿紧唇办,抬手弹了下她的额头,将她唤回神,「发什么呆呢?要不要到处看看?」 梁宇哲不知道此时林茉心中的百转千回,以为她只是暂时被他的身分吓到。 回过神的林茉眼神有些涣散,但那低沉声音还是让她直觉的清醒起来,林茉微微点头。 「陈玥,你带林茉转转。我去处理事情。」他嗓音混者深沉的磁性,传进二人的耳朵里。 林茉率先迈步向前,她张望着这一室的格局,淡雅、简朴,与她想像的有些出入。 陈玥别有深意地扫了林茉一眼,临走之际,她掠过梁宇哲的耳畔,悄声地道:「没想到,你还会带女人过来。」 说完没有停留,陈玥浅浅勾起嘴角,背朝他挥了挥手,找林茉去了。 留下梁宇哲一人,他眉头一皱,紧抿着的唇微微松开,看向前方的林茉,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待前方二人走远,他才转身离开。 陈玥介绍了一些人给林茉认识,她比了比前方的一男一女,「这是许生,这个女孩是小雪。」 她朝他们礼貌地问好:「你们好,我是林茉。」 许生长的壮,他露出结实的肌肉线条,一脸笑嘻嘻的看向林茉,「你好呀,原来……你就是林茉阿?」 林茉朝大块头许生微微点头,「嗯,是我。」 许生抓了抓头,应是看到美丽的女子有些不知所措,他随即大咧咧地展露一口白牙,「林茉,很高兴认识你。」 林茉朝她点头致意。 站在旁边有些靦腆的女孩也开口了,这名叫小雪的女孩目测着年纪不大,还正值花样年华,但她肤色苍白,嘴唇间也有些乾涩,彷彿风中的柳絮,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我也是……很高兴认识小茉。那个,叫我小雪就好。」 看见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女孩,林茉还是挺开心的,她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小雪你好。」 打过招呼后,陈玥又带林茉到旁边参观,四周摆设简约,倒是那些瓶瓶罐罐的伤药一应俱全。 到了一间房间门口,陈玥撇了眼正在调查室里研究资料的林文佑,调查室门还留着一道缝隙,可以略为看见里面的身影,「那位是阿文……我想你应该知道他。」 废话,同一班的,林茉能不知道吗? 但……没想到林文佑也是清安的一员。这清安竟然都是青年才俊,没想到阿,卧虎藏龙的。 林茉点头作为答覆,外表看似平静无波,内心实则早已是惊涛骇浪。 但陈玥彷彿能看破她的内心,她勾唇浅笑,「小茉,感觉你心里一定很惊讶!也是,换作是我,应该会被吓死。」她半开玩笑的打趣着。 林茉回给陈玥一个尷尬的笑容,「确实是……有些意想不到。」 震惊的脸孔还未曾收回,反而在看到眼前人时更加震撼了,因为陈玥带她到走往二楼时,又遇见了自己熟悉的面庞。 徐慧萱的姐姐,徐慧雅。 她怎么也在这里? 「慧雅姐?」 徐慧雅闻声回眸,一看见林茉,也是有些吃惊,如蔷薇般瑰丽的眉眼染上一丝困惑,「茉茉,你怎么……」 陈玥的视线在两人之中来回扫视,兴趣盎然表露无遗,一脸写满我也想听八卦的脸,「什么呀!你们……认识阿?」 「呃对。是旧识。」林茉对着热情的陈玥露出有些困窘的笑道。 仔细一看,才发现徐慧雅正在照顾小孩子,里面有三个看起来应该是幼稚园年纪的小鬼,还有两个目测约莫是已经上小学的年纪。 五个小孩混在一处嘻笑打闹,没有被世界污染的单纯真挚出现在那群稚嫩的脸蛋上。 陈玥虽然很想知道林茉和徐慧雅到底是什么关係,但她也是个会看脸色的人,「不如,我先离开。你们……好好叙叙旧。」 陈玥大方的态度令林茉十分喜欢,她轻露贝齿道:「谢谢你,陈玥姐姐。」 冷艳的外表中却带着一丝清丽,陈玥朝林茉挑眉一笑,便先行下楼了。 / 来个大集合xd 陈玥这名字在1-2有出现过(os:好好笑谁会记得 Chapter4-2 小肉糰子 桂花暗香拂过,丽人朝林茉走来,一样的婉约淡雅,如严冬中夜凉初醒的水仙花,她的步伐轻飘飘的,似在水上轻盈的凌波仙子。 徐慧雅淡淡勾唇,微微一笑,馀香繚绕,「茉茉,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林茉收回方才有些怔愣的神情,恢覆如常的冷静优雅,「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 「不过,慧雅姐为什么会来清安居?」 徐慧萱抬头,朝孩子们的方向丢了个眼神,「来照顾孩子们呀。你看他们玩的多开心。」 她望着正在嘻笑打闹的小孩,眉眼愉悦的上扬,却又在转向林茉时,黯然下沉,「但是,令人难过的是,这些孩子们都是孤儿……」 林茉也将目光投向孩子们身上,想起自己儿时和父母玩闹的时光,心中一片惆悵,就像那迷途的羔羊,渴望回到自己的亲人身边。 林茉犹记得那时的她还很小,约莫四、五岁的时候,她的父母很喜欢带着自己到处去游山玩水。纵使记忆零星如碎片般,但那时候她能感觉得到爸爸妈妈的爱是无微不至的,那绽放的笑顏灿烂无比。 那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他们呢? 金钱?权利?亦或是名声…… 岁月变换不停歇,时间似水流,它能抹去很多事情,将它们掩埋在时节的洪沟里,但,却也为她带来崭新的生活,堆叠出新的生命脉络。 即便眷恋依旧,却也回不了从前,那个代远年湮的曾经…… 徐慧雅似是读懂了林茉心中的忧愁,她垂下眉头,向林茉致歉,「抱歉,似乎是勾起你的伤心事了。」 「没事的,都过去了。」林茉淡然地笑道,但不知道究竟是悲伤占的多,还是释然多上几分。 徐慧萱带着林茉去找孩子们,途中她又道出一句话,「茉茉,不嫌弃的话,我们……可以成为你的家人的。」 林茉怔愣半晌,心头恍如有暖阳耀照般满溢,浅浅的斟在心上。 家人?她还能拥有家人吗…… 见她没有回应,徐慧雅招手要孩子们来陪林茉玩,「快,去跟姐姐打招呼。」 一个年纪最长,长的像小肉糰子似的小男孩,带着其他几个小孩来到林茉身侧。 「妈妈……」小肉糰了涨鼓鼓的拉了拉林茉的衣角道。 徐慧雅和林茉都一惊,天阿,这小鬼头叫林茉什么呀! 徐慧雅弹了弹小肉糰子的小脑袋,无奈地道:「禾宝,你不要乱叫,要叫姐姐。」 禾宝噘起嘴巴圆嘟嘟的,不满的看着她们,「慧雅姐姐不要你骗我了,这个明明就是妈妈,我刚刚看到了哦,是爸爸带她来的,那她一定就是妈妈。」 「爸爸?」林茉疑惑地看向徐慧雅。 徐慧雅很无奈,撇了眼底下把大家称呼都乱叫一通的罪魁祸首,再转向林茉,「禾宝是宇哲捡回来的,于是就叫缠着叫他爸爸了。」 没想到梁宇哲这廝既然没否认,看来他是不讨厌小孩阿! 「你就是我的妈妈了!耶~~我有妈妈了!」禾宝高兴地拍手欢呼,一把拉起林茉的手,到孩子堆中介绍林茉的新身份。 林茉见小肉糰子可爱的模样心里欣喜,虽然对于这个「妈妈」的身份还是有些莫名其妙,但她实在是打从心底很喜欢这群孩子。 徐慧雅跟她说,小肉糰子名叫洛禾,因为他像宝贝一样是大家的心头肉,大家都叫他禾宝,但她还是觉得小肉糰子更好听些。 「小肉糰子,你跟姐姐说说,你几岁了?」 「我五岁了!」他开心的拍着手,但又想起什么似的沉下小脸,小肉糰子的小眼睛里充满幽怨,他搓着手指道:「你不是姐姐,你是我妈妈,妈妈你不会是不要我了吧?」 林茉看着他眩然欲泣的小脸蛋,心里不捨,只好果断放弃抵抗,她摊手,「好吧,我是你妈妈,那你……」 话都还没说完,小肉糰子就开始欢呼尖叫,林茉一时之间怀疑,自己是不是被诈了? 这小孩也忒聪明了些。 一旁的徐慧雅微微一笑,耸了耸肩,表示她也没办法,「禾宝这孩子就是这样,总不按常理出牌。」 待安顿好孩子们睡午觉后,徐慧雅和林茉回到一楼的休息室谈天。 茶香回盪一室间,渲染了两人的思绪,「姐姐,清安是怎么样的地方?」 徐慧雅像是在思考什么,淡然勾起唇角,「清安,是个很温暖的地方……但,同时也是个很危险的地方。」 「什么意思?」 「有时候眼前所见的,未必是真实的。不愿面对的,始终会来到。」 徐慧雅意味深长的说着,但林茉不是很懂,只是觉得清安真的很有故事。 林茉继续追问,「那你怎么会来这里?」 「因为我男朋友就是清安的人……只是,他已经不在了……」 不小心唤起了别人的伤心事,难过的惆悵在心中翻腾,林茉垂眸,「原来姐姐的男朋友就是这里的一员阿!」 林茉还记得,徐慧雅的男朋友死于车祸,被一台加速行驶的车子给撞飞,直接死在徐慧雅的面前。 悲伤是会传染的,愁绪绵延不绝涌上心头,撕心裂肺的痛楚成为她挥之不去的梦魘。 「所以姐姐你才会来到清安,帮忙照顾这里的孩子们吗?」林茉转移话题,让他们都暂时脱离哀思的情绪,重获一时半会的清静。 「你说的对。就是因为他,我来到这里,意外结识了好多人,大家都有属于自己的梦想,且正都勇敢的追寻着。那时候,我才终于明白,他所追求的自由是什么样子的。」 「在遇见他之前,我从来不曾想过要活出自己的人生。而邂逅他之后,我变了,我不再和家人妥协、不再愿意屈就他们为我安排好的联姻。到了最后,我甚至爱上了他。」 「他带我看过的风景,令我此生难忘。」 徐慧雅望向窗外的蓝天,耀眼而灿烂,她重新拾起了遗落的笑容,在心底为自己打气,想到他,她便又能重新勇敢地站起。 林茉似乎渐渐开始明白了徐慧雅的内心,她以前不相信爱情这种虚无縹緲的东西,但现在,她竟然有点开始信服了。爱情……似乎真的充满魔力,令人念之思之,难以忘却。 「自由阿……听起来真美好……」林茉呢喃着。以前的她,是多么渴望着自由,希冀着摆脱现实的捆绑与枷锁,然而真正脱离的那天,却似乎没有自己想像的那般快乐。 她想,或许这就是境遇的不同,造就了结果的不同吧! 徐慧雅摆弄着腕中的手錶,仔细瞧了眼,转向林茉道:「时间也差不多了,那我们先回去找陈玥?」 「好。」 / 附上我家女儿林茉~ 耶耶可爱的小肉糰子出场了 Chapter4-3 卧底 林茉和徐慧雅走出休息室,来到米白色的沙发旁,一道身影艷若桃李地倚在上方,几乎是将身体的重量都释给了后方松软的靠垫,而她人正在翻阅着报纸。 陈玥听见传来的脚步声,缓缓掀起眼帘,「你们聊完拉!」 她将手中的报纸放下,抬手伸了伸懒腰,眼眸还是维持一贯的粲然明艷。她的外表虽给人一种高冷清傲之感,但骨子里深刻的爽朗性格,却是怎么也抹灭不掉。 徐慧雅頜首,「嗯。我们聊完了。」 陈玥微微点头,她勾起红润的唇办,如同樱桃晶莹剔透般甜美,轻啟朱唇,「林茉,我听说你在找打工的地方?」 林茉暗忖,她记得自己没跟陈玥说过,那她正在找地方打工的事,应该八成是梁宇哲跟陈玥提起的,「对。但我还在找。」 徐慧雅看着一脸饶富兴味的陈玥,似是明白了什么,「陈玥你不会是想招茉茉来这里?」 陈玥轻笑,「正有此意。」她毛羽轻颤,千娇百魅,如狐狸一般的妖嬈多姿、风情万种,正盯着猎物般看着林茉。 但这样反而林茉勾起了林茉的好奇心,「这里还可以打工?」 陈玥莞尔,「当然。我们清安私下有开设的饮料店,叫清茗,为的是让这些暂时无家可归的兄弟姐妹能有事情做。而若是有空,也要来这里帮忙。」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林茉迟疑了一瞬,微微有些心动,「那……不会耽误我唸书吧?」 陈玥勾唇,「不会。」 「那好。」林茉不再犹豫,欣然应下。 于是这事就这么定了。林茉在清安开始了崭新的生活,她决定之后要更妥善的规划并安排时间。 一切看似井然有序的又回归正轨,毕竟暴风雨过后也总会归于平静。看似再艰难的问题,答案也会有着落。 然而这时,另一边的发展却没有这么轻松。 黑暗吞噬万物般笼罩在这个狭窄的屋子,铁鍊声晃啷晃啷的回盪在室内,铁绣味混合着血腥气息渲染在每个角落。 一旁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枪隻弹药,还有一些刑囚的专用工具。 枯黄消瘦的身影被捆绑在一处t字型的咖啡色架上,那人面容憔悴,身上隐隐有血丝微渗,但他仍紧抿着唇,不愿开口。 「还是不说吗?」一道凛冽的嗓音低沉而冰冷,似严冬中的雪窖冰天,冻的人颤肩缩背。 「指使你们的人是谁?为何招惹我清安兄弟?」另一道声音较为醇厚,却也是透着冷冽森寒,一双眼睛似汪洋中的大海,幽远深邃。 被束缚的那人终于开了口,整个人如脱力的棉絮般,瘫倒在上面,微靠着链子支撑他的重量,他望向眼前人,声音有些嘶哑,几乎只能用力地扯着嗓子讲话,「没想到……在追查我们的人……竟然是你。」 梁宇哲眸光一凛,脸色暗沉恰似山雨欲来之前刮起的长风呼啸,「是我。怎么样?查了我们这么久,你们领导难道还不知道?」 那人眼神倾颓,早已不愿抵抗,聚焦的眼曈渐渐漫漶开来,竟是透着死志,他冷笑道:「查了这么久,原来你就是清安的首领……呵……呵呵……真是可笑,但我既然我知道了你的身份,那你们必然不会留我性命,呵呵,动手吧,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若是我说,要是你愿意承认你们领导是谁,我们便不杀你,留你性命,那你说不说?」这话是沉默说的,他幽深的眸子紧盯着他,剑眉微微上挑,似高座法庭之上的审判官,欲勾起嫌犯内心深处,最后一丝愧疚感。 见他仍不愿开口,梁宇哲用二指划过刀片一侧,一道白银剑光锋芒闪露,看的那人一身战慄,梁宇哲也不跟他废话,直接接道出一句,「魏兄弟,你上有老母,下有妻小,你性命不重要也罢,那你可曾想过他们?」 那人原本涣散的瞳孔又重新聚集,早已枯萎的花儿竟奇蹟似的获得精气,身体微微抖动,他颤抖着乾涩的唇办,一时之间支吾着不知道如何开口。 那姓魏的自己也知道,他抓了别人的家人,却又要他人放了自己的亲人,甚是讽刺,「求求你们……放过我一家老小。」他挣扎半晌,但最后只道出这一个结果。 沉默冷声,「你以为,你任务失败了,你们领导还能放过他们吗?」透着不屑的语气和诉说的话语,如同直接在他头顶倒上一盆冷水。 那人身形一顿,绝望的面容透着一丝萧瑟,「那……你们要我怎么做?」 「是徐品榆,是吧?」 他瞪大眸子,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向那双寒冷的眼曈,汗水沿着着背脊层层滑落。这个人,太可怕了! 「你们知道了?」 梁宇哲将视线投向身旁的沉默,眉头透着凌厉,他将脚伸向前自然舒展,狠戾中竟又透着一抹慵懒,彷彿一切都在他的计画之中,分毫不差。 「我们可以放你回去。」梁宇哲淡漠地道。 「条件?」姓魏的也不是白痴,因为哪有这种便宜事,就算有也轮不到他这种人遇上。 梁宇哲抬高下巴,如帝王般俯视着重臣,而那人似朝臣参拜君王,只能抬头仰望别人给予的希望与恩泽。 「我要你,做我们的卧底,清安保你一家老小平安……如何?这交易不错吧?」 姓魏的犹豫了,他眼中开始重新闪烁起了光芒,那心中早已快要熄灭的烛火,似又燃起了名为希望的一簇火苗。 他歛声屏气,抬起垂下的眼眸,终于下定了决心,「那我要怎么做?我总不能……空手回去,这样那边就不会信任我了!」 「我就是要你回去,说出我的身份。」他略为低沉的磁嗓冷声道,没有迟疑的决绝与篤定。 魏姓兄弟看着的眼前一群人,再撇开眼转向梁宇哲,那些人的领袖,冷汗从后颈鑽出。 这些人彷彿早已铺设好了紧密的大网,就等着他们摇摇坠入。 待他们释放走了那位名叫魏成言的兄弟离去,将其他人也叫离后,一旁的沉默脸色十分不好看,看向梁宇哲的曈沾染上些许不悦,「梁宇哲,你还没告诉我,你洩漏自己的身份是几个意思,你从不曾这样衝动行事。」 梁宇哲抬眸对上他,冷冽似寒冰,「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一向沉稳的沉默竟露出有些着急的情绪,「阿哲,这样很危险,我知道你是不想让大家再受伤了,但你能不能有时候也替自己想想。」 梁宇哲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沉默幽怨的盯着他,「是不是因为她,你改变了计画。」 梁宇哲将头抬起,望进沉默的眼里,「她来清安是我始料未及,但我不想她也被牵扯进来。」 他又补充,眼神狠戾,「而且,我也不想再等了。早点结束这一切,我要的不过是一个真相,和一个合理的结果。」 沉默沉默了,世界万物彷彿都跟着静止,徒留两人微弱的呼吸声荡漾在狭窄的空间。 半晌,沉默才开口,「为了她,你蛰伏了那么久,一朝从头来,阿哲,这值得吗?」 「为了她,为了清安,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可以为了守护我所爱的人倾尽所有,就像当初的他一样。」梁宇哲讲出的话语难得带着情绪波动,寒冷的冰山似乎渐渐地开始在缓缓消融。 沉默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拍了拍梁宇哲的肩,「行吧……既然你自己都决定了,我们都会支持你的。」 「不过,你真的相信魏成言那小子?」 「不相信。」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这就是他骨子里被打磨出的冰冷。 但等待了这么久,也是时候要主动出击,准备收网了,「但时机已然成熟,我们也差不多要开始主动回击了。」 两人嘴角微微勾起,噙着笑意,却不尽眼底。 在暗幕包裹下的黑夜,是人心最易受蛊惑之时。在这不起眼的小角落所发生的事,终会随着下一个黎明的来临而被就地掩埋,化为虚无,彷彿只是池中的一场镜花水月,捕风也捉不着影。 Chapter4-4 意外的发现 傍晚时分,梁宇哲还没有回来,林茉便照着他说的先自行搭车返家了。 彩霞映照着街道向晚,迎接夜晚的霓虹流转,都市又再一次染上喧嚣,落入俗世嘈杂的纷扰中。 但梁宇哲的居所和清安一样,都在较为偏僻、杳无人烟之地,不特别绕进来根本不会发现,也因着这样,在家里能暂时脱离独属于城市的嚷闹声。 林茉回到梁宇哲家,见屋内一片黑灯瞎火,就暗料他定是还未归来。 她找出梁宇哲给的钥匙,开了锁和灯,俐落的进了屋。 房间内瀰漫淡淡的沉香,时而浓厚而悠长,时而馥郁却婉转,但有时却透着股沁人的凉意,这是独属于这里的气息,亦是他身上的味道。是这个始终清冷的地方所给予的一丝温暖馀韵。 林茉坐在深色沙发上,思考着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又想到他可能已经有喜欢的人了,内心不禁涌起一阵酸楚。 不过她那么在意干嘛呢? 他有喜欢的人那不是很好吗? 这样至少她知道了,以前的他并不是只有自己孤单一人。 只是……想到他心中的那个人不是自己时,林茉就开心不起来,她不是很明白这样的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越想脑中越混乱,她起身走到冰箱,打算给自己倒杯沁凉的饮料清理一下思绪。 将身体后倾,慵懒地倚在墙上,仰头喝了起来。但饮料似乎无法止住在她心头的纷扰,她往后方的柜子瞧了瞧,上面摆放着一整排的葡萄酒,想着自己也满十八了,便顺手拿了罐已经开封的,倒了一小半在酒杯上。 她饮啜了一口,将身子倚在后方靠着,微瞇起眼,将脑袋放空,但脑袋如毛线般缠成一团,剪不断,理还乱。 吱嘎一声-- 没想到书房的门没关紧,林茉直接向后一哉,摔进书房里面,好在她眼明手快用另一隻空着的手向后一撑,才免了个会摔的狗吃屎的遭遇。 但葡萄酒洒落一地,没有逃过一劫。 「唉……」林茉抱怨了一声,才缓缓站起。 诸事不顺阿诸事不顺…… 林茉起身到外头,拿了纸巾和抹布来擦拭地板,和飞溅到附近的液体,待擦拭乾净后,也没了喝酒的兴致。 她覆手收回擦拭的布,迈步离开,原想着就这样直接出去,却意外在角落处踩到了一个类似开关的触发按钮,整间书房的摆设在缓缓上升。 林茉心中惊骇,这都是些什么? 原来这些陈列的书籍物品,竟然都只是个装饰,打掩护用的。 双目所及之处,有很多上锁的资料档案,右方似佈告栏的木製方框上,放上许多钉上小钉子的人物图档和连锁图。 林茉馀光一瞥,惊讶地发现照片里的人她竟然认得,是徐慧萱的妈妈徐品榆,还有顾家、沉家的人,剩下的一些她并不知道,但光前面的豪门贵族她所见过的就已经不少。 记得梁宇哲曾经说过,自己在查他哥哥的死因? 难道他哥哥的死,跟这些人有关? 林茉后颈微微渗出冷汗,如果是真的,那这样就太可怕了。 这些豪门贵族的手段林茉可是一清二楚,没有道德、没有正义,只有这些人藏在面具底下的,那最原始、最丑陋的慾望。 为了名分,他们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难怪他说清安只会越来越危险,因为贵族的手段本来就是会赶尽杀绝、不留后患,不过,等等…… 所以……他哥哥应该也是清安的人才对? 这样才说的通,为什么清安会一直有伤员,怕是徐家或沉家的群人已经查到了,清安已经在开始动作,要查他哥哥的事情了。 那群人的反应会这么激烈,隐隐之中已经透露出他们就是兇手。只是林茉还是不明白,为什么清安会跟豪门扯上关係?他哥哥究竟是什么人,要双方都搞出这么大动静? 林茉冰雪聪明,脑袋思绪正快速运转着。 她思索的正投入,连那人进屋的声响都没有发觉,梁宇哲双手环胸,半身倚在书房门口,瞇起深邃的曈覷着她,「你在这里干麻?」 林茉闻声一惊,对于自己意外闯入这里无从辩解,馀下的只有尷尬,「呃……我说我是不小心进来的,你信吗?」 梁宇哲蹙眉,面色微沉,只冷冷地道:「出去。」 林茉知道自己好像闯入了一个不得了的地方,但她真的不是故意的,他有必要这么兇吗? 林茉不悦,再加上刚刚看到的东西令她疑惑和烦闷,她的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叛逆的魂,「梁宇哲,你是不是在查你哥哥的死因?」 「不是。」斩钉截铁。 「明明就是。」她反驳。 「你不用知道。」 「我就是想知道。」 「你先出去。」 「我不出去。」 额际青筋微暴,梁宇哲盯着面前固执的女孩,嘴角微微抽动,他觉得她好像每天都在挑战他的极限。 梁宇哲一脸阴沉地走向她,打算直接把她带出去时,林茉赶紧道:「说不定我可以帮你……欸喂,梁宇哲,欸,你干麻……」 来不及反抗,人就直接被扛出去了。 「我不需要。」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重复着这个循环。 林茉想加入查案,梁宇哲不同意。 林茉偷偷拿钥匙进去书房,再被梁宇哲丢出来。 林茉在清安居打听情报,梁宇哲下令封锁消息。 最后林茉终于受不了了,她举双手投降,直接开啟当面对质模式。 「梁宇哲,你为什么不让我帮你?」她一手撑着下巴,盘腿坐在客厅前的咖啡色椅子上,不满的问。 他冷声:「不需要,这不关你的事。」 「怎么不关我的事,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林茉直觉的说出这些话,才发现这话好像不太正常。 赶紧补充,「咳,我是说……那些你查的人,我可能认识,这样你调查起来会比较方便。」 梁宇哲饶富兴味的看向她,眼尾上挑,「你知道事情的始末吗?你拿什么帮我?」 「我……」林茉语塞,「我是不知道,但你也没告诉我阿?」 梁宇哲盯着她,顿时觉得有些好笑,抿着的唇瓣松开,紧绷的线条也缓和起来,他望向外头已然被黑暗吞噬的夜色,「不用了,已经查到了。」 「我知道是谁做的了。」他冷声道。 Chapter4-5 推敲 「不是徐家就是沉家吧?」林茉直言不讳地接着他的话,说出自己的猜测。 梁宇哲挑眉,「怎么说?」 「因为只有徐家和沉家有养私人武力,这是我们明面上不说,但私底下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梁宇哲别有深意的看了林茉一眼,这确实跟他查到的方向一样,也间接证实了他们得到的结论。 他撇了眼林茉认真分析的模样,觉得很是有趣。原本他是不打算让她知道的,但现在他觉得,让她知道,好像也不是一件那么不好的事? 「那就没错了,果然是徐家。」他冷冷地说。 林茉疑惑的想了想,不甚明白,「那为什么不是沉家?」 梁宇哲一手撑在长椅的手把上,身体向后慵懒的靠着,「也不是不可能……」 他缓缓瞇起眼,「只是沉家的人迟迟没有出手。」 林茉大概知道他所谓的「没有出手」是什么意思。 大概是舞刀弄枪,还会死人的那种,她觉得这词汇绝对没有如他现在这样,轻松带过这般简单。 林茉思考了一下,「没有出手会不会是打算坐山观虎斗?」 梁宇哲其实有想过这种可能,但他没有查到相关的线索。 「如果真是这样,坐壁上观再借刀杀人,沉家这群人可留不得。」他嘴角微勾露出意味深长的弧度,但一瞬即逝。 林茉被他狠戾的神情惊的微微一颤,默默为那些人捏了把冷汗,遂赶紧转移话题。 「那……你怎么会和这些人扯上关係?你是不是疯了?」 「不是我,是我哥。」他接的很顺,一脸淡然。 林茉摊手,白了他一眼,额角青筋颤了颤,「好,那你哥为什么会惹到他们?」 「因为他爱上了不该爱的人。」空气一时间有些寂寥。爱这个词语,太艰涩难懂,太如梦似幻,不属于林茉,更不属于梁宇哲。 至少,现在还不是。 「不该爱的人……」林茉呢喃,她开始想像,是怎么样的女孩这么特别,会让他的哥哥如此铭记在心。 梁宇哲轻轻吐出一口气,「那个人你也认识。」 「我认识?」林茉讶异,她竟然认识这位神秘女子。 梁宇哲頜首,眸底悠远无尽,「我听陈玥说,你在清安居还见过她。」 林茉心里一惊,她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巧,「竟然是……慧雅姐。」 「嗯。」他看向窗外被黑幕笼罩的夜色,将唇微抿,低声应和。 「我真的没有想过会是这样。」林茉老实地说出心中的想法,「原来慧雅姐的男朋友,竟然就是你的哥哥。」 「所以,她才会选择留在清安居继续帮忙?」 「嗯。」梁宇哲将视线转向林茉,暗哑又带有低沉的磁性,「世上充满了各式各样的遗憾,尤其是死亡,这一世要是没了,那就是再也不见。」 林茉怔怔地望着他有些出神,她没想过梁宇哲会讲出这样子的话。 「那你怕死吗?」林茉的大脑没有思考,突然就蹦出这样一个问题。 「死有什么好怕的?」他一脸淡漠,彷彿死这个字并非如他刚才所讲的那样严重。 他又缓缓啟口,「怕的是,死了也不死的乾脆,反而是被留下的人,生不如死。」 林茉意识到梁宇哲话中的话,心里微微有些心疼。 人生在世,我们总是希望有人能成为自己的牵绊,想要与他们紧紧纠缠,不论是亲人、朋友,甚至是爱人。 然而当一方逝去,如微尘般烟消云散时,是那般瀟洒,却徒留那抓住羈绊之人,独自沉沦,跌入深渊。 他跟他哥哥感情一定很要好。 徐慧雅亦是。 「都过去了,为什么不专注在未来?」 「是阿,都过去了,我们为什么还是执着的想找到答案呢?」梁宇哲虽自嘲着,但若仔细瞧可以发现,他反而因为这番对答,更加深了要找到真相的决心。 林茉观察入微,自然也发现了,她挥了挥手,「算了,我看你根本没有打算收手,怕是神仙下凡都劝不住你。」 「确实。」他没有反驳。 也是,前前后后查了两年,好不容易有了方向,若是这样说收手就结束,谁会甘心? 像是想起了什么,驀地,林茉眼神转为深沉,她将视线投向梁宇哲,单手撑在桌上朝他靠近,拿出口袋里折好的一张纸,摆到他眼前,质问般道:「但梁宇哲……你和徐家又是什么关係?」 梁宇哲扫了一眼,赫然发现是之前在学校社课查到的资料,他眼尾上挑,「你什么时候又进书房了?」 知道论兇狠她比不过他,林茉只好老实交代,「第一次进去就注意到了,是上次顺便带出来的。」 「你在查徐品榆了?」林茉晃了晃手中的调查结果,「你怀疑她就是兇手?」 梁宇哲看着林茉,没什么神情的嘴角微微勾起,邪佞又阴狠的嘲讽,「不是怀疑,基本上九成能确定就是他们徐家。」 林茉迟疑,脑中如棉絮般挤成一团,「徐总要杀你哥哥……」 「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不知道?」梁宇哲好笑地看着她,林茉被她盯着一阵毛骨悚然。 难道她应该要知道吗?林茉仔细思考了起来,以前徐家和他们林家十分要好,毕竟是生意厂上的伙伴,徐家的姐妹也都对她很好,那问题是出在哪里? 爱情?还是利益? 徐慧雅有一天喜欢上了一个男孩,但碍于出身,他们最后并没有在一起,因为徐慧雅原本已经被安排要嫁给沉家的大公子…… 是联姻! 突然的灵光炸现,她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是因为沉家和徐家的一场联姻。」 徐慧雅和沉家大公子沉成本是大家最为看好,万眾瞩目的一对佳人,然而订婚时,徐慧雅却公然违抗徐品榆的命令,让她拉不下脸,之后与沉家的合作更是泡了汤。 这件事情过后,徐慧雅仍然没有向她妈妈屈服,甚至再次回绝了诸多亲事,徐品榆实在是受不了,气到目眥尽裂,觉得自己生了个赔钱货。 但林茉没想到,徐品榆居然可以做到这种程度,没办法杀了亲身女儿,但她可以毁掉女儿的秘密情人,不留馀地。 这对隻手遮天的徐家来说,压根就不是什么难事,难怪清安始终查不到什么有用的证据。徐家的作风,吃乾抹净,连个渣都不剩,今天就算是出动特种部队,但碍于徐家的势力,只怕也会无功而返。 「对,没错。徐品榆雷霆手段,我亦不会放过她。」他冷声证实了她的猜测,声调毫无温度,在平静无波的顏中又添上几许寒冰。 渗人的话骇进林茉心中,她微微蹙了蹙眉,心中竟油然而生地窜出一丝紧张的馀韵。 他的话语已经超脱自己的生死,但这样太危险了,林茉突然害怕,怕有一天他真的会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不见。 以前的她没有感觉,但若是梁宇哲出事……她要怎么办?林茉的心开始颤动,她发现,她竟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他出事。 「梁宇哲。」她唤声他的名字。 梁宇哲转身迎向她的目光,月华从他身后洒落,灿烂炫目,除去一切纷扰。 「你不要死,好不好?」林茉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然说出这种奇怪的话。 但这个当下,她只想把自己的愿望赶紧告诉他,让他知道,和他一样,还是有人在身后等他归来的。 所以,不要重蹈覆辙了。 不要死,要好好活下去。 「我尽量。」梁宇哲的眼中没有什么光芒,但却在望进她的眼中时,看到里头地一丝希冀闪烁,他的心中悄然颤动,竟第一次有了想要生的念头。 冰冷的居所因月光柔和照耀,捎来一抹温暖的温度,一室之内再无人言语。 心中明了便好,有些东西,可以藏在心里、烙在心底,也无需言语。 Chapter5-1 林茉逢禾宝 这几天林茉唸完书后,都准时来清茗报到,开始学习饮料的调製作法。看着一整本饮料配方和冰块、甜度配置的书,还有各种不同的配料比例,林茉竟然很快就能记起来了。 在实作方面,也是在看过小雪做了几遍之后,很快便能上手。 所以说,学霸即使是脱离了校园,在其他方面依然可以让人气得牙痒痒的,就因为他们天生聪慧的领悟力和快速的学习能力,外加上这些人天生傲骨不服输,那些不断积累的养分又将使他们成为更佳卓越的存在。 林茉调製完饮料,顺手把它放到封膜器上,继续迎接下一位客人。 「您好,请问要喝什么?」 「给我来杯鲜奶茶,一分糖微冰,谢谢。」 「好的。」 将刚泡好的红茶混入冰块,热呼的蒸气触碰到那一阵冰凉,冰火交织,逐渐消融成沁凉的茶饮。 加了些糖,再将它们倒入事先装好鲜奶的茶杯,封膜装袋,并附上吸管,「谢谢,这是你的鲜奶茶,欢迎下次光临。」 望着走远的客人,林茉抬手将汗水抹去。 这时,对街走来了一位穿着华贵的妇人,见她虽一身气派,唇上抹了赤色口红,但容顏却透着几分沧桑。 即便是欲极力装饰着外表,仍掩盖不住岁月在身上刻画过的痕跡。女子的头发有些凌乱,衣衫也未仔细打理过,配上浓妆艳抹和贵气服装着实有些搭不上边。 林茉绽开职业式的笑容,「您好,请问要点什么?」 妇人撇了她一眼,「一杯无糖青茶。」 待林茉做完她的饮品时,妇人掏出口袋里的零钱给林茉,眼神向林茉身后望了望,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 「你们店换新人了?我好像没看过你。」妇人眉头蹙着,眼神也不友善,似是不太满意这样的结果。 「我是新来打工的。这是您的青茶。」林茉将饮料递出,脸上依然掛着服务业微笑,但心里却暗自腹诽,这人是也忒奇怪,怎么这么不礼貌,这世上真是什么人都有。 「哦,怎么还换人……」 那位妇人咕噥着,接过饮料的双手有些颤抖,似乎没办法完全控制自己的动作。 妇人迈步向右离去,同一时间,一道身影自左而入进到后方,仅一瞬的光景,两人擦身而过。 「呦,小茉,我看你好像做的还不错嘛!挺顺手的。」一道清丽昂扬的女声自身后响起。 林茉惊诧地回眸,「疑,陈玥姐!你怎么会突然过来这里。」 陈玥爽朗一笑,姣好的身材配上冷艳的脸蛋,如正盛放的红色蔷薇,勾魂摄魄,窈窕动人,「我定期检察,顺便来看看你。」 阳光和煦,微凉的风吹起发梢,格外凉爽。 「最近过得怎么样阿?」陈玥将秀发往后一拨,悠然洒脱的气质衬的她更加魅人。 「还算顺利,我早上唸完书,下午就过来帮忙。」 「嗯。」陈玥頜首,勾起右侧的唇角,「不错不错,这样挺好的。」 「阿对了……」陈玥突然想起来她来这里还有另外一件事要问林茉,「这週末,我们几个熟识的要去逛街,你跟我们一起去吧?」 林茉觉得这几日也是累得够呛的,想了想,如果能出去放松倒也不错。 「那好阿。」林茉一口应允。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他们所谓的逛街,竟然是指逛夜市! 林茉觉得有些意想不到,但就当是个日常散心,出来逛逛也未尝不可。 还有一件事,为什么连梁宇哲他们都来了呢? 罢了,毕竟人多热闹嘛人多热闹,那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她心道。 望着街边各式各样的摊贩,和周围络绎不绝的人潮,在夜晚灯火辉煌的映照下,多了些烟火气息。 「妈妈,我要吃凉圆。」禾宝的小手拉着林茉的衣角,亮晶晶的双眼闪烁着宝石般地光泽,眨巴眨巴的看着林茉。 林茉觉得他实在是太可爱了,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好,妈妈带你去买。」 「妈妈,我要吃鸟蛋。」 「要玩弹珠!」 「妈妈,我要喝珍珠奶茶。」 「那个地瓜球感觉很好吃……」 当林茉发现自己好像被这个小吃货誆骗时,心中认为有些好笑,却又默默为自己的荷包捏了把冷汗。 为了避免自己的钱被这小傢伙掏空,她突然心生一计,微微勾起唇瓣,「小肉糰子,妈妈没钱了,不如你去找爸爸要吧?」 梁宇哲从刚才到现在一直都沉着一张脸,好像没有什么东西能影响到他,让他欢喜。 禾宝跑过去拉了拉梁宇哲的衣袖,噘嘴抱怨道:「爸爸~爸爸,妈妈说她没有钱了,你怎么这样,都没给妈妈钱,你看她现在不给我买东西了!」 林茉的嘴角隐隐抽动着,她望着圆睁着水汪汪大眼睛,正在装无辜的禾宝,你个小肉糰子,这跟说好的可不一样阿! 梁宇哲循声将目光投向林茉,嘴角勾起,但林茉知道他这绝对不是在笑,「哦?你说妈妈很穷?」 禾宝猛力地点着他的小脑袋瓜,「嗯嗯。很穷。」 「那怎么办?」梁宇哲明知故问。 「爸爸有钱,妈妈跟爸爸一起。」禾宝说出意义不明的字句,小脸蛋还是一样淘气。 「什么一起,一起逛街?」林茉无奈的化身仓頡,开始说文解字,帮禾宝把他说的字重新赋予意义。 禾宝摇了摇头,无辜的大眼精眨呀眨地望着林茉。 「妈妈嫁给爸爸,你们一直在一起,一切就解决了。」禾宝小可爱兴奋地拍手欢呼道。 林茉:「……」 感情她就是从头到尾都被这小肉糰子给耍了? 林茉逢禾宝,无语问苍天。 / 妇人是重要角色 Chapter5-2 烟花下的心愿 夜雾瀰漫,沾染上俗世的尘埃,尤若天仙坠凡尘,再也找不回那不食人间烟火的简单纯粹。 夜市人潮涌动,灯火通明,各色小吃的香气弥散,牵引着味蕾,一寸寸勾动着人们胃里最原始的渴望。 「茉茉,你多吃点呀,别担心,我们请客。」徐慧雅的柔声细语漾起波痕,搅的林茉心头一暖。 「对,小茉,别客气,既然我们都是一家人,那就没什么好顾虑的了,你就放心大胆的吃吧!」陈玥大方地道,颇有几分大姐大的气势。 「欸,林茉,就是那个……我们好像也没什么讲过话,总之就是……欢迎你来到清安。」林文佑单手挠着后脑勺,不太知道要如何跟女生相处的他,费尽心思的讲出这么多话,已实属勇气可嘉。 「谢谢你,林文佑。」她微微一笑,倾国倾城。 「也谢谢大家,我真的好开心。」林茉的眼眶有水珠縈绕,感动之情流泻,在心底蔓延开来。 林茉绽放甜美的笑容,幸福而温馨,她的心里有一股暖流流窜而出,包裹着她,治癒了曾经千疮百孔的伤痕。 原来这就是家人吗……真好阿! 微黄的灯光照耀夜市,如月色铺上金黄的地毯,勾勒出一圈圈唯美的轮廓。 她真希望这一刻即是永恆,孤单不存,寂寞不在,就此画下美好的句点。 「不过,沉默那小子怎么还没来?」陈玥记得自己没有忘记约他,他也答应了会来的。 真是奇怪,他人跑哪去了? 「算了,先不管那小子了,他之前也有几次这样,可能是突然有事要忙,我们先自己去吃好吃的。」林文佑走到一间卖石头火锅的店前,招呼大家过去。 「老闆,要羊肉、牛肉和麻辣锅各一份,再外加一盘海鲜和高丽菜,谢谢。」林文佑帮大家点餐。 「然后我们全部都是白饭,谢谢老闆。」陈玥补充。 待菜都上齐后,大家吃着饭混着话,你一言我一语的热烈交谈起来,从隔壁阿花小时候的蠢事聊到林佑文上厕所不小心走到女厕等,各样五花八门的八卦都被掀个底朝天,惹得眾人哈哈大笑。 聊的话题眾多,但林茉发现,唯独有关清安的事,从来没有出现在谈话中,似是被人遗忘般,无人欲挑起湖面静止的平静安稳。 用完正餐,眾人都聚集到一处庙宇前,听说等下十点的时候,为了庆祝这里的十週年歷史,会施放烟火,这是值得纪念的日子,因为以往从来没有过。 林茉来到正中央,望着一旁的梁宇哲和他手中牵着的禾宝,看着这样和谐的画面,她嘴角微微勾起,有种甜蜜的感觉在蔓延。 然而,随即她又想起那件事,她以前有喜欢的女孩的那个过往,直到现在,林茉始终没有勇气去问他这件事情背后的真相。 她怕自己好不容易织起的梦,就这么轻易的碎了。 想到这里,她刚扬起的唇角又萎了下去。 林茉其实心里已经隐隐约约的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那么在意这件事了,只是她和梁宇哲中间像是隔了层膜般,让他们没办法再向彼此靠近。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主持人热切地叫嚷声传来,充斥了整个集市,亦打乱林茉的思考。 「那我们倒数十秒就要开始了,大家一起喊,十、九、八……」 这时,梁宇哲回眸,他注视着林茉,看她仰望着天空,那如雪般淡雅的面庞,和唇边点点笑意,漾在他心尖上,心底……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开始融化。 「三、二、一,施放啦!」 咻呜--轰! 一簇簇美丽的烟花伴着五顏六色的星火窜上天际,震耳欲聋的噼啪声响彻云霄,璀璨夺目的谱出繽纷的色彩,在天空交织作画。 林茉惊呼,「哇!真的好美阿,你看。」 她兴奋的拍手喝采,下意识就拉了一旁梁宇哲空着的左手,顿时被他的冰冷吓的一个机灵。 「阿,抱歉,我太激动了。」 梁宇哲收回目光,看向空中的星火,「没事,很漂亮。」 林茉灿烂一笑,一扫刚才的尷尬,「对吧,真的很漂亮!」 她说的是烟火。 他说的是她。 只愿时光能在此驻足,不在流逝而去。烟花下的他们幸福洋溢,只馀笑靨在嘴角浪游。 「喂!我们来许愿吧!」林茉开心地道,她似乎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或许是因着氛围,应着此情此景,她变得更加真实,真的就像是一个平凡的高中女孩,不是权贵世家,更不是诈欺犯的女儿。 梁宇哲蹙眉冷声道:「我没有许过愿。」 林茉瘪嘴看向他,嗔道:「就是没许过才要许阿。」 梁宇哲迟疑地目光在她素净的面庞上流连,没有做声。 林茉双手合十,宛若虔诚的信徒,当她正准备要许下愿望时,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她抬眸,抬手戳了旁边正发愣的梁宇哲一下,「哦对了,要许有机会实现的喔,不用讲出来,放在心底就好……嗯,你若是实在没有什么愿望,帮别人祈求也可以。」 说完便又紧握双手,开始祈祷。 林茉在心里祈祷,她希望父母能回到原本的样子,希望清安的人都能一直快快乐乐,最后……林茉微微一笑,她希望梁宇哲能平安幸福。 梁宇哲垂眸,他掛念的人都差不多离去了,除了希望清安都无事之外,哪还有什么愿望阿…… 他侧头看向林茉,看见她认真祈愿的模样。 过了片晌。 呵,他想到了,梁宇哲的唇角微微勾起温暖的弧度,在心底暗暗的许下了一个愿望。 绚丽的烟花灿烂了四月天,携起几分飘逸,微尘在空中起舞翩然,寻找着自己的归途。 Chapter5-3 事出不测 烟火仍在绚丽地绽放。 驀地,梁宇哲的手机突然传来声响,他撇了眼上面显示的名字--沉默。 他将电话接起,里头的沉默不知道说了什么,只见梁宇哲眉头一皱,脸色暗沉下去,整个人似是被寒冰磨砥过,恢復平日里的森寒。 他低头跟禾宝悄声说了一些话,禾宝乖乖地点了点头,放开了牵着梁宇哲的手。 令林茉惊讶的是,这次,禾宝竟然没有像之前那样随便开玩笑了。 梁宇哲巡视了一圈,见其他人也都收到讯息,便走过去跟陈玥陈述沉默那边的状况,顺便将禾宝交给她照顾,一听出了事情,她的虹膜也映上担忧,面色微变。 当他再他回到林茉身前时,拿出家里的钥匙,「林茉,这个钥匙就直接给你了,你先回去。」 「出什么事了?」看大家的样子,搞得林茉也有些焦急。 「没事。」他眉底闪过一抹狠戾,却仍旧淡淡地道。 「没事个屁!你不要每次什么都不告诉我。」 望着她怒目的眼神,梁宇哲轻叹了口气,「沉默那边出了点状况,我要过去一趟。」 林茉垂眸,攒住的手有细汗渗出,「会很晚回来吗?」 梁宇哲没有回答。 从来没有人会问他样子的问题。 也因着这个问题的答案,始终无解。 他多晚回来,他还能不能回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见他默不作声,林茉虽心里酸涩,却也没逼他回答,「算了,你赶快去吧!」 梁宇哲凝睇着她,他不愿见她难过。 「我会早点回来的。」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传入耳畔,扰乱思绪,林茉一时楞神。 她抬眸望尽他深邃的眼,唇角微微勾起,漾出温暖的弧度,「好,我等你回来。」 一缕和煦微光耀进心头,撩拨心弦。 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尽力去拼取那一线生机。 只因为他知道,还有人会等他回来。 ? 华洛城。位于z国的北区,亦是重要的城市核心地区。 「阿哲,不太妙,我们有两分部驻点被端了。」沉默低沉着脸,对着手机另一头道,「还有几个兄弟被抓了……」 「救,还是捨?」 这是他们常常要面临的问题,没有谁会愿意成为弃子,然而关键时刻,梁宇哲没有办法保护所有人。 但即使如此,「救。」他还是这么说了。 沉默眉头一挑,对于他的这个决定不是很意外,嘴巴噙着狠戾的笑,道,「可能会死哦?」他的拇指抹过唇角,虽说着惊人的话,面上确是平静无波。 梁宇哲冷笑,「哪次不是这样。」 「但我真的没想到,你父亲竟然会同意你这样搞?」沉默天外飞来一笔,好奇其中的隐情。 「那是因为我们都想抓到,到底是谁杀了我哥。」 「那你呢?你不也是他儿子吗?他难道一点都不担心你的安危?」 梁宇哲身形一顿,温度陡然骤降,似是从七月溽暑瞬间来到了十二月严冬。 他想起了那时父亲同他讲的一番话。 那是在哥哥梁宇承出事的一年后。同样的,亦是梁宇哲接管清安的一年后。 「我动用了关係寻找的所有线索,竟然全都被上面给压下来了,这个案子压根儿就没有翻案的可能。」父亲梁严难得颓然地说着,整个人变得意志消沉。 「内幕?」梁宇哲眉头深锁,沉着声问。 「你哥怕是得罪了大人物阿。」 梁严神情肃穆,有些烦躁,想要赶快查出儿子被何人所害,倾吐之间,却仍掩盖不了无力和疲惫的事实。 两人沉默良久,最终梁父出声打破沉寂,他像是试探般地问到,「宇哲,你能出手吗?若是动用清安的人力,搞不好有机会找到兇手。」 言下之意,明的不行那就来阴的。 梁宇哲眉头微蹙,「清安起初只是哥为了安置一些流离失所的人所置,绝对不能拿来当作攻击的武器。」 「你哥收的那几个人是什么角色,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他们有那个脑袋,更有那个实力,我想你也不会不知道。」 「爸,你有没有想过,这或许不是他所愿意见到的。」梁宇哲想起了过往的美好时光,他相信那个人绝对不希望他费尽心力守护的人们又再次身陷险境。 「那是你哥,不是我,更不是清安那群同你哥交好的兄弟。」梁严不希望真相就此掩埋,凭什么,犯错的人不用付出应有的代价,凭什么,那些人靠着权利就能一手支天,视别人的性命于无物。 梁宇哲没有应答,似是在思考其中的利弊,哪个选择,究竟更好一些? 「我认为,你哥的那群兄弟们也不会希望就这样窝囊的结束。」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梁宇哲望着他的父亲,眼底的情绪无法辨明。 梁严用手抵着额头,没有去看梁宇哲眼里的迟疑和徬徨,「找到真相!找到害死你哥的那个人……我不过只想知道,到底是谁,是谁害的我儿子……害的我儿子就这样……」 伴随着未尽的话语而来的是无声的热泪滑落,梁严抑制不住,肩膀微微抖动,低声啜泣起来。 「我知道了。」梁宇哲松开紧抿的薄唇,开口说道。 「其实我也一直都想……找出兇手,将他们碾碎来给哥哥陪葬的。」 他眼底划过阴狠的凌厉,嘴角噙着可怖的笑意,光是观他的神色,就能将杀人兇手凌迟个千百万次了。 然而这一笑,却是掺杂了许多,包裹了恨意和怒气,还有无远无尽的沉沦……因他注定再也做不回他自己。 这个復仇的计画会多么不容易,他不用想就知道了。 所以他不能动摇,又怎么可以动摇? 日子过久了,也就习惯了。这样的他,狠狠的在自己心上下了一道禁制,一个或许永远都挣脱不了的缠累。 想到仇恨,所有的悲伤好似就能消散无踪,难过也都能随风而逝。或许,用外在的冷漠,就能够将内心的懦弱和破碎掩埋,不在被世人所识破、所利用。 既然这个世界是这样的,那他梁宇哲就甘愿做那个最冷血的人,唯有这样,才能保护他所珍视的东西,不会如落下的雪花,终化为水渍,消逝不见。 「我会去做的。」梁宇哲低沉的嗓音飘忽而出,掀起一室的尘埃与他相附和。 最后,梁宇哲欲临走之际,梁严出声唤住他,「宇哲……我会尽我所能援助你,还有……」 「爸爸很抱歉,对你……」 「不用抱歉,这没什么的……」他出声打断。 提手甩上一件黑色外套披在肩上,他朝后瀟洒地挥了挥手。 查清这件事的真相是他一直都想做的事情,然而,当父亲真正应允的那一刻,他迟疑了,有那么一刻,他多么希望自己能做个平凡单纯的男孩,幸福快乐的生活着。 但现实终落成空,此刻,梁宇哲只感觉自己的内心冰冷无比,馀下的不过一片凄凉空虚。 / 我果然还是习惯先打完一大篇章再发,如果我没更那就是还没打完xd Chapter5-4 深渊 「想不到阿,梁警官竟然会拜託你这种事情?」沉默面露讶异,细长的眼尾向上挑了挑。 他的语气中透着不谅解,无法想像有父亲会让孩子年纪轻轻的就要承担这些,而且这个孩子竟然还像个傻子似的接受了? 沉默望着梁宇哲,一脸不可置信。这一家人是不是都疯了!真的是…… 「嗯。」梁宇哲随口应和,看似平静的表面,内心实则早已是千疮百孔。 关于亲情和爱,小时候的他没有体会过,长大之后,更不会去奢求拥有。或许他这一生就注定是个悽惨的悲剧人物,搞不会下一秒他就有可能会死去,灰飞烟灭,连渣都不剩。 然而,最令他感到痛心的不是随时都可能会来临的死亡,而是生命消逝之后,再也没有人会记得他曾经存在过。 思及此,一阵惆悵拥上心头,然而所有的哀慟最终都将归于沉寂,他必须无视那破碎凋零的心,继续前进的步伐。 「另外一边都安排好了?」梁宇哲沉声问到,各边部署已然安排妥当,这是做最后的确认。 「你放心,那边应该就是个幌子,他们不会有事的。况且你兄弟们的实力,你还不知道吗?」 梁宇哲頜首,清楚了状况后,没有再多说什么。 沉默抬手,示意他已经到了目的地。 话毕,两人已经来到一处破旧的厂房,前面有一些草丛作为掩护,遮蔽他们的行踪。 细雨开始洒落,一点一滴斜斜地打在他们肩上,寒风呼呼袭来,为这无尽黑夜增添些微朦胧和冷意。 他们蹲踞在一旁,屏住呼吸,视线从前方的铁丝网缝中探去,还未细看,里面就有声音传出来。 「搞什么,怎么会没抓到人?」 「我们去的时候,清安的两个驻点就剩这些老弱残兵,根本没有上面要我们找的那个人阿?」 「废物,连个人都找不到,上头要你有什么用?」 循着声音向前摸索,他们来到一堵水泥墙旁,终于可以清晰一点地看到里面的景象。 里面的人似乎在闹内鬨,这让他们两人有更多时间思考对策,梁宇哲心生一计,说予沉默。 沉默一听,眉头拧的死紧,压低声音道:「不行。」 「这是目前我能想到最好的办法。」梁宇哲双目低沉,墨色的眸中立着坚定和决绝,他不容置疑地道:「沉默,我们必须这么做,拜託了!」 「你真的是……」沉默叹了一口气,抬手扶额,眼底闪烁着凌厉的光辉与他对峙,最后却仍拿他没辙,「你说,我该说你什么好……」 梁宇哲垂眸,没有去理会沉默眼中为难的神情,「他们人比预料的多,若是纯粹打烂他们那到还好,但我们还必须救人。」 「不想死的话就这么办。」 「唉,知道了,老大~还好,我事前有通知老万。」沉默故意拖了个尾音道。 「你告诉他干嘛?」梁宇哲不悦地瞪了沉默一眼,他一向不喜麻烦别人,即便是万司年--他们组织公认最厉害的医师。 「怕你又做蠢事唄!」沉默眼中沉静如海,但有意无意揶揄着他的话语却未曾停歇。 「老万医术高超,他来我才放心。」沉默怕还没开打便先被痛殴,赶紧补充。 梁宇哲懒的理他,将小刀放入自己的里衣,他戴上黑色手套,再从里头掏出手枪,装上子弹,一双眼眸染上森寒。 沉默敛下眼,转为严肃的面容,再抬眼时,一片肃杀之气显露无遗。 都说黑夜是埋藏丑陋的渊藪,它划破白昼,掩过世间光明,只为引诱出人性那最脆弱又最易受魅惑的心。 他们往里面瞧,只见一群老弱妇孺被几个身着墨绿大衣的人用绳子捆绑住,双手持枪抵着他们的脑袋,一隻脚直接踩在一个女人的腹侧。 「呃……」被踩着的那人吃痛的闷哼。 对方也没手软,又狠狠地踢了他一脚,怒吼道:「你们还不说吗?你们老大人呢?」 眼见在地上打滚的人仍紧抿着嘴,不愿开口。 另一个被绑缚的男孩啐了持枪的那人一脸,不屑地道:「妈的,你们这群狗娘养的,想知道老大的在哪?就凭你们,也配?」 那人一听,顿时怒急,直接用枪托往男孩的脸上一招呼,伴随其他人悚然的惊呼声,鲜血从男孩额间滴落。 他的面容掩饰不了窜上骨髓那剧烈的痛苦,但眉底却始终透着股狠劲,不愿乖乖就范。 「老子想要找谁,还需要你这小毛孩来教我?」说着又踹了他一下,但这次男孩一个翻滚,闪身给躲掉了。 靠! 该死的小屁孩! 本欲上前继续揍人的魁梧身躯,被一股力道拉住,「罗杰,算了,别跟他计较,我想他应该不知道,我们先办正事要紧。」 名为罗杰的男人嘖了一声,满腔怒火无处发洩,直接抓起一个中年妇女,单手锁住她的脖颈,「你呢?换你说。」 妇女惊恐的摇着头,身体遏止不住的颤抖着,宛若沉溺水中,急欲求生,却遍寻不着浮木,眼泪扑簌簌地直直落下,「我……我不知道,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罗杰身旁的李孟泽也有些不耐烦了,直接将枪抵在她的腿根,「别婆婆妈妈的,你们要是再不说,信不信我直接一枪毙了你们?」 李孟泽直接朝空中开了一枪,「下一发,就会打在这里。」他将枪往她肚子里比划,嘴角咧出骇人的笑,衬着闃寂的黑,更为渗人。 「我……我说……我说就是了,我知道……知道他们清安最主要的驻点在哪……」女人急喘着气道。 李孟泽放开扼住咽喉的手,那名妇女连支撑的力气都没有,整个人吓得花容失色,瘫坐在地。 当真正的死亡临到时,所有的理智和道德都将不復存在。 生死与共只不过是存在于现实世界中,虚无縹緲的谎言。 「你知道还不快说?」 墙后的梁宇哲蹙紧了眉,对于那些人的做法感到噁心,他的眼森冷无比,凛冽的气息似腊月寒风吹雪,沁骨入髓。 沉默也是神色冷厉,如同汪洋大海中结起的层层薄冰,他脸色不是很好看,「该死,李孟泽那廝是不是有病。他开枪了,那我们就必须要速战速决,不然警察来了麻烦。」 梁宇哲冷笑道:「呵,这里的生态你还不知道?警察才不管事,不过我也想速战速决,免得夜长梦多。」 他和沉默对视一眼,嘴角勾起邪佞一笑,梁宇哲单手持枪,双眸狠戾。子弹上膛,右臂朝前伸直,他倾身而出,对准目标,毫无迟疑地扣下扳机。 碰! 只一枪便命中罗杰的腹部。 Chapter5-5 营救 沉默紧跟在梁宇哲身后闪身而出,趁乱赶紧混进人质们中。 与沉默对接的清安分部,其剩馀的人也陆续赶到了,他们毫不迟疑的加入救援行列。 「阿阿……」罗杰的哀嚎被掩埋在响彻云霄的尖叫声中。 混战就此揭开序幕。 厂房是三面环绕,只馀一边可以出入。沉默用刀子割开绑住人质的绳子,指示几个人引导大家撤离。 中枪的罗杰栽倒在地,被其他同是身着墨绿大衣的帮手搀扶起,他捂着伤口,愤怒的瞪着眼前人,而李孟泽等人则是持刀枪与清安的人马对峙。 沉默回身躲过刺向他的短刀,一回手直接给衝向他的嘍囉一计过肩摔。 梁宇哲则是持枪射中了对方几个人的脚和肚子,射击完马上斜倚至的木板柜后面藏身,待对方找不到他的身影时,如鬼魅般令对方找不着行踪,再伺机出手。 枪声和打斗声回盪在狭小的工厂内,铁绣般的血腥味混杂着里面的烟硝味撮合出呛鼻的气息。 枪林弹雨之际,一边搏击和瞄准还要快速找寻遮蔽物防御。不久就已经有很多人受了伤,地上随处可见星星点点的血渍,叫嚷声四起。 「许生,你带大家快走!不要回头。」沉默吼道。 许生得令,赶紧掩护大家离开,这一次行动并不简单,不少人身上都是伤,枪伤和刀伤烙印成为伤疤,恐惧也将伴随这次的搏斗而留下深刻的创痕。 「就是你吧!清安的首领。」李孟泽露出黝黑壮硕的那隻手,流利地甩着手中的短刀。 梁宇哲的嘴角拉开一抹弧度,眼神冷冽,颇有一种嘲讽意味,「关你屁事。」 「你说什么?」 李孟泽听闻,整个人都不好了,原先还上扬的唇猛地垂下,换上兇狠的面貌,如蓄势待发的恶虎初出匣门,准备拼搏。 「我知道你们只是要抓我,先放了其他人。」梁宇哲双眼直直的撞进他的眼中,冰冷无情,令李孟泽等人微微一颤。 但那也只是一下,毕竟混跡江湖已久,他们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混乱之中被救出的人如今已然跑远,然而还是有些人没能倖免,因为两方人数实在悬殊,还好现在剩下的人不多了。 救援行动结束后的沉默退回至梁宇哲身后,身上微微有几处轻伤,他朝梁宇哲点了点头,告知他自己无事。 李孟泽一旁的帮手抓到了几个没逃跑成功的人质,藐视般看着梁宇哲和沉默,道:「放人?你还以为我是做慈善的呢?」 一边说着还不忘炫耀般的将刀抵在人质的喉颈上,「不过,若是我们来谈谈条件,那也不是不可以。」 梁宇哲周身阴寒无比,宛若捲起的千堆雪,盘旋纷飞,他沉声,一个字简洁有力,「说。」 「你讲的没错,上面确实只要你一个人的命。但,今天这群人让我很不高兴,你说该怎么办?」李孟泽挑衅般地笑道。 面对李孟泽嚣张的威胁,梁宇哲也不惊慌,只是冷声一笑,比了比被他抓住的那人,「他,现议员的私生子。」 「你抓的人可都不是简单的人物阿,你确定要为了他们,得罪更多人吗?」 「还是让我跟你走,你们放了其他人?」 听闻,李孟泽犹豫了,得罪其他权贵确实是不智之举,他转身跟罗杰还有其他人示意。 他们摇了摇头,李孟泽便知道这是赔本交易。 「行。那你留下,其他人离开。」李孟泽不悦道。 沉默迟疑地望了梁宇哲一眼,见前者眼神决绝,不曾有过退缩之念。他在心里叹了口气,真的由衷的希望有一天,梁宇哲能够放过自己。 「等等……」罗杰突然出声,「把他的武器一併带走。」 梁宇哲将怀里的掏出来交给沉默,待他们走后,他淡然的回过头望向李孟泽一行人,「好了!你们想怎么做?」 「没想做什么,我们就要你的命。只要拿你一条命就可以向上面交代了,之后也不会再为难清安的人。」李孟泽狠戾地笑着,举起枪瞄准梁宇哲的心脏。 「你死了,一切就都结束了。」 梁宇哲一听,心中浸染了一股难以言喻的悵然和怒意,彷彿被什么东西捆住了身体,缚住了正在跳动的心。 原来,两年过去了,即便是到了此时此刻,这群人一样没有悔意,甚至没有一丁点的良心不安。 他们想要的,不过是一次又一次的将真相掩埋,再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杀戮。 那些人不会后悔自己所做过的那些破事,手下沾染的鲜血于他们而言就像是渲染水彩的顏料,洗净过后也一同忘却了,那一条条也曾经火热绽放过的,那炽热美好的生命。 事实是如此残忍的抨击着他的心,逼的他不得不去面对和接受。 他的脸色越发阴沉,「可怜的人们阿,永远只会设法将真相掩埋。」 「你们没有面对的勇气,如今只想杀我灭口,你们的良心难道不会痛吗?」梁宇哲情绪难得有些激动,悲伤抑止不住的蔓延开来。 闻言,李孟泽收起咧唇的笑,同是身在黑暗中的人,他突然有感而发地道:「呵呵……我们早就已经失去了心中的那把尺,邪不胜正只存在于那些美好家庭的教养之中,我们都是背离世界的存在。」 「只不过我们投奔黑暗,你们却欲躋身光明。作为生于黑暗的人,竟然会妄想要抵抗那股深不可测的势力,真是可笑!」 「倒不如同我们一般沉沦、屈服于他们,只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梁宇哲内心波涛汹涌,似是对李孟泽的一番话產生共鸣。 他又何尝会不知道,屈服于世界会更加容易,但这真的是他所嚮往的未来吗? 「既然你的世界是黑暗的,那就让我来成为照亮你的光。」 他脑海中突然想起了那个女孩对他说的话。 一句状似无意的话语,却真挚的足以撼动他早就绝望和冰冷的心。 梁宇哲微微一笑,摇了摇头,浑浊而幽深的眸变得清澈而澄明,彷彿早已看破世俗,「我虽身陷黑暗,但仍心系光明,我还是一样要活在暗无天日的黑暗中,寻求光明,你又能奈我何?」 李孟泽敛下眉,面色铁青,将手指圈进枪内,再不迟疑地扣下板机。 驀地,梁宇哲掏起藏在鞋子里的一把摺叠手枪和一把短刀,不等李孟泽他们反应过来,他毫不犹豫的直接将短刀向前掷去。 梁宇哲向后侧身矫捷地躲开急速飞来的子弹,一气呵成且毫无破绽。 对面的李孟泽露出讶异的神色,手中的枪枝被加速而来的飞刀打落。 梁宇哲没有打算留下来硬战的打算,在其他人反应过来、准备掏出枪反击之前,梁宇哲转身就跑,一连串动作敏捷顺畅,身手矫健地翻滚躲避后方袭来的子弹后,赶紧向前狂奔,急欲跃出射程范围。 Chapter6-1向死而生 雨势渐大,顷刻间便开始疯狂的下着,伴随夜风呼啸,打湿了眾人的衣衫。 天空灰濛濛一片,水雾盈满街道,狂风暴雨更加掀起了他们的内心的波涛汹涌。 梁宇哲跑至巷子拐角处,平靠在后方的墙上,侧脸微探出头观察后方的动静。 即使已经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但心脏仍不由自主的快速跳动着。 「他人呢?跑哪去了?」李孟泽嚷声低吼道。 「李哥,他跑太快了,实在是跟不上。」 「一群废物,他就一个人你们也能跟丢?」 梁宇哲和他们之间仅隔了一个弯道的距离,听着他们的由远而近的吵架和脚步声,一颗心提到嗓子眼。 沿着这里在跑下去也必定是死路一条,没有选择、没有退路,他必须在这里决一胜负。 随着他们越来越接近,他也越来越清晰的听见自己猛烈的心跳声。 怦咚!怦咚!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他眼神转趋凌厉,眉宇间透着一股冰冷的杀气,在来人进到他视线的剎那间闪身而出。 双手持枪瞄准,子弹上膛朝那人的腹部射出一枪,再反手直接将他的手枪打落,踢到一旁。 「他在这边。」其他人听到声响也陆续赶来。 梁宇哲将受伤的囉嘍往地上一扔,欺身向前,一脚侧踢直接劈向来人的肚子,顺势抢过对方手中的短刀,直直插在他的腿上。 向后翻身闪过急速飞来的子弹,梁宇哲瞇起眼,向前射击,被预判的走位,无处躲藏,没遮蔽物的三人中枪倒地。 只剩他和李孟泽。 鲜血与哀嚎声交织,散溢的血液如铺红地毯般在地上蔓延开来。 噬血的腥红伴随铁绣味儿混杂开来,瀰漫在双方对峙的战火中。 看向前方还兇狠地瞪着他的李孟泽,他微微蹙了蹙眉,算了算时间,抬头望向前方楼顶。 他已经到了极限,不能再拖下去了。 剎时,无线耳机终于传来声音,「我准备好了,祝计画一切顺利。」 语毕,当望向远方的曈中映出沉默的身影时,他的嘴角邪佞勾起,内心的焦躁化为平静。 他走向李孟泽等人,举枪直指李孟泽的心脏处,对方也不甘示弱,眼神冰冷无情,亦是持枪对准了梁宇哲,双方僵持不下,只馀空中大雨哗哗声落。 「结束了!」李孟泽笑道。 梁宇哲也笑了,「嗯,结束了!」 双方扣下扳机的瞬间-- 世间万物一瞬间彷彿都停止了运转。 万般寂寥中,一道身影缓缓滑落。 梁宇哲侧身倒卧在血泊中,双眼紧闭,脸上毫无血色。 死了? 看着眼前动也不动的身躯,李孟泽心里有些慌乱,握枪的手隐隐发颤,想来又是杀完人的后遗症发作了。 不过他终于顺利完成了任务,可以回去交差了! 他成功了! 此时,与李孟泽对接的另一方传来音讯,「李哥,发现你后方楼顶好像有清安的人。」 李孟泽听闻,心里的警报猛然响起。 可恶!刚刚出手时一定被看到了,不行,不能留下后患,李孟泽厉声道,「快追,不能让他给跑了!」 李孟泽赶紧带着受伤的兄弟们离开,去追清安的漏网之鱼。 毕竟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临走之际,他回头看了一眼仍倒卧在地的身影,嘴角微微勾起。 ? 「阿哲,阿哲,听的到吗?」沉默焦急的声音透过无线耳机传入梁宇哲耳里。 「计画有变,我被发现了。」沉默似是边跑边道,语气有些喘,「回答我阿,喂!你……还活着吧?」 细如蚊蚋的闷哼声传出,「吵死了!」 梁宇哲撑着身子缓缓爬起,鲜血沿着腹部中枪和还有手臂划上的地方汨汨流下,伤口格外渗人。 「你不用管我了,先走吧。」 沉默听见他的声音,松了口气,但随即又紧张起来,「那你怎么办?」 「放心,还死不了。」梁宇哲撑着已经乏力的身子,有些虚弱地说,「你先别管我了,先跑吧!我们这次失算了。」 他将身子倚在墙上,用衣服压住伤口止血,待缓和了片刻,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向前迈进。 沉默那边的状况也不乐观,意外洩漏的行踪,使他无法照着策划好的剧本前去援救梁宇哲。 该死! 他怎么千算万算就漏了徐家的后援! 但……他们人会不会太多了一点? 「渍……」沉默砸舌,随着后方追击的人越发靠近,他无法再跟梁宇哲通话,转身一个飞跃,沿着路上遮蔽物一边藏身,边寻时机逃离。 ? 漆黑的夜晚沾染湿气,城市被包裹在暗无天日的布幕下,雨水沿着街边屋簷快速滑落,打进尘土之中,化为泥淖。 原先的黑色上衣早已被鲜血和雨水侵染,黏腻而疼痛的不适感透过传导神经蔓至全身。 彷彿走了一个世纪般漫长,他的视线已然模糊不清,瞳孔涣散开来,眼皮变得沉重。 这时他才发现,右脚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划上一刀,难怪总感觉每走一步脚上就弥散撕裂般的痛苦。 终于,他再也支撑不住了。 身子如瘫软的棉絮般倾倒,失了魂魄般找不着支点,应声落下。 雨没有要停歇的意思,任由它肆意作乱,也唤不回他的清醒。 朦胧之中,只有冰冷和绝望在无情作祟,充斥着他空虚孤寂的心。 这一刻,他真的好希望,自己能像别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的长大、在爱中自由自在的生活,这听起来多好阿。但怎么换成了自己,就变得那么艰难呢。 他真的好累阿…… 睁开眼,仰望天上的月亮,碎光掺着雨水片片洒落。 他笑了,苦笑着。想流泪却忘了自己早已失去了泪水、失去了倾诉的权利,只能让大雨代替他哭泣。 即使到了现在,仍旧只有天上的微光愿意赏赐片刻光明,来爱他。 / 这章我写到差点哭出来〒▽〒 Chapter6-2 救赎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雷声轰隆巨响,瓢泼大雨发狂似地下着,雨水狠狠抽打着玻璃窗,发出响亮的敲击声。 凌晨三点了。 林茉焦急的在家中来回踱步,都已经那么晚了,梁宇哲怎么还没回来? 「明明说好会早点回来的……」林茉呢喃。 她好几次内心都有股衝动,想直接打电话给他们,但又怕打了会耽误或妨碍到救援行动。 该怎么办…… 他会不会出事了? 心中不断升起的焦灼让她难受,脑海中闪过很多画面,从学校到家里、从陌生到相识,一幕幕是那么的熟悉,在她心中荡漾起阵阵涟漪。 林茉的眼前浮现出他悲伤的侧顏,还有落寞的神情,最后留下的,是一个冷寒如雪、头也不回的背影。 这个念头一出现,林茉整个人都慌了,她赶紧带上手机,夺门而出。 她奔跑在杳无人烟的巷弄,左右穿梭寻找,不顾大雨无情洒落,淋湿身上的衣服,白皙的脚溅上淤泥,林茉始终没有停下脚步。 当终于来到清安居门口的时候,她愣住了,日夜都不曾停止运作的清安居此时竟黑灯瞎火、空无一人。 林茉也不管了,直接拨了一通电话给陈玥,但对方没有接。于是她换成打梁宇哲的手机号码,铃声回盪许久,跟她跳动不安的心一起激烈震盪着。 「林茉……」在她精神几近崩溃边缘时,耳边终于传来他的声音,原本深厚低沉的磁嗓,此时却微弱的几乎听不见。 「喂,梁宇哲,你在哪里?你怎么样了?没事吧……」林茉连珠砲似的问题,让接通对话的另一方跟着微微勾起唇角。 「你的问题怎么这么多?」他的声音虚弱的漂浮在空气中,彷彿下一秒就会消失不见。 他咳了几声,意识有些涣散,「我也不知道我现在在哪里……」 「或许,就这样结束也……挺好的……」说完这句话好似用尽了他半生气力,冷冽的气息化为柔软,低沉的声线细若蝉丝,最终归于沉寂。 什么结束? 「喂……喂……梁宇哲?」林茉从声音就觉得不对劲了,非常的不对劲。 他没有回应她。 最坏的预感果然发生了,恐怕真的出事了! 蚀骨的冷意窜上,让林茉心里一颤,不知道为什么,通过手机另一端传来的音讯,让她感受到生命的流逝,还有那好似快失去了什么似的,那抓不住的恐惧。 她知道一瞬间失去世界是什么感觉,而如今,他不想再弄丢他了。 林茉迈开脚步在街道奔驰着,原先繁华的都市此刻已没有了霓虹流转,甚至在大雨滂沱之下更为朦胧。 一连找了好几个地方,都没有见到他的身影。 林茉拐进一个小巷子,终于在内心快要坚持不住时,在前方看见那道如刀刻般俊硕的身躯。 但当她发现那人倒卧在血泊中时,走向他的双脚止不住的颤抖。 林茉将他半抱起,枕在自己身上,鲜血顺着他的衣襟侵染了她粉嫩白至的肌肤。 她感受到身上的人儿颤了颤,又往她怀里紧了紧汲取温暖。 林茉用力拥住他的身子,眼泪抑制不住的落下,断断续续地呜咽道:「你不是答应我会好好活着吗……你不是说要早点回家吗……你怎么……怎么又骗我……」 如珠般的泪水落在梁宇哲角的侧顏,原先深黯的眸底如今却毫无生气。 被紧拥的人似是感受到她的叫唤,微微睁了睁眼,凝睇着如光耀进他生命的倩影,抬手为她拭去泪水,轻叹道:「我没事,你别哭了。」 听到他难得温和的语调,和逞强的倦容,林茉哭得更大声了。 「现在怎么办?」林茉哽咽的问。 「打给万司年,清安的医生。」他轻声低语。 「那你刚怎么不打电话?」林茉疑惑道。 「忘了。」 「忘了?」 「嗯。忘了。」 梁宇哲将头深深地埋进她温暖的怀抱中,轻嗅着她身上的淡淡清香。 雨势渐歇,徒留细雨朦胧,路灯闪烁照耀,流光轻泻于地,拖逸出一道光圈包围他们。 他永远也不会告诉她,若是她方才没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或许早就已经放弃了生。 ? 梁宇哲睁开眼时,发现自己是在熟悉的家里,手上正打者点滴。而一身白大掛的万司年还有一脸阴鷙的沉默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梁宇哲撇开眼不去看万司年,嘴里嘀咕道:「看到你这老狐狸准没好事。」 万司年长相斯文,剑眉下是一双桃花眼,浓密的眉毛微微上捲,举手投足间自带一股高贵优雅。 他勾起薄唇笑道:「确实每次见你都是伤痕累累。」 「技不如人?」万司年挑眉。 梁宇哲哼了声,没想搭理他,但斗嘴归斗嘴,他还是乖乖的让万司年包扎伤口。 梁宇哲转向一旁的沉默道:「还好你的枪法还是一样准,没打中我心脏。」 「那是自然,但论枪法,我怎么比的过阿哲你?」沉默弯了弯唇角,「要不是你抵掉他射来的子弹,恐怕现在就成亡魂一条了。」 「可惜最后他们竟然还有后援,真的真的差点吓死我了!还好你没事。」沉默仍有些惊魂未定地道。 「不过计画也算成功了。」梁宇哲剑起眉宇,悠悠地说。 「他们已为你死了,应该不会再有动作,清安也终于能安歇片刻了。」沉默欣慰地看向窗外,早晨的光穿透进来,掺着一抹和谐温暖。 「嗯,终于。」梁宇哲呼出一口气,就着阳光浅浅一笑。 万司年帮他换完药,露出有趣的笑容,「你们真的玩很大耶!」 「不过,听起来应该是没事了,记得好好休息阿,才有精力陪你女朋友。」万司年意味深长地说着,还特别在女朋友三个字上加上重音。 「滚。」 万司年眨了眨他的桃花眼,「不要害羞。」 「万司年你真的很烦。」梁宇哲瞪了他一眼道。 万司年哈哈笑了两声,「好了,你记得多休息,我先去看看其他人。」说完,他挥了挥手,信步离开房间。 待他离开,梁宇哲便啟口,「她呢?」 「谁?林茉?」沉默笑道。 梁宇哲避开他的眼神没有说话。 「好啦,不闹你了。林茉她太累了,还在睡呢!」 梁宇哲敛下眼帘,微微頜首道:「嗯,我知道了。」 「沉默,谢谢你们。」 「你忘啦,我们之间,不用说这个。」 「我知道,但还是……谢谢了。」 Chapter6-3 微糖 白日的阳光格外和煦,一缕光辉穿过摇曳的窗帘,洒落在房内,温暖了一室冷寒。 梁宇哲一手支在床上,枕着日光侧头凝望着熟睡的人儿。 过了许久,床上的那抹身影动了动,半敞开的眸子还未完全清醒,睡眼惺忪的对上他乌黑深邃的眼。 她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梁……宇哲?」她恍惚地唤着。 「醒了?」他微微一笑,难得一见的温柔自他的口和眼倾泻而出,揉进她的心底。 「你怎么不去休息?」林茉嘴里虽这么说,但内心却很高兴能在睁开眼的第一剎那看到他。 光影晃动,在他身上流连,画出好看的轮廓。 棱角分明的五官,幽暗深沉的眸,微勾的嘴角带上温暖的情愫,却只为她一人而展露。 「想你了。」他轻啟薄唇,一语惊人。 林茉怀疑自己幻听了,他怎么可能会说出这么煽情的话,她起身,靠在床沿,不确定的看向他,「你……说什么?」 她心里高兴,却又不太敢相信眼前的真实。 「我说,我想你了,林茉。」他凝睇着她的双眼真挚如火,带着一抹暖意包裹着她。 林茉双颊染上嫣红,心里升起一股燥热的悸动,薄唇张闔了许久,才囁嚅道:「我也很想你,宇……哲。」 她羞涩的别开眼,不敢直视他眼里闪烁的光辉。 梁宇哲眼波流转,一向冷冽的曈此时却有万般温柔流泻,一点一滴倒进她的心湖。 听闻她的回应,他勾唇一笑,伸手将她揽进怀里,抱得紧实,彷彿要将她融进骨血里。 他轻嗅她的发香,贪恋这个温暖的拥抱,久久不愿放手。 林茉怕压倒梁宇哲的伤口,想要推开他,却反而被他抱的更紧了。 好似过了漫长的时间,他才终于甘愿的离开这个怀抱。 气氛使然,空气瀰漫着粉红色泡沫的气息,梁宇哲直直望进她的眼里,嘴角溢出浅浅的弧度,坏笑着说:「我发现我好像离不开你了。林茉,你可要对我负责阿。」 林茉楞怔,傻了好久才从他的笑中回过神来。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要脸了?」林茉嘀咕道。 「在遇见你之后……」他向后舒展身体,薄唇微勾。 之前种种,歷歷在目。 往事如烟,日夜繾綣在心头。 林茉眼眶泛红,感动之情从心底开始蔓延,原来她能够得到爱,也有机会赋予别人爱。 「真好阿。」她目若秋水,巧笑嫣然。 梁宇哲望向她,回以一抹璀璨的笑容。 薄唇漾荡,如冬日的暖阳,耀进她的生命中,灿烂了她的青春。 或许我们每天都在生命中寻找自己的归途,有时候,我们认为自己失去了全世界,大雨滂沱,却没有人愿意伸出援手。 然而,这并不是我们的结局,所以不要轻易言弃,轻而易举的向世界妥协。 你永远要相信,自己是值得被爱的,也是有能力给予别人温暖的。 像是想到什么似地,梁宇哲缓缓道,「林茉,下週陪我去趟墓园吧,去看看我哥哥,好吗?」 「好,我也想去见见你哥哥,我想要更多的了解你。」林茉微笑道。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喜欢我。」 「你要点脸不?」 春光明媚,温暖了谁的心头,在少年少女的心中,荡漾一阵阵涟漪,撩动心中最敏感的那根弦。 ? 待一週过去,梁宇哲身上的伤口开始缓缓癒合,也能起身自由走动。 照理来说不应该恢復的那么快才是,但他或许是伤惯了,到也不觉得怎么痛。 清晨,天空还一片雾濛濛的时候,梁宇哲便带着林茉来到哥哥被葬的地方。 冷风呼呼而过,林茉忍不住抖了下身子。 还没回过神来,一件黑色大衣直接披在林茉肩上。她回头,梁宇哲已经剩下薄薄的一件衣服,「穿着吧。」 「你不冷?」 「我还行。」说完,他逕自往前走,来到了墓碑面前。 林茉知道这是他的温柔,只对她一个人的。她微微勾起唇角,一股暖意涌上。 跟着梁宇哲的脚步,林茉也来到坟墓前。 梁宇哲放上买来的鲜花,呼了口气才道:「哥,我来看你了。」 「没想到时间过得那么快阿……」他望向还未明亮的天空,回忆般地道。 「事情已经过去两年了……我想,我们是不是都该释怀了……或许,放不下的根本不是你,而是我们这些被留下来的人。呵呵……想来也挺可笑的。」 「但是我并不后悔,答应爸爸的事情、追查真相的事情,这些我都不后悔了。」 「哥哥,你知道吗?我跟你一样,我也遇见了生命中重要的那个人,我希望……我们能一直走下去。我也希望,你在天上,能看着这些清安的孩子们各个都平平安安的长大。」 「一切都会回到正轨的,你说,对吗?」 听着他漫长的告白和倾诉,一滴热泪滑落,林茉走过去牵起他的手,「一定会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林茉转向墓碑的方向,真诚地道,「宇哲的哥哥您好,我是林茉,您不用担心,我会带着您的份一起,好好照顾他的。」 梁宇哲回握住她的手,「哥哥,这下你大可以放心了吧。」 「还有……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她现在过的很好,还在清安帮忙照顾孩子们呢。所以你就不要再难过了,这样……她才不会一直活在自责里,也才有机会活出自己的人生。」 听闻,她猛地想起一件埋藏在心底许久的事,之前因为气氛的缘故,竟让她直接给忘了。 林茉忍不住蹙起眉头问:「你之前说自己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孩,真的有这件事吗?」 梁宇哲不解,挑了挑眉,「之前?没有阿,你干嘛胡言乱语。」 林茉噘嘴,不悦地说,「我哪有胡言乱语,明明是你之前自己说的,清安的老大有一个很爱很爱的女子,难不成,是我幻听?」 闻言,梁宇哲笑了,还抑止不住的笑出声来。 「喂!你笑屁阿。」看他这样,搞的林茉也觉得有些好笑。 「你吃醋了?这么早,就喜欢上我了?」 「你不要说这些有的没的,快点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梁宇哲止住笑意,又回復到平时的面貌,「那是我哥,他才是清安一开始真正的掌权者。然而,他爱上了徐慧雅,爱到为了她丢了性命,再之后的,你都知道了。」 「原来是这样阿。」害她误会这么久。 林茉有些尷尬的别开眼,想把自己埋进土堆里。 梁宇哲看穿她的尷尬,浅笑着摇了摇头,主动牵起她的手,迈步离开祭拜的地方,「没事的。」 「谢谢你喜欢我。」 早晨的风吹来还有些寒冷,但沁凉的温度袭来,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舒爽和自在。 Chapter6-4 论未来 就这样安然无样的度过了两个月,炎热的夏日来临,在室内都能感受到外头的艳阳高照。而现在,大家的生活似乎终于步上了轨道。 林茉打算认真准备明年的学测,以求顺利考上她一直梦寐以求的科系。 「化学系?」梁宇哲抬手,在柜子上整理东西,顺便跟正和讲义陷入苦战的林茉搭话。 「对,我之前就一直很想唸化学系了。」林茉认真的在计算纸上写下好几道算式。 「话说,你都没有想过之后要考什么学校和科系?」林茉好奇地问道。 他摇头,果断直言,「没想过。」 林茉也不意外,毕竟这个人好像一直以来都是在为别人而活,会知道自己未来的人生方向反而更奇怪,「你想想看,自己到底想成为什么样子的人。」 「我自己?」 「对,你自己。你未来想做什么工作、读什么科系、还有你的梦想之类的。」林茉好像突然化身为做心理諮商的邻家大姐姐。 「不知道……」以前唸书的时候,根本没想过这些。 「那你不考大学吗?」她换个问法。 「考阿,还是得考吧?」他似是不甚愿意去考试,轻挑起眉,还是以前那个冷冷的脸,「只是还有事情没处理完。」 林茉眉头微蹙,细长的眉尾上翘捲起,「好不容易安定下来,对方也以为你死了,不会再动手……该不会……我的天阿你们该不会还要继续查下去?」她抬手扶了扶额,一脸不可置信。 「没有,我们目前没有要继续动手的意思,而且我也答应哥哥了,不过……就是以防万一……」梁宇哲敛下眼,无奈地道。 「算了,那你还是赶快处理完那边的事再说吧。」林茉不希望他为难,而且如果他真的想继续追查,她也不是不能支持。 只是她怕了,怕他再受伤。 培养一段感情需要很长的时间,而失去,却只是一瞬间的事情。 如今破碎的心正开始癒合,他们已经经不起再失去谁了。 收回思绪,林茉继续写着她的化学题本,现在学校约莫已经进入复习阶段了,毕竟现在的学测只考到高三上的范围。 所以她更要加紧练习,好好做题,争取在八月底前复习完第一遍。 基本上中等偏难的题目她都可以掌握,就是有些太刁鑽的选修难题,她想破头也理不出个所以然来。 「唉!」林茉深深叹了口气,一连下来的几行化学式和数学计算,搞的她头昏脑胀,「这选修化学真的是给人考的吗?」 梁宇哲听着她的哀嚎,在后面的他微微扬起薄唇轻笑,走到林茉身后,撇了一眼题本道:「你已经很厉害了,其他都会算,剩下的这些本来就比较难,其实不会也没有关係。」 林茉不是很能接受这个结果,「你不知道,考场如战场,差一题可是差很多的。」于是她提笔继续奋战。 身后的人摇了摇头,微微一笑,直接从她后面轻碰了她的手,悄然将笔夺过。 「我教你。」他的气息从她耳畔划过,搔痒般的耳鬓廝磨。 「这里就是这样……」她整个人被他半环着,带有磁性的嗓音在房中回盪,风似的低语拂过耳际,林茉猛地一颤,脸颊燃起一抹嫣红,心中有热流流窜。 他在纸上条列出的公式井然有序,不论是化学式还是数学算式,甚至是有机化合物的结构都讲解的一清二楚。 「好了,你自己看看。」讲解完毕,梁宇哲缓缓起身,离开她身侧,但他留存的体温还是让林茉升起燥热之感。 「我、我知道了,我自己看。」她赶紧再仔细地再检视一遍那些式子,脑中挥之不去的都是他的气息,让她无法专心。 当她终于又重新集中注意力,埋首于题海时,看着他的解法,林茉忍不住惊呼,「不过你真的好扯阿,这些竟然都会!」 身为学霸的林茉很少会称讚别人的课业,若是真讚美了,那对方定是有两把刷子的。 而且看到自己喜爱的科目竟然还有这么多种解法,林茉的内心其实是很雀跃的。 「你别看我现在这样,之前我也是很认真唸书的。」 没有人一出生就那么厉害,那必定是许多个日日夜夜所堆叠而成的。 林茉是这样,梁宇哲亦是。 人们往往被表面的光芒所迷惑,进而看不清别人真实的努力和付出。 「我懂的。这一点也不简单。」林茉苦笑道。 梁宇哲頜首,「确实需要下点功夫,你如果还是看不懂再来问我。」他走到以前放讲义的柜子,顺手挑了几本给林茉,「这里有些还不错的题目,给。」 「谢谢。」她赶紧接过。 「哦对了,后天我要去清安居一趟,你要一起吗?」梁宇哲问道。 想起来这几个月都是待在清茗,也好久没去看小肉糰子了,有点想他,林茉便一口答应,「好阿,我也好久没过去了。」 「那就早上十点,还有沉默那傢伙也会跟我们一起去。」 说起来,自从那天之后,沉默也偶尔会过来梁宇哲家这边住,于是这里暂时就变成了他们三个人一起生活的地方,只是沉默有时候好像很忙,并不是每晚都会留宿。 「没问题。」她回眸,爽朗一笑。 「嗯。那你继续读书,我去跟他讲。」说完,梁宇哲朝她点了点头,信步走出房间。 夏日炎炎的午后,平凡又青涩的小美好,如暖阳般在心田种下一颗颗种子,又在我们不知不觉间,肆意绽放,直到成长茁壮。 Chapter6-5 意外的访客 两天后,三人一起来到清安居。 桂花暗香飘散在空气中,暖风拂过,吹起清芳。 林茉犹记得上次她来这里时还是春天,而今已然到了夏日,但无论是春日还是夏至,配上这秋季里盛放的桂花,倒都不怎么应景。 时序不对,但倒是让她悟出了时光翩躚、岁月如梭的理。 走进室内,檀木的味道参杂其中,香气醇厚,悠远绵长,给人一种稳重成熟之感。 来人一见到他们,便马上出来迎接,陈玥微勾起红唇,恭敬地行了个简单的礼,举手投足间还是一贯的优雅大方,「好久不见了,先进来坐吧!」 梁宇哲朝她点了点头,逕自迈步向前,林茉跟在她后面,一起进入了休息室。 见林茉身后的男孩眼神飘忽,似乎心事重重。宛若迷途的羔羊,把自己关在内心漆黑的世界里,不愿得见外头的那片光明。 陈玥便主动上前向打了个招呼,慰问和关心总好过视若无睹,她道:「小默,好久不见了!」 「真的有一段时间没见了。」沉默环伺一周的景物,怀念般地道。 「你跟那位还好吧?」陈玥意有所指,关心起他的近况。 身形一顿,沉默抬眼,眼中有汪洋一片,深远悠长,他自嘲一笑,「不太好……」 「我知道你在逃避什么,但是小默,爱情是需要经营的。」 陈玥理解他的顾虑与两难,却还是希望他们两人能和好如初,毕竟一份相知相守的感情本就得来不易,若是错过了、失去了,那便是往后好几个日日夜夜的折磨与悔恨。 花自飘零水自流,时光匆匆,不为谁而驻足。 「可是玥姐,她们家做了那样的事,更何况她若是也参与其中,我真的不知道我该怎么办,更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沉默眼眶有些湿润,心中的结缠绕不断,心情亦像是浸在黑咖啡中苦涩。 陈玥微微勾起嘴角,朱红玉润的唇划出柔美的线条,一语中的,「你所认为的真相,未必是事实的全貌。你也没仔细问过她,不是吗?」 「我问过的。」 「但你打从心底就不相信她,问和不问,有差别吗?」 「沉默,你得让你的心变回一张白纸,它不应该被黑所佔据。」 话语轻落,惊醒梦中人。 沉默敛下眸,「你说的没错。那时的我确实不知道,该不该去相信她所说的真相。」 怕真相太过残忍,他选择拒绝和逃避。 女孩娇小又真挚的面容掠过脑海,她面颊透着緋红,轻露贝齿,「沉默,你是不是喜欢我?」 沉默轻笑如风,捏了下她可爱灵动的侧脸,「你是不是故意这样问,好让我不得不答应?」 「哇嗷嗷,所以……所以你是答应了吗!」女孩开心的手舞足蹈,她的笑容灿若朝阳,照耀他的被霜雪覆已久的苦寒与冷漠。 沉默嘴角上扬,点了点头。 那年盛夏,他们是如此真诚的许下诺言,而今,两人都没有想到,他们竟会形同陌路。 失去她之后,他又再一次缩回壳中,自己修补伤口与疼痛。 宴会再见的当下,沉默知道,自己还是没有办法去怀疑她,在听见她的辩驳后,他又加深了这个信念。所以那刻,他决定不如就彻彻底底的远离她身边,不让自己的内心再有所动摇。 但是他错了,他的世界没办法没有她,就像是零散的拼图,需要另一个与之相通的碎片交合,才得以完整。 「事情到了如今的局面,也是时候该面对了。」陈玥微笑道。 沉默回以一抹感激的笑容,「嗯,我明白的。真的很谢谢你的开导,陈玥姐。」 「不用客气。」 看着这群辛苦长大的孩子们,陈玥也是真心的希望,大家都能获得幸福。 ? 小雪随手沏了壶茶,将大家的杯子满上。 几缕轻烟飘荡在空中,茶香从鼻端沁入心脾,格外清心舒爽。 眾人环坐一室,肆意畅谈。 小肉糰子也在。 他乖乖的坐在林茉膝上撒娇,林茉随手捏了捏他的脸,将他抱个满怀。 听着他们相互揶揄,林茉笑道:「想不到你们以前还做过这种事。」 林文佑附和,「以前沉默还曾经在学校的二楼打翻拖把水,一失手,水全都倒一楼去了,你猜怎么着?」 「拖把水怎么了?」 「淋了一楼刚好路过的教学主任了。」 「哈哈哈……」其他人憋着笑的,捂着肚子感觉憋到快内伤。 沉默回嘴道:「阿文,我怎么记得你之前不小心走进女厕里,结果刚好被你喜欢的那位学姐看到,害人家现在看到你,还以为你是变态。」 林文佑翻了个白眼,作投降状,「我错了哥,我错了还不行吗,这事咱就别再提了好吗!」 一室内的人都哄堂大笑,难得的愜意。 茶香繚绕,带有一丝香甜的气息。 就在眾人正欢谈之时,许生着急的脚步从外面传来。 他打开休息室的门,看向梁宇哲道:「老大,好像有人要找你,不对,她说是要来带走,你的尸体。」 闻言,眾人皆震惊,空气霎时变得冰冷,如腊月吹雪,袭人骨髓。 梁宇哲眉头微蹙,刚才的温暖气息顿时烟消云散,徒留一身冷冽与阴鷙。 他起身同许生一起出去,林茉心里暗道不妙,赶紧跟在后面一道出了休息室。 梁宇哲没走几步,看向来人,他的身体猛地一颤,直直僵在原地。 林茉被他的反应吓到,顺着他的视线向前看去,是一位妇人……等等,她见过这个人。 其实平时林茉根本不会特别记得去清茗的客人,但这个妇人的穿衣打扮实在太华丽了,让她印象深刻。 那位妇人依然穿着华贵,抹着赤色的口红,一身衣着气派,但容顏却透着几分沧桑和萧瑟。 妇人看到梁宇哲,眼神有些慌乱,带着震惊与不解,朱唇微张,「你……你竟然还活着。」 她手指直直指向梁宇哲,一脸不可置信。 梁宇哲声音轻颤,「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的手竟在微微颤抖,林茉瞧见,向前紧紧握住他的手,冥冥之中带给他一丝安稳。 这个人到底是谁,竟能让一向傲视万物的他,如坠落神坛般,惧怕万分。 「你怎么会来这里……」 他颤抖地声道:「阿姨……」 他的阿姨,哥哥的生母。 亦是,他的继母。 Chapter7-1 梦魘 那时候的他还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 他认为只要努力唸书,便能获得大家的肯定,成为父母的骄傲。 也确实是那样没错。 因为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教我们的。 小时候的梁宇哲出类拔萃,每次考试都是校内前几名,是个妥妥的优等生,各处室的老师见到他都会夸上一番,说好久没见着这么有资质的学生。 他也只是笑了笑道:「是老师教的好。」 老师们听的可高兴了,越发喜欢这个学生。 他回到家后将成绩单朝桌上一摆,洋洋洒洒的红色大勾和批阅的满分映入眼帘,父母都认为这个孩子十分有前途,对他冀予厚望。 每次看见爸爸和妈妈恩爱的样子,他觉的自己真的是一个很幸福的孩子。 就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吧。 然而玻璃碎裂成蛛网状,打破了一切看似完好的表象,在他心里,刻画成伤。 原来一切都是假象,镜花水月,幻梦成空,而他竟一直都没有发现。 什么白头偕老,什么天长地久,在他的世界里瞬间不復存在。 那是在母亲因病过世一年后。 一位女子来到家里,还带着一个孩子。 男孩带着青涩的笑容,温润如玉。父亲告诉他说,那是他的哥哥,从今往后他们要一起生活。 梁宇哲生气地质问父亲,为什么要做这种事,为什么要背叛妈妈,还有,他怎么能这样让别人轻易取代母亲的位置? 但他后来知道了,哥哥不是爸爸的孩子,是继母和她前夫所生。 继母陆婉原也是富家小姐,因爱慕顾家老爷而不理会父母反对,成为了二房老婆。奈何顾家老爷嫌弃她的孩子无用,也挑明了他将来不可能继承顾家家业,让陆婉大为震惊。加上大房时常暗暗为难陆婉,各种施压与胁迫,她被逼无奈,只好自己滚出了顾家。 他冷笑,是对他们,也是对自己。没有了责怪的对象,也没有努力的理由,谁来告诉他,没有依凭的生活要怎么继续? 他该去怪罪重获幸福的父亲?刚好处在人生低谷的继母?还是凭空而降的哥哥?似乎都没有办法,他在心里叹道。 但待他终于接受这个现实时,梁宇哲的生活并没有回归平静,因为他发现了一件更可怕的事情。 继母时常会对哥哥施暴。 那时候的他们还小,国小的年纪,懵懵懂懂的也不知道什么叫虐待,只觉得妈妈打自己打的实在是疼,半夜还会痛的惊醒过来。 待渐渐长大便明白了,这一点也不正常。 小时候的梁宇哲不谅解,一起玩耍时偶尔会撇见哥哥身上的条条伤痕,想到阿姨盛怒的模样,他好奇地问哥哥:「哥哥为什么手受伤,是不是跟阿姨有关?」 哥哥摸了摸他的头,温柔的笑着,「是哥哥做的不好,跟你阿姨没有关係,你不用担心。」 「真的没发生什么事吗?但哥哥你怎么看起来这么没精神?」他疑惑又关切地在哥哥周围打转。 「真的没事,只要阿哲好好的,哥哥就很高兴了。」男孩牵强的勾起唇角,掩饰心中的疲惫。 梁宇哲没有察觉,认为哥哥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哥哥对他很好,好到自己一直被庇护在他的羽翼下,仍不自知,好到他为了自己受伤害,仍无自觉。 那次是个意外。 梁宇哲躲在哥哥的衣柜里想要给他个惊喜,述不知,惊喜变惊吓,看着眼前上演的画面,他稚嫩的小脸蛋就这样直直地僵在那里,内心跟着波涛汹涌,彷彿被一刀刀凌迟而过,最后跌入名为自责的无尽深渊里。 只见阿姨随哥哥之后进入房间,一开口就是连声谩骂。 「你这个小孩就是个赔钱货,生下你是不是来作贱我自己的阿。」 「你看你弟弟,科科都接近满分,你考那个什么鬼成绩,你就是个废物。」 「万一梁严知道了,会不会又将我们赶出去?」 「你考试考成这样,自然不讨你爸爸欢喜,看看梁宇哲那崽子,有一天还不得压到你头上去了!」陆婉直接将成绩单撕碎,扔在哥哥脸上。 接着陆婉拿起棍子对着哥哥就是一顿打,发疯似地咆哮,她猛烈一推,哥哥毫无防备,也不打算还手,任由自己的头部直接撞在桌子上,额间有鲜血滑落。 陆婉觉得要不是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她现在也能在顾家争得一方天地,何苦受那委屈。 陆婉失心疯般,她拿着东西便丢向他,丝毫不在意眼前的人还只是个孩子。 「阿嘶……」痛呼声响起,激起一室尘埃。 小小年纪的梁宇哲躲在柜子里,紧捂着嘴巴,整个人完全被吓住了,他的心沉沉坠落,落入无间炼狱。 原来他才是罪魁祸首吗? 哥哥竟然是因为自己才受的伤。 他才是那该死的废物。 眼泪滴滴滑落,打湿了衣衫,在他幼小的心上留下一道阴影。 他发誓再也不让哥哥为难了,成绩什么的,他可以选择不要,只要他所依赖的人不要再受伤害,他所珍视的人得以存活,即使要他献出生命,眉头也不会皱一下的。 这是幼时的他所体悟的,最后的温柔。 父亲时常出差,好久才会回来一次,梁宇哲有时会想,如果告诉父亲这件事会不会比较好。 但旋即又否定了这个念头。若是被阿姨发现自己告了状,那爸爸不在时,他和哥哥不都得出事? 接下去的几场大考,他在分数上做了手脚,而校内广传学霸坠山崖,倾覆只一时,一字一句无不深深击打着他的内心。 师长的唾弃、同学的眼光,他从一开始的不甘心到最后的麻木。 那都不重要了。 他只愿他在乎的人可以安然。 但是结果呢? 哥哥还是死了…… 现实总是残酷的令他措手不及,一次又一次的击碎他重新建构的世界。 他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活? 哥哥过世之后,他迷惑了,未来的道路一片模糊,似乎唯有在保持仇恨的心时,方能得到一丝解脱。 他想起泰戈尔的一句话。 世界以痛吻我,要我报之以歌。 何其难。 于是他任由藏于里层的黑暗滋长蔓延。 他的世界终于被完全摧毁了。 / 大家都七夕加更,然后我停更xd Chapter7-2 共犯 梁宇哲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清安居的,只记得一阵晕眩朦胧后,一隻纤细的手腕从他身后拂过,扣住他的肩膀,半环住他的身,将他带离黑暗的世界。 再回神,两人已经回到熟悉的房间。 咖啡色的木质家具带有特殊的沉木香味,繚绕在房子里的每个角落。 而梁宇哲正坐在床沿,敛下眸子。 林茉想着刚刚发生的事情,那位妇人在清安居里发疯似地吼叫,有些精神不正常了,想到这边,她精緻姣好的脸蛋又沉了下去。 方才陆婉一见着梁宇哲,眼中的惊慌到愤恨全都被大家看在眼里。 陆婉瞪着梁宇哲咆哮道:「你竟然还活着?你不是已经死了吗?」 「都是你,要不是你,我儿子也不会死。」 「你怎么还好意思继续活着!」 一句句锥心的话语如刺般扎在他的心上,他冷峻的脸上有些迷茫,内心交织一番后,转为冷然的面貌。 他低垂着头,没有回答。 真的是这样吗? 真的是他害死的吗? 他知道答案。 不是的。 但梁宇哲有时还是会陷入自责的深渊中,因为哥哥的意外身亡,他不敢肯定这事跟自己全然无关。 将思绪拉回,林茉缓慢地半蹲在他的面前,抬眸与他对视,她的眼曈中有星芒闪烁,也有得来不易的寧静安稳。 望着女孩焦急着关心他的模样,他的心开始微微酸涩起来。怎么有点想哭了呢。 多久了,他不过是渴望一点爱,如今他是不是也有机会能得到了? 他微微侧头,忍住快要滑落的泪水。 林茉也察觉到他的异状,她心疼地看着眼前男孩倔强的侧顏,倾身向前抱住他,她要将全部的温暖和爱都给他。 只因为他值得。 梁宇哲靠在她肩头,回拥着她纤细的身躯,任由自己的泪水滑落,释放缠绕在心头的伤痛。 哭完了,悲伤都随之流淌而去,成为回忆。 他决定将自己的故事都告诉她了,毫无保留。 以前的种种都该做个了结了。 女孩轻声坦言,「你哥哥不是因为你才死的,不是你的错。」 男孩退开身,凝睇着林茉的眼,冷淡的神色让她颤了颤,「如果真的是因为我呢?」 林茉摇了摇头,真挚的眸子绽放星芒,直直撞进他寒冷的眼中,「不会,你不会的。」 梁宇哲散去周身冷寒,微微地勾起唇角,「你就这么相信我?」 林茉好笑地瞥了他一眼,觉得这个问题不证自明,但如果能让他心安,她也会回答,「不相信你,那不然我要相信谁?你继母吗?」 梁宇哲轻笑,有种退去重担后飘飘然的感觉,或许仙人们就是嚮往这样自由自在、无事一身轻的模样,才各各都选择隐居避世,逍遥度日的吧! 思及此,他在心里自嘲自己的执着与防备。 薄唇轻啟,开始缓缓道出那个已随时间被遗忘的过往。 「当年我隐瞒哥哥和徐慧雅交往的事实,是为了不让哥哥又被打骂,所以在阿姨发现的时候,我谎称是我在和她交往。」 「哥哥出意外的那日,也就是徐慧雅约他出去的那天,我和阿姨说是自己要去和他会面,但其实并不是。因为我和哥哥都希望阿姨暂时不要知道他交往的事情。」 「事情发生的当下真的很突然……没有想到那天就是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 林茉听完觉得有些奇怪,却也说不上是哪里。 梁宇哲冷笑了声,寒冷的气息在他四周繚绕,「你是不是觉得很奇怪?」 林茉点了点头,右手抠着指甲思考道:「嗯,有点诡异,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出了问题。」 「你有没有想过,或许那个兇手本来要杀的其实是我?」他瞇着眼,森寒之气尽显。 林茉讶异,随即仔细地思索起来,发现倒也不是没可能,只是,「徐家不会知道才对阿,在他们眼中,慧雅姐确实是跟你哥哥在交往。」 梁宇哲将头往后一仰,闭上双眼再缓缓睁开,「没错。所以……」 「所以兇手不只一个徐家。而这个共犯,你……知道是谁了?」这个事件的水深到林茉也为之一惊,她缓缓起身靠在墙上,望向他道。 梁宇哲冷笑一声,视线有些落寞的望向远方,他在心理深深地叹了口气,没想到他们会残忍地走到这一步。 收回思绪,他神色阴寒,如冬日的暴风雪席捲而来,「知道。」 看来他已经想好要怎么做了,林茉心道。 ? 是夜。 月亮高掛天上,撒下一片和煦碎光。晚风吹拂,带来点沁凉和舒服的气息。 林茉和沉默坐在家里附近公园旁的长椅上聊天。 「所以你也知道宇哲之前的那些事吗?」林茉的将脚伸直,在道路的缝隙中点了点。 「一半一半吧,有些事情他不想说,我也不会问。」沉默爽朗一笑。 毕竟是兄弟们,相信彼此就行,不用那么多内心的弯弯绕绕。 林茉轻笑出声,「也是。」 「他有你们这群伙伴,真的很幸运。」林茉由衷地说。 「那是!」沉默也不谦虚,直接接下这个讚美。 「对了沉默,你跟慧萱……怎么样了?」 「我会去找她说清楚的。」他淡淡地道。 林茉认真地对他说,「你应该知道,她很喜欢你吧!」 沉默一顿,叹了口气,「嗯……我知道。」 「但是我们中间还有一些事没处理完……」 「沉默,我不知道你在犹豫什么,但是我要告诉你,她肯定没有参与其中。你认识慧萱那么久,难道对她一点信任都没有吗?」林茉越讲越激动,终是没办法看到自己的姐妹受委屈。 「林茉,这是攸关性命的事情,若是随便妥协,被徐家利用,后果不堪设想!」 林茉听完他所言,无法反驳,只是垂下眸,没有说话。 有些事情,旁人道不清、话不明,还是得要当事人来解决。 始于缘分的开端,这段只属于二人爱情的因果循环,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评断。 一片寂静中,沉默先开了口,「不过你说的也不无道理。」 林茉抬眸,只听见他缓缓低语,透着风儿,传至耳畔,「未来的事谁能说的准呢?若是连当下都无法把握,又谈什么以后。」 闻言,林茉先是愣了下后,笑逐顏开。 没错。未来虚无縹緲,何不把握当下? 明天的太阳我们未必会见到,但当下的此情此景,却是深刻的留在我们心上。 看向眼前盛开的花朵,如同他们一般,也正值花季年华,耀眼盛放着。 / 写着写着就变成了推理小说(? Chapter7-3 残酷的真相 徐家。 玻璃吊灯高掛上方,走廊到客厅全是金碧辉煌的装潢,十分耀眼夺目,其馀陈设的物品铺排开来,闪闪发亮,仿若置身于金色花海中。 眼前所及,清一色都是高级摆设,也可想而知,他们的生活多奢侈和高贵。 富贵人家的日常,终是与凡人不同。 徐品榆双脚交叠,一手优雅地握着玻璃杯,脸色却没有面上看着的这般悠然自得。 她啜了一口葡萄酒,将玻璃杯放到桌上,双手环胸,眼神不悦地看着自己的丈夫,「陆婉告诉我,梁家那小子竟然还活着,你手下的人到底是怎么办事的?」 男人眉头紧蹙,「他们说是亲眼看见他倒地不起,难道是……诈死?」 「我才不管他是不是诈死,我只要结果,那就是他不能活着。」徐品榆厉声道,给人一种傲世天下的感觉。 生杀大权,操之在己,她徐品榆就是有着这样的自信。 不合她意者,或是敢挡道的,都该死,一个也不留。 听闻,男人不解地问:「但是杀了他又怎么样,杀了他,清安也还有一大群知道真相的人,你难道要把他们通通杀掉?」 「阿榆,这可办不到阿。」 徐品榆蔑视地笑了,「当年的真相怎么样,他最清楚,所以他继续活着迟早会是颗未爆弹。说实话……我也不是不能放过他……但是,他还是决定要追查下去。」 「真是的,明明让这事就这样过去就好了,偏偏他还给我搞出这么个麻烦,唉!真的是烦死了!」她将头发往后拨,有些狰狞又不耐烦。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清安的其他人你打算怎么办?」男人质问她道。 徐品榆望了眼她涂上厚厚指甲油的手,发出一阵骇人地冷笑,令对面的男人眉宇间的褶皱凹的更深了些。 「你不知道,像他们那种组织,没了领袖,还不是分分鐘作鸟兽散,甚至后来演变成自相残杀的局面。」 她摆了摆手不屑地道:「这种事我见多了,你以为他哥哥是什么大人物?什么都不是耶!不是高官的小孩,也不是什么天才。」 「现在要不是梁家那小子指挥着他们,其他人跟他哥哥非亲非故,干麻平白无故葬送自己的性命。你到时候再给他们一些钱,打发打发便是了。」 男人頜首,回首以往他们好像也都是这样处理,所以他也没有太惊讶,「好吧!那这事暂且听你安排。」 徐品榆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她又接着抱怨,「哦对了!那个陆婉,我要不是看在她以前还在顾家时,和我曾有一点交情的份上,又加上那时我刚好需要一些手段让慧雅不要再执迷不悟,所以才答应跟她合作,不然就陆婉那种丧家犬,怎么攀的上我们徐家这条线?」 徐品榆如流水般滔滔不绝地揭露当年残酷的真相,明明是可以令人为之震惊的事,却被她谈天般自然地带过。 「你们合作?」男人疑惑地问。 「没错,两年前震惊华洛城的那场车祸,你还真的以为是偶然吗?」 男人眼底闪过惊讶的,却很快就镇定下来,「你和陆婉做的?」 「没错,她不是一直很想让他儿子出风头吗?于是我就顺势安排了一场戏,让慧雅早点死心,但那丫头真的是,真的是要气死我……」徐品榆越说越藏不住怒意,她想起徐慧雅固执的话语,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 「还有那陆婉,明明是她自己误会,现在还在那边装疯,自以为多高尚呢!」 男人听出些猫腻,不可置信地道:「听你的意思不就是……她、她……」 男人语无伦次,似是无法接受这个真相。 徐品榆直接接过他的话,帮他回答说不出口的事实。或许是意外的变故微微勾起了徐品榆心中一丝丝残存的道德感,她的眼神也变得有些黯沉,「我们策划这整件事,而陆婉却也间接害死了自己的小孩,这就是真相。」 残忍又血淋淋的真相。 有些东西想要掩埋,只不过是自欺欺人,骗得了别人,怎骗得过自己? 所以,陆婉自那时起便发疯了。 唯一的倚靠,葬送在自己手上,日夜折磨。而凌迟般的痛楚,铺天盖地而来,永无止境。 一道靠在墙上的身影缓缓滑落,伴随着不断落下的眼泪。 徐慧萱跌坐在木墙的后方,紧紧地捂住嘴巴,竭力不让自己哭出声音来。 意外听到的真相,令她久久无法从情绪之中抽离,席捲而来的责难突然间猛烈地倾压在她的心上。 痛彻心扉。 她的母亲,竟然做过这么残忍的事情,而她,却什么也不知道。 到底是不知道呢,还是不愿知道,她已经分不清楚了。 原来那日宴会,沉默同她说的那番话是这个意思,她现在才彻底明白了。 沉默没说错,错的是自己,还错的离谱。但一切都已经晚了。 无法挽回。 眼泪不停止地倾洩而出,她突然间对过往的自己感到噁心。 真的好傻,自己怎么一直没有去发现、没有去探究?她还有什么脸面对他们,那些曾经对她付出真心的人。 她的父母,罪大恶极,而她身为他们的小孩,没有原因,日后的她也将背负这样罪愆继续活下去。 最伤人的背叛,是至亲之人擅自替自己掐熄的烛火,而那剪烛光,承载着她的友情、爱情、亲情,但只一瞬间,灰飞烟灭。 到底是谁负了谁,错综复杂的关係,怕是没有人能说的明白。 心里愁绪,一字一句,总是凄凉意。 徐慧萱在心里冷笑出声,眼神变得空洞无助,带着绝望和悲伤,彻底失去了浮木般,溺毙身亡。 / 前面不懂的,希望这章都能解惑 Chapter7-4 你真的很不会说谎 凌晨一点,夜店,位于华洛城旁最繁华的闹区。 空气中瀰漫着朦胧的氛围,震憾的音乐振聋发聵的充斥在耳边,让人分不清真实与虚幻。 交错而舞的人群、嘈杂的声音,霓虹的光线四散流转,伴随淡淡的菸酒味飘散在里头。 还好已经满十八岁了,正是可以借酒消愁的年纪。 徐慧萱点了一杯伏特加莱姆,在旁边找了一个空位坐下来,放空思绪,让自己随着这份迷乱的气息一起沉沦。 热辣的酒沁入味蕾,麻痺了她的神经与感官,她欲放纵自己就此忘却、就此坠落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半杯黄梁下肚后,徐慧萱起身加入正在贴身热舞的人群。 做什么都不重要,她不过就是想让自己忘记一切,再也不要醒过来。 混杂在一片拥挤之中,她跟着音乐陶醉而摇摆,酒饮微醺,眼前的人影变成了好多个影子,无法辨明。 就在她快陷入迷濛之时,眼角馀光瞥见了一道硕长的身影。男人的目光悠远无尽,在那之中,仿若有星辰大海。 她在心里发笑,没想到自己喝完酒还能看出个幻觉来。都什么时候了,她竟然还会想起他。 都忘了吧…… 他们是不会有结果的。 即便是处在强烈的鼓噪声中,沉默仍一眼就望见那道娇小的倩影。 这间夜店是属于他们沉家的產业,但其实没有很多人知道这件事。 适才帮着调酒的老闆认出徐慧萱时,便马上通知沉默,毕竟若是有一些豪门贵族的公子千金在自家的地盘做了什么或出了什么事,那可不是简单的三言两语可以解决的。 沉默向老闆点了个头做为招呼,就将视线投向正迷醉在声色中的女孩。 他的眉头微微蹙起,对于前方女孩热烈的贴身舞蹈有些不满。 沉默嘖了声,直接迈步走向她。 女孩似是终于发觉这不是梦,看见来人,便转身拔腿狂奔。 然而夜店太过拥挤,再加上她有些醉意,脚步踉踉蹌蹌的,差点向前扑倒。 就在她准备要来了个壮烈的扑地摔时,一股力量将她往后一带,跌进强而有力的臂弯里。 男人身上好闻的菸草味传入她的嗅觉中,沉稳又让人迷恋,她多想就这样一醉方休,即使是醉倒在梦里。 然而理智和罪恶感在她心头剧烈燃烧,灼焚着她的每寸肌肤,无时无刻都在折磨着她的内心。 他将她带到外面,远离嘈杂的地方。 徐慧萱旋即退开身,拍掉他的手,淡声地道:「沉默,我们已经结束了。」 沉默冷笑一声,双眼如鹰般注视着她,「你说结束就结束,你当我是什么?」 徐慧萱咬着唇瓣,狠下心道:「沉默,第一件事情,你跟陈玥两个人纠缠不清,我怀疑你会不会根本就喜欢着她,而我只不过是一个替代品,对你来说可有可无。第二,我和顾家要联姻了,或许不是现在要结婚,但这婚是迟早都要结的。」 「所以,我们再也没有可能,你明白吗?」女孩抿起唇,瞥开视线不去看他。 沉默拧眉,瞪着眼前固执的人儿,「我不明白。」 「我跟陈玥只是像亲人一样的关係,你……不会这个也要醋上一醋吧!再者,你那婚也没结,就什么也不算。」 「而且这话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自己有喜欢的人,凭什么要听那破烂契约?」沉默将徐慧萱说的话原封不动的丢回去给她。 「我……」徐慧萱被自己的话堵的哑口无言。 没想到他对陈玥竟然是这样子的情感,或许是以前的自己太小气了,被爱情冲昏了脑袋,失去判断能力。 但是,她现在心里面真正装的却都不是这些小事了,一切都变质了,从真相大白的那刻起。 她在心里深吸了一口气,下定决心般地道:「沉默,我腻了,我不喜欢你了。」 说出这些话彷彿费尽了她所有的力气,违心的话语最是难受,也最难说出口。 「那你喜欢那姓顾的?」他揶揄着说。 徐慧萱双手紧握,吐了口气,「我喜不喜欢他不关你沉默的事……」 「我只是想告诉你,沉默,我对你已经没有爱了。」 「徐慧萱,你有本事就看着我再说一遍。」他眼神变得阴沉,随时都有可能扑向眼前的猎物。 声音微颤,苦涩转化为泪水在眼眶打转,她闭上眼,再睁开时,直直的望向他,肯定地道:「我说,我们结束了,我不喜……唔……」 沉默俯身吻上她的唇,一手扣在她的后颈上。 突如其来的触感令女孩的身体猛地颤慄,眼角热泪滑落,却没有排斥他的索求。 徐慧萱觉得自己疯了,她竟然没有推开他,但没有人知道,她等这一天等的有多久了。 从自己卑微的单恋到两人火热的爱恋,似乎终于要开花结果了。然而,一切却是来的这般不合时宜。 见她没有抗拒,沉默将另一隻手环上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攻城掠地地侵略她的城池,步步紧逼。 等到女孩有些招架不住时,他才放开她。徐慧萱微喘着气,双颊酡红,她的眼神迷离涣散,剎时就这样陷入情慾之中,好一会儿才找回失去的神志。 「不喜欢还会吻的这么深情款款,徐慧萱,你知道吗,你真的很不会说谎。」他望向手足无措的女孩,低沉的声线格外诱人。 徐慧萱心里五味杂陈,做事一向有规划的她霎时间却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 「是因为你母亲吗?」 闻言,徐慧萱在心里打了个冷颤,低下头紧咬着唇,没有回答。 他竟然知道了? 她的眼眶又重新蓄满泪水,她想阿……如果夹在他们之间这层薄薄的纸被戳破了,是不是,他们就再也回不去了…… 也再也没有机会了…… 「那就是了。」沉默敛下眼,硬生生地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Chapter7-5 朝云暮雨 在了解女孩内心翻腾的世界后,沉默心里是欢喜的,一边庆幸着她没有参与其中,另一边则是对情感确认后的喜悦。至少他知道了,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位置。 徐慧萱嘴角上扬,却是带着一抹苦笑,「虽然我大概有猜到,你们可能已经知道这件事,但没想到是这么早就发现了。」 「呵,就只有我,跟白痴一样,被蒙在鼓里……」徐慧萱垂眸,话也越说越小声。 「其实……我们也是到最近,才完全确认事情的始末。」沉默想起这些天和梁宇哲的对话,终于抽丝剥茧理出所有的事情。 听到真相的当下,他内心也是波涛汹涌、五味杂陈,对梁宇哲的遭遇更是有说不出的伤感与凄凉。 徐慧萱睫毛轻颤,思绪在脑中飞速打转,最终还是只有对他们感到万分抱歉的情愫,她语带忧伤地道:「不管怎么样,我们家就是做错了,是我们对不起你们。」 沉默看出她的自责与悲伤,叹了口气,抬起的手不自觉地摸了摸女孩的头,像是在安抚刚从狂风巨浪里被救起,正受惊吓的小动物。 他没有打算收下她的道歉,而是将视线转向遥远的彼方,低声而语,「我曾经听过一段话,它是这么说的,更高贵的黑暗不能驱走黑暗,只有光明能够。」 「所以阿,有些事情不是你的错,也并非我们能够控制与掌握,如果一直去注视黑暗的那方,越陷越深的只会是自己,受伤害的同样也是。你……明白吗?」 徐慧萱轻轻拿开他的手,转为凝视着他幽深的目光,那能洞察人心的无尽深邃如鬼魅妹般攫住她,沉默的话语,总能涤净自己的满身尘灰。 但她摇了摇头,「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会试着走出去,但是现在的我还需要时间,去沉淀、去接受……」 清风拂过,撩起她的发梢,在夜色朦胧的映衬下,画出姣好的情韵。 「没关係,我等你。」 等你走出忧伤,等你放下疙瘩,即使日后你仍活在深渊里,走遍四季,馀生漫漫,我都会等着你。 徐慧萱歛下眼,微微勾起唇角,让人看不清她眼底真正的情绪。 她能感受的男孩汹涌澎湃的情感,兜兜转转,他们还是回到了原点,但她不想再让他担心和失望,然而现在的自己还没有办法给出什么美好的承诺。 所有的思绪尽归于一,她对他说:「希望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沉默的唇瓣漾起,放缓了语调,也道:「放下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容易,如果真的能说释怀就释怀,那这世上的恶就不会停止。有时候,记得也没什么不好,或许以后我们遭遇上这类的事情,只会多不会少。」 「而你只不过是提前长大。」提早看到那些偽善和丑陋。 现在的我们还无法改变什么,只能期许自己不要步上后尘,成为自己也厌恶的那种人。 世界依然持续转动,为愿在这世间沉浮时,有温暖与光明相随。 深吸了一口气,她掀起眼帘,对上了男孩的眼,这次女孩没有逃避他的视线,对他投以浅浅的一抹微笑。 男孩也回以了然的笑顏。 月华流转,一对青涩的少年和少女佇立在夜色下,相视一笑,皎洁如明月舒其光,带着淡淡的遗憾和眷恋。 人生路漫漫,我们的故事从未结束。 旦为朝云,暮为行雨,朝朝暮暮,我迟早都会等到你。 ? 一周内,徐家又有了好几次动作,频频向清安出手,清安的驻点换过一个接一个,仍然不得安寧。 「慧萱告诉过我,他们已经发现了你还活着。」沉默严肃地道。 梁宇哲噙着冷笑,没有说话。 倒是一旁的万司年嘴欠地说:「我真的怀疑他们到底有么毛病,非要追着我们不放,不会是看上我们清安各个风流倜儻吧?」 陈玥白了他一眼,「你神经病阿,不要说废话,现在的重点是我们该怎么应对?」 万司年不急不徐的回嘴,「不是阿,我说大实话呢!不然你说,他们干麻间着没事一直攻击我们?」 陈玥给了他一记手刀,欲停止他的胡言乱语。万司年假装吃痛地捂着肚子,接着又似笑非笑地睨了陈玥一眼。 霎时,清安连接驻点的公用手机传来了简讯的提示音,沉默迟疑了下才点开,心中不详的预感油然而生。 沉默拿起手机将它递到梁宇哲面前,让他看刚传过来的信息。 梁宇哲一瞥,亦是警铃大作,微瞇起眼,周遭空气顿时降到零下,寒气逼人,其他人一见,立刻收起了玩笑的心态。 「林茉……是不是还没回来?」梁宇哲虽是平静地讲出这番话,但他的唇瓣却微微打颤着。 陈玥頜首,答道:「对,她前几天去参加营队活动,估摸着也差不多这时侯……要回来了……」 室内一时之间寂静无声,静的就算是一根针掉落也清晰可闻。 大家剎那间都明瞭了,那是一封威胁信。 风雨欲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宇宙之大,却不是所有的人都心怀善意,但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一颗真挚又善良的心,然而至始至终,还是有人无法明白这个道理。 那就没办法了,有些事必须彻底了结。 从哥哥执掌到换他接手,太多太多的牵扯和纠葛交缠绵延。 这是宿命,而这不断发生在清安的悲惨命运,由他来斩断。 梁宇哲嗓音低沉,眉眼森冷犀利,「林茉可能出事了。」 大家闻言,也印证了方才自己心里所想。 见一直无人开口,小雪轻声地询问,「你们又要去救人了?」 陈玥摸了摸小雪的头,安抚般地道:「没事,我们很快就回来。」 梁宇哲却道:「你们不用去,我自己去就好。」 「那怎么行?」 梁宇哲耸肩,眼瞳极尽冷淡,「没什么不行的,对方的目标从一开始就不是你们,你知道的。」 陈玥不乐意,忙拉了下一旁的沉默,叫他帮着劝说。但沉默只是摇了摇头,将简讯递给他们。 大家一看都倒抽一口气,上面写到,只能梁宇哲一个人去。 若是违背了约定,人质怎么样他们可不敢保证。 「屁拉,你真的要自己去?」万司年大惊,「那……那这回我可不保证能救的了你啊!」 梁宇哲勾唇,邪佞一笑,那笑十分的冷,若严寒的冰霜,「当然。」 「但是,还是需要大家的帮助,这是最后一次,让一切都结束了吧。」 「你要我们偷偷来?」 梁宇哲邪邪一笑,没有回答,但他的眼中燃起火光,望着他的眼神,便了然了一切。 尘埃落定,一切就着安排,正式拉开序幕。 / 上述字句出处 引用马丁路德·金 化用宋玉《高唐赋》 Chapter8-1 挟持 林茉刚结束营队,便搭着高铁返回,下了高铁之后,她悠哉地在站内乱晃,顺便买了些吃食。 出站后,她打算先直接回去报个平安,以免其他人担心。 傍晚时分,一颗半悬于天际的火红落日烧灼了半边天,夕阳馀暉洒下,温暖了行行色色的路人。 走在人行道上,看着街道向晚,林茉忽然觉得时间飞逝,一转眼就又大半个月过去了,没想到在短短的几个月内会经歷那么多她以前从未想像过的事。 是那般虚幻和不切实际,却又是如此真实的上映在眼前。 穿过小巷来到巷口,她的双眼瞄见地上有道黑色影子,好像从刚刚就一直跟着她,林茉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对劲,这种感觉似曾相识。 虽然涔涔冷汗悄然在额间沁出,她仍告诉自己要保持冷静。 不紧张、不慌乱……虽然想是这样想,但她的心脏还是跳动的飞快,根本无法镇定下来。 林茉加快了前行的脚步,她瞥了眼身后的黑影,那人果然也跟了上来。 就在他要靠近自己时,林茉深吸了口气,突然转身就是一记侧踢,那人没有想到女孩会反击,毫无防备又顺势吃了林茉扎实的一拳。 女孩的力气比想像中的大,那人闷哼出声,语中夹杂几句脏话,一脸凶狠地瞪着她。 林茉看向来人,此人长的颇为壮硕,手臂上满是刺青,有种混黑社会的感觉。 但不知道是不是习惯了,望见来人后,她反而没有预期中的那么恐惧与慌乱。 林茉双手还胸,好整以暇地站在他面前,勾起唇悠悠地揶揄道:「跟踪狂?」 「都什么年代了还搞跟踪?」 刺青男没有回应她,而是露出猥琐的笑容,似乎是对眼前的女孩產生了兴趣,他道:「你就是林茉?」 林茉蹙起眉,疑惑他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名字。 刺青男一见她略为迟疑的反应,就间接证实了她的身分,他的嘴角掀起狰狞的诡异微笑。 「看样子真的就是你呢!」 你们此行的目的-- 带走那个叫做林茉的女孩。 因为她是可以威胁到那人的存在。 命令言犹在耳,刺青男大手一挥,林茉身后突然出现很多黑影,往这里快速移动聚集,等她发现不妙时已经来不及了! 大意了! 左右两个人只接抓住她的手,只感觉有道大力敲在她的后颈,眼前一黑,直接晕过去了! ? 梁宇哲来到指定地点时是晚上八点左右。 那些人竟然约他到一座郊外山区上的废弃铁皮屋,所以来到这里又费了不少时间。到了现场,整个空气瀰漫难闻、刺鼻的气味,让人有种快窒息的感觉。 他环顾四周,不甚明白为什么要选在这么高海拔的地方,他们为此也是一阵好找。 不过约在这里,反而更方便清安行事,他心中这样想道。 然而随着时间过去,那些人还没有出现,这让他越来越没有耐性,心中有怒火在燃烧,要是林茉出了什么事,他绝对会拿徐家那群人的命来陪葬。 就在这时,铁皮屋窄道上的门被猛地撞开,一群人走了出来。 熟悉的人映入眼帘,梁宇哲皱起眉,「李孟泽、罗杰还有……」说话的同时,他瞥见另一道熟捻的身影,他看见那人朝他略点了点头,梁宇者便知道计画一切顺利。 梁宇哲的目光没有在他身上停留太久,旋即便撇开眼角馀光,转回与李孟泽对视,「怎么又是你们?」 罗杰因为上次被刺伤的仇还没报,便对梁宇哲十分不满,怨恨地盯着他,「上次的事老子还没找你算帐,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还没死!」 李孟泽也道:「上次任务失败,这次来将功赎罪。」 「不过没想到你命这么大。」 梁宇哲嘖了声,眼神冷冽,面庞虽看似平静,但内心早已是怒火中烧。 「林茉在哪?」也不想废话,他冷声狠戾地扫视着他们,彷彿要将他们生吞活剥。 「要不你猜猜?」罗杰痞笑着,甩着手中的枪,「虽然我很讨厌你,但不得不说,你眼光还真的挺好的,那妹子挺有个性的。」 闻言,梁宇哲有些焦急了,整个脸色阴沉了下来,凛如霜雪凝结成冰,「我只再问一次,林茉在哪?」粱宇哲拿出大衣里的枪,将之高高举起,直接对准李孟泽的心窝处,这次人质没有在他眼前,开枪就不用过多的犹豫。 「等等……」李孟泽也知道他是个阴险角色,不敢大意,怕自己一疏忽便丢了性命,「林茉她现在不在我们手上,我们也不知道她的确切位置,所以……」 「讲半天就是你们也不知道,那好,你们活着似乎也没么用处了!」梁宇哲直接打断他们的废话,子弹上膛,作攻击姿态。 「喂,你等下,我们是真的不知道她现在在哪?之前交接时只见过一眼,那女孩的眼神看着真的挺凶狠的……」李孟泽以为他是在试探他们,急忙解释道。他心一慌,也赶紧掏出自己的枪来。 「不知道?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就在梁宇哲面露阴鷙,在前方的人还处在错愕中时,准备扣下板机。 霎时,一道清丽的嗓音传来,「年轻人别着急阿。」徐品榆带着一群人出现在梁宇哲面前,一旁的许孟泽和罗杰一见徐品榆,纷纷往后退开,让来人走向前来。 梁宇哲在心里暗暗冷笑,没想到她竟然会亲自过来。 但在看到接下来的一幕时,他整个人绷起神经,脸上阴霾环绕周身。 「把人带过来。」徐品榆啟唇道。 只见一个女孩双手被绑缚住,嘴里还塞着棉布,身上有微微的伤,颊边也有着惊吓和紧张流出的泪痕。 梁宇哲一见到林茉变成这副模样,薄唇微颤,差点克制不住直接衝上去给徐品榆一拳的衝动。 林茉不是个会示弱的人物,即使双手被束缚,一身仍透着股狠劲,双眼直直瞪着徐品榆和攻击她的人,一点也不服输。 徐品榆挑起眉,似是在看笑话般,「怎么样?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阿!」 她一手撑着脸,悠哉地对着梁宇哲说:「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你自己去死……这第二个嘛……」她咂了下嘴,右手朝铁皮屋外的悬崖比划了下,「你们两个一起去死。」 她颤笑出声,噁心的音频回盪在狭小的空间,令人头皮发麻。 Chapter8-2 坠崖 冷风袭来,蚀过肌肤骨髓,寒意阵阵。 梁宇哲看着眼前来势汹汹的眾人,知道自己不会有胜算。即使心知肚明,他面上仍毫无惧色,反而更为阴沉。 他直直地看着徐品榆问道:「当年的事情是你做的吧?」 徐品榆听到他的问题先是顿了一下,随即訕笑着朝他摆手,「我说,你都要死了,还问这么多干麻?」 梁宇哲自嘲一笑,反问她,「既然我都要死了,那为什么不能死个明白?」 「因为你一个人的私慾,毁了我哥的前程和性命,难道我还不能讨个说法。身为权贵千金,应该不至于那么小气吧?」 梁宇哲拿出贵族的名头,他知道像徐品榆这种豪门出身的人,最是在意自己的气度和名号。 即便她一直都不是个气量大的人,但那对外的名声她还是在意的,在大家都明瞭的情况下说谎更是要不得。梁宇哲直接在眾人面前提起,就是要逼她讲出当年的真相。 她轻笑几声,「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了,既然你那么想知道,那好,我就告诉你。」 「你说的没错,确实是我做的,是我害死他的。」终于,她亲口承认了。 「我哥到底碍着你什么了,你要这般赶尽杀绝?」怒意缠绕上男孩的四肢百骸,他的语气变的有些激动。 「要不是因为他,慧雅就能跟沉家联姻,我们现在也不用为了和沉家合作的事情被搞得焦头烂额。」 「当年,她次次顶撞我,甚至毁了我和别人谈拢的合作,这一切,都是从你哥哥认识她之后开始的,这样你懂了吗?」徐品榆别有深意地看着他,摊手道:「我也是无可奈何。」 见她一脸不慍不火,刚内心充满怒气的梁宇哲顿时也变得淡然起来。 何必呢? 他自己生着气,而面前犯错的人们却是看笑话般的姿态,对这种早已道德沦丧的人发火委实没有必要。 所有的话语尽归于一,他最后只问了一句,「那你后悔吗?」 「后悔?」 「即便只是一下下、一点点,你就没有曾经后悔过?」在夜半无人之时,独自懺悔自己的罪愆,或是在睡梦中被含冤而死的厉鬼给惊醒。 有吗? 还是你一直都活的心安理得,觉得一切都是你应得的? 就因为那该死的金钱和地位? 徐品榆不知道梁宇哲此刻内心的满腹疑问,她笑道:「呵,以前会有那么一点吧。毕竟对方也是个孩子,但说真的阿,你不会以为我们几个家族都像一张白纸一样乾净?大家都知道彼此背地里那手段脏的呀,谁家的手下没几个冤死鬼?」 梁宇哲垂眸,就算知道结果又如何,这些人只会一次又一次的将之掩埋。 所以不用再犹豫了,就该让真相浮出水面来,拨开云雾,才能得见明月。 「好了!话也说完了,该想想你要怎么办了?」徐品榆朝后方招手,指示她们把女孩带上来。 林茉扭动的身体,试图挣脱,却是徒劳,反而直接吃了后面挟持她的人一拳。 她痛得闷哼,但因为嘴里含着布,只有细弱蚊呐的声音传出。女孩脸色刷白,泪珠在眼眶打转,却倔强的没有滑落。 梁宇哲见状,浑身似被大雪覆盖,寒冷的渗人。他眼底阴霾挥之不去,只差没把眼前的人拧成两半。 其实这种情景他几乎每次行动都会遇见,当捨则捨、当断则断这他一向最拿手了。 但这次似乎有点不同,只因为对方是林茉,是他的最后的归处,他赌不起,也输不起。 而此时站在另一旁的男子直接将林茉扯过,一把刀直接架在她脖子上,割划出细细的血痕,血痕如丝在颈上留下印记。 「选吧!」男子边说边将刀往林茉细颈处压入,「若是想救她,就自己从后面的悬崖跳下去。」 「你要还是不要?」男子质问。 看着女孩猛烈摇头的模样,他朝她浅浅地笑了,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自己终是见不得她受苦。 他抿了下唇,举起右手,作投降貌道:「行,我跳。但你他妈的给我把刀拿开。」 梁宇哲狠戾地瞪了他一眼。 男子依言将刀移出一些,不会碰着血肉。 徐品榆向后睨了随意发言的那名男子,道:「这里什么时候轮到你发号施令了?」 男子旋即闭上嘴巴。 「不过这招还挺不错阿,也不会脏了我的手。你就自己跳下去吧。」徐品榆勾起朱唇,向他挥了挥手,「再见了。」 「我若跳了,你会放过他吗?」梁宇哲望着女孩不停落下的豆大泪珠,他知道自己不可能让她的生命就这样殞落。 徐品榆答道:「这你大可放心,就这点信用,我还是有的。」 「天地为证,再好不过。你最好说话算话。」 「还有,再让我和她说几句,不然若是她寻死,你们也不好办吧?」梁宇这话是看着林茉说的。 「切,别废话也别浪费我的时间,快一点。」徐品榆不悦道。 梁宇哲注视着林茉,林茉也回望着他,男孩的眼神没有以前初见时的冷冽森冷,也不见相熟后的幽深无尽,如今凝睇进她眼中的,是前所未见的温柔绵延,含笑如风。 只是这笑容日后但她怕是要再也见不到了…… 她定定的看着他,眼泪扑簌簌如雨如瀑,她心很痛很痛,比起身上的伤,她的心疼的更深,彷彿被人凌迟般不停折磨着。她很想质问他为什么要为她做到这种地步,想骂他为什么就这样妥协了,正值大好年华为什么不好好活下去? 还有……为什么大家都要逼他…… 「你还记得那日在烟火下许的愿望吗?」天外飞来一句,梁宇哲望着她如繁星般闪烁灿烂的眼睛,轻轻地说着。 「那时候的我是个没有梦想和心愿的人,活着对我来说,或许比死亡还痛苦……直到我遇见了你,林茉,我早该是个死人了。但因为你,我竟然又產生了想要活下去的念头。」 「一开始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后来,我好像找到了答案……」 「林茉,我喜欢你。」喜欢的不能自己。 然,今生无缘,来世再相随。 他轻闭起眼,心里遍满那些过往的美好,直到她的笑容浮现在眼前,他才缓缓睁开眼睛。 「所以我许下了一个心愿,那就是希望你能够幸福,能够好好活下去……」 明明是真挚又浪漫的告白,林茉听着却像是告别的遗言,她的眼泪不可遏止的滑落,摇着头祈求他不要做傻事。 「永别了,我的爱人。」一滴清泪滑落,梁宇哲却笑了,笑的和煦温暖。 那是遗憾也是眷恋…… 是幸福,亦是惆悵。 好好活下去…… 望着他坠落的身影,挣脱了箝制,她放声尖叫,眼泪跟着咆哮,但任她怎样癲狂,却仍唤不回,他的身影。 / 徐品榆:大可放心 梁宇哲:duck不必 Chapter8-3 设局 缓缓地睁开双眼,鼻腔吸入淡淡的消毒水味,朦胧之中,就看见一个讨人厌的身影。 万司年双手环胸站在一旁,一双眼睛正好整以暇地盯着才刚刚甦醒的人儿。 一见他醒来,万司年的老毛病又上身了,调侃着他道:「昏迷了两日。恭喜你大难不死,又捡回了一条命!不用谢!」 「应该不全是你的功劳。」梁宇哲瞪了他一眼,声音还有些嘶哑。 猛地一回神,脑袋传来阵阵晕眩的不适感,将那反胃烧灼的异物吞入,他抬手撑着旁边的扶手,眼前突然一片黑,让他看不太清。 缓过来才重新得见一室明朗。 「别乱动,好像有点脑震盪,你先躺好。」万司年难得认真起来,梁宇哲被他看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像回嘴为自己诊治的医生也不对,只好乖乖地平躺回床上。 万司年一边帮他查看,又开始碎念,但这次却变得一本正惊起来,「不过,这次确实不是我的功劳,你倒也没说错。但你真的很是勇敢,明明对方也不见得能够完全信任……」 万司年话未尽,原本还想继续说点什么,但这时却突然有人敲门进来,打破了两人短暂的交谈。 一位身材结实的男子走向床沿,梁宇哲漆黑的眼瞳从涣散到聚焦,他终于看清了来人,正是那日挟持林茉、威胁他跳入悬崖的那名男子。 犹记得初见之时,他是那般毫无生气,眼神颓靡,果断放弃抵抗的消瘦身板,而今,又有谁会想到,当日被他们所胁之人,现在早已被策反成了清安帮的一员。而此人是魏成言,正是之前将梁宇哲是清安首领这件事传回给徐家的人。 魏成言自知若继续效力于徐家,日后必定难以脱身,自家妻小更是会受到牵扯,所以传回消息后,便暗地里帮清安办事,算是清安亦敌亦友的暗线。 在这种敌友未明的情况下,梁宇哲选择跳下去,算是十分冒险,但这次终究还是让他给赌赢了。 「魏兄,好久不见?」 「也没很久,不是两天前才见?」 是加入清安之后讲话都会变成这样吗?梁宇哲无言以对,倒是紧跟着他过来的陈玥说话了,「看到你们都平安就好。」 「所以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陈玥留守在这边,没有跟着他们过去,只大略知道部分的情况。 见没有人要回答,魏成言只好自己出来解释了,「那天,事出突然,对峙的当下我抢先开口,态度刻意的激动和强硬,就是要暗示他跳下去不会有事,而且我知道他和你们清安的人早已经约好在下面接头了!」 「那悬崖又是怎么一回事,是假的?难道你们不怕被徐家发现?」 「不是假的,是真的悬崖,但是他掉下来的地方不是很高,还有树枝作为阻力,顶多摔断个胳膊腿,死不了人的。」魏成言接过话。 「你早就知道了?」陈玥追问,看向魏成言,见他点头后,才完全确认了事情的经过。 陈玥震惊地道:「你们太疯狂了!万一哪里出了差错,那是要赔上性命的。」 但梁宇哲却回答她,「如果不跳,死的更快,既然还有一线生机,那铁定是要赌他一赌的。」 「而且你看,这不是没事了吗?」 生命就是这样,特别的脆弱,有时候可能就突然间就消逝了,措手不及。但生命也是顽强的存在,人们越是想迫害它、詆毁它,它更是会活得精采、活的壮烈,给那些曾经看不起它的人一个最震撼和致命的反击。 陈玥叹了口气,「唉,一点也不像没事阿……总之,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脑震盪外加脚上创伤性骨折,他现在可哪里也去不了。」万司年挑了挑细眉,像狐狸般的贼笑道。 「话说回来,徐家不会去搜索什么尸体之类的?」陈玥马上点出了问题,她拧起眉头,有些担忧。 梁宇哲闻言,冷笑了声,「那要他们还有本事出的来。」 「什么意思?」 这时,万司年从衣袍的口袋内拿出一样备份后的随身碟,「当日,阿哲录下了徐品榆的口供证明,我们救出他后,在他的身上找出随身碟,依之前的计画,马上派许生跟小雪他们送去警局,当然这份证据还不够。」 梁宇哲接话,「但我们还有先前就搜查到的资料,法医证明、行车纪录器拍下的画面,以及魏成言帮我们暗中找到的,徐家私下买通车手的文件。」 「又为了防止他们势利滔天,压下事件,所以就拜託了梁警官去找媒体爆个料,顺道还去通知了一下徐家的死对头黎家。你说,这案是不是不成也得成了?」万司年笑道。 「但你们怎么知道徐品榆一定会去?」 「不知道阿!她会出现在那里完全是个意外。原本的录音是准备要去录李孟泽和罗杰那两个白痴的……所以她去了,反而是帮了我们。」 陈玥一听,好久都没回过神来,一切彷彿都在掌握之中,计画周密、无缝接轨。 太夸张了。梁宇哲才接手清安没多久,竟然可以让组织变得这般强大。 他的带领固然重要,但陈玥心里还知道,他们这次能够成功其中最大的关键,是他们彼此已经能完全的互相信赖,团结一致的为自己也为家人而战了。 很久很久以前,在清安生活的人们只是把对方当作无助时相互慰藉的朋友,毕竟同是天涯沦落人,缘分尽了也就散了,而现在,他们是真正的兄弟,是生死与共的亲人,再没有什么能斩断这份羈绊。 终于,一脸神情凝重的陈玥绽开了笑顏,她心里压抑多年的大石,总算能放下了! 其实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件事会有真相大白于天下的一天。看来世人常言的,守得云开见月明、善恶到头终有报,所言非虚,还是值得信一信的。 「这样我就放心了!恭喜你,一切顺利落幕。」陈玥由衷地道。 万司年却插嘴,饶有兴味的揶揄,「你确定顺利解决了?你老婆还在生着气呢?」 梁宇着神色阴狠地瞪了他一眼,却没有在「老婆」两个字上做反驳,他道:「她生气了?」 万司年见他这样,更加觉得有意思,「你欺骗她,连计画都没有告诉她,你说呢?」 「计画是临时定的,我要怎么说?」 「不管怎么样,她以为你死了,哭的撕心裂肺的,让人家生气还不乐意了?况且你连示意她一下都没有,她那么聪明,即便先知道了,也绝对能配合你的。」万司年滔滔不绝的话语传进他脑袋,嗡嗡嗡的,烦死了。 但他说的也的确是实话,他确实是什么都没有事先告诉她,思及此,梁宇哲垂下眸子,自个儿萎靡消沉去了。 Chapter8-4 她不知道的事 正午时分,炽热的艳阳普照大地,世界彷彿浸在热锅里燃烧。 屋里的人和外头就像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有空调的地方果然才是人间天堂。 林茉和沉默正在家里聊天,说是聊天,其实比较像是沉默单方面在慰问林茉。 「你还在生阿哲的气?」沉默问道。 林茉撇开头,搓弄着手指,「我只是不懂,为什么他什么都不告诉我?」 「不管是这次诈死的事情,还是魏成言的事情,我一件都不知道。」 「你就别怪他了……走到今天,他也挺不容易的。」沉默遥想过往的惊心动魄,就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他们是这样走过来的。 现在想来才觉得后怕。 「我知道……但这次,我是真的吓到了。突然发现,我好像已经记不太清了,以前那些没有他的日子,是怎么生活的了。」她自嘲,「很可笑吧?」 夏继春末至,游鱼随水流。 难捨难分。 她早已离不开他了。 林茉不是不知道他一路走来有多辛苦,只是发觉自己不能没有他的同时,也自私的希望他能多依赖自己一点。 而非遇到困难总是自己担着。 他是人啊,是人就有心,是人就会累,也会疼。 但梁宇哲却从来都不愿说。 沉默没有应她,反而道:「你还记得有一次他带你去海边吗?」 林茉知道他指的是梁宇哲陪她去黄金海岸散心那次,贝齿滑过舌尖,吐露心声,「此生难忘。」 「那天,是我们原本要行动的日子。」 「但因为你的关係……阿哲他竟然延迟了动手的时机。这导致我们失去了一个拿住他们把柄的机会。他,应该没告诉你吧?」沉默无奈地笑了笑,当时他对兄弟突如其来的举动感到意外,甚至是震惊,因为沉默很清楚,梁宇哲根本不可能会放过这样好的时运。 然而…… 「林茉,他从来不会这样。对他来说,没有什么比抓到兇手更加重要。」沉默厚重的语气透着一种老成的调调,「即便是到了现在,他还是以你的安危为优先考量。」 言下之意,他真的是倾尽全力在爱她,纵然身处黑暗。 言外之意,她真的得携着光明去爱他,因她本为拂晓。 林茉眼睛睁的晶亮,愣愣地听着沉默说的话,心中的讶异与震撼难以言喻,如海水滔滔不断击打着她的内心,波涛汹涌。 沉默又道:「还有关于魏成言……其实姓魏那小子倒要感谢你。」 「因为你的出现,他才想要尽早结束这件事情。于是命那姓魏的将阿哲与清安的消息一併传了回去……」 「我知道了,你……不用说了。」女孩起身,打断他的话,望向窗外肆意向内流窜的阳光,樱唇轻抿,忧伤地道:「他就是太傻了。」 不用猜她也能知道他接下来做了什么。 她的眼中满是悲伤,眼眶已红了大半,里头的湿润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诱敌入局,又再次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 是不是傻呀…… 女孩叹了口气,思绪拉向远方。 「你想去找他了吧?」沉默一看穿女孩此刻的踌躇迟疑。 林茉转身,对他微微一笑,忧愁还未从眼中散去,却似乎看的更为通透了。 林茉背上小包,向沉默道谢,「沉默,真的很谢谢你,各方面都是。」 沉默点了点头,笑靨如风,大方地接受了她的感谢。 临走之际,沉默叫住她,道:「悲伤之后就是明朗的好心情,而我们现在,已经无所畏惧。」 她朝他勾起嘴角,阳光洒落,阴霾散去,好看的弧度在素净的面庞上格外耀眼。 望着林茉离开的背影,沉默的心绪飘忽,想起了当时候他问梁宇哲的事情。 言犹在耳。 「为了她,你蛰伏了那么久,一朝从头来,阿哲,这值得吗?」 「为了她,为了清安,没有什么值不值得。我可以为了守护我所爱的人倾尽所有,就像当初的他一样。」 一抹光辉斜斜地温暖了侧顏,薄唇上扬。 他确实做到了。 ? 林茉迈步走向梁宇哲所在的床沿,男孩一见女孩突然出现,正喝着粥的梁宇哲差点呛到。 「怎么突然来了?」梁宇哲将餐具摆放好,转身望向她问道。 林茉峨眉一挑,「不欢迎?那我走了。」 说完就要离开,却一把被强韧的手劲给向后一带,紧紧攒住。 「等等。」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道。 「不是不想要我来?」 「我以为你生气了?」男孩垂眸,一向冷冽的曈现在竟有些无措,还不敢正眼瞧她了。 林茉佯装慍怒,学得还挺有声有色的,「对!我就是生气了,你很会装死是吧?都不用事先知会是吧?」 梁宇哲抓着她的那隻手稍稍紧了紧,想起了万司年的耳提面命,赶紧认怂,「我错了……你能别走吗?」 我日! 林茉撑大耳朵,想说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这时的梁宇哲心道,这胡言乱语的功力都是沉默和万司年硬要他学得,说什么他们要找个人来传承衣钵,怕他娶不到老婆。 但看林茉反应,回去倒是要给万司年和沉默那俩都重新治治了,也难怪他们至今都还交不到能长厢廝守的女朋友。 林茉不懂梁宇哲此刻内心的翻云覆雨,但看在梁宇哲讲出这话也不容易的份上,便道:「可以,就依你。」 「但你犯的这错还得慢慢算?看要怎么补偿我?」女孩娇俏地算起了帐来。 梁宇哲:「……」 无言片刻后,梁宇哲露出有点狡黠的笑容,「好阿,那不如……就用我的下半辈子来补偿?」 伴随林茉的惊呼声,他一把将她拉上床,没等她反应过来,便将她锁在坏里,一手扣着她的腰,吻上了女孩软嫩的唇瓣。 细细点点的触感,重新滑过耳际又缠上她的小舌,紧接而来是狂风爆雨似的侵入,窒息般的深情拥吻让情慾升到极致,更为痴狂。 那晚,日光倾泻,她枕着他的臂弯,在他怀里入睡。 Chapter8-5 终见黎明 事件大白于天下后,网路上掀起了热烈的激战与回响。 各大媒体为增加热度也借此炒作,一时之间,无人不知徐家背地里干的那些齷齪事,徐家的对头黎家更是带起了风向。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 徐家之前得罪的那些人,本不敢发声的,如今一个比一个还勤快,上赶着送证据给警方。 徐品榆和其共犯陆婉皆被逮捕和判刑,最后以教唆杀人和谋杀的罪名相继入狱。 坐牢之前的庭审中,徐品榆在法庭上高声怒吼,疯似地咆哮,就是不愿面对自己的罪责,言行举止已然毫无贵族风范可言。 画好的妆容花了,多年建立起的基业也塌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自己聪明一世,最后竟然会被一群毛头小鬼给坑了。 梁宇哲一声冷笑,他不过是搧了个风,微弱的烛火便烧灼成为兇猛的烈焰,一发不可收拾。 万般可笑。 「死去的人不能復生,做过的错事也无法挽回。就用馀生去懺悔你的罪行,直到你到世界迎来破晓。」这是梁宇哲最后对她说的话。 深渊是自己造就的。 不论是他还是她们,一出生就活黑暗中,仇恨的黑暗、权势的黑暗、金钱的黑暗……无穷无尽。 却早已忘了上天赋予我们最原始的渴望,是再简单不过的灿烂暖阳、是星辰和大海。 是空气和山水。 所以,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曙光。 愿我们终能得见黎明。 ? 看守所内。 林茉望着许久未见的父亲,他的脸庞憔悴了许多,耳鬓夹杂几丝白发,洩漏了沧桑,人也有些消瘦了。 但与之前不同,似乎又带了点温和慈祥,岁月似是回到过去,他彷彿还是那个孩提时期会教她唸书、陪她玩耍的父亲。 他好似磨去了稜角,找回了自己。 「好久不见。」林茉的眼眶泛红,轻声地道。 「茉茉……好久不见。」 男人凝视着女儿,奔涌而来的愁绪与惆悵无时无刻在侵蚀着他的心。 除了思念,还包裹了浓浓的歉意。 「茉茉,那件事……是爸爸做的不对,爸爸对不住你。」男人眼中渐渐续满了泪水,眉眼的皱褶在时间无情的洪流中又更深了些。 林贺其实很庆幸,自己的女儿从小就特别懂事,而当初是他自己急于求成,才会酿此祸事。 是他对不住他们一家人。 但此刻,林茉却从他的眼中看到了那份熟悉,她终于松了口气,如释重负般地道。 「父亲你知道吗?其实我没有真正的怪过你。」她嫣然一笑。 林贺闻言哑然,半晌都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女儿。 「之前你出差回来后,你变得不再是我认识的样子,我害怕、我忧虑,因为那时的你真的很陌生。」 「但现在我知道,您终于回来了,爸爸。」 当林茉的话语传进林贺耳中时,他垂掛在眼角的泪珠无声地滑落。 爸爸不同于父亲,好似又亲近了许多。 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试问天底下哪个男儿能抵抗的住自己孩子的真情流露。 或许有吧。但那人绝不会是他林贺。 男人莞尔,眼中虽带着泪,但心底却是高兴的笑了。 他知道那时的自己利益薰心,被权势冲昏了头。但当他因此失了钱财又接着失去女儿的那刻,他明白了,一切都做错了。 还好现在回头还不算太晚。 「茉茉,你真的长大了。」林贺欣慰地说着,瞧了眼孩子,坏笑着道:「那是不是还交男朋友了?」 听到这个问题,林茉一愣,随即在心里头淡笑了声,果然男友问题是永远躲避不了的,尤其是在父母亲这里。 「嗯,没错。」林茉没有回避,正面回应,脸颊微微升起一股燥热,眼底是藏不住的喜悦。 「看来是个不错的孩子,把我们茉茉照顾的很好呢!」 想起梁宇哲,女孩笑靨绽放,眉目含情,随即轻笑出声,「是,他真的很好,是对我来说不可替代的存在。」 林贺望着她的笑容晃然一愣神,思绪万千,他的眼波流转,笑容淡淡浮上嘴角。此刻他才真正明白,自己的孩子能找到幸福,好像比什么都来的重要。 会面尾声,女孩在迈出看守所时,回眸唤了声道:「爸爸。」 「代我向妈妈问声好,我过几日就来看她。」 林贺微微点头,看着女儿离去的背影,想起了多年以前,孩子在自己的怀中撒娇,吵着要糖和玩具的娇小身影,如今已是这般大的人儿了。 心里阵阵暖意涌上,填满了缺失的一角、修补了裂痕。他似乎又找回了,那名为家人的轮廓。 林茉走出看守所时,意外地看见熟悉的身影,她惊呼出声,「吴茂阿姨!」 吴茂还是开着那台兰博基尼,摇下车窗,对林茉比了个向后的手势,「小美女好久不见,要不要一起吃个便饭?」 林茉灿然一笑,一股暖洋洋的明媚春光漫上心扉,她大力地点了点头。 「当然好。」 终章 时光翩迁,转瞬间已然来到了冬季。 一月末梢,大学学测正如火如荼的展开。 当最后一个科目作答完毕,铃声响起,回盪在每处教室和廊宇中,而学生们终于能脱离苦海,从繁复的课业中暂时解脱了。 冬日里的斜阳携来一抹温暖,流连于寒冷的冬天,捎来盼望与暖意。 「考得怎么样,化学大师?」梁宇哲嘴角微微扬起。 「简单。」林茉眉眼一挑,露出精緻的脸庞,「但没我可不是什么化学大师。」 「一个学测生已经早早读完选修?还不是大师?」梁宇哲嘴上揶揄,手却接过她的书包,背在自己身上。 林茉摆了摆手,扁嘴道:「至少在你这个跳级生面前,我只不过是个还没修炼成仙的妖精。」 她又想到什么似的扭头看向男孩,「不对阿,你手的伤不是还没好全吗?背包还是我自己背吧!还来。」 说完便要去拿回来,梁宇哲微微侧身让她伸过来的手扑了个空,左手顺势牵起女孩的手,「不用。手已经好了。」 好了个屁,林茉心想。 但看他自然而然地牵起她的手,脸颊不自觉地染上一抹酡红,面如桃瓣,笑顏如花。 「那你到底想好要唸什么系了没?」 「唸商科吧……」 「你要去唸文组的系?你要理转文?不会不适应吗?虽然我知道很多理组的人会去读商学院。」 「文组的人数学有我好吗?」 「……」 夕阳镀了一层金光轻柔地落在他们身上。 两道身影并肩走出考场,一笑一闹间,走遍了一整个四季。 谁说活在地狱里的人得不到光明?谁说坠入深渊的人不渴望救赎? 或许当你抬头仰望天空的时候,你的世界里没有彩虹。 但人生岁月漫长,要相信,终会有那么一个人,看穿你的软弱与悲伤,带你出黑暗入光明,为你漆黑的宇宙捎来那一束亮光。 纵使日子再艰难,你也要相信,雨过之后便是天晴、黑夜之后终会破晓-- 迎接下一个黎明。 -全文完- 后记~愿我们终能得见黎明 他们的故事看似结束了,却才正刚要开始。 这是一个双向救赎的故事。不管是在林茉,还是在宇哲的身上,甚至是故事里其他的角色,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不得已,都经歷过生命的黑暗时刻,而也因此,他们聚在了一起。 其实林茉这个人物背景是有原型的,本身是学霸、双亲入狱、家里很富裕、霸凌……等。看起来很扯很瞎我知道,但我想要说,当初会写出林茉这个角色,很大的原因是看到那个女孩正在经歷这些事情,才有了这个角色的出现与后续。 而梁宇哲这个男孩是虚构的,他活在黑暗里,却能给予林茉温暖和爱,这看似矛盾的融合,却又是这般的恰到好处。 我好爱宇哲,但哥哥好像也不错。(滚 再来说说清安,清安里的每个成员我都私心的喜欢,真的很喜欢他们。然后……一直想开个清安男神投票来着(别闹www 总之就是,同是生活在地狱里的这些人,却又意外因着这份情感,重新建立了一个像家一样温暖的地方,找到了归属,彼此依赖和陪伴,我觉得特别不容易。每一次他们的挺身而出,我都会为之动容与振奋。 还有我们可爱的第二对小情侣,他们的结局很现实,但我认为这样或许更适合他们,我相信这两位未来一定也能拥有幸福的结局。 这里还要特别说说戏份特少的宇哲爸爸梁严。很多人会问,既然是警察,那应该要引导儿子回归正轨才对阿。 但我想说,这很真实,也很残酷,现实总是会让我们渐渐选择沉默。人们是很自私的,而往往又迫于上方的施压,你可能会做出你从未想过的选择。毕竟陷入局中的人是很难保持理智和清醒的。 正义不是那么好伸张的。就像在学校、在职场,有一位家里特有钱、特有权势的人犯了错,而你发挥正义去告了状,结果最后被处罚、被解雇的不是他,而是你。这个问题没有正解,因为这就是人之常情。 还有还有,他们都才高中生,一群人都想要车车是怎么回事,你们这样丧心病狂是可以的吗哈哈,我们最多假车宜情呦。(被打 最后,如果要用一句话来形容这个故事想传递和赋予的,那应该就是愿身处黑暗或绝望之中的我们,终能得见黎明吧! 谢谢一路陪我的大家呜呜呜,真的超级感动,希望你们会喜欢这个故事鸭?(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