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牙》 第一章.黎明杀机 腊月隆冬的东牙山,大雪漫天纷飞,万物景象在这等严苛气息下俱为静默,连呼啸不已的狂风,也冷冽的冻结在半空中嘎然而止,竟似不敢在这等冰封时节咆哮造次。 即便是足可并辔而行的通山大道,在漫山银白的覆盖下,仿佛千百年以来都是生人勿进的遗世绝境,一眼望去,除了苍白还是苍白。 鹅毛般的雪片飘落在这奇峻高耸的山径上,也堆积在路旁顽强的枯树上,愈来愈沉重的积雪压得枯枝格格作响,两者间竟似在较着死劲,看是枯枝先承受不了积雪之重,还是积雪不耐枯枝的万般纠缠。 一阵疾风袭过,彷佛暗地帮了枯枝一把,直把摇摇欲坠的积雪使劲推落,连带牵引着满树的银白纷纷洒落,犹如一片飞瀑重重坠下。 当下,只听得一丝与眼前景象极其唐突的微弱呻吟与积雪坠地的撞击声同时发出,也同时隐没。 这声呻吟虽然既低沉又短暂,却足以让蛰伏在冰雪中等待猎物的一头灰狼精神大振,因为这声呻吟代表着入冬以来出现在此地的唯一活物,那头灰狼知道牠不能错过这个等待已久的猎物。 灰狼伏着身子,极其缓慢的朝发出呻吟的方向移动,牠必须缓慢,因为此刻不能惊动猎物,牠对此击势在必行,那声呻吟不但透露出猎物的踪迹,也透露出那猎物正处于极其虚弱的状态。 与灰狼一样是在雪中的蛰伏,那声呻吟是隐藏在一片冰雪覆盖的白色毛氅下,这是他沉潜在此的第四个时辰,若非那片瀑布般的积雪重击在身上,他会再继续蛰伏下去,一直等到腊月初十的黎明到来。 只是这片落雪不但重击在他命悬一线的身躯,同时也撬开他隐忍紧闭的牙关,连日长途奔逃的疲惫不堪和屡遭追杀留在身上的无数伤口,都不曾让他稍露半点声息,眼看再过个把时辰就将迎来腊月初十的黎明,这声呻吟却让他的行踪暴露无遗,因而前功尽弃。 在冰雪中等待着这声呻吟的并非只有那头饥饿的灰狼,数十丈外还有几双比灰狼更为饥渴冷酷的眼睛,他们同时也感受到了这声等待已久的呻吟,此刻的他们,同样也在冰雪中足足等待了四个时辰之久。 那声呻吟虽然早已消失在呼啸的风声里,但随着灰狼一步步的逼近,取而代之的竟变成清晰可闻的粗重气息,灰狼意识到前方不过是只虚弱的猎物,已经虚弱到控制不住自己的呼吸,虚弱到无法将粗重喘息隐藏在风雪之中。 灰狼对此猎物志在必得,面对如此虚弱的呼吸声,就算对方是头熊,牠也有把握一击必杀,尽管一眼望去仍是一片苍白,但是牠知道在那片苍白之下,有牠心喜已久的猎物,现在,就剩一跃之遥了。 而潜伏在远处冰雪中的那几双眼睛,更是喜不自胜的看着灰狼步步趋近猎物,他们暗自庆幸如果没有老天爷赋予灰狼这般卓越的狩猎能力,也许他们还得在冰雪中再等上几个时辰,甚至直到失去猎物。 也就是灰狼的这个天赋,为他们补上这临门一脚,依循着灰狼行进的方向望去,他们几乎也能看到前方冰雪中那既轻微又明显的起伏与颤抖,他们确定这就是自己追杀了多日的猎物。 那白色毛氅下的虚弱身躯已经感觉到迫在眉睫的杀机,它所带来的寒意远甚于漫山冰雪,他紧紧握着手中的半轮弯刀,暗自乞求苍天再多给他一点时间,只要再半个时辰就能迎来腊月初十的黎明,但笼罩他周边的寒意却不愿再给他任何时间。 白色毛氅下的喘息起伏愈来愈大,他感受到自己的呼气已经远多于吸气,自己怕是无法见到近在咫尺的黎明了,死,终归要一死,但那个天大的消息无论如何不能断送在自己手里。 他必须留下点蛛丝马迹,这是此刻他唯一能做的事,于是他脱下靴子,尽其所能地将脑中所记的图案刻在靴底,他不确定是否有人会在积雪中发现这只靴子,也不确定发现的人是否能注意到他留在上面的图案,更不确定看到图案的人是否能看懂其中的意思,但这已经是眼下他唯一能做的事。 此时,灰狼动了。牠恶狠狠地锁定那张白色毛氅,纵身一跃扑向那个虚弱的呼吸,这种距离的扑杀牠从未失手,牠有把握能一口咬住猎物的咽喉。 同时,白色毛氅也动了。他挥舞着半轮弯刀,整个上半身笼罩在刀光之中往树上跃去,他在乎的并不是那头饥饿的灰狼,不论再怎么虚弱,解决那头狼对他而言只是手起刀落的瞬间,真正的威胁是潜伏在灰狼身后的那几股杀气。 面对那几股杀气,他知道无论如何都无路可走,此刻选择奋力往上腾跃,是因为他必须远离那只刻有图案的靴子,只要靴子安全,他的死或许也没那么可惜,或许他还可找到一丝机会攀到树上,或许他还可以从这颗树再跃向另一棵树,或许他可以再……。 不过,现实生活中并没有那么多或许。数把利剑已经从四面八方同时穿透那张跃在半空中的白色毛氅,多日来的长途奔逃、满身的刀剑创伤以及对腊月初十黎明的期待,都在这一瞬间结束了。 那群人望着白衣毛氅确认其中之人已然死绝,匆匆的搜索了一下尸身后,只听得其中一人低声说道:”天快亮了,赶紧走!” 他们四下环顾一圈,再次确认现场除了那只舍不得离开的灰狼外更无一物,便迅速消逝在苍白的冰天雪地里不复踪影。 扑空的灰狼因猎物的失而复得而喜出望外,得意的一声仰天长啸召唤着远方饥饿的伙伴,只见十数只灰狼从四面八方闻声而来,贪婪而彻底的迅速完成对猎物的分食。 霎时,这条直指东牙国的通山大道又恢复原来的一片死寂,远方太阳还没升起,距离腊月初十的黎明只剩半个时辰不到。 通山大道的尽头是进入东牙国的唯一关隘,那是一堵由无数黑、灰、白三色错落的石块、岩片所砌成的通天石墙,石块与岩片间的排列细致绵密,既不透风也不透光,把墙的两边分成互不往来的世界。 也因为这堵墙高耸接天,即便鸟兽也难以越过,这道看似永无止尽的墙便被墙外的万山诸国称为无止墙,而墙内的东牙国则将其称为护国封印,千百年来,它就代表着东牙山与万山诸国之间的界碑。 半个时辰之后,这座无止墙将为了迎接成千上万的各国祝贺使团而撤除,眼前通山大道的这片冰封寂静也将被来自万山诸国的千乘万盖所惊醒,络绎不绝的车队、人潮将幻化为一条五彩缤纷的百里长龙从山下直奔无止墙,朝着东牙国在腊月二十举办的法诞大典而去。 法诞,是万山诸国每个国主受命掌国的仪式。在这个日子,东牙山的四大山主授予该国国主法统继承的身份与权力,法诞之日,就是该国国主正式掌印治国之时。 万山诸国共计九十有九,东西横跨万余里,南北纵贯三千里,国与国间彼此常为股肱、唇齿之依,当然也有数百年未曾谋面相交的陌路过客,不论是亲疏贵贱或彼此利害关系,都使个别国家法诞典礼的重要性天差地别。 但东牙国不同于此,它是万山诸国中最重要的存在,即便它只是一个地处高山峻岭的蕞尔小国,即便举国人民不过万余人,相较于许多万山诸国来说,这样的规模顶多是个较大的庄园或家族,然而,这么一个小国的法诞典礼在各国眼里却是重中之重。 因为,东牙国世代肩负着守护东牙山的使命。 东牙山,又称为万山,是万山诸国信仰、力量与权力的来源。千百年来,东牙山守护着万山诸国,规范着万山诸国的历法时序、带领着万山诸国抵御外族侵略、维系着万山诸国政权更替秩序、确保着万山诸国黎民百姓生计。 相传千万年前,东牙山不过是个不毛之地,延绵三千里长的荒漠峻岭,别说飞禽走兽视此为禁地,就连水草苔藓也难见踪迹,唯一会出没在这片广袤之地的只有极为少数的修道之人,他们本就以刻苦清贫自持,因此东牙山这片苦寒之地正好是他们的极乐净土。 就在一个无人预期的寒冬恶夜里,天外突然飞来一大巨石,挟着风雷之势落在东牙山之巅,将原本一座高大浑厚的东牙主峰劈裂成四座各自挺立的山峰,自此之后,东牙山神奇的迎来花团锦簇、水草肥美的蓬勃生机,成为一片欣欣向荣的锦绣世界。 有一说指天外巨石将灵气带到这东牙山,强大的能量刹那间对山上修道之众加持灌顶,以助其修成正果;也有一说指山上修道之人参悟天机,众人的修为感化了东牙山的守护天神,特降神石坐镇东牙山,并助其开山定居,奠定了万山诸国繁衍之基。 不论此间传说孰为真假,万山诸国的先人的确是来自东牙山上四大山头的门人后裔,他们胼手胝足的沿着东牙山周遭开疆辟土、开枝散叶,经过数千年来的血汗交织,终成今日之万山诸国。 因此,万山诸国是个以东牙山为根本的族群,他们的信仰、力量与权力都是来自东牙山,东牙山自从天外巨石带来无穷能量后,四大山主将东牙山的各种能量化炼出能结合兵法、武功、农耕、医疗、牧养、建筑、渔猎、矿采等的术法、仙势与印诀等,赋予万山诸国及其子民永续生存的能力。 随着万山诸国的规模愈来愈庞大,彼此间的利益争夺与权势倾轧也愈趋严重,许多山下的仇恨计较也逐渐蔓延到东牙山上的清净之地,四大山头为避免山上沾染到山下的俗世困扰,因此在六百年前宣布永久封山,并以无止墙将山内与山外明确分开,自此若非四大山主召见,万山诸国只能透过东牙国来与东牙山进行联系。 因此,东牙国在万山诸国的重要性可见一般。 长年以来,东牙国人世代饮用东牙山的水、呼吸东牙山的空气、食用东牙山的谷粮、作息于东牙山的晨昏,他们的骨血来自于东牙山的培育,并与东牙山的能量合而为一,因而支持着东牙国人发展出强大的力量和高深的智慧去守护东牙山与万山诸国。 是以出席东牙国主法诞代表着万山诸国见证东牙国的法统传承,也代表接受新的东牙国主成为东牙山的代理人,即便是在腊月二十这种尴尬的日子举办法诞大典,万山诸国仍需排除万难,牺牲各自的新年节庆,让各国王储亲自率团出席。 能够亲临东牙国对多数万山诸国来说是个特殊的机遇,东牙国的职志就是守护东牙山的周全与宁静,鲜少主动与他国联系往来,因此东牙国与东牙山一样身处长年封印,即便万山诸国也难得其门而入,偶有国与国之间必要的外交礼宾事宜,往往是由东牙国派员出访,是以东牙国对万山诸国来说既是高不可攀更是深不可知。 尤其东牙国主的法诞典礼更是数十年难得一遇,东牙国人受东牙山庇护,人人武艺精湛、长寿体健,上任国主福开盛享年一百有六,在位近七十年,换句话说,上次的东牙国法诞典礼已是七十年前的往事,曾经参与过当年法诞的人多已不在人世,为了避免各国国主与东牙国主总是终其一生难有照面机会,因此约定俗成,只要是东牙国的法诞典礼,领衔出席者多以各国储君为之。 此次适逢东牙国法诞大典广开国门,实乃万山诸国难得一见的盛事,各国收到东牙国发来的请柬,无不隆重以待,除了由各国储君精选各自菁英翘楚共襄盛举外,更是竭尽所能的搜罗各种珍稀异品,以示对东牙国主的重视,毕竟这等堂而皇之与东牙国主结交的机会可不多得。 另一方面,做为东道主的东牙国对此更是战战兢兢,东牙国经年专注于东牙山的护卫,举国上下人人皆兵,上至王公贵族,下至妇幼百姓,人人习武修术,唯独对于外交礼仪及应对进退并不上心,毕竟数十年才一次的繁文缛节,不值得日常就当回事来折腾自己,因此对于一口气要招待近百个诸国使团,对东牙国来说,无疑是个极大的挑战。 尽管如此,东牙国负责筹划接待的疏礼阁礼宾主官由天朗,在万山诸国却是大名鼎鼎。由天朗向来是东牙国派遣外国的识途老马,二、三十年来,由天朗出访万山诸国不下百次,各国王室及礼宾官员对东牙国的结识多半以他为主,对他们来说,由天朗就是东牙国的一张名帖。 此次东牙国的法诞大典,由天朗自然免不了肩负招待万山诸国使团的重责大任,尤其要在短短十数天内逐一与近百个使团进行入驻迎宾、文书交换、食宿接待等琐事,这对由天朗来说,更是一项前所未有的艰巨任务。 为了迎接贵客使团,由天朗腊月初九用完晚膳后,便率一众礼宾官员进驻无止墙前,为的就是做好万全准备,要在腊月初十黎明时刻一到,便立即解除护国封印,开启城门迎接万山诸国贵宾。 第二章.忘年之交 终于迎来腊月初十的黎明时分,原本高耸参天的无止墙瞬间在眼前消散,只见一条数十丈长的石桥从通山大道的尽头继续向前延展,直至难得一见的东牙国王城。 尽管这是东牙国改朝换代的盛事,但囿于房舍与人力的限制,东牙国王城只能接待各国使团领衔的储君以及少数官员,至于其他庞大的随行官员、侍卫、杂役等只能驻扎在城门之外,也就是长达数十里的通山大道上。 无止墙一解除,由天朗立刻安排了四、五百人清除墙前广场的积雪。无止墙前的广场占地不大,由天朗对着除雪人员说道:”这片广场不过是做为各路车马的缓冲之地,多数使团人员在此下车后便改为步行入城,余下人车随即转回通山大道上驻扎,我们只要先清出一片得以周旋的空间即可。 各国使团天一亮才会从山下陆续出发,这趟路起码也得走上几个时辰,何况你们瞧这积雪,他们至少得花上三、四个时辰上山,我们还有的是时间。” 话没说完,一名侍卫匆忙自前方奔来,还大声呼喝着:”前方…,前方发现一具尸骨。” 由天朗听闻此言,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寻思道:”此地乃国门之前,怎么会有尸骨曝露于此?眼下正值国主法诞前夕,别是有人来刻意闹事。” 由天朗走向枯骨处蹲下来仔细端详,说道:”看来是给狼群给攻击了,这尸骨上没有任何刀剑的痕迹,但却满是细琐凌乱的齿痕,应该是在风雪中迷了路,运气不好给狼群遇上了。” “这尸骨你们翻动过吗?”由天朗继续问着一旁发现尸骨的侍卫。 “没有,一见着这尸骨,我们就立即向大人禀报了。”侍卫说着。 由天朗见这枯骨尚未完全被冰雪覆盖,显然被狼群吞噬的时间不久,通山大道向来罕有人迹,尤其是在腊月隆冬的深夜凌晨,环顾周遭丝毫不见挣扎痕迹,只见狼群清晰有序的来去足印,由天朗虽然判断这应该不过是起意外,但心中仍隐隐觉得此事并不单纯。 尽管有所疑虑,由天朗不能视若无睹,但迎接诸国使团在即,一时的确顾不上这点琐事,只能让人先将尸骨收拾好,待法诞典礼后再行推敲。 尸骨的出现虽然让由天朗有所不安,但真正让由天朗不安的却另有其事,稍早前去查看各国使团的侍卫此刻急忙回报:”山下几个使团的车队在道上发生激烈争吵,队伍正困在半道上动弹不得。” “争吵?发生什么事?”由天朗急着问道。 那侍卫急忙道:“说是鲲鹏国此次致贺的马车多达三百余乘,浩浩荡荡的一行队伍多达两千人,为了拔得头筹,三、四天前就驻扎在山下的首发位置,就等着一马当先先行入城。 就在刚刚拔营启程后不久,突然发现有一、两百辆马车深陷雪中动弹不得,说是车队原地停驻了那么久的时间,车轮多半深陷积雪之中,而且整个车队满载致贺礼物及粮草辎重,更让许多车辆动弹不得。 这么一折腾,后面其他使团都是进退两难,因为整条道上的各国使团车队都是一队挨着一队,所以……” “来了三百多辆马车?参加法诞典礼至于搞上这等场面?”由天朗一边喃喃自语,一边皱着眉头往山下走去,他知道此番前来参加法诞的使团总人数绝对在万人以上,至于车辆,若光是鲲鹏国就来了三百辆马车,只怕这马车总数可能不下两千辆,这要是都塞在半道上,只怕塞到法诞当天还有使团得搁在半道上进不了王城,到时候麻烦就大了。 由天朗纳闷着鲲鹏国此举意欲为何,无论如何,去他国参加法诞用上三百辆马车以及两千人的阵仗,这是极其罕见的,更何况鲲鹏国事先未曾对此告知,由天朗心中对此颇为不悦。 为了及早赶到现场查看实情,由天朗施展轻功迅速的从积雪上飞奔而过,他一边赶路一边暗自心惊,只见通山大道上沿途积雪甚深,路况之恶劣更是超乎预期,这些日子王城里虽然也是降雪不断,但雪况远远不及眼前通山大道的严重。 由天朗心想,使团若都是轻车快马,或者碍不着多少行程,但是此番来到东牙国都是为了参加法诞典礼,自是免不了重装上山,可以想象接下来在通山大道上定有一番折腾。 不过小半个时辰,由天朗已经遇上了鲲鹏国的先行车队,只见一整排黑压压的长龙延绵数里好,不壮观,看来三百辆马车的讲法并不虚妄,至于是否有两千人之谱,此刻虽不得而知,不过看这阵仗,虽不中亦不远矣。 由天朗眉头一皱,看着这几百辆马车动弹不得,尤其这通山大道不但狭窄更是陡峭,弄出这等动静岂不是给自己与他人找麻烦吗! 由天朗回忆这次鲲鹏国递来的礼宾文书,上头回复使团的领衔者是星月王子,虽然星月王子早已被鲲鹏国主火麒麟正式册封为储君,但星月王子年纪尚轻,身边应有丰富经验的老臣来安排一应故事,怎么眼下行事竟如此莽撞。 这位星月王子号称十全公子,一方面是星月王子曾在鲲鹏国的百艺擂台赢得十项才能头衔而名之,另一方面则是星月王子向来八面玲珑、与人为善,对人对事都能周全圆满称着。 百艺擂台是鲲鹏国每隔七年才举办一次的传统盛事,近几十年来在火麒麟的大力宣扬下,更是引起万山诸国的广泛注意,因为每个擂台的背后都有相应的府衙与商贾大力支持,表现杰出者除了能获得丰厚的赏金报酬外,更有机会被延揽为官,因此万山诸国具备才能者无不对此跃跃欲试。 一般而言,每个擂台都代表着一个行当的个中翘楚,每个擂台主都是极其难得,能兼得三个擂台更是堪称人中龙凤,当年七色国以全才闻名万山诸国的不良才子朔不才,以一人独得六个擂台头衔而名震万山蔚为传奇。 如今,星月王子以十五岁之龄,一举在百艺擂台上囊获琴艺、棋道、书法、药石、占卜、茶道、算术、采风、奇械、兵阵等十个擂台的头衔,如此震古烁今的惊人成就,在鲲鹏国上下的交相传颂下,这等佳话甚至已经成为神话,十全公子的盛名更是远近皆知。 原本由天朗便打算藉东牙国法诞的机会与星月王子结识,眼看鲲鹏国这等阵仗反而引起各方不满,只怕是火麒麟也始料未及,自己得想个办法帮这位十全公子好好周全一番。 就在由天朗四处张望,想要找个适当的鲲鹏国使团人员代为传话引荐时,突然听到前方一个熟悉的声音喊着:“由大人!由大人!” 由天朗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白发苍苍、长髯飘飘的矍铄老人大步迈向自己。由天朗一看大惊,来者正是自己的忘年之交,有着二、三十年情谊的鲲鹏国乐天侯,安老福。 说起这位安老福,是鲲鹏国清誉崇高的世袭侯爷,在鲲鹏国中有着一言九鼎的地位,只是这些年安老福早已不问政事,终日附庸风雅,过着云淡风轻的悠闲日子。 此刻见安老福出现在鲲鹏国使团中,由天朗虽不胜惊喜,却也觉得疑惑,怎么这个老哥哥此刻会现身于此呢?由天朗来不及细想,老当益壮的安老福转眼已经来到眼前,正张开双臂准备给由天朗来个大大的拥抱。 由天朗与安老福的缘分始于二十多年前首次出使鲲鹏国,火麒麟为了表示对由天朗这个东牙国使者的重视,特别指派国之重臣安老福出席作陪,一方面给足东牙国使臣的面子,一方面则是因安老福的酒量奇佳,必能好好款待同样号称千杯不醉的由天朗。 酒,向来是男人秉性相交的最好佐伴。那一夜,由天朗与安老福一路喝挂了几十个陪客,当年的一壮一少足足喝了三个昼夜方始尽兴,这三个昼夜当然不是只有对饮如牛,主要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彼此有着讲不完的话头才是引发酒兴的不二法宝。 此后,每次由天朗造访鲲鹏国,必会排除万难与安老福彻夜把酒言欢。虽然随着安老福的年龄日益老迈,酒量逐渐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因酒而建立起来的情义却不一定只能靠酒来维持,彼此的默契与脾味已经远远超乎以酒相交,近来更是只要一壶清茶,就能让两人兴致盎然的彻夜长谈。 眼下这一老一壮的热情相拥,让双方一时激动良久,安老福手舞足蹈的对由天朗兴奋地说:“你猜猜我怎么会在这儿?” 由天朗不想对这位忘年之交矫情敷衍,他以数十年经验的外交嗅觉据实回道:“能让老哥哥亲自出马,肯定是火麒麟国主有要事嘱托,估计想借老哥哥的德高望重,来为星月王子的东牙国之行坐镇加持吧。” 安老福听了由天朗所言,眼神闪过些许失落,有气无力的说:”你就是这么看你的老哥哥吗?” , 由天朗闻言急忙解释说道:”难道我猜错啦?于公,我这能耐只能这么猜测;于私,肯定是老哥哥想找我喝两杯但是火麒麟国主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就同意让你千里迢迢的走这么一遭呢?” 安老福听由天朗这么解释,心里稍为一宽,神秘兮兮地说着:”嘿嘿!我告诉你,这回是我主动跟国主说要陪星月这小子出使东牙国。” 安老福说着说着,低声对由天朗道:”我告诉你,这几年交上好运,我从各地弄来了一些好酒,我是早也盼,晚也盼,就盼着你什么时候能来鲲鹏国。说句不怕得罪你的话,听到你们老国主崩了,我可是暗自窃喜了好一会儿,否则去哪里找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 由天朗尴尬的陪笑了一声,说到:”老哥哥这话可别再说,老国主待我不薄,我万万不能这么开他玩笑。但是无论如何,老哥哥这份心意我感念在心,这回老哥哥放心,咱兄弟俩肯定能喝个尽兴。” 安老福接着又拉着由天朗说道:”再说,这几年身子渐渐乏了,不赶紧找个机会来寻你,只怕哪天两腿一伸,你只能来我灵前撒酒了。” 由天朗闻言鼻头一酸,心想这话倒也不假,安老福眼下已近八十,虽说身子尚称硬朗,但是来到了这个年纪,谁都说不准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安老福此刻还惦着要跟自己喝上一杯,这份交情让由天朗很是感动。 “老哥哥千万别这么说,甭管早走晚走,不过是咱兄弟俩换个地方喝酒,也就是谁比较早起身去占个位置的差别。” 不过,感动归感动,由天朗毕竟是个专业尽责的官员,他稍事收敛了激动情绪,紧握着安老福的手说道:”这几天,弟弟我得忙着招呼各国使团,只怕离不开这通山大道,怕要怠慢了老哥哥。” 安老福知道由天朗职责在身,自然能够体谅,这一路千里颠簸来到东牙国,能亲眼见到由天朗已是足堪告慰,晚几天喝就晚几天喝,忙着挥手对由天朗说:”没事,你先去忙吧,等法诞结束后,我在这多留几天,咱们再好好聚聚。” 由天朗感谢安老福的体谅,趋身与安老福再次相拥,顺便说道:“这里再麻烦老哥哥一事,请老哥哥帮我引荐一下星月王子,你可知道鲲鹏国这诺大阵仗的使团,已经让别人心生怨怼了,我得赶快找到星月王子,帮他想辄子解决。” 安老福笑了笑说:“这事我刚刚听说了,别担心,星月能处理得好。这样吧,你到我马车上来坐会儿,喝口热茶,我差人去寻星月,让这孩子自己来找我们,否则这会儿咱们上哪儿找他去?” 短短几句话,却能清楚地感受到安老福在鲲鹏国的地位,虽说安老福与火麒麟交情不同一般,然而此刻他交代吩咐的可是星月王子,是鲲鹏国未来的国主,听安老福这般发号施令,由天朗这才知道安老福在鲲鹏国的真实地位。 由天朗随着安老福回到车上等着星月王子,但这悬在半空的心情毕竟无法放下,不断的里外张望,让安老福看了又好气又好笑,干脆把车外侍卫喊来一阵好骂,说是连自家王子都找不到、喊不来,这不是给自己丢脸吗。 由天朗尴尬的陪着笑脸,轻拍着安老福的胸口道:“是我心急,老哥哥别气坏身子。” 此刻一名星月王子的帐前侍卫快步跑到安老福车前,低声对安老福禀告道:”少主刚刚才为了车队的事动身前往其他使团致意,行前还特别吩咐或许会耽搁点时间才能回来,如果侯爷这边有紧急的事……” “不急,不急。”由天朗怕安老福又发起脾气,急忙打断那侍卫的话,接着对安老福说道:”既然星月王子已经起身去向他国使团致意,就先不急着这时跟他碰面。这样吧,反正我也得一路去跟各国使团打招呼,说不定会在途中相遇。” “既然如此,老哥哥就不便与你同往,不过你别担心,记得说你是我安老福的拜把兄弟,这孩子很有眼色,他知道怎么对待你的。”安老福叮咛着说。 “那当然,我肯定让星月王子知道咱兄弟俩的交情。”由天朗起身对安老福做了一揖,转头便往外走去,心里头寻思着,这星月王子不过十五岁出头,就能在这等处境放下面子去向其他使团赔礼致意,小小年纪能屈能伸,光是这身段与勇气就足以让人刮目相看。 尤其看着眼前鲲鹏国这般排场,一看就是有意在气势上压万山诸国一头,但是这星月王子反而愿意主动去向别人低头,更重要的是安老福对星月王子此举似乎习以为常,想到这里,由天朗对星月更是另眼相看。 由天朗一路走下去,沿途遇上了凤与国、平殊国、三水国、巨砂国、剑国等十余国,这些使团中多的是与由天朗相交多年的好友,除了与各国储君、使团必要的礼仪往来外,自然少不了得与一些故旧知交寒暄叙旧,转眼又是两、三个时辰过去。 眼看这一日将没,整条大道上的致贺队伍却没什么移动,由天朗暗自奇怪,经过这么多使团都实打实的在原地待上了大半天,大家对鲲鹏国造成的困扰却没半点抱怨,这可与自己稍早所闻大有不同。 纳闷归纳闷,相安无事便是给自己省事,想必是星月王子的诚心诚意,或者是看在鲲鹏国火麒麟的面上不予计较吧,因此由天朗对星月王子又多了几分赞赏。 第三章.山道迎宾 由天朗继续沿着通山大道下行,迎面而来的是全身白衣服色的车队,由天朗一看便知是七色国使团,七色国向来是万山第一大国,但今年年初七色国突遭时疫,疫情之严重已近动摇国本,是以此次派遣的使团规模初估不过五、六十车,随行人数不过三百余人,比之鲲鹏国显是失色不少,不过七色国与东牙国关系素来紧密,长年同甘共苦并肩作战,这份交情自然不受这等枝微末节所影响。 据报七色国是由年方十二的白羽王子领衔,因为七色国所有成年王子都在那场恶疫中不幸亡故,眼下只有这个未成年的小王子能代表七色国出席东牙国法诞,由天朗也想趁此机会向白羽王子致意。 才一接近七色国车队,由天朗便见着一张甚是熟悉的脸孔快步走来,在自己面前拱手一揖,说道:”由大人,多年不见,更见清朗。” 由天朗还之以礼,心头却思索着,此人面容好不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只能尴尬的说道:”你看我这个老头子,记性是不管用了,见了这么多次面的老朋友,一时竟然想不起怎么称呼。” 要知道由天朗之所以年纪轻轻就被任命为司礼官,便是因他过人的记性让他不易失礼,但今天站在眼前的七色国官员,由天朗肯定见过不止一回,却无论如何想不起他的名字,甚至连半点残存记忆都摸不着边,这对由天朗来说实属罕见。 只见那人微笑说道:”在下肖冰先,是本次七色国使团的侍卫统领。之前随国主出使东牙国多次,但身份一直都是随团侍卫,只能站在侍卫班的最后一排,从来没那荣幸与由大人说上话,由大人自然不知道我的名字,您还能记得肖某这张老脸,肖某已是深感荣幸。” 由天朗紧握着肖冰先的双手笑道:”那就先恭贺肖统领高升,由天朗这下子肯定一辈子牢牢记住您的大名。” 东牙国向来不拘小节,由天朗虽然身为司礼官,却也不拘泥于这个礼字,万山诸国也不甚在意,尤其他为人海派热情,那充满个性的待客之道更是让大家宾至如归,由天朗此番紧握肖冰先双手,顿时让两人的距离拉近不少,就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一般。 “不敢不敢,有机会与由大人结识才是肖某三生有幸,七色国此行还望由大人多加照应。”肖冰先礼尚往来的说着。 由天朗虽是司礼官,但身为东牙国人,武功与仙势自是不在话下,刚才与肖冰先这么一握手,便能感知这个肖冰先的武功实属一般,难怪多年来都只能屈居随团侍卫。 只是眼下怎么就突然成为主管七色国使团安危的侍卫统领呢?虽然七色国遭到时疫重创,自上而下折损不少人才,但王储出使他国可不是件小事,更何况白羽王子眼下是王室独苗,这几千里路的来回奔波,风险自是不小,让肖冰先这等武功来统领护卫少主,是否有些大意了? 不过,这毕竟是七色国的家务事,由天朗无需太过多心,由天朗眼下想的是去拜见七色国的新少主,这可是由天朗第一次亲见这位七色国的十二岁少主,于是说道:”不知白羽王子眼下是否方便,由天朗还没机会亲见白羽王子,能否请肖大人帮忙通报一声?” 肖冰先回头指了其中一辆装饰华丽的白色马车,接着响应由天朗说道:”还请由大人见谅,少主这几日在寒风中日夜赶路,微感风寒,刚刚才服过汤药睡下,这会儿只怕不好惊扰少主。” 由天朗立刻反应:”是否需要我请大夫前来侍候,小王子体魄未成,可别伤了身子。” “谢谢大人关心。使团有随团大夫照应着,不碍事。”肖冰先随即又接着问道:”这大半天车马原地胶着,大人从山上下来,前方不知有什么问题?” 由天朗听肖冰先突然话锋一转,问起这个问题,不禁愣了一下,立刻反应说道:”没什么大事,就是前面有些车子陷在雪地里动弹不得,眼下已经派人排除雪况,应该很快就能前进。” 肖冰先笑着说道:”难怪刚刚听说鲲鹏国星月王子亲自前来致意,说道前方因为积雪甚深,鲲鹏国的车队不慎深陷,耽误了大家的行程。我还在纳闷,怎么堂堂一个鲲鹏国少主,会跑来跟我们道歉,原来真是如此。” “是啊,东牙国也派了几百人一起帮忙清除积雪,大家只管宽心,权当偷得浮生半日闲吧。” 肖冰先又是话锋一转的突然说道:”由大人想必还有公务在身,肖某就不打扰由大人公务,待我们进了东牙国,再去叨扰由大人。” 肖冰先突如其来的结束对话,虽不至于是下起逐客令,仍是让由天朗微感错愕,或许是肖冰先才刚刚就任侍卫统领,不黯涉外礼节自是意料中事,一时倒也不以为意,更何况后面还有好多使团得继续安抚,没见着白羽王子尽管有点遗憾,不过法诞前后总还有机会遇上,倒也不急于一时。 原来今年发生在七色国的恶疫,疫情毫无征兆的瞬间蔓延在七色国各地,不论是饮水、畜兽、人丁之间彼此相互感染频繁、快速,疫情遍布领土十之六七,针炙药石不见其效,染疫者二中有一,亡故者三中有二,一时间人人惧危,举国恐慌。 七色国主白天机起初不知疫情来的凶猛,虽已立即派遣所有成年王子领着大队人马与物资四出抗疫,不但徒劳无功,几个王子反而在疫情中尽数折损,在疫情延烧三个月后,白天机惊觉此疫非同小可,这才紧急向东牙山求助。 东牙山收到消息后,立刻派无妄峰六君子赶赴七色国,连续十九天将七色国境内的五行完全封印,同时辅以万山灵药予染疫者,终于在疫情爆发的六个月后,有效控制住疫情,但此次疫情仍给七色国造成巨大的创伤,更给王室种下倾覆的祸根。 这几十年来,七色国向来是万山诸国的第一大国,境内物产丰富、人口众多,商业贸易发达,支持着七色国充沛强劲的大国实力。 七色国的强盛主要是因为特殊的政治传承制度。七色国由七大家族组成,国主之位由七大家族每隔十年依据德修人治、军事武功、经济民生等三大政绩竟任之,夺魁者若无明显的品性操守缺失,则据以呈请无妄峰玉晖山主予以授命,承袭王位。 因此,为了争夺国主大位,各家族无不致力于各项施政,这种自下而上的内修外王,相较于万山诸国传统的世袭制度,七色国反而能一直常保国富民强的延续。 七色国的七大家族则分别由红、黑、黄、绿、蓝、白、青等服色区分,其国亦因而名之。白色家族已连续三任国主之位,任内政治清明、人民富裕、廉洁自守,普受举国人民爱戴与万山诸国认同。 疫情发生的当下,七色国本将进入每十年一次的国主之争,然而在老国主连续主政近三十年后,储君白河王子与其他成年王子却因时疫突然薨逝,白色家族于是陷入后继无人的窘境。 也因为白色家族的后继无人,七色国主不愿这个十二岁幼子承受国主之争的复杂压力,即便得以勉强继位,但身边没有兄弟手足的相互支持,将来不免势孤力单,更何况年方十二岁的少年国主眼下可能还难以服众,白天机便宣布白色家族此次将退出国主的竞逐,结束长达三十年的统治政权。 换句话说,白羽王子虽然名为少主,眼下也代表七色国参加东牙国的法诞典礼,但各国都知道白羽王子并非未来的七色国主,自然是对白羽王子兴致缺缺。 此番出访途中,即便与七色国素来交好的使团呈帖请见,七色国使团也多以少主身体不适为由而予以婉拒,省去这些不必要的繁文缛节。 由天朗与肖冰先结束谈话后继续走向下个使团,赫然瞧见一群侍卫正在雪地摔跤互博,其中一个背向自己高大壮硕的身影,正是自己再熟悉不过的五兽国木铜王子。 五兽国,是万山诸国中的偏远小国,地处森林、草原与沙漠的交界处,周遭五兽出没频繁,因此名为五兽国。 说是小国,那是因为五兽国人口不过数万,但其领地广袤宽阔,面积在万山诸国中反而是数一数二的大国。五兽国人民平日以打猎放牧为生,骑术与狩猎战技在万山诸国中更是独占鳌头,虽然五兽国人骁勇善战,但是因人民生活条件充裕,天性不争不求,故而性格豁达开朗、谦和良善,向不与他国为恶。 五兽国的普兰国主是万山诸国唯一的女主。普兰国主的父亲及七个兄长在万山诸国与外族长达三十年的战争中先后战死沙场,为万山诸国死守最重要的防线。在襁褓中的普兰公主因而受族人拥护接任王位,在一众大臣尽心辅佐下,继而扛起领导五兽国的重责大任,艰难领导五兽国在战后调养生息,成功镇守万山诸国的北方边境,对万山诸国其后数十年迄今的和平居功厥伟。 此次代表五兽国出席法诞的木铜王子是普兰国主的三王子,从小资质聪颖,善骑善射,是以获得普兰国主与兄弟们的赞赏与支持,因而共同推举木铜王子为五兽国的王储。 虽然王储并不需要获得东牙国的授命,但在惯例上,万山诸国的王储通常都会拜东牙山四大山主为师,指导王储的品性操守,因此王储们多半都能获得东牙山的支持,继而成为未来的国主。 木铜王子豪放爽朗,深获烈火山主的喜爱,未来取得国主的授命只是时间问题,是以年迈的普兰国主这些年来早已将政务交付木铜王子,除了少数祭天仪典场合外,木铜王子早已是实质上的国主。 木铜王子虽比由天朗年长十余岁,但趣味相投,彼此多有好感,几次斗酒更是相知甚深,这时见木铜王子在雪地上摔交互博,由天朗一时兴起便溜到木铜王子身边,猝不及防的与木铜王子扭打在一起。 木铜王子感觉交手对象换了一个人,只不过距离过近,一时无法看清对方相貌,只能从来者的衣料颜色及施力技巧感知此人当是东牙国人,虽然武功高强但却无恶意。 一番交锋激战后,木铜王子见此人状似无礼却坦率直接,心中一股暖意涌上,因为他已经猜知来者必是自己的知交好友由天朗。 众人原本见这不速之客突然和木铜王子扭打在一起,无不紧张万分,便要上前来驱离,但见木铜王子主动摆手示意众人让开,口中还嚷嚷着:”这是男人之间的较量,你们都别插手。” 众人闻言于是便纷纷退开,虽然大家对这个不速之客仍是充满疑惑,但是以木铜王子的个性,这架无论如何是劝不住的,只盼木铜王子能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 木铜王子向来以骁勇善战出名,但由天朗毕竟是东牙国的武术好手,虽说是较量,实则是由天朗陪木铜王子玩了一把摔交。表面上看起来势均力敌,但实际上则是由天朗透过适时的收力发力,才让双方看起来各擅胜场。 几十个回合后,双方都过足了瘾,这时由天朗才大喊一声:”没力气啦,这架老骨头都快让你给拆散了!” 接着便顺势翻了两个跟斗,稳稳地站定在五步之外,并躬身向木铜王子请了一个礼,恭敬地说道:”在下东牙国由天朗,在此恭迎五兽国木铜王子!” 木铜王子随即起身整理衣冠,也向由天朗回礼说道:”五兽国木铜,见过东牙国由大师傅!” 木铜王子素知由天朗武功高强,方才猜知来者是由天朗后,心知以自己的身手决计伤不了由天朗,交手时便可全力而为不必留有余地,不像他和侍卫之间的互博,彼此都怕伤了对方而不敢使力。 “几年未见,木铜王子功力大有进步,我这把骨头快经不起折腾了。再过两年,我可不敢向木铜王子生事了!”话毕便向前与木铜王子一番拥抱。 木铜王子自幼在森林、沙漠、草原中长大,向来喜欢与不拘礼节的血性汉子交往,五兽国人们虽多为豪爽之辈,但木铜王子身份尊贵,再是如何坦率也不便与木铜王子过于直来直往,但对眼前这位东牙国的司礼官来说,一来是双方分属不同国家,自无主从之分,二来是双方每次见面都各自代表自己的国家,身份相当,因此得以秉性相待,好不畅快。 木铜王子一时高兴,更是用双臂把由天朗高高抱起,原地转了几个圈圈,说道:”打三个月前收到邀请,我的心老早就奔到你身边了!” 木铜王子说着说着,又立刻招呼侍卫取出美酒,并对由天朗说:”这是我专门从沙漠游牧民族那边换得的葡萄美酒,特意取来与你一起痛饮,来,我们各自先喝一桶吧。” 木铜王子没等由天朗反应过来,举起葡萄酒桶便直灌入喉,同时还不忘示意侍从将另一个葡萄酒桶交与由天朗同饮。 由天朗见状苦笑,心想,你这位身份尊贵的客人一番烂醉后,只要大睡一晚,明天继续上路便可,我身为东道主,又有公务在身,后面还有几十个使团得前去拜会安抚,就算不至于喝到烂醉,但光这一身酒气,对其他使团也是大大的不敬。 正要阻止木铜王子这一饮而尽的兴头时,只见木铜王子已经一脸兴奋的放下酒桶,热情的摇晃着空酒桶对着自己傻笑,满是期待的对自己示意:”换你了!” 眼看木铜王子已然先干为敬,别说是兄弟间的情义,就算做为接待使臣的礼节,这桶酒只怕也省不下来,由天朗只好硬着头皮跟着一饮而尽,心想,待会面对其他使团时,只好远远地站在十步之外,免得这身酒气坏了规矩。 要知五兽国人热情好客,此刻见由天朗这般豪爽,不似一般文诌诌的礼宾官员,更是心生亲近。好不容易饮尽这一桶酒,正要将桶口朝下向木铜王子致意时,那知木铜早已举起另一大壶马奶酒痛饮,还不忘嚷嚷着:”这是大漠奔火族的马奶酒,来!” 由天朗想上前阻止,一旁五兽国随从已将另一壶马奶酒递上,这下子不接失礼,接了就拦不住木铜王子的一饮而尽,只听得五兽国的随从说道:”少主知道大人有公务在身,若不便同饮,浅尝即可,少主不会在意。” 要知道草原民族不但酒量一流,这劝酒邀酒的功力更是不在话下,否则老是自己一干而尽,朋友却是浅尝即止,这酒又怎么喝得起来。 由天朗一听那随从说出这话,这一大壶马奶酒只怕是更搁不下了,由天朗只好摸一摸自己微凸的肚皮,一手抡起酒壶,一股脑的便往自己肚里灌去。 别说由天朗本就酒量不差,加上他身怀上乘武功,一般拼酒自是不在话下,但木铜王子这番出奇不意的大灌其酒,加上这两种酒性或有冲突,由天朗只记得那壶马奶酒才喝到一半,眼看木铜王子正要走向自己,自己便一时失态,张口吐了木铜王子一身,之后便不省人事了。 第四章.魔头现身 这一醉,由天朗一觉睡到将近子时,头疼欲裂的在马车中被外头嘈杂的声音吵醒。由天朗看了看身上的被褥,仔细回想自己怎么会睡卧在此,这才想起自己是怎么跟木铜王子对饮的酒,怎么吐在木铜王子身上,然后……,就断篇了。 由天朗心里暗自对自己一顿咒骂,身为司礼官这么久了,怎么在这么重要的时候失职,这下可千万别误事。但是只要想起木铜王子豪爽的笑声,若非木铜王子这般血性的兄弟,天底下还有谁能让自己这般失态,今天这笔帐定要记在他身上,等法诞典礼一过,非找机会把他灌个大醉不可。 由天朗伸手掀开车上帘幕,想看看现在是什么时辰,以及外头是因何事而嘈杂不休。一眼看去,估摸着已是子正时分,原来自己醉了那么久,再看自己所处的马车周遭,只见一名自家随从和两名五兽国侍卫在旁,于是由天朗整了整仪容便跳下马车。 马车旁的自家随从见他醒来,没等由天朗开口询问,便急急忙忙的上前告知:”大人,出大事了。不久前有好几个使团突然遭遇袭击,据报有大风国、七色国、桃李国、流冥国、凤扬国等,另外……,有……,据报有几个使团的少主被刺杀身亡了!” 由天朗听到这里大吃一惊,急忙先问道:”有使团少主被刺杀!都有谁?木铜王子呢?他有事吗?” 一旁五兽国的侍卫将手指向前方一辆由数十名侍卫团团围住的马车说道:”由大人您睡下没多久,木铜王子也跟着醉了,一时半会儿只怕还醒不过来,我们已经派人将王子马车团团围住,不会有事的。” 由天朗走近木铜王子的马车,听得木铜王子沉重的鼾声,确认他安全无虞后,转头向自家随从问道:”你们说的这个袭击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有哪些王子遇刺?有发信号给山上了吗?” “惠泽与千山亮两位大人已经发信号给山上,同时请求大刀队的支持。另外,遇袭的事是不到半个时辰前风扬国人传来的,大刀队估计就快到了。遇刺的王子有……” 由天朗眉头深锁的说道:”不到半时辰的时间?所以袭击的刺客一定还没有走远……” 由天朗接着说:”快去找知道完整详情的人过来,把过程一五一十的给我说明清楚。” 没多久,由天朗的随侍便带着两个他国随从跑来,让他们对由天朗清楚讲述袭击事件的始末。其中一个身材稍胖的随从来自大风国,稍矮的随从是来自桃李国,他们都是自家少主受刺后,使团派出来通报求援的信使。 由天朗请大风国使者先详述过程。那胖随从说道:”就在刚刚亥时时分,少主与几位大人谈完事情便准备回帐里休息,这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马车奔腾的声音,大伙还不禁骂道,这么窄的山路,一大半以上都让各国使团的车队给占满了,怎么还有马车能这般奔驰? 等那马车声音接近时一看,原来那辆马车是在路旁的林子里穿梭,正当我们疑惑林子里怎么能这么驾驭马车时,那辆马车已经像鬼魅一样的停在我们面前。 接着马车上的车夫问了谁是大风国永裕王子,恰好这时少主就站在帐前,随口响应了一句,接着就看见那辆马车里飘出几块像风一样的布幡,不……,应该说是白绫,就像是蝴蝶穿梭般的围绕在王子身边,就这么不到一眨眼的功夫,那些白绫又飞快的四散而开,迅速的飞回马车里。 就在大伙还没搞懂发生什么事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喊少主遇刺了!等我们回过神要去追那辆马车时,那马车已经消失在我们眼前了。” 由天朗皱起眉头,缓缓地问道:”永裕王子的伤口是刺在心窝处?凶器是柄两寸来宽,半尺来长的匕首?” 那胖随从闻言颇为惊讶,由天朗怎么知道伤口位于何处?凶器的形制又是何样呢?自永裕王子受刺后,大风国侍卫便将现场团团包围的滴水不漏,就连外围的侍卫对现场状况都无从得知,怎么眼前这个人竟然就像在一旁目睹呢? 由天朗接着又问:”匕首此刻还应该还留在永裕王子身上,这把匕首的特色就是刀柄刻于无形,整个刀柄完全没入永裕王子的心窝,你们就算是想拔也不知从何拔起。” 胖随从看着由天朗,眼神闪过一丝异样,看不出是钦佩还是讶异,却还是点了点头表示对由天朗所言的承认,寻思着此人方才又不在现场,怎么能对一切掌握的如此清楚呢? 由天朗接着缓慢而沉重的吐出几个字:”这凶手…,也许是白灵马车!” 周遭的人甫一听到白灵马车这四个字,全然一副陌生且不知所云的表情,似是对这个脱口而出的白灵马车一无所知,直到一个年龄稍大的侍卫突然问出:”由大人说的白灵马车,指的是阴间勾魂的白灵马车吗?” 此话一出,众人才猛然会过意来,脸上的惊吓与恐惧取代了刚刚的一无所知。原来这白灵马车,数十年来只是江湖上人云亦云的传说,从来没人把白灵马车当真过,但此刻从由天朗口中说出,一时竟不知是真是假。 传说中的白灵马车是为阎王索命的终极使者,一般而言,地府都是由勾魂和夺魄两个使者去将死者的魂魄带回,如果连他们都带不回,便只能交由白灵马车来追索,白灵马车能穿墙遁土,御风凌水,任何应死之人躲到天涯海角也无处遁形。 白灵马车出现的夺命现场,即便是纹风不动也可见漫天白绫飞舞,舞罢风止,白绫俱杳,只在死者胸口留下一把无柄的匕首。这些传言到底是言者夸饰之词还是确有所本,因为谁都没亲眼看过,是以白灵马车一直是似有还无的传说,于是这么传着传着,就把白灵马车传成了阎王的终极使者。 由天朗此刻心里想着大风国会跟谁有这般仇恨或利害关系,须知这白灵马车向来是拿命办事,既不为财也不为仇,要让他杀什么样的人,就得先取怎么样的命来交换。 大风国向来是个与世无争的偏远小国,国主与王储向来低调不显,更没听说与谁结过深仇大恨,国内朝局也算是平稳,是谁会付出这么高的代价去刺杀永裕王子?尤其是请白灵马车出马行刺,这肯定是要置永裕王子于死且不留余地的做法。 他接着转向桃李国的矮随从问道:”桃李国呢?也是白灵马车吗?” 由天朗没等桃李国的随从开口,低着头喃喃说道:”也只有白灵马车才能一出手就解决两个王储,否则还有谁有这能耐?还会有别的王储受刺吗?要对这两位王储下手前,必须先取两条不低于王储身份的人命做代价,到底是谁有这等能耐?最近万山诸国没听说什么有分量的人物身故,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由天朗又想,刺杀这两个王储固然有一定的难度,但惊动到白灵马车这等高手来动手,是否杀鸡用了牛刀呢?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桃李国的矮随从一直等到由天朗稍微回过神来,才接着开口回答:”这位大人,刺杀我们孝谦王子的不是白灵马车。我们既没看到马车,也没见着白绫,我们只听到歌声,如泣如诉的女子歌声…” 由天朗重复的问着那个矮随从所说的话:”如泣如诉的女子歌声?” 矮随从点了点头。由天朗接着又说:”那声音就像在耳边对你唱歌,听来让人感到说不出的酸楚,正当你们纷纷转头追索歌声来处时,歌声便嘎然而止,再来就发现孝谦王子受刺了,是这样吗?” “大致就是这样。我们几十个侍卫都听到歌声,于是大家纷纷摇头晃脑的找寻那唱歌的女子,这时歌声就突然停了下来,不一会便听到有人喊着王子遇刺了,到底是谁行刺的?怎么行刺的?凶器是什么?这些我们都搞不清楚。” 由天朗一边低头寻思,一边说道:”这难道是夜半歌声所为?如果是夜半歌声,那就是一根金针自百会穴穿入。你立刻带我去看看孝谦王子,我得去确认他的致命之处。” 由天朗转身在自己随从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话,接着便只身跟着桃李国的矮随从而去。 一路上由天朗心中浮现出极大的忧虑,他认为此番连续袭击各国王储的意外,可能不是冲着大风国及桃李国而来,他们的对象或许是东牙国。 首先,单是白灵马车来暗杀一个少主就已经是大材小用了,这个夜半歌声更是不在白灵马车之下的杀人狂魔,他们若是连手出击,以一般王室的侍卫水平来说,还不是想杀谁就杀谁,想灭哪一团就灭哪一团,而能够请得动这两个恶魔的主,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其次,他们要行刺这些王储易如反掌,什么时候不好行刺,却偏偏要选在东牙国主法诞前夕行刺?在哪不好行刺,偏偏要在东牙国门前行刺?这些使团千山万水从各地赶来,一路上舟车劳顿,多的是机会出手,何必等所有使团扎堆了才出手,这不是摆明了要动手给万山诸国看,动手给东牙国看吗? 另外,东牙国为了迎接各国使团,必须暂时撤除无止墙这面护国封印,这个当下却发生白灵马车和夜半歌声兵临城下,若不是有意冲着东牙国而来,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呢? 刚刚由天朗便是让随从加发信号给山上,请山上再派人手前来支持,如果对方的目标是东牙国,此刻敌人已然兵临城下,必须立即派重兵压制追击,以免让这等杀人狂魔趁乱混进东牙国。 就在由天朗一边抽丝剥茧,一边前往桃李国车队的途中,突然在凤扬国车队前感到一股异样,由天朗一时无法断定这个异样所为何来,但是以他多年的临敌经验告诉他,此处必有非常之事。他暂时按住了胖、矮两人不让他们跟来,只身一步步走近风扬国的车队。 由天朗感觉此地的气氛太过平静。眼下各使团车队都因刺客袭击之事而纷乱不已,何以凤扬国能如此安静?远远望去,他们的车队依旧被火把照的明亮通透,丝毫不像熄灯休息的样子,他们的侍卫站岗依旧笔直挺立,看来也没有被袭击过的迹象,但是空气为何却像被冻结了一般,这种安静太令人毛骨悚然。 越接近凤扬国的车队,那股诡异的安静就越感强烈,强烈到让由天朗嗅到了浓郁的死亡气息,而且是大规模的彻底死亡。由天朗直觉推断眼前这一、两百人应该都已死亡,因为即便如此接近,由天朗也没感受到任何一丝生气,由天朗在精练各种术法、仙势后,早已培养出像狼一样的嗅觉,断无可能这几百个活人就在眼前,自己却一点生气都嗅不出来。 若是如此,自己可不能贸然走进那个充满死寂的死人阵中,能一丝不苟的让数以百计的侍卫这么死去,这样的对手只怕自己也对付不来。他必须等待,等候山上的人赶下来会合,所幸他们应该已经离自己不远了。 由天朗停下脚步,他本想挥手示意胖、矮两人先行离开,留在此处怕会遭致危险,只是这么回头一望,由天朗瞬间明白了,从由天朗的角度望去,胖、矮两人正分别站在自己唯二的逃命方位上,此刻他们两人所占据的方位加上前方凤扬国死人阵所形成的?死亡阵地?,这正是另一个杀人狂魔,修罗庄园,大名鼎鼎的招牌好戏。 原来这胖矮两个随从便是修罗庄园的高手,他们这是挖坑让自己往里跳,由天朗一念至此,立即不假思索的取出怀中的鬼引弹冲天而上。 鬼引弹是东牙国人以鲜血发出的示警信号,这是东牙国人在判断自己已然毫无生机时所发出的示警信号,这个信号不是用来求救,而是用来示警。因为发信号的人已经确知自己断无生路,是以用来警告周遭同伴小心强敌压境。 这枚鬼引弹同时也是在通知山上的伙伴,不需要再有片刻犹豫,现在就重新启动无止墙这个护国封印,因为敌人是冲着东牙国来的。 由天朗心知下一刻胖、矮两随从就会取走自己的性命。但在那一刻来临前,他还是有些余裕可以忧虑与疑惑,来者只有修罗庄园吗?此刻的他正陷入修罗庄园布下的死亡阵地,那种强烈的死亡威胁,只有亲身经历才能知晓,所以他百分之百能确认站在眼前的就是修罗庄园。 那么白灵马车和夜半歌声又是怎么一回事呢?那是胖、矮两人故弄玄虚而编造出的谎言,好引来自己上钩受骗?还是他们三大恶魔这次真是联合起来对东牙国不利呢? 由天朗首先排除前者这项假设,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向来是一山不容二虎,修罗庄园绝不会用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来与自己相提并论;如果是后者,这三大魔头齐聚东牙国,那么牺牲自己这条生命来警示山上及早防范,只要无止墙来得及挡住他们,那也值! 要是无止墙来不及挡住对手,就算东牙国最终仍对付得了这三大杀人恶魔,只怕也要付出惨痛的代价,但东牙国真能抵御得住吗?如果东牙国抵御不住,后面的东牙山又该怎么办呢? 眼下万山诸国的王储们都在这条道上,如果他们大开杀戒,这些侍卫的能力完全是不堪一击的,这么一来,万山诸国必然陷入大乱,他立刻联想到万山诸国在百年前曾经历的那场三十年山水大战。 等待死亡的过程是漫长的,面对一大串无解的忧虑也是漫长的,等待修罗庄园对自己的致命一击更是漫长,由天朗当下竟焦躁到由衷期待修罗庄园的出手,好让自己一了百了的解脱。 这时突然听得那胖随从说道:”唉,就差在那一弹指的时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察觉出来,更让我惊讶的是你在自知毫无生机的状况下,还能够这么清醒的发出鬼引弹。 如果不是那枚鬼引弹,你此刻已是死尸一具,我们下一步就是趁东牙国防备不及,全力杀进东牙山,此刻既然鬼引弹已出,无止墙必然再现,现在的你,死与不死也无关紧要了。” 那矮随从接着说道:”看来,东牙国也不是没有能人,你虽然武功不值一哂,但见识与处事决断还算是号人物,我们俩欣赏你,你这条命我们留下了。毕竟这次是我们对你发动偷袭,胜之有所不武,我们决定给你一个机会跟我们光明正大的对决。” 听闻此言的由天朗真是哭笑不得,无奈的对他们俩说:”别说胜算了,与你们交手若还能有一丝机会脱逃,我又何必发出鬼引弹示警呢?你们这句光明正大的对决,对我来说不过是晚一点死罢了。这样吧,对决也免了,你就让我死个明白,别让我胡里胡涂的死去吧。” 由天朗自知就算交手也难逃一死,他更怕随后支援的同伴若这时赶来相助.也不过是枉自饶上性命,最好自己能在死前从这两人嘴里套出几句话,自己再伺机将消息传出去,好让同伴们有所警觉。 “你这个花花肠子有什么心思我们很清楚,你走吧,我刚刚讲的对决不是跟你个人生死相搏,而是要你回去好好准备,咱们马上就会在战场上各为其主的两军交阵。”矮随从颇为自信的对由天朗说着。 由天朗几时受过这等奚落,只是眼前这两人可是修罗庄园,由天朗不觉苦笑,对方饶过自己一命,自己却连这两人的名号都叫不出来。他们说要跟自己光明正大的两军对阵,可说是给足了自己天大的面子,换个角度理解,他们也许只是不屑亲自动手了结这种等级的对手吧。 能被修罗庄园饶过一命的事,好像从来也没听说过,想想这也没啥丢脸的,只是自己还有很多事情没搞懂,现在回到山上,要怎么跟大家说起这件事呢?幕后的对手是谁?为什么要来攻击东牙国?为什么要杀万山诸国的少主?这一切自己还是一无所知,总不能回去就说修罗庄园饶了我一命,他们让我回来通风报信,说他们准备对东牙国动手了吧。 于是由天朗只能赖着脸皮,既不干脆也不识相的问了几句话:”要不,就直截了当告诉我你们是受谁所托来对付东牙国?除了你们之外,还有谁?这样才叫两军对战嘛,否则打的不明不白,这跟偷袭还不是一样!” 矮随从冷冷的笑说:”都饶你一命了还不满足?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别说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会讲。既然白灵马车和夜半歌声你都猜出来了,我们也就不隐瞒,其他的你们自己猜也猜不到,也劝你们别花精神想这些没意义的事,只管准备接招吧。” 说完这话,胖、矮两人便消失在黑夜之中,原本灯火通明的凤与国营地顿时灯火俱寂,周遭恢复了子夜时分当有的静谧,也恢复了一、两百具尸体当有的死亡气息。 紧接着,后方传来十余名大刀队前来支援的脚步声,由天朗心想这几个伙伴肯定不知道刚从鬼门关口路过,尤其大刀队又是东牙军里最稚嫩的一只战力,刚刚的鬼引弹若来不及发出去,别说自己已然命丧修罗庄园之手,紧接而来的大刀队多半也难逃魔掌。 今天算是死里逃生,但明天呢?光是修罗庄园就让自己束手无策了,再加上白灵马车和夜半歌声,这该怎么对付?他们没说出口的对手到底还有谁呢? 一想到这里,由天朗又感觉冷了起来,他得赶快回山上去请示这成千上万的使团接下来该怎么安排?东牙国又该怎么跟这群地狱来的杀手对抗呢? 第五章.浑水摸鱼 对许多人来说,东牙国的法诞庆典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首先,你要有足够尊贵的身份,例如你得是国主或储君;或者,你要有出类拔萃的能力,至少是国主或储君极为信任的心腹、武艺过人的侍卫、妙手回春的御医或厨艺精湛的厨子等。更重要的是生要逢时,几十年才举办一次的东牙国法诞,你还得刚好身在其位,否则即便贵为一国之主,也不见得就能遇上一次。 除了那些正而八经的使团人员外,还有些专门来蹭场面、凑热闹、碰运气的不速之客,试想这个场面到处都是各国的高官显贵,再不然就是由各国一流高手组成的随团侍卫,这可不是一般人想见就能见识到的场面,于是他们或伪装成车夫、或伪装成杂役、或伪装成厨子,就是为了能往东牙国走这一遭。 在众多不速之客中,洛小园是一个根本就不该发生的存在,他连伪装成任何身份的条件或能力都没有,尤其他只要一出现就会引起众人侧目,因为他还只是个十岁的孩子,一个根本不该出现在致贺使团的年纪。 但是,他还是出人意外的来到东牙国前,他还是挨过了将近一千多里地的跋涉奔波,他还是撑过了一个多月来在冰天雪地间的餐风露宿,一切只为了他一生中最重要的事,就是回去跟同伴炫耀他的东牙之旅。 洛小园的父亲洛百味是五兽国名厨,也是五兽国储君木铜王子最心爱的厨子,一手五兽烩的绝活,让木铜王子不论到哪都得带在身边,以便透过口腹之欲稍解思乡之愁。这回木铜王子的出访时间长达两、三个月,一路上又多是餐宴应酬的机会,此刻他当然更得将洛百味带在身边。 这一走数月,洛百味自然得对儿子洛小园好好解释,这可是洛百味第一次与洛小园分离这么久。于是,洛百味说了许多关于东牙山的传奇、东牙国的故事、各国法诞典礼的重要场面,以及一路上万山诸国可能的冠盖云集。 如此丰富精采的想象画面,当然会引起了一个十岁孩童的无限憧憬,洛小园当下就恳求父亲带上自己同行,但这趟旅程可是国与国之间的大事,怎么能为了满足一个十岁孩童的好奇而乱了规矩,洛百味好说歹说的坚定拒绝,尽管洛小园仍是百般不从,但洛百味也没留给洛小园任何悬念。 但对于洛小园来说,除了好奇心外,他还比其他孩子多了点虚荣心,如果他可以亲临东牙国,亲上东牙山,亲见近百个万山诸国的王储,那么他在同伴面前该有多么得意呢? 尽管洛百味坚定地拒绝了自己的要求,但洛小园同时也下定决心,一定要用尽各种方法瞒着父亲赴东牙国一闯。 为了此行,洛小园做足了万全的准备。首先,就是将父亲为自己置办的两套新年新衣带上,既然要到东牙国参加法诞,自然就得穿的人模人样;其次,穷家富路,出门自然得带足盘缠,于是他带上全部身家,一共是一十三枚铜钱,虽然这一十三枚铜钱具体能做些什么,他其实一无所知,但这可是倾其所有。 最后,就是打听出哪辆是装载食物的马车,身为厨师的父亲曾对他说过,人生最重要的事就是填饱肚子,只要不饿死就能活着,能活着就有指望,跟着装载食物的马车走总没错。 只要有东西吃,剩下的就是死死抓住马车不放,一路跟着车队死磕到东牙国去。 至于如何在大雪纷飞的寒冬中,在车底露宿两个月,如何浑水摸鱼的满足每日三餐,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解手方便,这些都是上了车后才知道的麻烦问题。 不过,因为他是洛小园,为了他心中那股对虚荣的热情与信仰,他一定会不畏艰苦的咬牙坚持到底。 出发的第一天,他先在怀里揣上两个馒头和一个水袋,然后用绳子将自己与马车牢牢绑住,心里头盘算着这两个馒头足够支持自己到天黑再下车找粮食。 然而,不到中午他就失算了,因为他需要解手,一早上车队就从没停下来过,根本找不到机会下车解手,他唯一的方法就是”顺其自然”。 到了下午,他再次失算了。两个馒头在寒风中冻得像石头,根本啃不下口。就算车队停下来休息,大家也多半呆在马车周边,他根本没机会下车,只能撑到晚上大家回营账休息。 到了半夜,他又再一次失算了。他没想到离开被窝炕头的夜晚竟是如此寒冷,他只好偷偷把盖在鸡蛋上防寒的被子拿来当披风,总算洛小园的身子骨还算硬朗,居然一条棉被就够他度过一个又一个的漫漫寒夜。 就这样,洛小园几乎每天都有着不同失算,他就在关关难过关关过的不断失算中,从五兽国一路来到了东牙国前。 到达东牙山下的那一刻,应该是他这十年来最快乐的一刻,他听到车夫们互相通知说道:”到目的地了,原地休息,明天一早拔营上山,到点随时听候吩咐上路。” 这如同仙乐般的一句话,让洛小园迫不及待的解开身上绳索,一溜烟的到处溜跶去了。他准备午夜过后再回到五兽国的车队,为了不致迷路,他一边遛跶一边详记不同车队的颜色、造型、数量、方位,以及一些人的服装、长相、口音、武器,这可是到时候回家的”地图”。 不过,此刻他的当务之急是必须赶快找一套干净衣服换上,这些日子来多次的”顺其自然”,原来从家里带上的两套衣服早折腾没了,现在他浑身上下臭不可当,好几次马车旁的车夫和杂役说要找出恶臭的来源,都把洛小园给吓个半死。 但是在这种地方要去哪里找到十岁孩童的服装呢?便在此时,他突然听到两个身着白衣的侍卫走过,边走边聊着:”听说这次的东牙国法诞,少主是最年轻的使团领衔,虽说鲲鹏国的王储甚是年轻,但也已经十五、六岁了。” 洛小园心想,这意思是他们的少主比那个鲲鹏国的王储还小,那就表示还不到十五、六岁,既然如此,他的衣服估计我是能穿的,再不然这个鲲鹏国王储的衣服应该也能勉强凑和,于是洛小园就开始在这白衣侍卫的车队周围寻找他们的少主,或是他们少主的衣服。 一转眼,洛小园已经找足了不下三十辆车,毕竟距离上一餐已经将近六个时辰,这会儿他早已饿得头昏眼花,说什么也得先找点东西垫垫肚子,否则还没被臭死就要先被饿死了。 寻找食物对他来说不是问题,洛小园打小就跟着洛百味在厨房里生活,他对食物可是有着与生俱来的天分,他能大老远隔着箱子、盒子、笼子就能精准嗅出食物的品相种类、味道和烹煮方法。 这一路上为了方便、隐秘,他已经吃了够多的包子、馒头,今天他决定吃点不一样的,毕竟今天是自由之身,他想好好慰劳一下自己,最好能找到烤羊腿或酱牛肉之类的硬菜。 皇天不负苦心人,洛小园终于”感应”到了红烧肉,为何说是”感应”呢?因为他并不是”闻”到红烧肉的味道,而是远远看到有人将一个陶盅端进一顶营账,而洛百味一向都是用那种陶盅烹煮红烧肉,因此他决定盯上了那顶营账。 他缓缓的贴在马车旁,一步一步向那顶营账逼近,其间又看到有人将不同的食物送进那顶营账,洛小园心想:”这会儿估计不只有红烧肉吃了。” 洛小园绕了一圈到营账的后面,心想,这营账还真大,比自己五兽国的家还大。说着便拿出匕首在营账底部划出一条一尺长的口子,接着便曲着身子一点一点地从那条口子钻进营账里。 一进到帐里,就像是钻进伸手不见五指的地窖,洛小园心想不对,刚刚看着营账里是灯火通明的,怎么一钻进来反而伸手不见五指呢?该不会是钻错了营账吧,于是便悄悄站起身想四处摸索一下,就在洛小园一起身,腿都还没打直,就一脑袋撞上了”天花板”,发出”咚”的一声巨响。 帐棚立刻中有个低沉沙哑的声音问道:”是谁?” 洛小园吓得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毕竟他到此可是想”顺”件衣服替换或”顺”点食物充饥,这会儿要是被抓个正着,挨顿揍还算事小,要是被抓到父亲那儿,怕是这么多天来的辛苦都得化为乌有。 紧接着又听到另一个细微的声音说道:”我去看看。” 一阵脚步声从二十尺外的距离慢慢接近自己的藏身处,洛小园紧张的心脏都快跳出来,洛小园只能把自己的嘴巴捂得更紧,深怕自己的喘气声被察觉,同时还心存侥幸的想着这里面乌漆抹黑的,我既然看不到他们,大概他们也看不见我吧? 脚步声在距离洛小园三、四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接着听到”天花板”上有轻微的声响发出,虽然听不出来是什么东西或动作发出的声响,但这时又听得那个细微的声音说道:”没事,估计是少主翻了个身,他睡得可沉了。” 脚步声于是又逐渐远离自己,一直回到原来距离自己二十尺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 洛小园此时心里稍为定了下来,寻思着原来这个”天花板”是张床,自己现在是钻进床底下了,难怪伸手不见五指,而且还站不直身子。 接着又听到那个低沉沙哑声音说着:”你确定这一路上没人见过,我他?如果有就马上告诉我,现在还有时间去处理。” 细微的声音响应:”莫总管,您放心,一路上我都以少主身体不适为由,婉拒任何请见,肯定没有和其他使团打过照面。除了鲲鹏国的星月王子在几年前曾经和少主有过一面之缘,不过这几年过去,小孩子的相貌又多变,估计碰了面,彼此也认不出来。” 洛小园心想,原来那个声音低沉沙哑的人叫莫总管。只听这个莫总管继续说着:”很好,如果碰到鲲鹏国的星月,那就避着点。待会就是酉时一刻,你借故在外头召集大家讲话,支开所有人的注意力,会有人把假王子送进帐来,然后换上白羽王子的衣服,至于躺在床上的白羽王子我们会带走处理。” 那个细微的声音略显犹豫的问着:”处理?你们是要杀了他吗?” 莫总管没理会这个问题,继续说着:”假王子送进来后,除了你以外,任何人不得进到帐里,从那时起,你要寸步不离这个营账及假王子。戌时三刻,行动就会陆续展开,我们会把所有人都处理掉,接着一把火烧了这营账,火势一起,你就立刻带着假王子往东牙国去找接应的人求救。” 细微的声音再问道:”接应的人我没见过,要怎么知道他们是谁?” 莫总管回答:”这你不用担心,他们都认得你,你只要朝东牙国门的地方跑,自然会有人来接应。” 这两个人的对话让洛小园听的一头雾水,但直觉告诉自己肯定不是件好事,他慢慢移动身体挨到床缘边,悄悄掀开床帘望向那个正在讲话的人。 光线从床帘的缝里透了进来,一眼望去是个很大营账,讲话的两人就坐在二十尺外,莫总管身着黑衣背对着自己,虽然没看到长相,但一头的白发加上佝偻的背影,年纪看来应该不小;声音细小的男子身着白衣面对着自己坐着,长相看起来比父亲年长一点,年纪约莫在四、五十岁左右。 为了确保找到回五兽国车队的路,这一路上洛小园牢记着他所看到、听到的所有事物,此时也是基于这个习惯,便将营账里发生的一切牢牢记得。 接着又听莫总管说道:”你只要把这件事做好,我保证你的家人平安无事,答应你的报酬更是分文不少。记住,不能心软,这件事不管有没有你都会发生,只不过换个人来做,你只要做好该做的事就行了。” 声音细微的男子低头不语,看似心情非常沉重。他将视线移向洛小园的藏身之处,低声的又问了一句话:”莫总管,少主还这么小,你就放了他吧。” “肖冰先,你听好了,你只要专心做好你自己该做的事,这不是你该管的事,也不是你管得了的事。”莫总管有点不悦的继续说道:”记住,假王子的身份要比真王子来得珍贵百倍、千倍,虽然你们会被暗中保护,但你仍要用尽全力确保他的安全,他对真相一无所知,所以你得处处兜着他,别让他出乱子。” 莫总管语毕便将营账掀开走了出去。原来那个声音细微的白衣男子叫肖冰先,洛小园记住了,虽是不经意的一记,但这个名字却在洛小园的未来,数次扮演着无比重要的角色。 肖冰先随后走向洛小园的藏身处,盯着床上看了好一会,看这样子应该是正在看着床上躺着的那个真王子。 没一会儿,肖冰先叹了一大口气,转身就向帐外走去。洛小园也趁此机会爬出了床底,一眼先是瞧了瞧躺在床上的真王子,从他的身形和样貌看起来,这个真王子也和自己一样是个十来岁的孩子。从他粗重的呼吸声听来,应该是睡的很沉很香,否则刚刚那两人讲了那么久的话,早就给吵起来了。 为了怕自己走动的声音或身影惊动了真王子,洛小园将整个床帐放了下来,图个眼不见为净,洛小园并不知道这真王子其实是给喂了药,就算此刻是打雷下雨,只怕也丝毫惊动不了他半分。 洛小园接着得抓紧时间把最重要的两件事给办了。第一是把那盅红烧肉给吃掉,他已经好些天没尝到热乎乎的肉味,现在更是饿得发昏,第二就是快把这一身衣服换掉,虽然一时还找不到地洗澡,至少可稍减这身”顺其自然”的臭味。 他一眼见着了床边置放着一落白色的衣裤,心想,这应该是真王子的衣服吧,他将衣服拿来跟自己身形打量了一番,虽然稍微大点,但勉强还对付得过去,手脚伶俐的换上了那套衣服后,又蹑手蹑脚的走向刚刚那两人交谈的桌边,眼捷手快的对桌上食物大肆搜刮一番。 此刻的洛小园,一身的清爽和饱足的肚子,要是能再躺床上好好睡上一觉那该多好,眼前真王子所躺的那张床想必非常舒适,但他心知此处并非久留之地,刚刚那两人所讲的话,一听就知道不是好事,还是赶快开溜吧。 洛小园于是又爬进床底,准备从刚刚钻进来的那道口子再钻出去。就在他将那道口子轻轻掀开时,发现口子外正站着两个黑衣人,他们所站的位置刚好挡住了自己的出路,洛小园暗叫一声苦,只得回头继续待在床下等那两人离开。 这两个黑衣人正是莫总管派来把风的人,另外还有两人正悄无声息的将假王子偷偷带进营账里,同时将原本躺在床上的真王子带走。 这几个动作正好发生在洛小园爬进床底,然后在出帐进帐间来回不定的那一瞬间,所以洛小园压根都不知道帐里的真王子此时已经被换成假王子。虽然这个王子是真是假对洛小园并不重要,他到此只是要吃顿热食并换身衣裳,但这个看似无关紧要的动作,却因而改变了洛小园的一生。 洛小园躲在床下等了好一会儿,那两个黑衣人一直站在帐外寸步不离,洛小园心想,这么等下去还不知该等多久,干脆去将桌上没吃完的食物打包起来,再躲回床下慢慢享用,这样就不用担心这两人要呆多久了。 就在他再次爬出床底,溜到了桌边准备找块布将食物打包时,肖冰先正好从帐外走了进来。 肖冰先见到洛小园,丝毫没有任何惊讶的反应,看到洛小园当下张大了口站在桌边的模样,还温言对他说:”你要肚子饿了就尽管吃,吃不够我再招呼他们送点进来。” 洛小园此刻一脑袋浆糊,半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让筷子尴尬的悬在半空中,等着看肖冰先接下来要怎么处理自己。 原来肖冰先见洛小园身上穿着小王子的衣服,便将他误认为是黑衣人带来的假王子,果然身形与样貌都与小王子有几般相似,心想,接下来的几天、几个月、甚至是几年,自己可能都得和这孩子相依为命,此行危机重重,生死难卜,现在应该和这孩子好好建立关系与默契,以后好彼此照应。 肖冰先在洛小园身旁的一张凳子坐下,将桌上的盘碗稍做一番整理,好方便洛小园继续用食,就像个慈父般的陪伴在孩子身边吃饭。他想着眼前这孩子毕竟才十来岁,就得形只影单的跟一群神鬼莫测的家伙去干那惊天动地的大事,心中对这孩子不免涌上怜悯之情。 “你坐下来好好吃个饱,马上会有更大的一顿折腾。”肖冰先嘱咐着洛小园,看着洛小园坐下后接着说道:”他们应当已经把你该知道的事告诉你了,眼下还有点时间,我们俩再对一对彼此所知,免得到时露了马脚。” 洛小园这会算是稍微清楚发生什么事了。中间曲折古怪的过程自然无从得知,但他知道自己已经被眼前这个肖冰先错认为那个假王子,所以当肖冰先见着自己时不但不感讶异,反而对自己颇为和善自然,他的小脑袋瓜现在正嘀咕着要怎么告诉肖冰先实情,说自己只是进来偷换了套衣服,顺便吃了点东西,吃完就走……。 洛小园心中隐隐觉得即将有一件天大的事情将发生在自己身上,但是一时又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此刻他心中不断浮现父亲洛百味慈祥的眼神,还有玩伴们欢愉的笑脸,以及……。 第六章.鱼目混珠 肖冰先见这孩子仍似搞不清楚状况,心想,这可不是件小事,任何一点纰漏都可能惹上杀身之祸,趁现在离戌时三刻还有点时间,赶快把这孩子该知道的事跟他再整理过一次。 “孩子,听着!我现在讲的每句话每个字都很重要,你得都记清楚了,懂吗?”肖冰先认真的对洛小园说着。 洛小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尽管心里头一堆疑问,但总得先听完对方说些什么,自己才好提出问题。 “我叫肖冰先,生肖的肖,冰块的冰,先后的先,肖冰先。是这次七色国出使东牙国法诞的使团侍卫统领。我是你的属下,我的职责就是保护你的安全,你称呼我为肖统领,而我则称呼你少主。 而你是七色国的白羽王子,黑白的白,羽毛的羽,一般人多半称呼你白羽王子,这点你一定要记得。记着,从现在开始,你的名字就叫白羽王子,听到这个称呼你要知道反应。” 肖冰先这番话,洛小园固然听得很认真,却理解的很模糊。他对每一个字拆开来都懂,但是整句话串起来却是一头雾水,他完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变成七色国的白羽王子。 肖冰先见这孩子面露不解之色,心中不免对莫总管一顿咒骂,这么重要的一件事,居然随便找个孩子便来充数,这孩子看起来一脸茫然,似乎什么事都不知道,这要是到了东牙国才发现,那可是神仙难救。 但是又能如何?事已至此,回头是肯定回不去了,只能想办法尽人事,所幸还有一点时间可补救。 “孩子,认真的听我说,每一字每一句都要记得。从现在开始,你的身份就是七色国排行第六的白羽王子。你上头原本有五个哥哥,但今年七色国发生疫灾,你五个哥哥全都故逝了,所以你现在的身份就是七色国的少主。” 肖冰先顿了一会,确认洛小园有跟上自己所讲的事情,接着说:”待会,我们俩个会一直待在营账里,等到外头都没有人了……,我就带你上东牙国,这一路上会有人追杀我们,不过你放心,那都是假的,他们虽然会对我们恶形恶状,但不会真的伤着我们,为了要能掩人耳目,我们还是得装的像是真的被追杀,懂吗? 到了东牙国后,我会请求东牙国保护我们,那时我们就彻底安全了。那里会有人帮我们打点好一切,我们可以安心的待在东牙国一段时间,整个过程我都会陪在你身边,你不用害怕,不论任何人问你什么问题,你就装作是被吓坏了,不要做任何回答,我会帮你搞定一切。 对,就是被吓坏了。你只要紧紧跟着我就行了,记得,保持随时都能看得到我,也随时都让我能看得到你。” 肖冰先接着又将一些必要细节反复说了几遍,确认眼前这孩子能应付接下来将遭遇的状况。话毕,便从怀里取出三枚烟花交给洛小园,说道:”如果你我中途走失,只要放了这个烟火,我就会马上赶来找你。” 洛小园双手颤抖的接过那三枚烟花,脑海里一直盘旋着肖冰先刚刚的那一番话,吃惊的思索着自己到底是摊上什么怪事,完全忘了自己刚刚还想着到底要怎么对肖冰先坦诚。 “少主,少主……”肖冰先见洛小园毫无反应,因此继续小声喊着洛小园。 洛小园对”少主”这两字毫无反应,毕竟从来没人这么喊过他,更何况他本来就不是,再加上此刻心中有几百个为什么正在脑海里交相诘问,全然没察觉到肖冰先正在喊着自己。 肖冰先见洛小园毫无反应,便在洛小园肩上轻轻拍了两下说道:”少主,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是七色国的白羽王子,你千万要记得别人对你的称呼。来,你试着喊我肖统领,然后问我一些问题。” 洛小园被肖冰先这么一提醒,勉强回过神来,嘴里喃喃的反复说着:”问一些问题,问一些问题,要问什么问题呢?” 洛小园当然有满肚子的问题,但是他根本不知该从何问起,他与那个躺在床上的白羽王子除了年纪有点接近外,其他没有任何一件事相关,这该从何冒充起呢? 另外,这么重要的事,难道不用先跟父亲商量吗?如果父亲不同意呢?洛小园知道父亲肯定不会答应这等偷鸡摸狗的事。 就算父亲同意,问题是他压根不知道要怎么冒充那个白羽王子。要是有人问起自己关于七色国的任何事,肯定马上就露了马脚。 肖冰先心里对这个假王子也颇为心疼,他虽然不清楚这孩子的背景,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突然远离他的亲人家庭,千山万水的来到这个龙潭虎穴,接下来要面对的更是一幕幕的未知,连他这个**湖都如此茫然无措,更何况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孩子! “我们待会要去东牙国吗?去做什么?什么时候能回家?”洛小园想来想去,硬是挤出了几个问题。 “你得叫我肖统领,再重问一次!”肖冰先严肃的纠正洛小园。 “噢,好的。”于是洛小园再重新问了一次:”肖统领,我们待会要去东牙国吗?去做什么?什么时候能回去?” “是的少主,接下来我们要上东牙国去。此行就是代表七色国去东牙国参加新国主的法诞典礼。待会,我们将突遭刺客行刺,整个使团都会被……,都会被杀掉,只剩咱俩逃出来,然后会有刺客一直追着我们,我会带着少主逃往东牙国请求保护。至于什么时候能回去,这…,我也不确定,或许很快,或许还要一段时间。” 肖冰先的确只知道他自己该做什么,就是将眼前这个假王子送进东牙国,并且让东牙国人相信他就是白羽王子,其他的则一概不知。 “整个使团都被杀掉?那我呢?我是说,我们呢?我们会死吗?”洛小园听到所有人都会死掉,心里很是害怕的问道。 “少主您别怕。所有的人被杀,就是要保护少主的安全,确保少主可以安全的被送到东牙国,放心,他们把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他们?他们是谁?是那个叫莫总管的老公公吗?”洛小园现在脑海中浮现的是刚刚和肖冰天说话的黑衣老人。 肖冰先接着说道:”也许是吧,我也不知道他们是谁?总之,他们是神通广大的人,我们只要照他们的意思去做就好了,其他的别想太多。” 洛小园又接着问道:”我冒充这个白羽王子,如果白羽王子的家人或是七色国的人找上门来,发现我不是真的王子怎么办?” “应该不会有真王子的家人来找你。白羽王子家人过了今晚应该就…,唉…,而且真王子年纪还小,就算在七色国,也没几个人见过真王子,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少主别担心。” 洛小园不解的继续问道:”他们家的小孩不见了,应该会很着急,会派人四处去找吧?” “不会!”肖冰先斩钉截铁的说着,然后又试着着解释:”他们已经都被……被安排好了,今晚以后,你,白羽王子,就是孤家寡人一个,就算回七色国去,你的身份也一定会为你带来杀身之祸,因此,我们才有理由让你长期待在东牙国受其保护。” 洛小园对肖冰先的这段话完全无法理解,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但见肖冰先最后的严肃语气,却也不敢再追问。 原来,刚刚莫总管所提到戌时三刻的行动,并非只发生在这顶营账外头而已,还包括远在千里之外的七色国,王室将会同时一夜倾覆,接下来便是举国陷入其他六大家族夺位的混乱之中。 白羽王子即便能活着回到七色国,依制将立刻继位为国主,一个举目无亲的十二岁孩童面对着如狼似虎的六大家族,身边没有任何家族势力可供奥援,其结果可想而知。 肖冰先继续说:”你只要记住一件事,唯有待在东牙国,你才是安全的。在新的七色国主继位之前,你绝对是六大家族第一个要追杀的对象,你只要乖乖的听我的话照做,我会帮你一直留在东牙国受到保护。” 洛小园愈听愈害怕,这下玩笑开大了,原本只是想偷偷溜出来玩玩,然后回去跟小伙伴们炫耀炫耀,怎么就搞成这样呢!不行,得赶快让肖统领他们知道搞错人了,要是让爹爹知道自己摊上这么大的事,那还得了! “肖统领,我跟你说,我其实……”洛小园正要解释这一切经过时,肖冰先又急着提醒洛小园说:”你一定要记得,如果真的不知道怎么应付,宁可一句话都不说,千万不要为了瞎说而露出马脚。你得知道,一旦事迹败露,别说我的家人活不了,你的家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肖冰先接着又急忙再补充一句:”必要的时后,宁愿装哑巴,装傻子,总之不能说漏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话说到一半,肖冰先突然停了下来,眼神突然显得异常凝重。 洛小园见肖冰先稍有停顿,立刻开口说道:”肖统领,我告诉你,我其实不是你们说的那个假王子,我只是偷偷溜进来吃东西,不小心撞见……”就在洛小园鼓起勇气坦诚一切时,肖冰先正专注而呆滞的听着帐外发生的一切,对洛小满此刻所说的一字一句都没听进去。 原来此刻帐外正传来两次三长两短的哨声,肖冰先知道这是约定好的暗号,代表帐外所有人都已经被清除完毕,肖冰先必须立刻带着白羽王子奔逃,因为接下来,追杀自己的人就要出现了。 肖冰先不确定现在是否已经到了戌时三刻,但是他完全没听见帐外的厮杀打斗声,七色国使团随行的官员、侍卫、杂役共有三百一十七人,他确定刚刚在帐外至少还有三十七个侍卫正在当班执勤,还有八十几个侍卫在外围就地轮休待命,怎么可能倾刻间就无声无息的全被处理掉? 肖冰先一直以为那哨声会在一阵厮杀呼喊后才会响起,但连续两次三长两短的哨声已经确定了这个结果。很快的,肖冰先闻到帐外传来的烧焦味,他知道外头已经点上了火要烧毁营账,因此立刻转身拉起洛小园的手向帐外冲出,压低声音严肃的对洛小园说:”我们要上路了,记得我说过的每句话。” 此刻洛小园的心情是崩溃的,就差了那么一句话的时间,而他现在却必须跟肖冰先踏上茫茫未知的亡命之路。 冲出营账的那一霎那,肖冰先和洛小园同时被眼前的景象惊吓到。肖冰先的惊吓,是因为眼前所有的七色国侍卫仍是直挺挺的站着,但是他很清楚这些伙伴已经全数死亡,这代表他们连倒下的时间都没有,数十个精选的士兵就这么安静的被绝杀,动手的”他们”到底可怕到什么程度? 洛小园的惊吓是,他一出帐就看到十数名蒙面黑衣人持刀向自己奔来,这是肖冰先刚刚提过,要来追杀自己的人吗?虽然肖兵先说过他们只是装腔作势,但值此生死攸关的时刻,洛小园仍不免心中慌乱,再次大喊:”我只是来偷衣服…” 话还没说完,肖冰先已经抱起洛小园拔足狂奔,虽然他知道这群人是莫总管派来佯装追杀自己和白羽王子的杀手,但是他们真的会下狠手,只有真的命悬一线,才能取得东牙国的信任,才能让东牙国愿意出面来庇护白羽王子,所以肖冰先必须竭尽全力的逃命。 这群被派来追杀洛小园和肖冰先的刺客,身手皆经过精确缜密的挑选,”刚刚好”尽了全力只能跟在肖冰先的身后,”刚刚好”尽了全力仍无法伤及肖冰先和洛小园一根毫毛。 但肖冰先仍需竭尽全力,拉扯着一个十岁孩儿在雪地里逃命并不简单,从七色国使团的驻扎地到东牙国无止墙之间有十数里长,他不可能一路都背着白羽王子全力奔跑,他必须按照预先设计好的路线迂回转进,才能安全的到达无止墙。 在他的盘算里,第一站要去的便是与无止墙方向背道而驰的五兽国营地。这一路走来,肖冰先一直将七色国的使团位置控制在五兽国的前后,就是为了此刻能在第一时间逃到五兽国的营地。 万山诸国中,五兽国的国力虽称不上强大,但五兽国武士的骁勇善战却是公认第一,七色国向来与五兽国交好,肖冰先更与木铜王子颇有私交,此刻奔向五兽国,就是要借五兽国之力来阻挡追杀者。 肖冰先这个突如其来的转向让追杀者错愕,追杀者万万没想到肖冰仙竟会突然变向,原本计划好的拦截阵型陷入混乱,肖冰先趁此间隙掌握了拉大距离的机会,一切正如预期的让他抢先一步抵达五兽国营地。 这些刺客原本被莫总管告知肖冰先的逃亡路线是直奔东牙国,没想现在居然反方向逃到五兽国营地,这群刺客可没有跟五兽国叫嚣对抗的能耐,只好转而埋伏在五兽国营地的四周,继续监视着肖冰先与洛小园。 肖冰先一见到五兽国侍卫,立即递上白羽王子的名帖,一面请五兽国侍卫帮忙拦阻追杀者,一方面请求立即面见木铜王子,只要能对追杀者稍作耽误,肖冰先就有把握安全逃抵东牙国,只要能见上木铜王子,就一定能派人一路护送自己到达目的地,这就是肖冰先的第一步棋。 然而,此刻的木铜王子正因不胜酒力而大醉不醒,幸好五兽国一名副统领知道肖冰仙与木铜王子颇有私交,因而做主接下名帖后,调动十数名侍卫护送肖冰先与”白羽王子”从营地后溜往东牙国。 木铜王子居然会在东牙国法诞前夕喝醉,这也真是出乎肖冰先的意料之外,他与木铜王子相识二十余载,喝过的酒不下百次,哪次不是自己先被灌醉,幸好木铜王子的副统领愿意替自己做这个主,否则若真得等到木铜王子酒醒后再做打算,又不知会有什么变量发生。 另一方面,木铜王子的醉酒,意外的也让洛小园最后的希望破灭。 洛小园原本见肖冰先闯进五兽国营地时,心中一阵狂喜,只要见到自己认识的人,就算是木铜王子本人,也能证明自己的真实身份,到时自然就能脱身。岂知所见到的都是府外的侍卫,洛小园虽然经常进出王府,熟识的确都是王府内的亲兵,这一路所见竟然没遇上一个熟人可求救。 尤其听木铜王子已经醉后就寝,洛小园的心情更是跌至谷底,只能努力的瞥向五兽国的人群中,看看能否见着父亲的身影,寄望着最后脱身的机会,然而,洛百味此刻正在营地的另一个角落照看由天朗,一切并未如洛小园所愿的发生。 获得五兽国协助的肖冰先一刻都没耽搁,立刻从五兽国营地后面的出口向东牙国奔去,有了五兽国侍卫的护送,肖冰先的心情相对笃定得多。 为了避免惊动太多人,肖冰仙一行并未骑马赶路,一来是山道上的积雪并不利于马匹行走,二来是骑马不易掩蔽,仍然容易被追杀者循迹尾随,因此在速度上得有所妥协。 幸好经过五兽国侍卫的中途干扰,勉强能跟上肖冰先与洛小园的刺客不过三、四人而已,当然这也是追杀者中最为难缠的几个,他们见肖冰先身边多了十数个侍卫随行,只能改变原来直接扑杀的战术,改为远远地紧随其后,再图伺机而动。 也因为有了五兽国侍卫的伴行,这条通山大道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难走,虽然肖冰先知道追杀者还潜伏在身后不远的角落,自己仍不能有半点大意,但他知道这群追杀者的威胁已经不大了,真正会影响自己能否成功将”白羽王子”送进东牙国的,是接下来的第二站,也就是早已先一步抵达东牙国门的鲲鹏国营区。 鲲鹏国星月王子是整个通山大道唯一见过白羽王子的人。此番入境东牙国只有通山大道这一条路,而鲲鹏国此行两千人的庞大使团正驻扎在这条必经的路上,其间没有任何可供绕道而行的空间,一旦星月王子知道来者是刚刚遭遇偷袭的七色国”白羽王子”,星月王子没有理由不倾力相助。 只要两人见面,这个”白羽王子”的身份就悬了。虽说事隔数年,星月王子不见得能记住白羽王子的长相,但是这么重要的事,总不能寄望在运气上,最好的状况是能低调安静的通过鲲鹏国,避免他们的碰面,然而要无声无息的通过两千人的鲲鹏国营地,这又谈何容易? 转眼间,鲲鹏国营地已然就在眼前,肖冰先一行也停下了脚步,接下来就是他的第二步棋。 肖冰先转头对五兽国伴行的副统领说道:”前面就是鲲鹏国的营地,过了鲲鹏国营地就是无止墙,最后这几步路我们更要如履薄冰。” 五兽国副统领听肖冰仙这么说,心知他必是有些想法,因此点头表示赞同并说道:”肖统领有什么需要但说无妨,我们全力支持。” 肖冰先对其点头表示谢意,接着说道:”鲲鹏国使团人数众多,是否有追杀者混入其中难以察觉,一旦少主身份曝光,只怕暗箭难防。” 五兽国副统领仍是点头赞同,说道:”没错,尤其我等身披五兽国铠甲,就算要进入鲲鹏国营地也得说明来意,这么一来,整件事又更复杂了。” 肖冰先见自己的意见奏效,于是又接着说:”愚下所见,不如将五兽国的兄弟分为两股,一股仍与我们同行,躲在暗处临机应变,另一股则假冒我和少主的身份大方进入鲲鹏国,如果追杀者混进鲲鹏国里,自然就会对其伺机下手,这时我们自可趁乱突围。” 五兽国副统领听完问道:”要是鲲鹏国发现其中并没有白羽王子或肖统领同行,这又该如何对鲲鹏国交代?” 肖冰先笑着说道:”那就要麻烦五兽国的兄弟们代为分说,向鲲鹏国解释为什么我们要做如此安排,肖某这里会附上白羽王子的名贴,好协助贵国弟兄取信于鲲鹏国。” 五兽国副统领还是点头赞同,说道:”肖统领高见,我等全力配合。” 五兽国统领说完便将十余人分为两队人马,依照肖冰先所提进行任务分派,不一会儿就兵分两路直闯鲲鹏国营地。 肖冰先目送五兽国侍卫进入鲲鹏国营地后,低声对五兽国副统领道:”据我观察,一路上尾随我们而来的刺客还有三、四个人,我们在人数上有点优势,不如我们转守为攻,杀他们个措手不及,断绝后患。” 五兽国副统领依旧点头说道:”行,我现在就领兄弟去了结他们,肖统领在此稍候。” 肖冰先对这位五兽国副统领的有求必应甚感意外,心想,五兽国人果然够意气,看来木铜王子的确对自己青睐有加,即便一个不相熟的副统领都对自己这么支持,事后还真得找机会好好谢谢木铜王子。 此刻只见那五兽国副统领转身对其他人低声交代几句后,接着便立即对躲在身后数十丈远的追杀者进行突击。这一轮突袭,五兽国侍卫并没有花费太多力气,这些惯于在沙漠、草原、森林狩猎的勇士们,认准敌人踪迹后,只花了几只羽箭,就将追杀者如同猎物一般的射倒,别说没有惊动任何人,除了混杂在风声里的箭翎声,就连哀嚎都来不及听到,一切便已结束。 肖冰先知道此刻自己与”白羽王子”算是大致安全了,因为莫总管压根没在鲲鹏国安排追杀者,如此安排不过是为了既要显得逃亡过程逼真,又要尽量避免星月王子与”白羽王子”碰面。 只要处境无虞,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待莫总管安排的人前来接应自己。为了确保在等待期间的安全无虞,肖冰先在雪地中挖了一个可容两人藏身的雪洞,严严实实的将洛小园和自己隐藏在雪地之中。 而五兽国的侍卫则分别躲藏在两旁的枯树上,以积雪掩护自己的身影,同时也从高处监视周围动静,另外也有几个人围绕着肖冰先与洛小园的藏身之地,确保肖冰先与洛小园不会直接受到敌人袭击。 最好的状况是等到莫总管安排的人前来接应,如此最是万无一失。要是等到天亮还没人来接应,就趁白天人多时,与各国使团一起进入东牙国。 这一路上洛小园多半是由肖冰先负在背上奔行,自己体力消耗的并不大,此刻和肖冰先一起窝在雪洞里,耳中听着肖冰先急促的喘气声,不免对肖冰先心存谢意,为了让出更宽敞的雪洞空间给肖冰先,洛小园继续将雪洞向下挖的更深,好创造出更大的藏身环境。 就在洛小园专心向下挖掘的同时,突然触及一个状似烧饼的扁平包袱,第一时间洛小园对此不以为意,随手便将其丢置一边,因为此刻雪洞的空间尚嫌拥挤,所以洛小园仍专心在他的雪洞挖掘中。 反而是肖冰先感觉到这雪地里竟有一个刻意包装的包袱颇感好奇,便将包袱打开,透过触摸大致可知是一只平淡无奇的鞋子,心中不免暗自咒骂是谁在雪地中埋了这么一只鞋子,并且还若有其事的将它包了起来,于是又随手扔在一边,继续警戒观察四周动静。 挖好雪洞的洛小满靠在肖冰先的身边休息,小脑袋仔细回想着今天晚上发生的种种,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可思议与惊心动魄,即便是现在藏身于雪地之中,其实也是伏身于杀机之下。 趁着现在两人都已经安静了下来,洛小园还是准备向肖冰先解释自己只是来偷件衣服,偷吃红烧肉的过客,并不是那个莫总管安排的假王子。洛小园趁机说道:”肖总管,我觉得我还是得跟你说清楚,其实……” 就在洛小园再次要对肖冰先解释时,肖冰仙立刻按住他的嘴说道:”安静!你这是找死吗?要是被人听到雪地里有人在说话,我们的身份不得马上暴露,有话等进了东牙国再说。” 洛小园这自我澄清的话又是硬生生的被塞回嘴里,他对眼下的一切有着非常不好的预感,他觉得这条路似乎有种愈走愈黑的感觉。 突然洛小园又想起一件事,在肖冰先拉着自己匆忙离开营账的时候,他记得当时的营账已经起火燃烧,那么还在床上熟睡的那个王子呢?当时营账里已经没人了,他睡的那么熟,该不会就这么被烧死在营账里? 洛小园想问肖冰先却不敢开口,但此刻自己身上穿的正是那个人的衣服,心里不由自主的别扭与恐惧,他屡屡抬头望着肖冰先想问个究竟,却总是欲言又止的低下头来,而肖冰先则全神贯注在闭目养神并耳听八方,一时也没察觉洛小园的异常举动。 接着肖冰先感到洛小园的身体正在轻微的发抖,便将他瘦小的身躯紧紧抱着,虽然此刻洛小园身上披着白羽王子的皮裘大衣,但毕竟他只是个十来岁大的孩子,在这般冰雪的包缚下难免会觉得寒冷。 “暖和点了吗?”肖冰先低声问着洛小园。 洛小园不发一语,但上下牙关却一直不听使唤的咯咯作响。洛小园天生不畏寒冷,尤其长年久居北境之地,经常秋季一到便大雪封境,对此等环境还不至于无法承受,让他颤抖的原因其实是来自对身上这套衣服的恐惧。 在他的心里,这是白羽王子的衣服,自己不但偷穿了白羽王子的衣服,而且还冒充了白羽王子的身份,最后自己又眼看着白羽王子被大火吞噬,无数的恐惧从四面八方涌来,这颤抖实是来自于恐惧而非寒冷。 肖冰先哪里知道这孩子的心思,看这孩子一边颤抖一边紧咬牙根,不免怀疑这孩子该不会是犯了羊颠疯?为免万一,肖冰先心生一智,拾起刚刚雪地中那只鞋子让洛小园咬着,免得他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他可是牢牢记得莫总管临走前特别提醒过自己,这孩子可是要比白羽王子要珍贵上千百倍的话。 洛小园在恐惧恍惚中,嘴里突然被塞个东西进来,虽然一时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有个东西可以咬着,当下的确让自己的情绪安定不少,一时也不急着把那鞋子丢开。 肖冰先见洛小园状似和缓,一边帮洛小园按摩肌肉,一边轻轻摸着洛小园的头说道:”好点了吗?再撑一下,就快天亮了。” 洛小园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脑海里却还一直停留在白羽王子躺在床上的身影和火烧营账的画面中。 就这么等了不知多久,洛小园疲倦的打起瞌睡,肖冰先怕他真的睡着而不时的打断他的睡意,洛小园便胡里胡涂的在半梦半醒间挣扎。 如此过了不知多久,肖冰先突然听到身旁有人对自己说着:”白羽王子,肖冰先统领,在下是东牙国副司礼官同大庆,特来接应两位。” 这几句话着实吓了肖冰先一大跳,一来是此人是什么时候来到自己身边,自己却一点都未曾发觉?二来是五兽国的人呢?他们不是都隐藏在自己四周吗?怎么有人走到自己身边,还开口讲了话,却没听到他们的任何反应呢? 肖冰先一时无法光凭这句话就曝露行踪,更何况他自觉此刻躲在雪地里极为隐蔽,即便此人就在身边,也不一定能发现自己,或许五兽国的弟兄只是占时离开,一会儿他们就会回来,那时候自己再出面与此人核实身份比较安全。 “肖统领,可以出来了,我知道你们就躲在雪地里!”此刻那个声音离肖冰先又更近了,发话的人几乎就在肖冰先的耳边,那声音极为低沉的说道:”是莫总管让我来接应你们的,快出来吧。” 肖冰先听到莫总管这三个字,这才放下了心防,慢慢从雪地中探出了头,只见那人就蹲在自己身边不过两尺的地方。 “在下东牙国副司礼官同大庆,在此恭迎七色国白羽王子与肖统领。”同大庆面带微笑的伸出手,一一将肖冰先与”白羽王子”从雪地里拉起。 “同大人是莫总管请来接应我们的吗?五兽国的侍卫呢?他们不是藏身在我们身边吗?”肖冰先有点疑神疑鬼的问着。 “在下没见到什么五兽国的侍卫,是莫总管派人通知我到这里来接应肖统领的。”同大庆仍是面带微笑地说着,接着说道:”我们立刻起身吧。待会儿一进城就要去见疏礼阁主,你赶快做好准备。” 同大庆这话一出,肖冰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低下头安静的拉着洛小园的手,紧紧跟着同大庆一路蜿蜒的通过各个关卡,走进东牙国。 第七章.第一智者 厚重的花岗岩石,沉淀在眼前这条深邃笔直的幽静长道,两旁高耸参天的玄黑石柱,遮蔽掉正前方以外的所有视野。前方,就是迈入东牙国的始点,千百年来,这条长道的尽头就是踏进东牙国的第一站,东牙国的迎宾大厅。 过去二十多年里,肖冰先多次走过这条长道,虽然说不上如数家珍,至少谈得上轻车熟路。然而,此刻这条长道并没有以往的熟悉,更像是悬在半空中的钢索,脚下尽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尽管这里不用再顶着风雪的侵袭,也不用再担心刺客的追杀,但前方的迎宾大厅却更令肖冰先戒慎恐惧,因为那里的主人是东牙国的疏礼阁阁主,被称为万山第一智者的乌赤金。 万山诸国虽然同是根源自东牙山,但是各自国家各有自己的政治与官僚体系,不同国家的国主或各级官职的权利义务也各有不同。东牙国国主以下御有擎天、丰足、疏礼三大内阁,擎天阁主掌军事防务,丰足阁主掌衣、食、住、行等民生事务,而疏礼阁主掌擎天、丰足两阁以外的所有事务。 因此,举凡礼制、律法、外交、财税、户政、吏政等大小事务皆由疏礼阁一肩治之,是以疏礼阁主向来皆非常人,而乌赤金更是历来疏礼阁阁主才智之最。 如果要问肖冰先此行东牙国最难走的一段路,他会毫不犹豫的指向眼前这条通往迎宾大厅的廊道。因为之前所有的精心规划,所有的权谋算计,都只是为了安然度过眼前的迎宾大厅,而其中唯一的威胁,就是坐阵在迎宾大厅的疏礼阁主乌赤金。 肖冰先知道自己这点能耐远远不足以对付那个男人,尤其此刻他身负无法想象的弥天阴谋,光是先入为主的心虚胆却,就足以让肖冰先在气势上未战先衰,更别说其中每个小小的算计,都能在万山诸国掀起滔天巨浪,肖冰先知道自己的眼睛藏不住这些算计,他的肩膀也扛不住这些阴谋,他甚至想象着自己还没踏进无止墙前,乌赤金就已经看穿了自己的来意。 无奈的是肖冰先还是得硬着头皮去闯。一来是这条路已经无法回头,不管真的白羽王子此刻生死如何,但是白色家族眼下或已倾覆,就算自己保得了少主周全又能如何,此生只怕一样难逃流亡一途。 莫总管说得对,就算今天不是由自己来执行这个任务,也会有其它人来执行,倘若如此,此刻自己不过就是七色国使团中数百名无辜亡魂的其中之一,现在就连紧张害怕的资格都没有。 二来是自己的家人安危此刻都掌握在莫总管手里,当莫总管找上自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注定了今天的处境。他根本拒绝不了莫总管的任何要求,一旦拒绝,当下自己与家人绝无活路,莫总管不会让一个知情的局外人活在世上,即便他根本不知道莫总管到底想做什么。 肖冰先没有其他选择,他只能咬着牙继续当好这枚棋子。他不知道莫总管的弥天阴谋到底有多大,也不知道万山诸国将掀起怎样的惊涛巨浪,他只知道莫总管随随便便一出手,就能歼灭七色国王室,而这个深不可测的力量,正用自己家人的性命抵着自己的脖子,逼着自己必须将乌赤金视为敌人。 既然无路可退,这一关他就只能硬闯,更精确来说,此行他必须能镇住乌赤金,只有让乌赤金完全相信自己,才有万分之一的成功机会。 首先,他必须让乌赤金对自己代表七色国使团的身份毫无怀疑。此刻七色国使团已然团灭,只剩下身边这个从未在万山诸国露过面的”白羽王子”以及身为侍卫统领的自己,如果乌赤金不相信自己的身份,自然也无从相信”白羽王子”的身份;反过来说,一旦乌赤金相信了自己的身份,自然就能据以相信”白羽王子”的身份。 要怎么让乌赤金相信自己呢?首先,肖冰先在通山大道苦候由天朗多时,就是要营造这样的背景情境,让由天朗主动认出自己就是那个记忆中的熟悉人,确认自己是二十多年来一直随侍在侧的七色国侍卫,让由天朗去说服乌赤金相信自己的身份。尤其一个二十多年来忠心侍主的老侍卫,拼死护住主人最后一根独苗的画面浮现时,这样的情节或许对乌赤金更具说服力。 其次,他必须让乌赤金相信”白羽王子”此刻正遭受白灵马车、夜半歌声及修罗庄园的追杀。一旦如此,眼下除了东牙国出面来庇护”白羽王子”,再也没有任何人能护得"白羽王子”的周全。 白灵马车、夜半歌声及修罗道场昨晚在通山大道行刺六国使团,其中五个使团的少主当场身亡,唯独”白羽王子”一人得以幸存,这个失手肯定会显得”白羽王子”的与众不同。 然而,这个与众不同对”白羽王子”却不是件好事,因为这将使得”白羽王子”成为唯一的漏网之鱼,更让”白羽王子”成为白灵马车、夜半歌声及修罗庄园接下来亡羊补牢的目标。 再加上”白羽王子”随后又遭遇到对方锲而不舍的追杀,这让孤立无援的”白羽王子”更加犹如风中残烛,这才符合”白羽王子”落难受迫害的人设形象。 尤其”白羽王子”眼下是七色国王室的正统少主,而七色国向来又与东牙国交好,乌赤金没有理由不对”白羽王子”施与援手。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乌赤金马上就会收到加急快报,得知远在千里之外的白色家族一夜倾覆,原因直指七色国举办在即的国主大位之争。 白色家族主政近三十年,掌握七色国所有人脉资源,即便仅剩”白羽王子”一人,满朝孤臣孽子不管是为了效忠白色家族或是维护既有利益,相信仍会倾力护主争夺大位。 只要让乌赤金相信这是一场因王位之争所引起的政治追杀,而”白羽王子”又是现在六大家族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只有远离七色国,”白羽王子”才能有条活路。 眼下除了将”白羽王子”留在东牙山给予庇护外,”白羽王子”没有第二条路可以选择,这也是莫总管交代肖冰先此行的终极目的。 此刻同大庆已经引领着”白羽王子”与肖冰先走进迎宾大厅,一前一后的来到乌赤金面前。肖冰先紧握着自己的双拳,相较于洛小园的一无所知,肖冰先更需要强大的勇气来鼓舞自己,因为肖冰先必须一个人面对乌赤金孤军奋战。 这是肖冰先二十多年来第一次走进迎宾大厅,过去做为侍卫随从,他只能站在迎宾大厅外头守候,对厅内场景知之甚少,这辈子第一次走进迎宾大厅,就必须将迎宾大厅当做是生死较量的战场,而场上唯一的敌人,还是万山诸国最难缠的乌赤金。 “肖大人,真高兴还能见着你。”肖冰先身后突然有人和自己打起招呼,这个声音直爽又有活力,来人正是东牙国疏礼阁的司礼官由天朗。 能在此刻先见到由天朗,真是肖冰先这场战役最大的幸运,一来能透过与由天朗的对谈拉开序幕,不用赤裸裸的直接面对陌生的乌赤金,二来是肖冰先能直接证实自己的身分,自己无须对身分一事去做任何辩解。 肖冰先立即对由天朗说道:”都是托了由大人的福气,少主与我才得以死里逃生,现在见到由大人,真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由天朗与肖冰先都是昨晚死里逃生的幸存者,此刻能有机会再见,的确是恍如隔世,也只有过来人,才能体会那九死一生的绝境。 话说由天朗昨晚大难不死后立即赶回东牙国城内,乌赤金见之既惊且喜,乍闻由天朗引燃鬼引弹时,乌赤金大为震动,一来是由天朗在疏礼阁跟随乌赤金二十余年,两人不但是职务主从的关系,更是肝胆相照的挚友,于公于私都紧密无间;二来是乌赤金深知由天朗的武功与机智,更何况身处东牙国门前,又是置身于万山诸国的精锐护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由天朗必须发出鬼引弹示警呢? 见到由天朗的安然返回,乌赤金自是喜出望外,但由天朗所带回的消息却令乌赤金更是忧心忡忡。 无论是赌命办事的白灵马车、拿钱办事的夜半歌声、承恩办事的修罗庄园,这些传说中的牛鬼蛇神向来与东牙国毫无瓜葛,他们彼此间也没听过有何联系,今日突然并肩在东牙国门前连袂出手,背后必有难以想象的阴谋。 如果真有人是冲着东牙国而来,想必对此已经多有布局,因为他们要赌的命不是普通的命,开出的价码也不是普通的价码,承受的恩惠更不是一般的恩惠,而普天之下有能力满足这些条件的人,所能带来的威胁必定远在这些杀手之上。 乌赤金知道战端已启,平静了数十年的东牙山与万山诸国又将再现风云,从这一刻开始,不管是东牙山、东牙国、万山诸国、或是那只隐藏的黑手,大家都在等着自己出招,因为他是东牙国的操盘者,万山诸国更要靠他来决胜千里,而那只隐藏的黑手若想击败东牙国或万山诸国,自然必须先击败这个东牙国迎宾大厅的主人。 此刻由天朗正对乌赤金介绍着眼前的肖冰先,一如莫总管行前所算计,乌赤金对肖冰先的认识,正是透过由天朗而开始,也是因为对肖冰先身分的认可,因而对眼前”白羽王子”的身分不疑有他。 唯一没让莫总管算计到的是乌赤金从昨晚就已经进入战斗状态,眼前的乌赤金不仅仅是迎宾礼宾的乌赤金,更是迎敌抗敌的乌赤金,此刻就连一只飞进无止墙的候鸟,都会被乌赤金视为敌人,更何况是素昧平生的两个大活人。 第八回。迎宾大厅 眼前的迎宾大厅,除了以它的主人乌赤金而闻名外,同时也以出奇的高大宏伟而着称,气势磅博与波澜壮阔则是迎宾大厅给人的第一印象,它让所有人在此都不由自主的心生仰慕与敬畏之心。 大厅上的壁、梁、棱、柱,刻画的都是东牙山开山以来的景象与万山诸国的图腾象征,除了代表万山能量泉源的接天石外,还有微妙微肖的四大圣山,也就是相见峰、向天峰、无妄峰与九曲峰,那可是万山诸国先人的来处。 这些代表万山诸国的根源所在,尽管绝大多数人终其一生都无缘亲赴,但能有机会在此神往,也是聊胜于无,因此每个首次进到大厅的人,难免会聚精会神的探索着自己先人的形象,这是万山诸国能对自身来处心生向往的唯一所在。 肖冰先虽是第一次进到迎宾大厅中,却没有对乌赤金以外的一人一物有丝毫分心,打从一入大厅,他便紧紧地盯着乌赤金的一举一动,哪怕是一个眼神或是一声叹息,他都必须抓准乌赤金当下的心思,不能遗漏任何一点或可致命的细节。 相较于肖冰先的如屡薄冰,洛小圆的惊喜兴奋则恰恰显为对比,虽然他曾被肖冰先再三提醒,一进迎宾大厅就必须对乌赤金这个人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但洛小既不知道乌赤金这个人的长相,也不知道万山第一智者代表的是什么意义,此刻他只知道这个屋子里有太多吸引他的地方。 洛小园自幼经常出入木铜王子府邸,偶尔也随之进出五兽国王宫,洛小园并非是个没见识过大场面的孩子,但此时洛小园却在迎宾大厅感到前所未有的好奇与新鲜。 首先是大厅周边的墙上挂满了万山诸国的各种特色兵器,这寓意着万山诸国共同守护东牙山的决心,光是这数百件各具特色的兵器,就够洛小园看上老半天了。 其次是刻在各国特色兵器旁的国徽图案,洛小园一眼就看到代表五兽国的国徽,对于任何一个离乡背井的游子来说,能在异地遇到足以代表祖国的事物,都会让人感到莫名的激动与兴奋。 此外,他也看到许多的图腾,隐约觉得就和雪地中那只鞋子上所刻的符号一模一样,这让洛小园对那只鞋子更是充满好奇,此刻在他幼小的心灵,隐隐觉得那只鞋子或许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秘密,等他回到五兽国,这只鞋子肯定是他拿来说嘴炫耀的好东西。 还有就是迎宾大厅顶上各种纵横交错的梁木,那些梁木高高低低错落有致,仿佛就像是迷离复杂的迷宫构造,竟连厅外吹进来的冷风,也会被他们纠缠的无处可跑。 就在洛小园兴致勃勃的上下看个不停时,乌赤金对这位刚从死里逃生的远来贵客已经端详了好一会儿,乌赤金很少遭遇到被视若无睹的场面,尤其在这个大厅里,就算东牙国主亲临,也要对他这个大厅主人敬重三分,更别说是被万山诸国来访的使团无视,多少年来,只有眼前的这位”白羽王子”似乎对迎宾大厅的画梁雕栋更有兴趣。 肖冰先见状急忙在洛小园耳边低声提醒,洛小园这才赶紧回过神来,双眼目视着正前方的乌赤金,就在洛小园依照肖冰先的吩咐要对乌赤金开口问候时,乌赤金先开口了。 乌赤金恭敬地对洛小园深深一揖,并说道:”东牙国疏礼阁乌赤金,在此恭迎七色国白羽王子大驾,问七色国主好,白羽王子好。” 接着就将双手平举向前,手掌朝上,停留在洛小园的胸前,乌赤金这个动作是东牙国疏礼阁特有的抚额礼,是疏礼阁主对各国来访使团的最高礼仪。尤其洛小园的身高要矮上乌赤金三、四个头,乌赤金要将双手平举在洛小园的胸前,他的姿势就像对着洛小园弯腰行礼,这让现场的气氛看来有点尴尬。 受礼者响应的动作便是将双手手心向下置于疏礼阁主手上,疏礼阁主接下来会以自己的前额贴附于受礼者手背之上,一来代表东牙国对来访者的热情欢迎与衷心敬意,二来代表东牙国对来访国的祈福祝愿。 洛小园事前已被告知会有此礼,对此并不感到意外。但是让洛小园意外的是这个抚额礼怎么贴附的如此之久,好一段时间大厅中俱无声息,感到意外的不止是洛小园,东牙国一干礼宾人员也同感意外,毕竟他们也从未见过持续这么久的抚额礼。 肖冰先见状立即在身后提醒洛小园:”少主,乌阁主这是在等候您的致意,您也得回祝东牙国主安好,再谢谢乌阁主的热情接待。” 洛小园听后便要立刻依样画葫芦,把肖冰先的话再重述一次,乌赤金此刻已缓缓起身,然后对洛小园温言说道:”白羽王子无需多礼,乌赤金刚刚是为了七色国万民近来所苦、白河王子英年早逝等诸多憾事,借抚额礼为七色国与白羽王子诚心祷念而已。” 说罢便请洛小园上座,同时问候着:”白羽王子一夜折腾,这一早就忙着赶到这里来,不知用过早膳了吗?” 肖冰先忙着回答道:”多谢乌阁主关心,刚刚少主在路上已经先应付了一下,不碍事的。” 乌赤金看了肖冰先一眼,心想,白羽王子年幼归年幼,很多事情或许不易应答,难道连自己用没用过膳都要你代为开口,如此未免太过逾矩。 接着又继续对洛小园问道:”不如白羽王子再用点点心吧。迎宾大厅有几样点心做得特别好,王子这年纪可不能饿着,尤其才经过一夜折腾,这时更得吃好睡好以恢复元气。” 说毕便转身向一旁的礼宾人员吩咐:”为白羽王子和肖统领准备一十六色点心,还有东牙山的养气清茶。” 疏礼阁里一众官员大吃一惊,同大庆闻言更是特别与乌赤金再确认了一次,说道:”眼下贵宾不过两人,阁主这是要后面准备一十六色点心?” 乌赤金未理睬同大庆的问题,只是目不转睛的望着洛小园说道:”白羽王子是贵客中的贵客,我们自当依礼相待。” 乌赤金接着又说道:”一早我就听他们提及白羽王子遇袭的事,这事当真令人愤怒。一夜间贵国使团三百余人无一幸免,白羽王子甫任少主,向与他人无碍,怎能如此痛下杀手?还请两位尽量告知过程细节,我想刺客肯定尚未走远,有了线索我好立刻派人前去捉拿。” 洛小园经肖冰先事先提醒,早知乌赤金会有此一问,便对乌赤金说:”昨天晚上我有点头疼,服过药很早就睡了,直到半夜肖统领突然将我摇醒,然后就拉着我直跑,跑着跑着就到乌阁主您这里了,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是一无所知,还是让肖统领跟您说吧,他最清楚。” 乌赤金对洛小园的这般回答似乎并不意外,故而不置可否,也没有提出任何疑问,只是自然而然的将眼神转向肖冰先,他知道只有肖冰先能告诉他答案。 肖冰先听得洛小园四平八稳的对答如流,毫无破绽的按照之前所排练的进行,不禁放下了心中的一大块石头,接着说道:”昨晚少主用过膳后,我便一直在营账里陪着少主,国主行前特别交代肖冰先需对少主寸步不离,乌阁主想必清楚白色家族就剩这一根独苗,不得不慎,只要可以,不管少主到哪,肖冰先一定排除万难随侍一旁。” 肖冰先一边说着,一边留意乌赤金的眼神反应,他只盼望乌赤金从自己这儿问不出所以然,赶快将自己打发,免得留在这里愈久,露出的马脚就愈多。 肖冰先见乌赤金面无表情,似乎是等着自己继续说下去,便接着又说:”陪着陪着我也跟着打起盹来,毕竟连日舟车劳顿,而且外头有那么多弟兄守着,再加上此刻都到了东牙山脚下了,所以便放心的偷了点懒小睡片刻,直到戌时时刻出帐起夜,掀开帐帘突然发现帐外数十名侍卫竟然都死了,所以外头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一无所知。 我能做的就是立即回头把少主摇醒,直奔东牙国求助,因为势孤力单,怕途中又遭遇刺客,因此先转向邻近的五兽国求援,在五兽国十几位兄弟的护送下,这才一路平安的来到东牙国。” 肖冰先刻意将自己求助于五兽国的经过提出,就是要拉五兽国进来证明自己的确受到敌人的追杀,否则很难让人相信仅凭自己一人之力便能护得白羽王子周全。 乌赤金听完肖冰先描述,低头沉思一会儿说道:”这么听来,肖统领并不知道下手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你们下手?但是看来刺客对你们掌握的很清楚,七色国此行使团共计三百一十七人,侍卫则有一百一十七人,依照人力规模及编制,散布的范围至少百余丈见方,对方竟然能无声无息的将所有人瞬间杀掉,表示对方对你们的状况了如指掌。” 肖冰先对乌赤金将七色国使团的人数编制记得一清二楚,就连车队营地的范围掌握也分毫不差,这让肖冰先对如何应对乌赤金更加如履薄冰。 尤其乌赤金此时的问话已然话中有话,肖冰先必需赶快转移乌赤金的焦点,因此连忙回道:”这都怪肖某太过大意,一路上并未要求下属随时变换守卫阵型,这才让有心人能事先洞悉,一举轻易破阵。” 乌赤金说道:”肖统领无须自责,对方既然有备而来,任凭肖统领再怎么变换守卫阵型,也不过是徒劳而已。” 乌赤金接着再问:”肖统领一见帐外侍卫都死了,第一时间怎么不是叫喊外围侍卫前来护驾,而是立即起身逃往东牙国?难道肖统领仅凭出帐那一刹那的匆匆一眼,就能判断外围的所有侍卫也都被杀了吗?甚至连了解一下外头到底发生什么事都不需要吗? 另外,何以对方对你们的一切了如指掌,却独独遗漏了守卫重重的白羽王子营账?难道对方袭击贵国使团的目的只是要杀死使团的其他成员,而不是白羽王子?而且肖统领既然对刺客一无所知,又是依据怎样的蛛丝马迹判断刺客接下来还会对你们继续追杀,让你决定先跑到五兽国的营地求助呢? 还有,五兽国的勇士们固然身手不凡,但以七色国一百多名优秀侍卫瞬间被杀的过程来看,这刺客的武功应当不是五兽国区区十数个侍卫所能匹敌,怎么他们几个侍卫就能保得了你们安全通过通山大道呢?” 肖冰先没想到自己竟遗漏了这么多破绽,这些问题任何一个都不好回答,肖冰先心知自己说得越多,破绽就会越多,即便是转移焦点也会制造出另外的破绽,看来还是一问三不知才是上策,因此回复道:”事急从权,当下只能凭直觉临断,肖某不才,除了全心全力顾着护送少主,其余的事实在无法顾及,无法像乌阁主还能这番洞悉秋毫。” 乌赤金对肖冰先这番回答不予置评,彷佛理解肖冰先这么回答也是情理之中,于是说道:”那是,乌某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要是像肖统领一样现场临敌,只怕两腿一软,什么事都做不成了。” 乌赤金又转向洛小园问道:”白羽王子跟后来追杀你们的刺客有照过面,对刺客有什么印象吗?例如衣着、长相、口音……” 洛小园看了一眼肖冰仙,似是在确认是否回答这个问题,肖冰先怕乌赤金对洛小园的这个举动产生怀疑,因此低下了头避免与洛小园眼神接触,但仍微微点头示意洛小园可以回答。 肖冰先以为洛小园对刺客的接触有限,当时又是兵荒马乱之际,洛小园顶多只能说说服装衣着,其他大概能记住的也非常有限,因此便放心的示意洛小园可以尽情回答。 第九章。火眼金睛 有了肖冰先的点头默许,洛小园顿时稍感轻松,便向乌赤金娓娓道来他所见所闻的那群刺客。 “我们一走出营账就看到那群刺客奔来。他们穿着黑色的衣服,蒙着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们……一共有十三个人,其中有六个拿刀,两个拿剑,一个拿斧头,其他的武器我说不出名字,但可以画得出来。” 乌赤金和肖冰先听到洛小园这番说话同感讶异。乌赤金讶异的是”白羽王子”竟能如此巨细靡遗的说出刺客的细节,这与肖冰先凡事避重就轻的闪躲态度完全不同,尤其乌赤金同时发现此刻肖冰仙脸上所浮现的讶异表情,表示”白羽王子”这番话不仅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也出乎肖冰仙的意料之外,这似乎透露着些许耐人寻味的空间。 而肖冰先讶异的是”白羽王子”怎么能在电光火石间看到那么多东西!除了彼此照面的时间极短,又是处于黑暗的午夜时分,这孩子是如何对这一切洞若观火的? 尤其这孩子当时正处于极度惊恐害怕的情绪,怎么能这么冷静地把相关细节瞧得这么仔细!更重要的是眼下能任由这孩子这么继续讲下去吗?会不会讲出什么不该讲的话呢? 肖冰先担心的事,自然也是乌赤金想知道的事,就在肖冰先准备发话阻止”白羽王子”说下去时,乌赤金没给肖冰先这个机会,他已经抢先发话了。 “白羽王子果然天赋异禀,在这么紧急的状况下还能如此气定神闲,把对手个个都瞧得这么通透,不愧是白天机国主的王子,颇有乃父之风啊。 肖统领刚刚说他一时护主心切,旁的事都顾不上了,反倒是白羽王子件件都了如指掌,看来要破案只能多多仰仗白羽王子了。咱们可得让白羽王子趁记忆鲜明时赶快回想,免得时间一长,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细节。”乌赤金这一番话,摆明就是将一切都着落在在白羽王子身上,更要让肖冰先没有理由出言阻止。 肖冰先被乌赤金这一番抢白,感觉乌赤金对自己似乎有所起疑,此刻更不能让”白羽王子”说出自己无法掌握的话,虽然他知道”白羽王子”不会刻意拆自己的台,但是无心的话往往是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洛小园虽是天性机伶,但肖冰先此刻正在努力掩饰自己的表面情绪,不能在乌赤金面前暴露出自己的不安,这让洛小园一时无法透过肖冰先的表情而对局势有所判断。就在肖冰先还在思考如何应对乌赤金的先声夺人之际,洛小园已然将肖冰先的不置可否解读为自己可以畅所欲言。 “其实肖统领不是没瞧清楚刺客,而是当下肖统领把我负在背上,一来我把他身后的视线全给挡住,他当然没法看清后面那些刺客,二来天色正暗,肖统领必须全神贯注的盯着前方的路,只有我能看清楚后面的一举一动。”洛小园此言是想帮肖冰先扳回一点颜面,别让乌赤金因而怪罪肖冰先有所失职。 “那是当然的,乌某对肖统领的赤胆忠心可是敬佩有加,在那么仓皇的时刻,任谁都做不到面面俱到,尤其当时肖统领身负白羽王子的安危重任,必然心里只有一门心思的突围而出,哪管得了其他不相干的事。”乌赤金似笑非笑的对着肖冰先说着,接着又示意”白羽王子”继续说下去。 “追着我们的刺客里,有三个人的速度是比较快的,他们手上的武器好几次都是紧贴着我的背脊滑下来,每次我都以为这次要中招了。”洛小园讲的活灵活现,不自觉地全身都舞动了起来,彷佛那几把刀还在他的身后挥动着。 乌赤金越听越有兴趣,立刻接着问道:”白羽王子该不会连他们出手的方位或招式都记得吧?” 乌赤金此刻特别起身牵着”白羽王子”的手,走到一旁陈列着各国兵器的墙上,说道:”我们瞧瞧上头有哪一把兵器是那群刺客所拿的,要是白羽王子记得他们的招式,不妨也比划比划,说不定能把对方的底细一举拆穿。” 乌赤金此举的意含有二。其一是透过拉着”白羽王子”到兵器墙边,可藉以远远隔开白羽王子与肖冰先之间的联系,尤其是他们之间频繁的眼神接触,让乌赤金感觉到肖冰先对”白羽王子”的言语有越来越焦躁的迹象;其二是鼓励”白羽王子”多说话,透过舞刀弄枪来分散这孩子若有似无的戒心,彻底掏出这孩子所见所闻的真相。 此刻正好东牙国其他礼宾官员陆续将点心茶饮送了进来,乌赤金示意他们将茶点布置在肖冰先面前,此举既能达到分散肖冰先注意力的目的,又能自然而然地砌起一道人墙,彻底将肖冰先与”白羽王子”隔开。 洛小园听到乌赤金建议自己对刺客招式的比划很是兴奋,兴冲冲的在墙上指出了一把宽背剑和一把短柄刀,因为他对其中使剑和使刀的招数记忆最深。乌赤金也立刻将这两把兵器卸了下来,递到”白羽王子”手上,让他好好比划。 这些兵器对洛小园来说是有些沉重,若只是做做样子还不成问题,只见洛小园先拿起了宽背剑,来来回回的重复了几次剑招,看的出来是在试图重现当时的现场,乌赤金看了一会便知这剑招的来历,于是将”白羽王子”手中的剑接了下来,说道:”我来试试,你看看对不对?” 乌赤金向身后退了几步,然后做势向”白羽王子”急冲而来,接着在空中使出洛小园刚刚比划的招式,剑尖在洛小园眼前毫厘之差处落下,洛小园当场后退并惊呼道:”对,就是这样,一模一样。” 乌赤金对”白羽王子”深深地行了一个礼,表示歉意后说道:”惊吓到王子了,请王子恕罪。请王子再试试别的兵器吧?” 说着便将一旁取下的短柄刀交到”白羽王子”手中,让他接着比划刺客的招数。 洛小园这回也学着乌赤金向后退了几步,接着往乌赤金的面前急冲而去,在空中使出那持刀刺客的招式,这一连三、四个招式的模仿,竟也有模有样的重现当时的场景,乌赤金一眼就看出刺客使的是什么招式,肖冰先虽然隔着一干人等,却也对这几招看得一清二楚。 “这是游艺门的红头刀法,算不上什么高明的武功,七色国向来跟游艺门一点关系都没有,怎么会突然对我们动手?”这回肖冰先抢了先机开了口。乌赤金已经明显表露出对他自己的戒心,得想办法赶紧把局面扳回来,否则后面的处境不容乐观。 “的确不是什么高明的武功,这红头刀法只怕在江湖中都够不上名号,别说拿来刺杀七色国的王储,就是一般的打家劫舍也没那么好使,肖统领,你以为呢?”乌赤金这不软不硬的一句话,肖冰先确定了乌赤金已经对自己起疑,毕竟追杀自己的不过是使红头刀法之流的刺客,自己早该回头杀他们个措手不及,而不该是毫无抵抗的转头就走。 不过肖冰先还不能确定乌赤金到底怀疑自己什么,只能以刺探性的问题代替回答说道:”到底是谁买通游艺门来对七色国下手?七色国与游艺门向来毫无瓜葛,这么做一定另有玄机。 如果他们真要下手,一路上多的是机会,为什么要选在无止墙前呢?这些人是真的冲着七色国而来吗?我听说遇刺的少主可不止我们,说不定是他们找错了目标吧?” 肖冰先一心想着还击以抢回主动权,却不小心将刺客的目标扯向其他受刺少主或东牙国,这岂不是反而淡化了”白羽王子”受到六大家族政治迫害的可能性,进而削弱东牙国对”白羽王子”提供庇护的必要性。 肖冰仙及时警觉到自己所言不妥,立刻又改口说道:”不过话再说回来,七色国今年正值多事之秋,姑且不说年初那场瘟疫,就连现在国内也是处于六大家族争权夺位的纷乱之中。 国主在此次行前,还特别叮嘱肖冰先要对六大家族有所提防,这回少主只身远赴东牙国,不免身曝险境,尤其白羽王子现在的身份是七色国的正经王储,难免有人会对他不利…。” 乌赤金点了点头表示对白先机的忧虑能够理解,也从肖冰先此刻的左支右绌窥出一些端倪,现在乌赤金还不急着对他施加压力,这只会迫使他的态度改为谨慎防御,不利于后续对内情的盘剥。 此刻在乌赤金的心中已经察觉了几个明确的问题。第一个问题是”白羽王子”和肖冰仙是被刻意放过的漏网之鱼,怎么说是刻意呢? 如果肖冰先和”白羽王子”真是漏网之鱼而非刻意放过,按照肖冰先所述,刺客是在行有余力的状况下杀了七色国使团三百余人,这代表他们不是在匆忙中遗漏了”白羽王子”,那么刺客怎么会突然想起这两人的存在?然后还马上派了一些不知所云的杀手赶来追杀他们,这无疑是欲盖弥彰。 相较于其他使团的遭遇,刺客多半是直接冲着王储而去,怎么到了七色国,反而完全忽视正主而专杀其随从侍卫呢?这又是另一个欲盖弥彰。 因此,”白羽王子”真是漏网之鱼的这个可能性是微乎其微,也就是说,他们两人的漏网,是被刻意营造出来的。 若这个漏网之鱼是被刻意制造出来的,动机反而相对明确,就是要名正言顺的让”白羽王子”与肖冰先顺利逃走。但是让这两人逃走的目的又是什么?从眼下的结果来看,就是要让他们以避难的身分来到东牙国,毕竟这两人的身份分别为使团的领衔与侍卫统领,就算没有经过这番折腾,他们一样得以进来东牙国,所以关键在于是他们是以观礼的身份进来,还是以避难的身份进来。 这两者的差别在于东牙国是否要对他们另眼相看。若是以观礼身份进来东牙国,他们便与其他国家的少主一样,接受东牙国款待,参加法诞典礼,接着礼成归国。 若是以避难身份进来,尽管同样接受款待,但是东牙国势必会对他们加强戒护;礼成之后也不会让他们立刻启程返国,而是得等到东牙国与七色国取得联系后,由白天机国主派人来将”白羽王子”护送回国。 最重要的不同在于观礼前,东牙国将尽量避免他们受到不相干的打扰,也就是避免他们再次遭遇袭击,以及观礼后当所有使团都离开东牙国时,他们必须继续留在东牙国,等待七色国的后援到来。 因此,这两者至少有其一是他们想达到的目的。 第二个问题则是这个”白羽王子”并不是真的白羽王子。要知道东牙国疏礼阁主的抚额礼可不是单纯的礼宾仪式,它更是东牙山独一无二的访仙术,历来只有在第一线把守国门的疏礼阁主才有资格修练此术。 访仙术透过人与人之间的身体或气场接触,除了能感应到对方的身体状况、情绪高低、气势强弱与武功修为外,最特殊的是能感知对方的生辰八字与五行阴阳。此次虽是乌赤金第一次与白羽王子碰面,但是他对白羽王子的生辰八字早有所悉,而眼前这个”白羽王子”经乌赤金访仙后,发现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所以,眼前这孩子根本不是白羽王子。 正因为感知到眼前这个冒牌白羽王子的生辰八字,乌赤金明确的了解到此次对手兴师动众在东牙国门前大动干戈,就是冲着东牙山而来,因为这个冒牌白羽王子的生辰八字与东牙山之间有着莫大的干系。 只是,乌赤金并不知道这个冒牌白羽王子其实是阴错阳差被送进东牙国来的误会,原来那个要被送进东牙国的孩子其实另有身份与目的,而眼前的洛小园不过是歪打正着的巧合而已。 第三个问题是为什么会有肖统领这个棋子?以目前的状况来看,他肯定知道这个冒牌白羽王子的真实身份,当然也必定知道自己是被刻意漏网的设计。但是以肖冰先的武功、见识与智谋反应来看,将负责护送冒牌白羽王子进东牙国的任务托付在他的身上,会不会太过儿戏呢? 在乌赤金的眼中,因为这个孩子的生辰八字,将这个冒牌白羽王子送进东牙国是整个阴谋的关键,但是以他目前对整个过程的观察,这个环节有着太多破绽,破绽多到任何一点微不足道的意外都足以毁了这场阴谋。相较于对方在通山大道上安排白灵马车、夜半歌声及修罗道场的精心布局,又让乌赤金认为对手应该不会如此草率行事,这反而让乌赤金一时有点搞不清楚对手的企图。 除非,肖冰先只是个幌子,是用来做为迷惑自己的障眼法,其实真正在幕后接应冒牌白羽王子的另有其人,肖冰先扮演的不过是阶段性的角色,他们的目的是要让自己把注意力浪费在肖冰先身上。 倘若如此,只要那个冒牌白羽王子被送进东牙国来,肖冰先的价值便不复存在,接下来他的死活自然更无关轻重,也就不必在乎肖冰先会被我们如何处置,他最有可能的下场就是被灭口。 如果这个想法成立,那么藏在肖冰先身后的肯定有东牙国的内奸,只有东牙国人才有机会承先启后肖冰先的角色与功能去接应那个冒牌白羽王子。 这么一来,乌赤金就必须重新思考这个阴谋的严重性,因为对方已经渗 透到东牙国里,而自己却对此一无所知。乌赤金第一个想到的内奸便是同大庆,是他将肖冰先与白羽王子从无止墙外接了进来,如果内奸是同大庆,或许此事不足为惧,毕竟同大庆能搅动的风云有限,乌赤金担心的是另一个可疑对象,由天朗。 正因为由天朗对肖冰先的背书,才让乌赤金相信肖冰先的身份,也因为对肖冰先的确认,才进而有了对白羽王子的确认。如果这个内奸是由天朗,那事情就复杂多了,除了由天朗的职位对东牙国的伤害远大于同大庆,由天朗的心思缜密,格局宏大,他不会只以一个点或一条线的鲁莽单干,他的背后一定有一张绵密的网。 但是乌赤金打心里不愿相信由天朗会是内奸,除了他与由天朗数十年的相知交情外,更重要的是由天朗的嫌疑太过显而易见,这或许是对手刻意挖的坑,要先挑拨自己对由天朗的信任,藉以削弱自己的战力。 无论如何,这些都只是猜想,目前除了冒牌白羽王子可能对东牙山的威胁无庸置疑外,其他一切都还只是推测,他还是得找机会先将肖冰先的底细摸清楚,如此才能顺藤摸瓜。 尽管肖冰先的见识与机智或有不足,但毕竟是江湖老手,就算可以轻易拆穿他的谎言,但要从他口中撬出实话也没那么容易,尤其肖冰先若只是可有可无的棋子,对手能让他知道的详情必定极为有限,或许自己不该在他身上花太多时间。 乌赤金念头一转,心中已有计策,对肖冰先说道:”肖统领说的没错,这么看来,刺客更像是冲着东牙国而来,难怪刺杀你们的过程根本漫不经心,纰漏百出,摆明了就是要模糊我们的焦点,让我们将调查重点都放在你们身上,反而忽视了他们真正的目的。” 乌赤金接着低声对身边的由天朗交代了几句话后,由天朗立刻转身出去,乌赤金接着再对”白羽王子”和肖冰先说道:”我现在就立即知会七色国,请他们派人来护送王子回国,这段时间两位就尽管放心休息,我会特别安排两位的安全护卫。 接下来的法诞典礼,乌某会有许多事情要处理,这几天不见得有时间多陪两位,还请白羽王子与肖统领见谅。” 肖冰先听到乌赤金说这几天不会有时间来找自己,心中的大石彷佛落了下来,暗自庆幸这一关看来是过去了,这几天暂且可以落个轻松,立即对乌赤金回了一礼说道:”麻烦乌阁主了,也先预祝乌阁主诸事顺利,贵国法诞典礼成功,您尽管去忙,不用费心招呼我们。” 乌赤金也对”白羽王子”和肖统领行了一礼,随后便转身离开迎宾大厅,直奔东牙国主的御书房。 第十章。十万火急 离开迎宾大厅的乌赤金,表情立即从谈笑风生转为阴鸷深沉,连向来自信沉稳的脚步也转为风驰电掣的急奔,一旁目睹乌赤金如此转变的疏礼阁官员都感到一股错愕与寒栗,过去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的乌赤金,但是他们能感受到这样的乌赤金代表的将是一场难以想象的狂风暴雨。 刚刚乌赤金交代的一十六式点心,已经透露出事态的严重,因为一十六式点心是疏礼阁内部的暗号,代表着最高等级的警戒指示,养气清茶更代表必须立刻对肖冰先和白羽王子进行隔离处理。令人不解的是,当下礼宾大厅的氛围是如此祥和轻松,两位宾客更是丝毫不见杀伤力,一切局面都在控制之中,有什么理由要突然进入最高警戒状态呢? 一般而言,礼宾大厅只是宾客来到东牙国行礼如仪的中间站,多数宾客连点心都无需招待,顶多奉上热茶便可,一旦招待上点心,就表示遇上麻烦了。 四式点心代表提醒大家多长点心,对方可能来者不善,但是还不至于要有所行动;八式点心代表立即通知东牙军前来戒备,一旦对方有任何轻举妄动,二话不说就先发制人;十二式点心代表双方摆明谈崩了,对方就是上门来找碴,直接亮家伙拿下吧。 那么十六式点心又代表什么呢?十六式点心代表里面的家伙是极端危险份子,不能光靠亮家伙解决问题,需立刻先对礼宾大厅进行封印,将对方完全困在滴水不漏的封印里,让他完全没任何机会往东牙国再走进半步。 至于东牙山的养气清茶,代表需对来者做特殊的隔离处理,说句白话就是先将对方关起来再说。 这也是同大庆听到乌赤金下令招待十六式点心与养气清茶时的错愕,这可是他在疏礼阁多年闻所未闻的超高规格待遇,这样的警戒,如果是对白灵马车、夜半歌声或修罗庄园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是对不足为惧的肖冰先与白羽王子如此对待,难道乌赤金能从这么三言两语就察觉出甚么破绽了? 不可能!刚刚厅里所有人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自己的眼里,同大庆不相信乌赤金能在那几句寒暄问候中发现任何端倪,倘若他们两人真漏了馅,只怕自己也难逃乌赤金的法眼。 更何况肖冰先虽然贵为七色国侍卫统领,但同大庆深知他的能耐,就连自己都可以轻而易举的把肖冰先制服的死死的,何须用到十六式点心和养气清茶来对付他? 至于那个十来岁的白羽王子就更别说了,这孩子不但一点武功都没有,尤其那稚嫩的童气和天真的言行,根本就是个人畜无害的孩子,乌阁主这般如临大敌,又是所为何来? 乌赤金留给众人一大堆的疑问后,飞也似的直奔国主福利生的御书房。他刚刚在迎宾大厅交代由天朗的事,就是请国主立刻召开紧急会议,这是东牙国数百年来第一次由国主召开的紧急会议,要知道即便是百年前发生那么惨烈的三十年山水大战,也不曾让东牙国主召开过紧急会议,而这个史上罕见的紧急会议,竟是发生在东牙国法诞大喜的前夕,由此可知乌赤金发现的麻烦是何等巨大,至少,身为万山第一智者的乌赤金是这么认为。 新任东牙国主福利生是乌赤金的表哥,两人从小一块长大,对乌赤金极为信任与欣赏,尤其两人自小一起读书、习武、修术,长大后一起在东牙国主麾下任事磨练,福利生对乌赤金这个表弟除了至亲之间的关爱与提携外,更多的是对这个疏礼阁主的钦佩与信赖。 在收到由天朗带来乌赤金的口信后,福利生想都不想就立刻传令召开会议,他一直认为天底下没有乌赤金解决不了的事,这个紧急会议的请求,代表乌赤金正遭遇到超乎自己能力所及的困难,福利生必须毫不迟疑的发令请丰足阁主年永隽、擎天阁主乐清秋与护国天师蓝海一生齐赴御书房共商要事。 乌赤金快步来到御书房,匆匆喝了半杯茶,连对国主福利生最基本的礼节都来不及对付,直接就开口说道:”此刻没有时间把整件事细说,只能大致跟各位稍作简述,接着我就要立刻上向天峰向灵蛇山主请示,各国使团的接待与法诞准备的事,就请在座诸位帮忙担待,其他的等我下山后再跟大家说明。” 福利生可以想象兹事体大,立即说道:”有什么需要我们现在知道的,你就先说吧,这里的事我们会先顶着。” “好的。首先,昨晚通山大道上,白灵马车、夜半歌声和修罗庄园的事大家都知道,但他们只不过是对手的马前卒,真正的正主是谁还不知道,所以这边先不多说,这里只是先简单提醒大家一下。 同时,刚刚我大致已经探知他们此行的目标是东牙山,当然也包括东牙国,对方已然兵临城下,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进入全面的警戒备战。” 乌赤金所言,虽然早在大家意料之中,但还是希望能有所侥幸,此刻从乌赤金嘴里再次确认,心情上不免更加沉重。 “这已经不是东牙国可以自己作主解决的事,所以我必须立刻上山,请灵蛇山主转告其他山主共商大计。”乌赤金接着又说:”不过,外敌的事没什么大不了,我担心的是东牙国可能出了内奸,但这部份目前还没有明确的对象,就先不多说,先跟大家提个醒,大家留神便是。” 此话一出,御书房里所有人相觑不语,就在刚刚等待乌赤金的片刻,众人已对各种可能的最坏状况进行过交流,但东牙国出现内奸的这个可能,却从来不曾出现在大家讨论的范围里。 东牙国人向来有着最为纯粹的血脉,几乎所有东牙国人都是四大山门的嫡系后人,再加上东牙国平日甚少与外人交流,出现内奸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因此当乌赤金说出东牙国可能有内奸时,所有人都是不可置信的讶异。 “另外,对方选在国主法诞的时候生事,就是要在我们广开国门时进退失据,并借机挑拨万山诸国与东牙国的关系,让我们失去万山诸国的信任,所以眼下更要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别让任何一点小事被有心人拿来大做文章。 同时,对方的手段不会只限于攻击或骚扰各国使团,那只是第一步,而且他们已经做到了。接下来,他们很可能会混在各国使团里继续动摇或蛊惑人心,所以这时要请国主立即出城安抚各国使团,展现国主的高度与胆识,尤其是王储遇刺的使团,更要多方照看,他们的任何一句怨言,都胜过敌人的万箭齐发。 接着还是请蓝海师择机尽快解除护国封印,别让各国使团认为我们害怕退却,反而该立即安排各国使团尽快入城,至少在关键时候,我们还能保全各国少主的安全。 既然知道对方的目标是东牙山,我大致也知道他们想使的手段,现在还不是他们真正动手的时候,我估计他们还得花上一段时间来消磨东牙国的实力,这不是眼下短短几天就能做到的,乐阁主目前只要维持好秩序即可,千万别让各国使团再有什么闪失,至于大规模的兵戎相见就先不用担心。” 乌赤金讲完后先是双眼凝视着国主福利生,等着福利生有所指示或询问,然后再看着身负护国大任的擎天阁主乐清秋,因为接下来是他的重头大戏,只见他们两人都是目光笃定的回望着乌赤金,乌赤金知道这个眼神是告诉自己他们已经有所准备,让自己不用担心,放心上山去向灵蛇山主示警。 “各位,其他的事等我从向天峰回来后再细说,我不在的这一两天,由天朗全权代表我来处理疏礼阁的事务。”乌赤金说毕就大步离开御书房,一路飞奔向天峰。 众人目送着乌赤金离开御书房,福利生、蓝海一生、乐清秋、年隽永、由天朗五人面面相觑,彼此无言良久,他们从未见过乌赤金这般处事,这代表东牙国肯定遇上大事了,至于是甚么样的大事,就连提出示警的乌赤金都说不清楚,更让大家一时忧心忡忡。 福利生首先打破了沉默,对着其他四人说道:”行了,乌赤金去做他该做的事,大家也是。 护国封印的部份,就麻烦蓝海师与乐阁主商议一下,尽快将其解除好迎接各国使团。 乐阁主,护国大任就不用多说了,这是你的专长,我只特别嘱咐一件事,不能再让各国使团受到袭击,昨晚的事已经够让我们脸上无光,要是到了东牙国内还出事,我这国主也别干了。 年阁主,这几天你要多帮衬帮衬由天朗,助他好好接待各国贵宾,尤其是昨晚遭遇袭击的使团,一定要做好对他们的善后安抚。另外,我们接下来只怕得面临一场恶战,你得立即着手调集物资及人手,如果对手的目标是东牙山,这可能又是另一场三十年大战,我们要及早预作准备。 由天朗,你是疏礼阁老人了,乌阁主不在,这担子你得一个人挑起来,立刻召集相关人等,我们马上商讨一下,这法诞典礼肯定得做点调整,一切从速从简,那么多少主在城门外遇袭,我们也不好把法诞办得太过喜气,至于接下来如何对各国使团进行安抚,也得尽快有个章程。” 福利生临危不乱,立刻先安定军心,他知道必须先把后院顾好,乌赤金才能专心去对付那个未知的敌人,更何况现在万山诸国就在眼前等着参加自己的法诞典礼,要嘛就是一战扬威天下,要嘛就是自此声败名裂。 第十一回。防御 自六百年前东牙山封山以来,只有极为少数的人能获得邀请入山,毫无例外的这些人只能透过东牙国的安排,除了因为东牙国位于东牙山门这个出入要津外,更重要的是东牙国实际上正是东牙山世俗化的代表,东牙国做为东牙山代理人与万山诸国联系沟通,没有任何人能绕过东牙国而直接接触东牙山。 最常见的是由四大山主具名发出邀请。该邀帖由四大山主交与东牙国疏礼阁,再由疏礼阁代为邀请或召见,受邀者同样是透过疏礼阁验明身份后始可入山。 另一种情况是由万山诸国的国主或护国天师提出拜山请求,该请求经由疏礼阁转交四大山主,若四大山主同意该请求,疏礼阁再代为通知并安排后续拜山事宜。 由此观之,不论哪一种状况,东牙国疏礼阁都是东牙山与万山诸国之间唯一的桥梁枢纽,是以疏礼阁的地位对万山诸国来说可见一斑。 更甚者,虽然在名义上,万山诸国对东牙山的拜山请求系由四大山主定夺,疏礼阁扮演转交或通知的角色,但在实际上,四大山主对各种拜山请求多半求诸于疏礼阁主的意见,换句话说,疏礼阁主实质影响了多数东牙山对万山诸国的一切判断。 这一切在乌赤金接任疏礼阁主后尤以为甚,除了乌赤金的聪明才智广受四大山主的欣赏与器重外,他对东牙山与东牙国的忠诚更是深获四大山主的一致肯定。 正因如此,乌赤金被四大山主授予万山诸国唯一的特权,就是无需任何准许,都能在任何时间自由进出东牙山门,这份殊荣,即便贵为东牙国主也不曾享有,由此可见乌赤金在四大山主心目中的地位。 然而,拥有这等特权的乌赤金,此刻却一反常态的刻意不经山门进山,反而是匪夷所思的选择硬闯东牙山的护山封印。 要知道这护山封印千百年来经历过无数的锤炼与完善,早已如坚不可摧的铜墙铁璧,何以十万火急的乌赤金反而在这个时刻还专程去讨这个苦吃呢? 原来自乌赤金有记忆以来,便不曾听闻有任何人闯过这个护山封印,换言之,这也代表没人知道护山封印是否真有足够威力去拦阻任何人的入侵。承平时期,没人记得去确认自然无可厚非,但此刻不同以往,东牙山正面临迫在眉睫的威胁,乌赤金此时认为护山封印的威力不容有任何含糊,他得亲自去验证才能放心。 除了亲自确认护山封印外,乌赤金此举还有另一个目的,就是透过对护山封印的冲击,让护山封印对四大山主发出警示,提醒四大山主山下已有异状发生,山上必须有所警觉。 东牙山的护山封印是由四大山主共同结印布置,护山封印与四大山主彼此声息相闻、脉息相通,是以护山封印一有风吹草动,四大山主都会在第一时间有所感应。 至于护山封印是如何遏阻闯山者呢?它的第一道关卡是铜墙铁壁般的万钧结界,透过由浅入深的力量对闯山者施以压迫,不论来者是一个人或是几万人,闯入者都会遭遇轻则数百斤、重则数万斤的当头重压。 倘若有人不小心闯进万钧结界,首先经历的是仅仅数百斤的重量以提醒误闯者赶快回头,若闯入者执意前行,便会逐渐由数百斤慢慢转为数千斤,乃至于数万斤的万钧之力,将闯入者牢牢压制在结界里,直到负责守卫的牧人到场将其逐出或任由闯山者被压到五脏俱裂而亡。 若闯山者能顶住万斤重压,继续向前挺进呢?能扛过万钧结界,就代表来者并非误闯,是以紧接而来的就是瞬间进入冷炼绝寂的蓝冰结界。 一般闯过万钧结界者因长时间身受重压,肺部势必受到极大压迫,一旦稍有放松,必定会本能的大口喘气以调整气息,但在蓝冰结界里,就连空气都凝结成冰,不论多么努力也吸不到半点空气而瞬间气结,一般活物入此结界声息具寂,就算不是窒息而死,也会被极寒冻死。 如果闯山者还能扛住蓝冰结界,继续向前挺进呢?后面等着他的就是炙火焚身的烈焰结界,一般活物入此结界倾刻间便即气化消逝,连渣都不剩。 相传百余年前曾有东牙山高手试着硬闯护山封印,在接天石的巨大仙势助力与高深武功修为的支持下硬扛,终于千辛万苦的勉强撑过万钧结界与蓝冰结界,至于烈焰结界,却连稍作支撑的能耐都没有,就灰飞烟灭在结界边缘的烈焰之中,由此可见烈焰结界的威力。 即便是突破了烈焰结界,仅仅算是突破东牙山设置在最外围的护山封印,护山封印里面才算是正式进入东牙山的防御范围。 对乌赤金来说,他当然没打算去亲历万斤重压的封印之苦,更别说是蓝冰或烈焰之残酷,他只想确认这个封印是否尚属正常,倘若如预期的运作,乌赤金自认这最基本的百斤重压勉强还撑得过去,只要等到负责守卫的牧人前来解围便可,至于后面的那些苦头,就不需自讨苦吃去硬扛了。 很幸运的,乌赤金才刚感到百斤之重压在身上时,值守的牧人便即出现在自己眼前,那牧人很快便把乌赤金从封印中给救出,免他继续受苦。 乌赤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这代表自己才一进入护山封印的范围,牧人便已察觉有人接近了,也就是说,东牙山的戒备果然还是一如想象中的森严,这样的防御,乌赤金相信即便是白灵马车、夜半歌声和修罗道场一起兵临城下,也难以跨越雷池半步。 乌赤金随即对自己的无端擅闯向牧人致意说明,牧人在表示理解后,立即向同伴发出示警,提醒大家加强各自戒备,接着便”伴飞”乌赤金以通过自己负责的牧区,直到下一个守卫者前来接棒”伴飞”。 所谓的伴飞,指的是在东牙山防御范围内,守卫者必须伴随入山者通过自己负责的区域,一来确保入山者不至误触机关陷阱或迷路,二来预防入山者在防御范围内有任何不轨的作为。然后透过一棒又一棒不同守卫者的接力伴飞,直到亲自将入山者送进四大山门。 整个东牙山的防御分为六层。第一层防御是分布在东牙山下的广袤牧区,这里分布着千余个高低起伏各异的小牧区,每个牧区都有为数不等的牧人依据不同的地形、地质与植被等条件,透过各种不同的阵法、机关与封印将个别牧区布置成寸步难行的阎罗绝境,但牧区的主要任务不在于对闯山发动者攻击,而是在于厘清闯山者的底细以及消耗他们的精力,同时达到拖延闯山者快速前行的目的。 这片牧区是乌赤金打小最喜欢的地方。因为千余个的不同牧区,有着各式不同的布置思维,再加上每个牧人都有其独特的专长武功,所以乌赤金总是喜欢像玩游戏般在这里闯关历练,还不时地呼朋引伴在这里玩起山门间的对抗角力,甚至还偷偷擅改牧区里的各种布置,让牧人们误遭暗算而屡屡乱成一锅粥,为此幼年乌赤金没少挨揍受罚。 每次乌赤金在经过牧区时,总能让他想起小时候的快乐时光,那是他甫受启蒙的成长阶段,也是最没压力、最不需要处处算计的悠闲岁月。是以此刻的乌赤金感触更深,他告诉自己,一定要全力护得东牙山的周全,因为这里有他最美好的童年回忆。 紧随在牧区之后的第二层防御是猎区,这里是属于牙狼与牙狼人的狩猎范围,他们会将闯山者视为侵犯自己领地的侵略者,对其展开铺天盖地的追杀捕猎。 牙狼是东牙山独有的狼种,体形硕大强壮,直立站起不下一个成年男子的身高,牠的战斗力强悍,既能近身搏杀,又能长途奔袭,即便面对虎、熊之流的猛兽亦丝毫不落下风。除此之外,牙狼的智商极高,个性坚韧不拔,既可自行单打独斗,亦能在牙狼人引导下组织布阵。 而牙狼人则是世代与牙狼共同生活、狩猎、战斗,并能有效与四大山头沟通配合的东牙山原住民,他们的祖先比四大山头的先人更早来到东牙山定居,他们才是东牙山真正的主人,他们与东牙国一样世代以守护东牙山为己志,唯一不同的是他们从不面对世俗化的万山诸国,即便是四大山头,也是在必要的时候才勉强打打交道。 猎区同时也是乌赤金最害怕来到的地方,因为巨大的牙狼永远是那么冷血狰狞,即便对你没有任何恶意,牠的眼神仍像是随时要将你生吞活剥,即便你已远离牠们数里之远,依然能清楚感受到牠们在远处狠狠地盯着你的脖子,这种感觉历经数十年不变,即便是现在的乌赤金,在经过猎区时依然一身冷汗。 更别说一向沉默寡言的牙狼人,他们似乎所有的话都只对着牙狼说,即便是东牙山人,若非有事相商或联系,任何人在他们眼里都像是行尸走肉,不会给予任何理睬。但是乌赤金知道,越是如此不近人情的牙狼人,越不会受情绪影响,也就越能扮演好守护东牙山的角色。 通过了牙狼的猎场,接着便来到山鼠们的地盘,山鼠实质上才是守护东牙山的正规军,他们是四大山头依据守卫东牙山的各种需求,精心培养善于各种技能、武功、仙势的守卫者,他们以各种不同形式隐藏在东牙山的各个角落,不论是牧区、猎区,甚至是四大山头都有他们的足迹。 无所不在且飘乎不定的山鼠们,能在东牙山任何角落不吃不喝蛰伏十数日,透过仙势的帮助甚至可达数月之久,更能在日行千里后立即与敌人连续数十日的各式缠斗,是东牙山上最难缠的狠角色。 然而,山鼠却是乌赤金在东牙山上的最爱。山鼠之所以是山鼠,就是山鼠们能将各种不可能化为可能,当你觉得他们已经被逼的走投无路时,他们不但能顽强的存活下来,还能在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开枝散叶,然后突然给你一顿迎头痛击,山鼠们顽强的行事风格与打不死的精神,深深影响乌赤金一路以来的成长历程。 到了第四层防御,则是东牙山四大山头的门人,四大山头为万山诸国传承与培养各种人才,换言之,四大山头就像是东牙山与万山诸国的四大书院,这四大书院人才济济,他们可说是千百年来东牙山的骨干与万山诸国的总教习。 做为曾经的一份子,乌赤金非常清楚四大山头门人的战力,有他们在,再加上接天石赋予他们的仙势加持,东牙山是毫无疑问的固若金汤。 第五层防御则是由东牙山四大山头中精选而出的十六位个中翘楚,负责守卫东牙山的接天石圣地。这十六人是东牙山各项武功、术法、仙势、印诀的绝顶翘楚,他们身处于通往接天石的关键要道,各自具有驱动山海之力与翻搅风云之势的能耐,是守卫接天石的最后一道防线。 至于第六层防御,目前只属于传说中的神秘力量,这个神秘力量千百年从未有人对此知悉,只有在前人口耳相传中提到,这个神秘力量会在东牙山最危殆的时刻破茧而出的力挽狂澜。然而,即便是四大山主,对此神秘力量也是一无所知,更多时候,大家都认为这个神秘力量只是传说,毕竟东牙山目前的防御力量已经足够强大,根本不需要什么神秘力量来守护接天石了。 乌赤金一路经过东牙山护山封印、牧区、猎区与山鼠的防御地盘,确认了东牙山上没有半寸土地有所松懈,透过这次突如其来的闯山,至少乌赤金确认了东牙山仍是铁桶一座,尽管他知道此次来者不善,至少东牙山无论在什么险境下都有足够的能力自保。 第十二回。三绝孤再现 距离乌赤金突如其来的闯山已过了约莫三个时辰,乌赤金在经过一站又一站的伴飞之后,此刻已经来到向天峰的山门之前,这是乌赤金自幼习武读书的地方,也是乌赤金在无助彷徨时唯一可求助依托的地方。 乌赤金转身与几位伴飞的伙伴们致意,感谢大家陪伴自己这一路的奔波,要知道乌赤金这一路可是毫不停歇的发足狂奔,尽管伴飞的伙伴是一棒接一棒的换手,即便如此,仍是不免一顿折腾。 目送这些伴飞的伙伴远离,乌赤金转身就看到同门大师兄金灵子站在眼前,原来早在半个时辰之前,金灵子便奉师父灵蛇山主之命,来到山门前准备接应乌赤金。 就在乌赤金闯山的第一时间,灵蛇便已感应到有人闯山,不但如此,灵蛇更从护山封印的脉动中感应到闯山者正是自己的弟子乌赤金,灵蛇知道乌赤金突然以此法入山必有异状,立即交代大弟子金灵子率门人若干赶赴山门前来接应。 乌赤金是灵蛇的第十九个弟子,虽然乌赤金打小不喜练功,并未承袭灵蛇号称东牙山第一的绝顶神功,但乌赤金的天资聪颖却更得灵蛇喜爱,他总能透过身边的万象万物来创造远远高于武功的神奇力量,进而以更简单、更省力的方法来解决武力所不能解决问题。 对于武功已臻化境的灵蛇来说,他知道再怎么高深的武功都有其限制,就像是道行越高的修行者越懂得敬天畏神一样,灵蛇对乌赤金能透过万象万物来创造力量的能力更是赞誉有加。 尤其经过这些年,在乌赤金见识过十方世界的人间百态,加上多次遭逢常人几辈子都难以遇上的疑难杂症,这对乌赤金在方方面面的能力都有着极大的帮助,也正因为如此,当灵蛇山主感应到闯山者是乌赤金时,立刻联想到山下必然发生了棘手的大事。 乌赤金一见大师兄,一时紧绷的身心瞬间放松,原本屏住的一口真气立即四散流窜,双腿一软便扑倒在金灵子身上。原来乌赤金为了及早上山,一路上不断借用仙势之力狂奔,然而即便是借用仙势,仍需透过己身之力来激发驱动,这一路上马不停蹄的全力以赴,虽然只有三个时辰,也足以让乌赤金心力交瘁。 金灵子一把将乌赤金搀住,立刻以深厚内力护住他的心脉,同时缓缓的为他疏经活血,金灵子对自己这个师弟相知甚深,做为灵蛇的大弟子,当年师父打乌赤金一进师门,就吩咐他负责盯着乌赤金练功,金灵子对这个师弟的武功再是清楚不过。要在短短三个时辰便从东牙国奔上向天峰,对金灵子来说不过是易如反掌,但是他能想象以乌赤金之力,肯定是竭尽洪荒之力,这也让金灵子对师父的料事如神更为钦佩。 金灵子原想让乌赤金在一旁的茶亭稍作休息再上山去见师父,但乌赤金摇了摇头对金灵子说:”大师兄,十万火急,快扶我去见师父,半刻都耽误不得。” 既然乌赤金这么说,金灵子只好将乌赤金背在身上,接着便发足往向天峰的沸石轩奔去。一路上金灵子有太多问题想问乌赤金,但是他能从乌赤金的呼吸中感受到无比紊乱的气息,只怕要乌赤金多说一句话也是苛求为难,于是这话头便只能硬生生的吞进肚子里,幸好以自己的身手,沸石轩转眼便到,等上山后再听乌赤金说道也不迟。 金灵子一边全力狂奔,一边以内功梳理乌赤金的内息,虽说稍有分心分神,即便如此,完全继承灵蛇武功精粹的金灵子,只花了不到两柱香的时间便将乌赤金从向天峰山门带到沸石轩灵蛇的跟前。 在金灵子一路上的照顾之下,乌赤金已然恢复了大半精神,一见师父便立即肃身行起五体投地大礼,这是乌赤金数十年来的习惯,是发自真心去尊敬灵蛇的由衷体现。 灵蛇虽不是拘泥礼法之人,但对乌赤金所行之礼却总是坦然接受,之所以如此,主要是希望聪明绝顶的乌赤金在心中仍需存有敬畏之心,这对身处要位,掌握无上权力的乌赤金来说,是极为重要又极其难得的事。 要知道眼下的万山诸国,可说是都看着他一个人的脸色行事,这对一路顺风顺水的乌赤金来说可不是件好事,尤其乌赤金又是少年得志,这辈子几乎都在顺风顺水中度过,是以对师父的敬畏除了能帮他有效收敛目空一切的情绪外,也让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还有一个可以停泊依赖的靠山。 乌赤金行完礼后,向围绕在四周的数十个师兄弟拱手做揖,谢谢大家一路的相伴与的照顾。一阵行礼如仪后,只见众师兄弟每个人都睁大了眼等着乌赤金开口,大家对其逆行闯山一事都是兴致盎然,毕竟这可是东牙山数百年来的头一回。 但此刻乌赤金心里想的却是这些家伙怎么还待着不走,难道不知道肯定是摊上大事,自已才会以这种非常手段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既然是大事,又怎么能当着众人的面随意说出呢? 乌赤金此刻也没有心思去顾及大家的情绪,都是同门师兄弟,乌赤金没打算跟大家相敬如宾,便直截了当的对灵蛇山主说:”师父,兹事体大,这事只能先跟您说,您先让大家散了,之后您再斟酌该让谁知道吧。” 众师兄弟听了乌赤金这般说法,纷纷难掩失望的叹了一口气,要知道东牙山上向无大事,除了练功就是修行,就连柴米油盐也从来无需烦恼,此刻难得遇上新鲜事却不得与闻,就连望梅止渴的机会都轮不上自己,要知道八卦之心人皆有之,尤其越是应当清心寡欲之人,对八卦的渴求就越是强烈,乌赤金眼前这群师兄弟就是最佳写照。 灵蛇知道事关重大,便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退下,接着倒了杯茶给乌赤金,让他缓一缓好继续说下去,毕竟以乌赤金的武功来说,要在这么短的时间从山下来到山上,灵蛇可以想象乌赤金肯定是竭尽了全力。 乌赤金待众位师兄弟都离开沸石轩后,深呼吸了几口气,立刻一字一句清楚而缓慢的对灵蛇说出:”师父,三绝孤出现了,眼下就在东牙国里。” 灵蛇甫听得”三绝孤”这几个字自乌赤金口中说出,一时没有任何反应,只是在嘴上念叨着:”三绝孤到东牙国了……,三绝孤是谁啊?” 乌赤金见师父这个反应,知道师父还没意会过来,毕竟这是数百年来都没人谈过的名字,此刻突然提及,难免一时无法意会,是以乌赤金连忙提醒师父说道:”师父,就是天绝、地绝、人绝的三绝孤,从小您亲口说给我听的三绝孤,怎么这会儿竟给忘了?” 经过乌赤金这么一番提醒,三绝孤这几个字立刻就像块烙铁般的熨烫在灵蛇胸口,让灵蛇当下惊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脑海中立刻浮现东牙山每个人自幼必读的古籍-东牙原志,因为”三绝孤”这几个字的出处就是来自这本书。 东牙原志记录着东牙山的灵源,是在千万年前,来自从天而降的天外圣石,接天石。落石之前,寸草不生,人兽绝迹;落石之后,地灵人杰,万物欣荣。 换句话说,东牙山的能量就是这颗来自九天之外的接天石,接天石带给东牙山万物蓬勃的生机与源源不绝的仙势,自此孕育出现在的万山诸国。 至于三绝孤,在东牙原志拾遗中记载着:”天外圣石,三绝致其衰,三助促其生。” 三绝指的就是兼具天绝、地绝、人绝等命格的三绝之人,三助指的是兼具天助、地助、人助的三助之地。 很明显的,所谓三助之地,指的就是东牙山。这也是为何接天石会选择东牙山落脚,不但如此,接天石也的确让东牙山人开枝散叶,成就了今天的万山诸国。 至于天绝,指的是生于绝年、绝月、绝日、绝时、绝刻。 地绝,指的是人之五行属金绝、木绝、水绝、火绝、土绝。 人绝,指的是出生落地的那一刹那,九族亲人俱绝。 俱此三绝者,以其心头热血泼撒圣石,百日之内,接天石转衰至竭,生机断绝。 三绝孤者,百年难出其一,纵有万一,身无依靠,亦多早夭。东牙山开山数千年,只曾听闻两例三绝孤的出现,最近的一次是六百年前出现在万里之外的蛮荒之地,这六百年来则未曾再有听闻。 如果古书上记载的没错,乌赤金此刻口中的三绝孤,正是整个东牙山的天敌,也是东牙山唯一的克星,他与生俱来的使命就是以心头热血泼洒于接天石去毁灭东牙山,进而毁灭万山诸国的千万生灵,对于以守护东牙山为终身使命的灵蛇与乌赤金来说,毫无疑问的,三绝孤就是他们的死敌,而此刻,这个死敌已经踏进东牙国,来到东牙山的门口。 第十三回。宗师下山 灵蛇听懂了乌赤金所说的三绝孤再现,而且此刻已一脚踏进了东牙国,一时却还不知该响应些什么,便本能的反问乌赤金:”这三绝孤是哪来的?你怎知道他就是三绝孤?” 灵蛇本来想开玩笑的问这三绝孤是长的三头六臂还是人面蛇身?毕竟过去大家对三绝孤的听闻都仅止于传说,从未有任何人见过三绝孤的长相,但光凭三绝孤那足以毁灭东牙山圣石的能耐,就足以让人对三绝孤有着无限遐想,只是灵蛇回头一想,此事非同小可,轻易玩笑不得。 “我还不知道这个三绝孤是打哪儿来的,现在只知道他是冒充七色国少主混进东牙国来参加法诞典礼,让我无意间撞破的。”乌赤金接着把这两天发生在通山大道和迎宾大厅的事跟灵蛇说了个大概。 灵蛇听毕,摇了摇头说道:”听起来,这整件事的水很深,感觉一套接着一套的,这么千方百计把三绝孤送进东牙国,来者不善啊。你现在是怎么想的?” “首先,有一股暗中要对付东牙山的势力,这是肯定跑不掉的,问题是,会有谁想对付东牙山呢?这是最根本的问题,我们现在连对手是谁都搞不清楚,根本防不胜防。 尤其他们可是要借三绝孤之手来毁灭东牙山,甚至是万山诸国,光这一点,我上山来的一路上都在想,但是完全没有任何头绪,一点都没有。” 灵蛇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东牙山封山六百年了,几乎从不跟外界接触,去哪结此深仇大恨?更何况把东牙山灭了,会对谁有好处?首先对万山诸国就没有任何好处,甚至会给自己带来灭顶之灾,万万不可能是万山诸国的人。 但是除了万山诸国外,又有谁会不远千里万里跑来找东牙国的不痛快呢?东牙国跟其他人更是没任何瓜葛啊!” 乌赤金接着说道:”除此之外,说到这三绝孤对东牙山的威胁,只有咱们东牙山自己人才知道,许多东牙国的人甚至完全没听过三绝孤这三个字,咱们自己人会有谁对东牙山这么恨之入骨呢? 再说了,这三绝孤百年难得一见,即便有人想刻意拿三绝孤来对付东牙山,也不是想做就做得到的,至少得花上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时间人力,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去挖出三绝孤,这要不是蓄谋已久,根本就不可能办得成。真要是蓄谋已久,那就让人头痛了,我们去哪知道这号人物?他们目前都谋划了什么?” 灵蛇听乌赤金这么分析,甚感有理,于是说道:”这几十年山上从没发生过什么大事,就算小有冲突,也是彼此间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可能会对东牙山有这么大的怨恨,而且这几十年根本没有人离开过东牙山…。” 乌赤金继续说道:”山上有没有问题我不敢说,但东牙国里十之八九有他们的内奸,这事几乎可以确定了。能够在东牙国埋下内奸,这对手可是神通广大的紧,也正因如此,我才觉得事关重大,毕竟东牙国的人,背后都牵扯到四大山门,这可不是我的身份能解决的。” 乌赤金其实心里更想说的是东牙山上必定也有内奸,东牙国的人顶多知道三绝孤和接天石的关系,但肯定不知道那件事该怎么进行,乌赤金自己就不知道,没有东牙山的人出主意,根本不会有人知道怎么使用三绝孤,只是这话不好从自己口中说出,还是挖个坑让师父自己说出来比较好。 灵蛇捋了捋胡子,神情凝重的说道:”要说山上没有内奸,这事根本没法说的圆,但我想不到山上会出内奸的任何可能啊。至于你说东牙国里有内奸,知道是谁了吗?” “还不知道,但是利用三绝孤这个饵,肯定能钓得出这个内奸。现在的问题就在这个三绝孤身上,这孩子让我很难决定该怎么做。” 灵蛇疑惑的看着乌赤金,问道:”有什么困难吗?你不是讲了,他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 “就因为这三绝孤只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对整件事根本一无所知,当然更不知道有一天他的心头热血会被用来摧毁东牙山。”乌赤金默默讲述着,脸上泛着淡淡的恻隐之色。 “我懂你的想法,你不愿轻易牺牲一条无辜的生命。但你有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们或许为了要阻止那件事的发生,反而得牺牲更多的人命?或者,我们阻止不了那件事的发生,除了东牙山毁灭外,更进而祸及万山诸国,那可是天下苍生啊。” 灵蛇继续说:”我们或许是为了接天石而自私,为了东牙山而自私,为了万山诸国而自私,这不过是为了避免更多的杀戮和死伤,并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我们的价值,不就是因为我们能比一般人承担更多压力或责难吗?。” 灵蛇口中虽是这么说,其实他的内心比乌赤金更为柔软,此刻他知道乌赤金需要这个当师父的对他提出质疑,他得从不同角度去引导乌赤金把整件事想的更为通透。 “师父,该死的应该是那个利用孩子来对付东牙山的人,而不是这孩子。这孩子虽是一把利刃,但利刃本身无罪,有罪的是拿着这把利刃去杀人的凶手。”乌赤金反过来质疑灵蛇。 灵蛇笑了笑,他早就在等乌赤金自己说出这句话,做为乌赤金的师父,不管乌赤金再怎么聪明绝顶,但自幼的秉性是不会变的,于是说道:”孩子,你自己不是已经把答案给说出来了吗?还有什么好纠结的?” “但是…,如果这孩子不是三绝孤,弟子根本不会有这些为难,再大的风险弟子都受的起,但他可是三绝孤啊,若是留他在东牙国,只要一不小心,对东牙山造成的祸害就会很大。”乌赤金为难的说着。 灵蛇可以理解乌赤金的担忧,他试着说道:”或者,将这孩子送到远远的地方,找人严密看守就行了。” “师父,这是要关那孩子一辈子吗?这可比杀了他更残忍。”乌赤金摇着头说着。 灵蛇听乌赤金的语气,似是透露着他对那孩子的诸多不舍,不禁让灵蛇颇感兴趣,是以问道:”我感觉,你对这孩子不像是对待一个才认识半天的孩子他,可是三绝孤啊,怎么感觉你就像是对自己女儿般的不舍呢?” 乌赤金原本刚毅分明的轮廓线条,突然柔软了起来,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等师父看到那个孩子,师父也会和我有着一样的想法。那孩子单纯洁净的像山中泉水,爽朗直率的个性,清澈明亮的眼神,是个人见人爱的孩子,跟我过去所想象的三绝孤完全连结不起来。” 乌赤金接着继续说道:”而且,这孩子的资质极高,是我目前所看过最聪明的孩子,但是不骄不纵,一看就是教养很好的孩子,我们怎么能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这孩子关一辈子呢?更何况,如果古书上说的是错的呢?” 灵蛇看着乌赤金这么为难,心中颇有不舍,这个向来杀伐决断的弟子,竟为了一个素昧平生孩子伤透脑筋,灵蛇心里想着自己能怎么帮他一把,毕竟他可是在为东牙山的安危鞠躬尽瘁,自己这个正主总不能坐壁上观。 于是灵蛇说道:”你真就那么确定这孩子是三绝孤?不会认错吗?” “弟子在行抚额礼时已经确认再三,错不了的。不过,这也是弟子赶着上山来见师父的原因之一,虽然我几乎能确定他的身份就是三绝孤,不过此事非同小可,所以要请师父下山帮弟子再确认一次。” 灵蛇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当即说道:”没问题,事不宜迟,我们这就下山去。” “走当然得尽快走,但弟子还有其他事得先跟师父商量。”乌赤金见灵蛇起身,自己也立刻跟着起身说道。 灵蛇问道:”还有比这更重要的事?” “关于三绝孤的事,眼下我们对其他山主说还是不说?若是要对他们隐瞒这件事,这可是攸关整个东牙山、万山诸国的大事,一旦我们控制不了状况,弟子我可负不起这个责任。” 灵蛇想了想,低声问道:”如果只让几位山主知道,我相信另外三个山主肯定不会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 “师父,如果东牙山上有其他内奸,你觉得这个内奸该是什么身份呢?就连弟子在东牙山几十年了,从来都没机会接近过接天石,但此人却知道怎么毁掉接天石,有这等能耐的人只怕不超过十个吧。 如果要臆测谁是内奸,弟子觉得地位越高的人越有嫌疑,而四大山主正是目前东牙山地位最高,嫌疑最大的人。”乌赤金这段话同样也压低着声音,毕竟这样臆测可是骇人听闻的。 灵蛇闻言不禁失声笑道:”这么说来,我也是最有嫌疑的人。” 乌赤金忙说道:”师父别误会,弟子不是这意思,我只是举个例子。另外,我们可以试想看看,一旦其他三个山主知道了三绝孤就在东牙国,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就烂在自己肚子里,一个字都不对别人说吗?” “当然不会。”灵蛇摇了摇头,他似乎知道乌赤金接下来要说什么。 “如果是师父知道了,即使当时我不在山上,师父也必定会找大师兄商量这事,这么一来,就不是只有四大山主才晓得这事了。如果山里有内奸,一定能在很快的时间就知道这事已走漏了风声,如此一来,再想把内奸引出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师父您再试着从另一个角度想想,如果今天我们将三绝孤的秘密告知其他三位山主,开容山主会是什么反应?玉晖山主会是什么反应?烈火山主又会是什么反应?? 灵蛇这时闭上了眼,心想,自己跟这几个老家伙一起生活了近百年了,彼此的德性早已了然于胸。 温和随意的开容山主一定是遵从大家的意见,自己什么都能配合。 火爆耿直的烈火山主一定是除恶务尽,绝不容许这等杀器存在于世。 谨小慎微的玉晖山主一定是防患于未然,宁愿错杀一百,也不能让任何万一发生。 灵蛇心知过去数十年之所以能相安无事,那是因东牙山一直处于太平年月,但是眼下可是关乎东牙山存亡的大事,大家肯定不会没有意见的,他能立刻理解乌赤金犹豫的原因。 “如果不告诉他们,我要怎么跟他们解释你这般大张旗鼓的硬闯护山封印的原因?”灵蛇接着问。 “此刻山下本来就发生巨变,乌赤金未雨绸缪,先试试护山封印的威力理所当然。我们只要把三绝孤这事先瞒着便可,等师父见过那孩子后,再进一步定夺怎么处理吧。” 眼下似乎也只能先这么做。灵蛇点了点头,接着问道:”还有什么为难事?” 乌赤金接着再喝了半杯茶,谨慎严肃的开口说着:”师父这趟下山,弟子希望师父能待到国主的法诞典礼结束。国主也是您的弟子,我知道他心里无比期待您能参加他的法诞,师父这次对他的邀请没有任何响应,我知道他心里很是难受。” 乌赤金小心翼翼的说着,他知道这个请求有点逾越本份,但眼下福利生还没就任国主就遇上这等危机,他能想象福利生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师父的支持。 要知道灵蛇在万山诸国可不止福利生一个弟子是国主,其他人的法诞灵蛇都不曾出席,若独厚福利生,其他人该怎么想?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这样吧,要我公开露面是有难度的,我更不想去应酬其他人,你知道我的为难,我会找机会私下去见见他,给他点勉励和支持。”灵蛇勉为其难的说着。 “不,师父,我希望您是在法诞那天,亲自在众人面前现身。”乌赤金怕师父拒绝他,立刻又接着说:”老国主在位七十年,东牙国与万山诸国也过了七十年太平岁月,大家早已经习惯一个强大又有威望的东牙国主。国主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但此刻他连法诞都还没举行,就让人给了这么一个下马威,这对他打击会有多大,而且…。” 灵蛇挥了挥手,示意乌赤金不用再说下去,他说道:”而且,你也需要我来站台,让内奸跟那帮躲在暗中不怀好意的人看到我灵蛇已经亲自出马了,是这个意思吗?” 乌赤金低着头,不好意思的说:”师父永远把我的心思抓的死死的。” “这事你就明着说,何必藏着掖着。你们在操办的可不只是东牙国自己的小事,其中更有东牙山的大事啊,我哪有理由置身事外,这些不过是为师的份内之事。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事吗?” “没了,就这些。”乌赤金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好吧,你去喊金灵子进来,我先交代他一些事,然后我们就立刻下山去” 第十四回。合纵连横 才经历一夜惊魂的通山大道,诸国使团此刻正顾不得先后有序的秩序与风度,争相恐后的将自家少主往东牙国里送,每个使团都担心着自己是否会成为下一个被袭击的对象。无论如何,至少得先确保自家少主的安全无虞,而眼前的东牙国,似乎是目前唯一可靠的地方。 千辛万苦的挤到了东牙国前,竟发现那堵滴水不进的无止墙还是高耸矗立在众人眼前,恐慌气氛随着数百人的不得其门而入而逐渐扩散,这些自幼娇生惯养的王储如同惊弓之鸟般的对着无止墙厉声叫嚣,除此之外,似乎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 越来越多的耳语开始在通山大道流窜,当下各国奔走相告的若不是对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的各种绘声绘影,就是不齿福利生面临强敌压境,非但不是强硬应战,反而是选择龟缩躲避,对远道而来的万山战友弃之不顾。 更甚者,各种光怪陆离的荒诞流言纷纷涌现,一边是东牙国的新君,一边是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双方向来都是传说中的主角,正是各种八卦杜撰的绝佳题材,此时再也没人在意此行所为何来,也没人追究那些王储为何会被刺杀,竞相沉溺的居然是两端主角各种被无端意淫编造的荒诞情节。 尤其因无止墙的撤而重启,大家已经完全认定这是东牙国对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的示弱,更相信这场杀戮是缘自于东牙国与他们之间的恩怨情仇,昨晚的暗夜刺杀,只不过是这场大戏揭幕前的烟花。 但是恩从哪来,仇又从何说起,因为是穿凿附会,所以各有各的脚本,各唱各的戏文,说法莫衷一是。 不论说法为何,东牙国主福利生与乌赤金都是这些流言里最不堪的存在。恐惧与无知向来是流言滋长的温床,也是此刻通山大道上的普遍氛围,一旦这些流言经过三人之口而未能及时澄清,当众人心证已成,即便再怎么禁不起验证的流言,众人也会坚定地相信它是事实。 就像有人说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本就是东牙国旧部,他们追随的主人因不见容于当时的少主福利生,故而被迫浪迹他乡,此番选在福利生法诞典礼卷土重来,便是来了结昔日的恩仇。 也有人说是乌赤金与福利生争夺国主大位未果,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受乌赤金所雇,前来破坏福利生的法诞典礼,乌赤金便可伺机逼宫夺权,否则以乌赤金的神通广大,又怎能轻易任人在无止墙前放肆。 无论说法为何,最后都指向昨晚那场杀戮只是个开始,万山诸国只是过程中无辜的第三者,是被用来羞辱东牙国法诞的祭品,遇袭的使团只是不幸被选上,下一次的袭击会轮到谁,连白灵马车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以无人能自外苟安。 随着各种流言的扩散,进退两难的诸国使团更酝酿着一股由恐慌逐渐转为暴躁的氛围,他们对东牙国的不满愈来愈甚,他们既抱怨东牙国作为东道主却无法确保宾客的安全,更抱怨远道而来却只在冰天雪地中餐风露宿,原本因历史传承而对东牙国或有的些许尊敬,眼看就要在这一夜之间消磨殆尽。 然而,也不是每个使团都因而慌张紊乱,人多势大的鲲鹏国在星月王子的统驭下就显得异常沉稳冷静,或许是整个使团不下两千人的壮盛军容让他们无所畏惧,又或许是有星月王子坐镇中帐让他们底气十足。总之,鲲鹏国此刻展现出来的大将之风,着实让万山诸国投以无比敬佩的目光,许多使团更因而纷纷求助于鲲鹏国的庇护。 就在星月王子的帐前,百余名的文武官员安静严肃的整装分立,彼此之间无人开**谈,更没有任何眼神交会,好似对昨晚发生在通山大道上的一切都成竹在胸,颇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自信模样。 虽然偶有传信人马穿梭在人群之中,却完全没有引起任何的侧目或好奇,彷佛一切都显得那么理所当然。 营帐里,星月王子好整以暇的正在临帖,一旁落着整整齐齐一尺余高的宣纸,表示星月王子已经写了好一会儿字,就看他时而挺身遥望,时而点头微笑,好似对今晚的作品甚感满意。 同在营帐内的还有随团督阵的侯爷安老福。安老福坐在星月王子右首,半倚半靠的瘫坐在躺椅上,一边品着美酒,一边嗑着瓜子,也不见他与星月王子有任何交流,就是各自在自己的世界里悠然自得。 此刻一名随侍官员匆忙走进帐内,低声对星月说道:?收到通报,已有十余名使团少主走进五兽国营地,良久不曾出来,看似已经与五兽国扎堆合作,我们要是再不有所行动,怕是风头都要让五兽国给抢走了。? 星月王子闻言只是稍作点头,示意他可以离去,并未有只字片语的指示,仍是低头安静的继续临帖。 那个随侍官员见星月王子听到这么重要的通报却不为所动,急忙提高了声量对星月王子说道:”启禀少主,已有十余个使团王储看似与五兽国扎堆合作,难道我们还继续按兵不动吗?” 就这么大声一吼,星月王子的最后一笔竟没能收住势头,生生毁了整纸的布局,星月王子怂了耸肩,无奈的说道:”今晚,就是这一败笔,唉。” 随即,星月王子一道犀利冰冷的目光射向那传令的官员,说道:”你以为安老侯爷和我待在这里是在享清闲,逗乐子吗?外头成百上千的文武官员也是陪着安老侯爷和我在附庸风雅吗?” 安老福一旁冷冷的说着:”他叫屠敏是吧。不堪大用,这家伙不好使,以后就别让他跟着你了。” “老侯爷,先让屠敏继续跟着侍候吧,他脑子虽不好使,却也跟了我许久,那点忠诚还是有的。”接着转头对屠敏说道:”你在这帐中没闻到浓厚的烟硝味儿吗?你没感受到这帐里正在与外头的千军万马交战,跟通山大道上的恐慌氛围交战,跟每个使团各自的利害干系交战,跟东牙国的患得患失交战吗?你就这么莽撞的跑进来嚷嚷,你有几个脑袋可以掉?” 屠敏害怕的跪伏在地上,一个劲儿的磕头,不敢有半句辩驳。 “你出去吧,没我的传唤,以后别进这帐里来。”星月王子冷冷的说着。 安老福等屠敏转身离开,慢慢地站起身子,对着星月王子说道:”你这心慈手软的性子,会坏事。不过,你也算难能可贵了,才十五、六岁年纪就能有如此大将之风,国主果然没看错人。” “那都是老侯爷您的教导,星月只是用功学习而已。”星月王子恭敬的站在安老福身边说道。 “你是国主亲自一手带大的,我安老福可不敢居功。要说大王子,四王子,六王子他们才是我一手带大的,但他们可远远的比不上此刻的你,这一点,我对国主可是甘拜下风啊。”安老福平静的说着。 “老侯爷千万别这么说,我们家哪个孩子不曾受过您的教导,眼下只是因为我年纪尚小,不得机缘多听老侯爷的训示,幸好以后多得是机会跟您学习,还请老侯爷多费心。”星月谦逊的在一旁说着。 “你放心吧,只要是国主交代的事,我都会尽心尽力,不会因其他王子是我一手带大,而你不是。”安老福又坐回躺椅上,一口一口的品起他的醇酒。 星月王子继续跟在安老福身边说道:”老侯爷,侄子有一事请教,不知您是否愿意赐教。” “你问吧。”安老福似乎知道星月王子早晚有此一问,还没等星月王子把话说完,就示意他继续问下去。 “相较于大哥,我不过多了十全王子这个虚名,但在功勋、经验、百官支持与邻国间的威望等各方面都远远及不上大哥,您觉得我的优势到底是什么?说实在的,身为一个王子,什么十全不十全的虚名,实在没什么意义,那不过是布衣白丁寻求翻身的途径,对我这个王子来说,大可不必。” 原来鲲鹏国主火麒麟对这老来所得的星月王子向来疼爱有加,一路走来又发现他天资异秉,才气纵横,假以时日必成大器,故而有意扶持他做为鲲鹏国少主未来接任国主。 但星月王子年纪尚小,纵有火麒麟的精心栽培,方方面面也表现的出类拔萃,但比起大王子数十年来为鲲鹏国、为火麒麟所付出与汗马功劳,两者相比根本微不足道。 火麒麟知道若只因自己的偏爱,就舍弃向来竟竟业业且毫无过失的大王子,转而扶持私心钟爱的幼子接任国主大位,不但其他王子不会服气,就连满朝文武也不免有所议论,到时候兄弟阋墙引发王族内乱,反而是害了星月这孩子。 这次恰逢东牙国主法诞的机会,火麒麟知道万山诸国都会派遣自家少主出席致贺,这正是帮助星月王子发展人脉、曝光显名的大好机会,故而不顾可能对东牙国与其他使团的唐突与失礼,竟派上多达两千人的庞大使团随行,就是要让星月王子伺机展现自己的声望与发展自己的势力。 无巧不巧的此刻在通山大道上发生的使团遇袭事件,刚好给了星月王子千载难逢的机缘,这正是两千人使团发挥作用的最佳舞台。 安老福对这必有的一问,似乎早有准备,但他却不急着正面回答星月王子的问题,反而对星月王子问道:”你自己觉得呢?” 星月自己对这个问题早已多所琢磨,他知道十全王子的名号固然响亮,却不足以做为争储的资本,真正的关键其实大家心知肚明,就是父亲对自己的偏爱,但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条件,只会增加自己”名不正言不顺”的正当性。 如果真要说出自己有何优势,他认为自己比大王子更加了解父亲的心思,即便不是对父亲的刻意讨好,他也总是比大王子更知道父亲想要的是什么。 然而,这算是优势吗?此刻面对安老福的问题,星月只能没底气的说着:”我觉得,我比大王子更懂国主,更知道国主所想所需。” 安老福闻言笑了一笑,说道:”你认为,还有什么比这个优势更重要?” 星月听安老福这么说,自己也觉得好笑,都知道是这个理,但这个理根本上不了台面,若将来大王子真要与自己光明正大的一争高下,这个理怎么拿得出手? “老侯爷,您就别笑话我了,我可是诚心诚意向您求教。”星月尴尬的回着安老福。 “我并没有笑话你。其实,你的确已经把自己的优势点出来了,只是你年纪尚小,不知道这句话背后有多少意涵,这句话可不像你想的那么狭隘。” 安老福挣扎着坐正身子,严肃正经的说道:”你们都知道国主这么多年来的心愿吧。” 星月点了点头,父亲一直以来的心愿,星月当然是从小耳熟能详,父亲不只对自己多次提起,所有的王子在成长过程中也都被一再耳提面命,这在王室里并不是秘密,只是事关重大,除了王室成员外,外界对此一无所知。 “老侯爷说的是为当年太祖母受辱之事报仇,以及让鲲鹏国重返万山第一这两件事吗?” 原来早在百余年前,鲲鹏国便是万山第一大国,不仅受万山诸国的尊敬,更对万山诸国有着深远的影响力。 然而,就在百年前的三十年山水大战中,一切发生了改变。 做为万山第一大国,鲲鹏国责无旁贷的承担起领导众国抗敌御敌的责任,鲲鹏国的兵马永远在第一线身先士卒,各种粮草银两也毫无保留的流向前线各地,鲲鹏国愿意如此付出,只因它知道若输了这场战争,万山诸国或将灰飞烟灭,不论自己再怎么强大,也很难在敌人的环伺下独自生存,这当然也与敌人始终集中兵力重点对付鲲鹏国有关,毕竟鲲鹏国是万山第一大国,只要击败了鲲鹏国,万山诸国也就群龙无首了。 这一战,岂知竟一打三十年,在这三十年里,没有生产,只有消耗,所有的壮丁都上了前线,开战不到十年,鲲鹏国便耗尽所有的成年男子与钱财粮草,偌大的鲲鹏国只剩女人、老人与幼童,原本强大壮盛的万山第一大国,竟在十年间变成一贫如洗的落魄穷国。 在那场战争中,受灾受难的当然不只是鲲鹏国,几乎每个国家都在那场大战中伤亡殆尽,差别是哪一国的孩子已经长大到能上战场了,接着就让哪一国成为战争的主力,其他国家则无怨无悔的在背后倾力支持。 火麒麟所提的太祖母受辱一事,就发生在以七色国为主力的当下,鲲鹏国在背后支持的那段时间。火麒麟的祖母当时是鲲鹏国主的敬贤王妃,因国主战死沙场,为了报仇,敬贤王妃便只身带领数百名鲲鹏国妇女前往七色国协助七色国抚育孤儿与老人。 就在那段支持七色国的期间,敬贤王妃与七色国红色家族的族长产生情愫,尔后更生下了两个孩子,从此便留在七色国,不曾再回到鲲鹏国去。 火麒麟的父亲将此视为七色国强占母亲的深仇大恨,但当时因为鲲鹏国国力衰弱,而且留在七色国又是敬贤王妃自己的意愿,火麒麟的父亲对此完全无能为力。 此般国仇家恨,自此便成为鲲鹏国王族世代说不出口的奇耻大辱。更不幸的是山水大战结束后,七色国国势发展一马当先,长年位居万山第一的领先地位,鲲鹏国不但无力报仇,更因在民生经济等诸多方面仰赖七色国的协助,不得不经常对七色国低头臣服。 因此,火麒麟继承父亲遗志,对于为祖母受辱的报复与鲲鹏国重返万山第一这两件事,理所当然的成为他最重要的心愿。 多年以来,火麒麟便对此二事念兹在兹,不厌其烦的叮嘱众王子须以此二事为己任,这可是鲲鹏国王族的共同使命,身为鲲鹏国王族子弟都有责任扛起这历史重担。 一向以来,火麒麟的王子们毫无异议的对重返万山第一完全支持,全无二心,但为太祖母受辱一事报仇就意见纷纭了。 一方面是众王子普遍认为当初是太祖母自己选择留在七色国,并非七色国强抢强留,非要把这笔帐算在七色国头上,并且为此大动干戈,大家明面上虽然不敢违拗,但心里都颇不以为然。 另一方面是众王子认为这事本身就不怎么体面,别说现在的万山诸国对此一无所知,就连七色国与鲲鹏国都没人记得此事,既然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不如就让它烟消云散,何必再把这丑事翻出来折腾? 众王子的共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当年鲲鹏国就是败在兵凶战危上,经过了几十年的休养生息,日益壮大的鲲鹏国重返万山第一指日可待,可千万别又栽在同一件事情上。 便是因为如此,火麒麟一直认为众王子无人可继承自己的衣钵,毕竟那等深仇大恨距离他们太过遥远,众王子都是在太平年月长大,永远无法同理这件事曾经带给鲲鹏国王室多大的伤害。 但是星月给火麒麟的感觉就不一样了。打从星月识字读书开始,火麒麟同样一如以往的告知星月这段家族往事,年幼的星月一听之下便义愤填膺,奶声奶气的拿着木剑便拉着火麒麟要去为太祖母报仇,星月这个举动让火麒麟看到了为家族洗雪耻辱的希望,从那时候开始,星月就注定要坐上鲲鹏国主的王位。 星月能在众多优秀王子中脱颖而出,成为火麒麟心中的接班人,就是缘于鲲鹏国的这段辛酸往事,对火麒麟来说,能发自内心的将此视为己任,才有资格成为自己的接班人,而众多王子中,星月是唯一的一个。 “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孰是孰非,从来没有个定论,就连故事的版本也有着各种不同的说法。我想,国主之所以这么告诉你们,自然有他的道理,既然如此,我就试着从他的立场跟你剖析剖析。” 安老福欲语还休的说着,接着又认真而严肃的对星月解释:”乍听之下,复仇与重回万山第一是两件事,但实际上却是同一件事,愿意替王室报仇的王子,才有挑起重担的资格,国主不愿跟大家明说,是不希望这件事成为交换国主大位的条件。你所有的哥哥们都将它们当成是两件事,这是错的,所以他们永远得不到国主的青睐。 不过,这只是我的臆测,也许不是国主真正的想法。我相信总有一天,而且肯定会有那么一天,国主会亲自告诉你他为甚么独钟于你。” 这是星月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纵然火麒麟曾不下千百次的反复叮嘱这两个使命,却不曾提过这两个使命其实就是同一件事,星月知道安老福自幼便与父亲有着过命的交情,加上又比父亲年长几岁,对前尘往事的了解往往要更甚于父亲,此刻安老福这么说,定有其深层的道理。 正当星月还有些疑问要继续问个究竟时,一名传令官员走了进来,低声对星月说道:”王子,收官了。” 第十五回。合纵连横之二 星月王子走出帐外,迎着寒冷的晨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任凭寒风在身体里打了几个冷颤,借此振奋了一夜未歇的疲累,也抽离了刚刚在帐里和安老侯爷的敏感对话,虽然此刻他对安老侯爷来不及说出口的真相更感兴趣,但眼下的行动对此刻的星月却更为重要。 “来了几个使团少主?都有谁?”星月一边低声问道,一边快步走向营地另一头的迎宾外帐。 “目前共有二十二个使团少主来到营地,其中有……。”传令官员仔细的呈报着前来鲲鹏国寻求庇护的使团及王储姓名。 星月王子立刻架构起一个轮廓,飞快的在脑海里演示一遍筹谋多时的台词,快步穿过迎宾帐外的诸国侍卫,一个箭步窜进帐中,面对着挤满营帐的诸国少主,一个躬身便向众人深深地做了一揖,并谦声说道:”怠慢各位贵客了,刚刚小弟一直在后帐跟几位侍卫统领讨论如何护卫大家周全,大家都知道形势严峻,几个统领又颇为积极任事,一时没留意竟耽误了时间,这里特来对大家致歉。” “星月王子千万别这么说,大伙在这都是同舟共命,鲲鹏国愿意站出来承担重任,我们无不感谢万分,您千万别这般客气。”说话的是百足国少主殷未央。 鲲鹏国的礼宾官员在星月耳边低声提醒对方的身份与名号,星月点了点头说道:”殷少主太客气了,能为万山诸国的各位兄弟尽点绵薄之力,是星月份所当为,各位愿意给小弟这个机会,那是小弟的荣幸,也是鲲鹏国的荣幸。” 说毕,星月环顾了帐内所有前来的各国少主,只有少数是过去认识的王储,而且多半也是在此行才初次认识,目前看来人数肯定多于二十二人,想必在那传令官员起身来向自己通报后,又有几个使团少主陆续赶来。 “这一大早的,又折腾了一整晚,想必大家还没用过早膳,我让他们准备些简单的点心,大家一边用膳,一边聊。”星月一边对诸国少主说着,一边示意随从交代备餐。 “星月王子,您就别客气了,这深山野岭的,凑和着过就行了。大家此般前来叨扰贵国已是万分过意不去,您就别再招呼我们这些芝麻小事,现在大伙是活命比较重要,不差吃那口饭。 您还是说说我们该怎么跟鲲鹏国配合?或者,鲲鹏国保护我们的条件是什么?”开口的是幽谷国少主谷有潭。 这谷有潭虽然身为幽谷国少主,但个性却与幽谷这两字八竿子打不着关系,一开口便市侩现实的问起银货两讫的条件,众家少主虽然听得好笑,却也觉得这话问得开门见山,正是此刻大家最想听的。 星月被谷有潭这么一抢白,一时倒也觉得有趣,过去他所接触过的少主多半都是官架十足,一举一动都得合乎少主的身份规制,哪有机会遇上这么现实直率的少主,更有趣的是其他使团少主似乎也都不以为意,星月索性就入境随俗的也跟着俗了一把。 “谷少主说的极是有理。但各位兄弟来到这里,你说到底该花多少钱才算值当?大家总得先听听鲲鹏国有什么货办,能提供什么服务,这才好商量条件,是不是?”星月学着谷有潭的语气说道。 “那是。大家都是体面人,事前把话说的清清楚楚,事后才不会纠缠不清,把买卖条件明明白白的摆在桌上,买得起的掏钱验货,买不起的另寻他店光顾。星月王子,你就说吧。”谷有潭听星月这么说,干脆就把鲲鹏国的迎宾营帐当做是菜市场,一堆人坐了下来讨价还价。 星月笑了笑说道:”谈买卖前,不妨先让小弟认识一下各位兄长,毕竟小弟年幼,过去也没什么机会跟各位走动,多数兄长之前都无缘结识,既然大家来到鲲鹏国营地,来者是客,要是小弟搞到最后连兄长们的大名都记不起来,只怕回去不免让国主好一顿责骂。” 星月暂不理会大家是否同意,径自走向每个使团少主面前,谦虚礼貌的相互介绍彼此,除了呈上自己的名帖,还个别送上一份见面礼物,算是跟每位少主都有了正式的简单拜会。光是这个举动,就让在座的少主感受到星月王子的细微入里,同时也惊觉他的有备而来。 不一会儿,星月就与近三十个少主初步完成交流认识,同时见每位少主面前的餐点都已准备就绪,这才回到主人的位置。 “刚刚说到货办,各位眼前的餐点,就当是店家免费的招待,不另收费,请大家尽情享用。?星月给接下来要开唱的大戏先做了一个轻松的开场,顺便提醒大家可以开始享用餐点了。 一旁的冷川国少主师从生,一边不客气的吃着餐点,一边说道:”星月王子,贵国可真是有心,这么匆忙准备的餐点,竟然比我们在自个儿家里还要丰富精致,而且竟似知道我们什么时候会来,这热腾腾的餐点说有就有,看来鲲鹏国是早有准备。” 星月笑着说道:”小弟这回到东牙国,为的就是结交各位兄长,就算不是今天招呼各位,估计也是明天、后天,既然不知道会是哪天,自然就得随时都有所准备。” 话未说完,星月便一步向前,替冷川国少主的杯子续上茶水,继续说道:”我先说说货办吧,大家真正关心的应该就是这事。” 星月示意让随从取出事先画好的地图,对在场所有少主说道:”这是刚刚我在后帐同几位侍卫统领临时绘制的地图,画的就是这条通山大道。” 星月接着将地图铺在桌上,并示意大家围上来细看,地图上清楚地标示着通山大道的地形地貌,各国使团营地的相对位置,甚至是各国使团此行的人力编制。 “依我估计,这无止墙应该很快就会再度撤除,东牙国不至于将我们丢在这通山大道上不管不顾,我们顶多再撑个一天半天半便可,毕竟一切事出突然,总得给东牙国一点时间去准备。”星月看了看大家,确认大家没其他意见,再接着往下说。 “但在无止墙撤除之前,大家的安全还是要有所顾虑,刚刚我与几位侍卫统领做了好些推演,并以白灵马车、夜半歌声及修罗庄园做为假想敌,拟了一个方案,这里请大家听听。 首先,姑且不说眼前在座的三十位兄长,就算是整个万山诸国的百位少主,在鲲鹏国的人马之下也可顾得周全。 扣除文官不算,目前鲲鹏国在此共有一千三百一十六个侍卫,如果在座的大家都集中在一起,鲲鹏国可以用一千名侍卫将我们重重包覆三圈有余。 换句话说,一旦遭遇对方袭击,鲲鹏国至少能抵挡对方三次的攻势,另外还有三百余人,将会兵分多路沿途掩护各位,让敌人无所追击。而鲲鹏国的千人侍卫也将会死死缠住来袭的对手,确保他们无暇追击各位,直到各位顺利撤离。” 说话的同时,星月同时在地图上比划着各国少主应待在什么位置,一千名鲲鹏国侍卫又如何分为三层防护抵御敌人的攻击,以及一旦遭遇袭击时,如何掩护众少主安全撤退的路线。 众人听得星月及鲲鹏国的诸多安排,纷纷觉得至为可行,庆幸此行能遇上鲲鹏国,否则这会儿大家还不知如何自保。 “星月王子你这是要拿鲲鹏国上千名士兵的命,来力保我们的安全?”幽谷国少主思虑敏感的对星月问道。 “没错,不只是你们的安全,这其中当然也包括我。这么说吧,如果这千余名侍卫无法保护我们这三十人的安全,多半也保护不了我的安全,只要我们三十个兄弟大家拧成一股绳,三十个人就等于是一个人,我这千余名侍卫若是保护得了我一个,自然也就保护得了我们三十个人,这还没算上大家各自带来的侍卫。” “也就是说,这段时间,你会和我们一直待在一起,一同接受你那一千多名侍卫的保护?”幽谷国少主继续问道。 “没错,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星月轻描淡写地说道。 “事成之后,我们该付出什么代价?”幽谷国少主追问着。 “各位兄长觉得,这值得了多少钱?”星月笑着反问。 帐内的诸国少主心想,听星月王子这意思,是要将在场的三十个人绑在一起,生死与共,但是他为什么这么做?他对我们想图些什么?这对自己会有什么风险?代价有多大? “你就直接把条件说出来,别让我们猜了。”冷川国少主说道。 “说实话,我压根没想过什么条件不条件的,对我来说,各位兄长的安全是无价的,花再多钱也值得,但同样的,你们的安全也是花再多钱也买不来。小弟的想法其实很简单,这趟出门,小弟就是来交朋友的,刚好身边多带了些人而已,也刚好大家运气不好碰上这等倒霉事,小弟不过是借花献佛罢了。 如果大家觉得一定要银货两讫,才觉得这是件公平的买卖,才觉得大家彼此互不亏欠,那也没关系,等各位兄长各自安全回国后,记得给小弟寄上一份你们自己国家的名产特产,什么都行,小弟全都心领。”星月蛮不在乎的说着。 幽谷国少主总觉得其中另有猫腻,继续问着:”星月王子,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总觉得贵国参加东牙国法诞,却无端带上两千多人随行,这本就是件唐突的事,偏偏此行又遇上刺客袭击,而鲲鹏国这两千侍卫刚好就成了救命的稻草,我们很难不怀疑这些巧合,这也未免也巧的太过匪夷所思了。 现在你说完全不求回报的拿你侍卫的命来救大家,恕我直言,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反而让我觉得细思极恐。” 星月王子看了看众人,见大家都是一样的眼神,一样的疑问,不觉笑了起来,说道:”在座的各位兄长,你们年纪与阅历都不下于我,怎么对我会有这么多猜忌?” 星月继续说道:”不论你们信与不信,小弟对各位兄长确实一无所求,说得再直白一点,你们有什么让我觊觎的?就鲲鹏国现今的实力来说,你们有的我都有,我有的你们却不见得有,如果真要把这当做是笔买卖,我还真是无利可图。 如果真有那么一点,就是小弟想跟大家交朋友的私心,如果你们还不相信,小弟也无能为力,如此而已。” 百足国少主颇为好奇地问着星月:”你为什么那么想跟大家交朋友?难道现在我们不是朋友吗?更何况你身为鲲鹏国未来的国主,又是威名远播的十全公子,身边应该最不缺的就是朋友,干嘛千里迢迢的跑这儿来交朋友?” 星月面露犹豫之色,几次欲言又止,大家看他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却偏偏几次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冷风国少主南宫栩已年过四十,生活历练要比其他年轻国主丰富,他看星月这表情若不是有苦难言,就是想吊大家胃口,让大家逼他把话说出来,此刻星月需要的就是一个台阶,他才能顺坡就驴的敞开来讲。 冷风国少主于是说道:”你说的完全没错,大家都是一国王储,虽然彼此间的国力或有差异,整体上大家拥有的确实也差不了多少,所以也无需提防谁占谁的便宜。 但也正因为如此,大家的见识相当,遇上的问题可能也差不多,尤其在座诸位多半比你年长一点,可能你现在的为难之处,我们过去多少遇过,你既然想跟我们交朋友,不如就把大家当自己兄长,坦承说出来,大家或许能给你提个意见。” 星月王子要的就是冷风国少主的这句话,尤其冷风国少主的年龄比星月王子年长甚多,真要说起来,他的年纪要当星月王子的父亲还绰绰有余,所以这话听起来就感觉甚是合情合理。 “说实话,在这么多人面前讲这事,有点难为情。尤其在座的兄长,多半都是第一回碰面,讲这些话,也不知道会不会失礼,大家会不会见外?”星月还是犹豫为难的说着。 星月此刻的优势,就是那十五岁少年该有的羞赧与稚嫩,说起话来就像是个年幼的弟弟在兄长面前不知所措,大家的恻隐之心反而油然而生。 冷川国少主说道:”有什么难处就说出来,这里有三十个王储,背后就有三十个国家,倘若今天大家交了朋友,当了兄弟,还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 “如果各位兄长不介意,我就说了,也请各位兄长别笑我,更请各位兄长无论如何千万别说出去。”星月像是做了坏事的小孩一样,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的丑事。 “你说的是什么话!在座的各位都是一国王储,怎么会把你私底下讲的话说出去。”冷川国少主接着又对帐里其他少主说道:”如果有谁守不住这个秘密,或不想守这个秘密的,麻烦先离开这个营帐,免得为难星月王子。” 诸位少主对望了一眼,心想,一个十五岁的孩子能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就算是,他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对这么多初次见面的陌生人说出来吗?因此大家纷纷说道:”你放心吧,大家都把你当弟弟一样看待,哪会有人随随便便就出卖自家弟弟。别的不讲,眼下光是大家的安全可都捏在你的手上,再怎样也得还你一份人情。” 星月王子见大家的想法渐趋一致,是时候开唱今天的重头戏了。 “不知道各位对鲲鹏国王室了解多少?在我上头,一共有十四个兄长,每位兄长都非常优秀,每位兄长也都能独当一面,在鲲鹏国里,经常听到有人说鲲鹏国每位王子都俱备担当少主的能力,这也是过去数十年里,父王一直没有选立少主的原因。”说到这里,星月对众人望了一眼,试着观察大家眼神中的反应。 冷风国少主等几个稍为年长的少主听到星月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大致就能猜出他所为难的应该是与王子间争储有关的事,心想,这等大事怎么能拿来对大家说呢?难怪刚刚他这么犹豫。 冷风国少主于是急忙说道:”如果你要说的是贵国争储的事,那还是别说了,你年纪还小,不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这里人多嘴杂,你得学会保护自己。既然你有心跟我们结交朋友,又愿意护卫大家周全,我们还是就事论事吧,不相关的事就别牵扯进来了。” “争储?据我所知,星月王子早已被火麒麟国主选立为王储,此刻才会与我们一样来参加东牙国的法诞典礼,既然名分已定,哪还有争储一说呢?”冷川国少主说道。 星月抓紧机会清了清喉咙,示意大家听他说话:”冷川国少主说的没错,鲲鹏国没有争储的问题,父王早已经明确立我为王储,也没有任何兄长反对,敝国在立储一事上没有任何问题,大家尽可放心。” 星月顿了一下,接着又说:”我所为难的是自从父王立我为王储后,所有的兄长都离我而去,彼此间突然成了陌生人。我是父王最小的一个儿子,我跟大王子的年纪差了四十多岁,跟最小的哥哥也差了快二十岁,自打我出生起,所有的哥哥都对我极其疼爱,就像是对待他们自己的孩子。 然而,就在父王多年前有意无意透露将立我为储的那时起,兄长们就不再视我为那个他们疼爱的弟弟了。” 星月说到这里,现场凡是曾经参与过立储争储的少主,都能回想起自己曾经经历过的那段往事,此刻听得星月提起,心中多能感同身受。 “于是,我就从一个有着十几个哥哥疼爱的弟弟,突然变成孤家寡人一个。父王看出我的不愉快,经常开导我,做为一国之君,要学会与孤独相处,要学会无依无靠,更要学会六亲不认,这是做为国主的代价。 我多次恳求父亲,别让我做这个少主,我还是希望当个能让诸位哥哥疼爱的弟弟,我不想孤家寡人的过日子。虽然我身边总有无数人前拥后簇,但他们都是奔着我少主的身份而来,而不是因为喜欢我。”星月继续哀怨的说着。 尽管在场有些少主心想,你这是人在福中不知福,多少人愿意当个孤家寡人,多少人愿意六亲不认,就为了王储、国主那个位置,你小子这会儿得了便宜还卖乖,你以后就会知道能有这个身份是件多好的事了。 但在场更多的少主对星月这话更是心有戚戚焉,虽然这不代表他们跟星月同一个心思,但却能深深体会星月的无奈。 “所以,我非常珍惜这次参加东牙国法诞的机会。因为大家同为王储,或多或少都有着类似的经历和感受,所以我很想跟你们交朋友,我认为,只有你们能理解我的痛苦,其他人不管我再怎么解释,他们也无法体会,即便是我父王。” 星月的这一番话,若是从四十岁的冷风国少主口中说出,其他人多半会对这般多愁善感嗤之以鼻,但此刻从十五岁的星月口中说出,一切便都是那么情真意切,那么惹人怜惜。 甚至有些少主就想上前去摸摸星月的头,甚至给他一个拥抱,表达自己对他的疼惜,完全忘了自己现在还得靠这个楚楚可怜的少年保护。 “至于你们刚刚提到为什么鲲鹏国这次会那么唐突,竟然带着两千余人来参加东牙国法诞?唉,该怎么说这件事呢?这是父王一定要我带在身边的。他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知道这一路千山万水,随时都暴露在危险之中,父王在国内虽可护得我周全,但离开鲲鹏国几千里路远,父王哪管得了这么许多,我只能自己保护好自己,所以父王坚持我带着这些人出访。” 此话一出,众人算是对眼前这个十五岁少主的处境有所了解,也知道他为什么想结识其他国家的少主,此刻大家想的早已不是鲲鹏国是否能保护自己的问题,而是身为星月的兄弟,他们该如何来护得这个弟弟的周全,同时照顾安抚好他的心情。 原本现实势利的幽谷国少主首先站了出来说道:”万山诸国本来就是兄弟手足,在座诸位又都是一国王储的身份,有缘聚在这座营帐里,大家的情份就更不一样了。 星月王子,以后就把我们当哥哥吧,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心情不好,尽管找哥哥们,哥哥们带你去寻开心。” 精打细算的谷有潭当然不只是受到星月的情绪感染,更多的是给自己与大家一个台阶下,藉以回报无需付出任何代价的获得星月王子及鲲鹏国的庇护,退一万步想,以鲲鹏国这些年国运的蒸蒸日上,交上星月王子这个未来的国主当朋友,肯定没啥坏处。 既然有了幽谷国少主这番话在先,在场诸位少主理所当然的交相附和,星月也自然而然的成为这些少主们的团宠。 到此为止,星月知道自己的第一步算是顺利跨出,一次将三十国少主的支持纳入囊中,星月无疑为自己打响了漂亮的第一炮。 第十六回。合纵连横之三 通山大道的另外一端是以五兽国为首的集团。遇刺事件传出后,五兽国第一时间护送七色国少主上东牙国,其间更与一干刺客交手并击毙对手,一时间成为万山诸国眼里的英雄。 虽然一整晚木铜王子都因一场酩酊大醉而浑然不知,当他一觉醒来,刺客更是早已不知所踪,但这抹杀不了万山诸国对木铜王子的激赏认同,除了木铜王子向来热情豪爽的形象让人想当然尔外,更重要是在当下恐惧无助的氛围里,大家需要一个英雄来为自己壮胆。 向来与五兽国交好的紫罗兰国与顶上国闻讯后,他们的少主立即率侍卫赶赴五兽国营地向木铜王子致意,他们认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效法五兽国主动对刺客宣战,大家认为可以靠自己的实力与刺客相持,而不是像一些使团去求助于他人的庇护。 与五兽国扎堆的消息一传出,陆续又有十数个使团纷纷响应,一时间木铜王子宛如万山诸国的战神,在这通山大道上扮演之一夫当关的偶像。 随着扎堆五兽国的使团越来越多,各国少主在五兽国营地的发言也越来越热情,紫罗兰国的善存王子甚至提议发起一个万山战斗联盟,他说道:”万山诸国的太平日子过太久了,才会给人可趁之机,想当年万山诸国齐力同心对抗万水诸国的侵略时,谁敢小看我们? 既然今天大家有缘在这里共同御敌,不如我们就共组一个战斗联盟,大家相互支持、相互鼓励,就不用怕任何人对我们个别偷袭、个别击破,就算真有人被暗算,联盟也一定会出头来报仇雪恨。” 飞沙国的克定王子也应和道:”没错,如果一开始大家就是共同行动,就凭咱们少则几百人,多则上千人的阵仗,那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也不过十几、二十来人,哪敢对我们下手。 所以我支持善存王子的建议,咱们几个就在这里歃血为盟,此后大家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在场若有不支持不加入的,我们也尊重,但是不要在这里反对,你可以安静的坐在一边看着陪着,只要你今晚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喝酒,我们便不分亲疏一并保护你。” 这时新国的狼烟王子却突然说道:”大家交朋友,抗外敌,这没问题。但要共组联盟,是不是该回去请示一下国主,毕竟大家代表的可不是自己个人,而是一个国家,这么轻率结盟会不会太过儿戏?” 顶上国的寿德王子听完后直截了当的说道:”不敢向敌人宣战的,就去鲲鹏国躲在那个乳臭未干的星月小子脚下,今天坐在这里的只能是有胆识、有肩膀的男人,大家都是一国的王储,连这个担当都没有,那不是丢了自己国家的脸吗?? 眼见大家的讨论越来越激烈,口气上也越来越火爆,身为东道主的木铜王子只能赶快出来打圆场说道:”各位,大伙现在能坐在五兽国营地,自然都是有血性、能托付的好兄弟,愿意在此歃血为盟自然欢迎,但是不愿意的我们也一样是朋友,别伤了自己人的和气,我们的对手是那些躲在角落的刺客,大家别搞错了对象。” 飞沙国的克定王子接着又说:”联盟里都是兄弟,不分大小,不过眼下面对强敌,还是得有人带头吆喝,如果都各行其是,那还叫联盟吗?” 寿德王子笑着说:”听克定王子这话,难不成现在要举办个盟主比武大会?” 克定王子摇头笑说:”我倒是想办个比武大会,大打一架总好过啥都不做。不过现在时机不对,大伙的力气得用来对付刺客,自己人想较量,等这事过了,我邀请大家到飞沙国来练练手。” 寿德王子于是又问:”那么克定王子言下之意是?” 克定王子回道:”我的意思是先共推一个盟主,不用比试武功,武功高的不见得带得了兵,武功低的也不见得带不了兵。就是先得有一个大家都信得过的人出来吆喝,然后大家一起跟着干,等这事一过,咱们就杀驴卸磨,大家说怎样?” 寿德王子听毕,举起酒杯大声说:”我同意。既然这是你提议的,那你就来当这头驴,我听你的吆喝!” 克定王子连忙摇手说道:”不行!不行!要是打架我肯定冲第一,不过带兵打仗是门学问,尤其要带的是咱们这群杂牌军,就算是吆喝也不是吆喝着玩,得有真本事,真经验。 你们选我当护法、打手、前锋都可以,盟主这事万万不可。” 善存王子呼应说:”克定王子说的没错,打仗有打仗的章法,这可不是单纯的抄家伙硬干这么简单,我看这里就木铜王子最具实战经验,不如就让他当这第一头驴,等这事过了,大伙再聚他一聚,选个能侍候大家的盟主,你们说怎么样!” 克定王子立刻说道:”好,就是木铜王子。不过话要说在前头,既然选他出来当盟主,大伙就要听盟主的吆喝,不想一起干的趁早走人,别到了紧要关头扯大家后腿。” 寿德王子接着又说:”没错,不想听别人吆喝的就去鲲鹏国,那里不用动手,也没人吆喝。” 狼烟王子此时附和着对着木铜王子问道:”木铜王子,这盟主你当是不当,只要是你当盟主,我新国就跟你了。” 狼烟王子一说完,在场十几个少主都静下来看着木铜王子,要听他是怎么个说法。 木铜王子摇了摇头说道:”为什么这种杀驴卸磨的事,你们就净想着我,吃力不讨好的事,你们还是招呼别人去干吧!” 寿德王子说道:”木铜,这时想溜已经来不急了,依我说,你不但得负责吆喝,你还得负责管饱。早听说你这有个厨子做得一手精彩的五兽烩,我看大伙这会儿都饿了,你这当盟主的,管不管饭啊?” 木铜王子一听大笑:”原来选盟主是假,蹭饭才是真,吃饭!吃饭!我这就交代下去,马上管饭。” 克定王子立刻见缝插针的说:”木铜王子答应管饭了,就代表他答应当盟主了,大家谢谢盟主管饭!” 在场十几位少主听到克定王子这一番霸王硬上弓,不免莞尔,立刻跟着落井下石说道:”谢谢盟主管饭,谢谢盟主管饱!” 就在这么一阵欢呼下,木铜王子成了这一众万山使团的盟主,一个众望所归的盟主。 除了鲲鹏国与五兽国营地外,通山大道另一个安静角落里,几个既不喧闹也不抱怨的少主正围坐在百寿国的营帐里,细细品尝着百寿国远骁少主为大家所沏的新茶。 百寿国是万山诸国中与东牙国关系最为紧密的一个国家,两国近在咫尺,山上山下不过几十里路,不但长年为东牙国与外界消息往来之传译,亦为东牙国代管来自各国之捐粮与物资。 两国不但是名实相符的兄弟之邦,百寿国主历来更是与东牙国主有着同门之谊,并为东牙国防线之先锋,故通山大道上此番遇袭,不仅是东牙国前院之祸,亦是百寿国后院之灾。 通山大道多国陷入慌乱,远骁王子此刻深知当为东牙国安抚各国使团,勿使恐慌之情持续外溢,以免造成大乱,故而在此一隅,镇定而从容的与几个故交品茗论艺,一派名士风范。 当然由现实面来看,已然陷入惊恐慌乱的使团决计无法在此端坐,他们或求助于鲲鹏国,或扎堆于五兽国,此刻仍能与远骁王子茗茶论竹者,多半都是与东牙国交情匪浅,对东牙国深具信心的邦国。 多宝国与天选国便与百寿国一样,是东牙国在万山诸国最为忠诚紧密的盟友,若非七色国也在此次事件中遭遇重袭,此刻七色国也必然同席而坐,一起为东牙国打气。 多宝国与天选国虽与东牙国有千里之隔,唯乌赤金每隔若干年便远赴该国为其讲经传术,参与修习的各国王室贵族多为乌赤金的忠实拥趸,与其说是多宝国、天选国与东牙国之间的邦交情谊,不如说是这些拥趸对乌赤金的尊敬与崇拜。 此间尤以多宝国为甚,多宝国常年深受周遭大国霸凌,虽不至兵刃相见,但苦于国小力薄,难以对自身的利益有所捍卫,长此以往,百姓对王室亦多有怨言,政敌间更是虎视眈眈,每每多有取而代之的念头。 自乌赤金十余年前开始赴多宝国讲学后,多宝国王室善用乌赤金所授合纵连横之术,透过大国间的利害矛盾以提升自己在其间折冲斡旋的价值作用,很快的就取得在大国博弈间的关键地位。 姑且不论是诸方大国看在乌赤金的面子,或是乌赤金的合纵连横确实得竟其功,多宝国总算是在大国夹击中站稳脚跟,乌赤金因而获得多宝国王室的忠诚爱戴。 而在多宝国王室中,又以有言少主与九公主布依人对乌赤金最为敬仰。乌赤金首次赴多宝国讲学时,有言与布依人正值总角之龄,在朝上尚未任事担责,但早已对大国的诸般欺凌深恶痛绝,只是一直苦无良方可与之抗衡,兄妹二人常坐望空叹,直到乌赤金的出现。 虽然乌赤金碍于身份,不便直接授予抗衡之术,但在乌赤金旁敲侧击的予以点拨下,资质聪颖的兄妹二人从中体悟妙法不计其数,故而一步一步的扭转多宝国与周遭各国间的微妙关系。 此番出使东牙国法诞,依礼依制原本只是有言少主代表出行,唯九公主布依人向来自称是乌赤金的天字第一号拥趸,故而极尽撒娇耍赖之能事,终于说服昆泉国主让他随团出使。 此刻布依人坐在有言少主的身后,听着各国少主不痛不痒的闲聊着杯中的新茶与手中的竹简,布依人只觉心中满是不屑,总觉得东牙国遭逢此难,你们这些人怎么尽挑些风花雪月的闲事在穷磕牙。 布依人不耐的拉着有言的衣角,嘟嘟攘攘的说着:”王兄,你们要是不想帮东牙国分忧,就给我一队侍卫,我上东牙国去帮乌阁主。” 布依人这话虽是刻意压低了声量,但在仅容十数人的营帐里,每字每句还是清清楚楚的钻进众人的耳里。 身为主人的远骁王子闻言微微一笑,道说:”九公主是对东牙国这么没信心?还是对乌阁主这么没把握?难道此刻东牙国就差妳这几十个侍卫的帮称?” 布依人让骁远王子这一番挤兑,脸上颇是过意不去,虽知骁远王子此言在理,总不能就这么坐在帐里毫无作为,故而仍是挣扎的说了几句:”说不定东牙国此刻还就是差了我这几十个人。” 有言王子向来知道自己这个妹子的心性,尤其当事人又是她所崇拜仰慕的乌赤金,无论如何,此时不为乌金两肋插刀,更待何时。 有言王子于是笑着说:”在座的所有人都远比你更为关心东牙国,关心乌阁主,不过大家他们的信心可比你要强大得多。 要是没信心,远骁王子的百寿国就在附近,大可一溜烟躲回王城里隔山观火即可。至于我们这几个,连口都不用开,远骁王子也必然会邀我们同行,但是你看看我们有谁想暂避风头吗?” 一旁的天选国一心少主此刻也接着说:”没错,咱们就在这通山大道上安心等候东牙国的安排,千万别像外头那些使团的鸡飞狗跳,把自己搞得心神不宁,贻笑大方。” 远骁王子也笑着说:”你们没说,我还真没想到百寿国王城就在左近,转个身就能回家遛跶了。 好了,这等小事别说是乌阁主,大家可别忘了此刻可是我师兄乐清秋乐阁主坐镇东牙国,就凭几个江湖杀手他还没看在眼里。” 远骁王子接着说道:”话说这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成名数十年之久,此刻至少也该有五、六十来岁吧?都这把年纪了,大家担什么心。” 一心王子回应说:”也是,我看他们多半是突袭得手,各国使团一时反应不及而已。” 远骁王子继续说:”此次各国系为东牙国法诞而来,心情就像等着过年围炉,万万没想到会有这等突发事件,戍卫难免松散,才让敌人有可趁之机,大家只须谨慎点就好,恐慌大可不必。” 有言王子紧接着说:”没错,妳瞧,父王便是认为此行不过是行礼如仪而已,否则哪会同意让妳同行。” 布依人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轮番调侃,一时竟无言以对,虽然心中仍有不平,但此刻却也不便再多有言语。 有言王子继续正色对布依人说道:”如果东牙国到时真的需要我们相助,现在我们更应该保全羽毛,不要做无谓的消耗,就待在原地,让乌阁主要找我们随时找得到,妳懂吗?” 一心王子与远骁王子闻言皆一致点头道:”正当如此。” 第十七回。龙伯龙婆 自从背着父亲偷偷离家的那一刻起,洛小园已经足足有二十余天未曾尝过床铺的滋味,此刻沉睡在松软的被窝里,他的四肢百骸彷佛像化到被褥里的舒服,如果可以,这个姿势他可以躺上三天三夜。 离开迎宾大厅后,东牙国司礼官员领着洛小园和肖冰先前往下榻处,虽然路程算不上远,但是却蜿蜒曲折的让洛小园眼前为之一眩。 司礼官员并非领着洛小园与肖冰先从原路离开迎宾大厅,而是在迎宾大厅中经过一连串长短宽窄不一的廊道,最后从迎宾大厅的后门离开。 一走出迎宾大厅,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大片高低错落的石碑林,那石碑与石碑之间虽然看不出明显的路径,但东牙国的司礼官员却能熟练领着他们从一个毫不起眼的间隙穿了进去,其间不断左转右拐,完全看不出有任何规则可循,但司礼官员就是知道哪儿该直行,哪儿该左右转,不知经过多少大小高低石碑后,终于在一片石阶前穿出了碑林。 洛小园回头正想看看这片碑林出口的样貌,这可是他将来回家的地图,他得知道回程时该从什么地方进去,只是这么一回头,却把洛小园给看傻了,因为碑林不见了。 洛小园当下讶异的无以复加,明明前脚才踏出碑林,怎么一转眼碑林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像通山大道两旁的整排参天古木,跟刚刚一路穿梭而过的碑林恍如两个世界。 东牙国司礼官见着洛小园讶异的表情,笑着对他解释:”白羽王子,别吓着您了。乌阁主特别交待过要对您的安全特别照顾,打我们一离开迎宾大厅,就直接进入了碑林结界,这碑林结界共有九千九百九十九座石碑,共有数万条路径穿梭其中,只要穿过了这个结界,外头的人是无论如何找不到您了,对您来说,这里肯定是最安全的地方。” 说完便继续领着洛小园等循着眼前的石阶往上走,约莫不到一百个石阶,来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平台,四周尽是一望无际的云海,司礼官员朝着左前方的一幢石楼指了过去,说道:”白羽王子,那儿就是这几天您与肖统领的下榻处。” 洛小园望瞭望四周,发现在这个平台的周围还有七、八幢长的一模一样的石屋,看来这里应该是东牙国提供宾客下榻的地方,不知旁边的石屋住的都是哪些人?此刻自己得认准了方位,否则每栋石屋都长得一模一样,猛一看还真不容易分的清楚。 肖冰先见此景象,心里一阵唐突,想着自己要是被安置在这么一个隐蔽的地方,莫总管的人找得到自己吗?姑且别说他们找不找的到自己,此刻就连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鬼地方。 肖冰先于是开口问道:”如果我们临时有要事找乌阁主或由天朗大人,该去哪儿找呢?” 那司礼官笑容可掬的说道:”屋里随时都有侍候的人,有任何事,吩咐他们一声就行了。” 说罢不等肖冰先是否还有问题,便继续领着两人走进石屋,直接登上了二楼,来到一处长廊前,接着指向前方尽头说道:”两位贵客的房间就在长廊的尽头。依据规制,白羽王子是在最里头的房间,肖统领则在挨着白羽王子旁的那一扇红门房间。” 肖冰先急忙说道:”敝国国主行前一再嘱咐,为了少主的安全,要肖某对少主必须做到形影不离,我还是跟少主一个房吧,要是他临时有什么需要,我好随时照应。” “肖统领莫急,您是在担心白羽王子的安全吧。别说这栋石屋,就是这整个平台上的所有石屋,这几天也只住着您们两位贵客,这里安全得很。况且这长廊的尽头已经没有路了,任何人要接近白羽王子的房间,一定得从您的房前经过,您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 肖冰先听得对方如此安排,自己似乎也没啥好坚持的,只能点了点头说道:”设想的真周到,肖某在此先谢过。” 那司礼官员微笑回礼后,领着洛小园和肖冰先穿过长廊,然后先招呼洛小园来到他的房间。肖冰先见那房间宽大空旷,除了必要的桌椅床柜,不见其他多余的长物,看来并没有什么地方可暗藏机关。 环顾房里,只有面向长廊的墙上开了一扇窗,这布置看来是绝对的与外界彻底隔绝,可见乌赤金对这下榻处是做了精心的安排,眼下除了从自己眼皮子底下走过,外人是完全没机会接近这个房间。 那司礼官见肖冰先状似满意的表情,便道:”白羽王子经过一晚折腾想必累了,这就请白羽王子先歇下,有任何需要,摇一下床边的绳铃,就会有服侍的人来招呼您。” 接着又对肖冰先说道:”肖统领您的房间就在隔壁,请随我来。” 肖冰先原本还有话要对洛小园交代,但一时也不方便请那司礼官员回避,心想,待会回房安顿好再来叮嘱洛小园也行,就随着那司礼官员走出洛小园的房间。 等众人离开房间后,洛小园望向眼前那张舒适的大床,这是一个月来第一次有床可躺,他迫不及待的想投入那雪白的怀抱,好好弥补一下这些日子以来的奔波辛劳。 这一觉,中间不见肖冰先的打扰,洛小园从一早直睡到了黄昏,尽管脑子已经逐渐清醒,但洛小园还兀自沉醉在舒适松软的床褥上,回想起过去一日的点点滴滴,他觉得此刻安逸的特别不真实,他甚至想着不如就别起床,毕竟一出门就得碰上肖冰先,一遇上他,各种麻烦事又会此起彼落的纠缠上自己。 洛小园此时灵机一动,心想,不如趁机溜回五兽国营地吧,虽然回去的地图不是那么清晰,但洛小园有把握能找到回去的路,毕竟从迎宾大厅到下榻处也没经过多少路,不过是多绕几圈罢了。这时回去,顶多挨上父亲一顿打骂,至少不用待在这里提心吊胆,整天担心着下一刻是否会有杀身之祸,更别说到底要假冒那个白羽王子到几时? 无论如何,先溜出去再说。想到肖冰先就住在隔壁,心里还是有点紧张,自己可得小点声音,别把他给惊扰到,要是让肖冰先给抓个正着,这就不好交代了。 毕竟这一路肖冰先对自己也算是多有照顾,自己这一溜走,肖冰先的处境可想而知,尽管如此,也不能因此就赔上了自己,不如眼不见为净的一走了之。 就在洛小园轻手轻脚的打开房门,眼前的景色把洛小园给吓了一跳。洛小园清楚地记得自己的房间是在一条长廊的尽头,他的房门正对的是一堵实墙,但此刻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间大书房,一间摆满了数十座书架的书房,这些书架就像之前经过的那个碑林,隐隐约约的摆设出神秘莫测的阵型。 洛小园紧张的前后左右张望,他记得旁边应该是肖冰先的房间才对,怎么那个房间竟突然不见了,不仅如此,就连那一道长廊也失去了踪影,这里根本不像是早上自己来过的地方。 他望着满眼的书架,他只想找先到肖冰先的房间,虽然他原本的打算是抛下肖冰先溜之大吉,但眼下却因遍寻不着肖冰先而心急如焚。 此刻他也顾不得自己的逃跑是否会惊扰众人,洛小园不断的大声叫喊着肖冰先,但满屋子除了自己的回音,并不见任何肖冰先的回应。 洛小园此刻开始感到害怕,别说不见肖冰先的踪迹了,他甚至能感觉到整个屋子都是空的,一个人都没有,那司礼官员不是说有人随时在旁服侍吗?怎么自己叫喊了那么久,却没有半个人回应自己呢? 洛小园想起那司礼官员的叮咛,摇一下床边的绳铃就能把人招呼过来,所以他想回到房间去摇铃,这一回头更让洛小园崩溃了,刚刚才起床的房间也不见了,这是怎么回事呢? 洛小园急忙穿出眼前的书房,来到了一个空无一人的茶厅,接着他穿出茶厅,一个景物错落有致的花园出现在他眼前。 洛小园百分之百能确定这里不是睡前东牙国司礼人员带他来的地方,这一路为了牢记回到五兽国营地的路,洛小园对每个经过的地方都细心观察记忆,他能确定这个地方从未来过,难道是东牙国人或肖冰先趁他睡着时把他换了地方? 只是此刻别说找不着肖冰先,就连其他人影也见不到一个,一股恐惧感油然而生,此刻别说肖冰先了,就连一直存在自己脑海里的那张回家地图,彷佛也随之渐渐淡去,因为这里是他从未来过的地方,他无法将这个地方跟过去的任何记忆链接,眼下他是真的彻底迷路了。 洛小园想起肖冰先曾经交给自己几个烟花,肖冰先说过,只要看到这个烟花,肖冰先就能循线找到自己,因此洛小园毫不犹豫的点放了手中的烟花。 洛小园原地待了良久,哪里见到自己以外的半个人影?此时笼罩在他四周的不只是恐惧感,更糟糕的是一股饥饿感也随之而来,毕竟洛小园这一觉也睡了好几个时辰,正该是饥肠辘辘的时候。他想起父亲说过的话,再怎么样也得先填饱肚子,洛小园告诉自己,就算要恐惧,也得填饱肚子才有力气恐惧。 洛小园心想那么大的一间书房,里面或许该有点饼干糕点之类的食物吧,因此又返回屋子里来回摸索,虽说其中有个不小的茶厅,厅里也摆了一张看似茶几的桌子,但整个屋子居然嗅不出半点食物的味道,空气中充斥的都是书简和熏香的气味,这让洛小园不禁大失所望。 既然屋里找不到食物,洛小园只好把希望寄托于屋外,要知道洛小园可是名厨洛百味的儿子,但凡能打上只野兔、獐子,甚至是田鼠之类的走兽,只求果腹充饥还难不到洛小园。 但洛小园没意识到此刻正是腊月寒冬,东牙山又处于高山峻岭,向来住惯平地的他压根无法想象什么叫做不毛之地,反倒是满园耐寒植物所呈现的一片绿意彻底混肴了他,一直深信这片园子里肯定有猎物可以让自己大快朵颐。 身为五兽国的子民,洛小园对自己的打猎功夫可是颇有自信,虽说豺狼虎豹之流的自己肯定没戏,但要抓点野兔或田鼠那可是经验丰富,他就地拾了几样堪充武器的工具,便兴高采烈的往花园里寻觅猎物去了。 只是连狼群都不免挨饿受冻的冰封天地,洛小园这个十岁孩童又怎么能例外呢?眼见太阳就要完全没入远方的山头,洛小园越来越是心急,一来是自己从头到尾都没发现半点猎物的痕迹,一旦入夜就更难找到猎物,二来是他开始有点担心自己或许连回屋的路都不见得找得到。 洛小园思之再三,心想,与其在冰天雪地里受冻,不如回去刚刚的书屋,就算饿一晚上也好过得多,说不定稍晚就会有人将食物送来给自己,此时只能打消打猎的念头,慢慢摸索着回屋的路径。 就在这么一来一回的折腾过程中,洛小园居然在空气中嗅到了食物的气味,这个气味让洛小园顿时精神抖擞,他闭上眼睛细细品味,有小炒肉、宫保鸡丁、冬瓜盅…,还有那…,洛小园不想再猜了,他加快脚步,向着美食的方向急奔而去。 洛小园已经可以看到明亮的烛火从前方屋子的窗间透出,他可以辨识出那正是自己刚刚所在的屋子,这表示自己并没有迷路,也表示自己并没有被遗忘,至少,有人送饭来了。 洛小园三步并两步的跑着,还没进屋,就在门前遇上一位正在整理推车的的老翁。那老翁看见气喘吁吁的洛小园,暂时停下手上的工作,冷若冰霜的盯着洛小园,彷佛正用着他的眼神指责洛小园到处乱跑。 洛小园来到那老翁面前,兴奋着问道:”老伯伯,你是帮我送晚餐来的吗?” “进去吃饭,有事找我。”那个老翁没好气的说着,然后便低头继续做着刚才手上的活。 好不容易易碰到一个人,没想到却是这么冷漠,洛小园好生失望,只能问道:”老伯伯,你会一直待在这里吗?我还能在这儿找到你吗?” 老翁仍没好气的说道:”我就住在在这屋子后的小屋里。” 洛小园又问道:”老伯伯,你知道肖冰先肖统领在哪儿吗?就是和我一起来东牙国的那个人,大概四、五十岁左右年纪,跟您差不多高,比您胖一点,他住哪里?我要怎么找到他呢?” 老翁瞪着眼说:”首先,叫我龙伯,别老伯伯老伯伯的一直叫。另外,你说的那个人我没见到,也没听说过。你先进去吃饭,龙婆已经帮你准备好了。” “龙婆?”洛小园不明白的问着。 “我叫龙伯,龙婆当然就是我老婆,我俩会在这儿照顾你的生活起居。快进去吧,饭菜都帮你准备好了。”龙伯继续低下头去,继续专心的忙着手上的工作。 洛小园点了点头,飞快的越过门坎,一溜烟的钻进屋内。一进茶厅,洛小园就看到一个老婆婆正在摆设碗盘,看来这位老婆婆应该就是龙婆,于是洛小园大声的问候着:”龙婆婆,您好,我是洛小园,谢谢您帮我准备晚餐。” 龙婆听到洛小园的招呼,原本慈祥和蔼的脸色瞬间转为阴沉嫌弃,也是没好气的对洛小园说:”旁边有盆水,你先去洗手,然后快来吃饭。 还有,我叫龙婆,那个婆是老婆的婆,不是婆婆的婆,你以后别喊我龙婆婆。” 洛小园侧过身,暗中吐了一下舌头,心想:”这对老夫妻可真难捉摸,光是这么简单的称呼就这么多麻烦,看来自己可得多加小心。” 于是接着说道:”我知道了,龙婆。你的婆是龙伯老婆的婆,我以后记得了。” 龙婆一边看着洛小园洗手,一边转怒为笑的对洛小园道:”乖孩子,记住了,以后可别再叫错。另外,乌阁主特别叮嘱过,在这里只能称呼你小哥,不管是白羽王子或是你原来的名字都不能再用了,这关系到你的生命安全,你记得了吗?” 经龙婆这一提醒,洛小园才惊觉刚刚一时大意,竟然直接报上了自己的名字,这不是摆明了承认自己是个冒牌货。但是随即一想,原来那个乌阁主早知道自己是冒牌货,一定是肖冰先出卖了自己,难怪自己一觉醒来便找他不着,那家伙一定是逃之夭夭了。 洛小园接着吞吞吐吐的问着:”龙婆,我现在算是被乌阁主关了起来吗?你跟龙伯是来监视我的吗?” 龙婆笑着说:”你胡说八道什么,这里是清风书斋,是乌阁主的私人园邸,几十年来受乌阁主之邀来家里做客的不过十来人,你可是乌阁主的座上嘉宾呢! 还有,我和龙伯可不是帮人看顾犯人的下人,只是受乌阁主之托,来帮忙照看你一段时间。” 洛小园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自己明明是个冒充白羽王子的骗子,乌阁主知道后非但不将自己抓起来,怎么反而成为他的客人呢?只是这事的缘由也不好跟龙婆细问,于是便绕个圈圈问道:”所以乌阁主也住这儿吗?” 龙婆说:”这整个园邸叫做清风书斋,里面一共有六个书斋,小哥你住的这里是万象书斋,乌阁主住的是清风书斋本院,一般来说是见不着的,不过你是乌阁主的贵客,他要是回来,应该会来找你吧。” 洛小园心想,幸好乌阁主不住这里,毕竟自己的身份被拆穿,总是会有点心虚,不住一起,起码不会经常碰面,但问题是自己要在这里住多久呢? 龙婆接着又说:”我和龙伯也不过是受人之托,如果你有问题想问,就等乌阁主回来直接问他吧,我和龙伯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受请托在这段日子把你照顾好。” 洛小园又问:”那乌阁主什么时候会来呢?” 龙婆笑着说:”这我可不知道,乌阁主日常很忙的,经常十天半个月都没法回来睡觉,我想,他要找你时自然会来找你,你就别惦着了。” 洛小园听到这里大吃一惊,心想,要是乌阁主十天半个月不回来,自己不就得被关在这里十天半个月,这还得了,要是法诞典礼结束,爹爹跟着使团一起回五兽国去,那自己怎么办? 龙婆见洛小园的反应笑着说:”这段时间乌阁主要操办新国主的法诞典礼,肯定不会离开城里,估计经常会回清风书斋睡觉,你就别担心了,快先吃饭,你也睡了一整天没吃东西,应该饿坏了吧。” 洛小园这才想到自己还饿着肚子,于是赶紧拿起碗筷,狼吞虎咽的把整桌食物往肚子里装,一边心里头还估摸着,别说肖冰先不见了,现在连冒充白羽王子的身份都被揭穿了,看来得赶紧想办法溜掉,否则自己在这里势孤力单,难保不会发生什么坏事。 没过一会儿,龙伯随后也进到屋里与龙婆一起坐着用膳。东牙国人向来没有主仆的概念,人与人之间只有负责的工作内容不同,没有身份阶级上的差异,彼此相处就像族人、家人一般。 龙伯与龙婆原是灵蛇山主身边的金童玉女,准确说来,他们的辈份应该是乌赤金的师兄与师姐,乌赤金向来对他俩亦是敬重有加,自龙伯龙婆从金童玉女的岗位退休后,龙伯龙婆便一直待在清风书斋帮着乌赤金打点园邸里的事。 龙伯与龙婆自幼年起已然相伴五十余年,未曾育有一子半女,此刻两人陪着洛小园共进晚餐,竟有一家和乐之感,龙婆不时的往洛小园的碗上填满菜肴,见洛小园一口一口的把自己做的美食塞到嘴里,不禁满足的笑着。 “小哥,你虽然睡了一整天,晚上还是早点上床睡觉,免得日夜颠倒乱了作息。 还有,外面的园子虽然不致于有什么豺狼虎豹,但是清风书斋一共有十八个园子和两个农场,晚上这外头一点灯光都不透,你要出去乱跑,十之八九会迷路,这冰天雪地的最怕有个什么闪失,最好是待在屋子里。” 龙婆边吃饭,边叮嘱着洛小园,接着又说:”换洗的衣服都已经帮你放在房间的柜子里,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的,明天一早告诉我,我再帮你张罗。” 洛小园正满心盘算着要怎么逃出清风书斋,怎么逃出东牙国,狼吞虎咽之间倒也没听清楚龙婆讲的话,只是含混的应了几声,便继续思索着接下来要如何进行他的绝地大逃脱。 饭后,龙伯与龙婆就万象书屋里的环境对洛小园稍作一番说明,早早便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终于又轮到一个人的独处,洛小园暗自庆幸着身边没有人监视,刚好可以好整以暇的观察逃脱路线。 他爬上万象书屋的阁楼,阁楼上有两间颇为精致的书房,打开书房的窗子看出去,黑色天幕已经完全将书屋的周围笼罩,果真一点光都没有,看来只能等明天一早再回到这阁楼上来探路。 第十八回。五兽棋王 这万象书屋原来是收藏万山诸国各地风土民情和人文历史典籍的地方,洛小园现在正站在五兽国与周边邻国的藏书区,眼前几个大字刚好吸引洛小园的眼光,五兽国拾遗。 洛小园不懂拾遗是什么意思,却也因此勾起了洛小园对这本书的兴趣,他轻手轻脚的爬上书架,小心翼翼的将那本书取了下来。 洛小园虽不是贵族子弟,但从小经常在木铜王子府出入,也和木铜王子家的小王子们一同读了几年书,虽然称不上什么学问,不过该认得的字也已十有八九,读本书大致还不成问题。 翻开五兽国拾遗的第一页,洛小园的眼睛就亮了,此刻映入眼帘的正是五兽国的国粹,五兽棋。 五兽棋是每个五兽国人都能玩上一手的游戏,说它是游戏,是因为所有的五兽国孩子打小就玩五兽棋。这个时期的五兽棋就是一种游戏,一种童趣,随着年龄的增长,每个人在不同阶段对五兽棋都有不同的领悟与启发,它或着是格斗狩猎的技巧,或者是经商营生的心法,更能成为士兵将领行军打仗的战术,由此可知五兽棋在五兽国人心目中的地位了。 洛小园之所以对五兽棋眼睛为之一亮,系因洛小园可是五兽国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五兽棋王,在五兽棋的世界里,他可算是真的王者。 看着这本比父亲还年长的五兽国拾遗,不喜欢读书的洛小园却开始聚精会神的字字细读,只见他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挠首,一会儿揉耳,仿佛那本书就像个棋士坐在棋盘对面与他对奕一般。 这本书之所以让洛小园如此出神,原来是书中所提的五兽棋与洛小园所熟悉的五兽棋根本就是南辕北辙的两回事。 洛小园认识的五兽棋,是奕者双方各执数量相等的虎、狼、马、蛇及猎人等不同角色的棋子,依据不同角色的功能在棋盘上进行阵地的布置与攻防的实施,最后谁先将对方的虎王擒获,谁就是获胜者。 但这书上所说的五兽棋,则是包含虎棋、狼棋、马棋、蛇棋以及猎人棋等五种,对弈双方既有可能猎人,也有可能是各种野兽,对奕的规则是可以是人兽对战,也可以是不同野兽之间的撕咬,这与洛小园熟悉的五兽棋完全不是一回事。 除此之外,书中的五兽棋除了两人对战外,还有十人、百人对战的棋谱,这完全脱离了洛小园过去对五兽棋的认知,但也激起了洛小园的企图去对这前所未见的五兽棋一探究竟。 既然要研究棋谱,就必须先有棋盘和棋子,洛小园于是在屋子里翻箱倒柜,试着在整屋子的书册中找出适合制成棋盘与棋子的材料。 在五兽国,每个孩子都有自己专属的五兽棋棋子,他们或者是自己制作,或者是从坊间购得,或者由长辈或亲友赠与,材质更是从木头、玉石、竹片,甚至是野兽骸骨皆有可能,从此这个棋子就会伴随他们一起成长,见证他们在五兽棋战场上的峥嵘岁月。 不过,万象书屋哪有可用来制作棋盘、棋子的材料,书屋里有的就是书,满坑满谷的书,书上尽是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像,就连做为棋盘的图纸,这些满是文字的书可都还不够格。 就在洛小园对着书房一筹莫展时,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那声音说道:”在找什么呢?” 洛小园吓了一跳,急忙转过身来看看是谁在说话,只见一个白发白须的老者正坐在身后的凳子上,慈祥和蔼的对着自己微笑。 这老头是谁?怎么无声无息的就出现在自己身后?虽然这老头看上去颇为和善,但此刻自己身处险境,倒也不可掉以轻心。 但见这老者与自己说话的口气甚为客气,自己刚刚的惊吓反而显得大惊小怪,洛小园于是谨慎而礼貌的对那老者说:”老爷爷您好,我正在找些能够用来制作棋盘与棋子的材料。” 说着还一边以手指向那本五兽国拾遗,一边说道:”就是这本书里讲的五兽棋,老爷爷,您会下五兽棋吗?” 那老者看了一眼洛小园手上的书,于是笑着说:”听说过,但一直没试过。这样吧,你说说看需要怎样的材料呢?我帮你找找。” 洛小园挠了挠头说道:”都可以啊,竹片、石片、木片什么的都行,还要有锯子和凿刀。” 老者听了笑说:”这还不简单,这屋里那么多张桌椅,咱们随便拆它一张,不就可以拿来做成棋子了吗?” 洛小园听完吐了吐舌头说道:”我可不敢,这里可是乌阁主的园邸,要是让他发现我把他的桌椅拆了,就只为了拿来做五兽棋子,那乌阁主还不把我给拆了?” 老者笑着问洛小园:”拆了你?乌阁主这么可怕吗?” 洛小园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要说乌赤金可怕嘛,倒也不见得,只是之前肖冰先不断提醒自己乌阁主是个多么厉害的角色,整个东牙国最要提防的就是他,再加上自己和肖冰先在乌赤金面前说了一大堆的谎话,总觉得乌赤金可能会抓到自己的把柄,是以在心态上,不知不觉的就对乌赤金有所畏惧。 不过再仔细一想,乌赤金跟自己讲话时,一直都是温言温语,后来还安排自己住在这么舒适的地方,安排了龙伯和龙婆来照顾自己,更没限制自己任何的行动,说实在话,到目前为止,乌赤金对自己真是挺好的,并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于是洛小园便这么回复那老者:”谁说我怕乌阁主,只是乌阁主待我不错,如果我反而恩将仇报,将他的椅子给拆了,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吗?” ”不怕就好。这屋里那么多椅子,不见一张两张,估计没人会发现。就算真被乌阁主发现了,你就说是我的主意,我扛了,来吧,我帮你。”那老者说着说着就站起身来四处张望,要帮洛小园找一张适合的椅子。 洛小园见这老头讲话甚是有趣,又是帮着自己为非作歹,一时便对这个老者心生亲近,亦步亦趋的跟在老头身边,对着整屋子的一应桌椅品头论足。 不到一会儿功夫,这一老一小同时看上了一张摆在阴暗角落里的凳子,这张椅子看来简朴无华,估计是为了方便取得高处的书册而准备的凳子,他们盘算着这张椅子就算不见了,乌赤金大概也不会发现。 两人对望一眼,彼此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洛小园便兴高采烈的将那凳子搬了出来,准备对那凳子大兴土木,此刻洛小园突然又想起没有锯子和凿刀,怎么有办法将这凳子变成棋子呢? 那老者看出洛小园的心思,便对洛小园说:”你去别处看看有没有菜刀或柴刀,这清风书斋总得煮饭切菜或劈柴生火,这都得有把刀吧,凿刀就不用了,待会咱们用笔划上去就行了。” 洛小园觉得没错,龙婆今天做了一整桌的饭菜,总得拿刀切肉切菜吧,于是立马出去搜索厨房的下落。 洛小园哪里知道龙婆的饭菜根本是在别的地方做完后才拿到万象书屋,万象书屋压根就没有厨房这种地方,当然更没有菜刀,洛小园足足绕了万象书屋两三圈,里里外外的反复搜索,最后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到屋里,无精打采的对那老者说道:”老爷爷,这屋里压根就没厨房,更别说有菜刀了。” 那老者笑着对洛小园说:”别找菜刀了,我刚刚找到一把劈柴刀,已经把那张凳子劈成一片一片的棋子了,你过来帮忙把棋子的图案画上吧。” 洛小园趋前一看,果然一片一片的木片整齐的摆在桌上,再看那躺在地上的凳尸,四只脚只剩三只脚,上头被柴刀截断的痕迹还正新鲜着。 洛小园大喜,二话不说立刻坐上书桌,开始磨起墨来,准备大展身手。 老者看着洛小园磨墨的架式,知道这孩子肯定读过几年书,便笑着对洛小园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呢?可以写给我看吗?” ”老爷爷,我叫洛……,呃,洛……”洛小园本能上心直口快的脱口而出,却又猛然想起龙婆才特别叮嘱过自己在这里就只能叫做小哥,否则会有生命危险。 于是洛小园话锋一转,反问那老者说:”老爷爷,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我也帮你做一套棋子,可以把你的名字刻在写在棋子上。” 那老者笑道:”你要帮我也做一套棋子吗?那好,有了棋子,你就可以教我怎么下五兽棋了。 我叫灵蛇,灵活的灵,毒蛇的蛇。” ”灵蛇?”洛小园心想,怎么有人的名字这么奇怪,却又好像对这个名字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于是又接着问道:”你的名字好怪,你是骗我的吧?” 原来这个老者,就是东牙山向天峰的山主,乌赤金的师父,灵蛇。灵蛇与乌赤金一路赶下山来,就是要确认眼前这个三绝孤的真假。 一到东牙国后,乌赤金立刻先去面见国主福利生,而灵蛇则是直奔清风书斋,亲自来会会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三绝孤。 ”我这名字,是小时候师父起的道号,已经跟了我快一百年,至于我有没有其他的真名,我倒真是不知道。”灵蛇对洛小园的问题缓缓道来,就像在与自家孙子聊天,根本不像是正在面对东牙山生死大敌的模样。 ”灵蛇爷爷,原来你已经快一百岁啦,是吹牛的吧,我瞧你的样子,就跟我老家的酿酒师父差不多,他也不过才六十五岁。”洛小园一副完全无法置信的模样。 ”傻孩子,到了我这个年纪,只会把岁数往少里说,没人会为了吹牛把自己岁数往多了讲。”灵蛇捋了捋自己雪白的胡子说道。 ”为什么要把年纪往少里说?得把自己年纪往多了讲,别人才不敢欺负你年纪小啊。”洛小园拿自己的亲身经历来响应。 ”到了我这时候,把年纪往少里说,是不想让阎王知道自己几岁了,要是年岁说得太高,阎王说不定觉得你已经活得够久了,兴许明天就派牛头马面来把我收走,年纪说得低点,或许阎王会网开一面,让我再多活几年。”灵蛇莞尔一笑的说着。 洛小园一听觉得有理,原来连说个年纪也有这番讲究,以后自己到底该把年纪往多了说还是往少里讲呢?看来,要是碰到有人想以大欺小时,就该往多了说,要是到庙里拜拜,就应该往少里讲,毕竟神仙都是一家人,难保他们不会打小报告。 接着他念头一转,对那灵蛇问道:”你怎么会出现在清风书斋?这里是乌阁主的园邸,一般人可是进不来的。” 洛小园心想,这个东牙国怎么都是老人家,大半天都没瞧见一个年轻人,更别说是跟自己年纪相仿的孩子了。 ”我呢?应该也算是乌阁主请来的客人吧。我就住在前面不远的百叶书屋,刚刚在这园子里散步,见这屋子里透着灯光,就直接进来瞧瞧。你呢?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灵蛇仍是一派悠闲地娓娓道来,他已经很久不曾和这种年纪的孩子聊天了,此刻他一边聊着,一边遥想着当年自己的孩提时光。 ”我…,灵蛇爷爷,我很想告诉你我的名字,可是乌阁主有交代过,我在这里只能叫小哥,不能告诉任何人我的名字,否则会有危险。”洛小园非常诚恳的说着。 ”这样子啊,这么说,你也不能告诉我你是打哪来的啰?”灵蛇略带失望的问着洛小园。 ”灵蛇爷爷,我心里其实很想告诉你,不过…,这件事说起来很不可思议,我真的不能说。”此刻洛小园的心里头,是真的犹豫着是否该把真相告诉眼前的这个老爷爷,一来是他的慈祥和蔼让洛小园彻底安心,二来是他真想找机会坦白这一切,赶快脱身回到父亲身边,三来是现在连肖冰先都不知踪影,自己又何必一个人在这里守着秘密呢? ”没关系,不用急,不能说就先不急着说。这样吧,我们先把棋子做好,你不妨先教我下五兽棋吧,五兽国的五兽棋天下闻名,我现在可是满心期待呢!”灵蛇诚恳的说着。 望着洛小园单纯而专注在棋子制作的眼神,灵蛇有点陷入迷惑,在他的认知理解里,三绝孤者因为命格使然,性格多属孤僻、冷漠、畏缩,对诸事多呈负面、抗拒、逃避的心态,但现在眼前这个孩子,实在跟他想象中的三绝孤完全无法联系在一起。 第十九回。打虎高手 洛小园很快就制作好了第一份五兽棋子,他开心的把它交给了灵蛇,说道:”灵蛇爷爷,这一份棋子是专门为你做的,因为你的头发和胡子都是白的,所以我用颜色较浅的木牌来制成你的棋子,旁边是这些颜色较深的木牌,我就拿来制成我的棋子,以后我们一看棋子颜色的深浅,就知道是谁的棋子了,你说这样好吗?” 灵蛇轻轻的摸了摸洛小园的头,感受着三绝孤的脉动,因为抚额礼是玉晖山主的绝技,灵蛇不曾修习,况且此刻也不是使用抚额礼的好时机,但灵蛇自有其辨识之道。 灵蛇一边点头微笑,一边对洛小园说道:”太好了,这样我也拥有了自己专属的五兽棋子,谢谢你啊,小哥。” 摸着洛小园的头,灵蛇心想,此刻只要稍一发力,这个威胁着东牙国生死存亡的源头便立刻烟消云散,但是看着一个这么无辜、单纯又善良的孩子,就算未来他会给自己或东牙山带来麻烦,自己却无论如何都下不了手,他这会儿算是完全体会乌赤金的为难了。 洛小园很快的又将第二份棋子完成,他兴奋地对灵蛇说道:”灵蛇爷爷,大功告成了,我们来对奕吧。” 一开始,洛小园准备先教灵蛇自己原本就熟悉的五兽棋,毕竟五兽国拾遗里的五兽棋他还不熟悉,非经一番钻研,自己也没把握能教得好灵蛇爷爷;此外,洛小园当然也想藉此让灵蛇爷爷见识自己的五兽棋功力,毕竟自己可是”五兽棋王”。 但是灵蛇却不以为然,他认为既然洛小园也要学习五兽国拾遗里的五兽棋,不妨两个人就一起研习新的五兽棋,否则又要学旧的五兽棋,又要学新的五兽棋,以灵蛇的年纪只怕受不了这番折腾,洛小园也觉得甚为有理,便欣然同意灵蛇的建议。 五兽国拾遗里的五兽棋要远比洛小园所熟悉的五兽棋复杂得多。原来五兽国拾遗里的五兽棋是数百年前在五兽国所流传,因对奕难度极高,逐渐不为五兽国人所喜,为了延续传承这项国粹,一位热爱五兽棋的国主便命人将五兽棋予以简化,经过数百年来一代复一代的改良,就变成现在洛小园熟悉并精通的五兽棋了。 虽然是经过不断地简化,学习与对奕的门坎也不断的下降,但是五兽棋本质上的内涵仍被一定程度的保留,对于奕者的智慧启发与谋略发展仍有很大的帮助。 尤其对洛小园来说,自他从四、五岁开始受五兽棋启蒙,加上过人的天分与悟性,他在五兽棋上有着惊人的领悟和自信,因而能击败一众大人,取得五兽棋王的殊荣。 却也因为洛小园对现在的五兽棋过于熟悉精通,让他对五兽国拾遗里的五兽棋有点适应不良,在与灵蛇一起摸索对奕之法的过程中,洛小园反而因为两种五兽棋的似是而非显得绑手绑脚。 虽然灵蛇本身并非善奕者,但古老的五兽棋乃是从各种实务经验演绎而来,灵蛇对此反而比洛小园有着更多的生活经历,灵蛇同时也发现洛小园每次遇到的瓶颈都是因为对人生觉悟不足所致,因此他想了一个法子让洛小园改变学习的方法。 ”小哥,你遇见过老虎吗?”灵蛇突然问了洛小园这个问题。 洛小园沉思了一下,说道:”没有见过活的,但是见过被族里猎人杀死的老虎。小时候离我家不远的森林里有老虎的足迹出现,许多族里的猎人都被老虎咬死,后来猎人聚集起来,并在森林里设下许多陷阱,最后终于杀了老虎。” ”那么,你知道他们是怎么猎杀老虎的吗?”灵蛇继续问道。 洛小园摇了摇头,表示不知道。 ”我来跟你说说我年轻时碰到老虎的故事吧。”灵蛇故作神气的对洛小园说着。 “灵蛇爷爷遇见过老虎?太厉害了,快,快告诉我那是怎么回事。”洛小园兴奋地问着。 灵蛇开始娓娓道来:”我先告诉你老虎是种怎样的猛兽。首先,老虎几乎是我所见过,爆发速度最快的猛兽,牠就像一道闪电,明明你看牠还离你几十丈远,但一眨眼的时间就能扑到你眼前。另外,牠的力量也大的惊人,要远远比我见过的所有猛兽都大,一掌拍下来只怕不下千斤,再加上它本身几百斤的重量,所以牠是一种速度与力量兼具的完美猛兽。” “这么可怕……,跑得又快,力量又大,那不就是天下无敌了吗?”洛小园充满想象的说着。 “那倒不至于,要知道天底下没有无敌这件事。天生万物都有它相生相克的道理,在你家乡的老虎,最后还不是让猎人给杀了,难道猎人比老虎跑得更快?比老虎力气更大吗?其实,只要了解老虎的习性与弱点,那些远比老虎跑的慢,力气又小的猎人,也能靠自己的方法去战胜老虎。”与其说灵蛇在与洛小园切磋五兽棋,不如说是灵蛇在对洛小园启蒙万物之道。 “所以,灵蛇爷爷你后来也杀了那只老虎吗?” “没有,我和那只老虎周旋了个把时辰,把那只老虎搞得筋疲力尽,最后,我和牠交了朋友,把牠带回家了。”灵蛇不骄不喜的说着这段过往,好像说的是每天一早起来梳洗着装的平常事一样。 洛小园听到灵蛇这般话,表情从原来的好奇慢慢转变为怀疑,再从怀疑慢慢转为不屑,说道:”你跟老虎交了朋友?你骗我的!老虎怎么可能跟人交朋友,老虎吃人的!” “你要说我骗你,也对,我刚刚说的也不尽然属实。其实,我不是跟老虎交了朋友,我是把老虎给打蒙了,牠跑也跑不掉,打又打不过我,最后只能像只猫一样跟着我回去,从此帮我看家护院。”灵蛇这段话,更是十足十的让洛小园把他当成一个骗子。 洛小园毫不避讳的以他最轻蔑的眼神看着灵蛇,亏自己还那么认真的听着他讲故事,结果竟听到这么荒诞的吹牛,于是洛小园也以牙还牙的对灵蛇说:”既然你这么说,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你知道吗,刚刚我跟你说我老家的那只老虎,其实不是被猎人们给杀的,是被我杀的。 等等,也不能说是我杀了那只老虎,而是那只老虎打又打不过我,跑也跑不掉,被我折腾个把时辰后,最后羞愧的一头撞墙而死的。” 灵蛇听完洛小园这番反讽,噗赤一声的笑了出来,非但没有一丝不悦,反而因为能与洛小园这么愉快的聊天甚感愉快。要知道灵蛇一辈子生活在东牙山,身边都是修道练功的族人或门生,平常交谈不是谦恭有礼就是引经据典,几时听过洛小园这般有趣的言辞。 灵蛇回头一想,这孩子不相信自己的话是理所当然的,他又不知道自己是何许人也,今天要是自己与他易位而处,多半也会和他的反应一样。 于是灵蛇把刚刚削掉一只脚的凳子拿了过来,然后对洛小园说道:”你知道刚刚我是怎么把凳子的脚,削成这些木片的吗?” 灵蛇突然把话题转向凳子的脚,洛小园一时有点意会不过来,只能摇摇头说道:”不知道,你刚刚不是说找到一把劈柴刀?” 灵蛇站起身来,原地转了一个圈圈,拍拍自己身上各处,示意洛小园自己身上没有劈柴刀,接着又说:”现在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削下这些木片的。” 说着说着,灵蛇就用两指轻松地将凳子的另一条腿折断,然后用手掌运起刀气,手起刀落的将凳子脚削成一片一片的木片,果然就和桌上那些已经被制成棋子的木片一个模样。 这下子可把洛小园看得目瞪口呆,他拿起被灵蛇削下的木片仔细端详,这可是当着自己的面削下的,肯定无法做假,他又举起灵蛇的手掌左看右看,的确是肉做的手掌,手掌上连粗茧都找不到一个,他怔怔的看着灵蛇的脸,心想,他是怎么做到的? 灵蛇见着洛小园的表情甚感有趣,于是摸了摸洛小园的头,走到一边的柱子旁,伸出左手的食指,用非常缓慢的速度向柱子戳去,直到一整根指头慢慢的完全没入柱子里,然后再缓慢的从柱子里拔了出来。 洛小园这会儿更是不可置信,再一次的拉着灵蛇的左手食指,仔仔细细的打量这只穿木如纸的手指,心想,原来这个灵蛇爷爷是个武功高手。 洛小园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听得口中不听使唤的一直反复嘀咕着:”这手指…,这手指…” 灵蛇接着又问道:”你觉得是老虎的脑门比较硬,还是这木头柱子比较硬呢?” 洛小园不太确定的回道:”应该是木头柱子吧。” 灵蛇点了点头,笑着说:”对啦,所以现在你觉得我要收拾一只老虎,还会是件难事吗?” 洛小园现在可是完全相信这位老爷爷的能耐了,就凭他这手工夫,别说是一只老虎,就算是十只老虎,那还不是收拾的服服贴贴的。此刻只见洛小园点头如捣蒜的说道:”不难,不难,灵蛇爷爷,你真厉害。” “光靠这两手功夫肯定是不够的,老虎是活的,会上窜下跳,也会审时度势,牠可不会乖乖的站在那里等我用手指去戳牠,尤其牠那两只前掌又快又狠,要是让牠给拍上或挠上,只怕立马就得厥了过去。”灵蛇这会儿认真的对洛小园说着。 “那你是怎么……,怎么收拾那只老虎的?” “首先,你要先知道老虎的弱点在哪儿。如果我手上有武器,那么我会拿着武器直指牠的弱点,老虎的弱点就是他的咽喉或是肚子,不是头也不是脚,那些地方都挨得了疼,只有咽喉和肚子会对他造成威胁。 接着,你要观察牠的动作,多数时候,一个人最自信的地方,往往也是他最致命的地方,老虎也不例外。 老虎习惯出奇不意的扑向你,用牠那力大无比的前爪将你拍昏,然后一口咬住你的咽喉,直到你流血身亡或窒息而死。 因此,面对老虎时别选择主动进攻,因为你再快都没牠快,你该做的就是要牢牢地死盯着牠看。盯哪呢?就盯着牠的咽喉,静静的等到牠扑向你,记得,此时千万别闭上眼睛,牢牢地盯着牠的咽喉,同时也紧紧握住武器直指牠的咽喉,老虎飞扑的势头很快,只要牠一启动,在半空中既转不了弯,也没地方躲,这时若你的武器能先刺中牠的咽喉,老虎就算不立刻毙命,也一定会身受重伤。” “所以,你就用手指戳进老虎的咽喉?”听到灵蛇的这一番描述,洛小园彷佛也身历其境在灵蛇伏虎的现场,此刻的他,好似能听到灵蛇以手指戳进老虎咽喉的声音。 “没有,如果我想杀牠,或许我会拿把刀对着他的咽喉,但是当时我压根不想杀牠,我只想收服牠,带牠回去当看门的大猫。”灵蛇看似开玩笑,但却又认真无欺的说着。 “抓一只老虎回去当看门的大猫?难道灵蛇爷爷家有很厉害的老鼠要抓吗?”洛小园怀疑的问着。 “单然不是,你不觉得家里有只老虎帮你看门,感觉上挺威风的?”灵蛇调皮的说着,因为当年他的确是这么想的。 听灵蛇这么说,洛小园那天生热爱炫耀的热情立刻就被点燃,忙不迭的点头说道:”那是一定的,要是能牵着一只老虎招摇过市的逛街,那才真是过瘾。” “当年我才二十来岁,身手利落的很,我和那只老虎对视没多久,牠就迫不及待的向我扑来。记得我刚刚说过,一个人最自信的地方,往往就是他最致命的地方,你猜猜老虎最自信的地方在哪?” “牠的大獠牙!”洛小园兴奋的说着。 灵蛇摇了摇头,说道:”不是獠牙,而是牠奇快无比的偷袭。我刚刚说过老虎飞扑的势头很快,所以老虎对自己这个优势非常自信,因为他很少失败,所以乐此不疲。” 洛小园点头说道:”我懂了,就是因为牠够快,快到想停也停不下来,只要我们拿着武器等着牠将自己的要害撞上来就好了。” 灵蛇赞许地说道:”没错,就是这个理。因为当下我没想杀牠,我这手指改为正对牠的脑门戳了过去,让牠感觉像被一根铁棍戳了一下,那一下肯定要痛彻心扉。 那只大猫,后来我就管牠叫大猫。牠被戳了第一下后,这辈子估计没吃过这种苦头,于是便恶狠狠地盯着我看,我知道这会儿已经成功的惹恼了牠,下一回合,牠肯定是拿命来拼了,牠会比之前扑的更猛,更快。”灵蛇口中一边说着,身体也一边演示着当时的动作和姿势。 洛小园此刻的兴奋就像一般十岁大的男孩,眼神中对灵蛇充满了无限的崇拜与向往,哪有半分想象中三绝孤的气息。 灵蛇看着洛小园的天真表情,继续说着:”这会儿牠绕着我转了好几圈,一直在等待攻击的时机,我看得出来牠正紧紧盯着我的手指,因为我的手指也一直对着牠的额头,刚刚牠才吃过一次亏,这回肯定学乖了,看着我的手指高高举着,牠也克制着自己继续按兵不动。” 洛小园这时好奇地问道:”你拿手指对着老虎,难道不怕被牠一口咬下去吗?” “怕是一定会怕的,但是你不能让老虎发现你怕牠,一旦牠察觉到你的恐惧,牠的勇气就会油然而生,接着力量就会随之而来。更重要的是我知道此刻牠更怕我的手指,因为牠才刚吃过这根手指的苦,我得善用这个优势,只要我能再用手指戳中牠额头的同一个地方,从此这根手指就会成为牠的紧箍咒,再也摆脱不掉了。” “后来呢?后来呢?”洛小园好奇的追问着。 “只要这手指继续高高举着,一时半会儿大猫肯定不敢轻举妄动,于是我改变战术,将左手自然地摆下,但这时我右手的食指同时也做好了准备,等着让牠尝尝另一根手指的威力。”灵蛇活灵活现的说着。 ?厉”害,双剑齐发,这会大猫得同时害怕两边的武器了。”洛小园仿若穿越到灵蛇智取大猫的现场。 “大猫看我的左手放下后,一刻也不迟疑的就对我发动了攻势,果然这次牠扑的更为猛烈,更为势在必得,因为牠对自己的速度实在太过自信,反而让速度成为牠的致命伤。 紧接着,我的右手食指不偏不倚的又戳中大猫额头上同一个地方,这次戳的比上次更狠,更痛。 大猫痛的在地上滚了几圈,再站起身时,只敢待在二、三十步以外的地方盯着我,此刻牠既舍不得放弃我这个猎物,但是又怕我再次戳中牠的额头,所以只敢远远地绕着我转圈。” “现在大猫怕的已经不是你的手指,而是你这个人了!”洛小园开心的说道。 “没错,你真聪明。现在牠怕的不只是我的手指,牠更怕我这个人,牠的眼神不再是盯着我的手指,而是恶狠狠地盯着我的眼睛。我当时已经不担心牠对我再次发动攻势,我怕的是牠转头就跑,因为牠已经知道惹不起我了。 但是我没给他逃跑的机会,这回换我主动出击,我折下身旁一根手腕粗的树枝用力向牠抛去,趁大猫的注意力被树枝吸引而分心的时候,我果断扑了上去,又在牠的额头上重重地戳了一指。 这一指重创了牠的自信心,这回大猫连痛到滚在地上的动作都没有,立刻转头拔腿就跑。” “唉,太可惜了,竟然让牠给跑了。”洛小园婉惜的说着。 “哪能让牠跑掉,我陪牠玩了那么久,就是为了把牠带回去。接着我立刻用轻功追了上去,一直赶到牠前方约三十步左右的地方停下来,等大猫看见我突然出现在牠面前,牠已经停不住自己的脚步,于是牠的额头再一次的撞上我的手指。” “哈哈,怎么那么笨!”洛小园听到此处忍不住地笑了出来。 “就这样我反复追了牠五、六回,牠的额头也就让我又戳了五、六回,鲜血流了牠一整张脸,这时牠已经知道打也打不过我,跑也跑不过我,只能彻底认怂服输了。”灵蛇轻松家常的说着这件惊险无比的往事。 “认怂服输?老虎是怎么认怂服输的?灵蛇爷爷你太了不起了!”洛小园充满钦佩的说着。 “大猫自此再也不敢正眼瞧我,牠低着头走到我的脚边,伏下身子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四脚朝天的露出雪白的肚子躺在地上撒娇,这就是老虎认怂服输的模样。 接着我摸了会儿牠的肚子,确认牠是否真的臣服于我,然后我示意牠跟我走,从此就随我回去乖乖的当只看门猫了。”灵蛇依旧像是说着今天吃过什么早餐般的平静。 “真的吗?太厉害了,牠后来不再咬人了吗?我能去看看牠吗?”兴奋的洛小园一连问了几个问题,一时竟忘了那个家伙可是人见人怕的老虎。 “现在要看牠可没办法了,大猫都死了好几十年。”灵蛇摇了摇头说着。 “太可惜了。灵蛇爷爷,你能把这打老虎的功夫教给我吗?”洛小园只婉惜了一下,立刻又点燃热情地问着。 听到洛小园开口要学这功夫,灵蛇心想计谋已经成功了一半。原来,打从接触洛小园的那一霎那起,灵蛇就对洛小园充满了好感,面对这么可爱单纯的孩子,怎么能为了一件未来根本不知道会不会发生的事,就对他施以不管是监禁或处死的不合理对待。 但是三绝孤这个威胁却由不得自己掉以轻心,最好的方法,是把这孩子留在身边,一来是就近监视他的行动,避免为有心人所利用,二来是把他调教成自己人,让他从此心向东牙山,永绝后患。 其中,最好的方法就是让这孩子自己想留在东牙山,在这里拜师学艺,如此一来,不但解决了三绝孤的威胁,也不致亏待了这孩子。 “想学功夫吗?迟了,我这把年纪已经没劲再教徒弟了。不过,你要是有决心和诚意,我倒是可以介绍一个武功比我更强的高人收你为徒,只是你得先经过几关考验,通过了考验,然后我才考虑帮你介绍。 而且你要知道,要当我朋友的徒弟,就得长年住在东牙山上,功夫没有学成是不能下山的。”灵蛇试探的说着 洛小园伸了伸舌头,心想,原来还有这么多麻烦,但是听灵蛇爷爷把收服老虎的过程讲的那般生动,哪能就这么轻言放弃?光是想着灵蛇爷爷刚刚用手掌削木片,用手指戳入柱子这两大神功,洛小园敢断言,就算是五兽国第一勇士也做不到。 “考验我不怕,一次不行我就试第二次,两次不行我就试第三次,总要试到过关为止。但是功夫没练成不能下山,这功夫要练多久啊?如果要练很久,我得要问问我爹爹,这要他同意才行。”洛小园既坚定又为难的说着。 “要问爹爹”这句话一出,立刻让灵蛇大感诧异,这孩子怎么会有爹爹,他不是三绝孤吗?九代亲人具绝,父亲可是排在至亲首位,难道自己和乌赤金都感应错了?还是说,这孩子讲的爹爹不是他的亲身父亲?这件事得彻底搞清楚,半点都不能弄错。 此刻的灵蛇已经下定决心,不管这孩子是不是三绝孤,也不管这孩子或他父亲同不同意,他都要想办法把这孩子留下来,因为他太喜欢这个孩子,这可是东牙山开山以来,第一次有个山主动想收非东牙山的弟子。 第二十回。身份成谜 就在灵蛇与洛小园聊得兴起时,书房外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七色国白羽王子拜师求艺的大事,当然要先请示白天机国主,这可不是过家家的小事。” 洛小园向声音来处看去,出现在眼前的居然是乌赤金,这个最让洛小园心惊胆跳的人。只见乌赤金走进书房后,先对着灵蛇山主深深的行了一个礼,然后便恭敬地站在灵蛇的身边。 “你忙完了?找张椅子坐下吧。”灵蛇看着乌赤金走来,看他一脸的风尘仆仆,知道他这一整天所受的折腾,心中甚是不舍。 洛小园看着乌赤金对灵蛇爷爷的恭敬,再加上灵蛇对乌赤金的态度,心中突然有种窃喜的感觉,原来这乌赤金也是让灵蛇爷爷给收服的“大猫”之一,如果我能成了灵蛇爷爷的徒弟,以后就不用再怕乌赤金了。 话虽如此,见到乌赤金的洛小园还是紧张的涨红了脸,毕竟一个十岁的小孩做了亏心事,是很难故作镇定的假装若无其事。此刻面对近在咫尺的乌赤金,洛小园只能勉为其难的对乌赤金打了一声招呼,尴尬的说道:“乌阁主,您好。” “您好,小哥。呃……,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呢?总不能让我们一直称呼你小哥吧。”乌赤金有点捉狭的回应了洛小园。 听到乌赤金这样的回话,洛小园简直想找个洞就钻进去,虽然欺骗乌赤金不是他的本意,但毕竟就是欺骗了,只是这个欺骗真是让洛小园做足了冤大头,不但如此,还有冤难伸。 洛小园想了又想,心里觉得颇不是滋味,毕竟这个欺骗对自己不但一点好处都没有,还让自己整天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更重要的是眼前这两人对自己一直都十分友善,洛小园自觉不该这样欺骗他们,不如现在就把实情全盘托出。 “那个…,我…”虽然已经决定全盘托出,但洛小园还是不知从何说起。 “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吧,没有人会责备你,只要你肯说实话,一切都可以被原谅。”灵蛇看出洛小园的困窘和害怕,试着温言缓和他的情绪,并且轻轻的摸着他的头,鼓励洛小园敞开心胸将实情说出。 “其实你不说我也大致知道情况了,你那位肖冰先肖统领可没你这么多犹豫,三言两语他就坦诚不讳了,我现在只想知道你们的说法是否一致,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 我知道一切都不是你的本意,你也是被逼的,只要你实话实说,我以东牙国疏礼阁主的身份保证,绝不对你追究。” 乌赤金利用将洛小园和肖冰先各自隔离的方法,激发洛小园因一时找不着肖冰先的忧虑,进而产生更多的猜忌和恐惧,自然而然的离间洛小园与肖冰先的默契。 虽然堂堂一个疏礼阁主对一个十岁大的孩子用上心机手段,难免有些胜之不武,但此事关系重大,乌赤金不但得有效解决,还得快速解决,因此也顾不上是否光明正大。 洛小园早在他一觉醒来遍寻不着肖冰先时,就曾经设想过肖冰先或许已经逃之夭夭,不讲江湖道义的把自己抛弃在这里,此刻听乌赤金这么说着,心里更是笃定了这个想法,既然你不仁在先,现在就别怪我不义在后。 于是,洛小园便从自己为何起心动念要到东牙国,一路上如何经历那些风霜与折磨,接着怎么在七色国营帐遇上肖冰先,以及肖冰先跟自己交代过的所有事情,都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了乌赤金和灵蛇。 一口气将实情说完的洛小园,瞬间将这两天肩上所扛的包袱抛到九霄云外,满心期待的等着乌赤金对自己的原谅,此刻是他第一次有勇气理直气壮的抬头直视乌赤金。 尽管等待良久,这个坦白并没有换来洛小园期待中的宽恕眼神,反而从灵蛇和乌赤金的眼中看到更多的凝重与忧虑,洛小园不确定他们是否原谅了自己,但他可以很明确的感受到整个气氛突然急转直下,他的坦白似乎给大家带来了更多的沉重。 洛小园不解几句话之前,大家不是还聊得挺愉快的吗?不但是灵蛇爷爷给于自己的温暖鼓励,就连乌赤金的和颜悦色也让自己迫不及待的要将实情全盘说出,怎么自己说了实话后,气氛反而变得如此诡异? 洛小园的直觉就告诉他,一定是肖冰先。肖冰先肯定跟乌赤金说了不少自己的坏话,难道他竟然把所有的锅都甩给自己? 但是,自己有什么锅好接的呢?自己不过就是个孩子,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懂,从头到尾自己都是胡里胡涂的任人摆布,肖冰先能陷害自己什么? 但洛小园还是先入为主的认定绝对是肖冰先诬陷了自己,故而急着为自己辩解说道:“乌阁主,你千万不能相信肖统领的话,我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洛小园的坦白不但没让整件事明朗,反而将乌赤金原本捋出来的思绪全部推翻,进而衍生出更多的谜团。 乌赤金原本以为对手耗费巨大的成本与心力,找来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这三大魔头大张旗鼓的袭击各国使团,搞得通山大道一片混乱,为的就是让洛小园这个三绝孤大杀器能混进东牙国,而三绝孤的破坏力也的确值得这么做。 然后再透过对七色国白色家族的灭门,让东牙国不得不出面保护、收留这个三绝孤,进而达到让三绝孤长留东牙国的目的,到此为止,一切看来都合情合理。 接着对方再透过东牙国的内奸将三绝孤送上东牙山,然后再找机会将其鲜血洒在接天石上,虽然乌赤金不知对方要怎么在东牙山滴水不漏的守护下去进行这个步骤,但是将三绝孤送进东牙山最大价值就在这里,如此才能达到毁灭东牙山,甚至是毁灭万山诸国的目的。 这个计划看来完整、合理且周密,若非乌赤金误打误撞的发现这个三绝孤的身份,只怕到了三绝孤血溅接天石的那个当下,乌赤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假设一切都如乌赤金所想,对方将三绝孤送进东牙国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就是潜伏在东牙国的内奸如何接续完成后面的任务,自己只要紧紧盯住洛小园以及肖冰先,自然就能守株待兔的等着潜伏的内奸上钩,这是乌赤金原本的如意算盘。 但是经过洛小园这一番坦白,完全推翻了之前的设想,如果洛小园所说的话属实,那么整件事对乌赤金来说,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首先,对方原本要送进东牙国的孩子根本不是洛小园,这么一来,那些内奸便不会对洛小园这个钓饵有任何兴趣,自己也就无法透过洛小园挖出潜伏在东牙国的内奸,那些内奸肯定又会深深地躲在自己看不见的角落里,对乌赤金来说,这是最大的隐忧。 其次,对方原本千方百计要送进东牙国的假白羽王子又是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做什么?为何要大费周章的送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进来东牙国呢? 另外,虽然洛小园说那顶营帐已经被对方一把火烧了,但这并不能证明那个假白羽王子就一定也被烧死。如果他没死,对方一定会再想办法把那孩子送进东牙国,这么一来,危机非但尚未解除,但自己却又再次成为睁眼瞎子,完全不知道对方想做什么了。 再者,既然假白羽王子送进东牙国的目的尚未达到,那么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的任务就不算结束,他们肯定还会继续翻云覆雨,这些人防不胜防,东牙国该怎么应对呢? 眼下万山诸国的王储齐集东牙国里,上一次的袭击还可说是意外,要是再有任何王储被袭击成功,东牙国就难辞其咎了。但是区区五千东牙军守住东牙国这座城堡不成问题,难道这上百个储君便一直留在东牙国里,从此不出无止墙? 只要他们一离开东牙国,离开了无止墙与东牙军的保护,他们就完全暴露在危险里,这些人可都是万山诸国的未来,东牙国承担不起这样的责任。 这一切的被动与不确定让乌赤金深感不安,他一向都是扮演料敌机先的角色,往往能御敌于千里之外,但这次状况却与往常截然不同,对手都已经兵临城下,甚至已经潜伏到自己身边,但自己却仍对一切仍无所知。 乌赤金与灵蛇凝重的看着彼此,他们同样感受到眼前即将到来的巨大风暴,洛小园面对如此气氛一时手足无措,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他以为只要坦白一切,就算无法获得原谅,顶多就是坦然接受处罚,但眼前这般凝重的肃杀气氛,却让洛小园觉得自己闯下什么无法被原谅的滔天大祸。 灵蛇当然看出了洛小园的不安,因此和蔼的对着他说着:“孩子,没事,既然你说了实话,一切就跟你没关系了。爷爷有点累,要回去休息,明天我们再来讨论五兽棋吧,现在你早点睡。” 洛小园听灵蛇这么说,虽然稍感宽心,但他清楚眼下的凝重气氛正是因自己的一番话所引起,尤其自己最怕的乌赤金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自己压根就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最后只听得乌赤金恭敬的对灵蛇说:“师父,弟子先送您回去休息。” 接着又转身对洛小园说:“你也上床睡吧,别到处乱跑,这里晚上不安全。” 乌赤金一边说着,一边就陪灵蛇走出书屋,不再理会洛小园。 第二十一回。首席弟子 灵蛇与乌赤金在走回百叶书屋的途中一路无语,虽然彼此都有许多的话要说,但此刻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灵蛇无语是因为他知道乌赤金经过这一整天的奔波劳顿,临了还突然发现如此令人震惊的变化,他认为乌赤金现在需要好好地睡上一觉,养足精神后,明天再好好地面对这些难题,此刻说任何一句话都是增加乌赤金的负担。 另外,灵蛇虽然长年深居东牙山上,对山下之事所涉不多,但眼看这一场风暴来的如此猛烈,别说自己心疼乌赤金这个弟子,难道自己就真能对此风暴充耳不闻,恍若无事的继续回向天峰去当他的清闲散人吗? 灵蛇必须好好思考自己能够如何协助乌赤金,他深知这个弟子不可能同意自己出手相助,所以自己一定得先通盘了解状况后,想出一个让乌赤金拒绝不了的做法,才是真正帮得上乌赤金,否则到时候只会成为乌赤金的累赘。 乌赤金无语是因为绕了一圈后,他对整个状况又回到一无所知的原点。现在他的脑里有着千千万万的疑问,他有预感这次的风暴不可能只凭自己一人之力或是东牙国一国之力就能解决,或许上至东牙山,下至万山诸国,此次恐怕没人能置身事外。 但是这些头绪目前他一条都理不出来,他一无对手目标,二无因应方法,就连对方图的是什么也不知道,此刻跟师父多谈不过是漫无目的的推测猜想,徒增两人的困扰而已,因此他认为不如请师父先休息,待明日理出些头绪后再说。 来到百叶书屋的门口,乌赤金正要对灵蛇叩首拜别,灵蛇却突然问了一句话:”你觉得洛小园那个孩子怎样?刚刚他讲的话都是真的吗?” 乌赤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飞快的回想了一遍刚刚洛小园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眼神表情,每一个肢体动作,然后严肃而笃定的说:”他所说的每一句话,我认为都是真的。自我第一次见到这孩子起,我对他最主要的印象就是真诚与善良,因此我才为此上向天峰去请示师父,刚刚他对我们坦诚一切的时候,他的眼神一样说服了我,所以我相信他。” “既然你也是这么认为,我这里有个想法。这孩子虽然已经确定不是对方用来伤害我们的工具,但他是三绝孤的事实就摆在那里,不能任他就此离开我们的视线,要是哪天被有心人发现了这事,难保未来这孩子不会成为我们的麻烦。所以,我想收这孩子为徒。” 灵蛇把自己对洛小园的想法说了出来,灵蛇知道乌赤金可能也会有此打算,但乌赤金向来不收弟子,而且接下来的他必定琐事缠身,乌赤金不可能花太多心力去教导这个弟子,不如自己先帮乌赤金把这个担子接下来。 乌赤金刚刚在万象书屋听到师父与洛小园谈及拜师学艺的事,心中已然有了想法,只是乌赤金对此另有打算,所以才开口阻止了他们的对话,此刻师父再提此事,正好可对师父说出自己的盘算。 “师父,关于您想收洛小园为弟子这事,弟子可能要跟您争上一争。” 灵蛇听到乌赤金这么说,只当乌赤金不舍自己这么一把年纪还收个这么小的弟子,于是笑着对乌赤金说道:”你别担心师父,向天峰上有几百个师兄弟姐妹,一个人教他一门功夫,这孩子就算一辈子也学不完,累不着师父的。 这几个时辰下来,我是真心喜欢这孩子,收他为徒对我来说是件开心的事。反而是你,向来不收弟子,平时工作又忙,别到时候互相耽误了。” “师父,说句实话,弟子其实也是真心喜欢这孩子。不过,如果只是因为喜欢,弟子断然不敢跟师父争这个孩子,弟子想收这孩子为徒,其实还有很多的原因。”乌赤金饶富深意的说着。 “你说说看。”听到乌赤金这么说,反倒勾起灵蛇的兴趣,向来不愿收弟子的乌赤金,怎么此刻对洛小园的兴致如此之高,甚至高到不惜跟师父抢弟子。 灵蛇心中并无任何不悦,反而因师徒二人英雄所见略同而感到欣慰,他相信以乌赤金这等心高气傲的个性,必然是看到了洛小园更多自己看不到的优点或潜力。 “首先,面对眼前的风暴,我需要帮手,一个足可推心置腹的帮手,但是碍于内奸这事,我对身边的人一个都无法信任。他们可能是在东牙国、在东牙山,更有可能在疏礼阁、在擎天阁,我宁愿小心翼翼的收起我对所有人的信任,如果这场风暴三、五年还停歇不了,我想,这孩子估计就能派上用场了。 其次,我需要的是一个在资质与能力上能跟我无缝配合且旗鼓相当的帮手,不管是在武功、术法、仙势等方方面面的能力,眼下东牙国并没有适当的人,他们虽然都各有长处,却也各有短板,我想要重新量身定制一个适合的人,能同时兼具师父的绝顶武功以及我的智谋思虑。 另外,无论如何,这孩子身上三绝孤的威胁就摆在那,如果让他跟着师父上向天峰学艺去,那里距离接天石太近,弟子不敢冒这个风险,如果跟在弟子身边,一来是他和东牙山之间还隔着护山封印及六层护卫,二来是弟子将与他结下同命诀,一旦弟子自觉把握不住他时,至少还有阻止他的办法。” 乌赤金所说的同命诀,是透过指诀将两个人的生死气息绑在一起,施诀者一旦死亡,另一人不论身在何处也必然同时气绝,反之亦然。此诀只有施诀者能解开,一经绑定,从此两人生死与共。 乌赤金此举是对三绝孤的风险做最后的防堵,如果真有失控的那么一天,他必须亲自来收拾这个残局。 乌赤金说的这三个理由,灵蛇都无法反对,甚至是更多的赞同与支持,尤其是第三点,因为灵蛇心里所想与乌赤金如出一辙,在乌赤金尚未对此说出口前,灵蛇也想着与这孩子结下同命诀。 灵蛇静静地望着这个弟子,淡定的说着:”师父年事已高,这个责任当然是师父扛下才适合,你可是身负东牙山护山大任的关键,这个担子你怎么能抢?要是最坏的情况发生,东牙山的担子要让谁来挑?” 然而,乌赤金的眼神透露着无比的坚定,一字一字的慢慢说着:”都让弟子来挑。师父,弟子只有确定还有您老在我身后坐镇,才能无后顾之忧的站在第一线,才能放心的倒下,您一直是弟子的后盾靠山。” 灵蛇知道无论从对师父的孝心以及对东牙山的承担,乌赤金永远都不会动摇,只能勉为其难的回道:”既然你这么说,师父就不跟你争了。不过,你既然提到要让他能兼具我的武功,那么他的武功就交给我来调教吧,师祖调教徒孙武功,这还说的过去吧。” “那当然,弟子求之不得。不过收他为弟子这件事还不急,我得百分之百确定这孩子所言句句属实才能放心,不但如此,还得有他父亲的同意,咱们总不能硬抢人家的孩子。 弟子从这孩子的秉性来看,他的家人对他应该是非常疼爱,目前看来,他的父亲必然不是生父而是养父,那这份亲情更是弥足珍贵,只怕到时还有一番为难。”乌赤金这番话透露出他是发自内心的关心、喜爱这孩子。 “那是,你想的周到。”灵蛇心想,乌赤金果然心思缜密冷静,即便已经对这孩子有那么多期待和想法,却仍不忘确认这孩子所言真伪。 “所以,弟子这里对师父有个不情之请,要请师父帮忙。刚刚洛小园提到他的父亲洛百味此番也随五兽国使团前来东牙国,弟子想请师父去帮弟子旁敲侧击一些状况,最重要的是了解是否有其他人知道这孩子的三绝孤命格。 如果师父觉得一切都没问题,再烦请师父不露声息的邀请他父亲来疏礼阁一叙,由我自己来开口收徒拜师一事,此前千万别露半点口风。 这里要先跟师父赔礼,抢了您的徒弟还要师父跑腿出力,只是弟子身为东牙国疏礼阁主天下皆知,公然出面去做这件事,只怕反而引起有心人见缝插针,而且这事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只能麻烦师父亲自出马相助。” “行了,没问题,这孩子再怎么说也是我半个弟子,这事我乐意的很。好了,你忙了一整天也累了,快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就去办这事,你不用来跟我请安,该忙什么就去忙什么。”两人告别后便纷纷回去歇息。 但是这一夜,注定是个无眠的夜。各揣心思的乌赤金、洛小园与灵蛇三人,虽说是躺在床上,却都是思绪杂沓辗转难眠。 乌赤金的问题是他不知道该想什么,洛小园这个唯一的线索断了,所有的场景都必须重新组建,但问题是他现在脑海里没有一丝脉络,除了白灵马车、夜半歌声及修罗庄园外,他对此事漫无头绪,更令人担忧的是,这些人也许只是对手的马前卒,真正的杀招目前可能还深藏不露。 洛小园的问题是乌赤金离开前的凝重神色,那个眼神让洛小园对未来充满恐惧,他连“坦白”这个最后的武器都用上,接下来也无计可施了。此刻他已下定决心,天一亮,他就要逃离这个地方,他知道父亲就近在咫尺,只要离开东牙国,父亲就在东牙国城外。 灵蛇的问题是廉颇老矣,尚能饭否?虽然他对自己这一身的武功绝学极为自信,但灵蛇很清楚武功不是一切问题的答案,计策谋略、胆识眼光、临事决断,无一不是解决问题的关键,一个数十年不曾踏入尘世的山居老人,能否为东牙山或乌赤金助上一臂之力,还是反而成为拖累他们的负担呢? 第二十二回。蓝衣军团 同样的夜,今晚的通山大道一样无眠。出乎意料的,通山大道上的万山诸国再次遭遇袭击,尽管王储们都已进到东牙国里避险,本以为通山大道应可免除袭击的困扰,万山诸国这么想,乌赤金与乐清秋也是这么想,但他们的敌人却不是这样想。 为了确保东牙国与诸国王储的安全,擎天阁主乐清秋不得不将主要战力保留在东牙国内,只余下三百名的大刀队协防十数里长的通山大道,此举无疑再次给了对手可趁之机,就在通山大道战力最为薄弱,万山诸国警觉最为松懈之时,偷袭再次发生。 今晚受创最重的两个使团,就是刚在通山大道上成为新领袖的鲲鹏国与五兽国,这明显是给这两个硬出头的使团一个下马威。 更令人意外的是,发动袭击的并非前一夜的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而是一群看不到脸面,清一色身着蓝衣、蓝头套与蓝长靴的蓝衣军。 这群人的阵法奇特,每十人为一组,不论面对的目标是一人、十人或百人,一律都是十人一组的阵型。尽管如此,他们在面对不同规模、战力、属性的对手时,这阵型都有对应章法且进退有据,看得出来是经过严格且精密的长期训练。 蓝衣军为数不多,据报不过一千余人,但相较于鲲鹏国与五兽国那些非战斗编制的侍卫,这千余人的蓝衣军已经足以一路摧枯拉朽,要不是所有的少主都已进入东牙国避险,此番袭击只怕要在万山诸国造成无法想象的损失。 此役唯一能对蓝衣军造成阻碍只有那三百余人的大刀队,也许是威慑于东牙军的名号,也许是欺敌诱敌的战术,蓝衣军选择不与大刀队正面交手,只是稍做骚扰以阻止或推迟大刀队对万山诸国施以援手。 虽说蓝衣军明着看似避着大刀队,实际上还是在大刀队的眼皮子底下成功的狙击了鲲鹏国与五兽国,蓝衣军毕竟还是取得了这一回合的优势。 鲲鹏国与五兽国的侍卫虽非那么不堪,但蓝衣军显然有备而来,他们利用鲲鹏国与五兽国一直将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这种武林高手设为假想敌,蓝衣军却突然以正规军的阵型突袭,居然尽收奇兵之效。 所幸此役交战时间只在电光火石之间,虽然伤者不下千人,却仅有区区数人阵亡,想是忌惮着就在附近的大刀队,因此不敢多做恋栈,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消息很快便传到东牙国内,避险于东牙国内的少主们无不骚动惊慌,纷纷至疏礼阁要求立即派驻重兵协防通山大道,毕竟此刻人在他乡,只身一人若无足够的侍卫护驾,这些娇生惯养的王储只怕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 由天朗心知此刻东牙国内的安全要远远重于通山大道,如果兵力分散多处,势必给予对手可趁之机,但在群情激愤的压力下,由天朗只能暂时虚以委蛇,以拖待变。 由天朗无法对这两难局面自作主张,他必须立刻找到乌赤金,只有乌赤金才知道怎么权衡这个局面。但自从昨天福利生召开紧急会议后,乌赤金的行踪便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此刻若非乌赤金主动来接触自己,自己还真不知去哪儿找到这个万山第一智者。 由天朗除了继续派人设法寻找乌赤金外,自己也不能坐以待毙,眼下的事一刻都耽搁不得,他准备硬着头皮,逾矩求见国主,既然乌赤金不在,就让国主亲自定夺。 由天朗快步走向御书房,经简单通报后召入,只见乌赤金与擎天阁主、丰足阁主正与福利生在房中讨论眼下情势,福利生见到由天朗便示意他坐下一起参与讨论。 由天朗先将各国王储的要求一一禀告,同时也补充了自己的疑虑与两难之处,福利生听完后并未给予任何裁示,只是让由天朗坐下,接着与三阁阁主继续讨论刚刚被打断的议题。 乐清秋接着说道:”多数使团早在腊月初十之前就已经陆续驻扎在通山大道附近,但敌人却选择按兵不动,直到腊月初十这天才动手,明显是针对东牙国大开国门而来。 问题是他们又不趁机混进东牙国或是干脆杀将进来,反而当诸国使团在通山大道上进退不得时突发偷袭,这摆明了是想打草惊蛇。 问题在于他们想打的是哪些草?想惊的又是哪条蛇呢?” 年永隽接着说道:”先是派白灵马车、夜半歌声及修罗庄园去突袭几个无足轻重的王储少主,接着又是派蓝衣军对鲲鹏国及五兽国扰而不杀,光是这些举动就很不寻常。 如果目的就是杀几个少主对我们示威,白灵马车、夜半歌声及修罗庄园任何一个都能独自轻松做到,何必大张旗鼓的让他们三者同时现身呢?这个操作太过刻意。即便是今天出现的蓝衣军,他们的能耐也可以轻松做到对几个少主的袭击,为什么要无端暴露自己手上有白灵马车、夜半歌声及修罗庄园这些王牌呢?这是在故意示威吗? 再者,修罗庄园那两个人对由天朗泄露自己的身份也很刻意。他们故意将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的特征描述的极其明显,深怕由天朗无法立刻判断出是谁下的狠手,这又是为了什么? 还有,在凤与国又刻意搞个死亡阵地,让由天朗一眼认出来者就是修罗庄园,他们俩任何一人都有足够的能力对由天朗一击毙命,干嘛装腔作势的自曝身份?怕我们不认识修罗庄园吗?接着又故作潇洒的放由天朗一马,好让他能活着回来通风报信,这是什么骚操作? 如果不是这么刻意的暴露线索,我肯定怀疑由天朗就是内奸,他们这么做很明显就是想借我们的手除掉由天朗。 这么多的不合理,我认为除了给我们个下马威,就是要混淆我们的想法。但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他们偷偷摸摸的干,杀我们个措手不及不是更好吗?到底是想要达成什么目的而这么干呢?” 由天朗听年阁主这么描述自己,当下颇为尴尬,尤其他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为何对方要刻意把这些消息泄露给自己?更为难的是由天朗还有件隐瞒大家的事,就是自己不小心让木铜王子给灌醉,在那几个时辰里,他相信埋伏多时的敌人一定也掌握了自己当时行踪,但敌人却还是放了自己一马?难道真是为了让自己能回来通风报信? 由天朗此刻只能尴尬的说道:”我对此也是有口难言,但事实的确就是如此,兴许他们另外还图谋些什么吧。” 乌赤金挥了挥手说道:”不要中了对方的计谋去纠结这些。他们看来很善于故弄玄虚,每一步都在试图扰乱我们,我们不能随之起舞。 我以为,虽然眼下所发生的一切看来杂乱无章,但并非全无头绪。有个线索是明显而笃定的,能一次调动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的对手,天底下没有几个,有能力培养出蓝衣军这样的部队,更是少之又少,这反而让我们省事多了。 再加上同时要符合对东牙国,甚至是对东牙山有着深仇大恨的目标更是凤毛麟角,我们应该从这儿找到突破口。” “但是法诞举办在即,我相信接下来几天,他们也一定不会消停,这山上山下每天这么折腾,那些少主们又整天鸡飞狗跳,这根本就是想把国主的法诞给搅黄。”由天朗为难的说道。 乌赤金不以为然的说道:”这或许也是对手的障眼法,就是要让我们把注意力都放在担心几天之后的国主法诞。法诞固然重要,但不管有没有这个仪式,国主的实质权力都不受影响,即便搅黄了,我们又有什么损失?又有谁能从中获利呢? 如果我们为了周全国主法诞而随着他们起舞,就怕会顾此失彼的中了他们的圈套。” 由天朗不是不能理解乌赤金所言,由天朗毕竟也是疏礼阁的第二把交椅,更是长年在风浪里打滚的老水手,他当然嗅得出其中的不对劲。但眼下做为东牙国的礼宾官员,各国少主的压力都加诸在他一个人身上,处理的不好,同样是一场灾难。 乌赤金当然能理解由天朗的难处,但这个难处比起对手背后的目的,相对无足轻重,所以他先不解决由天朗所提的问题,继续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昨天,对手在通山大道上引发一阵骚乱的同时,也企图蒙混一个假的七色国少主进来,若不是我阴错阳差的发现那个少主是假的,此刻对方已经得逞了。比起他们在通山大道上敲锣打鼓的袭击,这个假少主的暗度陈仓,低调的匪夷所思,不但如此,他们为了把这个假王子送进来,前前后后经过重重算计,我认为这才是对手昨晚的真实目的。” 福利生急忙问道:“怎么说?” 乌赤金准备彻底隐瞒洛小园和三绝孤这件事实,他认为既然洛小园是个连对手都不知道的存在,就干脆别让这件事出现在大家的讨论之中,毕竟三绝孤这件事非同小可,要是身边的内奸探得此事,只怕又是场腥风血雨,所以对洛小园一事只字不提。 “大家还记得我昨天上山之前提过的内奸吗?我认为,这个假少主就是启动潜伏在东牙国里内奸的钥匙,因为他只是个不知情的孩子,既不知道来东牙国做什么,也不知道是谁让他来东牙国,只知道来到这里,就会有人前来接应,而能在东牙国里接应他的,不是内奸还能是谁?” 年永隽问道:“这会不会也是对手在故弄玄虚,让我们把注意力放在那个假少主或内奸上?” 乌赤金沉思了一会,接着说道:“可能性很低。这个假少主的设计是经过非常复杂且精细的盘算,重点是,若不是阴错阳差的巧合,我根本没法发现这个假少主。 对方没必要花那么多的精力与成本去设计这个局,还得让我阴错阳差的才能发现,要是没这个阴错阳差,这个局不就白设计了?” 年永隽继续问道:“你又是怎知道这个假少主是经过非常复杂且精细的盘算?” “原本只是直觉,但很模糊,然而,就在刚刚,我收到来自七色国探子的飞鸽传书,这才让我豁然开朗。 昨个夜里,也就是七色国使团遭遇袭击的同时,七色国王室也不幸遇难,白色家族上下无一幸存,眼前这个出使东牙国的白羽王子成了白色家族的独苗。 这件事加上年初七色国突如其来的瘟疫,白色家族一连失去所有成年王子,导致今天只能派个既没人见过,又年仅十二岁的白羽王子来参加国主法诞,这很明显的就是个连环局,而且是个所资不菲的大局。 这样的大局,不可能只是障眼法,这成本太高了。昨晚通山大道上的袭击,就是为了掩护这个假白羽王子。大家想想,七色国使团虽说是遭遇袭击,但其他使团都是直接找上少主然后杀害,而侍卫则多数安然无恙,只有七色国,他们直接将一干随从杀的一乾二净,却独独把正主白羽王子给漏掉,这完全说不过去。 他们的手段,就是拿其他少主的死来转移我们的注意力,好让我们庆幸至少救回了一个少主,这么一来,我们更会竭尽所能的去保护这个假少主。再加上七色国白色家族一夜倾覆,眼看白羽王子只要回七色国就是死路一条,东牙国还能不出面来庇护这个被掉包的少主吗?” 乌赤金洋洋洒洒的说出这一大段,大家听得更是惊心动魄,难道对手的这个计谋,早在年初就开始布局,甚至不惜毁掉半个七色国?那可是场瘟疫呀,谁有这个能耐去搞出一场数十万人死亡的瘟疫呢? “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将这个假白羽王子送进东牙国?目的是什么?”福利生不解的问着。 “我也不知道,但是一定有着很大的阴谋。毕竟他们这个局所牵涉的层面太广,一般小计谋不值得如此大费周章。 所幸现在已经知道对方的手段,接下来就让那个假白羽王子把内奸引诱出来,我们就可以搞清楚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了。”乌赤金刻意这么说着,他知道洛小园并非对方真正想送进东牙国的人,他这么做,只是想透过潜伏的内奸去混淆对方的视听。 年永隽突然联想到一些事,是以问着:“还有个问题。就算那场瘟疫是有人设局,就算七色国那些成年王子也是被有计划的蓄意谋杀,就算这个假白羽王子身上真有着巨大且我们还不得而知的阴谋,关键是如果没有老国主的死,就不会有今天的法诞,这么一来,他们设的这个局又有什么用? 难道,老国主的死,也是他们设计的?这也太过骇人听闻了,老国主因病故世的过程,我们可是全程经历的,他可不是死于非命啊!” 虽然房中所有人对乌赤金都有着无比的信心,也知道乌赤金向来算无遗策,但乌赤金这样的推测,的确颠覆了大家可思考的范畴。 “不是不可能。如果他们有能耐在东牙国里埋下内奸,如果他们有能耐在七色国发动一场瘟疫,如果他们能一口气找来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这些人当帮手,那有什么理由没办法去制造一场老国主的自然病故呢?退一万步想,就算老国主是死于非命,这场法诞还是得办,这个局还是会走下去。”乌赤金试着解释着。 年永隽继续问道:“关于内奸,虽说可能性极大,毕竟还是推臆,我们总不能拿推臆当依据吧?” “内奸已经不是推臆了。对此我已有所掌握,而且,是大家始料未及的。”乌赤金笃定的说着。 “你已经发现内奸了?是谁?快把他揪出来?”年永隽疾声说道。 “国主,这里我先告个罪。关于内奸这事,暂且先保密不说,我等着放长线钓大鱼。大家现在也别急着知道,免得消息泄露出去,我们还得怀疑是谁说出去的,这未免太过得不偿失。” 福利生眉头深锁的问道:“原来真的有内奸,我以为你只是怀疑。” 乌赤金无奈的说道:“如果不是内奸,铁桶一座的东牙国,根本没人打的了我们的主意。” 乌赤金这话一说,整个御书房顿时陷入极度的静默与肃杀。内奸,永远是信任的最大杀手,一旦有了内奸的存在,便无法再对身边的任何人推心置腹,自此,任何事都只能孤军奋战,直到你被内奸致于死地,或是你将内奸致于死地。 “好了,局势也不是那么糟。我们也不是只能一味的挨打,我们一样可以主动出招,杀对方个措手不及,别一直让对方牵着鼻子走。”乌赤金立刻转移话题,将大家从内奸的低潮中抽离。 福利生不由自主地看了看乌赤金,他知道乌赤金既然说要出招,就一定是有了计策,这两天以来就属这句话最是振奋人心。虽然他知道此刻自己看着乌赤金的眼神一定充满依赖,这可不是个好习惯,但福利生此刻不仰仗乌赤金,还能仰仗谁? 乌赤金接着问了大家一句话:“你们觉得,对方是谁?对方的目标又是谁?对方想干什么?对方又想要怎么干?? 乌赤金挨个儿的看了大家一圈,没等大家回答,自顾自的又接着说道:“是不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管我们如何想破脑袋,却只能围着这些疑问不停打转,满脑子只能重复那些鬼打墙的疑问? 这就是对方的计谋! 他们用了一堆障眼法,就是要我们陷入这个漩涡,只要我们陷了进去,接下来就是一出接一出的剧本,让我们跟着他们设计的剧情团团转。 等我们跟着剧本绕了一大圈,被他们耍弄的筋疲力尽后,回头一看,才发现一把刀子已经戳进我们的后腰了。” 乐清秋一拍大腿说道:“正是如此。要不是你这么一说,我的确整个脑袋都纠结在他们整的这些么蛾子上,幸好你及时点醒大家,否则东牙国就要丢大脸了。 你快说说,那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做?该怎么出招?” "不知道,我还没想出来,这要大家一起集思广益。我只能先开个头,也听听大家的想法。" 乌赤金当然早有腹案,但他的计划没法说的清楚,也不能说,不是他不信任这房中的任何一人,而是任何一人知道了乌赤金的计策,未来在任何行动上,就不免会有些欲盖弥彰,反而容易引人疑窦。 众人当然不相信乌赤金没有腹案,都已经说到“主动出招”这个份上,他不可能没有腹案,他不说一定有他的道理。 “还是,乌阁主你先给点提示吧,这样我们也好有个方向。”乐清秋无奈的说道。乐清秋领兵打仗是一把好手,但是对机关算计却不擅长,让乐清秋坐在御书房里动脑筋,不如让他去雪地里伐木。 “是啊,你还是先给大家一点方向,大家才好各自发挥,否则只能在这房中你望着我,我望着你,到最后还是得等你开口。”福利生说道。 “我是真没腹案。但方向总是有的,你们听听。 首先,也就是由天朗那些烫手山芋怎么扔掉?那些抱怨每过一天,就会加重百倍千倍,谁都拿不准明天还会发生什么事,这些压力虽说是在由天朗身上,日后可都要算在国主身上,不能不先解决。 对方就是利用这些少主的压力拖住我们,让我们动辄得咎,所以,要想个釜底抽薪的方法把这个烫手山芋丢掉才行。” 跟随乌赤金二十多年的由天朗彷佛能抓住乌赤金的思路,虽不太确定,听乌赤金的言外之意,是干脆甩开这些少主,不让这些少主成为自己的压力?由天朗谨慎的问道:“难道,要放任所有少主自生自灭,不留他们在东牙国内?让他们个自去面对敌人?” “你想哪去了?怎么会是任其自生自灭?是不让他们有机会抱怨,根本断了抱怨的机会。关键就是这几天别再有任何事发生,而不让事情发生的最佳方式,就是直接把现在到法诞典礼中间的那几天彻底抹掉。” “你这是开玩笑吧,东牙山虽有千千万万的术法印诀,可从没一条是可以把日子直接抹掉,要是能这么做,直接把出事的那些日子抹掉不就好了?”乐清秋疑惑的问着。 乌赤金的这一番话,倒是让由天朗有种醍醐灌顶的感觉,他心里暗自赞叹乌赤金不愧是乌赤金,不枉自己追随他这么多年。 所谓的把日子抹掉当然只是个比喻,重点是不让那些日子发生。也就是说,只要法诞能提早几天举办,就能让对方少点机会搞事,这些少主自然就少一点抱怨。 由天朗茅塞顿开的说道:”如果我们能提早三、四天举办法诞,那就能少掉三、四天被对方搞事的机会,这么一来,来自诸国少主的压力直接就少掉一半,是这样吗?” 乌赤金笑了一笑,摇头说道:”你再想想,应该还有更好的方法,这个方法破绽还是很大。” 还有更好的方法?由天朗原以为这个方法已经是绝妙好计了,乌阁主居然还有更好的方法? 年永隽掌握到乌赤金此话的精髓,脱口说出:”乌阁主的意思,应该是今天就把法诞给办了,杀对方个措手不及。从现在到腊月初十还有八天,对方一定也想足了八天的损招,如果今天就把法诞给办了,明天一早就把少主们给送走,那些损招他们只能全部烂在肚子里。 就算眼下还有很多怨言积压在那儿,至少抱怨就只到今天为止,也不会再增加了,只要今天就把法诞办了,就是把压力限制在最小的范围。是这个意思吧,乌阁主?” 乌赤金点了点头,说道:”还是年阁主了解我,不枉咱俩打小一起长大,这四、五十年的交情果然不是白饶的。 只是,临时把法诞提前到今天举办,就得难为国主了。毕竟这是国主的法诞,当初也是经过方方面面的考虑,这才慎重的选在腊月二十举办,各国也勉为其难的迁就我们订出的时程,如今匆匆提前,一来典礼举办还有诸多事宜尚未完备,二来此后不免让人指指点点……。” 福利生斩钉截铁的说道:“不用理会这些枝微末节的小事,大局为重,你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由天朗面有难色的说道:“我们不预告大家法诞提前,这会不会太过失礼?” “事有轻重缓急,都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还在乎失礼这点小事吗?这些少主此刻都已身在东牙国内,今天参加法诞和八天后参加法诞有什么差别?他们又不需要提前沐浴更衣,吃斋念佛,好功德圆满的来参加法诞。 此外,如果照你所说,预告大家提前三、四天举办法诞,好让大家有所准备,这不也让对手同时能有所准备,将原本计划用在八天里的损招,一股脑在这几天全派上用场,那又何必提前法诞呢? 最重要的是刚刚我一直提到的,打乱对方的节奏,让对方不知道我们的下一步。提前法诞只是我们的第一步,接下来我们还得继续出招,换对方被我们迷惑。”乌赤金胸有成竹的说着。 “好计!法诞提前是由天朗该忙和的,那我们呢?”乐清秋问道。 “乐阁主,你是注定闲不了的,接下来就是轮到你的大戏。”乌赤金笑着响应乐清秋,继续说道:”关于你的大戏,我不好替你拿主意,毕竟领兵打仗是你的职责,我只能给点意见,一切你还是得自己拿主意。” “没问题,我先说说我的想法,你帮我掌掌眼。 对手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尤其是那一千多人的蓝衣军,他们肯定不是一夜间千里奔袭而来,肯定早已埋伏在附近多时。 要保持长时间的埋伏,必须维持足够的后勤支持,只要有后勤支持,就必定有安营扎寨的巢点,只要能找到这些巢点,我就有把握迅雷不及掩耳的把他们一锅端。“ 乌赤金呼应着说:“没错。眼下各国王储都在东牙国境内,只要布下护国封印,一时敌人还是难以逾越,乐阁主大可不必顾虑东牙国的安危,趁此机会狙击对方的后勤支持。对方一定认为我们会因为上百个少主的安危,而把五千东牙军牢牢的布置在东牙国里,绝对想不到我们敢倾巢而出。 此举还有个好处,乐阁主此次下山还可同时联合诸国使团留在封山大道的剩余兵力,他们现在就是一盘散沙。若是能把他们联合起来,既可以避免他们再受袭击,又可以让诸国侍卫与我们紧密联系,还可藉此消弥这几天各国少主的抱怨。” 举国兵力倾巢而出。这几个字出自乌赤金之口,除了此刻热血沸腾的乐清秋外,其他几人都是听得嗔目结舌,姑且不管这护国封印挡不挡得住敌人,光是这些王储们知道东牙国里精锐尽出,只剩一只封印护国,那还不吵翻了天。 福利生知道乌赤金此举必有深意,只是自己一时还摸不透,眼下不便提出意见,只能继续察言观色。 就在此时,乌赤金也将眼神对上了福利生,福利生知道这是乌赤金要自己做主决定的时后了。 乌赤金立刻说道:”禀告国主,我们背靠东牙山的护山封印,前有东牙国的护国封印,数百年来坚不可摧,请相信眼下这些封印可保一时安全无虞。 我同意乐阁主所言,敌人肯定有庞大的后勤支持就在附近,我推测他们的首脑也必定在其中帷幄运筹,通山大道此刻便该来次犁庭扫穴,敌人一定想不到我们会在此刻出手,此刻正是攻其不备的时候。 就算一时扫荡不了敌人,我们也能趁此机会把通山大道这个战场给清理出来,至少能稍解我们一路被动的劣势。” 乐清秋听完大笑道:“果然是万山第一智者,我只是不希望五千东牙军一直被憋屈着,经你这一番点拨,居然变成一套一石二鸟的计谋,乌阁主果然高人。” 乌赤金看了看福利生的反应,只见国主藏在长袖里的双手略微颤抖,他知道国主这是心存激动之态,对即将登上大位的年轻国主来说,这不但是一己的名声尊严,还可能是东牙山及万山诸国的存亡之秋。 福利生此刻也正看着乌赤金,他对乌赤金有着无比的信任,也知道乌赤金刚刚那般话,是为了他这个国主初试啼声的精心谋划,但是此计太过惊心动魄,即便是出自乌赤金的机杼,福利生也不免心惊胆跳。 “年阁主,你怎么看?”福利生注意到丰足阁主年永隽对主动出击一事未发一言,不知是否另有他见。 “乐阁主与乌阁主所议乃上佳之策,年永隽全力支持。年永隽只有一个问题,护国封印自然是坚不可摧,有护国封印在,一时半会的确无需担心外敌,但别忘了还有乌阁主不断提到的内奸,要是这些内奸动起手来,那可就是关门打狗之势。”年永隽语重心长的说道。 年永隽虽掌管丰足阁,主责东牙国民生经济,但实际上他才是东牙国第一高手,深知一旦五千东牙军倾巢而出,东牙国里的安危就只能系于自己一人之手。此刻他对内奸一事一无所知,国内又有上百个诸国王储,对这个重担实在没什么把握。 此言一出,福利生、乐清秋与由天朗也觉得有理,毕竟这些少主的安危才是重中之重,之前发生在通山大道上的死伤或许还能有说法,但不顾及诸国少主安危,更让五千东牙军尽数出城歼敌,只要东牙国里再有任何一个少主出事,福利生这国主也别干下去了。 大家一致望着乌赤金,看他对年永隽的问题有何对策,因为这计为他所生,以他的深谋远虑,对这个问题必然早有运筹。 乌赤金点了点头,似是成竹在胸的说道:”我要的就是这个关门打狗。事实上,只要有年阁主坐镇,东牙国里的安全我是一点都不担心,大家更别忘了咱们国主也是一等一的好手,这么多年来,只因他少主的身份尊贵,没人敢试他的身手,他可是我恩师灵蛇山主的得意门生,想要学成出师下山,没两下子可是过不了他那一关的。” 年永隽尴尬的笑道:“我当少主们的侍卫没问题,但你让国主也当他们的侍卫,这会不会有点不妥?” “侍卫?年阁主误会了,你们哪里是侍卫,你们俩的角色是门神,站在门口威慑群小的门神。不仅如此,我们还有一个真正的主神,眼下就坐镇在东牙国。” 大家对乌赤金这般莫测高深的谈话给搞的云山雾罩,又是门神又是主神的,东牙国里有哪几号人物难道大家还不知道吗?眼下除了乌赤金没编排到任务,其他人都用上了。 但是,乌赤金的武功向来是东牙国的笑谈,他也不可能把自己说成主神。坊间甚至流传着这么一个段子,东牙国的孩子只要吃过十二岁那年的年夜饭,就足以担任乌赤金的师父了。这话虽是玩笑,但也反映出乌赤金武功之不堪。 “这里就不卖关子了,我讲的主神,就是我的恩师,灵蛇山主,此刻他就在清风书斋坐镇。” 众人听到灵蛇山主此刻就在清风书斋,既是惊喜莫名,更是如释重负的吐了一口气,年永隽的疑问的确让大家不安,此刻既然有灵蛇山主这么强大的高手坐镇,刚刚的问题自然迎刃而解,对五千东牙军倾巢而出的主动出击自然更具信心。 福利生听到灵蛇山主亲自来到东牙国,自然是喜出望外,毕竟师父数十年来从未出过东牙山,就连自己的法诞典礼他都未曾允诺出席,因而急忙问道:“师父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没告诉我?快带我去向他老人家请安?” “国主放心,师父这趟就是来祝贺你的法诞典礼,只不过他不想见外人,所以一直不曾露面。眼下他老人家有要事处理,完事后自会去找国主,国主就先让师父忙他自己的事吧。” 灵蛇的坐镇让福利生吃下一颗定心丸,此刻他信心满满的对大家说道:“一切就照乌阁主和乐阁主的提议去做。乐阁主,何时能完成整军出发?” 乐清秋意气风发的说:“给我两个时辰即可,两个时辰后,国主让我什么时候出发,我就什么时候出发。” “好!”福利生点了点头,接着又问年永隽道:“你这边对擎天阁的支援呢?” “没问题,两个时辰后,乐阁主想要什么给什么。”年永隽同样信心十足的说道。 “乌阁主,还有什么要补充的?”福利生最后又问了乌赤金。 乌赤金转了一转手中的茶杯,双眼合成一条直线,又带着一点诡异的说道:“一切,等对方接了招再说吧。” 第二十三回。两小无猜 趁着天还未亮,洛小园已经迫不及待的摸黑行动,他必须赶在龙伯龙婆起床前溜出万象书屋,这个鬼地方,他是一刻都不能多待。 对洛小园来说,此刻的困难在于他是在不知不觉中来到的万象书屋,对这里的空间位置根本一无所知,他必须先离开这清风书斋,想办法打听出礼宾大厅所在。东牙国此刻冠盖云集,大家都是从迎宾大厅进来东牙国,一定找得到人可以问路,只要能找到礼宾大厅,他就回得到五兽国营地。 原则上洛小园这个想法没问题,但是现实总是出人意料之外,因为光是走出清风书斋这第一步,就是道无论如何也跨不过的槛。 清风书斋是由六大书屋、十八个林园、两个农场所组成,其中以清风书斋本院为中心,五大书斋成梅花状围绕着清风书斋本院而建,个别书斋与本院间的距离因其间穿插布置的各式花园而或远或近。 清风书斋里的五大书屋收藏着万山诸国的各种重要藏书,为了对这些收藏做完善的保存防护,因此在书屋间的十八座林园布置了各种阵法、机关与结界,这十八座林园园中有园、套中有套,若无识途之人引路,常人断难自行走出这纵横交错的天罗地网。 清风书斋这阵法还有另一个特色,就是遇强则强,遇弱则弱。对于精通武术或奇门算数的高手,这套阵法能不断挑战你的智力与体力,周而复始的消耗到你精疲力尽为止。 对于像洛小园这种要武功没武功,要技法没技法的迷途羔羊来说,这套阵法就会像鬼打墙的回路,让你不断的围绕着同一个地方打转,直到你昏昏欲睡,斗志全失。 一整个早上,洛小园就吃足了这鬼打墙的苦头。打从他离开万象书屋起,便周而复始的围绕着一栋陌生的屋子打转,不管他如何变换方向或是走法,几乎每隔半个时辰就会绕回那栋屋子前,就算他几次放弃念头想回头去找万象书屋,还是不断走回那栋陌生的屋子。 直到接近正午时分,此时的洛小园又饥又累,实在没有力气再这么折腾下去,只好偷偷溜进那栋屋子里,一来看看有没有食物可吃,二来找个角落好好歇息一下,他得想办法恢复体力,才能在下午继续他的脱困之旅。 走到那栋屋子前,一眼便见到门上挂着一个大大的牌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不论怎么看都看不懂的字。洛小园也不怎么在意,径自贴着墙边悄悄地溜进那屋子,非常令洛小园开心的是一进屋子便闻到浓郁的食物香味,这可是洛小园此刻最需要的补给。 他循着味道来到一间偏厅,看着桌上已然摆着五菜一汤和三副碗筷,洛小园心想,原来这里住了三个人,一时从脑海中浮现了灵蛇和乌赤金的样子,他们俩该不会就住在这里吧? 如果住在这的是灵蛇那还好说,要是住在这的是乌赤金那还得了,只是那三副碗筷要怎么解释,他想了想,决定趁四下无人,先抓点食物填饱肚子再说。 洛小园看准了桌上的鸡腿和馒头,这两种是桌上最适合拿了就走的食物,然后便一直跑到他认为足够遥远的距离后,找了一处隐蔽的角落坐下来好好大快朵颐。 自从昨晚龙婆为自己准备的那顿美食,洛小园已经足足将近半天以上粒米未进,加上一整个早上鬼打墙般的奔走,此刻手上的鸡腿与馒头对洛小园来说真是人间至美之味。 口腹之欲满足后,睡意逐渐袭来,洛小园心想,要走出这清风书斋,只怕还有的折腾,不如先打个盹,养足力气再上路。 洛小园这个盹也不知打了多久,直到一阵刺痛将他惊醒,急忙睁开惺忪的双眼,只见一双乌溜溜的大眼正紧贴着自己打量。 洛小园本能的身体往后一缩,那双乌溜溜的大眼好似也受到惊吓,同一时间也是往后一跳,只见一个身着黄衣的女童正没好气的怒视着自己,并对着自己怒斥:“哪里来的小贼,竟敢跑到清风书斋来偷食!” 洛小园心想,原来这女孩是那屋子里的人,这会儿是来捉贼的,看她年轻好欺,于是顺口便道:“妳哪只眼看到我偷吃?妳有证据吗?” 那女孩走近洛小园身边,煞有其事的嗅来嗅去,说道:“你瞧这味儿,偷食的证据都还留在身上。” 洛小园一听,紧张的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只是左闻右闻也没察觉出刚刚吃过的鸡腿香味,便大声质疑那黄衣女孩说:“哪有味?妳闻闻,妳闻闻。” 黄衣女孩说道:“我又何必闻,你偷了我桌上的鸡腿,那根让你啃的一乾二净的鸡骨头,现在正落在你的身边,这叫做人赃并获。” 这几天洛小园因冒替白羽王子的事件,一直处于提心吊胆的情绪中,满肚子委曲根本无从发泄,尤其所面对的若非肖冰先或乌赤金这等高官贵人,就是灵蛇或龙伯龙婆这样的老人家,好不容易遇上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孩童,自然是喜不自胜。 洛小园不顾黄衣女孩的质问,顾左右而言他的问道:“我叫洛小园,洛神的洛,花园的园,妳呢?妳叫什么名字?妳也住在这里吗?” 黄衣女孩见他不理会自己的问题,反而还问起自己的名字,心有不悦的说道:“我没问你的名字,我也不想知道你的名字,我只想知道你是不是偷吃了我的鸡腿?还有,你怎么会在清风书斋?谁准你进来的?” 洛小园被黄衣女孩这么一阵抢白,一股熟悉感由然而生,这不正是自己平常与小伙伴斗嘴时的场景嘛!于是他开心而本能的回道:“想知道是不是我吃了妳的鸡腿,妳得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否则我何必回答妳的问题?如果妳想知道我为何会在清风书斋,那妳就得再回答我另一个问题?要是妳想知道是谁准我进来的,那总共就是三个问题。” 黄衣女孩听洛小园这般响应,一时很是诧异,要知道她自幼身边并无太多机会与同龄伙伴相处,少有这般唇枪舌剑的机会,此刻见洛小园如此回应,心中倒也觉得有趣。 “好,我叫水映月,这是你刚刚问的第一个问题,我住在清风书斋,这是你问的第二个问题。好了,你现在得回答我的前两个问题,鸡腿是不是你偷吃的?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黄衣女孩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回答了洛小园的前两个问题。 “妳姓水啊,真好听。我姓洛,这个姓很特殊吧,里头也有水,我们一定能成为好朋友。我听说只有乌阁主的贵宾才能住进这清风书斋,妳年纪这么小,妳也是乌阁主的贵宾吗?”洛小园还是不愿回答鸡腿的事,他的经验告诉自己,一旦承认了自己的错,就很难理直气壮的跟对方胡搅蛮缠,这时他的态度就是鸡同鸭讲,要是避不了,那就一本初衷的跟对方装傻到底。 水映月显然中了洛小园的圈套,被他成功的转移了焦点,不再继续追问鸡腿的事,反而响应道:“就算我不是乌阁主的贵宾,这清风书斋我也是想住就住。你呢?你怎么会在清风书斋呢?” “我为什么会在清风书斋?其实我也不太清楚,原本我是睡在迎宾行馆,一觉醒来就在这儿了。”洛小满的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清风书斋,此刻他的回答实实在在是肺腑之言。 “原来你是来参加国主法诞的使团,你是打哪个国家来的?” 水映月这个问题可为难洛小园了。进东牙国时,他代表的是七色国少主白羽王子的身份,经过一番折腾后,他又回到五兽国厨师之子洛小园的身份,只是这个身份,能对眼前这个女孩坦诚相告吗? 洛小园灵机一动,说道:“我爹爹是个厨师,向来东奔西跑,到许多地方为各国王室贡献厨艺,所以我算是哪一国的,我自己也不知道。” “是吗?你去过哪些地方?我从生下来到现在都一直待在东牙国,哪里都没去过,真无趣。” 洛小园除了这次东牙国之行外,其实跟水映月一样都是待在五兽国,此时听水映月这么说,他那爱吹牛的本性又忍不住发作了,于是说道:“我去过的地方可多了,只是有些名字记不清楚,像是七色国、五兽国、鲲鹏国等等的我都去过。” 水映月见洛小园与自己年纪相仿,却已经游历过这么多地方,心中满是羡慕。若她翻开地图一看,便能知道这些地方散布天南地北,以他的年纪根本做不到,除非他一直都住在车上,而且这车子从来没停过。 只是水映月此刻一心只对各地美食名胜心向往之,因为她自幼便只能在清风书斋博览群书,虽然对各地风土民情心心念念,却总是没有机会能亲自游历外头的山川水泽,不免一直引为遗憾,眼下听洛小园遍游各地,满心想听洛小园分享他的周游历练。 “你去过五兽国?你吃过五兽国的五兽烩吗?书上说这是北国第一名菜。” 洛小园一听水映月问及五兽烩,心里头一股得意不知不觉的涌上心头,这五兽烩可是父亲洛百味的拿手名菜,洛小园自小品尝的五兽烩可是不下百回,真要介绍起这五兽烩,洛小园可以说上一天一夜都不带重样。 “没错,五兽烩的确是名菜中的名菜,光是准备各种食材,事前各种兽肉的腌制浸泡就要三天三夜,然后烹煮也要花上足足一整天,这实实在在是一道好吃到不行的美食。” 水映月听洛小园如此形容,心中不免觉得夸大,说道:“吹牛,我虽然没去过五兽国,但也吃过五兽烩,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 洛小园接着说:”你知道五兽烩是哪五兽吗?” 水映月早知洛小园会有此一问,立即回道:“当然知道。五兽指的是鹿、牛、羊、蛇、雉。其中雉虽属禽类,但因其毛色华丽,艳冠众禽,因此五兽国人亦以兽称之。” 水映月将书中所述念了一遍。这道华丽丰富的菜品是她在书中所涉,最向往的一道菜,两年前乌赤金特别延请名厨至东牙国烹制,水映月一尝之下便倾心于此,又听得该名厨说:“五兽烩之艺博大精深,就他能力之所及,十中不过一二。” 水映月以为,盘中这等珍馐竟然只及十之一二,那十足的五兽烩该是如何的美味呢?从那时开始,水映月便广阅各种膳经,并请国中厨师据以依样烹制,岂知所制的五兽烩皆远不及那日所尝。因此,越是不得其味,水映月就越不善罢罢休,是以对五兽烩的执着竟与日俱增。 洛小园又问:“那妳知道鹿是什么鹿,牛是什么牛,羊是什么羊,蛇是什么蛇,雉又是什么雉吗?” 水映月仰起头仔细回想,她所看过的书里,是否对此有过说明,她苦思良久,确实想不出有任何相关的记载,只能说道:“除了赤头蛇外,我不知道其他四兽该是什么来历?” 见水映月答不出来,洛小园更是得意的说道:“听好了。鹿,要的是的黑水森林的梅花鹿;牛,要的是名田县的白牦牛;羊,要的是百草张养的小羔羊;蛇,要的是成年雄性赤头蛇;雉,要的是未产过卵的血雉。” 水映月听洛小园洋洋洒洒的说出这一堆来历,心中对洛小园倒是有点刮目相看,没想到眼前这个又黑又瘦的小男孩,竟然对五兽烩能有如此见识,而洛小园见水映月一改之前跺跺逼人的神色,更是打铁趁热的继续夸炫自己从父亲那里得来五兽烩的点滴。 “五兽烩的味道由浅入深,摆在最上面的是血雉,然后依序是赤头蛇、百草羊、梅花鹿及名品牛。顺序要是摆错了,味道就完全错了,因为每一种肉品留在口中的味道都不一样,不同肉品交错混杂后的味道也不一样,所以品尝五兽烩,从第一口喝汤开始到最后一口饮完压味的大粮酒,总共有一百二十五种味道,次序万万不可搞乱。” 水映月突然问洛小园:“你会做五兽烩吗?你要是会做,我让厨师去备料,今晚就来做。” 洛小园笑着说道:“刚刚不是说了,光备料就得三天三夜,现在才开始备料,最快也要三天后才能开始烹煮。而且,我不会做,我只会吃,至少吃过一百次以上。” “一百次?”水映月对洛小园所说的这一百次大大的不以为然,要知道这道名菜可是国宴等级的名菜,许多食材更是极为珍贵少见,最重要的是能烹制此味的厨师更是少之又少,眼前这个与自己差不多年纪的孩子,除非是天天吃五兽烩,怎么可能已经吃过百次以上? “你这牛皮吹得太大了,难道你是天天都吃五兽烩吗?你今年才几岁啊,吃过一百次五兽烩,吹牛!” 虽说五兽烩是天下美味,洛小园却有着难言之隐,对他而言,五兽烩并不是一般人眼里的珍馐美食,而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家常便饭。 原来洛百味为了烹制出无懈可击的五兽烩,每次更换食材、调整配方或是季节转换之际,洛小园都是当然的试菜官,只有洛小园点头了,这道五兽烩才上得了木铜王子的桌上。 洛百味此举当然不是以洛小园的口味为五兽烩的标准,而是透过试菜的过程与洛小园玩耍、互动,因此洛小园口中所说的尝过百次五兽烩,一点都不浮夸。 洛小园把洛百味让他经常帮忙试菜一事告诉水映月,然后接着说道:“到底有没有尝过一百次我也不确定,就算不是天天吃,隔三差两的吃总是有的,说不定仔细算算,还远远不止一百次。” 洛小园这话的确是出自真诚,没有半点吹嘘的成分。 “你能让你父亲到东牙国来做一次五兽烩吗……?”水映月话说一半,龙婆便突然出现他们身后,并且直接打断他们的对话。 “小月,外头风大,妳在这吹这么久的风,当心你爹爹又要念叨了。”龙婆未等水映月反应,立刻又对着洛小园说道:?你一整个早上跑哪儿去了?刚刚外头传话,让你赶快换身衣服,现在立刻去礼宾大厅会客。” “会客?你是说我去会客?有客人找我?”洛小园惊讶而疑惑的问着龙婆。 “是的。他们是这么传话的,快去吧,你瞧你这一身脏。小月,你也快回屋里去吧。”龙婆话一说完就牵着洛小园快步走回万象书屋去。 第二十四回。亲子重逢 洛小园一面走着一面猜想礼宾大厅的客人是谁?此刻谁会知道自己身在东牙国呢?谁又会千里迢迢的跑到东牙国来会见自己呢?而且还能进到礼宾大厅?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客人呢? 他想来想去,此刻知道自己身在东牙国的人,除了清风书斋这些人,也就只有肖冰先而已,更何况肖冰先就算不是逃之夭夭,也算不上是客人,除此之外,还会有谁? 原来在礼宾大厅等着洛小园的正是受灵蛇之邀,前来会见乌赤金的洛百味。洛小园虽然是这场会面的主角,但他的身份其实只是个陪客,一个不能缺席的陪客。 匆匆赶到迎宾大厅的洛小园,远远地便见到洛百味与灵蛇面色凝重的并坐在一起谈话,而乌赤金则一如以往恭敬地站在灵蛇的身边。 洛小园乍见父亲,一时顾不得最害怕的乌赤金就在一旁,飞也似的跑到洛百味身前,紧紧拉着父亲的衣服哭喊着:“你跑哪去了,你跑哪去了,你怎么都不来救我!” 这一连串的喊叫夹杂着哭闹,看得出这对父子平日相处的模样。洛百味好不容易才听清楚洛小园所说的话,只能一脸疑惑的问道:”你这孩子,怎么自己就跑到这来,不是让你乖乖待在家里等我吗?居然一个人跑到这来闯祸?” 洛小园当然自知理亏,但是他向来知道怎么对父亲撒娇以模糊焦点,尤其此时乍见洛百味,这些日子的委曲与辛劳都找到了出口,自然是一股脑的在父亲身上哭闹,直喊着:“谁让你不来救我!谁让你不来救我!” 洛百味让洛小园这么一番胡搅蛮缠,只能不断拍着他的肩膀,不停地温言安慰。 灵蛇与乌赤金见他们俩这等互动模样,彼此不禁相视莞尔一笑。 话说灵蛇一早便出城去寻访洛百味,五兽国经过一场与蓝衣军的血战后,虽说没什么伤亡,但声名更是陡然雀起,通山大道上无人不知,是以灵蛇很快便打听到五兽国营地所在,不费吹灰之力的找到了洛百味。 灵蛇伪装成山间采药老叟,与正在整备食材的洛百味攀谈,交谈中刻意提及自己平常如何宠爱孙儿,更照着洛小园的的长相、言行、习惯等对洛百味侃侃而说,爱孙之情溢于言表。 洛百味听到灵蛇所言,自然而然的想起家里的洛小园,因而毫无保留的与灵蛇聊起自己与洛小园的生活点滴。 原来洛小园并非洛百味所亲生。洛百味当年周游列国遍尝美食,行至五兽国时,为了获得最新鲜的当地食材,连续数月与一群猎人远赴森林深处与草原边缘去打猎,某日在进入黑水森林捕猎时,突然听得草丛边传出婴儿的啼声,拨开草丛,果然见一衣不蔽体的新生婴孩。 众人见此婴孩模样应是断脐未久,刚分娩完的母亲必然还在附近,因此立即四下试着寻找踪迹,不久便有猎友在不远处发现一具气绝不久的女性尸体,见其体征,应是这婴孩的亲生母亲无误。 虽然众人当下议论纷纷,对于一个临盆妇人为何会出现在森林深处众说纷纭,只是再怎么讨论,终究无法从死人身上得到回答,当然也无法从新生婴孩的口中探知一二。 不管真相为何,眼下婴孩该如何处置才是重点,总不能任由他继续弃置在这狼群频繁出没的荒郊野外,将他带离险境并赶快让他进食才是当务之急。 只是众猎人皆是男人,三两天内亦无法走出森林立即寻到妇人乳汁,当下只好试着一边沿路寻找是否有泌乳中的兽类,同时也请擅长烹饪的洛百味利用周边的食材整治出适合新生婴孩进食的食物。 尽管一路上也曾寻获正在泌乳中的母羊及母狼,但那婴孩顶多浅尝少许母狼乳汁,只有洛百味为他做的羹汤他才愿意食用,一连十数日皆是如此,这般的朝夕相处,洛百味与那婴孩培养出深厚的感情,接下来也顺理成章的收养了这婴孩,同时中止了周游各国的流浪生涯,安定落居在五兽国。 灵蛇获此消息,基本上确定了洛小园的身世背景,并从洛百味拾得洛小园的时间去推算,洛小园生于天绝的事实大致可以确认,接着便是借故邀洛百味至东牙国,并将他引荐给乌赤金。 乌赤金只有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会见洛百味,半个时辰后,东牙山即将举行法诞大典,稍后又立即要赶赴讲武场亲送东牙军出征,乌赤金没有太多的时间跟洛百味坐下来闲话家常,只能把握这一点时间空档把洛小园拜师学艺的事尽快搞定。 乌赤金一见洛百味便开门见山的提及洛小园假冒七色国少主一事。他对洛百味说道:“我们相信这孩子是无心卷入这场阴谋,如果只是一时调皮,睁只眼闭只眼也就原谅这孩子了。但难就难在今早获得山下传来情报,说是七色国王族前晚已经被尽数诛杀,这下子冒充白羽王子的事就不是那么容易善了。 七色国的王族被灭,白羽王子就是唯一的独苗,他们怎么能放过假扮白羽王子的冒牌货,你要辩解说他跟凶手不是一路的,这话又有谁能相信? 话再说回来,七色国一看这孩子不过十岁年纪,一定不相信这是他自己的主意,肯定是受后面大人所指使,他后面的大人是谁?除了你这个父亲外,大家一定会怀疑上木铜王子,这个案子只怕很快就会引起两国之间的纠纷,甚至是战争。” 乌赤金的分析虽然夸大,但每个环节都合情合理,洛百味对乌赤金的推演也颇为认同,只是此刻在他心中,怎么也无法想象出门前还乖乖在家门口为自己送行的洛小园,此刻会在东牙国闯下如此滔天大祸。 洛百味虽是茫然无措,但他也知道这位老先生私下把自己找到这里来,又请出大名鼎鼎的东牙国疏礼阁主来跟自己商议此事,肯定是有他们的目的,此刻不妨先听听他们的说法,再行斟酌。 “这种大事,我不过就是个厨子,着实拿不定主意。乌阁主您见识不凡,不知道乌阁主有没有什么指教?” 乌赤金摇了摇头说道:“这件事,一边是你们五兽国与七色国之间的事,另一边是洛小园和七色国王族的事,这与东牙国是完全沾不上边的,我没有任何立场去说任何话。 只因为这孩子假冒白羽王子是在东牙国被识破,我认为应该先让这孩子的家长知道,若直接将他交给七色国,只怕你连见他最后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乌赤金直接撇开了东牙国和这件事的关系,要让洛百味更为孤立无援,意思就是洛百味你自己瞧着办,这事东牙国帮不了,特别找你来,是东牙国好心做个人情给你,东牙国可不想沾上一身骚。 洛百味虽也懂得一些人情世故,但哪是乌赤金这等精于谋略之人的对手,眼看乌赤金正要两手一摊,让洛百味自己去面对这个不知从何说起的滔天大祸。 洛百味此时灵机一动,对着灵蛇说道:“老先生,您一定有办法能帮我,否则就不会把我带到这儿来,我这孩儿的命都捏在您的手里了。” 原来洛百味见乌赤金虽然贵为东牙国疏礼阁主,但从一见面起,他就对这个白发白须的老先生毕恭毕敬,讲了这么久的话,还是乖乖的站在这老先生的身旁不敢逾矩,他断定这老先生要不就是他的父亲或祖父之辈,要不就是他的师父或上司之辈,总之,这老先生的话他多少会听。 他对灵蛇说:“老先生,您见多识广,能不能给我指条明路。您瞧咱们聊得这么投缘,我的孩子就像您的孙子,你能不能给点意见?” 灵蛇故意面露为难,对洛百味说道:“说实话,我要有法子,早就跟你说了,哪还需要带你来见乌阁主想办法。真要我说,既然你跟木铜王子熟,你就让木铜王子出面来保你孩子,我相信看在木铜王子的份上,他们应该不至于把事情闹大。” 乌赤金一听立即打断,立刻说道:“万万不可,这可是弑君篡国的大事,你们如果不想把事端扩大,这事最好别牵连到木铜王子。 木铜王子为人豪迈讲义气,洛师傅的孩子受委屈,他岂有不出面说事的道理。要是木铜王子出面,别人会怎么想?不就落实了是木铜王子在背后指使!这就是我刚刚讲的,往小的地方讲是洛小园和七色国王族的事,往大的地方说是五兽国和七色国的事。” 这下子洛百味真有点急了,他忙着对乌赤金说:“乌阁主,我知道您一定有办法解决这事,否则您也没必要专程把我叫到这来,该怎么做,您就尽管吩咐吧。” 乌赤金貌似无奈的对洛百味说:“洛师傅,这事我目前是真没法子。我看这样,您孩子我已经请人去唤了过来,等他一来,让他当面将来龙去脉说个清楚,或许我们可以从中找些线索,到时候我们再讨论。” 此刻洛百味紧紧抱着哭喊的洛小园,心疼的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这孩子自小个性便外圆内方,即便在外头受人欺侮,回到家也不曾稍露怨怼,眼下见他嚎啕大哭,想必这段日子必定受了不少委曲。 他温言对洛小园说:“没事没事,爹爹就在这儿,有什么委曲尽管告诉爹爹,有爹爹帮你做主,还有乌阁主在这,他也能帮你做主。” 洛百味哪里知道洛小园最害怕的人就是乌赤金,虽然洛小园日前已对乌赤金坦诚以告,但此刻要将整件事在乌赤金面前再说一次,心中仍是忐忑不安。 洛小园此时只敢嗫嚅的说道:“爹爹,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背着爹爹偷跑出来。” 其实洛小园真正认为自己做错的不过是偷偷跑到东牙国,至于误闯七色国营帐以后的事,自己一直都是身不由己的任人摆布,真正骗人的是肖冰先而不是自己。 但洛百味早已不在乎洛小园偷跑出来玩的那件事,现在真正摊上的大事是假冒七色国少主,毕竟这是可是关乎生死的大事,一个这么单纯的小孩,怎么会惹上这么复杂的事呢?洛百味接着问道:“你老实告诉爹爹,你怎么会突然跑去假冒七色国的少主呢?” 洛小园把自己离开五兽国营队后去觅食的过程简单的说了一遍,然后就胡里胡涂的被肖冰先带到东牙国来,他说:“其实原本要假冒白羽王子的不是我,只是肖统领将我误认为是那个孩子,所以就硬拉着我上东牙国来。 好几次我开口想告诉肖统领他认错了人,可是都不巧的被一些事情打断,所以他才一直把我当成要冒充白羽王子的孩子。” 乌赤金这时突然问道:“所以肖统领到现在还不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不知道你并不是那个用来冒充白羽王子的孩子吗?” 洛小园摇摇头说:“应该还不知道。我本来昨天起床时就想找肖统领说清楚,谁知他竟然逃之夭夭,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可恶。” 乌赤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拍了两下手,招呼厅外的一个侍从进来,交代了些话后,接着示意洛小园再讲下去。 “肖统领还说,上到东牙国自然会有人告诉我们该怎么做,我是真的不知道到底假冒白羽王子来东牙国是要做什么。”洛小园再次解释自己一直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自己真的没做什么坏事。 洛百味觉得这孩子一直不知道整件事的严重性,于是严肃的告诉他:“你知不知道你所冒充的白羽王子已经失踪了,而且那个白羽王子所有的家人都已经被杀害,他们一边在七色国动手杀人,你一边在东牙国冒充他们的少主,接下来一定会有人认为你跟杀七色国王族的人是一伙的。 但你只是个孩子,不可能自己去干这些坏事,他们一定会认定是爹爹指使你的,但是爹爹只是个厨子,所以他们一定会认定是木铜王子指使的,这么一来,你拖累爹爹就算了,你还拖累了木铜王子。 你赶快再仔细想想,还有没有什么是你漏掉没讲的,快说出来,这里乌阁主会帮你想办法。” 洛百味把乌赤金刚刚威胁自己的话再对洛小园说了一次,要让洛小园知道整件事的严重性。 洛小园听毕才知道原来这件事的麻烦这么大,尤其这件事可能会牵扯上木铜王子,对他们父子俩来说,给木铜王子带来麻烦要远比自己被处罚严重多了。但洛小园向来是个记性极好的孩子,整件事该说能说的都讲的差不多了,他也挤不出什么新线索。 “爹爹,我知道的都讲了。其实,你们应该要去找肖冰先,只有他知道所有事。” 灵蛇见洛小园如此为难心中颇为不舍,便插口道:“洛师傅,我这有个法子,你斟酌看看。这孩子冒充白羽王子的事的确是严重,不如让他严严实实的躲上几年,等孩子长大后,模样变了,看过他的人记忆也淡了,再让他恢复原来的生活,你觉得如何?” “躲起来?怎么躲?躲哪里?”洛百味不解的问。 灵蛇接着说道:“这样吧,我有个好朋友叫拾饥老人,这个家伙人品不错,学问也行,武功也过得去,我去帮你说说,让他收了这孩子为徒,等这孩子跟拾饥老人读几年书,学几年功夫,重点是不会学坏,等到事过境迁后,再让他回五兽国去。洛师傅,你认为怎么样?” 洛百味听到拾饥老人这四个字,眼睛突然睁的像铜铃一样大,拾饥老人是何许人也,就算他只是个厨子,就算他一辈子从来不涉江胡,也对拾饥老人这四个字如雷贯耳。 江湖上关于拾饥老人的传说已经好几十年,每次听到拾饥老人的事迹不是惩奸除恶就是开坛讲学,只是拾饥老人向来云游四海,飘忽不定,因此天下人对拾饥老人所知不多,只知道他是神人一般的存在。 洛百味此刻听到灵蛇不但认识拾饥老人,还能带洛小园去拜师于他,这可是求都求不来的机遇,只是这件事听起来太不真实,此刻反应在他的脸上只能是一副半信半疑的神情。 乌赤金见洛百味这表情,立刻接着说:“老先生与拾饥老人是莫逆之交,但拾饥老人向来行踪飘忽不定,老先生有把握找得到他吗?” 灵蛇知道这句话是乌赤金帮忙做的局,故配合着说:“我与拾饥老人之约就在这几个月,他是个极为守信之人,不会爽我的约。 真要是一时找不到他,那就先将孩子留在东牙国,这里有你帮忙照看,姑且不说七色国敢不敢来造次,就说东牙国高人云集,让小园跟着东牙国的孩子一起读书练功也是不错的事。 而且东牙山长年封印,闲杂人等可进不来,孩子留在这里是最安全的。要不是乌阁主政务繁忙,这孩子若能拜乌阁主当师父那是最好不过的。” 洛小园听到这里,背脊一阵发凉,本来不是要跟灵蛇爷爷学肉掌削木片的功夫吗?怎么说着说着就变成拜乌阁主为师呢?他赶紧拉着洛百味的衣服,小声说着:“爹爹,我想跟你回去。” 洛百味当然也舍不得洛小园离开自己,但想来想去这是最好的安排,洛百味知道自己不过就是个厨子,虽然颇受木铜王子赏识,但总归是个下人,孩子跟着他也没个盼头,如今有这等机缘受乌阁主垂爱,还有机会成为人人称羡的拾饥老人弟子,那可是几辈子都求不来的好运。 他轻轻摸着洛小园的头说道:“小园,你能拜拾饥老人为师,那可是天大的福份,更何况你闯下了那么大的祸,大家这是在想办法保护你。 你不过是去拜师学艺,又不是永远不回家了,等你艺成出师后,还是可以回来陪着爹爹。 拜个师父是多个疼你爱你的人,小园你不用害怕,这里还有灵蛇爷爷帮衬着,你尽管放心,开开心心的拜师学艺去。” 灵蛇接着又说:“唉,我小时候要是有这等好运,我早就名满天下了,小园,你真是让人好生羡慕。你想想看,五年后当你十五岁时,别的孩子都还在挑水劈柴,你已经是个能肉掌削木的武林高手,这不是很棒吗?” 听到肉掌削木这四个字,洛小园整个精神都起来了,急着追问:“那个拾饥老人也会肉掌削木的功夫吗?” 灵蛇笑着说:“何止肉掌削木,拾饥老人要肉掌削金、削石都不成问题,别说拾饥老人,就说乌阁主,要用肉掌削个什么那还不是信手拈来,小菜一碟。” 乌赤金见状觉得应该谈的差不多了,于是说道:“各位,我眼下还有要事处理,不能陪大家多聊了。既然洛师傅也同意孩子留下来拜师学艺,小园也对学功夫兴致盎然,这件事我们就这么定了。” 接着又对洛百味说:“洛师傅,既然来到东牙国,就多留几天陪陪孩子,等木铜王子返国时,你再随他一起回去吧。另外,为了孩子的安全,今日所谈之事千万别跟任何人提及,切记,是任何人,就算是木铜王子也不例外。” 乌赤金接着向灵蛇与洛百味拱手告别,转身出厅,洛小园这个三绝孤的问题算是暂时解决了。 第二十五回。法诞典礼 虽是仓促提前的法诞典礼,但有由天朗的细心操持,国主福利生还是在庄严隆重的诸国使团见证下完成。虽然外有强敌环伺,内有众口纷扰的交相煎迫,福利生总算是正式扛起了统领万山诸国的重担。 过去在几十年中,福利生虽然身为王储,但上有老国主扛下重责,前有乌赤金、乐清秋、年永隽他们站在第一线承担,自己不过是个清闲公子,但从现在开始,他们只能站在自己身后,由自己站在最前线面对所有的狂风骤雨。 很快的,第一个浪头已经涌到眼前,福利生知道今天他将免不了诸国少主的轮番炮火洗礼。 首先开口的是冷川国少主。冷川国是最早依附到鲲鹏国羽翼下的国家之一,冷川国少主更是大力奔走在诸国使团间,游说众国一起依附鲲鹏国以壮其声势。对冷川国少主来说,依附在强权底下,是不能只当个默不吭声的透明人,必需要适时的让强权看到你的存在,强权才会发现你的价值,进而提高合作的紧密度。 “福国主,恭喜您成为正式的东牙国主,将来,您得多多照应我们了。 为了祝贺您的法诞,大家在这等严寒时节,不辞千里的远赴东牙国,哪知道还会遇上这等九死一生的奇遇,现在更被困在这东牙国里,不知道福国主是否已有对应良策?” 这句话的语气虽然客气,但字字都戳在心口上,若是兴师问罪,倒还能加以辩驳以厘清责任,但这般软中带硬的说法,倒是让福利生不易应付。 福利生还来不及响应冷川国少主,安然国少主便接着附和发言。安然国虽未依附任何势力,也未有任何兵马伤亡,更是向来与东牙国相交甚好,但此刻却丝毫不顾情面的提出质问。 “福国主,老国主在位数十年之久,可从没让万山诸国吃过这样的亏,虽说咱们都是兄弟之邦,没有谁会去怪罪谁的道理,但眼下这事还是得有个交代吧,别的不说,下一步大家该怎么办? 法诞典礼结束后,大家是走还是留呢?外头又是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又是蓝衣军的,现在大家都困在东牙国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难不成福国主打算留大家在东牙国过年?” 天选国少主听得安然国少主出言不逊,立刻开口为福利生解危,说道:“现在福国主是不让谁离开东牙国?还是强迫谁留在东牙国了? 待会法诞典礼一结束,想走的没人留你,想留下来的也不会有赶你,都已经身为一国的王储了,还不懂得为客之道,在主人家里这般无礼?” 安然国少主听到天选国少主这般回敬,立刻反击道:“现在你走得出外头那道无止墙吗?这不就是把我们困在东牙国的意思?就算你走的出无止墙,你过得去通山大道吗?” 天选国少主笑着说道:“法诞典礼一结束,估计这无止墙就该撤了,就怕你不敢出去。 东牙国做为主人,大家要求福国主确保我们在东牙国的安全,这是理所当然,难道离开东牙国后,也要赖着东牙国的保护吗?出了无止墙就不是东牙国了,难道东牙军还得护送各位回国?你们的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来游山玩水的吗?” 冷川国少主没等天选国的话说完,立刻接着说道:“两位话都重了。我刚刚请教福国主的意思是如果东牙国已有应对之策,我们当然客随主便,听从东牙国的安排。否则,大家也可以结伴返程,都知道鲲鹏国的星月王子这回领着两千多人的使团来东牙国,大家一起走,人多好壮胆。” 乌赤金看了看福利生,他知道这个表哥一向好强坚毅却不善言辞,刚刚在法诞过程众人虽是一贯的行礼如仪,但那只是表面功夫,现在的尖牙利嘴才是各家的真实盘算,乌赤金担心他一时不知如何掌控大局,让场面流于失控,那就得闹笑话了,正要开口帮忙化解冲突时,福利生开口了。 福利生充满自信的对各国王储说道:“诸位的担心我知道了。就在刚刚,我们已经确认敌人的目标正是东牙山,敌人的狼子野心,在东牙国与万山诸国滴水不漏的共同守护下,穷多年之力却不得其门而入,只能趁东牙国法诞之际,行使这等下三滥手段。” 福利生一开口就将目标转移到东牙山身上。要知道东牙国虽是以守护东牙山为己志,但守护东牙山并非东牙国一己的责任,而是万山诸国的共同责任。福利生的弦外之音就是这两天的袭击,其实是大家为东牙山挡的刀,而不是受东牙国所拖累。 福利生接着说道:“对方来意就是企图毁灭我们共同的圣山,他们选在通山大道滥杀无辜的恣意偷袭,就是要离间万山诸国的坚定情谊,再伺机寻找攻破东牙山的机会,相信大家都不会受这等伎俩撩拨。 大家可以想想,为什么对手只敢躲在暗处伤人?为什么不敢真刀真枪的具名宣战?就连出手也只敢选在三更半夜,不敢光明正大的两军对阵?对方这种不入流的手段,相信躲不过在座诸位锐利的眼光。 在此之前,我还不是东牙国主,还不具备统帅五千东牙军的名份,因此我交代法诞立刻提前举办,不容半点迟疑,就是这个道理。 接下来我将代表东牙国正式对敌人宣战,在此立誓定会揪出这些躲在黑暗中伤人的卑鄙小人,还那些受害王储一个公道,也一并粉碎敌人染指东牙山的企图。 待会典礼一结束,东牙国将立刻在讲武场授旗三军,我已经命令擎天阁主乐清秋马上出城扫荡敌人,相信不日必能尽歼对方。 在座的各位如果愿意与东牙国并肩作战,欢迎各国使团的侍卫与东牙国并辔出征。当他们在并肩对抗敌人时,各位就放心的留在东牙国里,福利生将站在你们前面保护大家的安全,在福利生倒下之前,不会让各位兄弟受毫发之伤。 如果你们另有考虑不能与东牙国并肩作战也没关系,各位远来是客,法诞典礼结束后,我会派大刀队立刻护送你们出城,确保你们跟留在通山大道的侍卫会合,让你们尽速返回自己的国家。” 福利生言下之意,是愿意与他一起并肩作战,就能获得东牙国的保护,否则就立马走人,东牙国只保证大家下山的安全,要是在回国的路上又遭到袭击,那就各安天命。 福利生话一讲完,诸国少主们面面相觑,一时说不出话来,他们没想到福利生居然在这时说出这么一番话,而这一番话,更是让诸国王储只能追随而无法质疑。 东牙国众臣起初见诸国少主不顾情谊对国主发起舌战,心中不免捏了一把冷汗,但随后听国主这番回应,众人皆是欣喜莫名,庆幸国主新任便有此胆识机智,实是东牙国之福。 福利生一番恩威并施的发言后,木铜王子首先站出来表态,说道:“暗箭伤人的贼子令人憎恶,尤其滥杀无辜、装神弄鬼更令人不齿,五兽国肯定追随东牙国为兄弟们报仇雪恨。福国主,五兽国该怎么做,您交代一声,我们全力配合,木铜听由福国主差遣。” 木铜这番话引起多人喝彩,五兽国如此表态,让其追随者也立刻跟进,许多少主纷纷站出来力挺木铜也力挺福利生,现场顿时就像是誓师大会一样的热闹。 福利生见状不胜感激,远远地对木铜王子抱拳致意,眼看一群少主跟着木铜王子附合自己,这时场面总算是压了下来。 星月王子听木铜王子这话说的漂亮,听起来虽然是附和在东牙国之下,但却是更加牢靠的抓住那几个拥护木铜王子的少主,这一番话说的面面俱到,既赢了面子,里子上也没损失,自己在第一时间竟没想到这样表态。 其实星月王子此行收拢三十个少主的目的已经达成,接下来只要与人为善便可,无须再起事端,因此也随着木铜王子之后说道:“有福国主登高一呼,我们当然全力支持,鲲鹏国使团自我个人以降,全部听由福国主安排差遣,同时随团的粮草辎重也一并任由安排,务求为各国兄弟报仇,也为保卫圣山略尽绵薄之力。” 星月这一番话,也让以他为首的各国少主纷纷表态,虽然在他羽翼下的诸国使团多半在战力上上不了台面,不过一起吆喝出来,声势上也颇为惊人,让整个法诞现场成为万山诸国的阅兵大典。 福利生成功的扭转了可能一面倒的挨打局势,让东牙国再次成为万山诸国的精神领袖,但是这也让福利生背上更重的担子,要是在各国竞相支持的情势下却不能一举痛击对手,这一番话只会成为日后自己被讥笑的话柄。 无论如何,福利生这艰难的一关算是撑了过去,接下来,就得直接面对那藏身幕后的敌人了。 第二十六回。荒野少主 距离通山大道入口处不远的乱石坡旁,有一片荒无人迹的乱葬岗,零零落落的散布着百余座无主孤坟,这些孤坟的主人已不可考,长年无人祭奠,只有一个独臂缺腿的老人,逢年过节会备些水酒,在墓地一隅席地而坐,直到独自将酒饮尽,这才一颠一跛的消失在乱葬岗的尽头。 没人知道他打哪儿来,也没人知道他往哪儿去,严格来说,压根没人注意过曾有这么一个老人在此出没。 此时正逢腊月时节,大雪不但掩盖着通山大道,同时也掩盖着无数坟头。往年独缺老人会等到开春融雪时才出现,但今年不一样,自腊月伊始,他就日夜守在其中一冢坟前不让大雪覆盖,深怕大雪会压坏了残破的坟头,扰了坟里安息已久的亡灵。 独缺老人不断拨开不时飘落在坟头上的雪片,却拨不开侵扰了一身的风霜,仿佛这一身雪白就是他与生俱来的颜色,以及褪也褪不去的恩怨。 他用那仅剩的一只手缓慢的在坟头摆上一十九只酒杯,每杯酒水都斟酌到浮上杯缘为止,接着他缓缓地吐了一口气,口中断断续续的发出一些喃喃的声音,就像彼此正在互诉多年来的辛酸,千言万语一时难以道尽。 直到听见通山大道尽头传来隐隐约约的号角声,独缺老人这才吃力的抬了起头,顶着看似刺眼却感觉不到丝毫温暖的太阳,遥望远方被薄雾笼罩的东牙国,缓缓转过身来,在另一个墓碑上再摆上七只酒杯,随之将它们满上。 号角声是来自东牙国的讲武场,此刻正是福利生亲自授旗点兵的时刻,五千东牙军正整装待发,开启他们数百年来从未有过的首次出征。 这个号角声,独缺老人不到十岁就开始翘首以盼,直到今天,已经足足等了八十几个年头。 他使劲全力挺直身子,勉强在劲风中站稳脚步,以细不可闻却又坚定决绝的语气对远方的东牙国说道:“赤烟国荒野重在此,正式接受你们的宣战。” 接着他又满上自己的酒杯,这次并非独酌,水酒随着寒风吹袭而逐渐凝结成霜,明显透露着此刻正在等待的心情,似是等着故人前来共饮而不可得,直到不远处突然传来快慢不一的脚步声。 声音不远,但荒野重的耳朵只能勉强听得清楚,这是七个人的脚步声,每隔三年,荒野重都会在这里等着这七个人的到来,就像他这一生只为这七个脚步声而活。 随着脚步声愈来愈近,荒野重拿着酒杯的手也颤抖的愈加厉害,他知道待会的挥袖送酒,是这辈子的最后一次潇洒,他要坚持一贯的优雅,让他们永远记得自己的完美身影。 来人终于完全走到荒野重眼前,近到每一张脸都能看得仔细,接着用他仅剩的一只手,使尽浑身力气将一旁的七只酒杯一次拂向他们,然后得意的看着每个酒杯平稳准确的送到他们手上。 来人接下独缺老人拂来的酒杯,各自暗催内力,瞬间将凝结的冰酒融化,接着七人同时一饮而尽,饮罢便将酒杯收入怀中,一字排开对荒野重拜了下去,良久。 苍茫大地,荒野重在寒风中孤傲的受着这七人的跪拜,荒野重不动,那七人也不动。 荒野重转身望着坟头上的十九只酒杯,口中喃喃问道:“今年这杯酒,该与谁对饮?” “少主,去年是闵将军与祝姑姑,今年该是陶师傅与瓦大夫了。”七人中为首的男子说着。 “陶师傅,陶师傅,我对不起您,我已经把弟子规忘的一乾二净了,等学生去见了您,您再带着弟子重新背一次吧。”荒野重悲痛而沉重的说着,苍老的皱纹里夹杂着对当年陶师傅谆谆教诲的思念。 紧接着又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腿,不胜唏嘘的说着:“瓦大夫,我从没怪你让我失去这条腿,以前那都是一时气话,你知道我心里一直感谢你陪我走过的那些日子。” 荒野重接着将十九只酒杯中的第十一只与第十七只杯子取下,严肃而恭敬的将其化为水酒洒在地下,随后低沉的对跪在地上的七人说:“进来吧。” 那七人随着荒野重一起向身后的墓碑走去,没多久,所有人的身影都隐没在这片乱葬岗中。 原来这座坟墓是个结界的障眼物,就像东牙国前的无止墙一样,外人不得其门而入,只有施印之人方知其道。 穿过墓碑,是一路向下的数十阶石板,石板的尽头是一条狭长阴暗的甬道,甬道的宽度仅容得下一人活动,荒野重领着众人在甬道中缓慢前行,慢到身后的七人几乎都已经前胸贴后背的挨在一起,他们还是恭敬谨慎的亦步亦趋跟在独缺老人身后。 好不容易到了甬道的尽头,荒野重用随身的拐杖在石壁上的几个方位戳了几下,接着石壁便缓缓的向后滑开,一个宽阔的大厅豁然出现在石壁的后面。 走进大厅,荒野重在厅里唯一的一张椅子坐下。数十年来,这里只有荒野重一个身影,所以不需要第二张椅子;数十年来,这厅里也只有荒野重一个人有资格坐着,所以更不需要有第二张椅子。 荒野重坐定之后,久久没有开口,更不曾正眼看着眼前那七个人,就像是一个顽固老人在生着子孙的闷气,又像是正打着瞌睡,在半梦半醒间努力挣扎着是否张开双眼,只见那七人始终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等待着独缺老人随时回过神来召唤他们。 这时一阵剧烈的咳嗽划破了凝结的空气,独缺老人那孱弱的身子随着急促的喘息而不断抽搐,七人中一名男子立刻从怀中取出药瓶,迅速的倒出几颗药丸递到独缺老人眼前,老人不耐烦的将药丸拨到地上,颇为不悦的开口问道:“为什么那孩子没送进东牙国?” 这声微弱又严厉的斥问,让整个大厅充满肃杀之气,那七人只能低头不语,连看都不敢看独缺老人一眼。 荒野重等不到回答,再次斥问:“不过就是送个孩子进东牙国,这点能耐没有就算了,现在连回话的能耐都没了吗?” 七人中,唯一的女子上前一步跪了下去,说道:“少主,这是我的疏失,请少主责罚。” 荒野重气喘吁吁地说道:“责罚?雷娘子,妳经得起责罚吗?我只想知道为什么那孩子不但没送进东牙国,现在居然还成为一堆焦炭?” 雷娘子颤声说着:“那孩子的确已经按照计划送到七色国少主的营帐里,但不知出了什么差池,那个孩子竟然…竟然没跟着肖冰先上东牙国。 但是我们埋伏在帐外的人,真真切切的见到肖冰先带着孩子离开,所以…,哪知道那孩子竟阴错阳差的被烧死在帐里?” 荒野重接着厉声问道营帐不知道什么差池?妳知道这个孩子我们花了多少心血,在几十个国家设了几十年的局,好不容易等到这个千载难逢的契机,妳竟然用一句不知道什么差池来交代? 这么多年来的苦心经营,妳就告诉我不知道什么原因,雷娘子,这些年妳的日子是过得太舒服了,都忘了自己身上的血债吗?” 雷娘子急着磕头请罪,更咽着说:“国仇家恨,雷娘子没有一刻敢忘。” 咚咚咚的磕头声不绝于耳,瞬间磕得雷娘子泪流满面,血流如注。 荒野重用拐杖抵着雷娘子的头,阻止她继续磕下去,说道:“负责的方法不是伤害自己,妳把头磕破了,那孩子还是一堆焦炭。” 荒野重接着又对所有人说道:“长久以来,我坚持自己一人留在东牙山下卧薪尝胆,在这片坟堆下过着不人不鬼的日子,就是怕时间长了,日子舒服了,会让我忘了这身国仇家恨。 你们要记得,我一生无儿无女,视你们如同己出,让你们过上王公贵族也不过如此的舒坦日子,是舍不得你们又得背负国仇家恨,又得清贫刻苦的过活,这种日子,我帮大家过就好了。 如果你们好日子过上了瘾,不想过刀头上舔血的日子,我也不会逼着你们、绑着你们,你们尽管告诉我,但别这样坏我的事,随便搞砸一件事,都是我几十年的心血。” 众人听荒野重说此重话,立即一致跪下齐声说道:“国仇家恨,不敢或忘。” 荒野重又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孩子,不会忘本。但要时刻警惕自己,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听好,你们每个人的命都比我的重要,我已经老了,眼下没几天好过了,但这个棒子你们还得接下去。” 荒野重接着缓缓走到雷娘子面前,温言说道:“听好,不管犯下再大的错,妳都要珍惜自己。你们看我,把国家丢了,臣民丢了,家人丢了,就连自己的手脚也丢了,但只要还有命在,我就竭尽所能的坚持自己的这口气,没了这口气,我拿什么报仇、拿什么复国。 错犯了就犯了,搞清楚原因,亡羊补牢就是,整个行动已经铺天盖地的展开,就算妳这里出了差错,我们也得确保其他的行动能如期完成。” 荒野重吃力的扶起雷娘子,心疼的看着她满脸鲜血,一边咳嗽一边吼着:“老六,你是残了还是废了,老五伤成这个样,你怎么不快来帮她!” 刚刚递药给荒野重的那个男子立刻蹲到雷娘子身边,脱下厚重的外衣,接着撕下内襟,熟练而迅速的帮雷娘子处理伤口。 荒野重接着说道:“那孩子现在没了,原本在东牙国里的一些布局必须做点改变。雷娘子,赶快将负责三绝孤的那组人都杀了,免得他们露出破绽。” 原来荒野重计划往东牙国里送的孩子也是个三绝孤。三绝孤的条件可遇而不可求,数十年来,荒野重在数十个国家等待着符合天绝、地绝、人绝这三个条件的孩子出现。 终于,荒野重同样在五兽国发现了另一个与洛小园相同命格的孩子。岂知这多年来花下的心血,竟然这般不知缘由的化为一堆焦炭,荒野重当然对此怒不可遏。 雷娘子面有难色的说道:“少主,那几个人是我们花了很大的心血才安排好的,既然没有暴露,不如就让他们继续待着,以后一定还有用处。” 荒野重不悦的说道:“心血?再大的心血,有我花了几十年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三绝孤的心血大吗?他们存在的价值就是在东牙国好好伺候三绝孤,现在三绝孤没了,他们还活着干嘛? 还有,妳怎么知道没有暴露?妳难道不知道对手是乌赤金吗?等到暴露了才想要动手,来得及吗?乌赤金会给你任何收拾残局的机会吗?” 雷娘子听得荒野重如此生气,不敢再有坚持,只好低头说道:“知道了,我会立刻处理。” 荒野重接着问道:“既然三绝孤这条路走不通了,就换第二条吧。雷娘子,第二条路是什么?” “由天朗。他是乌赤金的左右手,深得福利生与乌赤金的信任,东牙国里,只有他有能力对付乌赤金。”雷娘子回答道。 “这个人已经反了吗?”荒野重问着。 “还没,此人极度忠诚,而且聪明过人。我们已经设下诸多圈套,乌赤金对他已经开始产生怀疑,就等我们加把薪火离间他们。” “极度忠诚又聪明过人…,这样的人好,你要有耐性,慢慢来,不急在一时,还是按照原来的计划,诱出乌赤金,然后除掉乌赤金,乌赤金不除,绝对不能冒进。”荒野重笃定的说着。 “知道了,我会循序渐进,遵从少主的指示。”雷娘子谨慎的回答。 “好。七色国呢?七色国王室是谁负责的?”荒野重像是阅兵一样的轮番问着。 “少主,是我。”回答的是一个年约二十来岁的白净书生。 “老七?我不是说过,除非必要,尽量别用到老七,让老七埋伏到最后的关键时刻。”荒野重不满的看着众人问着。 “少主,是我跟各位兄长争取的,我总得试试自己能不能干得了事。每个兄长都是那么神通广大,我不过就是灭个七色国王室,不让我练练手,关键时候怎么知道用不用得上我?” 荒野重对这个讲法勉为其难的接受,于是接着问道:“行了,那你说说吧,处理的怎样?” “就…,就是灭了。干干净净,一个都不留。”老七客他乡腼腆的说着。 “老七,不希望你卷进来,是希望能留一手活棋,别给任何机会让对手一锅端,尤其你手上还没沾上血,有他们几个办事或许就够了,如果你能保持干干净净…,唉,算了,动也动手了。” 荒野重原来的计划是让老七客他乡不要卷入那些血腥肮脏的事,最坏状况,他还能掩护失败的兄长安享余年,如果复国成功,就让这个干干净净的老七去当天下之主。 既然老七自己也想跟着几个兄长一起效力,这也没什么好勉强的,顺其自然吧。 “老大,眼下你也快六十岁了,这种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不能多待,退路都安排好了吗?” 荒野重疼惜的看着七人中最为年长的一人,他跟随荒野重已经足足五十个年头,吃的苦也是七人中最多的一个,荒野重多次希望他可以金盆洗手,毕竟他已经为其他六人打下了良好的基础,不需要再凡事亲力亲为,只是他舍不得荒野重也舍不得其他六个手足,仍是坚持继续和大家并肩作战。 “都安排好了,只要乌赤金一上钩,我立刻就把棒子交出去,带着妻子从此引退江湖。”老大富满墩说着。 “好,好,你辛苦了,多留点时间给自己过上安逸日子,这辈子是我欠你的。”荒野重接着又对下一个开口说道:“老二,我最亏欠的就是你,也因为你是所有人里最聪明的一个,所以你得帮我兜着他们所有人,虽然你犯不上抛头露面去打打杀杀,却得随时帮忙他们善后,这个任务一扛就是一辈子,没法像老大他们一样可以金盆洗手,你怨我吗?” 老二金不换赶忙跪在荒野重跟前,低声说道:“少主待我家族恩重如山,能追随少主尽忠尽孝,是我一辈子的荣幸,如果少主不嫌弃,下辈子我还愿意追随少主。” “行了,下辈子希望我们都能过上舒服的日子,别再背着这些国仇家恨去追随谁,你得好好照顾自己身体,你太过聪明,我总担心这会不利于你的身子。 你的聪明就跟你的父亲一模一样,可惜他不到三十岁就走了,否则,我们三十年前或许早就大功告成了,唉…。”荒野重不胜唏嘘的说着。 荒野重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吃力的将金不换扶了起来,接着又对下一个说道:“老三,要说对不住,我想想最对不住的还是你。你打小就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才子,一看就是个未来的状元之才,我却偏偏让你去混迹江湖,当上一个包娼包赌、无恶不做的大恶棍,只怕你这辈子到死都不肯原谅我了。” 老三沙霸轻声细语的对荒野重说道:“我沙家上下三代承蒙少主垂青,这份恩情沙家人永生难忘。尤其少主对我的信任,让我承担这个最艰难的任务,沙霸除了为少主鞠躬尽瘁,哪里会有半句怨言。” 荒野重下意识地抬头沉思,遥想当年沙霸祖父与父亲的模样,感叹说道:“你爷爷与父亲都是饱读诗书的场面人,他们有气节,性刚毅,正直又不失洒脱,文采斐然,风度翩翩,要不是我背着这身国仇家恨,他们就是我最想活成的模样。 无奈赤烟国的复国大业缺不了一个能在黑暗世界呼风唤雨的一代枭雄,我思来想去,这个担子只能交到你的手上,只能无奈的毁了你这一辈子,我真不知九泉之下,该怎么去见你的祖辈父辈。” 沙霸坚定而平和的对荒野重说道:“爷爷与父亲一定会以我为荣,我终于替他们做到他们都做不到的事,他们会感谢少主对我的信任与重用的。” 荒野重点了点头,对沙霸说道:“你这模样太像你父亲了,出淤泥而不染,就像是朵莲花般的君子,我知道你为赤烟国付出了多少,我代表赤烟国列祖列宗谢谢你。” 荒野重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接着继续说道:“老四,打小你就不爱讲话,整天追着你的师父们练功,我为你找来五湖四海的武林高手传你武功,把你的身手练得钢铁都不如你强硬,你应该是这几个人里面,唯一打小就能顺着自己个性过活的人。 不过你也知道,将来最难啃的那根骨头只能交给你来啃,你是我们最后的那把利剑,大家几十年来的所有努力,最后的成败就落在你的身上。” 老四风里度向来人狠话不多,简洁有力地说道:“我懂。” “你真懂吗?所有人做的任何事不过是为了你的最后一击做铺垫,只有你成功了,所有人几十年来的努力才有意义,否则都是白折腾,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压力很大,但是,我对你的信任一直都不曾有所动摇。” 风里度仍是简洁有力地说道:“我懂。” 荒野重将拐杖靠在自己身上,举起手在风里度的胸口重重的槌上两拳,代表自己对他的信任与赞赏。 荒野重再接着说道:“老五,妳是众人里唯一的女子,也是过的最为口是心非的一个人。我还记得妳小时候最爱跟在妳母亲身边剪窗花,手巧心巧人也巧,无奈我还是得让妳过上欺神骗鬼的日子,毕竟怪力乱神是最容易蛊惑人心的手段,这件事,只有交给妳来做才能做得尽善尽美,而妳也完全没辜负我的期待。” 老五雷娘子才坏了荒野重的大事,此时不敢言语,只能默默低头听着。 “对妳,我最大的遗憾便是没能帮妳找个好人家,女人家终究还是得有个归宿才算圆满,是我耽误了妳一辈子。”荒野重转头对老大富满墩说道:“等你金盆洗手后,帮老五找个敦厚殷实的男人,一个能照护好老五下半生的好男人,这是你做老大的责任,知道吗?” 富满墩立刻点头表示知道。荒野重继续说着:“今天对你们讲这番话,是最后一次了,别嫌我烦,除了复国大业,我最搁不下的就是你们,没能看着你们幸福,我死都死得不安稳。” 众人一听荒野重说出此话,立即一起跪了下去,尽管心情激动,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你们都起来吧,动不动就跪着,我还没死呢!”荒野重继续再对下一个说着:“老六,你最是让我放心的一个,同时,你也最是让我不放心的一个。明面上,你的任务就是消灭东牙军,对你来说这不是什么大事,我完全信得过你。 会让我放不下心的是你得替大家手上所染的鲜血赎罪,我让你悬壶济世就是为了这个。这是一辈子的事,医者父母心,未来你要救的人会有你的敌人、你的仇人,卸下复国重担后,你必须是个仁心仁术的大夫,懂吗? 所有人里,或许你造的杀孽会是最重的,我希望你能安享天年,所以,你一定要记得,自己的任务一旦完成,就必须转身做个救苦救难的菩萨。” 老六百草回生恭敬的说道:“少主的教诲我一直铭记在心,请少主放心。” 荒野重看了看百草回生,想继续说些什么,又摇了摇头,接着再对下一个说道:“老七,从小我就没交代给你任何任务,让你轻松自在的跟着兄长们历练,我跟你父亲说过,这孩子未来是龙是虫,一切都看他自己了,你懂我的意思吗?” 老七客他乡点头说道:“我懂的。” 荒野重继续说道:“他们几个这大半辈子都耗在赤烟国的复国大业里,你的年纪最轻,来不及参与太多,只能把将来照顾他们的任务落在你的身上。 万一他们失败了,你就是下一任的赤烟国少主,你自己决定这复国大业要不要继续下去,任何人都不许影响你的决定,知道吗?” 赤烟七子同声说道:“谨遵少主谕令。” 第二十七回。百年恩怨 原来这荒野重是百年前三十年山水大战中,赤烟国的亡国少主。赤烟国本是万山与万水诸国间的一个夹道小国,既不属于万山,也不属于万水,尽管小学力单,因地处两大势力之间,战略地位尤为显要。 虽说两大之间难为小,当时在国主荒野天下的长袖善舞下,赤烟国一直受着万山与万水诸国的竞相交好。万山与万水诸国为了取得在赤烟国的竞争优势,万山诸国对主政的荒野天下提供财力军力上的支持,而万水诸国则是选择支持在野的荒野赦。 在三十年山水大战前期,荒野天下与荒野赦之间的争斗虽然激烈,因尚属家族内斗,不至于兵戎相见,随着山水大战的战情升温,赤烟国的内战也从唇枪舌剑的文斗迅速升级为刀光剑影的武斗,最后在万山诸国的支持下,荒野天下彻底歼灭了荒野赦的势力,成为赤烟国绝对唯一的统治政权。 在赤烟国失去着力点的万水诸国,只能破釜沉舟的选择对赤烟国开战,只有取得赤烟国这个战略位置,万水诸国才有能力与万山诸国相抗衡。 区区一个赤烟国当然不是万水诸国的对手,万水诸国迅雷不及掩耳的对赤烟国出兵,转眼间赤烟国便被万水诸国收入囊中。 也因为万水诸国占据了赤烟国这个战略要点,经过多年的僵持,终于取得与万山诸国和谈休兵的筹码,最后双方达成了和平协议,中止了长达三十年的冗长混战,但在那时,世上早已没有赤烟国这个国家了。 赤烟国亡国当下,荒野重尚在襁褓中,兵慌马乱中被十九位家臣救出,从此浪迹天涯,踏上一辈子的流亡复国之路。 三十年山水战争结束后,少年荒野重求诸于万山诸国图谋复国,当年万山诸国的人都知道赤烟国是为了万山诸国而亡国,万山诸国有责任也有义务助其复国。 但冷酷的现实是两大势力好不容易止战,三十年来的兵荒马乱,大家都需要休养生息,这不仅是黎民百姓生计的问题,甚至是许多政权生死存亡的关键,万山诸国不愿为此再启战端,只好一味敷衍逃避荒野重的请求。 为何说是敷衍逃避呢?因为没有任何人能拒绝荒野重的要求,也没有人能承担荒野重的要求,所有被请求过的万山诸国只能不断的敷衍、逃避,看看是否有哪个国家愿意帮赤烟国出头,但肯定不会是自己。 在长达十数年的岁月里,少年荒野重就不断在被敷衍、欺瞒与恐吓中度过,所幸荒野重身边仍跟随着一群忠心耿耿的家臣子民,支持着荒野重在世态炎凉的万山诸国间孤军奋斗。 虽然万山诸国苟安以求自保,对荒野重仍不至于背信弃义,尽管无法出兵协助荒野重复国,却愿意私下出钱资助,只是复国一事绝非有钱就办得到,荒野重纵使富可敌国,终究无法遂其复国之愿。 周而复始的矛盾纠葛,让荒野重对万山诸国既有怨怼,又无从仇恨,再加上万山诸国不下百国,各国又不断经历父死子继与改朝换代,这些前尘往事让荒野重这笔帐更是不知找谁算起。 既然无从算起,荒野重只好迁怒一直藏身幕后却默不吭声的东牙山。举世皆知,只有东牙山才是万山诸国的共主,只有它能影响万山诸国的决策,之所以万山诸国不敢为赤烟国复国出力,除了没人愿意当出头鸟外,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东牙山不愿再起战端。 东牙山并非不愿为荒野重讨还故土,问题是东牙山压根不知道三十年山水大战中还有赤烟国灭国这件事,更不知道世上还有个荒野重这么一个亡国遗孤。在三十年山水大战期间,东牙山充其量不过是万山诸国的精神支柱,它从未经历过任何一场战役,也从未参予过任何一次决策,它只是默默的在背后为万山诸国祈福,以及在战场边缘协助救死扶伤。 所有对赤烟国一事知情的国主,所有被荒野重请托过的国家,大家都不愿惹上这个麻烦,自然更没人愿意替荒野重上东牙山请命,既然没听到东牙山对赤烟国复国一事有任何态度或言语,权当东牙山不赞成为赤烟国复国,对此继续装聋作哑。 日子一久,荒野重便将这个从未卷入赤烟国内战、亡国的东牙山当做唯一的仇人,从此埋下荒野重对东牙山百年仇恨的种子。 在花钱消灾的补偿心理下,荒野重自万山诸国取得了巨大的财富,接下来便展开自己的复国大计,他精心培养忠心耿耿的家臣及其子女在万山诸国的各种布局,他相信只要能颠覆万山诸国,就能让东牙山孤立无援,就能让东牙山为当年的自私与懦弱付出代价。 于是,荒野重开始在不同领域开展自己的势力,他的影响范围遍及各种民生经济,深入各个朝野阶层,并藉万山诸国对赤烟国的内疚取得许多专营专卖的权利,早已建立一个以金权为主、横跨万山诸国的庞大帝国。 这个以复国报仇为目的的庞大帝国并未因而骄奢得意,他们在荒野重的精心安排与要求下,低调安静的潜伏在万山诸国里,等着荒野重吹起反攻的号角。 此刻跪在荒野重眼前的七人,便是追随其流亡复国的家臣之后。在巨大财富的支持以及数十年来的精心扶植与培养,此七人在万山诸国都已是足以搅弄风云的一方之霸。 荒野重此刻要发起的战争,与其说是赤烟国与东牙山之间的战争,不如说赤烟国是要发动一场万山诸国与万山诸国的矛盾之战,这次,赤烟国要当那个坐收鱼翁之利,笑到最后的那个人。 这个看似难如登天的惊世之举,就在荒野重数十年来的精心擘画下,一砖一瓦的逐梦踏实,东牙国此刻的法诞大典,正是荒野重发动攻势的第一站,也是撕裂对手的第一道口。 数十年的心血,眼看大功告成在即,他转身走向厅里唯一的那张椅子,按下椅子上的机关,椅子旁弹出一只不过尺长的匣子,荒野重慎重的将匣子打开,取出里面的一迭纸册。 荒野重拿者那迭纸册,语重心长的对着赤烟七子说道:“眼下我的心算是定下来了。现在,是跨出下一步的时候了。 接下来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们都要仔细听好,因为,这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也是我最后一次跟你们讲话。以后,你们各自干各自的事,在大功告成之前,除非是我留给你们的指示,你们彼此之间都不许接触联络,绝不能让对手有任何怀疑的机会,更不能让他们有顺藤摸瓜的可能。 只要你们专注的把各自手中的事情做好,你们自然会天衣无缝的一起把任务完成。” 赤烟七子听完荒野重这番话,心知决战的序幕就要揭开,同时也知道这是跟少主诀别的时刻,虽然几十年来少主对自己既严厉又苛刻,但他们知道少主是真心把他们当自己孩子疼爱,众人莫不因而凄然泪下。 接着荒野重将手中纸册分别交到他们手里,说到:“这是我最后一次对你们的交代,除了你们各自的任务指示与期程外,这几张纸还会告诉你们遇到绝境时的自处之道。 记住,不准彼此联系接触,你们手上的纸册内容也不准让任何人知晓,这是你们保命的原则,也是我们使命必成的关键。 好了,孩子们,就此别过。愿我们大仇得报,也祝你们一路顺风,去吧。”说毕,荒野重便重重的坐在椅子上,做势让他们离开。 尽管知道这一天终将来临,赤烟七子仍是对荒野重依依不舍,这个如君如父的残缺老人,一个人独自承受这近百年的凄风苦雨,他们从未在这个老人脸上见过笑容,即便有万分之一的喜悦,他也毫不吝惜的让这份喜悦绽放在赤烟七子的脸上,眼下这最后一面,竟让赤烟七子一步都舍不得离开。 老五雷娘子更咽的说道:“少主,跟我们离开这里吧,就算只有短短的几天,也让我们尽尽孝道。” 老六百草回生乃是万山第一神医,尽管知道荒野重的身子早已油枯灯尽,此刻也不免说道:“少主,随我回去调养调养,您一定能撑到我们大功告成的那一天。” 荒野重听着这两个孩子发自肺腑的不舍自己,刚毅冷漠的脸庞也不自觉地柔软了起来,但是这点柔软稍纵即逝,荒野重知道这么多年以来,自己就是靠着冷漠无情来武装自己,否则就凭这残破的身躯,早在几十年前就扛不过那些一而再、再而三的生死大限了。 荒野重冷峻的说道:“我个人的生死一点都不足为惜,我所有的精力与心血都已经与你们融为一体,永远都不会离开你们,当你们看到自己、看到彼此时,那就是活生生的我。去吧,我的孩子,我的子民,我会在距离你们最近的地方,看着你们重建赤烟国。” 荒野重目送着赤烟七字前后走出大厅,接着又听着他们的脚步穿过长廊,走上阶梯,直到最后从坟墓走出结界,然后便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说道:“我该布的局都布好了,接下来该轮到你出手了,暮城山主。” 第二十八回。卧底反间 相较于环境清幽,书香熏人的清风书斋,肖冰先并未如洛小园受到东牙国贵宾般的体贴照顾,而是被置于暗无天日的幽暗空间里。也就是肖冰先离开洛小园的下榻处,转身走进一墙之隔的房间时,那个专属于肖冰先的无相空间就已被开启,当房门关上的那一霎那,这个房间就密不透风的将肖冰先锁在这个只有他一个人存在的无相结界中。 无相结界,是一个既没时间也没空间的幽死循环境,身陷其间者感觉不到时间与空间的改变,既没有睡一大觉的舒适,也没有身陷囹圄的幽闭,不管结界外的世界如何更迭,他的身体与心灵都一如初入无相结界时的状态。 换句话说,肖冰先虽已进入无相结界第三天,但此刻他的所知所觉仍停留在刚进初入无相结界的当下,也就是说,他正处于刚送完洛小园进房休息,正要走进自己房间的那一瞬间。 此刻,肖冰先的房门突然被礼宾官员打开,这一开门,也代表无相结界已被解除,肖冰先回头一望,见是刚刚招呼自己的礼宾官员,便即问道:“大人还有何指教?” “肖统领,乌阁主有要事相询,请您随我移驾。”肖冰先见那礼宾官员有种说不出来的怪异,同样的人,同样的服饰,同样的发髻,不过一转眼的功夫,却有种换了个人的感觉。 不过肖冰先并没心情细究这些,他正估摸着才刚刚见过乌赤金,怎么他这会儿又想见自己呢?难道被他看出了什么破绽,东窗事发了吗?应该不至于,洛小园并没泄露什么秘密,自己更是滴水不漏,乌赤金没有任何线索可以怀疑。 但此刻寄人篱下,见与不见不是自己说了算,只能乖乖的跟着走。 来到疏礼阁的会客厅,乌赤金早已坐在厅里相候,虽然这个会客厅远比迎宾大厅窄小仆素,但只要有乌赤金在的地方,总有让人不敢喘气的压力。 肖冰先只是奇怪,怎么就一转眼功夫,乌赤金竟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不但衣服换了,看上去更是一脸倦容,跟不久前所看到的清朗俊爽完全不一样。 尤其是那一身衣服,更是让肖冰先无法理解。一个人会在那么短的时间想要换装,肯定是原来的衣服脏了破了,要换上一身更干净更整齐的衣服,怎么乌赤金此刻换上的是比刚刚更脏更皱的衣服呢? 乌赤金见肖冰先进来,立刻起身招呼肖冰先坐下,同时招呼旁人退出厅外,接着便挨着肖冰先身边的椅子坐着,说道:“肖统领,这两天东牙国里里外外发生了许多事,如有招呼不周,还请肖统领多担待。” 乌赤金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让肖冰先突然有点不适应,似乎有点笑里藏刀的感觉。就在不久前,乌赤金对自己还一副不采不理的姿态,怎么这会儿对自己这么前倨后恭? 乌赤金接着又说道:“有两件事必须让肖统领知道。第一,刚刚收到消息,七色国王室遇袭,白色家族上下无一幸免。” 肖冰先一听此言,心想,莫总管果然还是下手了,但此刻为了避免乌赤金怀疑,还是故作惊讶的问道:“什么!你说王室都被杀了?” “是的,就在白羽王子遇袭的同一时间。” 肖冰先心想,七色国距离东牙国千里有余,昨个儿夜里发生的事,怎么今早消息就能传到?此事必有蹊翘,因此小心翼翼问道:“几个时辰前发生的事,乌阁主怎么现在就能知道?” 乌阁主笑着说道:“那已经是三天前的事了,我是不久前收到的信。” “三天前?你是说三天前国主一家就被杀了?不可能!”肖冰先不可置信的说着。 莫总管之前曾提过,会在使团被袭的同一时间处理掉白色家族,不会提早也不会拖延。若提早动手,使团一旦收到消息定会立即赶回,如此便没理由让白羽王子继续前往东牙国;若太晚动手,可能东牙国已经派人将白羽王子送回七色国,两者都可能会影响白羽王子留在东牙国的计划。 更何况自己昨天还见过莫总管,若王室已遭覆灭,莫总管怎么会只字不提?难道莫总管故意瞒着自己?有需要吗?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乌赤金见肖冰先如此反应,笑着问道:“肖统领怎会如此笃定不可能?难道肖统领原本就知道有人要对白天机国主动手吗?” 肖冰先急着回应道:“不是,当然不可能,我怎么会知道有人要对国主不利。我的意思是说如果三天前国主就遇难了,即便是相隔千里,但发生这么重大的事,国内一定会紧急通知我。但乌阁主刚刚又说王室的事跟使团遇袭是同一时间发生的,再快的飞鸽传书也不顶用吧,我搞不太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乌赤金不打算跟他说明无相结界的事,此刻让他搞不清楚状况,反而是件好事。乌赤金不说一语的边帮他递上热茶,边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肖冰先被乌赤金看得毛骨悚然,刚刚这番问话,肖冰先觉得自己或许已经露出了点破绽,却又没那么确定,他得赶快转移焦点,别让乌赤金继续那个话题。 “我家少主知道这件事了吗?”肖冰先问着。 乌赤金接着说:“这是我要告诉你的第二件事,你带来的白羽王子,失踪了。” 听到白羽王子失踪,才是真的让肖冰仙大吃一惊,自己刚刚才亲自送白羽王子进房休息,怎么一转眼就失踪了,难道是“他们”已经将白羽王子带走了吗? 肖冰先此刻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寻思着,自己刚刚就在少主身边,怎么可能一转身少主就不见了,更奇怪的是乌阁主居然立刻就知道这事,还能马上派人来通知自己? 就算少主真的不见了,当下我就待在少主旁边,有什么理由不先通知我?除非少主是被东牙国的人给狭持了?他们为什么要狭持少主?只有一个原因,他们已经对这一切都知情了。 又或者少主是被“他们”带走了。那自己呢?“他们”只带走少主,就不管自己死活?那接下来自己该怎么办? 阅人无数的乌赤金见肖冰先听到这两个消息时的反应,自然一眼便可看出哪一个表情是真的惊讶,哪一个表情是故做惊讶。此刻乌赤金算是了然于胸,果然肖冰先对白色家族遇袭已然事先知情,他与幕后黑手一定有着诸多串联。 更有趣的是肖冰先对假白羽王子失踪一事的反应,明显是真情流露,看来这里面真是大有文章。 肖冰先此刻急忙说道:“白羽王子可不能失踪啊,白色家族覆灭,他是唯一的后人,请乌阁主看在两国素来交好的份上,帮忙将白羽王子找回。” 乌赤金点了点头,说道:“白羽王子失踪一事关系重大,东牙国必然会查个水落石出,肖统领稍安勿躁。只是这两件事都透着诸多疑点,有些问题,还请肖统领多多指教。” “乌阁主但说无妨,肖冰先知无不言。”假白羽王子的失踪对肖冰先来说,可真是晴天霹雳,毕竟他可是自己一家老小的安危所系,若是“他们”将假白羽王子带走那也就算了,兴许还会放了自己家人,若不是“他们”带走的,那麻烦可就大了。 “白色家族覆灭的事,看起来肖统领早已知情,肖统领能否告知是何人所为?”眼前的肖冰先是整个阴谋的唯一破口,乌赤金打算一举从肖冰先处突破,是以此刻采取了出奇不意的开门见山。 肖冰先没想到乌赤金一开口的问题就这么直接尖锐,当下心里并没有四平八稳的说法,只好暂且含糊的回应了一句:“乌阁主对七色国纷乱已久的传闻应该早有耳闻,新国主的遴选又已迫在眉睫,各大家族谁不觊觎王位,这都已是公开的秘密,若真有人想对国主不利,这一点都不奇怪。” “你没说实话,这个问题我们先搁下,来聊一聊下一个问题。你带来的孩子不是真的白羽王子,真的白羽王子哪去了?”乌赤金直接否定了上个问题的答案,但也没继续追问的打算,紧接着再提问第二个问题,一个更直接犀利的问题。 “真的白羽王子……”这个问题肖冰先更不知该如何回答,眼前的乌赤金好似已经通透了整件事情,此刻对白羽王子身份的真假反倒让他不知该如何辩驳,是一条路走到黑,还是回头是岸呢?至于是谁带走了真的白羽王子,自己更是答不上来。 “怎么…,怎么可能不是真的白羽王子?你们…,你们不会是把少主弄丢了,就…,就诬陷…,对,你们就是把少主给弄丢了,随便找借口想推卸责任。”肖冰先不知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情急之下只能随便找个理由。 “看来你还是不准备回答我这问题,好吧,再下一个问题。你带这个假白羽王子来东牙国做什么?”乌赤金仍然一副不在乎答案的样子,只是自顾自的问着问题。 这第三个问题,肖冰先还是答不上来。 更麻烦的是眼前的乌赤金对自己的回答根本毫不在意,就像是乌赤金早已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是以无所谓自己回答与否,只管一个劲儿的问着,这让肖冰先完全如坠五里雾中,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没个主意。 只是现在身陷敌营,如果不坦白配合,不知道乌赤金会怎么对付自己,但乌赤金所问的任何问题,自己的确没一个回得上。 “假王子……,是他们安排的,只要把假王子带到东牙国,他们自然有人来接应,至于要干啥,我是真不知道。”肖冰先最后还是选择回头是岸,他没法一直编着新的故事去圆前面的谎,毕竟坐在眼前的是乌赤金,他的问题自己没一个能招架得住。 乌赤金听肖冰先如此回复,算是对东牙国有内奸一事下了定论,接下来,只要紧盯着肖冰先,自然就能找到那个内奸。 “肖统领,我一共请教了您四个问题,但是您一个都不愿回答,这让我很为难。您也知道,白色家族已然灭门,七色国此刻正是群龙无首,估计东牙国要怎么处置您和那个冒牌白羽王子,只怕眼下不会有任何人会过问吧。” 肖冰先明白乌赤金所言不虚,自己的确就像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但自己对乌赤金所问也的确是一无所知,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乌赤金。 乌赤金见肖冰先无言以对,一时也抓不准肖冰先是坚不吐实还是无话可说,只能一面拿着鞭子作势要抽,一面给个阶梯让他顺势而下,说道:“此刻若我将你的身份和伎俩拆穿,就算东牙国不追究你,只怕他们也放不过你,毕竟你知道他们太多的秘密。” 肖冰先对乌赤金此刻所言更是大吃一惊,果然什么都瞒不住这个男人,居然连“他们”都知道,看来自己是没啥可瞒他了,只好坦白说道:“我真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们要挟了我的家人,要我将假白羽王子送到东牙国,我真的就只知道这些。” “不急。只要你跟我配合,你不会有事的。”乌赤金蛮不在乎的说着,此刻他已突破了肖冰先的心防,接下来要做的就是让肖冰先坦白一切,并且死心塌地的配合自己。 “不!不!我的家人都在他们手上!他们会对我的家人不利!”肖冰先着急的说着。 乌赤金知道肖冰先已经被说服,这个过程比他想象的快得多,表示肖冰仙的聪明才智的确有限,在这件事能帮上忙的地方应该不会太多,若要求他配合做更多的事,只怕更会引人疑窦。因此,只要让他诚惶诚恐的做着原来要做的事,就是对自己最大的用处。 “其实你没什么选择。你很清楚,你只要失去了留在东牙山的价值,就是他们必除之而后快的威胁,唯一的选择就是配合我,只要配合我,整个东牙国便都是你的后盾。”说完这话,乌赤金双眼直盯着肖冰先,此刻他并非要迫使肖冰先同意,而是要确认肖冰先的眼神是否闪烁,因为肖冰先此刻只能同意,但是他得确认肖冰先是全心全意还是三心两意。 “乌阁主,如果只有我一个人苟活,做不做这买卖对我来说没什么差别,如果你能帮我把家人救出,我一定全心全力配合乌阁主。” “我不需要你特别做什么,大致的状况我已经掌握的差不多了,你只要当做今天我没找过你,继续进行他们原本要你做的事就可以了。如果你将今天的事泄露出去,我想,谁也帮不了你。 至于你的家人,我承诺会尽力,但我不能保证。” 肖冰先听乌赤金所言,似是只要一切如常即可,看来这是笔可做的买卖,否则一边是东牙国的乌赤金,一边是神鬼莫测的莫总管,自己不管逆了哪边都没有好果子吃。 “有乌阁主这句话就够了。我答应你。”此刻肖冰先没有选择的余地,他只能被迫赌上这一把。 第三十一回。师姐师弟 选定了比试的对手,乌赤金让洛小园站到书柜前,让他在数以百计的书册中选出一本自己要默诵的书,这让洛小园觉得自己又占了一次便宜,既然可以自己选,当然是选一本字数最少的书,于是他精挑细选取了一本看起来最薄的书做为比试的材料。 事实上,洛小园对自己的默诵能力极具信心,打小起,除了五兽棋力出神入化外,他惊人的记性更是让人称道,这帮助他熟记各种五兽棋谱及每个对手的布局习惯,更是洛小园在五兽棋对奕时的极大优势。 此刻洛小园手中握着薄薄的书册,他知道用不着多久就能将整本书默完,比试很快就会结束,大家都无需折腾太久。 乌赤金对水映月说:“小月,他既然选了妳做为比试的对手,那么妳就认真的去和他比试。妳要是输了,以后就去当他的书童,侍候他读书练功去,要是赢了,我这儿也有奖赏。” “什么奖赏?”水映月反问乌赤金。 “奖赏,我想想…,就让妳当小园的师姐,以后由他来侍候妳读书练功,他的读书练功也都尽归妳管,怎样?”接着又对洛小园说:”如果你输了,就得喊小月师姐,听从她的教导,可以吗?” 水映月嘟着嘴,不情不愿的抱怨:“这是什么奖赏?我才不希罕他喊我师姐,我更不想教导他读书。爹爹,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奖赏?” 洛小园正想一口答应,他对自己的记性极具自信,更何况自己只要默诵一本书,水映月可是要背诵上百本书,哪知水映月竟突然一口回绝,这种占尽便宜的比试,自己也不好坚持什么,当下只好将嘴里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水映月的反应早在乌赤金的意料之中,这几年来,水映月念兹在兹的只有一件事,乌赤金哪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但是若自己主动允诺了这条件,只怕她会趁机狮子大开口。 “妳想要些什么奖赏?”乌赤金明知故问的问道。 水映月知道乌赤金对自己所想了然于胸,这个时候问这个问题根本是多此一举,多半是想讨价还价,自己可不能上这个当,既然要装傻,大家就来个针尖对麦芒,以其人之傻还至其人之身。 “爹爹,这清风书斋我从小待到大,哪里还能有宝贝吸引我?我看是没有,不如让我去休息吧,这个赌,你们谁爱赌谁去赌,我没兴趣。”水映月故作不在乎的说着。 乌赤金笑了笑说道:“妳不会连天运数术都没兴趣吧?这样吧,索性我们父女俩就加赌一把大的,妳要是能在三年内,将我列的书单尽数教给小园,我就答应教妳天运数术。” 这天运数术乃是计算宇宙万物运行之术,举凡日月星辰之运行,大地万物之滋长,四季晨昏之替换,历朝历代之兴替,万物皆有其数,知其数便可御其术。 水映月自从两年前无意间翻看到物元志一书,记载的就是万物运行的基本法则,因此对万物之数术深感兴趣,尤其经乌赤金略加点拨后,更是对其着迷不已,整天尽缠着乌赤金钻研数术之道。 起初乌赤金对女儿研习此术颇为鼓励,此术若有小成,可以轻易地透过观察万物运行以趋吉避凶,若有大成更可透过掌握万物运行以翻江倒海。然而,水映月的天资聪颖,让乌赤金反而渐渐感到惴惴不安。 要知道万物之数包罗万象,有干有坤,有幼有长,乌赤金身为成年男子,一来不谙坤阴之术,二来两者的年龄差异就摆在那儿,对天地万物认知自是有所不同,对女儿的启发先天有其限制,如果水映月所学只是泛泛之术自无大碍,但水映月的进步一日千里,若对万物之数偏执一方,反而易受其害。 正因为天运数术的学习必须建立在阴阳相济相生,同侪互砥互砺的基础上,放眼东牙国,可与水映月匹配的同年则无此资质,勉强具备资质者,又与水映月年纪相去甚远,水映月对天运数术的学习只得被迫暂缓。 之所以当初乌赤金一见洛小园便觉得他是个百年罕见的可造之材,就是因为他从洛小园与自己的互动反应中,发现洛小园的资质实乃学习天运数术的绝佳人才,年纪又与水映月相去不远,正是一起修习天运数术的最佳组合。 洛小园唯一的问题是基础不足,非经多年苦读启发,程度自不足以与水映月互砥互砺,最好的方法就是让水映月有强大的动机去启发洛小园,而洛小园也有强大的动机追赶上水映月。 今天这个赌局,就是乌赤金的精心设计,目的就是让洛小园与水映月自动陷入这个局,以他对这两个孩子心性的了解,请将不如激将,若是好言邀约他们来做学问,他们肯定推三阻四,尤其是洛小园,不知为何总是对自己那么畏惧。 要是用计激发他们的好胜心,他们在谁都不愿输给谁的瑜亮情节下,肯定能收事半功倍之效,这点心机,在万山第一智者的眼里,还不是信手拈来而已。 水映月此刻总算从乌赤金口中听到天运数术这四个字,她的好胜心也因而完全受到激励,立刻便反应道:“三年?书单呢?就算我愿意教,但他学得成吗?” “书单里的书,当年爹爹只花了不到两年就全数教会妳了,现在我多给妳一年时间,妳觉得自己办不到吗?”说着又转向洛小园道:“当年小月只花了两年就读完书单里的书,现在给你三年,你做得到吗?” 洛小园对他们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的甚不服气,尤其是不把眼前的默诵比试当一回事,好似打心底以为这场比试水映月赢定了,是以洛小园大声的反击:“先跟我比完默书吧,真要是赢了我,你们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乌赤金笑着说道:“说的也是。眼下的赌局还胜负未卜,怎么就谈到三年后的赌注呢?来吧,你们俩各就各位。” 乌赤金将书柜中的书本都取了下来,其中一百单七本书整整齐齐的像堵墙一样迭在桌上,把个子娇小的水映月完全遮挡住,坐在桌子的另一头是洛小园,他的眼前就摆着一本单薄的书册。 “师父,您是小园与小月最信任的人,所以要请您来当这个公证人。两孩子手边各自有一方纸镇,谁先将纸镇交到师父的手上,就取得优先默诵的资格,只要能一字无误的将书中所载默出,就算获胜。 如果取得优先资格,却无法一字无误的默出,就只能轮到对方默诵,而且没有时间限制,如果对方能够一字无误的默出,那么对方就算获胜。 如果两方都无法正确无误的默出,那就再比一次,直到比出胜负为止。” 灵蛇听完笑着说:“要是这俩孩子一直默不出来,老头子不就得坐在这里等到猴年马月?你们可得加油,别瞎折腾老头子。” 洛小园自信满满的对灵蛇说:“灵蛇爷爷您放心,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 另一边的水映月则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乌赤金,就等着乌赤金一声令下。 “好了,都没问题,咱们就开始了。” 洛小园毫不浪费时间的将书本翻开,聚精会神地开始默读那本东牙群英志。只见他两眼快速的上下移动,左手的拇指在其他四指的指节间不断点击,右手干净利落的迅速翻动书页,左右两脚一急一缓的打着节拍,看那模样根本不像是在默诵,反而像在练习指诀。 灵蛇与乌赤金看着洛小园默诵的模样大吃一惊,洛小园默书的模样,他们在数十年前也曾见过相见峰的开容山主演示过,那是一种来自远古时代的默书技法,透过节拍、逻辑与指节间的记点与运算,以出乎想象的速度将大量文字、图像、符号背诵下来。 没想到相隔数十年,他们竟然在洛小园这个厨师之子的身上,再次看到此般神技,两人对视一望,彼此交流的不但是惊讶,还有更多的疑问。 一旁的水映月也察觉到师祖与父亲的异样,她循着他们的视线也注意到了洛小园,她并没有被洛小园的动作给吸引,却对洛小园不断的快速翻动书页感到兴趣。 水映月心想,这书页翻动得如此之快,是已经完全背诵了下来,或者只是匆匆一瞥呢?要知道水映月是个极其聪慧的孩子,背诵之能更是异于常人,但是眼见洛小园此状,如果翻过一页就代表已经背诵一页,眼前这个大自己不过一、两岁的男孩,可是毫无疑问的远胜于自己。 眼看洛小园手上的书册只剩两、三页还未翻阅,胜负不过是一转眼的事了,谁都没想到结果竟会如此发展,此时只见一本书都没翻开的水映月缓缓地抢先一步的将纸镇交到灵蛇的手中。 乌赤金对此并不意外,他知道水映月早已熟读这些书册,默诵出来完全不是问题,反而是灵蛇对此大吃一惊,他虽然知道水映月聪慧过人,就算早已遍阅群书,但要说到一字不漏的默出,那又是另一个问题。 就在灵蛇吃惊的那一刹那,洛小园也已经起身将纸镇交到自己手上。就时间来看,水映月略胜于洛小园,但是除了洛小园外,大家都心知肚明这个比试水映月不论是否能一字不漏,都算是输了。 “师祖,您先让洛小园默诵吧。如果他能默出来,我就认输。”水映月毕竟是个骄傲的孩子,如果洛小园只是个普通孩子,她会毫不留情的让洛小园听她把一百单七本书从头到尾默诵一遍,但现在看来,洛小园是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她的骄傲告诉自己不能胜之不武。 “为什么?不是妳先将纸镇交给灵蛇爷爷吗?”洛小园将纸镇交给灵蛇时,已经看到他手上握着一个纸镇,这代表水映月先自己一步完成了默诵,相较于自己的一本书,自己可不能没脸没皮的再占一次便宜,这也是洛小园的骄傲。 “我这一百单七本书默诵下来,至少得一、两个时辰,不如让你先默,默得出来就算你赢,你要是默不出来,我再默也不迟。”水映月倔强的说着。 洛小园看着灵蛇与乌赤金,询问着他们的想法,只见他们的表情都是期待着自己先默,毕竟他们也想知道洛小园这记性到底是真有功夫,还是装模作样而已。 洛小园心想,如果待会水映月也能默出来,他肯定还是会认输,不论是一开始讲的比试规则,或是自己要比水映月年长,尤其自己可是个男人,这点自尊还是有的。 于是洛小园开始一字一句的朗朗出口,水映月闭上眼睛跟着洛小园的节奏在心里默诵,灵蛇则紧盯著书上的一字一句,乌赤金则是面露微笑的拨弄一旁的纸镇。 不到一柱香的时间,洛小园就一字不漏把东牙群英志完整的默了出来,灵蛇欣慰地上前摸了摸洛小园的头表示称许,说道:“孩子,你很棒,不论输赢,你都让我另眼相看。” 洛小园知道自己的记性很棒,但是英雄惜英雄,此刻他还是想听水映月的默诵,别说是那一百单七本书,就算是水映月只默出一本书,那也是和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不,应该是更胜自己一筹,因为自己挑的书是最单薄的一本。 乌赤金看着洛小园的眼神,知道他心里头正在想着什么,便对水映月说:“妳把君子三立论这本书默诵一次吧。” 君子三立论是书堆中字数最多的一本书,它的厚度要比洛小园默诵的东牙群英志足足厚上十来倍。 乌赤金深知水映月好面子的个性,因此特意让她在洛小园面前将此书默出,算是勉强维持双方的旗鼓相当,毕竟自己的打算是希望这段时间让洛小园好好跟着女儿读书,若是女儿自觉矮了一截,或是洛小园因而志得意满,都不利于以后两个人的学习。 心里头已经认输的水映月此刻虽是千百个不愿意,但父亲的交代却也不好违逆,只能勉为其难的将君子三立论飞快的念叨出来。只听得君子三立论的章句如瀑布般的从水映月口中倾泻而出,洛小园目不转睛的盯著书上的每一个字,心里头对水映月这个比自己年幼的女孩更是钦敬有加,心想,光是能默出这一本书,这小姑娘就比我强了。 待水映月完整的将君子三立论默出,乌赤金见洛小园对水映月流露出钦佩服气的眼神,知道这局勉强算是扳成平手,因此接着说道:“这场比试你们表现的都挺好,都是赢家。小月,照规则来说,是你赢,行走江湖就是这理,不用心里憋扭;小园,照真本事说,是你赢,这些书小月早就烂熟了,她只是不想胜之不武。” 听得乌赤金这么说,洛小园才搞清楚为什么水映月会有如此反应,只是此刻他心里既不觉得喜悦,更不觉得得意,他知道自己不过是占了曾经学过记忆功法的便宜而已。 接着又听得灵蛇说道:“是啊,你们都是光明磊落的孩子,君子不趁人之危,也不自食其言,师祖为你们两个感到骄傲。” 乌赤金见水映月还是撅着嘴,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便婉言对她说道:“小月,咱们的赌约可是三年后的事,我瞧妳这模样,准是没把握赢下这三年之约!” “谁说的!只要他不是那么笨,我就一定做得到。天运数术我是赢定了,你别想耍赖。我只是,只是…,不喜欢背地欺人,又不得不认输的感觉。” “我刚刚说过,照规矩来,妳可没输,更何况这是我和小园之间的赌局,又不是妳的,顶多小园不用拜我为师,怎么样也轮不到妳糟心。” 接着又对洛小园说:“既然是你赢,想不想拜我为师就随你了。不过,如果你在这儿求学问,不论是最基础的识字绘图,还是未来研习高深的天运数术,如果不拜我为师,你就得拜小月为师,因为天底下除了我和她以外,只怕没有第三个人能教得了你。” “天运数术是什么?为什么我非得学它?”洛小园不解的问。 “你以前在五兽国遇过水涝干旱吗?”乌赤金问道。 “水涝没遇过,干旱倒是遇上几次。”洛小园回答道。 “那么,碰上干旱灾,你还记得那是怎样一个光景?”乌赤金再问道。 “那时可糟糕了。我记得家家户户都没水可煮饭,就连口水也没得喝。那时爹爹一天就拿出两杯水,他一杯我一杯,说是一人一天只能喝这一杯,要省着点喝,不过每当我喝到只剩几口时,我知道爹爹都会把他自己的水偷偷倒给我。”洛小园回忆着说着。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们能提早一、两个月,即便是一、两天前知道接下来会有干旱,你们可以怎么做?”乌赤金问道。 “如果能提早一、两个月知道,那当然是提早把水储存起来放啊。反正河里的水流走也是流走,我们可以赶紧把多余的河水提回自己家里放着,只要放的够多,就不怕干旱来时没水可用了。”洛小园异想天开的说道。 “是了,天运数术就是让你能提早知道什么时候会涝会旱,或是身旁随意经过的路人能活到几岁等等的运算之术,学会此术,你就能上知五千年,下知五百年。”乌赤金故意将天运数术说的玄乎其玄,就要吸引洛小园的兴趣。 “这么厉害!只要学会天运数术就可以预知将来会发生的事吗?”洛小园看来有些被打动了。 水映月马上插嘴说道:“当然不只如此。不过,你若想学天运数术,还有很多东西得学,否则你连书皮都看不懂……” 乌赤金怕水映月把洛小园的兴致打跑了,立即打断水映月说道:“天运数术当然不是人人都能学的,就像小月,她现在的能力还不够,所以想学也学不了,当然这也包括我。至于你,我瞧你的资质还不错,但也说不准能达到哪个程度,说不定你也学不来。要不要我们再来打个赌,赌你三年后是否有能力来学习这天运数术呢?” 乌赤金发现激将法对水映月和洛小园一样有效,因此又故技重施了一次。只听得洛小园立刻回答说:“赌就赌,我一定要学天运数术。” “好。就等你学上了天运数术,再让你自己决定要不要拜我为师吧。反正这几年,我也没时间点拨于你,你只能跟着小月读书,我会尽量抽出时间来看你们,一来看你的进度,二来帮你们解决问题。” 乌赤金总算是阶段性搞定洛小园的事,他相信好胜自负的水映月为了赢得这个赌注,一定会想尽办法的教导洛小园,而她自己则在教导过程中,会激荡出更多的火花,获得更多的启发与回馈。 而聪明倔强的洛小园,更不想在水映月面前丢脸,一定会竭尽全力做好学习,不扯水映月的后腿。洛小园今天出人意外的表现,给了乌赤金极大的鼓舞,他相信以洛小园和水映月的资质,一定能在天运数术中相互成就以获得强大的能力。 只不过想到洛小园刚刚背诵书册所露的那手神技,乌赤金心中隐隐有着一丝不安,这个神技肯定不会是洛小园无师自通的,那么他是从哪儿学来的呢?这跟开容山主的神技是同一回事吗?此刻乌赤金得按耐住心中的好奇,他想先问过开容山主,再来一探究竟,毕竟洛小园有此神技,将大大有利于洛小园的学习,暂且就先乐观其成吧。 第三十二回。深陷泥潭 五千东牙军在乐清秋的带领下,浩浩荡荡的跨出无止墙,这是数百年来东牙军第一次为了征战而跨出东牙国,尽管目的地不过是十数里内再熟悉不过的通山大道,却也是东牙国历史上的新篇章。 当然,包括乐清秋在内的所有东牙军并未因此而有任何兴奋或荣誉,他们有的只是面对未知风险的谨小慎微和使命必达的沉重压力,毕竟眼前的通山大道到底暗藏怎样的危机无人知晓,而身后东牙国里的新任国主更是殷切期盼自己带回一场没有退路的胜利。 乐清秋没让这样的负面情绪影响自己太久,他知道主帅的情绪就是大军的士气,此行的目的是给予敌人当头棒喝,不能反过来让自己深陷愁云惨雾,他很快就让自己进入了战斗状况。 他对着通山大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仔细嗅闻着空气中的气味,如果哪里有血腥的味道,他知道自己可以闻得到。 军师茂名走到乐清秋的身旁,小声的对乐清秋说道:“阁主,我先去联系诸国使团,让他们尽快退到封山大道外,好利于大军扫荡通山大道,顺便联系大家如何整编队伍,与东牙军一起抗敌。” 乐清秋点了点头。军师茂名是乐清秋最为倚重的左右手,身具深厚军事素养,又善韬略计策,是东牙国除了乌赤金外的不二人选,故素有小乌赤金的美誉。虽然茂名并非东牙军行伍出身,甚至不是出生自东牙国,却是五千东牙军的大脑所在,此刻由他出面与诸国使团进行交涉,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乐清秋接着又对副将笃敬说道:“只要走过,必留下痕迹。一千多名蓝衣军在通山大道上四处出没,必定有许多无法抹去的痕迹,例如行走的脚印、残余的食物、甚至是排遗的秽物,你们一样都不许落下。 你把大军分为十路,两路负责左麓,两路负责右麓,务必将通山大道搜个底朝天。两路随军师茂名整编诸国使团,同时维护好使团的基本秩序,两路原地待命支持各路,留下两路随我四处巡逻。” 笃敬是乐清秋一手调教出来的副将,也是乐清秋最为信任的子弟兵,自他十七岁起,便一直跟着乐清秋入伍从军,不但深受乐清秋信任,更是深获五千东牙军的爱戴支持。乐清秋对笃敬领兵带兵能力的信任,甚至要高于自己,有笃敬在身边协助,乐清秋总是底气十足。 笃敬彷佛早已知晓乐清秋心中所想,转眼间便完成各项任务分派,让东牙军完全依照乐清秋的指示执行任务。 “你闻到血腥味了吗?”乐清秋突然问着笃敬。 “没有。不但没有,这通山大道的气味反而比往日更为洁净,好像这几天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就连诸国使团上万人的气味都不是那么明显?”笃敬皱着眉头回应。 “没错,这不对劲。就算闻不到血腥味,那诸国使团吃喝拉撒的味道也不该闻不到,对方肯定用了什么法子,将空气中的味道压了下来。”乐清秋不安的说着。 “把味道压下来?这能有什么算计?此举反而会提高我们的警觉,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笃敬不解的问着。 “乌赤金说过,对方很善于故弄玄虚,我们又不是不知道这两天他们在通山大道上干了什么,他们根本不需要湮灭证据,无缘无故把空气中的味道压下去,肯定有什么诡计?”乐清秋说道。 “就算他们掩盖的了空气中的味道,也掩盖不了地上的味道,我马上交代下去,要像地鼠一样掘地三尺,不放过山上的一沟一豁,一草一木。”笃敬说完就前去对东牙军进行交代。 乐清秋看着即将没入山头的夕阳,夕阳将周边晕成一道又一道不同深浅的红色云彩,平常自己总是对此美景赞叹不已,但今天乐清秋却觉得特别诡异,好似这片云彩也是敌人刻意为之,让自己看不清天空的背后藏了些什么。 这样的不安情绪,一整晚阴魂不散的跟着乐清秋,即便到了晚饭时间,他也是食不知味的胡扒了几口,总觉得这空气中的气味太过异常。 突然间,空中传来一连串的轰然巨响,乐清秋望着满天星空,确定这不是雷鸣之声,如果不是雷鸣,那这会是什么声音呢?看来,那股不安的情绪就要成为现实了。 乐清秋右手按着腰间的刀柄,心中默默对自己说着:“来吧,不管你们有什么诡计。” 很快的,笃敬就冲了过来,大声对乐清秋说道:“阁主,快撤,雪崩了。” 原来东牙军这番雷霆万钧的扫荡行动,竟意外引发了一连串规模不小的雪崩。之前的连日大雪以及这两天的炙热骄阳,再加上诸国使团上万人的喧闹,本就让山上的积雪逐渐松动,关键的临门一脚是东牙军寸土不饶的掘地三尺,这满山的积雪再也禁不起这样的折腾,故而瞬间大举崩落。 此起彼落的雪崩持续了近一个时辰才告歇,经过这么一番变故,就算敌人曾经留下一丝半点的痕迹,只怕也是难以察觉,松软脆弱的雪况更不适合进一步的搜索进行,东牙大军与众国使团只好暂时迁移至山下驻扎,等雪况稳定后,再重新清理通山大道的积雪。 这一晚,虽然同样惊悚,但在东牙大军的供给与护卫下,众国使团至少饱食了近日最丰盛的一餐,也高枕无忧的睡了一夜好觉,一片雨过天青的喜悦正弥漫在东牙山脚下。 然而,第二天黎明时分刚过,这一夜的喜悦也随之消失,此刻营地外不断传来纷乱杂沓的脚步声,交头接耳的议论更是不曾停歇。 一早就被唤醒的乐清秋站在营区的中间,不断的与来去穿梭的士兵交头接耳,时而皱眉,时而沉思,周边笼罩着一股莫名的诡异。 凤与国的礼宾官员高仓远一早便嗅到这不寻常的气味,不过一夜之间,周遭的东牙军与昨晚有着迥然不同的氛围,就像是几天前诸国使团在通山大道表现出来的荒乱失措,这让高仓远感到是否有另一场风暴即将来到。 身边的东牙军尽管依旧井然有序,却都是来去匆匆、神色严肃,没有任何一人愿意停下来与他交谈,这让高仓远心中的疑窦愈来愈大。 高仓远判断,这些士兵想必已被下令噤声,甚至他们也不一定知道发生什么事,或许这答案只能从乐清秋身上找到,他决定走向乐清秋,直捣黄龙去了解真相。 “乐阁主,一大早就看着许多东牙国弟兄频繁来去,是发现敌人的行踪吗?有没有需要我们配合的地方?”高仓远试探地问着乐清秋。 乐清秋没多做解释,只是简单的回了一句:“昨晚雪崩的情况超乎想象,兄弟们还在整理山道上的积雪,没事,很快就好。扰了贵宾们的休息,请多包涵。” 说着说着,又一个东牙国统领急忙走向乐清秋,在他耳边匆匆讲了几句话后,又急忙的往营区外走去。 高仓远见状颇感疑惑,如果只是清理积雪,怎会需要不断地向身为主帅的乐阁主回报呢? 高清远接着再问:“乐阁主,我们今天是原地驻扎,还是回到通山大道呢?” 乐清秋颇不耐烦的说道:“等雪况清理的进度确认后再看看。大人刚起床,怎么不先去用餐呢?” 乐清秋身旁的随从见主帅神色不悦,立即上前对高仓远说:“乐阁主正在处理军务,恐对大人招呼不周,还请大人配合,先回贵国营地歇息吧。” 高仓远对乐清秋这等反应更感诡异,乐清秋若是处理军务不便与旁人接触,大可去待在隐秘的地方,为什么要站在整个营区的正中心? 如果不愿意被人打扰,为何不干脆将这个区域戒严封闭,还让各国使团得以在这自由进出? 诸般不合理,激发了高仓远找出真相的决心,他让两个随从借故转移站岗士兵的注意力,自己则偷偷绕道士兵身后往营外走去。 高仓远虽然没有高深的武功傍身,但是他的身型瘦小,在黎明初起的昏暗光线下,竟也躲过一路上士兵的视线,正当他要步出营外时,突然听见一阵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脚步声,只见数以百计的东牙国士兵整齐有序的排着自己看不懂的数组,鱼贯的往营外迅速集结。 这等阵仗,高仓远能确定大事正在发生,从一大清早整个营区的士兵不断来去奔走,到乐清秋一脸凝重的沉重神色,直到眼前这等严阵以待,若说是东牙军与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正在激烈对战也毫不为过。 他趁着士兵列阵移动所发出的巨大声响,巧妙地掩盖自己的脚步声,一路尾随士兵的脚步往营外走去,高仓远知道这个方向是前往通山大道的入口,这几天他对这附近的环境再熟稔不过。 就在高仓远左闪右躲之际,赫然发现眼前一堵巨大高耸的黑色巨山伫立在不远的前方,这座巨山至少也得有几百丈高吧。他心里纳闷着这里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座黑色巨山?以它的高耸巨大来看,就算是远在数十里之外,应该也能清楚看到这座黑色巨山,怎么此前自己对这座巨山一点印象都没有? 他很明确记得这个地方是进入通山大道的入口,两旁原本各有一座身穿东牙山传统盔甲的战士雕像,其后则是一大片枯木林,但现在看起来,与自己印象中的通山大道入口根本是全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高仓远眼下是无法再向前进了,因为东牙国一、两千名的士兵就站在眼前,再往前走就是那座黑色巨山,他只能暂时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继续窥探。 没过多久,乐清秋亲自来到这堵黑色巨山前,几名带队的副将也纷纷聚到跟前听候指示。 乐清秋仔细的端详了眼前的这座黑色巨山,对着身边的茂名与笃敬说道:“是了,就是这玩意儿,这是个巨大无比的封印,昨天就是这座巨山在结印过程中把空气中的味道都压了下去,好厉害的封印。 茂名,这是实相封印吧?” 军师茂名回复道:“阁主,是实相封印,稍早有几兄弟试过,实打实是座巨山。不过,这个封印并不是蓝海师的手法,这么巨大的实相封印,只怕蓝海师也做不到,估计只有山上的高手才能有此杰作。” “山上的高手?他们可不被允许在东牙山以外的地方施术布印,就算真要布下封印,至少也该打一声招呼,这个封印等于把上山下山的联系完全阻断…,这反而…”乐清秋说到这里,突然警觉到这个封印背后似乎隐藏着自己难以掌握的危机。 乐清秋当机立断,立刻对众人发令:“传令下去,左右立即各派一路前军,沿着这座巨山去搜索封印的尽头,或是能够入山的破口也行,一旦发现就立刻发信号通报。 另外,大雁、铁甲、洛夫三大队立刻去诸国使团营地协防,严防敌人突袭,并且通知所有使团随时准备拔营移动。 还有,让大刀队立即赶往百寿国,除了一路勘察撤退路线,并请求百寿国准备随时接应诸国使团。” 一旁的笃敬听乐清秋如此下令,立刻问道:“阁主察觉了什么?” “这座黑色巨山隔绝了山上山下的联系,要是东牙国或是我们遭遇袭击,都会立刻陷入孤立无援。从这个角度看,如果蓝衣军此刻就躲在眼前的封印里,他们完全可肆无忌惮的对东牙国发动攻击,只要这座黑山封印继续将我们阻绝在外,他们就能好整以暇的慢慢摸索破城之道。 如果敌人的目标不是东牙国而是我们,这个黑山封印刚好堵住我们的退路,五千东牙军与诸国使团便成为敌人的囊中物,我们得立即把突围之路找好,至少确保五千东牙军战力无损。”乐清秋严肃的说。 军师茂名接着说道:“没错,这座巨山突然出在此必定留有后手,山上是暂时管不上了,只能相信乌阁主和年阁主能守住,眼下我们该做的是力求国主交代的任务能确实达成。” 笃敬问着军师茂名,说道:“除了东牙山外,谁有能力布下这样的封印?这个封印看来比无止墙大了不下百倍,天底下还有谁能有此功力?” 军师茂名回答:“这么大的封印,若不是借用东牙山的能量是做不出来的,布下这个封印的人,不但精通布印之法,更知道如何借用东牙山的仙势,这等人物……” 军师茂名推演至此,心中浮现出自己也难以置信的想法,转而靠近乐清秋的身边,小声的对乐清秋问道:“阁主,我们是否得提防山上有内奸与敌人连手,甚至是东牙军里?” 乐清秋想起日前乌赤金特别提醒大家内奸一事,眼前这座黑色巨山的实相封印,只怕已完全落实了乌赤金的看法,但是此刻这件事万万不能外传,这会对诸国使团及东牙军都造成恐慌。 “这话别乱讲。天底下不是只有我们才有能力布印,更何况这个实相封印大的太过诡异,完全不像是东牙山的手笔。” 乐清秋接着又道:“马上发个信号对山上示警…,慢着,你说这信号弹会不会被这座黑色巨山给挡住?” “不确定,只能先试试。”军师茂名回答。 “立即发出信号,就说内外俱变,各自周全。”乐清秋一字一字的缓慢说出,这几个字正代表此刻他身上所背负的沉重压力。 这句话所传递的信息是告诉城里的人,内部和外部的敌人都发动了攻势,眼下无法顾及山上的安危,请山上筹谋自保。 尽管表面上的意义是如此,但是乐清秋知道乌赤金一定能读懂自己的弦外之音,这个内外俱变的内,指的是自己人,也就是乌赤金之前提醒大家注意的内奸,透过这座黑山封印,乐清秋确定敌人的阵容里一定有来自己方的内奸。 第二十九回。前尘旧事 “在此之前,我要你仔细的告诉我一切发生的过程。听好,是过程,包括当时发生在你身边所有琐碎的事,说的愈详细愈好。”关于白羽王子的狸猫换太子,乌赤金一直认为并不像表面看到的直观,那个始终没露面的假白羽王子到底是什么来头,何以值得对方大费周章的送他来东牙国,他需要更多的消息来加以判断。 整件事从突如其来的瘟疫,到不可思议的五个王子死亡,然后是白羽王子遭调包,乌赤金相信巧合,也相信宿命,但是他不相信同一件事的前后会发生那么多巧合,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只能是精心的设计,而且这个设计或一定关系到超乎想象的巨大阴谋。 无论如何,眼前的肖冰先是第一扇窗,他得先将这扇窗子打开,好好把它看个清楚。 肖冰先开口了,说道:“那是十七年前的事了。” “十七年前?”乌赤金惊讶的问着。 “是的,第一次遇上莫总管,是在十七年前。当时我正在宫里值班,突然有人来通知我,说我爹被赌场给绑了起来,正等着家人拿钱去赎他回来。 我心想,爹一直是个老实的庄稼人,一辈子不懂赌钱,怎么这会儿会突然被赌场绑了起来?当时想不了那么多,我向几个弟兄临时凑了点钱,就急忙赶去赌场救我爹。” “十七年前你讨媳妇儿了吗?”乌赤金问着。 “刚讨媳妇儿,这不,钱都在媳妇儿手上,我身上一个蹦子都没有,所以才得先向弟兄凑钱去救人。”肖冰先一边回想,一边说着,对于那段记忆,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于是紧接着说道:“一到赌场,就看见他们把我爹吊在屋梁上,虽然没受什么皮肉之苦,但这么吊着也遭了不少罪。 我气愤的对他们说,这里没王法了吗?知不知道我是谁? 我想先亮出宫中侍卫的名头来吓唬吓唬他们,或许待会儿比较好谈事。” 乌赤金笑着说道:“既然知道去宫里通知你,他们早把你的身份摸的一清二楚了,你这番吓唬只怕是白费心思。” “可不是。赌场里一个叫老鱼的对我说,王法就是欠债还钱,你老子欠的钱你要是不还,我就拿着欠条去找你老板要这笔帐,你老板是谁,不就是国主嘛?他就是王法。 我当时心想,这事可不能闹到国主那边,否则宫里的差就当不下去了。 于是我便急着问我爹,怎么会欠他们钱?欠了多少钱?当时我爹一声不吭,就是一个劲的掉眼泪,怎么问也不讲话。” “当时赌场里有哪些人?有你认识的吗?”乌赤金问道。 “都不认识,除了那个老鱼是赌场的老管事,王城里大家都知道这号人物,但我跟老鱼算不上认识。”肖冰先再接着说:“后来我将爹爹放了下来,让他稍微舒服一点,他才说起缘由。 爹爹的东家想搬回乡下老家去住,打算将城里的产业做个了结,其中就包括爹爹在城外帮东家种的那块地。东家就问了爹爹愿不愿意把这地买下来,如果爹爹愿意,东家愿意以五金卖两金,算是爹爹为他们卖力这么多年的回报。 爹爹心想,这块地就算不值五金,至少也值个四金,就算这地不拿来自己种,转手卖给其他人,也是一大笔钱,没有理由不买。 但是问题来了,爹爹去哪里凑那两金呢?他想了想,便去找东家的管家商量,能否先付一点定金,尾款一年内补足,否则不但田地退还东家,定金也不要了。” 乌赤金笑了笑说:“令尊可真有生意头脑,这不像是一辈子种地的庄稼人。” 肖冰先苦笑着说:“乌阁主就别笑话我爹了,他要不是贪这便宜,也不会惹出那么多事。 那管家听了之后,直接跟我爹说,你是想先用一小笔定金把这块地给拿到手,接着转手用市价卖给其他人,最后再拿那笔钱来还尾款,对吧?你先说说你有多少现钱可以拿来下定? 爹爹心想,我娘这些年做手工估计攒了快半金,那是我爹跟我娘的棺材本。至于我,因为刚娶了媳妇儿,身上也没什么剩余,儿媳妇的那些陪嫁首饰,算算也不到半金,加起来怎么也凑不足二金。 那管家听我爹说顶多只能凑出一金,就向我爹支了一个损招,让他去赌场赌一把,就赌大小,输赢的机会大家都一样。要是赢了,只要一把就够钱买地了,要是输了,反正本来就不够买地,就安分的回去过自己的日子吧。 我爹是老实人,听那管家这么说,就回家把娘和我媳妇儿的钱给偷了,接着就到赌场里去下注了。” “结果当然输了。”乌赤金想当然尔的说着。 “如果光是输了那一金也不打紧,我的俸禄虽然不多,一家人省吃俭用也还过得去,哪知爹爹输了那一金,怕我娘和我媳妇儿怪罪,就向赌场又借了点钱去翻本,结果愈输愈多就越借越多,最后足足欠了赌场六十金。 这六十金就算我一辈子的俸禄也还不起,真不知他是怎么输的。” 乌赤金笑着说道:“这还看不出来你爹是让人给设计的?他就一个庄稼人,赌场怎么会借他那么多钱,就算再加上你的俸禄,你这辈子顶多就赚个一、二十金,赌场愿意借他那么多钱,肯定是在算计钱以外的事。” 肖冰先点头道:“那也得后来我才想得到,不过已经来不及了。当时赌场的老鱼跟我说,看在我是宫里侍卫的份上,又是为国主当差的,六十金就算我五十金,十天里还清,十天后要是还不清,那他们只好去找国主讨王法了。 甭说是五十金还是六十金,当时我一个金都还不起,东家的管家见我爹怎么买地的事没了下文,就问我爹怎么回事,我爹只好照实说了。 那管家说东家有个朋友跟那个赌场有点交情,不如去找他帮忙,就这样我认识了莫总管。 那莫总管也真是神通广大,他领着我爹和我去赌场把老鱼约了出来,他们聊了一些我听不太懂的江湖事,说着说着莫总管就将一把看起来年代已久的匕首交给老鱼,说那把匕首是什么北海刀神的信物,任何人持该匕首都可以让北海刀神帮他做一件事,后来莫总管就用那匕首抵了我爹欠下的六十金。 不但如此,他还自掏腰包给了我爹两金,让他偷偷把我娘和我媳妇儿的钱给补上,手头上还能剩一点零花,当时我爹和我对莫总管真是感激涕零。 我知道这么多钱我这辈子无论如何是还不上了,只好学学那个什么北海刀神,跟莫总管说这辈子无论有任何需要,火里来水里去,我肖冰先生死而无悔。” “这个莫总管相貌如何?什么背景?”乌赤金问道。 “当时莫总管约莫五、六十岁,一头的白发,个头要比我矮上半个头,这些年估计是身体不好,背也有点驼,现在看起来更矮了。 他说他的东家是做毛皮生意的,他就是帮忙东家处里一些杂事,经常要走南闯北,他在七色国一年也不过就待个十来天,每次来就是找我家吃顿饭,拿点钱给我爹花花,是个很客气、很慷慨的人。” “这个莫总管进出都跟着哪些人?”乌赤金接着问。 “就一个老家丁,估计比莫总管小个几岁,那身板就英挺多了,比我高点。” “他说过自己是哪里人吗?”乌赤金继续问。 “他说是北方人,不过我听他的口音像东边来的,他还笑着说北方人来自四面八方,我哪能把他们的口音都听遍。”乌赤金点了点头,示意肖冰先接着说。 “就这样,一年碰一次面吃一顿饭的日子过了十几年,直到去年,莫总管就像往年一样到我家吃饭,还问起我在宫里的差当的如何? 我说,还不就那样,不上不下,勉强过日子吧。 他开玩笑着说,怎么干了十几年差却还是个跟班,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还得了那五十金?接着他又说会去宫里帮我疏通疏通,再怎样也得弄个侍卫统领干干,总不能一辈子跟班干到死吧。 当时我心想,说的轻巧,去宫里疏通疏通就能弄个侍卫统领,估计是老先生喝多了,吹牛皮吧。 没想到不过两天,宫里就跟我说眼下侍卫统领没有出缺,只有个副统领的位置,让我先委曲点。” “这莫总管听起来挺有能耐的,宫里侍卫统领的职缺都有门道。”乌赤金笑着说。 “可不是,他就这么随便说句话,抵的过我在宫里苦干十几年。 为此我爹和我特别请莫总管上酒楼吃了顿饭,特地感谢他的帮忙。就是那晚他对我说,他东家跟宫里有点生意往来,关系还算不错,这点小事不足挂齿。 后来他还丢了一句话,说以后他东家的生意指不定要我帮忙,我自然是一口答应下来。” “讲的就是假少主的事?”乌赤金问道。 “那是后话。去年冬天,是莫总管第一次在冬天来到七色国,也是第一次一年来七色国两回。他载了满满三大车的礼物到我家,为了摆放他送的礼物,我还向邻居借了一个仓库。 莫总管坐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几根金条摆在桌上,然后说他东家有事请我帮忙,那些金条就是定金。 我一看吓了一跳,这么多金条,这是要我帮什么忙? 莫总管接着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让我去跟上头争取当白羽王子的侍卫副统领。” “白羽王子的侍卫副统领?”乌赤金试着确认。 “是的,当时我心想,眼下我是国主的侍卫副统领,现在却要我去当白羽王子的侍卫副统领,这不是水往低处流吗? 莫总管估计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接着就跟我说他东家从宫里听到一些消息,明年国主就会任命白羽王子当少主,你要是现在跟了白羽王子,马上就有机会翻身了。 我那时心想,大王子深受国主器重,就算没有大王子,其他几个王子也都很优秀,再怎么样也轮不到白羽王子当上少主吧。 哪知莫总管接着又说,就算白羽王子当不上少主,或者你还是没机会翻身,这几条金子也该足够补偿你了吧,一旦将来请你帮的忙成了,我东家会再给你两倍的金条当后谢,这样够了吧。” 乌赤金听那莫总管竟然能预知未来白羽王子能当上少主,肯定是知道那五个成年王子在劫难逃,说不定就是那莫总管下的毒手,看来之前推测的没错,从七色国的瘟疫开始就是有人刻意为之,这一切都是预设的局。 乌赤金伸个懒腰,讪讪的说道:“这么多金条,只要是人都拒绝不了。” “那是当然,尤其白羽王子年纪尚小,不需要经常东奔西跑,当他的侍卫副统领可轻松了,所以我当场就应了他们的请求。” “接下来呢?该到点上了吧?”乌赤金心想,这个莫总管为了假白羽王子的事,居然可以在十七年前就开始布线设局,他们到底在盘算些什么呢? 乌赤金勉力回想了十七年前的七色国与东牙国都发生过什么事,虽然十七年的时间不算短,但是乌赤金记得那几年万山诸国都是顺风顺水,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因此推测不出莫总管那么大的手笔,到底所为何来? 肖冰先接着说道:“今年九月的时候,七色国的瘟疫才刚过去不久,莫总管又来了。这回他带来之前答应的后谢,吃完饭又带我上堂子去喝酒,就在喝的方兴未艾时,莫总管说他东家还有件事要我帮忙,这次的报酬更丰富。 有了上回的经验,这回我连问都没问就一口答应下来,别说上次那个忙我连一滴汗都没流过,光是白羽王子当上少主这件事,我还得好好回谢莫总管和他的东家。 莫总管接着说道,前几天东牙国国主驾崩,新国主马上要继位,这法诞典礼估计会在腊月时举办,到时白羽王子肯定要代表七色国出使东牙国,东家会安排你担任使团的侍卫统领,这可是你扬眉吐气的时候。 当时我满心感激的致谢莫总管与他的东家,还说不管他们要我帮什么忙,我一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没想到接下来莫总管就真的要我去赴汤蹈火了。” 乌赤金点了点头,心想,这真是非常长远的算计,自己这辈子还没遇上这等手段。 肖冰先接着说道:“莫总管先是取出几根金条,说事成之后,再给我五倍的后谢。 虽然当时喝得有点上头,但是这五倍后谢立刻让我酒醒了一半,心想,这个忙是什么忙,竟值这么多金条。 莫总管接着说,在我护送白羽王子去东牙国的途中,他们会带一个跟白羽王子差不多年纪的孩子给我,让我把那孩子跟白羽王子掉个包,然后带进东牙国去。 听到这话,我当场给吓得完全清醒,连说使不得。参加东牙国法诞可不是小事,使团成员的规模肯定小不了,这里里外外的,这种事怎么瞒得过别人呢? 莫总管继续说,你放心,到那时候,整个使团的人都会被我们处理掉,你只要把那孩子安全的带去东牙国,并让东牙国相信那孩子是真的白羽王子就行了。 当时我已经听得手软腿软,将放在桌上的金条推向莫总管,然后说道,这可是死罪,我有几个脑袋也不够砍啊,这件事我真帮不了,这样吧,之前你们给我的金条我也都还给你们。” “你现在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吧。我估计,他们找的人应该不止你一个,如果这十七年里你突然一命呜呼,或是让宫里给撵出来,他们这么久以来的算盘不就白打了。”乌赤金笑着说。 “乌阁主果然神机妙算,那莫总管接着说,如果你不想帮这个忙也行,他在宫里另外还有其他人可以接手这个活,只是这个消息既然让我知道了,未免节外生枝,只能让我永远不能泄露这个秘密。 我吓着说,不敢不敢,就是杀了我,我也不敢把这件事说出去。 莫总管冷笑着说,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秘密,谁知道哪天你要是喝醉了,或是被人一把刀架在你脖子上,没人能担保这秘密是否守得住,不但如此,你的家人也可能泄露秘密,他们可都知道是我东家预言了白羽王子将当上少主,这事总有一天会暴露。 我一听莫总管连我家人都牵扯进来,急着跟他叩头说我保证我们一家人肯定会保守这个秘密,到死也不会泄露半句。 哪知莫总管不屑的说道,他行走江湖几十年,只相信死人不会泄密,别再扯活人能保密这种鬼事了。 接着他又对我说,帮了他东家这个忙,我拿到的钱够我一家人荣华富贵几辈子,到时带着家人随便要去哪一国住下来,他东家都能帮我搞定,以后七色国能上哪儿找你去? 他接着又说,就在我们喝酒的当下,他东家已经将我一家人都接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去侍候着,就等到时候我去接他们回家享福。 我知道要是拒绝了莫总管,当下我一大家子就算活到头了。要是答应了莫总管,虽然还是凶多吉少,至少死的只有我一个,我的家人或许还能拿上金条过上好日子,最后我只能同意。” “他有说那孩子是谁吗?”乌赤金问道。 “没有。莫总管从头到尾只说过一句话是有关那孩子的,就是那孩子远比白羽王子有价值得多。” “那孩子比白羽王子有价值得多?”乌赤金对这句话有着高度的兴趣,对方折腾了十七年之久,目的就是为了把这个比白羽王子更有价值的孩子送进东牙国,这孩子是谁?送这孩子来东牙国有什么目的?那个孩子的价值又是什么?洛小园阴错阳差的替换了那个孩子,经历了那把恶火,那孩子还活着吗? “真的白羽王子呢?”乌赤金接着又问。 “估计被莫总管他们杀了,他们怎么可能留着真的白羽王子,要是他突然跑出来指认假的白羽王子怎么办?”肖冰先摇着头说。 “你事先就知道七色国王族会被灭族?”乌赤金严肃地问。 “莫总管没有明讲,但是言下之意就是如此,我问过莫总管,他说这事我管不了,不过,也唯有如此,假白羽王子的身份才算彻底的死无对证。 老实说,我也想过若真要彻底的死无对证,我一定也逃不过一死,只是我根本回不了头。”肖冰先无奈的说。 “说说你们是怎么进的东牙国?”乌赤金接着问。 “莫总管特别交代要让东牙国相信白羽王子是真被逼得走投无路,所以他另外派了人来追杀我们,我们得一路弄出点动静,好让大家能帮忙证明这件事。 所以我选了五兽国来帮我,因为我与木铜王子有点私交,碰到这样的事,他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木铜王子?不久前我才碰到他,怎么没跟我提过这事?”乌赤金疑惑着问。 “他当然不知道这事,当时我到五兽国营地求救时,听说他刚好喝醉了,是五兽国一个副统领护送我们上山的。” 乌赤金点了点头说:“副统领?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吗?” 肖冰先摇头表示不知道。于是乌赤金继续问道:“然后呢?” “一路上山后,我们潜伏在外头的雪地里,直到贵国同…,同大人来找我们,我们就随他到了东牙国。” 乌赤金接着问:“说说同大庆怎么找到你们的?说仔细一点。” “莫总管早已交待过,只要带着白羽王子往东牙国的方向逃,自然会有接应的人来找我们。 当时我们就躲在通山大道旁的雪地里,因为当时遍地雪白,躲在雪地里是最安全的,就这么一直待到同大人来喊我们。” “你们躲在雪地里?那是什么时辰?”乌赤金不解的问。 “大概是在寅卯左右。我和白羽王子先在雪地上挖了一个大雪洞躲进去,五兽国那几个弟兄也躲在我们附近,以免刺客的余党又找上我们。” “既然你们是躲在雪地里,同大庆又是怎么找到你们的?”乌赤金接着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因为突然就听到童大人在身边喊了我们的名字,一开始我还不敢现身,直到他说是莫总管让他来接我们的,我这才知道是自己人,这才敢放心现身。” “你现身时,五兽国的侍卫还在吗?”乌赤金怀疑的问着。 “不在,他们不知什么时候离开的。” 乌赤金点了点头,接着问:“莫总管有交代你把假王子带进东牙国后要做什么吗?” “莫总管交代无论如何要让东牙国相信他就是白羽王子,然后想办法让东牙国出面来庇护他,将他继续留在东牙国。 莫总管还说,还说…” “他还说了什么?”乌赤金追着问。 “他说,最重要的是让乌赤金相信,只要乌赤金相信了,整个东牙国就都相信了。” “这是什么意思?”乌赤金不解的问着。莫总管认为最重要的是让自己相信这点没有问题,但是为什么只要乌赤金相信了,整个东牙国就都相信了? “莫总管应该是认为乌阁主是唯一能看穿这一切的人,只要连乌阁主相信白羽王子是真的……” 乌赤金打断了肖冰先,说道:“他让你用什么方法来说服我相信那孩子是真的白羽王子?” “莫总管让我先找个能证明我身份的人,再透过这个人去对乌阁主证明我能代表东牙国。” “你又是怎么找上由天朗的?”乌赤金小心的问着这句话。 “我跟由大人早有多面之缘,之前我已随国主出使东牙国多次,虽然我跟由大人从未交谈过,但是我相信他一定记得我,所以我选择先找上由大人攀谈,让他想起我这个人。” “不是莫总管让你去找他,或是由大人主动去找你?”乌赤金继续追着问。 “没有没有,找上由大人是我自己想了很久才决定的。除了由大人外,我还有几个人选,不过听说由大人的记性非常好,所以我才决定找上由大人。” 乌赤金差点就连由天朗都怀疑上。从肖冰先的一番说法来看,这件事的牵连范围愈来愈大,不管是东牙国或是万山诸国,对方的这股势力盘根错节在任何可能与不可能的地方。 就像同大庆与五兽国的那些侍卫,他们的身份竟然随随便便就这么给暴露出来,对方摆明了是要揭穿他们的身份给我看,让我把注意力放在他们的身上,这应该是为了要掩护其他内奸的身份,这代表他们潜伏在东牙国或万山诸国的奸细,多到可以任意抛弃。 包括他认为莫总管说只要瞒过乌赤金,整个东牙国就不会有人怀疑。东牙国上上下下除去五千东牙军还有近千个各部文官,凭什么认为这上千人就没有其他人能看出破绽?更何况眼下这计谋的疏漏颇多,除非这上千人里还有许多他们的人,才会对这些疏漏视而不见。 “莫总管有告诉你到东牙国要找什么人?或是做些什么事吗?”乌赤金继续接着问。 “没有。莫总管说只要让东牙国愿意庇护白羽王子,其他就不用管了。” 乌赤金沉重的点了点头,肖冰先这句话证明了对方在东牙国渗透的程度,而且这个人,不,这些人或许不会是小人物,因为无足轻重的人是不可能让莫总管有如此信心的。 “好。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乌赤金判断,这肖冰先看来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换句话说,他的阶段性任务就是把假白羽王子送进东牙山,其他的事自有东牙国里的内奸接应,眼下应该不需要再把时间浪费在肖冰先身上。 “大概就是这样,我记得的都说了。” “接下来你知道眼前最要紧的事是什么吗?”乌赤金说道。 “请乌阁主明讲。” “立刻去礼宾司讨人,敲锣打鼓的找礼宾司讨人。你护送到东牙国寻求庇护的白羽王子突然失踪,你当然要发疯似的去找白羽王子,而且要搞到东牙国上上下下、万山诸国里里外外皆知。”乌赤金说道。 “何解?”肖冰先说道。 “因为弄丢了白羽王子,你就是死路一条。做为七色国侍卫统领,你护持的七色国少主凭空消失,再加上白色家族同时又惨遭覆灭,你逃不出通敌弑主之嫌,死路一条。 那莫总管命你护送假的白羽王子进东牙国,如今这个假白羽王子既然失踪了,你当然就失去存在价值,也是死路一条。 所以,你必须把白羽王子失踪的事搞得人尽皆知,然后东牙国会出面追查此案,找个理由将你监禁,把你当做嫌疑人查办,一来借此对你展开保护,只要你留在东牙国,至少我能保你安全,二来是看有谁会试着来救你、接触你、或是杀你,这样就能钓出前扶在东牙国里的内奸。” 第三十回。拜师学艺 万般不舍的送别了洛百味,洛小园正式走上在东牙山拜师学艺的道路,尽管他还没搞清楚自己要拜的师父到底是灵蛇爷爷还是拾饥老人,但是学艺之路并未因此而有任何耽搁。 灵蛇迫不及待的带着洛小园回到清风书斋,第一件事便是从怀中取出一只烟斗,认真严肃的将它置于案头,要让洛小园对它磕头行拜师礼。 灵蛇对洛小园说道:“这是拾饥老人从不离身的烟斗,它就代表拾饥老人本人,你对它磕完头,就正式成为拾饥老人的弟子。” 洛小园疑惑的问着灵蛇:“怎么拜师不是对着师父本人磕头,而是对他的烟斗磕头呢?” 灵蛇拿起烟斗交到洛小园的手上,让他透过这个烟斗去感受它的主人,接着说道:“这个烟斗是拾饥老人从不离身的物件。拾饥老人一生云游四海,未曾收录任何弟子,三年前他将这个烟斗交给我,托付我如果遇上可造之材,就代他收徒,并帮他传法授功。” 洛小园仍然疑惑着问:“那拾饥老人现在人呢?他的弟子为什么他不自己找,而是请您来帮他找呢?” “三年前,拾饥老人已经仙逝在东牙山。这个烟斗,就是他生前交付于我,他说,只要因缘具足,就让我代他收徒,并将这个烟斗做为他本人的信物,交到这个弟子手上,继承他的衣钵。” “原来拾饥老人已经死了,我这是拜个死人为师啊…。可是他都已经死了,怎么传我武功呢?” “我刚刚不是说过了,他让我代他收徒,也帮他传法授功。”灵蛇笑着说。 洛小园一知半解的继续问道:“灵蛇爷爷,您为什么不自己收我为徒,而是要代替那个拾饥老人收我为徒?你不是要教我武功吗?” 灵蛇之所以用拾饥老人的名义收洛小园为徒,当然是为了掩人耳目。拾饥老人向来漂泊无踪,没人能知道他的去向,如果洛小园成为他的弟子,自是常年跟着师父不见踪影,这么一来,就不用担心如何对洛百味交代洛小园的行踪,若是有人对洛百味问起洛小园,洛百味也有充分的理由推给居无定所的拾饥老人。 更重要的是拾饥老人仙逝一事无人知晓,换句话说,永远没有人能跟拾饥老人确认是否收了洛小园为徒,也别说找拾饥老人去打听洛小园的下落,这将确保洛小园合情合理的消失一段时间。 灵蛇知道洛小园一定会问自己这个问题,因此说道:“那当然大大的不同了。拾饥老人的绝学非弟子不传,如果我不帮他收徒传功,只怕他的毕生绝学就此失传。你说,做为拾饥老人最好的朋友,我能眼睁睁看着他的一身绝学就此随他长眠黄土吗? 更何况你这个师父的武功可不在我灵蛇之下,能获得他的真传,那可是你的福气呀。” 灵蛇老人说着说着便情不自禁的比划起拾饥老人的绝学,接着说:“至于我呢,收过的弟子也不下好几百人,干嘛跟拾饥老人去抢一个弟子呢? 就算你是拜在拾饥老人门下,也是由我来代替拾饥老人传你武功,如果你愿意,我也会私下传你一些我的独门绝招,例如肉掌削木或单指钻木等的这些绝学,想来拾饥老人也没办法反对,如此一来你不就兼具两家之长,这可是捡了一个大大的便宜!” 洛小园一听果然是笔划算的买卖,虽然自己对拾饥老人闻所未闻,而且又已经死了三年,不过对自己来说,不过是对烟斗磕头还是对灵蛇磕头的差别而已,便欣然接受的说道:“那行,我这就磕头拜师。” 说着便将烟斗在桌上摆好,然后恭敬地对它磕上九个响头。磕完后,接着转身向灵蛇也磕了九个响头,虽然连磕十八个头让他额头隐隐做疼,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所幸他用力得当,并未因而致伤。 灵蛇见洛小园突然对着自己磕头,连忙起身行礼回拜,不敢受他这磕头之礼,同时对他说道:“小园,你这礼我不能受,一来我只是代人传功,不能受此大礼,更何况该谢我的人是拾饥老人,不是你啊,这笔帐总有一天我会找他算去。二来是受了你这个礼,会乱了我们的辈份,因此我万万不能受。” “为什么会乱了辈份?”灵蛇说的第一点洛小园勉强理解,但关于乱了辈份这点,洛小园就搞不清楚了。 “小园,一个人这辈子要学的东西可多了,除了武功之外,还有包罗万象的各种学问、技术。因此,这部份我也帮你找了一个师父,他会教你除了武功以外的其他绝学,例如术法、指诀、仙势,或是天文、地理、医术、算术、音律等五花八门的功夫。” 洛小园虽然对武功之外的其他绝学不甚了解,但听得灵蛇这么一说,心里不免一股新奇振奋,急着问道:“教我这些绝学的又是哪个师父?” “这个人你跟他也算熟了,就是我的弟子,乌赤金。你也知道我是他的师父,如果你也拜我为师,那咱们的辈份就乱了。” 听到乌赤金这三个字在此出现,着实的把洛小园给吓了一跳,怎么哪哪都有乌赤金?乌赤金总是阴魂不散也就算了,现在灵蛇居然要自己拜乌赤金为师,洛小园可是打心里认定乌赤金是全天下最可怕的一号人物,这事洛小园万万不能接受! 洛小园急着跟灵蛇说:“不行,不行,我……,我怎能有两个师父,我必须从一而终,我不能背师弃祖…,反正我就是不能拜乌阁主为师。” 灵蛇见洛小园这等反应,忍俊不住的问道:“乌赤金到底对你做过什么,让你这么怕他?你可知道天底下有多少人想拜他为师却不可得,这么多年来,他好不容易看上你这个孩子,怎么你却怕他怕成这样? 这样吧,我是他的师父,我说的话他不敢不听,你让我怎么帮你呢?” 洛小园也很难说得清楚为什么这么怕乌赤金,更不知道灵蛇爷爷可以怎么帮自己,只能小声的说:“能不能别让他当我师父?您刚刚讲的那些术法、指诀、仙势…什么的,我可不可以不要学?或者,我还是跟灵蛇爷爷您学就好了?” “那可不成。除了武功,我刚刚讲的那些绝学,乌赤金样样在我之上,要学当然就跟最好的学,那些我可教不了你。”灵蛇摇着头说道。 就在洛小园还想找借口抗拒时,一个连做恶梦都不想听到的声音传了过来,说道:“你当然可以有其他的选择!” 此时只见乌赤金正从门外走来,乌赤金照例先对灵蛇行了一礼。灵蛇笑着说:“你来了。好好地对小园说,别又吓着他。” 乌赤金点了点头,接着便对洛小园说:“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如果你赢了,不用拜我为师,只管跟着灵蛇师父去学你想学的武功。如果你输了,就乖乖的奉茶磕头。如何?” 洛小园听乌赤金的口气有所松动,便小心翼翼的问道:“打什么赌?你可别蒙我!” 乌赤金环顾整个大厅,两眼上下左右的不断打量,终于在一个书柜前停了下来,然后问道:“小园,你读过书吗?识得多少字?” “我在木铜王子府上读过几年书,应该…,识得不少字。”洛小园心想,难不成乌阁主要跟我比读书识字,我哪比得上他呢? 乌赤金从书柜中随意取出一本书交给洛小园,说道:“你打开看看,这里面的字都能认得吗?” 洛小园于是将书本翻开,仔仔细细的读了两、三页,直到乌赤金问道:“字都认得吗?” 洛小园点了点头,两眼望着乌赤金,不知乌赤金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 “我们来打赌默书吧,这跟学问见识无关,只比记性。就你眼前这整个书柜,大概有百来本书,你自己挑一本来默,其他的都交给我,我们来比比谁能一字不漏的在最短的时间内默完。”乌赤金胸有成竹的看着洛小园,然后略带挑衅的说着打赌条件。 洛小园看着乌赤金的神情,心想其中必定有诈,自己可不能这么么容易上当,于是便对乌赤金说:“说不定这里的书你早就已经默个烂熟,这不公平,我才不上这个当。” 此刻乌赤金突然对着厅外大声喝斥:“小月,别躲在那里偷听我们讲话,进来!” 洛小园让乌赤金突如其来的喝斥吓了一跳,于是循着乌赤金的目光望去,发现原来是水映月悄悄躲在门外,偷偷的听着屋里的对话。在乌赤金一声喝斥后,水映月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走了进来,先是对灵蛇行了一个礼说道:“祖师爷爷好。” 接着没什么好气的再对乌赤金说:“爹爹。” 洛小园听水映月对乌赤金喊出那声爹爹,心里大感讶异,他们俩怎么会是父女?那为什么一个姓乌,一个姓水呢? 还没等洛小园讶异完,乌赤金又指责着水映月说道:“爹爹是不是说过很多次,小孩不能偷听大人说话,妳说吧,要怎么处罚?” 水映月听得乌赤金如此责备自己,竟然忍俊不住的扑哧一笑,反过来问乌赤金说道:“小月知道错了,爹爹想怎么处罚就怎么处罚吧。” 原来乌赤金向来最疼爱,也最怕的就是宝贝女儿水映月。水映月的母亲在临盆之际,乌赤金因故不在清风书斋,故而未能亲自陪在身边,后来不幸难产过世,让水映月从小便没了母亲,为了弥补水映月的缺憾,乌赤金一直对水映月宠爱有加,向来不曾对她有过斥责打骂。 此时突然听到乌赤金在灵蛇师祖及洛小园面前一反常态的对自己斥骂,水映月知道这是要在大家面前惺惺作态,于是她也反应灵敏的配合演出。 “处罚?妳现在是胆子大了,好好地站到一旁,我待会再处罚妳,现在我有事处理。”乌赤金故意虚张声势的在洛小园面前喝斥水映月。 喝斥完水映月,乌赤金紧接又对洛小园说道:“你要是怀疑我早已熟读这些书本,那么在场的三个人,任由你随意选一个来跟你比试。怎么样?你敢不敢?” 洛小园没想到乌赤金会这么说,让自己在乌赤金、水映月、灵蛇三人间挑选一人来跟自己比试,而且自己只要默一本书,他们却得默上那上百本书,这个赌约简直让自己占尽了便宜。 但是为免有诈,洛小圆还是谨慎的再问了乌赤金一次:“乌阁主,你是说我只要默出其中一本书,其它剩下的那上百本书都由你们来默,谁先一字不漏的默出来,谁就是赢家。如果我赢,就不用拜你为师,是这样吗?” 乌赤金笃定说:“万山诸国都知道乌赤金向无虚言,尤其我的恩师此刻就在这里,我怎么可能去欺骗你一个小孩子?” “好,一言为定,我洛小园也是向无虚言。”洛小园模仿乌赤金豪情万丈的说出此话,随即想到不久前,自己才冒充白羽王子来东牙国做假,是以此刻不免稍显心虚,但立刻又想了回来,假冒白羽王子那是被逼的,这回一定要证明自己是个一言九鼎的男人。 洛小园看着眼前的乌赤金、水映月和灵蛇三人,心里头嘀咕着,乌赤金这么聪明,这个赌约又是他提议的,说不定他早把这些书给读得熟烂,肯定不能选他。 灵蛇爷爷年纪这么大了,对自己又很好,肯定也不能选他来跟自己比试。只有水映月这个小姑娘,看模样肯定还比自己小,当然不可能读过多少本书,而且她才刚被乌赤金斥责过,此刻肯定还心神不宁着,更重要的是水映月是无意间被唤进来的,一定没法预做准备。 于是洛小园便对乌赤金说:“我的年纪小,我也挑个年纪跟我差不多的比试才公平,就她吧。” 乌赤金故作惊讶的问着洛小园:“你可知道小月是我的女儿吗?你没听说青出于蓝更胜于蓝,她的聪明才智可不在我之下,你确定要挑小月跟你比试?不后悔?” 洛小园见乌赤金出言推拖,肯定是心虚了,故而更是笃定的点了点头说道:“一言九鼎,就是她。” 第三十三回。富贵险中求 藏身暗处的高仓远虽然无法清楚听到乐清秋等人的谈话,大致也能勾勒出一定的轮廓,尤其乐清秋对这道黑山封印的一筹莫展更让高仓远印象深刻,高仓远警觉到或许连东牙军也不一定保得了大家的安全。 他小心翼翼的移动身子,缓缓地远离东牙大军的集结地,偷偷溜回诸国使团的营地,寻思着接下来自己该何去何从。 原来凤与国使团日前遭遇夜半歌声袭击,高仓远当晚恰巧赴邻国友人之约而侥幸逃过一劫,但在那么重要的时刻却不在岗位上,回国后的问责势必非常严厉,高仓远必须为自己的将来预作打算。 眼下尽管鲲鹏国对自己好意收留,他还是得未雨绸缪将来可能遭遇的不测,此刻的通山大道可不会有人在乎他这只孤魂野鬼。 此时高仓远感到后面有人向自己走来,转头一看,原来是鲲鹏国的礼宾副使文载道,他算是这趟东牙国之行跟自己比较谈得上话的朋友,鲲鹏国对自己的收留也是来自于他的邀请。 文载道远远的见高仓远神色恍惚,是以前来关心问道:“高大人,怎么脸色这么差?是身体不适吗?” 高仓远摇着头苦笑道:“一言难尽。” 文载道继续问着:“怎么了?刚刚看高大人从营外走来,是否听到了什么风声?一早到处都在议论著气氛有点不对,总感觉有些不太对劲的事在发生。” 高仓远回头望瞭望身后,心想这件大事要是从自己嘴里说出来,肯定要惹上麻烦,只能敷衍着说道:“还能有什么事,你说咱们参加过那么多次法诞,哪有一次折腾成这样?现在别说是回去过年,眼下连回不回得去都说不准。” 文载道颇感讶异的问道:“怎么会回不去?高大人多心了,就连东牙国的乐阁主都亲自领兵来保护我们,那还能有什么问题?” 高仓远想到刚刚乐清秋凝重的神情,再对比此刻文载道所讲的话,不禁心中一阵感慨与无奈,心里想着:“只怕乐阁主都自身难保了。” 但心里头这话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的,自己可不能成为造谣生事的源头,尤其眼下自己不过是个无主孤魂,出了事没人保得了自己。 “我就是瞎担心,你也知道我现在的处境,啥事心里都没个底,整天尽是想东想西,没事,文大人别把我的话放心上。”高仓远故作轻松地说。 “高大人,你是看到了什么还是听到了什么?我瞧您这魂不守舍的神情,不像是瞎担心,您要是知道了些什么事,可得先提醒提醒兄弟,也好让我有所准备。”文载道把身子挨近高仓远低声说:“我跟你交个底,我们家安老侯爷刚刚说了,一早东牙军就异动频繁,肯定有什么大事,大伙儿正在讨论怎么因应。” 文载道又接着说:“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就跟兄弟我透个底吧。” 高仓远听文载道这么说,心想,他鲲鹏国此番阵容浩大,或许能有想法,就算是卖他个好,说不定日后还能有个照应,便将刚才的所见所闻大致说了一遍。 文载道听完大吃一惊,急着说道:“高大人,这可开不得玩笑,出这么大的事,如果东牙军还把大伙儿蒙在鼓里,这是要大家抱在一起死吗?我得快去向安老侯爷禀报,好让他拿主意。” 高仓远急着说:“文大人,可千万别说是我讲的,这要出大事的。” “那是一定的。您只要一路随我鲲鹏国而行,保你没事。”文载道话没说完,就拉着高仓远往鲲鹏国的营账走去。 文载道将营账一打开,三位鲲鹏国使团官员正在营账内小声商议,安老福则坐在一旁长椅上打盹。 原本安老福本该随星月王子在东牙国里参加法诞,却因遇上通山大道袭击之事,东牙国严禁非必要人员进入东牙国,否则光凭他与由天朗的痛饮之约,安老福再怎样也得混进东牙国与由天朗好好聚聚。 只是对鲲鹏国使团来说,此刻的通山大道也同样重要,星月好不容易拢络到三十国少主的支持,接下来更应该照顾好这些使团的人马,别让星月王子前功尽弃,是以安老福此刻坐镇鲲鹏国使团更有其必要性。 文载道请高仓远在一旁坐下,并为他引荐在场的鲲鹏国官员。一阵寒暄后,文载道突然站起身来对大家说道:“各位大人,刚刚我在外头听到一些重要情报,特别赶回来向大家汇报。 这位凤与国的高大人是我的好友,他是自己人,刚好他也在一旁全程耳闻,因此我请他一同前来商议,也帮忙给点意见。” 接下来文载道将高仓远的所见所闻向众人略作简述,当场让众人惊呼连连,一时无法断定是真是假,毕竟向来以封印自保保人的东牙国,这回竟然反而被封印所困,当然令人不敢置信。 鲲鹏国礼宾司承包国轩起身说道:“如果此事属实,我们得让东牙国马上给个说法,不能让大家在这里等死。” “只怕还见不到乐阁主的面,就给东牙军的戍卫给挡了下来,刚刚我在营外也遇上了东牙国侍卫,他们的解释也是正在清除积雪,任何人都不得过去。”文载道说着。 “性命攸关,不行也得行。这样吧,大家个别去通知自己相熟的使团,集结起来一起去问个究竟,看他们敢不敢把所有人都拦下?”包国轩颇为气愤的说着。 文载道提醒大家:“咱们是不是先问问安老的意思,再做决定?” 经文载道这么一提醒,包国轩才想到自己太过卤莽,像这等关系到串联各国的大事,怎么会是自己区区一个礼宾司承来做决定? 众人看着一旁打盹中的安老福,一时拿不定主意是马上将他摇醒,还是等他一顿好睡后再说。 就在大家一片为难之时,安老福口中喃喃说道:“想想少主如果这会儿就在这里,他会怎么想?别把自己的决定当做是主子的决定。” 话一说完,安老福翻过身去,继续打他的盹。 包国轩听完安老福所言,更加不知所措,只能小声的说道:“这…,这是什么意思?” 文载道回应道:“之前诸国使团受刺,少主立刻广开大门,庇护万山诸国,现在状况也是一样,难道要我们依样画胡芦…?” 此时安老福又转了个身,口中喃喃说着:“星月的身份是少主,由他出面来庇护诸国少主名正言顺,各使团少主必然承其恩惠。 至于你们是什么身份?你们也依样画胡芦,各使团是该谢谢你们,还是该谢谢少主呢?” 大家听到安老福所言,又是吓出一身冷汗,他们都是常年跟随星月王子的家臣,自然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此刻听了安老福提醒,才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天真。 然而眼下可不是能视而不见的小事,姑且不说能否在这件事上为星月王子立功,要是真有什么闪失,只怕自己连性命都要不保。 文载道心想,自己侥幸从高仓远探得消息,若不能在这件事上做点文章,这大好立功的机会就白白浪费了,此刻星月王子人在东牙国里,只有眼前的安老侯爷能做得了主,自己得赌上一把。 文载道对安老福说:“安老侯爷教训的是。只是眼下由不得下官们花时间细思谋划,好不容易我们抢先各国获得这个情报,一定得帮少主在这事件上做好文章。 安老侯爷此次亲自帮少主压阵助威,更是我们向您老请教学习的大好机会,所以这等要事,还请安老指点一二,好让下官们能追随安老侯爷为少主卖力。” 文载道对安老福讲的这几句话,一来是明确提醒众人,这个独一无二的情报是自己打探回来的,要是有功,自己当居头功;二来是眼下这事是用来帮少主和鲲鹏国在万山诸国面前露脸邀功的大事,安老侯爷身为使团中官位爵位最高的人,他可不能置身事外;其三是安老侯爷您既然认为我们的主意不好,不如就替大家拿个主意,别尽站着说话不腰疼。 文载道此言一出,众人对文载道只能另眼相看,没想到文载道竟敢对安老侯爷说出如此言语,这家伙要不是这几天给吓傻了,就是想邀功想疯了。大家纷纷等着看安老侯爷会怎么收拾他,虽然说不上幸灾乐祸,多少还是有点隔岸观火的味道。 然而,安老福这辈子历经过多少风风雨雨,当然不会被这一个小官的话给挤对住,却也不能让其他看热闹的冗官坐看闲事,他决定小试一下身手,让大家看看安侯爷叱咤鲲鹏国数十年的手段。 安老福缓缓伸了一个懒腰,揉了揉自己惺忪的双眼,仔细看了一下战战兢兢等着自己响应的文载道,说道:“难怪国主非让我这把老骨头陪着星月来这里折腾,他肯定知道你们这群人上不得台面,尤其这星月毕竟还是个孩子,竟找了你们这些人来做事,我这半截身子躺在棺材里的老头,也只好拚了老命来陪公子读书。” 安老福接着站起身子,悠悠晃晃的来到文载道的身边,拍拍他的肩膀,笑着说道:“你这小子也忒大胆,这么想立功,尤其还敢敲锣打鼓的明讲,这点正合我胃口,至少不是伪君子,更不是怂货。” 文载道听安老侯爷这么说,一时还无法确认吉凶,只能对眼前的场面稍作应付的说道:“咱们跟着少主出使东牙国,不但是为少主卖命,也是为自己博个前程,少主有了光彩,我们也能跟着沾光。” 安老福点头说道:“你叫文载道,我记下了。虽说你刚刚那番话合我胃口,但听起来却有点刺耳,本来要提点你七分的,现在只能提点你五分,其他五分你要是自己参不透,回去你就自己把官辞了,免得我去跟国主嚼舌根。” 文载道听安老福所言,明显是恩威并济,看来至少自己赌对了一半。开弓没有回头箭,既是如此,就得趁势加码,赌赢了,下半辈子有的是荣华富贵,就算赌输了,也没有什么损失。 是以他大声的回应安老福:“有幸承安老侯爷指教,要是这样还办不成事,别说是辞官,就请少主当下将我砍了,免得给少主丢脸,给安老侯爷丢脸。” 安老福笑着说:“砍头的事不归我管,你别说给我听。你要是真想办事,我就给你几个字,你自己去揣摩吧,至于能悟到几分,那就是你自己的造化。 听好了,一手雪中送炭,一手雪上加霜。至于对谁送炭,对谁加霜,怎么送炭,怎么加霜,那就得靠你们自己揣摩了。” 安老福话一说完,一旁的包国轩又急忙问道:“要是东牙国保不住大家的安危,安老有何妙计?” 安老福气定神闲的说道:“要真是如此,那大家就等着升官发财吧。好了,再问,老头子就要发脾气了,真是一代不如一代。” 安老福接着转身就向帐外走去,回自己的营账继续睡觉去了,留下文载道等几人在帐里无言相对。 安老福最后这几句话,既高深莫测,又饶富深意。为什么东牙国保不住大家,大家就等着升官发财?文载道试着反过来解读这句话,要是想升官发财,就得让东牙国保不住大家。换句话说,此刻自己该做的,就是想法子对乐清秋掣肘,让他没法好好做事吗? 始终未发一语的另一个礼宾司承丰力突然对文载道开口说道:“文大人,这情报是你带回来的,大伙不会跟你抢功,你就放开手去干吧。” 丰力这番话,表面上是大伙不会跟文载道争功,实际上却是提醒文载道,你在安老侯爷面前下的军令状与他人无关,不管要辞官还是要砍头,都别掰扯到别人身上。 文载道笑着说:“我自己闯的祸,自然是我一力承担,不会连累大家的。” 包国轩则没好气的说道:“你们这些人,还在掰扯立功不立功,闯祸不闯祸的问题,眼下要是东牙国控制不住场面,说不定咱们都得变成冤魂,还想什么功与祸呢?” 包国轩接着又说:“我还是去外头看看,文大人讲的黑山封印到底是怎么回事。” 包国轩一转身,其他人也一并跟着出帐,一起去看那黑山封印的模样,帐里只剩文载道与高仓远,他们这举动显然是告诉文载道,这事我们就不管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高仓远此刻略显尴尬,除了他是个外人,更要紧的是这情报是他带来的,虽说这事与自己无关,却是因他而起。 高仓远试着问道:“文大人此刻有何打算?” 文载道不知是没听见高仓远所言,还是不想理会高仓远,此刻正低着头,摇头晃脑的反复嘟嚷着安老福提示的那句话“一手雪中送炭,一手雪上加霜”。 文载道自顾自的说着:“安老这话代表要做两件事。一边要去送炭,一边要去加霜。如果要对东牙国掣肘,当然就是让乐清秋雪上加霜,既然如此,另一边自然就是要对万山诸国雪中送炭了。 接下来的问题就是,怎么送炭,怎么加霜?” 高仓远见文载道正在沉思,心想,不如先回自己营账,这会儿自己的事都还想不透,就别参和鲲鹏国的事,做了一揖便要转身离去。 就在高仓远将要踏出营账时,文载道在后面喊住了他,说道:“高大人,留步。” 高仓远闻言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文载道,问道:“高大还人有何指教?” 文载道靠近高仓远身边,小声的对高仓远说道:“刚刚的情况你是看到的,这事估计我只能自己扛下来干。 我稍微扒梳了一下,心里大概有个谱了,这事还非得请高大人帮忙不可,不知高大人可有意愿?” 高仓远心想,此刻整个凤与国只剩自己一人,哪有能耐帮他什么忙?更何况他们自己人都不愿帮忙,自己又能帮得了什么?于是婉拒文载道,说道:“高某但能对文大人有半点帮助,自然是两肋插刀,义不容辞,只是高某此刻势孤力单,只怕帮不上文大人的忙。” 文载道急着说:“别,高大人,你先听我说几句,姑且不说这对我有多大影响,对高大人也是至关重要。” 文载道这句话让高仓远颇感兴趣,他所认识的文载道一直是游刃有余、气定神闲,他能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 只听得文载道继续说着:“是这样的。你刚刚也看到听到,我几个同侪看来是打算冷眼旁观,所以我非常需要高大人您的帮忙。 而高大人,我想此刻您也需要为自己多做着想。凤与国这趟突遭不测,尤其贵国少主更不幸因而丧生,相信高大人您也知道返回凤与国后会遭遇怎样的对待。 此刻我刚好需要高大人的帮忙,一旦事成,我文载道保证为高大人在鲲鹏国取得一席之地,这对我俩来说,是一件皆大欢喜的美事。高大人你也很清楚星月王子是鲲鹏国的未来国主,只要我们能为星月王子立功,将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文载道此刻所提,也正是高仓远这几天一直不断思索的问题。光是整个使团受刺全灭,独剩自己一人生还,回去就算不被治罪,这辈子的仕途大概也没什么指望了,更何况连少主都保不住,还能不落个抄家灭族吗?要是自己能在鲲鹏国这边立功,让星月王子去为自己说项开脱,兴许这件祸事还有回旋的余地。 文载道的邀请的确打动了高仓远,只是他对此刻的文载道却抱持很大的疑虑。一来是文载道想做什么?能成吗?就凭刚刚安老侯爷那两句话?二来是连他的同侪都不愿帮他,如果他们从中作梗呢?更重要的是,文载道靠谱吗?自己真能指望他另栖高枝吗? 文载道看高仓远面有疑虑,似乎一时还难以决定,随即对他说道:“高大人还有什么担忧,不妨对我明说。” 高仓远道:“我只想问文大人,如果你我易地而处,文大人最担心的问题会是什么?” 文载道笑了一笑,说道:“你我都是聪明人,无关紧要的问题我就不说了。如果我是高大人,我只有一句话想问,就是眼下一无所有的我,能放心信任你吗?” 高仓远心想,的确如此。我现在的确是一无所有,最差的处境也不过如此,你对我有什么好期待的?你居然对我这么殷切期盼,打的到底是什么算盘? 高仓远回应文载道说:“没错,这的确是我最想知道的,不过,我更想问的是,我为什么要信任你?” 文载道自信爆棚的说道:“高大人,眼下时间急迫,你知道这是在跟时间较量的事情,所以这个答案我只说一次,如果高大人还有疑虑,我只能放弃跟高大人的合作,赶紧另觅伙伴。” 文载道接着说道:“你必须相信我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想赢,我想攀上高枝。刚刚你也看到我那几位同侪,他们个个的官职都比我高,所以他们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到时回国去论功行赏,眼下他们什么都不做,一样能在我头上作威作福,所以我必须赢这一把。 对你来说,你也想赢,你比我更没退路,我可以拉着你直接攀上星月少主这个高枝,只要我们赌赢了这一局,鲲鹏国的未来就我们的一席之地。” 文载道这话非常激励高仓远,虽然他还不知道文载道到底想做什么,但是这对自己来说是稳赚不赔的生意,毕竟即便这事搞砸了,自己可是凤与国的使臣,鲲鹏国无论如何治不了自己的罪,如果成了,或许真的能在鲲鹏国占有一席之地。 “我赌文大人这局会赢,这把,我跟你了。” “不是我会赢,是我们会赢。”文载道笑着说。 第三十四回。十成把握 有了高仓远这句话,文载道算是有了五成把握,至于另外五成把握,高仓远还得再去找一趟安老侯爷。 文载道让高仓远一切不必多问,此刻先跟着自己走一遭,稍后,一切便可见分晓。 两人一起走进安老福营账,就看见安老侯爷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三个酒杯,看来似乎是正在等人,文载道心想,来得还真不是时候。 文载道对安老福行了一礼,说道:“不知安老侯爷另有邀约,下官来的唐突,请安老侯爷恕罪,下官先行告退了。” 安老福笑着说道:“来都来了,把话说完再走,不然我这酒要让谁喝。” 文载道听安老侯爷这话,原来他早料到自己会来找他,真不愧是老狐狸。不但如此,还算准了自己会带着高仓远前来,看来这个安老侯爷真是高深莫测,过去大家总说安老侯爷只是凭着自己与国主的交情以倚老卖老,看来这都是不知内情的人以讹传讹,这个安老侯爷绝对是个厉害角色,自己得好好拿捏怎么跟这个安老侯爷套好关系。 文载道说道:“安老侯爷真是神机妙算,下官佩服的五体投地。” 安老福笑着回道:“你也不差,知道这时候该来找我,现在也只有我帮得了你。那两句话你参透了吗?要是没参透,找我也没啥用,想升官发财得靠自己,别总想蹭着老人家。” 文载道颇为自信的说道:“下官的分内事,下官自当一力搞定,不敢劳烦安老侯爷,下官前来叨扰安老侯爷,是相信安老侯爷一定会扶下官这一把。” 安老福听文载道敢这么说,大致已经胸有成竹,因此说道:“原来只是找我帮忙,不是找我喝酒的,倒是浪费了我的好酒,算了,你说说我该帮你什么?” 安老侯爷好酒之名举国皆知,文载道立刻识趣的上前一步,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尽,接着说道:“眼下事急,下官只能先干为敬,待大功告成,下官再带上美酒一车,来请安老侯爷指点品尝。” “这个约我记下了,到时你可别忽悠我老人家。?安老福一听有酒可喝,立即眉开眼笑,但安老福也知道此事是真的紧急,不再对文载道多加赘言,直截了当的对文载道说:?你就开门见山的讲吧。” 文载道指了指身旁的高仓远,对安老福说:“这位高大人是凤与国的…” 安老福打断文载道的话说:“我知道他是谁,你直接讲重点。” 文载道心想,好家伙,估计连我想说什么都一清二楚,看来另外五成把握也到手了,于是说道:“关于一手雪中送炭,一手雪上加霜,高大人在其中至关重要,但是囿于高大人的身份…” 安老福点头道:“你带他进帐议事时,我已知道此人所为何来,当着他的面,我该说的话一句不少,没有半点隐藏,表示我没将他当外人看。 鲲鹏国要干的是大事,自然不辞细流,只要诚心合作,不管事成与不成,他都有我安老福的一句话。” 文载道闻言大喜,携着高仓远对安老侯爷行一大礼,紧接着又道:“此事牵连甚广,加上时机紧迫,若有必要,安老侯爷是否能授权高大人调动我们的人手?” 安老福仍旧点头说道:“你小子有点意思,非但没替自己扩权,反而先帮别人做嫁? 没问题,本该如此,该怎么做你就怎么去做。” 文载道此刻神秘的靠向安老福身边,低身问道:?下官的意思是,高大人是否有权调动安老侯爷手下的所有人,不只是鲲鹏国的人。? 安老福听得文载道此刻所言,眼中突然露出凶光,这个凶光让文载道一时冷汗直流,没想到早已多年不问世事的安老侯爷,居然还有如此犀利慑人的眼神,不过文载道并无其他选择,他必须正面迎向安老侯爷,只有安老侯爷手上有自己所需要的武器,他必须让安老爷子相信自己值得被托付重任。 安老福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文载道,一时无法确定眼前这个文载道的底细。心想,他是怎么知道我手上掌握的的人不仅仅是鲲鹏国的人呢?他又怎么知道只有自己才能调动那些人手呢? 原来火麒麟在十多年前便在万山诸国多有安排,早已在万山诸国暗中发展了不少羽翼,他们虽然平时互不联系,但只要令牌一出,他们便知道该见令行事。问题是,这件事天底下只有火麒麟国主、星月王子和自己三人知道,文载道的官职如此低微,肯定不是国主的心腹近臣,更算不上是星月王子的亲信,如果他是,就不需要搞争宠邀功这一套。 除此之外,就只有那些暗藏在万山诸国的羽翼们知道令牌这事。即便如此,他们也不可能知道自己拥有号令他们的令牌,这可是火麒麟国主临行前才交到自己手里的。 尽管安老福阅人无数,此刻却不得不多所迟疑,毕竟文载道若是知道令牌一事,肯定就知道国主所图大事,更知道国主在万山诸国的许多布局,在不确定此人底细之前,把令牌交给他实属祸福难料。 如果他是从国主或星月王子那边获知令牌的消息,为什么国主或星月王子不曾告诉过自己呢?如果文载道也是众多羽翼的其中一员,此刻又怎会身为鲲鹏国官吏呢? 安老福又想,如果这家伙不值得信任,他大可不必让我知道他对令牌有所知悉,他只要暗中搞鬼,或者是将此消息透露给乐清秋知道便可,自己还能落个清白无辜,不用怕我对他事后追究。 既然他敢对我明讲,表示他不在乎承担后果,表示他想获得我对他的信任,表示他想跟我们站在同一阵线,既然这家伙都不怕泄露自己的底细,我又何必怕他出卖呢? 安老福剩最后一个试探的方法。他对文载道说道:“你,怎么知道该对谁使用令牌?” 文载道侧过身子,挡住了高仓远的视线,用手指了指衣襟上的缝线处,轻轻地点了两下,然后对安老侯爷报以一个神秘的微笑。 原来这便是用来辨识那些羽翼的记号。他们会在自己的衣襟缝线处,绣上两笔细短的黑线,以供持令牌者辨识。若非知情者很难发现这个记号,即便被发现,也很容易以衣服脏了或是针脚漏了的理由用来塘塞。 文载道既然连辨识他们的方法都知道,代表自己对文载道已经没有什么不可信任的。就算文载道没有这个令牌,一样可以透过这个记号将他们都指认出来,甚至是对他们一网打尽,此刻他需要令牌只能有一个目的,就是调动他们,除此之外,文载道要这块令牌没有任何用处。 既然如此,安老福必须重新看待文载道这个人,他并不是一般争宠邀功的臣子。他从怀里取出一只黝黑的竹片,看来年代已久,只见上面刻有一个?代?字,然后对着文载道说:“给。不过我有个条件,令牌是交给你保管,但到了使用的时机,你必须交给高仓远来负责指挥调度,你不能自己使用这块令牌。” 安老福接着又对高仓远说道:“我这是对你表示完全的信任,你可别让我失望。你一用完令牌,就必须马上交还文载道,否则会有杀身之祸,记得吧。 至于这块令牌该怎么使用,我看就不用我多费唇舌了,细节他应该都清楚了。” 文载道与高仓远闻言,激动地对安老侯爷拜了下去,齐声说道:“下官肯定不负侯爷厚爱。” 接着文载道双手恭敬地取过那只令牌,他知道这是自己的前程所在,这只竹片此刻在鲲鹏国使团的地位,只怕还要高于星月王子的谕令,这也是文载道所需要的另外五成把握。 但文载道真正感谢的不只是安老福对他的完全信任,而是他交代必须由高仓远手持令牌指挥调度。要知道手持令牌者虽然就拥有调度众人的权利与身份,但这却是极度危险的差使,一但有人知道你是令牌持有者,你的身份也就从此曝光,这些可以被火麒麟以金钱或权位收买的人,是不能相信他们的忠诚与信誉的,他们一转身就可能因为其他的金钱或权位再将你出卖,甚至是一刀捅进你的心窝。 安老福此举很明显的是在保护文载道的安全。不论此行成功与否,文载道都已经被安老福视为自己人,所以安老福不愿文载道去承担风险,而高仓远若想从鲲鹏国这里取得功名富贵,那么他就得承担点风险,付出点代价。 不论如何,眼下对大家都是皆大欢喜的结果。文载道有了这块令牌,就拥有了另外五成的把握,接下来就全看自己怎么唱这出戏了。 他与高仓远拜别安老福后,便立刻拉着高仓远往诸国使团的营地走去,一边走,一边跟高仓远说着自己的全盘计划。 “先讲雪上加霜吧。现在谁的处境最艰难?当然是东牙国,眼下在通山大道上,乐清秋就代表东牙国,因此,我们要让东牙国雪上加霜,就要让乐清秋成为众矢之的,他的处境越艰难,对我们就越有利。 待会我们俩要在诸国使团面前一搭一唱,一方面让所有使团义愤填膺,一方面让所有使团人心惶惶。 这部份非你高大人莫属。一来,你是那黑色巨山的目击者,又亲眼见到乐清秋等人对它一筹莫展;二来,你是凤与国的唯一幸存者,你的遭遇,将会深深地影响到所有万山诸国使团的感受,你是最有资格出来指责东牙国的人。 等到乐清秋被逼入绝境,就是我们来对诸国使团雪中送炭的时候,诸国使团所承受的惊吓与愤怒愈多,我们所送的炭就愈暖。” 高仓远听文载道如此说着,心中隐隐觉得不安,安老福与文载道此举,似乎不单纯是为了在星月王子面前邀功而已,背后一定还牵扯着万山诸国间的复杂关系。 他疑惑的问道:“文大人,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是说,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文载道将高仓远拉到一旁,仔细确认了周遭没有任何人,接着便慎重而严肃的对高仓远说道:“因为火麒麟国主想成为万山诸国之首。要达到这个目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削弱东牙国在万山诸国的领导地位,甚至让东牙国众叛亲离,把东牙国就此困在东牙山上,从此对万山诸国再也没有影响力。” 高仓远没想到火麒麟竟然会有如此荒诞的打算,虽说鲲鹏国近来声势蒸蒸日上,但要成为万山之首,那是万万不可能的。高仓远对文载道说:“就算大家对东牙国众叛亲离,那东牙山呢?东牙山可是万山诸国的圣山,没有东牙山的支持,不管鲲鹏国再怎么强大,它能获得万山诸国的认可吗?” 文载道神秘的笑着说:“那是国主和星月王子的事,他们自有他们的布局,至于我们,只要做好眼前的事就行了。 你可以想想,这件大事一旦做成,我们就是星月王子、甚至鲲鹏国的大功臣,未来论功行赏,自然是要什么有什么。 退一万步想,就算不成,天塌下来也有个儿高的人去顶着,说什么也轮不到我们背锅,除非他们把鲲鹏国给灭了,否则,我们在鲲鹏国的地位至少是稳如泰山,这总比你生死未卜的回凤与国好得多。” 高仓远自然知道这个理,但这一切太过匪夷所思,几天之前他还是跟随凤与国这个小国出使东牙国法诞的官员,怎么摇身一变,自己竟然便要参与鲲鹏国大展鸿图这样的大事,而且自己的第一个任务,更是反过来要率领众人让东牙国众叛亲离,这让他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火麒麟国主为什么要当万山之首呢?鲲鹏国已经是个大国,他也获得了大家的尊敬,有必要这么做吗?”高仓远不解的问着。对高仓远来说,姑且不说他的官职本就不高,许多军国大计根本轮不到他参与,更何况凤与国本就是个与世无争的小国,平常最严重的事不过就是老百姓缺衣少食的,几时想象过这等滔天大事。 “大人物自有大人物的想法和眼界,他们吃肉,我们跟着喝汤就够了,我们这些为人臣子的,不过就是忠君之事,大树底下好乘凉嘛。至于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自有他的理由,反正他取他的天下,我们挣我们的仕途,各取所需。 更何况,你的处境若不是找星月王子这等份量的人来帮你,你觉得你还有更好的选择嘛?”文载道继续说着。 文载道这话又说到高仓远的心坎上了。此刻他的确需要一个像星月王子这样有权势、有地位的人来帮他,这应该是他提着灯笼都找不到的机会,自己实在没有理由挑三拣四,他担心的应该是自己做不做得好这件事。 “文大人,你觉得我们能做得到吗?对方可是乐清秋,是东牙军啊!”高仓远犹豫的问着。 “放心吧,就像你刚刚说的,乐清秋现在连自己的事都搞不定,他可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神通广大。 更何况,我不是带你去找了安老侯爷,跟他要了令牌,这就是来帮我们成事的武器。”文载道一派清松的说着。 “这个令牌到底有什么用处?我能怎么用它?”高仓远问道。 “火麒麟国主计划成此大事,光靠鲲鹏国自己人自然不够。很早之前,他便在万山诸国多方笼络志同道合的人,或给予金钱美女,或给予权利名位,这些人平时都各自守在自己的岗位上,只有看到我们手上这块令牌,才会配合行事。 到时候,我们俩便开始轮番对乐清秋施加压力,他们看到令牌后,就知道该配合我们一起对乐清秋加以指责,待那乐清秋一人难敌众口,自然就任由我们予取予求。”文载道轻轻地拍了拍高仓远的肩膀,表示鼓励。 “你为什么会找上我?我自认对这件事没什么把握。”高仓远没信心的问着。 “说实话,会找上你,就是因为我需要你,而你也需要我。我不用担心你抢我的功劳,你也不用担心我出卖你。” 高仓远“嘿嘿”了两声,心想,原来这一路上文载道与自己结识同行,看似两相投缘,其实他早有自己的打算。看来,自己即便不答应他,只怕也是难以脱身,既然难以脱身,不如就好好地赌它一把。 虽然高仓远不知道这条路走下去到底会有怎样的凶险,不过,这是一把没可么可输的赌局,自己没有理由不赌。 文载道接着问高仓远:“你准备好了吗?” 高仓远豁出去着说道:“就等着你呢!” 第三十五回。音讯全失 乐清秋指派人马去黑色巨山刺探军情已经不下两个时辰,非但没有任何军情回报,就连派出的人马也杳无音讯。要知道这通山大道不过十几里路,以东牙军的脚程,就算跑回东牙国去,这会也早该回来了,这个不寻常的事态,让一向乐观的乐清秋突然有着非常不祥的预感。 身旁的副将笃敬也焦急的对乐清秋问道:“阁主,是否再派些弟兄去探探究竟,若有危险,也好有个照应。” 乐清秋摇了摇头,说道:“都两个时辰了,如果他们已经遭遇对方埋伏,此刻再派人去,就是送死。我们派出的这两路东牙军就是一千人,再怎样也该能突围自保。如果连一千个东牙军都着了对方的道,你能再派多少人去?就算再派一千个人去,难道就有用吗? 再说了,眼下一千个人已失去音讯,若再派一千个人去支持,那几乎就是一半的东牙军,刚好让对手能够对我们分而击之。” 笃敬见乐阁主对驰援失踪的弟兄有所疑虑,兀自担心不已,那可是一千个东牙军,一千个弟兄手足啊,难道就任凭他们这么消失?他急忙的望向军师茂名,这个时候,他只能寄望这个小乌赤金了。 “军师,你这儿有什么想法?”这句话,同时由笃敬与乐清秋口中问出,表示乐清秋不是不愿派人去支持那些弟兄,而是他现在并没有好的方法。 “阁主的考虑是对的,如果上千东牙军都无声无息的遭到敌人埋伏,表示对方已经有了万全准备,就算我们再派多少人前去支持,不过是再遭他们伏击一次,不该做这种无谓的调度。 更何况,我不认为上千个东牙军这么容易就着了对方的道,有太多的可能让他们在途中耽搁或无法及时传信回来,他们可是战力强大的东牙军啊,怎么两位对东牙军,对自己的弟兄手足,都这么没有信心?”茂名试着安抚他们两人。 “怎么军师你也这么说?难道就任由一千个弟兄陷入敌人埋伏,而我们只能站在这里束手无策?”笃敬不以为然的斥问。 “控制点!”乐清秋严肃的喝斥笃敬,紧接着对军师茂名问道:“你觉得这黑山封印里,都藏着些什么?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还是那一千多个蓝衣军?还会有其他埋伏吗?” 军师茂名清了清喉咙,仍是低声说着:“不好说,类似白灵马车这种雇佣杀手,我认为不会再多了,他们原本就是各自独立的人马,这种协同作战并不适合他们,多了反而麻烦。 反倒是蓝衣军,他们可以训练出一千名蓝衣军,就可以训练出两千名蓝衣军,如果他们先用一千名蓝衣军来偷袭,借此混淆我们对人数的认知,实际上却偷偷布置了三千或五千个东牙军埋伏,打我们个措手不及,这是可能的。” “没错,我也是这么想。原本我认为里头就算是藏了那一千个蓝衣军,顶多加上白灵马车那些人,左右各派一路五百人前去探路,不论哪一路遇上了敌人,应该都能游刃有余的对付,显然我的设想太过乐观。”乐清秋有点自责的说着。 “如果两路分进的战术行不通,再继续照两路分进的思路去营救弟兄,还是得面临一样的风险。我建议,集中眼下四千东牙军,找一个破口想办法杀进黑山封印,千万不可分散我们的力量。 如果失踪的弟兄们陷入埋伏还在苦战之中,此举正好可收围魏救赵之效,若他们已遭不测,好歹我们也破了这个黑山封印,不能让这封印一直杵在这里,别说此刻我们完全无法支持山上,光是一旁众目睽睽的各国使团,我们也不好对他们交代。” 乐清秋看着笃敬问道:“你认为呢?” 虽然笃敬心里还是认为应该先援救弟兄,但军师既然这么建议,而且言之有理,自己当然没有反对的道理。 “阁主,让我当前锋吧。这黑山封印这么霸道,我来当先前锋比较合适。”笃敬自动请缨。 正当乐清秋要准了笃敬的请求,率领东牙军硬闯黑山封印时,突然被身后一阵嘈杂的声音打断。 远远望去,是群诸国使团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一路走着,一路与东牙国卫兵推挤口角,显然是这些卫兵正在阻扰诸国使团向乐清秋一行人逼近。 乐清秋让军师茂名赶快前去调解,免得双方的争吵进一步扩大。 只见军师茂名与对方带头的人短暂交涉后,便领着众人走向乐清秋。使团带头的是名黑水国的礼官,一见乐清秋就没好气的直接问道:“乐阁主,这座黑山到底是怎么回事?一早不是说在清理昨晚的崩雪吗?怎么反而清出了一座黑山?” 乐清秋见来者是想兴师问罪的,便对那礼官说道:“铲雪是真,黑山也是真,若不是把雪给铲了,怎么会见到这座黑山呢?大家别着急,这就是个封印,封印破了就没事了。” 那礼官继续咬着不放,说道:“这么大一座封印,怎么说都比无止墙要大上百倍不止,你说破就破?乐阁主是把我们当孩子骗耍吧。” 原来这群人便是文载道唆使诸国使团一起向乐清秋兴师问罪来的。除了鲲鹏国的盟友外,其他使团的成员也为数不少,毕竟一早的诡谲气氛的确让众人极为不安,再加上文载道与高仓远在一旁煽风点火,诸国使团对眼前的黑色巨山与困在东牙国里的少主安危更是忧心忡忡。 而文载道与高仓远此刻就夹杂在人群中伺机而动,他们时刻拿捏着“一手送炭,一手加霜”这个战略原则,准备随时对乐清秋一招毙命。 军师茂名见众人来势汹汹,他知道自家这位阁主是个老实人,让他领兵杀敌自是勇猛无比,若是跟这些擅长唇枪舌剑的读书人斗嘴,只怕是要吃上大亏。尤其眼前这几十张嘴,就算当场生生把乐阁主给吞了也不足为奇,因此主动站了出来要帮乐清秋挡上一挡。 “诸位诸位,稍安莫躁。大家对封印这事看来有所误解,不是封印越大,威力就越大,封印看的是施印者的功力和他所借用的仙势大小。 各位看这黑山封印,看起来的确是挺大的,不过这里可是通山大道,并不属于东牙山的仙势范围,就算勉强能借到一点东牙山的仙势,那也是强弩之末,不足为惧,万万无法与无止墙相提并论。”军师茂名试着化解众人的疑问。 那礼官继续问道:“既然如此,乐阁主怎么还不赶快将这封印给破了?” 军师茂名继续说道:“要破此封印,自是手到擒来,不过行军之道哪是这么简单?想这敌人当然不会无缘无故在此布下封印,之所以在此布印,就是要掩护埋伏在里头的蓝衣军跟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 眼下,东牙军不但要破了这黑山封印,还要将蓝衣军跟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一举擒获,这才是永除后患之道。要是在破印时让他们偷偷窜了出去,我们东牙军自是对他们无所畏惧,就怕他们误伤了诸国使团。” “既是如此,这是件好事啊,怎么你们对这座黑山封印始终三缄其口,完全不让我们知道?难道我们会阻止你们破了这黑山封印? 至于你说的手到擒来,那尽快完事不就好了,为何一早你们就发现了这座黑山封印,到现在已经不下三个时辰,却迟迟不肯动手?难道这三个时辰还不够你们布阵擒敌吗?”此言正是出自高仓远之口。 “在下刚刚不是做过解释,行军之事,不是三言两语便可道尽,关于这黑山封印更是军机要事,怎能沦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话题呢? 我建议大伙还是先回营地暂歇,莫要在我们破印擒敌时不小心被对方伤着,那就大大的不值了。大家稍事休息后,很快就会收到我们的捷报。”军师茂名不厌其烦的说着。 “乐阁主,下官一早便与您打过照面,不知您还记得否?”高仓远见这军师多半是敷衍搪塞之词,一时不好拿下,便转而选择逼迫乐清秋亲自开口。 乐清秋仔细一看,果然是一早对自己纠缠不休的那人,是以没好气的说着:“怎么您这么快就吃完早点了?真是辛苦您对乐某这么挂心。” “在下倒也不是挂心乐阁主,我们素昧平生,没什么好挂心的。只不过敝上少主几天前已经在通山大道上被刺身故,在下回到凤与国后,总得对国主有所交待,为什么平白无故会折了一个少主呢? 既然东牙国这个东道主给不了我们答案,在下只好对这山上山下各种不合理的事多留点心。这不,乐阁主打一早就处处透着不合理,我只好对乐阁主特别上心,这难道不应该吗?”高仓远目不转睛的盯着乐清秋说着。 “您太多心了。乐某就跟平日一模一样,哪来的不合理?”乐清秋轻描淡写的说着。 “其他琐事的不合理我就不说了。今天一早,乐阁主是否亲自带领着东牙军在黑山封印前,以各种阵型试图破解黑山封印,却始终无计可施?” 乐清秋不知高仓远躲在暗处偷偷窥视自己良久,哪知这一幕竟然被他看在眼里,即便如此,这也不能代表什么,行军打仗总是要多方尝试,直到发现最好的一种作战方式,光是这句话,并不能证明自己对黑山封印无能为力。 “不知这位大人贵姓?是否曾从过军,打过仗吗?”乐清秋对着高仓远问着。 高仓远回道:“在下姓高,不曾从过军,也不曾打过仗。” “既是如此,高大人又怎么知道乐某对黑山封印无计可施呢?”乐清秋问道。 高仓远微微一笑,对着各国使团说道:“这里的诸位多半都没从军,打过仗,照乐阁主的讲法,大家应该都不知道该如何判断了。是吧?” 这群使团中,半数是受到令牌的召唤前来声援高仓远与文载道,此刻听高仓远这么问着,自然是七嘴八舌的替高仓远帮腔。 “说来听听啊,你不说我们怎么知道。” “难道我们不知道,你就可以把我们当傻子一样的瞒着?” “能行军打仗就了不起,就可以把我们当笨蛋耍?” “既然你们这么会打仗,怎么还是让人耍得团团转?” 此刻此起彼落的叫嚣质疑声,即便是军师茂名一时也难以应付,更何况是乐清秋,看着这几十张嘴你一言我一语,一时竟不知如何反应。 “既然乐阁主认为我们什么都不懂,那就请什么都懂的乐阁主赐教,别让我们在这瞎担心,这不但会影响大家对贵国的信心,说不定还会破坏贵国与我们的关系,毕竟大家在此齐聚一堂,是为了恭贺贵国国主法诞而来,可不是专程来担惊受怕。”高仓远话中有话地说着。 乐清秋心想,此人虽然嘴巴厉害,但身边还有军师茂名在,总不至于吃了对方的亏,逃避敷衍反而显德自己心虚,因此决定起身迎战。 “有什么想知道的,你就问吧。”乐清秋爽快的回答。 第三十六回。请君入瓮 高仓远见乐清秋这么容易就着了自己的道,没想到过程竟会如此顺利,他立刻将刚刚在心里演练过数次的问题脱口说出:“关于这次东牙国法诞典礼,大家或多或少都听说会有刺客前来袭击,相信在此的许多使团皆有耳闻,为什么东牙国对此毫无防范?反而置大家的安危于不顾?” 诸国使团听到这里,立刻发声同表赞成,这回倒不是刻意附和,的确在万山诸国收到法诞邀请后,便陆续传出类似的耳语,只是一来大家当这是毫无凭据的恶意谣言,没人当它是一回事,二来是万山诸国在东牙国云集,谁有这等本领敢在虎口上捋须,因此没人把这耳语认真看待。 乐清秋等人对此说法却是第一次听说,之前从未有人提及,即便是眼线众多的乌赤金也没告诉过自己这事,乐清秋看了军师茂名一眼,想知道他对此有什么看法。 军师茂名一看便知乐清秋所想,便直接先开口说道:“关于这点,高大人,…” 就在军师茂名的话才说到一半,文载道就立刻打断了他的发言,说道:“高大人此刻问的是乐阁主,就不需要旁边的人越俎代庖,除非乐阁主讲的话做不了主,否则,我们还是让能做主的人说话。” 话说到此,军师茂名已经非常清楚知道眼前这批人就是来挑衅找麻烦的,虽然还不知道此举目的为何,但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自己可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整个东牙军当然是乐阁主说了算。但是乐阁主身为主帅,不会去管到每个细节,各位若有什么问题,尽管先问我,我就是负责这些细节的人,很多事都是经由我才转呈乐阁主的,即便我无法做主,乐阁主就在这里,他自会亲口回答我无法回答的问题。”军师茂名说着。 “都到这个结骨眼上了,想必高大人也不会问乐阁主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高大人要问的是自家的少主到底是怎么死在东牙国前的,难道这是细节小事?凤与国少主之死,难道就不值得东牙国派个阁主出来解释?还是说我们只能去问福利生国主? 此刻高大人的身份,就是因为少主再也进不了东牙国,所以无法当面请教福利生国主,只能委曲的在这荒郊野外求教于乐阁主,怎么这会连乐阁主也问不得吗?”文载道丝毫不让乐清秋有闪躲的余地,他把调性提升到凤与国少主之死的高度,就是不让军师这等层级的人有插嘴的余地。 乐清秋拍了拍军师茂名的肩膀,阻止了茂名正要开口的说话。毕竟此人言之成理,凤与国少主死于东牙国前,东牙国就算一时还厘不清状况,也不能一味的避重就轻,总要有个能做主的人先出来承担。 军师茂名感觉到对方这个洞越挖越深,继续下去,若任由阁主亲自开口,不知将衍生多少麻烦出来,他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阁主往这个坑里跳,尽管阁主阻止了自己的发言,自己也得抢在前头把担子扛下来。 “不管有任何问题,乐阁主都不会有所闪避,但此刻大战在即,请让乐阁主先将精力时间放在破印擒敌,等任务完成,各位想问乐阁主什么问题,就问什么问题。 笃副将,麻烦你先帮阁主招呼大家。” 军师茂名没等乐清秋及诸国使团有所回应,径自拉着乐清秋便往回走,并指示副将笃敬拦住大家。 军师茂名感觉到对方浓厚的敌意与细致的套路设计,虽然他不知道这些套路用在乐阁主身上能获得什么,但是对方很明显的就是在算计乐阁主,未免阁主误踩对方的陷阱,军师茂名当下判断就是拉着乐阁主离开现场,即便一时的失礼,也不能让对方有任何套路的机会。 文载道眼看军师茂名拉着乐清秋就要逃离现场,他知道不能让个这良机白白跑掉,对方若对此有所警觉,下次就再也没有机会请君入瓮了。他立刻高声喊道:“原来威名远播的东牙国擎天阁乐阁主,竟然得靠一个军师的伶牙俐齿来摆脱责任,一逃起来的比谁都快,看来东牙国也不过尔尔,还值得大家当它是一回事吗?” 乐清秋原本就没打算逃避对方的问题,也不愿让军师茂名来为自己承担压力,此刻听文载道损及东牙国颜面,更是怒不可遏的回头对文载道说道:“放肆。你知道你是在对谁说话?你是哪国的使臣?竟然在此大放厥词?” 文载道见自己已然激怒了乐清秋,看来鱼儿已经上钩,再也摆脱不了,此刻不妨放下尊严,让乐清秋彻底入局。 文载道立刻对乐清秋行了深深的一礼,对乐清秋软言说道:“下官鲁莽,请乐阁主恕罪。实在是高大人乃下官的至交好友,知道凤与国少主之死对高大人影响有多大,他回去后,横竖都是个死,高大人一家妻儿老小十余口人那可怎么办?所以下官一时性急,口不择言,还请乐阁主见谅。” 乐清秋听闻文载道如此说道,心里也不禁黯然,他当然知道此人把少主的命给丢了,自己却能好好地活着回去,那处境可想而知。虽然他也知道军师茂名如此失态无礼的要把自己拉走,一定有他的道理,但此事事关东牙国与凤至国的关系,再加上刚刚高仓远的问题确实让他颇感讶异,因此他决定留下来把问题搞清楚。 未免耽误军机,乐清秋先对笃敬做了一些交代,说道:?刚刚军师茂名做的建议,你先交代下去,让大家预作准备,等我这边忙完,我们立刻起身行动。? 接着转头对高仓远说道:“时间不多,我们长话短说,就麻烦高大人把问题再说一次。” “关于这次东牙国法诞典礼,之前便已传出会有刺客前来袭击,许多使团皆有耳闻,为什么东牙国对此未能预先防范?”高仓远一字不动的再将问题说了一次。 “关于这点,我很遗憾,东牙国并未获知任何消息。但凡我们收到任何有关的情报,肯定会预作准备,怎会置大家的安危于不顾呢?”乐清秋摇着头说道。 “我再请教,对方已经在东牙国前一再生事,你们现在到底知道对方是谁吗?回去后,我该对国主说刺杀少主的人是谁?是白灵马车、夜半歌声,还是修罗庄园?” 这又是个无解的问题。乐清秋很清楚知道目前这个问题东牙国根本没法给出交代,这对那些无端损失少主的使团来说,这是完全无法接受的,这也是乐清秋此刻无法推卸的责任。 “关于这点,我深感遗憾。但我能向你保证,不管是我乐清秋或是五千东牙军,我们将拼尽全力在最短时间给大家一个交代。”乐清秋无奈的说。 军师茂名眼见这状况继续下去可不得了。不管是国主福利生或是乌赤金阁主,他们对内对外的论调都是这次的偷袭是发生在通山大道,是在东牙国之外,虽然东牙国愿意带领大家追缉真凶,却从来没把这个责任往自己身上揽过,要是乐阁主还这么毫无防备的随着这两人的问题走下去,只怕东牙国就得承担所有的过失。 他立刻对身边的侍卫耳边说了几句话,挥了挥手让侍卫快步离去,他必须想办法阻止这样的逼问再继续下去。 文载道和高仓远对乐清秋已渐渐陷入自己所设的圈套颇感得意,此刻机不可失,必须趁胜追击继续下一个问题。 “下官当然相信乐阁主会拼尽全力给大家一个交代,我们都知道乐阁主丢不起这个脸,东牙国更丢不起这个脸。但是,什么是交代?是敷衍?还是谎言?这些日子以来,东牙国给了我们什么交代?乐阁主您又给了我们什么交代?” 高仓远这个问题问得乐清秋有点不知所云,言下之意是在指责自己或东牙国欺骗了大家吗?没有啊,至少就他所知,国主对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发自肺腑,至于自己,更是从不说假话,那么对方到底指的是什么? “高大人,能否请您明说?我不是很清楚您所谓的敷衍或是谎言,指的是…?”乐清秋不解的问道。 “好。远的就不说了,就说发生在今天早上的事。眼下诸国使团都齐聚在通山大道前,这没错吧。” “没错。”乐清秋回应着。 “这几千上万人此刻的性命都握在阁主的手上,这没错吧?” 乐阁主虽然直率,却也没那么容易入坑,高仓远这句话说的太过了,他可不能随之起舞。 “乐清秋当然有责任护卫大家的安全,不过各位的性命可不是握在老夫手里,我们是同舟共命。”乐清秋小心翼翼的解释着。 “好一个同舟共命。那我再问问,既然同舟共命,乐阁主为何对黑山封印这事始终有所隐瞒?要知道这么多人就待在黑山封印脚下,任何一点差池,就是数千上万条人命,乐阁主要是没有把握对付它,至少也该让我们有选择逃命的机会吧! 乐阁主不让我们知道黑山封印的存在,刻意隐瞒黑山封印对我们的威胁,就连数千东牙军对黑山封印都一筹莫展,也不敢让我们知道半点讯息,这是乐阁主对同舟共命的态度吗?”高仓远一口气说出此话,他必须在这句话中,彻底压制住乐清秋,不能让乐清秋有半点翻身的余地。 面对高仓远的重话压迫,乐清秋知道这又是个难以反驳的痛处。没错,自己的确为了要避免引起诸国使团的恐慌,一早便对所有使团隐瞒,甚至是封锁消息,但这都是为了大家好,此刻大家可是禁不起任何的惊吓啊。 他只想着东牙军必须独力来帮大家解决这个问题,不能让大家再受惊吓,却忘了让大家逃命也是一个重要的选项,毕竟自己并没有十足的把握解决掉黑山封印,没理由把大家绑在这儿一起等死。 “高大人,您这是误会了,我的意思是……。”就在乐清秋准备进一步有所解释时,后方的东牙国士兵急忙的跑到乐清秋身后,言明有紧急军务通报。 原来这是军师茂名刚刚所想的计策,此刻只有紧急军务可以打断他们对乐阁主的逼问,只要紧急军务一来,乐阁主就必须抛下一切走人,这是军师茂名此刻能想到的最佳办法。 乐清秋转过身去,低着头一边静静听着紧急军务通报,一边想着接该怎么接下去对高仓远进行解释。 高仓远看着乐清秋与军师茂名的反应,立刻警觉到这是乐清秋要逃离现场的计谋,他不能让乐秋就这么一走了之,距离成功就剩一步之遥了。 “乐阁主,看来这紧急军务是什么,我们依然不能知道。待会乐阁主转身离开去处理军务,所有使团又只能继续不断的猜疑和惶恐,这就是乐阁主所谓的同舟共命,是吗?” 高仓远不但要杀人,他还要诛心。这句话并不在之前文载道与高仓远演练的范围内,完全是高仓远依据现场状况临机应变的,看来,高仓远的深浅完全超乎文载道的想象,他的表现远比文载道预期的更好,他相信乐清秋此刻已是在劫难逃。 当然,文载道同时也已将高仓远列入他的黑名单中,这样的人,只能偶尔利用,万万不能长期合作,否则自己不知何时便会被他算计。甚至,这样的人只能用一次,否则他早晚终将成为自己最大的威胁。 高仓远看着眼前乐清秋的表情,他知道自己这段话,已经彻底刺入乐清秋的心脏,他几乎只有一个答案可以响应自己,不可能有其他的选择。 “事无不可对人言。”乐清秋直觉的回复的这句话,接着便对传令的士兵说:“你将刚刚告诉我的紧急军务,一字不漏的大声告诉大家。” 那传令士兵看了一眼军师茂名,虽然乐阁主的命令如此,但他一时不知这么做是否会有问题,于是他以眼神询问了一下军师茂名。 军师茂名急于避嫌的对他说着:“阁主让你说就说,没什么好避讳的。” 军师茂名脑海中快速闪过几个念头,他确定这个军情并没有什么问题,坦白说出来,将更有利于乐阁主的脱身。 传令士兵于是对着众人大声说出:“已找到疑似黑山封印的破口处,全体东牙军已经完成待命,就等阁主就位,领着大伙破印擒贼。” 这几句话讲的清清楚楚,的确是紧急军务,的确需要乐阁主立即亲自操办,的确再没有任何借口可留难乐清秋。 高仓远还想再问下去,文载道迎了上来,抢先高仓远问道:“乐阁主这是要率领全体东牙军杀进黑山封印吗?” “正是。”乐清秋肯定的说着。 “乐阁主将所有东牙军都带走,那眼下的诸国使团怎么办?要是那蓝牙军与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不是埋伏在黑山封印里,而是埋伏在其他地方,就等着乐阁主带着所有东牙军杀进黑山封印,这么一来,乐阁主固然是扑了个空,我们这些使团只怕要尸横遍野了,是这样吧。”文载道问着。 文载道的问题,乐清秋的确没想到。没错,自己带着东牙军杀进黑山封印,这里就唱空城计了,要是敌人不是躲在封印了,那诸国使团怎么办? 这个问题同样问住了军师茂名。这肯定不是对方刻意设计刁难的,他们不可能知道自己会临时找人来通报紧急军情,更不会知道紧急军情的内容,而文载道的问题更是完全合情合理。 “这个问题很简单,东牙军会尽数留守在此,不会随我进去黑山封印。要破黑山封印,老夫一人足矣,文大人,高大人,如此安排,不知大家是否能安心。”乐清秋豪气干云的说着。 乐清秋此言倒也不是未经考虑的脱口而出。之前在与军师茂名、副将笃敬讨论如何前去支持失去音信的两路兄弟时,他就已经想过自己只身前往的可能性。一来是自己一人不易被发现,进出相对容易,二来是对方肯定是千军万马的对五千东牙军严阵以待,否则无法让上千名东牙军一声不吭的杳无音讯,更重要的是自己一人要是打不过,至少跑得掉,不至于损伤其它四千东牙军。 只是这个主意太过冒进,军师茂名和副将笃敬肯定誓死反对,所以乐清秋当时并没有提出来。阴错阳差的到了这个时候,这个做法反而成了最好的选项,一来既可保全东牙军,二来又可杜悠悠众口。 “既然如此,在下静候乐阁主凯旋而归。”文载道与高仓远见大计已成,不等军师茂名与副将笃敬有任何反对生事的机会,立刻将乐清秋所言钉死在墙上,让这句话毫无任何反悔的余地。 军师茂名与副将笃敬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乐清秋挥一挥手予以阻止,对着诸国使团说道:“各位,请容我立刻前去处理军务,事态紧急,不能有半点延迟,请多见谅。” 说完,乐清秋就带着军师茂名与副将笃敬往身后快步离开,直奔黑色巨山。 第三十七回。擎天阁主 虽然通往黑色巨山的路程并不遥远,但乐清秋、军师茂名与副将笃敬的心路却是漫长的。 对乐清秋来说,这是他这辈子的第一场征战,却也很可能是最后一场。此刻他在意的并不是个人生死,他在意的是做为堂堂的擎天阁主,五千东牙军主帅,他能为东牙国做的就只有这些吗?战争才刚开始,难道属于他的部份就要结束了? 国主将五千东牙军亲手交付自己手中,代表国主对自己的完全信任,这可是东牙国的命脉,他对誓死守护这五千弟兄的战友之情是责无旁贷的。然而,轻易地将一千名弟兄送进黑山封印是他的责任,他不能让其他弟兄再去冒险,多一个弟兄因而伤亡,他都承担不起那个罪过。 他看着身边的副将笃敬,心想,如果自己因此有所闪失,他知道五千个弟兄会像信任自己一样的信任于他,东牙军不会因而分崩离析,这是他最放心的一点。 他再看看另一边的军师茂名,有他辅佐笃敬,就像国主的身边有了乌赤金,这是他为笃敬留下的最珍贵资产,只要有茂名在,东牙军不管有没有乐清秋,依旧还是东牙军。 然而,最让乐清秋放心的,是此刻身在东牙国的乌赤金。他知道只要乌赤金在,他就一定能保东牙军周全,只要东牙军周全,东牙国仍会一如往常的固若金汤。 对副将笃敬来说,乐清秋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他追随乐清秋二十余年,乐清秋对他就有二十余年如兄如父的教悔与照顾,这等恩情,他怎能眼看乐清秋一人独闯那有死无回的黑山封印。 如果可以,就算他无法替代乐清秋一闯黑山封印,他也一定会追随乐清秋左右,即便结果仍然是个死,但他终究能回报乐清秋于万一。但是他知道他没有选择的权利,乐清秋也不容许他做此选择,除了乐清秋,眼下唯笃敬有足够的声望能率领五千东牙军,他必须坐镇留守,否则他就是东牙军的罪人,他不能让乐清秋身后还承受着如此负担。 对军师茂名来说,是他亲眼目睹这一切的发生,他本该不顾一切的阻止,但他还是缺乏临机决断的魄力。因为他不是东牙国人,他也不是行伍出身,这样的身份与背景,让他在关键时刻缺乏舍我其谁的勇气。 他在乐阁主下令两路人马对黑山封印径行探索突破时,他就隐隐认为不妥,对方此举显然有备而来,东牙军根本不该分散力量,而以少数人马去面对未知的风险。但是阁主下令了,他不能公开违逆阁主的决策,或许是自己想多了,或许乐阁主想的比他通透,总而言之,没能及时开口阻止,是他任由这个错误发生。 第二次错误是当那姓文和姓高的一搭一唱出现时,很明显就是来挖坑给乐阁主跳,自己也早已洞悉这一切,但自己仍旧无法避免结果的发生,尽管已经多次试图阻饶他们的计谋,但对方显然对乐阁主的个性知之甚详,对乐阁主的弱点更是拿捏的彻彻底底。也许,当时自己只要坚持到底,不理会乐阁主的反应,义无反顾的将乐阁主拉走,或许结果不会是这样。 路途再远,他们三人终究还是到了黑山封印前,尽管心情再是复杂,该来的终将还得面对。 乐清秋对军师茂名说道:“稍后你就拿着我的名帖去请见鲲鹏国的安老侯爷,告诉他因为我已经发现敌人踪迹,必须立即出发追击,而东牙军眼下仍必须紧紧死盯黑山封印,不能让蓝衣军与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趁机窜出,因此,要请鲲鹏国协助护卫诸国使团进行撤离。” 军师茂名问道:“撤离到百寿国?” 乐清秋说道:“是的,百寿国。” 军师茂名接着问道:“安老侯爷肯答应吗?” 乐清秋答道:“他一定肯。乌阁主行前特别提醒过我,这回鲲鹏国是到东牙山来出风头的,他们不会错过任何机会,他让我好好善用这一点。 眼下就是他们出彩的大好时机,他们让七色国压了几十年,肯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万一他要是不肯,就靠你的三寸不滥之舌让他答应。” 军师茂名道:“得令,我这就去办。” 乐清秋接着说道:“还没结束,等我把话讲完你再走。 笃敬,余下的人马,我就全数交给你了。刚刚在我在左路发现了一个疑似破口的地方,你们暂且不要理会,那多半是个陷阱,派人远远盯着就好。 你只要做好一件事,就是给我死死的盯着黑山封印,将他们像孙子一样给牢牢关在这里,要是看见敌人,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给我往死里打,我要躲在封印里的那些龟孙子尽数作为陪葬。” 笃敬闻言急着问:“阁主的意思是……?” 乐清秋自顾自地继续的说道:“你们听好了,接下来我讲的每一句话都是军令,你们只能照做,没得商量。” 乐清秋虽是主帅,但向来对待下属宽和,从来没以这种口气对下属说话,此刻茂名与笃敬听到乐阁主这等语气,知道该来的终究要来了。 “茂名,虽然笃敬身边很需要你,但是有件事更需要你。你去完鲲鹏国营地后,就借口你要负责与百寿国对接的任务,留在鲲鹏国的营队中与之同行。 你的任务是盯着鲲鹏国的文载道和凤与国的高仓远,这两个人肯定有鬼,想办法查出他们的猫腻,然后报与乌赤金阁主知悉,这种事只能交给他处理。 还有,记得一件事,这是我多年来的经验与心得,不论任何逆境,不管多么绝望,只要乌赤金还活着,他就会帮我们想到办法,所以,不到最后一刻,你们绝对不可放弃。” 军师茂名道:“得令。” “笃敬,诸国使团全数撤离到百寿国后,黑山封印如果三天内还没动静,就立刻将全军撤离到百寿国。那时,你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全东牙军,诸国使团的安危就先别管了。 茂名,东牙军退守百寿国后,你立刻开始游说各国组成盟军对抗黑山封印。各国少主眼下都被黑山封印给困在东牙国里,以解救诸国少主为名,相信组成盟军的阻力不会太大。” 笃敬大致上能了解乐清秋的盘算,但是有一点让他不解,是以问道:“撤离到百寿国,那黑山封印就不管了?” “只能管他三天,这三天足够对方去调兵遣将,然后对我们来个反包围,我们不能一直待在那里等着敌人的算计。” 军师茂名继续问着:“刚刚阁主说您亲自去搜救失踪的弟兄,如果我们从黑山封印撤离,接下来怎么与阁主会合?” 乐清秋知道军师茂名必定有此一问,他也不闪避这个问题。直接说道:“如果我救到了他们,会在第一时间去找你们会合;如果我没救到,我会想办法返回无止墙,向国主禀告山下发生的事情,并为万山联军的到来,做里应外合的准备。” 军师茂名听出乐清秋的言外之意,要是他救不出这上千个弟兄,估计就是与他们共存亡,什么向国主禀告或里应外合的准备云云,只是敷衍自己的说法。茂名继续问道:“眼下有黑山封印横亘在前,阁主要如何突破他们,返回无止墙呢?” 乐清秋笑着说道:“你们就这么看不起我?我自有破印的办法,你们不必担心。” 军师茂名此刻更是直接了当的问着:“如果阁主遭遇不测,请问阁主五千东牙军如何自处?” 笃敬听军师茂名这么一问,气的开口怒斥,说道:“军师你这是胡说什么?以阁主的身手,就算救不出那些弟兄,难道还没办法自保吗?” 军师茂名低着头,继续问着乐清秋:“就算三千名蓝牙军埋伏在封印里,也不会是五百个或一千个东牙军的对手,更别说能让他们凭空消失,阁主这趟去解救弟兄,对手决计不仅仅是蓝衣军之流。 这么说吧,难道阁主仅凭自己一人能抵得上五百、一千个东牙军吗?如果连他们都难逃敌手,阁主就一个人能够幸免吗? 阁主之所以将整个东牙军都交给笃将军,是不想造成弟兄额外的伤亡,阁主压根就没想回东牙国,或者说,若是救不出那些弟兄,阁主想的是能杀他们一个就算一个,根本没打算活着出来。 因此我要请教阁主,如果阁主遭遇不测,五千东牙军如何自处?” 笃敬也想知道乐清秋的打算,急着问道:“阁主,您不会真是这么想吧!五千东牙军都得靠您领导呀。” 乐清秋知道这一切定会被茂名看穿,但他又不能不交代清楚,只能霸道的说道:“我说过了,这是军令,你们只能服从。笃敬,东牙军我交给你了,你给我记着,这是东牙国的命脉,更是东牙山的命脉,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给我死命保全它。 茂名,你够聪明,也是我敢将五千东牙军交给笃敬的原因。如果我真有不测,你要全力支持笃敬稳定军心,笃敬万般都好,就是过于感情用事,你要时时提醒他,就像是你对我一样。” 笃敬与茂名同时想打断乐清秋的话,他们不能眼看乐阁主只身去面对那些对手,一定还有其他方法可想。 乐清秋挥手示意他们噤声,接着说道:“我们没有太多时间折腾,弟兄们正等着我去营救,茂名也必须赶紧动身去找安老侯爷,所以,你们只能听令,不用做无谓的讨论。” 乐清秋说完这话,分别拍了拍笃敬与茂名的肩膀,接着就吆喝了几个亲兵,直接往黑山封印的方向走去,留下一脸茫然的笃敬和茂名。 第三十八回。代罪羔羊 山下的东牙军受到黑色巨山所阻,不得不退守到数十里外的百寿国以求自保,山上的东牙国也不得清闲,同样也突然遭遇到巨大无比的封印威胁,现在的东牙国正犹如与世隔绝。 天才刚亮,在无止墙负责站岗戍卫的哨兵便匆忙赶着层层回报。 “黎明前,墙外灰朦朦的一片,几乎可说是伸手不见五指,无止墙外一点风吹草动都听不到,等到天光乍现,浓雾稍微退散,原来该是白茫茫的雪景,居然变成一整片看不到边际的黑色大海。”传令的戍卫说道。 接着又说:“同值的副统领起初怀疑是被人下了障眼法,甚至是自己被下了药,毕竟一眼看去虽然像是封印,但副统领不相信世上会有那么大的封印,所以亲自出去探了探状况,回来便确认那是一望无际的黑海封印,因此让我立即前来回报。” “一望无际的黑海封印?在东牙山上以海水作为封印?”乌赤金双眉几乎要皱成一条直线,难不成幕后黑手真的是万水诸国?不可能,万山诸国不兴封印这套功夫,他们更没那能耐在无止墙前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万水诸国是由沿海诸国组成的一个联盟,如同东牙山之于万山诸国,他们也有个信仰中心,就是孤悬于沧海之中的海神岛。不同的是,海神岛就是单纯的信仰中心,岛上供奉的海神是万水诸国的守护神,祂庇佑着万海诸国在海上营生的平安宁静。 万山与万水诸国间向来相安无事,前着环山而居,后者傍海度日,各有各的生活方式,各有各的营生资源,偶有生意往来,也是互取所需,没有太多的利害关系。 百年前的山水大战,源于长达连续数年的久旱不雨,各地百姓只能透过山上融雪或掘地挖井来维持民生,但时间一长,井水终究枯竭,只剩高山融雪的涓涓细流勉强滋养大地。 当时环山而居的万山诸国因地利之便,往往拦水为坝,导致下游的万水诸国无水可用,故而逐渐引发彼此间的零散冲突,最后终致爆发全面战争,在一连串的合纵连横及土地、资源争夺下,战争前后长达三十年之久。 乌赤金想着幕后黑手若是万水之国,他们此时所图为何?近百年来双方和平相处,贸易交流频繁,甚至彼此通婚也不足为奇,最近更不曾听说彼此间有利害冲突发生,连续多年的风调雨顺,根本没有引发战争的导火线。 更何况当年山水大战也只囿于万山与万水诸国间的混战,从未波及到东牙山上来,尤其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以及修罗庄园这几号人物也不太可能为万水诸国所用,是以乌赤金一直没把万水诸国当成这次的假想对象。 或许黑海封印只是巧合,对手不见得是万水诸国,他也不相信万水诸国有此能人可布此封印。但乌赤金还是必须亲自去确认,此刻没有东牙军的守护,东牙国经不起任何大意。 乌赤金领上几名随员直接来到无止墙前,他几乎不用走出无止墙,便能听到呼呼的海风以及咸咸的海味,看来这次敌人真的将大海搬到东牙国门前来示威叫阵。 能布下这等封印的好手,即便在东牙山上也是屈指可数,但是他们绝不可能出现在这个地方布印,如果有人能自由进出护山封印和无止墙,那么只能是四大山主。 乌赤金不敢做如此设想,他宁愿这个对手是来自外面的高人,只是要在东牙国门前布下如此强大的封印,非得借用东牙山的能量或仙势不可,一个懂得借用东牙山能量、仙势的人,不可能跟东牙山没有关系。 此外,乌赤金更关切的问题是对方能够在此布阵,究竟是先击败了东牙军,才来到无止墙前布下这个封印?还是他们绕过了东牙军,在东牙军的身后布下这个封印呢?这个问题远比封印本身来得更为重要,因为有无止墙在,这个封印伤害不了东牙国半分,顶多是被困在东牙国里进出不得,一时还困不死人。 若是东牙军此刻已被击溃,那么这片黑海封印便成为东牙国的狱卒,将整个东牙国困成一个巨大的笼牢,乌赤金必须立刻向福利生面告此事。 在前往御书房途中,乌赤金遇到十数名诸国少主闻讯前来关心,乌赤金心想,他们的消息怎么掌握的如此之快,自己才刚刚获得的一手军情,怎么这些身处礼宾行馆的客人也同一时间知晓,看来这又是内奸的杰作。 乌赤金无暇与宾客多做解释,他必须在第一时间让国主知道状况,现在的问题不但是敌人已经站到了家门口来叫阵,而是连五千东牙军这点家底也吉凶难料。 走进国主福利生的书房,乌赤金从他的脸色察知国主已然知情,一旁的年永隽、蓝海一生及由天朗同样面色凝重。 福利生见乌赤金走了进来,不由分说的劈头便对他怒斥:“你的情报是做到哪去了?敌人将封印都布到家门口来,我们还蒙在被子里睡大觉?一早居然是巨沙国少主登门来兴师问罪,我才知道发生什么事!” 没等乌赤金回答,福利生又接着喝道:“乐清秋现在将五千东牙军都带了出去,谁来告诉我怎么对付门口的敌人?整座城里都是万山诸国的王储,谁来护卫?我当国主才不过几天,就捅这么大的娄子,这是存心给我难堪吗?” 众人面对福利生的怒斥各自低头不语,彼此间连眼神交会都不敢,虽然造成这般结果的原因盘根错节,或许每个人都有自己该负的责任,但归根究底,福利生身为国主,他才是必须一肩承担之人,只是此刻福利生的愤怒大家只能逆来顺受。 福利生接着还是怒气冲冲的质问乌赤金:“你不是说敌人暂时不会对东牙国下手?否则我怎么会让众家少主都躲到东牙国来?我怎么会让东牙军倾巢而出?我怎么会傻到认为就凭你、我、年永隽三个人就能保护这上百个王储? 你告诉我现在东牙军呢?他们布印都布到家门口来,东牙军此刻不是应该在通山大道扫荡敌人吗?这些人又是怎么过来的?不只如此,你告诉我师父呢?你不是说他在清风书斋吗?都几天了,我连师父的背影都没瞧见,还是说师父只愿见你,不愿见我? 现在好了,我身上背负着近百个王储的包袱,你们却让我当个手上没有一兵一卒的国主,难道要我带着他们上东牙山去避难吗?”福利生的怒气一套接着一套,完全显露他现在的不忿与困窘。 众人对国主新任便遭逢巨变的压力都能体谅,但平常不善言辞的福利生此刻如连珠炮般的斥责,着实让众人目瞪口呆,就像变了个人。 福利生见众人都默不作声,心中更是气恼,这些平时夸夸其谈的大员,怎么在需要他们勇于建言时反而不言不语。尤其是平时能言善辩,口若悬河的乌赤金,此刻却噤若寒蝉,就像这一切都不关他的事。 福利生一股怒气压抑不下,对着乌赤金说:“尤其是你,你那拆不完的锦囊妙计呢?你不是永远都胸有成竹吗?不该你说话时拼命说,现在该你说了,你反而把舌头吞肚了里去!既然你无话可说,以后疏礼阁的事就让由天朗跟我说,你就闭上嘴专心去做你该做的事去。” 众人此刻只能面面相觑,国主这话的意思是要罢了乌赤金疏礼阁主的职务吗?乌赤金可是东牙国的图腾,尤其国主甫一上任就罢黜乌赤金,这该在万山诸国掀起多大的风浪? 蓝海一生急着说:“国主,您心情不好大家都能理解,但此时正值东牙国的多事之秋,罢免乌阁主不但会动摇军心,更会造成万山诸国的惶恐,国主千万要三思。” 福利生听到连向来甚少开口的国师蓝海一生都亲自为乌赤金说情,更是气不打一处出来的说道:“罢官?他倒是想!二、三十年来他在太平年月享受着东牙国给他的荣誉与富贵,现在苦日子来了,就让他拍拍屁股走人吗? 乌赤金,你现在立刻出城去寻找乐清秋,让乐清秋把东牙军完整无损的给我带回来,完事后,你就一个人待在外头代替乐清秋的工作,不把敌人歼灭,就别让我看到你。” 说完这话,福利生就转身拂袖而去,没给乌赤金任何辩驳自清的余地,也没给其他人为乌赤金缓颊周旋的机会。 听福利生话中之意,显然是不满乌赤金长年以来的大出风头,这也难怪,毕竟万山诸国向来只识东牙国的乌赤金,仅有少数亲近友邦才记得少主是福利生,若是因此心生怨怼,对当年心高气傲的少年王储也的确实属难免。但怨气再怎样也不该爆发在这个时刻,此时的东牙国正是用人之际,罢了乌赤金,就等于罢了千军万马,你上哪儿去再去找个千军万马来补这个缺呢? 福利生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看来是铁了心准备将乌赤金给放逐了,众人虽然知道兹事体大,但眼下却是真的噤若寒蝉,没人再敢说一句话。 乌赤金知道国主这回是真怒了,既然在气头上,说什么都是多余,说什么都是火上浇油,一切等风头过了再说。 他看了一眼蓝海一生,这是刚刚唯一敢开口的人,但即便贵为国师,福利生也丝毫不他给面子;他再看着年永隽,眼下东牙国三大阁主就剩他一个,接下来所有担子就落在他一人身上;最后是由天朗,他扛的起疏礼阁的担子吗? 但乌赤金不敢多做停留,免得福利生再起怒火,他转头向年永隽、蓝海一生、由天朗说道:“一切就麻烦大家了。” 接着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 第三十九回。天才庸才 有孩子的世界里,日子总是过的特别快,洛小园跟着水映月学习,不知不觉已过了三个月。洛小园神乎其技的记性曾一时惊艳了大家,但是这段时间下来,他却一次又一次的让大家期待落空,虽然他的记性仍然令人叹为观止,但是这个天分却无法转换成对书中文义的理解觉悟,熟记的书册再多也是枉然。 短短三个月时间,他熟记的书册已经不下百本,几乎超过了乌赤金书单上的一半,水映月试着以各种方法对他软磨硬泡,读来读去却是连一本书都无法通透,不仅水映月焦急万分,灵蛇的耐性也快被消磨殆尽。 然而,洛小满带给灵蛇的也不是只有焦急,他惊人的习武天赋反而让灵蛇喜出望外,短短的三个月里,便能将拾饥老人的四方气柱导入自己的大小周天,这可是多数习武之人花上数十年也难以达到的境界。 只是这么一来,水映月可不乐意了,她认为洛小园一心只想着练功,压根没将心思放在读书上,如果短短三个月他便能练到多数人都难以企及的程度,不可能三个月连一本书都读不明白。 这天早上,水映月严肃的下了最后通谍,她警告洛小园:“鸡兔同笼的问题你今天要是再解不出来,就不准你去练功,更不准你去下棋。” 这些日子以来,洛小园每天的功课就是早上读书,下午练功,晚上跟灵蛇与龙伯下五兽棋。水映月一直觉得洛小园花在读书的时间太少,所以读书的进度一直不如预期,应该将晚上的时间也用来读书,下午的时间足以让他既用来练功也用来下棋。 重点是同样三个月,由灵蛇师祖师施教的武功便进展神速,由自己施教的功课却一事无成,这让好胜心强的水映月情何以堪,水映月这次是铁了心的要扳回颜面,只要洛小园一日学不会鸡兔同笼,她就坚持不让洛小园去练功、不让洛小园去下棋,如果今天做不出来,明天继续做,再做不出来,明天也不准练功、下棋,直到做出来为止。 灵蛇虽然对洛小园百般同情,但是看着水映月坚持到底的模样,也只能无奈的接受她的霸道,所幸洛小园习武天分极佳,落个几天进度还不是问题,更何况灵蛇知道乌赤金对洛小园的期待,若要让洛小园及早开始修习天运数术,就得让他尽快跟上水映月的节奏。 水映月心想,以此威胁洛小园必能有所收获,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对洛小园来说,练功和下棋就是重赏,眼下禁了洛小园这两个最爱,她就不信洛小园不会发了疯的用功读书。 然而,水映月还是彻底失算了。洛小园虽然热衷练功与下棋,但他对读书更是丝毫不敢松懈,多少个夜里,洛小园连做梦都浮现着水映月讲授时的嘴脸,可知他满脑子的所思所想。 虽然下了猛药,但洛小园还是只能挠首苦思,就是不知道怎么把这些鸡爪兔脚的问题搞清楚,这不是一家伙全部烤来吃掉就好的问题吗?尤其在五兽棋里,既没鸡也没兔,他对这两个小玩意儿根本没有任何感觉。 水映月看着洛小园空虚呆滞的眼神,不禁怒从中来,他俩纠缠在鸡兔同笼的问题已经不下十日,记得当初自己在学习鸡兔同笼时,甚至完全无需父亲的从旁指导,怎么到了洛小园这儿就完全变了样? 洛小园对此也是非常无奈,本质上他也是个好胜的孩子,对自己一直无法达到水映月的要求也是焦躁万分,尤其是面对着水映月这个小自己两岁的女孩,更不希望让她觉得自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眼看到了中午的饭点,龙婆来招呼大家用餐,水映月却没好气的问着:“你觉得先吃饭比较重要,还是先把问题解出来比较重要呢?” 洛小园听到这问题,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正巧灵蛇走了进来,便帮洛小园圆场:“小月,妳让他饿着肚子,他怎么有力气读书?不如先去吃饭,吃完饭再继续努力。” 水映月气的瞪大眼对灵蛇说:“师祖,你又帮他说话,你知道这小子多可恶吗?他假装努力用功的模样,暗地里却一直偷偷的在练功,你给评评理,这样怎能把书读好?” 洛小园被水映月这番话搞得莫名其妙,自己几时在读书时偷偷练过功呢?灵蛇也是觉得一头雾水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我亲眼看到这小子在读书的时候,臂上的穴道及经脉一直在跳动,有时很快有时很慢,我知道那是四柱真气正在流动。”水映月一边说着一边还将洛小园的手臂拉起,指着几个穴位和经脉给灵蛇看,并说:“就是这几处。你看!你看!现在还在跳,他根本只想着练功,那有半点心思在读书。” 灵蛇看着洛小园隐隐跳动的穴位及经脉,轻轻的将手指搭在其上,细细的感受那一阵一阵的脉动,然后笑着跟水映月说:“这叫气脉涌动。的确是四柱真气在这几处流动,小月,妳的眼光真好,一看就知道是四柱真气。” “我当然知道那是四柱真气,师祖教他的时候,我就在一旁听着,怎么会不知道。”水映月说着。 “妳误会小园了。气脉涌动是一种真气自然涌动的现象,这是练功练到一定程度后,体内几个穴位、经脉与四柱真气彼此冲击、激荡的现象,这不是小园故意如此,而是他气脉自然为之的现象。”灵蛇虽是表情轻松地对水映月做着解释,但此刻心里却是澎湃异常。 要知道这气脉涌动可是难得一见的习武异象,修习者的真气会昼夜不停刺激各大穴道与经脉,诱发自身产生与之对抗的力量,故而能日夜不停的提高自身的内力修为。 即便是灵蛇这种难得一见的武学奇才,也在武学启蒙后十余年,经恩师从旁协助才得窥此道,而今洛小园习武不过短短三个月便能有此境界,可想而知未来的武学成就无可限量。 灵蛇因此不禁暗自窃喜,看来乌赤金想让这孩子继承万山第一智者的希望是越来越渺茫了,这么修炼下去,成为万山第一高手反而指日可待,而且成真的时刻或许不会太久,说不定就在自己的有生之年。 水映月不知气脉涌动代表的意涵为何,她只是直觉的认为洛小园定是对习武之事日思夜想,才会不知不觉在身上出现气脉涌动,虽经灵蛇解释说明,仍是不依不饶的说道:“我才不管他涌不涌,还是动不动,今天我就是要他把鸡兔同笼的问题做出来,如果做不出来,不止不能练功、下棋,就连吃饭都不准,谁来求情都没用!” 水映月此刻气得连自己也不想吃饭,接着又对洛小园说道:“我要你对鸡兔同笼也这么日思夜想,睡觉也得梦到鸡兔同笼,我不相信这样你还做不出来!” 灵蛇与龙婆见此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若是不理这俩孩子,自顾自的去吃饭,似乎于情不合,若是跟着不吃饭,一群大人陪着两孩子在一旁干瞪眼,又显得不合规矩,就在左右为难的当下,一个能让大家松口气的声音从偏厅传来。 “怎么满桌的好菜,却没人来吃?” 大伙一听这声音,便知道是消失三个月的乌赤金回来了。 水映月第一个冲了过去,这三个月她有满腹的委曲没得发泄,她总以为洛小园是故意和她作对,故意不把书给读好,当然心里也有些许的心虚,担心是不是自己教导的不好。 “爹爹,他们一起欺负我!”水映月第一句话就是跟乌赤金埋怨撒娇。 “是吗?”乌赤金看着随后而来的灵蛇,立即起身向他行了一个大礼,接着又对水映月说道:“一个是妳的师祖,一个是妳的师弟,他们怎么可能会欺负妳?妳不欺负他们就不错了。” “怎么连你也帮他们讲话?你看,这小子整天就只想着练功下棋,灵蛇师祖刚刚还说他已经练到什么气脉涌动的程度了,还总说他有多厉害,可是这么厉害的洛大侠,其实只会背书背书背书,都已经背了百来本书了,却连一本书都搞不明白,这不是故意的吗?” “气脉涌动?”乌赤金看了灵蛇一眼,试着询问师父是否是这四个字。 虽然乌赤金的武学修为谈不上上乘,但长期在灵蛇的耳濡目染下,对高深武学的理论自不陌生,此刻听到洛小园不过短短三个月便已达到气脉涌动的境界,自然也是大感意外,毕竟自己习武习了几十年,就连抖动一下的惊喜都不曾有过。 灵蛇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对乌赤金点了点头,表示确定,乌赤金也轻轻摸着洛小园的头,表示对他的赞许。 “这样吧,先吃饭。小月,妳也真是胡闹,师祖在这里,妳也敢胡乱任性。”乌赤金一边训着水映月,一边请灵蛇入座。接着又说:“吃完饭我再帮妳看看小园是不是如妳说的胡闹,整天只顾着练功下棋,对读书不管不顾。” 虽然这三个月灵蛇都未曾离开清风书斋半步,但乌赤金受福利生斥责的传言多少也略知一二,此刻见他神清气爽的回到清风书斋来谈笑风生,想必在外头必然是有了好消息。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这趟回来准备待多久?”灵蛇故作轻松地问着。 “一会儿就得离开,我只是回来看看你们,然后交代点事情,马上就得再出去。”乌赤金也是一派轻松的说着。 对于水映月来说,父亲向来是匆匆来去,几个月见不上一面很是正常,但对灵蛇来说这却不太正常,只有匆匆一面却不辞路远的专程赶回来见孩子一面,估计这一趟出去若不是凶险极大,便是时间极长。 为了不让乌赤金有后顾之忧,灵蛇于是说道:“孩子们都很好,你不用担心,这里有我呢。” “谢谢师父。”乌赤金这句谢谢倒是发自内心,姑且不说水映月是自己的闺女,就说这两孩子身系东牙山的未来,这牵挂更不是说宽心就能宽心。尤其洛小园又是那么身份特殊的孩子,要不是灵蛇在这,他还真是难以放心。 乌赤金立即又问:“师父,您这回是第一次离开向天峰这么久,一切都还习惯吧?” “挺好的,这日子我很喜欢,单纯的和孩子一起读书、练功、下棋,还能跟龙伯与龙婆种菜、泡茶、做饭,每天忙的可起劲了。”灵蛇在东牙山上难得遇上洛小园与水映月这样有趣又可爱的孩子,是以非常享受这样的生活,他俩足足抵得上一百对金童玉女。 “师父好生享受,等眼前的大事忙完,我也要学师父好好过上这般日子。对了,怎么没看见凉风与可人呢?他们不都是随侍在师父身边吗?” “我让他们上山去交代点事,有些事还是得让其他山主知道。”灵蛇说着。 “凉风与可人不在身边,谁来陪师父聊天解闷?”乌赤金问着。 “这里不但有小月和小园,还有龙伯与龙婆,你可别忘了五、六十年前,龙伯与龙婆就已经是我身边的金童玉女,这么多年不见他们俩,我们可有的聊了。”灵蛇笑着说。 “师父,弟子这儿有个不情之请。如果师父眼下用不上凉风与可人,能否让他们陪我出去走走?”乌赤金的身边向来不喜随从,除了迎宾出访时的必要礼仪外,向来是一人独来独往。 “行,你唤他们去吧,你说的话他们愿意听的。”灵蛇没有多问缘由,他知道乌赤金这一路必是凶险万分,这弟子虽然机智过人,但身手向来强身健体有余,降魔除妖就大可不必了,这回强敌环伺,身边得有人相助,凉风与可人受自己调教多年,自是可以派上用场。 用完午饭,乌赤金详细的了解洛小园读书的状况,将洛小园的每一条思路剖析清楚,他希望能在最短的时间帮洛小园解决这个问题。 以乌赤金的经验来看,洛小园若是部份领域无法克服自是可以理解,毕竟每个人的天分资质或是喜爱偏好都有其局限,但整整三个月读不明白一本书,却又能将逾百本书册读个烂熟,这是万万讲不通的。 别忘了洛小园还是五兽国的五兽棋王,这等资质的孩子怎么可能驽钝到读不明白任何一本书,乌赤金相信定有什么隐藏的猫腻无从得知。 只是水映月的学识见解多半是来自乌赤金的启蒙与教导,他们有着极为相似的逻辑与思路,水映月在洛小园身上所遭遇的挫折,现在也十之八九发生在乌赤金身上,他对洛小园此刻的问题一样束手无策。 唯一的差别是乌赤金能清楚感受到洛小园脑中的杂沓思绪与眼下所习或针锋相对、或虚与委蛇、或言不及义、或张冠李戴,各种思路都有,就是少有严丝合缝之时。 尽管如此,乌赤金还是能发现洛小园的逻辑似是自成机杼,虽与书中所述多有扞格,这表示不是他的资质不好或是不努力,只是目前还无法将自己的思路与见解融入书中的道理。 这些道理短时间还无法跟水映月讲得明白,水映月毕竟年纪还小,尽管聪明有余,但人生历练还远远不足,此刻她还无法想象什么是殊途同归,而现在洛小园正走在不同的路上,从不同的角度在思考水映月教导他的一切。 乌赤金只能先对灵蛇说:“这孩子天赋异禀,只要多一点时间,他不但会通透这一切,还可能出人意表,师父别担心。就是要劳烦师父帮忙兜着他们俩,小月还是得一切如常的对他教导,小园才能从过程中不断被启发,但是期间小月若得不到成就一定会失去耐性,这就要请师父多担待了。” 这话虽是说给灵蛇听,其实也是说给水映月和洛小园听。乌赤金对自己这话虽然没有十足的把握,但是他必须让洛小园的维持对学习的渴望,因为在这三个月的奔波与见闻中,他已然知道东牙国此刻面临的危机并非三年、五年得以解决,更不是自己一人就能力挽狂澜,未来必须指望在这两个孩子身上,他同时也是在鼓励这两孩子别因眼前的挫折而放弃。 乌赤金接着站起身来,对着水映月与洛小园说:“我得走了,你们乖乖听师祖的话,该读的书、该练的功一样也不能落下。” 接着又对灵蛇说:“风雨就在眼前,短时间我怕没什么机会常回来,一切都得仰仗师父了。” 说完便对灵蛇磕三了个头,离开了清风书斋。 第四十回。初次交锋 在离开东牙国前,乌赤金还有点时间,他想去慰问慰问现在以独木之力支撑着整个东牙国安危的年永隽,他应该是眼下承受压力最大的一人,乌赤金能够想象除了肩负东牙国与诸国少主安危的重责大任外,还要应付国主福利生可能的情绪暴走和身边无人可分享心情的孤单。 乌赤金算准国主每天这个点都必须陪着各国少主喝茶应酬,此刻去找年永隽应该不会碰上国主,国主也不会知道自己偷偷违抗他的命令返回东牙国。 他无声无息的来到年永隽对屋的屋顶上,一长三短的用手指轻弹了屋上的瓦片,这是他从孩提时代便与年永隽约定的暗号。 一听这暗号,年永隽便知是乌赤金来了,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近日来难得的笑意,立刻放下手边的工作,屏退了身边的人,奔出屋子直接跃上屋顶,兴奋地搭着乌赤金的肩膀,就像是孩提时代一样的并肩坐在屋顶上。 “你怎么回来了?国主交代的事有着落了?”年永隽一边摇晃屋赤金的肩膀,一边关心着急的问着。 “不回这来,我还能上哪去?”乌赤金正准备对年永隽吐吐苦水,哪知道这么久不见,年永隽不先关心关心自己,竟然先关心起国主交代的事,这让乌赤金一时不知该从何答起,还亏自己这趟回来,谁都不见只见这个打小一起长大的朋友。 年永隽接着又继续追着问:“国主交代的事要是还没搞定,你哪敢就这么回来?估计那些事都已经有着落了吧?不愧是乌赤金,行啊!” 这个问题乌赤金还是回答不了,要是都搞定了,这会儿他见的就不是年永隽,而是福利生。因此乌赤金只能这么响应:“国主把五千东牙军给了乐阁主也办不成的事,我一个人单枪匹马又能怎样?” “也就是还没搞定?这也无可厚非,别放在心上,单凭你一个人的确是不容易办得成。”年永隽难掩失望的表情,继续接着问道:“你是怎么闯过外头那个封印?我暗中派了好几拨人出去试着破印,要是成功,兴许还能帮到你跟乐阁主,不过总是被黑海封印给挡了回来,你可真有法子!”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我自有我的门路,怎么?东牙国第一高手也让那个封印给难住了?”乌赤金打小与年永隽走的路子就不同,年永隽一直都是武术尖子,还在四大山头习艺时,就已打遍同侪无敌手,不过二十几岁就已经是东牙国第一高手,多年来无人能出其右。 乌赤金正好是恰恰相反,他是是十八般武艺样样不通,但除了武艺样样皆通,所以两人总是互相调侃“猫有猫道,狗有狗道”。 年永隽继续说道:“也不是难不难的问题,你也知道现在整个东牙国里都是空的,我又得随时守在国主身边,想到外头那黑溜溜的封印还摸不清路数,那简直是让人芒刺在背、坐立难安。既然你能进出如入无人之境,你就先说说你的猫道狗道,我也好学习学习。” “用说的太麻烦,不如待会儿你同我走一遍,就知道是我的猫道好走,还是你的狗道难行。”乌赤金笑着说。 “你还要走?国主那只是一时气话,他其实没那个心,你们既是表亲,又是同门师兄弟,现在你更是他的左膀右臂,他不过是一时急了,话说的重些,你别放心上,待会我陪你跟国主说说去。”年永隽安慰着乌赤金。 “君无戏言。是真急了也罢,是杀鸡儆猴也罢,反正规矩我得守着,不然国主以后怎么统御百官?除非我把官辞了,用表弟的身份去跟他计较,否则君臣之间的分际就在那儿,他要把我当鸡宰杀就当鸡杀吧,反正在外头当只逍遥快活鸡也挺好的。”乌赤金无奈的自我调侃。 “你就尽管自己快活逍遥,把这一股脑担子都丢给我。 这些暂且搁下不说,你快说说你这趟是回来做什么?乐阁主呢?你找到他了吗?国主等不到乐阁主回来,总是不时念叨着,这都是让各国少主给烦的,他们只要看不到东牙军心里就慌,整天就一直缠在国主身边,不时问着乐阁主什么时候回来?东牙军什么时候回来?” 乌赤金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此刻也没多余时间跟年永隽细谈,只能把重要的事先交代一番:“乐阁主的事一言难尽,下次有机会再说。我这边先通知你几件事,东牙军眼下都在百寿国驻守,折损不大,底气还在。另外,下个月初万山联军就要在百寿国集结誓师了,你们再支撑一下,反正有护国封印在,你们只要撑到那个时候就成了。” “下个月初?万山联军?你确定?”年永隽惊讶的问道。 “是的,下个月初。”乌赤金笃定的说。 “好,好,下个月初,我待会立刻向国主禀告。”年永隽口中喃喃了几句,紧接着继续问道:“那联军是由谁来统领呢?” 年永隽这问题突然让乌赤金若有所思,故而回答道:“当然是乐阁主,除了他还有谁能统领联军?” “乐阁主领军?你碰到乐阁主了?”年永隽疑惑着问道。 “由乐阁主来统领万山联军,这还需要谁说?万山诸国不受东牙国统领,还能由谁统领?既然由东牙国统领,当然就是由乐阁主统领。”乌赤金理所当然的说着。 “呵呵,也是,这话没错。”年永隽接着又问:“那么你接着下山要忙些什么?我来帮你跟国主说说,让你快回东牙国来。” “我还是得去摸清敌人的底细,现在这般瞎子摸象的打法,只能治一时之标,解决不了根本问题的。” “你现在有线索了吗?”年永隽问着。 “不好说,对方藏得很深,这段时间我追到哪,线索就断到哪。我就纳闷了,他们根本不知道我在哪,也不知道我在干嘛,缺偏偏能把我的路给堵的死死的。”乌赤金说到此处顿了一下,接着又说:“不过我自有我的办法,他们别以为这就难得倒我,我已经掐住了他们的尾巴,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够了。” “你有把握了?”年永隽好奇的问着。 “疏礼阁有的是探子分布在万山诸国,就连东牙国、东牙山、万水诸国都有,除非他们是天兵天将派来的,否则,肯定逃不出我的法眼。”乌赤金半开玩笑的自信说着。 “那是,谁不知道你是万山第一智者。”年永隽接着又说道:“你这回再下山去,怕是有段时间回不来了,清风书斋我会帮着照料,虽说有灵蛇山主坐镇肯定万无一失,不过我这边多少能帮衬些柴米油盐的琐事。” “师父他老人家哪能来帮我看家护院,几十年难得下山一次,就像乡下人进了省城一样,这也新奇,那也稀罕,这东牙国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他都得看个通透,就连外头那什么黑海、黑山封印的,也像走街串巷似的不知来去多少回,要不,你说我哪有办法说下山就下山,说上山就上山呢。” 年永隽半信半疑的看着乌赤金说道:“灵蛇山主这段时间都陪着你到处跑?” “哪能!师父虽是上下溜哒了几回,不过他多半还是待在清风书斋,毕竟师父答应了我帮忙照看着国主。 好了,我得赶快走了,得趁天黑之前下山,城里一切就仰仗年阁主了。”乌赤金站起身来准备离开。 年永隽跟着站起身,接着问:“下次大概什么时候回来?” “难说,瞬息万变,由不得自己。回见了。”乌赤金说完便转身离开。 看着匆忙离开的乌赤金背影,年永隽的眼神突然暗淡下来,这个打小最熟悉的伙伴,怎么聊着聊着就成了最陌生的路人?就连此刻转身离开,都显得那么迫不及待。 他仔细的反复咀嚼刚才从头到尾的每字每句,他不知道是哪个地方出了问题,苦思着刚刚乌赤金是从何看出自己的破绽,难道是动作或表情? 但是他没太多时间对此抽丝剥茧,此刻他更纠结于是否现在就对乌赤金动手。眼前的乌赤金,背后全是破绽,他至少有一百种以上的方法来对乌赤金出手,却没有一种方法有十足的把握,因为眼前的人是乌赤金。 若是失手,乌赤金也有一百种方法来反噬,更何况还有灵蛇山主这个绝世高手就在身边,虽然灵蛇山主现在是否真的身在东牙国尚未可知,这或许只是乌赤金的虚张声势,但这个险轻易冒不得。如果此刻他真的就在东牙国,自然可能出现在东牙国的任何地方,包括现在自己的背后。 离去中的乌赤金,头也不回的快步疾行,当下他正面临着生死一线,他预料年永隽此刻必定正天人交战于是否对自己下手,这是以自己数十年来的强悍形象所换来的片刻机会,他赌年永隽不敢冒险,因为目前年永隽已占尽优势,赢家是不会选择把筹码压在运气上的。 乌赤金就在刚刚察觉了年永隽或许就是内奸。虽然目前只有一半的把握,但他的直觉从来不曾失误,尤其这个失误他更是承受不起,毕竟这个人目前正一手掌握着整个东牙国的生杀大权。 乌赤金的身影很快就完全离开了年永隽的视线,这时年永隽开始后悔刚刚没有果断的出手,一向自信骄傲的乌赤金,如果眼下他有万分之一对付自己的把握,就不会走得如此之快,之所以想尽快离开自己的视线,只有一个可能,就是怕我后悔。 不过年永隽自己知道,就算有七成的把握自己也不会出手,在他的内心深处,想要对付乌赤金,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是不能轻易出手的。他也知道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不该瞻前顾后,乌赤金从此将不会再让他有这样的机会,因为自己已然暴露。 年永隽唯一可堪放心的是乌赤金不会去揭穿他,他自信到此为止一切仍是天衣无缝,乌赤金没有半点证据能指证自己,一切只是乌赤金的直觉,光靠诛心是无法在福利生或四大山主面前撼动他的地位。 第四十一回。细思极恐 乌赤金好不容易快步来到疏礼阁的后厅,这一向是自己空档小憩的地方,若非特别与他人相约在此,一般不会有人来到这里,就连打扫的人也不过早晚各来一次。 全身汗湿的乌赤金选择来这里喘一口气,现在的他需要好好地静下来想想刚刚发生了什么事。 乌赤金仔细回想从头到尾的过程,同样也回顾着两人之间的每字每句,他不断的提醒自己“没问题,完全没问题”,但是为什么自己还是一口认定年永隽是内奸呢? 乌赤金从来都不相信眼见为实,因为你能看到的事实,都是别人希望你看到的假象,所以乌赤金从小就锻炼自己的直觉,只有自己的直觉才能识破别人在你面前编织的假象。 但这不应该发生在从小一起长大,共同生活了四、五十年的年永隽身上,就在不久之前,他还是自己熟悉信任的挚友,到底发生了什么,突然就让自己这么无法信任年永隽呢? 他知道是那该死的直觉,因为乌赤金的直觉从来都没让他失望过,即便再怎么荒诞无稽的理由,再怎么匪夷所思的结果,只要是乌赤金直觉认定的东西,从来都未曾错过。 为什么刚刚会有那样的直觉呢? 或许,是乌赤金并未在年永隽身上感觉到过去熟悉的年永隽。 虽然不过是几段短短的对话,但是乌赤金完全感觉不到身边是那个名叫年永隽的人。原本他以为年永隽一上来肯定会问自己这段时间好吗?跑哪儿去了?有什么他能帮忙的? 那是过去四、五十年来,年永隽给自己的感觉,以往的他,一定会先关心自己兄弟,毕竟这些日子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更别说自己受了国主那么大的委曲,但是今天年永隽所关心的完全不是兄弟。 他第一句开口问的是“国主交代的任务”。几十年来,年永隽从来不曾担心过自己的“公事”,今天他为什么突然想知道我是否已找到敌人了? 他第二句开口问的是“怎么闯过黑山封印”。他想知道上山下山的漏洞在哪里!虽然“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这句话他们俩从小说到大,但是年永隽从来不曾打探过自己的那条“道”在哪里,这是彼此间四、五十年来的默契,但年永隽今天却打破了这个默契。 他想知道黑山封印的漏洞,有可能是想突围,当然也可能是想补漏。只是,他现在的任务是死守东牙国,他的退路是身后的东牙山,完全没有对外突围的需要,他为何要冒险派人去突围呢? 他第三句开口问的是“这趟回来做什么?”。他想知道既然国主交代的事我一件都没办好,这个时候偷偷溜回来,一定有非常重要的事值得我违逆国主之意。 而这件重要的事,是我宁可冒着被国主责难,被内外奸细察觉,被黑山封印阻截等诸多风险也得走上一趟的事,他想知道这是什么事。 或者,他已经怀疑到我跟国主之间只是在唱双簧。如果是,那国主假意将我驱离东牙国,就一定有着非常秘密且重大的任务交给我,他得搞清楚那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之所以要唱双簧,就表示国主和我已经对某个人产生怀疑,而且这个人的范围,已经被缩小到蓝海一生、由天朗和年永隽这三人的其中之一。 他第四句开口是质疑联军真是在“下个月初”要反攻通山大道。如果他一直被困在东牙国,肯定对外面的消息一无所知,现在突然听到有万山诸国的联军行动,当下首先想知道的应该是怎么会有万山联军?有哪些国家参加万山联军?一共有多少人?又是谁去号召万山联军的?东牙国或自己该怎么配合联军行动? 但是年永隽却对这么多问题一字未提,这表示他并不想了解这个联军行动,但是,他有什么理由不想了解呢?或者是说,以他的身份和职责,他没有权利不去了解联军将怎么行动。 年永隽之所以不想了解联军行动,只能有两种可能。第一,他对万山联军早已了解透彻,透彻到甚至不需要再去了解更多,这当然也透露出他与外界有着密切的联系。 或者,他压根不在乎万山联军,万山联军根本改变不了什么,因为东牙国里头有他亲自坐阵,东牙国外头有黑海与黑山封印把关,封印外还有蓝衣军与夜半歌声、白灵马车、修罗庄园埋伏,万山联军或许真得不值一哂。 便是因为他对万山联军了然于胸,所以跳过了所有应该有的疑问,年永隽只想知道自己为何会说错了联军行动的日期,是自己故意说错日期来试探年永隽的反应?还是自己根本没能掌握联军行动的状况? 他第五句开口问的由“谁来统领联军?”,既然此刻乐清秋人就在山下,五千东牙军也在山下,乐清秋当然是联军主帅的不二人选,有什么理由要对“谁统领万山联军”有疑问呢? 除非,他已经知道乐清秋此刻无法统领万山联军。他是怎么知道乐清秋现在无法统领万山联军?年永隽一直身处东牙国内,他怎能比身在外头追索多时的自己还清楚呢?就算乐清秋的行踪一时不明,也不代表乐清秋到时就无法统领万山联军。所以,当自己毫不犹豫的说出万山联军当然是由乐清秋统领时,也是在告诉年永隽,你已经暴露了。 接下来他开口问的是我“下山要去做什么?”,联军反攻在即,正常来说,我应该是在万山诸国间多方周旋,以协助联军一举成功,那是当下最重要的一件事,他为什么要问我下山去忙什么呢? 最关键的是他跟我打探他从来都不曾打探过的清风书斋,因为水映月,清风书斋一直都是自己保护得最周全隐秘的地方,除此之外,他还打探了灵蛇师父,那个最让他投鼠忌器的人。 乌赤金仔细回想起来,年永隽所问的每一句话都没问题,或许是自己的多心,才会觉得年永隽的每一句话都像是在套自己话。 此刻他该相信自己向来引以为豪的自觉,还是相信打小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年永隽?如果他相信的是自己直觉,现在他该做的是出门向左去觐见国主,警告国主年永隽就是就是内奸;如果他相信的是自己的兄弟年永隽,现在他该做的是出门向右去找由天朗,让由天朗把年永隽从内奸嫌疑名单上划掉。 突然,乌赤金明白了,无论何时都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此刻他背后的那股凉意还未退去,那是他满身冷汗被寒风袭来的阵阵寒意,就像刚刚在最后转身离开时,他的背后也明显感受到一股寒意,更正确的说,那是一股强烈的杀气,那股杀气是无法矫饰的,当时只有年永隽与自己两个人在现场,这股杀气只能来自年永隽。 如果年永隽不是内奸,就应该对自己的匆匆告别开口质疑、关心,但他却从头到尾不发一语,然后用强烈的杀气目送自己离开,让自己不由自主的不寒而栗。 想通这点后,乌赤金知道现在只有极短的时间离开东牙国,如果年永隽此刻突然后悔,他仍有充裕的条件来狙击自己,乌赤金知道自己全然不是年永隽的对手,如果自己死了,他可以将任何对内奸的怀疑都推到自己身上,因为自己是唯一可以轻易自由进出东牙国的人。 既然已经开始了对年永隽的怀疑,乌赤金就必须在离开前处理另外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对由天朗示警,在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还不能武断的告知国主此事。要是禀告国主,就代表是自己的正式指控,这必须要有真凭实据,而示警由天朗,代表的是自己的合理怀疑,让由天朗能在国主身边多做提防,毕竟兹事体大,眼下整个东牙国完全掌握在年永隽的手中,一点都马虎不得。 所以他在疏礼阁的书房里留下“白鹤南飞”四个字,这是乌赤金与由天朗之间的暗语,白鹤指的是年永隽,南飞则是背叛。 第二件事是彻底隐匿清风书斋的入口,虽然清风书斋只有极少数的亲信知悉,如果此刻年永隽都可以是内奸,还有谁可以完全相信呢?尽管书斋里有灵蛇山主坐镇,但是年永隽既然能瞒得了自己那么久,或许也能瞒过灵蛇山主。 乌赤金现在必须确保水映月与洛小园的万无一失,他们是东牙国、东牙山未来的希望,要保护这个希望,只有彻底将清风书斋的入口隐匿,让它完全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彻底成为东牙国里的一座孤岛。 这一离开,再回故土不知将是何时,乌赤金心里牵挂着国主、牵挂着师父、牵挂着水映月和洛小园,但他现在必须走进战场,只有那里才能为东牙国保留最后的生机。 第四十二回。正式宣战 初春季节的通山大道,两旁已窜出无数鲜嫩的新绿,往年在这个时间前后,百寿国已经陆续在这条道上为东牙国运来当季的时鲜蔬果,用热闹嘈杂为一年揭开序幕。 但是此刻的融雪非但没有带走通山大道几个月来的肃杀气氛,反而更像去年法诞前的那段寂静肃杀,山道上闻不见新草的清香,却依稀残留着些许诡异的血腥。 远方一抹灰影在山道间扑跌闪烁,忽尔在左、忽尔在右。 荒野重佝偻着身子坐在三十尺高的石墩上,时而倦怠无神的瞪着天空发呆,时而矍铄锐利的看着那道灰影在眼前一次又一次的忽隐忽现,一阵冷风吹来,寒意让一口浓痰堵上他的喉头,尽管用上了十二分力气,即便是咳得脑胀欲裂,那口浓痰还是顽强的没有半点松动,他只能颤抖的用那仅有的一只手,使劲的捶着自己的胸口,试图敲松那口浓痰,好让自己能喘得过气,生怕就此一命呜呼。 荒野重在乎的不是大仇未报而不愿就死,他知道以东牙山的能耐,这个仇至少还得折腾上一、二十年,但自己的日子,大概就是这一、两天,肯定是撑不到那天的到来。 不过,复仇大计的布局他早已成竹在胸,就算不能亲眼见着,但他知道那些孩子终究会让他夙愿得偿,带着捷报来为他上坟。 他之所以撇不下这口气,是想亲眼看着那抹灰影在眼前就地伏诛,他知道只要再几口气的时间,白灵马车会追上他,夜半歌声会追上他,再不然,他也会自己撞进修罗庄园布下的阵地。 那抹命在旦夕的灰影,就是失踪多时的乐清秋。自从乐清秋突破黑山封印进到通山大道后,他已经被追杀了将近三个月之久,追杀的对手从原来的蓝衣军变成白灵马车,再从白灵马车变成白灵马车加上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尽管乐清秋凭着自己对地势的熟悉以及对歼灭敌人的执着,勉力支撑了将近三个月后,乐清秋的气力终究即将放尽,逐渐被逼上避无可避的死路。 “荒野少主,为什么你对这个乐清秋如此执着?他不过是一介武夫,对我们的大计毫无影响,留他在东牙国领兵反而对我们大大有益。”站在荒野重身边的暮城山主不解的问着。 “这三个月来,你还没发现吗?咳……,咳…,为了找寻乐清秋的蛛丝马迹,乌赤金就像一只无头苍蝇不断围绕在黑山封印四周,他不顾自己的安危,不顾福利生对他的斥责驱逐,既抛下对万山诸国的游说大任,又抛下五千东牙军的领导重责,咳……,咳…,一次又一次不惧危险的试图身入险境,咳……,咳…。”荒野重忍耐着上气不接下气的残咳,有气无力的将话说出。 暮城山主接着问:“他们本来就有着匪浅的交情,正因如此,不是更该生擒乐清秋,引诱乌赤金来营救他吗?要是眼下杀了乐清秋,我们拿什么来牵制乌赤金?” 荒野重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咳……,咳…,如果留乐清秋活口成为我们的策略,我们就会被乌赤金给牵着鼻子走。既不能让乐清秋死,又得想方设法把他藏好,还得担心他被救出去,这么一来,我们就会一直处于挨打的局面。 咳……,咳…,一旦乌赤金知道我们不会杀乐清秋,就轮到他躲在暗处伺机而动,咳……,咳…,要做到让乌赤金看得着却救不着,我们只会消耗更多,暴露更多,咳……,咳…。” 荒野重紧接着说道:“乌赤金是个非常骄傲的人,咳……,咳…,他向来都不容许被挑战,更不容许自己失败,咳……,咳…,如果乐清秋在他想方设法的搭救之下仍被杀了,他一定会选择疯狂地复仇,不会有丝毫的隐忍。” 暮城山主继续问道:“你凭什么认定乌赤金会这么做?” 荒野重露出一点难得的笑容,笃定地着说道:“咳……,咳…,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身为我最看中的对手,乌赤金也必须是这样的人。 一旦他选择复仇,就轮到他得想尽办法来找我们,咳……,咳…,这时候,就换他被我们牵着鼻子走。” 说到这里,荒野重露出自信而兴奋的眼神,彷佛乌赤金此刻就站在他的眼前。 “没错,正该如此。”暮城山主看着久咳不止的荒野重,心想,幸好你这口气已撑不过几天了,否则就凭你这心计,留着你终成大患。 荒野重的复仇大计层次分明且目标明确,这个阶段的策略是坚壁清野,首要目标就是让东牙国众叛亲离,让它失去万山诸国的支持,逐步形成东牙国与赤烟国的对决局面,关于这点,目前已经成功了一半。 第二个目标就是架空福利生,让福利生成为名存实亡的国主,他们有的是人在背后操纵福利生这个隗儡,利用东牙国成为渗透与包围东牙山的利器。 第三个目标就是除掉乌赤金,虽然他既不带兵也不管钱,但天下人都知道东牙国的兵与钱都是乌赤金一句话的事,只要除掉他,东牙国就会失去搅动风云的能力。 唯一的意外是乌赤金突然遭到福利生所逐,孤身一人离开东牙国,这让刺杀乌赤金的顺位被提早列入时程,只要东牙国失去乌赤金,那么一切都能手到擒来。所以,荒野重现在真正要杀的不是乐清秋,而是透过杀乐清秋来诱杀乌赤金。 终于,那道灰影不再移动。乐清秋突然停下了脚步,不是因他已经精疲力竭,而是他发现了前方埋伏的修罗庄园,修罗庄园的强大杀气总能让人望而生畏,由天朗如此,乐清秋也是如此。 乐清秋上气不接下气的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同时停下脚步的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 在这三个月里,乐清秋不断地透过地形之便与仙势之利,正手反手的布下各种千奇百怪的封印,让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疲于奔命的与他缠斗纠结,彼此间早已成为最熟悉的对手,除了生死相搏外,还有着英雄惜英雄的悲凉气概。 乐清秋知道是接下来便是了结生死的时候,他对着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说道:“辛苦了,折腾了你们这么久。” 白灵马车的招魂人也对乐清秋抱拳致意,说道:“你是条汉子,是白灵马车所见过最值得敬佩的对手。如果光是白灵马车,我们对你是无能为力的,就算加上夜半歌声,你也足以自保,若不是修罗庄园再加上这座封印将你禁锢在里头,我们之间的胜负还难讲的很。” 乐清秋缓缓的吐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气息回归平顺,毕竟下一瞬间便可能是生死搏杀,他必须赶快让自己进入最佳状态。 “我不过是一路逃命,说不上什么输赢,更何况我还是趁着地利之便,这没什么好说嘴的,能遇上你们这样的对手,我也感到非常荣幸,谢谢你们这段时间与我的缠斗。” 虽说是生死搏杀,乐清秋与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之间的缠斗真正可说得上是君子之争。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虽然有着人数上的绝对优势,但是他们仍给予乐清秋最大的尊重,在乐清秋需要休息、进食、饮水、解手时,都给予必要的空间,并未一味的围堵压迫,仍旧维持着高手过招的基本格调。 白灵马车、夜半歌声虽是雇佣杀手,却也是江湖中人,更是骄傲的武林高手,杀人不过是生意是买卖,但怎么动手则是品味是艺术,虽然他们做着最不堪的生意,仍尽量让自己保有武者的尊严。 乐清秋此刻虽被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包围在中间,尽管知道必有一死,但他并不准备束手就戮,经过三个月来的交手,他知道自己还能奋力一击,白灵马车的持幡人和夜半歌声的歌姬都有可以一博的机会,如果自己最后还能除掉一、两个敌人,也算是为东牙山尽最后一分力。 乐清秋故做毫不在意的说道:“眼看我是凶多吉少,就看你们谁动手了。不过,趁着我还有一口气,有句话就让我说完吧。” 乐清秋没等对手答应与否,紧接着又说道:“敢拿东牙国开涮的人,想必不是泛泛之辈,我不理解的是那个人为何始终只敢在背后躲躲藏藏,不敢拿真面目示人?虽说此刻我乐清秋就快死了,却也算得上是从容就义,正大光明的去赴死,至于那个人,直到此刻还是见不得人,他就真的那么见不得光吗?” 乐清秋这些日子早已察觉那个佝偻老人的存在,只不过无法确定他是何许人也,此刻瞥见站在不远处的荒野重正关心的凝望着自己,刚刚那句话就是说给荒野重听的。 乐清秋心想,能在这么多高手面前气定神闲站着,此人肯定不是一般人。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不过是受人之托,而那个老人就不一样了,就算谈不上正主,也必定是个关键人物,若能从他的口中套点话出来,至少不会死的那么胡涂。 荒野重当然知道乐清秋的企图,在此之前,为了壮大羽翼未丰的赤烟七子,他只能悄无声息的忍辱负重,不敢让任何人知道他的存在。但如今,赤烟七子已经各自独霸一方,不再需要自己的扶持,如果能在自己还有一口气时,亲口以赤烟国少主的身份对东牙山宣战,这会是他此生最后的灿烂。 他抛出手上的响哨,尖锐的哨声响彻整条通山大道,这是雷娘子与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约定的暗号,所有人闻哨后同时停止行动,等待响哨人发布指令。 荒野重极其缓慢的从巨石顶端爬下,屡次在光滑的石壁上跌跌撞撞,暮城山主几次想对其施以援手,都遭荒野重固执的拒绝。 自从当年万山诸国拒绝了赤烟国复国的求助后,荒野重立誓从此不再求助于人,他要靠自己的力量站起来,靠自己的力量复国。 好不容易走到乐清秋面前,荒野重从怀里取出一个白玉药瓶,倒出最后的两颗药丸服下,对乐清秋笑了笑:“为了让你死的瞑目,让你能留下点蛛丝马迹给乌赤金,我把这两颗药丸服下,才有力气把你想听的话讲完。” 此刻的荒野重早已濒临油枯灯尽,这个月来都是依靠百草回生为他配置的七死续命丹续命,每服一次丹药可支撑寿期若干,效期逐次缩短,距离荒野重上次服用丹药只有一日之隔,换言之,这最后的一次丹药只能再续荒野重几个时辰之命,因此用与不用无甚差异。 乐清秋看着眼前这个既是残缺不全,又是气若游丝的老者,心想,难道搞的自己和万山诸国鸡犬不宁的幕后黑手,竟是这般羸弱不堪的人物,随即又看到陪着荒野重一起走来的老者,从他的身型步伐,从他的眼神表情,都有着一股说不出的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此人是谁。 “我是赤烟国的第十一代少主,荒野重。”荒野重用尽全部的精力,骄傲而自信的将这几个字四平八稳的说出。 乐清秋快速的回想万山近百国家及万水数十国家的名字,丝毫想不起有个国家叫赤烟国,毕竟赤烟国灭国之时,乐清秋尚未出世,就算曾经听人偶尔一、两次提起,也不见得就能记住。 荒野重见乐清秋对赤烟国三个字毫无反应,一时倒也不以为忤,毕竟这是数十年来自己第一次对外人提起赤烟国,他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将来,天下人都会知道赤烟国,而且有朝一日,整个天下都会是赤烟国的。 荒野重耐着性子一点一滴的将当年发生在赤烟国与万山、万水诸国的前尘往事说了一遍,也将东牙山与万山诸国如何背弃盟友、忘恩负义的过程清楚说与乐清秋知晓。 对于那段尘封的往事,乐清秋的确一无所知,身为东牙国擎天阁主,对山水大战的过程与历史肯定研读再三,却对赤烟国不曾留下半点印象,乐清秋只能苦笑着说道:“荒野少主不专心复国,反而一心钻研着怎么对付东牙山?有一点让乐清秋百思不解,占了赤烟国的既不是万山诸国,更不是东牙山,荒野少主把这笔账算在东牙山头上,合适吗?” 荒野重似乎对此一问早有准备,立刻回应道:“赤烟国为万山诸国鞍前马后,出钱、出人、出命,最后就连土地、百姓都被抢走。临了,你们两边讲和了,赤烟国就让你们抛到九霄云外,你们都能安居乐业,赤烟国却得颠沛流离,这样合适吗? 还有,天下人都知道,只要东牙山不点头,万山诸国是啥都不敢动,就因为赤烟国不是万山诸国,没给东牙山献粮纳贡,所以不管赤烟国曾为万山诸国再怎么卖命卖力,东牙山都不会垂怜同情,你说,这样合适吗?” 乐清秋一时竟无言以对,一来是自己对那段往事不甚熟悉,不好随意信口开河,二来是这几句话在荒野重心里斟酌了几十年,此刻说来字字铿锵,更是难有反驳空间。 毕竟乐清秋此刻代表的是东牙国,眼下自己又不准备乞怜活命,立场还是非得说个清楚:“荒野少主难道不担心就算一时复得了仇,到后来难免要损兵折将,况且我认为赤烟国十之八九复不了国,这买卖划算吗?” 荒野重冷笑道:“这点就不劳你费心了。只有强大,才能让卑微的人站得挺直,此刻站在你眼前的敌人,强大到你无法想象。” 乐清秋听荒野重这么说,立刻见缝插针的说道:“既然如此,为何不敢跟东牙国正面宣战,只敢躲在背后下黑手,这种气度,说得上强大吗?” 荒野重还是冷笑着说:“这是激将法吗?没用的。老实告诉你,背信弃义的人没资格当我的对手,我只想今天断了你们的手指,明天拔了你们的舌头,让你们也尝尝亡国流浪的滋味。不过,你放心,我会留你一口气去报信,从明天起,全天下都会知道赤烟国东山再起了。” 话一说完,荒野重一口鲜血喷出,身子一软,差点跌了下去,幸好手中扶拐一撑,勉强站住了身子,在原地喘息了许久后,口中虚弱无力的说道:“你们动手吧。” 第四十三回。英雄孤胆 荒野重的指令犹未落地,白灵马车已经动手了。 持幡人与车夫左右夹击,招魂人与诵经人前后围堵,引路人手持暗器原地伺机而动,五人大阵如铜墙铁壁般的将乐清秋的去路完全封死。 就在白灵马车动手的同时,乐清秋也动手了。 他虽然和白灵马车没正式交过手,但在这三个月的折腾过程中,对白灵马车这五人的功力高低已略知一二。持幡人是乐清秋一击必中的打算,缺了持幡人这一角,或许白灵马车的阵地就破了。 持幡人的武器是手中的十尺长竿,只要乐清秋能抢占近身位置,这个十尺长竿反而成为累赘,乐清秋紧抓这个关键,一动手就直向持幡人奔去,两人间的距离瞬间缩短,乐清秋转眼间就钻进持幡人十尺长竿的范围内。 持幡人对乐清秋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大吃一惊,没预期他竟挑了自己来做近身搏斗,丰富的对战经验让持幡人当机立断的丢弃长竿,抡起双拳便与乐清秋短兵相接。 持幡人的武器虽是十尺长竿,但他的一双铁拳才是真的杀器。持长竿,只是为了配合白灵马车的阵型,抛下长竿的持幡人,就失去了阵型的掩护,这样反而能激出更强悍的持幡人。 然而,乐清秋要的就是破坏眼前的阵型。他并不在乎对上在场的任何一个人,在场所有人别说是一对一、一对三,只要不是完整的阵型,都不是乐清秋的对手,乐清秋要抢占的先手就是破坏对方的阵型,只要能破坏对方阵型,就有机会各个击破。 持幡人为求自保,抡起铁拳对乐清秋就是一阵狂风骤雨的暴击,只要能稍微牵制乐清秋,同伴就有机会掩护自己重拾长竿,再次将阵型支棱起来。 乐清秋一上来的打算本就是打死一个不亏本,打死两个算赚到,除了对持幡人的直面攻击外,对其他四人则是任由门户洞开,在双方一交上手时,就变成乐清秋与持幡人纠缠成一团,并且不断地成螺旋状打转以变换角度,藉由不断错位来避开其他四人的攻击。 持幡人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这双铁拳,在乐清秋面前竟然完全占不到优势,别说是抢得任何先机,现在就连摆脱纠缠都做不到。在乐清秋的一轮猛攻下完全处于被动,姑且不说是否能稍微牵制住乐清秋,若不是乐清秋一定程度的顾忌其他人骤起突袭,早不知要吃乐清秋多少亏了。 乐清秋知道缠斗之势或不可长,毕竟敌众我寡,自己总有技穷力尽之时,再加上一旁还有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虎视眈眈,别到最后自己连一个垫底的都拉不上。 乐清秋决定变招。他得引诱身后的车夫对自己更积极地出手,等车夫与自己的距离近到无法抽身时,再一举全力转身突袭。因此,每当乐清秋的背后正对着车夫时,他便技巧性的放慢旋转的速度,让车夫有机会看到自己更多的破绽。 只是如此一来,乐清秋的攻势便会有所迟滞,施加在持幡人身上的压力也就逐渐减轻,两人间的关系从一开始持幡人的节节后退,演变成现在的势均力敌,这让车夫有了更多的机会来对乐清秋下手,而这也是乐清秋心里所想要的结果。 一旁置身事外的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已看出乐清秋的企图,不过他们既没出手也没示警,因为这场猎杀的主角是白灵马车与乐清秋,最后动手执行任务的也只能是白灵买马车,他们只是被要求前来支持的配角。 对他们这种身份的高手而言,彼此的默契就是尊重对方,任意出手协助,就是对彼此最大的侮辱,即便已经面临生死攸关,也要让对方带着尊严上路。 车夫是白灵马车五人中身形最矮小的一人,手中未持兵器的他,必须比其他人更为靠近乐清秋,眼下猎物的破绽已经如此明显,车夫终于耐不住性子,他有把握对眼前的破绽一击中的。 不知从何时开始,现场已经飘起了漫天白绫,一直以来,这就是白灵马车痛下杀手的信号。没人知道这次会由谁来出手完成任务,只有到了最后那一击的时刻,引路人才会决定由谁来出手那把没有刀柄的飞刀。 乐清秋也注意到了飞舞的白绫,他也知道马上就到了摊牌的时候,而这也是自己唯一的出手时机,他必须在那把无柄飞刀出手前完成出手,一旦自己看到了无柄飞刀,就表示战斗已经结束。 车夫也变招了,因为他看到起舞的白绫,立刻从以骚扰混淆为目的的佯攻,转变为蓄势待发的致命一击,除了被乐清秋挡住视线的持幡人外,其他人都意识到车夫要出手了,这当然也包括乐清秋。 乐清秋此刻抓住时机对持幡人卖出破绽,他知道一路挨打的持幡人绝对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他必须在这么多高手面前扳回一城,所以持幡人出手了。 为了不浪费持幡人这全力一击,乐清秋必须卖给车夫更大的破绽,一个没有理由不出手的破绽,就连招魂人、诵经人、引路人都已经为自己让路,所以车夫出手了,带着那把无柄飞刀。 一旁观战的胖修罗眼见乐清秋如此转变局势,不禁为他叫了一声好,若是一对一的决斗,乐清秋的武功本来就在现场所有人之上,但是乐清秋此刻面对的是完整的白灵马车,一个经过数十年粹炼的猎杀阵型,这不只是以一敌五,甚至可说是以一敌百。 乐清秋终究还是找到破阵的缺口,虽然这个缺口要用自己的性命换得,却是高手对决时的骄傲。 叫好声还在空中尚未落地,战局就起了让人意想不到的变化,持幡人凌厉狠毒的铁拳直接袭向乐清秋的心窝,车夫疾如星矢的飞刀也直射乐清秋的后心,但是此刻,乐清秋却凭空消失了。 持幡人的铁拳当面击碎了车夫迎面而来的头颅,而车夫的无柄飞刀却瞬间在持幡人的胸前停了下来,很明显的车夫在最后一刻已经发现眼前的人突然从乐清秋便成了持幡人。 消失的乐清秋突然由天而降,一掌拍在持幡人的天灵盖上,于是,车夫倒了下去,持幡人也倒了下去,最后,乐清秋也跪了下去。 车夫与持幡人一声不吭的当场毙命,乐清秋则是心满意足的看着倒在自己眼前的两人,但嘴角边也同时涌出了鲜血。 因为招魂人也出手了,他在最后一刻看清了乐清秋的企图,但是已经来不及解救车夫,他只能用最短的时间向乐清秋出手,如果够快,或许还能阻止乐清秋对持幡人下手,他的双掌贴在乐清秋的后心,乐清秋只有放弃对持幡人的攻击,才躲得掉这双铁掌的暗袭。 但是乐清秋没选择闪躲,他知道一旦让持幡人逃过这一击,他们就不会再上第二次当,而自己也再没机会多杀一人来补码,他拼着硬吃招魂人一击,也要将持幡人毙于掌下。他成功的将招魂人一半的掌力引到持幡人的天灵盖上,但剩下的另一半掌力,仍足以震碎乐清秋的心脉。 眼看两个数十年来同生共死的伙伴倾刻间惨死在乐清秋手上,招魂人还想对乐清秋补上一掌让他当场毙命,却被引路人一把拉住,无奈的说道:?我跟你一样想立刻杀了他,但是还得留他半口气去通风报信,反正他也活不成了。? 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见白灵马车已然得手,转眼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白灵马车则是草草的将持幡人与车夫埋葬,头也不回的接着离开现场,只留下动弹不得的乐清秋。 虽然乐清秋还留有半口气吊着,这半口气其实也支持不了多久,就连是否能撑到通风报信还不可知。 此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留下线索给乌赤金。他知道赤烟国不是重点,以乌赤金的能耐,迟早会把赤烟国的底细查的一乾二净,他必须留下的是乌赤金难以察觉的线索,这个威胁要远远大于赤烟国,这个危险的信号就是来自荒野重身边那个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一语的身影。 乐清秋确定他一定见过这个人,一个曾经在记忆中出现,却又想不起任何蛛丝马迹的人。这种记忆只会在一种状况下发生,就是在一个人的稚童时期,在那段最纯洁无邪的岁月中,那个曾经映入你脑海的长相。 对乐清秋来说,那是在他开始启蒙习武之前,而当时,乐清秋还从未踏出过东牙山半步,所以,他只能是在那个时候的东牙山见过那个人。 乐清秋随手捡了一旁的树枝,勉强作为支撑的助拐,因为他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至少要走出封印之外。他苦思着如何留下线索,一种只有乌赤金看得懂而其他人却看不懂的线索,这对乐清秋来说无疑是困难的。 剧烈的疼痛让乐清秋的脚步越来越慢,虽然他已封住了伤处周边的穴道,但体内的淤血仍不断扩大,他知道这样下去,是无法支持到走出黑山封印,此刻唯一的方法是发出鬼引弹,只有鬼引弹能突破黑山封印。 但是乐清秋不能。在这里发出鬼引弹,唯一来得及赶到并突破封印的人,恐怕只有乌赤金一人。 乐清秋知道夜半歌声和修罗庄园还埋伏在四周,等着自己将乌赤金引来好一网成擒,折了自己,东牙国不过失去一根利爪,若失去乌赤金,东牙国失去的就是主心骨,更何况乌赤金赶不赶过来,自己都断无生机,无谓赔上乌赤金一条性命。 一念至此,乐清秋断了通风报信的念头,他试着说服自己,以乌赤金的能耐迟早能发现东牙山的叛徒,只是自己再也帮不了国主,帮不了乌赤金了。他缓缓闭上了眼,任由生命慢慢的离开自己,慢慢地……。 突然一股暖流从乐清秋的后心缓缓注入体内,原本只剩下万分之一的力气又意外的回复了几分,乐清秋知道有东牙山的高人来到,这等深厚的功力,只能出自四大山主之手。 乐清秋使劲全力的勉强睁开眼睛,看到开容山主正关切的看着自己,开容山主温和低沉的说道:“我只能再帮你支持一会儿,你的伤太重了,老夫也无能为力。孩子,你有什么话要老夫帮你转达的吗?” “对手是赤烟国,一个缺手断腿的濒死老人,山上……有…有叛徒,已经……离开…离开五十年以上的叛徒,只能告诉…告诉…乌…赤…金…。”乐清秋用尽最后一丝力量,将他能说的话说完就阖上双眼。 开容山主抱着乐清秋的尸体缓缓站起身来,在原地静止不动的维持了好一会儿,他知道在看不见的四周有许多人埋伏,他能想象这些人应该就是杀害乐清秋的凶手。 他希望这些人能对他突下杀手,那么自己就能被动的为乐清秋报仇,毕竟自己没有亲眼看到他们动手,光靠猜测无法落实对方的罪名,自己没有动手的正当性。 潜伏在四周的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也没有采取行动,他们是杀手,只杀要杀的人,现在他们的目标是乌赤金,所以他们不会对这个陌生人动手。 等不到凶手动手的开容山主,无奈地抱着乐清秋的尸体向东牙国的方向走去,口中一边喃喃说道:“东牙山叛徒,五十年前的叛徒,只能告诉乌赤金…” 第四十四章。山重水复 在长达三个月的等待里,福利生终于迎来乐清秋的回归,他本来期待的是一场胜利凯旋,然后意气风发的欢送各国少主开心返国,没想到眼前的乐清秋却只是一具冰凉的尸体,带回来的只有更多的无奈与悲痛。 直到此刻,福利生才算是真正了解当初乌赤金为何会十万火急的奔向东牙山。双方甚至都还没开始正式交手,东牙国就已经损失了一个主帅,这根本是一场不对称的战争,不幸的是自己这方居然是弱势的那一边。 福利生突然警觉到接下来牺牲的会是谁?他脑海首先浮现的就是被自己驱逐的乌赤金,虽然他拥有足够的过人智慧,却有着人尽可欺的武功,更麻烦的是为了不招人注意,他一向都是独来独往,如果运气不好,遇上个喝醉酒的剑客,说不定就胡里胡涂的被了结在某一个不知名的酒肆。 他反复思量着是否该马上召回乌赤金,无论如何,保住乌赤金才是当下最重要的,东牙国只要还有乌赤金,一切就能抱着希望。但是,乌赤金会因为个人安危而放弃任务提前回来吗?不会的,不到水落石出的那天,谁也别想让乌赤金当个败军之将,即便是自己这个国主下令。 更为难的是即便自己想召回乌赤金,也不知该从哪去召回,为了避人耳目,乌赤金从未暴露自己的行踪,向来只有他去找人,没有任何人可以找到他,就算此刻自己要派人去保护他,也不知该从何保护起。 此刻失去乐清秋这个大将,或许只是风雨欲来的先兆,他几乎可以想象明天在礼宾行馆中诸国少主将会陷入怎样的恐慌,如果连身负护卫重责的擎天阁主都无法自保,那么这座东牙城堡还能保得住谁? 对福利生而言,此刻还有更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乐清秋没了,他必须要找个适当的人选来接任乐清秋的位置,因为乐清秋对东牙国来说,代表的不只是五千东牙军的主帅,也不只是东牙国的第三高手,更是东牙国长年以来坚不可破的图腾象征。 然而,一个能孚众望的东牙军主帅,又能让诸国少主怀抱信心,这样的人在哪儿呢? 副将笃敬跟随乐清秋多年,不但最了解五千东牙军的虚实与调度,也最得五千东牙军的拥戴支持,但是笃敬向来不为万山诸国所熟知,尽管他是最适合的主帅人选,却难以在此刻镇住人心。 军师茂名足智多谋,长袖善舞,向有小乌赤金称号,但是因出身客卿,在军中威望或有不足,或许假以时日得以担当大任,但却不是现在。更何况他们此刻都在东牙国外,吉凶未卜,如何委以大任? 福利生心里的最佳人选本该是乌赤金,但乌赤金此刻就像断线的纸鸢,既不知他飘向何方,也不知他正在做什么,虽然他相信乌赤金现在一定处在最危险的地方,执行着最困难的任务,但是他不能每件事都依赖乌赤金,他也得成为乌赤金可依赖的国主才行。 他召唤了年永隽与由天朗前来商议。尽管福利生知道乌赤金对年永隽有所疑虑,但在彼此尚未摊牌前,他相信年永隽还是得应付自己,毕竟自己此刻的身份还是他们的国主,他们还有自己的职责与任务。 乍见乐清秋的遗体,年永隽与由天朗具皆大惊,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想象第一个倒下的会是手握五千东牙军的乐清秋。 福利生简单转述了开容山主发现福利生的经过,两人同声哀悼这位同侪数十年的好友,他们没想到这个善良老实的好人,竟然就这么死在东牙国的大门前。 “国主,难道乐阁主都没留下只字片语?”年永隽焦虑的问着。 “开容山主发现他时,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对方下手很重,你看这胸口的瘀血,只怕当下就已经气绝。”福利生淡淡的说着。 “知道是谁下的手吗?”由天朗红着眼眶,声音颤抖的问着。 “不知道。”福利生摇着头说。 “这个掌印虽然刚猛,但是论功力,还在乐阁主之下,而且是从后心发力,表示这是偷袭得手,或者,是同时多人动手,兼顾不到背后的攻击。”年永隽看着乐清秋的伤口说道。 “多半是白灵马车、夜半歌声或修罗庄园他们下的手,看来,他们还在东牙国附近埋伏,只要有他们的存在,通山大道很难重归平静。”由天朗忧虑的说着。 福利生接着又说:“乐阁主的死,我们终要把这笔账讨回来。但当务之急得马上帮五千东牙军找个主帅,大军在外,不能没有主心骨,更何况还得安万山诸国的心。” 福利生将自己对乌赤金、笃敬、茂名的想法说了一遍,听听他们对擎天阁主继任人选的建议。 “如果没有适当人选,我愿意为国主分忧。”年永隽知道这东牙国上下就剩他有这个份量能镇得住场面,就算他不自告奋勇,最后还是会被摆上名单来比较,尽管此刻他留在东牙国及福利生身边的价值要比掌管五千东牙军来得更高,但适时的对福利生输诚,解福利生之忧也同样重要。 “你?”福利生没想到年永隽会毛遂自荐,摇着头苦笑着说:“你也知道东牙国现在就是一座空城,除了护国封印外,东牙国只剩你了。虽不是要你抵御千军万马,但只要有你在,至少能镇得住诸国少主,就算有奸细混进东牙国,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不是还有灵蛇山主吗?有他在,抵得过千百个我,我去拜托灵蛇山主,请他出面来坐镇。”年永隽接着说。 福利生还是摇着头说道:“姑且别说请四大山主来坐镇合不合适,就说这三个月来谁见过师父?你们见过吗?反正我是没有,我可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弟子啊,连我的法诞他都没来,还能指望他现在出现在东牙国吗?” “灵蛇山主多半就待在清风书斋,东牙国现在正处于生死存亡之际,我去请他老人家帮忙,他不会不肯的。”年永隽自告奋勇的说道。 对年永隽来说,他相信乌赤金一定已经把灵蛇给请到东牙国来坐镇,否则他不会让东牙军倾巢而出,因为这里还有福利生与水映月,这两个人是乌赤金最重视的人,若非万无一失,他不会置他们两人于如此险境。 因此只要一有机会,年永隽便想尽办法要找出灵蛇这个威胁,他宁愿对付能的清清楚楚看见的灵蛇,也不要对付行踪飘忽不定的灵蛇。 “就算师父现在人在东牙国,但是他可能在清风书斋一待三个月吗?那岂不是就像是在坐牢一样?你想想,清风书斋除了乌赤金那个刁蛮女儿,还有什么能吸引师父?乌赤金多半是拿师父出来当晃子,要嘛让我们安心,要嘛让潜伏在东牙国的内奸不敢轻举妄动。 另外,你想想,要是四大山主愿意帮我们这种忙,刚刚开容山主直接留下来就好了,怎么会放下乐清秋的尸体转头就走呢?他能不知道严重性吗? 话再说回来,你们又有谁知道清风书斋的入口在哪?据我所知,乌赤金已经将清风书斋的入口彻底隐匿起来,你们都知道他有多宝贝他的女儿,这一去已经三个月了,他能不把清风书斋给严严实实的藏好?”福利生一番回应,让年永隽低头不语,看来只能再次打消对灵蛇山主的念头了。 福利生接着望向由天朗,问道:“你呢?你有什么看法?” 虽然由天朗目前只是暂代乌赤金的职务,毕竟也是多年老臣,尤其是经过乌赤金多年手把手的亲自调教,或许他能有些值得参考的意见。 “禀国主,这本该是您圣心独裁的事,我不好轻易妄言。如果国主一定要我谈谈自己的想法,我认为年阁主不适合接管东牙军,除了东牙国需要年阁主坐镇外,更不能让万山诸国以为东牙国没人了,就只剩下几个台面上阁主在那边换来换去,不管短了谁,就只能拿另一个阁主来顶。”由天朗这个看法显然是以万山诸国的观点来看东牙国的角度,但是论点有理有据,福利生很是赞同他的意见。 “那么你说说看,这个擎天阁主由谁来接任比较适合呢?”福利生继续问道。 “依我所见,副将笃敬最合适。他除了跟随乐阁主多年,熟悉各项擎天阁事务,又是东牙军自己培养出来的人才,既能立即上手,又受东牙军上上下下的支持,此刻还有谁比他更适合呢? 更重要的是此刻东牙国频遭变故,国主必须有效的激励东牙军的士气,若能让笃副将继承乐阁主的衣钵,无疑是国主对东牙军最大的肯定。 唯一的难处就是当下他不在国内。不过,这也不是无法解决,对外可以宣布由国主先亲自暂代擎天阁主之位,毕竟在这个非常时刻,擎天阁主之位洞见观瞻,由国主亲率东牙军,更见东牙国郑重其事。 这么一来,国主得以自己的尊贵身份镇住场面,让诸国使团无话可说,再者还能帮着拉抬笃敬的身价,让万山诸国知道国主对笃敬的看重,更重要的是由国主亲率东牙军,可让征战在外的东牙军士气大振,如此便可一举多得。”由天朗条理井然的说着。 福利生低着头沉思着由天朗所言,心想,由天朗这见识果然不凡,比之乌赤金虽不中亦不远矣,但是此人可信吗?如果他不可信,那么他推荐的笃敬是否也不可信呢? 福利生念头一转,不禁对自己这番疑虑哑然失笑。心想,自己身为一国国主,却对麾下之人如此疑神疑鬼,这还有资格领导众人吗?他立刻收敛起情绪,警告自己不能如此患得患失,即便他们都有不可信的理由,却也不能因人废言,尤其由天朗刚刚的建议在情在里,自己也是深感认同,如果连自己的认同都不敢相信,那他这个国主还做是不做? 因此,福利生第一次在没有乌赤金支持的情况下,做出这个重大的决定,他对由天朗说道:“就依你所的建议,不过,由我暂代擎天阁主这个环节就免了,直接宣布笃敬接任吧,至于如何传令出去,我再来想办法。你这就帮我拟文,明天一早公告。” 第四十五回。哀兵情谊 在军师茂名的四方奔走以及各国少主持续受困于东牙国的因素下,万山诸国继百年前的山水大战后,再次达成万山一心的联军同盟,十七万大军正从各国各地陆续赶赴百寿国集结,时间是三月十五,月圆之夜。 此刻距离盟军誓师还有三天,受困于与百寿国的各国使团皆因联军的即将到来而振奋不已,除了憋了这么许久的闷气得以疏解,更重要的是尽快救出东牙国里的少主,身上背负的重任才得以解脱。 在一片期待的热烈气氛中,只有东牙军营地笼罩在一片愁云惨雾里,因为乐清秋的死讯已经传来,东牙军还是等到了这终究无法逃避的噩耗。 虽然副将笃敬与军师茂名对此早有心理准备,但是当消息传来,两人心中的悲痛还是一如初闻,想起乐清秋临行前交待过的那些话,一字一句此刻更是像把利刃刺在心上。 这些日子以来,为了东牙军的军心稳定,为了万山联军的合作成局,副将笃敬与军师茂名独自咬牙承受这个秘密,能拖延一刻便是一刻,终于等来联军集结的消息,却也等来乐清秋的死讯。 笃敬与茂名召集了十数名东牙军队长在主帐中商议对策,他们必须将乐清秋生前的交代让大家知悉,因为东牙军接下来将面对更多的难关。 首先,没有国主的诏令,擎天阁主之位虚悬,谁来统领东牙军?就凭笃敬和茂名两人对乐清秋口谕的一面之词吗?更何况擎天阁主继任这等大事,乐清秋说了算吗?只要东牙军里有任何一人提出质疑,东牙军便将立即陷入群龙无首的混乱局面。 另外,乐清秋之死会不会成为联军成局的变量?毕竟军师茂名在游说各国之时,乐清秋还是东牙军主帅,虽然在游说过程中军师茂名始终避免提及主帅人选,但万山诸国谁人不知主帅必是乐清秋,不会有人多此一问。 然而,也就是因为万山诸国对乐清秋的信心毋庸置疑,此刻突然换成籍籍无名的副将笃敬,这才得担心笃敬能否镇得住十七万联军? 在军师茂名将乐清秋最后的交代对帐中诸将说明清楚后,众人陷入了一致的沉默。没有人说得清楚乐清秋的决定是对是错,也没有人能怪笃敬与茂名隐瞒这件事,因为这一切的发生是那么令人不知所措。 副将仆从恩此刻突然向着通山大道方向跪了下去,一拜到底良久,口中更咽的说道:“都是末将无能,才让阁主必须以身犯险,这条命,应该让我替阁主去死。” 原来这仆从恩便是当日率兵从右路前去黑山封印探路的指挥官。这五百东牙军沿着黑山封印周边一路侦测,始终不见任何得以突破的缺口,为了不致延误军机,仆从恩突发奇想,下令五百东牙军从远处挖掘一条地道,试着由地下避过黑山封印的阻拦,一路挖进通山大道,企图以牙还牙,也对躲藏在黑山封印里的敌人突发奇袭。 这想法虽是好的,但做法却不好。仆从恩想到就做、剑及履及的结果,是让五百东牙军毫无踪迹的藏匿于地下,这么一来,敌人固然无从发现,却也同时瞒过了自家兄弟。 等仆从恩折腾了半天,发现再怎样也无法突破黑山封印挖进通山大道时,当下已近黄昏,待仆从恩领着五百名弟兄返回东牙军营地时,乐清秋早已踏上解救弟兄的路上。 换言之,如果仆从恩不是兵行险招,或是先派人带信回营,或许乐清秋不致于非得走上这条绝路。 大家见仆从恩如此悲痛,个自压抑已久的情绪也相继爆发出来,众人一起陪着仆从恩向着通山大道跪下,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尤其眼下又都是铁铮铮的沙场男儿,但他们此刻跪拜的是兄弟情谊,生死与共的袍泽之情。 笃敬强忍着悲伤,对仆从恩说道:“这不能怪你。就算你派人回来报信也改变不了什么。大胡子从左路带去的那五百人,不是到现在都还没回来,阁主一样会为了他们去出生入死,你别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笃敬这几句话,显然未能安慰到仆从恩,他仍是跪在地上不停地呜咽。 当下众人唯有以沉默陪伴着仆从恩的悲痛,这沉默不仅代表着众人对乐清秋的哀思,也包括对未来困境的无奈。 大刀队队长毕虎首先打破沉默:“我先表个态。五千东牙军都是弟兄,不分彼此,所以,谁来领导东牙军我都支持,最重要的就是千万别窝里反。 这三个月大家够窝囊了,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上搞内讧,这时还让别人看笑话,我死都没脸去见乐阁主。” 铁甲队长管上风接着说:“这理大家都知道,而且我相信在座各位没人会想去争这主帅的位置,幸好乐阁主之前已经交待了笃将军把责任扛下来,我也表态支持笃将军。 不过,问题是万山诸国怎么想?大家都知道东牙国目前的消息完全传不出来,我们不可能收得到国主的谕令,没有国主的谕令,难道就我们几个共推的主帅能让十七万联军信服吗?” 军师茂名见当下大家对笃敬接任主帅没有异议,为免夜长梦多,立刻说道:“这事的确不好办,不过人多好出主意,我相信不是毫无办法的,我们一件一件来处理,别自乱阵脚。” 军师茂名停顿了一下,等着看看是否有其他的意见。见大家一致沉默,他接着说道:“不管国主什么时候有谕令,但是五千东牙军不可一日无主。我们自己先把自己的头儿给定了,要是他们对笃将军担任联军主帅有意见,就任他们自己去推个主帅好了,无论如何,东牙军自己得先拧成一股绳。” 仆从恩从悲伤的情绪回过神来,听到大家还对主帅不主帅的讨论不休,不耐的说道:“刚刚老毕和老管不都说了,这事大家没意见,就照乐阁主的交待,笃将军现在就是管事的,以后国主有什么谕令,到时候再说,现在我就认笃将军的命令。 不过我话说在前头,要是日后让我知道有人捏造乐阁主的军令,我仆从恩绝不善罢罢休。” 军师茂名干笑了几声,对着大家说:“虽说乐阁主交待那些话时,笃将军和我都在现场,不过刚刚说这话的只有我,就算有人捏造那也只能是我。” 接着他从怀里取出匕首,谈笑风生的将左手的小指随意斩落,说道:“今天茂名要是有半字假话,就像这只小指头一样,你们只管把我的头给割去。” 众人见他行事如此绝决,一时皆不知如何响应,十几个人面面相觑,帐中一片静默。 毕虎急着扯下襟带为茂名止血包扎,一边说着:“你怎么…,你平常不是挺冷静的一个人吗?刚刚又没人对你讲的话质疑,你这又是何苦呢?” 仆从恩见状也扑向前去,说道:“军师,刚刚是我失言了,我不过就那么一说,怎么你…,这根指头仆从恩将来一定还给你,只是眼下大敌当前,大家都知道我的武功十根指头都用得上,等大事一了,我亲自把指头交上,这里各位兄弟都帮我做个证。” 茂名强忍着疼痛,勉强说着:“我要你的指头做什么?我要的是大伙一条心,乐阁主可以为了兄弟,明知九死一生也要去拼命,我这根指头算得了什么,不过是希望有一天我去见了阁主,让他知道我对弟兄们尽力了。 仆副将这份能耐,就留着帮乐阁主报仇,多砍几根贼子的指头吧!” “行了,这事没得争,笃将军从现在开始就是咱们的头儿,管他妈的诸国联军怎么想,他们不打咱们自己打,这会儿没功夫吵这些事情。笃将军,你接着交待大家任务吧。”毕虎激动的说着。 笃敬望了茂名一眼,对他致上深深地敬意,他知道茂名此举是用来响应乐阁主当天对茂名的嘱托,要茂名好好协助自己。 笃敬向来不善言辞,茂名为了避免言多必失,便以此举化作千言万语,用意是以最快的速度取得大家一致的共识,这也是东牙军此刻迫切所需。尤其茂名之所以用此险招,更因为笃敬身为当事人,不便自己开口对乐阁主所言多做解释,只能靠茂名一人之言。 但茂名并非军旅出身,行事风格一向与长年从军之人有所不同,所言难免不入他人之耳。就像日前他主张不应该调度人力去搜救失踪的弟兄,虽然言之有理,乐阁主与笃敬当下也无法反驳,但乐阁主后来的决定表达了他茂名的不以为然,这才选择只身前去救人。 因此,茂名为了更有效的说服大家,宁愿自断一指,便是告诉大家他这个军师不是只凭一张嘴巴说说而已,只要是为了大局,即便不是站在第一线上,他跟大家一样不吝于抛洒热血。 “关于万山联军的问题,就先请军师带着大家讨论,那些关系到万山联军的种种,不是我们的专长,何况之前都是靠军师一人在诸国间游说联系,所以…”笃敬说道。 笃敬看着依然咬牙强忍的茂名,只能无奈的说道:“还是,军师先休息一下?” 仆从恩听笃敬所言,一股羞愧再次涌上,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刀,就要割下自己的指头谢罪,旁人见状立即一股脑的扑上去压下,接着对他好一番斥责。 茂名此刻虽然疼的满头大汗,但看见仆从恩此举也不禁怒从中来,跟着喝斥道:“断根指头你得养多久的伤?少杀几个贼子?大家要是都像你一样鲁莽,东牙军还能干什么事? 我割的是我的指头,又不是舌头,断根指头丝毫不引响我的战力,你现在要是断根指头,你还可以干什么?” 仆从恩一听茂明所言,急着说道:“是你自己先砍自己指头的,我…,我是…,我不过跟着…” “我是军师,动口的,只要舌头还在,我就能打仗,你也一样吗?” 扶摇队队长百夜斩试着和缓大家的情绪,开玩笑的说道:“仆从恩杀敌用不上嘴巴,那就把舌头割了吧。” 仆从恩一听有人提议要自己割舌头,心想,十根手指头就算少一、两根也碍不了什么大事,但舌头只有一根,割了就没了,于是慌张说道:“我得发号司令,还得开口骂兵、骂贼子,这舌头是有用的,不能割,至少现在不能割。” 众人一听都笑了起来,而这一笑,将东牙军的心紧紧捏在一起,这一笑,也成为未来东牙军颠沛流离的重要支撑。 第四十六回。致胜之道 距离三月十五还有两天,刚刚获知乐清秋噩耗的乌赤金,已能预感这将严重影响十七万联军的军心团结,更会影响东牙国未来在万山诸国的领袖地位。 此刻他心里盘算的是这场风暴躲不躲得掉?如果躲得掉,答案在哪里?如果躲不掉,损失是什么?这损失东牙国受的起吗? 这个问题,他选择先不自己去找答案。乌赤金决定先上山去找洛小园下一盘五兽棋,他相信洛小园的五兽棋能带给自己不同的想法。 几天之前,也就是乌赤金彻底隐匿清风书斋的入口的那天,正巧碰上师父灵蛇与洛小园的对奕,乌赤金顺便在一旁观战。那盘棋让乌赤金发现洛小园迥异于常人的思维模式,他一直反复咀嚼洛小园那似是而非,却又亦是亦非的逻辑根本为何?这也让乌赤金从洛小园的五兽棋上领悟出过去从未有过的战略思维。 原来这五兽棋的谋略之深,思路之广,完全超乎他所想象,不论是以弱御强、以寡击众、恃强凌弱、以众欺寡,当然也包括不相上下的针锋相对,不同兽力之间的竞技互博,再再都让乌赤金对行军对阵有了全新的领悟,难怪五兽国用兵总是冠绝万山诸国,完全是其来有自。 而眼前的洛小园更是五兽棋的佼佼者,他的布局与战术总是让乌赤金抓不找头绪,总要到数着或数十着后,等对手不知不觉的深陷重围时,这才恍然大悟洛小园布局之精妙。 乌赤金也因而体会出洛小园的思路已远远超乎小月所及,难怪小月所言总是无法切入洛小园的逻辑。 今天,乌赤金希望能透过洛小园的棋路,来照看眼前的困局是否另有新解。不过,让乌赤金为难的是此刻刚好处于水映月教导洛小园读书的时间,水映月向来不喜欢他人打扰洛小园读书,而这个水映月,恰巧又是万山第一智者最不敢招惹的人。 毫无意外的,今天的洛小园又再次深陷泥淖,这次遭遇的难题是“风绪”,讲的是风与万物之间的干系。如往日一样,水映月与洛小园仍旧陷于牛头不对马嘴的自说自话。 乌赤金知道洛小园这时正需要自己的解围,而他也需要洛小园的帮忙,故而 毫不犹豫的在两人身后突然说道:“小园,山能成风,水能成风,林能成风,人言亦能成风。为何风却不能成山,不能成水,不能成林,更不能言语呢?” 水映月与洛小园见乌赤金出现都是大吃一惊,两人同时喜悦地跳将起来。水映月的喜悦是因为喜出望外的雀跃之情,她本以为几天前与父亲的匆匆一面后,可能得等上好一阵子才能再见到父亲,哪知道不过几天就再次重逢了。 洛小园的喜悦则是看见解脱所望,他发现每次只要乌赤金出现,都能有效地转移水映月的注意力,稍微舒缓水映月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压力,这让洛小园对乌赤金的感觉从过去一听到乌赤金就头皮发麻,到现在经常盼着乌赤金能突如其来的现身,两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 乌赤金这个特殊功能可非其他人能做得到,尤其是灵蛇,每次只要预感水映月即将生气,他永远是躲得最远的一个,这让洛小园想讨救兵都求助无门。 乌赤金的出现,改变了书屋内外的尴尬气氛,灵蛇更是不知从何处闻到风向变了,神不知鬼不觉的就出现在屋里,龙婆与龙伯也各自端着茶、捧着水果走了进来。 水映月则是一边拉着乌赤金的手,一边延续乌赤金问洛小园的问题,说道:“是啊,你说,为什么万物能成风,风却不能成万物呢?” 洛小园一时被这话堵得不知该如何响应,倒不是于理有缺,而是乌赤金这段话与水映月原来所讲的题目根本毫无关系,他不知道这天外掉下来的一句话所为何来,自然也不知道该从何响应。 “小园,刚刚小月问你的这个问题,背后的学问可大着,我试试能否点化点化你,要领悟小月的问题可不简单呢!”乌赤金煞有其事的说着,接着又对水映月说道:“妳去将五兽棋取来,看我怎么用五兽棋来点化小园。” 水映月听父亲要用五兽棋点化洛小园,心中颇感疑惑,便即问道:“爹爹,这小子昨天跟师祖下棋下到快子时才睡,你现在怎么又找他下棋?” 乌赤金笑着说道:“这妳就不知道了,小园满脑子尽是下棋,他只听得懂五兽棋,你得从下棋的道理去点化他,这样他才听得进去。妳看,妳每天花那么多力气教导他,他听懂了多少?快去拿来,爹爹示范给妳看。” 洛小园从水映月手中取过棋具,急忙将棋盘展开,熟练地摆置双方的棋子。乌赤金笑着说:“既然今天是要点化你,所以我们不能用一般的方法对奕。来,我给你一些条件,你先把两边的阵型摆设出来。” 洛小园似懂非懂的点了头,虽然不知道乌赤金的用意,但是这个提议听起来很是有趣。 “首先,我们双方各拥有一群豺狼虎豹,表面看起来势均力敌,你不逊于我,我也不逊于你。但实际上,在你的地盘里,除了一只虎王和两只头狼外,其他的棋子都是我的爪牙,明面上是你的棋子,但却都听我的指挥。 至于在我的地盘里,有你的双狼四马,却被我的豺狼虎豹团团包围着。如果你能让牠们顺利回你的地盘,牠们就能继续为你所用,否则就会被我收编,你只剩四十九回合的机会,同时要保护你的虎王不被杀死,又要安全的将你的部下带回去,懂了吗?” 水映月对父亲的题目感到一头雾水,听起来更是丝毫与“风”这个主题无关,这怎么能点化洛小园?只是父亲既然这么说,只能先姑且听之。 洛小园对此却是大感兴奋,虽然这三个月来每晚都与灵蛇、龙伯对奕,但是他们的棋力与自己差距甚大,多半只能就书中所载的棋谱试奕,哪能比得上现在是有情境、有条件的对战,而且挑战性更是前所未见。 面对乌赤金的条件布局,洛小园持子先奕。乌赤金对洛小园的第一步棋倍加关注,因为这一步或许就是自己的下一步。 果然不出乌赤金所料,这一子让洛小园苦思良久,乌赤金从他的眼神察知眼下所陷入的两难,若要先顾及自己地盘中的虎王安危,就无法尽快让对方地盘中的自己人脱困,每拖过一个回合,自己人就得多承受一点损失。 若是想抢救身陷敌营的自己人,就得折损自己地盘上仅有的两匹头狼,而这两匹头狼是眼下唯一能守护虎王的选择。 这也是乌赤金现在的为难。国主福利生身旁原本有两匹头狼可以倚赖,一匹当然就是自己,另一匹原本该是乐清秋,但乐清秋一死,现这匹狼还不知该去哪里找。 至于身陷对手阵营的双狼四马,自然就是眼下集结于百寿国的东牙军及万山联军。十七万联军里,不知有多少是已经被策反的敌军,一旦风向变了,自己人转眼就会变成敌人,即便是东牙军,又有谁能保证绝对忠诚呢? 而眼前,乐清秋之死是个微妙的转折点,它或许能让五千东牙军瞬间四分五裂,让万山诸国离心离德,也可能能让大家就此同仇敌忾、众志成城,端看洛小园下一步将如何落子。 洛小园动了。他优先选择移动虎王,虽然他手上所持的虎子还未落定,但游戏规则是王薨者败,保全虎王无可厚非。 但是,为什么不是让身边的两匹头狼先去勤王呢?虎王独自的移动,不是让两匹头狼距离自己的虎王更远?不是让虎王更显得孤立被动吗?他们三者应该保持完美的三角阵型,彼此才能相互照应掩护,为何要拆散他们的黄金三角形呢? 虎王要去的方向是自己的兽穴,他决定先让虎王躲进兽穴,这代表他准备自废虎王的武功,藉此彻底断绝对手的威胁。只要在外的双狼四马可挣得自保之地,虎王即便永不出兽穴,亦可勉强取得不胜不败的平局。 然而,现实中的战场真会是如此吗?如果福利生选择苟安而自废武功,再加上失去乌赤金或乐清秋这两大头狼其中之一,就算五千东牙军和万山联军能保安然无恙,将来他们还能为福利生所用,为东牙国所用吗? 现在换乌赤金响应了。虎王距离躲进兽穴只剩两步之遥,要阻止虎王躲进兽穴,就必须全力狙杀虎王身边的头狼,如果虎王还想保全这两匹头狼,就必须留在黄金三角型的范围之内,而不能一味的往兽穴方向脱逃;如果虎王弃狼而逃,这两匹头狼必将成为众矢之的,二者至少必失其一。 但是乌赤金没有选择围剿那两匹头狼,既然虎王选择躲进兽穴,就代表他有牺牲那两匹头狼的准备,一只可被抛弃的棋子,对整个棋局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乌赤金决定先对自己地盘里的敌人下手,如果虎王选择躲在兽穴里,这些散兵游勇便看不到希望,迟早会被招安或是剿灭。换句话说,只要福利生继续躲在东牙国里,沦为有名无实的傀儡国主,他就会失去东牙军及万山联军的支持,如此一来,东牙国的败局就将成为定局。 因此,乌赤金选择先对自己地盘里的双狼四马下手,他的第一步就是阻止东牙军和万山联军有机会驰援福利生。乌赤金试着从敌人的角度思考,一座黑山封印已经彻底将福利生与东牙军隔开,两者失去了联系,此刻他既可以选择离间万山联军,也可以选择剿灭或收编那五千东牙军,只要能突破其中之一,东牙国将就此分崩离析,如此一来,便能轻易地举天下之力来围剿东牙山。 洛小园见乌赤金的落子不禁面露微笑,这个一石二鸟之计果然有效。只要乌赤金将目标先放在自己阵营里的双狼四马,自己的局势将获得最大的保全,维持相持不下的局面是最基本的底线,更有很大的机会争取反败为胜。 面对乌赤金对双狼四马的围攻,洛小园接下来的反应不是挣扎突围,毕竟这个局面不可能做到保全所有伙伴,他的算计是先拿一只头狼去做钓饵,如果牺牲一匹头狼可以换来虎王以及其他伙伴的安全,这笔生意划算。 问题是这匹头狼要值得对手不计代价的来追杀,更要让对手愿意为了牠而放弃其他的目标,这样才能成功转移对手的注意力,即便对手最后终能得逞,但是当对手志得意满的转身回头时,只能发现自己已经将死棋给盘活了。 因此,洛小园这步棋出乎乌赤金的意料,他让虎王麾下的一匹头狼冲向敌人阵营,完全不在乎乌赤金下一步的盘算是什么。 乌赤金的思绪随着洛小园的意外之举而陷入困惑,虎王一旦失去任何一只头狼,就算虎王得以转危为安,就算深陷敌营的伙伴能暂时舒缓压力,接下来谁能接应他们脱离敌人的魔爪?失去头狼的带领,那五千东牙军还能是五千东牙军,万山联军还能是万山联军吗? 不可能,乌赤金不相信洛小园会如此思虑不周,他一定另有打算,但这打算会是什么?对乌赤金来说,这是性命攸关的一子,他是拿整个东牙国的生死在下这盘棋,他不能忽略任何一个细节,因为那或许就是一干战友弟兄,也许也会是自己的性命。 为了这个执念,他不能只凭棋盘上的落子来判断洛小园的心思,他必须看着洛小园的眼神反应以及眼神深处透露的谋略,虽然他知道这么对待一个十岁孩童是极不光明磊落的做法,但是为了东牙国,这点屈辱他还受得起,反正这些不堪只有自己知道。 但是洛小园的眼神却让他碰了一个软钉子,洛小园正对着乌赤金微笑,这个微笑不是讥讽也不是挑衅,而是开心满足的微笑,这让乌赤金陷入更大的不解,为什么洛小园会在此时有如此的灿烂笑容呢? 一旁的水映月更是一脸茫然,她压根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在干嘛,这盘棋到底跟风有什么干系,没下几步棋就这么笑着,又是几个意思?她就像个局外人在旁边陪公子下棋,不只是陪公子,其中一个还是自己老子,这个感觉真是让她感觉窝囊透了。 这时水映月身后传来一个慈祥温润的声音,说道:“还搞不清楚小园这是什么意思吗?” 原来灵蛇走进书房,看着乌赤金与洛小园的布局与对弈,想那东牙国正逢多事之秋,乌赤金哪来的闲情逸致找洛小园下棋,这局棋必有其深意。 乌赤金一见师父,立刻起身行礼,同时说道:“让师父见笑了,弟子一时技痒,便与小园对弈了一盘。” 灵蛇笑着说:“你是谁啊?再怎么技痒,也不至于专程跑这一趟来跟孩子下棋。你要的答案小园已经给你了,每次小园露出这个笑容,就代表他胜券在握,这盘棋可以不用下了。是吗?小园?” 洛小园没敢直接承认,毕竟这是第一次跟乌赤金对奕,他还不知道乌赤金棋力的深高低,尽管眼下已经胜券在握,岂知乌赤金没有翻转乾坤之力,只能尴尬的说道:“如果下棋的是灵蛇爷爷或龙伯,我大概是赢定了,但是乌阁主不是一般人,我不敢这么想。” “你这孩子口是心非。爷爷跟你下了三个月的棋,你这笑容我再熟悉不过了。”灵蛇摸了摸洛小园的头,并对乌赤金说:“你大概还搞不懂这孩子怎么就赢了。 告诉你,我也一样,每次都输得不明不白。本来我还不信邪,非要下完为止,结果每次都如他所料,连死的时候,躺下的姿势都一如他所料。 哈哈哈哈,要是不信,你再继续下看看,保证你连换个姿势死的机会都没有。” 乌赤金半信半疑的对洛小园问道:“小园,你说这棋盘下到最后,结果会是怎样?” 洛小园看着灵蛇,问道:“可以说吗?” 毕竟这盘棋才刚下,现在就透露终盘结局甚是无礼,而灵蛇则还以他一个但说无妨的表情,鼓励他敞开着说。 “最后,我会剩双狼四马或三狼三马来解救虎王,乌阁主……,您大概只能剩下虎王和两、三匹马,只能看我要不要度江去把你的虎王擒杀了。” 乌赤金听洛小园如此道来,心中很是激动,这代表眼前的困局有了致胜之道,虽然他还不理解洛小园的制胜之道为何,但这个结局却让他无比振奋。毕竟自己给洛小园设的局就是绝境,一个因人设事的绝境,但洛小园竟能绝处逆转,这当然给了乌赤金强大的信心。 乌赤金接着问:“制胜之道为何?” “表面上我不理睬你对双狼四马的围攻,是因为我打心底就决定先救他们,如果让你一眼看穿我的企图,只会让他们处境更加艰难。 我让这边的一匹狼去对你挑衅,就是要转移你的注意力,最坏状况就是牺牲这一只狼来牵制你的大军。 只要你继续对这匹狼紧咬不放,或许需要经历五、六个回合的缠斗,顶多七、八回合,这时我已经成功将你的大军引开,再也来不及回头包围这双狼四马,一旦他们回来跟虎王完成会合,大局就算底定了。” 洛小园喝了一口茶,再继续说道:“如果你不理会我这匹狼的攻势,继续围攻那双狼四马,那么局势就变成你的前军被我包夹,立刻转为双方相持不下的局面,浪费了你一开始的优势,这么一来,说不定我的损失还会更少。” “那你的虎王呢?”乌赤金反问。 “虎王?战况演变至此,基本上跟虎王已经完全没关系了。他就待在兽穴边,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躲进兽穴里装孙子吧。反正安全无虞,就算当只没脸的猫又如何?等他的大军杀回来,一转眼又是只威风凛凛的虎王,谁会在兵慌马乱的时后还去管虎王在干嘛?”洛小满不以为意地说着。 听到这里,灵蛇算是知道个大概了。看来,洛小园已经将乌赤金想要的答案给了他,这盘棋没有白下,正当灵蛇要宽慰乌赤金几句时,却见乌赤金将脸转向墙边,激动着握着拳头。乌赤金这个动作极为快速又隐秘,但仍逃不出灵蛇的双眼,灵蛇则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摸着洛小园的头。 乌赤金接着回头握着洛小园的手,说道:“小园,谢谢你,谢谢你的这盘棋。” 洛小园被乌赤金此举吓了一跳,别说他没头没脑的对自己答谢,光是那激动的模样就足够吓人了。 灵蛇见状也疼惜的拍了拍乌赤金的肩膀。这段时间他肯定承受了无比巨大的压力,数十年来他从不曾见乌赤金如此失态,此刻他只能故作轻松地说道:“小金,棋也让你下了,这可是插了你闺女的队,这下小园的功课进度又该落下了,你怎么说?” 水映月不是个傻孩子,他见父亲这等模样,知道其中必有天大的事发生,这时哪敢再任性撒泼,虽然她从头到尾没搞懂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时当个贴心解语的乖女儿还是做得到的。 “师弟,今天索性就让你下棋下个过瘾吧。刚刚爹爹说要跟你下两盘,你就再跟爹爹下一盘吧。”水映月难得大方的对着洛小园说着。 “可以了,一盘就够了。我还有重要的事得立刻去办,更何况小园棋力如此之高,我得私下多练练才能再向他讨教。”经过灵蛇与水映月一番诨科打颤后,乌赤金稍微回复了情绪。 接着又对着洛小园问道:“这盘棋,怎样才能让我掉进你布的局里?走到你预想的结果呢?” 洛小园想了一下,反正不知乌阁主背后的问题究竟为何,只要按照下棋的思路说就好了,自己也不用想得太多。 “我以为,当我愈是山穷水尽的时后,你愈不会给我活下去的路走。一开始我假装只想让虎王躲着,连最具威力的虎王都藏起来,你自然会认为这盘棋我只想求和,甚至是少输为赢。 再加上如果这时你发现我的命根子就摆在你眼前,你会毫不犹豫的下手,不计代价的下手,因为你知道断了我的命根子,我就连和棋的机会都没有,而这盘棋中,我的命根子就是虎王身边的那两匹狼。 既然如此,这个命根子就是最好的钓饵,只要把钓饵放在你眼前,当你嘴里叼着他时,自然会紧咬着不放。你咬的愈紧,就越不舍得松口,说不定连赶都赶不走,这时我才愈有机会腾出手干别的事。 我虽然让了一只狼给你,至少要耗掉你好几回合,这几回合对我来说就是死里逃生的关键。”洛小园讲完后,再次露出刚刚的微笑,他很满意自己在这盘棋的思路,虽然只下了三着,却仿佛经历了千军万马的交战,他喜欢这种料敌机先,决胜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乌赤金仔细的把洛小园的话在脑海中梳理一次,接着便起身整理了一下仪容,恭敬地对洛小园行了个礼,说道:“受教了。” 紧接着又对灵蛇说道:“师父,经小园这么一说,局势已经很明显了,一旦国主有难,恳请东牙山成为庇护他的兽穴。” 乌赤金这句话说得让灵蛇毛骨悚然,他当然知道这话的意思,乌赤金已经准备去当那匹壮烈成仁的头狼,吸引对方紧咬不放,此情此景,还能有比这更好的盘算吗? 毫无疑问的,乌赤金肯定是东牙国的命根子,他的价值连福利生也比不上,也只有乌赤金能让敌人不计代价的紧咬不放,以乌赤金的能耐,至少能挣扎上好一阵子,此刻就是要争取这空隙让东牙军获得喘息的空间,让小园、小月得以继承衣钵,然后能保全福利生,甚至是整个东牙山的安危。 虽然灵蛇不知道乌赤金想怎么走这一步,但他知道这必然是凶险万分,于是响应乌赤金说:“你的打算我知道,我绝对不会让你孤军奋战,姑且不说你是我的弟子,就说你现在的所做所为,那一件不是为了守护东牙山,这是整个东牙山的事,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灵蛇接着走向一旁的凉风、可人身边,轻轻抚了他们的头说道:“你们要好好照顾小金,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这一路可不比在山里。” 第四十七回。国主密令 随着万山联军会师的到来,乐清秋死讯的耳语也不断地在扩大,上至各国将领之间的密会协商,下至贩夫走卒之间的坊间传言,从杀害乐清秋的凶手是乌赤金,到东牙国法诞典礼是对万山诸国王储蓄意诱杀的陷阱,各种光怪陆离的说法百花齐放,无奇不有。 即便是军师茂名此刻也无计可施,他沉默的站在笃敬的身边不发一语,婉惜着只差这么几天,要是过了誓师出兵的日子,再大的风波都能在一场大捷后被遗忘。岂知乐阁主的死讯硬是挑在这个时候传来,好不容易说服的万山诸国,好不容易集结的十七万大军,就怕转眼间成为一场闹剧。 失去乐清秋的东牙军,开始受到万山诸国的质疑,他们质疑的不是笃敬,绝大多数人连笃敬是谁都不知道。他们质疑的是东牙军连自己的主帅都保护不了,这样的东牙军,又有什么能力领导万山联军? 更麻烦的是各国大军已经开拔千里之远,即便是八百里加急文书,也赶不及在誓师日前,向各自国主确认到底是继续参与或是退出联军行动,此事攸关自家少主的安危以及手上数千到数万不等的将士性命,若不听从东牙国的指挥,难道任由几十个国家军队在此各自为政? 而在此刻,最为尴尬的还是笃敬本人。依据茂名与万山诸国的约定,三月十五会师后,马上就接着挥军黑山封印,问题是,到时会有多少万山联军服从笃敬的指挥呢? 最坏的状况就是继续延迟,各国少主以及使团已经在通山大道上下无所适从了三个月之久,只要多延迟一天,都是加重对东牙国的伤害,更是对万山联军的伤害。毕竟十七万联军集结至此,可不比过去三个月原地打转的诸国使团,除了花销更为庞大,小学力薄的百寿国只怕也支持不了多久的粮草供给。 同时,几十个国家军队这么近距离的密集接触,再加上乐清秋之死的负面情绪酝酿,随时都有可能爆发更多的内部矛盾,这都将大大增加笃敬统领万山联军的难度。 造成困扰的还不只是笃敬的尴尬,面对万山诸国不断的反复质疑,茂名的不知所措同样在与时俱增,此刻身为东牙军的大脑,面对时间一点一滴的消逝,眼下也只能与笃敬坐困愁城。只听得茂名口中正喃喃的说着:“笃将军,你还记不记得乐阁主最后跟我们说的那几句话。” 笃敬问道:“那天阁主说了很多话,你指的是哪句?” 茂名说道:“我记得阁主是这么说的。不论任何逆境,不管多么绝望,只要乌赤金还活着,他就会帮我们想到办法。” 笃敬摇头苦笑说道:“这句话还需要乐阁主提醒我们吗?不只是东牙国人知道,万山诸国哪个人不知道,当时阁主很明显的无计可施了,才会不由自主的说出那句话,更何况以乐阁主与乌阁主的交情,会说这句话一点都不足为奇。” 茂名执着的说道:“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一天,阁主算是对我俩交代遗言,既然是交代遗言,字字都重要,为什么要特别去强调这件不足为奇的事,如果我没记错,这句话阁主还是特别交待的。” 笃敬心想,茂名这会儿估计就像乐阁主那天一样,真是想不出辙了,只好把指望都落在乌阁主身上,居然现在还纠结在那几句话。 “军师,别费那个神,就算没有联军,只凭五千东牙军,我也有把握破了黑山封印,杀回东牙国。 我不相信黑山封印能持续多久,难道躲在里面的人永远不出来吗?只要有一点点破绽,我就有把握破了它。” 茂名此刻仍在推敲乐清秋的那几句话,并没有认真听笃敬在讲什么,茂名继续说道:“你觉得乌阁主现在人会在哪里?你说要是乌阁主知道了乐阁主的死讯,他会不会立刻赶来安抚大家的情绪呢?” 笃敬听到茂名还在念着乌赤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调侃的说道:“我看看,这会儿乌阁主应该正在来的路上,你先喝口茶,喝完茶估计乌阁主就该到了。” “我是认真的,现在就该是乌阁主出现的时候!”茂名讪讪的说着。 笃敬看着茂名的表情,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我比你还希望乌阁主现在就坐在帐里。要不,你帮我去请他过来。” 这时,伴随着笃敬与茂名无奈又无趣的对话,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属于他们俩的声音:“请倒是不用请,知道你们现在最想念的就是我,我只好马不停蹄的赶了过来。” 笃敬与茂名第一时间都以为有刺客侵入,笃敬立刻转身拔刀相向,茂名则是自然而然地站到笃敬身后,两人这一进一退一气呵成,就像是排练多次的双人阵式。 等他们定神一看,来者竟然是两人念兹在兹的乌赤金,于是当场一起激动地喊了出来。 乌赤金急着挥手让俩人噤声,小声的说道:“冷静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出现在这里。” 笃敬与茂名立刻安静下来。笃敬马上靠近乌赤金身边,一手拉着乌赤金的手,一手持刀指向乌赤金身后的两个陌生人,小声问着乌赤金:“乌阁主,您是怎么进来的,我这里的守卫非常森严,以您老的功夫…,估计连前帐都闯不过吧。” 笃敬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乌赤金身后的凉风与可人,他知道乌赤金能够来到主帐,一定与乌赤金身后这两人有关。自从知道对手里有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这等高手,东牙军的戒备便一直保持在最高的警戒状态,此刻就算是动如鬼魅的白灵马车,也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闯进笃敬的主帐。 乌赤金笑着说道:“这两位是我的师弟、师妹,凉风与可人,以后大家会常有来往,你们多熟悉一下。” 笃敬尴尬的对凉风与可人笑了一下,说道:“让你们见笑了,多包涵。刚刚我还跟茂名念叨着乌阁主,乌阁主就到了,心情难免还有点激动。” “我也是才知道老乐的死国,主知道此时你们一定会需要我,立刻就派我赶来这里。” “乌阁主您竟能自由进出黑山封印?”笃敬惊讶的问道。 当日数百名东牙军都闯不进去黑山封印,凭乌赤金的那点功夫,就更别指望了。但是乌赤金刚刚明明说是国主派他来的,此刻国主身在东牙国里,乌阁主肯定得先在东牙国里得到国主的指示,再出来百寿国找寻自己,这点不得不让笃敬心生疑问。 乌赤金接着说:“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此事并非如你们所想,这点先不说了。这趟来,最主要有三件事,时间紧迫,我挑重点说。首先,奉国主令,着擎天阁副将笃敬即刻接任擎天阁阁主,统率东牙国全军。” 笃敬听乌赤金这一上来,就是传令自己接任擎天阁阁主一事,脸上满是尴尬与犹豫,毕竟这几天百寿国到处都有关于乌赤金的流言蜚语,甚至说杀害乐清秋的正是乌赤金。虽说打死笃敬他也不相信这事,但是言之凿凿,就在几句话前,笃敬还质疑着乌赤金怎么有办法自由进出黑山封印,此刻竟不知该怎么回应乌赤金这道口喻。 笃敬只能回应道:“乌阁主,请恕笃敬不敬,最近变故实在太多,诸事都得小心从事,若有冒犯,还请乌阁主见谅包涵。” “笃阁主此刻身负重责,理当谨慎小心。”乌赤金理所当然的说着。 “除了口谕外,不知是否还有国主的文书或信物?”笃敬小心谨慎的问着。 “没有,关于你的任命,就是这道口谕。这道口谕只是小事,接下来才是大事。奉国主令,擎天阁阁主笃敬听令。”乌赤金不理会笃敬对他传令的质疑,紧接着又传了另一道国主的口谕。 笃敬见乌赤金不理会自己的质疑,自顾自的又接着传令,一时不知该不该接令。 乌赤金没等笃敬回话,接着又说:“国主口谕,一级密令,擎天阁阁主笃敬即刻核实。” 笃敬听是一级密令,并且要求即刻核实,警觉到这必定是国主亲谕无疑。东牙国主对擎天阁的一级密令向来是关乎重大军事决策,这等密令的传递,必须对传令与接令双方同时进行严格的身份核实。 东牙国国主会在事前交给擎天阁阁主三封以金漆封缄的密函,其中只有一封为授命密函。国主透过来使传令,会告知传令者指定的密函编号,若传令者选定之密函有误,代表假传主令,不论传令者是何人,依律当场斩杀;若选定密函无误,则进入下一阶段核实。 授命密函内书有密语若干,传令者依据国主指示告知受命者特定密语,若传令者告知之密语非密函内所书,亦为假传主令,斩杀之;若所告知之密语确为密函内所书,传令者即可进行国主一级密令之传达。 乌赤金此刻敢于直接以一级命令进行身份核实,这可比国主文书或信物的含金量来得更高,文书或信物或有可能造假,但一级命令则断无机会侥幸。 经过一番严格繁琐的身份核实后,乌赤金取得笃敬完全的信任,这才继续开始口传密令:“密令一,自四月初一起,疏礼阁阁主乌赤金疑似通敌叛国,着令擎天阁发出海捕文书,务必生擒归案。” 笃敬与茂名听完这第一条密令,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中所听,这怎么会是国主的一级密令呢?然而,这可是经过身份核实的密令,传令者又是乌赤金,不可能是假的。 “记住,是疑似通敌叛国,不是确定通敌叛国,这点千万别写错。另外,要等四月初一才能公告和行动,在此之前都必须保持静默,不得有任何消息泄露,也不能有任何行动。 最重要的是,只能生擒。国主要的是活的乌赤金,不是死的乌赤金,理解吗?”乌赤金这段话不只跟笃敬解释,也跟一旁的茂名解释,深怕笃敬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乌赤金没等笃敬回过神来,接着又对笃敬口传下一道密令:“密令二,为保全东牙国国力,五千东牙军立刻退出联军运作,乌赤金会设法瓦解联军的布局,联军一事就此作罢,你们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 这第二道密令比第一道密令更令人匪夷所思,这十七万联军可是自己与军师茂名历经千辛万苦争取来的,此刻自己又出尔反尔退出联军行动,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更诡异的是,刚刚不是才说乌赤金通敌叛国吗?怎么国主这会儿又要自己配合他的指示呢? 笃敬即便不是聪明绝顶,也绝对不是笨蛋,但是此刻确实感到自己就是个笨蛋,他完全无法理解这些所谓的国主密令到底想做什么。他尴尬的望向茂名,想看他是否对此有所理解时,茂名刚好也正好看着自己,同样一脸不解的表情。 乌赤金接着又开口了:“密令三,天涯任务启动,即日起,见天涯令如见国主。” 这第三道密令更是一记晴天霹雳。笃敬曾听乐清秋说过,天涯任务是一旦当东牙国失控或是国主受挟持、架空之时,用以保全东牙国的釜底抽薪之计。 国主会将掌握三大内阁的指挥权力交付手持天涯令之人,亦即东牙军自此不再受国主指挥,而是受持有天涯令者指挥。此后的国主将不再是国主,也不再具备任何身份与权力,借此以完全摆脱受狭持的威胁。 看来国主已经做了最坏的准备,东牙国在这三个月里肯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退出联军行动或许也是为了保全东牙军,以图日后的东山再起。只是这手持天涯令的人会是谁呢?东牙军以后又将听命于谁?乌阁主前两道乱七八糟的密令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有千百个问题想问我,但我能说的有限,因为这不但是场对敌人的战争,也是场对自己的战争,我们要提防的不但是敌人,更要提防自己人。 这既是为了大局,也是为了你我,更是为了东牙军着想。目前唯一可以坦白告诉你的就是全力保全东牙军,所以你任重道远,未来只会有更多的磨难与挣扎加诸在你身上,你无论如何要撑住,你是东牙国与国主最后的希望。”传完令后的乌赤金,恢复了平常跟笃敬讲话的方式。 “接下来是我这趟来的第二件事,也就是一些配合国主密令的事。这几天坊间关于我的谣言,大部份都是我们三人去散布的。”乌赤金同时指着凉风与可人。 “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笃敬讶异的问着。 “目的就是要配合国主的计划,你们目前的因应做的很好,继续保持缄默,你们不做任何解释,大家的谣言就会更加无所节制,这就更有利于国主的计划进行。 这两天,会再散布一些关于我在三月十五将现身百寿国的消息,目的就是代替国主来敕封你为擎天阁主,这件事加上那些关于我杀害乐阁主的流言蜚语,另外还会有件惊动万山诸国的大事,都会让大家对我、对东牙国更加质疑,这刚好也能让你们顺理成章的退出万山联军。” 乌赤金一口气说着笃敬与茂名难以想象的事,虽然他知道背后必有其道理,但是眼下自己只能囫囵吞枣的勉强咽下。 “接下来就是行动的关键。三月十五当天凌晨,凉风与可人会负责破解黑山封印,你们必须迅雷不及掩耳的趁隙冲回东牙国。不论在通山大道上遇见任何人,记着,不要与他们交手,从现在开始,保全东牙军才是你们的任务。 丑正时刻,国主会领着诸国王储在无止墙等着你们。到了东牙国,立刻马不停蹄的护送诸国少主下山,此刻十七万联军就在百寿国待命,你们只要将各家少主送到百寿国,任务就算完成。” 笃敬听乌赤金说到凉风与可人能破解黑山封印,心中对这两个看来不到二十来的孩子另眼相看,难怪他们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带着乌赤金进到东牙军的主帐。 但是他仍是不解的问着:“黑山封印里不是藏着几千个蓝衣军和白灵马车那一伙人吗?我们就这么带着诸国王储下山?” 乌赤金自信的说道:“他们好不容易等到我乌某人现身,我相信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一定会倾巢而出来追杀我,所以,那个时候他们都会守在百寿国,而不是通山大道。 至于蓝衣军,不管是一、两千之数或是两、三千之数,都绝对不会是五千东牙军的对手,再加上一旁十七万联军虎视眈眈,一旦失去黑山封印的庇护,蓝衣军为了活命,会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你们眼前,不会对你们有所纠缠。” 笃敬默默看着乌赤金,没想到乌阁主与乐阁主都喜欢搞这一套,凡事自己来扛,完全把东牙军晾在一边不用。 虽说如此,笃敬对乌赤金用兵之精妙,还是佩服至极,他一直以为自己从军多年,在行军布阵这部份或者不逊于乌赤金,看来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乌赤金看笃敬面有难色,又看着一旁的茂名,问道:“军师,你能理解我说的话吗?” 茂名沉思良久,勉强挤出回答:“十之三四。” “够了,待会你再慢慢跟笃阁主解释。接下来是第三件事,就是如何保全五千东牙军。 我们面对的情势,要远比想象的更复杂、更凶险,我估计没个一、二十年难以结束。在此之前,东牙军轻易不能暴露,你们必须配合天涯令主一起将五千东牙军好好隐藏,切记,不论任何时候都不能逞匹夫之勇。 即便是国主、我或是天涯令主有生命危险,你都不能擅自动用东牙军,只有等到最后的决战时刻,等到天涯令一下,东牙军才能在那一刻起用。” “乌阁主的意思是这五千东牙军有可能要隐蔽一、二十年之久,其间什么都不做,最后再突然出现与敌人一决死战?”笃敬惊讶的问。 乌赤金转头看了一眼茂名,想看看他的反应,幸好茂名回报一个无奈的苦笑,摇摇头说道:“要将五千东牙军严严实实的隐藏起来,可比天天行军打仗来得困难多了,尤其是得隐藏一、二十年,这可够为难了。” “没错,军师果然是军师。”乌赤金拍了拍茂名的肩膀,接着说道:“隐蔽五千东牙军的确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至于有多困难,肯定比你们所能想到的任何情况更困难,关于这点,以后笃阁主跟军师有的是时间讨论。 我再特别提醒你们几件事。第一,东牙军里可能有敌人的暗桩,你们得设计特别的组织架构,特别的任务编组,特别的联络通信,避免一次疏失就被敌人连根拔起,即便无法完全避免,也要将每次的损失降到最低。” “东牙军里有敌人的暗桩?这怎么可能,他们都是几十年的好弟兄,这不可能!”笃敬激动地说。 “我和你一样不愿相信东牙军里有暗桩、有内奸,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你们必须当东牙军里就是有暗桩、有内奸,就算昨天没有,也不代表今天没有,就算今天没有,也不代表明天没有。 甚至一个人昨天不是内奸,不代表他今天也不是,今天不是内奸,不代表明天也不是,换句话说,当你每天一觉醒来,就得将身边所有的人重新怀疑过一次。” “乌阁主,你是不是搞错了,东牙军里怎么…”笃敬还试着为自己的战友弟兄辩解,却让乌赤金一口给驳了回来。 “不止东牙军,整个东牙国现在不知有多少敌人的暗桩。为什么敌人对我们如此了解?为什么敌人的每一步都能先掐住我们的脖子?包括现在我们三个人里面,说不定也有敌人的暗桩。” 笃敬听得冷汗直流,尤其乌赤金还说眼下三人里说不定也有暗桩,更是让自己心惊胆跳。 “如果我们三个人里可能有暗桩,乌阁主怎么还如此放心的交代这么多事?”茂名不以为然的问着。 “因为没有办法。除非我们什么都不做,一旦我们想做些什么,就得承担风险,这就是我们目前的处境。”乌赤金无奈的说道。 乌赤金接着说:“再来,送诸国王储下山后,天涯令主会在百寿国接见笃阁主,他会指示你下一步的行动。” “天涯令主?他在百寿国?他是谁?”笃敬急忙的问着。 “为了安全起见,天涯令主不会以真面目示人,你也不需要知道他是谁,一切都透过天涯令来确认,谁的手上有天涯令,谁就是天涯令主。” “问题是天涯令长什么样?”茂名问着。 “和你手中的兵符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是上面刻的字是天涯。不过你们放心,除了天涯令主外,没人知道怎么让它浮现出天涯二字,就连国主与我都不知道,所以完全造不了假。” 乌赤今再接着说道:“最后,是最重要也是最难办到的事,从现在开始,所有东牙军断绝与山上的联系,尤其是家人,这关系到你们的行踪可能暴露以及家人的安危。这不是军令,而是我的建议,至于你们要不要将这件事当做军令,你们自己看着办。” 笃敬与茂名心想,要隐藏一、二十年,代表得一、二十年不得与家人联系,难怪乌阁主会提醒自己这是件非常困难的事,光这一点,他就不知该怎么跟弟兄们说。 “好了,有什么需要我再解释一次?”乌赤金问着。 笃敬知道刚刚那些云里雾里的事,就算乌阁主再说一次,他也没法搞得清楚,只能事后再与军师茂名慢慢推敲。但此刻他有一件非搞清楚不可的事:“乌阁主,我家阁主到底是怎么死的?整个东牙军弟兄都想知道这件事。” “这件事你问倒我了。打我知道乐阁主独闯黑山封印开始,我就在黑山封印周遭盘旋了三个月之久,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所以我这三个月压根没见过乐阁主一面。 乐阁主的遗体是开容山主亲自从通山大道扛回东牙国的,国主说开容山主一字未留就离开了,所以,乐阁主之死一直是个未解之谜。”乌赤金戚戚然的说着。 第四十八章。大小智者 留下了最后的疑问,乌赤金与凉风可人继续踏上征途。看着乌赤金等三人背影,笃敬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几十年来,他一直尽忠职守的守护着东牙国,如今却突然告诉自己必须带着自己弟兄离开东牙国,隐蔽在远离祖国的异乡角落里,虽然仍是背负着守护东牙国的使命,但是这等感受竟是如此苍凉。 更让自己失落的是这条漫漫长路,根本不知道终点会在何地,乌赤金提到十几、二十年这么长的时间,那到底是怎样的概念?是什么样的敌人需要花上这么长的时间? 尤其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东牙军只能隐蔽不动,那谁来对付敌人?难道就凭乌赤金一人吗?这个敌人就连五千东牙军都得隐忍躲着,乌赤金一人单枪匹马能对付得了吗? 他望着军师茂名,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解答,毕竟乌赤金来的太过匆忙,他讲的每一件事又都令人嗔目结舌,眼下脑中就是一团混乱,现在只希望透过身边这个小乌赤金能为自己解惑。 “你别看着我,我们听到的是一模一样的话,我知道的并不比你多,你要是没听懂,我也不会好到哪儿去。”茂名没好气的说着。虽然他理解的程度要比笃敬多,但还是不足以让他掌握全貌,如果掌握不了全貌,光知道这些支离破碎的枝节反而更令人混淆。 “你刚刚不是说十之三四?至少你知道了三到四成这个范围,我可是什么都还不知道。”笃敬更没好气的说。 “唉,我一直以为我的才华并不比乌阁主差,只不过他贵为阁主,而且成名多时,再加上他万山第一智者的名号太过响亮,所以大家称我小乌赤金我也欣然接受。经过今日一会,我才知道我们之间简直判若云泥。”茂名若有所失地说道。 “看来你的心情并没有比较好,想不到终于盼来了乌阁主,心情反而更糟。”笃敬自嘲的说着。 “笃将军,不,应该是笃阁主,我心情不好是因为终于知道自己跟他之间的差距。但是对笃阁主,对东牙军来说,乌阁主的到来,让未来的方向更清楚明朗了,这反而是件好事。”茂名正色说道。 “且慢,别忘了笃阁主这三个字现在还不能说。”笃敬一边提醒茂名,一边接着问道:“你说未来的方向更清楚明朗是怎么一回事?” “是,我疏忽了,告罪。”茂名没想到反而是笃敬提醒了自己这个细节,心想,看来笃敬也不是全然没听懂乌赤金所说的话,接着又继续说道:“想想在此之前,五千东牙军胡里胡涂的离开东牙国,一个敌人都没见着就被困在这里,然后一座莫名其妙的黑山封印又让我们在这里来回折腾了三个月,这段时间我们完全被敌人牵着鼻子走,说句难听的,我们现在连敌人是谁都还搞不清楚,就已经被整整玩了三个月。” “难道现在我们已经知道敌人是谁了?就连是谁杀了乐阁主都还搞不清楚,接下来还有那个神秘的天涯令主,更别说未来十几、二十年的有家归不得,哪里就清楚明朗呢?”笃敬不忿的说着。 “我们的确是被动,不过乌阁主已经开始在扭转局势了。乌阁主尤其令人佩服的是他跟我们一样也是搞不清楚对手是谁,却已经知道该如何展开反击。” “反击?乌阁主不是让我将五千东牙军隐蔽起来,而且没有命令绝对不可行动?这怎么会是反击呢?这根本是龟缩到姥姥家了。”笃敬不解的问着。 “这就是我佩服他的地方。”茂名走到桌边,移动着装上的几个茶杯,说道:“你看,中间这个茶杯就是东牙国,周围这几个茶杯就是敌人。 他们有蓝衣军,有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还有许多我们不知道的对手,而我们只有五千东牙军,这个目标太过单一,也太过明显。” 笃敬不服的说:“可是这五千东牙军他们惹不起、动不得,现在我们不是毫发无伤吗?” 茂名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没错,五千东牙军的确是无敌之师,完全可以以一当十,以一当百,但那又如何?你看这段时间,五千东牙军做了什么?对方不过略施小计,就将我们困在这里三个月,什么都做不了得的东牙军,还不如没有东牙军。 如果不是乌阁主找他的师弟、师妹来破解黑山封印,你觉得我们还会被困在这里多久?” 茂名继续接着说:“也就是因为东牙军厉害,所以对手就设计了许多套路来对付东牙军。换句话说,只要让东牙军继续像现在这样动弹不得,再厉害的东牙军也像没了牙的老虎,成猫了。” “这跟乌阁主开始反击有什么关系?”笃敬被茂名弄的更加模糊了。 茂名接着把桌上原来代表东牙国的茶杯收了起来,说道:“如果我们把东牙军藏起来,就像这样,他们立刻没有目标可以包围、可以对付了。 所以乌阁主要将东牙军藏起来,就是要让对手找不到东牙军,让对手没有目标可以针对。 你想想,如果你现在是我们的对手,明明知道东牙国有威力强大的五千东牙军,但是五千东牙军却突然消失在空气里,这对他们的压力会有多大?接下来,他们的任何布局都得提防着东牙军,因为东牙军可能随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他们便不敢轻举妄动。” 茂名渐渐开始捋顺自己的思路,也对乌赤金的计谋更为赞叹,此刻自己不过是拾人牙慧,但是乌赤金又是如何破茧而出,想出这个计策呢? “就算五千东牙军躲的无影无踪,我们还是对敌人一无所知,又怎么能对敌人造成威胁?”笃敬虽然也随着茂名开始理解乌赤金的计策,但仍然无法掌握到精髓。 “除非对方从此不再对付东牙国,如果他们不再有所行动,我们就当然无从因应。但是,只要他们对东牙国仍不死心,我们就可以埋伏在他们对付东牙国的必经之路,如此一来,局势就会变成我暗敌明,这时东牙军反而就成为他们挥之不去的梦靥。”茂名开心的阐述乌赤金可能的想法,此时他似乎也沉醉在这个套路之中。 “但是乌阁主特别说到,不论发生任何状况,都不能启动东牙军,直到最后决战,这要怎么对敌人造成威胁?”乌赤金还是不解的问着。 “关于东牙军隐藏的这个命令,目前为止只有我们俩知道。换句话说,如果我们俩不说,谁会知道东牙军接下来会做什么? 敌人只会知道五千东牙军消失了,心里就得无时无刻不惦着这五千东牙军,因为他们不知道这我会在什么时候从什么地方窜出来,这样就够了。 关键就在我们怎么隐藏这些东牙军。又要达到隐藏的目的,又要具有恫吓的效果,而且还不能让东牙军知道自己正在隐藏自己,这就是乌阁主为什么提醒我们隐藏东牙军是件很困难的事。”茂名有点愈讲愈兴奋,因为他感觉自己似乎已经走进了乌赤金的棋局里。 “为什么不能让东牙军的弟兄知道自己正在隐藏自己?”笃敬不解的问这着句话。 “乌阁主说了,东牙军可能藏有敌人的暗桩,如果这些暗桩知道东牙军正在执行隐藏的行动,很快的敌人也会知道。这么一来,这只东牙军对敌人就不再具有威胁,一只对敌人没有威胁的军队,不但是鸡肋,还会是累赘。”茂名试着解释乌赤金的想法。 “这就悬了。若不让他们知道任务是隐藏自己,他们又怎么知道该如何完成任务呢?”笃敬一头雾水的继续问着。 “这就是乌阁主提醒我们,要透过特别的组织架构,特别的任务编组,特别的联络通信,让大家在不断的交叉任务执行中,浑然不知自己正在隐藏自己,一直深信自己正在执行某一个任务,其实大家反反复覆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隐藏自己。” 茂名此时虽然看似明白,但是心中却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去做这件事。如果时间只有一、两年,他自信自己还有能耐掌握的住,若要长达十几二十年,目前无论如何是无法想象的。 “若真要这么做,一旦隐藏个一、二十年,就真的是放任东牙国成为空城?”笃敬继续问着。 “这点我还没参透。不过,如果连天涯令主都出来了,东牙国还有防守的必要吗?我想,乌阁主的算计应该是想把战场从东牙国拉出来到万山诸国,既然不在东牙国打仗,何必担心东牙国是不是空城? 反正东牙山还有护山封印,绝非一时半刻就能被攻破,更何况那里还有乌阁主和年阁主,乌阁主会想出这样的计策,一定是有办法确保东牙国的固若金汤。”茂名试着解释。 “说到乌阁主,我怎么觉得乌阁主的问题才是更大的问题。你刚刚没听到他所说的,四月初一开始,他就会因为通敌叛国而被通辑,到时候他只能四处逃亡,这样还谈什么坐镇东牙国?”到现在笃敬还是对此一头雾水,他只希望茂名知道怎么处理乌赤金的事。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在敌人的心目中,乌阁主是个比五千东牙军更可怕的武器,既然我们可以把五千东牙军隐藏起来,为什么乌阁主不能把自己也隐藏起来? 如此一来,敌人一方面要提防东牙军,一方面又要忌惮乌阁主,局势不是一下就扭转过来了?”茂名觉得自己好像愈来愈接近乌赤金的想法,至少,他似乎知道该如何对笃敬提供建议以配合乌赤金的布局。 “原来还能这么想……,这么一来,我们不就成了像白灵马车或蓝衣军一样的幽灵刺客,反过来躲在暗处了?”笃敬似乎逐渐开窍的说着。 “没错,以牙还牙。之前敌人就是躲在暗处突然对我们施以算计,这才让我们一时手足无措,现在我们也依样画胡芦,大家都躲在黑暗里,看最后是谁技高一筹。 这也是乌阁主再三提醒要隐藏东牙军的原因,因为东牙军是东牙国最后一张王牌,只能留到最后一刻使用。至于乌阁主对自己所做的种种不合理安排,就是要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放到他自己身上,乌阁主打算以一己之力对敌人进行长期消磨,直到东牙军有十足把握对敌人一击毙命,这才轮到东牙军压轴出场。”茂名很满意自己的这番推论,如此就能解释刚刚乌赤金话里话外无法解释的地方。 当然这中间的环节还有许多地方尚待厘清,但是那已不是重点,至少现在的战略已经逐渐明朗,茂名感觉他似乎已经能跟上乌赤金的脚步。他相信乌赤金也是在黑暗中不断摸索前进,此刻茂名正享受着与乌赤金这样的高手隔空切磋,虽然乌赤金并不是他的敌人,但茂名相信,只要自己能跟上乌赤金的脚步,就一定能成为乌赤金最大的助力。 第四十九回。假戏真做一 号称乌赤金第一拥趸的多宝国九公主布依人,她对乌赤金的崇拜与倾慕万山皆知,就在多宝国收到东牙国法诞邀请的第一时间,她便执意要求有言少主让她随同使团齐赴东牙国,如此就可亲眼目睹乌赤金的风采。 在多日的舟车劳顿后,没想到却碰上通山大道的一夜惊魂,有言少主顾虑到布依人的安危,只能在自己只身进入东牙国前,让布衣人的师父,也就是随行护卫的畲荼,强行将她护送回多宝国。 布依人自是百般不愿意,难得有机会得以亲见乌赤金,当下与乌赤金更是近在咫尺,无论如何都没理由就此言弃,但有言少主不但是多宝国的王储,更是她最敬重的兄长,布依人不敢也不愿违逆于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返回多宝国。 岂知回国不久,多宝国就再次收到东牙国召集万山诸国共同出兵对抗黑山封印的邀请,这等失而复得的机会,布依人岂有再次失之交臂的道理,她除了力主多宝国应派兵襄助外,布依人更是请命随团督军。 多宝国国主虽然身为国主,身份较有言少主更为尊贵,却是个极为宠溺女儿的父亲,明知布依人此行难免惹上争端,但他知道自己肯定拦不住这个女儿,更何况布依人此行又是为了声援多宝国的恩人乌赤金,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允了布依人所求,让她随军前往百寿国。 此刻的布依人正在百寿国市集的茶坊与人大打出手。原来她在茶坊听到有人正对乌赤金的传言绘声绘影,要知道当下大家对这个话题虽然极感兴趣,却苦无有效的消息来源,对坊间流传的说法毫无辨识依据,道听途说似乎成为唯一的选择。 这布依人虽说任性难免,毕竟是饱读诗书的一国公主,该有的教养与气度都不在话下,如果这绘声绘影只限于捕风捉影或人云亦云,倒也不至于惹得布依人当众动手,主要是听到有心人对乌赤金的刻意污蔑,这才让布依人彻底被激怒而失去风度。 原来在茶坊里,有一个年纪不到二十岁的俊美男子正问着同桌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瘦汉说道:“老哥,你说这乐清秋身为东牙国擎天阁阁主,打不过对方就算了,不至于连逃都逃不掉吧?” 那中年瘦汉回答:“这你就有所不知,那黑山封印里不知藏了多少蓝衣军,一旁还有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这三大魔头,乐阁主是以一人之力鏖战群魔,手刃蓝衣军不计其数,杀敌杀到连手都抬不起来,这才气力放尽。” “你这不是胡诌吗?发生在黑山封印里的事,你又是从哪儿知道的?”那少年男子不以为然的响应。 “这你又不知道了吧,乐清秋一死,蓝衣军就抬着他的尸体上东牙国去示威,要不然,谁能知道乐清秋的死讯?”中年瘦汉得意洋洋的说着。 “你这更是胡诌了。眼下东牙国的消息压根出不了无止墙,你又是上哪去知道蓝衣军上东牙国示威的事?”少年男子质疑的问着。 “你没听说吗?这乌赤金早就能山上山下来去自如了,这消息不正是让他给传了出来,我有个朋友是乌赤金的至交好友,这些日子他在百寿国可没少见乌赤金。”中年男子得意扬扬的说着。 “是吗?既然乌赤金能来去自如那黑山封印,怎么不想法子去营救乐清秋呢?”年轻男子问道。 “唉,这就甭提了。要知道那乌赤金不过是钓名沽誉之徒,他要真是那么能干,现在又怎能是这个局面?更别说他那半调子的武功对付不了白灵马车、夜半歌声或修罗庄园,就算是我,乌赤金一样是束手无策。”中年瘦汉说到此处,引来旁人一阵讪笑,这一搭一唱已经召来茶坊众人的围观。 一个围观的百足国武士问道:“谁人不知乌赤金向来都是用脑子的,哪需要他自己亲自出手,东牙国可是出了名的高手如云!” “三个月前的确是高手如云,但眼下这些高手可都被困在百寿国,东牙国里就剩一个年永隽勉强撑着。”中年瘦汉这句话倒是说的没错,福利生的确让乐清秋将一众高手都带了出来,此刻的东牙国除了一众文官外,就只剩下老弱妇孺。 另一个酒泉国武士接着问着:“听说福利生已经钦点了笃敬掌管兵权,这消息可靠吗?” “那是谣言,笃敬这三个月跟你我一样都蹲在百寿国,连去跟福利生磕头都磕不到,福利生要怎么钦点他?这多半是笃敬怕军心动摇,自己帮自升的官,然后让人把风声给放出来。”中年瘦汉这话前半段是不假,后半段就显得杀人诛心了。 那酒泉国武士接着问道:“不是说三月十五乌赤金就会前来百寿国布达福利生口喻,由笃敬来接掌擎天阁,统领东牙军吗?” “你还真相信这种鬼话?乌赤金是有点小机伶,靠着他是向天峰灵蛇山主爱徒的身份坐上了疏礼阁阁主这个位置,然后狐假虎威的处理些汤汤水水的杂事,要说两军对阵这样的硬菜,还真是轮不上他。 你们仔细想想,这几十年来万山诸国是不是一派祥和,他不过是躲在太平岁月里钓名沽誉而已。”中年瘦汉黑起乌赤金竟黑上了瘾,这话是愈说愈上头,丝毫不顾遮掩。 万山诸国几十年来都是对乌赤金各种传奇称颂,何时能听得到这么新鲜有趣的臧否,因此众人又是七嘴八舌的添油加醋,又是尖酸刻薄的调侃揶揄。 正当大家谈得兴起,突然一个黑影由天而降,一条长鞭从那黑影中甩出,雷霆万钧的劈向中年瘦汉面前的桌子,瞬间将那张桌子干干净净的劈成两半,把现场围观的十数名群众吓了一大跳。 “大胆鼠辈,哪里编造这等荒诞无知的谎言,乌阁主不是你们这种人能拿来说嘴的,再多讲一句,这鞭子就不是劈在桌上,而是你头上。”原来这由天而降的黑影便是布依人,她原本坐在茶坊的二楼雅座,听得这中年瘦汉愈说愈没个谱,终于还是按耐不住性子。 众人见这惊天一鞭原来出自一名貌美女子之手,更是交头接耳的议论不停。 那中年瘦汉一时被眼前这鞭给吓了一跳,见这出手者是个妙龄女更是愣了半晌,待稍稍缓过气后,便指着布依人说道:“谎言?那妳说事实是什么?乌赤金是不是早就被福利生给赶了出去?乌赤金要是这么能耐,福利生眼下正是用人孔急,至于把他赶出来吗? 这段时间乌赤金是不是躲了起来?他要真有能耐,能让乐清秋被杀?让东牙军在这被困了三个月?让十几万联军在这瞎猜疑?让我在这儿嚼舌根?这么多事他搞定了那一件?他现在只能躲起来,等风头过了再出来抖机伶。 我告诉你,我讲的话都是有理有据的,都是知情人告诉我的,否则我敢在这大庭广众之下瞎说吗?那几千个东牙军还不劈死我,哪轮得到妳来劈!” 布依人一听更怒,手上的长鞭如狂风暴雨般的向那中年瘦汉挥去,别看这布依人活脱一娇滴滴的美人模样,动起手来毫不含糊,转眼间便逼着中年瘦汉连滚带爬的躲到桌下,几乎无路可逃。 就在布依人的长鞭即将劈在中年瘦汉的头上,一旁的少年男子伸手抓住了鞭子,说道:“哪来的泼妇,说不出道理就动手伤人,难道只有妳会功夫吗?” 站在布依人身后的随从见有人向九公主出手,立即从四面八方剑指少年男子要迫使他放手,哪知少年男子一手紧握长鞭,一手手持茶杯一一荡开四方指来的利剑。 布依人见长鞭为这少年男子所握,急于想摆脱其钳制,因此使上内劲要甩开他的手,哪知那少年男子的握力奇大无比,布依人这一使劲反而让自己腾空而上,若不及时弃鞭,布依人就要撞上那少年男子的身上。 便在此刻,布依人的长鞭突然从中断裂,一时身体失去控制,整个人向二楼雅座方位甩了出去,却是分毫不差的坐回她原来的位置上。那少年男子虽然顿失长鞭的的强劲拉力,但这一收一放之间却是丝毫不为其所动,仍是神色自若的以茶杯拨弄着兀自不断围绕在自己身边的利剑。 众人向楼上一看,只见一老朽关心地问候着布依人。原来那老朽便是佘荼,多宝国主既然拦不住布依人,只好嘱咐畲荼一路跟随保护。 “遇上高手了,此年轻人武功远胜于我,别和他较劲。”佘荼低声对布依人说着,接着再对仍在苦苦缠斗的几个侍卫说道:“大家都撤了吧。” 少年男子见状,对畲茶微微一笑,说道:“老先生,好好管教你孙女,这般鲁莽无礼,以后怕是要吃大亏的。”接着又对那中年瘦汉说:“老兄,这里既然让人给扰了,咱们换个地方聊吧,我还听得不够尽兴。” 这个中年瘦汉和少年男子便是由乌赤金与凉风乔装而成。为了要达到洛小园所说的山穷水尽,他决定一边毁灭自己的人格,让自己成为众人所不齿的丧家之犬,一边让万山诸国对军事联盟死心,让五千东牙军成为真正的孤魂野鬼。 离开茶馆,乌赤金的下一个目的地是饭馆,从现在到午夜,还能赶上好几个地方诋毁自己,他得好好把握这段时间,彻底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等到今天午夜到东牙军营地去遭受万人唾弃,让自己处于山穷水尽的绝境。 悦来饭馆是百寿国最大的饭馆,这是乌赤金今天的重点,可人早就先一步去抢占最好的位置,保证乌赤金与凉风一开口便能吸引整个饭馆的注意。 悦来饭馆与茶坊最大的不同在于前者的宾客都是万山联军的高阶将领,而后者的顾客都是一般的士兵,因此乌赤金特别针对这些可达天听的将领们另外编制了一套剧本。 乌赤金与凉风走进饭馆一坐下,便大声招呼店家赶快递上酒菜,并且一直咋呼着要是耽误了今晚的大事,就要回头来拆了这饭馆。那店家对这些恶形恶状的客人早已见怪不怪,哪有什么急事,不过就是图个排场,威胁店家好好侍候罢了,他们早就知道怎么对付这种客人。 那店家笑容满面的迎了上去,说道:“客官好眼生,是打哪里来的?” 乌赤金看也不看那店家一眼,目中无人的说道:“爷的身份也是你问的?快把酒菜取来。” 店家仍是一脸陪笑的说道:“那是,不敢问,不敢问。这位爷晚上也是去迎接乌赤金乌阁主吗?您瞧我们这饭馆所有的客人,晚上都是要去迎接乌阁主的,哪个贵客能不急,您说呢?” 店家心想,今晚整个百寿国最大的一件事,不就是午夜要相迎东牙国的乌赤金吗?饭馆里每个人的目的都是一样,你的大事并不比其他人高尚,店家借此挫挫他的锐气,让他别在这里目中无人。 乌赤金听店家这么回话,心里头高兴极了,这可给了他一个诋毁自己的大好开场,他说道:“迎接乌赤金?爷告诉你,他们是接迎乌赤金,我可是来降罪乌赤金。东牙国发生了那么多事,这家伙都躲哪里去了?福利生气他气个半死,要不是他跟福利生是表兄弟,早就把他砍了。 前几天福利生还求我去东牙国商讨要事,听到乌赤金三月十五要来百寿国招摇撞骗,急着让我特别赶来降罪于他。” 乌赤金这么一喊,饭店里所有宾客的的注意力都被他吸引过来,但差别是没人把他的话当话。大家都知道眼下没人有办法进出黑山封印,此人却说前几天上东牙国去商议要事,今天又赶下山来传令降罪乌赤金,上山下山既然如此简单,这十七万联军又何须齐聚于此呢?更别说福利生这等谨言慎行之人,怎么会找这么一个咋咋呼呼的人来传令呢? 这时倒是一位鲲鹏国副将先开了口,问道:“这位先生贵姓?我是鲲鹏国副将纪云鹏,适才先生说刚从东牙国下来,能否跟您打听一件事?” “免贵,姓黑。想问什么事?”乌赤金把姓乌改成姓黑,准备好好的自黑一场。 “是这样的,敝国少主星月王子已滞留东牙国多时,不知黑先生在东牙国是否见过?他的近况如何?”这个纪云鹏尽管感觉这瘦黑汉子满嘴谎言,但基于立功心切,抱着姑且一试的想法探探口风,说不定瞎猫碰上死耗子,能探听到一点少主的消息。 “星月王子嘛,好说。昨天晚宴时刚好就跟他同桌,我们聊得很是投缘。”乌赤金故意投其所好,要借此取得信任,接着说道:“他在东牙国好得很,也不知从哪探听到我精通占卜之术,所以一定要跟我请教,我见他态度诚恳,就随意指点他一二。” 这句话可让纪云鹏上了心,原来前段时间星月王子的确热衷于占卜之术,此事除了近身几人外,旁人对此事并无所知,听此人这么说起,倒是有点可信之处,于是又接着问道:“再请教黑先生,敝国少主身体可安好?” “十几岁的年轻人有啥不好,能吃能睡的,就是年纪轻轻居然怕冷,就连吃顿饭,那皮裘也得穿得严严实实的,活像个老头子。不过酒量不错,勉强能跟得上,我们那一顿饭喝了不下几十杯呢。” 纪云鹏听他把星月王子的特征说出了九成真,对他所言更是信了几分,便试着进一步说道:“刚刚听先生所言,竟能随意进出东牙国,想必这黑山封印也困不住先生,敝人想请先生领我过黑山封印,相迎星月王子下山,鲲鹏国愿付出任何代价。” “你?不成。你这样子一看便知功夫太差,别说过不了封印,就算进去了,也躲不过里面几千个蓝衣军,我可护不了你,你瞧那乐清秋武功之高,不也是进得了黑山封印,却躲不过封印里蓝衣军的毒手? 我这么说吧,以我的功夫,进出黑山封印还勉强可以,要捎上任何人却是万万做不到,若是帮忙传话或许能试试。”乌赤金虚张声势的说着。 “也行,传话也行。不知怎么个传法?” “你这个军爷也是忒有趣,传话不就是你把想传的话告诉我,我把你的话传给他,不然还能怎么传?”乌赤金故意要钓纪云鹏上钩。 “那是,那是,我失言了。我想问的是,黑先生帮忙传话的代价为何?”纪云鹏心想,有钱能使鬼推磨,尤其像这种满嘴油腻之人,又是喜欢借神鬼之说的敛财之辈,只要愿意花钱,没有办不成的事。 乌赤金故意睁大眼瞪着纪云鹏说道:“代价?传个话要啥代价?你当我是谁?连东牙国主福利生都奉我为座上宾,你竟然跟我谈代价?免了,有话你自己传吧,这张脸我还要呢。?” 乌赤金与纪云鹏这一来一往的对话,成功的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看来这中年瘦汉似乎不是瞎说,或许他讲的话也有其可信之处。 乌赤金见众人把注意力都转了过来,便又热烈的跟凉风聊上:“别说是福利生,那年永隽对乌赤金也是多有不满,想那年永隽不但是三大阁主之一,更是东牙国第一高手,哪里就比不上乌赤金,凭什么让乌赤金一个人在万山诸国抢尽风头??” “黑老哥,这你还真别说,至少乌赤金的计谋手段那的确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万山诸国又有谁没领教过?”凉风顺着乌赤金的话向下说。 “乌赤金这家伙,他可别忘了他的身份地位在过去是东牙国老国主给的,现在则是福利生给的,万山诸国敬他有一大半敬的是这身份地位,要是没这身份地位,他见着我还得尊称我黑老师。 不信的话,大家今晚等着瞧,我就当着他的面将福利生的饬令一传,你看乌赤金敢不敢回我半句话。”乌赤金愈讲愈严重,一旁的宾客也愈听愈有味。 这时一位冷川国的礼宾官员走过来问道:“黑先生,敝人冷川国周通海。想请教一下,这乌赤金今晚在百寿国露面,难道不是福利生授意的吗?若不是福利生授意的,那乌赤金拿什么来让笃敬接任东牙国擎天阁阁主?拿什么来让笃敬统领万山一十七万联军?” 乌赤金听这周通海所言,用力拍了下眼前的桌子,站起身大声说道:“这位老兄可说到点上了,福利生震怒就是因为自己什么都没说,乌赤金竟自作主张来百寿国假传王令?难道乌赤金真要造反吗?所以福利生这才特别请我来降罪乌赤金。” 福利生怀疑乌赤金要造反这话一说出,整个饭馆的人都沸腾了起来,要知道此时此刻的福利生手上并无一兵一卒,要是乌赤金登高一呼,眼前的五千东牙军从了他的可能性倒也不是没有。 周通海又接着问道:“黑先生,这么说,您老今天要论乌赤金的罪,可是他的欺君叛国之罪?” 乌赤金看着周通海的眼神,脑海中快速回想冷川国的过去种种以及对周通海的各种印象,随即说道:“怎么降他的罪,那得亲自见了乌赤金再说,跟你们这些人说不上。我只怕乌赤金不敢来,一来他就知道我的手段。” 接着众人又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追问,乌赤金则是继续似是而非的对自己大加诋毁,霎时让整个饭馆陷入谣言与流言齐飞,真相与幻象纠结的乱象。 此时躲在饭馆墙后的布依人气的全身发抖。虽经师父畲荼阻止,不许她再纠缠下去,但是布依人哪能就此罢休,于是暗中派人继续跟了下去。 布依人发现这厮非但诋毁乌赤金,而且前后口径还不一致,若非自己在两处都亲自耳闻,只怕还难以相信这两种说法竟是出自一人之口。 虽说讲法不同,但不论是哪一种说法,都是布依人难以忍受的。眼见那厮在饭馆里颇受众人欢迎,大家对这等闲言闲语更是兴趣盎然,不但彼此争相交头接耳,其间更是不断添油加醋,再这么下去,乌赤金只怕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布依人算计着怎么堵上这厮的嘴巴,顺便给他一点教训,她差人调度兵马,将饭馆前前后后堵个滴水不漏,就等着那厮换地方造谣之际,便在四下无人时出手加以收拾。 果然过不多久,乌赤金与凉风便起身离去,布依人立刻以眼神指挥下属跟上,只要他们一落单,立刻上去便一顿胖揍。 第五十回。假戏真做之二 乌赤金与凉风、可人大摇大摆的走出饭馆,还没等布依人的人马赶上,便迅速的在饭馆对门又寻着一家客栈,毫不耽搁的在那客栈吆喝起来,自然又是立即吸引住众人的注意,很快的便陆续开始与众人搭话,展开各种对乌赤金的讪骂,只不过当然又换了另一种说法。 布依人低声的问着自己身边的侍女:“子云,你觉得这两个家伙到底想干嘛?” 子云同样气的咬牙切齿的说道:“这摆明是刻意造谣。你看他们刻意找茶馆、饭馆、客栈这种人来人往的地方,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一晚上编造着各式各样不同的说法,就是要诋毁乌阁主。” “没错,这是有计划的造谣诋毁,我们不能任由那厮继续这么下去。看来,顾不得师父的阻止,我们得马上动手。”布依人异常冷静的说着,她知道一定有个不为人知的阴谋在对付乌赤金,她必须挺身而出,现在正是乌阁主需要自己的关键时刻。 “公主,都准备好了,就等您的指示。”子云望着身边随从传递过来的眼神,确定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便对布依人据以回报。 “那家伙身旁的年轻男子武功极高,妳让高副将率人将他团团围住,别让他有机会腾出手来捣乱便可。 都护卫的人跟我去擒拿那个中年瘦汉,要活口,我们得追查出他们的阴谋。”布依人颇有大将之风的指派调动,对布依人来说,他认为这场仗或许是她有生以来最重要的一场仗。 “一旁的那个黄衣少女呢?”子云提醒了布依人还漏了一个姑娘没顾及到。 “那不过就是个丫头,误不了事,这样吧,妳就带个人负责盯着她,别让她来误事,也别误伤了她。”布依人见可人不过是个单纯的邻家小女孩,一脸的稚气,虽然脸上有个杯口大的胎记,但双眼笑起来就像一弯明月,完全没有任何杀伤力,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这回乌赤金又换了一出自黑的剧本,他对着凉风说道:“你们都以为乐清秋是在黑山封印里让蓝衣军给杀的,那都是道听途说。我告诉你们,真正的凶手是乌赤金,否则凭乐清秋的身手,打不过也不至于跑不掉,就是因为乌赤金是自己人,乐清秋对他全无防备,这才着了乌赤金的道。” 凉风惊讶的问道:“乐清秋和乌赤金不是铁打的兄弟吗?这可不能乱说!” “小老弟,人生该学的东西多了去,记着,天底下向来只有铁打的利益,哪有铁打的兄弟。”乌赤金极尽夸张的说着。 “此话何解?”凉风紧接着问。 “你们说,乐清秋一死,五千东牙军要归谁统领?” “目前看来,多半是笃敬。”凉风回答。 “那我再问你,大家都说待会乌赤金要来为福利生传令,就是笃敬升任擎天阁主的口喻。你们想想,眼下谁能证明这道口喻真是福利生所下?还不是任由乌赤金说了算。 一旦乌赤金和笃敬连手将五千东牙军拿下,福利生还剩什么?这时还不乖乖的将国主之位让出来。 现在懂了吧,小老弟,乌赤金第一步就是要除掉乐清秋这个绊脚石,他等了这么多年,就是等这个机会。”这个谣言,就连乌赤金自己都愈说愈想笑,就连一旁的凉风可人也几乎分不清真假,更别说一旁听热闹的群众了。 这回布依人没凑上前去偷听,她站在一旁的高位掌握乌赤金一行人的动向,就等着将这群四处恶意中伤乌赤金的团伙一举成擒。 等乌赤金一行人再度完美的诋毁完自己,正要风尘仆仆的赶往下一个目的地,一跨出门,凉风就发现有几十双眼睛正盯着自己一行人。 紧跟在后的是乌赤金,老狐狸的他当然也发现被盯上了,不过他估摸着这群人不成气候,并没有把他们放在心上,毕竟自己在百寿国这么一闹,定有各路人马要来摸摸自己的底,有人会盯上自己早在他的意料之中。 布依人毫不犹豫的下令动手。高副将领了二十余人将凉风团团围住,天罗地网般的纠缠住他,绝不能让他有机会出手相救乌赤金;另一方面,布依人则率都护卫等十数人将乌赤金团团围住,一切都如布依人行前所布置。 唯一失算的是布依人原本毫不在意的黄衣少女,这时却成为最棘手的麻烦,不管侍卫们如何变换阵型,黄衣少女都能阴魂不散的站在乌赤金的身前,这让布依人一时颇感意外。 高副将所领的二十余人虽然是从部队中精挑细选出来的战士,但在凉风面前显然分毫不起作用,凉风甚至还没真正出力就已经将众人点穴制服,随即微笑看着一旁的可人如何与众人周旋。 凉风如此高调行事倒不是他刻意炫耀,而是乌赤金早有吩咐让他尽量引起众人注目,只有成为目光的焦点,大家才会对自己的一言一行多加注意。乌赤金这一番诋毁自己的言论已经引起多方侧目,此刻紧随其后的可不止布依人一行,只不过其他人的目的是一窥究竟,和布依人想一举成擒的目的截然不同。 凉风这么轻描淡写的出手,让一旁窥视的众人大开眼界,多数人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战局瞬间就已经结束,二十几个大汉齐涮涮的僵在凉风的四周,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个不可思议的年轻男子。 另一方面,可人没选择像凉风在电光火石间便将众人放倒,而是甩动她那华丽绚烂的水袖,轻易将半个天空团团笼罩,从远处来看,可人就像一颗粉彩绣球在不停地旋转,将那十数人紧紧缠绕在她的绣球之中。 布依人无暇顾及高副将的战况,她正陷入黄衣少女的举手投足而束手无策,不论自己如何变招,黄衣少女的水袖就像是一双手掌无时无刻不捂在自己眼前,让自己对周遭处境一无所知,手上的长鞭自然更是毫无用武之地。 黄衣少女的招式尽管精妙,却并未显露出咄咄逼人的气势,虽然一众人被黄衣少女束缚的动弹不得,却让布依人总有个错觉,似乎只要再加把劲就能突破这堵袖墙。 布依人感觉对方并无恶意,心想,自己只是气急败坏的出手而或有破绽,因此急虽急,情绪上倒也不像一开始的烦躁,静下心来反而能逐渐的控制住局面,慢慢去观察敌我之间的互动关系。 布依人总算发现一旁的凉风早已停手歇兵,悠哉自在的看着自己与黄衣少女缠斗,而那个不断诋毁乌赤金的中年瘦汉,则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站到那年轻男子身边有说有笑,这让自己一行人的以众凌寡显得更为狼狈。 再往一旁围观的人群中看去,只见一列百寿国的巡城卫兵正快步移动,看样子是着朝自己的方向而来。 这段时间,近百个使团与十数万联军齐聚百寿国,虽然只有部份高阶将领或礼宾官员才能自由进出王城,加总起来的数量却也极为庞大,因此维持必要的秩序是百寿国巡城的首要之务。 一名高头大马的卫兵队长二话不说的直接闯入布依人与黄衣少女之间,大声呼斥着双方停手,并命卫兵将所有人团团围住,问道:“你们是那一国的,有没有官方通牒?” 高副将及都护卫纷纷从怀里取出通牒,证明自己一行人的合法通行,但乌赤金一行人却拿不出通牒,只好让卫兵捉拿带走。 一般而言,在百寿国王城行走必需持有官方通牒,但这段时间来自各国的宾客实在太多,根本无从落实要求,即便身无官方通牒,顶多也是逐出王城,不会太过为难。 乌赤金一行之所以被卫兵带走,系因公然在市集上斗殴,尤其适逢今晚各国代表齐聚于此,王城里的卫兵被要求对往来外国人士落实盘查。 乌赤金一行随着卫兵来到王城的一处偏僻官舍,并未受到什么为难,他们三人被留置在最角落的一间厢房,既没有木枷脚镣,也没有铁门铁窗,虚掩上门勉强算是限制住了他们的行动自由,并不是将他们当犯人处置。 卫兵队长临走前特地来吩咐看守的卫兵,说道:“晚上记得供餐,别给的太差,免得遇上硬茬反而给自己找上麻烦,等他们熄灯后,你们就去戍卫所那边支援,这里不用留人。” 卫兵疑惑的问道:“不用留人?这里离…” 卫兵队长不耐烦的说道:“今晚外面很乱,戍卫所一定更乱,那里需要人手帮忙,你们愈快去愈好,我晚点会亲自坐镇这里。” 乌赤金伸了伸懒腰,对凉风及可人说:“我们就在这休息一下。” 凉风不解的问:“现在还这么早,我们不用再多找几个地方去造谣吗?” 乌赤金笑着说:“不用了,刚刚在街上被九公主当众围剿,又被百寿国卫兵捉拿留置,相信现在整个百寿国王城一定都在议论我们,这可比我们一个一个地方去搬弄是非要有效地多。 好好休息一下,熄灯后大家把容貌恢复一下,就可以出发去东牙国的营地了,等待会儿的大事一了,你们就偷偷溜去黑山封印准备破印。” 凉风疑惑的问:“不用跟在师兄身边吗?” “等进了百寿国大狱,我就彻底安全了,你们就在外头办你们的事,等办完了,再回到大狱来找我。” 在赴会前,乌赤金还必须先到东牙军的营地去见笃敬,要安东牙军的心,就必须先安笃敬的心,他相信此刻的笃敬必是惶恐不安,毕竟东牙军正陷于极为艰难尴尬的处境,再加上之前自己跟他讲的那一番话,他必须先帮笃敬做好心理建设。 笃敬是个天生的军事将领,他有坚定的意志,单纯的信仰,对国家领袖的忠贞,对战友下属的义气,唯一缺乏的就是灵活多变的机智和长袖善舞的圆融,不过这也是笃敬最值得乐清秋与乌斥金信赖的地方。 乌赤金与凉风可人来到笃敬的营账旁,笃敬正与军师茂名就今晚的任何可能进行沙盘推演,军师茂名的机智百出向来为人所称道,不过也就是因为机关算尽,终究难成将帅之才,尤其此刻正值内奸叛徒风声鹤唳之际,乌赤金前晚在茂名面前的直言不讳,其实也担了很大的风险。 “想个办法先把军师给引出去,我要单独跟笃敬说话。”乌赤金低声对凉风说着,顺便也考考他的临场应变。 凉风向营账的左右瞧了一遍,低声响应乌赤金道:“周边防卫太森严,不如我凌空点了他的穴道,让他昏睡一会儿就好了,这样可以吗?” “简单、粗暴、有效,武功高真好,就依你吧。”乌赤金向来习惯以智取人,有时也会忘了这种最快的有效方法,这时心里暗自窃喜身边有凉风及可人帮忙还真是好事。 话才刚说完,就听到营账里发出“咕咚”的坠地声,想必是军师茂名已经着了凉风的道,乌赤金心里对他暗自称赞了一把,光是隔着营账这听音辨穴的功夫,只怕自己这辈子也别想学得来。 没等笃敬招呼下属前来照看军师茂名,乌赤金一行人已抢先一步踏进帐内,笃敬一见来人是乌赤金,赶忙迎上前去,说道:“乌……” 乌赤金做势阻止了笃敬的发声,随即说道:“知道你们是好兄弟,不过有些事愈少人知道愈好。” “乌阁主,我有几个问题想问您,这段时间太煎熬了。” “我就是专程来帮你解惑的,你问吧,我尽量回答,不过时间不多了,你得挑要紧的事问。”乌赤金此行正是为了笃敬解惑而来 “这两天太多的传言,虽然东牙军弟兄们对乌阁主绝对是信任的,不过我还是得有套说法安抚大家,更何况接下来东牙军的转变那么大,我担心弟兄们很难适应。”笃敬焦虑的说。 “听仔细了,这些话只能自己放肚子里,谁都不能说。大多数的传言,明天天涯令主自会亲自向你澄清,所以这点你不用担心。” “明天?”笃敬有点讶异这个时间来得这么快。 “没错,稍晚凉风可人就会想办法破解封印,你们马上就要预做准备,随时准备行动。 另外,眼下整个东牙国,除了天涯令主,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即便是国主,也可能为了掩人耳目而说假话,所以你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的去注意所有人的每一句话。”乌赤金怕笃敬一时听不明白,是以一字一句都说的又慢又清楚。 “任何人?”笃敬疑惑的问着。 “是的,整个东牙国已经被渗透得千疮百孔,所以前晚我才我告诉你不需要花精力去守它,实际上,东牙国算是已经被敌人攻破了,只是大家还没撕破脸,继续维持着假像而已。 所以,东牙军里难保没有敌人的渗入,你行事决断要多加小心,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即便是军师茂名也要有所保留,那天我太粗心,在他面前全盘对你们坦白。 之前我跟你传达的那些命令,就算哪天你发生不幸,也不需要交代任何人来继续这些事。所以,你一定要好好保护自己。” 笃敬不可置信的问:“你是说茂名也是叛徒?” “我不是那意思,我是说任何人都不能全然相信,你必须对每一个人都有所保留,就算茂名不是叛徒,但是他身边可能会有叛徒,这是防不胜防的,不如把所有人都当叛徒来提防,你就不用担心谁是叛徒了。”乌赤金解释着。 “我带兵领兵,您却要我防着所有弟兄?”笃敬为难着说。 “过去做为副将,你可以单纯、直接,但作为主将,你得把算计、权谋放在第一位,尤其做为领导,你必须习惯孤独,学会与孤独共处,你的责任是要让东牙国度过难关,而不是与兄弟们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乌赤金语重心长地说着。 笃敬看着乌赤金的眼神,想起这段时间他的一身毁誉,不由自主的问着:“乌阁主,你当了那么久的阁主,你很孤独吗?” 乌赤金听了笃敬这问题,苦笑了几声,说道:“说实在话,我早就忘了孤独的感觉,如果你一天十二个时辰都处于孤独中,你怎能感觉到什么时候是孤独呢?” 乌赤金接着说道:“走吧,没时间也没心情去烦恼孤独,我们现在连战斗的时间都不够用,就别浪费时间胡思乱想了。” 笃敬反复咀嚼着乌赤金的话,默默的跟着乌赤金的脚步,准备陪乌赤金一起去面对下一个战场,对手是万山联军。 第五十一回。滔天大罪 随着各种谣言缠身,今夜的乌赤金注定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争相目睹乌赤金的人潮果然如预料之中的踊跃,整个东牙军营地挤的是万头钻动,水泄不通。 他们或许因为少主此刻仍被困在东牙国里,或许因万山联军而彼此休戚与共,或许只是对这几天八卦谣传的好奇,总之,他们期待着今晚的乌赤金能稍解大家这些日子的不安与疑惑。 尽管乌赤金早已身经百战,见识过无数大小场面,但是看到眼下这个盛况,乌赤金也不免大感诧异,即便是自己过去最是呼风唤雨的时候,也不曾享有这么多目光的关注。 乌赤金来到校场前,面对着数千名东牙山将士的殷殷期盼,他清了清喉咙,气运丹田,将他准备好的说词清楚传送到东牙军的耳里,当然也包括围绕在周边凑热闹的万山群众。 “乌赤金奉东牙国国主之命,传令擎天阁副将笃敬即刻接任擎天阁主之位,统率东牙国全军。 此外,国主也特别问候各位,大家辛苦了,待凯旋归国,国主必与大家大醉三日,慰劳大家的辛苦。” 五千东牙军虽非隶属乌赤金麾下,但向来对乌赤金敬若神明,更对乌赤金的忠诚深信不疑,尽管部分东牙军近来受各种流言所困惑,但此刻听到乌赤金带来国主的谕令,多日来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此时更是军心振奋、士气高昂。 乌赤金接着又说道:“国主另有旨谕,为了嘉勉大家的付出,特授权笃阁主对麾下所有弟兄论功行赏,凡有所荐,莫有不允。” 东牙国过去从无兵灾,不易立下战功,此时听闻国主让笃敬自行论功行赏,而且只准不驳,五千东牙军更是欢声雷动,祝颂国主之声响彻云霄,气势更胜十七万万山联军。 乌赤金正准备再对大家勉励几句话时,远处角落突然有人大声问道:“乌阁主,就凭着你一张嘴,不但封了笃敬擎天阁主之位,又允了五千东牙军的加官晋爵,这未免太过让人难以置信吧。” 此话一出,万山诸国多人纷纷交头接耳了起来,整个东牙国营区突然似有数千人一起质疑起乌赤金。 笃敬闻言站了出来说道:“诸位朋友,大家前来共襄盛举,笃敬代表东牙国欢迎各位,招待不周,还请诸位海涵。乌阁主前来传令乃是奉东牙国主之命,所言所述也只关乎五千东牙军,但请各位莫要干扰。” 刚刚那发言之人此刻更向前一步,说道:“笃将军,难道你没听到近日诸多传言,乐阁主就是死在乌赤金的手里,这样的人来代替福利生国主传令,你不但不辨真伪,更不思为长官报仇,反而二话不说就欣然接受这来历不明的晋升?” 笃敬笑着说道:“百足国铁大人,你都说了这是传言,既是传言,自不可信,更何况东牙国自有自己的辨识真伪之道,这就不烦各位操心了。” 这个开口之人便是百足国礼宾官员铁忠道,是百足国国主极为倚重信赖的重臣。 “笃将军,此话差矣。所谓空穴不来风,关于乌阁主的所作所为,外头传的沸沸汤汤,难道你一点都不起疑吗?就算你不起疑,难道五千东牙军也都对此置若罔闻吗? 一个可能杀了贵国主帅的人,一个可能架空贵国国主的人,一个可能通敌叛国、甚至是篡夺大位的人,他说受命前来传令,你就信了?这可着实令人匪夷所思。”铁忠道继续说着。 “铁大人,这没根没据的话,怎么能随意拿来诬陷他人,铁大人身为一国使臣,言行自当代表贵国立场,请铁大人自制。”笃敬对铁忠道所言颇有不满,因此讲了重话。 此时又一人站出,原来便是乌赤金今天在饭馆遇到的冷川国周通海,他说道:“要说根据,就先让乌赤金拿出受命于福利生国主的根据,不能只凭笃将军一句自有辨识之道来搪塞。如今东牙国统领万山盟军,东牙军的统帅关系到各国少主的安危及十七万联军的未来,我们可不能置身事外。” 东牙国向来和万山诸国休戚与共,联军之事更是事关重大,周通海的这般说法,自然早在乌赤金的预料之中,是以早有准备让笃敬得以应对。 笃敬听周通海所言,立刻接着对众人说道:“周大人与在场各国贵客,接下来这几句话,原本是要等乌阁主传令一事结束后,再一并对各位说明,既然冷川国周大人此时提起,我这就先转述敝国国主所示。 国主指示,万山联军是为了驰援各国王储而来,一切当以万山诸国为重,如果任何友邦有意统领联军,这当然也包括百足国,只要大家同意,东牙国完全尊重各国的意见,愿意让贤。” 周通海毫不迟疑的说道:“让不让贤那是后话,诸国联军是应东牙国号召才聚集于此,诸国王储此刻更是受困于东牙国里,东牙国此刻说要让贤,这是要半途撂挑子吗?” 乌赤金担心笃敬应付不了这个能言善道的周通海,立即接着说:“周先生这是刻意在往东牙国脸上抹黑。东牙国对统帅联军一事本就责无旁贷,国主对此更是念兹在兹,但是国主也说了,这虽是责任,却也绝不恋栈,如果万山诸国有更好的主帅人选,东牙国身为万山诸国一员,绝对支持大家的决定。 当然,如果大家还是支持东牙国,相信东牙国主的判断与决策,就请大家尊重东牙国的决定。更何况东牙国任命擎天阁主一事,本属东牙国内政,而联军主帅也不必然就是擎天阁主,各位尽可另推贤能。 乌赤金在此再次强调,东牙国之事就该由敝国国主说了算,别说以周大人的身份无法代表贵国拓跋国主,即便是拓跋国主在此,也无法代表万山诸国,即便是万山诸国,也管不得东牙国的家事,请周大人自重,不要失了自己的身份,也失了贵国的身份。” “今日之事,恐怕不是你们说了算。万山诸国本就认乐清秋是东牙军的统帅,自然也认他是十七万联军的统帅,今天统帅被刺,万山联军就有权利追拿凶手。 眼下就你乌赤金的嫌疑是最大的,如果东牙军还要帮乌赤金掩饰,甚至是曲意唱和,将万山诸国当成傻子愚弄,只怕也没那么容易。”此时开口的是鲲鹏国的礼宾官员桑加木。 面对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连般质疑,看来这次对乌赤金的重点攻击是有计划的连环套路,正好也符合乌赤金的布局设计,因此立刻接下桑加木的质问,回道:“看你的服色当是鲲鹏国的二级礼宾官员,恕乌赤金年纪大了,竟不记得你的大名,这里先告罪了。你刚刚说我的嫌疑是最大的,不妨多解释一下为何我的嫌疑最大,不能光是空口无凭。” “好,我就让你百口莫辩。首先,大家都知道乐阁主是死在黑山封印里,这些日子以来,只有你曾经上上下下黑山封印,除了你,我还没听说有谁能自由进出黑山封印,为什么你多次进出黑山封印却能毫发无伤?乐清秋的武功可远胜于你,连他都命丧黑山封印,为何独独就你能全身而退? 另外,乐清秋一死,你就立即假传口谕,封笃敬为东牙军统帅,这件事为何这么赶巧?难道笃敬就是你安插在乐清秋身边的人,现在扶笃敬上位,东牙阁三阁你就独占两阁,架空福利生国主指日可待。” 乌赤金听此人捏造谎言的逻辑清晰,面面周到,这等心思几乎可断定他是敌人的团伙,只是没想到对方竟如此急于对自己下手,急躁到这么轻易便露出马脚。但是此刻乌赤金还不急着收网,这或许不是今晚最大的一条鱼,他可以再等上一等。 “既然你这么说,那我也得质疑你一下了,依我的判断,阁下才是谋杀乐阁主的主嫌。你说,为什么你要杀了乐阁主?”乌赤金虽不急于收网,但却有心逗弄他一下,看看大鱼会不会因而跳出来。 乌赤金接着说道:“我还是问清楚点,你才知道我在问什么。首先,为什么你会知道乐阁主是死在黑山封印里?既然你说没有任何人能自由进出黑山封印,你又是怎么知道封印里发生的事?除非当时你就在封印里?或者,你在封印里的同伙告诉你的? 如果你只是猜测,那当然另当别论。若不是猜测,什么理由你要栽赃我能进出黑山封印?是你亲眼看到我进出黑山封印了?还是亲眼看到我杀了乐阁主?阁下之所以急着冤枉我,是因为凶手就是你,你必须赶快找个替死鬼,否则你洗刷不掉嫌疑,我现在是不是说中了你的心思? 不过我瞧你的样子肯定不是乐阁主的对手,多半只是他们的爪牙,就是专门打下手放烟雾弹的。说吧,你的同伙是谁?为什么要杀害乐阁主?为什么要杀害那么多的万山诸国少主?” 桑加木显然是有备而来,他对乌赤金一连串的质问毫不理会,自顾自地接着说道:“乌阁主能言善辩,天下周知,但此事关系重大,可不能单凭你的巧舌如簧就这么蒙混过去,难道这里这么多人都质疑你,你也依样画胡芦,反过来怀疑所有人吗?” “心存怀疑跟刻意造谣栽赃可不是一件事。在场的多数朋友只是受谣言所惑,想来一探究竟罢了,但阁下可不一样,阁下是有意的罗织谎言、入人于罪,既有这等动机,乌赤金不怀疑你要怀疑谁? 你还是先把我刚刚对你的质疑说清楚吧,毕竟阁下牵扯的是乐阁主的命案,还有五条诸国王储的人命,你若讲不清楚,别说乌赤金无法搭理你,在场五千东牙军也饶不过你,更别说那十七万盟军。” 乌赤金这话一说罢,五千东牙军立刻手握刀柄,蓄势待发,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将这个可能杀害乐阁主的嫌犯碎尸万段,纷纷指着桑加木说道:“是啊,你怎么知道乐阁主是死在黑山封印里,你是亲眼看到,或者你就是凶手?” 桑加木原来对乌赤金可能的反应做了无数次的演练,心里早已准备了几十套剧本来对付乌赤金,但剧本里只有乌赤金受众人质疑时该如何落井下石,哪知这时竟会有这么多人同声对自己质疑,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对付。 此时乌赤金接着又说道:“对了,麻烦你也说明一下,你现在讲的话是代表火麒麟国主还是星月王子。若是代表他们,麻烦递送正式国书来东牙国,敝国国主与疏礼阁将会正式回复,若只是代表你个人的意见,我想,在场的朋友们大概没人有兴趣听。” 桑加木没想到乌赤金会以如此方法回应自己,一时不知该如何有效回击,一旁的五兽国副将沙留难立即接着说道:“乌阁主是否杀了乐清秋,或是乌阁主是否架空要挟福利生,这都是东牙国的家务事,自有东牙国去找乌阁主分说清楚。我想问的是,刚刚乌阁主提到东牙国有意不做这万山联军的统领,此事是否属实?” 乌赤金一看发言者,原来是五兽国的武将,自己向来熟悉万山文官,对武将所知较少,一时无法判断此人来意,是以说道:“国主确有此意,联军之事,万山诸国皆足以任之,只要大家同意,东牙国乐于让贤。” “大家同意是怎么个同意法?”沙留难继续问道。 “大家同意自然就是万山诸国说了算,乌赤金在此……”话没说完,就听到远处传来整齐划一的行军步伐声,为首的一人对着乌赤金大喊着:“捉拿凶手东牙国乌赤金!捉拿凶手东牙国乌赤金!” 转眼间,只见数百名百寿国禁军冲进东牙国营地直趋乌赤金,东牙军一时不知来者何意,但此刻正面临同仇敌忾之时,五千东牙军立刻起身站在乌赤金身前,双方一时剑拔弩张,眼看一场激战在所难免。 为首的百寿国禁军队长浮令山喝道:“乌赤金涉嫌杀害百寿国国主,请东牙军切勿包庇,让他随我等归案!”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尽皆哗然,百寿国向与东牙国交好,百寿国六合国主更与乌赤金私交甚笃,怎么此刻会发生乌赤金杀了百寿国主的事呢? 笃敬立即迎上前去问个分明,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乌阁主怎么就杀了贵国国主?” 浮令山朗声说道:“笃将军,刚刚宫里传来消息,乌赤金刺杀国主逃逸,命我们立即捉拿乌赤金到案。为了贵我两国的交谊,请将军不要包庇,将他交与我们处理!” 笃敬回头看了一眼乌赤金,问道:“乌阁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你得问他们,我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乌赤金双手一摊,佯作无辜的说着。 浮令山接着说道:“宫里刚刚传出国主用完晚膳后,刺客潜入对国主行刺。临死前,国主亲手以自己的鲜血留下行凶者的名字,就是乌赤金这三字。” “贵国国主驾崩了?”笃敬急着问道。 “是的。”浮令山沮丧的说。 在场所有人于是开始议论纷纷,有些人说乌赤金也忒胆大,竟敢在十七万联军面前刺杀百寿国国主;有些人说乌赤金忘恩负义,东牙国逢此大难,只有百寿国挺身相助收容五千东牙军;也有人说就算六合国主留下乌赤金三个字,也不代表凶手就是乌赤金;当然更有人说乌赤金一边背叛东牙国主,一边刺杀百寿国主,看来这厮是起了一统万山诸国的野心。 笃敬更是对乌赤金刺杀百寿国主这个讲法不以为然。首先是刚刚乌赤金一路都与自己在一起,怎么可能分身去行刺百寿国主;另外是单凭乌赤金的武功,绝对是无法突破百寿国的王宫护卫去刺杀百寿国主。 但是眼前这个煞有其事的指证,只怕自己也难以为乌赤金分辨,真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只能顶着众怒,以五千东牙军突围让乌赤金得以脱身,日后再找机会澄清真相。 此刻笃敬突然想起乌赤金日前对自己所提,四月初一以后,乌赤金将被下令通敌叛国,要是把这两件事串在一起,该不会就是个连环计谋,若真是如此,这个局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多了。 此刻百寿国对乌赤金的指控,只怕也是这连环套的一环,在自己一切状况都还摸不清的情况下,是否该擅自插手干预呢? 尤其之前乌赤金对此事只字未提,到底是乌赤金也一无所知,还是这件事本就是乌赤金的设计,压根与自己无关,自己坐壁上观即可呢?尤其乌赤金刚刚还特地交代现在的首要之务就是保全东牙军,此时贸然出手,是否会陷东牙军于险地? 就在笃敬犹豫不决时,浮令山又高声说道:“为免引发两国冲突,请笃将军先把人交出来,我们绝不会冤枉乌赤金,浮令山以信誉担保。”浮令山话一说完,百寿国禁军就一步一步的挤进东牙军阵地。 乌赤金眼看一切都如自己所预期,看来已到了最后收官的时刻,他必须掌握这最后的时机,帮笃敬找出可能潜伏在东牙军中的叛徒。再不多久,置之死地而后生的计划便将正式展开,乌赤金将被迫远离东牙军,远离大家的视线,如果东牙军内真有叛徒渗入,笃敬就只能独自去面对了。 眼看百寿国禁军步步逼近,乌赤金的时间更是所剩无几,五千东牙军此刻都在等着笃敬的指示,到底是战是让? 浮令山更是无惧眼前东牙军筑起的人墙,一人单枪匹马穿过东牙军,一柄单刀几乎便要搭在乌赤金的颈上。 此刻笃敬手上的长剑架住了浮令山的单刀,低声对浮令山说道:“先容我跟乌阁主说句话。” 浮令山见笃敬这般态势,心知笃敬若真不肯让自己拿人,自己这几百禁军当不是五千东牙军的对手,不如先卖个面子给笃敬,就算笃敬事后反悔,自己在万山诸国面前也站得住脚。 浮令山于是说道:“行,我信你笃阁主,就让你们把话交代清楚。” 帮笃敬揪出东牙军里的叛徒,事关接下来五千东牙军的保全之计,笃敬这一席话,又帮乌赤金争取到一点时间,乌赤金一方面迎向笃敬身边低声讲话,一方面睁大眼睛继续搜寻那些露出破绽的眼睛。 乌赤金认为,此时正常的全体东牙军应该是陷入疑惑、不安与愤怒的情绪中,尤其当浮令山穿过众人要将自己拿下时,这不但是对乌赤金的侮辱,更是对东牙国的侮辱,所有东牙军的视线都应该聚焦在浮令山、笃敬及自己身上,除非他正在等着别人给他的发号施令。 就在乌赤金竭尽全力的快速解读五千东牙军的眼神信息时,笃敬凑在乌赤金耳边问道:“阁主是跟他们走,还是让我护送您突围?” 乌赤金同时也立即低声回应道:“多跟我说两句话,说啥都好,待会让我跟他们走就行了。” 就这几句话之间,乌赤金已经成功的对上了几双让自己不解的双眼,虽然还不能确定这几双眼睛是否就是叛徒,但是乌赤金已将这几双眼睛牢牢地记在脑里,日后再一一盘查不迟。 乌赤金于是低声对笃敬说着:“铁甲队几个靠近篝火的弟兄,他们的眼神一直不断的同时望向西南一隅,似是在等待什么,而且众人皆手握刀柄,就像随时领命待发。 大雁队排头那个胖子不断与身边冷川国使臣交头接耳,千万提防。还有…” 笃敬虽然觉得乌赤金这话说得突兀,但此刻还能让乌赤金如此惦记绝非小事,尤其此刻兵荒马乱,由不得自己问个清楚,只能先牢记于心,事后再与军师茂名推敲。 当笃敬视线随着乌赤金所指的地方望去,只见西南隅尽是是密密麻麻的成群东牙将士,匆匆一眼完全看不出任何异状,等他要回头再对乌赤金询问时,却已然不见乌赤金的身影。 此刻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挡在乌赤金与笃敬之间,这个身影足足比堪称高挑的乌赤金还高上一个头,竟将乌赤金的身影遮挡的不见半分。 笃敬可以判断出乌赤金与那个高大身影正在对话,一时竟想不起这般高大的身影是如何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自己的身边,只是看来对乌赤金并无恶意,笃敬也不好打断他们对话。 但是一旁等着捉拿乌赤金的浮令山可不这么想,一个如此高大的身影竟能如此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弑君凶手的身边,又与乌赤金如此明目张胆的交头接耳,若不立即采取行动,只怕下一步,他就会携着乌赤金远走高飞。 浮令山领着众士兵快步靠近乌赤金以及那个高大身影,高举着佩刀一起指向两人的前胸与背心。 只见那高大身影身披盖头大氅,一时也看不清他的真面目,只能依稀看出他的一脸胡子,和一双超乎想象的大手。 高大身影对持刀逼近的众士兵完全不屑一顾,自顾自的专注与乌赤金对话,过程中,只看见乌赤金偶尔简短回应了几句,除此之外,几乎都是那高大身影一个人在讲话。 就在百寿国禁军的刀尖要触及那高大身影的同时,那高大身影突然如一阵旋风般的呼啸而起,只见跃起的脚尖在一名士兵的刀锋上轻轻一点,整个人便如同纸鹞般的随风扬起,转眼已身在数十丈外,再要定神一看,已经完全不见身影。 这神乎其技的轻身功夫,让在场众人面面相觑,毕竟都是习武之人,亲眼见到这般令人叹为观止的纵身功夫,除了瞋目结舌,似乎也难有其他反应。 浮令山很快的回过神来,此刻的他重责在身,只能暗自庆幸这厮原来不是来搭救乌赤金的同伙,否则就凭这身轻功,只怕自己真得在一万多人面前丢大脸了。 浮令山一个箭步,立即搭上乌赤金的右膀,低声说道:“乌阁主,得罪了。咱们礼尚往来,我不上你刑具,你也别动其他心思,你的双手搭着我的肩,慢慢走出去,我图个心安,你换得面子,这就随我走吧。” 乌赤金微笑道:“乌某承情了,咱们走吧。” 乌赤金一边随着浮令山离开东牙军营地,一面回头对笃敬与可人致意,示意他们放心,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无需为他担忧。 在场的众人没想到今晚竟会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画下据点,那些对乌赤金不怀好意的人只能眼睁睁看着乌赤金被百寿国禁军带走,毕竟乌赤金所犯下的罪名太大,没人能对百寿国的捕拿有半句微词,更何况从头到尾,乌赤金对此没有半句辩解。 在场五千东牙军更是尴尬的五味杂陈,身为堂堂东牙军,眼见自己的疏礼阁主被指控弑人国主,并被捉拿问罪,自己却只能待在一旁干瞪眼,这无异是当众给甩了一大耳刮子。 这当然还包括了为数不少赶来看热闹的闲人,就在他们眼看这号称万山第一智者的乌赤金快被逼到走投无路时,剧情居然峰回路转,落幕在所有人都臆想不到的章节。 这其中,当然也包括一直对乌赤金紧追不舍的多宝国九公主布依人。对布依人来说,别说是乌赤金行刺百寿国主,就连之前所有对乌赤金的指控,布依人也不认为有任何一项是真实的。 她甚至盘算着一旦乌赤金身陷重围,就率人杀将进去,护送乌赤金冲出人群,只是最后这匪夷所思的情节,让布依人只能呆立在现场,久久不能反应过来。 呆立在现场的不只是万山诸国众人,更有潜伏其中,随时准备对乌赤金下手的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只是这一段峰回路转,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之外,这让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乌赤金被浮令山给带离现场,一场大戏便在大家的目瞪口呆中落幕。 第五十二回。六和国主 拿住乌赤金的浮令山,片刻也不敢耽搁,他知道自己此刻捉绑之人可是名满天下的乌赤金,眼下不但是百寿国的要犯,也极有可能是东牙国的叛徒,更别说是万山诸国千夫所指的罪人。 想对乌赤金染指之人只怕比百寿国全国百姓还多,任何耽搁或闪失都能给自己带来难以想象的麻烦,所幸在百寿国禁军一路的层层护卫下,乌赤金毫发无伤的被送进百寿国天牢之中。 虽说是天牢,没有上头的特殊吩咐,狱卒们倒也不敢对乌赤金过于无礼,毕竟万山第一智者的名头响亮,狱卒们姑且照章办事,并没什么特别为难乌赤金的地方。 乌赤金此刻在牢中坐定,身后贴着墙壁,缓缓闭上了双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准备好好的先睡上一觉。这些日子四处折腾,身旁有凉风与可人自是安全无虞,但总是无法好好安睡,此刻身陷百寿国天牢,四下寂静无人,心情反而能落个轻松,眼皮自然就沉重了起来。 尽管如此,乌赤金的警戒倒也不曾松懈,一个简单的结印也能发挥警卫的作用,乌赤金于是敞开胸怀舒舒服服的睡上半晌。 这等轻松的时光没能持续多久,自远而近的脚步声很快就从牢房的通道传了过来,来人的动静立即让刚刚的结印提醒乌赤金该提上神了。 那脚步声虽是清晰,却没引起乌赤金太大的兴趣,让乌赤金眼睛为之一亮的是那股扑鼻的酒香。 乌赤金并非贪杯之人,但身为东牙国疏礼阁主多年,见识过无数珍稀好酒,却无一比得上此刻萦绕在狱间的这股酒香,它不但让沉积多日的疲惫烟消云散,更让身处囚境的狼狈不堪抛到九霄云外。 乌赤金不由自主的站起身来,对着牢房外朗声说道:“这等佳酿,若是乌赤金最后的一杯断魂酒,这辈子倒也值得。” 乌赤金这话虽未用上内力,但随着曲折蜿蜒的牢房通道,一而再、再而三的回音缭绕,倒也能烘托出乌赤金对这杯酒的激赏。 不一会,不远处也传来的阵阵的回音,俨然是和着脚步声和酒香而来,说道:“恭迎万山第一智者大驾光临,虽说良月佳人相伴或有不便,但是美酒挚友总少不了。” 乌赤金一听这话,知道今晚要见的正主到了,随即稍事整肃衣冠,恭敬地站在牢门前恭候来人的大驾。 转瞬间,一个身着灰色长袍、黑色披风的中年男子出现在牢门外,他的笑容可掬,一手执壶,一手捧杯,晃悠晃悠的站在乌赤金的眼前,两人透过牢门上的小窗相互凝视。 一时间,乌赤金望着那名男子,那名男子也望着乌赤金,两人竟像木刻雕像一样动也不动,好像各自都有着千言万语,又好像彼此一句话都不用说出口。 牢房外那男子突然说道:“你没见我双手都不得空,怎么还不开门让我进去?难道你闻这酒香,闻得还不够馋吗?” 乌赤金哭笑不得的回道:“我不过是个阶下囚,身处天牢之中,怎有能耐打开牢门迎客呢?” 那男子道:“是吗?堂堂万山第一智者,这等贵客求都求不到,又有谁敢将这牢门上锁?咱们不过是迫于无奈,换个地方酒叙罢了。” 说着说着,那男子便一脚将那牢门踢开,原来那牢门竟是虚掩而已,并未真的上锁,也不是真将乌赤金囚禁于此。 乌赤金待那中年男子走入牢房,先是恭恭敬敬的对他行了一个大礼,说到:“东牙国疏礼阁主乌赤金,拜见六合国主。” 紧接着乌赤金又热络而亲切的喊了一声:“堂表叔,好久不见,瞧着愈发清朗了。” 原来这手持美酒前来会见乌赤金的人,正是不久前传出被乌赤金刺杀身亡的百寿国六合国主。他的身份不单是百寿国主,更是福利生与乌赤金的远房亲戚,虽然他与福利生、乌赤金的年纪相差无几,但在论辈排序上,却是足足高出他们一个辈份。 六合国主笑着说道:“我知道你们兄弟俩看我日子过得舒坦,估计是不乐意了,这才想方设法的算计到我头上,最狠的是干脆一刀把我杀了,让我下半辈子没得好吃好睡,是吧?” 乌赤金知道这堂表叔向来爱开玩笑,虽说是一国之主,又是远房长辈,但为人处世向来随意和善,甚至有点疯癫任性。 乌赤金于是回应道:“侄儿哪敢。现在百寿国发下海捕公文,要捉拿的杀人要犯可是侄儿我,尤其在这不见天日的牢房里,那才真是没个好吃好睡。” 六合国主一听也觉得有理,笑着说道:“也是。不过我也好不到哪儿去,你们一道天涯令下来,我这好好的清闲国主也当不成了,只能陪你们兄弟俩一起当上亡命之徒。” 原来数百年前东牙国祖辈便未雨绸缪,担心王室若有一天遭遇变故,为保全命脉并能延续守护东牙山的重责大任,便从王族中分出一系支脉,在东牙山下另建百寿国,成为东牙国的兄弟之邦。 另约定若东牙国发生不可控制的情况时,东牙国主得启动天涯任务,将天涯令交给百寿国主,由百寿国主在外组织流亡政府,同样以复国护山为己任。 这个约定是东牙国王族数百年前的规定,也是东牙国与百寿国两国王室间的共同默契,百寿国主届时无论谁何,皆必须接令承担。 长年以来,东牙国与百寿国形影相依,唇亡齿寒,若东牙国遭遇不测,百寿国自是难以独善其身,若是东牙国有难,百寿国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此次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避免行迹败露,接到天涯令的六合国主,必须立即设计“驾崩”的套路以方便隐藏身份去接任天涯令主,有效组织以复国护山为目标的流亡政府。 此刻的六合国主,不但让自己神不知鬼不觉地成为乌赤金的刀下亡魂,能够名正言顺的不再现身世人眼前;与此同时,也借机将乌赤金囚入百寿国天牢,配合四月初一东牙国将对乌赤金发出的海捕公文,提供乌赤金接下来亡命天涯的必要条件,以最快的速度彻底消失在天下人的眼里。 “侄子们办事不力,接下来得让您受累了。”乌赤金尴尬的说道。 “累是一定要累的,都是一家人,没什么彼此好分的。我那小侄子眼下还好吧?”原来依照东牙国王族的辈份算起,福利生算是六合国主的远房侄子,这么称呼福利生,显然是刻意以家人的身份来看待福利生,无意以启动天涯计划后的君臣身份来对待。 “一切都好,就是必须与身边的叛徒虚以委蛇,心里很不痛快。”乌赤金无奈的说着。 “既有五千东牙军随时待命,又有你帷幄运筹,怎么不一举将叛徒拿下了事,要这么大费周章的启动天涯计划呢?”六合国主不解的问。 “堂表叔有所不知,这些潜伏在东牙国内的叛徒不过是对方的棋子,他们在整个万山诸国布下了天罗地网,光是清除掉东牙国那些叛徒完全无济于事,只有让那幕后黑手继续透过这些叛徒来逞其诡计,我们才有机会顺藤摸瓜,将他们一网打尽。”乌赤金仔细的解释。 “现在还不知道幕后黑手是谁?”六合国主问道。 “一无所知。他们隐藏的非常深,而且对我们知之甚稔,许多不为人知的细节都了如指掌,这让我们非常被动。”乌赤金干涩的说着。 “这一应细节,随后要好好说与我了解,我才好知道如何因应。现在,先告诉我立刻要做的事,让我能尽快上手。” “国主已经指示将以他的名义发出禅位宣告,将国主之位交给手持天涯令者,这份国书已经准备妥善,就等下月初一送达万山诸国。而天涯令主,也就是堂表叔您,当天将在笃敬的伴随下,在百寿国宣布接任东牙国新主。 除了要委曲您未来受累外,还有一个更大的委曲,就是接下来您只能以面具示人,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您原来的身份。?乌赤金一边为难的说着,一边将天涯令交给六合国主。 “哈哈,关于这点,我心里早有准备,老祖宗开的这玩笑,几百年历经这么多代人,没想到竟让我给撞上了。”六合国主自我调侃的说着。 “老祖宗这么设计是有道理的。既然这些叛徒能让原来的国主陷入瘫痪,当然也能让新的国主瘫痪,只有不知道您的真实身份,敌人才无从对付,更重要的是别让百寿国卷入这场纷争。”乌赤金解释着。 “这道理我知道,就是不能以真面目见人,心里头不是滋味。”六合国主无奈的说着。 乌赤金闻言立刻跪了下去,说道:“乌赤金无能,让两位国主受累,乌赤金发誓必以最快的时间歼灭贼人,还两位国主的尊严与自在。” 六合国主立刻扶起了乌赤金,温言道:“你别这样,我不过就是爱开开玩笑,发发牢骚,没什么恶意。咱们都是一家人,别为了这事生份了,更何况这甩手国主我也当腻了,有点刺激的事干,正求之不得呢。” 六合国主接着又道:“你再继续说说,接着我还该干些什么?” “接下来几天,新任擎天阁主笃敬会向您呈报五千东牙军的现况,以及未来五千东牙军将如何隐藏。五千东牙军是东牙国复国的根本,我们必须好好保全他们,一旦未来敌人的主力浮上了台面,我们才有与之一博的本钱。”乌赤金说道。 “笃敬,这人可信吗?”六合国主问道。 “可信。这些年来,东牙军除了不幸身故的乐阁主外,我以为就数笃敬最值得信任,您有任何想法,可尽管对他说,至于其他人,就等堂表叔上手后再自行斟酌。” “好,眼下有你跟笃敬就够了。”六合国主给自己打了个圆场。 “乌赤金当然会为您效力。不过,下月初一在您接任东牙国新主后,第一个颁布的命令就是通缉我这个通敌叛国又行刺友邦国主的逆贼,而且要透过万山诸国的联合追捕,将我逼到绝境,让我只能在这世上销声匿迹,最好让天下人忘了这号人物。” “这个设计我知道,但是你得把为什这么做的原因,清楚地告诉我,我才知道下手的分寸。”六合国主问道。 “东牙国的两只巨钳就属东牙军与乌赤金。我们现在的策略就是把这两支钳子藏起来,一方面让对方找不到目标可以对付东牙国,另一方面让对方永远有芒刺在背的感觉。 眼下东牙军就交到堂表叔的手里,请堂表叔保全东牙国这最后的命脉,而侄儿则会忽明忽暗的与对方周旋纠缠,让他们时刻不得安宁。 简单的说,就是由我去为东牙军打前锋,等到敌人精疲力尽了,东牙军再负责最后致命的一击。” “同意,这是好方法,一边是神出鬼没的乌赤金,一边是虎视眈眈的东牙军,这些就足够让对方不敢轻举妄动了,告诉我接下来东牙军该怎么跟你配合?”六合国主点着头说。 “关于这一点,我已经有了腹案。接下来我的行动将完全脱离国主与东牙军,一来是东牙军里或有敌人潜伏,这潜伏的层次无从而知,我必须远离东牙军的运作,让敌人没有机会掌握我的行踪,同理,这也包括了六合国主您身边的人。 二来是我所布下的局,步步都是险棋,不能因为我的险着反而影响了您这边的运作以及东牙军的保全,因此,我这边的行动最好与您们完全脱钩。” 六合国主闭上了眼,沉思了好一会儿,神色若有所思,接着慢慢说出:“你想以身试险,既然如此,你身边都些什么人能帮你?” “暂时不需要,我做事一向独来独往,这回已经特别从山上带着两位师弟师妹同行,足够了。”乌赤金轻描淡写的说着。 “总之,为了大家的绝对安全,你会自己单兵作战。但是你要记着,如果你需要任何协助,随时让我知道,我不会让你孤军奋战的。”六合国主知道乌赤金是个不易说服的人,此刻更不需要与他做无谓的争辩,只是六合国主知道自己一定会想办法助乌赤金一臂之力。 乌赤金回应说道:“未来当然需要堂表叔的支持,只是目前还没有任何眉目,谈不上需要什么支持。” “还有什么是我特别要注意的?”六合国主继续问。 “您接任天涯令主后,要立刻给福利生国主一个明确的身份,让他能继续在东牙国与敌人周旋,否则他的身份将比一个普通百姓更没地位。 您给他的这个身份,虽然不再是国主,却仍然要足以统御丰足、疏礼两阁,让潜伏在东牙国的内奸在形式上仍受制于他。”乌赤金说着。 “那该是怎样的身份呢?”六合国主问道。 “这部份是您的圣心独裁,乌赤金不敢僭越。天涯任务一旦启动,您就是真正握有实权的东牙国主,您的一纸命令,东牙国上下都必须照办,就看您怎么下这道旨意。”乌赤金说着。 “好,我懂了。”六合国主接着又问道:“接下来,你估计是浪迹天涯去了,我想找你的时候,该怎么找你?” “我在笃敬那边留有暗桩,堂表叔想找我,交代笃敬一声即可。等过些时日,您这边安排妥当后,我们可以再重设暗桩。” 六和国主点了点头,尽管总觉得不是那么踏实,但是自己尚未进入状况,一时也不好坚持什么。 乌赤金接着又说:“待会侄儿在此还有个贵客来访,如果堂表叔不急着走,不妨一起留下来,这位贵宾一定让堂表哥喜出望外。” 六合国主笑着说道:“乌赤金不愧是乌赤金,竟然把百寿国天牢当自家客厅拿来会客,而且约完一个又一个,现在居然还约我这个主人来当陪客? 我在这座大牢可是布下了重重封印与结界,我倒是想见识见识你的贵宾怎么来拜访你?来,我先陪你喝酒。” 第五十三回。开容山主 黑山封印里火光冲天,雷娘子与百草回生跪在火堆前目睹荒野重的遗体火化,亲自送这数十年来对自己如君如父的老人最后一程。 荒野重的一生无疑是个悲剧,打从八岁因家国峰火而流离失所,十一、二岁更因败战而致重残,身为流亡少主的他,承受着来自各方的背叛与讥讽,沉重的压力未曾间断的加诸在这个少年身上。 如果他的个性不是那么坚毅,如果他的才华不是那么卓越,如果他受的痛苦不是那么惨绝,如果满朝遗臣不是那么赤胆忠贞,或许,他的人生还会有点欢乐幸福。 但是人生没给荒野重别的选择,他自己也没给自己其他的机会。如果他选择做一个平民百姓,以他的聪明才智,必是巨商富贾一世荣华富贵;如果他选择做一个江湖任侠,以他的天资颖悟,也必是威名远播的一代宗师。 即便只是单纯的复国建国,或许数十年前这个目标亦早已实现,但是他决定为过去付出生命代价的臣民报仇雪恨,所以他选择对东牙山发动报复。 除此之外,因为遭遇到万山诸国的背叛与万水诸国的灭国,基于报复与补偿心理,他还想要一统天下,这两者都不是一般的目标,因此,荒野重的一生注定只能在仇恨与无数的算计中度过。 然而,即便荒野重穷一生之力,也没能在他有生之年得偿所愿。三十年前,在一番卧薪尝胆后,一切就绪的正准备对东牙国大动干戈时,遇上了不世出的天才乌赤金。 意气风发的少年乌赤金,将东牙国打造成一座刀枪不入的铁桶,双方甚至从未有过交锋,荒野重便自忖没有必胜的把握,不愿赌上数十年来默默积累的耕耘成果,只好再花三十年的生聚教训来换取制敌之道。 为了等到那一天,荒野重无所不用其极的延续自己的生命,在他生命的最后三十年,他精心安排赤烟七子的老五雷娘子潜心修仙悟道,栽培老六百草回生专研药石医道,就是希望能帮自己益寿延年,活到毕竟其功的那一天。 对荒野重的一生悲剧来说,既残且缺的生理缺陷与压抑沉郁的心理仇恨,让他每天的日子都过得漫长而煎熬,他从不贪恋活在世上的每一天,但是为了等到东牙山的倾覆,他愿意让这样的痛苦无限延长。 尽管雷娘子与百草回生极尽洪荒之力,让身心几近支离破碎的荒野重活到九十余岁,终究还是难敌天地循环之道,荒野重只能将朝思暮想的那一刻交给赤烟七子来接力实现,如今布局已成,铺天盖地的算计正要张口吞噬东牙国与乌赤金。 雷娘子与百草回生是荒野重最疼爱的两个家臣之后,此刻两人跪在荒野重的遗骸前,哀伤且歉疚的烧着纸钱,这里的祭品本该是乌赤金的项上人头,但是他们没能如荒野重所愿。 对于乌赤金此次出乎意料的现身百寿国,雷娘子与百草回生本有着十足的把握致他于死。因为坐困愁城的福利生等不起,身陷东牙国长达三个月的诸国王储等不起,流亡在外的五千东牙军等不起,十七万联军更等不起,眼下只有乌赤金出面能安抚所有人的疑虑,因此,雷娘子与百草回生对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志在必得。 在乌赤金即将现身的那晚,雷娘子已经安排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埋伏在万头钻动的人群里,就等着着致命一击的机会出现。 此外,还有修罗庄园与蓝衣军在东牙军营地外埋伏布阵,只要乌赤金走出东牙军营地,修罗庄园便会让乌赤金陷入恶名昭彰的死亡阵地,确保乌赤金再无生还的机会。 然而,这算无遗策的天罗地网却被那个突如其来的高大身影给打乱。那个高大身影如天神降临般的气势瞬间威慑全场,雷娘子从未想过那个场合会出现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也不敢轻举妄动的人。 直到百寿国禁军从现场将乌赤金押走,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乌赤金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埋伏在外的修罗庄园与蓝牙军甚至连乌赤金的身影都不曾看见。 所幸百草回生还没狂妄到不做任何可能失手的准备,因为对方是乌赤金,他值得百草回生对任何失败预做准备,百草回生知道乌赤金永远会有出人意料的奇招,六合国主之死就是他怎么想都想不到的天外一笔。 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的失手,一定程度代表乌赤金已经看穿了雷娘子的布局,同时也必然做好反击的准备,首当其冲就是黑山封印。毕竟,万山诸国好不容易等来乌赤金,如果连乌赤金现身都拿黑山封印莫可奈何,那乌赤金的现身便毫无意义。 百草回生的预感告诉自己,今晚若不是自己拿下乌赤金大获全胜,就必须接受放弃黑山封印这个挫败。 当然,眼下黑山封印破与不破,对百草回生来说已经微不足道,东牙国在万山诸国的声望与领导地位已经土崩瓦解,就连最难缠的对手乌赤金此刻也如同丧家之犬,即便是一时的伪装,也代表乌赤金只能黔驴技穷的出此下策。 只要那些受困在东牙国的王储各自回国,酝酿多时的怨气与怒火将会掀起下一波反对东牙国的巨浪,届时万山诸国对东牙国的留难孤立才是真正对东牙国的致命一击。 尽管未获全胜,但是白草回生已然取得优势,现在该做的是见好就收,此刻没有必要赶尽杀绝,乌赤金逃得过今天逃不过明天,除非他从此退出万山诸国,退出江湖。 但乌赤金并不是逃走,一个连撤退都是进攻的男人,是永远不会选择“逃”这条路的。他与六合国主继续待在天牢恭候贵客,一个意料之外的贵客,也就是刚刚在东牙军营地现身的高大身影,东牙山相见峰的开容山主。 自从开容山主将乐清秋的遗体送回东牙国后,他便马不停蹄的四处寻找乌赤金,因为乐清秋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交代的话,一定比他自己的生命更为重要,他必须尽快找到乌赤金,尽快让乌赤金知道那句话。 开容山主与雷娘子、百草回生一样,即便竭尽全力仍是遍寻不着乌赤金的蛛丝马迹,若不是到处都在流传乌赤金将在三月十五现身百寿国的消息,若不是抱着姑且一试的侥幸态度去碰碰运气,或许他们此刻都还在盲目的追逐乌赤金的幻影。 正因如此,开容山主才有机会亲眼看到乌赤金如何身陷万山诸国的重重围攻,才会有接下来在千钧一发之际,石破天惊的在众人面前从天而降。 然而,开容山主的现身并非是想帮助乌赤金冲出重围,更是因为亲耳听到百寿国禁军说出乌赤金杀了六合国主。六合国主正是开容山主的弟子,如果乌赤金真的杀了他,开容山主必须将乌赤金带回东牙山交给灵蛇山主发落,而不是任由百寿国禁军将他带走处置。 当时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容山主站在乌赤金的面前,怒气冲冲的质问乌赤金:“你真的杀了六合?” 乌赤金一开始对从天而降的开容山主也是一脸错愕,尤其两人距离如此之近,根本无法确定眼前这个人就是开容山主,是以当下无法及时有所应对。 开容山主见乌赤金默不吭声,以为他必是心虚而不敢言语,当下不禁怒火中烧,继续问着:“你真的杀了六合吗?回答我!” 乌赤金勉强抬头一看,确认眼前之人就是相见峰开容山主。只见开容山主怒不可遏的对自己斥问,知道这是为了六合国主之事而来,此事确实有点尴尬,眼下更因四周耳目众多,一时也不便自清。 乌赤金心生一计,立即对开容山主说道:“想知道真相,就看看你有没有那个本事,眼下百寿国禁军正要将我擒到守备森严的百寿国天牢,你要是敢来劫狱,乌赤金就在那里恭候。” 开容山主听他既不称呼自己为师伯,还傲慢的自称乌赤金而非弟子,其中或有蹊跷。念头一转,心想,任凭他躲到哪去,都逃不出自己的掌心,毕竟这是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这点自信还是有的,于是说道:“好,我就到百寿国天牢去会会你,你要是敢逃,天涯海角我都会追到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 原来乌赤金不对开容山主自称弟子,就是不愿泄露开容山主的身份,一旦大家知道四大山主已经下山来行走,那更会造成万山诸国的恐慌与猜疑,能让数十年不曾下山的四大山主重现江湖,代表东牙国或者已然黔驴技穷。 突然出现的开容山主差点坏了乌赤金的大事,幸好乌赤金过去的信誉还是为他换来开容山主的信任,不至于当场继续纠缠不清。要是让敌人知道此刻的乌赤金还有四大山主在背后支持,之前的种种苦肉计便算是白折腾了,此后的各种安排更是随之付诸东流。 随着乌赤金被捕入狱,一路循迹赶往百寿国天牢的自然不只开容山主一人,除了对乌赤金备极关心的布依人,还有一旁虎视眈眈的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都不约而同的紧紧跟随。 武功略逊数筹的布依人一行,自然无法通过百寿国的层层守卫,只能在天牢的高墙之外迂回窥伺,开容山主与白灵马车、夜半歌声则一路长驱直入,转眼便在天牢入口狭路相逢。 开容山主并不知道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的来头,但能感受到他们散发出的浓厚杀气与深厚功力。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同样对开容山主一无所知,但是刚刚那自天而降所露的一手功夫,让他们警觉此人绝非泛泛之辈。 虽说如此,双方在面对近在咫尺的乌赤金同样都是志在必得。 开容山主身为东牙山相见峰山主,天牢里的乌赤金若非杀害自己弟子的凶手,就是只身犯险以死捍卫东牙山的英雄,不管背后的真相是哪个,对于乌赤金,他绝对是志在必得。 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身为杀手,当下首要猎物就在眼前,他们更没有理由放弃,何况他们不认为天底下有任何人能胜得过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联手,对于乌赤金,他们同样也是志在必得。 “先让我们上吧,待会拿下乌赤金,这份功劳我们共享。”白灵马车自动请缨先战。 自从白灵马车的车夫与持幡人被乐清秋击毙后,余下的三人便一直郁郁寡欢,他们折损的不但是两个数十年同生共死的伙伴,还包括在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面前折损的尊严。 然而,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不但是合作伙伴,也是竞争对手。眼下乌赤金是雷娘子指定的首要猎物,也是最大的功劳,白灵马车此举让夜半歌声颇感不以为然。 夜半歌声的班主摇了摇头,说道:“如果车夫与持幡人还在阵中,我们自当礼让成全,眼下你们只是残阵,不好如此冒险。还是我们先战,至于这份功劳,大家一样共享。” 开容山主对这两人所言颇感不耐,倒不是因为他们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而是此刻急着进去找乌赤金厘清真相,迟了怕又会有变数,他只想赶快把这些人打发掉,不想多浪费时间。 “别说了,你们一起上吧,都别浪费时间。”话没说完,开容山主已经出其不意的动手了。 尽管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在万山诸国赫赫有名,但在开容山主眼里却是默默无闻,不是他们的名头小,而是开容山主两耳不闻世事,视这两方魔头如路人。 但是开容山主并不敢大意,他们所散发出来的冲天杀气,已经告诉开容山主对方是不容小觑的对手,开容山主决定出其不意的主动出手,迅雷不及掩耳的取得对战先机。 开容山主从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一来一往的对话中可以探知,他们都是结阵组合,当下决定先以破阵为先,所以一出手就直取夜半歌声的手铃,因为此人距离自己最近,只要出其不意先拿下一人,对方就成了残阵。 开容山主个性向来谦和温驯,少有戾气,这个气质多少影响到他的出手风格,却不代表他出手软弱,此刻一出手是夹着风雷而去的冰魄追针,此击没有半点眼花缭乱的虚晃之招,每一分力气都贯注在速度与力量,只要一击中的,对手将立即丧失战力。 手铃万万没想到对手来的如此之快,除了尽己所能的向后闪避以卸其力,手铃完全没有其他应变方式,虽然受创无可避免,此刻只能但求苟活。 夜半歌声其他三个伙伴见敌人势不可挡,除了讶异对手出手如此之快,更讶异此时同伴竟然连一招都使不出来。即便如此,他们仍不能允许对方得手后还能全身而退,必须让对手也为此付出代价,不能让手铃就这么白白折损。 开容只要顺势而下,这以指为针的冰魄追针便可瞬间穿胸而过,只是开容不愿轻启杀戮,这一指在即将刺入手铃胸膛的那一霎那,立刻转针为掌,重重拍在手铃的胸口,为了不愿取其性命,这份掌力更只是三分实、七分虚,一声轰然巨响后,手铃已被远远震出数十丈外。 夜半歌声的班主一时以为同伴已遭毒手,手下毫不留情的直取对手腰眼,他知道再让对方轻易出手,只怕不知哪个伙伴还会再遭毒手,是以使尽全力想办法压制对方,他知道琴师此刻必然会紧紧缠住对手的下盘,这是他们数十年来配合的默契。 若是以往,手铃与歌姬会同时前后夹击对手,但是此刻手铃已无法再战,光靠歌姬在背后游走,绝对无法有效钳制这个强大的对手。因此,他现在需要白灵马车有人挺身来支持,如果白灵马车有人能看透此刻阵型的缺口,或许还有相持不下的余地。 但白灵马车并没有出手。当天白灵马车在面对乐清秋时,夜半歌声也没有出手,白灵马车不出手并非是记恨,而是同样基于对夜半歌声的尊敬,以及凉风与可人突然的出现。 凉风可人同样一路跟着百寿国禁军与乌赤金来到天牢,他们知道乌赤金的通盘计划,是以根本没想过跟进天牢,只要确认乌赤金安全的进入天牢便可,进去之后,自有六合国主的结界与封印能保乌赤金的安全,却也因此遇上开容山主与白灵马车、夜半歌声的这一场对决。 开容与夜半歌声一交上手时,凉风可人让白灵马车明确的感受到身后的虎视眈眈,凉风可人知道只要能牵制住白灵马车,开容山主对夜半歌声必是手到擒来。 转眼间,夜半歌声又一人倒下,倒下的是尝试以歌声魅惑开容的歌姬。夜半歌声向来先以歌姬的歌声扰人心志,此刻不过是故技重施,但是歌姬不知道来者是开容山主,除了常年的修身养性让开容心无邪佞,他的深厚内功更是自己的先天克星。 歌姬意想不到自己的歌声竟被眼前之人活生生给逼了回来,加上开容几近百年的浑厚内功,毫不留情的将自己反噬,歌姬本来就是夜半歌声里功力较差的一人,那股排山倒海的反噬力量当场就将歌姬震得七孔留血。 班主眼看交手不过短短十数招,对手竟然能轻易连取己方两人,这么下去,只怕伤亡会更加惨重,因此立刻招呼琴师罢手。 班主对开容拱手说道:“阁下武功超凡入圣,令人敬佩,今日我们认栽了。敝人是夜半歌声的班主,被你打伤的是夜半歌声的手铃与歌姬,能否请教阁下高姓大名?好让我们知道是栽在谁的手里。” 班主直接对自己的名号直言不讳,显然是希望对方也坦然相待,如果这么不明不白的就让对方扬长而去,这可要比败阵受挫的耻辱还要大上百倍。 “若非我一上来就先发制人,你们的阵型并非那么好对付,尤其这位夫人想以媚音功来魅惑我,刚好适得其反。若她不是行此险招,我们或许还有的打,这一仗赢的侥幸,胜负不足挂齿。”开容不愿坦承身份,再加上不想跟他们继续纠缠,只是随意敷衍一下。 班主见其不愿透露身份,仍不死心的说道:“阁下举手间便伤我二人,此刻又不愿见告身份,难道是不打算让我们讨回颜面?” 开容看了看被自己打伤的两人,摇头说道:“这两人我都手下留情了,你们还要寻仇吗?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也不需要知道我的身份,你们走吧。” 一旁白灵马车的招魂人突然说道:“他就是那天在通山大道带走乐清秋的人,不能让他走,他一定是东牙山的高手。” 班主听到招魂人这么一说,心里暗骂了他一声:“这个蠢蛋!” 班主心想,难道这个笨蛋以为大家都没发现他就是当天出现在黑山封印里的人吗?光是那高大的身形就足以让人印象深刻,当天看到此人悲愤难抑的神情,就猜测此人必是与乐清秋亲近之人,这些还需要招魂人开口来提醒大家? 尤其能自若无惧的走进黑山封印,自然非东牙山高手莫属。班主刻意对此不提,一来是希望继续隐藏大家的身份,二来是避免激怒对方,哪知道招魂人这个笨蛋尽顾着显摆自己的记性,一开口就暴露了大家的身份。 “你们就是当天杀害乐清秋的人?”开容听到招魂人这么说,马上回想到当天抱着乐清秋遗体时,当下便感受到附近躲藏着许多窥视者,但是苦于没有证据,无法立即为乐清秋报仇。 本想透过言语激怒开容的招魂人,此刻见到开容的冷峻眼神,原本想说的话却突然给吞了下去,该开口时反倒闭口不语。 开容并不想放过开口的人,他立刻起身直奔招魂人,白灵马车见开容脸色一变,便知道对方可能动手,刚刚大家都看到手铃的下场,因此对开容的突然暴起都有所准备。 只见开容左手格开诵经人,右手挡住引路人,将八成力量都集中在招魂人的身上,招魂人立刻紧守门户,一套归元掌使得绵密周延,此刻不求伤敌,只求全身而退。 诵经人与引路人对开容的不断的干扰影响,再加上招魂人只守不攻的消极闪躲,一时却也无法伤他半分。 对比开容刚刚对夜半歌声的手到擒来,倒不是白灵马车技高一筹,一来是白灵马车已经有所准备,一交手便只守不攻,二来是开容完全无意伤害两旁的诵经人与引路人,因此举手投足间不免有些绑手绑脚。 开容突然长啸一声,远远向后跃出丈余,冷冷说道:“行了,你们走吧。” 所有人对开容突然撤手都感诧异,虽然乌赤金就在眼前,但是只要有此人在,怕是一点都奈何不了乌赤金,眼下除了先行撤离,似乎也没有继续纠缠下去的必要,当然他们更怕一不小心又勾起开容的怒火。 一连伤了几人,让开容极度厌烦,他不想再伤及无辜,只想赶快找到乌赤金问清真相。 第五十四回。最终遗言 解决了夜半歌声与白灵马车,开容一路畅行无阻的走进百寿国天牢,心想,此处关押着乌赤金这么重要的人,怎么一点防卫都没有,这不是开玩笑吗?要是此刻进来的是刚刚那群人,乌赤金还有命活吗? 开容此时定神一看,发现来时路此刻已不见踪迹,前后四周尽是坚如铁石的死墙,开容瞬间明白了这座天牢的布防,这是六合的手笔,六合亲手布下的封印。 开容轻轻的敲了几下死墙,将声音穿透死墙对墙后说道:“是我。” 前方的土墙随着开容的声音慢慢褪去,眼前只见六合谈笑风生的与乌赤金拿着酒杯看着自己。 开容一时哭笑不得的击打着一旁的石墙,嘴里念叼着:“真是老糊涂了我,自己从小看大的孩子,竟然随便听得外面的一点风言风语就对你怀疑起来。” 刚刚才连伤数人的开容,心情本已十分沮丧,此刻又发现自己的年老智昏,竟然怀疑起数十年来自己一向深信不疑的乌赤金,故而一跤重重地瘫坐在地,完全不复刚刚在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面前大显神威的英姿。 六合见状急忙上前扶起开容山主,忙不迭的对开容山主道歉:“都是弟子不好,那些谣言都是弟子与小金编造、传播出去的,本想以此谣言迷惑众人,好设计敌人入壳,没想到竟让师父也误会了,弟子真是罪该万死。” 开容见六合无恙心里自是开心,见乌赤金还是那个让人信任的孩子心里更是宽慰,一手抚着六合的头,一手握着乌赤金的手,说道:“没事,我没怪你们,只是突然觉得自己老了,脑子不好使了,所以有点沮丧。你们都是好孩子,我很欣慰,很高兴。” 乌赤金握着开容山主的手说道:“是弟子放肆惯了,开起玩笑便不知分寸,只是事急从权,要是骗得不逼真,对手哪能上当,还请师伯见谅。” 开容错怪乌赤金,还当着万余人面前质疑他,此刻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说道:“没误了你的事吧?师伯是急了,我想着你们俩打小那么好的感情,怎么能下得了这个手,加上一路上又听到不少关于你的风言风语,还当你都背着东牙山在外头胡作非为。” 乌赤金心想这开容山主本就是性情中人,要是这么沮丧下去,不知还得安慰他多久,眼下事多如麻,得赶紧转移话题才好,于是说道:“弟子听国主说乐清秋是您给带回来东牙国的,乌赤金在这里叩谢师伯大恩。” 开容一听乌赤金提到乐清秋,便想起这趟来找乌赤金的正事,立刻打起精神说道:“六合,我这有些话只能跟小金讲,你要是没事就先去外头守着。” 虽说六合贵为国主,但在师父面前还是跟当年受教于东牙山时一样恭顺,既然师父交代去外头守着,自然就是去外头守着,故而对师父说道:“我出去多布几个封印,再去帮你们招呼夜宵,你们慢慢地聊。” 开容点了点头,看着六合走出牢房,接着便转身对乌赤金正色说道:“这是乐清秋最后交代的话,他说这句话只能告诉你一个人,所以我连福利生都没透露。” 乌赤金想到自己与乐清秋几十年的兄弟情义,没想到最后却不能陪在他身边,让他只能孤零零的被开容山主将遗体带回,此时不禁鼻头一酸,眼眶泛红。 开容山主见状,知道勾起了乌赤金的情绪,只能拍拍乌赤金的肩膀表示慰问,立刻接着说道:“他说,对手是赤烟国,一个缺手断腿的濒死老人,山上有叛徒,已经离开五十年以上的叛徒,只能告诉乌赤金。以上一字不差。” “赤烟国,断手缺腿的濒死老人,山上叛徒,离开五十年以上”,这几个字瞬间在乌赤金的脑海里快速流转。 乌赤金知道乐清秋最后交代自己的话,一定是与这次东牙国劫难有关的消息,他不断地琢磨这句话的意思,想要尽快理出一点头绪。 赤烟国,乌赤金依稀记得这个遥远的名字,虽然信息量很少,但是大致能确定应是与三十年山水大战有关的国家。他能确定这个国家既不属于万山诸国,也不属于万水诸国,因为三十年山水大战的血泪教训,乌赤金早已熟记万水诸国各国讯息,更别说是万山诸国了,只是这赤烟国三个字虽有模糊印象,却没有任何具体的只字片语。 断手缺腿的濒死老人,这个描述既明确又模糊。断手缺腿是非常明确的形象,尤其又是个濒死老人,问题是,这个人是杀害乐清秋的凶手吗?如果一个断手缺腿的濒死老人杀得了乐清秋,那这个老人必定是个赫赫有名的高手,只是一时脑海里对这样的人完全没有印象。 山上的叛徒,既然讲的是山上,表示叛徒是来自东牙山而不是东牙国。后面那句离开五十年以上又是什么意思?指的是那个断手缺腿的濒死老人吗? 乌赤金一时勾勒不出任何画面,只好先看着开容山主,问道:“师伯,您能不能把遇到乐清秋前后的过程跟我说说。” “好的。前一阵子听说山下出了一些乱子,就是你之前闯山的事,但后来一直没有准信捎来相见峰,我估计应该是让你给解决了,也就没放在心上。 有天我心血来潮去了无妄峰找玉晖山主下棋,听他说就在你闯山那天,灵蛇山主就同你一起下山,已经好一段时间没看到人了,我们估计山下必有大事,我自己就下山来看看。 碰见乐清秋就是我刚好下山的那天。经过东牙国时,到处都是万山诸国的闲杂人等,我不想去搅和,没跟福利生打招呼就直接出了无止墙。 一出无止墙就看到那片大海…。? 乌赤金打断了开容的话,问道:“开容师伯怎么看待那道封印?是东牙山的手笔吗?” “不能说是,也不能说不是。”开容模棱两可地说着,接着又道:“我这么说吧,那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封印。外表看起来是实相封印,那一定是来自东牙山的真功夫,但是只要稍有修为的人一闯,就知道那是介于实相与虚相之间的假相。 特别的是它参揉了不少五花八门的技巧,这才能铺张出那么惊人的高山与大海形象,更有趣的是它和无止墙外的黑海封印是互为表里,这等手法非常特别,看得出来它的巧思与创意,当然也不能忽视它背后的功力,只是这个功力还不足以支撑那么大的封印,我才会说那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封印。 即便是你的功力,也能硬闯一闯,只是那片**大海与那座伟岸高山的模样挺吓人的,尤其又故作神秘的搞成乌漆漆的黑色,估计你们连尝试去破印的念头都没有吧,只有乐清秋这孩子有那个胆识硬闯,只是这份胆识,最后反而害了他自己。” 乌赤金一听是个假印,气得扼腕不已,自己多少次想试着破印,总是失之交臂,如果自己早些去破印,或许乐清秋就不会死。 开容再接着说道:“这种结印方法有一大部分不是来自东牙山,而且不值一哂,但是猫腻在黑山封印里头几个不大不小的封印,都是结结实实的实相封印,肯定是出自东牙山的手法。 你知道东牙山的祖训,东牙山人出了东牙山就不能结印、破印,否则我早就顺手将它们破了。” 乌赤今继续问道:“黑山封印里还有哪些东牙山手法的封印?” “多了,我想想。山底向阳处的边坡有片坟场,原来大概有百来座老坟,现在多了几座以假乱真的实相封印;另外,山腰不老泉旁原本有个乱石堆,现在那个石堆变大了,其中就夹杂着实相封印;小松林里也有几处土堆是实相封印,还有牡丹亭、好汉坡、双喜桥一带都有。” 乌赤金一路听下来,他知道有些封印是之前东牙军所布下的,像是小松林的土堆,就是可供东牙军藏身的地方,好汉坡一带似乎也有几处,但是决计不会像开容山主说的那么多。 “除了乐阁主的人,我和年永隽都不会在那边布印,那些多出来的封印又是哪来的?”乌赤金自顾自的说着。 “还有个封印挺有趣的,那是个双相封印,外表是一片积雪,里面是一大片岩层,你猜猜岩层里面有什么?”开容有点神秘的问着。 这种没头没尾的问题,就算乌赤金是万山第一智者,也完全没有头绪。 开容接着说道:“我来告诉你吧。里面藏了几百个东牙军,估计是躲在那里头随时准备去偷袭敌人。” “几百个东牙军?师伯您确定是东牙军吗?”乌赤金既惊且喜的问着,心想,难道那个封印里躲着的,是失去踪迹的那五百个东牙军吗?这么说来,他们并没有牺牲。 “东牙军练的内功心法我还能不知道吗!几百个东牙军窝在一起发出来的气息那么重,而且他们还是同心合力布下这个封印,绝计错不了。”开容肯定的说着。 原来这个封印便是那失踪的五百名东牙军所布下,当时先行的百名东牙军一路劈开黑山封印缺口,却遭遇大批蓝衣军与修罗庄园围攻,东牙军且战且走逐渐被诱入敌人预设的陷阱中。 后方援救的弟兄陆续赶来,虽然最后五百个东牙军终于集结在一起,一时与修罗庄园、上千名蓝衣军相持不下,最后仍被蓝衣军透过地势环境的设计给困在山谷角落里。 无奈之下,五百多个东牙军只好一起运功发力,以同心诀布下那个双相封印,将自己严实的藏在岩石里,上头再覆上一片雪块,以免敌人以烈火焚烧岩石,把几百人活活烤死。 这真是这段时间最值得高兴的消息,乌赤金心想,乐清秋总算没白死,无论如何,至少五千东牙军还是五千东牙军,待会只要提醒凉风可人顺道将他们救出即可,自己总算能为乐清秋做一点事。 “我是在落英壁前发现的乐清秋。在那之前,我是先发现几个人影在远处晃动,因为不知是敌是友,所以没有直接现身,本想绕个弯到他们的后面去探探虚实,这才经过的落英壁,于是就看到倒在地上的乐清秋。”开容接着说。 此刻乌赤金不发一言,等着开容继续讲下去。 “这个过程很短,我上前去探视时,他只剩最后半口气了。我竭尽全力的帮他吊住这口气,但是他已经虚弱到我的内力完全送不进去,只能让他把最后几句话讲完。” “现场有留下任何线索吗?我的意思是,谁杀了乐清秋?”乌赤金冷冷的问着。 “落英壁并不是他们交手的地方,这孩子走了一小段路,估计是撑不下去了,才会倒在落英壁前。 不过,就在刚刚,我已经帮这孩子报了仇。”开容不疾不徐的说着。 “您帮乐清秋报仇了?这人是谁?”乌赤金激动地问着。 “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们一伙人共七个,估计是刚刚藏在外头的人群里,想伺机对你下手。”开容回忆着说。 “七个?估计是白灵马车那一伙人吧。师伯怎么知道是他们下的手呢?”乌赤金问道。 “原本我并不知道是他们。在落英壁抱着乐清秋时,我能感受到躲在附近的那群人,虽然我推估他们应该就是下手的人,毕竟不是亲眼所见,所以当下我没法子帮乐清秋报仇。 直到刚刚,他们跟我一样想潜到天牢来,肯定是来对你动手的。” “跟着师伯您到这天牢来?”乌赤金惊讶的问着。 “是啊,怎么了?”开容问道。 “这天牢外头,六合国主已经布下好几道封印,师伯修为精湛,自然来去无碍,他们又怎么进得来?”乌赤金说道。 “他们都不是泛泛之辈。刚刚交手时,若不是我出其不意的先拿下一人,说不定现在还脱不了身。 我记起来了,其中有个人说他是夜半歌声的班主。”开容笃定的说着。 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原本都是传说中的人物,从来也没人知道他们的武功有多高,如今经此一比较,乌赤金心里对他们的深浅大概也有个底了。 “这七个人估计是两派人马,一开始是四个人跟我动手,连伤他们两人之后,因为不想再伤人,所以便罢手不战,哪知道一旁观战的三人中,有一个人嚷嚷着说我就是带走乐清秋的人。 原本我虽想罢手,但听到他这么说,我心想,你们才刚刚杀了乐清秋,现在又要来对乌赤金动手,这下我可不能不管,便上去给了他们一顿胖揍。 哪知这一交手,居然让我发现乐清秋背上那致命一掌的主人,我就在交手的过程中,在他身上捏了几个诀,废了他的武功,眼下他应该已经废了。”开容哀矜勿喜的说着。 乌赤金闻言对开容跪了下去,说道:“感谢师伯为乐清秋报仇。只是仅凭他一人肯定杀不了乐清秋,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一向都是集体行动,只废了一个人太便宜他们了。” “早知如此,我便不该对其他人手下留情。” 乌赤金知道这位师伯向来心慈手善,能让他动手将一个人几十年的武功修为废掉,这对他来说已经下手极重了。 第五十五回。前尘往事 “师伯,对于乐阁主临终前所说的那个山上叛徒,尤其又是离开五十年以上的这件事,您有什么看法?”乌赤金突然问道。 虽说乐清秋年长乌赤金几岁,自然对东牙山的见闻或有不同,但东牙山长年与世隔绝,加上山上环境简单,仅仅数年间的差异其实小之又小,甚至可基本忽略不计,因此乐清秋在山上的所见所闻,其实与乌赤金并无二致,如果乐清秋找不出头绪,乌赤金多半也是如此。 唯一的差别可能只有个别山门存在的些许不同,乌赤金出身自灵蛇山主的向天峰,而乐清秋出身自烈火山主的九曲峰,如此而已。但那顶多就是张家长李家短的琐事,不至于扯上颠覆东牙山这样的大事。 若真要能看出什么端倪,还非得开容或灵蛇山主这样的人物,他们贯穿东牙山数十年,而且身居高位,对四大山门多有涉略,或许能对乐清秋所提之事稍有看法。 开容闭上眼睛,仔细的回想起五十年前东牙山上的人与事。此时他的双手双脚突然飞快的各自运作起来,就像洛小园当时在清风书斋背书一样,左手的拇指在各指节间来回点击穿梭,右手则反反复复的计着数,两脚分别一快一慢的打着节拍。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开容缓缓张开双眼,说道:“我听到乐清秋说出这几句话时,我就已经多次回想五十年前的东牙山到底发生过什么?刚刚经你这么一问,我更是慎重其事的发功助想,还是完全没有任何头绪。” 开容接着站起身来,他那高大挺拔的身躯,让他的发髻几乎要顶到牢房的天花板,但开容在全神思考时,一点都不觉得这窄小的牢房有任何压迫。 开容接着说道:“那个时期,是四大山主刚接位不久的时候,各大山门都是生机蓬勃,一切安详和乐,彼此间也没听说过任何嫌隙。 年轻的山主与各自门人更是相处融洽,反而没什么老态龙钟的陈腐感,我这么一回想,发现那真是过去这些年,东牙山最好的一段时光。这一晃也五十年了,突然发现是不是也该让位给下一代来接班,毕竟眼下的四大山主都老了,那股陈腐感又油然而生了。” 乌赤金笑着说道:“让不让位,您这四位山主都是我们最尊敬的长者,是您让我们这些小辈度过最愉快的时光。” 开容此刻又坐了下来,说道:“这么些年,我不是没想过让位,毕竟这山上也没什么大事,天天都是柴米油盐,顶多就是读书练功,谁来当山主又有什么不一样? 只是我们这四个老家伙,当初都是差不多年纪与时间接的山主之位,任何一个人退位,只怕都会影响其他人的看法,这也是大家都没敢自作主张的原因。” 乌赤金怕开容山主越说越远,试着把他的记忆拉回到五十年前的叛徒上,继续问道:“在四大山主接位前,有没有听说过哪个山门有争夺大位的纠纷?或是不愉快的事呢?” 开容丝毫无需回想的说道:“完全没有。我们这四个山主,都是之前几个老山主早就定下的人选,在老山主有意培养下多方历练,又在各自山门代替山主管了多年的事,完全没有接班的问题。 也正因如此,我们一致觉得这是个好方法,你看现在的四大山门不也是早早就选定了未来山主,然后让他有足够的机会去为山门奉献,好获得大家的认同。 就像你们家的金灵子,据我所知,他代替灵蛇管事已有十几、二十年了,向天峰上下对他都是赞誉有加,这就是我们当年接位前的景象。” 乌赤金点了点头,看来五十年前多半没发生过什么台面上的大事,否则以开容山主这般强大的记性,断无可能想不起任何蛛丝马迹,要想在这件事上抽丝剥茧,只能是透过各个山主去个别了解,尤其是乐清秋出身的九曲峰。 乌赤金想起刚刚开容山主手舞足蹈的模样,好奇地问道:“师伯,您刚刚在回想前尘往事时,用的那是什么手法?” “你说的是这吗?”开容像个孩子一样的双手双脚各自舞动了一下,接着说道:“这叫盘珠法,是一种记忆功法,透过双手双脚各自的算珠拨动技法,将所见所闻牢牢记在心里,反过来说,也可以透过此法,将你过去的所见所闻,巨细靡遗的重新回忆起来。” “这门功夫是咱们东牙山的绝学,还是师伯在外头学到的功夫呢?”乌赤金继续问着。 之前洛小园露了一手与开容相同的记忆大法,当场就让乌赤金和灵蛇大感诧异,毕竟洛小园打小就住在山高水远的五兽国,向来跟东牙山没有任何瓜葛,但是却能操作着跟开容山主一样的盘珠法,此刻刚好跟开容求证一下。 “盘珠法是不是东牙山绝学这我可不知道,当初我是向烈火山主请教的这个法门,因为小时候贪玩,每次背书都背不好,我瞧烈火这家伙平常总是跟我一起玩的,怎么他就能嬉戏读书兼顾?后来才知道他懂得这门盘珠法,这才向他学得了这个独门绝活。”开容腼腆的说着小时候的糗事。 “这个法门听起来效用不错,怎么没见山上的师兄弟学习此法?就连九曲山的师兄弟我也没见过有人识得,整个东牙山我只见过师伯您一人演示过。”乌赤金不解的问道。 “这我就不知道了。烈火要怎么教导他的弟子,自有他的打算,我们向来不会去多问其他山门自家的事。至于相见峰,因为这盘珠法是我向烈火私下请教的,这是九曲峰的功夫,我不能不经烈火的同意,私下将他的功夫传给我的门下。” 乌赤金继续说道:“这么好用的功夫,不传给大家学习,太可惜了。” 开容耸了耸肩,不置可否的说道:“烈火应该有他的考虑。我想,多半这门功夫有点投机取巧的味道,要是大家平常都不专心学习,就靠这招临时抱佛脚,东西是记住了,但缺少长期浸淫的基本功,这不是修行练功的正宗法门。” 听开容这么说,想是洛小园的这套盘珠法另有奇遇,下次再找机会问问他本人吧。他继续对开容问道:“师伯,您对赤烟国又有什么印象呢?” 自从听到赤烟国这三个字从乐清秋嘴里说出,这段时间开容也着实想了几回,同样是年代久远,而且距离自己又更为模糊,能清楚说出来的东西实在有限。 “赤烟国对我来说是在另一个世界发生的事,我只记得那是一个早就灭亡的偏远小国,时间大概是在山水大战初期。 第一次听到这三个字,我记得还不到十岁吧。当时我与几个师兄弟随师父下山行医,因为万山诸国遍地战乱延绵,师父一来希望能济助众生,二来也带我们去游历见识,当年你的师父灵蛇山主也曾随他的师父下山去悬壶济世。” 乌赤金点了点头,回应道:“师父曾经对我们说过那段经历,他说当时连年战事不断,别说服汤吃药,就连果腹度日都勉强得很,生了病受了伤,就只能任其恶化、等死,所以太师父就带着门人出去救助众生。” “是的,当时师父对我们说,哪里最艰难就往那里去,这是我们修行人的天职。我记得当时我才七、八岁,什么都不懂,只听得师父要带大家出远门,师兄弟们都很是兴奋。 至于那几年到底去了哪些地方,直到现在我还搞不清楚。只记得一下山便不断赶路,走了不知多久,直到有一天,年长的师兄来提醒我们战区到了,让大家别到处乱跑,随时跟着师父与师兄们。”开容的记忆回到了八、九十年前,他仔细的回想那时所经历过的事。 “一到战区,师兄们便马不停蹄的帮着四面八方涌来的伤兵、百姓治病疗伤,我们这些年纪小的弟子就帮忙打水、烧水、拾薪、洗衣。记得没过多久,就听说从山上带出来的药材差不多用完了,那可是满满十大车呢。 接下来,师兄就带我们出去采药,每天都是天还没亮就出门,一定要到天黑才回得去,这样大概持续了有三、四年吧,印象中都是日以继夜的满山遍野去采药,然后再赶回来交给其他师兄弟制药煎药。 因为伤者实在太多,几乎是每天一早醒来便开始施药,不到中午药柜便又是空空如也,接下来就只能坐在那儿干等,等着其他师兄弟把药采回来,等着师兄们把药制好,这才有新药可用。 应该就在那个时候,我第一次听到了一点关于赤烟国的消息。” “开容师伯那时候约莫是十岁左右吧。”乌赤金估算着。 “十一岁,我记得很清楚,那时我刚过十一岁生日。几个伤兵跟我们讲着战场上的故事,赤烟国也是那个时候第一次听到的。 大概的意思是说,那场战争祸及许多无辜的人,就像他们,多半都是一辈子种地的庄稼人,无缘无故就给拉上战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拿起武器来打仗,到死也不知自己是为谁而死。 这就算了,毕竟都是万山诸国的人。更滑稽的是有个既不属于万山诸国,也不属于万水诸国的国家,居然还是第一个因为那场战争而灭亡的国家,那就是赤烟国。 至于赤烟国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又是怎么亡的,他们倒是没有多讲。接下来战事不断扩大,愈来愈多的国家被牵扯波及,此后就再也没听说过关于赤烟国的只字片语了。” “既不属于万山诸国,也不属于万水诸国,却因为山水大战而亡国?”这件事或许有些值得深究的地方,乌赤金默默记下这些片爪鸿泥,这都是接下来他要做的功课。 “师伯又是什么时候回到东牙山呢?”乌赤金问着。 “十五岁。那年遇上了一件事,所以印象深刻。 当时有个身受重伤的孩子,那时他是十二岁。那孩子被送过来时,一只手已经发黑坏死,一只脚正生疮流脓,看来都是因为没有药物及时施救,不知拖了多长的时间,伤势才恶化至此。 当时师父对送他来的人说道,发黑的手肯定救不回来了,至于生疮流脓的脚,眼下没有适当的药材,若要保住它,只能把腐肉刮下来,然后等新肉长出来。 不过,这也不代表就一定有效。一来是腐烂的范围过大,光是刮肉剃骨的痛苦,估计这孩子就撑不下去,二来是失血太多,这孩子已经如此虚弱,身子能撑得过去吗?更重要的是新肉能否如期长出来?期间会不会另有并症?新肉长出来能恢复几成? 换句话说,就算这孩子能吃得下刮肉剃骨的苦,也不见得能保得住这条腿。其实师父这番说法的另一层含义,是劝他们放弃这条腿,只是师父不愿当着孩子的面这么说。” 乌赤金点头表示理解,就算在药物充足的时候,要把半条腿的肉刮掉,再等它重新长出新肉后还能恢复如初,那也是缘木求鱼的事。 开容接着说:“就在那个时候,躺在床上的孩子说话了。他说刮肉剃骨就刮肉剃骨,没了手跟脚,将来怎么带兵打仗?” 原来,当年那个被开容的师父所救治的孩子,就是少年荒野重。荒野重八岁就遭逢亡国的祸事,家臣拼了命将年幼的少主救出,希望待少主成年后,能带领大家重振雄风,光复赤烟国。 岂知少年荒野重急于求成,不过三、四年好不容易号召了两、三千个赤烟国故人愿意追随,便立刻对万水诸国发动反击,结果当然就是波澜不兴的全军覆没,此刻的荒野重便是兵败伤重后,被家臣一路辗转护送,好不容易打听到有人在免费治伤施药,才将他送来这里死马当活马医。 “十二岁的孩子,不容易,这孩子长大必成人杰。”乌赤金默默的说道。 “不止如此。当时他还说,手,也要救。手与脚受的都是同样的伤,如果刮肉剃骨能救得了腿,应该也救得了手,失去这手,不如就让我死吧。 当时师父婉言跟他说道,这手臂的肌肉已然坏死,就算刮了,也长不出新肉,不必要多受这个苦。更何况带兵打仗,一只手足矣,不需要非得坚持留下这只手。” 开容说起这段近百年前的往事,就像昨天才经历过的一样清晰,毕竟那段往事太过深刻。 “那孩子见师父不愿意帮他治疗手伤,气的爬下床板,转身吆喝着众人立刻就走。师父知道他这一走必死无疑,却又拗不过他的坚持,只好勉为其难为他的手、脚治伤。 师父怕那孩子支持不住,本想先治完脚上的伤,或许那孩子经历过一次刮骨疗伤之苦,就会放弃手臂的治疗。哪知那孩子却固执的说,我手上的伤是否比脚上的伤来得严重,如果是,那它更耽误不得,就请大夫一次治疗吧。” 乌赤金摇摇头笑着说道:“这孩子太过倔强,一口气经历两段刮骨疗伤,只怕痛也把他痛死。” “当时师父也是这么想。后来师父给了我一个任务,他让我待在一旁,随时注意那孩子的反应,如果看他撑不下去了,要立刻提醒师父。 因此,我是从头到尾都盯着那孩子的神情,真的是从头到尾,那一幕幕的表情,我这辈子都忘不掉。”开容心有余悸的说着。 “师父让师兄将仅剩的麻沸散都取了出来,并封住那孩子身上几十处穴道,虽然这些减少不了多少痛苦,至少能抑制他因剧痛而挣扎,反而影响师父的救治。 而我则取来几块布条扭成布棍,要让那孩子咬着,以免伤了他的牙齿或舌头。起初他不知咬这布棍的用意,等他弄清楚了,便断然将布棍吐掉,请师父开始治伤。 从师父的第一刀下去,我原本以为会看到他痛苦扭曲的表情,哪知那种表情转瞬即逝,不知从何开始,他的眼神就从极度痛苦变成极度坚毅,再从极度坚毅变成极度冷漠。 我不知道他的表情为什么会有此转变,从他身上不断流出的汗和颤抖的身体,我知道他正在经历巨大的疼痛,但是为什么眼神却是那么冷漠呢?那不该是一个十来岁孩子处于巨大疼痛时的表情,直到现在,那个冷漠眼神还是历历在目。” 如果开容当天在黑山封印里能看到荒野重,他一定能认出荒野重就是当年他们救的那个孩子,因为那个冷漠眼神,从那个时候开始,就再也没离开过荒野重的双眼。 如果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能够挺过那样的疼痛,那么他这辈子将再也不会有喜怒哀乐。因为再怎么强烈的喜怒哀乐,都比不上当时经历的疼痛,那个疼痛不止是伤口上的痛,还有两、三千个兄弟因自己而丧命的疼痛,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急躁与倔强所造成,所以他没有资格觉得疼痛,他只能对一切疼痛冷漠以对,这是他对那两、三千个弟兄的赎罪。 从小生长在东牙山的开容自然不懂那种心情,尤其当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看着另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又怎能想象那眼神的背后会有如此深刻沉重的伤痕呢。 “经过了三、四个时辰的治疗,整整三、四个时辰的刮肉剃骨,那孩子挺过来了,当时除了眼珠是黑的,他整张脸,包括嘴唇都是惨白的。 负责操刀的人从一开始的师父,然后另外经历了两、三个师兄,直到最后包扎完毕,那孩子从头到尾一声都没哼过。 整个过程完成后,师父起身对他行了一个礼。师父说,那孩子让自己重新认识一个人对疼痛的承受能力,不管那孩子内心到底经历过什么,但事实是那些经历能壮大一个人对疼痛的承受能力,几个师兄也同声说自己受益良多。 我想,他们应该都没有我感受的深刻,因为我从头到尾都在观察他的反应,大家都说眼神骗不了人,但是我在他身上发现,原来一个人的眼神也可以与身体的感受完全切割。 从那次之后,我这辈子再也没见过同样的眼神。事后,师父对我们说,虽然那孩子非常勇敢,但是他的伤势太过严重,别说能不能康复,只怕能否活下去都是个问题。 这件事情后,我有好一段时间不敢去回想,几个师兄弟也是。如果一个对生命那么坚持的孩子,愿意为活下去承受那么巨大痛苦,最后却仍然挽留不住生命,那么我们悬壶济世为的又是什么?” 开容一口气将那段经历说出,他不知道这些对乌赤金有没有帮助,但此时此刻,往事情景不断涌上脑海,他只是顺其自然的将那段经历重现。 “您们救的那个孩子,该不会就是乐清秋说的那个濒死老人吧,他不也是缺手断腿吗?”乌赤金突然将他们连想在一起。 “绝对不可能。你不知道那孩子伤的到底多重,当时师父说了,这孩子或者拖不过几天,别说手上与脚上的伤,光是失血过多这一项,当下他能活着就已经是个奇迹。 再加上那孩子的极端个性,以及他身上那股无从得知的压力,这样的人是不可能长寿的。”开容摇头苦笑着。 “开容师伯,山水大战的惨烈我们听过很多,但是不容易想象,你能说说到底有多惨烈吗?”乌赤金问着。 他渐渐认为,如果确如乐清秋所言,赤烟国是背后的敌人,那么他就必须彻底搞清楚当时到底经历、发生过什么。 只有重新回到那个战场,重新去体验当初发生过的点点滴滴,才能知道这个陌生的敌人在想些什么,是怎样的仇恨让他们对东牙山如此咬牙切齿,愿意耗费这般心力来对付东牙山。 第五十六回。顿悟开窍 天涯任务启动后,万山诸国便彻底失去乌赤金的踪迹,没人知道他在哪里,也没人知道他在做什么,即便是福利生与六合,也对他的一举一动毫无所悉。 对于乌赤金的无端消失,赤烟七子从来都不敢有任何大意,他们知道这是乌赤金一手将局面翻转过来的手段,让自己由明处走向暗处,只是他们还无从得知乌赤金是否已走到他们的身后。 另外,放弃国主之位的福利生虽然看似孤立无援,但他一直以来都是成竹在胸,除了乌赤金能给他这种信心外,年永隽想不出这底气还能从何而来,尽管年永隽已在东牙国内外布下天罗地网,却始终遍寻不着乌赤金的身影,他不相信乌赤金能与福利生断得了联系,更不可能对清风书斋里的女儿置之不理。 只要水映月仍在东牙国,乌赤金就不会在东牙国绝迹,乌赤金此刻步步险棋,他不会将水映月带在身边涉险,年永隽要做的只是持续等待,他相信乌赤金总有疏忽的那天。 年永隽的算盘当然瞒不了乌赤金,乌赤金知道在这场旷日费时的战争里,东牙国最大的筹码便是那两个不世出的孩子,尽管每次潜回东牙国都是惊险万状,姑且撇开水映月是亲骨肉的这个原因,即便是为了东牙山或是万山诸国的未来,这两孩子都值得他这么做。 而乌赤金之所以能无声无息且安全无虞的进出东牙国,靠的就是他那与众不同的“猫道”。乌赤金进出东牙国走的从来都不是无止墙,而是透过百寿国布下的结界,一路透过复杂繁琐的连环布置,辗转来到疏礼阁的废弃仓库。 这一路上数十个封印结界,任何一点错误,便会被丢回百寿国重新来过,这就是乌赤金的独门“猫道”,是他与六合国主少年时期一起玩耍时就布下的秘道,这也是乌赤金与六合国主共同的秘密。 此刻的乌赤金再次透过这条“猫道”重回东牙国。距离乌赤金与水映月、洛小园的三年之约已经不到一个月,这三年,乌赤金不过回来六次,每次只能停留短短一、两天便匆匆离去,乌赤金在洛小园的学习过程中几乎没有发挥任何功能,顶多每隔一段时间回来摸摸头、打打气,有些时候甚至连摸头打气都做不到。 尽管如此,乌赤金在洛小园的学习历程中,还是扮演着一个最终极的角色,那就是期末的主考官。就算多数时间都不见乌赤金的身影,但是他那张脸却不时浮现在水映月与洛小园的脑海里,毕竟他所带来的压力无时无刻不围绕在洛小园与水映月身边。 此刻提心吊胆的不是只有洛小园,还有一向自负又从不认输的水映月,再加上一旁跟着莫名紧张的灵蛇,唯独每天只管做饭、吃饭的龙伯、龙婆一派轻松。 水映月对父亲会如何考验洛小园知之甚详,水映月遗传自乌赤金的绝顶聪明,乌赤金早已为了对付水映月而使出浑身解数,因此乌赤金的各种招数早在水映月的指掌之中。 为此,这段时间水映月没少跟洛小园反复演练,就连灵蛇也不得不经常扮演乌赤金的角色,协助洛小园如何应付乌赤金的各种刁难。 这天,水映月为洛小园布置了一整天的功课,她一如以往的任性要求,不完成就不能吃饭,这一招虽然水映月在过去三年屡试不倦,却鲜有见效之时,今日故技重施,不过是按表操课,对洛小园稍加压力而已,心中对此倒是没有特殊的期待。 为了应付这一天的功课,洛小园特地起了个大早,先是以轻功在清风书斋周遭遛哒了几圈,直到微微出汗,算是先热身活血一番,接着便缠着龙伯跟他下一盘五兽棋,就当做是醒脑活思。 经过这三年的淬炼,洛小园对五兽棋的掌握是愈发全面,若不给予灵蛇与龙伯必要的让子和让步,他们之间的棋局根本对奕不起来,今天当然也是照惯例让了龙伯三子三步。 龙伯望着毫无希望的棋局对洛小园说道:“从下回起,你得再多让我一子或两步了,否则这棋是没法下了。” 洛小园挠了挠头说道:“还有活路,别轻易放弃。” 洛小园与灵蛇、龙伯的对奕向来留有余地,一来是洛小园的个性使然,赶尽杀绝向来不是他的作风,二来是彼此棋力落差过大,透过不露痕迹的给对方留条活路,其实也是门技术活,并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由此也可增加点对奕的乐趣与难度。 虽说如此,龙伯还是意兴阑珊的说道:“就算还有路可走,我也下不去了,尤其是最近,这根本不是在对奕,更像是在逃命,真没意思。” 洛小园不以为然的说道:“这太没劲了,龙伯,你得力拼到底呀,还有路的,你再仔细看看。” 龙伯不想扫了他的兴,勉为其难的在棋盘前装模做样了一会儿,说道:“真的没辙了,就算还有招,整盘棋都是你的优势,顶多是苟延残喘罢了。” “要不,我们重新再下一盘,我可以再多让你一步,你先下!”洛小园苦苦的哀求,面对水映月布置的一整天功课,洛小园确实需要点调剂缓冲。 “你还是找灵蛇师父下棋吧,他有耐性的多,跟你下棋,他不管输得再惨,也总是笑嘻嘻的。”龙伯也是苦苦的哀求。 洛小园嘀咕着说道:“唉,我要是也能被逼到这等绝境,那该有多好,能将死棋盘活,那才是真的有劲。” 这话洛小园虽是说得情真意切,但听在龙伯耳里却尽是幸灾乐祸,他知道洛小园不是落井下石的孩子,但下输了棋总是心情不能舒坦,任何话听了都觉得刺耳,因此没好气的说道:“要不,你把棋盘倒过来,咱们俩交换下,你就知道被逼到绝境的滋味是什么了。” 洛小园对龙伯这个主意颇感兴趣,下五兽棋下到绝境的地步,这滋味他倒真没尝过,因此毫不迟疑的便将棋盘倒置过来,认真的盘算着龙伯所下的一手烂棋。 就这么一看,却让洛小园看见了一个前所未见的新天地。他发现刚刚在自己手中滴水不漏的布局,那个让龙伯抛子弃战的布局,也就是连自己都认为是九死一生的布局,此刻不过是换个位置来看,竟然变得疏漏百出。 为什么换个角度,原来的滴水不漏就成了疏漏百出呢?洛小园兴奋的展开思考,原来他对自己每步棋的起心动念都了如指掌,因此接下来该如何取舍,如何决断,同样也能未卜先知。 这盘棋足足下了平常的三倍时间,洛小园从一开始的让子让步,到中间的立场互换,再到最后的反败为胜,洛小园好似从中抓住了些什么窍门,却又不确定到底抓住了些什么。 他发现,从龙伯的位置看自己,因为自己对自己的棋路思维知之甚详,不论自己占有多大优势,都能瞬间掌握自己的弱点;但是自己的每个落子都是深思熟律的布局,自己早已思索过任何可能的疏漏,怎么换个角度便能发现弱点呢? 洛小园又换了一个角度思考,如果一开始便是两个洛小园在对奕,那又该是怎么个景象呢?两个对彼此再熟悉不过的对手,一定能一眼看穿每一步棋的用意,如此一来,每落一子都是千斤之重,因为对手能预测到你未来的几手、甚至数十手,每一招都将引来前仆后继的算计。 就在洛小园陷入各种可能的天人交战中,一张蒲扇当头拍了下来,洛小园定神一看,一张俏丽胀红的小脸正怒气冲冲的怼着自己,说道:“给你布置了一整天的功课,你居然躲起来下棋!” 洛小园一时不知如何响应,只不断地重复着:“我…我…我…” “记着,今天的功课只要一项做不完,午餐也别吃,晚餐也别吃。”水映月将作业往洛小园面前一丢,转头坐到另一张椅子上,自顾自地读起书来。 洛小园慢慢打开眼前的材料,有一搭没一搭的翻弄着水映月给的题目,脑海里却满是刚刚对奕时的各种假想。 倒不是洛小园无意用功读书,而是此刻他正在经历五兽棋带给他的神奇领悟,这个领悟不只是在五兽棋的对弈上,还包括正在学习研究的作业功课上,他下意识的握起放在一旁的笔,左一笔右一划的书写着自己都不甚了解的字句,没过多久便填满了几大张纸。 他心里想的是如果老虎能知道猎人当下的念头,猎人就算布下再多的陷阱,老虎也不会上当中计;如果他们交换立场,当猎人洞悉老虎已知道自己的算计,那猎人现在又该怎么做呢? 就在这一连串的如果之间,洛小园又洋洋洒洒的写满了几大张纸,他突然若有所悟的放下手中的笔,对水映月说道:“师姐,我好像弄清楚了一些东西。” 水映月怔怔的看着洛小园写满字的几大张纸,既惊讶又疑惑的说着:“你这是在做什么?” 洛小园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回应水映月的话,仍是傻傻的喃喃说道:“换个角度,优点就变弱点,再换个角度,弱点会变优点……;换个角度,问题就变答案,再换个角度,答案会变问题……” 接着洛小园顺着水映月的视线向案上几大张涂鸦看去,突然自己也看着出神的问道:“这是我自己写的吗?” 水映月没缓过神来,讪讪的回道:“大概吧。” 水映月继续仔细的看着洛小园写下的那些字,接着又问:“你这些答案是怎么做出来的?我没有这么教过你。” “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做出来的,就…就是…,老虎怎么对猎人, 猎人怎么对老虎,老虎…,一边想着,就一边写出来了。”洛小园颠三倒四 的回答了水映月的问题。 “好了,你可以去吃饭了。”水映月下意识的说着。 “喔。”洛小园同样是下意识的回答着,正准备起身往饭厅走去时,才想起早上的饭点不是过了吗?现在离正午的饭点还久的很。 洛小园与水映月的失神是其来有自的。洛小园虽是不经意的翻看水映月布置的功课,心中兀自喃喃念叨着对五兽棋的感想,反而不由自主的将水映月布置的功课给一一做出。 只是洛小园解题的方式是以五兽棋的对奕逻辑为基础,将过去三年书中所学及水映月所述重新进行排列组合,最后成为洛小园目前的所思所想。 水映月的震撼是因为洛小园给予的答案太过于强大,强大到她自觉自己过去给予洛小园的教导不过是涓涓细流,而洛小园此刻的的答案却如江河大海。 她感受到洛小园过去之所以对自己的教导难以融会贯通,就像是广袤大地各自流窜的细流无法汇聚成河,流着流着不是断头,就是陷入死循环。 而现在,一条湍急宽阔的大河在这片大地上出现,所有的细流都纷纷依循它的方向汇入,并且完全改变了过去涓涓细流的面貌。 水映月似乎开始能明白当年父亲曾说过的话,洛小园一直在以他自己的方式学习成长,而自己不过是在一旁启发洛小园而已,虽然骄傲的水映月并不喜欢扮演这样的角色,但她在看了洛小园所做的答案后,她必须承认现在的洛小园已经到了自己必须仰视的高度。 水映月接着对洛小园说:“估计你早饭也没吃,你先去龙婆那儿找点吃的,我再出份题目给你,看看你怎么回应?” “好的。”洛小园回道。他摸摸自己的肚子,若非水映月提醒,他自己都忘了早饭还没吃呢。 没等洛小园走出书房,龙婆早已将点心取了过来,她知道洛小园一早便让水映月拉去做功课,因此帮洛小园准备了些方便随取随用的点心在一旁等着。 洛小园匆匆塞了几口点心又回到位置上,满心期待着水映月重新给他一份功课,他也很想知道为什么自己突然对水映月的问题都能应付自如,如果有一份新的功课,自己是否还能对答如流呢? 水映月见他这么快就回来,有点不耐烦的说道:“你怎么不多吃一点?这么快就回来做什么?再出去吃点东西!” 洛小园顺手将龙婆准备的点心都从怀里掏出来,说道:“龙婆帮我们准备的点心,妳也一起吃。” 水映月只得说道:“那你去帮我泡杯百花茶酿,要滚烫的,快去。” 水映月得把洛小园远远支开,她才能专心的想出几个难得倒洛小园的问题,或许她还得多翻几本书,这对水映月来说,何尝不是一场严苛的考验,总之此刻就是不能让洛小园待在身边。 没过多久,水映月总算列出几个自己也颇为满意的问题,其中多数问题是连自己也不见得有把握的题目,他想知道洛小园是否还能给出让自己佩服的答案。 突然,乌赤金的声音出现在水映月的身后,摇着头说道:“妳这些问题,是用来刁难爹爹的吗?” “爹爹,你回来了。”水映月开心的回过头去,又接着说道:“才不是用来刁难爹爹的,这是给那个小子的。” “小子长小子短的,姑娘家家怎么还是这么没礼貌?”乌赤金貌似斥责着水映月,接着又看了一下水映月出的题目,于心不忍的问道:“这是妳为小园出的题目吗?会不会太难为他了?该不会是因为三年之期已到,你开始揠苗助长了吧?” 距离上次乌赤金回清风书斋不过三、四个月,他知道洛小园的程度仍是差强人意,要应付水映月现在所准备的问题,实在是强人所难。 “我才不会揠苗助长,这道理我懂得。他都笨了那么久,我不也是这么耐着性子陪他过了三年?”水映月一边说着一边将洛小园稍早作答的图纸递给了乌赤金。 接着说道:“您瞧瞧,这是他今天早上做的功课。今天一早,小园突然就不笨了。” 乌赤金接过图纸,仔细的将洛小园的答案梳理了一遍,他一边讶异着洛小园所写出来的字字珠玑,一边反复咀嚼着洛小园答案中所透露出来的脉络纹理。 水映月望着父亲凝重而专注的神情,接着说道:“您看到了,他的答案根本不是我教的,我想设计些以前没教过他的题目,看看他会怎么做答。” 乌赤金笑着对水映月说:“看来,你是跟小园较上劲了。” 水映月听了父亲这话,低下头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说自己跟洛小园较上劲那是不至于,小园跟着自己读了那么久的书,今天小园能有所成,自己肯定是为他开心的。 此刻他心里别扭的是洛小园这些答案与自己所教导的差异甚大,更有一大部份是彼此对立矛盾,这代表过去父亲对自己的教导,或是经典书籍中所载,可能不见得都是对的。 水映月在洛小园的答案中,看到各种条理分明的论述攻防,各种脉络清晰的意涵延伸,那一切都是如此鞭辟入里,如此发聋振聩,就像是书中走出来的教书先生,带着自己重新走进一个过去从没发现的世界。 “爹爹,我们还是等看过小园做完这份新的卷子后,再来讨论这个问题好吗?”水映月此刻还无法精确的描述自己的心情,但绝不是如父亲所说的是在较劲,现在只能先这么回复乌赤金。 “也是,我也很想看看小园会怎么对这份卷子做答,你精心设计的题目很有辨识度,小园是龙是虫,一试便知,这也代表过去这些日子里,你也有很大的进步。”乌赤金眼中充满期待的说着。 此刻洛小园已经健步如飞的端着刚泡好的百花茶酿跑了进来,看到乌赤金大吃一惊,即忙着将热茶往桌上一摆,向乌赤金行了个礼,打了声招呼。 乌赤金见洛小园手端热茶还能如此健步如飞,于是夸了他几句:“小园,你这身轻功真俊,现在轻功练到哪里了?” 洛小园让乌赤金一阵夸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着:“灵蛇爷爷已经一年多没教自己轻功了,最近半年练的是挂网刀与擒雷手。” “不错不错,你进步的非常快,这都练上破网刀与擒雷手了。”乌赤金称许的说着。 “不是破网刀,是挂网刀。小园眼下内功的进境,已经不能练破网刀了,破网刀只会破坏他对刀的感觉。”说话的正是灵蛇,他正捋着胡须,慢慢悠悠的走进书房。 乌赤金见灵蛇走来,先对他行了一礼,接着半开玩笑的说道:“师父您这可偏心得紧,我当您弟子当了四、五十年,到现在也不过练过几年破网刀,小园不过才三年光景,您就将挂网刀传给了他。” “那没办法,谁让你资质不行。别说是你,你大师兄金灵子那样万里挑一的苗子,也是跟了我二十几年后才开始练的挂网刀。”灵蛇故作无奈的摇着头说。 “终究还是师父偏心,小园连破网刀都还没学,您就教上了挂网刀,这破网、挂网虽只有一字之差,境界可是天差地别。”乌赤金佯作吃醋状。 洛小园听灵蛇与乌赤金这么你一言我一语,一时尴尬的说不出话,只能嗫嚅的说着:“其实这半年,灵蛇爷爷没让我碰上一次刀,自从我练完牙山十七式以候,就再也没碰过刀了。” 乌赤金看了灵蛇一眼,然后笑着对洛小园说道:“原来你这挂网刀是练假的,只能拿来忽悠人。” 灵蛇笑着说:“挂网刀的本质就是以意念御刀,天下万物在你意念里都是刀,意念所至,万物皆可挂于刀下。 破网刀的本质是以刀法补执刀者气势之不足,小园的内功日进千里,未来气势足以控御万般兵器,自然不需以多余的刀法来补其气势。 小园现在需要练习的,是理解天下万物如何与刀势合而为一,并且能以气御之,做到无处无刀,无物非刀的刀意。” 洛小园羞赧的笑着说:“所以我现在看到任何东西,都觉得就像是把刀,五兽棋子是刀,靴子袜子也是刀,即便是锅碗瓢盆还是刀。” 灵蛇接着笑说道:“什么时候小园能将自己都当成一把刀,这挂网刀就算练成了。” 水映月见大家这会儿都在讨论着洛小园的武功,没人理会自己帮洛小园准备的功课,心里一股怨气正没地方发,因此没好气的说着:“你们就都帮他练功吧,等你们开心了,再下几盘棋也行。? 乌赤金见女儿不悦的神情,忙着说道:“怎么会呢?小园,你快来作功课吧,小月都做好了卷子,我们就不打扰你了,快来做吧。” 乌赤金说着说着,便与灵蛇一同退出书房外,让洛小园能专心的面对水映月重新设计的问题。 退出书房的灵蛇,见乌赤金虽是一派轻松地开着玩笑,但他能强烈的感受到乌赤金内心的沉重,光是乌赤金这几年新增的白发与皱纹,就能想象他肩上所承受的压力。 “有什么需要师父这边帮忙的吗?”灵蛇温暖的问道。 乌赤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认真的对灵蛇说道:“师父帮我把小月与小园照顾的如此之好,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 至于山下的事,对方这几十年来的布局,远远超过我们所能想象,几乎已经将整个万山诸国的力量,都转为各种对付东牙山的致命武器,不论是从民到官,还是从农到商,每个角落都能察觉到他们的踪迹。 就在我们耽于安逸的这几十年,他们已经将我们孤立到一个四面楚歌的绝境了。” “有这么严重?”灵蛇问道。 “或许还有更严重的,只是还没让我察觉到。”乌赤金摇着头说。 “这件事,其他几个山主多少心里也有数了,有必要的话,你得让他们更清楚状况,大家好知道怎么帮忙或应对。”灵蛇说道。 “我没想让山上派人来帮忙。对方布局之深,用心之狠,山上这些单纯的师兄弟不会是对手,就算他们来也不过是徒增伤亡。 更何况东牙山的能量离东牙山愈远就愈薄弱,他们能帮上忙的地方真的不多,不如将力量留在最有威力的地方,只有他们坚守在东牙山,才能确保东牙山的铜墙铁壁。” 乌赤金接着又道:“山上必须养精蓄锐,以逸待劳。我会竭尽心力来消耗对手的能量,即便有天我抵挡不住了,他们也只能精疲力尽的爬上山去。” 乌赤金心里对此早有最坏的打算,即便东牙山失去对万山诸国的影响力,即便未来万山诸国都成为赤烟国的禁脔,只要东牙山不破,再加上隐藏在各地的东牙军,一来至少可保东牙山安全无虞,二来终有卷土重来之时。 “东牙国呢?这段时间我多半都待在清风书斋,对东牙国的状况不甚了解,看来也不会太过理想吧?”灵蛇问着,他想知道福利生那边是否能给乌赤金一点帮助,总不能一切都指望乌赤金来张罗。 “自从天涯任务启动后,东牙国目前不过是个虚壳,福利生国主与叛徒之间不过是虚有其表的在演戏以应付对方,谈不上什么好不好,日常不过是些无关痛痒的机锋对应而已。 反而是为了落实将我孤立的策略,国主必须持续表现出对我的厌恶与不信任,这让他很不好受。”乌赤金无奈的说着。 “难道年永隽他们不会对福利生骤下杀手,或者干脆取而代之?”灵蛇担心地问着。 “不会,一来国主还有杀手锏,他们不敢轻易对国主动手,更何况师父您是否坐镇清风书斋一直是他们的心头之患,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在他们面前,谁都说不准;二来目前国主对他们言从计听,取而代之对他们的实质意义不大,这个时候叛国弑主,反而是给自己找麻烦。” “需要我亮个相,让他们有所畏惧吗?”灵蛇接着问。 “那倒不需要。眼下他们始终都掌握不住您的行踪,就是对他们最大的吓阻,更何况孔雀夫人也不是吃素的,国主目前至少安全无虞。”乌赤金斩钉截铁的说着。 “孔雀夫人?这都多少年没听说过了,孔雀夫人现在还存在吗?”灵蛇不可置信的问着。 “几十年来,孔雀夫人没有一日松懈过。否则我怎敢将五千东牙军尽数调了出去,只留国主一人待在这虎狼之窝。”乌赤金信心满满的说着。 孔雀夫人是七百多年前东牙国大间域国主的王后,为了支持当时国主领兵出战外敌,孔雀夫人亲自组织举国女子成立的自我防卫队伍。 战事结束后,孔雀夫人有感这支女子队伍的重要性,故而有计划、有系统的完成以“孔雀夫人”为代号的女子卫队,在战时负责城内的秩序维护,在平时则完全隐匿于各自的家庭或生活中。 “孔雀夫人”的成员有谁,数量有多少,能力如何,怎么进行组织动员,一直都是东牙国的秘密,就连国主本人都不得而知,唯一能肯定的是“孔雀夫人”一定是坚守在东牙国的最后一道防线。 因为事涉敏感,乌赤金不再就孔雀夫人的话题多做说明,转而对灵蛇说道:“小园的状况让我喜出望外。原本我们还担心会有其他人知道他的三绝孤命格,不过看他的武功进展如此之快,只要心无杂念,就不用担心他成为别人用来对付东牙山的凶器。” “这我了解。你放心,或许也是源于他的特殊命格,小园天生就是个武学奇才,再过三、五年,就算他还不是天下第一,天底下肯定再也没人能伤得了他了。”灵蛇自信的说着。 “这都是师父的功劳,师父出马果然就是不同凡响。另外,跟师父禀告一下,刚刚我看了小园做的功课,就是小园如何解答小月出的题目,我能确定小园已经开窍了,他现在的程度已远在小月之上了。”乌赤金忍俊不住的开心说着。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昨天我还听小月在抱怨他,怎么这一早起来就变了?”灵蛇不解的问着。 “我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刚刚看了小园的卷子,很明显他脱胎换骨了。如果小园真的已经开窍,或许,未来的局面会全然不同。 师父,你想想,当年我跟小园下过的那盘棋,就凭他那三言两语的点拨,我立刻就将局面翻转了过来,虽然现在还是僵持不下,但早已摆脱一路挨打的局势,反而是此后少了小园的启发,这几年竟然没么什可以突破的地方。”乌赤金期待的说着。 “也不至于如此。小园下棋那是下着玩的,也得是你,才有真功夫能将他的思路转为战场上的博弈,要是换做其他人,连门道在哪都摸不清楚呢。”灵蛇对乌赤金安慰的说着。 “不,相较于一般的兵书,小园在五兽棋上的经验更值得玩味。许多兵书都只是推演、想象,他们距离战场太远,那些都不真实;就算有,也不过是拿某些著名战役来做设想,并不适用在其他对手、其他环境等…。 但小园不一样,棋盘就是他的战场,他不断在不同战场与不同人磨练自己的经验与技巧,虽然没有刀枪剑戟,但应对进退完全和战场上是一派作风,真要哪天让他上了战场,他将会让人耳目一新的。” 灵蛇没想到乌赤金对洛小园竟会有如此高的评价,他知道洛小园是个悟性与天分极高的孩子,他习武的天资的确超乎常人。别人不说,尽管自己从小就已经在武学上展现天赋,但却远远比不上眼前这个孩子,自己甚至一心认为小园就算继承不了乌赤金的衣钵,但超越自己成为东牙山第一高手是毋庸置疑的,哪知现在连乌赤金对洛小园的期待也已经不下于自己了。 无论如何,这都是件好事,灵蛇告诉自己,就算豁出这条老命,他也会帮乌赤金完成这个梦想,让洛小园成为东牙山的救星。 水映月此刻突然从书房走出,示意乌赤金进去看看,里头似乎发生了一些让水映月匪夷所思的事情。 乌赤金与灵蛇走进书房,看到洛小园将十数张纸铺在地上围绕着自己,并且在十数张纸上东写几笔,西画几笔,转眼十数张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线条和文字。 乌赤金趋前一看,满地眼花缭乱的线条与文字让聪明如乌赤金一时也看不出所以然,只能陪在一旁静静的思考。 洛小园见灵蛇捋着胡须对着自己微笑,自己也笑着对灵蛇说:“灵蛇爷爷,我好想立刻跟你下一盘棋。” 灵蛇一见纸上满是线条的痕迹,知道小园此刻正是将水映月的问题当成棋局来演示,其间满满的文字正是各种攻伐对阵的思维,他也笑着回应洛小园说道:“等你把题目都做完,爷爷就陪你下一局。” 洛小园偷偷吐了吐舌头,暗地用手指了指水映月,小声的说:“我才不敢,免的又得被骂了。” 洛小园随后将散布周身的图纸一一收起,只留下最后三张折叠整齐,小心翼翼的置于水映月眼前,一副正式交卷的模样。 水映月收下后并未直接打开,而是将图纸交给乌赤金,让乌赤金亲自来审阅。乌赤金将三张图纸打开,一字一句的仔细翻看着,只见他一会儿皱眉沉思,一会儿舒眉浅笑,然后将图纸交还给水映月。 “小月,我现在问小园几个问题,妳也仔细听着。”乌赤金接着就对洛小园问道:“小月这边给你的第二道题是江河水,问你是如何看待江河之水来自天地,而天地不仁,故不利者多时?” 洛小园听完乌赤金的问题,低着头沉思多时,一时竟似不知该如何回应。水映月在一旁急着时皱眉,心想:“江河水这篇文章不是说过很多次了,怎么会讲不出话呢?” 乌赤金看看洛小园,又看看水映月,笑着对他们说:“小园,你慢慢想,想得周全点再回应;小月,妳别急,小园有自己的想法,给他多点时间。” 原来乌赤金已经看出洛小园思考复杂的问题时,方式多半是围着棋盘去进行梳理,所以刚刚在他身边足足画了十数张图纸,而最后则总结成三张图纸的答案。 在那十数张图纸中,洛小园从各种角度去易位攻防,不同的想法在脑海中不断地经历扩散收敛与反复周折,最后则终止在不论如何易位都再也找不到更好答案的地方。 乌赤金知道洛小园对此思维模式才处于刚开窍的阶段,每次思考演示都需要较多的时间与过程,慢慢地,这些不断扩散收敛、反复周折所需的时间会愈来愈短,所需的过程也会愈来愈简洁,最后更能在弹指间便可完成千丝万缕的沙盘推演。 没过一会儿,洛小园略带犹豫的说着:“阁主你问的问题,有些地方我抓不住实点,我只能先简单的说出我现在的想法。 首先,江河水一文中说江河水源于天地,用于天地。而文中又说,海天一线处,朝日所源起。也就是说,万千江河同归大海,大海乃是江河水的最终归宿,然后再透过海天一线的日出之处重回九霄云上,成为无根之水后,再次化为甘霖普降大地,然后再流入万千江河,自此周而复始。 这么说来,江河水本不应该源于天地,而是在天地间不断周而复始,没有源头的问题。今天下的一瓢泼盆大雨,有些落进河里,有些落进土里,有些成为美酒佳酿,有些成为高山冰雪,也许经过三、五个月,或许是三、五年,它们终将会循着江河流向大海,在海天一线处重回天上,最后再次落在我们面前。 对我们来说,每一滴水出现在我们面前,都是偶然也是必然,这并非天地赋予他们的使命,而是他们在旅途中的随遇而安……。” 乌赤金闭上了眼,细细斟酌洛小园此刻所言,彷佛自己也从中获得了诸多启发,他接着睁开眼望向水映月,看看她听完此言后的反应何如。 水映月此刻也是紧闭双眼,她细细回想江河水一文中对河海与海天的描述,慢慢地梳理着哪里是洛小园察觉而自己却忽略的地方。 她谨慎的说着几个洛小园没有解释的问题:“我有几个问题。首先,无根之水最后都将流向大海吗?渗到土里的水,可能永远没有机会流到大海,如此经年累月后,会不会大海之水终将干涸,从此再无无根之水? 其次,除了无根之水外,也有自地底涌出之水,或井水,或泉水,它们也是来自天上吗?难道不是来自土里?山里? 另外,哪里是海天一线处?向来只有听人见过,却从未听人去过,这海天一线处又是如何将海与天合而为一呢?” 乌赤金心知这些问题都跟他们的见闻与历练有关,如果他们去过海上,去过沙漠,去过丛林,见识过久旱饥荒,见识过大雨成涝,见识过良田万顷,或许他们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乌赤金笑着说:“小月,别急,这些问题都有答案的。小园,你再说说其他的想法。” 洛小园接着说道:“江河水文中说道,天地不仁,不利者多时。我以为,天地无心,没有仁与不仁的问题,整个九州大地能滋养多少人,需要多少水,冥冥中自有定数。 水多了,表示万物可以更多,自然会滋养出更多的世间万物;水少了,表示万物太多,水已经不够用了,有些万物在冥冥之中就会消逝于无形。” 灵蛇此时摸了摸洛小园的头,心想,这十来岁的孩子,怎能在脑袋里装下这么多心思,但是他知道这是洛小园的过人之处,也是乌赤金未来对他的期待之处,甚至,东牙山也将仰仗于他。 乌赤金闻此更是激动,他知道洛小园此刻的想法已远远超过江河水所述,姑且不管他的想法是否合理,但他能突破经典的框架约束,更能言之有物的对经典发出质疑挑战,这是逸才之质啊。 至此,他相信洛小园已经具备修习天运数术的条件,也许水映月的能力还差了一点,但此刻洛小园的神速进步定能牵引着水映月急起直追,水映月不日也将能获得相应的进步。 乌赤金因而开心的对水映月和洛小园说:“就到这里吧。从明天起,我开始教你们天运数术。” 第五十七回。难得轻松 如同水映月与洛小园一样,过去这三年,福利生与乌赤金不过就见了五、六次面,是以每次短暂见面对两人来说都弥足珍贵,这几乎是这段时间福利生唯一的精神食粮。 只有在见到乌赤金时,福利生才能获得东牙国外的消息,而这也是福利生眼下最迫切需要的;另外就是心灵的放松,乌赤金是目前唯一可让福利生放下警戒,敞开胸怀说话的人,然而每次乌赤金只能来去匆匆,来的时候是突然临时,去的时候是仓促匆忙,总之就是不像正常的君臣相见。 更委曲的是两人还不能光明正大的会面,为了安全起见,只能选在冷僻寂静的犄角旮旯,又像是在偷情,又像是在行窃,是以福利生只好在后花园的角落布下一个花团结界,虽然两个大男人躲在花团里私会更像偷情,至少这里不用担心被人撞见,可以在有限的见面时间尽情互通有无。 此刻乌赤金走进结界里,福利生已在那里等候多时。这几次屈指可数的难得碰面,只有只字片语的交流时间,一来是避免被东牙国的内奸察觉,二来是乌赤金要处理的事务太多,实在没有时间多逗留,是以每次碰面都只能言简意赅的交流重点,所幸在长年累积的信任与默契下,这点时间也足够双方互知心意了。 今日的这场会面,两人依然连行礼如仪都嫌浪费时间,福利生更是全无君臣之别的拉着乌赤金的手便大吐苦水:“年永隽是愈来愈不象话,刚刚竟然想方设法让我将孔雀夫人交出来,看来他们真的准备给我致命一击了。 现在他们只是对孔雀夫人还有所忌惮,毕竟他们也足足对我忍气吞声了三年,估计眼下是觉得时机成熟,不想再忍了。” 乌赤金回应道:“他们之所以忍气吞声,对孔雀夫人有所忌惮自是必然,不过,这并不是主要原因。” 福利生立即接着说道:“那是。隐匿起来的你,才是他们最忌惮的,虽然他们在我面前尽量不提起你的事,但我能感受到,他们无时无刻不想从我这边打探你的行踪,你才是他们最大的阴影。” 乌赤金笑着说道:“也不能这么说。别忘了还有近在咫尺的师父以及三年前惊鸿一瞥的开容山主,这些随时都会出现在他们眼前的威胁,才是让他们真正忌惮的对象。 不过,最重要的是国主您的大将之风,您那一副有恃无恐的态度,让他们觉得你早有万全的准备,这才是他们不敢轻举妄动的根本原因。” 福利生说道:“还不是我有孔雀夫人这张底牌,眼下他们只能按兵不动。这些日子,他们早把师父在不在东牙国一事抛到九霄云外,打心眼里认为这是你跟我在忽悠他们的伎俩,根本就没有师父坐阵清风书斋一事。 不过,你放心,我撑得下去。你那边呢?有什么新的进展?” 乌赤金立即回应道:“我这里的确有几件事要向国主呈报,这半年进度有限,先请国主恕罪,不过之前几件事已经渐趋明朗,因此特地赶上山来告知国主。” “别整那些虚的,有什么都直讲,我现在就是个瞎子,听到什么都是新鲜的。”福利生着急的说着。 “首先,这几年走了几趟赤烟国故地,对赤烟国当年的情况作了许多的了解,也确认了乐阁主所提的那个缺手断脚之人就是荒野重,他也是赤烟国的最后一任少主。 据说有十九个家臣冒死将他救出,接下来数年里,他们一路在万山诸国流浪,寻求万山诸国对其复国的支持,只是当时大家都忙着修养生息,没人能顾及到他的垂死挣扎。” “这么说,万山诸国对赤烟国有愧的说法是真的?但是这与东牙国何干?与东牙山何干?我们既没有参与过山水大战,更与赤烟国从未有过接触,荒野重针对我们而来的目的究竟为何?”福利生问道。 “或许有部分万山诸国为了敷衍荒野重,会把责任都推给东牙国或东牙山也不无可能,时间都过去那么久了,这部分多半已经死无对证。 不过,我另外探知了一点消息,当初有几个国家为了打发荒野重的纠缠,有的赠与大量银钱,有些特许他们做为买办,尽管都已经过了几十年,我相信这部份一定还能查出点蛛丝马迹。”乌赤金说道。 “好的,这些事我帮不上忙,只能靠你一个人了。”福利生拍着乌赤金的肩膀。 “接下来是七色国。自从白色家族覆灭,这几年他们陷入一片混乱,六大家族各拥势力相互争斗,百姓民不聊生就算了,就连六大家族自己也斗得筋疲力尽。 最有趣的是这六大家族中,每个家族背后都有来自鲲鹏国不同势力的支持,鲲鹏国各家王子都透过不同管道去支持个别的七色国家族。” “鲲鹏国与七色国上一代不是有着纠缠不清的恩怨吗?”福利生不解的问着。 “是的,这就是更诡异的地方。我们可以这么看,一方面,鲲鹏国不断支持六大家族进行内斗,七色国就不断处于自我消耗,终有一天,鲲鹏国自可兵不血刃的报他当年的一箭之仇。 另一方面,这或许也是鲲鹏国王位之争的延续,火麒麟独钟幼子星月王子,其他王子对此不满已久,尤其火麒麟年近八十,时间所剩不多,看来鲲鹏国的内部矛盾也是一触即发。” “这件事我在法诞期间也略有耳闻。星月王子确实出类拔萃,但是真要让推象、远流、木景子、古槐这几个鲲鹏国优秀的成年王子对他俯首称臣,怕是没那么容易。”福利生说道。 “关键是鲲鹏国这些王子哪来的那么多人力、物力、财力去支持七色国六大家族,就算有,火麒麟难道能容忍这些王子各自占山为王吗?”乌赤金提出他的疑问。 “你的想法是…?”根据以往的经验,乌赤金会这么说,多半代表他已有想法。 “我发现鲲鹏国这些王子的背后另有助力。这些助力既不是透过鲲鹏国的国力,也不是那几位王子本身的实力,所以火麒麟根本阻止不了。” “这意思是…,你就直接说吧。”福利生不耐烦的问着。 “这代表有一股力量不愿意七色国消停下来,他们也不愿意鲲鹏国趁隙坐大。他们利用鲲鹏国对七色国的执着心,硬是将七色国从万山第一强国的宝座上拉下马来,然后又想方设法搅和鲲鹏国,让鲲鹏国因为内斗也难以强大。”乌赤金颇为自信的推测。 “什么人有必要对七色国与鲲鹏国这么做?”福利生问道。 “荒野重。”乌赤金肯定的这么说 “荒野重?怎么说?他的目标不是我们吗?”福利生继续问着。 “如果这股势力就是荒野重,很多想不通的地方,就可以想的通了。 法诞期间,荒野重透过狸猫换太子的手法将冒牌的白羽王子送进东牙国,同一时间就发生七色国王室灭顶之事,这代表荒野重已在七色国布局多时,每件事的发生顺序都让他掐的死死的。 若由此回想七色国在当年突发瘟疫,成年王子尽数死亡后,不得不以年幼的白羽王子来出使东牙国,这就完全可以串联在一起了。因此,七色国之乱与荒野重绝对脱离不了干系。” “将冒牌白羽王子送进东牙国?这事我怎么没听说过?”福利生疑惑着问道。 “因为这件事阴错阳差的无疾而终,当时国主有更多大事需要面对,这点小事就不拿来打扰国主了。”乌赤金不想在这个环节提及洛小园,他希望洛小园是在一个充满期待且没有疑虑的情况下进入福利生的视野,所以他很快便结束这个话题。 “荒野重为何要对七色国这么做?是要报复七色国不愿协助他复国吗?这跟灭了七色国有何不同?”福利声接着问。 “我还不能确定荒野重这么做的真实目的。不过,我认为荒野重不只是在七色国搬弄风云,我以为他同样会在鲲鹏国上下其手。” “没错,如你所说,他一样在背后唆使鲲鹏国各王子不断斗争,这么看来,荒野重的影子已经在万山诸国无处不在了。”福利生点头表示赞同。 “不仅如此,如果荒野重对七色国与鲲鹏国的算计属实,我们可以合理推测,老国主的死,也必然跟荒野重脱不了干系。 这么说吧,如果年永隽都能成为内奸,东牙国里还有谁是不能收买的?透过几个御医和厨子对老国主下点毒手,这是轻而易举的事。”乌赤金大胆的假设着。 福利生闻言大怒,斥道:“竟敢有人如此大胆,连老国主的主意都敢打?你这推测有根据吗?” “没有。唯一的依据是当时如果国主不死,荒野重在七色国的一切设计就白费了。那一连串的设计,得花费多少人力物力,而此算计的唯一机会就是老国主的驾崩,只有老国主驾崩,才会有新国主法诞,只有新国主法诞,各国少主才能名正言顺的出使东牙国,而那十来岁的白羽王子才能顺理成章的来到这里,才有机会用冒牌的白羽王子替换真的白羽王子。 另外,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们必须精准控制老国主驾崩的时点,新国主的法诞照这时间推算,只能安排在腊月时节,这时正要过年,各国国主肯定无暇陪同王储前来东牙国,这也让白羽王子不得不只身前来。 同时,他们安排了一场暗杀大戏,将七色国使团一一杀尽,如此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指认假的白羽王子。这个局,他们布置的天衣无缝。”乌赤金试着详细说明。 “冒牌的白羽王子?为什么这般大费周章,就是要送那个冒牌白羽王子到东牙国呢?”福利生不解的问道。 “如果按照国主法诞的时间来推算,以当时往前回推十年,正巧碰上绝年、绝月、绝日、绝时、绝刻的时辰,换句话说,就是三绝中的天绝。”乌赤金特别压低了声音说道。 “天绝?那是什么意思?” “国主忘了三绝孤这件事吗?那个世上唯一可以致接天石于死地的三绝孤。”乌赤金看了一下四周,虽然这是在封印秘境里,乌赤金还是再次确认了周边没人这才小声说出口。 “你…,你是说,他们想偷偷送进东牙国的那孩子,是三绝孤?”福利生不可置信的问着。 “可能性极大。只有三绝孤,才值得荒野重那么大费周章的算计,那么不计成本的使劲,因为世上只有三绝孤能彻底毁掉东牙山。 我们都知道三绝孤很少能活到成年,年纪太小又容易夭折,十来岁的年纪是最适合送来东牙国的年纪,一来他们容易控制,二来我们不易起疑。 若当时能顺利的送三绝孤上东牙国,再花个三、五年辗转送上东牙山,那个时间点刚好成事。一旦错过了那个时机,再要等到下一个天绝日,可就是好几代人以后的事了,如果荒野重真要对付东牙山,这步险棋他是非走不可。” 福利生不可置信的听着乌赤金所言,继续问道:“这…,这都是你推测的吗?如果推测错了呢?” “几乎不可能错。荒野重对这个冒牌白羽王子的设计,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着手布局了,当时我还纳闷是怎样的算计要从那么久之前开始,后来仔细一回想,比起荒野重长达八十年以上的复国之路,二十年又算得了什么? 之所以二十年前开始设计,为的就是迎来生于天绝日的三绝孤。我相信他们一定同时在很多地方锁定着可能诞生的三绝孤,一旦那个时辰出世的孩子,又同时符合地绝人绝的条件,那么三绝孤还是能被有心人找出来的。” 福利生还是不可置信的摇着头,说道:“这太让人难以想象了,二十年前就开始谋划?你怎么知道这事在二十年前就已经发生?” “因为我有证人,这个人就是护送冒牌白羽王子进东牙国的人。胁迫他将冒牌白羽王子送进东牙国的人,就是在二十年前找机会搭上他这条线的。”乌赤金于是将肖冰先与莫大总管那一段故事说了一遍。 “此人现在在哪?我要见他?”福利生急忙问着。 “为了避人耳目,这几年我一直将他关在结界里,此时我们不方便去,我会再安排机会让国主去见他。 不过,此人见与不见没什么差别。他只是一个随时可弃的棋子,不过是被人利用的可怜虫,他对荒野重所图之事一无所知,除了跟他自己相关的事,他干净的就像一张白纸。”乌赤金解释道。 “二十年前就动了心思,这么复杂的算计,我们对付得了吗?你不过就只身一人,身边又没人可帮你?感觉那荒野重在这几十年间已经布下了千军万马。”福利生难掩焦虑的说着。 “不是二十年,若从赤烟国亡国算起,已经八、九十年了。不过,我可是乌赤金,他们惹到的是东牙国,我们既然能查到这个地步,就表示他们也不是无懈可击。 国主,荒野重要做到这些事,必须要具备庞大的财力物力,只要能查出钱从哪来,就能循线摸到荒野重的尾巴。”乌赤金笃定的说。 “是啊,荒野重都已经掐住了七色国与鲲鹏国的咽喉,这可是万山诸国最富裕的两个国家。”福利生说着。 “不仅如此,我的看法,荒野重更想弄得天下大乱。国主法诞一事,他们未曾踏进东牙国半步,就透过万山诸国弄出那么大的动静,这还不是天下大乱吗?七色国、鲲鹏国这两大国如果长年陷入内斗,不也是天下大乱?”乌赤金推估着说道。 “天下大乱?这对荒野重有什么好处?” “一边让东牙国众叛亲离,一边让万山诸国天下大乱,这两件事一兜起来,我直觉联想到的是他们想一统万山诸国,否则这两件事分别来说对荒野重都没有实质意义,若是能让荒野重一统万山诸国,这两件事就变得意义重大了。”乌赤金语重心长地说着。 “不会吧,一统万山诸国?荒野重这会儿年纪多大了,野心还这么大?更何况他有那个体力吗?” “这还得再看看,荒野重这盘棋下得很深,不容易看得透。”乌赤金摇着头说。 “没关系,既然已经找到一些头绪,方法就可以后想。现在他们当家的是谁?应该不是荒野重吧,这家伙也该要一百岁了,不可能都自己来。”福利生接着问道。 乌赤金难为情的说道:“这就是眼下最为难的地方。别说找不到他们当家的人,要不是乐阁主拿他的一条命换回赤烟国荒野重这几个字,我连他们的边都还摸不上。” 追查了整整三年,乌赤金对这样的结果的确觉得难堪至极。过去乌赤金在万山诸国布下了万千眼线,这是乌赤金往往能洞烛世事的关键,只是这次所有的眼线都没发生作用,更是乌赤金难以接受的。 要知道乌赤金号称万山第一智者,很大一部份便是靠着这些眼线为乌赤金搜集各种消息情报,现在这个利器却突然生锈,无疑就像是折了他的翅膀一样。 要知荒野重的布局早在乌赤金出生前二、三十年便已展开,之后荒野重更可以说是围绕着乌赤金的布局在算计东牙国,乌赤金自然难以察觉荒野重在万山诸国所做的手脚。 乌赤金此刻能推测出七色国与鲲鹏国之间的利害干系,还是凭当初无意间撞破洛小园的身份,如果当初蒙混进来的是荒野重所安排的孩子,说不定乌赤金此刻对一切仍旧一无所知。 福利生安慰的说着:“这不急,除非他们没有后续行动,否则他们不可能单靠七色国与鲲鹏国的乱局就能威胁到我们,要是没有更大的动静,他们前面这把火就白点了。” 福利生知道乌赤金只身周旋在荒野重的百年布局里殊为不易,更何况对方是有备而来,自然早将可能的破绽封堵的滴水不漏,即便现在还无法洞悉敌人的完整布局,东牙国目前也没把握能与敌人周旋到哪个程度,但至少已经知道该从何警惕。 就算乌赤金目前所获情报极为有限,福利生依旧极为乐观,他知道只要自己能坚持下去,就能给乌赤金充裕的时间,总有一天他会找出克敌制胜的办法,现在的他同样是与乌赤金一起并肩战斗。 福利生接着又问道:“小月还好吧,这段时间难为她了,只能一个人孤孤单单的过日子。” 乌赤金听到福利生关心起自己的女儿,顿时感到一阵温暖,温柔的说道:“她很好,而且身边有师父与龙伯、龙婆陪着,国主不用担忧。” 福利生笑着说:“她一个小姑娘整天跟一群老公公、老婆婆搅和,不会太委曲她吗?” “她可不无聊,我安排了许多功课给她,又找了一个大她两岁的小男孩陪着一起读书,他们折腾的可有劲了,不但是两个小的有劲,三个老人家也一起跟着搅合,清风书斋里可热闹着。”乌赤金心想,是时候让洛小园登场了。 乌赤金要让洛小园带着希望与期待走进福利生的世界,乌赤金一直有个预感,那个最后陪在福利生身边抵御强敌的一定会是洛小园,他必须让福利生毫无后顾之忧的信任洛小园。 “小男孩?哪找的?怎么从没听你提过?”福利生好奇的问着。 “那是三年前我无意间碰上的一个孩子。这孩子来自五兽国,是个厨子的养子,偷偷跟着他父亲溜到东牙国来参加法诞,这也是他跟东牙国、跟国主你有缘的地方。 他的天资绝顶聪慧,短短三年里,他的武功在师父调教下早已远胜于我,他的智识学问更已在小月之上。”乌赤金接着简单描述了一下洛小园的身家背景。 讲到一个段落,乌赤金顿了一下,认真而严肃的对福利生说:“国主,这孩子与小月两人,未来必将成为东牙国振敝起衰、东牙山救亡图存的关键,过去三年,他们的进步完全超乎我的预期,只要再过两年,我相信他们便能为东牙山及东牙国效力了。” “怎么之前都没听你说过?”福利生兴奋的问着,他知道能让乌赤金如此赞赏的孩子必是极为难得,但这段时间乌赤金居然只字未提。 “不瞒国主,在我这趟回来之前,这孩子不过还是顽石一块,怎么点都点不透,虽然师父与我自始至终深信他是可造之材,但这三年他除了武功进展外,其他确实乏善可陈,我可不敢轻率的给国主一个不切实际的盼头。? 福利生更感兴趣的说:“你现在还有时间吗?不如你带我去看看他?” 乌赤金委婉的说:“我就知道你会有这种反应,再等段时间吧,一来别轻易露了痕迹,这两孩子可是我们的终极杀器,你得继续当做没这件事,这才能保护他们的绝对安全。 二来是我现在虽然确认他已经开了窍,但现在他才不过十三岁,还不到发展成栋梁之材的地步,国主先别急着见。” 福利生失望的说:“这样啊,以后这种事你还是别告诉我吧,你这不是寻我开心吗?你给了我那么大的希望,又马上掐了我心里的火苗。” 乌赤金紧张的说:“国主恕罪。我只是想让国主放心,你的身边不是只有我,很快的,就有两个比我更优秀的后起之秀可为国主效力,可为东牙国效力,国主只要再咬牙撑过两年,你就有三个乌赤金可用了。” 乌赤金心知福利生初掌国主之位便逢此大乱,心情与自信必然大受影响,虽然眼下天涯令主才是国主,但在乌赤金心中,福利生才是永远的国主,此刻福利生为东牙国与东牙山的忍辱负重,这才是最大的牺牲,完全不负这个国主之名。 尤其这一切的乱局早在数十年前便已埋下种子,对福利生来说就是无妄之灾。就像年永隽,早在二、三十年前就深受老国主重用,福利生不过是个接盘侠,就连自己与他相交近五十年,不也一直被蒙在鼓里,哪能怪得了福利生识人不明。 福利生苦笑道:“我不是在责备你,只是这段时间让人振奋的事情太少,身边又没有人可以商量或吐吐苦水,好不容易听你这么说,你让我怎么不兴奋,现在你又一盆冷水泼来,我又怎能不失望。” 福利生接着又问道:“其他还有什么事要跟我说的吗?” 乌赤金接着说:“最后还有一件事禀告。为了避险,东牙山已经彻底封山,任何人,即便是国主,也无法以任何理由上山,而山上也只有四位山主可自由进出。” “这是为了什么?”福利生不解的问着。 “为了东牙山的内奸!开容山主虽然已经将山上有叛徒的消息带回山上去,但是到目前为止仍未有下文,四大山主或不愿承认自己的山头出了叛徒,又或者有说不出的苦衷,又或者叛徒真的隐匿的无迹可寻,东牙山不得不封山追人。”乌赤金解释着。 “也是。彻底封山,一来可更具体的保证东牙山的安全,二来可杜绝叛徒在消息上的传递,这点我理会得。放心,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不会选择东牙山作为撤退的路线。”福利生无奈的说着。 “没错,东牙山的安危更在东牙国之上。不过国主也别气馁,此刻不但灵蛇师父坐镇在东牙国,据我所知,开容山主也不断周游于邻近,协助我们防御强敌,他甚至在百寿国还跟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交过手,并且还连挫三个对手,大家都以实际行动在支持国主。”乌赤金安慰的说着。 “嘿,你小看我了。我不过是说说而已,这段时间也只有你能让我这么放心的讲话,所以多了点牢骚,我知道自己的身份该说什么、该做什么。”福利生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取出一片竹简给乌赤金看。 那是一片经过精密封印的竹简,若不知解印之道,是完全无法得窥简中只字片语的。福利生解印后交与乌赤金看,上面写道:“百余无妄弟子牧区待命,玉晖山主。” 乌赤金见竹简会心一笑,这位玉晖山主平常沉默寡言,真正遇上事,他倒是最上心的一个山主。 要知道每个山头的弟子少则百余人,多则不过两、三百多人,灵蛇与开容两位山主虽然心系东牙国,却也不过只身前来相助,弟子主力仍是留守山上,此刻玉晖山主所为,可说是倾巢而出的相助福利生。 “难怪国主的有恃无恐能将那些叛徒吃的死死的,不但内有孔雀夫人,外头还有无妄峰的奥援,这可比五千东牙军要靠谱的多了。” “所以你放心去干吧,我除了是孤家寡人外,在这里是绝对安全的。还有,虽然你们都说东牙国第一高手是年永隽,不过谁又曾见过我出手呢?说不定我才是东牙国的第一高手。”福利生一派轻松又神秘的说着。 乌赤金见状也松了一口气,只要福利生的安全有所保证,清风书斋自然也不易受到威胁,只要自己再支持两年,等小园与小月破茧而出,他相信一切就能反客为主,自己不会再处处受制。 第五十八回。初试啼声 回到清风书斋,乌赤金思索着如何对两孩子进行天运数术的教导,毕竟这门学问就连乌赤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它可是千万年来先人对世间万物沉淀后的精华。 就如同佛偈中所说的一花一天堂,一沙一世界,天运数术的每个章句段落,都有着一片世界、一片天堂,每个人能看到的世界与天堂各异其趣,端看你对天运数术的修习与生活经验的积累。 要说乌赤金不懂天运数术倒不至于,而是乌赤金对天运数术的理解十之不过一二,要说望文生义或者稍能应付,但肯定谈不上精通闲熟,更别说能自成机杼,因此要如何启发、引导两个天纵资质的孩子倒是一个不小的难题。 原本乌赤金还以为这个日子或许还得等上一段时间,毕竟之前的洛小园一直是个驽钝之才,即便假以时日能有所成,也不是眼前一蹴可及,自己当然还有足够的时间来摸索,岂知洛小园竟能一夕开窍,反而让乌赤金措手不及。 眼下乌赤金面前所摆的是薄薄的一册天运数术总则,其中文字不过八百有余,但这八百余字,乌赤金当年可是足足花了两年时间才算初窥究竟,如今要怎么言简意赅的让这两个孩子融会贯通,这可十足伤透了乌赤金的脑筋。 他还记得当初传授自己天运数术的南湖卜贤老人,曾经语重心长地对自己说过:“这短短的八百余字,实际上囊括天下万物相生相克之道,一字一句都有开山凿河之力,容不得一点差错误解。” 也就是这句话,让此刻的乌赤金患得患失。因为他没有把握能将这八百余字解说的精确无误,尤其事过数十年,南湖卜贤老人又早已仙逝,眼下不论对错,都只能靠自己的一张嘴了。 灵蛇远远地见乌赤金为难失神的坐在案前良久,想来必是遇上什么天大的难题,因此特意前来关心。 灵蛇看着摆放在乌赤金眼前的天运数术总则,对乌赤金眼下遭遇的困难已然有数,有点幸灾乐祸又有点体恤怜悯的对乌赤金说着:“关于这个,我可帮不了你任何忙,别说是我,只怕整个东牙山也没人帮得了你。” 东牙山对弟子的教导学习向来是因材施教。就像乌赤金虽是灵蛇的入室弟子,但是他的资质与专长却不适于高深武学的修炼,灵蛇只将适当的延年益寿与防御之道传授,并不强求他在武学上的精进,至于符合乌赤金本质的学问或术法,便在东牙山为他另求明师教导。 就像乌赤金从来都不曾练过挂网刀一样,灵蛇也不曾识得天运数术,此刻对天运数术的传授真的是爱莫能助,尤其据灵蛇所知,目前东牙山曾经接触过天运数术者不到十人,有能力习完总则者更不过三人,其中更以乌赤金为最。 眼看乌赤金对此伤透脑筋,灵蛇想着如何帮乌赤金一把,于是说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小园的资质真是如我们所期待,或许你压根就不该想着如何去教导他,或许我们可以试着让小园学着如何去教导自己。 就像小月后来的角色一样,只要扮演好引导、激励的角色,让这两个孩子自己去体会、去开窍,我相信这两个孩子有足够的天分去探索他们的世界,说不定他们能领悟到你所无法领悟的地方,你又何必在这里庸人自扰呢。 就像我从来都不会想要改变你的成长,因为你所擅长的世界我并不熟悉,硬要将我的想法加诸在你的身上,对你对我都不会是件好事,否则哪有现在人见人夸的万山第一智者。” 灵蛇这话倒是一语惊醒梦中人,灵蛇虽然聪明才智及杀伐决断远远不及乌赤金,但是对万物之道的体会与人生无常的觉悟却不在话下,有了洛小园之前开窍的经验,他反而认为让孩子自己去摸索的效果或许会比乌赤金殚精竭虑去思前顾后来的有效。 不过,这又牵扯出另一个难题,乌赤金要如何扮演这个角色呢?乌赤金毕竟日理万机,能留在孩子身边的时间极为有限,他又不能像水映月一样整天在洛小园身边督促、念叨,往往要好几个月才能勉强回来见上一面,这样的乌赤金可不容易扮演好这样的角色。 乌赤金此时又再次陷入苦思,对洛小园的执着与期待确实让他有点患得患失,因为局势的艰辛与时间的紧迫,让自己不由自主的失去惯有的谈笑风生,或许解决的方法很简单,只不过自己把它往复杂的方向想了,自己是否该缓一缓再做决定呢? 灵蛇此刻又说道:“这天运数术的内涵我并不了解,你也知道,我这一辈子的精力,几乎都花在钻研武功上,致于其他的学问技艺,所涉确实有限。不过,就算学问不够,总还有些人生体验可以拿来凑数,毕竟我还是虚长了你几十年,这里有些观察或许可以跟你提提。” 乌赤金点着头,满心期待的看着灵蛇,对于乌赤金来说,灵蛇很少会想要主动对自己提供意见,此刻灵蛇会这么说,一定是有着隽永深刻的话要对自己讲,故而无比欢喜的说道:“弟子洗耳恭听,已经有好些年不曾恭聆师父对我的教悔,弟子正等着师父的醍醐灌顶。” 灵蛇笑着说道:“先别忙着给我戴高帽子,我不过就是说说自己的想法,该怎么做,还是得靠你自己拿主意,师父都一把年纪了,你忍心把这锅甩给师父吗? 我的看法是这样的。在过去这段时间里,我一直都陪在这小园与小月这两个孩子身边,我看着他们俩练功,听着他们俩讨论功课,就连吵架拌嘴我也必须跟在一旁。 在他们所见所及的范围内,点点滴滴都让我叹为观止,他们的想法经常让我嗔目结舌,我总是想着这两个孩子的小脑袋瓜里,怎么能装得下那么多东西呢?我记得就连你小的时候,也没见你有过那么多的想法。 随着日子越来越久,我慢慢发现他们俩能说的东西,翻来覆去就是那么一点,尤其是小月,她的所见所闻一直都局限在这座清风书斋里,尽管她小小年纪便博览群书,但是那都是书上说的,谁都不敢确定书上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换句话说,小月对清风书斋以外的世界知之甚少,除了书中所载,就是来自她听爹爹说,凡事都是听爹爹说,这可不是做学问的好方法。 小园或许还好一点,他来自五兽国,从小的生活环境说得上多彩多姿,他的世界里有草原、有沙漠、有森林,更有个手艺精湛的名厨父亲,更不用说还有五兽棋。但是小园眼下毕竟才十来岁,这些年同样也被限制在这座清风书斋里,这座书斋一样也限制了他对这个世界的认识。 天下之大,他们根本还没开始去见识这个世界!我们别急着现在就拿天运数术把他们框住!” 灵蛇这些话,句句说中了乌赤金的心坎,别说是这两个十来岁的孩子,即便是自己,不也是经常陷于坐井观天的窘境,就拿这次所遭遇的赤烟国荒野重来说,自己何尝不是深陷于对方层出不穷的各种手段,让自己总是被牵着鼻子走。 乌赤金点了点头,深有所感的说道:“师父句句话都让弟子振聋发聩,弟子受益良多。” 灵蛇羞赧的笑着:“也不是什么大道理,就是生活上的一些小细节。之前小月说过她这辈子没见过大海,也没见过沙漠,在她的世界里,东牙山就是她的全世界,我们就是她的全部。 小园也说过他这辈子没吃过荔枝,也没吃过米饭,尽管他吃过无数次的北国名菜五兽烩,却连多数人最基本的生活滋味都没有机会品尝。 这些对一般人来说是再平凡不过的东西,却从来不曾出现在他们的世界里,这是不是代表他们的所见所闻还大有不足。 另外,目前围绕在他们身边的人,都是些疼惜他们、爱护他们的长辈,他们感受不到人与人之间的优劣长短,更难以想象每张笑脸背后的尔虞我诈,这会让他们对人性失去应有的判断。 就像我一辈子都待在东牙山的意思是一样的,尽管已经活了快一百年,身边所见的人几乎都是温良恭俭让,哪里见识过所谓的人心险恶。 如果你寄望他们透过天运数术就能学会算计天下万物的相生相克之道,尤其还希望他们拿这个东西来对付那个深藏不露、机关算尽的荒野重,我认为你把这件事看得太简单了。” 乌赤金对灵蛇所提之事早有想法,他原本计划的是再过两年,等两个孩子的武功更趋完备,对天运数术的掌握更臻成熟,这时便可带着他们去闯荡江湖,一边见识天下万物,一边齐力抗敌。 毕竟两孩子眼下不过十来岁,自己这一路走来可都是天天在生死间穿梭,不可能带着他们跟着自己到处涉险,此刻听灵蛇所言,看来已是迫在眉睫,由不得自己慢条斯理的循序渐进,或许这件事该比自己原本计划的时程更早实现。 “不如这样吧,就让我带着这两个孩子出去走走。无论如何,他们得出去见识,晚见识不如早见识,毕竟他们的天份就摆在那里,没有足够的见闻去匹配他们的学问,这样做出来的学问不过是自以为是的镜花水月。”灵蛇语重心长的说着。 “这太麻烦师父了,虽说师父身子的硬朗无需多言,但毕竟年事已大,让师父这般费心照料两个孩子,弟子不敢这般生事。光是在这清风书斋里,弟子便已经觉得万般过意不去,更不敢想象让师父下山去四处奔波。 更何况山下局势混乱,敌人势力无所不在,我花了这么长的时间,直到现在,还是只能瞎子摸象。先别说这两个孩子,就连师父贵体的万一,都不是弟子能承担的。”乌赤金惶恐的说着。 “当然不止是我一个人跟这两孩子下山,龙伯、龙婆自然也得算上,他们俩这辈子同样不曾走出过东牙山,是时候让他们出去走走了。 另外,还要再带上狗鼻子,这么一来,你总该放心了吧。我不会让狗鼻子知道小园的身世,这回带上他,就是让他帮忙带路,打理些日常生活琐碎而已。” “狗鼻子!师父怎么会突然提到他?此刻他还在东牙山上吗?” 狗鼻子原是个周游列国的商人,虽然出身自剑国,但自幼随家人四处行商,向来居无定所。三十岁那年妻子罹病故世,狗鼻子因缘际会结识了四处讲学的拾饥老人。 两相交谈之下,彼此极为投缘,原本拾饥老人想与狗鼻子结拜相交,狗鼻子自觉身份相差悬殊,再加上拾饥老人的年纪堪比自己的祖辈,拒不敢当,只愿以晚辈后学自居,从此狗鼻子便随拾饥老人遁世修道,再也不闻世事。 多年前狗鼻子随拾饥老人赴东牙山拜访灵蛇,期间拾饥老人坐化向天峰,狗鼻子为了替拾饥老人守灵,自此一待多年,接着便隐居于东牙山,一边潜心修道,一边长伴拾饥老人。 此刻灵蛇突然提及狗鼻子,倒是有点出乎乌赤金的意料。狗鼻子伴随拾饥老人修道,与世隔绝了整整十余年,其后又在东牙山独居数年,是个已然远离尘世的闲云野鹤。 “狗鼻子遁世多年,他愿意重返尘世,四处漂泊吗?”乌赤金问道。 “他只能愿意。不只愿意,还必须十分乐意,并且肝脑涂地。”灵蛇自信且狡猾的说着。 乌赤金疑惑的看着灵蛇,讶异着师父怎会有这般自信的讲法。 灵蛇笑着说道:“想不清楚?你忘了小园是谁的徒弟吗?” “小园是谁的徒弟?”灵蛇这么一问,倒是让乌赤金一时难以回答,只能试着说道:“小园一直不愿拜我为师,他的学问勉强算是小月教的,至于他的武功,当然是师父教的,但……” 乌赤金突然想起当年在洛小园父亲的面前,灵蛇是以拾饥老人的名义收洛小园为徒,虽然这么多年他的武功都是受教于灵蛇,但是名义上洛小园却是拾饥老人的弟子。 狗鼻子虽然追随拾饥老人修道多年,但两者之间并非师徒,更明确的说,拾饥老人与狗鼻子更像是主仆。 因此,洛小园以拾饥老人弟子的身份出现,继承拾饥老人的衣钵,如此一来,真要论起洛小园与狗鼻子的关系,就应该跟当年拾饥老人与狗鼻子的主仆关系一样,狗鼻子自当继续追随洛小园。 乌赤金心服口服的对灵蛇说道:“这万山第一智者的名头就应该是师父,您这一巧思,弟子自叹弗如。” “哈哈,上不了台面的伎俩,不过是倚老卖老,耍耍小聪明而已,大事帮不了你,就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师父就勉强凑和着帮吧。”灵蛇自嘲的说着。 “有龙伯与龙婆的随侍护卫,还有狗鼻子的招呼打理,弟子对师父带这两孩子出行我就放心了。但是向天峰呢?这一去可不只是一年半载?”乌赤金问着。 灵蛇双手一摊,云淡风轻的说道:“是时候该让你大师兄金灵子担待责任了。算一算,他也快六十岁了,要等到我坐化以后,再让他接手山主之位,我看他也老得没劲了。 不如趁他尚在盛年,把山主之位交给他,我就可以云游四海到处去走走,否则一辈子守在山里,多可惜。” “说的也是,师父身子骨这么硬朗,大师兄要接山主的位置可有得等了。不过,师父首开先例这么做,其他山主会不会有不同想法?” “不同想法?难道是怕其他山门的弟子们逼宫?呵呵,别人我不知道,不过就现在我们这四个老家伙,坐在这山主之位至少都有五十年以上,谁还会舍不得那个位子? 就说你开容师伯吧,他嘴里虽是不说,但是三天两头就往山下跑,尽管就是在附近遛遛,美其名说是巡山、查哨,骨子里还不是想出去透气。”灵蛇揶揄的说着。 乌赤金会心一笑说道:“那是。不过弟子还是建议师父先与其他几位山主打声招呼,毕竟都是东牙山的宗主,要是大师兄这么一个晚辈突然跟他们平起平坐,只怕大师兄得要不自在了。” “也是,这两天我就上山一趟,除了跟他们几个老家伙会会,也得去找狗鼻子聊聊,毕竟出了东牙山,狗鼻子才是我们老大,更何况他到底愿不愿意下山,我可没什么把握。 要是一切准备妥当,十天之后,我应该就能带他们上路,以后你们可更没机会碰面了。” “万山诸国虽大,但是总有脉络可寻,说不定我们在外头更有机会碰面!就看看我们是不是师徒同心?”乌赤金笑着说。 乌赤金心里知道,一旦师父带这两个孩子离开东牙国,许多事情都会随之改变,从此,他们的进步将会突飞猛进,自己也得多加把劲,在孩子们有能力展翅高飞前,尽快把对手揪出来。 乌赤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这两孩子对天运数术的总则熟悉,只要对总则熟悉了,就能让他们俩带着天运数术去见识天下。 第五十九回。鲲鹏风云之一 自东牙国历劫归来,星月王子在万山诸国的声望如日中天,不但在鲲鹏国的接班基础愈趋稳固,在诸国少主间更是一呼百诺,尤其这三年来不断透过各种结盟合作,再加上国主火麒麟无条件在背后支持,星月王子隐然已是万山诸国的未来共主。 各界见星月王子的未来不可限量,纷纷以不同方式与他交好,不但各国王公贵族如此,富商巨贾更是倾其所能的竟相结交,为的就是希望能搭上星月王子的顺风船。 再过两天就是九月初九,不但是重阳节,也是国主火麒麟的八十大寿,星月王子串联各方,以国主火麒麟的名义在各地广设粥厂、衣铺、义诊以显其仁德慈善,一时在万山诸国蔚为美谈。 万山诸国自当年东牙国法诞后,各国使团再次络绎于途,此刻鲲鹏国冠盖云集,除了火麒麟这些年对友邦共好让利的善意广获各界好评,星月王子与各国少主间的交谊往来更是锦上添花,让鲲鹏国王城沉浸在一片花团锦簇的繁华氛围中。 这日在星月王子府上,鲲鹏国各大巨商正齐聚一堂商讨赈济之事,各家为了如何彰显火麒麟之义而不断加码,一来固然是在星月王子面前争相表忠,二来也是伺机扩大自己的事业版图。 “各位各位,大家稍安勿躁。鲲鹏国这些年来风调雨顺,政通人和,纵有游民、灾民若干,各地官府却也照应有方,你们将赈济一事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免让人误以为鲲鹏国是民不聊生、饿殍遍地。”星月王子对众人不断加码赈济之事,颇感不以为然。 “禀告少主,这是彰显国主的仁德,也是我们对国主的忠诚与孝心。自来赈济只有担心不足,哪有担心过余,少主多虑了。”鲲鹏国富商,鸿展布庄的蒲三甲说着。 “禀告少主,这不但是我们对国主的忠诚,更是少主对国主的孝心,更何况整个鲲鹏国谁不知此番赈济是由少主您亲自操办,相较于国主,相信百姓对少主的感念只会更深。”松福楼东家薛莱试着再说服星月王子。 星月王子当然知道这些人是为了自己的声望设想,不过如此钓名沽誉向来非自己所喜,十全公子的虚名已经给自己带来许多困扰,这回的赈济要是再这么大张旗鼓的吹捧,不知又将惹来怎样的非议。 “少主顾全鲲鹏国的名声才是对国主最大的忠诚与孝心,这点我们应该多为少主设想,我以为,少主既有侍孝之心,又有行善之义,在座诸位更有尽忠之忱,不如就将赈济之举扩大到鲲鹏国以外的地方,让万山诸国也有机会感念国主与少主的仁德。”大业粮行少东家富余地说着。 众人一听要将赈济之事扩及到鲲鹏国外,纷纷议论了起来,毕竟万山诸国范围太大,真要跨国赈济,所锱所费可是数倍于眼下,有些规模较小的商号立即有所动摇。 星月王子对于跨出鲲鹏国境的提议反而是跃跃欲试,扩大鲲鹏国在万山诸国的影响力向来是国主火麒麟念兹在兹的要紧事,星月王子也一直在父亲的耳提面命下不断串联交好诸国,此刻听得商家提议将赈济之事扩及他国,定当符合父亲的心意。 星月王子立即接着问道:“扩及鲲鹏国以外的赈济,这可不是件小事,富少东家可有什么看法?” “万山诸国不下百国,当然不能光凭鲲鹏国一国之力去赈济,更何况也不是所有的国家都需要我们的赈济,初期我们可以选择特别需要的地方,成本或许只要多花个两、三成。”富余地说着。 “这个方法听来颇为可行,那么,富少东家不妨再说说有哪几个国家的需求是比较急迫的?”星月王子明显对富余地的建议表达认同,于是继续问了下去。 “大业粮行做的是粮食买卖,哪个地方缺粮,哪个地方闹灾,自然是再清楚不过,富少东家肯定知道什么地方最需要赈济。”文载道一看星月少主的反应,便知道这个主意正投其所好,是以马上敲起了边鼓。 做为辅佐星月王子的股肱之臣,文载道知道这是对鲲鹏国、国主、少主一举三得的绝佳之举,自然是要顺势促成,尤其富余地近来多方对星月少主示好,他肯定知道如何成全星月王子的想法。 “近几年各地大致风调雨顺,没什么大的饥荒,若真要说急迫的需要,估计就是这些年灾难不断的七色国和去年发生一场地震的大风国,少主不妨先从这两国去做评估。”富余地回应着。 星月王子一听亦颇表赞同,对身旁的文载道及牧欢问道:“你们觉得呢?” 牧欢对此不置一言,虽然他受国主所命教导、辅助少主,但做为星月王子名义上的随从幕僚,向来少在人前表达意见,但是星月王子心知牧欢深得父亲信任,遇事仍习惯性的先征询他的意见。 文载道则是台面上的人,自东牙国一役后,他就深得星月王子的赏识,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出谋划策。此刻由文载道先于星月王子对外表达意见,一来可透过文载道的解读让星月王子对政事更为洞悉,二来也给星月王子缓冲驳回的空间,不至于轻易损及他的一诺千金。 文载道此刻斩钉截铁的说道:“自然是七色国为先。当年一场瘟疫让七色国元气大伤,这些年各大家族又陷入恶斗夺权,百姓是真的民不聊生。大风国的震灾不过是一时之恶,虽有伤亡,不致损及庄稼收成,百姓生活倒也没什么大碍。” 星月王子见牧欢对文载道所提并无异议,当下便交代文载道:“就照你的意见先拟个案子,明天我们商议商议,如果可行,就在国主寿辰宴席上一并宣告。” 其他商家见星月王子转眼间拍板定案,再加上所需的赈济成本有限,也不好再表示意见。重要的关键是大业粮行的富余地看来颇知星月王子心意,说不定今天富余地的建议,正是星月王子内心的真实想法,自己又何必冒那风险去忤逆星月王子呢? 富余地提议以七色国为首要的赈济之地,自然不是随性所为,而是摸准了火麒麟与星月王子的心思,他深知鲲鹏国与七色国之间多年来的恩怨情仇。 这些年鲲鹏国虽然富了强了,但过去数年七色国内乱不止,鲲鹏国就算想对七色国上下其手也不免动辄得咎,徒留落井下石之名,此番若以赈济为手段将手伸进七色国,不但师出有名,更可博得仁义之声。 因此,赈济七色国的想法早在富余地的指掌之中,此次火麒麟的寿宴不过是走个过场,就等着国主恩准,如此一来,鲲鹏国便可踏出隐忍多年的关键一步。 在星月王子的周全安排下,火麒麟的寿宴迎来至少七成以上万山诸国的积极参与,这等空前的盛况,不但将鲲鹏国的声望推至高峰,更显出星月王子操盘号召的能力。 为了将星月王子推上巅峰,火麒麟在寿宴上只对诸国嘉宾简短致辞答谢,便将整个场面交给了星月王子,让他代表自己来主持整个寿宴的进行。 星月王子一番行礼如仪后,便立即致上各界一起送给火麒麟的大礼,说道:“父王仁民爱物,事事以万民为念,此次更婉辞各界对父王八十大寿的贺礼,请各界将这番心意转为对万民的善举。 因此,我在这边宣布,此次各界对父王的贺礼,将全部转为赈济全国的人力物资,我们将在全国各地无限期广设粥厂、衣铺、义诊,使老有所终,幼有所长,矜、寡、孤、独、废疾者,皆有所养。? 星月王子此言一出,更是获得诸国嘉宾一致的赞赏与认同,大家对这位少年王储更是赞不绝口。 星月王子未等嘉宾的热情稍歇,接着又宣布:“身为万山诸国的一份子,父王对万山诸国的疾苦更是感同身受,鲲鹏国自身的富强只是父王这一阶段的使命,他经常教悔星月,只要行有余力,便应该将这份心力扩及到任何有需要的诸国友邦。 鲲鹏国目前虽有小成,能力尚不足以周延万山诸国,不过我们愿倾力为万山诸国献出自己的心力。经父王同意,鲲鹏国将优先对这几年来饱受动乱之苦的七色国施与援手,只要七色国同意,我们将同样在七色国广设粥厂、衣铺及义诊,以解七色国民瘼之苦。” 诸国嘉宾没料到星月王子会有此神来之举,一时此起彼落的交头接耳,多数人当然是对鲲鹏国如此大度而赞誉有加,或许也有少数人担心如此是否干涉七色国的民生内政,但是整体而言,能对水深火热的七色国百姓施于援手,便是雪中送炭的好事。 万山诸国接着将目光转向七色国的与会代表,想了解他们对鲲鹏国此般义举的态度与看法,只是七色国自从白色家族一夕倾覆后,自今仍未能推举出新的国主,此次鲲鹏国主寿宴更是没能推派使臣出席。 就在此刻,寿宴角落处的一名杂役突然高声向星月王子问道:“星月王子,鲲鹏国此时想对七色国赈济救灾,是不是因为良心发现了?” 众人听得此言,立刻将视线转向声音出处,要瞧瞧这么没头没脑的一句话是出自何人之口,一旁的侍卫见状更是一拥而上,立即制服了那个杂役。 只见那杂役既不反抗,也不出声,而是一副从容就义的模样,就像早知道会有此后果一样。 星月王子因距离过远,一时未听明白那个杂役所言,但此刻是父亲的寿宴,又有万山诸国嘉宾在场,容不得有人蓄意闹场,是以无暇先搞清楚那人所言何事,只能先将闹事之人拿下。 “诸位嘉宾,没事了,请大家接着享用美酒美食,欣赏演出。”星月王子立即安抚着在座的诸国嘉宾。 就在星月王子安抚嘉宾的话一说完,宴会另一角落同样有个杂役也接着说出:“星月王子,鲲鹏国此刻想对七色国赈济救灾,是不是因为良心发现了?” 这回星月王子算是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他的眼神先望向身边的火麒麟,试着先探询父亲当下的反应和想法,只见火麒麟的好心情丝毫不受影响,与同桌宾客饮酒寒暄的举止未曾有过半点中断,更见其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威严。 星月王子知道父亲此意便是要让自己全权处理,因此毫不迟疑的挥手,指示侍卫速将闹事者带离。 就在宾客纷纷议论这数起这良心发现之言所喻为何,距离星月王子不到三十尺处的一名侍卫又站了出来,朗声问道:“星月王子,鲲鹏国此刻想对七色国赈济救灾,是不是因为良心发现了?” 没等星月王子反应,这个侍卫又接着问道:“如此假仁假义的伪善之举,就能洗净你们在七色国的满手血腥吗?” 星月王子对这一连串的咄咄逼人的确感到诧异,虽然场面上还不至于失控,但他们敢在这样的场合生事,尤其对如此美事含沙射影,星月心知必有蹊跷。 星月同时想起父亲经常教导自己莫以己之上驷对彼之下驷,是以心中对此番言语虽有疑问,一时却也不便直接拿问这几个做妖之人。 反而是火麒麟见这些人显然是有备而来,唯恐星月一时难以应付,以眼神示意一旁的牧欢出面接手处理。 牧欢见在场的杂役此起彼落的闹场,料想定是有人在幕后搞鬼,只怕尚有其他潜伏未发者正伺机而动,因此他的第一个动作便是喝令侍卫将所有杂役带出场外并立即逮捕关押。 就在侍卫将场内杂役一一带离宴会厅时,又一名侍卫突然高喊:“你能将所有杂役都从现场逮捕,但是你敢将所有侍卫也撤掉吗?没了这些爪牙,你们怎么杜悠悠之口? 我再问一次,鲲鹏国此刻想对七色国赈济救灾,是不是因为良心发现了?” 牧欢见又有一名侍卫闹场,明显的侍卫也已遭到渗透,此刻必须先确保国主与少主的人身安全,示意侍卫立即护送国主及少主离开。 “不用了。”火麒麟见这阵仗,知道退路或许早被阻断,既然对方选择当场以言语来挤兑星月王子,表示对方并没准备动手,如果只是逞口舌之能,顶多就是针锋相对,自己不至于落居下风,不妨亲自来会会这些不速之客。 火麒麟起身阻止了牧欢对众侍卫的指挥,接着说道:“你们报上名来吧,总不能让我这个一国之主对着无名之辈讲话。” 火麒麟不愧是一国之主,对方有备而来,自己就不能当着万山诸国的嘉宾面前夹着尾巴逃走,既然对方选择与自己针锋相对,自己没有理由不挺身迎战。 万山诸国的嘉宾见状纷纷大声叹息,怎么这种噩梦还没结束,他们想起不久前才在东牙国逃过一劫,怎么到了鲲鹏国还是如此,只不过这一劫目前看来似乎只是针对鲲鹏国而来,自己或许是躬逢其盛。 “在下七色国高冷峻,一介平民,特来向火麒麟国主祝寿。”一名藏身在万山诸国宾客中的高瘦男子站了出来。 “很好,准备充分。”火麒麟不悦的眼神,很快的扫过星月王子及侍卫统领,竟然能对这种场合大意至斯,丝毫不见戒慎周虑,是以透露出无比严厉的指责。 火麒麟接着向高冷峻说道:“这是我们之间的事,让我的嘉宾们先退场去休息吧,别让他们受到惊扰。” 高冷峻笑着说道:“那可不行,今天的主角是他们,可不是你。要向你兴师问罪多得是机会,但是要在万山诸国面前向你兴师问罪,可就只有现在了。” 火麒麟已然洞悉高冷峻的来意,他再次望向侍卫统领,用眼神询问是否有因应对策,只见侍卫统领虽然未显慌张,却无法胸有成竹的给自己一个回应,表示此刻他还掌握不住场面。 为避免对方暴起出手,不小心伤及自己或嘉宾,火麒麟决定以口舌拖延时机,帮侍卫统领争取调兵遣将的空间。 “既然如此,远来是客,说说你想要什么吧。”火麒麟主动先划下道来,以便争取对话的主动权。 “既蒙火麒麟国主垂问,我就据实以答。四年前,鲲鹏国派人到七色国各地水源下毒,导致大规模瘟疫爆发,造成七色国数十万人亡故。如今,星月王子又以此为由,假意要赈济七色国,火麒麟国主是否该对此表里不一的做法解释一下。”高冷峻一字一字缓慢而清楚的说着。 万山诸国闻此大吃一惊,四年前七色国不明原因的瘟疫一直是个未解的悬案,这也让国力向为万山第一的七色国瞬间崩解,再加上王族突遭不测,群龙无首,举国不断内耗争斗,这些年来国力一直萎糜不振。 初闻此言,对两国历来恩怨情仇略有所知者,自然能联想到鲲鹏国此举或许其来有自,就算对两国关系没那么了解,也能察觉到鲲鹏国近年国力一日千里,正是因七色国国力的严重衰退趁势而起,不论是哪一种情况,高冷峻对鲲鹏国的这些指控,似乎都不是空穴来风。 “年轻人,你这等无稽之谈是打哪儿听来的?”火麒麟一脸讶异的问着。 高冷峻早知火麒麟必有此一说,立即回应道:“既然国主要装傻,索性我就在万山诸国面前一五一十的讲清楚。” “你还不至于让我装傻,我倒想听听你能说出点什么。”火麒麟回应着。 “好,大家仔细听着,这既不是无稽之谈,也不是道听途说,而是我本人的亲身经历。 四年前鲲鹏国的受恩宫举办法会,受恩宫主持承恩道师卜完卦后,向各方信徒称说鲲鹏、七色、大风、小宛等四国因灾星当道,若无仙法消厄,年内必受时疫之灾。 接着便做法加持数量不等的神仙水,让信众将神仙水携至各国的水源地投放,以清洗灾星可能带来时疫。 自从神仙水投放之后,七色国便立即爆发时疫,与一般疫情发展不同的地方是那次疫情没有酝酿期,没有传染源,转眼间就弥漫半个七色国,这是只有在饮水中下毒才能达到的效果。 而我,当时就是受恩宫的信徒,正是受指派将神仙水带回七色国投放的其中一人。”高冷峻说到这里,刻意停了下来看着火麒麟,等着火麒麟如何响应。 “说完了?”火麒麟站起身来,一副不可置信的态度问着高冷峻:“就算你讲的都是事实,但是这跟鲲鹏国有什么关系?” “天下人都知道,承恩道师不但是鲲鹏国的国师,也是星月王子在天文历法上的导师,难道国主能说他的所作所为与鲲鹏国无关?”高冷峻接着质问着。 “年轻人,我想这可能是误会,或是你让人给误导了,这事我怎么听起来还是完全跟鲲鹏国毫无关系呢?”火麒麟已经从侍卫统领的眼神得知后援已到,此刻他自信可以轻易地拿下眼前之人,但是高冷峻刚刚在万山诸国面前讲过的话却不能这么轻易抹去,他必须先把那些话加以澄清扭转,要是就这么将他拿下,只怕这悠悠众口从此难以杜绝。 火麒麟立即又接着说道:“没错,受恩宫承恩道师是寡人尊重的世外高人,虽然多次进宫来为鲲鹏国祈福,也受我之邀传授天文历法予星月,但道师是方外之人,向来只奉上天神谕行事,他的所作所为怎么会与鲲鹏国扯上关系呢? 更何况你刚刚所说的法会,道师言明受灾的国家有四个,如果大家都取了神仙水回去投放,又怎么只有七色国爆发时疫,其他三国却没事呢? 更重要的是,你是谁?谁能证明你讲的话是真的?一介平民怎么能突破我鲲鹏国的重重护卫,气定神闲的站在这里对我恶意指谪栽赃,又是谁在背后指使你?支持你的?” “我说的话是真是假,你心里有数,我相信万山诸国的在座各位心里也必然有数,话已说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的使命本就是将鲲鹏国的真面目揭露而已,至于报仇雪恨,自有世世代代的七色国人前仆后继。”高冷峻说完便闭目端坐,等着鲲鹏国侍卫来将自己拿下。 火麒麟没想到眼前这年轻人竟有此一招,他还等着拿更多的说辞来证明高冷峻的所言不实,岂知他竟就此打住,一副杀人诛心的态势。 然而,火麒麟毕竟是一国之主,这等场面还不至于难住他。他立刻说道:“不过就是个没头没脑的误会,何来要杀要剐之说,你放心,我马上让星月协助你厘清这件事,只要是鲲鹏国能力所及,只管告诉星月。 七色国与鲲鹏国有着几百年的交情,若七色国真的受此委曲,鲲鹏国绝对不会置身事外,今天就请万山诸国在座的朋友帮我们做个见证,我火麒麟一定帮七色国追出真相,以慰亡者在天之灵。” 高冷峻接着说:“追查真相就不必了,我们已经将真相查得一清二楚。承恩道师给了其他人的神仙水是什么我不知道,但他给我的神仙水,便是引发时疫的毒水,当年我因突染恶疾,在途中养病多日而耽误了行程,因此未能及时投放神仙水,待我康复后,时疫已然全面爆发。 鲲鹏国的药材商又于事前数月在市场上全面收购关键药材,时疫发生时,无论任何高价都无法从鲲鹏国药商取得一钱半两的救命药,直到时疫爆发半年后,东牙山六君子赶来七色国以其他药方阻止了时疫的蔓延,鲲鹏国药材商这才逐渐将那些囤积的药材贱价释出,这一切都是斑斑可考,你还能对此辩解吗? 至于承恩道师与你之间的猫腻众所周知,你可以矢口否认,但是天下人会相信吗?我没指望这几句话就能让你认罪,只不过要提醒大家,不管鲲鹏国虚情假意的做了什么,大家都得随时留意他背后的两面三刀,别让火麒麟人前人后的不同嘴脸给蒙骗了。” 牧欢插口道:“你这瞎编杜撰的故事,听起来是满像一回事的,不过没一句话经得起推敲。国主既然答应让星月王子帮你查清案情,就等真相出来,有冤屈就帮你伸冤,有仇恨就帮你报仇,这里有火麒麟国主帮你做主,又有万山诸国能帮你做证……” 没等牧欢把话说完,火麒麟又接着说:“年轻人,你放心,我在诸国嘉宾面前给你承诺,若鲲鹏国有任何人涉及七色国时疫一案,不论他是王室高官,还是世族富商,我一定严惩不殆,不只给你交代,也给天下人交代。” 高冷峻听火麒麟此言,竟似有意让自己全身而退,心想必是火麒麟以退为进的做法,于是不假思索的站起身来,一边大步向厅外走去,一边朗声说着:“早知道你会狡辩,我们也不期待你会坦然承认,今天我高某人来此的目的,一是要让万山诸国都知道你的兽行,二是让你知道鲲鹏国在七色国所染的鲜血,世世代代总会有人来追讨。” 星月王子立即派人追了出去,眼下父亲的寿宴仍在进行中,逢此事变,他必须留在宴席主持大局,但是高冷峻今日所言过于耸动,关键又是直指鲲鹏国主,尽管父亲的严辞回应句句在理,但是高冷峻所言却更让星月打心底愿意相信,他必须将真相厘清,不能让鲲鹏国蒙受半点污点。 火麒麟在与高冷峻一番唇枪舌剑后,随即又回复宴席刚开始时的安静沉默,再次将舞台都交与星月王子,心想这等遭遇刚好给星月一个机会学习应变,毕竟这孩子一路都在顺境中成长,偶尔来个危机去体验对他来说更是难能可贵。 第六十回。鲲鹏风云之二 寿宴一结束,星月王子便令人将高冷峻带来问话,他的着急,一来是害怕有人先对他下手,尤其是自己的父王,二来是如果没人对他下手,就此任其离开,只怕他所讲的那桩悬案会从此成为万山诸国茶余饭后的笑柄,永远烙印在鲲鹏国的身上。 为什么高冷峻对星月王子如此重要?因为高冷峻或许能带给他困惑已久的释疑,随着这些年来不论是鲲鹏国或是自己的一帆风顺,他对身边许多无端消失或无端发生的麻烦益发感到不解。 他似乎永远没有需要解决的难题,或着应该说,总是在许多麻烦即将遭遇之前,它们总会毫无缘由的及时消失;除此之外,许多问题的发生,也让他找不到原因,他们总是就这么发生,就这么无疾而终。 他知道这当然是父王或其他兄长、文武百官在背后的操弄,但是他更想知道为什么会有那些麻烦?那些麻烦又是被怎样的方式所解决?自己不愿对此一无所知,如果未来他成为一国之主,此刻就更不能对此得过且过。 文载道此刻快步走了进来,低声的对星月说:“高冷峻已被国主的人提走,正被送往国主的书房。” 星月心想,果然是父王,他担心下一步便是要灭口,眼下诸国宾客还在王城之中,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闹得人尽皆知,父王怎能如此草率? 星月又急忙对文载道问道:“知道父王书房里现在有谁吗?” 文载道摇着头说:“不知道,少主不妨召牧欢牧大人来问问,相信他一定知道。” 就在文载道这么建议星月王子时,牧欢正好走了进来,对星月王子说道:“国主请您到御书房议事。” 星月王子问道:“父王有交代是什么事吗?” “国主只交代让少主立刻前往,其他的并没吩咐。”牧欢又接着对文载道说道:“国主只请少主一个人过去,文大人就不用随侍了。” 星月王子随着牧欢快步走向国主御书房,这是第一次由牧欢领着自己去见父亲,看着牧欢的背影,星月王子有种奇特的感觉,因为对自己而言,牧欢一直以来就是父亲的代言人,他说的话就代表父亲的意思。 尽管名义上是父亲在自己身边安排的左膀右臂,但是自己的一举一动总会习惯性的经过牧欢的认同,有牧欢在身旁协助,诸事总能办得妥妥贴贴,却总有一口气憋在胸口的窒息感。 到了国主御书房,见高冷峻就坐在火麒麟的下首,这与自己原先的想象有所不同,看来高冷峻颇受火麒麟的礼遇。 高冷峻身后所站的是火麒麟的侍卫统领,看他所站的位置,主要是确保能实时控制高冷峻的一举一动,避免他对火麒麟突下杀着,站在火麒麟身边的是神探霍西亭,看来应是让霍西亭来负责彻查此案。 火麒麟等星月王子进来坐定后,便直接对高冷峻说道:?年轻人,请你到我书房来,就是让你知道我的诚意,你应该知道,如果我要杀你灭口以杜绝后患,这是易如反掌的事。 不管你信或不信,现在我正式指派鲲鹏国的王储与神探霍西亭一起彻查你所说的案子,这个谕令,明天同时会张贴在鲲鹏国的每个角落。 从现在开始,要论涉案层级,有星月帮你压阵做主,要论案情复杂,有霍西亭帮你排除疑难,你只管对他们俩开口,我承诺务必帮你将这个案子查个水落石出。” 高冷峻怀疑的对火麒麟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火麒麟道:“如果你所言属实,代表鲲鹏国里有人背着我这么干,而且干这件事的不会只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一群分工清楚、组织严谨的人,这对我来说可不是件小事。 再说,如果他们今天能这么掀翻七色国,明天说不定就能依样掀翻鲲鹏国,若真有这么一号人物或这么一群人,我必须先下手为强,尤其你已经一把火烧到我的身上,我得亲自把这火给灭了。” 高冷峻反问着:“你是想告诉我,这事不是你在背后指使的?” 火麒麟回道:“是不是我,等你彻查完自己判断,我就不多说了。我让星月来帮你,就是告诉你尽管查,就算这事是我指使的,星月也有能耐查得出来。” 星月王子接着说:“父王说得对,关于这件事,我们和你一样想知道真相,我一定会竭尽所能把真相揪出,即便涉案的是承恩道师,甚至是国主。? 高冷峻冷笑说:“你们不用在我身上着力,我不过是一介平民,在我身后还有千千万万的七色国人,你们招降我、安抚我一个人,不过是白费力气。” 星月王子回应道:“恕我直言,阁下也太看得起自己了,父王会对此案如此上心,那是要解决我们自己的问题,如果鲲鹏国真的有人如你所说的干下这等大案,无论如何,鲲鹏国都得先自清门户,这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至于为什么要找你?一来是因为你们已经调查出了一些头绪,接着继续往下查,对大家都省事,二来是只有我们能帮你查出真相,你没有理由拒绝我们,你也没办法拒绝我们。” 高冷峻看了一眼身边的神探霍西亭,犹豫了一下,接着问道:“素闻神探霍西亭没有破不了的案子,我想请教一下,此案若涉及你的国主、星月或是其他王族,你真有一查到底的胆识吗?” 霍西亭站起身子,直言道:“刚刚国主与少主都已示下,高先生尽可放心,霍西亭必将全力以赴,给国主与少主一个交代,也给高先生、七色国一个交代。” 火麒麟接着站起身来,对着星月王子与霍西亭说道:“如果一个七色国平民都能在鲲鹏国查出如此滔天大案,你们俩身居要位却反而无法据以破案,就把这身官配撤了,回家读书种田去吧。” 火麒麟说完便做个手势让霍西亭与高冷峻先行离开,留下星月与牧欢继续待在书房之中,火麒麟极为罕见的露出严肃而为难的神色,想必在他心中,这个案子或有令他难堪之处。 “星月,你是怎么看待这个案子?”火麒麟问道。 “不管是当年七色国的时疫事件,或是随之而来的白色家族被灭,以及这几年六大家族的明争暗斗,有太多的耳语都直指鲲鹏国而来,这对我们可不是癣疥之疾,而是要命的心腹之患。”星月语重心长的说。 “牧欢,你怎么看?”火麒麟继续问。 “背后操作这些事的人,只怕有夺权造反之心。”牧欢简短笃定的说。 “星月,你认为呢?”火麒麟再次问着星月王子。 “夺权造反这事我没想过,我一直以为……”星月突然面有难色。 “你以为什么?你以为那些事是我在背后指使的,要在你接任国主之前吞了七色国,帮你把所有肮脏事都扛下来,让你成为一个没有污点的盛世明君?”火麒麟目光锐利的看着星月王子。 星月王子听到父亲如此冷峻的语气,紧张的立刻站了起来,恭敬地对火麒麟说:“儿臣不敢。儿臣只是……” 火麒麟没让他把话说完,马上又接着说:“是的,帮你把所有肮脏事都揽下来,是我一直以来的做法,我更希望将来后世知道的星月国主,是一个毫无黑历史的明君,这些都没错。 我更直接明讲,灭白色家族我出了点力,但是我并非主谋,我连从犯都算不上,主谋另有他人,这点你大可不用担心,这件事与鲲鹏国无关,反正我也阻止不了这件事的发生,顶多是做个顺水人情。至于六大家族的狗咬狗,跟我更是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你几个兄长在后面搞的鬼。” “父亲……”星月还想说话。 “你等我说完。关于我们与七色国的恩怨情仇,在你们几个兄弟里,只有你,才有资格贯彻我的意志,也只有你,才是唯一适合的人,这也是我选择你做为王储的原因。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是辛苦的。你的上面有许多优秀的兄长,他们也都是我一手精心培养的孩子,没有人会认为自己比别人差,尤其你又是最小的弟弟。 但是你要记得,作为君王,你必须耐得住寂寞,你必须舍得了亲情,在你这么多的兄长里,将来有些会是你的左膀右臂,当然有些会成为你的生死寇雠,现在,是时候去做取舍了。 从我的角度来看,这是你人生的最重要的一道功课,你要借此机会拉拢能拉拢的手足,至于不能拉拢的,你也必须趁此机会做个了断。? “儿臣知道。”星月王子五味杂陈的说着。 “有些话我从来不曾对你说过,以前你还小,许多事情不见得能听得明白,既然现在要你学着去做取舍,也该清楚地告诉你了。” 星月王子听父亲这么说,知道这是要将多年来一直困惑自己的问题解开。 “我这辈子共有十三个儿子,连你在内,只有七个儿子长大成人,但是幸运的是每个儿子都出类拔萃,换句话说,让任何一个王子来继承大位都说得过去,但是你知道为何我就是独钟于你吗?” 这个问题对星月来说,可没那么好回答,几位王兄的确如父王所言,不但出类拔萃,而且功勋卓著,自己在他们面前经常也自惭形秽,若真要扪心自问,只怕是父王私心偏爱而已。 “这个问题你不用回答,我现在就告诉你。 你们都知道,在三十年山水大战之前,鲲鹏国一直都是万山第一强国,也因此在山水大战时付出最多,受创最重,这才将万山第一强国的宝座让了出去,就连我的母亲,你的祖母,也让七色国给抢了过去。 以上,是我经常对你们耳提面命的说法,以下,则是我从未告诉你们的真实情况。尤其当年知道详情的人现在也都死光了…” 星月听得国主此言,一时颇感不解,难道这件只有自家人才能知道的秘辛,背后竟然还有其他人不知的秘密? 火麒麟接着说:“事实上,你并非我所亲生。” 火麒麟此话一出,星月当场就炸锅了。怎么可能自己不是父亲所生,他很清楚自小就感受到国主对自己的诸般偏爱,国主对自己的用心与关怀都是发自内心的真情表露,如果不是亲生父子,断不可能有此血浓于水的感受。 “国主…,父亲…,我是做错了什么?”星月害怕的问着。 “不,孩子,你静静的听我说,我现在说的每句话都是真的。 你并不是我所亲生,你的真实身份是七色国红色家族琉璃公主的孙子。同时也是鲲鹏国已故的祥瑞公,就是我的胞兄,他那一脉唯一单传的男丁,而我之前所谓的敬贤王妃,她并不是我的祖母,而是我的母亲。 当年,我的父王原本是将王位传与你的祖父玉祥瑞,我在知情之后,便趁父王领兵出战万水诸国时,悄悄派人杀了玉祥瑞,从此我就成为王位的唯一继承者。 当时的玉祥瑞与我不过都是十五、六岁的懵懂少年,都还是黏腻在母亲身边的孩子,我当时对王位一事不过是一知半解,只是在身边权臣的不断撮弄下,竟胡里胡涂的铸成大错。 这件事让身为母亲的敬贤王妃深感痛心,便带着当时尚在襁褓中的琉璃公主远赴七色国,琉璃公主是玉祥瑞所生的女儿,也就是你的祖母,敬贤王妃要为玉祥瑞保全那唯一的血脉,因此并发誓永不再回鲲鹏国。 然而,我当时不知道母亲竟从此不原谅我,更甚者,宁愿永远不见自己这个亲生儿子,这让我悔不当初。我多次派人前往七色国恳求母亲回来,我愿意抛弃王位,只求能与母亲再享天伦,但母亲只以此身已另托他人,不复再续天伦为由,断然回绝了我的恳求。” 火麒麟说到此处,眼眶中已隐隐泛红,可知这段往事对他的影响有多深。火麒麟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不久后,战场上传来消息,父王在一场战役中不幸战死,很快的,我就在重臣拥簇下登上王位。 一个十六岁的国主,身边跟着一群如狼似虎的权臣,我日夜惧怕他们也会像对待玉祥瑞一样的对待我,这样的日子,我是天天如坐针毡,因此心里对母亲更是百般思念。 那个时候,我几乎是日日一封信的对远在七色国的母亲诉苦,但是母亲依旧不为所动,许久之后,母亲才托人传来口信。 她说道,手心手背都是肉,她也心疼我现在的处境,但他无法原谅一个杀了自己亲生儿子的人,即便那个凶手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既然你选择了荣华富贵这条路,那母亲就只能选择保全另一个孩子的天伦之情,用一辈子去照顾他遗下的后代。 我能理解母亲为何要带着琉璃公主远走他乡,他不能让琉璃公主经常面对这个杀父仇人,只有远离我,母亲和琉璃公主这辈子才能过得平静与心安理得。 于是,我回信告诉母亲,为了母亲,也为了对胞兄赎罪,我愿意将王位让与玉祥瑞的后人。只要玉祥瑞的后人中,一有男子成年,我便无条件让位与他。 这个承诺,终于让母亲松动了念头,但她说道,琉璃公主是玉祥瑞唯一留下来的后代,即便日后生子,要有男丁长大成人,那也是二、三十年后的事了,更何况母亲也不能确定我是否会信守承诺。 于是,母亲做了一个让我终身都无法解脱的决定,她以自杀来代我向玉祥瑞赎罪。如果多年后我违反了今日的承诺,而母亲现在却选择原谅我,与我再享天伦,她将永远无法面对已经死去的玉祥瑞。 母亲留下遗言,她说这一死,代表自己已经原谅我了。她唯一留下的遗憾,就是琉璃公主和我所许下的承诺,今后,这两个遗憾都要靠我来维护周全了。” 火麒麟一口气将这段往事说出,像是完成今生最大的愿望一样。这件事深埋在他心头六十多年,他无时无刻不在等待这一天的到来,只有如此,他才算是对母亲与胞兄完成赎罪。 火麒麟指着一旁的牧欢,对星月说道:“他的祖父就是当年我派去七色国世代照顾、保护琉璃公主的亲信,当牧欢得知琉璃公主的后人有了男丁后,也就是在你出生的当天,便立刻将你连夜送回鲲鹏国,由我亲自抚养长大,未来,也将会把一个强大的鲲鹏国交到你的手上。” 星月听父亲说到这里,心中有着太多的疑问与纠结。这个对待他如自己亲生骨肉的人,竟是自己的仇人!更是害自己骨肉分离的恶人!但他所做的一切,没有一件事是在陷害自己,而是全心全意为自己好,这让星月一时陷入极大的矛盾。 此时星月很想说些什么,但却一句话也说不出。 火麒麟看出星月此刻的心情,继续说道:“不论你是否愿意原谅我,你都要知道,你原本就是玉祥瑞的后代,那个本该是鲲鹏国国主的人,你有责任替你的祖父扛起这个担子。 你知道这几十年来我最怕的事是什么吗?我怕我撑不到你的出现,我怕撑不到你的成年,要是我早一步死了,我对母亲、对胞兄的承诺就从此失信了,就算死后,我也没脸去求得他们的原谅。 为了等到你,不管我的亲生儿子们再有多么优秀,再有多少功勋,我也不能选立他们为王储,只能任凭他们兄弟互相猜忌,互相争斗,这些我都看在眼里,但我只能咬牙忍下,因为那个位置只能留给当时尚属未知的你。 是的,鲲鹏国所有的肮脏事都是他们为你扛下的,不过你也不用觉得愧疚,因为那是他们欠你的。他们今天得享的荣华富贵,本就是从玉祥瑞身上取来的,那本就属于你的,他们只是运气好,先占去享用而已。” 听到肮脏事这三个字,星月才恍如隔世的清醒过来,他本来想知道七色国瘟疫之事,鲲鹏国是否沾了鲜血,此刻国主再度提及此事,星月刚好顺势问道:“七色国这事,也是哥哥们做的肮脏事吗?” 火麒麟想了一下,稍带犹豫的说道:“看这手笔,的确像是他们所为,尤其事涉承恩道师,不是你的哥哥们,没人能让承恩道师出手。但这不是我下的令,因为你身体里另一半的血肉是来自七色国,我不会让你背着这样的血债去面对自己的亲人。” “那白色家族的灭门呢?你说跟你无关,跟哥哥们有关吗?”星月突然想起白色家族的灭门,虽然不是自己所属的红色家族,但是白色家族的灭门惨绝人寰,星月从三年前就一直害怕这是自己的哥哥们干的。 “不是,那件事,是件没人阻止得了的事,你的哥哥们也是事发前一刻才被通知全部撤离白色家族,免得被无辜波及。”火麒麟无奈的说。 “这世上还有父王也阻止不了的事?”星月无法置信的问着。 火麒麟欲言又止的看着星月,他知道此刻对星月坦白一切是非常适当的时机,但是并非什么事都能坦白,有些事,知道了只会给他惹来意想不到的麻烦,但是眼下,为了取得星月对自己的谅解,他又能隐瞒哪些事呢? “孩子,这世上多得是无可奈何的事。真正的强者,你从外表上根本看不出来,但是他随便一句话就能致千里以外的人于死地,甚至是致国家于灭亡,有些你以为的强大,只是表面让你看到强大,其实外强中干,不堪一击。” “这跟白色家族被灭有什么干系?”星月不解的问。 “要灭掉白色家族的势力,是连我们也招惹不起的,所以,尽管我们已经预先知道了那件事,我们也无力阻止他们。” “居然有这种势力的存在?连父王、连鲲鹏国都惹不起?”星月颇为讶异的问着。 “你想想,所有人都知道我火麒麟全力支持你星月接任未来国主之位,为什么你那些哥哥们却又各自拉帮结派,有意无意的对你掣肘呢?你得知道,他们实际上抗的不是你,而是我。 问题是,整个鲲鹏国都是我的,他们凭什么来对抗我?但是,他们就是有源源不绝的本钱。不但如此,你那些哥哥们还行有余力的去支持七色国的各大家族,七色国这几年都已衰败如斯,各大家族还能在你几个哥哥的支持下,继续呼风唤雨,整天斗个不亦乐乎?你当你哥哥们的本钱是打哪儿来的?” 火麒麟此言不假,星月也对此早有耳闻。只不过星月向来一直以为这是父王之意,哥哥们不过是听令行事,否则这么明目张胆又大动干戈的行止,难道不怕父王怪罪?现在听父王这么说,才知道原来并非如自己所想。 “既然不是父王的意思,那又是谁的意思?我是说,是谁在背后支持哥哥们?”星月反问着火麒麟。 “这…,你还是不知道的好。他们是群惹不起的人,他们的势力滔天,能不与他们牵扯上,就千万离他们远一点,最好是连他们是谁都不知道,连他们想干什么也别知道。”火麒麟无能为力的说着。 “父王,如果你将来要我接这个国主之位,而这些势力又与我哥哥们有着牵扯不清的干系,我怎能对此一无所知呢?”星月不解的问着。 “这件事在我死前,我会帮你一一摆平。他们现在搞的是比鲲鹏国主之位还大的事,一旦搞成,他们根本不会在乎是谁来当这个鲲鹏国主,我们唯一要提防的是争储这件事弄假成真。 现在,他们要的只是一些让他们在万山诸国行事方便的名衔,你的那些哥哥们,也不过是他们手上的棋子而已。另外,争储只不过是他们刻意营造出来的假象,他们只是透过这个幌子去掩人耳目罢了。 而我呢,只要给他们现在所需要的支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容许他们假意争储,换得他们将来对你的支持,这就够了。等他们大功告成,哥哥们就会各自离开鲲鹏国,不会再对你有所威胁。” “比鲲鹏国之位还大的事?鲲鹏国现在已经重返万山第一强国,难道还有比这更大的事?”星月讶异的问道。 “孩子,既然有比鲲鹏国更为强大的力量,自然就有比鲲鹏国主更为重要的事情。你想想,三年前在你上东牙国之前,东牙国的地位是何等崇高,乌赤金又是何等威风,让人一阵玩弄后,现在的东牙国处境如何?现在的乌赤金又沦落何方? 所以,不要轻信你看到的强大,更不要瞧不起你以为的平庸,他们不会把不希望你看到的一面,让你看到。” 这些道理星月都懂,但他知道国主就是把自己当个孩子,他想帮自己把所有乌漆抹黑的事先排除掉,让自己别去沾惹那些麻烦事,单单纯纯的当个明君。但是,这可能吗? “国主,我没法带着那些疑问当这个国主。一边是从小照顾我的哥哥们,一边是我血浓于水的七色国族人,我不能……。” 火麒麟没等星月说完,就直接打断他的话:“我理解。这样吧,他们实际上到底做了什么,我不清楚,他们也不会让我知道。如果你想知道真相,就从高冷峻这个线索去追查七色国瘟疫的真相,我相信捅破了这个谜团,就能碰触到他们的核心。 不过,我虽然支持你去追查这个真相,却也不希望你矫枉过正。这趟浑水里,有你的哥哥们,也有那背后恐怖的势力,这都不是现在的你该招惹的,一旦你了解到你该了解的,切记急流勇退、见好就收,他们会承你情的。 切记,不要想着除恶务尽,恶,是永远除不尽的。尤其那对你并没有任何好处,等到有天你足够强大了,等到你有把握一击以毙之的时候,你再去想这个问题还不晚。” “父王,往事种种,不是我能左右,我也无权置喙,就让我把该做的事做好吧。我会把七色国瘟疫的事查个水落石出,不论是谁做的,终究会让他们受到该有的处罚。”星月王子很快就从自己身世的泥淖中走出,此刻他不急着追究那些是是非非,也不急着知道自己的父母亲是谁,以后他有大把时间去弄清楚。 眼前他只有自己该做的事,不能让那些恩怨情仇来徒增伤感,他必须专心一致的把七色国这桩血案查个清楚,这件事无关七色国是否是自己的祖国,而是数十万条的人命,总得有人血债血还。 第六十一章。神探霍西亭 意外得以全身而退的高冷峻一行人,不但未沦为鲲鹏国的阶下囚,反而成为星月王子的座上宾,火麒麟与星月王子出人意表的大度,再次成为万山诸国的美谈,加上寿宴中做为火麒麟寿礼的跨国赈济,星月王子更是成为各界推崇称颂的佳话。 然而此刻,万山诸国真正在意的不是鲲鹏国在慈善布施的锦上添花,他们更想在七色国的瘟疫上落井下石。一个默默无闻的七色国平民竟能当众逆麟鲲鹏国主,这件事本身就话题十足,再加上这背后所隐藏的两国恩怨情仇,只怕又将是场腥风血雨的好戏。 接下来,揭发大案的高冷峻自然成万众瞩目的焦点。高冷峻一行人婉拒了星月在王子府邸的高规格接待,反而选择在鲲鹏国王城的大业饭馆投宿,如此的出人意表,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他高冷峻眼下就在此地,提醒那些想灭口的人知道去哪里能找到他,如果高冷峻选择住在星月的王子府邸,或是接受星月的严密保护安排,想对高冷峻灭口的人势必难以下手。 也因为高冷峻的坚持,神探霍西亭只能将大理寺衙门临时搬到大业饭馆,此案乃是动见观瞻的跨国大案,霍西亭必须放下手上所有的案子,心无旁鹜的专注在七色国瘟疫的投毒案上。 这天,霍西亭领着刚到衙门不久的刑名师爷来到大业饭馆问供,今天要查问的对象不是普通人,正是这个大案的第一主角,也是星月王子的老师,更是鲲鹏国主钦点的国师,承恩道师。 霍西亭自国主火麒麟与星月王子处得知投毒案或将牵连王族高官,对此案审理一开始便格外谨慎,就连襄助问案的刑名师爷都专程从偏远的外地征调,就是怕王城里的师爷可能与涉案的王族高官或有勾串。 一大清早,承恩道师便只身来到大业饭馆,为了展现其豁然坦荡的清白,身边仅仅带着一个不经世事的小道童。 一走进大业饭馆,霍西亭便请承恩道师落座,毕竟此刻没有任何凭据证明他的犯行,霍西亭仍须以国师之礼相待。 霍西亭指着坐在一旁的高冷峻,对承恩道师说道:“对面的这位男子来自七色国,他自称是您的信徒,在四年前曾参加过国师在鲲鹏国举办的法会,不知道国师是否认得这个人?” 承恩道师随意看了一眼高冷峻,摇着头说道:“不认识。本国师信徒遍及天下,每天光是当面找我消灾解厄的人就不下一、两百人,就算曾经见过也很难都记得。” 高冷峻继续问道:“这名男子指出,国师当年曾在法会上说鲲鹏、七色、大风、小宛等四国因灾星当道,若无仙法度厄,年内必受时疫之灾,是否确有此事?” “没错。这是在法会前一晚我夜观天象所得,为了尽快让信徒们有所因应,隔天就立刻在法会上谕知我的信徒。”承恩道师轻松地说着。 “那么国师是否曾亲自对圣水加持做法,并吩咐信徒将这些圣水带回他们家乡的水源去投放,藉以洗涤灾厄。” “没错,这是我身为修道之人的份内事,拯救黎民百姓是职责所在,我既然得以参透天机,就得善尽人事。”承恩道师理所当然地说着。 “你是否知道那圣水后来在七色国引发瘟疫,造成数十万人的死亡?” “这是胡说八道,圣水只会帮人消灾解厄,哪能引发瘟疫。要是圣水会引发瘟疫,怎么鲲鹏国、大风国与小宛国都没事?”承恩道师不以为然的说着。 “这名男子说他因为突发重疾,未能及时返乡投放圣水,因此他的家乡反而没有任何疫情发生,事后他将国师加持过的圣水交给七色国的御医详查,发现国师给他们的圣水正是引发时疫的毒水。” “这更是胡说八道,一般人的肉眼凡胎怎能辨识得了贫道加持过的圣水?他们不过是无力解决时疫的问题,嫁祸卸责罢了。”承恩道师嗤之以鼻的说着。 “那么国师怎么解释投放圣水的地方都发生了瘟疫,而不及投放的地方反而安然无恙呢?” “霍神探,你现在说的这些,是你亲眼所见,还是此人的一面之词?”承恩道师反客为主的问起霍西亭。 “当然是此人所说,这是四年前发生的事,下官怎么可能亲眼所见。国师不妨先就我的问题回答即可,至于孰真孰假,下官当然会详加查证。” “那就请霍神探先确认此人的指控真实与否,不要用一些莫须有的栽赃来浪费贫道的时间,你们知道光是回答这几个问题的时间,便有多少信众无法接受我的加持而消灾解厄吗?说不定其中还包括国主或众王子。”承恩道师高傲的说道。 “这部份下官心里有数。还是请国师先回答刚刚的问题,早点把问题厘清,好让国师有时间去解救众生。” 承恩道师不耐的说道:“那些圣水一共送去了四个国家,投放了几百处水源,怎么其他地方都没事,只有七色国一地有事呢? 霍神探,那是因为其他国家的圣水都及时的尽数投入,才能因此消灾解厄。至于七色国,此人因突遇重疾,不及投入圣水,所以未竟其功,这才压制不住那灾星带来的厄运。 要说这罪魁祸首,应该是眼前这个人才是,然而他也是无心之过,就当是七色国在劫难逃吧。”承恩道师悲天悯人地说着。 “国师又怎么解释七色国御医指出这圣水是引发瘟疫的毒水呢?” “我不是说了吗,这肉眼凡胎哪看得懂贫道加持过的圣水?你让他们把圣水取过来,贫道当场喝下去,看看会不会得瘟疫?”承恩道师益发不忿的说道。 “那倒不必,这都四年了,上哪去找那瓶剩下的圣水呢?不知国师是否还记得当初送圣水回自己国家的信徒都有哪些人?” “这哪能记得?至少几百口人,他们都是刚好来参加那场法会的各方信众,我哪能事先知道他们是谁。”承恩道师摇着头说。 “如果这圣水只要有一瓶未能及时投放,就无法有效消灾解厄,国师怎会将这么重要的事,交付给几百个完全不认识的信徒呢?” “他们虽然都是当场才获知此事,却都自知事关重大而自愿来投放圣水,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的使命,不会置自己的族人乡亲于不顾,我相信眼前这个人如果不是突染重疾,一定也会及时赶回家乡去投放圣水,阻止这场灾疫的发生。不是吗?” 这一路问下来,国师所言句句在理,毫无破绽,而且没有任何推托牵强,即便是圣水本身经七色国御医查证是毒水的疑问,国师的解释也无从挑剔,承恩道师自信地望着高冷峻与师爷,要看看他们能否挑出自己的问题。 那师爷沉默良久,见霍西亭一时没有问题接续,便接着开口说道:“国师怎么能那么肯定当时发生的会是瘟疫,而不是干旱?或水涝呢?” “当时我观测到的灾星就是主瘟疫的灾星,当然不会是干旱或水涝。”承恩道师充满自信的说着。 “这么说,国师一眼就可以看出哪颗是灾星,哪颗是福星?也知道每颗灾星会带来的灾厄为何,那么请国师告知那天国师看到的是哪颗灾星?”师爷继续问着。 乍一听到这个问题,承恩道师足足愣了半晌,他万万没想到会在大理寺衙门被问到这样的问题,更没想到自己一时竟答不出来。 自霍西亭开始询问以来,这是承恩道师第一次无法信手拈来的从容回答,虽是如此,霍西亭认为有可能是时间久远,承恩道师可能需要回想一下。 没一会儿,承恩道师随即说道:“那是颗扫把星,也就是流星,没有名字的。” 师爷又紧接着问:“古来流星主灾厄的说法多有,再请国师告知当时观看到的流星是在什么方位?又是什么时辰观得的流星?颜色如何?长相大小如何?去向又是如何?” 师爷这一连串的问题,当场问得承恩道师无言以对。原来这承恩道师心想,若是从二十八星宿随意说一个出来,这师爷指不定继续追问哪些主瘟疫,哪些主干旱、水涝,反而是给自己找麻烦,不如就说是一闪即逝的流星,便不用去多做解释,怎知这师爷竟然还问得出这么许多问题。 承恩道师回了回神,强作镇定的说道:“我得回想回想,毕竟这时间也过了四年之久,我得回去问问弟子是否有详实记录。” 师爷再接着问:“那是当然,这么多年前的事,任谁都很难记得清楚。” 承恩道师听师爷认同自己的说法,心想,说到这星象,鲲鹏国还有人能难得倒我吗?就凭你一个小小的刑名师爷,刚刚不过是突然问了几个我没想到的问题,还以为真问倒我了。 师爷立刻打断他的话,紧接着问道:“既然是一闪即逝的流星,国师又能立刻察觉那是颗灾星,而且还知道那是主瘟疫的灾星,更重要的是灾害会降临在哪里,多久时间内会降灾,表示国师对此已然了如指掌。 那就请国师告知一颗主瘟疫,还会降灾在鲲鹏、七色、大风、小宛等四国,而且会在一年内降灾的流星,应该是颗的怎样的流星?” 师爷接着转身对霍西亭说道:“若是流星,附近周边各国的钦天监一定都有记录。此外,各地的宫庙道观也多有天象观察,民间更有许多能人异士热衷此道,只要将国师所说的流星条件跟其他人所记录到的一比对,就可以还原当时的那颗流星。” 霍西亭听师爷所说,颇觉有理,笑着对承恩道师说道:“这对国师来讲,反而是再简单不过了,国师也不用回想当初见到的流星长啥样,不妨就如师爷所说,告知我们这样的灾星到底该是什么长相的流星便可,其他的我们自己去查证就行。” 这样的要求既不勉强又合情合理,承恩道师一时想不出拒绝的理由,便对霍西亭说道:“先让我交代门外的道童回观里取几本书过来,我得多查一点材料。” 霍西亭笑着说:“当晚国师看到这个流星时,只怕没时间请道童去取书来查照材料吧,国师不如凭记忆所及写下来便可,我们要的就是国师当时脑海中瞬间所想。” 师爷此刻随即将纸笔递到承恩国师面前,并说道:“国师需要门外道童取哪些书,不如一并写下来,待会我们会帮国师转交。” 承恩道师看了师爷一眼,冷笑一声说道:“看不出师爷深藏不露,这般能耐当个师爷,不觉屈才?” 师爷笑着说道:“国师抬举,这不过是问案问得多了,知道怎么顺着问题问问题,这不算是什么能耐,跟国师的大智大慧相比,这只是雕虫小技。” 承恩道师接着又看着霍西亭说道:“神探有手下如此,难怪有神探之名。” “不敢。这位师爷并不是我的手下,他是我临时从外地征调来的助手,今天不过是我们第一次见面而已。怎么?国师只对这师爷有兴趣,不想把流星之问写下来吗?”霍西亭见承恩道师顾左右而言他,若非想拖延时间,便是要转移焦点,立即将话题又转回到流星之问。 “我不过是跟这位师爷聊几句,难道霍大神探有什么顾忌吗?”承恩道师问着。 “国师愿与在下结交自是好事,待国师将流星之问写下,我们有的是时间聊天。现在,还是先请国师下笔吧。”师爷笑着说。 承恩道师不悦的说:“不识抬举。本国师只要对国主说上几句话,你们明天立马就能加官晋爵,胜过你辛辛苦苦的问上千百件案子。” 霍西亭知道承恩道师正透过离间分化来转移焦点,陪笑着说道:“只要能帮国主破案,辛不辛苦就不劳国师挂怀,还是请国师赶紧下笔吧。” 霍西亭接着将纸笔向承恩道师更进一步的挪了过去,示意他赶紧下笔。 承恩道师眼看若不交代几个字,只怕他们便会一直纠缠不放,更怕一旦写下只字片语,又会被那个师爷拿来大做文章,正自犹豫不决。 “霍大人,我们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国师下笔,国师可能会不自在,不如我们暂且离开,让国师好好想想,也才方便下笔。”师爷对霍西亭说道。 霍西亭听师爷如此说法必有用意,因此点头说道:“也好,我们在这里肯定会打扰国师,不妨暂退片刻,待会再来拜读国师之作。” 一走出包厢,霍西亭便望着师爷,看看他接下来有何妙着。 师爷将手一摆,示意霍西亭向饭馆外走去,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饭馆,在承恩道师的道童身边停了下来。 师爷弯下了腰,客气的对那小道童说:“小道爷,国师让我们出来带句话,就说他眼下有事,稍候即回,他让你先回去告诉大家各安其份便是,该做甚就做甚。” 那道童听师爷这么说,皱着眉头问道:“师父就说这些,没别的?” 师爷笑着说:“没了。” 那道童继续问:“师父没交代是哪本书?” 师爷还是笑着说:“没有。” 那道童问不到答案,一边抓着头,一边准备转身走回道观,突然又回头问道:“师父有没有吩咐这话要对哪个师兄交代?” 师爷继续笑着说:“还是没有,你回去传话吧。” 霍西亭对师爷此举颇感疑惑,心想,这个师爷不是一般师爷,姑且别说刚刚对承恩道师的那般手段,光是对这小道童莫名其话的几句话,俨然是不着痕迹的一桃杀三士,看来自己也得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师爷多上点心。 霍西亭身边的捕快见状上前问道:“要属下跟上去吗?” 霍西亭摇手示意不用,然后说道:“立刻请按察院准备间干净的牢房,然后马上安排一辆加盖马车到饭馆后门待命。” 接着又对一旁的高冷峻小声说道:“高先生,麻烦回去通知你的兄弟们,立刻整装出城,以最快的速度往七色国方向离去,两天之后,约莫到了三江口再返回。” 高冷峻不解的问:“为什么?” 霍西亭笑着问:“眼下来不及解释,等你们回来后,再请师爷细说。是吗?师爷。” 师爷看着霍西亭,略一品味这突如其来的安排,随即笑着说道:“是的,等高先生回来后,在下再与高先生细说。此刻时间紧迫,请高先生立即上路。? 霍西亭接着再对师爷问道:“我们可以上去了吧?” 师爷回应道:“差不多了,霍神探先请。” 两个人随即走回承恩道师所在的包厢,打开门后,霍西亭便问着承恩道师:“国师的流星之问写得如何?” 承恩天师将笔往桌上一扔,正是画着各式各样线条、符号、流星形状的一张纸,表示已将霍西亭所要的流星之问交代清楚。 霍西亭将图纸交给师爷,看师爷如何进行下一步因应。只见师爷随手接来那张图纸,看也不看就说道:“国师要是不好好合作,只怕在下得用点土方法来问讯了。” 承恩道师颇为不悦的说道:“要我画的图我也画了,你看都不看就说我不合作,这是何用意?什么叫土方法?要对我用刑吗?我可是当朝国师,你们敢以下犯上对我用刑?” 师爷对承恩道师做了一揖,说道:“失礼了,在下不过是个师爷,什么官职品级都沾不上边,这个以下犯上只怕落不到在下头上。至于国师之礼,我在鲲鹏国的礼制与刑律上没见过何为对待国师之礼,现在我只能将你当做一般道爷来处置。” 承恩道师气得对霍西亭问道:“你就任凭你的师爷这么做?” 霍西亭笑着说道:“国师息怒。师爷可什么都还没做,他不过说了国师要是不好好合作,只怕得用点土方法而已。 依下官之见,好似没有不妥之处。或者,国师认为哪里不妥呢?” 承恩道师怒气不歇的说道:“你没听他说要用点土方法!做师爷的还能有什么土方法,除了上刑还能是什么?” 霍西亭故做惊讶状的向师爷问道:“师爷,国师说你想对他上刑,你是这个意思吗?” 师爷同样矫情做作的问道:“上刑是什么意思?鲲鹏国律法明文规定,不准对未经判决的疑犯行刑,眼下他认罪了吗?判决了吗?” 霍西亭笑着说道:“国师以为师爷要对他用刑,故而有此一问。” 师爷继续说道:“我们乡下地方的土方法多的是,就是没有上刑之说。霍大人,不知马车备好了没?” 霍西亭打开窗户向外一看,说道:“备好了,就停在后门。” 师爷接着说道:“那么,我们可以上路了。” 霍西亭随即将承恩道师带下楼,确认马车已然准备就绪,随即亲驾马车,一路风驰电掣的往按察院的方向奔去,师爷则跟着坐在霍西亭一旁。 霍西亭一边驭马,一边吆喝着路上行人让道,然后对师爷问道:“你是谁?又是谁派你来的?” 师爷说:“大事未成,现在问这些还早,要是搞砸了,不免把大家的名号都给搞臭,眼下还是别问。” 霍西亭继续问道:“为什么临时不让国师上车?” 师爷笑着说:“我压根就没想带他去按察院。” 霍西亭不解的问:“不去按察院?” 师爷继续说道:“按察院是霍神探让人给准备的,可不是我。国师眼下还不是疑犯,顶多是个证人,带他去那里不合适,既然霍大人因错阳差的让人准备了按察院的牢房,我们不妨将计就计吧。” 霍西亭接着问:“让他们误以为我将国师关押在按察院?” 师爷接着说道:“将国师关在按察院里,依礼、依制、依律都不合适,如此一来,国师的同路人自然会据以上奏弹劾,这么一来,该露馅的自然会露馅。” 霍西亭再继续问:“那我们要将国师关在哪儿?” 师爷故做讶异的说道:“关在哪?国师又不是疑犯,怎能将他关押呢?我们不过是带他去逛逛王城周边的百余间宫庙道观,一家一家去比对比对当时所见的流星是否一致,这么一趟绕下来,我估计不下十天吧。 这十天,估计该发生的事应该都发生了。” 霍西亭听毕大笑不已,说道:“妙计,霍某佩服。” 霍西亭此刻对师爷钦佩有加,要知道霍西亭人称神探,姑且不说抽丝剥茧的查案断案,便说这察言观色的人心操弄,此人便远在自己之上,要让霍西亭这等人物衷心钦佩,自然非人上之人不可。 霍西亭见师爷的言行谈吐,已知此人来历不凡,因此放心的让他主导对承恩道师的讯问,当师爷决定退出厢房让国师独处时,霍西亭便推估师爷即将有所行动,只是没想到师爷的第一步竟然是去打发国师带来的小道童。 霍西亭心想,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小孩,有什么值得打发的,正当霍西亭这么想,就听到师爷对小道童说出那一连串无关痛痒的问答,这才恍然大悟师爷的用意。 一个十岁的小道童能做什么?师爷郑重的让小道童去帮忙传话,而且传的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传一句漏洞百出、不在事先预期的话,故意让国师的弟子警觉霍西亭正在故布疑阵,如此转移焦点的目的,便是想掩护霍西亭接下来的行动。 打发完小道童,霍西亭又在饭店门口嚷嚷着下属去通知按察院准备牢房,同时在后门准备马车,就是要让躲在暗处窥伺的人马去通风报信,霍西亭不相信国师只带了一个小道童就敢只身赴会,小道童的身后一定还有其他的人马,不论他们是国师的同路人或仇人。 只要这个风声一传出去,各方人马的注意力就会集中到马车身上,而现在从大业饭馆到按察院的路上,正布满了几百个各方探子在掌握“国师”的行踪。 “我比较担心高冷峻能否撑到两天。高冷峻一行都是行伍出身,要是碰上江湖高手,只怕一时半刻也撑不过,希望霍大人的人马能撑久一点。”师爷故作忧虑的说道。 “师爷这是有意说给我听的。这一路会盯上高冷峻的人马不止是我的人,我的人只负责查案,他们不负责保护高冷峻,实际上暗中保护高冷峻的另有其人。”霍西亭说着。 “那就是星月王子的人马了,这还行,势均力敌,接下来就看高冷峻的造化。不过,为什么是两天?”师爷问着。 “什么两天?”霍西亭不解的问着。 “为什么霍神探要高冷峻两天后再转回来?”师爷解释着。 “以他们的脚程,两天的时间大概能赶到三江水,到了那里,就已经远离王城的京防,接近鲲鹏国与七色国的交界处,到了那边也差不多该回来了。”霍西亭解释着。 “也是,再过去就是三王子远流与八王子古槐的驻军范围,到时候星月王子的人马只怕就不容易控制局面。所以,他们只能回来了。”师爷接着说道。 霍西亭见此人连军事部置都如此清楚,心中隐约浮现些许不安,只怕他的目的不仅仅是协助断案。若是这样,自己可不能对他等闲视之,因而转头看着师爷,严肃问道:“你是星月王子派来的人?” 师爷刻意不正面回应这话,手指着前方说道:“前面要转弯,小心。” 霍西亭毫不在意师爷的提醒,继续驾车狂奔,车轴与街边墙角不过寸余差距的擦身而过,接着再追问着师爷:“如果你不说明自己的来历,我便不能让你涉入这桩案子。” 师爷漫不经心的指着前方的按察院说道:“就要到了,霍大人不稍微放慢速度吗?” 霍西亭不理会师爷的提醒,反而快马加鞭,继续对师爷说:“你只剩最后的机会,不说你是谁派来的,立刻就下车。” 师爷笑着说道:“难怪你师父多闻一直说你是头倔驴子,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好吧,是你师父请我来帮你的。” 师爷话一说完,马车正以毫厘之差惊险穿过按察院的侧门,按察院的门房也迅雷不及掩耳的将门关上,完美的遮蔽住追踪者的视线。 第六十二章。红粉冤家 离开鲲鹏国王城,高冷峻依照师爷的指示朝着七色国方向前进,虽然没有停下脚步,却也不曾加快速度,高冷峻知道此行的目的并非是为了帮火麒麟查案,他们来到鲲鹏国有他们自己的想法,和霍西亭的合作只不过是个意外。 高冷峻多日来在大业饭馆的高调招摇,成功的吸引了许多的目光,各路对七色国瘟疫案有关系或有兴趣的人马,尤其是各路卷入夺嫡争储的势力,此时正各显神通的将饭馆附近包围的水泄不通,深怕自己遗漏了任何一点消息。 就在各方的瞩目之下,继承恩道师亲赴大业饭馆接受审讯,加上霍西亭与师爷的在小道童身上的一连串巧妙设计,众人能估算到下个动静一定就在高冷峻身上。 既然大家都能估算得到,高冷峻就不用急着跑,毕竟再跑也跑不掉,就算能跑得掉,还得担心有心人想找却找不到,只能一边佯装赶路,一边还得顾及身后追踪的人是否能跟上。 这个突然出现在世人面前的高冷峻,就是多宝国九公主布依人麾下的高副将。日前在火麒麟寿宴上的一番作为,便是在乌赤金与布依人的授意下,精心演出的一场大戏。 这场大戏的焦点并不在挑起七色国与鲲鹏国几十年来的恩怨,也不在揪出引发七色国瘟疫案的真凶,而是在提点躲在暗中对付东牙国的大业粮行东家富满墩,乌赤金要让他知道此时自己已经揪住你的尾巴,接下来就等着自己对富满墩出招了。 这件事何以会牵扯上布依人呢?三年前,也就是乌赤金刚刚遭到东牙国与百寿国联手通缉时,总算皇天不负有心人,一直飘忽不定的乌赤金,终于还是让布依人给遇上,从此结下不解之缘。 当时因白灵马车、夜半歌声双双受挫于开容山主,雷娘子不得不被迫占时撤掉对乌赤金的追杀;百草回生也在黑山封印被破后,蓝衣军一时失去可以遮风挡雨的依靠,只能召回四下埋伏的蓝牙军;万山诸国群众更因吃瓜不成而一哄而散,当时在百寿国天牢外,唯一对乌赤金还不离不弃的就只剩多宝国九公主布依人一行。 布依人一直不相信乌赤金会是个叛国通敌、甚至是杀害六合国主的极恶之徒,这可是她用了十数年时间追随崇拜的智者,她对乌赤金有着绝对的信心,她告诉自己必须坚守在百寿国的天牢之外,如果乌赤金突然需要她,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必须待在乌赤金看得到的地方。 为了寻着乌赤金,布依人自告奋勇的协助百寿国四处搜查,不但自掏腰包提供高额赏金以获取乌赤金行踪的情报,同时也借机对乌赤金杀害百寿国主的真相旁敲侧击。 为了还原乌赤金行凶当晚的场景,布依人几乎买通了所有能买通的百寿国王族以及宫中内外的侍从奴仆,一点一滴的重建乌赤金当晚刺杀六合国主的场景,以及推估乌赤金行凶前后所应该留下的蛛丝马迹,当然也包括两者间到底有何等深仇大恨。 布依人无奈又兴奋的发现,除了六合国主临终前用鲜血留下的乌赤金那三个字外,完全找不到任何证据与迹象显示乌赤金杀害了六合国主。 布依人的无奈是自己穷尽九牛二虎之力,却发现自己忙了这么长的时间,对案情仍然是一无所知。 布依人的兴奋是即便自己穷尽九牛二虎之力,仍旧无法发现乌赤金的任何罪证,或许一切真如自己原先所料,乌赤金根本就不是凶手。 就在布依人准备到百寿国兴师问罪,质问百寿国何以无端诬陷乌赤金的同时,乌赤金突然意外的出现了。 乌赤金没想到这个九公主竟会有如此毅力去捍卫自己的清白,这个好意或许让乌赤金感动莫名,却也给自己带来更多的困扰,他必须立即阻止布依人对此事的执着,一旦引起敌人对真相的注意,之前所布下的局将一夕功败垂成。 乌赤金并非直接找上布依人,而是选择找上布依人最信任的左右手,副将高冷峻;原因很简单,因为乌赤金不想直接去面对布依人,若能透过高冷峻去搞定布依人,这对乌赤金来说绝对是最好的结果。 高冷峻过去对乌赤金只有匆匆的一面之缘,他们甚至从未面对面的接触交谈过,只曾在百寿国的东牙军营地,在乌赤金受万山诸国交相质问的那晚,高冷峻在人群中远远地看到乌赤金的侧影。 此刻高冷峻见到近在咫尺的乌赤金,一时只觉得此人非常面熟,肯定在什么重要的场合见过,就是无法确认他就是九公主到处寻找的乌赤金。 反倒是乌赤金先开口对高冷峻问道:“高副将,听说你四处在找我,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高冷峻望着眼前这个熟悉的人,乌赤金这三个字几乎就要脱口说出,但他还是警觉到是否有诈,毕竟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神出鬼没的乌赤金,居然从天而降的出现在自己眼前?于是便本能的四处望了几圈,除了乌赤金身后的一男一女从外,确定四周再无他人。 “您是,乌阁主?”高冷峻小心翼翼的问道。 “在下乌赤金,眼下已经不是什么阁主不阁主了。”乌赤金面无表情的回应,蹦且接着又问道:“贵国公主上穷碧落下黄泉的追查乌某,不知乌某是否曾经得罪过九公主什么?竟引得九公主对乌赤金如此锲而不舍?到底所为何事?” 高冷峻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冷静清晰地回复:“乌…,乌先生,是这样的,敝上公主一直深信乌先生的为人,他希望能为乌先生洗清冤情,或者…,这…,我一时也说不清楚,能否请乌先生移驾,九公主此刻就在前方不远的宾馆。” “那倒不必,麻烦高副将回去转告九公主,乌赤金没有任何冤屈,所有的指控和责难都是我该受的。 请高副将帮我谢谢九公主,就说乌赤金一切安好,请九公主勿念,更请立即停止一切对乌赤金所涉的追查,那将会对我造成极大的困扰。”乌赤金开门见山的说着。 高冷峻听乌赤金所言,明显的就是想甩掉九公主,倘若九公主知道自己好不容易遇上了乌赤金,却三言两语就给打发掉,只怕免不了九公主的一顿责罚。 高冷峻只好以退为进的说着:“九公主对先生多有关心,只怕不会因我这三言两语就轻易改变心意,如果先生此刻没什么急事,不妨花小半个时辰让九公主放心。” 乌赤金当然也听出高冷峻话中的威胁,也就是说,要是不去见见九公主,九公主一定不会就此作罢,还是会对你的案件追查到底。 只不过乌赤金毕竟阅人无数,他相信九公主既然知道自己不希望她追查下去,自然就不会坚持,高冷峻此刻所言,不过是希望逼自己去见九公主。 至于高冷峻为什么要逼自己去见见九公主,乌赤金心里对此或多或少有个底,只是此刻时机敏感,这种无法控制的局面还是尽量避免为妙。 “请九公主勿以为念,乌赤金也没什么可让九公主不放心的,还请高副将代为转达。”乌赤金简短而坚定地回绝,接着就要转身离开。 高冷峻见乌赤金的态度决绝,又怕就此失去乌赤金的踪影,只好下点猛药说道:“既然乌先生这么说,高某自当如实转达。不过,若公主问及我的意见,我还是会告诉公主关于百寿国主遇刺一案,只怕不但是冤案,更是个天大的骗局,若不查个清楚,别说与乌先生到底有何纠葛,说不定与多宝国也脱不了干系。” 乌赤金回头笑着说:“与多宝国脱不了干系?高副将这话未免也太过危言耸听,也罢,你自说你的,九公主是聪明人,不会理会你这些言语。” 高冷峻继续说道:“难道说六合国主其实没死,乌先生不过是假借六合国主之死来个金禅脱壳,这也是牵强之词?” 高冷峻对六合国主是否死亡一事并没有什么把握,虽然经过各方证人与证物的比对,六合国主遇刺当时,根本没有任何人看到乌赤金出现在百寿国王宫,乌赤金也根本不可能刚在王宫行完凶,便立刻出现在数里之外的东牙军营地。 但是百寿国盛大隆重的为六合国主举办葬礼是真,远骁国主立即继位掌政也是真,现在就差去刨开六合国主的陵墓,瞧瞧里面躺的是否真是六合国主。 高冷峻相信自己的判断,毕竟到目前为止,六合国主之死一直都是一面之词,或许背后真有自己无法想象的通天阴谋,既然乌赤金都可以被穿凿附会到这个程度,六合国主之死又为何不能是场骗局。 这个可能已经不止一次在他的脑海浮现,眼下好不容易面对着乌赤金,他得赌上这一把,除了他想证明自己的判断外,他更怕因为错过乌赤金而被九公主斥骂。 乌赤金此刻有点懊悔当初对六合国主一事的处理过于仓促,当时竟没想到会有人锲而不舍地为自己翻案,更没想到这个想帮自己翻案的人,会反过来以此要挟自己。 乌赤金此刻只能以拖待变的说道:“高副将,你最好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这话要是传出去,惹出来的祸别说是九公主,就算是贵国的昆泉国主,想扛也扛不下来。” 高冷峻见乌赤金话中或有松动,立即打蛇随棍上的说道:“就是因为事态严重,才希望乌先生能亲自去安九公主的心,虽然做为下属不该妄言九公主,但是九公主那脾气谁都管不住,只怕国主也拿她莫可奈何。” 乌赤金略显不耐的说:“那就请高将军代为解释,这话要是随意传出,只怕会是一场谁都担待不起的风波,九公主一时的任性妄为,或将引来万山诸国无数腥风血雨,还请九公主三思。” 高冷峻仍不放弃的说道:“末将哪有立场代乌先生向九公主解释,只要乌先生花点时间移驾,这诸多疑虑以及可能的一场风波,不就轻易化解了吗?” 高冷峻说着说着便将身子靠上前去,在乌赤金耳边轻声说道:“公主无非就是孩子个性,乌先生不妨对她当面致个意,让她觉得被重视,免得让她恼羞成怒,反而坏了先生的大事。” 乌赤金心想此言也不无道理,女子心性往往最难捉摸,要是九公主因而不悦,继续在六合国主这件事情上做文章,只怕真会坏了大事,更何况见个面说句话也不致于出得了什么么蛾子,毕竟他心里头还是信任布依人的。 “好吧,乌某这就给高副将一个面子,也好让您交差,也让九公主安心。”乌赤金无奈说道。 高副将随即兴高采烈的带着乌赤金回宾馆去见九公主,毕竟这段时间折腾了那么多事,就为了九公主能见上乌赤金一面,至于见了面又能如何,那就是九公主的事了,自己这个副将可插不上手。 来到布依人下榻的宾馆,高冷峻先将乌赤金一行人安置在自己的房间,自己则到公主的房间去报信。 这一报信可不得了,布依人的房间虽与高冷峻足足相隔七、八间厢房,但乌赤金仍能清楚听到布依人雀跃欢呼的声音,更别说内功高深的凉风与可人,他们可是把布依人一连串兴奋莫名的言语听得一清二楚。 凉风还因此开了乌赤金一个玩笑:“原来师兄的魅力这么大,早知道该让师父早点放我下山,说不定也会有个公主这么关心我。” 乌赤金白了凉风一眼,就当做没听到,反而是可人突然问到道:“不知道这位九公主长相如何?” “这还用说,那可是公主啊,哪个王妃不是长得倾国倾城,生下来的公主一定也是国色天香。”凉风一副莫名神往的模样。 “公主虽然都是王妃生的,不也同时是国主生的?你几时见过长得不错的国主?要是九公主随了多宝国国主的长相呢?”可人不以为然的说着。 “公主肯定是随王妃了,就算不是十足十的像,也得有六、七成模样,那也足够是个大美人了。”凉风自我陶醉的说着。 “瞧你美的,公主美不美都与你我无关,那是师哥的事。我去四周瞧瞧,你陪师哥在这里会佳人吧。”可人泼了凉风一脸冷水。 乌赤金在东牙国或万山诸国间向来有其威严,但在凉风与可人面前却是个好好师哥,或许是这么多年来过度武装的疲倦,或许是难得在自己人面前卸下心防,即便是让这两个师弟妹当面调侃,乌赤金对这样的相处模式倒也是甘之如饴。 尤其是男女间的尴尬事,这么让人调侃还是乌赤金这辈子头一回,就连水映月都没机会跟自己如此肆无忌惮的开玩笑。 此刻,门外自远而近的传来脚步声,凉风听这步履轻快柔软,心想这定是个温婉窕窈的女孩子,便抢先一步将门打开,只见一名面容秀丽的妙龄女子站在门口,这公主果然一如凉风所想的年轻貌美,立即回应道:“九公主快请进,我师兄早已恭候多时。” 那妙龄女子扑哧一声的笑出,对着屋内的乌赤金说道:“我是九公主的侍婢,我叫子云。公主此刻正在更衣,请乌阁主再稍等片刻,公主马上就到。” 乌赤金起身对子云稍做致意,马上又回复原来面无表情的状态。 “公主特别吩咐我问候乌阁主,刚刚仆人才为公主备下了燕窝红枣汤,是否帮乌阁主送几碗过来?”子云巧声问着。 “燕窝红枣汤,行啊,肚子正饿着,我们有三个人,麻烦子云姑娘了。”凉风笑着说道。 “好的,既然乌阁主肚子饿了,我便再多拿些点心过来。”子云说完便转身去忙着张罗。 乌赤金没好气的瞪着凉风,说道:“你要是肚子饿,就带可人出去吃点东西,别在这尽闹哄。” 凉风马上淘气的回道:“那可不行。师父说过,你乌师哥什么都好,就是武功差了点,你们一定要寸步不离的看着他,千万别让歹人有机可趁,我看这九公主就是对你心怀不轨。” 乌赤金听凉风这话竟提不起脾气,在东牙国遇事的这段时间,乌赤金深刻的体会到自己的渺小,洛小园的出现,让他知道人外有人,荒野重的出现,更让他知道天外有天,再怎么滴水不漏的防卫,也敌不过有心的暗箭,尤其是精心筹划数十年的暗箭。 更何况他知道眼前这个师弟淘气归淘气,要是遇上正经事肯定没有半分含糊,这些无伤大雅的玩笑就随他去吧,毕竟他们第一次下山便得随着自己承受这么大的压力,自己确实也有点过意不去。 没过一会儿,子云便端来红枣燕窝汤和若干点心,身后则跟着精心打扮过的九公主布依人。 看着容貌精致唯美的九公主,凉风从此更是认定只要是公主,肯定都是大美人,毕竟爹妈骗不了人,万中选一的王妃肯定生不出泛泛之色的公主。 子云见凉风痴痴傻傻的表情也觉得好笑,放下甜汤点心后,便倒着退出房间,经过凉风时还拉他一把,一起离开房间。 第六十三章。风雨同舟 乌赤金看着布依人走进屋里,只见她双颊晕红,新上的妆容与晶莹透彻的眼神,仿佛都透露着此刻的愉悦心情,乌赤金只能满脸窘迫的先是打了声招呼,说道:“乌某此刻一介布衣,不宜以官礼向公主问好…。” 布依人未等乌赤金说完,随即盈盈拜了下去,对乌赤金执起弟子之礼,紧接着说道:“乌阁主一日是布衣人的老师,布依人便永远是乌阁主的弟子,如果称呼您乌阁主不适当,我就称呼您乌先生。” 乌赤金尴尬的说道:“当初不过是以疏礼阁主的身份去拜访贵国,大家相谈甚欢,一时兴起便聊了几篇文章,不过就是同好之间的交流,哪里谈得上什么老师不老师,尤其现在这个阁主的身份又已卸下,公主千万别这么客气了。” 布依人这段时间四下找寻乌赤金,早就将两人相遇时可能的场景,在心中默默念叨了千百回,乌赤金可能的任何回应,早就在布依人的意料之中,好整以暇的等着乌赤金出招。 布依人随即毫不迟疑的接着说道:“既然不能以乌阁主于礼相称,又不好以师徒名份相待,那以后该怎么喊你呢? 不如这样,既然你的年纪比我大,以后我们就以兄妹相称,我喊你大哥,你就喊我妹子。” 乌赤金万万没料到布依人竟会有此奇想,当场竟不知该如何回应,亏他堂堂万山第一智者,竟让布依人一个故娘给摆弄得哑口无言。 布依人见乌赤金稍有犹豫,担心他回过神来,找到借口反驳,立刻敲钉转角的补上一句,让乌赤金对这称谓没得反对:“大哥,这些日子你躲哪去了,妹子我带着人找遍大江南北,可把我的两条腿给走废了。” 乌赤金一时不知该先回应哪桩事。他既想婉言劝阻布依人对自己的这般称呼,又想解释自己可不是躲起来,之所以东奔西跑,那是忙着应付各种接踵而来的疑难杂症,再加上布依人说她把自己的两腿给走废了,一时便不由自主地往她的腿上瞧去。 等当乌赤金准备正要开口解释时,布依人又是毫不停歇的说道:“妹子这两条哪会腿没什么好看的,一时还废不了,更何况我们江湖儿女哪会在意这些事情,大哥别为我担心。 大哥你还是先说说这些日子都在忙些什么?有什么是妹子能帮得上忙的?妹子虽然能力有限,当大哥跑跑腿看看门还是做得到的。” 布依人刻意将大哥妹子这些称谓不断地重复念叨,就是要乌赤金习惯这样的称呼,指又多讲个几次,相信他就会自然而然的接受了。 虽说乌赤金一时让布依人给弄的头昏脑胀,毕竟他可是万山第一智者,很快的便回过了神,认真严肃的对布依人说道:“九公主,您还是称呼我乌先生吧,这样旁人才不会觉得乌赤金轻佻。” 与其说乌赤金是担心别人误以为自己轻佻,不如说是怕让人听到布依人如此喊着乌赤金,毕竟布依人就一待字闺中的姑娘,这般亲昵的喊着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男子,总免不了旁人的一番议论。 乌赤金只好尝试地说着:“感谢九公主对乌赤金的信任,也感谢九公主为乌赤金四处奔波,只是乌赤金眼下遇上的事错综复杂,而且凶险万分,就连乌赤金都不免深陷泥淖,不希望九公主、甚至是多宝国也受到波及,还请九公主万勿涉险。” 九公主早知乌赤金必定会有此言,对应的说辞早就准备好了,随即不假思索的说道:“如果你是以大哥对妹子的身份来跟我说这话,那我接受,妹子不听大哥的话成何体统,就拿有言王兄来说,他讲的话我总是听的。 要是以其他别的身份,我偷偷告诉你,就连父王的话我都不见得听,更别说是师父、朋友什么的。我们要不要先确定一下彼此的称呼,我才能决定你说的话我听还是不听。” 乌赤金向来对来自万山诸国的唇枪舌剑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且从来未落下风,哪知此刻遇上的布依人竟如此难缠,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每句话都让自己难以招架,竟连向来自负的百变机锋与滔滔雄辩,此刻竟没有一样能派得上用场。 “一时想不出来也没关系,不急,慢慢想。我先问大哥一个问题,你是真的杀了六合国主吗?你得跟我说实话。” 乌赤金更没想到九公主竟然话锋一转,便这么赤裸裸的当面问起这事。刚刚在高副将面前,自己尽管不曾对此有所表露,言行间或稍有模糊,眼下面对九公主可不能再有迟疑,以免让九公主产生误会。 “是的,是我亲手了结了六合国主。”乌赤金这话一点都没错,他刻意用“了结”这两个字,便是因为世上已经再无六合国主,眼下只有天涯令主,这个了结,的确是拜乌赤金所赐。 “你真的……六合国主?”布依人没注意到乌赤金的咬文嚼字,只是听到乌赤金毫不犹豫的坦然承认,眼眶立刻泛红充泪,她没想到一向让自己深信不疑的乌赤金,竟然真是杀害六合国主的凶手,尤其乌赤金刚刚那坚定坦诚的眼神,她知道乌赤金不会欺骗自己。 “大哥一定有自己的原因,我相信大哥。我再问大哥一件事,你真的背叛了福利生国主吗?”布依人继续问着。 对乌赤金来说,这又是一个大哉问了!是否杀害六合国主一事也许能巧言遮掩,但是对背叛福利生国主这件事却丝毫没有取巧的余地。 六合国主这件事本就是一场乌贼战术,目的就是要让大家雾里看花,越是看不清楚,就越能达到目的。 但是福利生国主这件事就不一样了,东牙国此时正值风雨飘摇之际,任何会伤及福利生国主威望的事,都有可能是最后一根稻草。 更何况乌赤金对东牙国、对福利生的意义非同一般,倘若真的让“背叛”这两个字冠在乌赤金的头上,如此所造成的影响,绝对是足以动摇国本、颠覆万山诸国的大事。 “我没有背叛福利生国主,我只是…,只是抛弃了他。”乌赤金刻意将脸转向另一边,他不想让布依人看到他的眼神,也不想理直气壮的说着抛弃这两个字,虽然从某个程度来看,他的确是抛弃了福利生国主。 “所以是因为大哥抛弃了福利生国主,福利生国主迫于无奈,只好交出王位,事实是这样吗?”布依人不依不饶的问。 “这事我没法跟妳说清楚,也不能跟妳说清楚,这是东牙国自家的事,尤其你说的这些更是东牙国主圣心独裁的事。 我可以很笃定的告诉妳,福利生国者所做的任何一个决策,都是经过他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没有一项是迫于无奈,更没有一项是因为我的关系。” 乌赤金说到这里,惊觉不能再多说下去,尽管他知道布依人不会将两人之间所说的话泄露出去,但是这些事关乎军国大计,更是曲折复杂的连环套路,任何一点疏忽都经受不起,现在只能赶紧想法摆脱掉布依人的纠缠。 乌赤金于是随即说道:“九公主,乌赤金非常感激妳的关心,但是妳现在最该做的事,不是到处去捅马蜂窝,而是赶紧回多宝国去。 你知道眼下的乌赤金就是个是非之人,这些日子以来,九公主在各地敲锣打鼓的寻找乌赤金,只怕在不知不觉中,九公主也已经沾惹上不少的是非。 这些是非不只是影响九公主,甚至可能连累到有言少主、昆泉国主,乌赤金诚心诚意的恳求妳,立即放下这一切。” 九公主毫不在意的回了乌赤金一句:“现在你所说的这些话,是以什么身份跟我说的?乌阁主?乌先生?或是乌大哥?” 乌赤金还真是从来没遇上如此胡搅蛮缠的人,这么下去,就算讲上三天三夜也讲不完,不如就随了她的愿,占时先安抚好九公主的情绪,好让她乖乖的回多宝国去。 “好吧。就当我是妳大…,大哥吧,大哥为了…,为了妹子的安危,希望妹子立刻回多宝国,这样可以吗?”乌赤金勉强的说着,他这辈子还从来没跟任何人以大哥妹子称呼过,此时迫于无奈,每字每句竟说的无比艰涩。 九公主听了乌赤金这么说着,对他嫣然一笑说道:“大哥的吩咐,妹子自然听得。” 话一说罢,便去将房门打开,对守在门外的子云说道:“你们都听到了,我大哥让我回多宝国去,你们快快去收拾一下,明天一早我们就回去。” 子云听到九公主的吩咐,望着此刻在屋内呆若木鸡的乌赤金,似笑非笑的回复:“子云立刻去吩咐大家收拾行礼,明天一早一定可以出发。 另外,不知里面的甜汤、点心够是不够,需要子云再拿些过来给乌阁主吗?” 凉风一直站在门外一旁看热闹,此时更是忍俊不住,淘气捉狭的起哄说道:“当然不够,这甜汤我师哥是喝够了,我与可人还是饿着肚子,麻烦子云妹子再去帮我们拿点过来。” 子云回了凉风一礼,继续调侃的说道:“知道了,原来这位小哥只看得到甜汤,却喝不着甜汤,难怪肚子饿,我这就再去帮你们取些甜汤点心过来。” 乌赤金听到门外子云与凉风的你一言我一语,极尽揶揄嘲讽之能事,既恨不得立马挖个洞好钻将进去,又想着马上拿块布塞住他们俩的嘴巴。 此刻布依人心满意足的转身过来,对乌赤金说道:“大哥,妹子听你的话,明天就回多宝国去,大哥可否高兴?” 虽然乌赤金不知此刻布依人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至少她清楚承诺了明天就回多宝国去,自己暂时无需再为了这个麻烦担心。 “九公主,妳可得千万记得,不管此前妳们究竟查到了什么东西,从现在开始,必须将它们通通忘记。不仅如此,妳也必须约束妳的手下这么做,尤其是那个高副将。 这些事情关系重大,牵连的层面连我都无法掌握,公主可千万不要任性惹祸。”乌赤金认真严肃地对布依人说着。 “大哥的交代我一定听话,从现在开始,我不再追查六合国主的事。”布依人接着神神秘秘的在乌赤金耳边小声说道:“我知道六合国主没死,你只是想打发我才刻意那么说,高副将把一切都告诉我了。” 布依人接着开心的将甜汤与点心递到乌赤金面前:“大哥,快尝尝,味道很是不错。” 乌赤金突然有种想撞墙的冲动,在他这一生中,不管遭遇何等逆境,顶多是迂回转进,虚以委蛇,何尝有过今天这般让人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不知所措。 正当乌赤金还想继续叮咛布依人几句话时,突然听到门外的可人低声对屋里说道:“快起风了,赶紧扯帆。” “起风”是乌赤金与凉风、可人之间的暗语,意思是敌人正在接近中,眼下还有时间可以离开。 乌赤金听到“起风”,眉头一皱,心想:“这趟重回百寿国,可说是神不知鬼不觉的临时起意,怎么才刚到没多久,敌人就追了上来。” 凉风可人冲进屋里对乌赤金说道:“师哥,快走吧,此刻千万别在百寿国闹出动静,否则牵连可大了。” 乌赤金这时一脸狐疑的望着布衣人,虽然他嘴上没说一句话,但眼神却明摆着问道:“是妳们去告的密?” 打从乌赤金出现在布依人的眼前,布依人的心思便时时刻刻都放在乌赤金身上,现在见乌赤金毫不掩饰的这么盯着自己,当然知道眼下乌赤金对自己起了怀疑,于是说道:“大哥,不如你们把我押走,也好把我当做人质。” “我信妳!快回多宝国去。”乌赤金不想多谈,话一说毕,便转身随凉风可人离开。 布依人看着乌赤金离去的背影,心中感到有点悲凉,虽然终于盼来朝思暮想的乌赤金,一切也都随着自己的预想发展,却万万没想到最后竟是如此莫名其妙的分道扬镳,这让布依人感到百般不是滋味。 就在布依人心有不甘的走回自己房间时,高副将也冲了上来,对布依人说道:“九公主,有群蓝衣人正冲着我们而来,已经在前面街口跟我们的人交上手了,我们得立刻离开。” “蓝衣人?跟包围东牙国的蓝衣军是同一伙人吗?”布依人一边跟着高副将撤退,一边问着高副将。 “估计是,他们身上的穿著完全是一模一样。”高副将回道。 “我们与蓝衣军素无瓜葛,他们为什么冲着我们而来?”布依人不解的问。 “末将不知,我们还是先离开为是,等安全了,再回头细查原因。”高副将领着布依人从宾馆后方离开,瞬间隐没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上。 早一步离开的乌赤金一行人,在远处看着蓝衣军与多宝国的侍卫发生冲突,心中颇觉奇怪,怎么他们会发生起冲突?乌赤金让凉风趋近去探探状况,说不定蓝衣军并非是冲着自己而来。 可人在一旁看着乌赤金,感觉这个师哥的眼神正透着忧虑,随即问道:“师哥,你觉得光凭九公主身边那个高副将,能保护得了九公主安全吗?” “估计不行,高副将的反应虽说还行,但武功还真比不上九公主…” 可人没等乌赤金说完,便对乌赤金说:“师哥留在此地颇为安全,待会凉风就回来了,不如我替师哥先去看看九公主。” 乌赤金没细想可人的最后一句话所蕴含的意思,点头让可人先去照看可能身处险境的九公主。他只想到九公主与蓝衣军之间应无瓜葛,此刻蓝衣军冲着九公主的人而去,或许是因为九公主不断追查着自己的事,因而惹祸上身吧。 没过多久,凉风便一阵轻风似的回到乌赤金身边,脸不红气不喘的对乌赤金说道:“听蓝衣军和九公主双方冲突的说法,应该是九公主的人拿到一件很重要的东西,蓝衣军说是他们的,所以特意前来讨回去,但是九公主的人说那东西上面没名没姓,怎么就能证明是他们的。” 乌赤金心想:“原来如此,刚刚误会九公主了,不知九公主眼下是否安全?” 凉风此刻刚好也问起:“不知九公主眼下是否安全?” 乌赤金淡淡的说道:“可人已经先去照看,应该不用担心。” 凉风又好气又好笑的对乌赤金说:“这种时候,师哥怎么能让可人一个人去呢?” 乌赤金纳闷的看着凉风,说道:“可人的武功比我高多了,而且又个是女子,她去照看九公主比我自己去要方便的多,更何况我要是跟可人一起去,你上哪儿去找我?。” 凉风摇了摇头说道:“我看你们家的小月,八成是你跟石头生出来的,就你这个样子,压根就不像曾经讨过媳妇儿,还说是万山第一智者呢!我看是万山第一棒槌还差不多。来吧,咱们快去看看九公主。” 第六十四章。黄衣姑娘 隐没在人群中的布依人,并没有隐没在蓝衣军的视线里。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的蓝衣军,正逐渐包围着漫无方向、盲目逃窜的布依人与高冷峻,就等着她们俩的自投罗网。 对蓝衣军来说,他们并未察觉到眼前这个娇生惯养的多宝国九公主,身上竟然有着打开乌赤金这扇大门的钥匙,更未察觉到他们日思夜想的乌赤金,此刻就近在咫尺。 这些日子来,布依人不断高举着捉拿乌赤金的旗号在万山诸国出没,看在冷眼旁观的百草回生眼里,这样的行径反而欲盖弥彰,即便如此,百草回生很清楚布依人并非乌赤金的同路人。 他从布依人拙劣粗糙的寻人手法与漫无目的的莽撞奔走来判断,这绝对不是乌赤金可能采用的策略,甚至这个不按牌理出牌的布依人,很有可能会因而给乌赤金带来麻烦。 是以到目前为止,百草回生顶多将布依人视为乌赤金在万山诸国的无脑拥趸之一,也许她只想为乌赤金打抱不平,让乌赤金能对她另眼相看,百草回生姑且任由布依人四处捣鼓,她还不值得百草回生对其上心。 但是,今天蓝衣军却决定对布依人动手,只是这决定并非来自百草回生。 蓝衣军是为了百草回生遗失的手稿而来。 做为蓝衣军的幕后首脑,悬壶济世的名医身份是百草回生最好的掩护,没有人会想到一个仁心仁术的济世名医,竟然会是恶名昭彰的蓝衣军首领。 为了指挥遍布于万山诸国的蓝衣军,百草回生通常是以隐晦难解的医箴去对蓝衣军进行指挥调度。为了掩人耳目,百草回生赋予所有的药材、穴位等各自全新的定义,这些药材与穴位经过不同的排列组合,成为一道又一道行军布阵的指令。 无巧不巧,不断在百寿国地毯式搜索的布依人人马,无意间拾获了蓝衣军遗落的一张由百草回生亲笔撰写的医箴,尽管从外人的角度来看,那只是一张全然不知所云的医箴,但是对蓝衣军来说,却是一纸指示明确的军令,更是一张极有可能泄露百草回生真实身份的证据。 为了确保百草回生的令出必行,也为了避免百草回生的身份因此败露,蓝衣军势必要将遗失的医箴手稿给取回来。 拾获医箴的布依人侍卫当然无法得窥其中到底有何乾坤,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捡到一张无法解读的字条,依照过往的惯例,这样的物事一概回报给高副将,再由高副将去参详定夺。 便是这么一张不起眼的字条,竟然意外引起蓝衣军不依不饶的追讨,反倒引起布依人侍卫的猜疑,不过就是一张医箴,蓝衣军何以大动干戈的紧追不舍呢? 布依人侍卫怀疑其中必有无法言喻的秘密,加上蓝衣军是东牙国与万山诸国的劲敌,自然也就是乌赤金的劲敌,经过这么一番联系,蓝牙军毫无疑问的也是自己的劲敌,此时既然捉住了敌人的把柄,当然不能这么轻易地交还给蓝衣军。 对蓝衣军来说,布依人人马会紧紧扣住百草回生的手稿不放,也是他们始料所未及。多宝国向来与世无争,跟蓝衣军或是百草回生之间更是从无嫌隙,何以今天非要跟自己过不去? 不过就是一张字条,还是一张写着莫名其妙医嘱的字条,布依人人马到底看上了它什么?非要拿一张字条来苦苦为难自己? 为了取回这张字条,蓝衣军兵分二路,同时冲着布依人与手持医箴的布依人侍卫而去。 如果能拿下布依人,自然能逼迫她的侍卫乖乖的将医箴交出;或者是直接从布依人侍卫手上抢回医箴,避免在百寿国引起太大的动静。 比起直接抢回医箴,捉拿布依人或许要简单的多。小小的一张医箴可以轻易的被藏在任何一个不起眼的地方,区区数十个侍卫便可能有数千种藏匿的方法,蓝衣军并不想浪费时间在直接抢回医箴这件事情上。 蓝衣军选择直接拿下布依人。布依人贵为多宝国九公主,她的身份要比那张医箴尊贵的多,拿布依人来做为交换医箴的条件,是最有效也最简单的方法。 因此,蓝牙军布下重兵对布依人进行四面包抄,这可不是布依人自以为悄悄隐入人海之中就能销声匿迹。 随着布依人与高冷峻的不断转移,蓝衣军已经逐渐锁定包抄范围,路上得以做为掩护的人群也愈来愈少,布依人与高冷峻的行踪也暴露的愈见清晰,眼下,再往前走已毫无意义,等到身边净无一人时,布依人将更无路可退。 路上仅剩的少许行人,对此诡谲的对峙气氛更感惶恐,纷纷躲到临近的商号邻舍里,很快的,街道上就只剩下布依人与高冷峻两人,以及看似隐蔽实际上却毫不掩饰的一众蓝衣军。 高冷峻知道现在已是避无可避,于是对着包围在四周的蓝衣军朗声说道:“在下多宝国副将高冷峻,多宝国向来与阁下素无瓜葛,不知苦苦相逼所为何事?” 高冷峻这么一喊,原本四周或者尚有间歇的熙来攘往之声,此刻也突然变得静默,彷佛都与高冷峻一样等着对方的回复。 “请多宝国九公主移驾,帮我们取回本属于我们的东西。” “什么东西?”高冷峻问着。 “两位随我们同往便知。” 高冷峻听对方如此无理的回答,知道对方没有坦诚相见之意,当下随即寻思该如何突破这敌众我寡的劣势。 然而,以对方所布下的阵式来看,就算无法确认蓝衣军的人数,以左右街道的长短宽窄来看,六、七十人以上肯定跑不掉,自己可没把握能护得九公主安全。 九公主眼观对方呈现包围之势,看来难有突围之机,若是自己与高冷峻困斗于此,用不了多久必然束手就擒,眼下必须有一人突围去讨救兵,但是这人能是谁呢? 以自己和高冷峻的武功来看,由自己亲自突围才是正办,但是对方明显是冲着自己而来,断然不会给自己任何机会,看来只有拿自己来当饵,将对方的注意力全都吸引到自己身上来,高冷峻才可能有一丝机会突围。 是以布依人低声对高冷峻说道:“我数到三,一起冲向左边的三泰布庄,布庄人多,有利于混淆对方。 他们的目标是我,就算漏了你,估计也不会在意,待会进了三泰布庄,我们一人往西,一人往东,你立刻回去搬救兵来帮忙,我会尽量拖延时间,如果两个人都绑在这里,那就只能是等死。” 高冷峻听九公主言下之意,竟是要以她的千金之躯去吸引对手,好让自己能脱身去讨救兵,这可是万万不能,毕竟合两人之力去对付这几十个蓝衣军都毫无胜算了,更何况让九公主独自一人去对付。 便在高冷峻还要说话时,九公主已经数到二了,高冷峻素来知道这位九公主一旦决定的事,便是九头牛都拉不回来,只好赶快看清楚行动路线,配合九公主的号令。 九公主虽然任性却非鲁莽,高冷峻武功不如自己,跟在身边顶多帮自己挡个几刀,起不了任何关键作用,不如两人分头突围,或许机会还要更大,自己若是不用顾及高冷峻的安危,说不定更有胜算。 听到九公主的“三”字一出,高冷峻立刻向天上放了一个信号烟花,趁多数蓝衣军的注意力瞬间被转移的同时,两人便默契十足的快速冲进路边的三泰布庄。 一进三泰布庄,布依人立刻直闯布庄后门,在百寿国盘桓的这些日子,布依人对这个布庄的周遭环境知之甚详,毕竟爱美是女子天性,对于花布、胭脂、首饰的爱好,那是走到哪儿都很难改变的。 布依人知道居高临下的蓝衣人一定能发现自己从布庄后门逃出,但是只要能抢先他们一步走在前面,她就能多争取到一点时间。 高冷峻的信号烟花的确起到转移目光的作用,布庄里的人群也成功的混淆着蓝衣军的视线,布依人更是如愿领先对手十几个身位,但是布依人还是没脱离蓝衣军的包围。 因为蓝衣军对布依人的包围不止一圈,而是三圈。就算布依人领先他们再多的身位,蓝衣军都能好整以暇的等着布依人前头,等着她自己撞上来。 这样的阵型是蓝衣军特别用来针对东牙军的阵型,东牙军高手云集,但是数量却不多,以此阵型用来对东牙军以众围寡,是再合适不过。 布依人眼见前方已无去路,只好从腰间取出九龙鞭应战,这是布依人第一次独自面对敌人如此众多的实战。 过去在多宝国的校场中,虽也有类似的经验,让布依人去体验遭遇到多人包围时的突围,但是那些侍卫都知道对手是身份尊贵的九公主,即便有着人数上的优势,顶多不过是在阵型上摆摆样子,可从来没有人真敢往死里下手。 但是今天的局面可不一样,这些蓝衣军别说不会把自己当公主看待,就算会,他们也丝毫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而手软。 既然如此,布依人只能冒险豁出去打,姑且不论能否突围,即便能多支持一点时间,也得多拖延一下点时间,只要能撑到高冷峻带人前来解围,突不突围并不是那么重要。 此刻浮现在布依人脑海的是师父佘荼教导自己的群战起手式,力掩千军。这是一招看似以声势取得先机,本质却是且战且走的虚招。 因为布依人身为女子,尤其当遇上敌众我寡时,应该尽量避免在力量上针锋相对,而不是以己之短去因应对手之长。 当布依人的九龙鞭以风雷之势对敌人袭去,就趁敌人凝神屏气、蓄势以对之际,鞭头一接触敌人兵器便迅速卸劲,将所卸之劲转为或撤或退的避走之力。 当先的蓝衣军发现布依人这招并不着力,不过是佯攻虚晃的障眼法,立即准备全力还击,就在那一刹那,却发现布依人实打实的硬招突然从另一个角度排山倒海而来。 一般而言,当“力盖山河”这个硬招随着“力掩千军”这个虚招相继而去时,对手多半会措手不及而自乱阵脚,布依人对这两招的结合运用颇为熟悉,这也是她一向用来破解众人围攻的秘技,但是这次布依人并没有成功。 因为布依人此刻面对的是近百人的蓝衣军。佘荼的力盖山河一次或可压制十来个蓝衣军,因为佘荼当初创造此招是为了对付江湖人物,可不是为了力战一整队士兵。 布依人的“力战山河”的确达到了震慑一、二十个蓝衣军的效果,然而其他未受压迫的蓝衣军可不会在一旁冷眼旁观,他们同时从四面八方对布依人毫无间隙的出了手。 “力盖山河”的特色就是势大,但此刻它的缺点也是势大。因为势大,布依人根本停不下脚步,因为势大,布依人的长鞭根本来不及变招,她的身后已是门户大开,除了继续向前直冲以外,一停下来,蓝衣军的兵器便将毫不迟疑的招呼在她的背上。 所以,尽管布依人的“力盖山河”突破了敌人的第一道防线,却不足以对付敌人在第二道防线所布下的铜墙铁壁。 看着敌人的第二道防线,布依人仍不准备缩手,此刻她心中所想的是刚刚乌赤金误会自己对蓝衣军通风报信的神色,这让布依人的去势更显悲壮,化入九龙鞭的力量也于是更显沉重,或许首当其冲的几个蓝衣军不免难逃其锋芒,但接下来的布依人将更深陷泥淖,无处可退。 布依人的九龙鞭重重地击向眼前一名蓝衣军的脑门之上,此鞭之势已无可回头,这或许是布依人这辈子所杀的第一人,也可能是布依人这辈子所杀的最后一人,因为这一击之后,布依人已经准备承受千刀万剑随之穿胸而过。 便在此刻,眼前的蓝衣人突然消失在自己眼前,取而代之的是一袭黄色彩带缠住了自己的鞭头,就像一阵狂风将自己快速的往前拉扯,瞬间便脱离了蓝衣军的重重包围,尽管前方还有蓝衣军的第三重包围,至少已避开了生死一线的绝境。 那袭黄色彩带就像是自己有生命一样的松开布依人的鞭头,转而与数十名蓝衣军的近身缠斗。 长鞭是布依人的拿手武器,她浸淫在这门兵器上已有十数年之久,各种鞭法的拿捏运用早已烂熟于胸,就连自己手上这只九龙鞭,更是师父佘荼为了自己的身型与力量而量身定制,她一直认为自己早已到了人鞭合一的境界。 但是相比眼前这个突然现身的黄衣女子,不过就是一条柔软细致的丝质彩带,在她的手里,竟能幻化出如此变幻多端的奇妙攻势,这让布依人一时看的目瞪口呆,心想,世界上竟然会有如此武功。 毕竟布依人手上的长鞭与黄衣女子手上的彩带,运用的都是同样的功法,布依人自然知道两者之间高下立判,所幸这个黄衣女子是来帮忙自己,否则除了束手就缚,自己根本没有无力与之抗衡。 布衣人在千钧一发之际死里逃生,却在这个时候,她突然陷入一种似曾相识的奇特情境里。 她看着无数黄色彩带在蓝衣军之间翩翩穿梭,数十名蓝衣军被那些黄色彩带紧紧缠绕,竟无任何一个蓝衣军可以脱身来对付布依人。 布依人确认过去一定曾经亲身经历过这个场面,自己也曾经被这样的彩带给紧紧围绕,同样也是无法脱身。 几个月前的那个场景,逐渐在布依人的脑海中清晰起来,她想起那群四处恶言中伤乌赤金的那伙人,那个不起眼的黄衣姑娘,当时她也是用手中的黄色水袖将自己一行十数人团团围住。 再次定神一看,眼前这个黄衣女子,不就是刚刚跟乌赤金一伙的姑娘吗?这般身手,以及她身上散发的独特香味,布依人能确定这个姑娘就是当时那一伙人的同伴。 布依人心想,大哥怎么会跟那群恶意中伤他的人混在一起?该不会是让人给骗了?大哥如此之聪明,怎么会让人给骗了呢?布依人忘了自己正身处险境,心里头还是对乌赤金的处境念念不忘。 布依人突然听到那黄衣姑娘大喊:“九公主,妳大哥让妳快走,妳待在这里,会连累我也脱不了身。” 布依人听那黄衣姑娘说是乌赤金让自己快走,这代表是乌赤金让这黄衣姑娘来搭救的自己,心中一喜,便道:“不行,我不能让你独自一人留在这里,这些人可不好对付。” 可人见布依人任性的侠女个性又来了,光是看她这些日子以来,独自一人不屈不饶四下寻找乌赤金的执拗个性,只怕她真的留下来跟自己并肩作战。 可人只好假传乌赤金的话而说道:“妳大哥说妳的武功太差,留下来只会碍手碍脚,妳最好赶快先走,我一个人才好脱身。” 布依人心想:“乌赤金这般交代,自然不会有错,就像我刚刚跟高副将所说的一样,或许此刻自己留下真会变成累赘。” 布依人还是大声问着可人道:“接下来我上哪儿去跟你们会合呢?” 眼下正是性命攸关,这个九公主居然还一心想着怎么跟乌赤金会合?可人没想到布依完全不在乎自己的命悬一线,更不求思索怎么逃命或是往哪儿逃命,念兹在兹的竟然还是这么一回事,一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不知该如何回应。 布依人见可人没有反应,估计是因为专心应敌,抽不出空来回应自己,只好自己开口说道:“咱们就约在上回姑娘被我包围的地方,记得告诉大哥,不见不散。” 可人急于打发布依人,未及细细思索布依人的言外之意,顺口便说道:“知道了,妳自己小心。” 布依人听到可人的回应,对可人嫣然一笑,不敢再多所停留以免误了黄衣姑娘脱身,趁隙快速离开了现场。 第六十五章 突破重围 为了让布依人有充分的时间可以远离蓝衣军的包围,可人刻意与蓝衣军多做缠斗,尽量拖住蓝衣军,让他们难以抽身去追逐布依人。 可人初时以为只要布依人脱困,自己当能轻而易举地摆脱掉蓝衣军的纠缠,没想到反而出乎意料的让自己身陷重围。 百草回生当年在建置蓝衣军的时候,便是以东牙军为主要的假想敌,东牙军是守护东牙山的最后一道防线,赤烟七子若真想要击溃东牙山,真刀真枪的与东牙军一决胜负是在所难免的。 因此,百草回生便针对东牙山武功的各种优胜劣败来发展蓝衣军的能力、战术与阵型,起心动念便是拿蓝衣军来克制东牙军。 只不过蓝衣军并不知道自己经年累月所练就的阵型,压根就是专门用来对付东牙山的高手,因为百草回生不希望这个秘密泄露出去,一旦让东牙军知道自己的企图,未来不管蓝衣军再怎么强大,都无法达到出奇制胜的效果。 蓝衣军只要知道自己的阵型是用专门用来以众凌寡或是以寡击众便可,不论对上谁,蓝衣军都能展现出明显的对战优势,并不需要知道自己最终的对手就是东牙军。 蓝衣军此刻面对突然出现的可人,刚开始是有点慌乱失措的,这是蓝衣军第一次遇上这样的武林高手。 更重要的是蓝衣军完全没预料到会有个黄衣女子突然出现,而且这名女子还身负东牙山的高强武功。他们原来想要对付的是布依人与高冷峻,经过这段时间的暗中观察,蓝衣军早已对布依人与高冷峻的身手了如指掌,一旦动起手来,更有着十拿九稳的把握。 可人的出现,打乱了蓝衣军的既有节奏,尽管黄衣女子手上的武器是随身取下的彩带,与布依人同样是以鞭法为主,但黄衣女子的鞭法与布依人的鞭法却是有着天壤之别,数十名蓝衣军面对黄衣女子的插手,一时便乱了既有方寸,还没等到他们缓过神来,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布依人脱困而去。 尽管如此,蓝衣军毕竟是经历了长年的精心淬炼,当可人刻意与蓝衣军纠结缠斗,也等于是给了蓝衣军重整旗鼓的机会。 蓝衣军逐渐在交手过程中找到原本该有的节奏,他们发现自己的阵型遇上这名黄衣女子后,一开始虽然不免手忙脚乱,接下来居然就能渐入佳境。 不仅如此,蓝衣军整体的攻防纵深逐渐展开,多年来的默默训练开始发挥出它的威力,他们感觉到自己的阵型与对手的身法竟是如此丝丝入扣,对可人的牵制与威胁也随之愈来愈大。 这时的可人也同时发现情况不妙,瞧蓝衣军这套阵型,很明显的阵中有套,套中有阵,一旦自己被套给缠住,阵形就会将自己的活动范围愈缩愈小;若是被他们的阵型给圈住,接下来则是一套压着一套的直逼自己而来,最后非得让这些人给活活累死。 此番交手下来,可人顿时收拾起玩心,自从跟着乌赤金下山到处闯荡以来,一路上遇到的几乎都是拦路打劫的毛头小贼,从来未曾碰上什么像样的对手,这也让可人一时失去了该有的警惕,此刻对上训练有素的蓝衣军,突然让自己无法随心所欲的来去自如,倒是让可人好好地上了一课。 蓝衣军此时虽然让可人备感压力,可人倒也并非无计可施,她瞥见蓝衣军人人身上都携有烟花数枚,多数烟花的外观都是绿色,只有红色与彩色烟花各自只有一枚,想是不同颜色烟花应该代表着不同的用处。 可人一时计起,她刻意贴近其中的一名蓝衣军,顺手将对方身上的烟花扯了下来。一扯之下,可人发现绿色与红色烟花只是随意夹在腰带上,彩色烟花却不知用了什么方法紧紧与腰带粘在一起。 可人猜想这彩色烟花必是有着重要的功用,所以才特别做了一些处理,因此她将发上缀饰取下,灵巧的从一个蓝衣军腰带上卸下彩色烟花,接着便迅雷不及掩耳的把那枚烟花加以燃放。 果不其然,自彩色烟花一经引发后,可人看到来自远处的四面八方约有六到八个红色烟花跟着相继引燃,这一定是蓝衣军同伙相互呼应的方式,也让可人知道不过是个小小的一座百寿国王城,竟然引来这么多的蓝衣军埋伏。 既然周遭的蓝衣军都收到了信号,接下来势必会有更多的蓝衣军向这里聚集,她必须在大军集结前尽快找到脱身之道。 此时,她的方法是再去强抢其他人身上的烟花,既然烟花是他们传递消息的方法,不同颜色的烟花一定代表着不同消息,不如就将各色烟花都拿来乱放一通,让蓝衣军自己先乱成一片。 两名看似领队的蓝衣军见状不妙,立刻从怀里取出哨子,急忙的对空吹响哨笛,哨声又是三长两短、又是两短一长,看来是在对远方的同伴澄清消息。 可人暗喜这个战术果见成效,立刻又取来数个烟花准备再次引发,蓝衣军见状立刻紧张的变换了阵型,从原来以包围消耗为主的防守阵型,改为以压制歼灭为主的进攻阵型,就是为了阻止可人继续以同样方法制造蓝衣军的混乱。 这一改阵,果然让眼明手快的可人找到突围的破口。原来的阵型是两分进攻,八分防守,迫使以彩带为武器的可人难以着力突围,现在改成八分进攻,两分防守,可人便得以轻易找到对方的防守间隙。 虽然说不上是不费吹灰吃力,却也因而无法困住可人灵动的身法,可人转眼间便轻易突破蓝衣军的阵型,远远抛开他们的重重包围。 这一仗虽是突如其来的交手,却同时给了双方很大的警示与收获。 对可人来说,她能感受到蓝衣军对东牙山明显是有备而来,如果不是自己临机应变,逼得对方不得不临时变阵,只怕此刻自己还陷在他们的重重包围之中。 未来无论如何都不可过于大意,如果数十个蓝衣军便能将自己有效困住,那么面对两百个、五百个蓝衣军时,岂不是更将无计可施? 另外,蓝衣军的阵法明显是特别针对自己的武功而来,或者说,是针对东牙山的武功而来。这到底是自己一时的错觉,还是对手真的刻意以东牙山为假想的目标呢? 除了东牙山的人以外,这世上不可能有人对东牙山的武功如此熟悉,东牙山的人更不可能将东牙山武功的长短优劣透露给任何人知道,但是蓝衣军阵型招招式式都能压着自己的武功而来,这又要做何解释? 对蓝衣军来说,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实战中遭遇到东牙山的武功,虽说他们并不知道眼前这个黄衣女子就是东牙山的高手,当初在演练此阵时,也没有东牙山高手可以与之对练,这次的交手算是蓝衣军第一次验证了这套阵法的成效。 他们在与黄衣女子的缠斗过程中,发现他们过去所练就的阵型总能提前布局因应,让武功高强的黄衣女子总是绑手绑脚,一身功夫完全施展不开。 若不是他们与高手交手的实战经验不足,他们或许能对可人造成更大的麻烦,无论如何,此战已经大幅增加他们对阵东牙山高手的经验。 可人收敛起原来漫不经心的态度,快速赶往乌赤金与凉风的藏身处,她必须提醒大家尽快离开这个到处都埋伏着蓝衣军的地方,以对方在小小的百寿国王城便有如此庞大的阵仗来看,他们对捉拿乌赤金的决心是坚定而明确的。 尤其在见识过蓝衣军的阵型后,更是忧虑着要是再被对方包围起来,只怕自己和凉风也没把握一定能保得了乌赤金的安危。 她同时也必须提醒大家蓝衣军的有备而来,眼下看他们展现出来的阵型与身手,绝非短短一年半载就可见其功,必定是经过经年累月的酝酿,如此深谋远虑的精心谋划,要是招招都是冲着东牙山的武功身法而来,这将对东牙山造成巨大无比的威胁。 最要紧的是可人还得赶回去跟乌赤金道歉,刚刚她已惊觉自己在无意之中,对布依人承认了自己就是当时恶意中伤乌赤金的团伙之一,虽然可人根本不知道布依人是如何发现了自己的身份,但自己不自觉地回应了布依人的邀约,就已经坦诚了自己的身份。 乌赤金细细问了可人前后发生的过程,对布依人是如何识破了可人的身份也是啧啧称奇,只能摇头苦笑,说道:“看来,要摆脱这个刁蛮姑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凉风反而在一旁幸灾乐祸的说道:“依我看,根本没必要摆脱她,我觉得有个九公主跟在我们身边,是件挺好的事。” 可人白了凉风一眼,说道:“你当然高兴了,有个国色天香的九公主同行,你可有的美了。” 凉风不是滋味的说道:“那九公主的心思又不是在我的身上,我有什么可美的。况且我根本不是那个意思,我说的挺好,其实是另有含意。” “你还能有什么含意?就算你打的主意不是九公主,估计也是九公主身旁的子云,我瞧那姑娘长得也是挺招人喜欢,你说是不是呢?”可人揶揄的问着。 “都说你们姑娘家家是鸟肚鸡肠,果不其然,我不过就是那么一说,妳居然能记那么久。 我现在说的可是正经事,才不是妳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凉风先是一阵嘲讽,接着再继续说道:“妳就说说,打我们从东牙国跟着师哥下山,一路上只能躲躲藏藏,多半时间不能以真面目见人,进进出出也只能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尤其还得把一身功夫隐藏的严严实实,我们因此有多少事情不能做? 要是九公主能跟我们一伙,她的功夫跟我们全然不是一路的,何况她还有那么多手下可供使唤,这么一来,我们不就能腾出更多手来做更多的事了? 最重要的九公主对她的那位大哥…,我是说对我们师兄,那是死心塌地的忠心耿耿,这不就是我们最需要的伙伴吗?” “听你这么说也不无道理,但是她贵为公主,怎么可能跟着我们到处漂泊流浪?尤其是她的武功,说差不差,但是远远够不上跟着咱们四处卖命的能耐。 更何况想对师兄不利的可都是各路牛鬼蛇神,让九公主跟着我们,我觉得太危险了,我们俩可没能力再多保护一个九公主。”可人摇着头说道。 凉风没有理会可人的说法,他直接望向乌赤金,乌赤金的想法才是关键,自己跟可人的想法不过是瞎起哄而已。 乌赤金见凉风两眼直直的盯着自己,就是等着一个说法,乌赤金便直爽的说道:“在今天之前,若我们真的摆脱不了九公主,同时九公主又执意与我们同行,或许问题还不太大。 但是事到如今,九公主是万万不宜与我们同行了,就算是得罪了九公主,我也只能硬着头皮得罪。” “为什么!难道就为了师哥今天认了他当妹子?妹子就妹子,也没说一定就得怎么的…。 难道师兄还在怀疑是九公主出卖了我们,才让蓝衣军盯上了我们的行踪?刚刚不都已经证实了,蓝衣军的目标是九公主而不是我们,若不是可人及时出手相救,现在九公主早就落入蓝衣军的手里了。”凉风大声的问道。 “别再胡搅蛮缠了。他们既然早就针对东牙山的武功练了阵型,只要事后一推敲,一定能发现可人的武功正是来自东牙山,自然就能推测出可人就是东牙山的人。 眼下东牙山还有谁在江湖上行走?满打满算,正好就剩我乌赤金一人,若再加上九公主过去与我的关系,他们更可以确定九公主就是跟我们一伙的,这么一来,她还能帮我们出面去做事吗?”乌赤金清清楚楚的解释着。 “也是,以九公主的那般花容月貌,就算是化成灰,大家也能轻易认得出她来。要是真让九公主跟着我们浪迹江湖,不就等于昭告天下,东牙国乌赤金到此一游吗? 唉,没想到师哥跟九公主的缘分竟然那么薄,好不容易才见上这一面,居然就得各自劳燕分飞。”凉风意兴阑珊地说着。 可人这时却出其不意的说着:”师哥,假设如你所说,我觉得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更应该让九公主跟着我们走。” “为什么?妳怎么突然转性了?”凉风不解的问着,刚刚可人还讥讽着自己,怎么才一转眼的功夫,就支持起自己的看法。 “没错,经过今天这么一搅和,蓝衣军的确很难不对九公主产生怀疑。若九公主跟我们不是一伙的,我又何必冒着暴露自己的风险出手去救她呢?也正是因为如此,九公主的处境只会更加危险。 你们应该见识见识蓝衣军他们那阵仗,就连我都吃不消,何况是九公主,更别说她底下的那群脓包了。 要是蓝衣军就此断定九公主与东牙山有关联,就算她躲回多宝国,昆泉国主也不见得保得住她,如此一来,她的麻烦岂不更大?所以我以为,让九公主跟着我们走,有其必要。”可人试着解释。 “就算九公主跟着我们,我们也没法腾出手来保护她,更可能因为她身为九公主的目标过大,反而暴露了我们的行踪? 经妳这么一提醒,我反而以为九公主应该马上回到多宝国,让昆泉国主来保护她,那蓝衣军不管再怎么豪横,总不至于杀入多宝国王宫吧!”凉风居然全然改变自己刚刚的立场,反对起布依人与自己同行。 “难道你不认识这个任性的九公主吗?你以为她会安静认份的待在多宝国王城里哪儿都不去?你以为她会任由乌师哥一个人在外颠沛流离,而她自己则躲起来享福? 退一万步说,就算九公主愿意乖乖的待在多宝国王城里,就算她哪儿都不去,你觉得蓝衣军就会因此放她一马?就不会去找昆泉国主的麻烦? 别忘了我们才是蓝衣军的目标,一旦蓝衣军知道九公主与我们之间有着什么联系,不管九公主躲到哪去,蓝衣军都一定会想尽办法把她找出来。”可人咄咄逼人的反问着凉风。 “就算是如此,那九公主一行人如此招摇,瞎子聋子都能轻易地盯上他们,你让九公主跟着我们四处行走,难道要我们跟着九公主一起暴露吗? 而且九公主…”凉风正要接着发表意见,乌赤金突然打断了他的话。 “我们去饭馆见九公主吧。可人说的没错,她现在的处境的确危险,就算他回到多宝国去避险,多宝国也不见得就护得住她,我们更不能让多宝国因而惹上麻烦。”乌赤金面色忧虑的说着。 “这么说,师哥是同意让九公主与我们同行了?”凉风难掩开心的说着。 “也不是这么讲,碰了面再说吧。大家先乔装打扮一下,就扮成当时在五兽国王城四处中伤我的那个扮相吧。” 第六十六章 下定决心 脱离险境的布依人,一路上想的都是那几个恶意中伤乌赤金团伙的身影,包括满嘴胡说八道的中年男子、武功高绝更胜师父佘荼的年轻男子、以及刚刚来解救自己的黄衣女子,此刻再仔细回想他们三人的身形,那三个人不就是乌赤金以及他那两个小伙伴吗? 如果真是他们三个,乌赤金到处恶意中伤他自己为的是什么?他们是刻意想得到今天这样的结果吗?让万山诸国鄙视,让东牙国、百寿国追杀,让自己毫无立锥之地,这样的结果对他又有什么好处呢? 或许正因为他是乌赤金,所以总能想出一般人意想不到的绝招妙法,反正眼下自己是百思而不得其解,但是布依人可以断定当时到处诋毁乌赤金的正是乌赤金自己所为,而今天这样的局面,或许也正是乌赤金所乐见。 布依人当下改变了决定,她知道乌赤金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破釜沉舟,这个时候,自己更应该坚定地站在他的身旁支持他。 她决定先回宾馆去与多宝国的伙伴们会合,而不是直接前往约定的饭馆与可人见面,她得先将多宝国九公主的身份卸下,才能一身轻巧的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 第一件该解决的事就是物归原主,如果她的侍卫真的拿走了本属于蓝衣军的东西,就得让他们物归原主,毕竟对手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多宝国的九公主,不能因此给父王及有言兄长制造麻烦。 虽然布依人还不知道那件东西是什么,即便是在路上捡来的,只要蓝衣军能证明东西是他们的,理所当然便该完璧归还,这可是事关多宝国的诚信与纪律。 接下来,她得让大伙立即整装回国。布依人能够理解此刻乌赤金的处境,也知道其后必定有着错综复杂的风波凶险,她不可能带着那么招摇的一大群人去追随乌赤金,尤其这些人的武功与能力帮不上乌赤金什么忙,反而会给乌赤带来更多的麻烦。 她更是看准了乌赤金身边还有个黄衣妙龄女子,这表示如果将来自己跟着乌赤金去浪迹天涯,便算不上是孤男寡女而让父王蒙羞,如此也能对父王与兄长有所交代。 更重要的是得有人回去向父王及兄长交代一声,布依人虽说是个任性公主,却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尤其此去凶险万状,不能就此一走了之。 不一会儿,布依人就与高副将等人会合,也弄清楚了蓝衣军寻自己晦气的原因。 布依人诧异蓝衣军何以因为区区一张医箴,便对自己如此大动干戈?因此命人将那医箴取了过来,仔仔细细的字字推敲,想着这张纸笺里到底藏有什么秘密,为何值得让蓝衣军不惜一切的与多宝国兵戎相见? 然而,别说自己对那张医箴瞧不出任何端倪,便是随行的大夫也对这张看似医箴的纸条不知所以,尽管纸条中所提皆是岐黄用药之道,但是多为牛头不对马嘴的拼凑之作,别说是医箴,就连涂鸦的脉络都不可得。 布依人思前想后,这么一张诡异无由的医箴明显不是真的医箴,之所以值得蓝衣军不惜与多宝国为敌,或许其中隐含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既然蓝衣军摆明是与乌赤金作对的敌人,能够不让蓝衣军痛快总是对的,或许这张医箴与乌赤金之间可能有着若干牵连,不如待会儿交与乌赤金让他过目。 “这张医箴,你们就说让我给取走了,蓝衣军若要拿回医箴,就让他们来找我取。”布依人对高冷峻如此说道。 “让蓝衣军去找九公主取医箴?那不是让公主您深陷险境?”高冷峻不解的问着。 “险境是有,不过也险不到哪儿去。他们首先得找得到我才行,要是找不到我,何险之有?别忘了我刚刚才跟蓝衣军交过手,事实上,他们也没那么可怕,你们不用担心会不会蓝衣军找上我。 其次,这张医箴既没署名由谁所出,也没明示为谁而出,他们拿什么来证明是他们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就算他们真的找上了我,这张医箴也已经不在我身上了,难道他们还能吃了我?” 高冷峻听九公主这番说法,立刻一身冷汗直流,他知道这位任性公主一定又有了些刁蛮想法,否则不会说出如此蛮横的话。 “公主,光是我们这一行几十个人,蓝衣军随时想找我们就可以找得到,怎么可能会找不到公主您呢?”高冷峻高度怀疑这位九公主一定又想到什么出人意表的主意,心中一股不详的感觉油然而生,一时又不敢开门见山的直接询问,直好含沙射影的间接问着。 布依人听高冷峻这么扭扭捏捏地问着自己,心中一阵好气也一阵好笑。 气的是高冷峻都已经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心中有话还是不敢敞开来问,非要拐弯抹角的来旁敲侧击。 笑的是高冷峻真是伴己如伴虎,总是被自己的一句话搞得如临大敌。 “没错,你们的确是一大群人,而且还是一大群武功不高,算计陈府也不精明的一大群人,蓝衣军要找到你们自是不费吹灰之力。 但我可是一个人,还是一个武功比你们高出不知多少的一个人。你们一群人要躲也躲不到哪里去,要跑更是跑不掉,我跟你们可不一样,随便找个石头缝我就能躲起来,要是真躲不了,我还能跑。 高副将,你自己说,刚刚那群蓝衣军几十上百人包围我一个,我不也是安全无恙的全身而退,我一个人是不是比你们一群人来得安全?” 布依人这话说的高冷峻无言以对,刚刚布依人的确是只身去引开那些蓝衣军,好让自己能脱身来找救兵。甚至还轮不到救兵前去解危,布依人就已经全身而退了。 高冷峻哪知布依人是另有高人相助,只是公主既然这么说,身为侍卫的自己确实是无话可说。 布依人接着说:“高副将,你们现在有几个非常重要的任务要做。 任务一,你们得立即大张旗鼓的整装上路,引开蓝衣军的注意力,好让我能摆脱他们的纠缠,这件事说来容易,做起来却不简单,你得好好想看看要怎么做。 任务二,立即回多宝国去对父王复命,就说局势复杂难辨,所以我命令你们跟我分头并进,所有人占时先回到多宝国以掩人耳目,等候我的下一步指示。 任务三,你们一路走,一路将医箴上的字句沿路散布,到处去请教各地良医,如果医箴上的字句已经天下皆知,蓝衣军自然没有对我紧追不舍的理由。” 高冷峻对九公主这一连串的任务指示,一项都不敢领命,这哪里是在对自己交代任务,根本就是要砍自己脑袋,只能为难的说道:“公主,若属下让您一人去行走江湖,只怕国主第一个就饶不过我,属下这颗脑袋砍就砍了,属下家里可还有高堂老母与贤妻幼子,他们以后还能指望谁?” “你放心,我这就给父王写封信让你带回去,我有必须一人独行的理由,他不会怪罪于你。 你们只不过是先回去待命,我很快就会指派新的任务给你们,你们要是不回多宝国,真有要事,我上哪儿去找你们?你们又怎么来帮我做事?” “公主,您上哪儿去,我们远远跟着就是,绝不碍您的眼,也不误您的事,您既可以对我们随传随到,我们也对国主有个交待,就别让我们回国去待命吧。”高冷峻面有难色的恳求布依人。 “你当蓝衣军是傻子,你们要是一直跟在我身边,他们要找我还不是易如反掌?最好的方法就是我们分开行动,我们离得愈远愈好。” “这…,您身边怎么可以没人侍候?您不把我带在身边就算了,属下学艺不精,公主嫌弃我也是理所当然,属下不敢有任何怨言。 难道您连子云都不带在身边?她可是打小就跟着公主…,公主没有子云在身边侍候,很多事都不方便的…”高冷峻正想藉子云来对布依人温情攻势,岂知布依人毫不迟疑的打断他。 “子云就更别说了,她的武功更不及你们,真要继续跟在我的身边,只会招来更多麻烦。” 布依人不留情面说着,她知道只有冷面无情,才能让大家死了这条心,否则一堆人在自己眼前哭哭啼啼,那得折腾到什么时候才脱得了身,此刻乌赤金他们就在饭馆等着自己,要是乌赤金临时有事或是没耐性等下去,这一切不就白忙和了。 尤其子云这个姑娘,她的忠心耿耿与体贴知心完全毋庸置疑,但是此行凶险难卜,让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跟着自己冒险,自己可是有着心仪的对象可以跟随,子云能图些什么? 子云听到高副将把自己牵扯了进来,又听到九公主不让自己跟在身旁,一时难过的说不出话,急着问道:“公主,您…,您不要子云侍候了吗?” “谁说不让妳侍候,不过现在情况有变,妳得先回去帮我做几件事,待会我再私底下交待妳,事情做好了,妳还得赶紧过来帮我的忙。 高副将,你也是,快回去把身手练好,这趟出来,你算是吃上不少亏了。江湖上这些人的身手,个个都不是好惹的,真的要想帮上我的忙,你现在还远远不行,得多加把劲。” “我…,属下…”高冷峻知道九公主这是在嫌弃自己的武功不行,不过武功一事不在一朝一夕,更何况想练功也得有名师肯教,九公主这不是在为难自己吗? “你去找我的师父佘荼,让他帮你们引荐良师,就说是我拜托他的。” 虽然众人都不知这个任性公主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她的态度看来颇为坚决,似乎没什么转圜的余地。 更何况以九公主的身手,只要唰一下就可以轻松摆脱所有人,根本不需要苦口婆心的跟自己这般掰扯。 就算自己真要违抗她的命令,也很难让九公主改变心意,眼下只好先硬着头皮回去挨上国主一顿责罚,希望九公主能一路平安,更希望九公主能言而有信,不久后就回国召唤自己。 布依人交代完毕,就立即前往富友饭馆与可人碰面。她坐在楼上的雅座,思绪复杂地望着楼下的人来人往,心里头反复念着自己最后跟黄衣姑娘说的那四个字,不见不散。 布依人这四个字虽是对黄衣女子说的,事实上却是透过黄衣女子说给乌赤金听的,此刻布依人正忐忑不安的想着自己等得到这个不见不散吗? 布依人回想起十三年前第一次见到乌赤金的那天,那是个很难令人忘怀的日子。七月初七,那天既是自己的十二岁寿辰,也是一年一度的喜鹊搭桥,这本该是个好事成双、喜事连连的日子,但是多宝国王宫一早就笼罩在郁气沉沉的诡异氛围里,完全感受不到任何欢乐的气氛。 原来昨天夜里,埗水码头的守军连夜发来八百里加急,多宝国两个强大的邻国,剑国与不老国,双方正式宣战!为了取得战略优势,两国都派遣大军进逼埗水码头。 多宝国与剑国、不老国三个国家的地理关系就像是一芯二叶的新茶。多宝国是位居中间的那一小段茶芯,剑国与不老国则是分居左右的那两片叶子。 多宝国虽地处两国中间,但国土狭小,不及剑国与不老国的十分之一,最大的优势便是拥有着承载三个国家对外运输重任的深水良港,埗水码头。 正是因为这座埗水码头,将这三个国家紧紧地绑在一起,数百年来,既有频繁紧密的商业贸易往来,也有剑拔弩张的军事政治冲突,各种势力的彼消我涨与利益的掠奪分配,在这个地方永远像是走马灯一样的轮般上演,唯一不变的就是多宝国一直以来的忍气吞声。 剑国与不老国同样都有着地大物博、人口众多的优势,唯一的缺点就是少了一个可供人货进出的交通要津,埗水码头虽然近在咫尺,却因地属多宝国,统筹使用上总有许多不便。 最关键的问题还是剑国与不老国之间的瑜亮之争。剑国与不老国拥有几乎一模一样的风土人文,就连彼此间的农渔物产也都是如出一辙,尤其都是以埗水码头做为往来进出的据点,这让埗水码头一直都处在双方明争暗斗的势力倾轧中。 这次剑国与不老国的纠纷同样来自于码头权力的分配,这些年剑国在国主欧阳朝日的励精图治下,经济蓬勃发展,贸易流通热络,对港口的使用需求自然大增。 不老国这些年刚好遇上老国主年老力衰,因此不免废弛政事,故而经济萎缩衰退,贸易需求疲软,因此在埗水码头逐渐失去过去的影响力。 便是因为如此,许多从外地来到埗水码头的采购商人,看到码头上堆满即将进出剑国的各色物产,自然对剑国更感兴趣,就连原本是不老国的忠实客户,也纷纷转向剑国商人的怀抱,这无疑让每下愈况的不老国雪上加霜。 便是因为如此,不老国指责剑国不讲道义,不但在市场上对不老国落井下石,更在埗水码头的势力范围蚕食鲸吞,双方的冲突眼看一触即发。 国小力孤的多宝国向来不敢对两大邻国的纠纷敢予置喙,一来是自己的军事实力远远无法与他们相提并论,二来是国家主要的财政收入都是来自两国在埗水码头所缴的税银,这让多宝国对来自两国的蛮横要求只能认气吞声。 而今,一个新的蛮横要求被不老国所提出,而且不老国在未经多宝国的同意准许下,已在埗水码头大摇大摆的遂行其是。 也就是自七月初七起,不老国为了保护自己在埗水码头上的权益,指派五千精兵进驻埗水码头东岸,以确保任何进出剑国的货物商人不得经过埗水码头东岸。 就在不老国派兵进驻埗水码头东岸后半个时辰,剑国也随即派遣五千精兵进驻埗水码头西岸,除此之外,更另外派遣两千精兵直逼埗水码头南岸,也就是多宝国留守埗水码头的水军大营,美其名是保护多宝国水军免受不老国侵犯。 一夜之间,多宝国的命脉便分别被一左一右给掐住,昆泉国主此时战也不是,不战也不是,却也不能任由自己的河港任由他国登堂入室、拥兵自重。 九公主布依人这天一早起来,便兴高采烈的期待着这美好的日子,一个多月前,她就知道父王为自己在今天筹备了精彩的生辰宴会,晚上城隍庙还有热闹的七夕灯节,这可是一年来九公主布依人最期待的日子。 无奈一纸边疆快报,让今天这个大好日子完全变了样,父王一整天都与大臣讨论军机大事,家族里所有的兄长也都不见人影,所有人都忘了她这个今天的主角。 就在她独自一人百般无聊的坐在宫里临时搭建的戏台前面发呆,身边突然坐下的一个素昧平生的陌生男子。 那个男子长的又高又瘦,有着深邃的眼睛与高挺的鼻梁,一眼望去虽然看不出年纪,却能肯定是个年纪远大于自己的大叔。 虽说多宝国王宫算不上是禁卫森严,却也容不得随随便便的人都能自由进出,心里不痛快的布依人看着身边这个陌生人,没好气的说道:“你是什么人?是谁让你坐在这里的?” 那个男子笑着说道:“没人让我坐在这,我刚刚远远看到妳一个人在这里盯着戏台发呆,我还以为这戏台上有什么有趣的事,这才过来凑个热闹。” 布依人继续问道:“我刚刚问了你是谁,你还没回答我。” 那个男子指着戏台后边的围墙,说道:“我今天来这里说书,大家都在那座墙后的学堂听书,怎么就妳一个人在这里叹气呢?” 布依人疑惑的问道:“说书?我怎么没听人提起今天有人来宫里说书?” 那男子试着解释:“大概是妳年纪还小,今天说的东西还不适合妳听。” 布依人不服气的说道:“我今天就十二岁了,父王说过了十二岁,我就不在是孩子了!凭什么兄长们都能去听你说书,而我就不行?” 那男子笑着问说:“原来今天过生日的人是妳,看来前面这个戏台就是为了你的寿辰而搭建的,是吗?” 布依人并未对此直接回答,而是意兴阑珊的说道:“大家都忘了我的生日,一大早都不见人影,就没半个人来陪我说话。” 那男子随即说道:“我这不是正在陪你说话吗?” 布依人不屑的说道:“谁稀罕你陪我说话!” 那男子又说道:“来,既然今天是妳的生日,我就送你一个生日礼物,妳说说妳想要什么生日礼物?” 布依人毫无兴致的说道:“我要的东西你又给不了我,算了,你还是回去说书吧,让我一个人静静的待着。” 那男子又接着说道:“妳所有的兄长都在学堂里听书,妳想找人陪妳,就应该去学堂才对,待在这里,怎么有人会来陪妳呢?” 这话一时引起了布依人的兴趣,反正兄长们都在学堂里,身边也没半个人陪自己玩,不如去学堂跟大家做个伴,随即便与那个男子一起走去学堂。 一进到学堂,只见所有的兄长都立刻起身,恭恭敬敬对那个男子说道:“乌先生好。” 这就是布依人第一次见到乌赤金的记忆。 那天,乌赤金送给布依人一个永生难忘的生日礼物,就是他亲自告诉布依人如何智退剑国与不老国对多宝国的锦囊妙计,三言两语的就让剑国与不老国立刻撤兵,整个王室这才又有心思去为布依人布置生日。 布依人想起那段往事,嘴角不禁扬起微笑,她默默告诉自己,只要今天能等到乌赤金,无论未来有多少艰险,都将义务返顾的追随乌赤金去亡命天涯,即便自己只是他身边的一个婢女。 如果等不着呢?她曾经听师父佘荼说过,万水诸国以东的万倾**中有座孤帆岛,孤帆岛上有座贞节祠,祠里供奉的是十一位坚贞不移的渔夫遗孀。 他们的夫婿都是因风浪侵袭而行踪不明,为了等候出门未归的夫婿,她们相约在大海的最前方守候,也就是那座孤帆岛,直到她们等完此生最后的一刻。 或许,她也会用一生在孤帆岛继续这个不见不散的约会,成为贞节祠的第十二个姐妹。 那个传说是否属实,孤帆岛是否真有其岛,贞节祠是否真的供奉着那十一位贞妇的牌位,这些或许都不重要了,因为乌赤金一行已经来到富友饭馆,亡命天涯的选项已经成为今生注定。 第六十七章 昆泉国主 只是此刻,乌赤金一行人脸上的那几张易过容的面孔,依旧令布依人感到无比厌恶,布依人的情绪又回到当时听到他们恶意中伤乌赤金的情境,尽管布依人心里头已明白这三人就是乌赤金一行所假扮,但是心中那股怨气还是愤愤难平。 乌赤金一行并未直接走向布依人,而是在楼下寻了一处靠近窗边的位置坐下,然后自顾自的对掌柜吆喝着吃喝,三个人六只眼,从一进门到坐下,便不曾正眼瞧过布依人。 布依人正要起身对那黄衣女子打招呼,却突然见到六名面无表情的男子动作迅速的自饭馆外走了进来,接着不顾掌柜的问候,径自走向二楼,直奔自己而来。 布依人一时不知这些人的来意,此刻富友饭馆二楼只有自己一个客人,这些人不是冲着自己而来,还能冲着谁?只是眼看楼下便是自己一直等待的乌赤金,心里暗自念祷千万别让这群人扰了今日之约。 布依人取下了随身的九龙鞭,正准备着对付这几个来意不明的不速之客。 那群人上了楼去,瞧也没瞧布依人一眼,就走向另一旁的角落,其中两人站在桌边动也不动,另外四人则站在楼上的四个角落警戒张望。 布依人见这群人又不像是冲着自己来的,因此松了一口气,正要离座到楼下与乌赤金会合时,那群人中的一名年轻汉子上来对布依人说道:“姑娘请回座上,我家主人有事相询,姑娘稍待片刻。” 原来这些人要找的还是自己,不过对方并未称呼自己九公主,看来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但是,怎么会有不知自己身份的人来这个饭馆找自己呢? “你家主人是谁?先报上名来。”布依人先发制人的说着。 那名年轻男子仍是面无表情的说着:“待会姑娘自会明白,请姑娘稍坐片刻便是,我家主人随后就到。” 布依人不恼反笑的说道:“你家主人这也太过可笑,不告诉别人自己是哪号人物,竟然就命令别人乖乖坐着等他?” 那名男子对此未做响应,继续面向四周张望警戒。 “姑娘我从不随便跟陌生人打交道,尤其是那些没名没姓的人,既然你家主人的名号见不得光,这种人我不见也罢。”布依人接着便要下楼去。 那年轻男子一个箭步,挡在布依人面前,依旧还是面无表情,但这次却感觉得到对方有点情绪上的波动:“还是请…,请姑娘稍待,我家主人转眼便到。” 布依人不悦的看这个面无表情的人,说道:“你们家主人也当真有趣,养的下人个个都面无表情,如槁木死灰,看来他也不会是什么正常人。姑娘我不想见这么无趣的人,我现在就要离开,你们敢动手拦我吗?” 布依人一边说着话,一边手握九龙鞭,她知道乌赤金一行人就在楼下,他们对这群人的恶形恶状也全程看着,心中颇有一点有恃无恐,至少她知道光是那对年轻男女的身手,任何一个都称得上是绝顶高手。 “请姑娘再耐心稍待片刻,我家主人他正全速赶往这里,麻烦姑娘再坐一会儿,我帮姑娘再上一壶茶。” 虽说不久前才摆脱了蓝衣军的纠缠,毕竟这里还是百寿国王城,四处仍然满是蓝衣军的眼线,布依人不想在这里弄出动静,但是这群人百般纠缠,说不定他们背后与蓝衣军也有瓜葛,这么耽搁下去,怕是会连累了乌赤金。 想到会影响乌赤金,布依人立刻改变了想法,挥动手上的鞭子,口气强硬的说道:“真要拦我,就问问我手上的九龙鞭。” 只见布依人一鞭击在那年轻男子身边的桌上,顿时桌子齐涮涮的裂成两半,楼上距离布依人最近的那群人闻声丝毫不为所动,反而是楼下几桌无关紧要的客人怕被殃及而纷纷走避。 布依人见眼前那年轻男子对自己这一鞭毫无反应,心中也略感讶异,虽然这鞭不是当面冲着对方而去,但是那石破天惊的气势,他们怎么能纹丝不动呢? 布依人再次舞动了九龙鞭,这次是结结实实的朝着对方的脸面而去,如果对方还是纹丝不动,这鞭就算没能将他劈成两半,至少也得头破血流。 就在布依人的鞭头即将击中那人天灵盖时,突然听得一声严厉的喝斥:“依依,不准胡闹!” 布依人一听到“依依”这两字,就知道是父王来了,立刻便缓下了劲,九龙鞭千钧一发的从那年轻男子耳边滑落,其实布依人并非真想对那人下手,毕竟此人虽对自己无理,却不曾有害己之意,自己当然也不会对他骤下重手。 布依人将九龙鞭顺势一收,立刻朝着声音来处望去,只见几个同样是面无表情的男子从窗外翻了进来,当先一个身形稍显壮硕的男子在一旁的座位独自坐下,布依人一瞧那身影,便认出那人正是自己的父亲,昆泉国主。 布依人心中一喜,立刻奔向前去,坐在昆泉国主身边撒娇说道:“爹爹,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昆泉国主脸色不悦的说:“妳这孩子,一出门就是好几个月,我要是不出来找你,只怕妳已经不记得自己还有个父亲了。” 布依人继续撒娇的说道:“怎么会呢?女儿只是在办一件非常重要的事,办完了…,办完了自然就回去了。” “重要的事?不就是像无头苍蝇一样到处在找…,在找那个人。妳倒是找出来让我看看啊?”昆泉国主稍带揶揄的说着。 布依人不愿在众目睽睽下指出乌赤金就在眼前,她知道父王对乌赤金当年暗助多宝国同样心怀感谢,但此处实乃是非之地,即便是父亲也只好暂时相瞒。 “那个人是何许人也,哪是我说找就立刻找得到的,你看天底下多少人都在找他,也没见他们找着半点影子啊。” “这就是了,这么多人都寻不着那个人,妳拿什么来掺和?”昆泉国主说道。 “他们走他们的独木桥,我自走我的阳关道,他们寻不着,不代表我也寻不着。之前我没寻着,不代表明、后天我也寻不着。”布依人不以为然的说着。 昆泉国主看了看饭馆上下四周,见多数客人都已离开,只剩一桌客人自顾自的吃饭喝酒,便对布依人说道:“你瞧,谁家姑娘像你这般胡闹,店家的生意都没法做了。” 昆泉国主话一说完,楼下那一桌客人也立刻起身要离开,布依人一看乌赤金起身,急的马上喊了出来:“不能走!不能走!今天饭馆老板的损失都算在我身上,你们不能走,不然…,不然我就得多花钱了。” 布依人这话让昆泉国主听得哭笑不得,既然都已经要负责饭馆的损失,怎么还在乎多一桌客人或少一桌客人这等小事,看来这女儿真是让自己给宠坏了。只是既然她这么说了,也不好让她脸上挂不住面子,于是起身对正要离去的乌赤金一行说道:“这几位朋友,没事没事,你们尽管喝酒吃菜,今天老夫请客。” 布依人怕乌赤金一行真的转头便走,立刻奔了下去,对乌赤金说道:“刚刚…,刚刚不好意思打扰了你们的…雅兴,我这里跟几位赔礼了,不妨…,大家相逢即是有缘,不妨…,坐下来我请你们喝一杯?” 昆泉国主见布依人的行径颇觉怪异,何以她谁都不拦,却独独急着将这几个人强留下来,只怕是另有隐情,因此对那几个面无表情的侍卫做了一个手势,让他们下去将大门挡住,免得那几个人夺门而出。 布依人见状急着对侍卫们说道:“你们都出去待着,这里有我陪爹爹就行了。” 那些面无表情的侍卫丝毫不为所动,他们是国主的贴身侍卫,怎么能让国主只身一人待在这陌生的饭馆,更何况里头还有三个不明身份的人,即便国主身边有个武功不差的九公主相伴,但是没有国主之令,他们当然是寸步不移。 布依人见他们对自己的话置之不理,只好望向昆泉国主,兼具撒娇与恳求的说道”爹爹,你就让他们先出去,女儿再慢慢告诉你。” 昆泉国主看着一向任性的女儿这么说着,又看着乌赤金一行人,心想这三人必与女儿有着特殊的关系,只怕这也是她在外不归的主要原因,看来得亲自帮女儿来化解这段纠葛才行。 昆泉国主于是对乌赤金一行人拱手说道:“各位若眼下无事,不妨多坐片刻,我请各位喝杯水酒如何?” 原来之前乌赤金一行还没走进饭馆时,便发现饭馆外已有多人盯梢,当下虽想立即撤走,却担心里头的布依人或有不测,便决定留了下来静观其变,至少他对自己的易容术极为自信,一般人当不至于看的出自己的破绽。 接着眼看来人虽对布依人略有纠缠,但是言行间还是存有敬畏之心,心想这些人不至于对布依人不利,直到听见“依依,不准胡闹!”这句话,乌赤金判断对方必定是昆泉国主。 果不其然,接下来布依人那声“爹爹”证实了乌赤金的推测,只是昆泉国主与其他人脸上都带着极其精致的面具,就如同此刻的自己一样,一眼看去倒不是那么容易认出。 在听到他们父女俩提到自己时,乌赤金认为自己不适合再待下去,便要起身走人,哪知却被布依人赶来一把拦住。这还不止,就连昆泉国主也指示贴身侍卫不得放行,这下倒是真的有点骑虎难下,乌赤金暗自咒骂自己,怎么一撞上这任性的九公主,凡事都这么失措不当。 眼下又遇上昆泉国主开口邀约,这要是应了,能不坦诚以对吗?要是拒绝了,若九公主一生气对昆泉国主和盘托出,那么以后再与昆泉国主遇上了岂不是尴尬。 “这几位朋友,请坐。老夫代我这个任性的女儿跟大家道歉,若是她有什么冲撞各位的地方,就请看在我的薄面,别跟她一般计较,我以茶代酒,先干为敬。”昆泉国主亲自走下了楼,一手拎着茶壶,一手拿着茶杯,倒满一整杯茶后便一仰而尽。 乌赤金见状知道眼下避是避不掉了,看来他只好赌上一赌,虽然他与昆泉国主相交多年,对昆泉国主的为人也颇为信任,但是此刻自己身上所负的责任非同小可,他不能轻易就相信人,只是站在眼前的是昆泉国主,或许还值的赌上一赌。 乌赤金看了看昆泉国主,又看了看九公主,接着确认饭馆里除了一个掌柜外,其他已无外人,便对掌柜说道:“眼下不需要你们招呼,今天这位大爷将整个饭馆包了下来,这地方就先让给我们聊聊吧,你先找这位大爷的人结账去。” 布依人听得乌赤金这样安排,不禁扑哧的笑了出来,说道:“你还真记得让我爹爹请客?” 乌赤金不理会布依人的嘲笑,接着再对昆泉国主说道:“这位朋友,如果信得过在下,不妨将您的随从都留在楼下,我与你们父女俩一起到楼上厢房聊聊如何?” 昆泉国主没料到眼前这人竟会有此要求,自己与此人素昧平生,要是对方心怀不轨,待在楼下的侍卫可没办法实时赶来相救。他看着一旁的女儿,哪知布依人对此人所提的要求一点都不以为意,就像是一切本该如此,反而让自己觉得比不上女儿来得有胆识。 “行,既然小女信得过先生,老夫也有意与你结交,自当坦诚相对。”昆泉国主话一说毕,随即转身上楼,同时对侍卫们挥手示意,让大家都到楼下候着。 乌赤金看了一眼凉风可人,示意他们也在楼下相后,便与九公主紧接在昆泉国主身后上楼。 三人上楼后,随意挑了一间厢房走了进去,一关上房门,昆泉国主便对乌赤金供手做揖,说道:“多日不见,竟然认不出乌先生真容,千万别见怪。” 同一时间,乌赤金同样也对昆泉国主做揖行礼,也说道:“拜见昆泉国主,适才不便与您相认,恕罪则个。” 布依人见两人同时对彼此打着招呼,急着娇嗔说道:“原来你们早就认出对方了,刚刚还一起捉弄我,拿我寻开心。” 昆泉国主没理会布依人的抱怨,笑着对乌赤金说:“我这个任性女儿,向来眼高于顶,天底下能让她如此信任,连他爹爹安危都能弃之不顾的,怕是只有乌先生一人而已。” 乌赤金小心的将面具取下,恭谨的对昆泉国主说道:“事急从权,不得不然,还请昆泉国主恕罪。天底下能一句话就让九公主服服帖帖,让乌某坦诚现身,也只有昆泉国主一人。” 昆泉国主见乌赤金将面具取下,以原来面目示己,自己当然也应该坦诚相对,说着便要将自己的面具取下。 乌赤金见状急忙阻止,说道:“昆泉国主只身远行,只带了这几个侍卫傍身,还是别将面具取下,安全为上。” 昆泉国主笑着说:“也好,乌先生不见怪就好。至于这面具取取戴戴也实在麻烦,你说不取便不取,乌先生说的话定有道理,我们总是听的。” 乌赤金回以一笑,接着说道:“昆泉国主大老远跑这一趟,当是为了九公主而来,究其原因,还是乌赤金惹的麻烦,乌赤金在此先向您道歉。” 昆泉国主急着回应道:“哪儿的话,乌先生行事必有深意,是依依太过任性,要是她有什么耽误了先生的地方,还请先生看在我们多年交情,多多包涵。” 乌赤金回应道:“不敢,九公主不惜千金之躯,屡屡犯险为乌赤金打抱不平,乌赤金铭感五内。只是这江湖太过险恶,四下都是诡计阴谋,乌赤金还在担心九公主的安危,正好遇上您亲自来接九公主回去,这也刚好让乌赤金松了一口气。” 布依人一听乌赤金要父亲将自己带走,急着立即插话,免得父亲跟乌赤金两人一搭一唱,到时候非得跟着父亲回去不可。 于是急忙说道:“爹爹才不是来带我回去。爹爹是知道乌先生遭遇天大的难事,这才让我先来看看有什么能帮得上忙,毕竟乌先生对多宝国有大恩,我们可不是忘恩负义之辈,这时岂有不挺身而出之理。爹爹,您说是不是?” 昆泉国主让布依人这一番抢白,一时难以分说清楚,只能顺着布依人的话说:“乌先生的确对多宝国有恩,眼下若有需要多宝国出力的地方,还请乌先生千万不要客气。” “其实…”乌赤金正要婉拒昆泉国主好意,也好一并回了九公主时,却被九公主再一次给硬生生打断。 “乌先生遇上的事可麻烦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更重要的是不能说,对谁都不能说,这不但是身家性命的大事,还是万山诸国的大事,爹爹,你就别问是什么事,也别为难乌先生了。” 布依人紧接着又对乌赤金说道:“原本爹爹是让有言哥哥和我来相助乌先生,不过有言哥哥身为少主,动见观瞻,多有不便,所以这才派我来略尽棉薄之力,乌先生就别辜负了我父王的这片心意。” 昆泉国主听布依人当着自己的面捏造王命,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虽说自己当可一口否定,不过依照这个宝贝女儿的脾气,只怕能跟自己呕上几年的闲气。 只好点头说道:“乌先生,有什么是多宝国能帮得上忙的,尽管交代依依,这孩子整天淘气,只有乌先生的事愿意当真,大事她不见得做得来,小事就让她去跑跑腿吧。” 乌赤金没想到昆泉国主竟会有此一说,估计他还不知道自己随时都身处凶险,哪能带着这么一个金贵公主在身边,是以说道:“国主您有所不知,东牙国与乌赤金此番遭遇的危险实在严峻,否则福利生国主何以需要退位?乌赤金何以需要流放?因为一切都是未定之天,乌赤金无论如何不能连累九公主,更不能连累多宝国。” 布依人料想乌赤金终会有此一说,这句话她可等了好久,以她对自己父亲的了解,只要此话一出,父亲的反应她可想而知,是以立即说道:“爹爹从小教导我们,受人点滴,必当泉涌以报。 就算当年乌先生对多宝国不曾鼎力相助,光是爹爹与乌先生的交情,以及我们兄妹多人受先生启蒙教导之恩,难道爹爹能对先生的遭遇置若罔闻?先生未免也太小看爹爹了。” 听了布依人这话,乌赤金想捏死布依人的心都有,他万万没想到这个布依人竟然总能整的自己束手无策,似乎怎么反驳都不甚恰当。 其实他哪知这些日子里,布依人早对乌赤金一切可能拒绝自己的说词演练多回,再加上昆泉国主阴错阳差的现身,更是让乌赤金于情于理都难以拒绝。 昆泉国主当然也听得出来布依人这几句话完全是凭着自己在场而占的上风,要是眼下只有乌赤金和布依人两人,乌赤金完全无须顾及大家面子,三两下就能打发布依人。 尽管他明知这个宝贝女儿跟着乌赤金四处奔走的风险极大,不过看布依人这神态,只怕是难以阻挡下来,尤其女儿说的也没错,受人点滴,必当泉涌以报,乌赤金的确有大恩于多宝国。 更何况别的不说,若由她出面来还乌赤金这个人情,这正是两全其美的结果。即便是最坏的状况,也可推说是小孩家家任性而为,要是王储有言也涉入其中,那多宝国才是真的脱不了干系。 “乌先生,依依说的在理,你就让她帮你跑跑腿吧。 但是依依,我对妳有一个条件,妳必须想法子将高冷峻和子云随侍在旁,这样我才能安心,否则只好让我这个老头子亲自来跟在你身边了。” 乌赤金急忙稍带威胁的说道:“这可不是一般的游山玩水,凶险万状姑且不说,光是四处流浪、舟车劳顿,往往好几天没一顿饱饭,几十天没法沐浴盥洗,这都是家常便饭。” 布依人见父亲松了口,哪里会得乌赤金的威胁,满口答应的说:“没问题,这都是小事。” 布依人怕他们继续聊下去,难免夜长梦多,现在必须见好就收,于是急着问父亲说道:“爹爹,您这次微服出访,是否有跟百寿国打过招呼?要是没有,这可失礼的很,尤其您连宫中侍卫都带了过来,百寿国不久前才刚发生国主被刺的案子,不知道的人,说不定还以为这两件事有什么关系…,要是还发现您跟乌先生一起…” 昆泉国主听布依人这么说,只能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着头说:“妳这丫头,把爹爹利用完了,就急着赶爹爹走。” 布依人依偎在昆泉国主身上,撒娇的说道:“我是为了爹爹好,也为了乌先生好,您可不知道他有多少事情要处理,更何况他现在的处境万万不能在同一个地方久留,更何况是在饭馆这种龙蛇混杂的地方,这要是被歹人给盯上了,那可不是好玩的。” 昆泉国主笑着说:“就妳有道理。乌先生,东牙国有难,多宝国自当两肋插刀,这不过是兄弟之间的情谊,你就别再推辞了。至于依依,就请乌先生多担待,要是她碍着了先生的大事,该教训就教训,否则就直接赶她回来,相信她也没脸再赖下去。” 乌赤金眼看木已“被”成舟,再要有所推脱,反而会拧得更乱,只好勉为其难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委曲九公主了,要是乌某日后有所不周或不敬,只能请您多担待了。” 昆泉国主大笑着说:“那也是她的造化。乌先生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别说你是我们的恩人,光说他们兄妹多人都受教于你,她就该当听你的教诲。 这样吧,虽然我们俩这么久不见,本当好好喝它一杯,既然乌先生此刻不宜久留,我也不便打扰,改日还请乌先生务必到多宝国一叙。眼下,可否容我单独跟依依说几句话?” 乌赤金回应道:“哪里,他日乌赤金必当叨扰,我这就先行告退。” 布依人见乌赤金要离去,正要张口留人,乌赤金已开口对她说:“九姑者待会只管向东而去,有多远走多远,有多快走多快,我们自会找到妳。” 望着乌赤金离去的身影,昆泉国主转头对布依人说道:“依依,虽然妳一向任性,爹爹多半也都由着妳去,但是这次可不一样,妳都想清楚了吗?” 布依人知道父亲一定会借机教训自己,不过,既然刚刚父亲已经允了自己,乌赤金也一口答应,眼下不过就是让父亲一顿念叨而已。 “我想的可清楚了,而且爹爹您放心,依依一定会帮乌阁主把事情都处理好。”布依人避重就轻的说着。 “妳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事。我知道妳打定主意要一辈子跟着乌阁主,不是吗?”昆泉国主语带疼惜的说着。 布依人没想到父亲竟然会有此一问,自己一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能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说哪儿去了?您知不知道乌阁主的事有多麻烦,他…” 布依人正想将乌赤金乔装后到处诽谤自己的事说出,让父亲得以知道乌赤金所遇之事有多复杂,哪知昆泉国主在意的完全不是这一件事。 “乌阁主天纵英才,他能解决的事不差妳的帮忙,他不能解决的事,妳也帮不上忙。我只问妳,妳是否想清楚这辈子就跟了他?” “是!”布依人知道这个问题自己躲不掉,反正迟早要坦白,不如现在就跟父亲说清楚。 “我知道了。既然妳做了决定,爹爹只能支持。不过,我希望妳记得一件事,未来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要牵扯到有言。 有事找我就行了,我会尽全力的帮妳,有言还年轻,拿捏不住分寸。”昆泉国主对布依人的决定早有准备,他能做的只是为子女做好打算。 布依人点了点头,还是撒娇的钻进昆泉国主的怀里,说道:“爹爹,您要好照顾自己,女儿可能得很长一段时间没法回去看您。” “好了,去吧。记得要把高冷峻和子云带在身边,就算是让爹爹放心。”昆泉国主轻轻地将布依人推出去,她知道女儿长大了,终归是留不住,既然她有了自己的选择,是福是祸,就让她自己去承担吧。 第六十八章 三江渡口 经历了长达三年的蛰伏与布局,乌赤金终于决定正式对荒野重发起第一波攻势。乌赤金选择的不是杀害乐清秋的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也不是四处对自己追杀逼迫的蓝衣军,他相信这几个杀人工具不过是荒野重的马前卒,他们只是用来转移自己注意力与消耗自己能量的幌子。 乌赤金射出的第一支箭,就是高冷峻这只出其不意的冷箭,目标是大业粮行的东家,富满墩,一个看来与东牙国一事素无瓜葛的一方富豪。 乌赤金深信,荒野重这么大手笔的在万山诸国活动设局,钱,肯定是个绕不过去的坎。乌赤金从七色国中活跃于各大家族的豪门富商,一直到鲲鹏国各家王子背后的财力支持,加上各种来历不明的神秘发家史,大业粮行的富满墩顿时浮上了台面。 更重要的是,当初就是富满墩的从旁疏通,让肖冰先得以从一个不入流的带刀侍卫,一跃成为侍卫副统领,而那个对肖冰先施以威逼利诱的莫总管,正是大业粮行的多年买办。 乌赤金此刻选择剑指富满墩,就是要告诉荒野重,我已经盯上你了,既不是蓝衣军,也不是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我直接盯上的是你的钱袋子。 在这三年中,乌赤金对这段时间发生在七色国的种种怪事抽丝剥茧,从当年突发的大规模时疫,到白色家族的一夕倾覆,直到眼下六大家族对王位争夺的一连串乱象,竟然发现方方面面都有着大业粮行与富满墩的身影,这对一个生意人来说,太不寻常了,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就算富满墩不是主谋,也必是一个关键的角色。 同一时间,本身潜伏在鲲鹏国的乌赤金,也同时发现富满墩势力无所不在的影响着鲲鹏国朝野上下,富满墩透过不同商号去支持王室的每位王子,并不断策动他们以行动表达对火麒麟独钟星月王子接班的不满,此举早就逾越了一般商人对朝政的支持。 如果单纯从政治势力的押注来看,未来鲲鹏国不论哪一个王子继位,富满墩都已经完成卡位布局,早已立于不败之地。但是若从商人利益来看,眼下的投资远远大于未来可能的报酬,这绝非是富满墩这等精明商人会打的算盘。 如果富满墩的这番作为只限于眼下国富民强的鲲鹏国,乌赤金或许还能等闲视之,若是对民生凋敝、政局动乱的七色国也是如法炮制,乌赤金就很难不对富满墩另有想法。 富满墩在鲲鹏国势力庞大,姑且不说他与各个王子间的复杂关系,就连火麒麟也长年深受富满墩的金钱支持,此刻自己对富满墩的行动,若无一击必中的把握,一旦打草惊蛇,不只再也揪不住富满墩的尾巴,只怕连自己也不免暴露行踪。 为求谨慎,乌赤金选择的起手式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明面上是让高冷峻去揭发承恩道师造成七色国瘟疫的阴谋,把矛头直接指向火麒麟,实际上是借火麒麟之手,不论是为了自清或是平息王储之争,间接的逼着藏身幕后的富满墩原形毕露。 高冷峻不负所望的在火麒麟寿宴上打响第一炮,让火麒麟在万山诸国面前承诺彻查七色国瘟疫。接着,他将继续在鲲鹏国与七色国的通驿大道上击发第二炮,这一炮的目的,则是让承恩道师幕后的黑手现形,对乌赤金来说,这个幕后黑手若不是富满墩,就一定是鲲鹏国的某一个王子。 乌赤金并不知道荒野重早在三年前,也就是乐清秋受刺不久后便已逝世,是以直到现在还将荒野重视为幕后的对手,乌赤金当然很清楚以荒野重眼下近百岁高龄,即便仍能视事,顶多只是个精神领袖,断不可能是真正的操盘者,毕竟这盘棋布局至深至广,若无充沛的体力与精神,绝对无法面面俱到。 尤其以富满墩在七色国与鲲鹏国这一番翻云覆雨的计谋与能力来看,乌赤金相信富满墩必定在荒野重面前扮演举足轻重的角色,不会只是个听命行事的隗儡。因此,剑指富满墩是乌赤金对荒野重宣战甚为重要的一步棋。 乌赤金的推测大致符合事实,富满墩确为赤烟七子之首,他在七色国与鲲鹏国的翻云覆雨也确是针对东牙国而来。然而,在荒野重的布局里,富满墩虽然至关重要,但他只是个商人,一个富可敌国的商人,却不是荒野重的接班人,也不是幕后的操盘者。 选择找富满墩动手,代表乌赤金已经捉住荒野重的尾巴,他不再是与虚无缥缈的空中楼阁在交手,这也是乌赤金化被动为主动的重要转折。 这一仗,为乌赤金身先士卒的就是高冷峻,一个与东牙国、七色国、鲲鹏国都毫无渊源的高冷峻,正是任何人都臆想不到的最佳人选。 眼下再过十里地,高冷峻一行人就将进入三江水的地界。这里是鲲鹏国京防与边防的分界,到了三江水,就等于离开了鲲鹏国王城的控制范围,即便是星月王子和霍西亭,他们的人马顶多也只能奉旨查案,完全无法征调兵勇来保护高冷峻。 过了三江水,东岸的军务便由三王子远流负责,西岸的军务就由八王子古槐负责,换句话说,接下来高冷峻的生死,是由三王子远流与八王子古槐说了算。 因此,三江水便成为各路人马动手截击高冷峻的最后机会,眼下高冷峻就准备在此等候有意对他动手的人。 高冷峻估摸着这一路从鲲鹏国王城跟着自己来到三江水的人马,至少不下十批,这些人大致可分为四大类。第一类是神探霍西亭的人,他们一路跟随是为了查案,他们得弄清楚对高冷峻有兴趣的是谁?谁想对高冷峻不利?除此之外,当然也包括谁会暗中保护高冷峻?只有洞悉各方的背景,才能勾勒出各自的盘算,霍西亭才知道他的下一步该往哪儿走。 第二类就是保护自己的人,乌赤金与九公主当然不会让自己只身涉险,保护自己的人或许只是个路人,或许埋伏在敌人之中,就像自己身边正有着足以让自己放心的同伴;除此之外,当然也有星月王子或火麒麟的人,火麒麟当着万山诸国的面要帮自己彻查此案,若是自己在死在三江口前,火麒麟与星月王子只怕无法洗清嫌疑。。 第三类是想打探这件事的人,这批人也是最多的一群。因为七色国瘟疫影响的不仅是七色国与鲲鹏国两国间的交谊,同时还包括白色家族的血案、七色国与鲲鹏国各自的王位之争、承恩道师是否背着火麒麟国主策动了七色国的瘟疫?甚至有哪些势力卷入了这个天大的阴谋?以上的任何一件事,影响的不但是七色国或鲲鹏国,还可能牵扯着万山诸国间的平衡与利益纠葛。 第四类则是想暗中不利于高冷峻的人,高冷峻出其不意的出现在火麒麟寿宴,真相是否真如高冷峻所言是一回事,重要的是至少火麒麟接受了他的说法。 因此,高冷峻到底对火麒麟透露什么?火麒麟又对高冷峻相信了多少?高冷峻或他背后的指使者到底意欲为何?高冷峻与火麒麟达成了什么协议?高冷峻下一步将怎么走?这些都让指使那场瘟疫的幕后元凶坐立难安,只有除掉高冷峻以及他背后的主使者,才能真正松一口气,再不济也得从高冷峻口里套出话来。 更何况想置高冷峻于死地的可不只那场瘟疫的幕后元凶,这番追查下去,许多有关无关的黑幕可能都会随之被掀开,只有对高冷峻先下手为强,才无需整日提心吊胆。 高冷峻知道三江水才是真的战场,因为这里已经没有星月的京防人马,江东、江西驻守的边防只能隔岸远观,高冷峻只能凭借自己去面对来自各方的威胁。 一到渡口,高冷峻便让大家在一旁的茶铺稍作歇息,这个休息,目的是让还没赶上自己的人赶上自己,已经赶上自己的人有机会现身来与自己攀谈。 约莫半个时辰,高冷峻却不见任何人来搭理自己,只好吩咐下去,让大家分别去将接下来会用上的渡船、粮食、饮水先做安排,免得不像即将要起身远赴七色国的人。 一番装模作样的折腾后,高冷峻对身边一名年轻随从问道:“我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吗?” 那随从淡定的说道:“差不多了,像极了马上就要上船渡江的赶路客。” 高冷峻笑着说道:“不像不行。这里已经是最后一站了,再没人出手,一旦过江,就更没人敢出手了。” 那随从问道:“问题是我们能在这儿赖多久?总不成现在这么急着张罗,一切就都绪了,我们反而还赖在这儿不走吧,那不就让人看出猫腻了?” “乌先生说了,等我们把船安排好,在我们踏上船前,肯定就会有人动手。他们不会眼睁睁的看着我们上船,然后被其他势力所裹挟,要嘛就是把我们擒回去,要嘛就是当场把我们做了。 现在的风平浪静,多半是躲在背后的他们还在互相牵制,谁都没把握出手,要是我们上了船,就只剩船东所属的势力能控制了。因此,从现在到上船前这段时间,是他们唯一下手的机会。”高冷峻轻描淡写的说道。 “坐在这边等着别人来对我们动手的滋味真是不好受,要就麻利一点开干,这么畏畏缩缩、拖拖拉拉的,真是磨人。”那随从不耐的说着。 “这还真急不得。想对我们下手的人不知有多少,但是他们得先搞定其他人才行,只有胜出者才有资格站在我们面前。 希望霍西亭和星月王子的人争气点,能在此之前,就把对方的来历都摸清楚,这样才不辜负我们假模假样唱的这出戏。”高冷峻继续说着。 “有动静了。”那随从微微的笑着说道。 高冷峻点了点头,笑说:“他们动手了,待会老高这条命就都得仰仗你了。” “没问题,就等他们动手。”那随从抖了抖肩,一付跃跃欲试的样子。 高冷峻与那随从料得没错,想动手的人的确早就动手了,但是各方人马还没来得及行动,一切就已经结束了。 三江水所有的店家早在一天前,就有人在茶铺、船家、包子铺、马料铺…等每寸土地上完成埋伏。 更早到达三江水埋伏的人马,则是被一天前来到的人马处理的干干净净,所以高冷峻一行到达时,三江水安静的就像一早太阳还没出透时的景致。 在随着高冷峻前后来到三江水的人中,那群人除了对霍西亭与星月的人马手下留情外,其他的人都在暗中给无声无息的打发掉,凉风与高冷峻刚刚听到的动静,就是最后几个被打发掉的声音。 “怎么还不来?”那随从问着。 “是有点不寻常,太久了。”高冷峻不解的说道。 “咱们是继续喝茶吗?还是…?”那随从继续问着。 “再等等,只要我还坐在这,他们就一定会来。”高冷峻笃定的说。 就在高冷峻话一说完,茶铺四周已被层层包围,来者前前后后不下三十人,看这阵仗,对方的目的是想生擒而非灭口,这一点正合高冷峻之意,要是对方只想灭口,反而不立利于自己顺藤摸瓜。 对方为首的三人走进了茶铺,直接站在高冷峻面前,一个身着青衣的中年男子说道:“高先生,我家主人想请您过去聊聊,这就跟我们走吧。” 高冷峻看着青衣男子,又看着他身后两个黑衣男子,再看着茶铺外的三十余人,笑着说道:“贵上主人是谁?留下名帖,此刻我有要事在身,日后再登门拜访。” 青衣男子貌似谦逊实则强硬的说:“我们已经为高先生备好渡船,高先生只管跟我们走就行了。” 高冷峻笑着说到:“那不成,眼下我真有事要忙,贵上主人若有诚意,不妨等我几天。” 青衣男子不为所动的重复刚刚说的话:“我们已经为高先生备好渡船,高先生只要跟我们走就行了。” 高冷峻以其人之道,还治其身的说道:“这位不知怎么称呼的先生,我刚刚说过了,眼下我还有事要忙,贵上主人若有诚意,不妨等我个几天。” 青衣男子语带威胁的说道:“我家主人很有诚意,却没那么多耐性,高先生还是现在就起身吧。” 高冷峻摇了摇头,说道:“你既不肯自报家门,我又有要事在身,看来这个天无论如何是聊不上了,请你回去转告贵上主人,我们有机会再碰面吧。? 青衣男子似乎对此早有准备,右手对身后众人一挥,数十人立刻趋前压迫。青衣男子接着对高冷峻说道:“我家主人请高先生这就跟我们上路,高先生乐意上路最好,就算不乐意,我们也得让高先生上路。” 高冷峻见对方人多势众,略带讽刺的说道:“看来,你们是准备仗着人多,硬要逼我就范?” 青衣男子不置可否的回道:“不敢,不过,若是高先生执意不从,我们也只能出此下策。还是,请吧。” 高冷峻对青衣男子这句话不予理会,自顾自的对茶铺小二说道:“再帮我上壶茶,来点花生瓜子,看来我那些兄弟一时半刻还回不来。” 高冷峻接着又对那青衣男子说道:“你们也坐下来喝杯茶吗?我让店家帮你们上壶茶?” 青衣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我家主人没那么多耐性,你也不用顾左右而言他,眼下你的人都已经被我们控制住,别指望拖时间来等他们回来。快跟我们走吧!” 高冷峻若无其事的左右张望,轻松地说道:“都被你们控制住了?也行,既然人已经被你们拿住,就顺便把他们的酬劳也付了,我还欠他们一点尾款,本来说好是等他们护送我回七色国后再付,这就麻烦你们了。” 青衣男子冷笑道:“你是铁了心,敬酒不吃吃罚酒?” 青衣男子这句话是通知大家动手的暗语,除了最初走近茶铺的那三人外,其他几十人迅雷不及掩耳的各自涌向高冷峻与那随从的四周。 高冷峻与那随从对今日一战准备多时,高冷峻在前,那随从在后,高冷峻负责装腔作势,那随从负责在身后不让高冷峻受到伤害。 就一场两人对三十人的战局来说,这场仗应该转瞬即逝,不该有任何悬念,原来的计划是高冷峻与那随从“努力”的让这次交手尽可能的拖延久一点,尽可能的多营造几次险象环生,好试着摸清对手的底细,也顺便看看是否有其他人会出面来干预。 尴尬的是,现在已经交手百余招,除了这三十来人,完全没有其他人出现,就连原本应该在暗中保护他们的霍西亭与星月王子人马也没出现,这让高冷峻心里不禁一阵咒骂,都生死交关了,他们还耐的住性子隔山观虎,这算哪门子配合。 更尴尬的是那三十几个人并不是真想和自己动手,眼下双方就像套好招一样,你来一拳我回一脚,总之就是出工不出力,倒像似一帮人等着看高冷峻这两人想闹腾到什么时候。 眼看这架打的太不成样,高冷峻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行了,不打了。你们这是猫捉耗子,逗着我们玩。既然这样,就听你的,该上哪上哪吧。” 原本高冷峻计划的是一场看似你死我活的厮杀,反正他知道对方要的是活口,断不会突然对自己痛下杀手,再加上身后有人兜着,足以让自己漂漂亮亮的力战不敌,这时就算被擒,看上去也说得上逼真。 哪知对手一上来看似气势汹汹,但交起手却是行礼如仪,如果真要耗下去,就算再对上千余招,估计自己连大气都不需要喘一下,这么虚伪的架,自己也没脸再蹭下去了。 想来对方是真心约自己前去一叙,一时倒看不出有什么恶意,既然如此,就无需再矫情的虚张声势,这便主动做势罢战。 那名青衣男子见状,恭敬地对高冷峻说道:“请两位上船。” 高冷峻指着江心慢慢靠来的一艘小船,那船看来顶多容得下三四人,高冷峻心想,这么多人,怎么挤得上这只小船呢? 高冷峻正要开口问那青衣男子时,那青衣男子面无表情的说道:“就由我一个人陪两位搭船,他们不用跟来了。” 高冷峻不解的问道:“就我们三个?刚刚你们三十几人对我们两个人,我们自然是打不过,现在换我们俩对你一个人,你不怕我们拍拍屁股走人?” 青衣男子依然面无表情的说着:“他们的任务是解决其他想对你们不利的人,任务达成了,就可以撤了。至于你们两位,不会真想跑掉,否则这么辛苦的演这出戏,不就都白费了,更何况就在江上,你们是想游到左岸,还是游到右岸呢? 主人知道你想见他,所以派我一个人来迎接两位。当然,你们要真想走,凭高先生身边这位少侠的武功,就算是派个一百个人来,你们也能轻而易举的离开。” 青衣男子指了指高冷峻身旁的那随从,示意自己早已知道高冷峻安排了高手护驾,所以才这么有胆识的以身犯险,敢在强敌环伺的环境下,以此险招诱敌现身。 高冷峻身边那随从便是易容过的凉风。乌赤金知道高冷峻此行的任务艰巨,随时都有可能遭遇意外,因此让凉风随身护卫,至少以凉风的轻功,肯定能一溜烟的带着高冷峻远离险境。 高冷峻与凉风对青衣男子的眼力深感佩服,没想到凉风这一路既不显山也没露水,他又是怎么看出这个平凡无奇的随从竟有着三十几人都拿他莫可奈何的通天本领? 高冷峻警觉到或许是言多必失,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自己还是多加收敛,少说话,多观察,一路上除了偶尔跟凉风眼神交会外,竟是忍着一言不发,就是不让那青衣男子再有机会看出任何端倪。 第六十九章 天问阁 高冷峻一行三人借着一叶轻舟,随着湍急的江流,很快便离开了鲲鹏国地界,一路来到七色国境内。 高冷峻没料到对方竟然会把自己带到七色国,难道那个对七色国投毒的恶人,竟是七色国人? 约莫又过了一个时辰,此刻已完全深入七色国腹地,小船在一个极不起眼的渡口缓缓停下。 一下船,高冷峻便认出了岸上的景色,这让他开始紧张了起来。原来,这个地方叫做郑家屯,便是高冷峻假扮的那个七色国人的老家,当初自己在七色国走访时,便在此处逗留甚久,刚刚在江上一时还认不出这个地方,此刻一上岸来,看到周围熟悉的店家与街道,就知道是故地重游了。 高冷峻记得自己虽然在火麒麟寿宴上提过自己是七色国人,但是肯定没说过自己是七色国哪里人,对方此刻将自己带到这里,摆明了让自己知道他们已经识破自己所说的谎,现在更是连底牌都被翻了出来。 他们只要在此随意探听,便可知道那个七色国人另有其人,那个人此刻就住在这个村里,而自己不过是个假冒身份的骗子。 高冷峻突然驻足不前,试探性的对青衣男子问道:“带我来这,究竟是何用意?” 青衣男子说道:“主人只是交代我来接客迎客,其他不该让我知道的,是一概不会让我知道。高先生,一切还是等见了我家主人,再直接问她吧。” 高冷峻回应道:“你家主人也住在这吗?这么巧,我也是,怎么我从没见过你们?” 青衣男子说道:“高先生说笑了,我家主人怎会住在这?她是专程来此等你的,相信她约你到这里见面,必有她的用意。” 高冷峻继续问着:“你家主人究竟是谁?你要是不说,我立刻回头就走,你很清楚你拦不住我们。” 虽然高冷峻根本不清楚对方到底是怎么看出凉风的绝顶武功,但对方既然已经这么说了,自己不妨顺势就此来威胁对方。 青衣男子仍旧面无表情的说着:“主人说过了,你不会走的。不过,既然都到这儿了,四下也没有闲杂人等,让你知道我家主人是谁也无妨,反正待会见了面,你们也会知道。 我家主人是天问阁的老板,云从龙。” 天问阁三字一出,凉风倒是没什么反应,高冷峻却是立即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天问阁在江湖上有个赫赫有名的称号,天下第一阁。这可比什么万山第一还是万水第一要高出一大截,天问阁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只要付得起钱,天问阁能给你任何答案。 高冷峻心想,难道天问阁也掺和到七色国瘟疫案里?要是如此,这事可就棘手了,这表示乌赤金原来的推测都搞错了方向?既然都来到了虎穴的门口,焉能不进去探他一探,现在只能鼓起勇气向前冲,就差这临门一脚。 高冷峻对青衣男子说道:“既是天问阁云老板的邀约,那就恭敬不如从命,麻烦带路吧。” 青衣男子点点头,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想那天问阁多大的名头,绝大多数人收到天问阁邀约,大概都是同样的选择,既然拒绝不掉,不如慷慨赴约。 没走几步,青衣男子就在一座明显是新搭的草庐前停了下来,接着整了整自己的衣衫,对着高冷峻及凉风说道:“到了,两位请进。” 高冷峻对此地堪称熟悉,这地方之前是一大片竹林,根本没有这座草庐,看来是天问阁老板来了之后才搭建的。 他们随青衣男子走进前庐,青衣男子跟前庐里的人点头示意后,继续带着高冷峻穿过前庐,顺着前庐后的小径又走了一会,直到穿过一片竹林,眼前出现一座更大的草庐,这才对高冷峻说道:“就是这了,两位贵客进去吧。” 高冷峻与凉风对望了一眼,同时心想,那个青衣男子怎么不跟我们一起进去,莫非里头有诈? 此时只听得草庐里传来一个温软娇柔的声音,说道:“未经允许,他们是不准进来的,两位既是贵客,便请进来一叙。” 高冷峻与凉风再次对望了一眼,同时心想,这种穷乡僻壤,怎么会有如此迷人的声音?既然都到了这里,再怎样也得进去一睹真容。 两人一跨进那座草庐,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幽香,这对一路长途奔波的两人来说,真是舒服的无以复加。 草庐里一个容貌极为美丽的女子对着高冷峻和凉风说道:“两位贵客,请坐。想喝点茶还是酒呢?这一路折腾,想必也饿了,我还是再帮两位上点点心吧。” 那貌美女子说着就转身走向后厅,不一会儿就托着一大盘子,上面既有茶酒又有点心,接着又说道:“这会儿出门在外,身边没什么得力的帮手,什么都得自己来,怠慢两位了。” 高冷峻见这美人,心想,这天问阁好大的排场,就连个伺候酒水的丫头都长得如此国色天香,不愧是天下第一阁。 只是美则美矣,但是都什么时候了,还惺惺作态个啥?自己大老远豁出命来见这一面,对方竟然找个女人在这招呼我们?又是喝酒又是喝茶,只怕是想使什么手段。 高冷峻于是开门见山的说道:“这位不知是姑娘还是夫人的,我们大老远来此,可不是来蹭吃蹭喝的,我们是有要紧事相谈,麻烦请云老板出来,我们赶紧的把正事谈一谈。” 那貌美女子淡淡的反问高冷峻:“高先生待会还有事要忙吗?这地方就让你这么坐不住?还是因为我,才让高先生如此不耐烦?” 高冷峻的确是坐不住。一来霍西亭与师爷交待自己两天后必须返回,这要是误了时间,回程没人接应,一路上恐怕得险象环生,虽说自己身边有凉风相伴,但终究是身处险地,心里不免忐忑。 二来是对方摆明了已经拆穿自己的身份,自己现在就如同待宰羔羊,等着别人磨刀霍霍来凌迟自己,此刻只希望这一刀赶快砍下来,别在那边瞎耽搁了。 高冷峻接着说道:“大姑娘,不是我要为难妳,实在是另有要事,不便在此耽搁太久,当然也不方便叨扰大姑娘太多时间,这些客套能免就免了,赶紧请妳家主人出来吧。” 那貌美女子笑了一笑,继续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开始谈正事吧。这酒水点心也不用收了,要谈的事可不少,你们肯定还是会又渴又饿,暂且搁在这儿吧。” 高冷峻愣了一下,问道:“我们就这么开始谈?不等云老板?” 那貌美女子在屋里左右瞧了瞧,笑着问道:“怎么?高先生在这屋里还看到其他人吗?你不跟我谈,还能跟谁谈?” 高冷峻一时搞不清楚状况,结结巴巴的问道:“刚刚…,刚刚那青衣男子,他…他说,是天问阁,…天问阁的云老板要找我们谈。” “没错啊。是天问阁的云从龙邀请两位前来一叙,有什么问题吗?”那貌美女子一边说着,一边帮高冷峻和凉风把酒斟上。 凉风这时笑了出来,说道:“这还不清楚吗?眼前这位姐姐就是那天问阁云老板,看把你给蒙的。” 凉风并不知道天问阁是什么来头,更不知道这位云从龙是怎样的一号人物,只见她容貌极美,应该就是个善良亲切的姐姐。 高冷峻的惊吓当然其来有自。这天问阁驰名天下“数十年”,所谓的数十年,就算打高冷峻一出世起算,至少也三十几年了,更别说之前天问阁不知已经成名了多久,而这么长的时间以来,天问阁的老板一直都是云从龙,难道便是眼前的这位漂亮小姐姐? 但是,此刻坐在高冷峻前面的貌美女子,顶多就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少妇,如果她愿意,就算扮成十几岁的娉婷少女,一点也不觉得违和。 这就算了,这样一位貌美女子顶着云从龙这么个雄赳赳气昂昂的名字,更是让人怎么也联想不到一块。 最关键的还是那些可怕的江湖传闻,天问阁能给你任何答案。因为云从龙不只能让铁树开花,更能让哑巴开口,最让人毛骨悚然的,是连死人都无法在云从龙面前守住秘密。 面对这样一个“魔头”,高冷峻根本无法与眼前这个貌美女子相提并论。 云从龙见凉风嘴巴甜,亲自把糕点送到他嘴边,说道:“就你嘴甜,姐姐再给你点甜头,让你多说点甜言蜜语,姐姐爱听。” 凉风一口吃下,笑着对高冷峻说:“你也吃点,别辜负了姐姐的心意。” 高冷峻心里暗骂凉风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眼前这个女人估计是白骨精化身,至少都六、七、八十岁的女人,居然还能长成这副模样,肯定是没少吃唐僧肉,凉风这个傻子居然还姐姐长姐姐短的乱喊,真是不知死活。 但高冷峻提醒自己不能认怂,此刻身上可是肩负着重任,千万别让乌赤金瞧不起自己,更不能让九公主丢人。 即便对方是天问阁的云从龙,现在自己也得硬着头皮上。高冷峻清了清喉咙,坐挺了身子,直接说道:“既然是云老板盛情邀约,想必云老板是极有诚意的。素闻天问阁能给人任何答案,那我就不客气的请教云老板,谁是幕后造成七色国瘟疫的凶手?” 云从龙闻言笑着说道:“高先生不能听话只听一半。是的,天问阁的确能给你任何答案,但前面还有一句话,高先生不能故意落掉啊。” “前面还有一句话?”高冷峻纳闷的问道。心想,前面还有一句?怎么自己没这印象? 云从龙笑着说:“是啊,还有一句话。高先生可不能尽挑自己想听的说。” 高冷峻一时不知云从龙所指为何,更麻烦的是云从龙那双深邃的双眼,高冷峻根本不敢直视,但云从龙每次问起自己问题时,总是拿她那双杏眼直盯着自己,看得心窝子都要给掏出来了。 高冷峻生硬的把头望向凉风,尴尬的说道:“云老板,还有哪句话,您就直说了,在下猜不出来。” 云从龙见高冷峻不敢直视自己,转而对凉风说:“你这朋友真没礼貌,明明是跟我在说话,居然还把头转到一边,我长的有那么不堪入目吗?” 凉风揶揄的说道:“我这兄弟乡下来的,没见识过美人,突然遇上姐姐这么俊的人物,难免傻了,姐姐千万别见怪。” 云从龙心里再清楚不过,从眼前这两人的反应来看,这姓高的才是见过世面的**湖,他清楚天问阁的名号和自己的来头,所以对自己是既惊且惧;至于那个年轻孩子,则是对天问阁与自己一无所知的初生之犊,才能毫无忌讳跟自己谈笑风生。 另外,这姓高的不敢直视自己,表示他做不到心如止水,经不住自己的美貌与勾人的眼神。但那年轻孩子就不一样了,他虽然一口一个漂亮姐姐,但美貌对他并没有产生欲念,就连自己这双眼睛也动摇不了他。 她能断定,这个年轻孩子才是乡下土包子,若不是与生俱来的纯思无邪,就是内功修为精湛纯粹,不管他是哪来的土包子,有时间得好好的盘盘他的来历。 云从龙接着说道:“我还是长话短说吧,前面那句话,就是只要付得起钱。如果你们想要从我这儿问到答案,就得先付得起这个价钱。” 想那天问阁是什么来头,会来求助于天问阁的,肯定都是天大的难题,想在这里要答案,自然是所费不赀。高冷峻心想,看来对方要狮子大开口了,自己身上又没多少盘缠,肯定付不起那个价。 “云老板,你瞧我们这出门在外,又是九死一生的,身上怎么可能带得上多少钱,妳先说个价,只要是我们付得起,我马上给妳立张字据,随后就让人给送过来。”高冷峻试着说服云从龙,他相信只要问得出答案,九公主和乌赤金肯定会愿意出这笔钱的。 “立字据?我既然能约你在这见面,就表示已经看穿了你的身份,你想用哪个名字,或是哪个身份来立字据呢?”云从龙笑着说。 高冷峻没想到云从龙会有此一说,毕竟自己的确是冒用了别人的身份,眼下这点人格诚信早就不值钱了,又有什么立场去跟云从龙立字据谈交易呢? 云从龙见高冷峻无言以对,便接着说道:“天问阁既然开门做生意,总要给人方便,更何况今天是我约的你们。幸亏你们遇上的是我,是个能做主的人,我就给你们个方便吧。” 高冷峻听云从龙言下之意,竟是有可变通之法,急着问道:“是怎样的方便呢?” “简单,用我想知道的答案来换你想知道的答案,我们不谈钱,谈条件。” “我身上能有什么是云老板想知道的答案?”高冷峻不解的问。 “那是我的事,只要我愿意问,而你又给得了。”云从龙站起身来,帮凉风把凉掉的茶倒掉,又帮他续上热茶。 高冷峻心想,自己可没什么值钱的答案可以给她,但她能给自己的答案却是价值连城,这笔买卖并不吃亏,于是便说道:“可以,这买卖能做。” 云从龙继续笑着说:“你可得想清楚,你这是在跟天问阁做生意,天问阁向来是童叟无欺的,你要是欺骗了天问阁,给了我们假的答案,天问阁的手段你该知道吧。” 高冷峻一听云从龙所言,稍微犹豫了一下,要是对方问了自己一些不能说的答案,那该怎么办? 高冷峻于是说道:“只要我开口,保证字字真话,绝无虚假,但…,我不保证知无不言,云老板也知道,有些话是死都不能说的。” “那是,你就说你能说的吧。一个答案换一个答案,你可得想清楚了再问,要是谁问的问题对方答不上来,这买卖就算结束了。知道吗?”云从龙说毕便看着高冷峻,等着他的回应。 “行。我们开始吧。谁先问?”高冷峻问道。 “我已经知道你想问的问题了,现在该轮到我来出价,因为你要的答案实在太值钱了,我得先问个问题,看你给的答案值不值这个价?”云从龙说着。 “行。”高冷峻直爽的答应。 “你在大闹火麒麟寿宴前,一文不值到万山诸国没人认识你是谁,现在你火了,但你告诉大家的身份却是假的。所以,你得先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你又是在帮谁工作?”云从龙问了一个稀松平常,却又关键至极的问题。 对云从龙这样的人来说,只要知道你的身份,她就能据以翻出你所有的过去,尤其高冷峻过去并未对自己的身家有所掩饰,只要一透露,他帮九公主做事的事实就暴露无疑了。 但是,帮九公主做事又不是件秘密或见不得人的事,多宝国多数人都知道自己是九公主的副将,只不过七色国与鲲鹏国离多宝国够远,这才让众人对自己一无所悉。只要不牵扯上乌赤金,让他知道自己是谁,应该没什么问题,值得赌上一赌。 “云老板刚刚这问题,算是两个问题吧。我要是直接把两个问题的答案都说了,是不是可以问云老板两个问题?”高冷峻讨价还价的说道。 云从龙皱了一下眉头,笑着说:“既然都知道了你的身份,自然就能知道你帮谁做事,这能算两个问题吗?” “云老板,童叟无欺,妳刚刚的确是问了两个问题,我可没框妳。”高冷峻狡猾的说道。 “好。做生意讲的是诚信,我思虑不周,亏点本是应该的,你就问吧。”云从龙爽快地说道。 “我本名是高冷峻,高傲的高,冷酷的冷,严峻的峻。今年三十三岁,尚未娶妻生子,多宝国人,这是第一个答案。我是多宝国九公主的副将,我替多宝国九公主做事,这是第二个答案。”高冷峻字字斟酌的说着,生怕哪个字透露了什么不该露的底。 “多宝国?多宝国来这凑什么热闹?九公主这姑娘真是胡闹,估计这是想帮乌赤金解决问题吧。”云从龙一边滴咕,一边站起身来,这次是帮高冷峻换茶。 高冷峻与凉风听云从龙直接就把关系连结上乌赤金,心里都是一阵扑登,这个天问阁老板果然不是一般人。 云从龙接着说道:“其实,这些答案我早就知道了。我只是想试探你是不是讲信用,你要是有半句假话,呵呵,躲得了你也躲不了你的九公主。 这个问题算是白送你了,现在你可以问你想问的问题了,想清楚、想仔细了再问。”云从龙提醒着高冷峻。 高冷峻心想,好家伙,原来自己早在她的掌握之中,看来此地不宜久留,赶紧要到答案就赶紧走人,免得在这里被扒了三层皮都不知道。 “我的第一个问题妳是知道的,就是七色国瘟疫,谁是幕后的主使?”高冷峻直截了当的问道。 “还有第二个问题呢?我刚刚可是一口气就问了两个问题,同样的,你也得一次问完。”云从龙精明的说着。 高冷峻本想等云从龙把第一个答案说出来,再据以想想怎么去问第二个问题,哪知这个云从龙老谋深算,一眼就看穿自己的算计,一句话就把自己的心思给堵上了。 高冷峻思来想去,眼下除了乌赤金搞不清楚的那些疑难杂症外,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还有什么问题可问,但乌赤金的那些问题更不能让眼前这个人知道,否则她一定能从你的问题,去联想出更多的答案。 高冷峻只好硬塞了一个问题,心想,反正问完了就不玩了,至于这个问题可问可不问,自然也不会在意答案是什么,于是问道:“妳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份?” 云从龙一听高冷峻的第二个问题,毫不掩饰的直接笑了出来,说道:“看不出来你还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我问了你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你也还我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这样双方都不占对方便宜,是吗?” 高冷峻尴尬的说道:“我本来就只有一个问题想问,另一个问题是硬挤出来的。” “好。我现在就回答你的两个问题。 七色国瘟疫的幕后指使者是大业粮行的少东家,富余地。我还可以告诉你,就算乌赤金知道主谋是富余地,也万万找不到任何证据可以证明他就是主谋,更别说扯上富余地的义父,富满墩。 因为这件事根本就是天衣无缝,你可以回去告诉乌赤金,别白费力气了,到时候弄巧成拙,反而还把自己给暴露了。 第二个问题,你跟九公主当年在百寿国四处闲逛了那么久,你那张脸早就天下皆知,只不过火麒麟寿辰上都是各国王宫贵族,这才没人知道你这个无名小卒。” “既然天衣无缝,没有证据,你又是怎么知道幕后主使是富余地?”高冷峻继续追着问。 “因为是富余地当面亲口对我承认的。 另外,这已经是你问的第三个问题了,我既然给了你答案,你现在反倒欠我一个答案。”云从龙淡淡的说着,脸上那一抹微笑,就像是诡计得逞的得意。 高冷峻没想到自己竟这么容易就着了对方的道,只能暗自苦笑,说道:“愿赌服输,想知道什么,你继续问吧。” “咱们是做生意,可不是在赌博,就当是在交换情报。 好了,现在轮到我问了。我的问题是你身边这位翩翩少年的真实身份?”云从龙风情万种的看着凉风。 高冷峻与凉风没料到云从龙竟会有此一问,一时呆立在那儿,都不知该如何反应。 “这个问题很困难吗?他年纪轻轻就陪着你出生入死,你该不会不知道他的身份吧?”云从龙捉狭的问着。 “这…,这,这我还真不好说。应该说…,我的确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高冷峻对凉风的身份确实是一无所知,他只知道凉风与可人都是随身保护乌赤金的高手,应该都是从东牙国带出来的,更何况就算知道,高冷峻也不能透露。 “那行,这就不勉强了,一时我也不知道该问你什么,就算你欠我一个答案吧,有机会你再还给我,就这样吧。”云从龙话一说完就随即起身,竟似一刻也不想多留他们两人。 “等等。”高冷峻急忙喊住云从龙,说道:“我能不能再问一个问题?反正都欠了你一个答案,再欠一个也差不了多少。” 云从龙静静地看了高冷峻一眼,冷冷的说道:“你可能忘了这是天问阁,我是云从龙,这里没有便宜的答案,你可想好了再问,否则这代价你付不起的。” 高冷峻心想,你问的问题也不见得多高贵,不是问我这个无名小卒的身份,就是问凉风那个无名小卒的身份,这能有多大代价? “这次的问题很正经。我想知道的是妳怎么找到郑家屯这个地方?”这个问题从高冷峻一上岸,就想问那个青衣男子,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现在发现原来向天阁要答案也没那么难,便赶快找机会问了这个问题。 云从龙摇了摇头,说道:“你这个问题太廉价了,不值得我开口回答。别说我天问阁能找到这里,已经有不知道多少批人马正在赶往这里的路上,到时候你随便找一个人,都能告诉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至于你这个西贝货,如果还想回鲲鹏国去查七色国瘟疫的案子,还是赶快烦恼怎么去圆这个谎吧,否则火麒麟跟星月可都饶不了你。” 青衣老人此时已走到草庐门口,低声对高冷峻与凉风说道:“两位,随我来吧。” 第七十章。突遭宫变 承恩道师遭霍西亭转移至按察院的风声一传出,鲲鹏国各界立即陷入一片混乱猜忌,要知这承恩道师不仅是火麒麟的国师,星月王子的老师,更是信徒满天下的宗教领袖,更别说他与各王子势力之间的纠缠不清,绝非一般与世无争的法师或远离尘嚣的道士可比拟。 大家一方面担心自己是否会遭受牵连,另一方面又各自揣度这件事会牵扯到谁的身上,那可不只是对承恩道师个人的问责,背后更关系着朝局上下的震动,承恩道师所带来的影响,说得上是牵一发可动全身。 尤其此案乃火麒麟国主当着万山诸国面前承诺彻查,承恩道师此番转移按察院,若非霍西亭对其涉案已有十分把握,以承恩道师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身份,区区一个霍西亭断然不敢做此处置。 满朝文武对此更是迫切关心,尤其此时已进入承恩道师被拘拿的第三天,大家都想在早朝上听到明确的说法,是以百官一过子时便齐聚朝门前,期待着霍西亭或承恩道师的出现。 终于等来殿门缓缓开启,霍西亭与承恩道师还是不见踪影。朝堂之上,国主火麒麟除了循例接受文武百官拜见,接下来便交由星月王子代为主持,自己则如闲云野鹤般的坐在一旁,一边喝茶一边看着星月王子如何处理文武百官的奏对应答。 尽管大家对承恩道师的案情极为关心,整个早朝竟无人率先开口提及,尤其是慑于火麒麟那看似悠闲自在,众人皆知那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眼神,毕竟朝上都是伴君多年的老臣,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更何况本案的正主霍西亭和承恩道师皆不在场,就算开口也问不到答案,徒然留给大家一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印象。 就在火麒麟起身准备离去时,御史大夫符坚贞突然大声说道:“启奏国主,众所周知,国师已被霍西亭在审讯后直接转送按察院,此举是否代表国师确有涉案? 如果是,就表示鲲鹏国的确涉入七色国的瘟疫投毒案,这么一来,可不仅仅是他一人之过,这还牵扯到两国的邦交与鲲鹏国的名誉,此等大案,断不可任由区区一个霍西亭独断独行,必须立即转送大院,由大院主持审理。” 星月知道父亲查办此案的意图并非真要究责,火麒麟一来想知道是谁背着他在暗地偷偷搞事,二来是顺便处理始终暗潮汹涌的王储之争,至于什么邦交还是名誉的,并非他现阶段所真正在意。 尤其以七色国如今的局势,所谓弱国无外交,七色国自己都无力维护自己的立场,岂有鲲鹏国自己找自己麻烦之理。 星月随即回应道:“此案国主虽是嘱咐霍西亭查办,也交代本少主全力监督,但实际上仍是国主亲自主理,等级犹在大院之上,符大夫不必担心。” 符坚贞继续说道:“国师身份尊荣,尤其身为少主的师傅,又受恩由国主钦点为国师,光是这些因素,就不适合由少主殿下参予此案,即便是国主亲理,也属不妥。” 符坚贞此言句句在理,星月王子一时倒也不易辨驳,只能暂时缓和场面,说道:“如果国师确实涉入此案,国主与本王子自当避嫌,不过霍西亭此刻并未呈报任何案情,究竟真相如何,尚不得而知,符大夫不必过于紧张。” 一旁的文载道说道:“符大人,国师移送按察院一事,别说没有公文上呈,经查也无任何入监移送记录,此事目前只是传闻,根本算不上事实。” 符坚贞仍不依不饶的追问道:“如果国师没有入监按察院,那国师此刻人在哪里?打从国师赴大业饭馆受审至今已进入第三天,难道是霍西亭留国师在大业饭馆招待三天吗?此刻若不是被霍西亭拘留移送,为什么不将国师释放?” 四王子木景子也接着说:“国师一事举国关注,如果他真的涉案被移送,的确就该如符大夫所言,交由大院审理才是,若查无实据,霍西亭怎么能扣着国师多日不放。” 吏部侍郎倘礼继续说道:“况且凭霍西亭的官阶身份,哪有资格径自扣拿承恩道师,除非他已获得王子殿下,甚至是国主本人的同意,否则,霍西亭此举根本就是越权、滥权。” 文载道接着说道:“刚刚不是说了,此事到目前为止都是传闻,大家居然都这般捕风捉影,未免太过急躁?” 符坚贞不理会文载道所言,继续说道:“国师一案兹事体大,怎么能任由霍西亭想上奏才上奏,下官呈请少主即刻召霍西亭进宫来奏报,若国师真有所涉,便立刻由大院接手此案,若尚无实据,便该立即放人,以免造成舆论非议。 更何况眼下还有诸国使团尚在王城,此事已然传了出去,很快就会引起万山诸国的议论,请国主与少主慎重行事。? 星月王子心里对符坚贞所言颇为赞同,但他明白霍西亭此举必有深意,只是任由文武百官、甚至是万山诸国如此议论纷纷,终究不是办法。 正要准备交代下去,传令霍西亭前来奏报时,国主火麒麟的声音已在身后响起:“这事最该急的是我,怎么你们比我还急?这么大的案子,又是三年前的旧案,你们不让霍西亭花点时间好好问个清楚,难道要他为了避人争议,就草草结案了事?这才不过几天,就等不及了?就急着要霍西亭交差? 符大夫顾念国体颜面,殊为忠心,本王甚感欣慰。不过,本王要提醒众卿,国家有国家的体制,霍西亭身为大理寺官员,自当依制行事,本王不相信更不准他僭越体制,此刻既然还没有相关文书上报,我相信国师入监按察院一事应该只是传闻。 各位身居要位,应该相信国之体制,更应该相信同僚,不该因为一点传闻就如此失态,现在还是寡人坐朝掌政,谁敢在我眼皮子底下恶搞?。” 符坚贞仍不死心的说道:“国主所言自是无误,只是此事牵扯甚广,难道国主就完全相信霍西亭定然循规蹈矩?如果霍西亭确有逾矩违失呢?难道就任由霍西亭一意孤行,让这些骇人听闻的传言继续蔓延,让万山诸国继续在背后被指指点点?” 火麒麟颇感不悦的说道:“那么依符大夫所言,此刻该当如何?立刻解除霍西亭职权,令他将国师交出来?” 符坚贞说道:“倒不至于要交出国师,若国师确有涉案实据,移送大院即可,若无涉案实据,便该立即放人。” 符坚贞向为鲲鹏国的清官廉吏,无党无派,该谏则谏,不偏不倚,因此向来为火麒麟与文武百官所敬重。此番对国师一案紧追不舍,一时倒是出乎火麒麟意料,更是让文武百官啧啧称奇,私下莫不暗地议论著终究符坚贞还是选边站了。 文载道向来与符坚贞颇有私交,出面缓颊说道:“符大人,切莫急躁。国主与少主不都说了,会让霍西亭前来奏报,一切等他到了,自然有所定夺,大家在这胡乱揣测,不过是瞎子摸象,或许事实与我们所想根本不是一回事。” “不论事实为何,眼下诸多无端谣言,多传一日,便多千万人误解,真相或许容易厘清,但口无遮拦的耳语可没那么容易消停,更不是想澄清就能澄清的,请国主三思?”符坚贞坚持的说道。 “符坚贞啊符坚贞,你还真是坚持又较真,看来,今天我要是不如你所愿,你是不准备善罢罢休了?”火麒麟显然动了怒气。 火麒麟虽是个霸气十足的国主,但是对待朝官却向来礼遇,尤其对待御史大夫更是如此,但今日之举,显然出乎寻常。 符坚贞见火麒麟动怒,仍不卑不亢的说道:“微臣谈的是国家体制的坚持与国家颜面的维护,霍西亭行事当议则议,此乃言官份内职责,望请国主明鉴。”符坚贞显然未因国主动怒而退缩,仍是本着他御史大夫的职责,面对火麒麟的压力据理力争。 “很好。看来,这满朝文武就剩你一个秉忠直谏的臣子,其他人都不敢言声,就你一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火麒麟冷笑着说。 符坚贞闻言立即跪了下去,对火麒麟说道:“臣本国主钦点御史,言所必言,谏所必谏,若因而为国死,为国主死,臣死而无憾。” “放心,你既然是尽忠职守,便死不了。看你对此案如此上心,我现在就调你去大理寺协助霍西亭调查此案,当他的助手去,如果霍西亭真有你说的诸般不妥,你便可立即纠错,不需在此捕风捉影。去,现在就去。” 火麒麟说完话,看着符坚贞离去的背影,接着再对满朝文武冷冷的逐个看了一遍,一字一句坚定地说道:“七色国投毒案,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不管是伤了谁的利益,甚至是丢了谁的颜面,我都在所不惜。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背后跟承恩道师干过的那些勾当。这次,只要是跟七色国投毒案无关的,我都能姑且放你们一马,你们最好知所进退,要是还妄想干预、左右此案的调查,我一定连本带利的严惩不怠。” 文武百官听火麒麟把话说得如此之重,尽皆默不敢言,看来国主这次是动真格的,承恩道师背后往来的可都是众家王子,国主这回估计是要整顿家风,多半是要解决争储的问题,此刻千万不能强出头。 就在朝上一片死寂,众臣噤若寒蝉时,大王子推象突然站了出来,直接跪在火麒麟跟前说道:“儿臣向父王请罪。” 火麒麟以为在自己那番重话后,应该不会有人再敢多言,正要退朝而去,哪知大王子推象竟突然跳了出来,依照过去推象谨言慎行的行事风格,此举必不单纯,是以冷冷问道:“怎么?你也对霍西亭不满意?还是对我刚刚讲的话不满意?” 推象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儿臣不敢,儿臣是要向父王请罪。” 火麒麟对自己精心栽培出来的每个儿子都知之甚详,尤其眼前这个大儿子推象,打从火麒麟十八岁有了这个孩子,他已经看了推象足足六十二年,怎会不知他一举一动背后的算盘。他说要请罪,多半就是假借认错来兴师问罪,等自己不好回应时,他再一副为人臣、为人子般的把一切罪责往自己身上揽。 “说吧,何罪之有?” “第一罪,若承恩道师确实有罪,儿臣受父王信任,忝为国之重臣,数十年来对此竟一无所知,大罪。 第二罪,儿臣未能对众王弟及时教悔,以致众王弟竞相求教于承恩道师,犹有甚者,更助其传道宣讲,助纣为虐,大罪。 第三罪,儿臣未能对满朝众臣有效监督,以致内外沆瀣一气,无不以承恩道师马首是瞻,祸及政事与国之威望,大罪。 第四罪,儿臣因识人不明,屡次协同承恩道师周游各国,并以鲲鹏国名义为其壮大声势,如今更让父王蒙羞,大罪。 以上种种大罪,儿臣罪无可恕。为避免因继续查办承恩道师以致祸及诸位王弟,甚至是父王,儿臣,不,罪臣恳请父王降罪,罪臣愿一力承担所有罪责,以免事态扩大到不可收拾,更甚者,恐将动摇国本。” 火麒麟一听之下勃然大怒,心想,你口口声声说自己有罪,你说的哪一条罪状不是摆明了在指责我,我要是降罪于你,岂不是让你既尽了忠又尽了孝,而我就等着受天下人在被背后对我耻笑。 火麒麟强忍怒气,对推象说道:“有罪无罪,既不是你说了算,也不是我说了算,承恩道师到底有没有罪,此刻尚不可得,你急着认罪也没用。他要是真有罪,就凭你一人也扛不下所有的罪,这次我也没打算为了怕家丑外扬而不敢撤查。 我已经纵容你们太久了,这个烂摊子我得亲自收拾,断不能将来再把这烂摊子交到星月手上。” 推象听火麒麟所言,立刻说道:“请父王三思。少主天资聪慧,受父亲青睐并委以家国重任,众王子尽皆心悦臣服。但众王子与少主一样,都是父王的骨血,他们也渴望父王的疼爱。 今天父王为了帮少主清路,不惜彻查承恩道师,此举或将导致众王弟于万劫不复。眼下老三远流、老八古槐、老十一卜愿子这几个弟弟都亲自领兵为父王戍守边境,老四木景子长年为了筹措国家所需钱粮四处奔走,他今年不过四十出头,却已经比罪臣更显苍老,更别说老十二沉舟当年为父王出使他国,意外摔断脊梁,终生下不了床,他们可都是父王的亲生骨肉啊。 罪臣身为兄长,他们的委曲罪臣无法替他们消受,但他们若有罪责,就请父王许我一力承担吧。” 火麒麟听得此言,心中已有计较,向来谨言慎行的推象,竟然在众臣面前把话说得这般赤裸,丝毫不给彼此留退路,看来一切已经准备就绪,是时候该摊牌了。 火麒麟一眼先向牧欢望去,立刻以眼神给予警示,这一刻他与牧欢已经演练多次,火麒麟知道这个朝堂终将是避不掉的战场,他早已对此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牧欢将伺机将星月带离现场,只要星月是安全的,火麒麟并不在意自己那已年逾八十的老命。 接着他再望向禁军统领确认宫中守卫是否仍在掌握之中,尽管禁军统领是自己亲手提拔的心腹,毕竟在那个位置上已经不下十年,不论是被收买或是被策反都是理所当然,如果宫中守卫仍在掌握之中自然最好,即便失去控制也不影响自己的算计。 最后再望向众臣,火麒麟看着眼前的这班朝臣,他心里已然有底,即便他们还不致于蠢动,但是从眼神还是可以看出他们的立场。 “你今天这般话,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们几个兄弟的意思?”火麒麟冷冷的问道。 “罪臣身为王子,为父王尽忠尽孝,身为兄长,为王弟们排忧解难,本就份所当为,这都是罪臣自己的意思,与众王弟无关。”推象仍是低着头说着。 “我知道了。你起来吧。”火麒麟不置可否地说着。 推象见国主并未对自己的请求有所回应,只以一句“我知道了”敷衍带过,心中极是不忿,因而大声说道:“父王就这么不顾念父子之情?我们每个人跟随父王的时间可都比星月来得更久,父王就不怕寒了大家的心?” 火麒麟立刻怒斥道:“你们这几十年在鲲鹏国享尽荣华富贵,多少藏污纳垢我都睁只眼闭只眼,这还不够吗?难道只有把国主之位交到你们手上,才算尽了父子之情? 就算国主之位我不是交给星月,而是交给你们,那国主之位也只有一个,你们几个怎么分?到时是不是再来喋喋不休,说我这会儿又偏爱谁了? 老三与老八领军戍边,是为我去的吗?他们俩为了抢夺这个兵权,花了多少力气,费尽多少唇舌,图什么?不是为了拥兵自重吗?老十二沉周当年出使水崁头国,难道不是为了他私底下做的几笔生意?他摔下马,难道不是因为跟风沙帮的交易没谈拢,让人一把给拽了下来?你当我老眼昏花,对这一切都毫不知情?” “国主所谓的藏污纳垢,哪一件不是为了父王分忧?哪一件不是为了鲲鹏国的利益?姑且不说几个弟弟帮父王把所有脏活累活都扛了,就说这文武百官,又有谁能干干净净的站在朝堂之上?”推象越说越是气愤。 火麒麟见推象已经把话说到这个地步,早就不是给不给彼此留余地的问题,而是给不给彼此留活路的问题。没想到承恩道师一事,竟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大到让一向沉着稳重的推象不惜逆反,这背后的惊天阴谋只怕远远超过自己想象。 火麒麟再次看向星月与牧欢,却见他们仍站在一旁,看来刚刚是没看懂自己的意思。火麒麟对站在门口的禁军统领马交远挥了挥手,示意他站到自己身边,以防推象突然暴起。 “父王,别费心了。我今天敢对您说这话,难道我会没做好准备?马将军本来就是我的人,只是先借给父王用了十几年而已。 这王宫前前后后,我都已经打点好了,除了星月和牧欢,所有人都是我的人,包括星月的那些家臣。” 推象将目光望向站在星月身后的几个臣子身上,他们或者是火麒麟为星月物色培养的左膀右臂,或者是星月自己从小到大相互扶持的知己莫逆,此刻竟一致的从星月的身后默默走到推象的身后。 星月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的阵前倒戈,心想,难怪牧欢从来都不信任他们任何一人,就连安老侯爷都不免错看,今天果然给了自己一记沉痛的教训。 推象继续对火麒麟说道:“看看,就算您能顺利的将鲲鹏国交给星月这么一个不经世事的孩子手上,就算他能顺利登上王位,他也坐不稳这王位。” 推象慢慢走到百官之中,一眼看去,就像已经受到百官簇拥,俨然已为人君。 火麒麟一面走向星月与牧欢身边,一面仰天大笑,说道:“这一天,你算计多久了?” “父王,今年您也八十岁了,是时候歇息了。这鲲鹏国,以后就交给我们兄弟打理吧,只要您配合,我保证会善待您与星月,眼下满朝官员都可以做证,这不过就是您一纸诏书的事。”推象没理会火麒麟的提问,胸有成竹的自顾自说着,这宫里宫外,他已经打点多时,一切为的就是今天。 火麒麟突然伸手拉了一下王座旁的机关,王座后边露出一扇暗门,同时地上竖然立起一整排一人多高的石桩,火麒麟对牧欢大声喊道:“马上带星月走。我现在正式宣布退位,由星月接任鲲鹏国国主之位。” 这王座后的机关与地上的石桩原本就是用来预防朝堂上的突发事件,推象与禁军统领马交远对此知之甚详,他们冷眼看着火麒麟启动机关,一时并未加以制止,因为他们早已为此作了准备。 原来王座后的暗门不过是通往殿后的出口,那里早已派人重重把守,以星月和牧欢的身手,就算能逃离这座朝堂,也逃不出外头数百上千人的埋伏。 至于地上的石桩,不过比一般人的个子再高一点,当初设置的目的只是对暴徒稍作阻挡,因为禁军侍卫必然就在附近,还没等暴徒爬上石桩,禁军侍卫就足以赶来将暴徒制伏,只是万万没想到眼下连禁军都被收买了。 因此,即便推象早知火麒麟必会用上殿中这两个仅有的机关,仍毫不在意的任其启动,毕竟火麒麟已经八十岁了,就算一时能逃出这屋子,终究也走不出这座王宫。推象更想知道的是在这最紧急的时刻,火麒麟启动机关后,还有什么瞒着自己的招数能用。 推象隔着石桩静静的看着后头的火麒麟,无奈的问道:“您就这么偏爱星月?就算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也一定要将王位传给他?我们几个兄弟到底做错了什么?您看现在,星月难道还有命去当这个国主吗? 再看这满朝官员,谁又会把您刚刚将王位传给星月那句话当一回事?唯一会把您的话当话的符坚贞,已经让您亲自给撵了出去。只要出了宫门,大家众口一致的说法只会是国主驾崩前,传位给大王子推象。” 火麒麟此刻不发一语,只是对着推象冷笑。他静静地等着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只要这安静的时刻过得愈久,就表示星月与牧欢离开的愈远,只要时间够久,就足够让他们俩安全逃离王宫。 一旦逃出王宫,牧欢会立刻带着星月前往京护大营,那里有三万驻军足以护卫星月周全,接下来,星月就能以国主身份率军将王宫团团围住,将这满朝官员与推象一网打尽。 至于自己这年迈之身,也该是去向母亲与兄长忏悔的时候了,这辈子他享尽荣华富贵,一辈子的心愿也已经托付,值了。接下来,推象会怎么对付自己,就随他去吧,也算是自己对几个儿子有所亏欠的一点救赎。 随着静谧的时刻不断过去,推象愈发觉得不对劲,赤手空拳的星月和牧欢两人,此刻早该被擒住送回殿中,怎么外头却一点动静都没有,就算还在交手,也该听到几声吆喝,不该是如此安静。 推象一方面示意禁军统领马交远撤掉石桩,先将火麒麟拿住,并检查那道王座后的暗门是否有什么猫腻,另一方面则示意四王子木景子到殿外查看,确认外头埋伏的人到底拿住星月了没。 没过多久,木景子与马交远一起从殿外走了进来,对推象摇了摇头,示意没见着人影。 推象不可置信的对着火麒麟问道:“他们上哪儿去了?” 推象又立刻让人去宫里宫外四处搜索,说道:“他们此刻一定还在宫里,绝不能让他们逃脱。” 火麒麟见状,闭上双眼,他知道星月此刻应该安全了。当初设置那道暗门时,只是为了一旦这议事殿中发生变故,他能在第一时间经由暗门离开,在暗门之外,则部属了自己最精锐的侍卫护送自己逃离王宫。 当然,过去的这一切设计规划,推象自然免不了亲身参与,他知道所有的机关与兵员布置,更知道所有撤离的路线关卡,因为当时这个设计并非是用来防范向来忠心耿耿的大王子推象。 随着星月王子的出现,火麒麟料到今天这一幕早晚会出现,于是瞒着所有人私下在暗门里又加了一层夹门,暗门一打开,夹门也会随之开启,一旦有人进了夹门,这道夹门就会立即封死,外头的人再也发现不了这道夹门。 走进夹门的人,能透过里面的甬道一路直通宫城底下的水道,经由水道直接离开王宫通往京护大营,途中不需经过任何关卡也不会遇见任何人。 推象没想到这万无一失的算计,最后居然让这最重要的人脱身?星月可是火麒麟正式册立的少主,举世皆知,一旦他逃了出去,只要在外振臂一呼,天下人都会认星月这个国主,自己就得背上弑君逆父的大罪。 他用力摇晃火麒麟的身子,继续问道:“父王,这事不可儿戏,他们到底上哪儿去了?” 火麒麟冷笑着说:“一切不是都已在你的算计之中?这会儿怎么算不出来了?别忘了我是你的父王,我还能算不过你吗? 来个痛快的吧,不用忌惮星月的报复。我早已经吩咐过星月,这一天肯定会到来,我已经让他念在兄弟一场,他不会加害你们及家人,不过就是将你们圈在火炎山,让你们在那颐养天年。” 那火炎山是个不毛之地,常年寸草不生,向来是鲲鹏国关押十恶不赦罪犯的禁忌重地,火麒麟让星月将他们一辈子关押在火炎山,那是比杀了他们还倍极残忍的处罚。 推象见无法从火麒麟这边问出所以然,便将所有官员撵出殿外加入搜索,威胁着要是让星月逃出宫去,所有人都只能一起陪葬,然后又交代将火麒麟严密看管,一旦无法拿住星月,至少手上还有筹码可以与之周旋。 第七十一章。左右为难 走进夹门的星月,一时并未立即直奔宫外,他站在甬道中沉思良久,心中不断的经历天人交战,因为这一幕与他多日来所思所想完全不同,这并不是他想要的结果,但眼下他似乎没有选择的余地。 自从火麒麟那天告知了自己的身世之后,星月便一直想着未来何去何从。星月打小就不是个贪慕虚荣的人,他不喜欢十全公子这个名号,也不喜欢当上少主后,失去所有哥哥们的疼爱,他更不喜欢父亲与哥哥们背后那些藏污纳垢的事,虽然火麒麟交办他的任务他一样能如期完成,但那是他做为王子、少主该尽的义务,并不代表他真心喜欢。 原本他心里的盘算自然是先查清楚谁是七色国瘟疫的元凶,无论如何,七色国是自己的来处,他不能让这个杀害自己无数族人的凶手逍遥法外。 他相信只要有火麒麟的全力支持与星月少主这个尊贵的身份,揪出七色国瘟疫案的元凶只是信手捻来的小事,为此,他可以勉为其难的把这个少主继续当下去。 但是接下来的第二步呢?难道便依照火麒麟的安排,如同他数十年来所算计的去当这个鲲鹏国国主吗?自此言听计从的去帮助火麒麟完成自我救赎吗? 那不是星月所期待的,火麒麟的自我救赎是他自己的事。虽说火麒麟对自己有着诸多恩情,但他同样与自己有着弑祖之仇,只不过既然敬贤王妃当时都已原谅他了,自然轮不到自己这个晚辈多说什么,但是无论如何,自己都无需配合火麒麟去达成他的心愿。 虽说玉祥瑞是自己的太祖父,继承他的王位自然也是天经地义,但自己身体里流的毕竟还是七色国的血,他应该回去寻找自己的爹娘,再加上七色国眼下百废待兴,他有责任回七色国去与族人一起重建家园。 最重要的是他压根不想跟几位哥哥们争夺这个王位,他知道几位哥哥们数十年来为鲲鹏国、为火麒麟所做的付出。 尤其是大王子推象,在自己出世前的几十年里,他本就是全国上下一致支持认定的少主,未来接掌国主指日可待,就因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横空出世,打翻了大家几十年来的期盼,他能想象哥哥们对自己该有多么怨恨。 所以这几天,星月的打算是一旦七色国瘟疫案一破,等凶手伏法受诛,自己就辞退这少主身份,回七色国去寻亲,与族人重建家园,让原本属于鲲鹏国的一切还是属于鲲鹏国,自己也不需要在接下来的日子与诸位哥哥怒目相向,甚至是大动干戈,即便未来大家当不了祸福与共的兄弟,至少再见面时也不会是你死我活的敌人。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他没想到大王子推象突然在今天破坏了这些盘算,如果没有今天的逼宫,有朝一日,当星月辞掉少主之位,这国主大位十之八九还是会回到他的手里,如今让他自己这么一闹,推象算是彻底与国主大位诀别,说不定还得赔上杀身之祸。 尤其推象的逼宫更促成了火麒麟舍身救己这一幕,火麒麟舍身让自己与牧欢经由夹门逃离,只身留在议事殿里与推象周旋纠缠,就是为了帮自己争取时间脱身,无论如何,自己这条命确实是火麒麟拿自己的命保下来的,这让自己在无意中又多欠了火麒麟一份情。 纵然过去火麒麟跟自己的祖辈有着千般恩怨,后来的火麒麟更是让自己与亲人骨肉分离,但今天,火麒麟确实是为了自己付出一切,他虽然是个可恶的老人,却也是个可怜的恶人,自己虽不想同情他,但今天之后,自己的确就是亏欠了他。 星月知道自己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至少不能做个忘恩负义的人。 牧欢见星月犹豫不前,急忙回头问道:“少主,有什么不妥吗?” 星月看着眼前这亦父亦兄的牧欢,他想着这个人是火麒麟派去七色国世代保护自己家人的忠良之后,心里自然而然的对他亲近,眼下这些心里话,或许也只能对他说了。 “我现在到底是该回七色国去陪着我的父母家人,与他们一起重建百废待兴的七色国呢?还是继续待在这里当鲲鹏国国主,整天与一群水火不容的哥哥们,以及离心离德的文武百官钩心斗角呢? 我不希望有一天会因为迫于现实无奈,必须要杀掉他们其中任何一人,甚至更多;我更不愿意有一天他们终于得偿所愿,拿我的人头做为他们的胜利战果。 但是我很清楚,只要现在我从这个甬道走出去,接下来只能以国主的身份带兵杀回这座王城,这些我所不愿看到的,都将成为未来的事实。” 牧欢一听少主所言,整个脑子都要爆了,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这位少主怎么还在这里优柔寡断?难道不能等到逃出生天后再来多愁善感吗? 牧欢于是着急的说道:“少主,我早知你必会有此一问,但现在不是问这个问题的时机,现在是少主性命攸关的关键,不论你想做什么决定,都得先保住性命,活着,才有资格做选择。” “不,一旦走出这条甬道,去到京护大营,我毫无选择的只能是鲲鹏国主。我就必须亲率大军围剿叛徒,就必须处理诸位哥哥以及文武百官的叛逆造反,我的人生从此就必须在腥风血雨里度过。”星月解释着自己心里的想法。 “除了这条路,你还能有别的选择吗?你认为即便你现在放下一切,就能从此置身事外?就能从此云淡风轻?”牧欢反问着星月。 “我可以现在就回到议事殿去,告诉大王子推象一切真相,告诉他我无意于鲲鹏国主,我只想回七色国去,哥哥们谁想当这国主谁当去。”星月简单着说着。 “少主,你这是孩子气的话。你可是国主亲自册立的少主,姑且不说全国有多少人拥护你,就连万山诸国眼下也只认你这个王位继承人!只要你还活着一天,不论是谁坐在那国主之位都不可能安心,只有致你于死,他们才能高枕无忧。 你以为你回到七色国与你的家人团聚,就可无忧无虑的重整家园吗?别忘了七色国六大家族与你几个哥哥们的关系,只怕你回到七色国后的第一件事,就得面临各大家族对你的全面追杀,你这不是反而害了你的亲生父母,害了你的族人吗? 还有,你不做这个国主,你指望谁帮你查出七色国瘟疫的凶手?你所有的哥哥跟承恩道师都有纠缠不清的利害关系,你指望他们会为了你把承恩道师卖了?说不定那凶手里就有你哥哥们的一份,为求一劳永逸的自保,他们肯定会先下手为强。 你看看今天大王子的反应,他一向是多么小心谨慎的一个人,为什么今天他稳不住了?还不是因为你动了承恩道师,他迫于无奈只好先下手为强,要是让你查出点不利于他的证据,他就吃不了兜着走了。”牧欢试着说服星月。 “你的意思是我毫无选择,只能接受这一切我不想要的人生?你很清楚,这些在在都是父王的安排,那不是我的人生,那只是父王编写的剧本。”星月无奈的说着。 “当然不是。少主大可以当上鲲鹏国主后,继续追查出七色国瘟疫的凶手,只有拥有这个身份,你才能拥有该办谁就办谁的权力,让该为这件事负责的人绳之以法。 处理完这件事,你才能以鲲鹏国主的身份去向七色国道歉,去对七色国做出补偿,以鲲鹏国举国之力去帮助七色国重建,无论如何,总好过你一个人势孤力单的回七色国去瞎忙吧。 尤其要记得,在一切尘埃落定前,千万别透露你跟七色国的任何关系,如此一来,你才有立场铁面无私的施展雷霆手段,即便你再怎么严厉苛刻,旁人只会认为你胸怀磊落,才会认为你大公无私。 否则,一旦沾上公报私仇,就会有各种借口理由对你掣肘,你再怎么占理也什么都做不成了,更重要的是不让任何人有机会用你七色国的家人去要挟你。 至于你那几个哥哥,该治罪的还是要治罪,你也知道他们暗中支持七色国各大家族作乱,你不先治好他们,七色国就一天不得安宁。”牧欢条理清晰的解释着。 “牧欢,你老实告诉我,你们是不是早就知道是谁对七色国下的毒手?”星月突然问道。 “我只知道大概跟哪几个王子关系,但是他们背后肯定另有主谋,具体谁是主谋,动机是什么,我确实不知道。? “另有主谋?”星月追问着。 “承恩道师当然是关键人物,但他肯定不是主谋,他也不过是枚任人摆布的棋子。这件事大王子、三王子和十王子都有参与,但他们也不是主谋,应该说,他们都是配合办事的。 这都只是推测和怀疑,并没有真凭实据。国主虽然对此早有耳闻,却什么都做不了,也什么都不能做,要不是在国主的寿宴让人那么一闹,这事大概就这么过去了。” “能够驱使承恩道师、大王子、三王子和十王子他们一起配合办事的人会是谁?鸿展布庄的蒲三甲?大业粮行的富满敦?还是风沙帮的沙霸? 你现在所说的这些哥哥们,他们可是鲲鹏国的半壁江山啊,这股势力不但能让哥哥们言听计从,就连父王也无可奈何,这股势力到底是何方神圣?”星月继续问着。 “少主,现在不是我们讨论这些事的时候,那都不是一朝一夕就能解决的,更不是我们想解决就能解决的。 现在我们该做的事是尽快动身,只要够快,或许还来得及救回国主,你有任何问题,国主也许还能指点一二,晚了,就怕一点机会都没了。”牧欢催促着星月。 “你们不能一直把我当个孩子,所有的事都瞒着我不说,姑且不说你们要我今天就扛起鲲鹏国国主这个重责大任,就算我只是个一文不值的平民百姓,我也该知道一切跟我有关的事,我不可能凡事都让你们牵着鼻子走。 国主突然说我是玉祥瑞的后人,我就得乖乖受摆布去接这个国主之位,你说现在不是讨论这件事的时候,我就得乖乖的跟着你去京护大营,难道我就不能自己替自己做决定吗? 还有那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幕后主谋,国主提到他总是欲语还休,说什么我还是不知道他比较好,他会帮我解决一切问题,你相信这话吗?国主是什么人?天底下还有谁能让他这般忌惮? 你也是一样,兜兜转转就是一句话,有个很厉害的主谋,但是你也不知道他是谁!既然所有的王兄都能知道他是谁,为什么只有我不能知道他是谁?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就只有我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 既然我这么不值得被信任,既然担心我什么事都处理不了,为什么一定要推我上国主那个位置,然后去接受所有人的质疑与挑战呢?”星月王子忿忿不平的说着。 他知道此刻的自己一定就像是个不识大体的孩子,大人们千方百计地为自己各种设想,自己就是不愿领情,就因为要不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耍起无赖,任凭大人们百般讨好劝说也丝毫不为所动。 尽管如此,他仍是不愿妥协让步,姑且不说现在那个王位就像是刀山油锅般的棘手,就算不是,他也不能被蒙着眼睛,半推半就的被按上那个王位,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傀儡,更别说是君临天下的帝王。 牧欢能够谅解这些日子星月王子所承受的冲击,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这时突然钻起牛角尖,尽管让人咬牙切齿,却也能想象星月王子现在内心的煎熬,他很想跟星月王子好好的来一番促膝长谈,但是现在根本没有时间,时机也不适当。 虽说这甬道一时安全无虞,但是上面的火麒麟国主可是命在旦夕,王城外又有着待命大军等着星月王子去主持全局,任何一点耽误,都不免让局势陷入更混乱的局面。 牧欢于是说道:“少主想要的答案,终究会水落石出,我不是不想说,我也不是不能说,而是不知怎么说。 别说是我,许多事国主也被瞒在鼓里,否则也不会有承恩道师这桩巨案的发生,更别说国主也有许多事无能为力,我门可以有各种合理的推断,但是那却不一定代表事实,难道少主希望听到我们告诉你一些似是而非的揣测,却无法断定哪一句话才是真的? 即便少主不相信我,也不能不相信国主,普天之下,若只剩下一个人会真心为少主设想,那个人只会是国主,别说他能把一辈子辛苦创建的江山交到你的手上,他甚至能为了少主把性命也交了出去,不论少主你心里藏有多少疑惑,请占且抛下那些执念,先把眼前的危机度过,事后一定会真相大白。” 星月王子半信半疑的看着牧欢,从小到大,除了国主以外,他一直是自己最信任的人,自己没有理由不相信牧欢所说话。 “你认识我的亲生父母吗?他们现在还活着吗?”星月王子突然话锋一转的直接问道。 “你的亲身父母?我当然认识,他们当然还活的好好的。少主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件事?”牧欢不解的问着。 “他们是怎样的人?你跟他们熟悉吗?”星月王子继续问着。 “怎么这个问起这件事…”牧欢不以为然的问着。 “别管为什么,你只管说!”星月王子坚持的说着。 “你的母亲,琉璃公主,她要比我小两岁,我与她几乎是从小一起长大。国主不是说过,我家是国主派去专门保护玉祥瑞后代的人,所以我们一直都生活在一起。 琉璃公主是我这辈子所见过最善良的女子,她温柔的就像早晨的微风,不论对待任何人,都能毫无保留的为别人着想。 至于你的父亲,赤峰,是七色国红色家族的族长长孙,是个既有勇气又有智慧的战士,他们的联姻在当时是七色国红色家族的一段佳话,双方是真的郎才女貌、珠联璧合。”牧欢尽量简单概约的说着。 “你认为如果他们现在就站在我的身边,他们会希望我怎么做?我希望你是发自真心的回答我这个问题。”星月王子认真严肃地问着。 这个问题对牧欢来说,实在是在简单不过,他连想都不用想就能回答星月王子这个问题。 “琉璃公主一定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活下去,关于这一点,我愿意以性命担保,您的母亲一定是这么期望的。”牧欢笃定的说着。 “好,那么你告诉我,怎样的决定,才是最符合我母亲的期待呢?是现在走出这条甬道,立刻带着勤王大军对大王子或其他王兄宣战,还是马上回头去向大王子解释我无意王位,然后无事一身轻的回去我母亲的怀抱呢?” 牧欢欲言又止的看着星月王子,无奈的说道:“两者之间,到底哪一个对你来说比较安全,我无法给少主一个准确的答案。 不过,少主刚刚听了玲珑公主可能的想法,想不想也听一听你父亲的想法?” 星月王子疑惑地问着:“我父亲?你跟我父亲也熟识?” 牧欢点了点头,说道:“是的” 星月王子半信半疑的说道:“你说说看。” 牧欢接着说道:“你的父亲同样会希望你选择平平安安的那条路。如果在这两条路去做选择,你的父亲会希望你立刻走出这条甬道,去护京大营率军勤王。” 星月王子本能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父亲会这么希望?” 牧欢微微的抬起头,挺起胸,一字一字的慢慢说道:“因为,我就是你的父亲,是赤峰。” 第七十二章。回家探亲 灵蛇终于领着洛小园、水映月一行踏上他们首次的人生之旅。对每个人来说,此趟旅程,有着各自不同的独特意义。 以灵蛇来说,这是继八十多年前因山水大战随师父四方行医后,再次踏上万山诸国的土地。这次,或许也是灵蛇这辈子最后的一趟旅程,却是为了承先启后而展开,他将带着洛小园与水映月去见识这个世界,一起领略世间万物的奥妙。 虽说任重道远,但此刻灵蛇心里更多的是雀跃兴奋,毕竟时隔八十年,当初的万山诸国处处断壁残垣、灾荒遍地,经过了这些时日的修养生息,他比任何人都期待看到外头的锦绣繁华。 对水映月来说,这毫无疑问是她人生的第一步,过去她从书籍与乌赤金口中了解到万千世界,但却从未有机会亲历亲访,这是第一次,她能将各种想象中的场景化为真实的碰触。 这趟旅程后,她再也不是个只能纸上谈兵的书呆子,她要看遍所有书上曾提到的娑婆世界,也要去探索书上不曾提到的点点滴滴。 对龙伯与龙婆来说,这也是他们第一次走出东牙山。尽管他们俩早已过了对花花世界好奇的年纪,但是能陪在灵蛇身边,陪在水映月与洛小园身边,这就是梦寐以求的人间仙境,对他们俩来说,灵蛇、水映月与洛小园在哪,仙境就在哪。 对狗鼻子来说,这是多年后再次回到尘世。他原本以为余生就将在向天峰上陪着拾饥老人度过,虽然狗鼻子不过才四十多岁,余生还长的很,但是逝去的妻子早已带走他对生命的热情,长眠的拾饥老人更让他的余生尘埃落定,原来的他,已经提不起劲去任何地方。 直到灵蛇将狗鼻子带到洛小园面前,当他看到洛小园取出拾饥老人的烟斗,狗鼻子方才痛哭流涕,重新找回生命的动力。对狗鼻子来说,有朝一日让拾饥老人的传人再现江湖,是他此生唯一的愿望,这也是灵蛇忽悠狗鼻子出马的老谋深算。 对洛小园来说,这也许算不上是他的第一次旅程,因为他曾有过任何人都不曾经历的旅程,就是在马车底下游历万山诸国,但他一样对此行充满期待,因为此行第一站就是陪洛小园回家。 尽管说不上衣锦还乡,但此刻的洛小园早已和三年前不可同日而语,不只在武功进展上一日千里,在学识见闻上更是与之前判若两人,他迫不及待的想让父亲和小伙伴们看见现在的自己。 他尤其想念父亲洛百味的一手好菜,那是他从襁褓中就开始依恋的味道,也是支持他撑过所有艰难时刻的念想,不仅如此,他更是满心期待能在水映月面前炫耀洛百味的五兽烩。 对洛小园来说,洛百味的五兽烩可要比乌赤金的神机妙算高大上个数十、数百倍! 经过一番跋涉奔波,洛小园终于站在既亲切又陌生的家门口。洛小园激动地不知该不该敲门,过去的他,回家从来不需敲门,更多时候是因为太晚回家,父亲已将大门锁上,洛小园只好偷偷地翻墙进去,像这般领着一行人拜访自家,还是他人生中头一次的经验。 洛小园垫着脚从墙外看进去,并没有看到屋里头的灯光,里面的门窗也是紧紧关闭着,看来父亲并不在家,估计是木铜王子宴客,父亲正在厨房里忙和。 当下只好回头对灵蛇摊了摊手,说道:“爹爹不在家,不如大家先到客栈休息,我去爹爹可能去的地方找找,等寻着了再带爹爹去客栈与大家见面。” 灵蛇点了点头,说道:“要是一时寻不着你爹爹也别急,记得早点回客栈一起吃晚饭,别跑太远了。” 洛小园一边点头,一边就往木铜王府奔去。灵蛇知道小园此刻的心情,回到生长的地方,回到熟悉的环境,马上就能见到最亲近的人,自然是开心到像要起飞。 此处虽是洛小园的家乡,灵蛇倒也不敢松懈,他让狗鼻子随后跟了上去,远远地看着小园,别让他发生什么意外。 走在熟悉的路上,听着熟悉的乡音,转眼间洛小园来到了木铜王府,熟门熟路的直接奔向后门,那是临近厨房的通道,每回洛百味都是带着洛小园从这个后门进出王府。 平常负责看守后门的是酒鬼老赵,那是洛百味最好的酒友,老赵一辈子孤家寡人,只要空闲下来,总会带上好吃好喝好玩的上洛小园家去,所以老赵也算得上是洛小园的半个亲爹。 洛百味随木铜王子出使东牙国的那段期间,就是把洛小园托付给的老赵,为了这件事,洛百味回五兽国后没少找老赵晦气,老赵也因为辜负好友的重托而自责不已,足足请洛百味喝了好几顿大酒,这才让洛百味稍微消气。 洛小园此刻看到老赵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看这样子,木铜王子今天并没宴客,否则老赵不敢喝得这般烂醉如泥。 小园从老赵身旁找了件衣裳,轻轻的披在他身上,接着便将门给掩上,继续想辄寻着洛百味去。 洛小园突然又想到应该先去找秋原小王子打声招呼。秋原是木铜王子最小的儿子,也是洛小园从小最好的伙伴,因为年纪相仿,彼此又兴趣相投,木铜与秋原更是从未将洛小园当成厨子的孩子,而是让洛小园从小就在王府里自由进出,让他陪着秋原一起读书,一起玩耍。 为了洛百味不吭一声的将洛小园送去外头拜师学艺,木铜与秋原更是埋怨了洛百味许久,毕竟王府学堂里聘请了多少师傅,何必非将那么小的孩子送到连确切位置都不知道的地方学艺? 洛小园此刻施展起轻功,就像在自己家里般的穿梭自如,为了不想惊动大家,他刻意闪避所有的卫兵,直奔秋原的书房。 当下虽是将近晚膳时间,但是依照过去的经验,秋原肯定因为功课还没完成,正被师傅留在书房处罚,总要等到木铜派人来招呼吃饭,学堂师傅才会勉为其难的放秋原离开。 这回,洛小园打算假扮成传令的小兵,到书房去解救处于水深火热的秋原。 远远望去秋原的书房,果然不出洛小园所料,里头还是灯火通明。洛小园迅速的来到书房门口,轻轻敲了几下门,低声说道:“木铜王子请小王子去用膳,今天就先到这里,谢谢师傅今天的辛劳。” 一般而言,接下来便会听到秋原如释重负的起身对师傅说:“谢谢师傅,今天辛苦了,请师傅也早点回去用膳、休息。” 但此刻洛小园等了好一会儿都没听到任何动静,心想,是否刚刚声音太小,里头没听到自己的招呼,于是提高了音量,再次说道:“木铜王子请小王子去用膳,今天就先到这里,谢谢师傅今天的辛劳。” 这次有反应了。书房的门慢慢打开,迎面而来的既不是期待中的秋原,也不是严厉古板的学堂师傅,居然是意想不到的木铜王子。 木铜王子正好奇着是哪个小兵这么大胆,竟敢在王府里假冒自己的口谕,企图偷偷从学堂师傅手里将秋原给骗出去? 难怪学堂师傅总是来告状小王子读书不专心,念来念去总是没什么进步,原来是有人跟小王子里应外合,前后不知偷跑出去过多少回了? 木铜王子猛然一看眼前这个小伙子,一时没认出已经稍微变了容貌的洛小园,毕竟时隔三年,这个年纪的孩子又是容易变样的时候,再加上洛小园的个子较三年前已高上将近一个头,完全不复当年模样。 木铜王子生气的喝道:“你是谁的卫兵,你穿的这是什么衣服?是谁让你跑到这儿来的?” 木铜王子接着斥问屋里的秋原,说道:“这个人是谁?你平常就是偷偷跟他溜出去玩的吗?” 还没等到秋原的回复,木铜王子就听到咕咚一声,原来是身边这个小兵突然跪在地上,惊慌说道:“木铜王子,我是洛小园,我只是一时开心,突然想跟秋原小王子开个玩笑,没想要带他出去玩。” “你说你是谁?”木铜王子一时没意会过来洛小园这三个字,继续生气的喝道:“抬起头来说话,说清楚你是谁!” 洛小园这时缓缓地抬起头,小心翼翼的说道:“木铜王子,我是洛百味的儿子,洛小园,我只是想跟秋原小王子开个玩笑而已。” 木铜王子这回算是听清楚也看清楚眼前的这个小伙子,他一把将洛小园搀了起来,用他那粗壮的手臂将洛小园紧紧抱住,开心的说道:“好你个小子,这些日子跑哪儿去了?让本王子好好看看你。” 秋原听是洛小园回来,不顾学堂师傅还坐在一旁瞪着自己,一个箭步就窜了上来,等着父亲抱完洛小园后,换自己也去抱抱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 木铜王子开心地望着洛小园说道:“你这孩子,当年居然敢一个人偷偷跟着本王子跑去东牙国,你哪来那么大的胆子?” 洛百味虽未告知木铜王子关于洛小园假冒七色国白羽王子身份以及与乌赤金等人见面的事,却仍将洛小园偷偷跟着使团溜到东牙国,以及途中拜拾饥老人为师一事说与木铜王子知道。 木铜王子当时还笑着对洛百味说:“你家小园这会儿可是烧了高香,能得到拾饥老人的青睐,那是别人几辈子都求不来的事,等到小园将来学成出师后,就能来帮着我治理五兽国,以后你就可以轻松享福了。” 洛小园尴尬的对木铜王子说着:“我就想跟去见识见识,谁让爹爹把东牙国和法诞典礼说的那么玄乎,他又一口气要离家一个多月,所以我就……” 木铜王子笑着说:“以后再有这事,别偷偷的跟去,直接告诉我,我带着你跟秋原一起,你们一起去多好玩,至少不用蹲在大车底下。哈哈哈哈!” 木铜王子许久未见洛小园,此刻满心欢喜,一时也忘了刚刚正在责备秋原的功课,拉着洛小园的手说道:“来,今天你好好陪本王子喝上两杯,本王子今天太开心了。” 木铜王子见洛小园的个子已经快赶上自己,只当他现在已经是十七、八岁的大男孩,一时忘了他也不过和秋原小王子一样才十三岁,一心就想着拉他去喝酒。 洛小园见木铜王子兴头如此之高,赶忙打断问道:“请问王子陛下,我这趟回来还没见着爹爹,您知道他上哪去吗?” 木铜王子笑着说道:“前几天我嘴馋,你爹爹那几样拿手菜我也乏了,他就跟几个猎人一起进黑森林去打点新奇野味,估计也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这几天你就先待在王府里,跟秋原住在一起,等你爹爹回来再回家去。? 洛小园急着说道:“那可不行。这趟我是跟着师父、师姐一行人回来,不但天天都得读书练功,过不了几天还得去别的地方,不能待这儿待太久。” 木铜王子难掩失望的说道:“你都去了那么久,还没学成出师吗?我看你那师父也没多大能耐,估计只是名头响亮点罢了,你叫他来王府,让我好好念叨念叨。” 洛小园笑着说道:“跟我来的师父不是拾饥老人,他是拾饥老人的好朋友。拾饥老人的能耐可大了,他的本事哪是三年两年就能学得全,到现在为止,我还没资格让拾饥老人亲自教我,只能先让别的师父代为授业。” 木铜王子突有领悟的大笑说道:“那是,我都忘了三年前你还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哪有能耐跟着大名鼎鼎的拾饥老人学艺,没错,拾饥老人的本事的确不是三年两年就学得全的。 这样吧,你让他们都到王府里来住,我得好好招待他们,既然是你的师父、师姐,也就是我的贵客,本王子得让人知道你洛小园有本王子这座靠山,让他们不敢看轻你。” 洛小园急着摇头说道:“不不不,大家对我都非常好,没人会看轻我,他们就像家人一样的照顾我。” “那本王子更应该好好地谢谢他们。快快,他们现在住哪?你家那么小,住不下那么多人,把他们都叫到王府上来住,你爹爹现在不在家,我得代替你爹爹好好招呼他们,谢谢他们。” 木铜王子热情好客的脾气又冲了上来,他看眼前的洛小园长的比之前还要好,定是受到极好的照顾,他迫不及待想见见洛小园的师父、师姐,更要好好地谢谢他们。 洛小园看木铜王子这个反应,估计是很难推辞了,虽说一群人搬到王府来住肯定不切实际,毕竟自己这群人的身份特殊,不好跟陌生人太过接近,但请师父一行人来吃顿饭应该是没问题的。 “师父刚刚才在客栈落脚,这会又要他们马上把行李搬到王府,太折腾了,不如我先带他们过来王府吃饭吧。”洛小园为难的说着。 “这算是哪门子问题。来到五兽国就是我木铜的贵宾,哪有让贵宾自己搬行李的道理。”木铜王子不以为然的说着,随即立刻交代秋原小王子:“你带些人马跟小园一起去客栈,帮他们把行李都带回王府,记得,对待贵宾千万要礼数周到。 另外,赶快派人进黑水森林把洛师傅带回来,就告诉他洛小园回来了,叫他不用再打什么野味,我看到小园回来,心情也好了,胃口也开了。” 木铜王子现在就像在帮儿子操办喜事一样,咋咋呼呼的吩咐着大家忙这忙那,生怕这场婚礼办的不尽理想,会害了儿子一辈子的幸福。 洛小园不知灵蛇对木铜王子这般热情是否适应,毕竟过去在他周遭可没出现过这样的人物,但是木铜王子已经这样吩咐,他又是出自一番好意,只能先依着木铜王子的意思去做。 洛小园开心的与秋原上路,一路上说说笑笑,分享着这些年来的各种际遇。秋原没听过知拾饥老人的江湖传闻,他对洛小园这段时间到底学了什么一点都不感兴趣,尤其他和木铜一样都是粗中带粗的大老粗,对读书学习一点慧根都没有,他只对洛小园偷偷躲在马车底下,一躲十几天,一路躲到东牙国的过程极有兴趣。 “你倒是交代清楚,为什么这么有趣的事,竟然没约上我,独自一个人就上路开心去了?”秋原生气的说道。 “我哪敢约你!你的身份可是小王子!这么…,怎么说呢?这么夸张的事,我如果约上你,到时候让爹爹知道那还不狠狠地把我抽上一顿!不,抽一顿肯定远远不够。”洛小园解释着。 洛小园心想,你贵为小王子,平常只有看你得意的份,这次好不容易有机会换我得瑟,怎么可能还拉上你呢? “你怕什么!这不是有我嘛!我帮你跟洛师傅说情去,他顶多就讲你几句,不会真的动手。”秋原胸有成竹的说着。 “就你?你先想想木铜王子会怎么对付你吧!我爹的手劲可不比木铜王子,木铜王子一鞭子抵得上我爹十鞭子,我挨我爹那几下,两天就能下床又跑又跳,你挨木铜王子几下,不躺上十天半个月,下得了床吗?”洛小园哪壶不开提哪壶的说着。 虽说聊是聊得挺开心,但是那趟旅程最精彩的一段,洛小园却只能憋在心里头,也就是洛小园遇上肖冰先的那段生死交关,每次聊到关键处,洛小园都得硬生生的把故事掐断,尽管秋原还是听得津津有味,但洛小园却总觉得意犹未尽。 第七十三章。靠山设宴 很快的,洛小园与秋原就来到灵蛇一行人下榻的客栈。出乎意料的灵蛇对木铜王子的邀请欣然点头,他也坦然接受王府侍卫帮忙搬运行李,这让洛小园当下颇感意外。 灵蛇认为这也是一种人生体验。从东牙国一路走到五兽国,或多或少的见识了许多地方的风土民情,但始终都与外人有着一定程度的疏远。 尤其自己这一群人里除了狗鼻子外,都是长年生长在单纯的东牙山,难免对陌生人的适应还不熟悉,他们需要学着与不亲近的外人有着更多的互动。 木铜王子的邀请是极好的一次尝试,他们是洛小园打小就熟悉的人,他们对小园有爱,小园则对他们信任,这样的氛围非常适合让大家放心的与他们互动,更易于观察彼此间不同的行为模式与生活习惯。 其中最兴奋的当属水映月。自小她就一个人生活在清风书斋,虽有龙伯龙婆无微不至的细心照顾,但多半都是孤单独处的时间居多。 自她有印象以来,只去过两个地方做过客,一次是当时还是少主的福利生家里,另一次则是灵蛇师祖的向天峰。 福利生的家和清风书斋一样无聊,同样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个家人,说起话来相敬如宾,一点都不自在,还不如待在清风书斋里,要躺要卧,既没人管又没人看。 至于向天峰,虽说那儿有着乌赤金几百个同门师兄弟,但年纪都与自己相去甚远,彼此间根本聊不起来,所以水映月过去对出门访客向来是兴致缺缺。 由此可知,洛小园的出现,实际上是让水映月既惊且喜的。惊的是清风书斋近十年来从没出现过陌生人,如今这个陌生人不但出现了,接下来更是长时间留在清风书斋与自己一起生活。 喜的是这个陌生人不但与自己年纪相仿,彼此间还有那么多的紧密互动,虽然水映月表面上对洛小园总是各种嫌弃,其实心里对这个小伙伴很是欢喜。 尤其水映月跟洛小园一起生活的这三年,听了不少洛小园过去生活的点点滴滴,心里对洛小园打小成长的诸般情境极是憧憬,此刻看着洛小园与秋原之间的打打闹闹,更是对这次的王府做客心生向往。 一行人很快的就抵达王府。出乎意料的木铜王子竟然带着一众王妃与王子、公主站在门口相迎,这会儿可让洛小园着实看傻了眼。 洛小园虽知木铜王子本性热情好客,对自己也甚为疼爱,但是自小出入王府多时,更常见识木铜王子的待客之道,却很少看到木铜王子亲自带着一众家人在门口相迎,今天看这阵仗,木铜王子真是给足了自己面子。 洛小园受宠若惊的赶上前去,向木铜王子恭敬地磕了三个头,以表达对木铜王子的感谢,因为他想到木铜王子说过要当自己的靠山,不让别人看轻自己,他可以感受到这是木铜王子对自己所表达的支持。 木铜王子扶起洛小园,开玩笑的说道:“现在还不到过年,你就算磕破了头,我也没红包给你。” 灵蛇看着洛小园与木铜王子这般细微的互动,可以想象洛小园过去是生长在怎样的环境里,难怪一个三绝孤命格的孩子,也能有着这般开朗温暖的个性。 洛小园站起身后,马上为彼此相互介绍着各自的身份与称呼。为了掩人耳目,灵蛇在外一律化名为老虎爷爷,以他九十几岁的高龄,任何人称呼他老虎爷爷都没问题。 至于水映月,因为他本来就未随父姓,不需要另外搞个化名掩人耳目,而龙伯龙婆就算在东牙国也没几人认识,在万山诸国更是没人知道他们的存在,沿用原来的名字便可。 反而是狗鼻子因为拾饥老人的名头过于响亮,即便是名不见经传的他,也因当年跟在拾饥老人身边而稍有薄名,此时却也因为狗鼻子的存在,更能证明洛小园是拾饥老人弟子的这个事实。 众人在一番活络后,木铜王子便领着大家走进宴客厅。木铜王子招呼大家坐定后,说道:“五兽国境内最好的厨师,也就是小园的父亲--洛百味,这几天正好外出打猎,今晚大家就先凑和着吃点,等小园的父亲回来,我们再请小园的父亲帮大家整治一顿精彩的五兽烩,我敢跟大家保证,洛师傅做的五兽烩肯定是天底下最好吃的美味。” 水映月兴奋地说道:“原来小园没骗我,他真是从小吃五兽烩长大的。” 木铜王子笑着说道:“那可不。洛师傅每回做好五兽烩,一定要先找小园试菜,只有小园点头认可了,洛师傅才敢将做好的五兽烩给端上桌。 真要仔细算,就算我一个月只吃一次五兽烩,小园要是打五岁就开始帮洛师傅试菜,这道五兽烩保守估计也该尝过上百次了。” “难怪他说起五兽烩总是头头是道,又是要用哪儿的牛,又是要用谁家的羊,我一直都以为他是在忽悠我。”水映月开玩笑的说着。 “这可不是忽悠,在五兽国,五兽烩就是这么讲究,因为五兽烩就是我们的国菜。尤其洛师傅身为御厨,他的每件食材都得经过精挑细选,他做的菜,就是我木铜的面子,就是五兽国的面子。”木铜王子给足了洛小园的面子说着。 “木铜王子这么看重小园的爹爹,又这么疼爱小园,难怪小园总是一心惦着五兽国老家。”灵蛇笑着说道。 龙婆则是没好气的说着:“难怪不管我做什么菜,小园总是不觉得惊喜,原来他有个当御厨的爹,自然不把我的菜当一回事了。” 小园急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龙婆。我每天都为了读书的事忙的晕头转向,要不是马上赶着去读书,就是只能趁空档时垫补两口,哪能尝出什么滋味。” 水映月一听之下又不高兴了,她吹毛求疵的说道:“洛小园,你这是在怪我三年来没让你好好吃过一顿饭吗?你也不瞧瞧自己的能耐,有资格好好吃饭吗?” “我没那么说。是我自己笨,总是读不好书。”洛小园尴尬的解释着。 “小园在咱们五兽国可是出了名的神童,他八岁时就已经打败一众大人,赢得五兽国棋王的封号,尤其他的记性,更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怎么在小月姑娘那里就变笨了?”木铜王子惊讶的问着。 木铜王子突然想起一件事,连忙对旁人交代:“成师傅呢?怎么没看见成师傅?小园是成师傅最心爱的学生,赶快请成师傅过来吃酒,就告诉成师傅说小园回来了。” 水映月听木铜王子所言,好奇地问道:“洛小园原来还有其他师父?怎么都有师父教了,之前还会那么笨?” 木铜王子笑着说:“小园笨吗?那咱们五兽国不就个个都是笨蛋了。” 灵蛇急忙解释着:“小月那是在开玩笑,他们俩平常就喜欢斗嘴,孩子嘴上没个分寸,王子切莫在意。小园的聪明大家都看的出来,小月现在对小园也是十分佩服的。” 水映月不甘示弱的继续说道:“那是后来,是经过我调教之后的事,他刚来的时候就是那么笨!” 众人一听都乐了,看得出来这些日子洛小园与水映月之间的相处之道,肯定是痛苦并快乐着。 灵蛇接又问道:“木铜王子刚刚提到的成师傅,就是小园的师父吗?传授小园哪些学问呢?” “这个成师傅嘛,说来也不算小园的师父,就是我王府的门客,也是府上学堂的师傅,打我小时候他就在王府里教一些正经师傅没教的东西。”木铜王子说道。 “原来师傅还分正经不正经,正经师傅都教些什么?不正经师傅又教些什么?”小月不可思议的问着。 “你们都是小园最亲近的人,算起来都不是外人,我也不怕你们见笑。五兽国从来就是个擅长骑马打猎的国家,老祖宗传下来的习惯就是打仗、打猎、打饭,大家平常在乎的也都是这些事,基本上没啥文化。 自从我母亲普兰接任国主后,觉得一个国家不能都是只懂得骑马打猎的人,得要有些文化人才能治理国家,这事更得从王族自家做起,所以就在每个王府设了学堂,每个学堂都养了些门客以及聘请有文化的师傅来授课。”木铜王子尴尬却又坦白的说着。 “这很正常啊,我小时候爹爹也找了师傅来教我读书,但是却没分什么正不正经的师傅。”小月继续说着。 灵蛇此刻提醒了水映月,说道:“别人在说话时,妳得尊重别人,尤其是长辈,更不能随意插嘴,平常在家就算了,在外头就得注意礼节,此刻在王府更要知所进退,懂吗?” 水映月伸了伸舌头,心想,他们是洛小园的家人,那不就是自己的家人,有必要这么拘谨吗?既然灵蛇这么严肃的说着,也只好乖乖的回应说道:“小月知道了。木铜王子,请原谅小月。” “我这里没那么多规矩。去别的地方自然要拿捏分寸,但在我这边,就得像是在自己家里,我就喜欢小月这样的姑娘,这就是五兽国姑娘的样子。 你别看我这几个女儿眼下都像大家闺秀一样的端着,那是还没跟你们搞熟,一旦熟了,她们更是无法无天。”木铜王子指了指一旁的公主们,帮水映月缓和场面的说道。 灵蛇笑了笑说道:“木铜王子可别把小月给宠坏了,到时候谁都拿她不住,我们还是再聊聊小园师父的事吧。” 木铜王子见灵蛇对小园过去的学习颇为上心,于是又言归正传的说着:“正经师傅和不正经师傅是我们私底下说笑的。 所谓的正经师傅,就是教我们读书、识字、讲道理、学做人做事的师傅,这种师傅平常又凶又严格,经常板着一张脸,功课又多的不得了,动不动就是挨棍子、不准吃饭、默书什么的,很少看见他们的笑脸,所以私底下喊他们正经师傅。” 灵蛇笑着对小月说:“像妳这样的,就叫正经师傅。” “我才不是又凶又严格,那是洛小园以前太笨,后来他便聪明,我就没凶他了!”水映月绷着脸急忙辩解,又接着问着木铜王子:“那什么是不正经师傅呢?” “原来小月姑娘是负责教小园读书、识字、讲道理、学做人做事的师傅,妳看起来比小园还小上几岁,怎么当得了他的师傅呢?”秋原不以为然的问着。 水映月骄傲的抬起下巴说道:“术业有专攻。我就是能教他读书识字,不信你自己问他!” 秋原看着小园,无法置信的问着:“她说的是真的吗?” 洛小园听小月这么说,只能胀红着脸说道:“小月的确是教了我很多,她读过许多书,也懂得很多我不懂的东西。” “你看,他自己都承认了。”水映月又忙着问木铜王子:“还没说不正经师傅呢!” 木铜王子大笑几声,说道:“敢情妳这个正经师傅,是不是也想当当不正经师傅?居然对不正经师傅这么有兴趣?” 水映月急着辩解说道:“我是想知道哪个不正经师傅教的小园,把以前的小园教的那么笨?” 木铜王子笑着说道:“小园的不正经师傅可是个了不起的师傅,一般这个不正经师傅呢,教的就是一些书本以外的学问。 就拿成师傅来说吧,他教我们骑马、射箭、打猎,除此之外,也教我们下下五兽棋或是养猫、养狗这些不正经的玩意,就连小园打小就记忆过人的功夫,也是成师傅教的。” “记性也能用教的?”水映月好奇地问着。 “那是当然,不过成师傅说那得看天份。成师傅说小园生来就有这天份,所以他学得来,其他人如果没那天份,教了也没用,怎么学都学不来。”木铜王子解释着。 秋原跟着说道:“那次是小园在集市里下五兽棋,一口气赢了六个人得来的奖励,当时成师傅说只要下赢,就教小园那个神奇的法术。” 木铜王子笑着说道:“一口气下赢六个人只是其一,重点是小园不但赢了棋,还能把六盘棋从头到尾的过程,一子不落的记得清清楚楚,这才是小园真正过人的天分。” 灵蛇一听洛小园那手舞足蹈的记忆手法原来是来自这个成师傅,心里对这个成师傅更是充满好奇,毕竟除了洛小园以外,他也曾在开容山主身上看过同样的手法,但是这东牙山与五兽国山高水远的,难道这个成师傅跟开容山主之间曾经有过什么联系? “看来这个成师傅也是位高人,居然如此多才多艺?眼下这位成师傅还在王府的学堂施教吗?不知能否引荐引荐?”灵蛇试探的问着。 “我刚刚已经派人去请成师傅一同来吃酒,毕竟小园是成师傅最喜欢的学生,小园难得回来,一定得喊上成师傅。”木铜王子说道。 “小园,你这几年拜在拾饥老人门下,想必武功必是大有长进,你来跟秋原过几招看看,以前你们俩最喜欢扭在一起摔跤,这么多年不见,比试一下,看谁进步的多?”木铜王子的兴致越喝越高,他突然说道。 大伙一听也都闹腾起来,因为五兽国向来尚武,酒酣耳热后大家练练身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余兴节目,今天又是欢迎多年不见的洛小园回家,更是得让洛小园多多尽兴,这样的比试图的不是胜败,而是乐趣。 小园一眼望着灵蛇,征询着灵蛇的意见,他知道此刻自己的武功早已异于常人,一般是不能轻易出手的。 灵蛇对洛小园回以淡然处之的微笑,双手轻松地画着圆圈,示意洛小园自然应对即可,这表示不要过分炫耀,也不需退让畏缩,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秋原一听木铜王子提议要比试摔跤,心中早就跃跃欲试,之前两人摔跤自己总是压洛小园一头,因为木铜王子的体格天赋异禀,他的子女们也个个高头大马,摔起跤来自然占了优势。 洛小园得遇明师,秋原自然也替他高兴,可想而知他的身手一定比以前更见精进,不过这些年自己也不是只有贪玩享乐,他也想知道现在两人孰高孰低。 众人将宴客厅的中心腾出一大片空地,洛小园与秋原分别走向场中,两人先是一番拥抱后各自站定。 秋原对洛小园说道:“来吧,不用客气,就像以前一样用尽吃奶的力气冲着我来。” 这场比试并没有期待中的精彩,洛小园的内功早已超过秋原不知多少,虽然摔跤擒抱的技巧各有不同,但秋原即便在技巧上或占上风,却仍撼动不了洛小园半分。 木铜王子乐的大声说道:“好!拾饥老人果然名不虚传,几年功夫就进步的如此神速。秋原,你歇下吧,咱们胜不骄败不馁,回头咱们再继续苦练,肯定得想办法追上小园。” 木铜王子的光明坦荡给了灵蛇很好的印象,想必过去秋原胜过小园时,他应该就是这么鼓励小园的,灵蛇对秋原招了招手,示意秋原来到自己面前。 灵蛇对着秋原当即面授机宜,眼下在内力上,秋原是无论如何都比不上小园,但是在技巧上,倒是还有许多可着墨的地方。 灵蛇手把手的教着秋原临场对战的技巧,根本把秋原当成自己的弟子在教导,此刻却突然从门外传来一句话:“我的学生,不需要跟别人学什么旁门左道。” 众人循声一起往门外看去,只见一个灰衫老者站在门口,神色颇为不悦的看着宴客厅内。 木铜王子见那个老者出现,立刻起身向前迎去,笑着说道:“成师傅来了,快落座。就是孩子们摔跤,逗着玩,成师傅千万别在意。” 原来这个灰衫老者便是木铜王子刚刚说的成师傅。看这成师傅也是满头白发白须的老人家,但是气色极佳,一时也看不出真实年纪,和灵蛇相较,两人倒像是一对兄弟。 “这两孩子有什么好比的。你看小园已经学得一身上乘内功,秋原这辈子是指定跟不上了,这种比较没意思。”成师傅开门见山的说着,接着又对洛小园说道:“小园,你真是好际遇,成师傅替你高兴。原本当年我就想着可以开始教你些正经功夫了,哪知你突然跑去东牙国,又听说拜了拾饥老人为师,我竟没机会教你武功了。” 洛小园见成师傅走了进来,也是立刻迎了上去,听完成师傅这一番话,马上对成师傅跪下磕头,毕竟当年成师傅对自己甚为疼爱,自己在成师傅诸般教导下更是受益良多。 “小园拜见师傅,这些日子,小园可想师傅了。师傅身体可好?”洛小园着急的问候着成师傅。 成师傅神色突然转为祥和的摸着洛小园的头,说道:“我也想你想的紧。当时他们说你拜拾饥老人学艺去了,我还当他们胡说八道,那拾饥老人何许人也,尤其又是那般年纪,哪有气力与时间陪个娃娃练功呢? 今日一看,不过几年就能将你调教出这般身手,天底下除了拾饥老人外,只怕也没第二个人做得到了。 我原本还以为自己并不逊于拾饥老人多少,今日一看,拾饥老人还是胜我一筹,这点不认输不行。” 灵蛇一听此人将他自己与拾饥老人相提并论,对这个成师傅更是另眼相看。要知道拾饥老人在武功修为上虽然稍逊自己一筹,但在东牙山之外,拾饥老人却从未遭逢对手,即便自己,也不过是胜在自小受东牙山熏陶所占的便宜,难道眼前这个成师傅真有如此惊人武功? 成师傅此刻望向狗鼻子,说道:“我记得你。当年我跟拾饥老人在大苍山对饮论武时,你就站在一旁,怎么才十几年不见,你竟苍老至此?” 狗鼻子起身说道:“多年不见,暮城先生还是一如以往清朗,怎么暮城先生这般高人也学人隐姓埋名?” 众人一听两人对话,便知这位成师傅与名震天下的拾饥老人当年有过一段故事,原来这位不正经师傅竟是如此大有来头。 “称不上隐姓埋名。暮城的确是我的本名,我只是把暮城后面的城字做为俗世所用,几十年来也用习惯了。 当年对拾饥老人用上暮城的本名,是本于我对他的尊敬,除此之外,我也没什么机会用上暮城这两个字。”成师傅淡淡的说着。 成师傅接着又对灵蛇说道:“阁下锋芒内敛,光华圆润,想必也是一方世外高人,没请教高名?” 洛小园听罢刚刚成师傅所言,隐约可领悟出高手过招,必须直承本名才表示对彼此的尊重,此刻灵蛇爷爷万万不可透露真实身份,这个说谎的罪过眼下只能自己一肩承担。 “成师傅,这位是老虎爷爷,是我师父拾饥老人的好友,这回是陪我跟师姐一起出来游历江湖的。”洛小园急着说道。 “老虎爷爷?这个名号,从来没听说过,估计不是本名吧!”成师傅对灵蛇不愿以真名示人,口气颇为不悦。 “不是这样的。老虎爷爷的名字是他师父打小就帮他取的,几十年下来,老虎爷爷根本就忘了自己的本名,老虎这个名字就一直用了几十年,就像师傅您一样。”洛小园把当年灵蛇对自己的自我介绍,稍加修改后,成为现在的这般说法。 灵蛇对洛小园微微一笑,表示对他的反应很是赞赏。对灵蛇来说,他并不认为自己是江湖中人,用不用真名并没有那般讲究,对他而言,如何安全的把这两个孩子带好才是重中之重,其他的虚名他倒不是那么在乎,既然小园如此帮自己解释,也就欣然接受小园帮他所想的借口。 成师傅冷冷的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的说道:“无所谓,既然不敢示出本名,那就不多叨扰了。” 龙伯此时按耐不住,起身说道:“就连拾饥老人都得向我师父请教问道,你算是哪号人物,也配得问我师父大名?’ 灵蛇没料到龙伯竟会如此冲动,急忙制止说道:“别尽瞎说。拾饥老人的品德修养极高,我俩不过是切磋交流罢了,他总是自己谦称请教问道,那是你道行浅薄,以为请教问道就是认输低头。” 成师傅对这番解释并没什么兴趣,自顾自地说着:“木铜王子请见谅,成某今日乏了,先回去休息。 小园,看到你回来,我很高兴,找时间来找我聊聊天,你知道我喜欢跟你聊天。 狗鼻子,帮我跟你师父问好,有机会我会再去拜访他。” 简单说完,成师傅就转身离开,留下众人一脸的错愕。 水映月见成师傅目中无人的行径,心里大大的不以为然,原本他对成师傅曾经传授过洛小园记忆之法,心中颇有好感,哪知后来对灵蛇师祖如此无礼,要不是自己才刚被灵蛇教训过,她早就开口对那成师傅一顿嘲讽了。 此刻见成师傅离开,这才对洛小园小声的说:“原来这就是你的不正经师傅,难怪你以前那么笨,幸亏你现在遇上了我,不然你还不知得笨多久。” 秋原听得水映月所言,生气的对水映月说:“成师傅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你什么都不知道,也敢在这里出言不逊?” 木铜王子听秋原口出此言,立即大声喝斥:“闭嘴,你胡说八道什么!大人的事你也好议论吗?” 木铜王子接着举起酒杯,对灵蛇说道:“真是抱歉。今天成师傅大概是遇上不开心的事,我先代他向您道歉。您大人大量,看在我跟小园的面子上,别计较这事,改天我再请两位高人一起喝酒,今天大家都累了,不如就先请回房歇息吧。” 众人便在这突如其来的不欢而散下,尴尬的结束了这场本该宾主尽欢的晚宴。 第七十四章。神仙过招 鲲鹏国王城是座历史悠久的古城,在过去数百年的岁月里,留下了多少可歌可泣的史诗事迹与血泪斑斑的爱恨别离。 如今,这些故事仍在传承,过去发生的一切就算一时会被遗忘,现实终究会将它们一一拾起,最后一并流入历史的长河。 如此一座钟灵毓秀的历史古城,除了风流倜傥的人文荟萃,还有龙蟠虎踞的天然屏障。 鲲鹏国王城南有扶绣山,北有天岳山,数百年来如同铜墙铁壁般的守护着这座古城。 扶绣山地势延绵,景致绮丽,沿途山明水秀,兼之道观林立,游客香客络绎不绝,尤其自山腰处便可对王城一眼尽览,向来是百姓日常寻幽访胜的绝佳去处。 天岳山地势险峻,高耸参天,山顶常年云雾重锁,七大佛寺各据山头,犹如西方极乐净土,若是晴朗无云时,自山顶往东瞭望,可对京护大营一目了然,更可远眺七色国边境,展望极佳。 霍西亭当日自按察院悄然返回大业饭馆后,隔日凌晨,趁天还没亮,便与师爷一行带着承恩道师直驱扶绣山,专访山中名观--通灵道场。 通灵道场的百尘道长精通天象,常年沉浸于观星断宇,若要一探当年承恩道师所言的流星,寻访百尘道长肯定是最佳选择。 百尘道长与承恩道师、霍西亭皆为旧识,难得见两人连袂而来,自是倒履相迎,热情接待。 虽说通灵道场信徒众多,但百尘道长向来不问世事,尤其是复杂纠葛的政事,是以七色国投毒案如此惊天动地,百尘道长却也未曾与闻,对霍西亭与承恩道师的来意并无所悉。 “是什么风将两位大忙人吹到这天高地远的通灵道场?两位要是先给我通个气,贫道也好亲自到山门外迎接。”百尘道长见霍西亭与承恩道师联袂翩然而至,一时颇为诧异。 虽说承恩道师与百尘道长同为道家宗师,但前者入世颇深,热中功名利禄,后者离世清修,不闻世间纷扰,尽管互闻其名,却一向少有往来。 此刻承恩道师与霍西亭不请自来,百尘道长心知是祸非福,怎么今早卜卦时,竟没能算出今天有此异事,看来是最近功课或有懈怠,算起卦来不太灵光了。 “不敢劳烦道长。近日西亭多有机会求教于承恩道师,恰好遇有一事不明,想到百尘道长乃此中翘楚,故而选日不如撞日,当下就直上扶绣山通灵道场来叨扰道长了。”霍西亭客套的说着。 “哪里,两位都是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大师,贫道不才,哪有什么可扰两位清听的?”百尘道长还搞不清楚这两个事主的来意,但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因而先陪着笑脸再说。 “是这样的,时节现已入秋,日前国师与我相约品茗,两人各有偏爱,国师独钟云山仙毫,而我则更好开阳毛尖,两人各执所好而互不相让,因此便想起找个公正宽允的高人来为我们分说,到底是云山仙毫独占鳌头,还是开阳毛尖更胜一筹? 国师与我左思右想,这王城内外,唯有道长有资格能断此一二,这不就不请自来,请道长赐教了。”霍西亭话毕,便从怀里掏出两包茶叶,交与百尘道长身边的道童代为泡制。 承恩道师听霍西亭此时言不及义,一时无法判断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见他只字未提星象之事,自己倒也落个轻松,也许国主不过交代他虚应故事而已,并非真要对投毒案查个水落石出,毕竟此案背后牵连甚广,真要计较起来,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既然霍西亭在这里胡诌,自己不妨先静观其变。 “那是,百尘道友,你虽向来不喜品茶,也正因如此,才显得客观公正,今天特意前来叨扰,就是要请道友给个公正的说法。”承恩道师顺着霍西亭的言不及义,对百尘道长也是一番牵强附会。 百尘道长虽然不问世事,但也并非不食人间烟火,眼前这两人何许人也,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国师,一个是辣手断案的神探,鲲鹏国每天有多少凡尘俗事等着他们去处理,哪会有这等空闲功夫大老远跑这山上就为了争执这两种茶熟胜孰劣! 更何况世人皆知自己对茶道向来一窍不通,这两人此番前来,要不是想找自己麻烦,就是他们互相在找对方麻烦。 想来通灵道场与自己向来不涉官场闲事,他们应该不至于专程来找自己晦气,多半是两人互掐找不到台阶下,来这里做做样子过过场,自己只要陪着演出戏,就别管他们是在玩什么把戏。 百尘道长心生一计,对一旁的道童说道:“先别急着泡制这两包茶。你现在马上去找小师叔,取来他最心爱的那罐私房茶,请两位贵客品尝。” 那道童不解的问:“小师叔最心爱的私房茶?” “正是。你那小师叔最是小气,这罐好茶从来不肯让与人知,大伙都不知道原来他还珍藏着那么一罐茶中极品。你马上去告诉小师叔,就说我要以此茶招待国师与霍神探,想来他断无不允。”百尘道长笑着说道。 那道童对道长的交代是听得一清二,但心里却是胡里胡涂。这道场里哪来的小师叔?这会儿又该上哪去找那罐珍藏的私房茶呢? 那道童在道场里里里外外转悠了几圈,他了解道长此话必有深意,但自己怎么也参不透该如何应对,心想,先去奉茶处抓一把清茶应付一下,到时再看道长如何吩咐吧。 道童战战兢兢的取来茶叶,不敢让两位客人先行品尝,只敢递给百尘道长,看他尝过后的反应再做打算。 百尘道长接过茶杯,连闻都未闻就直接交给霍西亭,说道:“神探,这是本道场小师叔的私房茶,还请赐教。” 霍西亭一手接来,沿着杯缘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口中喃喃说着:“沁人脾胃!果然是好茶!” 接着又将茶杯递给承恩道师,说道:“国师,您品品。” 承恩道师同样接了过来,一样在杯缘上装模作样的闻上一圈,依样画葫芦的接着说道:“通灵道场的私房茶果然名不虚传,霍神探,这下看来,倒显得我们俩有点野人献曝了。” 霍西亭起身说道:“今天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原来从不品茶的无尘道长,其实才是真正懂茶的人。 霍某今日获益匪浅,这杯茶让霍某醍醐灌顶,感谢道长赐教,今日就先别过,不敢多加叨扰。” 承恩道师看霍西亭起身,随即也跟着站了起来,对无尘道师微微一笑,转身跟着霍西亭前后离开。 那道童见此二人莫名其妙的来,又不明究里的走,一脑子浆糊的问着百尘道长:“那是我从奉茶处随便抓来的一把茶叶,怎么他们都连声称好呢?” 百尘道长捋了捋长须,说道:“这是神仙在打架,我们凡人,一边看戏就好,别想太多。” 霍西亭与承恩道师走出通灵道场,两人一言不发的直往前走,师爷与其跟班也一路跟随,大家好似对刚刚在通灵道场的那通胡搞蛮缠,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双方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个成竹在胸,一个有恃无恐,一个等着对方入壳,一个静待对方出招,两人此刻知道彼此的较劲,不只是在计谋上一拚长短,更是在心态上互相折磨。 霍西亭的优势是在于自己身处主动优势,该怎么问案,该怎么取证,一切都是自己说了算,只要不逾越律法,承恩道师对霍西亭要怎么处置自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承恩道师的优势是在于此事早已事过境迁,不管霍西亭再怎么搅和,已经盖棺论定的事,根本没有任何机会得以翻身,就算在这扶绣山上还能折腾点什么出来,也改变不了一件四年前的陈年往事。 没过多久,霍西亭又一头栽进路旁一座不起眼的道观,这座道观一看便是毫无名气的无名小观。 从观外看去,连个象样的牌匾都没有,甚至瞧不出观名为何;走进观内,不仅连个访客都没有,墙上柱上的题字也不见名家手笔,这么一座寒酸落寞的小门小户,霍西亭却毫不在乎的一把走进观里。 “在下大理寺霍西亭,这位则是国师承恩道师,烦请观中住持出来一叙,我等有事相询。”霍西亭开门见山的对观中道童说着。 这观中道童年纪虽小,却对霍西亭与承恩道师两人的名号如雷贯耳,虽然一时不知这两人的身份虚实,但见一行人气宇不凡,一看就知道不好应付,便赶紧去通知住持前来迎客。 原来此观名为无为观,不但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观,更是个道行修为浅薄的小观,就连观中住持都是半路出家的杂毛小道,故而观中香火稀疏,平日少有人烟,多半都是极其熟识的信徒才会逢年过节偶尔前来参拜。 此时住持听得有人来访,来客还自称是大理寺霍西亭与国师承恩道师,近日王城里这两人的消息可说是闹得满城风雨,心想,该不会是有人故意借此闹事,是以聚集了观里所有道士一起前去会客。 霍西亭见三、四个道士先后前来,一番细细观察后,开门见山的问道:“你们谁是住持?” 这时一位清瘦道士走了出来,战战兢兢的说道:“我就是无为观的住持,尘光道长,你就是大理寺丞霍神探吗?” 霍西亭点了点头,指着一旁的承恩道师说道:“这位是鼎鼎大名国师,承恩道师,你们都是同道中人,不妨多亲近亲近。” 晨光道长对承恩道师做了一揖,说道:“今日有幸得见同道先进,尘光不胜荣幸。” 承恩道师无意理会眼前这个名不见经传的小道士,是以敷衍的勉强点了点头,随口说道:“幸会!幸会!” 尘光见眼前这两大当红名人,各自都是气场强大、不可一视,看来今天是在劫难逃,只能凡是小心为上,不求趋吉避凶,但求无灾无祸。 尘光于是小心翼翼的问道:“两位大驾光临小观,不知有何贵事?” 霍西亭对着简陋的观中陈设仔细打量一番,心想,这样的一座道观,想必观中道士的修为必然有限,更别说观星断宇的能力,反而下定决心的问道:“观里有谁懂得天象之术?” 那住持知道近日霍西亭与承恩道师正为了天象之说而闹得不可开交,自己不过是几扇门板围起来的小道观,万万禁不起这等大风大浪的摧残,是以说道:“小观去年才在此落脚,四年前七色国发生瘟疫时,那时还未曾有这座小观,而且小观里无人通晓观星之术,还请两位见谅。” 霍西亭点了点头,看着承恩道师说道:“刚刚在通灵道场没喝上茶,不如我们就在这里叨扰一杯吧。走了这么许久,大家应该都有点渴了,道师觉得如何?” 承恩道师没好气的说道:“我现在是配合你查案,你说该怎么办,那就怎么办。” 承恩道师见霍西亭这次挑了座四年前根本就不存在的道观坐下,更别说此观里无人懂得星象之术,心想,霍西亭一开始就根本没想认真查案。 果然如自己刚才所料,不过是带自己出来敷衍一番,到时候回去交差了事便罢,既然如此,自己也就勉为其难的对付一下。 承恩道师看了一眼身旁的师爷,好奇地问道:“师爷是哪里人?听你的口音,不像是鲲鹏国当地人,甚至不像是东洲人。” 鲲鹏国与七色国都处于东牙山的东边,习惯上统称东洲。万山诸国幅员广阔,因此各地族群口音或有差异,此时承恩道师想摸摸这个一开口便犀利刁钻的师爷底细,因而便从口音做为切入。 “在下不才,从小随父母去过不少地方,长大后又没什么本事,这才到处流浪混口饭吃,这口音三天两头总是变来变去,这会儿国师问起我是哪里人,眼下我也说不明白。 尤其这东洲、北洲、南洲我都待过不少时日,估计万山诸国总住过十几个地方,去过不下五十国,一时还真说不上是哪里人?”师爷说道。 “你忒谦了,就师爷你这等人物,摆哪都是栋梁之材,怎么会是混口饭吃呢?说说是谁找你来淌这趟浑水的?”承恩道师试着问道。 “国师抬举了。我不过是在外地当个刑名师爷,之前听说霍神探找人协助查案,我的县太爷认为我平日太闲,又帮不上他什么忙,就向霍神探举荐了我,其实是想个法子好撵走我。”师爷解释着。 “师爷这是言不由衷。昨天你一开口,霍西亭便连一句话也说不上了,相较之下,你倒是比较像神探,霍西亭反倒像是你的跟班。”承恩道师试着离间师爷与霍西亭,如果真如师爷所说,那么他与霍西亭之间应该没什么交情,或许可以找机会将师爷策反过来。 “国师快别这么说。我不过是配合霍神探查案的助手,他需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他需要我问什么,我就问什么,这是官场的规矩,如此而已。”师爷继续解释着。 “既是如此,等此案水落石出后,我便向你的县太爷把你要了过来,你很能干,我身边就是缺你这样的人才。”承恩道师开门见山的说着。 霍西亭听承恩道师居然当着自己的面,毫不避讳的挖起自己的墙角,是以故作不悦的说道:“国师这是想收买我的人,还是想贿赂我的人?难道国师企图大理寺影响查案吗?这可是条重罪啊!国师最好谨言慎行。” 承恩道师笑着说:“神探言重了,我刚刚不是说过,等此案水落石出之后。既然都水落石出了,又何来企图影响查案呢? 话再说回来,霍神探带着本道师在扶绣山也折腾半天了,不知霍神探可有斩获?要是没事,不如先让本道师回去吧。 如果霍神探真想品茗,本道师倒是真有不少好茶,霍神探不妨来敝观一坐,本道师必定好好招待,总好过在这满山遍野的瞎转悠。” “国师说笑了,国主把这么大的案子托付给在下,在下哪能不查个水落石出就草草结束,如此对国师的清誉也多有不公,还请国师多有见谅。”霍西亭官声官调的回应着。 承恩道师听霍西亭仍是这么不软不硬的应付自己,不耐烦的回应道:“那就请霍神探尽快、认真的查案,莫要再这山里钻来钻去,总是找人讨茶喝,难道这些茶与案情有关吗?” “承恩道师所言甚是,看来是时候得认真查案了。”霍西亭一边回应着,一边望着师爷问道:“我们现在可以过去了吗?” 师爷点了点头,转身便向观外走去。霍西亭随之也请承恩道师上路,完全不理会承恩道师刚刚的请求。 承恩道师迫于无奈,毕竟此案是由火麒麟国主亲自交办,自己身为国师,于情于理都必须遵旨奉行,只好继续咬着牙,配合眼前这两人的一搭一唱。 第七十五章。又见智者 走出无为观,众人一改之前的清悠闲适,四匹快骑与一乘轻车飞也似的直奔下山,从鲲鹏国王城外绕了一大圈,马不停蹄的直奔城北的天岳山下。 霍西亭在入山处下马,对车中的承恩道师说道:“此处不便继续行车,请国师下轿,我们骑马上山。” 承恩道师看了一眼天岳山,颇为不悦的说道:“霍神探,你一会而又是扶绣山,一会儿又是天岳山,难道这上面的和尚也学我道家观起星象?” “这可不好说。天岳山高耸参天,离星辰仙宿更是亲近,说不定他们能和国师一样,看到我们凡人看不到的东西。”霍西亭语带揶揄的说着。 “霍西亭,本道师看在国主的面子上对你百般容忍,你竟三般两次的戏弄于本道师,本道师日后必有回报。”承恩道师极为气恼的说着。 “在下不敢。眼下上天岳山肯定是为查案而去,国师上去便知真假。”霍西亭随口应付着,似乎也不想对承恩道师多费唇舌。 一行人虽是骑马上山,但是到了崎岖陡峭处,还是不适合马匹通行,一众人只好弃马步行。 所幸承恩道师除了悟道修行外,另有些许武功傍身,这一路走来虽感匆促,却也不至落后,勉勉强强能与霍西亭等人同时抵达天岳山的峰顶。 承恩道师一看峰顶空无一物,只有苍茫的天际和一望无际的云海,就连佛寺的影子也见不着一个,生气的对霍西亭问道:“佛寺呢?我们不是来找和尚问星象吗?” 霍西亭貌似捉狭的对承恩道师说:“不急。此刻天色已晚,看不见东西了,一会儿就带国师去找个和尚庙挂单。 啊!糟了,这么晚了,开云寺这会儿估计庙门也关了,这该如何是好?” “霍西亭,你…”承恩道师怒不可遏的指着霍西亭说道。原来这开云寺的住持大衍法师曾与承恩道师有过嫌隙,霍西亭故意以此戏耍承恩道师。 师爷在一旁缓颊说道:“国师不急。这山上多的是佛寺,何止区区一座开云寺呢?就算它庙门关了,我们敲门不就好了,佛门本就是与人方便之地,总不至于拒我们于山门之外,让我们在这荒山野岭挨饿受冻吧?” 霍西亭见捉狭成功,得意的说道:“国师,走吧,饿不着你,也冻不死你,明天我们就可以破案了。” 承恩道师听霍西亭自信满满的说着明天就可以破案,心中不觉一凛,不知他到底都算计了些什么?难道这开云寺的和尚真的藏有什么门道?这大衍和尚向来与自己不对头,说不定他们真的串通好来陷害自己,这点倒是不可不防! 但自己到目前为止什么都没说过,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得以追查,凭什么这么有信心?这家伙毕竟号称神探,再加上那个高深莫测的师爷,自己可得对他们的手段多加防范,千万别一时大意上了他们的当。 尽管承恩禅师认定眼前的霍西亭是在虚张声势,但霍西亭此刻展露出来的自信的确让他深感不安,尤其自己身为国师,他若无必然的把握,肯定不敢如此无礼。 一行人从山顶往下走,不到半个时辰,一座简陋而不起眼的佛寺就出现在众人眼前,佛寺大门上写着“开云寺”三个大字,这霍西亭终究还是把承恩道师给带到老仇人的巢穴里。 开云寺虽然并非宏伟巨大,但此刻能有个避风御寒之所,那就胜过无数金砖玉瓦了。 只见那寺门已然深锁,霍西亭仍一点也不客气的用力敲起门来,在这寂静无嚣的云端深处,一阵阵急促震耳的敲门声就像是催命符般的敲打着承恩道师,此刻他一直处于霍西亭刚刚那句“明天就可以破案”的阴霾下,对周遭的一切声响都宛如惊弓之鸟。 不一会儿,寺门打开了一人宽的间隙,一名僧人探出头来,霍西亭向寺里僧人说明来意后,僧人欣然同意众人进到寺里挂单。 寺中僧侣虽已进行晚课,却仍愿意布施简单的热食,寮房也堪称洁净,尽管不甚宽敞,但众人也不计较那么许多,一心等待明日的到来。 相较于霍西亭与师爷的泰然自若,承恩道师则是夜不成寐,他不断估摸着天亮之后会在这山上看到什么?别说这山上终年云雾缭绕,光看这寺庙也不见得有什么道行,哪能在这里寻出七色国瘟疫的蛛丝马迹? 但霍西亭的神态太过自信,自信到承恩道师都自觉已是瓮中之鳖,尤其是他身边那个师爷,尽管一句话都没说,却彷佛把自己一切都看得透彻。 即便偶有短暂的入眠,却也不时在梦中被霍西亭那张轻蔑刻薄的笑脸给惊醒,承恩道师干脆坐起身来,决定停止这一夜的辗转难眠,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心想,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一国之师,岂可被一个小小的霍西亭搞得心神不宁。 承恩道师决定就这么一路打坐持经,只待天亮,他倒要看看霍西亭能整出什么样的么蛾子。 心情一笃定,时间自然就过得飞快。天还没亮,就听见霍西亭的敲门声,他笑着对承恩道师问着:“国师用早膳吗?如果不用,我们就趁早赶路上山,最好能赶上早朝的时间。” “早朝?霍神探说的是宫里的早朝还是寺里的早朝?”承恩道师不解的问着。 “当然是宫里的早朝,难道还能是寺里的。寺里的叫早课,国师是道家中人,怎能让国师去参加佛家的早课呢?我们也不方便去叨扰人家用功,快起身吧,免得赶不上时辰。”霍西亭稍带讽刺的回应着。 “这里离宫里如此之远,怎么赶得及回去参加早朝呢?”承恩道师更为不解了。 “不去宫里,就去昨天咱们去过的山顶,我们去那里等候今天的早朝。”霍西亭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 “山顶?这天岳山上根本看不到王城,又怎么能看得到宫里的早朝?”承恩道师怀疑的说着。 “去了就知道。国师还是先起身用膳吧,今天可有得折腾了。” 承恩道师一夜未眠,此刻也没什么食欲,随意拿了两个馒头塞在怀里,便与霍西亭一行朝山顶走去。 这一路只见浓雾深锁,伸手几乎不见五指,承恩道师心想,霍西亭怎会想要在这个鬼地方去看宫里的早朝?再说了,宫里的早朝跟七色国瘟疫又有什么关系?霍西亭该不会又是像昨天那样忽悠自己吧? 尽管一路上快步走着,汗水也湿透大半衣裳,承恩道师却是不由自主的一阵一阵拔凉,他想着霍西亭刚才所言,难不成几个王子已被各自攻破,将在今天早朝供出自己? 不可能,这几天霍西亭都与自己纠缠搅和,根本没机会抽身去对他人查案,即便是那个来历古怪的师爷与自己也是如影随形,他们都不可能有机会去对那些王子问案。 更何况自己只是从犯,是他们主动来问我要圣水,我才被动提供给他们,要把我供出来之前,他们得先承认自己是主谋。 天底下断无主谋会先承认自己是主谋,然后再供出从犯让从犯去顶罪的道理,更何况现在霍西亭的焦点在都自己身上,看不出有任何迹象让他把案情联想到众王子身上。 若非如此,七色国瘟疫案到底跟今天的早朝有何关系?看着眼前霍西亭与师爷,他们的表情已经不像昨天那样轻松,更像是正在期待着某件事的发生,承恩道师此刻更是忐忑不安。 一行人很快便再次来到山顶上,浓厚的云雾仍未散开,四周还是苍茫一片,更别说王城的影子。 霍西亭稍有不安的问着师爷,说道:“今天云雾确定会散开?而且会在早朝时散开?” 师爷胸有成竹的说着:“一定会,歇息一下吧,时辰还没到。” 承恩道师急着问道:“就算云雾散了,我们也看不到王宫,更看不到宫里的早朝,你们这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我们没打算看着宫里,我们要看的是京护大营。”师爷神秘的说着。 “京护大营?那跟早朝有什么关系?”承恩道师不解的问着。 “看京护大营今天是怎么拔营出寨的。”师爷更显神秘的说着。 “你们开什么玩笑?京护大营只有在出兵勤王时,才会拔营出寨……,难道,难道你们要造反?”承恩道师惊讶的说着。 “国师这是在胡说什么?国师这几天都跟我们待在一起,我们看起来是想造反的样子吗?”师爷笑着解释,接着又继续说道:“不过说回来,造反这事确实是有,不过,却是另有其人。想反的,该反的,应该在今天就会反。” “什么人要反?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有人要反了,为什么不快去禀告国主,反而在这跟我穷搅和?这么看来,你们就算不是主犯,也一定是共犯!”承恩道师着急的问着。 “国师稍安勿躁,我们慢慢看下去吧。”师爷一派轻松的故弄玄虚。 此时原本黑甸甸的天色已经渐渐转为灰蒙一片,云朵与云朵间的交会处,透露出朝阳的金黄色光影,师爷笑着说:“看,云层已经变薄了,只要待会阳光透了进来,山上的云雾便会散开。” 霍西亭凑上前来,不禁惊呼说道:“师爷果然神机妙算,连什么时间能拨云见日都算得出来。” 师爷笑着说:“山上拨云见日没啥了不起,重要的是山下也得拨云见日。” 霍西亭点头说道:“没错,师爷真乃神人也。霍某这辈子第一次见识这种查案破案方式,只有神乎其技堪可比拟!” 师爷回应道:“先别夸,还得后头一步一步踏实了才有用,现在佩服还太早。” “那是。”霍西亭整一整衣冠,接着转头对承恩道师说道:“国师,现在你还有机会坦白罪行,要是山下一反,你的罪行就落实了,一切就只能盖棺论定。” “你们俩一搭一唱的,到底要戏弄我到何时?本道师定会在国主面前对你们参上一本。”承恩道师怒不可遏的说着。 霍西亭不理会国师的威胁,自顾自的继续说着:“瞧,云雾已经开始散了,很快就看得到京护大营。估计这会儿,早朝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再过一会儿,就能看到京护大营升起的旗号。 国师,你觉得今天京护大营会升起黑旗,还是黄旗呢?” 原来这京护大营勤王时,若国主已遭不幸,则举黑旗拔营,若国主未遭不幸,只是受到狭持,则举黄旗拔营。 “霍西亭,你满口大逆不道,回京后,我一定要好好禀告国主。”承恩道师兀自气愤难消的喃喃说道。 “国师,从前天起,宫内禁军便已悄悄被调动个遍,宫里所有统领都换成了大王子推象的亲信,就连上朝的文武百官及轮值名单都做了彻底的调整,换句话说,今天整个宫里,都是大王子的人。国师觉得,大王子这么做的用意何在?”霍西亭反问承恩道师。 “这…,我怎么会知道。”承恩道师一听霍西亭所言甚为紧张,几日前,大王子的确与自己商量过此事,当时便因吏部与礼部官员人选未能如期更替,所以计划暂时做罢。 “国师真不知道吗?这其中有许多人都与国师关系甚密,甚至是国师亲自推荐给国主的官员,难道他们没有告诉国师,这几天都已被大王子通知出席今日早朝吗?”霍西亭阴阳怪气的问着。 “不可能,户部和礼部都不归大王子掌管,大王子无法指派这两部的官员,更何况还有少主自己的人马…。”承恩道师脱口而出的说着。 “看来,大王子的确曾经跟国师讨论过名单调动的问题,国师果然对讨论的内容还印象深刻。 不过,大王子并没有把国师当自己人。户部与礼部的确不归大王子掌管,他们是归四王子掌管,难道大王子没告诉国师四王子会帮他把户部与礼部的上朝名单搞定吗? 还有,国主帮少主选定的几个家臣亲信,有一半都已被大王子与十王子收买了,这些情况大王子也没告诉过国师吗?”霍西亭摇着头说。 承恩道师的确知道大王子与四王子交流甚密,要说他们确有结盟,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十王子,向来与大王子不甚对盘,难道十王子也参予其中? 如果十王子收买了少主的人,同时也倒向大王子的势力,大王子前几天看似玩笑的演示,背后可能是真的认真在做准备。 “你们既然掌握了这些情报,为什么不快向国主和少主禀报,反而跟我在这纠缠不清?”承恩道师不解的问着。 “不把国师调离王城,就逼不出大王子的造反,要是大王子不造反,你们背着国主干的那些勾当,就永远无法揭发,只要你们一天还待在朝里,就算有天少主接任国主,也不过是被你们架空的隗儡。”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国主之意?”承恩道师怀疑的问着。 承恩道师细思霍西亭所言,天底下会忧虑少主接任国主后被架空成隗儡的,只有国主一人,所以霍西亭此刻所为,绝对是国主之命。 “差不多算是吧。不过,这法子是师爷想的,经我呈报国主后,国主只是点头同意而已。怎么样?想象不到吧!”霍西亭继续刺激着承恩道师。 霍西亭早就想看到承恩道师现在的模样,承恩道师长年欺上瞒下,与诸位王子勾结串联,愚弄各方,祸害朝廷,尽管瞒得了国主一时的不察,但这些都看在霍西亭眼里,霍西亭早想着要好好整治他了。 “你这些臆想一点都禁不起推敲。我问你,为什么把我调离王城大王子就会造反?难道我待在王城,对大王子造不造反会有影响吗?”承恩道师继续追问。 “大王子此刻会反,是因为他怕你出卖他,就像你怕大王子或其他王子出卖你一样。 你们表面上虽是盟友,却彼此背着对方去勾结其他势力,你仗着国主对你的信任,反复与每个王子多有结盟,但你别忘了,他们才是亲兄弟,你只不过是一时的宠臣而已。 打虎必须是亲兄弟,他们之间才有共同敌人,就是星月少主,而你毕竟是少主的老师,你连自己的学生都能出卖,谁真敢把你当成伙伴? 更何况你一方面是少主的老师,一方面又与个各王子私下勾结串联,这种蛇鼠两端的做法,诸位王子们岂能不忌惮于你?”霍西亭直白的说着。 “这还是你的臆测。我身为国师,自然与众王子多有接触,国主也多次嘱咐我对王子们多方开导,这是我份内之责,哪有什么勾结串联之事。”承恩道师还企图狡辩卸责。 “是不是臆测,你自己心知肚明。只要今天大王子反了,一旦失败,他自然会把你招供出来,毕竟他还有一大家子的性命要救,这时把一切罪责推给你,是最划算的生意。 我想,其他王子一定也是同样的想法,国师,恕我直言,今天你是在劫难逃。”霍西亭毫不留情的说着。 “就算大王子反了,他又为何一定会失败?如果他造反成功,又哪来的招供一说?”承恩道师仍不死心的问着。 “因为他不可能成功。既然我都已事先知道大王子的预谋,自然会呈报给安老侯爷,有安老侯爷在,又怎么可能让大王子造反成功呢?国主就是要等大王子的造反落实,等事证揭橥于世,这才收网捉人。”霍西亭继续说道。 “你是说,安老侯爷也知道这事了?”承恩道师不安的问道。 “我就明白告诉你吧,国主已经私下传谕安老侯爷,不论大王子造不造反,反不反的成,安老侯爷都将代替国主把大位传给少主,大王子再怎么反都无济于事。 此刻安老侯爷就坐阵京护大营,等着少主逃出王宫后,立即率兵入宫捉拿叛逆。”霍西亭仔仔细细的说与承恩道师听。 “我还是不理解,国主既然知道了大王子的图谋,为什么不提早将大王子拿下,而要这么惊险的演出这一幕?国主凭什么这么有把握一定压制得住大王子,而少主一定能逃的出王宫呢?”承恩道师问着。 师爷此刻开口了,说道:“这原因,霍神探就算知道也不方便说,还是我这个师爷来说吧。 因为,火麒麟国主一定要大王子反,而且非反不可。最好大王子能勾结少主以外的所有王子一次反,甚至是文武百官大家一起反,这么一来,火麒麟国主就能一次将星月少主的威胁清空。 别忘了这些王子或拥兵自重,或结党营私,就像与国师你的勾结,一旦星月少主即位,总有一天还是会遭遇不测,不如趁火麒麟国主还在位时,由国主把这些威胁彻底清除干净。” “国主不可能这么做!哪有一个做父亲的会亲自挖坑给自己的孩子跳?”承恩道师问着。 “火麒麟国主知道星月少主个性宽和,他上位后自然不会致哥哥们于死地,但是这些哥哥们若是将来反叛成功,他们却不会留给星月少主任何活路。”师爷斩钉截铁的说道。 师爷继续说道:“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告诉你这些,是想告诉你不用指望众王子了,你现在该想的是如何明哲保身。” 霍西亭此刻突然大声说道:“云开了,看见京护大营了。” 众人一起看往京护大营,大营还是一片宁静,没有任何拔营的迹象。 “国师,如果你现在就将七色国瘟疫案一五一十的坦白,我可以向国主呈报你是主动招供,我保证国主会放你一条生路。”霍西亭继续试着说服承恩道师。 “你还没说把我调离王城跟大王子造反之间的关系。”承恩道师气馁的说道。 “这很重要吗?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霍西亭不解的问着。 “对我来说很重要,这关系到大王子为何一定要反?如果大王子不反,一切都会不一样。” 承恩道师心想,的确如师爷刚刚所言,就算星月少主即位,也是一个人势单力孤,推翻他易如反掌,大王子也早有此打算,他实在想不通大王子何以急着要在此刻造反。 “刚刚说了,大王子怕你出卖他。在他们眼里,你已经被我拘留了整整三天,如果我没有足够的证据,是不可能拘留你三天的。 更重要的是没人知道你在哪,这让所有人都心生惶恐,彼此间更是互相猜忌。所以,他们必须要想办法提前因应才行,要是让你先出卖了他们,他们就只能挨打了。 记着,我这里所说的他们,不只是众王子,还包括满朝文武,你们早就勾结串连成一块了,换句话说,现在满朝文武都希望你死,知道了吗? 对他们来说,他们认定你为了断尾求生,一定会把他们全供出来,以换取自己一条生路,在你消失的这三天,足够你把所有人出卖的一乾二净。 为了不让自己这么被动,最好的方法就是造反,不论你有没有供出他们,只要造反成功,你到底讲了什么,就一点都不重要了。 这种杀人诛心的耳语,我只要随便放出去一点点,立即就可以星火燎原,大王子他们不会听不到的。”霍西亭毫不在意的说着。 “原来这一切还是你们在搞鬼。大王子是可以不反的,我也不是非得走上这条绝路,国主是为了帮少主清空威胁,你们又是为了什么,需要设计出如此狠绝的招数?”承恩道师咬牙切齿的问着。 “狠绝?比起你们对七色国百姓做的那些肮脏事,这算狠绝吗?王子们的争储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他们的家事,将来谁当国主都一样,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国主命我彻查七色国瘟疫一案,查清案情,揪出真凶,这就是我的工作。” 承恩道师低头苦笑了几声,说道:“原来是这样。你们根本不知道七色国瘟疫案的严重性,十个鲲鹏国王位也抵不上瘟疫案的份量,不管是众王子或我,我们宁愿背上犯上叛逆的杀头大罪,也不能透露半点瘟疫案的案情,不信的话,等众王子们落网,你大可以去试着问问。” “这个案子会比你们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来得重要?”师爷听完承恩道师这话,不解的问着。 承恩道师听着师爷的问话,有气无力的抬起头,气馁而虚弱的问着:“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把我们这么多年的算计给拆穿?” 师爷见承恩道师口角逐渐溢出鲜血,看似已经仰毒自尽,在这荒山野岭的,自己也无从施予援手,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七色国瘟疫案居然能让承恩道师想都不想就选择自尽。 面对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师爷不忍他临死还得带着遗憾与疑问,遂对他说道:“我是东牙国乌赤金。” 承恩道师听罢,脸上露出一丝既生瑜何生亮的表情,接着便缓缓闭上了双眼。 此刻听到霍西亭兴奋地喊着:“拔营了,挂的是黄旗。”” 乌赤金听到这个消息并未觉得开心,他只觉得毛骨悚然,为什么他们宁可一死也不愿透漏半点七色国瘟疫案的案情?难道荒野重真是可怕至斯,连承恩道师或鲲鹏国王子这样的人物都对他们如此恐惧? 第75章。又见智者 走出无为观,众人一改之前的清悠闲适,四匹快骑与一乘轻车飞也似的直奔下山,从鲲鹏国王城外绕了一大圈,马不停蹄的直奔城北的天岳山下。 霍西亭在入山处下马,对车中的承恩道师说道:“此处不便继续行车,请国师下轿,我们骑马上山。” 承恩道师看了一眼天岳山,颇为不悦的说道:“霍神探,你一会而又是扶绣山,一会儿又是天岳山,难道这上面的和尚也学我道家观起星象?” “这可不好说。天岳山高耸参天,离星辰仙宿更是亲近,说不定他们能和国师一样,看到我们凡人看不到的东西。”霍西亭语带揶揄的说着。 “霍西亭,本道师看在国主的面子上对你百般容忍,你竟三般两次的戏弄于本道师,本道师日后必有回报。”承恩道师极为气恼的说着。 “在下不敢。眼下上天岳山肯定是为查案而去,国师上去便知真假。”霍西亭随口应付着,似乎也不想对承恩道师多费唇舌。 一行人虽是骑马上山,但是到了崎岖陡峭处,还是不适合马匹通行,一众人只好弃马步行。 所幸承恩道师除了悟道修行外,另有些许武功傍身,这一路走来虽感匆促,却也不至落后,勉勉强强能与霍西亭等人同时抵达天岳山的峰顶。 承恩道师一看峰顶空无一物,只有苍茫的天际和一望无际的云海,就连佛寺的影子也见不着一个,生气的对霍西亭问道:“佛寺呢?我们不是来找和尚问星象吗?” 霍西亭貌似捉狭的对承恩道师说:“不急。此刻天色已晚,看不见东西了,一会儿就带国师去找个和尚庙挂单。 啊!糟了,这么晚了,开云寺这会儿估计庙门也关了,这该如何是好?” “霍西亭,你…”承恩道师怒不可遏的指着霍西亭说道。原来这开云寺的住持大衍法师曾与承恩道师有过嫌隙,霍西亭故意以此戏耍承恩道师。 师爷在一旁缓颊说道:“国师不急。这山上多的是佛寺,何止区区一座开云寺呢?就算它庙门关了,我们敲门不就好了,佛门本就是与人方便之地,总不至于拒我们于山门之外,让我们在这荒山野岭挨饿受冻吧?” 霍西亭见捉狭成功,得意的说道:“国师,走吧,饿不着你,也冻不死你,明天我们就可以破案了。” 承恩道师听霍西亭自信满满的说着明天就可以破案,心中不觉一凛,不知他到底都算计了些什么?难道这开云寺的和尚真的藏有什么门道?这大衍和尚向来与自己不对头,说不定他们真的串通好来陷害自己,这点倒是不可不防! 但自己到目前为止什么都没说过,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线索得以追查,凭什么这么有信心?这家伙毕竟号称神探,再加上那个高深莫测的师爷,自己可得对他们的手段多加防范,千万别一时大意上了他们的当。 尽管承恩禅师认定眼前的霍西亭是在虚张声势,但霍西亭此刻展露出来的自信的确让他深感不安,尤其自己身为国师,他若无必然的把握,肯定不敢如此无礼。 一行人从山顶往下走,不到半个时辰,一座简陋而不起眼的佛寺就出现在众人眼前,佛寺大门上写着“开云寺”三个大字,这霍西亭终究还是把承恩道师给带到老仇人的巢穴里。 开云寺虽然并非宏伟巨大,但此刻能有个避风御寒之所,那就胜过无数金砖玉瓦了。 只见那寺门已然深锁,霍西亭仍一点也不客气的用力敲起门来,在这寂静无嚣的云端深处,一阵阵急促震耳的敲门声就像是催命符般的敲打着承恩道师,此刻他一直处于霍西亭刚刚那句“明天就可以破案”的阴霾下,对周遭的一切声响都宛如惊弓之鸟。 不一会儿,寺门打开了一人宽的间隙,一名僧人探出头来,霍西亭向寺里僧人说明来意后,僧人欣然同意众人进到寺里挂单。 寺中僧侣虽已进行晚课,却仍愿意布施简单的热食,寮房也堪称洁净,尽管不甚宽敞,但众人也不计较那么许多,一心等待明日的到来。 相较于霍西亭与师爷的泰然自若,承恩道师则是夜不成寐,他不断估摸着天亮之后会在这山上看到什么?别说这山上终年云雾缭绕,光看这寺庙也不见得有什么道行,哪能在这里寻出七色国瘟疫的蛛丝马迹? 但霍西亭的神态太过自信,自信到承恩道师都自觉已是瓮中之鳖,尤其是他身边那个师爷,尽管一句话都没说,却彷佛把自己一切都看得透彻。 即便偶有短暂的入眠,却也不时在梦中被霍西亭那张轻蔑刻薄的笑脸给惊醒,承恩道师干脆坐起身来,决定停止这一夜的辗转难眠,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心想,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一国之师,岂可被一个小小的霍西亭搞得心神不宁。 承恩道师决定就这么一路打坐持经,只待天亮,他倒要看看霍西亭能整出什么样的么蛾子。 心情一笃定,时间自然就过得飞快。天还没亮,就听见霍西亭的敲门声,他笑着对承恩道师问着:“国师用早膳吗?如果不用,我们就趁早赶路上山,最好能赶上早朝的时间。” “早朝?霍神探说的是宫里的早朝还是寺里的早朝?”承恩道师不解的问着。 “当然是宫里的早朝,难道还能是寺里的。寺里的叫早课,国师是道家中人,怎能让国师去参加佛家的早课呢?我们也不方便去叨扰人家用功,快起身吧,免得赶不上时辰。”霍西亭稍带讽刺的回应着。 “这里离宫里如此之远,怎么赶得及回去参加早朝呢?”承恩道师更为不解了。 “不去宫里,就去昨天咱们去过的山顶,我们去那里等候今天的早朝。”霍西亭牛头不对马嘴的说道。 “山顶?这天岳山上根本看不到王城,又怎么能看得到宫里的早朝?”承恩道师怀疑的说着。 “去了就知道。国师还是先起身用膳吧,今天可有得折腾了。” 承恩道师一夜未眠,此刻也没什么食欲,随意拿了两个馒头塞在怀里,便与霍西亭一行朝山顶走去。 这一路只见浓雾深锁,伸手几乎不见五指,承恩道师心想,霍西亭怎会想要在这个鬼地方去看宫里的早朝?再说了,宫里的早朝跟七色国瘟疫又有什么关系?霍西亭该不会又是像昨天那样忽悠自己吧? 尽管一路上快步走着,汗水也湿透大半衣裳,承恩道师却是不由自主的一阵一阵拔凉,他想着霍西亭刚才所言,难不成几个王子已被各自攻破,将在今天早朝供出自己? 不可能,这几天霍西亭都与自己纠缠搅和,根本没机会抽身去对他人查案,即便是那个来历古怪的师爷与自己也是如影随形,他们都不可能有机会去对那些王子问案。 更何况自己只是从犯,是他们主动来问我要圣水,我才被动提供给他们,要把我供出来之前,他们得先承认自己是主谋。 天底下断无主谋会先承认自己是主谋,然后再供出从犯让从犯去顶罪的道理,更何况现在霍西亭的焦点在都自己身上,看不出有任何迹象让他把案情联想到众王子身上。 若非如此,七色国瘟疫案到底跟今天的早朝有何关系?看着眼前霍西亭与师爷,他们的表情已经不像昨天那样轻松,更像是正在期待着某件事的发生,承恩道师此刻更是忐忑不安。 一行人很快便再次来到山顶上,浓厚的云雾仍未散开,四周还是苍茫一片,更别说王城的影子。 霍西亭稍有不安的问着师爷,说道:“今天云雾确定会散开?而且会在早朝时散开?” 师爷胸有成竹的说着:“一定会,歇息一下吧,时辰还没到。” 承恩道师急着问道:“就算云雾散了,我们也看不到王宫,更看不到宫里的早朝,你们这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我们没打算看着宫里,我们要看的是京护大营。”师爷神秘的说着。 “京护大营?那跟早朝有什么关系?”承恩道师不解的问着。 “看京护大营今天是怎么拔营出寨的。”师爷更显神秘的说着。 “你们开什么玩笑?京护大营只有在出兵勤王时,才会拔营出寨……,难道,难道你们要造反?”承恩道师惊讶的说着。 “国师这是在胡说什么?国师这几天都跟我们待在一起,我们看起来是想造反的样子吗?”师爷笑着解释,接着又继续说道:“不过说回来,造反这事确实是有,不过,却是另有其人。想反的,该反的,应该在今天就会反。” “什么人要反?既然你们已经知道有人要反了,为什么不快去禀告国主,反而在这跟我穷搅和?这么看来,你们就算不是主犯,也一定是共犯!”承恩道师着急的问着。 “国师稍安勿躁,我们慢慢看下去吧。”师爷一派轻松的故弄玄虚。 此时原本黑甸甸的天色已经渐渐转为灰蒙一片,云朵与云朵间的交会处,透露出朝阳的金黄色光影,师爷笑着说:“看,云层已经变薄了,只要待会阳光透了进来,山上的云雾便会散开。” 霍西亭凑上前来,不禁惊呼说道:“师爷果然神机妙算,连什么时间能拨云见日都算得出来。” 师爷笑着说:“山上拨云见日没啥了不起,重要的是山下也得拨云见日。” 霍西亭点头说道:“没错,师爷真乃神人也。霍某这辈子第一次见识这种查案破案方式,只有神乎其技堪可比拟!” 师爷回应道:“先别夸,还得后头一步一步踏实了才有用,现在佩服还太早。” “那是。”霍西亭整一整衣冠,接着转头对承恩道师说道:“国师,现在你还有机会坦白罪行,要是山下一反,你的罪行就落实了,一切就只能盖棺论定。” “你们俩一搭一唱的,到底要戏弄我到何时?本道师定会在国主面前对你们参上一本。”承恩道师怒不可遏的说着。 霍西亭不理会国师的威胁,自顾自的继续说着:“瞧,云雾已经开始散了,很快就看得到京护大营。估计这会儿,早朝也差不多该结束了,再过一会儿,就能看到京护大营升起的旗号。 国师,你觉得今天京护大营会升起黑旗,还是黄旗呢?” 原来这京护大营勤王时,若国主已遭不幸,则举黑旗拔营,若国主未遭不幸,只是受到狭持,则举黄旗拔营。 “霍西亭,你满口大逆不道,回京后,我一定要好好禀告国主。”承恩道师兀自气愤难消的喃喃说道。 “国师,从前天起,宫内禁军便已悄悄被调动个遍,宫里所有统领都换成了大王子推象的亲信,就连上朝的文武百官及轮值名单都做了彻底的调整,换句话说,今天整个宫里,都是大王子的人。国师觉得,大王子这么做的用意何在?”霍西亭反问承恩道师。 “这…,我怎么会知道。”承恩道师一听霍西亭所言甚为紧张,几日前,大王子的确与自己商量过此事,当时便因吏部与礼部官员人选未能如期更替,所以计划暂时做罢。 “国师真不知道吗?这其中有许多人都与国师关系甚密,甚至是国师亲自推荐给国主的官员,难道他们没有告诉国师,这几天都已被大王子通知出席今日早朝吗?”霍西亭阴阳怪气的问着。 “不可能,户部和礼部都不归大王子掌管,大王子无法指派这两部的官员,更何况还有少主自己的人马…。”承恩道师脱口而出的说着。 “看来,大王子的确曾经跟国师讨论过名单调动的问题,国师果然对讨论的内容还印象深刻。 不过,大王子并没有把国师当自己人。户部与礼部的确不归大王子掌管,他们是归四王子掌管,难道大王子没告诉国师四王子会帮他把户部与礼部的上朝名单搞定吗? 还有,国主帮少主选定的几个家臣亲信,有一半都已被大王子与十王子收买了,这些情况大王子也没告诉过国师吗?”霍西亭摇着头说。 承恩道师的确知道大王子与四王子交流甚密,要说他们确有结盟,也在情理之中。至于十王子,向来与大王子不甚对盘,难道十王子也参予其中? 如果十王子收买了少主的人,同时也倒向大王子的势力,大王子前几天看似玩笑的演示,背后可能是真的认真在做准备。 “你们既然掌握了这些情报,为什么不快向国主和少主禀报,反而跟我在这纠缠不清?”承恩道师不解的问着。 “不把国师调离王城,就逼不出大王子的造反,要是大王子不造反,你们背着国主干的那些勾当,就永远无法揭发,只要你们一天还待在朝里,就算有天少主接任国主,也不过是被你们架空的隗儡。”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国主之意?”承恩道师怀疑的问着。 承恩道师细思霍西亭所言,天底下会忧虑少主接任国主后被架空成隗儡的,只有国主一人,所以霍西亭此刻所为,绝对是国主之命。 “差不多算是吧。不过,这法子是师爷想的,经我呈报国主后,国主只是点头同意而已。怎么样?想象不到吧!”霍西亭继续刺激着承恩道师。 霍西亭早就想看到承恩道师现在的模样,承恩道师长年欺上瞒下,与诸位王子勾结串联,愚弄各方,祸害朝廷,尽管瞒得了国主一时的不察,但这些都看在霍西亭眼里,霍西亭早想着要好好整治他了。 “你这些臆想一点都禁不起推敲。我问你,为什么把我调离王城大王子就会造反?难道我待在王城,对大王子造不造反会有影响吗?”承恩道师继续追问。 “大王子此刻会反,是因为他怕你出卖他,就像你怕大王子或其他王子出卖你一样。 你们表面上虽是盟友,却彼此背着对方去勾结其他势力,你仗着国主对你的信任,反复与每个王子多有结盟,但你别忘了,他们才是亲兄弟,你只不过是一时的宠臣而已。 打虎必须是亲兄弟,他们之间才有共同敌人,就是星月少主,而你毕竟是少主的老师,你连自己的学生都能出卖,谁真敢把你当成伙伴? 更何况你一方面是少主的老师,一方面又与个各王子私下勾结串联,这种蛇鼠两端的做法,诸位王子们岂能不忌惮于你?”霍西亭直白的说着。 “这还是你的臆测。我身为国师,自然与众王子多有接触,国主也多次嘱咐我对王子们多方开导,这是我份内之责,哪有什么勾结串联之事。”承恩道师还企图狡辩卸责。 “是不是臆测,你自己心知肚明。只要今天大王子反了,一旦失败,他自然会把你招供出来,毕竟他还有一大家子的性命要救,这时把一切罪责推给你,是最划算的生意。 我想,其他王子一定也是同样的想法,国师,恕我直言,今天你是在劫难逃。”霍西亭毫不留情的说着。 “就算大王子反了,他又为何一定会失败?如果他造反成功,又哪来的招供一说?”承恩道师仍不死心的问着。 “因为他不可能成功。既然我都已事先知道大王子的预谋,自然会呈报给安老侯爷,有安老侯爷在,又怎么可能让大王子造反成功呢?国主就是要等大王子的造反落实,等事证揭橥于世,这才收网捉人。”霍西亭继续说道。 “你是说,安老侯爷也知道这事了?”承恩道师不安的问道。 “我就明白告诉你吧,国主已经私下传谕安老侯爷,不论大王子造不造反,反不反的成,安老侯爷都将代替国主把大位传给少主,大王子再怎么反都无济于事。 此刻安老侯爷就坐阵京护大营,等着少主逃出王宫后,立即率兵入宫捉拿叛逆。”霍西亭仔仔细细的说与承恩道师听。 “我还是不理解,国主既然知道了大王子的图谋,为什么不提早将大王子拿下,而要这么惊险的演出这一幕?国主凭什么这么有把握一定压制得住大王子,而少主一定能逃的出王宫呢?”承恩道师问着。 师爷此刻开口了,说道:“这原因,霍神探就算知道也不方便说,还是我这个师爷来说吧。 因为,火麒麟国主一定要大王子反,而且非反不可。最好大王子能勾结少主以外的所有王子一次反,甚至是文武百官大家一起反,这么一来,火麒麟国主就能一次将星月少主的威胁清空。 别忘了这些王子或拥兵自重,或结党营私,就像与国师你的勾结,一旦星月少主即位,总有一天还是会遭遇不测,不如趁火麒麟国主还在位时,由国主把这些威胁彻底清除干净。” “国主不可能这么做!哪有一个做父亲的会亲自挖坑给自己的孩子跳?”承恩道师问着。 “火麒麟国主知道星月少主个性宽和,他上位后自然不会致哥哥们于死地,但是这些哥哥们若是将来反叛成功,他们却不会留给星月少主任何活路。”师爷斩钉截铁的说道。 师爷继续说道:“好了,我们言归正传。告诉你这些,是想告诉你不用指望众王子了,你现在该想的是如何明哲保身。” 霍西亭此刻突然大声说道:“云开了,看见京护大营了。” 众人一起看往京护大营,大营还是一片宁静,没有任何拔营的迹象。 “国师,如果你现在就将七色国瘟疫案一五一十的坦白,我可以向国主呈报你是主动招供,我保证国主会放你一条生路。”霍西亭继续试着说服承恩道师。 “你还没说把我调离王城跟大王子造反之间的关系。”承恩道师气馁的说道。 “这很重要吗?都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霍西亭不解的问着。 “对我来说很重要,这关系到大王子为何一定要反?如果大王子不反,一切都会不一样。” 承恩道师心想,的确如师爷刚刚所言,就算星月少主即位,也是一个人势单力孤,推翻他易如反掌,大王子也早有此打算,他实在想不通大王子何以急着要在此刻造反。 “刚刚说了,大王子怕你出卖他。在他们眼里,你已经被我拘留了整整三天,如果我没有足够的证据,是不可能拘留你三天的。 更重要的是没人知道你在哪,这让所有人都心生惶恐,彼此间更是互相猜忌。所以,他们必须要想办法提前因应才行,要是让你先出卖了他们,他们就只能挨打了。 记着,我这里所说的他们,不只是众王子,还包括满朝文武,你们早就勾结串连成一块了,换句话说,现在满朝文武都希望你死,知道了吗? 对他们来说,他们认定你为了断尾求生,一定会把他们全供出来,以换取自己一条生路,在你消失的这三天,足够你把所有人出卖的一乾二净。 为了不让自己这么被动,最好的方法就是造反,不论你有没有供出他们,只要造反成功,你到底讲了什么,就一点都不重要了。 这种杀人诛心的耳语,我只要随便放出去一点点,立即就可以星火燎原,大王子他们不会听不到的。”霍西亭毫不在意的说着。 “原来这一切还是你们在搞鬼。大王子是可以不反的,我也不是非得走上这条绝路,国主是为了帮少主清空威胁,你们又是为了什么,需要设计出如此狠绝的招数?”承恩道师咬牙切齿的问着。 “狠绝?比起你们对七色国百姓做的那些肮脏事,这算狠绝吗?王子们的争储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他们的家事,将来谁当国主都一样,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国主命我彻查七色国瘟疫一案,查清案情,揪出真凶,这就是我的工作。” 承恩道师低头苦笑了几声,说道:“原来是这样。你们根本不知道七色国瘟疫案的严重性,十个鲲鹏国王位也抵不上瘟疫案的份量,不管是众王子或我,我们宁愿背上犯上叛逆的杀头大罪,也不能透露半点瘟疫案的案情,不信的话,等众王子们落网,你大可以去试着问问。” “这个案子会比你们自己和家人的性命来得重要?”师爷听完承恩道师这话,不解的问着。 承恩道师听着师爷的问话,有气无力的抬起头,气馁而虚弱的问着:“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把我们这么多年的算计给拆穿?” 师爷见承恩道师口角逐渐溢出鲜血,看似已经仰毒自尽,在这荒山野岭的,自己也无从施予援手,他万万没想到这个七色国瘟疫案居然能让承恩道师想都不想就选择自尽。 面对一个行将就木的人,师爷不忍他临死还得带着遗憾与疑问,遂对他说道:“我是东牙国乌赤金。” 承恩道师听罢,脸上露出一丝既生瑜何生亮的表情,接着便缓缓闭上了双眼。 此刻听到霍西亭兴奋地喊着:“拔营了,挂的是黄旗。”” 乌赤金听到这个消息并未觉得开心,他只觉得毛骨悚然,为什么他们宁可一死也不愿透漏半点七色国瘟疫案的案情?难道荒野重真是可怕至斯,连承恩道师或鲲鹏国王子这样的人物都对他们如此恐惧? 第七十六章。拔营勤王 再次披挂上阵的安老侯爷,已经不记得上次身披战甲是在何年何月了。他只记得自从大王子推象能够独自领兵后,自己便再也不用过这刀口上舔血的日子,哪知多年后再次重做冯妇,要征讨的对象竟然是自己一手看大的大王子推象。 安老侯爷虽然知道这一天迟早要来,但他还是奢望可以发生在他百年之后,毕竟这些孩子也都是自己的孩子,他何其不愿真有一天必须与他们兵戎相见。 眼下勤王大军已来到王城大门前。安老福没做太多布置,他清楚王城里不过数千兵力,远远不是勤王大军的对手,他更不希望鲲鹏国的子弟兵在自己眼前自相残杀,他更相信自己应该可以跟推象这孩子说得上话。 只要推象还没走到弑父弑君这个地步,安老福相信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他知道推象这几个孩子的委曲,他也知道火麒麟的苦心,过去因为这是国主的家事,自己这个外人总是不便开口,但眼下闹成这个局面,不能再袖手旁观了。 安老福看着推象走上城门,从他的眼神中,安老福并未察觉到杀气,这或许代表火麒麟还没遭到毒手,安老福使尽力气的对推象喊道:“孩子,让我进去,咱爷俩聊聊吧。” 推象原本以为此刻会看到的是星月亲自带兵勤王,没想到眼前竟然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安老侯爷。 推象不禁惨然一笑,心想,父亲竟连这最后一步棋都帮星月想得如此周到,搬出安老侯爷这尊大神,就是不让星月背上弑兄争权的罪名,看来在父亲眼里,果然只有星月而没有其他人了。 既然是安老侯爷亲征,推象必须给他这个面子,更何况眼下自己并没有什么较劲的本钱。 城门缓缓推开,安老福坦荡荡的大步走了进去,站在城门下等着推象下楼。 “我要先见到国主,确认他安然无恙,我们再开始聊。”安老福开门见山的说着。 推象对一旁的随从交代了一下,便来到安老福身边,恭敬地对他行了一礼,说道:“没想到惊动您老人家,真对不起您了。” 安老福说道:“是我来晚了,要是我早点开口,或许你们也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推象尴尬的说:“您老很清楚,许多事我们都是不由自主的,走到今天,没有谁是无辜的。” 安老福叹了口气:“幸好你没将路给走绝,一切都还有得谈。” 推象无奈的说:“只怕已经没什么好谈的。” 安老福颇为不悦的说道:“难道这王位对你们就那么重要?没了这王位,日子都不用过了?父亲兄弟都不要了?一定得你死我活才行?” 推象苦笑着说:“安老侯爷,您从小看着我长大,您觉得我是那样的人吗?” 安老福不以为然的回应着:“难道不是?你看今天这局面,就算你能得逞,普天之下都会认定你就是为了贪图王位而弑君逆父,这个骂名会跟着你一辈子,然后载入史册。” 推象摇着头说:“顾不上史册怎么说了。如果不是眼下的万般无奈,至于走上这一步吗?” 安老福正要再开口追问,前方一驾马车快速驶来,从马车的形制,里面的人应该就是火麒麟。安老福随即迎上前去,急着想看火麒麟是否无恙。 马车在安老福的面前停了下来,火麒麟硬朗矫健的跳下马车,拍了拍安老福肩膀,心照不宣的给了一个“我没事”的眼神。 安老福确认火麒麟一切安好后,对着推象说道:“找个地方坐下来聊吧,总不能让我们两个老头子这么站着。” 推象立刻让人当场搭了一座军帐,顺便置上桌椅,三人便一起在帐里坐下。 推象首先说道:“星月光有京护大营的三万兵马是没用的,你们很清楚,众王子在全国各地至少有十几万兵马,这三万人起不了什么作用。” 火麒麟愤恨的说道:“你们几个竟然串联起来谋逆!就算如此,眼前这三万人也足够先杀了你,你一样当不上这个国主!” 推象此刻也不掩愤怒的说道:“你当我很稀罕这个位子吗?你太看得起这个位子了,到现在你还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吗?” 火麒麟冷笑说道:“你为什么这么做?再明白不过了。你们怨恨我偏爱星月,忌妒我将国主大位传给他,刚刚在朝上你已经说的再清楚不过,我还能冤枉你吗?你图谋这个位子几十年了,我能看不出来吗?” 安老福急忙打圆场说道:“你们父子俩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这么针锋相对不可?” 火麒麟不以为然的说道:“要不是我早一步获知他的预谋,提前安排好星月逃走的路线,星月此刻早就成了亡魂,说不定连我也让他给灭口了,现在我还要配合他演一出父慈子孝吗?” 推象一听火麒麟早已获知自己想要逼宫一事,更是愤怒的对火麒麟说:“你居然能偏心到这个地步,既然知道了我的预谋,为何不早早将我抓起来,你就是要坐实我造反的罪名,把我跟王弟们一网打尽,好让星月这个王位坐的更踏实,是吗?” 火麒麟得意的说道:“难道不该这么做吗?今天我不把你们一网打尽,等星月上位后,你们一样会找机会对他赶尽杀绝!我说的不对吗?” 推象此刻愤怒的双眼泛红,厉声说到:“既然如此,我为何不等那个时候再动手,而是现在就急着造反呢?你就没想过背后的原因吗?” 安老福为了不让两人的冲突继续下去,立刻接过推象的问题,回应道:“你有什么苦衷要说出来,大家一起商量嘛。” “苦衷?我是因为什么这么做,难道父王心里没个谱嘛?父王是何等聪明的人,只不过他整个心思都放在星月一个人身上,哪会去想到其他的事!”推象愤恨的说着。 “你现在可以说了,我会替你劝劝国主的,有什么委曲你都说出来。”安老福急忙的说着。 “太迟了,今天这一幕,不成功便成仁,回不了头的。”推象气馁的说着。 “哪有回不了头这一说?有你父王在此,还有我在这里帮你们兜着,天塌下来我们也顶得住,更何况星月是个善良的孩子,他不会对你们赶尽杀绝的,有什么为难之处你尽管说了便是。”安老福试着安抚推象。 火麒麟看推象这般神情,彷佛也听出他另有难言之隐,毕竟这孩子向来谨言慎行,尤其他现在已过耳顺之年,就算坐得上这王位,又有几年好坐?莫非自己真是忽略什么? 火麒麟口气稍趋和缓的说着:“你都多大年纪了,有事难道不知道拿出来商量,还要我这个八十岁的老人去猜度吗?” 安老福见火麒麟态度略见松软,立刻接着说道:“是啊,你有什么委曲不拿出跟你父王说,难道还让你父王去胡思乱想吗?” 推象自然是有其苦衷,只是现在说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都已经走到这步田地,大家都没回头路可走,知道原因又能如何? “你就快说吧。大家都是一家人,没什么不能解决的,这里有你父王的一句话,天大的事都能圆转的回来,快说,孩子。” 安老福这句“孩子”,顿时让推象百感交集,他已经不知多久没被人喊自己“孩子”了。尤其在星月出世之后,就连唯一的父亲也不再是自己的,当然这样的遗憾不止发生在他身上,更是同时发生在星月以外的所有王子身上。 尽管对父亲的怨怼是其中一个原因,但真正的问题还不是在此。他哀怨的对火麒麟说道:“父亲,你在寿宴上对着万山诸国使团承诺要彻查七色国瘟疫案时,你一点都没想过这么做会有什么结果吗?” “七色国瘟疫案?你造反的事跟七色国瘟疫案有什么关系?”火麒麟不解的问着。 “你难道不知道谁是七色国瘟疫案的幕后黑手?”推象问着。 “我当然知道是谁干的。”火麒麟淡淡的说着。 “是谁干的?是富满墩和富余地父子俩吗?”安老福问着。 “没错,父亲,你不该这么公然挑衅他们。” “我何尝挑衅他们?我只是想揪出鲲鹏国有谁没经过我的同意,就跟他们蛇鼠一窝,我并没想要找富满墩的麻烦,我只是要整饬自己的官箴,这也有问题吗?”火麒麟顽固的解释着。 “鲲鹏国还有自己的官箴吗?现在只有大业粮行的考核。富满墩每月、每季、每年依据不同的贡献对鲲鹏国文武百官论功行赏,他们在大业粮行拿的赏金,比起在朝廷领的俸禄至少高出数十倍,你整饬的不是自己的官箴,而是大业粮行的威信。” “胡说八道,满朝文武受的是我的官职,领的是我赋予的权力,收受一点大业粮行的好处那也无可厚非,难道天底下拿了商家好处的官员,就都得听命于商家吗?”火麒麟不以为然的说着。 “你果然完全没将这事放在心上。这些年,你为了不让富满墩父子沾上星月,将所有王弟们都推出去跟富满墩父子合作,除了星月,有哪个王弟可以洁身自好? 你为了眼不见为净,便默许大家无需事事经过你的同意,任由富满墩与众王子肆无忌惮的上下其手,现在你想揪出谁背着你跟富满墩合作?父亲,我告诉您,那是除了星月以外的所有王子,再加上九成以上的鲲鹏国官员。 父亲,鲲鹏国经得起这么一查吗?这还算小事,那个高冷峻直接就把国师推上风口浪尖,直接控诉就是他指使投药,您忘了国师是谁的人吗? 这个国师可不只是鲲鹏国的国师,他真正的身份是富满墩安插在您身边的眼线,您忘了吗?您要彻查国师,不就是要拔掉他们埋在你身边的眼线?你这是公然对他们宣战,他们忍的下去吗?” 火麒麟不自觉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口中喃喃说道:“我居然忽略了这事…,是我的疏失。” “还不止这些。那个高冷峻是谁?父亲摸清楚他的底细了吗?他可以跳过我们这几个王子的线索,直接揪出国师就是投毒的人,他会是普通人吗? 七色国瘟疫案让富满墩父子掩盖的滴水不漏,能揪出这件事的人,富满墩能不忌惮吗?而你却轻易就带他进你的御书房,亲口指派星月和霍西亭全力支持他查出真相,这不是摆明了要跟富满墩做对? 你知道富满墩为了查出高冷峻背后的主使人,他付出什么代价吗?他用富余地做为筹码去跟天问阁老板交易,他让富余地亲口承认自己就是七色国瘟疫案的主使,你现在知道富满墩有多在意高冷峻这个人了吧。” “该死。”火麒麟捶着自己的腿,当时他的确想着这是一个让星月立功的机会,自己居然忽视了这么简单的道理。 “国师已经在霍西亭手上消失了三天。三天,若国师一句话都没说,霍西亭至于扣留他到三天吗?更麻烦的是直到今天早朝前,没人知道国师被霍西亭带到哪去。 没错,国师是没让霍西亭关进大狱里,这才是最让人放不下心的地方,没人知道霍西亭从国师口中问出了什么,这一切都是父亲您给霍西亭的权力,您认为富满墩该怎么想?” “难道你们都不知道霍西亭将国师带到哪去了?”火麒麟问着。 “一直到刚刚才有探子回报,昨天他们曾在扶绣山出现过,霍西亭带着国师去几个道观喝茶,但现在又不见踪迹了。” “喝茶?这不就表示没什么事?”火麒麟松了一口气。 “没事?霍西亭带着国师整整三天,他不问案,反而装模作样的跑去扶绣山喝茶,这事正常吗?不过,霍西亭到底想干嘛,这已经不重要了,因为富满墩已经坐不住了。 为什么我会反?就是因为昨天晚上他派人来通知我,他说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今天早朝就让我起事造反,只有把国主之位拿下来,才可以把彻查七色国瘟疫案彻底掐熄。” “所以你就答应了?”火麒麟问着。 “我有选择吗?我要顾及所有的王弟和家人,当然也包括父亲您,他们答应过我不会杀您。”推象无奈的说道。 “阿福,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你帮我捋一捋,接下来该怎么办?”火麒麟自然而然的用上阿福这个称谓,这是火麒麟对安老福在年轻时的昵称,安老福是长年与他一起并肩作战的依靠,此时火麒麟不自觉地喊出阿福,代表火麒麟又回到年轻时打天下的场景之中。 “你这个问题可问倒我了,当年我们不就想过总有一天会被富满墩这家伙反咬一口。既然当时我们选择利用他的财力与势力发展我们自己,今天就得对他来讨债有所准备,更何况,我们惹得起富满墩吗??安老福无能为力的说着。 “我不相信堂堂一个鲲鹏国会对他一筹莫展!”火麒麟愤怒的说着。 “父亲,我也想过这问题,不是我贪恋这个国主之位,我可以把这位子让给任何一个王弟,但眼下对他们妥协是唯一可行的方法,我们对富满墩的能耐根本一无所知,要怎么对抗他们呢? 您想想,一个那么强大的七色国,一夕之间说垮就垮,他若真要对付鲲鹏国,我们防得了、挡得住吗? 另外,您有没有想过,东牙国为什么也是一夕间遭罪陨落?那些冲着东牙国而去的蓝衣军、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道场,天底下谁有能耐搞出这么大的动静?你心里还没个数吗?” 火麒麟看着安老福,一时说不出话,推象说的没错,富满墩的确惹不起,但现在走到这个地步,接下来该怎么办? 安老福突然想起刚刚推象说过的事,他问道:“你刚刚说富满墩很忌惮这个高冷峻,就表示富满墩其实也有害怕的对象,否则他不必付出那么大的成本,将自己的义子也卖出去。 全天下都知道,把富余地卖出去,就等于把他自己也卖出去,这表示富满墩心里面还是忌惮着某些人或某件事。 我们如果能找到他们所忌惮的东西,是不是我们还有机会反击?” 推象淡淡的说道:“也许吧。但那些都是后话,我们现在应该烦恼的待会走出这座营帐的事。 现在,我手上有刚刚让出王位的父亲和四、五千名禁军,星月虽是尚未完成法诞的新任国主,但他手上握有三万勤王大军,就算不管其他王弟手上的兵马,眼下这场勤王之战该怎么唱下去?” 推象一把将大家拉回到现实,就算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又如何?眼下这关怎么过呢? 火麒麟突然想起当年敬贤王妃的感受,他想到敬贤王妃为了要原谅自己,必须先结束自己的生命取得玉祥瑞的原谅,这时他也涌出一模一样的想法,而且这想法竟是如此强烈。 “推象,我有个想法,必需要靠你的帮忙,这件事也只有你才能完成。 虽然这不是一个十全其美的办法,却是我现在唯一能想到的,除非你们还有更好的方法,否则,我们三个总不能一直待在这个营帐里不出去,我相信就在这座营帐外,到处都是富满墩的眼线,他们都在等着我们三个人走出营帐。”火麒麟说着。 推象与安老福都是长年跟随火麒麟的老人,他们都能从火麒麟此刻的语气嗅出不祥的感觉。 火麒麟接着对推象说:“眼下,你必须给富满墩一个交代。因为富满墩随时能威胁到整个王族,所以你必须继续的委曲下去,就像你在今天早朝所做的事,一人顶起所有骂名去保护家人。 我现在告诉你,你是老大,是我的嫡长子,你必须帮我扛起这个担子,你懂吗?” 推象听到火麒麟这么说,心中不祥的预感更加强烈,强烈到他的手开始发抖,他似乎可以猜到父亲接下来要说什么。 “父亲对不起你,不能帮你分担这个骂名,而且还要加重你的骂名,因为眼下只有你承担的起。 待会,你必须杀了我,砍下我的头颅,用我的头颅去祭旗,激怒城外的勤王大军。 我早就交待过星月,一旦有一天你们反了,我希望他能留你们一条生路,他也亲口答应我了。未来,这件事有安老侯爷帮你作证,你是为了保全家人和鲲鹏国,不是为了造反弑父。” 安老福和推象闻言一致反对。安老福说道:“万万不可,肯定还有其他办法。” 火麒麟挥挥手,阻止了安老福的说话,自己继续说下去:“我已经八十岁了,再活也没多久,不用多恋栈这几天。 最重要的是我的死,是要让推象对富满墩有个交代,只有这样,富满墩才不会对推象起疑,只有推象将所有的骂名扛在身上,才能彻底变成富满墩的人。 孩子,我要再次向你和你的弟弟们道歉,我没想到富满墩会对你们造成那么大的伤害,我是没机会亲自对他们道歉了,只能等到拨云见日的那一天,你再替我跟他们道歉。” 推象听到此处已经泪流满面,他懊恼自己怎么没能早点看出富满墩的真面目,反而一直助长富满墩的气焰,终致现在的引火烧身。 “父亲,还是你们把我杀了,王城里的叛逆会立刻投降,如此还可免去眼下勤王这一仗,省下许多人命。”推象试着说服火麒麟。 火麒麟摇摇头,说道:“孩子,你死有什么用?他们现在不满意的是我,把你杀了,顶多让他们换个法子再来对付我,更何况也帮不了其他王子。 只有你杀了我,他们才会满意,才会彻底相信你,才会继续重用你。 阿福,接下来才是最重要的。我们不能像现在一样一直挨打,虽然你已经一把老骨头了,我还是要把星月托付给你,毕竟所有王子里,只有他自始至终都没沾上富满墩。 将来,不论是帮我报仇,或是让鲲鹏国彻底摆脱富满墩,甚至是反过来除掉富满墩,这些担子只能交给星月了,他虽然聪明,毕竟还是太年轻,心地太软,你得替我帮着他。” “老哥哥,这些我都知道,我们是不是再想想其他辙子?”安老福还不死心的说着。 “没时间了,容不得我们再耽搁下去。怎样,我火麒麟还是宝刀未老吧,估计你们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 阿福,记得一回去就交代星月,下令霍西亭尽全力保护高冷峻的安全,世上居然还有人可以让富满墩如此忌惮,那一定是非常棘手的人物,千万要护得高冷峻周全,让他能对富满墩造成麻烦,这样星月才会有可趁之机。 好了,老兄弟,孩子,我该走了。” 火麒麟话一说毕,抽出推象腰间佩刀,就往自己的脖子上抹去。 第七十七章。临终托付 看着高悬于城门的火麒麟头颅,勤王大军无不悲愤难当,虽然多数士兵谈不上对火麒麟有多么爱戴,但眼见己方的主帅受到如此凌辱,不论是士兵或将领,大家都懂得化悲愤为力量的道理,这种精神力量往往要比人数优势或武器精良更要强大。 反观王城里的五千禁军,实际上大多数并无反意,他们不过是听命行事,甚至多数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正在参与叛变,直到此刻看着高挂城门的国主头颅,这才惊觉自己原来干了什么,因此或多或少都有点心虚。 再加上眼下敌众我寡,心知再怎么抵抗也是徒劳无功,虽然禁军的素质本该更优于其他,但此时恋战之心早已溃堤,大家只希望这场莫名其妙的战事赶快结束。 果不其然,这场战事很快就在众人目睹推象跪倒在火麒麟尸身旁的这一幕画下句点。 推象知道只要每多耽搁一刻,城里城外便会多几条鲲鹏国弟兄自相残杀的冤魂,他认为父亲的项上头颅已经足以说服富满墩可能的怀疑,不需另外饶上这些弟兄的性命。 转眼间,三万勤王大军很快的进了王城,迅雷不及掩耳的替换了王城里的禁军布置,还没等星月赶来,安老福便已将火麒麟的头颅与尸身做好处置,并安放于宫里的祖先祠堂,他不能让星月亲眼看到火麒麟最后是被如此对待,以免少不更事的星月因情绪过激而犯下错误。 从现在开始,星月的每一步都必须如履薄冰,因为在这座城里,尤其是满朝文武,多数都是富满墩的人马,他必须在彻底掌握实权之前,在很长的岁月里,一直过着战战兢兢的日子,毕竟只要富满墩一声令下,星月仍有可能随时遭遇灭顶之灾。 星月一回到宫里,安老福便与星月密谈,他必须让星月知道此刻的处境以及未来将面对的重重难关,在这个阶段,星月一点犯错的本钱都没有。 安老福请星月坐上国主之位,而自己则恭敬的站在下首,以君臣之礼对星月进行奏报。 “不管什么时候举办法诞,从现在开始,您都必须知道您已经是鲲鹏国的国主,不再是以前凡事还有个父王可依赖的少主。 您更必须牢记眼前鲲鹏国上上下下的安危都系于国主一身,这个上上下下,包括国主、所有的兄长以及参与叛变的文武百官。”安老福一开口便直截了当的说出这个原则。 而这个原则,却像是一大霹雳直击星月的脑门。安老侯爷此刻竟然要自己必须护卫那些弑父造反的哥哥们,还有那些为虎作伥的文武百官,安老侯爷肯定是没亲眼目睹当时他们逼宫火麒麟的那副嘴脸。 尽管火麒麟与自己的祖辈有着各种恩怨,但他早在数十年前便已幡然悔悟,过去这十几年更是对自己各种补偿赎罪,对星月来说,他对火麒麟并没有想象中的深仇大恨。 未来是否要为火麒麟报仇姑且不说,却也断无可能反过来去保护杀害火麒麟的凶手,更何况各位哥哥们将来的目标是除掉自己,终有一日,他们仍会找到机会对自己下手。 安老侯爷知道星月、富满墩、国主、众王子间的利益纠葛有多复杂,这些一时半刻也无法分说清楚,只能先将刚刚国主与大王子间的一番对话,巨细靡遗的说与星月知晓。 星月一字一句的仔细听完,不可思议的呆立良久。好不容易将混乱的思绪抚平,他开口问着安老福:“这么说,大王子并不是为了反国主或反我而造反?” “是的,大王子是为了自保,既保自己,也保众王子和所有王族的成员。国主应该还记得当年七色国王室一夕遭灭的那件事,那就是富满墩的手笔,对他来说,只要他想,他随时可以让白色家族的惨剧在鲲鹏国重演。”安老福无奈的说着。 “你现在是想告诉我,眼下鲲鹏国自上到下已被富满墩完全把控,而我这个国主对他更是毫无招架之力,不但如此,我还得反过来想办法保护富满墩在鲲鹏国布下的所有爪牙?”星月不解的问着。 “首先,鲲鹏国可不是自上到下都被富满墩把控,最重要的一个人,也就是国主您自己,目前就不在他的把控之下,这也是当年老国主**远瞩的地方。”安老福回应着。 “安老侯爷,您这是跟我说笑吗?诺大的鲲鹏国,就我一个不受富满墩控制有什么用?也就是因为如此,我这个国主岂非更加岌岌可危?”星月反问安老福。 “我的星月国主,这就是老国主对您的临终托付。不论是你的众位哥哥还是文武百官,他们都是鲲鹏国的子民,老国主因一时不察,竟让富满墩有机可趁,这才造成今日的局面。 眼下您肩负的重责大任,就是将这些鲲鹏国的子民一个一个找回来,重建属于您的鲲鹏国。”安老福继续解释着。 “安老侯爷,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您,我一定会指着他大骂骗子,就算不是骗子,也一定是个傻子。姑且不说这件事做不做得到,我就问一句最现实的问题,这些人值得我对他们这么做吗? 就算大王子是为了保全王族的安危,但是其他的哥哥们呢?哪一个不是对我恨之入骨?哪一个不是一辈子都在觊觎这个国主之位呢?”星月直白的问着。 “此一时,彼一时。过去的星月王子只是跟他们争夺王位的毛头小子,若经此一事,国主将成为带领大家对抗富满墩的领袖,当国主对他们展现出这样的气度与魄力时,他们会甘心臣服于国主的麾下。” 安老福试着从另一个角度来说明,他知道星月年纪尚轻,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体会这么复杂的政事。要知道少了这些兄弟与文武百官的支持,那就真是所谓的孤家寡人,这还怎么推动国事,一个国主如果不能让上下一心,这样的政权是维系不了多久的。 安老福见星月眉头紧蹙若有深思,像是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便接着继续说道:“别忘了眼下的鲲鹏国,从王公贵族到文武百官,都让富满墩给一手牢牢把控,即便国主将他们该罢官的罢官,该砍头的砍头,这对富满墩造成的影响依然极其有限。 国主就算能罢一百个官、一千个官,甚至更多,这些人依然会紧紧贴附于富满墩的羽翼之下,富满墩有绝对的能力继续豢养这批人,他们也一样会继续替富满墩鞍前马后。 即便国主砍了他们的头,他们的宗族亲人,他们的门庭故旧,从此也将视国主为不共戴天的仇人,这么一来,国主就亲手为自己建立了一个径渭分明的敌对势力,国主就连一点牵制他们的办法都没了。 再来说说七色国,别忘了七色国此刻的境遇也是富满墩一手造成,您若要为七色国报仇,还是得除掉富满墩,问题是富满墩的实力仍旧是一如以往的强大,国主拿什么来对付他? 尤其是众家王子若继续与富满墩合作无间,七色国六大家族的斗争也就永无宁日,如此一来,国主不但帮不了七色国,还亲手将七色国推向无底深渊,这难道是国主所乐见?” 星月心想,火麒麟虽说是为了自己当年的承诺将鲲鹏国交还到身为玉祥瑞后代的自己,但他一定没想到眼下的鲲鹏国并不是个香饽饽,而是个令人棘手的烫手山芋。 星月无奈的问道:“难道除了这个方法,我们就没有别的方法吗?就只能任由这些见风使舵的贪官污吏继续左右逢源?” 安老福知道星月国主这个王位来得突然,火麒麟在交棒之前,还来不急把该交代的事都交代清楚,以至于让星月国主仍是习惯于非黑即白的看待这一切。 尤其星月国主眼下的年纪,更是无法体会权力该如何掌握,人心该如何操弄,看来这些不足为外人道的绝活,只能由自己手把手的来教给星月国主。 安老福于是说道:“国主所言,一半是对的,一半则不是那么正确。这些人或许都逃不掉贪官污吏这顶帽子,但是左右逢源却远远谈不上,这不,国主不是已经开始不待见他们了吗?何来左右逢源之说? 退一万步来说,这些官员当初都是经由老国主所提拔,国家制度所遴选,能力是有的,才干也是有的,之所以迷失了初心,却也不是他们自己所愿。” 星月不以为然的说道:“不是他们自己所愿,难道是有人逼他们的?” 安老福摇头说道:“也没人逼迫他们,而是时势所趋,他们不得不这么做。” 星月不解的继续问着:“时势所趋?是利益与权力所驱吧!” 安老福笑着说道:“那当然,天底下又有几人能不被利益与权力所驱?关键是他们当初是为了什么迷失了初心? 恕老臣直言,接下来老臣得说件大不韪的事。不论是国主您的自家兄长或是满朝文武百官,他们若不是在老国主的授意下趋附于富满墩,便是在老国主的默许下去为富满墩效力。 换句话说,是老国主亲手将这些人推给了富满墩,而不是他们迷失了初心去投靠富满墩。” 星月点了点头,说道:“安老说的这些,我都能理解,但是现在他们既然知道富满墩有了不臣之心,他们就该悬崖勒马,怎么还能执迷不悟呢?” 安老福摇头说道:“这些人可不是泥塑的土偶,国主让他们望向哪边,他们就会乖乖的望向哪边。 这件事得循序渐进,慢慢地来。再说一句大不韪的话,既然这是老国主当年种下的恶因,眼下只好由国主来承担这个苦果,这也是老国主临终前,特意嘱咐老臣要尽心辅佐国主的原因。” 虽说如此,但星月向来不是怂货,或许他的年纪尚小,历练与能力犹有不足,但他不会逃避该由自己挑起的担子,眼下鲲鹏国与七色国都是自己的责任,没有一个是自己可以置之不理的。 此刻他的犹豫排斥不过是他厘清问题的过程,任何人在突逢巨变时,总会有一些过激的反应,安老侯爷对此自是知之甚详,他知道如何耐心的陪着这个年轻国主度过眼前这个难关。 “关于众位哥哥该如何应付,我心里大致有底了,他们都是父王的血肉,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那满朝文武呢?他们又不是王族的人,为什么我不能换掉他们?还得费心费力的一个一个从富满墩手里抢回来?”星月继续问着。 “这个问题问得好。既然国主想把他们换掉,国主觉得这文武百官该一批一批换好呢?还是一次全部换掉好呢?”安老福反过来问着星月。 星月想了一下,回答道:“自然是一批一批换。我才刚上位,短时间哪有那么多心腹能臣可用!总得一批一批慢慢换。? “国主所言甚是。国主甫登大宝,对政事、对人心的掌握,或许还力有未逮,自然不适合一下子就大动干戈。 不过话再说回来,就算国主将满朝文武分成十批来换,每批至少也得换上几百人,就算富满墩一次没发现,两次没发现,难道国主你把他的人换掉了三、五百个之后,精明如富满墩,他还会不知不觉吗? 一旦让富满墩警觉,再次对国主出手时,他是不会再犯下一样的错误,让国主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星月心领神会的说道:“我懂了。安老侯爷,我现在该先做什么呢?” 安老福看着眼前星月国主会心的微笑,他知道星月国主已然清楚眼下的处境,以星月国主的聪明才智,一定能有惊无险的度过这个危机。 “首先,老国主说了,富满墩之所以对高冷峻如此忌惮,这代表高冷峻背后必是富满墩所忌惮的人,老国主在临终前最后一句话,便是要您指派霍西亭好好保护高冷峻,好让高冷峻能对富满墩造成麻烦,这是第一件要紧事。” 星月不解的问道:“父王对富满墩无能为力,富满墩又对高冷峻背后的人有所忌惮,这个高冷峻背后又是何方神圣?” 安老福笑着说道:“一物降一物,富满墩之所以忌惮,就一定有他的理由,这一点我们占且不用管他,只要知道借力使力就行。 这个高冷峻能凭一己之力就把富满墩给搞得天翻地覆,光是这一点,高冷峻及他背后的势力,就完全不可等闲视之。” 星月国主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了,我会让霍西亭好好保护这个高冷峻。接下来呢?” 安老福接着说道:“至于第二件要紧事,就是立刻到天牢去探视大王子,要在大王子可能改变心意以前,把大王子争取到你这边来。” “我能理解此刻应该尽快去探视大王子,但大王子还有什么心意好改变的?国主与安老侯爷不都已经跟大王子说好了?”新月摸不着头绪的问着。 安老福继续说道:“那是老国主与我跟大王子说好了,却不是国主与大王子说好了。要知道未来大王子要效忠臣服的对象可是国主,可不是老国主与。 老国主与我不过是先帮国主争取到与大王子合作的机会,至于笼络人心这种事,还是得国主亲自去做,尤其对方是大王子,天底下只有国主亲自出马,才感动得了大王子。” 星月国主点头表示理解,继续问道:“去见大王子,我需要注意什么,还是应该怎么做?需要立刻释放大王子吗?”” 安老福急忙摇头说道:“现在千万不可放大王子出来,老国主牺牲这条性命,就是要让大王子取得富满墩的信任,国主现在就释放大王子,代表国主已经原谅大王子,或是国主已经与大王子取得了默契,那一切就前功尽弃了。 反倒是大王子这几日的情绪一日数变,就在数日之前,他虽有反意,但还不至于真想付诸行动;到了昨晚,在富满墩的压力下,他又改变决定,毅然而然的在早朝对国主动手。 直到刚刚,我们三人在城楼下密谈,他又改变心意与国主站在一边,这代表大王子最近的心里一定是六神无主。 我估计眼下富满墩肯定会把握第一时间,去天牢安抚大王子,毕竟大王子刚刚才经历造反、弑父、投降、被捕入狱的一连串打击,这时他的心灵是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谁能在这时给他最大的慰藉与信心,谁就有机会彻底掌握他。” 星月一听急忙站起身来,语带抱怨的对安老福说:“你既然知道富满墩会去天牢找大王子,竟然还拉着我在这讲那么久的话,要是大王子又被富满墩忽悠过去,那可怎么办?” “不急。国主现在过去刚好,大王子不会这么快就做成决定,现在的他,一定正陷入天人交战,而国主你,就是去帮他做出最后决定的人。 对付大王子,千万要记得这三个要诀。第一,他是嫡长子,他一直认为自己代表的是王族正统,就算他不是国主,他也是全鲲鹏国的表率,他是吃这一套的。 第二,老国主虽然是将整个鲲鹏国托付给您,但在他临终前,却是将您托付给大王子,他更是吃这一套的。 第三,国主现在做的事才是正道,富满墩不过是道行高深的邪魔歪道,大王子知道斩妖除魔才是他的责任,这一套你不说他也会吃。”安老福自信的说着。 星月心领神会的对安老福点头,这是他就任鲲鹏国主后的第一场仗,就是跟富满墩竞夺大王子,有安老福这三个要诀,他有十足的把握能打赢这第一仗。 第七十八章。幕后大佬 正如安老福所料,富满墩在第一时间便赶到天牢去探视大王子推象。就如同富满墩此刻亦料想星月与安老福必定正忙于重新掌握王城的各项布置,无法跟自己一样抢在第一时间来见推象,因此他有足够的时间可好整以暇的与推象推心置腹。 对富满墩而言,推象虽然只是自己在鲲鹏国众多棋子中的一枚,折了推象,还有其他棋子可以替代,但推象这个嫡长子的身份,却是整个鲲鹏国独一无二的先天优势,自然也是他最好使的一枚棋子。 无论如何,只有推象能跟星月在台面上分庭抗礼,只要自己能继续掌握住推象,就算国主那个位子坐的不是自己人,富满墩也能将整个鲲鹏国玩弄于股掌之间,推象值得自己亲自来安抚收拢。 在鲲鹏国大院首座尤英的陪同之下,富满墩来到了推象身处的天字一号牢房,他带来了推象平日最爱吃的裕丰楼酱肘子和田子坊的花雕酒,他要让推象知道自己总能牢记着老朋友的最爱。 富满墩交代尤英在天牢外守着,他知道星月只要一缓过劲来,稍晚同样会赶来天牢探视推象,尤英必须在此等候,目的不是怕星月进来撞见自己,更不是要拦着星月进来,而是要星月知道自己可以使唤鲲鹏国的任何一个人,更可以让星月在鲲鹏国寸步难行。 堂堂鲲鹏国最高执法殿堂的大院首座,在听到富满墩这一番吩咐后,竟理所当然的去为富满墩看门把风,亲自站在天牢前为富满墩拦下前来探监的星月国主,可见富满墩在鲲鹏国已到了何等目空一切的地步。 推象见富满墩笑容满面的走了进来,对这个在幕后搅弄风云的始作俑者满怀厌恶,但此刻又是必须委曲求全的时候,只能强打起精神,故作面无表情的问着:“富老板此刻满面春风,不知有何喜事?” 富满墩笑着说:“我哪能有什么喜事,当然是大王子你有喜事,我是专程为大王子道贺而来的。” 富满墩这番开场白,似是早在推象的意料之中,富满墩最是擅长以反话吸引别人的注意,与之交手多年的推象焉能不知,故而冷笑一声说道:“我都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何喜之有?” “火麒麟一死,从此你便是鲲鹏国唯一名正言顺的道统,文武百官与黎民苍生只能唯你马首是瞻,这还不是喜事?”富满墩夸张的说着。 “富老板这是说笑了。现在坐在国主之位的是星月那个小子,我不过是个等死的阶下囚,哪来的什么道统?更谈不上什么马首是瞻!”推象无精打采的说道。 “大王子,那不过是你看到的假相。我来告诉你真相是什么!星月和安老福没在第一时间杀了你为火麒麟报仇,就表示他们不想杀,也不敢杀你。 所以,你现在并不是他们的阶下囚,而是他们的座上宾,我向你保证,再不用多久,他们就会亲自来这天牢求助于你。 你想想,面对一个弑君弑父的罪人,有什么理由不能杀?因为他们知道一旦杀了你,他的江山反而更坐不稳,他还得靠你才能坐稳这个江山。” 推象伸了一下懒腰,讪讪的说道:“我现在还有什么能让他忌惮?让他坐不稳江山?” 富满墩笑着说道:“因为满朝文武只听命于你。没有你,星月的任何旨意都出不了那座小小的王宫,他这个国主只能做给自己看。” 推象不以为然的说道:“满朝文武都听命于我又如何?能让我举事成功吗?更何况我现在深陷天牢,大家肯定是避之唯恐不及,又谈何听命于我?” 富满墩接着再道:“那不过就是个意外,过去了就算了,大王子千万别放在心上。 至于满朝文武,只要我让他们支持大王子,他们就一定会死心塌地的支持大王子,我们这么久以来的合作,难道大王子还有怀疑吗?” 推象仍是意兴阑珊的说道:“我现在不过是个弑君弑父的罪人,偷鸡不着还蚀把米的笑话,就算你让文武百官都来支持我,我仍然是个笑话,是个罪人。 富老板,你还不如去支持我其他的弟弟,他们一样有着王族的血统,一样对星月恨之入骨,最重要的是他们没有背上弑君弑父的罪名,他们更能获得黎民百姓与万山诸国的认同。” 富满墩见推象话语中颇有怨怼,似乎对自己所言毫无兴趣,只好话锋一转,试着与他套套近乎,说道:“大王子,你还记得我们俩认识多久了?” “我们俩同年,十五、六岁起就认识,到现在已经四、五十个年头了。”推象回忆着说。 “没错,过去发生的点点滴滴就不说了。就光说这四、五十个年头,天下有几个人能有个四、五十年交情的朋友? 别的不说,光是天牢这种地方,这辈子我还是第一次来,就是为了大王子你而 来,因为你值得我为你做任何事。” 推象心知肚明,富满墩此时给自己戴的帽子越高,对自己所求就越多,自己千万别随着他的话语起舞,于是继续佯作无精打采的说着:“那是富老板你有情有义,但推象此时除了心领,再也无力得以回报一二。” “大王子,我能理解这只是你突遭挫折,一时气馁的牢骚罢了。就算退一万步讲,即便今天大王子你一无所有了,你还是有我啊,你知道我永远会与你并肩而战。 说句实在话,你也知道我在万山诸国的势力,就算我现在抛弃了鲲鹏国的一切,对我的影响也极其有限。 我今天甘冒大险,在这种时候赶来天牢看你,为的是什么?是为了我在鲲鹏国的利益吗?我对这些一点都不在意,我在意的是眼前这个四、五十年交情的老朋友。 如果星月真敢动你,我只要让七色国的王族灭门在鲲鹏国再发生一次就好,然后在鲲鹏国另立一个只听命于我的新主,这对我来说完全不是难事。” 富满墩这一番话恩威并济,软硬兼施。他一方面以两人四、五十年的交情对推象动之以情,一方面又以灭门王族、另立新主为要挟,要让推象没得选择。 “富老板,我不怨你逼我造反,输给星月那小子是我的时运不济,我不会去责怪任何人,你要是因而想弥补我,我心领了,但是大可不必。 至于灭门王族、另立新主,我知道天底下没人拦得住富老板,要是富老板还念在我们四、五十年的交情,就请富老板对我的弟弟与家人们高抬贵手,要是他们对你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就随便找个地方流放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去吧。” 富满墩见眼前这个自怨自哀的推象,看似全然自我放弃,这与他过去所认识的推象完全不是同一个人。 过去的推象,要是听到任何不利于自己家人的事,他那该死的长兄虚荣就会瞬间爆发,誓要保得家人周全,怎么如今只求他们得以苟延残喘? 富满墩心想,推象此刻的万念俱灰是真是假?如果是真,他得想尽办法把他给拉回来,毕竟他在鲲鹏国还有一定的利用价值,没有任何一人能比推象更适合来帮自己。 如果是假,表示他正在对自己欲擒故纵,会想到用这种方法来算计自己,肯定是企图对自己不利,那自己就必须反过来斩草除根,万万不能落入他的圈套,尤其不能让推象为星月所用。 “大王子,看在我们俩的交情,我是绝不可能去伤害你的家人,这点你大可放心。 但是,他们终究是火麒麟的儿子,是鲲鹏国王族的血统,将来任何一个鲲鹏国主很难不将他们视为心腹大患,否则这王位无论如何都坐不稳。” 推象摇了摇头,说道:“只要你有心帮他们,你就一定帮得了他们,那不过是你一句话的事。” “大王子,就算你自己已经断了对鲲鹏国主大位的念想,彻底的放弃自己,难道你的兄弟们也跟你一个想法吗?” “他们或许不会死心。他们若还想争这大位,他们自然知道该怎么跟富老板合作,过去你们有着太多经验,大家早就熟门熟路了,完全不需要我来搅和。”推象继续如封似闭的让富满墩无从渗入。 富满墩对眼前这个油盐不进的推象几乎要没了耐性,不管自己再怎么苦口婆心,他要是真的万念俱灰,再怎么勉强也没用。 眼下只剩最后一个方法可以试试,就是换个角度对他示弱,看看能否激起他的斗志,刚刚都是从如何帮他的立场去说服他,很明显都是徒劳无功。 不论如何,眼下也只剩这最后的方法,如果依旧无效,那就只能提早解决掉他,虽然眼前的推象如同烂泥一堆,却也不能给星月留下任何一点机会。 “大王子,我跟你交个底吧。我一心想帮你这个老朋友是真,不愿轻易放弃鲲鹏国的利益也是真,但更重要的是我有非你不可的难处,只能靠你来帮我。” 推象一听富满墩终于改口,知道这应该是富满墩的最后一招。自己认识富满墩几十年,从未见富满墩对任何人示弱过,他虽然不爱出风头,但永远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此刻居然会在萎靡不振的自己面前承认需要帮忙,看来是到了要掀底牌的时候。 “我现在这个处境哪能帮得你什么?要是在我造反失败之前,不管有什么要我出力的,我一定二话不说,现在我都成了丧家之犬,你才要我帮你,这不是开我玩笑吗?” 富满墩听推象的话中之意,虽然还是油盐不进,但是态度似是有所松动,自己可以再加把劲。 “首先,搞垮七色国只剩最后一步,这所有的布局都跟你的兄弟们息息相关,没了你这个老大坐镇,他们势必成为一盘散沙,到时候我还得再处里一次乱局,这岂不是得不偿失吗? 你知道我在七色国这件事上付出多少心血,花了多少钱,只要再几年,就可以彻底把七色国捏死,让它彻彻底底成为我的禁脔。” 推象知道这个理由只是个试探,还不是真实原因,不用在这个理由上给什么反应,于是冷冷的说道:“富老板多心了。现在的七色国,就算完全不理睬它,它自己也会四分五裂,用不到我帮富老板费心。” 推象这个反应确是合情合理,七色国的确已经到了收官的地步,这一点果然还是打动不了推象。 “七色国的事,还不是最麻烦的,最麻烦的是已经有人盯上了我,这几十年来,第一次有人盯上了我。 你也知道我拿富余地当筹码去向天问阁交换情报,哪知天问阁竟然又拿富余地当筹码去跟高冷峻换情报,结果白白让高冷峻知道七色国瘟疫案的幕后主使就是富余地,而我换到的不过是个不痛不痒的无用消息。 现在,高冷峻已经清楚知道富余地就是七色国瘟疫案的凶手,也就等于暴露了我就是那个主谋。” 推象故做慵懒的伸了伸腰,淡淡的说道:“那又如何?富老板之所以拿富余地当筹码去作交换,那是你有意暴露,你知道就算别人知道了你是七色国瘟疫案的主谋,他们手上也没有证据能奈你何,顶多以后防着你父子俩罢了,这没啥好担心的。” “高冷峻我自是不担心,高冷峻背后的多宝国我也不担心,但我担心的是高冷峻的背后不是多宝国,而是另有其人。” 推象暗自得意,富满墩此刻所说,正是父王所预测之事,看来富满墩是要自己帮他解决这件事了。 “高冷峻的背后当然不会只是多宝国。多宝国距离鲲鹏国山高水远,与七色国更是没有什么瓜葛,更没能耐替七色国出头,高冷峻敢这么铤而走险,背后一定有其他的猫腻!”推象佯作好奇的说着。 “没错!对方都已经找上门来,我却还搞不清楚对方是谁?我不喜欢这样的感觉!”富满墩说着。 “你觉得这背后的人会是谁?这么说吧,这背后是谁又如何,你富老板曾几何时怕过谁吗?”推象试着问着。 “能直接盯上承恩道师,就已经证明他的能耐,这表示我们之前所做的任何防备,都已被他一举攻破。 这样的人,天底下没有几个,我以为,这个人很可能是东牙国的乌赤金。”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富满墩此刻直接下猛药,就是要彻底激出推象的兴趣。 “乌赤金?”推象一听这个名字,眼睛果然立刻亮了起来。 推象虽然早已推测到东牙国之乱背后必与富满墩有所牵连,但那不过是臆想,毕竟东牙国与世无争,富满墩去招惹东牙国所为何来?搞乱了东牙国,富满墩也无法从中获利,还会惹来一身麻烦,这乌赤金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麻烦。 此刻听富满墩嘴里说出乌赤金这三个字,更确定东牙国之乱必与富满墩有关,否则他何以需要忌惮乌赤金? 而这也代表富满墩的确需要有人来帮他搞定这事。依照富满墩过去的习惯,他向来不直接跟那些肮脏事扯上关系,都是透过第三人出面,即便东窗事发,无论如何也究责不到他身上。 此刻富满墩好说歹说要自己重新振作,估计就是让自己来顶这个雷,用自己来交换一家老小的荣华富贵和出入平安。 “没错。天底下有能耐跟我较劲的人屈指可数,这乌赤金就算得上一个。 这些年乌赤金突然销声匿迹,不知躲在哪儿?更不知在干些什么?这感觉就和高冷峻背后的势力一样高深莫测。 就算这个人不是乌赤金,也肯定是跟乌赤金一样麻烦的对手,所以大王子,我的兄弟啊,我需要你来帮我。” 推象好奇地问道:“这就更奇怪了,这事我能帮上什么?” “现在星月和霍西亭在明面上都护着高冷峻,火麒麟更是要高冷峻帮忙彻查七色国投毒案,若高冷峻背后就是乌赤金,他们两边刚好各有所需,自然乐得彼此相互利用,这对我是最不利的状况。 如果大王子愿意假意委身星月,就有机会借此了解他们的状况,甚至是插手这件事。 在这件事上,未来势必会暴露出更多关于我们之前干过的事,所以这事只能经你的手,我不可能让其他人插手。这就是我需要你的地方!” 推象继续说道:“你大可以直接把星月和霍西亭除掉,这么一来,就没人保的住高冷峻了,这岂非更省事!” “那么一来,我也没机会挖出高冷峻背后的人。断了高冷峻这条线,他还会换其他人来继续对付我,但我就失去这唯一的线索,所以我要让星月和霍西亭继续护着高冷峻,这样我才有机会把他揪出来。 大王子,这件事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如果你觉得因为今天的举事失败,自己不再适合当鲲鹏国主,那没关系,咱就去当七色国主,或者是其他万山诸国哪一国都可以,不但是你,还有你所有的弟弟们,大家一起有酒喝、有肉吃。” 就在此时,尤英快步走了进来,说道:“富老板,星月国主已在外头等了好一会儿,下官也不好再拦,不知……” “连个黄口小儿你都搞不定,亏我还让你当上大院首座!”富满墩不悦的对由英说着,眼看推象就要被他说动,这家伙竟然跑来坏事。 “富老板,你去吧,我心里有数了。”推象貌似同意的给了富满墩这句话。 富满墩松了一口气,拍了拍推象的肩膀,说道:“兄弟以后就靠你了。” 第七十九章。兄弟情深 为了给星月这个新科国主一个下马威,富满墩刻意当着星月国主的面,大摇大摆地从天牢走出,身后跟随的不仅是大院首座尤英,还有刑部、吏部等一干官员亦步亦趋的紧随其后,就连星月身边的随员也不敢上前阻饶,任由富满墩趾高气扬的对星月迎面走来。 富满墩若无其事的在星月面前停了下来,笑容可掬的对星月说道:“孩子,看看,都长这么大了,上回见你都不知是几年前的事了。” 星月身边的一个随员见富满墩如此无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对富满墩喝道:“大胆无礼,你这是跟国主讲话的样子吗?” 富满墩佯作一无所知的说道:“是吗,孩子?你都成了国主了?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怎么没人来通知我,我得替你好好准备一份大礼。” 富满墩左一句孩子,又一句孩子,言行间还是把星月当做七、八岁时初次见面的那个孩子,意思是要让星月知道,你现在虽是国主,但在我的眼里,你永远是那个乳臭未干的孩子。 星月强忍怒气,绵里藏针的说道:“富老板还不知道吗?这也难怪,承恩道师这会儿都不知上哪儿玩去,难怪没人向富老板通风报信,以后我专门派个人给富老板送信,富老板就不会对宫里的事一无所知。” 星月回头看了几眼身边的随员,指着刚刚对富满墩喝斥的那个随员说道:“就你了,你的话最多。以后,你就负责把宫里发生的大小事,一五一十详细说与富老板知晓,知道不?” 富满墩见星月刚上任国主便想以小充大,在自己面前耍花枪,于是也以牙还牙的说道:“这点小事就不劳贤侄费心了。你才刚接任国主之位,不明白的事还多着,要是真有搞不定的事,尽管派他来传话,以前我也是经常指点你的父王。 至于报信的事,这宫里也没什么大小事值得我特别上心的,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玩意,不值得大惊小怪。” “那可不行。”星月继续对着身边那个随从说道:“你可得记住了,富老板该知道的事,你一样都不许落下,免得像现在连承恩道师的下落都搞不明白,就连宫里有秘道直通王城外也弄不清楚,还得麻烦富老板亲自跑天牢一趟,这不是给富老板添堵吗?” 牧欢见两人这么斗嘴下去,对星月国主不见得是好事,便对星月说道:“启禀国主,去完天牢,待会还得接见几位大臣,国主切勿被不相干的事给耽搁了。” “你不说我都忘了,一见到富老板就聊开了。”星月接着又看着富满墩身后的众官员说道:“既然你们都在这,就替我送送富老板。” 星月说完,转身就走进天牢,不再理会富满墩。 富满墩站在原地笑了几声,对着身后众人说道:“有趣吧,是有点当国主的样子,看来日后有得玩了,我得好好利用他这心高气傲的脾气,越是自以为是的人,就越容易入坑。” 尽管富满墩过去与火麒麟、诸王子间多有往来,但在火麒麟刻意疏远下,星月并未与富满墩有太多机会接触,反倒是富余地与星月的交谊颇佳,但也仅止于风花雪月、琴棋书画,并没有什么利害关系的牵扯。 因此,今天算是星月与富满墩的第一次针锋相对。星月知道以后这样的机会将越来越多,杀伐也将越来越激烈,刚刚不过算是个暖场,彼此给对方下个战书罢了。 眼前的天牢算是他与富满墩的第一个战场,就看谁能先拿下推象。 这天牢虽说是监狱,但囚禁王公贵族和贩夫走卒的地方毕竟不同,尤其这座天牢常有高官显要前来审问或是探监,甚至像是国主这样的贵人也偶有涉足,所以监狱的规制总要优于一般监狱不少。 至少,这座天牢可以让富满墩或星月这种养尊处优的人,愿意好好待上一段时间。 星月屏退一干人等,独自在推象牢房外站立良久,他不断回想过去与推象相处的时光。 他还记得自己年幼时,年长自己四十余岁的大王子对待自己又像父亲、又像兄长,那是两人相处最亲密的时光。 即便在火麒麟册立自己为少主时,众家哥哥皆立刻对自己疏远,只有这个亦父亦兄的大王子仍会时不时的对自己嘘寒问暖。 怎奈兄弟俩最后还是得走到这个份上。他不确定眼下这位大哥对自己是怨恨多点?还是慈爱多点?甚至是愧疚多点?毕竟今天的任务是拉拢大王子,到底此刻他心里怎么想的,对自己接下来该如何开口至关重要。 也正因如此,星月一直没准备好踏进牢房。就连刚刚面对气焰张狂的富满墩,自己也一点都不落下风,但此刻面对大王子却显得患得患失。 “既然来了,就进来吧。”推象的声音从牢房里响起。 推象早就听到星月走进牢房的声音。坐牢的人,对牢房中的脚步声最是敏感,要不就是狱卒送牢饭来了,要不就是有人来提问,要不就是亲人来探视,要不就是准备要上刑场了。 推象听得这个脚步突然在自己牢房外驻足不动,就知道应该是星月来了。就像刚刚来探视自己的富满墩,他对自己的态度就很明确,这一趟来就是谈生意、谈交易,所以完全不会有任何犹豫,直接就一脚踏进牢房。此刻只有星月会不如何面对自己,就像自己此刻也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推象可以理解星月还拿不准该将自己当叛国逆犯看待,还是当杀父仇人看待,或是仍然当作至亲兄长看待。 随着星月在牢房外站的越久,就表示他的内心越是挣扎,很明显的应该是亲情占据更大的优势。 站在推象前的星月,还是像个青涩腼腆的弟弟,他不知该是这么继续站着,还是像大王子一样席地而坐。 推象看着眼前星月的尴尬颇觉心疼,要不是自己一时冲动,星月也不至于现在就要硬着头皮去面对富满墩这样的老狐狸。 眼下自己若不帮他,还有谁能帮他?安老侯爷毕竟年事已高,又能帮得了多久? “如果你不嫌脏,就坐下吧。刚刚富满墩不屑坐在地上,我也不屑跟他并肩而立,就让他一直独自站在那儿。”推象平静的说着。 孩子气的星月一听到富满墩是站着跟大王子讲话,他便立刻一屁股坐了下来,和推象面对面的坐着。 推象见他坐下,自然而然的将富满墩带来的酱肘子推到星月面前,说道:“今天一整天你应该一直很忙,没什么时间吃东西吧。刚刚富满墩带了酱肘子来,先垫补垫补,这家伙虽然只干坏事,但这酱肘子可是无辜的,咱哥俩可不能辜负了它。” 推象突然间警觉自己说错话了,急忙说道:“唉,我这笨嘴,怎么能说是哥俩?罪臣僭越了。” 星月一把撕开包着酱肘子的油纸,将其分为两半,一半交给推象,一半自己拿着,毫不在乎的说道:“我们就是哥俩,不管到什么时候都是哥俩。你还真别说,我现在还真是饿了!” 说罢就将肘子撕开往嘴巴里塞,一边嚼着酱肘子,一边还说道:“大哥,你旁边那瓶是酒吗?怎么不拿出来喝?舍不得吗?” 推象看了一眼身边的田子坊花雕酒,正想着对星月说你这年纪还不能喝酒,却又突然想到星月今年已经十八岁了,今天又是他当国主的第一天,喝点酒是应该的,尤其他这个当哥哥的,是该帮弟弟庆祝庆祝。 “哪是舍不得,这也是富满墩送的,我先帮你尝一口,免得那家伙使坏,说不定他会对我下毒来个杀人灭口。”说完便打开酒瓶,喝了一大口。 星月见推象二话不说拿起就喝,他也一把接了过来,仰头也是一大口,接着说道:“这酱肘子搭配这酒,真是绝配,大哥你可真懂享受。” 推象笑着说:“那是。这么些年来,就靠这点喜好撑着,每回要是累了一整天,我就让人买点酱肘子加花雕,受了什么气,还是酱肘子加花雕,让父王责备了,更得酱肘子加花雕。你大哥我没啥别的嗜好,就是酱肘子加花雕。” “小时候,不喜欢吃这油腻腻的酱肘子,每回见大哥吃酱肘子,我总是敬而远之,没想到今天这么一试,居然回味无穷。”星月舔着沾了肉汁的手指头,意犹未尽的说着。 “这种肥而不腻的美食,得要上了年纪的人,才尝的出个中滋味。看来,我的小弟是长大了,开始懂得酱肘子的滋味了。”推象意有所指的说着。 星月听得推象这会儿所说的话,就像大王子当年哄着自己吃饭时的场景,不禁鼻头一酸,说道:“自从父王册立我为少主的那天起,我就已经长大了。因为身边的哥哥都不见了,只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我不得马上不长大。 不但如此,离开我的那些哥哥们,一夕之间更是变成我的敌人,只可惜我找不到我的酱肘子来安慰我。” 听到星月此刻所言,推象心中更是不忍,他知道这不是星月的错,他从来不曾争过一天的少主,这一切不过是父王一己的偏爱,但兄弟们只敢将怒气撒在星月身上,不敢对父王的圣心独断有任何意见。 “委曲你了,星月,以前哥哥们只记得自己的委曲,却从没想过其实你也是无辜的。”推象望着星月,无限怜悯的说着。 “大哥,我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父王在告诉我这件事时,并没告诉我能说还是不能说,我以为他在自己心中藏了那么多年,应该是不想说的,但是我觉得做为他的亲生儿子,你们更应该知道这件事。” 星月觉得既然这是火麒麟国主心中永远的痛,就该让哥哥们,也就是他的亲生儿子们知道那件事,他们必须了解自己父亲的苦处,不能让这样的怨恨一直持续下去,更不该让火麒麟一直被误解。 “你现在不但是个大人,更是一国之主,你自己可以决定你想说什么,或者不想说什么。”推象和蔼的说着。 “这是父王藏了几十年的秘密,我也是前几天才从父王口中知道的,这是父王心里几十年来的痛,也是他为何一心要推我坐上国主之位的原因。 其实,你们都误会父王对我的偏爱,他对我没有任何的偏心,所有的一切,其实都是愧疚,积累了整整六十几年的愧疚。”星月于是将火麒麟弑兄夺位的那段往事娓娓道出。 推象听完父亲的那段过往,欲言又止的表情在脸上凝结良久,接着不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件事,父亲应该早点让我们知道,才不会造成那么多的误解。 兄弟们的心里都非常尊敬父王,也非常支持父王,大家不会因为这事而对父王有任何怨怼,有了这层关系,大家更不会帮着富满墩在七色国助纣为虐。” 星月接着说道:“我也是这么认为,我相信所有的哥哥们,都会非常乐意为国主分担这样的愧疚。 当然我也知道国主有他的难言之隐,毕竟这样的王位得来并不光彩,他又一直是个非常好面子的人,拉不下脸也是情有可原。” 推象接着说道:“这件事,你占且先别告诉其他人,我担心会有有心之人拿来做文章,你才刚刚接手王位,这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大哥,我也有件我心里的话想说。”星月有点犹豫的说着。 “你说,大哥听着呢。” “从很久以前,我就一直不想当那个少主,我不喜欢有了权力却没了哥哥们的感觉,你从小看我长大,最是了解我的秉性。 直到前几天父王…,唉,我一直不知道该怎么改口称呼他,实际上,他算是我的太祖辈,但是改口喊他太爷爷又很憋扭。”星月尴尬的说着。 “没事,都喊了十八年了,没必要改口,他本来就待你如父亲。然后呢?”推象继续问着。 “前几天父王把那段往事说与我知道。其实,我当下就已经做了决定,等我将七色国瘟疫案的幕后黑手揪出来后,我就放弃那少主之位,我想回七色国去找我的亲生父母与家人,跟他们一起重建家园。 岂知今天早朝突发变故,我竟然这么快就当上国主,牧欢知道我的心意,他说只有鲲鹏国这个王位才能帮我揪出投毒七色国的凶手,才能帮七色国重新站起来,所以我才勉为其难的接下这个王位。”星月毫无保留的对推象说着。 推象对此时星月这番话沉思良久,他心里哭笑不得的想着,世上造化何其弄人,一个是想尽各种方法不想要那个王位却不可得,其他人却是想尽各种方法要那个王位却不可得,除了造化弄人,他不知道还有哪句话能用来形容这件事。 他看着眼前这个看似聪明伶俐,实际上却单纯质朴的小弟,心里头另外想着,这孩子一点心眼都没有,一股脑的就将所有的想法说给我听,我要是仍旧心怀不轨,这孩子死上十次都不知道是谁害死他的。 “小弟,你要学着不能这么容易信任别人,即便是你骨肉至亲。 你想想为什么父王这个秘密一守就是六十几年?不管你觉得他该不该告诉我们,但是父王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不说,就表示他自有不说的道理。 今天你将这事告诉了我,难道你不怕我生了歹心?难道你还不知道你现在就像是风雨中的一叶扁舟,这个消息随时能将你卷进万丈海底?” “你是我的大哥,这话我要是连你都不能说,我还能对谁说?”星月哀怨的说着。 “听着,你的心愿大哥知道,大哥会尽我所能的帮你达成。 不过,不想当国主的这件事就别再提了,我不想再看到大家为了争夺王位搞得乌烟瘴气,甚至是血流遍地,既然你已经是国主了,就好好地把这个国主当下去。 别忘了你除了是七色国子民,现在你更肩负着鲲鹏国的重责大任,这背后都是无数百姓的身家,可别一时意气用事让无数生灵遭殃。 尤其你其他哥哥们的背后都有富满墩的影子,朝中官吏更是派系林立、壁垒分明,鲲鹏国经不起这么一再折腾,别到时候反而把鲲鹏国搞成另一个七色国。 另外,牧欢说的对,你今天也看到富满墩的嚣张气焰,你想做的事,件件都得与他作对,眼下只有鲲鹏国主这个位子能助你成事。” “大哥…”星月轻声的喊着推象,他很想上前去抱抱眼前这个大哥。 “把酒喝了,快出去吧,免得富满墩起了疑心,这天牢里外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凡事都要谨言慎行,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来。 记住,当我从这座天牢走出去后,我就是富满墩的人了,我做的每件事,说的每句话,都会让你恨之入骨,但你只要记住,上阵打虎亲兄弟,其他的就不用再说了。” 说完这话,推象随即闭上双眼,不再多说一个字。他想着火麒麟深藏在内心六十多年的秘密,想着星月胡里胡涂的当上少主又当上国主,想着众位弟弟这段时间的埋怨委曲,想着火麒麟是如何在自己面前那引颈一刎,想着富满墩那不可一世的嚣张气焰,他知道这辈子该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件事是什么了。 第八十章。老少斗法 欢乐的时光向来短暂,洛小园即将迎来在老家最后一天的天伦之乐,接着就要再度踏上旅程。 经过数日的准备,今晚洛百味终于能将一顿正经丰盛的五兽烩呈现给灵蛇等一行人,别说对此已翘首期盼多年的水映月,就连灵蛇与龙伯龙婆也在木铜王子与洛小园的推波助澜下,百般期待着这传说中的美味佳肴。 不只是女为悦己者容,好厨师同样热衷于为了解自己、欣赏自己的饕客烹制美食,今天是洛小园离家三年以来,洛百味对烹煮最热情投入的一天。 从一早开始,他便吆喝着洛小园这个小助手里里外外的帮忙,尽管洛百味早已是个见惯各种大场面的名厨,满足过来自万山诸国每张挑剔的嘴,但他对今天这一顿五兽烩却显得倍加战战兢兢。 他知道今天过后,大家将会带着这道美食的记忆前行,可能在未来数年里,都会是洛小园与大家共同的话题,他不能让其中有任何的瑕疵被想起。 对五兽烩充满好奇与崇拜的水映月,更是三般两次央求着进厨房帮忙,却总是被洛百味拒于千里之外。 原来五兽国一直以来,便有个不文明又充满歧视的传统禁忌,就是女子不得参予烹煮五兽烩,虽然原因已不可考,但多年来早已约定俗成,尽管水映月对此颇不以为然,却也无可奈何。 水映月少了洛小园的陪伴,百般无聊之下,便拉着秋原王子带她四处闲逛。 秋原有了水映月这个借口可以偷得浮生半日闲,乐得自告奋勇护花兼伴游,哪知今天来为自己授课的正是那天拂袖而去的成师傅,他听得秋原告假的理由竟是要陪水映月去玩耍,冷冰冰的对他说了一句:“去玩,可以,但是得带上我。” 秋原没想到成师傅会有这么一招,哪有十来岁的孩子出门玩耍还带着一个八十几岁的老公公,秋原一时甚感为难,不知该答应还是不该答应。 成师傅见他犹豫不决,又给了他一个选择,说道:“今天我的时间是用来帮你上课,如果你不能来上课,就必须找另一个人来替代你,你只要能把小园找来上课,我便准你的假。” 这个清奇的要求,更是让秋原瞠目结舌,他万万没想到成师傅一招出完还有一招,他为难的对成师傅说道:“今天便是因为小园得帮着他父亲准备晚宴,这才没时间陪小月,他哪里会有时间来上课呢?” 成师傅一脸爱莫能助的说道:“我已经给了你两个选择,当然你也可以选择自己留下来上课,这么一来,你便有了三个选择。 你现在已经长大了,大到应该学会自己去做选择了,眼下就是一次最好的机会,你好好想想。” 秋原见成师傅的态度坚决,只好转身出去询问水映月,是否介意出去玩耍还得带个老头。尽管秋原知道一定会招来水映月的一顿痛骂,至少聪明伶俐的水映月应该能给自己一点意见,总好过自己夹在两人中间,里外不是人。 水映月自幼便习惯与老人为伍,并不觉得身边有个老人是什么奇怪的事。多数时候,他身边甚至有灵蛇、龙伯与龙婆这三个老人,若再加上狗鼻子这半个老人,她根本可说是活在老人国里。 但眼下这个成师傅却是个不受水映月待见的老人,因为不久前成师傅对灵蛇的无礼态度,让水映月留下了极度恶劣的印象。 但是,除了央求水映月的同意,成师傅所提的其他两个条件,都没有任何发生的可能性,秋原求着水映月想想是否能有通融的办法。 水映月灵机一动,说道:“那个讨厌的老头想跟着我们,也行,但是我们得先约法三章。” 秋原见水映月有得商量,兴奋地追问着:“可以!可以!是那三章?” 水映月说道:“你听都没听,就急着说可以?你当那个成师傅是那么好对付的吗? 听好了,第一,他既然只说要跟着我们,那就只能远远地跟在后面,至少得离我们一丈远。 第二,他不准跟我讲话,只能啥都不干的在后头跟着,就算是跟你说话,也不能让我听到。 第三,他必须在我们回家前就自己消失,今天的晚餐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不欢迎他去。” 秋原听到水映月这古灵精怪的三个条件,更是当场呆若木鸡,他发现今天根本就不该出门,更不该为了偷懒而答应带水映月去玩,现在反而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早知如此,一开始就该称病躲在家里。 眼前这两个人都是自己惹不起的主,刚刚对水映月提出成师傅的要求时,秋原就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让水映月痛骂一顿,现在要是再把水映月的要求去向成师傅提出,他根本不敢想象结果会是如何! 秋原试着跟水映月沟通说道:“小月,这条件我们可不可以改改?你说这成师傅再怎么说也是小园和我的师傅,妳这么要求他,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 水映月立即说道:“那就算了,既然这么麻烦,我不如回去练功读书吧,练功读书可比见着你那个成师傅要开心多了。” 秋原急忙着说道:“那天晚上不过是个误会,成师傅平常可是个大好人,你回去问问小园就知道,他待小园那可是一个好,多半是看着小园身边多了另一个老爷爷疼他,心里头不是滋味。 毕竟小园以前身边就只有成师傅一个老爷爷,现在突然多了一个,肯定是吃了老虎爷爷的醋。” 水映月半信半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秋原一脸自信的说着:“我爹就是这么说的。那晚宴席散了之后,爹爹就去成师傅房里安抚他,一定是那时候成师傅告诉爹爹的。” 水映月还是不可置信的问着:“你是说,成师傅亲口告诉木铜王子,他发那顿脾气是因为他在吃老虎爷爷的醋?” 秋原挠了挠头,说道:“应该是吧,反正爹爹就是说成师傅吃味儿了。还有,成师傅说你们把小园调教得很好,比当初他教的更好,你看,这不就是吃醋?” 水映月心想,若是木铜王子也这这么说,多半错不了,没想到老人家也这么爱吃醋,而且还是那么老的老爷爷,这可给自己上了一课。 “既然是这样,那好吧,前面两个条件可以免了,但第三个条件绝不能免。 别说你那个成师傅会吃醋,要是老虎爷爷也吃醋,我没打过招呼就把他给带回去,少不了得挨老虎爷爷一顿骂。”水映月勉为其难的说着。 这时在水映月与秋原身后突然传来成师傅的声音,说道:“不必了,三个条件我都答应。还有,我不是吃醋,小园有幸遇上名师的教导,我高兴还来不及,你们不要胡说八道,走吧。” 水映月听得成师傅这么说,迅速的给了一个回应说道:“成师傅,你已经违反第二个条件,擅自跟我们说话,罚你待会请我们吃城东的糖葫芦。” 水映月说完便拉着秋原的手,不理会成师傅的反应,直接往城东奔去。 成师傅在原地呆站了好一会儿。他倒不是让水映月刚刚那句话给噎住,而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居然需要对两个十几岁的孩子耍弄心计,藉由对水映月的观察,来确认自己心中的怀疑。 原来成师傅早在木铜王子设宴为洛小园接风的那一晚上,便对老虎爷爷这个高深莫测的对手有着深深地怀疑。 成师傅万分佩服拾饥老人能在短短三年间,便将洛小园的内功调教的如此出色,虽然自己还没有机会亲自确认,但从洛小园当晚与秋原摔跤时的发力收力,身躯与四肢间的协调平衡,成师傅断定那必须是以上乘内功作为基础才做得出来的动作。 但是以洛小园现在的年纪,武功心智都未臻成熟,拥有那样内功的同时,也代表着极大的反噬危险,洛小园随时会有走火入魔的可能,若没有经验丰富且内功高深的前辈在一旁协助守护,轻则伤筋毁脉,重则内功尽失,甚至危及性命。 经成师傅一番观察,锋芒内敛、光华圆润的老虎爷爷,应该就是那个随身守护洛小园的高手。 为此,成师傅当即找了机会对老虎爷爷略为试探,他催化自身的气场去冲撞老虎爷爷。 一般来说,高手遇上高手,会自然而然的发出自己的气场相互抵御,若是任由对方冲撞而不予理会,极有可能会因而受伤。 气场在与气场遭遇后,双方自然就能从彼此气场的消长确认对方内功的高低。但是当晚,成师傅一连向老虎爷爷发出三次攻势,非但没有感受到老虎爷爷的抵御,当自己的气场击中老虎爷爷后,就像砸中一团软呼呼的棉花,老虎爷爷更是完全不为所动,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对成师傅来说,这是不可思议的。无论如何,成师傅很清楚自己的身手,就连独步天下的拾饥老人也不过略胜自己半招,但是遇上眼前的老虎爷爷,自己的强大气场却如同蚍蜉撼树,曾几何时,武林中有此绝顶高手自己却一无所知。 原本成师傅想透过洛小园来了解老虎爷爷究竟是何方神圣,因此特地开口让洛小园来找自己叙旧,岂知洛小园回到五兽国后,天天都像花蝴蝶一样在乡亲故旧间穿梭,完全把自己给忘得一乾二净。 等洛百味从黑森林赶回来后,更是整天黏腻着洛小园不放,眼看明天一早洛小园就要再度踏上旅程,成师傅必须把握这最后一天的机会。 看着水映月轻快虚浮的脚步,成师傅几乎可断定这个女娃儿没练过几天功夫,即便练过,也是非常粗糙基础的健身之法,谈不上名门之后。 以她和洛小园之间的差距,若要说他与洛小园系出同门,那就只能是读书识字的同门,而非习武练功的同门。 既然无法从水映月的身手上判断她的师承,成师傅只好试着套话,虽然刚刚自己曾豪迈的允诺不会与水映月讲话,但是他可以透过跟秋原说话来吸引水映月的好奇。 成师傅对着前方的秋原说道:“小王子,你要是想买好吃的糖葫芦,是不是应该从章家埠的市场找去,那里的糖葫芦是城东最好吃的糖葫芦。” 秋原惊讶的问道:“怎么成师傅也喜欢吃糖葫芦?你也对哪家糖葫芦好吃有研究吗?” 成师傅笑着说:“我在这里都住了几十年,焉能不知什么地方有好吃的东西?更何况糖葫芦不过就是区区那几家,想知道谁好吃是再简单不过的。” 水映月不相信的说道:“不管卖糖葫芦的店家多还是少,你至少也得都吃过,才分得出来哪家好吃哪家难吃。 我才不相信像你这个年纪的老爷爷,还有那牙口,一家一家的去吃吃看谁的糖葫芦好吃。” 成师傅笑着说道:“我跟你那个老虎爷爷可不一样,我的牙口可结实着,不论是甘蔗还是生牛肉,我把年纪还能照吃不误,你那个老虎爷爷能行吗?” 水映月心想,自己的确还真没见过灵蛇师祖吃过甘蔗或生牛肉这类食物,但也不曾听说师祖的牙口不行,重点是水映月容不下别人说灵蛇半点不好,尤其是眼前这个讨人厌的成师傅。 水映月不屑的说道:“不过就啃个甘蔗,嚼几口生牛肉,这也好拿来说嘴? 你可知道我家爷爷为何叫老虎爷爷吗?他可是能赤手空拳饱揍一只大他好几倍的老虎,还把牠驯服的像猫一样,乖乖的帮他看家护院,你说你做得倒吗?” 成师傅对这个故事好像似曾相识,彷佛曾在哪里听说过这样的情节,一时却又想不起来,于是说道:“吹牛吧。赤手空拳打死一只大老虎不是问题,我也能做得到,但说要把老虎变成一只猫,那是断无可能。 老虎要是打不过妳,要嘛就是拔腿就跑,要嘛就是让妳给宰了,多半是妳那个老虎爷爷骗妳的。” 秋原在一旁也说着:“那天小园不是说老虎爷爷这名字是老虎爷爷的师傅帮他起的,难道老虎爷爷打小就能打死老虎,还能驯虎为猫?” 水映月发现自己说溜了嘴,竟把老虎爷爷的身手给抖了出来,得赶紧找个借口虚应一下故事说道:“取名字是取名字,打老虎是打老虎,这两件事又不冲突,重点是老虎爷爷打虎驯虎这件事千真万确!” 成师傅见水映月有点心慌,立刻再追问着:“妳是亲眼见着了吗?谁都能说自己能打虎驯虎,反正一张嘴什么话都能说,尤其是对你们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孩子。” 水映月听成师傅这般污蔑灵蛇,心里更是不忿,现在居然连自己都捎上了,气急败坏的说道:“老虎爷爷门下两、三百人都能做证他没说谎,又有谁能做证你能打死一只老虎呢?更别说把老虎治得服服贴贴,让牠帮你看家护院了。” 水映月话一出口,便知道自己这话估计又要闯祸了,但是此刻多加解释不过是越描越黑,既然讲都讲了,索性不予理会,当做没说过这句话。 秋原一听老虎爷爷有那么多弟子,好奇地问道:“原来老虎爷爷那么厉害,有两、三百个徒弟,怎么都没听小园说起?” “那有什么稀罕,我现在不过十一岁,我都已经有徒弟了,而且这个徒弟就是你的好兄弟,洛小园。 等我到了老虎爷爷那个年纪,我也会有两、三百个弟子。”水映月试着岔开话题。 “妳不会真是小园的师父吧?我一直以为你们是开玩笑的,三年前你不过才八岁,你怎么能当小园的师父?”秋原死活不肯相信的问着。 “你不信?好,我们现在就回去问洛小园,让他当面跟你说清楚,免得让你以为我在这儿吹牛,你以为当洛小园的师父很光彩吗?” 水映月发现成师父貌似一直试着套自己的话,尽管自己还不确定,毕竟自己刚刚才说漏了嘴,现在只想赶快远离成师傅,她怕继续跟这个老头子搅和下去,不知还会露出什么马脚。 “你不是想吃糖葫芦吗?前面拐个弯就到了。”秋原提醒着。 “我现在不想吃了。小王子,你跟我回去找洛小园。”水映月一边拉着秋原的手,一边对成师父说:“至于你,你爱去哪便去哪,反正不准跟我们走。” 成师傅早已发现其中猫腻,一个隐居世外的绝世高手,又是拾饥老人的至交,还拥有两、三百个弟子,这种人物在武林上可是绝无仅有。 有了这个线索,一定很快就能查出真相,既然有此收获,自己也懒得再侍候这两个小家伙,是以说道:“也好,今天这太阳不小,在外头遛哒也挺乏的,我不如回去休息吧。 小王子,看到小园记得提醒他来找我一叙,他明天就要走了,就我有话跟他说。” 水映月没等秋原回应,拉着秋原便往洛小园家跑,就想赶快脱离这个可怕的成师傅。 第八十一章。图腾密码 这五兽国王城说大不大,但要从城东跑回洛小园家,倒也花了不少时间,秋原是个男孩子,又是打小练武强身,这点奔波自然算不上什么,但水映月就不一样了,没练过几天武功的她,此时已经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水映月一进门就气喘吁吁的对屋里喊着:“洛小园,你给我出来!” 水映月这一阵吆喝,所有人都闻声冲了出来,心想,莫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水映月对着大家说道:“你们大家告诉秋原小王子,告诉他我是不是小园货真价实的师父,过去三年我是不是一本书一本书耐心的教导小园学习?秋原小王子居然不相信,以为我在骗他!”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小月这又是在唱哪出戏,一时间也不知该怎么回应,只见灵蛇站出来解危,笑呵呵的开口说道:“小月何止是小园的师父,也是我的师父,妳小小年纪就博览群书,就连老虎爷爷也自叹不如,只能拜小月为师。” 水映月见灵蛇开口,气不打一处出来,接着继续抱怨说道:“还有你,一早那个成师傅就缠着我跟秋原小王子。 我跟他们说老虎爷爷以前打虎驯虎的事,成师傅竟然说是骗人的,他说我又没亲眼见过,认定是你一张嘴信口开河。 我当然气不过。我就告诉程师傅,老虎爷爷可是有着两、三百个徒弟能帮他做证,他才闭上了嘴。” 水映月假借兴师问罪之名,将刚刚发生的过程及对话清清楚楚的说与灵蛇知道,她怕这成师傅从自己的话中听出端倪,对灵蛇爷爷起了疑心,又怕成师傅尾随在后,暗中窥察自己的言行,因而以此方法对灵蛇暗中示警。 要说水映月是不是真发现成师傅有什么企图或恶意,倒也不至于,就是打骨子里觉得他是个充满危险的人,或许是她对成师傅第一次见面的经验糟透了,所以让她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 经水映月这么一闹,大家才知道是成师傅招惹了水映月,一开始大家还以为是洛小园或秋原闯的祸,现在既然知道是成师傅的问题,自然就不是问题。 一来他是个年龄与灵蛇差不多的长辈,二来他也算是洛小园的授业师傅,关键他还是木铜王子几十年的门客,轻易招惹不起,更何况指不定是水映月又在发大小姐脾气,反正明天就要走了,大家也没把这当一回事。 灵蛇会过意来,对水映月说道:“没事没事,要是我,我也不相信有人能打虎驯虎,更何况哪来的两、三百个弟子,我看这信口开河的应该是妳吧,谁让妳到处去吹牛呢?” “我就是要吹牛,谁让那成师傅要吃你的醋。”水映月一边说着,一边还不时四处张望,看看成师傅是否躲在哪个角落偷听。 水映月此举,当然也是刻意做给灵蛇看的,以刚刚水映月那一嗓子,凭成师傅的内功,就算隔着三条街外也能听得一清二楚,哪需要躲在水映月的身后偷听。 秋原突然想起成师傅刚刚交代的话,提醒洛小园说道:“成师傅让你拨点时间去找他一叙,那这么久才回来一趟,都没能谈上话,他估计是想你了。” 洛小园大叫一声,说道:“我居然忘了这事,难怪成师傅要不高兴。” 洛小园匆匆跑进厨房向洛百味交代一声,便赶忙冲出屋外,再向灵蛇打声招呼,说道:“我得快去向成师傅赔罪,免得他误会我有了新师父便忘了旧师傅。” 灵蛇点了点头,对洛小园提醒:“你小心应付着,别像小月一样,又惹得成师傅不开心。” 洛小园点了点头,随手抓着秋原说道:“你也一起跟我来吧。” 拉秋原一起去见成师傅这招,是洛小园与灵蛇一起想出来的法子。 木铜王子为众人接风那晚,灵蛇便已感受到成师傅暗中对自己的多次试探,灵蛇当下便从成师傅的气场感知到成师傅身上的武功是来自于东牙山,他立刻联想到乐清秋临终前提到的“五十年前,来自山上的叛徒”。 眼下自己对这个成师傅虽然全无印象,但他一方面传授过洛小园记忆之法,那肯定是与开容山主一模一样的功法;一方面又身怀东牙山的绝顶武功,很难不让人往五十年前那个山上叛徒联想。 为了不让成师傅从气场中探知自己的来历,灵蛇选择以虚御实,透过简单的四两拨千斤技巧,将成师傅的气场引到地下,让成师傅误以为自己的气场如泥牛入海。 所幸当时众目睽睽,成师傅也不方便纠缠不已,否则就算是灵蛇,也轻易抵挡不住,但是在那个当下,灵蛇很清楚的感受到成师傅的来者不善。 多亏洛小园此刻身上的内功都是自拾饥老人功法所得,兵器拳脚所学不多,就算有,也是以心法形意为主,尚不易从身手中露出破绽,只要洛小园口风上不落把柄,一时倒也不易察觉出东牙山的痕迹。 为了怕洛小园少不更事,灵蛇提醒洛小园,要是去见成师傅,千万不可单独去见,身边一定要拉个可以转移焦点的同伴,以免在与成师傅两人独处的情境下被逼得无路可退。 转眼间,洛小园便与秋原来到成师傅门前。还没等洛小园敲门通报,屋内便传来成师傅的声音,说道:“直接进来吧,你终于想起我了。” 成师傅看到不请自来的秋原,随即对他说着:“小园最喜欢吃老黄家的烧饼,麻烦小王子亲自帮我买些回来招待小园,不知老夫可有这个面子?” 成师傅不愧是老谋深算,三言两语便将秋原给打发走了,双方一上来连架势都还没拉开,成师傅便已占尽上风。 洛小园急着说道:“不用不用,我就是来见见师傅,马上得再回去帮父亲的忙,不用那么麻烦。” 成师傅笑着说:“你可以客气,但我不能不讲待客之道。现在要见你一面多不容易,再不尽尽地主之谊,只怕以后你压根不来我这儿了。” 洛小园闻言,尴尬的急忙跪下磕头说道:“让师傅怪罪了,都怪小园不好,这一回来尽忙着玩耍,都忘了来给师傅磕头,请师傅恕罪。” 成师傅起身将洛小园扶了起来,亲切的对他说道:“不过三年没见,我们怎么这么生疏了,我不过就是开开玩笑,瞧你这紧张的模样,看来你在拾饥老人那儿没少吃排头吧。” 成师傅对洛小园这一扶,暗自对洛小园的内功做了一番掂量。 成师傅曾与拾饥老人交过手,因此对拾饥老人的功夫略知一二,只见洛小园身上的内功果然与拾饥老人一脉相承,顿时心中少了许多怀疑。 洛小园赶紧说道:“没有没有,大家都对我挺好的,没人给我排头吃。” “那就好。要是他们对你不好,你就回来,拾饥老人是了不起,但学功夫也不是非他不可,师傅有些压箱底的绝学,要是练得好,一样能称霸武林。” 洛小园赶忙说:“那是一定的。但是他们现在都知道我既有木铜王子撑腰,又有成师傅疼爱,肯定没人敢欺负我了。” “那可不一定,我瞧那个叫小月的姑娘,对你就凶的很。” 洛小园立刻解释着:“小月凶是有原因的。一开始我的确很笨,她不管教我什么,我都学不好,所以她才会越教越没耐性,久了就变现在这个样了。” “哈哈,我们五兽国的天才小神童,怎么到了别人的地方,就变笨了?” 洛小园尴尬的说道:“小月的确是聪明,当时她才八岁,就已经读过很多书,学过不少东西,跟她比,我真是像个笨蛋。” “原来这小姑娘这么能干,她都教你读了些什么书?怎么能让你从神童便笨蛋呢?”成师傅问着。 洛小园一时也不知哪些能讲,哪些不能讲,就把自己学了最久的鸡兔同笼拿出来说。 “比方是鸡兔同笼的问题。师傅你说说看,哪有鸡跟兔子会关在一个笼子里,就算鸡肯,兔子也不愿意啊。 更何况要去猜算他们有几只脚,谁都知道鸡就是两只脚,兔子就是四只脚,小月一定要把这种事搞得云山雾罩的,根本就是折腾人。”洛小园刻意夸大的说着。 成师傅点头笑说:“这女娃儿可不简单,小小年纪就有这等算术能力,都怪我以前没教过你,反而让你受委屈了。” “她稀罕教,我还不稀罕学呢。我让她跟我下五兽棋,她便是一百个不肯,谁还没个独门绝技,她不过比我早学几年鸡啊兔的,就以为能当我师父?”洛小园故作不忿模样。 “这也没什么不好,算术是门好学问,学得好,将来对你习武练功有很大的帮助。”成师傅安慰的说道。 “师傅,您以前也是这么说五兽棋的。以前您说学好五兽棋,对习武练功是很有帮助的,怎么现在又成了算术呢?”洛小园问着。 “哈哈,这不就是殊途同归的意思吗!你想想,下棋像不像是一种算术?算术像不像是在下棋? 它们同样都是得经过无数的算计推理,本质上都是一回事。之所以拾饥老人让这个女娃教你算术,就是这个原因,都是为了将来领悟高深武学所做的准备。”成师傅解释着说。 洛小园假装似懂非懂的说道:“原来学习算术与下五兽棋都是为了修习更高深的武功,这下我知道了。” 成师傅继续接着问:“怎么我看那女娃不像练过什么功呢?” “小月哪是练功的料!更何况她不怎么练功都已经这么凶了,要是练了武功那还得了。”洛小园说着。 成师傅点了点头,继续问道:“眼下你也十三岁了,有没有习惯或喜欢的兵器,师傅送你一套?” 成师傅问到洛小园关于兵器的事,自然是想知道洛小园练的是什么功夫,进而试探试探他的身手。 洛小园闻言,尽显失望的说道:“我可从来没学过兵器。除了呼吸吐纳之道,其他就是练轻功,每天读书之前,就是让我绕着园子跑啊跳啊,不过这样也好,我多了很多时间可以下棋。 尤其师傅也说了,下棋和算术都是为了修习高深的武学,所以多花点时间在下棋上,这也是练功的一种。” “这没关系,我们后发先至,就凭你的资质,一旦开始学了,必能很快便有所成。对了,这么久不见,想不想陪成师傅下盘五兽棋?” 一听到下棋,洛小园眼睛便亮了。这几年只能跟灵蛇、龙伯下棋,他们的棋力本就不高,再加上三年来只能跟他们俩下棋,早就把他们的棋路风格摸得一清二楚,就算不说自己索然无味,他们也下的痛苦万分。 此刻听成师傅主动约战,洛小园自无不肯,更何况一旦开始下棋,成师傅也不好再对自己旁敲侧击,这可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洛小园兴奋地说道:“那是必须的,就等师傅开口。” 说着便转身向房间的另一侧走去,一边走一边问着:“师傅,您的棋子棋盘还是放在老地方吗?” 成师傅笑着说道:“记不得了,打你走了之后,我也整整三年没下过棋了,你找找吧,应该还是在老地方。我去泡壶热茶来。” 洛小园一看书架上凌乱无序的堆满了许多东西,一时倒也不好下手,尤其上头积着厚厚的一层灰尘,就像是多年无人闻问的废墟。 洛小园不禁心中一酸,心想,看来这三年,师傅果然一次都没动过五兽棋,原本整个五兽国就只有自己能跟师傅下上几手棋,自己这一离开,估计师傅连下棋的伴都没了。 洛小园一面拨开书架上的灰尘,一面搬开书架上堆积如山的杂物,他记得成师傅的棋子棋盘就放在最靠里头的角落。 突然间,一张图纸从书架滑落到地上,洛小园弯下腰去捡拾,却发现这张图纸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尽管洛小园记性过人,一时半刻却想不起自己曾在哪里见过。 这张图纸上,在各个不同角落画着几团各自不同的图案,仔细去看,每一团图案都是由许多万山诸国的国徽所构成。 其中两个最大的国徽分别是鲲鹏国与五兽国,在鲲鹏国与五兽国的周边,又各自画上其他较小的国徽,还有一些国徽则是单个散落在其他地方。 而在每一团国徽的周边,又分别写上由一到六不等的数字,并且有着各种粗细形状各异的线条穿梭其中。 在图纸的左上端,则画着几片浮云,以及浮云之上几笔看不出想表达什么的线条。 洛小园此刻不及细想,他草草将图纸放回书架,又继续翻找棋子与棋盘的下落,总算在书架的最底层找到。 洛小园开心的将棋盘与棋子放在桌上擦拭,对他来说,这棋子棋盘可要比书架上那些书画笔墨来的重要,尤其马上要和师傅对奕,更得慎重其事的把他们捯饰干净。 看着眼前的棋子棋盘,心想,这就是以前常下的五兽棋,当时就是成师傅带着自己开始学下棋的。 不过此刻,自己可不敢对成师傅多嘴,主动去提自己学会了古代五兽棋,否则凭成师傅的见多识广,说不定又得让他发现什么猫腻。 不一会儿,成师傅便与秋原一起回到房里,成师傅对秋原说道:“但凡你的棋力及的上小园的一、两分,这三年我也不至于找不到对手下棋。” 秋原一边将烧饼放在桌上,一边不甘示弱的说道:“成师傅,这三年你也没几天待在这里,都不知上哪游山玩水去了,还说什么下棋!” 成师傅开玩笑的说道:“就许小园去外头拜师学艺,不许我一个老头子去外头游山玩水?” 秋原吐了一下舌头说道:“你是去游山玩水了,我们可没了仅剩的一个不正经师傅,这些年我们可让那些正经师傅折腾死了。” 成师傅一边说笑,一边把自己的棋阵摆好,然后说道:“好了,噤声。开始下棋吧。” 洛小园就等着成师傅的这句话。尽管他已经三年没下这种五兽棋,此刻一上手,仍是显的得心应手。 尤其洛小园发现,眼前这个五兽棋比起以前竟然更显得变幻多端,他立刻能联想出许多以前不曾想过的棋路,不知是因为这些年钻研了古代五兽棋的关系,还是自己长了三岁,所以棋力更见增长。 随着自己的妙招层出不穷,洛小园不到三百手便让成师傅弃子投降。 成师傅捋须而笑的说着:“看来过去这三年,拾饥老人不但教了你武功,也把你的棋艺磨练的更加锋利,以前我还能撑到五、六百手,没想到现在不过三百手就撑不下去了。 小园,你那个师父拜的真是值得,这次你回去见着了他,就说我暮城感谢他把我这个忘年之交调教的如此出色。” 小园听得成师父所言,这才发现刚刚厮杀的太过忘形,竟然没给成师傅留有余地,急忙说道:“那是成师傅太久没下棋了,生疏难免,再下一盘状况就回来了。” 秋原却在一旁说着:“我也觉得小园变得更厉害了。有好几手我根本不知道他想干嘛,结果几十手之后,才发现原来之前看不明白的落子,都是为后面形势所做的布局,比起他以前一贯的秋风扫落叶更加高明了,小园不愧是棋王。” “小王子,你也不错,能够看出其中的一些道道了,这表示你也有所进步,很好,你们都在进步,不枉我当年教导你们一场。” 小园半掩心虚的说道:“我们再下一盘吧,再下一盘成师傅肯定能回过神来。” 成师傅开心的点了点头,继续新的布阵。这一次,成师傅足足撑到八百多手才认输,洛小园开心的说道:“果然,成师傅一熟悉了下棋的感觉,立刻就恢复以往的棋力,不过,我还是棋高一着。” 成师傅点了点头,说道:“不错,已经学会了收敛锋芒,还学会了大智若愚,让棋也让得不痕迹,这三年你进步真的很大。” 洛小园尴尬的低下了头,小声说道:“这都让成师傅给发现了。” 成师傅摸了摸洛小园的头,说道:“这是好事,成师傅很为你高兴,你要是一直跟在我身边,不见得能有此进步,拾饥老人果然是高人,真希望能再有机会跟他切磋。” “会的会的。”洛小园敷衍的应付着成师傅,立即又说:“出来这么久,我也该回去帮忙了,爹爹一个人怕忙不过来。” 成师傅若有所失的看着洛小园,点了点头,说道:“去吧,自己照顾好自己,有机会常回来。” “师傅,小园不能常在您身边陪着,您年纪大了,也要好好照顾自己身体。”说着便向成师傅恭敬地磕了三头,接着便又拉着秋原的手,迅速转身离开。 成师傅望着洛小园离去的背影,心中感慨万千,不禁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怎么?有看出什么问题吗?”木铜王子从成师傅房里的后室走来,淡淡的问出这句话。 “这孩子,已经不是我们的孩子。”成师傅沉重而失望的说着,毕竟洛小园是他从小看大的孩子,他一直看好洛小园的天赋足以继承他的衣钵,甚至可助他完成愿望。 “既然如此,是否趁他们还在眼前,及早把他们处理掉?”木铜王子说着。 “未来要流的血还多着,不差这孩子,既然一时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将他当成威胁还言之过早,没必要现在就滥杀无辜。 真正麻烦的是那个老虎爷爷,我们不见得就能得手,别到时候还露了马脚,那就得不偿失了。”成师傅摇着头说。 “还是,让我把小园争取回来?”木铜王子继续说道。 “不用了,我刚刚说过了,这孩子,已经不是我们的孩子了。”成师傅话一说完,便回到床上,闭上双眼,盘起双腿打起坐了。 第八十二章。雪中敝屣 离开成师傅房间的洛小园,一样是长长地吁了一口气,他不知道自己为何那么想逃离成师傅,尽管成师傅还是一如既往的对自己关爱呵护,但是他仍不由自主的感到不寒而栗。 尤其在刚刚的五兽棋对弈,即便自己早已占得极大优势,但成师傅的每手落子,仍好似千方百计的对自己进行各种挑逗试探,企图让自己无以遁形,洛小园能在棋盘中感受到对手的任何心意,面对如此熟悉的成师傅更是如此。 洛小园不知道自己为何总是想着提防成师傅。从小他有什么心事都会跟成师傅讲,他们一直是无所不谈的忘年之交,怎么自己才去了一趟东牙国,仅仅过了三年,彼此间更是什么嫌隙都没发生过,他与成师傅竟然变得如此疏远。 突然间,他的脑海突然浮现刚刚从书架落下的那张图纸,那些图腾,那个构图,他相信自己一定曾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些东西,怎么会一时想不起来呢?他感到一股莫名的不安,彷佛有什么极大的坏事将要发生。 洛小园与乌赤金一样,都有着神奇的预感。不同的是洛小园的预感是与生俱来,他不需要征兆,不需要逻辑,单纯凭借的是直觉。 乌赤金的预感则是来自于后天的养成,他能在瞬息之间在脑海中流转过无数演绎,能在弹指间遇见未来会发生的可能。 尽管两人的预感基础不同,但是却有着同样的一个特质,那就是“准”! 秋原在一旁看着发呆出神的洛小园,用力的摇晃着他的手臂,关心的问道:“小园,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突然就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 洛小园刻意甩了甩脑袋,试着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思绪甩开,假装若无其事的说道:“没事,还在想着刚刚的棋局,总想着应该还有其他的下法。” 秋原难以忍受的对洛小园说道:“小园,适可而止吧,你都已经把成师傅逼到那个地步,怎么还在想辄对付他呢?你这也太过分了。” 洛小园试着掩饰自己的借口,佯作尴尬的笑说:“你想哪里去了,我要对付的不是成师傅,而是你。 如果连你都能看出我的布局,表示我这布局还是有着极大的瑕疵,如果连你都瞒不过去,那就肯定是十足的败笔,既然如此,我哪有资格叫做棋王呢?” 秋原让洛小园给一番揶揄,气的当街追着他打,不顾两旁众人的眼光,一路大声喊道:“洛小园,不管你棋力再高,功夫再好,总之以后我看你一次打你一次。” 两人又是打打闹闹的跑回洛百味家。 才一打开大门,洛小园就闻到那股熟悉的味道,那个三年来让洛小园魂萦梦牵的味道。 龙伯龙婆早已经摆好碗筷,笑着对洛小园和秋原说道:“你们俩时间还掐得真准,洛师傅才刚做好饭,正说着可以去喊你们回来吃饭,你们这就心有灵犀的回来了。” 灵蛇一边招呼着两个孩子,一边笑着说道:“他们这是父子连心,一个是念着孩子回来吃饭,一个是念着爹爹的拿手好菜,哪还需要我们去跑这趟腿,他们只要心念一动就成了。” 水映月则是神秘兮兮的把洛小园拉到一旁,紧张地问道:“怎么样?那个怪爷爷有没有问你一些奇怪的问题?” 洛小园推开水映月说道:“我跟成师傅不过就下了两盘棋,哪来什么奇怪的问题。” 灵蛇对水映月说道:“别胡闹,妳让他们先去洗把脸,马上就吃饭了。” 今晚虽说是简单的家宴,洛百味却足足整出十几道大菜,洛百味告诉大家,今天这餐得分成上下两场饭局来吃,大家需得吃的尽兴,吃的满足。 洛百味为了今天这顿晚餐,简直是使尽了浑身解数,他一方面要展示五兽国料理的特色精华,一方面又要顾及东牙国人的风味情怀,简直比他在为木铜王子张罗国宴时还要用心。 看着满满一屋子大菜,众人被眼前这一片色香味俱全的珍馐美食给当场震撼住,就连过去经常享用洛百味手艺的洛小园,都不曾见识过父亲这样的手笔。 龙婆摇了摇头,感叹的说道:“洛师傅,你看看这一大桌的精彩好菜,我得开始烦恼以后我做的饭还有谁吃呢?” 洛百味挠着头,不好意思的笑着说:“哪有什么手艺,不就是做给家人吃的心意。你的用心,家人能感受得到,那就是山珍海味了。” 灵蛇抚掌笑说:“洛师傅说得好,只要能感受到心意,吃什么都是山珍海味。小草啊,我们吃妳做的饭,可都是吃的津津有味呢。” 原来这龙婆年轻时的小名就叫小草,估计现在也只剩灵蛇会这么喊她,龙婆此刻听到这声称呼,格外觉得窝心。 “只要你们爱吃,我就爱做。今天跟在洛师傅身边一整天,除了五兽烩没学着,我可是学到不少独门秘方,以后小园只要想家,我就整点他爹爹的味道让他解解馋。”龙婆开心的说着。 龙伯在一旁吃着醋说:“妳就只惦着小园,难道我们都不用吃饭吗?” 龙婆没好气的说:“哪餐饭你不是吃的最多,你跟小园争什么醋吃?” 龙伯继续挣扎着反驳:“那还不是因为每回桌上总剩下一堆大家吃不完的剩菜剩饭,我不帮忙吃,难道都扔了?” 洛百味见大家和乐融融,心里也为小园感到高兴,他在这些人的关怀里生活,必定不会吃什么苦。 洛百味起身举杯,对着所有人说道:“我们家小园年纪小,不懂事,感谢你们对他的包容与照顾,我在这里先干为敬,如果小园有什么做不好的地方,请大家看在我的面子上,多多包涵。” 灵蛇也跟着站了起来说道:“洛师傅你太客气了,我们才要感谢洛师傅教出这么好的孩子,让这孩子陪着我们这几个老头子过日子解闷。” 洛百味尤其要感谢灵蛇,当年要不是他的帮忙,小园惹的麻烦还不知该怎么解决,更别说能拜在拾饥老人这种传奇人物的门下。 如今不过短短三年,便出脱的让大家啧啧称奇,尤其是一向眼高于顶的成师傅,更是当众承认现在的洛小园即便是自己也调教不出来。 成师傅对洛小园的肯定,着实让洛百味感到无比欣慰。对洛百味来说,尽管他对自己的厨师身份感到自豪,也非常热爱自己的厨师工作,但是他总觉得洛小园的世界不应该和自己一样,一辈只能守在小小的厨房里。 因此,即便洛小园从小便跟着自己在厨房里忙东忙西,洛百味却从来不曾教导洛小园该如何做饭烧菜,他以为洛小园的未来,应该着眼在外头更大的世界,就像木铜王子一样,既能上马征战沙场,又能下马领袖群伦。 是以当初知道洛小园有机会拜入拾饥老人门下,洛百味当然是满心喜悦,就算不得不与洛小园分隔两地,看在洛小园未来的份上,洛百味仍是忍痛让洛小园待在灵蛇身边。 洛百味接着拿着酒杯走到灵蛇身边,在灵蛇身边说道:“这杯酒,我要单独敬老虎爷爷一杯,当年若不是你费尽心思的去五兽国营地找我,小园也没有机会败在拾饥老人门下。 小园若不是败在拾饥老人门下,就不会有今天让大家称赞羡慕的小园,这一切都要感谢老虎爷爷。” 灵蛇听洛百味这么说,忙不迭的起身说道:“洛师傅千万别这么说,一切都是因缘际会,我们这也是跟小园这孩子有缘,千万别提谁感谢谁的话。” 洛百味接着低声问道:“当年的那件事,不知道现在都解决了吗?虽然我知道小园在你们那边我大可放心,不过那件事,我总是有点忐忑不安。” 洛百味心中老是惦着洛小园假冒七色国白羽王子的事,深怕这件事无法善了,以后洛小园还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毕竟七色国可是个大国,白羽王子更是当年的王储,王储被掉包,王室又被灭门,这种事摆哪都不会是件可以轻易摆平的小事。 这几年,他总是时不时的探听着七色国的消息,就怕七色国对这件事不依不饶,也怕哪天指不定就东窗事发,心里老是对这事七上八下的。 灵蛇拍了拍洛百味的手,轻松地说道:“一切都好,小园在我们那边,你大可放一百二十个心。 这几年已经再没听人提起这件事了,再过几年,估计更不会有人记得,你尽管放心。” 洛百味点了点头,却仍是忧心忡忡的问着:“我怎么听说乌阁主这些年过得不怎么好?又是被通缉,又是被放逐,他的遭遇跟小园那件事不会有什么干系吧?” 灵蛇没想到远在北境的五兽国,竟也流传着这些关于乌赤金的传言,他拍了拍洛百味的肩膀,同样低声的回应道:“以后乌阁主的名字,不管是在人前人后都千万别提,也别去打听,更别让任何人知道你曾经跟他打过交道。 乌阁主少年得志,人红是非多,现在遭人妒忌陷害,一时只怕还难以消停。为免遭受鱼池之殃,我们还是离他越远越好,小园现在跟在我身边,你完全不用担心。” 洛百味仍是不安的问着:“听您这么说,外面传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都是真的?” 灵蛇笑着说道:“这些传言,一向都是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说不定我所听到的传言,跟你听到的还完全不一样呢! 反正你只要记得一件事,不管乌赤金发生了什么事,都不会影响到小园,有我在,小园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听到灵蛇这般笃定的承诺,洛百味立刻又把酒杯倒满,继续说道:“大恩不言谢,小园有您的照顾,我这就放心了,等小园长大,我一定提醒小园要好好孝敬您。” 就在灵蛇与洛百味窃窃私语时,突然听到洛小园大喊一声:“我想到了!” 原来洛小园听着灵蛇与洛百味的交谈,让他回想起当时在东牙国与父亲重逢的那一幕,洛小园记得当时就是在乌赤金的迎宾大厅,接着便联想到厅上那些让自己充满兴趣的万山诸国国徽与兵器。 他更记得当时他一看到墙上那些图腾,立即就联想到前一晚他和肖冰仙躲在雪地里,因为自已一直不断发抖,肖冰先直接塞在自己嘴里的那只鞋子。 没错,就是那只鞋子!那只鞋子的鞋底所刻的图案,就和成师傅房里那张图纸上的花像一模一样。 顶多就是少了一点东西,少了一到六的那些数字,以及那一堆凌乱的线条,其他的几乎一模一样,难怪自己觉得似曾相识,却又一直想不起来。 当时洛小园还一直想着这只鞋子一定藏着什么重大的秘密,果不其然,居然在千里之外的成师傅房里,也有张几乎一模一样的图纸,看来自己的预感没错,真的有些自己所不知的秘密正在看不见的地方悄悄发生。 洛小园心中那股不安的预感又再度涌现,他想着那张图纸为什么会在成师傅的房里出现呢?那只鞋子为什么会在东牙国前的雪地里出现呢? 这张图纸和那只鞋子之间一定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至于那些图腾,国徽,数字,线条,又是代表什么意思呢? 秋原看着一会儿突然大喊、一会儿又陷入沉思的洛小园,便在一旁添油加醋的说着:“刚刚跟成师傅下完棋,他就一直是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一惊一乍的,就像着了魔似的。” 灵蛇见到洛小园此刻的神态,知道肯定是遇上事了,但此刻身边还有洛百味和秋原小王子在场,一时也不便多说什么,幸好问题看来不至于那么急迫,事后再找机会去关心他。 灵蛇于是提醒着洛小园:“小园,咱们明天就要上路了,你是不是陪你爹爹多聊聊,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他又得见不着你了,一个人可无聊了。” 秋原急忙说道:“才不会呢!看门的酒鬼老赵总是来找洛师傅喝酒,两人经常喝的不省人事,每次府里的管事都得叫人来把老赵扛回去,他们俩的小日子过得可惬意了,才不像你们想的那般无聊。 就像成师傅一样,这三年他几乎都不在王府,成天到晚的四处乱跑,神秘兮兮的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我每次都试着探他口风,问他是不是外头认识了老奶奶,所以根本不想回来!” 众人一听都不禁大笑起来,不约而同的脑补着满头白发的成师傅牵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奶奶散步。 只有洛小园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他不知道这个看着自己长大的成师傅到底隐藏着多少的秘密,这些秘密背后又隐藏着怎样的危险,他更担心这些秘密是否会与自己有关。 水映月更是刻薄的说道:“依我说,肯定没有老奶奶愿意让他牵着手,怎样的人才会去喜欢一个爱吃醋的老爷爷?” 秋原随即说道:“没错,这老奶奶不但不让成师傅牵手,还规定成师傅只能跟在自己身后一丈远的地方,没有老奶奶的允许,不准擅自跟老奶奶说话,更不准跟着老奶奶回家吃饭。” 水映月一听,立刻意会到秋原这是在拐着弯笑话自己,急忙跳起来追着秋原满屋子跑。 向来寡言木讷的狗鼻子也忍俊不至的笑了,他说道:“当年拾饥老人曾这么说过成师傅,他说,这人也真不容易,非僧非道,一把年纪却还是一身童子功,看来是一辈子都把精力耗在练功上。” 水映月一听不敢造次,因为灵蛇师祖也是非僧非道,同样一辈子也没讨过媳妇儿,一样是把精力都耗在练功上,因此说道:“这么说,这个成师傅还是有他的可取之处,至少练功练的很专心,哪像某些人,连我的徒弟都打不过,功夫差劲至极。” 众人一时间不知道水映月怎会有此一说,当场惹的大家都沉默下来。水映月见自己这一番挖苦没人欣赏,只好自己来帮大家回想,问道:“大家想想,我水映月的徒弟是谁?” 大家心想,你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还能有什么徒弟,算来算去,不过就只有一个洛小园勉强算得上是。这个梗,估计水映月可以说上一辈子,接下来大家便一起望向洛小园,想知道水映月接下来还会怎么拿洛小园开玩笑。 水映月点了点头,接着再说道:“那么大家再想想,是谁连我这个徒弟都打不过?” 这时大家才想到原来水映月这是拐个弯说上了秋原小王子,难怪她那么得意洋洋的样子,这会儿算是让她报了刚刚的一箭之仇。 一家人就在这和谐欢乐的气氛中度过了难忘的一晚,尽管每个人对这样的温馨都是依依不舍,但是人生没有不散的宴席,才会让每一次的重逢都那么让人期待。 而这一晚的温馨,对每个人来说都是弥足珍贵,因为没人想到今晚将是这一家人最后一次团聚,无论如何,他们至少是在喜悦的欢愉中,留下这一幕对家人的深刻记忆。 第八十三章。抽丝剥茧 洛小园待在家里的最后一晚,陷入了彻底的失眠。一来是明天又将踏上新的旅程,他不知下次再见到父亲会是在多久之后,尤其当他晚饭时听秋原所说,父亲经常跟老赵喝的烂醉如泥,这让洛小园更是倍感惆怅,他能够想象父亲是因为思念自己而戒酒浇愁。 打洛小园有记忆以来,自己就一直是父亲的生活重心,除了在木铜王府准备餐宴,洛百味将所有的时间都花在陪伴洛小园身上,即便是为了准备食材去打猎采集,父子俩依然是形影不离。 洛小园还记得有回木铜王子帮父亲介绍了一个对象,两人见面后,洛百味一度也对对方颇有好感,就在即将论及婚嫁的前夕,一句不经意的耳语,彻底打消了洛百味的念头。 原来洛百味听到帮忙牵线做媒的乡亲说道,那名女子在家中排行第八,上面七个孩子都是姐姐,直到第八胎,没想到还是女儿,父亲因此觉得非常沮丧。 没过多久,为了延续家族香火,父亲又娶了一个小妾过门,很快的便又怀上了孩子,这回终于如愿以偿的生下了男丁。 那个男婴自呱呱落地起,便集家人的三千宠爱于一身,所有人都将关爱的焦点放在他的身上,自然就因而忽略了年纪相近的其他婴孩。 这样的冷落,让洛百味的相亲对象过了一个不愉快的童年,自然也让她对这个抢尽大人关爱的弟弟极为不满。 便是这样的一句话,让洛百味联想到对方将来或许不会是个好母亲,就在婚礼前夕,断然取消了婚事,这让早已对人打了包票的木铜王子生了洛百味好一阵子气。 从此洛百味就断了娶妻成家的念头,对他来说,娶妻的目的不过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就是为了找个人来帮忙照顾洛小园,既然眼下洛百味已经有了洛小园,而自己又能独自照护好洛小园,就根本没有必要非去讨个老婆不可。 从那个时候起,洛小园便成了洛百味的全世界,洛小园知道洛百味形只影单的身影背后,承载着父亲对自己全部的爱,这也让此时的洛小园倍感不舍。 二来是他对成师傅那无以名状的恐惧。过去的洛小园总觉得成师傅是个无所不知的宝藏,他知道所有洛小园想知道的事情,上至天文下至地理。 就好像成师傅在认识洛小园之前,就已经替洛小园走遍天下,并将所有精彩缤纷的世界准备好来呈现在洛小园面前,洛小园也总是在成师傅的身上,获得一次又一次的惊喜。 但是这次回来,他对成师傅的感觉却完全反转,洛小园突然对成师傅的无所不知感到无比恐惧,更对成师傅的关爱呵护敬而远之。 这不应该是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任何不愉快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一切有了这么大的改变? 尤其是那张图纸。也许洛小园第一次接触那只鞋子时,正是处于极度恐惧的环境里,如今再次看到相同的图腾,那股深埋在心中的恐惧又再次被召唤出来,这让洛小园不得不联想到当年遇上的那一连串阴谋。 那些让乌阁主、灵蛇、肖冰仙,还有不知多少人害怕的阴谋,是否也与自己所不知道的成师傅有关呢? 还有那个从来不曾听过的“暮城”两字,原来那才是成师傅真正的名字,洛小园一听这两个字就深觉反感,彷佛自己所认识的成师傅就不应该有着像“暮城”这样的名字。 随着自己的辗转反侧,洛百味也感受到洛小园的焦躁与不安,洛百味只当孩子因为又将远行,所以没法好好入眠。 洛百味于是就想以前一样,一把将洛小园拉进自己怀里,就像小时候那般的紧紧抱着洛小园。 哪里知道洛小园现在已经长的与洛百味一般高了,这一拉扯,竟然让洛小园像熊一样的整个扑在洛百味身上,父子两人忍俊不住同时笑了出来。 洛小园撒娇的对洛百味说道:“爹爹,我想留在家里陪你,哪儿都不去了,好吗?” 洛百味一听洛小园这话,不禁红了眼眶,同样不舍说道:“我也希望你能多陪陪爹爹,但是你终究有自己的人生要过。 这趟回来,你方方面面都变得比以前更好,爹爹很是欣慰,总觉得这段时间的孤单是值得的。 你要是继续留在这里,尽管木铜王子对你疼爱有加,终究是个厨师的孩子,木铜王子要是对你好,那是他的恩泽,要是对你不好,那也是人之常情。 我希望有一天你能像拾饥老人那般的受人尊敬,当大家提到洛小园时,都是翘起拇指夸声好。 今天你既然有这个机遇拜拾饥老人为师,爹爹高兴还来不及,怎么能自私的把你留在身边呢?” 洛小园没敢回话,他只是一头钻进被窝里,享受着短暂在父亲怀里撒娇的时光,直到沉沉睡去。 然而,这看似平静的一夜,并不如想象中的平静。 灵蛇深不可测的功夫,还是没能让暮城放心,他必须再次亲探,确认这个深不可测的“老虎爷爷”到底是何方神圣。 别的不说,光是拾饥老人与这个老虎爷爷,两人武功便都在自己之上,再加上这老虎爷爷竟然还有着两、三百个门人,如果他们是敌人,那该是多么大的威胁。 暮城想着当年洛小园是一个人偷偷跟着木铜王子的车队到了东牙国,接着又糊里糊涂败了拾饥老人为师,他是在哪遇上拾饥老人的?拾饥老人终身为曾收过徒地,为何为在暮迟之年去收个娃娃徒呢? 尤其在经过三年之后,洛小园的身边竟然又出现了一个来历不明的老虎爷爷!姑且不说这个老虎爷爷武功的深不可测,就说他能将自己毫不在意的拿捏于股掌之间,舅舅足以让人细思极孔。 如果这个老虎爷爷是敌非友,他有许多机会能置自己于死,为何总是轻描淡写的让自己知难而退,而不是赶尽杀绝呢? 如果这个老虎爷爷是友非敌,为何连个真实身份都不愿相告,而是以一个假的不能再假的名号来敷衍自己? 这一切发生的经过,都让暮城心中隐隐觉得不安,总觉得似乎有着自己无法掌握的事正在发生。 无论如何,至少也得弄清楚对方的来头,没有理由让这么一个不清不楚的威胁,不留痕迹的在自己眼前离开,更何况洛小园还在他的手上。 所幸洛小园现在是住在自己家里,而不是住在王府,暮城不用顾忌自己的举动会被洛小园撞见,再加上王府是自己地盘,状况再坏也能自圆其说。 暮城此刻就站在老虎爷爷房外不远的地方,他已经站在那里整整超过一柱香的时间,他紧紧盯着眼前那昏暗的房间,全神贯注的听着房里的一举一动。 此时,暮城已经准备好再次以自己的气场去冲撞老虎爷爷。一般来说,气场在这么远的距离是难以维持足够的威力,但此时暮城之举,不过是要引老虎爷爷出来,而不是伤害老虎爷爷。 暮城连续试了两次攻击,老虎爷爷的房里却没任何反应,暮城以为老虎爷爷或许不在房内,正要前往一探究竟时,背后突然一股气场袭来,这股气场虽然来得猝不及防,却未有意伤害自己,只是点到为止的让自己知道敌人此刻就在身后。 果然,此刻站在暮城身后的正是老虎爷爷。原来灵蛇早有预感,暮城必定会在最后一晚来会会自己,既然避无可避,不如就光明正大的会上一会。 “深夜到访,不知成师傅有何指教?”灵蛇若无其事的笑着,仿佛不请自来的是自己而不是暮城。 暮城“嘿嘿”了一声,冷冷的说道:“果然好手段,无声无息就绕到我身后了。 叫我暮城吧,这是我的本名。不知老虎爷爷是否也愿意以真名坦然相告。” “不知道我的真名,对你对我都是好事,我以为,你还是把我当老虎爷爷比较妥当。”灵蛇意有所指的说着。 “难道你的身份真就那么见不得人?我看你为人坦荡,应该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怎么说起自己身份就这么犹豫呢?”暮城试着反激灵蛇。 “你看起来也是个饱经世事,通透人情冷暖的人,当然知道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想要保留的事,就算是阁下,不也是如此吗?”灵蛇针锋相对的说着。 “我想,你应该能从小园嘴里知道我跟他之间的关系。既然你不愿以真名示人,我又怎能让你就这么把小园带走?”暮城语带威胁的说着。 “我是受洛百味师傅与拾饥老人所托,洛师傅是小园的父亲,拾饥老人是小园的师父,只要他们信得过我就行,我应该不需要经过阁下的同意吧??灵蛇不在乎的说着。 “是不是拾饥老人所托,那不过是你一面之词,就算你真是拾饥老人所托,又与我何干? 洛师傅是个老实人,对江湖上的尔虞我诈一无所知,他怎能知道你们用的是什么伎俩?我不能让你就这么蒙骗了洛师傅! 更何况小园虽然不是我名分上的弟子,但他从小受教于我,我们之间早有师徒的情谊,你要带小园走,就必须从实交代你的身份。”暮城态度坚决的说着。 “从暮城先生的身手来看,大家应该都是体面人,何以必须胡搅蛮缠到这个地步?”灵蛇摇头问着。 “体面人?阁下连真名都不愿透露,又何来体面一说?”暮城不屑的说道。 “真不真名,有那么重要吗?不过就是几个字的代号而以,如果真要坦诚,暮城先生愿意说出自己出身的师门?又是来自于何处? 这些事情要比随便编造一个名字来的重要多了,成师傅这个名字不也是随便编造出来的吗?”灵蛇看准了暮城不敢说出自己的师承出处,因而直接以此来挤对他。 “如果想知道我的师承出处,不妨拳下见真章,以阁下的身手,必能轻易看出我的出身。”暮城自信自己的武功一般人是看不出来历的,如果老虎爷爷能看得出来,那么老虎爷爷的来历也就呼之欲出了。 “不需要。一来我并不想知道你的底细,二来那天在木铜王府的晚宴上,你对我三番两次的暗中出手,早就露了馅了。 更何况你应该知道自己不是我的对手,所以不交手也罢。”灵蛇这会儿更是直击要害的对暮城说着。 “既然阁下都已经摸清我的底细了,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更得好好地跟阁下讨教一番。”暮城话一说完,同时就两发剑气直冲灵蛇的上下二路。 尽管暮城不相信仅凭当天那匆匆一会,灵蛇就能摸清自己底细。 当时的发功,自己特别参杂了许多不同门派的手法,如果他真的发出气场与自己僵持,或许还有可能发现自己骨子里的功底,但当天他根本没有发力,是不可能探得出任何蛛丝马迹的。 无论如何,既然这个老虎爷爷都承认已经摸清了自己,自己就更没理由这么放过他,故而一出手就是杀招。 灵蛇见两道剑气迎面而来,不讲花招也不闪躲,而是以纯粹的内功来正面对决,也就是根本不掩藏自己的本家功夫,大家拼个坦诚相对。 灵蛇不着痕迹的左手一挥,右手一摆,以再普通不过的招式,配合拾饥老人的参元内功,直接化解掉暮城的第一波攻势。 暮城略一点头,说道:“拾饥老人的参元功?好,那就再试试我第二招,看你还能不能继续用参元功顶住。” 这次暮城更是化繁为简,双掌合一的将七成功力都专注于一掌,想要以纯粹的强大内功逼出对方的原始功底。 灵蛇以指为剑,仍是以参元功为底,直接迎向暮城的掌气。虽是以气对气,但这次交锋并没持续太久,灵蛇的参元功很明显的胜过暮城数筹,转眼间便击散了暮城的掌劲。 “还是参元功?”暮城本以为这一掌用上了七分全力,应该足以迫使对方使出本家内功,哪知竟然还是参合功,于是问道:“参元功乃是拾饥老人所创,你的年纪不下拾饥老人,不可能是他的弟子,怎么能将自己的功底与参元功融为一体?” 原来拾饥老人让灵蛇有机会便代他收徒传功时,早已将参元功所有功法细节说与灵蛇知道,否则灵蛇哪能替他收徒传功!再加上灵蛇本身的武功修为,要将参元功化为己用,不过是水到渠成而已。 “我看你还是行有余力,怕是没使出全力,不妨再试一试,看看使上十成力量能否逼出我别的功夫?”灵蛇轻松地说道。 暮城当然不会上这个当。即便自己的武功明显比不上对方,却也不能轻易使出全力,让对方把自己的深浅拿捏的死死的,至少给自己留点余地。 “不必了。既然你不愿见告,我又技不如你,自然无话可说,我不再追问你的本名来历便是。 不过,阁下既然已经摸清我的底细,能否告知我的师承出处?这总说得出口吧。” 灵蛇本要脱口而出,毕竟说说对方的来历,对自己又没什么风险,但他突然想到对方何须多此一问? 之所以问这个问题,一来是他是想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摸清了他的底细,二来是透过自己对他的了解,反过来推测自己的来历。 要知道天底下跟东牙山高手交过手的人少之又少,没几个人真正体验过东牙山的武功,要是自己轻易就能知道暮城的东牙山功底,岂不说明了自己与东牙山关系匪浅。 因此,灵蛇硬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给吞了回去,并说道:“那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我根本不知道你的来路。 你的本家功夫不是常见的武林门派,我过去从没遇过,或许是你刻意隐藏,我只知道颇为高深,但无法得知出处。” 暮城一时无法肯定对方所言真假,既然他这么说,只能先这么相信,至少到目前为止,他并没有感受到对方的敌意,也没有任何迹象显示他对自己有所怀疑,或许一切是自己多心了。 “既然如此,我就不多加打扰,至于小园,就请阁下多费心,更别让他知道今晚我来找过你。 一路顺风,明天我就不送了。”说完便转身离开。 灵蛇见暮城离去的背影,心里想着,或许自己该改变一下接下来的行程,想办法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乌赤金,灵蛇知道自己应该已经找到那个来自东牙山上的叛徒。 灵蛇之所以对暮城没有进一步的行动,一来是不想打草惊蛇,他不知道乌赤金眼下是如何盘算,贸然对这么关键的人下手,不知是否会影响到乌赤金的整体布局。 二来是此人不知来自哪个山头?过去与东牙山又不知有何恩怨?东牙山一直以来的惯例,就是自己的门人自己处理。 现在既然能确定眼前这个暮城就是东牙山的人,自然该把他给他的山主去处理,灵蛇不愿越俎代庖坏了规矩。 最重要的是他曾是洛小园的师傅。无论如何,都不能在洛小园的家乡对洛小园的旧人下狠手,若将来有一天非得处置此人,多得是人可以代劳,不缺自己这一个。 灵蛇掸了一掸身上的灰尘,既轻松又沉重的走回客房。 轻松地是自己终于帮东牙山找出了叛徒,这或许能让乌赤金的担子稍微减轻。 沉重的是眼下人海茫茫,自个儿上哪去找乌赤金,怪就怪当初没想到自己下山居然会帮乌赤金找到这么重要的线索。 第八十四章。旧日冤家 同样的一叶扁舟,同样的湍急河水,青衣男子才将高冷峻与凉风带到郑家屯,此刻又连夜将他们送回到三江口。 不同的是回程是逆流而上,因此足足多花上三个时辰,所幸这一路都在夜半时分,倒也耽搁不了什么事情,就是一路上没法好好休息,精神与体力不免乏了一点。 踏上码头时,天色才刚刚破晓,岸上更是空无一人。高冷峻问着青衣男子说道:“原本与我们同行的那些人,不知上哪去了,可否见告?” 青衣男子看了看四周,彷佛是在找寻什么,他向高冷峻说道:“高先生稍后片刻,我去去就回。” 高冷峻看着青衣男子的背影,心想,这个地方可不是久留之处,多少人跟踪自己来到这里,又有不少自己的伙伴在这里失踪,要是有人在这里伏击,那可不是好玩的。 “我们不能站在这里瞎等,这个地方太过显眼,得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躲。 而且你听那云从龙所讲,我们的身份已经败露,一定会有更多人找上我们。”高冷峻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想找地方藏身。 凉风倒是一点都不为所动,他一把拉住高冷峻说道:“躲就不必躲了。别说这码头上空无一人,就算是这方圆几里地,我也感觉不到有人。 刚刚那青衣男子肯定也是发觉事有蹊跷,所以才去探一探究竟。” “你的意思是,这附近方圆几里地都没半个人?那我们那些伙伴呢?”高冷峻紧张的问着。 “没发现,我刚刚运功感受了一下周遭,没人,一个人都没有。 除了跟我们一起来的那个青衣男子,就没感觉到这附近还有任何活人。”凉风一边感受,一边说着。 “你这个功夫,能感受到死人吗?要是我们的人都给…,是不是你就感受不到了。”高冷峻试着问着。 “人要是死了,脉搏气息都没了,自然感受不到。等等…”凉风像是突然发现了什么。 “怎么了?”高冷峻问着。 “有人出现了。从江上来的,还有从…,怎么还有从地上爬出来的?”凉风一边感受着,一边迟疑说道。 “从地上爬出来?该不会…”高冷峻虽然不惧鬼神,但此刻让凉风这么说着,背上也不免一阵拔凉。 “别胡说,这都是透着气的。”凉风一边盯着江上的来人,一边聚精会神的继续感受那些从地上“爬”出来的人。 “快说,你又发现什么了?”高冷峻焦急着问道。 “你的老朋友来了。”凉风手指向江上。 “我的老朋友?谁啊?”高冷峻不明就里的问着。 “天问阁云老板,她的船就要靠岸了。” 高冷峻往江边看去,果然看到一只绣船正在靠近,船头站着三、四个人,其中身形较矮的是个女子,一看就知道是不久前才见过的云从龙。 高冷峻心想,这云老板不会这么快就来找自己追讨欠债吧?如果不是,又何必追得这么紧?自己前脚才刚上岸,她后脚就跟了上来? 高冷峻心想,反正跑也跑不掉,不如像个男人点,主动迎上去,看她到底想怎么样? 就在船一靠岸,云从龙一个箭步就跃上码头,紧接着从船上又陆续上来了七、八个人与四匹马。 高冷峻赶忙说道:“云老板,妳…” 云从龙没理会眼前的高冷峻,匆匆与他擦身而过,冷冷地说道:“鲲鹏国出大事了,你还在这磨蹭什么,还不快赶回去?” 云从龙一边说着,一边蹬上马背,并转身对后头的人交代:“留一匹马给他们。” 高冷峻还想问鲲鹏国发生什么大事,哪知云从龙头也不回的便策马狂奔,身后跟着两马三人也亦步亦趋的跟了上去。 紧接着在昏暗的晨光中,就看着一个接着一个人影从地底下不断爬出,随即发足紧跟在云从龙身后,原来天问阁留在三江水的人都就地掩蔽在地底下,等候云从龙的到来。 云从龙的仆人依照指示留下一匹马交与高冷峻,说道:“骑到鲲鹏国王城后,只要在城外放牠自由,牠就会自己回家,不需额外关照。这匹马刚刚才喂足草料,可以放心骑用。” 高冷峻一听万分佩服,不愧是天问阁,连匹马都如此训练有素,难怪能在江湖上驰名数十年。 高冷峻还想询问鲲鹏国出了什么大事,那仆人充耳不闻的径自转身回到船上,再也不理会高冷峻。 高冷峻招呼凉风立即上马,说道:“看云老板的模样,鲲鹏国发生的事肯定不小,眼下咱们的人都在王城里,我们也赶快回去看看。” 凉风问道:“就不管其他伙伴了?” 高冷峻理所当然的回应:“保护九公主才是最重要的,他们都能理解。” 说完便将凉风拉上马,紧紧跟着云从龙的足迹快速跟上。 此刻正是星月与牧欢从王宫脱身而出,在京护大营正要发兵勤王的时刻,虽然三江水距离鲲鹏国王城足足有两天的路程之远,但四周已然可见漫天狼烟。 眼下看来,三王子远流与八王子古槐自然都已经接获消息,正各自派人过江进京,随时准备参与城中政变。 高冷峻本就军旅出身,一见四处狼烟,便知鲲鹏国内必是有人造反,他一边赶路,一边估摸着这个造反肯定是冲着火麒麟和星月而来,会不会是因为承恩道师与七色国瘟疫案所牵连出来? 若是如此,火麒麟和星月一旦失势,自己必将成为众矢之的,现在这么光明正大的骑马进城,会不会太过招摇? 于此同时,凉风见远方接近天岳山顶的不远处,隐隐升起淡蓝色的烟雾,他知道这是乌赤金给自己发的信号,示意他计划有变,直接前往第二预定地会合。 乌赤金对造反一事早已了如指掌,唯一的变数是发动者是哪个王子而已。 要知道鲲鹏国各王子在富满墩的分别支持下,各种不同的利益与局势冲突不断互相影响,谁会在最后一刻举事,实属未定之天。即便各种迹象显示大王子推象举事的可能性最大,不到最后一刻,谁也无法说得准。 乌赤金对承恩道师一事的算计便是在此。一旦各王子自觉承恩道师失去控制,受影响最大的那个人绝不会坐以待毙,只要任何一个王子有所行动,都会改变原来的平衡,富满墩就必须跟着有所行动,这么一来,乌赤金便能有迹可循,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这么多年来,以富满墩行事的谨慎周延来看,尽管知道富满墩与所有的阴谋都有牵连,却没有一个线索得以突破,再多的怀疑只能徒呼负负,因此乌赤金势必要想办法撕开一道口子。 然而,这唯一的变数还是造成了关键性的影响。举事的果然是大王子推象,这也是乌赤金最不愿看的结果,因为大王子举事成功的可能性最低。 大王子的身份与个性,都注定他不是造反成功的料。既然成功不了,就无法从根本上撬动各王子间的平衡关系,既然掀不起大风大浪,富满墩也就无需对此大费周章。 不仅如此,大王子的举事失败,更会压抑其他王子蠢动的可能性,这也将使富满墩更加沉潜,更不利于乌赤金对富满墩的见缝插针。 意想不到的是意外之中仍有意外。火麒麟、星月、推象与富满墩之间的恩怨情仇,完全超乎乌赤金的想象,他更没意料到这场举事的失败,竟会促成星月与推象的紧密结合,而这个结合,更进而将富满墩直接从幕后逼上了幕前。 这个意外同时也让乌赤金与赤烟七子间的对决提前发生,面对早已砺兵秣马多时的赤烟七子,乌赤金浑然不知自己正步向人生最大的一个坎。 乌赤金一行已提早来到预定的地点等候高冷峻与凉风。眼下的鲲鹏国王城守卫森严,王城外又布满虎视眈眈的各路人马,乌赤金担心高冷峻冒然进城或有意外,只能另作整备,再图转进王城。 经过一整天马不停蹄的赶路,高冷峻与凉风也来到了天岳山下,凉风示意高冷峻略作休息后再行赶路。 凉风在树林边上寻得一户农舍,农舍的厨房缓缓升着炊烟,看来正好赶上了饭点。 农舍的主人是一对单纯朴实的老夫妇,凉风给了些许银钱后,便为高冷峻与凉风准备了一些粮食与茶水,留两人在屋内歇息后,接着便出去替马儿喂食草料。 高冷峻进屋见到满桌的粮食,不解的问道:“就我们两个人而已,居然整了这么多粮食,当我们要在这儿住下过夜吗?” 凉风笑着说:“稍安勿躁,来这儿休息的可不止我们俩。” 凉风话一说完,霍西亭便与乌赤金相继从屋后走出,紧随其后的还有布依人、可人与子云。 原来霍西亭的师父多闻,当年便是乌赤金埋在鲲鹏国的探子,乌赤金此次潜伏在鲲鹏国,便是借重多闻的安排,让乌赤金得以神不知鬼不觉的就近窥探富满墩的一举一动。 虽说霍西亭身为多闻的得意门生,却因为他的官方身份,乌赤金一时不想造成彼此的麻烦,便拒绝多闻让霍西亭对乌赤金有所协助,直到霍西亭受命调查七色国瘟疫案。 因为此案事涉承恩道师与富满墩,多闻一方面担心霍西亭或力有未逮,一方面这又是乌赤金最想要追查的对象,便水到渠成的促成他们俩的合作。 因此在霍西亭需要助手协助查案时,多闻便为霍西亭推荐了乌赤金这个乔装的师爷。 也正因乌赤金的谋划,透过霍西亭对火麒麟的建言,成功的逼出大王子的造反,也让富满墩不得不亲自浮上争储夺嫡的台面。 乌赤金对风尘仆仆的高冷峻说道:“辛苦你了高副将,这一仗,你当居首功。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让富满墩浮上台面,我以为要逼出这老只狐狸,还不知得花费多少功夫呢。” 高冷峻不好意思的说道:“都是乌先生的帷幄运筹,末将不过是听令行事罢了。” “这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做得到的,不但要在众目睽睽下不卑不亢的对抗火麒麟这样的霸主,还要以身犯险,跟各路想置你于死的人马斗智周旋,也只有你才能完成的如此出色。” 高冷峻更加不好意思的说道:“还不都是因为有凉风,只要有他在,刀山油锅我都敢闯。” 布依人一旁开玩笑着说:“你也真好意思,堂堂一个多宝国副将,居然这么理直气壮让一个二十来岁的孩子保护,多宝国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高冷峻尴尬的说道:“末将不是理直气壮,末将是…。” “好了,我是开玩笑的,这件事你大大有功,回头一定让父王好好奖励你。”布依人说着。 高冷峻受到九公主的赞扬,心中自是高兴,随即又说道:“你们知道这回我们到了三江水,不但没遇上任何袭击,反而还碰上了难得一见的奇遇。” “难得一见的奇遇?这几天你在鲲鹏国把锋头都出尽了,还有什么能说得上是难得一见的奇遇?”霍西亭好奇问道。 “我们在三江水,遇上了天问阁的人。”高冷峻得意的说道。 “天问阁?你说的是只要付得起价码,能给你任何答案的天问阁?天问阁跟这件事有何干系?”霍西亭问道。 “没错,就是这个天问阁。天问阁暗中将所有想对我们不利的人都打发掉,然后在三江口将我们请上船,一路护送我们到七色国的郑家屯。”高冷峻说道。 此时乌赤金突然开口说道:“你们应该是在郑家屯遇上了天问阁老板云从龙,我想,她应该也已经将七色国瘟疫案的主使人透露给你了。 你当然付不起她要的价码,她一定是要你拿秘密跟他交换,所以你都拿了什么秘密跟她交换?” “乌先生果然是乌先生,竟然连这些事都算得出来。”高冷峻听乌赤金把自己后面要讲的都说了出来,不禁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接着又说道:“云老板只不过问了我的真实身份,以及在帮谁做事。 你们知道吗?这个大名鼎鼎的云老板,竟然是个二十来岁的大美人,当场把我惊得说不出话来。” “云从龙这三个字不是名字,而是称号,是天问阁老板的称号。 天问阁的历代老板都叫云从龙,你说的这个女子,十六岁便从他爹手上接下天问阁的担子,算一算,她也当了快十年的天问阁老板了。”乌赤金跟大家解释着云从龙这三个字的由来。 “难怪这云老板如此年轻,我还以为她是驻颜有术的老妖精。不过,更了不起的是乌先生竟然连如此神秘的天问阁都了如指掌。”高冷峻佩服地说着。 “身在江湖,怎么能不知江湖事。”乌赤金随意的说着。 原来这问天阁过去也是乌赤金的重要消息来源,乌赤金在万山诸国各地皆有探子,两边都有着绵密的情报网,故而经常交换情报以各取所需,故而对彼此早已互有所悉。 “就算如此,乌先生又怎么知道我们去郑家屯,见的就是云从龙呢?”高冷峻不解的问着。 “这没什么。既然天问阁大费周章的将你们从三江口请到郑家屯,自然有他的道理。 三江口龙蛇混杂,各路人马埋伏窝点,之所以把你们带离三江口,自然有他们不想被看到的人或事,而这个人或事当然不是早已人尽皆知的你们两个,也不是天问阁出现在三江口的任何人,最有可能的,只能是极少现身的天问阁老板本人。”乌赤金就如同身历其境的说着。 “有道理。乌先生太厉害了,居然不在现场还能把现场断得如此精辟。”高冷峻继续崇拜着问道:“就算如此,乌先生又是怎么知道云从龙会将七色国瘟疫案的主使告诉我们呢?” “因为,这是她欠我的。”乌赤金淡淡的说道。 众人一听乌赤金此言,莫不大感诧异,天问阁怎么就欠了乌赤金呢?难道七色国瘟疫案与天问阁也有关系? 敏感的布依人从乌赤金的话语中,嗅出不寻常的味道,她立刻问道:”是天问阁欠大哥的?还是那年轻貌美的云从龙老板欠大哥的?” 乌赤金苦笑说道:“当然是天问阁欠我的,怎么会是云从龙欠我的。七色国瘟疫案这么大的事,天问阁不可能不知道,既然知道了,天问阁就一定会去追根究底,他们不可能对瘟疫案一无所知。 问题是天问阁对此只字未提,如果她能早点让我知道些线索,很多事就不一定会发生,我也不会到现在还如坠五里雾中,这是多年来东牙国疏礼阁与天问阁之间的默契。 正因为是天问阁欠我的,云从龙这才装模做样的假借情报交换,将我要的答案换个法儿的告诉高副将。 你们想想看,就高副将的身份还有他在为谁做事这点不算秘密的秘密,有什么值得天问阁用那么值钱的情报来交换呢?” 众人听乌赤金这般解释,才知道其中还有许多缘由,看来大家闯荡江湖的历练还是远远不足,原来天底下根本没有秘密的存在,关键是这些秘密掌握在谁的手里,以及该花多少代价去换取。 此时霍西亭突然说道:“大家别尽想着那个美女云从龙,高副将还没说那瘟疫案的幕后主使是谁呢?” 高冷峻这才想起自己还没将最重要的事说出来,因而急着说道:“云老板说了,幕后主使就是大业粮行的少东家,富余地。” 霍西亭点了点头,对乌赤金说道:“果然是他们父子俩干的。” 乌赤金摇着头说道:“这件事的背后是富满墩并不意外,问题是怎么找到证据。 承恩道师不过让我们这么一逼问,他二话不说就服毒自尽,把一切可能泄漏的线索断的一乾二净。” 高冷峻接着说道:“没错,那云老板还说了,就算知道主谋是他们,我们也找不到任何证据,还让我们别白费力气,到时候弄巧成拙,反而还把乌先生的行踪给暴露了。” 布依人此时不以为然的说道:“那云从龙找不到证据,不代表我们也找不到证据,既然都知道富满墩父子就是幕后主使,我们更应该把证据挖出来,否则光知道幕后主使是他们又能如何?”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几句温软娇柔的声音,说道:“一下又说天问阁欠了乌阁主,一下又说天问阁没能耐找到证据,怎么堂堂的东牙国疏礼阁主、多宝国九公主、鲲鹏国霍神探,都喜欢在背后议论别人?” 高冷峻与凉风一听到这声音,立刻知道是云从龙来了,那股温软娇柔的声音,一旦听过,一辈子都难以忘记,更何况这两人几个时辰之前才刚听过。 高冷峻听是云从龙的声音,心想大家都是旧识,便不疑有他的将门打开,门外果然便是天问阁的云从龙,她正笑脸盈盈的对着屋里的人打着招呼。 “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云从龙巧笑倩兮的对凉风挥手。 云从龙接着话锋一转,对着乌赤金说道:“本来我应该先跟乌哥哥算算旧账,再怎样也不该说天问阁欠了乌哥哥,天问阁开门做生意向来童叟无欺,从不亏欠任何人。” 乌赤金面带尴尬的说道:“妳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乌哥哥,现在没时间讨论那些。”云从龙对乌赤金微微一笑,接着转头对霍西亭说道:“听着,富满墩已经交代下去,全面捉拿你与高冷峻,就算活的捉不到,死的也行。 总之,绝不能让你们俩活着回到王城去见星月国主,已经有好几路人马正在赶来的路上。 我已经安排好人带着你们突围,现在就在外头候着,你俩快去吧。” 霍西亭看了看乌赤金,又看了看云从龙,对这一时的突发状况有点不知所措,一个千娇百媚的美女突然冲进来告诉自己听他的安排去逃命,这是霍西亭从未有过的经验。 “霍神探,你还发什么呆?赶快照我讲的去做吧,晚了就连命都没了。”云从龙说道。 “我凭什么相信阁下?”霍西亭虽是问着云从龙,同时也是问着乌赤金,毕竟此人是乌赤金的旧识,虽然天问阁云从龙大名鼎鼎,但对自己来说却是素昧平生,自己断无可能轻易受人摆布。 “就凭我是天问阁的大当家。”云从龙回了一句谁都无法反驳的话。如果你连天问阁云从龙的话都不信,天底下还有谁的话可信。 乌赤金此刻也对霍西亭点了点头,示意不必对云从龙的话有所怀疑,就先照她的话去做吧。 云从龙不再理会霍西亭,接着又对乌赤金说道:“乌哥哥也是一样,你的处境只怕更危险,现在就随我走吧。” 布依人此时突然开口说道:“我们自己知道该去哪,不劳阁下多心。” 布依人刚刚听乌赤金提到天问阁云从龙的时候,从他的语气中便感到些许异样,后来见到云从龙本人的美貌,心中更是惴惴不安,这样的美人谁能不动心,接着再听到云从龙称呼乌赤金为乌哥哥,立刻便落实了女人该有的敏感。 而云从龙听到布依人这一番说法,对布依人稍作一番端详,也是说道:“多宝国九公主果然名不虚传,是个标致的姑娘。 但现在不是吵吵闹闹的时候,多少人正在包围这里的路上,霍西亭与高冷峻有我的人带他们突围,你们不走,难道留在这里当他们的替死鬼吗?” 布依人感觉云从龙把自己当个不懂事的任性姑娘训斥着,正要有所辩驳时,乌赤金说话了。 “我们先听云老板的,走吧。” 云从龙见乌赤金一行有五人之多,于是说道:“你们人太多,容易被发现,分成两批人吧。” “要走就大家一起走,否则不劳云老板费心了。”乌赤金随即说道。 “乌哥哥的脾气果然一如以往,那就依你吧。”云从龙饶富深意的说着。 第八十五章。二路追杀 众人随着云从龙走出小屋,已有三名天问阁人马在外待命,其中一个身材略为矮胖的中年男子名叫奈吉,是云从龙的管家,也是天问阁的第四号人物。 奈吉掌管天问阁对内的一切大小事,也是云从龙最信任的贴身护法,无论云从龙人到哪里,奈吉便如影随形跟到哪里。 站在奈吉身后的两人是一对身形瘦长的双胞胎兄弟。哥哥名为向天,皮肤黑亮,掌剑双绝,弟弟名为向地,皮肤白皙,十八般暗器例无虚发,除此之外,兄弟两人别无二致。 他们是云从龙身边的武力担当,有天地兄弟傍身,云从龙方可轻松惬意的四处涉险犯难。 奈吉见云从龙一行走出小屋,便先对云从龙身后的乌赤金行了一礼,乌赤金也还以点头微笑,彼此显然已是旧识。 奈吉接着对众人说道:“来者兵分两路,东路是东海蛟王,一百三、四十人,西路是猴子山铁猴子,一百二、三十人,转眼就到,我们得立刻走人。” 云从龙问道:“往哪儿走?” 奈吉举起右手指向前方的天岳山,说道:“官道与水路都已堵死,我们只能走山路,随我来吧。” 话一说完,奈吉那圆滚滚的身体突然就像被点燃的火炮,飞也似的往天岳山的方向冲去。 轻功精湛的凉风与可人,见到奈吉这副员外模样的雍容体态,竟也有不下于自己的身手,不由自主的互望一眼,均是暗自称奇。 云从龙对此早已司空见惯,看了乌赤金一眼后,便对说众人说道:“大家快跟上。” 乌赤金一行五人中,以乌赤金与子云武功最差,遇上需要长途发力跋涉时,向来是凉风携着乌赤金,可人携着子云而行,布依人则勉强独力跟随其后。 此刻一行人陆续上路,天地兄弟则尾随而上,在后头压阵断后。 天岳山南缓北险,一般人多从南麓上下山,北麓向来只有飞禽走兽的痕迹,此刻奈吉选择直攻北麓,便是希望透过一行人的轻功优势,能在险峻陡峭的北麓将对手甩开。 顶风逆行的奈吉,一边在前面探路,一边也要照顾后边是否都能跟上。他对凉风与可人的惊人轻功极其赞赏,要知道他们还分别携着一人在山间行走,这等功力,只怕向来以轻功傲视江湖的自己也要望尘莫及。 尤其在一路的疾行中,奈吉丝毫听不到凉风与可人的喘息或换气声,这代表两人此刻还行有余力,反而是更后边的布依人明显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奔行约莫半个时辰,奈吉往布依人的身后一望,发现殿后的天地兄弟已然不见踪迹,这代表他们必是停下来阻挡对方的追逐,这当然也说明眼下还未摆脱对手的纠缠,众人依然身处险境。 奈吉知道布依人的气力恐怕难以为继,只能稍稍放缓脚步,让布依人有余裕可缓过气来。 凉风发现奈吉放缓脚步,当即知道这是在顾及已经明显落后的布依人,凉风知道布依人好面子的公主脾气,尤其在云从龙面前更是不能丢这个脸,于是侧身让后头的可人先行,自己则退到布依人身边去照顾她。 云从龙看凉风企图到后面去帮布依人,于是也跟着放缓脚步,一手按住凉风,说道:“保护乌阁主要紧,我去帮九公主。” 布依人见云从龙来协助自己,一时不愿承她的情,挥手将她甩开。云从龙也不恼怒,笑着说道:“把命留着才是要紧的,后面已经没有压阵的人,若有一点闪失,受累的可是妳乌大哥。” 布依人心知此言不虚,尽管无奈还是不得不接受云从龙的帮助,但足下却更是加发力,感觉只要自己多出一分力,就能少承云从龙一点情。 云从龙自然能看穿布依人的心思,继续揶揄说道:“妳这么使劲发力,不用再一柱香,就得扛着妳上山去了,到时妳欠我的可就更多了。” 布依人尽管心中一百个不愿意,但此刻的确需要帮助,再怎么不愿意也只能暂且忍气吞声。 前方的凉风与可人虽然纵身狂奔,耳边呼啸的风声不绝于耳,却还是对身后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两人不时露出看热闹的心情,一点都不像是在逃命。 乌赤金的武功远不及凉风,耳目之力更不用说,在强风灌耳之下,完全不知身后发生何事,见凉风此刻面露微笑,便开口问道:“什么事让你突然发笑?” 凉风被乌赤金问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便随意想了一个理由说道:“我这是突然想到,师哥才刚从天岳山下来,此刻又要上天岳山去,既然如此,当初待在山上不就好了,干嘛这般上下折腾?” 听凉风这么说,乌赤金也觉得是多此一举,他突然想起:“眼下这一路向上,山上尽是突岩裸石,没有什么地方可以藏匿掩蔽,若对方一直紧追不舍,不就反被困在山上?” 奈吉听到乌赤金的疑问,随即说道:“放心,上面有我们的藏点,再一会儿就到了。” 乌赤金回头望了一眼,心里有点放心不下,以凉风、可人的功力这般全速奔行,怎么可能还甩不开对手?过去从未发生过这般状况,这代表对手的实力超乎想象的强劲,轻易对付不得。 不一会儿,奈吉明显放缓了脚步,对众人说道:“到了。” 只见前方又是一座寺庙,较之上回在山顶所见的开云寺雄伟不少。奈吉等一干人入寺后,未与任何僧人打招呼,立即领着大家迅速绕过大雄宝殿,在舍房之间左弯右拐的来到寺后的柴房。 众人好不容易得以喘息,各自在柴房寻个角落休整,凉风则警觉的在屋外巡视了一圈,这才回柴房稍作松懈。 云从龙皱着眉头对奈吉问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来头?居然能将天地兄弟都拖下水,东海蛟王和铁猴子没这能耐,富满墩一定还派了其他人。” 奈吉低着头,小声说道:“是的,估计是情报错误。” 云从龙继续说着:“对方几百个人包围,天地兄弟顶多能拖延一会儿,阻挡不了多久,我们也不能在此久留,需得赶紧脱身。” 奈吉指着柴房的角落说道:“那里辟有秘室,可暂时先避避风头。” 乌赤金看了看柴房四周,说道:“他们的对象是我,与你们无关,我与凉风、可人另寻他路,他们不至于对付你们,至于九公主,就烦请云老板先帮我照顾一下。” 云从龙与布依人齐声说不。云从龙说道:“富满墩这么大阵仗,就是不准备放过任何一人。 他要抓的虽然是高冷峻、霍西亭和那个刑名师爷,但是他更相信高冷峻与师爷背后另有高人,断然不会放掉任何一个与他们有关联的人。” 凉风此刻说道:“云老板,恕我直言,以我和可人的轻功,我们俩护送师哥离开绰绰有余,反倒是这么大群人一起走,更不易脱身。” 布依人听凉风所言,似有嫌弃自己与子云的意思,于是说道:“你们先走,我与子云留下来拖住他们,我是多宝国的公主,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就在此刻,一名僧人匆忙走进柴房,对奈吉说道:“有群恶人强行闯进寺里四处搜索,只怕就快找到这里,各位快点离去。” 奈吉待那僧人离开,立即翻开柴房一隅的杂物,从中拉开机关,柴房角落边的地底出现一个地窖入口,接着说道:“这里面容得下四人…,五人吧,老板,妳们快进去。” 云从龙也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看了一眼地窖的大小,便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就这么点大?” 奈吉说道:“因为柴房本就狭小,若是地窖造得太大,一走进来便可从地板的声音发现异样,反而让敌人得以瓮中捉鳖。” 布依人对此安排颇有不满,但眼下并不是究责的时候,她当下立做决断的对乌赤金说:“你们五个人躲进去,我和奈吉留下来应付他们。” 乌赤金不以为然的说着:“我和凉风、可人此刻冲出去,还有一点希望。” 云从龙疾声说道:“就算你走了,我也不见得保得住九公主,我更无法解释为何我会与九公主一起出现在这个地方。 只要你们不在身边,就凭我们天问阁这三个字,多的是借口可以编造,富满墩不能拿我怎样。” 云从龙说完便拉着乌赤金往地窖里走,乌赤金看了一眼云从龙,担心的提醒着:“妳自己要小心。” 云从龙不多回话,继续拉着其他人往地窖里走,等众人就绪后,盖上地窖门板,并将一些杂物掩盖其上,回复它原来的模样。 不一会儿,就听到柴房外头人声嘈杂,数十人已将柴房团团围住。一个高大壮硕的汉子闯入柴房,说道:“就剩这屋了,给我围好,围踏实了。” 那高大汉子一眼望去,小小的柴房里只有两人,便对身旁的人问道:”不是有八、九个人吗?这里才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原来东海蛟王与铁猴子各自收到的指令,都是捉拿霍西亭与高冷峻等一行九人,而一路从山下追赶到山上,也的确清清楚楚的看到是九个人,怎么眼前才不过两个人而已。 这就算了,其中一个是圆圆滚滚的胖子,一个是国色天香的美人,怎么看都不像是刚刚让自己追得上气不接下气的那伙人。 因为奈吉一直都是一马当先的在前方开路,追赶其后的人看的并不真切,至于云从龙,更是打死都没人相信这般美人竟有如此轻功。 那高大汉子的随从上前说道:“蛟王,我们的眼线一路盯着他们进了这间柴房,不会错的。” 原来这高大汉子便是东海蛟王海涛天。东海蛟王是万山诸国里少数临海为生的一方之霸,也因为其濒海之便,遂做起靠海吃海的生意,这让海涛天赚足了地处内地的万山诸国不少财富。 既然要做万山诸国的生意,自然就绕不过富甲一方的富满墩,在一来二去的勾结串联下,海涛天也逐渐成为富满墩的狐群狗党。 富满墩喜欢找海涛天办事,除了海涛天视钱如命,只要价码合适,什么脏活损活都愿意接,还有个最重要的理由,就是每每完事以后,海涛天的人可以拍拍屁股躲回海岛,等风头过了再行现身,这让万山诸国对他经常是束手无策。 海涛天此刻紧盯着云从龙与奈吉问道:“霍西亭与高冷峻跑哪儿去了?” 奈吉对海涛天拱手说道:“这里只有敝上老板与我,没有其他人。” 海涛天见此人身形圆胖,笑容憨厚,说话的态度又颇为诚恳,看似不会骗人,于是对其手下说道:“里外先看个清楚,要是没问题,我们赶紧再去追,别让那只猴子把功劳抢走了。” 几个壮汉于是立刻挤进窄小的柴房,将柴房里外掀个天翻地覆,一阵搜索无果后,只能对海涛天摇头说道:“什么都没有。” 海涛天又看了奈吉与云从龙几眼,怀疑的问道:“这么一个大美人,为什么跟你这么一个胖子躲在这佛寺的柴房里?” 奈吉笑着说:“我家老板跟客户约在此地谈生意,这里清静,不容易被打扰。” 海涛天大笑说道:“我还是第一回听人谈生意谈到佛寺的柴房里来,你们是做什么生意的?” 奈吉还是笑着说:“不过就是些东家长西家短的生意,不足挂齿。” 奈吉这话倒是没有欺骗海涛天,他也没打算隐藏自家的真实身份,就凭云从龙这等美貌,迟早会被人认出,隐瞒只会招来更多的怀疑。 更何况天问阁店大招牌大,就连富满墩也得礼让三分,就算硬说是碰巧在这谈生意,只要现场没到霍西亭和高冷峻,富满墩也不能有何意见。 “东家长西家短的生意?你这是拿我在开玩笑吗?亏得我刚刚还看你老实,不想难为你。”海涛天面露不忿的说着。 “不敢。我东家做的确实就是这生意,天下皆知,倒也无需遮掩。”奈吉开门见山的说着。 “居然能在此遇上大名鼎鼎的天问阁云老板,铁猴子向您老问好。”此刻一个黑瘦汉子从屋外走进,他的身形似乎只有海涛天的一半大小,抬头笑着对海涛天说道:“海老大,你怎么连大名鼎鼎的天问阁云老板都不认识?” 这铁猴子到屋外已有一段时间,见海涛天已先赶到柴房,屋外又满是东海蛟王的人,一时也不好挤进来凑热闹。 直到听见奈吉说自己做的是东家长西家短的生意,突然想起多年之前也曾听天问阁的人这么介绍自家生意,于是探头往柴房里一瞧,果然便是大名鼎鼎的天问阁云老板。 铁猴子与云从龙虽然只有一面之缘,还是身处数丈之外的一面之缘,但那一眼也足够让铁猴子一辈子难以忘怀。 此刻他心想,不管这云老板是否与霍西亭等人有涉,除非人赃并获,否则连富满墩也得敬云从龙三分,自己不妨做个顺水人情,先帮云老板解解眼前之危,以后好跟天问阁套套交情。 海涛天听铁猴子提及眼前的人竟是天问阁的云从龙,这还不打起精神好好端详一下,这天问阁云从龙可是号称江湖第一美人,怎么自己竟认不出来。 云从龙这时对铁猴子说道:“铁老板您好。多年不见,你好生精神啊。” 铁猴子一听云从龙还记得曾经见过自己,心里一阵窃喜,虽然当年那一面与云从龙相隔甚远,不但没说上话,就连名字也没机会报上,她竟然还能记得自己这张脸,这面子可大了去。 “承蒙云老板还记得在下,不胜荣幸,不胜荣幸。怎么云老板这么巧,也到天岳山来礼佛?” “刚刚不是说了,我是来谈生意的。眼下看这阵仗,我的客户估计也被你们吓跑了。”云从龙佯作不悦的说着。 海涛天见状立即说道:“放心,整座天岳山早让我们给包围起来,任何人都逃不出去,妳那客户一旦出现在附近,肯定会被我的人抓…,留…下来。” “你们早把天岳山给包围起来?难怪我的客户现在还没出现,他肯定是发现异样,这才爽约没来。 你们也知道天问阁做的是什么生意,我的客户最重视的就是安全与隐密。”云从龙说道。 海涛天急着解释:“不会的,我们的人都隐藏的很踏实,没那么容易被发现。妳们这一路上来,不就没发现有人埋伏吗?所以不用担心。” 海涛天发现自己这话说的憋憋扭扭,好似有点语病,又不知哪里有问题,只能继续问道:“妳们又是何时上来的?我的人怎么没发现妳们?” 铁猴子一旁帮忙打圆场说道:“云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她的行踪是这么容易被我们发现的吗?越是无人知晓的生意,就越是神不知鬼不觉。” 云从龙不想继续跟他们纠缠,眼下乌赤金就躲在柴房下面,只有赶快把他们引走,乌赤金才好脱身。 “既然我的客户不会来了,我也不用再待下去了,两位少陪,我先告辞了。”云从龙话一说完,就招呼奈吉往外走。 “等等!”此时一名黑衣男子站在柴房门口,身边跟着一位僧人。 奈吉见有人挡道,于是问道:“不知阁下还有何贵干?” “这个和尚说妳们刚刚是一群人来到这光明寺,其他人呢?” 这黑衣男子原来是富满墩派来随行督阵的人。富满墩的大业粮行对天岳山的寺院多有布施,因而也养了不少眼线,眼前这和尚就是其中之一。 铁猴子见状立刻对那黑衣男子说道:“鲍总管,这位可是天问阁的云老板,她不可能跟霍西亭是一伙的。” 鲍总管不为所动的说道:“既是如此,不妨请云老板到富老板府上一叙,若有误会,富老板必当诚心致歉。” 奈吉不悦的说道:“敢问阁下是朝廷命官吗?即便是朝廷命官,也当有理有据,岂有任意拦路拿人之理?” 鲍总管完全不理会奈吉所言,继续说着:“失礼了,两位请。” “那也得你们请得动我家老板……”奈吉还想再有言语,却被云从龙一把拦住。 “我正好也有点买卖跟富老板谈,择日不如撞日,我们这就去吧。”云从龙只想尽快把这群人引开,二话不说便随着黑衣男子出去。 第八十六章。燎原之势 乌赤金一行在云从龙随东海蛟王离去后,确认柴房附近已经空无一人,这才小心翼翼的走出地窖。 布依人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我们是不是得赶紧想办法去救云从龙?” 乌赤金居然摇了摇头说道:“不,现在该救的是霍西亭与高冷峻。” 布依人急着说道:“霍西亭与高冷峻肯定已经脱身,东海蛟王和铁猴子才会一路纠缠我们到这儿,况且云从龙可是为了救我们而被带走的,我们不能撇下她不管。” 乌赤金说道:“云从龙突然在此出现,的确很难摆脱嫌疑,但没有真凭实据,就算是富满墩也奈何不了云从龙,更何况富满墩既不会也不敢无缘无故就对她不利。 此刻富满墩万事缠身,没必要再去招惹天问阁,天问阁能屹立江湖数十年,也不是吃素的,顶多是抓到这个把柄,藉以要挟云从龙拿几个秘密来做交换。” “难道我们就不救云从龙了吗?”布依人不解的问。 “救霍西亭与高冷峻,就是为了要救云从龙,只要他们不落入富满墩的手里,云从龙就安全无虞。”乌赤金说着。 “为什么?”布依人继续问着。 “既然云从龙与霍西亭、高冷峻不是在同一个现场被抓,富满墩就无从指控他们是同伙。 要定云从龙的罪名,只有抓住霍西亭或高冷峻,从他们嘴里亲口逼出答案,否则富满墩对云从龙永远只能怀疑。 更何况除了这个理由,富满墩还有更重要的理由非抓霍西亭与高冷峻不可。所以,当务之急是先确保霍西亭与高冷峻的安全。”乌赤金解释着。 “好吧,不管怎样,我们赶快去救人吧!”布依人急着说。 众人见布依人此刻的模样,都觉得既是心疼又是好笑。不久之前,这位九公主还将云从龙视为此生的大敌,在云从龙这番舍身相救后,反而把云从龙看的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完全忘了自己此刻还身在险境。 “凉风,你先出去探探路,他们既然包围了整个天岳山,就不可能那么快撤光,多半还会继续在山上搜索,你先去探探有没有路可走。”乌赤金吩咐着凉风。 就在凉风要推门而出时,突然警觉到门外有动静,瞬间后撤了几步,回头示意大家再次躲回地窖。 正当大家要再次回到地窖隐蔽时,外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说道:“天问阁向天,请见先生。” 凉风趋前从门缝中看了出去,回头对乌赤金点了点头,示意来者确实是向天无误,乌赤金也随之示意凉风将向天请了进来。 向天一进到柴房,便对乌赤金说道:“请先生随向天下山,我们已经安排一切妥当。” 布依人见这向天不跟在云从龙身后保护自家老板,反而跑来保护乌赤金?心中顿时怀疑是否有诈,遂问道:“你们不是在半道就被拦了下来,怎么会知道我们躲在这里?” “一早行前,敝上老板便已交代过我们兄弟俩,今天的责任就是护卫先生周全。 方才一入山道,我们便发现四周早已布满对方暗哨,只因我们来去如风,对方一时措手不及故而无从拦截,大家才能如入无人之境的一路到此。 也因为如此,我们越往山上走,就等于越是陷入对方的包围,所以我与向地便提前留下来扫除障碍,清出一条可以下山的路。 至于这个藏身之处,整座天岳山也就这么一处,奈总管不带你们来这儿,还能去哪?” 乌赤金笑了一笑,对布依人说道:“我与天地兄弟认识十几年了,放心跟他们走吧。” 乌赤金接着又问向天:“云老板此去一路凶险,她的安全你们可有周全安排?” 向天对乌赤金行了一礼,说道:“谢谢先生对敝上老板的关心,她要是知道,一定很开心。天问阁有三十几个弟兄随时跟在老板周围,她的安全一时无虞。” 此刻远处出传来一阵哨声,向天知道这是向地的示警,便对乌赤金说道:“赶紧起程吧,这寺里也不安全,指不定一会儿又有人来。” 乌赤金对凉风、可人说道:“走吧。” 这一路下山,走的是南麓。虽是下坡,但距离要远远长于上坡,再加上为了闪躲对方的岗哨,一行人不断迂回转进,花的时间并不比上山少,所幸天地兄弟安排得当,都是有惊无险的顺利通过。 到了天岳山下,距离鲲鹏国王城便不远了。此刻只见王城周围风声鹤唳,除了原本驻守在城外的勤王大军,还有各路王子的人马也在一旁虎视眈眈,彼此既是互相监视,也是互相牵制。 向天对乌赤金说道:“敝上老板特别交代,务必先带先生到此一睹眼前形势,然后再领先生进城。” 布依人疑惑的问着:“云老板为什么一定要大哥先看过这一幕再进城呢?” 乌赤金静静的看了一下眼前的形势,想着此刻正在王城里相持对峙的星月与富满墩,又看着一墙之外剑拔弩张的勤王大军与三王子、八王子人马,再加上穿梭其中的自己一行人,如此套中有套,套外亦有套的复杂形势,他心中似乎有了些计较。 “云老板是要让我知道鲲鹏国现在的形势就如同眼前这一幕。尽管大王子造反失败,但众王子仍跃跃欲试,星月看似取得胜利,却仍然被困在王城一隅,就像这勤王大军,眼见叛逆之军环伺一旁,却只能按兵不动。” 布依人还是不解的问着:“这又代表什么?” 乌赤金笑着说:“云老板这是提醒我在进城之前,就得先想好如何为星月解套,否则星月的形势仍旧危急。 只有帮星月突破重围,星月才有余裕帮我们对付富满墩,这么一来,我们才能有机可趁。” 布依人点了点头,似懂非懂的说道:“既是如此,他为什么不亲自告诉你,而是这么麻烦的让天地兄弟专程带你来看这一幕?要是你们想到的事情是不一样的呢?” 乌赤金苦笑一声,说道:“这妳就得问云老板了。” 乌赤金当然知道为什么云从龙要自己亲眼目睹这一幕,因为这一幕里包含了复杂的敌我形势,也凸显出眼下的当务之急,更重要的是云从龙相信自己与乌赤金心有灵犀,只要一眼,他们就能在这同一幕景象中交流千言万语。 当然,这些事无论如何不能明白的告诉布依人,那是乌赤金多年来与云从龙之间的默契,只有他们俩才知道的默契。 他忆起当年的云从龙不过才十、五六岁,就已显出过人的聪颖。 老云从龙长年卧病在床,几个儿子又不见出彩,未来怕是难以胜任天问阁大位,他左思右想,若不是眼前这个聪颖的女儿,新一代的云从龙便得在天问阁里另择贤才。 但是天问阁囊尽天下秘密,这个当家大位轻易不能传与外人,老云从龙只得求助乌赤金,希望他帮忙说服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儿,让她愿意接下新一代的云从龙之位。 当年的小云从龙见父亲长年为天问阁诸事所苦,深知知道太多秘密并不是件快乐的事。 它就像是个无底深渊,有了一个秘密,就只能继续去挖掘另一个秘密,因为每个秘密的背后都有许多故事,这些故事的背后,自然又关联了更多的秘密。 为了通透这些秘密,你只能陷入那个无穷无尽的漩涡,不断追逐隐藏在背后的秘密,而且永无止境。 小云从龙不愿自己的将来也陷入这样的无底深渊,她只想快快乐乐的过自己想过的人生。 她对前来当说客的乌赤金说道:“我不想探别人的隐私,更不想靠别人的隐私发财,更何况父亲接的是祖父的担子,所以他的担子就该找哥哥们去承担,怎么会是找我呢?” 乌赤金对小云从龙说:“天问阁的营生,往小处看,的确是东家长西家短的生意;但往大处看,它却是福国利民、拯救苍生的事业,端看坐在云从龙这个位置上的人是何等格局。” 小云从龙虽然年幼,却也能领悟乌赤金所言,只是少女的逆反心理,就是不愿自己的一生,三言两语的就这么受人摆布。 “那就另觅贤才啊。天问阁人才众多,许多当家与师兄都担得起这个重任,父亲为何一定非我不可?”小云从龙说道。 “非妳不可的不是妳父亲,而是我。”乌赤金突然说道。 “是你要我接这个云从龙之位?”小云从龙惊讶的问着。 “没错。这么多年来,东牙国疏礼阁与天问阁一直互为臂膀,多少次相互扶持,我们都已认定彼此是值得永远信任托付的伙伴。 如今,你几位哥哥的聪明才智远不如妳,非妳家人我又信不过,我只能要求妳父亲一定要将云从龙的大位交予妳。”乌赤金解释着原因。 “你跟父亲一直有合作?”小云从龙继续问道。 她一直以为来找天问阁买卖消息的都是唯利是图或奸恶狡诈之辈,没想到堂堂东牙国疏礼阁主,竟也和天问阁有所往来,而且还是长期往来。 “没错。多少次天问阁的消息让万山诸国得以力挽狂澜,或是拯救苍生,或是惩凶除恶,若非我们彼此紧密合作,天底下不知要枉死多少冤魂,增添多少不平事。 换句话说,一旦将来妳成为天问阁的云从龙,便可以决定这个天问阁该是怎样的天问阁。” 小云从龙一听更是频频摇头,直呼:“这种事我干不来,我哪懂得怎么拯救黎民苍生,怎么惩凶除恶。 更何况,你怎么知道我就是你期望的那个人?” 乌赤金笑着对她说:“我们不是一直都心有灵犀吗?妳心里在想什么,我或许不一定知道,但我心里在想什么,妳每次都能猜个正着。 所以妳放心,这不还有我吗?我会陪着妳把这云从龙干得有声有色,有滋有味。” 乌赤金对着当时还是个孩子的小云从龙这么说着,因而彻底勾起小云从龙的兴趣,就凭乌赤金的大名,哪个孩子不把他当神一样的崇拜,如今乌赤金亲自允诺要带着自己干好这个云从龙,聪明如斯,岂有不允之理。 乌赤金此刻想起当年的小云从龙,如今已蜕变成可以让自己一眼就能领悟千言万语的智者,心中不免欣慰莫名。 乌赤金对天地兄弟说道:“告诉云老板,我已经知道了,可以继续上路。” 云从龙对乌赤金的提醒的确是及时且必要的。霍西亭与高冷峻这两人的安危看似无关紧要,实是影响全局的关键,若没有一套面面俱到的方案,仅仅是见招拆招的急就章,或许会造成事后难以弥补的缺憾。 而刚刚在城外的那一幕景象,恰好勾勒出接下来各种以霍西亭为主轴的布局,这也让乌赤金与云从龙能分进合击的发展出一套天衣无缝的计划。 在进城见到霍西亭后,乌赤金对现状颇为满意,自言自语的点头说道:“很好,比想象中的好。” 布依人不明白乌赤金所指为何,便问道:“好什么?从刚刚城外的一触即发,到现在城里的剑拔弩张,哪儿好了?” “我原本还担心大王子造反失败,其他王子就会退缩,那么富满墩就可落得清闲,这么一来,我们只得另起炉灶。 眼下从城里城外的氛围来看,这把火明显方兴未艾,三王子与八王子看来并没死心,只要他们不死心,富满墩就没得清净,我们只要再加把劲、吹吹风,这把火自然就会再旺起来。” 布依人一时无法理解乌赤金所指,只能点点头,假装听懂了。 一旁的可人接着问道:“问题是,星月国主挡得住这些火势吗?” 乌赤金说道:“如果星月能彻底将大王子收服,霍神探又能将星月给收服,那就挡得住,因为大王子会帮星月挡下其他人,而霍神探能帮星月挡下富满墩。” “师兄的意思是…?”可人不解的问着。 乌赤金高深莫测的说道:“关于霍神探为何能帮星月挡下富满墩,等云老板回来就可见分晓;至于大王子要怎么帮星月挡住其他人,这就要看霍神探了。” 霍西亭听乌赤金把这么烫手的山芋丢给自己,一时还没个主意,因此试着说道:“也许可以把火引到七色国,这几个王子除了鲲鹏国这个战场,还有另一个战场在七色国。” “七色国?这些鲲鹏国王子争的是王位,他们去七色国能争什么?”可人不解的问着。 “因为他们在鲲鹏国已经没的争了,要争只能去七色国。 就像乌先生刚刚所说,只要国主能收服大王子,大王子就能帮国主挡下所有的王子,因为国主是名正言顺的王储和国主,而大王子则是嫡长子,这两个都一鼻孔出气了,其他人还能有什么盼头。”霍西亭井井有条的说着。 “果然是多闻的高徒,眼光够毒。”乌赤金拍了拍霍西亭肩膀,继续说道:“所以,我们要想办法把这把火引到七色国,至于该怎么引这把火,神探,你再说说看!” “乌先生既然这么问,自然是有局大棋要下。 若是我来下这盘棋,就先想办法让六大家族自己先杀出个新国主,接下来就设计这个新国主对鲲鹏国宣战,理由就是鲲鹏国国师与众王子对七色国投毒,够名正言顺吧。 只要两国开战,富满墩就得源源不绝的烧钱,因为七色国现在穷得响当当,没钱打什么仗? 就算富满墩再怎么有钱,大业粮行再怎么家大业大,这个钱坑也是个无底洞,如此一来,富满墩就得拿出家底来玩,这就有机会掀开他的底牌。”霍西亭条理清晰的说着。 “搞得这么乱七八糟,后面怎么收拾?”可人不以为然地说着。 “我的想法和神探一样,如果不乱,怎么有机可趁?现在就是得想办法让两国开战。 唯一的差别是我没想让六大家族杀来杀去,眼下他们也没那个能耐,若真要杀来杀去才能选出新国主,只怕他们几大家族自己杀完了,到时也没力气对鲲鹏国宣战了。 我们只要想办法让他们推出共主就行了,关于这一点,眼下以三王子与八王子最有实力。 这两个人不但手握大军,而且又兵临七色国境,只要谁掌握了七色国,谁就有本钱叫板鲲鹏国。换句话说,三王子或八王子支持哪个家族,那个家族就是七色国未来的共主。 关于这一点,有钱有势的富满墩肯定搞得定,我们大可不必替他伤这个神。 再接下来是开战,两国肯定都是宣而不战,鲲鹏国有一半的边防是几个王子所负责的,尤其是面对七色国的主要边防,一个是三王子,一个是八王子,他们不可能真打起来,因为两边都是自己人。 关键是几个王子一定会藉由开战来向星月要钱要粮要兵丁,因为没钱没人就打不了仗,他们一定会借此对星月国主施加压力。”乌赤金深谋远虑的说着。 霍西亭更是兴奋地说着:“妙啊,乌先生。藉由开战军备的理由,让几个王子跳进预设的陷阱,这招果然是高招! 尤其我刚刚还觉得挑拨七色国打打杀杀,似乎有点说不过去,原来乌先生根本没打算让他们动手。” “我的责任是守护东牙山,东牙山的责任是守护万山诸国,岂有我自己扯起自己后腿的道理。”乌赤金笑着说道。 “接下来呢?接下来该怎么做?”凉风听的津津有味,是以兴致高昂的问着。 “接下来难度就高了。首先,就是在避免冲突的前提下收回所有王子的兵权。只要星月能将兵权收回,两国交战就会成为一个强大的鲲鹏国对上一个羸弱的七色国,这个情况下,仗是绝对打不起来的。” “那些拥兵自重的王子怎么可能把兵权交回去?”霍西亭问着。 “如果他们要不到钱,要不到人,就一定会拒不出兵,如果我是富满墩,我就会做此打算,并据以威胁星月。 只要你给钱给人,众王子就算不造反,也能裂地为王;要是不给钱不给人,众王子肯定是不张锣也不开灶,任由七色国步步进逼。 到时候,只要任何一个七色国士兵踏入鲲鹏国,就给了星月收回的兵权的借口。”乌赤金说道。 “为什么任何一个七色国士兵踏入鲲鹏国,星月国主就有借口去收回他们的兵权?这时局势不是更显紧张吗?”凉风疑惑的问着。 “因为抗命失职。只要操作得当,就能给他们戴上抗命失职的帽子,而且这个帽子大到足以收回他们的兵权。 不但如此,只要收回这些兵权,就等于将富满墩在鲲鹏国的势力解除大半,这么一来,就能加快国主完全掌握鲲鹏国的实权。”霍西亭点头说道。 “要是七色国不敢出兵呢?”凉风继续问着。 “七色国要是不敢出兵,我们就帮他出兵。这不过是个借口,我们有几百种方法让七色国士兵出现在鲲鹏国境内,高副将不也曾经伪装成七色国百姓大闹国主寿宴吗?”霍西亭信心满满的说着。 “没错,这就是接下来的剧本。神探,后续就看你了。”乌赤金说道。 “此话何解?”霍西亭不知乌赤金何以有此一说。 “刚刚我们讲了那么多,就是让你知道接下来怎么去辅佐星月国主。没人告诉他这些事情,他怎么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对付富满墩和那些野心勃勃的王子们? 之前不是说了,大王子得帮星月国主挡住其他人,而你,得帮星月国主挡住富满墩。”乌赤金笑着说。 霍西亭知道这是乌赤金送给自己的一份大礼,一旦星月或安老福采用自己的计谋,未来的霍西亭将不只是区区神探,更会是国之栋梁,星月的臂膀。 “乌先生不打算亲自对国主或安老侯爷面授此番机宜?”霍西亭问着。 “做为东牙国的疏礼阁主,我…”乌赤金一时失言,忘了自己此刻只是东牙国的通缉犯,哪是什么阁主,因而更正说道:“我不过就是个外人,你们鲲鹏国的事,鲲鹏国自己搞定就好,我就不掺和了。” 乌赤金真正的想法是,身为东牙国的疏礼阁主,怎么能在背后唆使鲲鹏国与七色国的纷争呢?要搞也是你们自己去搞,我出点子,你们出人。 “另外,我还有别的战场,富满墩是个三头六臂的怪物,鲲鹏国与七色国的战场固然能一定程度的牵制住他,却不能让他束手就擒。 我还是得想办法绕到他的后面,绕到他看不见我的地方,去给他致命的一击。 而那个地方肯定不是鲲鹏国,依目前情势来看,这地方多半是在七色国,因此我不会留在鲲鹏国,这个辅佐星月的大任自然只能交到你的手里,神探,可以吗?”乌赤金继续问着。 “我一定全力以赴。”霍西亭自信的说道。 第八十七章。双雄对决 此时在大业粮行总铺,富满墩与义子富余地、军师丁一鸣正商议着如何应对天问阁云从龙给自己带来的麻烦。 对大业粮行来说,天问阁虽然不够强大,但是却像是一跟锋利的钉子,随时能扎穿你的脚掌,因此不能等闲视之。 “在三江口劫走高冷峻,又与高冷峻同时出现在天岳山附近,这不会是巧合,他们之间一定有所联系。”富余地忿忿不平的对富满墩说着。 “就算有联系又怎么样?”富满墩无精打采地说着。 富满墩身边的人都知道,无精打采的富满墩,才是最可怕的富满墩。 他让自己处于最委靡的状态,放空脑子里的一切活动,让自己彻底活在晦暗里,等待突如其来的灵光乍现,并给予对手致命一击。 “天下人都能与我们为敌,唯独天问阁不行,尤其是云从龙,她知道我们太多秘密。”富余地继续说着。 富满墩不屑的对身边的军师丁一鸣说道:“你听听,这小子是不是怕了云从龙那丫头?” 丁一鸣笑着回复:“少东家这是未雨绸缪,天问阁固然不足为惧,若能为我所用那是更好。” 富满墩仍是不置可否地说着:“就一群鸡鸣狗盗之辈,能有什么大用?天问阁要真有用,东牙国怎会又瞎又聋的让我们打个措手不及?” 丁一鸣仍是笑着说道:“那是他们遇上了东家,才能让东牙国与天问阁又聋又瞎,但这并不代表他们无能,而是因为他遇上了技高一筹的对手。” 富满墩勉强笑了一声,说道:“不过就是赢个小丫头,没什么值得高兴。” 富余地兀自坚持的说着:“不管怎样,天问阁明知高冷峻是大业粮行要的人,她三般两次在我们面前将人劫走,摆明是跟我们做对,我们可不能这么惯着她。” 富满墩有气无力地问道:“你想怎样?杀了那丫头?灭了天问阁?” 富余地不怀好意的说道:“只要把她交给我,我有一百种方法让她再也不敢招惹我们。” 富满墩慵懒的说道:“你那些下三滥的伎俩就别拿出来丢人现眼了。你连天问阁的杀手锏都不知道是什么,你拿什么让天问阁不敢招惹你?” “只要云从龙在我们手上,天问阁还有什么杀手锏能使?天底下又有什么杀手锏威胁得了我们?”富余地不知天高地厚的说着。 富满墩懒得跟富余地多说,对军师丁一鸣指了指富余地,示意他对富余地说说天问阁的能耐。 “少东家,这云从龙虽然是天问阁的第一号人物,却从不是天问阁真正的扛把子。 天问阁真正的扛把子是第二号人物风从虎和第三号人物庆丰年。 天问阁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铁打的风从虎,流水的云从龙,讲的就是云从龙这个老板可以随时更替,但风从虎的真金白银却是独一无二的。 什么意思呢?这风从虎跟云从龙一样是个代号,只有能力、见识、武功、操守、智谋绝顶出众的人,才担当得起风从虎。 而云从龙呢,只要老云从龙一句话,就算是个黄口小儿,也能坐上云从龙这个大位,眼下的云从龙不就是如此吗? 最重要的是这个风从虎掌握了天问阁最绝秘的情报。天底下所有隐秘的事,在他眼里都像薄纱一样透明,这才是天问阁最锋利的一把剑。 更关键的是就算在天问阁里,也没人知道谁是风从虎,就算是云从龙也不例外。换句话说,就算你能对付得了一百个云从龙,只要风从虎还在,天问阁仍是那个天问阁。” “那又如何?难道我们就怕了他?大不了把天问阁来个抄家灭族,管他什么龙啊虎啊,看他们还能怎么折腾?”富余地初生之犊不畏虎地说着。 “要杀是一定杀的光,就怕在他们死光之前,把不该公诸于世的秘密都给掀了出来,那就得不偿失了。”丁一鸣提醒着。 “哪有什么秘密这么见不得人?就算杀人越货,蓄娼放贷,我们大业粮行有什么不敢认的?”富余地大言不惭的说着。 富满墩大笑两声,对丁一鸣说道:“是不是!幸好不该让他知道的秘密,一件都没告诉他,否则大业粮行早让他给埋了。” 丁一鸣自然知道这位少东家的性格,于是温言说道:“天底下谁还没几个不能说的秘密,咱们大业粮行家大业大,自然也有许多不方便让人知道的秘密,等少东家开始管更多的事,自然就会知道更多的秘密。 再来说说天问阁的第三号人物庆丰年。天问阁还有一句话是这么说的,没有三两三,不敢当老三。 什么意思呢?就是在天问阁里,没有通天能耐的人别想干这第三号人物。 庆丰年一样是个代号,他掌管天问阁所有的探子。换句话说,他才是天问阁将手伸进天底下各个角落的那个人,他与风从虎一样,天问阁里没有人知道庆丰年是谁。” “既然没人知道谁是风从虎,谁是庆丰年,那天问阁平常又是怎么运作的?他们打探来的机密消息要交给谁?那些探子又怎么知道自己该听命于谁?”富余地不解的问着。 “这就天问阁独到之处。几十年来,我们派了不知多少人潜伏在天问阁里,始终对这最关键的秘密无法跨雷池一步,这也是天问阁之所以坚不可破的地方。”丁一鸣无奈的说着。 “既然现在云从龙就在我们手上,我们就拿她来逼天问阁说出真相,不就能反过来掌握住天问阁了?”富余地不解的问着。 丁一鸣尴尬的说着:“少东家,你还听不出来天问阁这么安排他们的二当家与三当家,就是为了不怕他们的大当家出事”所以抓住云从龙是没用的,这么做只会招来天问阁的报复。 更何况不是云从龙在我们手上,而是云从龙想来见见东家,所以她来了。如果她不想来,谁也勉强不了她来。” “这个云从龙的武功有这么高?”富余地怀疑的问着。 “云从龙的武功有多高,还没人真的印证过,她身边的天地兄弟不会给任何人这个机会,还有那三十六只地鼠更是防不胜防,说不定他们现在就躲在我们地底下监视着我们。” “难道我们的四大金刚,八大罗汉,也不行?”富余地继续问着。 富满墩突然灵光乍现,说道:“不如,今天我们就来试试。要是能拿下云从龙,我就让她嫁给你当媳妇儿。” 就在富满墩说完这句话,已有下人前来通报:“东海蛟王海涛天、铁猴子魏铮、天问阁云从龙已在外厅等候。” 富满墩终于满血复活的站起身来,这两天因为大王子推象举事失败,富满墩整个人都陷入疲乏不振,要是能让富余地把云从龙这个美若天仙的美人娶进门当儿媳妇,也算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一走进外厅,富余地便被云从龙的绝世美貌给震慑住。过去他当然也没少见过云从龙,但今天的富余地心情不一样,因为今天他是用看媳妇儿的心情在看云从龙,所以云从龙的每一分美貌都被富余地放大了十倍来看。 富满墩一见领着云从龙进来的鲍总管,当即一巴掌把他扇出门外,说道:“我是这么让你去请云老板的吗?” 鲍总管半口牙让富满墩给一巴掌扇出嘴巴外,一颗牙都不敢捡的跪向云从龙,嘴巴里发着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 云从龙皱着眉头说道:“不管是什么方法,反正我人都来了,富老板有什么指教尽管说吧。” 富满墩笑着说道:“喜事,是喜事,今天请云老板来,是给云老板报喜的。” 云从龙也笑着问道:“是富老板大喜吗?听说大嫂管得挺严的,怎么她同意富老板纳妾了?” 原来这富满墩虽然富甲一方,但几十年来只有一个原配,江湖上都说富满墩对妻子有情有义,即便原配一个亲生子女都没帮他生下,富满墩也不在乎无后为大,一辈子从未想过休妻纳妾。 只有天问阁知道是因为荒野重担心富满墩若是妻妾成群、子孙满堂,一来不免沉溺于夫妻或家庭生活,二来也容易机密外泄或受人挟持威胁,不利于复国大业的推动,他的有情有义实在是无可奈何,并非发自肺腑。 富满墩尴尬的一笑,说道:“我都六十几岁了,喜事只剩含饴弄孙,纳妾这种事就别提了。” 云从龙继续问道:“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喜事值得富老板这么眉飞色舞?” 富满墩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云老板的喜事了。” “我的喜事?”云从龙惊讶的问着。 “那还有假,当然是云老板的喜事。”富满墩故作神秘的说道。 云从龙心知富满墩此言必有后话,眼下看来不能顺着富满墩的话意走,自己必须先声夺人,于是说道:“真是的,大家都说福无双至,我还一直不信,果然眼下我又迎来了第二桩喜事,这还真要好好感谢富老板。” 富满迟疑了一下,他原本以为云从龙会追问喜事何来,自己便顺势对她开口提亲,哪知道她竟主动先说自己也有喜事,只好且战且走的问道:“那真是双喜临门,云老板不妨让我们也沾沾喜气,先说说妳的第一桩喜事?” 云从龙看着富满墩与富余地的表情,尤其是富余地的那贼不溜丢的眼神,心里对今日之事大致有个梗概,便将计就计的说道:“这几天我终于把自己给嫁了出去,总算有人肯要我,富老板说这是不是天大的喜事?” 在场所有人都被云从龙这突如其来的喜事给吓住,但最为震惊的还是奈吉,他纳闷着云老板这几天什么时候嫁了人?自己可是无时无刻不跟在她身边的人,没有理由会对这么大的事一无所知。 而富满墩憋了一肚子的算计,居然让云从龙轻描淡写的一句话给堵了回来,既然云从龙都已经嫁了人,自己也不好再提娶亲之事。 富满墩只好强颜欢笑的对云从龙说道:“那真要恭喜云老板了。怎么都没言语一声,我好备份大礼,妳看这匆忙之间,倒是让我显得失礼了。 不知云老板的夫家是何方英雄,竟能娶得云老板这等人才?” 云从龙羞赧的说道:“在我眼里他当然是大英雄,至于在富老板眼里,我可不好多说。 我的夫君与富老板是旧识,说不定还有许多往来,到时候还是让他亲自来跟富老板说吧。 我一个女子,满大街去吆喝自己的丈夫是谁,人家还以为我是嫁不出去,怕大家不知道终于有人要我了。” 富满墩顿时心里五味杂陈,倒不是自己想帮富余地讨媳妇儿的事黄了,而是云从龙到底嫁的是谁? 既然是旧识,又与自己有所往来,肯定是个有头有脸有权势的人物,眼前已经有个云从龙摆明跟自己做对,若再嫁个门当户对的豪门一鼻孔出气,那不是尽给自己找麻烦吗? 但此刻云从龙不愿明讲所嫁何人,自己也不好强问,只能说道:“那好,到时候看是哪位好友来对老夫报喜,我定要好好说说他,这么天大的喜事,竟然没第一个告诉我。” 云从龙不好意思的说道:“我先替夫君向富老板告罪,因为婚事办的仓促,所以没敢惊动大家,还请富老板见谅。” 云从龙见好即收,心想,是该让富满墩说话了,富满墩不是个能够一路吃鳖的人,必须让富满墩扳回一城,今天方能全身而退。 于是云从龙接着说道:“刚刚富老板说还有件关于我的喜事,那就承富老板吉言,说与我知道吧?” 富满墩尴尬着咳了两声,说道:“我…,前几天我收了一件价值连城的宝贝,我这一看,就想着天底下只有云老板这般人物才配得上,今天因缘巧合的云老板大驾光临,这不是正好赶上了嘛!” 富满墩于是招呼丁一鸣去库房将宝物取来,丁一鸣一时也不知富满墩意欲为何,到底真要取个宝贝来给云从龙,还是场面话虚晃一招。 丁一鸣于是说道:“东家,你说今天云老板身边也没带什么人,拿着这么贵重的宝物在路上行走,怕是会给云老板添麻烦,不如我们择日专程派人送往天问阁,方才显得东家的诚意。” 富满墩不悦的说道:“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哪有择日再送的道理,今天就派专人随云老板送过去。” 云从龙连忙制止了富满墩,说道:“听富老板这么说,想必这宝物定是异常珍贵,不如他日夫君补办婚宴时,再请富老板当面交予夫君,这才好让富老板和夫君脸上都有光彩嘛,不用急在这一时半刻。” 富满墩一听也有道理,总好过当下就得去张锣该挑个怎样的宝物送她,于是说道:“云老板果然是能旺夫持家的好妻子,真想赶快知道是哪位兄弟有这等福气。” 云从龙立刻接着说道:“先别管别人的福气,云从龙无功不受禄,既然富老板这般照顾我,我也得报答一二才行。 这几天,我四处奔波,就是为了帮富老板筹这份礼,我相信一定能让富老板满意。” 富满墩半信半疑的看着云从龙,心想,这丫头在打什么算盘?向来都是自己高价向她买消息,今天她怎会突然有礼要送自己? “送我的?一定会让我满意?”富满墩怀疑的问着。 “我们也认识不少日子了,焉能不知富老板现在心里想的是啥?”云从龙神秘的说着。 富满墩心里头当然一直有个搁不下的心病,这丫头无所不知,若真如她所说是自己心里此刻想的,这份礼对自己来说还真不算轻。 富满墩立刻斥退其他人,只留下云从龙身边的奈吉以表达对云从龙的善意。 云从龙刻意环视了一遍厅里门外,确认没人在周围后,还让奈吉站在门口守着,同样也表示自己对富满墩的尊重。 “上回富老板问我高冷峻背后的人是谁,我记得回给富老板的答案是多宝国的九公主。 这个答案千真万确,肯定没问题,但我知道富老板并不满意,因为富老板付的价码极高,所以要的肯定不只是这个答案。”云从龙开门见山的说着。 “不敢。做生意就是这样,既要能拿得起,也要能放得下,既然云老板没吭我,货好货坏,我自己就该认。” 富满墩大方的回应着,心想,既然云从龙敢这么说,就代表她一定对此有所补偿,大方的认赔,有时反而能赚得更多。 “为了补偿富老板,我估摸着这高冷峻既然是帮多宝国九公主做事,那么富老板想知道的,应该是九公主又是在帮谁做事,这才是富老板真正想要的答案。 为了天问阁与富老板长长久久的生意往来,这一单,就当做是这么多年我给富老板送的礼。” 富满墩心想,说到点上了,这丫头果然知道我要的是什么。 “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很值钱,不能让妳白送,妳开个价?”富满墩不想欠这份情,跟天问阁做生意,只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哪怕赊上一次帐,尤其是人情债,只怕要脱上一层皮才还得清。 “这份礼是我对付老板的心意,无价!真要我开价,价码肯定不低,富老板要不要考虑一下?如果要足斤足两的对价,只怕富老板不一定付得起。” 云从龙这一把要跟富满墩赌的不是小钱,而是足以让任何一方一剑封喉的大钱,因此必须紧紧守住主动权。 “妳说吧。妳手里的这个答案,什么价码我都愿意付。”富满墩双眼注视着云从龙,他相信既然都讲到这个份上,云从龙不至于会骗他。 “好。我的价码是以富老板的人格担保,确保霍西亭与高冷峻两人平安无事。”云从龙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条件。 这个条件的确出乎富满墩的意料,富满墩刚刚想象过任何云从龙可能开出的价码,却从未想过云从龙的文章会做在这两人身上。 对富满墩而言,这两人不过是无名小卒,要是能拿到云从龙给的答案,这两人根本无足轻重。 高冷峻姑且搁下不论,霍西亭虽有神探美誉,但在鲲鹏国交手多年,霍西亭对富满墩来说不过尔尔,根本不能算得上是筹码,但是云从龙是什么人物,她要保这两人,肯定有什么目的。 富满墩于是欲擒故纵的说道:“天底下都知道我正在生死不论的捉拿这两个人,云老板突然要我反过来保这两人平安无事,这对我来说有点强人所难,不如妳另外开个价吧。” 云从龙笑着说道:“那就当我什么都没说过,反正我本来就没想对富老板开价,既然富老板有难处,那就当这是礼物送给富老板,别再谈什么开价不开价了。” 富满墩站起身来,仔细端详了云从龙一会儿,笑着对她说道:“难怪你父亲要将天问阁交给妳,妳果然不是一般人,今天这个局是妳设的吧,故意让我的人把妳请到这来,弯弯绕绕就是要引我入壳。 这两人我不是不能放,但妳多少给我个理由,妳送我一个那么大的礼,就为了保这两个不值钱的角色,我很难不去怀疑妳是在挖坑让我跳。” 云从龙也跟着站起身来,对富满墩说道:“很简单,这两个人都在帮我做事,他们身处的位置能提供我很多值钱的情报。 一个是鲲鹏国主身边的红人,一个是多宝国九公主的心腹,说不定他们以后还能让我赚到富老板更多的钱。” 富满墩对这个说法勉强能接受,虽然他知道云从龙肯定还有其他的目的,或许她提这两个人只是想转移焦点,但这个说法没什么好辩驳的,尤其这两人对自己的意义已经不大。 “好,我答应妳保这两人平安无事。”富满墩拍着胸膛说着。 “跟富老板做生意就是爽快。接下来是富老板要的答案,多宝国九公主是在帮东牙国的乌赤金做事,今天发生在鲲鹏国的这一切,都是来自乌赤金的手笔。”云从龙毫不迟疑的说出这个答案。 尽管富满墩对这个答案早有心理准备,但是从云从龙口中说出来的分量就是不一样,因为在荒野重的教战手册里,一旦证实乌赤金盯上了自己,接下来一切便会有着天翻地覆的改变。 富满墩继续小心翼翼的问着:“虽然云老板向来一言九鼎,我不该对妳有所怀疑,但是这个答案对我来说太重要了,我还是想知道这个答案是怎么来的?” “这个答案我送不了,一定得开价了。”云从龙在商言商的说着。 富满墩心想,这个非得开价的答案,或许才是最值钱的答案,自己对乌赤金这个答案虽不能说不满意,但心中并没有什么惊喜。 “妳开价吧,什么价码我都接受。”富满墩说道。 “好。你会支持谁当七色国国主?”云从龙直截了当的问着。 云从龙的条件再一次出乎富满墩意料,这件事虽然他还没做出最后决定,但这件事的确是一直在自己的盘算里,没想到眼前这个二十几岁的姑娘竟能事先洞察自己的心思。 “我不是付不起这个价,但是妳要的答案,我现在也没有,换点其他的价码吧。”富满墩无奈的说着。 “天底下没那么多价码配得上富老板想要的答案。这样吧,既然富老板刚刚说过什么价码都能接受,那我们就把这笔账先记着,我想富老板也不至于赖我一个小女子的账。”云从龙说着。 听上去有点坐地起价的味道。”富满墩警惕的说着。 “我就是坐地起价,但我相信这笔生意值得富老板付出任何代价。”云从龙笃定的说着。 “好,我信妳,我答应妳的条件,跟云老板做生意就是得爽快。” 云从龙心中暗喜自己要到了富满墩的这句承诺,这很可能是未来绝处逢生的保命符,虽然得冒着富满墩翻脸不认账的风险,但这是眼下最好的一笔买卖。 “刚刚我给富老板的答案,是来自乌赤金对我的亲口承认。”云从龙一字一字的说着。 富满墩一听到这个答案,立刻对外大声喝道:“来人!马上来人!” 此刻丁一鸣立刻奔进厅里候令。富满墩说道:“吩咐下去,王城里外,给我翻个底朝天,动用一切手段,势必捉住乌赤金,此刻他就在我们眼前。 另外,乌赤金此刻要不是受到天问阁的保护,就是受到霍西亭的保护,只要发现天问阁或者霍西亭的人,一律严加搜查。” 富满墩马上又追着云从龙说道:“这个答案果然值得任何价码,我还有一个问题,妳能否免费送给我答案?” “只要我愿意给。”云从龙很满意富满墩此刻的反应,这表示一切都如自己所预期的进行。 “天问阁不是向来与乌赤金交好,妳为什么出卖他?” 云从龙早知富满墩会如有此一问,想都不想的直接说道:“所有人都有属于他的价码,乌赤金也不例外,只要有人付得出代价,就算是乌赤金也能摆上货架。” 第八十八章。心意相通 一场宾主尽欢的双雄对决,在两大高手机锋尽出的交手中落幕,意外的收获了皆大欢喜的结果。 虽然富满墩与云从龙彼此都知道,这次的交手只是为下次的你死我活预作铺垫,却也让彼此都争取到喘息与布阵的空间。 两人心满意足的同时走出外厅,富满墩史无前例的陪着云从龙走出大业粮行,上次有此殊荣,让富满墩相陪的是四十年前正当盛年的鲲鹏国主火麒麟。 眼下大业粮行上下对此莫不啧啧称奇,尤其富满墩此刻陪同的是个国色天香的妙龄美女,富商与美人的话题,向来总是惹人无限遐想。 走出大业粮行,天地兄弟早已在外恭候,他们看着奈吉眉头深锁的表情,对比着云从龙与富满墩的满脸笑容,呈现出无比诡异的落差,想必今日之会,定有意想不到的大事发生。 远离大业粮行,云从龙的笑容便突然消失,这一路下来,始终不发一语。 云从龙不断想着刚刚发生的整个过程是否有任何疏失,尤其今天是把乌赤金出卖,她必须确保不会对乌赤金造成丝毫伤害。 应该不会。打从在天岳山的佛寺柴房里,当她决定只身赴会富满墩时,她就不断的反复盘算着任何可能发生的结果,她自信这非但不会给乌赤金带来麻烦,还能大大的助上乌赤金一臂之力。 但是目标可是乌赤金,她不由自主地患得患失起来,要是这次的铤而走险会让乌赤金发生任何闪失,她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 看着不发一语的云从龙,一旁的奈吉更是心焦如焚。 第一件让他烦心的是云从龙怎么就把自己给嫁了?是自己一时疏忽吗?不可能,云从龙的事就是奈吉最大的事,尤其是云从龙的终身大事。 还是云从龙刻意瞒着自己,不让自己知道?这同样不可能,自从老云从龙过世,奈吉就是云从龙唯一的家人,更何况奈吉几乎是看着云从龙从小长大的家人,云从龙从来就没有任何事瞒着奈吉,更何况是她的终身大事? 又或者是她一时情急,编了一个谎言欺骗富满墩呢?这更不可能,对多数人来说,这么一句玩笑话可能无伤大雅,但是对天问阁的云从龙来说却不是。 因为云从龙所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必须是真金白银,若她也像一般人可以出尔反尔,天问阁的威信便从此荡然无存,天问阁的答案也将因而一文不值。 云从龙嫁人的消息一旦在江湖上传开,她便从此永为人妇,除非有一纸休书,否则今生只能小姑独处。 尤其她亲口说了所嫁之人是富满墩的旧识,更与富满墩之间有所往来,这样的人世上又有几个,这无疑是将自己陷于一个极为被动的处境。 至于云从龙为何要说是富满墩旧识?尤其又与富满墩有所往来?自然是要让富满墩有所忌惮。 但是那富满墩何许人也?与他往来的旧识又是哪些人物?就算偶有名门正派,若不是垂垂老矣,便是早已妻妾成群,以云从龙如此高傲的个性,又能委身于谁呢? 自从老云从龙过世前亲自将小云从龙托付给奈吉照顾后,奈吉便将小云从龙视为己出,如今见她把自己逼入如此绝境,奈吉除了悲痛莫名,还是悲痛莫名。 除此之外,更令他心疼的是看着她亲自出卖乌赤金。从小看着小云从龙长大的奈吉,自然知道她对乌赤金是什么心思,奈吉完全无法理解她是出于什么理由出卖乌赤金。 难道是因为乌赤金身边有了布依人吗?不可能,奈吉虽然终身未娶,但他能清楚感受到乌赤金与布依人之间的关系,充其量就是和云从龙一样,根本不可能让她如此万念俱灰的想要玉石俱焚。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原因能让云从龙出卖乌赤金?看着此刻云从龙纠结的神情,奈吉知道她必定更为痛苦,但是奈吉无法替他分担,因为此刻奈吉同样承受着无比的痛苦。 最为莫名其妙的是天地兄弟,他们从未见过精灵古怪的云老板脸上出现这般神情,更没见过一向慈眉善目的奈吉竟像是吃了黄莲般的苦涩。 他们更无法想象刚刚在大业粮行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明明自己一向都是最贴近云从龙的人,怎么突然就成了局外的陌生人。 不一会儿,一行人便来到霍西亭的府邸,这也是乌赤金一行人的藏身之处,此刻的这里,正是富满墩的人想进也进不来的地方。 云从龙知道乌赤金眼下就在这个屋里,她没有选择立刻进府,只是在府外驻足良久,似乎是犹豫着该不该进去面对乌赤金。 奈吉在云从龙身后说道:“要不,今天就别进去了,先找个地方缓缓?” 云从龙摇着头说道:“不,我想见他。” 奈吉一听更是心疼。他想着这是怎样的矛盾纠结,她刚刚才亲自出卖了他,现在又迫不及待的想见他。 云从龙并未纠结太久,她立刻鼓足勇气,勇敢的跨进霍西亭的府邸。 众人一见云从龙走进屋内,随即起身相迎,要知道若不是她的挺身相救,只怕天岳山上免不了一番恶战,此刻大伙能否安然的在此相聚,犹在未定之天。 最为积极热络的便是布衣人,她忙着问候云从龙,深怕云从龙在富满墩那里受了什么委曲或是伤害。 云从龙并没理会布依人的热情,因为打一进屋,她的眼神便只停留在乌赤金身上。 乌赤金看着尽显疲惫的云从龙,关心地问候着:“妳还好吧?” 云从龙点了点头,并没有搭话。布依人对云从龙的一言不发简直焦躁到了极点,她转头看着奈吉,问道:“你家老板是怎么了?怎么一句话都不说?” 奈吉只能无言的低下头来,此刻他说什么都不对,只有云从龙才能代表她自己说话。 乌赤金拿起桌上的茶杯,若无其事的喝上一口茶,淡淡的问道:“把我卖的还顺利吗?” 云从龙沉默了好一会儿,这才点头默认,在场除了早已知情的奈吉外,所有人对这没头没脑的对话完全不知所以,而唯一知情的奈吉更是对乌赤金的未卜先知佩服的五体投地,这该是怎样的心灵契合才能如此心领神会。 接下来的一幕更是看的大家目瞪口呆。只见云从龙直接扑到乌赤金的身上,开始肆无忌惮的哭了起来,她双手不断扯着乌赤金的长衫,彷佛受到了天底下最大的委曲。 随侍在屋外的天地兄弟以为屋里发生什么大事,一听到云从龙的哭声,一个箭步便窜了进来,奈吉急忙挡住这对兄弟,让他们回到外头继续候着。 别说天地兄弟从没见过如此失态的云从龙,就连看着云从龙长大的奈吉,自她六岁之后,便再也没看她哭过,更别说是如此失控放纵的宣泄。 布依人心想,云从龙肯定是在富满墩那边受到什么欺负,急着在云从龙身边绕着圈圈,她一会儿拍着云从龙的肩膀,一会儿又绕到乌赤金身后对着云从龙温言相劝,就差直接抡起刀子去找富满墩报仇。 乌赤金等云从龙哭声稍歇,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说道:“好了,都过去了,没事的。” 云从龙听着乌赤金对自己这么温柔的说话,又是一阵嚎啕大哭,口中来来去去不断说着“我出卖了你”,这句话更是让旁人一头雾水。 乌赤金任由云从龙发泄了好一阵子,才继续问道:“卖了什么价格?还值钱吧!” 云从龙稍事平复情绪,擦了擦满脸的泪水,这才缓缓地说道:“价值连城,换来霍西亭与高冷峻的平安无事。” 这段对话一说出,大家听了更是如坠五里雾中,什么是价值连城?什么又是换来霍西亭与高冷峻的平安无事?霍西亭与高冷峻的平安无事为什么能价值连城呢? 乌赤金喜出望外的对云从龙说道:“妳太棒了,这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太以妳为傲了。” 云从龙听乌赤金这么说着,眼泪又是哗啦哗啦的流下,口中还说着:“可是我好心痛,我竟然亲自出卖了你。” 要不是大家对乌赤金已多有认识,肯定会将他们俩当做是月亮上的仙人,说着神仙才听得懂的话。 “妳怎么会是出卖了我?妳这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而且天底下也只有妳能帮我这样的忙,我感谢还来不及。” 布依人此刻算是听懂了一半,就是云从龙自承她亲自出卖了乌赤金的那一半,这可是犯了布依人的大忌。 布依人一反刚刚对云从龙关心备至的态度,立刻疾言厉色的对云从龙问起:“妳是怎么出卖了我大哥?妳为什么要出卖我大哥?” 乌赤金放下手中的茶杯,安抚云从龙坐下,接着对大家说道:“你们都别误会,事情是这样的,打从在天岳山上云老板让我们躲进地窖开始,我就料想她在谋划着下一盘大棋,而且是只有她才下得了的大棋。” 以下棋来比喻这种事,是自从乌赤金与洛小园下了那盘五兽棋才开始有的习惯,他发现用下棋的思维来用在这些套路上特别对味。 “但是,这盘棋却又不是她一个人下得了的,所以打从天岳山下来的途中,我就一路琢磨着该怎么配合她来下这盘棋。 直到天地兄弟带我们去看了王城外各方对峙的形势,我才恍然大悟云老板想布的局是什么。” 霍西亭此刻也懵懵懂懂的领悟到:“这该不会就是稍早我们所说的那一盘棋吧?” 乌赤金笑着说道:“没错,但那只是关于你和星月国主,是云老板整盘棋的一部份。 她之所以让我看到王城外的那一幕,就是提示我如何帮星月设想出一套方略,并透过你去协助星月好牵制富满墩。” 霍西亭不可置信的问道:“乌先生的意思是说刚刚我们讨论的那些方略,是因为乌先生看了一眼云老板给你的提示,乌先生就知道该怎么让我来配合云老板去下这盘棋?” 乌赤金不置可否的继续说道:“这盘棋的最终目的当然不是如此。这盘棋是要让我既能兼顾把富满墩限制在鲲鹏国,又能让我得以从鲲鹏国的乱局中全身而退。 换句话说,只要霍神探能够独力辅佐星月去对抗富满墩,我就没必要继续留在鲲鹏国,就能抽身去下一个地方预做布置,好对富满墩做最后的致命一击。 问题是富满墩正敲锣打鼓的要霍神探与高副将的项上人头,只要你们俩的危机一刻无法解除,刚刚所讲的盘算便毫无实现的可能。 唯一方法就是把乌赤金这个人废物利用,因为富满墩最忌惮的人就是我,只有把我当成筹码去做交易,才能对富满墩予取予求,迫使富满墩反过来承诺你们两位的安全。” 霍西亭此刻已经大致听出个轮廓,对乌赤金的佩服自然不在话下,更让他惊讶的是眼前的云从龙。 霍西亭过去对云从龙的看法并不友善,在他眼里,天问阁不过就是个情报贩子,充其量就是收费昂贵的线人。 尤其是云从龙,更是因为靠着年轻貌美再加上投胎投对了地方,这才有机会坐馆天问阁。 但是今日一看,云从龙的智谋断然不在乌赤金之下,她要是对乌赤金没那么了解通透,又怎能预知乌赤金会想出什么计谋? 而怎样的人才能对乌赤金了解通透呢?竟然能用一个场景便谋划出如此奥妙的计策,还要兼顾与乌赤金的心意相通,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霍西亭这才终于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句话的意思,自己在乌赤金和云从龙的眼里,充其量就是枚棋子。 然而,他可是甘之如饴的做这枚棋子,别说他们下的那盘棋还有多少是自己想象不到的,就连眼下自己对星月国主的辅佐,便可能就要穷尽自己的一生之力。 更为挣扎的是一脸茫然的布衣人。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了乌赤金红颜知己的角色,早已认为自己能与乌赤金心意相通。 直到现在她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心意相通,这一路以来,她亲身看着听着乌赤金与云从龙相处的点点滴滴,她无法相信那样的只字片语,竟然足以让他们互换千言万语。 布依人不死心的继续问道:“除了出卖乌大哥,难道就没有其他选择吗?” 乌赤金继续说道:“当时的云老板已经暴露了,霍神探与高副将也暴露了,云老板必须找个两全其美的方法来保全大家。 而这唯一的方法就是出卖乌赤金,只有出卖乌赤金,才能彻底撇清云老板跟乌赤金之间的关系,才能让富满墩放下戒心。 如此一来,云老板才得以继续与富满墩平起平坐的谈生意,才能确保我们的各种计划能继续走下去。 正因如此,云老板才有机会用乌赤金这三个字换来最大的筹码,放眼万山诸国,也只有云老板能做到这些。 至于我是不是被出卖了?说实在话,如果富满墩到现在都不知道是我在背后操弄这一切,那富满墩也不值得我们这么折腾了。 他只是想从云老板口中确认一个他早就猜到的答案而已。换句话说,云老板用了一个看似重大,其实却一点价值都没有的情报,去换取富满墩对霍神探与高副将的承诺,这根本就是笔无本买卖。” 众人之中,除了霍西亭,其他人对此依然是一知半解,但乌赤金似乎也没打算多做说明,只是从怀里掏出手帕,让云从龙把脸上的泪水拭干。 云从龙担心地问道:“事发突然,你帮我想想是否有什么遗漏会对你产生影响?” “几乎是天衣无缝了。”乌赤金安慰着说。 霍西亭接着说道:“这么说来,乌先生很快就得离开鲲鹏国了?” 云从龙说道:“不是很快,而是马上!此刻他们一定已经将外头包围的水泄不通。 富满墩当场便下令将王城内外翻个底朝天,富满墩不是傻子,他身边的丁一鸣更是精明能干,他们一时可能还想不通,但事后一咀嚼,终究会发现自己上了当,所以我们得赶快离开。” 霍西亭说道:“我立刻安排你们离开王城。” “不用,我就再麻烦一次云老板的弟兄们,他们那条地道挺隐密的,应该还能再用上一次。”乌赤金说着。 奈吉闻言,立刻转身出去吩咐安排。 “此外,云老板妳也得快撤离鲲鹏国,富满墩事后难保不找妳生事。”乌赤金先对云从龙加以叮咛,接着再对高冷峻说道:“这段时间,要麻烦你留下来协助霍神探,他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 许多事,霍神探没人可以商量,眼下只有你能帮他的忙,幸好云老板已经让富满墩承诺了你的安全,以后你在鲲鹏国可是横行无阻了。” 高冷峻立即说道:“不行,我得跟着九公主,这是国主特别命令我的。” 乌赤金拍着高冷峻的肩膀,笑着对他说:“没让你离开九公主,九公主跟你一样会留下来的。” 乌赤金这么一说,布依人立即跳出来反对:“我不留下来。我留下来做什么?我得跟着你才行。” “接下来我要去的地方不适合妳去,那里太危险了,我可不能让妳跟着去犯险,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对昆泉国主交代。”乌赤金说道。 “那更不行!既然是危险的地方,我更要去保…保护你…”布依人结结巴巴的把保护你这几个字说出来。 “现在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我要趁富满墩专注在对付星月的时候,绕到他的身后给他致命的一击,这可不是能任性的时候。”乌赤金严肃的说着。 “富满墩的背后在哪?”布依人不死心的问着。 “那还能让妳知道?我这不是正要去探路吗?”乌赤金笑着说。 布依人对着云从龙问道:“妳不是什么都知道,妳告诉我在哪?多少钱我都愿意付!” 云从龙摇摇头说道:“天问阁也不是什么都知道。要是乌哥哥可以探听出来,我倒是愿意花高价买下这个答案。” “好了。先这样吧,不能再耽搁了。霍神探,九公主就先交给你了。” 第八十九章。追忆拾饥 离开五兽国的灵蛇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准备前往过去从未涉足过的七色国。因为洛小园曾经假冒白羽王子的关系,灵蛇与洛小园都觉得七色国与洛小园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所以他们选择了七色国作为此行的第二站。 虽然五兽国与七色国一北一东,路途千山万水,所幸狗鼻子过去丰富的江湖历练,马上想出最佳的交通方案,就是先搭船到凤与国,从凤与国翻过一座不大不小的凤凰山,再从山的另一头顺江而下,不日便可直达七色国。 狗鼻子选择取道凤凰山也不仅仅是为了交通因素,更重要的是凤凰山是拾饥老人的故乡,是拾饥老人出生与成长的地方,狗鼻子认为身为拾饥老人的唯一弟子,洛小园应该亲身去认识那个地方。 这一日,他们很早便抵达凤凰山脚下,凤凰山虽称不上高耸挺拔,但山势延绵宽阔,拾饥老人的老家更在山的深处,灵蛇一行人早早便在山下觅得一处客店歇脚,准备明日天未亮便启程进山。 用过晚膳,今天轮到龙伯陪洛小园下棋,虽然百般无奈,这似乎也成了例行公事,否则整晚都得看着洛小园闷闷不乐的脸色,大家宁愿牺牲一点时间换得他一整晚的笑容。 龙伯一边盯着棋盘,一边说着:“这是第三盘了,下完,就去睡觉吧。” 洛小园满意的回应道:“没问题。但是龙伯你也得认真点,不能老是投降了事。” 龙伯说道:“我已经尽力了好几年,你又一天一天的进步,谁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狗鼻子不懂下棋,但是他喜欢静静的看着洛小园与灵蛇、龙伯下棋,他尤其喜欢看着洛小园胜券在握时发出的那种特殊笑容,散布着胜利的喜悦却不至招人厌烦。 今天狗鼻子一反常态的开了口,说道:“不如,我说个拾饥老人的故事给大家听,说不定能让明天的行程更有滋味。” 洛小园听狗鼻子要讲拾饥老人的故事,立刻兴奋地举双手赞成,这是少数可以让洛小园将五兽棋抛诸脑后的事,毕竟他对拾饥老人认识的太少,总觉得这不是一个弟子该有的状态。 狗鼻子也不管大家是否已经准备就绪,自顾自的便开始讲起:“拾饥老人不是挺喜欢回凤凰山老家,因为他的童年没那么愉快,所以多年来他只带我来过一次。 很小的时候,拾饥老人的母亲便已去世,是在山上捡拾柴火的时候,让恶狼给咬死,所以他从小是让父亲给带大的。 他的父亲是个酒鬼,整天都在酗酒或是醉倒在路上。拾饥老人经常得在山上四处寻找醉倒路边的父亲,这让他感到非常无奈,但拾饥老人是个非常孝顺的孩子,不管再怎么不愿意,他还是必须三天两头满山遍野去寻找喝醉的父亲。 直到有一回,他父亲已经七、八天没回家了,他寻遍半个凤凰山也没能找到他的父亲,于是他跑到山下的村子去询问平日常与父亲喝酒的酒友,这才知道父亲因为喝酒闹事,被人一把推到河里给冲得无影无踪,大伙又没人知道他家里住哪,所以也没人前去报信。 那年,拾饥老人比小园现在还小,不过九岁。从那个时候起,拾饥老人便一个人离开故乡,形单影只的去闯荡江湖了。” “师父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吗?”洛小园问着。 “说是有四个,至于是兄弟还是姐妹,拾饥老人没多做说明,反正都让他父亲给卖了换酒,最后就剩拾饥老人一个孩子。” 洛小园心中涌起一股悲凉的感觉,尽管自己同样没有兄弟姐妹,也没见过自己的母亲,但洛百味从小对他的种种溺爱,让他很难想象拾饥老人那样的悲惨童年。 灵蛇颇有感触的接着说道:“当年拾饥老人曾告诉过我,他是直到十一岁才知道什么叫读书,他在街头乞讨时总是让人赶来赶去,他喜欢躲在一处园子外头,那里没人会赶他,因为那个地方没什么路过的人,自然也不会是乞讨的好地方。 他就是在那儿第一次听到读书的声音。园子里头刚好是个大户人家的私塾,有十几个孩子在哪儿读书,他特别喜欢听一群孩子一起朗诵的声音。” 狗鼻子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当年我随着拾饥老人四处去讲学时,见他总是要求孩子们先朗诵个几篇文章,然后才心满意足的开讲。 有一回来听讲的学子都是成人,他甚至让学子们先回去把家里的孩子喊过来朗诵几篇文章,这才愿意开始讲学,这也是拾饥老人与众不同的地方。 也因为当时他就喜欢在墙外听着墙内的孩子读书,没过多久,他便熟记了那些孩子们朗诵过的文章诗词,尽管他根本不懂是什么意思,就是单纯把那些文章诗词当歌谣来唱诵。 直到有一天,他在河里一边洗澡,一边哼着那些文章诗词,引起了岸边两个世外高人的注意。 这两个世外高人,一个叫拾缺,一个叫长饥,他们就是后来拾饥老人的师父。” “原来师父的名字是这么来的。”洛小园说道。 “拾缺与长饥两位世外高人,一位允文,一位允武,他们不问世事,两人结伴在山里隐居,因此江湖上从来没有他们的传说。 其实这两位过去都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与儒林大佬,因为厌倦世事,所以化名拾缺与长饥,从此过着与世不争的生活。”狗鼻子继续说着。 “既然如此,为什么师父反而云游四海,四处去讲学传道呢?”洛小园好奇地问着。 “拾饥老人与他的两位师父不一样,一来是他只有自己一人,没人能跟他煮酒论道,总不能天天一个人看着菜园子过日子。 二来是拾饥老人是因为听到别人的读书声,这才让他对读书产生兴趣,他希望自己的读书声也能像那般的去感动其他人。” “读书声可以感动别人吗?”洛小园疑惑的问着灵蛇。 “当然可以。只要你专心一致的投入在某一件事情上,你的眼神和态度都会感动到周遭其他人。”灵蛇字字肯定的说着。 “没错,小园,像是下棋时候的你,就很令人感动。”狗鼻子认真的说着。 “是吗?原来我也能让别人感动?”洛小园害羞的说着。 “我怎么就没被他感动到?”水映月不以为然的说着。 对水映月来说,从小读书识字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他更没经历过颠沛流离的生活,很难与拾饥老人对读书的感动共情,更不可能与洛小园对下棋的感动有所共鸣。 灵蛇笑着对水映月说:“有一天,妳总会找到能让你感动的东西,妳现在还小,不容易感动。” “那为什么小园可以?我就不可以?”水映月不服气的问着。 “这种事因人而异,更何况感动的人是狗鼻子,又不是小园自己。”灵蛇笑着回答。 “上回我随拾饥老人回到这里,他先是在他父亲落水的桥边长跪祭拜,虽然他对自己的惨淡童年并不留恋,对那个长年酗酒的父亲也没什么感情,但他感谢曾经有过那段日子,这让他对后来的每件事都倍感珍惜。 我今天讲这些东西,是因为拾饥老人平常讲学的内容都太过高深,我听不太懂,尤其是那些知乎者也。 我总是觉得读那种东西能让一个人比较有见识吗?反而是他告诉我的这些故事,每件都让我有着深深的感动。 我觉得小园身为拾饥老人的弟子,虽然没机会亲自听到他的讲学,至少能透过听到他的故事去感受拾饥老人这个师父。” “狗鼻子,谢谢你,有你真好,能让我更多的认识师父,而且今晚我是真的很感动。”洛小园诚挚地说着。 狗鼻子害羞的笑着说:“你要是喜欢听,有机会我就多讲一些拾饥老人的故事。他的故事并不是很精彩,但是总能让我感触良多,我讲的可能不好,如果你们喜欢听,我就会继续讲。” 向来寡言慎行的狗鼻子,在临近拾饥老人故乡时,竟也多愁善感了起来,这也让洛小园对狗鼻子有了不同的认识。 正当洛小园想请狗鼻子再讲几个故事时,灵蛇突然低声说道:“小园,还记得我收服大猫的故事吗?” “当然记得。”洛小园用力的点头说道。 “今晚我们去收服大狗,如何?”灵蛇兴奋地说。 “大狗?”洛小园知道老虎是大猫,大狗又是什么东西?洛小园继续问着:“什么是大狗?也是老虎吗?” 灵蛇一边侧耳倾听,一边笑着说道:“你现在还搞不定老虎,大狗应该还行,大狗就是狼,快点,别让牠跑了。” 灵蛇让其他人待在屋里,只带洛小园一人向外奔去。他们在黑暗的树林中穿梭,洛小园一眼望去,哪里看到半点关于狼的身影,但灵蛇彷佛熟门熟路的一直向前直追,就像那只狼已然中箭正负伤前行。 一直追到这片树林的尽头,灵蛇选了附近一株树叶最茂密的树木,领着洛小园一跃而上。 灵蛇的内功浑然天成,虽然经过好一段路的奔跑,但此刻仍是气息匀称,和穿梭在树林里的风声合为一体,洛小园为了不让耳聪目明的狼发现自己,也学着灵蛇一样随着风声吐纳呼吸。 灵蛇低声对洛小园说道:“先闭上眼,用心去感受,牠躲的很隐秘,你用肉眼是看不见的。” 洛小园紧闭双眼,竖起了耳朵,仔细的听着身边任何微弱细小的声音。 过了良久,洛小园依旧没发现任何东西,于是问道:“我还是没听到任何声音,快告诉我牠在哪个方向,我再用力听听。” 灵蛇低声说道:“我不是让你用心去感受吗?你怎么是用耳朵听呢?” 洛小园疑惑的问着:“用心怎么感受?不用眼睛也不用耳朵,我怎么发现牠在哪里?” 灵蛇让洛小园再次闭上双眼,说道:“忽略你耳朵听到的任何声音。只要是生命,就会有心跳,只要有心跳,就会有脉动,你现在就是要去感觉那个脉动。” 洛小园依循灵蛇提醒的要领,聚精会神的去感受,过了许久,除了自己的心跳,洛小园仍然对周遭的“脉动”一无所获,甚至连灵蛇的心跳都感应不到,于是说道:“除了我自己的心跳,什么都没感受到。” 灵蛇继续耐心的说着:“傻孩子,你先屛住自己的呼吸,别去管风声,也别去管水声,它们都没有生命,就算会流动,那也不是脉动,你要让全世界都静下来,在你的世界里,能动的只剩自己心跳与脉动。再试试。” 洛小园按照灵蛇的指示,心无旁骛的忘却听到的任何声音,让自己的世界只剩自己的心跳。 “我听不到声音了!我听不到声音了!”洛小园开心的说着。 灵蛇微笑的点了点头,他并不急着开口打断洛小园的领悟,他相信以洛小园的天分,一定能很快找到诀窍。 洛小园接着再运功让自己的心跳趋缓,渐渐的他开始能掌握到每次心跳与心跳之间的空隙,在那个空隙里,时空都是静止的。 “有了!真有趣,扑通!扑通!我已经感受到你的心跳了!”洛小园兴奋的说着。 “很好,你再试试把感受的范围拉大,略过我的心跳,往更远的地方去感受。”灵蛇耐心引导着。 “有了!我感觉到了,就在前面!”洛小园手舞足蹈地说着。 灵蛇一把拉着洛小园就往前面狂奔,一边跑一边说道:“喊这么大声,大象也让你吓跑了,快追。” 洛小园继续闭上眼去感受,任由灵蛇拉着他狂奔,他便一直重复着灵蛇刚刚的引导,一心感应的前方不断移动的脉动。 随着奔跑的时间越来越长,洛小园已能感受对方的脉动越来越强烈,显然对方的心跳正越来越急促。 突然间灵蛇停住脚步,洛小园也随之睁开双眼,果然有只全身黑亮的狼就站在前方不远处,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与灵蛇看。 洛小园再仔细一看,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只狼的个头居然比自己的肩膀还高,他虽然没看过多少次狼,但这只狼未免也大的太过夸张。 灵蛇一边盯着那头黑狼,一边对洛小园说道:“这只狼是只罕见的头狼,个头大,气味足,而且独来独往。你还记得我是怎么收服大猫的吗?” 洛小园兴奋地说道:“记得。用手指猛戳牠的脑门,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直戳着同一个地方。” 灵蛇继续说道:“没错,不过大狗跟大猫不一样,大狗的势头没有大猫那么猛,所以牠的动作要灵活的多,不至于力道过猛收不住势头,所以更不会自己把额头主动送上来给你,你得主动追着牠出手。 你还得保持不断的跳跃,由上往下的对牠出手,要是你跟牠一样站在地上,只要牠觉得自己比你高大,就不会对你感到畏惧。听懂了吗?” 有了灵蛇在一旁撑腰,洛小园胆子大了不少,他撸起袖子就直奔那只黑狼,黑狼被洛小园说干就干的气势给吓了一跳,不断迂回后退。 没过多久,黑狼逐渐习惯洛小园的攻击,洛小园毕竟从未有过这般对战经验,光是靠他那招数少得可怜的三拳两脚,根本奈何不了这只身经百战的巨狼。 黑狼当下决定转守为攻。一开始,黑狼的退让是因为洛小园像二愣子般的横冲直撞,这让黑狼一时搞不清楚状况。 因为从未有过人类敢这么肆无忌惮的对牠展开攻击,更重要的是对灵蛇的忌惮,黑狼能敏锐的感受到灵蛇发出的气场,牠对洛小园的忍让,多半是来自对灵蛇的畏惧。 经过几个回合的交手,黑狼发现一旁的灵蛇并没有对自己出手的意图,而眼前不断跟自己纠缠的洛小园,更是渐渐的黔驴技穷,黑狼于是准备展开牠的攻势。 屡攻不下的洛小园也开始不耐烦了起来,自己已经对黑狼连攻数十招,却一次也没能戳上牠的额头,这让洛小园有点心浮气躁。 洛小园看了灵蛇一眼,灵蛇回以一个微笑,示意自己继续进攻。 洛小园心想,你这家伙这么大的个,居然像只泥鳅一样滑来滑去,这算哪门子的头狼。 洛小园这次不准备让黑狼再有闪躲的机会,他把重心压低,判断着黑狼可能的移动路线,他准备蓄足力量,朝黑狼下一个落足点奋力一击。 但是洛小园忘了灵蛇刚刚的提醒,他必须不断保持跳跃,攻击必须由上而下,更重要的是他忘了不能让黑狼觉得自己比对手更为高大。 就在洛小园准备出手时,黑狼先出手了。 黑狼见洛小园压低重心、蓄势待发,已经感觉到对手孤注一掷的强烈企图,这不是洛小园经验青涩的错误,而是黑狼身经百战的优势,黑狼知道此刻该做的就是在对方还没发动攻击时先发制人。 一旁的灵蛇对此转变一目了然,但是他没有选择插手,他知道现在该是让洛小园经历挫败的时候,只有让黑狼狠狠的咬上一口,他才会记得这次的教训。 当然灵蛇也不是全然袖手旁观,他手上扣着几颗石子,瞄准洛小园的咽喉与黑狼的额头,如果黑狼选择攻击的是洛小园的咽喉,他能立即将黑狼击毙。 经验丰富的黑狼一出招就直取洛小园的咽喉,这不是这头黑狼第一次攻击人类,牠知道人类的咽喉既没有毛发也没有脂肪肌肉,根本不堪一击,尤其这一跃完全让牠居高临下充分取得对战的优势。 就在黑狼即将一口咬上洛小园的咽喉,灵蛇手中的石子也正要弹指而出,黑狼却突然扑空了,洛小园的身影消失在黑狼的眼前,而灵蛇也收回指尖上的石子。 接下来,就听着黑狼一声哀嚎后腾空飞起,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紧接着就看洛小园指如雨下的戳着黑狼的额头。 黑狼吃痛不住,转身就往山里跑,洛小园还要起身再追,却让灵蛇给喊了下来。 “行了,别追了,让牠去吧。”灵蛇说道。 “我们不把牠抓回去看门吗?”洛小园意犹未尽的问着。 “我们整天到处旅行,哪来的门要看?更何况这么大的一只狼,要是我们把牠带在身边,那还不把身边的人吓死。”灵蛇笑着说道。 “太可惜了,我就只玩了那么一下子。”洛小园遗憾的说着。 “有机会的。这个家伙不会善罢罢休,明天等我们进了山,牠一定会卷土从来,到时候肯定更难对付,你可要有心理准备。”灵蛇提醒着。 “我已经知道怎么对付牠了。”洛小园自信的说着。 “刚刚你让黑狼扑空的那招,是怎么想出来的?”灵蛇好奇地问着。 洛小园一边抓着头,一边腼腆的笑着说:“我没多想,看牠突然向我当面冲来,其实我是被牠吓一大跳的。 接下来不过是本能反应,就是闭上眼低下头,不知不觉的向牠怀里靠了过去,再一睁开眼,就见到牠雪白的肚子,于是就使足力气的给牠一拳。” 灵蛇笑着对洛小园说:“下次可不见得有这种运气,要记得两军对阵,千万要始终紧盯对手。 你刚刚那一低头,就等于让自己变成睁眼瞎子,对方想干啥你完全不知道,只能任由对方宰割,如果牠是个人而不是头狼,现在抱头鼠窜的就是你而不是牠了。” “我知道了。灵蛇爷爷,你刚刚说等我们进山后,牠还会再来找我们?”洛小园好奇地问着。 “如果这座山是牠的地盘,牠就一定会来找你。不但如此,牠还可能领着牠的同伴来报仇,面对狼群跟面对孤狼,可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你可得多加小心。”灵蛇叮咛着。 “有什么不一样?”洛小园问着。 “遇上狼群,一开始,牠们的头狼不会出手,只会静静的在一旁冷眼旁观,牠的伙伴则会从四面八方不断上前试探、骚扰,试着把猎物搞得浮躁不堪或精疲力尽,如果有机会就一涌而上,如果没机会就继续不断的骚扰。 头狼则会耐心的看着猎物被牠的同伴撕咬,等着猎物全无斗志,直到猎物露出致命的破绽,此时头狼才会一跃而出,直接咬住猎物的咽喉。” 洛小园点了点头,说道:“这跟五兽棋的道理差不多,我应该知道怎么对付牠们。” 灵蛇笑着说:“我也相信你能做到,这只黑狼就是你的第一只大狗,要好好的收服牠。我们回去吧,早点休息,明天会是精采的一天。” 第九十章。又见人狼 这一夜过得特别的快,洛小园一整晚都梦着与大狗间的厮杀,直到听到第一声鸡鸣都还没分出胜负。 一早起来,洛小园就忙着帮客店老板张锣早膳,满脑子想着早点吃完饭就能早点上路进山,自然也能早点遇上那只大狗。 客店老板一边磨着豆浆,一边问道:“你们这是一早要进山吗?” 洛小园一边揉着面团,一边笑着说:“是的。” 客店老板问道:“你们进山是去做什么?这些年山里不太平静,大伙顶多在山脚附近走动,没人敢进到山里。” 洛小园不解的问着:“山里怎么不太平静了?” “几年前不知哪来的一群恶狼,牠们又凶又狡猾,没人收拾得了,好些有经验的老猎人都栽在山里,既然拿牠们没办法,只好躲着牠们,此后就再没人敢上山了。”客店老板说着。 “这么厉害?一群狼是有多少呢?”洛小园继续问着。 “那可不好说,没人真正数过,总之很多。关键是听说那些狼站起来有一人多高,听了就瘆人。”客店老板一边比划,一边说着。 洛小园里暗自想着,昨天那家伙应该就是头狼了,虽然不见得有一人多高,但是看着也差不多,于是再继续问道:“山里都没有住人了吗?” “这凤凰山上本来就没住什么人,几十年前还零零散散的住了几户樵夫,后来也不知什么原因都不知跑哪去了。”客店老板说。 “你听过这山上以前住了一个拾饥老人吗?”洛小园问着。 “什么老人?十七老人?”客店老板一时没听清楚,显然对这个名字颇为陌生。 “拾饥老人。收拾的拾,饥饿的饥。”洛小园仔细的把名字再说一次。 “没听说过。”客店老板摇着头说道。 洛小园心想,也对,这客店老板年纪看来也不过三十来岁,师父不到十岁就离开家乡,到如今至少也有八、九十个年头,更何况当年师父肯定不叫拾饥老人,那时他不过还是个孩子。 客店老板继续提醒着:“你们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最好别往山里走,我看你们老的老小的小,这么上山太危险了。” 洛小园不敢多说什么,他随意的应付了几句:“我会把老板的话转告爷爷,谢谢老板的提醒。” 客店老板摇着头喃喃说道:“我说的话你们要是不听,可有苦头吃了。” 洛小园吐了吐舌头,把揉好的面团往桌上一摆,便一溜烟回到灵蛇的房间。 灵蛇一早起床已经打了一会儿的座,看着洛小园兴奋的跑来跑去,估计是对今天的进山雀跃不已。 洛小园兴奋地将客店老板说的话对灵蛇说了一遍,只听得灵蛇不断点头,接着说道:“小园,昨天晚上那匹孤狼只身来到这村里探索,显然他们的活动范围已经扩大到了山下,因为狼是不会离自己伙伴太远的。 看来,我们得为民除害了,要是真如客店老板所说,这群狼可不是一般百姓能对付的,我们得早点上山,好对付那群恶狼。” 灵蛇心里稍做盘算,水映月不黯武功,但他有龙婆照顾着,当没问题,狗鼻子应该足以自保,凭自己与龙伯的身手,一次对付二、三十只狼应该没问题,这样洛小园就能专心的对付那只狼王。 一行人吃了顿满足的早餐,片刻不曾耽搁的便即赶路,因为此行或将面对一群恶狼,遂将马匹跟店家换了点银两,免得这些马匹都折在凤凰山上。 只是如此一来,势必得多花点时间在路途上了所,幸众人轻身功夫甚佳,水映月在龙伯与龙婆的轮番引领下,丝毫不影响众人行进的节奏。 洛小园当然最是高兴的一个,尽管如此,倒也没因而兴奋过头,为了不漏掉任何一匹狼的蛛丝马迹,他一边走一边反复练习着昨晚灵蛇所传授的脉动感应之道,仔细感应着周遭的任何脉动,只不过一行人的脉动此起彼落,所以不太能顾及来自周边各方的动静。 经过他一试再试,短短不到半天,他已经可以将身边同伴的脉动视若无睹,专心的去感受远方的脉动,虽然多半只是些蛇鼠飞禽,却已经慢慢的掌握到要领,逐渐得以收放自如的选择想感应来自哪边的脉动,或者是不想感应哪边的脉动。 灵蛇虽然看得出来洛小园正在练习昨晚传授给他的法门,却没想到不知不觉中他已进步的如此之快,要知道像凉风那样常年专注于练功习武的人,这么多年下来,也不过能做到单纯感受脉动,却无法做到有选择性的感受脉动。 不到中午,他们已经走了超过一半的路程。虽然只能靠步行,所幸路况极佳,坡度也不甚陡峭,一路走的颇为顺利,但洛小园却也走得颇为失望,他一直期待的大狗始终没能如愿出现。 众人在一颗大树下停了下来,一边歇息,一边啃着干粮。 狗鼻子指着前方不远处的山头说道:“拾饥老人的家就在前面那座山的山腰处,从这里过去,约莫一个多时辰便到得了,我们一定能在黄昏前赶到。” 灵蛇突然问起狗鼻子:“你上次陪拾饥老人回来是多久前的事?” 狗鼻子想了想,说道:“十三、四年了吧,拾饥老人刚过八十寿辰没多久。” “经过这十三、四年,这趟回来,你是否感觉到这山里有什么改变?”灵蛇继续问着。 “改变?看起来没什么改变,你们瞧这路径都清楚着,我们连打草开路都不需要。” 洛小园闻言问道:“灵蛇爷爷,这有点奇怪。刚刚那客店老板说这山上几十年都没住人了,为什么这山上路径还能这么清晰,没被野草给覆盖?” “没错,不但如此,而且一路走来,竟然没在山径上发现半枚大狗的脚印,的确是有点不寻常。”灵蛇看着山径,认真的说道。 狗鼻子说道:“我记得上回来这,拾饥老人也是这么说的。他说,这山上好似有人整理过,一整条山路都是干干净净的。 不过那回我们是在一天里匆匆来回,路上什么人都没见到,就连獐子兔子也没碰上半只。” “没关系,反正我们明天一早就走,大家稍微留意便是。”灵蛇不在意的说着。 其实灵蛇是在意的。这山路肯定是被刻意收拾过,收拾得像是没人走过,就连飞禽走兽的痕迹都不留,这是为了什么? 要整理这么长的山道,这该耗费多少的人力物力?如果这山上真如那客店老板所说,有着一大群凶猛的恶狼,那么这山上势必渺无人烟,倘若如此,这漫长山径又是谁来打扫的? 很明显的,这极有可能是在刻意避人耳目。若要经年累月的做这件事,一定是有着很大的图谋,否则根本不会有人这么做,灵蛇盘算着自己是该管管这桩闲事,还是路过一晚走人便是? 灵蛇看了看身边的洛小园和水映月,不噤叹了一口气,心想:“还是安分点,这两孩子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接下来的一个多时辰仍是风平浪静,一路上不该发生的事一件都没发生,一行人也顺利来到了拾饥老人的家。 尽管一路的相安无事让洛小园颇感失望,但一到拾饥老人的家,洛小园便又活跃了起来,虽然那儿早已是一片断壁残垣,却是拾饥老人从小生长的地方,洛小园感到一股浓浓的亲切感。 狗鼻子寻到一处勉强还有半片屋顶的角落稍做整理,做为晚上睡觉歇息的地方,再去拣拾些柴火,准备在两旁各搭起一座篝火,如此应该就足以取暖和吓阻野兽了。 洛小园与水映月围绕着龙伯与龙婆准备晚餐。原本以为一路上应该有机会打到野味,哪知道这山里竟比木铜王府还要干净,别说飞禽走兽,就连蛇蚁蚊虫都没见着多少,这诺大的凤凰山乍看之下虽然绿意盎然、勃勃生机,谁知置身其中竟是如此沉寂光景。 洛小园只好跟着龙伯四处去采些鲜菇野菜,所幸满山处处都是翠绿一片,这鲜菇野菜倒也不虞匮乏,不一会两人便采了满满两大箩筐,今晚就把大伙儿当做山羊勉强喂点草料来对付吧。 这一晚过得极为平静,虽然没有山珍美味,但是龙婆的妙手还是让大家享用了一顿美味的蔬食晚餐,当然这都要归功于洛百味的珍馐秘诀。 晚餐过后,狗鼻子仍是分享着拾饥老人那平淡无奇却又隽永有味的故事。 到了该睡觉的时刻,洛小园仍有些失落,他等待的大狗还是没来,这一整天他已经想过无数个对付大狗的方法,不论是一只大狗还是一群大狗,无奈都快午夜了,就连只耗子都没看到。 洛小园依偎在龙伯的身边,不知不觉便昏沉沉的睡着了。 睡梦中,洛小园一会儿梦见那大狗正恶狠狠的扑了过来,却让自己毫不留情的一指戳在额头上,痛的牠只能咬牙紧盯自己,随后又伺机再次扑向自己,自己仍是一指接一指的戳在同一个痛处,几次下来,大狗只能拔腿就跑。 一会儿又梦见那大狗呼朋引伴的追逐自己,自己双拳难敌众爪,只能拼了命的向前跑,哪知前方已经到了断崖,大狗们还是不放过自己,只见一只大狗往自己脸上扑来,自己随手一挡,跟着大喊一声“灵蛇爷爷救我”。 于是,洛小园胡乱挥舞的双手被轻轻的按下,紧接着双眼也迷迷糊糊的睁开,这时却看到龙伯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说道:“没事了,大狗都让师父给赶跑了。” 洛小园尴尬的翻过身去,侧眼看向灵蛇,只见灵蛇端坐在十数丈外一座大石上,洛小园于是跑了过去,也学着灵蛇打起坐来。 灵蛇感觉到洛小园就坐在身边,微笑着说道:“做恶梦了?” 洛小园不服气的说道:“才不是,是那些大狗不讲江湖规矩,竟然呼朋引伴的找了七、八只大狗来报仇。” 灵蛇继续笑着说道:“大狗向来就是成群结队的出现,昨天那只落单的大狗是个例外,你可别以为跟大狗单打独斗是正常的。” 洛小园嘴硬的说道:“我才不怕,就算牠们成群结队的上,我也一样能收拾牠们。? 此时灵蛇突然睁开双眼,眼神像箭矢一样的射向大山深处,警觉地说道:“来了。小园,你快去把大家小声的喊起来。” 洛小园兴奋地问道:“来了吗?是那只大狗来了吗?” 灵蛇严肃的低声说道:?小声点,牠们至少来了上百只大狗,快去把大家喊醒!快!” 洛小园大吃一惊,他在梦里也不过就梦见七、八只大狗,怎么这会居然来了上百只?他急忙将众人摇醒,再马上跑到灵蛇的身边,等着下一步指示。 对洛小园来说,虽然乍听到一百多只大狗时颇为紧张,但心情倒是没什么畏惧,因为身边有灵蛇与龙伯龙婆在,他们可都是当世一等一的高手。 虽然一时不好想象一百多只大狗是怎样的概念,但是他打心里认为只要有灵蛇在,再多的大狗也不是问题。 此刻狗鼻子也跑到灵蛇身边,问道:“有什么动静?” 灵蛇问道:“你上回来,这深山里确实没有人住?” 狗鼻子回忆道:“不好说,上回我们来去匆匆,没特别注意这事。怎么,发现有人?” 灵蛇凝重的说道:“有人,不只有人,还是高人。我感受到有十几个人和至少一百多只狼,正快速的往我们这边移动。 就像东牙山的牙狼与牙狼人。那些狼都有序的跟随那十几个人的脚步,很明显的,这些狼是有人养有人训练的。” 狗鼻子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灵蛇当机立断的说道:“走!立刻走。按你原本设想的路线,现在马上走。” 洛小园初生之犊不畏虎,虽是一百多只大狗,但他却一直跃跃欲试,更何况还有灵蛇与龙伯龙婆撑腰,哪知灵蛇竟然选择拔腿就跑,这倒是有点出乎意料。 灵蛇此刻担心的是眼前的大狗是否就像东牙山的牙狼一样,能够人狼合一的配合无间。 既然能在五兽国遇上与东牙山关系匪浅的暮城,当然也可能在这里遇上牙狼人与牙狼的组合,灵蛇知道这样的组合有着怎样的威力。 灵蛇回想昨晚遇上的那头巨狼,牠的骨骼、身长、耳朵、毛发,在在都像东牙山的牙狼,若眼下直扑自己而来的都像昨晚的那只狼,再加上有人能指挥、调度牠们,那可不是自己这几个人可轻易应付的。 狗鼻子又回到灵蛇身边,说道:“可以走了。” 洛小园虽是一边帮忙收拾行李,同时也一边感应着远方的大狗,毕竟一百多条大狗,自己应该能够感应得到,只是这些巨狼还远在数里之外,以洛小园此刻的功力,完全感应不到那么远的范围。 灵蛇此刻让狗鼻子当先带路,龙伯带着洛小园,龙婆带着水映月,自己则在最后压阵,一行人全速离开现场。 探路、寻路、赶路,原本就是狗鼻子的专长,尤其这个过去便已来过地方,即便此刻月黑风高,狗鼻子还是能熟门熟路的一路畅行。 突然,灵蛇喊住了狗鼻子,说道:“不能再往前走,前面也来了一群狼。” 狗鼻子点了点头说道:“好,换一条路。” 说罢便转身往山的另一个方向走去,狗鼻子打算从高处绕过前方那片林子,藉以躲过前方的狼群。 岂知转眼间,狼群竟然就近在咫尺,近到洛小园都得以明显感应的地步,数十只大狗的脉动突然震撼着洛小园。 不论是狼或狗,牠们的心跳都远比人要快上许多,这么多心跳一起震动,再加上牠们一致行走的步伐,就像是两军交战的喧天擂鼓。 此时灵蛇又问道:“狗鼻子,还能再快点吗?后面的狼群已经越来越接近我们了。” 虽是在黑夜,但灵蛇一群人在山径中留下的气味,让嗅觉敏锐的狼群轻易便能辨识出来,对狼群来说,透过味道来跟踪猎物是他们的本能,这远比大白天靠视力搜寻敌人要简单许多。 灵蛇已有一战的心理准备,他从行李中取出一把匕首塞到洛小园的手里,对他说道:“从咽喉到肚子的这个部位一刀下去,那是大狗的致命处,千万不要浪费力气去攻击其他部位。” 洛小园点了点头,他已经完全感受到剑拔弩张的气氛,眼下不再是昨晚那般像是开玩笑一样的嬉戏。 果不其然,又一批狼从高处逐渐往下接近,虽然数量不多,顶多不过二、三十只,但这二、三十只狼却足够牵绊住自己,好让其他的狼群得以追上。 灵蛇必须当机立断,一旦被这两百只狼群近距离围攻,局面势必更加凶险,他立即几个弹跳冲向位于上方的狼群,想要一口气将上方狼群歼灭,寻求上方的突破口,至少开辟出一条得以突破的路径。 就在灵蛇往那二、三十只的狼群奔去时,狼群背后突然响起几声哨音,狼群立即一分为三,约有十只巨狼原地迎战当面而来的灵蛇,剩下两群一左一右分别绕过灵蛇直奔身后的其他人。 灵蛇此刻已完全确认,眼前的这批人与狼,有着牙狼人与牙狼一样的能力,他们完全能人狼合一的配合做战。 灵蛇立刻改变战术,在临近狼群时先以一招残云腿,以己身带动的气场把狼群扫开,趁着狼群一时失去战斗力时,借力让自己回头转身,去阻止其他两路狼群对众人的攻势。 其中一群狼将龙伯与洛小园团团围住,洛小园手中匕首在黑夜中闪闪发光,群狼一时倒也不敢过于躁进。 另一群狼则紧跟着狗鼻子、龙婆与水映月展开追逐,龙婆将全部精力集中在保护水映月,一时无暇出手对付狼群,只有武功平庸的狗鼻子不断甩动着手上的行李,试图吓阻狼群。 灵蛇选择先解狗鼻子等人之危,只见他后发先至,手起掌落,对着恶狼一拍就是个一命呜呼,转眼已连毙四、五只恶狼。 另有两只恶狼,一只咬住狗鼻子的右腿,一只咬住狗鼻子手上的行李,灵蛇继续追上前去,左手一捏将狗鼻子腿上恶狼的头盖骨捏碎,右手一拳将行李上的恶狼脊梁骨震断。 灵蛇见狼群的包围已出现破口,大声招呼着众人往低处树林的方向移动,灵蛇则混入狼群中继续厮杀,藉以阻止狼群对其他人的纠缠,好让大家能杀出一条血路。 洛小园第一次手持武器经历战斗,虽然陌生,但千钧一发之际没时间让他渐入佳境,他必须能立刻帮忙解危。 一开始,众狼并没给洛小园太多机会,虽然他一直谨记灵蛇的提醒,大狗的弱点在咽喉以下到肚子的那片部位,但恶狼又怎会轻易将自己的弱点暴露。 洛小园情急之下也只能一刀一刀的往狼的背上、腿上、臀上戳去,只是因而四处飞溅的鲜血,反而更激起狼群的疯狂兽性。 所幸龙伯在一旁压阵,恶狼们虽前仆后继,一时倒也奈何不了他们。 此刻听灵蛇招呼大家往低处树林撤退,龙伯一把便拉着洛小园离开,不让洛小园继续恋战。 只是狼群们哪肯就此罢休,伤痕累累的狼群继续疯狂的追逐,鲜血溅满洛小园与龙伯一身,也溅满了整片山坡。 灵蛇闻着空气中充斥的血腥气息,心中大喊不妙,这么浓厚的血腥味,只会让眼前的恶狼更为疯狂,让远方的狼群更快锁定自己的位置。 眼看一行人就要陷入两百只狼群的包围,灵蛇不得已只能在此布下封印,透过实相封印先将这些狼群扎实的挡在身后,好让一行人得以喘息,并找到机会逃脱。 要知道东牙山古有明训,离开东牙山,一律不得在外发功布印,尤其灵蛇身为四大山门的山主,更应该恪守山规,做为众人之表率。 但此刻的灵蛇只能一肩承担罪责,毕竟眼前是洛小园与水映月的生死存亡之际,这点承担又算得了什么。 只见灵蛇左手捏起数个指诀,右手画了一个大圈,所向之处,空气瞬间凝结成冰,众狼群一方面在黑暗之中难以辨识冰墙,纷纷一头撞上,左右找不到路径可以继续前进。 另一方面,冰墙阻隔了灵蛇等人的气味,闻不到气味的狼群一时不知所措的乱成一团,好不容易在狼人的哨音安抚下,这才稍微平静下来。 也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灵蛇一行趁机快速离开,但是他们仍未脱离险境,这个封印只能阻挡这一小群狼,更大的几群狼还在身后步步进逼,他们没有一刻可以喘息。 一行人暂时寻得一隐秘处,龙婆手脚利落的帮着狗鼻子包扎左腿,龙伯一边看着血流如注的伤口,一边摇头说道:“这血腥味儿太重,牠们迟早还是会找上来。” 狗鼻子于是说道:“我们分两边走,你们往山下走,我往山上走,我把他们引开。” 灵蛇断然否决的说道:“胡说什么,总有办法可想。” 洛小园此刻突然指着一旁黑暗处,对灵蛇说道:“灵蛇爷爷,你看那边!” 灵蛇一眼望去,只见漆黑之处有个晃动的影子,灵蛇虽然武功卓绝,但终究是个九十几岁的老人,眼力自是无法与洛小园相提并论,一时无法辨识来者何物。 但是此时此刻会在此地出现的黑影,只怕是敌非友,灵蛇暗运内功,准备一击毙敌。 洛小园见状,急忙拉住灵蛇说道:“等等。牠好像是昨晚让我打伤的那只大狗。” 灵蛇一时还无法看清楚那黑影的样貌,便对洛小园问道:“你怎么知道?” 洛小园回答道:“牠额头上肿了一个大包。刚刚与我们交手的狼群,若不是被爷爷一掌击毙,就是让我乱砍一通,不会有额头上肿一大包的大狗出现。” 灵蛇逐渐看清楚了那个黑影,果然是一匹狼,虽然仍看不清牠头上是否有洛小园所提的伤势,至少眼前这匹狼并没有对自己张牙舞爪,也感受不到牠的凶狠戾气。 “灵蛇爷爷,我可以过去看看牠吗?我身上有匕首,我能保护自己。”洛小园说着。 灵蛇知道倘若只有一匹孤狼,以洛小园此刻的身手再加上手上的匕首,他肯定能保护自己周全,便点头让他过去。 洛小园慢慢地走到那只大狗跟前,仔细看了一下牠头上的伤处,确定是自己昨晚遇上的那只大狗,他兴奋地转身对灵蛇点了点头,示意自己猜的没错。 那只大狗在洛小园身边绕了几圈,接着对洛小园频频上下点头,然后以鼻子推着洛小园往山的另一边走去。灵蛇见那大狗并无恶意,而且刚刚的行动又似乎意有所指,于是便招呼大家一起跟上。 原来这匹孤狼也是山中神秘人所豢养,只是牠性情孤傲,向来不喜与众狼为伍,更不愿受人摆布指挥,因此屡次摆脱神秘人的控制。 昨天是因为闻到洛小园身上的气息,这才受到吸引,远远地徘徊在客店远处。洛小园刚出生时,是由洛百味在黑水森林中拾得,当时林中适合婴儿的食物取得不易,洛百味便曾以母狼的乳汁为底,佐以林中禽类的生蛋为辅,多日以此喂食洛小园。 当时那只母狼,便是眼前这只大狗的母亲,虽然此时已相隔十数年之久,大狗还是从洛小园的身上发现母亲的味道,这才一路追随。 大狗此刻见众人跟上,于是加快了脚步,似乎是怕被后头的狼群追上。 众人见这大狗行动怪异,却又不见任何恶意,虽然不知牠想领着大家到哪,不过眼下似乎也没有其他的选择。 没过多久,众人便听到远处传来淙淙的流水声,狗鼻子一听,大喊了一声好,接着说道:“前面有溪流,只要我们溯溪而下,牠们便寻不着我们的气味。” 众人在大狗的带领之下,快速的来到溪流边,只见这溪流陡下湍急,更像是山涧飞瀑。 狗鼻子说道:“赶快劈下几枝粗壮的树枝,不需要编排成筏,只要足够让我们能抓住浮木,不至沉到水底便可,待会每两人一根木头,一前一后紧抓浮木,一路随波逐流就行了。” 灵蛇对龙婆说道:“让我带着小月,你去带着小园,龙伯带着狗鼻子。” 洛小园着急的问着灵蛇:“那这只大狗呢?” 灵蛇讶异的问着洛小园:“你想带着牠走?” 洛小园说道:“当然。牠偷偷救了我们,要是被牠同伴知道,肯定不会放过牠,更何况牠可是我们的救命恩…狗,我们也不能过河拆桥吧。” 灵蛇一听也没错,问道:“但是牠要怎么抱这浮木?” 洛小园说道:“我来抱着牠!” 狗鼻子见这大狗身形如此壮硕,洛小园一手根本抱牠不住,便对洛小园说道:“你解下身上腰带,看看牠是否愿意让你将牠绑在树枝上。” 洛小园一听颇感为难,要这只大狗放心的让自己把牠绑在树枝上,这不是等于让牠把脖子伸出来,任由自己一刀喀嚓吗? 洛小园犹豫的问着狗鼻子:“牠会愿意吗?” 狗鼻子着急的说道:“没时间想别的法子,姑且一试吧。” 只见洛小园先是自己亲自示范一次,将腰带把自己和树枝捆在一起,然后在溪边翻滚了两下,示意待会也要对牠来这么一家伙。 然后洛小园慢慢走近那大狗,试着拿腰带将牠与树枝绑在一起,大狗居然全无反应,任由洛小园动手。 眼见如此顺利,众人立刻相继抱着树枝下水,由狗鼻子带头领路,六个人与一匹狼便就此顺流而下。 第九十一章。神秘帝国 在富满墩倾尽全力的重重包围中,乌赤金一行人在天问阁三十六地鼠的掩护下,有惊无险的离开了鲲鹏国王城。 尽管如此,此时他们并未真正脱离险境,王城外仍有三王子与八王子的重兵虎视眈眈,再加上他们的目的地是七色国,从鲲鹏国到七色国,三江口是必经之路,这一路上仍是危机四伏,乌赤金一行人没有片刻得以松懈。 所幸这一路虽是大业粮行势力盘踞的地界,却也是云从龙经常往来七色国与鲲鹏国之间的穿梭要道。 这些年来,天问阁早已在这条路上布满机关暗道,即便沿路都是富满墩铺天盖地的人马,天问阁仍能在众目睽睽下助乌赤金一行人暗度陈仓。 经过三天的曲折转进,众人总算再次来到三江口码头。 望着宽广平阔的江面,虽然一眼看去尽是波光粼粼的宁静景象,但是众人心里都清楚,这江面之下肯定是杀机四伏,绝对不似江面上的平静祥和,富满墩不会让自己轻易度过这个交通要津。 乌赤金此时正要转身告别一路同行的云从龙,对乌赤金来说,尽管自己刚刚才脱离鲲鹏国王城这个九死一生的战场,但是前方那个新的战场只怕更是惊险万分。 除了江的两岸分别是三王子与八王子的驻军领地,他们俩是富满墩最坚实的盟友,两边加起来不下十万人的鲲鹏国大军,随时能将自己吞噬淹没。 进到七色国地界,那里更是富满墩数十年来精耕细营的禁脔之地,相较于鲲鹏国,对乌赤金一行人来说,七色国更是凶险诡谲的龙潭虎穴。 眼下正是甩开云从龙的纠缠,自己一人独闯富满墩巢穴的时候,乌赤金早已想好十八般剧本让云从龙知难而退。 云从龙当然知道眼前乌赤金心里的盘算,她先发制人的对乌赤金说道:“这么快便要过河拆桥?” 乌赤金同样知道云从龙的心思,以这个姑娘的手段,肯定不会让自己就这么忽悠过去,是以声东击西的说道:“这回真是要多感谢妳了,要不是有妳和天问阁的弟兄们,别说对付富满墩能否如此顺利,就说我们这一行人,此刻不免还陷入对手的纠缠。” 云从龙说道:“这没什么,都是你当初教过我的。关键是你看得透这一切,猜得透我的心思,我们才能配合的天衣无缝。” 乌赤金继续说道:“那是妳青出于蓝,这回可是妳领着我出招,要不是妳的天外一笔,我又怎能有迹可循?” 云从龙知道这般不痛不痒的客套话说完,乌赤金必是拱手一揖,然后送自己上路,她偏偏不让乌赤金得逞,故而抢先说道:“既然乌哥哥对我这么了解,要不要猜猜我现在准备上哪儿去?” 乌赤金当然不会上这个当。他的盘算是先送云从龙上路,毕竟此刻走的是水路,一旦上了船,只要顺流而下,自是难以回头,就不用担心这个刁蛮丫头还一路纠缠。 乌赤金于是说道:“云老板早已是云上的飞龙,乌某又怎能猜得出这天上的神物要飞往何方?” 云从龙知道乌赤金的诡计,她不想不羞不臊的缠着不放,她自有让乌赤金反过来缠着自己的妙法。 “也是。这女人的心思最是捉摸不定,更何况乌哥哥心中只有家国安危,哪有闲情逸致去猜我的心思。 不用乌哥哥猜了,此刻我会立即前往七色国,想来当不至于与乌哥哥同路,这里先与乌哥哥别过。”话一说完,便转身往码头上的船只走去。 乌赤金一听云从龙要前往七色国,立即喊住云从龙,问道:“大事已定,云老板怎么还往七色国去?接下来的七色国只怕要比鲲鹏国更为凶险。” 云从龙回头对着乌赤金笑了一笑,说道:“就是因为凶险,我才更得走这一趟,更何况天问阁就在七色国,我不回七色国去哪? 再说了,富满墩必然不会一直待在剑拔弩张的鲲鹏国,要与星月分庭抗礼,光靠那些见风使舵的文武百官和几个想造反又不敢造反的王子是不够的。 他必须回七色国去重整旗鼓,一盘散沙的七色国才是富满墩卷土重来的乐土,尤其他还能以七色国之名去对付星月的鲲鹏国。” 乌赤金于是说道:“就算如此,云老板又何必亲自跑这一趟?我们想达到的目的都已经达到,云老板无需再淌这趟浑水,剩下的是我的事。 更何况富满墩此刻只怕对云老板多有不满,妳现在回七色国去,岂不是自投罗网吗?” 云从龙故作忧虑的说道:“就是因为得永绝后患,我才更需要走这一遭。我得让富满墩在七色国彻底再跌一跤,让他从此再没能力找我报复,否则我整天提心吊胆他会怎么对付我,这日子还能过下去吗? 乌哥哥也知道我就是个生意人,做生意的,要嘛就是和气生财,与人为善,细水长流的闷声发大财。 否则就得斩草除根,永绝后患,不给对手有任何一点卷土重来的空间,让对手连生根发芽的机会都没有。 眼下我既然已经跟富满墩闹翻了,乌哥哥你认为我还能有什么选择?” 乌赤金说道:“这不是问题,我能代劳,云老板与富满墩这梁子是为了帮我而结下的,乌赤金有责任帮云老板除此后患。” 云从龙看了看乌赤金,又看了看一旁的凉风与可人,故做不屑的说道:“乌哥哥,我说句你或许不爱听的话,就凭你们几个人,对富满墩捣捣蛋或许还行,若要对他斩草除根,你们把这事想得也太过天真了,真正的富满墩,远远不是你们所能想象。 我跟富满墩已经打了快十年的交道,我知道这只老狐狸的道行,即便是天问阁全力以赴,也丝毫撼动不了大业粮行半分。 尤其乌哥哥向来行事光明磊落,说句实在话,你们根本不懂阴险小人心里想的是什么,更别说那些肮脏污秽的龌龊手段。 听我一句劝,乌哥哥还是去干你们该干的事,对付富满墩的事,还是让我自己来比较妥当。” 云从龙这一番话虽说句句刁毒,却是以退为进的最高境界,她知道对手越是难缠,乌赤金就越不会让自己只身犯险,最后的结果一定是乌赤金死皮赖脸的缠着自己一起对付富满墩。 “那更不行!云老板妳是因我而被牵连,乌赤金岂能让妳独力去承担这个后果? 妳已经帮了我很大的忙,我不能让妳继续陷在这个漩涡里。” 乌赤金一边急着说服云从龙,一边想着怎么就这么一转眼间,居然变成了自己赶着缠上云从龙呢? “乌哥哥,我们还是先上船再分说清楚吧,这里可是三江口码头,各路人马都在此聚集,我们俩就在这里肆无忌惮的讨论着谁来对付富满墩,会不会太不将富满墩放在眼里了?” 乌赤金知道云从龙所言不虚,一时也不便多做辩驳,此刻他不好意思望向凉风可人,只是略一挥手,示意大家上船再说,自己更是大步先行一步。 凉风可人见云从龙一路自鲲鹏国王城伴随乌赤金来到三江口码头,早知必会有此结果,他们从上回乌赤金与布依人交手的经验已经明确知道,这位算尽天下机关的第一智者,其实对女子根本是一筹莫展,尤其是对心仪自己的女子更是束手无策。 眼前的云从龙更是世间难得一见的聪明女子,乌赤金任其摆布早在意料之中,幸好布依人此刻不在这里,否则醋海一经翻腾,那还不天下大乱。 随着众人先后上船,船夫便立即掉转船头,逆流而上往七色国的反方向驶去。 乌赤金见这船并非驶往七色国,心里一惊的急忙问道:“这是何故?我们现在要去哪?” “乌阁主,前方河道已被三王子与八王子的人马阻截,此刻若是顺流而下,一定会迎面遇上他们埋伏已久的大军,贸然行动,不过是羊入虎口。”奈吉解释着。 乌赤金看着云从龙问道:“妳早知此事?” “我不是早知此事,我是早就料到此事。富满墩这阵子一再受挫,此时既然发现乌赤金就在眼前,更包括一直玩弄他于股掌之间的小女子我本人,他肯定想要将我们一网打尽。 要远离鲲鹏国,最快的方式就是顺江而下。不远处就是七色国境,就算富满墩在那里的势力依旧盘根错结,但是七色国的幅员广阔,一旦我们去到七色国,一时倒也不易掌握我们的行踪,所以锁住河道在这里拦住我们是必然的做法。” “既是如此,现在我们却是逆流而上,妳打算要往哪儿去?”乌赤金问着。 “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去七色国吗?乌哥哥怎么又问起要往哪儿去的话? 不久后船只便会靠岸,我们从八王子的地盘上岸,没人会想到我们居然会自投罗网。 趁着八王子的驻军把注意力都放在严守河道,我们沿着营区高绕,估计要两、三天后驻军才会放弃河道封锁回防营区,那个时候,我们应该已经安然抵达七色国了。” “有意思,艺高人胆大。”乌赤金点着头说道。 “本来只有六、七成把握,不过刚才乌哥哥答应与我同行,此刻便有十足把握。”云从龙颇有计谋得逞的说道。 乌赤金突然想到这一路想问却一直没机会问的问题,此刻在船上稍有空档,便即问道:“说说妳对赤烟国、对荒野重的事了解多少?” 云从龙一听乌赤金总算问起赤烟国,目光锐利的看着乌赤金,反问道:“乌哥哥现在是以东牙国疏礼阁主的身份问我这话?还是以我的乌哥哥身份问我这话?” 乌赤金一听又是这种问题,布依人之前也是用一模一样的问题问了自己,此后就一直挣脱不了她,岂知云从龙竟也如出一辙。 但是此刻乌赤金更没有选择的余地。过去乌赤金是以东牙国疏礼阁主的身份与天问阁交换情报,如今自己已经不是疏礼阁主,自然没有往日的身份与资格,若是以私人身份,必然又得陷入同样的泥淖。 然而,云从龙不是布依人,她不会让乌赤金在迫于无奈的状况下去做选择,她要让乌赤金心甘情愿的选择自己。 “行了。用哪个身份,等你想好了再告诉我,现在我们没多少时间,船只很快便靠岸了。” 云从龙以眼神示意其他人退出船舱,毕竟此事事关重大,即便是自己最亲信的人,也要谨守分际。 待众人都离开后,云从龙这才开始说道:“赤烟国的那段往事我就先不多说了,有机会以后慢慢再聊。 我们先从荒野重的神秘帝国开始吧!这个帝国至少已经存在了五十年以上,所涉略范围更是无所不包。 富满墩的大业粮行不过是其中之一,据我所知,像大业粮行这般富可敌国的庞大势力,荒野重手上至少还有五个,这些势力的首脑都是荒野重家臣的后人,他们对荒野重的忠诚绝对无庸置疑。” 乌赤金虽已探知荒野重图谋已久,积攒的势力也很庞大,却没想到富满墩的大业粮行也不过是其中的一股势力而已。 他一直认为富满墩是荒野重的钱袋子,只要断了银根,就能断了荒野重的后路,没想到除了荒野重外,还有其他旗鼓相当的势力。 “天问阁之前为何从未将这个消息分享给东牙国?”乌赤金问道。 “因为之前我们也不知道。若不是三年前江湖上传闻有人将在东牙国法诞时闹事,我们也不会注意到这件事。在此之前,荒野重这三个字根本不曾出现在任何地方,天问阁还是先知道了富满墩等这些赤烟七子,才知道后面有个荒野重。 等我们察觉此事蹊跷甚大时,那时距离东牙国广开国门已经不到五天,我只能派人将来不及破译的图案先送去给你,希望你能及时破解,不过现在看来,你也是没能破译成功。” 乌赤金疑惑的问着:“妳送过什么图案给我?” “乌哥哥没收到吗?看来送信的人是给灭口了,难怪他从此了无音讯。”云从龙悻悻然的说着。 “妳还记得是什么图案?”乌赤金问着。 “记得图案的人,就是当年送信给你的人。他是唯一在荒野重身边看过这份图案的人,当时怕来不及赶在东牙国开启国门前把消息传给你,只能让他立刻出发去送信,没时间让他先留下图案。 现在,我也只记得他说过的部份描述,就是其中有很多国徽,此外就不清楚了。” 乌赤金此刻才知道这么些年是自己误会了云从龙,乌赤金一直以为云从龙为了跟自己闹憋扭,这才没把赤烟国及荒野重的事及时告知,以致让东牙国陷入这等困境。 “荒野重为何对东牙国有这么大的仇恨?”乌赤金继续问着。 云从龙听到乌赤金问起这个问题,反而睁大了双眼瞪着乌赤金,问道:“这件事怎么会是问我?荒野重跟东牙国有仇,该知根知底的应该是你吧,我对此事一无所知,天问阁上下也无人知晓,就连风从虎都不知道。” 乌赤金有点大失所望,居然连天问阁都不知道荒野重何以对东牙国有如此仇恨,看来只有荒野重本人能回答这个答案了。 “妳知道去哪找荒野重吗?”乌赤金继续问着。 “去哪找荒野重?他早在三年前便已经死了,你连这都不知道?天啊,你到底都知道些什么?”云从龙惊讶的问着。 “荒野重死了?唉,的确,对于此事,我是相当被动的,这才会让东牙国陷入如此不堪。”乌赤金惭愧的说着。 云从龙自是知道荒野重的相关消息极为隐秘,就连天问阁所知也极为有限,即便自己全盘托出,只怕也拼凑不出什么。 “我先把我所知道的说与你听,说不定我想不透的,你能想得透。 据我所知,荒野重麾下还有万山第一钱庄金宝钱庄,这才是荒野重的钱袋子,管事的是金不换,外号金主。 万山最大帮派风沙帮,任何正道不干的坏事它都干,妓院、烟馆、赌场、高利贷,没什么是他们不碰的,管事的是沙霸,外号夜猫子。 万山第一镖局顺丰镖局,这就不多介绍了,你跟他管事的风里度也是老相识,只不过你没想到他竟是荒野重的人。” 乌赤金摇头说道:“何止是风里度,我与金不换也颇有交情,沙霸虽没见过,却也如雷贯耳,原来这几号人物都是荒野重的人,看来我的确是小看这件事了。” 云从龙笑着说:“还没结束,后面还有更让你吃惊的。信徒不下百万的五圣教,它的大师姐雷娘子也是荒野重的人,据我所知,五圣教的教主五圣人不过是雷娘子的傀儡,真正的操盘人正是雷娘子。 除此之外,还有人人称颂的万山第一神医百草回生,更想不到吧。这几号人物都是荒野重的人,当然一定还有天问阁没打听出来的,我为什么称这是荒野重的神秘帝国,你现在知道了吧。” 乌赤金不解的问:“荒野重拥有了这些,早就等于拥有了天下,为什么还要处心积虑的对付东牙国,这对他到底有什么好处?” “关于这一点,除了他们自己,只怕没人能知道。更麻烦的是他们现在做的任何事,没有一件是冲着东牙国去的,你根本没有任何依据去指控他们,也没有任何立场去讨伐他们。 我们现在对付的富满墩,可能是其中最好对付的一个人。因为他的动静最大,也有些许脉络可循,至于其他人,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私底下在做什么?也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云从龙接着说道。 “照这么说来,我们现在还不能对富满墩斩草除根,得继续拿他当钓饵,把所有人都勾出来,否则一个对付完再换下一个,这将永无宁日。”乌赤金眉头深锁的说着。 “那么还去七色国吗?”云从龙问着。 “当然去。不对富满墩斩草除根,不代表我们就不对付富满墩,不但又对付他,我们还得对富满墩的方方面面多加着墨,利用富满墩将其他人逼出来。 所以咱们得快去七色国布局,富满墩在七色国耕耘已久,我们得立即抓紧脚步。”乌赤金说道。 第九十二章。异乡重逢 这一路走来,八王子的驻军并没有对乌赤金与云从龙一行人造成任何麻烦,一切都如云从龙事前所预料,八王子派驻重兵在河道与沿岸拦阻乌赤金,整个防区除了必要的例行勤务外,几乎看不到多余的驻军。 乌赤金与云从龙这两个可说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几乎是不费吹灰之力便穿过八王子的边防驻地,轻轻松松的来到鲲鹏国与七色国的边境。 到了七色国境内,暂时算是脱离了富满墩的威胁,尽管七色国六大家族或多或少仍旧代表着大业粮行的势力范围,但是他们早将大半的人力物力用在相互牵制的内斗内耗上,别说边防戍守,就连一般秩序或治安都难以维持,更别说是配合富满墩来围堵乌赤金与云从龙。 为了避人耳目,乌赤金与云从龙并未选择王城里的天问阁做为根据地,毕竟那个地方太过引人注意,绝对不是现在应该去的地方。 眼下他们的根据地是选在偏远的滨河小镇郑家屯,也就是云从龙与高冷峻、凉风初次见面的地方。 云从龙喜欢那里的纯朴景致,尤其喜欢层层竹林间草庐错落的感觉,这是她梦想中与乌赤金一起生活的地方,此番安排,也算是偷偷满足一下自己的遐想。 当然云从龙不是一个只图欢愉而耽误正事的人,选择这里还有两个重要的原因,其一是这里距离河道极近,方便大家的进进出出。 其二是这里有着大片竹林环绕,既可供乌赤金布阵结印,又可供天问阁埋伏设套,这将大大提高这里的安全性,是以打从云从龙第一次看到这个地方,立即就吩咐奈吉在这里购置产业。 这天,众人经过长途跋涉,正是需要好好休整的时候,云从龙早早便已歇下,毕竟这几天的轮番折腾,确实耗费了她不少体力与精神,好不容易远离富满墩的威胁,当然得趁机让自己尽快恢复元气。 但乌赤金此时却难以平静下来,刚刚从云从龙口中得知不少关于荒野重与赤烟七子的消息,他才知道自己对局势的掌握有多大的偏颇,他得重新将整件事给捋过,让自己尽快进入该有的状况。 按照云从龙的说法,三年前荒野重就已经死去,那么现在又是谁在幕后指挥着赤烟七子?不论是基于知己知彼考量或是擒贼擒王的策略,先搞清楚当下谁是赤烟七子的首脑才是当务之急。 但是从云从龙刚刚洋洋洒洒的将荒野重的神秘帝国一字排开,乌赤金发现其中任何一人都足以胜任赤烟七子之首,任何人都能与自己分庭抗礼。 既然每个人都能独当一面,就代表赤烟七子的每股势力都可能是一个独立的敌人,所以眼下自己要对付的根本不是一股势力,而是好几股不同势力。 仅仅是对付一个富满墩便已困难重重,此次若非云从龙的帮忙,只怕鹿死谁手还属未知,更何况自己与富满墩的战争根本还没正式开始,眼下也不过是争取了一个势均力敌的局面而已。 此刻乌赤金的心情就像当年离开东牙国准备只身对抗那未知的敌人一样,他突然又想起与洛小园的那盘棋局,他需要让自己的思绪重新归零。 烦躁的心情,让景致秀丽的竹林草庐也如同桎梏枷锁,乌赤金只好带着凉风到屯上散心,他必须让自己抽离过去的框架,重新评估荒野重这个神秘帝国的掌门人。 “师哥,这屯上有家茶馆的点心很是精致,我带你去尝尝?心情不好时,更要善待自己的口腹,口腹舒坦了,脑袋也会跟着清醒。”凉风看乌赤金眉头深锁,料想定是遇上了大麻烦,因此便找点让乌赤金可以分心的事做。 “我看是你嘴馋了吧。也好,我正觉得有点口干舌燥,去坐坐也无妨。”乌赤金笑着说道。 这家茶馆刚好座落在郑家屯码头边上,不论是上岸或是上船,一眼便能看到这家茶馆,凉风已经来来回回郑家屯多次,对这家茶馆甚是熟悉,便熟门熟路的带着乌赤金上门光顾。 此刻正是黄昏时分,茶馆里只有一桌客人,正与茶馆老板开心的聊着天。乌赤金与凉风选了一个靠窗的角落坐下,既可欣赏窗边夕阳,也能看着码头稀稀落落的往来人群。 郑家屯是个小地方,此时上岸的多半是依江而生的屯民,他们或以捕鱼为生,或靠拉船渡日,日薄西山正是要回家休息的时候。 看着码头上三两成群的纯朴百姓,相较于此刻鲲鹏国的剑拔弩张与七色国的你争我夺,乌赤金不禁叹了口气。 很快的,天色便完全暗下,码头边只剩一盏昏暗微弱的灯火,两旁景致也已经与黑暗融为一色,乌赤金才对凉风打过招呼,正要起身准备离开。 此刻突然听到码头方向传来一声巨响,想是有船只因天色太暗,看不清码头的地势而狠狠地撞上了码头,四周的人怕有什么闪失,立刻围了上去,以免船上的人落水发生意外。 乌赤金见周遭已有多人围了上去,心想应不至于有碍,是以招呼凉风准备走人,毕竟眼下自己身处是非,最好对一切可能招致是非的事敬而远之,以免遭来横祸。 手脚俐落的凉风向来听到乌赤金的招呼都是一马当先,这回却一直坐在那里迟迟未见动身,看他专心一意的竖耳倾听,仿佛是在窥视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幕。 乌赤金见状自然而然的也跟着听听看是什么动静,他的内功与凉风相去甚远,如果凉风都得竖耳倾听,乌赤金自然更是什么都听不到,只见凉风越听越是起劲,眉开眼笑的好似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 “师哥,我好像听到师父的声音。”凉风一边用力倾听,一边兴奋的说着。 “师父?你是想师父了吗?怎么可能在这种地方听到师父的声音。”乌赤金一边摇头,一边继续拉着凉风走人。 “不不不,我是真的听到师父的声音,不但有师父,还有小月与小园,他们就在码头方向,刚刚那声巨响,应该就是他们搞出来的,我们快点过去。”凉风反过来拉着乌赤金往码头奔去。 还没走上码头,却看到众人惊呼一声后纷纷倒退,像是突然遇上什么可怕的东西。 随着众人逐渐后退,船上几人的身影也越渐清晰,一个衣衫褴褛的中年男子当先从船上登岸,原来这个人便是狗鼻子。 这几天若不是让巨狼将身上衣服给撕咬的支离破碎,就是在水里把衣服泡的狼狈不堪,此刻见到的狗鼻子,简直比路边的乞丐更像乞丐,凉风一眼竟完全认不出他来。 所幸接下来上岸的分别是龙伯与龙婆,再来是灵蛇与水映月,最后则是洛小园与…,与一只黑溜溜的不知是什么的大家伙。 众人看起来虽然尽显疲态,幸而一切安好,乌赤金与凉风于是快步走上前去招呼。 灵蛇见远远有人走近,自然而然的警戒起来,只因天色黑暗,一时看不清来人脸孔,直到听见几声熟悉的“师父!师父!”,灵蛇这才确认眼前来人正是自己的弟子,乌赤金与凉风。 一群人不期而遇的在异乡重逢,自然是喜出望外,凉风走近一看,这才发现洛小园身边那只黑溜溜的大家伙原来是一匹巨狼,只见那匹巨狼站起身来,足足有一个人高,难怪把码头上众人吓成那样。 众人惊慌归惊慌,但见这匹巨狼只管自顾自的跟在洛小园身边,眼神直盯着洛小园的脚步,一时也不觉得有什么危险,心想这匹巨狼应该是这家人豢养的驯狼,只不过个头实在大的惊人,一时不免惊吓。 乌赤金忙着上前搀扶灵蛇,若非不想引人耳目,一般这时的乌赤金一定是拜上五体投地大礼。 乌赤金随之兴奋地问道:“师父,你们怎么会来这里呢?” 灵蛇一行人突然在这个不知是什么地方的异乡遇到乌赤金,同样也是无比开心,水映月更是一把抱住乌赤金,开心地说着:“爹爹,你真厉害,你怎么会知道我们会来这里?” 从小,在水映月的心中,乌赤金便是无所不知的存在,眼下在此不期而遇,水映月打心里认定乌赤金一定是预知自己会在此上岸。 是以乌赤金也对水映月半开玩笑,说道:“爹爹掐指一算便知。” 灵蛇见乌赤金与凉风一切无恙,很是高兴,便立即对乌赤金问道:“可有安全的落脚处?” 乌赤金一方面急忙点头,示意凉风快点领着大家过去,一方面看着洛小园身边的巨狼,摇头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哪来的这么一个大家伙?” 灵蛇摇了摇手,说道:“这不重要,先落脚再说。” 乌赤金对码头众人做了一个揖,感谢大家的关心,也让大家先散了。乌赤金在万山诸国走动向来低调慎行,为的就是不想引人耳目,哪知此刻洛小园竟然带着这么大的一匹巨狼出门,试问还有什么比这更招摇吗? 所幸此刻天色已暗,众人的注意力又多半聚焦在那匹巨狼身上,对乌赤金一行人的长相倒也没多加注意。 乌赤金与凉风立即将灵蛇一行人带回竹林草庐,免得在外头招人侧目。 一回到竹林,那只巨狼就把天问阁三十六地鼠给吓了一大跳,他们飞天遁地了几十年,几时见过这种大家伙,大家于是纷纷让路,就怕不小心亵渎了神物。 众人随即挤在乌赤金与凉风下榻的草庐里,这座草庐原本只供乌赤金与凉风两人起居,哪知现在竟挤进来这么多人,倒也将草庐烘托的热闹非常。 灵蛇问着乌赤金道:“这个地方安全吗?外头那些人可靠吗?” 灵蛇在随着乌赤金通过前庐时,见乌赤金、凉风与前庐的许多人热络的打着招呼,看似彼此颇为熟悉,但是为了安全起见,灵蛇还是再度确认。 “没事,这些人都是多年旧识。这里的主人是天问阁的老板,是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她对东牙国与赤烟国的事也多有了解,这段时间给了我很大的帮助。”乌赤金说着。 灵蛇对天问阁并无所悉,既然乌赤金说没问题,自然就是没问题,于是说道:“好,既然这里安全,我就赶快把一些重要的事先说与你知道。” 原来那晚灵蛇一行人在大狗的带路下,果断的抱着树枝顺流而下,从而得以摆脱群狼的围攻。 经过一夜的漂流,大家有惊无险的远离了凤凰山,灵蛇怕对方锲而不舍的追来,便要继续雇船顺流而下。 岂知每个船家看见那匹巨狼都纷纷摇头,竟没人愿意接下这单生意,情急之下,他们只好高价买下一只破旧的渔船,几个人轮流划船掌舵,一路随波逐流的来到七色国。 所幸狗鼻子粗识掌舵之法,一路上碰碰撞撞的行经数百里路,就在那只船正要散架沉水时,刚好看见岸边一盏微弱的灯光,便当机立断的趋前靠岸,更巧的是竟然会在此遇上乌赤金与凉风。 灵蛇在五兽国之行以后,本就想着如何找寻乌赤金,尤其在经历了凤凰山的一夜惊魂,更是下定决心必须立刻找到乌赤金。 为了远离威胁,他们一路搭船疾行,倒也不是有意奔着乌赤金而去,只想尽快远离凤凰山,远离可能尾随而来的追兵,抱着能远一点是一点的想法,一直走到船只不能再走为止。 哪知皇天不负有心人,竟能刚好在此遇上乌赤金。 灵蛇让凉风招呼着大家休息用茶点,自己则将乌赤金拉到一旁僻静处,严肃的说道:“我发现东牙山的叛徒了。” 乌赤金一听此话,惊讶的问道:“山上真有叛徒?是谁?” 灵蛇既是兴奋又是尴尬的说道:“我不知道。” 这前后话要不是出自灵蛇之口,乌赤金肯定认为对方是在戏弄自己,前一句才说我发现山上的叛徒,后一句却说我不知道他是谁,这不是在寻自己开心吗? 灵蛇解释着:“我是说,我不知道他是东牙山的什么人,也不知道他是来自哪个山头,只知道他叫暮城,一个年纪不下八、九十岁的老人。 尽管不知道他和东牙山的关系,但是他一身的东牙山功夫,再加上小园的记忆功法就是由他所传授,此人一定与东牙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灵蛇接着将他在五兽国对暮城的所见所闻,详细的说与乌赤金知道。 乌赤金听毕,皱着眉头说道:“一个八、九十岁的老人,师父对他却从没印象,但乐阁主却对他有印象? 乐阁主是九曲峰烈火山主的弟子,开容山主之前也跟我提过记忆功法是烈火山主传授给他的,看来,这个人或许是九曲峰的门人,但从年纪来看,却不可能是烈火山主的弟子。” 灵蛇摇着头说道:“下山之前,我跟各山门都聊过山上可能有叛徒的这件事,而且这个叛徒还是五十年前离开山上的,当时烈火山主很明确的跟我说没听过这种事。 我与烈火山主相交整整九十年了,此人向来嫉恶如仇,这种事尤其不含糊,他肯定不会骗我。” “没关系,是哪个山门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已经找到这个人,既然找到了,一切就好办了。”乌赤金说着。 “不仅如此,还有另外一件事。离开五兽国后,我们带小园去了趟凤凰山,那是拾饥老人出生的地方,我们得先带他去认祖归宗。 但是在凤凰山上居然遭遇到狼群的围攻,那些狼是有人豢养的,而且他们都听从养狼人的指挥,就跟东牙山的牙狼与牙狼人一模一样。 我们至少遭到两百只巨狼的围攻,若不是你看到的这只黑狼带着我们突破重围,我们今天也到不了这里。”灵蛇指了指洛小园身边的黑狼,心有余悸的说着。 “师父的意思是说,有人在凤凰山复制东牙山的牙狼?”乌赤金不可置信的问着。 “很有可能。你看眼前这只黑狼,牠的骨骼、形态、眼神、毛发,是不是像极了牙狼。”灵蛇笃定的说道。 乌赤金过去虽然没有认认真真的研究过牙狼,但此刻看着洛小园身边的巨狼,的确颇有牙狼的样子,光是那身高骨架,乌赤金还真没在其他地方看过这么高大的巨狼。 “师父的意思是说,东牙山有人将牙狼带到凤凰山去驯养,并且已经有了两百只以上的规模?”乌赤金继续问道。 “没错。凤凰山的狼跟牙狼不但长的一模一样,并且都能听着哨声接受指挥,你想想牠们能将师父与龙伯、龙婆逼得走投无路,这能是一般的狼吗?”灵蛇提醒地说着。 “倘若真是如此,那凤凰山就一定是他们的重要巢穴。因为牙狼有很强的地域性,他们专长巡山防守,既然在凤凰山养了那么多牙狼,肯定是用来守卫这座山的。” 乌赤金陷入了沉思,灵蛇今天所说的这些消息,毫无疑问是非常重要的线索,虽然与荒野重这边的消息没什么链接,却渐渐的拼凑出越来越大的轮廓。 第九十三章。真相大白 几天之间,乌赤金从云从龙处获悉了荒野重的神秘帝国,又从灵蛇处得知东牙山的叛徒与凤凰山的狼群,乌赤金觉得这些事的背后一定有着一张巨网,荒野重、暮城、凤凰山、白灵马车等彼此之间一定都在这张巨网里面。 乌赤金简单的将荒野重的神秘帝国说与灵蛇知晓,并问道:“这荒野重对东牙山如此处心积虑,过去我们与赤烟国真的没有纠葛吗?" 灵蛇虽然无法想象乌赤金所提的神秘帝国到底有多强大,但从乌赤金的严肃表情可以猜想一二,是以说道:“这件事我也多次想过,确实一点线索都没有。或许再去问问其他山主有没有印象,但是若真有那么重大的积怨,其他山主不可能不让我们知悉。" 此刻身处另外一个角落的洛小园,一边偷偷听着灵蛇与乌赤金的对话,一边却在暗自在内心天人交战。 他知道当年在东牙国外捡到的那只鞋子,与成师傅书房里的那张图纸,必定与他们此刻所说的大事有关,他不知该不该把这事说出来。 洛小园看着灵蛇与乌赤金说话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虽然他不是那么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这事一定对他们造成很大的困扰,而这个困扰或许正是因成师傅所造成的。 洛小园摸着揣在怀里的那只鞋子,自从他发现这只鞋子可能藏有天大的秘密,便无时无刻不把它带在身边。 多少次他下定决心要将这个秘密说出,但是只要想到成师傅过去对自己的种种关爱,以及这回在他脸上看到的诸多落寞,洛小园就没有勇气将这只鞋子拿出来。 突然间,屋里闻到一股沁人身心的清香,正当大家都疑惑着这香味从何而来,一阵温软娇柔的声音随之响起,那声音说道:“不过才一转眼,家里竟来了这么多客人?" 本已歇下的云从龙收到奈吉的通知,知道乌赤金从外头领了六个客人前来竹林草庐做客,一时颇为好奇乌赤金怎会在郑家屯这种地方突然有这么多朋友,而且还将他们带到竹林草庐这么隐密重要的地方? 云从龙一走进屋里,立刻便被蜷缩在一旁的巨大黑狼给吓了一跳,黑狼见云从龙惊慌的模样,仍是见怪不怪的不予理会,静静的靠在洛小园身旁。 云从龙虽是天问阁的老板,又是见多识广的奇女子,但本质上毕竟还是女子,突然见到这么大的一匹巨狼,难免吓得花容失色。 凉风虽然对这只黑狼也不甚熟悉,但这么一会儿时间相处下来,知道这个大家伙并没有恶意,因此上前说道:“云老板,别怕,这是我们这位小兄弟的玩伴,牠不会伤人的。" 云从龙半信半疑的走进屋里,对灵蛇深深一福,说道:“老爷子您好,我是这竹林草庐的主人云从龙,怎么称呼您?" “我是…,妳就喊我老虎爷爷吧。至于我跟乌赤金的关系,就让乌赤金自己告诉妳。"灵蛇虽然早已过了会因色相而冲动的年纪,突然见到云从龙这般的容貌,一时难免言语无措。 乌赤金见灵蛇不过下山几日,便学会山下敷衍推搪的无赖行径,不露痕迹的便把这锅甩给自己,心中不觉好笑,是以立刻为两人分别作了介绍。 乌赤金知道以云从龙的聪明机伶,灵蛇的身份肯定瞒她不过,不如就坦诚相告,至于为何叫老虎爷爷,就让聪明的云从龙自己去体会。 云从龙一听老虎爷爷是乌赤金的师父,立刻正而八经的向他盈盈一拜,并说道:“小女子万万没想到会再这里碰上乌哥哥的师父,要是有什么失礼或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师父多多包涵。" 云从龙并未称呼灵蛇为老虎爷爷,而是跟着乌赤金喊师父,便是要让灵蛇知道自己与乌赤金之间的关系。 只不过灵蛇生性单纯,尽管偶尔会有一点属于自己的小狡猾,原则上还是一个彻彻底底的老实人,自然不习惯从这些小细节去察言观色,只知道眼前这个美女应该与乌赤金有着很好的交情。 云从龙知道乌赤金对这个师父向来敬重有加,要搞定乌赤金,想当然尔要先搞定他的师父,刚刚一开口便称乎乌赤金为乌哥哥,同样是要给灵蛇来个先入为主的印象。 灵蛇笑着说道:“我们几个不请自来,叨扰了云老板,是我们该觉得不好意思。" 云从龙继续说着:“您是乌哥哥的师父,也就是我的师父,欢喜您还来不及,又怎么会觉得叨扰呢? 只是您来得突然,眼下就只能将就这座草庐,应该是我待慢了师父才对。" 灵蛇急忙的说道:“快别这么说,我们也是刚刚上岸时才与他们偶遇,眼下不过是来歇歇脚、说说话,我们很快就走。" 乌赤金立刻说道:“千万不可,这附近太乱了,师父您们就先在这将就将就,千万别去外头冒险,过两天我们稍做安排,你们得立刻离开七色国。" “说的是。我立刻让人编制新的草庐,应该半天工夫就能完成,师父就先请您委曲一下。" 云从龙接着对着乌赤金说道:“不如我的草庐先让给师父休息,这两天我先回天问阁去,这几天肯定四处大乱,我会让人置办些过日子的东西回来,千万别让他们出去冒险。" 灵蛇不好意思的说道:“我们怎好鸠占鹊巢,在外头随意搭个棚子也是一样的。" 乌赤金对灵蛇说道:“都是自己人,不需这么多客套,既然云老板有心,我们就先谢过云老板了。" 乌赤金接着对灵蛇介绍了天问阁的来头,再介绍了云从龙的神通广大,也将这几天云从龙与自己的一些共同经历稍做说明,好让灵蛇知道云从龙和自己是怎样的伙伴关系。 乌赤金再接着对云从龙说道:“刚刚师父一来便说了几个非常重要的消息,我想这与荒野重的神秘帝国可能有些关联,我一并说与妳听听,妳看看是否有些消息可以串联的起来。" 云从龙一边听着,一边也皱起眉头,说道:“经过你们这么一说,我们可能要再次重新看待这事。 如果那个叫暮城就是乐清秋所说,那个五十年前来自东牙山的叛徒,那就代表他一定与荒野重早就连成一气,这表示荒野重对东牙山的一切必然了如指掌。 如果荒野重真的对东牙山有那么大的仇恨,我们可以想象荒野重这几十年打造的神秘帝国,一定是逐个针对东牙山的软肋而来,我们得好好想想,东牙山的软肋是什么?这才好推估赤烟七子盘算的会是什么。" 云从龙取出袖里的铃片,对着窗外弹了几下,奈吉便立刻走了进来。云从龙交代奈吉说道:“之前有些关于荒野重、雷娘子、百草回生与万山各国王室间的联系,你立刻去汇整一下,马上回报给我。 另外,叫人以最快的速度在这里多搭上几座草庐,乌哥哥的这些朋友这段日子也一起住这,有什么该注意的你自己拿捏。" 奈吉一眼将众人看了个遍,快速地盘算着每个人可能需要的用品,随即转身出门。 云从龙接着再对乌赤金与灵蛇说道:“过去几年,天问阁也偶尔获知不少关于雷娘子、百草回生与几个王室、贵族间的联系,当时只当他们是一般生意上的往来。 毕竟他们本来干的就是这些勾当,因此没特别放在心上,更没往下深挖,现在知道荒野重有这么深的布局,看来得把过去这些看似没关系的点点滴滴,一点一点的拼凑起来。" 乌赤金惊讶的问着:“他们跟万山诸国的王室贵族也有联系?" 云从龙点了点头,说道:“你看,就拿富满墩来说吧,光是一个大业粮行就已经将鲲鹏国与七色国收为禁脔,这两个大国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其他小国了。 另外像是五兽国,据我所知,木铜王子就和百草回生联系密切,更是在五兽国开设了不少医馆。 大家都知道五兽国人口稀少,加上百姓身强体壮,相较于其他地方,百草回生有什么理由要在五兽国广设医馆?" 灵蛇一听云从龙提起木铜王子,心里也不免震动,心想,木铜王子之所以将暮城纳为门客数十年,自然有其道理,难道便是这个原因? 他立刻又看向一旁的洛小园,只见他也聚精会神的盯着自己,见自己同时也看着他时,他才立刻低下头去。 灵蛇立刻走了过去,拍了拍洛小园的头,说道:“孩子,没事的,这是大人的事,与你无关。" 洛小园点了点头,心里更是挣扎着是否该立刻将鞋子与成师父图纸的事说将出来,但此刻已经不只是成师傅的事,还牵扯到了木铜王子,那个多年来一直照顾着父亲与自己的木铜王子。 更别说此次木铜王子为了表示他是自己最强大的靠山,那么慎重其事的高规格招待了灵蛇爷爷一行人,这都是木铜王子对自己的点滴恩情。 在手心手背都是肉的煎熬下,洛小园强忍不住泪水,双手一时不停抖动,灵蛇见状大惊,以洛小园今日的内功修为,若不是身受重大内伤,断不可能无法控制自己的肌肉。 灵蛇立刻将洛小园一把抱进怀里,一边将内功缓缓送进洛小园的体内,帮他梳理紊乱的气息,一边温言慰藉的说着:“别急,这只是大人在商量事情,不见得就是一定有什么牵连,你别胡思乱想。" 灵蛇知道暮城与木铜王子在洛小园心目中的地位,眼下洛小园心情的激动是可以理解的。 灵蛇向乌赤金、云从龙打了声招呼,便要将洛小园带到屋外,让他好好地透透气,不要在草庐里当着众人面前闷着。 此刻小园却突然挣开灵蛇的手,伸手到怀中将鞋子取了出来,说道:“有件事,我要说给你们听。" 洛小园将鞋子交到灵蛇手里,接着说道:“这是三年前我在东牙国前的雪地里捡到的。我看到上面有些图案很有趣,尤其在迎宾大厅上又看到许多一模一样的图腾,对它就更有兴趣了,尤其上头还有五兽国的国徽。" 灵蛇拿起鞋子看了几眼,左右看不出个所以然,便随手交给了乌赤金。 洛小园接着再说道:“这三年,我一直将他带在身边,直到前几天在成师傅的书房里,也就是你们所说的暮城,偶然看到一张图纸,上面的图案就跟鞋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只不过多了几个线条。" 乌赤金取来仔细的反复端详,彷佛心里有了一些想法,接着将鞋子交给云从龙,然后说道:“你说你还在暮城的书房里看过一样的图案,你能将它们画出来吗?" 记性是洛小园的专长,加上这只鞋子他已不知看过多少回,闭着眼都能画出图案。 就在洛小园一边画着暮城图纸的画像时,云从龙突然说道:“这鞋,是我们天问阁的鞋子。你们看,因为我们经常要长途奔走,再加上要轻手轻脚,所以鞋底都是用特别的材料和工法制成。 我想,这应该是我们的人在送信到东牙国的路上,被敌人截击,临时将脑中记得的图案刻了下来,希望你们能看到。" 没过一会儿,洛小园就已将图纸完成,大致就跟鞋上一个样。图的左上角是一片云,云上有几笔简单的勾勒,看的出来是四座山峰的形状,指的应该就是东牙山的四大山头。 在东牙山下有个较大的鲲鹏国过徽,国徽周遭还画上十几个小的国徽,个别是几个万山诸国的国家,在这群国徽外围,还有着几个圈圈,里面分别写着从一到六的数字,这些写着数字的圈圈,又分别延伸出各种不同形状、粗细的线条,与各个国徽间交错串联。 在鲲鹏国的右边,又画上一个与鲲鹏国徽一样大小的五兽国徽,五兽国国徽周遭一样有着六、七个较小的国徽,这群国徽之外,同样有着几个写着数字的圈圈,以及各种不同形状、粗细的线条与各个国徽间交错串联。 在五兽国国徽的右上角,则是跟左上角的东牙山一样,画着一片白云,不同的是上边的线条只有一座山峰。 图纸的右下角则是一个无法辨识的图案,貌似也是一枚国徽,只是一时看不出来是哪里的国徽,周遭一样包围着六个写着数字的圈圈。 乌赤金与云从龙看完洛小园所画的图纸,不约而同的吸了一口气,脸上也同时浮现出无比沉重的表情。 两人同时沉默了许久,众人看着他们的神情,都知道其中必然有着难以言喻的大事,否则以这两人的聪明才智,当不至一起出现这般神情。 云从龙首先开口:“这要比我们原本所想象的更复杂了。东牙山到底是惹上什么麻烦,可以让这么多人跟你们对着干?" 灵蛇不知云从龙所言为何,急着问着乌赤金:“到底怎么了?你倒是说说啊。" 乌赤金再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接着说道:“这张图,将眼下的整个局势一清二楚的呈现出来。 先看左上角,这代表的是东牙山,旁边分别是以鲲鹏国与五兽国为首的两大集团,每个集团分别又带领着几个万山诸国的小国。 在两大集团周遭的那些写着数字的圈圈,代表的应该是荒野重麾下的不同势力。 从这张图可以看出荒野重麾下共有六大势力。其中一个便是以一己之力搅得鲲鹏国与七色国乌烟瘴气的大业粮行富满墩,也就是说,像富满墩这样的人,在荒野重麾下还有五个。 这些粗细、形状不同的线条,就是荒野重麾下六大势力与这两大集团二十几个国家间的相互合作与串联。 换言之,我们要面对的不只是荒野重的神秘帝国,还有二十几个万山诸国的国家。 再看这五兽国右上角的这一片云,上面的那一座山峰指的应该就是东牙山的叛徒暮城。 这张图已经清楚地告诉我们,在我们的对手里,有来自东牙山的自己人,有来自万山诸国的兄弟之邦,还有一个不知为何恨了我们几十年的荒野重。" 灵蛇不解的问道:“东牙山向来与世无争,怎么会惹上这么多仇人?" 乌赤金摇头说道:“这段时间我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别说那个莫名其妙的赤烟国荒野重,就连现在还突然跑出来一个连师父都不认识的暮城,更别说怎么会有这么多万山诸国的弟兄跟着他们来对付我们。" 这时可人突然开口说话:“上回在营救九公主布依人时,我跟一群蓝衣人交上手,一开始还不觉得怎样,但在几十招后,我发现他们的阵法渐渐将我牢牢压制,要不是我突发奇想,搞得他们自己一阵混乱,说不定就被他们给困住了。 我觉得他们一定也把东牙山的武功给摸透了,这一定是那个暮城干的,只有东牙山的人能那么了解东牙山的武功,一定是他教会蓝衣军破解东牙山武功之法。" “专门设计阵法来对付我们?想必这应该是冲着东牙军而来,再加上冲着我来的富满墩,看来果然如云老板刚刚所说,赤烟七子真是对着我们的软肋而来。"乌赤金说道。 “乌哥哥,虽然知道对手比我们想象中强大不少,至少彻底搞清楚了对手,心里头也算有底了,既然如此,我们就迎战吧,我一定会陪在你的身边。"云从龙温柔的说着。 乌赤今点了点头,此刻是无需道恩言谢的时候,他立即转身对灵蛇说道:“师父,此地不宜久留,一来这里本就是非之地,二来我担心凤凰山的人会循迹追来,这两个孩子事关重大,刚刚您也听到了对手有多强大,您一定要帮我保护好这两个孩子。 今晚大家好好歇一宿,明天一早您们就走吧,别回东牙山,去百寿国,远骁国主知道怎么帮您们。" 云从龙闻言,好奇地问道:“为什么这两孩子事关重大?" 乌赤金说道:“这不会是场三、五年就能结束的战斗,也不是我一个人能扛得起的战斗,必须有下一代,甚至有下下一代来先后扛起这个重担,这两个孩子天赋异禀,他们是唯一能继续扛起这个担子的人。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妳也得帮我守护他们,让他们能继承这个衣钵。" 云从龙知道乌赤金的言下之意,但她心里压根不想理会这事,她知道自己一定会与乌赤金共生死,根本不会轮到自己来守护这两人。 于是说道:“有我在,有天问阁在,更何况还有你在,这事没那么麻烦。 不管是图上的这些人,还是是荒野重、鲲鹏国、五兽国那些人,天问阁有的是他们的把柄,想要跟我的乌哥哥作对,他们也得有那能耐。" 便在此刻,奈吉突然冲了进来,急忙说道:“老板,乌先生,至少有上千名鲲国国士兵突然向竹林草庐迅速接近,已经将我们团团围住了。" 第九十四章。竹林封印 洛小园身边的大狗突然敏感的站起身来,恶狠狠地盯着屋外看,同时发出低沉的吼声。 草庐外数十丈远的地方,同时也传来此起彼落的相同狼嚎,大狗立刻冲了出去,对着屋外的几只巨狼撕咬了起来。 云从龙稍皱了下眉,对奈吉问道:“我们有多少人?" 奈吉回应道:“三十六地鼠都在,再加上我和天地兄弟。" 云从龙这么些年来仅靠身边这三十九人便足以行遍天下,但眼下状况远非平常所可比拟,她知道这三十九人远远不足以抵御眼前这一千名训练有素的部队,看来要让所有人全身而退无疑是缘木求鱼。 于是对乌赤金说道:“我们来断后,你带着师父和两个孩子先走。" 乌赤金知道云从龙言下之意,他没理会云从龙所言,自顾自的对灵蛇说道:“师父你来帮我,我们俩在周围四边设下封印,将竹林草庐重重包围起来。 龙伯龙婆,你们保护小月与小园。其他人,尽全力将敌人挡在竹林草庐外。" 乌赤金说完便拉着灵蛇冲出屋外,继续对灵蛇说道:“我来布印,你掩护我。" 乌赤金知道灵蛇的身份不能在东牙山外施术布印,只能让灵蛇来负责掩护与支援。 只不过施术布印也需要内力的支持,以乌赤金的内力,布几个小封印或许还行,若要将整个竹林草庐都围起来,只怕是杯水车薪。 灵蛇道:“傻孩子,你一个人布得了几个印?这时候就别计较东牙山上的规矩了,该坏的规矩我在凤凰山也都坏过了。" 乌赤金坚持说道:“师父,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我布印的技巧比您好,也比您快,您还是在身后掩护我,我需要有人在一旁保护,要是我内力不支,您还得及时过点内力给我。 眼下把敌人挡在外头事小,怕的是外头的敌人越集结越多,普通的封印肯定挡不住他们,必须用环环相扣、生生不息的连锁封印来抵抗他们,这种封印眼下只有我会,您老在我身后支持就行了。" 灵蛇一听也有道理,自己多年来专精修行练功,这施术布印的功夫还是得看乌赤金,此刻只能配合乌赤金去协助他。 两人一起奔至外庐附近,这才发现不得了,四周的敌人黑压压的朝竹林草庐蜂涌而来,一眼望去根本无从计数。 尤其还有不少巨狼在远处虎视眈眈,尽管灵蛇不喜杀戮,却也必须从地下抓起一大把碎石,以漫天雨花的暗器手法对着前方鲲鹏国士兵撒去,只见当前十几人被碎石击中纷纷倒地,但后面的人仍是前仆后继。 灵蛇见状只能继续抓起碎石,再次往迎面而来的人群撒去,这回仍是当前十几个人纷纷倒地,后面的人又立即补上。 灵蛇还要故技重施,却突然抓了个空,低头一看,只见地上已没几颗碎石可捡,只好从一旁折下两根竹子,充做长枪当武器耍弄。 灵蛇以余光看准乌赤金的位置,试着在他的身边围起一道气墙,只见乌赤金左手捏诀、右手施印,两脚步法凌乱,竟连一个封印都还没布成。 身后的凉风与可人也纷纷投入战场,他们将乌赤金团团围住,全力避免乌赤金受到干扰,让乌赤金能够专注的尽快布印。 此刻听得乌赤金大喊:“师父,我需要内力。" 灵蛇立刻抛下竹子,从乌赤金的灵台穴源源不断的将内力输入乌赤金体内,只见眼前如无止墙般的一片竹林封印逐渐扩大。 封印的宽度逐渐从一尺扩大到数尺,再从数尺扩大到一丈,接着是两丈、五丈、十丈,直到眼前的封印已将敌人完全遮挡住,众人再匆匆赶往下一个方位布印。 敌人仍是如同水银泻地般的从四面八方袭来,在转换布印方位的途中,已经有不少敌人侵入竹林草庐的范围内,灵蛇无暇顾及,只能交由其他人打发,他必须第一时间跟着乌赤金来到布印位置,确保乌赤金能不受干扰。 面对敌人源源不绝的攻势,漫天箭雨让天问阁三十六地鼠无处可躲,原本以他们的专长,自然可以轻易地钻入地下逃过此劫,但此时他们竞相抢在云从龙身前为她挡箭,很快便在转瞬间伤亡殆尽,只剩奈吉与天地兄弟勉强在云从龙身边苦撑。 云从龙见乌赤金布下的封印效用奇大,封印所在竟无任何敌人得以突破,这还是她第一次亲眼见识东牙山封印的威力,遂令天地兄弟不要跟在自己身边,转而全力扫除乌赤金身边的威胁。 很快的,第二片竹林封印又布置完成。灵蛇眼看乌赤金已经精疲力尽,只好一边持续将内力输入乌赤金体内,一边拎着乌赤金朝下一个布印方位奔去。 此刻竹林里虽有二十余只巨狼侵入,洛小园的大狗却仿佛天神降临般的威武,以一敌二十仍丝毫不落下风,尽管遍体鳞伤,却仍有余威震慑群狼,让群狼不至于对其他人造成威胁。 龙伯与龙婆一路护着洛小园与水映月在犄角旮旯处躲着,找到空隙便不停的将身边能当作暗器的物件不断射出,就连身上的银两也一一成为夺命的金钱镖,这大概是这群东牙山高手一辈子杀人最多的一次。 很快的,乌赤金又完成了一片竹林封印的布置,接下来只剩下最后一个方位了。 于此同时,原本侵入的敌人也被清除的所剩无几,这时只听得外头一阵哨声,二十几只巨狼立刻一轰而散,只留下奄奄一息的大狗。 洛小园见众人被逐渐杀退,唯一没布完封印的那一面,敌人也已被其他人挡在几十丈外,他便立刻冲出龙伯的保护范围,直扑躺在血泊中的大狗。 大狗虚弱的看着眼前的洛小园,虽然身上满是自己的血腥味,鼻子依稀还能闻到来自母亲的味道,牠知道自己已经做完这辈子最重要的一件事,心满意足的准备在洛小园的怀中死去。 正当牠准备安详死去的这一刻,突然间听到洛小园的大声斥责,说道:“不准死!我都还没帮你起名字,你将来还得来帮我看家顾门,怎么可以就这么死掉?" 大狗听到洛小园这声怒斥,一时就像遭到雷击般的跳了起来,虽然还是虚弱无力的靠在洛小园身上,但是他知道洛小园不准他就这么死去,他必须为了洛小园活下去。 灵蛇看着眼前最后一片封印逐渐成型,同时也在封印的另一边看到暮城的身影,这一眼也让灵蛇看到暮城眼中的妒恨与怒火。 灵蛇此时心中无比纳闷,打从自己有意识以来,东牙山向来洁身自好、与世无争,怎么会突然有那么多人对东牙山恨之入骨呢?不论是荒野重或是暮城,到底在他们的身上曾经发生过什么? 眼前这场厮杀让灵蛇感到莫名其妙,他甚至不知道为什么必须要对这些人下重手,自己只能被迫当个行尸走肉,手起掌落的不断当个不明究里的刽子手。 一旁的乌赤金终于大功告成,四面围起的封印将竹林草庐包围的密不透风,看来一时半刻是无需担心敌人的入侵,只是众人也因而被困在这密不透风的四面封印里出入无门。 此刻众人都已累得不成人形,各自找个角落便不管不顾的躺下喘气,尽管都是武林高手,却是第一次杀人杀到手软。 龙婆与龙伯立刻赶上前去为灵蛇与乌赤金舒筋按摩,洛小园与水映月则忙着从草庐里取来茶水,分送给瘫坐在地上的众人。 内功深厚的灵蛇不久便恢复元气,他忧虑的说道:“暮城此刻就在外头,这个封印不知能否挡得住他?" 乌赤金虽想说话,一时却还使不上半点力气,勉为其难的摇了摇头。 众人看他似是有话要说,纷纷静下来等他开口,只见乌赤金的确用尽了洪荒之力,仍然没有力气能够开口说话,大家只能看着他继续喘息不止。 灵蛇慢慢地走到乌赤金身边,仍是一股内力缓缓地送进他体内,灵蛇无奈的摇头说道:“看来,功夫还是该练的,该用到的时候,就是缺不了它。" 灵蛇的这股内力一来,乌赤金才慢慢缓过劲,有气无力的说道:“先别担心外头的暮城。这是我精心布建的连锁封印,借用了周遭竹子的形与势,就如同几千几万只竹子编排在一起,那股强大的韧性与坚硬,足以抵过千军万马的冲击,再加上师父您高深内力的加持,暮城是不可能攻得破的。 我们现在的问题不在外头的敌人,而是在眼前这一方竹林,没水没食物,我们撑不了几天,就算他们杀不进来,我们也得想办法杀出去。" 奈吉立刻说道:“我立刻发信号给外头的弟兄,让他们带人杀过来。" 乌赤金摇头说道:“富满墩既然已经知道困住了乌赤金,接下来便陆陆续续会有几千人、几万人将我们层层包围,天问阁来再多人也没用。" 奈吉仍不死心的问道:“那挖地道呢?虽说眼下我们人少,但天问阁挖地道的本事可是一流的…" 没等说完,乌赤金便开口打断:“你几时听过有人能从无止墙下挖个地道钻进东牙国?既然外头钻不进来,里头自然也钻不出去。" 云从龙不奈烦的对奈吉说道:“先让乌哥哥歇歇吧,法子慢慢想总会有的。" 龙婆见洛小园的大狗被咬得遍体鳞伤,她可是亲眼见着这只大狗力战群狼,要不是有牠,大伙儿还真不知该怎么对付那群巨狼。 这次又是多亏了这只大狗,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于是龙婆转身到屋里取出随身的药品,想要帮伤痕累累的大狗敷药。 灵蛇见状,实时喊住了龙婆,说道:“牙狼是不用敷药的,只要不是中毒或一刀毙命,再重的伤,牠都会慢慢痊愈,这就是牠的狼性。 每帮牠敷一次药,牠就会丧失一点狼性,到时就真的成了自家养的大狗了,现在只要担心有没有食物能让牠补充体力。" 龙伯指了指散布一地的敌人尸首,说道:“牠的食物倒是不缺,缺的是我们几个人的食物。" 云从龙听到这话,一脸嫌弃的对天地兄弟说道:“你们把那几具尸体拉到竹林后头,别放在这里碍眼,更别让我看到这只大狗啃着他们的模样。" 云从龙接着走到天问阁三十六地鼠的尸首前,缓缓跪了下去,双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 这些都是她接手天问阁前便一直跟随自己左右的弟兄,因为有了他们的护卫,云从龙才得以当个如此任意随性的老板,没想到今晚这突如其来的一役,转眼间便让这群弟兄成为一具具冰凉的尸体。 乌赤金见状也拖着疲累的身躯,跟着跪在云从龙身后,他知道这些好汉都是因为自己才命丧于此,他们多数人自己甚至连面都没见过,更别说知道他们的名字,即便此刻在他们的遗体前跪倒,也不知该对谁说声感谢。 此情此景过了良久,云从龙突然开口:“奈吉,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你把外头那些人都给我记住了,我要他们一个不留。" 奈吉难掩鼻酸的点头称是,接着便把云从龙搀了起来,问道:“这些弟兄,我们是就地将他们埋了,还是让他们落叶归根?" 云从龙低头沉思了一会,谁都看得出来她是想带着弟兄们回家,但此刻连什么时候能走出这个封印都不知道,又谈何带他们魂归故土呢。 “我们什么时候能离开这里?"云从龙对乌赤金问着。 “容我再想想。至于这些弟兄,我倒是有个法子,待会儿等我体力再恢复些,我先设个冰封结界安置他们,等我们脱困后,再来带他们回家。"乌赤金无奈的回应。 “先这样吧。"云从龙淡淡的说了这几个字,便默默转身走回自己的草庐。 乌赤金满心愧疚的看着云从龙的背影,自责着不该如此小觑敌人,自己一行人已三番两次的出现在郑家屯这个地方,不该大意的认为对手会因而忽略这个地方。 他看着水映月疲累的倚靠在龙婆的身上,看着洛小园安抚着满身伤痕的大狗,这是乌赤金第一次对下一步该怎么做完全毫无头绪,偏偏此刻又是对自己、对眼前的两个孩子、对东牙山最为关键的时候。 乌赤金突然又想起当年与洛小园下的那一盘棋,乌赤金于是说道:“小园,咱们来下盘五兽棋如何?" 这或许也是第一次洛小园听到五兽棋时,眼神居然不是充满兴奋与期待,他疑惑的看着乌赤金,不解的问道:“现在下棋?" 感到疑惑与不解的不只是洛小园,除了灵蛇外,所有人对乌赤金此刻之举莫不感到匪夷所思,眼前这位万山第一智者,上一刻才勉强逃出鬼门关,下一刻居然就想下棋? 只有灵蛇知道此刻的乌赤金需要一点刺激,需要一点启发,在过去几十年的岁月中,灵蛇知道唯一能启发乌赤金的就是洛小园的五兽棋,这当然也代表眼下的乌赤金的确是无计可施了。 灵蛇笑着对洛小园说:“这里可要比清风书斋好得多。这里有那么大的一片竹林,我们不用再拆椅子来制作棋子棋盘,来吧,我来帮你。" 洛小园点了点头,随即起身与灵蛇到竹林里挑竹子去。 奈吉此刻再度走向乌赤金,小声说道:“乌先生,不论牺牲多大,天问阁都不能让云老板有所不测,若是眼下还没有好对策,就趁敌人还没集结足够的人马,赶快让天问阁的弟兄来试试。" 乌赤金摇头说:“你难道没发现数以千计的敌人就在我们的身边,为什么我们听不到他们的任何动静? 因为封印已经把这个空间完全封锁起来,不论你发的是什么信号,外头的人既看不到也听不到。" “冲出去,杀出一条血路,难道一点机会都没有?就让天地兄弟打头阵,你们与云老板在中间,我来殿后。 我们几个拼了这条命也会护卫大家周全,只求乌先生能帮我照顾好云老板。"奈吉继续说道。 “奈总管,你怕是没搞清楚状况,这一千多人不是一般的一千多人,他们都是三王子与八王子的精锐部队,他们讲的是行军打仗的阵式,现在外头一定是几百张弓箭对准我们,不管大家的轻功再快,肯定快不过他们手上的弓箭。 更何况还有那群巨狼,就连我师父都拿牠们没辄,难道你们认为自己能跑得比那些巨狼还快?" “既然如此,能否请乌先生想个办法,让我能冲出封印,在封印外将信号发出去?"奈吉问着。 乌赤金把手搭在奈吉的肩上,他能理解奈吉此刻的心情,因此说道:“如果这是唯一的方法,我会让你知道,但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再给我一点时间,我相信云老板现在也正在想辄,你就对我们有点信心吧。" 洛小园这时已将五兽棋的棋子给做好,对乌赤金说道:“我在地上把棋盘也画好了,我们就这么下吧。" 乌赤金点了点头,笑着对洛小园说道:“上回是我出题考你,这回,换你出题来考我,怎样?" 洛小园皱眉头问道:“换我考乌阁主?我不知道怎么考乌阁主?" 乌赤金用手对着周遭比画了一个大圈,说道:“你就以我们现在的处境当题目,想想在这五兽棋上会是怎样的阵型,你把自己当作是在外面包围我们的敌人,而我就是困在封印里的这些人,看看我们两边接下来怎么较劲?" 洛小园听到乌赤金所给的题目,眼睛瞬间为之一亮,他过去从来没有这般想过下棋的事,这一定是件极为有趣的事。 乌赤金对洛小园说道:“你慢慢想,我们有的是时间。" 大家一听乌赤金帮洛小园出的问题,立刻就知道乌赤金心里的盘算,于是纷纷围了上来,要看看洛小园会怎么在五兽棋中摆出眼前的形势。 只有奈吉与天地兄弟对洛小园的五兽棋一无所知,看着一堆人居然在这个时候还扯什么五兽棋,简直搞不清楚状况。 灵蛇这时却对大家说道:“你们都散了吧,别打搅小园,让他专心思考。" 众人一听只好散开,大家都知道这或许是最后的方法,的确不能让洛小园受到干扰。 乌赤金趁着这个空档,走向伤痕累累的大狗身边,仔细的观察牠身上的伤痕,以及他身体上的各项特征,然后对灵蛇问道:“师父,你过去跟牙狼交过手吗?" 灵蛇摇摇头说道:“从没有过,我怎么会跟牠们动手呢?牠们和我们都是一样在保护东牙山的自家兄弟。" 乌赤金继续问道:“所以您也无法确认这些巨狼跟牙狼是同一回事吧。" 灵蛇回应道:“这倒是说不准。不过,除了牙狼,你几时见过天底下还有这般的巨狼跟驯狼人吗?" 乌赤金再继续问道:“师父在山上近百年,对牙狼尚且如此陌生,那暮城五十年前便已离开山上,他又怎么能对牙狼如此熟悉?除非他本来就是牙狼人,他才能对牙狼与牙狼人了如指掌。" 灵蛇摇头说道:“虽然暮城也正好出现在这个地方,不见得这些巨狼就与他有关系。" 乌赤金不以为然的说道:“难道暮城突然在此出现也是巧合?我不相信有那么多巧合,如果暮城与这些巨狼无关,那就是还有其他的东牙山叛徒。" 乌赤金此番推测,让灵蛇突然想起数十年前曾听说过的一件事。他对乌赤金说道:“很久以前,我好似听说过牙狼人也想自立一个山头,后来不知如何便不了了之了。 会不会暮城其实就是当时想自立山头的牙狼人?所以他根本不是四大山头的人,若是这样,当然没人想得起他。" 乌赤金摇了摇头,说道:“牙狼人有自己的武功,他们不会去练四大山头的武功,更何况他还会烈火山主的记忆功法,牙狼人根本不识字,不可能去练这法门。" 灵蛇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要知道问题的真相,若不是暮城亲口告诉我们,就只能去问烈火山主了。" 第九十五章。天降神兵 灵蛇一边看着全神贯注在苦思布阵的洛小园,一边问着乌赤金:“你觉得小园摆得出对方的阵型吗?" “以小园的聪明,摆出对手的阵型一点都不难,难的是如何摆出我们的阵型,只要他摆得出来,他就一定知道破解之法。"乌赤金笃定的说着。 灵蛇点点头说道:“看来,你对小园的信心,远比对自己的信心要大得多。" 乌赤金苦笑着说:“弟子早已是江郎才尽,这些年来一再的误判形势,这才酿成眼前大祸,所以弟子才一再念叨着,东牙山的未来只能寄托在这两孩子身上。" 乌赤金此刻看了看周遭其他人,确认没人注意自己与灵蛇的对话,紧紧靠在灵蛇耳边小声的说道:“师父,弟子有个不情之请。如果这一关弟子过不去,请师父千万不要因小失大,保护好两个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眼下敌人要的只是我,顶多再加上云从龙,他们对师父与两个孩子的身份一无所知,只要能拿住我,他们不会费劲的对你们多加纠缠。" 灵蛇不置可否的说着:“到时师父自有打算,你就不用操这个碎心,我分的清孰重孰轻。" 灵蛇的打算很简单,他是不可能让乌赤金有任何不测,就算没了自己,洛小园还能上向天峰找金灵子去学功夫,要是没了乌赤金,还有谁能帮助这两个孩子成材,更别说是守护东牙山。 此时突然听到洛小园对自己问道:“灵蛇爷爷,像大狗这样的巨狼,如果以龙伯的速度一直奔跑,牠们能支持多久?" 这问题真是问住灵蛇了。灵蛇对龙伯的能力自是清楚,但是对这些巨狼却没什么把握。 于是说道:“若都是撒开来跑,这牙狼估计要比龙伯慢上一截,若要比持久的耐力,就我所知,牙狼可以连续几天不吃不喝不休息的追杀猎物。 至于这几天牠们是以怎样的速度奔跑,这可就难倒我了,我不是牙狼人,可从没陪着牙狼狩猎过。" 洛小园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刚刚爷爷跟外头的人交过手,爷爷觉得以龙伯的武功,若完全不留情面的下手,需要多久可以除掉十七个人?" 灵蛇被洛小园问的满头雾水,对灵蛇来说,真要除掉一个人,以外面的那些人来说,就是一念之间的事。 就算龙伯的功力不若自己,差别也不会太大,但这毕竟不是江湖比武,敌人也不会跟你讲江湖规矩。 "外头那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不会跟我们单打独斗,他们一定是远远地对我们开弓射箭,拿成千上万只羽箭来对付我们。 再不然就是拿着盾牌,像铜墙铁壁一样的围攻我们,你可千万不能以为他们会一对一的来跟我们君子之争。"灵蛇对洛小园提醒着。 “师父,让小园照他的方法去布阵吧,他从小在五兽国长大,尤其是在木铜王府长大,行军打仗的事他早有见识。"乌赤金说着。 洛小园此时突然又露出他那招牌般的胜利笑容,彷佛是在呼应乌赤金对自己的了解。 灵蛇、乌赤金与龙伯看到洛小园展露的胜利微笑,更是兴奋地围了上来,看来洛小园是想出了脱困之法。 乌赤金焦急的问着:“布好阵了?" 洛小园说道:“好了。" 乌赤金继续问道:“有破解之法吗?" 洛小园说道:“有的。" 乌赤金喜出望外的对奈吉说道:“快请你家老板过来。" 乌赤金、灵蛇、凉风与龙伯兴致高昂的紧盯着地上的棋盘,试着从中看出一些端倪,只不过看来看去,却看不出棋盘中的阵型到底跟眼前的形势有什么关联。 天地兄弟也凑了过来,虽然他们不擅棋奕,但是看着一大群人这么兴高采烈的议论,自也不免想要一探究竟,结果当然还是一头雾水。 乌赤金虽然略窥一二,却看不透这关键的奥秘,也就是一众人眼下该如何脱困,是以问道:“小园,对手一方面有弓箭手、长枪手布阵,一方面又有凤凰山的狼群尾随其后,你把他们视为虎狼之流我能理解,但是你在我们的布阵上只用了野马与燕雀,完全没有克敌制胜之道,我是真看不懂这要如何突围?" 洛小园笑着说:“乌阁主想不想先跟我先对奕一局看看,还是让我直接解释呢?" 乌赤金回道:“如果有时间,我当然乐于与你对奕,只是现在时间紧迫,大家也急着想知道答案,你就直接说了吧。" 洛小园点了点说道:“好,我就直接说了。就算他们都是虎狼之辈,但我们并不需要歼灭对手,只要能安全逃脱就算大获全胜。 我们该思考的是如何与虎狼之辈擦身而过,而不是与他们针锋相对,只要设想出足以脱困的阵型就可以了,我认为野马和燕雀是最符合我们的阵型。 一个在天上让他们望尘莫及,一个在地上让他们疲于奔命,这就够了。" 这时突然听得云从龙问道:“我们这些人里,谁是燕雀,谁又是野马呢?" 洛小园原本以为这个问题应该会由乌赤金提出,没想居然是这个长得美丽动人的云老板,毕竟这个问题正是这个阵型的关键,因此对云从龙犀利的眼光颇为讶异。 洛小园说道:“有能力在天上飞的,就来当这个野马,飞不上天的,就只能当燕雀了。" 洛小园这么一说,立刻让大伙懵上加懵!能飞的来当野马这还能想象,不过就是降维打击,但不能飞的又怎么当得了燕雀呢? 云从龙似懂非懂的说着:“你这意思是说,有能耐飞上天的,就有能力在敌人阵地里折腾捣乱,破坏敌人阵型;没能耐飞上天的,就趁乱从中突围,让敌人看得见却抓不住?" 洛小园开心的说道:“漂亮姐姐真是厉害,我在想什么妳都知道。" 乌赤金接着问道:“话虽如此,我们这些人,却没几个能飞上天,要怎么对上千名鲲鹏国士兵捣乱呢?" 洛小园笑着说道:“我们不用对上千名对手捣乱,只要对少数的几十个对手捣乱就行,接下来就让他们自己去破坏自己的阵型,让他们去自乱阵脚便可。 至于能否飞上天,这只是个比喻,我们就以龙伯为标准,轻功比他好的就是能飞的,轻功比他差的就是不能飞的。" 众人一听这话就尴尬了。所有人里,唯一能确认轻功比龙伯好的也就灵蛇一个,清风与可人仗着年轻优势,或许与龙伯不相上下,若再算上龙婆,顶多就是五个人,难道其他人都当燕雀? 乌赤金摇着头说道:“这法子能行的通吗?我们能飞的太少,这能乱得了敌人阵型,让燕雀突得了围吗?" 就在洛小园还要继续解释时,突然听得两声震耳欲聋的轰然巨响,整个竹林封印不断的嗡嗡做声。 众人都让这两声突如其来的巨响给惊吓到,这是让雷给劈了吗?原本封印已将外界所有的声音隔绝在外,大家都习惯了四周处于静谧无声的状况,此刻的两声巨响,几乎要将所有人的心脏给震了出来。 两声巨响后,封印里再次回归平静,但那两声巨响在众人耳朵里、脑海里不免留有余韵,这也让当下的平静更显诡异。 乌赤金与灵蛇知道在封印里不该听到这种声音。封印的目的就是将封印内外完全隔绝,这当然包括封印外的声音传不进来,封印里的声音也传不出去,刚刚这两声巨响明显是来自于封印之外。 能听到这两声巨响只有两种可能。第一是封印没布好因此留有裂缝,封印自身裂解就会发出声音,裂缝同时会让外边的声音传将进来,但这个可能性并不存在,因为除了刚刚那两声巨响,便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这表示封印并无裂缝。 第二则是有人正在破坏封印,封印的坚韧与否取决于布印人的功力深浅,尽管乌赤金布印技术精湛,但他的功力不高,如果单纯是乌赤金以己身功力布印,自然经不起高手以力量破坏。 但这片竹林封印既有乌赤金的精湛技术,再加上灵蛇的醇厚内力,眼下的封印能量,完全不在无止墙之下。 因此,一定是有人正在破坏封印!不仅如此,能在竹林封印上撞击出如此巨大声响,只剩一种可能,就是有人正以东牙山的三大神器在破坏封印。 东牙山三大神器分别是火焰刀、轩辕古珏以及昆仑轰。这三大神器分别锻造自东牙山接天石,因此具备着巨大无比的能量,也只有这样的能量才能对乌赤金与灵蛇连手布下的封印造成毁灭性的撞击。 灵蛇不安的说道:“难道暮城手上有着三大神器?" 乌赤金说道:“轩辕古珏一直在玉晖山主身上,更是接天石关隘的密钥,要是不见,早就引起山上的轩然大波了。 火焰刀是接天石十六大护法的镇石法器,更不可能离开东牙山,只剩下擎天阁主手上的昆仑轰有可能在此出现。" 灵蛇忧虑的说道:“难道当年乐清秋遭遇不测时,连带昆仑轰也被抢走了?" 乌赤金摇了摇头说道:“不大可能。当时乐阁主肯定知道自己硬闯黑山封印是九死一生,他不会冒险将昆仑轰带在身上,而且自己事后也与笃敬多次见面,倘若昆仑轰不见了,他一定会提及此事。 不仅如此,就连遭遇上黑山封印这样的对手,乐阁主都没敢轻易启用昆仑轰,表示他将昆仑轰处置的非常隐密,绝不可能随身携带还让别人取走。 如果昆仑轰此刻就在他们手上,尤其是暮城的手上,以眼下东牙国全不设防的现状来说,他们早就拿着昆仑轰去破解东牙山的护山封印了。" 灵蛇继续问道:“刚刚那两声巨响又怎么解释?" 就在灵蛇问着这话的同时,竹林封印再次传来巨响,这一次更是连续十几次的夺人心魄。 众人只听得四周封印都各自轰鸣不已,分不清巨响是从哪个方向传过来的,只能背靠背的聚集在一起全面警戒。 灵蛇将洛小园与水映月拉到自己身后,对乌赤金说道:“这肯定是有人拿着神器在破坏封印,要不要干脆撤了封印,我们冲出去一拚?与其在这里等着他们破印,不如我们主动出击?" 乌赤金摇头说道:“封印一撤,面对我们的就是上千把弓与上万只箭,我们断无可能在这种状况下还保得了两个孩子周全。" 话没说完,封印的巨响又再次响起,这次还带着清晰的丝帛断裂声音,乌赤金与灵蛇都知道这是封印破裂的声音,此刻他们更加笃定对方是以东牙山三大神器在破坏封印。 尤其当封印出现了丝帛断裂的声音,封印被破的时间也就迫在眉睫了。 此刻灵蛇大声说道:“待会封印一破,龙伯带着小园,可人带着小月,凉风带着乌赤金,所有人紧紧跟在我的身后走,这是我的命令,没得讨价还价。" 话一说完,南面的封印已裂出一大破口,破口随着封印的消弱而逐渐扩大,封印外几个巨大的身形也越来越见清晰。 此时一个手持金瓜锤的高大汉子跨了进来,对乌赤金说道:“乌阁主,我们来了,快随我们出去。" 乌赤金见此人脸带面具,一时无法分辨对方身份,但从口音上听来,肯定是东牙国人的口音,而他手上所持的金瓜锤,正是东牙山三大神器中的昆仑轰。 那大汉突然看到灵蛇,急忙执以弟子之礼,立即跪地叩首,说道:“不知…,弟子不知您老人家也在此,弟子…" 乌赤金见此状,已知道来者当是东牙军扶摇队的队长百夜斩。 百夜斩也是向天峰灵蛇门下弟子,武艺精湛,更是身为东牙军的总教头。自他学成下山后,已有三十余年不曾见过灵蛇,此刻居然能在他乡异地见到灵蛇,自是惊喜万分。 乌赤金随即说道:“百夜师兄,你们怎么会来?" 百夜斩随即说道:“眼下没时间细说。此地不宜久留,四面八方都有敌人前来增援,我们得立刻突围,半点耽搁不得。" 此刻只听得外头的厮杀激烈,想来是扶摇队的人马正在与敌人酣战。若以扶摇队以一挡百的战力来看,扶摇队要对付外头千余名对手自是游刃有余,因此必须赶在敌人数以万计的援兵赶来前脱困。 乌赤金对百夜斩说道:“我们得分两路走,你们扶摇能分成两队人吗?" 百夜斩点头说道:“分两路走更好,我带一路人,老广带一路人,你们把人分好,我们立即走。" 乌赤金回头走向身后的灵蛇与云从龙,低声说道:“你们俩帮我带着小园走,我自己带着小月走,三天之后,七色国王城的流水黑市碰头。" 云从龙听到乌赤金的安排,立即说道:“我还是跟你走吧,我也是他们的要捉拿的对象,我跟着他们走,会带给他们危险。" “不成,你得帮我保护好师父与小园,这两孩子不能被一锅端,我们俩也不能被一锅端。"乌赤金严肃的对云从龙说着。 随即又低声对灵蛇说道:“凉风可人跟我在外头跑了这么一段时间,他们对外头的状况多有了解,待会就让他们跟着师父走,龙伯龙婆跟我走。 另外,不管是任何人,就算是扶摇队,师父也要多留点心。此刻他们不该出现在这里,但现在没时间细究,只能先依靠他们的护送,记得,别让任何人知道三天后我们在流水黑市碰面。" 云从龙万般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我心里有数,你放心吧,我们流水黑市见。" 乌赤金对云从龙点了点头,接着便转身对百夜斩说道:“我们这就走吧。" 乌赤金的确不敢全然相信眼前的百夜斩,但此刻却也别无选择,毕竟之前他已再三嘱咐笃敬无论任何时刻都不得轻易起用东牙军,即便是福利生或自己遭遇生死威胁,也要保持东牙军的完全隐蔽,为何此刻扶摇队会突然现身相救? 再加上百夜斩手中的昆仑轰,更是让此事疑云重重。虽然东牙国并无明令昆仑轰应该由谁来掌管,但惯例上向来多由擎天阁主所持,眼下东牙军处于隐蔽状态,笃敬没有任何理由将昆仑轰交由他人之手。 只是眼前千钧一发,姑且不说那一千多个敌人和潜伏一旁的凤凰山狼群,光是这一百单八人的扶摇队,若是他们真的叛变,自己这些人也万万不是对手。 就连乌赤金自己跟师父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布下的封印,也让他们三下两下就给锤破,哪还有什么能耐与之对抗。 乌赤金现在能做的就是分散风险。首先,兵分两路就是要将一百单八名扶摇队拆成两队,有师父一夫当关,再加上凉风可人的年轻力壮,脱身应不是问题。 至于对水映月的安排,则是当最坏状况发生时的补救。倘若洛小园无法顺利脱身,至少还保有水映月这个希望,尽管这一切虽不一定发生,但乌赤金必须做好万全的准备。 众人一出竹林草庐,便随扶摇队兵分两路突围而出。乌赤金随着百夜斩一路向北,这是往七色国王城的方向而去,灵蛇则是随着老广一路向南,这是回鲲鹏国的路。 乌赤金选定跟着百夜斩,是因为扶摇队若有叛变嫌疑,百夜斩既是队长又是东牙军总教头,肯定脱不了干系,自己跟着百夜斩既能让百夜斩放心,又能伺机探点口风。 百夜斩不愧是东牙军总教头,在他的领军之下,半只扶摇队果然发挥以一当百的气势,瞬间便将敌人打得溃不成军。 乌赤金暗自点头称许,东牙军战力第一的扶摇队果然非同小可,比起之前见过的蓝牙军,双方战力根本毫无悬念。 突破敌人包围后,剩下的就是直奔七色国王城。从郑家屯往七色国王城这一路都是平阔阡陌,赶起路来虽是轻松,却也更为凶险。 途中敌人增援络绎不断,除了与敌人正面交锋,根本无处可躲,所幸扶摇队威猛无比,一路上见神杀神,遇佛斩佛,当然这也让东牙军与乌赤金的行踪暴露无遗。 老广虽是扶摇队的二把手,却也是经验丰富的沙场老将,尤其身后又紧随着向天峰的灵蛇山主,此行更是大意不得,老广只能使出浑身解术,务求任务圆满达成。 云从龙的心思可就不一样了。她从不习惯把自己的命运交到别人手上,尤其是自己完全陌生的人,即便是威震天下的东牙军也不例外,她仍然只认为天问阁的弟兄才是最可靠的,一出竹林草庐她便让奈吉发出信号,召集弟兄前来救援。 云从龙眼下一心想着只要脱困便伺机甩开扶摇队各走各路,毕竟乌赤金曾提醒要多所提防,这表示扶摇队也不是可以完全信任,与其天天尔虞我诈,不如敬鬼神于远之。 相较于百夜斩的势如破竹,老广似乎没那么幸运,尽管老广带领的半只扶摇队同样是势如破竹,但是暮城带领的风凰山狼群却选择紧跟在他们身后。 更麻烦的是这群巨狼并不对他们发动攻击,只是在远处如影随形的跟着,这让老广对牠们更是一筹莫展。 暮城之所以选择跟着老广这只扶摇队,原因很简单,因为这里面有洛小园、有灵蛇、还有那只叛变的大狗,其中任何一个原因都有着让暮城锲而不舍的理由。 第九十六章。赤烟三子 一直以来,赤烟七子遵循着荒野重的教战守则行事,他们彼此间即便少有沟通联系,仍能在各方面严丝合缝的互补有无,这盘大棋布局了数十年之久,荒野重早把给每个环节构思的一清二楚,赤烟七子只要照章办事即可。 在荒野重的计划里,只要确认乌赤金盯上富满墩的那一刻,就是富满墩功德圆满的隐退之时,他要让乌赤金费劲千辛万苦的成果化为幻影,这样的失落,远比重大的败仗更加挫败士气。 富满墩的曝光只能是必然,而这个必然的背后,必须是乌赤金拿自己的生命来交换。 换句话说,富满墩的任务就是个诱饵,用来钓出乌赤金的诱饵,一旦乌赤金上钩了,富满墩就必须功成身退,而且是彻底的功成身退,不论接下来的局面如何演变,富满墩都不允许再有任何涉入。 荒野重知道以富满墩在万山诸国呼风唤雨数十年之久,尤其他在七色国与鲲鹏国的种种作为,在在都是为了引起乌赤金的注意,乌赤金不可能一直察觉不出,关键是要在什么时候,让乌赤金以什么方法,在何种情境下被察觉。 在云从龙与富满墩的会面后,富满墩正式确认了乌赤金已然上钩的这个事实,隔日他便毫不犹豫的宣布金盆洗手,交出数十年来亲手打下的商业帝国,让自己彻底消失在大家的视线中。 对即将解甲归田的富满墩来说,此时正是如释重负的一刻,虽然过去几十年他在荒野重的扶持下享尽荣华富贵,却也是战战兢兢、伤神耗气的过了这几十年,现在他终于可以放下一切国仇家恨,过上几年正常人的日子。 眼下的大业粮行正是人潮涌动的时候,各地当家与掌柜齐聚一堂,千余人等着听候富满墩这一重大宣布,并向未来新主表忠心献殷勤。 富满墩叱咤风云一生,他的隐退绝不是一般富商或枭雄告老还乡那么简单,大业粮行在万山诸国的势力盘根错节,耕耘上下关键环节数十载,他的隐退除了是大业粮行的改朝换代,更会牵连许多国家的朝野震荡,就连富余地都没想到自己当家作主的这一天竟会来临的如此之快。 再过半个时辰便是富满墩金盆洗手的良辰吉时,此刻富满墩在后厅对雷娘子与百草回生交待着荒野重指示的最后几件事。 富满墩首先开口说道:“老五、老六,我这个担子从今天起就卸下了,以后就都得看你们的。" 雷娘子说道:“老大,这几十年您辛苦了,是该好好的休息,多点时间陪陪嫂子,等大功告成的那天,咱们再一起去少主坟前上香。" 富满墩点头说道:“那是。算算时间,我也为了这事整整熬了四、五十年,这事一定得在我有生之年大功告成。虽说退下来是无事一身轻,但我还真希望这事能成在我的手里,不甘心啊。" 百草回生随即说道:“老大,千万别这么说,这个局面本就是你打下来的,我和五姐不过是打打下手,将来不论你到哪儿去享清福,大家心里都知道我们永远是并肩战斗的。" 富满墩眼眶含泪的说着:“这也是少主对我们的怜爱,他舍不得我们一辈子都吃这个苦,就精心安排怎么让我们一棒接一棒的传承下去,只要功成身退便让我们告老还乡。 原本少主以为我三年前就该曝光了,毕竟当年在七色国搞出那么大的动静,哪知乌赤金却足足晚了三年才弄清楚真相。" 雷娘子接着说道:“我总是认为少主太过高估乌赤金。别的不说,就说这些年乌赤金兜兜转转的花了多大力气,直到现在也不过摸着了少主本来就想曝光给他的线索,要是少主积极一点,不给我们那么多限制,说不定此刻我们早了结了乌赤金,杀上东牙山了。" 富满墩摇头说道:“千万别这么想,宁愿以狮子搏兔的绝对优势去击败乌赤金,也别搞得两败俱伤去险胜。 要相信少主的智慧,他这辈子时时刻刻都在盘算这件事,他比我们任何人都看得清楚局势。" 百草回生也说道:“是啊,五姐,妳得相信少主的安排。狗急了还会跳墙,妳怎么知道把乌赤金逼急了,他会出什么绝招? 别的不说,那五千东牙军现在躲哪了?我们不过就掌握了一、两千个,还有三千多个在哪? 这就算了,东牙国的孔雀夫人呢?妳以为我们在东牙国那些人真派得上用场吗?乌赤金不对他们动手,一定有他的算计,别以为乌赤金拿这些人没办法,只要孔雀夫人动手,十个年永隽也得趴下。" 雷娘子不服气的说:“这我当然知道,不管是东牙军或是孔雀夫人,他们最终都是听命乌赤金,只要我们抢先将乌赤金给做了,东牙军与孔雀夫人还能做什么妖呢?" 百草回生神秘的说道:“五姐,事情没妳想的那么简单。据我所知,眼下四大山主有两个不在东牙山上,一个是灵蛇,一个是开容。 前几天我收到来自木铜的线报,一个自称老虎爷爷的高人带着几个人到了五兽国,这个老虎爷爷就连暮城山主都不是他的对手。 接着这群人又上了凤凰山,在两百只巨狼的围攻下还能全身而退,我以为这个老虎爷爷肯定是两大山主其中之一。" 雷娘子讶异的说道:“乌赤金这么快就把五兽国和凤凰山的底都摸到了?" 百草回生摇头说道:“那倒不至于,去五兽国的是那个老虎爷爷,不是乌赤金。他们去五兽国说是为了带一个孩子回去探亲,那孩子听说还是拾饥老人的弟子。 至于凤凰山,那是拾饥老人的老家,他们会去凤凰山自然是不足为奇。" 雷娘子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又跑出来个拾饥老人,这家伙也该上百岁了,就算不死,还有力气折腾吗?" 百草回生说道:“听暮城山主所述,那个孩子身上的内功正是拾饥老人的正宗绝学,这种事没法骗人的,拾饥老人不但健在,还有余力收个娃娃徒,真不容易。 要是那个老虎爷爷真是四大山主之一,这表示拾饥老人跟东牙山是走在一块的,我们该担心的应该是这个。" 雷娘子仍是不服气的说道:“那又如何?两个九十几岁的老人,能起什么作用?" 富满墩说道:“别小看这件事,万山诸国每个国主都曾受教于四大山主,要是真有两个山主下山来串联他的弟子,这就不是小事了,若是有几个心志不坚或胆小怕事的国主露出破绽,那肯定会坏事。 拾饥老人在万山诸国的影响力也是不容小觑,天底下有多少读书人都是他的学生,要是他出来登高一呼,难免还是会有些麻烦。" 雷娘子说道:“那我们就先下手为强,我让修罗庄园去除掉他们。" 百草回生摇头说道:“当年一个乐清秋就破了妳的白灵马车,还当场杀了两个,后来在百寿国天牢外,你的夜半歌声又让一个不知名的高人给挑了,五姐,千万不要太迷信你那几个杀手。 他们用来对付一些泛泛之辈还说的过去,真要拿来对付东牙山的高手,只怕还派不上用场。" 雷娘子说道:“六弟,如果真有两大山主下山,依照少主的指示,自然有四哥去对付他们,只要他们离开东牙山,我们肯定是手到擒来,这点你无需多虑。 我认为,如果灵蛇与开容这两人真的下了东牙山,等于把少主的计划又提前了好几年,这并不是坏事。" 百草回生问道:“问题是四哥什么时候会出手?别忘了现在大哥才正要隐退交棒,妳可是都还没正式接手,更别说我的蓝衣军了。 在少主的布局里,每一步都经过反复的深思熟虑,都有他独到精辟的见解,四哥出场的顺序可是排在蓝衣军之后,若现在四大山主现身搅局,谁来负责下这个手?你的人和我的人可都还不够格。" 雷娘子继续说道:“这个机会千载难逢,就算最后得不了手,后面不是还有四哥兜着吗?只要有万一的机会能拖住这两大山主,就一定能引来东牙山的反扑,这不就是我们一直希望看到的局势吗?" 富满墩摇着头说:“少主的交代里,现在该做的就是除掉乌赤金,妳就专心把这件事做好,其他什么山主还是拾饥老人的,暂时就先别去招惹他们。 如果他们真的出来坏事,还有老二负责随时待命,妳耐心盯着妳的乌赤金就行了。" 百草回生突然说道:“但是二哥的人对付不了这两大山主啊,说不定还得算上拾饥老人,我是不是该出手相助呢? 既然这两个老家伙提早现了身,我们也得灵活调度,要是少主还在,我相信他一定也会这么决定。" 富满墩仍是摇头说道:“老六,你要相信自己的同伴。该他们完成的,他们就会想办法完成,要是一碰上状况大家就各行其是,那不是整个乱套了吗? 当初少主不准我们私下联系沟通,除了避免被一锅端,同时也顾虑到现在这种情况。 咱们这七个兄弟姐妹一块办事,难免意见会不一致,大家都是一方之霸,谁能服谁?最好的办法就是自己扛自己的责任,谁都别插手别人的事,更别自以为是的多嘴,这可是少主的大智大慧啊。" 百草回生虽是天才洋溢,对荒野重的忠心更是毋庸置疑,只是跟随荒野重的时间不长,无法像富满墩一样吃透荒野重的深思熟虑。 此刻听富满墩这般说法,立刻能领悟荒野重的用心,于是点头说道:“我懂了,老大,五姐,刚刚是我冲动了。" 雷娘子拍了拍百草回生的手说道:“知道你想帮忙,不过不急在一时,将来杀上东牙山才是我们的重头大戏,那时可都要看你了,你得沉的住气。 五姐还是有自己压箱底的法宝,你们不知道吧,鬼使神差现在也帮我做事了,他们现在就在七色国的五圣教总坛,这几天帮他们做完法事,我就可以布置任务了。" 富满墩与百草回生一听到鬼使神差这四个字,不约而同的惊呼:“杀手之王?" 雷娘子点头说道:“没错,就是杀手之王,鬼使神差。放眼天下,能跟四大山主相提并论的,大概就属鬼使神差,要一次解决四大山主当然不可能,若是四大山主一个一个落单,那就难说得紧了。" 富满墩满脸不可思议的问道:“这两个天杀的恶人,妳是怎么搞定他们的?" 富满墩纵横江湖数十年,上至王公贵族,下至江洋大盗,向来没什么他搞不定的狠角色,但雷娘子此刻所说的杀手之王,就是富满墩从来都不敢招惹的人物。 除了他们莫测高深的武功外,更重要的是他们行事卑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打是肯定打不过他们,他们的刁毒诡计更是防不胜防,唯一的办法就是对他们敬而远之,就连富满墩如此神通广大的霸主对他们尚且如此忌惮,他们的穷凶极恶可想而知。 雷娘子笑着说:“恶什么恶?再怎么恶的人,也有恶贯满盈的那天,谁还能不为自己的身后事打点打点。 这些做恶越多的人,越是贪生怕死,既然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如此,鬼使神差又怎能例外呢?" 富满墩忧心忡忡的对雷娘子说道:“老五啊,妳这勾当既然是少主亲自交代指示的,我当然是不好多说什么。 但妳自己得多加小心,养蛊之人,终将被蛊所噬,这些听命于妳的个个都不是善茬,哪天他们念头变了,妳可得知道如何自保啊。" 雷娘子看了百草回生一眼,自信满满的对富满墩说道:“谢谢老大的关心,有六弟帮我精心调制的圣水,这些人一辈子就只能是我的人,想反悔,只能留到死后才能反悔。" 富满墩一听便即明了,还是说道:“原来是老六帮了妳忙,以恶制恶,那也无可厚非。 但是你们俩这么做,可是坏了少主的交代,自己还是得小心,问题不在少主会不会责怪你们,而是在这么做会不会坏事。 眼下是我最后能叮咛你们两句的时候,你们别嫌我啰嗦。我这一辈子都在战战兢兢中度过,这才能一步一步熬到金盆洗手,总之,就是小心使得万年船,以后想提醒你们也没机会了,你们千万好自为之。" 此刻富余地敲了门走进后厅,对富满墩说道:“义父,时辰到了。" 富满墩见富余地走了进来,便将他喊到身边,说道:“这两人是义父的异姓手足,义父今天的身家都是我们祖上一起创建下来的,过去我没机会跟你细说这事,今天既然有这机会,刚好交代一下。 如果有一天他们需要用钱用人,不论多少,只要他们开口,你只管给,知道吗?" 富余地没想到在自己即将上位之前,富满墩竟会突然对自己做出这个交代,要是他们一口气要将大业粮行所有的财产拿去,那自己不是成了笑话吗?但是此刻大业粮行的东家还是富满墩,自己没有说不的余地。 富余地只能说道:“义父交代的,我一定照做。" 富满墩当然知道富余地心里的想法,因此说道:“你不用担心他们会来抢你的财产,他们各自的身家都不在我们之下,不会没事来觊觎你的财产。 更何况他们若真要我的财产,只要一句话,我立刻就把大业粮行双手奉上,不用等到你接手后再来折腾。 我只是告诉你或许有一天他们会需要用钱用人,也许他们根本不会来找你。 你现在或许还不知道大业粮行到底有多富,等今天明天各地掌柜们开始来对你汇报时,你就会知道即使他们要拿走你九成的财产,你一样十辈子也吃喝不尽就够了。" 富余地知道富满墩一向有着各种神秘的面貌,自己虽是他的义子,但对富满墩的一切所知甚少,就连十之一二都称不上。 就像眼前这两个随时对自己身家财产有着生杀大权的陌生人,想必也是自己捉摸不着的秘密之一,反正现在只能点头答应,等将来大权到手,给不给还不是自己说了算。 富余地说道:“不知两位叔伯怎么称呼?余地好牢记在心。" 富满墩摇了摇手说道:“不必了,知道他们的名字对你没好处。记着,只要能花钱了事就是最大的平安,这是我打小就教过你的,要懂得钱的功能就是拿来消灾解厄,别因为舍不得钱反而让自己招来祸患。 如果将来他们来找你拿钱,就只会是现在这两张脸,换谁来都没用,所以你根本不用知道他们叫什么名字,你只要牢牢记住他们的长相就行了。 好了,我们可以出去吧。? 第九十七章。金盆洗手 对于富满墩的急流勇退,最感惊讶的当然要属星月国主。为了对付这个强大的对手,星月早已穷尽所能地准备来与富满墩周旋到底,此刻竟然传来富满墩金盆洗手的消息,而且还是令出即行,这让所有人都不知道富满墩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不论是福是祸,这出戏星月还是得陪着唱下去,金盆洗手的不过是富满墩一人,走了富满墩还有富余地,大业粮行这个商业帝国依然是个庞然巨物,它仍是支持鲲鹏国众家王子与满朝文武张牙舞爪的幕后黑手。 尽管未曾受邀,星月仍然指派了霍西亭出席富满墩的金盆洗手大会,毕竟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尤其星月与富余地过去颇有私谊,派上自己亲信去见证好友上位掌权乃是人之常情。 不请自来的霍西亭毫无意外的未受到大业粮行待见,接待之人简单寒暄两句后,别说对富满墩和富余地通报知会,就连军师丁一鸣与大总管商九环都不知道星月派了代表出席今日盛会。 霍西亭对这意料中的冷落倒是甘之如饴,这么一来,他便不用花时间在虚应故事与结交应酬上,反而有更多的时间可以静静地观察整个事件的脉络,倾听来自各路山头的真实看法。 大业粮行排行第三的总管慕一平远远就看见形单影只的霍西亭,慕一平是个标准的生意人,在大业粮行他只需要专心负责赚钱。 那些关于勾心斗角或选边站队的杂事从来都轮不到他去烦恼,尽管眼前的霍西亭是大业粮行的眼中钉,却也是星月国主的当朝重臣,这种大款他没有理由不傍他一傍。 慕一平走到霍西亭身边,恭敬地说道:“霍神探大驾光临,大业粮行真是蓬荜生辉,在下大业粮行慕一平。" 霍西亭过去虽没机会与慕一平交过手,毕竟同在鲲鹏国王城,慕一平又是大业粮行的三总管,对此人或多或少有所耳闻,霍西亭也立刻起身致意,说道:“原来是慕总管,霍某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慕一平急忙说道:“承蒙霍神探赏脸,您是大业粮行求都求不来的贵客,千万别跟我们客套。 实在是这次东家的金盆洗手太过突然,这日子又挑的紧凑,我们这才没敢往外头发帖子,今天来的都是自家人,这才没交待下面的人招待贵客,要是对霍神探有所怠慢,还请神探多体谅。" 霍西亭行礼如仪的说道:“不碍事,我在这挺好的,您瞧一整个场子就我一个官府的人,其实是我唐突了。” 慕一平陪笑着说:“那是神探看的起大业粮行。” 霍西亭听慕一平提到富满墩的金盆洗手事出突然,心想,看来连大业粮行的人都不清楚富满墩为何突然宣布金盆洗手,既然此人主动提及,或许可以借机问出点线索。 “富老板正当盛年,不管是精神或身体都好得很,怎么这么早就想要金盆洗手?”霍西亭问道。 “神探问的这个问题,只怕今天在这个场合里的一千多人都想知道答案。 昨晚少东家找我们几个人开会,听他言下之意,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大东家怎么就突然想要金盆洗手。”慕一平说道。 “您的意思是说就连小老板富余地也不知道富老板的打算?”霍西亭讶异的问着。 “可不是吗!昨天少东家还说了,大东家对今天的金盆洗手一句话都没交待,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发请柬,就怕到时请错了人,惹得大东家不开心。 所以我们只敢让粮行的各大掌柜赶来参加,其他人一概不予通知,就是因为不知道大东家心里想的是什么。”慕一平解释着。 “富老板本就高深莫测,一般人摸不透他的心思也是正常。 只不过霍某有点意外,那富老板与各家王子交情颇深,尤其与大王子更是过命的兄弟,怎么连他们都未曾受邀呢?”霍西亭试着旁敲侧击。 慕一平回应道:“何止是各家王子,就连老板娘今天都赶不及出席,反正东家就是执意今天举办,其他什么都没说,只说这担子以后就交给少东家,一切都由他做主。 这不是摆明了不让外人来吗?大家也是纳闷着,东家的金盆洗手,会不会洗的太过低调?” 霍西亭说道:“看来富老板是真的想隐退,不想惊动那些不相干的人。这么说来,霍某今天不请自来,岂不是太过失礼?” 就在霍西亭与慕一平的言谈中,金盆洗手的时辰已到,众人的嘈杂声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在等着富满墩的现身,看看这个商业帝国的王者,一手创建大业粮行的枭雄,将以何种姿态离开这个让他叱咤风云数十年的舞台。 没过多久,富满墩就在义子富余地、军师丁一鸣、大总管商九环的簇拥下,精神奕奕的走了出来。 此时富满墩神采飞扬的神情,完全不像一般隐退者的低调收敛,而是意气风发的与周遭长年追随他的弟兄寒暄招呼,不知情的人,说不定还以为今天是他要接手大业粮行的新任掌门人。 富满墩一个箭步轻松跨到台上,朗声对场内说道:“各位弟兄,今天找大家过来,首先要跟大家说声谢谢,打从我十六岁创建大业粮行到现在,这四十几年就是靠着各位弟兄支持才能挺过来。 我这一眼望去,还能看到当年跟我一起扛米收账的弟兄,有了你们的帮衬,才能有今天的大业粮行,才能有今天的富满墩,在此我要衷心感谢大家。” 富满墩这开口的第一句话,虽然是顾及场面的客套话,不过听在众人耳里确实受用,毕竟富满墩过去少有对下人和颜悦色的时候,在他临别前能有如表态,多少也算是照顾到众人的心情。 只不过这句客套话也太过客套,即便是跟随富满墩四十几年的老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附和富满墩这番场面话,只能任由富满墩一个人尴尬的站在台上。 富满墩没有理会全场的尴尬,今天这个场子,不过是他功成身退的过场,过了今天,他将永远消失在这些人的眼中,又何需在乎他们此刻的感受。 富满墩再接着说道:“从现在开始,我就要将大业粮行这个担子放下,交给我的义子富余地,从此大业粮行的一切都由富余地来做主,我就不再过问任何事了。 大伙不要多心,我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也没人逼迫我威胁我,我就是纯粹不想再玩了。 你们看我有钱归有钱,但是每天得起的比你们早,睡的比你们晚,你们偶尔还能玩玩女人,赌赌牌九,我呢?一天清福都没享过,我可不想抱着万贯财产死去,所以从今天起,换我去玩了。” 富满墩此刻所言,倒是说出了很多人的心声,大业粮行从开张的第一天起,就是在不断的扩张中周而复始。 尤其今天在座的各地一把手,哪个不是每天宵旰勤劳,不是成天顶着富满墩施予的巨大压力干活,听到富满墩金盆洗手的消息,多数人反而是松了一口气。 富满墩环顾一下全场,紧接着再说道:“将来,为了不给富余地造成困扰,让他能充分做主的经营大业粮行,我会跟我夫人去云游四海,所以再见到大家的机会也不多了。 当然,这句话的另一层含义就是你们对我若有什么怨念,只能一笔勾消了。如果我曾经得罪过你们,就看在我富满墩至少也让大家锦衣玉食的份上,大家好聚好散。” 此时大业粮行二总管对少群站起身来说道:“东家,我们都是受你恩惠、帮您做事的人,您可千万别这么说。您心里惦着我们,我们只有感谢感激的份,没人会对您心怀怨念。” 富满墩笑着说道:“这句话我其实是说给富余地听的,要让他知道将来得善待大家,否则你们会把对我的不满全部往他身上招呼。” 富满墩此言一出,众人皆是一阵大笑。这次的笑声却是发自肺腑,富满墩甚少对下人谈话如此轻松,而且言下之意又是帮大家向未来的老板讨交情,这让大家对富满墩也颇为感谢。 富余地听着富满墩所言,急着说道:“余地不敢。这么多年来,余地承蒙各大当家的照顾与指教,未来更要仰赖大家的支持,余地定是将大家当做自己的兄长一样敬重。” 对少群接着又说道:“不管是大东家或是少东家,不管是以前或是将来,只要是东家们一句话,我们总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但是有些事情过去不曾请示过少东家,少东家或许也不甚明了,未来这些事不知该如何处理?” “生意上的事,富余地接下来会逐一到各处分号视察,你们记得该汇报的都得汇报,不得隐瞒。” 富满墩接着再对富余地说道:“至于生意以外的事,该如何拿捏取舍,一样是你说了算。 我知道对少群想问的是什么,就比方说跟鲲鹏国众王子的合作,你想继续合作就合作,就算你要想跟星月合作也没什么不行,你自己权衡利弊得失吧。” 富满墩这话一出,在场众人更是大吃一惊,这些可是大业粮行多年来的精心布局,听富满墩言下之意竟是毫不在乎。 而最感惊讶的自然是混在众人之中的霍西亭。毕竟今天在众王子缺席的情况下,代表星月国主的自己能在第一时间掌握这个消息,自然有利于星月国主争取与富余地合作的机会,这无疑让星月国主更能把握先机。 富满墩继续对富余地说道:“我不止将大业粮行交给你,我同时也将四大金刚和八大护法交给你,你尽管高枕无忧的去做你想做的事。” 富余地一听富满墩的交代,急着说道:“那可不行,义父您虽然退隐了,身边还是要有人照应,尤其义父过去难免树大招风,多点小心还是必要的。” 富满墩笑着对富余地说道:“你当霍神探就是个摆设吗?鲲鹏国有霍西亭霍神探坐镇,又有谁敢对我不利,更何况霍神探应该是天底下最希望我长命百岁的人,你说是不是?霍神探。” 原来富满墩一上台便已注意到了远方角落的霍西亭,他仔细的环顾全场,发现今天居然只有霍西亭一个外人在场,因此特别朗声对霍西亭打着招呼。 霍西亭突然听到富满墩提及自己,立刻起身说道:“承蒙富老板挂念,霍某幸如何之,今日代表国主前来致意,先祝富老板此后一切顺遂。 刚刚富老板提到霍某是天底下最希望您长命百岁的人,此话自是不假。霍某承蒙富老板亲诺天问阁云老板要保得霍某平安周全,霍某自是感激不尽,当然也得护得富老板平安周全做为回报,这么一来,霍某才能继续沾上各位大老板的光。” 富满墩接着说道:“我富某人不敢说自己是什么英雄豪杰,就是这辈子向来说一不二,既然答应了云老板要保你安全,就一定会保你安全,眼下富余地既然继承了我所有的事业,这个承诺自然也是概括承受。” 霍西亭听着富满墩所言,一时无法猜透他的言外之意。这个承诺虽说是云从龙用计得逞,此刻本应是富满墩摆脱枷锁的最佳时机,哪知他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要求富余地继续信守此诺,虽然霍西亭对此并不畏惧,却总觉得富满墩刻意提及此事,背后必有蹊跷。 霍西亭是以说道:“那就感谢富老板厚爱。” 富满墩接着说道:“这也不算是厚爱。我富满墩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牙疵必报,当日云从龙以言语设计于我,今天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 霍西亭心想,这只老狐狸果然另有盘算,于是问道:“还请富老板赐教。” 富满墩不怀好意的笑地说着:“刚刚我当众交代了将来富余地要跟谁合作都由他自己决定,这自然也包括跟星月合作。 霍神探今天刚好在场,这对你来说是千载难逢的大好建功机会,你比所有人都更有优势近水楼台先得月,要是今天你能争取到跟富余地的合作,无疑是星月眼下的第一功臣,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霍西亭知道富满墩此言当是口蜜腹剑,后头必有凶险狡诈的陷阱,于是说道:“一切还指望富老板玉成。” 富满墩继续说道:“我说了,怎么决定得看富余地,我不会干涉,不过,我也说了我是个牙疵必报的真小人,该报的仇我还是会报的。” 霍西亭点头说道:“还是请富老板指教。” “刚刚说过你今天有着大好的建功机会,我先在此预祝霍神探前程似锦。 不过,我也在此透漏另一个天大的消息给你,好让你去对云从龙知恩图报。” 霍西亭不解的问道:“知恩图报?” “没错,就是知恩图报。若不是云从龙那个丫头,你霍神探今天还有命站在这里跟老夫说话吗?” 霍西亭点头说道:“没错,云老板的确是在下的恩人。” “星月是你的主子,云从龙是你的恩人,今天老夫就设一个忠义难以两全的局给你,看看你怎么破这个局?” 霍西亭隐隐觉得不安,这富满墩向来是个老奸巨猾的狠角色,今天又是他金盆洗手的日子,全场都是他的爪牙,他既然信誓旦旦在众人面前说要报仇,肯定不会是一般的计谋。 “霍某怎么值得富老板如此上心,今天是富老板金盆洗手的日子,应该要万事大吉方为上策。”霍西亭试探的说着。 “老夫这辈子最大的一跤便是摔在这里,今天我金盆洗手,若能把此事也做个了结,那才是功德圆满。 废话不多说。刚刚我已经给了你建功立业的良机,不过天底下没有那么容易吃的果子。 眼下这个时刻,我刚刚调动了至少五万人前往七色国郑家屯围剿云从龙与乌赤金,他们现在就被我困在那里。 算算时间,这一、两天五万人就能将他们团团围住,你现在若是立即转身出去通风报信或带兵前去支援,或许还会有万一的机会助他们脱困,倘若如此,你就会失去第一时间拉拢富余地的机会。 今天全场有一千多人,大会一散,一定有人去向其他王子通风报信,这些王子也一定会在第一时间前来拉拢富余地,如此一来,这个盖世奇功就从此离你远去。 更糟糕的是如果星月知道你为了个人的恩怨,弃国之大义于不顾,轻则前程尽失,重责还会拿你问罪。 而且你别忘了,眼下王城周遭各方势力既是对峙又互相牵制,你若是任意带个一、两万人的兵马前去救援,说不定等你回来时,鲲鹏国或许又改朝换代了。 你若是选择当下第一时间拉拢富余地,你绝对没时间去通风报信或带兵救援,云从龙与乌赤金肯定是死路一条。 如此一来,今天现场这一千多人,一定将你忘恩负义、卖友求荣的光荣事迹传遍天下,再加上我与富余地会保你这辈子安全无虞,这个耻辱,一定会陪你长命百岁。” 霍西亭听完富满墩得意洋洋的计谋,突然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说道:?听富老板说的煞有其事,霍某还以为富老板有什么诸葛神计,原来不过是小鸡肚肠的心眼。 新月国主早就对众王子与大业粮行的勾结有了万全的因应之道,他根本不在意你们能玩出什么把戏,此刻我拉不拉拢少东家实在无足轻重。 不过,还是感谢富老板告知你们正在对云老板围剿的这件事,我这就听从富老板的建议,快去通风报信,就此别过。” 话一说完,霍西亭便头也不回的离开大业粮行。他知道以富满墩的身份,不会在这种时刻,在众人面前对自己撒谎,尤其他想看自己洋相尽出的模样,他断不会说个谎让自己反而成为笑柄。 所以,他相信乌赤金与云从龙此刻已被富满墩困在郑家屯,他也相信此刻定有千军万马正赶往郑家屯对他们赶尽杀绝,所以他毫不犹豫的选择立刻驰援郑家屯。 尽管他知道远水不一定救得了近火,但他必须全力一试,即便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必须去做。 至于是否拉拢富余地一事,他相信星月国主必会支持他的做法。一来若是让富满墩得手,这同样对敌我双方气势的消长会有极大的影响。 二来是一旦自己忘恩负义被落实,这个屎盆同样会扣到星月国主的头上,星月国主还是不会待见自己,更重要的是自己并不是非常在乎什么前程不前程,他也不相信星月国主会因此对自己另有看法。 他唯一担心的是现在自己能帮云从龙与乌赤金做些什么?这段时间以来,他很清楚乌赤金与云从龙身边就是那些人,面对五万人的围剿,自己到底能做些什么帮助他们脱困呢? 霍西亭没有太多时间思考,他只有一天的时间赶到郑家屯,而从鲲鹏国王城到郑家屯即便日夜兼程马不停蹄,也得超过一天才到得了,所以他没有任何时间耽搁。 第九十八章。谁是叛徒 乌赤金一行随着百夜斩突围而出,一路有惊无险的从郑家屯抵达七色国王城,对乌赤金来说,这并不是一个最好的选择,却是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选择。 因为他必须留在这里吸引敌人的注意,一旦敌人失去自己的踪迹,他们便会将注意力全数转向灵蛇与洛小园的身上,只有自己的存在,敌人才会竭尽所能的追逐他的身影。 除此之外,七色国也是布满富满墩眼线的地方,王城里的六大家族更是富满墩的禁脔,藏身于此,随时会招来杀身之祸。 但是乌赤金不能离开这个属于他的战场,因为富满墩一定会回到七色国来重振旗鼓,只有待在富满墩身边,才有机会给他致命的一击,这也是乌赤金必须来到七色国的原因。 更让乌赤金忧心忡忡是这一路诡异的风平浪静虽,然得以有惊无险地突破对手重重包围,却没遇上真正有威胁性的对手。 乌赤金知道这不该是富满墩对付自己该有的作法,若不是富满墩还留有后手,就那个真正的威胁中途转而盯上灵蛇与洛小园,至少,此刻那群巨狼并未盯上自己。 因此,乌赤金必须主动的弄出点动静,让富满墩知道自己就在这里,让富满墩重新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直到确定灵蛇与洛小园彻底脱险。 除此之外,他必须静下心来思忖每一个细节,为什么自己的行踪会被富满墩彻底掌握?为什么才一落脚郑家屯,不到三个时辰,大批追兵便尾随而至?为什么追兵一到,扶摇队就能那么及时的出现? 选择在竹林草庐落脚是云从龙与自己临时起意,做完决定后便立即启程,中途未有任何耽搁,也未与任何外界联系,为什么那么多人知道自己来到郑家屯? 就算身边有人通风报信,也不可能自己前脚才到,他们后脚就跟上。尤其在郑家屯遭遇上的是鲲鹏国的士兵,这些士兵可不是江湖高手,他们可不会轻功能飞天凌水,富满墩是如何做到在那么短时间便调集那么多人手来到郑家屯呢? 乌赤金可以确定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在自己刚决定前往郑家屯的同时,消息便已经发给富满墩,关键是谁将这个消息透露给富满墩?毫无疑问,只有自己身边的这些人能做得到。 灵蛇与洛小园一行人当然可优先排除。天问阁力战而亡的三十六地鼠也断无可能,难道会是奈吉或天地兄弟?倘若如此,此时将灵蛇与洛小园托付给云从龙,岂非是羊入虎口? 另一方面,最让乌赤担心的还是扶摇队。东牙军向来军令如山,一旦笃敬严令隐蔽潜伏的任务,即便是亲眼目睹福利生或自己遇险,东牙军都不能擅自违抗军令。 乌赤金当年还特别为了这件事对笃敬再三提醒,眼下百夜斩不旦违抗军令,还暴露了昆仑轰就在他手上的秘密,这无疑让东牙军陷入极为凶险的处境。 到底是长期的隐蔽潜伏导致东牙军的军纪松弛,还是百夜斩不顾军令刻意为之呢?不管是哪一个情况,都代表东牙军不再是铜墙铁壁,这才是乌赤金心中最大的忧虑。 更重要的是扶摇队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被困在郑家屯?如果富满墩知道自己的行踪是有人通风报信,那么又是谁去对扶摇队通风报信呢? 就连自己对扶摇队的行踪都一无所知,又有谁能随时将消息传送给扶摇队?这自然也代表扶摇队的行踪已经被人彻底掌握,这一切的一切,似乎都在提醒自己现况远比自己想象得更加恶劣。 此时百夜斩刚好取来一袋饮水,对着乌赤金说道:“师弟,先喝点水,马上就能吃饭了。师兄陪你吃完这顿饭,就得带着扶摇队继续去隐蔽,接下来师弟可千万小心保重自己。” “你们这就走了?不等到我跟师父他们会合?”乌赤金旁敲侧击的问着。 “别开玩笑了,这次扶摇队在那么多人面前露脸,可得花上好些功夫才能再次彻底隐蔽,要是继续陪你到处晃悠,这消息马上就能传遍万山诸国,笃阁主那还不扒了我的皮?”百夜斩笑着说道。 “既然笃阁主有令在先,百夜师兄不也是违抗军令吗?又何必在意多违抗一次两次呢?”乌赤金貌似开玩笑的问着。 百夜斩面有难色的犹豫不答,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这次幸好是我们及时赶到,否则后果还真不堪设想,笃阁主会谅解我们的。” “百夜师兄,我问的是你怎能公然带着扶摇队违抗军令呢?难道你不知道隐蔽东牙军的重要性吗?”乌赤金锲而不舍的问着。 “乌阁主你别急,扶摇队会这么做,自然是奉命行事,我可不敢违抗军令,这是要杀头的。”百夜斩尴尬的说着。 “百夜师兄奉的是谁的命?”乌赤金继续追问着。 “这…,待会你自然会知道我奉的是谁的命,现在我不好说。”百夜斩为难的说着。 乌赤金听着百夜斩这么说,想来此事另有隐情,既然百夜斩说待会就能知道,眼下姑且先搁一搁。 接着继续问道:“师哥又是怎么知道我们被困在郑家屯?你们几乎是跟我们前后脚去到郑家屯,这来的也太快了吧。” 百夜斩笑着说道:“敌人在我们这边藏有卧底,我们在敌人那边也藏有卧底,一旦敌人掌握到你的相关消息,我们当然也就跟着掌握到你的消息了。 虽说我们毕竟还是比鲲鹏国的前锋部队慢了几步,至少还是在大军集结前赶到,要是再晚一步,只怕就得多花一番工夫了。” 乌赤金半信半疑地问着:“百夜师兄知道他们在扶摇队里埋有卧底?他们是谁?卧底又是谁?” 百夜斩摇着头说道:“这件事我不方便说,时候到了,自人会有适合的人来跟你说。” 乌赤金明显不耐的说道:“百夜师兄,你这也不可以说,那也不方便说,我到底该不该对你有所怀疑呢?” 百夜斩无奈地说道:“是该怀疑。我这么说吧,你们那群人里确定有人通风报信,据我所知,是透过天问阁的管道传出来的。 你也知道天问阁对情报的传递向来有它独到的功夫,所以当你们一决定要出发前往郑家屯时,敌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就知道这件事了。 至于通风报信的人是谁,这我是真不知道。这个消息到了敌人那边,我们的卧底就立刻又把消息传到扶摇队来,所以扶摇队几乎也是在第一时间就出发赶往郑家屯。 至于是谁下令让扶摇队赶来协助师弟脱身的,反正会有人来对师弟解释,你得体谅军令如山,师兄这也是有口难言。” 百夜斩这番话听得乌赤金啼笑皆非,连笃敬下令隐藏东牙军这么重大的命令都能违抗,居然还有更为难的军令可以让百夜斩不敢违抗? 乌赤金接着问道:“好,这些就先搁下。我再请教师兄,为何昆仑轰会在你的手上?这个神器不是应该在笃阁主手上吗?” 百夜斩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轻松地说道:“终于有一件事是我能够说的。这昆仑轰打从乐阁主在世的时候,就一直是由我来保管,因为乐阁主觉得随时随地要惦记着昆仑轰太麻烦了,所以就把昆仑轰交了给我。 后来笃阁主接任擎天阁后,他也萧规曹随的让我继续保管昆仑轰,就像你现在看到的这样。 也幸好这把昆仑轰是在我手上,否则今天就麻烦了,你跟师父布下的那座封印,要不是有昆仑轰估计谁都破解不了。 倘若如此,不只是你们,包括扶摇队可能现在还被困在郑家屯,毕竟你们藏身封印里,肯定不会知道我们来了,所以你们也不可能会解除封印。 而我们虽然破解不了封印,却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被几千几万人围困住,只好继续留在郑家屯跟敌人纠缠,这不是让全天下都知道东牙军扶摇队就在七色国郑家屯吗? 既然郑家屯又有乌赤金,又有扶摇队,你说敌人会不会倾巢而出来包围郑家屯?要是那样,才真是最大的糟糕,所以我才会二话不说,拿起昆仑轰就砸起封印。” 百夜斩终于碰上可以畅所欲言的问题,立刻毫无保留的讲个清楚,就怕乌赤金对自己越来越怀疑。 乌赤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师兄刚刚说到敌人有卧底埋在扶摇队里,如果你现在不方便告诉我这个卧底是谁,能不能告诉我这个卧底现在是跟师父他们那行人在一起,还是跟我们在一起?” 乌赤金这问题一问完,他身后突然传来声音说道:“你就别难为百夜队长了,有问题就来问我吧。” 乌赤金让身后这声音给吓了一跳,怎么有人在自己身后听了这么许久的话,自己却毫无知悉,自己没发现就算了,怎么连武功高深的百夜斩也没警觉到? 乌赤金定神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短打衣衫的东牙军站在眼前,因为头上戴着盔甲与面具,一时无法清楚辨识此人。 “让扶摇队去救你的是我,埋伏在敌人那边的内奸也是我,知道谁是敌人埋在扶摇队里的内奸还是我,就连三十六地鼠通风报信的对象也是我,你不是就想找我好问个究竟吗?”面具男狂妄而挑衅的说着。 乌赤金听此人口出狂言,百夜斩竟然站在一旁不发一语,这让乌赤金甚是讶异,是什么人能让东牙军总教头,扶摇队队长百夜斩如此的谦卑顺从? “阁下既然现身了,咱们就开门见山的坦诚相见吧。”乌赤金被动地说着。 没想到面具人居然对乌赤金说道:“只怕不能如你所愿。就算我想跟你坦诚相见,我相信你也断然不会同意。” 这句话怼的乌赤金有点不知怎么反应,对方前一句话才说得嚣张自信,后一句却尽显无赖泼皮,乌赤金看了一下百夜斩的表情,只见他紧咬着嘴唇,脸上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既像是受了什么折磨,又像是正在强忍笑意。 “以前那个雄辩滔滔的乌赤金,怎么突然变成哑巴了?这可不是我所认识的乌赤金。”面具人不留余地的调侃着乌赤金。 乌赤金听此人所言对自己并无恶意,但言语间又极尽揶揄之能事,这等轻佻言语就算是福利生也不曾对自己有过。 乌赤金在脑海中快速走过无数场景,想着是哪个人竟会如此对待自己,模糊中一张熟悉的脸似乎逐渐浮现在自己的脑海中了。 如果乌赤金没猜错,眼前这个戴着面具的人,应该就是当年被临时赶鸭子上架,让福利生委以重任的百寿国六合国主,也就是现在真正掌握东牙国实权的天涯令主。 只有他能视笃敬的军令于无物,再加上他的神秘身分,难怪百夜斩只能含糊其词,毕竟天涯令主贵为东牙军最高机密,就算是对乌赤金也不能有丝毫泄露。 乌赤金立即回过神来,开口说道:“堂表叔,好久不见,您老怎么会跑到这个地方?” 乌赤金既不能对他以天涯令主相认,更不能以六合国主相称,只好以外人都不知道的叔侄关系来彼此称呼。 天涯令主没好气的说道:“不来这里,你让我去哪里?难道就把我当成一只宠物,用只笼子把我关在里头吗? 你们这个也要隐蔽,那个也要保密,我除了挖个地洞躲起来,还能去哪呢?” 乌赤金愧疚的说道:“是侄儿们无能,让堂表叔受累了。但此地非但是个是非之地,还是个凶险之地,堂表叔您怎能亲自涉险呢?” 天涯令主佯作不悦的说道:“难道这个地方就许你来,不许我来?我告诉你,这地方我可是千辛万苦才打听出来的,我花了多少钱才找到这个大家公认是最凶险的地方,怎么可能不来呢?” 乌赤金不解的问着:“堂表叔打听哪个地方最凶险要做什么?” 天涯令主说道:“当然是要找你啊。自从我们在百寿国天牢一别,你就从此了无音讯,我问了好些人你到底跑哪儿去了,没有一个人能告诉我答案,但是他们都说你一定是跑去了最危险的地方,不管笃敬、茂名或任何人都是同样的说法。 所以我只好继续去向各方打听眼下哪个地方最是凶险,经过多方比对后,这才选定了七色国这个地方,现在看来我果然没选错。” 乌赤金尴尬地说道:“堂表叔这不是瞎折腾吗?侄儿又不是偷着享乐不干事,您何必盯哨盯到这个地方来?” 天涯令主苦笑着说道:“我还真希望你是去偷懒享乐,我也就不用那么担心你的安危了。我不是早告诉过你,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军奋战吗?” 乌赤金说道:“但是七色国龙蛇混杂,各方势力纠结,堂表叔实在不适合以身犯险,更何况我们俩同时都出现在这个地方,要是一起有个三长两短,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天涯令主说道:“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整天玩命似的在刀尖上讨生活,我无时无刻不得帮你捏把冷汗,你问问百夜斩,我们每天都得念叨你多少回,我能放心的离开这儿吗?” 乌赤金低着头说道:“让堂表叔担心了,侄儿会注意自身安全的。” 天涯令主不舍的说道:“我哪能放得下心,多少次对手几乎已经把刀子架在你脖子上,要不是百夜斩他们去的及时,我现在该称呼你乌公赤金了。” 乌赤金回应说道:“堂表叔言重了,侄儿也许或有大意,还不至于经常落入敌人手里吧?” 天涯令主略带责备的说道:“许多时候你根本连自己的对手是谁都搞不清楚,又从何注意起自己的安全呢? 你就说你是不是还以为自己的对手是荒野重?错了,荒野重三年前早死了,你的对手早就不是荒野重了。 你以为是谁派人去郑家屯追杀你的?是富满墩吗?还是错!富满墩的任务不过是把你引诱出来,当你全神贯注盯着富满墩的一举一动时,正有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盯着你呢! 再跟你说件热腾腾的消息,这是刚刚才出炉的,富满墩已经功德圆满的金盆洗手了,而你现在还沉溺在富满墩是怎么知道你落脚郑家屯?又是谁去通报的富满墩?都错了,大错特错!你说我不来帮你,谁来帮你?” 乌赤金被天涯令主这一番话怼得无言以对,果然荒野重又一次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前几天自己还志得意满的认为已经成功盯上了荒野重的钱袋子,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断了荒野重的命脉,哪知在云从龙一番说明之下,才知道荒野重的钱袋子另有其人,而今天在天涯令主的说明之下,才知道富满墩不过就是个诱饵,一个把自己钓出来的诱饵。 乌赤金惊讶的问道:“富满墩金盆洗手了?前几天我们才和他交过手,怎么说金盆洗手就金盆洗手呢?一点征兆都没有。” 天涯令主说道:“那可不!这家伙的手洗得可快了,今天发消息,两天后就正式隐退,连大业粮行上下都搞不清楚状况,更别说那些鲲鹏国王子们的莫名其妙了,这就是荒野重厉害的地方。 就说你让霍西亭帮星月搞的那出戏吧,看起来确实精彩,但现在不也是白演了? 已经死了三年的荒野重真是技高一筹,每一步棋都走在我们前面,在你费尽千辛万苦盯上富满墩的同时,立刻安排富满墩隐退,让你折腾个半天,最后就折腾出个寂寞。” 乌赤金点头说道:“领教了,果然高招,我还一直防着别让富满墩的人盯上我,原来盯我的另有其人,难怪防不胜防。不知盯上我的又是何方神圣?” 天涯令主说道:“一个你怎么也想象不到的人,那就是五圣教的大师姐,雷娘子。” 若不是云从龙早已将赤烟七子的背景大致介绍了一遍,乌赤金此刻一定会被天涯令主的答案给惊出一身冷汗。 这个雷娘子不过就是个神棍头子,居然也搅和在荒野重的复仇计划里,这就算了,她还是负责追杀自己的幕后操盘者,要不是此刻先被告知,自己无论如何都想不到那个一看就像个神婆的雷娘子,竟然会是个危及自己生命最大的对手。 乌赤金好奇的问道:“堂表叔,你又是怎么打听到这些的?” 乌赤金对天涯令主的神通广大颇为好奇,想那天涯令主过去向来深居百寿国,几乎是与世隔绝,怎么能对这些江湖门道如此熟悉呢? 即便是自己,也是才从天问阁云从龙那边得知一二,天涯令主又是从何得知这些秘辛呢? 天涯令主神秘的说道:“套句你常说的话,猫有猫道,狗有狗道,我自然有我自己的门道。” 乌赤金认真的对天涯令主说道:“堂表叔,侄儿可不是在跟您开玩笑,刚刚您提的这些都不是简单的小事,侄儿得拿来好好的抽丝剥茧一番。 您知道的这些消息,肯定是从对方内部释放出来的,若不是他们别有居心,想借此来混淆我们的判断,就是他们内部也出现叛徒,若是后者,我们可得好好把握这个机会。” 天涯令主静静地端详了乌赤金好些时间,然后说道:“我打探这些消息本就是为了帮你,你就算不问,我还是会告诉你。 但是你得知道,每个消息来源都有它的凶险,我就是怕你老是铤而走险,这才拿不定主意该怎么跟你说。” 乌赤金说道:“那是当然,轻松简单的事肯定不会落到我身上呢?该注意的事我自然会留意的,堂表叔大可放心,还是请堂表叔赐告吧。” 天涯令主说道:“唉,我就先把我知道的告诉你,反正这些都是你该知道的。我知道拦不住你去冒险,不过,你也别想要拦我,咱们俩各干各的,反正大家是殊途同归。” 乌赤金说道:“堂表叔是天涯令主,眼下一切都是由堂表叔说了算,侄儿自然是言听计从。” 天涯令主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我的门道其实很简单。首先,也是最基本的,就是花钱买消息,这个不用我多说,你一定知道天问阁是是干什么的,只要花钱,而且是花很多钱,天问阁就会把你想知道的东西都告诉你。 说实话,贵真是贵,不过这钱花得值,要不是我舍得花点钱一窥究竟,光就荒野重这布局与心思,这个局还真是滴水不漏,根本让人无从下手,此人真是人才,了不起。” 乌赤金笑着说道:“让堂表叔破费了,日后我会让福利生堂哥一一补上的。至于这个荒野重,我也算是领教过了,可惜他此刻已死,否则我真想跟他交个朋友。” 天涯令主摇头说道:“你这就以为领教过了?还差得远呢!今天我们所遭遇的一切,都是荒野重几十年前就布下的局,我们现在不过是在跟几十年前的荒野重交手。 关于这赤烟七子,目前你不过才遇上了富满墩,就已经脱掉几层皮了,后面雷娘子和百草回生的手段我们可还没领教过,更别说还有另外四个人在酝酿些什么,我们更是一点都不知道,这才是荒野重厉害的地方。” 乌赤金不以为然的说道:“堂表叔,也不必如此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荒野重毕竟早我们几十年下手布局,又是躲在暗处算计,一开始我们吃点亏自是难免,但是这局棋谁输谁赢,还是得走到最后才见分晓,谁能笑到最后还在未定之天。” 天涯令主说道:“那是当然,我只是提醒你这些对手个个非同小可,千万不可等闲视之。” 乌赤金说道:“多谢堂表叔提醒。说实话,这段时间我已经学到够多的教训,自是不敢小觑荒野重,您老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堂表叔还是再说说您那些消息来源。” 天涯令主继续说道:“再来还是有钱能使鬼推磨。有了天问阁给的消息,接下来就是分别打进他们的内部,这里我更是花了不少钱和不少力气,好不容易才在他们内部买通了一些线人。” 乌赤金问道:“他们内部?堂表叔指的他们是谁?” 天涯令主得意的说道:“那可多了,说出来还得吓你一跳。大业粮行肯定是有的,还有虎头帮、鬼眼帮、断水流帮、风沙帮等一堆黑道帮派,以及奎松当铺、镇远钱庄、瑞祥银号、金宝钱庄等这些钱袋子,就连天问阁里都有我的线人。” 乌赤金听天涯令主这么一连串的说出,心中不免暗自心惊,原来荒野重的布局比自己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些消息用钱就能买得到,看来自己过去真是大意了,要是能及早多花点钱或是去找云从龙,自己也不用绕那么大一圈,浪费那么多时间。 天涯令主接着说道:“你可别以为这些消息花钱就能买到,要不是对荒野重的布局略有所知,这零零星星的消息你还真凑不起来,更不知去哪凑这些消息。 话又说回来,他们的消息封锁的确实严实,每个人对别人在做些什么根本就一无所知,自己在做些什么也不会让别人知道,每个人能接触到的都是支离破碎的片段。” 乌赤金继续问道:“您又是怎么知道负责对我动手的是雷娘子?刚刚您可没说您在五圣教也有线人。” 天涯令主说道:“这五圣教的人不是用钱就能买到情报的,那得拿命去换。” 乌赤金不解的问道:“拿命去换?” 天涯令主得意的说着:“这你就不知道了吧。我要是生意人,肯定能干得比富满墩好,你瞧就这短短三年,什么门道我都能拎的一清二楚。 我刚刚不是说了五圣教的雷娘子就是个神棍,我这可不是随便说说的,雷娘子就是货真价实的一根大神棍,而这个五圣教主更是如假包换的邪魔歪道。” 乌赤金听天涯令主说的义愤填膺,一时颇觉好笑,却也不敢太过溢于言表,是以问道:“怎么堂表叔吃过五圣教的亏吗?” 天涯令主讪讪的说道:“谈不上吃亏,我本来就是抱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心态一试,哪知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乌赤金知道这位堂表叔行事总是出人意表,此时听他说出这番话,肯定又是干了什么令人咋舌的事。 乌赤金笑着说:“不过就是个坑蒙拐骗的神棍,堂表叔这是让雷娘子骗了财,还是劫了色?” 天涯令主摇头说道:“不管是敛财还是劫色,这些我心里都有所准备,哪知这五圣教既不敛财,也不劫色,它只骗人。” 乌赤金不解的问着:“只骗人?” 天涯令主说道:“对,就只骗人。它不要你任何东西,它只想把你骗的晕头转向,让你对它死心塌地。” 乌赤金继续问着:“此话怎讲?把人迷的死心塌地之后呢?它图什么?” 天涯令主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低下头好一阵沉默,接着对乌赤金说道:“你随我来,我让你看点东西。” 第九十九章。天涯令主 天涯令主接着喊上两个贴身侍卫,带着乌赤金便往七色国王城最热闹的市集走去。 只见天涯令主像识途老马一样在王城的街区里穿梭,不论是人潮汹涌的市集商场,或是贫户小民的简居陋巷,只见他来去自如的像是在自家后院穿梭一般。 这让乌赤金不禁好生佩服,想那天涯令主几十年来一直是高高在上的一国之主,尤其百寿国地处东牙山下,向来更是远离尘嚣,哪能想象转眼间这天涯令主便像个贩夫走卒般的融入百姓生活,这可真是出乎乌赤金的意料。 不到半个时辰,天涯令主便领着乌赤金来到七色国王城最大的一个市集,雷家湾市集。 这个市集占地广阔,人潮汹涌,络绎不绝,光是临街摊贩就不下千家,节比麟次的将道路两旁塞得水泄不通。 蛰伏七色国多年的乌赤金对此地当然并不陌生,只是自己身份特殊,过去每当途经此地,为免引人侧目,总是匆匆路过而已。 天涯令主举手指向市集中心,对乌赤金问道:“那边有座砖红色的高大屋宇,你见着了吗?” 乌赤金顺着天涯令主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远处数座屋宇交相杂错,屋宇间又是挂满商家的招牌与旗幡,一时倒是不易辨识天涯令主所指的砖红色屋宇。 天涯令主再次用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下,说道:“就在左手边那座白色屋宇的后面,那里是不是露出半截砖红色的屋顶,然后在右手边那座塔楼的后面,不也是一样露出半面砖红色边墙?” 乌赤金认真一看,果然就如天涯令主所说,那还真是一座砖红色屋宇,不仅如此,那还是一座巨大无比的屋宇,足足有其他屋子的十倍大。 若不是天涯令主带着自己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还真不容易发现这个地方有这么大的屋子。 原来那栋屋子前后左右都被其他屋子所包围,从外头看去肯定是无法一眼看尽;若是走近那座屋宇,街道两旁密密麻麻的招牌与旗幡则是遮天蔽日的挡住你的视线,尽管乌赤金过去也多次经过此地,竟不曾发现这里有座这么庞大的巨屋。 天涯令主神秘的说道:“那里就是五圣教总坛,待会我就带你去探探雷娘子的老巢,让你亲自感受一下什么是五圣教。 一会你就紧紧跟在我的身后,一句话都不要说,只管看和听就好了,记着,得仔细看,仔细听。” 乌赤金点头示意了解,接着便随天涯令主直奔五圣教总坛。只见天涯令主并非随着人潮的方向往那栋屋宇走去,而是反复穿梭在摊贩后的窄巷一路迂回转进。 不一会儿,两人便再次回到街道之中,此时四周已被无数的摊贩包围,视线上下更是被商家招牌与旗幡遮盖的暗无天日,根本无从判断此刻自己身在何方。 天涯令主回头示意两位贴身侍卫在此等候便可,接着对乌赤金狡猾的笑着说道:“为了不让人察觉我打哪来,也避免有人尾随我而去,我一向是到处穿街走巷,每回都挑不同的路线走.幸好七色国王城够大,雷家湾市集也够大,目前我还没有一次是走同样的路线进出五圣教总坛。” 天涯令主接着便领着乌赤金走向一旁的针线摊子。那摊子的主人是个年月六十岁的老者,见天涯令主走来,不但不打招呼,反而刻意将头别向一边,看似故意不与天涯令主有所接触。 天涯令主对那摊主也不予理会,自顾自的从摊子上拿起一包红线,也没见天涯令主付钱给摊主,天涯令主便拿着红线转头离去。 乌赤金一边跟着天涯令主离开,一边回头望着那针线摊子的主人,心里念叨着怎么天涯令主就这么走了,那摊主竟也不发一语。 随即天涯令主又走到街道对面,在一个书画摊前停了下来,将刚刚那包红线交与书画摊主,并将书画摊上的墨条摆在一旁绿色圆形的砚台上。 书画摊主笑着问道:“客官要的是长青子注释的版本,还是要谷阳老人注释的版本?” 天涯令主答非所问的说道:“给我两刀靳康纸。” 书画摊主点了点头,将墨条放回原处,接着又转身在后面的箱子里取出一本旧书,并翻开其中一页,以手指向页中的一行文字,只见天涯令主口中念念有词,貌似正在背诵那几个字句。 乌赤金见此异样,心想,这应当是某种暗语通关的过程,没想到眼前的天涯令主竟连这些江湖伎俩都如此熟悉。 紧接着天涯令主又带着乌赤金来到一个刺绣摊子前,从怀中取出一枚钱币,放在一个放满黄色绣结的篮子中,那刺绣摊主便从篮子中取出两个绣结,一只别在天涯令主的袖口,一只别在乌赤金的袖口。 最后天涯令主带着乌赤金对着几个盘踞在摊贩间的数名巨汉走去,眼看就要撞上那几个巨汉,却见那几个巨汉突然纷纷侧身让开。 紧接着一条仅供擦身而过的空间出现在眼前,乌赤金便随着天涯令主穿过那几个巨汉,瞬间离开了人声嘈杂的市集,走进一条约莫一人宽窄的僻静巷道。 乌赤金仔细一看,原来这巷道已经来到刚刚那栋砖红色屋子下方,若非天涯令主带路,即便自己就站在五圣教总坛面前,也万万认不出原来这里是座宫庙。 接着两人沿着砖红巨墙又走了十余丈,来到一处高度有余,宽度却不及一人肩宽的小门旁边,天涯令主先是在门上敲了四下,稍作停顿后,接着又敲了两下,那门便慢慢打开一道缝隙。 天涯令主对门内喃喃说了几句话,那道门接着便完全敞开,天涯令主于是侧身钻进那道窄门,接着便以手势示意乌赤金跟着进去。 一进门内,只见天涯令主将别着花绣的袖子伸向一旁身形佝偻的老人面前,老人仔仔细细的看着袖上的花绣后,接着便取下花绣,从自己怀中取出一枚木牌系在天涯令主的腕上。 乌赤金有样学样,也将袖子伸向那个老人,并让那老人在自己腕上系上了一块木牌,接着便随天涯令主往屋里走去。 天涯令主回头对乌赤金做了几个手势,一来是示意噤声,原来这诺大的屋子里,此刻居然听不到任人人的声音。 二来示意隔墙有耳,这屋子不但巨大,横着竖着的隔断更是不少,真要有人躲在里头偷听,只怕不是隔墙有耳而是遍地有耳。 乌赤金心想,过去几十年,自己造访过万山诸国无数深宫大院,从来不曾见过如此森严有序的门禁,看来这雷娘子的五圣教果然是有备而来。 接下来眼前的走道更是匪夷所思,前方的走道不下十余个,每个走道的入口都长的一模一样,若非有人带路,普通人根本不知该从何走起。 天涯令主带着乌赤金从左边第三个走道进去,一路上遇上不知多少隔断与岔口,其中既有正八卦布置,又有反八卦算计,虽然乌赤金勉强能窥出布置的心思,但要让乌赤金再走一次,只怕乌赤金也不分不清东西南北。 约莫一盏茶后,两人终于穿过重重迷宫,来到一处十丈见方的会客厅。 诺大的厅中,只见一名侍茶婢女守着,那婢女见天涯令主出现,便无好气的问道:“辛丑圣使,这几天大师姐不在坛中,你来做什么?” 天涯令主恭恭敬敬的先是对那个婢女行了个礼,看来那个婢女在五圣教总坛有着极高的地位,对天涯令主这般礼数竟是理所当然的无动于衷。 天涯令主接着客气的说道:“喜儿姑娘,我这是带着信徒来恭聆教主圣训,不是来见大师姐的。” 喜儿冷漠的回道:“大师姐没交代今天教主有接见信徒的安排,你带人来见教主,有事先请示过大师姐吗?” 天涯令主解释道:“不不不,喜儿姑娘误会了!我带他来是要到大厅中与众信徒一起聆听教主圣训,而不是带他来单独面见教主。” 喜儿闻言不悦的说道:“辛丑特使,你在五圣教也不少时日了,怎么连这些最基本的规矩都不懂呢?当初引荐你来总坛的人都教了你什么,居然这么不懂规矩? 凡是到大厅恭聆教主宝训的信徒,只能从前面的大愿门进出,你怎么能带人从后面的无向门进来呢? 你难道不知道后面的无向门只有圣徒品级以上的人才能进出吗?你这可是严重犯了教规知不知道?” 天涯令主急忙点头说道:“请喜儿姑娘多包涵。我向来都在外头帮大师姐跑腿,总坛里的规矩总是记不太清楚,这还是我第一次带信徒来总坛恭聆教主圣训,这…这些规矩,还请喜儿姑娘网开一面,我这就马上带他出去,再从大愿门从头来过。” 喜儿听完更是生气的说道:“你还想带他从无向门走出去?你是怕他对无向门不够熟悉吗? 你快领着他从圣殿旁的楼梯走下去,现在还没到教主圣训的时间,圣殿上还没有人,你赶快带他从那边走,不要惊扰到其他人。今天你犯的错,我一定会呈报大师姐知道。” 天涯令主小心翼翼的对喜儿陪着不是,看来这个喜儿姑娘真是总坛里的红人,尽管就是个婢女的身份,却高傲的能对一个使者气颐指使,天涯令主还得始终陪着笑脸。 天涯令主没敢在这厅里多待,立刻领着乌赤金便往圣殿的方向走去。 乌赤金心想,天涯令主带自己走这一遭,一定是要自己对五圣教总坛的布置与雷娘子的行事风格有所知悉,因此乌赤金对眼前所看到的任何细节都铭记在心。 只是此刻乌赤金心中有着太多疑问,但天涯令主事先便已交代自己多听多看,不要开口,眼下只能不断的观察,不断的发现并记住问题。 就像刚刚天涯令主不惜违反教规,也要带着自己从那个无向门走进五圣教总坛,其中一定有着他的道理,所以乌赤金把握时间努力的将刚刚的一切尽量回想,以免漏掉什么重点。 两人离开喜儿所在的大厅后,接着便穿过一个空中廊道,廊道的尽头站着四个神情严肃的侍卫,他们将尽头右转方向的走道严实的堵死,只留下左转的通道。 天涯令主对那四人点头致意后,便带着乌赤金向左而行,不过十几步,便遇上一扇大门,天涯令主打开那扇大门,只见一个小巧精致的镂空花园,花园的左边是一扇红色小门,一旁站着两个侍卫,花园的右边是一间屋子,屋子前同样站着两个侍卫。 乌赤金心中默默记下这些侍卫所占的方位,同时想着,刚刚无向门进到有个婢女的大厅,虽然经过漫长曲折的蜿蜒廊道,但一路上不见一人,靠的是精巧复杂的方位设计,这应该是防堵有人擅自进出的机关。 等过了那个有着婢女看守的大厅后,其后的布置便改为简洁大方,却也相对派驻森严守备,显然这里应该是屋里重要的方位所在。 天涯令主带着乌赤金从花园左边的红门走了过去,那侍卫问都不问一声便将红门打开,显然他们对这位辛丑圣使并不陌生。 穿过了红门,眼前立刻明朗开阔起来,一眼看去,便是一个足以容纳千人以上的大厅,想来应是天涯令主刚刚与那个高傲婢女所提,恭聆教主宝训的大厅。 再往脚上看去,这时两人正置身于一道极长的阶梯之中,向上约莫三十级阶梯处是个十尺见方的平台,因为视角的关系,乌赤金看不清平台上有些什么东西,只能确定有两个看似金童玉女的孩子一左一右的站在台上。 向下约莫五十级阶梯处,则是通往一楼的宽广大厅,地上则井然有序的排列着不同颜色的蒲团,一眼看去,这蒲团至少有上千个之多。 此时天涯令主回头低声对乌赤金说道:“半个时辰后,五圣教主就将在此宣教,待会陆续会有各地信徒来到此处恭聆圣训,我们就跟他们一起待着吧,你也好好观察这五圣教的真实模样。” 天涯令主话一说完,便带着乌赤金继续往下走,一直走到大厅的正中央,选了一黑一褐的两色蒲团坐了下去。 天涯令主继续说道:“待会教主现身后,大家便只能跪在蒲团之上,所以你趁现在好好休息伸展一般,待会免不了一阵折腾。 有回教主一连说了两个时辰的话,我这两条腿僵得就像石头一样,又硬又酸痛。” 乌赤金点头表示理解。接着就看见前方走来两个身穿白色道服的年轻男子,天涯令主没等他们走近,便将上衣的领口向下拉开,露出胸口五个红点的记号。 那两名年轻男子远远看到天涯令主胸口的记号后,便快步跑了过来,躬身对天涯令主说道:“圣使聆训的位置是在前方黄色蒲团处,黑色与褐色蒲团是信使与信徒的聆训处,还请圣使移动大驾。” 天涯令主笑着说:“我陪着我带来的信徒在此聆训,不碍事的。” 那两名年轻男子对望一眼,一时不知怎么处理,只好一人先行离开去请示。没过多久,那个年轻男子就带着一名身穿灰色道服的中年男子走来。 那个中年男子一见天涯令主便亲切熟悉的问道:“辛丑圣使,今天怎么有时间来恭聆教主圣训?以往从没见你带过信徒来恭聆教主圣训,今天怎么有时间了?” 天涯令主起身说道:“甲寅圣使,给您惹麻烦了。我今天刚好有空,就带着信徒前来恭聆圣训,没能先跟甲寅圣使打声招呼,还请圣使多多担待。” 甲寅圣使随意打量了乌赤金一眼,随即对天涯令主说道:“没关系的,今天来恭聆圣训的信徒不过七八成,多个一、两人不碍事。” 甲寅圣使接着支开了那两个年轻男子,低声对天涯令主说道:“大师姐这几天不在坛中,听说是有大事在处理,辛丑圣使知不知道是什么大事?” 天涯令主低声回应:“甲寅圣使是总坛的红人,连你都不知道了,我这个在外头奔波跑腿的又怎会知道。” 甲寅圣使不相信的说道:“我们待在总坛里,才是什么都不知道!整天就是送往迎来,不是招呼茶水,就是打扫保洁,哪能知道什么? 辛丑圣使可是大师姐与教主眼前的红人,天天都有重要任务交代你们去处理,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大师姐在忙什么?” 天涯令主苦笑说道:“我不过就是个圣使,顶多干点跑腿送货的小事,大师姐与教主的大事,至少得是教使或教徒等级的师兄才承担得起,你就别笑话我了。” 乌赤金心中暗想,没想到一个五圣教,竟然阶级制度如此分明严格,就他现在所知,五圣教依序排列已经有教使、教徒、圣使、圣徒、信使、信徒这六种等级,而天涯令主现在则是位列圣使这个个不上不下的阶级。 另外他们的名称也是以天干地支的代号来取代,而不是以他们的名字来区分,很明显的是为了保持组织的隐秘性及运作管理上的方便与效率,这等深谋远虑,看来自己过去的确是小觑了五圣教与雷娘子了。 甲寅圣使于是说道:“那就先不打扰辛丑圣使恭聆圣训了,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招呼,今天这个厅里的大小事都是由我负责。” 天涯令主点了点头,对甲寅圣使说道:“甲寅圣使,你忙吧,不用招呼我了。” 第一百章。五圣教总坛 天涯令主目送甲寅圣使走远,低声对乌赤金说道:“待会记得腿脚要软,颈背也要软,该跪就跪,该磕头就磕头,看我怎么做,你就跟着怎么做。” 乌赤金对眼前这个天涯令主真是益发佩服,虽然早知传闻中的五圣教总坛就在七色国王城,但是若无熟人引荐带领,一般人自是不得其门而入。 自己这段时间在七色国出入多时,更是屡次刻意查访五圣教总坛所在,就连这片街区的商家也不见得知道这里就是五圣教总坛,没承想今天居然是让天涯令主带着自己来一窥他的庐山真面目。 乌赤金还记得在孩提时代,虽然这位年纪稍长的堂表叔六合是拜在相见峰的开容山主门下,但因为乌赤金、福利生、六合这三人的年纪相仿,经常有机会玩在一起。 那个时候,六合总是最调皮淘气的一个,他敢偷偷的带着福利生与乌赤金穿过东牙山的重重护卫,偷偷溜到东牙国或百寿国去玩耍。 等到山上突然发现几个孩子不见了,这才开始劳师动众的搜山寻人,毕竟这三个孩子中,有一个是未来的东牙国国主,有一个是未来的百寿国国主,要是这两个人弄丢了,那可是一件大事,因此每次都能闹得四大山头鸡飞狗跳。 等到几个毛孩子被师兄们给拎了回去,六合总是一肩承担起所有责任,因为他总说自己是家族里的长辈,是福利生与乌赤金的堂表叔,不能让自己的侄儿跟着被处罚,因此总是领着最重的责罚。 那时候的六合,总是能带给福利生与乌赤金想象不到的意外,他们永远不知道这个堂表叔的脑袋里,下一刻又会冒出什么异想天开的主意,总之,跟在六和的身边,从来都不用担心没有精彩的日子可过。 没想到事隔多年,这位古灵精怪的堂表叔还是一如以往,仍旧是那个让人惊连连的孩子王,仍旧随时能掏出让人眼睛为之一亮的鬼主意。 此刻乌赤金没敢多言,他谨记着天涯令主行前对自己的提醒,多看、多听、少说,这时他只要乖乖的跟在天涯令主的身边就可以了。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五圣教执事开始将大厅周遍的大门打开,接着就听到络绎不绝的脚步声陆续从大厅的四面八方传了进来,看来他们都已在厅外等候多时,此时才终于得以放行入内。 走进大厅的信徒越来越多,转眼间已将大厅塞满,原本上千个蒲团现在已经没有几个剩下几个,但是厅里依旧是一片静谧。 众人各自虔诚肃敬的整理着自己的情绪,没有任何多余的对谈交流,只是恭敬地跪坐在蒲团上,等待着五圣教主的出现。 乌赤金仔细的观察着厅里的每个人,他从这些人的面相及穿着可知个个非富即贵,一看就是事业有成或是身份贵重之流。 其中甚至有许多是乌赤金的旧识,这些人过去都不是怪力乱神的拥护者,此时居然不约而同的出现在五圣教总坛,乌赤金一时也颇觉惊讶。 其中也参杂着几个看似穷凶极恶的一方恶霸,同样也是与他人无异的跪坐蒲团之上,像个孩子一样乖乖的等着师傅前来上课的模样。 乌赤金此时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蓝色身影从眼前走过,就坐在距离自己约莫十几个身位的地方,那人一直背对着自己,虽说熟悉,一时倒也难以辨识,但心里总是有股特殊的异样。 毕竟自己在万山诸国认识之人颇多,而得以来此聆听五圣教主圣训的又多是显赫之人,就算遇上熟人也不足为奇,唯独此刻乌赤金已经略做易容,即便是熟识之人也不易认出他就是乌赤金。 大几百人在厅中坐定后,一声不吭的静待五圣教主的现身,虽说仍有少数几个像乌赤金一样四处张望的信徒,多数还是若有所感的低着头静思。 乌赤金心中纳闷着这些人为何都是一副神色戚然的模样?照理来讲,这些人多半非富即贵,就算有些不尽如人意的地方,也不至于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黯然,毕竟都是台面上赫赫有名的人物,没有人会希望自己这副憔悴模样被别人撞见。 乌赤金突然看到前面几个背影居然相继地抽搐了起来,乌赤金不知是自己眼花还是看错,但是看那几人的模样,确实像是在强忍着情绪的激动,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了吗? 乌赤金环顾四周,想看看是否有什么被自己忽略的细节,居然在场多数人的身影都有着类似的动作,他不解的看向身旁的天涯令主,想知道他对眼前这副景象的反应为何?只见他双眼似闭非闭的无动于衷,似是对此景象司空见惯。 不一会,便听得呜咽之声从四面八方陆续传来,此刻厅中已有半数以上的信徒都是泪流满面,这更把乌赤金给吓了一大跳。 他能从众人的哭泣声中,感受到大家心里沉重的压力与深深地忏悔,虽说自己并未被这个氛围所感染,但是自己的情绪却不由自主跟着抑郁起来。 乌赤金再次看向一旁的天涯令主,只见他还是气定神闲的不动声色,彷佛这些人本就该是如此模样。 为了不让自己的麻木不仁显得过于碍眼,乌赤金只好学着天涯令主双眼似闭非闭的一边静坐,一边观察周遭。 突然间,乌赤金眼前两人先后趴在地上用力磕头,口中念念有词伴着呜咽哭声,虽然听不出口中呢呢喃喃的说些什么,但可以深刻的感受出他所表达出来的激动与痛苦。 随即,大厅之中有着更多信徒接二连三的有样学样,一时间大厅里咚咚之声不绝于耳,要不是亲身经历,很难想象这是数百人同时在磕头痛哭。 就在好一阵子此起彼落的磕头声中,一股平静祥和的诵经声缓缓在大厅中传出,声音虽小,却能一字一句清晰的传到每个人的耳中。 乌赤金定神一看,发现正有几个人从阶梯间的红门走出,那是稍早天涯令主带着自己走过的那扇门,那几人缓缓循着阶梯走上最高处的平台,这一阵平静祥和的诵经声便是从那边所传来的。 随着诵经声愈来愈清晰,众人的哭声也愈来愈凄凉,磕头的声音更如大雨滂沱的震耳欲聋。乌赤金也算是个见惯各种场面的人,但此刻他竟有点手足无措,觉得自己此时的清醒冷静是极不正常的异样,其他人的痛哭流涕才是理所当然的正常。 这样的不正常与理所足足持续了一柱香的时间,随着诵经声愈来愈小,众人的情绪才渐趋于平静,直到诵经声完全停止,众人的哭声才跟着消停,但此时众人多半已经磕头磕的血流满面了。 整个大厅接着又静默良久,就连额头的血滴在地板上的声音都隐约可闻,众人在情绪稍事平复后,便等着聆听五圣教主进一步的圣训。 此时平台上一共站有四人。一人庄严稳重的居中盘腿而坐,从他的打扮来看,应该就是五圣教主;五圣教主的身后,左右各自站着一人,便是刚刚在台上所见的金童玉女,另一名灰衣男子则侧身站在五圣教主的右前方,一时并无法看清他的长相。 那名男子在服侍五圣教主坐定后,接着手持经书,开口说道:“玄天当道,五圣垂怜,今我得幸,恩泽普降。众信徒随我恭读五圣大宝训……” 接下来就听得平台上那个男子每读一句宝训,厅里的五圣教执事便带领着数百人便跟着大声复诵一句,就像是五、六岁孩童跟着启蒙师傅读着三字经或弟子规一样。 乌赤金乍听此男子的声音,似乎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确定自己一定曾经听过这个声音,甚至和他说过话,但是印象却极其模糊。 至于他的长相,一来因为距离甚远,再加上此时乌赤金由下往上看去的角度有所扭曲,一时难以将他的真实面目看得清楚。 二来对方头戴方冠,两旁帽带遮住大半张脸,再加上烛台光影在两上不断晃动,更是无法将那张脸好好端详。 眼下能确认的是五圣教主的内功要远远高于这个领读宝训的男子,这五圣教主刚刚的诵经声音虽小,却能在大厅中平稳远扬,一点颤抖勉强都没有,而此刻这个男子的声音尽管雄伟洪亮,大厅里却都是充满着他嘶吼用力的回音。 随着几轮宝训恭读完毕,台上那名男子退到平台一侧,终于轮到五圣教主开口说话。 五圣教主站在台上,居高临下,俯瞰着大厅里的数百信众,久久不发一语。 大厅里的资深信徒,见到高高在上的五圣教主,心中不禁一阵激动,再次低下头来膜拜,更有许多虔诚的信徒,说着说着又再次磕起头来,一时厅里又一次听到此起彼落的磕头声。 尽管乌赤金刚刚已经见识过类似的奇景,此时这一幕诡异景象仍旧带给他深深的震慑,乌赤金虽不迷信,却也不排斥宗教信仰,但是眼前所见远远超过他过去对宗教信仰的理解,尤其此时他自己也是身在其中的一员,他完全不知这样的激动究竟从何而来。 这时五圣教主高高举起双手,周遭的五圣教执事随即提醒众人恢复冷静,认真聆听五圣教主接下来的训示,所有人的情绪奇妙的随之平静了下来。 这时只见五圣教主手闭上双眼,神情肃穆而悲悯的对众人说道:“尔等生灭,既非生灭,故是生灭。生前既不足取,身后易不足道,一应具寂。” 说完这短短几句话,五圣教主便头也不回的起身离开,瞬间消失在众人眼前。 随着五圣教主的离去,大厅中的众人随即停滞在一段寂静无声的沉思中良久,不知过了多少时间,厅里突然传来几声钟响,众人才恍如大梦初醒,然后各自继续热泪盈眶。 这时就连乌赤金也不禁泪流满面,这下可让乌赤金惊呆了,这五圣教主刚刚又做了什么?讲了什么?自己有感动到什么吗? 他一眼看向天涯令主,只见天涯令主的眼泪也潄潄的从脸颊流下,这下更是让乌赤金惊恐莫名,这五圣教主真有如此诺大法力? 就这几句话,而且还是抄袭改编自金刚经的经文,居然能让自己和天涯令主都不知不觉的痛哭流涕,这也未免太过不可思议。 问题是,这句话到底触动了自己什么?触动了天涯令主什么?只见天涯令主仍是那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彷佛这般流泪也是理所当然,这让乌赤金更是迷茫了。 乌赤金望着空荡荡的台上,仔细回想着刚刚经历的一切,思索着自己是否错失了什么重要的关键,何以自己明明从头到尾都置身其中,最后的结果却是胡里胡涂的置身事外,是那句像是金刚经又不是金刚经的教主圣训吗?还是那些像是三字经又不是三字经的五圣大宝训? 乌赤金接着环顾四周,只见大厅里的信徒或五、六人一群,或三、两人一组,纷纷热烈分享着刚刚五圣教主那短短几句“惊世偈语”,每到激动忘情处,更是朝着五圣教主的方向虔诚下跪膜拜,完全将五圣教主奉若神明一样。 紧接着,甲寅圣使已经带着坛中执事引导众人离开,众人也在一片感动声中起身,一边走着,一边还念念不忘的分享自己心中的激动澎湃。 此刻乌赤金听到一个熟悉的无法再熟悉声音,那是过去听了几十年的声音,就算没看到说话的人,乌赤金也能笃定的认出他是何人。 由天朗,没错,说话之人就是由天朗。由天朗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呢?乌赤金循声望去,只见刚刚那个熟悉的蓝色身影正侧身对着自己,果然便是那个常年跟随自己的左右手,现在的东牙国疏礼阁主,由天朗。 乌赤金再次望向天涯令主,他想确认由天朗在此出现是否也是他的安排?只见天涯令主正与一旁的甲寅圣使相谈甚欢,并未注意到乌赤金此刻的疑惑眼神,看似也未注意到由天朗的出现。 很快的,乌赤金便随着天涯令主从大愿门走出。因为离去的人数众多,众人一时拥堵在大愿门前后动弹不得。 天涯令主指着一旁的巨大水桶对乌赤金说道:“这是大愿水。所有的信徒在厅外等候时,一定会喝上一两杯教主加持过的大愿水,这是教主对信徒们的恩泽,更是令众人感动的泉源。 不过,我只喝过两次便不敢再喝,别以为教主每次圣训都像今天这般简短,记得我刚刚说过有次教主一口气圣训了两个时辰吗?那次我让一股尿憋的快撅了过去,从此便不敢在聆讯之前先喝大愿水。” 乌赤金没理会天涯令主此刻说的这几句话,他的眼神始终盯在由天朗身上,他得想办法跟上由天朗,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能让由天朗离开东牙国来到七色国呢?又是因何际遇让由天朗出现在五圣教总坛呢? 由天朗虽说不上身系东牙国安危大任,但眼下由天朗执掌着疏礼阁事务,此刻又是东牙国多事之秋,他怎有余裕放下庞杂政务,远离东牙国出现在千里之外的七色国呢? 随着由天朗的出现,乌赤金脑海中突然又浮现出另外一张脸孔,那个曾经让由天朗带到自己面前的脸孔,当年护送洛小园假冒七色国白羽王子来到东牙国的肖冰先。 刚刚站在五圣教主身边,领着众人恭读教主宝训的那个人,他就是肖冰先。 虽然乌赤金只与肖冰先见过短短两次面,但是乌赤金清楚的记得他的声音,现在他的记忆也慢慢将肖冰先的长相一一拾起,他确定刚刚那个人就是肖冰先。 但是,肖冰先同样不该出现在这个地方。乌赤金记得自己最后对他的处置是留在迎宾结界,那是东牙国用来留置身份敏感却不是人犯的地方。 肖冰先是由自己所亲自下令留置,若没有自己的指示,即便是福利生也不会擅作主张将人放出来,为什么此人此刻会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还是身居五圣教高位身份呢? 又是天涯令主,又是由天朗,又是肖冰先,甚至包括自己,这些原本不应该出现在五圣教的人,居然在同一时间以不同角色一起出现在五圣教总坛,这个神秘的五圣教越来越让乌赤金感到不安。 乌赤金不知道该不该先找天涯令主问个明白,这一切只是个巧合,还是一连串精心的设计?若是前者,这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若是后者,难道天涯令主也出了问题? 一旁的天涯令主彷佛没发现乌赤金此刻的异样,在他跟甲寅圣使匆匆结束谈之后,便不由分说的将乌赤金拉往一旁,随即低声对他说道:“什么都先别问,一切等回去再说。” 接着天涯令主就带着乌赤金从一处极不起眼的角落钻了进去,瞬间就避开了拥堵的人潮,接着再从一旁夹道中的不起眼小缝钻了出去,瞬间便离开了五圣教总坛,接着又是一连串的左弯右拐,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那片街区。 第一百零一章。匪夷所思 离开雷家湾市集的乌赤金,仍是在天涯令主的带领下,于大街小巷间来回穿梭,巧妙地避开摊贩市集的拥挤人潮,悄无声息的消失在七色国王城之中。 一路上乌赤金思绪纠结,他有着太多太多的疑问,却不知应该从何问起。 他对眼前的这个堂表叔更是有着无法言喻的怀疑,此刻他可是肩负东牙国重责大任的关键人物,怎么能让自己置身于如此凶险的处境,这无疑是将东牙国推向悬崖的边缘。 五圣教难道对他的背景一无所知?做为一个如此接近五圣教核心的参与者,不论他的角色再怎么不起眼,雷娘子都不可能放任一个陌生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随意行走。 以雷娘子的能耐,难道嗅不出他身为天涯令主或百寿国六合国主的味道?除了这两种背景,难道他还有什么身份去获得雷娘子的信任? 没过多久,两人便回到了原来的藏身之处。没等乌赤金坐定,天涯令主便笑着对乌赤金说道:“怎样?今天这一幕幕的,出乎你的意料吧。想问什么就问,我知道你肯定会有很多问题,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我尽量帮你把问题厘清,接着我就可以与扶摇队继续隐蔽去了。” 乌赤金看着天涯令主,一时竟不知从何问起,他静静的凝望着天涯令主,他希望是由天涯令主主动来解释这一切。 天涯令主看着乌赤金的眼神,笑着说道:“瞧你现在这个模样,就跟小时候一个德性,只要心里头不舒坦了,就是摆着那张臭脸。 好吧,你现在心里一定堵得慌,想问也不知从哪问起,我就先帮你起个头吧。” 乌赤金回以会心一笑的说道:“侄儿不是心里不舒坦,而是心里如坠五里雾中,一时不知哪边才是岸。” 天涯令主说道:“别困惑了,我来一一解答吧。首先,你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我会是五圣教的圣使,如果我真是雷娘子的人,那还得了!对不?” 乌赤金点头说道:“的确如此。堂表叔对五圣教的熟悉让我难以置信,既然您对五圣教这么了解,怎么不早点对我示警,好让我有所因应呢?” 天涯令主说道:“我的确是很早就接触过五圣教,应该是在十几年前吧,不过那时五圣教到底在做什么,我是真的不清楚,当时的我连信徒都谈不上,充其量就只是个路过的香客。 那是在一次因缘际会下,曼陀罗国少主引荐我去参加五圣教的法会,就和今天你所经历的一模一样。 当时我是从大愿门被带进去的。一进到大厅,连五圣教主的面都还没见到,就打从心底的一阵酸楚,不知不觉的悲从中来,不知不觉的感觉罪恶深重,不知不觉的磕头认罪,那时简直把我吓坏了。 我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圣人,但从小光明磊落,一辈子不曾为非作歹,怎么当下我会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呢? 接下来就像今天一样,教主出来对大家训示一番,唯一不同的是那时没有人领着大家恭读宝训,从头到尾都是教主一个人自拉自唱。 等教主一做完训示,大家又是一阵热泪盈眶,好似那个教主真的洗涤了我们充满罪恶的心灵,让众人对教主充满着感恩与崇拜。” 乌赤金急忙问道:“恭读宝训是这半年才有的事?那么今天带着大家恭读宝训的人,您认识吗?” 天涯令主摇头说道:“我已经很久不曾参加这个场合,最近这一年我都在外头帮雷娘子跑腿,跟负责教主圣训相关的那些人并没有机会接触。那个人有什么问题吗?” 乌赤金听天涯令主这般回应,暂时没打算多加追问,只是不痛不痒的点了点头,便再继续问着当年天涯令主接触五圣教的过程。 “没过多久,我又去了第二次。整个过程还是一模一样,不由自主的痛哭,不由自主的忏悔,不由自主的对五圣教主赞叹。 但是对我来说,同样是造访五圣教总坛,这两次的体验却有很大的差别。第一次突然遇上这种状况,我有点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心里充满好奇与惊叹;到了第二次就不同了,我很清楚知道那些情绪的背后是空的,我只是身体上不由自主的想哭,其实,当时我的心情可好着。” 乌赤金不解的问道:“为什么会如此?” 天涯令主说道:“关键就在大愿水,就是摆在大愿门外供人饮用的大愿水。绝大多数人听到大愿水是由五圣教主所加持,再加上一群人在大愿门外枯候多时,经由五圣教师兄师姐的引导和提醒,大家总是会去取一点大愿水来喝。 这个大愿水,就是让大家又是痛哭,又是难过,又是磕头的原因。虽说我不知道这大愿水里头到底掺了什么,但是经过我反复试了几次,包括今天的你,我确定这个大愿水就是让众人心情沮丧,让大家痛哭流涕的原因。” 乌赤金继续问道:“所以堂表叔带我从无向门进去,是刻意不让我喝大愿水?那我们最后为何又会泪流满面呢?” 天涯令主笑着说道:“喝不喝这个大愿水倒是无所谓,带你走这一趟无向门,是为了让你好好看清楚这个地方。 雷娘子既然是我们的敌人,总有一天你终将与雷娘子交手,那个地方是你绕不过去的战场。 之所以让你从头到尾跟着我去体验,就是要让你见识一下雷娘子的行事风格,也好为他日交手预做准备。 不管是外头摊贩的暗语,还是五圣教总坛里的机关布置,当然也包括整套教主圣训的过程,还有组织严密、纪律森严的信徒管理制度,这就是雷娘子,这就是你的对手。 至于为何你最后还是泪流满面,这当然也包括我自己,那是因为他们在厅里点着无色无味的熏香,是那股熏香让你不由自主的流下泪来。 他们就是要制造这样的效果,让所有人来到五圣教便感到罪孽深重,然后自觉渺小,接着赞叹五圣教主的神通广大,最后对五圣教主深信不疑。” 乌赤金听到这里,不自觉地笑了起来,说道:“这等蛊惑人心的下作技俩,也亏他们想的出来?更不可思议的是居然有那么多人愿意相信,而且还都是有头有脸、见多识广的人物?。” 天涯令主理所当然的说道:“人心没有想象的那么坚强,都有各自的弱点,所以才会有蛊惑人心这么一说。 蛊惑人心既是一门学问,也是一门生意,而雷娘子更是个中高手。自古以来,又有哪些人不是透过蛊惑人心成的大事? 生为枭雄,死为鬼雄,你听过这句话吗?” 乌赤金摇着头,表示他未曾听过。 天涯令主说道:“这句话是五圣教主说的。今天他话说的简短,没将这句话给大家带上,估计是觉得你们这群人初来乍到,时机还不成熟吧。 生为枭雄,是指在座的你们,此生之所以能有今天的成就,那是踩在无数凡夫俗子的尸骨上所得来的,绝大多数人只称得上枭雄,称不上英雄。 而死为为鬼雄,说的是若有一天你们能身披无上功德袈裟,自然无需畏惧冤魂厉鬼的追索报复,即便是在阴曹地府,他们也愿意奉你为尊,因为你们曾经斩妖除恶,替天行道,五圣教讲的就是这一套。” 乌赤金摇头说道:“这还是一般神棍的装神弄鬼,没什么新鲜的。” 天涯令主说道:“如果光是这样,的确没什么新鲜的。若他告诉你,五圣教虽然生时不能让你成为枭雄,却能助你在死后成为鬼雄,你以为如何呢? 刚刚说的斩妖除恶,替天行道,指的就是一旦完成教主交付给你的任务,就能身披功德袈裟,即便这辈子罪孽深重,死后仍能被奉为鬼雄。” 乌赤金一听天涯令主所言,便知道五圣教在玩些什么把戏,于是说道:“雷娘子搞这些技俩,就是让信徒相信五圣教能帮你搞定身后事?所以她专门招徕这些有头有脸的人物,就是要驱使他们去帮自己做事,好换得死后的尊荣? 若真有了这些有权有势的人做为爪牙,自然是事半功倍,这么一来,雷娘子几乎是在万山诸国组织了成千上万的死士帮她卖命。” 天涯令主摇头说道:“没那么单纯,雷娘子对人心的掌握远远在此之上,她的手段要熟辣的多了。 实际上,绝大多数信徒就连帮五圣教做事的资格都没有,为什么呢?因为多数人根本没资格被称为枭雄。 你想想古往今来的枭雄屈指可数,别以为赚了一些钱,养了一群爪牙,这就算是枭雄!万山诸国许多国主在五圣教吃足了闭门羹,雷娘子根本看不上他们。 为什么?因为他们多半是子承父业,根本不是靠自己的能力建立功业,在雷娘子眼里,这样的人算不上是角色。 然而,只有生为枭雄,死后才有资格成为鬼雄。” 乌赤金不解的问道:“既然多数人连帮五圣教做事的资格都没有,雷娘子为什么要在那么多人身上费尽心思呢?” 天涯令主继续说道:“这就是她精于算计人心的地方。雷娘子让大家对五圣教主的青睐可望而不可及,众人便会对他更加崇拜与追随,这在无形中改变了许多人对五圣教的看法,尤其是那些原本对五圣教不感兴趣的人。 于此同时,为了获得教主的施恩与垂怜,信徒们只会更尽心尽力的对五圣教付出,越是忠诚,越有机会获得教主的垂青,只有万中选一的人,才能受到教主的眷顾。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就是这个枭雄的定义完全由雷娘子说了算。不管你曾经做过多少恶事,只要你能帮雷娘子把事办好,只要她的一句话,你的身份顿时就成了万人之上的枭雄,你还能不粉身碎骨的为五圣教两肋插刀吗?” 乌赤金点头表示理解,并说道:“到底是怎样的人物,才有资格受到五圣教主,或是雷娘子的青睐呢?像堂表叔您肯定不会以真面目示他,雷娘子又是怎么认定您就是他们要的人呢?” 天涯令主大笑一声,说道:“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资格上得了雷娘子的法眼。我在五圣教的身份不过是帮忙跑腿的伙计,根本不是他们想要的人,我刚刚在总坛跟甲寅圣使所说的话可没有任何自谦或隐瞒,句句都是肺腑之言。 这么说吧,对他们来说,我只是看起来忠诚、好用,却不是真正能为他们办大事的人。在他们眼里,只有白灵马车、夜半歌声或修罗庄园那等人物,才算得上角色。” 乌赤金一听这些杀手的名号被说出,立即惊讶的问道:“原来他们都是因为五圣教而听命于雷娘子?这些人可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那么容易上套?” 天涯令主说道:“当然不是五圣教青睐的人都会上这个当,但是据我所知,十之八九都不会拒绝,毕竟五圣教的影响力极大,再加上它既不敛财又劝人向善,多数人是乐于加入五圣教的。 尤其是每个人都相信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曾经造过什么孽,你自己心里最是清楚。这些人不管再怎么穷凶极恶,骨子里都是贪生怕死之徒,对这种神鬼之说自然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更重要的是他们不认为有人敢拿这种事欺骗他们,因为他们觉得自己够恶,恶到不相信有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另一方面,雷娘子不过是让他们去帮忙杀人,这种人根本不在乎多杀几条人命,更何况就算杀错几个,他们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即便最后就是一场骗局,他们又损失了什么?” 乌赤金说道:“堂表叔,您在五圣教遇过白灵马车他们吗?” 天涯令主说道:“遇过几次修罗庄园,像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这些成了残阵的杀手,雷娘子连看都懒得看他们一眼,更不会再让他们有机会进出总坛,多半是透过我们这些圣使去对他们传话,我也是从这些传话的过程,才对你的状况有所了解。 最近几个月,听说最近雷娘子跟前的红人,就是人称杀手之王的鬼使神差,你千万要对这两人多加留意,他们可是连修罗庄园都甘拜下风的棘手货。” 乌赤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堂表叔,既然你都知道了五圣教的伎俩,后来怎么又牵扯上五圣教?尤其还成了他们的圣使呢?” 天涯令主一听此问,不禁笑着说道:“还不是托你们兄弟俩的福!这次既然被你们拉出来当这个天涯令主,再加上雷娘子又是我们的主要敌人,我只好亲自去当这个卧底,也好助上一臂之力。” 乌赤金听到天涯令主提及卧底两字,接着继续问道:“说到卧底,我听百夜师兄提到,扶摇队与天问阁都有他们的卧底,还说这事只有您能给我答案?” 天涯令主点头说着:“没错,这两边的卧底,刚好负责与他们联系的圣使都是我。 关于天问阁的卧底,就是三十六鼠里的阴阳海,他在你们一决定要前往郑家屯时便发出消息,雷娘子这才紧急透过富满墩,就近调集人马对你们展开包围,目的是先拖住你们,再由雷娘子指派的杀手赶来亲自动手。 不过,在关键时刻,阴阳海仍愿意为云从龙以身挡箭,应该是谈不上背叛云从龙。虽说是雷娘子的卧底,不过是单纯的两边押宝,就是个投机取巧的骑墙派。 至于扶摇队里的卧底,说实话,现在还谈不上,只不过雷娘子已经派人多次接触拉拢,他表面上虽然不置可否,重点是不曾明确拒绝,雷娘子现在就等着他的点头。” 乌赤金问道:“这人是谁?” 天涯令主说道:“老广。” 乌赤金不解的问道:“老广?我师父灵蛇山主现在可是在他手上啊!” 天涯令主不知道洛小园的身份,无法理解乌赤金真正的忧虑,因此说道:“这有什么问题吗?雷娘子要的人是你又不是灵蛇山主,她压根就不知道灵蛇山主离开了东牙山,根本不会想到这一群人里会有灵蛇山主。 更何况以灵蛇山主的身手,十个老广也奈何不了他,对此你大可不必担心,真要有什么万一,我还有杀手锏,老广的副手是我埋在他身边的探子,必要时他会出手干预的。” 乌赤金点了点头,或许他太过在乎洛小园的安全,容不得洛小园身边有半点危险,接着继续说道:“堂表叔,五圣教太危险了,您看那里边都是些什么人,千万别再以身涉险,接下来的事就让我去做吧。” 天涯令主笑着说道:“放心吧,我现在已经是五圣教的自己人了,至少眼下他们不会对我有所怀疑,更何况雷娘子在我们这边布满了眼线,我们也得礼尚往来一番才不吃亏。 更别说赤烟七子还有那么多猫腻我们没摸清楚,这些都得深入他们内部才有机会挖出来,你就让我这把老骨头跟他们较量较量。 既然都干上这个天涯令主了,如果搞不定他们,我这辈子一样也不会有安生日子可过。” 乌赤金理解天涯令主所言不虚,毕竟自己也认为这将是一场不逊于山水大战的漫长抗战,天涯令主之所以有此举措,不过是英雄所见略同罢了。 “堂表叔,您到底是如何让雷娘子如此信任?不论您用的是哪个背景或身份,都是雷娘子欲除之而后快的目标,她是怎么接受您的?”乌赤金继续追问着。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用真实身份去加入五圣教,不过就是花了点钱,买通一些人,捏造一个新身份罢了。 关键是刚进五圣教的我,根本是个微不足道的角色,雷娘子才不会对我的背景有兴趣,我是在加入五圣教后,经过一层又一层的考验,这才渐渐获得信任,有了今天的地位。”天涯令主又是骄傲,又是自嘲的说着。 “堂表叔,恕侄儿直言,自从侄儿知道是您命令扶摇队现身来救我,再加上您与五圣教的渊源,尤其是今天在五圣教总坛的所见所闻,我很难不对堂表叔有所怀疑。 就连刚刚您所说的话,我也不敢完全相信,那雷娘子何等神通广大,怎么可能让您随便编造一个身份就忽悠过去?” 天涯令主似是早知乌赤金必会有此一问,因此说道:“我知道这些没办法说服你,不过你得知道,如果我是个叛徒,你早就该一命呜呼了,你不会不知道你在赤烟七子眼中的地位吧。 另外,只要我想,不管是福利生、笃敬、还是东牙军,他们的生死都是我一句话的事,赤烟七子还需要想方设法的对付东牙国吗?” 乌赤金能够理解天涯令主所说,但是这并无法说明天涯令主何以获得雷娘子的信任,是以乌赤金说道:“堂表叔,你知道现在该是肝胆相照的时候,但是您的话根本说服不了我,这让我很难对您推心置腹,甚至我得将您视为重大疑犯来看待。” 天涯令主苦笑一声,说道:“你放着天底下那么多人不去怀疑,居然在这里怀疑起我来了?今天要不是我带你去见识五圣教,你甚至连怀疑我的机会都没有。” 乌赤金无奈的说:“这就是我挣扎的地方,我心里是一百个愿意信任堂表叔,但理智上又有着太多疑问,您就别对我有所隐瞒,索性让侄儿彻底放心吧。” 天涯令主此时沉思良久,看得出来他的欲言又止,他知道眼下的乌赤金绝不会对此善罢罢休,说与不说都让他矛盾不已。 “也罢,既然你一定要知道,我就让你彻底放心吧,毕竟你也是在第一线卖命的人,我不能让你惶惶不安的做事。 在五圣教中,要从圣徒成为圣使,有一个无可避免的环节,就是接受教主所赐的五圣水。 喝了五圣水,就能被雷娘子当做自己人看待,你所知道的教使、教徒、圣使,甚至是雷娘子钦点的那些枭雄,像是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修罗庄园或是鬼使神差,他们无一例外的都喝过五圣水。 只要喝过五圣水,就终身与五圣教共存亡了,这才是他们对雷娘子如此言听计从的原因。” 乌赤金惊讶的问道:“这五圣水是什么水?堂表叔您怎能…?” 天涯令主笑着说道:“你放心,只要雷娘子一日认定我的忠贞不二,她就不会加害于我,相反的,她还会对我照顾有加,因为她需要有人替他做事。 只要我的身份不败露,我就永远是安全的,反正我身为天涯令主的身份,本来就见不得光,如此不是一举两得吗?” 乌赤金急着问到:“如果雷娘子死了呢?” 天涯令主胸有成竹的说道:“如果我没判断错误,雷娘子一定是赤烟七子最后死的那个,一旦连雷娘子都死了,就表示我们已经成功了,那时我还需要在乎圣水不圣水吗?” 乌赤金急着摇头说道:“万万不可如此,那五圣水可有解药?” 天涯令主笑着说道:“就算有解药,雷娘子能告诉我们吗?更重要的是,所有人只当这是延年益寿的圣水,根本不知道这是雷娘子用来控制我们的毒药。 雷娘子的手段可高了,这五圣水从来不是他逼迫我们喝的,而是我们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才能让雷娘子施与我们圣水,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怀疑这圣水有什么问题。” 乌赤金继续说道:“堂表叔,我们立刻上东牙山去请玉晖山主帮您解毒,赤烟国的事您就先别管了,一切都让侄儿来。” 天涯令主说道:“你好像忘了,于公于私,我都有责任捍卫东牙山,这不过是我份内的事罢了。 至于五圣水,你大可不必担心,如果这圣水之毒可解,我随时上东牙山找玉晖山主都来得及,如果解不了,现在去找玉晖山主又能如何? 况且事已至此,你想再多也是多余,不如把心思放在如何利用这个机会,让我能为东牙山做更多的事。” 乌赤金眼看天涯令主如此坚定,一时也难以说服他改变决定,既然无法阻止,就只能全力支持他、配合他,别让他这番苦心白费。 第一百零二章。暮城山主 老广带领着灵蛇一行人同样是轻而易举的冲出重围,对于老广与他所带领的半只扶摇队来说,区区几百名鲲鹏国士兵完全不是威胁,真正让老广芒刺在背的是尾大不掉的那几百只巨狼。 老广心里疑惑的是这群狼是打哪来的?这群狼想做甚么?自己对付得了这群狼吗?自己摆脱得了牠们吗? 这几十里路走来,那群狼总是亦步亦趋的跟在后头,既没有攻击的倾向,也没有撤退的征兆,若不是这一路带着灵蛇一行人杀进杀出,老广几乎要认为这群狼跟自己是一伙的。 所幸这群狼即便不是伙伴,至少眼下也不是敌人,但是牠们跟着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牠们要跟人的又是谁呢?灵蛇?云从龙?还是扶摇队呢? 此外,雷娘子派来的人呢?据他所知,最早赶到郑家屯的鲲鹏军并非这次追杀乌赤金的主力,他们只是就近被调派去绊住乌赤金,到时自然有人来对乌赤金下手。 现在乌赤金一行人在扶摇队的协助下已经兵分两路突围,老广困惑着负责下手的人在哪儿呢?他们是没赶上呢?或者是已经盯上了乌赤金那一行人?此刻自己该不该有所行动?虽然乌赤金并不在自己手上,但是灵蛇却阴错阳差的出现,灵蛇或许要比乌赤金来的更有价值! 但是老广压根就没打算对灵蛇下手,姑且不说老广远远不是灵蛇的对手,重点是灵蛇不是雷娘子指名要拿下的目标,捉住灵蛇或许会是奇功一件,却也可能弄巧成拙,既然自己没有必胜的把握,还是该给自己预留一条后路。 老广渴望的是功名利禄,他对东牙山并没有仇恨,不至于要对东牙山赶尽杀绝,只是他长年身处于无欲无求的东牙军,身边伙伴的脑海里只有忠诚与战友,这里没有战事、没有功名,这个地方是军人的坟场,永远不会有军功也不会有战果,这不是老广从军的目的,他需要的是真正的战场。 而雷娘子可以给他这个舞台,只要老广能为雷娘子立下战功,万山诸国多的是大将军的位置任他挑选,他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亲手将乌赤金交给雷娘子。 眼下天问阁的云从龙也许会是富满墩要的人,但雷娘子并未开口,因此老广还在犹豫是否要对云从龙下手。 即便真要对云从龙下手也不会是现在,他的终极目标还是乌赤金,他知道灵蛇这行人终究会与乌赤金会合,那个时候才是下手的时机,轻易惊动云从龙只会打草惊蛇,所以老广决定继续按兵不动。 对老广来说,这段时间都是雷娘子派人与他单向联系,他对雷娘子与五圣教知之甚少,若非这阵子乌赤金掀开了富满墩的真面目,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和富满墩是同一阵线的战友,当然更别说那高深莫测的暮城了,自然也谈不上暮城带来的那群巨狼。 暮城带领的这群巨狼正断了灵蛇一行人的后路,毕竟三天后要与乌赤金会合的地点是在相反方向的七色国王城,越往前走,离目的地就越远。 更麻烦的是前面不远处就是七色国与鲲鹏国的边界,再过去可就是鲲鹏国三王子的地盘,他可不想在此刻与三王子的人马发生冲突。 老广回头对灵蛇说道:“灵蛇山主,我们不能再往前走了。再过去就是鲲鹏国的地界,东牙军可不能在七色国地界跟鲲鹏军交上手,这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 灵蛇点头说道:“喊我老虎爷爷吧,在山下,我就叫老虎爷爷。该怎么走,我们听你的。” 老广继续说道:“我们身后跟着那一大群狼,老虎爷爷知道牠们的来历吗?是不是跟你们那只受伤的巨狼有所牵扯?牠们既不进攻也不撤退,到底是敌是友? ” 灵蛇说道:“牠们当然是敌人,否则怎会参与对我们的包围,眼下估计是慑于扶摇队的威势,既不敢进攻,也不愿放弃,只好紧紧咬着我们。” 老广继续问道:“您跟他们交过手?” 灵蛇点头说道:“交过手,而且让我们落荒而逃。当时与我们交手的不过几十只恶狼,不像现在至少两、三百只,对付牠们得非常谨慎。” 灵蛇并未直接说出暮城与那群狼的来历,倒不是他对老广有所怀疑,而是他对暮城现在的动机无法理解。 当然灵蛇可以单纯的认为是有了扶摇队的威吓让暮城有所顾忌,但是这种想法未免太过一厢情愿,若以当日在凤凰山亲自遭遇群狼攻击的经历来看,牠们是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存在而有所畏惧的。 他相信暮城此刻不动手一定有他的理由,而且这个理由不见得是对自己不利,他更不想主动挑起扶摇队与暮城狼群之间的冲突,在他心里,他一直念着东牙山与暮城的渊源。 老广不可思议的问道:“就连您也不是牠们的对手?” 灵蛇山主东牙山第一高手的名号已经享誉数十年,老广自然知道那代表什么意思。即便灵蛇眼下已经九十多岁,气力精神与盛年时期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但是即便只剩六成功力,灵蛇的武功也远在自己之上,若是连他都搞不定区区几十只恶狼,只怕自己更招惹不起眼前的数百只恶狼。 灵蛇无意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再扯下去就必须触及东牙山叛徒、凤凰山狼群与东牙山牙狼的关系,是以说道:“我们犯不着跟一群恶狼拼命,只要想办法摆脱便可。” 老广对灵蛇说道:“既然如此,我倒有一计可以试试。我们可以引着狼群进入三王子的领域,一沾就走,同时也引出三王子的人马来对付这些狼群,这样我们就能趁机突围。” 灵蛇点头说道:“听你的。” 老广对扶摇队稍做指示,便要整队向三王子阵营进发,正当他要对云从龙一行四人指示分进路线时,却突然发现少了两个人,天地兄弟不见了。 老广讶异的问着身边的扶摇队与云从龙:“怎么少了两个人?” 扶摇队也不理解何以不知不觉就少了那两个人,一路上扶摇队前前后后将灵蛇一行人团团包覆,以免他们受到敌人攻击,没想到如此周延的保护还能漏掉两个人。 云从龙故作惊讶的说道:“冲出包围时,我还留意到他们一直跟在身后,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人影,一定是那群恶狼搞的鬼,我得回去救他们。” 云从龙话一说完,立刻就拉着奈吉转身往身后狼群的方向奔去。老广见状立刻一个箭步追了上去,直追到数十丈外,这才将云从龙拦住:“万万不可,这群恶狼可不是普通的狼群,你们就这么过去,那可真是羊入虎口。” 云从龙故作激动地说道:“现在不见的可是我过命的弟兄,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送命。” 老广回应说道:“乌阁主把你们交给我,我就得对乌阁主有所交代,云老板先别急,我立刻派人回头去帮云老板找人。” 云从龙接着回应:“我们还是跟着一起去,他们要是沿路留下记号,只有我们才看得懂。” 云从龙这般说法老广一时也没理由拒绝,只好多吩咐几人护着云从龙与奈吉回头找人,并嘱咐不论状况如何,一定要安全的将云从龙带回来。 好不容易处理完云从龙的事,正要回头往身后的灵蛇一行人走去时,只见两个扶摇队员匆忙赶来说道:“那孩子不见了。” 老广一眼望向灵蛇,只见灵蛇、狗鼻子、凉风与可人正急着四处叫喊洛小园。 老广心知此事必有蹊跷,光是云从龙身边那两个大活人离奇消失就已经难以理解,毕竟前后左右都是扶摇队的人,不可能两个大男人就这么凭空消失!现在连一个不过十来岁的孩子居然能也能在众目睽睽下不见,就算扶摇队的人没察觉,难道连灵蛇这等高手也没察觉? 老广立刻理了理思路,心想,难道是他们在装神弄鬼?为什么要在我眼前装神弄鬼?是有人发现什么吗?自己可是什么都还没做啊。 云从龙那两个跟班肯定不是重点,他们的消失或许只是个障眼法,那个孩子才是关键。乌赤金与灵蛇在七色国干着这么危险的事,身边却还不忘带着两个孩子,这两个孩子一定很重要。 乌赤金身边那个女孩应该就是乌赤金的女儿,此刻他不可能将女儿一人留在东牙国里,整个东牙山到处都是雷娘子的人,乌赤金冒险将女儿带在身边是可以理解的,尤其在郑家屯兵分两路脱困时,乌赤金还是小心翼翼的将那女孩带着。 那么这个男孩又是谁呢?能让乌赤金将他跟自己女儿一起带在身边,又能让灵蛇一路无微不至的呵护,这孩子肯定大有来历,尤其现在又故弄玄虚的将那孩子藏起来,其中必定大有文章。 老广走到灵蛇身边问道:“老虎爷爷,那个到底孩子是什么身份?” 灵蛇坦然说道:“这孩子是拾饥老人的弟子,是拾饥老人托付给我照顾的。” 老广疑惑的问着:“拾饥老人?他还活着吗?” 灵蛇虽然对老广一直不曾起疑,但是看着云从龙等人的举止怪异,或许他们已经发现不妥之处,故而自己也跟着警觉起来,开始对老广有所提防,毕竟云从龙是能让乌赤金放心托付的人,自然也值得自己的信任。 灵蛇说道:“现在是讨论拾饥老人的时候吗?孩子不见了,你让我怎么向拾饥老人交代?快找人吧。” 老广坚持的说道:“乌阁主将你们的安危交给我,我就得对乌阁主交代,你们什么都不让我知道,我要如何照顾好你们?” “你照顾了什么?你知道现在已经弄丢了几个人?”灵蛇故作不悦的说着,随即又对身边的凉风、可人与狗鼻子说道:“你们还愣着干嘛?赶快找人!” 凉风、可人与狗鼻子立即假意到处翻找,就连满身伤痕的大狗彷佛也听懂了灵蛇的指令,低着身子四处嗅着洛小园的味道。 老广见状已然失控,气的对其他扶摇队喝道:“你们还不快帮忙找人!” 这时刚刚随着云从龙找寻天地兄弟的扶摇队员,气急败坏的赶回来说道:“副队,云从龙跟那个胖子也不见了。” 至此老广完全可以确认他们不是真的走失,而是一连串精心设计的逃脱,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逃脱?他自信到目前为止,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扶摇队副队长份内该做的事,他们没有理由怀疑自己。 云从龙一行人举动奇怪就算了,就连灵蛇都帮着那个男孩脱身,这件事太诡异了,这么一来,反而激起了老广的好奇,他一定要好好查一下这些人都在搞些什么鬼。 老广对着扶摇队说道:“关键是那个男孩,一定要把他找到。不论是谁带走他,一定都跑不远,立即把阵地拉开到十里远的地方,然后一寸一寸的往回找,就算遇上那些狼群也照找不误。” 原来精通地下潜伏的天问阁,过去就曾在这片树林里构筑过几个隐蔽点,此刻天地兄弟发现天问阁弟兄收到讯号已经赶到附近,因此借着树林与草丛的掩护,转眼便躲进隐蔽点里,神不知鬼不觉地让自己人间蒸发。 随后又循着地下通道来到洛小园驻足的附近守着,趁着老广追着云从龙而远离洛小园时,,悄无声息的将洛小园拉进地下通道,瞬间让洛小园也消失在众人眼前。 云从龙稍早跟着老广离开郑家屯时,已决定一突围便立刻脱身走自己的路,他交代天地兄弟一旦找到机会就利用地下隐蔽点脱身。 这么做的重点不是在自己脱身与否,而在于如何带着洛小园离开,因为洛小园是乌赤金看的比自己生命还重要的人,至于灵蛇与凉风、可人,大可不必为他们担心,他们要想走,老广既拦不住也不敢拦。 此刻云从龙一行看似消失在老广的视线里,事实上却仍未脱离险境,潜入地下隐蔽的他们还是没能脱离凤凰山狼群的包围,他们的气味仍是暴露在狼群的锁定中,只要他们一动,必定会牵引狼群的注意,而狼群一动,同样也会惊动扶摇队的注意,此刻他们只能原地保持静默。 现场于是呈现出一股莫名其妙的诡异,两百只巨狼远远盯着眼前的那片树林,因为他们的猎物就在树林里。灵蛇一行人装模作样的四处寻找他们根本不想找到的洛小园,他们不确定洛小园否已经顺利脱困,只好继续将老广牵制在这个地方,以争取时间让云从龙带着洛小园远离。 老广的扶摇队同样也是漫无目的的围着树林内外绕圈圈,因为灵蛇一行人还在这,他们不敢抛下灵蛇就去搜寻洛小园等人。 这个时刻,最意想不到的人却出乎意料的出现在大家面前,暮城领着十数只巨狼一步一步走向灵蛇,看着面无表情的暮城,灵蛇一时拿不准暮城所为何来。 老广看着一个八十几岁的老人,只身带着十数只巨狼朝着自己的方向逼近,一时无法判定对方的企图,只能聚精会神的准备随时予以反击。 暮城来到灵蛇面前约十余丈远的地方,找了一处大石头坐下,语气轻松自然的对灵蛇说到:“我想,我们应该彼此都知道对方的身份了,不妨坐下来聊聊吧。” 灵蛇一直困惑着暮城一路上捉摸不定的举止,他对这个对手同样有着许多疑问,既然此时他坦诚相约,自己当然也是大方接受邀请。 凉风可人过去不曾与暮城照过面,不知道灵蛇与此人有何渊源,但见灵蛇欣然前去,两人只能如影随形的跟在灵蛇身后,毕竟眼前那十几只巨狼个个亮着森然白牙,虽然知道灵蛇武功高强,却不知十数只恶狼一旦暴起会是怎样的光景。 老广见灵蛇一步一步走向狼群,紧张的开口问道:“老虎爷爷,您可有把握?” 灵蛇见大家都这么紧张,摊开双手回头对大家说道:“孩子们,别给东牙山丢人,更别给四大山门丢人,不过就是一个老头子和十几只大狗,放轻松点。” 灵蛇这句话既是说给自己人听,更是说给暮城听。他特别提到东牙山,特别提到四大山门,就是在告诉暮城他已经知道暮城的来历,用老头子与大狗来形容的暮城与狼群,就是把他当老朋友一样的看待,虽是戏谑,却是真诚自然。 更重要的是灵蛇知道眼下暮城驻足的地底下,正隐蔽着洛小园与天地兄弟,不管眼前的暮城是善意或恶意,自己都不能有所迟疑闪躲。 灵蛇在暮城五、六尺外的一只巨狼身旁席地而坐,那只巨狼没有闪避也没有反抗,而是任由灵蛇轻轻的抚摸着自己的毛发,此时灵蛇说道:“好漂亮的一只大狗,你把牠们养得真好。” 暮城毫不掩饰的说道:“这是我们千百年来的老行当,没什么了不起,重点是牠爹妈的种好,反倒是你能把小园调教的那么好,我才真该好好感谢你。” 灵蛇有样学样的说道:“这也是四大山门千百年来的老行当,没什么了不起,重点是孩子的资质好。当然,你帮他打下的底子也功不可没。” 暮城听到灵蛇将自己过去对洛小园的付出归功进来,心里颇觉欣慰,脸色也越见缓和,说道:“你跟我过去所认识的那些人不一样,你是个值得一交的人。” 灵蛇知道暮城所谓的那些人,应该指的是东牙山上的其他人,多半指的就是烈火山主或他的师父,于是说道:“你跟我原本想象的那个人也不一样,你虽然不是四大山门的人,却还是透露着东牙山的气息,我们本来就是一家人,应该能成为莫逆之交。至少,我们都是小园的亲人,光就这一点,我们就已经是家人了。” 老广对这段云里雾里的对话完全不知所云,这两个老人看起来不太相熟,却又感觉像是已经认识了一甲子。 暮城口中喃喃重复着家人这两字,一边抚摸着身边的巨狼,一边对灵蛇说道:“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只有牠们是我的家人。 直到十几年前我碰到了小园,此后的十年里,小园就成了我唯一的家人。你知道我第一次遇到小园是什么时候吗?” 灵蛇摇了摇头,说道:“这可不好猜,你还是直接告诉我吧。” 暮城此刻缓慢的说出一个让灵蛇无比震惊的时辰,也就是洛小园的生辰,绝年、绝月、绝日、绝时、绝刻。 这世上果然还有其他人知道洛小园三绝孤的身份,而且此人正是东牙山的叛徒,他还是洛小园最亲近信任的人。 灵蛇不由自主地全神贯注,暮城的脚下就是洛小园,虽然暮城的武功不若自己,但他身边这十几只巨狼足以阻挡自己几波攻势,而这几波攻势的拖延,就足以让暮城带着洛小园远走高飞,更何况暮城的身后还有两百只巨狼。 暮城继续说着:“那些年,我一直守在小园身边,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会带着他上东牙山去完成多年来的心愿。” 灵蛇不解的问道:“你和我们的职责一样,都是在守护东牙山,为什么你对东牙山有那么大的仇恨呢?” 暮城突然眼露凶光的说道:“我们是一样的吗?你们是高高在上的四大山头,你们在东牙山有着无可比拟的地位,万山诸国将你们视为神圣的先祖道统! 但我们呢?千百年来,你们只当我们是东牙山的看门狗,让我们世世代代守在山脚下看家护院,我们是一样的吗? 在没有四大山门之前,我的祖先便已经居住在东牙山上,你们的祖先来了,就把我的祖先踩在脚下,让我们必须对你们仰望崇拜,我们是一样的吗?” 听到暮城这一番倾吐,灵蛇这才恍然大悟是怎么一回事。灵蛇并不知道过去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也不知道牙狼人到底受过什么打击,但是听暮城这么指控,他完全可以同理暮城,甚至是牙狼人曾受到的委屈,毕竟过去自己对此也是感到理所当然。 灵蛇颇为内疚的说道:“我很抱歉听到这些,我甚至从没想过你们的感受,只是因循在千百年来的习惯里,这是我们的疏忽,我们的过错。” 暮城继续说道:“这是疏忽,是过错吗?我的祖父在我孩提时后便告诉过我,因为牙狼人没文化,没资格开宗立派,生来只能帮四大山头看家护院,这句话是当时四大山头的山主们亲口对我祖父说的。 他们还说,就算让牙狼人开宗立派,万山诸国也不会有谁拜在你们的门下。所以,从小祖父就送我去九曲山读书练功,我一直谨记祖父的叮咛,向来都是整个山门最努力读书练功的一个。 直到有一天,我告诉山主,现在我是山门里武功最好,学问最高的弟子了,我希望回去带着牙狼人开宗立派,让我的族人们也能抬头挺胸的在东牙山生活,这也是全体牙狼人的期望。” 听完暮城说完这些,树林里所有人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包括躲在地下的洛小园。尽管这么一段时间以来,东牙山叛徒总是让大家朗朗上口,但是没人知道这个叛徒是谁,更没人知道背后的故事,现在终于真相大白,反而对叛徒这两个字的理解更加模糊了。 暮城继续说道:“你知道当时的山主是怎么回我的? 他说,牙狼人便是牙狼人,就算读书识字了,还是牙狼人!别再想这些没意义的事,回去告诉你的族人,安安分分做好牙狼人就行了,一样是在守护东牙山,四大山头不会亏待你们的。 山主的这番话,没有一句辱骂,却字字句句将牙狼人的尊严踩在地上践踏。我悲怒交集的回到族人身边,羞愤的告诉族人们这件事,他们居然回应我,这千百年来都这么过了,你又何必去自讨没趣。 你们听听,我的族人该是受到多少欺凌、多少羞辱、多少不公平的对待,这才会让他们卑微的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洛小园已经从地底下爬了出来,轻轻的靠在暮城的肩上,表达着自己对暮城的支持。 暮城也同时轻轻抚摸着洛小园的头,说道:“孩子,我对不起你,一开始在你身上我就没安什么好心。我想着等你长大一点,我就带你上东牙山,将你的心头热血泼洒在接天石上,到时候看四大山门还能高高在上吗? 所以,我从没教过你武功,尽管你天份再高,资质再好,我以为那也是枉然,因为你终将一死,这武功练与不练又能如何。 随着我们相处的日子越来越久,师傅便越来越舍不得你了,直到有一天,荒野重告诉我他找到了一个三绝孤,也想好办法怎么送那个三绝孤上东牙国,我这才放下心中的那块石头。” 洛小园不解的问着暮城:“师傅,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洛小园对前面牙狼人长年深受委屈的事能够理解,但是对后面师父为何对不起自己的事却无法想通。 灵蛇试着把洛小园招呼到自己身边来,试着让他远离暮城的控制,于是说道:“小园,到我这边,我来说给你听。” 暮城并未特别在意灵蛇的举动,却也没让洛小园去到灵蛇身边,他握着洛小园的手说着:“不管是拾饥老人或灵蛇山主收你为徒,师傅都真心为你高兴,他们把你教的真好,我由衷感谢他们。 但我身上的仇恨是千百年来牙狼人世世代代的血泪,师傅不能为了自己的私心,就忘了族人所受的耻辱,我这辈子活着的目的,就是灭了四大山头为牙狼人雪恨。” 就在暮城淡淡说出这几句话的同时,远处的狼群突然纷纷焦躁不安起来,暮城与他们心意相通,立刻察觉只有极度凶恶的戾气才能让他们如此躁动,自暮城有记忆以来,这是数十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狼群陷入如此的恐慌。 暮城将洛小园推向灵蛇,并对灵蛇说道:“有高手来了,保护好小园,记着,只要我没死,我还是会上东牙山去报这个仇。” 话一说完,暮城便转身往树林的另一边奔去,准备迎向那股让凤凰山狼群都颤栗的戾气,暮城知道,这应该是雷娘子派来的高手。 第一百零三章。高手对决 望着暮城远去的背影,众人心中感慨良多,这个在大家心目中所想象的东牙山叛徒,如今亲眼所见,竟然能让一众东牙山人羞愧的无地自容。 他们从没想过东牙山看似平静祥和的山中生活,原来不知不觉中却孕育出如此深刻的仇恨,那些看似平凡无奇的日常,居然蕴含着那么多不平与偏见。 不过,此刻的灵蛇没心思感慨那段仇恨,他认为那完全是可以避免和化解的误会,至少他愿意代表向天峰对牙狼人忏悔,这样的仇恨也不该任其在东牙山继续传承下去。 灵蛇思索的是暮城离去前,最后那句话的含义。他感受到暮城话中强烈而深沉的情绪,为什么暮城会像是交代遗言般的对自己说出那句话? 灵蛇将洛小园交到身旁的凉风手上,慎重的对所有人说道:“现在,你们都知道小园的重要性了,好好保护他,必要时不管是设结界、布封印都可以,我得去看看暮城,一定发生什么事了。” 话一交代完,灵蛇随即纵身奔去,前去支援暮城。 听完了暮城那么沉痛的一段话,老广似乎也感触良多,他不知道自己这个东牙国叛徒到底算是什么?比起暮城这个肩负族人千百年委屈的东牙山叛徒,自己却是为了一己私欲和权力而背叛,他突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老广突然对凉风说道:“我看暮城刚刚的神情,应该是雷娘子的人马到了。这是雷娘子用来对付乌赤金的杀手,肯定是压箱底的宝贝,你们得紧紧跟着扶摇队,千万别再到处乱跑。” 老广想起了雷娘子此次对捉拿乌赤金的势在必行,自己虽是计划中的重要环节,却没有被赋予最后动手的重责大任,照这个思路推估,除了自己以外,雷娘子派来的人肯定非同小可。 谁会是雷娘子的后手呢?老广知道白灵马车、夜半歌声与修罗庄园这些杀手都是听命于她,眼下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已是残阵,雷娘子不会派他们来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那么只剩下修罗庄园了,难道来者是修罗庄园? 此时云从龙从地底窜出,突然对着老广问道:“你也是东牙国的叛徒?你是雷娘子的人?” 老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正要一了百了的对这一切坦诚时,树林的另一头传来狂风大作与狼群嚎叫的声音。 众人一听就知道树林的那头已经交上手了,听这呼呼的风声,知道那是高手隔空对阵的掌风,这是他们这辈子所听过最强劲的掌风。 众人担心灵蛇与暮城这两个高龄老人或有不测,立刻赶了过去助阵,完全忘了刚刚灵蛇交代过的话。 大家赶到树林的另一头,只看到遍地躺着数十只伤重的巨狼,虽然树林中依旧风声大作,却看不到暮城、灵蛇与想象中的对手。 掌风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有快有慢,有沉重有凌厉,众人根本分不清他们究竟是在哪个方位交手。 洛小园想起灵蛇教过自己不要只听声音,要用心去感受脉动,他立刻闭上眼睛,全力去感受暮城与灵蛇那两个他最为熟悉的心跳。 只见洛小园突然手指着右前方,说道:“他们在那!” 一群人立刻奔往洛小园所指之处,还未赶到地方,洛小园便又手指着另一个方向说道:“他们在那。” 于是一群人又急忙改变方向,转往洛小园重新所指的地方。就在这不断的飘忽不定中,大家就在树林里不停地转来转去,虽然始终没见到交手之人,但树林中的掌风却仍然不绝于耳,断裂的树干、树枝与树叶四处散落,能够想象这场大战的激烈对峙与旗鼓相当。 老广见情势险峻,急忙指示扶摇队布下方圆阵,将洛小园与云从龙等人团团围在阵中,阵中既有方阵又有圆阵,这是东牙军用来守护的防御大阵。 老广对大家说道:“他们移动的身法太快,我们肯定是跟不上,大家千万别自乱阵脚,统统待在方圆阵里,保护好洛小园与自己,才不会给两个老人添麻烦。” 众人一听有理,立刻走进方圆阵中,仍是将洛小园前后左右滴水不漏的层层保护着。 虽然不再瞎忙和的跑来跑去,但洛小园仍是不停地感受着暮城与灵蛇的心跳,一会儿指东,一会儿指西,提醒大家现在交手的战场方位何在。 原来对手选择在树上交手,便是刻意远离地上数百只狼群的干扰。双方在一开始交手时,对方就发现只要有狼群的配合,暮城的威力往往能高上数倍,少了狼群的帮衬,暮城就显得左支右绌,因此他们立刻逼使暮城离开地上的狼群,不让狼群有机会援手。 离开狼群的暮城并非如此不堪,主要是因为眼前的对手太过强大,暮城万万没有想到天底下竟有如此高手,他一直以为除了东牙山外,就属拾饥老人天下第一,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眼前这两人的武功犹在拾饥老人之上,若非灵蛇及时赶到,暮城或许早已遭到毒手。 暮城遇上的敌人就是雷娘子最后的杀手锏,鬼使神差。自从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相继折损在乐清秋与开容山主手上,雷娘子便不得不将鬼使神差这张王牌提前派上用场。 对雷娘子而言,荒野重对她的万般交代中,所有任务背后的最终目的就是擒杀乌赤金,当富满墩确认锁定乌赤金的那一刻起,就轮到雷娘子倾尽全力来狙杀乌赤金。 就如同富满墩不惜任何代价,也要从云从龙口中确认高冷峻背后就是乌赤金一样,现在雷娘子同样不惜任何代价也要在此一战除掉乌赤金,而鬼使神差就是雷娘子积攒多年的终极杀器。 鬼使神差蛰伏江湖多年,此次重出江湖不过是牛刀小试,区区一个乌赤金不过是信手捻来的小角色,万万没想到却一连杀出两个让自己错愕的对手。 第一个错愕是意料之外的碰上突然反水的暮城。鬼使神差一路尾随老广留下的信号而来,他们早已准备好只要东牙军与乌赤金在此分手,这片树林就是埋葬乌赤金的地方。 乌赤金在竹林草庐突然决定兵分两路,藏身远处的鬼使神差第一时间并不知情,更不知道乌赤金往哪个方向去,他们只是依靠老广设下的记号一路尾随。 没想到一进到树林,眼前等着他们俩的居然会是传说中的自己人,暮城。 过去鬼使神差对暮城并无所悉,他们也没想要花时间去了解这个人。主要是因为他们从雷娘子处得知暮城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就不需多花时间精力去了解。 更重要的是暮城不过是个八、九十岁的暮迟老人,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被自己留意。 但是暮城一出场便给了他们一个极大的震撼。他们面对的并不只是一个步履阑珊的踉跄老人,而是个人狼合一的武林高手,两百多只狼仿佛就是暮城的千手千眼,从四面八方对鬼使神差合围攻击,其间还得冷不防的挨几下暮城从空隙中的偷袭。 鬼使神差从未上过东牙山,自然没见识过牙狼与牙狼人的威力,江湖上也从未听过牙狼的传说,因此今日一见,便给了鬼使神差一个不小的震撼。 鬼使神差的第二个错愕是碰上及时赶到的灵蛇。对他们来说,就算天下第一的拾饥老人还活着,眼下也该有九十几岁了,他们这近二十年来的卧薪尝胆,为的就是一雪当年拜拾饥老人所赐之耻,除了拾饥老人外,他们根本没将天下人看在眼里。 哪知就在两人对暮城唾手可得的关键时刻,突然无声无息的杀出另一个耄耋老人,此人虽然年岁已迈,但武功更在暮城与拾饥老人之上,要不是鬼使神差在年纪上占了点便宜,只怕还真经不起眼前这个白发老人的三拳两脚。 尤其在灵蛇赶来之际,鬼使神差已经成功的将暮城从狼群中引开,灵蛇并未见到暮城与狼群配合作战时的威力,否则只要灵蛇协助暮城将战场拉回狼群之中,鬼使神差将瞬间不堪一击。 而暮城不愿在众人面前示弱,尤其不愿在灵蛇面前示弱,他不能让灵蛇认为自己需要依靠狼群的助力,固执的坚持只身与鬼使神差对战。 四个白发老人在一阵雨急风骤的雷霆交战后,默契十足的一致撒手歇战,毕竟岁月不饶人,他们得让自己喘口气歇歇。 四人各自站在一个大树的顶端,彼此注视对方良久,一面打量着眼前这些与自己旗鼓相当的对手是何方神圣,一面掂量着待会该如何克敌制胜。 灵蛇对眼前的两人一无所知,他也不想致对方于死,便先开口问道:“两位高人不知尊姓大名,大家不发一言便大打出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鬼使见灵蛇先开了口,于是说道:“就凭你这岁数,这身手,的确配得知道我们的名号,江湖上称我为鬼使,称他为神差,阁下的大名又该如何称呼?” 灵蛇点了点头说道:“鬼使,神差,好霸气的名字,好霸气的功夫。致于我,大家都叫我老虎爷爷,看你们两位的年纪自然不适合这么喊我,就喊我老虎吧。” 鬼使神差听灵蛇言语之间似乎没把自己放在眼里,试问江湖上哪个人听到鬼使神差这个名号不得闻风丧胆,尤其以灵蛇的武功和年纪来看,不可能不知道鬼使神差这四个字代表的意义,就算你自恃武功高强,难道也不惧我们的阴毒手段? 暮城一直想找机会开口提醒灵蛇,但苦于真气耗损过巨,此刻只能专心的调养气息,无法开口示警。 灵蛇当然知道暮城现在的处境,刚刚暮城一味的抢快急攻,想要迫使对方露出破绽,好让自己能趁机得手,是以此刻已明显的气力不济。 灵蛇必须帮暮城争取休息的时间,于是接着说道:“我们几个老家伙加起来都多大岁数了,这会还爬到这么高的树上大打出手,难道不怕后生晚辈笑话?你们瞧树林里那么多人看着,不如我们罢手吧,如何?” 鬼使说道:“暮城眼看已经油枯灯尽,你现在让我们罢手?” 灵蛇笑着说:“既然有我在这,自然由不得你们伤他,更何况我们在树林里还有那么多后援,两位肯定是伤不了我们。 今天我们也不以多胜少,若大家交不了朋友,两位就请便吧。” 神差此时开口说道:“我们兄弟俩纵横江湖几十年,还真没听过有人敢跟我们称兄道弟的,今天既然老虎爷爷开口说话了,这个面子也不好不给。” 神差看着眼前的老虎爷爷武功深不可测,日后必成大患,趁着今天他势必得分心顾及身边的暮城,或许可以借此占到便宜。 至于对方虽然看来人多势众,但是神仙打架,小鬼们就连自己的身影都看不清楚,根本不用在意树下的那些人,因此根本没打算离开。 灵蛇听对方态度似有松动,故而说道:“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下去好好聊聊,两位朋友的武功极高,在下正要多多请教。” 此时众人已经齐聚在灵蛇与暮城所在的树下。突然听得云从龙大声说道:“二十几年前鬼使神差就让拾饥老人给废了武功,眼下就算没死,也不可能有此身手。” 神差看着树下的云从龙,笑着说道:“姑娘家家的怎么张口就来,是谁告诉你我们让拾饥老人给废了武功? 不如你随我回去,我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天下第一的武功,也让你知道什么是老而弥坚。” 神差见云从龙颇具姿色,虽然自己年近七旬,但渔色之心丝毫未减,因此开口便对云从龙轻薄调戏。 狗鼻子这时突然开口说道:“不是这样的。当年拾饥老人根本没与鬼使神差交上手,拾饥老人虽然主动找上他们要替天行道,但是鬼使神差自知不敌,便躲到白云禅寺剃度出家。 他们答应拾饥老人从此遁入空门,永不入世,白云禅寺的空念和尚也答允会度化这两个魔头,拾饥老人这才心软放过他们。 至于后来为什么会有鬼使神差让拾饥老人给替天行道、废了武功这样的传言,拾饥老人自己也不甚明白,只不过他也不屑澄清,这才让大家以讹传讹…” 狗鼻子话未说完,神差便一掌对他劈了过去。鬼使神差本以为这段丢脸的过往无人知晓,别说自己为了躲避拾饥老人假借出家以苟且偷生,其后又在白云禅寺偷偷习得空念和尚的蓝染神功,这才成就今天的绝世武功,更在武功练成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了空念和尚,于是再次重现江湖。 虽然鬼使神差在江湖上本就声名狼藉,却也不愿被一个小辈当面指指点点。是以此刻听到狗鼻子提到当年真相,若不立即灭口,指不定还要说出哪些不堪的秘密。 灵蛇见神差此掌凌厉非常,眼看已是来不及拦在前头,只好对神差背后突发袭击,试图逼得神差弃招自救,若神差执意对狗鼻子下手,势必就得硬扛灵蛇这尾随而来的一掌。 神差对狗鼻子虽想除之而后快,但是他对身后灵蛇这一掌更是忌惮三分,自忖没把握能顶得下来,是以立即回身拆解,两人便又交上了手。 鬼使见神差与老虎爷爷再次交手,立刻把握机会对一旁的暮城下手,他知道暮城的元气还没恢复,只要没有老虎爷爷的干扰,他有把握在三招之内拿下暮城。 正处于极度虚弱的暮城,当然承受不住鬼使这全力一击,此刻他连吸口气将一股劲提上来稍做抵挡的力气都没有,只能眼看鬼使这一掌往自己的脸上劈来。 这时一个瘦小的身躯突然直接扑向鬼使。鬼使可以明显感受到这股劲道根本不足为惧,他有足够的时间先取了暮城的性命,再转身对那个瘦小的身躯下手。 但是鬼使并没有选择这么做,他好奇的想看看这个瘦小的身躯,何以有如此勇气对自己出手,因为他同样也能先取了这个瘦小身躯的性命,再回头一掌劈向暮城。 原来洛小园从头到尾都目不转睛的关注着暮城。在刚刚双方的交手中,招招都是使尽全力的凌空对劈,那是需要耗费极大的精力与元神,尤其他在暮城的脉动中发现紊乱而虚弱的气息,感受到暮城正在竭尽全力的找回自己四散的气力。 相较于灵蛇与鬼使神差,暮城的内功的确要稍逊一筹,若非灵蛇在过程中不断的施以援手,暮城一早便该败下阵来。 暮城便是因为不愿承灵蛇之情,才不管不顾的对鬼使神差疯狂出手,他不想凭借灵蛇之手击败对方,更不愿依靠灵蛇之力来侥幸存活。 几轮猛攻下来,暮城早已油枯灯尽。此时的暮城已是风中残烛,鬼使神差知道,灵蛇知道,一直感受着暮城心跳的洛小园也知道,因此洛小园必须出手,即便是螳臂挡车,即便是蚍蜉撼树,洛小园都必须义无反顾的出手,因为他要救的人是胜似自己亲人的成师傅。 鬼使神差连手数十年,两人早已心意相通,就像神差对狗鼻子出手时,鬼使就知道此刻该把握时机对暮城出手。 既然鬼使对暮城出手了,神差也知道现在该想尽办法缠住灵蛇,即便灵蛇也发现鬼使已经对生死一线的暮城骤下毒手,一时也摆脱不了神差对自己的纠缠。 就在鬼使因洛小园的挺身相救而分心时,他后悔了,因为他遇上了今天第三件让他错愕的事。 不要命冲上来的不仅是洛小园一人,紧随洛小园身后冲过来的还有云从龙,因为云从龙答应过乌赤金要照顾洛小园,不能让洛小园有任何闪失,她同样是不要命的攻击敌之必救。 既然云从龙出手了,奈吉和天地兄弟自然也不会置身事外,他们同样也是不要命的冲向鬼使,同样是攻击敌之必救。 任他鬼使武功再高,这辈子何曾见过如此前仆后继的不要命疯子,于是鬼使选择撒手,尽管他还是有把握对暮城出手,但是他犯不着冒这个风险,因为暮城只剩万分之一活下来的机会。 一旁的凉风可人也没闲着,他俩同时跟在众人之后一跃而上,趁隙将暮城从树上搀了下来,只要来到方圆阵中,就可凭借扶摇队保一时平安。 鬼使神差见良机已失,只能选择罢手,临行前对灵蛇大声说道:“老虎爷爷,天底下能有这等功力的人,非东牙山灵蛇莫属,我们一定会再碰头,少陪了。” 第一百零四章。恩仇两泯 此刻的暮城,气若游丝的靠在洛小园身上,虚弱的连眼皮都睁不开来,他无意识的口中念念有词,就像是襁褓中的孩儿在牙牙学语。 众人聚精会神地想要听出一点端倪,毕竟此刻他想说的话,一定是至关重要的大事,只不过此时的暮城早已气力放尽,能在喉咙里将声音给挤出来,便已是极尽一己的洪荒之力。 只有洛小园识得那是暮城当年教自己吟唱的童谣,那些歌词,那个旋律,那是洛小园第一次遇上暮城就听到的歌曲。 洛小园声泪俱下的跟着唱和,脑海中回忆起多年前的故乡场景,那时洛小园与暮城正一起坐在山坡上轻声吟唱,那是洛小园学会的第一首歌谣。 然而此刻,也许是自己最后一次跟成师傅一起唱和了。 “白雪白,青草青,我与阿爹放羊去。蓝天蓝,绿水绿,我与阿娘洗汗衣。” 暮城听着洛小园唱起这首歌谣,眼中随之泛起盈盈泪光,一时间彷佛也回到记忆中的童年,那段吟唱着东牙山的孩提光景,那是暮城当年对父母亲的孺慕之情,也是后来对洛小园的慈爱之心。 于是,他又想起自己这颠沛流离的一生,那些未竟之志,那些乡亲故人,还有眼下正抱着自己的洛小园,以及身旁环绕着自己的大狗们。 暮城没有力气将泪水强留在眼眶里,只能任其无力的流淌而出。他不是伤感即将到来的死亡,对他来说,生死从来不曾羁绊过他,此刻的遗憾是他再也不能去爱自己的族人,再也不能去爱洛小园。 自从暮城发现洛小园不再属于自己,发现那个老虎爷爷可能是灵蛇山主,他就知道自己此生再也无法替牙狼人报仇雪恨,因为他无法让自己成为洛小园的敌人。 暮城能与全世界为敌,有勇气以一己之力去挑战东牙山,但是他却不愿让洛小园两难,他知道洛小园一定会为东牙山两肋插刀,也知道他一定会为自己挺身而出,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成为撕裂洛小园的凶手。 或许,现在这样的结果对暮城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从此再也无需纠结于族人的荣辱与洛小园的为难。 此刻暮城精神稍振,他睁开双眼,使尽浑身解术的爬出扶摇队的方圆阵,暮城告诉自己,就算死也不能死在四大山头的庇护里,他得回到他的狼群之中,牠们才是自己的亲人。 洛小园不知眼前的暮城意欲何为,只是焦急的跟在暮城身后,不断问着暮城说道:“师傅你要找什么?我帮你找去。” 群狼此刻彷佛也像知道暮城的心意,毫不理会身边的陌生人,一起围向暮城身边,让暮城得以舒服的躺在群狼的怀里。 暮城开口对洛小园说道:“小园,师傅该走了,你来坐在我身边。” 洛小园着急的对灵蛇说道:“灵蛇爷爷,你快来帮我救救师傅,求求你,我会求他别再找你们报仇了。” 灵蛇当然是一百个愿意去救暮城,但灵蛇一来知道此刻的暮城神仙难救,二来是他很清楚暮城宁愿死也不会让自己救他。 他从刚刚与暮城联手对抗鬼使神差时就已知道,虽然四个人当中暮城的武功最低,但他却独自扛起所有的攻势,也当仁不让的替自己承受对方多数的攻击,就是不愿在过程中接受任何一点来自于自己的帮助。 这是他身为牙狼人最后的傲气,做为一个终其一生为了牙狼人尊严而战的勇士,不可能接受来自对手的怜悯,与其接受灵蛇的帮助而苟且偷生,暮城宁愿轰轰烈烈的战死沙场。 眼看着暮城一刻一刻走向生命的尽头,灵蛇知道暮城这一辈子念兹在兹的就是族人的委屈,此刻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代表四大山头向牙狼人道歉,至少是代表向天峰。 灵蛇原本就想着山下的大事告一段落,回东牙山的第一件事便是与各大山主商量,一起向牙狼人千百年来所受的委屈致歉,眼下看来,暮城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灵蛇郑重的整理了自己的衣冠仪容,当着五十余人的扶摇对面前,诚恳严肃地对暮城一拜而下,说道:“我,东牙山向天峰灵蛇,今天代表东牙山向天峰向牙狼人与牙狼致上最高歉意。 千百年来因为我们的疏忽与傲慢,让同为东牙山家人的你们蒙受委屈,我在此向暮城兄弟保证,来日重回东牙山,灵蛇必将协助牙狼人开宗立派,并与四大山头以兄弟相称。” 暮城此时听着灵蛇所言,不觉热泪盈眶,这是他一辈子都在努力的事,也许他永远看不到族人扬眉吐气的那一天,但是有了灵蛇的这几句话,至少让他能在百年之后,有脸去面见自己的祖父。 暮城吃力的抬起手来,用他那细不可闻的声音对灵蛇说道:“对于你的道歉,我应该对你正式回礼,但是我已经没有力气起身,你能…” 灵蛇听得暮城此刻所言,知道暮城至少是愿意原谅自己了,他立刻上前搀着暮城的手,以深厚内力源源不绝的灌入暮城的体内,希望能有万一的机会救回奄奄一息的暮城。 只是此刻的暮城早已虚不受力,只能勉强在洛小园的搀扶下,勉勉强强的站起身来,巍巍颤颤对灵蛇回以一拜,便软弱无力的再次瘫在狼群身上。 受到灵蛇这一点内力的支持,暮城自觉还有一点精力,他试着开口对洛小园说道:“小园,我很欢喜你老虎爷爷和乌赤金对你的教导,也欢喜龙伯龙婆对你的照顾,我相信你爹爹也是这么想的。 将来,你就安心的跟着他们一起生活吧,我和你爹爹都会在天上祝福你的。 我走了之后,我在凤凰山的这群亲人,就都要交给你来照顾了,他们虽然都是凶狠残暴的巨狼,却也都是肝胆相照的兄弟。 不过,你尽管放心,在你身上不但有着母狼的气息,也有我的神韵,牠们会愿意跟你走的。 带牠们回凤凰山,那里还有一百多个亲人在等着牠们回去,当然你也可以带着牠们回东牙山,那里也是牠们的故乡。” 洛小园急忙摇头说道:“不,师傅,你得跟我一起走。” 暮城拉起洛小园与身边一只巨狼的手,紧紧地将他们握在一起,然后对着洛小园与狼群说道:“以后,你们就是相依为命的家人了,师傅累了,真的累了,我现在好想休息。” 数百只巨狼在暮城这一握之下,一起仰天长嚎,既是对暮城表达不舍,也是对洛小园表达认同。 暮城没再对狼群多做交代,他得节省体力,还有好些事要对洛小园交代。 “孩子,还有件难过的事得告诉你,你要坚强。 那天你离开五兽国后,在木铜王子的追问下,洛师傅坦承了他隐瞒自己曾经见过乌赤金,并且将你留在东牙山习武的事实,木铜王子一怒之下,便下令杖打洛师傅五十大板,洛师傅最后没能挺住,走了。” 此话一出,灵蛇、洛小园与狗鼻子具皆大惊,几天前才跟他欢喜告别的洛百味,居然就这么糊里胡涂的没了? 可人担心洛小园受此巨变一时无法承受,赶忙上前一边轻轻拍着洛小园的后背,一边以内力护住他的心脉,毕竟洛小园今日遭遇的变故太多。 “师傅你现在是说,木铜王子杀了我爹爹?”洛小园面无表情的问着暮城。 对洛小园来说,他已经不知该如何再去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哀伤,毕竟他只是个十三岁的孩子,却得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去承受同时失去两个至亲的痛苦。 暮城无奈的说道:“孩子,我并非要替木铜王子开脱,但是木铜王子从没想要伤害洛师傅,他只是一时气不过,如果洛师傅早点让他知道这个事实,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也怪行刑的人下手太没分寸,误解了木铜王子的意思。意外发生后,木铜王子派了十几个大夫死命的抢救洛师傅,折腾了快两个时辰,终究还是因为伤势太重,没能把洛师傅给救回来。 为此,木铜王子更是气得把行刑的人也杀了,他对自己的一时冲动也很是后悔,你是知道木铜王子对你们父子俩的感情。” 表面上,幕城是在告知洛小园关于洛百味的死讯,实际上,则是暮城在提醒洛小园该对木铜王子存有戒心。 对暮城来说,木铜王子与洛小园都像自己的孩子一样,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无意偏袒任何一人。 但是木铜王子成年已久,不但手握五兽国大军,更是智谋武艺双全,若木铜王子与洛小园真要为敌,只怕洛小园完全不是木铜的对手。 尤其过去木铜王子对洛小园极是关爱,洛小园对木铜王子又是尊敬有加,但是未来两人注定是形同陌路,不能让洛小园怀着一直以来对木铜王子的信任去面对他,这个阴错阳差的杀父之仇,或许可以让洛小园适时的调整自己对木铜王子的态度。 讲完了这晴天霹雳的消息,接下来暮城得想法子转移洛小园的情绪,毕竟自己是最了解洛小园的人,他知道怎么让洛小园先把这件糟心的事丢在一旁。 “还有一些非常重要的事,你得帮你的老虎爷爷牢牢记住,他年纪大了,没法把事情记得清楚。 这件事,对乌赤金很重要,对东牙山与东牙国也很重要,我想,或许对你的将来一样重要,所以你得巨细靡遗地记下来,再原原本本的转告给乌赤金。”暮城吃力的继续说着。 “好,我会帮灵蛇爷爷记着。”洛小园点头说道。 “以下我说的话,并非是我出卖盟友,他们在我这辈子最无助的时候,对我伸出了援手,我对他们只会是永远的忠诚。 我知道将来你肯定会跟着东牙山去对付荒野重,不但如此,我相信你一定会成为他们最头痛的对手。 你尽管去做你该做、想做的事,师傅对此没有任何意见,以后你也不用在意师傅的立场,师傅相信你一定知道怎么做才是对的。 接下来我要说的事,是不愿你受到伤害,所以,该让你们知道的事,趁我还有力气的时候,能告诉你多少,就告诉你多少。” 接下来,暮城就将荒野重为何对东牙山如此痛恨的原委,一五一十的详细说与灵蛇与洛小园知悉。 只是他对赤烟七子各自谋划着什么并不清楚,再加上他不认为自己该将赤烟七子的秘密说出来,毕竟荒野重从来都不曾对不起自己,自己当然也不该出卖他们,所以对赤烟七子的各种手段都避而不说。 事实上,暮城与荒野重的遭遇是同病相怜的,再加上他们刚好有着共同的敌人,便在彼此最为无助的时候相濡以沫。 这一路上他们相互扶持,也互舔伤口,只有他们俩能分享彼此的喜悦,也只有他们俩能分担彼此的痛苦。 暮城选择说出这些,除了转移洛小园的情绪外,他也试着为已逝的荒野重发声,否则荒野重这辈子所承受的冤屈,终将永远石沉大海。 天底下只有他能懂得荒野重的苦楚,赤烟七子充其量不过是奉命办事,他们距离那一段苦难太过遥远。 暮城继续说道:“东牙山或许觉得自己很无辜,乍看之下,东牙山看似没做过任何一件坏事,然而,东牙山真的就没做坏事吗? 很多时候,乡愿与自以为是就是最令人憎恶的坏事!他们自以为是洁身自好,是为万山诸国着想,却任由身边的人帮他们把坏事做尽,然后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臧否别人的是非,这就是他们最可恶的地方。 东牙山道貌岸然的说什么不愿再起战端,义正词严的无视赤烟国曾为万山诸国付出的血泪,他们道貌岸然的伪善,让万山诸国有了忘恩负义的借口,有了推卸责任的正当性,所以弱小的赤烟国遗族只能默默承受一切的痛苦。 除了千百年来牙狼人的不幸际遇外,这又是一次因为四大山头的自以为是所造成的悲剧,他们总以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圣人,这才毫不自觉的伤害了我的族人,也伤害了赤烟国。” 灵蛇再次从暮城口中听到一个触目惊心的故事,原来又是一个因为东牙山的无心之过所造成的遗憾。 灵蛇于是说道:“我愿意为这些遗憾向他们致歉,我们还能怎么补救呢?” 暮城无奈的说道:“迟了。自从荒野重咽下最后一口气的那一刻起,一切都已经迟了,当时我就陪在他的身边,看着他带着近百年的委屈死去,那一刻他并没有任何的放下与解脱,只有满心的不甘与悲哀。 有资格原谅东牙山的只有荒野重一人,因为所有的苦难都在他一个人身上,是他一个人咬牙扛起赤烟国百年来的屈辱。 从他不到十岁起就独力承担亡国复国的压力,十几岁开始就面对缺手断腿的人生,往后的十余年里,他活在万山诸国从未间断的推诿、卸责、嘲笑与欺骗中,直到三十岁那年,终于决定从复国之路走上复仇之路,这一路以来的点点滴滴,有谁能代替他接受你们的道歉呢? 自他三十岁之后,他便独自一人住在东牙山脚下的乱葬岗里,他日日夜夜警惕着自己与东牙山之间的仇恨,数十年来过着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 在我认识荒野重的这四、五十年里,我从未见过他的笑容,也没见过他的泪水,他就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面对这样的荒野重,你们想怎么道歉呢? 赤烟七子都是蒙受荒野重恩慧的人,他们从小过着优渥的日子,每个人都在荒野重的支持下过着帝王般的生活,他们根本没有资格替荒野重原谅你们,但是却有责任替荒野重报仇雪恨。” 暮城继续拉着洛小园的手说道:“我把这些往事说出来,是要让你知道,天底下没有一个道理是永远对的,再怎么正确的事,都有可能会不自觉的伤害到无辜的人。 就像我们所下的五兽棋,每一手棋都是有失有得,往往你最是自鸣得意的一手棋,就是接下来让你满盘皆输的关键。” 洛小园点头说道:“我知道。” 暮城最后吸上一口气,顽强的说道:“这次我真的该走了,死后,我不想回东牙山,对我来说,那里只有痛苦,你把师傅火化了带回凤凰山吧。 小园,谢谢你,自从认识了你,我这悲情的一生也算是有了一点圆满。” 说完这话,暮城便永远闭上双眼。 相较于听到洛百味死讯时的欲哭无泪,此时的小园却是泣不成声,他一边哭着一边轻声哼着暮城教会自己唱的那首童谣,陪着暮城走玩这最后的一段路,同时也缅怀刚刚逝去的父亲。 “白雪白,青草青,我与阿爹放羊去。蓝天蓝,绿水绿,我与阿娘洗汗衣。” 第一百零五章。战场寻迹 披星戴月赶往郑家屯的霍西亭,经过一日一夜的兼程赶路,终于来到七色国境内,迎向最后的一段水路。 此行霍西亭并未调动鲲鹏国部队,一来是眼下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进宫呈报星月国主,更没时间等星月国主下令调兵遣将,他只能马不停蹄直奔七色国郑家屯,竭尽所能的尝试去亡羊补牢。 二来是鲲鹏国部队要是冒然进入七色国国境,再加上这条路径势必得行经三王子与八王子的驻地,其间任何一点差错,都可能引来一发不可收拾的乱事。 霍西亭只能凭借一己之力前去解危,尽管对霍西亭来说风险极大,但是他并没有退缩的余地,姑且不说云从龙对自己有救命之恩,单就乌赤金个人的生死,对鲲鹏国便有不得不救的理由。 此刻的小船上只有霍西亭、布依人、高冷峻、多闻,以及多闻门下的七名弟子,他们必须螳臂挡车地去协助乌赤金去对抗数以千计、万计的敌人。 至于这区区十来人如何能协助乌赤金对抗那些对手,这一路上,他与师父多闻绞尽脑汁也不曾有过任何良方妙计,他们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眼下郑家屯附近的山头已经清晰可见,再过一炷香的时间,就能到达郑家屯码头,霍西亭提醒众人提高警戒,眼前等着自己的可能是一场严酷的恶战,没有时间等大家渐入佳境。 此时最为心焦的当属九公主布依人,她气急败坏的对霍西亭问道:“为什么靠岸后要让我负责看守这艘小船,我的轻功好,让我去救乌大哥,我能帮上忙的。” 霍西亭温言说道:“看好这艘小船,这对我们来说是极为重要的事,能否摆脱对方千百倍于我们的人马,就看我们能否借着这艘小船远离此地。 更何况我们人手有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任务,九公主容貌出众,对方一眼看到便会有所警觉,这太容易打草惊蛇,我们这些男人比较不会引人注意,更方便在对方眼皮子底下行事。” 布依人不死心的说道:“我可以易容或是脸上抹些泥灰,这样就认不出来。” 霍西亭依然摇头说道:“那不顶用。九公主无论如何还是女儿身,这身型一眼便可认出,更别说脸上抹些灰泥这事,那不是摆明了此地无银三百两吗?” 霍西亭不让布依人参与第一线的援救,除了担心布依人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到时恐有坏事之虞,更要的是布衣人身份特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自己对多宝国昆泉国主,甚至是星月国主都不好交代。 布依人仍是不依不饶地说着:“我混在你们里面行动,匆忙之间,谁有那闲功夫去分辨我是男是女?” 高冷峻此刻不得不说话了,身为九公主的属下,他一向不敢忤逆九公主的意思,即便再怎么任性或是恣意妄为,高冷峻多半也只能跟着“为虎作伥”,但眼下情况不同,稍有不慎便会惹来杀身之祸,丝毫由不得九公主耍脾气。 更何况霍西亭的安排摆明了是让九公主的危险降到最低,高冷峻自然要对霍西亭的安排绝对支持。 “九公主,眼下我们不过就这十来个人,每个人都得当十个人、百个人来用,没有谁掩护得了谁。 更何况霍神探也说了,能否救出乌阁主安全离开这里,靠的就是这艘小船,霍神探可是把乌阁主的身家性命都交到妳身上,我们应该以大局为重。” 布依人当然知道高冷峻这是帮着霍西亭在安抚自己,但是眼下乌赤金身处险境,自己无论如何不能在此刻缺席。 眼下霍西亭与高冷峻都对自己晓之以理,光是一句大局为重,若自己还是继续坚持,反而会造成大家的困扰,要是因而影响了援救乌赤金的行动,那就更非自己所愿,只好委曲的接受霍西亭的安排。 此刻大家突然听到多闻说道:“你们快看前面。” 众人一起向前望去,郑家屯码头已经进入大家的视线之中,但眼前场景却与之前所想的完全不同。 郑家屯码头上挤满密密麻麻的人群,从服色兵器上看去,应该是鲲鹏国的士兵,只不过他们并未立起旗帜,一时倒也无从判断是谁的人马。 从他们的举动来看,显然并非刚刚抵达郑家屯,反而更像是在码头上准备撤退,正在等待接应的船只。 霍西亭对多闻问道:“师父,难道他们已经得手,正要离开?要是他们带着乌赤金走水路离开,我们可就不好下手了。” 多闻先交代船只立刻靠向岸边,别继续往码头方向前进,以免被码头上的人发现。 然后说道:“你看他们的一举一动,丝毫不像是部队的正常操作,一大半兵丁都是席地而坐,连躺在地上的人也不在少数,这绝非鲲鹏国部队的纪律。” 随着小船靠上岸边,视线也逐渐被岸边的树林与草丛给挡住,至少能确保码头上的人看不清楚自己。 霍西亭先让两个较为脸生的师弟靠近码头去刺探军情,这么多鲲鹏国部队在此聚集,若是正准备离开,就表示他们可能才经历过一场恶斗。 自己一行人初来乍到,尚未能掌握任何状况,必须先探探虚实好做下一步决定。 不一会儿,打探军情的人便回来说道:“是鲲鹏军没错,人数大概在五、六百人,他们应该才跟对手干过一架。 大多数人连伤口上的血都还没止住,包扎的地方还在不断渗出鲜血,一旁的地上还看到不少盖上白布的尸体,看来伤亡十分惨重。 他们非常警觉,彼此间没有任何交谈,我们才一靠近,他们就凶巴巴的喝斥赶人,目前还没打探到任何消息。” 霍西亭不解的看着多闻,对眼前的场景完全无法想象,这段时间以来,霍西亭与多闻很清楚,乌赤金在七色国与鲲鹏国一带完全是势孤立单。 就算乌赤金获得了天问阁的倾力相助,顶多是得以勉强脱身,光靠天问阁在七色国王城的那些人马,绝对无法对数百名鲲鹏军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多思无益,先到竹林草庐探探究竟再说。”霍西亭留下一人继续盯着码头上的鲲鹏军,其他人则赶往竹林草庐,他料想只有在那里才能找到线索。 此时的竹林草庐早已空无一人,就连天问阁在此牺牲的三十六地鼠,也让乌赤金设下的结界给藏匿的无影无踪,除了满地散落的箭矢与血迹,还有一些未经收拾的断臂残肢。 从案发现场找出蛛丝马迹是霍西亭的专长,多闻对此更是识途老马,他们俩看到满地留下的足印与打斗的痕迹,均是驾轻就熟的立刻蹲在地上,丝毫不落的仔细端详线索。 眼下当务之急是他们得先弄清楚乌赤金一行人是否已经脱险,如果脱险了,现在又往哪个方向离开。 就算尚未脱险,他们现在又被困在哪里?只有先搞清楚状况,他们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帮得上忙。 但是这一搜索,却让他们陷入了更多的迷雾当中。 霍西亭首先说道:“这里肯定是经过激烈的对峙与激战,光是这往来交错的脚印,少说也得上千人,刚刚码头上不过五、六百人,表示另外还有几百个人出现在此。 这些已经离开的人是谁?是天问阁的人吗?是乌赤金的帮手吗?” 看着遍地似乎有迹可循却又杂乱无章却的足印,多闻也不禁皱起眉头。 “不仅如此,他们交手的时间很短,虽然看的出经过激战,但是交手的时间并不长。 更令人不解的一点是他们好像是围着一个方框在交手,完全无法从这些足迹推想出当时的经过。 另外,因为双方缠斗的范围不大,多半都集中在草庐前方的这个区域,表示突围方的实力远远胜于包围方,他们在很短的时间就击溃了鲲鹏军的包围,然后再往鲲鹏国方向离去。”霍西亭接着说道。 “不,他们是从七色国王城的方向离开的,你瞧这足印,最后盖在上面的是突围方的足印,他们是往北而行,人数大约是五十几人。”多闻确定的说着。 霍西亭立刻走向多闻身边,弯下身仔细观察多闻所讲的线索,接着说道:“师父,另一边往南的方向也有着同样的足迹,看来他们是兵分两路突围,往南的人数大概也是在五十几人。 还有,从现场至少上千人对峙的状况来看,扣掉码头上的五、六百人以及最后兵分两路离开的那百来人,至少还有四百来人哪里去了? 另外,如果来解围的百来人能轻易击溃上千人的鲲鹏国部队,那就一定不会是天问阁的人,天问阁应该没那能耐,这些人又是哪来的?” 多闻想了一下,接着说道:“看这态势,很明显的是乌赤金获得了强而有力的后援,至少我们能先松一口气。” 霍西亭喃喃说道:“未必,我总觉得交手的不只是两派人马,说不定还有第三方,甚至是第四方人马!” 此时远处的高冷峻突然大声喊道:“霍神探,你们快过来看看。” 霍西亭与多闻立刻往高冷峻所处的位置赶去。高冷峻指着地上的痕迹说道:“你们瞧这是什么足印?像狗又像狼,若说他们是狼,哪会有这么大的一群狼扎堆出现? 再瞧瞧这些足印的范围,至少也得有两百只吧,就连狗都不可能这样成群结队,更何况是狼。 要说这是狗,一般的狗哪来这么大的脚印,而且这脚印也太大了,就算狼的脚印也不会如此之大,而且这几百只家伙的脚印个个都这么大!” 霍西亭沉思说道:“这是狼。你看这脚印吃土的深度,每只都在一、两百斤以上,还有,这些脚印都是经过长时间埋伏的痕迹,只有狼才会这样蛰伏。 在草庐边也有一些类似的足印,只不过数量不多,我刚刚并未特别在意,只当是屯里野狗打斗的痕迹,看来并没有想象的那么单纯。” 多闻回溯这些狼群的足迹,发现他们是从岸边一路过来的,随即说道:“不对劲,这群狼是从河边过来的,也就是说,这群狼是搭船上岸的。 这么看来,肯定是有人圈养,并且还有人指挥,居然有人能一口气指挥那么大一群狼,而且还是体型如此壮硕的狼,这可不是件小事。 尤其刚刚那些鲲鹏军多数身受重伤,满地的血腥味,这些巨狼居然能够忍住,乖乖的待在这个地方,你看他们的足印根本没有离开过这里,这表示他们是一群纪律严明,训练精良的狼群。” “这群巨狼是敌军还是友军?若是敌军,这几百只巨狼足可抵得上千军万马,只怕乌赤金此刻的处境会更加凶险。”霍西亭忧虑的问道。 “是不是友军不好说,刚刚在草庐那边只有牠们少许的足印,也没发现狼群的残骸,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发动攻击,更像是在此地冷眼旁观,等到两军打斗结束,他们才尾随其中一方而去。” 多闻试着重建现场,接着又继续对刚刚前去码头刺探敌情的弟子问道:“刚刚那些受伤的鲲鹏军,有人是被巨狼咬伤的吗?” 那弟子稍作回想,随即说道:“看起来多半是刀伤,还有一部份是骨折脱臼,没印象有巨狼所伤的痕迹。” 霍西亭随即说道:“看来,他们应该是跟鲲鹏军一伙的,否则不可能不对满身是血的鲲鹏军攻击。 但是话又说回来,既然有这群巨狼的存在,那些鲲鹏军又怎会败下阵来呢?” 多闻说道:“或许,他们不是同一时间出现在这里。即便只有一盏茶时间,可能就完全不在同一个战场上,如果他们只是前脚后脚的差距,我们是很难从这些痕迹中察觉出来的。” 霍西亭继续指着地上的足印说道:“可以确定的是狼群最后是往鲲鹏国的方向离开,而且他们是尾随着那一拨五十人的身后而去,你们看狼群的足印清楚的盖在他们的足印之上。” 多闻揣测说道:“难道这群巨狼是因为鲲鹏军失手,这才继续尾随乌赤金而去?” 就在多闻与霍西亭正为着这群巨狼的来历大伤脑筋时,远方竹林突然又传来多闻弟子的大声呼唤:“快来这看,这里有好多尸体。” 一众人闻言立刻赶到竹林去一探究竟。只见这片竹林茂密蓊郁,竹子与竹子间或者紧密,或者稀疏,光是这般穿梭其间,便已觉得曲折难行。 过没多久,果然可以见到竹林深处尸骸遍地,只是这片竹林又大又密,这才将他们的血腥味给压在这片竹林之中,否则这么多的尸首在此,再远都能闻到这股浓厚的血腥味。 多闻摇头说道:“死的都是鲲鹏军,三、四百人跑不掉。” 霍西亭低身去查探那些尸首的伤口,皱眉说道:“这些伤口都是武林高手所为,而且是非常厉害的高手。几乎每具尸体都是一招毙命,完全没有一处多余的伤口,有使刀的、使剑的、使鞭的、赤手空拳的,大概有六、七种手法。? 多闻点头说道:“没错,你看这些尸体散布的范围不如此之小,代表这六、七人转眼便杀掉三、四百人,这几个人的武功的确惊人。” 霍西亭接着说道:“说不定码头上那些鲲鹏军也是因此所伤。” 多闻摇头说道:“不。这些人都是一招毙命,对手摆明是斩草除根、不留活口。 这几个人既然都杀了这三、四百人,不可能反而留下那些活口,更别说他们身上那些不痛不养的伤口。? 高冷峻疑惑地问道:“这几个高手是敌是友呢?他们在这竹林里杀了那么多鲲鹏军,应该是乌阁主的帮手吧。” 多闻摇头说道:“不可能,以我对乌赤金的了解,他不会允许自己人下这种狠手,你看他们出手之毒辣,招招都是一击毙命,根本就是以杀人为乐。 只要乌赤金有能力脱身,肯定不会对鲲鹏军痛下杀手,毕竟这些士兵不过是听命行事,他们又不是主谋,乌赤金断然不至于下此重手,他的帮手更没必要替乌赤金多造杀孽。” 高冷峻继续问道:“那么这些人到底是敌是友?” 多闻此刻心里想着就在这片小小的竹林周围,又是鲲鹏军,又是这六、七个心狠手辣的杀手,再加上外头还有两百多只巨狼,还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帮着乌赤金的百余人,他完全无法想像就在不久前的这个地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错综复杂的谜团让经验老到的多闻一时无言以对,他只能指望霍西亭这个得意弟子能青出于蓝,一眼看出其中端倪。 霍西亭看着多闻投来的眼神,知道师父此时跟自己一样没有答案,眼下之谜即便孔明在世也不易捋得清楚。 但是现在不是花时间厘清真相的时候,乌赤金与云从龙或许还等着自己伸出援手,不能把时间浪费在臆测这些情节上。 霍西亭对多闻说道:“师父,弟子认为现在最该做的是弄清楚乌赤金往哪个方向走,我们没时间去想别的事。 竹林里这几个高手在杀了这些鲲鹏军后,动向如何弟子不得而知,但眼下那几百只巨狼确定是向南而行,牠们才是最大的威胁,我认为他们盯上的一定是乌赤金。 至于逃往七色国王城的那批人,至少没有巨狼的威胁,就算他们遇上这竹林里的高手,前来相助的那一百个人也不是善与之辈,不见得就会吃亏。 反而是逃往鲲鹏国方向的这批人,身后不但有几百只狼群的尾随,前方不远处又是鲲鹏国与七色国的边界,再过去就是三王子的防区,这可是个前后夹击之势,我认为应该先去照应这一路人。” 多闻点头说道:“好,我们立刻赶上去。” 第一百零六章。父女情深 距离流水黑市之约还有一天,为了避人耳目,乌赤金与水映月、龙伯龙婆在下榻处足不出户的待上整整一天,毕竟此刻没了东牙军的保护,七色国王城又是五圣教的大本营腹地,他不能让自己与水映月暴露于任何风险之中。 虽然是在屋里待上短短的一天,但这一天对乌赤金与水映月来说却是弥足珍贵,这么多年来,他们父女俩还是第一次有这么长的时间可以相聚独处,自然得好好地把握住这难得的天伦之乐。 做为东牙国疏礼阁主,乌赤金的日常政务说是日理万机一点也不为过,再加上经常需要远赴他国进行外交往来,经常一去就是三个月半年,因此乌赤金与水映月父女俩的相处机会,向来是极其珍贵。 所幸水映月对读书具有高度的热情与天份,只要乌赤金对她稍加指导,她便能让自己长时间浸淫在书本的乐趣之中。 她能够自己一边读书,一边与乌赤金的指导进行对话,等到乌赤金回来之后,水映月再将这段时间以来的对话与乌赤金交流分享,这也成为父女俩独特的相处模式。 一直到了洛小园的出现,这个行之有年的相处模式才被打破,水映月有了洛小园这个一起读书的伙伴,自此才将时间都花在如何与洛小园沟通上。 水映月打小受乌赤金的启蒙与敎导,两人的思维逻辑高度重合,往往只字片语便能胜过千言万语,彼此间无需多言便能心领神会。 但是面对洛小园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了。洛小园打小受暮城所启蒙,而暮城独特的牙狼人血统与生活形态,根深蒂固的决定了骨子里的战斗天性,当然也因而影响了洛小园的思维逻辑。 因此,洛小园的个种天份都是基于五兽棋的对弈而发展,他更擅长对周遭环境的评估观察与整体攻防的进退掌控,这与乌赤金父女习惯的推理辨证有着本质上的不同。 便是因为有了这些差异,才造成一开始水映月与洛小园在沟通上的问题,才会有两者之间经常发生的鸡同鸭讲。 在经历了长时间与洛小园的相处过程后,水映月今天终于有机会与乌赤金重温过去的读书之乐,两人再次回到三年前的互动模式,双方都有着水乳交融、心有灵犀的畅快感。 “爹爹,你什么时候才有时间教我们天运数术呢?我跟小园已经把该读的书都读过了,现在就等着你。” 水映月自觉在这段时间与洛小园的相互切磋中,学问见解都已大有长进,是时候开始学习天运数术了,因此缠着乌赤金追问。 此时的乌赤金当然没有时间陪两个孩子捣鼓天运数术,别说自己无暇顾及,就算有那余力,也得先对天运数术多加参透,否则拿什么去教导这两个孩子。 尤其天运数术可不是一般学问,若不是放下一切,全神贯注的专心参悟,哪能将天运数术了解通透,哪能有理有据的把这们学问正确的教导给水映月与洛小园。 但是对乌赤金来说,此刻最奢侈的就是让自己放下一切,专心一意的读书。在他的脑海里,无时无刻不充斥着赤烟七子的各种阴谋诡计,睁眼闭眼都在与赤烟七子生死搏斗,根本无暇分心在天运数术的钻研上。 此时的乌赤金反而认为,现在该是让孩子们知道自己都在忙些什么的时候,眼下刚好他们也置身其中,及早对此有所知悉,至少不会遇事无所适从。 尤其他们终将对此负起重任,早点知道自有早点知道的好处,这要远比一无所知的研习天运数术来得重要许多。 “小月,妳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们学习天运数术吗?”乌赤金问道。 “当然知道,那是爹爹打赌输我的。”水映月得意洋洋的说道。 乌赤金早知道水映月会有此一说,是以回应:“打赌的输赢那是一回事,无论打不打赌,我都会将天运数术教与你们。” 水映月还是得意洋洋的说道:“我早就知道了,那次的打赌,不就是爹爹手上的一枚棋子,用来骗我教小园读书的棋子。 你怕我没耐性好好的教小园读书,所以拿这个赌注让我必须全力以赴,爹爹的这点心思,小月难道会不知道吗?” 乌赤金尴尬的笑了一笑,果然自己在想些什么,都瞒不过这个聪明伶俐的女儿,那个时候她可还是个八岁的女孩,竟然就能将自己的心思看得如此透彻。 “妳是怎么看出爹爹的计谋?”乌赤金继续笑着说道。 “这还需要说吗?用直觉就行了,我可是你的女儿,知父莫若女,不是吗? 更何况爹爹要是不打算教我天运数术,压根就不会让我知道有天运数术这么一回事。 既然爹爹提了,肯定就是想引起我的兴趣,一会说教,一会又说不教,不就是在钓我胃口吗?我只是将计就计,既然我想学,你也想教,那就如爹爹所愿的配合爹爹了。” 乌赤金不禁莞尔一笑,说道:“呵呵,果然是我乌赤金的女儿,这点心思就是瞒不过妳。那么,妳知道为什么你们该学会这天运数术吗?” 水映月虽说不免有些骄纵淘气,但毕竟是个懂事的孩子,尽管她不知道父亲到底遇上怎样的困难,又怎会不知道这困难已经着着实实的折磨了乌赤金好些时间。 水映月于是说道:“哪能不知道,爹爹这是找帮手来着,爹爹向来独来独往,身边根本没有人能帮忙,师祖早就不知跟我说过多少次,说你凡事都一个人闷着自己干,早晚会把自己累垮。 尤其这些年来,谁还看不出来爹爹遇上了难事,从小到大就没见过爹爹这样东奔西跑,你看你那满头白发,就像是一夜之间急白的。 这个天运数术既然能算尽天下万物,我跟小园要是学会了,自然能帮上你的忙,是不是这样?” 乌赤金欣慰的说道:“果然还是小月懂爹爹,知道要帮爹爹分忧了。” 水映月理所当然的说道:“我可不是小孩子了,我现在都已经十一岁了,早就能帮爹爹的忙了,是爹爹一直把我当个孩子,老是把我关在清风书斋。 话说回来,我们得多久才能学会天运数术?当初记得爹爹说过,若是天资聪颖者,一、二十年或能有所领悟,至于要有所成,没个三十年只怕难成机杼。 爹爹,你是惹上什么麻烦,居然得花上一、二十年以上去解决?要是我跟小园到那个时候还学不会天运数术,那该怎么办呢?” 乌赤金笑着说:“妳跟小园要比爹爹聪明的多,你们肯定用不上那么多时间,就怕爹爹教的不好,耽误你们的学习。 至于爹爹遇上的这些事,刚好也趁这个机会让妳知道,毕竟妳也是东牙国的子民,更是我乌赤金的女儿,妳的肩上同样也得扛起这个担子。” 接着,乌赤金便将这些日子以来发生过的事,巨细靡遗的说与水映月知道。只见水硬月一会点头如捣蒜,一会闭目沉思,又是挠首抓耳,又是兴致盎然,像是听了一个天底下最是曲折离奇的故事。 好不容易听乌赤金将他所知道的来龙去脉说完,水映月与乌赤金同时陷入一阵沉默。乌赤金的沉默是他正在等着水映月的反应,他知道要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去理解这些的确是不容易,更何况许多环节就连自己也搞不清楚。 水映月的沉默是因为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有着太多断点,支离破碎的情节让她无法像听故事般的的融会贯通,虽然乌赤金已经尽其所能将所知所见一一说出,但此事所涉之复杂,牵连之广泛,即便聪明如乌赤金仍不免身处瞎子摸象的囧境,更何况年仅十一岁的水映月。 “爹爹,我认为刚刚你讲的这个故事,肯定不是完整的故事,里面有着太多的空白与不合理,你一定是漏掉什么或误解了什么? 既然荒野重已经死了,我建议爹爹不妨找上赤烟七子好好地谈上一谈,就算没办法讲和,至少也该把问题给弄清楚,到底荒野重为何那么痛恨东牙国,事出必定有因!” 此时的水映月并没有把这件事当成需要解决的问题来看待,而是将它当成一个故事来听,毕竟还是孩子心性,一切都得先把故事听明白了,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玩。 “我何尝不想跟他们谈,但是谈何容易。在此之前,我压根不知道还有个赤烟七子的存在,现在知道了,却发现许多人都是我的旧识,这么多年在我面前都是皮里阳秋,只怕谈也谈不出什么。”乌赤金无奈的说着。 “爹爹,我以为你应该将这个故事原原本本的再跟小园说上一次,他对这些打打杀杀、勾心斗角的东西特别在行,你讲的这个故事,摆明了是在呼应小园最喜欢的五兽棋。”水映月没好气的说着。 “那是肯定的。只不过妳是我的女儿,更是东牙国的臣民,比起小园,这件事对妳的意义更是重大,我一定得特别对妳先说个清楚,妳得知道我们的使命就是守护东牙山。 小园是个好孩子,但他毕竟不是我的孩子,更不是东牙国的臣民,他可没有义务要跟着我们死守东牙山。 虽然我知道他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但这些对小园来说只是情份,对妳来说却是本份,懂吗?” 水映月早就将洛小园视作自己的家人,哪有什么本份情份之分,这根本就是一家人的事,因此不以为然地说道:“我是他的师父,我的事就是他的事,他要是敢不听话,你看我怎么收拾他。” 乌赤金笑着说:“那是。我们都知道妳是他的好师父,小园能有今天的进步,小月妳功不可没,爹爹和小园心里清楚的很,放心吧,小园不是忘恩负义的孩子,他总是听妳话的。 不过,你得记得爹爹现在说的话,往后的十年、二十年,甚至更久,你们俩都将相依为命,互相扶持,互相砥砺,互相成就,妳得开始学着尊重小园,将他当做自己的哥哥,知道吗?” 水映月当然知道父亲的意思,但是不服输的个性还是让她胡搅蛮缠的说道:“他要是乖乖听我的话,我自然将他当哥哥看待,如果他不乖乖听话,我还是会像师父一样的好好管着他。” 乌赤金摸着水映月的头发说道:“爹爹知道妳懂的,妳一向是个聪明懂事的孩子,从来都不需要爹爹担心。 未来的情势只会愈发险峻,敌我双方都已经明确的浮上台面,时时刻刻都是危机四伏,爹爹肯定不能把你们带在身边,你们一定要学会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彼此。” 水映月点头表示了解,继续问道:“爹爹,明天就是第三天了,我们上哪儿去跟灵蛇师祖与小园他们碰面呢?” “去七色国王城的流水黑市。那是万山诸国最不可思议的地方,七色国曾经是万山诸国最为壮盛富裕的国家,他的王城更是繁华热闹,吸引着五湖四海各路人马在此百花齐放。 记得爹爹曾经跟妳说过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钱的地方就有恩怨,那么有人又有钱的地方会怎么样呢?” 水映月信心满满的说道:“有人又有钱的地方,就有见不得光的买卖。” 乌赤金点头说道:“没错,有人又有钱的地方,免不了就有许多见不得光的买卖,黑市就是专做这种买卖的地方,不但如此,流水黑市还是万山诸国最大的黑市。” “这个地方为什么叫做流水黑市呢?”水映月好奇地问着。 “顾名思义,这个黑市,就是建在流水之上。 七色国王城的南端,过去本就是沟渠遍布之地,这片土地让纵横交错的沟渠切割得零碎不整,既不利于农务耕作,又不适合街区发展,于是就成了一些外地游民的落脚之处。 他们沿着沟渠两岸搭起简易木屋,不但住在这里,也开始在这里做起一些小买卖,于是聚集在此的人就愈来愈多,生意也愈做愈大。 但是那里终究不是正经街道,开大门走大路的生意自然不会落在这里,反而是一些旁门左道的生意在此开花结果,这么一传十、十传百的,黑市之名就这样传开了,也因为这个黑市建在流水之上,名闻天下的流水黑市就这么诞生了。” “建在流水之上?太有趣了,那他们都是怎么做生意呢?”水映月兴致勃勃的问着。 “一开始,他们是透过沟渠水道,将外地货物偷偷运到王城里来,也将王城里的货物偷偷运出王城,这样就可免去王城的赋税,这对穷困百姓来说,可是一大笔钱。 因为有了这么一个法外之地,渐渐的,许多光怪陆离的生意就找上这来了,不管是买卖赃物的,杀人越货的,都将这里视为做生意的好地方。” “这里的官府不管吗?”水映月不解的问着。 “不是不管,而是管不了。刚刚不是说了,黑市是依水而建的,所以它的进出交通也只能透过水路往来。 官府的人一旦出现在黑市口,里头的人很快便声息相闻,那些见不得人的货办或悬赏缉拿的要犯立马就藏的无影无踪,等到官差摇着小船慢慢悠悠的晃到里头去,早就什么都查不到了。” “官差为什么要穿着官服去抓人呢?难道他们不会微服出巡以掩人耳目吗?”水映月继续问着。 “这一点官差自然也想到了。但是流水黑市里都是历经生活磨难的人,他们的经验自然知道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渐渐的,他们就不将货办放在明面上叫卖,而是挨家挨户挂上货办买卖的暗语。 做买卖的人摇着小船,看着岸边店家挂出来的暗语,有兴趣的就靠上去讨价还价,这些官差不懂暗语,压根就不知道他们做的是啥买卖,又能从何抓起呢? 这些暗语每过几天就会更换,你根本摸不透在流水黑市做生意的门道,这些官差哪有办法进去捉人呢? 日子一久,流水黑市有了自己的规矩,他们也有自己的地下官府,也有自己的地下官差,这里自成一个世界,也就是他们所说的,黑市的事黑市了。 至于官府的态度,只要不给七色国王城带来麻烦,也就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 “官府都管不了他们?听起来挺瘆人的,我们为什么要约在那种地方碰面?”水映月不解的问着。 “因为那里安全。那里不但是七色国最安全的地方,甚至是万山诸国最安全的地方,流水黑市是做买卖的集市,他们容不得别人闹事,这会砸了很多人的饭碗。 大家去那里只能是为了买卖,为了赚钱,谁要敢在那里破坏规矩闹事,就是跟万山诸国的众家黑道做对,也就是跟整个万山诸国做对,就连七色国六大家族也不敢把手伸进流水黑市。”乌赤金说着。 “听起来很可怕。”水映月不自觉地毛骨悚然起来。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那里是天问阁的地盘,也就是云从龙的地盘,在那里自有天问阁的人掩护我们。 不但如此,我们是去做买卖的,不论是买家或卖家,就连流水黑市的地下官府也会保护我们的安全。”乌赤金仔细的说着。 “我们要去做黑市买卖?要买什么或是要卖什么?我们怎么会有见不的光的东西可以买卖?”水映月不解的问着。 “小月,妳得学着了解天底下没有绝对的好或不好,关键在于妳是为了什么原因去做一件事。 任何坏事都有可能促成一件好事,而妳以为的好事,往往也会不知不觉的变成坏事。 明天,爹爹就带妳去见识见识这个闻名天下的流水黑市。” 第一百零七章。智斗修罗 流水黑市开市的时间是在午后,许多的店家更是在入夜才挂牌迎客,乌赤金此时并不急着出门,毕竟光天化日下难免引人耳目,况且灵蛇与洛小园也不见得这么早便赶到流水黑市,不如等到黄昏时分再行动身。 乌赤金把握这段时间从水映月处了解到更多关于洛小园与五兽国、木铜王子、暮城之间的故事。 过去,这些都不在乌赤金对荒野重的认知范围内,没想到洛小园的背景也与荒野重有着若及若离的微妙关系,这让乌赤金不由自主的想起洛小园那三绝孤的敏感身份,再次让乌赤金对荒野重的谋略有了更深一层的警惕。 不仅如此,此刻乌赤金更纠结于是否该让灵蛇继续带着洛小园与水映月闯荡江湖? 经过郑家屯一役,对手必然会察觉到灵蛇与洛小园、水映月的存在,即便一时还无法确认他们的身份,这并不影响对手将他们视做威胁或打击自己的工具。 然而,若是不让他们继续行走江湖,重新回到与世隔绝的东牙国去读书练功,完全不识人间险恶,就算将来学会了天运数术,练成了绝世武功,别说是荒野重这种深谋远虑的高人,说不定连一般地痞流氓的心眼也斗不过。 尤其自从他见识过五圣教算计信徒的诸多手段后,更是对雷娘子心存戒虑,这两孩子若无法见识到更为黑暗狡诈的世间百态,将来又怎能对付得了对手层出不穷的诡计? 他看着眼前单纯朴实的龙伯龙婆,又想起看似机伶实则天真的凉风可人,更别说不断栽在对手陷阱里的自己,只有自己才知道这万山第一智者的名号后面是如何的心虚,乌赤金相信只有融入这个江湖大染缸,才有能力分得出染缸里的五颜六色。 乌赤金心想,既然当时是灵蛇师父与自己共同做下的决定,自然就有其不得不然的理由,眼下遭遇到的麻烦,姑且就当做是对这两个孩子的磨练。 他相信一旦赤烟七子发现了这两个孩子的存在,他们势必会遭遇到更大的困难,若自己一直想着如何顾及他们的周全,只怕他们会失去学习自我保护的能力。 一念至此,乌赤金索性抛开心里的各种羁绊,他知道是时候该让这两个孩子试着了解战场的残酷,尽管现在的他们不过是十来岁的年纪,至少他们的身边还有自己的陪伴,并不是一无所知的被迫走上战场。 吃过午饭,乌赤金奢侈的花了两个时辰陪水映月读书,他欣慰地发现水映月在陪伴洛小园读书学习的这三年时间里,不知不觉的也跟着出现惊人的进步,这让乌赤金更是坚信这两孩子未来一定能在天运数术上相互成就,即便自己无法经常陪在他们身边,他们也能靠自己的力量自我锻炼成长。 倘若如此,自己将有更大的空间去冲击对手,或许接下来能对敌人采取更为积极的主动策略,一改过去总是被动挨打的劣势。 随着天色逐渐昏暗,乌赤金一行也已准备上路,他看着水映月跃跃欲试的表情,不禁好笑的问道:“昨晚妳不是还觉得流水黑市很可怕吗?怎么今天却如此兴高采烈呢?” 水映月一副少见多怪的嫌弃表情说道:“有爹爹陪在身边,我几时怕过什么事情?” 乌赤金于是提醒的说道:“有爹爹在,固然会保护妳的安全,但是妳也得学着自己去面对危险,不能以为有爹爹在身边,就能把危险当做儿戏看待。” 水映月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我才不会把危险当做儿戏,不但如此,以后遇上危险就让我来保护爹爹,这样行吗?” 话没说完,便拉着乌赤金急忙向外头走去,深怕晚去一步,流水黑市便会关张大吉似的。 在乌赤金潜伏七色国期间,这个流水黑市他也来过不下十数次,对流水黑市周遭环境也算熟门熟路。 流水黑市有三、四十个出入口,绝大多数是方便里头做生意的商家进出。若是买家,进出流水黑市只有两个出入口,一个是位于王城内的十六铺码头,一个是位于王城外的七王爷庙。 乌赤金一行眼下即将踏入十六铺码头地界,流水黑市在十六铺码头提供买家进出往来的船只,任何人只要持有流水黑市的邀帖,都能登上船只前往流水黑市去做买卖。 一般而言,每天到了这个时辰,十六铺码头便该挤满了前往黑市买卖的客贩,但是今天却出乎意料的格外冷清,于是乌赤金心中暗自警惕,他能感觉到此间不寻常的气息。 乌赤金低声对身边的龙伯龙婆说道:“看好小月,只要一有动静,立刻带着小月向前冲,只要上了十六铺码头的船只,就等于是进了流水黑市的地界,谁都不敢对她动手。 龙伯,我们俩负责缠住对手,争取时间让龙婆带着小月上船。” 龙伯龙婆当然也感觉到气氛的不对,他们不发一语的点了点头,全神贯注的凝视着前方空无一人的街廓。 不知不觉中,前方十余丈处突然出现一名黑衣男子,虽然距离不远,但在昏暗的光线下去无法辨识对方的长相,但是从他身上散发出的肃杀气息,乌赤金能清楚的感受到来者不善。 这时水映月拉了一下乌赤金的袖子,指着左手边商家的屋顶说道:“爹爹你看那上面。” 乌赤金随着水映月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名白衣男子悬立在屋檐之颠,同样是全身散发杀气的看着自己。 乌赤金心中一凛,本能的望右手边一看,果然有个褐衣瘦子与青衣胖子倚在一旁店家半掩的门板上,虽然眼神不若另外两人凌厉,但诡谲之气丝毫不减半分。 乌赤金几乎能够断定眼前来者何人,心想,最棘手的敌人,果然还是冲着自己而来,他不用回头也能知道此刻身后一定站着两个一高一矮的男子,同样的肃杀,同样的诡谲,他们就是传闻中的修罗庄园。 原来修罗庄园早在郑家屯便已锁定了乌赤金一行人,只不过当时天问阁的天地兄弟与三十六地鼠在场,修罗庄园一时不好下手,只能若即若离的继续寻找机会。 正当修罗庄园要对乌赤金一击毙命时,怎知尾随而来的鲲鹏军突然大军掩至,不但惊动了乌赤金一行,也惊动了蛰伏于远处的东牙军,反而让早已准备就绪的修罗庄园无从下手。 修罗庄园眼看局面失控,只好继续隐身竹林中伺机而动。在东牙军与鲲鹏军的一场混战下,一队鲲鹏军试着过竹林想从背后对东牙军突袭,不料却与藏身于此的修罗庄园撞个正着。 修罗庄园才让鲲鹏军坏了好事,心中一股怨气正无处发泄,偏巧又碰上鲲鹏军自己送上门来,既然一时拿实力强劲的东牙军莫可奈何,正好拿这群鲲鹏军撒气。 数百个鲲鹏军突然遇上藏身暗处的阎罗杀手,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几百人就不明究理的被了结在那片竹林之中。 在目睹东牙军的骁勇善战后,修罗庄园自知眼下难以与之匹敌,便退而求其次的远远尾随。 他们看着乌赤金一行往七色国王城的方向前去,心想,此行若非前往流水黑市的天问阁与云从龙会和,就是前往五圣教总坛找雷娘子一决胜负,因此便先行前往七色国王城埋伏,等着乌赤金接下来自投罗网。 守株待兔多日的修罗庄园,果然在十六铺码头等到了乌赤金。 乌赤金躲过了开云寺,躲过了霍西亭府邸、躲过了郑家屯,终究还是躲不过这最后的一段路,尽管十六铺码头就近在咫尺,这短短的几十丈路程,对乌赤今来说却是咫尺天涯。 既然碰上了修罗庄园,乌赤金知道该来的终究躲不掉,尽管他早已做好从容赴义的准备,却没料到会是在如此猝不及防的情境下遇上。 所幸以修罗庄园素来的行事风格,他们只针对自己的目标下手,没关系的人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或许水映月的安全因此可保无虞。 乌赤金这时再次对龙伯龙婆交待:“你们待会只管直走上船,保护好小月,其他的什么都别管。 接着再对前方的黑衣男子大声说道:“阁下想必就是修罗庄园的黑修罗吧。你们的目标是我,让不相干的人先走,我们再来算算该算的帐。” 黑修罗不置可否的说道:“无所谓,这几个人对你或许是宝,对我们来说却连草都不是,只要他们不干扰修罗庄园的行动,我们才懒得里会他们…” 话未说完,屋顶上的白修罗已经从天而降,正当乌赤金将注意力从黑修罗转向白修罗身上时,背后的高修罗也不声不响的出手了,他才是这次负责操刀的主角。 就在乌赤金对身后那致命一击还浑然未知时,一块铁牌不知从何处破风而来,精确无比的击向骤下杀手的高修罗,高修罗让这铁牌一震,硬生生的向后退了几步。 修罗庄园见有人从中作梗,心想刺杀乌赤金这事不能再有变数,只能不讲武德的一拥而上,黑、白、高、矮、胖、瘦六大修罗随即布下他们那恶名昭彰的死亡阵地,准备一击必中的直扑乌赤金各处要害。 这时的乌赤金先是忙着招呼龙伯龙婆行动,同时手忙脚乱的在自己身前一番指手画脚,试着布下几个封印,好抵挡住修罗庄园的致命一击。 就在修罗庄园的死亡阵地正要将乌赤金吞噬殆尽时,突然自天而降的一堵气墙,重重的从乌赤金身边落下,巨大的撞击不但撞散了乌赤金还来不及布设好的封印,更将欺身而上的六大修罗尽数弹开。 一阵惊天动地的混乱之后,接着便看到一个皮肤白净的中年男子不知不觉出现在乌赤金的身边。 那中年男子笑容轻蔑的对修罗庄园说道:“这里是流水黑市做买卖的地方,怎么你们不知道吗?要打要杀去别的地方,别在这儿给自己找不痛快。” 黑修罗对这中年男子不过一招便击退自己六人,心中吃惊不已,没想到在这个地方竟会遇上如此高手,难怪流水黑市能够驰名天下。 但是眼下修罗庄园以众凌寡,自己可是占尽人数上的优势,断无可能就这么让煮熟的鸭子给飞了,于是说道:“这位朋友你看好了,不管你是不是流水黑市的人,这里离十六铺码头还有好些的距离,眼前这个人更是还没踏上流水黑市的船,只怕还算不得是流水黑市的客户。” 中年男子先是看了看眼下乌赤金所站的位置,接着再打量一下前方码头边上庭告的船只,最后再回到修罗庄园一行人的身上,一时还看不出他意欲何为。 “我说他已经进了流水黑市的地界,便算是进了!更何况这个买家前两天就住进了流水黑市的客店,从那时起,他就是流水黑市的客人,流水黑市收了房钱,不能不管客人死活。 你们硬要在流水黑市跟前把客人给劫走,这就是不让流水黑市做生意,既然不让流水黑市做生意,就是摆明了与流水黑市为敌,而我的工作,就是打发掉跟流水黑市过不去的人。 至于上不上船这事,只怕这几位朋友有所不知,这岸上前后一里地,官家早就划给流水黑市自行管理,几十年前这一片地就已经是流水黑市的地盘,你们要不要去看看官府贴出来的告示?” 中年男子指着不远处的一处告示栏,示意官府的告示就在上面。 黑修罗嘿嘿两声,继续说着:“我们既不是官差,也不是七色国百姓,那告示对我们没用,今天这个人我们是要定了,你一个人是阻止不了我们的。” 中年男子仍是轻蔑的说道:“天底下又有谁阻挡的了修罗庄园呢?不过,我说这位黑朋友,孰轻孰重,要不要先问问你家老大再做定夺,像你这般鲁莽,可千万别坏了自家的大事。” 黑修罗暗自诧异,原来此人早就知道自己是修罗庄园,既然如此,却还是敢对自己出手阻拦,看来不得等闲视之,尤其他连修罗庄园的“老大”都知道,肯定不是泛泛之辈。 “修罗庄园做事不需要问谁的同意,你有能耐便使出来,我们哥几个奉陪到底。”黑修罗继续说着。 中年男子仍是不改轻蔑的笑着,但这次并非是对着黑修罗而笑,而是转而对着一旁门户紧闭的店铺笑说:“流水黑市与五圣教还算有点交情,跟雷娘子更是说得上话。 不论你们未来是想成为枭雄还是鬼雄,流水黑市也许帮不上什么忙,但要说到搅局毁局,那肯定是绰绰有余,你们想不想试试?” 黑修罗一听这家伙居然什么事都知道,一时无法拿定主意,毕竟修罗庄园就是为了成仙成佛这才甘做雷娘子鹰爪去对乌赤金下手,此时千万不可弄巧成拙。 眼下流水黑市长年与五圣教比邻而居,说不定他们之间真有什么特殊交情,要是反而惹怒了雷娘子,岂不是把自己弄得里外不是人? 看来,还真是得让老大定夺不可,于是黑修罗也跟着那中年男子一起看向一旁的店家。 众人一阵沉默后,店家里传来一个男子声音,说道:“今天看在柳五总管的面子,我们不耽误流水黑市做生意,也请柳五总管把这笔账记下来,做生意总得有来有往,修罗庄园可没有吃亏的习惯。” 原来这个中年男子便是流水黑市大名鼎鼎的柳五,正是这座地下王城的二把手,不但胆识智慧卓绝,武功更是深不可测,多年来便是有了他的坐镇,流水黑市才得以固若金汤,坚不可摧。 而藏身一旁店家之人便是修罗庄园的老大—修罗王。他知道今天柳五既然现身来保乌赤金,自己恐怕占不到什么便宜,尤其柳五敢于只身向自己挑衅,只怕是早已做好万全的准备。 此地紧邻流水黑市,只要一击不中,处境将变得极为被动,就算得以勉强做掉乌赤金,修罗庄园也不免与流水黑市结上梁子,这可是得不偿失的事。 身为江湖上的顶级杀手,修罗庄园做的自然是见不得光的买卖,而流水黑市更是这种买卖的交易圣地,即便修罗庄园再是如何棘手,也不能不给流水黑市这个面子,否则还等不到自己去阴间做什么鬼雄,流水黑市就能逼得自己先当起狗熊。 柳五闻言立即说道:“修罗王果然是场面人,流水黑市不会不懂规矩,你敬我一尺,我一定还你一丈,这笔帐流水黑市记下了。” 修罗王接着对乌赤金说道:“除非你一辈子躲在流水黑市,否则我们迟早还要碰头,各路人马正向七色国王城聚集,流水黑市保得了你一时,却很难保得了你一世。” 柳五没等乌赤金回话,立刻接着说道:“修罗庄园的朋友们,柳五这就不送了,我跟乌先生还有生意要谈,你们这就自便吧。” 柳五话一说完,便招呼乌赤金一人上船,直接驶往流水黑市。 第一百零八章。流水黑市 柳五的从天而降,完全出乎乌赤金的意料。乌赤金都已经做好了慷慨赴死的准备,哪知竟有柳五这般人物突然现身相救,这个转变真是让乌赤金始料未及。 乌赤金正要对柳五致意,客气的说道:“柳总管,感谢…” 柳五一改刚刚的轻蔑表情,脸色漠然的打断乌赤金的话:“别谢我,这不过是笔生意,有人付钱,我收钱办事,如此而已,你要是谢了我,这笔买卖就扯不清楚了。” 乌赤金心想,是谁会花钱让柳五出手相救,而且还是从修罗庄园手上救人,这个价码肯定不低,自己可不能白受这份人情。 乌赤金继续问道:“敢问柳五总管,付钱让柳五总管相救乌赤金的,不知是哪路朋友?” 柳五不悦的说道:“都说你乌赤金是万山第一智者,怎么竟是这么不上道的角色,难道我还能把客户的名字告诉你吗?” 乌赤金让柳五这番话给怼的一时语塞,柳五所言不虚,既然是拿钱办事,怎么可能透露客户消息,这不是坏了江湖规矩吗? 水映月见柳五对乌赤金出言不逊,立刻反击说道:“我爹爹岂是知恩不报之徒,与其忘恩负义,上不上道又如何?总比那些只认钱财,不明是非的人强多了。” 乌赤金见水映月冲撞柳五,立刻一把拉住水映月,喝斥她不可无礼,毕竟刚刚柳五才救了自己,就算他是收钱办事,自己无论如何也得承他这份情,更何况眼下就是流水黑市,这可是柳五的地盘,得罪柳五可不是件好事。 乌赤金于是替水映月向柳五道歉,说道:“孩子还小,心里没个计较,柳总管别和孩子一般见识,我替他向柳总管赔不是。” 柳五回头看了一眼水映月,投以赞许的眼神说道:“年纪小小,妳这胆识可比你老子高明多了。既能言之成理,又是孝勇双全,合我的胃口,没事,我不会把这种小事放在心上。” 水映月在背后偷偷做了一个鬼脸,喉咙里咕噜咕噜,不清不楚的说了一句:“谁想合你的意!” 乌赤金怕再生波折,立即将水映月紧紧抱在怀里,不让她再胡言乱语。 小船逐渐驶进曲折交错的沟渠,水道两旁的夹屋也逐渐多了起来,日头落山后,流水黑市紧接着华灯初上,俨然就是一座热闹繁华的城市景象,小船继续缓缓的在水道中摇曳着,那柳五却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踪影。 水映月好奇的左观右看,兴致盎然的想象那些门店挂上的买卖秘语,她对家家户户木牌上的每个字是个个清楚,却对他们做什么生意一无所知。 他看着前方的小船正靠向一户人家,双方激烈频繁的比手画脚,一看就知道是在讨价还价。 水映月兴奋地对乌赤金说道:“爹爹,我们也去买点什么东西?” 乌赤金笑着说:“妳看得懂那个店家卖的是什么吗?妳都不知道卖的是什么,怎么去买东西呢?” 水映月不服气的说道:“我们可以问啊,问了不就知道了。” 乌赤金解释着:“要是看不懂他们的暗语,就表示妳不是黑市的买卖人,不会有人愿意跟妳做买卖,他们甚至连理都不想理妳。” 水映月不死心的继续问道:“我给钱也不卖吗?如果给很多钱呢?” 乌赤金接着说明:“这就是流水黑市的规矩,他们只跟懂行的人做生意,一来避免官府的人来找麻烦,二来免得跟不懂规矩的人牵扯不清楚。” 水映月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接着又问道:“我们现在上哪去和师祖他们会合?这里至少也有上千个铺子,我们得找多久?” 乌赤金说道:“不用找。天问阁在流水黑市有好几个铺子,我们上天问阁的铺子就能找到他们。” 水映月不解的问着:“天问阁为什么会在这里设许多铺子呢?” 乌赤金看着水映月开始对这个世界产生兴趣,心中很是欢喜,是以极具耐心的对她的提问回应:“因为这里什么买卖都有,各路买家卖家无时无刻不得保持消息灵通,才知道该怎么进行眼下的买卖,天问阁在此广设店铺,就是方便所有买家卖家随时能找到他们打探消息。 另外,天问阁的生意也分为三六九等,不同的铺子卖的是不同的情报,免得形形色色的买家都挤在同一个铺子讨价还价,不免造成大家困扰。 最重要的还是地位的问题。之前爹爹告诉过妳,这里是天问阁的大本营,表示天问阁在流水黑市有着极高的地位和影响力,因此天问阁能在这里拥有更多的铺位。” 水映月继续问道:“这天问阁到底做的是什么生意?云从龙姐姐那么漂亮,怎么也做这见不得光的买卖呢?” 乌赤金笑着说道:“天问阁号称能给妳所有问题的答案。不论妳想知道什么消息,只要付得起钱,天问阁几乎都能帮妳打听出来。” 水映月吐了吐舌头,一脸崇拜的说道:“原来云从龙姐姐这么厉害,能打听得出天底下所有的秘密?” 乌赤金点头说道:“这个天问阁是云老板祖上传下来的家业,已经在江湖上成名好几十年,这些秘密当然不是她亲自去打听来的,而是天问阁里成千上万伙记四下出去张罗的。 当然云老板本身的聪明才智那是无话可说,否则哪能带得动那么多能人异士。” 随着乌赤金与水映月两人的一问一答,他们终于来到天问阁在流水黑市的本铺。乌赤金指了指岸边的铺子对水映月说道:“我们到了。” 水映月仔细的看了看这个铺子,发现这铺子既没挂着天问阁的招牌,也没挂出任何货办买卖的牌子,不过就是个光秃秃的店面,和两个站在一旁笑容可掬的年轻男子,礼数周到的欢迎着自己与父亲。 其中一人对着乌赤金低声说道:“老板他们也刚到不久,先生这就请进吧。” 乌赤金回以点头致意,接着便牵着水映月的手,直接走进天问阁本铺的内厅。 水映月一路上看着两岸杂乱错置的门店,心想,这天问阁里面定是狭窄破旧,哪知这一走进来,却发现竟是别有洞天。 他们在那年轻男子的引领下,走进铺后一个又一个的蜿蜒廊道,经过一处不大不小的园子,接着经过一个露天的戏台,绕过一个不过十呎方圆的池塘,来到一处雅致的草庐之前。 水映月一看这个草庐,压根和之前在郑家屯所见的如初一辙,看来这清幽脱俗的环境应该就是云从龙偏爱的风格。 那个中年男子在草庐前停下脚步,接着将乌赤金一行人交给草庐前守候的一个年轻姑娘,接着便由那位姑娘领着乌赤金与水映月进到草庐里。 一进草庐,乌赤金便看到灵蛇一行人全都安然无恙的坐在屋里歇息,除此之外,就连霍西亭、多闻、布依人、高冷峻也出现在此。 原来霍西亭在赶到郑家屯后,循着狼群的足印而行,不到半天便与灵蛇等人不期而遇,在一番寒暄问候下,知道灵蛇一行刚刚才遭遇到鬼使神差的袭击,他们担心乌赤金可能也会遭遇到类似的对手,尽管当时乌赤金的身边有着百夜斩率领的扶摇队相伴,但他们毕竟不是灵蛇,要是遇上鬼使神差这样的狠角色,鹿死谁手还真不好分说,因此便结伴一同赶往流水黑市,遇事也好相互支持。 乌赤金照惯例先向灵蛇行礼,接着便对着云从龙说道:“这趟路辛苦妳了,谢谢妳把大家安然无恙的带到这来。” 云从龙先倒了杯热茶塞到乌赤金的手里,接着说道:“这趟路我还真没出到力,一路上高手云集,剧情高潮迭起,我就是想出力也轮不到我。” 接着云从龙便将这一路上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与乌赤金知晓。乌赤金本以为前两天自己那一趟五圣教总坛之旅已经够让人匪夷所思了,没想到灵蛇他们的遭遇更是让人瞠目结舌。 原来荒野重与暮城的仇恨都是在不知不觉中给记到东牙山的头上,他实在想不出东牙山到底做错了什么,但东牙山的确又必须承担起最大的责任,更何况东牙山身为万山诸国之首,总不能拍拍屁股推说一切与我无关,但是这个责任又该从何负起呢? 无论如何,这些不可思议的事拼凑在一起,整个故事的轮廓也算呼之欲出了。虽说一切恩怨的缘由至此已大致明朗,但是乌赤金的心情却无法轻松起来,因为他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去化解,只怕洛小园的精妙棋局也是无能为力。 他无奈的看着灵蛇,此时的灵蛇要比乌赤金更为茫然,自从几天前听完暮城说出一切,灵蛇便不断的在心里盘算着未来该怎么来化解这些事。 灵蛇唯一庆幸的是他能在暮城咽气之前亲自向他赔罪,虽然那句道歉并不能稍减暮城以及牙狼族人长久以来所受的委曲,至少暮城在临终前愿意接受的自己的诚意,也愿意给自己机会回东牙山对牙狼人有所弥补。 但是荒野重呢?现在上哪去向荒野重道歉?又有谁能代表荒野重来接受道歉?此时的灵蛇同样只能回以乌赤金一样无奈的眼神,告诉他此时自己同样束手无策。 虽说此事困扰甚巨,但眼下还有一件更重要更紧急的事必须先做,乌赤金知道此刻最需要温暖的是洛小园。 短短数日里,他失去了自己最爱的父亲与师傅,而父亲的死,更是辗转因自己所闯的祸而造成,他相信洛小园心里一定正承受着巨大的折磨,再加上一向对洛小园照顾有加的木铜王子突然就成了杀父仇人,老天爷真是跟他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乌赤金轻声对洛小园喊着:“小园,你来我这里,我有件东西要给你。” 乌赤金一眼望向洛小园,只见水映月已在一旁紧紧牵着洛小园的手,原来在刚刚云从龙将一切娓娓道出时,水映月便已心疼的站到洛小园身边,表达自己对洛小园的支持。 乌赤金对水映月点头表示赞赏,欣慰着女儿果然长大懂事了。 他从自己怀里取出一本书,接着对洛小园说道:“这本天运数术,从今天起,就是你的。 说句实话,这本书我看了几十年也搞不清楚,今天我就将它交给你,我相信你一定能参透这本书,然后也教会小月,可以吗?” 乌赤金和暮城对洛小园有着同样深刻的了解,他们都知道安抚洛小园最好的方法就是转移他的注意力,尤其是让他肩负重任,责无旁贷的重任。 洛小园小心翼翼的接过那本书,诚惶诚恐的问着:“连乌阁主都看不懂的书,我能看得懂吗?” 乌赤金摸了摸洛小园的头,说道:“除了你,天底下还有谁能看得懂?你或许不知道自己有多特别,有好多次在我最彷徨最无助的时候,都是依靠你的启发去找到方向。 你还记得我找你下过的五兽棋吗?我就是靠它们来启发、激励自己的,只是你的年纪还小,不知道自己有这个力量,也不知道怎么善用这个力量。” 乌赤金此话一出,众人除了灵蛇对此了然于胸,其他人对乌赤金所言都惊讶不已,姑且不说乌赤金在大家心目中的聪明绝顶,就说洛小园此刻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孩子,他凭什么能让乌赤金对他如此佩服? 此间同样聪明绝顶的云从龙与霍西亭也好奇而疑惑的看着洛小园,在这短短几天的相处时间里,他们在洛小园身上看不出任何一点能让乌赤金如此佩服的蛛丝马迹。 对云从龙与霍西亭来说,他们与洛小园接触的时间不长,这段时间以来,他们接触的洛小园都是沉默寡言的洛小园,这些日子洛小园遭遇到的更是他人生最大的低潮,他们根本没机会见识过洛小园神采飞扬的样子。 霍西亭日前在解危星月国主的困境时,已经对乌赤金与云从龙佩服的五体投地,这两个人让一向自诩聪明的霍西亭见识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哪知这才刚适应没多久,居然又出现一个连乌赤金都自认望尘莫及的洛小园,而且他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这让霍西亭简直不知该如何自处。 云从龙虽然曾在受困竹林草庐时,见识过洛小园透过五兽棋对当下局势的沙盘推演,尽管演示过程玄乎其玄,却被东牙军的天降神兵给中途打断,一时也无法见证洛小园的真实能耐。 此刻再次听到乌赤金对洛小园如此推崇,心中除了无数的疑问闪过,更有点莫名其妙的不服气,毕竟乌赤金从未对自己有过如此称许,而乌赤金却已经三番两次的在自己面前赞赏那孩子。 正当云从龙想亲自验证洛小园是否真如乌赤金所言的那般聪慧时,乌赤金突然对自己说道:“云老板,我想借天问阁的铺子,在黑市做个买卖。” 云从龙讶异的问道:“堂堂的东牙国乌赤金,居然要在流水黑市挂牌?你想做什么买卖?” 此时乌赤金突然用黑市暗语,一字一句的将自己想做的买卖说与云从龙知道。云从龙乍听之下,以为乌赤金应该是对黑市暗语有所不熟,因此再次向乌赤金确认,并且同样是以黑市暗语对乌赤金提出问题。 只见乌赤金态度坚定地对云从龙说道:“妳没听错,我也没说错,这就是我要做的买卖。? 云从龙嗤之以鼻的说道:?天问阁的铺子不可能帮你把这笔买卖挂出去,你还是趁早断了这个念头吧。” 乌赤金继续对云从龙说道:“如果妳不同意,我就去找柳五。今天我们在十六铺码头遇上了修罗庄园的袭击,就是他出手替我们解的围。 我想,我若是去找他帮忙,他应该不会拒绝,毕竟他亲口承认了我是流水黑市的买卖人,身为流水黑市的总管,他总不会出尔反尔吧。” 云从龙讶异的问道:“你们在十六铺码头遇上修罗庄园?还是柳五去救的你们?柳五怎么会去救你们呢?柳五都多少年不曾上过岸了!” 乌赤金摇头说道:“他说了因为有人付钱,他不过是收钱办事,至于付钱的人是谁,他一个字都没说。” 云从龙摇头说道:“不可能。柳五身为流水黑市总管,他早给自己立下规矩,所有在流水黑市管事的人,一律不准在黑市做买卖,他怎么可能自己坏了这个规矩。 更何况以柳五的身份地位,天底下有谁请得动他办事,那不是钱的问题,那是身份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天底下根本没人知道柳五的武功多高,又怎会知道该花多少钱去请他呢?” 乌赤金听云从龙这么一说,心里也模糊了起来,他原本以为那个花钱找柳五办事的人多半便是云从龙,现在经她这么一说,给钱的原来另有其人。 只好继续问道:“原来不是妳付的钱,我以为只有妳知道我会来流水黑市与你们会合,如果不是妳,那还有谁会付这个钱来帮我呢?” 云从龙摇头说道:“你没听懂我的意思。我是说,天底下没人能让柳五收钱办事,天王老子来都没用,他救你是因为他想救你,而不是有谁付钱给他。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救你?他怎么知道你会来流水黑市?又怎么知道修罗庄园会去偷袭你?以我对柳五的了解,这件事太不可思议了。” 一旁听着乌赤金与云从龙说了半天“天语”的布依人,此刻再也耐不住性子,站了起来说道:“你们可不可以说些我们听得懂的话?刚刚乌大哥说要在黑市做买卖,乌大哥想做的是什么生意?云老板为何不让乌大哥做? 接着又是谁付钱给谁去救乌大哥?是谁救了乌大哥?又是谁付钱救了乌大哥?你们不能总是说些我们听不懂的话?” 云从龙没功夫理会布依人的提问,却也不好当着众人的面让布依人下不了台,只能简单的说道:“九公主,这些问题我也搞不清楚,现在更不知怎么回答,妳就先别急着问这些事,我跟乌阁主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先处理。” 云从龙说罢便拉着乌赤金向外走去,然后对着大家说道:“我带乌阁主去找柳五把事情问清楚。” 第一百零九章。生死买卖 离开内厅草庐后,云从龙一边拉着乌赤金往外疾走,一边不假辞色的问着:“你倒是跟我解释清楚,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买卖?” 原来乌赤金刚刚用黑市暗语所提的买卖,就是谁能安排让乌赤金与赤烟七子吃上一顿饭,代价任许。 这笔买卖简单的说,就是我,乌赤金,想跟赤烟七子见上一面,谁能帮我安排好这件事,我这条命就是他的。 天底下谁有能耐安排乌赤金与赤烟七子见上一面?毫无疑问只有赤烟七子本身!而天底下又是谁最想置乌赤金于死?当然还是赤烟七子!换句话说,乌赤金想做的这笔买卖,根本就是笔送命的买卖。 虽说乌赤金此举定有深意,但这么做的结果必然是羊入虎口,云从龙哪能任由乌赤金如此冲动行事。 云从龙更没想到自己拒绝了乌赤金,乌赤金竟然能搬出柳五这号人物来对付自己,要是柳五答应了他,这笔买卖只怕真有可能成为事实。 更让云从龙出乎意料的是柳五居然会出手相救乌赤金!柳五是何许人也,云从龙是天底下最清楚柳五的人,柳五只做自己想做的事,从来没有任何人能指使得了他,不管是威逼或是利诱,柳五永远是活在自己想法的人,那么,柳五为何突然垂青于乌赤金呢? 尤其是从修罗庄园手上救下乌赤金,尽管云从龙知道柳五的武功高深莫测,但是对方可是修罗庄园,云从龙相信柳五自己也不知道彼此的武功孰高孰低,这次能让柳五不计后果的出手,就算是无所不知的云从龙也不免百思不解。 据云从龙所知,柳五与乌赤金过去从未有过瓜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柳五亲自出手,而且还是只身离开流水黑市去单刀赴会修罗庄园?云从龙不相信乌赤金有那么大的面子! 乌赤金与柳五的路子向来不同。乌赤金既是万山第一智者,又是东牙国疏礼阁的掌权人,完全是名门正派中的名门正派,相较于流水黑市的柳五,就算是万山诸国最大的黑市总管,仍然是既见不得光,又上不了台面的黑道中人,是什么因缘把这两个人绑在了一块? 乌赤金不理会云从龙对他的质问,将云从龙拉到戏台的角落边,认真而严肃的对云从龙说道:“妳听好了,这话我只说一次,买卖的事,我不会改变心意,而妳必须坚定支持我。” 云从龙见乌赤金如此坚毅的眼神,她能感受到乌赤金那视死如归的决心,虽然心中并不愿意,但她从来不愿违拗乌赤金的意志,此时只能无奈的点头表示支持。 “但是你一定要给我个充分的理由,我不可能闭着眼睛就这么把你推入火坑,再怎么说,就算要我当这个刽子手,我也得当个明明白白的刽子手。” 云从龙同样坚持的说道,她知道不论乌赤金遭遇到任何处境,自己一定会随乌赤金而去,因此她得弄清楚自己是因何而死。 “首先,我一定要想办法化解东牙山与荒野重之间的仇恨,我们都知道那只是阴错阳差的误会,没有理由为了这样的误会搞的血流成河。 眼下唯一的方法是同时找出赤烟七子当面谈清楚,因为在荒野重的安排下,他们是各自分头行事,彼此互不配合,找任何一个人出来都没用,只有一次找齐七个人,一次把问题讲清楚,这样才有机会化解误会。 如果我们像现在这样,被动的遇上一个解决一个,就代表我们得经历一次又一次的战斗,其间得牺牲多少同伴的性命? 三年前我失去了乐阁主这个至交好友,这会妳一次牺牲了三十几个同生共死的弟兄,不只是妳才心如刀割,我心里同样是万分不舍!再加上完全无辜的洛百味,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事继续发生在周遭任何一个人身上。” 云从龙反问道:“不能牺牲任何一个人,难道就可以牺牲你吗?” “妳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牺牲?我相信他们一定能够接受我的说法,就像暮城在死前接受师父的道歉。 如果那么深那么久的怨恨都能放下,还有什么仇恨是一定化解不了的?更何况赤烟七子又不是仇恨的当事人,说不定一旦把问题说开,他们也不愿这么纠缠下去,毕竟他们也不见得稳操胜券。” “若是如此,约他们出来见面便可,何必要把你自己交给他们呢?”云从龙问道。 “荒野重之所以不让他们彼此联系,就是不希望有天他们被一锅端,倘若如此,他们又怎能轻易同意一起来见我呢? 对他们来说,乌赤金就是他们的心腹之患,把我交出去,代表我们的最大诚意,更能消弭他们的戒慎之心。 总而言之,我们必须给赤烟七子一个不得不出面的理由,还有什么方法,会比一个唾手可得的乌赤金对赤烟七子更有吸引力?” “你休想骗我,我认识了你这么多年,难道会不知道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你现在口中所说的不过只是借口,你心里一定有着其他盘算,你要是不跟我老老实实说出,我不可能让你这么自掘坟墓。 说吧!你心里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云从龙继续问道。 以云从龙对乌赤金的了解,就算对赤烟七子再怎么无计可施,都不至于鲁莽至此,这个方法根本就是拿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的下下之策,聪明如斯的乌赤金,怎么可能会想出这么愚蠢的方法。 即便已经黔驴技穷了,最坏的一步棋,至少还有鱼死网破这招,眼下不说五千东牙军俱在,就算到了山穷水尽的那天,仍会有天问阁无怨无悔的全力支持他,乌赤金有什么道理现在就拿自己的性命去开玩笑呢? 因此,云从龙相信乌赤金一定有什么难言之隐。 对乌赤金来说,他要的结果是以最少的伤亡去换取最好的结果。自从乌赤金知道东牙山是如何与荒野重结下的这个梁子,他便知道这是个无解的结,若不是赤烟七子最后得偿所愿,就是东牙山尽歼赤烟七子,不论结果是哪一个,都代表无可避免的血流成河。 问题是赤烟七子有使命必达的决心,但东牙山或东牙国有吗? 毫无疑问的,赤烟七子正戮力遵从荒野重的遗愿,坚定而按部就班的执行着自己该做的事,但是自己呢?东牙国或东牙山是否下定决心去歼灭赤烟七子? 乌赤金从灵蛇师父对荒野重与暮城这两件事的反应可以看的出来,他认为东牙山的确对赤烟国与牙狼人有愧,灵蛇师父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能弥补东牙山过去所犯的错,根本没想过先下手为强去阻止赤烟七子的各种手段。 倘若如此,结果就是东牙山不断的隐忍让步,赤烟七子不断的步步进逼,这同时也代表东牙山或东牙国必须不断付出退让的代价。 更何况付出代价的可能不只是东牙山或东牙国,天问阁的三十六地鼠与洛百味就是无处伸冤的无妄之灾,接下来还会是谁?云从龙?霍西亭?九公主? 乌赤金知道每过一天,身边这些人的危险便会更多一些,乌赤金不愿看着任何一个人再为了自己而牺牲生命,他必须站出来避免可能发生的无辜伤亡。 乌赤金知道如果无法改变赤烟七子的决心,至少得改变东牙山与东牙国的决心。 对赤烟七子来说,他们的力量是来自于荒野重身上的百年仇恨,若要对抗这样的力量,最好的方法便是以牙还牙,让东牙山与东牙国也承受如此巨大的仇恨。 然而,现在自己能有什么仇恨?就眼下的局势,目前所能看到的只有愧疚与反省,这就注定自己只能被动的见招拆招。 因此,摆在乌赤金眼前只有两条路。一条是想办法与赤烟七子尽释前嫌,如果真的做不到,另一条路就是让自己、东牙山、东牙国自此跟赤烟七子结下不解之仇,让自己拥有足够强大的决心与力量去对抗赤烟七子。 于是乌赤金缓缓说道:“如果前面所说的失败了,那我就必须转而为身边所有人着想。 这次东牙军突然出现在郑家屯,并且摧枯拉朽的带着大家突破重围,从鲲鹏军手中将我们救出,此举足可让赤烟七子对东牙军投鼠忌器。 只要我不在了,他们忌惮的便不再是我,而是隐藏于无形的东牙军。如此一来,不管是妳、小园、小月,还有我身边的其他人,也能因此彻底脱离他们的威胁。” “如果他们拿住了你,反而用来威胁我们,怎么办?”云从龙反问乌赤金。 “不会有那个状况发生,一旦和解不成,我的死活只会是由我来决定,而不是由他们。”乌赤金笃定的说着。 “你以为我们会为了自己的安危,却让你牺牲自己?”云从龙不以为然的说道。 “我最担心的是小园和小月两个孩子,如果和解失败,他们俩就是东牙山未来的希望。 师父年纪大了,不可能一直帮我护着孩子,说句实在话,你们也不一定保得住他们,他们俩与我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只要我存在的一天,他们便无法摆脱威胁。 趁现在这俩孩子还没浮现在他们眼前,尽早切断与我的联系,他们便可早一日高枕无忧。” 乌赤金对云从龙的问题不予理会,对他来说,生命里还有许多事要比活下去重要!如果活下去的代价是要自己一直过着无时无刻不得躲着赤烟七子的日子,无时无刻不得提防小园与小月的安危,无时无刻不得担心身边还有谁会因为自己而牺牲,这样的存活不但毫无意义,而且是种累赘。 乌赤金当然并非寻死,他只是在找寻一个可以让自己发挥最大能量的方法,如果凡事都先讲究四平八稳,畏首畏尾的结果,就会像当年东牙山不敢为赤烟国讨回公道的结果一样,将眼前的隐患留到未来成为致命恶疾。 “你为什么那么坚信他们便是东牙山的未来?还有,你为什么对小园那孩子的评价如此之高?”云从龙不解的问着。 “关于小园这个孩子,我无法条理清晰地告诉妳为什么。 但是请妳相信,他是我这么多年所见过最为独特的孩子,他的绝顶聪明不但远在我们之上,更是个不世出的练武奇才,未来武功成就不下于我师父,这可是我师父亲口说的。 妳还要答应我一件事,只要我有任何不测,妳得替我负起教导小园的责任,只有妳能教会他如何去对付赤烟七子那些牛鬼蛇神。 这阵子我见识过富满墩与雷娘子的手段,就连我都不断地在他们手里栽跟头,要让小园成材,我只能靠妳了。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我卑鄙的利用了孩子们的感情。小月是我的女儿,是东牙山的臣民,她这辈子对守护东牙山责无旁贷。 但小月毕竟是个女孩,不可能一个人扛起这个重担,小园就是我精心为她安排的支柱,只要有小园陪着,小月就能咬牙撑起这个担子。 所以我让这两个孩子一起读书,一起生活,从小发展出坚不可摧的兄妹情谊,我相信不论未来的路有多苦多难,小园都会陪着小月坚持到底的。” 对乌赤金来说,他最引以自豪的就是那该死的直觉,那个从来不曾让自己失望的直觉。打从他第一次见到洛小园起,他就感受到洛小园那掩藏不住的光芒,尤其是洛小园那各种与生俱来的天赋。 然而,这样的直觉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乌赤金无法对云从龙解释什么是自己的直觉,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向云从龙解释自己的直觉从未让自己失望过。 甚至乌赤金的直觉也告诉自己,就算自己真的独闯赤烟七子这个龙潭虎穴,他依然得以全身而退。 “你居然连我都绕进去,算计我替你带孩子?”云从龙不敢相信自己现在所听到的。 乌赤金对云从龙这句话未做任何辩驳,他只是无奈的盯着云从龙的眼睛,良久。 云从龙被乌赤金这般无奈的眼神看的无法喘息,只能求饶说道:“行了行了,别那样盯着我看,亏我一直把你当做正人君子,今天才知道你的心眼那么多。 不但会装可怜,居然还去算计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让他一辈子去帮你照顾女儿,你这心机也太重了。” 乌赤金无可奈何的说道:“为了守护东牙山,没有什么是我做不出来的。” 云从龙叹息的说道:“唉,你肯定还有其他非死不可的理由,一次说出来吧。” 乌赤金吸了一口气,神情严肃而认真的说道:“仇恨,为了拉仇恨。如果这次我无法说服赤烟七子一笑泯恩仇,就必须让我们真正进入战斗状态。 在过去三年里,我们在不断在疑惑与不解中挣扎,不知道敌人是谁,不理解敌人为什么仇恨东牙山,因此我们根本凝聚不出任何战力,更拿不出摧毁敌人的决心。 即便在知道一切真相后,我们反而对此心生愧疚,直到现在,心里想的全是如何弥补对方,问题是我们根本弥补不了对方,长此以往,自觉理亏的我们将毫无反抗的能力。” 云从龙揉捏着手指头,他知道乌赤金这话说到了重点,这也是她一直不理解的地方,既然都知道对手是赤烟七子,为什么不锁定目标主动攻击,而是选择被动的闪躲与容忍呢? 原来是缺少仇恨,他们长年深居东牙山,过着与世无争的日子,根本不懂什么是仇恨,更不懂得如何操弄仇恨去战斗,即便是乌赤金也是如此。 “我们有很多方法可以激励伙伴们,不见得非得用你这条命来换。”云从龙试着说服乌赤金。 “妳心里很清楚差别是什么。赤烟七子他们承袭的是荒野重近百年来的积怨与仇恨,这已经成为他们的信仰与力量,这也是支持着他们如此强大的原因,若不是血海深仇凝聚出来的力量,我们是不足以与他们相抗衡的。 若要让我们也有着这样的仇恨,就得让小月有着杀父之仇,让师父有着丧徒之恨,让妳、让小园、让东牙山或东牙国都有着必报此仇的决心!” 乌赤金这番话,就像是把利刃插到云从龙的心坎里,如果换做是云从龙,或许这也会是她的策略,只是做出这个决定的是乌赤金,但是她无论如何不能让乌赤金就此牺牲。 此时奈吉匆匆走来,先是恭敬地对乌赤金行上一礼,然后将一张请帖交到云从龙手上,接着说道:“这是柳五总管派人送来的帖子,他请…,他请…” 云从龙见奈吉说话吞吞吐吐,不耐烦的问道:“你是怎么搞的,怎么连话都说不利索?” 奈吉尴尬的说道:“您自己看了那张帖子就能明白。” 云从龙将手上的帖子拿来一看,顿时脸上一阵红晕,随即将帖子塞到乌赤金手里,似怒还羞的问道:“你都跟柳五胡说八道了些什么?” “我跟柳五还能说些什么?我不过问了是谁付钱给他,是谁让他来救我的,他就给了我一个软钉子碰,我还能跟他说什么?” 乌赤金一头雾水的说道,随即将那张帖子拿来一看,只见帖子上写了几个大字,当场让乌赤金同样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帖子上明白写着:“敬邀__乌赤金__云从龙__贤伉俪” 这几个字当场让乌赤金、云从龙与奈吉呆立良久,他们万万没想到柳五怎么会将他们看成是对夫妻?是江湖上出现了什么传言,还是发生了什么误会?柳五何许人也,怎么会在他身上发生这种事? 云从龙这时才恍然大悟为什么柳五会突然现身去解救乌赤金,原来柳五是将乌赤金当做自己的夫婿,如果乌赤金是自己的夫婿,自然就是柳五的自己人,此刻乌赤金遇上了杀身之祸,柳五当然就得不计一切代价的挺身相救。 问题是,柳五是从哪听到这个换七八糟的消息?这话要是传了出去,那还不天下大乱吗? 一把将乌赤金手上的帖子抢了过来,一边拉着乌赤金往外头的铺面走去,一边说道:“我们去找柳五问个清楚!” 第一百一十章。柳五总管 一路上,乌赤金、云从龙与奈吉都不发一语,此时谁开口都嫌尴尬。虽说天问阁的铺子离柳五所在的船屋确实有点距离,但此刻的三人更是觉得这趟路彷若天涯海角,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乌赤金的尴尬其来有自。他自然晓得云从龙对自己的心意,但自己已是生死度外之人,早已将儿女之情抛诸脑后,布依人如此,云从龙同样如此,更何况自己与云从龙多年不见,这才重逢几天,多半又处于颠沛流离,柳五到底是怎么起的误会? 云从龙的尴尬更是不遑多让。尽管她早已芳心暗许,但是从小养尊处优的高傲性格,让她对乌赤金的一往情深总是显得压抑矛盾,此时看着柳五送来的帖子,再加上身边就站着朝思暮想的意中人,云从龙心里怕的是让乌赤金一眼看穿自己内心的窃喜。 最为莫名其妙的就是奈吉的尴尬。奈吉既不是当事人,也不是肇事者,他不过就是个吃瓜群众,顶多是个非常了解内情的吃瓜群众,一点都没有必要尴尬,当然也没有资格尴尬,但是他还是尴尬了。 对他来说,自己应该是这世上除了云从龙外,最期待看到帖子上那几个字的人,因为他知道云从龙对乌赤金用情之深,要是一直这么拖宕下去,自己都不知该怎么对老云从龙交代了。 好不容易三个人挨过了这莫名尴尬的九弯十八拐,终于来到了柳五所在的船屋。云从龙丢下乌赤金与奈吉便轻车熟路的直往船屋里闯去,船上的侍卫见来者是云从龙,似乎对此早已司空见惯,既没开口询问,也没伸手阻拦,只是任由她来去自如的在船上进出。 乌赤金一见此状便知云从龙与柳五的交情匪浅,只是越是如此,这个误会也越是麻烦,他甚至可以想象待会见着柳五时的尴尬场面。 乌赤金随即在奈吉的引领下走进船屋,只见云从龙正兴高采烈地把玩着满桌子的首饰胭脂,完全不像是刚刚要兴师问罪的汹汹气焰。 乌赤金先对柳五行了一礼,说道:“柳大总管,乌某又来叨扰了。” 云从龙一边把弄着手中的玩意,一边对乌赤金说道:“你喊他柳五或五哥吧, 都是自己人,别喊什么总管不总管的,太生份了。” 柳五随即说道:“你以后就跟着小花喊我五哥吧,我比你年长两岁,你喊我一声五哥,吃不了亏。别跟小花一样没大没小的,江湖上还没人敢当着我的面喊我柳五。” 原来小花是云从龙的小名,就连乌赤金都不知道这个小名,此时听得柳五以小花来称乎云从龙,更可看出他们俩之间的深厚交情。 然而,乌赤金对眼前这一幕还有点无法理解,云从龙刚刚不是要来兴师问罪,怎么一转眼就变成来认亲戚的?不过乌赤金还是客随主便的立即说道:“那我就不客气了,五哥,我又来叨扰了。” 柳五随即说道:“你是个大男人,我也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不过我看你经常要出生入死,武功又差的不堪入目,我就送你一件天蚕护甲,至少防刀防枪、防火防毒,免得我这妹子一转眼就成了寡妇。” 乌赤金一听这话,心想这误会可大了,看来柳五真以为自己与云从龙已是夫妻关系,乌赤金正要开口对柳五解释,云从龙却已先开了口,说道:“五哥你别瞎说,他既没答应娶我,我也没同意嫁他,你这些乱七八糟的都是哪儿听来的?” 柳五低声说道:“我知道妳是怕我吃味,不敢在我面前承认,妳说妳成亲这么大的事,五哥居然连喜酒都没喝上,这是把五哥放在哪了?我是肚量那么小的人吗? 放心,妳终于能与自己的意中人结为连理,五哥只会替妳高兴,不会吃味的,五哥能有机会跟小乌这种大人物结亲家,五哥也是跟着沾光啊。” 云从龙继续问道:“别瞎扯,到底是谁来跟你乱嚼舌根的?” 柳五说道:“哪还需要谁来嚼舌根?这件事全天下都知道了,我大概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云从龙佯作娇嗔的转头看向乌赤金,问道:“你到底都在外头胡说些什么?” 乌赤金被云从龙问的一头雾水,他也是现在才听说这事,他更想问问云从龙都在外头说了些么。 此时奈吉突然说道:“老板,这话只怕是您自己亲口说出去的。” 云从龙看着奈吉,不可思议的问道:“我亲口说的?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几时说过这话?” 奈吉说道:“您还记得之前被富满墩请到大业粮行时,您亲口跟他说您已经成亲的事吗?” 云从龙一想,自己当时的确说过这话,不过那是为了堵住富满墩的嘴,当时看他不怀好意地说着有件关于自己的喜事,再加上富余地那双贼溜溜的眼睛,为了怕富满墩开口后大家都下不了台,只好随口搪塞了一句。 云从龙随即说道:“我的确说过我成亲了,我又没说我是嫁给乌赤金。” 奈吉继续说道:“您是没说嫁给谁,但是大家都是有眼睛有脑子啊。 您说您一个刚过门的新娘子,整天跟着乌先生到处跑来跑去,连命都愿意为乌先生豁出去,乌先生要不是您的夫君,您说哪个男人能接受这样的新嫁娘?” 奈吉知道这不过是当时云从龙的权宜之计,眼下既然已经转变至此,说不定将错就错也能成全一段美事,更何况这是云从龙梦寐以求的姻缘。 因此接着说道:“别的不说,就说现在整个江湖都把这件事给传了个遍,天底下都咬定您和乌先生是夫妻了,还有谁能澄清这件事? 若是让乌先生来否认,让他说我可没娶云从龙,我们不是夫妻,是他自愿跟我出生入死,这话一说出来,不是在老板您脸上扇了一大耳光吗? 以后还有哪个正经人家的公子愿意娶您呢?估计只剩富余地这种人吧,您说您嫁还是不嫁? 若是老板您亲自出来否认,那也行,但是您总得交代一声您到底嫁的是谁吧。当时是您当着大家的面亲口说您嫁人了,您的身份可是天问阁老板,万万不能有半句虚言,这可关系到天问阁几十年攒下的招牌啊。” 柳五一听奈吉这话,便知道奈吉有意撮合云从龙与乌赤金,虽说柳五自己对云从龙也是心仪已久,但他知道云从龙与自己之间向来只是兄妹之情,他更清楚云从龙这么多年来对乌赤金用情之深,既然如此,不妨就成全这桩美事吧。 柳五于是说道:“听你们这么一说,我算是搞清楚事情原委了,这的确是个误会。 但奈吉说的确是事实,小乌不适合出来否认这件事,小花更不适合出来解释,但是不澄清又不行,因为大家已经都认定这事了,要是继续以讹传讹,未来更是百口莫辩。 这样吧,你们都不用出面,让我来吧。我就告诉大家娶了小花的就是我柳五本人,至于小乌,那是我的拜把兄弟,小花为小乌把命都豁了出去,那是因为我的关系,而不是为了小乌,你们看这个讲法怎样?我不相信有谁敢来质疑我。” 云从龙、乌赤金与奈吉又被柳五这番话给吓住了,没想到这种时候他居然会冲出来“抢亲”。 云从龙无所谓的说道:“根本不用伤脑筋去想这个问题。我们这位乌阁主,反正也没多少日子好活,刚才他还一本正经的把两个孩子托付给我,你们说,我一个姑娘家从此身边带着两个十来岁的孩子过日子,将来我还谈什么嫁人不嫁人? 既然大家都传说我嫁给了乌赤金,那就当我真的嫁给他了吧,反正他的女儿将来也是跟着我过日子,这一切不是顺理成章吗?否则一个黄花大闺女凭什么帮别人带孩子?” 柳五与奈吉一听此言,又是一惊。难道乌赤金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怎么就活不久了呢? 乌赤金对云从龙将自己刚刚托孤一事合盘说出,自然也是措手不及,毕竟此事非同小可,她居然口无遮拦的就给说了出来。 云从龙当然有她的算计,不但如此,还是个计中有计的连环计。虽说她与乌赤金成亲的这个传言只是误打误撞出来的乌龙,但是她根本不想对此多做辩解,就当是眼下自己的表态,只要日子久了,就连空气都会认为他们是夫妻,那时谁来解释都没用了。 关键是云从龙要让乌赤金知道自己无怨无悔的接受乌赤金的托孤,并且愿意一辈子受此拖累,乌赤金绝非铁石心肠,除非乌赤金终身不娶,否则乌赤金的选择只能是自己。 云从龙此时刻意脱口而出,除了要在大家面前落实这件事外,她更希望柳五能帮忙说服乌赤金放弃那个自寻死路的买卖交易,尽管柳五的聪明睿智不似乌赤金的大开大阖,但是在一些心机摆弄上,乌赤金可远远的及不上柳五。 柳五搞不清楚状况,只当乌赤金已经病入膏肓,立即唤来船上侍卫说道:“马上把鬼医找来,马上,告诉他不管身边有什么事都马上放下,就说柳五的妹婿病了,要他马上过来。” 云从龙立刻拦住那侍卫,对柳五说道:“不是不是,五哥你误会了,你先让他们退下吧,我慢慢说给你听。” 云从龙随即看了一眼乌赤金,说道:“这件事,我们可以请教五哥,以他的见多识广,或许可以给我们一点意见。” 既然云从龙都这么说了,乌赤金似乎也不好拒绝,但是这件事牵连甚广,更包含许多人的身家性命,乌赤金一时还拿不定主意。 云从龙站到乌赤金身边,轻轻地握着乌赤金的手,说道:“五哥从小看着我长大,我对他是信得过的,我知道只要是我的事就是他的事,而现在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就放心让五哥帮我们吧。” 虽说柳五对乌赤金最近的遭遇略有耳闻,尤其云从龙也牵涉其中,柳五对乌赤金与富满墩、雷娘子之间的纠葛自然上心,这才会在乌赤金遇上修罗庄园突袭时突然现身相救。 但是眼下听了云从龙的这般说法,柳五知道真相可能并不如自己想象的简单,毕竟乌赤金与云从龙皆非泛泛之辈,能让他们如此困惑的事,天底下大概也没几个人有能力置喙了。 “能帮上多少忙我也不确定,这富满墩算是个角色,不过他突然金盆洗手,把大业粮行交给那个不成材的富余地,以后也无需把大业粮行当对手来看了,怕就怕这富满墩是不是另外躲起来憋着坏招。 至于雷娘子,这就比较棘手了,这娘们行事鬼祟,干的都是些偷鸡摸狗的事,在七色国这一亩三分地我还不至于怵她,若是其他地方,还真不好说。”柳五简单的将他对富满墩与雷娘子的了解说明一下。 “五哥,这事跟你所想的可能有点不一样。”云从龙于是将东牙山与赤烟国的恩怨情仇简单的说了一遍,当然其中有些不足为外人道或是事涉敏感机密的部份,她还是有所保留。 这一段故事,云从龙花了半个时辰才勉强说完,毕竟牵扯的范围太大,有些还得要乌赤金来加以补充,这才勉强拼拼凑凑出全貌,就连乌赤金与云从龙也在这个过程又发现到一些自己过去不曾了解的细节。 柳五听完这整个故事,一时没能开口说话。他一下摇头,一下点头,众人都不知他是啥意思。 “东牙山怎么会惹上这样的麻烦?难怪连你两个都搞不定,我还以为对手不过就是富满墩与雷娘子,虽说有点棘手,但勉强还对付的过来,没想到后面还牵扯到金宝钱庄、风沙帮、顺丰镖局和百草堂,后面这四个家伙,个个都比大业粮行、五圣教还难搞。”柳五摇头说着。 “五哥,你倒是先说说你有没有办法。”云从龙着急的问着。 柳五白了云从龙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们俩搞了那么长时间都弄不明白,我不过才刚听说这事,妳当我真是神仙吗?” 云从龙撒着娇说道:“对我来说,五哥一直都是我的活神仙。” 柳五说道:“有事找我就是活神仙,没事的时候就柳五长柳五短的,天底下就没人比妳还现实。 这个先不说,小乌,你没把小花当自己女人,却又把自己女儿托孤给他,你究竟安的是什么心眼?” 柳五突然又把话锋转了回来,又是让大家一阵错愕。 乌赤金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眼下乌某哪有谈婚论嫁的资格,每天发生在我身上的事,件件都在跟死神打交道,就说这几天,哪一天不是在经历九死一生?这样的乌赤金,怎敢担误佳人?” 柳五继续说道:“你还说你不敢耽误佳人?你把自己女儿托付给小花,这不就是在耽误她吗?小花为了你,现在早就彻底得罪了赤烟七子,这不是耽误她?眼下天下人都当你们是夫妻了,以后谁还敢娶她,这还不是耽误她?” 柳五知道云从龙既然对自己开口了,这个忙就非帮不可,但是这个忙可不能白帮,他不能让云从龙赔了委曲赚吆喝,他非要想法子先促成这件好事,说不定好事促成了,乌赤金的想法也会随之而改。 乌赤金听得柳五这般言语,于是站起身来,说道:“云老板对乌某的恩义,乌某刻骨铭心,乌某这辈子还不了,下辈子还。 五哥对乌某的抬爱,乌某一样感激,只要乌某得以大难不死,自当回来报答救命之恩。 眼下乌某就不再叨扰五哥了,乌某先行告辞。” 乌赤金这话把云从龙给说急了,云从龙立刻跟着站起身来,急忙拉住乌赤金,并对柳五说道:“五哥你别老是纠缠这话题,我又没说非要嫁他,你怎么搞的我像是没人要似的。 你愿意帮忙就算了,不愿帮忙也不要把这事一直挂在嘴上,好像我们俩串通好来逼他似的。” 柳五见这般景象,知道云从龙这辈子是彻底栽在乌赤金这个男人身上了,做为云从龙的哥哥,他也只好一起认栽,于是说道:?小乌,是我失礼了,你别在意,我也是为了小花心急,你还是坐下吧,这事就搁下不提了,我们还是继续谈你的正事吧。 我认同你原来的想法,这事一定得找赤烟七子出来讲个明白,但是不能像你说的这般做法。 你这种做法,就像是打架打输了,被逼的无路可走,才要找对方讲和,我要是赤烟七子,我才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要我说,就得扎扎实实的打他几场硬仗,打的富满墩和雷娘子抱头鼠窜,逼得其他几个人主动来找你谈和,这样你才有本钱谈下去。” 云从龙问道:“这难道不会加深他们的仇恨?” 柳五说道:“一定会的,但是小乌本来不就有拉仇恨的打算吗?何必要在意他们恨不恨呢?我这么说吧,今天他们杀了小花三十几个弟兄,天问阁跟他们这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要是他们杀的是东牙军的人,死的是小乌的三十几个弟兄,小乌还会跟怕跟他们结下仇恨吗?别忘了三年前已经死了一个乐清秋,难道那不算是仇恨? 再说了,这赤烟七子往好里说是荒野重的家臣之后,是赤烟国的孤臣孽子,他们看起来好像报的是国仇家恨。 但是往坏里说,他们是荒野重花重金豢养的爪牙,他们本质上跟修罗庄园或鬼使神差没什么两样,都是拿钱办事的杀手,我们需要在乎这样一群人的感受吗?” 柳五这番话让乌赤金发现了一个全新的天地,果然旁观者清,柳五一眼就看透了这件事的本质,自己在这段时间以来的迷思,就是太过拘泥于东牙国的超然地位,总想着应该要包容万山诸国,尤其对赤烟国的悲惨遭遇更应该有所怜悯。 如今换个立场来看,柳五不过是以牙还牙,从江湖事江湖了的角度来看待此事。既然如此,双方的较劲不过就是实力之争,百年前的恩怨早已物是人非,没理由让今日之人去承担昔日之过。 乌赤金起身对柳五深深一揖,说道:“听君一席话,胜读百年书,小弟今天受益匪浅,我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乌赤金继续对云从龙说道:“云老板,乌某还有个不情之请。” 云从龙见乌赤金这般神情,知道此刻他必然已是豁然开朗,于是说道:“尽管说吧。” 乌赤金接着说道:“接下来,我会回东牙国去整军备武,正式对赤烟七子宣战。至于两个孩子,我希望他们能留在妳身边,一旦我有任何不测,还请妳大力协助。 另外…,另外,我要说的是,是…” 能言善道的乌赤金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把话说下去,一直吱唔其词不知所云。柳五见乌赤金额头冒汗,脸上肤色虽是黝黑,却隐隐可见泛红,心中突然似有所悟,于是对奈吉说道:“待会留下来吃饭,你跟我去挑几坛好酒,待会好好喝两杯。” 奈吉让柳五突如其来的招呼给打醒,于是赶忙跟着柳五离开船屋,将时间与空间留给乌赤金与云从龙。 第一百一十一章。山羊胡子 此时船屋中只剩乌赤金与云从龙两人独处,与女子独处,尤其是钟情于自己的女子,向来是乌赤金的死穴,即便他能以一人对抗万千敌人,唯有这种场面他却总是像个笨拙的稚童。 乌赤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着眼神充满期待的云从龙缓缓说道:“这两个孩子对我来说是最重要的牵挂,我也知道带着他俩在身边,将会给妳带来无限的麻烦,但是我只能将他们托付给妳,因为妳不但是我最信任的人,也是我唯一愿意麻烦的人。” 与其说是托孤,不如说是告白,尤其乌赤金最后说的那几个字,是乌赤金这辈子唯一对女子表露心意的一段话,即便是水映月的生身母亲,也不过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而已。 此时终于听到乌赤金深埋的心声,有了这几个字,云从龙知道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毫不在乎的说:“你的牵挂就是我的牵挂,为你做这些不算什么。” 乌赤金接着说道:“如果这辈子我耽误了妳,下辈子我一定加倍还妳,希望…” 云从龙摇了摇头,说道:“我不在乎这些。原本我心里想的就是这辈子陪着你同生共死,至于我们之间那些厘不清楚的关系,会永远留在我心里。 直到你刚刚将那两个孩子托付给我,甚至不在意因此耽误我的终身,我才感受到你已将我视为最亲密的人,亲密到你认为我的付出是理所当然的事。 既是如此,这辈子对我来说就已足够,何必再去想下辈子的事呢?” 乌赤金此时激动地眼眶含泪,颤抖的轻握云从龙的手,说道:“倘若这次我能全身而退,必不辜负妳这一片真心。” 云从龙听到乌赤金的这一番话,不禁流下两行热泪,一边点头,一边说道:“你这话我放心里了。你该干什么就放手去干,孩子的事就交给我,我们等你回来。” 就在这无声胜有声的时刻,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急促不止的哨声,云从龙知道这是流水黑市的警哨,表示流水黑市遇上了大麻烦了。 上次听到这个哨声,还是在云从龙六、七岁的时候,她还记得当时奈吉抱着自己躲在水下黑箱足足待了三天三夜,直到一阵又一阵解除警报的锣声响起。 走出黑箱后,一路上尸横遍地,四通八达的沟渠里流淌的都是鲜红的血液,两岸边上的房屋也几乎焚毁殆尽,放眼望去宛如一座人间炼狱。 那段记忆虽然过去了近二十年,血迹斑斑依然历历在目,没想到经过了风平浪静的二十几年,此刻的流水黑市又再次响起同样的哨声。 奈吉此时匆匆冲进船屋,急促的说道:“老板,乌先生,外头响起警哨了,你们赶快回到天问阁的草庐避避,那里有水下黑箱,快上路吧。” 乌赤金问道:“这哨声警示的是什么?” 奈吉回答道:“这是流水黑市遇上重大威胁时的警报!听说五圣教派来了大队人马,过了十六铺码头便直闯流水黑市,刚刚在前门水栅给挡来了下来,现在正与黑市的六大恶棍对峙中,柳五总管也赶了过去。” 云从龙皱着眉头说道:“还在对峙就响起哨声?看来对方来者不善,乌哥哥,看来这是冲着我们来的,你跟奈吉先回天问阁去避避,我得去前门水栅看看,不能把烂摊子丢给五哥一个人。” 乌赤金摇头说道:“不,我得跟妳一同前去,这事是因我而起,乌某岂能自己先躲起来? 劳烦奈吉先回天问阁对我师父报个信,让他们照顾好自己,顺便请凉风可人前来相助。” 奈吉不知这样安排是否妥当,只能看看云从龙的意思。云从龙被奈吉这么一看,急着说道:“乌哥哥都这么说了,你倒是快去啊。” 奈吉一愣,随即连声说好,飞身而出便赶去天问阁铺子报信。 乌赤金接着对云从龙说道:“这就带我去前门水栅吧。妳得千万得记着,妳的任务是守着两个孩子,待会不论发生什么,妳都不能以身犯险,知道吗?” 云从龙娇笑一声,说道:“知道了,听你的。” 原来柳五突然现身相救乌赤金,立即惊动了雷娘子!雷娘子震惊的不是乌赤金能从修罗庄园的手上死里逃生,毕竟这次不成还有下次,乌赤金总不可能每次都有贵人相助,雷娘子震惊的是柳五居然这么快就跟乌赤金走到一块去了。 云从龙站在乌赤金那边其来有自,毕竟天问阁与乌赤金有着数十年的交情,更何况天问阁不过是个买卖情报的贩子,尽管棘手,对自己的威胁毕竟有限,但流水黑市就不一样了,流水黑市是万山诸国黑市交易的集散中心,那里是各地黑白两道利益之所在,影响层面之广,远非一门一派所能比拟。 趁着乌赤金眼下还在流水黑市,甚至还加上东牙山四大山主之一的灵蛇,虽说柳五是根很难吞得下去的硬骨头,但此时却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雷娘子决定倾巢而出来赌上一把。 站在前门水栅上,柳五又回到一贯的柳五总管模样,他高傲不羁的笑着说道:“五圣教的各位贵客光临流水黑市,是来做买卖的吗?怎么不事先招呼柳五一声,好让柳五能预做准备。” 对方一众百余人中,个个都是江湖上喊的出名号的一流杀手,除了刚刚才在十六铺码头跟柳五交过手的修罗庄园外,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也赫然在场,这个容足以让江湖上的黑白两道都退避三舍。 这时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男子,从一众杀手中挺身而出,老气横秋的缓缓说道:“来到流水黑市,不做买卖,还能做啥?” 柳五看着他那撮醒目的山羊胡子,便知道此人是近半年在五圣教声名大噪的总坛大管事,因为那一脸的山羊胡子,所以大家就称呼他山羊胡子。 “原来是大总管大驾光临,柳五怠慢了。”柳五一瞅是山羊胡子带的头,便知道这阵仗一定是为了乌赤金而来的。 眼前的这个山羊胡子,便是在五圣教主身边领着众人朗诵宝训的大管事,也是当年的七色国使团侍卫统领,肖冰先。 肖冰先之所以成为今天五圣教总坛大管事,自然又是来自雷娘子的精心安排,雷娘子的敏锐嗅觉察知肖冰先或许是把可致乌赤金于死的利器,故而刻意将肖冰先放在五圣教最为显眼的地方,就是为了吸引乌赤金的自投罗网。 三年前雷娘子阴错阳差的痛失将假白羽王子送入东牙国的机会,接着又遭遇到荒野重下令将东牙国里相关卧底尽数灭口的冲击,雷娘子在东牙国经营许久的势力顿时损失惨重,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雷娘子完全无法在东牙国里进一步展开工作,直到意外发现了肖冰先的存在。 肖冰先算不上雷娘子埋伏在东牙国的卧底,对雷娘子来说,肖冰先只是运送假白羽王子进东牙国的工具,一旦目的达成,这个工具就失去他的价值,接下来就是任其离奇消失。 正因为假白羽王子的运送失败,再加上洛小园的真实身分被乌赤金在无意中识破,肖冰先才会胡里胡涂地被留置在迎宾结界中。 不论是乌赤金、雷娘子或莫总管竟都忘了曾经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直到几个月前雷娘子把卧底的念头再度动到由天朗的头上,这才惊喜的发现原来手上还有肖冰先这张牌可用。 雷娘子谋划策反由天朗由来已久,不管是安老福与由天朗的忘年之交,还是木铜王子与由天朗的惺惺相惜,其背后都有着雷娘子暗中运作的痕迹。 雷娘子之所以看中由天朗的原因有三:首先是由天朗的出众才华,尽管由天朗只是东牙国疏礼阁的司礼官,但是他在万山诸国间的长袖善舞有目共睹,荒野重志在千里的鸿鹄之志,少不了由天朗这样的优秀人才。 其次是由天朗与乌赤金之间的瑜亮情节,尽管由天朗才华出众,其人品能力也颇受万山诸国推崇,无奈他生不逢时,遇上了不世出的天才乌赤金,乌赤金不到二十岁就坐上了东牙国疏礼阁主的宝座,这也让由天朗注定得在疏礼阁司礼官的位置一待就是二十余年。 雷娘子最大的优势就是可以给由天朗一个与乌赤金平起平坐的舞台,不但如此,只要赤烟七子真有一统天下的那一天,由天朗甚至是当朝宰相的不二人选,雷娘子相信这个诱惑足以让任何人心动。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是由天朗那众所周知的“三好”,好美酒、好结交朋友、好打抱不平。 为了投其所好,雷娘子动用各种关系,透过美酒与好友让由天朗与安老福、木铜王子等人结为莫逆之交,最后再以荒野重与暮城身上的不平事激发由天朗的侠义之心。 策反由天朗的行动原本早在三年前便应该展开,意外的是乌赤金突然被逐,由天朗临危受命的坐上了疏礼阁主之位,尽管处境窘迫的东牙国疏礼阁早已不复往日的举足轻重,由天朗毕竟还是坐上那个位置,雷娘子策反由天朗的三大原因遂失其二。 直到数月之前雷娘子再次启动了对由天朗的策反。这次的策反,是由年永隽所启动,他的策略是诬陷由天朗的失职,迫使由天朗必须离开东牙国到万山诸国去亡羊补牢,好让雷娘子的五圣教有机会对他进行策反。 年永隽在福利生召开的内阁会议上说道:“东牙国眼下内无东牙军守护,外有荒野重势力紧迫,为确保东牙国境内安全无虞,应当对东牙国境内来一次全面彻查,以彻底清除隐身在暗处的敌方势力。” 这一番表面上冠冕堂皇的说辞,实际上却是引人入罪的陷阱,年永隽是潜伏在东牙国里身份最为高贵的内奸,同时更是手握大权的东牙国丰足阁阁主,他能轻易地操弄任何关于内奸的话题,也能随时罗织内奸的罪名,换句话说,此时只要他想将谁整肃成内奸,便能轻而易举的让谁变成内奸。 年永隽这项提议合情合理,尽管福利生心知年永隽此举必有阴谋,却对这个请求无从驳斥,只能被动的静观其变,于是说道:“年阁主有什么建议,不妨提出来大家讨论。” 年永隽说道:“千百年来,东牙国境内不知设下过多少结界,这些结界或藏污纳垢,或早已荒废无用,我建议应该来个全面盘查,将那些过时无用的结界全部撤除,该留下来的结界则必须重新整理,如此既能迫使那些卧底现身,也便于后续的掌控管理。” 乍听之下,福利生认定年永隽是想对清风书斋赶尽杀绝,毕竟当下灵蛇与乌赤金的女儿都身处清风书斋,彻查境内所有结界,自然也就包括清风书斋。 福利生为了避免清风书斋被有意波及,于是说道:“东牙国境内的结界历史久远,其中或涉有诸多先人的隐私,或因一时权宜镇压着不可控制的危险,若是贸然将这些结界打开,只怕更将招来祸事。 据我所知,即便是老国主,当年也设过几个结界封存了一些他不希望外人知道的秘密,更何况千百年来更是累积了不知多少这样的结界。” 年永隽说道:“既是如此,那就先从三大内阁所设的结界查起,我们只彻查三大内阁编列在册的结界,其他不可考或不在册的,眼下就暂且不动,三大内阁至少先做到自清。” 年永隽所言无可挑剔,既然是三大阁编列在册的结界,自然都是可受公议的案例,福利生没有理由反对,更应该排除万难的支持。 福利生看了一眼由天朗,由天朗长年跟随乌赤金,现在又接下了疏礼阁主的位子,或许他能站在乌赤金的角度提供意见,于是问道:“由阁主,年阁主的建议,疏礼阁以为如何?” 由天朗说道:“年阁主所提甚合时宜,千百年来东牙国境内的结界的确累积太多,这些结界的存在又不断消耗着东牙山的能量,若能有效的做个整理,这也不失为除旧布新的机会。 过去乌阁主也曾多次跟我提过整饬历史结界的想法,只不过此举牵连甚广,所以一直未能付诸实现。 年阁主建议先针对三大内阁编列在册的结界进行盘查,属下觉得甚为可行,只不过擎天阁此刻不在国内,擎天阁的指挥归属又直属天涯令主,属下以为先针对丰年阁与疏礼阁的在册结界进行盘点便可。” 既然只针对丰年阁与疏礼阁的在册结界进行盘点,自然影响不到清风书斋的安危,再加上由天朗又对此表态支持,福利生自然也就顺其自然。 “那就依照年阁主所提,先对你们所辖两阁的在册结界进行盘查吧。”福利生说道。 “这件事既然是由丰足阁所提,不好因而麻烦疏礼阁花费精力在此,这件事就让我多出点力,反正同样要盘查丰足阁的历史结界,如果由阁主没意见,不如将疏礼阁的旧结界也一并交给我来代劳,如此才不至于重工浪费。”年永隽试探的说道。 年永隽此举摆明了是要越俎代庖,说不定还想嫁祸栽赃,福利生正要开口否定时,由天朗已经开口:“那就多谢年阁主,眼下疏礼阁的业务确实紧张,实在拨不出人力来盘点在册结界,大家都知道疏礼阁的在册结界多如牛毛,年阁主愿意多劳,由天朗这就先谢过了。” 由天朗敢这么爽快地答应,自然有他的道理。一来是疏礼阁的结界管理在乌赤金掌权时代便已受到规范约制,二、三十年来并没有甚么太过出格的滥设烂禁,故而不在意交由年永隽来盘查监错。 二来是疏礼阁的结界的确多如牛毛,年永隽愿意出工出力,由天朗自然乐见其如果能因而去芜存菁,这对疏礼阁来说也不是坏事。 最重要的是借此看看年永隽想干什么?这两、三年来,虽然无止墙外的赤烟七子各种动作不断,但无止墙内的年永隽却少有跟进,这也让福利生与由天朗无从顺藤摸瓜,既然年永隽有意拿历史结界生事,就姑且看他能玩出甚么把戏。 一个愿打,一告愿挨,年永隽很快便盘查起疏礼阁的各种在册结界。名义上虽是盘查“所有”在册结界,但是年永隽明显只针对了乌赤金与年永隽所经手的结界进行盘查。 对年永隽来说,他的任务只是想借此找个事由迫使由天朗离开东牙国,至于是否能对由天朗栽赃入罪本就不重要。 只要由天朗一离开东牙国,爪牙满布万山诸国的五圣教,自然能够很快的找上由天朗,只要能够策反由天朗,雷娘子就能在东牙国掀起一阵巨浪。 很快的,两年多在东牙国匆匆一见的肖冰先,很快就出现在年永隽的面前。 这是乌赤金在疏礼阁主任内最后一次下令布下的结界,更是在当年福利生国主法诞典礼前夕所下的命令,年永隽认为这个结界必定与当年的通山大道之乱有关,果不其然,失踪多时的肖冰先赫然就在里面。 第一百一十二章。重见天日 年永隽望着眼前的肖冰先,对他来说,这真是个意外的收获,他没想到乌赤金竟会将肖冰先藏在这里,他有预感,这个肖冰先或许会给自己带来意外的惊喜。 “你就是三年前护送七色国白羽王子来东牙国参加法诞典礼的侍卫统领,肖冰先?怎么会被留置在迎宾结界呢?”年永隽明知故问的问着肖冰先。 此时的肖冰先已经被乌赤金遗忘在迎宾结界超过两年之久。虽然这段时间里吃穿用度无虞,但是监禁就是监禁,即便日日酒足饭饱,仍旧改变不了监禁的本质。 再加上乌赤金当初承诺要为肖冰先解救家人,这一荒废,别说肖冰先被乌赤金彻底遗忘在这礼宾结界,此时家人的安危更是无可指望,当初对乌赤金所怀的感激之情,此刻都已化为滚滚恨意。 “我是堂堂七色国使团的侍卫统领,护送敝国少主来到东牙国参加法诞典礼,不但在途中遭遇暴徒的袭击全团无一幸免,其后冒死将少主送到东牙国,居然不明不白的就让乌赤金给囚禁在这结界之中,应该是我问你们,你们凭什么将我囚禁于此?”肖冰先愤愤不平的说着。 “肖统领稍安勿躁。正是因为我在关于你的档案之中,并未看到将你留置的原因,我这才请教于你。”年永隽说着。 “既然如此,你应该先去问问乌赤金为何将我监禁才是,怎么反而是来问我呢?我根本不知道乌赤金为何将我囚禁。”事过两年多,肖冰先对外界演变一无所知,他既不知道乌赤金早已被放逐通缉,更不知道年永隽的真实身分为何,只能语带保留的试探性回答。 “乌赤金因罪被放逐多年,此时早已不在东牙国里,这才将过去乌赤金经手的案子逐一盘查。 肖统领尽管把你的遭遇说出来,我们就是专程来帮你平反的,不论你有任何冤屈,都可以对我们直言无讳。” 年永隽当年虽不负责假白羽王子的联系接应,但是他对假白羽王子与肖冰先的来历或有所悉,此刻他想试探出当初让乌赤金撞破此案的原委,到底他了解了什么?期间又处置了什么?为何让雷娘子痛下决定清除那些得来不易的卧底? 肖冰先听到乌赤金已经因罪被放逐多年,心想,乌赤金被放逐是因莫总管他们的手段得逞?还是他自己本身的其他问题? 倘若这是莫总管的手段,这是否能代表莫总管的人已经取得东牙国的控制权,当初送假白羽王子来东牙国的目的若是已达成,这时候应该会有人来接应自己,说不定眼前这个人就是来接应自己的。 “白羽王子呢?他是回七色国去了,还是仍留在东牙国?两年多前,乌赤金亲口告诉我白羽王子在东牙国失踪了,你们后来找到他了吗?”肖冰先仍是试探性的问着。 “白羽王子?当年除了乌赤金以外,我们从来没人见过白羽王子。当时七色国白色家族被灭,大家都以为肖统领已经带着白羽王子赶回七色国去了,哪知道你竟然是被乌赤金给留置在东牙国,那么白羽王子此刻又身在何处呢?”年用隽疑惑的问着。 “这怎么能问我?当时是疏礼阁礼宾官员负责招待少主与我,就在他们领着少主回房休息,不过才一转眼功夫,就有人突然来通知少主失踪了。所以白羽少主的下落应该是问你们才对,怎么会问起我来了?”肖冰先反客为主的质问着。 “你的意思是说白羽王子是在疏礼阁手里失踪的?”年永隽重新确认的这个疑问。 “可不是。我前脚才从少主的房间出来,后脚就被告知白羽王子失踪了,这明摆着就是在疏礼阁手里不见的,更正确地说应该是疏礼阁将白羽王子给藏了起来,虽然我不知道疏礼阁为什么要这么做,但这是明摆着的事实。 乌赤金一定是怕我将他把白羽王子藏起来的事公诸于世,这才将我监禁在东牙国两、三年之久,此刻只怕白羽王子早已遭到不测。”肖冰先心想,既然乌赤金已被驱逐,索性就将责任都推给他。 肖冰先的这番说词,大大的出乎年永隽意料。据他所知,当初雷娘子要送进东牙国的那个假白羽王子,后来因阴错阳差被烧死在七色国营地。 尽管听说后来仍有人见到白羽王子来到礼宾大厅,此后却不曾再有白羽王子的任何消息,原来这个白羽王子竟是让乌赤金给藏了起来。 年永隽纳闷着乌赤金为甚么要把“那个”白羽王子藏起来?对当时的年永隽来说,既然假白羽王子被烧死在七色国营帐里,那么来到东牙国的自然就是真白羽王子,年永隽根本不知道中间还出现过洛小园这号人物。 年永隽仔细回想了当年发生的过程,乌赤金在迎宾大厅见过白羽王子后便匆匆请福利生召开会议,乌赤金在会议中提到了对手的目标是东牙山,又提到东牙山与东牙国里有内奸,然后又急急忙忙地赶上东牙山去,乌赤金到底在礼宾大厅看到、听到、或是发现了什么? 他又为什么要把白羽王子藏起来呢?乌赤金并没有将白羽王子的事向福利生呈报,他也没有帮助真的白羽王子回七色国复仇夺权,那么他藏匿白羽王子的理由何在?他必须弄清楚当时在礼宾大厅发生了什么事,那是整个事件的转戾点。 年永隽从当天轮值迎宾大厅的司礼官员口中得知,当时乌赤金曾发出一十六道点心的信号,这表示乌赤金当下发现了极其重大的威胁。 当时在场的只有白羽王子与肖冰先,那么这个重大威胁是来自于谁?白羽王子还是肖冰先? 年永隽从刚刚肖冰先的语气中,感受到肖冰先明显的自我防卫与不信任,这样的肖冰先是不可能一五一十地将当时实情告诉自己,他必须下招险棋,让肖冰先能对自己推心置腹。 年永隽让人为肖冰先倒上一杯热茶,接着让其他人暂且离开,屋里只留下年永隽与肖冰先两人。 “你们把事情搞砸了,莫总管让我来善后,我必须要知道怎么样才能帮助你。”年永隽在肖冰先面前试着以模糊的言语,透露自己的身份。 “你是…,来接应我的人?”肖冰先小心翼翼的问着。 “若不是来接应你,世界上又有谁还记得你肖冰先这个人?”年永隽同样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既然是来接应我的,怎么隔了那么久才来?”肖冰先继续问着。 “乌赤金是何等人物,他既要将你藏起来,又怎会轻易让旁人找到?我可是足足找了你两年多,这才在几千个结界中找到你。”年永隽找个借口塘塞着。 “你如何能证明你的身分?”肖冰先接着问道。 “我的身分?我不需要向你证明我的身份,我只要当做从来没这回事,没你这个人,更不需要想办法把你救出去,让你这辈子老死在迎宾结界里便可,这还不足以证明我的身分吗?”年永隽狡猾的说着。 肖冰先心想,此人言之有理,自己并不值得莫总管想方设法来营救,更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利用价值,不会有人冒着无谓的风险来算计自己。眼下既然有了逃离这里的机会,自然是先想办法出去再说,管他这个人的身分是啥。 “好。我现在需要做些什么?”肖冰先问道。 “你得一五一十的告诉我,当天在迎宾大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要知道所有的细节。”年永隽说道。 迎宾大厅发生了什么?在肖冰先的记忆中,当时在迎宾大厅里根本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乌赤金不过是问了几个不痛不痒的问题,虽然假白羽王子几次意料之外的言行让自己捏了几把冷汗,尽管也感觉到乌赤金对自己的怀疑,但是肖冰先有自信在迎宾大厅并没有任何破绽。 反而是在假白羽王子失踪之后,乌赤金立即将自己找了过去,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当场揭穿,再加上自己对乌赤金坦白了所有与莫总管有关的过程,肖冰先认为后者才是乌赤金将自己囚禁在此的原因。 肖冰先将自己与乌赤金一前一后的谈话,清清楚楚地说与年永隽知道。 年永隽仔细的咀嚼了肖冰先所说的每字每句,他还是认定关键是发生在迎宾大厅。 乌赤金那重大的态度转变是在接见了白羽王子的时候,后面与肖冰先的谈话不过是在确认乌赤金的一些怀疑,问题是接见白羽王子的过程并没有任何可疑之处。 应该说,转戾点是在乌赤金交代礼宾官员送上一十六色点心之前,在那个时间点,乌赤金就已察觉出状况不对,到底在那之前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乌赤金在当下立即发出最高警戒? “你再仔细想想,在乌赤金交代准备点心之前,你们都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动作?我要任何细节,任何你想得起来的细节。”年永隽耐心的引导着肖冰先回想。 肖冰先闭上双眼,仔细地回想当时在迎宾大厅的一言一行,这些记忆对他来说仍是非常鲜明,虽然已经过了两年多,但这是肖冰先最后对外界的记忆,此后他就一直处于独自被监禁的状况,因此并没有任何新的事物干扰过这段记忆。 肖冰先摇着头说道:“我记得的都说了,乌赤金交代准备点心时,我们压根就没说上几句话,不过是彼此寒暄了几句,顶多就是乌赤金的抚额礼,虽说那个抚额礼的时间是久了点,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异样。” 年永隽听肖冰先如此回答,一时也颇为失望,果然乌赤金还是高人一等,他怎么能在如此平凡无奇的过程就发现其中猫腻?而自己与当事人现在多方反复推敲,却还是找不到其中的任何破绽? 年永隽思忖着,乌赤金当时听到的自己也听到了,乌赤金当时看到的自己也看到了,是否还有什么是乌赤金能看到或听到,而自己或肖冰先却看不到或听不到呢? 年永隽再此问道:“除了你们所说的话,你再仔细想想,当时你们是否做了什么动作或是身上带了甚么东西,能让乌赤金有所怀疑?” 肖冰先无奈的摇头说道:“那段时间就那么短,根本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若真要说有什么特别的,就是乌赤金的抚额礼足足进行了快一盏茶的时间,当时大家都有点诧异。” 年永隽彷佛找到了一点方向,他从没听过抚额礼需要用到一盏茶的时间。虽然他对抚额礼这种访仙术并无所知,但数十年来自己有太多机会在迎宾大厅亲眼目睹抚额礼,他知道乌赤金的抚额礼多半在弹指间便可完成,看来问题应该就是在这一盏茶的时间里。 但是这段时间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纯粹就是乌赤金对来访贵宾的了解,难道是乌赤金在白羽王子身上发现了什么? “你可知道为什么你本该送进东牙国的假白羽王子,后来竟被烧死在七色国的营帐吗? 或者我应该这么问,过程中发生了什么差错,为什么你带来东牙国的人,不是莫总管事先为你准备好的假白羽王子?” 年永隽重新换个角度从白羽王子的问题去提问,如果问题是出在抚额礼,那么关键或许就在白羽王子身上。 “假白羽王子被烧死在营帐里?不可能,我带来的孩子就是假的白羽王子,我怎么可能会把他们搞混呢?在营帐里被烧死的才是真的白羽王子,假白羽王子自始至终都跟在我的身边。”肖冰先解释着。 “不可能,莫总管已经确定了死在营帐里的就是假白羽王子,你带来东牙国的不可能是假白羽王子。 难道说,你带来东牙国的那个孩子,不是真的白羽王子?”年永隽突然发现这个重大的破绽。 “我带来东牙国的当然不是真的白羽王子,我可是白羽王子货真价实的侍卫统领,怎么可能会搞错呢? 真白羽王子早就被莫总管他们带走了,我带来的孩子绝对不是真的白羽王子。”肖冰先笃定的说着。 年永隽知道自己找到真相了。访仙术是能探知一个人的生辰八字与五行阴阳,如果肖冰先带来的孩子不是真的白羽王子,乌赤金肯定能从抚额礼中察知真相,他一定是发现了那孩子是个西贝货,这才突然警觉。 问题是,就算发现这孩子是假的白羽王子,应该是将肖冰先他们拿下查办,毕竟冒充一国王储可是不小的重罪,这件事怎么会就此无声无息呢? 更诡异的是怎么会因而扯出敌人的目标是东牙山?东牙国里有内奸?还匆匆忙忙的赶上东牙山呢?难道那孩子身上还有其他文章? “这孩子你确定不是白羽王子,莫总管也百分之百确定了营帐里烧死的是假白羽王子,那么你带来的那个孩子到底是谁?”年永隽发现或许还有第三个孩子曾经出现在那一片混乱之中。 肖冰先经年永隽这一提醒,突然想到当时的确有些不合理的地方。他记得当时见到那个孩子时,那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何来到这里,自己因此还对莫总管多有抱怨,接着自己还将整个情况让“假白羽王子”重新熟悉,这么说来,那孩子或许不是真的“假白羽王子”。 倘若如此,那孩子怎会出现在那个营帐里呢?那孩子又怎会跟着自己来到东牙国呢?肖冰先将这疑问一并说与年永隽知道。 “看来,你带来的那个孩子,或许才是乌赤金突然转变的关键。再加上你说乌赤金突然将那孩子给藏了起来,所以,这一切问题的答案,都得从那孩子身上找起。” 年永隽发现自己似乎跟上了当年乌赤金的脚步,那个被肖冰先带上东牙国的孩子,或许是个连雷娘子都不知道的意外。 年永隽继续对肖冰先说道:“我这就让人送你回七色国。我写三封信给你,你得清楚记得这三封信分别要交给谁,千万不能搞混,也不能将你我今天所说的一字一句让任何人知道,该讲的话,我都会写在信里,否则必遭杀身之祸。 第一封信是交给莫总管,我的人会带你去找莫总管,你把该给莫总管的信交给他,莫总管自然会带你去见你应该见的人;记住,不该跟莫总管说的话,一句都别说,过去你可是尝过他的手段,千万别又栽在他的手上。 第二封信是交给五圣教的已未教使,莫总管会将你带到五圣教,在没见到已未教使之前,千万别让人知道你身上有这些信,一定要将信亲自送到已未教使手上。 见到了己未教使,他自然会帮你打发掉莫总管,从此你就能永远摆脱掉莫总管了。 已未圣使看到信后,一定会带你去见雷娘子,这最后一封信,一样得亲手交到雷娘子手上。 记清楚了,其中一点差错都不能有。这几件事你要是做的好,未来不只是重见天日,说不定你还能就此飞黄腾达。” 第一百一十三章。强买强卖 此刻站在流水黑市的山羊胡子,早已不是当年的肖冰先,他现在已是五圣教总坛的大管事,率领着一众五圣教高手前来流水黑市捉拿乌赤金。 他是雷娘子用来对付乌赤金的杀手锏,雷娘子有把握只要乌赤金看到肖冰先,肯定会飞蛾扑火般的紧追不放,他相信肖冰先一定握有乌赤金不可告人的秘密,即便肖冰先自己也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 肖冰先刻意站在五圣教众人中最显眼的位置,他得唤醒乌赤金对自己的记忆,毕竟乌赤金与自己仅有时间极短的两面之缘,两年多的时间,足够他将自己彻底遗忘。 他知道此刻乌赤金一定就在流水黑市的某个角落盯着他,怀着万般怀疑的看着自己为何会摇身一变成为五圣教总坛的大管事,然后对那个只有乌赤金自己才知道的秘密惴惴不安。 这就是雷娘子重用肖冰先的目的,她可以答应任何肖冰先想要的条件,肖冰先也无需具备任何才能与本事,他只要能在众人之中让乌赤金一眼看到,并且让乌赤金想起当年在东牙国发生的往事,这就是肖冰先最大,也是唯一的价值。 “柳大总管,今天我是专程给流水黑市带来大买卖的,这下你可得好好谢谢我了。”肖冰先意在言外的说道。 “真是不巧,今天流水黑市不开市,您下回记得早点招呼我,柳五一定帮您早做安排,保证货办价格都包君满意。”柳五回应说道。 “柳大总管这就说不过去了,日落之前,我五圣教的修罗庄园才亲自造访过流水黑市,还与柳大总管打过照面交过手,当时柳大总管可没说流水黑市今天休市! 更何况当时柳大总管还将乌赤金视为客户,亲自将乌赤金迎进流水黑市去,怎么这会突然又说流水黑市今天没开市了?”肖冰先不以为然的说道。 “此一时,彼一时。刚刚是刚刚,现在是现在,日落之前流水黑市的确是开着门做生意,日落之后就不一样了,今晚不适合做生意。”柳五随意的应付着肖冰先。 “今晚不适合做生意?此话怎讲?”肖冰先继续追问着。 “刚刚我在黑市里的财神庙卜了一卦,说是今天肖小横行,不宜开市。你知道我们做生意的最是相信财神爷的话,我为了流水黑市日后的生意着想,为了流水黑市成千上万店家的安危着想,这才临时决定今晚休市。 要是因而造成五圣教或是大总管的困扰,还请大总管多多包涵,下回挑个好日子,我柳五一定亲自在十六铺码头恭迎大总管大驾。”柳五随意编了一个理由要打发肖冰先。 “择日不如撞日,我要的货办今天就在流水黑市里,至于价格,柳总管尽管开口,我决不讨价还价。”肖冰先开门见山的说着。 "都说流水黑市今天休市,哪有什么货不货办?大总管怕还没听懂柳五刚刚所讲的话。”柳五须以委蛇的说着。 “柳大总管,咱们明人不说瞎话,我要的货办您心知肚明,就等柳总管一口价。”肖冰先毫不掩饰的说着。 “五圣教从来不在流水黑市做买卖,这会突然上门来强买东西,柳五着实不知五圣教要买的是什么?”柳五故作迷糊的说道。 “我这个人习惯有话直说,咱们都是台面上的人物,不要浪费彼此时间。我要的货办就是东牙国的乌赤金,眼下他就在这流水黑市里,柳大总管尽管开价吧。”肖冰先直言无讳的说道。 “这东牙国乌赤金现在的确就在流水黑市里,但乌赤金也是流水黑市的买家,他可不是货办,只怕是没得买卖。”柳五直接给了肖冰先一个闭门羹。 “天底下没有做不成的买卖,只有谈不拢的价格,还是请柳大总管开价。”肖冰先盛气凌人的说道。 “大总管有所不知,任何货办都得有个物主,没有物主怎么谈买卖条件?那乌赤金不是货办,所以没有物主,既然没有物主,这笔生意就没人委托,自然就代表没有什么买卖可言。 我再打个比方,难道我能跟天问阁的云老板说道,我想买五圣教的大总管,请云老板开个价,我什么价码都能接受,您听听这不是笑话吗?”柳五开玩笑的说着。 肖冰先见柳五油盐不进,于是换个立场说道:“既然柳大总管不愿跟五圣教做买卖,那也不能勉强。 不过,今天想要乌赤金的可不只是五圣教,单凭流水黑市或你柳五一个人,只怕不见得就能保得住他。” 肖冰先随即转身往身后一招手,在他带来的一众人中,一个身着七色国官服的男子站了出来,并对柳五说道:“柳大总管,好久不见,距离上回碰面也该有十来年了。” 柳五一见此人,立即认出他是七色国王城的府尹阳关道,十多年前两人曾有一面之缘,此人虽谈不上是号人物,却是个懂得趋炎附势的真小人。 阳关道在官场浮沉二十余载,一直挨不上什么正经官职,这几年趁着七色国大乱,居然混来一个七色国王城府尹这个一官半职,只不过七色国王城向来是六大家族横行无阻的地方,区区一个府尹只能帮忙跑腿打杂,平常也不见他干过什么好事,因此这些年柳五根本就没跟他打过交道。 此时阳关道以七色国王城府尹的身份出现在此,看来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柳五随即说道:“阳大人好久不见,原来阳大人已经已经荣升王城府尹,算来也是流水黑市的父母官,以后还请阳大人多加照顾。” 阳关道陪笑说道:“不敢不敢,柳大总管在流水黑市一言九鼎,阳某在这王城当差,还得靠柳大总管多帮称帮称,我今天来到流水黑市,就是要麻烦柳大总管配合官府办事。” 果然是来者不善,看来肖冰先知道光凭五圣教肯定是压不住阵脚,所以还带上王城府尹,准备拿官府来压迫自己。 “协助官府办事是天经地义的事,阳大人有什么事,派人交代一声便可,何必专程跑这一趟。”柳五试探的说着。 “那可不行,阳某上任这府尹一职也好些年了,就是拨不出时间来拜访柳大总管,这都是我的不是,这会有事请柳大总管帮忙,阳某自然该亲自跑这一趟。 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眼下躲在流水黑市的乌赤金,正是官府列名在册的要犯,他涉及东牙国叛国与谋杀百寿国六合国主的大案,东牙国与百寿国早已请求万山诸国全面追缉,因此要请柳大总管协助本官将那要犯乌赤金拿下。” 柳五倒是没想到五圣教竟会使出官府这招,毕竟都是江湖中人,拿官府出来说事,未免太不入流,柳五哪里知道这山羊胡子肖冰先原来就是官府出身,对他来说,拿官府的威势来逼迫流水黑市才是正办。 流水黑市这数十年来虽然与官府早已达成默契,流水黑市不将势力与买卖扩散到王城里,而王城官府也不插手流水黑市的交易,但流水黑市毕竟地处七色国王城,这王城府尹的面子还真是不能不给。 正当柳五寻思着怎么应付阳关道时,身后突然传来云从龙的声音,说道:“既然阁下自称是王城府尹,那就请阁下出示府尹官印及上任文书,我们都是市井小民,你们官来官去的我们不懂,只要能够证明您的身份,我们这些当百姓的自然是无所不从。” 柳五一听云从龙所言,立即知道她心里的盘算,此刻天问阁一定有人正赶往府衙暗中将阳关道的官印与上任文书妙手空空。 随即一搭一唱的说道:“云老板,这位阳大人是我十多年前的旧识,他说自己是王城府尹,自然就一定是王城府尹,这假冒府尹的罪名可不小,轻易不敢这么胆大妄为。” 云从龙笑着说:“如果今天我们只是喝杯酒或是吃顿饭,这阳大人要说他自己是国主或少主都可以,没人会去追究,谁还不没事吹吹牛皮?等酒醒了,当做没这回事就好了。 但今天他是以府尹的身份来拿人,要是没有白纸黑字的证明,柳大总管怎能将流水黑市的客人随意交出去,这么一来,以后谁还敢来这里做买卖?” 柳五为难的问着:“真得拿出官印和上任文书才行吗?你这不是在为难阳大人吗?谁会没事带着官印和上任文书出门办案呢?” 云从龙随即说道:“不应该吗?也行,这么着吧,柳大总管,其实我的真实身份是七色国刑部尚书,今天我就是来捉拿要犯乌赤金,这位什么阳大人刚刚不也说了,乌赤金可是朝廷钦犯,万山诸国的通缉要犯,你这就将乌赤金交给我带走。” 柳五苦笑说道:“云老板,妳就别跟我开玩笑了,大家都知道你云从龙是天问阁老板,怎么这会又成了刑部尚书呢?” 云从龙随即回应说道:“为什么天问阁老板就不能是刑部尚书?或者说,为什么刑部尚书就不能是天问阁老板呢?七色国律法哪一条这么规定了?” 柳五故作尴尬的说道:“是没听说有这规定,但是总得有人信啊,妳得拿出点东西证明妳刑部尚书的身份吧。” 云从龙随即说道:“这就是了,总得拿出点东西证明吧。怎么你碰上我就要我拿出点东西出来证明自己身份,而碰上这个什么阳大人的,你就这么信他,不需要他拿出点东西证明自己的身份呢? 你身为流水黑市的总管,怎么能厚此薄彼?更何况杨大人或许身上就刚好带着官印和上任文书,你连问都不问,说都不说,这不太合适吧。” 柳五摇着头,尴尬的对阳关道说道:“阳大人,你听这云老板说的也不无道理,还是说,阳老板派个人回去将您的官印及上任文书取来证明一下自己,这样大家也无话可说。” 阳关道没想到柳五竟会有这么一招,只能回头看着肖冰先,探探他的意下如何。 肖冰先回头看着身后,似乎是在寻找某人,只见他对人群中点了点头,随即转头对阳关道说道:“不用了,你下去吧。 柳总管,既然你今天执意要袒护乌赤金,想必是自恃神通广大,偏偏我五圣教也是这么认为! 既然大家都对自己那么有把握,不如就让实力来说话吧,不如咱们真刀真枪的比试比试,赢的人带走乌赤金,柳大总管觉得如何?” 柳五摇头说道:“乌赤金是流水黑市的客人,又不是流水黑市的货办,哪能就凭我们一句话,便将乌赤金拿来当做赌注?” 肖冰先继续说道:“眼下只怕柳大总管没的选择,那乌赤金更是没的选择,我们两边正式比试比试,现在是五圣教给柳总管一个面子,否则,我们就硬抢了。” 柳五一听肖冰先语出威胁,看来是到了摊牌的时后,随即从怀中取出一枚烟花往空中扔去,烟花在空中爆开没多久,整片流水黑市随即陆续发出数千枚烟花呼应着柳五。 柳五于是对肖冰先说道:“流水黑市最不缺的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坏胚子,既然大总管想硬抢,那柳五就陪大总管玩玩。 看来这七色国王城果然真是一山不容二虎,这么多年了,我也想知道最后能留下来的是五圣教还是流水黑市?” 肖冰先见这阵仗虽说有点震撼,却没因此乱了阵脚,毕竟他是有备而来,早对流水黑市知之甚详。 “我知道柳大总管的流水黑市人多势众,但是流水黑市向来是做生意的地方,再怎么人多势众多也得和气生财,你就这么有把握你的人都愿意为了乌赤金卖命?” 肖冰先试着先对流水黑市的人马挑拨离间,毕竟多数人跟乌赤金一点交情都没有,他们没必要跟着柳五陪着乌赤金搅和。 柳五当然知道肖冰先肚子里的诡计,毕竟他在黑市打滚了那么久,这一点小伎俩还难不了自己。 “这流水黑市里的确大多数人跟乌赤金的确都没有交情,他们自然不用为了乌赤金去卖命;但是他们跟我柳五可是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如果他们今天不支持我柳五捍卫流水黑市,明天他们在流水黑市也不会得到我柳五的保护。 这几十年来,谁不知道我柳五在流水黑市里一言九鼎,只要是我的商家我的客人,柳五豁出这条命也要保护他们周全。 大总管今天要柳五放弃原则,不妨先问问流水黑市里头这上万人同意还是不同意。” 肖冰先见柳五的态度甚为坚决,看来是一步都不肯退让,虽说双方若真要动起手来,流水黑市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就算人多势众也不见的占得了便宜。 只不过自己的目标是乌赤金,一但双方动起手来,场面一定是一片混乱,说不定还给了乌赤金趁乱脱逃的机会。 尤其这件事本就是五圣教与乌赤金之间的事,可别最后搞成是五圣教与流水黑市的糊涂帐。 因此说道:“我们都是当家作主的人,没必要拿兄弟们的性命开玩笑,不如咱们文明点,各派三个人出来较量较量,谁先拿下两个回合,谁就带走乌赤金,如何?” 柳五知道这是肖冰先处心积虑想挖的坑,既然五圣教连修罗庄园这等高手都能纳入麾下,保不齐还有什么自己想象不到的高手。 柳五虽然对自己的武功颇有自信,但是除了自己之外,流水黑市还有谁能一对一跟对方较量而不落下风呢? 虽然今天侥幸以一招石破天惊占时震慑住修罗庄园,但柳五知道真要动起手来,自己与修罗庄园或许是在伯仲之间,更何况还有个始终并未出手的修罗王,自己肯定占不到便宜。 尤其对手阵营里还有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尽管已是残阵,但实力仍不可小觑,若再加上那密密麻麻的一百余人里,说不定还有什么出人意料的高手出没,此刻千万不可一时冲动。 “我不是都说了好几回,乌赤金不是货办,他更不属于流水黑市,我柳五哪来的资格去决定他的去留? 大总管若要请乌赤金上五圣教去走一趟,应该去问他本人才对,我柳五对此真是为能为力,大总管老是跟我纠缠这些,我实在是爱莫能助。” 肖冰先见柳五不断刻意拖延,显然是在帮乌赤金创造脱身的机会,虽然此刻七色国王城内外早已被自己的人马包围的水泄不通,无论如何乌赤金都是插翅难飞,但关键在于最后是谁拿下了乌赤金。 对肖冰先来说,雷娘子将一百多名一流杀手交给自己全权指挥,这可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机会,更何况乌赤金此刻就近在眼前,若最后是让别人将乌赤金拿下去雷娘子面前邀功,别说自己这张脸以后没地方摆,只怕此五圣教以后也不会有自己的位置。 “柳大总管,你软也不吃,硬也不吃,难道你真以为五圣教拿你没办法?我这么告诉你,此刻王城内外早被五圣教的人马重重包围,你大可派人去探探,比起流水黑市的人马,我们的人可要数倍于流水黑市。 你若硬要帮乌赤金出头,拿整个流水黑市去为乌赤金陪葬,到时候只怕得不偿失。 我能理解以柳大总管的立场,断无可能就这么把乌赤金交出来,但是我五圣教今天同样势在必行,肯定不能空手而归,最好的办法就是我们光明正大的较量教量,这是对双方损失最小的解决方式。” 正当柳五还要拒绝肖冰先时,身后一个声音遥远却清晰地传了过来,说道:“老五,别丢了流水黑市的脸,不管是打群架还是单挑,流水黑市从来没怵过谁,干就对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第一百一十四章。高手过招 柳五一听声音便知道是那个常年不管事的流水黑市一把手。虽说天底下都知道流水黑市管事的人是柳五,却也知道柳五只是流水黑市的二把手,真正的一把手另有其人。 只是这么多年来,从来没人见过这一把手的庐山真面目,甚至多数人都当这个一把手只是个幌子,柳五这名义上的二把手其实就是真正的一把手。 此时乘着小舟缓缓驶来的,正是那个从未有人见过的流水黑市一把手,柳五的同门师兄,格老三。 原来这格老三的性格向来与柳五不和,虽说两人系出同门,但是多年来王不见王,格老三行事狠毒决绝,下手向来不留余地,这与柳五长袖善舞的行事风格截然不同,因此没耐性的格老三干脆将流水黑市这个摊子丢给柳五去折腾,自己则落个眼不见心不烦。 然而,流水黑市毕竟是格老三与柳五的师父亲手交给他们师兄弟,此时外人欺负到头上来,格老三与柳五再怎么不对头,也不能让外人摘了流水黑市的招牌。 “既然他们要三战两胜,我们两个上阵就够了,流水黑市还需要再找第三个人吗?老五,你怎么变怂了?”格老三挑衅的说着。 “既然流水黑市的大当家都发话了,柳五哪敢认怂。”柳五听到师兄格老三这番话心中一喜,一边回应着格老三,一边接着对肖冰先说道:“那就干吧,怎么个比试法?你们是哪三个人上阵?” 肖冰先眼看流水黑市突然杀出个大当家,一时搞不清楚这号人物的来历,不过肖冰先对自己人的实力可是胸有成竹,即便这个大当家出乎自己的预料,肖冰先也有绝对的信心可手到擒来。 “都是高手过招,谁输了谁自己知道,这里众目睽睽,不会有人输了还不认账,这怎么比试我们就不用规定了,谁要是输了就自己认吧。如何?”肖冰先自信满满的说着。 “看来上阵比试的估计不是大总管本人,否则说不出这种既是打烂仗,更是不死不休的比试法。 不过我们大当家说了,干就对了,这第一仗就我来接阵吧,你们派谁上场呢?”柳五霸气的说着。 对柳五来说,今天他在十六铺码头一招便威慑修罗道场六人,而修罗道场更是这些年来五圣教中的佼佼者,因此柳五对自己得胜颇具信心。 肖冰先见计谋得逞,立即回头对藏身于人群中的鬼使神差说道:“两位前辈请吧。” 众人见肖冰先自信满满,尤其近年来五圣教囊括高手无数,大家都知道能被肖冰先选为武功最强的三人,肯定是数一数二的绝世高手,因此无不兴致高昂的看着谁会代表五圣教出手,没想到此时现身的竟是两个年逾七旬的老人。 只见神差在众目睽睽下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突然身不动脚不抬的飘向柳五身前,众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小试身手无不一阵惊呼,光是这招白鹤凌空,就足以让现场众人甘拜下风。 柳五见这老者初试啼声便一鸣惊人,心中不免一阵诧异,别说眼前这个老者武功远在修罗道场之上,就连自己对他也不知道有几分把握。 柳五对神差拱手说道:“在下流水黑市柳五,请教前辈大名?” 神差轻蔑的说道:“赶快打完,赶快了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知不知道对方名字又如何?” 柳五尴尬的说道:“那是,柳五无礼了,既然如此,我们开始吧。” 神差没等柳五把话说完,电光火石间一连使出云破日出、滴水穿石与狂沙漫天三大杀招直冲柳五的上、中、下三路而去,两人近在咫尺的距离加上神差风驰电掣的出手,柳五连眨眼都来不及,神差凌厉的掌风便已逼到脸上。 神差这一出手虽占尽上风,柳五也非等闲之辈,本能的一招花开见佛,注以全力一指穿过神差的掌风拳影,直戳神差的印堂要害。 既然双方近在咫尺,柳五若躲不过这致命一击,同样也有机会重创对手,倘若一开始就拼个两败俱伤,至少也能博个平手的局面,毕竟柳五对眼前这个老者并没有绝对的胜算。 神差原本算计着迅雷不及掩耳的先取得优势,在柳五陷入被动后,再以自己擅长的大小擒拿耗损对手的精力,对于第一次与陌生对手的过招来说,这是最保险也最正确的方法。 柳五一上场便毫不犹豫的使出两败俱伤的杀手锏,让神差只有一刹那的时间去决定是不顾一切的先得手再说,还是放弃自己用计取得的优势,让双方各退一步退回原点。 以神差的人品风格,肯定不会让自己有任何受伤甚至送命的机会,他为五圣教做事求的是长命百岁,图的是死后仍能作威作福,为五圣教牺牲卖命则从来不在他的选择范围内。 神差擦身而过以避开柳五那迎面一击。然而高手过招,容不下任何退让失着,即便神差并未露出任何破绽,但是这一换招,不但让出了原本取得的优势,还让柳五得以顺势追击,反而将局面反转了过来。 柳五的花开见佛并未击中神差,但神差的擦身而过却让柳五得以接着使出花开并蒂的连续杀招,这招让柳五的指劲如影随形的追着神差的背心而去,神差的一念之差让自己只能从主动优势改为被动防守,他现在只能快速的侧身飘移以躲避柳五的追命杀招。 但是轻身功夫显然是神差的拿手好戏,他一面闪躲,一面转过身来,这天衣无缝的转换身形,竟然一点都没影响他移动的速度。 转过身来面对柳五的神差,转眼间便让双方的局面回到原点,虽然神差仍是飞快的倒退而行,但是此时得以正面迎战柳五,他又能与柳五继续僵持在不相上下的局面。 柳五见神差举重若轻的化解自己的连续攻势,心中不禁暗自叫了一声好,眼下既然无机可趁,自当另起炉灶避免一味纠缠,毕竟自己较对手来的年轻力壮,多一分僵持,对自己就是多一分好处。 神差当然知道柳五的如意算盘,虽然他一面倒退一面拆招,却也没打算让柳五借此脱身而去,神差毕竟比柳五多了二十年的实战经验,一过上招就知道柳五的专长在于势大力沉,这也是柳五为何能仅以一招便能吓退修罗庄园的主要原因。 一般而言,势大力沉者多半没耐性与对手长时间的细腻拆招,神差于是选择彻底缠着对手不放,让对手在不断地接招拆招中愈发不耐,进而慢慢露出自己的破绽,绝不让对手有机会撤招以求重新发招,断了柳五势大力沉的相对优势。 神差以小擒拿手千缠万绕的盘锁住柳五,乍看之下,虽是神差仍在不断的节节后退,柳五看着也是步步向前进逼,实际上却是柳五在不知不觉中被神差卷入他的圈套之中而难以脱身。 尽管柳五并没有任何失着,但他却一步一步的陷入神差的圈套里,柳五与神差心知肚明这是两人根本上的差异。 柳五不断的试图摆脱神差的缠绕,想找机会一举穿透对手的防御,然而神差一直在不停的全速后退,即便柳五偶有数招得以解脱神差小擒拿手的纠缠,却仍是无从对神差造成伤害。 一旁观战的众人里,除了像格老三、鬼使或是修罗王这少数高手能看出其中细微的差距,即便是云从龙、乌赤金或是肖冰先也无法看出两者之间究竟是谁技高一筹。 柳五在不断地失之交臂中,已经明确察觉自己正陷入对手周而复始的圈套里,若再不脱身以重整旗鼓,这场比试将是年轻力壮的自己先被对手消耗殆尽,他必须力求摆脱对手以图重启战场。 打乱对方的节奏是唯一可以改变战局的方法,近身擒拿讲的是肢体与肢体在第一时间的感觉与反应,柳五此刻要做的正是破坏对手对自己的感觉,进而混淆他的出招反应。 柳五准备让左手吃上对方几招,让神差在自己左手上占点便宜后,再靠右手的暴起偷袭,改变双方既有的相持现状,继而达到重新发招的目的。 果然柳五展示弱点给神差的效果一试便灵,柳五的左手手肘在最近几次的拆合过程中都出现了稍纵即逝的破绽,这些破绽自然逃不过神差犀利的眼神,面对这般良机,他已经准备在下一次拆合过程果断出手。 双方都是顶尖的武林高手,除了身手技艺上的较量,心理上的博弈攻伐更是制胜关键,此刻双方在心态上同时发生改变,相互间的气势消长也因而产生了微妙变化。 发现对手破绽的神差正在期待下一次的机会出现,因此眼下表现出更具耐性的心理素质,此刻的他就像一只盘据高空的雄鹰,远远地凝望着地上的狡兔探头出洞。 企图冒险一博的柳五正在挖坑设套,等待着对手因见猎心喜而大意入圈,因此刻意压制自己的跃跃欲试,就像一只毒蛛设下天罗地网,等待着没看到蛛网而误闯困境的猎物。 两人同时的起心动念,立即牵引着对方的临场决断,但是可供思考的时间太短,柳五被迫提前暴露左手手肘的破绽,神差则毫无悬念的立即发动攻势。 一个足以分金碎玉的错骨爪毫不犹豫的扑向柳五的左手手肘,柳五见势则偷偷将运足内劲的右手贴身藏在身后蓄势待发。 神差分毫不差的一爪抓住了柳五的手肘,但柳五并没有感受到撕心裂肺的骨碎之痛,这和他所预期的有所不同,原本只要骨碎之痛一旦出现,代表神差已将一身之力灌注于此,当下便是自己右拳袭击之时。 神差并未出手,虽然他顺利的以错骨爪捏住了柳五的左手手肘,但是他数十年的实战经验提醒了他,这个破绽虽然得来不易,却不应该出现在不相上下的高手对决。 他宁愿选择放弃这次重创对手的机会,如果这次的破绽不是诱饵,那么下次一定会再次出现类似的破绽,即便错过这次机会,下次终究还能再等到他。 柳五也未出手,尽管此时冒险出手仍有可能得手,毕竟双方相距如此之近,对方断无可能躲过自己这雷霆一击,但问题是能伤到对方几分,若无法一招击溃对手,下回对手便再也不会上当。 关键在于对方并未对自己的左手手肘使出全力,这代表对手留有余力去化解自己的突袭,柳五即便能够突袭得手,对神差造成的伤害也极为有限,柳五只能选择假意对自己的破绽亡羊补牢,暂且模糊自己企图偷袭的念头。 就在这一进一退一纵一放之间,双方结束了一路纠缠的相持不下,各自回到自己的阵地,重新开始下一轮的较量。 一旁观战的格老三并未太过注意场中局面,他与柳五做为师兄弟数十年,早已对柳五的一切了若指掌,虽然柳五与神差交手不过区区数十招,却也从两人的对招中窥探出神差的高下。 一旁待战的鬼使虽然尚未出手,但是从他与神差两人完全如出一辙的年纪、身形、神态、身法来看,格老三只要知道神差的能耐,自然就能知道鬼使的深浅。 此刻让格老三感到兴趣的还有站在肖冰先背后的那一大群人,到底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头,毕竟若非这场三战两胜的比试,那么流水黑市要对付的就是肖冰先背后的那一群人。到底是怎样的一群人,能让五圣教那么有信心前来流水黑市挑衅呢? 格老三对那群人一个不漏的仔细端详,其间当然不乏锋芒毕露的武林高手,光是修罗道场那几个人便足以胜过流水黑市九成九以上的人,再加其他不上不下的散兵游勇,这样的阵容不可谓不强,但问题是这片流水黑市里有着成千上万的卧虎藏龙,五圣教真的认为仅凭这百余人就能撼动流水黑市? 肖冰先的底气到底来自哪里呢? 柳五与神差下一回合的较量已再次展开,依照格老三对柳五的了解,他们的对决在这个回合必会分出胜负,而且会很快的分出胜负。 如果柳五有把握得手,他不会等到夜长梦多,会在对手还来不及想方设法之前便结束战局。 如果柳五没有把握得手,他一样会杀对手个措手不及,在对手还没完全摸透自己之前,骤下险招以博个不胜不败的局面。 唯一的问题是如果柳五这一局打成平手,就算格老三自己这局能拿得下来,流水黑市的第三局又该让谁上呢? 眼下流水黑市武功位列第三、第四的断水流与高强都身在外地,剩下的人更不足以与对方的修罗道场匹敌,要是柳五这局不幸落败,流水黑市几乎可说败局已定。 柳五知道自己没有输的余地,最坏结果也得维持个不胜不败,因此他必须改变自己原来的战略,一个让对手防不胜防的战略,因为对手早已出乎自己意料的强大,他根本无从想象江湖上竟然还有这么一号人物,甚至还可能会是两个。 柳五再次出手了,他没有善用自己势大力沉的相对优势,反而选择了对方最擅长的近身缠斗,而且是刚刚对方才用过的擒拿拆合。 神差对柳五的“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并未见猎心喜。刚刚柳五在与自己的近身缠斗中,就算不是吃足苦头,肯定也对自己束手无策,现在之所以故技重施,一定有他不为人知的算计。 柳五的确是有所算计。他准备再次对神差露出左手手肘这个破绽,即便神差知道这是故意露出的钓饵,他也不担心神差识破自己的企图,就是要神差心里不断惦记着这个破绽,他才会无时无刻不受到这个破绽的牵引。 破绽出现时,神差会想着自己将在什么地方施展算计,破绽未出现时,他会不断等着那个破绽何时才会出现,一旦如此,对方就不容易察觉自己的真实企图。 柳五的算计没错,此时的神差的确满脑子都围绕在柳五可能的破绽出现,但柳五没算到的是神差是个有着数十年杀手经验的高手,他从来都不会与对手光明正大的过招,这辈子向来都是出奇不意的取人性命,这次也不例外。 上一回合的拆合过程中,神差已经警觉到既然柳五的左手出现破绽,为何右手仍无声无息的销声匿迹?两大高手生死相搏之际,神差断定柳五不可能两只手同时都无所作为,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的右手正在守株待兔。 既然左手的任务是做为钓饵,那么左手便不会贸然对自己发动攻击,神差可以完全无视柳五左手的威胁,尽可放心大胆的全力对柳五的右手发动攻击。 神差的判断没错,突袭柳五右手的战略果然奏效,在一轮大小擒拿的组合攻击下,柳五的右臂反而陷入千均一发的危机,在神差外紧内驰的连般夹击中,流水黑市一方突然有条白布飞向缠斗中的两人。 神差一听风声有异,以为对方竟然有人公然对自己偷袭,立即放下几乎已经到手的战利品—柳五的右臂,一个鱼跃远远的往后跳开,怒气冲冲的凝视着流水黑市阵营。 众人对此都是一阵错愕时,格老三突然开口说话:“这一场我们认输,可以不打了,就是一块破白布表示投降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别紧张。” 虽说格老三与柳五向来不和,但毕竟同门多年,越是看不上对方,就越是对对方的一举一动上心。 格老三眼看柳五在神差的连续攻势下就算这条右臂当场没给绞断,这筋脉只怕也少不了重伤,此刻敌人大军压境,己方万万不可在此时折损大将,因此格老三毫无忌讳的向场上丢出白布,当场丢脸或许在所难免,至少保全住柳五的一只手臂。 这边的柳五也是一脸错愕。虽说他也意识到自己的右臂必将遭受重创,但当下他已将计就计把这只右臂当做钓饵,反过来让左手充当狙击手,他胸有成竹能在即将断臂的那一刹那,一掌深深地印在神差的后心。 虽说这一掌因为角度与力道关系,无法立即将神差毙于掌下,自己也极有可能因而失去一臂,但在彼此一来一往之下,就算自己拿不下这局,至少也能维持个平手。 格老三不在乎众人的惊呼与质疑,一个大步跃至场上,对着肖冰先大声说道:“第二仗由我来接招,你们派谁上?” 格老三趁势靠向柳五身边,低声对他说道:“这一仗不论输赢如何,我都会大闹一场帮你争取时间。如果你找不到第三个人能代表流水黑市出战,第三仗我们宁愿不打,你立即发动黑市的人出来大打烂仗,我们人多不怕。” 柳五一听便知格老三在想什么,虽说那条投降的白布让自己颜面尽失,但格老三准备在场上大闹一场同样也没想要给自己留什么面子,格老三想的是无论如何都要保住流水黑市的脸面,他们师兄弟可以认怂,但流水黑市不能认怂。 这就是格老三与柳五虽然常年不和,却又数十年来一直愿意共同守着流水黑市的原因。 第一百一十五章。火中取栗 率先拿下一场胜局的肖冰先,算是吃下一颗定心丸,他原本想着只凭一招便能吓退修罗庄园的柳五,或许连鬼使神差也不见得是他的对手,谁知这仗竟然在突如其来的一块白布下草草落幕,这也让肖冰先对接下来的对局更具信心。 看着格老三自信满满的站在场中,山羊胡子肖冰先一时有所动摇,原本他想让鬼使接着上阵,直接拿下第二场对局,然后潇洒的带着乌赤金回总坛复命。 但此刻他改变了念头,既然第一局已经轻松拿下,流水黑市中武功最强的大当家又已挺身出战第二局,接下来第三局他们更没有能人可以代表出阵。 既然如此,这第二局不如以己之下驷对上彼之上驷,就算输了第二局,第三局再派上鬼使上阵一样是稳操胜券。 肖冰先回头对修罗庄园说道:“修罗王,我看你也很久没有活动筋骨了,这一仗不妨就让你出面,要是赢了,也好挣回你们今天在十六铺码头丢掉的面子。 我要是派别人上了第二局,一不小心又打赢了对方,修罗庄园就连雪耻的机会都没了。” 修罗王从一众人中缓缓走出,一边说道:“我也正有此意。今天让柳五突如其来的吓了一跳,的确让修罗庄园丢了大脸,就可惜这一仗没能对上柳五。” 肖冰先说道:“大师姐交代的任务才是最重要的,那些私人恩怨以后有的是机会报仇,流水黑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修罗王双手交叉贴着胸口对肖冰先说道:“那是当然的。修罗庄园肯定尊奉大师姐指示,这一仗尽管交给我,我一定不负大师姐所托,同时更要为修罗庄园把面子要回来。” 格老三看这个修罗王还没上台便一直废话不止,心里感到极度不耐,只不过对手一时从鬼使换成这个修罗王,倒是正中自己下怀。 首先,眼前修罗庄园的修罗王尽管声名远播,但他的武功不至于能在鬼使神差之上,否则杀手之王的赞誉也不会落在鬼使神差身上。 刚刚柳五与神差的交手,尽管柳五不幸落败,差距不过是在毫厘之间,格老三自认自己的武功与柳五相去不远,只要修罗王的武功不比鬼使神差来得高,格老三有信心至少能拼个不败的局面,若有机会兵行险招,说不定还有机会获胜。 另外就是这个格老三看来是个唠嗑,这要比一句废话都没有的鬼使更有利于自己在此大闹一场,这将有利于多争取一点时间让柳五去找帮手,肖冰先突然震情换将,虽然对彼此各有利弊,倒是突然给自己帮了一个大忙。 格老三见修罗王走向前来,先是一阵热络的问候,说道:“你就是传说中修罗庄园的头头修罗王?我听说你的武功其差无比,所以向来只负责说话不负责动手,怎么今天突然想要自己下场?要是输了,不怕这脸丢的更大?” 修罗王没理会格老三的提问,反而有样学样的问起格老三说道:“一直以为流水黑市只有二把手柳五,从没听过还有个大当家,你既然都已经躲了那么久,今天何必要打肿脸充胖子硬要出头呢?搞不好,还得送掉性命,我下手很重的。” 格老三没想到眼前的修罗王居然废话如此之多,这是他见过武林高手中废话最多的一个,平时若见此人,一定对他嫌恶不屑,但今天不一样,他的连番废话根本是正中下怀,眼下就需要这种人来配合演出。 “听说柳五今天仅凭一招就把修罗庄园给吓的屁滚尿流,你还记不记得他用的是哪一招?他会的招式我都会,待会我也使将出来,你既然都看过一次了,想来一定知道该怎么破解了,咱们试试吧?”格老三开始动摇修罗王的意志。 修罗王尽管偏好口舌之辩,但是他身为修罗庄园之首多年,肯定不是泛泛之辈,他的武功的确远在修罗庄园众人之上,智计同样也是一时无两。 虽说格老三如此滔滔不绝肯定另有诡计,修罗王又何尝不想借此知己知彼,因此对此番言语机锋倒也是甘之如饴。 “那种虚张声势的无用招数不谈也罢。我看你身为流水黑市大当家,又是柳五的师哥,怎么你反而管不动柳五与流水黑市,居然让天底下只知道流水黑市的柳大总管,却不知你这个真正的大当家格老三呢?”修罗王有意激怒格老三,好为接下来的对决有所铺垫。 “你几时看过当家作主的人整天抛头露面?我既是流水黑市的大当家,更是柳五的师哥,那些脏活累活本就该让他这各做师弟的去扛,有什么不对? 倒是你这个所谓的修罗王,都说会叫的狗不会咬人,你这么会叫,就是不知道咬不咬的了人?”格老三刻意恶言相向,想要试着激怒修罗王,在情绪上先发制人。 “我这身功夫可不是用来咬人的,大家都知道我的专长是打狗,要不,你来试试?”修罗王以牙还牙,在口头上的较劲,修罗王可是从来都没输过。 “那就巧了,我的专长也是打狗,还是专打管不住嘴的狗!看来我们俩之所以会在这里狭路相逢,那是命中注定的缘分,今天总有一个人得去当狗了。”格老三仍是继续针锋相对地说着。 肖冰先此刻对这两人的喋喋不休有点失去耐性,于是说道:“修罗王,你来是动手比武,不是让你在这里闲话家常,真有那个兴致,等你打完再接着聊吧。” 修罗王听到肖冰先的催促,不好意思的回头对肖冰先示意,随即脱下身上略显厚重的褂子,缓缓地弯下腰,将褂子平整放在一旁的地上,接着再缓缓站直了身子。 虽说修罗王此刻正面临一场输不得的比试,尤其在转眼间便可能决定你死我活,但是眼下的动作却像是在自己家中一样的悠然自得,不但让众人大感诧异,就连格老三也搞不清楚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此时只有修罗庄园的人安静严肃的屏住呼吸,他们的心情也如同场中修罗王动作般的缓慢严谨,因为他们对这个起手式再是熟悉不过,这是修罗庄园多年苦练勤修的绝杀利器。 同一时间,周遭的气氛也跟着从安静到寂静,从寂静到死寂,夜色彷佛也因而从昏暗到晦暗,从晦暗到死寂,一旁白灵马车的诵经人与夜半歌声的班主不约而同的喃喃说道:“死亡阵地…” 没错,修罗王此刻布下的正是修罗庄园名满天下的杀人绝技,死亡阵地。 不同的是江湖上传说的死亡阵地至少得由三到四人才能完成布阵,就像当年修罗庄园在通山大道上对由天朗布下的死亡阵地便是由高、矮、胖、瘦四大修罗共同为之。 由天朗虽然只看到其中高、胖两个修罗,其实大风国营地里另外埋伏着矮、瘦两个修罗。而此刻场中不过就是修罗王区区一人,只有一个人,怎么能布得出死亡阵地呢? 修罗王缓缓抬了起头,他的眼神从刚刚的轻挑肤浅,已经变成此刻的冷酷漠然,此刻他全身的每寸肌肤与每根毛发都充满杀机,就等着眼前的格老三走进他的死亡阵地。 格老三虽是第一次见识修罗庄园的死亡阵地,但是他已经从修罗王的眼神以及周边的气场感受到此阵的非同小可,眼前的修罗王完全不下于刚刚大显身手的神差,这一仗看来会是场出乎意料的硬仗。 格老三没有选择冒进,他反而期待着多点时间浸淫在死亡阵地的氛围中,一来是这样肃杀的气氛更能激发自己的杀气与狼性,二来是他可以帮下一个上阵的人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这样的对立持续了好一段时间,众人都对这样的诡谲气氛捏一把冷汗,他们知道双方对峙的时间越久,交手的过程就会越加简短,只怕在一两招之内便可见高下,因为双方都在不断蓄势待发,一旦出手,必然都是雷霆万钧之力,更会是不留余地的赶尽杀绝。 场边众人虽无法预知一旦交手后将会是如何光景,但是所有人同样都受到死亡阵地的气势压迫,随着对峙的时间越长,这种压迫的力量就越大。 反观另一方的格老三,虽说仍是一副毫不在乎的眼神,但在众人眼里,他就像暴风雨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将被死亡阵地的滔天巨浪所吞噬。 众人纷纷被修罗王的气势给压迫得步步后退,修罗庄园其他六大修罗知道该是出手的时候了。数十年来,他们还是第一次看到修罗王的死亡阵地,更是第一次感受到威力如此强大的死亡阵地,即便他们六人连手布下的死亡阵地,气场都不如修罗王一人。 一旁的鬼使神差也对眼前的修罗王刮目相看,他们一直以为多话绪叨的修罗王不过是个草包,是个依附在其他六人羽翼下的跳梁小丑,出手办事从来都不见他有所做为,收钱拿好处永远是跑第一个。 此时看来,过去自己对他是看走眼了,难怪他能被修罗庄园其他六人奉为修罗王,更被雷娘子视为座上宾。 格老三出手了,因为他想出手。他的狼性已经彻底被修罗王的气势所激发,此刻胸口的杀气更是有生以来最为波涛汹涌的一次,所以他出手了。 格老三并没有什么花俏繁复的精深招式,就是简洁有力的手起刀落,对他来说,此刻就算有千军万马也挡不住他这一刀,他的杀气与他的狼性驱使着他就是这么一刀。 与之相反的是对面的死亡阵地的以静制动,修罗王在第一时间就感受到格老三的一夫当关,立即随之幻化出成千上万的修罗煞气,从四面八方同时向格老三奔袭而去,原本这样的千手万臂当由好几个修罗才施展的出来,岂知修罗王一人便能化为千军万马向敌人杀去。 格老三的战术很简单,就是一刀砍中修罗王的要害,他有把握那毕竟其功于一刀的威力能在修罗王千臂万手碰触到自己之前便重创修罗王,因此他并未设想自己是否也会同时受伤,即便受伤,身受重创的修罗王能对自己造成的伤害也极其有限。 关键是自己这一仗必须要赢,只有自己赢下这一仗,流水黑市才有第三仗的机会,若是自己守不住这一关,流水黑市这天下黑市至尊的地位也会随之动摇,更会辜负师父这一生的心血以及对自己的托付。 多年来从未出手的修罗王同样势在必行,他知道这此仗不只是雷娘子对修罗庄园的信任,更是修罗庄园在杀手界的地位之争。 数十年来,修罗庄园稳居杀手界至尊地位历久不衰,岂料突然遇上了销声匿迹十几年的鬼使神差,更想不到鬼使神差这两个七十岁老头子竟脱胎换骨般的武功大进,一举成为杀手界的新王者。 尤其神差在第一仗中已经轻松取得一胜,自己若未能全力保住这局,便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让鬼使神差占了上风,因此这一仗修罗王没有输的余地。 这一仗虽说对峙的够久,却一如预期的结束的很快。格老三毫无意外的将一把单刀劈进修罗王的肩膀,而修罗王也在格老三的双腿双臂上插满了刀剑。 格老三双腿伤重不支的在修罗王面前跪倒在地,手中紧握的单刀只能脱手放掉,辛苦而吃力的撑在地上,支撑着满受创伤的虚弱身躯。 身后的柳五见状立刻一个健步奔上前来,就算输了,也不能让自己的师兄在对手面前屈膝.更何况格老三的身份是流水黑市的大当家,不能让这一幕留在流水黑市店家与客户的眼里太久。 格老三并未在柳五的搀扶下站起身来,反而是疾言厉色的对柳五问道:“你来搀我干吗?不是让你去找第三个人选吗?” 柳五一脸茫然的说道:“第三个人选?找是找到了,这不是已经输了两场,哪来的第三场?” 格老三得意又骄傲的说道:“放你的狗臭屁,你当我是你这个怂货吗?流水黑市在我的手上怎么会输!谁告诉你受了重伤跪倒在地就是输?” 格老三的手已经支撑不了自己的重量,只能无力的靠在柳五的身上,接着对柳五说道:“你问问修罗王到底是谁输了?” 柳五看着眼前的修罗王,同样是留着一身的鲜血,一把单刀还挂在他的左肩上。不,不该说是在左肩上,应该说是挂在左胸上,格老三的那把刀已经劈断修罗王的锁骨,刀锋紧紧地贴在修罗王心脉之上,若再下去几分,便能直接取了修罗王的性命。 格老三在最后一刻止住了刀势,他不杀修罗王并非大发善心,这向来不是他的风格。 格老三收手是因为他必须先收手,只有自己先收手,修罗王才会跟着收回千臂万手;若非如此,只怕两人便真要同归于尽,如此一来,这就是个平局,这对流水黑市的局势将更为不利。 修罗王脸色惨淡的对格老三说道:“阁下有勇有谋,修罗王领教了,有机会必将再次请教。” 随后修罗王便在修罗庄园的搀扶下退下疗伤。肖冰先看着修罗王脚步踉跄的从身边走过,不屑一顾的说道:“真是没用的家伙。” 格老三吃力的继续问着柳五,说道:“第三个人呢?在哪?有没有赢的把握?要是没有,我们就耍个赖,这第三仗你继续再上。” 柳五点头说道:“放心,我们有必胜的把握。” 格老三怀疑的问道:“必胜的把握?他们派上来的肯定是鬼使神差的另一个老头子,那家伙肯定更强,这流水黑市里还能有谁?” 此时灵蛇早已站在柳五身后,他对柳五与格老三所讲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也对这两个师兄弟拼死捍卫流水黑市的决心颇为赞赏,就像是乌赤金誓死保卫东牙山的安危是一个模样,尽管他们做的是见不得人的生意,自己同样对他们俩既是感谢又是钦佩。 灵蛇笑着对格老三说道:“既然他们派的是老头子上场,我们当然也得派个老头子应战,以老制老,这样才不失礼。” 格老三看了灵蛇一眼,只见这个老头虽然精神矍铄,气度不凡,但是在眉宇之间更见此人年岁的老迈,怎么柳五居然去找了这么一个老头来应战? 要知道五圣教派出来的虽然是个七十岁的老头子,但这两个老头子可是非同小可的老头子,他们可是能将柳五玩弄于股掌之间的高手,柳五这是犯了什么糊涂,居然也去找了一个老头子来对付他们,而且还是个更老的老头子。 虽说格老三能从气息中探知灵蛇肯定武功不差,但眼下这是流水黑市与五圣教的面子之争,更是你死我活的生死之争,万万不能将这个赌注压在这个不知多大高寿的老头身上。 格老三继续对柳五说道:“你要是没把握不敢上场,让我缓一口气,包扎一下,我待会继续上,你先去拖拖时间。” 柳五扶起格老三,慢慢的往自己人的方向走去,一边说道:“师哥,这个人是你意想不到的高手,尽管放心吧。” 第一百一十六章。第一高手 灵蛇一个人站在场中,兴致勃勃的等着接下来即将遭遇的对手。 这是灵蛇第一次在东牙山以外的地方比武,他的心情比任何人都要兴奋,他在意的不是输或赢的问题,万山诸国里根本不会有他的对手。 灵蛇的兴奋是做为一个习武之人在擂台上那种跃跃欲试的心情,这种感受,即便是年将逾百的灵蛇也不例外。 相较于台上气势高昂的灵蛇,此刻的五圣教却迟迟派不出下一仗的人选。原本以为代表五圣教出战的必是鬼使无疑,哪知道此刻的鬼使神差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冷眼看着五圣教一众人不知所措的猜疑。 原来鬼使神差远远地看到灵蛇出现在流水黑市的人群之中,心中便隐隐觉得不安,他们在几天前才与灵蛇在郑家屯小树林交过手,他们自知若是两人连手或许跟灵蛇还有一争高下的可能,若是任何一人单独与灵蛇较量,那是妥妥的毫无胜算。 为了不在众人面前丢人,鬼使悄声对肖冰先说道:“刚刚神差已经为五圣教取得一胜,算是对雷娘子有了交代,接下来应该将露脸立功的机会让给别人,免得大家抱怨鬼使神差把争功表现的机会都占着不放,说不定还会连带埋怨大总管您的偏颇不公。” 肖冰先见鬼使突然拒不出战,一时打乱了自己的步调,鬼使本该是自己胜券在握的一张王牌,这时还有谁上场能确保万无一失呢? 对肖冰先来说,他的权力与地位是来自于雷娘子对乌赤金的算计,所依靠的从来不是自己的能力与功劳,即便他握有统领五圣教众人的权力,却没有足够的底气让所有人言听计从,尤其这些人都是穷凶极恶的杀人恶魔,肖冰先更不敢对他们颐指气使。 此刻鬼使临场突然撂挑子,肖冰先只能默默忍下,唯眼下双方战局打成平手,这最后一仗万万不可有所闪失,否则回去难以对雷娘子交代,但是眼下还有谁能派得上场呢? 肖冰先暗自瞅了一轮身后众人,虽然高手不少,但考虑到对方胸有成竹的派出这个年迈老头,心中仍不免有所忌惮,自己能将这最后一战的重责大任交到他们手上吗? 不但是肖冰先瞅着众人,众人同样也是各怀鬼胎的瞅着肖冰先,大家能想象以鬼使这样的身手况且阵前怯战,想来对方这个老头一定不好对付,眼下众目睽睽,自然无需上赶着去丢这个脸。 因此,肖冰先此刻眼神所到之处,众人皆是纷纷低头不语,不敢光明正大的给肖冰先一个积极的表态,就怕肖冰先心领神会的对着自己一指。 此情此景,灵蛇同样看的一清二楚,他满心期待的不仅是能够对上鬼使一人,最好是能够一次同时解决鬼使神差两人。 灵蛇知道鬼使神差的存在对乌赤金会是多大的威胁,不见得每次在乌赤金遇险时自己都刚好就在身边,前几天的交手若非心系重伤的暮城,当时自己便盘算着如何与这二个人彻底了结。 没想到来到流水黑市,居然这么快便再次遇上鬼使神差,再加上听到柳五四处寻人助阵,灵蛇当然是自告奋勇的挺身而出,不仅如此,此番五圣教大军压境也是因乌赤金而起,自己断无作作壁上观的道理。 灵蛇见对方一时犹豫不决,明明鬼使就在一旁却不愿出战,心想肯定是日前一战让鬼使对自己心生畏惧。 既然他们对自己有所忌惮,就表示他们更有动机将自己除之而后快,否则自己的存在将永远是他们的威胁,倘若如此,不妨创造一个将计就计的机会引他们上勾。 灵蛇大声的对鬼使说道:“这位朋友,日前灵蛇有幸得遇大贤,不巧无法分个高下,总觉得不够尽兴,今日有缘再遇,不妨请你与另外一位伙伴一起上来,我们三个再同场好好较量较量,如何?” 众人一听此人原来就是名震天下的东牙山灵蛇山主,大家无不好奇的交头接耳,毕竟东牙山四大山主的名头太过响亮,对万山诸国来说就是神仙般的存在,更别说是号称东牙山武功第一的向天峰灵蛇。 不仅如此,灵蛇主动对鬼使神差两人邀战更是让所有人兴奋不已。对五圣教一众来说,只要有鬼使神差的存在,雷娘子眼里永远只看得到他们两人,自己在五圣教的地位永远都被他俩踩在脚下。 对流水黑市而言,此次双方公然交恶,将来同在七色国王城比邻而处,只怕更将永无宁日,若能借灵蛇之手除掉鬼使神差,无疑是剪除敌人的两大巨钳,毕竟连柳五这等高手都败在神差手下,流水黑市还有谁能与之匹敌,若要制住他们,或许眼前的灵蛇会是唯一的机会。 面对灵蛇这般邀约,确实让鬼使心念一动,若有机会以二敌一,自然是求之不得的好事,更何况这个邀约是由灵蛇自己提出,机会纯属难得,他看了一眼身后的神差,以眼神征询神差的意见。 神差刚刚虽已出战过一场,但是交手时间不长,精力并无多大损耗,要战自然不是问题,但问题是灵蛇为什么主动挑上自己两人? 毕竟前几日郑家屯小树林一战,灵蛇与暮城两人连手也不过勉强与自己打成平手,说是平手,暮城因此还伤重而亡,表示灵蛇与暮城实际上或许不敌自己二人,如今只剩灵蛇一人却反而表现的如此胸有成竹呢? 鬼使神差哪里知道那一战表面上虽然是灵蛇与暮城对上自己二人,实际上却是暮城并不愿意接受灵蛇的援手,几乎是以一己之力抢在灵蛇身前对抗鬼使神差,灵蛇受此干扰反而处处投鼠忌器,这才无奈的眼看暮城身受重伤,此刻少了暮城这层顾虑,反而让灵蛇受缚的双手得以解放。 尽管有所怀疑,鬼使神差还是欣然接受灵蛇的挑战,毕竟这是为雷娘子做事,众目睽睽下自己也不好却战退缩,更重要的是今日不战更待何时! 眼下既是公平决战,旁人便无法对灵蛇施以援手,不像当日一旁还有数十名东牙军环伺,这正是自己除掉灵蛇这个心腹大患的最佳时刻。 神差缓缓走向鬼使身边,低声说了一声:“上吧。” 众人见这三个鹤发鸡皮的老者在场中站定,尽皆翘首以盼接下来的一场恶战,大家根本没想过今天竟会在流水黑市亲眼目睹这当世三大高手同场竞技。 不但如此,他们的赌注还是大名鼎鼎的万山第一智者乌赤金,这样的情节,就连茶馆里说书的都编不出来,此刻却活生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 灵蛇一边卷着袖子,一边对人群中的洛小园大声说道:“小园,你只听我讲过年轻时打老虎的故事,却不曾亲眼见过我打老虎的模样,今天你可要好好地看看爷爷是怎么打的老虎,这个机会难得的紧,毕竟这样的对手极为罕见,你可千万别眨眼。” 洛小园挤在人群中,大声的对灵蛇回应道:“我一定会仔细看着,灵蛇爷爷,你得把这两只老虎整治成两只大猫,回去帮我们看门。” 洛小园听到向来恭谦随和的灵蛇,此刻居然尖酸刻薄的调戏起对手,想来必有深层的用意,因而立刻与之唱和。 众人让灵蛇与洛小园这一番对话给逗的不亦乐乎,完全不把鬼使神差给看在眼里。 鬼使神差当然满心不是滋味,尤其众人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揶揄眼神,更是让鬼使难以忍受,故而趁灵蛇还未就绪时突然发难,对准洛小园一跃而去。 鬼使心想,非得让这娃儿受点教训不可。他同时也判断灵蛇必然会出手相阻,默契多年的神差一定知道此刻正是偷袭上手的最佳时机,这也是鬼使神差向来善用的伎俩。 就在鬼使一双恶爪即将抓向洛小园胸口时,耳边却听见灵蛇的双拳便已经疾如星矢的当面袭来,鬼使急忙一个铁板桥惊险躲过灵蛇的双龙出海。, 鬼使疑惑着灵蛇何以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对自己出手,以自己与神差数十年的联手经验,这时的神差早该紧紧缠着灵蛇不放,好让自己有充分的时间对那个不知好歹的小孩下手。 就在鬼使这么一迟疑,左肩一阵火辣辣的剧痛让鬼使当场吃痛不住,原来是灵蛇一个手刀竟然结结实实的劈在他的肩上,鬼使只能一个懒驴打滚,试着远远地躲开灵蛇,毕竟已失了先手,避其锋芒才是上策。 哪知灵蛇对自己仍是不依不饶,竟对不顾身后的神差而一个劲的对自己穷追猛打,只见灵蛇又是一招饿虎扑羊,既凶且恶的对鬼使的右肩下手。 鬼使的左肩刚刚才吃了灵蛇一记手刀,眼下右肩若再中招,那不就等于让灵蛇给当众缴械!鬼使随即变招,以一招狂魔乱舞滴水不漏的护住自己的右肩,就在这一团混乱下,一阵剧痛再次由左肩传向脑门,鬼使大叫一声,顾不得眼下的众目睽睽,他得想办法先脱离灵蛇才行,随即连滚带爬的跃出十余丈远。 鬼使一边狼狈闪躲,一边啐骂着神差,居然眼看自己遭到灵蛇屡下毒手,却始终袖手旁观,任由自己被连续两次重招得手。 只是鬼使在灵蛇目不暇给的一轮猛攻下,两眼只能紧紧盯住灵蛇狂风骤雨般的暴击,余光片刻不敢离开灵蛇,哪能分神去注意神差的身影。此刻他满心纳闷着神差到底在搞什么鬼?这几十年的合作无间,难道他不知道此刻自己正需要他的帮忙? 原来刚刚灵蛇故意与洛小园一搭一唱的调侃,就已经算计着后续一连串的应敌之计,这都是拜多年来与洛小园对弈五兽棋所赐,在实战中加入许多攻心为上的战术。 自从陪着洛小园浸淫在五兽棋的世界开始,灵蛇的武功修为便有着明显的改变,他不再注重高深精妙的玄奥武学,而是热衷于粗浅直觉的实战应用。 因为在五兽棋的思维里,不过就是动物本能的自然反应,不管是各种豺狼虎豹,牠们完全不懂武功,但是牠们都能透过自己的本能在天地间存活下去,这正是大道至简的无上心法。 灵蛇一上来就将五兽棋的对奕应用在与鬼使神差的实战上,首先就是诱敌。灵蛇从郑家屯小树林一战中发现鬼使神差有突然偷袭旁人的习惯,并借着声东击西的过程,达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目的。 因此,他透过洛小园对鬼使神差的当众羞辱,诱使鬼使就近对洛小园出手突袭,此举必然会迫使自己出手营救洛小园,当自己起身搭救洛小园时,身后必然会跟着伺机而动的神差,这就是鬼使神差惯用的伎俩。 既然知己知彼了,接下来就是自己的请君入瓮。灵蛇的首要目标是鬼使,并不是神差,但是他却选择先对神差下手。 神差与鬼使数十年的合作经验确是天衣无缝,鬼使刹那间的眼神,神差便已心领神会,鬼使身形还未动,神差便已蓄势待发,就在鬼使身形一动的霎那,灵蛇与神差同时都动了。 诡异的是第一时间灵蛇并非尾随神差而去,反而是出其不意的全力对神差劈出一掌,神差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打个措手不及,虽然情急之下勉强挡住,却仍是被这掌震得五脏六腑翻腾不已,整个人更是向外飞出了几十丈远,这才勉强化解掉这排山倒海的一掌。 因此神差好一阵子只能自顾不暇的在一旁调匀气息,完全顾及不到身受灵蛇百般压迫的鬼使。 灵蛇同时借着神差全力反击自己的力量,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反身追击正对洛小园下手的鬼使,这迅雷不及掩耳的一来一往,立刻让鬼使乱了阵脚,接着便是挨上灵蛇的一顿暴揍,尤其是左肩不断遭到灵蛇的反复暴击,就像肩上被钉上附骨钉那样的疼痛。 所幸这几下暴击并未伤筋动骨,尽管痛彻心扉,或许灵蛇年事已大,劲力已经有所不足,至少鬼使的战力依旧丝毫无损。 好不容易神差才缓过气来,立刻飞也似的前来驰援鬼使,灵蛇感到身后强大的气场压迫,知道神差已经重新加入战局,这时的战术就得换成移花接木。 他知道鬼使与神差两人默契十足,他必须将对方的这个特点转换成自己的优势,让鬼使神差两人对彼此的无间信任,反而成为自己出其不意的致胜关键。 灵蛇之所以毫不留情的持续对鬼使的左肩痛下杀手,就是要让洛小园体会当年那只老虎为何在自己一再攻击下最后信心崩溃,更在心里留下永远无法抹灭的阴影。 灵蛇的几记重击,让鬼使痛的浑身颤抖,别说左肩此刻动弹不得,就连举起右手都会牵引左肩的椎心之痛。 鬼使纳闷着灵蛇为什么老盯着自己的左肩不放,要嘛就干脆废了自己这左肩,顶多自己败下阵来,就可立即免了这场折磨,哪知灵蛇每次下手虽是既重且狠,就是独独不曾骤下毒手,这让鬼使苦不堪言。 神差对自己数十年老搭档所受的折磨自然感同身受,他随即将灵蛇的攻势尽数接了下来,要让鬼使有余裕可稍作喘息。 神差知道既然鬼使一人奈何不了灵蛇,换上自己肯定也讨不了好处,但是若不帮着鬼使脱身,只怕转眼间就得废在灵蛇手里,到时输掉的不只是面子或里子,说不定鬼使神差也得步上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的后尘,就此成为残阵,因此只能硬着头皮独力将灵蛇的攻势接下。 有了神差扛下灵蛇的压力,鬼使趁此机会对自己左肩做了一番调整,尽管伤势并无大碍,但再让灵蛇这么折腾下去,这条左手势必要让灵蛇给废了。 就在此一念之间,同样的祸事从鬼使轮到神差身上。虽说鬼使与神差两人个别都不是灵蛇的对手,但是差距并非如眼下所见的那么大,关键在灵蛇一上来便用计取得了对战优势,这才让两人始终陷入苦战。 而现在,灵蛇正把握机会将一样的痛苦在神差身上如法炮制。灵蛇知道眼下的鬼使必然需要一点时间处理左肩的伤势,哪怕只是弹指之间,他也要在这弹指之间让神差尝尝锥心之痛。 灵蛇趁着神差从后方迅速逼近的势头,一个回身打滚贴近神差的脚边,神差没想到堂堂的灵蛇山主竟会使出在地上打滚的撒泼招数,此刻他无暇细想,只能先以一个千斤重肘制止灵蛇对自己下盘的攻势。 众人见这个堂堂的东牙山第一高手,举手投足竟然没一招能说得上是高深武学,只见他如行云流水般的将最为浅粗的入门招式流畅运转,每一招居然都被灵蛇使出洪荒之力,原来这才是武学上最高境界的反璞归真,这让所有人都好好上了一课。 他们哪知此刻灵蛇的反璞归真,正是灵蛇这些年来受到洛小园五兽棋的启发,就连灵蛇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武学进境已更上一层楼。 此时灵蛇见神差的一记千斤顶袭来,心想,这厮果然也中计了,灵蛇随即在神差肘击必经之处紧握拳头,让神差的右肘不偏不倚的击中自己紧握的拳头。 神差肘间的筋络击在坚如岩石的灵蛇拳上,神差一时痛的像只巨大的蛤蟆向天上跃去。 灵蛇不给神差有任何脱身的机会,他随即一跃而上继续黏住神差的右手不放,以自己独创的蛇拳让神差脱离不了灵蛇的死亡缠绕。 灵蛇知道刚刚那一拳并不能对神差的右肘造成多大伤害,但那巨大的酸痛却足以让神差一时半刻不敢动用右手,因此孤立无援的左手此刻便成为灵蛇摆弄神差的软肋。 神差刚刚在一旁调理气息时便已将灵蛇怎么对付鬼使的过程瞧得一清二楚,眼下很明显的灵蛇又要对自己的右肘故技重施,神差当然不会让自己再中一次他的圈套。 神差想的固然没错,但该来的还是没能躲过,神差刻意避开灵蛇对他右肘的攻击,反而让自己的右肘变得更为被动,尤其让右手原有的战力荡然无存。 一旁的鬼使好不容易逐渐舒展开筋骨,正要起身去支援受困的神差,只见灵蛇真像只蛇一样的缠绕在神差身上,鬼使若要解危,势必无法凌空发力,以免误伤神差。 鬼使想起那天在郑家屯小树林一战,双方都是以深厚的内力劈空互击,与今日完全是贴身肉搏截然不同,那日自己与神差以二敌二尚且能稍占上方,何以今日以二敌一反而是落了下风呢? 鬼使灵机一动,心想,看来近身肉搏才是灵蛇所擅长,蛇者蛇也,那天的遥相劈空必定不为灵蛇所喜,今天灵蛇一上来就是粘着自己与神差死缠烂打,或许自己得改变战略,将对战局势翻转为灵蛇较不擅长的局面。 鬼使咬牙强忍着左肩的剧痛,顾不及可能误伤神差,全力对着灵蛇的背心一掌劈去,眼看就要击中灵蛇之时,灵蛇突然笑容满面的转过身来,接着便看到神差的右肘高高举起,说巧不巧的当面迎上了鬼使的强劲掌风。 这一撞击,神差再次剧痛的像只蛤蟆般的冲上更高的天际。灵蛇没给神差任何喘息的机会,纵身而上对神差的右肘一番分筋错骨,此刻神差身在半空之中无处可躲,只能任由灵蛇无情的蹂躏着自己羸弱不堪的右肘。 灵蛇接着凭借与神差近身之利,让鬼使不敢无所顾忌的对自己隔空劈击,只能让灵蛇得平安顺利的落地,接着却见灵蛇毫无声息突然对鬼使出手。 灵刻一改原来的近身搏斗,突如其来的对鬼使当面劈来一掌,鬼使见此掌又急又重,自然而然的举起左手抵挡,却不经意牵动了伤势沉重的左肩。 正当鬼使犹豫着到底是让肿痛不堪的左肩去承受灵蛇一掌,还是冒险低头试着闪避这看似难以逃过的一掌,就在这一瞬间,灵蛇已经毫不留情的又是连续几拳招呼上鬼使左肩。 鬼使无奈只能咬牙扛下这一连串的刺骨之痛,就在神差想着法子要为鬼使解危时,灵蛇突然又如鬼魅般的游向神差的身旁,再次对神差的右肘筋络痛下重手,这次毫无预警的重创,真正让神差瞬间丧失斗志。 神差行走江湖数十年,遇上多少次九死一生的生死关头,即便只剩一口气,依然不失坚韧刚强,从来不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会因为疼痛而斗志全失。 眼看着神差不能再被灵蛇如此折磨下去,感同身受的鬼使颤声对灵蛇说道:“行了,我们认输!” 灵蛇被鬼使这么一喊,停下正要再下重手的攻势,转头对鬼使问道:“确定认输了?” 鬼使点头说道:“你若真要杀我们,我们早死过几回了,继续死缠烂打没什么意义,鬼使神差今天算是栽了。” 灵蛇听得鬼使所言,对着眼前的神差问道:“你呢?也认输吗?” 神差无言的点了点头,这一仗他输的无话可说,以二敌一还落得如此下场,让他在五圣教同伴面前完全抬不起头。 灵蛇继续鬼使神差说道:“这是我第二次亲自遇上你们俩与东牙山为敌,今后若是再让我遇上你们,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你们俩,不会像今天这样的手下留情。” 这一战,灵蛇彻底理解了乌赤金的直觉,自打乌赤金第一眼看到洛小园起,他就充满自信的认为洛小园是个满富天份的旷世奇才,至于原因为何,事证何在,乌赤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直到今日这一战,灵蛇充分的运用他与洛小园这三年来的五兽棋对奕经验,透过自己在洛小园身上所领悟到的战术运用,轻而易举地弥补了自已在年岁与体力上的劣势,以极为悬殊的差异击败了这对号称杀手之王的鬼使神差。 故且不说这些年灵蛇自己与洛小园发展出的深厚情感,光是这份惜才爱才之心,便让灵蛇暗自下定决心一定要确保洛小园得以安全无虞的成长茁壮,这也是第一次灵蛇能如此体会为何乌赤金即便牺牲自己也要护得洛小园周全。 肖冰先眼见局势丕变,没想到竟连鬼使神差都在自己手上输的如此狼狈不堪,尽管雷娘子赋予了自己无上的权力,但是这样的失败还是难以被接受的,即便雷娘子能原谅他,满窟的牛鬼蛇神能信服他吗? 他必须想办法扳回一城,即便只是口头上的便宜,他也不能什么都不做的低头认输。 所幸老天爷对他还有那万分之一的眷顾,他想起刚刚在人群中与灵蛇一唱一和的那个孩子,他记得那就是当年那个让他糊里糊涂带上东牙国的孩子,那个既不是真的白羽王子,也不是假的白羽王子,而是突然从天而降,却又能让乌赤金举止异常的神奇孩子。 既然那孩子也出现在这个地方,就代表当年一定是乌赤金将他藏了起来,年永隽与雷娘子的判断果然没有错,这孩子才是关键,想要致乌赤金于死,就得从这孩子身上下手。 第一百一十七章。破釜沉舟 肖冰先一时没能在万头钻动的流水黑市中找到乌赤金,但是他知道乌赤金一定就躲在某个角落,暗中窥视着这一切。 乌赤金才是今天这场对决的主角,他没有理由可以置身事外,更何况他的师父灵蛇与那个被他藏起来的孩子都在这里,他更不可能弃之不顾。 这正是肖冰先发动反击的机会!肖冰先大声的对着流水黑市人群说道:“乌赤金,你还记得我是谁吗?我相信你一定记得,我更相信你一定不敢将我忘记。 即便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当年的那个我,但是你一定能一眼把我认出来,因为我手上捏着深藏在你心里的那个秘密,这也是我今天会站在这里的原因。 我知道你就藏在眼前的某个角落里,我没打算浪费精力去把你揪出来,因为你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找我。 我不但安全的从东牙国全身而退,还从东牙国带出来一个让你坐立难安的秘密,这个秘密今天也在这个现场,就是当年被你藏起来的白羽王子。 从现在开始,雷娘子的千里追杀令将从原来的乌赤金一人,改为你与那个被你藏起来的白羽王子。 换句话说,我身后这一百多个顶尖杀手,今后猎杀的猎物将不止是你乌赤金一人,还包括被你藏起来的那个白羽王子。” 肖冰先一边说着,一边指向洛小园的方向,他要向乌赤金证明自己已经认出了洛小园,也要让身后这一百多人认清洛小园这个目标。 肖冰先继续说道:“乌赤金,只要你一天不束手就缚,我们对那孩子的猎杀就永无止境,你躲得了初一,那孩子也躲不过十五。” 年永隽与雷娘子的判断没错。年永隽在第一时间就警觉到那孩子对乌赤金造成的冲击,虽然一时还无法判断这孩子到底有什么惊人之处,但是拿这个孩子去做文章一定没错。 雷娘子的判断则更为毒辣,她知道当初要送进东牙国是个三绝孤,也知道三绝孤能对东牙山造成怎样的伤害,而那个无缘无故被乌赤金藏起来的孩子,刚好与三绝孤差不多年纪,能让乌赤金产生那么大的反应,这让雷娘子不得不怀疑这个孩子或许会是另外一个三绝孤。 如果乌赤金藏起来的孩子也是个三绝孤,乌赤金无疑是将一个烫手的山芋往自己怀里兜,总有一天会烫伤自己。 肖冰先的这般喊话,乌赤金听到了。虽然肖冰先并未明确说出他到底知道了什么,他也不确定雷娘子现在可能知道了什么,但是他们已经将目标扩及到洛小园的身上。 或许自己的策略必须重新调整,先下手为强已是不得不为的选择,乌赤金此刻也做出了决定。 乌赤金让云从龙趁乱将所有人撤回天问阁总铺,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做出及时的反击,此时又再次回到敌暗我明的局势,而自己与洛小园更成为杀手们捕猎的目标。 乌赤金对灵蛇与云从龙说道:“既然小园已进入雷娘子的猎捕范围,我们必须重新调整一下策略。 现在开始,你必须立刻带着小园与小月隐蔽起来,只要再三年,顶多五年,一旦小园武功有成,我们就不必再担心小园的安危了。” 灵蛇与云从龙同时点头表示了解。云从龙接着问道:“你自己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乌赤金坚定地说道:“直捣黄龙。雷娘子对东牙山那一肚子的恶毒算计,看来是没法坐下来谈了,眼下只剩永绝后患这一条路。” 云从龙能理解这是乌赤金眼下最好的选择,自己必须要支持他的决定,也只能支持他的决定。 “你想怎么做?天问阁会全力支持你。”云从龙说着。 “天问阁是你的后盾,自然也是小园与小月的后盾,你们不要把自己也卷了进来,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 待会你带着师父与两孩子想办法离开流水黑市,然后火速直奔凤凰山,暮城留下来的狼群足够保你们一时平安,千万不要回东牙国。” 乌赤金并未直接回应云从龙的问题,仓促之间,他并没有对付五圣教总坛的好方法,但是保护洛小园与水映月离开,却是刻不容缓的当务之急。 姑且不说肖兵先刚刚那一番威胁恐吓的言语,就说眼下不知多少人马正前仆后继的朝七色国王城及流水黑市而来,对洛小园与水映月就是极大的危险。 就算灵蛇师父的武功再怎么高强,也禁不住成千上万人的轮番围攻,最好的脱身之道就是在大军尚未就位合围之前,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这个地方。 “为什么不能回东牙国?你不是在那里留有一个万无一失的结界,过去三年小月与小园在那里不也是待得好好的?” 云从龙打心里不想跟几百只巨狼打交道,光是一只大狗就够自己提心吊胆了,要是整天都得面对那么多的巨狼,未来日子还怎么过! “如果连我亲手留置在结界里的肖冰先都能被放出来,只怕东牙国早已没有安全的地方了。 我虽然没有去过凤凰山,但是我了解牙狼,牙狼不会让自己的同伴受到任何伤害,我相信暮城在凤凰山养的牙狼也必定如此,妳尽管放心的去。” 她不知道 乌赤金一时未察觉云从龙心里,想法,一心只想着如何让云从龙尽快带着洛小园与水映月上路,只当云从龙是在担心凤凰山是否安全。 “我知道了,我会尽快带着大家动身。你呢?你还没告诉我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云从龙不再纠结是否去凤凰山的事,她最念兹在兹的还是乌赤金,她不知道势孤力单的乌赤金要怎么做到他所说的直捣黄龙与永绝后患。 “我会先前往十六铺码头引开他们的注意力,趁现在他们还来不及集结大军,肖冰先那一百多人不可能同时盯住流水黑市所有联外的水道。 只要他们发现我的踪迹,一定会将注意力都放在我身上,布下重兵来对付我,这就是你们脱身的最好机会。”乌赤金仍旧是顾左右而言他。 “我知道该怎么带他们离开,我想知道的是你想怎么直捣黄龙?你只有一个人,拿什么去闯五圣教总坛这个龙潭虎穴?”云从龙担心的问着。 此时柳五正从外头走了进来,对云从龙与乌赤金说道:“我来帮他吧。今天这一仗,流水黑市算是彻底跟五圣教撕破脸了,这七色国王城有五圣教就没有流水黑市,有流水黑市就没有五圣教。 刚刚我师哥格老三也说了,要下手就要快,五圣教一定也是同样的想法,我们得趁他们还没从各地分坛调集人马过来之前,早一步先发制人。” 乌赤金立刻说道:“五哥,万万不可。这是我自己的事,是东牙国的事,已经连累大当家身受重伤,不能再连累整个流水黑市。” 柳五笑着说道:“我刚刚不是说了,流水黑市算是彻底跟五圣教撕破脸了,就算我们现在不除掉五圣教,将来五圣教也会找机会除掉我们。 既然你现在也想端了雷娘子的老巢,干脆我们就一起干吧,尤其那两个最难缠的老头刚好都身受重伤,对我来说,其他人已不足为惧。 更何况你跟小花的喜事我还没表示表示,这就当做是我送的大礼吧。” 乌赤金与云从龙听柳五突然将话题扯到这里,两人一时胀红了脸,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毕竟当下还有灵蛇、小月与布依人等在场,就算大家不知道小花是云从龙的小名,见到这等尴尬场面,也能猜出个十之八九。 “这事不急着现在谈,日后有的是机会。”灵蛇见场面窘迫,立即岔开话题,紧接着对乌赤金说道:“你不能一个人去闯五圣教,该带上的人还是得带上。” 凉风此时说道:“师哥,我留下来陪你,这些年咱们走南闯北,彼此都了解对方需要什么,上阵打虎还得亲兄弟,你得算我一个。” 乌赤金听凉风这么说道,心中万般不舍,他知道此去必是九死一生,凉风年纪还小,他希望凉风能陪着洛小园与水映月一起长大,将来他们才有伙伴可以相互依靠,这段时间以来,乌赤金很清楚孤立无援的难处。 此时可人也开口了,她坚定地说道:“师哥,我也留下来陪你,既然凉风都留下来了,怎么可以没有我。” 可人对凉风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愿意与他同进退。 乌赤金对他们俩的表态颇感为难,毕竟现在与三年前刚从东牙国下山时的局势完全不同。当时下山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他们的角色不过是陪着自己到处查探,但现在敌我双方已经互相锁定,正式进入白热化的你死我活阶段,每一步都是与死神在进行博奕。 乌赤金说道:“你们俩现在的任务是照顾好师父,师父才是我们的支柱,更是东牙山最后的倚靠,别忘了还有小园与小月,这比我现在要去做的事更为重要。” 凉风坚持着说道:“师父当年吩咐我跟可人来保护师哥,师父可没说保护到什么时候,我跟可人只听师父的,你也是师父的弟子,你也该听师父的。” 凉风把锅往灵蛇身上一甩,他知道灵蛇肯定不舍乌赤金一个人去冒险,有自己跟可人在一旁照应,乌赤金肯定能增加更多的胜算,关键是增加更多活下来的机会。 此时大家把目光都转向灵蛇,要看灵蛇怎么做出决定,此时只有灵蛇的身份得以一锤定音。 灵蛇没敢看着乌赤金,也没敢看着凉风可人,他知道不管跟谁的眼神对上,都会增加自己的为难与不舍,答不答应他们都是挣扎。 他低着头说道:“不管是对荒野重或是对暮城所造成的遗憾,都是师父这一辈人的责任,该在第一线面对敌人的应该是师父我,而不该是你们,你们现在都是在替师父承担责任,要不是我身上背负着更重要的责任,此刻该去直捣黄龙的应该是我。 对我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我舍不得你们任何一个人去冒这个险,你们都是我从小看大的好孩子,现在我做不了任何决定。” 可人马上接着说道:“师哥,我跟凉风留下来不仅是为了保护你,也是我们为师父尽的孝道。” 此时龙伯突然站了出来,对凉风与可人说道:“你们这才多大年纪,对师父尽孝才多少年,都给我待在师父身边去,好好帮我侍候着师父。 保护乌赤金的事就交给我跟龙婆,师父既然说他不做这个决定,这里就属我这个师哥说了算,就算是乌赤金也得听我的。” 龙伯回头望了龙婆一眼,相知相惜的交换了一个眼神,龙婆与龙伯相伴多年,自然了解彼此的心意,因此也随之坚定的站到龙伯的身边,紧紧握着龙伯的手。 龙伯龙婆上半生跟随着灵蛇在东牙山闲云野鹤,下半生帮着乌赤金照顾水映月柴米油盐,一辈子都在平静安逸的环境中度过。 若不是这次随着灵蛇下山走这一遭,他们俩甚至以为人生本来就该是那么理所当然,现在他们才知道平静安逸的背后是要付出极大代价的。 别的不说,光是一个乌赤金就震慑了荒野重长达二、三十年之久,这些平安喜乐的背后,都是乌赤金日日夜夜殚精竭虑所换来的,现在也该轮到自己来为东牙山做点事了。 龙伯龙婆走到灵蛇面前,跪了下去说道:“师父,弟子跟随您多年,空有一身武功却不曾为东牙山、为师父尽过心力,弟子不想将来有一天平平淡淡的老死病死在哪个茅屋或草庐里。 我是东牙山向天峰的门人,也是东牙山第一高手灵蛇的弟子,我应该死在守护东牙山的战场上,应该死在高手对决的擂台上,请师父恩准弟子的决定。” 凉风听龙伯这一番心声,急忙说道:“师哥,你怎么把我想说的话抢去说了?这正是我要说的。” 龙伯没理会凉风所言,低着头静静等着师父灵蛇的回应。 灵蛇看着眼前这一众弟子,他们为了东牙山的安危,个个都视死如归,心中既是安慰又是难舍。 他知道自己终将做出最后的决定,眼下时机已不可再有拖宕,两路人马都有立即出发的必要。 灵蛇于是趋前摸着龙伯与龙婆的头说道:“好孩子,师父知道你们的心意了。尽管去做你们想做的事,师父支持你们,千万记得注意自己的安全,你们师兄弟要彼此照应,记得都给我活着回来。” 灵蛇不忍再看着屋内几个弟子的真情流露,于是说道:“小月,去听听妳爹爹有什么要交待的,我去外头透透气;小园,你也跟着小月去听听。” 水映月早就一直站在乌赤金的身边良久,她知道父亲这次要经历的是无可名状的风险,她也知道这是父亲一直以来肩上承担的重任,此刻自己必须是个懂事的乖巧女儿,不能让父亲有一点后顾之忧,她只是静静地拉着父亲的衣角,连一滴眼泪都不敢流下来。 “小月,妳还记得昨天爹爹跟你说过的事吗?爹爹这是去做一件爹爹必须要去做的事,这件事也只有爹爹才能做到,所以妳得全力支持爹爹,好吗?”乌赤金温柔的对水映月说道。 水映月点了点头,她紧咬着牙,没有说一句话。 “妳要乖乖地听灵蛇师祖的话,听小园哥哥的话,听云从龙…阿姨的话,照顾好自己,知道吗?”乌赤金继续说着。 水映月还是点了点头。 “爹爹答应小月也会照顾好自己,更何况还有龙伯与龙婆陪着爹爹去,我们不会有事的,妳放心。” 乌赤金接着转头对洛小园说道:“小园,你还记得我们男人之间的约定吗?” 洛小园点了点头,说道:“乌阁主,你放心,我都记得。” “从现在开始,我把灵蛇师父、小月、还有云从龙都交给你照顾了,以后你就得扮演起我的角色,可以吗?”乌赤金问着。 “乌阁主,你放心,这是我们之间的约定。”洛小园笃定的说着。 乌赤金欣慰的对洛小园点了点头,他知道洛小园既然答应了自己,就一定会信守自己的承诺,打乌赤金第一眼见到洛小园,他就知道这孩子值得自己的信任。 乌赤金继续转身对一旁的布依人说道:“这趟路妳就别跟了,赶快随高副将回多宝国去,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可真没办法向昆泉国主交代。” 这次布依人居然一反常态的不吵不闹,她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知道了,我就陪走出十六铺码头,不会让你为难。” 乌赤金凝望了布依人好一会儿,此刻他的心情错综复杂,似乎自己该对她解释点什么,又好像什么都不应该说。 尤其乌赤金对身边所有人都做了或多或少的交代,唯独对布依人就像是没关系的外人,三言两语就将她给打发,乌赤金知道敏感的布依人心里一定很难受。 但是乌赤金此刻说与不说都是为难,既然如此,他还是选择不发一语,让彼此的尴尬无疾而终。 最后,乌赤金再次看着身边的云从龙,早知最后的结果会是如此,今天便不应该跟云从龙说出那些无法承诺的风花雪月。 “我就不多说了,一切妳都懂的。”乌赤金随即站起身子,对一旁的柳五说道:“五哥,又要麻烦你了,我们走吧。” 第一百一十八章。决战五圣教 在乌赤金与众人面前语出惊人的肖冰先,再次夺回了两军交战的主动权,现在他该做的是回到五圣教总坛,等着乌赤金前来自投罗网。 此时的五圣教总坛正是山雨欲来的前夕。令人不解的是这里并没有森严守卫与重重埋伏,肖冰先身边的百余名杀手,仍是留守在十六铺码头寸步不移,严防乌赤金与洛小园趁系脱身。 整座五圣教总坛只有几十个平常负责打扫与维持日常运作的执事,一点肃杀对决的气味都嗅不到。 雷娘子此刻在五圣教总坛等候肖冰先,亲**问他这一路的辛劳。 “大管事,这些日子多亏了你,我们终于成功的让乌赤金上钩了。也只有你,可以一句话就让乌赤金胆颤心惊,接下来我们就等着收网,这回你肯定是当居首功。”雷娘子嘉勉的说着。 “这是我该做的事。这些日子,承蒙大师姊照顾我的家人,又想办法将我从东牙国救了出来,肖冰先本该为大师姊肝脑涂地。”肖冰先恭谨地说着。 “无论如何,正是因为有你,我们才得以逆转这段时间来的被动局面。 接下来,你只要在总坛等着乌赤金上门,完事之后,你就可以带着你的家人远走高飞,去过上你们的好日子。” 雷娘子接着从身旁的侍卫手中取过十数条黄金交到肖冰先手上。 “大师姊,我看那柳五一时还没那容易就范,我还得帮大师姊搞定流水黑市。” 肖冰先这半年突然尝到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权力滋味,听雷娘子此刻所言,竟是要让自己卷铺盖回家,心里当然不乐意。 对雷娘子来说,肖冰先就是一枚棋子,一个钓饵。 她很清楚肖冰先既没武功,又没才略,完全不堪重用,过去半年,她让五圣教麾下百余名杀手听命于他,不过是为了弥补肖冰先自身的不足,否则他连棋子、钓饵的功用都谈不上。 “打打杀杀的活不适合你,你是将才,不该用来砍柴,你就待在这里等着乌赤金的到来,只有乌赤金才配当你的对手。”雷娘子口是心非的说道。 “那么,乌赤金来到这,我该跟他说些什么?谁又来负责对他下手?”肖冰先问道。 “你只要想办法套出乌赤金的话,弄清楚那孩子的身份以及乌赤金为什么要把那孩子藏起来,他不会无缘无故大费周章的这么做。” 雷娘子随意想了一个说法打发着肖冰先,一旦乌赤金走进五圣教总坛,这个战场只能属于自己与乌赤金,哪轮得到肖冰先开口。 “没问题。那么,不对他下手吗?”肖冰先继续问着。 “不用下手,五圣教总坛不止是座宫庙,更是座阎罗殿,乌赤金就算能进得来,肯定也出不去。 只要他进来五圣教总坛并站在你的眼前,他就已经等于是个死人,不需要任何人再对他动手。”雷娘子毫不在意地说着。 “那我呢?”肖冰先突然惊觉雷娘子的言下之意,难道自己也得陪着乌赤金死在这里? “你?等乌赤金死了,你自然就能出去,更何况我也在这里陪着,你担心什么?你可是五圣教总坛的大管事,这座宫庙对乌赤金来虽然是阎罗殿,对你来说却是自己的家。”雷娘子深不可测地说着。 肖冰先心里虽然还是忐忑不安,但他知道雷娘子决定的事,是不会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自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对雷娘子来说,这座五圣教总坛的确就是埋葬乌赤金的阎罗殿,尽管一路上险阻重重,他相信以乌赤金的能耐再加上流水黑市从旁协助,乌赤金绝对能一路闯到这里,亲自站在自己面前。 不过,光有肖冰先这只钓饵还远远不够,能让乌赤金豁出性命杀到这来的理由,肖冰先只是其次,关键还是在雷娘子本身。 乌赤金冒险来此,图的是斩草除根,只有杀了自己,对乌赤金来说才是一劳永逸,所以雷娘子此刻必须留在这里陪着肖冰先聊天,聊天是假,诱杀乌赤金才是真。 所以此时的五圣教总坛不能戒备森严,他相信不止是乌赤金,即便是柳五或云从龙,一定都在这座宫庙里埋有眼线,雷娘子必须透过这些眼线让乌赤金胸有成竹,让乌赤金断定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只要乌赤金进来这座宫庙,她自信光靠这座宫庙就可以让乌赤金死上十次有余。 但是雷娘子从来都不敢小看乌赤金,乌赤金能让荒野重如此看重,一定有其道理,雷娘子同时做了万一失败的准备。 在七色国王城里,五圣教总坛是她与乌赤金的生死战场,要是乌赤金得已逃脱,七色国王城外,还有当初从各地调来包围郑家屯的数万人马,此刻他们早已将王城包围的水泄不通,尤其是流水黑市在城外的出口,此刻就连流水都流不出去,更别说是几个大活人。 乌赤金与柳五没让雷娘子等的太久,第一波消息已经从十六铺码头传回五圣教总坛,流水黑市数千人从数十条水路漫进王城街区,这些人由远而近的逐步向五圣教总坛移动,对五圣教来个全面包围。 雷娘子对此早有准备,随即吩咐下去:“通知守在十六铺码头的所有人,继续严密守住流水黑市出入口,别让乌赤金一行人声东击西的逃离流水黑市。 通知王城外包围的人马,任何人都不能离开七色国王城,不留活口,不论男女老少。” 雷娘子知道此刻若乌赤金决定前来五圣教总坛,首要原因当然是就为了自己而来,另一个原因就是让灵蛇与那个被藏起来的孩子趁乱脱身。 雷娘子的第六感告诉自己,那个孩子一定也是个三绝孤,既然在自己手上弄丢了一个三绝孤,眼下刚好再弄回来一个。 乌赤金与柳五果然来的飞快,第二波消息立刻又从雷家湾市集的街坊传到了五圣教总坛,流水黑市的人马已经迫近雷家湾市集,不到半个时辰,他们就能闯到五圣教总坛。 雷娘子此刻起身,让婢女通知五圣教主立即在大厅举办法会,通知教中执事广开大门,准备迎接乌赤金。 雷娘子对肖冰先说道:“你也去准备准备,待会要参加教主圣训。” 肖冰先疑惑着问道:“这个时候举办法会?参加圣训?” 雷娘子反问:“不应该吗?” 此时肖冰先突然闻到浓浓的菜油气味,他惊觉到雷娘子这是要将五圣教总坛当成火炉,将乌赤金活活烧死在庙里,那么自己呢?雷娘子可没告诉自己脱身之道,难道这里也是自己的葬身之地? 雷娘子发现肖冰先惊慌失措的神情,不屑地说着:“大火烧的是举办法事的大厅,只要火势一起,我们就从无向门离开,他们是不可能闯得过无向迷阵的。 你现在的工作就是去张罗所有人各就各位的做事,让所有人都看到你肖冰先大总管就在五圣教总坛里指挥若定,也让乌赤金与柳五相信这次一定能瓮中捉鳖。” 肖冰先这才知道雷娘子的计谋。的确,从总坛后门通往无向门的通道复杂无比,即便自己已经走过了数百回,仍不免在其中迷路,更何况是乌赤金。 只要火势一起,乌赤金就算再是神通广大,也断无逃出生天之路。 肖冰先来到大厅之上,看着教中执事纷纷点起熏香,一时又将菜油气味压了下去,这么一来,乌赤金与柳五就更难以察觉此中危机。 此时五圣教主与金童玉女已缓缓登上神坛,与往常不同的是这次雷娘子也亲自陪同登坛。 这半年以来,肖冰先还是第一次看到雷娘子随教主登上神坛,事实上,这也是雷娘子第一次登上这座神坛,为的就是迎接乌赤金。 一门之隔的五圣教总坛外,流水黑市的先头部队已经来到大愿门前,数千人密密麻麻的将五圣教总坛团团围住,他们要雷娘子插翅也飞不出这个地界。 尽管一路顺畅,但是乌赤金明白这只是假象,因为肖冰先身后那百余名顶级杀手不在这里,原本数以万计前往郑家屯追杀自己的大队人马也不在这里,这一路的顺遂只是雷娘子为自己挖下的陷阱,引诱着自己一步一步踏入她的圈套。 即便如此,这个龙潭虎穴仍然值得乌赤金一闯,根据柳五获得的可靠消息此刻肖冰先与雷娘子都在这里,他必须无所畏惧的面对这个挑战,而不是犹豫不决的进退失据。 更重要的是自己每踏进雷娘子的阵地一步,洛小园与水映月便能远离死亡威胁多一步,只要自己能彻底缠住雷娘子,他相信云从龙一定能领着洛小园与水映月脱身。 此时柳五取来一张五圣教总坛的图纸,神秘而得意的对乌赤金说道:“你瞧.这是十多年来我一次又一次想尽各种方法,派人混进五圣教总坛所拼凑出来的图纸,为此牺牲掉的弟兄只怕不下千人,这张图纸可说是用鲜血所画出来的。” 乌赤金点了点头,笑着说道:“看来五哥这些年也是憋着气,暗中没少对付五圣教。” 柳五回应说道:“那可不,我相信雷娘子手上同样有着流水黑市星罗密布又不见天日的地下水道图,明面上我们虽然井水不犯河水,私底下却死掐着对方的七寸不放,就等着撕破脸的这一天到来。” 乌赤金仔细的看着眼前的五圣教总坛地图,他试着拼凑出自己对它的记忆。 当初是从无向门走进五圣教总坛,接着穿过纵横交错的迷宫暗道…,最后从大愿门走出五圣教,这一切都与柳五的图纸完全吻合。 对自己来说,这一切看来似乎更是手到擒来,这一切的设计彷佛就是为了今天让自己更有信心的直闯五圣教。 但是乌赤金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一定是个天大的陷阱,从突然现身来为自己引路见识五圣教的天涯令主,到不该出现却意外出现在七色国王城的肖冰先,再到柳五花了十数年与上千弟兄的血泪绘制出来的五圣教地图,这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今天让自己更有信心的走上这一遭。 又是一次让乌赤金陷入天人交战的困局。乌赤金相信天涯令主,也相信柳五,他们都不是会出卖自己的人,他更相信肖冰先的资质与才能更不足以让他有信心来对付自己,这一切都是雷娘子所布下的局。 不论是对天涯令主、柳五或是肖冰先,这都是从十几年前就布下的局,就像荒野重从五、六十年前就处心积虑对付东牙山一样,而雷娘子这十几年来要对付的就是自己。 因此,雷娘子一定早设想过自己可能的任何设想,他会在自己的算计之外,埋下一个连自己也意想不到的后手。 乌赤金突然又想到洛小园的五兽棋,就在洛小园脱胎换骨的那一天,他和龙伯易子对奕的那一盘棋,换洛小园接替龙伯本要弃子认输的那一盘棋。 乌赤金于是也进入了洛小园五兽棋世界,他试着从雷娘子的视角进入这场对决。 雷娘子肯定能预料到自己能够看穿这一切,如此费时费力的重重算计,一定是场惊天动地的旷世大局,只要自己一踏入五圣教总坛,等着自己的就是粉身碎骨。 所以在雷娘子的判断里,此刻的自己应该对五圣教总坛围而不攻,静待五圣教总坛不攻自破,毕竟雷娘子与肖冰先不可能一辈子躲在里头。 倘若如此,这对雷娘子有什么好处呢? 乌赤金继续想着,如果自己是雷娘子,就可以趁着乌赤金与柳五大举包围五圣教总坛的机会,在乌赤金的身后进行布置。 如果柳五是真心想帮助乌赤金对付五圣教,此刻的流水黑市必然是倾巢而出,这么一来,现在就是杀进流水黑市的最佳机会。 留守在十六铺码头的那百余个杀手,现在就发挥他们的作用了,换句话说,乌赤金与柳五的退路已经被断了。 此外,原来计划包围郑家屯的数万人马也有了充裕的时间布阵。失去流水黑市这条后路的乌赤金与柳五,若要全身而退,只能选择冒险出城一旦出了城,流水黑市这看似千军万马的人马,也显得微不足道了。 因此,乌赤金料定雷娘子此阵的阵眼就在五圣教总坛。雷娘子的重兵都摆在五圣教总坛之外,之所以布下这个空城计,就是想要混淆自己,在且战且走中耽误脱身的最佳时机,等到自己回过神来,雷娘子早已在流水黑市与王城外彻底截断自己的后路。 但是,雷娘子肯定没想到乌赤金根本就没打算逃离七色国王城,他让雷娘子把所有精力都放在自己身上,就是要帮洛小园与水映月创造机会。 雷娘子的计划越是天衣无缝,洛小园与水映月安全脱身的机会就越大,乌赤金必须让雷娘子确认自己已然上钩。 “五哥,兵贵神速,我们这就讨论怎么杀进五圣教总坛吧。”乌赤金对柳五说着。 “不担心他们有所埋伏?”柳五提醒着。 “埋伏是一定有,所以要请教五哥几件事。”乌赤金说着。 “你说。” “回报雷娘子与肖冰先此刻就在五圣教总坛的人,是能够推心置腹的人吗?”乌赤金开门见山的问道。 “你怕的是这消息有假?”柳五小心翼翼地确认着。 “如果雷娘子就在里头,就算与他同归于尽也值得,但是前提必须是雷娘子确实在里头。”乌赤金肯定的说着。 “这一点我能保证,因为回传的消息有好几拨,不可能每个人都有问题。你再说说接下来呢?”柳五继续问着。 “除了这张地图,五哥眼下是否有人能实地带路?”乌赤金继续问道。 “这件事我早已确认过,他们每个人能知道的都是其中的一小片段,然后才慢慢凑出这一整张图,若是要有人能在里头带路,只怕是做不到。”柳五为难的说着。 “不妨。既然如此,这五圣教总坛就我自己去闯,前两天我才亲自去过五圣教总坛,不算陌生,至于外头,只能劳烦五哥了。”乌赤金说道。 “你自己独闯五圣教总坛?开什么玩笑?那里可是龙潭虎穴,就连修罗庄园与鬼使神差都没办法硬闯。”柳五气极败坏的说着。 “这五圣教总坛的确是像座铁桶,就是因为如此,所以我自己去就行了,人去多了也没用。”乌赤金笃定的说着。 “这可不行。这种时候你让我在外头干等着,这不是看不起我吗?我可是在小花面前允诺要帮你的。”柳五着急说着。 “五哥,这外头的责任可一点都不轻松。我料想雷娘子一定会用火攻,你看这五圣教总坛,一眼看去,一扇窗都没有,最适合采用火攻。”乌赤金肯定的说着。 “没错,这一点我们十多年前就想过了,这幢屋子当初建造时,打的一定就是这个主意。问题是,到时候你怎么出来?”柳五继续问着。 乌赤金将五圣教总坛的地图摊开在一旁桌上,指着上头的通道说道:“五圣教总坛这么大的一幢屋子,只有前后两个进出口,一个是前面的大愿门,就是我们现在看到的这几扇门,也是供一般信众进出的地方。 后面则是一扇极为窄小的无向门,这是他们自己人进出的地方,当然也就是待会我出来的地方。 我料定,一旦攻势发动,一定会从大愿门开始,到时候大愿门就是一片火海,虽然我们能从大愿门进去,却无法从大愿门撤退。 这时,无向门就成了唯一的退路,即便是雷娘子与肖冰先,他们也只有这么一条退路。” 柳五看着乌赤金说道:“你的意思是,让我在无向门堵着雷娘子?” 乌赤金点头说道:“没错,正是要在那儿堵着雷娘子,那一扇门极窄,一次仅容得一人进出,只要雷娘子从那扇门脱身,五哥守在那儿肯定是手到擒来。” 柳五继续问着乌赤金,说道:“你呢?你又要从哪出来?” 乌赤金笑着说道:“当然也是无向门,既然无向门是唯一可脱身的通道,雷娘子不会断了这条路,她要是断了这条路,就等于是断了自己的路。” 柳五仔细看着地图,继续问道:“从大厅到无向门之间还有这许多曲折蜿蜒的通道,尤其这最后还有一大片就像麻花卷在一起的迷宫,你能走得出来?” 乌赤金自信的说道:“这就是关键。雷娘子当年设下这个无向迷阵,就是用来阻饶外人的进出,如果不熟悉这个迷阵,一旦在火攻时误闯,就算不被烧死,也会被浓烟呛死,这就是雷娘子的算计。 但是雷娘子肯定料想不到,我在两天前才亲自走过这个迷阵,我有把握在火势蔓延之前,及时闯出无向迷阵。 所以,五哥你在外头的接应对我来说十分重要,一来你得拦住先我一步离开的雷娘子与肖冰先,二来你得帮我清除无向门外的各种埋伏,让我在走出无向门时,不至于受到算计。” 柳五看着乌赤金,半信半疑地说道:“就这么简单?” 乌赤金认真的说道:“这可不简单。无向门是五圣宫总坛唯一的退路,雷娘子肯定会派重兵把守,就算不是重兵把守,也一定是机关重重,这可不能等闲视之。” 柳五摇头说道:“我说的不是外头的把守,流水黑市不至于几千人都守不住一扇门,我说的是你。 雷娘子千方百计的把你引诱到这里,她能让你这么轻松的就逃出来?” 乌赤金笑着说道:“这条路当然不会轻轻松松的让我走玩。从大厅通往总坛后院的那扇门,要经过一道长长的阶梯,到时那个阶梯一定有重兵看守,不会让我轻易就上去。 接下来,从大厅去到无向迷阵,中间至少有四道门,任何一道门封死,这条路就断了。 此外,还有几个地方有着侍卫看守,他们都会延迟我突围的时间,所以我必须跟火势蔓延的速度赛跑。” 柳五立即说道:“既然这样,我更要多派些人陪你进去,才有人能帮你打发那些阻拦你的人。” 乌赤金继续说道:“这可不行。人越多,通过无向迷阵的时间就越长,到时候肯定有人会来不及出来。五哥,你是希望我来不及出来,还是希望哪个流水黑市的弟兄来不及出来?” 柳五摇头说道:“问题是凭你的武功,你哪有办法短时间就打发掉那些人?” 乌赤金笑着说:“你放心,有龙伯龙婆在,没问题的。虽然我原来的打算是一个人独闯,但我知道他们无论如何都会跟着进去。” 尽管柳五还是有着诸多疑虑,但是现在不是争论排疑的时候,他们得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决定。 柳五从背上的包袱取出两件看起来乌漆抹黑的斗篷,对乌赤金说道:“这有两件御火衣,原本是你我一人一件,挡个一时半刻应该不成问题,现在都交给你了,你自己千万小心,无向门我一定帮你看好。” 乌赤金握了握柳五的手,表示对他的感谢,同时说道:“至于我另外这几位朋友,就麻烦五哥帮忙照看,只要别让他们出手搅和就行了。” 乌赤金一边说着,一边看向身后的布依人、多闻与霍西亭等人。接着他走向始终一言不发的布衣人面前,说道:“妳好好跟着柳总管,我会安全出来的。” 乌赤金没给布衣人开口说话的机会,将手上两件御火衣交给了龙伯与龙婆,接着便大步走向大愿门。 第一百一十九章。灰飞烟灭 大愿门首次八扇门全开,为的就是迎来眼下正一步一步走进五圣教总坛大厅的乌赤金。 二十多年来,大愿门所开之门多则三扇,平常则为一扇,更多时候是门户全闭,低调隐晦的行事风格,除了此处向来出入的都是各地头脸人物,自然不便大肆张扬显摆,更重要的是五圣教自恃天底下没有人值得自己开到第四扇门来相应迎接。 当年在荒野重与雷娘子开始筹划兴建五圣教总坛的那一刻,唯一所想的就是眼前的乌赤金,这幢屋子就是为了乌赤金一人所建,总有一天,这里会成为乌赤金的坟场,只有乌赤金一人得以享有八扇门全开的无上尊荣。 面对五圣教的最高规格礼遇,乌赤金毫不犹豫地大步迈进五圣教大厅,这是一场只有他一个人能承担的战场,也是一场能置之死地而重生的战役,他没有任何退却逃避的空间,前进是唯一的退路。 此刻他身边没有千军万马的前呼后拥,只有龙伯与龙婆两人的紧紧相随,乍看之下,不但没有生死对决的紧张气氛,更多的是多年老友间的走街串巷,而雷娘子就是那个相识多年的老友。 此时厅中萦绕着五圣教主深远悠扬的诵经声,半驰半张的诡谲氛围似乎也平静了下来,这是乌赤金第二次听到五圣教主的诵经声,每回听到这个诵经声总能让人内心沉淀无杂。 他深自感叹着若五圣教主的诵经声,诉诸的是和平与喜乐,那万山诸国该是多么美好的一片净土,哪知这庄严肃穆的声音背后里,尽是阴险毒辣的诡计。 乌赤金环顾厅内四周,并未如想象中的剑拔弩张,诺大的场地仍是空无一物,地上仍是摆满了信徒跪拜聆讯时所需的蒲团,就像两天之前第一眼看到这个大厅时的模样。 十数名五圣教执事分列左右,从神情样貌来看,他们不过是随侍接待的普通执事,两天前教主对一般信徒圣训的迎宾规格比这还要高出许多。 尽管此刻自己的目的是来与雷娘子生死相博,但乌赤金始终没放弃最后的和解机会,他还是想化解当年那一连串莫名其妙的误会。 这个误会只要一天无法解除,就算今天死了雷娘子,其他赤烟六子仍会前仆后继的执行荒野重的心愿,东牙国与东牙山仍免不了死伤牺牲,如果能为他们带来和平,即便今天把命留在这里,一切还是值得的。 随着乌赤金在大厅中央站定位置,五圣教主的诵经声随即停止,大厅里也跟着陷入沉寂,一旁的五圣教执事纷纷将八扇大门掩上,一时间连外头的声音也完全隔离。 肖冰先首先迎上前来,说道:“就你们三个?柳五的人不敢进来了吗?” 乌赤金看了肖冰先一眼,便不再多加搭理,他知道这里是雷娘子的地盘,肖冰先不过是雷娘子的棋子,既然雷娘子就在眼前,自己犯不着与他多说。 此时雷娘子首先开口说道:“我们终于见面了,乌阁主。” 乌赤金仰头说道:“面虽是第一次见,大师姊这三个字却是久仰多时,尤其大师姊对乌赤金的诸多关照,倒是让乌赤金对大师姊有种相识已久的感觉。” 雷娘子笑着说:“说的也是。打我十几岁起,少主就不断在我面前提起你的诸多事迹,他说了各种关于你的点点滴滴,我就得像研究经典般的熟读每个细节。 你说过的话,做过的事,我都要反复分析解读演译,我对乌阁主的认识,只怕要远远超过对我自己的认识。” 乌赤金无奈说道:“委屈大师姊了,乌赤金那些破事,怎么值得大师姊翻来覆去的捣鼓细究,白白糟蹋了大师姊的韶光年华。” 雷娘子同样无奈的说道:“你说的没错,这二十多年来,你就像是个梦魇挥之不去。 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得时时惦记着你,你做的每件事也随时都在敲打着我,我这一辈子好像就是为你而生,为你而活。” 乌赤金面带歉意的说着:“乌某没想到自己竟会对大师姊造成这般困扰,这里先向大师姊赔个不是,倒是这些日子乌赤金才对大师姊或有耳闻,大师姊对我来说,还是陌生的紧,真是失礼了。” 雷娘子说道:“乌阁主日理万机,该留意的事千头万绪,不像我这辈子只为你一个人而活,睁眼闭眼都是你。 尤其你天纵英明,不用花太多心思就能对我了如指掌,关于我的事,要是发生在这幢屋子外的,自有云从龙那丫头会无所不知的说与乌阁主知道,要是发生在这幢屋子里的,不是还有天涯令主,也就是当年百寿国六合国主,他会巨细靡遗的亲自带你看过一遭吗?” 乌赤金一听雷娘子提及天涯令主,不禁大感震惊,原来天涯令主的身份早就被雷娘子识破,到底是雷娘子伙同天涯令主来算计自己,还是天涯令主早已被雷娘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呢? 乌赤金试探的说道:“大师姊果然是女中诸葛,天下事都在你的运筹帷幄之中,竟连天涯令主都逃不出妳的手掌心,不知此刻你将天涯令主做何处置?” 雷娘子不以为然的说着:“处置?我为什么要处置他?年永隽也是东牙国的丰足阁主,我处置过他了吗? 就算他身为东牙国的天涯令主,毕竟还是我五圣教的辛丑圣使,更喝过我五圣教的大圣水,踏踏实实地在替五圣教办事,尽管是有那么一点自己的小心思,但是五圣教里谁没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只要他尽忠办事,我当然容得下他。” 对雷娘子来说,万山诸国里多的是王公贵族在替五圣教办事,六合国主不是第一个为五圣教办事的国主,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天涯令主成功潜入五圣教更是雷娘子所乐见,若能透过天涯令主让乌赤金知道自己想让乌赤金知道的事,这对雷娘子来说可千金难买的机缘。 只不过天涯令主心思缜密谨慎,并未自以为是的对乌赤金冒进多言,因此不曾对乌赤金或有误导,这些日子以来,除了趁雷娘子不在五圣教总坛时偷偷带乌赤金逛了一把这幢机关重重的大屋子,并没有提供乌赤金多少关于五圣教的情报。 雷娘子继续说道:“退一万步说,少主交代我的任务只是杀了你,从来都没有杀了天涯令主这一项,我又何必插手管别人的闲事。” 乌赤金不解的问道:“别人的闲事?” 雷娘子毫不遮掩的说道:“天涯令主此刻是东牙军的头领,只要是东牙军的事,那就是蓝衣军的事,就是百草回生的事,少主没让我管,也不准我管,我这几十年只要管好一件事便可,那就是杀了你。” 对雷娘子来说,来到这幢屋子的乌赤金,已经注定是死人一个,在死前知道任何秘密都已无足轻重,多知道一点秘密,对乌赤金来说只是多一点遗憾,反正这些秘密他都只能带进棺材里去。 乌赤金尴尬的笑了一下,说道:“那还真是难为了大师姊,这几十年就只能折腾一个极其无聊的乌赤金。” 雷娘子笑着说道:“倒也不是就折腾你一个,流水黑市的柳五也让我着时费了一般功夫。 当年少主早就提醒过我,这个柳五在十几年后终将与你沆瀣一气,联起手来对付五圣教,当时我心里还颇不服气,少主怎能猜到十几年后你们会扯在一起? 你想想那柳五是干什么的?说好听点就是个包租公,圈着城南那几块高不成低不就的烂泥巴地做些见不得光的买卖;说难听点不就是在黑市围事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这样的货色我为甚么要把他当一回事? 就更别说这个柳五会跟你一鼻孔出气了。少主让我把你当作一生的敌人,再怎么说,你也是堂堂的东牙国疏礼阁主,更是众人景仰的万山第一智者,怎么会沦落到跟柳五这种人勾肩搭背呢?说实在话,直到两天之前,我还是不相信你跟流水黑市的柳五会有任何干系。 没办法,既然是少主交代的事,我只好放在心上。说实在的,柳五的勾当虽然见不得光,但是相较于你,他可是简单多了,反正凡事尽管往坏处想就是。 不像你,有时要往好处想,有时又要往坏处想,更多时候是看不出好坏。” 乌赤金听雷娘子这么说起,心中也不免好奇,自己与柳五不过今天才刚结识,过去尽管或有耳闻,却从未有过任何交情,此次若不是云从龙的缘故,自己跟柳五压根扯不上关系,荒野重怎么能在十几年前就猜到这事? 于是乌赤金问道:“荒野少主果然神人,不知大师姊可否赐告,他是怎么断出柳总管与乌赤金在十几年后会有此因缘?十几年前,我与柳总管可是一点牵扯都没有。” 雷娘子说道:“既然你想知道,我便说与你听,都到了这个地步,你的确是应该多了解一下少主,才会知道自己是栽在什么人的手里。 当时少主告诉我三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流水黑市在七色国王城是唯一能与五圣教鼎足而立的势力,想要对付五圣教,唯一的可能便是借助同样身处王城里的流水黑市,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如果没有流水黑市的助力,你是绝对不敢在七色国王城对五圣教动这心思,而五圣教又是我的大本营,你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我,想除掉我,流水黑市是你唯一的选择。” 乌赤金不以为然的说道:“若不是白色家族一夕覆灭,乌某也不会连累到五哥。” 雷娘子随即说道:“你以为白色家族为什么覆灭?你以为瘟疫为什么就找上了七色国?你以为流水黑市为什么能在五圣教的卧榻之旁,还能顺风顺水的发展到今天的势力?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这一切都是为了今天这个局?” 经过雷娘子这么一说,乌赤金才恍然大悟,果然这么多的意外都不是巧合,而是荒野重与雷娘子在十几年前就一一布下的连环局。 乌赤金继续问道:“即便如此,你们又怎能那么笃定五哥会倾尽全力来帮我?” 雷娘子继续说着:“这就是第二个原因。少主识人之明,古今无两,柳五这个人能力卑微不堪,生性却高傲自恋。 他一方面躲在流水黑市搞着见不得光的勾当,一方面又自以为仁义心肠,整天想着仗剑行侠,少主早就摸透这个人的个性,只要你乌赤金来到七色国王城的那一天,肯定就是柳五为你两肋插刀之时。 你现在一定还是不以为然,你心里必定认为柳五相助于你是因为云从龙的关系。 或许这也是原因之一,但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他对五圣教的厌恶,这些年来,他对五圣教的所作所为深感不屑,但是五圣教过于强大,柳五对此敢怒却不敢言。 这些年他派了多少人潜入五圣教当内奸,死在我眼前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柳五既然动不了我,就只能继续躲在流水黑市做他的缩头乌龟。 你的出现给了柳五犯事的勇气与冲动,为了相助走投无路的你,再加上今天那一场比武,双方算是正式撕破了脸。 你以为流水黑市有能耐跟五圣教平起平坐的公平比武吗?若不是灵蛇突然出现,现在的流水黑市已经落花流水了。 如果不是这场比武,你或许还会继续躲在流水黑市想着办法偷偷溜出七色国王城,流水黑市水道四通八达,我还真没拿住你的把握。 但是这场比武的失败,让你跟柳五有了勇气到五圣教总坛来找我挑事,对你来说,这是孤注一掷不得不为,对柳五来说,这是新仇旧恨一次了结。” 话说到此,乌赤金不得不对荒野重的智慧佩服的五体投地,想那柳五是何许人也,但是在荒野重面前,却只能是个任由揉捏的摆设,更能早在十数年前就决定了他十数年后该扮演的角色。 雷娘子继续笑着说道:“最后一个的原因,想必智冠天下的乌阁主一定能猜得出来。” 乌赤金苦笑着说道:“流水黑市是万山诸国唯一不在赤烟七子羽翼之下发展的势力,任其继续下去,终有一天,他会成为你们计划中最大的绊脚石,但是为了吸引乌赤金上钩,你们又不得不忍痛任其壮大。 我想,就算不是今天这个机缘,五圣教也会找到其他的方法撮和五哥跟我的合作,所以眼下这一幕并非巧合,而是照着荒野少主的剧本演出,这样才有利于五圣教一次拔除两枚眼中钉。” 雷娘子笑着说道:“不愧少主将你视为最大的敌人,果然只有你能懂得少主的心思。” “既然大师姊不断的提到了荒野少主,我们不妨就来谈一下这位乌赤金无缘拜见的世间奇才,毕竟那段恩怨既不属于你,也不属于我,不如我们一起想想可以用什么方法来帮荒野少主化解这段恩怨。 事实上我们都是局外人,或许我们可以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看看我们是否值得大动干戈的在此拚死相博?”乌赤金试着把焦点拉回解决双方的仇恨。 雷娘子看了看乌赤金,她早知道乌赤金会有此一说,不仅如此,当年荒野重也曾对雷娘子提醒过这事,倘若总有一天终将与乌赤金相见,不论到时的局势孰优孰劣,乌赤金必定有此一谈。 荒野重并未指示雷娘子该如何应对乌赤金的提议,姑且不论自己承受了怎样的亡国丧邦之痛与颠沛流离之苦,光是雷娘子这些年为了乌赤金所受过的诸般折磨,他相信雷娘子也必然点滴在心头,若有一天雷娘子面对乌赤金的这般提议,他希望雷娘子是以自己的意识去做决定,而不是被一个缺手断足的极端老人影响了她的想法。 “我还是那句老话,少主对我的交代只有杀了你,他没吩咐我做别的事,也不准我去做其他的事,所以这件事我们没有谈下去的必要…” 雷娘子的话犹未落地,龙伯龙婆便已一前一后的向神坛窜去。 这是乌赤金与龙伯龙婆在走进五圣教总坛前便做好的约定,一旦雷娘子不愿重提赤烟国或荒野重的那段旧事,一切就毋需多言。 既然来此的目的就是想除掉雷娘子以求一劳永逸,那就立即对雷娘子下手,不用浪费彼此时间。 诺大的五圣教总坛大厅,雷娘子与乌赤金、龙伯龙婆之间没有任何人阻隔其中,龙伯有把握在最短的时间里奔上神坛,擒住雷娘子。 就算三人无法因而脱身,也能杀了雷娘子让五圣教就此分崩离析,并藉以重挫赤烟七子的士气。 居高临下的雷娘子对龙伯的举动自是看的一清二楚,就在龙伯龙婆起身的那一霎那,雷娘子拉下手边的机关,原本能联系神坛与大厅间那长长一串阶梯,居然立刻从中截断。 大半截阶梯重重的摔落在大厅地上,也隔断了大厅与神坛上唯一的联系,龙伯见状继续施展壁虎游墙功,试着从大厅墙上辗转而上。 雷娘子此时与五圣教主双双沿着残存的半截阶梯,迅速走向通往后院的暗门,在将暗门打开的那一刻,随手取来一旁的蜡烛,并对乌赤金说道:“这座五圣教总坛,当年便是因你而建,如今既然等到你来,它的任务也算完成了,你们就一起走入灰烬吧。” 话一说完,雷娘子便以蜡烛点燃一旁暗藏的火引,火势随着火引立即窜烧到大厅屋顶,屋顶上数百桶菜油随即倾盆而下,沿着大厅墙壁形成一片又一片的火墙。 同一时间,大愿门八扇大门也燃起熊熊烈火,将乌赤金三人的退路给彻底阻断,整座五圣教总坛大厅瞬间成为一个火桶,眼看着就要将乌赤金与龙伯龙婆烧成灰烬。 乌赤金见状立即将龙伯龙婆喊回,三人一起在大厅的一个角落施印布界,若能在此设下一个冰封结界藏身,或许等这场大火燃烧殆尽后,尚有劫后余生的机会。 岂知这火势来的极度猛烈,空气中的水气瞬间尽数蒸发,乌赤金三人根本无法凝结空气中的水气,更别说是设下冰封结界。 乌赤金往大厅里另外十余名五圣教执事看去,或许他们会有自己的逃脱之道,只见他们在一处状似暗门的地方一再拉扯推撞,那暗门竟似被外头给反锁住,丝毫不见任何动弹,更有数人已遭浓烟呛伤而昏迷倒地。 便在此刻,大厅的地板也开始燃烧,几个结构薄弱的地方逐渐被恶火烧穿,乌赤金突然闻到一股浓浓的火药味,乌赤金暗叫一声“不妙”,立刻拉着龙伯龙婆要往门外走去。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接着一阵的轰然爆炸声,大厅底下的火药堆逐个被引爆,乌赤金当场看着肖冰先被炸得尸块横飞,血肉模糊。 龙伯龙婆试着以深厚内力顶着烈火破门而出,岂知八扇大愿门都是精铁所铸的窗棂,双掌一触及烧红的铁门,立即闻到一股自己手掌传来的烧焦味。 眼看此起彼落的爆炸就要波及到自己身上,龙伯龙婆只能放弃突围而出念头,一前一后紧紧抱住乌赤金,希望能帮乌赤金挡住这一波波的致命杀伤力。 但是火药威力与凶猛火势至此已一发不可收拾,龙伯与龙婆的血肉之躯根本是螳臂挡车。 就在一声轰隆巨响后,龙伯龙婆与乌赤金被一阵巨大的爆炸轰向半空中,乌赤金眼看着龙伯龙婆被一连串的空中爆炸拉扯的四分五裂,而乌赤金也看着自己破碎的肢体毫不眷恋的远离自己,接着就是被一片火海将所有人吞噬殆尽。 围堵在无向门外的柳五初见五圣教总坛隐隐冒出热气,心中一凛,知道里面已有动静。 五圣教总坛外观没有一扇窗户,能够冒出这般热气,表示里面一定是充满熊熊烈火,看来距离雷娘子与乌赤金窜逃出来的时候便在转瞬之间。 他一面加紧对无向门的看守,一面唤人前往大愿门接应,柳五心想,乌赤金不见得能顺利从无向门逃出,若能从外面撞开大愿门,或许还能给乌赤金多留一线生机。 就在这短短的几声招呼之中,五圣教总坛里又传来一连串巨响,紧接着诺大的屋子就开始颓然倒塌,原本有十余丈高的五圣教总坛瞬间成为残壁破瓦。 紧接着四周的街道也跟着燃起熊熊烈火,原来屋里的菜油随着屋子的倒塌溢向四周,整个雷家湾市集随即陷入一片火海,柳五见此状已无法再让众人继续坚守在五圣教总坛四周,只能下令将流水黑市众人撤出雷家湾市集。 雷家湾市集本来就是七色国王城最热闹繁华的所在,商户众多,街道狭窄,这一场大火,足足烧了两天两夜才结束。 柳五虽然让流水黑市的众家兄弟退到雷家湾市集外,却仍是紧紧盯着里头的一举一动,只不过这两天下来,既没见着雷娘子的踪迹,也没见着乌赤金的身影。 第一百二十章。魂断七色国 流水黑市四通八达的水道纵横交错,奈吉为众人选了一个最为艰难漫长的水下密道,因为他们必须远远离开流水黑市,远远离开七色国王城,远远离开雷娘子和富满墩势力的包围,所以他们只有这个选择。 密道是在软烂潮湿的泥土里,以无数木板与石块支撑起的狭窄甬道,从流水黑市里穿越数十条沟渠,一路通往七色国王城外的一片玉米田中,那里至少距离七色国王城有十里路的距离。 尽管这条甬道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流水黑市通往城外,一路上却是异常的艰辛困难。 因受流水黑市沟渠地质的影响,密道里潮湿泥泞,甬道也因水道深浅不同而时高时低、忽窄忽宽,高度更只有半个人高,众人只能一路弯腰低头前行,即便一路畅行无阻,也得花上两天才能走出这条秘道,要是体力稍差或身材壮硕之人,根本无法顺利通过。 除此之外,密道周遭长年受泥水浸蚀,许多木板早已腐朽不堪,行走其间若不慎碰撞导致断裂,更可能引起甬道塌方,沟水瞬间大量涌进密道之中,深陷甬道之人进退无路,立刻便会遭受灭顶之灾。 此时一行人除了云从龙与奈吉以外,都是第一次见识这样的甬道,除了身形娇小的水映月外,大家均是苦不堪言,尤其是奈吉那一身骠肉,行走其间更是动辄得咎,特别是他那圆滚滚的肚子,根本无法真的弯下身来。 所幸众人武功精湛,虽是饱经折腾,却也能咬牙撑过。经过两天两夜的折腾,终于来到甬道最后一段,因为上方已经远离沟渠水道,甬道高度也越来越高,总算是能稍微站直身子,四周的木板土质也变得**坚硬。 奈吉知道即将迎来密道的终点,此刻最该留意的就是密道外是否安全,奈吉提醒众人噤声,越接近地面就越容易被人发现,如果不慎引来敌人的注意,落入敌人的包围,这一群人塞在狭窄的密道里,那可真是应了瓮中捉鳖这句话。 所幸奈及记得这条密道的出口是在一片玉米田的中间,除非有人刻意在此等候,否则不易在密道出口遇上旁人。 奈吉一走出密道,便看到远处七色国王城上方,一片浓烟遮蔽着半个天际,想来是王城里才发生过一场激战,这火势看来并不简单,至少得烧掉一大片街道商家。 所幸四周看来一片宁静,奈吉随即回甬道向云从龙报了平安。为保稳当,云从龙让众人继续待在密道之中,自己与奈吉再次走出密道查看四周环境,只见四周一片寂静,完全不似有大军包围的迹象。 虽说此地已远离王城,还是能对王城周边看的一清二楚,此刻别说大军包围,就连日常行走的路人也不见一个,反而是那一片蔽天浓烟让云从龙深感不安。 原来这一场两天两夜的大火,几乎烧毁了七色国王城的半个身家,整个王城里里外外的百姓都投入救火救人的行列。 火势扑灭之后,众人又接着投入废墟开挖与运送物资的行列,故而此刻周遭百姓都聚集在雷家湾市集附近,其他地方当然就空无一人。 云从龙没敢让大家就这么离开密道,他让奈吉继续在外把风蹲点,众人则继续留在密道中静观其变。 灵蛇感受到云从龙此刻的不安,温言问道:“怎么了?外头有什么不妥吗?” 云从龙摇了摇头说道:“我也说不上来,太安静了,什么迹象都没有,就连活人都不见一个,这里可是七色国王城,虽在王城之外,也断无可能如此安静。 更何况听那个五圣教的山羊胡子说道,雷娘子不知聚集了多少人来包围七色国王城,哪有可能才不过两天,这些人就撤的一干二净? 尤其是王城上头的那一片浓烟,我总觉得,它烧得很不寻常。” 灵蛇说道:“我上去帮忙瞧瞧。” 灵蛇顺便招呼上洛小园,让他也试着透过感应之法,现学现卖的帮忙查探一下周边环境。 一老一少先后钻出密道,这两天受够了密道里发霉腐臭的气味,两人立刻深深地吸了几口外头**的空气,接着便各自进入禅定的境界,一路从十丈、百丈,一直到一里、数里,不断的扩大对周遭脉动的感应。 洛小园首先张开眼睛,他确定这周遭几里地完全没有人烟,就连鸡犬牛羊也寥寥可数,这样的静谧之地,与原本设想的会有万人包围七色国王城,完全是天壤之别。 没过多久,灵蛇也缓缓睁开双眼,他对洛小园微微一笑,问道:“你感受到什么了吗?” 洛小园失落的摇了摇头,说道:“没有,什么都没有,一个人都没有。” 灵蛇随即牵着洛小园的手,又摸了摸洛小园的头,然后若有所思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接着便走回密道之中,对着大家说道:“都出来吧,外头没事了,人都撤光了。” 云从龙听灵蛇这么说,自然是相信灵蛇的判断,她也知道外头的确是一片宁静,但是那股宁静就是让自己无法安心。 灵蛇继续问着:“接下来,我们要往哪儿去?直接回凤凰山吗?” 云从龙回应:“奈吉会先带着你们去我师父的老家,就在城东三十里外的星星峡,师父仙逝后,那里已经十几年没人住了。 我先回一趟王城里的兰家坊老宅,去那里接应乌哥哥,等接到人后,立刻就去星星峡与你们会合。” 灵蛇欲言又止的接着说道:“我们一起走吧,乌赤金已经脱身了,妳不用去接应他,没事了。 外头原本数以万计的大队人马,早因为他的脱身才撤退的无影无踪,我们不要辜负他只身引开敌人的用意,这里毕竟不是安全的地方。” 云从龙好奇地问道:“师父是怎么知道乌哥哥脱身了?又怎么知道大队人马已经撤了?” 灵蛇苦笑说道:“我是他的师父,就算天涯海角,我都能感应到他的气息,当然也能知道此刻他是否已经脱身,走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云从龙虽然对灵蛇所言半信半疑,但灵蛇既是乌赤金的师父,自然也是自己的师父,灵蛇都这么说了,自己也不好再多所追问。 姑且就先相信乌赤金已经全身而退,云从龙心想,幸好有柳五的流水黑市倾力相助,否则这一关还真不知该如何度过。 大伙听到乌赤金已然脱离险境,众人同样也安然无恙的远离流水黑市,都是一派轻松的安心上路,就连向来沉默寡言的狗鼻子也不禁说道:“现在是这几天以来,第一次有心情去感受空气的香甜。” 水映月调侃着狗鼻子说道:“就你的狗鼻子最灵,这几天都窝在烂泥巴里,你倒是说说哪里香甜?” 狗鼻子理所当然的说道:“还真别说,妳仔细闻闻,空气中是不是有股浓浓的玉米香,还有一点淡淡的芒草香,其实还有一点淡淡的臭汗味,这应该是之前待在这里的人留下来的。” 水映月好奇地问道:“你连之前有人留下的臭汗味都闻的出来?这里可是在荒郊野外,这么大的太阳,再加上这么大的风,你还真是狗鼻子啊。” 狗鼻子骄傲的说着:“我不但闻的出来,还可以告诉你,这个味道是半天前留下的,当时这儿的人可多着,这股汗味可不是三两人就能留得下来的。” 水映月翘起拇指对狗鼻子说道:“厉害,今天我算是见识了,你要不是在骗我,你肯定就是个世外高人! 妈祖娘娘身边有千里眼与顺风耳,我看就独缺你这位狗鼻子,真是失敬失敬,以前对您要是礼数有所不周,还请狗鼻子神仙多多包涵。” 洛小园随即问道:“这个功夫也是拾饥师父教你的吗?哪时得空你也教教我吧!” 狗鼻子笑着说道:“拾饥老人哪来的这种旁门左道,这是我打小自己摸索出来的本领。 小时候因为家里穷,只得靠自己的鼻子去找吃的,就连蚂蚱蜘蛛我都得闻的出来,饿的时后,牠们可都是珍馐美味呢。” 水映月不可思议的问道:“你连蚂蚱蜘蛛都敢吃?太恶心了。” 狗鼻子说道:“为了要活命,哪有什么不能吃的。” 云从龙突然问道:“你是怎么判断那臭汗味是半天前留下来的?” 狗鼻子一听云从龙问起这个问题,立刻骄傲的说道:“这可是我的独门绝技。一般来说,这个地方既空旷,而且风又大,要是真有臭汗味,这半天时间早就已经烟消云散了。 不过,我小时候经常贴着泥土闻着藏在地里的食物,不论是蚯蚓、田鼠、蛇等等的,这可都是充饥的好东西,所以我对泥土的味道特别熟悉。 刚刚我闻到的臭汗味,就是从泥土里散发出来的。半天之前,这附近一定有一大群人或者坐在泥土上,或着趴在泥土上,他们身上的臭汗味,一大半都粘在泥土上了。” 云从龙寻思着狗鼻子所说的话,估算着半天前是谁会驻足在这种地方?一般来说,会来玉米田的肯定就是这里的农夫,既然是农夫,怎么会有一大群成群结队呆在这里的道理? 更何况半天之前,这天可还没亮,更不应该会有一大群人出现在玉米田里。既然如此,那些人来这片玉米田是为了什么?这半天里又发生了什么事,让他们突然撤的无影无踪? 云从龙心想,这趟密道一路走来,足足花了两天两夜,如果这些人是雷娘子或富满墩的人,要是他们在半天前离开这里,就表示乌哥哥已经在半天之前顺利脱身,他们才会离开这里,继续尾随乌哥哥而去。 以五哥的能耐,只要能脱身,不管后面再多人追着他们,一定都拿五哥无能为力。此刻乌哥哥应该在通往凤凰山的路上,如果一切顺利,五、六天后便能与他会合。 云从龙继续向着七色国王城看去,看着那一片浓烟依旧遮蔽半个天际,心中还是惴惴不安,是怎样的大火才能冒出这么大的烟呢?那阵大火与乌赤金又有什么关系呢? 云从龙回头看着一旁的灵蛇,正当她想对灵蛇追问是怎么确定乌赤金已经成功脱险时,灵蛇也已经从云从龙的表情得知云从龙正在想着什么。 灵蛇抢先一步说道:“妳应该知道,乌赤金此刻最希望的就是我们安全脱身,只要我们能安全脱身,那就代表他真的解脱了,妳懂吗?” 众人对灵蛇突然说出这几句云里雾里的话,都感到一头雾水。聪明的洛小园已经从灵蛇的话意中听出一些端倪,他立刻牵着水映月的手,快步跑向前方,追着不远处因为察觉有人接近而受惊逃跑的野兔,以便留给灵蛇与云从龙说话的空间。 云从龙一听灵蛇所言,自然更是恍然大悟,她呆呆着看着眼前的灵蛇,不知道此刻该对他问些什么。 是问他怎么确定乌赤金已经死了?还是问他乌赤金是怎么死的?或是问他……? 如果乌赤金确实死了,问这些又有什么用?他相信灵蛇和自己一样,是天底下最不希望乌赤金死去的人,既然他斩钉截铁的让自己知道乌赤金死了,那乌赤金就一定已经死了。 云从龙绝望的问着灵蛇说道:“我能去看看他吗?我是他的妻子,我得去见他最后一面,我得去为他入殓安葬。” 云从龙这般哀求让灵蛇不禁掉下泪来,颤抖的说道:“孩子,妳知道不行的,如果可以,我早就让小月去了。 就算他们不知道妳是乌赤金的妻子,但是大家都知道妳和乌赤金是一伙的,只要妳一现身,那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更何况乌赤金没选择避人耳目的从秘道逃走,反而是光明正大的出现在他们面前挑衅,他们能不知道这一定是在声东击西吗? 乌赤金拿自己的性命想掩护什么呢?一定是比乌赤金自身更重要的事情,才值得乌赤金拿自己的命去保护! 而这个比乌赤金更重要的事情,此刻就与乌赤金的师父、云从龙同行,他们现在还能放过妳吗?” 云从龙伤心欲绝的对灵蛇说道:“师父,我盼了多少年,终于盼到他的承诺,难道就连一个妻子最后能做的事,我都无能为力吗?” 灵蛇不舍得说道:“我的心和妳一样痛。但是乌赤金要妳为他做的不是去见他最后一面,更不是去帮他收尸入敛,而是要妳去帮助他完成心愿。 你看前面,一个是乌赤金的女儿,一个是乌赤金的希望,他们才是活生生的乌赤金,乌赤金早就将自己的一切都交给妳了。” 云从龙无助的继续问道:“那谁去为他收尸呢?他们会不会糟蹋乌哥哥的尸体呢?” 灵蛇说道:“妳放心,柳总管不会让他们曝尸街头的。等一切风平浪静,我们再来带他们回家,东牙山是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流落异乡的。” 云从龙不解的问道:“他们?” 灵蛇喃喃说道:“当然还有龙伯龙婆。他们是不会让乌赤金一个人走的,若不是力战到最后一刻,他们俩肯定不会让乌赤金比他们先倒下。” 云从龙继续问道:“你怎么知道五哥一定会安然无恙?” 灵蛇拍了拍云从龙的肩膀,安慰的说道:“因为乌赤金是我的弟子,我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柳总管为他牺牲,这是他与生俱来的傲气。” 灵蛇看着前方与水映月嬉戏成一块的洛小园,继续对云从龙说道:“小园除了是乌赤金的希望,更特别是他身上还留有乌赤金生前的一口气,货真价实的一口气,所以乌赤金是真的还活着,妳得勇敢坚强起来。” 云从龙不解的问着:“乌赤金的一口气?” 灵蛇继续说道:“是的,乌赤金的一口气。当年,乌赤金误认为有人想利用小园来伤害东牙山,原本遇到这样的事,最好的方法便是杀了小园,一了百了。 但是乌赤金不忍对小园下手,又怕有一天小园终究会受敌人利用,因此在小园身上下了一道同命诀,一旦乌赤金失去对小园的控制,只要乌赤金一死,小园自然也会跟着一命呜呼。 同样的,若是小园有什么意外,乌赤金同样也会一命呜呼,这道同命诀,只有施诀者才能解开,我刚刚就是在小园身上察觉到他的同命诀已经不在了。 对乌赤金来说,为了东牙山的安危,他不会轻易解除小园身上的同命诀,一定是他已经知道自己在劫难逃,这才会将他与小园之间的同命诀解开。所以,他在同命诀上的那口气,便永远留在小园身上。” 云从龙心想,原来如此,怪不得灵蛇能那么笃定乌赤金遭到不测。此时云从龙看着眼前的两个孩子,一个是流着乌赤金的骨血,一个是含着乌赤金最后的一口气,她知道此生只要守护着这俩个孩子,便是永远守护着乌赤金。 云从龙想到这里,伸出手来拭干脸上的泪水,坚强的对灵蛇说道:“师父,我要为乌赤金活下去,还要让他活得更好,我们走吧,去凤凰山。” 云从龙话一说完,便起身追向洛小园与水映月,未来这两个孩子便是属于云从龙的乌赤金,云从龙要带着这两个孩子走向乌赤金要去的地方。 第一百二十一章。浴佛大典 春末夏初的顶上国,正迎来一年一度的浴佛盛典,来自万山诸国各地僧俗信众正从四面八方涌入这个蕞尔小国,一时间十数万计的人潮正将顶上国王城内外挤得水泄不通。 顶上国在万山诸国中虽是个不起眼的寡民小国,却因历任王室笃信佛教,年年隆重举办浴佛大典而闻名,每到了四月初八的浴佛节前后,万山诸国各地的佛教信徒纷纷来此朝圣,虔诚参与这一年一度的佛门盛事。 自花栏山广佛寺通往顶上国王城的这条官道上,络绎不绝的人潮更是摩肩擦踵,因为这条路是释尊金佛进京的必经之路,大量群众聚集于此,抢先目睹金佛本尊以祈求来年的平安好运。 传说中的释尊金佛是迎自西方佛国的纯金佛像,历经十万八千劫难,数代僧侣发大愿力,这才得以进驻花栏山广佛寺,成为顶上国的镇国神器。 每年在浴佛大典前四日,也就是四月初四这天,释尊金佛自广佛寺起驾,一路上接受来自四方信徒顶礼膜拜,历时三日三夜来到顶上国王城里的大觉禅寺,接着在大觉禅寺举行七天七夜的浴佛大典。 释尊金佛通身由纯金打造,重逾三千六百斤,高度比肩一般成年男子,即便不是佛门圣物,也是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故而不论入驻或起驾进出,光是护法僧人、移驾轿夫、随行护卫便不下千人,再加上来自各地参与迎佛的十方信众,整个迎佛群众至少数以万计。 因此,迎佛入京便是每回浴佛大典的重头大戏。除了迎佛队伍外,在顶上国王城恭候金佛的人数更是不在话下。 上自各国王室使团,下至顶上国臣民及各国僧俗信众,十数万人一时万头钻动,迎佛队伍更是寸步难行,光是从王城门口至大觉禅寺这短短三里路,便要足足花上一整天的时间。 迎佛队伍照惯例由顶上国少主率队,寓意着未来国主从此将平安富足带入顶上国,藉以彰显王储的尊贵身分。 此外,顶上国王储必须在浴佛节前二十日便来到广佛寺,全程参与金佛移驾的完整仪式,接着才亲自护送释尊金佛起驾大觉禅寺。 一般而言,顶上国少主必须先在广佛寺斋戒茹素,经过十天的清口静心后,接着参加金佛起驾前的礼赞法会,由广佛寺邀请三十六位各地高僧诵经持法,恭迎即将到来的佛祖诞辰。 今年的法会也是一如以往,顶上国寿德少主在完成礼赞法会后,便派人通知宫里一切顺利,隔日一早将随金佛起驾,三日之后返抵王城。 三日后,顶上国主将与各国使团在大觉禅寺恭迎金佛,虽说万山诸国各王室信奉佛教者不在多数,但是民间对释家信仰甚为普遍,多半会遣使共襄盛举,以彰显王室的雍容大度。 鲲鹏国大理寺卿霍西亭此次就受星月国主的指派,特地率团参与今年的浴佛大典。 协助星月顺利登上王位的神探霍西亭,在富满墩金盆洗手、富余地又随之倒戈归顺星月后,鲲鹏国一时内忧外患尽除。 在平逆事件中居功厥伟的霍西亭,自认星月国主不再需要自己随侍身边围幄运筹,故而向星月请辞致仕,不愿继续在混乱的官场浮沉。 经星月百般慰留,霍西亭只好勉强同意继续保有大理寺职务,替星月在民间视察民瘼。 自从霍西亭亲自目送乌赤金走进五圣教总坛,看着熊熊烈火将乌赤金吞噬殆尽,霍西亭对官场早已万念俱灰。 他感叹一个人不管曾经再是如何叱咤风云,再是如何位极人臣,在老天爷眼里,不过就是一次因缘的火花,即便你能因而发出耀眼光芒,下一刻也不过就成为灰烬尘埃。 是以霍西亭选择退出权力漩涡,若不是顾及星月国主或受鸟尽弓藏的非议,他连大理寺卿那点虚名也不愿沾惹。 此次奉星月之召出使顶上国,一是闲来无事,不妨到顶上国散心游历,顺便见识名闻万山的顶上国浴佛大典,二是为来年将代表星月国主出使七色国,为当年瘟疫的死难者举办超度法会预做准备。 此次霍西亭以大理寺卿的身分代表星月国主,虽是诸国使团中官职最低的一人,但顶上国对霍西亭却丝毫不敢怠慢。 毕竟霍西亭协助星月国主取得政权的事迹众所周知,星月国主对他的器重与信任更是非同一般,近年来星月国主更是频频让霍西亭代表自己出使万山诸国,俨然有当年安老福之于火麒麟的传承意味。 为了表示对星月与霍西亭的重视,顶上国敦品国主特地将霍西亭的席次安排在自己右首,以便与霍西亭建立更为密切的关系情谊。 霍西亭虽不喜宫廷应酬,但是身为鲲鹏国的代表,必要的礼仪还是不能怠慢,尽管席间与众使团笑语不断,多半不过是敷衍了事,一心就等着散席走人,与其跟这群皮里阳秋的人言不及义,不如到街上与市井小民把酒言欢。 就在席间一阵行礼如仪时,顶上国一名官员匆匆在敦品国主耳边絮絮私语,敦品国主一边皱着眉头,一边回问了几个问题,只见敦品国主脸色愈见沉重,连忙对在座宾客致意,接着便与那通报官员先行离席。 众人见敦品国主在这种场合将各国宾客抛下,必然是有着极为重要的事要处理,故而多能体谅,所幸身边多的是宾客可以闲聊,一时倒也不觉尴尬。 自从五年前鲲鹏国内乱平息后,万山诸国近年并无大事,尽管赤烟国与东牙山的恩怨传言不断,但此事向来无人可以证实,即便流言不止,顶多就是茶余饭后的谈资,实难登上大雅之堂。 但今天可不一样,虽然霍西亭既不属于赤烟国,也不代表东牙山,但是大家都知道当年的富满墩就是赤烟七子之首,霍西亭辅佐星月国主对抗富满墩有功,想来对赤烟国与东牙山的恩怨必定了如指掌,便想趁此机会从霍西亭身上略知一二。 所幸各国使臣皆熟稔外交礼节,尽管对此心痒难搔,终究不便过分追根究底,尽管言谈间屡有探及,但在霍西亭四两拨千金的回避敷衍下,一时倒也不难应付。 但霍西亭心知肚明,此刻不过是众人摸不着头绪,这件事终有一日势将再掀波涛,眼下不过是风雨前的宁静。 这也是霍西亭一直难以释怀的大事。五年前,霍西亭亲眼看着乌赤金消失在自己眼前,他知道在那场大火之下,乌赤金身陷其中断无生路,即便是自己与柳五在大火尚未完全扑灭之际,便立即掘地三尺的搜索着五圣教总坛的每一寸灰烬,除了找到柳五送给乌赤金的那件已被烧黑的天蚕护甲,就再也不见任何与乌赤金有关的蛛丝马迹。 霍西亭与乌赤金虽说谈不上深交,但那段日子里多次的同生共死,霍西亭早将乌赤金视为自己的知己。 即便乌赤金的生命早已无法挽回,至少能找到他的些许残骸,让他最终得以厚葬安息,怎知自己竟连最后这点小事都无法替他做到,实在枉有神探之名。 除此之外,多宝国九公主布衣人的失踪也让霍西亭耿耿于怀。他还记得当日乌赤金在亲赴五圣教总坛前的最后一刻,对自己最后的嘱托就是布依人的安危。 岂知那场大火过于惨烈,布依人看着爆起的火势,心焦如焚的在人群中无能为力,就在一阵兵荒马乱的四散奔走时,周遭巷道突然陷入一片火海,自此布依人也跟着消失在熊熊烈火中,从此再无布依人的半点踪影。 人间蒸发的不仅是乌赤金与布依人,雷娘子与五圣教主同样也在那场大火中杳无音讯,权势熏天的五圣教突然就在万山诸国销声匿迹,彷佛这世上从来就不曾有过五圣教的存在,就像是富满墩突然的金盆洗手,江湖上自此不再出现他们的传说。 这一切突如其来的消失无踪,霍西亭认为一件都不是巧合,他相信每件事的背后都有着千丝万缕的纠缠,只是他对此完全一无所知。 这也是霍西亭执意向星月国主辞官的原因,他必须在这些事上与自己做个了断,在霍西亭一生的经验里,很少遇上一件事是他涉入如此之深,却胡里胡涂被排除在千里之外。 因此,他不断向星月国主争取周游列国的机会,就是要踏遍万山诸国去为这些谜团寻找答案。 只不过这并不是件霍西亭想知道就能知道的事,五年来霍西亭还是在原地踏步,该有的疑惑一点都不曾减少,能知道的答案却一点也不曾增加,若不是这五年来断断续续总有人试着问起那件事,霍西亭几乎要认为那不过是自己曾经的南柯一梦。 就在霍西亭满脑子胶着在往事而不自觉走神的当下,身后突然有人对他摇了几下,并不断喊道:“霍神探!霍神探!” 霍西亭不知被这么摇晃了多久,这才茫然的从杂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看着身边的顶上国官员,尴尬说道:“在下失礼了,不知大人找我何事?” 那顶上国官员先是向坐在霍西亭两旁的他国使团分别做了一揖,随即对霍西亭说道:“请霍神探借一步说话。” 霍西亭疑惑着地看着那个官员,不知此举是何用意,自己跟眼前此人或顶上国向无瓜葛,何以在众使团宾客中单独将自己唤出? 只见那官员表情殷切,霍西亭不疑有他,对席间众人打了声招呼,便随那官员走向厅外。 那官员见四下无人,便对霍西亭说道:“敝国国主有要事求教神探,请神探移步后方大雄宝殿。” 霍西亭见这官员态度诚恳,再加上刚刚敦品国主离去时的神情沉重,应该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随即跟着那官员前往后殿的大雄宝殿。 一进殿中,只见两名侍卫正蹲在地上一边比手画脚,一边对敦品国主解释说明,而敦品国主的脸色则比刚刚离去时更为愁容满面。 敦品国主一见霍西亭走来,急忙起身相迎,并说道:“真是不好意思,突然打断了霍神探用斋,只是眼下有件难事不知该如何处理,素闻霍神探神机妙算,这次非得请神探出手相助。” 霍西亭见敦品国主满脸愁容,以国主之尊却在大典之前求助于己,自己岂有拒绝之理,因此大方地说道:“但使霍西亭能助上微薄之力,国主尽管吩咐便是。” 想是敦品国主遇上的麻烦十万火急,他也不再多所客套,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道:“刚刚派驻在广佛寺的人紧急来报,早在两天前便该移驾进京的释尊金佛,不见了。 不但如此,就连王储寿德与三十六位护法高僧也都失踪了,他们足足找了两天两夜,却没找到任何线索。” 霍西亭疑惑的问道:“金佛不见了?国主说的是那座重达三千六百斤的释尊金佛吗?” “正是。那座至少要几十人才抬得动的释尊金佛,凭空消失了。”敦品国主点头说道。 随即又对蹲在地上的两名侍卫吩咐着:“这位是大名鼎鼎的鲲鹏国神探,霍西亭霍大人,你们俩仔仔细细的对霍神探说明一切,好让霍神探帮忙指点迷津。” 其中一名皮肤黝黑的侍卫说道:“两天前,也就是四月初四的卯时,那原本应该是金佛起驾的良辰吉时,上万名信众围在广佛寺外等着抢先目睹金佛。 只不过等来等去,广佛寺还是一如平常的大门深锁。刚开始大家还不疑有他的在寺外静候,或许是少主睡晚了,或许是有谁把时辰看错了,总之,都守在这里那么久了,再多等一下也无妨,往年也不是没这种状况发生过。 哪知这次一等就是一个多时辰,明显耽误了金佛起驾的时间,这可不是件小事!于是我急忙敲打广佛寺的侧门,想了解里头发生什么事,这一等等了好一会儿,才有人慢慢吞吞的来开门。 来开门的是少主身边的侍卫统领杜三星。他把我拉进门内又着急的把门给关上,神情慌张的告诉我,少主不见了,金佛不见了,就连那三十六位护法僧人也不见了。” 霍西亭不解的问道:“两天前就发生的事,你们怎么到现在才回报?” 敦品国主急着解释道:“当天午时我就收到回报了,这两天我不断派人去追查搜索,哪知一点消息都没有,眼看四月初八在即,再找不到金佛,这浴佛大典也办不成了,这才不得不麻烦霍神探前来相助。” 敦品国主解释完,随即示意那黝黑侍卫继续说下去。 “杜三星说他们几个贴身侍卫在广佛寺里找了一个早上,这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硬是连根毛都没找着。 我让杜三星稍安勿躁,对他说这广佛寺从前天开始,周围便挤满了上万名等着抢先目睹金佛的信徒,这众目睽睽之下,不管是少主还是金佛,肯定是飞不出去,更别说那三十六位护法僧人。” 霍西亭打断那黝黑侍卫的话,问道:“怎么只有寿德少主的贴身侍卫在广佛寺里找人,你们呢?” 敦品国主帮忙解释道:“是这样的,广佛寺向来是王室礼佛参禅的地方,再加上里面又供奉尊贵无上的释尊金佛,为了安全起见,王室以外的人是不被允许进入广佛寺的。 他们这些负责迎佛护驾的侍卫,只能在广佛寺外恭候,只有王储的贴身侍卫才被允许入内。” 霍西亭不解的问道:“如果连他们都不能进去广佛寺,那重达三千六百斤的金佛要怎么运出广佛寺呢?” 那黝黑侍卫说道:“广佛寺里的武僧个个以一当十,他们会先将金佛抬上起驾专用的莲花宝盖,这莲花宝盖底下有着移动自如的轮子,只要广佛寺的大门一打开,外头的侍卫便能轻易将莲花宝盖给拉出来。” 霍西亭继续问到:“这广佛寺里的武僧又是怎么一回事?” 敦品国主解释着:“广佛寺的武僧都是从宫中侍卫精挑细选出来,除了武功过人外,还必须是身家清白并且有心向佛,这才能被选为广佛寺的武僧。 广佛寺目前大约有三十名武僧,他们的任务就是为释尊金佛护法,毕竟这金佛乃是三千六百斤纯金所铸,难免会遭宵小觊觎。” 霍西亭点了点头,接着问道:“那三十六位护法僧人又是怎么一回事?” 敦品国主继续解释着:“广佛寺每年都会从万山诸国邀请各地得道高僧,在金佛起驾前,诵念七天七夜的佛经,代表十方世界恭迎佛祖诞辰。” 霍西亭怀疑的问道:“这三十六位得道高僧又是怎么选出来的?” 敦品国主说道:“霍神探这是怀疑那三十六位高僧吗?这点倒是毋需多虑,他们都是佛法精湛、修行庄严的高僧,参加顶上国浴佛大典至少都有二十年以上的历史,真要出事,早就出事了。 更何况这些高僧,最年轻的僧人也已经快七十岁了,没人能扛得动那尊金佛。” 霍西亭对敦品国主这些解释不置可否,就他的经验,这广佛寺光是终年封闭,从不对外开放的神秘面纱,以及由宫中侍卫组成的三十名武僧护卫金佛,再加上从外头邀请来的三十六位僧人,这其中可能出现的变数就不计其数。 霍西亭继续问着那黝黑侍卫说道:“他们又是怎么发现少主、金佛、三十六位护法僧人不见了?” “杜统领当时告诉我,昨晚,指的是四月初三那晚,护法僧念完最后一轮佛经是在戌正时刻。 少主与众护法僧人于是陆续离开大雄宝殿,各自回到寮房歇息,杜统领他们几个侍卫也随少主回去侍候少主入寝。” 霍西亭继续问道:“寿德少主与三十六位护法僧的下榻处,是在同一个地方吗?” “寿德少主是在大雄宝殿后边的东侧寮房,三十六位护法僧人是在西侧寮房,两侧寮房距离可远着,中间隔着一座花园以及食堂、禅房等。 据杜统领所言,寿德少主三十六位护法僧人各自看不见的寮房,也听不到对方的一言一行。” 黝黑侍卫一边说着,一边指着原来在地上简易画出的广佛寺地图。 霍西亭也跟着蹲下身来,仔细端详了好一会儿,接着说道:“从这地图看来,大雄宝殿的金佛、东侧寮房的寿德少主、西侧寮房的护法僧人,他们都是被个别隔离在三个不同的地方,其中得以居间联系的,就只有广佛寺的那三十位武僧?” 敦品国主问道:“神探这是在怀疑那三十位武僧?不可能!他们或许不是顶上国武功最好的高手,却一定是最忠诚的勇士。 别说这些武僧每一个人都经过严格的把关挑选,能成为广佛寺的武僧,那更是无比光荣的使命。” 霍西亭摇头说道:“国主误会了,我不过是还原现场罢了,到目前为止,我连广佛寺都还没去过,又谈何怀疑呢。不如先让我走一趟广佛寺,实地看看现场再说。” 敦品国主立即点头,并交代那黝黑侍卫说道:“你赶快带霍神探去趟广佛寺,霍神探但凡有任何需要,你们一切照办,吩咐下去就说是我的命令。” 敦品国主接着再对霍西亭说道:“眼下各国使团都在大觉禅寺候着金佛,我得留在这里坐镇接待,广佛寺那边就麻烦霍神探多多担待了。” 霍西亭对敦品国主做了一揖,说道:“份所当为,霍西亭必当尽力。” 霍西亭随即带上自己的随从,便跟着那黝黑侍卫一路赶往广佛寺。 霍西亭一边赶路,一边想着此中蹊跷,想那金佛重达三千六百斤,没个几十上百人,怎么能扛得动祂? 就算有那么多人,此刻广佛寺周边有上万信众争相目睹金佛,又有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将金佛搬走? 除此之外,寿德少主也不见了,护法的三十六位僧人也不见了,这又是为了甚么?如果对方要偷的是金佛,何以连寿德少主与护法僧人都带走?要带走这些大活人,难度可比带走几千斤重的金佛还大。 或者说,对方的目标是寿德少主?倘若如此,为何要捎上那么笨重的金佛呢?就算捎上金佛是模糊众人焦点的障眼法,那不见的三十六位护法僧人又做何解释? 霍西亭此时并未多做揣测,毕竟到目前为止,一切所知不过是那黝黑侍卫的转述,就算那黝黑侍卫所言不虚,也是转述自寿德少主那个侍卫统领的一面之词,还是等到了广佛寺,亲自见过现场再说。 这一路走来,原来从顶上国王城到花栏山广佛寺的路程竟不到半天时间,想那迎佛队伍却需要花上三天时间才能来到王城,应该是一路接受信众顶礼膜拜,这才得耽搁上那么多的时间。 随着距离广佛寺越来越近,路上的人群也越来越是拥挤。 霍西亭心想,看这阵仗,三千六百斤的金佛是绝对不可能从这些人的眼前离开广佛寺而不为人所知,看来这个案子要比所听到的还要棘手。 第一百二十二章。广佛禅寺 在那黝黑侍卫的开道下,霍西亭很快地便来到广佛寺前。霍西亭并未立即走进广佛寺,而是带着自己的随从侍卫绕着广佛寺的四周仔细观察一圈,这才慢慢的晃悠回广佛寺的门口。 原来这广佛寺不但腹地甚大,四周围墙也建的犹如城墙一般高耸,从外头完全无法对里面一探究竟,果然是一副王室气派。 即便如此,霍西亭仍旧不打算这么走进广佛寺,他与广佛寺外的信众闲话家常了起来,毕竟这些虔诚的信徒在此等候了至少两天两夜,或许他们能提供自己更多的一手消息。 霍西亭选中了一个卖零食的小贩,既然会在这里摆摊做生意,应该对这附近一切多有熟悉。 “这两天生意不错吧,大家寸步不离的守在这里,应该不少光顾你的生意。”霍西亭开口问着。 “马马虎虎。人多归人多,买零食吃的倒是不多,还比不上那些卖包子的,明年得改卖包子了。 这两天金佛迟迟不起驾,把大伙都给急坏了,各种传言到处都是,大家都担心这是不是流年不利的预兆,谁还有兴趣买零嘴吃呢?”卖零食的小贩说着。 “有听说金佛为什么迟迟不起驾吗?”霍西亭继续问着。 “那说法可多了!有的人说佛祖显灵不愿起驾的,有的人说国运不佳不能起驾的,还有的人说金佛已经升天不再回来的,反正各式各样的传言都有,没人知道哪个是真的。”卖零食的小贩说着。 “金佛还能升天?”霍西亭故意问着。 “那可不?这金佛当年就是从西方佛国历经十万八千难而来,既然度劫圆满了,当然就得回西方佛国去了。”卖零食的小贩有鼻子有眼的说着。 “这个说法新鲜,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老板,你见过几回金佛?”霍西亭接着问道。 “打我四岁有记性开始,每年的四月初四我都会来这里抢看金佛起驾,算一算,也该有三十年了。”卖零食的小贩得意的说着。 “三十年?这么说,这金佛你至少得见过几百上千回了吧,真是虔诚啊。”霍西亭开始试着引导着那小贩。 “哪来的几百上千回?我不是说了三十年,那就是三十次。你瞧这里为什么挤了那么多人?就是因为大家挤不进王城的大觉禅寺,只能抢在这里先看金佛一眼。 当然守在大觉禅寺的那些人也只能在那里看上那么一眼金佛,因为信徒实在太多,根本没法追着金佛多看几眼。”卖零食的小贩说着。 “等浴佛节过后,金佛回驾广佛寺,你们再来广佛寺参拜不就行了?”霍西亭虽然从敦品国主那里知道广佛寺不对王室以外的人开放,他还是想从平民百姓口中听听他们的讲法。 “你是外地人,自然有所不知。这广佛寺是王室御用的佛寺,其他人一概不得进入。 别说不能进去,这广佛寺平常就连大门都不曾开过,一整年只在四月初四这天开门,我们平常哪有机会看到金佛。”卖零食的小贩不满的说着。 “不对啊,这浴佛节结束后,金佛不还是得回驾广佛寺,那一路上不就又能见到金佛了?”霍西亭不解的问着。 “呵呵,看来你真是对金佛一无所知。你知道顶上国百姓,甚至是万山诸国的信徒,为什么对释尊金佛这么虔诚吗? 就是因为浴佛大典结束后,大觉禅寺只要将大门这么一关,这金佛就会自己回到广佛寺,不用再劳师动众搞什么起驾迎佛,这可是佛祖显灵的大神通啊。 这么长时间以来,从来没人看过金佛是怎么从大觉禅寺起驾回到广佛寺,但是只要到了四月初四,广佛寺大门一开,就能见到金佛庄严肃穆的坐在莲花宝盖上。 三千六百斤的纯金啊,谁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把金佛从大觉禅寺搬回广佛寺?如果不是金佛自己回来的,还能怎么回来? 你现在懂了吧,我们一年就只能见金佛这么一次,这么多信徒围绕在这,就是为了来年运势去抢看这一眼金佛。”卖零食的小贩玄乎的说着。 “你的意思是,这三千六百斤的金佛能自己从大觉禅寺回到广佛寺?”霍西亭无法置信的问着。 “这件事,顶上国的百姓都知道,万山诸国的信徒也知道,每年都有许多人在浴佛大典结束后,聚集在大觉禅寺周边紧紧盯着金佛,从来就没人发现金佛从大觉禅寺离开过。”卖零食的小贩继续说着。 “那金佛又是几时离开的大觉禅寺?”霍西亭接着问着。 “还能哪时?浴佛大典一共是七天的时间,等到四月十三傍晚,大觉禅寺的大门那么一关,四月十四一早再开门时,金佛已经不在大觉禅寺了。”卖零食的小贩说着。 “所以四月十三那天晚上,这金佛就会再次回到广佛寺了?”霍西亭锲而不舍的问着。 “那就没人知道了。毕竟谁都进不去广佛寺,到底金佛是直接从大觉禅寺回到广佛寺,还是中途转道西方佛国或是哪儿的,这谁说得准?说不定就连广佛寺里的武僧也搞不清楚。”卖零食的小贩说着。 “你们有人认识里头的武僧吗?我的意思是说,广佛寺里的武僧总要吃饭穿衣,还是得跟大家打点交道吧。”霍西亭怀疑的问着。 “他们表面上虽然是和尚,实际上是王室的侍卫,一应衣食住行都是王室派人直接照看,他们从不与外头接触。”卖零食的小贩说着。 “就算如此,这广佛寺都多长历史了,这些武僧总有生老病死,告老或告病还乡的武僧又去了哪?”霍西亭益发感兴趣的问着。 “这又是金佛的另一个神通,广佛寺武僧圆寂后都是晋身西方罗汉,怎么会有告老还乡或告病还乡这种世俗琐事呢?” 这小贩的一番话,彻底激发了霍西亭的兴趣,原来这广佛寺可是个深藏不露的地方。 不但如此,顶上国王室肯定也是暗藏玄机,只不过这广佛寺与释尊金佛藏着那么多的秘密,敦品国主何以特别拜托自己来协助调查呢? 敦品国主是想透过自己来帮他掩盖些什么?还是想透过自己来帮他揭穿些什么?他又为什么要找上自己呢? 霍西亭看了看身边的随从,玄路,他是师父多闻年纪最小的弟子,也是霍西亭最喜爱的师弟,自从五年前多闻退隐江湖后,这位小师弟就一直跟在霍西亭身边历练。 “你怎么看?”霍西亭问着。 “有趣的案子。人有趣,事情也有趣,就连这地方也有趣。”玄路煞有其事的说道。 “这地方哪里有趣?又让你发现了什么?”霍西亭好奇地问着。, 玄路指了指广佛寺的四周,说道:“这里明明是在花栏山下,四周多的是比广佛寺位置还高的山头,但是从我们这个方位看出去,如果再加上广佛寺外墙的高度,可以发现没有一个山头可以看见广佛寺里面。 唯一一个可以从高处眺望广佛寺的山头,刚好位在广佛寺的正后方,但是广佛寺后方又刚好有座七层高的佛塔,巧妙的遮挡住那唯一的视线,这若不是巧合中的巧合,那就是一个无懈可击的设计。” 霍西亭满意的点头说道:“很好,你看到了这点巧思,这代表当初在修建广佛寺时,就有意不让外界窥视里头的一切。还有呢?” 玄路接着说道:“如果只是想盖一座佛寺,尤其是王室御用的佛寺,这附近多的是更适合的地方,为甚么广佛寺要修在官道旁边? 这与一般佛寺或者建在清幽僻静处,或者建在人来人往的市井闹区大相径庭,你说这不是很奇怪吗?” 霍西亭拍了拍玄路的肩膀,笑着问道:“又让你发现了什么?” 玄路回答说道:“当然是为了掩人耳目。官道上车水马龙,偶有进进出出不易引人注意,就算留下痕迹,也会很快的被后来的痕迹掩盖住。 若是建在僻静处,进出就不免留下痕迹,若刻意去掩盖又不免欲盖弥彰。 要是建在市井闹区,周边必定围绕着摊商游客,寺里若有一举一动,很难不引起大家的注意。所以,广佛寺建在这个地方,是大隐隐于市的最佳选择。” 霍西亭不以为然的问道:“你这是先射箭再画靶,你心里已经先认定了广佛寺当初建寺的初衷,接下来就方方面面都朝那个方向猜想了。” 玄路笑着说道:“师兄,我们不妨看下去吧,寺里头一定有更多让我们出乎意料的地方。你看,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催师兄进广佛寺了。” 果然此刻那黝黑侍卫正带着一名年约三十多岁的官差,快步向霍西亭与玄路的方向走来。 “霍神探,这位就是寿德少主的侍卫统领,杜三星杜统领。”那黝黑侍卫先对霍西亭介绍杜三星,再对杜三星说道:“这位就是国主特地请来协助查案的鲲鹏国霍神探,国主已经特别交代,只要霍神探有任何需求,我们一切都必须配合协助。” 杜三星听完国主指示,立刻向霍西亭做了一揖,然后便领着霍西亭与玄路走进广佛寺,将那黝黑侍卫留在门外。 “接下来就得麻烦霍神探了,我们已经在这里折腾了两天两夜,什么线索都没找到,浴佛大典举办在即,大家都快急死了。”杜三星一进到广佛寺,就着急的对霍西亭说着。 “不敢当。还请杜统领先将所有状况说与我知道,也让我知道该怎么配合杜统领查案。”霍西亭客套的说着。 杜三星简单的将事件发生前后说了一遍,内容大致与那黝黑侍卫对自己所说的并无二致。 “杜统领可否再说明一下,你希望我能配合你做些什么?”霍西亭问着。 “霍神探大名鼎鼎,我哪敢请您配合我们?但是这事十万火急,还请霍神探帮我们看看能否整出点线索。 就算一时无法把少主和金佛找出来,至少也让我们有迹可循,接下来对国主也好有个交代。”杜三星无奈的说道。 霍西亭蹲下身来,抓起地上的一把泥土,嗅了一嗅,接着对杜三星说道:“看来,你们已将广佛寺翻个底朝天了,就算原本有什么线索,也早已被破坏得一乾二净,怕是很难再从这里找到任何线索。” 杜三星听霍西亭这么说着,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这是在指控自己把现场留下的线索给破坏了吗? “霍神探此言何意?寿德王子与金佛不翼而飞,若不是从天上,就是从地上,外头上万人既然都没看到寿德王子与金佛的踪影,我自然得将广佛寺的土地一吋一吋的翻开来找。” 霍西亭忙着说道:“杜统领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此刻想在广佛寺找寻蛛丝马迹,只怕是缘木求鱼,我们得换个思路,别把心思和时间花在现场找寻线索上。” 杜三星胀红着脸说道:“还请霍神探指点。” 霍西亭看着眼前这一座既熟悉又陌生的广佛寺,毕竟这段时间,他听到太多关于这座佛寺的传说,加上在大觉禅寺看到那黝黑侍卫在地上画出的广佛寺地图,此刻的霍西亭就算闭着眼睛,也能熟门熟路的穿梭自如。 但是霍西亭不敢大意,他知道这座佛寺里暗藏着无数的精心设计,尤其是敦品国主刻意让自己来协助查案,此间必有更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看了一眼身旁的杜三星,于是说道:“还是请杜统领先带我走上一遍,顺便介绍介绍这座广佛寺。” 广佛寺虽说贵为王室御用,再加上外头那仿如城池的高墙,霍西亭原本想象着里头该是金碧辉煌的画梁雕栋,但是实地一看,至少眼前这座前殿就显得格外的朴实无华,完全无法跟那座三千六百斤纯金打造的金佛联想在一起。 杜三星指着前殿说道:“这前殿是净土宝殿,供奉的是西方三圣,失踪的释尊金佛则是供奉在后面的大雄宝殿。” 霍西亭点了点头,他仔细看着这座简朴的前殿,几乎是一眼就可看遍所有的陈设构造,完全嗅不出任何机关设计的味道,于是便示意杜三星继续前行。 一行人走出前殿,前殿两旁分别是一条颇为宽阔的廊道,霍西亭随即问着杜三星:“这两条廊道,应该就是释尊金佛进出广佛寺的必经之途吧。” 霍西亭心想,那释尊金佛重达三千六百斤,非数十人抬祂不动,若不是这么宽阔的廊道,只怕也不易出入。 杜三星随即说道:“我伺候少主护送金佛起驾不下十次,金佛要嘛就是供奉在后头的大雄宝殿,要嘛就是伫立在前庭的莲花宝盖上,从未见金佛进出过哪条廊道,至于这廊道是不是为了方便金佛进出所设,我倒是不曾注意过。” 霍西亭不解的问道:“杜统领的意思是说,你从没见过有人抬着那座金佛进进出出?祂自己就能从大雄宝殿移动到前庭的莲花宝盖?” 杜三星笃定的说道:“何止是我!就从没听过有人见着金佛被人抬举着进出任何地方,金佛不但可以自己从大雄宝殿去到前庭,更能自己从大觉禅寺回到广佛寺,金佛可以随心所欲的来去任何地方。” 杜三星的这番话,让霍西亭彻底上了心。他原本以为外头市井小民对释尊金佛的传说是来自人云亦云,岂知这迎送金佛不下十次,对金佛有着这么近距离接触的杜三星,居然也有着这般认知,看来这金佛的神通或许不是以讹传讹。 倘若如此,广佛寺里的武僧或许是这些谜团的关键答案。他们长年随侍、护卫在金佛身边,只有他们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诡异的是打从霍西亭走进广佛寺以来,就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武僧,他们不该是这座佛寺的主人吗? 霍西亭没继续提问,他知道该让自己知道的,杜三星自然会让自己知道,不该让自己知道的,问了也不会有结果,他示意杜三星继续带着自己走下去。 从前殿通往后殿的路上,是一片平坦的石板路,沿路看着地板上或多或少透露着翻动过的痕迹,霍西亭并未多加留意,他知道这些痕迹并没有什么参考意义,就算现在还能寻着任何蛛丝马迹,多半也是刻意留下来误导自己的诱饵,自己无须随之起舞。 此时玄路突然问起杜三星,说道:“杜统领,为什么你们在发现金佛与寿德少主失踪的第一时间,想的是挖遍寺里的土地,而不是封锁附近对外的道路或询问外头的人群呢?” 杜三星听到这个问题,自己也是先愣了一下,随即说道:“当时倒是没想这么多。那天早上天还没亮,我们几个侍卫早早就起来准备。 依照过去的经验,这时金佛早该在前庭的莲花宝盖就位,只待一切就绪,我们就唤起少主,准备上路。 哪知派去前庭确认金佛就位的伙伴,突然急匆匆的跑了回来,说金佛不见了,寺里的僧人正忙着掘开前庭的地板,看似急着追查金佛的下落。 我一听金佛不见了,便立刻去敲少主的房门,这才发现原来连少主也不见了。 我们想着寺里的武僧之所以急着挖开地板,一定有他们的道理,尤其金佛向来能神不知果不觉的来去无踪,或许祂正是透过遁地而行。 假设少主也是跟着金佛一起失踪,多半走的也是同一条路,我们这才一股脑的跟着掘地,生怕掘慢了,耽误到追寻少主的时机。” 玄路继续问道:“你们有发现任何线索吗?” 杜三星摇头说道:“没有。” “既然没有,你们这两天待在这里又是查了些什么?我的意思是,就这么一座佛寺,你们还有什么能查的?”玄路追根究底的问着。 “我…,我们…,我们认为少主应该还在寺里…,只是…,只是我们一时没找到。”杜三星嗫嚅的说着。 杜三星这个回答再次引发霍西亭的极大兴趣,他立刻问道:“你这意思是?你是怀疑寿德少主自己刻意躲了起来,还是有人将他藏了起来?” 杜三星紧张的四处张望,欲言又止的不敢回复,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我…,我是怕弄丢了少主,怕被国主责罚擅离职守,我…。” 霍西亭与玄路见杜三星这个反应,知道此时他应是有口难言,多半是周遭正有人暗中监视着他,因此并未继续追问下去,而是另外问了一个无关痛痒的问题,等找到适当时机,再回头继续问个清楚。 “除了金佛与寿德少主,不是还有那三十六个护法僧人也不见了,你们又是怎么发现他们不见的?”玄路继续问着。 “我们一面掘着寺里的地板,一面派人四处去寺里到处查探,这当然也包括去找那三十六位护法僧人询问,这才发现原来他们也失踪了。”杜三星回答着。 “寺里不见了金佛、少主和三十六位僧人,那寺里负责看守的武僧又是怎么说的?”玄路突然想起杜三星似乎从未提及寺里的武僧讲过任何话,于是问道。 “武僧?他们一般不跟我们说话,应该说,他们一般是不说话的。”杜三星无奈的说着。 “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他们居然还能装聋作哑?”玄路不可置信的说着。 “广佛寺武僧向来都是沉默寡言,别说跟我们说话,我甚至从未看过他们之间彼此开口说话。”杜三星说着。 “你们每年都要到广佛寺来迎接金佛,难道这十年来,你没跟武僧们说过任何一句话?”玄路惊讶的问着。 “何止是这十年,我听前辈说过,这几十年来,就从未听过广佛寺武僧跟任何人说过一句话。”杜三星回答着。 “这又是为了什么?难道他们都是哑巴或是聋子?”玄路不解的问着。 “这就不知道了,他们既然不开口,我们自然无从得知,反正该做的事大家都知道怎么做,不讲话也碍不着什么,一年不过就这么几天,忍一下就过去了。” 杜三星没好气的说着,看得出来他对这些武僧是有些不满之处。 “这样吧,这些武僧总有个住持或是带头管事的,麻烦杜统领带我们去见见他。”霍西亭说道。 整件事梳理至此,霍西亭再次确认这群神秘莫测的武僧才是关键,既然此时都已身在广佛寺中,没有理由不直捣黄龙去刺探一番。 “住持?说实在话,虽然大家都知道广佛寺肯定有个住持,却从来没人知道那住持是谁,更没人跟他打过交道,现在让我带你们去找住持,我还真不知道该去找谁?”杜三星莫可奈何说着。 “那就开口问他们啊,总不至于我们都开口问了,那些武僧还不告诉我们吧?”玄路不死心地问着。 “开口去问这当然可以试试,至于他们是否愿意讲,我可就不敢确定了。”杜三星悻悻然地说着。 就在霍西亭、玄路、杜三星三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广佛寺武僧时,身后突然有个声音说道:“有什么想知道的,问我便是,其他人未经住持吩咐,是不会擅自搭理你们的。” 第一百二十三章。寅六和尚 霍西亭、玄路与杜三星同时被身后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虽说这三人都称不上是武功高手,也不至于有人距离自己如此之近却还是浑然不知。 只见这开口说话的和尚眉清目秀,年纪不过二十岁左右,身材修长,一身僧袍像是大人穿上小孩的衣服,袖管裤脚硬是都短了半截。 霍西亭首先反应过来,随即说道:“在下鲲鹏国大理寺卿霍西亭,受敦品国主所托,前来协寻释尊金佛与寿德少主的下落。请教大师法号?” “你喊我寅六吧,子丑寅卯的寅,我在广佛寺是寅字辈,排行第六。”寅六和尚说着。 霍西亭让这法号给愣了一下,怎么这广佛寺和尚的法号竟取的这么随兴,既不禅意也不佛心,完全是就地取材,不过是图个方便。 “寅六法师,关于这释尊金佛与寿德少主失踪一事,能否请法师指点一二?”霍西亭客气地问着。 “失踪?谁说释尊金佛失踪了?寿德王子是否失踪这可不好说,至于释尊金佛,怎么可能会失踪?”寅六和尚轻松的回应着。 “既然释尊金佛没失踪,敢问法师,释尊金佛此刻身在何处?”霍西亭好奇的问着。 “释尊金佛法力无边,自然是来去自如,无所挂碍,我们这些凡人又怎么能知道祂去了那儿?”寅六和尚一本正经地说着。 “这…”霍西亭一时也被寅六这番回答给堵住了。 没错,直到目前为止,所有关于释尊金佛的传闻,都是释尊金佛得以来去无踪的神通,就算此刻祂不在眼前,似乎一点都不足为奇。 尤其金佛长年供奉于广佛寺中,广佛寺又不对外开放,平常的释尊金佛到底是以怎样的状况存在,这点谁都不知道。 说不定这释尊金佛平常便是到处闲晃,一直要到了浴佛节前后,十方信众十数万人等着释尊金佛亮相,祂才不得不回来应付这些善男信女,如此而已。 “法师的意思是说时间到了,释尊金佛自己就会回来?”霍西亭难以置信地问着。 “我刚刚说了,释尊金佛法力无边,自然是来去自如。”寅六和尚不厌其烦的重复说着。 “依法师之见,这释尊金佛并未失踪?”霍西亭继续追问着。 “施主这也太过执着了,金佛从来都没有失踪不失踪的问题。祂之所以在这,是因为他在这,祂之所以不在这,那就是因为祂不在这,根本无所谓失踪不失踪。” 寅六和尚这个回应,算是彻底回答了霍西亭的疑问。金佛之所以出现在广佛寺,那是因为当下祂就在广佛寺,而不是因为顶上国将祂供奉在广佛寺。 换句话说,金佛出现在大觉禅寺的浴佛大典,那是因为浴佛大典的当下,祂就在大觉禅寺,而不是祂必须出席大觉禅寺的浴佛大典。 “那么寿德少主与三十六位护法僧呢?他们也是随释尊金佛而去吗?”霍西亭继续问道。 “寿德少主来去自由,广佛寺从来不敢过问寿德少主行踪,他爱来便来,爱走便走,广佛寺怎敢强留。 至于那三十六位护法高僧,他们是释尊金佛的护法僧,自然得随时伴随着释尊金佛,释尊金佛在哪,他们就得在哪。”寅六和尚继续解释着。 “既然如此,能否请问法师,这广佛寺除了那几扇大门外,寿德少主和三十六位护法僧还能从什么地方离开广佛寺呢?”霍西亭开门见山地问着。 “从什么地方离开?施主又执着了。都说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对释尊金佛来说,来也是空,去也是空,既然都是空,又何来去留呢?”寅六和尚仍是高深莫测的说着。 “请恕在下愚昧,法师此刻所言,我实在无法参透玄机。”霍西亭直截了当的自承听不懂,意思就是让寅六和尚有话明说,不要搞些虚无缥缈的噱头。 寅六和尚极有耐性的对霍西亭一笑,他那一副修为精湛的得道高僧模样,却与眼前这个明眸皓齿的年轻和尚完全格格不入。 “刚刚我说了,如果你在这里看到释尊金佛,那是因为祂在这里,而不是因为祂来这里;如果你在这里没看到释尊金佛,那是因为祂不在这里,而不是因为祂离开这里。 这就是我刚刚所说的,来也是空,去也是空。不知我这么解释,这位霍大人能否理解?” 这时一旁的玄路,受不了这样的咬文嚼字,直接开口问道:“法师的意思是说我们要是能看到释尊金佛,那释尊金佛就是在这儿,要是我们看不到释尊金佛,那就是不在这儿。 所以关键是我们能不能看到释尊金佛,而不是释尊金佛到底在不在这儿,法师是这个意思吗?” 寅六法师听玄路这么解释,突然眼睛一亮,对玄路投以赞许的眼光。 “这位小施主说的真好,比我解释的还好。没错,佛,本来就一直是在每个人的心中,祂从未进来过,也从没离开过。 如果你能看见佛,佛就一直在那里,要是你看不见,不是佛没有来过,而是你还看不到祂。” 霍西亭被寅六和尚这么一通禅锋偈语给搞得晕头转向,再加上师弟玄路这一番不知所云的玄妙注解,一时不知该从何继续问起。 “师兄,法师的意思是说,那释尊金佛一直在那!只是你看不到而已,不是祂失踪了!”玄路试着解释给霍西亭听。 “你确定你现在所讲的话,你能完全了解其中的意思?”霍西亭反过来问着玄路。 “不了解!我只是试着解释这位小法师所说的话。”玄路吐着舌头,一脸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霍西亭不再理会,继续问着寅六和尚说道:“法师的意思是,这释尊金佛其实就在我们眼前,只是我们看不到祂而已,祂根本就从未离开过广佛寺?是吗?” 寅六和尚并未立即回答霍西亭这个问题,他从怀中取出一串佛珠,接着将其摊在右手掌上,让霍西亭能够清楚看到,接着又将双手合拢,以两手袖子将念珠合抱其中,再接着双手一摊,那串念珠竟然不翼而飞。 “施主认为刚刚那串佛珠上那儿去了?”寅六和尚高深莫测的问着。 霍西亭对这种天桥下的把戏知之甚详,年轻时候自己也曾经学上一手,对这种透过移形换位以掩人耳目的技法并不陌生,尽管知道这和尚身上多的是地方可供藏匿,自己却也不好要求搜他的身。 于是笑着对寅六和尚说道:“法师这是在跟我开玩笑,怎么佛门清净地,也玩起天桥底下的把戏?” 寅六和尚笑着说道:“施主以为这是天桥底下的把戏?” 寅六和尚刻意将左手手掌摊了开来,以右手手掌轻轻拍了两下,然后对着玄路说道:“这位小施主站的离我比较远,刚刚我们俩可从未靠近过,现在你不妨伸手在自己怀里找找,刚刚我手上那串佛珠,现在是不是到了你怀里去了?” 玄路这一伸手,果然在自己怀中掏出刚刚出现在寅六和尚手中的那串佛珠,他的心里当然很确定自己这一路不曾与寅六和尚接近过,那么这串佛珠又是怎么来到自己身上呢? 寅六和尚示意玄路将念珠放回怀中,接着转身往远处迈开十大步,接着再回头看向霍西亭。 这时寅六和尚再次将左手手掌摊了开来,以右手手掌又拍了两下,然后对着玄路说道:“小施主再看看你怀中念珠是否还在?” 玄路依言照做,伸手在怀中掏来掏去,一时竟找不着那串佛珠,玄路惊讶的看着寅六和尚,问道:“念珠哪去了?” 寅六和尚笑着说道:“这里除了小施主之外,还有三个人,你希望这串念珠在谁身上呢?” 玄路没想到寅六和尚竟会有此一问,难道他能随心所欲的隔空让那串念珠要去哪就去哪? 玄路突然心生一计,刚刚寅六和尚问自己想将念珠转到谁的身上,此刻这串念珠确定不在自己身上,不如就告诉他希望这串念珠仍在自己身上。 玄路狡猾的对寅六和尚笑了一笑,于是说道:“不如法师再拍一拍手,将那串念珠拍回我身上吧。” 霍西亭与杜三星对玄路这灵机一动的反应暗自称赞,这么聪明的法子,也只有玄路才想的到,这回他们要仔细盯着寅六和尚的动作看,估计关键就在那拍手的瞬间。 哪知道这次寅六和尚动也不动的就对玄路说道:“也行,你可以再掏掏自己怀里,看看那串念珠是否又回到你的身上?” 玄路见这回寅六和尚不再拍手,难道他已预先猜中自己会选择把念珠放回自己身上?还是说,这戏法的关键不是在拍手上,刚刚他的拍手,不过是声东击西? 玄路小心翼翼的将手伸进自己怀里,果然那串念珠又回到了自己身上,这下可真把玄路给整的服服贴贴,心想,原来这个法号叫寅六的和尚,竟是个高深莫测的大师。 玄路像是做了坏事被人赃并获的孩子,尴尬地将怀中的念珠取出,慢慢的递给身旁的霍西亭确认。 霍西亭一把接过那串念珠,仔细端详了一下,接着再恭敬的将那串念珠交给寅六和尚,并说道:“法师修为精湛,在下刚刚无礼了。” 寅六和尚接过念珠,顺手将它挂在脖子上,双手合十的对霍西亭说道:“不足挂齿的小伎俩,你们觉得我若要释尊金佛藏在任何地方,是件很难的事吗? 或者说,我若要将你们任何一个人送出广佛寺外,或是藏在广佛寺的任何一个角落,很难做到吗? 你们之所以看不到释尊金佛,那是因为你们参不出此中玄妙,一旦顿悟,自然就花开见佛了。” 霍西亭尽管认为就算能将一串念珠不着痕迹的来去移动,并不代表就能将一个人,甚至是三十六个人也那么不着痕迹的移动,尤其是那三千六百斤重的释尊金佛。 但是这等神通依旧令自己折服,一时也不好再对此质疑,于是只能说道:“所以那三十六位护法僧便是让法师这么送出广佛寺吗?” 寅六和尚还是笑着说道:“这位施主真是有着无比韧性的执着,认定小僧将那三十六位高僧藏了起来,就咬定是小僧各种变着法的去藏了他们? 那三十六位高僧各个修为都比小僧精湛,哪还轮得到我这点技俩去将他们藏起来,他们要随意来去任何地方,不就是易如反掌的事?” 霍西亭仍不死心地说着:“倘若真如法师所言,为何过去从未发生过这种事,这次竟一连发生在金佛、寿德少主和三十六位护法僧的身上呢?” 寅六和尚仍是高深莫测的说道:“施主怎么就知道过去不曾发生过?施主没见过,不代表就没发生过。 更何况就算这是第一次发生,那又如何?只要因缘俱足,这世上没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一切的无常不过都是因缘。 举个例子这么说吧,也许所谓寿德王子的失踪,正是因为释尊金佛的失踪而起,而三十六位护法高僧的失踪,又是因为寿德王子的失踪而起,他们三者一起失踪也许并非巧合,而是彼此间的因缘。 就像施主这是第一次来到广佛寺,第一次来参加顶上国的浴佛大典,这不也是因缘吗? 贫僧是否也能怀疑释尊金佛、寿德少主与三十六位护法僧的失踪,都是跟施主的出现有关,否则为何这么赶巧就在这个时候发生这种事呢?” 霍西亭没想到眼前的寅六和尚不但道行高深,同时还能言善道,于是说道:“法师微言大义,霍西亭乃俗世凡人,一时还无法参透玄机。 能否请法师指点一二,再过一天就是浴佛大典,我们要怎么做,才能让金佛与寿德少主及时出现在王城里的大觉禅寺?” 寅六和尚颇具耐性的再次说明:“贫僧刚刚说过,金佛想去参加浴佛大典时,自然就会出现在大觉禅寺里,若是金佛不想去,你们做得再多也是枉然。 至于寿德王子,我还是那句老话,这广佛寺他爱来便来,爱走便走,我们既没挡着他进,更没拦着他出,到底该做什么能让寿德王子如期赶去浴佛大典,我实在是阿弥陀佛,无能为力。” 霍西亭对寅六和尚这般说法并不意外,此时自己并没有足以驳斥他的论点,毕竟他露的那手“隔空移物”足以说明只要有此能力,任何人都能轻易的在广佛寺来去自如,至于寿德王子是自己来去自如还是“被”来去自如,此刻似乎也无法说得清楚。 尽管如此,霍西亭还是有个疑问需要寅六和尚加以澄清,于是问道:“四月初四那天早上,寿德王子的随身侍卫看到寺里僧人在前庭掘地三尺,这又是为了什么?” 寅六和尚略做回想,随即开口说道:“因为有位僧人不久前圆寂,哪天刚好碰上适合下葬的时辰。 对广佛寺武僧来说,守护释尊金佛的责任是生生世世的。依照传统,寺里僧人一旦涅盘,火化后一律撒在寺中土里,继续担负护持金佛的责任,因此才会有众僧一起掘地的那一幕。” 杜三星此时开口问道:“火化后的骨灰就那么一点,用得上全寺僧人一起掘地三尺吗?” 寅六和尚不以为然的说道:“每位涅盘的师兄弟,都是往生西方佛国的护法罗汉,他们所留下的舍利子,每个都是重如泰山,由全寺僧人各持部份舍利掘地布洒,这有问题吗? 之所以深挖,是因为这地板天天受众人来回踩踏,为了不过度惊扰往生的师兄弟,这才尽量往深处挖掘,不知道这是否解释了你们的疑问?” 杜三星兀自不平的继续问道:“既然如此,你看到我们到处挖掘寺中地板,怎么没人来制止我们?” 寅六和尚平静的说道:“你们这么做,虽是对往生的师兄弟不敬,毕竟不知者不罪。 更何况历代住持早有交代,我们只管做自己该做的事,至于你们在寺里做的任何事,只要无碍于释尊金佛,一切都与人方便。” 寅六和尚这番回答,杜三星一时倒也无从再问,他只能看着一旁的霍西亭,期待他还能发现什么破绽。 霍西亭知道寅六和尚若真是有心隐瞒或开脱,不管问什么问题,他都能轻而易举的打发自己,自己倒是无须见缝插针的追问不舍,更何况寅六和尚所言未必是假,眼下不必与他处处针锋相对。 “感谢法师的解惑,今天受益良多,看来我们还得多方探查才是,日后若有其他问题,不知是否还能来广佛寺求教于法师?”霍西亭回应道。 “施主想必知道广佛寺是不对王室以外的人开放,即便是王室来寺中礼佛打禅,也是有时有度。 不过住持交待过,这几天你们或许对释尊金佛、寿德王子与三十六位护法僧人的下落尚有疑惑,因此在浴佛大典结束之前,寿德少主的侍卫仍可来广德寺询问。 此外,既然敦品国主嘱托了霍施主协助查案,广佛寺自然也会给予霍施主方便。”寅六和尚说道。 “既然如此,霍西亭就先在此谢过法师,也请法师代为转达谢意给贵寺住持,我们这就先赶回王城去,看看金佛与少主是否能赶在浴佛大典前现身大觉禅寺。” 第一百二十四章。似曾相识 杜三星跟着霍西亭、玄路步出广佛寺,随即对两人说道:“杜某有职务在身,就不远送了,要是释尊金佛与少主能在四月初八回到大觉禅寺参加浴佛大典,杜三星肯定快马加鞭赶回去向两位当面致谢。” 玄路闻言问道:“这广佛寺你们都足足守了两天两夜,该找不该找的你们也该找遍了,既然里头什么都没有,为什么还要死守着它呢?” 杜三星神神秘秘的回头确认身后的广佛寺没人跟出来,于是靠近霍西亭与玄路两人,低声说道:“我们还是认为少主仍在广佛寺里,尤其寅六和尚刚刚露的那一手功夫,摆明了是在告诉我们少主就是让他给藏了起来,而且就是藏在广佛寺里。” 玄路立即问道:“既然如此,刚刚你怎么不当面跟寅六和尚说?让寅六和尚把寿德王子交出来!” 杜三星摇了摇头,说道:“要是这么简单,国主至于请两位来广佛寺帮忙找人吗?我们至于在这里守了两天两夜还走不掉吗? 除非我们有十足的证据,否则寅六和尚肯定是死不认帐,刚刚你们也见识过了,那家伙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玄路继续问道:“早些时候,你就说过你怀疑寿德王子仍在广佛寺里,那时你可不知道寅六和尚有这能耐,当时你又是凭什么这么怀疑呢?” 杜三星为难的说道:“具体什么原因我也说不上来,不过我们几个贴身侍卫都一致认定少主应该还藏在寺里,他们现在就等着我们放弃对广佛寺的监视,便能好整以暇地把少主转移到其他地方。” 玄路不解的问着:“转移?你一直提到寿德王子会被他们转移,你所谓的他们是谁?是广佛寺武僧吗?是寅六和尚吗? 他们为什么要将寿德王子藏起来?寿德王子是不是跟广佛寺的武僧早有过节?他们又要将寿德王子转移到什么地方?” 面对玄路一连串的问题,杜三星为难的说道:“是不是广佛寺武僧,一时我们也不好说,这无凭无据的事,我们可不好乱说。 至于有没有过节,我们不过就是侍卫,做好分内事就行了,主人家的事我们可不敢多问。” 霍西亭听杜三星所言,明显有所隐瞒,是以意在言外地问着杜三星:“杜统领,我们这会回去,该对敦品国主如何回复呢? 是说我们在广佛寺里一无所获,还是依照杜统领的讲法,说寿德王子此刻应该是被广佛寺武僧藏在寺里,伺机要将他转移出去呢?” 杜三星没想到霍西亭竟会有此一问,低下头稍做沉思,随即说道:“神探该怎么回复就怎么回复,这是国主对你的请托,我们可不好有任何想法。” 霍西亭于是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就先赶回大觉禅寺,杜统领一切小心。” 霍西亭不让杜三星再有多做解释的机会,便草草结束彼此的对话,转身找到领着自己前来广佛寺的那个黝黑侍卫,让他派车将自己与玄路送回大觉禅寺。 霍西亭与玄路在车上各自不发一语,两人对这段时间所发生的一切各有解读,他们得在回到大觉禅寺前理出头绪,毕竟马上就得再次面对敦品国主,他们必须想好怎么给出一个合理又适当的交代。 虽说是敦品国主主动找上他们,没想到途中却不断有意想不到的情节发生,不但个别问题越滚越大,就连敦品国主本身也垄罩在一片谜团之中,这会儿要回去面对敦品国主,据不据实以答都让霍西亭为难。 玄路首先开了口:“师兄,你刚刚在广佛寺怎么不继续搜查下去?我们只看了前殿的净土宝殿与后殿的大雄宝殿,寿德王子所住的东侧寮房与三十六位护法僧人所住的西侧寮房,我们可都还没看过,还有…” 霍西亭打断了玄路的问题,直接说道:“首先,尽管是敦品国主请托我们来查案,可不代表我们就非得破案不可,他要是利用我们来搞事,难道我们就傻傻地让他当枪使,傻傻的去捅马蜂窝吗? 答应敦品国主的请托,那是给彼此一个面子,可千万别保自己给绕进去了。” 玄路不解的问道:“师兄的意思是?” “你没发现刚刚的广佛寺,就是一座修罗场,两军对阵,战况胶着,只要我们再往里面多走一步,就会闯进他们对峙的战场,原本相持不下的局面,便会因我们的闯入而失去平衡。”霍西亭说道。 “所以寅六和尚在那里突然现身,就是要阻止我们误闯禁区?”玄路对应的问着。 “不只是寅六和尚,杜三星也想阻止我们。敦品国主让我们过来协助查案,杜三星只能勉为其难的配合,心里却不希望我们真的参与此案。 他藉着我们主动问及广佛寺武僧,顺势迫使寅六和尚现身,两人还联手在我们面前演了一出戏,有意无意的让我们发现大雄宝殿后的剑拔弩张,然后知难而退。”霍西亭说道。 “师兄果然是师兄,这部份的猫腻我竟然没看出来。”玄路惋惜的说着。 “你呢?你又看到了什么?”霍西亭问着。 “我是因为在那广佛寺里,自始至终除了杜三星这个人以外,既没发现广佛寺那三十个武僧,更没发现寿德王子其他几个贴身护卫,这才开始怀疑。 照道理来讲,此刻广佛寺外人山人海,大家都想知道释尊金佛为何迟不现身,身为释尊金佛护法的广佛寺武僧,自然是首当其冲,没有理由完全避而不见。 尤其广佛寺不许外人进出,更没有理由不安排任何人在前庭把守。不仅如此,前殿后殿空无一人,放着大半座广佛寺唱空城计,连我们这两个陌生人进到广佛寺,竟然没半个武僧前来问候,这一点更是令人匪夷所思。 还有那寿德王子的贴身侍卫都到哪去呢?既然他们要守在广佛寺严防寿德王子被转移出去,何以在这种时候却让前殿后殿门户大开? 大雄宝殿后面除了寮房与食堂外,可是什么都没有,难道他们一大群人都躲在食堂或寮房里,像黄花大闺女一样的不敢见人? 唯一的可能,就是在大雄宝殿后面,有着让他们双方都走不开身的理由,这让他们不得不守在大雄宝殿后面互相制衡。 而寅六和尚的突然现身,便是要阻止我们撞破大雄宝殿后面暗藏的秘密。”玄路说明着自己的观察与判断。 “观察的好,还有一件事,你可知道我为甚么不愿意更进一步的调查?”霍西亭刻意问着。 “我来猜猜。师兄应该是不想惹祸上身,要是把一切都看清楚了,只怕就更难脱身了。 我们不过是来参加浴佛大典的宾客,几天的盛会结束后,便可拍拍屁股打道回府,师兄不想被无关紧要的琐事给缠住,是吗?”玄路试着说明。 “你猜对了一半。最重要的是我不想成为他们之间矛盾的替死鬼,广佛寺做为顶上国王室的家庙,发生了这样的事,有什么理由让一个素昧平生的外人来介入? 肯定是他们自己的官府衙役有所不便,如果连一国之主都有不便之处,可想而知,这件事一定是件会带来麻烦的事。 另外,这广佛寺外头就是成千上万的各地信徒,要是我们在里头被栽赃嫁祸,那可是插翅难飞的事,我可不想给星月国主惹上这个麻烦。”霍西亭细心的解释着。 “没错,感觉就是敦品国主刻意要我们来插手这件事。尤其是稍早在大觉禅寺的斋宴上,他刻意安排师兄坐在自己身边,当场多的是各国国主或王储,有什么理由非要请师兄坐在那么重要的位置?”玄路怀疑的说着。 “你再说说敦品国主为何要找我们来插手此事?”霍西亭想从玄路这边听听意见,好做为接下来面对敦品国主如何开口的参考,玄路尽管年轻,但是总能突发奇想,不按排理出牌往往能打出好牌。 “师兄,我心里一直有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总认为敦品国主既不是和寿德少主同一阵线,也不是跟广佛寺的武僧站在一边,他反而更像是对峙中的第三方,想借着我们去破坏现有的相持局面。 一方面敦品国主好像不太敢得罪广佛寺武僧,他只是轻描淡写的介绍了广佛寺武僧,然后说释尊金佛与寿德王子的失踪,一定与广佛寺武僧无关。 但是你听那杜三星所说,寿德王子的失踪,根本就是广佛寺武僧干的,敦品国主为何要帮他们掩饰呢? 另一方面敦品国主好像也管不住寿德王子,很明显的寿德王子并不想让敦品国主知道实情,敦品国主也不想一纸命令就让寿德王子乖乖听话,你说这敦品国主的立场是不是尴尬的紧?”玄路试着阐述自己的想法。 “你说的好极了,我原本也理所当然地认为敦品国主与寿德少主应该是同一阵线,但是我刚刚想了又想,敦品国主很可能与寿德少主是各有立场。 敦品国主不愿亲自涉入此事,所以才绕了一圈,请托我们来帮忙;寿德王子则是不希望敦品国主插手,所以不让他的侍卫对敦品国主据实以报,双方摆明了都是在演戏给我们看。 你说他们父子俩不是同一阵线,他们似乎又彼此关心,彼此替对方着想,这件事着实太多古怪。”霍西亭解释着。 “师兄,如果我们现在选择悬崖勒马,当作什么事都不知道,这对敦品国主、寿德少主、广佛寺武僧会有什么影响? 你想想,何以杜三星三番两次的告诉我们少主还藏在广佛寺?我们可是敦品国主找来的帮手,他若想让敦品国主知道实情,直接呈报就好了,何必透过我们呢? 这表示寿德王子并不想让敦品国主知道实情,但是寿德王子的侍卫却希望敦品国主知道,他们在明面上不敢对敦品国主明说,只好透过我们来传话。 敦品国主多半也知道杜三星回报的不是事实,所以他才刻意让我们插手,而不是让自己的官府衙门去查案。 他希望我们糊里胡涂的去撞破发生在广佛寺的对峙,而不是真要我们去找到寿德少主,因为寿德王子压根就没失踪。 换句话说,这个对峙,或许是寿德少主想要,却不是敦品国主想要的。 如果我们现在选择撒手不干,敦品国主就无法阻止寿德少主,接下来的局面就会朝敦品国主所不乐见的方向发展。”玄路试着理清思绪。 “那可不行,敦品国主都已经当面跟我亲自开口,我也直接答应了他,敷衍了事或许可以,撒手不管却万万不可。”霍西亭摇头说道。 “还有一点,会不会他们只是希望透过我们来帮他们传递消息? 事实上,或许根本没有什么释尊金佛失踪或是寿德少主失踪这回事,他们只想透过我们的出现,来传递一些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玄路异想天开的说着。 “不无可能。就是因为如此,我才刻意不想涉入此案,因为陷阱太多,沾惹上哪一边都不是好事,最好就是一问三不知,时间到了拍拍屁股走人。”霍西亭无奈的说着。 “话虽如此,若是敦品国主有意把师兄拉下水,师兄摆脱得了吗?” “所以我刚刚一路都在想,待会见了敦品国主要跟他说些什么,毕竟这一趟路走下来,不但没帮敦品国主解决问题,反而发现更多问题,尤其是现在连敦品国主本身都成了问题。”霍西亭无奈的说着。 “师兄到底想好怎么跟敦品国主说了吗?”玄路问道。 “还没。”霍西亭摇着头。 霍西亭继续说道:“这是个烫手山芋,要是处理不好,我现在可是代表星月国主,代表鲲鹏国的使臣,这是要出乱子的。 姑且不说广佛寺的武僧,就说敦品国主与寿德少主他们俩之间若有嫌隙,而我们却卷入其中,那犯的可是大忌,我们谁都得罪不起,谁也不该得罪。 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回报敦品国主,查是查了,但是一无所获,辜负了敦品国主重托,只是…。” “只是,只是什么?”玄路一边接着霍西亭的话,一边反问着霍西亭,然后自问自答的说道:“只是师兄不甘心就这么擦身而过,是吧?” “胡说什么?哪有什么甘不甘心?就是自己既然应了敦品国主的求助,总不好什么忙都没帮上,毕竟场面上不好交代。”霍西亭辩解着。 “是这样吗?要我说,师兄此时心里可挣扎了。首先,这个案子怎么看都是难得一见的奇案,师兄既然已经看出了一些端倪,身为神探,岂有如此暴殄天物的道理? 其次,为什么敦品国主谁都不找,甚至连顶上国自己的官府衙门都不用,偏偏就独钟师兄一人? 想必是敦品国主认定只有师兄能帮他搅这个局!究竟是师兄的能力、人品、经验可以替他搅局?还是师兄的身分、威望、或是什么不为人知的理由可以替他搅这个局呢?我想,师兄肯定更想知道这个答案吧。 最后,这更是关键中的关键。这个不受敦品国主与寿德少主控制的广佛寺,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们在顶上国已经默默存在了几十年,除了神通广大的释尊金佛外,还有那群神秘莫测的武僧! 师兄你说,这种情节是不是很熟悉,好像不久前才在哪里见过?你说这味道闻起来,跟当年大业粮行的富满墩以及五圣教的雷娘子是不是一模一样? 尤其是那个让师兄眼睛为之一亮的寅六和尚,你说他不就是个小和尚,怎么说起话来总是老气横秋?就像个久经风霜的老头子? 偏偏他讲的话又有些道理,你想反驳又不知从何说起,不反驳又吞不下这口气!” 霍西亭苦笑两声说道:“就属你鬼灵精怪。没错,我的确放不下这个案子,这案子仿佛就是为我量身打造的,正因为如此,这更像是一个坑,一个引君入瓮的坑,所以我只能转身就走,要是发现得更多,到时候只怕想脱身也脱不了身。” 玄路挖苦的说道:“师兄,都说了这是为你量身打造的坑,就算你现在能躲得过去,难道那敦品国主就不会继续追来? 我要是敦品国主,我就随便编个理由去找星月国主要人,不管是因为家丑不可外扬,还是师兄撞破了什么释尊金佛的秘密,总之,我肯定会去找星月国主借将,让你不得不来顶上国帮他搅和这个局。” 霍西亭看着玄路幸灾乐祸的样子,没好气的说道:“怎么我看你反而比我还要兴致勃勃?这可是为我量身打造的坑,不是为你吧?” 玄路笑着说:“那有什么不一样!师兄的坑就是我的坑,当初师父让我跟着师兄历练,不就是要我陪着师兄到处去踩坑吗?” 霍西亭无奈地对这个心爱的小师弟说道:“也好,就当师兄陪你玩的这一把,也当你陪师兄踩这个坑,我们俩好好想想怎么对敦品国主回复吧。” 第一百二十五章。百年大雨 同样是春末夏初,百年一见的滂沱大雨,二十几天来正日夜不停的灌注在七色国王城里外,王城外的良田千里早已是**一片,所幸因建城时的远见,将王城内地基刻意提高三尺,是以此刻仍能惊险的免受水漫之灾。 即便如此,七色国王城眼下仍如同大海中的一叶扁舟,随时都有被大水吞没的可能。 尤其是地处沟渠遍布的流水黑市,家家户户门前都是水流湍急的滚滚洪流,稍一不慎就会连人带屋的被冲到王城外的那片**。 这些日子以来,流水黑市没人能够一夜好眠,每个商家都得日夜派人紧盯着门前水位,随时准备爬上屋顶以避洪祸。 此时流水黑市负责管事的船屋里,更是挤满忧心忡忡的商户,众人不只七嘴八舌的哭诉着将近一个月未曾开张的窘境,更是忧心忡忡谈论着如何躲过眼前的灭顶之灾。 惊风堂掌柜钱卫神神叨叨的说道:“这下可怎么是好?惊风堂价值几千两的宝贝都囤在这里,现在运也运不出去,藏也没地方可藏,这两天要是再不见雨停,这一铺子的心血就化为乌有了。” 贵宝号掌柜周开济不急不缓的说道:“你就那么点家当耽什么心,我贵宝号光是柜上的人蔘鹿茸就值上几万两银子,这要是泡在水里,东家还不抽我的筋、扒我的皮!” 钱卫不以为然的说道:“你贵宝号财大气粗,砸个几万两货算什么,我东家就这一门店的货,没了就得倾家荡产,就连我也得带着一家老小上街讨饭去。” 一品轩掌柜傅家梓说道:“当年五哥不是早提醒过大家,别在这里囤太多的货,咱们流水黑市又不是杂货铺子,在这里摆那么多货办要做什么? 更何况什么叫黑市?就是买别的地方买不到的东西,卖别的地方不敢卖的东西!你看你们卖的都是什么?不是南北杂货就是水粉胭脂,难怪大家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 钱卫不屑的说道:“你懂什么?这流水黑市里几千个铺子,大家赚了钱难道不花钱吗? 我们不卖这些南北杂货或水粉胭脂给大家,你兜里那些银两能拿去哪花?难道拿出去让外头的人赚走吗?这还不是为了咱们黑市的自己人,货办又好,价格又漂亮,你还能上那儿去找?” 傅家梓不悦的说道:“流水黑市就是让你们这些人搞得黑不黑,市不市的,现在还有当年流水黑市的样子吗?” 钱卫不服气的说道:“流水黑市是我姓钱的一个人搞成这样吗?就我一个人在这里卖南北杂货、水粉胭脂吗?要不是该管事的个个都不管事,流水黑市能是今天这个样子吗?” 傅家梓继续说道:“没人让你赖在流水黑市不走,流水黑市一年才收你多少租金? 你赚得盆满钵满的时候,怎么不抱怨五哥让你赚太多钱?五哥现在不过遇上点事,你就净拿着说嘴,真这么不值,你滚就是,流水黑市拦你了吗? 你睁开眼看看这外头还有成千上万的商家排着队等着进流水黑市,过去五哥是看在老兄弟情面上,睁一眼闭一眼就算了,像你们这些只会吸自家兄弟骨血的商家,净是丢流水黑市的脸。” 钱卫更为不悦的说道:“流水黑市什么时候轮到你一个跑腿打杂的下人说话?我在这流水黑市待了快二十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你说我吸自家兄弟的血,那你呢?你又有几件拿得出手的买卖让流水黑市长过脸?” 流水黑市四当家高强不耐烦这些商家在此喋喋不休,不高兴地说道:“你们现在是把我当死人吗?没看我就坐在这里吗? 怎么了,这是在怪我收了大家的店租却管不事?这一连下了快一个月大雨,是我让老天爷下的吗?” 钱卫本来也不过唠叨两句,哪知那傅家梓竟然纠缠着不放,自己就算有十个胆也不敢抱怨流水黑市。 现在连一向沉默寡言的四当家都开口说了重话,钱卫只好赶紧陪着笑脸说道:“四当家您别介意,都是我嘴笨,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雨一下都快三十天了,心里难免发慌,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高强怒气未歇的说道:“还有,你说别人是跑腿打杂的下人,那你呢?你就不是跑腿打杂的下人吗?窝里横都很行,老天爷下雨怎们不见你吭声?” 钱卫自知自己说错话,急忙解释:“大家都知道我是有嘴无心,我们都是帮东家打工的下人,我…” 高强没理会钱卫的嘴脸,接着又对傅家梓说道:“还有,流水黑市谁来谁走是你可以决定的吗?是以前五哥把你们惯坏的,还是现在被我给纵容的?每个人都能上来说上两句,现在流水黑市是换你当家了吗?” 傅家梓知道是自己失言,也是忙着跟高强陪着笑脸:“我就是见不得有人拿着鸡毛当令箭,一点小事就拿来喳喳呼呼,谁要是跟流水黑市急,跟各位当家的急,我就跟他急!” 高强正眼都不瞧一眼的说道:“你看我急吗?我都不急,你们急什么?我担着你们几千个商家的死活,你们不过就那么点家底,轮得倒你们急吗?” 贵宝号掌柜周开济见场面不甚愉快,试着岔开话题说道:“不急不急,大家都不急,不过就是下了几天雨,权当多休息几天罢了。 四当家您别气坏身子,我们都是做生意的粗人,一急就口不择言,您就别跟他们认真了。” 这贵宝号掌柜周开济向来圆融周到,说的话也入得了高强的耳,此刻他出来帮钱卫和傅家梓缓颊,高强勉强看在他的面子上暂时不再计较。 周开济接着说道:“大家也是关心五哥,你说五哥当年那么意气风发的一条好汉,突然间说消沉就消沉下去,大伙儿这也是出自一番好意,四当家您就别怪他们了。” 原来自从五年前五圣教总坛那一场大火之后,柳五便一直陷入颓废不振,他不知怎么对云从龙解释为何糊里胡涂的就让乌赤金消失在火海之中,更不知道怎么跟云从龙解释就连乌赤金一星半点的尸首都找不着,这五年来,一向骄傲自负的他,只能躲在自己的船屋里颓废过日。 柳五不断的告诉自己,只要没见着乌赤金的尸体,乌赤金就一定没死,只要人没死,就一定能把他找出来。 为了那万一的机会,当年柳五不顾五圣教总坛的火势尚未完全熄灭,就与霍西亭领着流水黑市众人在五圣教火场挖了足足半个月,就是不见任何有关乌赤金的蛛丝马迹,唯一在火场发现的是他送给乌赤金做为见面礼的天蚕宝甲,一件几乎被烧成灰烬的天蚕宝甲。 这五年来,柳五更是花了不知多少银钱,差人四处去打探乌赤金的下落,钱倒是花得一文不剩,却连芝麻绿豆大的消息也没探听出一点,所以这段时间柳五只能整天在叹息与酗酒中过日子。 只不过不管柳五再怎么不愿意,他还是无奈的放弃挣扎,接受自己辜负了云从龙信任的事实。 柳五只能让自己彻底颓废,他不认为自己还有那个脸意气风发,要不是他还得守着自己对师父的承诺,还得护着因为自己受伤身残的师兄格老三,他甚至连流水黑市这个伤心地都不愿继续待下去。 这五年来,只有行尸走肉可以用来形容柳五。尽管在名义上他仍是流水黑市的二把手,甚至他还是有着一呼百诺的崇高地位,但是流水黑市的一切似乎不再与他有任何关系,其他当家的早已替他接下这个担子,好让他能心无旁骛地继续颓废下去。 “大家一定要相信五哥会好起来,五哥从来都不是禁不起挫折的人,我们都是五哥的兄弟,一定要陪着五哥挺过来。”高强喃喃说着。 “大伙儿肯定都是支持五哥的,关于这点,四当家尽可放心。只不过眼前这场大雨太过凶险,不是我钱卫小心眼,我也不过是帮东家做事的伙计,这一屋子的货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怎么跟东家交代? 更何况这流水黑市可不是就我一家铺子有这个问题,十之八九的商家都面临着一样的威胁。”钱卫小心翼翼地继续提着自己的问题。 高强知道帮这些店家解决眼前的问题是自己的责任,只是老天爷要这么使劲的下雨,自己又能奈何得了它吗? 别的不说,光说这七色国王城四周,现在就是一片水乡泽国,就算现在要让大家疏散,也不知能疏散到那儿去。 高强让众人先在船屋里稍待片刻,随即转身前往三当家钱算子的船屋去商讨对策。 自从柳五不再视事,管理流水黑市的重责大任便落到他们俩人手里,三当家钱算子负责管理银钱流水,四当家高强负责管理生意买卖。 钱算子仿佛算准了此刻高强必定会来找他,早就坐在自己的船屋大厅恭候高强的大驾。 “你怎么会坐在这里?难道你知道我会来找你?”高强看着眼前好整以暇的钱算子,不禁怀疑的问着。 “当然,我刚刚听说一大群商家上你船屋找你去了,我就猜想接着你一定会来找我,毕竟现在这个流水黑市里,你不来找我,你还有谁能找?”钱算子一派轻松的说着。 “所以你也知道我找你要做什么了?那你就赶快帮我想个法子,我这脑袋都快敲破了。”高强着急的说着。 钱算子先是倒了一杯热茶给高强,接着不疾不徐地说道:“你这个负责管事的四当家都没法子了,我这个管钱的哪来的法子?更何况我要是能有法子,能让你这般气急败坏的不知所措吗?” “你既然也没法子,干嘛装着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尤其还有模有样地坐在这里等我,怎么,坐在这里等着看我出丑吗?”高强气急败坏的说着。 “咱们都是自家兄弟,你还不知道我是怎样的人?”钱算子哭笑不得的说。 随即又接着说道:“我自己当然是没法子,但我知道谁有法子,你去找那个有法子的人不就好了?” “有法子的人?你说的是谁?”高强不解的问着。 “还能有谁?咱们这流水黑市谁能有那能耐,这还需要问我吗?”钱算子莫测高深的说着。 “你这说的不是废话吗?要是能找五哥,我还不知道去找他吗?但是你看他现在的模样,就算大水把五哥给淹死,估计他都懒得翻身换气。”高强不耐烦的说着。 “你就这么没头没脑的去找他,五哥自然是不想理你,你得动动脑筋,想办法引起五哥的兴趣,激起他的斗志。”钱算子若有所指地说着。 “你是不是已经想到什么法子了?”高强半信半疑的问着。 钱算子从怀里取出一张告示,说道:“刚刚拿到的,正新鲜,拿去看看。” 高强接过那告示一看,不解地问着钱算子说道:“这能干啥?别人家黑市的生意,五哥能有什么兴趣?” 原来那张告示是天选国徐家黑市的拍卖告示,拍卖的物品是八宝灯笼。 “你再仔细看看,他们要拍卖的是什么东西?”钱算子特意提醒着。 “看了!就是八宝灯笼,十几年前这八宝灯笼还是从我们这里卖出去的,这有什么好稀罕的?”高强不以为然的说着。 “你是真犯胡涂还是假装不懂?你忘了这八宝灯笼是谁的最爱?”钱算子继续问着。 “谁的最爱?”高强不解的问着。 “你真不知道?”钱算子看着高强疑惑的眼神,不可置信的问着。 “我哪里知道?这跟五哥又有什么关系?” 钱算子叹了一大口气,摇着头接着说道:“这八宝灯笼一直都是五哥的最爱,他追这个八宝灯笼追了十几年了,上回要不是他让自己定下的规矩给绑死,这八宝灯笼早就挂在五哥的船屋里了。” “怎么说?” “你真是枉为五哥的兄弟,竟然连这件事都不知道?五哥还真是白疼了你一场。”钱算子意兴阑珊的说着。 “你今天哪来那么多废话?你说是不说?不说我走了。”高强语带威胁地说着。 “你倒是走啊,唤不醒五哥,我看你拿什么来解决流水黑市的问题?” 高强白了钱算子一眼,无奈的对钱算子说着:”是我错了,行不?你就快说吧。” 原来这八宝灯笼乃是巧器名匠屠一刀生前的最后一件作品,虽说是最后的作品,但这件作品从面世到屠一刀的过世,却足足隔了十八个年头。 之所以如此,系因屠一刀自忖这辈子再也做不出比它更好的作品,因此在八宝灯笼之后,便再也没有新作问世,竟让八宝灯龙笼意外成为一代名匠的遗作。 八宝灯笼之所以名贵,是因为灯笼上共有八个灯面,每个灯面上刻有绝世美女的重影若干,倘若点上灯芯,灯面上的重影便随着角度不同而呈现千姿百态,八个美女又各自环肥燕瘦,维妙维肖,尤其灯笼轮转起来,就像八名美女一起婆娑起舞,美不胜收,所以叫做八宝灯笼。 柳五第一次看到这盏灯笼,便发现其中一名美女的长相与云从龙如出一辙,从此便对八宝灯笼念念不忘。 十多年前八宝灯笼首次出现在柳五眼前,当时正好有卖家委托流水黑市来帮忙脱手,只不过柳五早在流水黑市定下了铁一般的规矩,凡是在流水黑市管事的人,一律不准涉入黑市的任何交易。 因此,就算柳五对这八宝灯笼再是如何爱不释手,他也不能坏了自己定下的规矩,这才与八宝灯笼失之交臂。 原本柳五想从八宝灯笼的买家手上再以高价购回,岂知这八宝灯笼转手不到三天便传出失窃,整整十余年,市场上不再看到听到任何关于八宝灯笼的消息,坊间更是传出八宝灯笼早被一把火烧毁,柳五这才从此断了念头。 而今天刚好又让钱算子无意中获得天选国徐家黑市拍卖八宝灯笼的信息,钱算子知道这或许是唯一可以提起柳五兴趣的东西,所以才等着高强亲自上门来找自己想辙。 钱算子大致跟高强讲了一下八宝灯笼的来历跟它与柳五之间的关系,高强兴奋的说道:“我这就去找五哥,告诉他这八宝灯笼再次重现江湖,他一定会有兴趣的。” “你等等,刚刚不是说你得动点脑筋?你就这样去找五哥,五哥会理你才怪。这些年五哥为什么颓废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这时候愣头愣脑的拿八宝灯笼去忽悠五哥,你觉得他会理你吗?”钱算子提醒地说着。 “那该怎么办?”高强不解的问着。 “五哥是咱们的五哥,更是流水黑市的二把手,有些话咱们当兄弟的不适合说,当下属的更不方便说,就算说了也说不到位,还得找个能跟五哥说得上话的人,不但如此,还能一家伙把五哥呛到七窍生烟的人才行。”钱算子狡猾的说着。 “你这话说的我更胡涂了。” “来,你去找呼兰行迈与丁小惠,这两个商家是五哥的铁哥们,你找他们一起去找五哥,他们一定知道怎么对付五哥。”铁算子自信满满的说着。 第一百二十六章。损友知己 高强带着呼兰行迈与丁小惠来到了柳五的船屋,这就是钱算子让高强请来的两位救兵,钱算子知道,眼下只有这两位大神能将颓废已久的柳五打醒。 这两人一走进门,一声招呼也不打的就坐在一旁喝起酒来,完全没当这船屋的主人是柳五,而柳五自然也是对任何来者视若无睹,尽管自顾自的喝着自己的二锅头。 呼兰行迈与丁小惠是柳五结交了三十几年的铁杆知交,他们在流水黑市经历过无数的风雨,一路相互扶持走来,早已是性命相托的异姓兄弟。 呼兰行迈出身书香世家,全身上下一股浓浓的书生气息,这与柳五一身江湖味道全然格格不入。 两人首次见面,更是堪称奇谈。当年呼兰行迈因为与父亲赌气,一怒之下便离家出走,孑然一身的想要仗剑天涯。 呼兰行迈虽是读书人出身,却打小练就一身武艺,一般的地痞流氓,就算十几、二十个人也入不了呼兰行迈的眼。 无奈这位从小养尊处优的世家少爷,向来不识江湖险恶,再加上长年被四书五经那些教条给捆绑束缚,离家不过十天,全身上下的盘缠便让人给骗得一文不剩。 那天,呼兰行迈行经七色国王城,碰巧遇上当地富商为待字闺中的女儿举办比武招亲。 那擂台上明明白白写着,打赢一场赏银十两,打赢三场赏银百两,打赢六场赏银千两,打赢七场便可抱得美人归。 呼兰行迈心想,自己再怎么不济,打赢个三场应该不是问题,至于三场之后,随随便便做个样子认输下场便是,只要能拿上百两赏银,多少也能撑上一段时间。 说巧不巧,当年的柳五刚好也遇上难事。柳五年轻时喜欢赌上两手,虽说瘾头不大,闲暇无事却总喜欢上赌坊遛遛。 赌坊的混混都知道他是流水黑市的人,自然没人敢对他算计设套,只要遇到柳五上门,总是好吃好喝的一番款待,然后再天衣无缝的让柳五赢点小钱回去,就当做是结交朋友,这也让柳五觉得赌坊是个好地方。 一次,柳五一如以往的上赌坊打发时间,这回遇上的是外地来的一群赌客。那几个赌客在一旁对柳五观察许久,知道柳五是头不懂千术的肥羊,找了个由头上前与柳五搭讪,接着便与柳五随意赌上几手。 一开始,柳五手风极顺,买大有大,买小有小,就连平局都能让他给蒙上,不到半个时辰,手上的十两银子就成了一百两银子,这让柳五完全忘了自己是谁。 那几个赌客里的其中一人对柳五说道:“有赌不算输,你在这里等着,我回家里拿钱去,马上就回来,你可别跑。” 柳五心想,今天手风极顺,更何况手上还有赢来的百来两银子,就算全输回去也无所谓。 于是柳五便说道:“爷就在这等你,你可别输怕了不敢回来。” 那赌客恶狠狠地说道:“你等着!” 没过多久,那赌客就扛着一个大麻袋,看那沉甸甸的样子,应该是装了不少银子。 柳五虽然不贪钱,但是白花花的银子总不至于嫌多,他笑嘻嘻的看着那赌客去而复回,心里想着今天真是财神眷顾的好日子。 “你还真是言而有信,真回去扛了一麻袋银子来输!”柳五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说着。 “少废话,最后笑的才是赢家。”那赌客随即将麻袋里的银子都撒在桌上,这一眼看去,竟是不下千两银子。 柳五毕竟是流水黑市的人,就算那个时候还不曾当家管事,但是这大把大把的银子可没少见过,那桌上的千两银子并没让柳五慌了手脚。 “看来,你是把家当都拿来拼了!”柳五讥讽着说着。 对柳五来说,赌钱除了怡情悦性,多少也是年少轻狂的一种宣泄。柳五年轻时便已练就一身高深武功,但是师父管教甚严,除非是为了柳水黑市出手,一般来说,他在外头是不被准许动手的。 因此,在赌桌上的较劲,就成了柳五的另一种逞凶斗狠。眼下,柳五正蓄势待发的要与对手来次赌场上的厮杀,眼前这上千两银子,就是激励柳五最大的动力。 “我手上至少有上千两银子,你呢?满打满算,你也不过一、二百两银子,我哪知道你输不输的起?”那赌客试着让柳五上钩。 “我会输?”柳五轻蔑的说着。 柳五知道赌场惯例,既然对方拿得出上千两银子,自己当然不能空手套白狼,否则别人又不是傻子,干嘛拿着白花花的银子来让你赢。 柳五从怀中取出一块玉牌,那是柳五师父送给柳五的成年礼,更是柳五身处流水黑市的身份象征。 七色国王城里大家都知道,有了这块玉牌,将来才有资格在流水黑市当家管事,虽说玉牌本身的价值并不高,但是代表的意义却不一般。 “这块玉牌值不值一千两?”柳五对赌坊的管事说着。 “五哥您可别跟我们开玩笑,您这玉牌就像是大佛一样,我们这间小庙可不敢收。”赌场管事紧张地说着。 “没让你收,我就押在你这,先周转个一千两银子,待会就还你了。”柳五一副肯定赢钱的模样,完全不把对手看在眼里。 “五哥,我看你今天也赢了不少,见好就收吧。反正您老也不差钱,何必赌这么大?”赌场管事见那几个陌生赌客来势汹汹,这输赢事小,要是因此在赌坊里起了纠纷,那自己可是得不偿失。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碍不了事的。”柳五接着贴在赌场管事的耳边,小声说道:“要是赢了,我就继续玩;要是输了,我把刚刚赢的那一百两银子输完了就歇手,不会让你为难的。” 赌场管事的心想,赌桌上要是都能这么理智,那还能叫赌钱吗?他见过的赌客,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每个赌客在输钱之前都自信满满能把控自己,一旦输钱之后,就连自己的妻儿都能拿出来卖。 他不是耽心柳五输钱,他担心的是有人出千,以柳五的个性自然不会服输,眼下这群赌客一看也不是善茬,双方这要真动起手来,他这间小小的赌坊还不给活生生的拆了。 就在赌场管事的一阵犹豫间,那群赌客中一个年纪较长的老者突然说道:“你这玉牌摆桌上就行了,我们就当它是一千两银子! 你要是赢了,尽管拿钱走人;你要是输了,玉牌还是摆这桌上,三天之内你拿银子来赎,这样可以吧!” “好,爽快!”柳五立刻将那玉牌摆在赌桌正中央,表示现在这玉牌就是自己的一千两赌资,童叟无欺。 原来那老者见多识广,一来他看准了柳五这个人的心气甚高,不会是个无赖耍浑的瘪三;二来他看准了赌场管事对他的态度恭敬,这个年轻人来头肯定不小。 最重要的是赌桌上的那块玉牌,那老者行走江湖多年,自然知道这块玉牌的来历,真要是拿不到钱,还可以拿着这块玉牌上流水黑市拍卖去,他相信流水黑市可一定丢不起这个脸。 接下来,柳五自然是一如预期的着了对方的道,非但原本赢来的那一百两银子没能守住,自己还倒输了一千两银子在这桌上。 原本那老者还要再让柳五继续赊个一千两银子好翻本,所幸柳五本就赌性不坚,再加上他能感觉到对方是有备而来,无奈自己的眼力不行,看不出其中道道,只好认输学乖,当机立断的选择壮士断腕,免得越输越多,一发不可收拾。 愿赌服输,柳五甩甩袖子离开赌坊,心里琢磨着上哪去筹这一千两银子。流水黑市到处都是师父的眼线,要是自己上流水黑市去借钱,估计逃不过师父的众多耳目,他只能把脑筋动到流水黑市外头。 于是,同样都是缺钱孔急的柳五与呼兰行迈,就这么阴错阳差的在那个招亲擂台上相遇了。 柳五与呼兰行迈都是冲着打赢擂台的赏金而去,唯一不同的是柳五的目标是必须打赢六场,他得靠那一千两赏金去将玉牌赎回。 而呼兰行迈是为了生计盘缠打这擂台,他只需要打赢三场,手上有个百两银子就够自己活上一些日子。偏巧不巧,他们俩在第一回合就遇上了,这下子,肯定得有一个人铩羽而归。 这一战,两个人都是势在必得,两个人都没有退路!呼兰行迈输了就只能行乞街头,对他这种出身高贵的公子哥来说,打擂台赚赏金已是丢人至极的底线,根本无法想像自己会沦落到在路上行乞。 柳五要是输了那问题更大,对方一旦拿着玉牌上流水黑市讨钱去,别说师父会怎么修理自己,就说流水黑市的威名,也将因为自己的愚蠢而毁于一旦。 因此,两人的交手势将惊天地而泣鬼神。 呼兰行迈一交上手就发现,没想到这个擂台上卧虎藏龙,竟会遇到如此强劲的对手,看来这赏银并不如想象中的好赚。 呼兰行迈对自己的身手颇为自负,能与他旗鼓相当的人,当不至于沦落到这种擂台上抛头露面,尤其他看着眼前的柳五相貌堂堂,气质与丰采都不像落魄缺钱的模样,看来他打这擂台应该是为了擂台上招亲的姑娘,而不是为钱。 呼兰行迈估摸着这对璧人肯定是家中长辈有意阻拦,是以搞出这么一桩擂台招亲要拆散他们。 一念至此,呼兰行迈认为自己就算饿上几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可不能成为棒打鸳鸯的刽子手。 另一边的柳五也没想到会在这个擂台遇上这般不要命的对手,虽说呼兰行迈的武功或许稍逊于自己,但呼兰行迈为求取胜的各种搏命演出,总能逼着柳五不得不手下留情。 毕竟柳五打这擂台为的是赚钱还债,可不是来取人性命,为了这一千两银子闹出人命,要是让师父知道了,麻烦可要比赌钱输掉玉牌来得更大。 尤其这对手虽然招招搏命,但举手投足尽是光明正大,柳五一时竟起了惺惺相惜的念头。 柳五心想,要不是这家伙一定得娶到这家姑娘,就是一定非得赚到这笔赏银不可,他看着眼前这个对手长相斯文秀气,一看就是读书人家的公子,缺钱肯定是不至于的,打这擂台多半就是为了这门亲事。 俗话说的好,宁拆十座庙,莫毁一桩婚,柳五绝对不能让自己干出如此伤天害理的损事。 于是柳五便趁着两人相持不下的机会,低声问着呼兰行迈说道:“你这般不要命,是为了娘子还是为了银子?” 同一时间,呼兰行迈也开口对柳五问道:“兄弟,那招亲女子,可是你的意中人?” 两人这时相视一笑,这一架既打出了两人的臭味相投,又打出了两人的相知相惜,终究成就了一段义结金兰的佳话。 相较于柳五与呼兰行迈那传奇式的相遇,柳五与丁小惠的结识过程,相对就像是老奶奶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丁小惠与柳五有着类似的出身背景,师门同样是干着见不得光的生意,两人同样自幼都是同侪中的佼佼者,更是众所瞩目的师门继承人。 柳五的师父,褚留手,是流水黑市的开山宗师,他一手将当年浪迹于七色国王城的数千游民聚集于城南淤地,帮助这群贫苦百姓靠自己的双手过上得以温饱的日子。 不到十年间,流水黑市就成了万山诸国中最大的黑市,褚留手也因而一鸣惊人,成为黑市里的第一把交椅。 柳五自幼就是浪迹七色国王城的孤儿,从小在流水黑市附近乞讨度日,这才有此机缘让褚留手收于门下,从此改变自己的人生。 丁小惠则是出身神偷世家,父亲是一代神偷丁不平。 丁小惠虽然有着威名赫赫的神偷父亲,但是他对丁不平的妙手空空却丝毫不感兴趣,比起父亲神不知鬼不觉的奇技,丁小惠更钟意开门见山的明抢,他总是认为明抢才是正经男人的勾当。 不论是偷来的还是抢来的,只要是来路不明的脏物,自然就得有销赃洗钱的渠道,是以丁一平与褚留手自然就成了生意买卖的最佳拍档,也促成了柳五与丁小惠这一生的不解情缘。 丁小惠无意当个梁上君子,丁不平自然勉强不来,既然无法子承父业,所以销赃洗钱的活自然就落到丁小惠的身上,因此丁小惠打小就经常在各地黑市出没。 对丁小惠来说,拿着赃物去各大黑市高价而估,反而更符合他的个性,不论是虚张声势的高买高卖,或是不动声色的偷龙转凤,在在都比偷偷摸摸的顺手牵羊来得痛快许多。 也就是因为这种张扬的作派,当然无可避免的引来各大黑市的侧目,这其中就包括同样是英雄出少年的柳五。 柳五对丁小惠的第一印象就是不守规矩。对万山第一的流水黑市来说,旗下有数千个商家在这讨生活,最关键的就是守规矩;若是大家都各行其是,各种交易往来都没个分寸,很快的这流水黑市就会自己先乱起来。 更重要的是官府的态度,流水黑市的壮大,少不了官府的重视与无视。 官府之所以重视,是因为流水黑市替七色国王城解决了无数游民的生活问题,它让数万名外地游民因而得以三餐温饱,倘若没有流水黑市,这几万人的温饱就是官府的责任,所以一个守规矩的流水黑市,对官府来说非常重要。 而官府之所以无视,是因为流水黑市的游戏规则向来与官府的律例礼法格格不入。一个走的是阳关道,一个过的是独木桥,官府根本搞不懂流水黑市做事的习惯,而流水黑市的人也因为过不了光明正大的日子,这才不得不在流水黑市里讨生活。 最好的方式就是彼此井水不犯河水,官府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让流水黑市做着自己的买卖,唯一的条件就是不准上岸,只要一上岸,就得按官府的规矩作事。 换句话说,只要不上岸,流水黑市可以保有自己的运作模式,官府不但懒得管你,也根本管不动你。 而流水黑市之所以能让官府如此放心,是因为流水黑市向来有个强大的管理体系,这就是以褚留手为核心的经营团队。 一直以来,褚留手都是个说一不二的敞亮人,对官府如此,对流水黑市的商家也是如此,因此能获得大家一致的信任。 为了维持各界一致的信任,守规矩就成了非常重要的一个前提,因为大家都知道流水黑市会做什么,或者是不会做什么,如此一来,才能放心的与流水黑市做生意。 而丁小惠总是屡屡破坏的流水黑市的规矩,这些破换让流水黑市几乎要陷入分崩离析,所幸柳五当时挺身而出,不但平息了丁小惠的不守规矩,更从此让流水黑市一帆风顺。 丁小惠最常破坏的规矩便是一物多卖!丁小惠的一物多卖倒不是将一件物品卖给许多买家,而是一次让许多商家来帮忙叫卖他的脏物,藉由不断的哄抬价格,以从中获取暴利。 流水黑市长期以来的规矩便是一物一卖!倘若众多商家一起去哄抬同一个商品,势必造成自己人与自己人的竞争,这将无形中提高流水黑市的管理难度,也会损及各个商家的切身利益。 而丁小惠正是屡屡挑战流水黑市的规矩,让商家与商家之间产生恶性竞争,甚至造成不同派系之间的势力倾轧,此举已然惹怒了当时流水黑市的大当家,褚留手。 “格老三,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给那个破坏规矩的孩子一点教训,让他知道流水黑市不是他可以胡作非为的地方。”褚留手颇为不悦的说着。 对褚留手来说,神偷丁不平是自己的多年合作伙伴,向来只对价值连城的稀世宝物下手,这正是褚流水所乐见。 对于黑市的买卖来说,大家都希望这些稀世珍品能在自己的市场拍出高价,一来有利于自己的利益,二来有助于声名大噪。 正是因为褚留手与丁不平的这点交情,故而对丁小惠的种种逾矩或有宽宥,但是丁小惠非但不知收敛,近些日子反而变本加厉,既然劝说无果,褚留手只好让大弟子格老三给他一点教训。 格老三的行事风格向来狠辣,往往不给对方留下余地,褚留手此刻让格老三去处理此事,看来颇有杀鸡儆猴的味道。 “师父,留不留活口?”格老三一边擦着手上的单刀,一边毫不在意的问着。 “我没让你杀人,就是让你给那孩子一点教训。得让他学个乖,让他记到脑里,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褚留手叮咛的说着。 “不杀人?那又何必交代我去?那种只动口不动手的琐事,师父就让柳五去做,他就喜欢干这种事!”格老三厌烦的说着。 “柳五跟丁不平那个老家伙颇有交情,下手时多少会留点情面,一旦教训给的不到位,只怕那不讲规矩的孩子学不到乖!”褚留手解释着。 “这柳五做事总是瞻前顾后,不是担心这个就是害怕那个,弄的我老是得替他擦屁股。”格老三抱怨着。 “你是帮柳五收拾过几次残局,不过,他也没少帮你。你们既然是师兄弟,就该互相帮称,尤其你是师兄,更要照看着师弟们。”褚留手耐心的嘱咐着。 这时褚留手一名弟子匆匆从外头赶了回来,火急火燎的对褚留手说道:“师父,太平帖那笔生意,听说让月亮黑市的杜十一给抢了过去!高强带人去找他们理论,反而让杜十一的人给打了一顿!” 褚留手皱了皱眉头,最近怎么烦心事这么多?刚刚才交代完格老三去处理丁小惠的事,现在又轮到杜十一。 相较于丁不平,杜十一的麻烦更是当务之急。杜十一原本是流水黑市的伙记,过去一直跟在褚留手身边学做黑市生意,现在他的翅膀硬了,回到巨砂国也干起黑市这一行。 不仅如此,杜十一趁着过去与流水黑市的买家卖家多有熟悉,总是隔三差五来撬流水黑市的墙角,这让褚留手感觉颇为困扰。 过去褚留手念在相交一场的情份上,只要能得过且过的就尽量与人方便,岂知这杜十五不但未心存感激,这几个月来反而更是变本加厉。 褚留手知道是到了该处理的时后,问题是该怎么处里呢? 话说那太平帖可是千古难求的稀世珍品!是书法大家孟远山传世之作中的精品,帖中歌颂着远古先人对太平世界的向往与追求,更是一国君主政通人和的完美写照。 据传万山诸国已有多位国主指明在百年之后,就是要这幅太平帖做为陪葬,好带着这幅太平帖去向天帝禀告自己这一世的政绩。 如此珍稀异品,流水黑市早已布局多年,就等着藏主放手,岂知杜十一中途插手,不知用了什么伎俩,竟说服藏主将太平帖交给月亮黑市拍卖,这无疑是重重打了流水黑市一巴掌。 “师父,不如这事让我来处理吧,杜十一得寸进尺的太过忘形,一定得给他来个刻骨铭心的教训。”格老三对褚留手建议着。 格老三知道师父对杜十一的咬牙切齿更甚于丁小惠!丁小惠不过是个捣蛋鬼,尤其还是故旧之子,就算教训也只会点到为止,格老三对这种不痛不养的事没什么兴趣。 但是对杜十一就不一样了,这个人不但是知根知底的叛徒,更是个忘恩负义的无耻之徒,丁不平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合作伙伴,但杜十一可是不折不扣的竞争对手,继续放任下去,早晚养虎为患。 “你还是去处理丁小惠的事,你得学着如何掌握分寸地处理事情,丁小惠这个人只能警惕不能打杀,你不但得动动脑子,还得耐的住性子,这不但是个任务,还是功课,你懂吗?”褚留手语重心长地说着。 “难道杜十一这件事师父是要亲自处理?”格老三不解的问着。 “既然丁小惠的事都交给你了,杜十一自然就是交给柳五,师父都一把年纪了,还不能让我好好歇着” 你先去忙吧,我好好的跟柳五交代一下,怎么处理杜十一的事!” 第一百二十七章。一石二鸟 褚留手并未对柳五多作交代,他素来信任柳五处理事情的能力,他只是特别提醒着柳五,虽然丁小惠的事是交代给了格老三,但是柳五还是得帮忙照看格老三,别让他一时失控闯出大祸。 褚留手接着叮嘱,在处理杜十一这件事上,或许可以让丁小惠帮忙出点力,说不定还可因此将功折罪,如此一来,这就是皆大欢喜的圆满结果。 柳五当然知道师父的意思。流水黑市尽管是黑市,却也讲究和气生财,如何让所有人都感念流水黑市的好处,让大家都愿意跟随流水黑市,那才是师父的本意。 柳五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呼兰行迈,因为他的家学渊源,这次要大大的借重他的专才,也就是辨识太平帖的真伪。 柳五将师父对自己的交待,原原本本的对呼兰行迈说了出来。首先,要让杜十一狠狠地摔上一跤,最好是能让他就此摔出黑市生意这个行当,从此再也没人敢找他做黑市买卖。 其次,他要让丁小惠再也不敢破坏流水黑市的规矩,却也不会因而损及师父与丁不平多年的交情。 尽管师父明面上把这件事交待给格老三去做,但私底下,师父却叮嘱自己得帮格老三把事情兜着。 换句话说,师父其实是把这两件事都交待给自己去做,柳五当然知道这是师父交给自己的功课,他早已习惯师父换着法的来对自己磨练。 “杜十一的月亮黑市位处巨砂国,丁小惠现在人在七色国,你打算怎么在同一时间搞定这两件事?”呼兰行迈疑惑的问着。 “那还不简单,想个法子把丁小惠哄到巨砂国去,不就得了。”柳五不怀好意的说着。 “把丁小惠哄去巨砂国?有么法子能让他心甘情愿的自己想去? 丁小惠的霸道蛮横那是出名的,如果不是他想去,谁都没法让他去!”呼兰行迈提醒着。 “那还不简单,只要有你,有我,有格老三,还有那幅太平帖!到时你想拦他,都不见得能拦的住他!”柳五胸有成竹的说着。 原来褚留手在交待柳五这些任务时,柳五的心中便有了丘壑,他知道师父的用心良苦,也知道师父对自己的期待,因此这个任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于是柳五急忙拉着呼兰行迈前去造访丁小惠,他们既不能去的太早,也不能到的太晚。 之所以不能去的太早,是得先把时间预留给格老三。格老三奉师命前去警告丁小惠,必须先让格老三给丁小惠一个下马威,把该讲的话讲完,自己才能接续在后面当和事佬。 之所以不能到的太晚,是不能让丁小惠有时间去思考与因应,柳五必须在丁小惠还没决定怎么反击格老三之前,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方案。 柳五与呼兰行迈远远看着格老三与他的几个手下,行色匆匆的离开丁小惠所住的客店,每个人的脸色都笼罩着一层阴影,一看便知是不欢而散,柳五怕状况超过自己所预期,便立刻接着走到丁小惠的面前。 丁小惠看着格老三与柳五前脚后脚的相继来到,颇为不屑的说道:“怎么?师兄不行,马上又换个师弟来吗?” 柳五听丁小惠这语气,估计格老三在这里没讨到什么便宜,难怪刚刚几个人的脸色那么难看,看来自己得改变原来的策略,代替格老三先给丁小惠一个下马威。 “我师兄来找过丁兄?这件事我可不知道,不知我师兄来找丁兄何事?”柳五佯装一无所知的问着丁小惠。 “你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你们若真要挑事,大家顶多一翻两瞪眼,拳头上见真章。”丁小惠一见面就不留情面的说着。 呼兰行迈这时拍了拍柳五的肩膀,指着一旁地上的一滩血水,那滩血水明显还未曾凝固,看来是刚刚才落下不久,只怕是刚刚师哥他们与丁小惠动上手,有人挂了彩。 柳五记得刚刚格老三离开时,虽然脸色颇为不悦,却没看出受伤的迹象,想必挂彩的应该是师兄带来的人。 柳五指着地上那摊血渍,对丁小惠问道:“丁兄刚刚与我师兄交上手了?” 丁小惠见柳五的表情,看来真不知道格老三是为了什么来找自己,于是蛮不在乎的说道:“格老三的一个手下叫费大鹏的,拿了一件假的血玉公鸡想来跟我交换鹅蛋珍珠。 让我当场把假货给揭穿后,格老三拉不下那张脸,便让费大鹏自断左掌,算是赔罪了事。 我不管这事的背后有没有人唆使,费大鹏是格老三的人,格老三是流水黑市的人,这笔帐我就算在流水黑市的身上! 格老三以为带着费大鹏来我这里自断左掌,这事就能算了?他把我丁小惠想的太简单了!” 柳五听这滩血的来由原来是这样,看来师父让格老三来找丁小惠的事还来不及开口,自己得另外想个办法请君入瓮。 “这事我的确不知道,既然我师兄出了面,就肯定会给丁兄一个交待,这事我既管不上,也管不了。 柳五与我身边这位朋友,呼兰行迈,是专程前来拜访丁兄,另有要事相商。” 丁小惠素闻流水黑市褚留手最心爱的弟子,就是眼前这个号称小诸葛的柳五,不但武功极高,智谋韬略亦不在話下,這時專程來找自己,怕是沒什麼好事。 丁小惠於是提防地說道:“相商就不必了,有話直說,不必曲儿拐弯的绕圈圈,丁小爷我没那兴致。” 柳五见这丁小惠果然气焰嚣张,看来是真得想办法压压他的气焰,否则还真不好说话。 “既然丁兄这么直爽,柳五只好有话直说,大家省时省事!近来孟远山的太平帖重出江湖,不知丁兄对此事可有知悉?”柳五直接了当的开口。 “岂有不知,下个月初七,这太平帖在巨砂国月亮黑市拍卖,是杜十一活生生将这块肥肉从流水黑市的嘴里叼走。”丁小惠不忘调侃的说着。 “没错,的确是从流水黑市嘴里叼走的肥肉。只不过,这对流水黑市来说,不过是少吃一块肉,既饿不死,也瘦不了。 但是对丁不平丁师傅来说,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柳五意有所指的说着。 “我爹?这事跟我爹有什么关系?”丁小惠不解的问着。 “因为有人准备拿丁师傅来当替死鬼!太平帖拍卖落槌的当天,它会在众目睽睽下被发现是赝品,现场会留下足够的痕迹,证明下手偷龙转凤的正是令尊丁不平。 丁兄想必知道太平帖动见观瞻,这一掉包,轻则劳民伤财,动辄天下大乱,要是这罪名被赖到丁师傅头上,只怕他这辈子都得过上逃亡的日子。”柳五夸大其词的说着。 丁小惠并不确定这件事与父亲丁不平是否有关,更不确定柳五目前所言是真是假,毕竟刚刚才与格老三有过扞格,难保这不是流水黑市暗中搞的鬼。 “若是我爹干的,他自然不怕被人赖上,若不是我爹干的,自然也没人能赖得上他,我丁家可不是今天才出道的,想要算计我丁家,那也得拿出点能耐才行。”丁小惠不痛不养的说着场面话。 “丁兄既然如此胸有成竹,今天就当是我多管闲事,柳五先行告辞,不打扰丁兄休息了。”柳五见丁小惠还未上钩,是以继续欲擒故纵。 丁小惠看着柳五与呼兰行迈话说一半,说走就走,明显是有意钓自己上钩,故而姑且任其就此离去,看看他们能拿什么借口再折回来。 柳五与呼兰行迈头也不回的离开丁小惠投宿的客店,他赌着丁小惠一定会随后偷偷跟来,他知道丁小惠不可能对丁不平置之不理,因为事涉太平帖,即便是神偷丁不平也承受不了因为太平帖被栽赃嫁祸。 “我们就这么走了?”呼兰行迈好奇的问着。 柳五对呼兰行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继续加快脚步,示意呼兰行迈快步跟上。 这时呼兰行迈已经发现了身后传来异声,如果柳五猜的没错,身后跟来的一定是丁小惠。 柳五此时一边走着,一边对呼兰行迈说道:“既然丁小惠对他老子都漠不关心,我们只好自己走一趟巨砂国,他不管丁师傅,我可不行,谁让丁师傅是我师父的多年好友。” 呼兰行迈不知道现在该如何配合柳五,只好随便问上一句:“我们现在上哪去?” 柳五假装煞有介事的说道:“巨砂国王城!晚了,就来不及了。” 呼兰行迈讶异的说道:“这么急?” 柳五刻意默不出声,而是继续加快脚步,眼看着就像是要飞奔起来。只有让丁小惠追不上,他才会对自己开口问话,才会上钩。 果然丁小惠没能耐住性子,此时他几个跨步,一把将柳五与呼兰行迈拦住! “把话说清楚再走!说话只说一半,这算怎么一回事?”丁小惠不改霸道本性的说着。 柳五看着急忙赶来的丁小惠,并不急着对他开口解释,而是继续忙着刚刚的动作,一副立刻便要起身远行的模样。 这时丁小惠仿佛也跟着紧张起来,他不再尝试追着柳五问话,而是跟着柳五的急切动作,准备跟着柳五一起出发。 柳五见丁小惠此刻差不多已经上钩了,便对呼兰行迈说道:“如果我们马不停蹄的赶路,估计一天一夜能赶到巨砂国王城,接着稍事休息,养好精神准备夜探月亮黑市。” 呼兰行迈一时还没能理解柳五的用意,只能点头说道:“好的,我跟着你走。” 柳五对呼兰行迈点了点头,接着看向一旁的丁小惠,问道:“你呢?跟还是不跟?” 丁小惠一时仿佛也被这两人的紧张气氛所感染,不由自主地说着:“干嘛不跟。” 于是柳五就领着呼兰行迈与丁小惠策马狂奔,一路上连话都来不及说,除了换马歇马外,三个人就连吃喝拉撒也都能免则免,总算如期赶到了巨砂国王城。 三人一进到巨砂国王城,柳五便招呼大家先到客店休息,并说道:“今晚我们就行动,大家先养养精神,我们亥时准时出发,夜探月亮黑市。” 丁小惠这时总算找到说话的机会,立即开口问道:“这么急着来月亮黑市做什么?” 柳五不再卖关子,直接明说:“明天是太平帖公开展示的最后一天,各路有兴趣的买家都会派人来鉴别真伪,到了酉时便会正式封箱,直到拍卖的那天。 今晚,我们要去探探这幅帖子是真是假,如果是真,今晚我们就将他掉包,让明天的月亮黑市地动山摇! 如果是假,明天我们白天再来一趟,当场揭穿这个骗局。” 丁小惠不解的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柳五先是起身在客店周遭多看了几眼,接着再回到呼兰行迈与丁小惠面前,继续说道:“明天太平帖的展示一结束后,便立即封箱置于月亮黑市的交易大厅,直到下个月拍卖日当天再开箱面世。 这段时间里,月亮黑市与几个已经先付过订金的买家,将会派人十二个时辰日夜盯着它看,以确保它的万无一失。” 丁小惠立刻接着说道:“在封箱的这段时间,太平帖会被人掉包,掉包之人,会嫁祸给我父亲?” 呼兰行迈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段期间会有人去掉包,还会在掉了包后嫁祸给丁师傅?” 丁小惠淡淡的说道:“因为我父亲曾在类似的状况下,从七色国王宫里偷出一件重逾百斤的玉缕衣。 这等神技,天底下只有我父亲一人做得到。所以,只要这太平帖在月亮黑市这么一失窃,唯一的疑犯便是我父亲。” 呼兰行迈仍是不解的问道:“即便如此,若下手的人不是丁师傅,也不能就凭这一点硬要栽赃给丁师傅吧。” 柳五立即接着说道:“栽不栽脏那是其次,关键是丁师傅从此永无宁日。只要太平帖失窃一案的真相一天未能水落石出,丁师傅便永远都是天字第一号嫌犯。 如此一来,丁师傅这辈子就算是毁了,从此不管他走到哪,身边都会有人如影随形的跟着,或许不只是是丁师傅一人,还有丁师傅的家人、门徒,这当然也包括我们眼前这位丁兄。” 丁小惠咬牙切齿的问道:“柳兄是从何得知这个消息?又是谁会如此处心积虑的对付我父亲?” 柳五继续说道:“是谁告诉我的,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我能告诉你的,是关于这次太平帖的拍卖,流水黑市便是因为不想惹上这个麻烦,这才将机会让给了月亮黑市。 动手的人,他们其实另有目的,不是有意栽脏丁师傅,只不过丁师傅树大招风,最适合让他们用来声东击西罢了。” 呼兰行迈仍是充满疑惑的问道:“这件事,既然天底下只有丁师傅一个人能做得到,怎么还有其他人也能将封箱后的太平帖偷走呢?” 柳五说道:“有几百种方式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将箱里的太平帖给换走,既可以像当年的丁师傅一样凭真本事用偷的,也可以以假乱真来个偷天换日,更可以自拉自唱来个监守自盗。 关键是这幅太平帖最后会一定得失去踪影,接着便将最大嫌疑嫁祸给丁师傅,这么一来,他们的目的就达到了。” 呼兰行迈尽管还是一知半解,却能隐约感觉出这件事事关重大,于是继续问道:“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就算那幅帖子是真迹,我们哪有能耐将它偷出来? 还有就是,我能做什么?你们现在说的这些事,我可是一窍不通!” 柳五笑着说道:“你的任务可重要了,你不但是当代明儒呼兰致远的公子,又是一个博学多闻的读书人,就算你从来未曾临摹过孟远山的字帖,至少看过不少孟远山的仿本,断定太平帖的真假就靠你了。 只要是真迹,我们就先妙手空空把它藏起来,让明天的展示开天窗,这么一来,就没有太平帖可以封箱,自然就无法栽赃给丁师傅。 若不是真迹,明天我们就堂而皇之的走进月亮黑市,直接将这个赝品的真面目给揭发,这么一来,一样没有太平帖可以封箱,丁师傅一样不会被栽赃。” 丁小惠听完柳五的计划,立刻警觉到:“这该不会是流水黑市的一石二鸟之计吧。 要是按照你的计划,明天就是月亮黑市丢人现眼的日子,不论是太平帖被揭发为赝品,或是被偷走,只怕月亮黑市在这个行业再也混不下去了。” 柳五笑着说道:“不愧是丁师傅的公子,一眼就看穿我的意图。没错,是一石二鸟,既解了丁师傅之危,也处理了流水黑市的叛徒。 不过,那都是我师父交待我做的事,除此之外,还有另外两件事才是我真正想做的。 第一,我想结交你这个朋友。我承认若是能当你的对手,一定是件很过瘾的事,但是当你的朋友则可以干大事,就像现在我们要干的事。 第二,我不希望你跟我师兄针锋相对。不管你跟我师兄过去有什么过节,他是个浑人,凡事不计后果,我不希望你们两败俱伤,你们谁出了事我都不乐见。” 果然不出丁小惠所料,这天外飞来的横祸,八成就是流水黑事师徒的精心设计,说不定想要陷害父亲丁不平的幕后黑手,就是柳五的师父褚留手。 自己可千万不能随着柳五的巧舌如簧,便三言两语的给牵着鼻子走,因此丁小惠不领情的说道:“既然这是流水黑市与月亮黑市之间的恩怨,我们这些外人自然不方便插手。 至于可能对我父亲的诬陷,我相信这事只要不是我父亲所为,没人冤枉的了他。 柳兄的好意我在此心领了,至于格老三,我想他还不至于让我忌惮。麻烦柳兄回去转告格老三,我丁小惠随时恭候大驾,不论他是想明着来还是暗着走,黑的去还是白的来,我丁小惠必当奉陪到底。” 柳五见丁小惠态度坚定,一时也不好勉强,他知道就凭丁小惠那惟我独尊的个性,肯定是吃软不吃硬的脾气,此时无需跟他多言。 “既然如此,柳某就不再多絮叨。不过,丁兄都已经一趟来到这里,若不急着走,不妨等明天太平帖封箱后再走,或许你能看到一些足以改变心意的事。”柳五说着。 “走与不走,我自有打算,不劳柳兄多心。”丁小惠话一说完,随即转身离开。 丁小惠此刻的转身离开,除了不再与柳五多做纠缠,其实还有另外的目的,那就是搞清楚父亲丁不平到底跟这件事有没有关系? 就他对父亲的了解,丁不平对太平帖的兴趣由来已久,多年以前便不断听父亲提起,有人付重金请他将太平帖偷来。 只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太平帖的下落一直虚虚实实,从来没人能说的准太平帖到底在哪。 今天太平帖重现江湖,丁小惠相信自己的父亲一定不会袖手旁观。如果真有人想陷害父亲,柳五说的没错,不管是不是父亲下的手,这个麻烦都将跟随他的余生。 至于柳五所说的封箱之后再将太平帖偷龙转凤,这一听就是外行人的说法,要动手自然就是今晚,不懂道的才会在封箱之后才下手,而丁小惠毫无疑问就是懂道的人。 因为明天还有一天的展示,没人会料到今晚就会有人对太平帖出手,今晚一定是防备最为松懈的时候。既然如此,今晚势必得亲自走一趟,看看柳五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另一边的呼兰行迈正着急的对柳五问道:“我们这么大老远的跑这一趟,难道就这么算了?” 柳五毫不在乎的说道:“谁说算了?” 呼兰行迈问着:“丁小惠拒绝了你的善意,他的态度明显就是算了;你眼睁睁地看着丁小惠转身就走,没有半点挽留,这不也是算了?” 柳五自信满满的说道:“丁小惠虽然转身就走,却不代表他就这样算了,他只是不想被我牵着鼻子走,他想凭自己的力量去解决这件事,所以,今晚他一定会只身去亲探月亮黑市。 至于我,更不可能就这么算了!我们今晚仍照原定计划去月亮黑市,去那边跟丁小惠巧遇。 你放心,等我们再见面时,丁小惠一定会需要我们的帮忙,而我们也需要丁小惠的协助,这件事肯定不会就这么算了。” 呼兰行迈不解的问着:“我们也需要丁小惠?” 柳五笑着说道:“否则,是你呼兰公子亲自去将太平帖给偷来,还是我柳五去对太平帖顺手牵羊?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让太平帖消失,这还得丁小惠亲自出马才行。 丁小惠虽然对妙手空空没兴趣,却不代表他没那个能力,这毕竟是他的家学渊源,就像你对四书五经的滚瓜烂熟一样,虽然你更向往仗剑天涯,但是你永远忘不了孔老夫子的之乎者也。” 第一百二十八章。一针见血 这晚的夜探月亮黑市,果然一如丁小惠与柳五所料,该发生的事都发生了,就连不该发生的事也发生了。 丁小惠料的没错,下手之人果然就在今晚下手。不但如此,最令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是此刻丁不平居然也出现在巨砂国王城,看来不论动不动手,丁不平就算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嫌疑了! 柳五料的也没错,丁小惠此刻正需要柳五与呼兰行迈的帮助,他需要有人帮自己去阻止父亲走进月亮黑市,否则那个幕后黑手就会将所有的罪证都导向丁不平身上,丁不平将对此百口莫辩,只能从此走上亡命天涯之路。 而柳五也需要丁小惠的帮忙,既然今晚有这么多人对太平帖染指,十之八九这幅太平帖就是真迹。 正因如此,柳五便不能让这幅真迹留到明日的封箱。一旦封箱,就阻止不了下个月初七的拍卖,只要让月亮黑市成功拍卖了这帖真迹,流水黑市就真要贻笑大方了。 所以,今晚就必须让这幅太平帖彻底消失! 柳五自始至终就没让丁一平走进月亮黑市!他透过丁小惠对自己父亲习性的了解,早就埋伏在半道等着丁不平现身,不费吹灰之力的就将丁不平阻截在月亮黑市之外。 不仅如此,柳五更带着丁不平去逛了一趟鲲鹏国王城的衙门,找了几个相熟的捕快喝了几壶烧酒,彻头彻尾的制造了铁一般的不在场证据。 如此一来,即便是天皇老子亲临,都没办法对丁不平栽脏入罪。 另一方面,丁小惠则带着呼兰行迈深入月亮黑市,一路上一如预期的没碰上任何阻拦,丁小惠更可确认这是有心人的监守自盗,企图栽赃陷害父亲的阴谋昭然若揭。 丁小惠一路上将计就计的留下可能代表父亲的线索,要让那些意图诬陷丁不平的人更有证据能据以栽脏,如此一来,才能让那群幕后黑手聪明反被聪明误。 最后在呼兰行迈确认这太平帖乃是真迹无误后,丁小惠更是用了一本佛说三世因果经将那幅太平帖来个意想不到的移花接木。 这场既是意料之外,也是意料之中的大获全胜,让丁不平得以免于无妄之灾,家人也无需担心蒙受无端牵连。 月亮黑市更是一夕间就成了昨日黄花,还等不到含苞待放,就已经枯萎凋零,流水黑市总算惊险的保住了自己的颜面。 更重要的是让柳五、呼兰行迈与丁小惠三人从此义结金兰,在流水黑市不断留下佳话。 这份情义,让情同莫逆的三人,一路相互扶持的走过三十个年头,直到五圣教总坛的那一场大火。 这五年来,呼兰行迈与丁小惠不知来找过柳五多少回,每次见面都只见柳五一个人独自喝着闷酒,对他们两人从来都是不理不睬,不管怎样的话题都吸引不了他的兴趣,五年来讲过的话只怕还不超过五句。 眼下想要撬开柳五的嘴,尤其要让柳五重新振作,不用点狠招只怕是不管用的,所幸高强带来的那张告示正是柳五的致命伤,要想柳五浴火重生,只怕眼前的八宝灯笼会是最后的机会。 他们得将八宝灯笼磨成一把锋利的宝剑,一把能直接刺入柳五心脏的宝剑,少一分威力都没办法产生效果,天底下也只有纳兰行迈与丁小惠才知道这把剑该怎么磨,以及该磨的多么锋利。 呼兰行迈刻意当着柳五的面,大咧咧的对高强说道:“四当家,这几年咱们流水黑市真是一年不如一年,你就说最近哪桩生意是真的拿得出手?白玉观音?七阳子血经?碎龙斩? 你看看,五根指头都数不完,除了这些还有什么? 整整五年不过就出了这三件看得上眼的买卖,我们现在出门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流水黑市的人。 这些年有声有色的大买卖,都让别的黑市给抢了去,流水黑市现在就只能卖卖简单的南北杂货和胭脂水粉,你说这还称得上是黑市吗?这根本就是菜市场。” 呼兰行迈试着先从流水黑市的现况讲起,流水黑市是柳五一辈子的心血,更是褚留手亲手交到柳五与格老三的手上,柳五不会轻易对流水黑市不闻不问,他要是真对流水黑市毫不在乎,就不会让如此颓废不堪的自己,仍选择窝在流水黑市。 他知道眼下的柳五对流水黑市之所以不闻不问,是他相信三当家钱算子和四当家高强有足够的能力应付一切。 碰上点问题在所难免,当年的柳五不也是这么走过来的,呼兰行迈便是知道这些过往,他才敢肯定现在的柳五不过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自己成为一滩烂泥。 丁小惠落井下石的说道:“呼兰,你还有生意可做就不错了,你可知道这一个月来大雨不断,流水黑市都停市多久了? 这还不打紧,这场雨要是再下个不停,我看流水黑市只怕就要成为流水鬼市了。” 高强陪着笑脸说道:“两位老板,这老天爷不给面子,我们能拿它怎么办?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两件事一向都是莫可奈何的,你们就算是找五哥,五哥一样拿它没辄。” “四当家,话可不能这么说,我们这些商家都是按时缴纳租金,一分一毫都不敢积欠,一时一刻也不敢拖延!怎么现在轮到你们这些负责管事的该出力了,一碰上硬茬就个个甩手不管呢?”丁小惠不悦的说着。 “你就别为难四当家了,这种事就连堂堂流水黑市的二把手都管不了,四当家哪有什么办法? 这段时间四当家也够辛苦了,几千家商户整天追着他讨要这个,嫌弃那个,咱们既然是自己人,就多担待着点。”呼兰行迈假意说着。 “我才不管他是几把手还是几当家,我只知道我缴了流水黑市的店租,流水黑市就得保我出入平安,就得保我生意兴隆。 这雨一天一天的下,眼看就要漫过大家的店铺了,这诺大的流水黑市,就没一个人能管得了事吗?”丁小惠尖锐犀利的说着。 “眼下情况你不是不知道,五哥这不是正陷入低潮,四当家本来就是打鸭子上架,硬是被逼上来当家管事,你总是要拿这些说事,那不是给五哥、给四当家找不痛快吗?”呼兰行迈试着缓和场面。 “呼兰,你是知道的,就凭我们俩跟五哥的交情,就算把身家性命都豁出去,我们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但是其他人不一样,他们是来这里赚钱营生的,多少人的一家老小都指望着流水黑市,他们能管你痛快不痛快吗? 退一万步讲,一个交租金,一个保平安,这是银货两讫的买卖,人家可没必要跟咱们一样,勒紧裤带跟五哥讲交情论义气。”丁小惠得理不饶人的说着。 呼兰行迈一边听着丁小惠所言,一边瞟着柳五的反应举止。只见柳五还是我行我素的喝着自己的酒,情绪完全没有半点波动,看来柳五还真是沉得住气,接下来得换换招了。 “你这话是没错,但是眼下又能怎样?要是能把事情做好,流水黑市这些管事的会放任不管吗? 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如今咱们流水黑市就连八宝灯笼这种稀世珍宝的生意,都抢不过天选国徐家黑市那个小角色。 就那么一点芝麻绿豆大的徐家黑市,都能骑在咱们头上,你就该知道咱们现在的处境,那是真叫有心无力。”呼兰行迈开始将八宝灯笼的消息开口说出,是时候让今天的主角登场了。 “八宝灯笼?你说的是屠一刀的八宝灯笼?那个上面刻着八个绝世美女的八宝灯笼?十几年前从流水黑市卖出去的八宝灯笼?那个已经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十几年的八宝灯笼?”丁小惠刻意重复的强调八宝灯笼。 “天底下还能有第二个八宝灯笼吗?当然就是那个让五哥追了十几年都追不到手的八宝灯笼!” 呼兰行迈附和的说着,此时他发现柳五握着酒杯的手在空中略有停顿,显然这八宝灯笼是引起了他的注意,这几乎可说是过去五年来,众人第一次看到柳五的情绪出现波动,果然最了解柳五的还是三当家钱算子。 “那怎么可能?这八宝灯笼消失了十几快二十年了,我听说它早就被一把火给烧了,否则当年五哥花那么多钱跟力气去找这宝贝,怎能都找不到呢? 这个八宝灯笼估计就是个赝品,更何况这八宝灯笼若是真的,咱们流水黑市肯定不会让它流落在外,至少五哥不会置之不理。”高强也加入了战局。 “是真是假又如何?反正这又不是流水黑市的买卖。真也好,假也好,随它去吧,我们何必去操这份闲心。”丁小惠刻意说着。 “话也不能这么说,这八宝灯笼可是五哥的最爱,你们难道不知道五哥整整追了八宝灯笼十多年,现在终于等到它露脸,再怎么说,我们也得先想办法将它拿下来。 否则哪天五哥要是回过神来,脑袋突然清醒了,发现我们就这么让八宝灯笼从眼前错过,到时怪罪起我们,谁来承担这个责任?”呼兰行迈刻意大声的说着。 “你说的倒是轻巧,那可是八宝灯笼,价值连城的八宝灯笼,十几年前在流水黑市就已经卖出一千金的高价,这般浴火重生的卷土重来,我看至少也得值个两千金不可。 就算兄弟我可以为五哥倾尽家产,问题是我们没人识货,要是花了大把银子却买到赝品,那可怎么办?”丁小惠假装为难的说着。 “这还不简单,五哥是天底下最了解八宝灯笼的人,让他帮忙掌掌眼不就行了?”呼兰行迈总算是想方设法的把柳五给扯了进来。 众人说到这里,都知道这时应该一起望向身旁的柳五,等着看他是何反应。 柳五自然知道此时大家的期待,于是用他那久未开口,干涩又生疏的语气说道:”你们连真伪都分不出来,充什么大头?学人家附庸风雅个什么劲?” 呼兰行迈见柳五已然上勾,立刻接着说道:“说的也是,不如就让其他想买的人先买去,要是那八宝灯笼真是赝品,就让别人去当那冤大头,可别让流水黑市成了冤大头,还得落人笑柄。 要是这八宝灯笼是真的,至少我们也知道买家是谁,以后要是五哥突然清醒了,我们再想办法去帮五哥买回来。” 此时柳五非但不领情,还满脸不屑的说道:“那东西我用不着,你们这群俗人更是用不着,真要是有那个闲钱,不如留着喝酒嫖妓去,别糟蹋了八宝灯笼那种好东西。” 不怕柳五说反话,就怕柳五不说话!此时柳五终于开口回应了几句,就算这几句话都不中听,至少代表这件事的确让他上了点心,这个时候就得继续添油加醋,万万不能让味道给淡了下来。 呼兰行迈赌气的说道:“凭什么说我们会糟蹋八宝灯笼?这是在瞧不起谁呢? 我改变主意了,我就是要把八宝灯笼买下来,什么都不做,就拿去赏给我相好的窑姐。 我让她接客时能用,送客时也用,让所有嫖客一看到这八宝灯笼亮了,就知道这窑姐有空了,灯笼灭了,就知道这窑姐正在忙和。” 柳五听呼兰行迈竟然要将那珍贵稀有的八宝灯笼,拿去当作窑姐营生的工具,一时气不打一处出来,正要大发雷霆时,突然警觉地压住一触即发的性子,刻意不让旁人看出他的情绪。 于是不冷不热的说道:“也好,那八宝灯笼上本来就有着几个风情万种的美女,拿去窑子当作营生工具,这是再合适不过了。” 呼兰行迈是柳五三十多年的兄弟,岂有不懂柳五心思的可能,他挑衅的对柳五说道:“你说合适是吧?我也觉得合适,而且还是大大的合适。 想想那灯笼上八个千娇百媚的美女,多少嫖客将看着她们的模样去意淫窑姐,我那相好的要是在她房门口挂上那盏八宝灯笼,生意肯定是应接不暇,你们说是不是?” 呼兰行迈这几句话果然恶狠狠地刺到柳五的心坎上,钱算子说的果然没错,这些话的确不能由高强或是他自己来说,即便勉强说了,也无法做到如此不留余地的狠辣。 虽说这些话说的有点过头,但是呼兰行迈知道此时不下猛药不行,是成是败或许就在此一举,呼兰行迈既不准备给自己留余地,同样也不给柳五留余地。 这些年虽说柳五早就对云从龙断了男女心思,但是彼此深厚的情谊却不曾或减,尤其自己没能替云从龙保护好乌赤金,更让柳五深感亏欠。 此时呼兰行迈这般调侃那座八宝灯笼,根本就是拿云从龙在跟柳五开玩笑,是可忍孰不可忍,柳五于是一把跳了起来,一只手像铁箍般的直接捏住呼兰行迈的咽喉。 众人都知道柳五的武功是怎样的水平,尽管呼兰行迈也不是泛泛之辈,但是任何人的咽喉只要被柳五这么一抓,就算是请大罗神仙来帮忙也救不了他,众人于是纷纷扑了上去,七手八脚的要将柳五的手掰开。 呼兰行迈见柳五终究不是行尸走肉,至少还是能在他心里掀起波澜,让他这么一抓,毕竟还是值得的。 呼兰行迈一手用力抓着柳五的手,一手紧紧将柳五的脸靠在自己的头上,激动的说道:“兄弟,你终于还是有真心在乎的人,我们总算是把你拉回来了。 不过,兄弟你也别忘了,你也是我们在乎的人,不能就这样把我们都给忘了。” 柳五被呼兰行迈这么一说,突然整个人愣在那里,对眼前的兄弟们充满愧疚,这些日子以来,自己不只是辜负了云从龙的信任,也辜负了兄弟们对自己的义气与关心。 于是说道:“兄弟知道错了,给我一点时间缓缓,我会振作起来的。” 丁小惠知道此时正该继续打铁趁热,哪有时间能让他缓一缓,立即接着说道:“振作的事可以慢慢来,但是八宝灯笼可不能慢慢来,要是它被哪个猥琐恶心的人给买走,整天盯着上头的美人胡思乱想,我们是能不在乎,但五哥可就…。” 柳五一听丁小惠所言,一脚把他踢个老远,一边起身搭上长袍,一边随口骂着:“闭上你那臭嘴,谁敢对着八宝灯笼胡思乱想,我一把捏断他的脖子。 你们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带路,要是让别人把八宝灯笼给买了去,看我不好好收拾你们。” 高强这时把那张告示交给了柳五,说道:“五哥,那是半个月之后的事,现在咱们还有更重要的事得做。” 柳五看了一眼告示的内容,点上露出尴尬的微笑。接着再对高强说道:“这就遇上难事了?不过就是刮风下雨这么一点小事,流水黑市难道是纸糊的吗?就这也能让你们慌成这样?” 呼兰行迈与丁小惠见柳五总算重新活了过来,心中不禁一阵宽慰,却也不免一阵唏嘘,毕竟还是女人才能让他振作,再怎么铁杆的兄弟,还是只能当他的出气筒。 第一百二十九章。重新管事 柳五挥别委靡已久的颓废情绪,精神奕奕的带着呼兰行迈等人离开自己的船屋,一边走着一边问道:“最近外头有没有五圣教的消息?” 高强摇头说道:“还是一样,一点消息都没有。” 柳五继续说道:“你找个机会去问问天问阁,看他们有没有五圣教的消息。另外,有云从龙的消息吗?或者是奈吉、天地兄弟的消息?” 高强仍是摇头说道:“没有,这五年来他们一样音讯全无,要是有,我们早就报告五哥了。” 柳五不死心的追问着:“东牙国呢?东牙国有什么消息?” 高强仍是一脸无奈的回应着:“东牙国能有什么消息?一切还是跟五年前一样,沉寂的像是一摊死水。” 柳五想着,是赤烟七子把消息都给封锁的死死的,还是一切就真的都归于平静?不可能,他们不可能平静得下来,当初赤烟国那么大费周章的拿下乌赤金,就是方便对东牙国伸出魔爪,怎么会在乌赤金死后,反而比以前更安分呢? 当然五圣教的安分不代表赤烟七子的安分,五年前云从龙与乌赤金亲口对自己说出赤烟七子这件事后,柳五便知道这不是一件可以轻易了结的恩怨。 当初大业粮行富满墩的引退,紧接着五圣教雷娘子的销声匿迹,这些不过是他们的障眼法,他们只是想断了对手的念想,然后在对手意想不到的地方突下重手,现在正是他们蜇伏再发的时候,下一个战场会那儿呢? 现在的云从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她不想为乌赤金报仇了吗?她就任由乌赤金这么白白死去吗? 不可能,这不是自己认识的云从龙,尽管赤烟七子都不是省油的灯,但是他所认识的云从龙更不是会认怂的人,她会想尽一切办法为乌赤金讨回公道。 只要她还想着帮乌赤金报仇,就一定需要自己的帮忙,而自己也一定会全力以赴的两肋插刀。 柳五想着五年前那天的景象,想着云从龙喜悦而满足的表情,他知道那是云从龙盼了十几年才盼到的幸福,做为云从龙的家人,自己居然没能帮云从龙保有那份幸福,反而让她在转眼间就失去这辈子最爱的人,想到这里,柳五又是一阵心痛。 而自己呢?自己这般浴火重生所为何来?他可是鼎鼎大名的流水黑市柳五,他的东山再起可不只是为了将流水黑市支棱起来而已,柳五的气魄更不是只见于这般小打小闹的黑市生意,他得让大家看看真正的柳五有着怎样的气魄。 很快地一行人便来到高强的船屋,柳五一走进屋里,就霸气十足的往首座位置上坐了下去,接着对在场众人说道:“你们都是谁拿着鸡毛当令箭,瞎操心?” 船屋里众人见柳五气势汹汹的走了进来,大家都是既惊且喜,这个流水黑市的舵手总算回来了,看来流水黑市的好日子也要回来了。 原本问题最多的钱卫见柳五又回到昔日风采,立刻见风使舵地说着:“哪有什么问题?没问题,没问题,有五哥亲自坐镇流水黑市,就算是东海龙王也得退避三舍,下这点雨有什么好担心的,没事,没事。” 众人见钱卫这等变脸如翻书的本领,均觉得既是好气又是好笑,只不过看在柳五浴火重生的份上,大家便都懒得计较。 虽说钱卫临时把话给吞了回去,柳五知道问题还是得解决,这大雨何时会下到头没人说得准,现在再不亡羊补牢就没时间了。 “四当家,你待会马上传令下去,流水黑市里所有价值在一百金以上的货办,全都搬到我们几个当家的船屋上。 一件一件的收,一手点交,一手给凭据,只要送上船屋的货办,流水黑市保证毫发无伤,等大水退去后,商家拿凭据来领回寄存的货办,如有损伤,我们照价全赔。”柳五马上下了第一道命令。 柳五所下的这第一道命令,立马就让所有人七上八下的心安定下来,有了柳五这分量十足的承诺,这暴雨就算再多下几天又何妨。 这方法高强并不是没想过,就是没法像柳五说的那么硬气,那么安定人心,尤其那一句“如有损伤、照价全赔”的气魄,天底下怕是只有柳五的气势才说得出口。 钱卫这时不禁有点迟疑,随即问道:“五哥,你把整个黑市值钱的货办都搬上这几艘船上,要是有个三长两短,那可怎么办?” 柳五不耐烦地看了钱卫一眼,回应说道:“你以为我们几个当家为什么都选择住在船屋上?为什么不能像大家一样安安稳稳的住在陆地上?整天在水上摇摇晃晃的,你当是好玩吗? 当年就是因为流水黑市建在这沟渠之上,我恩师褚留手知道早晚会遇上洪水之祸,这才特意建了这几艘船屋。船本来就是在水上行走的,你难道还怕这几艘船屋被大水冲走?” 钱卫点头如捣蒜的说道:“那是,那是,五哥想的果然就是够远,我不就是担心有个万一吗?” 柳五淡淡地说道:“万一?我不是说了,如有损坏,照价全赔,你还担心有什么万一? 你要是还担心真有什么万一,我给你一艘小船,你现在就自己逃命去,流水黑市不好耽误你发财,过去收你的房租也全数退还给你,大家以后就别再有往来了。” 钱卫一听,着急着解释:“五哥您可千万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柳五不理会钱卫的解释,紧接着再对高强说道:“接下来,你立刻去找天问阁,告诉他们流水黑市要征用他们的所有店铺。 整个流水黑市就属天问阁的屋子盖得最是坚固,地桩打的最牢靠,只要大水一涨起来,就让所有人都躲到天问阁避险去。 天问阁做的是情报消息的买卖,没有存货与摆设的问题,所以不用担心大家去那里折腾。顺便告诉天问阁,流水黑市免它所有店铺一整年的租金。” 钱卫这时又急着问道:“五哥,您刚刚说了一百金以上的货办都送到您的船上,您还没说一百金以下的货办送哪呢?” 柳五不屑的看了钱卫一眼,问道:“流水黑市里为什么会有一百金以下的买卖?我们这里可是流水黑市,万山诸国最大的黑市,你来这里做的是什么生意?怎么会有一百金以下的货办?” 钱卫让柳五这一连三个问题给问的说不出话,这黑市生意虽是见不得光,做的却都是最昂贵高档的生意,否则各地那些买家卖家,也不至于千里迢迢的跑到这里来做买卖,尤其这里又是万山第一的流水黑市。 过去之所以柳五对一些小商家睁只眼闭只眼,主要是为了大伙营生的方便。毕竟这些商家生活在这,工作在这,基本的食衣住行需求总免不了,哪知便因此吸引了一些商家在这做起南北杂货的零头买卖,这么一来,便失去了流水黑市原本的价值,竟让大名鼎鼎的流水黑市越来越倾向市集化。 钱卫知道在这件事上并不占理,但是一铺子的货办怎么说也是血汗钱,这要是泡了水报销,东家肯定要扒了自己的皮。 只能死皮赖脸的继续央求柳五说道:“五哥,我们不就是没那本事,才做不起那么大的生意,;要是有那本事,谁还不想做大买卖呢?五哥就看在我们多年交情上,给点方便,让惊风堂的货办也能上船?” 柳五看了看钱卫,突然说道:“规矩就是规矩,我要是答应了你,以后这流水黑市几千户商家我还怎么管事? 你自己说说,惊风堂有什么值得让我破坏流水黑市的规矩呢?” 钱卫让柳五突然这么一问,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没想到柳五重新视事之后,第一件事便拿自己开涮。 钱卫自知这一阵子,自己在流水黑市没少埋怨挑刺,只怕这位柳大总管将一切都看在眼里,这回让他抓住自己尾巴,看来得有苦头吃了。 于是急忙说道:“我不过就是那么一说,大家都知道我向来嘴碎,其实我,没恶意的。 五哥说得对,一切还是得以大局为重,都听五哥的,不能破例,不能破例。” 柳五见钱卫徒然打起退堂鼓,于是便说道:“不过呢,万事也不是都没得通融,你要是给我方便,我自然也会想办法给你方便。” 钱卫一听柳五松了口风,立即说道:“方便方便,五哥要什么方便都有,五哥尽管说,一切都依五哥的吩咐。” 柳五先是看了看船屋里的所有人,先是叫高强立刻出去对整个流水黑市传达自己的命令;接着再跟呼兰行迈与丁小惠约了晚上的饭局,让他们先回去歇着;最后再请其他商家赶快回去盘点自家货办,以便及早将贵重物品送到船屋上来。 很快的,整个船屋就独独剩下柳五与钱卫两人。钱卫对柳五这突然其来的安排一时忐忑不安,他不知道柳五这个架势是想怎么对付自己? 这时当然得想办法找个理由脱身,随即说道:“五哥,您刚刚回来管事,一定有很多事得忙,我这就不叨扰五哥了。 惊风堂的货办,我自己会想办法处理,这就不麻烦五哥,我先回去了。” 柳五就像只猫叼住了一只老鼠般的对钱卫说道:“那怎么行?你都已经开了口,我身为流水黑市二把手,岂有不管不顾的道理。 更何况大家也都听到你的诉求,这件事可不能这么不了了之,不过就是鱼帮水,水帮鱼。” 钱卫慌张的说道:“我不过就是小小的杂货行掌柜,哪有能耐帮得了五哥,您就别开我玩笑了。” 柳五双手比了比空旷的船屋大厅,对着钱卫说道:“你也看到我郑重其事地把身边的人都打发走,就是不让他们知道我要跟你谈什么,我这样子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 钱卫此刻更是六神无主,所有人都知道笑脸盈盈的柳五,才是最可怕的柳五,此刻他脸上浮现出来的和善,简直就比一把利刃更让自己惊心动魄。 钱卫近乎求饶的对柳五说道:“五哥,您就饶了我吧,我就是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经不起您这般惊吓的。” 柳五毫不在乎的说着:“经得起的,怎么会经不起,丙火圣使! 你在帮五圣教雷娘子做事的时候,那身份可不是个小人物,我听说五圣教埋伏在流水黑市里的人,就属你的位阶最高,他们看到你都得毕恭毕敬的喊你一声丙火圣使?我说的有错吗?” 柳五这突如其来的一句称呼,差点将钱卫的胆子给活生生的吓了出来。虽说大家都知道柳五这些年的颓废是肇因于当年亲赴五圣教总坛的那一战,但是这么些年过去,五圣教更是早已烟消云散,怎么柳五这时还重提旧帐? 重提旧帐就算了,柳五此刻居然还指名道姓说出自己在五圣教的称号?钱卫看着此刻柳五盯着自己的眼神,根本不只是想翻旧帐,更像是要把自己剖开看个仔细。 钱卫立即陪笑说道:“五哥,你这是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听不懂你说的那是什么使者呢?我不过就是惊风堂的掌柜,哪有什么位阶不位阶的。” 柳五笑着说道:“你懂也罢,不懂也罢,我只问你几个问题,你只要老实回答了,我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否则,我这五年来所尝的苦头,总要找个人来发泄发泄,我看你就是挺不错的一个人选。” 钱卫还是继续装胡涂的说道:“您这可为难我了,我根本不知道…” 柳五没等钱卫说完,直接问道:“雷娘子现在人在哪?” 钱卫突然被柳五单刀直入的这么问着,一时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吱吱呜呜的说道:“那雷…雷娘子,我…” 柳五没耐性的说道:“这问题我只问一次,你要是真不想回答,我从此就不再问了,其他你自己看着办。” 钱卫心想,既然都让柳五给看穿了,此时五圣教又早已消失无踪,不如转而投诚柳五,至少度过眼前难关。 “五年前那场大火后,五圣教也没了,此后再也没人见过雷娘子,更没人见过五圣教主,大家都说他们是一起被那场火给烧成灰烬。 你知道五圣教的那群杀手呢?他们后来都跑哪去了?”柳五接着问着。 “五哥说的是鬼使神差和修罗庄园那群杀手吗?自从那场大火后,就连雷娘子与教主都失踪了,至于那群杀手就更别说了,根本没人知道那些杀手都跑哪去了。” “除了将军坊的窦老七、极品堂的苏品寰,在流水黑市里,还有哪些是五圣教的人?”柳五继续问着。 钱卫没想到柳五对五圣教在流水黑市的布局这么清楚,原来过去他都是隐而不发,幸好自己向来不过是搜集些黑市里的地图给雷娘子,并没有什么罪大恶极的事迹,否则这一秋后算账,怕是有三条命都不够柳五折腾。 “圣使以上等级的就我们三个,圣使等级以下的我就不知道了,雷娘子也不会让我们知道。” “那一场大火后,五圣教还有派人跟你们联系过吗?或者,你们自己几个有私下联系过吗?”柳五再继续问着。 “那一场大火后,真的就再也没有五圣教的任何消息,就连其他地方的五圣教分坛,听说也都是一一关张大吉,就像这世上从来都没有五圣教存在过一样。 我们几个倒是偶尔会聚聚,真的是偶尔才聚,就是彼此互相打听一下近况,因为大家都断了跟五圣教的联系,总觉得这事没那么单纯。” “为什么你们会觉得没那么单纯?”柳五好奇的问着。 “这该怎么说呢?大家都知道五圣教的势力庞大,万山各国分坛众多,再加上有那一百多个各路杀手,就算雷娘子死了,教主死了,五圣教的实力还是盘根错节,没理由就这么烟消云散。 更奇怪的是那么多分坛要是没人通知张罗,哪有可能会一夕之间同时关张,这肯定还是有人在幕后操盘。 既然还有人在操盘,怎么我们这些人就没人理了呢?我们就是因为这事觉得奇怪。” 柳五接下来只是静静看着钱卫,他对钱卫所说的话并没什么怀疑,钱卫就是个趋炎附势的投机小人,此刻他没必要去替失势的五圣教隐瞒什么。 柳五只是想着这一切的不合理处,若问这一次他浴火重生所为何来?八宝灯笼或许只是个引子,他真正念兹在兹的还是一雪前耻,而这件事还是得从五圣教琢磨起。 “如果五圣教真的就此亡了,你想安安分分待在流水黑市就继续待着,千万不要两面三刀,否则我的手段你是知道的。 如果五圣教未来死灰复燃,你想回五圣教去,我也不会拦你,但是你得记得把话给交代清楚,然后干干净净走人,知道吗?”柳五不愠不火的说着。 “感谢五哥大度,我钱卫以后再也不敢三心两意,肯定是乖乖待在五哥身边做生意,不会再犯胡涂了。” 第一百三十章。巫女血案 九百一十六名黑衣骠骑,八百里路黄沙尘土,一行人右披弓箭,左挂单刀,历经七天七夜的日月星辰,终于来到沙漠、草原与森林的交界之地,也就是万山诸国的北境之巅,五兽国。 为首一人是个身材魁梧的中年壮汉,从人群中望去,明显的比其他人整整高出一个头。 他的名字叫做尔汉,是号称沙漠雄鹰奔火族的战神,从小就天生神力,一手弓箭更是百步穿杨,轻易便能将五百尺外的兀鹰一箭射下,他不但是奔火族的战神,更是北境沙漠公认的第一勇士。 此时尔汉大声的对众人说道:“生擒木铜,血祭但夫!” 众人也立即跟着高喊:“生擒木铜,血祭但夫!” 一群人喊完口号,个个群情激动,义愤填膺,每个人都紧紧握着背上的弯刀,随时准备豁出性命来跟敌人生死相搏。 尔汉对众人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冷静,接着说道:“再往前去,便是五兽国界,那里有精兵一万五千人,他们一样是草原上骁勇善战的勇士,但是我们无所畏惧,我们九百一十六个奔火勇士会像一把利刃,狠狠的刺入木铜的心脏。” 众人听罢,又是一阵握拳直呼:“生擒木铜,血祭但夫!” “大家要记得,虽然我们不怕牺牲,但我们的目的不是去牺牲,除了生擒木铜这个目的,每个人都得爱惜自己的生命,活着回来!” 尔汉接着对一旁的副手说道:“狼雄,接下来,就由你来帮大家布置任务。” 一个身材同样高壮,只比尔汉略矮半个头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先是对尔汉行了一个抚胸礼,接着再对大伙喊道:“生擒木铜,血祭但夫!” 众人没有任何迟疑地随着狼雄继续高喊:“生擒木铜,血祭但夫!” 等众人情绪稍微平复后,狼雄接着说道:“各位弟兄,虽然敌众我寡,但是我们足够勇敢,还有但夫在冥冥之中给我们的力量,我们一定能击败五兽国,生擒木铜。” 狼雄接着走到队伍的最前端,指着五兽国的方向,说道:“我们不在草原上跟木铜一决胜负,那里不是我们的战场,我们的战场在黑水森林,那才是但夫殉身的地方。” 此刻众人更是悲愤地高喊:“生擒木铜,血祭但夫!” 狼雄随即再将手一指,引导众人看着另一边远处的高耸山头,继续说道:“翻过那座山头,就是恶名昭彰的黑水森林,我们要在那里为但夫报仇,但夫也会在那里给我们力量。” 众人又是一阵呼喊:“生擒木铜,血祭但夫!” 狼雄接着说道:“扎里木,你领着两百人守在黑水森林入口,每天派一些人佯装在草原窥视,要让对手发现你们一直在附近蠢蠢欲动。 记着,一旦敌人接近,你们立刻往沙漠里跑,绝对不能跟他们交手,更别把对手引到黑水森林来。” 扎里木大声回应:“我知道了。但是…,光这样需要用到两百人吗?” 狼雄解释着:“不是两百人,但是我只能给你两百人。你的任务是要让对手感觉到有上千人在附近窥视着他们。 因为木铜很清楚我们有多少人马,你要让木铜相信奔火族勇士正倾巢而出在此埋伏,这样才能掩护其他兄弟从黑水森林绕到五兽国王城后面去突袭。” 扎里木续问道:“就让我做这些事?” 扎里木心想,自己可是奔火族年轻一辈的佼佼者,这回奔火族举族出动来替巫女但夫报仇,正是自己一展身手的时候,怎么就只派给自己这么一点小任务? 狼雄严肃说道:“当然不会让你只做这些事,你是奔火族最勇敢的勇士之一,一定得负责最困难的任务。 等到我们在他们背后做好突袭的布置,就会发出信号让你知道。这时,你们就做势对五兽国发动攻击,逼得他们不得不出城迎战,能引出多少就引出多少,我们才好趁机从后面对木铜发动奇袭。” 扎里木点头道:“我懂了,最好我这两百人能吸引他们派上一万骑兵来追击,这么一来,你们就有机会趁虚而入。” 狼雄点头说道:“没错!所以你这两百人至关重要,既要诱敌诱的逼真,又不能让对方揭穿真相,一旦他们发现你就是区区两百人,一定会联想到这是调虎离山之计,会立刻返回五兽国王城,我们就前功尽弃了。 另外,一旦我们这边得手了,同样会发信号给你。你们就马不停蹄的回沙漠去,一刻都不要逗留。 我们抓到木铜后,会先隐藏在黑水森林一段时间,不会立即返回部落,藉以牵制住五兽国的追兵,让你们有充足的机会离开。 你们回部落后,就带着族人立刻往沙漠深处撤退,回到我们祖先居住的地方,到时我们会再去找你们会合。” 扎里木点头说道:“我懂了,扎里木必定不辱使命。” 尔汉紧紧握着扎里木的手说道:“生擒木铜,血祭但夫。” “生擒木铜,血祭但夫。”扎里木也回应的喊道,接着转头对自己的人马说道:“走,去干我们该干的事!” 尔汉看着扎里木一行人的背影,对狼雄说道:“这个任务非常艰巨,难为他了。” 狼雄点头说道:“艰巨是艰巨,至少相对安全。再怎么说,我们都得让他活着回去保护族人,不能把所有人都折在这里。” 尔汉笑着说道:“放心,我们也会活着回去,带着木铜的项上人头活着回去。” 木铜王子率领的五兽国骑兵,同样有着草原雄鹰的称号,更与奔火族的沙漠雄鹰齐名,是万山诸国公认的北境双雄,唯五兽国骑兵数量多达一万五千余众,是以五兽国更被尊为北境的王者。 尽管五兽国与奔火族堪称一时瑜亮,却因为北境土地宽广辽阔,周遭物产富饶,双方从来没有地盘倾轧或物资争夺的嫌隙,数百年来彼此各据一方,一直保持着惺惺相惜、各自安好的兄弟情谊。 直到五年前一桩陈年血案的水落石出,从此奔火族与五兽国形同陌路,甚至演变到如今必须你死我活的尴尬绝境。 奔火族是个以火为尊的沙漠民族,巫女则是这个部落的信仰中心,相传她的使命就是为奔火族守护神圣火种,以确保世世代代生生不息。 巫女在奔火族的地位崇高,更有权力决定一族之长的废立,这也是奔火族极为尊崇巫女的原因。 为了传承巫女的神圣与灵性,历代巫女更有生育下一任巫女的责任,除了确保血统的纯粹与力量的延续,更重要的是巫女的继任人选必须不受任何外力的干预。 十九年前,当时的巫女在怀孕不久后,就因为身体不适而久病卧床,这让以巫女为尊的奔火族极度不安。 尤其当时的老族长年事已高,若巫女就此一病不起,并且无法为奔火族顺利产下未来的巫女,十年之后,奔火族或将陷入无人可指定族长的窘境,是以奔火族便找上五兽国的木铜王子,在万山诸国帮巫女寻找良医施救。 当年的木铜王子欣然接受奔火族的请托,为巫女在万山诸国遍寻良医,并且好意将巫女接来五兽国安心治病。 数月之后,巫女的身体终见好转,原本木铜建议让巫女留在五兽国待产,毕竟临盆在即,让大病初愈的巫女再去经历一番颠簸劳顿,只怕又要另生波折。 但是巫女产子事关重大,不但关系到未来巫女的传承,也影响到下任族长的指定。 奔火族在一番挣扎后,还是决定将巫女带回奔火族待产,毕竟只有在全体族人的守护与见证下,大家才不会对未来巫女的身分有任何怀疑。 也就是这个决定,造成了十年后奔火族与五兽国无可修复的决裂。 当时奔火族派了一百名勇士来到五兽国护送巫女回家,五兽国也派了这段时间以来侍候巫女的一干人等随行照料。 就在护送队伍刚离开五兽国,来到沙漠、草原与森林的交界处时,突然从沙漠方向刮来一阵风沙暴,漫天狂沙遮蔽了整片天空,护送队伍在黑暗中四分五散,之后便再也遍寻不着巫女的踪影。 这么一来,奔火族一口气失去了现任巫女以及可能的未来巫女,更让紧接而来的族长选立充满变数,顿时让奔火族陷入了一团混乱,这个结果是众人始料所未及的。 奔火族自知让巫女回来待产是自己所坚持,更何况遇上风沙暴是天灾而无法迁怒他人,尤其事后木铜王子几乎是举全国之力到沙漠、草原及黑水森林协助搜救巫女,他们对五兽国这段时间倾全力相助,只有感激而没有丝毫怨恨。 然而,失去巫女毕竟是事实,对奔火族所造成的影响仍旧无法逆转,那些日子里,新任巫女一直无法顺利产生,年迈体弱的老族长更是早已无法视事,整个奔火族经历了足足十年的混乱局面。 直到十三年后,也就是距今五年多前,一次意**错阳差地揭穿了当年的一项阴谋,也让五兽国与奔火族彻彻底底的决裂。 当时的木铜的尽心尽力的为巫女遍寻良医,最后还专程将万山第一名医百草回生请到五兽国去为巫女诊治,这对当下的百草回生来说可是十分为难。 因为再过两个月,便到了三绝孤婴孩降世的时刻,百草回生正紧盯着两个可能的孕妇,他必须非常巧妙的在婴孩出世的那一刹那让孕妇身故,却又能让婴孩顺利的呱呱落地,这是荒野重算计东牙山最重要的一步,百草回生没有任何理由擅离岗位。 但是在木铜百般诚意的邀请下,百草回生还是抽空前来相助,他算算时间,如果进度把握得当,他应该能在三绝孤出世前的半个月赶回来主持大局,于是便将那两个孕妇先交给自己的弟子接手,自己则千里迢迢的来到五兽国为巫女诊治。 岂知百草回生在诊治巫女的过程中,无巧不巧的发现巫女即将产下的孩子也可能符合三绝孤的命格,除了可能的出生时间或许有点出入,但那完全是可以经过自己的手段加以控制。 遇上这等千载难逢缝的机会,百草回生当然是将计就计的将巫女及她未出世的孩子列入三绝孤的锁定目标。 这个想法肯定无法获得木铜的同意。对木铜来说,奔火族是五兽国的兄弟之邦,多年来在北境彼此欣赏、相互扶持,他知道巫女对奔火族的意义有多重大。 尽管木铜与荒野重有着同盟之约,却也不愿因而伤及无辜,不能任由百草回生将巫女后代当作三绝孤来对待,更何况百草回生另有两个三绝孤的人选握在手上,并不需要再多一个来折腾。 百草回生见木铜意志坚定,为了双方的同盟情谊,自然不好继续坚持,只好在表面上放弃巫女即将临盆的那个孩子。 但实际上,他仍买通了在巫女身边侍候的五兽国族人,一旦有机会,便伺机将巫女给藏起来,而那场出人意料的风沙暴,就阴错阳差地促成了这桩阴谋。 这个巫女,就是洛小园的亲生母亲。更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巫女当初所怀的婴孩是双胞胎,百草回生当时派去接生的人,在巫女临盆之际用药毒害巫女后,匆匆将母体中的胎儿取出。 当时突然听到黑水森林中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也就是洛百味与一群猎人同伴,为免事迹暴露,百草回生的人急忙转身离开,因此未察觉到还有另一个胎儿仍留在腹中,也未察觉巫女当时尚未死透。 待百草回生的人远离后,巫女神智稍复,她吃力的将另一个胎儿产出,以牙齿将脐带亲口咬断。 此刻她也依稀听到远处的人声,使尽最后的力气朝向那一众人爬去,她知道自己已不久人世,但孩子必须活下去,无奈巫女最后生下洛小园的那股力量,本就是老天爷多给的一口气,终究还是没能撑到获救便撒手人寰。 当年的暮城便是发现百草回生手下行动鬼祟,接着又听到巫女即将临盆一事,便一路远远紧随直到黑水森林。 黑水森林林木茂密,其间更是静谧无声,暮城为避免被发现,与众人保持着相当一段距离,仅以众人行进时发出的脚步声做为跟踪的依据。 也正因如此,身在远处的暮城并未发现百草回生的人已经将其中一名胎儿先行带走,只见到后来洛百味一行在路边捡到了洛小园,暮城自此便将洛小园视为巫女所产下的三绝孤。 事实上,巫女所产下的两个婴儿都不具备三绝孤的身份,尽管他们俩都符合天绝、地绝的命格,但他们都不符合九族亲人俱绝的条件,因为在他们出世的那一剎那,非但母亲尚未气绝,甚至还有个同胞兄弟。 而当年在白羽王子营帐中,与洛小园擦身而过的假白羽王子,就是洛小园的亲生哥哥。 当场在营区目睹肖冰先带着洛小园离开的雷娘子部下,便是将洛小园误认为是他们所带来的三绝孤,这才放心的让那把火彻底将白羽王子的营帐烧得一乾二净。 十多年后,巫女命案一事的暴露,起源自暮城意外的葬身七色国郑家屯小树林。 木铜王子与暮城感情甚笃,他对暮城的失踪心急如焚,故而指派众人四出寻访暮城的下落,不只因为他与暮城的紧密合作关系,木铜自幼丧父,自小便受暮城悉心教导,对木铜有着数十年亦父亦兄亦友的深厚感情,暮城从未不辞而别如此之久,木铜有预感暮城这次一定出事了。 木铜派出去打听消息的人中,有一批人正好去了奔火族。奔火族人向来热心助人,尤其此事关系到一向交好的木铜王子,尔汉更是一连派遣多人一同协助寻找。 在木铜派去奔火族的众人之中,正好有一名当年在黑水森林跟洛百味一起打猎的猎人,正当他与奔火族人在黑水森林搜寻暮城踪迹时,无意间提及了当年他们在黑水森林拾获洛小园的那段往事。 尽管事隔多年,那猎人仍能清楚描述出那个母亲身上的特征,尤其是她身上的服装与首饰,那些代表着巫女身份的项链与发饰。 随后又在那个猎人的指引之下,在黑水森林的角落找到当初埋葬巫女的孤坟,此时完全可以确认当初那个母亲就是奔火族失踪的巫女。 问题来了,一个即将临盆的孕妇,如何能独自一个人走到黑水森林深处?依照当时巫女自五兽国王城启程回奔火族的时间推估,巫女至少还有一个月才会临盆,这样的一个孕妇,如何能在黑水森林里独自生存一个月呢? 这个问题被带回到木铜王子府,奔火族需要木铜王子给他们一个交代。以当初巫女大病初愈的状况来看,如果没有木铜王子的人在旁照顾,巫女根本撑不过几天,更别说一个人在黑水森林独自待上一个月。 木铜王子对此也颇感讶异,他立即召来当时曾经参与照顾巫女的一干人等逐一盘问,终于查知有人配合百草回生将巫女留在黑水森林待产一事。 奔火族与百草回生向来素不相识,百草回生根本没有理由对巫女不利,奔火族认定这一定是木铜王子假百草回生之手来除掉巫女,或者下手的人根本就是木铜王子,他只是将责任推卸给百草回生。 事已至此,奔火族与五兽国的仇恨算是彻底结上了。木铜王子对此百口莫辩,百草回生的确是他所引荐的,在黑水森林照顾巫女的也的确是木铜王子的人,木铜王子根本无法置身于事外。 再加上木铜王子完全无法将百草回生抓来向奔火族赔罪认错,于是,木铜只能冤枉的扛下这莫须有的责任。 第一百三十一章。黑水森林 尔汉此刻领着众人来到黑水森林的巫女坟前,此时坟里当然已经没有巫女的尸骨,五年前当奔火族人在这里发现巫女时,他们便将巫女的尸骨带回部落去安葬。 奔火族人相信巫女的灵魂一定还留在黑水森林,因为她的深仇大恨还未得报,她被歹人带走的孩儿也还未曾寻获,便是因为有这些怨气在,巫女的魂魄是无法获得安息的。 尔汉领着七百多人在此低头祷念,他知道这次复仇的任务艰巨,五兽国的木铜是个实力强劲的对手,尽管自己并不惧他,但是区区数百人要对付一万多人的草原勇士,这不是战战兢兢的全力以赴就能做到的。 身为奔火族的战神,身为未受巫女认可的族长,尔汗必须一肩挑起这个重担,但是尔汗心知肚明,对他而言,这是自己无法达成的任务。 过去这五年来,尔汗想尽各种可能的方法,然而双方实力太过悬殊,木铜又是个战技与智谋都不下于自己的对手,此刻的奔火族,就连九死一生的机会都没有。 他思来想去,唯一的办法只能求诸于巫女,对奔火族来说,巫女是智慧与力量的化身。千百年来,每当奔火族遇上困难,都是由巫女领导族人走出绝境,尔汗相信这次也不例外,此刻既然巫女已逝,那就退而求其次的求诸于巫女的后代。 尽管他们从未见过巫女临终时所生下的那个孩子,也不知道那个孩子此刻身在何方,幸好五年前他们已从五兽国人口中,获知那孩子曾被五兽国的厨子收养,现在则拜入拾饥老人门下的消息。 有了这些线索,就一定能将巫女后代给找回来,只要巫女后代能回来领导族人,尔汗相信报仇血恨指日可待。 既然如此,现在就是尔汗必须做出决定的时候。他知道成功无需非要自己,自己该做的是如何促成最后的成功,现在就是最关键的时刻。 首先,他必须确保族人的永续生存。尔汗知道即便此刻自己不对木铜动手,木铜也不会轻易放过奔火族。 过去五年奔火族按兵不动,不代表奔火族已经忘了巫女的血仇,更不代表奔火族不敢报此深仇大恨,而是奔火族一直在寻找可能的报仇机会,一旦机会来了,奔火族不会有丝毫犹豫。 为了永绝后患,木铜一定会找机会斩草除根,木铜是北境王者,他对所有的对手都是了如指掌,即便是兄弟之邦的奔火族! 木铜知道无论事隔多久,奔火族都不会忘记这个奇耻大辱。因此,自己必须给木铜制造一个假象,让木铜以为奔火族已经全军覆没,未来没有任何机会可能卷土重来,更不可能对木铜造成任何威胁。 其中最重要的关键,就是自己的项上人头,尔汗知道自己在族人眼里所代表的意义,一旦战神战死沙场,就代表奔火族这只沙漠雄鹰折断了翅膀。 若再加上几百个奔火族勇士的壮烈牺牲,一定足以说服木铜相信奔火族再无东山再起的那天,尔汗希望以自己的性命换来族人的时间。 只要在这段时间里,能让族人将巫女后代给找回来,所有的牺牲都会是值得且必要的。 “狼雄,这一仗你不能参与,你必须带上自己的几个兄弟作壁上观。”尔汉突然小声的对狼雄说着。 “尔汗,这是为什么?”狼雄不解的问着。 “有几百个人随我去取木铜的性命已经够了,这个任务不差你这几个人,因为你们还有更重要的任务。”尔汉语气肯定的说着。 “更重要的任务?我们现在有三个重要任务,第一是生擒木铜,第二是保护族人安全,第三…,族长的意思是要我去寻找巫女的后代?”狼雄试着猜想尔汗的想法。 “没错,但是这三个任务的顺序应该调整一下,最重要的任务当然是保护族人安全,这是奔火族命脉的存续,所以我交给年轻优秀的扎里木去承担这个责任,他们才是奔火族的未来。 第二重要的任务就是找回巫女的后代,现在我们知道他是个男孩,虽然他无法成为巫女,你还是必须把他找回来生育下一代,继续巫女的传承,这才是奔火族的灵魂,否则奔火族只会像过去这十几年一样,如同一具行尸走肉。”尔汉仔细地说解释。 “尔汗,找回巫女后代的责任重大,还是由你来承担这个责任较为合适,捉拿木铜的任务就交给我吧。” 虽说尔汉将捉拿木铜的任务列为重要性较低的第三位,但狼雄心知肚明这是个九死一生的任务,即便扎里木那两百人能引开一万名五兽国骑兵,五兽国王城仍有着五千名以上的精兵,眼下奔火族不过区区七百人,此行当然不容乐观。 “这没什么好讨论的,我已经做出决定了。更何况我的战力比你高出许多,比起你,我更适合负责这项任务;但是你比我聪明,你适合在茫茫人海里去找寻巫女的后代,然后大他回沙漠去领导族人。”尔汉冷静地说着。 “但是您是奔火族的战神,所有族人都等着您的指挥,虽说您族长的身份还未受巫女认可,但是族人对您的支持却是丝毫不减。”郎雄着急地说着。 “就是因为我是战神,这七百个弟兄在我的指挥之下,就算是飞蛾扑火,他们也会毫不犹豫。如果是你或扎里木来指挥,那就难说了。”尔汉换个角度解释着。 “但是…” 尔汉没给郎雄继续说明的机会,他站起身来,走到所有人的面前,说道:“弟兄们,眼下的这一片黑水森林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大家要对这片森林有着非常清楚的了解。 五兽国背靠黑水森林,面前则是一望无际的草原。若经由草原进入五兽国,几十里外就会被他们的大军发现,这对我们来说非常不利。 只有神不知鬼不觉地穿过这片森林,意想不到的绕到他们的背后埋伏,我们才有最好的突袭机会。 我们此行的目的是生擒木铜,即便无法生擒,也要当场杀了他,成败的关键就在处理完木铜之后,最后我们如何脱身。 五兽国的大军十数倍于我们,我们不可能将他们一举歼灭,一旦我们突袭木铜成功,五兽国军队一定会倾巢而出来追杀我们。 那时,我们自然不能从草原撤退,肯定是先撤入这片森林,透过这片森林来摆脱敌人,然后再伺机回到部落。” 尔汉此时稍作停顿,看看大家是否有问题提出。对这群弟兄来说,过去大家在沙漠中作战,数百年来从来未尝败绩,那是因为他们是沙漠上的雄鹰,没有任何人能在沙漠中击败奔火族。 但是这里是森林,是草原,是号称草原雄鹰的地盘,即便是沙漠雄鹰,想要在这里与草原雄鹰作战,也没有任何优势可言,他必须让所有弟兄都清楚这一点。 尔汉见大家都没问题,于是让狼雄接着介绍这片黑水森林。 “这片森林长约五百里,宽约一百里,是一片面积非常广阔的森林。从老鹰的眼里往下看,黑水森林的形状就像是一弯新月,其中的一端始于沙漠、草原与这片森林交界的地方,接下来它就慢慢向南延伸,像新月一样地转了一个弯,另一端的尽头则是接在五兽国王城的后方。” 尔汉接着在地上画出黑水森林的形状,指示所有领兵的夫长都上前来观看,随后再让他们回到各个的队伍去对所有弟兄说明。 狼雄接着说道:“黑水森林分为三大部分,第一部分就是从我们进到黑水森林的入口算起,长度约为一百多里,也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这个地方。 这是一段林木非常密集、地势高低落差极大的一片地区,这样的地形非常不利于大军移动,所以我们才选择利用它来摆脱五兽国的大军。 第二部分则是黑水森林最主要的部份,它的长度将近三百里长,是整座黑水森林的心脏。那里有着许多的猛兽,像是老虎、野狼、黑熊等都不在少数,也是这座森林最危险的地方。 另外,为甚么这座森林叫做黑水森林,就是在这里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河流,因为周遭林木参天,多半河道终年不见天日,所以才叫做黑水森林。 最后一个部分,也就是最靠近五兽国王城的部分,它的长度不过六十里长,但是对我们来说,却是最为致命的一段森林。 它的危险有三种,第一种是陷阱的危险,那里的地势崎岖难行,各种地形与树木间的搭配,非常适合制作陷阱,据我所知,五兽国在哪里就设置了许多的陷阱,以防止有人穿过这片森林去突袭他们。 第二种是地形的危险,刚刚说了那里的地形崎岖难行,重点就在难行。因为林中树木高耸,难以看到森林以外的样貌,所以你无法凭借远处的景象确认自己所处的位置,这将大大提高我们穿越森林的难度。 再加上森林内的景象单一重复,非常容易在里头失去方向,一不小心就会陷在里面原地打转,直到掉进陷阱或引来森林里的野兽。 第三种危险当然就是五兽国士兵,这里是五兽国王城的后门,也是五兽国最后的庇护所。 五兽国在这里驻扎了不少士兵,一来防止敌人渗入,二来是五兽国一旦发生变故,他们可以举国撤退避险的地方。” 此时百夫长达保问道:“前两个部分我们都不担心,关键是最后那一部分,也就是最接近五兽国王城的那片森林。 既然那片森林早就埋伏了五兽国的士兵,我们这么一去,肯定会惊动到他们,姑且先不论依一旦交手,双方到底谁输谁赢,但是他们一定有充裕的机会对王城里的木铜示警,这么一来,我们如何能达到突袭木铜的目的?” 尔汉立即回应道:“达保,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好。之前我说过这片森林才是我们的战场,我们跟五兽国的第一仗就会在那里发生,但是这一仗要怎么打,可能跟过去大家所想象的不太一样。 我们不打!换句话说,我们不能让对方察觉到这片森林里有敌人的入侵! 我们一样派出两百人去吸引他们的注意,将森林里的五兽国士兵各自引开,让出一条路供我们的主力部队快速通过即可。” 达保立即问道:“再派两百人去引开对手?之前派了两百人在草原上引开对手,现在又派两百人在森林里引开对手,接下来只剩下五百人去五兽国王城捉拿木铜? 那里至少还留有五千名精兵,区区五百人去突袭木铜,这样能成吗?” 尔汉笑着说道:“我们既不打算占领五兽国王城,又没打算歼灭所有的五兽国士兵,需要那么多人去做甚么? 只要能出其不意地潜入五兽国王城,别说五百人,就算只有两百人,也足够我们杀进木铜王府。 那木铜王府不过才多大,里面能有多少侍卫?我们有两百人足矣,多出来的三百人就负责安排退路。 就算杀不进木铜王府,或者是木铜企图逃走,不是还有我背上这把弓箭嘛!只要我能看得见他,再远我都能一箭将他射死,所以,有五百人杀进五兽国王城绰绰有余。” 狼雄接着说道:“关键就在这负责引开敌军的两百个弟兄身上!他们必须伪装得让对方不起疑心,更要能彻底清出一条路让五百个弟兄安全快速的通过,倘若中间事迹败露,还要能阻止或拖延他们发信号给木铜。 除此之外,这两百个弟兄还得继续牵制森林里的五兽国士兵,当尔汗在王城中得手后,五百位弟兄还是会循原路撤回黑水森林。 这两百位弟兄要能扫除埋伏在森林里的敌人,让所有弟兄能在最短时间撤进黑水森林,然后利用这片林子摆脱敌人的反扑追杀。” 达保一听之下,立即明白尔汗的制敌策略,只要能杀进五兽国王城,战神尔汗手上的那把弓箭,一定能杀掉木铜这个仇人。 既然如此,身为作战经验最丰富的自己,便应该扛起在森林里诱敌及掩护的责任,是以说道:“这两百个弟兄就交给我吧,我一定誓死完成任务。” 尔汉笑着对达保说道:“那可不行。我知道这个任务交给你一定没问题,但是我更需要你陪着我杀进王城里。 这么多年来,你是最清楚怎跟我配合的人,在战场上,我少不了你的帮助,更少不了你那双像老鹰一样的千里眼,既然都杀到五兽国王城里了,我们就不能空手而归。 即便最后无法生擒木铜,至少也得确保手刃木铜才行,这件事,只有你能帮得了我。” 达保理解尔汗的用意,但是这两百人的作用至关重要,眼下除了自己,还有谁能担此重任呢?于是达保接着问道:“你希望由谁来负责这两百人的指挥?” 尔汉还是笑着说道:“这个主意是谁想的,当然就是由那个人去负责,总不好自己出了这么一个馊主意,却挖坑让别人去跳。” 达保迟疑地问道:“这是要让军师狼雄来负责吗?” 奔火族的战士对狼雄的能力有目共睹,他来负责这个任务自然没有任何问题,但是攻坚木铜王府可是此行最重要的关键,尔汗不将他带在身边襄助自己,反而将他安排在第二线的后方负责诱敌与掩护,这未免太过匪夷所思。 尔汉继续说道:“狼雄是最适合这个任务的人,不管是欺敌、诱敌、掩护、支援,这些都是他的专长,我们没有一个人能做的比他好。 别忘了狼雄只有区区两百人可用,我估计那座森林里至少有上千个五兽国士兵驻守,狼雄得用这有限的两百人跟对方斗智斗勇,既要能达瞒天过海之效,又要能收坚壁清野之功,这个任务,大家觉得还有谁能比他更适合?” 达保点头说道:“尔汗果然想得透彻,我还是没有你看的深远。” 尔汉接着又说道:“你跟我的专长是攻坚杀敌,咱们俩就得将自己的优势放在最适合的地方,这一点狼雄可远远比不上我们俩。 毕竟我们人少,一个人得当十个人用,这样的安排才能让我们的战力发挥到最大。” 尔汉这么安排任务当然有他另一方面的考虑。对他来说,擒杀木铜固然重要,但找到巫女的后代对奔火族来说更为重要,倘若刺杀木铜的行动失败,眼前这五百个弟兄可能都得葬送在五兽国王城。 因此,巫女的后代就是奔火族最后的指望,而这个重责大任只能交给狼雄,万万不能将狼雄的安危,也绑在擒杀木铜的行动上。 狼雄这时也挺身而出说道:“狼雄绝对不辜负尔汗所托!” “我相信你一定能将我交代的每个任务都做好。”尔汉欣慰地拍着狼雄的肩膀说着,接着又对众人说道:“所有夫长都各自把人带开,对整个黑水森林再做一番解说,半个时辰后我们就出发。” 第一百三十二章。灭顶之灾 黑水森林的重重险境并未给奔火族勇士带来太多麻烦,一行人此刻已然来到最后那段六十余里的五兽国后山,一处站在山上便可一眼览尽五兽国王城的森林边缘。 狼雄率领的那两百人正在对诱敌清道做最后的战场布置,战神尔汉则对远方五兽国王城周遭的地形做最后观察,并安排如何迅雷不及掩耳的突城路线。 向来有着老鹰一般极致目力的达保,他能看到数倍于一般人可及的远方,也能洞察普通人难以察觉的细节,此刻他正帮着尔汉观察整座五兽国王城的布防阵型。 这是接下来突城破城的关键,他们必须一击中的,因为一出黑水森林便必须直闯王城,杀进王城就得接着直奔木铜王府,冲入王府就立刻直取木铜王子,这一切只能一气呵成,若有半点延误或迟疑,数千名五兽国精兵便会在最短时间将自己重重包围。 “看来扎里木的诱敌并未引起五兽国的警觉,这周遭的巡防并没有半点提升,他们完全没有意识到即将到来危险。 你看这王城后面门户大开,城里百姓进出频繁,就连摊贩市集都摆到城外头来做生意,这可大大不利于我们的突袭。”达保对尔汉说道。 “五兽国对城内城外的界限一向都很模糊,他们祖上跟奔火族一样都是游牧民族,习惯无拘无束的自在生活。 眼前这座王城是一百年前山水大战期间所建,当时他们的兵力不过万水联军的十分之一,这才必须被动的筑城防御。 在一般状况下,五兽国根本没有防御的问题,他们向来都能掌握战场上的主动攻势,在草原上就能歼灭对手,根本没有困守王城的问题。 更重要的是五兽国人人皆兵,你别看那些商贩平民看似若无其事的过着日常生活,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们拾起菜刀、抡起木棍,个个都能冲锋陷阵。”尔汉提醒的说道。 “没错,就跟我们奔火族一样,族里每个女人孩子都能骑马射箭,我们不能轻视他们的任何一人。”达保点头表示理解。 “你看到城外左边有个马场吗?下山之后,派几个人去那边藉酒闹事,把路人和士兵的注意力都带过去,。 一旦大家的目光都被你们所吸引,我就一边带人混到五兽国王城附近,一边发信号给草原那边的扎里木一起行动,只要收到五兽国的大军出城追击的信号,我就立刻率军突城。 接下来,你就趁机拿下一旁的瞭望台,那里离木铜王府很近,你立刻居高临下就近监视着木铜王府的一举一动,如果看见木铜王子的行踪,立刻发信号指引我们方向。” 达保前后检视了一次五兽国王城的周遭环境,确认尔汉的计划确实可行后,笃定的说道:“没问题,我不会让木铜有机会摆脱我这双眼睛。” 尔汉确认了达保的任务后,接着便走向远处的狼雄身边,低声说道:“待会等我们出发后,你立刻把手下的两百人交给土库木,由他代替你的位置,立即对森林里的五兽国士兵进行扫荡。 不论扫荡完成与否,两个时辰后,立刻带着所有弟兄躲进黑水森林深处,三个月后再找机会回沙漠去。 至于你,趁着这波扫荡的掩护,你马上带上你那几个兄弟离开黑水森林,往万山诸国方向去寻找巫女后代,不要再管这里的事。” 狼雄急忙问道:“不是让我先在这里掩护你们突袭,然后在这里接应你们撤退吗?” 尔汉冷静而理智的说道:“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争执这件事,你仔细听好,我只说这一次。 我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想过,想要活捉木铜,机会顶多只有一成,杀死木铜的机会多一点,顶多不过三成,就算能杀死木铜,要在五兽军数千精兵的包围下,成功脱身的机会只有一半不到。 换句话说,不管这次任务成功与否,我们能顺利撤出回五兽国王城,如期回到这片森林的机会,至多不会超过两成。 所以,你留在这里的用处不大,你应该去做你该做的事,就是以最短的时间找到巫女后代。 我知道这个任务极为艰巨,但是你放心,有巫女的在天之灵,她会帮助你克服重重困难,顺利找到巫女的后代。 我必须告诉你,寻找巫女后代才是我们真正的战场,只要你能找到他,带他回来领导族人,不论过程牺牲多少人,这场战斗最后的胜利者都是我们。 如果你找不到巫女后代,就算我们能生擒木铜,即便是毫发无伤的全身而退,最后我们一样注定是输家。你仔细想想,一个没有巫女的奔火族,它还能算是沙漠雄鹰吗?” 狼雄仍不死心的继续说道:“等到你们回来,我再离开也不迟,就算只有两成机会,我也得确保你们成功撤退。” 尔汗闻言,不悦而严肃的说道:“狼雄,切记,现在的你,肩上背负的是奔火族最重要的责任,绝对不可因感情用事而忘了你该有的理智。 一旦待会我们动了手,不论成功与否,五兽国都将立即发现我们是经由黑水森林奔袭而来,只要他们加派重兵包围这里,你还有机会脱身吗? 你现在该做的就是以最短的时间离开黑水森林,以最快的速度抵达万山诸国,远离五兽国的势力范围。” 尔汗知道这样的决定对狼雄来说是艰难的,要他在弟兄最危险的时候,自己先行脱身苟安,这向来不是奔火族人的风格。 但是非常时期,必须要有非常的做法,此刻由不得私人的感情做祟,即便是同袍之情、兄弟之义,在部落存续的大是大非面前,一切都是无足轻重的。 尔汗怕郎雄一时还无法取舍,继续说道:“我之所以事隔五年才决定对木铜发动突袭,是因为这五年我始终找不到任何必胜的方法,我知道就算再过五年,我们一样束手无策,毕竟双方实力相差太过悬殊。 选择现在出手,是因为不能再拖下去了,巫女之仇不共戴天,我不能让奔火族在北境一直过着抬不起头的日子,这才必须铤而走险。 此行能得手固然最好,就算不能得手,也希望能透过这次的牺牲,占时麻痹木铜对我们的警戒,好让扎里木能带着族人撤退,好争取时间让你找到巫女后代。 对你来说,你的任务就是将巫女后代找回,让他知道自己的使命,协助他带领着族人重振奔火族的荣光。其他的,你什么都不要管。” 狼雄继续挣扎说道:“现在还没惊动五兽国,我们撤退还来得及,我会尽快找到巫女后代,到时候我们再杀来五兽国报仇,现在族人还需要您的带领,您可千万别意气用事。” “这么多年来,我是唯一未曾经过巫女认可的奔火族族长,为巫女报仇是唯一能让族人认可我的机会,否则我永远无法获得族人的认同。 尤其在如此血海深仇的压力下,我若是一直选择忍气吞声的领着族人苟活,抬不起头的不但是我,还有所有族人,我不能一直让奔火族蒙羞度日。 在这九百一十六个奔火族勇士中,我让扎里木带走最年轻的两百人,让你带走最精锐的另外两百人,就是为奔火族保留未来的希望,你要懂得顾全大局。” 狼雄还想着法子要试图说服尔汉时,狼雄的部下已经过来告知狼雄:“一切都布置好了,大军随时可以出发。” 尔汉拍了拍狼雄的肩膀,语气坚定地说道:“生擒木铜,血祭但夫!” 没等狼雄反应过来,尔汉已领着五百勇士风驰电掣的穿过最后一段黑水森林,剑指五兽国王城。 一切都照着尔汉所预期的进行,黑水森林里埋伏的五兽军虽然有所抵抗,但在狼雄手下视死如归的贯彻命令下,他们没有任何机会对五兽国王城发出警示信号。 王城马场旁现在正陷入一阵骚动,周遭所有人都围了上去,看着几个陌生醉汉大打出手,没人知道这场架是怎么打起来的,只见他们拳拳到肉,几个闹事的人都是鼻青脸肿,众人更是看得津津有味,全然没想去帮忙劝架阻止。 男人之间的对决,在五兽国来说是神圣且关乎尊严的大事,旁人轻易不能插手干预,否则便是对决斗双方的最大轻视与侮辱,正因为如此,达保才能透过这场闹事将所有人的目光尽皆吸引过来。 通知扎里木的信号也已经升空,现在就等着五兽国王城大军出城追敌,尔汉一行人化整为零的融合在五兽国百姓之中,随时等着突袭攻城的信号。 没过多久,远处已经隐约传来呜呜的号角声,尔汉知道这是五兽军准备调动士兵的信号,接下来就是大军出城的时刻。 到了那个时候,木铜王子便会起身前往城门上督阵,只要木铜一现身,就是为巫女但夫报仇血恨的时刻。 没过多久,一阵接着一阵的战鼓声就从四面八方传来,可以想象扎里木已经成功的引出大批五兽军出城追击,现在正是尔汉突城的关键时刻。 尔汉没有太多犹豫,机会稍纵即逝,他必须在机会来临时做好准备,此时他已神不知鬼不觉的混进了五兽国王城,抬头等着达保为他指出木铜的具体方位。 尽管五兽国大军已经半数出城,但王城中的百姓仍是不惊不慌,一切如常的过着自己的日常生活,反而让尔汉這五百個奔火族勇士显得格格不入。 众人尽量隐蔽低调的陆续朝木铜王府前进,准备随时给予木铜王子致命一击。 达保的旗号这时已经出现,确认木铜王子此刻的移动方向正是朝王城大门而去。 一切正如尔汉所预料,木铜会在五兽军出城迎敌时亲自登上城门督战,这也是尔汉突袭他的最佳地点。 尔汉率领几十人立即赶往城门附近的狙击处,此处距离城门不过三百余尺,这是尔汉最有把握的射击范围,只要木铜一现身,就算他身前有三个人为他挡箭,他也有自信能一箭射穿木铜的心脏。 达保再次传来旗号,眼下木铜在众人拥簇下即将踏上城门,除了尔汉以外,其他奔火族勇士都在木铜王府周围埋伏待命,一旦尔汉暗算失败或是木铜受伤撤回王府,他们会在那里阻断木铜的退路。 现在,尔汉终于看到木铜的身影,他与尔汉一样都是众人之中身型最为挺拔超群的一人,此时的木铜正三步并着两步的跨上城门阶梯,准备登高就位指挥全局。 眼下已经是狙击的最佳时机,木铜也已高居城门之上,整个人完全暴露在尔汉的视线之中,他的身边只有寥寥数人,没有任何人能遮挡箭矢的路径,这一箭射去,毫无疑问能对木铜穿胸而过。 达保的旗号已经完全静止,这代表周遭已经全无障碍,此刻尔汉完全可以肆无忌惮的发动攻击。 尔汉不假思索的立即拉弓张弦,全神贯注的让箭矢充满复仇的力量,那一瞬间,尔汗脑海中无数画面闪过,尽是过去他与木铜把酒言欢的场景,这一幕幕英雄惜英雄的记忆即将成为永远的过去。 随之,这些片段都被巫女但夫只身葬在黑水森林的孤坟给取代,提醒着尔汗此刻奔火族身上的血海深仇,现在不是优柔寡断的时候,于是尔汗手中箭矢随即脱弦而去。 箭矢行进的路线一如尔汉所预期,毫无意外的直奔木铜心窝而去,接下来就等着木铜的心脏喷出鲜血,尔汗就可以潇洒的转身离去。 尔汗手上的弓箭从来不会让人失望,鲜血已从木铜身上涌出,但结局却不若尔汉所预期。 木铜在最后那一刹那转身看向尔汉,望着迎面而来的箭矢,他有足够的时间躲开尔汉这一箭。 木铜的确也这么做了,但是这个动作他只做了一半,箭矢错过了木铜的心脏要害,而是从木铜的右肩穿肩而过。 木铜望向尔汉的那个眼神,充分表示木铜对尔汉的偷袭早有所悉,他没躲过尔汉这一箭,并非是他躲不过,而是他自愿让这支箭矢穿透自己的右肩。 中箭的木铜并未倒下,他惨然一笑,无奈的用受伤的右手颤抖的抚着自己的左胸,这是北境部落之间的抚胸礼,既是代表敬意,也是代表歉意。 紧接着,木铜高高举起未受伤的左手,明确指着尔汉所处的方向,随即整座五兽国王城中,数千张弓箭也跟着朝向尔汉的方位举起。 木铜的左手在空中停留许久,然后在一旁随扈的提醒下,这才慢慢地将高举的手臂放下,接下来,数千只箭矢立刻同时朝尔汉射去。 那一瞬间,尔汉明白了,自己这一切行动完全在木铜的掌握之中。虽然他不知道是哪里露出的破绽,但木铜的那一转身,数千只同时朝向自己的弓箭,都代表自己的一举一动早被识破,就连自己藏身埋伏的地点都没能逃过。 尤其木铜那最后的侧身一让,虽然躲过了致命一击,但尔汉知道那是木铜刻意让自己射中这一箭。 这一箭表示木铜对奔火族的歉意,尤其是木铜最后的抚胸礼,木铜很清楚知道自己在巫女但夫这件事上亏欠了奔火族,只是两军交阵,木铜身为五兽国的最高统帅,他能为尔汉做的只有这些。 尔汉在最后那一刻只能微笑以对,任由数千只箭矢穿胸而过,他身边几个弟兄亦无一幸免,几千名五兽国士兵随即层层包围住埋伏在木铜王府四周的五百名奔火族勇士。 五兽国士兵并未要求奔火族勇士放下手上的武器,双方的紧张对峙,一直持续到身受重伤的木铜来到他们的眼前。 木铜忍着右肩的重伤,鲜血沾满他的右侧身子,一旁的侍卫跟着木铜一边走着,一边匆忙包裹着木铜的伤口。 待木铜站定后,接着开口对奔火族勇士说道:“我知道你们是为了巫女但夫而来,我承认这是我的错,这一箭代表我的诚意,但是我别无选择,这里毕竟是战场,只有胜者才能活下来。 我向你们保证,只要你们回去告诉你们的族人,从此不再向五兽国寻仇,该流的血,就仅止于今天动手的的这些人,我不会对奔火族的其他族人痛下杀手,现在我让你们派人回去通风报信。” 木铜此话一说完,在场五百个奔火族勇士没人开口说话,他们知道这场战斗不会结束,只要奔火族一息尚存,世世代代都会有人来替巫女但夫报仇,来替尔汉报仇,来替自己报仇。 木铜无奈说道:“我懂了。为了表示对奔火族勇士的敬意,我不会逼你们投降,也不会要求你们放下手上的武器,会让你们像只沙漠雄鹰般的飞向天堂。” 木铜最后再对现场的五百名奔火族勇士做了一次抚胸礼,随即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开,数千只箭矢再度倾巢而出,一箭一箭的射向五百名奔火族勇士身上。 紧接着,只听到木铜低声对属下交待:“剿灭奔火族,寸草不留。” 第一百三十三章。敦品国主 自广佛寺返回大觉禅寺的霍西亭,并未在第一时间请见敦品国主回报金佛失踪的调查,而是在即将进入顶上国王城大门前,就暗地先吞了一颗特制药丸,一下轿便一跤跌在地上昏了过去,他是让顶上国官兵用扛的扛回大觉禅寺,而不是靠自己的双脚走回大觉禅寺。 此时敦品国王正焦虑万分的站在霍西亭床边,不断的来回跺步,并斥问御医何时才能赶来。 玄路则不断在一旁安慰着敦品国主,说道:“我家大人这不过是陈年旧疾,躺个一、两天就没事了,国主不必挂心。” 敦品国主仍是坚持地说:“那可不行,霍神探不但是我的贵客,还受我之托去帮忙查案,现在把他给累坏了,无论如何我都得尽到我的责任。” 玄路佯作感激的说道:“敦品国主恩义,我先替我家大人谢过。” 原来霍西亭与玄路这一路上反复琢磨着到底该给敦品国主怎样的一个回复,若是据实以报,以自己的观点来看,立刻便有诸多疑点得接着深入推敲,这将让自己陷入无穷无尽的麻烦漩涡。 若是随意敷衍了事,也许能够就此顺利摆脱,却也从此没机会看清楚整个事件的原委始末,因此他们最后决定“装死”。 装死,或许是眼下最好的方法。霍西亭不是不知道怎么应付敦品国主,但是他需要一个更为有利于自己的情境,否则自己在这个案件里就陷入了极度被动。 因为敦品国主自始至终都不曾亲临广佛寺,他可以当作对此一无所知,所有关于释尊金佛与寿德少主失踪的案情,都得由自己来转述与诠释,换句话说,自己反而变成了被审讯质问的对象。 只要再等一天,等到四月初八一早的大觉禅寺大门一开,不管释尊金佛是否出现,自己的立场便立即从被动转为主动,这时就轮到自己来对敦品国主提出各式各样的问题。 因此,他必须让自己装死一整天,只要能彻底闭上嘴巴,自己就能反过来主导局面。 这时,师父多闻精心研制的药丸便派上了用场,这一颗药丸能让自己足足昏睡一整天,任何大夫过来号脉,所得的脉象只会是积劳过度,体力不支,毛病不大,多休息便可,此刻不宜轻易惊动。 敦品国主对这个结果颇感无奈,原本他设计的诸多铺陈,都等着霍西亭从广佛寺将讯息给带回来而展开,此刻断在这个环节,所有的剧情都将重新排写,说不定还无法按照自己的期待发展下去。 迫于无奈,敦品国主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将目标转往玄路,他知道表面上玄路是鲲鹏使团的随从杂役,实际让却与霍西亭私交甚笃,尤其更一路随着霍西亭到广佛寺查案,或许他能代表霍西亭说出一些霍西亭的看法。 “这位小兄弟,怎么称呼你呢?”敦品国主客气地问着玄路。 “启禀国主,您喊我玄路就行了。” “你是霍大人的随从还是家人?”敦品国主假装迷糊的问着。 “我是霍大人的随从,负责打点些霍大人的生活起居。” “那好,今天稍早你是不是跟随霍大人去了一趟广佛寺?”敦品国主明知故问地说着。 “启禀国主,我的确是跟我家大人去了一趟广佛寺。”玄路坦白的说着。 “既然如此,我只好先请教玄路小兄弟,你们这趟路是发生了什么事,竟把霍大人给累成这样?” 敦品国主一边问着玄路,一边留意着床上的霍西亭,他思忖着若霍西亭是佯装晕倒,此刻自己就在他身边对玄路套话,难道他还能继续装睡?就算眼珠子在眼皮底下滚动,还是能清楚地看的出来。 岂知多闻这药制得精巧逼真,一颗药丸下去,人的神志虽是清清楚楚,但是身体却是十足十的沉睡不起,就算现在在霍西亭耳边打上十八声响雷,霍西亭的眼皮仍是一点反应都不会有。 更重要的关键是在玄路身上。霍西亭早已料想到敦品国主在自己身上问不上话,一定会想办法从玄路身上挖出点线索。 既然如此,就先让玄路以他自己的立场放点风声出去,既能以此探探敦品国主的口风,自己又不用承担任何责任,是以早就让玄路预作准备。 玄路这个小师弟向来机灵,虽说年纪和经验或有不足,但是巧思与口才却是远胜于自己,再加上偶有不着边际的少年妄语,或许他能出乎意料的帮自己搅乱这一池春水。 “国主想问我些什么呢?”玄路貌似天真地说着。 “你们这趟去了广佛寺,有看到释尊金佛或是寿德少主吗?”敦品国主刻意问着。 “释尊金佛与寿德少主?师兄受国主所托,这一趟路去广佛寺,查的不就是释尊金佛与寿德少主的失踪案,怎么会在广佛寺看到他们呢?”玄路不解的问着。 “我的意思是说,霍大人是怎么说的?他对释尊金佛与寿德少主的失踪,有什么看法?”敦品国主继续问着。 “看法?我家大人对此一句话都没有。打从广佛寺出来他就一言不发,回程在车上一直眉头深锁,一路上我跟他说甚么他都不搭理我,直到下车,接着就是一家伙跌在地上,然后就是国主现在您看到的这个样子。”玄路伶牙俐齿的说着。 “一句话都没说?你们在广佛寺到底都看到了甚么?怎么能让霍神探一路上一言不发呢?”敦品国主接着问着。 “看到甚么…,一到广佛寺外就看到高大的围墙和成千上万的信众,进到广佛寺后,先是看到一乘华丽高贵的车子,他们说那就是莲花宝盖,接下来就是净土宝殿和大雄宝殿,我看到的就是这些。”玄路平铺直叙地说着。 “就这些?你们没再往里面走去?”敦品国主意有所指地问着。 “再往里面?国主说的是里头的寮房与食堂吗?”玄路佯作胡涂地问着。 “没错。”敦品国主点了点头。 “那可没有。我家大人说吃饭睡觉的地方就不用看了,那里不会有甚么线索可看。”玄路故作轻松地说着。 “霍大人是这么说的?你们自始至终都没进到寮房和食堂去?”敦品国主讶异的问着,想那霍西亭何许人也,怎么会漏掉寮房与食堂那么重要的地方,相较之下,前殿与后殿这种动见观瞻的地方,反而才是无须上心留意。 “可不是。我家大人就是前殿后殿仔细看了一圈,就连被翻动的地板都好一阵琢磨。”玄路避重就轻的说着。 此时三个御医陆续走进房里,先后对敦品国主行了一礼,便相继去为霍西亭号脉。 只见三个御医都是一边把脉,一边点头,随即回复给敦品国主的答案都是“积劳过度,体力不济”,应急方案都是稍事休息便可,并无大碍,就连药方都可不开。 敦品国主挥挥手示意他们离开,他又看了床上的霍西亭一眼,接着转身继续对玄路问着:“你们在广佛寺都遇上了那些人?” 这个问题就更简单了,玄路立刻回答道:“就两个人,一个是寿德王子的侍卫杜三星,一个是广德寺的武僧叫什么六的和尚。” 敦品国主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就这两个人?他们都跟你们都说了些甚么?” 玄路知道重头戏来了,刚刚问的那些话都是场面上应付的问题,现在才是敦品国主真正想知道的答案。 玄路于是说道:“杜三星说的最多,不过他跟我家大人说的,基本上就跟他向国主回报的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老是反复说着他觉得少主还在广德寺里!” 敦品继续注意着床上霍西亭的神色反应,然后再看着玄路,接着问道:“他觉得少主还在广德寺里?他有说为什么吗?” 玄路刻意停顿了一下,想了一想后便说道:“杜统领说他也说不上来,总之就是觉得少主还在广德寺里。” 敦品国主略微沉思一下,继续问道:“就这样?没再说别的?” 玄路摇摇头,说道:“没了。反而是广德寺那个武僧就有趣的多,他不但口齿伶俐,还懂得天桥上的把戏。” 敦品国主不解的问着:“天桥上的把戏?那是什么意思?” 玄路立即兴奋的说着:“那个和尚可厉害了,一会将手上的佛珠变到我的怀里,一会又将我怀里的佛珠变到他自己手上,就连我家大人都看不出他的手法。” 敦品国主疑惑地问着:“你们跟那个武僧都讲了什么话,他怎么会想到要变戏法给你们看呢?” 玄路接着说道:“那是因为我家大人问了金佛与寿德少主是怎么失踪的,他们又是怎么离开广佛寺的,那和尚就说任何人想来来去去广佛寺都很简单,于是他就露了那一手戏法,让我们知道要让一个人到这里或到那里都不是难事,不过就是拍拍手的功夫。” “拍拍手的功夫?”敦品口中喃喃说着,彷佛无法置信寺里会有哪个僧人在这种时刻,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变戏法给几个陌生人看? 玄路点了点头,说道:“没错,每次那个小和尚一拍手,那串佛珠就自己神奇的换了一个地方。” 敦品国主一听到小和尚这三个字,立刻接着问道:“这个武僧相貌如何?知道他叫什么吗?” 玄路假模假样的想了一会,然后说道:“好像是叫甚么六的,我没记得太清楚,反正就是子丑寅卯里的不知哪一个。 至于长相,这位小和尚长得可俊了,身材高挑,浓眉剑目,就像是戏台上走出来的人物。” 敦品国主又是陷入一阵沉思,这广佛寺的僧人向来不苟言笑,怎么会突然和两个陌生人这般说话,而且还变戏法给他们看? 关键还是个小和尚,这些武僧都是选自宫中侍卫,至少也得是四十岁以上的退役侍卫才会被选到广佛寺去,怎么会有小和尚在广德寺出现呢? 尤其法号里头有个“六”字。广佛寺武僧的法号都是按照地支定名,每十二年轮回一次,后面再依照入寺的先后时间排序,怎么会有排序排到第六位的武僧? 要知道顶上国每年不过挑选一到两位退役侍卫到广佛寺,有时甚至从缺,再加上武僧到了六十岁就得被供养成罗汉,不再名列在位武僧,所以这法号排序多半排到第四就结束了,怎么还有排到第六的武僧? 正当敦品国主还要继续开口提问时,玄路突然说道:“我想起来了,那个小和尚叫寅六,对,就是这个名字。” 敦品国主此刻更是眉头深锁,口中不断念叨的“寅字辈”和“排行第六”。 原来除了这排行第六让敦品国主捉摸不透外,寅字辈同时也是个无法理解的问题,因为这些年寅字辈的武僧多半已经圆寂,据他所知,目前寅字辈的武僧应该只剩两人,怎么会突然出现个寅六和尚?而且还是个小和尚? 敦品国主继续问道:“这个寅六和尚多大岁数?除了身材高挑,浓眉剑目以外,还有没有什么特色?” 玄路看敦品国主这模样,猜想这个寅六和尚果然藏有猫腻,竟连敦品国主对他都那么有兴趣,看来可以从这个地方继续深挖下去。 玄路于是继续说道:“我看他不过二十岁左右,要不是他长得那么高挑,顶多也就是十七、八岁。对了,说到他的高挑,寅六和尚穿的僧衣特别的短,就好像大人去硬穿小孩的衣服。” 敦品国主听到玄路这般形容,立刻急忙问道:“这个寅六和尚的身高是否是这般高度?” 敦品国主用手在玄路面前比划出一个高度让玄路确认。 玄路一看敦品手势的高度,随即说道:“差不多就是这么高。” 敦品国主继续指着自己脸上的位置问道:“在他右眼旁是否还有一颗痣?” 玄路立即兴奋的说道:“没错,国主想起来是哪个侍卫了吗?” “我知道寅六和尚是谁了。”敦品国主突然像是泄气一般的说着,随即又问道:“寅六和尚还跟你们说了些甚么?” “其他的倒是没多说,就是最后我家大人问那寅六和尚,如果有什么问题,能否再来向他请教,那寅六和尚说浴佛大典结束前,随时都能去广佛寺找他。” “浴佛大典结束前?这么说,浴佛大典期间他不会来大觉禅寺,浴佛大典后,他就要走了…。”敦品国主自顾自的口中喃喃念道。 玄路听着敦品国主这般神情,好奇的问道:“是谁不会来大觉禅寺?又是谁浴佛大典后就要走了?” 敦品国主没回应玄路这些问题,反而对着玄路说道:“小兄弟,你能否帮我个忙?马上去广佛寺帮我问问那个寅六和尚几个问题?” 玄路疑惑着问道:“我一个人去找寅六和尚帮国主问问题吗?我家大人可还在昏迷中…” 敦品国主说道:“这事你别担心,我会另外派人好好照顾霍神探。你仔细记下这几个问题,然后立刻把寅六和尚的答案带回来给我。 第一,你还是你吗?不对,应该是说,你还是原来的你吗?不对不对,应该是说,你还是那个原来我以为的那个你吗?就是这样,第一个问题就是,你还是那个原来我以为的那个你吗? 这问题你听清楚了吗?” 玄路重复的说了一次敦品国主的问题,然后好奇的问着:“这算是哪门子的问题?寅六和尚能听得懂吗?” “甭担心,你只管问。接下来是第二个问题,你就问他,不论你现在是谁,我还能把你当作我一直以为的那个你吗? 不不不,应该是说我还能像以前那样地看待你吗?”敦品国主继续说着那宛如天书的问题。 玄路勉为其难的再次重复念着敦品国主的问题,仍是疑惑的问道:“国主真的觉得寅六和尚能听得懂这些问题吗?” 敦品国主接着说道:“这你就别管了,只管照着问。第三个问题,你就问他,如果你已不再是那个你,那么我还应该是现在的我吗?” 这第三个问题一说出来,简直要让玄路疯了,这敦品国主是怎么了?就算那个寅六和尚听得懂这些问题,难道他就回答得了吗?就算寅六和尚回答得了这些问题,自已又能听得懂答案是什么吗? 这个寅六和尚果然与敦品国主有着非比寻常的关系,这两人之间能有如此匪夷所思的问题纠缠,看来这趟任务并不是单纯的问话传话。 玄路偷偷看着躺在床上的霍西亭,他知道此刻霍西亭一定已将敦品国主的问题听得一清二楚,他的想法会是什么呢?此时自己去帮敦品国主问这些问题,会不会出甚么乱子? 玄路想着有没有什么法子可以让霍西亭先醒过来,他可没把握自己一个人便能去广佛寺把这些问题都搞定,至少也得听听师哥的意见,这才知道该怎么去问这三个问题。 此时敦品国主已经从外头唤来一名侍卫,就在玄路面前交代:“你立刻派一队人马护送这位小兄弟到广佛寺,然后就在外头守着,等小兄弟一出来,随即再将他送回来我这。” 敦品国主没给玄路任何犹豫或拖延的机会,立即就将玄路又送回广佛寺去,看得出来这件事对敦品国主来说既紧急又重要。 第一百三十四章。意想不到 有了敦品国主侍卫的开道,这一路更是顺畅,不一会儿功夫,玄路便又再次莅临了广佛寺。 只不过这次的身分与刚刚略有不同,眼下他可是代表国主来此问话,因此国主侍卫在广佛寺稍做交涉后,杜三星便立刻将他迎了进去。 一走进广佛寺,眼前竟跟不久前才来过的景象完全不一样。原本那群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武僧,居然一字排开在前庭迎接自己,更惊人的是从众武僧的人缝中看去,那失踪的释尊金佛居然安详地站在莲花宝盖上,这副景象让玄路当场呆立在那。 怎么才一会儿不见,一切突然都变了样,这金佛、这广佛寺、这些武僧,玄路完全无法相信自己眼前所看见,他一边张大了口,一边比手画脚,对着杜三星问道:“怎么…,怎么都回来了?” 杜三星对玄路点了点头说道:“是啊,都回来了。” 此刻突然听见前殿里传来一阵又一阵庄严肃穆的诵经声,只见一个个白须老僧鱼贯地从净土宝殿陆续走出,井然有序的围绕在释尊金佛周边,仔细一数,果然便是那三十六位护法僧人。 紧接着就听到武僧中传来一声宏亮的“金佛起驾”,就看见广佛寺大门缓缓打开,一时间释尊金佛就像是周身放出万丈光芒,普照着眼前上万名苦等多日,就盼着争睹金佛一眼的善男信女。 寺外众人突然见到释尊金佛现身,立刻一致跪下,虔诚恭敬的齐声念道:“南无阿弥陀佛。” 这时寺外的护驾侍卫立刻上前拉着莲花宝盖的绳子,一齐大声吆喝着:“金佛起驾!” 玄路从广佛寺一眼看出去,就看见上万群众自动的往官道两旁退开,让出一条宽敞的道路让莲花宝盖得以畅行无阻,众人们一路夹道诵念佛号,恭送着释尊金佛前往王城大觉禅寺进行浴佛大典。 随着金佛的起身,广佛寺大门于是缓缓阖上,寺内立即恢复原来的平静,原来站在前庭的那一排武僧也无声无息地消失,就剩下杜三星一人站在玄路身旁。 玄路一时情绪还未能平静,两眼呆滞的直直望着杜三星,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他,更不知该开口问些什么,尤其是敦品国主嘱咐自己问的那些问题,现在还有需要问吗? “国主让你来找寅六和尚的?”杜三星彷佛早已看穿玄路心思,先一步开口问着。 “你…,你怎么知道?”玄路发现杜三星此刻的神情与稍早所见大不相同,不但两眼炯炯有神,就连说话语气也是判若两人,现在的杜三星就像是只老谋深算的千年狐狸,完全不似原来一问三不知的无能跟班。 “打你们前脚一离开广佛寺,他后脚就在大雄宝殿等着你们回来,虽然比预期的稍慢一点,至少还在他的耐性之中。 怎么那位霍大人没跟你一起回来?”杜三星口气平淡的说着。 “呃…,我家大人他身体突然不适,便留在大觉禅寺歇息。”玄路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怎么突然就身体不适?估计是借故托病吧!就你一个人单身前来,应该只是代国主来传话的,赶快进去,免得你把国主的话给忘了。”杜三星高深莫测的说着。 这番话何止是高深莫测,那一字一句完全把玄路唬得一愣一愣的,难道这个杜三星是有千里眼还是顺风耳?他怎能将自己在大觉禅寺的一切拿捏得这般清楚? 就连身在当场的敦品国主,都不见得能分辨师兄是真病还是假病,这个远在广佛寺的杜三星,居然想都不想就直接揭穿了霍西亭的诡计? 尤其还能猜出自己是代表敦品国主前来问话,说不定他连国主要自己来问什么话都知道了。 “杜统领,果然是真人不露相,没想到不过是士别三刻而已,你就已经令我完全刮目相看,佩服佩服。” 玄路当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这时已经知道广佛寺里每一个人都深不见底,既然如此,自己也该拿出点看家本领了。 尤其此刻师兄不在自己身边,一切都得靠自己扛过去,千万不能让大家把自己给看扁了。 “真人不敢当,就是个当差的,努力把差当好便是。”杜三星不显山不露水的说着。 “那就麻烦杜统领带路,让我把话带给寅六和尚,不,应该是把话带给寿德少主。” 早在敦品国主交代自己去问寅六和尚那几句话时,玄路便已怀疑这寅六和尚应该就是寿德少主。 光是敦品国主那三个怪里怪气的提问,就能肯定这寅六和尚不可能是一般的王室侍卫或武僧,反而更像是一个无能为力的老父亲,开口质问一个忤逆叛逆的孩子。 原本这句话他是想等着见到寅六和尚再突然提起,只是玄路不认输的个性,刚刚让杜三星扮猪吃老虎的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后,他也想势均力敌的还以颜色,要让杜三星知道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 杜三星果然让玄路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给愣住,他不知道眼前这孩子怎么会天马行空地把寅六和尚想成是寿德王子,只好莫可奈何的苦笑一声,说道:“快过去吧,再耽搁下去,你该把国主交代的话给忘了。” 玄路跟着杜三星走到后头的大雄宝殿,只见寅六和尚正在殿中扫地,神情专注而认真,全然没注意到有人正走到他的身后。 “寅六师父,这位小朋友又来找你了。”此时杜三星对寅六和尚讲话的态度,也比上一次碰面时恭敬许多,俨然就是面对着截然不同的两个人讲话。 寅六和尚转过身来,笑脸盈盈地对着玄路说道:“你来了,先等我一会,我把这里扫完再陪你聊天。” 玄路看到寅六和尚居然对自己这般无理,自己可是代表敦品国主前来问话,这寅六和尚却让自己站一旁看他扫地,于是大声说道:“我是奉敦品国主之命,前来…” 寅六和尚没等玄路把话说完,一手指着旁边的畚箕,对玄路说道:“小施主,帮我递一下畚箕。” 玄路虽是诧异,却仍是不由自主地帮寅六和尚把畚箕递了过去,一边递着,一边纳闷着自己怎么就这么乖乖地听话照做。 没等玄路回过神来,寅六和尚又接着说道:“桌上有块抹布,你帮忙把桌子抹干净,其他地方我都抹好了。” 寅六和尚这话说的稀松平常,既没有威严,又不见诱惑,玄路却仍是不知不觉的照着寅六和尚的意思去做。 没过多久,寅六和尚就将地板给扫了干净,接着转身对玄路说道:“要是桌子抹好了,就取个蒲团过来坐下,我陪你聊天。” 玄路彻头彻尾地把桌子抹得一尘不染,抹完后还毕恭毕敬的对着佛像行了一礼,这才从一旁取过蒲团,轻手轻脚的走到寅六和尚面前坐下。 寅六和尚对一屁股坐下的玄路说道:“怎么样?侍奉佛祖是不是能让你觉得非常喜悦宁静?” 玄路点了点头,尽管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像是着了魔般的对寅六和尚言听计从,但此刻的心情就是充满喜悦宁静。 “我…,我是代表敦品国主来…”玄路还没说完,又被寅六和尚给插断。 “知道了,让你来问话。我的第一个答案是没错,我一直是本着初心,当初的我跟现在的我是一模一样。 我的第二个答案是国主是一国之主,一定知道该怎么看待我,才算得上是一国之福,天下苍生之福。 第三个答案跟第二个答案是一样的。”话一说完,寅六和尚便天真无邪的看着眼前傻眼的玄路。 事实上,光从外表来说,玄路与寅六和尚怎么看都是同龄人,尤其这两人的笑容更是一样纯朴无邪,只不过从双方的言谈交谈中,明显听得出的两者之间的高下。 “就这样?你这说了不等于白说吗?这些答案我要怎么回去跟敦品国主交代呢?”玄路着急地说着。 “这就是我的答案啊,我也无法给你其他的答案。”寅六和尚无奈的说着。 “你…,你怎么就能预知敦品国主想问你的是什么问题?”玄路好奇的问着。 寅六和尚以一个完全无法想象的表情看着玄路,反过来问道:“难道我还得再变一个把戏给你看,你才愿意相信我能知道国主让你来问我什么问题吗?” 玄路当然知道眼前这个寅六和尚有此神通,只是眼下他就像枚棋子,在敦品国主与寅六和尚之间任人摆布,这感觉…,窝囊透了,于是玄路继续说道:“你跟我说句实在话,你是不是寿德王子?” 寅六和尚对玄路突然有此一问,颇觉有趣的问道:“你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寿德王子呢?” 玄路立即说道:“敦品国主原本不知道寅六和尚是什么人,听了我对你这个人的描述后,立刻就猜出来你是谁来,这才让我代替他来问话,你一定是不顾国主的反对执意出家当了和尚,不是吗? 尤其是你们彼此间那些奇奇怪怪的问话,再加上王储就失踪在这座广佛寺里,自从你一出现后,接下来金佛也出现了,三十六个护法僧也出现了,现在就差一个寿德少主还没出现,你当然就是寿德少主!” 寅六和尚摇摇头,笑着说道:“你搞错了,我不是寿德。眼下如果是那位霍大人来问话,他或许能从我这边问出点端倪。 国主当然也能猜到这位霍大人借病装傻,不过迫于无奈,只能请你这位小师弟代他前来,你年纪还小,自然还参不透此中玄机。” 玄路不服气地问道:“师兄的能耐我当然是佩服的紧,这点不用你说,但是你凭什么说我问不出什么端倪?” 寅六和尚仍是笑着说:“难道你现在问出什么端倪了吗?你连我究竟是谁,居然都能猜的那么离谱!” 玄路虽不服气,却又不能否认,只能逞强的说道:“那是我还没问,只要我问了就能知道。” 寅六和尚笑着说道:“不如这样吧,我来告诉你到底该问我些什么问题,这样我才能把你需要的答案告诉你,不止是你需要的,还有敦品国主需要的,更有你那位师兄所需要的答案。” 玄路不解的问道:“我师兄需要的答案?你怎么知道他想知道甚么?” 寅六仍是笑着说道:“敦品国主让你们俩来搅和这么麻烦的事,你们不但不拒绝,反而还让自己越陷越深,难道只是因为受人之托? 你们当然也有自己的私心,想要藉此多知道一点你们想知道的事。 问题是堂堂鲲鹏国大理寺承霍西亭,天底下有什么事是他想知道却不知道的呢? 当然有,而且他想知道的事很难探听得到,所以只要一有机会,他肯定会想尽办法去打听。” 玄路笑着说道:“这回你总算猜错了,我还以为什么事都逃不出你的手掌心,原来你也有搞不清楚的事?” 寅六和尚不以为然的说道:“是吗?” 玄路得意的说道:“来广佛寺找你,从头到尾可都是敦品国主的意思,不管是稍早敦品国主请我师兄来调查金佛与寿德少主的失踪案,或是眼下敦品国主让我来找你问话,每件都是敦品国主找的我们,从来都不是我们主动想来找你。” 寅六和尚还是笑着说道:“你认为敦品国主为什么谁都不找,偏偏找上你师兄霍神探呢?” 玄路一时让寅六和尚这话给问住了,没错,师兄跟自己也纳闷着敦品国主为什么要让自己这样的外人来掺和这么私密的事呢?但是此刻身在寅六和尚面前,这个脸无论如何都不能丢。 玄路于是说道:“那还不简单,我师兄可是大名鼎鼎的神探霍西亭,敦品国主不找他还能找谁?你刚刚不也说了,若是我师兄代表敦品国主来问话,他一定能问出点端倪。” 寅六和尚一副不置可否的表情看着玄路说道:“你要这么讲,我也不能说你错,但事实可能跟你想的有点出入。 敦品国主的确是刻意找上你们的,他也的确是相信你们在这件事情上真的能插上手,尤其他认为我一定会对你们另眼相看,所以这才找上你们。” 寅六和尚这话让玄路听得如坠五里雾中,他自认应该是听懂了寅六和尚字面上的意思,却不知寅六和尚指的到底是什么。 是以玄路继续问道:“你要不要把话直接说清楚,老是这么云里雾里的,谁听得懂你在讲甚么?” 寅六和尚接着说道:“你不等你师兄过来再一起听吗?你就不怕漏了什么或是有什么听不懂的吗?敦品国主本来指望的可不是你,而是你那位神探师兄呢!” 玄路虽知寅六和尚之所以这么说,就表示接下来的话很重要,再加上对方又这样提醒着自己,但是自己怎么能在他的面前认怂呢? 尤其玄路一直认为这个寅六和尚不过比自己略大几岁而已,却总是搞得自己就像个孩子什么都搞不定,因此赌气说道:“告诉我跟告诉我师兄是一样的,需要他亲自出马时,他自然会出现,现在站在你的眼前就是小爷我,你爱讲不讲。” 寅六和尚让眼前这个玄路逗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于是说道:“也好,反正我答应过你师兄,在浴佛大会结束前,有任何问题他都可以来广佛寺找我。 至于你,想听我就先说给你听,不过你得记得一件事,只要我说过的话,我可是不会再说第二次,你得把我说给你听的话记得一清二楚,要是接下来你师兄又来问重复的问题,我可是理都不会理他。” 玄路不耐烦的说道:“知道了,你就说吧。” “好,我就先说说跟你师兄有关的事。敦品国主为什么要在茫茫人海中挑中霍神探呢? 我刚刚说过,那是因为他真的相信你们在这件事情上能插上手,尤其他认为我一定会对你们另眼相看。 其中最重要的关键,是他认为你师兄曾经帮着星月国主对付富满墩,而且成功地让富满墩栽了跟头,所以,他认为你师兄应该也能让我栽跟头。” “因为我师兄能让富满墩栽跟头,所以敦品国主认为我师兄也能让你栽跟头?这话是什么意思?”玄路一脸疑惑的问着。 “如果此刻是你师兄坐在这里,他就一定能推断出背后的涵义。 我告诉你,你可千万要听好了,因为我就是赤烟七子排行老二的金不换,敦品国主认为你师兄对付得了我家老大,所以他认为你师兄也一定对付得了我。 他之所以认为我一定会对你师兄另眼相看,也正是因为如此。 他认为我一定会想知道你们是哪路神仙,竟然连我那无所不能的老大都栽在你师兄的手里,我肯定会想把场子给找回来。” 寅六和尚这句话,着实把玄路给吓了一大跳,原来眼前这个年纪看起来跟自己差不多的小和尚,居然是大名鼎鼎的金宝钱庄金不换,尤其他还是赤烟七子的老二! 这下子麻烦可大了,倒不是玄路因此就怵了寅六和尚,而是此事事关重大,这还非得师兄亲自坐镇不可,难怪刚刚寅六和尚要这么提醒自己。 但是此刻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敦品国主贵为一国之主,他的眼光自然错不了,我师兄既然对付得了富满墩,自然就对付得了你,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看,要是此刻你师兄坐在这里,他就不会这么想,至于为甚么呢?你自己回去问他吧,让他自己亲口告诉你,我这就不多嘴了。” 玄路不以为然说道:“你要不是也这么想,大可不必告诉我这些,你既然主动透露这些事,自然就是对我师兄另眼相看,敦品国主想得一点都没错。” “我就不跟你争辩了,你回去跟你师兄说了,自然就能了解。 我之所以对你们有兴趣,那是因为我跟你师兄有着同样的目标,我们想了解的事也是同样一件事。 他或许知道我所不知道的,而我肯定知道他所不知道的,我们两个在这件事一定可以好好合作合作。” “你们有一样的目标?我师兄怎么会跟你有一样的目标?你可是赤烟七子,我师兄怎么可能跟你合作?”玄路嗤之以鼻的说着。 “你看,要是你师兄就坐在这…” 这次没等寅六和尚把话说完,换玄路把他的话插断,紧接着说道:“你是不是又要说我师兄一定听得懂你现在说的话? 我告诉你,不用师兄来我也听得懂,我不但听得懂,我还能告诉你,我师兄一定不会跟你合作。” “你知道我想找你师兄合作什么?”寅六和尚不可置信的问着。 “这有什么稀罕的?你都说了你们俩有着共同的目标,还说你们可以合作,要是这样我还听不出来,我玄路这两个字就倒过来写。”玄路忿忿不平地说着。 “倒过来写?是路玄吗?这么叫也挺不错的,你爹妈给你起了一个好名字,怎么叫都好听,像我的名字倒过来念就糟糕得紧,换不金…,唉。 你不妨先说说我跟你师兄的共同目标是甚么?为什么你觉得他不会跟我合作?”寅六和尚自娱娱人的说着。 “你到底想知道什么我当然不清楚,但我师兄念兹在兹的事,难道我还能不知道吗?除了生死未卜的乌赤金,天底下还有什么能让我师兄提的起兴趣? 至于我师兄为甚么不可能跟你合作?我告诉你,就算他永远无法知道乌赤金的下落,他也不会给你机会知道乌赤金的任何一点消息。”玄路信心满满的说着。 “唉,你看,要是此刻你师兄就坐在这里,他肯定不会这么想,你还是回去好好听听你师兄会怎么说。”寅六和尚摇头说道。 “你难道还能比我更了解我自己的师兄?”玄路不服气的说道。 “我不需要了解你师兄,我只要知道这样的合作肯定是双赢,你师兄没有任何拒绝我的理由。”寅六和尚笃定的说道。 “好,我们就看看到时候是你喊我路玄,还是我喊你换不金? 跟我师兄有关的部份说完了吗?要是说完了,就说说跟敦品国主有关的部份,我可是等着回去交差呢。”玄路语带挑衅的说着。 “你这孩子也真是有趣,对你师兄价值连城的事你草草结束,跟你无关的事却这么上心?”寅六和尚笑着说道。 “你懂什么!跟我师兄有关的事,他自会亲自来问你,而且我相信你会不厌其烦地告诉他,因为你得说服他跟你合作。 我要是问得多了,说不定反而碍事,我还是多听听不会碍事的事情。” 寅六和尚莞尔一笑的说道:“你这说的也有道理,看来你还没被搞昏头。” “寅六大师,金大老板,你就继续说下去,别卖关子了。” 第一百三十五章。不忘初心 “我跟敦品国主之间的故事千头万绪,你想先听听哪段呢?”寅六和尚故弄玄虚的对玄路说着。 对玄路来说,敦品国主与眼前这个寅六和尚,或者说是金宝钱庄的金不换,他们之间到底有着什么渊源,玄路自是一无所知。 虽然他知道其中必定有着难以想象的诸多牵连,自己对此也是充满好奇,但是眼下根本不知从何问起,为了避免又是一路被对方牵着鼻子走,玄路决定快刀斩乱麻。 “多的我也不想听,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小爷我懒得理会,你只要将敦品国主托我问的问题,一五一十的回答出来,让我能对敦品国主交差就行了,至于其他的事,谁爱听谁听。”玄路故作不屑的说着。 寅六和尚就像个孩子突然发现新奇玩意儿般的看着眼前的玄路,他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居然会这么将自已一军,看来跟这孩子打交道还真是件有趣的事。 于是说道:“那好,我就把敦品国主托你问的问题给仔细说清楚,你得记着,是你自己说无关的事你不想听,待会儿可一句话都不许问。” “行了,快说吧,别耽误我的时间,我还得赶回去照顾我师兄呢。”玄路刻意不耐烦的说着。 玄路此时对寅六和尚的态度丕变,除了欲擒故纵的佯作不在乎外,还有着一点莫名的转变,就是当他知道这寅六和尚的真实身分居然是金不换,心里便不由自主的萌生出些许厌恶与警戒,这与一开始玄路单纯将他当作广佛寺的寅六和尚是截然不同的。 尽管赤烟七子与东牙山的恩怨与玄路没有任何关系,但是玄路的师父是多闻,最疼爱他的师兄是霍西亭,这两个人都算是乌赤金的莫逆之交,玄路自然而然地也将乌赤金当作是自己的亲近之人,尤其乌赤金又是惨死在赤烟七子雷娘子的算计里,玄路不免跟着同仇敌忾。 寅六和尚看着桀傲不驯的玄路,笑着说道:“敦品国主让你问的第一个问题,应该就是我是否还是以前他认识的那个人?对不对?” 玄路略一回想,虽然两者所言并非一字不差,但意思是差不多的,是以说道:“就当做是一样的,你说下去吧。” 寅六和尚笑了一笑,清了清喉咙,接着说道:“我刚刚告诉你的答案是我一直是本着初心,也就是当初的我跟现在的我,想的是一模一样的,对不对?” 玄路没多答话,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寅六和尚可以继续说下去。 “既然你已经知道我的真实身分是金不换,自然就知道我的初心应该是什么,这份初心到目前为止,数十年来一成不变。”寅六和尚理所当然地说着。 玄路这时候有点崩不住了,寅六和尚这话说的还是废话,有讲跟没讲还不是一样。 更令他困扰的是眼前这个寅六和尚,再怎么看也不过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和尚,怎么开口闭口就是几十年几十年的,这一点他无论如何是听不下去的。 “我刚刚虽然说过别的事我没兴趣知道,但这个问题我还是得先弄清楚,否则你现在所讲的话我一句也听不下去。” 寅六和尚早有准备的说道:“我当你真那么忍得住,怎么可能一直不开口问这个问题? 你是不是很想知道我这个大名鼎鼎的金不换,怎么算都应该有着五、六十岁才合理,怎么现在看起来就二十来岁模样?对不对?” 玄路不耐烦的说道:“你既然知道,就赶快自己说出来,还藏着掖着做什么?” 寅六和尚仍是笑着说道:“因为我练的武功是大化还天功,每过十年就会返老还童一次。 你现在看到的我,是才刚开始新的一次返老还童,大概才过了三年不到,所以你现在看到的我,其实是二十岁时的我。” 玄路暗暗吃了一惊,这都是些什么邪门歪道,天底下竟然还有这种旁门左道的武功。 “说句实在话,你以为我为什么对你这么有耐性?愿意跟你这么一个不天高地厚的孩子牵扯这么多,尤其还得忍受你的种种无礼? 我这是看上了你那独一无二的天分,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是继承我这大化还天功的不二人选。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不过就是这么一说,你想拜我为师你就拜,不想拜也无所谓,这武功又不是由我所创,失传与否我一点都不在意。 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兴趣的,尤其当你回去跟你师兄或师父提起,他们一定会告诉你这是千年难得一遇的机会,反而还会劝你珍惜这个机遇。” “行了,我知道了,不过就是大化还天功,没什么了不起的? 我这辈子最烦的就是练功,你求着我练我还没兴趣呢!继续说下去吧!”玄路当然对大化还天功有的是兴趣,光是返老还童这个噱头就十足十的吸引了他,但是此时此刻必须不动声色,对付寅六和尚这种人,你越是端着,他就越求着你。 “好,我就再详细解释一下什么是我的初心。赤烟七子每个人的初心都是一样的,那就是覆灭东牙山,至死不渝。 所以,三、四十年前我的初心如此,三、四十年后我的初心还是如此。”寅六和尚理所当然地说着。 这个回答玄路可以想象,但总是觉得哪里不对,一时却又说不出问题在哪。 “你的初心与敦品国主何干?我的意思是赤烟国与东牙山的恩怨跟敦品国主有关系吗?他为什么要在意你的初心变不变呢?”玄路不解的问着。 “没有,一点关系都没有。”寅六和尚明确的说着。 “既然没有,敦品国主为何要又问这个问题呢?”玄路仍是不解的问着。 “你没认真玩味我说的话与敦品国主问题之间的差异,他问的是我还是不是原来他认为的那个我,而我的回答是我的初心从未变过。你能感受出来其中的差异是甚么吗?”寅六和尚反过来问着玄路。 玄路一时没想过这两者之间有甚么问题,现在经寅六和尚这么一提醒,便重新再细细咀嚼一次这两者之间的不同。 “你的意思该不会是敦品国主原本所认识的你,根本就不是真正的你。 也就是说,真正的你是始终想着覆灭东牙山的金不换,但敦品国主根本就不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玄路小心翼翼的试着猜测。 寅六和尚满意的点头微笑,说道:“你果然是个有天分的孩子,一点就通。没错,敦品国主当年所认识的我,是个一心帮助他对抗强敌的少年金不换,那个与敦品国主,不,当时他还是少主,那个与敦品少主歃血为盟、肝胆相照的少年金不换。” 玄路恍然大悟的说道:“我懂了,表面上这就是个幌子,你假装与敦品国主并肩作战、对抗强敌,事实上,你却是一心只想着覆灭东牙山的赤烟七子金不换。 你与他并肩作战不过是为了你的复仇大计,所以你们俩各自所想的根本不是一件事。” “很好,果然一点就通。”寅六和尚满意的点了点头。 “且慢,这件事都已经过了几十年了,敦品国主为甚么还要问你是不是当初的那个你?难道他现在还需要你与他并肩作战吗?”玄路锲而不舍的追问下去。 “都说你的天份高,果然不错,我没错看你。 的确,这三、四十年来他的对手从来就不曾消失过,总是如影随形的不断威胁着他,而且是致命的威胁,更是足以灭国亡族的威胁。” “你说的威胁该不会是那三十六名护法僧或是寿德少主吧?”玄路脑洞大开的问着。 寅六和尚惊讶的看着玄路,不可思议的说着:“你怎能做出这么荒诞离谱的假设,才刚刚夸过你的天份,马上就荒腔走板的问了这个问题?” “难道不是吗?寿德王子瞒着敦品国主在这广佛寺不知干着什么事,这寿德少主肯定不是跟敦品国主一路的。 你既然原本是帮着敦品国主对抗强敌,又是广佛寺的武僧之一,那么广佛寺武僧自然跟敦品国主是一路的。 至于那三十六个护法僧,眼下他们跟着寿德少主一起失踪,他们应该就是一路的,我说的有错吗?” 寅六和尚大笑一声,摇头说道:“你这是驴唇不对马嘴,一步错,步步错。我告诉你吧,事实跟你所想的恰好完全相反。 一直以来,顶上国王室最大的敌人就是这广佛寺里的武僧,他们透过金佛控制着一代又一代的少主,等到这些少主日后当上了国主,又进而控制着一任又一任的顶上国主,也就是说,广佛寺武僧几十年来从未间断的裹胁着顶上国的王权。 至于那三十六位护法僧,是我帮敦品国主找来牵制广佛寺武僧的各路高手,他们每年交手一次。 交手过后,双方都耗尽元气,只能在一年后再次卷土重来,如此年复一年,互相牵制着对方不得轻举妄动,护法僧灭不了武僧,武僧也奈何不了护法僧。 至于寿德少主,他不过是广佛寺武僧手中的肉票,不止是寿德少主,历代少主都是如此。 顶上国的传统就是由王储来广佛寺负责筹备金佛的起驾,这也是顶上国行之有年的传统规矩,所有的王储一旦进来这广佛寺,在这长达二十天的过程中,广佛寺武僧有成千上百种方法将这些王储牢牢的控制在自己手里。 所以,不是寿德少主瞒着敦品国主自己干,而是广德少主想以一己之力跟广佛寺武僧拚个同归于尽,他单纯的认为只要广佛寺没了他这张肉票,就再也威胁不了敦品国主。” 原来如此,玄路总算明白这背后到底发生了甚么事,但是这并无法解释所有的问题,于是他继续问着:“广佛寺武僧控制的既然是王储,只要随便指派一个人假冒王储或者是换个王储不就好了,为甚么年复一年的让这些武僧一再控制着?” “你想得太简单了,广佛寺武僧控制的何止是王储一个人,每个顶上国主都是从王储一路走来,他们过去都深受广佛寺武僧控制之苦,就算是当上了国主,这个枷锁也解除不掉。 更何况宫里侍卫也有广佛寺武僧所安排的眼线,他们一直负责着对国主下药与提供解药的任务,所以才会有广佛寺武僧是由宫中侍卫所选出的这套说法。 既然连国主都不免受制于人,更何况是王储呢?只要国主一日无法脱身,他只能继续将王储亲手交到广佛寺武僧的手里。”寅六和尚解释着。 寅六和尚这一番话听得玄路头皮发麻,原来顶上国早就是广佛寺这群武僧手中的魁儡,这看似庄严肃穆的浴佛大典,背后却是这般丑陋阴险。 玄路突然发现不对,立即问道:“既然如此,怎么此刻你又成了广佛寺的武僧?你不是帮着敦品国主来对付广佛寺武僧的吗?” 寅六和尚抚掌而笑,说道:“你终于找到敦品国主这个问题的症结了。过去这三、四十年来,我一直都是站在敦品国主身边,支持着他对抗广佛寺武僧,怎么我突然转身一变反而成了武僧呢? 这就是敦品国主担心的地方。一旦我阵前倒戈,转身与广佛寺武僧站在同一阵线,顶上国王室将从此永无宁日,所以,你觉得敦品国主该不该问我那些问题呢?” 玄路疑惑的问着:“你为什么会改变心意,转而站在广佛寺武僧那边?” 寅六和尚笑着说道:“你怎么又犯胡涂了?我几时改变过心意?我不是一直说着初心永不会变? 我的初心就是覆灭东牙山,所以,站在哪条阵线有利于覆灭东牙山,我自然就会站在那里,三、四十年前如此,三、四十年后依然如此。” 玄路跳起来说道:“我懂了!这次是真的懂了!这广佛寺武僧根本就是你一手搞出来的把戏,你利用广佛寺武僧对顶上国王室的威胁,假意伸出援手,就是要让敦品国主对你百般信任。 后来又假模假样的找了那三十六个护法僧跟广佛寺武僧斗了这么些年,其实就是演出大戏给顶上国主看,让顶上国主对你死心塌地的感激,然后再逼迫顶上国主去做你想要他做的事。 现在顶上国主不愿帮你干那坏事,你就反过来威胁他,这才演变出这些天所发生的一切事端。 这么一来,敦品国主所问的那第二跟第三个问题就不言可喻了,你告诉敦品国主身为一国之主,该在意的是一国之福,天下苍生之福。 也就是说,如果他不帮你覆灭东牙山,就会祸及顶上国,甚至是万山诸国。” “好孩子,说出来七、八分真相了,果然不负我所望。”寅六和尚欣慰的点头说道。 “别倚老卖老,虽然你是返老还童,但是在我眼里,你不过就是个二十来岁的毛头小子,别这么老气横秋地跟我说话。 你讲我说出来七、八成了,另外那两、三成呢?”玄路一直厌恶着寅六和尚对自己说话的态度,他心中始终觉得寅六和尚不过就是大自己几岁。 “原来你在意的还是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好吧,我就再解释一下。首先,广佛寺武僧不是我搞出来的把戏,那是五、六十年前荒野少主就搞出来的把戏。 广佛寺成立之初,我可都还没有出世,是荒野少主先将戏台搭好,我不过就是上去唱两出戏而已。 其次,我根本没让敦品国主帮我干坏事,赤烟国复国是件既正大光明,又理直气壮的好事。 敦品国主愿意帮我成事那是最好,我和他的交情还能一如既往,如果他不愿意,这段交情也不是那么值得我留恋,如此而已。 最关键的是环境变了,条件也变了,这些年赤烟七子已经在荒野少主的领导下正式对东牙山宣战,我们再也不用躲躲藏藏。 如果顶上国不愿站出来支持我对抗东牙山,那么顶上国与敦品国主对我来说便一点价值都没有。 更甚者,顶上国可千万别成为赤烟国复仇的绊脚石,倘若如此,他们可能遭遇到的报复,会是他们他们承受不起,更是他们无法预料的。” 玄路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现在所说的这些,敦品国主也都明白吗?还是说,这些只是你藏在自己肚子里的诡计?” 寅六和尚不置可否的说着:“关于你的问题,你该问的是敦品国主本人,我无法替他回答。 好了,该知道的你都已经知道了,我跟你说的这些,应该足够让你去回复敦品国主以及霍西亭,记着,我期待很快便能再看到你。” 玄路没理会寅六和尚最后那句话,他急忙起身走出广佛寺,刚刚那些秘密他得马上梳理梳理,这会不但得对敦品国主好好交代交代,还得与霍西亭好好参详参详。 毕竟眼前之人是赤烟七子中的金不换,这件事大大出乎意料,尽管表面上富满墩与雷娘子都已经息鼓偃旗,但是在暗地里,其他的赤烟七子还是从未间断的鸭子划水,这才是师父与师兄最在意的地方。 第一百三十六章。金佛起驾 带着满满的天大秘密与阴谋诡计,玄路快马加鞭地赶回大觉禅寺,一路上他看着人山人海的虔诚信徒夹道礼佛,心中一阵莫名的感伤与鄙视。 这些看似道貌岸然的光鲜亮丽背后,竟深藏着无数权谋算计以及对人心的操弄摆布,他必须尽快赶回去与霍西亭商量如何揭穿这一切的阴谋,不能再让他们将这群善良百姓玩弄于股掌之间。 他仔细回想着寅六和尚跟自己所说的一切,他得尽快理出个头绪,要怎么跟敦品国主三言两语就把话交代清楚,要怎么跟师兄霍西亭把来龙去脉说的井井有条,他发现想要将这些琐碎的只字片语整理得条理清晰,并不如他想象中的简单。 从一开始他对寅六和尚的错误猜测,硬生生将他从寿德少主的人设转变为赤烟七子金不换之后,这一切就完全乱了套。 顶上国行之有年的传统浴佛大典,原来不过是荒野重复仇大计的一套剧本,这个计谋从五、六十年前就开始筹划,他们怎能知道五、六十年后的世界会是怎样的世界? 除非这五、六十年所发生的一切都是按照他们原本构思的剧本在上演,但是这可能吗? 年复一年的浴佛大典,每年四月初四金佛准时起驾,花上三天三夜一路上接受信徒顶礼膜拜,再用一天的时间走完王城里的最后三里路,然后从四月初八起用七天的时间进行浴佛大典,四月十三大觉禅寺大门一关,一切便嘎然而止,等着明年重新再来一次。 这几十年来的一切,不就是都在金不换的算计之中,不,应该是都在荒野重的盘算之中吗? 还有那一代又一代受制于人的少主,一任又一任无能为力的国主,用来监视着金佛、少主与国主的广佛寺武僧,还有那群高深莫测的三十六位护法僧。 他们居然能数十年如一日的让这一切的一切重复发生,这样的故事,简直比雷娘子的五圣教还要传奇,这几十年来的人来人往,难道都是在荒野重与金不换的安排下陆续登场吗? 倘若如此,师兄霍西亭与自己看似阴错阳差地淌入这趟浑水,是否也早在他们的算计之中? 眼下发生的这一切,为什么既不是去年发生,也不是明年发生,而是刚好在师兄与自己两人来到顶上国才发生? 细思极恐,这个荒野重或是金不换也太可怕了,他们能轻易的将远在数千里外的师兄与自己随意摆布拿捏,还能让我们乖乖的从千里之外赶过来当他们的棋子。 他们找来师兄,就是想跟他合作关于寻找乌赤金的事,他找来自己,难道真是为了想收自己为徒,传授自己那个什么大化还天功? 一想到这,玄路不禁毛骨悚然,他无法想象刚刚正和这么一个高深莫测的人物在打交道。 他又仔细的回想一次,这时他才发现还有好几个关键的问题没弄清楚,因为刚刚所听到的一切都太过震撼,震撼到当下都不知自己到底是哪里搞不懂。 就像现在他还是不知道寿德少主的下落,是如同寅六和尚所说的与武僧同归于尽了?还是如杜三星所说的仍被藏在广佛寺里?没理由一个活生生的王子,就这么无缘无故的凭空消失。 这个金不换又是怎么变成了寅六和尚?从之前敦品国主听到寅六和尚这个角色的反应来看,过去在广佛寺并没有寅六和尚这号人物,但是一听到自己对寅六和尚外观的描述后,立刻发现这个和尚就是金不换。 换句话说,金不换是突然变成了寅六和尚这个角色,问题是金不换为什么要变成寅六和尚?变成寅六和尚的金不换,与原来的金不换又有什么差别呢? 不但如此,金不换要求敦品国主做的是什么?为什么敦品国主宁可鱼死网破,也不愿配合金不换呢? 金不换的初心是覆灭东牙山,他是想找敦品国主帮忙覆灭东牙山吗?顶上国不过是个小国,有什么能耐帮忙对付东牙山? 还有那个号称能飞天遁地的释尊金佛!释尊金佛今天又是怎么出现在广佛寺的?它真的能飞天遁地吗? 除此之外,玄路知道一定还有许多自己意想不到或是自己还没想透的问题,难怪寅六和尚会不断提到如果师兄在场就一定能想到。 他得赶紧把这一切都告诉师兄霍西亭,否则这些秘密都压在他一个人身上,现在的他连气都快喘不过来了。 没过一会儿,他就赶上早一步出发的金佛车队。此刻从远处望去,金佛比起稍早在广佛寺前庭第一眼所见要高出许多,仔细一看,原来金佛座下的莲花宝盖设有机关,可以将金佛向上抬升数丈之高。 这个高度看起来更有利于四方信众远眺膜拜,假如金佛有灵,也方便它能由上往下的俯视这些虔诚生灵。 此刻金佛车队的行进要比玄路所想象的快上许多,之前玄路对金佛的印象一直是得花上三天三夜才能走进顶上国王城,这估计就是三步一跪、九步一拜的节奏。 或许是之前已经多耽搁了两三天之久,此刻距离四月初八不过一天左右的时间,并没有多余功夫像之前一样在路上慢慢磨蹭,只能牺牲沿途信众这一年一度难得的顶礼膜拜的机会,玄路甚至可以想象出信徒失望落寞的神情。 玄路听着身边正好有一群信众交头接耳的议论着金佛起驾,便好奇的上前听听他们在谈些什么。 其中一个年约六十岁的褐衣男子说道:“你们看,这一切都变了,金佛晚了两天这不打紧,我年经时也遇上晚个半天一天的,那都不是事,关键是今年不一样,今年的金佛起驾为什么不见寿德少主? 寿德少主是未来的国主,金佛得由他来护送才是,没了少主护送的释尊金佛,还能算是释尊金佛吗? 换句话说,没了释尊金佛护持的少主,还能是未来领导顶上国的王储吗?” 一旁身形稍矮的老妇紧接着问:“刚刚我听人说起,释尊金佛之所以晚了两天起驾,就是不愿让少主护送,这才耽搁了下来,看来释尊金佛是对寿德少主有所不满,该不会是想换了少主?” 另一个灰衣男子立即说道:“妇道人家别胡说,这种大事妳也敢乱嚼舌根? 我听说是因为寿德少主突染重病,原本想等他身体见好后再护送释尊金佛起驾,哪知这病情一时不见好转,浴佛大典又已迫在眉睫,只好让释尊金佛自己先行上路。” 那褐衣男子又再说道:“没那么简单,你们瞧,今年释尊金佛的高度是不是比往年要高上许多? 往年大家都能将金佛瞧个真切,但今年不一样,从我们的角度望向金佛,除了只能勉强看到身影,金佛脚下还有莲座的花瓣遮挡着,这分明是不想让我们好好地看清楚金佛。” 那灰衣男子又紧接着说道:“有道理,我也觉得今年的金佛跟以往有所不同,好像是颜色深了一点,不像往年那么明亮,又好像眼神中透露着怒意,总之就是不像往年一样。” 这时那老妇还是继续坚持的说着:“我就是听说释尊金佛对少主有了意见,你们别不信,少主得不到释尊金佛的加持,以后怕是要有灾难。” 灰衣男子啐了那老妇一口,不屑的说道:“妳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别在这里乱嚼舌根,当心释尊金佛跟少主都饶不了妳。” 玄路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中又是一阵好笑,又是忧心忡忡。 好笑的是这些人不明究理,听到一点传闻便绘声绘影,每个人都还说的煞有介事,就好像他们当时便在广佛寺里目睹着所有一切。 忧心忡忡的是看来顶上国就要有一场巨变,不只是金不换变身成寅六和尚背后所隐含的巨变,还有敦品国主与寿德少主试图对抗金不换的巨变,甚至还包括眼前这人心惶惶所可能带来的巨变,这一切的一切,都指向顶上国或许就要迎来一场灾难。 玄路没敢多耽误时间,他让人立即追过金佛车队,得赶在金佛之前回到大觉禅寺。 他还得尽快把寅六和尚给的答案带给敦品国主,他总觉得金佛一旦来到大觉禅寺,肯定会有什么大事发生,所以寅六和尚的那几句话一定得赶紧让敦品国主知道。 回到了大觉禅寺后,他先请敦品国主的侍卫去帮自己通报一声,接着便立刻去探视佯病中的霍西亭。 玄路算算时辰,霍西亭一时半会肯定还起不来,他知道师父所调制的药丸无比灵验,说子时三刻醒转就子时三刻醒转,或早或晚都不可能。 以后这药还是得斟酌着吃,一次吃一整颗的药性太过猛烈,这中途要是有什么意外,就连逃命都没法做得到。 玄路接着心想,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眼下虽然得随时应付敦品国主的召见,但是恭迎释尊金佛在即,敦品国主不见得马上有时间召唤自己。 不如先将刚刚在广佛寺听到的一切转述给师兄霍西亭,虽说他现在四肢动弹不得,至少耳朵能清楚听到自己讲话,只要他一醒来便可跟自己琢磨接下来该走哪一步。 玄路房里房外仔细的勘查过一遍,就连床底下都没敢放过,他知道自己要说的秘密事关重大,一字一句都不能轻易泄露出去。 “师兄,你一定想象不到那个寅六和尚的真实身份是谁? 我告诉你,他在我面前直接承认自己的身份时,我简直是惊呆了,所幸你师弟我见识过大风大浪,这才没让师父和师兄丢脸。 原来他竟然是金宝钱庄的金不换,你没听错,就是那个万山第一钱庄,赤烟七子的金不换,意外吧。 还不只是这些,原来这行之有年的顶上国浴佛大典,不过就是金不换用来要挟顶上国主的工具,……。” 玄路接着滔滔不绝的将他在广佛寺与寅六和尚交谈的一字一句,巨细靡遗的让霍西亭清楚知道。 尽管霍西亭一时无法回应,所幸玄路伶牙俐齿,整个故事说得更是生动逼真,霍西亭即便未能亲临广佛寺,也犹如身历其境。 好不容易将这一切说完,玄路一边倒了杯水喝,一边又突然想到:“师兄,这赤烟七子是不是每个人都得搞个这么一出戏? 你看富满墩的大业粮行搞得七色国与鲲鹏国乌烟瘴气,雷娘子的五圣教更是搞得万山诸国鬼哭神嚎,现在这个金不换,明明就是个开钱庄的,为什么也要搞个广佛寺和释尊金佛,现在连自己都得搭进去当和尚? 赤烟七子如果个个都这么个搞法,当年乌赤金就算不是被一把火烧死,迟早也得被他们这一出出的把戏给折腾死。” 身体动弹不得的霍西亭尽管无法开口,但是耳朵却一字一句听得真切,他能清楚感受到金不换这一变身,意味着一场腥风血雨即将来到。 眼前自己这个小师弟尽管聪明有余,毕竟涉世未深,历练又不足,无法从一些细节推断出即将发生巨变的线索,满脑子只注意着惊人的剧情发展。 要是当时他能多开口问问几个关键问题,说不定金不换愿意据实以答,自己或多或少可以少走一点弯路。 玄路此时又说道:“再说到这个大化还天功,你说这是什么邪门功夫,那个每十年返老还童一次又是什么东西? 那寅六和尚还说我的资质适合练那个邪门功夫,你说我全身上下哪个地方适合这种邪门歪道?寅六和尚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刻意吊我胃口呢? 话再说回来,这寅六和尚若真的是金不换,你看那金不换少说也已经五十好几了,但是寅六和尚再怎么看也不过是二十岁左右,这功夫是不是真的很邪门呢?” 霍西亭当然对这大化还天功早有耳闻。大化还天功虽然谈不上什么厉害的武学秘技,却是一门极其特殊的神妙功法。 它的功用是不断周而复始的让一个人的身体状况历久弥新,每经过一段时间的返老还童,就是确保你长生不老的秘诀,当然前提是你不能被人一刀子给一命呜呼。 若是在自然状态下,大化还天功几乎可以带给你永生,当然是否真的有人练了大化还天功就此永生,这事谁都没见识过。 当年荒野重遍寻天下武功绝学,就是要帮助体弱多病的金不换延年益寿,金不换的父亲当年就是天纵英才却体弱多病,金不换自幼也跟他的父亲一样诸病缠身,荒野重这才担心同样的情节会在金不换的身上再上演一次。 尤其金不换才智过人,并不需要高强的武功傍身就能为荒野重的复国大计效力,因此能不断返老还童的大化还天功就成了金不换的最佳选择。 霍西亭一直以为这大化还天功不过是江湖传说,原来世界上真有这门功夫,看来自己的眼界确实还是不够。 至于金不换为何会看上玄路的资质,认为他适合去练那大化还天功呢?或许是玄路看来聪明有余,但体魄却不见强壮,金不换可能是将玄路看成与他一样的资质。 这时玄路又在耳边继续说道:“你说这乌赤金到底是死了还是没死?就说师兄你当年跟柳五在五圣教总坛里里外外掘地三尺,搞了半个月都没能找到乌赤金的半点线索,十之八九应该是死了。 我相信赤烟七子他们也一定无所不用其极的去找过乌赤金,如果这样都找不到,为什么寅六和尚还一直对乌赤金的死活这么执迷不悟呢? 更何况你对乌赤金的下落哪有半点线索,但凡你有半点线索,这五年就不会像瞎子摸象一样到处瞎绕,这寅六和尚到底图你些什么呢? 或者说,这寅六和尚到底在担心什么呢?话说这乌赤金也真是厉害,人都死了五年,还能让寅六和尚这种人物坐立难安。” 关于这一点,霍西亭自己也很想知道。霍西亭心里头很清楚自己对乌赤金的下落是一无所悉,更直接的说,若不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只要稍一冷静思考,乌赤金的死早该是板上钉钉的事,只是自己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总希望还能让乌赤金在自己心里头多活上一段时间。 问题是自己这么想就算了,难道金不换也是这么想的?金不换他们的目标是覆灭东牙山,要达到这个目标,乌赤金就是他们的最大的眼中钉,如今既然这枚眼中钉已经拔除了,他们就该去进行下一步,为什么还是死死纠缠着乌赤金不放呢? 要是他们对乌赤金的死一直没个准信,难道荒野重的复仇大计就这么一直搁下吗? 或者说乌赤金真的还没死?不可能,当年那场火连雷娘子都没能逃掉,更何况是身处绝境的乌赤金。 别的不说,是自己亲眼看着乌赤金走进五圣教总坛,那些火舌更是在自己眼前窜了出来,再加上那数十、上百声威力惊人的霹雳爆炸,自己都对乌赤金的生还都不敢抱有期望,当时不知身在何处的金不换又凭什么怀疑乌赤金还活着呢? 此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门外传来声音说道:“敦品国主有请玄路先生,请玄路先生这就跟下官走吧。” 玄路对霍西亭说道:“师兄,我去去就回,我已经想好怎么给敦品国主一个交代,用不了多长的时间。” 玄路随即便走出房间,房里又回到霍西亭独自一人的宁静。 第一百三十七章。徐家黑市 天助自助者,柳五的重新振作当下感动了老天爷,一场长达一个月之久的百年大雨,就在柳五重新视事的第三天戛然而止。 尽管灾后仍有诸多善后千头万绪,所幸灾害不再扩大,高强与金算子已有足够能力得以掌控一切。 而流水黑市的众多商家,更在柳五东山再起的感召之下,重新拾回对高强与金算子的信心,卷起袖子开始着重建家园的向好生活。 这样的转变,也让柳五得已放下心中的一大块石头,故能占且先放下一切,起身前往天选国徐家黑市,一探那暌违已久的八宝灯笼。 徐家黑市所在的天选国,也许比不上鲲鹏国或七色国这样的泱泱大国,却也是个民生富庶、商业繁茂的富足国度。 天选国左右各自联系着七色国、鲲鹏国,北边则紧邻着万水诸国,它与顶上国向来是万山诸国与万水诸国的贸易往来重镇。 徐家黑市便是因地利之便而在万山与万水诸国间小有名气,唯因紧邻的七色国流水黑市名气过于响亮,再加上黑市生意流通需要长时间的信誉与经验,这几年才崭露头角的徐家黑市,自然还不足以跟流水黑市一较长短。 但是八宝灯笼的出现却让整个江湖对徐家黑市刮目相看。万山诸国的各大黑市都知道柳五对这盏八宝灯笼情有独钟,四处寻访探求前后长达十数年之久,上道一点的同行自然不至于不管不顾的跟流水黑市抢做这单生意,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大家吃的都同一行的饭,总得考虑到抬头不见低头见。 但是这次,徐家黑市就是不给情面的硬将八宝灯笼这单生意给抢了下来。虽说江湖上讨生活是各凭各的本事,再加上柳五这些年的颓废落寞是人尽皆知,但是徐家黑市一声招呼都没打过,摆明了是不给流水黑市面子,这也让柳五憋了一肚子气要来跟徐家黑市较量较量。 重出江湖的复出之作,身为柳五知交的呼兰行迈与丁小惠特别抛下生意,专程跟着柳五前去徐家黑市走上这一遭。 要知道呼兰行迈与丁小惠不只是柳五的生死之交,更是数一数二的黑市大亨,他们俩不但财力雄厚,门路更是遍及五湖四海,万山诸国只要是做黑市生意的,没有人不知道这两个人的名号,眼下柳五与呼兰行迈、丁小惠并肩而行,妥妥的就是黑市这个行业的半壁江山。 虽说七色国与天选国比邻而居,但是七色国在大雨过后各地一片泥泞,柳五等人还是花了好大功夫才得以及时来到天选国,更是在八宝灯笼开拍的前一刻才赶到徐家黑市。 一走进拍卖现场的永丰铺大厅,柳五不理会厅里众人讶异的目光,直接走向展示着八宝灯笼的木架,熟门熟路的直接找到绘有神似云从龙画像的灯面,仔细的对着她一阵端详,一边点头,一边说道:“没错,就是它。” 柳五接着回头对众人说道:“今天这盏八宝灯笼,我柳五要了,我直接出价两千金,有没有其他人出价?” 话说这八宝灯笼价值连城,当年的转手价已是一千金的天价行情,但是距离上次交易已经有着十数年之久,这会柳五虽然直接喊出高出一倍的两千金,一般来说着实算不上高价。 但柳五想凭着自己的名号压一压场子,看看是否能让其他买家就此缩手,自己也不用花上大把银子跟众人在这里割肉竞拍,毕竟自己身为流水黑市的当家管事,一趟路跑来徐家黑市帮别人喊出一笔天价交易,以后不免成为他人笑柄。 柳五看着众人,深深的行了一礼,说道:“今天是柳五无礼了,只不过这盏灯笼对我意义重大,我先对我的无礼跟大家道歉。 要是再有人还想加价,我柳五肯定让贤,我知道要是有人愿意出到两千金以上的价码,表示这盏八宝灯笼对你的意义一定比对我的重大,柳五不会掠人之美。 要是各位今天成全柳五,柳五会记得大家的美意,待会我在祥瑞楼摆上几桌,诚心向在坐的各位致谢。” 尽管柳五口头上说着只要有人出价超过两千金他就愿意让贤,是因为他认为这盏八宝灯笼无论如何在黑市的成交价都不会超过两千金。 毕竟八宝灯笼消失的这十几年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无人知晓,说不定还得赔上些官司或人命的麻烦,他相信自己的出价已经来到了八宝灯笼的天花板,基本上已经足以让有意者退避三舍。 更何况他还有个杀手锏,就是即便自己不再加价,好兄弟呼兰行迈与丁小惠也会出手竞标,这是他们合作多年的默契,几十年来从未失过手。 柳五见厅中众人没有加价的意思,便对永丰铺的掌柜说道:“你可以落槌脱标了。” 就在永丰铺掌柜准备落槌的那刹那,一个稚嫩清翠的声音从人群中传来:“两千零一金!” 众人没想到此刻居然还有人会跟柳五竞价,要知道柳五可是流水黑市的扛把子,那可是黑市行当里的泰山北斗,除非以后你不想在黑市做买卖,否则谁会不给柳五这个面子! 更何况此时所喊的价格不过比柳五的两千金多上一金,这摆明是与柳五对着干。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加价之人竟是个十五、六岁的荳蔻女孩,看她大眼浓眉,五官俊俏,一时搞不清楚她是来乱场的还是真的有心竞标。 永丰铺掌柜见此场面也觉尴尬,于是对那女孩说道:“这位姑娘,这里可是做正经买卖的地方,妳家大人呢?妳可别在这里胡闹。” 那女孩气定神闲的说道:“今天这里买卖的是八宝灯笼,是吧?” 永丰铺掌柜点头说道:“没错。” 那女孩悠哉自得的接着说道:“刚刚有个满脸胡渣的大叔出价两千金,是吧?” 永丰铺掌柜继续点头说道:“没错。” 那女孩落落大方的继续说道:“所以我现在出价两千零一金,这难道不比那位胡渣大叔的出价高吗?” “当然可以。”永丰铺掌柜只能点头答应着,继续对着厅里众人问道:“还有其他人加价吗?” 呼兰行迈此时看了柳五一眼,只见柳五以手抚胸,明显的摊开五根手指,呼兰行迈随即心领神会的举手说道:“两千五百金。” 众人一听有人喊出两千五百金,均是一阵惊呼,这一口气便喊上两千五百金,摆明了是不给别人继续加价的空间。 尤其刚刚那个年少姑娘虽是加价,也不过是象征性的加了一金而已,此时即便只加一金,那也得是两千五百零一金,一个小姑娘哪有那个能耐与胆识。 就在众人看着那姑娘是否追价时,那姑娘也看了大家一眼,调皮的问道:“你们这么看着我,是希望我继续加价呢?还是不希望我继续加价呢?” 一旁看热闹的盛记号掌柜不嫌事多的笑着说道:“妳要是来置办嫁妆的,说什么都得跟着加价,毕竟这可是八宝灯笼,天底下就这一只。 能带着这盏八宝灯笼走进夫家大门,那面子就别说有多大了,姑娘家还是终身大事最重要的。 要是来置气的,那妳可是找错对象了,不管是刚刚的柳五总管或是现在的呼兰老板,各个都是不差钱的主,跟他们置气,妳肯定是占不到便宜。” 那姑娘于是回应道:“既然这位大叔都这么说了,不管我是来置办嫁妆的,还是来置气闹场的,不加点价似乎都说不过去,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只好象征性的再加个一金,两千五百零一金。” 永丰铺掌柜笑着说:“这位姑娘,这里的买卖都得是真金白银,妳可不好在这瞎胡闹。” 那女孩笑着说道:“你永丰铺开门做生意,一律照成交价对双方抽水一成五,是不是这个规矩?” 永丰铺掌柜点头说道:“这是黑市的行情,万山诸国每个黑市都是如此,我们自然不敢例外,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那女孩继续说道:“既是如此,我喊的价格越高,你就赚得越多,你有什么好担心的?” 永丰铺掌柜继续说道:“有钱赚当然不担心,就怕你一个小姑娘家哪来这么多的钱,别要在这胡乱搅和一通,最后妳付不出钱,这笔生意黄了事小,怕的是我其他客人都让妳给得罪了。” 那姑娘直接从怀里取出一叠票子放在桌上,每张面额都是一百金,一眼看去至少有五十张票子:“这些应该算是真金白银吧,是吗?” 永丰铺老板没敢取过票子,只是趋前靠近一看,正是万山第一钱庄金宝钱庄开出的票子,这肯定是真金白银无误。 此时他知道这姑娘背后肯定有高人撑腰,一边是流水黑市的柳五,一边是深不可测的陌生人,眼下可得小心应付,原本是想借八宝灯笼让徐家黑市一鸣惊人,千万别最后搞得里外不是人。 永丰铺掌柜于是说道:“不过永丰铺还有个规矩,今天这场拍卖,若不是徐家黑市邀请来的客户,即便姑娘花再多钱,永丰铺也不会跟妳做买卖。 关于这一点,在场所有贵客的邀帖上都有载明,不知姑娘身上是否有徐家黑市的邀帖?” 那姑娘为难的问道:“一定要有邀帖吗?他们可没告诉我这件事。” 永丰铺老板好奇的问道:“他们是谁?是妳家里的大人吗?” 那姑娘说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他们是谁?” 永丰铺老板不悦的问道:“这位姑娘,如果妳无法拿出邀帖证明自己的身分,我们是不能让妳来这里做买卖的。” 永丰铺掌柜随即对一旁的伙记使了个眼色,让他们立刻将这个胡搅蛮缠的姑娘给“请”出去。 永丰铺掌柜心里明白,既然今天流水黑市的柳五在场,无论如何都得把面子里子做给柳五!要是今天能做成柳五这单生意,徐家黑市肯定是出尽风头,再怎么说也不能让这个姑娘给破了局。 就在永丰铺的伙计正准备将那姑娘请出大厅时,厅外一个笑容可掬的胖子灵活轻巧的走了进来,先对柳五做了一揖,说道:“柳总管好久不见,我家老板让我跟您问好。” 紧接着那胖子又对永丰铺掌柜打了一声招呼,从怀里取出一张邀帖交给他,说道:“孙掌柜好久不见,给您添麻烦了,这位姑娘是我家老板的闺女,也就是我家的小老板。 她替我家老板来添置点小东西,没想到竟影响永丰铺做生意,这都是我的错,没把徐家黑市的规矩跟小老板说清楚。” 原来此刻走进永丰铺大厅的便是天问阁的四当家,奈吉。 五年前自从云从龙带着洛小园与水映月逃离流水黑市后,奈吉也随之消失在江湖上五年之久,如今突然现身永丰铺大厅,并且带来这么大的一个云从龙闺女,直把在场众人给吓了一跳。 想那云从龙现在也不过三十岁左右,怎能生得出一个十五、六岁的闺女来,江湖上早就传遍云从龙在五年前亲口对大业粮行富满墩承认自己嫁人,就算有了闺女,顶多也不过是四、五岁之谱,哪能是现在这个模样。 只有柳五此时明白是什么事。柳五刚刚乍看那个姑娘,虽然一时感到眼熟,毕竟自己颓废太久,许多事在脑子里还不是那么清醒。 眼下看到奈吉突然现身,又听到这是云从龙的闺女,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五年前的那几段零碎的记忆,那个跟着乌赤金走进流水黑市、那个敢于当面冲撞自己的小姑娘,对了,就是她。 没错,柳五确认她就是乌赤金的闺女,既然如此,当然也是云从龙的闺女。 云从龙几乎是在自己眼前跟乌赤金定下的终身,云从龙也答允了乌赤金会替他照顾这个闺女,乌赤金的闺女无疑就是云从龙的闺女,这还能有错? 既然这个姑娘出现了,就表示云从龙也回来了,这是否也代表云从龙愿意原谅自己了? 毕竟这五年来云从龙杳无音讯,柳五一直认为是自己未能照顾好乌赤金,云从龙因此不愿原谅自己,此刻既然她又回到众人眼前,是否就代表她已经放下过去那一切了? 柳五先是对水映月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妳这小鬼灵精,都这么大了,还是这么调皮,淘气都淘到自家舅舅身上来,喜欢这个玩意儿就告诉舅舅,舅舅还能不买给妳吗?” 水映月看了看乌赤金,略带嫌弃的说道:“云娘是曾经告诉过我,她有个待她胜似亲妹的大哥,不过云娘跟我说的那个大哥,是个气宇轩昂、威风凛凛的大英雄,才不是像你这种满脸留着胡渣,眼皮肿的像是鸡蛋的泼皮赖汉。” 柳五这才想到自己这五年来的颓废,肯定让自己变成另外一个模样,难怪这个姑娘会认不出自己来,此时听到云从龙私下是这么形容自己,心里更是激动。 于是说道:“没错,我柳五果然是个泼皮赖汉,竟然跟自家外甥女抢上一盏灯笼,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柳五接着又对永丰铺掌柜说道:“这算是我亲外甥女,她来置办嫁妆,我这个舅舅只能让着她,我不喊价了,你做她生意吧。” 水映月没等柳五话说完,立刻说道:“置办的不是我的嫁妆,是我云娘的嫁妆。” 柳五这下更是瞠目结舌,心想,刚刚奈吉不是说这个姑娘是他老板的闺女,奈吉的老板不就是云从龙吗?怎么云从龙这会又要嫁人了? 难道是乌赤金真的没死?若是这样,那可是天大的好消息,云从龙回来了,乌赤金没死,柳五这肩上最重的两个担子算是一次放下。 柳五这会又反悔的说道:“这要是你娘要置办的嫁妆,就得由我来花钱了。我可是你娘的兄长,她的嫁妆当然得由我来置办才是。” 永丰铺掌柜被这突来的转变给愣在现场,不仅如此,全场的宾客也都是目瞪口呆,怎么前一刻还在针锋相对喊价厮杀的两人,一转眼就成了一家人? 永丰铺掌柜尴尬的说道:“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刚刚喊过的价还是得照算,这可是规矩,柳大总管是咱们这一行的前辈,咱们还是得照规矩办事。” 柳五理所当然的说道:“那是肯定的,这银子花的值当,花的开心,刚刚喊价喊到多少了?呼兰,付钱!” 就当永丰铺掌柜要落锤脱标时,又一个声音从人群后边窜了出来,说道:“三千金!” 众人没想到又有其他人出来搅局,这下可乐呵了,看来徐家黑市这回真要一鸣惊人了。 只见一个不到二十岁年纪的小伙子,手上拿着徐家黑市所发的邀帖,先将它交给永丰铺掌柜以确认身份,然后笑容满面的说道:“我是否具备喊价竞标的资格?” 永丰铺掌柜仔细确认了邀帖的真伪,然后说道:“的确是徐家黑市所发的邀帖,您的竞标身份没有问题。” 柳五此时看着眼前这个初出茅庐的小伙子,心想,瞧他这个年纪,压根就不可能识得八宝灯笼这种宝贝,更别说花上三千金的价格来竞标,想必一样是背后有人指使。 问题是谁会花这么多的心思来竞标这个东西?或者,他的意图并不是八宝灯笼本身,而是买卖这盏灯笼的人? 倘若如此,他的目标又会是谁呢?自己是无意间决定来参与竞标的,天底下估计没人能预知今天自己会出现在徐州黑市,而今天对八宝灯笼出过价的又只有自己与眼前这个云从龙的闺女,难道他的目标是云从龙? 不管这年轻男子的目标是谁,既然今天的拍卖物是八宝灯笼,尤其这八宝灯笼又是云从龙想要的东西,他可不能让这盏灯笼落入其他人的手中。 就在柳五这么想的时候,水映月已经再次举手喊道:“五千金!” 这个价格一喊出,现场所有人不禁发出阵阵惊呼,要知道十多年前这盏灯笼的拍卖价便已高达一千金,这个价格也已成为当年黑市交易的传说,这不过短短十数年而已,八宝灯笼的行情居然再次被推上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天价。 水映月接着指了指自己面前的那叠票子,对永丰铺掌柜说道:“刚刚你说过这里的交易可都得是真金白银,你也看过我手上都是金宝钱庄货真价实的票子,一共是六千金。 至于这位一开口就是三千金的公子,你是不是也得验验他的真金白银?” 永丰铺掌柜苦笑说道:“每位持有徐家黑市邀帖的贵宾,都是经过确认有能力付钱的客户,我们也不好让每个在场竞标喊价的贵客都先掏钱验货,才能让人喊价吧! 更何况就算他今天身上没带那么多钱,随后补上便可,这不影响他竟标的资格。” 柳五知道这永丰铺掌柜说的的确是黑市的买卖规矩,而水映月明显是经验不足,一开口就泄露了自己全部的能耐就这六千金的家底。 要是那年轻男子再往上加价,这八宝灯笼说不定真得让人给抢走,于是他再次看向呼兰行迈与丁小惠,并将左手置放在自己鼻子上,这代表无论代价多高,势必全力竞标到底。 丁小惠急忙回给柳五一个眼色,表示不能这么鲁莽的跟着起舞,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场竞标已然失控。 失控的原因或许是眼前这两个喊价的孩子乏经验,不知不觉地就陷入意气之争,又或许是这两孩子的背后有人刻意操弄,眼下态势还不明朗,千万要不可操之过急。 岂知柳五与丁小惠这一点小动作完全半看在水映月的眼里,于是突然说道:“这笔买卖是我的买卖,你们谁都不准插手,买不买得到都是我自己的事,谁都不许乱来。 更何况这位公子说不定已经没能耐再往上加价,你们又何必当这个冤大头?” “云从龙这个闺女长相,虽说跟她娘亲不太一样,但是这霸道骄纵的脾气倒是一模一样,有趣! 既然都是自己人,叔叔我自然也得帮帮自家外甥女一把!” 呼兰行迈一边笑着说道,一边从怀里掏出一叠票子,继续说着:“就当是叔叔给妳的见面礼,也当做是我帮自家妹子添置点嫁妆,我身上就这些,都给你当家底了。” 只见呼兰行迈放在桌上的那叠票子足足有水映月票子的两倍高,粗一估算,至少也得有一万金,再加上水映月原来的六千金,这一万六千金几乎可以买下整个徐家黑市了,一众人这时更是好奇的望向那个年轻男子,看他接下来要怎么应付这个硬茬。 只见那男子毫不在意的说着:“这钱不是我的,我无所谓,我不过是帮我家老板前来采买货办的。 我家老板已经交待过不计一切代价,就是要我把八宝灯笼给带回去。所以,不管你们出价多少,我都能再加上去。” 永丰铺掌柜接着说道:“即便如此,这位公子还是得亲口说个数,否则我不好继续下去。” 那年轻男子看着水映月眼前那两叠票子,轻松说道:“看这姑娘手上的筹码顶多就是一万五、六千金,我就出两万金吧,免得大家继续浪费时间争来夺去。” 众人听到两万金这个数字,又是一阵骚动,虽说两万金的成交记录在黑市里不是没有,但是从未出现在灯笼这样的把玩物件上,多半都是出现在上古神兵利器或是传世名家经典,眼下这个八宝灯笼无论如何都已经注定要成为黑市交易的传奇。 丁小惠见状也准备从怀里掏出自己的票子,虽说他知道自己身上带的本钱不够多,但是这时候不能不帮着柳五孤注一掷。 便在这个时候,水映月突然大喊一声:“这位大叔,你这是什么票子?你这可都是银票,这厚厚一叠的银票,就连一千金都抵不上,这也能拿出来忽悠?” 呼兰行迈尴尬的说着:“我从头到尾可都没说这是金子。” 水映月突然笑着说道:“没关系,就算它不是金子,价值却可一点都不比金子低,你帮的这个忙,我给你记上了。” 柳五突然若有所悟,这样的手法,云从龙之前在流水黑市好像也耍弄过一次,只是具体什么经过自己倒是忘了。 永丰铺掌柜这时继续问着水映月,说道:“这位公子喊到了两万金,姑娘你呢?” 水映月不以为然的说道:“我手上不过就这六千金,就算加上这位大叔的那叠银票,顶多就是七千金,那位公子一口气喊到两万金,几乎是我的三倍。 我既没那能耐再加码,更不愿当冤大头,这盏灯笼干脆就让给他了,反正这灯龙在我家都放了那么久,看也看腻了,又不能拿来吃。 这灯笼我就不要了,让给他吧,你可以落锤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青出于蓝 水映月此话一出,众人更是目瞪口呆,原来过去这十几年里,八宝灯笼就是藏在云从龙的手上,这还真是出人意料之外。 这会儿让这个小姑娘拿出手来转了一圈,就让八宝灯笼的行情从十几年前的一千金变成眼前的两万金,这可是足足二十倍的报酬啊,大家对天问阁云老板的这番操作莫不叹为观止。 正当大家都用既是怜悯,又是嘲笑的眼神看向那位年轻男子时,那年轻男子正大方的从怀里掏出厚厚的两万金票子,慷慨干脆的交到永丰铺掌柜的手里。 接着他从永丰铺掌柜手中,将八宝灯笼接了过来,说道:“姑娘果然好手段,这几位流水黑市的大叔更是搭配的天衣无缝,在下受教了。 不过刚刚在下说过,这钱是我老板的钱,他花的开心自在,我付的毫不心疼,至于这位姑娘更是赚得盆满钵满,这是笔皆大欢喜的三赢买卖。 不仅如此,我家老板还另外交代了一句话,这盏灯笼买下来后,便立即转送给云从龙云老板当嫁妆。 我家老板知道这是云老板的心爱之物,君子不夺人所好,尤其这盏八宝灯笼与云老板更是千古绝配,还请姑娘代云老板笑纳。” 水映月笑着说:“云娘只让我出来置办点东西,可没让我收别人的礼,这灯笼可是你家老板花了两万金才买到手的,你还是拿回去让他瞧上一眼吧,免得他以为你私下吞了这笔钱。” 那年轻男子继续说道:”姑娘刚刚不是说过这会儿是出来帮云老板置办嫁妆吗?这盏八宝灯笼就是我家老板送给云老板的嫁妆。” 水映月摇头说道:“你误会了!我帮云娘置办嫁妆,那得是先将八宝灯笼卖了,我才有钱去帮她置办嫁妆,而不是要拿这个灯笼当嫁妆。 这灯笼都在我家摆了十几年,就算当古董都嫌太老,怎么能拿来当我云娘的当做嫁妆呢? 无论如何,今天还是要感谢你跟你家老板,幸好有你们,我这才可以提早达成目标,提早回家。” 那年轻男子对水映月所言也不以为忤,反而笑着说道:“姑娘何出此言?” 水映月回答:“原本云娘的交代是拿这盏灯笼去换个五千金回来,她给我的期限是一个月。 当初这个灯笼是花一千五百金买回来的,五千金扣掉一千五百金的本钱,还剩三千五百金,而当初一千五百金的本钱,一年若算上十厘的利息,就是一百五十金,就算总计是十五年吧,利息一共是两千两百五十金,刚刚剩余的三千五百金扣掉这十五年的利息,再扣掉该给永丰铺的七百五十金,最后还剩下五百金。 云娘说了,五百金用来帮她置办嫁妆,可以了。若是还有剩余,就归我当零花钱,没想到最后居然能卖出两万金,这么一来,云娘的嫁妆有着落了,我的零花钱也有了,就连以后我置办嫁妆的钱也有了,你说,是不是该谢谢你呢!” 那男子此刻笑的更是开心,说道:“看来这笔钱花的可真值,可以让云老板高兴,也能让姑娘开心,正所谓千金难买美人笑,区区两万金就能一口气能让两位美人都笑了,这钱花的能不值吗?” 柳五见这年轻男子油嘴滑舌,又颇懂女人家心思,他怕水映月着了他的道,随即开口打断对话:“没请教这位公子贵姓大名,还有贵上老板宝号?” 水映月没等那年轻男子答话,立即接着说道:“云娘早就交代过了,这些都不必问,她早知道我这回来徐家黑市会碰到哪些人,遇上哪些事,唯一没料准的是这五千金居然会变成两万金。” 柳五好奇地问道:“妳娘都料到了?她既料到了我会来这,也料到了这个年轻人会跟你竞拍这个灯龙?” 水映月点着头说道:“那可不!云娘说这回八宝灯笼重出江湖,一定会引来两个人的注意,一个当然就是大名鼎鼎的流水黑市柳大总管,也就是舅姥爷你。 另一个则是大业粮行的富老板,所以这位公子的老板,应该就是大业粮行的富余地富老板。” 那年轻男子对水映月的这番话抚掌微笑以示敬佩,这云从龙果然一如传说中的聪慧过人,竟能将世事推断的如此准确,既然云从龙能料到大业粮行会来竞标这盏八宝灯笼,自然也能料到自己所为何来。 因此问道:“云老板不愧是天问阁大当家,既然都能料到我家老板必定会来追逐这盏八宝灯笼,想必也知道我家老板追逐这盏灯笼的用意。” 水映月早有准备的说道:“云娘说了,你家老板想问的问题有两个,第一个问题的价码太高,只怕大业粮行付不起,不!是肯定付不起,所以你不需要问,我也不用答。 第二个问题则是难度太大,天问阁现在还给不了答案,所以这回你老板的心思算是白费了。” 那年轻男子不死心的继续说道:“我家老板说了,多大代价他都付得起,也愿意付,就像这盏八宝灯笼一样,不管最后的成交价是两万金还是五万金,就算是十万金,我家老板眉头都不会皱一下,但求云老板惠赐答案。” 水映月老气横秋的说道:“我看你出来行走江湖也没多少年月,道行虽然不深,口气却挺大的,我就问问你,听过前帐未清,后账难借这句话吗?” 那年轻男子不解的说道:“还请姑娘赐教。” 水映月没好气的说道:“意思就是当年你家老板的义父,也就是大业粮行的老东家富满墩,他还欠我家云娘一笔旧账,这笔旧帐到现在都还没还清,他就拍拍屁股金盆洗手去了。 所谓父债子还,算起来,你家老板现在可还欠着天问阁一大笔账,这时你还想来做买卖,是不是太不合规矩了?” 那年轻男子一脸疑惑的说道:“我家老板并未跟我提及老东家跟云老板还有一笔未了的旧帐,如果真有这笔账,我家老板肯定不会不认,这就请姑娘开口,大业粮行从不赖账。” 水映月得理不饶人的说道:“大家说说,富满墩光记得把财产身家交给富余地,就是忘了把前帐债务给一并交代清楚,这样的诚信,天问阁还敢跟大业粮行做生意吗?” 那年轻男子为难的说道:“大业粮行家大业大,老东家金盆洗手的突然,难免会有些遗漏的地方,唐突了天问阁,还请云老板包涵,请水姑娘包涵。 无论如何,只要是老东家认的帐,就是大业粮行的帐,我家老板肯定一肩挑起,不会有半点折扣。” 水映月故作精明老练的说道:“你可得弄明白了,当年富满墩要是付得起这笔帐,又怎么会欠到现在呢? 难道今天富余地的本事已经比当年的富满墩还大,还得起这笔账了?” 那年轻男子连忙说道:“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是说,只要是老东家曾经许诺过的事,我家老板肯定是负责到底。所以姑娘不妨直接说说那笔帐该怎么还,我们好有个计较。” 水映月无奈的说道:“说实话,这笔帐你们还真是还不起,当年富满墩欠我云娘的不是银钱,而是一个答案。 富满墩当时问云娘的问题,它的答案是用多少钱也买不到的,所以富满墩得回答我云娘一个问题做为交换,但是富满墩当时给不了云娘要的答案,所以他们就约定日后再还。 现在富满墩人都不知跑哪去了,你说,上哪去向他要一个答案?要知道我家云娘想知道的事,再怎么说也是在富满墩的肚子里,你家老板能有什么拿出来说嘴的? 眼下他搞不懂的问题一大堆,现在不还是眼巴巴的等着天问阁给答案,你觉得富余地给得了我们任何答案吗?所以这笔帐你们肯定还不了。” 那年轻男子不以为然的说道:“那可未必,我家老板早就知道天问阁有着交换条件的惯例,所以他手上也有价值连城的答案可以交易,说不定他的答案正是你们所要的。” 柳五见这名年轻男子看似有备而来,尤其又自信的认为富余地手上有着云从龙所想要的答案,柳五心想,现在能让云从龙心动的只怕是跟乌赤金有关的消息,倘若如此,这件事可不能开玩笑。 他担心这两个年轻人一斗上嘴,一往一来的拿捏不准分寸,不小心又将天大的机密给说了出来,要知道这里可是徐家黑市,永丰铺里又满是各路闲杂人等,可不能又犯上刚刚竞标八宝灯笼的错。 “这样吧,既然这八宝灯笼的买卖也结束了,我这外甥女手中正揣着巨款,不好继续待在这里引人侧目,大家不如先撤了,不要妨碍永丰铺后面的做生意。 这位年轻公子要是还有问题,不妨待会到天问阁分堂去坐坐,到时自会有天问阁的掌柜来招呼你。” 柳五没等那年轻男子反应过来,便招呼着奈吉一起带着水映月离开永丰堂大厅。 一行人这一路上皆默不吭声,他们知道此刻身边一定有着许多人在窥探自己,别说水映月眼下正身怀巨款,光是流水黑市柳五与天问阁云从龙闺女这两人的名头,就足以吸引众人的目光。 没过多久他们便走进了天问阁在天选国的分堂。 一群人尚未坐定,柳五便立即问道:“你云娘也来到天选国了吗?” 水映月看似有趣的对柳五说道:“怎么你的一举一动都让云娘给猜的一清二楚?她说那盏八宝灯笼一定可以让你重出江湖,你果然就重出江湖了! 她又说你一定会找你那两个狐朋狗友一起来竞标八宝灯笼,他们俩果然也出现了;云娘还说你接下来一定会问我,我娘何时会回流水黑市,这句话你什么时候问呢?” 柳五被水映月这么一抢白,一时愣在那儿,不由自主地说道:“呃…,是啊,你娘准备何时回流水黑市?” 水映月忍不住的笑着说:“我娘说了,短时间回不去,最近她可忙着。她吩咐我要叮嘱你,好好照顾自己,不要整天哭鼻子,不要整天喝闷酒,不要整天怪自己。 我娘说我爹爹的死不是你的错,他早就准备拿自己的命来换我们的安全,现在他的目的达到了,就算死,也是死得其所,大家该为他感到欣慰。 至于你,接下来的事可忙了,你得尽快的让自己回到最佳状态,这个最佳状态不只是你自己,还包括流水黑市,这么一来,以后你才能帮得上忙。 云娘还说了,像这种为了一盏破灯笼就大老远去跟别人竞标的蠢事,以后千万别干了,我娘就是知道你会干这种蠢事,当年才偷偷的将八宝灯笼给藏起来,否则你不知又会干上多少蠢事。” 柳五难为情的说道:“你娘真是这么说的?” 水映月喝了一口水,继续意犹未尽的说道:“还不止这些。她还说了明年霍西亭会代表星月国主出使七色国,会为当年在瘟疫中丧生的亡灵举办超度法会,还会在七色国广设粥厂、义诊、衣铺等,你得想办法帮帮他。 霍西亭这一路凶险可多着,不论是七色国或是赤烟七子都不会轻易放过他,更别说鲲鹏国还有些争储失败,到现在还怀恨在心的众家王子们,你得帮着他把这些问题一一搞定。 当然,你自己也要多加留意,就算雷娘子下落不明,但是五圣教仍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那上百个杀手此刻更不知躲在哪里虎视眈眈,当年你可是他们的大对头,一切都要小心。” 柳五点头说道:“这事我理会得,回去七色国我就先预作打点,霍西亭这哥们是个汉子,我会想法子帮他的。” 水映月接续说道:“其实,云娘的意思是你们俩个要互相帮忙,霍西亭可以动用鲲鹏国星月国主的力量,你可以动用五湖四海的势力,两者互补不足,这才有机会对付得了赤烟七子。 你们都是赤烟七子登记在案的眼中钉,过去这五年虽然看似风平浪静,那是因为赤烟七子还没准备好下一步,一旦他们开始行动,你跟霍西亭就是他们第一个要铲除的对象。 你们一个是流水黑市的总管,一个是鲲鹏国的大理寺卿,在万山诸国都有着不小的势力,到时候要是帮着东牙国来跟赤烟七子作对,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柳五点头说道:“你娘总是能想得长远,你回去告诉她,我知道该么做了。” 水映月继续说到:“霍西亭眼下就在一旁的顶上国参加浴佛大典,我娘说你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不妨顺道去看看他。 这些日子以来,他跟你一样,都是一个人闷着过日子,你去找他聊聊,彼此好有个伴。” 柳五同样关心的说道:“那妳娘呢?我是说妳们的安全呢?赤烟七子如果会盯上我们,同样也会盯上妳娘,盯上妳们。” “我娘说了,我爹爹用命帮我们争取到的这五年,已经让我们变得足够强大,你不用替我们担心。”水映月自信的说着。 “另外,妳…,妳刚刚提到她要置办嫁妆,那…,那是怎么一回事?”柳五虽说已经刻意不让自己去想这个问题,终究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好奇心。 “呵呵,我当你能憋着不问,哪知还不到两句话你就忍不住了。我娘的确是要帮自己置办嫁妆,她说,虽然她这辈子就是我爹爹的人,而且还帮他把孩子都拉拔长大,但是没个婚礼终究不成体统。 下个月初三是个好日子,她请灵蛇师祖帮爹爹跟她主婚,算是正式拜堂,也算是给彼此一个正式的名份。”水映月喜形于色的说着。 “真要拜堂?这…,如果要拜堂,我是不是应该出面才是?再怎么说,我…,我也算是她娘家人,我…。”柳五有点语无伦次的说着。虽说他早知道云从龙这辈子是守定这个寡,拜堂这件事柳五可从没想过,但是云从龙这么做却也在情理之中。 柳五想着云从龙的现状,这个婚礼势必不能声张,甚至只能非常的隐晦低调,顶多就是这些年跟在身边那几个同生共死的这些人参与,这样的婚礼,对一个从小生活在众人眼光中的云从龙来说,会不会太过委曲她了? 尤其云从龙一直是个那么骄傲好强的人,她一定有个自己梦想中的婚礼,不管怎么说,自己这个娘家人,肯定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去拜这个堂。 当然,柳五也知道云从龙之所以让水映月来带话,其实就是通知自己去喝这杯喜酒,只不过这场貌似冥婚的婚礼,毕竟不好发帖宴客,云从龙这般变个法的让自己知道,也算是发给自己一张喜帖。 水映月早就看穿了柳五的心思,于是说道:“婚礼就在云娘她师父的老家举办,云娘说那里荒废已久,早就没人进出了,你要是想来喝杯喜酒,记得早点来,因为晚了我们可就走了。 另外,别带贺礼来,你带来了我们也带不走,别让我们麻烦。云娘还说她什么都不缺,就缺娘家人,毕竟她也没什么娘家人了。” 柳五激动地问道:“妳娘真这么说?” 水映月抖了一个激灵的对柳五说道:“有些是云娘说的,有些是我说的,你自己猜。” 第一百三十九章。初生之犊, 此时柳五突然问道:“待会那个买走八宝灯笼的年轻人会来天问阁会妳,妳可想好对策怎么对付他了吗?那小子油嘴滑舌的,妳可千万别着了他的道!” 柳五突然想到待会与那个年轻男子有约,他怕水映月年轻没经验,会吃了大业粮行的亏,所以关心地问着。 水映月见柳五这话锋突然一转,心中颇觉好笑,云娘说他向来说一出就是一出的个性,原来就是这个样子,于是说道:“我没打算应付他,不管是这个人或是大业粮行,我都想好好地利用他们。” 水映月这话把柳五给吓了一大跳,那个男子虽说年轻,但是大业粮行人才济济,能受富余地青睐委以重任的人,必定不会是泛泛之辈,否则不会随随便便就拿出几万金的真金白银让他来徐家黑市办事。 眼前这个水映月就算再怎么机伶聪明,毕竟也不过十五、六岁年纪,哪里知道江湖上的人心险恶,尤其对方还是久经风浪的大业粮行,此刻水映月居然会说出她想好好利用大业粮行的这般话,看来是有点不知天高地厚。 柳五啼笑皆非的问道:“妳想怎么利用那个年轻男子,怎么利用大业粮行?” 水映月毫不在乎的说道:“想怎么利用他们,就怎么利用他们。” 柳五对这个答案不置可否,这种语气,当年他在云从龙身上可听得多了,尽管云从龙每次总能有惊无险的度过,但是那个人毕竞是云从龙。 云从龙自小就在天问阁里打滚,既说得上耳濡目染,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再加上身旁总是跟着奈吉这只老狐狸,云从龙自是有恃无恐。 但是眼前的水映月就不一样了,虽然柳五对水映月的过往并不了解,但是年仅十五、六岁的现实就摆在那儿,对付一些不入流的鳖三小贼或许不成问题,若换成权势熏天的大业粮行,只怕她的经验还是嫩了点,太过托大总是容易吃亏,他得替云从龙帮这孩子兜着,免得她吃了亏。 柳五于是问道:“妳云娘都告诉过妳怎么做了吗?” 水映月说道:“这点小事,云娘才懒得跟我说,她只告诉我富满墩在金盆洗手前欠了她一笔帐,这笔帐在必要的时候应该管得上用场,要我想办法让大业粮行能为我所用,如此而已。” 柳五疑惑的问道:“你云娘就这么说?” 水映月点头说道:“就是这么说,有什么问题吗?” 柳五不可置信的继续问着:“妳清不清楚大业粮行的来头?” 水映月说道:“当然知道。它以前的东家是富满墩,赤烟七子之一,也是我的仇家之一。大业粮行财大势大……” 柳五没等水映月把话说完,急着继续问道:“妳娘跟妳都知道大业粮行的来头,她却让妳一个人去对付大业粮行?” 水映月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不只我一个,还有胖叔,还有可人,他们都会帮我…,现在,我勉强把你也算进来吧。” 水映月口中的胖叔就是奈吉,自从云从龙将水映月与洛小园带在自己身边后,她便将水映月的生活起居都交给了奈吉。 云从龙自小就是由奈吉照顾长大,她知道奈吉懂得姑娘们的心思,再加上奈吉身为天问阁四当家,云从龙又有意让水映月接手天问阁的担子,自己好专心帮着洛小园对付赤烟七子,故而便让奈吉跟在水映月的身边。 眼下天问阁若没有什么大事,云从龙基本上算是已经将这个担子交给了水映月,当初老云从龙突然骤逝,小云从龙接手天问阁时,也是差不多水映月现在的这个年纪,云从龙相信水映月可以做的更好。 柳五以为水映月没听懂自己的问题,于是再重新问了一次:“妳娘就把让大业粮行为妳所用的这么一件大事,放心的都交给妳一个人做主? 妳可知道大业粮行都曾经干过什么事吗?它能轻轻松松的在七色国搞出一场瘟疫,让几十万人就这么无辜冤枉的死去;它能让鲲鹏国与七色国的朝野上下沆瀣一气,文武百官只知道有个富满墩,而没人在乎自己的国主;他更能让七色国白色家族一夕之间死得一个不剩!” 水映月同样疑惑着柳五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问着自己一样的问题,于是问着:“舅老爷是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吗?为什么同样的问题要不断地反复问着?” 奈吉听出来柳五的忧虑,立即说道:“柳大总管,我家老板基本上已经将天问阁的担子都交到小老板的身上,现在天问阁的事是小老板说了算,她是完全信得过小老板的。” 柳五忧虑的说道:“这件事你刚刚在徐家黑市已经说过了,我知道。 我要说的是,要是大业粮行拿它过去对付七色国、鲲鹏国,甚至是对付东牙国的手段来对付天问阁,天问阁知道怎么对付它吗?或者说,小月妳知道怎么对付它吗?” 水映月理解柳五此时的担心,她简单的说道:“富满墩自始至终要对付的就是东牙国,更精确地说,他要对付的就是我爹爹一人,而现在我爹爹过世了,他们现在的对手就是我,现在最该担心的应该是赤烟七子。 至于大业粮行过去在七色国还是鲲鹏国干过什么事,那不过只是过程,我并不在乎。 换句话说,当初的大业粮行之所以难以应付,是因为没人知道大业粮行私底下在干什么?更没人知道它真正想对付的是东牙国,是我爹爹。 现在既然知道了它的目标,大业粮行并没有想象中的可怕,否则富满墩也不用连夜金盆洗手走人。” 柳五听水映月这么目中无人的说着,心想,这孩子的少不更事或许会铸成大错,更是苦口婆心的说道:“既然这些妳们都知道,就必须更虚心谨慎的看待对手,不能把这事当做一场儿戏。” 水映月突然收起了笑脸,认真严肃的说道:“原来舅老爷以为云娘与我是把这事当做儿戏看待了。 这些事,对云娘与我来说,是杀夫杀父的深仇大恨,我们从没将任何一件事当做是儿戏或小事。 爹爹曾经告诉过云姨,如果他的死不能换来与赤烟七子的和解,就必须让他的死带给我们仇恨,让这股仇恨酝酿成力量。 赤烟七子的强大,是来自于荒野重积累百年的仇恨,他们必须咬牙切齿的让自己不断壮大,壮大到可以对付爹爹,壮大到可以对付东牙国,因此,要对付现在的赤烟七子,我们就必须积累出比荒野重更大的仇恨。 因此,云娘与我现在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仇恨而做,所以没有一件事可以是儿戏,包括怎么去拍卖那个灯龙,怎么让那个灯龙成为刺进敌人心脏的利器。” 柳五听到水映月所说的这一席话,有点诧异的说不出话来,他没想到刚刚还一脸天真浪漫的水映月,一转眼居然能说出这么深沉决断的话来。 柳五于是说道:“是我误会了,我看妳刚刚跟大业粮行那个年轻男子有说有笑…” 水映月继续说道:“云娘说了,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我可以有四十岁的狠辣,五十岁的狡猾,六十岁的权谋,七十岁的百毒不侵,但是在有人看得到我的地方,就必须始终保持的十五岁的天真浪漫。 让敌人认为我还是个十五岁的年轻姑娘,也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要是每个人都将我当做云姨一样的人物来对付,那就得花更多的时间与功夫才能让敌人上钩。” 柳五不可置信的喃喃说道:“原来你娘是这么教导妳的,倘若如此,以后妳的日子可有的苦了。” 水映月不在乎的说道:“我该做的不只是为爹爹报仇,更有爹爹生前对我的嘱咐,他让我要扛起守护东牙山的担子,因为我是爹爹的女儿,是东牙山的后代,这是我与生具来的责任。” 柳五点了点头,说道:“我懂了,难为妳了。放心,妳跟妳云娘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帮妳们的。 水映月嫣然一笑说道:“舅老爷这句话,又让云娘给说中了。云娘还说,就算你说一定会竭尽全力去帮助我们这对孤儿寡母,那也一点都不足为奇,因为你一直就是这么喜欢打肿脸充胖子的柳五。” 柳五不好意思的说道:“连这都让你云娘给说中了?唉,以后我这张老脸该往哪摆?” 水映月笑着说道:“没事,我平常也是这么调侃我爹爹,但是我爹爹在我眼里一样是不折不扣的大英雄。 舅老爷也是一样,你在云娘与我的心目中,至少到目前为止,仍然是豪气干云的柳大总管。” 柳五不知多久没让人这样夸过,一时羞赧的说道:“我知道了,在你们娘俩眼里,我一定得是个大英雄。 咱么言归正传,你知道今天那个年轻男子是什么来头吗?” 水映月说道:“这个人叫孟非,是富余地的本家兄弟。 富余地自幼家贫,四岁就过继给富满墩为义子,从此就很少回到家乡,孟非是极为少数他还保持联系的族人,因为孟非的父亲一直帮着富余地打里他亲身父母的坟墓,所以富余地一直念着这个情份。 五年前富余地掌权之后,为了报答孟非父母的恩情,也为了在大业粮行里安置一个可以信得过的人,他便将孟非接来自己身边,替他做一些极为隐秘的事。” 柳五不解的问着:“极为隐秘?帮富余地来拍卖八宝灯笼,也算得上是极隐秘的事?” 柳映月说道:“富余地让孟非来竞标八宝灯笼,只不过是个藉口,关键是他想透过买灯笼来对云娘示好。” 柳五此时更迷惑了,来买八宝灯笼怎么能对云从龙示好呢?于是问道:“富余地知道这八宝灯笼收藏在你娘那边?” 水映月点了点头,说道:“这盏灯笼,当初便是富满墩派人去流水黑市买了下来,后来再想着法子转手给了云娘。 这也是当初富满墩示意的,否则怎会有人好不容易花高价买下了八宝灯笼,不到三天便又转手他人?即便中间有利可图,那区区几百金,也不过是五成的利润,对一个黑市商家来说,这根本算不上利润,更何况是富可敌国的富满墩。” 柳五仍是不解的问着:“富满墩为什么要这么做?” 水映月说道:“云娘说了,这盏灯笼虽是屠一刀的传世之作,但是说到底,它终究是件供人把玩的玩物,不登大雅之堂,不管它的价码再高,都是有心人的操弄而已。 而天底下,真正会以极高价格收藏这盏灯笼的只有三个人,一个自然是大家都知道的流水黑市柳大总管,就是舅老爷你本人,另一个便是我云娘,你要不要猜猜看我云娘买这盏灯笼的原因?” “估计是为了上面那个跟她长的一模一样的美女吧。”柳五以己度人地说着。 “当然不是,你当全天下人都是跟你一样的心思吗?更何况我云娘压根就不认为那上面的女子画得像自己,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水映月揶揄的说着。 “若不是这个原因,还能有什么原因?”柳五问着。 “还不是为了你!云娘知道你追这盏灯笼追得快失心疯了,总有一天会被别人拿来利用,最好的方法就是先下手为强,把它给严严实实的藏起来,这样就不怕你让人给利用了。”水映月继续说着。 “把它藏起来?为什么不干脆卖给我就算了,藏起来算怎么一回事?”柳五今天真是被这个水映月搞得昏天暗地。 “卖给你?我云娘又不是不知道你心里想的是什么,要是把八宝灯笼给了你,你肯定是天天盯着灯笼看,你说我云娘心里该有多憋扭? 如果这灯笼还是我云娘亲自送给你的,那不是更招你胡思乱想吗?”水映月调侃的说着。 “妳们这也把我想的太过下流了,我顶多就是偶尔看一下,哪会像妳们说的天天盯着看?妳们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柳五尴尬的笑了几声,随即又问道:“那么富满墩要这灯笼的原因又是什么?” 水映月说道:“不是说了要收买我云娘嘛!天底下都知道舅老爷与我云姨的交情,不管是透过巴结舅老爷来讨好云娘,或是帮我云娘来巴结舅老爷,这盏八宝灯笼总有一天能派得上用场。 你想想,富满墩不知花了多少银子跟我云娘买过消息,更有许多消息他花再多钱也买不到,他自然得想法子投我云娘所好,这才能在关键时后拿来做为交换的条件。” “我懂了,敢情我一直就是个被别人算计,同时又被你云娘保护的傻子!”柳五自我消遣的说着。 “话也不能这么说,我云娘也说了,这柳大总管遇上什么事都是英明神武,唯独遇上我云娘的事,总是糊里糊涂。 只要能帮你把这个乱七八糟的念头都给掐了,柳大总管依然是那个惟我独尊的柳大总管。”水映月似笑非笑的说着。 “好吧,话再说回来,既然富满墩已经将八宝灯笼卖给了你云娘,为什么现在又要买回去?而且还说是示好呢?”柳五继续问着。 “当初他将灯笼卖给我云娘不过一千五百金,现在却花了两万金买回去,这还看不出来是示好吗? 你真当那个富余地是傻子?他那是故意送钱来给我云娘,否则富余地就算他再有钱,也不是这么糟蹋的。” 柳五点了点头,这点手段他倒不是不懂,只是他对富余地、富满墩与云从龙之间的关系并不清楚,一时无法将这些厉害算计看透。 “他花两万金就为了向你云娘示好,为什么?他想买什么天大的秘密?”柳五推论着。 “我不是说了,他老板想问的两个问题,一个太贵,他老板付不起,一个太难,天问阁给不了。”水映月说着。 “太贵?估计是云从龙现在还不想给他这个答案,好让妳用来拿捏富余地,伺机待价而沽。 至于那个太难的答案,你们是想用它来扒掉富余地的皮,让他乖乖被你们利用吧。”柳五渐入佳境的说道。 水映月既是开心又是赞许的说道:“我云娘果然没说错,除了跟云娘有关的事以外,你还真是英明神武呢!” 柳五尴尬的笑着说道:“妳就别寻我开心了,听妳这么一说,我才发现妳果然是难得一见的聪明,无怪乎你云娘敢将这么重的担子交给妳。” 水映月这时反而谦虚的说道:“也不是这么说。今天这几个计谋,主要是因为有了舅老爷你在场帮我撑腰,我才有底气对那小子予取予求。” 柳五点头笑说:“我也认为我们俩配合的挺好,比当年跟你云娘配合的更好。” 这时门外传来天问阁伙记的传话:“小老板,外头有位孟非孟先生,说是跟您有约,我们也确认过他的身份,现在人就在外头大厅候着。” 水映月简短回应了几句,接着对柳五说道:“舅老爷也跟我一起去吗?。” 柳五摇摇头说道:“妳云姨没告诉过妳天问阁的规矩吗?客户跟你讲的话,是天问阁的最高机密,轻易不能让外人知道。” 水映月狡猾的说道:“舅老爷说得对,客户跟我讲的话的确是天问阁的最高机密,但这前提他至少得是客户才行,我可还没把他当客户,我就是想看看他当着你的面,敢不敢把他老板的问题说出来?” 柳五不解的问道:“妳的用意是?” “你来了就知道!” 第一百四十章。难言之隐 孟非看着水映月与柳五同时走了进来,一时面露难言之隐,为难的说道:“我既然来到天问阁,就是天问阁的客人,隐秘和安全不该是天问格对客户最基本的尊重吗?” 水映月看了一眼柳五,给了他一个一切看我的眼神,再继续接着对孟非说道:“依照天问阁的规矩,你有问题想问,只需要把问题写下来交给值班的掌柜,到时自然会有报价给你,而不会是像你这般直接登堂入室。 我之所以在这里见你,是因为我并没把你当做天问阁的客户,而是把你当成八宝灯笼的买家,毕竟你今天足足花了两万金买下了它,招待你喝杯茶也算是合情合理。 至于你想跟天问阁做生意,别忘了我今天说过前帐未清、后账难借的话,我现在还是这么一句话!” 孟非一听颇觉有理,是以说道:“姑娘所言甚是,是在下冒昧了。既然如此,今天就不谈生意,我们来谈谈…” 水映月一听孟非说出“今天不谈生意”这几个字,立刻起身招呼天问阁的人送客,并对孟非说道:“既然不谈生意,那我们也没什么好谈的,公子这就请便吧。” 孟非被水映月这一惊一乍的反复言行弄得有点混乱,急忙对水映月说道:“姑娘刚刚不是说不做我的生意,所以我算不上姑娘的客户,怎么…?” 水映月伶牙俐齿的说道:“我说不做你的生意,那是天问阁不做你的生意,我让你进来这厅里,那是因为今天我个人卖给你一盏灯笼,你自然就算是我个人的客户,如果你想聊聊八宝灯笼绝对没问题,你若是想聊其他的,那就免了。” “聊灯笼?那也行,不知姑娘想怎么个聊法?”孟非反客为主的说着。 “我想怎么聊?我不想怎么聊,灯笼卖都卖给你了,钱我也收了,哪有什么想聊的?你要是对灯笼没什么问题,那就送客了。”水映月说着说着又站起身来做势送客。 “姑娘稍安莫急,当然有得聊,有得聊。”孟非看了一眼柳五,继续说道:“姑娘可知我老板为什么愿意花那么高的价格买下那盏灯笼吗?” “钱多吧,有钱人怎么想的,我们自然是无法知道。”水映月佯作迷糊的说着。 “钱多不多倒是另一回事,关键是我家老板非常有诚意,只要云老板愿意惠赐答案,再高的价码我们都愿意付。 当然我今天也说了,我家老板也有个一定能让云老板感兴趣的条件做为赠礼。”孟非再次说道。 “怎么大业粮行也跟天问阁一样,干起东家长西家短的生意来了?”水映月顾左右而言他。 “不敢,天问阁是天下第一阁,大业粮行做好自己的本分就行了。只是大业粮行是个懂行、懂规矩的生意人,既然要请云老板开尊口,自然要让云老板觉得值当。” “好吧,既然你口口声声说你有个让我云娘一定有兴趣的消息,就让你说说看吧。”水映月故作勉为其难的说着。 孟非看了一眼水映月身边的柳五,为难的对水映月说道:“这位柳总管不知是否可以…?” 水映月不耐烦的说道:“爱说不说随你,别在我天问阁里指手画脚,柳五大爷是我舅姥爷,你看不惯他,那就请便吧。” 孟非见眼下这状况,是没法让柳五离开这屋子,只能退而求其次的说道:“柳大总管是前辈高人,必定比我们这些小辈更懂江湖规矩,接下来我这几句话,还请柳大总管守着江湖道义。” 柳五不置可否的说道:“你说不说在你,我说不说在我,我不会逼你说任何话,你也别想拦着我做任何事。” 孟非没想到眼前这两人竟是一般的无赖,无奈自己需要的东西又得从他们身上着落,只好咬着牙吞下这口气,说道:“柳五总管是台面上的大人物,不会自个儿掉自个儿的价,我就当柳大总管答应我了,在下这就在敞开说了。 我家老板手上有着五圣教雷娘子的消息。你们或许对雷娘子没那么有兴趣,但是你们一定对乌赤金有兴趣,雷娘子与乌赤金同时消失在五圣教总坛的那场大火里,要想知道乌赤金的消息,只能从雷娘子身上去找。 这样的消息,不知云老板是否会感兴趣?” 这样的消息对云从龙来说何止是感兴趣,根本就是诱人至极,也就是因为太过诱人,水映月并不那么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水映月先是看了一眼柳五,她想先征询一下柳五的意见。 对柳五来说,以他在流水黑市阅人无数的经验来看,这种投其所好的情报十之八九是骗人的钓饵。 但此刻柳五不想直接拒人于千里之外,因为乌赤金的消息对云从龙、对水映月、甚至对自己来说都很重要,如果这个消息有着万分之一的可能性,或许对大家来说都有弥足珍贵的价值。 柳五故作轻松地拍了拍水映月的肩膀,说道:“空口无凭的话很容易说,能不能拿出真凭实据才是关键。这样的小道消息,这几年没有一万也有八千,咱们听听就好,别太当真。” 水映月从柳五的口气感受到这是要自己以退为进,心领神会的说道:“舅老爷说的是,等有真凭实据再说吧,每天都有关于雷娘子和乌赤金的消息从五湖四海传到天问阁,我们哪能都当真呢? 尽管如此,还是感谢孟公子跟你老板的诚意,下次等你们有了真凭实据,我们再聊吧。现在如果没有其他事,那就请便,我们就不送了。” 水映月完全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摆明就是对富余地与孟非的提议毫无兴趣,这让孟非感到十分被动。 “且慢!姑娘不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跟姑娘多做点解释,当然也请柳五总管帮忙掌掌眼,看看这事是否真的那么不值一哂。” 孟非看得出来柳五的意见,对眼前这位天问阁小老板十分重要,因此他也必须同时照顾到柳五的看法。 孟非从怀里取出一个油纸包,接着小心翼翼的将那油纸包打开,里面是一片乌漆抹黑的焦片,看不出来是熏黑的树皮还是烧焦的猪皮。 “你们猜猜这是什么?”孟非故作神秘的说着。 柳五就着油纸将那焦片拿过来看,隐隐还闻到淡淡的一股烧焦味道,只因担心它不知是否有毒,不敢拿近来嗅它,于是皱着眉头说道:“看来像是烧焦的猪皮…。” 孟非接着又对水映月说道:“姑娘是否也瞧瞧?” 柳五没将那焦片交给水映月,而是退回去给孟非,并且说道:“这种东西我看过就够了,她一个姑娘家看这种东西做什么!你直接说这是什么吧!” “这是从雷娘子腿上取下来的皮肤,是从百草堂那边得来的。 五圣教总坛大火后没多久,雷娘子就被送到了百草堂由百草回生亲自医治,听说全身上下七成以上被大火烧伤,这片焦皮就是当时从雷娘子腿上取下后丢弃的,让我们潜伏在百草堂的人给捡了回来。”孟非谨慎的说着。 “随便拿一块烧焦的猪皮来就说是从雷娘子腿上取得的?吹牛也不打草稿吗?”水映月不屑的说着。 “我家老板愿用他的人格保证这片焦皮的真实性!”孟非极为肯定的说着。 “人格?那也得他有才行!大业粮行那对父子的人品举世皆知,他们哪来的人格可言! 更何况这片焦皮就算是真的,那也是雷娘子的焦皮,这与乌赤金又有什么关系?”水映月试探的说着。 “首先,既然雷娘子能活着被救出来,或许乌赤金也不是毫无生路。 另外,眼下雷娘子是当天在五圣教总坛唯一的活口,只有她知道当时在五圣教总坛里发生什么事,只要能找到雷娘子,或许就能找到乌赤金的蛛丝马迹。”孟非解释着。 “这不可能!五圣教总坛那场大火,我从头到尾都守在一旁,周遭都是我流水黑市的人,还没等火灭,我就带人冲进去抢救,那样的大火,那样的爆炸,不可能里面还有人生还。”柳五笃定的说着。 “柳大总管,雷娘子被救到百草堂的事千真万确,我刚刚说了,我家老板愿意以人格保证,我也愿意以我这条命来担保。”孟非忙不迭的说着。 “五圣教总坛外有我几千个流水黑市弟兄层层包围,五圣教总坛里我亲自带人掘地三尺,就连只苍蝇都飞不出去,那个雷娘子又是怎么被救出去的?”柳五不可置信的问着。 “恕我直言!他们可是五圣教,背后还有赤烟七子,多得是你们没领教过的能耐。” 孟非这话倒不是危言耸听,别的不说,光是当天七色国王城里就还有着上百个神出鬼没的杀手四处盘踞,说不定他们趁隙便将雷娘子给救了出去也未可得。 毕竟雷娘子手上还握有决定他们生死的解药,要是雷娘子就这么死了,他们决计也好不到哪去。 对水映月来说,至少到目前为止,孟非带来的消息是这五年来最靠谱的消息,就算最后得来的是确定乌赤金的死讯,终究是给了大家一个准信,不至于整天不着边际的盼着一个梦想。 “就算赤烟七子能将雷娘子救出去,也不代表能将乌赤金救出去,更何况赤烟七子为什么要救乌赤金? 五圣教设下那么大的一个局,不就是为了要杀乌赤金?哪有这么千辛万苦终于能置乌赤金于死地了,反手又千辛万苦的将乌赤金救出来?”水映月佯作悻悻然的说道。 “这可难说的紧,五圣教里龙蛇混杂,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盘算,有人能将雷娘子救出来,自然也有人能将乌赤金救出来,别忘了同为赤烟七子,大业粮行也派了人潜伏在百草堂,天底下没有一定的事。” 孟非意在言外地说着,他这意思摆明了是告诉水映月,现在的大业粮行,不见得是站在赤烟七子的那一边。 “被你这么一说,当天我流水黑市几千人从头到尾守在一旁,感觉就像废物一样,任由他们在眼前救人,我们却是一无所知?”柳五自觉无趣的说着。 “也不能这么说,雷娘子不会完全不给自己留退路,一定还有什么旁人察觉不出的猫腻,外人看不出来再正常不过。”孟非继续说着。 倘若孟非说的都是真的,那么富余地提供的这条线索便有追下去的价值,水映月觉得可以再进一步的探寻富余地的想法。 “算了,乌赤金什么的,我云娘早就不指望了,都过了五年,要是活着还能不出现吗?没来由的再去确认一次死讯又能怎样?不过是多一次伤心罢了。 看在你家老板也算是有诚意的份上,你就说说你家老板想知道些什么?我能告诉你的我就告诉你。 但是你得记得,这不是天问阁跟你做的交易,因为你想问的问题,多半都是天问阁不能做的生意。”水映月故作慷慨的着说。 事实上,云从龙早将富余地会想问的问题告诉过水映月,拍卖八宝灯笼这一招不但是要帮助柳五重振雄风,更是要引出富余地这条大鱼,因为大业粮行对云从龙来说是极具利用价值的资源,想要利用这个资源,就得先让富余地上勾。 富余地跟富满墩不一样,他没有荒野重交付的血海深仇,跟富满墩也没有血缘之亲,只要能诱之以利,富余地或许会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正因为如此,富满墩在大业粮行留给富余地的诸多疑点,便成为云从龙挑拨离间的武器。 那些疑点的确是让富余地坐立难安,他根本无法确定自己是否已经坐稳了大业粮行的江山,只有将这些问题一一找到答案,富余地才能将这一块块石头从心里拿下。 “我相信我家老板想问的问题,云老板都知道了,就像姑娘今天稍早说过,一个是价格太高,一个是难度太大,但是我保证我家老板都有合作的诚意,只要云老板愿意松口,大业粮行不会让云老板失望的。 我就先说说价格太高的这个问题,它的难度不大,不过是取决于云老板愿不愿意说。 这个问题就是那天云老板让大业粮行给请了过来,私底下到底是跟老东家说了什么? 因为打从那个时候起,老东家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一会儿发动所有一切去追杀乌赤金,一会儿又决定立刻金盆洗手。 毕竟就常理来说,既然都决定金盆洗手了,又何必大费周章的去追杀乌赤金呢?小老板相信老东家隐退的关键,就是云老板跟老东家说的那一席话。 当然我家老板也知道要云老板说出这些是有难处的,老东家虽是云老板的客户,但是我家老板却是老东家的唯一继承人,云老板将他与老东家讲过的话,让我家老板知道,这并不算是出卖客户,更何况你不说我不说,天底下也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孟公子此言差矣。如果此事这么重要,而富满墩却又刻意隐瞒着富余地,自然表示这是件富满墩不想让富余地知道的事。 便是因为如此,我云娘更必须帮富满墩守着这个秘密,这是天问阁做生意的规矩与诚信。 不过呢,这件事我倒是可以帮你想想办法,或许我可以帮你家老板推敲推敲,当时我云娘到底跟富满墩都说了什么?反正我又没想做你家老板生意,算不上是出卖客户。” 水映月一收一放的牵扯着孟非。她知道这个孟非目前在大业粮行的处境,虽然是富余地的亲信,但是到目前为止,并未有什么丰功伟业,眼下之所以有这个地位,只不过占着本家兄弟这个身份罢了,他需要一点货真价实的功绩。 而此刻自己的一句话,或许就是他的功绩,这点顺水人情,对水映月来说并不困难,只不过她还需要一点周折来让孟非对自己的感激涕零,关于这点,此刻她需要柳五来助自己一臂之力。 这个时候,柳五并没让水映月失望,正当水映月说到她能够透过对云从龙的推敲来帮孟非的那一刹那,柳五便知道水映月胡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就连水映月的一个眼神都不需要,柳五已然知道该怎么配合水映月演出。 “且慢!无论如何,妳现在可是天问阁的小老板,就算那富满墩不是妳的客户,毕竟也是天问阁的客户,尤其他还是妳云娘的客户。 妳私下做主卖了富满墩,这跟天问阁卖了富满墩,或是妳云娘亲自卖了富满墩,又有什么不一样呢?”柳五义正词严的说着。 “舅老爷,你别那么食古不化,这件事你不说我不说,想来富余地跟孟非更不会说,天底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这事的。”水映月试着说服柳五。 孟非眼见水映月态度已经有所松动,怎知柳五突然又有所坚持,他知道柳五在江湖上的地位,水映月或许在一定程度上会受柳五所影响,因此孟非立即转而先对柳五安抚。 “柳大总管所言甚是,我家老板尽管急于知道这个答案,却也不愿陷天问阁于不义。 这件事是我们考虑不周,我们还以为这趟来天选国会遇上的是云老板,不知道云老板已经有了这么大的闺女,更没想到眼下天问阁是由水姑娘当家作主, 这才提出了些不情之请,还请两位多多包涵。 如果这第一个问题小老板不便告知,不如再听听我家老板想问的第二个问题,这个问题肯定不会造成小老板的困扰。” 孟非以退为进的说着,如果天问阁愿意给自己第二个问题的答案,说不定就不需要第一个问题的答案了。 “你家老板那第一个问题可是有着现成的答案,就看我云娘说不说,至于这第二个问题,云娘说了,难度很大,现在我们给不起答案,因为我们也不知道。”水映月故作挣扎的说着。 “小老板是否先听听我家老板的第二个问题再做定夺?说不定这对天问阁来说并不困难?” “你就先说说看吧,云娘从来都不会猜错的。”水映月喃喃说着。 “那是当然,但是世事难料,说不定我家老板想得没有云老板那么远,这问题也没那么复杂。” 孟非此刻决定临时改变想法,他准备换个天问阁一定能给的答案来提问,至少先让眼前这个小老板愿意跟自己做上生意,只要把合作的关系先搭上,以后再慢慢地套交情也无妨。 更何况这个柳五总不会永远待在她的身边,一旦没有柳五在一旁干扰,这个小老板其实没那么难应付。 尤其眼前这个小老板一看就是心气很高的初生之犊,肯定是像自家老板一样一心想着当家作主,绝对不会喜欢被老一辈的框框架架给限制住。 孟非接着继续说道:“我家老板想知道老东家是否真的金盆洗手?想知道他是否跟大业粮行已经再无任何瓜葛?” 这个问题一说出来,的确有点出乎水映月的意料,富余地想知道富满墩是否真的金盆洗手?是否真的放下大业粮行? 这的确是人之常情,这个问题虽有难度,却难不倒天问阁,跟云娘原本设想的那个问题,根本上有着云泥之别,难道真是云娘想多了? 如果是云姨想多了,也许富余地并不是那么值得自己来争取,一个平庸的富余地并不足以让大业粮行值得被自己利用。 如果不是云娘想多了,就代表眼前这个孟非远比自己想象的不简单,他有胆识自作主张临时改变富余地交代给他的任务,又能机智的想出这个合情合理的问题来促成跟自己的合作,看来自己可不能小看眼前这个年轻小伙子。 “舅老爷,你觉得这笔生意我们能接吗?”水映月故意牵扯上柳五,她不想让这个问题这么直接被解决,或许柳五能让眼前这个孟非露出破绽 柳五打了一个哈欠,他看出来眼前这两个初生之犊正在高手过招,一个是躲着自己出招,一个是假借自己之手出招,但是不得不说,这两个孩子招招精彩,能够亲历其中也是一种享受。 “有钱赚又不至于坏了天问阁招牌的生意,没什么理由不接,问题是妳说了好几次的前帐不清、后账难借还算不算数呢?”柳五同样避重就轻地应付着。 “小老板妳尽管放心!这件事我能帮我家老板承诺,这笔帐如果老东家不认,我老板也肯定认,如果还不够,那就再搭上我这条命!”孟非斩钉截铁的说着。 “我要你的命干嘛?天问阁是正经生意人,又不买卖人命。既然我舅老爷说这笔生意能接,我就接了。 你先回去吧,我想好这笔生意的报价后,自会派人送去给你。”水映月说完就拉着柳五起身往屋后走去,不再理会孟非。 第一百四十一章。擦身而过 事隔五年,洛小园再次踏上五兽国故土,这次他是为了祭拜父亲洛百味而来,他既不想惊动木铜王子,也不想打扰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些发小,只想安安静静的来,安安静静的走,见上这迟来五年的最后一面。 他知道木铜王子并非有意打死父亲,但是父亲毕竟是死在他的一声令之下,更何况五兽国是荒野重的盟友之一,对洛小园来说,木铜王子只能是他命中注定的对手,殊死一战终难避免。 再过一天的路程,洛小园与凉风便将来到黑水森林,那是五兽国王城的后山,只要穿过那片森林,便将再度回到自己的故乡。 这次回乡,洛小园并没有上次的兴奋与期待,因为那里已经没有让他望眼欲穿的家人,他甚至不知道此时洛百味被葬于何处,他只知道自己不再是这里的离乡游子。 这回他来此叩别洛百味的坟墓后,便将带着洛百味的遗物,永远离开这里,从此不再回到这个伤心地。 五兽国地处偏僻,黑水森林附近更是荒无人烟,洛小园与凉风只能随意找个地方,只求能够遮风避雨的占歇一宿。 好不容易,他们在这荒郊野外到一家客店,说是客店,其实连一间客房都没有,只有一间堆积着干草的柴房,供往来旅人勉强过夜所用。 此时他们别无选择,只能勉强将就一晚,否则接下来进入黑水森林,就连歇脚的地方都不可得。 “我说你这故乡怎么比东牙山还要偏僻?”凉风有意无意的调侃着。 “只要过了黑水森林就热闹了。王城里住了很多人,再过去的草原还有许多游牧民族,他们都是热情好客的朋友。 小时候经常跟爹爹随着他们去打猎,再过去的沙漠也有许多部落,虽然比不上草原的部落多,但是都一样热情好客。”洛小园回想着。 “沙漠啊,这辈子只听说过,从没去过。沙漠是怎样的一个地方?放眼看去都是沙子吗?”凉风好奇地问着。 “我去过的沙漠也就是这附近的沙漠。听说沙漠有很多样貌,有的一眼望去都是沙子,有的是一眼望去都是岩石,当然也有一半沙子一半岩石,也会有长满青草的绿洲,还有高山冰雪。 但是那些地方我都没去过,你想想我离开五兽国那时不过十岁,一个小孩子哪去得了哪些地方。”洛小园回答着。 “说得也是。我们这回去五兽国,有机会进沙漠吗?”凉风问道。 “就算进了沙漠,我也不知道哪里能去?从小我只听说沙漠里有个奔火族,北境的人都称他们为沙漠雄鹰,而我们五兽国则是被称为草原雄鹰,双方并称为北境双雄。 但是我从未见过奔火族的人,也不知道身处沙漠何处,要是能跟他们交上朋友,应该也是不错的一件事。”洛小园遗憾的说道。 “不如我们这回顺道去找找这个沙漠雄鹰?”凉风孩子气的说着。 虽说凉风比起洛小园要大上五、六岁,但是凉风生性天真开朗,比起洛小园更像是个大孩子,这回灵蛇让凉风陪着洛小园回五兽国扫墓,凉风总是一路充满好奇。 “还是快点回去吧。你忘了下个月初云娘要拜堂过门,我们可不能不在啊,那可是云娘最重要的日子,要是赶不回去,当心她跟你急。”洛小园像个小老头般的提醒着。 “说的也是,云娘这些年就只惦着这件事,我们要是赶不回去,可有的让她收拾了。”凉风认真的说着。 “看你说的,云娘没那么可怕吧。这回我们顺便找些新鲜玩意带回去当做贺礼,总要让云娘开开心心的拜堂过门。”洛小园细心地说着。 “说到这个,云老板给了小月一盏灯笼,让小月想辄换钱去帮忙置办嫁妆,怎么她没交代你也帮忙买点东西回去吗?”凉风问着。 “云娘哪里是让小月拿灯笼去换钱置办嫁妆?云娘是变个法的考验小月如何挣钱,云娘既不缺钱更不缺嫁妆,她是要小月想办法在一个月内,用一盏灯笼变成五千金。”洛小园解释着。 “一盏灯笼变成五千金?”凉风不可思议的问着。 凉风自幼生活在东牙山,从小到大根本没什么机会花上钱,跟着乌赤金下山后,又是深入简出的低调生活,一样是简简朴朴的过着平凡日子,其后更是跟着灵蛇与洛小园隐居凤凰山,这辈子实在没什么机会碰上可以大把花钱的机会。 这会听到洛小园说出五千金这个数字,一时竟不知该怎么衡量这笔财富。他只知道一两金子可以换十两银子,一两银子可以换一千文钱,一个包子则是两文钱,这么一算,五千金买上的包子,不就能吃上一辈子? “这种邪门功课也只有云老板才想得出来!一盏灯笼才多少钱,一个月就要小月变成五千金,这回有小月好看了,云老板一定是知道你没那能耐,所以懒得布置这种作业给你。”凉风继续说道。 洛小园听了凉风这番话,只能无奈的从怀里取出一只箭头递给凉风,摇头苦笑道:“这是我的功课,一样是一个月换五千金,只是我压根不知道这个箭头有什么名堂,只能先揣在怀里,见招拆招吧。” 凉风将那个箭头取来仔细端详,接着疑惑的问道:“这东西,能值五千金?这根本是破铜烂铁吧。” 洛小园怂了耸肩,无奈说道:“云娘给小月的那盏灯笼,听说还是个名家的遗世之作,多少还值点钱。 至于他给我的这只箭头,除了上头有几道淡淡的血痕,我还真看不出来它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淡淡的血痕?在哪?我瞧瞧。”凉风将那只箭头取来正着看,反着看,逆着光看,藏袖里看,那只箭头被他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翻来翻去,就是看不到有洛小园提到的血痕。 洛小园接过手来,以手描着箭头上的血痕让凉风看。 “这不就是血痕嘛,还有三条呢!瞧你那眼神!”洛小园嫌弃的说着。 凉风顺着洛小园手指的地方再次确认,只是他怎么也看不到洛小园所说的那三道血痕。 这时客店里邻桌一个中年汉子走了过来,客气对洛小园说道:“这只箭头,可否借我看上一眼?” 洛小园见那男子满脸风霜,似是长途跋涉、久经烽火而来,同桌的其他人年纪略輕于这个男子,同样也都是一脸倦容,只是个个眼神清澈,虽然是一身尘土,却可见他们原本的落落英姿。 “这位大哥尽管取去看,这就一只破箭头,不是什么稀罕的东西。”洛小园将那箭头递到那个男子面前。 那男子对洛小园点头致意,伸手在身上衣服用力搓了几下,表示自己先将手擦个干净,以免弄脏了这个箭头。 那个男子接过箭头,如同凉风一样将那只箭头反反复复、仔仔细细的看过几遍,接着又请他的同伴一起过来观看,只见大家纷纷探头探脑,围着那只箭头紧盯不放,五个人同样是看不出任何名堂。 那男子恭敬地双手将那只箭头送还洛小园,接着说道:“在下大漠奔火族狼雄,这几位都是我的兄弟,能否请教这位小哥大名?” 凉风在一旁突然说道:“原来你们便是奔火族的好汉,幸会幸会,我是凉风,请多指教。” 凉风过去虽然随着乌赤金行走江湖多年,但是乌赤金身份特殊,加上武功平庸,那时多半都处于低调谨慎的紧绷状况。 现在陪洛小园行走江湖就不一样了,江湖上没人认识洛小园,也没人会想对他不利,尤其是洛小园身兼拾饥老人与灵蛇山主两家之长,武功早已出神入化。 凉风现在的作用不过是陪着洛小园做伴,根本不需要去保护他,所以凉风这回出来,是彻底的放飞自我。 狼雄对洛小园与凉风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小哥当真能在这只箭头看到三道血痕?” 洛小园深感困扰的说着:“难道你们也看不到吗?” 刚刚凉风翻来翻去都看不到那三道血痕,洛小园还以为是凉风逗着自己玩,哪知道这素昧平生的五位大哥也是如此,这可真让洛小园无言以对。 对他来说,那三道血痕就那么明明白白的搁在那箭头上,怎么这么多人居然都看不到呢? “这位小哥,狼雄能否有个不情之请,就是让我拿刀在这只箭头劈上一劈?”狼雄面带难为情的说道。 “劈一刀?这是为什么?”洛小园不解的问道。 “相传一千多年前的北境,那时只有广袤的草原而没有沙漠。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北境突然来了一只红头火龙,这只火龙四处惹事,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将一片又一片的草原焚毁殆尽,这才烧出了北境的一大片沙漠。 那时所有人对这只火龙都束手无策,眼看火龙就要翻过黑水森林,继续为害更多的人畜,这时北境三大圣山的圣者挺身而出,他们分别是月见山的拉默、慎海山的杜斯度与冈瑟羽山的比卢。 三大圣者武功高深而且修为精湛,更有着威慑邪魔的浩然正气,但是他们的年纪太大,无法与力大无穷的红头火龙长期周旋。 这时比卢圣者亲手打造一只锐不可挡的三圣血箭,这一箭若能同时射穿三位圣者的心脏,它就会带着三圣者的宝血直奔红头火龙的心脏,破了它的刀枪不入之身。 但是天底下只有一种人有此神力,能够一箭射穿三位圣者的心脏之后,还有余力让那只箭继续刺入红头火龙的心脏,这个人就是奔火族巫女的后代。 也只有奔火族巫女的后代,才能看到那只箭头上有着三道血痕,因为刚刚小哥说他能看到这个箭头上的三道血痕,但身边这位老弟却看不到,我这才起了好奇心。” 洛小园又继续问道:“那么为什么又要用刀劈它呢?” “是这样的,巫女后代并非每个人都有此神力,自然也不是每个人都能看到这三道血痕。 但是还有一种方法可以验证,就是以一把沾上巫女后代鲜血的利刃,使尽全力对这只箭头劈上一刀,只要刀上鲜血能渗入这只箭头,就能让这只箭头短占浮现出那三道血痕。 而我的高曾祖母,就是上几代的巫女。刚刚我已看过这只箭头,却完全看不出上面的三道血痕,如果让我以染上自己鲜血的兵刃劈上一劈,若能因而出现三道血痕,那就证明这只箭头正是那三圣血箭,而这位小哥能轻易看出这三道血痕,自然就是我奔火族巫女的后代。” 洛小园听完这个狼雄长篇大论的说了这么一个荒诞的故事,就是想攀附他是自己的家族长辈,虽然不知他意欲何为,却让洛小园对这群人心生警惕。 洛小园于是说道:“这个玩笑可开大了。我的意思是说,我家长辈这个玩笑可是开大了。 因为家里有个长辈近日便要拜堂成亲,但是手边银钱不够使,这才分别给了我与妹妹一人一件物事外出变现筹钱,方能帮她置办嫁妆。 我那妹妹拿到的是一盏灯笼,而我就是这只箭头。其实这只箭头并没有这位狼雄大哥说的那般神奇,就是我家长辈让我拿出来变现凑钱的一般物件。 我刚刚说能看见三道血痕,不过是跟我自己兄弟开开玩笑而已,那知竟如此凑巧的撞上狼雄大哥族里的传说,我可真是抱歉得紧。” 狼雄半信半疑的问道:“你当真是开玩笑的?你真的看不到上头有三道血痕?” 洛小园陪笑着说道:“那还能有假?你说这么多人都看不到,怎么就我一个人能看到呢?这当然是我在开玩笑的。” 狼雄此时无法辨明洛小言所说的真伪,但是眼下就有着这么一个明显的线索能找到巫女的后代,断然不可轻言放弃。 因此继续说道:“那是我唐突了,还请莫怪。刚刚小哥说这只箭头是你家长辈让你拿出来变现换钱的物件,既然如此,为了表示我的歉意,不如就让我买下这只箭头吧,如何?” 洛小园一听他有意买下这只箭头,自然是喜出望外,这些天他老想着如何将这只破箭头给卖出去,就算不能卖出五千金,能卖出多少就算多少,总比拿着这只箭头回去来得好。 但洛小园随即又想回来,对方既然对这只箭头表现出高度的兴趣,可千万不能把它当普通废铁给卖了出去。 他故作为难的说道:“狼雄大哥要是有兴趣,这只箭头当然是能够卖得,只是我家长辈要价颇高,这价格高到我都不好意思开口。” 狼雄见洛小园这么说着,便直接问道:“洛小哥尽管开口,你开价多少我都愿意。说吧!” 洛小园看着凉风,希望他能提供自己一点意见,只见凉风尴尬的以五根手指头由上而下的划过自己的脸颊。 洛小园一看便即心领神会,立刻对狼雄比出一个五。 狼雄看洛小园比出个五,随即伸手掏出自己所带的盘缠,一股脑的丢在桌上,只见又是碎银子,又是钱庄票子,接着便对洛小园说道:“这些够吗?” 洛小园一看桌上一大把碎银子跟钱庄票子,一时不知该如何选择,又再次转头对凉风问道:“这该怎么算?” 凉风于是大剌剌地从那把银子中取了一锭银子,跟着说道:“这个箭头至少值六七两,看在我们能在这里相遇,也算是有缘,这个箭头就算你五两吧。” 洛小园一时也无从判断该卖多少钱才对,在他心里,刚刚自己伸手比出的那个五,其实指的是云从龙所交代的五千金,岂知凉风居然就卖了一个五两银子。 一个破箭头能卖个五两银子已经难能可贵,他也不想再生风波,既然得以宾主尽欢,那就铭谢惠顾吧。 狼雄见洛小园随随便便就以五两银子把那只箭头卖给自己,显然对这只箭头并不在乎,看来真是自己误会了,因此便草草将那只箭头收起。 对着洛小园与凉风拱手说道:“感谢两位割爱,我们几个先回柴房歇下了,两位请自便。” 狼雄说完,便转身领着几个弟兄走向屋后的柴房,心中还一时后悔,怎么刚刚心中一急,便将自己正在寻找巫女后代的消息给泄露出去。 无论如何,此地尚属五兽国的势力范围内,距离五兽国王城更是只有两天路程,可千万别因此露了痕迹。 洛小园见狼雄一行人转身前往后头柴房,随即对凉风说道:“我觉得这几个人怪怪的,哪有人愿意花上五两银子就买个破箭头,刚刚还瞎编了一个故事要认我当亲戚。 这里就这么一间柴房可以休息,我看就别跟他们挤了,不如我们连夜赶路,免得他们又纠缠不休。” 凉风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真能看到那只箭头上的三道血痕吗?” 洛小园先是四周望了一圈,然后谨慎说道:“那还能有错吗?你是真看不到吗?” 凉风点了点头说:“我是真看不到,会不会他说的是真的?说不定你真是那个巫女后代。” 洛小园嗤之以鼻的说道:“你还是那只火龙的后代呢!那个家伙一直就坐在我们身边听着我们说话,他便是听到我说能看到三道血痕,这才编出一套什么三圣血箭的鬼故事。 你说你长这么大了,几时听过什么三圣血箭的故事?如果这真是三圣血箭,云娘能这么儿戏的让我带出来变现换钱吗?” 凉风听了也觉得甚有道理,于是说道:“说的也是,既然你不想待着,我们就快走吧,免得他们待会反悔,又回头要回那五两银子。” 洛小园与凉风于是一溜烟的从屋后溜去,这两人的轻功此刻可说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只见他们双脚轻轻一蹬,便如同两只纸鸢般的随风扬起,一转眼就已经杳无踪迹。 此时回到柴房的狼雄,悻悻然的摸着怀里的那只箭头,心里头想着人海茫茫,自己这是要往哪儿去找那素昧平生的巫女后代呢? 他将那箭头从怀里取了出来,心想,既然都买下了这只箭头,不如就试试那个传说吧。 于是狼雄抽出宝刀,在自己的手上划出一小个道伤口,让鲜血沾满宝刀之上,接着聚精会神的将那柄血刀用力劈上箭头。 只见那箭头被这手蛮力敲打得入木三分,深深地卡钳入桌,再看那箭头上,哪有半分血色可见。 看来自己真是有点心急,这寻找巫女后代可是件任重道远的难事,哪有一走出黑水森林就遇上巫女后代这样的好事,于是苦笑一声,随即和着衣服便在干草上草草入睡。 第一百四十二章。血腥森林 洛小园自小就是就是个孩子王,总是带着一大群孩子在五兽国王城里里外外四处奔跑,尤其是那一望无际的广阔草原,更是洛小园的最爱,对他来说,地处北境之颠的五兽国,无疑是上天赐予他最好的礼物。 洛小园尤爱骑马,当年暮城便是亲自教导着洛小园如何御马驯马,总是带着洛小园在草原上肆意奔驰,每每总要骑到草原与沙漠的交界处,这才意犹未尽的策马返家。 他还记得小的时候,与他同龄的秋原小王子,从小身材就比自己既高且壮,再加上木铜王子的刻意栽培,不论是摔跤或是射箭,洛小园总是比不上秋原小王子,唯独骑马这一项,洛小园总是遥遥领先。 此时洛小园正与凉风分享着童年时光,说道:“小时候,我最爱做的三件事,就是下棋、骑马与念书,怎么样,想像不到吧!” 凉风半信半疑的问着:“下棋就不用说了,大家都知道你爱下棋,骑马我也能想像,你一向都骑的很好。 至于念书,这我可不敢相信。听说小月刚开始教你念书时,简直快把她给搞疯了,就像是一颗顽石,怎么点都点不化。” 洛小园笑着说道:“哪有什么相信不相信的,我小时候的确就爱念书,我可是一点都没骗你。 只不过,我的念书与你想像的念书,有着那么一点不一样。” 凉风好奇地问道:“念书就是念书,还能有什么不一样?难不成你是倒立着念书?就算如此,我也不相信你小时候会喜欢倒立念书!” 洛小园摇头说道:“我所说的念书,其实只是把书本的内容给记下来,至于书里头到底说了什么,我可是一点都不在乎!” 凉风知道洛小园从暮城那里学到一门记忆大法,于是问道:“原来你所谓的喜欢念书,只是因为你背书背的快吗?” 洛小园点头说道:“没错!你可别小看这门功夫,小时候若是想要什么好吃好玩的东西,就得靠这门功夫。 一开始我是跟身边的小伙伴比试念书,比谁背得多,比谁背得快,赢的人自然少不了好吃好玩的东西。 没过多久,小伙伴们就没人愿意跟我比了,因为没人比得过我。于是接下来,我就只能跟木铜王府里的师傅们比试。 跟那些师傅们比试念书,赢来的就东西更多了,吃的玩的自然不在话下,甚至还有弓箭、宝刀,就连马匹都有,要是换做你,你爱不爱念书呢?” 凉风嫌弃的说道:“你这根本不叫爱读念书,你这叫做嗜赌成性,我要是有你那功夫,我也爱念书。” 洛小园越说越是兴奋,接着说道:“还不止这些呢!我告诉你…” 凉风没等洛小园继续炫耀他的童年,直接打断洛小园的兴头,说道:“行了!行了!知道你小时候过的开心,难道你小时候除了天天开心玩耍以外,就没什么不开心或是害怕恐惧的东西吗?” 洛小园让凉风这么一问,一时倒是不好回答,虽说哪个孩子的童年没有几件恐惧害怕的事,只是大部份时间,自己都在开心欢愉的气氛下过日子,对那些若有死无的恐惧并没有太大的印象。 此时洛小园看着前方不远处的黑水森林,一股深埋在心中的忧郁不知不觉地油然而生。 是的,洛小园想起来了,在那段充满欢乐的童年生活里仍是有这么一个地方让洛小园打从心里头厌烦排斥,那就是黑水森林。 或许是打从他呱呱落地时便被笼罩上的阴影,或许是大人们总是不厌其烦的提醒黑水森林的各种危险恐怖,又或者是猎人们总是时不时的从黑水森林中带回各式各样死亡的猎物,总之,黑水森林的一切仿佛就是童年洛小园的噩梦。 即便如今的洛小园已经见识过许多远甚于黑水森林的腥风血雨,即便洛小园的武功早已无需畏惧任何黑水森林能带给他的危险,但是在洛小园心里还是有着一片阴霾,仿佛眼前这片黑水森林,就像是个只随时能将自己一口吞噬的洪水猛兽。 这时洛小园和凉风已经来到黑水森林的地界。 洛小园看着眼前蓊蓊郁郁的无边树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接着对凉风说道:“真要说有什么让我害怕或讨厌的地方,大概就是这片森林了,我也说不出来为什么讨厌它,就是打心底的恐惧与不喜欢。 这还是我第一次从这个地方走进黑水森林。上回我和灵蛇爷爷他们走的是官道,尽管得多绕点远路,一路上总是舒坦得多,现在看着这片阴森幽暗的林子,唉,总觉得会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 凉风笑着说道:“不就是座林子嘛,也没什么了不起。看你这样子,估计小时候没少在里头挨揍吧,我们一口气快进快出,花不了多少时间的。” “也是。”洛小园点了点头,跟着甩动着自己的四肢关节,一副准备好要全力冲刺的模样。 “行了,你那身轻功什么时候需要这样虚张声势,不过就是脚尖轻轻一点,腰身微微一挺,接着就是轻舟已过万重山,至于这么大张旗鼓吗?”凉风调侃着洛小园。 “你跟好了,别落在半路上!免得让黑水森林把你给困住,到时我可不知上哪儿去救你!”话一说完,洛小园就像箭矢一样奔进黑水森林。 洛小园自幼便从木铜王府那里得知,五圣国王城后山的这片黑水森林,有着许多五兽军的埋伏与布置,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照面,洛小园此刻并未深入森林内部,而是沿着森林外缘辗转曲折的绕着大圈前进。 洛小园与凉风不但轻功过人,充沛的体力更不在话下,尽管已经连赶一日一夜的路,这一口气近两个时辰的狂奔,仍是丝毫不见疲态。 就在即将穿过这片森林时,洛小园的脚步却渐渐地放缓了下来。 “怎么了?累了吗?要不要歇会?”凉风感受到洛小园脚步变得迟滞,尽管他并未从洛小园的气息感受到任何疲累,但是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有点倦态也是常情。 此时洛小园干脆完全停下脚步,回头对凉风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哪个地方不太对劲?” 凉风不解的问道:“不太对劲?是什么地方不太对劲?” 只见洛小园闭上眼睛,一边深深地吸气,一边静静地感受着这片林子里的脉动,过了好一会儿,接着缓缓说道:“这林子,静得有点不太对劲。” 凉风刚刚见洛小园运功感应着周遭脉动,于是也跟着照做,虽说此刻洛小园的内功早已远胜于凉风,所能感受到的一切早不是凉风所能企及,但是凉风还是习惯的做上一次。 “安静?森林里不就该是这个样子吗?”凉风不解的问着。 “后山的这片林子,因为猎人进出频繁,早已少见兽迹,我们感受不到野兽这很正常。 但是不对劲的是为什么感受不到任何人的脉动呢?照理来说,这片林子是五兽国的后山要地,至少得有几百上千名五兽军埋伏在这片林子,怎么这时一个都感受不到呢?”洛小园感觉到事有蹊翘。 “或许他们驻守的地方离这里还远着,再过去点也许就碰上了。”凉风试着解释。 “不,我们几乎越过了大半个林子,不可能一个人都碰不上。 五兽军守在这片林子,是要阻止敌人通过这里偷袭五兽国王城后门,现在大半片林子不见半个五兽军,这根本不是正常的布防,肯定出了什么事。”洛小园心里有着不祥的预感。 凉风从未到过这个地方,自然不知道这座林子原本布置了什么防务,此时只能问着:“你的意思是说这里的驻军被突破了?还是这边的驻军被撤了?” “你闻到血腥味了吗?”洛小园突然问道。 “血腥味?”对于脉动的感觉,讲究的是功力的深浅,这一点或许能透过后天的苦练而有所长进;但是对气味的感受,讲的却是一个人的天赋与敏感程度,刚好这两项都是凉风的弱项,至少相对于洛小园来说是如此。 这片林子的样态丰富,本就有着丰富多样的各种气息,凉风此时所能嗅到的都是森林的味道,哪有什么血腥味!凉风以为这是洛小园的近乡情却,总觉得他有点患得患失。 “是血腥味,尽管很遥远,但是我嗅得出来。”洛小园突然转而向森林深处走去。 对洛小园来说,尽管五兽国是个不堪回首的伤心地,甚至在可预见的未来都不愿再回来,但是这里毕竟有着他熟悉的人事物,这片林子里的驻军甚至有着他的知交故旧,他无法看着这个地方染上血腥却不闻不问。 凉风立刻跟上了洛小园的脚步,低声问道:“你发现了什么吗?” 洛小园指着前方的森林深处说道:“前面是这片林子的心脏,如果布防,那里必定是核心要地,不可能没人驻防,我们先过去看看。” 随着洛小园与凉风的步步深入,洛小园的眉头见越皱越紧,他似乎已经能确定前方必然是尸横遍野。 紧跟其后的凉风也嗅到了明确的血腥味,他提醒着洛小园说道:“小心,就在前方不远了。” 没过多久,数十具尸体便七零八落的散布在眼前。 洛小园先是远远地停下脚步,仔细的观察了一下周遭环境,再看着那些尸首在濒死前的姿势与方位,接着说道:“他们都是被突袭的,一百尺左右的距离,一箭命中,没有交手,没有警觉,一箭一个,箭箭都射中要害。” 洛小园此刻继续往前走去,此时他的心情是沉重的,毕竟五兽国王城不过就是那些百姓子弟,眼前这几十具尸体,总会有自己认识的人,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一幕。 洛小园在一片尸体中蹲了下来,仔细看着他们的伤口和身上的中箭,洛小园叹了一口气,说道:“这箭矢是沙漠民族的箭矢,看来是五兽国与沙漠民族之间的纠纷。” “沙漠?你说会不会是前晚我们在客店遇上的那群人?”凉风怀疑的问着。 “不会的,奔火族向来与五兽国交好,他们不但并称北境双雄,更是哥俩好,就算有什么不愉快,也不至于下此狠手。”洛小园摇头说道。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先把他们埋了?”凉风问着。 “不,得让他们继续留在这里,五兽国的士兵才能藉以找到线索。 他们遇害也该有两三天了,如果王城失去这里的信息这么久,一定会察觉到出事了,没有理由现在还没人过来查看,除非王城里也出事了。”洛小园怀疑的推论着。 “你是说沙漠里的人杀了这里的驻军,紧接着又杀进五兽国王城?”凉风接着问着。 “很有可能。沙漠民族的人数都不多,如果他们真要对五兽国动手,一定不会选择正大光明的宣战。 没人能穿过五兽国王城前面那一大片草原,然后跟五兽国大军正面对决,因为五兽国在草原上从未吃过败仗。 唯一的选择就是经由黑水森林绕到五兽国王城后面去偷袭,这也是为什么五兽国必须在这片林子布下重兵。 眼下这里的驻军都被杀害,看来,对方一定是接着杀进了五兽国王城,所以才无暇顾及这里。” “我们现在该怎么做?赶去帮忙吗?”凉风继续问着。 “不,沙漠民族不会无缘无故就对五兽国下手,当然五兽国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他们得手。 这些跟我们都没关系,我们两不相帮,姑且先作壁上观吧。” 此时洛小园与凉风突然同时说道:“有人来了!” 两人同时默契十足的朝同一方向远离那群尸体,找了一处适当的隐蔽处,躲起来继续观察接下来的后续发展。 这时见到四、五十名五兽国士兵自远处接近,一个无比熟悉的身影快速的由远而近地走来,原来这带头的军官正是洛小园的发小,秋原王子。 一个在前方探路的士兵发现了林子里的尸体,立即大声喊着:“找到了,是齐丹队长的人,他们都阵亡了。” 秋原王子领着手下立刻来到尸体附近,随即指挥着大家说道:“第二小队四处搜寻一下周边有没有什么可疑的线索,第三小队马上查看他们还有没有能救活的,第四小队四处警戒留意还有没有残余的敌人。 另外再派两个人速速回去通报,马上找人来把这些死去的弟兄带回去。” 洛小园看着指挥调度颇有大将之风的秋原,脸上不禁露出笑意,想着上回见到这个发小时,他还是个只会逃课贪玩的孩子,现在已经是能领兵打仗的队长。 这时一个五兽国士兵来向秋原报告:“一共是四十五具尸体,带队的队长是齐丹,他的小队应该是五十人,还有五个人目前失踪。” 秋原回复说道:“他们应该就在附近,再仔细找找,如果他们还能活下来,应该就能发信号下山,既然我们没收到信号,他们估计是遭到毒手了。” 另一个士兵接着向秋原报告:“他们身上中的羽箭都是出自奔火族,果然就是他们下手的。” 秋原点了点头,并未多说什么。 更远处一个士兵快速跑回,气喘吁吁的对秋原说道:“发现敌人的脚印,至少有二、三十人,看足迹是往深山里撤退,这足迹大约是两三天前留下来的。” 秋源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再派个人回去通报我爹,就说敌人两三天前从这里撤退,照脚程来算,大概再十天能走出黑水森林,让我爹快派人去黑水森林出口堵住他们。” 最后又有一名士兵前来报告:“前面发现一行足迹,大概有五、六个人往黑水森林后面离开,那个方向跟沙漠是背道而驰的,这些人应该是往万山诸国的方向而去,是否要派人追下去?” 秋原皱了皱眉头,心想,奔火族为什么要往万山诸国的方向去呢?于是说道:“先不管他们,但是记得下山之后,再提醒我有这么一回事。” 这时秋原身边一名侍卫说道:“看来奔火族的主力还在,在这里动手的,肯定跟进城的那五百人不是同一批。” 秋原点头说道:“爹爹说过了,杀进王城的那五百人都是老面孔,年轻人一个都没看到。 这是奔火族的欺敌战术,他让我们以为奔火族已经全军覆没,其实他们把年轻人都藏了起来,等着我们一旦松懈,便会对爹爹再下杀手。 而且我不觉得在这树林下手的会是年轻人,这里下手的人手段熟练老辣,行事干净利落,进退井井有条,这不是奔火族那群年轻人做得到的,我猜他们至少还留着两批人马,树林里的这批才是奔火族的精英。” 那士兵听秋原这么说,一时抓不准秋原的主意,于是问道:“若是这样,我们是否应该报请木铜少主派人扫荡一次黑水森林呢?” 秋原指示着:“只管把侦察到情况告诉我爹爹,派不派兵,围不围剿,那不用我们开口,爹爹和哥哥们他们自会斟酌。 尽快把这片林子整理出来,留一小队人在这里接应,其他人立刻跟我再去寻找其他失联的弟兄。” 洛小园听到这里,大致可以确认这是奔火族对五兽国发动的攻击。只是这两边素来交好,是什么原因让双方必须拼个你死我活? 况且奔火族一口气就派了五百个人杀进五兽国,这几乎是半数奔火族勇士,这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呢? 这时他突然想起客店里的狼雄以及他所说的那只三圣血箭,洛小园突然又有股莫名的不安无端涌现,就像当年他看到暮城房里的那张图纸。 洛小园此时不愿多想,这件事只怕要扯出更多让自己不敢面对的秘密,他只想赶快拜别父亲,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永远不要回来,于是他示意凉风立刻离开这里。 第一百四十三章。重回故土 来到五兽国王城边的洛小园,为了避免被熟人认出,整个白天都躲在暗处蛰伏,毕竟五兽国王城甫遭奔火族突袭,巡城戒备的兵力提升了不止数倍,此刻任何不该出现在这里的陌生人事,都会被无限放大来看,洛小园并不打算被认出来。 洛小园是这里土生土长的孩子,认得出他的人可不在少数,尽管离开五年的洛小园肯定样貌声音早已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洛小园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一切,他认为这些熟悉的人一定也能认出过去的自己。 相较于洛小园,五兽国王城改变的地方并不多,一样的城墙,一样的草原,甚至连商贩的叫卖或是马匹的蹄踏都和以前一模一样,若非过去这五年是如此真实的存在,洛小园甚至以为眼前的场景就是五年前的那一幕。 与过去唯一不一样的,是城外堆置的那五百具奔火族勇士的尸体。 这五百具尸体被井井有条的放置在五兽国王城的后门外,相较于前门,这里更是五兽国百姓日常进出的地方。 因为五兽国王城的前门,一出去就是广阔无际的草原,一般是行猎或是去草原赶集才会由此进出,否则不论是前往万山诸国或是五兽国的其他城市,向来都是经由这个后门往来。 正是因为如此,眼前那五百具尸体便显得格外突兀,就像是刻意留在这个地方,要对某些人展示着什么。 另一方面,洛小园想着这五百名奔火族勇士的声势不可谓不大,但是相较于五兽国王城里动辄有着上万名以上的五兽国大军,这五百人便显得极为渺小,既然如此,奔火族为何还要飞蛾扑火呢? 更诡异的是从这些尸体的外表看起来,并不像是曾经经历过一番激战,既然这五百人选择一路杀进五兽国王城,便应该是在王城里的巷道跟屋宇间,与五兽军短兵相接才是。 倘若如此,洛小园可以想象那必是刀来剑往的血肉横飞,但是他从那堆积如山的尸体上却发现,尽管五兽国勇士们衣服上的血迹斑斑,却看不到任何断臂残肢,即便是身上的伤口,这远远望去似乎也看不到几个。 洛小园以为就传说中的奔火族与他熟悉的五兽军来说,眼前的这般景象未免太过匪夷所思,这势均力敌的两军仿佛不曾实际交过手,更像是奔火族勇士一面倒的突然全军覆没,否则怎会看不出任何打斗过的痕迹? 不但如此,眼前所堆置摆放的那五百具尸体,更透露的许多不合理的地方。他们的衣装仪容好似被特别整理过,尽管是敌人的尸体,却被体体面面的整齐“陈列”在这人来人往的王城后门。 这个景象看起来更像是对待为国捐躯的自家子弟,而不是被剿杀的敌人刺客,诸如此类的种种异样,让洛小园百思不得其解,在他过去对五兽国记忆中,似乎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 更令洛小园感到困扰的是在他的脑海里,竟一直拼凑不出两军交战的过程与场景,这对擅长五兽棋对弈的洛小园来说,尤其无法理解! 在熟悉古代五兽棋后,洛小园早已能够轻而易举的重组任何交战过程,为何独独对眼前这一幕毫无头绪,这可是他进一步了解五兽军,了解木铜王子用兵之道的最好机会,但是他却对此一无所获。 “你说这些奔火族勇士,会不会是突然被武林高手下了重手,一个一个给震得五脏俱碎,否则怎么可能死的这般整齐呢?”凉风同样不解的问着。 “五兽国哪来的什么武林高手?这里的人崇尚骑马射箭,顶多是练练行军阵法或打猎杀敌的刀法枪法,从来没有出现过什么所谓的武林高手。 五兽国里最厉害的高手,估计连你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拿什么去震碎这五百人的五脏六腑?”洛小园摇头说道。 一听凉风说到武林高手,洛小园心中立即浮现出暮城的容貌,或许在这个地方,自古以来,只有暮城一个人能算得上武林高手吧。 就算是有着五兽国第一勇士之称的木铜王子,顶多就是个力大无穷的摔跤好手,压根就与武林高手扯不上关系。 “难道是受暗器所伤?再不然就是暗中被下了毒?或者是中邪中蛊什么的,否则不会死的这么整齐安详!”凉风有一搭没一搭的猜着。 “依我说,中了空城计的可能性要大点。这些人一路杀到这里,在诺大的王城中没遭遇上任何五兽国士兵,所以不曾与任何人交过手,这才看不出一丁半点的打斗痕迹。 等他们疑惑着怎么这座王城里什么都没有时,躲在暗处的五兽军这才突然现身,几千张弓箭正对着那五百个人,接下来就是一阵满天箭雨,当场就不费吹灰之力的了结了那奔火族五百名勇士。 这么一来,就能解释为什么那五百个人死的那么干净整齐。” 洛小园一边说着,一边联想着不久前在黑水森林看到的惨状。 心想,那五百个人能迅雷不及掩耳的杀掉黑水森林里的驻军,接着又无声无息的来到五兽国王城,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进五兽国王城,就凭这样的身手,怎么可能毫无抵抗的尽数死在这里? 他看的眼前堆积如山的尸体,越想越是毛骨悚然,完全想象不出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 话再说回来,既然黑水森林里的驻军,猝不及防的就被杀戮殆尽,这代表五兽军对敌人来袭一无所知,既然如此,又怎能在王城里摆下空城计去诱敌杀敌呢? 洛小园从小就听说木铜王子用兵如神,过去的洛小园对这些说法想当然尔,毕竟那时的木铜王子是自己的君主,他的神武自是理所当然。 至于木铜王子到底神在哪儿,自然轮不到自己去考究,一个十岁孩子只要知道与有荣焉和欢呼庆祝就够了,那时的洛小园没必要去对木铜王子的丰功伟绩抽丝剥茧。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木铜王子或许与自己终有一战,眼下就连跟自己一般大的秋原王子,都已经在木铜的教导下有着大将之风,这让洛小园对未来的挑战更是战战兢兢。 天色终于逐渐暗了下来,洛小园与凉风总算可以开始行动。他们先是偷偷潜回洛小园的家中,这里有着洛小园所有的童年欢乐,以及他对父亲洛百味的点滴回忆。 洛小园看着满屋子的父亲遗物,此行除了上坟去叩拜父亲,就是带上几样父亲的遗物用做念想。 但是此时心中一阵麻乱,就想着要把眼前这所有一切都给带走,他舍不得落下任何一件洛百味的遗物,因此只能静静地坐在屋里发呆,脑袋一片空白的任由昔日场景一一闪过。 “小园啊,你说奇不奇怪,这个地方都已经五年没人住了,怎么还能保持的这么干净?一尘不染也就算了,就连茶壶里都还装满的茶水,难道是有人还在这屋里过日子吗? 别的不说,就说这几年我们待的凤凰山,那个狗窝我们可是天天进进出出,而且晚上还得睡在里面的的地方,我看都没这里收拾的利索。”凉风突然问着。 洛小园被这突然地一问给愣住,对啊,怎么会是这般干净整洁?难道是老赵,那个父亲的挚交酒友吗? 不可能,老赵自己活得比谁都邋遢,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帮个死人打扫屋子呢?估计是秋原吧,那个从小跟自己最好的朋友,只有他会这么惦记着自己。 “你还是先帮我想想到底要带哪些东西走吧!这屋里的每一样东西,我都想带走,怎么办?”洛小园无奈的说着。 “你疯了吗?你以为是来搬家的吗?你现在只要想想哪些是最重要的,告诉自己,你就选三样! 如果只能拿三样东西走,想想看哪三样东西你非选不可的?”凉风帮落小园出着主意。 “就三样?这怎么可能?这一屋子的东西,怎么可能就取三样呢?”洛小园烦恼的说着。 凉风看洛小园还是拿不定主意,一把将洛小园拉了过来,认真的对他说道:“看着我,别看那些物事,你就说现在你脑海里想的是哪件东西?” “爹爹的勺子,那是爹爹最重要的东西!那根勺子跟爹爹总是形影不离,就像我一样,不管爹爹走到哪,都会把我带到哪。” “好的,已经一样了。接下来你想选的是哪一样?”凉风继续问着。 “接下来…,接下来应该是…,小时候爹爹背着我做菜的背巾。” “你连这种东西都想带走?难怪你每一件都舍不得放下!好吧,已经两样了,最后一样,选吧!” “最后一样…,选哪样呢?”这最后一样又让洛小园陷入患得患失。 这么多的东西,每一件都是父亲与自己的回忆,只要选了任何一件,其他的便都得放下,自己怎么能舍得呢? 洛小园只好再问问看凉风:“能不能让我再选三样?” “少废话!这样吧,你选出三样东西出来,我来帮你挑出一样,就这么干,别啰嗦。”凉风不耐的说着。 “再三样…,应该选哪三样呢?”这时洛小园又次再优柔寡断了起来。 只见洛小园在屋里左摸摸,右抠抠,就这么婆婆妈妈的不知犹豫了多久,最后总算万般挣扎的挑出三件物事。一样是酒葫芦,一样是家法鞭子,一样是鞋垫子。 凉风看着这三样物事,一时也不知该从何选起。这个酒葫芦勉强还能够理解,这个家法鞭子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小园这孩子被揍上瘾了,非得拿着这玩意儿睹物思人?还有那个踩得不成样的鞋垫子,那又是怎么一回事? “你先说说这个家法鞭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是小时候被揍的不够吗?还有那个鞋垫子,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问你了?”凉风满脑子问号的问着。 洛小园此时先是紧紧握着那只乌黑的家法鞭子,口中喃喃说道:“这只家法鞭子,是我六岁那一年,爹爹兴高采烈的从市集上买来的。 那时他还兴奋地对我说,我们家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法鞭子。听木铜王府里的师傅说起,每个有孩子的家里,都得有着自己的家法鞭子,这么一来,孩子长大后才会有出息。” 凉风不以为然的说道:“木铜王府那些师傅都是打哪里听来的歪理,家里得有自己的家法鞭子,孩子长大后才会有出息? 难道那些没出息的孩子,家里都是因为没有自己的家法鞭子吗?就算没有,难道我不能跟隔壁邻居去借个家法来用吗?” 洛小园此时陷入过往的记忆,缓缓说道:“这家法鞭子从来都不是用来教训我的,哪怕是用来吓唬我,一次都没有。 爹爹买来这家法鞭子后,就随手将它放在厨房碗橱的犄角旮旯里,从来没有一次招呼在我身上,要不是让我无意间翻出来玩,爹爹根本就忘了他曾经买过这个玩意儿。 反而是好几次让我用来练手,不小心就招呼在爹爹的身上。现在,哪怕他能抽我几下也是好的。” 凉风自幼便失去双亲,从来都不识得这般亲情的牵挂,尽管灵蛇是个慈祥的师父,毕竟门下有着数百名弟子要照顾,自然不至于这般对待过他。 当然同门里也有对自己关心备至的师兄弟,只不过那都是同门之谊,兄弟之义,绝非双亲对自己孩儿的慈爱之心。 此刻他看着洛小园的这般神情,竟有着和洛小园一样泫然欲泣的感觉,只好立刻转移话题问道:“家法鞭子就算了,那这又是什么玩意,鞋垫子?这是你的还是洛师傅的?” 洛小园放下家法鞭子,两手轻轻地握着那片鞋垫子,仍是继续沉浸在当年的时光,随之娓娓道来。 “爹爹年轻时受过伤,他的左右脚长的不一般长,走起路来总是有点一拐一拐的,表面上虽然看不出来,要是你趴在他的身上,那感觉就明显的很。 小时候我总喜欢赖在他的身上,让他背着我到处东晃西逛,就是这么走着走着,总是颠的我好不舒服。 于是,他就自己缝缝补补的做了这么一个鞋垫子,尽量让自己走起路来能平平稳稳。 日子一长,鞋垫子很快就给踩蔫了,这时爹爹就再缝上一块布给垫上去,你瞧瞧,这个垫子都不知补上几回了。” 个性单纯的凉风,受不了洛小园这些栩栩如生的回顾,再听下去,估计他也做不了选择了。 凉风于是急忙说道:“行了,人要往前看,估计洛师傅也不希望看到你现在犹疑不决的德性。 我帮你做主了,就带走这个酒葫芦吧,说不定以后你自己还用得上。” 凉风接着便手脚俐落的帮洛小园将东西都收拾好,一件一件的塞进包袱里。当然,凉风并未遗漏了家法鞭子与鞋垫子,他知道这是洛小园与他爹爹的回忆,这是永远无法割舍的亲情。 “接下来上哪儿去找洛师傅的坟呢?”凉风继续问道。 “稍等一下。”洛小园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纸笔,磨好墨后,便坐在书桌前思索良久。 凉风看着发呆中的洛小园,好奇地问道:“你这会儿又是怎么了?这是想写信给洛师傅吗?” 洛小园摇头说道:“不,我想给秋原小王子留个字条。” 洛小园相信这屋子一定是秋园小王子来帮忙收拾,或是他专门差人来收拾,所以留下这张字条,他一定能看得到。 洛小园知道这或许是自己最后一次回到五兽国这个养育自己长大的地方,未来自然也没有机会再见到这个一起长大的发小。 这次回来,他不想惊动任何人,也不想对任何人造成困扰,他只能透过自己留下的只字片语,表达这次回来不能与秋原见面的遗憾。 于是,洛小园简单留下几个字,“我走了,你多保重。小园。” 洛小园这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再次看了一眼这个屁护着自己长大的屋子,然后如释重负的对凉风说道:“走吧,去找老赵,他一定知道我爹葬在哪。” 洛小园此时有种脱胎换骨的感觉,放下这间屋子的刹那,他仿佛正走向另一段崭新的人生。 洛小园猜的没错,这五年以来,老赵是最熟悉洛百味坟墓的一个人,除了木铜王府宴客的日子外,他几乎每天都会上洛百味的坟上去喝上几杯酒,这已经成为他生活中的重要仪式,就连刮风下雨都不例外。 洛小园与凉风身轻如燕的翻进木铜王府,接着再蹑手蹑脚的来到老赵的房间外,接着轻轻的敲了几下门。 此时老赵房里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鼾声。洛小园一边笑着一边说道:“老赵肯定又是喝醉了,听这沉重响亮的鼾声,这会儿怕是一时叫他不醒!” 凉风无奈的问道:“那怎么办?还有什么人可问吗?” 洛小园微笑说道:“明天一早我们再来吧,老赵是我半个父亲,一直陪着我爹爹照顾着我,无论如何,我都得来跟他磕头道别。” 凉风继续问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还有哪个地方要去的?” 洛小园摇头说道:“不了,就这样吧,一切等明天再说。” 洛小园带着凉风再次翻墙而出,他看着眼前这曾经熟悉的一切,他知道五兽国从此不再是自己的故土。 第一百四十四章。虽胜犹败 一大清早,木铜王府便人声鼎沸,排得上号的五兽军头领一字排开在木铜王府议事厅,等候着木铜王子的召见。 四天前的那一箭虽然对木铜王子性命并无大碍,毕竟他也已经年近六十,这个伤也着实不算小伤,他在床上足足躺了三天才,直到今天有精力下床议事,这第一件事便是召集所有五兽军头领开会。 虽说木铜王子方才大伤初缓,但是火气却不是一般的大,他那咆哮怒斥的声音,在王府的每个角落都能一清二楚的听到,此时再次潜入木铜王府的洛小园,还没找到酒鬼老赵,便被木铜王子的声音给吸引了过去。 洛小园好奇着什么事能让一向开朗宽容的木铜王子如此愤怒?过去他从未见过木铜王子如此失态,因此便在光天化日之下,蹑手蹑脚的从议事厅后头的密道溜了进去。 那是洛小园与秋原小王子从小就发现的密道,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溜到王府里的议事厅,这个位置刚好位于木铜王子身后的夹墙里,可以偷听大人们的一言一语,甚至还有条缝隙可以窥视里头的一举一动。 此时一眼看去,厅里都是跟木铜王子差不多年纪的熟人。洛小园从小便能自由进出王府,这几个人他是再熟悉不过了,尽管不知道他们的官衔职级,但是他们是木铜王子最信任的一群人,洛小园确定他们都是官居高位的将军。 木铜王子正对着一个头发已经秃得一根不剩的军官喝斥,洛小园知道他叫山多,一直是五兽国的常胜将军,早已是五兽国家喻户晓的英雄人物。 “你告诉我,你领着三千名五兽国最精锐的骑兵,有什么理由追不上那区区几百人? 尤其你直到现在连到底是几百人都搞不清楚?你还好意思说你是飞将军,是常胜将军吗?”木铜王子气愤难平的说着。 此刻山多未多做辩解,只是低着头默默承受木铜的责备。 洛小园从木铜王子身后的角度看去,无法清楚看到木铜王子的表情与神色,但是从木铜王子的急促呼吸,可以想象他的伤势带给他的困扰并不小。 即便是拖着这样的身体,仍坚持一早便召集众人在此开会,更能显出木铜王子对这件事的重视。 “搞不清楚人数就算了,这几百人到底是由谁带的兵?你难道不知道这些人逃回沙漠后,未来就是我们最大的敌人,不仅如此,还会是我们的死敌,你却告诉我你还搞不清楚带兵的人是谁? 这个人能率领区区数百人便摆脱我五兽国飞将军山多的三千精兵,这样的人物,你却不痛不痒的任由他在你眼前扬长于去?” 一旁的大胡子将军集集斯试图缓和场面的说道:“少主,就连战神尔汗都让我们给乱箭射死了,奔火族剩下那几百只幼崽,成不了什么气候的。” 木铜王子闻言冷笑说道:“成不了什么气候?现在王城后门那些尸体都是四、五十岁以上的老兵,你能不能告诉我四十岁以下的奔火族勇士都哪儿去了?你还看不出来他们这是在掩人耳目的保存实力吗? 他们仅靠五百个老头子就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摸进五兽国王城,如果来的人是两、三百个年轻人,你觉得结果还会跟现在一样吗? 这几百个年轻人,只要再给他们三、五年,你还觉得他们成不了气候吗?再不用多久,他们又会是当年那个令北境各族闻风丧胆的奔火族勇士,难道这点道理,还需要我来提醒你们?” 此时木铜气愤的扯下肩上的绷带,任由鲜血不断地从伤口溢出,仍是毫不在乎的继续对另一个满头红发的将军说道:“古鲁卡!让你率领五千精兵镇守王城,你说你都做了什么? 你让整整五百个陌生人光明正大的溜了进来,还拉着强弓对我放出冷箭,要不是我的侍卫临时发现瞭望台上的哨兵换了人,那只箭会是从我的心脏穿胸而去!“。 洛小园听出来木铜王子是为了奔火族一事正在大发雷霆,看得出来他对奔火族有着相当的忌惮,毕竟从结果来看,五兽国打的是一场大胜仗,木铜王子却对其中的诸多细节颇为不满,可想而知他有多么在乎奔火族这个敌人。 不论是做为未来可能的假想敌,或是一个战无不胜的沙场老将,此刻洛小园正如履薄冰的进入木铜王子的战略布局,细细品味着木铜王子是如何对待一场战役或是敌人。 而眼前这个案例更是极具参考价值,因为奔火族同样也是沙漠上的不败雄狮,尽管它在这一战中全军覆没,但木铜王子似乎未将对方当做手下败将来看待,更多的是认为这只是场欺敌诱敌的前哨战,所以正锱铢必较的检讨着每个细节。 木铜接着再对一个既黑且瘦的汉子说道:“目新,我该怎么说你呢?北境各部落都知道,五兽国王城的罩门就在黑水森林,你怎能任由奔火族这么轻易且无声无息就端掉我们在黑水森林里的整个防线? 黑水森林一向是由你负责布防,整整二十年了,我们的黑水森林居然是如此不堪一击?七、八百个弟兄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么事,你到底都在黑水森林里做了什么?” 众人对木铜王子的这般斥责仍是噤声不语,似乎一时还拿不准木铜王子如此盛怒的背后是什么原因,既没有人开口认错,也没有人检讨建议,就等着水落石出再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因应。 “唉,是我老了吗?还是你们已经麻木不仁了?难道你们真的都认为这是一场胜仗?”木铜在一阵气急败坏后,突然颓废气馁的说着。 一旁白发苍苍的军师阔别也立即说道:“少主,您的将军们不会对任何对手有丝毫大意,尤其对手又是奔火族,大伙们更是不敢掉以轻心。 我们必须承认奔火族是个强劲的对手,尤其是战神尔汗,他正试着用一场败仗来拉开战争的序幕。 这或许是几十年来我们所遭遇到最困难的一次对决,这场战争才刚开始而已,将军们正在学习如何面对这种等级对手,面对这样的战争,毕竟这也是大家第一次跟奔火族交手。” 厅里诸将听到阔别也这般讲话,都是一阵错愕。这场仗就算是没能对奔火族斩草除根,至少主力全灭,就连北境第一勇士尔汉都命丧五兽国王城,怎么在阔别也的嘴里,这场仗竟是被奔火族牵着鼻子走呢? “少主,各位将军,这是一场我们从未见识过的战争,对手从一开始就没想打赢这头一仗。 更明确的说,他们是想透过这一场败仗来个置之死地而后生,我知道大家对我现在所说的话,一定是一头雾水,没关系,我慢慢说,大家慢慢听。” 木铜王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总算有个明白人了,不愧是跟了我三十年的军师,更不愧是成师傅的得意学生,若不是…,唉,算了。” 木铜王子最后那一声叹息,自然是为了洛小园而叹。眼前这位阔别也,年轻时跟随暮城多年,虽然算不上是他的弟子,但是在长年耳濡目染下,智谋远见自是不在话下。 只是这样的人才,在暮城的眼里仍是不值一哂,在木铜伴随暮城的五十余年岁月中,唯一值得暮城称赞期待的,便是那个不到十岁的天才少年洛小园。 阔别也接着说道:“我们跟奔火族之间的恩怨,相信大家都很清楚,就是一场解释不清的误会。 一方面少主无法解释清楚,一方面他们不可能善罢甘休,所以这场战争终究无可避免。 所以这些年来双方一直都在备战,只不过在四天之前,这场战争只发生在少主与尔汗的心里,没让大家看到而已。 这五年来,少主跟我多次讨论到如何去因应这个敌人。虽说他们是敌人,却是我们无法主动出击的对手,毕竟从表面上来看,是我们有愧于奔火族在先,总不能他们一直按兵不动,我们反而对奔火族先下手为强。 就是因为这样,我们只能一直处于被动,只能等着对方选择在什么时候出手。 这一等,我们等了五年,为什么等了如此之久?那是因为奔火族想不到对付我们的方法,因为少主没给他们任何可趁之机,所以他们也只能等。 即便他们是沙漠雄鹰,但是他们只能在沙漠飞翔,面对五兽国,他们还是一筹莫展,而这一仗,我相信是尔汗经过五年深思熟虑所做的决定。 至于尔汗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我还得再琢摩琢摩,毕竟这飞蛾扑火般的战术,我还参它不透,我得再花点时间来想想,甚至只能等着他们下一次出手。 你们看看,这就是战神尔汗厉害的地方,表面上他们吃了一场大败仗,但我们并没有因而取得上风,虽说尔汗带来的那五百名奔火族勇士都已经死在王城里,那又如何?我们还是不知道他们的下一步会是什么! 但是,他们却已经知道如何轻而易举的摧毁我们在黑水森林的防线,知道如何轻而易举的让五百人潜入五兽国王城,知道如何在草原上摆脱我们的追击。 说实在话,少主说的完全没错,这一仗我们的确完全是被他们牵着鼻子走。” 木铜王子这时总算有点精神的起身说道:“你们都听到军师所说的话了吗?我为什么生气?这就是我为什么生气! 满屋子身经百战的将军,竟然没有一个人看出其中奥秘,一个个都以为这是场值得骄傲的胜仗? 就没有一个人能看出来这是尔汉设下的圈套,你们光想着连北境第一勇士都死了,从此奔火族不足为惧,一旦你们这么想,优势就完全站到奔火族那边去了。 你们现在心里头一定还想着,那又怎样?现在奔火族少了这五百名勇士,就连尔汉这个战神都死了,巫女更是到现在还无从传承,他们还剩下什么?奔火族还能有什么威胁?我告诉你们,就是这样的奔火族,才是最可怕的对手!” 阔别也等木铜王子稍作停顿,继续接着说道:“现在大家都知道奔火族的居心以及少主的忧虑,接下来,大家也应该都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少主您大可以宽心了。” 山多将军此时站了出来,对木铜王子说道:“山多得到教训了,要不是听军师这么一说,我的确还不知道自己正陷入尔汉所设的圈套。” 木铜王子回应说道:“尔汉这个北境第一勇士绝对不是浪得虚名,你们想想看,整个奔火族不过就那么几千个人,能上马打仗的更是只有一千余人,他们凭什么能跟我们一万五千大军并称北境双雄? 尽管五兽军的数量远胜于奔火族,但是我从来不敢小看他们,能致你余死的,只需要一只箭的足足有余了,奔火族就是一只涂上了剧毒的羽箭! 山多,我为什么恼你没能搞清楚对方带兵的是谁?你想想区区几百人就能戏耍我们几千大军,他们靠的是什么? 我告诉你,他们靠的就是那个带兵的人,他一个人的智慧与胆识,就能让区区几百个人抵得上你手上的几千个人,你要是搞不清楚这个人是谁,然后想尽办法去剖析这个人的想法与习惯,下次交手,你还是得继续吃亏。 就像尔汉,我已经研究这个人几十年了,他既擅长先声夺人,也擅长绝处逢生,他所做的每一个决定都有着深刻而全面的思考,绝不会像几天前那样莽撞行事。 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想让我们看到这样的结果,他想让我们看到他战死沙场,他想让我们以为奔火族的主力已经全军覆没。 他想用这样的结果来迷惑我们,如此一来,他就能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去做他不希望我们看到的事。” 大胡子将军集集斯立即说道:“既然如此,我们现在立刻对奔火族斩草除根,不让他们有卷土从来、绝处逢生的机会。” 木铜王子无奈的笑着说道:“斩草除根?你知道上哪去找他们?难道经过这一战之后,奔火族还会傻傻的待在月光绿洲等着我们过去找他们? 北境沙漠如此之大,几千个人随随便便就能消失在那一片黄沙里,你准备上哪去找?就算你知道他们在哪,你敢率领上万名的五兽军,深入沙漠去跟奔火族对决吗? 刚刚阔别也说了,奔火族虽然是沙漠雄鹰,但这里是草原,他们在草原是飞不起来的,所以他们理所当然的在这吃了一场败仗。 但是反过来说,我们尽管是草原雄鹰,但那里是沙漠,我们在沙漠一样也飞不起来,知道吗? 他们现在的最大优势就是他们是游牧民族,居无定所是他们的日常生活,真要躲起来,他们能轻易的就地蛰伏个一百年。 但是我们不一样,我们的家就在这里,再怎么搬家还是在这里,他要找我们随时都能找到,只要他们想到法子,只要他们做好准备,他们随时都能再次找上门来,而我们只能被动应战。” 山多不死心的继续说道:“我们有许多沙漠朋友,可以联合他们一起对付奔火族。” 木铜王子摇了摇头,苦笑着说:“你这是要告诉北境的所有人,我五兽国拿区区几千人的奔火族无能为力,非得结合其他部落的势力,才敢跟奔火族一决雌雄吗? 这就算了,你们真敢带着上万名五兽国骑兵进到沙漠里去吗?姑且不说奔火族的那些人,光就说那片一望无际的沙漠,它的可怕就远远胜过千军万马。 还有饮水跟粮食,还没出发就已经能把我们折磨的死去活来,更别说沙漠里有太多的地方,是我们的战马去不了的地方,骑兵一旦失去战马,就像手无寸铁的孩子,只能任人宰割。” 山多仍不死心的说道:“少主,请给我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我一定能将奔火族残部尽歼于五兽国铁骑之下。” 这时议事厅中所有五兽国将领也一起对木铜王子说道:“少主,请给我们一个将功折罪的机会。” 军师阔别也这时也对木铜说道:“将军们都得到了教训,也知道他们所面对的对手是怎样的对手,不妨就让他们去试一试吧。” 木铜摇头苦笑,无奈的说道:“你们真的知道自己将面对的是怎样的对手吗?你们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最大的敌人是谁,因为这个人根本就还没出现在我们眼前! 也罢,就先让山多带着他的人去沙漠里试试,也该是时候让你们知道在沙漠里作战是怎么一回事了。 山多,切记,如果奔火族躲往沙漠深处,千万不可追下去,安安全全的把人都带回来才最重要的。 尤其记得,如果遇上的只是奔火族的老弱妇孺,千万不要下手,他们要走就让他们走,你的目标是从你眼前逃走的那群人,不要给自己招惹无谓的麻烦。” 山多获得木铜王子对出兵的同意,感激的说道:“山多一定不辱使命,尽歼奔火族残部。” “你们都先下去吧,把我几个孩子都喊进来,阔别也,你也留下来。”木铜王子疲倦的说着。 第一百四十五章。身世之谜 躲在夹墙中的洛小园,对尔汉这一番神乎其技的操作听得是津津有味,这其中的每一步攻守进退,就像是在五兽棋盘中的千变万化,要不是这个尔汉已经在日前阵亡,他真想好好去认识一下这个沙漠英雄。 他突然想起乌赤金过去的一番做为,不也是置之死地而后生?不也是在敌众我寡的劣势中釜底抽薪?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洛小园颇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如果当年能让乌赤金与尔汗见上一面,甚至是同盟结好,说不定今天的局势对大家来说会是另外一番光景。 没过一会,木铜王子的几个儿子便纷纷走进议事厅中,其中当然也包括秋原小王子。 秋原一走进议事厅,看见父亲身上的伤口与凌乱的绷带,立刻迎了上去为木铜王子收拾整理。 心急如焚的对木铜王子说道:“你怎么这么不注意自己的身体,虽然只是皮肉伤,但是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怎么这点事还要我替你操心!” 木铜王子让秋原这一顿“关心”搞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本想好好的训斥这几个孩子一顿,哪知竟被这个最小的儿子先给念叨起来。 于是便自嘲说道:“我这不是给你机会来关心我吗?否则我哪知道你是不是长大了?” 其他几个年长王子对今天木铜王子的震怒早有耳闻,他们不敢像秋原这般肆无忌惮的想啥说啥,秋原毕竟是父亲老来所得的幼子,深受父亲的各种溺爱,再怎么无状都不致于被责难。 几个年长王子只能恭敬着站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父慈子孝,一个个憋着笑意却不敢喜形于色。 木铜王子接着将秋原轻轻推开,然后说道:“行了,侍候我的事自有人做,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更是五兽国的战士,你们的任务应该是在战场上,在草原上,在马背上,你们又不是大夫,不用把心思放在这种小事上。” 秋原仍是不依不饶地说着:“父亲的健康也是我们的责任,你不好好照顾自己,我们就该管!” 木铜拿秋原这番话莫可奈何,但是今天他要对这几个孩子说的话至关重要,不能任由秋原继续这么胡搞蛮缠。 “好了,接下来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说,你们都给我认真听好了。”木铜此时以既严肃又认真的眼神,挨个的看着每个人的眼睛,确保大家都已收敛起或有松弛的情绪。 接着开口说道:“从现在开始,五兽国正式进入最高警戒状态。但是为免引起百姓们的慌张与不必要的猜测,这件事我占且只对你们几个说,你们要把这件事放在心里,落实到做法里,但是嘴上一律闭口不谈,知道吗?” 木铜王子的大儿子贵格,不解的问道:“是因为奔火族吗?我们现在是因为什么而紧急?五兽国几十年来从未有过最高警戒状态,能否请父亲让我们知道什么是最高警戒状态?我们又该做些什么呢?” 木铜知道如果连那些久经沙场的将军都无法理解,这些出身高贵的孩子们就更是不用说了。 他对贵格的提问早有心理准备,只是他没耐性从头再说一次,便示意阔别也先对大家做个说明。 “各位王子,少主所说的最高警戒状态,指的是从现在开始,大家必须让自己随时随地处于战斗状况中,不分日夜的警戒着身边或周遭的一切事物。 因为敌人随时随地都有可能对我们出手,他们出手的对象或许不限于少主一人,也有可能是你们其中的任何人或任何事。所以,各位一定要让自己保持高度警戒。 至于我们的敌人是谁?奔火族当然跑不掉,他们是射出第一只箭的敌人,却不会是唯一射箭的人。 换句话说,还会有些我们意想不到的对手出现,所以大家要警戒的对象是任何人,而不是单指奔火族。” 阔别也这话一说出,在场所有人更是糊涂了,向五兽国开战挑衅的是奔火族没错,对奔火族保持警戒自然没什么问题,但是意想不到的对手指的又是谁? 既然是意想不到,又要如何提防起?如果要提防的是任何人,难道是我们每天见到的每一个人吗? 木铜王子对大家的无所适从似是毫不意外,随即接着说道:“军师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你们随时注意身边不寻常的人事物。 不该出现的突然出现,那就得多留意,这一点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做起来很难,因为所有的不寻常,都会拿寻常来做掩护。 另外,就是太过理所当然的事,你们也不能够习以为常。 敌人一定会利用我们认为理所当然的事来麻痹我们,就像你们以为尔汗既然死了,奔火族就不足为惧了,大家就因而松懈了,这招对方已经用了一次,难保不会再有第二次、第三次。 关于什么是不该出现的人事物,或是不该误解的理所当然,以后让军师多跟你们聊聊。 他年轻时可是跟成师傅学了不少功夫,很可惜你们没机会跟成师傅多学学这些学问,否则我也不需要凡事都放不下心。” 秋原此时抱怨着说:“不寻常的事也要注意,太过寻常的事也要注意,这不就等于什么事都得注意?” 木铜王子严肃的说道:“你说对了,就是什么事都得注意!为什么我特地找你们过来说话,为什么要特别告诉你们现在是最高警戒状态,就是要你们对周遭所发生的一切都得留意。 秋原,既然你开口问了,我就先把最重要的一件事说给你们听,尤其是秋原,这件事对你特别重要。” “对我特别重要?”秋原不解的问着。虽说秋原现在已经是个能够独当一面小副将,但是负责的军务不过是后勤补给或是秩序维持,怎么会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跟自己有关呢? “没错,对你特别重要!我现在要说的,就是五兽国眼下的头号对手,一旦发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都必须当作最紧急军务来处理。”木铜王子认真的说着。 “最紧急军务?跟我有关?父亲,我哪有那个能耐?”秋原不敢相信的问着。 “你们都仔细听好,虽然这个对手跟秋原的关系最密切,但是你们一样都脱不了关系,他就是洛师傅的那个儿子,洛小园。”木铜王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将洛小园三个字清楚说出。 这三个字一出,不但议事厅里所有王子都大吃一惊,夹墙里的洛小园更是莫名其妙,什么时候自己就成了五兽国的头号对手? 秋原反应激烈的问道:“父亲,你是不是说错了?你说的是那个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洛小园?那个我最好的兄弟? 我知道是父亲不小心害死了洛师傅,但那是个意外,我们可以解释的。 父亲为了弥补这个过失,破例将洛师傅葬在王族的墓园里,还派人每天早晚去洛师傅家中打扫,我相信小园一定能感受到你对他的疼爱,他不会因此就来对付五兽国的。” 木铜王子无奈的摇头说道:“你说的都是事实,但事实远比你知道的多更多,关于小园这孩子跟五兽国之间的恩怨情仇,只怕是老天爷也解释不清了。 你可知道就在奔火族勇士对我突发奇袭的同时,无巧不巧的小园这孩子也回来了。 为什么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出现在五兽国?你们有没有想过尔汗身为奔火族的战神,为什么能如此义无反顾的从容死去? 话再说回来,你跟小园这么好的发小,这趟回来,他有先去找你吗?我告诉你们,这些不会都是巧合。 现在的小园已经不是过去的那个小园,现在他是一个充满仇恨,一心只想要报复的小园。 如果你们无法看清这个事实,我刚刚所说的不该出现的人事物,或是你们早已习以为常的理所当然,都将是小园用来对付我们的最佳武器。 因为小园是最熟悉我们的人,如果我们有任何弱点,第一个发现的一定是他。” 秋原仍是不可置信的说道:“小园跟我们哪来的深仇大恨?我们的确不小心害死了洛师傅,但是我们可以解释,我们也可以弥补,小园跟我们有着深厚的感情,他不会不念着过去情义的。 父亲,让我来跟他说,他现在在哪?我一定能让他原谅我们的!” 木铜王子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无奈而不舍的说道:“我何尝不想化解这段恩怨,我跟你一样喜欢这孩子,但是造化弄人,小园跟我们之间的恩怨不是说化解就能化解的。 五年前小园回来探望大家的时候,成师傅语重心长的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小园这孩子已经不是我们的孩子了,从那个时候我就知道,这一天终归要来的。” 秋原对木铜王子所说的这些完全无法理解,他质疑的问着:“那个时候洛师傅根本还没死,哪有什么恩不恩怨的问题? 我也不相信小园会因为洛师傅的死,就这么执着要报复,洛师傅是他的父亲没错,但我们也是他的家人,我们跟洛师傅一样都爱着小园啊! 更何况父亲是怎么知道小园回来了?他现在人在哪?他有说过他要报复吗?” 木铜王子对秋原的激动反应有点不悦,尽管这是人之常情,但现在面临的是两军交阵,最忌讳就是这些私人恩怨。 看来若是不让秋原知道一切真相,只怕他无论如何都难以理解,小园怎么就突然成为五兽国的头号敌人。 “军师,你一五一十的让他们知道过去发生过什么,他们才能理解我的担忧。那些事我一点都不想再提起,还是你帮我说吧。”木铜王子有气无力的说着。 刚刚木铜王子特意将阔别也留下,阔别也便知道今天是让王子们知道这一切的时候,毕竟这将是一场漫长的战争,大家有需要知道这一切原委。 阔别也先从怀里取出一张纸条,就是洛小园昨天在家里留给秋原的纸条。 今天一早去洛百味家中打扫的人发现这张字条后,立刻取来交给了木铜王子,木铜王子这才知道洛小园回来了,尤其是在奔火族偷袭自己的时候回来,木铜王子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洛小园与奔火族终于合为一体了。 “这是今天一早在洛师傅家里发现的,昨天下午去打扫时还没见着,今天一早就看到了,表示洛小园此刻就在五兽国王城。 就在少主遇袭的当下,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里,就连秋原小王子和老赵都不知道,你们可是洛小园与洛师傅最好的朋友,大家觉得洛小园这会儿是回来做什么?” 阔别也接着将那张纸条交给秋原,让他能确认这是洛小园的笔迹。 “少主三番两次提到五兽国与洛小园之间的恩怨,这的确远比各位王子所知道的更为复杂。 事实上,不只是洛小园的父亲因我们而死,就连洛小园的母亲也是如此,若再加上东牙山与赤烟国的恩怨,我们跟洛小园之间说是血海深仇,更是一点也不为过。” 阔别也这话一说出,更是当场给了所有人一个大大的惊吓。洛百味的误杀或者情有可原,怎么现在还扯上了洛小园的母亲?这又是哪一笔糊涂帐?更别说东牙山与赤烟国的恩怨,那又是哪一出戏文? “大家都知道五年前闹出的那一场命案,也就是奔火族巫女死在黑水森林的那个意外,洛小园就是那个巫女的孩子,是洛百味将他从黑水森林带回来养大,洛小园的真实身份其实就是奔火族巫女的后代。 你们现在知道为什么尔汗可以慷慨赴死了吗?因为能够带领奔火族的人出现了,洛小园才是现在奔火族真正的首领。 意外害死巫女的我们,莫名其妙就成为奔火族的仇人,现在再加上王城后门那五百具冰冷的尸体,你们说洛小园跟我们这个仇能解得了吗?” 秋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么荒诞离奇的事,怎么就发生在洛小园的身上。 他急忙问道:“你怎么知道小园就是奔火族巫女的孩子?就算小园也是从黑水森林捡回来的,那也不代表他的母亲就是一定是奔火族巫女,或许当时黑水森林里还有另外一个孕妇,或许这就是巧合。” “洛小园的身份,是当年成师傅亲自确认的。 成师傅当时跟踪王府里照顾巫女的一干人等去到黑水森林,看着洛百味和几个猎人将刚出生的洛小园抱回,也确认了那个早一步气绝身亡的产妇就是奔火族巫女,这是板上钉钉的事。” 秋原仍是着急的说道:“那件事不也是误会吗?杀巫女的人虽说是我们的人,却是百草回生指使的,这还是可以解释清楚的。” “如果能解释清楚,为什么奔火族还派了五百个死士前来刺杀少主? 能否解释清楚那是另外一说,现在那五百条人命又是一桩血海深仇,我们跟洛小园之间的恩怨,早就已经厘不清楚,说不明白了。” 洛小园对此刻所听到的一切,更是讶异的不知所云,怎么这时又突然扯上自己的母亲? 他记得以前每当问起爹爹关于自己母亲的事,他总是笑着说母亲是个美丽温柔的女人,不幸在生下自己时难产过世,爹爹因为不想回忆起那段伤心事,是以对母亲的事总是只字不提。 怎么此刻从军师口中所说的听来,自己原来不是爹爹的亲生孩儿,不仅如此,自己的母亲更是与爹爹素昧平生,尤其还是什么奔火族巫女!更不可思议的是这个巫女还是因为五兽国而死,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洛小园突然又想起前两天客店里遇上的那几个奔火族勇士,想起他们说起自己是巫女后代的那件事,想起云娘给自己的那只有着三道血痕的箭头,难道那个狼雄大叔说的都是真的? 倘若如此,自己的母亲又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又说是让五兽国给害死的?如果自己真是奔火族人,那么外头躺着那五百具尸体,就是自己血浓于水的族人,难道五兽国与自己真就是如此深仇大恨吗? 这时秋原继续说道:“为什么这一切会突然演变成这样呢?我不管小园是什么巫女后代还是谁,他是我们的族人,更是我们的家人。 他从小跟我一起在王府里长大,父亲待小园就像待我一样,洛师傅待我也像待小园一样,我们只能是家人,不会是仇人!” “秋原小王子,没人愿意这样,少主尤其不愿意,但是事已至此,这些恩怨都得有人承担。” 秋原接着问道:“小园的父母亲就算了,为什么赤烟国与东牙山那笔帐也要算到我们头上来呢?这跟小园有什么关系?跟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这又是另一段恩怨了。成师傅你们都知道,是木铜王府五十年的老师傅了,他是普兰国主特地为少主找来指导他的师傅,少主从三岁起就承蒙成师傅的谆谆教导…” 木铜王子此时打断了阔别也的话,说道:“关于成师傅的部份,让我亲自来说吧。 你们都知道在我出世之前,你们的祖父就过世了,对我来说,从三岁就开始教导我的成师傅,就像是我的父亲一样。 他教会我如何拥有勇气,如何累积智慧,如何成为一个优秀的战士,如何成为一个令人尊敬的领袖,对我来说,成师傅就像天一样高,是他指引了我方向,我才能成为今天的我。 四十多年前,那时的我比现在的秋原还小上几岁,成师傅带我去了一趟凤与国凤凰山,带我去认识他养的那群跟人一样高的巨狼,他说在过去的几十年里,这群巨狼是他唯一的家人,他所有的喜怒哀乐都只能跟牠们说。” 当木铜王子说到成师傅,说到凤凰山巨狼时,洛小园心中同时浮现出一股深沉的凄凉,他想到成师傅在郑家屯小树林对自己诉说着他与族人的遭遇,他想到数百只大狗在成师傅气绝时的仰天哀嚎,那是只有在对待亲人的生离死别时,才能表现出来的情绪。 此刻的自己,似乎与木铜王子的心是连在一起的,无论如何,彼此应该是一家人才对,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模样了呢? 木铜王子继续说着:“那时我问了成师傅,你真正的家人呢?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你的发小挚交,他们都在哪呢? 成师傅说,他们住在非常遥远的地方,他们在那里过着没有自尊、没有未来、只能被他人看轻看贱的日子。 成师傅不忍看着他们一辈子过着那样的日子,更不想看着族人世世代代抬不起头,所以成师傅选择远远地离开他们,他发誓总有一天,他会为家人和族人带回希望,让他们过上被人尊重的生活。 你们知道那个世世代代霸凌着成师傅家人和族人的是谁吗?就是深受世人尊敬的东牙山四大山头。 成师傅所有的悲伤与痛苦都是来自东牙山,我跟在成师傅身边五十年了,我很清楚东牙山带给成师傅多大的折磨。 当时的我就告诉成师傅,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家人,我会用我全部的力量帮你完成心愿。 于是,我认识了荒野重,认识了赤烟七子,从那个时候起,我就加入了他们复国复仇的计划。 荒野重的故事我就不在这里多说了,有机会让军师告诉你们吧。 关键是他和成师傅一样都是命运坎坷的天涯沦落人,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就是东牙山。 对我来说,支持荒野重就是支持成师傅,这是在为成师傅完成他这一辈子未能完成的心愿。” 秋原不知所以的问道:“东牙山那可是万山诸国的圣山,难道我们要与东牙山为敌吗?” 木铜王子说道:“东牙山的确是万山诸国的圣山,虽然我们也是万山诸国的一份子,但东牙山并不是我们的圣山,你们都知道我们的祖先来自北境沙漠,北境三大圣山才是我们的圣山。” 木铜王子这些话说得众人瞠目结舌,原来这一切背后竟然还有这么多的故事。 此时阔别也继续说了下去:“现在奔火族已经对我们正式宣战了,尽管看起来他们损失惨重,但是大家仔细想想,他们的损失其实极为有限。 他们虽然少了一个名不正言不顺的族长,却找回了根红苗正的巫女后代,他们虽然少了五百个勇士,但是这五百人里却不见他们的智多星狼雄,不见他们的孩子王扎里木,更不见任何一个四十岁以下的年轻勇士。 换句话说,奔火族的根基并未有过丝毫动摇,他们都在等着洛小园这个巫女后代回去带领他们。 除此之外,洛小园的身后并非是单纯的奔火族而已。据成师傅的推测,当年只身溜到东牙国参加法诞典礼的洛小园,应该是拜在东牙山向天峰的灵蛇门下。 这么一来,洛小园的身后便有了东牙山的支持,换句话说,我们的对手很可能还得算上东牙山。 尤其少主刚刚也说过了,他要为成师傅完成他未竟的遗愿,因此…” 木铜此时接着说道:“无论如何,从现在开始,每个人都收拾起小打小闹的私人感情,眼前面临的是五兽国的兴亡存续,在我们眼前只有敌人洛小园,而不是当年那个厨师的儿子洛小园,都听到了吗!” 第一百四十六章。兄弟反目 听完木铜王子与阔别也的这一席话,洛小园突然认识了一个过去从未认识过的自己,尽管陌生,尽管无法接受,但是他必须去确认这一切是否真的如他们所说的发生过。 洛小园于是蹑手蹑脚的离开了议事厅,立刻去与候在王府外的凉风会合。 凉风虽然并未随着洛小园潜入木铜王府,却一点也未曾闲着,他对眼前的这座王城一点都不了解,但是城外那五百具尸体却让他对这座王城有着无比的兴趣,即便此刻他仍不方便抛头露面,还是想尽办法打听着那五百名勇士的故事。 想要打听这种八卦轶事,闹街茶馆永远是不二首选,凉风挑了一家得以兼顾木铜王府进出的茶馆,选了一个不招人显眼的位置坐了下来,好整以暇的等着流言蜚语自己送上门来。 令凉风失望的是他已经喝完了两壶茶,即便这座茶楼人来人往好不热闹,但是王城后门外的那五百具尸体,却未听到有任何人提及过它们。 他们聊着木铜王子的伤势,聊着黑水森林牺牲的八百名五兽国子弟兵,甚至聊着将近百岁的普兰国主会如何举办百岁寿诞,就是独独遗忘了那五百个来自沙漠异乡的亡魂。 这让凉风更是感到兴趣,既然五兽国刻意将那五百具尸体堆放在人来人往的城门边上,就是有意对外释放着某些信息,何以大家反而对这件事只字不提呢? 既然没人愿意谈这件事,凉风只好起身,主动地去对邻桌攀谈,至少听听黑水森林牺牲的那八百条人命又是怎么一回事。 一个粗布短打的中年男子惊异的对凉风问道:“黑水森林那八百条孩子的事你都不知道?这可是两天来整座王城最大的事,八百条人命,八百个家庭,他们的家人正准备去木铜王府讨个说法。” 凉风编了一个藉口说道:“我是打南边来的客商,路过这里要上草原去采购皮货,这两天刚好经过五兽国王城,昨天看到城外的五百具尸体,今天又听到黑水森林里的八百条人命,到底这里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中年男子说道:“既然你是路过的客商,最好别打听那么多,免得惹祸上身,赶快休整完便赶快上路,这个地方还是先别多待。” 凉风继续说道:“这么严重?那可为难了,我这马不停蹄的日夜赶路,就怕错过了约定的时间,结果反而早到几天,这会估计约好的草原卖家还没过来,我只得在五兽国王城多待上两天,你说我会不会因此摊上什么麻烦?” 中年男子上下瞧了几眼凉风,于是说道:“别担心,你一眼看上去,就知道不是沙漠来的,他们不会对你起疑心,只要不乱说话,不乱提问,估计不会有问题。” 凉风佯装不知情的继续问道:“沙漠来的又怎样?难道那些尸体都是让沙漠来的土匪给干掉的?” 中年男子看了看四周,小声的对凉风说道:“才说让你别乱问,会出事的!城外躺的那五百具尸体是从沙漠来的,前几天黑水森林里死的那八百个人是我们自家的孩子,就是这些沙漠来的人杀死我们自家孩子。 现在那些孩子的家人正准备去木铜王府讨说法,要木铜王子出来交代这八百条人命。”中年男子小心翼翼的说着。 凉风不解的问道:“要木铜王子出来交代?这动手的是沙漠来的人,怎么反而要木铜王子出来交代呢?” 那中年男子压低声音,靠近凉风说道:“听说这群奔火族人是来找木铜王子报的私仇,所以他们进到城里谁都不杀,就找木铜王子下手。 那八百个孩子都是布防在黑水森林的士兵,奔火族人便是从黑水森林绕进来王城,也就是说,那些孩子都是因为木铜王子才死的。这事太过敏感,所以王城里现在没人敢议论,大家都怕惹祸上身。” 凉风接着问道:“奔火族到底跟木铜王子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中年男子摇头说道:“听说是为了一个女人,详细原因没人知道,就算知道也没人敢说。你既然是外地来的,这些事就与你无关,知道太多事对你来说可不是好事。” 凉风没理会那中年男子的提醒,继续好奇地问道:“既然城外那五百具尸体都是来行刺木铜王子,怎么不一把火将他们烧了,或是挖个坑将他们埋了,而是在光天化日之下,将他们晾在那里呢?” 那中年男子紧张的看了看四周,小声的再次叮咛凉风,说道:“你这个年轻人怎么这么不听劝?这件事非同小可,弄不好就会惹来杀身之祸!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你仔细听好了,听完后千万别再跟任何人提起,否则我们两个都得遭殃。” 凉风随即点头如捣蒜说道:“肯定不说,肯定不说!这位大哥你放心,我这张嘴可是最严实的,不该讲的话,我一个字都不敢乱说。” 那中年男子点了点头,说道:“那行。前两天大家都传着城外躺着的那一伙人,还有好些同伙给逃掉了,那些人就躲在这附近伺机而动。 少主不让人把那五百具尸体烧了或是埋了,就是想用这五百具尸体把他们的同伙引诱出来。” 凉风不解的问道:“这些人死都死了,怎么可能拿那些尸体来引诱他们的同伙呢?” 那中年男子不厌其烦的解释着:“这你就不知道了!这是我们北境的习俗,任何人死后,一定要迁回部落安葬,如此才能世世代代照看着自己的子孙,否则他们的后世都会活得不得安宁。 更何况那五百具尸体里,有一个是奔火族的战神,还是北境公认的第一勇士,奔火族不可能任由这么一号人物死后流落异乡。 我告诉你,少主就是想用这具战神的尸体,引诱奔火族的同伙自投罗网。所以,你现该知道为什么这里没半个人敢随便议论那五百具尸体了吧。” 凉风吐了吐舌头,假做惊讶的说道:“厉害!厉害!这件事的确不能说,太吓人了,这可真是会惹祸上身!” 那中年男子不敢再多说什么,随即对凉风说道:“行了,就这样了,不能再多说了。相逢即是有缘,今天这茶钱就让你付了,我先走了!” 凉风被这中年男子最后那句话给惊住,原来他看似好意的跟自己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自己帮他付这茶钱。 凉风对此倒也不以为意,随即说道:“没问题!老哥,今天多谢了。” 凉风此刻刚好看到洛小园从木铜王府出来,立刻起身赶了出去,一前一后的往城外走去,待到周边再没旁人,凉风这才凑上前去说话。 “我们现在上哪?打听出洛师傅葬在哪儿了吗?”凉风边走边问。 “上王族墓园去,他们将我爹葬在那里。”洛小园无精打采的说着。 “王族墓园?洛师傅这面子可真够大了,一个厨师居然能跟王族葬在一起,还是说面子大的是你呢?”凉风半开玩笑的说着。 洛小园没理会凉风的玩笑话,此刻他的心里正充斥着无数疑惑,每一个疑惑对他来说都是翻天覆地的问题,他没有心情理会凉风此刻的调侃,他只想赶快去到王族墓园,然后马上去找出一切真相。 “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凉风见洛小园一反常态的举止,料想一定出了什么事。 洛小园仍是不予理会,突然一阵发力,以轻功将凉风远远甩在身后。 凉风见洛小园突然这般反常,这可是多年来不曾见过的现象,就连当初在郑家屯小树林听到暮城带来洛百味的死讯,洛小园都不曾如此失态过,是以急忙使尽全力追了上去,深怕洛小园出什么意外。 总算凉风的轻功也算是一绝,虽然未能追上洛小园,却也没被甩远,勉勉强强算是能跟得上。 没过多久,洛小园终于在王城近郊的王族墓园外慢下脚步,凉风这才得以并肩站在洛小园的身边。 凉风看得出来此时洛小园心情极度恶劣,于是相当识相的静静跟在一旁默不吭声,他知道洛小园想告诉自己的时候,自然会告诉自己,此刻没有必要对洛小园穷追不舍。 洛小园接着双脚一蹬,轻松地越过墓园外的高耸围墙,悄无声息的来到王族墓园里。 这王族墓园占地极为广阔,过去洛小园曾经随木铜王子与秋原来此为先祖举办祭典,当时木铜王子便曾告知王族为自己预留的墓位方向,好方便将来木铜王子死后,大家知道该去哪里祭拜他。 洛小园心想,爹爹并非王族成员,若是葬在王族墓园,自然是葬在木铜王子墓位的附近,因此便一路朝着木铜王子墓位走去,同时一边寻找父亲洛百味的墓位。 没过多久,他就在木铜王子墓位的附近闻到一股浓浓的酒味,他循着酒味走了过去,果然在一处堆满酒瓶的地方看到洛百味的坟墓。 只见那坟前堆满了十数只酒瓶,想来应该是老赵来找洛百味喝酒所留下的,洛小园强忍着泪水蹲了下来,一个磕头紧贴在地久久不曾起来。 凉风在后面轻轻地拍着洛小园的背,安静的陪着小园真情流露的表达对父亲的思念。 五年前洛小园回五兽国探视洛百味时,凉风并未随着洛小园一行而来,因此无法体会洛小园与洛百味的深厚感情,但是从眼下洛小园在洛百味墓前表现出的恋恋不舍,想来他们俩的父子情深必定感人至深。 约莫过了一盏茶时间,洛小园这才缓缓挺直身来,依然是跪在洛百味的墓前,轻声而坚定地对洛百味说道:“爹爹,您的血海深仇,小园发誓一定会替您讨回来。” 洛小园这句话可把凉风给吓了一大跳。虽说早就知道洛百味是因木铜王子的一句话而死,但是这五年来,洛小园从未说过要替洛百味报仇这件事,大家都以为是因为暮城曾替木铜王子做过解释。 日子久了,或许洛小园也已对此释怀,哪知此刻不但说出报仇的念头,还是在洛百味的坟前起誓,对着逝者做出这样的承诺,可以想像洛小园心意的坚定。 凉风这会可有点急了,他知道洛小园刚刚在木铜王府肯定遇上事了,一早出门明明还好好地,怎么这一会就让洛小园变了一个人? 洛小园一向是个善良大度的孩子,到底遇上怎样的大事,可以让他突然变得如此激愤? “小园,你就像是我的亲弟弟,要是遇上什么事,你得跟我说说才行,别闷在心里把自己闷坏了。”凉风轻声的对洛小园说着,他知道此刻该让洛小园疏解一下压力,否则怕他一时想不开。 “我没事,只是一时发生太多事,脑子里有点乱,刚刚在路上不好说清楚,这才没理会你,让你担心了,对不起。”洛小园强颜欢笑的解释着。 “那就好,我一直在你身边,想跟我说的时候你就说,我随时都在。”凉风温暖的说着。 “那可不行,现在你得离我远点。”洛小园突然说道。 “你说什么?”凉风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你现在得离我远点。很快便会有人来这里找我,你一直待在我身边,那个人不会过来的。”洛小园解释着。 “谁会来这里找你?你跟谁约好在这见面吗?”凉风问着。 “木铜王子会来,秋原也会来,多半是秋原先来,而且马上就到。”洛小园平平淡淡的说着。 “你跟他们约好的?”凉风疑惑的问着。 “没有。但是他们知道我回来了,所以一定会到这来找我。”洛小园笃定的说着。 “所以我得先避避?”凉风问着。 “随便找个地方躲着就行了,秋原只会一个人来,不用担心他身边会有侍卫发现你。 他已经来了,你先避避吧。”洛小园说道。 果然,远方的墓园入口,此时正出现一个人影,一开始是慢步缓行,突然看到洛百味坟前跪着一个人,那人影便发足狂奔,没一会儿就来到洛百味坟前。 “你果然回来了!”秋原对洛小园说道。 “嗯。”洛小园仍是直挺挺的跪在洛百味坟前,不冷不热的应着。 秋原随即对洛百味磕上三个头,接着说道:“你回来怎么没上我那儿去?” “去不了,不知道该跟你说什么,所以我决定上完爹爹的坟就走。”洛小园仍是不冷不热的说着。 秋原见洛小园这冷若冰霜的回应,知道此刻他一定是心中充满恨意,于是说道:“我听说,你是回来找父亲报仇的?” “我原本只是回来跟爹爹磕个头,然后带上爹爹的遗物,从此不再回到这个地方。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这里有我的血海深仇,只怕我不能一走了之。”洛小园依旧不冷不热的说着。 “你都知道了?”秋原小心的地问着。 “是的,我都知道了,跟你同一个时间知道的。”洛小园坦白说道。 “跟我同一时间知道的?所以你刚刚去过王府?”秋原继续问着。 “没错,我就躲在议事厅后面的夹墙,你们说的话,我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洛小园继续说道。 “既然你都听到了,你应该知道那些都是误会,父亲或许有错,但他并不是有意的,更何况父亲那么疼爱你。”秋原试图打动洛小园。 “我爹爹的死是误会,我娘亲的死还是误会,就连那冰冷冷躺在王城后的五百个尸体也是误会,如果杀了他们的人不是木铜王子,你会觉得这一切都是误会吗?”洛小园冷冷的问着。 “小园,父亲真的不是有意的,你给他机会好好补偿你好吗?也算是给我机会好好补偿你。”秋原继续试着说动洛小园。 “我现在就跪在我爹爹坟前,你认为我能告诉他这个仇我不报了?还有王城后头那五百个人,我能告诉他们这个仇我也不报了?总有一天我会像现在一样,跪在我娘亲坟前,难道我还是告诉她这个仇我不报了? 秋原,你觉得这样的我,还算是人吗?” “小园,你知道一旦你决定报这些仇,我们便再也不是兄弟了?”秋原无奈地问着这个问题。 “我之所以在这里等你,就是要亲口告诉你,我们没法再当兄弟了。”洛小园无比沉重的说出这话。 “你知道那代表什么吗?那代表的可是你死我活!”秋原略带威胁的说道。 “所以,以后你要是遇上我,就尽量遠遠的避着我,我不希望有天我们真得兵戎相见。”洛小园发自肺腑的说着。 洛小园知道秋原对木铜王子的舐犊之情,两人在战场上相遇势所难免,只希望到时候面对秋原的不是自己。 “小园,我能理解你为你父母族人报仇的心情,同样的,你也得理解我誓死守护我父亲的心情,如果这一切都没有转圜的余地,我们只能战场上见了。”秋原依旧无奈的说着。 “秋原,我的兄弟,我最后一次这么喊你。再见了。”洛小园话一说完,整个人就如同纸鸢一样的飘向远方。 他希望秋原能感受到自己此刻的强大,虽然以他對秋原的了解,肯定不会因此而有丝毫退缩,但他还是希望未来在战场见面时,他会有万分之一的可能选择避着自己。 第一百四十七章。下手动机 释尊金佛的及时出现,重新燃起了顶上国十数万信徒的热情,在佛光万丈的四方普照下,众人再度重拾对来年的信心,早已忘却几天前迟迟不见释尊金佛起驾时的各种担忧疑虑。 时间已经来到浴佛大典的第五天,尽管寿德王子并未亲自护送金佛来到大觉禅寺,但在敦品国主的亲力亲为下,顶上国百姓仍是争相互祝国运昌隆,来年五谷丰收,一副欣欣向荣的富足景象,完全淹没了广佛寺与顶上国王室一触即发的紧张气氛。 更为诡谲的是霍西亭此刻的忧心忡忡,这已经是他完全失去玄路消息的第六天,自从六天前玄路受敦品国主召见而离开霍西亭房间后,霍西亭便再也没见过玄路的踪影。 尽管霍西亭多次请求敦品国主协寻,敦品国主也派出上百人四下多方搜查,就是不见任何关于玄路的线索。 此刻正逢浴佛大典尾声,顶上国朝野上下,王城内外十方信众,大家都是一心牵挂着两天后的封关仪式,此刻根本无暇发动群众去找寻一个十几岁的孩子。 霍西亭知道每过一天,找到玄路的机会就更渺茫一点,就算他贵为神探,此时竟是一筹莫展。 霍西亭绞尽脑汁的推测着在这顶上国有谁会想对玄路不利,玄路不过是一个十七、八的的孩子,别说在七色国就从没跟任何人有过恩怨,在顶上国更是单纯到人畜无害,怎会无声无息的说消失就消失呢? 他想着玄路失踪前是否有什么不寻常的一举一动,想着他最后在床前对自己所说的一言一语,想着他在顶上国曾经接触过的所有人,霍西亭想不到任何人有任何动机去对玄路下手。 即便最有可能的嫌疑人,寅六和尚,霍西亭也想不出玄路对他会有任何的威胁。 就算玄路知道了寅六和尚就是“金不换”的天大的秘密,就算玄路知道了他与敦品国主之间的过往恩怨,那点点滴滴可都是寅六和尚自愿透露给玄路知道,根本没有对玄路灭口的动机,更别说寅六和尚还主动表达想对玄路传授大化还天功的意愿。 至于敦品国主,玄路不过是他用来传话的工具,而且是敦品国主主动找上的玄路,更何况玄路的身份是鲲鹏国使团的一员,敦品国主没有任何理由去对玄路不利。 既然如此,玄路还有什么理由失踪?难道对方的目的其实是自己,试图透过绑架玄路来胁迫自己?即便算是,玄路也已经丢了足足六天之久,怎么还没有任何人来向自己传话呢? 霍西亭心想,是时候去广佛寺走一遭了。寅六和尚曾对玄路透露想与自己合作的意图,会不会是寅六和尚故意拿下玄路,试着逼迫自己就范? 然而,以金不换在江湖上的地位与他过去的行事作派,这种下作手法向来不会是他的风格。 即便动手的人不是寅六和尚,霍西亭也认为自己应该去走上这一遭。以金不换的能耐以及他在顶上国的势力,若是他愿意帮自己寻找玄路,成功的机会肯定比自己盲目瞎找要高出许多。 霍西亭穿过汹涌的人潮,一路勉强从大觉禅寺里头挤到大觉禅寺外头,再千辛万苦的顶着停滞不动的人群走出王城,这一小段路,霍西亭足足走了半天才走完。 即便现在来到了王城外的官道上,霍西亭仍旧无法喘过气来,川流不息的人流仍是争相涌入顶上国王城,要在这最后的两天亲眼目睹释尊金佛一面。 看着这一路的人山人海,霍西亭突然想到几天前的释尊金佛与寿德王子不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得无踪吗?或许假以时日,玄路也会像金佛一样出乎意料的失而复得。 就在霍西亭魂不守舍、进退维谷之际,突然看到几个熟悉的脸孔,意外的出现在前方不远处,尤其那几张脸孔是能让自己在黑暗中看见曙光的希望。 他们分别是柳五、呼兰行迈与丁小惠。尽管霍西亭与他们算不上深交,但是在五年前曾经为了找寻乌赤金而携手努力了半个月之久,虽然结果不尽人意,至少也发展出肝胆相照与同舟共济的道义交情。 彼此在这一霎那都互相看见了对方,几个人能在异地相逢,自然是让人喜出望外。 尤其是此刻的霍西亭,无助的他最需要有人能与他并肩作战,尤其是如此值得信任与依靠的强大伙伴。 霍西亭努力挤上前去,紧紧握着柳五的手说道:“五哥,你们也是来参加浴佛大典吗?” 柳五大声说道:“我们哥仨看上去像是善男信女吗?你就别亵渎神明了! 我们是听了天问阁小老板的提醒,这才专程来顶上国看你的,没想到还没挤进顶上国王城,就在这里碰上了你。” 霍西亭不解的问道:“天问阁小老板?” 柳五笑着说道:“也有霍神探不知道的事情?天问阁小老板就是云从龙与乌赤金的闺女,五年前我们在流水黑市都见过的。” 霍西亭一听便恍然大悟,随即说道:“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姑娘,兼具乌阁主与云老板两家之长,将来肯定是青出于蓝。” 柳五点头说道:“没错,这回我在天选国算是见识过了,这个小姑娘算是让我开了眼界,比起当年的云从龙,那是丝毫不肯多让,有机会霍神探真该去见识见识。” 霍西亭同样大声说道:“就别再喊什么神探不神探的,我现在连丧家之犬都比不上!说来话长,找个地方先坐下来喝口茶,我得先向几位哥们求助。” 四人随即在附近找了一处茶铺坐下,霍西亭没把他们几个当外人看,毫不隐瞒的就将这几天发生的一切告诉了柳五一行人,想听听他们对此有何看法。 听完霍西亭所讲的故事,再加上这几天玄路的失踪,三个人彼此互相看了一眼,各自表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 尽管霍西亭并非没有主见的人,但此刻他确实需要一些强而有力的看法来支持自己,而眼前这三人的阅历与能力,当然值得自己信服。 “快,我现在正在跟时间交手,每耽搁一点时间,玄路就会离我们更远一点。”霍西亭催促着柳五等人。 呼兰行迈首先说道:“毫无疑问,那个寅六和尚就是凶手,你根本不用浪费时间来听我们的意见,现在就立刻去广佛寺找人才对。” 丁小惠则不以为然的说道:“不不不,依我所见,敦品国主的嫌疑才是最大的,他的一举一动都透露着诡异,我认为寅六和尚一点都没有嫌疑。” 霍西亭对这两种看法早有心理准备,这几天他早就做过无数次的推演,寅六和尚与敦品国主虽然都有动手的动机,却都没有非做不可的理由。 此时,他就是需要有人从旁提出强而有力的看法,好让自己确定或是否定原来的盲点。 “两位大老板,霍某愿闻其详。”霍西亭着急的说道。 呼兰行迈做了一个手势,示意由他先说,借此充分展现他的自信:“寅六和尚有太多个理由要对玄路灭口,就算不是灭口,至少也得先封住他的口。 首先,你们以为一切的内情都是寅六和尚主动说给玄路知道,也是寅六和尚希望透过玄路的嘴将话带给敦品国主与霍神探,所以寅六和尚便没有理由对玄路下手。 事实上,这就是寅六和尚希望发生的结果,当大家认为这件事不可能是寅六和尚干的,自然就是寅六和尚下手的最佳时机。 当然我说的下手并不一定是杀了他,也许是将他囚禁起来,也许是将他转移到其他地方,关键是让玄路永远开不了这个口。” 霍西亭对此推论不置可否,这种可能性他也曾经推演过,但是相互间的因果矛盾甚多,更别说寅六和尚根本没有“非要”动手不可的理由。 呼兰行迈接着说道:“不但如此,对寅六和尚来说,让玄路知道那些事,目的只是用来帮忙传话,现在话传完了,玄路的利用价值自然就没了。 别忘了,玄路不是个普通的陌生人,他还是霍神探的师弟,光是这一点,寅六和尚就比敦品国主更有动机对玄路下手。 尤其玄路知道了那么多本不该让他知道的事,这些可都是天大的秘密,不管是金不换或是寅六和尚的身份,以及他所修炼的大化还天功,甚至是他与敦品国主的那些恩怨,这些都是不可轻易外传的消息!你们说,寅六和尚有什么理由不去灭这个口呢?” 丁小惠此时质疑的问着:“倘若如此,霍神探也知道了玄路所知道的所有秘密,寅六和尚为何不对霍神探下手?” 呼兰行迈自信满满的说道:“首先,寅六和尚不一定知道霍神探到底知道了多少,别忘了玄路从广佛寺回到大觉禅寺没多久,就让敦品国主给喊了过去,他根本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跟霍神探说话。 说不定玄路的失踪,就是寅六和尚为了阻止玄路对霍神探泄密,才急忙派人赶去动手的。 其次,霍神探不是说过,寅六和尚有意找霍神探合作,他要是对霍神探下手灭口,霍神探还会愿意跟他合作吗? 也许寅六和尚正是要拿玄路去要挟霍神探,寅六和尚摆明是在提醒霍神探,此刻玄路就在他的手上。如果我是寅六和尚,我肯定会这么做。” 丁小惠摇头说道:“我可不这么认为!你这么判断的前提,都是基于寅六和尚担心玄路把秘密给泄露出去,问题是,寅六和尚真的在乎这些秘密传出去让别人知道吗? 你想想,那金不换是何等人物,他需要担心别人知道这些秘密吗?就算天下皆知又能如何?你阻止的了金不换去做任何事吗? 我还是认为敦品国主动手的可能更大!大家想想这敦品国主为何一开始便故弄玄虚的引霍神探入壳? 就是因为霍神探是外人,既可以用来对付寅六和尚,又可以毫不留情的过河拆桥。 尤其霍神探刚刚也说了,原来这几十年来顶上国王室都让广佛寺武僧给裹挟,你们觉得王室被架空的这个事实,到底是敦品国主该比较担心泄露?还是寅六和尚比较担心泄露呢? 要想继续维持王室的尊严,想要继续把持顶上国的权力,敦品国主有一百个理由对玄路下手,原因只有一个,就是不能让这个消息走漏。” 呼兰行迈与丁小惠两人的说法各自成理,也都在霍西亭原本的推测之中,但是这些都是推测,关键是它们都没有“非要”动手不可的理由,这也是霍西亭一直犹豫不定的原因。 霍西亭于是对柳五问道:“五哥,你怎么说?” 柳五低着头略做沉思,反复琢磨了好一阵子,这才勉强开口对霍西亭说道:“我觉得敦品国主与寅六和尚这两个人都没有下手的动机。 我赞同丁小惠所说的,以金不换的实力与身份,他不需要在乎玄路把这些秘密给泄露出去,就算天底下都知道了这些秘密,金不换依旧是金不换? 如果他真的在乎那些秘密,就根本不会告诉玄路那些事,想要传话,方法多得是,何必要选择一个最麻烦方式呢? 至于敦品国主更不可能!如果他真是因为这个原因想灭口,他最该灭的应该是寅六和尚,应该是广佛寺那些武僧,甚至是霍神探,光是封住玄路这孩子的口有什么用? 别的不说,现在坐在这里的四个人都知道了,难道敦品国主也会来封我们的口吗? 我认为这件事一定还有一个尚未露面的第三者,这个人才是关键! 举例来说,那个寿德王子哪去了?他是站在敦品国主这边,还是站在寅六和尚那边?或者他们是三足鼎立的局势? 这段时间他到底都干了些什么事?现在他人又在什么地方?寿德王子本该是这件事的主角,怎么突然就在剧本里不见了? 另外,不是说敦品国主身边也有广佛寺武僧的人吗?他们是否也有可能对玄路下手呢?比起敦品国主与寅六和尚,我认为这个人更有理由对玄路下手。 还有,敦品国主将玄路召了过去,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玄路的失踪是发生在他跟敦品国主见面之后,说不定就是那些话才让玄路惹祸上身。 无论如何,我觉得寅六和尚与敦品国主都没必要对玄路下手,下手的肯定另有其人。” 柳五这番话又让整件事回到了原点,霍西亭原本锁定的对象,若不是敦品国主,就是寅六和尚。 现在柳五却推翻了这些的推测,反而去怀疑起另一个尚未露面的第三者,这个想法尽管出乎意料,一时却也无法辩驳。 柳五继续说道:“我这边倒是有个想法,霍神探或者可以参考参考。” 霍西亭知道柳五是个身经百战的江湖人,流水黑市又是天底下最是奇险诡谲的复杂环境,他的建议肯定有着过人之处。 是以立即回应道:“五哥肯赐教,自是再好不过。” 柳五摇摇手说道:“我可是足足荒废了五年,眼下不过是出出馊主意罢了。 既然大家都认为玄路的失踪是因为知道太多所致,不如我们就将这些秘密公诸于世,当秘密不再是秘密时,自然就没灭不灭口的问题。 不但如此,我们的动作还得要快,越早将秘密公开,玄路的危险就能越早解除。 我的建议是各派两个人去找寅六和尚与敦品国主,目的很简单,就是透过兴师问罪让他们知道这些秘密早泄露出去了。 这么一来,他们继续扣着玄路便失去它的意义,若还不放人,那就是摆明了与鲲鹏国或流水黑市做对。” “兴师问罪?”霍西亭、呼兰行迈与丁小惠三人异口同声的问着。 “没错,就是兴师问罪。呼兰与小惠以往跟寅六和尚没打过照面,你们去找寅六和尚要人,就说玄路这孩子是流水黑市的人。 关键是要让寅六和尚知道,玄路所知道的一切,不但霍神探知道了,你们这两个无关紧要的人也都知道了,这么一来,寅六和尚便没了非杀玄路不可的理由。 同理,霍神探带着我去找敦品国主,就说我是来帮你寻找玄路的帮手,顺便让敦品国主知道这所有的一切我都已经知情,同样也是让敦品国主没了非杀玄路不可的理由。 此外,既然凭空杀出了我们几个程咬金,如果玄路真是让第三者给暗中抓了去,他们肯定也得对我们动手。 只要他们一对我们动手,我们便有机会揪出躲在幕后的黑手。” 霍西亭急忙说道:“此事万万不可!要是这么做,势必让各位陷入险境,说不定还会给流水黑市带来麻烦。 霍某自己的事自己能够解决,各位能帮忙提供意见,霍某就已经感激不尽了,不敢再拖各位来淌这趟混水。 更何况霍某背后还有星月国主撑腰,无论如何,霍某都是代表星月国主出使顶上国,敦品国主要是不给霍某面子,就是不给星月国主面子,不管是敦品国主或是寅六和尚,他们都得掂量掂量这么做划不划得来。” “救人要紧,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更何况咱们现在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都是赤烟七子的眼中钉,他们迟早要对我们下手。 所以咱们俩得先拧成一股绳,自己得先做好战斗的准备,让赤烟七子知道我们已经准备接招了,甚至是出奇不意的去捋捋他们的虎须。” 霍西亭仍是犹豫的说着:“理是这个理,但是这里可是顶上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们在这既没人马、又没靠山,一旦控制不著局面,情况可能会比现在糟糕得多。 就说这兴师问罪吧,我以鲲鹏国使团的身份去找敦品国主或许还于理有据,呼兰老板与丁老板去找寅六和尚兴师问罪,那风险可大了。” “霍神探这也太小看我们了,我跟呼兰这些年不过是跟着柳五浪子回头,你可别忘了,三十年前,我们在江湖上也不是好说话的善类。 金不换要是懂事上道,我们便跟他来个君子之争,要是想跟我们耍横,我跟呼兰也不是吃素的。”丁小惠跃跃欲试的说着。 第一百四十八章。以卵击石 虽说呼兰行迈与丁小惠都是流水黑市的商人,却也是不折不扣的江湖人,尤其是丁小惠,过去更是叱咤一方的小霸王。 只不过来到流水黑市做起生意后,渐渐习惯安家落户的平静生活,进而被柳五感化成一方良民,这才成为现在的呼兰行迈与丁小惠。 此刻上门去向寅六和尚兴师问罪,不过是重操旧业而已,尤其是丁小惠,对这般操作既是熟悉,又是兴奋! 更何况这会儿去挑衅大名鼎鼎的金不换,为的不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更是为了朋友两肋插刀,颇有替天行道、惩恶锄奸的味道。 一走到广佛寺门前,他们俩看着高耸紧闭的大门,心中不禁一阵嘀咕:“这都什么跟什么,不过就是间寺院,怎么搞得像深宫大院,这到底是王宫还是天牢?” 丁小惠首先上前去敲了敲门。年轻时候的丁小惠,向来就是个身先士卒的开路先锋,不管对手再是如何人多势众,他总是能摧枯拉朽的杀出一道破口,好让身后的弟兄得以长驱直入,此刻他重操旧业,自然而然的就站上了第一线。 只是这大门敲了不下几十次,咚咚咚的声音就如同泥牛入海,一点后续反应都没有,丁小惠回头望了一眼呼兰行迈,仿佛是说着既然敲不开门,试试翻墙而入如何? 此时广佛寺周遭在金佛起驾后,围观群众已经不若之前万头钻动,但是至少还有一、两千人流连于此。 多年以来,总有些好事之徒想在这里碰碰运气,说不定就能遇上金佛回驾的难得机缘。 除此之外,寿德王子此次并未随同金佛起驾前往大觉禅寺,眼下想必仍在广佛寺中,众人对此皆是议论纷纷,总觉得接下来还有大事即将发生。 周遭群众看着丁小惠冒冒失失的敲打着广佛寺门,一个十来岁的孩童上前说道:“你们是不能进去广佛寺的,这里只有王室的人才能进去。” 丁小惠转身看了一眼那个孩童,刻意大声说着:“我家里的小孩让广佛寺的武僧给带走,我是来跟他们要个说法,就算在寺外掰扯也行。” 丁小惠刻意拉大嗓门,就是要引起众人的注意,尤其希望引起寺里的武僧们注意。 这时一旁的围观大叔告了过来,好奇地问道:“寺里武僧带走你家小孩?怎么可能?广佛寺武僧向来不跟外人来往,怎么会带走你家孩子?” 丁小惠继续大声回应:“就在这回金佛起驾之前,敦品国主让我家孩子代替他到广佛寺向里头的武僧问话,后来这孩子就无缘无故的失踪了。 我们城里城外都找不着这孩子,他们说估计是让广佛寺的人给带走了,让我直接上这来要人。” 那大叔一听随即问道:“你们听起来不像是顶上国人,怎么国主会让你家小孩代替他来广佛寺传话?” 丁小惠接着说道:“我家孩子是在鲲鹏国大理寺当差,这回是跟着他家大人来出使顶上国,原本敦品国主是请他家大人来帮忙传话,不巧这位大人临时身体微恙,只好让我家孩子帮忙跑跑腿。” 那大叔继续问道:“就算是如此,那位大人也不是顶上国人,国主怎么会找个外人来广佛寺传话呢? 广佛寺可是王室的御用寺庙,只有王室的人才能进出,更别说你们这些外人连顶上国人都不是。” 丁小惠听此人这番回应,立刻见缝插针的说道:“既然是让外人来传话,自然就是有些顾虑或禁忌,是不方便你们自己人知道的事。 这金佛起驾之前,敦品国主就已经请我孩子跟他大人到广佛寺一探究竟,随后又派我家孩子单独再来一次,其中原委我也不好多说。 反正我只能来找寺里武僧讨个说法,毕竟我家孩子只是负责传话,更何况我们远来是客,没理由这么扣着我家孩子。” 这时周遭更多路人听到丁小惠这番含沙射影,均是好奇的围上前来打听,毕竟今年金佛起驾有着太多异事,大家都是兴致勃勃的想听个究竟。 此时之前与霍西亭聊过天的摊贩也凑上来说道:“我记得那个孩子跟那个大人,我还跟他们说上些话。 他们的确是宫里侍卫所带来的,后来也都进了广佛寺去,等他们离开不到两个时辰,释尊金佛就突然现身起驾了,看来他们真是有点本事。” 丁小惠立即接着说道:“没错吧。后来这金佛是起驾了,但我家孩子却失踪了,我这不得来找广佛寺武僧要人吗?” 那摊贩继续问道:“国主都让你家孩子来传了什么话?怎么武僧这就扣着你家孩子不放呢?” 丁小惠故作神秘的说道:“那些话,敦品国主都没敢让自己人来广佛寺传话,我怎么好随随便便就跟你们说呢?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原来那位大叔仍不死心的问道:“你家孩子来传的话,是不是跟释尊金佛晚了两天起驾有关?” 丁小惠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可不能说,这话要是传了出去,说不定反而害了我家孩子性命。” 那位大叔不依不饶的说道:“你倒是说出来,我们好帮你拿主意,毕竟我们才是本地人,有些事只有我们才懂得其中奥秘。” 丁小惠故作犹豫的说道:“这么做好吗?敦品国主就是不希望你们知道,这才让我家孩子传话,要是最后搞得大家都知道了,肯定会给我家孩子惹上麻烦。” 那位大叔继续试着说服丁小惠地说道:“你得这么想,你一个人终究势孤力单,就说你刚刚敲了半天门,那广佛寺武僧能理会你吗? 要是外头这一、两千人帮你一起吆喝,就算那广佛寺武僧能坐得住,国主那也坐不住啊。” 丁小惠貌似为难的说道:“理是这么个理,问题是我家孩子传的那些话,我也搞不清楚是什么意思,没头没尾的,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们说起。” 那位大叔一拍大腿,说道:“这就是了!你们是外地人,很多事情自然搞不清楚,我们就不一样了,大家都是知根知底的,就算是句没头没尾的话,我们也知道怎么帮你把头跟尾给接上去。” 丁小惠仍佯装踌躇不前的说道:“这样好吗?” 那位大叔见丁小惠的态度似有松动,立即打铁趁热的说道:“你家孩子可是耽误不得,要是再犹豫不决,就算我们想帮你,只怕到时也帮不上忙了。” 丁小惠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的说道:“好,死马就当活马医了。但是我真不知道那几句话的意思,大家就凑和着听吧。 敦品国主让我家孩子传的话,首先是你还是不是你,然后又问我还是不是我,再来问的是你到底是不是我,或者是我到底是不是你,总之就像是在打哑迷。” 这话说的大家都是一阵胡涂,果然是没头又没尾,就算是仙人也不知怎么解读。 那位大叔又继续问道:“就这几句话?没别的?” 丁小惠又接着说道:“那广佛寺武僧也让我家孩子传了话回去,说是什么一直本着初心,什么为了顶上国好,为了大家好!” 这句话同样是没头没尾,果然这个头尾还真是让人难以接得下去,就在大家莫衷一是、议论纷纷时,广佛寺大门突然打开,只见杜三星走了出来,对着丁小惠说道:“这位朋友里面请。” 丁小惠这时与呼兰行迈对望了一眼,于是两人并肩一起走向杜三星。 杜三星见两人一起走来,摇着头说道:“一位进来便可,另外这位朋友就在外头等等。” 丁小惠随即说道:“你放他在外头,难道就不怕他继续跟那些平民百姓聊下去?他知道的可不比我少,像是寅六和尚,像是…” 没等丁小惠说完,杜三星便打断说道:“行了,真那么想进来就一起进来吧,你们不后悔就好。” 两人于是一前一后跟着杜三星走进广佛寺,随着大门一关,外头的嘈杂声音立刻被屏蔽在门外。 这回杜三星直接将丁小惠与呼兰行迈领到大雄宝殿,对着端坐在殿前的寅六和尚说道:“找你的。” 寅六和尚对杜三星点了点头,接着便对丁小惠与呼兰行迈说道:“没打算把你们当做客人,所以也不用招呼你们,你们俩站着听话便是,听完就可以已走了。” 丁小惠与呼兰行迈对寅六和尚这般高傲无理并未有所回应,他们知道眼前这个年轻和尚的皮囊之下,是权倾一时、深不可测的金宝钱庄金不换,以金不换的身份地位,他有资格对万山诸国的任何人不屑一顾。 寅六和尚气定神闲的把弄手上的茶具,深深地吸了一口刚泡好的热茶茶香,接着说道:“若非你们也算是玄路的朋友,就凭你们毁了这么惬意的一个下午,死上一百次也不为过。” 丁小惠针锋相对的说道:“让我们将玄路带回去,你一样可以继续享受你的悠闲日子。” 寅六和尚缓缓地放下茶杯,舒展了一下久坐的筋骨,随即说道:“首先,我也是刚刚才听说玄路不见了,不过那与我无关,我有一百种方法让玄路自愿待在我身边不想走,我没必要偷偷将玄路绑来。 其次,我告诉了玄路什么,那是我喜欢这个孩子,所以我愿意告诉他。 至于他听了我所说的话,之后要去告诉谁,那是他的自由,我既不在乎也管不着。 但是你们听了关于我的事,再要到处去胡说八道,那就是犯了我的忌讳,我同样有一百种方式让你们后悔说出那些话,懂吗? 最后,我的事你们管不着,你们也管不了。不论你们背后是鲲鹏国还是流水黑市,我都没看在眼里。 浴佛大典就剩两天,典礼一结束你们就可以走人,甭管这些天发生过什么,你们就当没这回事。否则,我还是有一百种方式让你们后悔记得这些事。 好了,你们要的答案都给了你们,现在可以走了。” 寅六和尚竟没打算让丁小惠与呼兰行迈说话,只管自顾自的交代几句话后,就准备下逐客令。 丁小惠当然不是省油的灯,虽说他知道自己招惹不起金不换,毕竟也是我行我素的活了几十年,一时要让他这么窝囊认怂的离开,当然是绝无可能。 “我们哥俩也不是…”丁小惠正要在言语上回怼几句,只见寅六和尚身后一个身影快如闪电的在眼前一晃而过,两个巴掌突然就清脆响亮的甩在丁小惠脸上。 丁小惠尽管称不上柳五那样的武功高手,一手十字拳在他年轻时也足以称霸一方,岂知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两巴掌,竟然毫无还手的余地。 寅六和尚摇摇头说道:“我没让你说话,你就不能在我面前说话。现在赏了你两巴掌,可以让你说一句话了。” 丁小惠哪里吞得下这口气,一个箭步便要往前冲,只见呼兰行迈拼了命的将他拦下来,呼兰行迈知道光是那两巴掌的身手,自个俩无论如何都不是对手,无谓在这里赔上两条命。 “行了,既然金老板说了玄路不在这,那就是不在这,我们这就不打扰了。”呼兰行迈一边使劲拉住丁小惠,一边向寅六和尚致意。 寅六和尚笑着说道:“毕竟是读过几天书,见识过大场面的人,呼兰致远的儿子还是有点道理,你没让你父亲丢人。” 原来这呼兰行迈的父亲呼兰致远,当年可是儒门名宿,在万山诸国说得上是桃李遍地,金不换年轻时与呼兰致远也有过数面之缘,因此对呼兰行迈留有三分余地。 呼兰行迈自幼家学渊源,却因为无心出仕为官,因此与父亲呼兰致远多有冲突。 呼兰行迈想过着游侠任剑的快意生活,呼兰致远却认为读书人就该经世济民,父子俩因而嫌隙不断,从此更形同陌路。 尽管呼兰行迈漂泊风尘,但自幼跟随父亲也见识过无数金石字画,因而培养出一身鉴赏珍稀的能耐,故而能让柳五另眼相看,让他在流水黑市成为宗师一般的泰山北斗。 “感谢金老板对家父的谬赞,呼兰行迈不敢丢家父的脸,今日来得突然,冒犯了金老板,还请金老板莫怪。”呼兰行迈听出金不换或许跟父亲有些交情,于是便试着跟金不换套套交情。 “我倒不是在称赞你父亲,我的意思是说,你那个自命清高的书呆子父亲,自以为是的端着架子过了一辈子。 依我看,还不如你这个在黑市倒卖赃物的奸商。无论如何,你看起来都比呼兰致远活的称头,活的像个汉子。”金不换不屑的说着。 “感谢金老板金言,呼兰行迈受教了。”呼兰行迈点头称是,说着便要拉着丁小惠离开。 丁小惠见金不换以言语羞辱呼兰行迈的父亲,立即便要上前理论一番,毕竟自己吃点亏就算了,现在对方都羞辱到兄弟的父母头上,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口气可不能随便吞下去。 虽说丁小惠来到流水黑市后,性情与行事风格都大有转变,平常更是谋定后动,一副帷幄运筹的智者风范,岂知在金不换眼前竟是不断失态,一看到金不换就想冲上去计较一番。 “丁小惠,可是嫌两巴掌还不够吗?你放心,巴掌管够,只要你撑得住,这巴掌要多少有多少。”金不换极尽藐视的说着。 不知是因为寅六和尚那年轻稚嫩的外表使然,还是丁小惠早已将金不换视为强大的敌人在面对,即便知道眼前的金不换惹不得,丁小惠还是忍不住要与金不换一较长短。 “你不过就是躲在保镖的身后逞逞口舌之能,一旦把你身后那两条狗给放走,只怕你就没那个底气跟我叫嚣了。 真要论起武功,天底下比你那两条狗还高的人更是不计其数,你倒是去他们面前狐假虎威看看啊!”丁小惠怒不可遏的挑衅说着。 “冥王,有人不但说你是条狗,还说天底下比你武功高的不计其数,你以为呢?”寅六和尚说完这句话,便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 此时只见那道闪电般的灰影再次向丁小惠直奔而去。 丁小惠对这一击早有准备,他双拳在胸**插成无数个十字,一面试着阻挡冥王如鬼魅般的倏忽出手,一面伺机而动的趁隙对冥王予以反击。 哪知那冥王出手就向水银泻地一样无孔不入,丁小惠即便早已在身前防守的滴水不漏,岂知脸颊上还是硬生生的挨上清脆的两嘴巴子。 这次出手,冥王明显的使上了劲,这两巴掌轻松地将丁小惠的下巴给扇得脱臼,得手之后,冥王随即转身跟上了寅六和尚的脚步,一转眼便消失在众人面前。 尽管呼兰行迈的武功并不下于丁小惠,但是对于冥王动如闪电的出手,竟是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再一次看着冥王在自己眼前出手得逞,此时只能急忙帮着丁小惠的下巴复位疗伤。 “行了,别再说话,快走吧。寅六和尚对你们已经是网开一面,真要取你性命,刚刚那两巴掌只要往你的太阳穴上招呼,你朋友现在就只能帮你收尸了。” 杜三星突然不知不觉地出现在丁小惠与呼兰行迈身边,似是苦口婆心,又好像是幸灾乐祸的说着。 呼兰行迈见说话的人是刚刚领着自己进来的人,于是点头说道:“多谢,请问尊驾贵姓大名?” “我叫杜三星,是寿德王子的侍卫,我跟霍神探及玄路都打过照面,回头帮我问候他们。 你们还是快走吧,要是待会寅六和尚变了卦,只怕你们就真得吃不完兜着走了。”杜三星似是别有意图的说着。 呼兰行迈知道自己哥俩完全不是那个冥王的对手,更何况寅六和尚身后还有一个全身素黑的八字胡子始终不发一语,想来也是跟冥王一样的高手。 眼下既然占不到便宜,就不要在这里嘴硬下去,所幸想知道的答案都已经拿到了,想达到的目的也已经完成了,眼下能够全身而退便是上策。 呼兰行迈对杜三星抱拳辞行,接着便搀扶着丁小惠转身离开。 第一百四十九章。临终托付 一直以来,浴佛大典的仪式过程都是极其繁重的,王室毫无疑问是这场大典的主角,不但要全程参予浴佛仪式的每个细节,还得招呼应酬来自万山诸国的使团宾客,少了寿德王子从旁协助,敦品国主只能一肩承担起所有身为东道主的重担。 这些日子,敦品国主每天只要一睁开双眼,就得不停的周旋在各国使团的送往迎来中,就连喝口水喘口气都是一种难得的奢侈,经常在礼佛诵经时,一不小心就打呵欠睡着,这是数十年来敦品国主在浴佛大典中,最为失礼的一次。 但是敦品国主必须持续保持这个太平盛世的表相,无论如何,他必须让举国百姓都看到一切仍旧如常发生。 只有身边的一切看来与往常一样,百姓们才会一如以往的支持王室,他才能为这个国家保有最后一线生机。 此时霍西亭与柳五已经在大觉禅寺的禅房等候多时,没人知道敦品国主什么时候能抽空前来会见霍西亭,只知道国主特别交代,对霍西亭的任何要求都不得怠慢。 因此,只能先将霍西亭安排在距离国主最近的地方,只要国主一得空,他们便能立刻安排国主来会见霍西亭。 霍西亭与柳五此行是负责来敲打敲打敦品国主,就像是呼兰行迈与丁小惠去敲打寅六和尚一样。 尽管敦品国主不利于玄路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是再小的可能都不能等闲视之,更何况眼下关乎到玄路的性命,轻易马虎不得。 霍西亭过去的丰富经验告诉他,魔鬼永远都藏在你最瞧不起的细节里,尤其敦品国主的许多做法都透露着难以理解的玄机,至少不能将敦品国主的嫌疑完全排除。 “霍神探,既然你也是敦品国主邀请来的贵宾,为何不直接上外头去堵堵敦品国主,直接跟他当面问个清楚,而是待在这里苦苦等候呢? 要是敦品国主真的抽不出身,或者他根本忘了我们还在这里等他,难道就这样傻傻的等到猴年马月?”柳五不解的问着。 “敦品国主不会忘了我在这里等他。对他来说,我还有利用价值,他还需要我去为他解决问题。 尤其那寿德王子现在仍不知所踪,寅六和尚此刻还坐镇广佛寺里,说不定更有许多我们所不知道的事正等着我们去帮敦品国主解决。 更何况你现在所说的事,两天前我就已经做过几次了,结果就是我与敦品国主不断地重复着有缘无份。 那几天我们总是不停的擦身而过,除了招呼问候外,总共说的话不超过五句,这五句还包括您用过膳了吗?您今天看来气色不错!今天已经是第几天了? 外头的宾客实在太多,既不能好好说话,也没法说一些私密隐晦的事,与其这样,不如干脆先不说。 更何况眼下五哥的身份并不在正式的使团名单里面,未经呈报顶上国司礼官员,贸然在正式场合将你引荐给敦品国主,于礼有失。 我们不如先待在这里安静等候,也省得必须分心去应酬一些无关紧要的人。”霍西亭耐心的解释着。 “神探说的有理,许多繁文缛节,我的确欠缺周详,我只是担心时间越拖越长,对玄路的安危会越来越不利。”柳五担忧的说着。 “倘若如此,那也是他的造化,不过我相信这孩子自会吉人天相,毕竟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任何人要对他不利的原因,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受点折磨就算是给他的锻练,这对他何尝不是件好事?”霍西亭自我安慰的说着。 “你能这样想就好,比起担心玄路,我更担心呼兰行迈与丁小惠。 这两个人平常在流水黑市呼风唤雨,天不怕地不怕,任谁看到他们俩不都得陪着笑脸,现在突然让他们去面对高高在上的金不换,他们要是将金不换也当做屠狗之辈来对付,只怕要吃大亏的。”柳五不安的说着。 “以金不换的江湖地位来说,应该不至于跟他们过不去。就我跟金不换接触的经验来看,他倒不失身为万山第一钱庄的气派与度量,只要呼兰老板与丁老板不至于太过无状,我相信不会有事的。” “如此最好!”柳五叹了口气说着。 此时门外突然有人快步走来,这个脚步声听上去又急又仓促,只见一个顶上国官员匆忙推门进来,神色焦虑的对霍西亭说道:“霍大人,刚刚国主在大殿为金佛点灯时,不小心摔了一跤,这下摔得可不轻,国主交代我来通知霍…” 霍西亭闻言,没等那官员说完,立刻便道:“国主可有大碍?请国主修养身体为重,至于我的事,可以请国主先缓一缓再说,我这就先行告退,不给国主添麻烦了。” 那官员摇头说道:“不是的,国主请霍大人现在立刻过去,他说有重要的事,必须当面告知霍大人。” 霍西亭看了一眼柳五,心想,敦品国主重重地摔了一跤,应该正是需要静心休养的时候,怎么反而还急着召唤自己? 随即便向那位官员问道:“不知国主有何急事?怎么会召唤的如此匆忙?” 那官员迫不及待的说道:“霍大人还是先移步吧,至于发生了什么事,霍大人去了便知。” 霍西亭随即又问道:“这位是我的助手,他是专程来帮我…” 那官员着急地说道:“是你的助手吗?都去都去,迟了就怕来不及了,麻烦霍大人快点。” 霍西亭听这官员如此紧张,这才意识到敦品国主或许伤势不轻,此时急着召唤自己前去,一定是有重大的事要交代。 霍西亭与柳五急忙随着那官员前去会见敦品国主。这一路上,不管是各国使团或是顶上国上下官员,大家都是神情严肃的议论纷纷,看来敦品国主这一跤确实是跌得严重,霍西亭与柳五的脚步也随之愈加沉重。 还没走到敦品国主下榻的寮房,远远地便看到门外围满了顶上国的一众官员,想来这一跤已经把顶上国朝堂上下都跌成了一团,大家都待在这里担心着敦品国主的伤势。 那个带路官员一路大喊着“前面都给我让开,别耽误国主召见!”。 众人一听,立即侧身让路,看着此时能让国主急忙召见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一进屋内,床边正坐着两个看似大夫的官员正在为敦品国主处理伤势,屋里的另一边站着六、七个品级看似不低的不同服色官员,以及两个年纪看来不过十来岁的孩子,想必应是敦品国主的未成年王子。 那几位官员个个面露愁容,彼此间不断交换着焦虑的眼神,口中却一句话也不敢说。 那两个孩子眼睛红肿,脸上还留着眼泪的痕迹,看这阵仗,难道敦品国主这是在交代后事? 倘若如此,敦品国主急着召自己前来所为何事?自己跟顶上国,跟敦品国主,可没那么深厚的渊源! 那个领着自己前来的官员在敦品国主耳边说了两句话,就看着敦品国主吃力的挥了挥手,随后那官员便转身让所有人离开屋内,只留下霍西亭、柳五与那个官员。 众人看到国主这般交代,都是既惊且疑的看着霍西亭与柳五,怎么在如此重要的时候,国主竟是留下这两个外人交代事情,难道眼下还有比自己孩子与朝中大臣更重要的人吗? 等众人相继离开之后,那位官员小心翼翼的扶起敦品国主,霍西亭一见敦品国主此刻的模样,猛然吃了一惊,心想,敦品国主不是摔了一跤吗?怎么此刻像是突然老了三十岁的模样? 霍西亭记得两天前最后见到敦品国主时,尽管他面露倦容,但是脸色尚称红润,绝不似眼前所见的如此枯槁。 敦品国主拖着疲惫的身躯,奋力调整了一下自己孱弱的气息,勉强开口对霍西亭说道:“霍大人,眼下我又要麻烦你了,这回该是最后一次,还请你不要见怪。” 霍西亭急忙靠向前去,他将耳朵附在敦品国主嘴边,尽量听清楚敦品国主所讲的话,也免得敦品国主多加费力。 “国主对霍西亭有什么吩咐,但说无妨。” 敦品国主先是疑惑的看了柳五一眼,以眼神对霍西亭表示疑问,霍西亭见状立刻说道:“这位是我专程找来的助手,既是帮我寻找师弟玄路,同时也帮国主寻找寿德少主。” 敦品国主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有玄路小兄弟的下落了吗?” 霍西亭回应道:“还没,正派了两个人去广佛寺探探寅六和尚的口风。” 敦品国主说道:“稍安勿躁,这几天事多,没机会跟你详聊。 你那小兄弟多半不会有事,估计是有人不希望他继续在我与寅六和尚之间传话,这才将他偷偷藏了起来。 等我死了,你的师弟也传不了话了,自然就会放他自由。” 霍西亭不解的问着:“国主此话何解?” 敦品国主摇头说道:“这件事说来话长,眼下我是没力气说完了,稍晚你见了寅六和尚,再让他把这缘由告诉你吧。 现在我得用仅剩的力气,把该嘱托给你的事,尽量说个清楚。” 霍西亭当然看得出来眼前的敦品国主已然气若游丝,到底是突然发生了什么事,怎么感觉一夕之间都变了样? 敦品国主缓缓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接着说道:“这几十年来,顶上国王室一直深受广佛寺武僧控制所苦,这几个月,我为了摆脱广佛寺的控制,硬是不服用他们给的解药。 今天早上,这么多年来,他们下在我身上的毒,终于发作了,所以,眼下我的时间所剩不多了。 霍神探,我最后还有几件事要拜托你,这些事,也只有你能帮得上我。” 霍西亭日前已经从玄路的口中,得知广佛寺仍一直透过某些手段控制着敦品国主,看来指的就是这些。 原来广佛寺武僧一直透过下毒来控制顶上国国主,只要乖乖听话,他们就会提供解药,而这一次,敦品国主自己选择不再服用解药,准备彻底摆脱广佛寺武僧的纠缠。 霍西亭急忙说道:“国主请说。” 敦品国主说道:“我那寿德孩儿此刻仍在广佛寺里力抗一众武僧,他不知从哪找来一群高手帮他,竟然一时能与对手斗得不相上下,这才因而造成释尊金佛起驾的延迟。 现在那三十六个护法僧人得以脱身护送金佛前来大觉禅寺,只怕是广佛寺武僧已经取得上风,倘若如此,寿德孩儿眼下只怕撑不了多久。” 霍西亭不解的问着:“这三十六位护法僧,原来是广佛寺找来的帮手?” 敦品国主摇头说道:“不,他们是那个叫寅六和尚,也就是金不换找来的人。这三十六个护法僧,一方面帮着广佛寺武僧威胁我们,一方面也帮着我们牵制广佛寺武僧。 这回便是因为我拒不答应金不换的逼迫,这三十六位护法僧便转而站在广佛寺武僧那边。 金不换便是透过这个方式,一手掐着我的脖子,一手掐着广佛寺武僧的脖子,坐收渔翁之利。” 霍西亭知道敦品国主没法对自己说的太多,只能占时按下对诸多细节的怀疑,直接问道:“霍某现在能为国主做些什么?” 敦品国主缓过一口气,先以眼神对霍西亭表达感谢,继续接着说道:“这些年顶上国人材平庸,没有像霍神探一样的高人,现在我只能求霍神探助我那寿德孩儿一臂之力,想办法扰乱他们在广佛寺的对峙,伺机助他脱身。” 霍西亭说道:“那寅六和尚不过就是要挟国主配合他对付东牙山,这可不是一朝一夕就做得到的事,国主大可虚以委蛇的先答应他便是,何苦闹成如今这般局面。” 敦品国主说道:“他们要我做的事,事关重大,我万万不能答应。” 霍西亭说道:“恕我直言,国主眼下时日不多,不过就是口头上这么一说,日后即便反悔失约,他们也奈何不了国主啊。” 敦品国主摇头说道:“他们要我做的事,是一翻两瞪眼的事,既没办法拖延,也没办法反悔。” 霍西亭不解的问道:“国主不妨先让霍西亭略知一二,或许我能帮忙想想办法,说不定还会有一点转圜的余地,我不相信一点缓兵之计都用不上? 国主要霍西亭相助破坏广佛寺里的僵持,霍西亭自当全力以赴,但是寅六和尚并非泛泛之辈,凭我一己之力,只怕奈何不了金不换,如果能多争取一点时间让我去搬救兵,或许更有把握。” 敦品国主说道:“这件事缓不了兵!霍神探,我知道你明里暗里都在帮着东牙国,说起来我们是同一阵线,这才敢将这么重要的事托付给你,这件事让你知道也无妨,但是你一定要保守好这个天大的秘密。” 霍西亭笃定的说道:“您尽管放心!” 听到霍西亭给出的承诺,敦品国主放心的继续说道:“七色国五圣教总坛大火时,我的人刚好有机会从中救出一个关乎东牙国存亡的重要人物,此人与我相交多年,就算豁出这条老命我也要帮他。 寅六和尚就是逼着我交出此人,因此,这件事只有交与不交的选择,没有任何缓兵之计的空间。” 霍西亭与柳五闻言大惊,从五圣教总坛大火中救出,又是关乎东牙国存亡的重要人物,此人除了是乌赤金还能是谁! 原来乌赤金真的没死,难怪他们在火场中遍寻不到乌赤金的蛛丝马迹,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国主,您说的这个人可是…”霍西亭急忙问道。 “你别问,我也不会说,这件事只能心照不宣,这不但是为了你好,更是为了他好。 就算此刻我安排在他身边保护他的人,也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就是对他最好的保护。 眼下我这条命还在的时候,能保护他的只有我,一旦我这条命不在了,能保护他的只有我那寿德孩儿。 多年来,王室里只有这个孩子敢于正面对抗他们,即便是我都没那勇气,所以,你一定要帮我救出寿德。” “行了,我已经知道如何与寅六和尚周旋,我一定会设个圈套让他中计,然后将寿德王子救出。”霍西亭自信的说着。 “听着,不管任何情况下,绝对不能把脑筋动到那个人身上,那个人的安危不止关系到东牙国或东牙山,更是关系到万山诸国。 为了确保他的安全,在我死之后,再也没人知道他的下落!你也不用想方设法的去打听!”敦品国主坚定地说。 “国主,你放心,我跟你一样与那个人有着深厚的交情,我不会拿他的安危来开玩笑。 我已经有了万无一失的计谋,能让寅六和尚上钩,国主大可放心。” 敦品国主眼睁睁地看着眼前的霍西亭,他不确定霍西亭那个万无一失的圈套是什么,对手可是金不换,哪能这么轻易就中计上当! 只不过不管是真是假,此刻只能寄所有希望在霍西亭一人身上,既然五年前他能相助星月国主智取大业粮行富满墩,或许今天他也有办法跟金不换斗上一斗。 “霍神探,一切就交给你了。”说完这话,敦品国主就此闭上双眼。 看着敦品国主的溘然辞世,霍西亭心中有着一阵莫名的酸楚。心想,如果自己能早些年遇上敦品国主,或许还有点机会能帮助他力挽狂澜,而不至于像现在一样只能被临终托付。 这时敦品国主身边的那个官员对霍西亭说道:“国主交代过,不论霍神探要调用多少兵马或钱粮,只要吩咐下来,下官都会悉数照办。” 霍西亭摇头说道:“我不需要一兵一卒,也不需要一分一毫。你只要帮我一个忙,关于敦品国主的死讯,尽量帮我拖延,能拖多久算多久,必要的时后,将外头所有人都囚禁在大觉禅寺也无所谓,能做到吗?” 那官员点头说道:“没问题,我一定尽全力封锁住国主的死讯。” 霍西亭点头说道:“好的,给我两个时辰,只要拖过两个时辰就够了。” 霍西亭随即示意柳五起身离开,两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巨变都是感慨万千,原本两人只不过是来找敦品国主打探玄路的下落,没想到反而背上了更重的包袱,只怕接下来将遭遇的变数还要更多。 至少,他们现在必须将寅六和尚视为针锋相对的敌人,不但要从寅六和尚手中将寿德少主救回,还得不让寅六和尚染指乌赤金的安危,这对眼下势孤力单的霍西亭与柳五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的沉重负担。 第一百五十章。讳莫如深 霍西亭与柳五不敢浪费任何时间,他们必须赶在敦品国主死讯传开之前,赶到广佛寺与寅六和尚达成交易,才有机会救出寿德少主。 一旦敦品国主的死讯抢先一步传到寅六和尚耳里,霍西亭手上的筹码便再也没有价值,这么一来,只怕是神仙也救不了寿德少主。 霍西亭想起当年云从龙智取富满墩的计策,他想依样画胡芦在寅六和尚身上再用一次,当年云从龙用此计救了自己一命,他相信今天自己也能用上此计去救寿德王子一命。 两人来到广佛寺前,还来不及敲门,大门便自动随着霍西亭的脚步敞开,就好像里面的人知道霍西亭正要大驾光临,是以早早等在门前恭候大驾,这让霍西亭心里头不免犯了点嘀咕,难道寅六和尚已经知道自己此刻的来意? 霍西亭与柳五一走进广佛寺,寅六和尚起身倒履相迎,对寅六和尚来说,霍西亭此刻的到来只能是必然,因为在寅六和尚的算计里,霍西亭没有其他选择。 “看来寅六法师早料到我会来?”霍西亭开见山的问着。 “就在不久前,你安排那两个流水黑市的人来我这里探底,我知道接下来就该轮到你粉墨登场了。 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我没对他们下重手,算是给霍神探一个面子,好让我们的交易能顺利完成。” 霍西亭客气的说道:“承蒙大师抬爱。” 寅六和尚没理会这等客套话,继续说道:“你来的是比预料中早了一点,应该是临时发生了什么变数,不过这不打紧,完全不影响我们彼此间的合作诚意。” 霍西亭以牙还牙的对寅六和尚高来高去:“的确是遇上了点变数,却是对你我都有好处的变数,否则我不用急匆匆的来拜见法师。” 寅六和尚看着自信满满的霍西亭,一时不免有些怀疑,是什么理由能让他如此自信? 寅六和尚很快的便放下这无谓的怀疑,他的自信提醒了自己,不管霍西亭遇上了怎样的机遇,都影响不了自己对全局的掌握。 “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能将你想知道的一切都先告诉你,就凭你霍西亭三个字,我不担心你食言失信。”寅六和尚大方坦率的说着。 寅六和尚这句话,透露着他还不知道敦品国主的死讯,看来此刻寅六和尚心中所想的,还是之前他经由对玄路的放话,提出与自己合作的那个建议,倘若如此,反而更有利于自己的计谋。 “说实话,我并不想知道任何关于乌赤金的事。 乌赤金是活生生在我眼前被火海吞噬,我不相信任何关于乌赤金还活着的传言,之所以还有那么点兴趣,那是因为彼此之间的情分。 所以,我不认为你能拿乌赤金的任何消息,从我这边换取任何东西。”霍西亭讳莫如深的说着。 “既然如此,眼下的你又为何来此?”寅六和尚笑着说道。 寅六和尚早将霍西亭的念头掌握的一清二楚,这些年霍西亭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乌赤金,他能为了乌赤金辞官,也能为了乌赤金周游列国,没什么能让他一夕之间改变心意。 尤其此刻他身边站着流水黑市的柳五,当年柳五与霍西亭一样,就是最后陪在乌赤金身边的人,此刻他们若不是为了乌赤金而来,还能是为谁? “我来此地的目的有三,其中两个你早就知道了,另一个则是刚刚才突然性起的。”霍西亭直接了当的说道。 “三个目的?你可真够贪心,就一个筹码还想达到三个目的?”寅六和尚笑着说道。 “金宝钱庄的金老板神通广大,想要知道的事当然是价值连城,毕竟天底下可没几件金老板想知道却无法知道的事? 既然霍某手上刚好有这个筹码,自然得趁机多跟金老板换点好处。”霍西亭精明的算计着。 “你说的倒也没错,天底下的确没多少我想知道却无法知道的事。既然你都开口了,不妨就先说说你的目的有哪些?”寅六和尚试探的说着。 “我刚刚说过,前两个目的你早已知道,一是寿德王子,二是玄路。 寅六法师不妨先说说这两个条件能否答应,如果可以,我再说出第三个,若前两个条件寅六法师无法同意,这第三个就不用谈了。”霍西亭毫无遮掩的说着。 “你想要寿德王子?这倒是真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你要寿德王子做什么?”寅六和尚不解的问着。 “寿德王子?这不就是我一开始来广佛寺的目的吗?八天前敦品国主让我来广佛寺,不就是来帮他找回寿德王子?怎么寅六法师把这事彻底忘了?” “那倒是,你不提醒我都忘了你是受敦品国主所托,帮他来广佛寺找寿德王子的。 所以,你希望我现在将寿德王子交给你?”寅六和尚开门见山的问着。 “当然!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既然答应了敦品国主,就一定要信守承诺,如果寅六法师愿意成全,霍某自然感激不尽。”霍西亭肯定地说着。 霍西亭开门见山就把寿德王子这个目的给说了出去,自然是想藉此模糊焦点,让寅六和尚认为霍西亭真正的目的不在寿德王子,而是在没说出口的第三个目的,然后在寅六和尚一番利弊得失的权衡之后,愿意拿寿德王子做为交易的条件。 “如果我不答应呢?”寅六和尚试探的说着。 “不答应?那就算了,顶多就是生意做不成,损失的又不是我,这没什么大不了的。”霍西亭一拍两散地说着。 “就为了一个寿德王子,你连师弟玄路都不管不顾?”寅六和尚不解的问着。 “你不会对玄路不利,更何况玄路也不在你的手上,但是我相信只要你想,就一定能将玄路救出来,毕竟你并不想杀玄路,捉走玄路的人也没必要杀玄路,救不救玄路,其实并没那重要。”霍西亭解释着。 “这么说来,你真正的目的就只有一个寿德王子?寿德王子为何会对你这么重要?”寅六和尚怀疑的问着。 “原本并不重要,但是突然变得重要了,而且非常重要。”霍西亭欲擒故纵的说着。 “寿德王子对你很重要?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你跟寿德王子压根没有任何关联,他的死活跟你更是没有任何关系,怎么突然就对你重要了起来? 他不过就是个没有任何威胁的孩子,对你有什么用处呢?还是说,敦品国主许了你什么好处?”寅六和尚继续问着。 “不知道金宝钱庄的金老板,过去是否跟天问阁做过生意?”霍西亭突然话锋一转,问了寅六和尚一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 “当然做过,怎么了?”寅六和尚对霍西亭没头没脑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有点感到意外。 “你可知道天问阁的规矩?每问一个问题,要嘛就是付钱,要嘛就得拿另一个等值的答案来交换?寅六法师可知道刚刚一共问了我多少个问题吗?”霍西亭有样学样的说着。 “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怎么?你也想学云从龙那个丫头一样的讹钱吗?”寅六和尚调侃的说着。 “不,那不是我的营生,我也从没想过靠那些东西赚钱。 我只是突然想到你问了我那么多问题,就连一个条件都不曾答应过我,我不过是觉得没劲了,这样的交易不做也罢。”霍西亭欲迎还拒的说着。 寅六和尚耸了耸肩,他一时还不确定霍西亭打的是什么算盘,怎么会突然对寿德王子如此感到兴趣? 他记得霍西亭第一次来广佛寺时,对释尊金佛的兴趣要远远高过寿德王子,他甚至不记得霍西亭曾经提过任何关于寿德王子的问题。 既然霍西亭一改初衷,一心奔着寿德王子而去,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或是什么事情突然改变了。 既然霍西亭与寿德王子向无瓜葛,那么问题就是出在敦品国主身上,这么看来,估计是敦品国主大限已到。 “看来是敦品国主对你托孤了。是吗?”寅六和尚问着。 “你又问了一个新的问题!”霍西亭刻意不正面回答寅六和尚这个问题,而是顾左右而言他的转移焦点。 霍西亭想起此刻身边还有个天底下最懂做生意的高手,这个时候就该让他来对付眼前这个难缠的家伙。 霍西亭于是说道:“我身边这位柳五柳大总管,相信寅六法师并不陌生,他是这回我请来帮我解决疑难杂症的帮手,既然寅六法师总是处处占我便宜,我只好让他来帮我,免得总是吃亏。” 柳五对霍西亭点了点头,说道:“过去我与金老板确有数面之缘,虽然算不上熟悉,却一点都不陌生。 金宝钱庄在流水黑市做过不少买卖,也算是柳五的老主顾,大家都是老朋友。” 寅六和尚笑着说道:“柳五的专长是黑市生意,这里却是佛门清净地,你们怕是搞错地方,也搞错对象了。” 柳五同样笑着说道:“我就当金老板这话是在称赞柳五,柳五能让金老板如此看重,在此先谢过金老板谬赞。 话说回来,这里既然不是黑市,所做的生意自然就非柳五所长,这么一来,岂不是更能如金老板所愿?” 寅六和尚继续笑着对霍西亭说道:“原本我是想跟你做个君子协议,就你跟我彼此坦荡互信的做笔交易,既然你把柳五这个市侩的家伙拉了进来,我们就只能货真价实的比价验货了。” 霍西亭点头说道:“霍某吃了一辈子的公家饭,一天生意人都没当过,今天正好有这个机会见识天底下最会做生意的两位大师交手,霍某真是幸何如之。” 寅六和尚不置可否的说道:“真要论斤计两的谈生意,只怕吃亏的会是你们。” “那就各安天命。”柳五对霍西亭点了点头,接着对寅六和尚说道:“刚刚霍神探说了,前两个目的就是寿德王子与玄路,金老板要是愿意点头,我们就把第三个目的一并说了,否则我们就是来叨扰一杯茶,不敢再耽误金老板的时间。” 寅六和尚此刻一反刚刚的和蔼可亲,目光犀利的看向柳五,说道:“你们一开口就跟我要了两个人,我倒是想知道你们给得了我什么?” 柳五双手一摊,坦然说道:“我们压根就不知道能拿出来什么来跟金老板做买卖,是金老板认为我们有你需要的东西。 既然如此,金老板一定比我们更清楚这个货办的价值,如果金老板觉得那个价,金老板自然会点头,如果不值,金老板只管摇头。 金老板若以为我们这是在狮子大开口,那就太瞧得起我们了,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值多少价,只不过不想吃亏罢,能要多少算多少。” 寅六和尚点头说道:“你们倒是坦白,干脆认了自己一无所知,省得跟我斤斤计较。 也行,不管你们是要寿德王子,还是要玄路都没问题,但是我得加一个条件,就一句话的条件。” 柳五摇头说道:“金老板这是在偷天换日,我们的条件是三个,可不是寿德王子与玄路这两个而已,一开始霍神探就说得明明白白。” 寅六和尚笑着说道:“你们一直不愿开口说这第三个条件,我要从何答应起?” 柳五不厌其烦的说道:“说出第三个条件的前提,是金老板得先同意前两个条件。” 寅六和尚点了点头说道:“好手段,柳五不愧是柳五,难怪流水黑市让你做得风生水起。 要我答应这两个条件也不是不行,但是你们得同意我刚刚加上的条件。” 柳五有样学样的说道:“金老板倒是说说看那个条件是什么?金老板不说,我们又怎么知道这条件能否接受!” 寅六和尚说道:“这个额外的要求,就是我想知道霍神探与敦品国主之间的交易是什么?或者说,敦品国主到底要霍神探帮他做什么?” 柳五看了一眼霍西亭,说道:“这一点,只能霍神探自己开口了,我可不知道霍神探跟敦品国主做了什么交易,更不能替霍神探答应或拒绝。” 霍西亭点头说道:“没问题,我同意。” 柳五接着对寅六和尚说道:“霍神探点头了,金老板呢?” 寅六和尚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就请霍神探说说你的第三个目的是什么?” 霍西亭诡谲的一笑,接着说道:“我这第三个目的,就是要寅六法师支持我完成敦品国主对我的托付。” 寅六法师闻言,不禁一阵大笑,说道:“高明之至,高明之至,你们这一说一唱的,居然就把我给绕了进来。 霍神探,我小瞧你了,你这做生意的脑袋,要比你干神探的脑袋精明多了。你这第三个目的一直藏着掖着不说,就是要我先同意你前面那两个条件。 我还以为我多加了一个条件,至少能扳回一城,哪知道你那第三个条件跟我多加的条件竟然是同一件事。 这么一来,兜兜转转又回到原点,你不但什么都没多给,却从我这里拿走三个条件,高明!高明!” 柳五接着说道:“金老板还是可以反悔,这笔交易大家都还未点头,金老板要是认为不值,我们也不能强迫,这可没有谁绕了谁的问题。” 寅六法师笑着说道:“我都出道多少年了,怎么会为这点小事反悔,那不是开自己玩笑吗? 你要救寿德,我成全你,那是你对敦品国主的承诺,一来我佩服你的仁义,我相信这件事对你来说没什么利益,估计就是敦品国主的临终所托,你不过是临危受命罢了。 二来我本就没想杀寿德,这孩子我从小看到大,就算不能彼此同心,也不至于杀了他。 至于玄路,他的确不在我的手上。但是我能确定,敦品国主一死,玄路就会立刻被释放。 换句话说,救不救玄路,对我来说一点影响都没有。因此,你那前两个条件对我们俩来说都是不痛不痒的添头,关键是第三个条件。” 对寅六和尚来说,寿德王子或许可有可无,但是对敦品国主或是霍西亭来说,寿德王子可是至关重要。 寿德王子是顶上国就此摆脱广佛寺的关键,就算寿德王子或许跟敦品国主一样,仍受到广佛寺武僧一定程度的控制,但是敦品国主知道寿德王子未来不会再将王储再到广佛寺手上,这个套在顶上国王室数十年的桎梏,到了寿德这一代,终将告一段落。 此外,寿德王子是保护“那个人”的关键。过去有敦品国主宁可牺牲自己也不愿屈服于广佛寺与金不换,未来还有谁来扮演这个角色? 毫无疑问,保护寿德王子,就是保护“那个人”。 霍西亭接着说道:“接下来就是我的第三个目的。说实话,敦品国主对这件事交代的并不清楚,他只说那个人关乎东牙山或东牙国的存亡,而法师却逼着敦品国主将此人交出。 我对这个人的理解,这是一个是敦品国主拼了性命也要保全的人,同时也是寅六法师宁愿舍弃几十年交情也一定要得到的人,看来此人的身份呼之欲出了。 至于敦品国主临终对我的嘱托有二。其一就是救出寿德王子,其二就是尽全力保护这个人,说到这里,敦品国主就撒手而去。” 寅六和尚疑惑的问道:“敦品国主没告诉你那个人是谁?” 霍西亭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只说了他是一个对东牙国,对万山诸国都至关重要的人。 敦品国主还说了,不让我知道他的名字,既是对我好,也是对他好。” 寅六和尚不禁哑然失笑,说道:“你连那个人是谁都搞不清楚,谈什么保护他呢?敦品国主这个嘱托未免也太过儿戏了。” 柳五不以为然的说道:“即便不知道那个人是谁,霍神探也能几句话就拉着金老板一起保护他的周全,唯一的风险,就是金老板是不是一个重然诺的人。” 寅六和尚的眼神突然闪过一丝杀气,随即又恢复原本的慈眉善目。没错,自己的确是中了霍西亭的算计,而且是个极为华丽精彩的算计。 霍西亭在最关键的时候,突然让柳五代替他来谈判,在自己分心于柳五可能的诡计陷阱时,竟忽略了最不该忽略的地方,反而是着了最不该着的道,霍西亭与柳五的确是兵不血刃的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 寅六和尚毕竟不是泛泛之辈,就算输上这一回合,也算不上什么大事,他永远信奉能笑到最后的才是赢家。 胜负的关键从来都不在敦品国主想保护的那个人,而是眼下生死未卜的乌赤金,能够赢在乌赤金这个赌注上,才算是真的赢家。 寅六和尚于是说道:“好了,前菜上完了,现在该上主菜了。” 霍西亭很清楚寅六和尚口中所说的主菜才是今天真正的战场,他知道寅六和尚一定会想尽办法在这一战把刚刚输掉的都讨回去。 第一百五十一章。如履薄冰 寅六和尚开门见山的说道:“我刚刚承诺过你,我会将你想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先说出来,至于我想知道的答案,我相信凭你霍神探的人格,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霍西亭笑着说道:“既然买卖都做了,自然是童叟无欺,这一点,寅六法师大可放心。 我所不解的是寅六法师何以始终认为,你想告诉我的事,就是我想知道的答案呢?” 寅六和尚充满自信的说道:“这件事你一定会想知道,也必须想知道,因为你的下半辈子都将与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不仅是你,甚至包括你身边的柳五。” 霍西亭似乎能猜到这个答案是什么,但是此刻却有另一个疑问浮现,难道敦品国主誓死要保护的“那个人”不是乌赤金? 如果“那个人”是乌赤金,寅六和尚想知道的答案,便不该从自己身上去找,因为乌赤金又不在自己身上。 既然寅六和尚会想从自己这边打探乌赤金的消息,那就表示敦品国主誓死要保护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乌赤金。 既然如此,“那个人”还能是谁呢? 寅六和尚打从一开始就想跟自己谈这笔交易,那个时候,敦品国主根本就不曾托付自己这个任务,寅六和尚自然也无从得知。 难道寅六和尚能未卜先知,预知敦品国主会将保护“那个人”的重责大任托付给自己? 即便如此,倘若今天自己与呼兰行迈、丁小惠的任务交换,由自己先来广佛寺找寅六和尚兴师问罪,那么敦品国主根本就来不及对自己托孤,寅六和尚这笔交易不就落空了? 这个细微的发现,让霍西亭警觉到也许事实并非如自己所想像,或许敦品国主要保护的人不是乌赤金?或许寅六和尚想从自己身上得到的东西也无关于乌赤金? 这么一来,整个局面便又回到寅六和尚掌控一切的原点。 霍西亭故作轻松地说道:“那就不要再卖关子,既然寅六法师一心想让我们知道,又那么笃定我们一定很想知道,现在还等什么呢?” 寅六和尚点头说道:“听好了,我要让你们知道的是,依据我们的判断,乌赤金很有可能并没有在那一场大火中死去。 我们自始至终都没找到乌赤金死亡的证据,你们没听错,到目前为止,我们没有找到任何一点证据,能证明乌赤金已经死了。 相反地,我们发现到的证据,却一再指出乌赤金或许还没有死的可能,这也是为什么五年来,赤烟七子始终按兵不动的原因。” 霍西亭故作镇定的说道:“这话说了等于没说,你们找不到乌赤金死亡的证据,我们也找不到,难道找不到乌赤金死亡的证据,就代表乌赤金没死吗? 我跟柳五当时就在五圣教总坛旁边,火还没扑灭,我们就忙着进去救人,就连这样都找不到乌赤金了,更何况是你们呢?” 寅六和尚摇着头,不屑的说道:“不要拿流水黑市那些乌合之众来与我们相比,不论是雷娘子或百草回生,他们的人,都比流水黑市的人训练有素,而且纪律严明。” 柳五不以为然的说道:“那又如何?你们那么大费周章的搞来搞去,又是五圣教,又是百草堂,难道你们就把事情搞定了? 如果光靠你们那些训练有素又纪律严明的爪牙就能搞定,为什么现在还得要求我们来帮忙!” 寅六和尚点了点头,笑着说道:“柳大总管这么说,也是不无道理,就当我没说过这句话。 雷娘子与百草回生的确是没把事情办好,这一点丝毫无从狡辩,否则也不需要我来帮他们收拾残局。 言归正传,你们当时是从火场外头往里找,我们则是从火场里头往外找,虽然结果都是找不到乌赤金,但过程所发现的东西可完全不一样。” 柳五不解的问道:“从火场里头往外找是什么意思?” 寅六和尚点头说道:“你们该不会以为雷娘子会一点准备都不做,就等着与乌赤金在五圣教总坛同归于尽吧? 雷娘子在五圣教总坛的地底下埋了六个石室,只要能在火药引爆前躲进石室,不管火势再怎么大,一点也影响不了石室里的人。 在乌赤金去到五圣教总坛之前,石室里早已有人埋伏,他们的任务是待火势一转小,便立即护送雷娘子离开火场,以及第一时间确认乌赤金的死亡。 当然后来的结果与想象中不太一样,雷娘子没想到火势加上火药的威力如此巨大,她在逃生的路上被数起爆炸波及,即便最后勉强躲进石室里,也早已被烧得遍体鳞伤。 至于乌赤金的下落就更扑朔迷离了。乌赤金当时所处的位置虽然也有数起爆炸,但是那里已经接近火场的角落边缘,爆炸威力反而没那么大。 与乌赤金一起进到五圣教总坛的那两个人,他们的尸体都在现场被发现,虽然或有缺损,大致上还保存完整。 这表示乌赤金即便死在火场里,他的尸体应该也是大致如此,但是却唯独不见乌赤金的任何踪迹。 那些人对火灾现场的搜索,都是在你们进来之前便已完成。换句话说,你们进来后当然一无所获,因为你们看到的现场,其实是已经被清理过的现场,既然我们都一无所获,更何况是你们呢?” 柳五干涩的笑着说道:“果然是好手段,居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瞒过流水黑市的几千双眼睛,把雷娘子给救出去。” 寅六和尚轻描淡写的说道:“你的流水黑市又不是铁板一块,里头多的是我赤烟七子的埋伏,要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那有什么难的? 就算当天我们能在火场里找到乌赤金,一样有能力瞒过你们的眼睛,把他给带出火场。” 柳五无奈的继续问道:“你刚刚提到发现了乌赤金或许没死的可能,这又是什么意思?” 寅六和尚此时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因为他们在现场发现有人闯进火场的痕迹,但是却没在现场发现额外的尸体。 这表示有人在火势引发后,还有人闯进火场,此时闯进火场,若不是为了自杀,那就只有一个目的,抢救乌赤金。 依据他们的推测,这个人若是死在现场,一定会留下尸体,因为那时火药爆炸已经结束,若不是被火药炸得四分五裂,好好一个人是不会被烧得灰飞烟灭。 火场里不见这个人的尸体,就代表他进入火场后又离开了火场,再加上我们在火场中遍寻不到乌赤金的尸体,因此,乌赤金有极大的可能被这个人给救了出去。” 柳五摇头笑着说道:“金老板这开的是什么玩笑,我们俩当时就站在火场旁边,就算那一连串的爆炸结束了,但是火势才正要开始延烧,要是能冒险闯进火场救人,第一个闯进去的一定是我们两个,怎么可能还有其他人能闯进去救走乌赤金?不但如此,还能让我们几千双眼睛都看不到?” 寅六和尚不置可否的说道:“我说的是我们的人所发现到的事实,你们信与不信那就是你们的事了,至少我是深信不疑的。 至于实际情况如何,说实在话,我们足足查了五年,也没发现任何线索,这就是我们要找霍神探的原因。” 霍西亭听完寅六和尚这一番描述,心中仿佛浮现出若干身影,假使寅六和尚所说的都是事实,或许乌赤金还真有可能没死。 因为当时在自己身边,就有个会不顾自己生死冲进火场去救乌赤金的人,偏偏那个人在那场大火后,也足足失踪了五年,她就是多宝国九公主布依人。 倘若如此,敦品国主所要保护的“那个人”,肯定就不会是乌赤金。寅六和尚会开口向敦品国主索要此人,自然对这个人的一切颇为知悉,但是听寅六和尚现在的口气,他对乌赤金的下落是完全一无所知,因此,敦品国主所保护的“那个人”,除了乌赤金外,一定另有其人。 此外,如果乌赤金真的没死,那么此刻寅六和尚会想问自己的问题就非常关键了。 寅六和尚之所以泄露这么重大的信息给自己,一定是有把握从自己这里取得重要线索,要是让他先一步发现乌赤金,那自己可就闯下大祸了。 霍西亭看着寅六和尚的眼神,战战兢兢的问道:“说吧,你想问我什么?” 霍西亭此刻已然冷汗直流,虽说只是简单的问话,这句话却抵得上千军万马的刀剑交错,一句失言,便足以让乌赤金万劫不复。 寅六和尚看着霍西亭额头上凝结的汗珠,知道霍西亭应该已经察觉到一些线索,看来自己这步棋是下对了,霍西亭果然知道自己想要知道的事。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寅六和尚说道:“我想问的问题事涉敏感,能否请柳大总管占且回避一下,毕竟这桩买卖的当事人是霍神探与我,现在已经不需要你来帮忙居间谈判了。” 柳五看了一眼霍西亭,此刻他也感受到霍西亭的紧张,现在正是最重要的关头,可不能留下霍西亭一人去独自面对老奸巨猾的金不换。 霍西亭同样也看着柳五,他对柳五点了点头说道:“我应付得来,柳大总管您先休息一下,没问题的。” 柳五只好说道:“我就待在一旁,需要我的话,随时出声。” 看着柳五的身影消失,寅六和尚立即开口问道:“当年在乌赤金与霍神探的身边,还有一个多宝国的九公主布依人,不知霍神探可还记得?” 果不其然,寅六和尚正是联想到了布依人,霍西亭的推测果然没错,寅六和尚也猜到闯进火场去救乌赤金的或许就是布依人,问题是寅六和尚想问自己什么?这五年来自己对布依人同样是一无所知。 霍西亭立即说道:“这五年来九公主早已音讯全无,寅六法师问错人了。” 寅六和尚摇头说道:“我想问的不是布依人,我想问的是一直跟在布依人身边那个侍卫。要是我没记错,那个人应该是叫高冷峻,我记得当初云从龙在富满墩面前,要保全的就是霍神探跟那个高冷峻。” 被寅六和尚这么一问,突然让霍西亭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这些年他居然完全忽略了高冷峻这个人。 五圣教总坛大火之后,布依人与高冷峻同时消失无踪,等自己回到鲲鹏国后,有天高冷峻突然找上自己,说是自己与布依人也失去了联系,眼下他得回多宝国去向昆泉国主请罪,然后再想办法去把布依人给找回来。 当时自己还向星月国主替高冷峻讨了一些赏赐,毕竟高冷峻在对付富满墩的那件事上出力甚多,如今高冷峻把九公主给弄丢了,以他的待罪之身,回多宝国去肯定没有好果子吃,鲲鹏国总不好在这个时后过河拆桥,该表示的心意还是得有所表示。 当初自己也安慰高冷峻说道,九公主当时又不在火场里,不会有事的。 估计是因为乌阁主命丧火场,九公主心情不好,自己一个人远离伤心地罢了。如果真有必要,还可以请星月国主去向昆泉国主求情,让高冷峻不必过度担心。 这么看来,如果真是九公主救了乌赤金,高冷峻势必参与其中,而高冷峻事后也的确与自己有过联系,看来寅六和尚是想从这里突破。 有了这些推测,霍西亭心里便有所准备,是以说道:“当然记得,高冷峻是我的好兄弟,在富满墩那件事上,给了星月国主与我很大的帮助。” 寅六和尚点了点头,说道:“这个高冷峻把布依人给弄丢了,之后也没回多宝国去请罪,眼下不知去了哪里?还请霍神探赐告。” 霍西亭继续说道:“那件事之后,高冷峻去过鲲鹏国向我辞行,说是要回多宝国去向鲲鹏国主请罪,然后再去找寻九公主。之后,就再也没有他的消息。” 寅六和尚随即说道:“霍神探果然言而有信,到目前为止,你说的每句话,都与我所知的一模一样。 眼下我就请霍神探帮我去问个答案,当年星月国主给了高冷峻一些赏赐,其中有几笔土地与房产,我想知道那些土地和房产都在什么地方。” 霍西亭警觉地说道:“你这是怀疑高冷峻将乌赤金与布依人藏在那里?” 寅六和尚并未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说道:“这五年布依人不见踪迹,高冷峻又没回多宝国去,昆泉国主却对此不闻不问,这件事完全不合常理。 最有可能的解释,就是昆泉国主知道布依人已被高冷峻妥善安置,而且一定是与乌赤金在一起,昆泉国主才会如此放心。” 霍西亭继续说道:“即便如此,高冷峻也不见得就会将九公主安置在星月王子赏赐给他的房产,这些赏赐都是登记在册,要查可是随时都能查得到的。” 寅六和尚接续说道:“自从富满墩隐退后,富余地便立刻倒向星月国主,鲲鹏国便从赤烟七子势力最大的地方,转眼间变成势力最小的地方。 再加上星月国主与霍神探的立场,鲲鹏国是最适合乌赤金藏匿的地方,就算高冷峻没将他们俩藏在那里,高冷峻与那些土地房产也脱不了干系,只要能找到高冷峻,一样能找到乌赤金。 霍神探放心,你大可查到这些土地房产之后,想办法先对高冷峻通风报信,然后再让我知道这个答案,他们一定有足够的时间转移阵地,你不至于将他们的行踪出卖给我。” 霍西亭不解的问着:“既然如此,你还要这个答案何用?” 寅六和尚大方承认的说:“因为这个巢穴,把乌赤金藏的太过隐秘,隐秘到赤烟七子这五年来倾尽全力都找不到,也该是时候让他们挪挪地了。 我不信高冷峻还能找到第二个地方将乌赤金藏得如此严实,这么说吧,只要他们一动,我就有把握嗅到他们的味道,这就是我的目的。” 寅六和尚的算计当然不止如此。只要霍西亭能循此线索联系到高冷峻,就代表乌赤金的确还活在人世,否则高冷峻无需如此隐藏自己的行踪,这是赤烟七子眼下首先要搞清楚的事。 另外就是霍西亭只要一向星月国主询问此事,寅六和尚埋伏在星月国主身边的人,就能立刻将那些房产土地的消息告知寅六和尚,寅六和尚有把握在霍西亭联系到高冷峻之前,先一步找到高冷峻。 倘若这些调查都没有结果,或许就表示乌赤金还存活的机会非常渺茫,这也足以让赤烟七子下定决心迈出下一步。 霍西亭点头说道:“好的,等我回国后,就立刻请见星月国主,到时候我怎么给你这个答案?” 寅六和尚自信的说道:“只要你一拿到这个答案,我随后就会登门拜访,关于这点,霍神探无需多虑。” 霍西亭继续问道:“除了这件事,法师还想知道什么是吗?” 相较于寅六和尚告诉霍西亭的秘密,霍西亭能提供寅六和尚的东西似乎不成比例,霍西亭担心寅六和尚后面还有其他的要求。 寅六和尚笑着说道:“这就够了,有价值的消息,只要一条就够用了。” 霍西亭点头说道:“不愧是金不换。好了,你要的答案到时候我自然会给你,你答应我的事呢?” 第一百五十二章。混天大宝阵 “你要的寿德王子,没问题,我们这就去放他出来,不过还得花点时间,里头现在还纠结在混天大宝阵里,总要费些功夫让他们撤阵。”寅六和尚说着。 “混天大宝阵?”霍西亭疑惑地重复念叨着。 “没错,混天大宝阵。”寅六和尚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领着霍西亭往大雄宝殿后的食堂走去,顺便对远处的柳五吆喝道:“柳大总管,你也一起来吧,人多好办事,多点人帮忙,他们也好早点撤阵。” 霍西亭与柳五让寅六和尚这番话搞得有点不明不白,寅六和尚一下子不希望柳五在场,一下子又说人多好办事,难道寿德王子是在食堂里搬砖吗? 三人一起走到食堂门口,只见杜三星恭敬地站在一旁,神情肃穆的对霍西亭与柳五鞠了一躬,诚恳的说道:“感谢两位大人出手相救,杜三星没齿难忘。” 到目前为止,霍西亭总计三次遭遇到杜三星,每一次都有着截然不同的感受。第一次见到杜三星,以为他是个庸庸碌碌的无能之辈,总觉得敦品国主怎会派这么一个人跟在寿德王子身边? 第二次自己虽然没亲自遇上他,却从玄路口中认识到一个精明强悍的杜三星,心里便默默设想着,这号人物到底在广佛寺里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这次则是第三次遭遇上他,现在的杜三星正让自己感受到一个竭尽所能、忠心护主的侍卫忠臣,又是一次全然不同的感受。 不过霍西亭此刻没时间跟杜三星多做交谈,只能匆匆点头致意后,便加紧脚步跟随寅六和尚走进食堂。 一掀开门帘,霍西亭便让眼前的景象给震慑住,只见小小的一个食堂里,却有不下五、六十人挤在里面。 他们有老、有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或蹲、或站、或坐、或卧,有人腾空、有人扛鼎、有人倒立、有人劈叉,就像麻花一样的以各种奇形怪状的姿势交缠在一起。 尽管表情滑稽,姿势惊险,却见每个人的眼神都是专注而严肃,虽然身边突然出现了几个陌生人,每个人却仍是全神贯注在自己的动作与力量上。 “这就是混天大宝阵,源自西方佛门的降妖伏魔大法。 相传西方佛国有一百零八位罗汉,每位罗汉都有自己修炼的功夫与法门,你们眼前所看到的每一个人,他们都身怀一个罗汉的功法。 这些不同罗汉功法能各自集结成不同的阵型,不同阵型彼此间都有相生相克之道,你们现在看到的就是龙象阵与莲花菩提阵的对峙。”寅六和尚如数家珍的说着。 霍西亭看着对峙中的众人,大部份都是出家人,另有一小部份是俗家弟子,其中又有十人左右是深眼高鼻的异域人士,这大概就是敦品国主所说,寿德王子不知从哪找来的帮手吧。 这时又在混天大宝阵的中心,发现一个年纪最轻,同时又不曾剃度削发的年轻男子,只见他身处阵型的核心位置,勉强吃力的做着金刚怒目的动作,汗水已经浸透全身,双腿则不停地剧烈抖动,看来应该是所有人中功力最差的一个。 霍西亭指着那个年轻男子说道:“这一位该不会就是寿德王子吧?” 寅六和尚点头说道:“霍神探好眼力,一眼就看出他是寿德王子。不知霍神探能否看出,这个对峙若再不叫停,不出半个时辰,寿德王子便会力竭而死?” 霍西亭大吃一惊,急忙说道:“不出半个时辰?法师,这可是你答应过我的条件,你快喊停吧。” 寅六和尚摇头说道:“混天大宝阵若要撤阵,必须双方同时逐渐卸力,若是突然罢斗,所有人的力量将会一股脑的涌向功力最差的那人身上。 这么一来,寿德王子就等于被这五、六十个高手同时一掌打在身上,结果是必死无疑。” 霍西亭急忙说道:“那就赶快让他们罢斗卸力,还等什么呢?” 寅六和尚还是摇头说道:“来不及了,要想不受反噬的罢斗,至少得花上一个时辰,你卸一点力,我卸一点力,一点一点的将双方对峙的力量化于无形,但是寿德王子只怕撑不了那么久了。” 霍西亭愤怒的说道:“金不换,原来你是个不守诺言的伪君子,我看错你了。” 寅六和尚面不改色的说道:“知道我为什么叫金不换吗?就是因为我一诺千金,从不食言。 刚刚在外头我可没拦着你们进来救人,是你们自己跟我聊着聊着就误了时间,这怪得了我吗? 一进来我就细心地跟你们解释这个稀世阵法,就是要你们知道这个阵法的威力,提醒你们不可轻易影响他们的对峙,否则只会害了寿德王子,我有做错什么吗?” 霍西亭让寅六和尚这一番辩解,驳斥的无话可说。 但是救人恐急,就剩下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寿德王子眼看便要撑不下去了,只能低声下气的对寅六和尚说道:“是我冒昧了,我跟法师道歉,还请法师施与援手。” 寅六和尚继续摇头说道:“我可没那能耐,能救寿德王子的只有你们,不论是我或是杜三星都无能为力。” 霍西亭着急的说道:“那就快告诉我该怎么做!” 寅六和尚慢条斯理的说道:“你也没那能耐,这里只有柳大总管有那个能耐。” 霍西亭与柳五同时惊讶问着:“为什么?” 寅六和尚气定神闲的说道:“你们是想先听完为什么,还是想先救人?若真想听,我可以跟你们聊上一天一夜。” 霍西亭气急败坏的说道:“当然是先救人,法师您就别跟我们绕圈子了。” 寅六和尚刚刚在合作谈判时吃了暗亏,因此略施小计的刁难了一下霍西亭,当然寅六和尚并非小鸡肚肠的狭隘之辈,他这么做,只是要让霍西亭知道自己随时都有捏死他们的能力谈,谈合作是君子所为,若真要当起小人,十个霍西亭都不够折腾。 “现在就请咱们柳大总管运足内力,替寿德王子接下阵眼位置,因为你不懂罗汉功法,所以万万不可出力与他们相抗衡,只管紧紧守住自己的奇经八脉。 他们见你前来接替阵眼,自然就知道该卸力罢斗,接着便会一点一点的将对峙的功法卸掉。 我们这几个人里,只有柳五的功力承受的起这个阵眼的压力,这就是我刚刚吆喝柳五一起进来的原因。 你们放心,我既然答应了把寿德还给你们,自然就会还你们一个活蹦乱跳的寿德。” 柳五立刻照着寅六和尚的指示的去做。只见寿德王子一感受到柳五来支援接替,立即将身上所受的压力卸下,继而转到柳五身上,接着整个人就瘫坐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的大口喘气,杜三星则是立刻从旁将他扶起,搀到一旁的椅子上让他好好歇着。 接下来只见柳五的脸色逐渐转红,头上的青筋也隐隐浮现,看得出来他身上正遭遇到极大压力。 霍西亭再次着急的看着寅六和尚,想让他帮帮柳五。只见寅六和尚毫不在乎的说道:“死不了,受点活罪委曲不了他,以柳五的功力,或许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完全卸力,霍神探不用担心。” 寅六和尚转过身去,找了一张凳子,好整以暇坐了下来,然后说道:“好了,柳大总管去忙柳大总管该忙的事,我们就忙我们该忙的事,接下来,我们是不是该继续谈谈另外两个条件了。” 经寅六和尚这么一提醒,霍西亭才想起寅六和尚还得满足自己另外两个要求,随即走到寅六和尚身边说道:“法师请指示。” 寅六和尚戏虐的对霍西亭说道:“你现在应该相信我是个一诺千金的老实人吧,不管我现在是金不换或是寅六和尚,一诺千金这四个字,是走哪都是不会变的。” 霍西亭这次是衷心赞佩的说道:“刚刚是晚辈肤浅了,还请法师见谅。” 寅六和尚接着说道:“接下来先谈谈玄路吧。这孩子让谁给带走了,我自然是心里有数,让我去跟他要人,自然也没问题,不过我就得因此欠他一个人情,我以为没那必要。 我的建议是,先将玄路放在他那里十天半个月的,估计也用不了那么久。等他们确定敦品国主死了,你们和我也都离开顶上国了,他自然就会放了玄路,到时候,我会派人将玄路送到流水黑市去。” 霍西亭不解的问道:“带走玄路的人是谁?还请法师告知。” 寅六和尚为难的说道:“还是将来让玄路自己亲口告诉你吧,我相信以玄路那孩子古灵精怪的个性,这几天一定能跟该熟或不该熟的都混的很熟,多半连他们的生辰八字与身家背景都会让玄路给套出来,你还是听玄路说的会比较精彩。 要是让那个人知道是我把他的名字泄露给你,就算他不来找我的麻烦,也会去找你麻烦,说不定还会多为难玄路几天,那就更不划算了。” 霍西亭听寅六和尚这么说,看似一时强求不得,只好退而求其次的问着:“玄路是为什么会被抓走?” 寅六和尚笑着说道:“因为他多嘴。如果他只是单纯的帮敦品国主与我去传话,或许还没什么麻烦。 问题是这孩子太过聪明,什么都想知道,什么都问,一边传话还一边加入自己的想法,这么一来,无形中就让敦品国主与我的距离越拉越近。” 霍西亭不解的问着:“将你与敦品国主的距离越拉越近,这不是好事吗?” 寅六和尚摇头说道:“在你们看来也许是好事,但是在有些人看来就不见得是好事了。 原因是什么,你占且无需知道,反正就是有人不希望他多说话,话说多了,难免会坏了某些人的好事,等这些事都过了,玄路也没机会坏事了,自然就会放他出来。” 霍西亭见寅六和尚不愿据实以告,心知勉强不得,只能无奈问道:“这孩子不会遭什么罪吧?” 寅六和尚笑着说道:“受点委曲在所难免,至于皮肉之苦,我想还不至于,你这个师兄就放宽心吧。” 既然寅六和尚这么说,霍西亭一时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反正都已经是这样了,只能选择再相信寅六和尚一次。 霍西亭于是说道:“既然玄路有法师的朋友照顾,我自然就不用多操心,一切还请法师多担待。” 寅六和尚急忙挥手说道:“我不是他的朋友,他也不是我的朋友,我在顶上国待了多少年,跟他之间的冤仇就结了多少年。不过他奈何不了我,我也不想对付他,就这个样。” 霍西亭心想,这世上原来还有人能让金不换说出拿他没办法的这几个字,想必又是个世外高人,心中对这个人更是兴致盎然,只不过眼下不好再多追问,到时再找玄路弄个清楚。 现在的关键是最后一个条件,眼下霍西亭完全不知道该怎么跟寅六和尚把这个条件谈下去,但是这又是最重要的一个条件。 寅六和尚从霍西亭的表情看出他的为难,于是说道:“我也正想着你所提的第三个条件。你要求我得支持敦品国主托付你的任务,问题是你根本不知道你该保护的是谁,自然更不知道该怎么保护他,你说我该怎么配合你呢?” 霍西亭说道:“我的确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原本以为那个人应该是乌赤金,没想到我完全猜错了。既然法师您知道他是谁,不如就让我知道,我才好判断这件事该怎么继续下去。” 寅六和尚大笑说道:“你真当我是笨蛋吗?你既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我又何必告诉你,然后让你想个办法来刁难我? 反正,我就把话撂在这里,我答应你的事,肯定是一诺千金,要是你不知道该怎么要求我,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问题,等你把问题搞清楚了,再来跟我说也不迟。” 霍西亭心想,既然敦品国主也说了,他死之后便没人知道“那个人”在哪,这么看来,“那个人”的安危多半一时无忧,因此说道:“既然如此,那就等霍西亭搞清楚了,再来叨扰法师。” 寅六和尚说道:“那你得快,要是让我先找到他,我是一定不会留情的。 另外,我得先提醒你,这几天你们所看到的我,并不是未来你们将面对的我,这几天我是把你们当合作的生意伙伴看待,将来我们可是战场上的死敌,只要能一刀将你们刺死,我决不会等到第二刀,知道吗?” 霍西亭此时突然想起玄路那天对自己的自说自话,其中一个问题便是金不换为何会突然化身为寅六和尚?金不换与寅六和尚又有什么不一样? 既然寅六和尚此时提到将来大家在战场上见了面,便是你死我活的敌人,不妨趁现在还不是敌人的时候,一并先问个清楚。 “霍某这里还有个小问题想请教法师,不知法师可愿赐教?”霍西亭试着先探探寅六和尚的口风。 “趁着现在混天大宝阵还没撤阵,闲着也是闲着,你想问就问,我想答就答。”寅六和尚不置可否地说着。 “那是,多谢法师。既然如此,我就替玄路问个问题,为什么法师此时要从金不换的身份改为寅六法师的身份?这两个身份又有什么不同呢?”霍西亭问着。 “这是玄路那孩子想问的?这个古灵精怪的孩子,总是想着这种不着调的问题。好的,既然他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为什么! 金不换与寅六和尚之间的主要差别就是在于身份的不同。做为金不换,我的身份是金宝钱庄的东家,我的角色是让金宝钱庄成为万山第一钱庄,财通四海、富甲天下是我的目标。 万山诸国九十九个国家里,有七十一个国库用的是我金宝钱庄的银票,只要我打个喷涕,明天至少有三十个国家发不出粮饷。 反过来说,不论你再怎么穷途末路,就算你战争连年、天灾不断,百官离心离德、百姓民不聊生,只要我金宝钱庄挺你,你永远可以高枕无忧的坐稳江山,这就是我做为金不换时所做的事。” 霍西亭点头表示了解,并且说道:“关于这一点,万山诸国皆知,金宝钱庄就是铁一般的保证,金宝钱庄的票子,比真金白银还好使,天下人对金老板都佩服得紧,当然这也包括我个人。” 寅六和尚继续说道:“对我来说,金不换就是个生意人,就一个生意人来说,关键是和气生财,财源广进,所以做为金不换,我向来是不动干戈,不沾血腥,能用钱解决的事,我一定不会闹出人命。 至于寅六和尚这个身份,那就大大的不同了,当然,这也是你们现在最感兴趣的地方。 很简单,相较于不动干戈、不沾血腥的金不换,寅六和尚的本质就是为求复仇复国,不惜杀人流血的冷血恶魔。 至于为什么是和尚这样的身份?那是因为要杀的人太多,要背的业障太重,我只能一边造业,一边忏悔。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变身为寅六和尚了吧!” 霍西亭点头说道:“霍西亭受教了,晚辈期待与寅六和尚君子之争的那一天。” 寅六和尚随即起身,挥了挥手说道:“我先走了,后会有期。” 第一百五十三章。后生可畏 整整五年,云从龙终于再次回到流水黑市。天问阁的生意从来就不是什么见得了光的正当生意,这种揭人疮疤、探人隐私的勾当,只有在阴暗不见天日的黑市,才能显出光明正大的价值。 而流水黑市这个黑市行业的圣地,才是云从龙的最佳舞台。今天,云从龙为了这五年来最重要的一笔生意,再度重返流水黑市。 买家很早就将自己想问的问题送到天问阁,现在就等着天问阁回复报价。 问题很简单,不过短短几个字,乌赤金是生是死。 买家愿意付出的代价也很简单,他们接受任何报价,包括赤烟七子中的雷娘子。 对百草回生来说,天底下最重要的事莫过于乌赤今的下落,为了获得这个消息,他愿意付出任何成本。 毕竟那场大火对雷娘子的伤害已经造成,姑且不论容貌外表能否回复,眼下更是只能瘫卧在床,连基本生活起居都无法自理。 这样的日子雷娘子度日如年,她已不只一次哀求百草回生给她一个痛快,百草回生也知道自己对雷娘子已然爱莫能助,眼下所能做的不过是残忍的延长她的痛苦。 对赤烟七子来说,尽管他们再是如何不舍雷娘子目前所承受的痛苦,但是他们没有权利决定雷娘子的生死。 在荒野重的教战守则里,雷娘子的任务是除掉乌赤金,乌赤金一日不死,雷娘子的担子便一日卸不下来,其他人的任务也将因而无法接续进行。 除非雷娘子死,只要雷娘子一死,专门负责善后的金不换就会接手任务,由他来负责狙杀乌赤金。 眼下赤烟七子的两难在于无法确认乌赤金的生死。只要一确定乌赤金的死,百草回生就能启动他的计划,展开对五千东牙军的歼灭,如此一来,雷娘子也能获得解脱,放下一切去陪伴荒野重。 如果确认乌赤金未死,此刻雷娘子也已经毫无能力承担任务,只能将刺杀乌赤金的担子交给金不换,她唯一的归宿,还是摆脱一切痛苦去陪伴荒野重。 既然雷娘子无论如何都必然一死,她希望自己死得其所,至少,她希望自己仍是死在狙杀乌赤金的路上。 所以她主动请求把自己当做筹码,去确认乌赤金的生死,她相信自己应该有足够的分量让天问阁接下这单买卖。 现在的问题是天问阁能确定乌赤金的生死吗? 在那场大火里,虽说雷娘子比乌赤金多了几面厚墙可以抵挡剧烈爆炸与熊熊烈火,但雷娘子仍无法躲过如此重大的创伤,即便有着百草回生这样的神医,仍旧无法妙手回春,更何况身处火场中心的乌赤金呢? 更为难的是乌赤金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大火现场既有五圣教与百草堂的人,又有流水黑市的人,只要乌赤金不死,没有任何理由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无踪,最大的可能就是在火场中被焚烧殆尽,这却也是最不靠谱的一种推测。 因此,釜底抽薪之计便是找上天问阁,让天问阁来为自己提供答案。 眼下,天问阁各大当家正聚集在天问阁总铺,商议着如何面对即将登门的百草回生。 “我认为这笔买卖不能不接,更没有理由不接。全天下都在看着我们如何接招,我们不能不战而降,更何况百草回生连雷娘子这样的筹码都摆上了台面,我们不接这桩生意便是心虚示弱。”天问阁值班掌柜端木华说着。 “不,这是个圈套。百草回生这是要我们替赤烟七子去解决这五年来他们解决不了的问题,我们何必要帮他们这个忙? 我们得想的是如果不做这笔生意,我们的代价会是什么?是代表我们认怂了?还是默认乌阁主其实还活在世上?或者是我们真没能耐? 说穿了,那些不过是存乎一心的诛心之论,我们只要不在乎,就都不是事。依我的看法,就是该给百草回生吃回闭门羹,让他的盘算落空。”五当家古鼎摇头说道。 “就算今天我们可以挡掉百草回生这笔生意,日后要是再碰上其他人找上门来,像是赤烟七子的金不换、沙霸或风里度,难道只要一沾上乌阁主,我们就选择避而远之?”端木华继续说着。 “当然不是,而是我们不该随着他们的节奏起舞。想想这五年来为什么他们始终按兵不动,却偏偏在这个时候突然大张旗鼓? 不仅仅是眼下的百草回生,别忘了不久前还有大业粮行的富余地,他也派人拿着雷娘子的一块焦皮来凑热闹,凭什么他们想玩我们就得陪他们玩?”古鼎继续说着。 “五当家,天问阁可是开着大门做着买卖,客户上门来做生意,既不坑蒙,也不拐骗,我们就算要拒绝,也得有个体面的理由,否则以后让别人怎么看待天问阁?”端木华在商言商的说着。 “这没什么为难的,百草回生要买的货办我们这里没有,所以这生意没法做,就是这样而已。 天底下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难不成他将银子送门上来,想买什么,我们便得想方设法的卖他什么吗?”古鼎仍是坚持的说着。 古鼎此时坚持不做百草回生这单生意,倒不是天问阁有没有能力做或应不应该做,而是百草回生此举很明显是将天问阁视为乌赤金这个战场的延伸,现在他们正陷在自己设下的僵局,只能寄望从天问阁这边寻求突破。 古鼎与端木华两边的看法都各自成理,他们既有战略上的考量,又有生意上的取舍,便是有着这样的两难与矛盾,才让百草回生有了可趁之机。 一旁的奈吉知道云从龙对乌赤金的事不可能置之不理,却也不至于将天问阁卷进来成为战场,一旦如此,赔上的不只是天问阁这块驰名已久的金字招牌,更可能损失一个能够牵制赤烟七子的力量。 尤其天问阁一旦与百草回生交上手,云从龙无可避免的必须亲自站上第一线,甚至连水映月都无法置身事外,这不仅是奈吉所不乐见,奈吉相信这更非乌赤金所乐见。 “你们都忘了老板才说过的话吗?现在天问阁当家作主的是小老板,小老板眼下一句话都没说,你们倒是意见不少?”奈吉提醒众人说道。 天问阁中除了奈吉与天地兄弟外,没人知道这位小老板的来历,只不过这位小老板与云从如出一辙的聪明机伶,就连勇气胆识也是不遑多让,从这点来看,两人却又有着母女的模样。 此时云从龙与水映月正一前一后、有说有笑的走了进来,两人此刻的神态举止,活脱脱就是一对年龄相仿的姐妹花,哪有一点亲娘与闺女的样子? 尤其这两个人一手拿着糖胡芦,一手拿着甜糕,要不是在场的人都认识她们两个,一般人还真看不出来,她们俩竟是当今天问阁当家管事的大小老板。 “你们这是在讨论什么?怎么个个表情都这么严肃?发生什么大事了?继续讨论,别被我们打断了。”云从龙随意一说,继续与水映月兴高采烈的讨论着彼此衣服上的绣样。 “我们正在讨论百草回生的那笔生意,大伙各自都有些自己的看法。”奈吉随即说道。 “生意的事我不是才跟大家说了,以后都听小老板的,有什么问题吗?”云从龙不解的问着。 “没什么问题,就是大家各自交流了一些想法。”奈吉避重就轻的说道。 “别担心,小月会搞定的。”云从龙毫不在乎地说着。 虽说在场众人对女子,尤其是年轻女子当家作主并没意见,但是那仅止于眼前的云从龙,毕竟她的聪明伶俐是所有人从小看到大的,再加上她的父亲是老云从龙,这一切才得以顺理成章。 但是水映月就不一样了,对大家来说,水映月是突然从天上掉下来的,没人知道她的来历,这个小老板的身份地位更是只凭云从龙的一句话,毕竟她在面对大场面上的聪明机伶没人见识过,一个区区十五岁的姑娘,的确还不足以服众。 此时门外有个伙记快步进来说道:“百草堂的百草回生已经到了外厅,是各位当家去外厅会他?还是请他进来内厅呢?” “让他进来内厅吧,后面就交给小月了。”云从龙随即起身,紧接着对奈吉说道:“你待会帮我把今天上街买的东西都拿到后头,今天买的东西有点多,得花点时间整理。” 云从龙话一说完,便留下一众人呆立在现场。 所有人都以为时隔五年,云从龙再次重返天问阁总铺,为的就是会一会这个百草回生,岂知云从龙这两天自始至终在乎的都是上街买东西,完全没将百草回生这笔生意当一回事。 难道云从龙真要把这么重要的一笔生意,交给初出茅庐的小老板水映月?云从龙当真对这位小老板这么有信心?天问阁各大掌柜的心里都揣着这样的疑问。 眼下百草回生已经在天问阁伙计的引路下,大步来到天问阁内厅。 虽说就在一天之前,百草回生已经听说天问阁现在当家管事的,是个年方十五岁的小姑娘,但是他也听说云从龙为了自己这桩大买卖,五年来第一次回到天问阁总铺亲自坐镇。 百草回生一心期待的,便是亲自会会这位号称当今江湖第一美女,同时也是最聪明的女人,云从龙。 百草回生这时一眼就看见了个头娇小的水映月,她正坐在厅中主位,笑脸盈盈的看着自己。 “这位应该就是天问阁的小老板,水映月水姑娘。在下是百草堂的百草回生,先向水姑娘问好。”百草回生开门见山就对水映月打招呼,对周遭旁人则全然无视。 “总堂主先自己找个位置坐吧,小地方,我们不讲那么多礼数。”水映月先是直来直往的招呼着百草回生,然后又对着端木华说道:“你先将在场各大掌柜介绍给百草堂总堂主,以后你们有的是机会跟总堂主接触,得跟总堂主多熟悉熟悉。” 水映月一上来就给了百草回生一个软钉子碰,虽然是亲自会面,却摆明了将来没打算亲自接待他。 百草回生见水映月当面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不动声色的说道:“敝上世兄大业粮行的富满墩曾经叮嘱过在下,天问阁老板云从龙是当今最值得结交的一代奇女子。 我听说云老板眼下也在天问阁总铺,水姑娘能否将云老板请出来,在下也好代替世兄富满墩向云老板问声好。” 百草回生也是不软不硬的回敬一招,直言就是要见云从龙,既然你水映月不待见我,我一样对妳视若无物。 水映月笑着说道:“总堂主说的云老板,也就是我的云娘,现在算是天问阁的内眷,尽管富满墩过去与我云娘有点交情,那不过是生意上的往来罢了。 就我所知,他们之间并没有半点私谊。换句话说,私人的拜会就免了,你们这些大男人,一进门来就直接点名要见人家的内眷,这也未免太不成体统了。” 百草回生被水映月这么一挤兑,自觉确实是有点无礼,他没想到眼前这个不过十五、六岁的姑娘如此伶牙俐齿,于是收拾起轻视之心,认真的说道:“是我唐突了,百草回生在此赔礼。” 水映月不在乎的说道:“远来是客,总堂主也不必在意。今天总堂主是来听取报价的,您忙我也忙,我们就言归正传吧,大家不用浪费时间兜圈子。” 水映月外表虽是十五、六岁稚嫩模样,一开口却是老气横秋的江湖口吻。 百草回生当即说道:“请水姑娘赐教。” 水映月对端木华挥了挥手,示意他将百草回生当初送来的问题取了过来,一字一句清楚地朗声念道:“总堂主的问题是,乌赤金是生是死?就这?” 百草回生点头说道:“没错。不仅如此,我们接受天问阁所提的任何条件,包括雷娘子。” 水映月点头说道:“这问题虽然不算简单,对天问阁来说,却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但问题是我们的报价只怕你们付不起。” 百草回生回应道:“姑娘既然说了对天问阁来说并没什么了不起,怎么又怕这报价我们会付不起呢?” 水映月摇头说道:“那是两码子事。乌赤金是生是死,天问阁知道就是知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所以我说这简单的很。 但是总堂主要的这个答案,天底下只有天问阁有,否则总堂主犯不上付出那么高的代价来找天问阁,总堂主想买,就得照我的价付钱取货,否则尽可上别家铺子去买吧。” 百草回生点头说道:“水姑娘说的有理,这答案或许真的只有天问阁才有,报价就算高点,也在情理之中。 银钱的部份,不论多少都可以,再加上雷娘子的性命一条!” 水映月这时起身说道:“银钱的部份,天问阁的报价是要以金宝钱庄为担保的十万金票子;至于雷娘子,一个要死不活的病罐子,天问阁要她何用? 更何况这是您百草堂总堂主想要的答案,却把一个孤苦可怜的弱女子推出来当筹码,这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百草回生听水映月这一开口,就直言不讳她已知道雷娘子现在正是半死不活的状况,这代表天问阁在百草堂里面埋有内应,看来,天问阁果然是有备而来。 百草回生笑着问道:“水姑娘怎知这答案就不是雷娘子本人想知道的?又从何得知雷娘子眼下是个要死不活的病罐子?还有,水姑娘怎知这雷娘子就不是自愿当这个筹码呢?” 水映月拿起刚刚尚未吃完的糖葫芦,天真烂漫的说道:“总堂主知道在天问阁问的每个问题都得付出代价,您这一连又问出三个问题,我该怎么办呢?” 百草回生说道:“水姑娘若愿意回答,百草回生自然愿意付钱。” 水映月摇头说道:“行了,会让天问阁跌价的问题,我一个都不想回答,我们还是回到刚刚的报价。 雷娘子这个人对天问阁来说,一点价值都没有,总堂主把她给了我,我还得雇人侍候她,还得买汤药来吊着她那半条命,这种赔钱货,天问阁肯定是不会要的。 天问阁要的是有价值的筹码,就乌赤金是生是死这个问题的答案来说,最有价值的筹码就是想知道这个答案的人,也就是百草堂总堂主您本人。” 水映月这个报价条件一说出,在场所有人对水映月都是暗地一声赞叹,包括百草回生。 百草回生本以为提出雷娘子这杀手锏做为筹码,对天问阁来说,只能是毫无退路的无法拒绝。 要是拒绝这笔生意,就会与杀害乌赤金的凶手擦身而过;要是接受这笔生意,就必须明白交代乌赤金眼下的死活。 没想到水映月现在却让百草回生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直接拒绝了雷娘子这个筹码,反而要百草回生拿自己来当这个交易的条件。 对于天问阁在场的诸位掌柜来说,没人想到水映月会使上舍雷娘子取百草回生这招。 大家都陷于雷娘子是杀害乌赤金的仇人这个漩涡,纠缠在云从龙肯定想拿下雷娘子好为乌赤金报仇的问题上,如此一来,就只能被动的让百草回生牵着鼻子走,没想到水映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就将局势整个翻转过来。 百草回生尴尬的说道:“这乌赤金的死活跟可我没有半点关系,水姑娘拿我这条命又有何用? 既不能慰藉乌赤金的在天之灵,又不能稍解云老板的杀夫之恨,选择雷娘子作为筹码,似乎才是这笔买卖的正解吧。” 水映月不以为然的说道:“非也非也。天问阁是买卖人,既不是衙门,也不是东牙国,乌赤金到底是谁杀的,跟天问阁一点干系都没有。 天问阁谈的就是买卖,就是利益!什么东西有价值,天问阁就要什么东西,这有错吗?还是说百草堂总堂主付不起这个代价?” 百草回生不慌不忙的说道:“水姑娘当家管事不久,这么重要的买卖,是不是再与云老板确认一下,也许云老板的想法会不一样呢?” 水映月刻意一屁股坐在厅里唯一的主位上,对着百草回生说道:“这厅里现在站着天问阁的四当家奈吉、五当家古鼎、值班掌柜端木华,说不定二当家风从虎与三当家庆丰年,现在也躲在这厅里厅外的某个角落里,您不妨问问他们,需要再与我云娘确认一下吗?” 此时奈吉朗声说道:“云老板已经明确交代,现在的天问阁就是水映月小老板当家做主,一切以小老板说的算。” 第一百五十四章。针锋相对 看来天问阁早已想好怎么对付自己的计策,百草回生顿时收起轻视之心,他知道云从龙敢让一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单独来面对自己,一定有其独到之处,自己必须将这个十五岁的小姑娘当做是身经百战的云从龙来对付。 “在下失言了。在下不是不信任水姑娘,而是水姑娘这报价要的太高,百草回生想再跟天问阁确认确认。”百草回生以退为进的问着。 “报价高了?怎么总堂主认为五圣教的大师姐雷娘子,她的价值要比您的低吗? 既然如此,天问阁当然更得选择价值更高的百草堂总堂主做为筹码,不是吗?”水映月见缝插针的说道。 “我的意思是,过去从没听过天问阁开口报价就是要买家的那条命,真是这样,天问阁的生意哪还做得下去?”百草回生针锋相对的说着。 “那没办法,天问阁过去做生意,也从未遇上有买家拿别人的性命当做报酬,这回可是总堂主先拿雷娘子的性命来当筹码,天问阁这才有样学样的。”水映月依旧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的应付着百草回生。 这一回应,倒是真让百草回生百口莫辩,当初拿雷娘子这条命来换取乌赤金的生死下落,本就是雷娘子自己的意思。 虽说自己一开始对此也颇为犹豫,无奈雷娘子意志甚坚,再加上自己也认为这是个绝妙好计,谁知道到了水映月这里,竟成了破绽百出的馊主意。 “既然水姑娘认为拿人命当做报酬不甚恰当,那么天问阁不妨再给一份报价,只要不关系到人命,什么条件都可以谈。”百草回生且战且走的说着。 水映月知道百草回生态度有所松动,便是要以退为进的刺探自己的心意,既然局势已经反过来,百草回生已处于被动地位,那就更不能轻易让对方识破自己的企图。 “说实话,你我都知道乌赤金是生是死的消息有多重要,当初就是因为总堂主搭上了雷娘子那条人命做为报酬,天问阁这才想着可以如何报价,否则以我云娘和乌赤金的关系,这根本不是区区钱两就能交易的买卖。 现在总堂主突然反悔,硬是将人命的部份给缩了回去,一时间我可想不到有什么条件可以匹配这个答案。 不如总堂主再提一个足以匹配的条件让我参考参考,否则我只能让总堂主白走这一趟,毕竟是总堂主拒绝了天问阁的报价,不是天问阁不做您的生意。” 水映月这一席话,更是赢得天问阁在场各大掌柜的一致肯定,刚刚大家还一直争论不休于这生意接与不接都是为难的问题,没想到竟让水映月三言两语便给打发的无影无踪。 看来,眼前这位小老板已经尽得云从龙的真传,难怪云从龙敢放心的将天问阁这么大的担子交到水映月的手上。 尽管如此,百草回生也不是省油的灯,虽说他不像是富满墩或金不换那样精明干练的生意人,却也不是三言两语就束手无策的二愣子。 刚刚与水映月的一番交手,不过是顾及一个大男人的颜面,这才未机锋尽显的与水映月唇枪舌剑,既然水映月选择在口舌上见真章,百草回生只好奉陪。 “既要能让水姑娘看得上眼,又要在下能付得起,这样的筹码可真不多见。 我先给个建议,刚刚水姑娘说了银钱的部份要金宝钱庄担保的十万金票子,不如我把这部份提高到二十万金,其他的部份,水姑娘不妨得过且过,如何?”百草回生试着说服水映月。 水映月听得百草回生这般回应,暗喜对方果然一步一步陷入自己所设的圈套,但是现在还不到收网的时候,得让百草回生陷得再深一点。 “这一来一往虽是多了十万金,却短了一条人命,总堂主是认为雷娘子那条命就值十万金,还是总堂主这条命只值十万金呢? 要是如此,天问阁可以给总堂主十万金,您就把雷娘子或是总堂主自己交给我们,这样行不?”水映月见招拆招的问着。 “水姑娘这是说笑了,人命无价,怎么可以这么拿人命来做交易呢?”百草回生知道水映月这是顺着自己的逻辑来对付自己,虽说眼下这句话尽是矛盾,却也只能先这么回应。 水映月没想在这个地方穷追不舍,一句话的失言不值得紧咬着不放,说不定百草回生是故意示弱以转移焦点。 水映月于是笑着说道:“这不过是句玩笑话,总堂主一开始不就是跟天问阁开了这么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吗?我们不用老是纠结在这种问题上。 我这么说吧,十万金或二十万金都不是重点,因为乌赤金的生死本来就无法以金钱来衡量。 富满墩既然是总堂主的世兄,过去他跟我家云娘做过许多不是以银钱为代价的生意,想必总堂主也一定清楚。 只不过我现在想不到天底下还有什么事能与乌赤金的生死去做对价,百草堂见多识广,或许总堂主知道什么宝贝是天问阁没见识过的,还是请总堂主先提个建议,好让我们开开眼界。” “水姑娘真是说笑了,天底下还有谁敢说自己比天问阁见多识广呢?”百草回生借力使力的说着。 “总堂主才是谦虚了。赤烟七子的势力遍布天下,富满墩的大业粮行、金不换的金宝钱庄、沙霸的风飞沙帮、风里度的顺丰镖局、雷娘子的五圣教、再加上您的百草堂,哪一个不是在万山诸国独霸一方,天问阁哪敢跟您比谁的见多识广。”水映月意有所指的说着。 “既然水姑娘把赤烟七子都点了一个遍,不妨就说说天问阁想知道其中的哪件事,我相信这个条件才是对你们最值钱的。”百草回生开门见山的说道。 “我既然能将赤烟七子逐个点名一次,总堂主觉得天问阁还能摸不出你们的底,需要拿乌赤金的生死消息来做交换吗?”水映月针锋相对的说道。 “那可不一定,荒野少主与赤烟七子能隐藏如此之久,终究还是有我们的过人之处。 若不是因为时机成熟,我们主动让自己出现在世人眼前,天底下还真没人知道赤烟七子到底是何方神圣,否则乌赤金又何以沦落如此下场? 当初天问阁不也是对赤烟七子一无所知,这才帮不上乌赤金的任何忙吗?”百草回生以牙还牙的说着。 “您这么说也没错,既然如此,就更显得赤烟七子的神通广大,您就神通广大的提一个足以跟乌赤金是生是死相匹配的消息来跟天问阁交换吧。”水映月顺水推舟的说着。 百草回生惊觉中了水映月的圈套。水映月让自己主动提出以赤烟七子的秘密来做交换,这是让自己陷入极度的被动。 此刻自己说什么都不恰当,水映月能否定自己所提的每个秘密,因为她能主观的认为一切都无法跟乌赤金的生死做比较,反而还能借此打探到更多赤烟七子的秘密。 “既然刚刚水姑娘也说了赤烟七子的事,天问阁自己有办法搞定,我这里就不多说关于赤烟七子的事,免得占了水姑娘的便宜。 还是我这里提个赤烟七子以外的事,而且保证天问阁一定会有兴趣。”百草回生突然想起了与赤烟七子有着同盟之谊的暮城山主与木铜王子。 虽说暮城山主已经身故,木铜王子又与百草回生交情颇佳,但是权衡轻重,出卖木铜王子对赤烟七子的伤害似乎较低。 尤其当年灵蛇与那个叫做洛小园的孩子在五兽国的那段经历,木铜王子的秘密其实早已呼之欲出,只不过因为暮城的死,一时让百草回生与木铜王子的合作没那么紧密,这才让五兽国与赤烟七子的关系占时被大家遗忘。 当年同样现身五兽国的水映月,一来当时年纪尚小,多数人根本忽略了她的存在,二来是女大十八变,现在的水映月与当时的水映月根本判若两人,此刻还能记得水映月三个字的人,五兽国里除了秋原王子外,只怕没有第二个人。 尽管大家都忘了五兽国,但是百草回生知道天问阁一定不会忘记,也不能忘记,因为天问阁吃的就是这碗饭,它不会漏掉任何一件跟赤烟七子、跟荒野重有关系的事情。 更何况那段往事还牵扯着灵蛇山主与暮城,若天问阁真与东牙国站在同一阵线,那么五兽国的秘密与赤烟七子的秘密便同样重要。 “总堂主不妨说说看。”水映月不置可否的说着。 “不知道天问阁对五兽国的木铜王子感不感兴趣?”百草回生试探的说着。 五兽国的木铜王子,这个久违的名字终于又再度出现在水映月的眼前! 自从五年前知道洛百味因为木铜王子的责罚而不幸丧生后,为了避免提起洛小园的伤心往事,众人总是尽量避谈这个会让洛小园既沉痛又困扰的名字,长此以往,大家几乎要忘了世界上还有五兽国木铜王子的存在。 但是五兽国与木铜王子永远是洛小园这辈子绕不过去的坎,不但洛小园的父亲就葬在那里,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秋原王子也在那里。 更别说洛小园从暮城暗藏的图纸中,发现五兽国与荒野重串联对付东牙山的可能,在在都说明了洛小园总有一天,必须要亲自面对这难堪的一切。 云从龙更在多年以前便提醒过水映月,洛小园终有一天会因五兽国或木铜王子而遭受巨大创伤,如果重情重义的洛小园能为东牙山两肋插刀,自然也能为木铜王子或五兽国舍身取义。 是以云从龙告诫着水映月,要替洛小园提防着五兽国和木铜王子的一切,避免他们可能为洛小园带来的任何伤害。 此时百草回生愿意拿五兽国木铜王子的情报来做交换,水映月心中自然是一阵窃喜,毕竟这五年来,木铜王子几乎完全销声匿迹,就连天问阁潜伏在木铜王子周围的探子,对此也都是徒劳无功,对水映月来说,这真可说是个意外的收获。 但是水映月却没敢喜形于色,她不能让百草回生发现自己对木铜王子有着极大兴趣。 她得继续掩护洛小园存在的事实,毕竟到目前为止,赤烟七子完全不知道洛小园是因何而存在,也就不至于像对付乌赤金一样的去对付他,这对洛小园或东牙山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 此外,水映月这回与百草回生谈判的目标并不是木铜王子,而是赤烟七子中始终不为人知的第七子。 水映月希望以乌赤金的生死下落,来诱使百草回生拿出这个神秘的老七做为交换,毕竟其他赤烟六子都已浮上台面,就算一时还无法掌握他们深藏背后的算计手段,至少天问阁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天问阁绝对有把握洞烛机先。 唯一让天问阁一无所知的便是这个神秘老七。他似乎从未出现在荒野重的复仇版图上,江湖上更从未听说过任何有关这个神秘老七的消息。 因此当百草回生对天问阁提问乌赤金生死下落的那一刻起,水映月便立刻将这个神秘老七列为这次交易的目标。 “木铜王子?总堂主刚刚出卖雷娘子未遂,这回又想要出卖木铜王子?可惜天问阁对木铜王子更没兴趣,一个能被总堂主当做筹码的弃子,根本没有任何价值能让天问阁动心。”水映月刻意说着。 尽管水映月在第一时间便已收敛起自己对木铜王子的见猎心喜,更是一口回绝了百草回生的这项提议,毕竟她还是个十五岁的孩子,举手投足间仍不免透露出当下的雀跃之情。 百草回生虽不知道眼下水映月的雀跃之情所为何来,至少能推测出水映月对木铜王子的嫌弃是违心之论。 “水姑娘是明白人,一定清楚我们为何要拉拢五兽国做为我们的盟友,只要有五兽军在,东牙军并非坚不可破。 更何况五兽国是赤烟七子渗入万山诸国的一枚重要钉子,有木铜王子的加盟,就能为赤烟国带来更多的盟友,天问阁难道真能对木铜王子不闻不问?”百草回生试着说服水映月。 对百草回生来说,尽管木铜王子是个不错的盟友,不但五兽军战力超群,木铜王子本人更是守信守诺,但是木铜王子终归不是自己人,加上暮城这个两者之间的联系桥梁又已死去,这五年来双方似乎有点渐行渐远。 更重要的是百草回生认为就凭自己所率领的蓝衣军,便足以击败五千东牙军,眼下已不再需要木铜王子的五兽军支持。 当初荒野重与木铜王子的结盟,除了蓝衣军气候未成,需要有个足堪匹敌东牙军的坚强后盾外,更重要的是暮城的居间促成,暮城是对东牙山最为知根知底的关键人物,荒野重对暮城的意见向来是极为尊重的。 如今不但蓝衣军早已成军完备,暮城更是命丧多时,这个木铜王子对赤烟七子来说或许早已可有可无。 “对天问阁来说,木铜王子当然并非一文不值,但是他的价值远远比不上乌赤金的生死。 凭良心说,打从暮城死后,天问阁便没发现赤烟七子与木铜王子还有任何往来,总堂主拿一朵可有可无的昨日黄花来以次充好,未免有点失了总堂主的身份。”水映月欲拒还迎地说着。 “水姑娘所言甚是,木铜王子当然不能与乌赤金相提并论,但是若天问阁也对木铜王子有点兴趣,不妨先将这个筹码当做添头,我们再想想还有什么筹码能加进来这笔交易?”百草回生试着先将木铜王子的利用价值塞进交易里。 “总堂主可真是会做生意,主要的交易筹码还没找到,就先想好添头?”水映月调侃的说道。 “这不是为了促成这笔买卖嘛!但凡有助于这笔交易,能给的条件我一定尽量满足,水姑娘可以再想想还有什么是妳有兴趣的筹码?”百草回生继续说道。 “我早说过,天底下哪有什么筹码能与乌赤金的生死相提并论! 总堂主想必也知道天问阁对赤烟七子的了解虽不中亦不远矣,我还真想不出总堂主还能拿出什么来交换。”水映月透过虚张声势对百草回生略施压力。 百草回生见水映月更加强硬了自己的态度,接下来一定会暗示自己她心中真正的想法,此时的策略便是顺从她的意思,让她说出自己的需要。 “不如总堂主说点台面上没听说过的东西,至少得是过去我不知道的事情,这才好提起我的兴趣。”水映月突然说着。 水映月的年轻毕竟还是他的短板,尽管她已经极具耐性的与百草回生一路纠缠,终究还是隐藏不住年轻人的急躁本性,她开始试着引导百草回生往自己所期待的方向去思考。 “台面上没听说过的?至少得是过去水姑娘不知道的事情?这可难倒我了,我哪能知道哪些事情是水姑娘听过的?哪些不是呢?”百草回生继续问着。 “那还不简单,就说说哪件事是赤烟七子坚决不能让大家知道的事?”水映月直捣黄龙地说着。 “水姑娘这是在寻我开心,既然是我们坚决不能让大家知道的事,又怎能拿出来做交易呢?”百草回生直截了当的说着。 “理是这么个理,但话说回来,总堂主也该知道乌赤金的生死对我云娘来说,难道就不是一个坚决不能让大家知道的事吗? 既然都是在强人所难,双方就该礼尚往来,我割点我的肉,你割点你的肉,大家彼此各让一步,这才能展现自己的诚意。”水映月直白的说着。 “看来天问阁还真是拿乌赤金的生死奇货自居?”百草回生讽刺的说着。 “做生意的,哪个不是奇货自居?你们占到便宜的时候,可从来不会记得我们的好,是不是这样?”水映月油腻市侩的说着。 “水姑娘,妳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了,这般豆蔻枝头的花样年华,竟然能说出这么现实势利的行话! 好吧!妳就直接开出妳的条件吧,只要力所能及,我一定全力配合。”百草回生开门见山的说着。 “行!我也就不拐弯抹角了,我要知道赤烟七子中,神秘老七的底细。 这个人或许无关痛痒,但他是我们在赤烟七子中唯一遗漏的一角,总堂主把神秘老七与木铜王子给交代了,我就把乌赤金是生是死给晾出来。” “成交!”百草回生毫不犹豫的说着。 对赤烟七子来说,老七客他乡是个无关紧要的存在,完全不在荒野重的复仇版图中。 只有赤烟六子真正复仇成功,才会有客他乡粉墨登场的戏份,如果赤烟六子失败,客他乡顶多就是另一个荒野重。 因此,客他乡之所以从未出现在众人眼前,倒不是荒野重或赤烟七子特意隐瞒保护,而是眼下的客他乡确实是乏善可陈,一个根本没有戏份的角色,又怎有机会能登上舞台。 为了怕水映月反悔,百草回生不让水映月有半点思考犹豫的机会,他立刻将客他乡与木铜王子的底细说了一个清楚,马上交付了水映月对这笔买卖的开价。 第一百五十五章。家人团聚 就在水映月与百草回生做成交易的当天,云从龙出人意料的宣布三天后,将在天问阁总铺举办自己的拜堂仪式,暌违众人视线已久的云从龙,一露面便在江湖上掀起一阵巨浪。 虽说五年前江湖上便流传着云从龙与乌赤金结为连理的消息,但是流传终归是流传,既未经过本人证实,又没有人亲眼目睹,尽管一时人人津津乐道,随着乌赤金的生死未卜,这件事便逐渐的从大家的记忆中淡去。 自从百草回生向天问阁提问“乌赤金是死是活”的那一刻起,云从龙便改变了心意,为了让大家重新拾起那段记忆,这个本该低调进行的婚礼,突然改到人声鼎沸的流水黑市举行。 云从龙意识到即便这五年来乌赤金生死未卜,尽管乌赤金存活的可能微乎其微,只要乌赤金的死讯一日未经确定,赤烟七子便一日不得安宁。 为了确定乌赤金是生是死,赤烟七子愿意付出任何代价,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同伴,在在都能看出乌赤金对赤烟七子所带来的威胁。 那一刻起,云从龙坚定地认为必须让乌赤金活下去,只有活下去的乌赤金,才能让赤烟七子一直活在梦魇里,只有乌赤金才能够无所不能的牵制住赤烟七子,这样的乌赤金更胜过千军万马。 倘若如此,与其神不知鬼不觉地举办这场婚礼,不如在流水黑市敲锣打鼓的让人尽皆知,配合日前水映月卖给百草回生的那个消息,云从龙要让乌赤金在流水黑市死而复生。 婚礼的前一个晚上,众人一边忙着明日的婚礼准备,一边兴奋的讨论水映月如何智斗百草回生的过程。 除了远赴五兽国的洛小园与凉风还来不及赶回来外,灵蛇、柳五与霍西亭都收到天问阁的紧急通知,急忙赶到流水黑市来参加这场婚礼。 这场婚礼虽说并未邀请半个外人参加,却早已做好被众人窥视的准备,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想目睹这段未演先轰动的八卦,更别说一心想确认乌赤金生死的各方人马。 选择在流水黑市举办这个婚礼其来有自,流水黑市的进出,如果不是里头买卖生意的商家,就必须取得流水黑市的邀帖。 更关键的是这场婚礼从发出邀帖到婚礼举办,不过才短短三天不到,短时间里能赶到流水黑市的宾客本就为数不多,云从龙便是要举办一场让大家可望而不可及的惊世婚礼。 参加这场婚礼的人数虽少,却都在其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灵蛇当然毫无疑问是男方主婚人,也正因为灵蛇山主在万山诸国的分量,没人会怀疑这场婚礼的真实性。 柳五则是舍我其谁的女方主婚人,柳五看着云从龙从小长大,由他来担任这个角色更是理所当然,再加上流水黑市正是柳五的地盘,这将更有利于云从龙规划的计谋。 至于神探霍西亭,这个媒人的任务自是责无旁贷,尤其他身为鲲鹏国星月国主的使臣,更让这场婚礼的分量无可比拟。 此时奈吉正难掩兴奋地说道:“真没想到小老板居然三言两语的就让百草回生栽了一个大跟斗,虽然知道小老板聪明绝顶,但是对方可是百草回生,完全不逊于当年的云老板。 那一连串机锋尽出的唇枪舌剑实在太精彩了,大家都为小老板捏了一把冷汗,却又忍不住为小老板喝采,太过瘾了。” 五当家古鼎接着说道:“关键是这一来一往,天问阁不但毫发无伤,还吹乱了赤烟七子一池春水,接下来就看他们上哪儿去找乌阁主了。 尤其当小老板斩钉截铁的说出乌赤金还好好地活着的那几个字时,我几乎都能感受到百草回生想死的心情了,这下肯定能让赤烟七子好好忙上一阵子。” 奈吉笑着说道:“没那么夸张,虽说百草回生的心情的确沉重,但是这个答案却也让他们能定下心来,下定决心重整旗鼓,专心的再一次去对付乌阁主。 接下来我们的任务就更艰难了,除了要全面掌握赤烟七子下一步的一举一动,更重要的是替乌阁主打一场没有乌阁主的仗。” 灵蛇对水映月靠着信口开河去骗得对方团团转,心中有点不安,虽说兵不厌诈,但是诓称乌赤金尚在人世的这种说法未免太过取巧。 于是说道:“这可是关系到天问阁的信誉,你们这般儿戏,会不会伤了天问阁在江湖上的地位?” 奈吉笑着解释:“云老板对此早有准备,她让小老板当家作主,就是为了防患未然。 毕竟小老板现在不过十五、六岁,就算犯点小错还说的过去,更何况关于这个答案,云老板跟小老板可是再三琢磨过,肯定出不了错,灵蛇山主大可不必担心。” 灵蛇疑惑的问道:“肯定出不了错?问题是乌赤金他可是…” 云从龙立刻开口对灵蛇说道:“师父,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众口铄金的一口咬定乌阁主还活着! 不但如此,我们更必须打从心里相信乌阁主还活着!千万别有半点犹豫,打从小月那句话一说出口,我们便回不了头。 这是小月做的决定,她希望为她爹爹重新开启这个战场,让乌阁主还能带领着我们战斗,关于这点,我全力支持她,就当做乌阁主还与我们并肩作战吧! 只不过未来的乌阁主,只能永远藏身幕后,但是在关键时候,他仍是我们攻击敌人的最佳武器,也是防御敌人的最后盾牌,这么一来,乌赤金不就像是活着一样吗?” 灵蛇还是有点不解,他能体会大家渴望乌赤金仍与大家并肩作战的心情,但是如何能拿一个不复存在的乌赤金去攻击对手或防御敌人呢? 于是灵蛇继续说道:“这些复杂的事我不懂,只是提醒大家小心为上,毕竟对手不是傻瓜,一旦这个谎言被拆穿,就怕会给天问阁招来麻烦。” 霍西亭轻松地对灵蛇说道:“灵蛇山主,尽管放心,这件事永远不会有被拆穿的一天。 您想想,乌阁主如果真的去世,他的尸骨若不是早于五年前就被焚烧殆尽,现在也该化做一堆枯骨长眠地下,现在还有谁能指证乌阁主是死是活吗? 如果连雷娘子都无法证明乌阁主的生死,天底下便再也没有人能证明这件事了!” 水映月接着说道:“至于我们能不能证明爹爹还活着,云娘说了,靠的就是小园哥哥,小园哥哥的神鬼手段,足以让天下人认为爹爹还活着,甚至还犹有过之。 您看,一方面没人可证明爹爹的去世,一方面他们又无时无刻不被爹爹的谋略所算计,他们光是应付无所不在的爹爹都来不及了,哪有心思再去猜想爹爹现在是死是活的问题呢? 更何况我自始至终都不相信爹爹是真的死了,就算师祖你跟小园那些什么感应不感应的功夫,我一样都不相信。” 灵蛇一听颇觉有理,笑着说道:“经你们这么一说,倒让我想起当年你爹爹第一次跟我提起小园,他说这孩子将是未来东牙山的希望,只要再过几年,就会有另一个乌赤金能够一起来守护东牙山了。 这句话言犹在耳,尤其小园这孩子果然如他所说的成为另一个乌赤金了,妳爹爹的眼光与见识果然非常人能及。” 云从龙接着说道:“现在的小园可不只是另一个乌赤金而已,虽说他的天运数术还不能活学活用,但是他从五兽棋幻化出的各种谋略计策,单就两军攻伐的对阵上来看,早就远在乌阁主之上。 乌阁主再怎么聪明,这辈子也没什么机会行军布阵,这个部份,小园明显要强过乌阁主许多。 不仅如此,小园的武功更是乌阁主所望尘莫及。我看在场诸位中,除了灵蛇师父外,你们没有一人是小园的对手。” 柳五听到这里,还以为云从龙是将自己给忘了,怎么会说是除了灵蛇山主之外,没有一人是那个孩子的对手呢? 虽说他对洛小园这个孩子并不熟悉,但是五年前那个瘦弱的身影,他还是清清楚楚地记得,不过就是短短五年时间,怎么就能胜过浸淫在武学进境四、五十年之久的自己? 柳五尴尬的说道:“小花,妳也给老哥哥留点面子,虽说我的武功跟灵蛇山主差得不是一星半点,也不至于让妳一刀切的干干净净,直接划到比不上小园的那群人里吧?” 灵蛇笑了笑,并说道:“柳大总管就别跟她计较了,她把你当自己人,所以不跟你客气。 小园这孩子的火侯还差得多了,有机会要请柳大总管多指点小园,毕竟这临阵交手的学问才是真功夫,光就这点,老头子我一辈子没跟几个人真正打过架,我可教不来他。” 灵蛇故意将重点放在火侯与临场经验上,乍听之下,虽然是说着洛小园明摆着比不上柳五,但冷静一想,却是明指着洛小园眼下就差在火侯与临场经验。 柳五不及细思,因此释怀的说道:“那没问题,说到打架,我是从小打到大。 小时候在师门里跟师兄弟打,年轻时跟五湖四海的各路英雄好汉打,后来则是跟上门来挑衅闹事的绿林强盗打,说起这打架,灵蛇山主放心,把小园交给我准没错。” 云从龙听柳五说的这般兴起,冷不防的泼了他一盆冷水,说道:“五哥,你知不知道小园的师父是谁?你也好这么大言不惭?” 柳五突然愣了一下,自己的确不知道那孩子的师父是谁,不过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不管师父是谁,只要年月不到,武功的成就自然就极其有限。 于是说道:“就算是灵蛇山主的徒弟,也得有个二、三十年的积累才能出师,灵蛇山主,您说是吧。” 灵蛇忙不迭的点头说道:“没错没错,练功一事别无他法,就是苦练再苦练,少不了时间的积累,缺不得经验的打磨。 别的不说,就说我这上百岁的年纪,还是得经常一想起来就练功,丝毫懈怠不得。” 云从龙不给面子的继续说道:“师父,这里都是自己人,您就别给五哥留面子了。 练功当然靠的是时间与经验,但是那说的是我们这种普通人,对于天赋异禀的就另当别论了。 更别说小园是那种百年难得一见的天才,以小园现在的身手,五哥顶多只能远远瞧着背影,没什么好比的。” 柳五看云从龙这神态不像是在开玩笑,心想,难道当年那个又黑又瘦的男孩,武功真的已经高到连自己都比不上了? 霍西亭见柳五怅然若失的愣在哪里,安慰的对他说道:“柳大总管,五根指头伸出来也是有长有短,咱们武功比不上别人,还有脑袋可以比啊,跟个孩子较什么劲?” 柳五悻悻然的说道:“你刚刚没听他们说这孩子已经成为另一个乌赤金了,你虽然号称神探,难道你的脑袋还能好过乌赤金吗? 不管怎么说,我的武功至少比你好得多,你哪来的勇气安慰我? 再说了,我哪是跟个孩子吃味,我是…,唉,你们难得到我流水黑市,这可是我的地盘,尤其小花…。 再怎么说,也应该是我罩着你们,结果碰上个孩子聪明才智比我高,武功修为也比我高,我是嗟叹这个主人当的心闷啊。” 云从龙急忙安慰柳五说道:“要不是仗着五哥能罩着我们,我们何必千里迢迢的跑来流水黑市拜这个堂?这不就是相信五哥的智谋,相信五哥的能耐吗? 更何况这个孩子是我的孩子,也就是咱们自家的孩子,自家孩子拔尖,哪有长辈反而吃味的道理?” 灵蛇也接着说道:“云老板说笑归说笑,私底下她对柳大总管可是推崇备至。 在凤凰山时,她就不下数次跟我讨论,接下来是否让柳大总管带着小园去闯荡江湖。 她说小月是个姑娘,姑娘的聪明心思她能把握得住,由她亲自带着小月不是问题。 但是小园是个男孩子,男人的霸气手段就不是她能拿捏的,这部份就连乌赤金都比不上柳大总管,正寻思着怎么跟柳大总管开这个口。” 柳五受宠若惊的问道:“小花真是这么说的?那有什么问题!小花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尽管交给我! 这孩子武功比我高,聪明才智也比我高,将来只要把胆识经验再补上去,估计又是另一个柳五…,不,是柳十、柳百了。” 众人听到柳五破涕为笑,大家都是一阵莞尔,想他柳五在江湖上威名赫赫,私底下竟让一个云从龙给拿捏的毫无招架之力。 云从龙提醒着说道:“五哥,这可不是开玩笑。小园将来要对付的可不是你平常碰上的毛贼,而是沙霸、风里度、金不换、百草回生这些人物,你可得使出浑身解数来应付才行,凡事都得多加小心。” 灵蛇打圆场的说道:“都要小心,我们每个人都很重要,每个人都得小心照顾自己。”。 水映月不服气的说道:“最该小心的是小园哥哥吧!不过让他回五兽国一趟去扫墓,就搞得连云娘的婚礼都赶不回来。 估计又是让秋原王子那小子给绊住了,我瞧他们俩就是贪玩,这么多年没见,好不容易碰上了,还不得好好野上几天!” 灵蛇笑着说道:“小园是个好孩子,他不会因为贪玩而误事的。 估计是妳云娘临时换了拜堂的地点,小园应当正从凤凰山赶来的路上,我们已经把狗鼻子留在凤凰山等着小园,妳放心,他一定赶得回来的。” 水映月继续说道:“他要是赶不回来,看我怎么修理他!他可得代替爹爹把云娘给娶进门,谁让他身上还留着爹爹的一口气,他赶不回来,要让谁去代替爹爹跟云娘拜堂呢?” 柳五吃惊的问道:“小花,原来妳是跟小园那个孩子拜堂?” 云从龙不耐的说:“当然是跟小园,难不成是跟你拜堂吗?你没听小月说小园的身上有着乌阁主生前的一口气,当然是让小园代替乌阁主来跟我拜堂。 关键是将小园假扮成乌阁主的模样,让一旁偷窥的人真以为跟我拜堂的就是乌阁主,好让他们把话给传出去。” 水映月补充说道:“小园哥哥的身形与爹爹越来越像了,都是又瘦又高,远远看还真不容易分得清楚,由他来假扮爹爹是再合适不过了。 现在就怕他赶不回来,要是如此,一时还真不知道该找谁来假扮?” 灵蛇仍是笑着说道:“放心吧,我说小园能赶回来,就一定能赶回来。就算他赶不回来,不是还有妳吗?妳可是妳爹爹的亲骨肉,小园身上不过是有了你爹爹的一口气,妳这一身骨血可都是妳爹爹给的。” 水映月嘟着嘴说道:“那能一样吗?小园哥哥是男的,我是女的,哪有女人跟女人拜堂的道理? 更何况小园哥哥还得扮作爹爹的样子让旁人偷窥,大家才会相信拜堂的真是爹爹本人,我可没法扮成爹爹的模样。” 灵蛇接着说道:“小园差不多到了,妳去外头接他吧!” 水映月不解的问着:“到了?小园哥哥到了?您怎么知道?” 灵蛇笑着说道:“就是靠你刚刚不相信的那些感应啊。小园才刚到十六铺码头,我就已经感应到他了,这才信心十足的告诉妳小园一定能赶回来。” 水映月又气又羞的说道:“师祖,您又作弊了!您跟小园老是拿武功来欺负我!” 灵蛇一边笑着,一边说道:“快出去接他吧。” 第一百五十六章。狭路相逢 果不其然,水映月才走到天问阁铺口没多久,就看到一只小船缓缓摇曳而来,船上站的正是洛小园与凉风、狗鼻子。 水映月兴奋地对洛小园挥着手,这回是五年来洛小园与水映月分开最久的一次,自从乌赤金交代水映月要将洛小园当做自己哥哥一样的尊敬、并且一辈子相互照顾扶持后,水映月便一改昔日的骄纵跋扈,做个懂事听话的贴心妹妹。 此时水映月见洛小园满面风霜,竟是憔悴疲惫不少,看来这趟路没少受罪,急忙一把将洛小园给拉上岸。 “小园哥哥,你们这是怎么了?不就是去趟五兽国,怎么搞得好像去打了一场仗?”水映月看着洛小园与凉风的神情,心里不舍的问着。 “没事,就是一路上都在赶路,有点累了。”洛小园有气无力的说着。 水映月知道洛小园心里一定有着不痛快,她跟洛小园一起生活足足有八年之久,几时看过他因为赶路而这般疲累。 水映月一眼看向一旁的凉风,直言问道:“你呢?你也是累了吗?” 凉风苦笑说道:“说实话,我还真是累了。这一路从草原到森林,再从森林到草原,然后到沙漠,再回到森林,接着赶回凤凰山,突然又马不停蹄的翻过凤凰山顺着大河而下,一路风尘仆仆的赶到这里,妳说我们累是不累?” 水映月不解的问着:“沙漠?你们去沙漠做什么?小园哥哥,你们是不是跟秋原王子跑沙漠去玩了?” 洛小园无精打采的说道:“一会再说吧。大家都还好吗?妳还好吗?爷爷与云娘都还好吗?” 水映月本想跟洛小园分享前天让百草回生吃一大记闷亏的经过,只是看他这般萎靡不振的模样,一定是有什么坏事发生,便安安静静的在前面引路,乖巧的先带他们进到屋里。 众人一见洛小园与凉风走进,大家对这两人的一脸风霜都是大吃一惊,怎么才一个多月不见,他们竟似变了一个人? 尤其是洛小园,姑且不说满脸杂乱的胡渣与晒得黝黑的皮肤,他那两个深深的黑眼圈和枯瘦的身子,更让他像个重度肺痨的病人。 灵蛇急忙迎上前去,一手贴着洛小园的后心,一手拉着凉风的手,关心地问道:“遇上什么事了?” 灵蛇从两人身上的脉息感受到他们并无大碍,多半是一路舟车劳顿,休息一宿就能恢复了。 洛小园先向灵蛇与云从龙问候,接着再对屋里所有人点头致意,然后便说自己先去梳洗一般,待会再来陪云从龙准备明天拜堂的事。 灵蛇转头问着狗鼻子说道:“他们怎么了?尤其是小园,发生什么事了?” 灵蛇从两人的脉息探知他们身体并无大碍,但是洛小园明显的气血失调,虽不至对身体有损,但是以他今天的内功修为来说,就算是与敌人连续三天大打出手也不至于如此,肯定是遇上什么心力交瘁的事。 狗鼻子摇头说道:“在凤凰山遇到他们俩就是这个模样。凉风虽然也是疲惫不堪,至少跟我还是有问有答,小园就不对劲了,整路上一句话都不说,两整天就刚刚碰上小月才听到他说出第一句话。 我几次私下向凉风打探发生什么事了,他只是摇头叹气,说是小园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我也不好紧追不放…。” 云从龙叹了一口气说道:“估计是跟木铜王子的不愉快,要一个孩子若无其事的去面对杀父仇人,的确不是件简单的事,这是小园自己该克服的难关,别人帮不了他的。” 水映月接着说道:“刚刚凉风还说他们去过沙漠,应该是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了。” 灵蛇点了点头,说道:“待会大家都别多嘴,他要是不想说,就别逼他说。” 众人都一起点头答应。 柳五这时突然问道:“这孩子现在的状况,明天拜得了堂吗?乌赤金那神态何等精神,这孩子能扮得像吗?” 云从龙若无其事的说道:“五哥不了解这孩子,一旦他知道自己的使命任务,他能在一转眼间改头换面,待会等他梳洗完毕,再回到这屋里时,一定会还我们一个以前熟悉的洛小园。 不过,灵蛇师父说的没错,待会大家什么都别问,就谈明天拜堂该干的事,其他的就交给灵蛇师父吧。” 果不其然,再次回到众人面前的洛小园,果然又回到以往常见的神情奕奕,尽管脸色的憔悴与深邃的黑眼圈依旧,但是刚刚的萎靡不振已经一扫而空。 “让大家担心了,的确有些不开心的事,等忙完云娘的终身大事,再跟大家慢慢说起,现在还是先搞定正事吧。”洛小园成熟理性的向大家略作交代。 从小与洛小园一起长大的水映月,自然了解越是强作镇定的洛小园,就代表发生了越大的事。 是以随即说道:“明天小园哥哥得代替我爹爹跟云娘拜堂,关键是小园哥哥必须易容成爹爹的模样,好让旁人认为云娘是与真的爹爹成亲。 所以,小园哥哥得早点去睡个好觉,把你的精神元气好好恢复,否则旁人只会以为这个一脸憔悴的乌赤金肯定是被逼婚,你让云娘的脸往哪摆? 现在就快去休息,明天早上,该起床时我会去喊你,你现在只管好好去睡上一觉吧。” 灵蛇也对洛小园点了点头,示意他先去休息,有什么都等明天过后再说。 云从龙也笑着说道:“我这辈子就拜这一次堂,明天你得还我一个帅气精神的新郎官,知道吗?” 洛小园对大家点了点头,随即便转身离开。众人接着看向一旁的凉风,尽管他也是疲惫不堪,至少不像洛小园面露愁容,大家都想知道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不知道此刻该不该开口询问凉风。 灵蛇看见大家迫切渴望的眼神,知道他们都想从凉风嘴里探知一二,于是赶忙对凉风说道:“你也累了,先去歇着,有什么事都等明天过后再说。 明天是云老板的大日子,大家都先回房休息,接下来好有力气折腾。” 这一夜每个人都在床上辗转反侧,一方面是明天必将迎来巨大挑战,这场欲盖弥彰的惊世婚礼,势必引来各路不怀好意的人马侧目。 云从龙更直言婚礼上必然有人会对乌赤金出手,毕竟乌赤金是赤烟七子的头号敌人,五年来第一次出现他的行踪,就算杀错也断然不可错过。 另一方面是洛小园到底遇上什么事?大家都知道洛小园与凉风的轻功早已出神入化,不管怎么赶路,赶再远的路,都不至于让他们俩憔悴至斯。 看样子又不像与人动过手,即便是动手,天底下也没几个人是洛小园的对手,更何况身边还有个精明灵巧的凉风。 水映月担心洛小园的状况,一晚上根本不敢阖上双眼,到了后半夜干脆就坐到洛小园房外,就着凳子慢慢熬到天亮。 等到水映月双眼再一睁开,已经躺在暖暖的被窝里,她上下四周一看,原来自己正躺在洛小园的床上,想来是洛小园醒来看到自己坐在外头的凳上,将自己抱进屋里来吧。 水映月赶紧跑出屋外,她估算这个时点应该是可人正在帮着洛小园易容,可人与乌赤金的易容术都是源自无妄峰玉晖山主的绝技,当年乌赤金能在鲲鹏国与七色国蛰伏多年不被发现,靠的便是可人几可乱真的易容术。 一进到可人房间,就看到半张乌赤金的脸已经浮现在自己眼前。水映月笑着对洛小园说道:“小园哥哥扮成爹爹的模样,看起来更是帅气。” 洛小园脸上抹着涂料,不方便开口说话,便挥了挥手,示意水映月别在屋里捣乱,让她赶紧出去。 水映月摇头说道:“那可不行,云娘交代了好几件事,昨晚没机会告诉你,我得趁现在跟你说说,虽然你不能开口说话,用听的也行。 首先,因为你今天假扮的是爹爹,所以一举一动都得像爹爹。 云娘特别说了,没事千万别开口说话,云娘说你们俩的声音差别太大,一开口就会让人听出来,当真有话要说,就假装咳嗽,只要咳个几声,我们自然会去留意你需要什么。 其次,千万不能动手,爹爹的武功大家都知道,只要你一出手,所有人都能看出你是假的。 云娘说今天这个场合,一定有人会伺机对你动手,就算不是想杀爹爹的,也是想来试探爹爹是真是假,无论如何你都得忍住。 总之,你的身前会有柳五舅子,身后会有灵蛇师祖,身旁会有云娘,两旁还有凉风与可人,你尽管把刺客交给他们。 如果真有必要出手,一定要记住,一下手就不能留情,务必做到不留活口,不能让任何人把你的身手给传出去。 另外,一拜完堂,大家会簇拥着云娘与你进到新房,这时可人会马上帮你恢复原样,接着大家就破门而入去闹洞房,这时你就可以跟大家混在一起离开新房,你今天的任务就算大功告成了。” 洛小园无法开口,于是对水映月翘起拇指,表示自己都听清楚了。 水映月接着要想继续开口,想跟洛小园分享自己当上天问阁小老板以及智斗百草回生的经历,洛小园却突然对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手往屋顶的方向一指,示意她屋顶上有人。 看来云从龙估算的没错,这一大清早,便已经有人陆续潜伏到天问阁总铺来,当然这也是在云从龙的示意下,天问阁刻意放宽了周边的守卫,让对手得以有机可趁。 洛小园对水映月指了指自己的脸,又指了指水映月的嘴,示意水映月将自己当做乌赤金跟自己说话。 水映月与洛小园一起生活多年,两人默契十足,洛小园这一比画,水映月立即知道洛小园的意图。 水映月于是刻意说道:“乌阁主,今天您跟万山第一美女云从龙正式拜堂成亲,开不开心呢?” 洛小园不方便张口说话,刻意连咳了几声,口中含混不清的说道:“去!去!” 水映月接着说道:“乌阁主,再怎么说,过了今天,我也该改口喊你一声爹,怎么你对我就这么不耐烦?” 洛小园仍是含混不清的说道:“出去!出去!” 洛小园发现那屋顶上之人已顺势爬下屋顶,此时正躲在窗外一动不动,看来已是蓄势待发,随时都有可能动手。 正要示意可人去吓吓屋外之人时,就听到凉风咋咋呼呼的自远处跑来,一边跑,一边嚷嚷说道:“师哥,你好了没?师父让你过去,他有话要跟你商量。” 那屋外之人听到凉风的声音,便立刻远远离开,洛小园能感应到那人的轻功平平,看来不过是来探路的小角色。 但是就这么一感应,洛小园发现这天问阁周遭竟陆续涌现许多人的脉动,不但如此,看来这些人都不是泛泛之辈,怕是还等不到拜堂,他们就要动手了。 此刻凉风一闯进来,立即问道:“你们好了吗?云老板说对方开始行动了,可能马上就会动手,让大家都跟着柳大总管走。” 可人连忙说道:“怎么这么快?我还得再一会儿,你先去门口顶一会儿。” 凉风摇头说道:“我一个人不成,师父说对手都不好应付。我先找些人过来,妳尽量动作快点。” 水映月立刻说道:“我先设几个封印挡着他们,你去搬救兵。” 只见水映月沿着屋子的大门、窗户、天窗逐一布印,虽说她的内功不足,此时布几个掩人耳目的封印还不是问题,只要能迷惑一下对方,就足够让凉风去将救兵讨来。 不过一会,屋外院子便站上了六、七人,为首的一人说道:“乌大阁主,许久未见,修罗庄园一听到您重返流水黑市,我们兄弟几个就立即赶来拜见乌大阁主,还请乌大阁主出来一叙。” 此刻赶到的正是当年在流水黑市铩羽而归的修罗庄园。自从五圣教总坛焚毁后,雷娘子麾下百余名杀手便个个不见下落,尽管如此,他们却一刻也不曾远离,因为百草回生手上有着控制他们的解药,他们依然受制于赤烟七子。 此次乌赤金重现江湖,百草回生开出来的条件,是谁能杀了乌赤金,就彻底为他解毒,还他终生自由。 除了鬼使神差外,众杀手中排名第一的修罗庄园自是舍我其谁,一早便第一个冲到天问阁总坛,准备迅雷不及掩耳的拿下乌赤金,一劳永逸的解除雷娘子当年加诸在自己身上的枷锁。 随着修罗王在屋外的一番叫阵,屋里众人却是一声不吭。修罗王担心屋里藏有埋伏,先是让其他人在屋外巡视一圈,一方面确认周遭没有其他帮手,一方面阻止其他杀手来跟自己抢这份头功。 修罗王知道灵蛇一定正在赶来的路上,自己没有太多时间耽搁,就算屋里设有埋伏,他自信凭一己之力仍是游刃有余,现在就是下手的时候。 修罗王没选择破门或破窗而入,以他多年的经验,埋伏多半就在门与窗的后面,他选择的是穿墙而入,尽管眼前这堵墙要比门闩结实上数十倍,但修罗王根本没看在眼里。 只听得轰隆一声,洛小园眼前的砖墙竟让修罗王劈下大半面来,尽管如此,修罗王一时却仍是不得其门而入,因为墙的后面有着水映月刚刚布下的封印,一堵看似有着千千万万朵鲜花的花墙。 修罗王无法确认这堵花墙的虚实,他随意将院子中的石凳取了过来,冲着花墙用力抡去。 只见那石凳势如破竹的穿墙而过,在屋里发出一声巨大的声响,修罗王确定这堵花墙不过是障眼法而已,接着便运足内力,一鼓劲便要往屋里冲去。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出现,那个五年前让修罗王在众人面前一败涂地的身影,流水黑市的格老三。 格老三的出现,让原本要破墙而入的修罗王停下了脚步。 格老三笑着说道:“修罗王,好久不见,都来到了流水黑市,怎么没先来找我打声招呼,再怎么说,我们也算得上不打不相识。 不过,只能怪你运气不好,怎么又跟我狭路相逢了?现在怎么样?我们再过上俩手吗?” 格老三一听到云从龙选在流水黑市与乌赤金拜堂,知道这又将给流水黑市带来天大的麻烦,他早已不耐烦云从龙这个麻烦精,但是看在老云从龙的面子上,再加上天问阁可是流水黑市几十年的老客户,总不能光收租不办事。 虽然他知道这里有灵蛇在场坐镇,但是自己身为流水黑市的大当家,岂有自己躲起来当乌龟的道理,因此这两天早已在天问阁四周埋伏多时。 但是格老三此时最大的问题,是五年前与修罗王的那一战,虽然自己兵行險招、略胜一筹,却也让自己落下终生残疾的遗憾。 此刻他的现身,主要的意义是帮忙拖延时间,让灵蛇或柳五有时间能赶过来,若真要动手,眼下自己已经万万不是修罗王的对手。 修罗王摇头说道:“不必了,你早就不是我的对手。看在五年前你刀下留情的份上,今天我不跟你动手,你让开吧,我要的人是乌赤金,杀了他我就走,流水黑市的人我一个都不碰。” 格老三笑着说道:“原来你早知道我已经废了,还让我在这装模做样。 没错,我现在是没能耐挡你了,不过挡得住你的还是大有人在,我就不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格老三略一侧身,让及时赶到的柳五走了出来。 “师哥,外头风大,你就先回去歇着,这里就交给我了。”柳五先向格老三打了一声招呼。 这些年来,柳五虽然一直颓废着,但是他的心中一直念着格老三为自己挺身而出,不惜身受重伤去扛下那关键的一仗。 虽说这些年他们两人仍是一句话都没说上,但是柳五始终是守在格老三附近寸步不离,直到他再次浴火重生。 “我这副身子只能帮你帮到这里,后面就看你自己了。”格老三默默的转身离去。 柳五转过身来,对着修罗王说道:“新仇旧恨,咱们一并算算吧。五年前你伤了我师兄,五年后你又来骚扰我的租客,我再不亲自招呼招呼你,我也枉为柳五了。” 修罗王知道眼前的柳五虽是格老三的师弟,但是柳五的武功明显要高出格老三许多,五年前自己与格老三不过在伯仲之间,此刻对上柳五,只怕自己占不到什么便宜。 “柳大总管,真要动起手来,你或许能胜我半筹,但是眼下修罗庄园有七个人在此,你万万不会是我们的对手,这档闲事你还是别管了。”修罗王试着劝退柳五。 “是吗?要我说,你那帮伙伴此刻正忙着挡住其他人来跟修罗庄园争功,不会有时间来帮你。 虽说你们人多势众,不过都是群各怀鬼胎的乌合之众,否则五年前乌赤金早死了不知多少次了。”柳五不留情面的说着。 “柳大总管这档闲事是管定了?”修罗王话没说完,便不给柳五准备的时间,立刻对他出手。 修罗王知道既然柳五都赶到了,灵蛇自然也就不远了,只要灵蛇一到,就算修罗庄园众人合体,也不会是对手。 他必须趁眼前只有柳五一人时尽快下手,或许机会不大,但是高手过招,胜败或许只在一念之差,只要运气站在自己这边,不见得自己就毫无胜算。 这次修罗王并未使上死亡阵地,死亡阵地毕竟得花上一些时间去凝神聚气,不适合眼下突发奇袭的战术,尤其是五年前已经在众人面前用过这招,尽管威力巨大,若是柳五还对死亡阵地留有印象,说不定反而让他取得先机。 修罗王用上的是这五年来苦心独创的万花丛林。这是一招基于死亡阵地的缺陷所设计的反死亡阵地绝技。 它的一招一式都与死亡阵地似是而非,若对手是个洞悉死亡阵地的高手,想要藉由对死亡阵地的缺陷来反制自己,万花丛林正好是浑然天成的制敌陷阱。 这一招若是用在格老三身上,修罗王肯定有九成以上的机会手到擒来,可惜眼前他对上的是柳五。 五年前修罗王与格老三交手时,柳五正忙着寻找第三个应敌同伴,根本没看到修罗王的死亡阵地,因此修罗王这般心思在柳五身上算是完全白费。 柳五面对修罗王的当胸一掌,为了提防修罗王借势冲向身后的屋子,他以一个简单的移花接木,将这混厚的一掌带向院子另一边的空旷处,修罗王一掌击空,无处可借力使力,整个身子像只箭矢般的射向院子的另一旁。 柳五见修罗王后心门户大开,本想随之趁胜追击,却突然停下脚步,原地一个转身,一个移形换位又立刻回到洛小园所处小屋的门前。 原来此时又有十几人陆续从不同角落走进院子里,这些人分别是修罗庄园、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 第一百五十七章。大喜之日 就在修罗王与格老三、柳五对话之际,夜半歌声与白灵马车也相继赶到天问阁总铺,随即遇上留守在外,阻挡其他人进来抢功的修罗庄园。 因为这一仗的奖赏事关众人身上所服下的五圣水,每个人对此都是志在必得,失去这次机会,未来要再碰上像是乌赤金这种等级的猎物,怕是要等到猴年马月都不见得等的到。 夜半歌声的班主在天问阁外见到修罗庄园这个架式,便知道修罗庄园准备要吃独食。 是以对黑修罗说道:“只要有灵蛇在场,光靠修罗庄园是成不了事的,你们一定需要大家的帮忙。 事成之后,我们一样推修罗庄园为首功,只要你们记得在百草回生面前带上我们一笔,我们不会去跟你们抢这个功劳。” 黑修罗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们成不了事,加上你们就成得了事吗?” 班主继续说道:“我们可以帮你们缠住灵蛇,让他一时半刻缓不出手去搭救乌赤金,你们几个可以专心去对付流水黑市与天问阁的人,这么一来,修罗王就能轻而易举的拿下乌赤金。” 黑修罗冷笑说道:“就凭你们两个残阵,缠的住灵蛇?” 班主说道:“我们是缠不住,但是至少能帮你们争取一点时间。 你想想,就算你们六大修罗能够缠著灵蛇,难道让修罗王一个人去对付流水黑市跟天问阁的人吗?只怕光是一个柳五,修罗王就不见得搞得定吧!” 黑修罗摇头说道:“咱们彼此知根知底,谁有什么手段,都别想瞒的住谁。 你说你们会缠住灵蛇,好让我们专心对付流水黑市和天问阁,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偷偷放掉灵蛇,让灵蛇直接绕过我们去对付修罗王?” 班主继续说道:“雷娘子出事后,我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修罗庄园要是能取得五圣水解药从此解脱,下一个自然就轮到我们,不管是夜半歌声或是白灵马车,对此都是乐见其成。” 白灵马车的引路人随即说道:“快做决定吧,灵蛇怕是已经到了,再犹豫不决就晚了。” 黑修罗稍做沉思,随即说道:“我就相信你们一次,你们要是骗了我,你们会知道后果的。” 此时,走到柳五面前的,正是达成合作协议的修罗庄园、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 柳五正是因为这群杀人狂魔的出现而放下对修罗王的追击。看来这一仗并不如想象中的简单,很明显的五圣教余孽这次是倾巢而出,柳五心知这次得有鱼死网破的打算。 修罗王见自己的援军突然在此一字排开,尽管他还不确定背地里发生了什么事,至少眼前已经占据了的绝对优势,此刻正是快刀斩乱麻的时候。 修罗王对众人大声说道:“乌赤金就在屋里,修罗庄园立刻冲进去动手,其他人在屋外团团围住,别让任何人进出。” 话一说完,修罗王再次对柳五发动攻击,藉以掩护修罗庄园冲进屋内对乌赤金下手。 柳五此时一看局势,知道正是对修罗王一击毙命的最佳时刻,因为所有人的眼里只有乌赤金,不会在这个时候顾及修罗王的生死。 势均力敌的两大高手在过招的那一刹那,胜败关键取决于当下的坚定意志与破釜沉舟的决心。 柳五心里想着一击毙命,修罗王心里想着占时拖住柳五,两相比较,高下立见,这次交手的结果毫无悬念。 柳五对同时从两旁擦身而过的修罗庄园完全置之不理,毫无犹豫的再次对决迎面而来的修罗王。 这次他不用再担心修罗王趁势冲进身后的屋子,他知道灵蛇此刻已经坐镇屋内,自己只要专心的面对眼前的修罗王,毫不留情的为格老三的残疾报仇。 修罗王志在拖延,他在柳五面前布下一张密不透风的拳网,如封似闭的将柳五的攻势挡在网外。 一旦柳五选择冒进,企图将铁拳直接钻进修罗王的拳网,修罗王甚至可顺势缠绕住柳五的拳头,瞬间将他的右腕绞断。 修罗王这样的战术并没有错,错的是他错估眼前所面对的人! 如果柳五只是一般的江湖高手,这样的战术肯定能手到擒来。 就算柳五是数一数二的江湖高手,这样的战术也有五成以上的胜算。 问题就出在他所面对的人是柳五,他不但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还是个不要命的高手。 任何人在面对这样的拳网,或多或少都会稍有迟疑,也许是略作试探,也许是给自己留点自保的余地,但是这两者柳五都不需要。 柳五一心只想将眼前的修罗王毙于拳下,只有迅雷不及掩耳的了结这个对手,他才能尽快抽身去帮忙屋里的灵蛇。 更重要的是修罗王刚刚的一句话,露出了足以致命的破绽,他只喊着修罗庄园的人进屋去对乌赤金下手,却让其他人留在院子里帮忙看门,这无形中透露了他们表面上虽是结伙同盟,骨子里却是各怀鬼胎。 柳五相信眼前这些人肯定会袖手旁观,不会理会修罗王可能遭遇的生死,等到修罗庄园与自己斗个两败俱伤后,他们再来坐收渔翁之利。 这件事柳五猜对了一半,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的确是袖手旁观,但是他们并非想着坐收鱼翁之利,而是他们一直没发现灵蛇的身影。 他们与黑修罗的约定是帮忙缠住灵蛇,好让修罗庄园腾得出手去对付乌赤金,要是贸然对柳五或乌赤金出手,这就破坏了双方所达成的君子之约。 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打一进院子就对四周死守严防,紧紧盯着灵蛇可能出现的任何角落,殊不知灵蛇早在所有人磨磨叽叽的过程中,便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去到屋里。 就在修罗庄园六人如鬼魅般的闯进柳五身后的小屋时,柳五已经一拳重重击在修罗王的印堂上,他的额头当场留下半个拳头的凹陷,两眼更是被巨大的冲击给撞出眼眶,整个身子被远远震出十数丈外。 随着修罗王一起飞出的身影,还有同一时间闯进屋里的修罗庄园其他六人,七个人此刻散落在院子四周,所不同的是让灵蛇扔出来的那六人虽然举止狼狈,所幸仍是毫发无伤,而修罗王此刻却已是奄奄一息。 接着几个人影从小屋里陆续走出,当先的果然是五年前以一己之力击败鬼使神差的东牙山第一高手,灵蛇。 紧接着便是暌违多年的“乌赤金”,以及在他身旁一直小鸟依人的云从龙。 夜半歌声的班主见状,立刻说道:“多年不见,灵蛇山主还是老当益壮,不费吹灰之力就将修罗庄园这六个朋友扔了出来,看来我们只能仗着人多势众,绝不能像当年一样跟您单打独斗。” 班主这一番话有着两个含义,其一是大家已经将机会给了修罗庄园,是修罗庄园自己学艺不精,别怪大家接下来各凭本事。 二来是即便修罗庄园失了手,眼下自己还是有人数上的优势,即便真动起手来,自己还是占了上风。 柳五此时站在灵蛇一行人身前说道:“这里是流水黑市,只怕还不是你们撒野的地方,看看修罗王的下场,你们谁还敢上前一步?” 班主看了看院子四周,冷笑说道:“柳大总管,不知你有没有发现,这院子里是不是冷清了点?大家都动上手那么久了,怎么一直不见流水黑市的人来帮忙? 是了,我来告诉柳大总管为什么。因为流水黑市的人都已经被我们的人给挡在外头,这院子里,眼下就只剩我们几个说了算。 虽说你们有灵蛇山主坐镇,但是我们胜在人多,前仆后继的跟灵蛇山主缠上个把时辰,你觉得谁的胜算较大呢?” 云从龙此时突然说道:“今天是我的大喜之日,好歹让我拜完堂再打打杀杀,耽误不了多少时间,你们不过是要人而已…” 班主仔细看了看眼前这几个人,让修罗庄园去困住灵蛇一会儿应该不成问题,让白灵马车去缠住柳五更不在话下,至于云从龙和她身后那两个姑娘更是不足为惧,看来这次捉拿乌赤金的首功就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行,我给你们半柱香的时间拜堂,就在这院子里,哪儿都别想去。”班主慷慨的说着。 云从龙对班主嫣然一笑说道:“多谢,一会我会提醒五哥饶你一命,算是报答你的慷慨。” 云从龙随即拉着“乌赤金”的手,说道:“乌哥哥,我等了十几年就等这一刻,你我的主婚人现在都在这里,我们就在这礼拜堂吧,好吗?” 众人对云从龙此刻真情流露的一番言辞给感动,大家都能从字里行间听出云从龙对乌赤金的用情之深。 此时“乌赤金”对云从龙点着头,喉咙里含含糊糊的说了声好,随即便向眼前的灵蛇及柳五拜下,接着便简单完成了两人之间的交拜礼仪。, 礼成之后,云从龙紧紧抱着“乌赤金”良久,一方面激动的泪流满面,一方面贴在“乌赤金”耳边喃喃细语,此情此景,就连如如不动的灵蛇也不免动容。 “闺女,云娘好不容易成亲,妳不放点烟花祝贺一下吗?”云从龙突然对水映月说着。 班主一听云从龙这话,立刻警觉云从龙这是要所行动,随即一声招呼,让大家立刻动手。 此刻只见柳五立刻往身后的小屋奔去,“乌赤金”与云从龙一行紧紧跟在柳五身后,灵蛇则断后与众人鏖战成一团。 班主不慌不忙的指挥着众人分工合作,他让修罗庄园如影随形的咬着灵蛇不放,自己则带着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紧追乌赤金一行而去。 屋里早有凉风与霍西亭埋伏多时,等乌赤金一行人刻意窜进屋子再立刻从屋后逃出后,随即引暴屋里的炸弹,有效延迟班主一行人的追击,自己则来到灵蛇身边加入战局。 柳五此刻带着云从龙等人穿出天问阁总铺,随即潜入流水黑市出名的八纵八横水道迷宫,只见一行人在水道与船舶间来去穿梭,就像是几只泥鳅在泥潭中不断的忽隐忽现。 这一片水道迷宫是柳五的精心之作,不论是官府衙差或是武林高手,从来没人能在这片迷宫中追上柳五的身影,这也是流水黑市数十年来始终固若金汤的原因。 但是柳五这次失算了,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并不是一般的江湖高手,他们是江湖上最顶级的杀手。 尤其是白灵马车,他们如幽灵鬼魅般的身法,这片水道迷宫根本迷惑不了他们,这是柳五第一次发现无法在这里摆脱对手。 既然摆脱不了,那就另寻他法,柳五决定先透过水遁再透过泥遁,然后远远离开流水黑市。 水遁的意思是一行人跃入流水黑市中最深的水潭,入水之后,深邃的水色会让水上之人看不见水下的踪迹。 泥遁的意思是水底是一片烂泥,淌过那片烂泥,可以轻易从这条河道换到另外一条河道,这么一套天衣无缝的设计,还是柳五第一次给派上用场。 不过,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柳五一行还是未能摆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的一路紧随。 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并未随着柳五一行人入水淌泥,而是透过岸上早已埋伏多时的诸多探子一路监视提醒,这让柳五一行人几乎可说是无所遁形。 柳五一行人好不容易寻得一处僻静的地方上岸,却发现夜半歌声与白灵马车早就在岸上等候。 柳五终于知道流水黑市被五圣教渗透的有多彻底,即便五圣教在表面上已土崩瓦解多时,他们在流水黑市的埋伏监视还是做的如此绵密周到。 “看来,我真是不得不佩服雷娘子这位女中豪杰,我以为五圣教潜伏在流水黑市的人,都让我掌握的差不多了,没想到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柳五貌似无奈的对班主说着。 “现在佩服还来得及,你放手,把乌赤金交给我,我保证不动你流水黑市一根汗毛。”班主志得意满的说着。 “问题是我没有你要的东西可放手,你倒是看看这里有哪个人是你要的?”柳五突然莫测高深的说出这句话。 班主放眼一看,果然没看见屋赤金的身影。眼前只有一身泥泞、狼狈不堪的云从龙、水映月、可人,以及一个素昧平生的小伙子,乌赤金哪去了? 引路人在一旁提醒着班主:“你瞧那小伙子,他身上穿的就是刚刚乌赤金穿的衣服,刚刚那个家伙不是乌赤金,是这个小伙子冒充的,估计是刚刚在水里把脸上的妆容给冲刷掉,这才露出他的真面目。” 班主点了点头,微笑说道:“这也是好事,至少我们能证明云从龙拜堂成亲是个骗局,他们搞个假乌赤金来装模作样,多半是因为乌赤金已经死了,才要大费周章的演这出戏来蒙骗我们。” 引路人继续说道:“既然拿不到乌赤金,不如把这些人捉回去,就算顶不上大功,至少也是小功一件。” 班主双手一挥,示意所有人散开,将柳五一行人团团围住,说道:“关键是云从龙与那个叫做水映月的小姑娘,其他人都可以杀了。” 班主再一挥手,所有人立即展开行动。眼下除了柳五与那个冒充乌赤金的大男孩是男子外,其他都是女子,这对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来说太简单了。 班主率夜半歌声将柳五团团围住,这里面只有柳五一个人有威胁性,只要先牵制住他,一旦白灵马车先将云从龙与水映月拿下,柳五威胁再大也没什么用处。 虽说手铃与歌姬当年受创于开容山主不轻,这些年也已恢复了六七成的功力,此时的夜半歌声虽说不复当年,至少仍有牵制住柳五的能力。 柳五只能在左支右绌的窘境下勉力支撑,眼下唯一的指望便是灵蛇能摆脱修罗庄园的纠缠,同时还能一路寻到自己。 另一边的云从龙、水映月与可人更不乐观,水映月的战力与乌赤金一样几乎可省略不计,此时可人勉强与引路人拼个相持不下,云从龙一个人面对诵经人就显得格外吃力,眼看诵经人就要得逞。 这时洛小园出手了,此时洛小园不能不出手。他记得稍早水映月交代过自己的话,要嘛就得咬牙忍住,无论如何都不能出手,要嘛就是毫不留情,一个活口都不留。 对他来说,眼前这些人原本就是当时杀害乌赤金的帮凶,现在又想染指云从龙与水映月,他不能再让任何人伤害自己身边的人,一个都不允许。 柳五在夜半歌声的一轮猛攻下,渐渐无法施展开来,刚刚在水里泥里的一阵折腾,已经耗掉他许多精力,现在又碰上夜半歌声的轮番纠缠,眼看就要把老命送在这里。 此刻他担心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一旁的云从龙与水映月,云从龙与他之间的交情自然无需多言,水映月的出现则是让他在这世上多了一份牵挂。 一来这水映月是乌赤金的女儿,没能照顾好乌赤金一直是柳五心中的痛,水映月的出现正好给了柳五弥补的机会。 二来这水映月是将云从龙带回自己身边的桥梁,更何况这个姑娘还叫着自己一声舅子,光是这些牵扯,柳五就不能让水映月受到半点伤害。 正当柳五以眼角余光撇向一旁的水映月时,恰巧看见洛小园一拳当胸穿过诵经人的心脏,这一拳既是轻描淡写,又是手到擒来,几乎是波澜不兴的了结掉诵经人的性命。 紧接着洛小园身形一晃,闪电般的来到引路人的身边,洛小园手不举腿不抬的靠在引路人身上,硬生生的将引路人从可人身边顶开,再以高深的内力将引路人紧紧粘在自己身上。 引路人前胸贴着洛小园的后背,远远看去,他正由后方牢牢地掌握住身前的洛小园,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自己胸口腹部的所有要害,都被洛小园那不可思议的深厚内功所钳制。 随后洛小园虎躯微微一震,原本紧粘在洛小园身上的引路人,竟像只飞鼠般的飞了出去,直到撞上几丈外的一座石墩,引路人这才软绵绵的瘫了下去,就此一动不动。 没等引路人那条性命尘埃落定,洛小园立刻转身加入柳五这边的战局,目不暇给的接过柳五手中的敌人。 擒贼先擒王,洛小园优先找上了夜半歌声的班主,此人一路上四处发号施令,句句都是冲着赶尽杀绝而来,既然他是首恶,洛小园自然就先拿他下手。 班主见这个一身泥泞的男孩突然加入战局,面目因大量泥沙的涂抹显得狰狞可怖,一时对洛小园倒是有点无从下手。 更重要的是这个年轻男子此可若要伸出援手,自然是先解一旁三个女子之围才是,怎么会是先来帮柳五解围呢? 班主不经意的往白灵马车方向一看,只见两人一东一西的各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一时也分不清他们是死是活。 只是这样的疑惑并未维持太久,班主很快就知道他们俩刚刚遭遇了什么事情。 洛小园如闪电般朝着班主奔来,班主自然而然的伸出右拳予以当面痛击,没想到一股无可抵抗的强大力量像铁箍一样的缠住自己的右拳,紧接着就是右肩一股撕心裂肺的剧痛,然后就看着自己的右拳以一种匪夷所思的角度,从敌人的方位朝自己的丹田袭来。 接下来,只看见自己的拳头与手肘完全没入自己的肚子,班主只能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原来洛小园在交上手的那一霎那,便已将班主的右手活生生的齐肩折断,接着再将班主的手当做是手中的兵刃,硬生生的刺进班主的下腹,这一连串的杀着,如行云流水般的展开,班主还来不及感到惊讶,就已经再也说不出话来。 接下来轮到琴师。洛小园早从脉动中,感受到琴师是夜半歌声中内功最高的一人,洛小园决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同样以深厚内功予以反击。 在琴师试着出手驰援被洛小园一番折腾的班主时,洛小园便以强大的气浪压迫着三尺之外的琴师让他不得动弹。 随着班主完全失去反抗能力,洛小园瞬间收回自己所发出的气浪,琴师一时失去与之对抗的力量,整个人不由自主的扑向洛小园。 此时洛小园再度发出排山倒海的气浪,琴师当场被震得七孔留血,立即命毙当场。 水映月被这一幕给彻底惊呆,从小到大,她从没见过如此恐怖残忍的洛小园,在水映月的心目中,洛小园总是那个任由自己欺负撒气的好哥哥,是那个与数百只大狗聊天玩耍的好哥哥,是那个对每个长辈温顺恭谦的好哥哥,她从不知道洛小园还有今天这般面向。 眼看着洛小园再度起身走向试着逃走的歌姬与手铃,水映月急忙上前挡住洛小园,她怕洛小园又是在举手投足间让他们俩人死于非命,她不希望自己的小园哥哥变成这么可怕的杀人怪物。 洛小园没理会水映月的阻拦,他身上自然涌现的内力将水映月远远弹开,以他最为熟练的御气刀法向歌姬射出致命一击。 就在刀气即将穿过歌姬咽喉的刹那,一股纯厚的掌风将洛小园的刀气击偏,刀气划断歌姬颊边垂下的鬓发,有惊无险的避过这逃无可逃的致命一击。 接下来只见灵蛇欺身而上,一手按住洛小园即将对手铃发出的第二发刀气,一手快速将洛小园身上的九大经脉全部封住,随即对柳五喊道:“别让他们逃走,把他们拦下!” 第一百五十八章。走火入魔 好不容易稳住了洛小园,灵蛇随即为他顺气理脉,众人则在一旁为他们俩保驾护航,足足半个时辰,众人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更怕还有残余的敌人尾随而至。 对大家来说,姑且别说是过去所熟悉亲近的洛小园,就算是再怎么穷凶极恶的魔头,都不曾见过刚刚那般凶残血腥的手段。 尤其那几个转瞬间被杀戮凌虐的可都是赫赫有名的传奇杀手,当下在洛小园面前,他们的残酷凶恶似乎都变得不值一哂。 每个人都胆颤心惊于刚刚那几幕不忍卒赌的画面,柳五此时算是真的理解为什么云从龙会说自已顶多只能看到这孩子的背影,倘若自己真与刚刚的洛小园交上手,只怕结果与白灵马车或是夜半歌声相较,并不会有什么不同。 没想到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竟能有如此惊人武功,尤其此刻看着仍在一旁抽搐颤抖的班主,柳五更是感到心有余悸。 好不容易灵蛇长吁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对着仍在承受巨大痛苦的班主说道:“眼下你是必死无疑了,我就帮你免去这些折磨吧,好吗?” 班主望着活生生让洛小园插进自己肚子里的手臂,以既是乞求又是感谢的眼神对灵蛇致意,接着缓缓闭上双眼,让灵蛇助上自己一臂之力。 灵蛇继续望向一旁的歌姬与手铃,说道:“本来是不该留下活口的,我只是不希望那孩子多造杀戮,你们俩得答应我一个要求,今天这件事,只能永远烂在肚子里,若有半点泄露,只怕我也拦不助这个孩子。” 歌姬与手铃无奈的点头同意,心里想着宁愿有一天让五圣水的毒性在自己肚子里发作,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手臂被塞进自己肚子的那一幕。 柳五接着说道:“从这里直走出去,就能远离流水黑市,顺便把你们死掉的同伴都带走。 记得告诉大家,这些人都是死在…,就说是死在灵蛇山主的手里吧,记得永远别再回到这里,否则流水黑市也不会放过你们。” 柳五本想自己把责任一肩扛下,说那几人是让自己给杀的,但是又仔细想了回来,自己哪有能力一举擒杀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这么多人。 这话要是一传出去,反而会导致更多的怀疑,眼下只有灵蛇山主有此能耐,也只有灵蛇山主能让所有人理所当然的相信他能轻易解决掉这几个人。 柳五等手铃与歌姬带着同伴尸体远去之后,向灵蛇深深一鞠躬,说道:“事急从权,请灵蛇山主责怪。” 灵蛇点点头,说道:“你想的周全,是该这么做。就怕这两个人…” 柳五虽然认为这两人放不得,一旦他们走漏任何消息,今天这场戏便都白演了,不但如此,此后更会让洛小园成为众矢之的。 只不过灵蛇山主既然这么处理,自己也不好坚持赶尽杀绝,只能在口头上跟着威胁一二,希望今天这怵目惊心的一幕,足够让夜半歌声的两人心有余悸。 灵蛇看着随后赶来的凉风与霍西亭,随即问道:“凉风,你跟小园在五兽国到底遇上什么事?” 可人随即对凉风简单的说明了一下刚刚发生在洛小园身上的事,一时说的凉风目瞪口呆,先问了一声:“小园现在没事了吧?” 灵蛇点头说道:“幸好我及时摆脱修罗庄园,早一步赶到这来,要是再晚一步,让小园继续多杀两个人,只怕这魔性就难以控制,免不了要伤及心脉,就此走火入魔。” 水映月接着问道:“小园哥哥会痊愈吗?以后还会再发作吗?” 灵蛇点了点头说道:“眼下是没问题了,至于以后会怎样,关键是他到底遇上了什么事?以小园的内功修为来说,不应该会控制不住情绪的。 凉风,你快说说你们这趟去五兽国到底都遇上什么了?尤其是小园,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凉风看了看一旁闭眼静坐的洛小园,为难的对灵蛇说道:“那是关于小园非常私密的事,我觉得那件事应该让小园自己跟你们说,不好从我嘴里讲出来。” 水映月睁大眼睛说道:“小园哥哥是我们自家人,怎么会有秘密不让我们知道?” 灵蛇摸摸水映月的头,说道:“凉风说得对也做得对,那件事一定给小园带来很大的痛苦,他若不说,我们也不能逼着他说,更不能逼着凉风说。” 水映月不解的说道:“我们是小园哥哥唯一的家人,他有委曲不跟我们说,还能跟谁说去?” 云从龙拉着水映月的手,说道:“妳别急,小园想说的时候自然会说,昨晚他不是讲过,等忙完拜堂的事,他再跟大家慢慢说起,就先让他缓缓吧。” 此时洛小园突然开口说道:“凉风哥哥,你就帮我跟大家说说吧,这事迟早大家要知道。我没事的,就是很累,让我先歇歇。” 大家见洛小园一脸憔悴模样都是心疼不已,此时想知道他遭遇了什么,是想要为他分担问题,解决问题,而不是一时好奇。 凉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低头思考着这一切到底该从何说起,毕竟这一趟路遭遇太多不可思议的憾事,曲折复杂的跌宕起伏,让向来伶牙俐齿的凉风也一时语塞。 接下来凉风便一件一件的将这趟旅程娓娓道来,他从两人在客店中巧遇奔火族狼雄开始,接着走进黑水森林赫然发现了几十具五兽国勇士尸体,又在五兽国王城外目睹了五百个壮烈牺牲的奔火族勇士,一直到洛小园在木铜王府听到的自己身世,以及在王族墓园与秋原王子的兄弟决裂,这一口气说下来,简直让大家听得目瞪口呆。 最是惊讶的当属水映月。五年前她曾陪同洛小园去五兽国探视旧人,尽管那里有个曾经让自己极度厌烦的暮城,但是自从在郑家屯小树林知道一切真相后,便让她对暮城的遭遇深感同情。 暮城的死更让她难过伤心的跟着大哭一场,尤其这五年来,待在凤凰山与暮城留下来的巨狼们朝夕相处,她更是感到暮城就像是自己的亲人一般。 此刻从凉风嘴里听到的木铜王子与秋原小王子,似乎是一夕间变成另外一个人似的,过去的他们是洛小园最亲近的家人,更是一群爽朗和善的朋友,怎么时隔不过五年,他们竟然都变成洛小园苦深似海的敌人? 水映月能够同理一向温和善良的洛小园,在面对这一连串巨变的惊人转变,无可避免的会爆发出如此剧烈的情绪。 这时云从龙突然说道:“我给小园的那只箭头呢?” 凉风耸耸肩,无奈说道:“我们在客店把它卖给奔火族的狼雄后,就连夜离开那里,至于此刻那只箭头去了哪里,我们就不知道了。” 云从龙摇头说道:“是我不好,我没跟你们说起那只箭头的传说,让小园阴错阳差的与族人擦身而过。 说起那只箭头的故事,我一直以为只是道听途说的以讹传讹,原来那一切竟然是真的,尤其与小园有着这么密切的关系! 当时之所以让小园带着那只箭头前去北境,原本只想着说不定能因此碰上奇遇,哪知竟会遇上这些憾事。” “如果那些传说是真的,也就是说沙漠里真有那只火龙?”水映月好奇地问着。 “火龙是不是真的我不知道,但是有关巫女的传说,现在看起来应该是确有其事。”云从龙认真的说道。 “巫女?云娘说的是小园的亲生母亲吗?”水映月问道。 “没错,就是关于巫女的传说。那是我在天问阁的密卷中看到的,那时我年纪还很小,大概是六、七岁吧,当时风从虎就当做是神话故事拿给我看,还说内容就那么一点,而且人事物失传已久,属实与否已不可考,就拿来让我打发时间。 那密卷上是这么说的。第一代巫女其实并非奔火族人,她原本是北境三大圣山上的新月族公主,新月族是个极为聪明的沙漠部落,他们在天文、历法、算术与医药上有着非常璀璨的成就。 但是血统如此优秀的一个部落,却有个先天的致命缺陷,就是他们的身体非常孱弱,很少有人能活过三十岁,这也是新月族之所以医药特别发达的原因。 他们在各项学问发展的如此进步,便是为了替自己的族人及下一代寻找健康长寿之道,这一点尤其体现在新月族高深的医术上。 新月族的这个缺陷不但让族人容易短命夭折,更是影响着部落代代传承的存续,就在新月族即将灭绝之前,新月族的族长将女儿沙叶公主许配给草原狼族的少狼主牧鹰,希望藉由狼族强健的体魄,来帮助新月族繁衍健康的后代。 草原狼族是一千多年前北境最强大的部落,他们在北境战无不胜,侵略而来的领地绵延上千里之广,正因为如此,他们的仇家也不在少数。 有一次狼族的内部发生分裂嫌隙,再加上草原与沙漠上的许多部落联合起来对付狼族,狼族便一夕之间分崩离析,从此北境便陷入分裂混乱的局面。 当时北境出现一种传闻,说是狼族未来中兴的希望就寄托在牧鹰少狼主与沙叶公主的后代,因为他们融合了骁勇善战与聪明智慧的优良血统,必将为狼族带来重返荣耀的力量。 因此,北境中的各方敌人无不对沙叶公主磨刀霍霍,他们绝不能让狼族还有死灰复燃的可能。 于是沙漠与草原接下来又发生一连串对沙叶公主的追杀,牧鹰少狼主担心怀有身孕的沙叶公主遭遇毒手,这才将沙叶公主托付给奔火族的兄弟庇护。 当时的奔火族并非是后来强大的沙漠雄鹰,不过是沙漠边缘一个默默无闻的小部落,便是因为不为人知,所以沙叶公主才得以安然度过危险,。 没过多久,牧鹰少狼主误中敌人陷阱而阵亡,从此沙叶公主就留在奔火族中,更从此成为奔火族的第一代巫女。 如果这个传说是真的,而小园又是巫女的后代,就可以解释小园过人的聪明才智与习武天分,那正是新月族与狼族血统的完美结合。” “这与那只箭头又有什么关系?”凉风继续问道。 “听说那只箭头是确认巫女后代的信物,如果是巫女的后代,身上留有巫女的血统,就能看到箭头上所留下的三道血痕。 你刚刚说小园看得到那只箭头上的三道血痕,这更说明了那个传说的真实性,同时也揭开了小园的身世之谜。”云从龙解释着。 “原来狼雄说的那些都是真的,看来是我们错怪他了,他们说要去万山诸国寻找巫女的后代,现在不知道上哪儿去了?”凉风扼腕的说着。 “这没关系,晚点你将他们的长相告诉天问阁的画师,我让天问阁的弟兄帮忙找人,只要他们还在万山诸国境内,即便是万水诸国,天问阁也能很快找到他们。”云从龙继续说着。 此时水映月又接着问道:“师哥,昨天你说你们这趟还去了沙漠,是去找小园哥哥的族人吗?” 凉风听到“沙漠”两字,突然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整个人的表情变得沉重而郁闷,看来,洛小园与凉风在沙漠中所遇到的事,要比刚刚所说的更加严重。 凉风接着说道:“小园祭拜完他爹爹后,突然跟我说他想去看看他的族人。 毕竟他的族人才在五兽国王城失去了五百个亲人,那可是五百个家庭、五百个父亲或五百个孩子,小园当时对我这么说着,我能感受到他整个心都纠结在一起。 尽管我们知道这一趟路进到沙漠里,可能会耽误到赶回来参加云老板的婚礼,但是面对自己族人遭此劫难,小园没有理由置之不理,我更没有理由阻止他,这才一路快马加鞭的进出沙漠,才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水映月急忙问着:“你们找到小园的族人了吗?” 凉风摇头说道:“没有…,也不能说是没有,但是…,唉,我们只赶上一场屠杀,看到的是遍地尸体。” 水映月惊呼问道:“怎么会是这样?” 凉风痛苦回忆着:“小园跟我对沙漠都不熟悉,我们花了好一些时间才打听到奔火族的部落所在。 到了临近部落领地时,听附近的游牧民族说道,前几天五兽国大军压境,对奔火族人一阵烧杀,大家虽然担心奔火族的安危,又怕五兽国大军还没离去,所以没人敢去查看实情。 小园这时问清了奔火族部落的确定位置,施展轻功在沙漠上足足奔行了大半天,终于精疲力竭的赶到了奔火族的领地,当时映入眼前的,就是我刚刚所说的遍地尸体,几百具老弱妇孺的尸体。” 水映月再接着问道:“你们有遇上五兽国大军吗?” 凉风摇头说道:“没有,我们赶到时,距离那场屠杀已经四、五天了,听说五兽国大军又接着追到沙漠深处去寻找逃走的奔火族人。 但是我们完全掌握不住他们的去向,而且我们也不知道如何在沙漠中生存,根本不知该从何阻止五兽国大军。 再加上云老板的婚礼时间在即,这可是云老板最重要的一天,所以我们只能先赶回来。” 水映月不可置信的说道:“五兽国这是要赶尽杀绝?” 云从龙此时开口说道:“如果木铜王子也知道巫女的传说,知道巫女后代的天赋异禀,这就能够理解他为什么当下就选择对奔火族赶尽杀绝。 一旦让小园找到奔火族族人,一旦让小园领导上他的弟兄手足,也许就该轮到奔火族对木铜王子赶尽杀绝了。” 水映月想起刚刚洛小园杀人不眨眼的残忍手段与狰狞表情,不禁打了一阵哆嗦,害怕的问道:“小园哥哥真的会这么做吗?” 云从龙摇头说道:“我们过去所认识的小园是不会这么做的,但是遇上如此深仇大恨的小园,我就说不准了。 毕竟那是杀父杀母的血海深仇,还有几百条又几百条的族人性命,我没经历过那些事情,无法同理小园现在的感受。” “原来小园这些日子遇上了这些事,难怪他将所有的悲伤与仇恨都郁结在心里,再加上连日来的舟车劳顿,这才让他差点走火入魔。”灵蛇叹了一口气,继续对凉风问道:“一路上,小园应该是独自一人默默承受,话都说不上两句吧。” 凉风点头说道:“连我都不想说话,更何况是他。” 灵蛇继续叹了口气,担忧的说道:“这孩子的情绪要是不宣泄出来,只怕刚刚那样的意外还要发生。” 云从龙点头说道:“师父说的对,悲伤所能累积的能量往往要大过愤怒,宁可让他因愤怒而爆发压力,也不要让他的悲伤积累在心里。 小园遇上这些事,要是不能及时帮他抒发,将来只怕要坏事。小月,这几天妳得对小园寸步不离,一看他不对劲,马上让我们知道。” 柳五担心的说道:“还是我来吧,小月武功不行,小园要是一时控制不住,反而更危险,就算我压制不住他,至少我还能跑。” 云从龙摇头说道:“五哥,你就算了,就凭你现在的功夫,还不够小园塞牙缝,更何况小园对你完全不熟悉,别到时候反而让小园把你当做仇人,到时只怕还得让我们来救你。 眼下只有小月能制的住小园,小园从小就让小月管的死死的,还是让小月来吧。” 水映月乖巧的点头答应。 云从龙继续说道:“五哥,今日一战,接下来只怕赤烟七子少不了去找流水黑市的麻烦,尤其是近来动作不断的百草回生,与一直蠢蠢欲动却又悄无声息的沙霸,两者对你的威胁都很大,你还是预先做好准备。” 柳五胸有成竹的说道:“我跟霍神探一路从顶上国回来时,早就做好万全的计划,妳放心,我们知道怎么对付赤烟七子。” 第一百五十九章。历劫归来 众人在洛小园稍事平复后,随即回到天问阁休整,此次兵行险着,让洛小园假冒乌赤金公开露面,虽然招来五圣教残余势力的大举反扑,所幸计划安排得当,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这关。 这次不但将乌赤金东山再起的风声传遍万山诸国,同时也藉此一举重创对手,这么一来,双方的对峙局势又进入一个全新的局面。 云从龙对众人说道:“既然决定让乌赤金东山再起,我们就不能让场面冷清下来,要让赤烟七子真正感受到来自乌赤金的威胁,更要让他们遭受到来自乌赤金的重创。” 柳五随即问道:“这意思是我们要主动挑事?” 云从龙说道:“对,用一个看不见的乌赤金去扰乱对方的阵脚。对我们来说,眼下是最有利的契机,雷娘子的五圣教已经支离破碎,大业粮行的富余地正伺机跟我们携手合作,接下来就是要对付跃跃欲试的百草回生。 尤其这个百草回生,他比想象中要沉不注气,他不惜拿木铜王子与客他乡的消息来换取乌赤金的生死下落,若不是他对自己缺乏信心,就是对乌赤金的恐惧超乎我们的想象,只要我们稍做铺垫,他一定会随着我们的脚步起舞。” 柳五立即说道:“照这么说来,沉不住气的或许不只是百草回生,霍神探这次在顶上国也碰上了一件奇遇,不妨请霍神探说一下这段经验,大家可以一起参详参详。” 霍西亭于是将敦品国主与广佛寺之间的故事娓娓道来,关键是那个转换身份为寅六和尚的金不换,这几十年到底在顶上国铺垫了什么来对付东牙山?为什么要选在这个时候转换身份? 另一方面,那个对东牙国与万山诸国安危举足轻重的人到底是谁?寿德王子接下来将如何与广佛寺武僧或寅六和尚继续周旋下去?尤其是金不换为何突然在此时想尽办法要获得乌赤金的行踪? 众人对霍西亭的这一段经历均是啧啧称奇,对那些因而衍生出来的问题更是兴致盎然,再加上金宝钱庄那富可通天的惊人势力,金不换此时的呼之欲出,更让所有人战战兢兢。 尤其广佛寺与释尊金佛这出来自荒野重亲自撰写的剧本,经过五、六十年的酝酿与发展,轻而易举的虏获了数十万信众的虔诚与信任,背后所凝聚的力量,更是无法轻忽的巨大威胁。 但是此刻众人最感兴趣的,还是金不换提到有人在武圣教总坛火势延烧时,闯进火场并且可能救走乌赤金的这件事。 柳五不解的问道:“假设那个人真是布依人,区区一个布依人,真有能力将乌赤金从火场里救出吗?就算能救得出,布依人又是如何瞒过众人的眼睛,在众目睽睽下带着乌赤金离开?” 霍西亭既是矛盾又是期待的说道:“说句实在话,我心里是十二万分的愿意相信闯进火场的是布依人,倘若真如金不换所说的那样,或许乌阁主还真有可能活着。 我与五哥在从顶上国回来的路上,交换过不少的意见,不论我们怎么自圆其说,终究绕不过仅凭布依人一人万万救不出乌阁主的这个事实。” 柳五继续接着说道:“不管救出乌赤金的是不是布依人,此刻的乌赤金又在哪里呢?如果他还活着,五年来为何不见任何信息?就算乌赤金想对赤烟七子隐瞒自己的行踪,也大可不必瞒着灵蛇山主,瞒着小花,瞒着小月?” 云从龙这时突然说道:“有没有可能这是赤烟七子故意营造的氛围?他们会不会是有预谋的向我们透露出乌赤金可能没死的消息? 富余地如此,雷娘子如此,百草回生如此,就连金不换也是如此,为什么他们都挤在这个时候,不约而同的对我们释放出关于乌赤金的消息呢? 让我们以为乌赤金现在还活着,对他们是不是有什么好处呢?” 霍西亭试着解释:“我从金不换的的口气能感觉得到,他是希望透过我们来确认乌阁主是否还活着。 对赤烟七子来说,有乌阁主的东牙国与没有乌阁主的东牙国,当然是截然不同的对手,他们必须先确认乌阁主的生死,才能决定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走。” 柳五则是摇头说道:“我比较倾向小花的看法…,呵,小花这名字我叫了十几年了,大家莫怪。” 云从龙笑着说道:“大家都知道你叫的是我,有什么想法你就说吧,没人在意你怎么喊我。” 柳五继续说道:“我认为赤烟七子这是在引蛇出洞!他们想引出来的蛇有两只,第一只当然就是乌赤金,另一只则是我们。 如果乌赤金真的还活着,他们一定是希望利用我们将乌赤金给引出来;就算引不出乌赤金,他们也可以探探我们在座的这些人,到底能对赤烟七子造成怎样的威胁。” 霍西亭摇头问道:“这些日子以来,我们对乌阁主的生死下落,一点线索都没有,就算我们上了钩,也不知去哪儿将乌阁主给引出来! 更何况他们这么做,难道就不怕打草惊蛇吗?就像我们现在就正在讨论着赤烟七子想做什么,这对他们又有什么意义?” 柳五仍是坚持的说道:“他们一方面找上天问阁,另一方面又找上霍神探,这绝对是经过精心设计,赤烟七子行事一向低调谨慎,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霍西亭摇了摇头,说道:“担心我们做什么?我们这几个人是有兵还是有将?天问阁的专长是打听消息的,流水黑市的专长是倒买倒卖赃物的,我的专长是查案破案的,我们这些人就算勉强凑在一起,又有什么能力对他们造成威胁?” 柳五继续说道:“话不是这说的,没错,我们的力量是没赤烟七子那么大,但是一小根钉子扎到脚底板,也能要了人的命,只要我们像钉子一样往他们的痛处扎,他们也不得不忌惮我们。” 水映月这时也加入讨论说道:“柳五舅子说的不合理!在赤烟七子的眼里,我们根本不算是他们的敌人,他们甚至不知道我与小园哥哥的存在。 不管是云娘、柳五舅子或是霍神探,你们都是因为爹爹而来,爹爹过世之后,你们本该各分东西。 大家想想,就在不久之前,那时候的状况不就是如此吗?柳五舅子一直待在流水黑市里自怨自艾,霍神探一直在云游四海当他的国主特使,唯一能让他们放心不下的,就是我家云娘这个销声匿迹的俏寡妇。 你们说,赤烟七子为何要将这样的一群人当做对手来对付呢?” 众人一听水映月所言,也觉得颇有道理。柳五是因为云从龙才心系乌赤金,霍西亭是因为师父多闻才与乌赤金建立交情,在乌赤金死后,除了云从龙外,大家都没有必然的理由在这里坚持下去。 更明确的说,这群人不过是乌合之众,既没有组织,又没有纪律,有的只是因为乌赤金而间接衍伸出来的情怀。 即便各自身后都有着不同势力与背景,但是在赤烟七子面前,充其量也不过是无足轻重的散兵游勇,既然如此,赤烟七子有什么理由非得在乎这群人呢? 水映月的一句话,让所有人陷入一阵沉思,众人各自想着自己如无头仓蝇似的盲目奔波,究竟为的是什么? 为乌赤金报仇?守护东牙山?消灭赤烟七子?除了云从龙与乌赤金之间的关系外,其他人似乎没有理由非得淌这趟浑水。 就如同赤烟七子想方设法要确认乌赤金的生死,才能决定他们的下一步该如何跨出,此刻除了来自东牙山的那几个人,其他人不得不扪心自问这个问题,若是搞不清楚自己内心真正的意图,他们同样不知该怎么走出下一步。 就在一阵静默中,一直未发一语的洛小园突然开口了。 尽管他才刚刚经历了一般人难以承受的心力交瘁,但是洛小园始终知道自己的使命与责任。 他没让自己过度陷于沮丧,虽然始终处于闭目养神的状况,却不曾自外于每个人的一言一行。 “小月,不是这样的。”洛小园一开口,大家便将一时陷入茫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他身上。 “你好些了吗?”灵蛇关心地问着。 “我没事了,灵蛇爷爷。”洛小园故作轻松地说着。 “饿了吗?想不想吃点什么?我帮你去取。”可人接着问着。 “还行,现在没什么胃口,待会再说。”洛小园有点受宠若惊的说着。 反倒是水映月的孩子心性,只记得洛小园一开口就驳了自己,顾不得先关心洛小园,立刻就不服气的反问着:“你倒是说说我哪错了?” 洛小园见水映月气势汹汹的质问着,于是避其锋缨的说道:“也不是说妳错了,而是一半说对了,另一半却说偏了。” 水映月继续追问:“哪一半对了?哪一半又说偏了?” 洛小园一边走向灵蛇身边,拍了拍灵蛇衣服上的灰尘,一边对水映月开口说道:“这对的部份,就是大家都是因为乌阁主而来。问题是大家为什么会因为乌阁主而来呢? 总得有个理由吧,否则为什么要因为乌阁主而来呢?不管是霍神探或是柳大总管,你们可都不是普通人,能让你们发自内心的愿意来到这里,肯定得有点说得出的名堂。 是因为乌阁主的聪明才智?还是因为乌阁主的赤胆忠心?抑或是因为乌阁主的风流倜傥? 反过来看,赤烟七子又是为了什么要对付乌阁主呢?他们对付乌阁主的原因其实很明确,就是为了乌阁主的聪明才智,就是为了乌阁主的赤胆忠心,就是为了乌阁主的风流倜傥,因为这些原因,乌阁主一直是赤烟七子最大的威胁! 而这两件事,其实是同一件事。大家为乌阁主而来的原因,其实就跟赤烟七子对付乌阁主的原因是一样的。” 洛小园这一番话,当场让众人都陷入另一个谜团,毕竟大家都还没找到自己坚持在此的原因,洛小园就武断的认定这个原因跟赤烟七子是一样的。 水映月更是好奇地问道:“哪来的什么风流倜傥?顶多…,这顶多就是对云娘管用些,对其他人哪有什么用处?” 洛小园笑着说道:“这当然只是个比喻。但是要让这么多人愿意跟随,可不是光靠聪明才智,光有赤胆忠心就够了,还得有翩翩风采与令人敬佩的人格,才能让大家死心塌地的追随。” 众人听到这里,心里又是一阵涟漪,心里莫不思索着自己是为了乌赤金的哪一点而来到这里? 洛小园继续说道:“赤烟七子对付乌阁主,是因为乌阁主是他们对付东牙山的最大阻碍!那么乌阁主又为什么要誓死捍卫东牙山呢? 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我想着为什么我会愿意与你们一起捍卫东牙山?我既不是东牙山的后人,也不是乌阁主的后代! 事实上,在我从小生长的五兽国,大家都是以北境三大圣山的后人自居,我又为什么要跟着你们守护东牙山呢?” 水映月听到洛小园这么说,不高兴地说道:“你既然是我的徒弟,又是我们的家人,就该跟我们一起守护东牙山。” 云从龙怕水映月岔开了洛小园的主题,立刻说道:“小月,妳先听小园把话说完。” 洛小园对云从龙点头致意后,接着说道:“直到这次的五兽国之行,我彻底明白为什么了。 当初听到木铜王子误杀了我爹爹,虽然我很难过,但是我并不恨他,我从小在木铜王府长大,我知道他对爹爹与我的感情,我相信误杀了爹爹,木铜王子心里要比任何人都痛苦。 即便我的母亲也是辗转因为木铜王子而死,尽管当下我非常气愤,却依旧没那么恨他,我知道真正的罪人是百草回生,木铜王子不过是替罪羔羊,他一样是有苦说不出。 虽然我的情绪仍不断告诉自己要为亲人报仇,但是我的理智却一直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要被表面的仇恨冲昏了头。 就这么纠结矛盾了好一段时间,直到我去了一趟沙漠,看到自己族人被屠杀的那一幕,又想到五兽国王城外的那五百具尸体,我突然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我恨的不是木铜王子,我恨的是木铜王子透过屠杀去掩饰罪行!原本他的手上并未沾惹多少罪恶,但是他为了掩饰百草回生的罪行,为了担心奔火族的报仇雪恨,他选择让自己的双手沾满血腥。 因此,即便木铜王子杀的不是我的族人,我都必须要制止他,不能让他这么滥杀无辜下去。 同理,乌阁主为什么要对付赤烟七子呢?因为乌阁主也在阻止赤烟七子正在造成的杀孽。 为了荒野重的复仇计划,荒野重培养出赤烟七子,其中的雷娘子养了一群杀手四处杀人,富满墩在七色国搞出了一场死了几十万人的瘟疫,还把七色国王室杀个一干二净,再加上鲲鹏国的党争宫变以及奔火族人的血案,事实上不知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血腥正在发生,所以乌阁主必须要阻止赤烟七子。 我相信在座的各位都是因为这样的乌阁主才来到这里! 我们再想想,荒野重难道对赤烟国不够赤胆忠心吗?能将乌阁主这麽聪明的人玩弄于股掌之间,难道他不够聪明睿智吗?更何况他还富甲天下,但是你们愿意追随这样的人吗?愿意不顾一切的为他挺身而出吗? 是的,或许乌阁主已经死了,但是这会儿大家却都成为乌阁主了。 因为我们都希望能像乌阁主一样去制止杀戮,这么一来,这世上便不止是一个乌阁主,光是在这个屋子里面,至少就有十来个乌阁主,这才是赤烟七子担心的地方。 因为他们发现到无数乌阁主的影子充斥在每个角落,问天阁有了乌阁主的身影,流水黑市有了乌阁主的身影,就连鲲鹏国大理寺也有了乌阁主的身影。 他们突然惊觉自己千方百计杀了一个乌阁主,却反而引来千千万万的乌阁主,那才是赤烟七子最害怕的地方。” 众人听完洛小园的这一席话,再次陷入沉思。是的,与其说自己是为了乌赤金而来,不如说自己是为了制止赤烟七子的杀戮而来。 霍西亭过去在鲲鹏国长年看着富满墩的无法无天,柳五一辈子在七色国王城跟雷娘子勾心斗角,云从龙从小就看尽赤烟七子各种不堪入目的阴险勾当,他们心里比谁都清楚该有人出来制止赤烟七子。 灵蛇先是拍了拍洛小园的肩膀,赞许的说道:“好孩子,小金心里一定很自豪他当年的一念之仁,当然我也与有荣焉。” 柳五更是对洛小园大表肯定的说道:“难怪大家对你都是一个劲的夸赞,今天的你,果然让人另眼相看。 刚刚你那神鬼般的出手,已经让我看得目瞪口呆,现在这一番话,更是让我听得五体投地。好样!好样!” 霍西亭也跟着夸赞说道:“听你这一席话,真是一与点醒梦中人。当年大家都说九公主布依人是乌阁主的第一拥趸,现在我也快成了小园的第一拥趸了。” 云从龙急忙说道:“行了,夸孩子也得有个限度,别把孩子夸的没谱了,小园还小,该学的东西还多着呢。” 柳五立即说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了,这孩子以后就跟着我学,不管想学什么,我这里应有尽有。 不管是魑魅魍魉,还是豺狼虎豹,我流水黑市什么阵仗没遇过,你以后肯定得对付风飞沙帮的沙霸,那家伙是个坏到骨子里的坏胚子,那些捉鬼伏妖的伎俩你绝对少不了。” “够了,好好一个孩子都让你教成无赖流氓了。"云从龙不屑的对柳五说着。 随即又对洛小园说道:“好孩子,大家都知道你的心意了,你多歇歇,我让人拿些点心给你。这个地方我们不好久待,天一黑我们就走,别让赤烟七子盯上我们。" “云姨,我想再回沙漠去一趟,我得去找到我的族人,我放心不下他们。"洛小园忧心忡忡地说着。 云从龙看着灵蛇,洛小园才刚刚与走火入魔擦身而过,她不确定能否让洛小园马上再去经历一次这样的风浪。 灵蛇点头说道:“孩子大了,该让他去历练历练自己的人生,我相信他能处理得很好。" 水映月一听洛小园又要上沙漠去,急忙说道:“我也要去,沙漠那么远又那么危险,我得跟着去照顾小园哥哥,要是他又...,总之,我得跟去帮忙。" 云从龙皱着眉头说道:“沙漠那种地方女孩子跟去做什么?别说生活上种种的不方便,这一路上又都是各种凶险,小园他能够保护自己,妳能吗? 更何况妳现在可是天问阁的小老板,我已经当众宣布了天问阁现在就是由妳当家管事,妳屁股一拍跑去沙漠,天问阁怎么办?" 水映月不敢跟云从龙耍赖,只好转头央求灵蛇帮她说情,他知道只有灵蛇的话能镇得住云从龙。 于是说道:“师祖,爹爹交代我要跟小园哥哥互相扶持、互相照顾,你看小园哥哥一趟五兽国之行就把自己搞成这样,我怎么能再让他一个人自己跑去沙漠呢? 更何况云娘刚刚不是说了,天底下只有我管得住小园哥哥,要是小园哥哥又...,又管不住自己,我一定得跟在他身边啊。" 灵蛇笑着说道:“妳左手答应你爹爹要和小园互相照顾,右手答应妳云娘要帮她看好问天阁,两件事都是妳自己亲口答应的,现在妳得自己想法子解决,师祖可帮不了妳这个忙。" 第一百六十章。神秘过客 顶上国浴佛大典的最后一天,数千僧人围绕在释尊金佛四周,吟诵完最后一次的回向文与三皈依后,大觉禅寺缓缓阖上大门,结束这一年一度的盛事,众人在一片祥和喜乐下,满足喜悦的回到各自来处,继续他们原来的平凡生活。 唯一回不去的是不幸驾崩的敦品国主,所幸寿德少主及时脱困,临危代替敦品国主主持浴佛大典,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圆满结束。 为了避免让自己的死讯影响浴佛大典的进行,敦品国主早有旨意,大典期间密不发丧,等各国使团尽数离开顶上国后,再行公布自己的死讯,当然敦品国主也相信在这个时候,霍西亭一定能将寿德王子从广佛寺中救出,及时接手王位。 除了敦品国主,还有一个人也从此无法回到他原来的生活,就是离奇失踪的玄路。 玄路在向敦品国主呈报寅六和尚的回复后,就在他辞别敦品国主,走在回到霍西亭所处的寮房途中,也不知是自己恍了神还是怎么地,周遭一切突然说暗就都暗了下来,只有眼前不到十尺处的一个房间,一下放出淡淡金光,一下又归于昏暗,一来一回的不断闪烁。 玄路蹑手蹑脚的走近那个房间,附耳上去,却听不到里头有任何声音,他寻思着若是有人在里头一会点灯、一会灭灯,多少也该发出一点声音,怎么此时屋内竟然一点动静都感受不到。 玄路吐了一口唾沫将手指沾湿,在窗上戳破个洞好一探究竟,哪知身后突然有人对自己一推,玄路便不由自主的半跌半撞进了那间屋子。 玄路转身后一看,只见身后是一片漆黑,完全不见那个在背后推自己一把的人,心里直呼邪门,怎么有人动作会如此之快,居然一转眼就不见人影。 玄路紧接着再往屋里看去,四周空荡荡的并无一物,只有一名老者口中念念有词的盘腿半悬空中,胸口的起伏随着缓慢呼吸或高或低,这房里的灯光也神奇的随之或明或暗,关键是这屋里竟然没有火烛,那么这光亮又是从何而来? 玄路既是好奇又是紧张的走向那老者身边,小声问道:“这位老前辈,请教您尊姓大名?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那老者对玄路的问话不理不睬,仍是一心一意的喃喃自语,对眼前这个不请自来的陌生人丝毫不予理会,就像屋里只有他自己一人独处的模样。 玄路一步一步慢慢地靠了过去,以手指轻轻触碰了一下那个老者,那个老者突然就像尘埃似的四散飘落,屋里原来的忽明忽暗也随之陷入一片极度的幽暗。 玄路急忙从怀里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摺,他不确定是自己不小心闯了祸还是被人给设计捉弄了,只能赶快看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虽说这火摺点是点了,却丝毫不见任何光亮,四周还是一片乌漆抹黑,完全看不到原来那间屋子的模样。 玄路这时有点慌了,他一面试着摸触屋里可能该有的东西,一面试着要打开原本应该位在身后的那扇门。 哪知这么一阵摸索,前后左右竟然摸不到任何东西,别说至少该有的四面墙壁,就连自己的脚下也似乎没有立足之地,玄路惊呼难道自己也跟刚刚那个老者一样半悬在空中? 向来天不怕地不怕的玄路害怕了,他大声喊着救命,哪知道不论他如何撕心裂肺的喊叫,竟然完全听不到自己发出来的声音,但是他又明明白白的感受到喉咙的剧烈震动,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 玄路以为自己是做了噩梦,他拼命捏着自己的大腿,拼命向前方不要命的奔跑,痛是痛到骨子里去了,但四周还是一片漆黑,根本感觉不到自己这般狂奔,是否向前跑出了任何一步? 到此为止,玄路知道自己应该是着了某个人的道,玄路放弃挣扎,他料想算计自己的人肯定就躲在一旁偷窥,千万不能让别人看见自己现在的怂样。 他立刻静下心来,估摸着会是谁这么设计自己?玄路几乎想都不用想就能知道,在顶上国能够这么戏弄自己,除了寅六和尚还会有谁! 眼下他也不想破口大骂,反正都落到别人手里,光逞口舌之能肯定无济于事,说不定贪图一时的嘴快,还得换来皮肉之苦。 于是玄路心平气和的说道:“大和尚,我说你这又是何必呢?把我关在这里对你有什么好处?刚刚我们在广佛寺不是还聊的挺好的? 你让我帮你回复敦品国主的话,我可是一字不差的如实转述,姑且不说功劳苦劳的事,至少远来是客,你这般对我可就有失风度了。" 玄路话一说完,便停下来等着寅六和尚的回应。哪知过了许久,屋里还是一片俱寂无声,别说是寅六和尚的声音,就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到。 玄路发现越来越不对劲,眼前这间屋子似乎不是间普通的屋子,这里头不但没有任何光亮,就连声音都听不到,就像是一切东西都让这屋子给吃掉似的,难道自己也被这屋子给吃了? 即便如此,玄路仍然认为这是寅六和尚的伎俩,毕竟稍早寅六和尚在自己眼前耍弄的那套把戏,就跟眼前这间黑屋的套路如出一辙,肯定是寅六和尚趁自己不注意的时候,偷偷把自己转移到这个屋子里来。 至于这间黑屋实际上是在哪里,或许是在寅六和尚的袖子里,或许是在霍西亭师兄的钱袋里。总之,玄路知道寅六和尚有能耐将自己藏在任何地方!一想到这,玄路就一肚子火,于是开始破口大骂。 “寅六和尚,就算你现在的外表看起来细皮嫩肉的,骨子里不也还是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再怎么返老还童,也改变不了你卑鄙龌龊的本质! 大家都是男人,成熟点,用男人的方式解决问题不行吗?怎么尽耍这些下三滥的手段? 好,我知道你想让我练大化还天功,那也不是没得商量,只不过我是个有师父的人,总得先让我回去禀告师父吧,你一言不发就把我关在这间黑屋里算什么?” 这几句话说完,玄路还是本能的等着寅六和尚的回音,无论如何,总得先让对方划下道来,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应对。 哪知这黑屋里居然还是没有半点声响,玄路开始怀疑寅六和尚该不会根本没在一旁窥视? 难道寅六和尚就这样把自己一个人给晾这儿了?他这是在跟自己开玩笑,还是干脆就把自己给关在这里,关到死为止呢? 玄路心想,寅六和尚跟自己应该不于有那么大仇恨吧,就算是恶作剧,也该有个限度。 同时他还想着师兄这会儿应该还是沉睡不醒,只怕一时还无法发现自己不见了,要是等到师兄醒来,那会儿不知自己早被寅六和尚折腾成什么样子? 玄路知道现在跟寅六和尚耍狠讲理都没用,只好默默的安静下来,仔细想想有什么方法可突破这个困境。 玄路突然想起大家都说童子尿能破除一些邪魔歪道,这个地方如此怪异,说不定这个方法能收奇效。 于是玄路将裤档一扯,不管不顾的就撒起尿来,虽然知道听不到声音,玄路还是自然而然的吹起口哨,暗示着自己此刻正在撒尿。 就在这个时候,屋里的亮光突然再次出现,玄路一时适应不了光亮,一手遮着自己眼睛,一手急忙把裤头拉上。 此时前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对玄路说道:“何必遮脸呢?知道这么撒尿很丢脸就行,你看,都尿裤子上了。” 玄路刚刚急着拉上裤档时,一些尿液不免都溅在裤子上。玄路不怒反喜,至少又能听到声音、看到光亮,于是定神往那声音的方向看去,只见刚刚那个半悬空中的老人又再次出现。 “老师父,这里是什么地方?您又是什么人呢?”玄路急忙问着。 “你既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没头没脑的闯了进来?”那老人不疾不徐的说道。 “我哪是自己闯进来的!我是让人给推进来的!”玄路没好气的说着。 “让人给推进来的?天底下还有谁会知道这个地方?还有谁会把你推进来呢?”那老人不喜不怒的说着。 “是外头的人将我推了进来,我还来不及看他是谁,就进了这屋里了。”玄路试着解释着。 “外头?这屋子是暗路结界的正中心,距离结界入口不知有多远,谁会在这个结界里去推你一把呢?”那老人继续平静无波的说着。 “结界?你是说我现在正在结界里?”玄路知道结界是怎么一回事,尽管自己从未见识过结界,但是师父多闻曾多次提及结界这事,没想到今天竟让自己给撞上了。 “如果不是结界,你几时见过一个地方既不能透光,又不能传声,就连一个大活人都能漂浮在半空中呢?”那老人仍是平淡无奇地说着。 “我为什么会跑到这结界里来?我是说,是谁把我扔在这结界里?”玄路莫名其妙的问着。 “我在这里整整待了六十六年,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你怎么会问我这个问题?”那老人虽然有点忧伤,却仍是怡然自若的说着。 “你一个人在这里面待了六十六年?”玄路讶异的问着。 “六十五…,六十六…,对,第六十六年了。”那老者默默的说着,语气中透露着一点凄凉,也透露着一点欣慰。 “你一个人待在这种鬼地方六十六年?你怎么不出去呢?难道说你是给囚禁在这里的?”玄路不解的问着。 “你刚刚在这里面,有看到任何出口可以出去吗?”那老人冷冷的问着。 “你是说,这个鬼地方没法出去?”玄路紧张的问着。 “要是能出去,我或许就不会待在这个地方六十六年…,不过,这也难说。”那老人意兴阑珊的说着。 “难道我也会跟你一样,一辈子给关在这里面?”玄路惊恐的问着。 “那就不知道了,得问问那个把你送进结界的人。”那老者无精打采的说着。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刚刚好像有人推了我一把,却又看不到是谁推的。 我不过就是从敦品国主的房里,正要走到我师兄的房里,那条路我都走过几回了,怎么就没见过这个结界呢?” 玄路仔细的回想刚刚那一路的景象,确实没有任何关于结界不结界的印象,虽然自己过去也从没见识过结界。 “原来是这样,看来你来这里的原因跟我不一样。”那老人话一说完,身子便往玄路身边飘来,一把抓住玄路的手臂。 只见那老人的身躯虽然枯瘦,但是力量却大的出奇,玄路不由自主地以全身的力量去对抗,却哪里撼动的了那老人的随意一抓,玄路立刻痛得喊出声音。 “老师父!你抓痛我了!”玄路试着甩开那老人骨瘦嶙峋的大手,却是完全纹丝不动,一点效果都没有。 那老人索然无味的放开玄路,意兴阑珊的说道:“就你这点力气,他们放你进来做什么?” “力气大小跟我进不进来这里有什么关系?”玄路不解的问着。 “这里是暗路结界,也就是释尊金佛进出各地的通道。那金佛重逾三千六百斤,要是力气不够,怎么能把祂给拉进来,又怎么将祂给推出去?”那老者就像深宫怨妇般的说着。 “这里是释尊金佛进出各地的通道?你是说,释尊金佛都是通过这个结界移动到任何地方的?”玄路好奇的问着。 “大概是吧,我只是这个结界里的搬运工,其他的事我并不清楚。”老者无奈的说着。 “搬运工?”玄路疑惑的问着。玄路当然知道搬运工的意思,但是那座释尊金佛可是重达三千六百斤,这么一个瘦弱老头,哪当得了释尊金佛的搬运工。 “在这个结界里,不会有任何东西出现,唯一会出现的就是释尊金佛。只要释尊金佛一在结界里出现,就表示祂正要被移动到某个地方。” “这结界里根本分不出东南西北,怎么知道要把释尊金佛往哪搬?更何况你一个人哪搬得动那么重的释尊金佛?”玄路不可思议的问着。 “不是用搬的。金佛只要一出现,就会一直向我压迫而来,若不理会祂,就会把我挤得喘不过气。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把释尊金佛给推回去,推着推着,金佛就会让我推出结界,然后会突然消失,那就表示释尊金佛已经被我推出去了,换句话说,也就是释尊金佛已经成功到了祂要去的地方。” “既然能将释尊金佛推出结界,你怎么不趁机逃出去呢?”玄路不解的问着。 “我根本不知道哪里是出口,能做的就是一直推着释尊金佛,六十六年来,我甚至从来没看过结界的出口长怎样,你让我怎么逃出去呢?” “你怎么会被关到这个结界里的?”玄路继续问着。 “我?我不是被关进来的,我是自己愿意进来的。” “自己愿意进来的?你自愿留在这里面搬运释尊金佛?一搬就是六十六年?”玄路不可思议的问着。 老人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此刻看上去,脸上的皱纹更是清晰可见,一直紧闭的双眼,此刻微微张开了一条缝隙,仿佛正在试着重新窥视几十年前的过往,想来又是一段精彩的故事。 “这个结界,是个能让世间万物归于寂静的地方。你知道什么叫做归于寂静吗?”老人玄乎其玄的问着。 玄路摇头说道:“不知道。” “你这年纪,正是一切都热火朝天、欣欣向荣的年纪,自然不知道什么叫做归于寂静。”此时老人终于移动身子,尽管还是半悬在空中,但是却更显得轻松自在。 然后继续说着:“寂静,就是让一切都归于虚无。就像你刚刚的感受一样,看不见任何光亮,听不到任何声音,摸不到任何东西,。 久而久之,你的内心也会归于虚无,丝毫不起波澜,一切都合乎心如止水的境界。 你现在还年轻,没法想象寂静虚无。” “又是寂静,又是虚无,老师父,我可不是得道高僧啊!”玄路不平的说着。 “得道?一个人并不是非得悟道得道,才会需要归于寂静!你可知道我在来到这里之前,是做什么的?”老继续问着。 玄路仔细看了几眼老人,除了枯瘦如柴外,就是一脸的皱纹,完全看不出六十六年前应该是怎么模样。 “老师父,都过去六十六年了,我怎么看得出当时的你是做什么的?”玄路无奈的说着。 那老人此刻将全身舒展开来,一件破旧宽大的单衣挂在身上,隐约能看见衣服下的瘦弱身躯,但是手长脚长,一看就知道肯定比常人要高上两尺以上。 “你现在看到我的模样,就是六十六年前我的样子,一点都没变。当年的我,应该是四十五岁吧。”老人若无其事地说着自己的年纪。 “四十五岁?你四十五岁时长这个样?”玄路惊讶的问着老人。 “没错。四十五岁之前,我是个出名的江洋大盗,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仇家遍布万山诸国。 官府要拿我,黑道要抓我,就连名门正派不例外,但是当年的我艺高人胆大,就算几百个人围堵着我,也拿我没办法。” 老人嘴里虽是说着一段自己的峥嵘过往,但口气却平淡的像是邻居家在掏米洗菜般的平常,一点都感觉不出他曾经在刀口上过着舔血的日子。 “难怪你刚刚抓我的力气那么大!”玄路一知半解的说着。 “在我四十三岁的那年,突然身患怪病,虽然浑身力量丝毫未减,但是容貌日益憔悴,精神也大大不济。 原本每天只要睡个两到三个时辰就够了,后来逐渐增加到八、九个时辰,眼力也开始一天天模糊,毛发更是脱落到一根不剩,那个时候我遍访天下名医,就是无人可医治我这个怪病。 直到四十五岁的那年,我一路逃避仇家的追杀,直到我来到顶上国,遇上了当时名满天下的结界宗师,伏图大师。 听说伏图大师能设下各种不同作用的结界,我立刻便找上门去,希望他能帮我设下一个既能躲避仇家追杀,又能医治怪病的结界。 浮图大师告诉我,躲避仇家追杀很容易,就算不用结界也能做到,但天底下没有一种结界能帮人治病。 浮图大师接着又说道,他知道有种结界能让一切归于寂静,也就是说,处身于结界之中,能将我所有的一切都冻结在当下,完全不受时间岁月的影响。 换句话说,只要一直待在这个结界里,我这身上的怪病虽然不会痊愈,却也不会恶化。 但是在那个结界中一切都是虚无,没有光亮,没有声音,甚至没有任何人、事、物,只有我只身一人,身处在那个结界,只怕要比死还要难受。 “你说的就是这个暗路结界?”玄路问着。 “没错。当时我问了浮图大师,这个结界能让我躲避仇家的追杀吗?” 伏图大师说这个结界里只有我一个人,除了他本人以外,天底下再也没人能找得到我。 但是有一个问题,就是这个结界只有入口,没有出口,一旦进去了,就很难出得来,除非有一天遇上了功力比他高深的结界师,只有破解了这个结界,我才有出来的那一天。” “这么奇怪的地方你也愿意进来?你难道不怕从此出不了这个结界?”玄路一边问着那个老人,一边担心着自己是不是也就此出不去了? 不过玄路对此并不那么担心,刚刚那老人说将金佛推着推着就推出结界,这代表结界里还是有出口,只不过这老人还未发现而已。 “当时我没有其他选择。我知道自己的身体正日复一日的衰败下去,仇家又对我一直穷追不舍,再这么拖下去,我一定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当时我想着宁愿一辈子守在这个结界里,也不能落到仇家的手里。” 第一百六十一章。不见天日 “所以伏图大师就将你送进了这个暗路结界?”玄路接着问着。 “还没。浮图大师说了,虽然他在多年之前便已设下了这个暗路结界,只不过一直没能遇上它的有缘人,所以自始至终一直不曾启用,换句话说,这个结界的入口尚未开启,所以想进也进不去。” “后来又是怎么让你进来的?”玄路继续问着。 “伏图大师让我答应一件事。他说每个结界除了会让他付出庞大精力,更会耗费许多天地精华,因此不能白白让我占用,我必须帮这个世界做点事情,才能顺理成章的让我使用暗路结界。 当下那是我唯一的选择,即便那个怪病一时摆脱不掉,只要能藉此避过对手的追杀,在这里待上一年半载的,只要等风头过去,到时再出来另寻良医便可,当下我就答应了伏图大师的任何条件。 伏图大师说,当初这个结界是用来做为顶上国释尊金佛的坐骑,它能带着那个三千六百斤重的释尊金佛去到任何地方,如果我要想躲进这个结界,就必须答应当这个释尊金佛的轿夫,只要一见到释尊金佛出现在结界里,就必须使劲全力将祂推出来。” “原来如此,所以你一直待在这个结界里,搬着那尊释尊金佛一搬就是六十六年?这个结界里没日没夜的,你怎么就知道搬了六十六年呢?”玄路不解的问着。 “释尊金佛一年就现身一次,所以每一年我都得推上两次金佛,一次是推祂出去,一次是推祂回来。这么一来一往的推了一百三十次,表示已经过去了六十五年,现在自然就是第六十六年。” 就在那老人说着这话的同时,身边周遭的光线突然又逐渐暗了下来,远方出现了一团淡淡的金光,接着那团金光一步一步的向老人与玄路靠近,玄路也逐渐感受到一股压力逐渐压迫着自己的胸口。 “来了,你看,那就是释尊金佛,祂果然又如期现身了。”老人稀松平常的说道。 玄路定神一看,随着那团金光逐渐往自己靠近,释尊金佛的轮廓也越来越明显,身边的老人此时气运丹田,弓步扎马,一副准备力抗强敌的模样。 玄路不知道该不该一起帮忙,两人现在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不一起出力似乎说不过去,但这老人可是推过一百三十次的释尊金佛,对此自然是行有余力,或许不需要自己多管闲事。 就在玄路犹豫不定的同时,释尊金佛已经来到眼前,只见那老人立即迎了上去,看似使尽全力的要将释尊金佛给推回去。 玄路看着那老人吃力的模样,立即上前助上一臂之力,这一出手才知道原来这释尊金佛的移动看似缓慢,实际上却是坚若磐石,即便玄路已经使上吃奶的力气,那释尊金佛仍是丝毫不为所动。 老人似乎也感受到今天的释尊金佛与往常并不一样,他整个人不断的让释尊金佛向后推去,那股力量似乎比以前要大上一倍。 老人深吸一口气,将原本左弓右绷的双腿改为右弓左绷,重新再发一次力。玄路有样学样,也跟着老人改变自己的脚步,同样重新发力,只不过玄路出力与否对老人帮助并不大,两人仍是一路被迫后退。 老人这时改为背靠金佛,仍是以双腿的力量顶着金佛,腾出双手将身上的衣服撕成布条,一圈一圈的绑在自己的手臂上,看来似乎是想将手臂的力量更加集中。 接着老人转过身来,继续以双手顶着释尊金佛,再次让双腿回到左弓右绷的姿势,接着喊出震耳欲聋的声音,只见到释尊金佛与老人之间的对峙局面有了反转,释尊金佛逐渐由缓缓前进变成静止不动。 老人辛苦的开口对玄路说道:“还不帮忙用力推!” 玄路一时看傻了眼,这时听老人一招呼,才急急忙忙的上前用力推着释尊金佛。这次玄路的出力似乎派上了用场,金佛开始慢慢地往后退去,尽管后退的速度极慢,至少是一寸一寸的在移动。 不知过了多久,玄路的双臂已经逐渐麻痹,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继续出着力,只知道双臂已经渐渐失去了知觉。 突然,释尊金佛从眼前消失的无影无踪,玄路与老人顿失重心,纷纷往前方扑去。 暗路结界里并没有所谓的地板,所以也没有跌倒这一说。玄路随即转过身来,气喘吁吁的对老人说道:“我们这是将释尊金佛给推出去了吗?” 老人精疲力尽的点了点头,说道:“大概吧。” 玄路继续说道:“这释尊金佛的力量真大,以前你只有一个人,想必是更加辛苦。” 老人摇了摇头,没对玄路这话立即回应,似乎正在想着什么。 玄路接着又问道:“太可惜了,刚刚没仔细观察出口,要是能掌握出口的秘密,说不定下次我们就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老人还是继续试着平复自己的气息,看来这阵折腾对他来说并不轻松,或许是他的身体状况一直是停留在当年体衰力虚的时候,这个搬运工对他来说还真不是件轻松的事。 “释尊金佛今天变重了,不,或许应该说,释尊金佛的力量变大了。我感觉今天他的力量要比以前大上一倍,或许不止,这是六十几年来,第一次感觉到金佛的力量变大。”老人喃喃自语。 “力量大上不只一倍?为什么?”玄路听到老人这般说法,不禁好奇地问着。 “过去我一个人推那座金佛,只要我开始发力,虽说谈不上轻而易举,但是从不至于被往后推。 今天可不一样了,若不是你,我顶多跟释尊金佛相持不下,绝对无法将祂给推出去。真是奇怪了,今天的释尊金佛怎么竟突然变了?”老人百思不解的问着。 “要是我的力气能大一点就好了,老师父你就不用推得那么吃力。”玄路有点懊恼的说着。 之所以说是有点懊恼,也就是不很懊恼的意思,玄路向来对练功不感兴趣,再加上多闻并非以武功见长,因此对玄路的不喜练功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此刻稍觉懊恼,不过是心里略有感触,倒不是真把武功这事放在心上。 “再过几天,那金佛还要出现,眼下在这结界中四下无事,你不妨跟我练练内功,就算没机会逃出结界,至少不会那么辛苦。” 玄路一听要练功,心里头暗自叫苦连天,自从多闻师父让他跟随霍西亭历练江湖以来,他已经多年不曾练功,此时身处这幽暗绝望的暗路结界,居然会有练功这样的事出现,简直是让玄路始料未及。 “既然眼下合我们两人之力,就能将那释尊金佛给推出去,又何必再去练什么功呢?尤其这结界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更是没有必要练功!”玄路试着将练功一事敷衍过去。 “不,非得练练才行。这回释尊金佛的力量大了一倍,要是下回金佛力量再大上一点,我们可就拿祂毫无办法了。”老人未雨绸缪的说着。 “推不动释尊金佛又怎样?不过就是被祂一路往后推罢了,还能怎么样呢?”玄路不以为然地说着。 “没那么简单,我曾经试过不理会释尊金佛,结果就是祂不断的压在你的胸口,不论你怎么摆脱,那股力量总是如影随形的紧跟着你,而且力量还持续不断的加大,大到让你喘不过气。 要是被释尊金佛这么一压就死,倒也一了百了,怕就怕你想死还死不掉,这股压力就压在你身上十年、百年,与其这样,还不如当年在外头让人给一刀砍死。” “问题是这一时半会也练不上什么功,我就算想忙还是帮不上什么忙。”玄路还是继续挣扎着。 “那不打紧,这次帮不上就下次帮。反正我们在这里面一切都是静止的,完全没有时间的问题,只要继续不断的练下去,一定能有所成。 尤其我刚刚从你帮忙推着释尊金佛的力量来看,你的武功实在平庸的紧,只要我对你稍加点拨,短时间里一定能有明显的提升。” 老人没等玄路答应与否,他欺身而上,绕到玄路的背后,将玄路的两手紧紧反扣在身后,接着又一脚踢开了玄路的左腿,一脚缠绕着玄路的右腿,然后将玄路的双臂展开,用头紧紧的顶住玄路的后心。 “现在开始,你得心无杂念的跟着我的引导,让体内真气周而复始的穿过你的奇经八脉,我先试着打通你的任督二脉,然后我们再开始练功。”老人自顾自的交待着。 玄路此时心里暗自叫苦,心想,这家伙果然就是江洋大盗,不管你答应不答应,他想怎样就怎样,现在他跟自己纠缠成这个样子,哪里像是在练功,根本就是在杀猪。 原本玄路对此多有抗拒,别说他本来就不爱练功,现在让人折腾成这样,更是没有心思练功,所以两人的气息总是走不到一起,别说是打通任督二脉,不走火入魔就算是菩萨保佑了。 老人自然是看出玄路的意兴阑珊,于是他威胁着玄路说:“既然你不想练功,自然是没打算离开这暗路结界,看来是想一辈子跟我待在这里。 如果这样,你这仅有的一点武功留着也没意思,不如都给了我,我一个人也好去推动释尊金佛。” 玄路一听这老人要将自己的武功给吸了过去,虽说自己不知道那是怎么一回事,却也能从字里行间想象出就像蝙蝠吸着自己的血一般,那感觉肯定不会好受。 玄路于是说道:“我没说不练,你总得让我有点心理准备。” 老人不予理会的说道:“准备个球!现在就开始练,否则我就将你的武功吸干。” 这一句话果然起了作用,不用等老人气息的引导,玄路便自己找上的老人的气息,让老人的气息带着自己走遍周身奇经八脉。 屋里不见天日,自然也没有年月,两个人这样的姿势纠缠了不知多久,这功自然也练了不知多少,好不容易玄路突然感到自己的四肢一阵放松,周身经脉果一片舒畅,看来这功练得还颇有效果。 那老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说道:“难怪你这么不爱练功,原来是天分如此糟糕,我陪你折腾了如此之久,这才勉强打通你任督二脉,真是孺子不可教也。” 玄路不以为然的说着:“说不定是你的武功不行,一个让人逼得无路可走的江洋大盗,哪有资格在这评断我的天分好不好。” 老人冷笑一声说道:“无知的黄口小儿,你可知道我是谁?六十几年前,我可是号称万山第一的武林高手,将来你要是有机会出去,不妨去打听打听当年的战魂刀见笑就知道了! 想当年整个武林都以捉拿到我为荣,我刚刚不是说了,官府想拿我,黑道白道也想拿我,但是他们都拿我没办法。 要不是我身染怪病,我还真没将任何人看在眼里,所以我宁愿被关在这个结界里,也不能被他们抓住,这是面子问题,是原则问题。” 玄路不置可否的说道:“武功再高不也是让仇家困在这种鬼地方,而且还一困就是六十几年!” 老人被玄路这一阵奚落,心里不胜唏嘘,姑且不论眼下是否能离开这个暗无天日的结界,即便可以,自己也不确定是否该离开这个地方。 毕竟他已经遗世独居了六十几年,早就习惯与黑暗虚无相处,就连眼前这个六十几年来第一个闯进结界的人,一开始也没能引起他的兴趣。 尤其是自己这一身怪病,要是一离开这个结界,只怕马上又将面对那种束手无策的无奈,对于刀见笑这种绝世高手来说,最不愿面对的,就是不论自己再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现实的无力感。 玄路一语中的,曾经笑傲江湖的战魂刀见笑,此时却一句话也回应不了,任由一个乳臭未干的孩子在自己面前肆意嘲笑。 玄路见刀见笑一言不发,心想或许是自己这话说的太过无礼,是以顾左右而言他的说道:“这释尊金佛怎么会在六十几年之后,力量突然大上了一倍呢?该不会是与释尊金佛的失踪有关吧。” 玄路将这阵子发生在广佛寺的怪事给说了出来,眼前这个刀见笑已经与释尊金佛打了六十几年的交道,或许他会有不同的见解。 刀见笑听着玄路的讲述,脸上露出些许捉摸不透的表情,不解的说道:“你们是不是对这座释尊金佛有点误会? 释尊金佛是三千六百斤重没错,但是祂却不是金子做的,实际上祂是一座封印,一座以释迦牟尼为形象的封印。 因为是封印,所以释尊金佛的移动只能靠结界来运送,而不能用人力去搬运,更说不上祂想去哪能就去哪这种事。 我只知道当时有个富商捐钱修建了广佛寺,之后便将这座释尊金佛供奉在此。从那个时候起,顶上国便年年举办浴佛大典,那应该是发生在六十七、八年前的事吧,怎么这件事后来会流传成这个样子?” “原来这释尊金佛是座封印!难怪这广佛寺充满那么多神秘奇怪的事。”玄路喃喃说着。 “广佛寺一开始就是以暗路结界去传送这座金佛,本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的做法,至于后面那些神怪荒唐的传说,自然就可想而知。”刀见笑习以为常的说着。 “你怎么会知道这释尊金佛是座封印?”玄路问着。 “当初设下释尊金佛这座封印的人,正是我的仇人,我已经足足追了他十年之久,无奈他的身边有个武功深不可测的高手,每当我要得手时,那个高手总会在千均一发之际现身阻扰。”即便过了六十几年,刀见笑此刻提及此事,仍然能听出他的愤愤不平。 “你不是说你是万山第一高手?怎么还有人总是能阻止你呢?”玄路继续问着。 “那个高人,早就退隐江湖多年,武林中根本算不上这号人物。只不过他跟我的仇人是莫逆之交,两人携手隐居山林,所以我每回出手,总是会遇上他。”刀见笑仍是心有未甘的说着。 “他们都退隐江湖多年,你怎么还紧追不放?”玄路接着问着。 “不共戴天之仇,天涯海角我都要追到他。”刀见笑气愤难平的说着。 “那个人是杀了你的父母还是亲人?”玄路小心翼翼的问着。 “他抢了我的女人!如果他能好好待她就算了,偏偏他只想着当他的一代宗师,钓名沽誉,伪善便佞,居然让敏儿不到二十岁就香消玉殒!”刀见笑愈见怒不可遏。 玄路见刀见笑的情绪越来越失控,为了避免一发不可收拾,这结界里不过就他们两人,玄路可是禁不起他的三拳两脚,得赶紧想法子岔开话题。 “都过了六十几年,那家伙想必早就死了,算是便宜他吧,咱们就甭跟他计较了。” 刀见笑不以为然的说道:“难说的很,那家伙比我小上十岁,再加上身边还有个一代高人,说不定有什么延年益寿的妙法。 我就是因为还有这个大仇未报,才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忍辱偷生,否则这么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玄路接着问道:“你说说这两个人叫什么名字,如果真是什么一代宗师,说不定我也听过。” 刀见笑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字说出:“那个畜生叫长饥,他的莫逆之交叫拾缺,当时他们俩还有个年轻弟子,叫拾饥。” 玄路一听到长饥与拾缺这两个名字,虽然感觉有点似曾相识,但是毕竟不是身边之人,一时联想不到什么,但是当刀见笑再提到拾饥两字,玄路立刻知道这刀见笑的仇人是谁。 原来玄路的师父多闻也是拾饥老人众多学生之一,尽管多闻只有几次机会得以亲聆大师教诲,但是多闻对拾饥老人仍是敬重有加,因此玄路对拾饥老人并不陌生。 此刻玄路再次从刀见笑口中听到拾饥二字,不禁哑然失笑,随即说道:“你说的什么长饥或拾缺的我是没听过,至于这个拾饥老人,那在江湖上可是大名鼎鼎,只不过眼下也不知去世多久了,看来你这个深仇大恨,老天爷早帮你报了。” 刀见笑一听到这些仇人都死了,心中一股凄凉油然而生,没想到自己独自一人在这暗路结界坚持了那么久,最后还是没能亲手报仇雪恨。 “难道他们没有传承的门人或后人?长饥不但是儒家宗师,还是封印之神,不可能没有传人!拾缺那一手出神入化的绝世功夫,更不可能失传! 那个拾饥呢?当年我看那个孩子资质颇佳,他一定会将这两人的绝学流传下去,长饥那家伙一定还有传人。”刀见笑锲而不舍的问着。 “长饥或拾缺还有没有其他弟子,我是真的不知道,至于那拾饥老人的学生的确是桃李满天下,听过拾饥老人讲学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你能怎样?都杀了? 就连我都算得上是拾饥老人的徒孙,虽然我一辈子没见过他老人家,但是我师父上过他几天课,这算不算得上他的传人?”玄路试着泼刀见笑一盆冷水,让他打消这些念头。 “我说的不是那些腐儒酸丁的学生,我说的是磕头拜师,继承衣钵的记名弟子。”刀见笑不死心的说着。 “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据我所知,拾饥老人可没有你说的什么记名弟子,他一辈子孓然一生,两袖清风,看来你想报这个仇是彻底无望了。”玄路悻悻然的说着。 “彻底无望了?”刀见笑怅然若失的念叨着这几个字。 “你就别净想着报仇的事了,都想了六十几年,还不够吗?”玄路试着劝说刀见笑。 “何止六十几年?来到这暗路结界里之前,我就追杀了长饥十几年之久,眼下你让我放手,我还活着干什么?”刀见笑苦笑着。 “那可不一定,你的仇人或许没留下半个传人或后人,但是你的家人应该不至于,这么一来,你才是笑到最后的那个人,不是吗?”玄路试着安慰刀见笑。 “也许吧。”刀见笑淡淡的回了玄路这三个字,随即闭上双眼,不再理会玄路。此时暗路结界又是陷入一片幽暗。 第一百六十二章。复仇交易 玄路沒想到刀見笑說翻脸就翻脸,这突如其来的“关灯”,让玄路再度陷入不见天日的囚禁。 只不过这回的不见天日并没有上回的莫名恐惧,至少他知道身边还有一个刀见笑陪着,自己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尽管身处寂静虚无之中,所幸还有无数的问题可供自己抽丝剥茧,再加上不久后释尊金佛或许还会再次出现,这个暗路结界倒也不像原本以为的那么暗黑。 玄路先是思索着谁在黑暗中推了自己一把。就刀见笑的说法,当时自己早已身处结界之中,这代表暗路结界里,除了刀见笑与自己以外,肯定还有其他的人。 玄路对那一推的感觉历历在目,尤其自己半跌半扑的冲进这间黑屋,那肯定不是自己的幻觉,所以一定还有人躲在结界里的某个地方,只不过刀见笑与自己还无法发现罢了。 玄路依旧怀疑这是寅六和尚动的手脚。尤其知道了释尊金佛其实就是座封印,并且透过暗路结界对世人故弄玄虚,这种自欺欺人的伎俩,玄路更相信这是寅六和尚当时搬弄的那些手法,并且一定跟结界有着直接或间接的关联。 再加上寅六和尚那个得以返老还童的大化还天功,听起来就跟身边这个六十六年如一日的刀见笑,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玄路脑洞大开的想着,如果寅六和尚能周而复始的返老还童,再加上这个暗路结界能让人永保青春不老,这么一来一往,简直让人不敢再想下去。 玄路急忙向黑暗中的刀见笑问道:“老师父,你听说过大化还天功这门功夫吗?一种能够让人周而复始返老还童的功夫? 或者是,你听说过寅六和尚或金不换吗?他可是叱咤万山诸国的金宝钱庄老板!” 玄路这话虽是说了,但是结果就跟不久前一模一样,就连自己都听不到自己的声音,这里果然还是一片寂静虚无,想来刀见笑更是听不到自己所说的话。 玄路突然想到,那金不换或寅六和尚顶多不过五、六十岁,刀见笑在这不见天日的暗路结界都待了六十六年之久,怎么会知道几十年后才出现在外头的这号人物呢? 他又想到寅六和尚曾经说过,广佛寺与释尊金佛是荒野重多年前就帮他设下的戏台,自己不过是上台唱戏而已,该不会当初那个花钱盖庙的富商,就是荒野重吧。 于是玄路又大声问道:“你听说过荒野重这号人物吗?一个缺臂断腿的老头子…” 想当然尔,玄路这句话仍旧是石沉大海,一点涟漪都没让他给激起来。 玄路又接着想着,继续这么待在这结界里也不是办法,刀见笑之所以能够怡然自得的在这里一待就是六十六年,那是因为他不能出去,一出去可能马上就得死,但是自己可不一样,千万不能跟他一起在这里搅和。 玄路于是想着如何把暗路结界里的人给集合在一起,或许凭着众人之力,说不定能想出离开结界的办法。 想到这里,玄路不管刀见笑此刻是否能听得到,即便他听不到,也得想办法让结界里的其他人能听到,于是扯开喉咙大声说道:“大伙听听,我这儿有个想法,说不定…” 这话还没说完,暗路结界里的光亮又再次出现,眼前出现的仍旧是那个又老又瘦的刀见笑。 刀见笑对着玄路问道:“你认识荒野重?他居然到现在还没死?算一算,他也快要一百岁了。” 玄路心想,原来自己所说的那番话,一字一句刀见笑都能听得到,这个暗路结界果然并非如自己想象的那般寂静虚无,这也让他对逃离这个地方多了几分把握。 “大名鼎鼎的赤烟国少主,我当然知道。”玄路试探的说着,此刻他无法确定眼前的刀见笑与荒野重是什么关系,只好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两不得罪的话。 “你连赤烟国少主这几个字都说得出来,看来荒野重的大事已成,此人果然非同凡响。 不…,你既然还称他是赤烟国少主,表示他复国的计划未成,否则你该称他为赤烟国国主才是。 荒野重现在还活着吗?他的复仇大计现在进行的如何?”刀见笑问着。 “荒野重几年前就死了,至于他的复仇大计…,我也不知道到底进行的怎么样。”玄路仍是避重就轻的回复着。 “几年前死的?唉,就凭他那副身子,居然能撑到这个年纪,也真是难为他了。 想来他的复国大计进行的不太顺利,这才不断的让他咬牙撑着,否则他不可能活得了那么久。”刀见笑若有所思的说着。 “你跟荒野重很熟吗?听起来,你们两个之间似乎有着一段过往。”玄路小心翼翼的问着。 “算不上熟,他曾经多次邀我一起为他的复国大计出力,不过都让我给拒绝了。 姑且不说我本来就是个独来独往的江湖人,当时我一心就想着报自己的仇,哪会去帮他干什么复国复仇的无聊事。 对了,你为什么会突然问起荒野重呢?”刀见笑说着。 玄路将刚刚自己心中所想跟刀剑笑说了一遍,既然广佛寺的释尊金佛与暗路结界有关,而广佛寺又与寅六和尚、荒野重有关,或许刀见笑与荒野重之间可能也有着不为人知的连结。 刀见笑听完玄路所说,低下头来沉思良久,然后默默的说着:“原来,我是中了荒野重的计。他设了一个圈套,让我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狱里,足足帮他当了六十六年的搬运工,这个天残地缺的家伙果然腹黑! 嘿嘿,我终究还是没能逃出他的魔掌,糊里糊涂的在这里帮他进行着他的复国大计。” 玄路不明究理的问着:“这话是什么意思?” 刀见笑摇了摇头,苦笑说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荒野重真是个人间恶魔,天下人难出其右。 荒野重当年找我为他的复国大计出力,让我给多次拒绝,他表面上虽是尊重我的意见,但骨子里却没有一日不在算计我。 后来我突染怪病,四下求助无门,有一天他突然找到了我,自告奋勇说能找神医帮我医治,我不想欠他这份人情,就断然拒绝了他。 就在病情恶化之际,再加上仇家追得我无路可走,这时他又向我伸出援手。 他假惺惺的说不会跟我追讨这个人情,这么做不过是英雄惜英雄而已,于是他介绍我认识了结界大师伏图,接下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玄路还是不理解的问着:“尽管如此,荒野重算计了你什么?为什么就说他骗你在这里当了六十六年的搬运工?” “他利用了我的走投无路,利用了我的报仇执着,利用了我的病入膏肓,利用了我的绝世武功…,他让我心甘情愿的留在这个结界里,帮他年复一年的推着释尊金佛。 因为走投无路,我只能躲进这个结界!因为执着报仇,我不能轻易就死!因为病入膏肓,我得靠这个结界苟延残喘!否则,我根本不可能留在暗路结界六十六年之久! 他需要我的武功为他数十年如一日的搬运释尊金佛,否则以那释尊金佛三千六百斤之重,天底下又有几人能推祂得动。 就算有哪个武林高手被他拐骗至此,多半也不会忍辱偷生的这般苟活下去。嘿嘿,荒野重果然是个十足十的混蛋,他不但骗了我,还让我这六十几年来对他感激涕零,原来这还是他的圈套。 要不是他早一步死了,我现在还真想出去把他捏死。” 玄路点头说道:“原来如此,这个荒野重的心思之重,果然世所罕见,这天底下到处都有他的机关算计,真是令人防不胜防。” 玄路于是将自己所知的赤烟七子跟刀见笑略做说明,试着让刀见笑不至感觉那般气愤,不管是富满墩之于七色国与鲲鹏国、雷娘子之于五圣教、金不换之于顶上国,天底下遭受荒野重设计的人不计其数,刀见笑这点委曲其实也算不上什么。 刀见笑不怒反笑的说道:“也难怪他,他上辈子让万山诸国摆弄至此,下半辈子自然会想竭尽所能的报复回去,这其实也无可厚非,只是他连我也要这般算计,这…。 孩子,我们来谈个交易如何?” 玄路疑惑的问着:“交易?我们?” 玄路心想,此刻你我都身陷这结界囚牢之中,还能有什么交易好谈的,两个没有未来的人,还有什么可拿来交易的? “没错,交易。我将我这一身武功都传给你,然后想办法救你出去,有了我的绝世武功,从此你将在江湖上拥有一席之地。 我的条件是你得想方设法的阻止荒野重的复国大计,让他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刀见笑深沉的说着。 刀见笑现在说的这件事,就算没有这个交易,玄路也正跟着神探霍西亭有一搭没一搭的干着,对玄路来说,这可说是一笔完全不用本钱的生意。 “你要是有办法出去,你早出去了,哪还轮得到我?”玄路半信半疑的说道。 “如果这里只有我一个人,自然是没法出去,但现在多了你这一个人,我就有办法让你出去。 只要那释尊金佛再次出现,你就死死抱着祂不放,由我一人独力将你跟金佛给推出去。”刀见笑冷静的说着。 “这样能行吗?我是说,之前我们还得两个人一起推才推得动释尊金佛,要是只剩你一人,你推得动吗?”玄路怀疑的问着。 “那是我的事,我敢这么说,自然有我的道理。除此之外,你还必须帮我报那夺妻之恨,若是长饥那家伙留有后人,你也必须帮我杀了他们,你做得到吗?”刀见笑继续问着。 玄路心想,就连拾饥老人都死了那么久,更别说他的师父长饥或拾缺了,只要自己不去打听寻找,这个仇就算自己想报也报它不得。 “荒野重的事情好说,毕竟赤烟七子就明摆在那,不用费心也能找得到,这一点我能答应你。 至于长饥的后人我就不敢保证了,如果这辈子有机会遇上自然另当别论,但是你可不能要求我穷一辈子之力去找,要是长饥没有后人,我这辈子不就白白耗在这件事了。” “行!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们现在就开始练功吧,趁着释尊金佛再次出现前,能练多少算多少。”刀见笑话锋一转,马上就让玄路练起功来。 这会可是苦了玄路了,他一心只想着刀见笑愿意帮自己离开这个鬼地方,却没想到还有练功这件事。 只听得刀见笑一股脑的说出一连串功诀,仿佛就是要在这短短的时间里面,倾自己毕身所学都塞到玄路的肚子里。 玄路虽然已经让刀见笑给打通了任督二脉,但是练武的天分就摆在那里,那些高深莫测的武功口诀,对他来说就是对牛弹琴,眼下就连囫囵吞枣都远远谈不上。 刀见笑看着一脸茫然的玄路也是莫可奈何,虽说这孩子看起来聪明机伶,但是天分就是不在这里,万事都是强求不来。 只不过下次释尊金佛的到来迫在眉睫,光凭眼下玄路的身手,远远无法在阻扰荒野重的复国大计上使上什么力。 “看来我是所托非人,你根本就不是练武的料,不仅如此,你还是我所见过最没练武天分的人。”刀见笑气馁的说着。 “就算如此又如何?你可知道荒野重生前最忌惮的人物是谁吗?”玄路不服气的说着。 “荒野重忌惮的人?连我这号人物都不免让他玩弄于指掌之间,他还能有什么忌惮之人?”刀见笑嗤之以鼻的说着。 玄路于是将乌赤金与荒野重、赤烟七子间的纠葛,简单说给刀见笑听,他要让刀见笑知道,就算武功不好,一样能把荒野重治的服服帖帖。 刀见笑听完又是一阵沉默,对他这个快意恩仇,凡是都诉诸拳头武力的人来说,阴谋诡计那都是不入流的雕虫小技。 尤其是荒野重对乌赤金的忌惮,刀剑笑万万没想到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书生,居然就能让心思缜密、算无遗策的荒野重如此畏惧,看来自己虽然活了一百一十余岁,仍有许多世面不曾见识过。 “我信你所说的那个乌赤金,这个荒野重不也是像他一样的人吗!不但如此,荒野重还是个残废,武功当然不能代表一切。 我也相信你能像那个乌赤金一样,用一颗脑袋就能把荒野重他们那帮人搞得天翻地覆。 但是,即便你拥有了乌赤金一般的智慧,还是得学会自保才行。你想想,那个乌赤金最后不就是栽在没办法保护自己,他的计谋再怎么厉害也没用。 来,眼下要让你练成绝世武功肯定是来不及了。你的资质不够,靠后天苦练只能是杯水车薪,我已经决定将我这一身的内功都传给你,就当做我一辈子为你保驾护航。 有了这身功力,就算打不过对手,至少自保无虞。你一定要记得我们之间的承诺,用我传给你的武功去为我报仇。” 刀见笑没等玄路反应过来,瞬间便移动到他的身边,以左手贴着他的前心,右手贴着他的后背,倾其全力的将毕生功力尽数传给了玄路。 玄路武功底子不足,一时间体内注入大量外来真气,四肢百骸尽是翻腾不已,这样的内力激荡,别说能让这些功力为自己所用,就连让自己平静下来都做不到。 他试着努力地运功调息,哪知刀见笑的功力就像洪水猛兽一样,将自己原本低微不堪的内功吞噬殆尽,直到自己再也感受不到原来的内力时,这才慢慢感觉到刀见笑的内力,正一点一点的渗入自己的奇经八脉。 “我的毕生功力,十之八九都进到你的体内了,现在只剩下十之一二吊住我这最后的一口气。”刀见笑有气无力的说着。 玄路这时突然有些慌张,这意思是刀剑笑即将为了自己而死吗?尽管刀见笑已经一百一十岁的高龄,再加上身患不知名的绝症,若不是靠这暗路结界帮他撑着,他早就一命呜呼了,但是他毕竟还是活得好好的。 眼看刀剑笑为自己耗尽真力,转眼间就要不久人世,这个压力还是让玄路紧迫的透不过气。 “你…,我…我现在该怎么帮你?”玄路结巴紧张的说着。 “记着,等到释尊金佛再出现时,你就站在我的身后,用你身上的内力,透过我的后心去推动释尊金佛。 有了这个力量,我们一定能让释尊金佛逐步后退,等时机到了,我会让你起身去抱住释尊金佛。 到时你得马上放下一切,心无旁骛的紧紧抱住祂,不要再管我,我会用最后一口气将你与释尊金佛一起推出暗路结界。”刀见笑气喘吁吁的说着。 “然后呢?我的意思是接下来你怎么办?”玄路着急的问着。 “接下来,我的心与我的毕生功力,就会随你去找我的敌人报仇。”刀见笑平静的说着。 “你是说…”玄路此刻竟然有些害怕,他怕的不是刀见笑的灵魂是否会附在自己身上,而是自己是否会像刀见笑一样,毕生都活在报复的仇恨里。 释尊金佛没让刀见笑与玄路等得太久,那团金光已经再次在远处隐隐浮现,这一刻将是从此改变两人未来命运的时候。 第一百六十三章。重见天日 玄路在刀见笑的引导之下,将全身那些本不属于自己的深厚功力极致发挥,那些从奇经八脉源源不绝涌出的力量,正透过刀见笑的身体直冲气势汹汹的释尊金佛。 玄路此刻能感受到释尊金佛正向自己步步进逼,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发现到仅凭一己之力,竟能承受如此巨大的压力,他已经感觉到一个全新强大的自己,他自信的认为自己能将这个释尊金佛击退。 随着这个念头一转,双方局势开始发生改变,释尊金佛不断前进的势头已然不再,取而代之的是玄路与刀见笑的气势反扑。 刀见笑此刻口中念念有词,在他过去六十六年的经验中,一旦金佛开始倒退,接下来就是演练三套纯阳拳谱的时间,他一边默念着拳谱,一边算计着时间,再来便是玄路该离开暗路结界的重要时刻。 关键在于玄路离开自己去抱着释尊金佛的时机。如果太早离开自己,以自己眼下残存的力量,势必无法独力推开金佛;如果太晚离开自己,恐怕释尊金佛瞬间就会消失在这个结界,玄路自然也就来不及逃出去,机会只在那一刹那间。 “孩子,时间就要到了,记得毫不犹豫的抱住释尊金佛,不能有任何耽搁。”刀见笑吃力的说着。 “我知道了!”玄路跃跃欲试的回答着。 刀见笑微微一笑,他知道这是他这辈子的最后一战,但是他没有丝毫不舍,他相信这个孩子会带着他的一切去为自己复仇,眼下对自己来说并非结束,而是一次充满希望的重生。 “走起!”刀见笑大声喊着。 玄路在刀见笑的指挥之下凌空跃起,轻轻越过刀见笑的头顶,紧紧抱住释尊金佛的脖子不放。 玄路居高临下的看着独自力扛释尊金佛的刀见笑,只见他瘦弱的身子爆出一管一管的青筋,他能感受到刀见笑正以无比的意志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不断颤抖的双手与双腿,代表这已是刀见笑的强弩之末。 刀见笑知道时间差不多了,他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件事没做,急忙大声对玄路问道:“孩子,你说你叫什么名字?我得牢牢记住!” 玄路大声回应道:“我叫玄路。玄天上帝的玄,路遥知马力的路。” 刀见笑随即说道:“我记住了!” 紧接着刀见笑大喝一声,只见他的七孔隐隐溢出鲜血,看来是将身体里最后一分力量都给榨干,随后玄路眼前一片漆黑,接着便陷入一阵天旋地转。 这阵混乱并未持续太久,很快的玄路眼前就感受到刺眼的光线,他没敢立即张开双眼,长期处于幽暗的暗路结界,骤然睁眼会给自己带来难以估计的伤害。 他一只手继续紧抱着释尊金佛的脖子,一只手紧紧捂着自己的双眼,远远看去,就像个淘气的孩子紧紧扒着大人不放。 这时玄路身后传来一阵熟悉的声音,说道:“几十年来,我们看过的信徒不下几十、上百万,再怎么虔诚的信徒都看过,就是没见过抱着释尊金佛脖子撒娇的信徒,这孩子还真是让我开了眼界,你们说是不是?” 原来释尊金佛这时正是被暗路结界给移转到广佛寺来,站在释尊金佛身边的正是寅六和尚与冥王、欢喜佛两大护法。 欢喜佛说道:“难怪大和尚会对这孩子另眼相看,原来这孩子跟大和尚一样,都是佛缘深厚。” 冥王也接着说道:“大和尚选择以和尚身份重生,这孩子抱在释尊金佛身上由天而降,果然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这大和尚三个字就是金不换下属对他的称谓。金不换每次返老还童,都会选择一个全新的身份重生,以透过截然不同的面貌让世人混淆。 此次返老还童,正巧遇上广佛寺与顶上国王室之斗,再加上与东牙山的对决即将进入白热化,金不换便决定以和尚的角色重现人世,故而他的下属皆以大和尚称之。 寅六和尚笑着对玄路说道:“你可以下来了,这么死皮赖脸的抱着释尊金佛的脖子不放,羞是不羞?” 玄路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知道自己应该是再次来到了广佛寺,既然金佛回到了广佛寺,这应该也代表浴佛大典已经圆满结束。 他眯着眼睛,小心翼翼看着身后的寅六和尚,慢慢适应了强烈的阳光后,这才放心的睁开双眼。 “果然是你将我丢到暗路结界里!我到底几时得罪你了?至于这么对待我吗?”玄路一见寅六和尚,不分青红皂白就是一顿质疑。 “我把你丢到暗路结界?这是从何说起?你是从暗路结界里出来的?”寅六和尚被这一顿质疑搞得有点莫名其妙。 "除了你还会有谁?"玄路继续斥问着。 “我怎么会将你丢到暗路结界里去呢?别说我没做这事,我就是想做也做不来,我压根不知道暗路结界在哪,更不知道怎么把人给丢进去。 对了,你真是从暗路结界里出来的?这暗路结界我听了几十年,除了释尊金佛之外,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从暗路结界里出来,你快跟我说说那里面是怎样一个情况!”寅六和尚一边解释,一边好奇地问着。 “真不是你把我推进去的?”玄路怀疑的问着。 “我不是说了,我压根不知道暗路结界在哪,更不知道怎么把你扔进去!更何况我要的是你来继承我的大化还天功,我把你扔到那个鬼地方做什么?”寅六和尚继续解释着。 “若不是你,还有谁会干这件事?”玄路不解的问着。 “既然出来就好了,别管是谁把你扔进去的,反正不会是好人,你也别跟他们再有瓜葛。 既然浴佛大典结束了,霍神探也离开了顶上国,你赶快去跟你师兄会合,别在这里继续纠缠不清。”寅六和尚说着。 “不!那个家伙把我扔进暗路结界,根本就是想置我于死,我一定得找他算这笔账不可!”玄路忿忿不平的说着。 接着又立即问道:“你说我师兄离开了?他怎么可能自己先走,不留下来等我?” “因为我跟他打了包票,一定不会让你有事。只要敦品国主一死,等到浴佛大典一结束,抓你的人自然会将你放出来,到时候我会派人将你送到流水黑市去与霍神探会合。”寅六和尚解释着。 “敦品国主死了?他是怎么死的?是你杀的吗? 你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被放出来?我师兄又怎么会相信你的话,将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玄路又是一阵劈头盖脑的问着。 “你先别急,听我慢慢讲。敦品国主是死了,因为他不愿屈服于我,也不愿屈服于广佛寺武僧,所以他没的选择,只能死。 至于你为什么会被暗中捉起来,那是因为你在敦品国主与我之间帮忙传话,这个举动很可能会坏了某些人的好事,为了不让你继续传话下去,他们只好先将你囚禁起来。 捉你的人为何不会杀你?因为他们知道你是我所属意的衣钵传人,他们不敢得罪我,所以不可能杀你。 至于为何将你扔进暗路结界,我想,多半是你那师兄太过神通广大,他们怕一般地方藏不住你,只好将你扔到连鬼都找不到的暗路结界。 至于你师兄为何敢放心的将你留在这里,自己先跑去流水黑市?那是因为我已经跟你师兄达成协议,一定会将你安全的送到流水黑市去,有了我的承诺,你师兄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寅六和尚仔细解释着。 “为什么我帮忙你们传话,会影响某些人的好事呢?这个某些人是谁?是广福寺的武僧吗?他们跟你不是一伙的吗?”玄路继续问着。 “你果然有慧根,一猜就能猜到是广佛寺武僧。没错,把你扔到暗路结界的人,的确跟广佛寺武僧有关,他才是跟武僧一伙的,我可不是。 我剃这个光头,不过是为了方便做事,压根就与广佛寺没有任何关系,是你一直想当然尔的将我看作广佛寺武僧。 他们之所以不能任由你继续帮忙传话,是因为敦品若与我达成共识,就会影响到广佛寺武僧的地位。 广佛寺武僧担心一旦失去我的支持,从此便无法继续裹挟顶上国,所以必须先将你捉起来,反正敦品所剩之日不多,只要他一死,一切便会恢复原样。”寅六和尚巨细靡遗的说着。 “这个人不是广佛寺武僧,却与广佛寺武僧有关?他是敦品国主身边的人吗?或者他是伏图大师的后人?” 玄路联想到广佛寺僧人与宫中侍卫的关系,又联想到那座暗路结界是由伏图大师所设,立即怀疑到或许只有伏图大师的后人,才能知道如何将自己扔进暗路结界里,然后再想法子将自己救出暗路结界。 寅六和尚开心地笑了几声,然后对着身边的冥王与欢喜佛说道:“我是怎么说的,这孩子是不是很有慧根?就这么几句话,他马上联想到伏图大师的后人,你们说,他够不够格当我的衣钵传人?” 欢喜佛笑着说道:“大和尚的眼光果然非常人所能及,这孩子的确有些道理。 尤其你看他经历了一趟暗路结界,不但精神气色比以前更好,我发现他的中气比以前更足,尤其抱在金佛脖子上那么久,还能脸不红气不喘的讲这么久的话,看来在暗路结界是碰上了什么奇遇。” 欢喜佛透过对玄路的夸赞,提醒了寅六和尚,眼前的玄路与之前的玄路发生了什么变化。 寅六和尚摇头说道:“暗路结界里能有什么奇遇?那里不过就是个地狱般的鬼地方,除了一个传说中要死不死的老头子,什么都没有! 不过你说的没错,这孩子的气色的确要比之前好很多,肯定是遇上什么奇遇。” 就在四个人有来有往的一对一答中,广佛寺大门突然响起急促的敲门声,并且还是不断周而复始的三急两缓,一听就知道是内藏玄机的敲门声,这代表有自己人来了。 此时一个高大壮硕的广佛寺僧人,快步从殿后跑向大门,轻轻将大们推开,恭敬地将敲门之人给迎了进来。 此时一名身形精瘦矮小之人从门外走了过来,刚刚那个高大的武僧则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地跟随着。 那矮小之人直接走到寅六和尚面前,先是看了一眼玄路,接着便对寅六和尚躬身说道:“金老板,好久不见您老人家,不,现在该称呼您寅六法师。” 寅六和尚见到那矮小之人,态度立刻从原来的和蔼可亲变为面无表情,不冷不热的说道:“是你啊,金铎。” 眼前这个金铎,官方身份是敦品国主的侍卫副统领,实际上却是广佛寺武僧的幕后掌舵人,更是伏图大师的衣钵传人,便是他刻意诱导玄路走进暗路结界,也是他一把将玄路推进刀见笑的房间。 金铎仍是毕恭毕敬的对寅六和尚说道:“上回有幸亲见法师,还是十三年前的事,这一隔多年,法师更见清朗。” 寅六和尚不耐听金铎说这些表面上的客套话,这家伙十几年来躲着不敢来见自己,今天突然现身,一定没什好事。 尤其自己刚刚正开心的与玄路闲话家常,一时被不请自来的金铎所打断,心中正是不悦。 “有什么话就说吧。”寅六和尚知道金铎为了避嫌,向来甚少来到广佛寺,此时专程只身前来,想必是为了玄路之事,因此寅六和尚的态度更是嫌弃。 金铎随即对寅六和尚说道:“这孩子,我必须带走。” 寅六和尚听完金铎的要求不怒反笑,这金铎早已知道自己对玄路颇有好感,尤其更想收他为大化还天功的传人,之前金铎未经自己同意便擅自扣住玄路,其中缘由或者情有可原,现在居然登堂入室的来跟自己要人,难道这家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不如,你也把我带走吧,这么一来,以后你想拿谁就拿谁,不用再跟我请示了。”寅六和尚绵里藏针地说着。 “金铎不敢,只是这孩子事关重大,金铎不得不这么做。”金铎字字斟酌的说着。 “敦品已死,现在寿德肯定视我如寇雏,再怎么说,我们也只有反目成仇的份,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寅六和尚仍是不悦的问着。 “这孩子闯进了暗路结界,刀剑笑让他知道了所有的秘密,现在他又尽得刀见笑的功力全身而退,我们不能轻易地就这么放他走。”金铎谨慎的说着。 寅六和尚听完这话,立刻向冥王做了一个手势,冥王便如闪电般的靠近玄路身边,出手如风的试探了玄路的周身几处大穴,随即又迅速回到寅六和尚的身边,对寅六和尚点了点头。 寅六和尚接着说道:“就算他已经尽得刀见笑的功力,那又如何?这不更表示刀见笑与我英雄所见略同吗?” 金铎继续说道:“法师知道那刀见笑为何要将毕身功力传授给他吗?甚至还不惜一死的助他逃出暗路结界?” 寅六和尚厌烦的说道:“你有什么废话一次说完,这么一句一句的问着,你认为我有那个耐性跟你猜灯谜吗?” 金铎一改刚刚的谨小慎微,双眼直视着寅六和尚,说道:“只怕法师这次必须有耐性听我把话讲完。” 寅六和尚听金铎这么一说,突然感到极大兴趣,要知道金铎虽是伏图大师的传人,但是在一代一代的传承中,结界功力早已今非昔比。 过去这几十年,更是受金宝钱庄的庇佑才能继续在顶上国呼风唤雨,因此向来对金不换恭谨有加,此时居然敢对自己直言不逊,想必是发生了什么特别的事。 “你说吧,想清楚再说!不中听的话,宁愿烂在肚子里,也别轻易说出来污了我的耳朵。”寅六和尚语气严肃的说着。 金铎先是看了看一旁的玄路,再转头看向寅六和尚,说道:“法师不妨问问这个孩子,他到底答应了刀见笑什么条件?刀见笑不但愿意将毕生功力都传给他,还牺牲自己的生命助他逃出暗路结界?” 寅六和尚没耐性的说道:“想说什么你就说,轮不到你在这里教我怎么做事!” 金铎于是对玄路说道:“你自己跟法师交代那刀见笑到底跟你做了什么交易?” 金铎不确定是否该由自己的嘴,说出刀剑笑与玄路的交易,因为金不换与荒野重的身份敏感,所图之事更是事关重大,若是贸然从自己的嘴巴说出他们的交易,说不定自己还得惹祸上身,因此他仍是试着诱使玄路自己把话说出来。 玄路见金铎迟迟不肯亲口说出刀见笑与自己的交易内容,心知其中必有文章,虽说他并不介意让寅六和尚知道这些,却也不想让金铎的算计得逞,尤其金铎正是那个将自己推入暗路结界的人,总得让他吃吃苦头才是。 玄路于是说道:“听起来,你对暗路结界里所发师的一切似乎都了如指掌。 既然你早已知道刀见笑心里藏有什么秘密,为什么还要将我推到他的身边,好让他有机会对我透露这些秘密呢? 如果你觉得这个交易会对寅六法师不利,大可以将刀见笑与我永远关在结界里,为什么又要等我逃出结界,专程踩着点来这里邀功奉承呢? 当然我不知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算盘,但是就算我是个局外人,也能嗅到你精心设计的味道,你还是先说说你到底图的是什么? 至于我与刀见笑能做什么交易,寅六法师难道会不知道吗?” 玄路这一连串的问题,刚好也正是寅六和尚想说的话,只不过寅六和尚并不想亲自来质疑金铎,毕竟自己与金铎之间的关系,渊源自荒野重与伏图大师的合作,非到万不得已,寅六和尚并不想与金铎撕破脸。 既然玄路都这么说了,索性将计就计,就让玄路去逼着金铎做出交代,自己好坐收渔翁之利。 金铎没意料到玄路会突发此问,只能先占且敷衍的说道:“刀见笑是个活在六十几年前的人,我哪能知道他心里都揣着什么秘密? 就算有,我又怎能预先知道这个陈年秘密,会与六十几年之后的你扯上什么关系?我不过就是先将你关在暗路结界里几天,免得你坏事罢了。 至于踩着点来邀功就更是无稽之谈,我一发现刀见笑冒死助你逃离结界,就赶忙从大觉禅寺来到广佛寺,就是怕你自此逃走。 其实你大可不必顾左右而言他,你答应刀见笑的条件,不过是迫于当时的无奈,即便说出来,法师也不会因此怪罪于你,只是万万不可让你就此离去,否则后患无穷。” “我可是代表星月国主出使顶上国浴佛大典的鲲鹏国使团成员之一,即便你身为王室侍卫,也得敦品…”玄路正要说着,却让寅六和尚给从中打断。 “玄路,不论你跟刀见笑达成了什么交易,你都不用急着告诉我。 我们不妨也来做个交易,彼此都给对方三年时间,这三年你我相安无事,你心平气和的观察我的所作所为,我也不对你与霍神探下手。 三年之后,如果你还是不认同我,尽管放马过来,我们来个君子之争,如果你能认同我,希望你能慎重考虑来继承我的衣钵。”寅六和尚诚恳的说着。 “法师,万万不可,这孩子知道了我们太多秘密,现在又身怀刀见笑一辈子的功力,未来必成大患。”金铎急忙说道。 寅六和尚没理会金铎所言,对寅六和尚来说,不论玄路知道了自己什么秘密,都不外乎荒野重、赤烟七子与东牙国之间的那些破事,不过就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根本没什么值得在乎。 “金铎,你的担忧我知道了,我也让你充分的把话说完了,现在你可以走了。”寅六和尚直接对金铎下起逐客令。 “法师,我…”金铎还要再开口,冥王已经如幽灵一般的站到面前,以冷若冰霜的眼神示意金铎可以走了。 玄路目送着金铎离开,随即转身对寅六和尚说道:“我无法接受你的交易条件,毕竟我已先答应了刀见笑,我不愿欺骗你,也不愿欺骗刀见笑。 但是我答应你会心平气和的观察你的所作所为,未来不论我认不认同你,你顶多就是我的竞争对手,我永远都不会将你视为敌人。” “哈哈哈哈,你们瞧这孩子多有意思!好,咱们这就一言为定。 我现在就让欢喜佛送你去流水黑市,我答应了霍西亭会将你送去,我永远信守自己的承诺,我相信你也一样,去吧。”寅六和尚五味杂陈的说道。 第一百六十四章。陋巷茶坊 大海捞针的奔火族狼雄一行人,离开五兽国的第一站,便风尘仆仆的一路赶到东牙国。 当下他们手上唯一关于巫女后代的线索,便是五年前从五兽国人的口中得知,那个孩子名叫洛小园,后来这孩子拜入拾饥老人门下,当年与东牙山灵蛇山主在七色国出没过,此外就再也一无所知。 因此,他们第一站便是上东牙国去打听消息。岂知东牙国在无止墙的捍卫下大门紧闭,狼雄一行人在无止墙外盘桓多日,始终不得其门而入,最后不得不放弃这条线索,退而求其次的前往其他地方另寻出路。 他们的第二站是七色国流水黑市,那里有着狼雄的的拜兄弟,狼雄知道流水黑市是消息灵通的地方,或许在那边能够打听到关于洛小园的只字片语。 从东牙国通往七色国,不论是经由陆路或水路,鲲鹏国都是必经之地,此刻狼雄一行正是途经鲲鹏国王城之际。 因为身上盘缠有限,他们这一路多半是求诸于寺庙道观的挂单,有时甚至是露宿荒郊野外,毕竟沙漠部落的财产都是牛羊牲口,当初可没想过要带些牲口在路上变卖换钱。 此时狼雄对着同行弟兄说道:“库什海,再往前便是鲲鹏国王城,你先去附近问问哪里有地方可供挂单借宿?” 这库什海是一行人中年纪最小,也最为伶牙俐齿的一人,对万山诸国各地方言也最能掌握要领,只要是问路求方便的事,向来都是派他上场,尤其他一脸笑容,长得又是一表人才,多数人都愿意帮助这群出外远行的异乡人。 库什海随即回道:“雄哥,你们不妨先找个地方喝口茶垫补垫补肚子,我先到城里去问问。” 狼雄点头说道:“既然如此,不如你也先休息一下,吃饱喝足再去问路。” 一行人于是四下一阵搜索,好不容易在一条偏僻陋巷里,找了处不起眼的茶坊稍事休整。 那间茶坊说是不起眼还真不是一般的不起眼!前后几片土墙勉强将前屋后屋粗略隔开,参差不齐的茅草勉强能遮挡微风细雨,屋里两三张陈旧破烂的桌子,搭配上几张一坐上去便咯吱作响的条凳,门口一块木牌用刀子歪歪斜斜刻上一个茶字,便算勉强开张做起生意。 这种陋巷寒铺正好适合囊中羞涩的狼雄一行人,粗茶淡饭简单应付便可,这种陋店不至于花费过高,说不定还能免费搭上一宿。 一行人二话不说的走进茶坊,奔火族人多半身形高大,这时还得稍微弯腰低头才不至于碰上屋顶,好不容易几个人才窘迫的坐定下来。 “店家,先给我们上两壶热茶。”库什海大声的对着空空的铺子喊着。 这茶坊里头并无半人应声,茶坊外则有一名汉子正在劈柴,远远听到屋里有人招呼,随即放下手上工作,一颠一簸的走了进来,看起明显是个残疾人。 “几位客官要点些什么?”那腿疾男子陪着笑脸问着。 “先给两壶热茶,可以的话,再给我们一屉包子,五只鸡蛋。你这店里还有什么?”库什海一边说着,一边继续问着。 “真是抱歉,我们这里就只有茶,凉茶热茶都有,没有包子,也没有鸡蛋。”腿疾男子直白的说着。 “没关系,那就随便上点糕饼什么的,我们先充充饥就行了。”狼雄姑且凑和地说着。 “还是抱歉,我们这里是茶坊,就只有茶,其他什么都没有。”腿疾男子仍是陪着笑脸说着。 “只有茶?你这还真是间名符其实的茶坊!这附近哪里有卖吃的?我们赶了一整天路,随便吃也就算了,可也不能一点都不吃。”库什海无奈的问着。 “真是抱歉,各位客官要是肚子饿,还是进城里去比较方便,那里什么吃的都有,再往前走个四、五里路就到了。” 库什海看了看狼雄的意思,几个人可不能光喝茶不吃饭,既然这个地方什么都没有,只好换个地方觅食了。 这时墙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一听便知是个年轻女子,她对那个腿疾男子说道:“都是离乡背井的辛苦人,给他们个方便也无妨,我们还有点自己吃的面条和三只鸡蛋,你问问他们吃不吃?” 腿疾男子随即对库什海说道:“里头还剩了点我们自己吃的面条跟三只鸡蛋,要是各位客官不介意,就先凑和凑和。” “你们的面条让我们给吃了,你们自己还有东西吃吗?”狼雄见这小茶坊甚是寒碜,光卖点粗茶能挣几个钱?怕自己几个人一吃,将他们自己的吃食都给一扫而空。 “不打紧,我们随便垫补点就行,我家掌柜说了,给你们外出的人一点方便。”腿疾男子笑着说道。 “那就麻烦帮我们准备一下。”狼雄点头说着。 库什海随即低声对狼雄说道:“怎么不干脆进到城里去吃饭?这种地方估计就是清汤挂面,哪能吃得饱?” 狼雄两肩一耸:“店家为了给我们方便,把自己吃的都让给我们,我们也给店家一点方便,照顾一下他们的生意。 你没瞧见这店里的桌子椅子,上头都积了层灰,这一整天肯定没半点生意。行了,大家先凑和着。” 一旁膀大腰粗的华达速说道:“这没肉没荤的,怎么对付得了?我可是好几天都没吃上一顿好饭了。” 狼雄从包袱里搜出几片咸牛肉干,扔在桌上说道:“早帮你备上了,先顶着吧。” 身材最为矮小的古月说道:“老大,咱们也不能这么瞎转悠,本来盘缠就没带够,再这么无头仓蝇般的乱闯,早晚得沿路乞讨。” 狼雄点头说道:“我心里有数,这几天大家再忍忍,到了七色国流水黑市就好了,我在那儿有个好兄弟,到时先去向他周转周转。” 华达速挠着头说道:“七色国?那还得几天?” 狼雄说道:“应该快到了,从这地图上看,大概再走上四、五天,不会太久的。” 古月继续说道:“老大,问题是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我们现在根本是瞎子摸象,这得找到哪个时候?” 狼雄肯定的说道:“不会没有办法,大家得相信巫女肯定会给我们力量。我们的线索其实很明确,只不过我们一时还掌握不住,大家别急。” 华达速突然气愤说道:“都是东牙国那个王八蛋!不过就是问点事,至于大门深锁,连人影都不见半个吗?” 此时墙后突然听见碗盘跌落地上的声音,屋外的腿疾男子急忙赶了过来,对墙后的掌柜问道:“没事吧,我来清理,妳先去后头帮忙吧。” 那女掌柜说道:“没事,就是摔掉一碗面罢了,你先将这四碗汤面给端了出去,余下一碗,就说我们马上补上。” 接着便见腿疾男子拿个木盘,小心翼翼的托着四碗热腾腾的汤面走出。 狼雄随即问道:“你家掌柜没事吧?” 腿疾男子说道:“没事,就是这碗太烫了,一时没拿稳,这才不小心给摔了,剩下一碗马上就给您补上。” 狼雄点头说道:“我们不急,慢慢来。” 腿疾男子离开后,古月又再说到:“我们这一路上打听下来,整个万山诸国竟没人知道拾饥老人的下落,大多数人更是信誓旦旦的说这老头多半早就死了,倘若如此,我们还能上哪去找巫女后代呢?” 狼雄语气坚定地说道:“放心,不管那拾饥老人是否死了,只要巫女后代还活者,我们就一定能找到他。” 古月摇头说道:“眼下我们还知道什么?不就是知道他叫洛小园,知道他今年十八岁,知道他五兽棋下得很好,除此之外,我们一无所知! 这一路问了下来,至少还有人知道拾饥老人多半死了,至于洛小园这三个字,居然没有一个人听过。” 一直没开口说话的齐克多提醒着古月说道:“二哥,别这么大声嚷嚷着巫女后代的事,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古月不以为然的说道:“这里都远离五兽国一千多里了,还怕什么?更何况就这么间破烂的茶坊,除了我们,还能有谁?” 齐克多仍是说道:“这件事对我们奔火族事关重大,一点都不能掉以轻心。尔汗让老大带着我们五个兄弟出来找人,便是知道老大行事谨慎,我们得知道尔汉的用心良苦。” 狼雄接着说道:“老三说的没错,尔汗把奔火族的未来交到我们五个手上,我们就得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一点都不能松懈。” 古月惭愧说道:“你们说的是。我是有点气馁,是我不好,我会注意的。” 这时只见墙后走出一人,她身着长衫,头上系着一块灰布,将头发与大半张脸都给遮住,半驼着背,小心翼翼的将最后一碗汤面给端了出来,原来这就是那个腿疾男子刚刚所说的掌柜。 这个掌柜看着只有狼雄面前没有汤碗,便将最后一碗汤面递到狼雄面前。 “没有一个地方是绝对的安全。说话还是得小心,越秘密的事,就越得烂在肚子里,尤其不要到处瞎问。”茶坊掌柜突然对狼雄说出这几句话,接着便转身往墙后走去。 众人被茶坊掌柜这么一提醒,瞬间都警觉了起来,一个小小茶坊的掌柜,竟然对自己口出此言,难道她也是奔火族或巫女后代的知情人?否则怎么会如此提醒自己? 古月正要开口喊住茶坊掌柜,却让狼雄给一把拦住,对他摇着头,示意占且按兵不动。 狼雄催促的大家快将汤面给吃完,接着起身走到屋外对腿疾男子说道:“能否请教这附近哪里可挂单借宿?” 腿疾男子回道:“你们这么快便吃完面了?不多坐会吗?我再帮你们加点热茶?” 狼雄摇着手说道:“先不麻烦了,我们几个身上盘缠不够,还得早点去找今晚借宿的地方,否则又得露宿荒郊野外。” 腿疾男子点头表示了解,于是说道:“你看前面那座山叫扶绣山,上头有许多道观,那边或许有些地方可供借宿,要是往王城里走,多半都是得花钱的客店。” 狼雄对腿疾男子点头表示谢意,接着又对他说道:“你帮我们结账吧,我们好赶快上路。” 腿疾男子起身看了一下桌上的杯盘茶壶,尴尬说道:“我们向来只卖茶水,这几碗面也不知道该怎么算,客官稍等,我先去问问我家掌柜。” 狼雄笑着点头,侧过身子让腿疾男子往屋内走去。在腿疾男子擦身而过时,刻意轻碰了一下腿疾男子,那腿疾男子踉跄了几步,对狼雄点头示意,接着继续走向屋里。 腿疾男子在墙后与掌柜一般交头接耳,然后走出来对狼雄说道:“我家掌柜说了,都是外出之人,既然你们手头不方便,那几碗面就当是店家招待,我们就收你们那两壶茶的钱,给我四个铜钱行了。” 狼雄急忙说着:“这可使不得,你们也是开门做生意,我可不能让你们吃亏,几碗面的钱我们还付得起。” 狼雄随即抓了一把铜钱到腿疾男子手上,接着便招呼众人上路。 腿疾男子见众人说走就走,赶忙看了掌柜一眼,只见掌柜点了点头,腿疾男子便立即说道:“几位占且留步,我家掌柜说了,要是你们不嫌弃,不如今晚就在我们这里将就将就,虽然地方简陋,至少能遮风挡雨,还能管壶热茶。” 狼雄对茶坊掌柜拱手致谢,连忙说道:“这可不行,你们开门做着生意,我们几个人要是往里头这么一坐,那可是大大的打扰。” 腿疾男子笑着说道:“我们茶坊做的都是老顾客的生意,不碍事的。这个点也不会再有客人来,你们不妨就先歇下吧。” 狼雄见众兄弟都已走出屋外,只好对众人说道:“店家掌柜好意收留我们一晚,今天我们就在这歇上一宿,不要辜负了掌柜的好意。” 众人随即一起对墙后的方向说道:“谢谢掌柜招待。” 那茶坊掌柜听到众人的感谢,特意走了出来,对大家微微点头致意,随即又立刻退回墙后去。 这一夜是个既尴尬又难熬的一夜,双方都等着对方来进一步试探自己,好藉由对方的试探反过来了解对方,却也因各自都抱着一样的心思,反而让彼此都迟迟不愿付诸主动,只能在一整夜的期待中辗转反侧。 对狼雄来说,这个茶坊原本只是个不起眼到几乎可视若无睹的茶坊,若非阮囊羞涩,自己决计注意不到这个家徒四壁的陋店,一间除了茶水就一无所有的店家,无论如何都不会是自己的选项。 谁能料想就在店家掌柜的一声提醒后,这家僻巷陋店,突然蒙上一层神秘的面纱,更进一步成为狼雄一行人的指路明灯。 对店家来说,这群人原本不过是意料之外的不速之客,这家茶坊在此经营多年,若非熟门熟路的常年主顾,其他人根本就不得其门而入。 岂知他们才一开口,便直接触及诸多隐晦神秘的话题,店家不仅得弄清楚他们的来历与用意,更得知道他们来此是刻意为之或是阴错阳差。 此时古月就着华达速如雷的鼾声,小声对狼雄说道:“与其这么干等着,不如让我先去探探他们?” 狼雄摇头说道:“敌不动,我不动。谁先动,谁就先露出马脚。 店家这掌柜与伙记都怪异的很,那个掌柜武功不错,下盘稳固,呼吸匀称,奇怪的是她一身伤疤,不止是大半张脸,就连手背上都是,不知是刻意伪装还是遭遇过大难? 至于那个伙记,武功平平,而且腿疾还是假的,你瞧他劈柴劈的如此生疏,一看就知道不是做这个营生的,不知为何要如此伪装?” 古月讶异的问着:“掌柜的武功不错,这一点我看出来了,怎么老大你还看出她一身的伤疤?” 狼雄低声说道:“刚刚那掌柜端面过来时,我近距离的仔细端详过,虽然遮掩的严严实实,但是伤疤边缘的皱折瞒不了人,若不是大面积的严重疤痕,不会在边缘的地方留下那样皱折。 手背上也是一样,一般人也不会只在手背上留下伤疤,尽管她刻意穿上长服、带上面纱,这些细节仍掩盖不住。” 古月接着问道:“他们会是什么来历?” 狼雄摇头说道:“难说,刚刚我们提到了七色国的流水黑市、提到东牙国、提到巫女后代、提到拾饥老人、提到洛小园,不知是其中的哪件事触碰到他们?” 古月沉思了一会,说道:“我们才一提到东牙国时,那女掌柜在后头就把面给打翻,提完拾饥老人与洛小园,她就出来提醒我们小心,说不准哪件事跟他们有关。” 狼雄笃定的说道:“肯定与东牙国有关,以那个掌柜的武功,怎么可能会轻易打翻一碗面,要不是她刻意想引起我们注意,就是突然听到东牙国这三个字乱了手脚。” 古月接着说道:“他们之所以刻意留我们住下来,一定是想探探我们的虚实,你看这茶坊根本就不是能住人的地方,硬把我们留下来,肯定别有用意。” 两人此时放眼望去,只见膀大腰粗的华达速躺在两张桌子拼凑起来的床上,库什海与齐克多分别拼了两条椅凳勉强有个栖身之处,狼雄与古月则是并肩坐在地上,这里果然不是人住的地方。 狼雄接着说道:“所幸他们看来并无恶意,否则光是在茶水里或汤面里下点料,我们就吃不完兜着走了。” 古月继续问着:“我们就这么继续等着?” 狼雄点头说着:“等着,他们既然想留下我们,一定就会有所行动,否则这一夜不就白留了吗?” 第一百六十五章。深藏不露 两墙之外的茶坊掌柜与伙记,同样陷入彻夜难眠。与其说是彻夜难眠,不如说这两人根本就没打算睡觉,而是整夜和衣歇在屋后,静静地等着狼雄一行人的下一步行动。 茶坊伙记悄声对掌柜问道:“这几个人怎么对洛小园那孩子这么熟悉?尤其都已经过了这么些年,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拿洛小园说事? 这些人过去我们既未见,也未听说过,他们都是打哪儿来的?会是赤烟七子的人吗?” 掌柜摇头说道:“不至于是赤烟七子的人,否则不会如此打草惊蛇。问题是他们如此口无遮拦,还一路上拿洛小园的事到处嚷嚷,只怕要惹来麻烦!” 伙记接着说道:“掌柜特意把他们留下来,还专程让我联系了帮手,这是要把他们几个处理掉吗?” 掌柜继续摇头说道:“如果他们是刻意来这里踩点,表示我们已经暴露了,当然就不能让他们轻易离开,不用等到天亮,我们的帮手就能赶到。 如果他们只是无意间闯了进来,看他们这样子,多半是友非敌,该给他们提的醒,还是得说,免得他们吃亏,也免得他们坏事。” 伙记继续问道:“还是我再去找他们攀谈,套套他们的话?” 掌柜说道:“不急,等帮手到了再说。这几个人看来也在等着我们的行动,不如再让他们等等。” 这一夜,就在你让我等等,我让你等等中度过。狼雄与古月两人轮流守夜,掌柜与伙记两人则是一夜未歇,好不容易,远处总算传来第一声鸡鸣,双方纠结的僵局或将打破,彼此都在等着黎明升起。 华达速整夜都在桌上翻来覆去,这一夜他睡的并不好,尽管众人之中,他的“床铺”堪称最是宽敞最是舒适,但是一来既无被褥枕头,二来又不能随意翻滚,这一觉睡的实在有点憋屈,几声鸡鸣后,他便蠢蠢欲动的想要起身。 这时狼雄靠近华达速的身边,轻声对他说到:“继续睡着,没让你起来,就不准起来。” 华达速让狼雄这一提醒,尽管仍是双眼紧闭,脑子却已是完全清醒,看来是有情况了。 只不过大伙或者席地而坐的歇着,或者躺在椅凳上佯装睡着,就他一个人大喇喇的瘫在桌上,除了原有的憋屈,现在又多了些许憋扭。 所幸这段时间并未持续太长,一阵脚步声自屋后传来,来者正是整夜未眠的茶坊伙记,只见他一手拎着茶壶,兜里揣着几颗馒头,轻手轻脚的走了过来。 狼雄见那伙记天还没亮便来招呼自己,急忙起身说道:“让您费心了,真是过意不去。” 茶坊伙记见整个桌面都让一个大家伙给占满,一时也不知该将手上的东西搁哪,只好先在地上一摆。 接着说道:“没事,大家继续休息。我想着你们或许一早便要赶路,就先帮你们送点吃食过来,如果不急着赶路,就多歇歇,简陋地方不好睡觉,你们多包涵。” 狼雄立刻拱手说道:“多谢店家挂心。承蒙收留一宿,本该一早就走,只不过这几个弟兄连日奔波,好不容易有个地方能安心歇着,我不忍一早就催促着他们上路。 要是不影响店家做生意,我就冒昧的让他们多睡个把时辰,天一亮我们立刻起身。” 那伙记随即说道:“不急不急,既然如此,我这就帮你们再整点干粮,好让你们带着走,免得一路上不方便。” 狼雄心想,既然对方有意再多留一下自己,自当恭敬不如从命,反正自己也想看看对方接下来怎么出招。 等茶坊伙记离开后,古月立即靠上狼雄,小声问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狼雄摇了摇手,说道:“不至于,且战且走。” 又过了一会儿,天色已逐渐明朗,远处也隐约可听见人来人往的脚步声。 这时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的传来,不一会儿便在茶坊外停了下来。紧接着两名身形高大的男子一前一后的走了进来,大声对店家说道:“帮马匹喂喂草料,我们歇歇就走。” 这两名男子一走进茶坊,见屋里横七竖三的躺着五个大汉,便皱着眉头问道:“一大清早的,这里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吗?” 茶坊伙记急忙赶了过来,陪笑说道:“这几位客官昨天赶路错过宿头,便在我们这边凑和一晚,不碍事,不碍事。我另外帮你们张罗一张桌子,我们这小店难得这么多人,大家挤挤,热闹热闹。” 狼雄见这两个不速之客,天才刚亮就来这茶坊光顾生意,心里已然有底,毕竟在这种荒郊僻巷,尤其又是个只卖茶水的茶坊,一大清早哪来的客人,这肯定是店家连夜找来的帮手,正等着天一亮就来摸摸自己的底。 狼雄于是便拍了拍躺在桌上的华达速,对众人说道:“天亮了,大家都该醒了。” 狼雄接着便拉出一张桌子到那两位来客面前,客气的说道:“恕罪,恕罪。” 来客之一开门见山的说道:“好说。在下毕虎,我身边这位兄弟叫堂前燕,既然有缘在此相遇,不妨交个朋友,请教阁下尊姓大名。” 狼雄见来者态度落落大方,直来直往毫不遮掩,因此也爽朗的回应道:“在下狼雄,其他几位都是我的异姓结拜兄弟。” 狼雄于是逐一介绍了每个人的名字,众人也彼此互相点头致意。 毕虎接着问道:“兄弟的相貌,看来不是万山诸国人士,是打从北方来的吗?” 狼雄毫不遮掩的说道:“我们是来自北境沙漠的奔火族。我看阁下的身形魁梧壮硕,也不似一般万山诸国人士,不知来自何处?” 毕虎同样毫不遮掩的说道:“我们两个都是来自东牙国。” 狼雄一听对方来自东牙国,心想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自己才刚刚在东牙国吃了闭门羹,现在就遇上两个东牙国人。 故而立即说道:“久仰大名,真是闻名不如见面,看两位兄弟英姿焕发,东牙国的勇士果然不同凡响。” 毕虎随即客套的说道:“不过是粗通武功的山间野夫,一点都不足挂齿,反倒是几位兄弟各个…” 毕虎本想礼尚往来的对狼雄一行回以夸赞,只不过看着他们几人一脸刚睡醒的惺忪模样,再加上一身行头是又脏又邋遢,一时竟想不出合乎时宜的话语来恭维。 于是只好说道:“反倒是各位都是能屈能伸的英雄,上马是能征善战的沙漠雄鹰,下马就跟我们一样都是不修边幅的随性汉子。” 毕虎这话说得屋里几人都不自觉地笑了起来。对毕虎来说,狼雄不在意自己一行的狼狈不堪,敢于承认自己是奔火族勇士身份,足见其内心光明磊落,不屑钓名沽誉。 对狼雄来说,毕虎不愿乡愿阿谀,尽管言语间或有遮掩,仍是对眼前所见直言不讳,两者对彼此的坦荡真诚都颇有好感。 狼雄继续说道:“不修边幅是真,随遇而安也是真,但是这汉子两字就远远谈不上了。 我们兄弟几人从北境颠波至此,一路上人生地不熟的,既有狼狈也有邋遢,这能征善战四个字更是万万不敢攀附。” 毕虎点头说道:“所以说几位兄弟能屈能伸,古往今来,大丈夫有谁这辈子不曾落难个几回,再大的事,只要扛得过去,又是一条英雄好汉。 兄弟不知怎么帮你,我身上还有点盘缠,不多,就当是兄弟的一点心意,千万莫要嫌弃推辞。” 毕虎一边说着,一边就从腰带上将随身钱袋给取下,一股劲的全塞到狼雄手里。 虽说那钱袋里的银钱并不多,但是毕虎毫不吝惜的将整个钱袋都交到狼雄手上,足见毕虎的诚意。 狼雄立即推辞说道:“不敢不敢,毕兄弟切莫客套,我有朋友就在七色国流水黑市做生意,待我寻到了他,盘缠就不是问题了。” 毕虎笑着说道:“从这里到七色国,要是用两条腿走,就算没日没夜的都不歇息,起码也得花上四、五天,你们身上要是没点盘缠,这四、五天怎么过? 稍晚等鲲鹏国王城的城门一开,你们先进城里去买几匹马,脚程快点,两天以内一定能赶到流水黑市。 兄弟我身上就这点钱两,你要是再跟我客套,那就是没把我当作朋友。” 狼雄只能说道:“既是兄弟的心意,狼雄却之不恭,我们兄弟心领了。” 毕虎继续说道:“几位兄弟远自北境沙漠而来,不知是否与不久之前,那五百名死于五兽国王城的奔火族勇士有关?” 狼雄一行听到五百名奔火族勇士死于五兽国王城的消息,俱皆大惊。 狼雄一行与尔汉同一时间离开黑水森林,狼雄紧接着向南而行进了万山诸国,尔汉则是一出黑水森林便一个回马枪突袭五兽国王城,因此狼雄对尔汉一行人在五兽国王城的遭遇并无所知。 尤其五兽国地处北境,向来与万山诸国往来甚少,消息也不易流通,尤其北境的沙漠与草原部落之间纠纷频仍,一般来说,这样的信息并不会引起万山诸国的注意,就算偶有事故,也不会在万山诸国普遍流传。 此刻突然听到五百名弟兄死于五兽国王城,大家心中都是悲愤难抑。 脾气最暴躁的华达速没能沉住气,气急败坏的问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五百名死于五兽国王城的奔火族勇士?怎么可能,那是战神尔汉所率的部落精英,怎么可能全都丧命五兽国王城?” 狼雄见华达速情绪激动,急忙示意古月安抚大家情绪,眼下对方来意未明,自己又身负尔汗交付的重任,千万不可因一时的情绪激动,坏了大事。 毕虎尴尬的说道:“刚刚听兄弟们自称来自沙漠奔火族,而奔火族向来甚少涉足万山诸国,尤其此地距离北境更是千山万水,若非大事,肯定是不会轻易来到这里。 我以为这事你们早就知道,来到这里是为了搬救兵或是另寻其他因应之道,这才...” 狼雄接着对毕虎问道:“我们对此的确是一无所知,今天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仓皇之中难免失态,我这兄弟若有失礼的地方,还请毕虎兄弟见谅。 不知兄弟这个消息是从哪里听来的?是道听途说还是确有所本?” 毕虎摇头说道:“这事只怕是千真万确,有好几方消息来源都证实了这件事,还请几位兄弟节哀顺便。” 狼雄虽然早在黑水森林临危受命之时,便预感到一定会有这么一天,尤其是尔汉那视死如归的眼神,狼雄早知这件事完全无可避免,只是当这个事实赤裸裸的传到自己耳中,心中仍是震撼不已。 狼雄接着问道:“不知兄弟可还知道其他详情?” 毕虎摇着头说道:“只听说当时战神尔汉亲率五百族人袭击木铜王子未遂,五百名奔火族勇士随即被数千名五兽军围堵在木铜王府周边,因为奔火族勇士拒不受降,木铜王子便指示五兽军万箭齐发,奔火族五百余人当下无一生还。 听说战神尔汉虽然一箭射中了赤铜王子右肩,不过伤势并无大碍,这才让五兽军反扑得逞。” 狼雄强抑悲愤的说道:“除了那五百名勇士外,可还有其他奔火族勇士的消息?” 比起尔汉所率的五百名勇士,狼雄更在意的是扎里木所率领的那两百名年轻族人以及当时仍留守在黑水森林的另外两百名族里弟兄,那是尔汉拼死为部落留下来的火苗,也是奔火族未来的希望。 毕虎仍是摇头说道:“五兽国地处北境之颠,消息流通有限,我所知道的就是这些。几位兄弟现在要哪里去?有什么是我们能帮得上忙的地方?” 狼雄立即回复平静的说道:“既然兄弟是来自东牙国,我这里正好有点事向兄弟打听打听。 日前我们也专程上了东牙国去,只不过贵国大门紧闭,我们几个也着实喝了几天西北风。” 毕虎向狼雄做了一揖,说道:“这些年敝国也遇上了一些麻烦事,这般大门紧闭,纯属自保,如有冒犯,还请兄弟恕罪。” 狼雄摇摇头说道:“唉,连东牙国都能有难事,天底下还有一方乐土吗?所幸能在这里遇上毕兄弟,这件事跟你请教也是一样。 我奔火族有位贵重的后裔,他在万山诸国的名字叫洛小园,现在约莫是十八岁。 刚一出生,便阴错阳差的在黑水森林让一个五兽国厨师给带回去收养,八年多前,又因缘际会的在东牙国拜了拾饥老人为师,此后便一直不知去向。 直到五年前,又听说洛小园曾在东牙山灵蛇山主的陪同下,去了一趟五兽国,这五年来仍然是不知去向。 能否请教毕虎兄弟,是否知道这位洛小园的下落?或者是拾饥老人、灵蛇山主的下落都可以?” 毕虎看了身旁的堂前燕一眼,只见堂前燕报以一无所知的表情,毕虎于是说道:“拾饥老人并非东牙国或东牙山的人,这位洛小园既便是在东牙国拜了拾饥老人为师,我们也是无从得知。 至于兄弟提到的灵蛇山主,他是东牙山的前辈高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们这些后辈对他的行踪更是无从了解,只怕给不了兄弟什么帮助。 但是据我们所知,五年前灵蛇山主曾出现在七色国的流水黑市,当时灵蛇山主身边的确有几个年轻人一路跟随,至于其中是否有兄弟刚刚所说的洛小园,这部份我可没有把握。 另外,听说灵蛇山主几天之前才再度现身流水黑市,将五圣教的余孽打了一个落花流水,这一点江湖上言之凿凿,或许有其可信之处,这里距离七色国不远,兄弟不妨抓紧时间前去流水黑市问问。” 尽管毕虎对狼雄一行人的真实身份还无法确认,但是从他们的神态与举止来看,应当不至于有诈。 更何况灵蛇山主多次出现在流水黑市的传闻众所周知,即便不是出自毕虎之口,仍能在坊间探知一二,倒也不算泄露了灵蛇的行踪。 既然知道了灵蛇这些日子再度出现在流水黑市,这是狼雄目前唯一可掌握的线索,他必须尽快起身赶去流水黑市,或许还能寻着蛛丝马迹,此刻顾不了茶坊掌柜昨晚提醒自己那句话的用意,便要起身告辞上路。 “毕虎兄弟,感谢你提供的消息与盘缠,我们现在得立即赶往流水黑市,晚了怕又要与灵蛇山主失之交臂,失礼之处,还请见谅。”狼雄说着。 毕虎侧眼望向屋后的茶坊掌柜,毕竟自己是受托前来帮忙确认狼雄一行人的身份,他得先取得茶坊掌柜的同意,才能决定是否就这么让人离开。 这时茶坊掌柜刚好从墙后走了出来,先是对毕虎与堂前燕福了一福,接着说道:“感谢两位大哥的帮忙,容我跟这位狼雄兄弟说几句话。” 毕虎听茶坊掌柜这么说,立即对狼雄说道:“兄弟占且留步,听听茶坊掌柜有什么言语。” 狼雄一行人随即停下动作,一起看着茶坊掌柜有何话说。 茶坊掌柜先是对狼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与你们所说的洛小园有过数面之缘,昨天无意间听到各位提及,才会刻意发声提醒。 刚刚又听到你们说到洛小园是奔火族的贵重后裔,能否让我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吗?或许我能够帮上一点小忙。” 狼雄一听这茶坊掌柜认识洛小园,兴奋地立即问道:“掌柜知道洛小园现在人在哪里?” 茶坊掌柜摇了摇头,回应道:“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你得先让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要找洛小园,我才知道可以怎么帮你们?” 古月这时急忙提醒狼雄,说道:“当心有诈!” 狼雄对古月摇了摇手,接着解释:“我们对洛小园所知的一切,多半都是从五兽国人的口中所获得的,这些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就算我们不说,任何人也都能从五兽国那边打听得到。 既然掌柜的有意指点迷津,我们自当开诚布公,没什么好藏着掖着。” 狼雄于是坦荡直率的说着。他估摸着眼前这些人并无恶意,若他们想对自己不利,他们有大把机会能置自己于死,也有足够的时间呼朋引伴将自己拿下,根本不必另费唇舌找人来试探自己,甚至像现在一样坦言自己与洛小园的关系。 狼雄于是说道:“洛小园是由奔火族的巫女所生,而巫女则是我们奔火族的信仰与力量所在,十八年前木铜王子与百草回生合谋杀了巫女,巫女临终前生下的孩子,也就是洛小园,又被五兽国厨师所领养,现在我们要找回流落在外的巫女之子,回部落去带领族人重振奔火族。” 茶坊掌柜问道:“倘若如此,巫女都已经死了十八年,你们怎么现在才想到来万山诸国找那巫女之子呢?” 狼雄无奈的说道:“我们当时根本不知道巫女的下落,也不知道巫女受害,更不知道巫女后来产下了一子,尽管我们找遍了北境的每个角落,却完全没有巫女的任何踪迹。 直到五年前,在巫女的显灵庇佑下,我们发现了巫女的坟墓,接着又抽丝剥茧的查出是五兽国害死了巫女,这才揭开了背后的真相。 这五年来,我们族长想尽各种方法要对木铜王子报仇,但是五兽国的实力太过强大,奔火族根本不是对手。 族长寻思,只有找回巫女的后人来带领族人,我们才有机会报这个深仇大恨。” 茶坊掌柜继续问着:“你们怎么能确认洛小园就是巫女之子?” 狼雄回答道:“这是当年木铜王府上一位叫做成师傅的客卿亲眼所见,是他指出洛小园就是巫女所产下的孩子。 五年前也正是因为这位成师傅的失踪,我们在协助五兽国寻找成师傅的过程中,意外发现了巫女的坟墓,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是巫女在冥冥之中的带领,我们才能让当年这桩悬案真相大白。” 茶坊掌柜点头表示理解,接着继续问道:“如果找不到洛小园,你们会怎么做?” 狼雄突然被茶坊掌柜这么一问,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当然知道找不到洛小园的可能必然存在,却他们也有着非要找到洛小园的决心,毕竟洛小园是巫女之子,而巫女又是奔火族的希望所在,巫女一定会庇佑自己找到洛小园。 狼雄于是笃定说着:“有巫女的庇佑,我们一定会找到洛小园。” 第一百六十六章。恶灵降临 茶坊掌柜能够感受到狼雄对巫女的虔诚以及奔火族人对洛小园的需要,北境部落的民族,不论是来自沙漠或是草原,他们的共同特征就是直率单纯。 尤其在他们面对自己的信仰或是族人时,他们的眼神永远能让人感受到坚毅与热情,她相信狼雄所言肯定不虚,既然他们是洛小园的族人,或许自己正该拉他们一把。 这时茶坊掌柜刻意转身看了一眼身后的土墙,似乎正在等待些什么。 狼雄这时再继续问道:“掌柜刚刚说了能帮我们一些忙,不知掌柜所指的是什么?” 茶坊掌柜并未立刻回答,而是继续望着身后的土墙,见土墙后仍然没有任何动静,只好继续说道:“你们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寻找洛小园,就是要洛小园带领族人去找木铜王子报仇,但是你们可知道洛小园与木铜王子之间的关系?” 狼雄摇头说道:“我们只知道洛小园是一个五兽国的厨师之子,而那个厨师在五年前也刚好不幸身故,所以我们没有机会遇上那个厨子,这才对洛小园的一切所知极为有限。 再加上当时我们与木铜王子的关系已经决裂,五兽国人几乎没人愿意跟我们提及任何与洛小园相关的事,我们从五兽国打听到关于洛小园的点点滴滴,都是在还没跟木铜王子决裂前所探听到的。” 茶坊掌柜接着解释:“那个厨子的身份是木铜王府的厨师,洛小园从小就在木铜王府里长大,一家人都受木铜王子的照顾,他跟木铜王子的孩子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莫逆之交。 你觉得这样的洛小园,会为了你们所说的那些仇恨,而跟木铜王子反目成仇吗?” 狼雄过去并不知道洛小园与木铜还有这段渊源,只好这么回复:“不论木铜王子这么对待洛小园,是出自于良心有亏的补偿心态,或是刻意离间洛小园与族人的联系与感情,那都是恶狼的眼泪。 洛小园只不过是还不清楚自己的身份与使命,一旦他知道自己的身份是巫女之子,就会知道什么是自己应该做的。” 这时的土墙后面总算有了动静,茶坊伙记从土墙后面走了出来,先将一张纸条交给了茶坊掌柜,接着在她耳朵边交代了几句话,接着又转身回到土墙后面。 茶坊掌柜这时对狼雄说道:“你到了流水黑市,就带着这张纸条去天问阁总铺,如果他们问起是谁让你来的,你就说是独眼乌鸦,至于其他的事,不论任何人问起,一概都不要回答。 之后会有一个自称是白皮老三的人出来见你,白皮老三一见到你的面,就会问你独眼乌鸦什么时候会变凤凰? 只要对方一说出这句话,就表示你可以放心的把你刚刚跟我们所说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他,接下来他自会告诉你该怎么做。 如果他的第一句话不是问你独眼乌鸦什么时候会变凤凰,你就千万不可透露半点口风,随便找个理由赶紧离开那里,然后马上回到这边来找我。” 狼雄疑惑的问道:“这个意思是…?” 茶坊掌柜点头说道:“白皮老三是唯一可以帮你找到洛小园的人,只要暗号没错,你可以完全信任白皮老三。” 狼雄疑惑的问着茶坊掌柜:“我能否冒昧问一句,请问你们是…?” 茶坊掌柜低声的对狼雄说道:“我们都是是小园的朋友,昨天在无意中听到你们提起洛小园,一时还不清楚你们对他有什么企图,为了保护小园,这才刻意多留你们一夜,想了解一下你们的底细。 小园毕竟是个孩子,没见识过江湖上的尔虞我诈,我们这些朋友自然得多帮他留意着点,还请狼雄兄弟莫要多怪。” 狼雄听完茶坊掌柜所言,更是疑惑的问道:“洛小园不过就是个大孩子,你们为何要担心我们会对他有所企图?难道他惹上了什么麻烦?” 茶坊掌柜继续解释:“倒不是小园有什么麻烦,小园一直是个单纯的孩子,知道他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昨天突然听到你们几个提及小园,然后又是什么巫女与奔火族、又是东牙国与拾饥老人,就连小园最喜欢的五兽棋你们都知道,再加上你们几位都不像是万山诸国人士,我们这才担心小园是不是惹上什么麻烦!” 狼雄点了点头,笑着说道:“关于我们昨天提到洛小园的事,都是我们从五兽国打听来的,这应该不是什么秘密了。 话说回来,能够如此因缘际会的在这里遇上你们,还真是巧合得紧,这都要感谢巫女在天之灵的庇佑。” 茶坊掌柜本想对巫女之说多做了解,却又不敢耽误狼雄一行人去找洛小园的行程,是以立即说道:“既然你们要去找小园,就赶紧起身,要是让他们走远了,那可就不好找人了。” 狼雄向茶坊掌柜与毕虎、堂前燕抱拳做揖,说道:“大恩不言谢,后会有期了。” 就在狼雄一行人走出茶坊,毕虎、堂前燕与茶坊掌柜尾随送客的同时,他们在茶坊前十余丈远的地方,突然看到两个人影正快速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沙场经验丰富的毕虎与堂前燕立刻提高警戒,纷纷抽出背上的兵器,接着喊住身前的狼雄一行人,说道:“狼雄兄弟,你们赶快往后面走,骑上我们的马,快走。” 狼雄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从前方两个陌生人的身上,感受到一股极其浓厚的杀气,这是他同样身为巫女后代的天赋,尽管他并非巫女嫡系,毕竟还是有着巫女的血统,身上就是拥有比一般人更为敏锐的直觉。 狼雄立即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毕虎没功夫多做解释,眼看那杀气腾腾的两人步步逼近,立刻一把抓住毕虎的后领,用力的往身后抛去,并大声喊道:“赶快离开,去做你该做的事。” 堂前燕这时也低声对茶坊掌柜说道:“赶紧把妳该照顾的人照顾好,我们俩帮你们断后以争取时间,快去!” 茶坊掌柜看了那杀气腾腾两人一眼,一边后退,一边说道:“两位大哥,你们自己多小心。” 话一说完,毕虎与堂前燕便跟敌人交上了手。 毕虎身为东牙军大刀队队长,刀法与术法在东牙军的风头无两,此时他一夫当关,一把大刀凌空挥舞,瞬间布下一座绵密厚实的刀墙,试图以这堵刀墙挡住对方的汹汹气势。 堂前燕的暗器与轻功在东牙军亦是堪称一绝,他在瞬间便对敌人发出百余枚暗器,件件直指对方要害,试着阻止对方肆无忌惮的长驱直入,好让身后的狼雄一行人与茶坊掌柜、伙记等人有足够撤退的时间。 原来这杀气腾腾的两人便是消失已久的鬼使神差。五年前,他们俩在流水黑市受挫于灵蛇,此后便一直蛰伏不发。 倒不是他们从此怵了灵蛇,他们知道以灵蛇的年岁,再过几年,就再也不是自己的对手,即便他们自己也已是七十五岁的高龄,但是生老病死是天道循环,此乃千古不变的人间至理,灵蛇不可能永远一直威胁着自己。 他们的隐忍是因为百草回生的指示。对百草回生来说,尽管五圣教过去是雷娘子的麾下羽翼,但是其中最精锐的一群杀手,却都是透过自己调制的圣水来加以控制,既然此刻雷娘子因伤重而无法管事,百草回生便顺理成章的接收了雷娘子手下的这一批杀手。 在这批杀手中,最受百草回生器重的便是鬼使神差。百草回生对他们的器重倒不是因为深不可测的武功,而是他们无所不用其极的卑鄙手段。 百草回生知道要想对付云从龙或是柳五这样的人物,非得靠鬼使神差这种无恶不作的恶棍不可,他刻意将鬼使神差隐藏起来,只有等到最重要的时刻,才能让这把宝刀出鞘。 而现在,就是宝刀该出鞘的时候。 鬼使神差这把宝刀的目标并不是眼前的狼雄一行人或是毕虎、堂前燕,他的目标是这间茶坊里的掌柜与伙记。 在鬼使神差长达五年的埋伏与蹲点下,终于发现了东牙军与布依人、高冷峻之间的联系。 荒野重赋予百草回生的任务就是歼灭东牙军。虽然在荒野重的教战守则里,在乌赤金死讯还没确定前,还不是蓝衣军对东牙军动手的时刻,但是遍布万山诸国的各地百草堂,早已锁定了不少东牙军的行踪,眼前的毕虎与堂前燕就是其中之一。 东牙军在笃敬的指挥领导下,一直保持低调的隐蔽,几乎不曾与外界有所联系,所以百草回生知道,一旦东牙军开始与外界发生联系,就一定代表事关重大。 就眼前的局势来说,对东牙军来说,最大的事莫过于生死未卜的乌赤金,只有乌赤金值得让东牙军打破缄默,冒险与外界联系。 而茶坊里的掌柜与伙记,正是当年与乌赤金同时消失无踪的布依人与高冷峻。 不论乌赤金当年是否死在五圣教总坛,布依人与高冷峻都没有理由无端消失,他们之所以消失了五年之久,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他们跟着乌赤金一起藏了起来。 换句话说,只要找到他们两人,乌赤金也就呼之欲出了。 在东牙军昨天收到高冷峻辗转发来的信号后,随即派出毕虎与堂前燕前去支援,因为布依人与高冷峻的背后事关乌赤金,轻易马虎不得。 而同一时间,一直盯着毕虎与堂前燕的鬼使神差,也察觉猎物已然上钩,于是便一路跟随他们俩来到这间茶坊。 鬼使神差远远地的看着毕虎与堂前燕走进茶坊,于是悄无声息地听着茶坊里所有人的一言一语,他们从对话中便能够推断,里面的人一定是失踪已久的布依人与高冷峻。 为了怕茶坊里有所埋伏,他们一直在茶坊外按兵不动,直到狼雄一行人起身离开,尤其当茶坊掌柜也跟着出现在茶坊外,鬼使神差立即开始了行动。 尽管堂前燕以满天雨花的暗器,如天罗地网般的笼罩着鬼使神差,但是鬼使神差仍能从容自在的由缝隙间擦身而过。 唯独毕虎的刀墙尚能对他们造成一点困扰,但是这样的困扰并未持续太久,鬼使神差如魑魅魍魉般的诡异身影,转眼就由刀墙两边绕了过去,轻而易举的就将毕虎甩在身后。 一旁的华达速与齐克多还来不及随着狼雄脱身,只能纷纷抽出武器要助毕虎与堂前燕一臂之力,岂知他们俩那点摔跤打猎的功夫,在鬼使神差眼前就如同蚍蜉撼树,鬼使神差连正眼都没瞧上他们一眼,两人就不明究里的倒了下去。 毕虎与堂前燕趁着鬼使神差被耽搁的那一瞬间,立刻又抢回身位,继续拦在布依人与高冷峻的身前。 毕虎大声说道:“你们快走,别管这里的事。” 布依人与高冷峻当年在流水黑市亲眼见过鬼使神差的身手,他们知道眼前的毕虎与堂前燕不会是鬼使神差的对手,只要自己一转身离开,毕虎与堂前燕下一刻便会遭遇不测。 布依人心想,毕竟是自己召唤毕虎与堂前燕前来茶坊支援,此刻自己若是丢下他们自顾自的逃生,终究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但是布依人更清楚自己现在的责任是什么,保护好该保护的人才是她最重要的任务。 就在这犹豫的瞬间,神差已经再次摆脱了堂前燕的纠缠,当面一爪便来到布依人的咫尺之前。 就在布依人要伸手去遮挡神差这幽灵一爪,只见高冷峻急忙飞身扑向布依人,将整个背心要害完全暴露在敌人眼前。 神差的一双利爪,毫不犹豫地对高冷峻穿胸而过,高冷峻紧咬牙根,死命地抓住神差的手,竭尽所能对布依人说道:“我帮妳拖住他,快走。” 高冷峻的这一阻拦,又给了堂前燕足够的时间再次向神差发出暗器,神差一只手插入高冷峻的胸膛,一时无法轻易摆脱,只好拿高冷峻去当挡箭牌,于是数十枚暗器瞬间全进了高冷峻的身体里。 堂前燕趁着这个机会,一个闪身又回到神差与布依人之间,一边再次向神差发出暗器,一边催促着布依人赶紧撤退。 布依人望着满身鲜血的高冷峻,这个十几年来忠心耿耿跟在自己身边的侍卫,最后竟是落得这样的下场,心中又是疼惜又是悔恨。 但是布依人知道现在不是感伤的时候,高冷峻的牺牲是为了让自己去做更重要的事,她只能选择丢下生命垂危的高冷峻,毫不犹豫的转身向茶坊里的墙后撤去。 武功略高于堂前燕的毕虎,虽然独力纠缠了鬼使几个回合,终究还是因为实力相差悬殊,让鬼使一掌击伤而倒卧一旁。 鬼使并未对伤重的毕虎赶尽杀绝,眼前他有着更为重要的目标等着自己猎捕,花太多时间去追杀已经失去战力的毕虎,并不是眼前最重要的事。 当下这个机会,是自己花了整整五年的代价才等来的,绝对不能让布依人有任何一瞬间离开自己的视线,稍有耽搁,便会错失这么些年来难得一遇的良机。 鬼使快步赶到土墙后面,正要一把抓住刚刚躲进土墙里的布依人时,一阵浓厚的烟雾伴随着刺鼻恶臭从土墙后散出。 鬼使担心烟雾里有毒,立刻捂着鼻子纵身一跃十数丈远,一边继续眼观全局,一边提醒神差去堵住土墙后面的所有退路,绝对不能让布依人趁隙逃走。 眼看着那阵烟雾越来越大,鬼使神差也只好离土墙越站越远,直到烟雾慢慢消退,茶坊那片土墙才又再次清晰地出现,这时却已不见布衣人的踪影。 鬼使神差此时无暇顾及一旁的毕虎与堂前燕,他们或许会是麻烦,却是无足轻重的麻烦,他们不能让刚刚还近在眼前的布依人就这么溜掉。 问题是,人呢?布依人肯定还没离开这个地方,尽管刚刚冒起了那一阵烟雾,但是鬼使神差确定一切仍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布依人不可能脱得了身,任何人都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自己眼前这么消失。 神差让鬼使继续在茶坊周围眼观六路,自己则在茶坊里外一寸一寸的搜查,他知道如果布依人就这么消失在眼前,唯一的可能就是这座茶坊里设有结界,只有躲进结界,才能在一瞬间让自己消失无踪。 如果茶坊里设有结界,就代表乌赤金或许也在附近了,乌赤金虽然武功不高,却是万山诸国公认的结界高手,只有他能神乎其技的布下如此让人无从察觉的结界。 只要是结界,就一定会有入口,只要让自己找到结界入口,接下来就是对乌赤金瓮中捉鳖。 此时神差锱铢必较的仔细看着茶坊里的一切,不论是锅碗瓢盆还是蚁穴鼠洞,每个不起眼的角落都可能是结界的入口,神差一个都不能放过。 堂前燕趁着烟雾弥漫时,一步一步的靠向毕虎身边,仔细查看了他的伤势,虽然受伤颇重,所幸性命无忧,他们趁着鬼使神差纠结于布依人的行踪时,不动声色的悄悄离开了现场。 他们知道那一阵烟雾是布依人脱身的关键,那是乌赤金的拿手好戏,当烟雾升起时,就代表乌赤金正在破坏结界的入口,若在那个当下,神差有勇气冲进烟雾里去,或许还赶得及挤进结界入口。 等到烟雾散去,结界的入口早已被乌赤金破坏殆尽,这时再去找寻结界入口,当然什么都找不到,这也代表鬼使神差又扑了一次空。 尽管如此,鬼使神差这一趟并没有白来,他们几乎可以证明乌赤金还活着的这个事实。 第一百六十七章。千钧一发 乌赤金还活着。是的,乌赤金的确还活着,水映月的直觉没错,赤烟七子的直觉也没错,他们都不相信乌赤金会这么轻易地就死在五圣教总坛,他们对乌赤金太有信心了,那个无所不能的乌赤金,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死去。 尽管雷娘子的计划天衣无缝,尽管五圣教里的设计巧夺天工,但是对手是乌赤金,所有的万无一失都不能笃定的套用在他的身上。 即便乌赤金的侥幸存活是万里挑一的意外,乌赤金仍旧是顽强幸运的存活了下来,只不过这样的意外,才是赤烟七子想象中该有的乌赤金,这也是荒野重为何要花上三十年时间去针对乌赤金做各种布局。 赤烟七子当然知道如果不是扒掉自己的几层皮,是断无可能等来除掉乌赤金的那一天,这不过是第一层皮而已。 五圣教总坛的那一场大火,的确让乌赤金在鬼门关前走了几回,只不过阎罗地府的大门尚未对乌赤金开启,好几个千钧一发之际,屡屡将乌赤金这条命从鬼门关前给拉回。 第一个千钧一发,是来自于龙伯龙婆的舍身相救。在五圣教总坛地底的火药陆续引爆时,龙伯龙婆便自知逃生无门,他们俩心有灵犀的一致决定,宁可牺牲自己,也要为乌赤金留下一线生机。 夫妻俩一前一后的紧紧抱住乌赤金,尽管火药爆炸的威力十足,但是龙伯龙婆以自己的血肉之躯为乌赤金挡下绝大部份的伤害,虽然两人身上被火药炸得血肉模糊,终究还是帮乌赤金挡住了致命一击。 在那一连串的爆炸中,龙伯龙婆已竭尽所能的将乌赤金大部分的肢体躯干都紧紧掩盖,但是乌赤金毕竟人高手长,龙伯龙婆无法将他的手脚完全包覆,相当程度的支离破碎只怕在所难免。 所幸龙伯龙婆的牺牲并没有白费,他们用自己的生命为乌赤金留下宝贵的最后一口气,进而帮乌赤金争取到迎来下一个千钧一发的机会。 第二个千钧一发,同样是来自舍身相救,这次则是来自于布依人。自从乌赤金决定与龙伯龙婆独闯五圣教总坛的那一刻起,布依人便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要混进五圣教总坛,站在乌赤金身边与他同生共死。 尤其当五圣教总坛的火势一起,里头的爆炸声此起彼落之际,布依人更是义无反顾的往里直冲,那些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仿佛就像是年节时孩子们点放的烟花。 尽管五圣教总坛外的大门深锁,而且每座大门都是由精钢所铸,布依人仍是让高冷峻想尽了各种办法,最后还是在大门边上撬开一道不过半尺宽的缝隙。 只要有一尺宽的空间,就足够让布依人冒着大火、顶着高温,不顾火红的铁门烙在身上的痛楚,死命的让自己经由那道窄窄的缝隙硬是钻进了五圣教总坛。 所幸乌赤金与龙伯龙婆当时所处的位置,距离边上的大门并不算远,再加上里头的一连串爆炸已经告一段落,虽然随之而来的烈火依旧如虎似狼,布依人仍是毫无畏惧的扑在乌赤金的身上,任凭无情的烈火灼身,也要为已经动弹不得的乌赤金挡住这一片恶火。 瘦弱的布衣人不在乎自己身上多处着火,任何锥心之痛,在她心里都比不上此刻倒在眼前奄奄一息的乌赤金。 她一边替乌赤金挡住熊熊烈火,一边试着将乌赤金拉出火场,只不过这场恶火早已将五圣教总坛的四周重重包围,不论布依人再怎么费尽心力,还没走到门口,便已气力放尽的瘫倒在地。 眼看着布依人与乌赤金就要被这场大火吞噬,所幸布依人为乌赤金所创造的千钧一发,又为他们争取到了下一个千钧一发的机会。 第三个千钧一发,是来自由天朗的以身试险。当年被年永隽用计逼出东牙国的由天朗,果然在雷娘子一连串的精心算计下,被五圣教吸收成为重点发展的人才。 雷娘子当然不可能轻易相信由天朗会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就背叛自己的国家,背叛自己的故人。 但是为了彻底策反这个连荒野重也看重的人才,她破例让刚刚加入五圣教的由天朗,得以站在自己身边的位置,近距离的看着雷娘子的所有布局,这当然也包括一场又一场对乌赤金的猎杀。 尽管如此,雷娘子却不担心由天朗对乌赤金通风报信,一来是乌赤金的行踪向来飘忽不定,如果连雷娘子与百草回生的天罗地网都掌握不住乌赤金,雷娘子相信由天朗也无法做到,雷娘子甚至认为普天之下就没人能猜得出乌赤金的下一步会去哪里。 二来是雷娘子根本就不让由天朗有机会对乌赤金通风报信。 虽然由天朗对雷娘子的任何算计都是一清二楚,但是由天朗永远只能在事发之后的第一时间了解状况,而不是在事发之前就能掌握经过。 就算雷娘子总是大方坦荡的让由天朗知道所有一切,但是由天朗能参与的永远只是结果,而不是过程,所以那些结果永远都没有机会因为由天朗而改变。 五圣教总坛的那场大火,雷娘子同样邀请由天朗一同参与结果。 就在乌赤金从十六铺码头出发,在流水黑市众人拥簇下前往五圣教总坛的同时,雷娘子便已让由天朗提早进入深埋在五圣教总坛地底下的石室预做准备。 能被雷娘子安排在石室里接应的人马,都是雷娘子最信任的教徒,因为他们得负责接应雷娘子撤退的逃生路线,也将在第一时间负责收割缴获乌赤金的战果,这样的人,只有亲信中的亲信,才有资格担任。 然而,一旦提早进入地下石室进行埋伏,也就代表由天朗没有任何机会对外通风报信。 雷娘子让由天朗进入最关键的位置,却同时剪断由天朗的翅膀,这就是雷娘子的手段,这就是雷娘子的韜略。 但是人算不如天算,老天爷还是给了乌赤金那千钧一发的生机。 雷娘子的意外重伤,让石室里的埋伏必须提前出来接应,对五圣教的人来说,不管乌赤金那条性命有多么价值连城,在他们的眼里,就连雷娘子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对五圣教的绝大多数人来说,乌赤金不过是只猎物,就算这次杀不掉他,还能有下次、下下次,就算乌赤金躲得了初一,肯定也躲不过十五。 但是雷娘子就不一样了,因为圣水的关系,雷娘子手上掌握着每个人的生杀大权,一旦雷娘子死去,就代表所有人必须一同陪葬。 因此,抢救雷娘子这件事,远远要比杀死乌赤金来得重要许多。 是以当雷娘子未如预期的躲进地底下的石室,原本埋伏在石室里的人,毫无选择的必须改变原来的计划,只能提早离开石室出来抢救生死未卜的雷娘子。 就是这个命悬一线的雷娘子,出乎意料的替乌赤金促成了下一个关键的千钧一发。 为了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雷娘子送出五圣教总坛这片火海,半数以上埋伏在石室里的人马,必须一路为雷娘子披荆斩棘,平安护送雷娘子离开。 当时在五圣教总坛四周,举目望去,密密麻麻的都是流水黑市的人马,要是让那些人发现此刻雷娘子就在眼前,当下雷娘子一样是死路一条。 也就是因为如此,由天朗才有机会在身边无人监视的情况下,在火场中对奄奄一息的乌赤金进行搜救。 即便如此,由天朗依然没有太多的时间思考,熊熊火势四处奔窜,任何一点耽搁,乌赤金都有可能在转瞬间变成一具焦尸。 他必须立即凭直觉去判断乌赤金会选择躲在什么地方!对于共事相处近三十年的由天朗与乌赤金,当下就是考验两人默契的关键时刻。 由天朗不假思索的快步奔向五圣教总坛的西南隅,那个地方是距离大门最近,也是屋樑最不容易坍塌压垮的地方,如果整座总坛要找一个最有可能逃生的地方,由天朗相信乌赤金肯定会与自己一样选择那里。 果不其然,由天朗在阵阵浓烟之中,一眼就看到卧倒在火场中的布依人,以及让她紧紧抱在怀中的乌赤金。 由天朗立即冲上前去,不顾自己身上已经四处着火,马上将受到严重呛伤与灼伤的两人拉到大厅之外,尽管大厅外的火势也不小,至少还不至于立刻灰飞烟灭,这次的千钧一发,神奇的再次为乌赤金争取到下一个千钧一发。 这第四个千钧一发,是来自天涯令主的里应外合。 当天涯令主听到乌赤金正领着流水黑市众人前往五圣教总坛时,就已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结果。 当初他带着乌赤金去熟悉五圣教总坛的内外环境时,就是为了这个时刻所做的准备,他希望乌赤金还记得自己提醒过他的每句话,因为每一句话的背后,都代表一个绝地逢生的机会。 天涯令主当时就守在那唯一的出口,等待着乌赤金突破重围的身影。 这个出口,是天涯令主特别对乌赤金交代过,能让他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五圣教总坛的秘道,如果乌赤金今天还有任何一线生机,这里是他唯一能指望的地方。 终于,在阵阵的浓烟之中,天涯令主在这个出口内看到一个不断蠕动的身影,那正是凭着一己之力,拼命将乌赤金与布依人拉出火场的由天朗。 天涯令主确认了眼前几人的身份,马上招呼了身后几个东牙军前去接应,然后再经由天涯令主事先安排好的脱身路线,带着乌赤金与布依人无声无息的离开五圣教总坛所在的街区。 这次的劫后余生,戏剧性的改变了赤烟七子与东牙国的对峙局势,也改变了乌赤金与许多人的一生。 虽然乌赤金大难不死,却在这场灾难中失去了左手与右脚,他的右眼也因火炙而失明,咽喉的呛伤更让他的声带无法正常发音,只能透过动作或文字与旁人沟通,更别说身上大面积灼伤所造成永难抹灭的疤痕。 也就从那一刻起,乌赤金开始了与荒野重一样的残疾人生,如果他还想在守护东牙山上尽份心力,就必须选择与荒野重走上同一条路,任由自己去经历这样的痛苦,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望着体无完肤的乌赤金,天涯令主不禁悲从中来,他难过地对东牙军扶摇队长百夜斩说道:“如果不是我带他去见识五圣教总坛,没让他知道里面的机关设置,没让他对挑战雷娘子产生信心,或许他不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挺而走险。” 百夜斩安慰的说道:“现在不是懊悔难过的时候,先想办法治疗乌阁主才是最重要的。 乌阁主需要立即的治疗,此刻的他,等不到无妄峰的六君子赶来这里,七色国与鲲鹏国一带的名医,又多半是百草堂出身的大夫,眼下我们只能先帮他做紧急处理,关键还是得找到良医来帮忙才行。” 天涯令主摇头说道:“这周遭都是赤烟七子的地盘,不论是大业粮行、五圣教或是百草堂,想要脱离他们的势力,就得远远离开这个地方。 问题是不论我们直接带着乌赤金离开,或是派人去外地把名医找过来,现在的乌赤金都撑不了那么长的时间。” 百夜斩试着建议:“或者,我们可以试着赌一赌,先带着乌阁主去百草堂治治!无论如何,帮乌阁主吊住这口气才是当务之急!" 然后我们再一边发信号给六君子,让他们立刻从东牙山赶来。” 天涯令主仍是摇头说道:“如果要找百草堂,就不用再去麻烦六君子跑这一趟。 你想想,当这个消息千里迢迢的传回东牙国去,然后再一关一关的传到东牙山上,最后再等着六君子从东牙山上赶过来,无论如何,十天半个月肯定跑不掉。 既然乌赤金横竖都得在百草堂待上十天半个月了,又何必多此一举,干脆就让乌赤金彻底待在百草堂治疗好了。 问题是,对方可是百草回生!即便只是短短一炷香的时间,我们也不能将乌赤金交到他的手上!此举无疑是羊入虎口! 赤烟七子想尽办法就是要除掉乌赤金,我们好不容易将他从鬼门关口拉回来,哪有道理再将他给推进鬼门关里。” 百夜斩无奈说道:“难道就任由乌阁主这样下去,我们手上的药顶多能帮他止痛,乌阁主的伤势如此严重,光靠止痛撑不了多久!” 这时,伤势较轻的布依人稍微恢复清醒,挣扎的说道:“你们能否帮我去把高冷峻找来,我让他去找星月国主帮忙,乌大哥的伤势不能再拖了。” 天涯令主点了点头,一边派人去找高冷峻,一边对布依人说道:“就算去找星月国主,同样缓不济急!而且鲲鹏国的御医与大业粮行多少都有牵连,一样会有风险。 当然我还是先帮妳把高冷峻找来,妳身边有个自己人,也能比较安心。” 布依人继续说道:“如果鲲鹏国不行,就去顶上国,我爹爹跟顶上国主交情颇深,顶上国距离七色国也近,昼夜不停地赶路,一来一回,三、四天内应该就能把御医请来。” 天涯令主仍是摇头说道:“撑不了那么久,眼下我们帮乌赤金敷药、止痛,顶多再撑个一、两天,妳看他浑身上下的伤,一点都耽搁不得。” 虽说布依人的伤势是稍轻于乌赤金,但是除了手脚的断肢残臂外,其他的伤痛同样不遑多让,她能够想象乌赤金现在所承受的痛苦,当然也不希望这样的伤痛多折磨乌赤金一时半刻。 布依人这时说道:“我身上的烧伤与乌大哥如出一辙,不如你们先送我去百草堂治伤,等百草堂开了药方之后,再把百草堂开给我的药给乌大哥服用,你们以为这样如何?” 百夜斩点头说道:“九公主这办法虽是可行,但是也只限于烧伤,妳看乌阁主的眼睛,还有他手、脚断裂的伤势,这都得大夫亲自来诊治不可。” 这时乌赤金被脚上的一阵剧痛给惊醒,听着众人的讨论,正想要说些什么,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喉咙咿咿呀呀的发不出声音,他越是心急的想说话,就越是一句话都说不出。 乌赤金只好放弃用声带发音,改用气息的变换来发出声音,使尽吃奶的力气说着:“就照九公主的法子去做,九公主的伤势也不轻,得赶紧让她去看大夫才行,至于我的手脚,既然是注定救不回来,那就不用为它多操心了。” 乌赤金咬牙说完这几句话,立刻又痛的昏厥过去。 天涯令主立刻对百夜斩交待说道:“你们马上带着九公主去百草堂医治,只要能取得治疗烧烫伤的药,乌赤金与九公主就都能多撑几天。 若有人问起九公主的身份,就说她是流水黑市的人,跟着大家跑到五圣教总坛去看热闹,这才不小心受火势波及。 现在这个时候,百草堂不至于去跟流水黑市打听一个伤者的身份,尤其九公主又是女子,他们一时还不会联想到乌赤金身上。 尤其九公主的脸上有着大片伤口,一时半会还看不出来本来的面目,先不用担心九公主的身份会被识破。 你们等我三天,无论如何都要让乌赤金撑过这三天,我现在立刻起身去顶上国找敦品国主,让他派御医随我回到这来救治乌赤金。” 第一百六十八章。重获新生 三天,顶上国的御医的确如天涯令主所承诺,在三天内赶到七色国。 同样是在千钧一发之际,终于还是挽救了乌赤金危在旦夕的性命,遗憾的是他的右眼、左手、右脚与声音确定都无法保住,最后仅能守住苟延残喘的一口气。 更令人遗憾的是天涯令主并未随着顶上国的御医回来。处事向来谨慎周延的天涯令主,提防了鲲鹏国,提防了七色国,就是忘了提防顶上国。 他忽略了顶上国同样也在赤烟七子的势力范围内,当然他更不知道金不换的势力早就布满顶上国的王室内外,就在他急于向敦品国主请求协助时,虽然没有暴露乌赤金的身份,却无意间暴露了自己身为天涯令主的身份。 天涯令主的身份一旦暴露,就代表着东牙军的暴露,更代表着东牙国的摇摇欲坠,天涯令主此刻只能选择立即逃亡,并且立刻与东牙军划清界限,确保东牙军不会因此而受到牵连。 这样的结果让众人始料未及,不但打乱了东牙军多年以来的部署,更让福利生在东牙国内的地位岌岌可危,乌赤金过去替东牙国所规划的攻防战略,到此可以确定全部作废。 这样的挫折,对乌赤金的伤害尤为巨大,因为他的原因,不但拖累了天涯令主,也拖累了福利生,更拖累了五千东牙军,就连东牙国未来的命运都吉凶难卜,再加上此刻自己身心所受到的重创,乌赤金几乎濒临崩溃的边缘。 卧病在床逾两年的乌赤金,除了要面对身体上日以继夜的轮番折磨,还得不断在心里头经历各种天人交战,这让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他越是挣扎着想要将功补过,他的身体就愈是告诉他孤臣无力可回天。 此情此景,最心痛的莫过于这两年来如影随行跟在乌赤金身边的布依人。 她与乌赤金同时遭遇烈火焚身之痛,她目睹乌赤金听到天涯令主暴露时的懊悔,她不时听到乌赤金的叹息与呻吟,她日日咬牙处里乌赤金反复无常的伤处。 尽管她终于如愿以偿的得以长伴乌赤金左右,却没想到竟然会是在这样的场景下相伴。 此刻唯一支持布依人的,只因为躺在床上的那个人是乌赤金,那个无论如何都值得自己信任与期待的乌赤金。 这天,乌赤金看着汗流满面的布依人,正顶着酷热的天气在替自己换药,是以愧疚的说道:“九公主,妳先歇着吧,这药不管是现在换或是晚点换,没什么太大差别。” 虽然乌赤金已经无法用声带发音,所幸还能勉强发出让人听得懂的声音,就是这点声音只能在四下悄然无声的时候才能听得到,但凡周遭的风势大一点,都能让他的声音糊成一锅粥。 布依人摇着头说道:“每次换药如果都晚个半个时辰,一天换两次药,十天就得耽误十个时辰,经年累月下来,那可不是件小事。 更何况我又没有别的事做,有的是时间把你照顾好。” 乌赤金有气无力的说道:“乌某不值得九公主这般用心。两年前.乌赤金就已经废了,这两年的乌赤金,更连行尸走肉都谈不上。 行尸走肉至少还能行能走,而我,只能瘫在床上,唉,连我都觉得自己多余。” 布依人这段时间,不知道听过乌赤金多少次的自暴自弃,许多时候,就连布依人都不免受到影响,甚至也跟着相信东牙山或是万山诸国已经不再需要乌赤金,幸好布依人总能及时悬崖勒马,不让乌赤金给牵着鼻子走。 此时又听到乌赤金的自艾自怜,早就习以为常的说道:“你是不是多余,不是你自己说了算,得要我们说了算才做数。 你以为说一句自己多余,就可以搁下一切,撂挑子走人吗?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你想想,有多少人因为你乌赤金三个字,不惜抛下一切来追随你。 远的不说,你身边就有云从龙正在帮你带着两个孩子,天涯令主被迫逃亡,还有那个活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柳五,就连我这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现在都成了你的老妈子,你有资格说自己多余吗?” 虽说布依人早就因为那场大火而毁了容颜,但是为了不让乌赤金自责,布依人总是自我调侃着自己仍是如花似玉的美女,以强颜欢笑掩饰自己内心的伤痛。 乌赤金当然知道布依人的用心,但是此时此刻,乌赤金连自己都安慰不了,哪有能力再去安慰别人。 乌赤金只能愧疚的说着:“我知道我是乌赤金,我没有轻言放弃的权力,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有多么想要东山再起,但是我既害怕拖累了别人,更害怕辜负了别人,尤其我更不知道我还能为大家做些什么! 现在的我,就算能够康复,也只能躲在大家的羽翼之下。一个只能躲在暗处的乌赤金,一个必须靠大家保护的乌赤金,还能有什么价值呢? 我本应该是让人惧怕的乌赤金,神出鬼没无所不在的乌赤金,身先士卒奋勇歼敌的乌赤金,但是现在呢?” 布依人此时突然认真而严肃的说道:“乌大哥,或许你自己还不知道,即便你什么都不做,就凭你乌赤金三个字,一样能让赤烟七子闻风色变。 我听高冷峻从外头带回来的消息,这两年赤烟七子就是因为搞不清楚你的生死,只能一直按兵不动。 你想想,一个生死不明的乌赤金都能有这样的威力,更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乌赤金。” 乌赤金当然明白布依人所说的道理,但是赤烟七子此刻畏惧的是从前的乌赤金,那个除了武功以外,凡事无所不能的乌赤金,而不是现在这个既残且缺,就连出入都得仰赖别人的乌赤金。 一旦赤烟七子知道了现在乌赤金的惨况,他们还会对自己有一丁半点的畏惧吗? 一个没有威慑力的乌赤金,还能在战场上做些什么?每个战士在战场上都应该有自己的位置,那么自己呢? 他想着此刻云从龙,或许正带着洛小园与水映月隐居在某个地方读书练功,为了有朝一日的破茧而出正在孜孜不倦。 云从龙是最适合当洛小园与水映月的师傅,她坚毅、聪明、尤其通晓人情世事,最重要的是她是最值得自己信任的伙伴,洛小园与水映月在她的教导之下,不假时日,就能成为东牙国的栋梁。 至于洛小园,他的诸多资质自然无需多言,关键是他的善良、热情与不忘本,他知道洛小园会是水映月永远的倚靠,只要有洛小园的陪伴,水映月就有足够的勇气与底气去面对任何挑战。 尤其是水映月,她不但是自己的女儿,更是东牙国未来的希望,水映月从小就展现过人的天分,再加上她的好强与责任感,乌赤金相信水映月一定能继承自己的衣钵。 乌赤金默默想着,时间已经过去了两年,尽管在这段时间里,江湖上不曾听说过任何关于他们的消息,但是他能想象这两个孩子正在云从龙的带领下突飞猛进。 当然乌赤金也没忘记自己的灵蛇师父,只要有他在,孩子们的安全自可高枕无忧,虽然灵蛇师父眼下高龄逾百,但是他的老当益壮完全毋庸置疑,尤其做为洛小园习武练功上的明灯,一定能将洛小园打磨成一把锋利无比的宝剑。 不论是云从龙、洛小园、水映月或是灵蛇师父,他们都有着自己的战场,都有着自己的岗位,那自己呢? 乌赤金紧接着又想到此刻五千东牙军正在各地潜伏隐藏,一边与敌人迂回作战,一边与内奸尔虞我诈,枕戈待旦地等着号角响起的那一刻。 他想着临危受命的笃敬,在东牙军最艰困的时候,毅然而然的接下乐清秋留下的担子。 在内外相煎的恶劣环境下,扛着五千东牙军负重前行,既要不减高昂斗志,又要保持低调沉稳。 在迎来最后的胜利之前,任何人都能倒下,就是笃敬不能倒下,他必须在最后的决战时刻,带领东牙军取得最后的胜利。 而东牙军最重要的关键,还得要属军师茂名。区区五千东牙军,在面对无从计数的各方敌军,既要能静如处子,又要能动如脱兔,这回真是难为军师茂名了。 不仅如此,还有大刀队毕虎、扶摇对百夜斩、铁甲队管上风、大雁队仆从恩…等,他们都在各自的岗位上,为了东牙军、东牙国,甚至是东牙山流血流汗,他们都有着自己的岗位,那自己呢? 于是,乌赤金又想到赤烟七子,他揣磨着这七个人此时可能的各种算计,他们一定正在挖着各式各样的陷阱,就像是对付自己一样,等着云从龙、洛小园、水映月或东牙军一个接一个的往里跳。 他想着赤烟七子的版图无所不包,就像一张天罗地网将万山诸国紧紧缠绕住,他们有做粮行的、有做钱庄的、有干黑道的、有做镖行的、有干神棍的、还有干大夫的,他们把万山诸国的三百六十行都捏在手上,紧紧掐着万山诸国的七寸。 当初的荒野重又是怎么会想到开启这样的版图?他是怎么会想到可以利用各行各业的资源来对付东牙国呢? 不但如此,这些版图少则二、三十年,多则四、五十年,五十年前的荒野重都在想些什么?二、三十年前的荒野重又在想些什么? 更不可思议的是赤烟七子为何各个都能如此优秀出众?为什么每个人的事业版图都是富可敌国?是因为荒野重杰出的领导能力,还是赤烟国后人比别人来得杰出呢? 他想着富满墩花了四、五十年的时间,就靠着买卖粮食在鲲鹏国与七色国搅动风云。 富满墩既能掌控鲲鹏国的朝野上下,也能将七色国蹂躏得死去活来,但是他的猎物居然是千里之外的东牙国,这样的巧思未免太过令人匪夷所思! 然后是金不换的金宝钱庄,同样是四、五十年的时间,金不换能让半数以上的万山诸国王室都必须与他打交道,让金宝钱庄的票子成为万山诸国唯一公认的硬通货。 这代表任何人只要手持金宝钱庄的票子,就可以向万山各国兑换所需的钱两,这根本就是以一己之力成为万山各国的钱袋子,同样的,也是以一己之力将万山诸国当成自己的钱袋子,他不得不佩服荒野重当年的眼光。 再说到雷娘子的五圣教,自古以来,神怪传说与民间信仰便是最能蛊惑人心的利器,尤其雷娘子能让各种阶层,各路人马完全信服于自己麾下,甘愿为她效犬马之劳,光是这份心思,就已胜过天下无数须眉。 荒野重凭什么认为五圣教能做到这件事?凭什么认为雷娘子能做好这件事?做为一个落魄的王国少主,荒野重又怎么会知道透过神棍去建立自己的帝国? 不仅如此,还有恶名昭彰的风沙帮沙霸,这是个江湖地位比柳五高出不知多少黑道枭雄。比起风沙帮,流水黑市不过是个销赃买脏的市集,沙霸才是决定江湖规矩的泰山北斗。 荒野重准备让这样的风沙帮,如何来对付素来单纯质朴的东牙国呢? 尤其是那个既不显山亦不露水的顺风镖局,荒野重又在顺丰镖局里藏了什么名堂?尤其顺丰镖局又是出了名的殷实正派,镖王风里度更是低调到没有几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这样的棋子,荒野重准备将他安派在什么用场? 最令乌赤金百思不得其解的便是悬壶济世的百草堂,百草回生的仁心仁术在万山诸国众人皆知,若不是大家都知道他是个凡人,百草回生早被当做救苦救难的人间活菩萨来供奉了。 由这样的人去领导蓝衣军,荒野重的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若要彻底击溃东牙国,东牙军绝对是绕不过去的一道坎,眼下蓝衣军很明显的就是冲着东牙军而来,荒野重为什么要安排一个人间活菩萨来扮演这个角色? 突然间,乌赤金仿佛能感受到荒野重当年的心境,他一定也是在这样的焦虑与彷徨中,日夜想着如何去对付自己,如何去对付东牙山。 如果荒野重能花上数十年的时间,一点一滴的剖析东牙山、东牙国,甚至是自己,那么自己为什么不能也花上数十年时间去剖析荒野重、赤烟七子,还有那些赤烟国的友好同盟? 如果一个天残地缺的荒野重都能掀起惊天巨浪来对付如日中天的自己,自己又何尝不能以牙还牙的给予权势滔天的赤烟七子迎头痛击。 这几个念头一转,乌赤金知道接下来的自己该做些什么了,尽管细节还不是那么具体,但是未来的方向却无比清晰。 虽然他的手脚残了,眼睛喉咙也废了,但是他的脑子还在,他更知道自己的脑子才是自己最强大的武器,再给他一点时间,他一定会想出一套就连荒野重也不得不称臣屈服的计谋。 乌赤金挣扎地起身下床,以他那仅剩的一只手,紧紧抓着布依人,激动地说道:“我明白了!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东牙国的荒野重,他能为了赤烟国的负国复仇忍辱偷生,我为什么不能为了东牙国与东牙山卧薪尝胆! 荒野重几十年从来未抛头露面过,我就和他一样躲到幕后去搅弄风云!他有赤烟七子,我也有小园、小月和东牙军!” 布依人并不了解乌赤金是因为什么而突然改变,但是在长达两年的自我放弃后,终于让布依人再次看到了过去的乌赤金,这时最开心的莫过于布依人自己。 她立刻扶着乌赤金,欣喜地说道:“大哥,你现在想做什么?” 乌赤金此刻神采焕发的对布依人说道:“走,现在就走,离开东牙军的庇护,离开这张病恹恹的床,离开这些瓶瓶罐罐的药,当回以前的那个乌赤金去。” “以前的乌赤金?”布依人一脸蒙逼的问着乌赤金。 “是的,以前的乌赤金,那个永远能主宰战场的乌赤金!这里并不属于我,养伤更不是我的战场,我的敌人是荒野重,是赤烟七子,那里才是需要我的地方。”乌赤金笃定而自信的说着。 “好,你说去哪,我们就去哪!”布依人此刻也跟着振奋起来,她想着过去这两年暗无天日的岁月,总算熬到重见天日的一天。 “走,去敌人最多的地方!去两军交战的地方!去最危险的地方!去最需要乌赤金的地方!”乌赤金像个孩子一样兴奋的说着。 “现在?我们是不是先等高冷峻回来?他去帮我们打听一些外头的消息,算算时间,估计这两天就会回来。 此外,你是不是该跟笃阁主打声招呼?这些日子,笃阁主对你的事可没少操心,我们总不能不告而别吧!”布依人适时地提醒着乌赤金。 “那是!那是!妳不提醒,我都忘了这些。都怪荒野重,要不是荒野重,我哪能这么失态!”乌赤金尴尬的说着。 “荒野重?怎么这时突然提到他呢?”布依人不解的问着。 “是几十年前的荒野重,提醒了现在的我,他告诉我该怎么做好乌赤金现在该扮演的角色! 荒野重一个天残地缺的孤家寡人,在众叛亲离的绝境中,孤单的率领几个家臣在夹缝中苟且偷生,当时的荒野重手上有些什么?比起现在的我,当初的荒野重几乎可说是什么都没有。 如果这样的荒野重都能带领着赤烟七子,创建出如今的帝国版图,我乌赤金又为何不能? 我想着到底是怎样的起心动念,让三十多年前的荒野重,如此千方百计的想着对付我? 他当时了解我吗?就算他能了解二十岁的乌赤金,但是他又怎能了解五十岁的乌赤金呢? 三十多年前荒野重没敢对我出手,经过了三十年的帷幄运筹,却在他死后才出手,而且做到了! 三十年后的我,居然被三十年前的荒野重就拿捏的死死的,妳说,这件事该有多麽激励人心。 从今天起,我要向荒野重宣战,我今天才真正体认到荒野重的伟大与深不可测,即便他早已死了好几年,但是我知道,只有真正击败荒野重,才能真正击败赤烟七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重返战场 乌赤金最后还是选择对笃行不辞而别。 乌赤金之所以这么做,既不是过河拆桥,也不是忘恩负义,他只是想到当年自己在离开东牙国时,心中想的是要以一己之力,将敌人消耗殆尽,最后再让东牙军来一举歼灭。 现在,乌赤金不过是重新回到自己的岗位,再一次让自己成为那个令人闻风色变的乌赤金。 当年的乌赤金,便是这样的千山我独行,便是如此的天地一沙鸥,所以他选择不告而别,就是要让笃敬知道,乌赤金又回到了从前的乌赤金,即便笃敬一时想不明白,他相信军师茂名也能领会自己的意思。 尤其乌赤金确定从此以后,自己更将无所不在,因为此时的乌赤金要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了解赤烟七子,了解荒野重! 他知道在什么地方,能对赤烟七子造成致命的威胁,笃敬也将会因此经常发现自己神出鬼没的身影,他相信这才是笃敬希望想看到的乌赤金。 在接下来三年的默默耕耘中,乌赤金终于成功的让赤烟七子坐立难安,即便他们从来都不曾掌握到乌赤金的行踪,甚至无法确认乌赤金此刻到底是生是死,却依然无时无刻不感受到乌赤金如影随形的压力。 于是,百草回生急着想知道乌赤金的生死,金不换急着想知道乌赤金的下落,就连雷娘子也愿意拿自己的性命来交换消息,乌赤金知道赤烟七子的脚步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闲庭信步。 这样的乌赤金,才是那个让赤烟七子数十年来战战兢兢的乌赤金,才是让荒野重视之为终生劲敌的乌赤金。 现在的乌赤金,正在布依人的一路搀扶下,穿过一个又一个连环结界,迅速的摆脱鬼使神差的步步进逼。 茶坊结界的另一端出口,是在鲲鹏国扶绣山上的若水观,这片土地原本是星月国主当年赏赐给高冷峻的馈赠之礼,后来高冷峻又将这片土地赠与道家宗师上善真人,接着便在此处建立了若水观,以做为掩人耳目之用。 走出结界后,乌赤金与布依人便立刻找到上善真人,请他派人到山下的茶坊去收敛高冷峻的遗体,并将他送回多宝国落叶归根,呈请昆泉国主给予高冷峻家人丰厚的抚恤。 乌赤金与布依人都知道,这样的抚恤远远无法表达自己对高冷峻的心意,但是此时正值两军交战的关键时刻,一切只能事急从权。 经过一阵匆忙,布依人总算松了一口气,在放下了一路上的紧张防备后,随即悲从中来的大哭了一场。 她愧疚的对乌赤金说道:“都是我不好,是我自作主张让高冷峻去联系毕虎队长,这才招来了鬼使神差,不但泄漏的你的行踪,更害了高副将这一条命。” 乌赤金安慰的说道:“不,妳没做错什么。那几个奔火族勇士既然提到了小园,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理,小园对我们的重要性妳是知道的,任何谨慎小心都是必須的。 这回遇上鬼使神差,只能说是运气不好。对高副将来说,不论妳遇上怎样的危险,他都会不假思索的舍命相救,绝非遇上鬼使神差他才会这么做。” 乌赤金这番话虽是事实,却无法一时说服布依人,毕竟这十几年来,高冷峻对布依人的忠心耿耿与朝夕相处,布依人早将高冷峻当做自己的兄长,自己的家人,此时的自责,肯定不是乌赤金三言两语就能打发的。 但是布依人知道此刻必须压抑住悲伤的心情,既然鬼使神差能盯上毕虎与堂前燕,就代表他们已经怀疑上乌赤金的行踪,眼下乌赤金一定要对此有所回应,不能让自己的情绪去干扰乌赤金。 布依人稍事整理情绪,随即对乌赤金问道:“我们这样算是暴露了吗?” 乌赤金点了点头,仍旧是以他那模糊难辨的气音说道:“鬼使神差不愧是鬼使神差,他们居然能想到从东牙军下手,而且还有办法盯得上东牙军。 他们既然能盯上毕虎与堂前燕,又能忍住不对他们动手,摆明了就是想放长线钓大鱼,就凭这手段与格局,我们千万不能小觑他们。” 布依人点头说道:“没错,以鬼使神差的身手,若要解决毕虎与堂前燕,肯定是易如反掌。但是鬼使神差并不急着动手,而是千里迢迢的跟着他们来到草屋茶坊,一遇上我们就立刻决定动手,看来鬼使神差盯上的正是我们。” 乌赤金接着说道:“是的,比我想象的要早了一点。我本想着利用我的生死不明,可以让小月与霍西亭能在赤烟七子身上多占点便宜,现在既然行踪败露了,我们必须提早改变战术。” 布依人不解的问着:“改变战术?” 乌赤金回应道:“是的,改变战术!虽然鬼使神差并未亲眼见到我,但是他们已经在茶坊碰上你与高副将,又发现毕虎与堂前燕为了你们而搏命相救,肯定能猜到藏身在茶坊土墙后面的那個人就是我。 这个消息,很快就会在万山诸国传开,不但赤烟七子会知道,就连云从龙、小园、小月和师父也都会知道,我不能让他们成为最后知道这件事的人。” 布依人听到这里,心中有股莫名的不安,这两年来因为乌赤金的伤势,让她得以不分昼夜的守在乌赤金身边,占时将云从龙这个阴影抛诸脑后,成为乌赤金身边唯一的紅顏知己。 此时乌赤金即将重返战场,断无理由不与云从龙重逢,如此一来,乌赤金还能完全属于自己吗? “你这是要去见他们,去见云从龙吗?”尽管布依人知道此时自己问出这句话,充分表现出自己的度量狭小与不识大体,但是她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出口。 乌赤金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去,而是妳去,由妳代表我去见他们!” 布依人疑惑的问道:“我去?由我代表你去见…,去见你的女儿、师父、云从龙?” 布依人以为这个想法完全不合情理,经历了五年的生死未卜,突然知道了日夜牵挂的亲人尚在人世,为何还不能相见呢? 乌赤金深思熟虑的说道:“不能让他们见到现在的我!如果他们看到我现在的样子,一定会放心不下,一定会因此畏首畏尾,不敢将我当做是从前的我。 我要他们对我的印象,继续停留在五年前的乌赤金,那个无所不能、不畏生死的乌赤金。 如此一来,我才能继续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否则他们一定不会同意我去冒险犯难,更不会相信我能做到以前所能做到的事。 倘若如此,我的重返战场,就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布依人点头表示了解,但是自己又该怎么代表乌赤金去见他们呢? 尽管布依人已经知道乌赤金此刻的想法,但是她整个脑海依然萦绕着自己与云从龙、乌赤金的关系。 乌赤金选择让布依人代表自己见他们,自然另有深意,否则就算自己不便亲自出面,也能请笃敬去代表自己出面。 乌赤金之所以让布依人亲自去见云从龙、水映月与灵蛇,就是要让他们亲眼看到容貌全毁、一身疤痕的布依人,他必须让所有人知道是布依人的自我牺牲,才将自己从鬼门关前救出。 虽说乌赤金与云从龙曾经有过山盟海誓,但在此刻,他更不能伤害为了自己牺牲一切的布依人,他能做的就是重新回到当初那个不再论及嫁娶的乌赤金,尤其现在的自己早已是个残缺不全的废人,更没有理由去耽误任何人的终身幸福。 布依人有点紧张的问道:“我现在该怎么做呢?” 布依人的确应该紧张。她愿意为乌赤金去做任何事,甚至是为他去死,却从未想过有朝一日必须代表乌赤金去见云从龙、去见水映月、去见灵蛇,对布依人來说,这样的尴尬要远比战斗来得可怕许多。 乌赤金对布依人安抚的说道:“别紧张,他们都是我们最亲近的人,也是最值的我们信赖的人,妳也应该把他们当做家人才是。” 布依人点了点头,心中却是在想,那是你的家人,又不是我的家人,你说的可轻松了。 乌赤金心中想的,却是一旦大家看到布依人为了自己而被毁的容貌,一定会对布依人感激涕零,即便是云从龙也不会例外,因而爱乌及乌的将布依人视做自己的家人。 “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柳五,只有柳五知道怎么找到云从龙。妳不用告诉柳五任何事,只要妳一出现,柳五就一定能猜出是什么事,妳只要让柳五知道妳有要紧的事得立刻找到云从龙,其他的事,就让柳五帮妳安排。” 布依人心领神会的点了点头,这一点与她心中所想如初一辙,否则自己还真不知该上哪去找云从龙。 虽说之前在茶坊曾經指点狼雄透过天问阁去找洛小园,但是那个路径是过去东牙国疏礼阁与天问阁联系的路径,独眼乌鸦则是由天朗的代号,眼下自己的状况与狼雄的状况完全不是同一回事,自然不适用同一种方法。 乌赤金见布依人点头,便继续交代说道:“第二件事,就是在大家的面前,也就是灵蛇师父、水映月、洛小园与云从龙的面前,告诉大家我很好,只要说我很好就行了,其他的完全不必多言。” 布依人谨慎的问道:“如果他们问起你的伤势…,我是说,他们如果知道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或是笃敬、由天朗曾经告诉过他们关于你受过的伤?” 乌赤金摇了摇头说道:“他们连我的死活都弄不清楚,又怎么会知道我受了什么伤呢? 妳放心,笃敬与由天朗肯定不会泄露半句话,保守秘密是他们的基本素养,他们更能分的清楚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更何况笃敬一直负责着东牙军的隐蔽,由天朗自始至终都潜伏在五圣教里,他们哪来的机会去碰上云从龙他们呢!” 布依人点头表了解,接着问道:“除此之外,我还该说些什么呢?” 乌赤金继续说着:“接下来妳得让大家知道,这些年来,我一直做着原本就在做的事,只不过形势越发险峻,我才不得不让自己销声匿迹。 之所以不让大家知道我的下落,既是为了大家的安危,也是为了欺敌诱敌,要大家不必担心我,我一直过的很好。” 布依人继续问道:“如果他们问起有哪些人跟我们在一起呢?” 乌赤金笑着说道:“这样的问题,云从龙是不会问的,就连小园和小月也不会问,顶多是师父会关心的问起。 倘若师父真的问起,妳就说东牙军一直都在帮着我们,刚好这次鬼使神差与毕虎、堂前燕的交手,更能证明妳所讲的话。” 乌赤金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接下来,就是妳这回去见他们的关键了。 首先,妳得告诉云从龙,接下来就让小园接替我,去做之前我在做的事情。换句话说,就是让小园去扮演那个隐身在赤烟七子背后的幽灵,一边挖根刨底,一边扇风点火,想办法让赤烟七子的阵脚大乱。 只要小园能让他们露出破绽,我自然就有办法见缝插针。另外,记得提醒小园,就说根据我的判断,赤烟七子多半各行其是,或许是为了彼此的权责归属,或许是为了减少彼此间的冲突摩擦,我有預感这一点將会是我们扭转局面的关键。” 布依人一边想着,一边问道:“需要告诉他们由天朗与天涯令主的身份吗?由天朗此刻身在五圣教卧底,要是自己人都不知道他的身份,我怕她会被自己人误伤。 尤其是天涯令主,他…” 乌赤金没等布依人的话说完,立即打断说道:“这两个人的事,千万提都别提,越是没有人知道他们的事,他们就越安全。 由天朗与天涯令主都是极为聪明的人,若是他们保护不了自己,旁人自然也保护不了他们。 你问的这个问题,反而提醒了我另外一件事。见到云从龙,你得把狼雄碰到我们的事告诉他,也提醒小园必须先把自己的身世弄清楚,该先解决的事,就该先去解决。” 布依人不解的问着:“为什么要这么提醒他?” 乌赤金说道:“一来,不能因为东牙国自己的事,我们就自私的拖着小园的后腿,不让他去做他该做的事。 二来,最近他们的行迹有所暴露,赤烟七子的人纷纷找上他们,他们也该避一避风头了。 三来,赤烟七子里还有几个人的底細我还没搞清楚,等我先把他们都弄清楚了,小园接下来也比较好做事。” 布依人点头表示理解,继续问道:“小月呢?你有什么要交代小月的?” 布依人知道水映月是乌赤金的心头肉,他一定有许多话要跟水映月说。 乌赤金想了又想,出乎意料的说道:“没有,妳就告诉小月,我想跟她说的话,就跟五年前是一样的。 等等…,妳就说,我很欢喜现在的她,她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就这样。” 原本布依人还讶异乌赤金没有话跟水映月说,这后面追加的那句话,才让布依人感受到乌赤金对水映月深深的爱。 “就这些了?”布依人不确定的问着。 “就这些了!”乌赤金笃定的说着。 “他们要是问起什么时候能与你见面呢?”布依人知道他们一定会提及这个问题,要是自己就一定会问,所以布依人先帮他们把这个问题提出来。 “妳就告诉他们,我比大家更想见到他们,到了该见面时,自然就会见面。”乌赤金面无表情的说着。 这句话同样在乌赤金心里琢磨已久,他想着如何让布依人既不尴尬又不失礼,还能让大家理解彼此的用心良苦,这句话,已经是自己想了半天,认为这是布衣人所能说出的最好的答案。 “如果他们问起,我是怎么从五圣教总坛救出的你呢?我觉得这个问题他们一定会问,因为这其中有着太多奇妙的巧合,奇妙到所有人都意想不到,如果是我,我一定会想知道。 而且,只有知道那段经过,他们才能对你的现状彻底放心,否则光是我的一句他很好,我相信每个人心里一定都不踏实。” 布依人设身处地的为大家著想,毕竟时隔五年之久,好不容易有了乌赤金的消息,如果光是一句简单的他很好,就连见上一面都是遥遥无期,这对大家来说未免过于残忍。 乌赤金听到布依人所言,心里对她满是感激,能为大家想到这个问题,代表布依人是真心顾及大家的感受。 “妳说得对,这个问题他们一定会问,妳也必须要回答,尤其当他们看到妳身上的伤疤,一定会各自想像着当时的五圣教总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尤其会想像我是否也遭遇了一样的伤势。 所以,这个经过对他们来说不应该是秘密,也绝对不能是秘密。 我们必须要给他们一个可以让他们放心的经过,但是对由天朗与天涯令主的部份必须绝口不提,我们必须保护好他们,不能让他们惹祸上身。” 乌赤金知道这个过程或许很难瞒得住云从龙,以她的聪明才智,肯定知道就凭布依人一人,根本无法将自己从五圣教总坛中救出。 “我该怎说呢?云老板那么聪明,我哪能瞒得住她?”布依人担心地问着。 “何止是云老板,不管是小园或小月,任何一人妳都瞒不住。 但是你放心,尽管大胆的说出就是妳一个人把我救出来的,就算他们有所怀疑,只要看到妳的语气坚定,一定能想到事出有因,不会追着妳不放。”乌赤金直接了当的说着。 “为什么不能偷偷的让他们知道呢?虽然你是为了由天朗与天涯令主的安危着想,但是我以为他们有必要知道是谁救了你,尤其是小月!而且我相信他们一定会对这个秘密守口如瓶。” 布依人反过来质疑乌赤金,她认为由天朗与天涯令主都是拼了性命去救乌赤金,无论如何,水映月身为乌赤金的女儿,都应该牢牢记住这份恩情,怎能让这件事情就这么不了了之? “妳得知道,由天朗委身于五圣教,不论背地的原因为何,在小月的眼里,他就该是东牙国的叛徒,既然是叛徒,就得被当做叛徒看待。 若是小月知道我是由天朗所救,一定会联想到由天朗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如此一来,当她看到由天朗时,就无法对由天朗恨之入骨,明眼人一看便会露出马脚,这反而会害了由天朗。 既然由天朗选择在五圣教卧底,我们就该成全他,配合他,让他彻底的卧底成功,他的一番苦心才不会白费。” “我懂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布依人心领神会的说着。 第一百七十章。辜负佳人 目送着独自离开地布依人,此刻的乌赤金百感交集,他做了一个最懦弱与最不负责任的决定,就是在这个没有选择,又不得不面对现实的时后,只能让布依人代替自己独自去面对灵蛇与水映月,尤其是云从龙。 也许乌赤金能找出一百个理由去说服自己、说服布依人、或是说服云从龙此刻为什么自己不适合出来面对大家,但是乌赤金非常清楚其中有一个自己最不愿意承认的理由,就是自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云从龙。 乌赤金记得非常清楚,就在五年前五圣教总坛发生那场大火的同一天,自己在流水黑市亲自对云从龙许下的承诺,那是个死生与共、不离不弃的誓约,但是现在自己必须承担起负心毁诺的所有罪责。 尽管这一切并非乌赤金自己所愿,但是命运就是这么残酷的找上了他,他根本没有任何反对的机会,他本想着自己承担这所有的后果,他一个人单枪匹马去闯五圣教总坛,一个人去面对任何可能的危险,甚至是死亡。 他甚至都已经对云从龙交代好了遗言,他本以为,就算是最坏的状况发生,他也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如果今生不得不辜负云从龙,那就等来世再来偿还,谁知道除了最坏的状况外,还有更尴尬的状况在等着自己。 乌赤金错估了布依人对自己的决心,更没想到布依人居然会出乎意料出现在五圣教总坛那个火场,那个火场可是连柳五与霍西亭都闯不进去的森罗殿,布依人一个弱女子居然能突破万难的闯了进去,而且还在熊熊烈火中找到了自己。 更令人无语的是布依人的出现是在自己已经昏迷不醒的时候,那个当下,乌赤金就连拒绝反对的机会都没有,只能任由自己不知不觉的拖累了布依人,不知不觉地让布依人将她这一辈子与自己紧紧地系在一起。 乌赤金还记得事后自己对布依人所说的第一句话,那天是布依人去百草堂看完大夫之后,兴匆匆的带着大包小包的伤药回来。 乌赤金看着满身厚重的伤口包扎,却又掩不住一脸欣喜的布依人,不禁疑惑的对她问道:“妳怎么这么开心?难道妳的伤口不痛了吗?” 布依人这时让乌赤金一提醒,才想起自己的确还像是混身都被火炙刀割一样的疼痛。 只见布依人毫不在乎的说道:“没事,我帮你把药给带回来了。百草堂的药果然有效,刚刚我不过才一敷上去,就觉得混身彻底的一阵清凉,乌大哥你赶快也试试。” 原来布依人满心只惦着自己去百草堂看大夫,是为了要帮乌赤金把治疗烧伤的药给带回来,根本就忘了自己也是个状况严重的患者,若不是让乌赤金这么一问,她几乎都忘了自己也该是一身的疼痛才是。 百夜斩这时急忙对布依人说道:“九公主,您还是先去歇着,我让人把药给煎好,晚点再帮您给送过去。” 布依人急忙摇头说道:“先不急,你们看我身上所敷的这些伤药,是不是很厚的一层?我告诉你们,我刚刚就是拜托百草堂的大夫帮我多敷一点,这样才能好得快些。 原本那大夫还不肯,他说这伤药薄薄一层就够了,而且这伤药调制不易,多敷上去的伤药也吃不进伤处,不过是浪费而已。 我当然知道这道理,但是我可是带着任务过去疗伤的,哪能这么三言两语就让他给打发掉。” 百夜斩不解的问道:“九公主去疗伤是带着任务的?” 布依人理所当然的点头说道:“那是当然,表面上虽然是我去疗伤,但是事实上我可是去帮乌大哥拿药。 既然百草堂的大夫也说了,那伤药薄薄一层也就够了,多的部份,就可以把它们都刮下来,然后帮乌大哥给敷上,你们说,这法子是不是很聪明。” 百夜斩让布依人这突发奇想给弄得哭笑不得,眼前九公主身上这伤药的确是多敷了点没错,但是这些上药都见了光,吹了风,干也干掉一大半,如何还能刮下来敷在乌赤金的身上。 更何况这些药可都是敷在布依人的肌肤上,眼下这屋里都是大男人,又有谁能帮九公主把这些药从她身上取下来呢? 百夜斩只能无奈的说道:“百草堂不是给了九公主两天的伤药,九公主与乌阁主占且先用这些伤药应付一下,明后天我们佯称伤口有点反复,再去跟百草堂拿点新药即可,用不着刮下九公主身上的伤药。” 布依人急忙摇头说道:“这么说也有道理,既然如此,那我带回来的伤药就先让乌大哥敷用,我身上敷了这些伤药,已经大见好转,不用把药浪费在我身上,等明后天,我再去百草堂重新让大夫敷药。” 百夜斩看着眼前这个九公主,怎么一点都没把自己身上的伤当一回事!难道她不知道这种大面积的烧伤最是凶险,一点反复都能要了人命,怎么在他眼里就像是被蚊子叮了一个包似的无关痛痒。 躺在一旁的乌赤金,眼睛空洞的盯着天花板,心中滋味五味杂陈,他当然知道布依人的心意,为了自己的伤,她已经不只一次的豁出自己的性命,自己真不知该怎么来回报她的恩情。 他想着昨天才对云从龙许下的海誓山盟,又想着眼下自己这一身残破的躯体,再听着此时布依人云淡风轻的说着她对自己的奋不顾身,这些纠缠让乌赤金只能无言以对。 百夜斩这时说道:“那就先请九公主去歇着,我赶紧来帮乌阁主敷药,这伤口已经拖了那么久,非得赶快上药才行。” 布依人这时突然对百夜斩问道:“你一个大老爷知道怎么帮人上药吗?这烧伤的伤口可不比一般,刚刚百草堂大夫在帮我敷药时,我还为此特别留意了一下,那可不像是处理一般的刀伤剑伤,你们可别帮了倒忙,浪费了伤药不说,要是耽误了乌大哥的病情,那还得了? 这样吧,你们先去帮忙煎药,我来帮乌大哥敷药,等我帮乌大哥把药给敷好了,估计药也该煎好了。” 百夜斩看了一眼床上的乌赤金,想听听他的意见,毕竟被敷药的人是他,得赤身裸体见人的也是他,要让谁敷药,自然得他本人说了算。 哪知乌赤金心里尽是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混然不知身边的布依人与百夜斩到底说了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盯着天花板看。 布依人见乌赤金一时不予回答,随即对百夜斩说道:“你快去煎药吧,别耽误了我帮乌大哥敷药,早一点敷药字有早一点的好。” 布依人没等百夜斩有所回应,随即将他给推出房外,接着便轻手轻脚的揭开乌赤金的衣服,准备帮他上药。 乌赤金对此没有任何回应,也不知该如何回应,对他来说,布依人的情份,姑且不说这辈子还不还得了,问题是他能拿什么来还? 自己的海誓山盟都已经给了云从龙,现在除了这破败的一身,还有什么可以用来报答布依人? 这时乌赤金突然感到有水滴滴到自己的手上,接着又听到布依人抽搐的啜泣声,乌赤金现在在床上完全动弹不得,就连稍稍抬起头来看看布依人是为了什么哭泣都不可得。 只能勉强的以他那模糊难辨的声音问道:“妳怎么了?是伤口疼吗?” 这时只听到布依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独自平抚了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对乌赤金说道:“我没事,就是打小没做过帮人上药敷药的事,第一次上手,心里有点紧张。 乌大哥,你别担心,我一下就好了,我刚刚有刚百草堂的大夫特别请教过,我应付得来。” 布依人的那声啜泣,是因为她这时所看到乌赤金的伤势,之前因为她自己也是伤者,自然没有机会去探视乌赤金的伤,这时她一个人独自面对赤身裸体的乌赤金,她才知道原来乌赤金所受的伤有多严重。 姑且不论乌赤金的断肢残骸,就说同为被火炙烧过的伤口,乌赤金大半皮肤都已呈现焦黑,跟自己身上的红肿水泡便大有不同,布依人根本不知该从何上药。 布依人此时颤声的对乌赤金问道:“乌大哥,你疼吗?我…,我能否将你烧焦的皮肤揭开,把药敷在里面的血肉上?” 布依人想起自己身上也有几处伤势较为严重的地方,百草堂大夫就是将焦黑的皮肤给揭开,然后再将伤药敷在其上。 乌赤金对布依人的提问不置可否,此刻他心里在意的早已不是身体上的伤痛,他在意的是自己从此成为废人,他在意的是自己从此成为负心人,他在意的是自己从此只能仰人鼻息。 想起那一段往事,看着眼前离去的布依人,乌赤金感慨万千的想着,自己这一辈子,只能选择辜负了,不论是对云从龙或布依人。 第一百七十一章。宴无好宴 大业饭馆,顾名思义,就是大业粮行开设的饭馆。当年乌赤金伪装成刑名师爷,就是在这个地方联手霍西亭与承恩道师展开一场高来高去的针锋相对,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一步一步的诱使富满墩浮上台面,逼着赤烟七子露出原形。 如今,大业粮行经历改朝换代,这里的主人已经从富满墩换成富余地,但是它依旧是鲲鹏国首屈一指的豪华酒馆,一样是日日高朋满座,夜夜笙歌不休。 今日,酒席的主人正是新的东家富余地,座上主客则是鲲鹏国的当朝宰相推象,那个当年举事造反失败,最后仍备受星月国主倚赖,如今位极人臣的大王子推象。 相较于富满墩总是霸气测漏的君临天下,富余地则是广结善缘的八面玲珑,尽管过去他也曾经度过一段目中无人的轻狂岁月,却在他成为大业粮行的东家后,便彻彻底底的改头换面。 他一方面倾力讨好星月,一方面仍与各家王子交好,相较于富满墩的只手遮天,富余地则更显得与人为善,他要让所有人知道,现在的大业粮行已经是富余地的大业粮行,而不再是过去富满墩的大业粮行。 此刻富余地正眉飞色舞地对推象说道:“当年我义父总是对我耳提面命,他说,大王子推象不但是他的患难之交,最重要是义父以为大王子是万山诸国这几十年来,最值得推崇尊敬的一代贤相。 义父还不时对我谆谆教悔,让我事事以大王子马首是瞻,只要跟着大王子的脚步走,肯定诸事顺遂,万事大吉。” 一旁的鸿展布庄蒲三甲说道:“没错,这一点我们都能为富老板作证,当年富满墩富老板对大王子那是一口一个赞,只要是大王子登高一呼的事,富满墩富老板总是带着我们毫无保留的力挺到底,现在想起来,那段岁月还真是令人怀念。” 另一旁做陪的松福楼薛莱接着说道:“蒲老板说的是,当年的鲲鹏国可不像今天这般壮大,做起生意可不像现在那么容易,我还记得大王子曾经说过一句话,国不强,何以家为? 我们这些做生意的,对大王子所说的这句话,更是点滴在心头,那时候谁不是跟随大王子的领导,一个劲的跟着大王子去劈荆斩棘。” 这时推象尽管表面上满脸笑意,心里却是冷眼看着众人极尽所能的奉承阿谀,就像在当年所有人押宝自己或将成为明日之君的模样。 这些甜言蜜语,乍听之下不免让人有点飘飘然的虚荣,但是推象知道这些商人无事献殷勤,其中必定有诈。 更何况鲲鹏国王权早已定于一尊,这些人尽是拿着往事来说嘴,这是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吗? 推象心知向来宴无好宴,心里对这些商人的嘴脸早有计较,姑且看看他们想玩点什么把戏。 “那都是年轻时候的往事了,不就是几个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一腔热血,没什么好惦记的。 反倒是如今富老板这样的少年豪杰,才刚挑起大梁,就尽显大将之风,丝毫不逊于当年的富满墩。”推象礼尚往来的先应付着。 “大业粮行是义父当年打的天下,余地不过是乘凉的后人,哪里敢跟义父比肩。 反倒是义父总是念叨着,大业粮行能有今天的局面,都得感谢大王子的庇荫,要是没有大王子,大业粮行不过是这王城街角的一家小米店。”富余地继续恭维谄媚的说着。 “不只是大业粮行,在座所有人的那点产业,谁还不是受大王子的照顾,才能一点一滴的拉拔到如今的局面!来,我们先敬大王子一杯!”蒲三甲随即站起身来,举起酒杯便一饮而尽。 推象见众人言行之间颇有默契,看来他们早有预谋,既然如此,不如自己先下为强。 “既然在座的都是多年老友,今天老夫也跟大家说个好消息,一起同乐。”推象老谋深算的说着。 众人一听大王子有好消息可分享,都是一脸期盼地等着推象开口。 “前几天,我才刚刚向国主告老致仕,眼下我也六十几岁了,这把老骨头,也禁不起多少折腾了。” 推象先声夺人地说着,反正自己是否曾经向星月国主告老退休,除了星月国主与自己外,没有任何人能证明这件事。 “那怎么行?鲲鹏国怎么少得了大王子这个谋国老臣?星月国主虽是少年英雄,但是大王子才是定海神针啊。”蒲三甲讶异的说着。 “这句话,就连咱们私底下喝酒也不能乱说。星月国主上位以来,老百姓安居乐业,众朝臣尽忠职守,这都是国主的英明睿智,你们可千万别无事生非。” 推象急忙提醒大家慎言,过去星月还不是国主时,这般说说倒也无伤大雅,毕竟是各拥其主。现在星月已然大权在握,这些人还这么肆无忌惮的乱说,那就不是开玩笑,而是逆反,是叛国。 “我们也就是这么一说,没别的意思,大王子千万别多心。我们就是关心大王子,大王子还这般正当盛年,现在就告老辞官,这可是鲲鹏国莫大的遗憾,当然也是星月国主的损失。”薛莱打圆场的说着。 “大家都别紧张,就算大王子想辞官,我相信国主也不会轻易答应。眼下国事如麻,国主怎么少得了大王子的辅佐? 话再说回来,大王子又不是布衣宰相,辞了官就能拍拍屁股隐身田园,还不是得在王城里随时等候国主召唤,倘若如此,退与不退又有什么分别。”蒲三甲意有所指的说着。 “我们既然为人臣子,该知所进退时便该知所进退,至于圣心独裁的事,我们就无需多问了。”推象听着蒲三甲这么说着,估计很快便会讲到他们今天的重点,因此先表面文章的应付着。 “大王子过谦了。国主重用大王子,自然是对大王子有所倚赖,否则满朝文武至少一、两千人,国主何以独钟大王子一人。 别的不说,就说国主的宠臣霍西亭,不管他这个神探再怎么受到国主赏识,也不敢将宰相之位托付给他,顶多让他代替国主四处去跑腿,这就是差别。”薛莱直接点名的说着。 推象见他们终于具体的说出了一个名字,看来他们今天的目标多半就是霍西亭,准备要拿他来开刀。 推象知道大家都认为霍西亭当年辅佐星月国主平叛有功,因此自己一定对霍西亭心存芥蒂,这才会想借自己这把刀来对付霍西亭。 虽说推象的确与霍西亭并不对盘,但是推象知道霍西亭是星月国主最信任的重臣,霍西亭的能力与忠诚也值得星月国主如此对待,为了未来的朝局稳定,眼下推象必须帮星月国主照看着霍西亭。 “霍神探功在朝廷,国主更是屡屡想要提拔重用,只是霍神探意不在此,他可是多次辞官被国主给拒绝,绝非你们所说的不受国主信任。”推象试探性的说着。 “大王子,国主要宠信哪位臣子,我们自是不敢多言。不过若是有关百姓生计,有关我们的生意,我们可不能默不吭声。”蒲三甲直截了当地说着。 “有关百姓生计?有关你们的生意?霍西亭现在连大理寺的事都很少管了,哪能影响到百姓生计?影响到你们的生意?”推象不解的问着。 “这就是最大的问题!做为神探,霍西亭确实是个中翘楚,偏偏他不安份,老是想着假借辞官以退为进,总是做一些不符体制的事。”蒲三甲开门见山的直指霍西亭的罪证。 “以退为进?不符体制?蒲老板这么说,可有什么依据?”这几个人终于直奔主题了,开口的既然是蒲三甲,主谋就一定不是蒲三甲,这是他们惯用的伎俩,推象认识他们几十年了,对他们再是了解不过。 推象推测,这主谋十之八九是富余地,因为今晚他说的话最少,也是在场与霍西亭最没嫌隙的一人,这也是富满墩过去惯用的手法,看来富余地果然是克绍箕裘。 “霍西亭是否以退为进或不符体制,这些事自有国主裁夺,轮不到我们说三道四。但是最近的确有几件事,我们几个是如梗在喉,不吐不快啊。”薛莱紧接着说道。 “有这么严重?严重到让你们几个如梗在喉,不吐不快?这倒是让我有点兴趣,霍西亭现在不过就是个闲官,他到底是哪里招惹到你们?” 对推象个人而言,霍西亭一直是个非常尴尬的存在。对朝野上下来说,协助星月国主平叛有功的霍西亭,无疑是当朝宰相的不二人选,但是星月国主却出人意表的重用大王子推象,众人不免对此心存疑问。 尤其在推象担任宰相后不久,霍西亭便立刻向星月国主辞官,此举更是让所有人浮想联翩。 虽说霍西亭后来在星月多方慰留下,勉强继续留任大理寺丞一职,但是一个居功至伟的重臣,最后只落得官居原位的下场,一个反叛受降的逆犯首脑,反而能位极人臣,没有人会相信此间没有猫腻。 多数人都认为,是推象承接了富满墩过去积累下的庞大势力,强行架空了星月国主,排挤了星月国主身边的能臣,进而狭天子以令诸侯。 因此,推象对霍西亭当初率性辞官的举动颇有微词,毕竟此举势必让大家对自己产生更多误解,也会因而认为星月国主尚未实际掌握全局,政权仍然岌岌可危,更是让其他有意夺权的王子蠢蠢欲动。 今天这顿鸿门宴就是最明显的例证,这些富商一定认为自己与霍西亭有着瑜亮情结,才会想透过自己去对付霍西亭。 “日前霍西亭代替国主出使顶上国,听说居然还卷入他们内部的王权斗争,不但激化了敦品国主与寿德王储之间的矛盾,敦品国主最后还不明不白的突然死去。 这件事往小处说,那是霍西亭不知分寸,身为鲲鹏国使团代表,怎么能如此逾矩;要是往大处说,会让万山诸国以为鲲鹏国介入顶上国的政争,这件事可千万不能小觑。”蒲三甲继续说着。 “这件事在霍神探回国时,都已经一五一十向国主呈报过,事实跟外界的以讹传讹差异甚大,你们就别再捕风捉影了。”推象试着解释。 “大王子,万万不可只听霍西亭的一面之词,难道他会自己招认自己在外头干了什么坏事吗?”蒲三甲不放心的提醒着。 “这一点就不劳大家多心了,要是霍神探真有什么出格的事,顶上国还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就算不是当场将他扣在顶上国,也免不了事后来找星月国主究责,大家大可不必过度反应。”推象继续解释着。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件事闹出的动静很大,大王子这么解释我们或许能够理解,但是芸芸众生会怎么想,难道大王子也能对他们一一去解释吗?”薛莱接着说道。 “芸芸众生?这件事怎么会跟芸芸众生有关系呢?”推象不解的问着。 “当然有关系!霍西亭去顶上国参加的可是浴佛大典,这不但是顶上国举国上下的盛事,前往朝圣的还有万山诸国各地的善男信女。 这顶上国的浴佛大典,举办了不知几十年,往年都是顺顺利利,唯独今年意外频传! 听说又是释尊金佛迟不起驾,又是释尊金佛不愿让寿德少主护驾,最后居然还发生敦品国主驾崩这样的憾事。”薛莱如数家珍地说着这次顶上国浴佛大典所发生的事。 “薛老板说的这些事,跟霍西亭又有什么关系?”推象仍是不解的问道。 “怎么会没关系!听说释尊金佛起驾延迟时,敦品国主私下跟霍西亭不知谈了什么,接着霍西亭就亲自跑了一趟广佛寺。 大王子您说,霍西亭与顶上国向无瓜葛,为什么突然要去掺和这件事? 等霍西亭离开广佛寺,没过多久,释尊金佛就起驾了,诡异的是寿德王子居然没有随侍护驾!顶上国浴佛大典举办了几十年,这还是第一次没有当朝王储亲自护驾。 现在顶上国到处传的沸沸扬扬,都说这是因为霍西亭的原因。 尤其是敦品国主临终之前,满朝文武谁都不见,就只召见了霍西亭一人,一个顶上国主在死前还要把鲲鹏国大理寺卿找来见一面,这难道还不奇怪吗? 这些事早就人尽皆知,到处都是流言蜚语,大王子,不可不慎啊”薛莱巨细靡遗的说着。 推象虽然对这些事也有所耳闻,却没有薛莱此刻所说的如此详细,倘若真是如此,霍西亭的确跟这件事脱不了干系。 推象随即又想回来,霍西亭为人处世向来谨慎低调,为何会在这件事上如此张扬?难道这件事的背后是星月国主交代的任务? 就算如此,也跟眼前这几个人无关,他们如此编排霍西亭,为的又是什么? “你们的担心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会再多所调查。你们今天找我来吃这顿饭,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推象试探地问着。 这时薛莱、蒲三甲与富余地相互看了一眼,似乎一时还不知由谁来回应推象这个问题。 “行了,大家认识这么久了,谁还不知道谁!说吧,你们希望我怎么做?”推象不耐烦他们的拖拖拉拉,改为自己主动出击。 蒲三甲这时看了看富余地,只见富余地极为隐蔽的以眼神示意,蒲三甲便开口说话了。 “是这样的,听说国主已经决定派霍西亭明年代替国主去七色国举办法会,并对七色国广为布施,不知可有此事。” 推象一听蒲三甲提到星月国主要在七色国举办法会与赈济的事,心里已然有底,这件事的影响层面极广,绝对是各方势力较劲的战场。 霍西亭的身份与历练或许不是承担这个任务的最好人选,但星月国主指派霍西亭去办这件事,并非是单纯为了法会或赈济,关键是要与星月国主出身的红色家族建立关系,这件事星月国主只信得过霍西亭一人。 “你们说的这件事,我确实曾经听国主提过,难道有什么问题吗?”推象说着。 “这个霍西亭绝对不是适当的人选。如果国主执意要派霍西亭出使七色国,非但办不成事,只怕还会惹出事端!”蒲三甲刻意夸张的说着。 “不至于吧,此话怎讲?”推象疑惑地问着。 “首先,霍西亭才在顶上国惹上一身腥,又是破坏顶上国的浴佛大典,又是介入敦品国主与寿德王储的关系,还跟敦品国主之死扯得不清不楚。 倘若这时再让霍西亭代表国主出使七色国,一定会引发七色国各方的不满,无端引发新的祸端。” “新的祸端?原来在你们的眼里,霍神探就这么能干,到哪都能闯祸?”推象揶揄的说着。 “大王子可千万不能大意,另外还有件事更是非同小可!在座都是自己人,有话我就直说了。 当初霍西亭协助国主对付富满墩富老板,不论背后的原因是什么,结果就让鲲鹏国众家王子失去大业粮行的金钱挹注,随之而来的就是七色国六大家族也失去了最重要的经济来源。 对七色国六大家族来说,这笔帐可都要算在霍西亭身上!霍西亭接下来要去七色国举办超度法会,举办大规模赈济,要是没有六大家族的配合,光凭他一个人,成的了事吗? 再者,听说五年前七色国王城的五圣教发生了一场大火,起因是五圣教与东牙国乌赤金之间的冲突。 那场大火后,五圣教就此分崩离析,广受七色国百姓景仰的五圣教主更是葬身火窟,而我们这位霍大神探,当时就与乌赤金一伙,亲自陪着乌赤金去到五圣教总坛,七色国王城百姓当时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五圣教对七色国百姓影响何其巨大,我们现在派霍西亭去七色国办法会、赈济,这不是反而火上浇油吗!” 推象点了点头,他知道蒲三甲此刻所言,句句在理,当时国主的确没有考量到这些因素。 但问题是,这些事怎么说也轮不到眼前这些人来关心,他们不过是商人,这些事的成败又不影响他们什么,他们何必如此着急呢? “既然你们都把问题看的这么透彻,不妨就说说你们有什么建议,不要光知道反对,却提不出办法。”推象反客为主的问着。 蒲三甲、薛莱与富余地让推象这么一问,又是面面相觑的好一会儿,看样子又是拿不定主意由谁开口说话。 “你们既然把我找了出来,不会没把法子想出来吧?要是这样,我也不好去向国主禀告。”推象绵里藏针的说着。 此时蒲三甲再次看向富余地,而富余地又是以那隐蔽的眼神予以回应。 至此为止,推象算是确认今天这场饭局的幕后主使正是富余地。没想到富余地上位不过五年,就能让蒲三甲与薛莱这两只老狐狸替他鞍前马后,看来还真不能小看他。 正当蒲三甲要开口对推象进一步建言时,推象直接阻止他的发言。然后对着富余地说道:“你有什么要对我说的,就直接说吧,就像你义父过去那样,不需要假借他人之口。” 第一百七十二章。官商勾结 “你们敢在我面前眉来眼去,就表示不怕让我知道谁是今天的主谋,既然如此,又何必遮遮掩掩呢?”推象直截了当地对富余地等三人说着。 富余地似乎早等着推象这一句话,立刻站起身来,举起酒杯便一口而干。 “我们这点心思,自然是瞒不过大王子那双眼睛。今天这个饭局的确是我主动对两位世伯提起,但是我们三个的心思都是一样的,便是因为有了两位世伯的鼓励,才让我有勇气对大王子提出建言。” 推象近来也听过不少关于富余地的传闻,尤其他一反过去富满墩的做法,反而与星月国主交好,更是让推象颇为讶异,毕竟要放弃那么多年来的耕耘经营,并不是件容易的事。 是以推象对这个大业粮行的新东家也一直颇为好奇,只因为过去他与富满墩关系过于密切,为了避免惹人非议,这些年一直刻意与大业粮行保持着距离。 今日若非由蒲三甲与薛莱联名邀请,推象还真不愿意参加有富余地在场的饭局。 “既然如此,就先说说你自己的心思吧。”推象也是直截了当的对富余地说着。 “我先对大王子交个底,虽然霍西亭与我义父过去有段渊源,但是我对霍西亭没有任何成见。 相反的,我应该感谢霍西亭才对,若不是他,我不会这么快就接手大业粮行,更不会有机会今天坐在这里跟大王子讲话。” 推象对富余地这番坦率的交底颇为欣赏,他不掩饰自己对现状的得意,却也坦然承认这一切都是来自他人的促成,至少算是个光明正大的敞亮人。 “能跟我在同一张桌上说话,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万山诸国跟我同桌吃饭的人多了去。 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一万八千的总是有,关键是你想跟我说什么?或者说,你能跟我说什么?” 推象这句话,给足了富余地面子。换句话说,他同意富余地畅所欲言,让他能够在推象面前争取自己想要的地位。 对富余地来说,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他虽然从富满墩手上承接了大业粮行所有的产业,却承袭不了富满墩的威望与霸气,所有人都知道这座江山不是富余地自己打下来的,尽管他富可敌国,却得不到大家的尊重,而这正是富余地此刻所最需要。 “打我接手大业粮行以来,整整花了五年的时间去认识大业粮行,这才充分了解鲲鹏国与七色国对大业粮行的重要性。 不管是鲲鹏国或是七色国,都是大业粮行的衣食父母,只有鲲鹏国与七色国国富民强,才会有大业粮行的强盛壮大,当然这也包括蒲三甲世伯与薛莱世伯,这也是我们三人今天冒险进言的原因。” 这一段开场白的确说的面面俱到,至少让推象愿意继续听下去。 “你说的没错,过去的大业粮行,的确受益于强大的鲲鹏国与七色国,我与富满墩相交数十年,大业粮行确实正是如此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 怎么,难道今天富老板还不满足现在的大业粮行,还想要继续壮大大业粮行吗?” 推象这句话,又是给了富余地极大地发挥空间,他先是认同的富余地的说法,接着更鼓励富余地将自己的想法给说出来。 “我不满足的并不是大业粮行的现状,我真正不满足的,其实是鲲鹏国与七色国的现状。 现在的大业粮行,就算再多增加十倍的财产,我也丝毫不会感到兴奋,义父当年曾跟我说过一句话,就算失去大业粮行九成的财产,我一样能过上几十辈子无忧无虑的日子。 我希望未来我所做的一切,是透过大业粮行的力量,去推动鲲鹏国与七色国的国富民强。” 推象这时的脸色突然转为阴沉,甚为不悦的说道:“听你这说法,鲲鹏国是个民不聊生的穷国弱国,需要靠你大业粮行来强国富民?” 富余地感受到推象的不满,立即解释说道:“余地万万不敢有此想法。余地只是记得,当年的老国主与星月国主,都对接济周遭友国有着极大的兴趣。 余地以为,光是自己得以吃饱喝足的富强,那只是小富,能让周遭友国也能吃饱喝足,那样的富强才是大富,如此才能证明我们不但富足,还赚到了别人的尊敬与感谢。 而现在,鲲鹏国在星月国主与大王子的带领下,我们正要走上这条大富之路,余地不过是希望大业粮行得以略尽棉薄之力。” 尽管这个场面话说的漂亮,但是推象在官场打滚四十多年,什么阿谀谄媚的话没听过,富余地这话虽然说的冠冕堂皇,却还不足以征服推象。 “你义父是商人,你也是商人,在座的蒲老板与薛老板也都是商人,你们应该跟我将本求利的谈生意,而不是跟我谈这些虚无缥缈的家国情怀。 你讲的这些话应该是国主交代我的话,应该是我用来念兹在兹的铭言,而不是让你们这些商人用来敷衍奉承。” 推象给了富余地一个软钉子碰,他希望富余地赶快进入正题,不要尽拿这些不着调的场面话来塘塞自己。 推象的这句话,自然又帮了富余地一个大忙。富余地当然是来谈生意的,若非如此,蒲三甲与薛莱这两只老狐狸又何必专程陪他来唱这一出戏。 只不过三个商人明目张胆的直接找当朝宰相谈生意,就算自己敢,推象也不会买这笔帐。 “大王子教训的是,我们是商人,谈生意才是我们该做的事。余地当然不敢僭越,谈生意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家国情怀也不能不谈。 余地在这里再跟大王子交个底。余地真正的目的,是想让大业粮行彻彻底底的成为富余地的大业粮行,让世人忘了这大业粮行是我义父富满墩所创。 因此我就不能只想着赚钱,余地很清楚,不管我再怎么会赚钱,都远远比不上我的义父,赚的再多,世人也只会说我靠的是义父的庇荫,而不是靠我自己的能耐。” 推象让富余地这番话整得有点糊涂,他这意思是想跟已经金盆洗手的富满墩较劲吗?富满墩都已经将所有身家给了他,他还跟富满墩较什么劲呢? “说说看,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到底跟你义父在较什么劲?”推象好奇地问着。 “既然大王子这么问,余地也不遮掩了。余地希望将来的大业粮行,是任何人都无法从我手中抢走的大业粮行。”富余地赤裸裸的说着自己的真实想法。 “你的意思是说,富满墩还会回来跟你抢大业粮行?”推象怀疑的问着。 “不只是我义父,余地说的是任何人。余地说句实在话,诺大的大业粮行,当年仅仅凭义父的一句话,就简单粗暴的交到余地的手里。 谁知道哪一天,突然有谁再随便说上一句话,说不定又会将大业粮行从余地的手中抢走。 别的不说,光说大业粮行那几百上千个掌柜,今天这个局面可都是当年他们跟着我义父打下来的,就算不是我义父出来吆喝,他们自己也可能成群结派的另立山头,我得为此未雨绸缪才是。” “很好,你算是说到点上了,你继续说说你是怎么个打算。”推象明显让富余地这个理由给说服,他能理解富余地此刻的心虚与患得患失。 “眼下影响大家最大的,就是明年霍西亭的七色国之行。不管是超度法会或是赈济四方百姓,都是极为庞大的开支与过程,稍一不慎,就很容易赔了夫人又折兵。 银钱的事还好说,只要有足够的真金白银,这件事谁都做得来,麻烦的是就算我们愿意给钱,七色国愿不愿意收呢?就算他们愿意收,骨子里承不承我们的情呢? 除此之外,这一批一批的谷粮棉药,要怎么平稳充裕的从万山诸国运送到七色国呢? 不仅如此,还要能不影响到万山诸国的粮价棉价药价,以免我们是帮了七色国没错,却也因此害了其他万山诸国。 这些可不是只懂办案查案的霍西亭搞得定的。所以,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霍西亭都不适合明年代表国主去七色国负责这么大的一摊事。” 推象点了点头,对富余地这一番意见颇为赞同,赈济一事牵连甚广,绝不是准备好钱两就能把事给办好。 就说平抑物价这件事,一没控制好,说不定鲲鹏国百姓就得反受其害,进而惹得怨声载道。 富余地能想到这些,足见他是有备而来,看来这五年来听到关于富余地的各种传闻,并不是空穴来风。 “既然你觉得霍西亭不适合,不妨提个你认为适合的人选,拿出来大家讨论讨论。” 推象这句话是一箭双雕的两全之计,富余地若是没有适合的人选,就代表他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多半是狭怨报复。 若是他心里有着适合的人选,就知道他心里的真实盘算是什么,毕竟这个人未来将能决定至少数以千万银两的物资采买与分配,这可不是个小数目,甚至能影响七色国接下来的政局。 “人选的决定,不是余地这种商人能妄议的,余地不过是忧心霍西亭恐无法适任,坏了国主与大王子的大事,这才提着脑袋大胆建议,至于适当的人选,请恕余地不敢僭越。”富余地小心翼翼的回答着。 “这可不行,你一开口就否定了国主钦点的代表,然后又说你口袋里没有建议的人选,你这不是开国主的玩笑吗? 这种不负责任的话,我可不敢去向国主开口,你得知道,国主最讨厌只会反对说不的人,要是拿不出能解决事情的方法,我宁可闭嘴不说,也不要张着一张乌鸦嘴去惹人讨厌。”推象试着逼迫富余地说出他心里的适合人选。 “若真要余地说个人选,也不是不行,就怕这个人选一说出来,别说国主,就连大王子也可能要怪罪于我。”富余地欲擒故纵的说着。 “你这个年轻人,什么都好,就是废话太多!有什么话就直说,老是这么拐弯抹角的,我可没那么多耐性陪你聊天。”推象不留余地的说着。 这时富余地再次看向蒲三甲与薛莱,他们与大王子相交多年,对于大王子的脾气知之甚详。 尤其知道什么时候能跟大王子说些什么,什么时候不能说什么!此刻正是今天的成败关键,富余地得从他们的眼神去确定现在是否能开这个口。 蒲三甲与薛莱此时也是对望一眼,这两个合作多年的生意伙伴,一起经历过多少腥风血雨,他们对富余地今天的表现感到赞赏,因此一致回给富余地一个肯定的眼神,示意富余地但说无妨。 有了蒲三甲与薛莱的支持,富余地此刻更有底气。于是他对推象开口说道:“余地以为,在整个鲲鹏国里,既能代表星月国主,代表鲲鹏国,又有足够的威望与能力去处理好方方面面问题的人,自然非大王子一人莫属。” 富余地现在所说的这个人选,既是在推象的意料之中,也是在推象的意料之外。 之所以在意料之中,是因为除了推象以外,富余地说出任何人选,都不免有私心自用的嫌疑,只有扛出推象这个人选,才能显出富余地的无私坦然。 之所以在意料之外,是因为推象目前贵为当朝宰相,怎么可能自降身份跑去七色国一待数年,就为了搞这个超度赈济的事。 无论如何,富余地的这个建议,真真切切的说进推象的心坎,推象的心里也自认自己是最佳的人选。 “你们这是在开老夫的玩笑,你们建议我代表国主出使七色国,不但是找我的麻烦,更是找国主的麻烦。 你们让国主一时半会去哪里找个宰相呢?话再说回来,我都已经是要辞官致仕的人,哪有力气再跟你们这般折腾。” “所以我说我不敢提这人选,是大王子非要我提的。”富余地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说着。 推象尽管对眼前的富余地颇为欣赏,却也没因此就失去戒心,这几个商人明显逾越本分,尤其是企图干预朝政,这乃是大忌中的大忌。 这在火麒麟在位时虽然司空见惯,那是因为时空背景不同,双方必须各取所需,估计这几个商人还以为能够故计重施,妄想重回过去那个官商勾结的时代。 尤其这富余地与星月国主向有私交,他既然有这个想法,大可直接诉诸于国主,何必要绕个弯从自己这里去疏通,只怕背后还有其他说不出口的原因。 “这样吧,霍西亭既是国主钦点的人选,不论好坏,自有国主去承担责任,我们这些身为臣子的只能尽全力去支持。 但是你们对国家、对国主的这番赤忱,同样令我动容,我也不能就这么辜负你们的一片效忠赤诚。 不如,我向国主上份奏折,就说霍神探此行任务艰巨,只凭他一个人之力恐怕难以兼顾方方面面,我这就推荐富老板去担任霍神探的助手,帮他做好超度法会与四方赈济的工作,各位觉得如何?” 推象心想,既然你们这么想掺和这事,就直接让你们到七色国去掺和,既然你们信不过霍西亭,就让你们去待在霍西亭身边盯着,这么一来,既误不了国主的事,也堵住这几个人的嘴。 蒲三甲与薛莱让推象这神来一笔给吓住,急忙说道:“这怎么使得?大业粮行这么大的产业,富老板哪能抛下一切,跟着霍西亭去七色国搅和呢? 这霍西亭既然明显的不适任这个任务,就该当机立断的将他换下,另选贤能,怎么能削足适履,还得搭上富老板去当他助手!” 推象对眼前这几人的反感渐生,他一方面想起过去巨商干政乱政的那段日子,一方面这些人又自以为是的对国主指派的人事指指点点,这让富余地刚才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好感,一下子全部又赔了回去。 “怎么?不如我让国主把他的玉玺交给你,你们想派谁去七色国,就派谁去七色国,这不是干脆得多? 更不用大费周章的找我这个老头子出来吃顿饭,假模假样的说一些冠冕堂皇的废话,这多累人!”推象不耐烦的直接说了重话。 刚才在推象提出让自己去七色国当霍西亭助手的同时,富余地原本就想一口答应,哪知道蒲三甲与薛莱的嘴更快,竟抢在自己前头说出那番不得体的话,更糟糕的是明显惹怒了当朝宰相。 眼看刚刚下的一盘好棋,转眼就要毁在最后这几手落子,富余地急忙解释说道:“大王子千万别误会,蒲世伯与薛世伯不是那个意思,他们只是一时情急,说错话了,还请大王子恕罪。 他们是担心余地我才疏学浅,方方面面的能力与经验或有不足,更怕我会因此坏了国主与大王子的大计,这才急的口不择言,大王子千万别怪罪两位世伯。 只要大王子认为余地去七色国襄助霍西亭,对整件事是有帮助的,余地当然愿意肝脑涂地。” 推象听完富余地这一番表态,占时稍抑怒气,对着蒲三甲与薛莱说道:“你们这两个老家伙,白吃了这么多年的饭,就连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都比不上。” 蒲三甲与薛莱在一旁尴尬地陪着笑,点头如捣蒜的急忙说着:“一切还请大王子做主。” 推象今天的酒兴都让蒲三甲与薛莱给败光,站起身来直接就要离开,富余地见状,知道今天这对饭算是白饶了,故而赶忙去将包厢房门打开,恭恭敬敬的送着推象离开。 推象看着眼前的富余地,说道:“你没有富满墩的手段与城府,这两个老家伙,你还是离他们两远点,没你的好处。 至于去七色国帮霍西亭的事,过两天我会找机会跟国主提一提,你若是想反悔,就尽快告诉我,一旦国主允了,就不是你要不要去的问题了。” 推向说完这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大业饭馆。 第一百七十三章。蛇鼠两端 对富余地来说,是否由霍西亭代表星月国主出使七色国,向来都不是他在意的重点,指责霍西亭的不是,不过是个借口,是个过程,是用来掩饰自己真正目的工具。 他的目的是想藉由这次鲲鹏国在七色国举办法会与赈济的机会,让自己的势力,真正属于富余地自己的势力,能够无声无息的站稳鲲鹏国,放眼七色国。 虽然大业粮行过去在七色国的势力本就树大根深,尤其在六大家族的助力之下,早就根深蒂固的盘踞在七色国的各个阶层,甚至可说是捏住了七色国的民生命脉。 但是那些势力是属于富满墩的,是属于那些长年跟着富满墩的老掌柜的,这些势力完全不在自己的控制之中,甚是随时可摇身一变,成为反噬自己的力量。 为什么此刻的富余地要如此执着于七色国的势力发展呢?那都是因为水映月的一句话,是孟非透过八宝灯笼拍卖的机会,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从水映月口中得来的一句话。 因为富满墩此刻就藏身于七色国。 如果金盆洗手的富满墩真如当年他所说的,会带着他的夫人去云游四海,此时富余地大可高枕无忧。 就算不是云游四海,哪怕是远远离开鲲鹏国周遭,即便是从此杳无踪迹,富余地都能得过且过。 偏偏富满墩待的地方是七色国,那个与鲲鹏国近在咫尺的七色国,那个遍地分布着大业粮行势力的七色国,这让富余地如坐针毡,一刻也不敢轻忽。 这代表富满墩随时都能将大业粮行的一切拿回去,这代表大业粮行那些老掌柜随时都能回归富满墩旗下,这代表自己随时都将回到一无所有。 如果富余地从未拥有过眼前的这一切,他或许不会那么在乎,因为这个天下本来就不是他打下来的,过去他也一直习惯过着子凭父贵的日子。 偏偏现在他已经拥有了这一切,他知道大业粮行到底有多大,有多富!既然这一切都已经捏在自己的手上,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这一切成为昙花一现。 所以他必须亲闯虎穴!他必须在没人注意到自己的时候,透过一个不得不为的理由,让自己不动声色的进到七色国去扎根,在七色国遍植自己的势力,断绝富满墩一切可能的东山再起。 尽管富满墩从未有过任何东山再起的迹象,即便富余地早已实实在在的掌握了大业粮行的权力,但是他还是时时刻刻都忐忑不安,他永远记得富满墩在金盆洗手那天对自己所说的话,也从未忘记那两个随时能取走他全部身家的陌生人。 尤其当他听说了赤烟七子的这个传闻,当他知道富满墩就是赤烟七子中的老大,当他知道那两个陌生人就是雷娘子与百草回生,如果富满墩突然反悔,或是雷娘子与百草回生突然现身在自己眼前,他们想从自己手中拿回大业粮行,那根本就是易如反掌的小事。 因此,富余地必须未雨绸缪,他必须在富满墩反悔之前,让大业粮行彻底成为富余地的大业粮行。 原本富余地的打算是说服大王子推象取代霍西亭亲自出使七色国。尽管推象贵为当朝宰相,但是所有人都认为他这个宰相做的非常憋屈,毕竟天天得上朝面对着曾经与自己斗的你死我活的星月国主,或许出使七色国会让他更为自在。 这么一来,自己就能毛遂自荐去担任推象的助手,藉以达到自己不得不进驻七色国的条件。 既然推象突发奇想,另辟蹊径让富余地去七色国担任霍西亭的助手,一样有着异曲同工之妙,还能省去自己毛遂自荐可能引起推象的怀疑,何乐而不为。 得到了推象的承诺,富余地必须加快自己的脚步,因为他知道七色国是个不折不扣的龙潭虎穴,便是因为自己当年曾经参与大业粮行在七色国的各种布局,所以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深入虎穴的危险。 在那个龙蛇混杂的环境里,上头有着六大家族盘踞在庙堂之上,虎视眈眈的看着各方涉入七色国的势力。 这六大家族的命脉,过去与鲲鹏国各家王子休戚与共,现在大业粮行为了讨好星月国主,早已断了对各家王子的金流,这也代表自己已经失去了六大家族的支持。 除此之外,不论是雷娘子的五圣教或是大业粮行在七色国境内的数百个铺子,过去完全不在自己的势力范围之内,而这些却都是未来在七色国扎根最大的阻力。 为此,富余地必须找个足以与之抗衡的势力来合作,他选定的对象是与赤烟七子形同水火的天问阁,他相信只要有了天问阁的支持,就等于拥有流水黑市这个强大的后盾。 一方面,流水黑市的势力向来与五圣教旗鼓相当,再加上五圣教在那一场大火过后,早已不复往日雄风,只要自己能搭上天问阁这一条线,就无须担心五圣教的掣肘。 同时,因为黑市生意的特殊性,刚好与大业粮行开大门走大路的正派经营各行其是,只要大业粮行威胁不了流水黑市,流水黑市就能成为自己的完美伙伴。 另一方面,流水黑市向来不受七色国王城府衙管束,换句话说,流水黑市就是建在七色国里的一个化外之地,这对只身勇闯虎穴的富余地来说,绝对是至关重要的基本靠山。 为此,富余地必须立刻展开与天问阁之间的合作,一切的布局都得从天问阁开始。 孟非成功的从天问阁小老板水映月口中获得宝贵信息的经验,是个非常好的开始,此刻富余地正与孟非讨论着如何与水映月有着进一步的合作。 “除了乌赤金以外,还有什么能打动天问阁?我不相信天问阁就那么清高,除了与乌赤金相关的消息以外,它会什么都不要?”富余地追根究底的问着。 “东家,若是谈生意做买卖,天问阁当然是多多益善,如果是想跟云从龙谈合作,除了乌赤金以外,目前只怕别无选择。”孟非无奈的说着。 “我养你不是让你来告诉我别无选择,你的价值就是得帮我想出办法,你能帮我搞定愈困难的麻烦,你的价值就越高,外面那些人就愈不敢轻视于你。 你瞧瞧外头那些人,每一个人都能轻轻松松的告诉我别无选择,所以他们现在只能站在外面等候差遣;眼下只有你一个人现在站在这里跟我讲话,你得想尽办法让自己能一直站在这间屋里。 如果你不能想出办法,你就跟他们一样站到外头去,你没资格在这间屋里跟我讲话。”富余地不悦的说着。 孟非并未因富余地的怒斥而退缩,反而是心平气和的对富余地说道:“除了乌赤金以外别无选择,这是个事实,东家不必觉得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非但如此,我们还必须反过来接受他,面对他,让这个难解的问题成为我们最大的优势。 既然只有乌赤金这件事能说动她,我们就想想能怎么利用乌赤金这件事来说动她。女人终究是感情的动物,就算是云从龙那么聪明的女人,说到底也还是女人,只要是女人,就逃不过她该有的弱点。” “孟非,你现在不过几岁,你这辈子见识过多少女人?别在我面前说那些虚张声势的话! 你倒是说说看,我们能怎么利用乌赤金的事去说动云从龙呢?现在有关乌赤金的消息满天飞,难道你还要去编一个新的消息给云从龙吗?”富余地悻悻然的说着。 “我们不需要去编造任何消息,只要将这些既有的消息加以分析判断,选出最接近事实的消息,然后推测出云从龙会需要什么,以及乌赤金会需要什么,那就够了!”孟非耐心的说着。 “你再说仔细一点!”富余地若有所悟的说着。 “首先,江湖上关于乌赤金的传闻,流传最广的讲法有两种。第一种是乌赤金现身流水黑市与云从龙拜堂成亲,第二种是鬼使神差在鲲鹏国王城外差点堵到乌赤金,千钧一发之际,让乌赤金给跑了。 我以为,第一种说法完全不具可信度。因为那是云从龙自拉自唱做给大家看的,就算她真的与乌赤金拜堂成亲,也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的公告天下。 无论如何,乌赤金一直是赤烟七子欲除之而后快的目标,如果乌赤金现在还侥幸活着,云从龙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拉着乌赤金出来拜堂给大家看。 所以,云从龙一定是为了某个目的,透过这种方式让全天下以为乌赤金还活着。换句话说,云从龙甚至是认为乌赤金已经死了,才会需要这么做。” 富余地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很有道理,这根本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做法,当时我也一直纳闷着,不过就是拜个堂,云从龙这婆娘有必要这么招摇吗! 但是这件事还是透着古怪,你说这云从龙是多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使出这么粗糙的计谋来?估计连小孩子都不会上当!” 孟非解释说道:“这不是粗糙,而是刻意打草惊蛇。这不是已经把五圣教那一众杀手都引了过去,难道他们都是傻子吗? 当然不是!那群杀手各个都精的像鬼,他们的背后是雷娘子,是百草回生,他们都不是会轻易上当的主。 我相信云从龙赌的是他们不敢错过这个机会!五圣教追这个乌赤金已经不知追了多少年,好不容易有了消息,就算是杀错,也好过让乌赤金就这么溜走。 至于云从龙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有她自己知道,我相信百草回生与雷娘子也猜不出来云从龙到底在想什么!” 富余地拍了拍孟非的肩膀,予以肯定的说道:“很好,你剖析的着实在理,果然不负我对你的期待。 还有第二种说法呢?你有什么想法?” 孟非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继续说道:“第二种说法就耐人寻味多了。如果乌赤金真的没死,那么他一定是处在一个身不由己的状态中,既不能让云从龙知道,也不能让赤烟七子知道。 换句话说,就算乌赤金现在还活着,应该正陷入一种两难的尴尬处境,我个人比较倾向这个说法。” 富余地疑惑地问着:“为什么你会比较倾向这种说法?” 孟非继续说道:“这得取决于出现在流水黑市的乌赤金与出现在鲲鹏国王城外的乌赤金,哪一个才是真的! 同样都是在雷娘子麾下,现在也都听命于百草回生,为什么修罗庄园、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都去了流水黑市,而鬼使神差却没去呢? 这么一个立大功的机会,鬼使神差会如此轻易放过吗?当然不会!鬼使神差一定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问题是现在的五圣教和百草堂,还有什么事会比发现乌赤金的行踪还要重要?我相信除了乌赤金本身以外,不会有任何东西会比乌赤金更重要。 鬼使神差一定是因为鲲鹏国的乌赤金,这才放弃流水黑市的乌赤金。 差别就在于鬼使神差相信那个在鲲鹏国的乌赤金是真的,更重要的是百草回生一定也是这么认为,才会任由鬼使神差舍流水黑市而就鲲鹏国国王城。 鬼使神差是何许人也,如果他们没有十足把握确定鲲鹏国的乌赤金才是真的乌赤金,怎么可能轻言放弃流水黑市的乌赤金呢?所以我个人选择相信鬼使神差。” 孟非当然知道这也许是个声东击西的烟雾弹,鬼使神差完全不需要将发现乌赤金的消息公诸于世,毕竟同样都是功败垂成,就算出现在鲲鹏国的乌赤金是真的,那又如何,结果不还是一样让乌赤金给跑了。 至于鬼使神差为何要放出这个烟雾弹,就像云从龙为何要公告周知自己的拜堂成亲,孟非同样不得而知。 富余地继续接着问着:“既然这样,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你刚刚说了,我们得先选出最接近事实的消息,然后推测出云从龙会需要什么,或是乌赤金会需要什么。 你既然选择相信鬼使神差的说法,那么你认为云从龙需要的是什么?什么又是乌赤金需要的?” 孟非接着说道:“云从龙需要什么,取决于乌赤金需要什么!” 富余地颇为赞赏的说道:“说得好,如果我们能帮乌赤金解决他的问题,肯定就能解决云从龙的问题。 但是,如果连乌赤金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难道我们就能解决得了吗?” 孟非胸有成竹的说道:“东家,我们根本不需要帮乌赤金解决他的问题,而是要创造一个新的问题去困扰乌赤金,创造一个只有我们才能帮乌赤金解决的问题。 只要我们创造的问题无关于赤烟七子,就不用担心会因而得罪赤烟七子,如此一来,我们就更能高枕无忧的去跟云从龙合作。” 富余地不能理解孟非的想法,于是问道:“创造一个问题去困扰乌赤金?我们现在连乌赤金是死是活都不确定,能想出什么办法去困扰乌赤金,去说服云从龙呢? 更何况你刚刚还说了,云从龙一定是认为乌赤金已经死了,才会搞出那么一套拜堂成亲的戏码来引蛇出洞,既然如此,我们又能拿什么去说服云从龙呢?” 孟非摇头说道:“就算云从龙认为乌赤金已经死了,也不代表云从龙确定乌赤金一定就是死了。 如果云从龙能确定乌赤金真的死了,那天水映月就不会因为区区一块雷娘子的焦皮而动摇心志,然后把东家想知道的答案给了我们。 换句话说,她们或许是真的认为乌赤金已经死了,但是内心仍然怀抱着最后的希望。 这就是我刚刚所说的,乌赤金正处于两难的局面,他不能让云从龙知道自己还活着,也不能让赤烟七子知道自己还活着,只能让各方就这么七上八下的悬着。” 富余地点头说道:“有道理。那个小妮子刁钻得很,之所以最后愿意松口,一定是那块雷娘子的焦皮起了作用。 既然是这样,接下来我们该么做呢?姑且不说云从龙,就连那个水映月也难对付得紧,要怎样才能让她们入套呢?” 孟非自信满满的微微一笑,接着说道:“接下来就得请东家亲自出马,直捣黄龙去会一会云从龙!” 富余地不解的问道:“直接去找云从龙?上哪儿去找她?现在天问阁当家作主的不是那个叫水映月的小妮子吗?上回你不也是碰了一鼻子灰?” 孟非笑着说道:“上回不一样,上回是我们有求于人,我得忍辱负重的把东家想要的答案给要回来,明面上吃点亏还是值得的。 这回可不一样了,现在我们得反客为主,一出手就要让云从龙自己亲自跳出来,让她想尽办法来求着我们。” 富余地半信半疑的看着眼前的孟非,对方可是聪明绝顶的云从龙,他怎么能那么有把握? 虽说富余地对这个孟非的能力极为赏识,毕竟他还年轻,或许还不知天高地厚,莫要为了争功求表现,反而在云从龙面前露了底。 富余地是以问道:“你就这么有把握?” 孟非笃定的说道:“十足的把握!” 第一百七十四章。大海捞针 云从龙那场惊天动地的婚礼才一结束,洛小园当晚便马不停蹄的启程前往北境沙漠,继续他未竟的寻根之旅。 这一趟旅程,洛小园不但得找到自己的族人,更要帮助族人走出困境,对抗北境的不败雄师,五兽军。 洛小园从未想过自己有生以来的第一个敌人,竟然会是自己从小就崇拜仰慕的五兽军。 在过去这五年的岁月里,他心里对未来的敌人有过无数次的想象,或许是鬼使神差这类神鬼莫测的武林高手,或许鲲鹏军、蓝衣军这种训练有素的正规部队,就算是风沙帮那样的邪魔歪道,也都曾经出现在他的预想范围内。 洛小园唯独不曾设想的,就是自己最熟悉的五兽军,既便他心里早有准备,终有一天会与五兽军在战场上相见,他仍是自欺欺人的幻想那天或许不会真的来到,一切终有拨云见日的那天。 然而,老天爷的安排,从来都不曾让人或有侥幸,你越是不想遇上的,越是会出其不意的出现在你面前。 这种出奇不意,不但体现在洛小园终将面对的敌人,五兽军身上,更体现在此刻与洛小园同行的伙伴身上。 这个意外就是水映月!水映月不顾云从龙的再三阻拦,也不管灵蛇山主的百般劝说,铁了心的一定要跟着洛小园走上这一遭。 对水映月来说,她还是个孩子,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或许还不知道自己身为天问阁当家管事的责任担当,当然也不知道这一趟沙漠之行会遭遇多少艰辛危险。 在她的心里只有一个简单明确的念头,就是不能再让洛小园只身犯险。她害怕就像失去父亲一样的失去洛小园,更害怕洛小园会再次丧失理性大开杀戒,她只记得父亲对自己交代过的那句话,一辈子要与洛小园相互扶持、相互照顾。 而现在就是洛小园最需要自己的时候,水映月也相信自己是唯一能照顾洛小园的那个人,她一直深信当年若不是自己细心耐心的对洛小园循循善诱,怎么会有如今天才洋溢的洛小园。 于是,水映月跟着上路了。更令人意外的是,柳五也上路了,大半辈子都活在水乡泽国的流水黑市总管,竟然也屁颠屁颠的跟着几个年轻人一起踏上沙漠之旅。 柳五的随行是来自于云从龙的不放心。云从龙看着洛小园、水映月、奈吉与凉风可人这样的组合,虽然有个经验老道的奈吉随行,出去郊游散心或许还不成问题,若是要去沙漠寻亲与拼命,无疑就是自寻死路。 若非眼下万事缠身,云从龙甚至想亲自跟着这些孩子走一趟沙漠。但是云从龙当下有种强烈的预感,乌赤金的生死或许在近日就会水落石出,她不能在这种时刻离开流水黑市,离开乌赤金能找到自己的地方。 所以,柳五只能跟着孩子们上路。他的任务是保姆、保镖、管家兼探路,反正就是得一路侍候着这几个孩子,然后安全无恙的把他们给带回来。 为了避免再次与木铜或秋原打上照面,洛小园一行特意绕了远路,一出鲲鹏国便直奔万水诸国,再从万水诸国绕经草原,然后再辗转进入北境沙漠。 尽管这条路径或许遥远,比起为了避开五圣国而穿越黑水森林,这样的旅程无疑更是轻松顺畅。 这天,他们来到一个叫做七树湾的小镇,那是一个绿意盎然的滨水市集,镇上因为有着七颗大树而闻名。 一行人来到这个地方,正商量着是就地提早歇息,明天再起个大早赶路,还是现在多赶一段路,午夜之前赶到热闹繁华的周家店去过夜。 “比起这里,周家店简直就是王宫,我们只要多赶个两三个时辰的路,那里有的是坝上肥羊与顶级黑牛,比起这里仅有的酸菜泡膜,两地的差距可不只是一星半点。”柳五兴致勃勃的说着。 柳五虽然并非贪图享乐之辈,毕竟常年蜗居流水黑市,早习惯安逸舒适的生活,这种天天兼程赶路的日子虽然不是过不下去,偶尔能吃顿好的,至少能调剂一下枯燥乏味的行程。 洛小园尽管一心想着赶路,就怕晚一天赶到沙漠,族人便多一分遭遇不测的可能,只是他看着疲惫不堪的一行伙伴,倒也不好意思整天催着大家赶路。 年轻人吃点苦受点罪倒是无妨,这位柳大总管已经是快奔六的年纪,就算武功高强兼之皮厚肉粗,却也不能一天十二个时辰轮着转。 就在洛小园要上马继续前行时,水映月突然说道:“大家等我一会儿吧,我有点闹肚子,得找个地方休整休整。” 柳五看这情况,只好说道:“这一耽搁,就算能赶到周家店,街上的店家多半也熄灯打烊了,既然如此,今晚就干脆在这里过夜吧。” 一行人随即在附近找了一处客店歇下。 这家客店是七树湾唯一的一家客店,就如同柳五所言,不到三个时辰的地方就有个热闹繁华的周家店,多数过路客旅不会选择在此过夜,因此只剩下一家客点勉强应付错过宿头的过客。 客店老板看着洛小园一行人风尘仆仆,关心地问道:“几位客官是打哪来的,又准备往哪去?” 这七树湾与周家店的位置已经临近草原,再走两天路程,便将进入东境与北境交界的范围,换句话说,再过两天,一行人便将进入草原部落狩猎的范围。 为免引人注意,柳五刻意低调的说着:“我们是打弱水国来,要到草原去看看皮货。” 客店老板说道:“这个季节可不是看皮货的好季节,你们怎么会这个时候才来呢?” 柳五尴尬的说道:“客户临时让我们帮他来看一看,我们也就是先来认识一下草原的牧人,看看有没有合作的机会。” 客店老板接着说道:“既然如此,你们可得多辛苦一点,这个季节,草原牧人都往更北边的水草地去活动,你们可得有点心理准备。” 柳五随即说道:“没事,都是年轻人,不过就是多折腾几天,还行。” 客店老板继续说道:“还有,这一阵子,听说北境那边不太平,说是五兽国跟沙漠那边打了起来,很多北境的部落都占时迁往东境这边来避险,你们可得多加小心,别太靠近北境。” 柳五佯作惊讶的问道:“五兽国跟沙漠的部落打了起来?是跟哪个部落?又是为了什么?” 客店老板继续说道:“说是跟奔火族,至于为什么打起来,大家说法都不一样,也没个准。 反正就是五兽国把奔火族打个稀巴烂,奔火族残余的族人四散逃逸,所以五兽国正在草原与沙漠大肆搜索,看来是想斩草除根。” 柳五继续问道:“斩草除根?哪来这么大的仇恨?后来奔火族让五兽国给找到了吗?” 客店老板摇头说道:“哪那么容易!奔火族可不是省油的灯,真要说打或许不是五兽国的对手,要逃难道还逃不了吗? 听说就是因为五兽国遍寻不着奔火族人,这才翻遍整个北境到处找人,前不久还传出五兽国威胁所有的草原与沙漠部落,谁要是敢窝藏或是接济奔火族,那就等于是对五兽国宣战。” 柳五追着问道:“怎么会搞出那么大的动静?那么奔火族呢?有听说奔火族现在怎么样了吗?” 客店老板继续说道:“就逃吧!不过话再说回来,北境那么大,就算五兽军的兵马再多,也不过一万多人,要在茫茫北境找到几百上千个人,那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更何况五兽军再怎么厉害,顶多也只能在草原嚣张,他们哪敢进沙漠去找人!奔火族在沙漠还是有他的一套,真要是在沙漠遇上了,鹿死谁手可难说的紧。” 柳五惊讶的问道:“奔火族怎么就剩几百上千人?” 客店老板接着说道:“奔火族人本就不多,听说五兽国在自己王城里就兵不血刃的杀了五百个奔火族精兵,后还又追到奔火族在沙漠的领地杀了上千名老弱妇孺,现在就只剩下几百个奔火族人到处流窜,顶多不会超过一千人。” 洛小园按耐不住焦虑的情绪,急忙问道:“有听说那些剩下的奔火族人都逃到哪里去了吗?” 客店老板被洛小园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吓一大跳,连忙摇头说道:“这事我们那能知道,五兽国一万多人在北境到处搜索都找不到了,更何况是我们东境的人呢! 这位年轻客官这么关心,难道是跟奔火族也有渊源?” 柳五急忙打圆场说道:“这孩子以前交了一个奔火族的朋友,刚刚听老板这么说,难免有点担心。” 客店老板点头说道:“原来如此,只要你朋友没死在前两波的冲突里,眼下估计就安全了。 大家都知道奔火族的祖先来自北境三大圣山,若是他们回到那里去,就算给五兽军一百个胆,他们也不敢追到那里去。” 柳五知道接下来是重要关键,若是能打听出奔火族的下落,就能省下许多功夫。 要知道五兽国一万多人在北境找了那么久的时间都找不到人,仅靠自己区区五人,那得找到什么时候,更何况这五个人对沙漠都是一无所知,真要找起来,那可比登天还难。 柳五紧接着问道:“那北境三大圣山是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五兽军不敢去招惹?” 客店老板继续说道:“你们连北境三大圣山都没听说过?看来你们对草原沙漠了解的不多。 听说沙漠与草原部落的祖先,都是来自传说中的北境三大圣山。至于这三大圣山确切在什么地方,这我可不知道,听说是在沙漠深处,只有当云中圣殿这个海市蜃楼出现时,才会出现通往三大圣山的路。 换句话说,不是你想去三大圣山,就去得了三大圣山。这也是为什么五兽国花这么大力气,都没法在北境沙漠找到奔火族,要是云中圣殿不出现,谁都别想知道北境三大圣山在什么地方。” 客店老板的这一席话,让洛小园一行人的心情当场沉重了起来,原来五兽国对奔火族的追杀还没有停止,更糟糕的是眼下的奔火族说不定连逃命都没有地方可逃。 洛小园放下手中吃到一半的馒头,情绪低落的说道:“我吃不下,去外头吹吹风,你们慢用。” 洛小园随即往外头走去,水映月见状也立即跟了上去。 望着远方的半轮明月,洛小园想起孩提时代的伙伴,他们应该有许多人现在正是五兽军的一员,或许也正参与着追杀奔火族的行动。 他又想到五兽国王城后的那五百具尸体,还有奔火族部落那尸横遍野的惨状,他想着那里面是否也躺着自己的手足家人。 洛小园沮丧的对水映月说道:“我该怎么帮助我的族人呢?北境那么大,我哪有办法去找到他们?找不到他们,我又怎么有办法去保护他们呢?” 水映月想起乌赤金每回遇上难题,都会找洛小园下上一盘五兽棋,下完棋后,一切难题便迎刃而解了。 水映月于是说道:“不如,我陪你下一盘五兽棋!虽然我不会下,但你可以教我,我学得很快的。” 洛小园颓废的说道:“我现在哪有心思下棋,我一心就想着赶快走进草原,赶快走进沙漠,赶快找到我的族人,帮助他们力抗五兽军。” 水映月能够同理此刻洛小园的心情,毕竟东牙国现在也是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尤其自己的父亲眼下还生死不明,这种焦虑,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能体会。 水映月虽然很想安慰洛小园,但是这么长的一段时间以来,向来都是洛小园在安慰水映月,水映月几乎忘了该怎么去安慰别人,尤其是安慰洛小园。 此刻水映月只能试着的对洛小园说道:“你不能任由自己这么胡思乱想,你难道忘了爹爹每回遇上难题时,你都是怎么气定神闲的帮爹爹解决问题吗?” 洛小园无奈的说道:“那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只是就棋论棋的给予乌阁主建议,倘若乌阁主真的拿实际上发生的事来问我,我一定不知道怎么回应乌阁主。” 水映月突然想起父亲曾经说过洛小园有他自己的思考方法,只要在一旁对他耐心的引导陪伴,最后洛小园一定会自己想通的。 虽然水映月不确定这么做会不会有效,也不确定这么做来不来得及,她只能试着尽己所能,至少让洛小园知道自己不是孤单一人。 “小园哥哥,我一直有个疑问想不通,你能不能帮我解开这个疑惑。” 水映月从乌赤金那里知道洛小园天生的侠义性格,只要是别人的问题,他一定会抛下一切的去两肋插刀,或许现在就是个很好的时机。 “妳又有什么问题了?”洛小园兴致缺缺的问着。 “你说说看,当年爹爹为什么要一个人独闯五圣教总坛?明明知道去那里的结果是九死一生,却还是当机立断的义无反顾呢?”水映月拿着切身的例子去问洛小园。 “关于这件事,其实我也想过很多次,我也一直想不通乌阁主为什么要这么做,我认为那个当下还有许多方法可以采用,但是乌阁主却选择了一个最令我百思不解的方法。 为了这件事,我还特地问了灵蛇爷爷,问了云老板,但是他们都没能给我答案。”洛小园无奈的说道。 “我相信爹爹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然而我可是他的女儿,居然想不透自己的爹爹到底是怎么想的。”水映月同样无奈的说着。 “乌阁主每天都面临着那么多复杂纷乱的变数,他能看到想到的东西,不知要比我们高出多少,我们哪能这么轻易就猜透他的心思。”洛小园试着解释给水映月听。 “你说,爹爹会不会是厌了,腻了,干脆跟雷娘子来个玉石俱焚,一死了之呢?”水映月脑动大开的想象着。 “妳想什么呢!乌阁主的身边不但有你,还有云…云老板,他怎么会选择这条路呢?”洛小园不以为然地说着。 “小园哥哥,如果爹爹的武功像你现在一样的高,你说,他有没有机会在那一阵大火中全身而退呢?”水映月继续问着。 “如果乌阁主的武功跟我一样?那雷娘子就不会用这种方法去对付乌阁主,或者反过来说,乌阁主根本不会等到雷娘子点燃引信,早就一个箭步拿住雷娘子了。”洛小园试着回答水映月的问题。 突然间,洛小园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画面,正当他要向水映月描述那个画面时,水映月也正好有话要对洛小园说。 “有什么话,妳先说吧。”洛小园这时突然感到一阵轻松,一反刚刚的沮丧失落。 “小园哥哥,我帮你想到方法了,这次你得好好谢我了。”水映月兴奋地说着。 “妳想到方法了?不需要,我也想到方法了,而且我的方法一定比妳的更好。”洛小园同样兴奋地说着。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这次很有把握,我的方法不但有效,而且很简单,你的方法一定比不上我。”水映月斩钉截铁的说着。 “不可能,我的方法一定是最简单的,只要我一个人就能做得到。”洛小园自信满满的说着。 “你的方法,只要你一个人就能做得到?你想的该不会跟我想的是一样的方法吧?”水映月怀疑的说着。 “我让妳先说说妳的方法!”洛小园神情雀跃的说着。 水映月没打算跟洛小园卖关子,因为她是真心觉得这是个好方法,她恨不得立刻就让洛小园知道这个方法。 “我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小园哥哥单枪批马去擒住木铜王子,然后逼迫木铜王子收兵歇手。 这么一来,我们既不用满沙漠草原的去找你的族人,更不用大费周章的去对付五兽国大军,这样不是很简单吗?”水映月连珠炮般的将她的妙计给说了出来。 洛小园听完水映月的妙计,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说道:“这是妳想的妙计?” 水映月猛点头的说道:“是啊,不错吧。你刚刚说到如果爹爹的武功跟你一样好,就能一个箭步将雷娘子抓住。 这么一来,五圣教总坛的引线就不会被点燃,大火跟爆炸也不会有了,还能逼着雷娘子接受我们的条件,这样的结果多好。” 洛小园仍是皱着眉头不语,仿佛是遇上了天大的难题,甚至要比刚刚的难题更大。 “小园哥哥,你怎么了?怎么心情突然又变坏了?我的方法要是不好,丢掉就算了,你又何必这样呢? 你不是也想了一个妙计吗?你快说来听听!”水映月像是做了什么坏事的说着。 第一百七十五章。直捣黄龙 “我想的法子,跟妳想的竟然一模一样。”洛小园难掩失望的说道。 “小园哥哥想的法子跟我一样!那太好了,那表示这一定是个好法子,你怎么反而还这么难过呢?”水映月不解的问着。 水映月的这个问题,让洛小园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在水映月说出她想到的方法之前,洛小园的确对自己的这个方法充满信心,却在水映月说出她的方法时,心情突然坠落到谷底。 因为洛小园过去有个屡试不爽的经验,就是每次他所下的棋,只要有其他人跟自己想到同样的一步棋,那一步棋最后一定会成为败笔。 现在水映月与自己同时想到一模一样的方法,这代表这个方法或许藏有巨大的破绽,这让洛小园的自信满满突然蒙上一层阴影。 “我不是难过,我只是有点心虚,这么简单就让我们想出来的方法,一定有些被忽略掉的地方,所以我们得好好再想想,千万不能大意。"洛小园试着以另一种讲法对水映月解释。 “小园哥哥,你先别想太多,眼下到五兽国还有好几天路程,我们可以一边走一边想,你可千万别把自己的心情又给弄拧了。 今天赶了一天的路,明早又得摸黑上路,你还是早点歇着,明天我们把这个法子跟我舅老爷说说,让他再给我们提点意见。" 水映月有点担心的叮咛着洛小园,她相信刚刚客店老板的那一番话,肯定会让洛小园倍感沉重,尤其这一趟路前途茫茫,一行人甚至不知该从何着手。 好不容易两个人一起想到个釜底抽薪的妙招,洛小园却又患得患失的沮丧起来,水映月怕洛小园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试着赶快帮助洛小园脱离这样的氛围。 这个晚上水映月对凉风百般嘱咐,让他随时注意着洛小园的一举一动,要是有什么不对劲,赶快让大家知道,大家好一起帮着洛小园冷静下来,毕竟以洛小园现在的功力,早已经不是凉风一个人就能控制住的。 没想到洛小园头一靠上枕头就呼呼大睡起来,反倒是整夜盯着洛小园的凉风,半梦半醒的挣扎了一整夜,突然就听到远方传来的鸡啼。 凉风睡眼惺忪地看着身边的洛小园,却发现床上已不见他的身影,心想洛小园或者是起夜去了,便不在意的继续睡了下去。 只是恍惚中睡不安稳.仿佛有些什么事不是那么踏实,凉风只好坐起身来,先等洛小园回来再睡不迟。 哪知道这一等就是一盏茶的时间,凉风惊觉大事不妙,先是出门在客店内外巡了一圈,确认洛小园已经不在客店后,急忙将大伙叫起,让大家一起帮忙寻找洛小园。 水映月先是将他们俩昨晚在客店外所谈到的绝妙好计对大家说了一遍,水映月心想,洛小园一定是等不及这一行人慢慢悠悠的脚程,这才一个人先上路赶往五兽国去。 “舅老爷,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小园哥哥现在一个人先上了路,我们肯定是追不上他的。"水映月着急的说着。 “这孩子不是嫌弃我们的脚程,他是不想拖累我们,他准备一个人去对木铜王子下手。 对于擒拿木铜王子这件事来说,或许他只身前往会比我们一群人去要方便得多,我相信以小园的武功,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拿住木铜王子,不会是太大的问题。"柳五思虑再三的说着。 “没错,而且小园对五兽国熟门熟路,少了我们这群人,他反而更能来去自如。"凉风补充的说着。 “你们都在说些什么?我们可是来帮忙小园哥哥的,你们这么说,难道是要袖手旁观,看着小园哥哥一个人去出生入死吗?"水映月怒气冲冲地说着。 “小月妳别着急,我们当然不会袖手旁观。相反的,我们得帮小园把退路想好,让小园不论是否能够得手,都有一条万无一失的退路可走。”柳五赶紧安抚着水映月。 “怎么帮?”水映月似懂非懂的问着。 “大家先上路再说,不能落后小园太多,实际上怎样才能帮上小园,大家一路上边走边想。”柳五敦促着大家赶紧上路。 洛小园的确是不想拖累大伙,他知道这群伙伴一定不会让自己去只身犯险,但是此行凶险万状,绝对不是单纯的去擒捉木铜王子而已。 木铜王子是五兽国的王储,普兰国主早将掌国大权交给木铜王子多时,五兽国对木铜王子的护卫,是以国主等级的规制来运行,想要捉拿木铜王子,就等于与整个五兽军为敌。 尽管五兽军中没有一般所谓的武功高手,但是他们的战技纯熟,民风骠悍,不论是十人、百人、千人都能如臂使指,再加上变幻莫测的各种攻防战术,不管任何武功高手都不敢轻言挑战这一群草原雄鹰。 尤其是五兽军闻名天下的射术!就算你远在三百尺外,每一个五兽国战士都有把握一箭命中,就更别说是漫天箭雨,那可不是靠点轻功就能来去自如。 洛小园知道这一行人就算能在没有征兆的情况下,无声无息的潜入五兽国王城,却断无可能在得手后仍能全身而退。 洛小园记得当天在木铜王府的议事厅中,偷偷听到木铜王子嘱咐的所有人即刻进入最高警戒状态,虽然自己不是那么清楚所谓的最高警戒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洛小园可以想象,一群陌生人在这种敏感时刻闯进五兽国,肯定躲不过王城里全民皆兵的目光。 因此洛小园不能让所有人跟着自己一起冒险,他有把握在大家到达五兽国王城前,先一步凭着一己之力拿下了木铜王子,只要有木铜王子在手,就不怕五兽军的威胁。 这一路洛小园马不停蹄的日夜赶路,只要遇上草原部落就立即换马再上,一路上连续换了十数匹马,连赶三天三夜终于来到五兽国王城外头。 洛小园先是找了一个僻静的地方稍作休息,等着太阳下山后,再趁着夜色偷偷翻进王城去动手。 正当他要闭目养神,养精蓄锐好应付晚上将面对的那一场硬仗时,突然听到远处不时传来一阵又一阵像是鬼哭狼嚎的嘶叫声。 一股不安的焦虑在洛小园心中油然而生,那一阵接着一阵的鬼哭狼嚎不断钻进洛小园耳里,洛小园也因此被骚乱得心神不宁。 他能确定自己一定曾经听过这个声音,如此难听的声音一旦听过,肯定终生难忘,但此刻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这是什么声音。 也许是经历的时间过于久远,又或者是那时自己的年纪尚小,还不到记事的时候,否则自己绝对不会忘记这么难听的声音。 洛小园耐不住好奇地循着声音的方向走去,慢慢地靠近王城后门的马场旁边,那个附近一向是人来人往的市集,洛小园还记得上回来的时候,那五百具奔火族勇士的尸体正整整齐齐的被堆放在那里。 此时洛小园心里一面走一面想着,不知木铜王子会将那五百具尸体葬在什么地方,毕竟这五百具尸体是敌人的尸体,葬在哪可得好好地讲究讲究。 就当这个问题还在脑海里方兴未艾,洛小园已经知道答案是什么了! 此时只见眼前有着数十只秃鹰,正埋身在那五百具奔火族勇士的尸体之中,贪婪而饥饿的啃食着眼前这堆积如山的美食。 那五百具尸体大多只剩下嶙嶙白骨,看来这般啃食已经持续了好些时日,秃鹰们正争相啃食着最后剩下的残余腐肉。 空气中弥漫着依稀可闻的尸体腐臭,同时夹杂着秃鹰不时发出那鬼哭狼嚎般的叫声,洛小园被眼前这一幕景象给震撼住。。 洛小园想起来了,这是五兽国对敌人宣战示威的仪式,他们将敌人的尸首曝晒于烈日之下,透过尸体腐败的臭味引来附近的秃鹰,让秃鹰将敌人的尸体啃食殆尽,代表五兽国对敌人的最高敌意。 洛小园这时因愤怒而全身发抖,他不知道木铜王子为何要这般对待这群奔火族勇士,明明有错在先的是木铜王子自己,为什么搞得像是奔火族先对不起五兽国似的。 更何况五兽国这般示威又能做谁看?奔火族残存的余部,若不是躲进沙漠深处,就是在草原各处流窜,谁能看到眼前这群秃鹰啃食族人的模样? 更何况这些尸体又是堆放在王城后门,能看到的顶多就是五兽国自己的族人,这么做到底有何意义?有必要如此羞辱这些战死沙场的勇士吗? 这股愤怒愈来愈发强烈,强烈到洛小园几乎等不及现在就想冲进王城去找木铜王子质问,但是洛小园最后还是克制住自已的冲动,小不忍则乱大谋,木铜王子是个老谋深算的对手,只有冷静沉着才不至于着了对方的道。 反正现在离天黑也不过两个时辰,洛小园不置于连这点时间都按耐不住,他回到原来的藏身处继续闭目养神,他不断提醒自己,现在的木铜王子早已不是过去那个木铜王子,而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 随着时间一点一点的过去,洛小园也渐渐感到黑夜的降临,他已经将刚刚的极度愤怒转为激昂斗志,正准备毕其功于一役。 洛小园慢慢地走出藏身处,一步步来到王城后门,此刻城门内外人烟寥寥无几,看似与平日并无两样。 唯一不同的是不远处仍旧传来阵阵秃鹰凄厉的嘶叫声,这也提醒着洛小园此行要报的血海深仇。 洛小园熟悉的经由月光照射不到阴暗角落进到王城,二话不说的继续直奔木铜王府,依据他的记忆,晚餐过后是王府卫兵的换防时间,那个时候是自己潜入王府的最佳时刻。 洛小园看着不远处的木铜王府,过去那些熟悉的一草一木与一砖一瓦,都将成为接下来掩护自己的神兵利器。 这时酒鬼老赵突然从后门走出,吆喝着一群仆人将用餐过后的残羹剩饭给运出王府,洛小园知道酒鬼老赵向来没有顺手关门的习惯,这正是他趁机溜进王府的最佳时刻。 只是这回并未如洛小园所料,酒鬼老赵在第一时间的确是忘了把门给关上,只不过还走不到几步路,便又转过身来将门带上,嘴里嘟嚷嘟嚷的不知说些什么。 这扇门关与不关对洛小园丝毫不造成影响,洛小园选择从这里溜进王府,不过是自己多年来的习惯,再加上潜意识想顺道看上一眼酒鬼老赵罢了。 正当洛小园要施展轻功翻上围墙时,酒鬼老赵突然又转过身来,小心翼翼的拉开门闩,虽然那扇门还是关的严严实实,洛小园却很清楚这门只要一推即开。 洛小园不明白酒鬼老赵突然做这个动作的含义,刚刚既然特意回头关上了门,现在为何又把门闩拉开,难道他正在等着什么人来吗? 洛小园没敢打草惊蛇,他还是选择轻轻一跃的翻过王府围墙,悄无声息的跟着酒鬼老赵走到他的房舍附近。 这里不但是酒鬼老赵所住的房舍,也是王府卫兵的驻扎所在,待会就会有一队卫兵将从这里出发,去跟木铜王子身边的侍卫交接换班,洛小园只要跟着卫兵后面走,就能轻而易举的找到木铜王子。 为了不被发现,洛小园占且在酒鬼老赵的房舍里找个角落窝着,等待着木铜王子的卫兵出发。 虽然他很想去跟酒鬼老赵打声招呼,却又怕连累到他,毕竟今晚的动静肯定不小,一旦王府追查下来,酒鬼老赵招不招认都是麻烦,不如自己就先这么静静的待着,免得让酒鬼老赵为难。 这个晚上,酒鬼老赵极其难得的没有喝酒,依照他的习惯,只要木铜王府里没有举办宴席,侍候完木铜王子的晚餐,酒鬼老赵就会回到房里喝酒。 但是今晚,酒鬼老赵却是一反常态,回到房舍后,便泡上一壶热茶,百般无聊的坐下来独饮。 对于眼前这一幕,洛小园可真算是开了眼界,打洛小园记事开始,就没见过酒鬼老赵这么老实的一个人喝着茶。 只见酒鬼老赵端坐在桌前,口中一边念念有词,一边一口一杯的把茶一饮而尽。 这个举动让洛小园益发感觉异常,他只见过有人把酒一口一杯的一干而尽,却从未见人把热茶一口一杯的一干而尽。 洛小园只好屏气凝神的听着酒鬼老赵到底在说些什么。对洛小园来说,酒鬼老赵的醉言醉语他是从小听到大,不管他喝得再怎么醉,洛小园都能听出五分意思,但是此刻难得清醒的酒鬼老赵,所说的话竟让洛小园完全摸不着边。 洛小园只听得酒鬼老赵断断续续地说着:“…不喝了!没见着…!...赶快走!” 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醉言醉语”,完全把洛小园给弄糊涂了,没想到清醒时的酒鬼老赵,说起话来更让人听不懂。 没过多久,洛小园便听到外头卫兵集合点名的声音,看来是交接换班的时间要到了,洛小园蹑手蹑脚的从屋后的窗户跳了出去,这时还听到酒鬼老赵大呼小叫地说着:“…不喝了!没见着…!...赶快走!” 洛小园没多加理会酒鬼老赵,无声无息的远远跟在那队卫兵的后面,慢慢向木铜王子所在的地方前进。 洛小园一边走着一边观察王府里的戍卫布防,看得出来王府的守卫的确比过去更为森严,想必是这段时间风声鹤唳,对木铜王子的保护也更为谨慎小心。 所幸这点卫兵还难不倒洛小园,就算他没有现在这一身绝妙轻功,光靠那么多年来他对王府的了解,这些卫兵也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这时卫兵已经逐渐走近议事厅,洛小园心想,这么晚了,怎么木铜王子还待在议事厅?难道是有什么重要军情? 洛小园这时不敢轻忽,此刻五兽国的任何军情,或许都跟奔火族脱不了关系,于是他一个箭步窜向房梁之上,悄悄的躲在窗边,运起内功,偷偷的听着议事厅里的一言一语。 这时厅里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说道:“你能确定此刻他们就藏在桑佳木旗?我们每年都给桑佳木旗上千头的牛羊,我不相信他们会如此忘恩负义!” 这个熟悉的声音当然就是来自木铜王子,他正怒不可遏的斥问着手下的将军,看来还是为了奔火族的事而暴怒。 “桑佳木旗近年来内讧频传,纳什旗主与他的叔父古都向来不和,或许藏匿奔火族人的是古都的意思,根本不是纳什旗主的命令。” 洛小园可以听出这个声音是来自木铜王子的大儿子,贵格王子的声音。贵格王子向来是个强悍能干的战士,从小到大,洛小园听到的永远是贵格王子胜利凯旋的故事,他是五兽国自木铜王子以降,最令人敬仰的英雄。 “不管是纳什还是古都做的决定,对我来说都一样。 我早已警告过北境所有的部落,不论是在沙漠或是在草原,不论你是明着来还是暗着去,谁要是帮助奔火族,就是跟五兽国宣战。 如果古都胆敢不管我的警告,硬要暗中帮着奔火族,你就带上五千大军,直接开拔到桑佳木旗,告诉纳什旗主,我来帮他清理门户! 我要让北境所有的部落都知道,只要暗助奔火族,下场就是面对五兽国铁骑!”木铜王子霸气的说着。 “是,明天一早我就领兵出发。”贵格王子回复着。 “洛小园呢?现在他到哪了?我不是早就让你们想办法将他拿下吗?难道你们想等他亲自找上门来吗?”木铜王子突然问起洛小园的行踪。 第一百七十六章。请君入瓮 洛小园心想,木铜王子果然是将自己视为最重要的敌人,居然这个时后还不忘问起自己的下落。 看来奔火族的巫女传说果然深深地影响着木铜王子,他在意未来那遥不可知的巫女后代,要远甚于现在活生生的奔火族余部。 “启禀少主,万山诸国就没人听说过洛小园这号人物,就连他的师父拾饥老人也没人知道他的行踪,更多的说法是拾饥老人早就死了。 正因为如此,我们很难在茫茫人海去打听到洛小园的下落。”贵格王子继续说道。 “我是让你们去打听洛小园的下落吗?你们到底知不知道现在是作战?你们到底知不知道洛小园是最重要的敌人? 我要的是让你们把洛小园抓起来,就算抓不住他,杀了他也行,而不是让你们去打听打听而已。”木铜王子不耐烦的说着。 这时突然冒出了秋原小王子的声音,不以为然的说道:“连下落都打听不到,还能去哪抓人? 父亲,我们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奔火族身上,只要把奔火族余部一举灭了,单单一个洛小园又能做得了什么?” 木铜王子长吁了一口气,无力的说道:“怎么我说了那么多次,你们还是听不明白?姑且不论洛小园与我们之间的血海深仇,光是巫女之子的这个身份,就值得我们倾全力来对付他。 不要轻乎祖先留下来的传说,我们的祖先,不会闲来无事去歌颂别人家的祖先。巫女的神迹,过去几百年来时有耳闻,不管那是不是真的,你们都得把它当一回事。 别忘了洛小园从小就比大家出彩,他不过就是个厨子养大的孩子,凭什么就能比你们优秀? 再看看他不过跟拾饥老人练了几年功,当年成师傅就对他赞不绝口,这还不够让你们心生警惕吗?难道要等他强大到我们已经无法对付他了,你们才愿意相信奔火族巫女的这个传说?” 秋原小王子继续说道:“就算是这样,小园要是一直躲在万山诸国,我们能上哪儿去找他?更何况所有的五兽军都在北境追剿奔火族余部,哪来的功夫去找小园呢?” 木铜王子似乎被秋原小王子这几句话给激怒,他大声的喝斥道:“你们不会想办法吗?一定要把洛小园五花大绑,送到你们的面前,你们才知道怎么去抓他吗? 你们以为王城后面那五百具尸体是用来做什么的?天天闻着那些尸体的腐臭,听着那些秃鹰鬼哭狼嚎,难道我是用来偷着乐吗? 还有,你们以为我花上大批兵力粮草,整天在沙漠与草原间绕圈圈,真是在乎那几百个成不了气候的奔火族余部吗? 我告诉你们,这些都是做给洛小园看的!我要让洛小园看着他的族人受尽欺凌!只要是还活着的,我要追到他们走投无路,如果已经死掉的,我要他们备受屈辱,这些事情只要让洛小园看到听到,他一定会丢下一切来找我报仇,这么一来,还需要去找洛小园吗? 你们现在该做的,是想办法把这些消息都散播出去,不管洛小园身在何处,都能听到北境发生了什么事,让洛小园迫不及待的自投罗网,懂吗?” 经过木铜王子这么一说,洛小园这才知道木铜王子的用心恶毒,难怪他会将五百具奔火族勇士的尸体晾在王城后门,因为自己只会从王城后门进出,这一切就是做给自己看的。 更别说派出上万五兽国精兵,天天在沙漠与草原间捣鼓,不过是演一出猫捉老鼠的大戏,不但要让北境皆知,让万山诸国皆知,现在就连万水诸国都知道了这件事,他的目的就是要引出自己。 木铜王子对洛小园的这般用心,也让洛小园对自己更有兴趣了。虽然他知道自己打小就比同伴们聪明一点,他也知道自己不管学什么东西,总是能学得很好,难道这都是因为自己是巫女之子的关系? 倘若如此,自己真的得好好去了解了解自己的身世,毕竟能让大名鼎鼎的木铜王子如此忌惮,一定有他的道理。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现在洛小园该做的,是直接拿下木铜王子,让他撤回所有正在四下追剿奔火族余部的兵马,让他派人将王城后门那五百具尸体送回沙漠去安葬。 洛小园稍微挪动了自己的身子,试着从窗棱间观察议事厅里的动静,这次他没选择上回藏身的夹室,既然秋原已经知道自己会从那里潜入议事厅,他们就一定会有所准备。 此时议事厅里的人并不多,从洛小园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贵格王子与秋原小王子站在木铜王子的左首,右首则站了两个刚刚始终未发一语的人。 尽管从背影看不出他们的身份,但是能与贵格王子与秋原小王子一起站在议事厅与木铜王子讨论军机,应该是身份不低的军中将领。 至于木铜王子,则是侧身背对自己而坐,身边并没有随身卫兵随侍,整个厅里只有区区五个人,还是武功远远低于自己的五个人。 这对洛小园来说是个大好的机会,眼前这些木头制成的窗棱,完全经不起自己一撞,从这个角度闯进议事厅中,他可以直接从背后拿住木铜王子,秋原小王子甚至没机会跟自己交上手。 此刻洛小园不再多想,剑及履及的立即出手。石破天惊的一声巨响后,议事厅的窗棱给撞出一个大洞,只见洛小园如天神般的由天而降,迅雷不及掩耳的一个手刀劈中木铜王子的后颈,木铜王子于是应声倒下。 一切都如洛小园所设想,议事厅里的其他四人都来不及出手,洛小园已经一把捉住木铜王子的后颈,眼下木铜王子已经完全在自己的掌握之中。 这时只见贵格王子与秋原小王子同步后退,厅中另外两人则迅速的站在贵格王子与秋原小王子前面,将他们与洛小园彻底隔开。 “你果然还是来了。父亲说的一点都没错,此刻的你,的确是五兽国的首要敌人。”秋原难掩失望的说着。 “我不想跟你说这些,现在木铜王子就在我的手上,只要我轻轻一捏,他的脖子就会被我扭断。 听着,立刻下令,撤回北境所有五兽军,停止一切对奔火族的行动;另外,马上派人将王城后门那五百具尸骨送回奔火族在沙漠的领地。 你们没有条件讨价还价…” 就在洛小园对贵格王子与秋原小王子提出要求时,议事厅外已聚集了数百位弓箭手,其中更有二十人涌进议事厅中,直接瞄准了洛小园的上下左右。 洛小园见状,立刻将被自己一掌劈晕的木铜王子提了起来,用他那高大壮硕的身躯挡在自己前面。 “木铜王子就在这里,你们有胆就放箭!马上答应我的要求,否则木铜王子免不了得吃点苦。”洛小园恐吓地说着。 秋原小王子闻言,从一边侍卫的手中,直接将弓箭给取了过来,二话不说便瞄准木铜王子的右腿,咻的一声,那箭矢便直挺挺的插在木铜王子腿上。 晕倒的木铜王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剧痛给惊醒,俯身抓着受伤的大腿呻吟,完全不复木铜王子强悍英勇的形象。 “如果有需要,下一箭,我可以直接射爆他的头,需要吗?”秋原小王子继续说道。 洛小园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了一跳,他立刻知道自己上当了,眼前这个木铜王子并不是真的木铜王子,他们只是找来了一个声音与身形酷似木铜王子的替身。 他们早就预料到自己会来偷袭木铜王子,所以事先设下这个陷阱,就等着自己来自投罗网。 眼下自己的身后是一堵实墙,左右两边则是木头制成的门窗,虽然自己有把握能破门而出,但是里里外外都是硬弓强弩,自己的身形再快也快不过那几百只箭矢,看来是没有机会能够安然脱身。 “投降吧,看在我们过去的情份,我会请求父亲不要杀你,即便你不把我当兄弟了,我还是不会那么绝情。”秋原小王子冷冷的说着。 尽管已无去路,洛小园并不准备束手就缚,此刻他在意的不是自己的安危,而是担心随后而来的水映月一行人。 一旦他们知道自己失手被抓,一定会想尽办法来救自己,以眼前五兽国这般铜墙铁壁的守卫来看,就连灵蛇爷爷都没可能救得了自己。 一念至此,洛小园拎起假木铜王子那巨大的身躯,将他当做一面盾牌,然后纵身往右侧的窗户奔去。 就在那电光火石间,数十只箭矢齐向着洛小园射去,虽说多数箭矢都让假木铜王子给挡了下来,仍有六、七只箭矢分毫不差的射中了洛小园,只见他的手臂、腿上及后背都中了箭伤。 “住手!立刻住手!”秋原小王子急忙叫停。 厅中侍卫这时急忙扔下手中弓箭,前仆后继的涌向洛小园,灵巧熟练地将洛小园给五花大绑,然后将洛小园像粽子一样的扔在秋原小王子面前。 “小园是你的兄弟,我就把他交给你了,千万别做傻事,要以大局为重。”贵格王子对秋原小王子叮咛着。 “我理会得。”秋原小王子成熟的说着。 秋原随即召来大夫,立刻帮洛小园止血治伤。他一边看着大夫们七手八脚的帮洛小园处理伤口,一边噙着眼泪,无奈地看着这个发小在自己一声令下像只猎物一样的被捕获。 没过多久,大夫们将洛小园的伤口整理完毕,秋原便让所有人退下,议事厅里只剩他与洛小园两人。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父亲一旦收到你落网的消息,很快便会赶过来。我衷心的再劝你一次,放掉那些仇恨,那都是没意义的误会,只要你愿意,我会恳求父亲放你一马。” 秋原小王子语重心长的说着。对他来说,父亲身系五兽国重任,即便他做了再多的错事,身为他的儿子,自己别无选择要维护父亲的立场。 但是洛小园既是他的发小,又是这一切荒谬的受害者,他无法眼睁睁的看着洛小园因为这件可笑的仇恨受到伤害,既然他无法改变木铜王子,只好想办法改变洛小园。 洛小园一句话都没说,他只是静静的看着秋原小王子,虽然这些仇恨并非他所造成,但洛小园必须让他知道这个仇恨对自己来说是多么巨大。 “我知道你现在的感受,问题是你根本不是父亲的对手。父亲把你从小看大,他对你的个性与习惯瞭若指掌,你根本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不管是城外那五百具尸体,还是五兽军劈天盖地的四处追杀奔火族余部,父亲知道这些一定会让你奋不顾身的来找他。 我求求你放手,只要你跟父亲服个软,我一定能说服父亲放过你,放过奔火族余部。”秋原小王子不死心的继续说着。 “你告诉我,如果你是我,你会为了苟且偷生而投降吗?如果我是个贪生怕死的洛小园,不顾杀父弑母的深仇大恨,背弃自己无辜受害的族人,你还会把我兄弟看待吗?”洛小园疾言厉色的对秋原小王子说着。 “你就算不为自己著想,难道也不为你的族人著想,不为你的朋友著想吗? 对五兽军来说,只要父亲愿意,他可以用上一辈子时间去追杀奔火族余部,你的族人将从此永无宁日,更确切的说,他们终将难逃城外那五百具尸体的命运。 不但如此,现在正赶来救你的那些朋友,你以为他们奈何得了五兽军吗?刚刚我们已经收到情报,再过半天,你那群朋友就会来这里。 就算他们不来救你,以父亲的做法,一定会先下手为强,不会让他们有任何机会。”秋原小王子胁之以威地说着。 这番话,确实打动了洛小园!洛小园厌恶杀戮,厌恶死亡,他尤其不愿看到这些事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人,即便他想找木铜王子报仇,也仅止于木铜王子一人,从来都不是木铜王子以外的任何人。 秋原小王子说的没错,做为五兽军的统帅,做为五兽国的少主,木铜王子对自己赶尽杀绝,对奔火族余部赶尽杀绝,对水映月他们赶尽杀绝,那是再自然不过的,他绝对下得了这些狠手。 “小园,你就快答应吧!父亲就快回来了,你就先敷衍他一下,那又怎样?度过这关再说!”秋原小王子着急的说着。 洛小园此刻决定不再开口说话,他不能昧着良心去欺骗木铜王子,那不单单是欺骗木铜王子,也是欺骗自己。 尤其他身为巫女之子,是奔火族人最后的希望,要是他们听到自己为了保命而屈服于木铜王子,这岂非连族人最后的尊严都给践踏了。 洛小园于合上眼睛,闭上嘴巴,让自己进入禅定的状况,不再理会秋原小王子的任何哀求。 这时厅外一阵脚步声传来,来者果然便是木铜王子,他一见到洛小园,便立刻对秋原小王子问道:“他答应了吗?” 秋原小王子吞吞吐吐的说道:“他…,他没说不答应!他伤的太重了,现在正在休息。” 木铜王子冷冷的看了洛小园一眼,他知道洛小园虽然中了几箭,伤势颇重,但是并无性命之忧,于是说道:“拿盆水来,把他浇醒。” 秋原小王子立即上前阻拦,说道:“父亲,我已经跟他说好了,他答应不再报仇了。” 木铜王子半信半疑的说着:“小园答应了?小园会答应?” 秋原小王子急忙点头说道:“是的,他答应我了。” 木铜王子冷笑一声,说道:“小园的个性我还不了解吗?他是不可能答应的,除非他亲口对我这么说,他是个男子汉,我知道他不会食言。” 秋原小王子知道这种瞎话瞒不过父亲,但是若不这么说,下一刻洛小园的性命便要不保。 现在他只能死马当活马医的说道:“父亲,你就给小园一个面子吧,他也不容易。你知道他是个死要面子的人,我可是劝了他许久,又是威逼,又是利诱,他才勉为其难的答应。 我已经跟他说好了,这辈子我就陪着他去黑水森林的寒石洞待着,有我亲自看着他,父亲尽管可以放心。” 这黑水森林的寒石洞是个巧夺天工的天然地洞,位处于黑水森林的最深处,即便是虎狼熊豹,也甚少见到牠们的踪迹。 寒石洞深逾百尺,长达十余里,最深处终年冰封,不见天日,根本就是上天为五兽国所铸造的天然牢狱。 穷木铜王子这辈子所见,只有在他童年时,见过一个人被关进寒石洞中。那是一个长年跟随普兰国主的军中将领,见普兰国主孤儿寡母,便想领兵作乱取而代之,最后被普兰国主亲自率众平乱。 随后,那个叛将就被关入寒石洞中,听说撑不到十天,那个叛将就被冻死在寒石洞里。 这个寒石洞虽然是五兽国用来关押重犯的地方,却向来不为人所知,只有极为少数的国主或少主亲信才会知道,就是要杜绝消息外露的可能,这座天然牢狱几乎可说是五兽国最为隐秘的地方。 木铜王子听到秋原小王子说出这话,啼笑皆非的说道:“让你亲自去黑水森林寒石洞看着他?那不等于是我亲手将你关进寒石洞吗?你可是我的儿子,我怎么可能答应你这么做!” 秋原小王子急忙说道:“父亲,让我去吧!小园伤的那么重,一旦关进寒石洞,只怕也活不了多久,就让我去陪陪他吧。” 木铜王子一听之下也颇为心软,毕竟他心里也知道洛小园这孩子是无辜的,只不过是阴错阳差的承担起这一切。 “可以,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洛小园必须身背蝴蝶刑枷。” 秋原小王子听到这个刑罚,着急的对木铜王子说道:“不行!绝对不行!” 木铜王子没理会秋原小王子的哀求,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议事厅。 第一百七十七章。蝴蝶刑枷 所谓的蝴蝶刑枷,是在犯人的背后加上刑具,这个刑具一面长宽各约六尺、三尺的铁板,左右各有一条铁链,铁链的顶端是只三爪钢钩。 犯人的左右琵琶骨各被穿出一个洞,接着以这两条铁链对穿而过,紧紧将刑枷与琵琶骨锁在一起,从外形看上去,就像只蝴蝶停在身后,所以称为蝴蝶刑枷。 这是五兽国特有的刑具,只有遇上罪大恶极又武功高强的人才会用上,在秋原小王子的记忆中,这十八年来,还从未听说有人被蝴蝶刑枷上过刑。 这时木铜王子为了避免洛小园逃走,下令在他身上加上蝴蝶刑枷,这不但是将洛小园当做罪大恶极的犯人来看待,更是将他当做一个废人来处置。 秋原小王子在呆了一晌之后,立即回过神来,要再追去向木铜王子求情。毕竟这可不是一件小事,要是让洛小园背上蝴蝶刑枷关在寒石洞里,就算侥幸不死,光是那寒气沿着琵琶骨的伤口钻进体内,变成废人事小,只怕没几天便要成为死人了。 正当他拼了命向议事厅外冲去,却被迎面而来的兄长贵格王子给一把拉住。 “秋原,父亲已经网开一面了,他还愿意留下小园这条小命,已属难能可贵,你就别再去激怒父亲了。” 秋原小王子看着兄长带着几个卫兵前来,身边还带着那具恶名昭彰的蝴蝶刑枷,立刻紧紧地拉住贵格王子,不让他走进议事厅。 “大哥,千万不要,我求求你!他可是小园,你也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我们不能这么对他。” 贵格王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这可是木铜王子下的死命令,他哪有那个胆子违拗,尤其刚刚木铜王子下的命令是军令,半点都打不了折扣。 “秋原,父亲这个决定,谁也改变不了,现在你只能接受。至少,小园这条命算是保住了,父亲刚刚交代,他特别准许你在寒石洞陪小园十天。 这十天里,你得好好照顾他,把可能会用上的药都带上,只要他能撑过这十天,或许他还能活的下来。 这已经是父亲给的莫大恩惠,你几时见过父亲这样对待的敌人?也许让小园在寒石洞关上个十年八年之后,说不定他的怒气与怨气也就烟消云散了,那时父亲或许就放他出来了。” “不行!你们都把小园给弄残废了,到时放他出来什么?你让我去跟父亲求情,我求求你!” 秋原小王子此刻心中是万分纠结,他没想到结果竟会是这样。这个以假木铜王子引诱洛小园上钩的主意是来自他自己,他相信如果自己就在现场与假木铜王子一搭一唱,洛小园肯定对这个陷阱不会有任何怀疑。 他更相信自己能说服得了洛小园与木铜王子,毕竟这些憾事都是因为误会而起,再加上彼此间那么久的情分,只要各退一步,一定能有个两全其美的结局。 “秋原,你相信大哥,大哥会让小园的伤害降到最小,尽量不会损及他的筋脉,这段时间你只要好好照顾他,他会有机会康复的。” 秋原这时已无法冷静下来判断任何事,他发了疯的要去抢卫兵身上的蝴蝶刑枷,他绝不能让洛小园的身上被锁上这副刑具。 这个时候,一直闭口不语的洛小园开口说话了。 “秋原,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秋原听到洛小园开口,立刻奔到洛小园身边。 洛小园以极为微弱的声音,在秋原耳边说道:“没事的,我能挺得住。你不用陪我去那个什么寒石洞,你得帮我去提醒我的那群伙伴,就告诉他们我收到了奔火族人的音讯,已经赶往沙漠深处去了。 记得,千万别告诉他们我被关在哪里,最好连今天发生的事都别让他们知道,我就拜托你这件事。” 秋原不知所措的看着洛小园,说道:“你不能不让我去照顾你,你不知道寒冰洞是什么地方,那里会要了你的命的。” 洛小园坚定地说道:“他们都是我的家人,他们的命比我更重要。我已经失去了爹爹,母亲,成师傅,还有许许多多的族人,就连一向对我么好的木铜王子,我也都失去了,那几个人是我唯一剩下的家人,你一定要去帮我救他们。” 秋原同样小声的问道:“他们是谁?是小月吗?” 洛小园微微点头表示确认。对洛小园来说,水映月不但是洛小园的家人,更是乌赤金唯一的血脉,还是守护东牙山的传人,万万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让水映月受到伤害。 这时贵格王子已经走到一旁,冷酷却又莫可奈何的说道:“父亲已经下了令,这十天,你只能陪小园去待在寒石洞,哪都不能去!” 秋原无奈的看着贵格,然后问道:“既然如此,大哥是否能…” 洛小园这时开口说道:“不用了,听天由命吧。既然木铜王子连这一点都想到了,就代表我的伙伴已经被木铜王子给盯上了,就别让大王子也给连累了。” 秋原无能为力的放弃挣扎,他突然对自己这个父亲既惊且惧,原来这就是五兽国之所以被称为草原雄鹰的原因,他永远能先敌人一步预测到敌人的意图,更何况是自己的孩子。 同样感到无能为力的还有洛小园。洛小园這些年在经历烏赤金与云从龙断断续续的启发,以及一连串突如其来的变故,再加上从五兽棋中所获得的领悟,原本以为自己在谋略决断上已有长足的进步,没想到在身经百战的木铜王子面前,却是如此的不堪一击。 无怪乎他能成为叱咤北境的王者,也就是这样的木铜王子,才能让有着沙漠雄鹰之称的奔火族折翼。 洛小园想着,这样的木铜王子,如果与赤烟七子并肩对付东牙国,东牙国还有任何胜算吗? 洛小园担心着未来只能让水映月只身一人去对抗赤烟七子,去对抗木铜王子,那对水映月来说将是多么沉重的担子。 而这个当下,水映月一行也已经来到涂水国与五兽国的边境,正准备等天黑之后,偷偷越过边境关卡。 一行人并未意识到状况的严重,对他们来说,以洛小园现在的身手,进出五兽国根本就如入无人之境,即便是木铜王子府,也完全影响不了洛小园的来去自如。 他们甚至可以想象现在的五兽国王城正陷入一阵慌乱,毕竟一国王储受到狭持,几千名五兽军对敌人莫可奈何,只能居服在洛小园的威胁下,立刻召回远在沙漠追逐奔火族余部的大军。 “我说舅老爷,眼下五兽国一定是自己乱成一团,我们何必担心他们边境的那一点守军?应该赶快去到五兽国王城与小园哥哥会合才是,虽然小园哥哥的武功极高,毕竟他只是孤身一人,如果临时需要帮手怎么办?” 水映月不耐烦在原地多等,她就想着赶快见到洛小园。 “这里人生地不熟的,我们才得更加小心谨慎,越是胜券在握,越得步步为营,千万别一时不慎,反而造成小园的累赘。”柳五老成谨慎的说着。 “小老板,柳大总管说得是,这五兽国毕竟地处北境,大家对这个地方的风土民情可陌生得紧,凡事还是小心为上。 我刚刚已经发出信号,应该不出一个时辰,天问阁藏在五兽国的探子就会将木铜王子的近况回报给我,到那时候,我们再行动也不迟。”奈吉从旁提醒着水映月。 “你们这些人就是这么畏畏缩缩的,小园哥哥一定能拿下木铜王子,如此一来,我们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从现在到天黑,至少还得等上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还不把我给闷死!”水映月抱怨地说着。 “小月,妳别担心,小园对五兽国王城那是一个熟悉,不但如此,他对木铜王府更是烂熟的没话讲。 上回我跟小园一起潜入木铜王府,那就跟回到自己家里一样,他就算闭上眼睛走路,也不会被任何人看到,我们就放宽心慢慢来。”凉风在一旁安慰着水映月。 就在凉风站起身对水映月说话的当下,路边突然来了三个骑马的汉子,一见到凉风便立即下马,紧紧拉着凉风不放。 以凉风的身手,本不该这么轻易就让人给拉住,一来是路上不断有人来来往往,多得是擦身而过的人潮,二来是这个地方地处北境,大家的戒心相对松懈。 这时只见那三名汉子的其中一人,雀跃兴奋地对凉风说道:“这位小兄弟,我们之前在五兽国的一处客店见过,我叫狼雄,你还记得我吗?” 凉风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阵问话给愣住,不过他还是本能的施展着小擒拿手,轻而易举的将狼雄的手给反扣过来,牢牢地将狼雄给压制住。 凉风这时定神一看,果然是上回在黑水森林附近的客店,遇上的那群奔火族勇士。 “你们怎么会在这?”凉风兴奋地问着。 凉风知道眼前这个狼雄可是解开洛小园身份之谜的关键人物,之前因为洛小园不知道那只三圣血箭的由来,更不知自己跟巫女之间渊源,这才痛失与族人相认的机会。 眼看人海茫茫,就此一别后,更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碰上,没想到竟会阴错阳差的在这个地方遇见。 “一言难尽!反正就是碰巧遇到高人指点,他让我们去流水黑市找人帮忙,后来碰上了天问阁的云老板,跟她一阵说明后,她立刻指引我们回北境来找巫女之子,没想到果然在这里遇上你们! 洛小园呢?他现在人在哪?”狼雄一鼓作气的说着。 凉风先是对柳五等人介绍了狼雄这些人的来历,让大家知道他们与洛小园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 但是凉风一时还是不敢直言的洛小园此刻只身赶去五兽国的目的,只说他因为有点私事先回五兽国去,自己这些人则在此处等着接应。 “你们让洛小园一个人回五兽国去?这阵子整个北境风声鹤唳,五兽国境内更是守卫森严,洛小园的身份又是巫女之子,是五兽国天生的克星,你们怎能让他一个人去五兽国只身犯险呢?”狼雄焦急的说着。 “狼雄兄弟大可放心,以小园的武功,就算千军万马也拦不住他!”凉风安慰着狼雄说道。 “千军万马都拦不住?你们怕是不知道五兽军的强弩队吧!五兽军的射术向来与奔火族齐名,三百尺以内的猎物那是箭无虚发,这可不是指少数的一、两个人,而是所有人,只要是他们的强弩射手,每个人都有这等功力。 厉害的人还能一箭射中四、五百尺外的老鹰,你们不在北境行走,不知道强弩飞箭的厉害,要是几十张弓箭一起发射,不管他武功再高也是插翅难逃!” 狼雄话一说完,拿起背后的弓箭,连瞄都不瞄,就往远处天上的一只乌鸦射去,粗略估计,这距离至少三百尺有余,只见那只箭矢像道闪电般的击中乌鸦,然后一声不吭的坠落了下来。 凉风一行人被狼雄这手神技给看傻了眼,一只箭要射出两、三百尺并不难,难就难在这只箭是呈一条直线的射了出去,而不是画出一道弧线的射出去。 换句话说,只要在三百尺内,狼雄手上这把弓箭几乎可说是指哪中哪,而且速度之快,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这跟当年在七色国郑家屯遇上的鲲鹏军完全是两回事。 当时鲲鹏军尽管也是漫天箭雨地向自己射来,但是他们的箭矢是先射往高处,画出一道弧线后再急速坠落,只要距离够远,身手够快,基本上还有一点脱身的机会。 要是当时鲲鹏军各个都能像狼雄这样来这么一手,只怕连灵蛇师父都不一定能躲得掉。 “我们这些北境出身的战士,练的都是行军打仗的技术,在沙漠草原一眼看去都是一望无际,我们要做的就是将出现在视野里的任何敌人,以最快最有效的方式歼灭。 在一般巷道房舍里,你们的暗器、轻功、内功肯定比我们好使,但是到了战场,这些伎俩在弓箭盾牌的面前就什么都不是了。” 狼雄好意的提醒着,或许接下来这一众人也会遇上五兽国的强弩飞箭,千万别仗着自己的身手而错估情势。 “都先别着急,我已经让人在五兽国王城里打探消息,很快就有回信。”奈吉见他们几人是经由云从龙的指示而来,自己便该给予协助,因而立即回应说道。 “洛小园已经去了多久?”狼雄继续问道。 “大概比我们早个半天的路程,算算时间,现在应该已经办完事了,你放心,小园对五兽国王城可熟着,他不会有事的。”凉风解释着。 “洛小园这个时候回五兽国去做什么?这些日子五兽国倾全国之力追杀奔火族余部,洛小园身为巫女之子,更是首当其冲,是什么重要的事非得选在这个时候回五兽国去?”狼雄不解的问着。 柳五听完狼雄的一番说明,心里头开始惴惴不安,既然五兽国都已经把洛小园视为首要敌人来对付,难道他们还会让五兽国王城维持当初洛小园熟悉的那个样子吗? 对洛小园来说,五兽国王城或许是他最熟悉的地方;反过来看,这座五兽国王城对洛小园也是同样熟悉,既然如此,现在的五兽国王城就有可能是一张巨大的天罗地网,正等着洛小园去自投罗网。 柳五立刻对凉风问道:“你跟小园来过五兽国王城,你对这座王城熟悉吗?” 凉风马上回应道:“大致还行。” 狼雄紧接着回应:“我们对五兽国王城很熟,为了要对付木铜,我们过去做过万全的准备。 柳大总管,你是想到了什么事吗?” 柳五当机立断的说道:“我们得立刻赶去五兽国王城,只怕那个地方,现在就像当年的五圣教总坛等着乌赤金一样的等着小园。 小园虽然聪明,应敌经验毕竟不够,更别说对上木铜王子这号人物,我们得赶紧上路,迟了就来不及了。” 狼雄见状立刻先阻止了大家,并说道:“且慢,你们不能就这么去。五兽国王城固若金汤,光天化日之下就这么硬闯,只怕还撑不到城门口,大家便都成了箭下亡魂。” 柳五接着说道:“愿闻高见。” 狼雄继续说道:“我们兵分两路,一路欺敌诱敌,一路趁机潜入王城。” 狼雄先是看了一眼水映月与可人,心想,这一路吉凶难卜,可不适合带着两个女子,正要开口劝退时,水映月立即抢先说话。 “我一定要去,谁都别想阻拦我!” 狼雄只能看着柳五,毕竟这一行人看来,他的年纪与资历看起来都是最深的,或许能有一锤定音的地位。 “你看着我舅老爷也没用,他也拦不住我。” 柳五知道这里谁都拦不住水映月这个丫头,只好先对狼雄说道:“狼雄兄弟,不妨先说说你的想法,到时我们再看看如何分配人力。” 第一百七十八章。蚍蜉撼树 “能否请柳大总管坦诚相告,洛小园究竟去五兽国王城做什么?你们得让我知道真相,我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 狼雄还是问回了这个老问题,他得先知道洛小园此行的目的,才能知道五兽国王城里现在可能会是什么情况,毕竟天堂与地狱就在一线之间,错估形势可是行军作战的大忌。 柳五心想,此时已经不是提防人心的时候,眼下洛小园只怕早已动手,现在说与不说都影响不了结果,反而会关系到接下来如何接应洛小园。 “他是去对木铜王子下手,想借此要挟木铜王子召回五兽军,停止一切对奔火族余部的行动。” 柳五此话一出,狼雄立刻倒吸了一口凉气,洛小园单枪批马去行刺木铜王子,这不是找死吗? 一个月前,战神尔汗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之下,带着五百名奔火族精兵突袭五兽国王城,最后都不免遭到万箭穿心的下场,此刻洛小园在五兽国全面戒严的状况下,居然想对木铜王子下手,这无疑是蚍蜉撼树。 狼雄没时间多问原因,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想出方法去接应洛小园,此刻不论洛小园成功与否,肯定是身陷九死一生的险境之中。 狼雄先是转身向古月与库什海说道:“你们俩个立刻起身前往黑水森林,我们应该还有些人蛰伏在那,立刻召集大家准备战斗。” 古月说道:“没问题!召集完了,上哪去接应你们。” 狼雄接着说道:“不用来接应我们,你们就地尽全力歼灭黑水森林里的五兽军,就算歼灭不了,也得烧几把大火,让五兽国王城知道后山出事了,然后继续待在黑水森林待命,切记,保全自己。” 狼雄话一说完,古月与库什海立刻转身上马,头也不回的直奔黑水森林。 狼雄继续再对柳五说道:“你们在附近可有马上能动用的人马?” 柳五无奈的摇了摇头,他这辈子都在黑市里打滚,离开了黑市,便像是泥鳅离开了水潭,更何况涂水国地处偏远,就连黑市这种行当都没有,这个地方对他来说真正是应了举目无亲这句话。 奈吉此时开口说道:“天问阁在这里有些探子,不过就是十来个人,如果用得上…” 狼雄急忙说道:“用得上,都用得上,有一个算一个!先麻烦奈吉兄弟吩咐下去,立刻赶到草原部落的天水旗,去找一位叫做拉木拉罕的巫医。 接着把这东西交给他,告诉他少主人有难,立刻召集所有人前往草原、沙漠与森林的交界处,然后想办法将五兽军的主力给引诱过去。 切记,他们不是去跟五兽军打仗,而是把五兽军拉去那边吵架,至于吵什么,你让拉木拉罕自己想。” 狼雄随即从怀中取出那只三圣血箭,小心翼翼的交给奈吉。 奈吉迟疑的说道:“这个拉木拉罕的身份是?” 狼雄快速的说道:“洛小园不但有着奔火族巫女的血统,同时也是草原狼族的后代,他的祖先就是一千多年前狼族的少狼主牧鹰与新月族的公主沙叶。 狼族被灭之后,狼族的后代便一直散布在沙漠与草原各处,等待着机会重振狼族。 而这个拉木拉罕,就是现存狼族后代中,辈份最高的长老,找到他,他就知道如何召集狼族后代。” 水映月这时兴奋地说着:“牧鹰与沙叶,这两个名字我听云娘提过。” 奈吉没理会水映月的反应,现在是生死存亡的时候,一刻都耽误不得,随即又对狼雄说道:“狼族的后代有多少人?除了让他们引开五兽军,还需要他们配合什么吗?” 狼雄摇头说道:“他们只要帮忙引开五兽军就行了,这么一来一回,至少能将守城的五兽军引开十来天,这就够了。 接应洛小园这事就在转瞬之间,成不成得了事都是一眨眼的功夫,不用浪费时间搞太多事。 另外,狼族后代还剩多少人,这事没人知道,拉木拉罕估计也没个谱,你可千万别开口问他。 对狼族来说,这是绝对的机密,就连我都没那个资格问他,你一个外人更不好开口。” 奈吉点头说道:“我理会得。还有什么提醒我的?” 狼雄说道:“没了,就是要快!你们进草原找人要时间,他们召集人马上路也要时间,这些都耽误不得。” 奈吉随即说道:“好,我这就立刻去。” 柳五看狼雄当场指挥若定,全然一副久经沙场、帷幄运筹的模样,心里头甚是佩服,反而是自己这个来自花花世界的黑市总管,感觉就像是个土包子。 他看着大家都有编派到的任务,立刻又接着问道:“那我们呢?我们负责什么?” 狼雄颤颤兢兢的说道:“我们几个,进五兽国王城去。” 狼雄现在的这个行动,才是真正的蚍蜉撼树。不论是调动蛰伏在黑水森林里的奔火族余部,或是召集草原狼族的后代,他们的角色不过是声东击西而已,现在这个攻坚救人的行动,才是关键核心。 如果洛小园此刻已经出手,五兽国王城的内外防卫只怕是更加固若金汤,同样是北境的王者,一样是翱翔在沙漠与草原上的雄鹰,奔火族与五兽国向来知己知彼,此行无疑是上刀山下油锅。 他看着眼前这区区数人,一个是年近花甲的柳五,另外两个是看似弱不禁风的女子,只有一个年轻的凉风看来比较派得上用场,狼雄不禁叹了一口气。 “柳五兄弟,我们能否打个商量?”狼雄尴尬地说道。 “狼雄兄弟,但说无妨。”柳五立即回应着。 “此行…,说是九死一生都不免过于乐观,我们这几个男人就算了,至于这两位姑娘,是否就待在这里等我们呢?” 水映月没等柳五开口,立即说道:“你不让我们跟着,这没问题,你们尽管走你们的,至于我跟可人,我们自己走自己的。 我不但去过五兽国王城,还在木铜王府住过一段时间,王府上上下下我都认识,我既不用你带路,也不用你保护。 非但如此,我更不需要偷偷摸摸的溜进王城,而是要光明正大的走进去,让木铜王子派秋原小王子来迎接我。” 原来水映月这一路上早已想过各种可能发生的剧情,如果他们没在这里遇上狼雄一行人,或许自己也会选择跟着柳五偷偷溜进王城,这或许是当下唯一的做法。 但是现在不一样了,狼雄一行人的出现,改变了水映月原来的设想,尤其在狼雄的一番调度之下,水映月突然有了不同的想法。 既然有了两拨人负责从暗地里声东击西,自然可以再一拨人从明面上暗度陈仓,而自己,就是那个负责明修栈道之人。 此刻狼雄皱起眉头,严肃的说道:“小姑娘,此行凶险万状,可不是你们小孩子在过家家。” 狼雄还记得刚刚在提到狼族少狼主牧鹰与新月族公主沙叶时,这个女孩表现出来的兴奋神态,就是个豆蔻年华的无忧少女,此刻她为了去凑这个热闹,竟然如此不识大体。 水映月并未因狼雄这话而不悦,反倒是心平气和的说道:“你有你的张良计,我有我的过墙梯,反正都是去接应小园哥哥,谁出力都是一样。” 狼雄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水映月,只能以眼神向柳五求助,希望他能帮忙说服这个小姑娘。 柳五当然了解水映月此刻心中所想,更知道在这种时刻,水映月不可能对洛小园袖手旁观。 “狼雄兄弟,这姑娘是天问阁云从龙的闺女,现在更是天问阁当家管事的主,她说她有她的办法,或许,她真有她的计谋,我们不妨听听。” 狼雄当然知道云从龙是何许人也,更知道天问阁的神通广大,就算眼前这位小姑娘能在天问阁当家管事,也不过是仗着云从龙的身份,毕竟她就是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让她远离危险,不但是为了她好,也是减少自己的负担。 正当狼雄还要开口阻拦时,水映月已经拉着可人跳上马背,自信满满的对狼雄说道:“打仗,不能只靠蛮力!行军打仗,你自是有你的能耐,但是说到算计人心,我也有我的门道。” 这话一说完,水映月与可人就策马狂奔,也不等天黑日落,就这么肆无忌惮的直冲五兽国边防。 柳五对水映月的机伶聪慧早已领教,此刻看她胸有成竹又桀骜不驯的模样,就跟当年的云从龙如出一辙,他似乎能够领会到水映月的心思。 “我们也走吧,这孩子应该是去帮我们打头阵,光明正大的去求见木铜王子,好帮我们杀出一条血路,让我们有机可趁的溜进王城。 你放心,这孩子的心眼可多着,她不会吃亏的,我们不用担心她的安危,只管做好自己的事。”柳五试着化解狼雄此刻的担忧。 既然柳五都这么说了,狼雄似乎也没什么好坚持的,只能立刻远远跟在水映月身后,看看她能如何让自己有机可趁。 水映月没走多久便来到了不远处的五兽国关卡,这里虽然地处五兽国与涂水国的边境,但涂水国是个贫弱小国,加上向来与五兽国交好,是以五兽国并未在这个关卡布置重兵。 即便如此,眼前的边防驻军仍是守备森严的把控着每一个接近关卡的路人。 水映月毫不迟疑地加快脚步,在当先的驻军面前停了下来,随即与可人一起跳下马。 “快!快!快来人!我有十万火急的要事要禀告木铜王子,你们快带我去见他。”水映月佯作气急败坏的对着驻军说着。 这时一个年约三十岁,皮肤黝黑,一脸大胡子的士官走了过来,问道:“妳是什么人?妳找木铜王子有什么事?” 水映月不耐烦的说道:“我跟你说不上!你立刻带我去见木铜王子,要是迟了,坏了木铜王子的大事,该有你罪受了。” 那是士官立即说道:“木铜王子早就说过,每个身穿红黑战袍的五兽军,只要是在边关重地,就能代表木铜王子本人,当杀则杀,当斩则斩。 妳说,妳现在跟我说不说得上话?” 那士官见水映月年幼可欺,一开口就是扛着木铜王子这面大旗来压着水映月。 水映月既然一开始就打定主意拿木铜王子当幌子,自然也是有备而来。 “既然你能代表木铜王子,你现在就立刻带上你的人马,跟我捉人去!”水映月毫不退让的说着。 “捉人?捉谁?”那士官问道。 “奔火族的军师,狼雄!还有他那一众兄弟。”水映月煞有其事的说着。 此话一出,眼前那个士官与躲在身后不远处的狼雄都吓了一大跳。 “狼雄?妳到底是谁?”那个士官此刻有点犹豫不决的说着。 毕竟这个看似年幼的姑娘,一开口就说出狼雄这个名字,这可是木铜王子亲自下令要捉拿的三大要敌,要是此刻她所说的消息属实,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就眼下这么一个小小的岗哨,可扛不起这个重任。 “你不是能代表木铜王子吗?我可是他的座上嘉宾,木铜王子怎么会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 “姑娘恕罪,刚刚我以为妳是来开玩笑的。”那士官紧张的说道。 “我叫水映月,你快快带兵跟我拿人去!那狼雄现在就带着一百来人,准备等天黑之后,试着绕过关卡,直捣五兽国王城。” 水映月故意夸大了人数,要让这个士官感到压力。虽说区区百来人对动辄数千之众的五兽军来说,完全不是威胁,但是对这个小小的关卡驻军来说,却能轻而易举的消灭殆尽。 “水姑娘是说狼雄带着百来个人要从这里进到王城?”那士官战战兢兢的再问一次。 “我这边急个半死,你倒是一直跟我反反复复的废话,你是真把自己当木铜王子了吗? 要嘛就立刻带兵跟我去拿下狼雄,要嘛就赶快带我去见木铜王子,这件事要是真被你给耽误了,我一定在木铜王子面前好好地告你几状。”水映月虚张声势的说着。 那士官知道自己担不起这个责任,就算这个关卡能逃过狼雄等人的毒手,若真让狼雄带着百来人杀进王城里,自己同样逃不过这个罪名。 那士官立即召来两名驻军,说道:“你们俩个,立刻带着这两位姑娘去王城求见军师阔别也,就说这个姑娘叫水映月,是木铜王子的朋友,特来禀告关于奔火族狼雄的下落。 另外,马上点燃狼烟向王城里示警,并通知临近的关卡派人来这里支援。” 这时水映月刚刚所骑的马突然冲向守卫驻军,一阵乱蹄踩踏,硬是将几个驻军搞的人仰马翻。 原来可人在水映月的暗示之下,悄悄取下头上的发簪,用力在马的屁股上刺了一下,那马匹吃痛不住,发了疯似的便往前冲。 这些细微的举动,都让藏身暗处的凉风看得一清二楚。凉风与可人、水映月相处多年,默契自是毋庸置疑,此时正是趁乱溜进关卡的大好良机。 水映月见这马匹突然失控,顺水推舟的说道:“这只畜生,一路上就尽跟我闹脾气,你们快帮我换一匹马,不要耽误了大事。” 那士官又立即让人去取来一匹战马,随即交给水映月,然后说道:“姑娘这就随着我两位弟兄赶去王城,千万不要误事。” 可人见柳五一行人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溜过关卡,因此立即上前说道:“快走吧,别要误事。” 水映月略一点头,表示已经知道柳五一行人得逞了,接着再对那个士官说道:“千万小心,他们现在就藏身在十几里外的那一片水草地,你们快点派人去盯着他们。” 那士官对水映月报以感谢的眼神,接着便催促众人上路。 不过就是三言两语的口舌搬弄,便轻而易举的让柳五一行人轻松通过五兽军关卡,不但如此,还有两名五兽军此刻就在前面帮自己开道,省去一行人不少麻烦,狼雄这才知道,原来这个小姑娘还真是深藏不露。 这一路上尽管遇上不少五兽军岗哨,但是水映月与可人总能适时的将守卫的注意力引开,让柳五一行人得以安然通过,转眼便来到了五兽国王城外头。 此刻王城的守备早就不同以往,与过去城里城外来去自如的场景截然不同。只见往来的行人都必须通过严格的盘问与搜身,别说是进城,就连出城都必须持有出城的许可,看来颇有草木皆兵的感觉。 那两个带着水映月来到王城的士兵,兢兢业业的对守城士兵说道:“这两人自称是木铜王子的朋友,这回是有紧急军情向军师禀报,麻烦帮我通报一声。” 那守城士兵看了水映月与可人一眼,随即问道:“叫什么名字?” 水映月毫不遮掩的将自己与可人的名字说了出来。对水映月来说,就算让木铜王子知道自己已经堂而皇之的登堂入室又如何?自己既不是奔火族人,对东牙国也没有任何威胁,更何况此刻自己来通报军情,木铜王子可没有任何理由难为自己。 重要的是掩护柳五一行人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都到了五兽国王城门口,就让柳五他们自己想辙混进王城里,更何况凉风与狼雄对这里都是识途老马,估计也不需要自己的帮助。 接下来,水映月的任务就是去找木铜王子要人,不管此刻洛小园是否已经对木铜王子下手,也不管洛小园是否落入的木铜王子之手,眼下她的策略就是去找木铜王子要人,理直气壮的要人。 第一百七十九章。兵行险着 眼下的五兽国王城尽管气氛凝重,却丝毫不见木铜王子受次遇袭的感觉,水映月想着此刻洛小园到底动手了没? 如果洛小园动手了,此刻的五兽国王城决计不会如此平静,所以,若不是洛小园尚未动手,就是洛小园已经失手了。 洛小园之所以一个人提前动身,肯定是打算凭一己之力速战速决,不可能到现在还没动手,因此,水映月必须对洛小园的失手有所准备。 水映月同时设想着一会儿见到木铜王子时,可能会遇上的问题,她反反复复的进行沙盘推演,也回想着当年那个豪爽直率的木铜王子,以及那一晚的热情款待。 尤其是木铜王子亲率所有家人在王府门口迎接众人的那一幕,那一幕的木铜王子,是多么令人尊敬与崇拜,水映月依稀还记得洛小园因此激动地向木铜王子跪下磕头,对比现在的局面,那一晚的经历竟是如此讽刺。 她感叹着任何情义在利害关系面前,都显得那么不堪一击,当年那个说要成为洛小园靠山的木铜王子,此刻就像是大海中的无底漩涡,恨不得将洛小园卷入无底深渊。 她甚至有点后悔,当时就不该跟洛小园一起想出对木铜王子先下手为强的馊主意,自以为是天衣无缝的绝妙好计,在木铜王子这等老奸巨猾的沙场老将面前,自己这点雕虫小技根本就拿不上台面。 水映月又想回来,既然洛小园与自己都能够轻而易举的想出个这个法子,木铜王子又怎么会料想不到呢! 如果木铜王子能事先料想到洛小园的图谋,自然就能预先布置一个无懈可击的陷阱,让洛小园如飞蛾扑火般的自投罗网。 水映月自认自己是最了解洛小园的人,那么木铜王子毫无疑问便是最能掌握洛小园的人。 木铜王子看着洛小园长大,早对他的性格与想法瞭如指掌,尤其他又是巫女之子,一个此生早就注定的敌人,木铜王子一定在很久之前就想着如何将他拿捏得死死的。 既然洛小园注定逃不出木铜王子的手掌心,自己就必须是那个能帮洛小园逃出魔掌的人。 要帮洛小园逃出木铜王子的魔掌,唯一的办法就是由自己反过来拿捏木铜王子,只要自己能像木铜王子拿捏洛小园那般的拿捏住木铜王子,或许洛小园还有一线生机。 是以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自小乌赤金便教过她的御人之道,诱之以利,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胁之以威…,但凡有一种能使在木铜王子身上,今日的危局或许就得以破解。 这时王城里走来一群身着红黑服色的五兽军官,当先一人是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到水映月的面前,客客气气的对她说道:“这位就是水映月水姑娘?" 水映月回之以礼的说道:“是的,我就是水映月。" 那老者接着说道:“我是阔别也,是木铜王子身边的管事。不知水姑娘急着找木铜王子,有何贵事?" 管事?水映月记得洛小园说过,木铜王子身边有个白发苍苍的军师,是木铜王子身边最聪明的一个人,也是最遭人忌恨的一个人。 在五兽国,不论你再是如何骁勇善战,再是如何军功赫赫,都得对这个军师忌惮三分,他不但能看穿每个人的心思,预先掐住你的罩门,关键是能左右木铜王子的心志,因此在五兽国里,这位阔别也根本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这时让水映月碰上阔别也,根本就是一场突如其来的硬仗,水映月压根没想过会与此人交上手,因此也没有任何可以应对的计策。 水映月快速回想着洛小园曾经描述过的阔别也,思索着如何打发掉这个难缠的家伙,毕竟眼下这个人就挡在自己与木铜王子的中间,若是不能跨过他,再多再好的计谋,也无法使在木铜王子身上。 水映月接着说道:“这位阔大人,我这件事只能说给木铜王子听,至于其他人,请恕我一概无可奉告。" 阔别也笑着说道:“所有人都知道,在五兽国,我就代表木铜王子,妳要是有任何事,都可以直接告诉我,不仅如此,现在也只能告诉我。" 水映月扑哧一声的笑了出来,这举止虽然甚是无理,所幸这是发自水映月身上,没有人会对一个十五、六少女有着过多苛责,因此一时倒也没那么令人反感。 水映月继续说道:“怎么你们五兽国人,个个都能代表木铜王子?稍早在涂水国边境,那个关卡士官说他就能代表木铜王子,让我有什么想跟木铜王子说的,尽管跟他说便可。 现在到了五兽国王城门口,又跑出来你这位白发苍苍的阔大人,一开口也是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能代表木铜王子,有什么话一样能对你说! 该不会我待会走进木铜王府,所有的杂役奴婢也都来跟我说,他们能代表木铜王子吧。" 阔别也不怒反笑的说道:“首先,水姑娘妳是不会有机会走进木铜王府的,少主今天已经歇下,不会见客了,不管妳有什么事,现在只能跟我说。 另外,我不知妳稍早遇上的那个士官是谁,但是我能明确的告诉妳,我叫阔别也,妳可以去问问五兽国里的任何一个人,甚至是万山诸国的各路朋友,我阔别也能不能代表木铜王子?" 水映月笑着说道:“那就巧了,我就是你所说的来自万山诸国的朋友,我就不知道你阔别也是谁。 不仅如此,当初木铜王子也没告诉我阔别也是谁,更没告诉我有个阔别也能代表他本人。 非但如此,就连成师傅当年也没跟我提过有你这个人,他交代我的事,还还再三提醒过我,只能跟木铜王子一个人说。" 水映月福至心灵的想起了成师傅,她依稀记得这个阔别也与成师傅有着不浅的渊源,再加上成师傅深得木铜王子的尊敬与信任,水映月认为成师傅这时应该能派上大大的用场。 阔别也惊讶的问着水映月:“妳认识成师傅?" 水映月高深莫测的说道:“认识又如何?不认识又如何?" 阔别也一改刚刚的谈笑风生,色厉内荏的说道:“妳该知道一件事,在五兽国,不论妳是谁,都得给我必要的尊重。 否则,我能先以军法对任何人进行处置,然后再回禀木铜王子。因此,不管我问妳什么话,此刻妳应该做的,就是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水映月被阔别也这说翻脸就翻脸的态度给吓了一跳,没想到一个成师傅竟然能引起阔别也这么大的反应,看来自己还真是押对宝了,接下来非得好好利用利用这个成师傅。 于是水映月以牙还牙的说道:“怎么你们五兽国人都是一个样,各个讲话都是相同的套路。刚刚才说每个人都能代表木铜王子,就在又是每个人都觉得大家都该给他必要的尊重!" 阔别也听水映月没头没脑的说出这话,好奇地问道:“妳这是什么意思?" 水映月调侃的说道:“当年成师傅曾经跟我说过,以他在五兽国的地位,任何人都得给他必要的尊重,包括木铜王子,甚至是普兰国主。 等将来我到五兽国来替他传话,就凭这个身份,任何人也都得给我必要的尊重。 你说说,是不是你们五兽国每个人讲话的套路都是一样的?" 水映月似乎能抓到一点微妙的感觉,这个感觉虽不明确,却若有似无的直接指向阔别也的心虚,似乎只要一提到成师傅三个字,他就会就不由自主的焦躁起来。 阔别也试探的说道:“妳原本不是来跟木铜王子禀告奔火族狼雄的消息吗?怎么这时又变成代替成师傅来传话呢?" 水映月看着周遭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为了吸引更多的人注意,好掩护柳五一行人能顺利混进王城,这时她刻意提高音量,要让更多人能听见她与阔别也之间的对话。 “这位阔大人,阔老先生,你是不是每回上街都只买一样东西,从来不曾顺便把其他东西也一起买了吗? 我就不能既是代表成师傅来传话,又顺便帮木铜王子把奔火族狼雄的消息给带来吗?" 狼雄怀疑的说道:“既是如此,妳怎么一开始不直接表明来意,就说妳是代表成师傅来传话的?" 水映月虽然还搞不清楚此中猫腻,但是她有预感,成师傅肯定是这个阔别也的心病。 只是水映月现在不想被这个阔别也继续纠缠下去,免得不小心露出自己对此一无所知的马脚。 于是转而声东击西的说道:“唉,早知道来帮成师傅传个话会这么麻烦,当初我就不该答应成师傅帮他办这件事。 算了,就当我今天没来过五兽国。反正你刚刚也说木铜王子已经歇下 ,这话看来今天是没法传了,我这就先行告辞。 要是明天一早木铜王子醒来,突然想听听成师傅对他交代了什么,你们再上赶来找我吧。 我们姑娘家家的,脚程肯定比不上五兽国铁骑,到时候你们再想办法追上来吧。" 话一说完,水映月便拉着可人转身就走,完全不留给阔别也留人的机会。 这时阔别也急忙对身边随从说道:“快拦下她,别让她走了!" 水映月见招拆招的大声说道:“阔别也,你难道想在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灭口?这里众目睽睽,你让人杀了我,难道这消息就不会传到木铜王子的耳朵里吗?" 水映月这是破釜沉舟的赌上一把,她见这个阔别也对成师傅多有忌惮,只怕是有什么把柄捏在成师傅的手上。 如果阔别也真如他所说的,在五兽国里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么这个足以让他忌惮的原因,一定跟木铜王子脱不了关系,毕竟那唯一踩在阔别也身上的人,就只有木铜王子。 换句话说,阔别也一定不希望成师傅将这个把柄说给木铜王子知晓。 阔别也急忙解释道:“我几时要杀妳灭口了?你休要血口喷人!妳既是代表成师傅来五兽国传话,又有着关于奔火族狼雄的情报,我当然得想方设法将妳留下来,何来杀妳灭口之说?" 水映月趁胜追击的说道:“你到底是不是想杀我灭口,这我可不知道,总之成师傅特地提醒过我,只要我替他传话给木铜王子的消息一传出去,一定会有人来杀我灭口,所以我才不能一开始就打着为成师傅传话的旗号。 阔大人,你真的没想过要杀我灭口吗?" 阔别也原来以为这个水映月只是洛小园的同伙,此行当然是来打探洛小园的下落,眼下就这两个姑娘单枪匹马的直闯五兽国,莽撞与无知跟洛小园完全是如出一辙,只要顺手拿下便是,岂知竟然扯出这麽多意外。 正当阔别也还要开口说话,一旁路过的守城将军古鲁卡突然说道:“这里是五兽国王城,是个有王法的地方,当然不允许想杀谁灭口就杀谁灭口的事发生,这位姑娘想必是误会军师了。 我是守城将军古鲁卡,这王城里的秩序向来我说了算,我能向妳保证,这座王城里没人会杀妳灭口,也没人敢杀妳灭口!至于军师,当然更不会这么做,姑娘肯定是误会了。 姑娘既然有话向木铜王子禀告,若是军师有所不便,那就由我代劳领着姑娘去找木铜王子吧。 虽说木铜王子现在已经歇下,但是奔火族狼雄的情报何其重要,更别说还带来了成师傅的口信,我相信木铜王子不会介意被姑娘打扰的。" 这个守城将军古鲁卡,向来与军师阔别也不对付,刚刚在巡逻时凑巧经过城门口,发现这里聚集了许多人,故而靠上前来了解一二。 一听之下,只见阔别也让这个姑娘耍得处处被动,尤其又事涉木铜王子与 成师傅,想来其中必有不可告人的文章。 这时正好来个借刀杀人,看看能不能挫挫阔别也目中无人的锐气。 水映月见这时突然杀出来一个程咬金,心里更是暗自窃喜,刚刚她还担心这个阔别也会不会因为自己戳中他的痛处,暗地里对自己下毒手。 岂知现在冒出来一个跟阔别也对着干的守城将军,自己非得好好握住这个机会不可。 “守城将军?听起来名气挺大的,也不知跟军师比起来,谁的拳头更大一些?说不定,又是一个能代表木铜王子的主吧。 再这么下去,估计整个五兽国王城里的人,都会来告诉我,他能代表木铜王子,要是这样,我这些话到底该说给谁听呢?"水映月故技重施的挑拨着古鲁卡与阔别也。 “军师身为少主的幕僚,自然有责任替少主分忧解劳,他说能代表少主,那也无可厚非。 至于我一个小小的守城将军,当然不敢代表少主,只不过少主既然将守城重任交到我的手上,任何关于王城安危的事,自然就是我的事。 此刻姑娘身怀奔火族狼雄的消息,那肯定是关乎王城安危的大事,古鲁卡忝于职守,自然得确保姑娘能亲自见到少主。"古鲁卡刻意跟阔别也唱着反调。 “古鲁卡,你可知道这个姑娘的真实身份?可知她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阔别也严厉的斥问着古鲁卡。 “刚刚这位姑娘不是说了,她是帮成师傅捎话来的,也是帮少主带来奔火族狼雄信息的,军师还有什么不理解的吗?"古鲁卡挑衅的说着。 “她叫水映月,是当年跟着洛小园一起回五兽国王城的同门师姐,你觉得她突然在这个时候要去见少主,安的是什么心?"阔别也直接把话给撕开了说着。 古鲁卡没想到这个小姑娘竟是这般来头,既然是洛小园的同伙,那可不是一件小事,但是自己已经当着众人面前不给阔别也面子,这个梁子算是彻底结下了,眼下只能将错就错。 “那不是正好一网打尽嘛!更何况她一个..."古鲁卡正要接着强词夺理,阔别也突然大声喝止了他的说话。, “古鲁卡,你知道你现在正在说什么?你还要命不要?" 古鲁卡这时也惊觉自己的失言,自己刚刚说了“一网打尽"这四个字,不就是把洛小园已经落到五兽国手里的消息给泄露出来。 这件事,木铜王子明确指示不得外泄,毕竟洛小园身份特殊,他的背后更有着来自各方的势力,要是让大家都知道洛小园已经落在五兽国的手里,接下来五兽国将永无宁日。 更何况木铜王子在秋原小王子的再三恳求下,勉强饶落小园不死,终身监禁在黑水森林寒石洞中,要是因此有什么意外而纵虎归山,只怕是要酿成大祸。 眼下洛小园已被押入天牢,就等着天黑之后,不动声色的连夜将洛小园送往黑水森林寒石洞。 古鲁卡这时灵机一动,随即说道:“我们所有人的命都是少主的,哪有什么要命不要命的说法,军师怕是太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了,难怪不管见了谁,都说自己能代表少主。 眼下这个姑娘不管他是水映月还是火映月,既然她带来了成师傅和奔火族狼雄的消息,就得将他带去见少主,由少主亲自定夺。 难道军师想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这些消息给吞了?还是军师怕这两个娇弱年幼的姑娘,能在本将军的层层防护之下,伤了少主?" 阔别也恶狠狠地说道:“古鲁卡,你最好知道你现在说的是什么!你一定会因为现在所说的这些话而付出代价。" 古鲁卡没理会阔别也的威胁,开弓没有回头箭,既然决定出手,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最忌讳的就是临场退缩。 此刻古鲁卡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的指挥属下说道:“巡城将士听令,立刻护送这两位姑娘,随我一起去王府请见少主。" 这时只见数十名跟随古鲁卡身后的巡城将士,迅速的将水映月与可人重重包围了起来,将她们与阔别也的人马彻底隔离开来。 第一百八十章。斗智斗勇 就这么一转眼的功夫,整套剧本突然全变了,水映月在古鲁卡的护送下正往木铜王府走去,她得推翻之前的各种设想,重新编一套剧本来自圆其说。 尤其她从阔别也与古鲁卡中可以感觉得到,此刻洛小园应该已经落入木铜王子只手,因此她还得想办法从木铜王子手上救出洛小园。 她得先捋清楚这几个人之间的关系。就现在来说,她最大的筹码就是暮城,也就是五兽国人心目中的成师傅,她得想好怎么把成师傅这张牌给打好。 这个成师傅看来在五兽国享有极为崇高的地位,尤其受到木铜王子的尊敬,关键是成师傅当年就死在自己的眼前,她能捏造任何成师傅可能的遗言,而且不用担心有任何人能出来揭穿她。 问题是怎样的遗言才能帮得上自己?帮得上洛小园? 这些年虽然洛小园断断续续跟自己聊过不少关于成师傅的事,多数时候,自己总觉得他已经是个过世的人,跟自己的未来并没有多大关系,所以总是心不在焉,只能勉强记起一些零碎的片段。 她在心里学着洛小园的方法,将成师傅、木铜王子、洛小园各自画上圈圈,接着再透过无数线条去联系他们彼此之间的各种关系,这是洛小园当年开窍的时候,一边透过五兽棋的对弈方法思考,一边做出自己出给他的问题。 渐渐地,这三个元素已经不敷使用,水映月只能再将洛百味、巫女、奔火族、荒野重、赤烟七子的元素陆续加入,她必须将过去那些恩怨情仇都串在一起,好编出一张足以套住木铜王子的巨网。 但是这些并不如想象中的容易,尽管乍看之下,能够搅和的因素很多,却都无法支持一个足以撼动木铜王子的理由。 这时水映月突然想起了一个人,那个为了获知乌赤金下落而出卖过木铜王子的百草回生,他曾经告诉过自己关于木铜王子的秘密,一些看似无关紧要却又……。 水映月突然有了想法,她发现自己可以试着从成师傅的角度去看待木铜王子。这样的成师傅,或许对木铜王子会更有影响力,如果自己是站在这个角度留下给木铜王子的遗言,说不定一切都将因此而改变。 这也是一场豪赌,赌着是洛小园的命,甚至是自己的命,但是水映月此刻没有其他选择,除了铤而走险,否则谁都别活着走出五兽国。 可人一边走着,一边拉着水映月的手,可人知道不管自己的武功再怎么高,只怕都对付不了眼前这满坑满谷的五兽军,她想起当年龙伯龙婆义无反顾的跟随乌赤金勇闯五圣教总坛的那一幕,当时他们两人的心情,大概跟眼下的自己也是差不多的。 她看向身旁的水映月,试图以眼神告诉她自己就陪在她的身边,让她尽管放心,不论遇上任何困难,都有我在一旁全力支持的。 正当可人试着对上水映月的眼神时,却发现水映月脸上隐隐浮现出笑意,那种发自内心的喜悦,就像是洛小园胜券在握时的笑容,可人甚至能感受到水映月的眉毛都在飞舞。 不一会儿,一行人已经来到木铜王府,那个虽是故地重游,却已完全物事人非的木铜王府。 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水映月同样被安排在议事厅中等候木铜王子,就在几个时辰之前,洛小园就是在这里被木铜王子擒获,更是在这里被套上蝴蝶刑枷。 尽管当时这厅里血流遍地,但此刻早已不见任何痕迹,水映月全然不知自己现在就身处于洛小园刚刚待过的刑场。 没让水映月等上太久,木铜王子独自一人来到议事厅中,一进来就开口说道:“小月是吧,好久不见,可想死我了,今天怎么会突然想来看我呢?” 水映月先是礼貌性的跟木铜王子打了一声招呼,接下来就开门见山的说道:“不是我想来,而是我不得不来。毕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身上背负着没做完的事,就好像在外头欠了一屁股债,不知木铜王子是否也有过同样的感觉?” 木铜王子笑着说道:“我这辈子没什么机会欠别人的东西,你现在所说的感觉,我倒是不容易感受。” 水映月轻轻挑了挑眉毛,不予置评的说道:“我记得爹爹当年曾经跟我说过,天底下每个人或多或少都欠着别人一些东西,只不过有些人知道,有些人不知道。 不过,木铜王子可不是一般人,或许真的不欠任何人任何东西,这也说不一定。” 木铜王子不愿跟水映月在这种无聊的事上计较,他是为了成师傅而来,虽然据他所知,水映月与成师傅向无瓜葛,既然水映月这么说了,自己就姑且信之,毕竟成师傅失去踪迹的最后那段时间,自己完全不知道成师傅的下落与遭遇。 木铜王子于是说道:“妳还是直接说说成师傅交代妳的话,至于你爹爹还是谁说的话,本王子不是那么感兴趣。” 水映月理所当然的说道:“也是,成师傅也是这么跟我说的,那我就有话直说了。 成师傅一共交代了我三件事,这三件事都是只能跟你一个人说,眼下这厅里那么多人,我是说还是不说?” 尾随而来的军师阔别也,立刻对木铜王子说道:“少主,当心有诈。” 木铜王子看了一眼议事厅里的所有人,除了水映月与她的同伴外,就只剩下古鲁卡、阔别也与自己,于是说道:“不碍事,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妳尽管说吧。” 水映月意在言外的说道:“都是自己人?难怪当年成师傅会这么说你,他说木铜王子什么都好,就是太容易轻信别人,有时后甚至是忠奸不辨,好坏不分。” 阔别也听到这话,立刻怒斥着水映月说道:“妳这是胡说八道些什么?” 水映月立即回应道:“胡说八道的是成师傅,可不是我。我不过是转述成师傅的话,这整个五兽国里,我唯一认得的就是木铜王子与秋原小王子,其他人我又不认得,哪里知道谁是忠,谁是奸,谁是好,谁又是坏!” “你别插嘴,我自有分辨之道。”木铜王子先是阻止了阔别也,又接着对水映月说道:“我们言归正传吧,成师傅让妳来传些什么话?” “好,既然木铜王子不在乎其他人听到成师傅的交代,我自然也不需要在乎。 第一件事,成师傅说了,过去的事,该放下就放下,该原谅就原谅。 你要是放不下,他们固然痛苦,你也开心不起来,与其大家抱着痛苦一辈子,不如就由你来当那个有智慧的人,只要你放下了,所有人便都解套了。” 这第一句话的来源是基于百草回生泄漏的秘密,是有关于木铜王子身世的秘密。 木铜王子的母亲普兰国主,这辈子共有两任夫婿,她与第一任夫婿生有三子,与第二任夫婿生有四子。 但是与第二任夫婿所生的前三子都离奇的早夭,就连这个第二任夫婿也无缘无故的溺死在草原之中,只有第四子在普兰国主的万般照顾下,才得已惊险的长大成人。 这个幸运长大的第四子,就是木铜王子。在他六岁之前,普兰国主总是无时无刻不将他放在自己身边,就是怕他又遭遇同样的不测。 那些不测都是打哪儿来的?普兰国主心知肚明,肯定是那三个年纪较长的儿子所下的手,只不过自己没有证据,无法将他们据以定罪。 至于他们为什么要对同母异父的弟弟们下这个手,既然没有证据可以定罪,自然就无法从他们的嘴里问出真相,但是普兰国主知道,一切都是为了将来的王位,只有这个王位,才能让他们如此泯灭人性。 一直到木铜王子六岁那一年,普兰国主请来成师傅做为木铜王子的启蒙先生,木铜王子这才结束了日日跟在普兰国主身边的日子。 普兰国主知道这个孩子总有一天会长大,终究还是得靠自己的能力去面对那三位兄长,但是自己总不能教导自己的孩子如何去对付自己的兄长,于是她便请来了成师傅,希望成师傅至少能让木铜王子有能力保护自己。 成师傅在了解普兰国主的用心后,他所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培养木铜王子成为未来的王储,成为未来的少主,只有这样,将来的木铜王子才有绝对的实力去对付他的兄长们。 正因为如此,木铜王子在坐上少主之位,从普兰国主手中接下治国大权后,第一件事就是为自己的父亲与同胞兄长们报仇血恨。 虽然他同样没有证据去证明任何事,但是在他一番罗织罪名的诬陷栽赃下,那些兄长们都纷纷因罪而被剥夺王子身份,甚至是因而锒铛入狱。 这也造成木铜王子与王室其他成员间极度紧张的关系,因此木铜王子只有不断展现强大,才能一直保持自己的威望与权势,这一切完全体现在多年来五兽国战无不胜的战果上。 木铜王子必须提防一旦自己有任何差错,就会遭来王室其他成员的反噬,毕竟现在普兰国主还在世,自己这个王储之位仍有可能随时被撤掉。 也正是因为如此,木铜王子不能对任何人低头认错或认输,一旦如此,木铜王子失去的或许不只是王储之位,甚至是自己的宝贵性命。 这也是为什么木铜王子明知自己有愧于奔火族,却不得不昧着良心去对它赶尽杀绝,越是心里有愧,越需要更为决绝的手段来掩饰自己的心虚。 水映月的这一番话,让木铜王子彻底相信她的确是受成师傅所托来传话的。这件事,天底下只有成师傅会对自己这么说,也只有成师傅知道这一切。 木铜王子此时不动声色,就算心里波涛汹涌,也不能让任何人看出他心里的波澜。 于是问道:“成师傅就说了这些?他没说怎么放下,怎么原谅?” 水映月摇头说道:“就是这些。” 水映月之所以把这件事说的模模糊糊,主要是为了接下来的两件事铺路。对水映月来说,只有这一件事她是成竹于胸的,若把这件事说得太清楚,其他两件事就无法只说到点到为止,如此反而容易露出马脚。 但是水映月可没忘记该报的仇,她知道该怎么含沙射影的将阔别也给拖下水。于是她接着说道:“虽然成师傅没交代木铜王子该怎么做,却交代了我一些不得不提防的事。” 木铜王子问道:“什么事?” 水映月仍是点到为止的说道:“成师傅说了,一旦有人知道我代替他来对木铜王子传话,一定会有人想杀我灭口。” 木铜王子好奇的说道:“杀妳灭口?为什么会有人想杀妳灭口?” 水映月莫测高深的说道:“自然是不希望你听到这个消息的人。成师傅说了,有些人或许是这些事情的获利者,木铜王子你越是放不下过去,有些人就越是高枕无忧。 不过,成师傅没告诉我这个人谁,所以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水映月推测,既然阔别也是木铜王子最信任的人,更是对木铜王子有着深深的影响力,木铜王子之所以现在还无法释怀过去,跟这个阔别也肯定脱不了关系。 不但如此,对付奔火族或是算计洛小园,身为军师的阔别也一定也是使足力气,说不定还是始作俑者,水映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先拿这个阔别也下手,也算是为洛小园解围。 这时阔别也做贼心虚的开口说道:“妳这女娃信口胡说,过去那些事哪有什么获利者,哪有什么高枕无忧的事?” 原来这个阔别也当时的身份便是普兰国主大儿子的家臣之后,在普兰国主大儿子的安排下,也拜到成师傅门下为徒,以便就近监视着木铜王子。 只不过成师傅见他心术不正,不愿收他为徒,又不想因而得罪普兰国主的大儿子,这才勉为其难的让他跟在木铜王子身边读书。 尔后没过多久,就在木铜王子登上王储之位,阔别也便背叛了普兰国主的大儿子,在一阵里应外合与栽赃诬陷下,成功协助木铜王子铲除了那些兄长,自此获得木铜王子无比的信任。 换句话说,一旦木铜王子与兄长们尽释前嫌,受影响最大的肯定就是这个当年的叛徒,而水映月竟是阴错阳差的让她给歪打正着。 木铜王子自然知道成师傅指的人是谁。只不过这么多年来,自己与阔别也互相都有把柄落在对方手上,彼此都知道当年对方是怎么诬陷栽赃那三位王子的,这种事要是一被揭穿,那可是地动山摇的大事。 “阔别也,这里不用你提供意见,你先出去吧,我心里自有分寸。”木铜王子怕阔别也因为失态反而启人疑窦,毕竟这个厅里还有个古鲁卡,该避着点的还是得避着。 “古鲁卡,你也先出去吧,这两个姑娘伤不了我的,你放心。”木铜王子紧接着说道。 既然让阔别也出去了,自然也得让古鲁卡出去,木铜王子现在已经相信水映月代表成师傅来传话的真实性,他担心接下来水映月真说出什么他们不该听的话,不如让他们都先离开。 “这第一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接下来呢?”木铜王子继续问着。 这第二件事情,就该进入此行的主题了,水映月一时还没有十足的把握,只能且战且走的见招拆招。 “成师傅说了,除了你以外,他所有的家人都在凤凰山上,而你是他最信任,也有最有能力的家人,他希望你能代替他去照顾他的家人。” 水映月此话一出,顿时触发了木铜王子深埋多年的情感,当年的那一段孺慕之情,两个在灵魂上相依为命的父子师徒,在凤凰山上彼此互许终身皆为家人的承诺。 木铜王子没想到成师傅在临终之前,脑海里还惦着当年的那句话,这让木铜王子多年来的故作坚强得到抚慰,两行热泪几乎就要夺眶而出。 “凤凰山上的那些家人们还好吧?”木铜王子故作镇定的问着。 “你问的是那些大狗吗?”水映月刻意问着。 “大狗?噢,妳称呼牠们为大狗吗?也是,他们多半时候就像大狗一般的温顺。”木铜王子恍然大悟地说着。 “称呼牠们为大狗的不是我,而是小园哥哥。成师傅在死前亲自将大狗们交给了小园哥哥,成师傅说了,小园哥哥身上有母狼的气息,还有成师傅的神韵,所以,那些大狗会跟着小园哥哥走的。 为了照顾那些大狗,小园哥哥这几年在凤凰山可真是耗尽了心力,他可是足足花了五年之久,才让整整三百八十一只大狗都将他当作家人。” 水映月所杜撰的第二件事,是根据洛小园当时躲在议事厅夹墙后所听到,木铜王子亲自对自己孩子们提及成师傅与自己之间的情感,以及洛小园转述成师傅死前所说的话。 水映月试图告诉木铜王子,洛小园是成师傅的家人,木铜王子也是成师傅的家人,换句话说,洛小园也是木铜王子的家人。 在这个世界上,木铜王子与洛小园本该是相依为命,而今却因为木铜王子的关系,竟让两人反目成仇。 “妳的意思是说这几年小园都待在凤凰山?”木铜王子不解的问着。 对木铜王子来说,他以为这些年洛小园应该已经与奔火族重逢相认了,所以洛小园才会在尔汗突袭自己的同时,出现在五兽国王城里。 更何况尔汗若不是已经寻回巫女之子,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地慷慨就义?他将族里的老将都带来刺杀自己,将年轻的族人留给洛小园这个奔火族未来的领袖,这应该是尔汗的盘算才是,否则尔汗就这么死了,奔火族怎么办? 但是,如果洛小园这几年都待在凤凰山,那个地方根本离世独居,与奔火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他们怎么有可能会碰在一起呢?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后悔莫及 “这些年小园哥哥当然都待在凤凰山上。成师傅死前告诉小园哥哥,死后将他的骨灰带回凤凰山去,只有那里有他的家人,他不想回东牙山,也不想回五兽国,就让他长眠在凤凰山,永远陪着他的家人。 所以,小园哥哥将成师傅带回凤凰山去,接着便一直在凤凰山上陪着成师傅,一陪就是五年,若不是小园哥哥想他死去的爹爹了,他也不会下山回五兽国扫墓。 若不是他回五兽国扫墓,也不会碰上那五百具奔火族勇士的尸体,也不会无意间听到你对秋原小王子他们说出小园哥哥的身世,如果小园哥哥没有回来这一趟,或许他永远都不会知道自己的身世,或许…” 水映月这时停了下来,悄悄地闭上了嘴,因为她已经看到了木铜王子泪流满面。 这个时候,应该给木铜王子一点沉淀的时间,得让他好好想一想这段时间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水映月记得爹爹曾教过自己这么一件事,任何人最大的敌人,永远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只有在面对来自自己压力的时候,才会感受到连自己都无法抵抗的力量。 若这个压力是来自于别人,通常只会激发自己反抗的斗志,不论你做的是对还是错,只会让自己一门心思都放在对抗这件事情上,等那些力量两相抵消后,剩下的力量已经完全不足以撼动自己。 所以在这个时候,就该让木铜王子去感受来自自己的压力,让他自己去回想过去自己所做过的事,让那个潜在善良的木铜王子去鞭笞昏庸暴虐的木铜王子。 “这五年来,小园真的都一直待在凤凰山上?一步都不曾离开过?”木铜王子喃喃自语的问着。 洛小园这五年当然并非都待在凤凰山上,云从龙这些年带着洛小园与水映月不知游历过多少地方,不知增进了多少见闻,这可是乌赤金一再叮咛嘱托云从龙的事,更是乌赤金拿命去换来的机会,云从龙对此不敢稍有懈怠。 只不过一行人向来低调隐晦,就连云从龙与灵蛇山主都没让人给认出来,更何况是洛小园,因此说洛小园这五年来都待在凤凰山上也并无不可。 关键是此刻木铜王子需要的是这个答案,只有让木铜王子认为洛小园这五年都待在凤凰山上,才能让木铜王子毫无悬念的幡然悔悟。 “小园哥哥在凤凰山可不仅仅是陪着成师傅而已,他还得想尽办法去认识熟悉那三百八十一条大狗,试着跟牠们打成一片,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七色国郑家屯的小树林里,成师傅虽然是当着两百来只大狗的面,亲手将牠们交到小园哥哥手上,但是牠们跟小园哥哥终究还是陌生的,一时半会那能就这么把小园哥哥当作家人呢?总得花点时间熟悉熟悉才是。 小树林里的那两百只大狗也就算了,回到凤凰山,山上还有一百多只大狗,牠们可没亲眼见到成师傅将大狗交给小园哥哥的那一幕,这时却看着小园哥哥带着成师傅的骨灰回到凤凰山,那还不跟小园哥哥拼命吗? 小园哥哥只得豁出自己那条小命,耐心的跟每只大狗套交情,前前后后一共花了五年的时间,终于让这些大狗都把小园哥哥当作家人了。 唉,花了这么多的时间与心思,眼看好不容易才成为家人,现在又得经历一次生离死别了,真不知是成师傅的流年不利,还是那些大狗的八字太硬。” “这些日子以来,难道小园就没想过找我报仇?”木铜王子挣扎地问着。 听到这里,木铜王子全然无言以对,是他彻底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先是冤枉了洛小园,再将洛小园逼成自己所害怕的人,最后再对洛小园赶尽杀绝,木铜王子简直不敢直视这般对待洛小园的自己。 如果,洛小园曾经在心里头想过对自己报仇,即便最终未付出行动,至少此刻的木铜王子也能为自己找到一个未雨绸缪的借口。 “找你报仇?小园哥哥要是想找你报仇,需要等上五年吗?任何人听到有人杀了自己的父亲,那还不当下就去找仇人拼命? 五年来,这件事他连提都没提过一次!直到他重回五兽国,直到小园哥哥知道所有关于他自己的身世。 尽管如此,他也从未提过报仇这件事。前几天,他还对大家说着,他并不恨你,他知道过去你对洛师傅与小园哥哥的情义,误杀了洛师傅,你肯定是最痛苦的那个人。 他甚至还说了,他母亲的死,也不能怪罪到你身上,真正的凶手是百草回生,你不过是只代罪羔羊…。 小园哥哥之所以要制止你,是因为你滥杀了太多的无辜,他不能任由你这么下去,尤其你伤害到的都是小园哥哥的族人!” 木铜王子此时突然对外大声喊道:“快把秋原给我喊过来,马上!” 水映月被木铜王子这突如其来的一喊,一时给吓得脑袋一片空白,忘了自己接下来该说些什么。 木铜王子接着又对水映月问道:“成师傅交代的第三件事呢?” 水映月惊魂未定的问道:“什么第三件事?” 木铜王子大声的说道:“成师傅交代妳来告诉我的第三件事!” 水映月兀自晕眩了好一会,才在可人的安抚下,慢慢回过神来。 “第三件事,噢,是了,还有第三件事没说。这第三件事,我不太好意思开口直说。” 对水映月来说,既然自己杜撰的第二件事就已经让木铜王子回心转意,那第三件事自然就可以省下不表。 若是这个时候还对深受打击的木铜王子不留余地,说不定会适得其反,水映月想要见好就收,却不知怎么给彼此一个台阶下。 木铜王子有气无力的说道:“既然是成师傅交代妳的,就应该都让我知道,没什么好隐瞒的。” 水映月只能支支唔唔的说道:“…反正大概就是那个意思,你应该知道成师傅对你的期待,多半就是那个意思,我也不好多做揣摩…” “没关系,成师傅让妳说什么,妳就说什么,一切都不用避讳。”木铜王子口气和善的说着。 “成师傅说了,一个有勇气的人,必须要能面对自己的错误,面对自己的丑陋,而不是透过张牙舞爪的盛气凌人,借以逃避自己的过错,一旦如此,那就是懦夫…,是不敢面对…” 水映月越说越小声,她知道说到这里,已经足足有余了,再多说点什么,不过是画蛇添足,接下来只要沉默就可以了。 “成师傅说的是,从小他就看出我的懦弱,都几十年了,我就是勇敢不起来,但凡我稍微勇敢一点,就不会…” 这时外头的卫兵匆匆赶来,急忙说道:“启禀少主,刚刚军师带人直闯天牢,抢走了…,抢走了…” 木铜王子不耐烦的说道:“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的干什么?” 那卫兵小心翼翼的说道:“军师带人到天牢里抢走了今天捉到的那个犯人,秋原小王子现在正带着人追了过去。” 木铜王子既怒且急的问道:“军师为什么要带走洛小园?他把洛小园带哪去了?你们怎么就让他把人给带走了?” 那卫兵见木铜王子如此盛怒,害怕的说道:“属下不知道,我们也是去到天牢传令,这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木铜王子心知一定是刚刚水映月的那几句话,彻底说中了阔别也的心病,再加上自己当下就让阔别也离开议事厅,这摆明了是没将他当做自己人,这可是数十年来的头一回,阔别也一定是感到气氛不对了。 对阔别也来说,这么多年来,他之所以能在五兽国呼风唤雨,倚仗的就是木铜王子对他的完全信任。 这种毫无底线的信任,更是助长了阔别也的嚣张跋扈,因而得罪的人自然也不在少数,一旦阔别也感到自己已经失去了木铜王子的信任,他当然别无选择必须先下手为强。 问题是阔别也带走洛小园能做什么?他跟洛小园之间向来没什么渊源,就算他救出洛小园,难道洛小园就会因此对他知恩图报?反过来帮阔别也去对付自己? 不,阔别也不是个莽撞的人,他的城府极深,行事向来谨慎缜密,他带走洛小园,一定是有他别的的算计。 这时木铜王子又对外头大声喊道:“古鲁卡呢?快把古鲁卡叫过来!” 水映月急忙问道:“怎么了?小园哥哥怎么了?是刚刚那个白头发军师将小园哥哥给带走的吗?他带走小园哥哥要做什么?会杀了他吗?” 木铜王子安抚着水映月说道:“小月,妳别担心,他带着小园跑不了多快的,我马上就让古鲁卡去追他,妳放心。” 这时候古鲁卡已快步来到议事厅,木铜王子立即对他说道:“除了王府亲兵,所有人立刻全数出动,去将阔别也给我捉拿回来。 记得,千万小心洛小园的安危,必要的时候,宁愿杀了阔别也,不能让洛小园有半点损伤。” 古鲁卡被木铜王子这突如其来的转变给吓住,一个是数十年极度信任的心腹宠臣,一个是刚刚还你死我活的死敌,怎么一转眼两人的角色便倒转过来了? 古鲁卡迟疑的问道:“那洛小园本就有伤在身,怎么可能…” 木铜王子经古鲁卡这一提醒,立刻说道:“还有,一见到洛小园,立刻将他身上的蝴蝶刑枷取下,马上派庞太医去为他医治,不得有半点延误,快!” 水映月不知道什么是蝴蝶刑枷,但是她听得出来洛小园此刻正受着重伤,因此急着问道:“小园哥哥怎么了?他受了什么伤?什么又是蝴蝶刑枷?” 木铜王子难以启齿的说道:“他是受了点伤,中了几箭,不过那都没什么大碍。” 水映月不相信的问道:“没什么大碍?既然如此,那又何必要找太医马上帮他医治? 还有,那蝴蝶刑枷又是什么东西?什么叫做将小园哥哥身上的蝴蝶刑枷取下?你刚刚的反应,说明那蝴蝶刑枷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木铜王子正懊悔着自己所做的一切,他非但辜负了成师傅,也辜负了洛小园,他甚至辜负了自己。 他没有勇气对水映月解释什么叫做蝴蝶刑枷,更没有勇气解释为什么要对洛小园置上蝴蝶刑枷,那是他内心最深处的懦弱,他从来都不敢面对的恐惧。 木铜王子勉为其难的说道:“蝴蝶刑枷,就是一种让囚犯不容易逃脱的刑具,就是刑具的一种,它…,它伤害不了人命,就是一种刑具,就是…” 水映月从木铜王子闪烁逃避的眼光与犹豫踌躇的语气,完全能看出他正在说谎,正在掩饰内心的不安。 “你让人取一副蝴蝶刑枷过来,我要亲眼看看这个刑具倒底是怎样的东西,如果只是一般的刑具,你至于吩咐让太医马上为小园哥哥医治,你至于吞吞吐吐的不知该如何说明什么是蝴蝶刑枷?” 水映月相信以洛小园此刻的身手,若不是使用阴谋诡计,木铜王子是绝对不可能让洛小园轻易束手就缚。 若不是极为厉害的机关刑具,也不可能让洛小园甘于就掳,此刻他一定是身受重伤,这才脱不了身。 这时又是一名卫兵急忙赶来,神色焦急的说道:“启禀少主,刚刚王城后门的哨兵回报,军师手持少主令牌,带着一名身着刑具的犯人离开了王城。” 木铜王子皱着眉头,他想象不到阔别也将洛小园带离王城有何目的,随即问道:“马上弄清楚阔别也他们往哪里去了,然后立刻回报。 另外,通知贵格王子与目新将军,让他们接替古鲁卡的守城军,立刻将阔别也一行人给我追回来,记着,一定要确保那个带着刑枷的孩子安全无虞。” 木铜王子转身对水映月说道:“我已经知道我该做些什么了,你相信我,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把小园救回来,至于蝴蝶刑枷,现在就先别追究了,到时候我会亲自向小园请罪。 我派人先带妳们去歇息,一有任何消息,我会马上让妳们知道。” 水映月立刻拒绝,说道:“小园哥哥没救回来,我哪儿都不去,我就在这里等他,不,我就跟在你身边等他。” 木铜王子一时不知该如何拒绝水映月,他当然有一百种方式甩开这个小姑娘,但此刻的水映月对他来说,就像是成师傅的化身,随时都以成师傅的立场在监督着自己,刚刚水映月对自己说的那些话,就仿如成师傅本人在对自己训话一样。 眼下木铜王子还沉浸于与成师傅相处的氛围里,虚心接受着成师傅的春风化雨,一时还没回到杀伐决断的本色。 这时可人突然小声的提醒了水映月,说道:“五哥他们现在还在外头四处寻找着小园,肯定不知道小园已经被带离王城了,要是他们继续在王城里这么瞎撞,碰上了王城的守军,只怕要发生意外。” 水映月点了点头,她估摸着此刻是否能让木铜王子知道柳五他们的存在,进而通知守城士兵不要误伤他们,但是她又担心木铜王子会不会出尔反尔,毕竟其中有一个人是奔火族的军师狼雄,这可是五兽国眼下的心腹大患。 “木铜王子,我想通了,我不能坐在这里干等,我得出去寻找小园哥哥。”水映月突发奇想的说道。 “妳要去找小园?王城外头妳都熟悉吗?那里可是穷山恶水的地方! 妳要是不熟悉那里,别说妳找不找得到小园,说不定到时我还得派人去把妳找回来。” 木铜王子惊讶的看着水映月,不解她何以突然会有此想法,尤其以他对阔别也的了解,此般带着洛小园从王城后门离去,若想在最短时间里摆脱五兽军,他一定会选择逃往黑水森林,这种时候怎么能让水映月这个小姑娘去掺和。 “不,我不是要去城外寻找小园哥哥,我就在城里找他。我以为,说不定阔别也此举只是掩人耳目,他其实是将小园哥哥藏在王城里,却故布疑阵让大家以为他已经逃离王城,就不会在王城里继续搜索。 我就在王城里找人,这座王城我待过一段时间,该去的地方都去过了,肯定不会迷路。更何况这王城里只要随便一问,不会有人不知道木铜王府在哪,我们一定知道怎么回来。” 水映月准备带着可人到王城四处去弄出点动静,好试着吸引柳五他们的注意力,并伺机让他们了解现况。 “妳的意思是就你们两个姑娘在这座王城里找人?妳想得太简单了,五兽国王城虽然不是什么大城市,但是就凭你们两个姑娘,那得找到什么时候?”木铜王子不可置信的问着。 “我当然不会傻傻的挨家挨户去找,你可别忘了我也曾在凤凰山上足足陪了小园哥哥五年,也就是足足跟那群大狗厮混了五年,多少也懂得一点狩猎之道,更何况小园哥哥的气味我可比你们熟悉多了,要是他在附近,我一闻便知。 你要是还放心不下,不妨派些人跟在我后头,说不定我会比你们的人先找到小园哥哥。”水映月自信满满的说着。 木铜王子心想,既然是妳自己要去帮忙寻找洛小园,当然是乐观其成,总好过待在这里捣乱,于是便立刻派了些人跟着水映月与可人而去。 第一百八十二章。历劫归来 仲夏燠热的流水黑市,潮湿郁闷的空气让人窒息,或者等来午后的一场大雨,或者等到夕阳西下,否则待在交错纵横的水道沟渠间,并不是一件令人心旷神怡的事。 刚过中午,流水黑市尚未开市,只有寥寥几人顶着当头烈日,有气无力的搬运着今天开门做生意的货办。 这时一叶轻舟随波逐流的缓缓摇曳而行,慢慢地靠向流水黑市的前门水栅。一般而言,若非流水黑市的接驳船只,一旦行经这处水栅,都会让流水黑市于以劝退,除非是持有流水黑市的邀函或商家,一般过客并不受到流水黑市的欢迎。 这叶轻舟不过坐着一个纤瘦女子,头戴宽大斗笠,一袭黑衣紧紧包覆着全身,仅仅露出一双迟疑犹豫的眼睛,完全瞧不出是何容貌。 这个看起来既非流水黑市里的商家,更非前来买卖的客人,应该就是个迷途的过客,流水黑市的前门水栅,每天总会遇上几回。 这时一个流水黑市的纤夫跳入水中,一把拉住船头,大声喝道:“前面是流水黑市,妳走错路了,这就掉头改道吧。” 那纤夫一边说着,一边帮忙把船头调过头来,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 “这位大哥,我是来找柳五,柳大总管。”这斗笠女说着。 “妳要找五哥?妳是谁?妳找五哥做什么?” 纤夫虽是随口问着,手上仍是毫不停歇的将那叶轻舟给调头摆好,这种打着柳五朋友旗号,想混进流水黑市的人,每天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那纤夫早就习惯如何打发这种人。 “我是五哥的朋友,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就说我姓布,布施化缘的布,你这么说,他就知道了。” 原来这个斗笠女便是布依人,此行她将为云从龙带来乌赤金的消息,正式宣告乌赤金的东山再起。 “妳姓什么都没用,流水黑市的规矩就是这样,妳要不是里头的商家,就得拿出黑市的邀卡,否则不管妳是谁的朋友都不能进去,就连五哥都得守着这个规矩。”纤夫继续说着。 布依人此时从袖里取出一锭银子塞到那纤夫手里,说道:“这位大哥,我真的有非常重要的急事要找五哥,麻烦你帮我通报一声。” 那纤夫了掂了掂手中的银子,随即又退还给布依人,然后说道:“走走走,没有邀函就不能进去,再多银子都没用,这是流水黑市铁打的规矩。” 布依人仍将银子推给纤夫,极具耐心的继续说着:“既然这样,我不进去,还是麻烦这位大哥帮我跟五哥通个信,就说我姓布,有要紧的事找他,请他务必出来一见。” 那纤夫无奈的说道:“我就是个纤夫,专门在这里帮你们这些走错路的过客调转船头,我可没那能耐帮你去里头传话。 不单是我,就连水栅边上那些弟兄,他们也不过就是围事看门的,跟我一样都没资格帮你去里头传话,妳就是给再多银子也没用。” 自从五圣教总坛的那场大火,布依人便跟着乌赤金在江湖上销声匿迹,早就习惯了低调隐忍的生活方式,若是换做从前,布依人现在已经抽出腰间的九龙鞭,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冲进流水黑市。 布依人知道眼下这个泡在水里头的纤夫,在流水黑市不过是个打杂帮佣的小人物,的确帮不上自己的忙,再怎么勉强他也没用。 这个时候,要是高冷峻还在自己身边就好了,虽然他的武功不高,脑袋也不是那么灵光,却总是能在最后关头想到办法满足自己的要求。 布依人知道现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尤其是乌赤金,自己是眼下乌赤金唯一的支柱,只有不顾一切的让自己坚强壮大,才能带给乌赤金力量。 此行的任务对她来说无比艰巨,也是最需要勇气的时刻,眼前这道水栅或许是最容易的一关,千万别在这里就把士气都给折腾掉。 此时她缓缓地取下腰间的九龙鞭,心中默默复盘了一遍过去拿手的鞭法,毕竟这些年不是在养病,就是在照顾乌赤金,手上那点功夫早就生疏了,此刻临阵磨枪,至少得震慑住眼前这几个小人物,他们才会认认真真地把自己当做一回事来对待。 布依人接着双脚在轻舟上一蹬,整个人轻巧的跃在水栅之上,随手使上一招万紫千红,九龙鞭在四周水面上激起阵阵水花,远远看去,竟也显得气势非凡。 布依人想起当年五圣教那群牛鬼蛇神大军压境,流水黑市众人随之一涌而出,双方便是在这道水栅两旁相峙对立,看来要引出柳五,或许免不了得像当年五圣教一般的装腔作势。 布依人哪里知道流水黑市卧虎藏龙,过去她进出这里总有人带进带出,从来没有机会见识流水黑市的阵仗,真正的流水黑市,纵然有一百个布依人同时前来叫阵,也惊动不了柳大总管。 经过布依人这么一番示威,突然有两个精壮汉子不知从什么地方窜出,一左一右同时站在布依人两侧。 其中站在左侧,身形较高的汉子对着布依人说道:“姑娘跑到流水黑市来耍这套鞭法,不知所为何来?” 布依人客气的说道:“请柳大总管一见。” 高汉子笑着问道:“姑娘所说的柳大总管,该不会是柳五,五哥吧! 我这么说吧,五哥的面,就连我们这些弟兄,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得到的,姑娘就这么随随便便的耍了一套鞭法,能见到的,大概只能是我们两个吧。” 布依人冷冷一笑,二话不说便动上了手。布依人特地选在这个时候来找柳五,便是看上午时刚过,正是流水黑市人潮最少的时候,选在这个时间动手,最不容易引人注意。 虽说身手或有生疏,但鞭上的气势却丝毫未减,一连三招的步步惊心、义无反顾与君临天下,将高汉子连续逼退了好几步。 黑汉子虽然看似让了手,却仍是四平八稳的站在水栅之上,一边盯着布依人的出招,一边慢慢地从身后抽出单刀。 对流水黑市来说,镇守前门水栅的任务,向来只是辨识来者意图,而非真要大动干戈。流水黑市毕竟是个做生意的地方,没必要天天在刀口上舔血,只要不是来挑衅闹事,一般都是靠三寸不滥之舌来解决。 高汉子见来者鞭法精妙,料想此人肯定是出自名门之后,再加上持鞭者既不见杀招,也不闻戾气,多半只是有意在前门水栅弄出点动静,企图将柳大总管给引出来。 对黑汉子来说,放不放人过去,自有其他人在后面把关,自己只要做好迫使来者翻开底牌的任务便可,其他的用不着自己去操心。 这时他抽出单刀,顺着布依人的鞭头,直接削向她的虎口,这招顺水推舟的目的便是在于试探来者会不会对自己下重手。 只见布依人虎口一转,巧妙地的避开上划的单刀,接着手腕轻轻一抖,九龙鞭竟像灵蛇吐信般的卷上高汉子的手臂,这时只要布依人将九龙鞭抽回,便能顺势卸下高汉子手中的单刀。 哪知布依人这时手腕再次轻轻一抖,九龙鞭依然像条灵蛇般的从右臂划向左臂,同样是紧紧卷在高汉子的左臂,然后在布依人的连续转身下,顺势将九龙鞭抽回,一气呵成的完成这一招九龙取珠。 这时身后突然想起一阵掌声,只见一名白衣男子搭着流水黑市的接驳船只,慢慢向前门水栅靠近。 白衣男子接着说道:“佘荼前辈的高足大驾光临,流水黑市蓬荜生辉,你们还不赶快谢过这位女侠手下留情,她若是真想对你们下毒手,你们有再多的手臂也让她给卸了下来,何止是一把单刀。” 高汉子随即对布依人说道:“受教了。” 这个乘船而来的白衣男子,便是流水黑市六大恶棍的第五恶,谷向阳。他是今天流水黑市的值日守门,既然名为守门,任务便是挡下所有不该闯进流水黑市的人。 “女侠是佘荼前辈的高足,自然就是流水黑市的贵客,流水黑市岂有相拒之理。没请教阁下尊姓大名?”谷向阳客气的说道。 布依人的师傅佘荼,在江湖上虽说不上是顶尖的高手,但是为人义气,行事正直,向来颇受黑白两道的敬重。 再加上佘荼年轻时开设镖局,大江南北知交无数,是个五湖四海都吃得开的江湖耆老。 惟佘荼年方五十便金盆洗手,然后便受多宝国昆泉国主之邀,为王族子弟传授武功,自此不再涉足江湖。 布依人见此人不过看了自己一招九龙抢珠,便能识出自己的师承,这流水黑市里果然是卧虎藏龙。 “在下姓布,今天是专程来拜访五哥,还请帮忙通报一声。” 布依人其实并不姓布,多宝国王族的姓氏极为冗长,在江湖上行走若用上本名并不方便,因此便习惯以自己名字的第一个字当做自己的姓氏,好方面在人前人后自报姓名。 “那可真是不巧,五哥这阵子不在流水黑市,也没交代什么时候回来,布姑娘要是有生意上的需要,尽管吩咐在下。 若是私人交情上的拜访,只怕要让布姑娘白跑这一趟,下回还是跟五哥先把时间约好,才不至于白跑一趟冤枉路。” 此时的柳五,才刚刚随着洛小园远赴北境寻找族人,的確在短期内无法赶得回来。 “既然如此,那就麻烦帮我通报一下天问阁的云老板。”虽然乌赤金的交代是让自己透过柳五的安排去找云从龙,既然柳五不在,那就直接找上云从龙吧。 与此同时,另外一艘流水黑市的接驳船只自十六铺码头驶来,当先站在船头的是一名身形极为瘦长,皮肤甚是苍白的男子。 那男子远远看到水栅上的布依人背影,立刻施展轻功,踏着涓涓细流而来,一转眼便来到布依人身边。 布依人发现身后突然出现一名男子,急忙侧身退开几步,随即扬起手上九龙鞭,慎防有人从后面偷袭。 接着就这么定神一看,原来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便是云从龙身边的天地兄弟之一,向地。 布依人兴奋地说道:“你是天地兄弟,你的皮肤较白,你是弟弟,我记得你是叫向地,是吗?” 向地对布依人微微一笑,虽然同样兴奋,却不曾像布依人那样的表现出来,向地知道布依人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肯定与乌赤金的下落有关,流水黑市人多口杂,务必得不动声色的小心行事。 向地淡淡的说道:“承蒙姑娘还记得在下,荣幸之至。” 布依人讶异地问道:“你能认得出我?” 对布依人来说,此刻又是戴着大大的斗笠,又是一身包覆的严严实实,就是不希望让人给认出来,哪知这个向地一来就能认出自己,心里当然是大大的吃惊。 向地仍是淡淡的说道:“身为天问阁的伙记,这点认人识人的功夫还是得有的,之前曾与姑娘一同前往天岳山,向地就跟在姑娘身后一路随行,因此对姑娘的背影甚为熟悉。 一别五年多,一直都没有姑娘的消息,不知姑娘近来可好?姑娘这时来到流水黑市,可是来找我家老板?” 布依人急忙点头说道:“是的!是的!她现在人在流水黑市吗?” 向地还是淡淡的说道:“姑娘真是赶巧,要是晚半天来,老板只怕就不在这里了,看来姑娘与我家老板还真是有缘。” 向地接着对六大恶棍的谷向阳说道:“这位姑娘是我家老板的朋友,這就交给我带她进去吧。” 谷向阳点了点头,示意将水栅放下,好让向地乘坐的接驳船得以顺利通过。 一路上向地没敢多问布依人,这流水黑市龙蛇混杂,各路人马都有,任何一点消息都能转眼传遍江湖,眼下赶快将她送回天问阁才是正办。 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天问阁总铺,向地慎重的将布依人交给门口的当值掌柜,叮咛着立刻带着这个黑衣姑娘去见云从龙,他自己则留在原地确认身后是否有人跟踪。 这些年,云从龙经历过太多次前脚才刚到,敌人后脚就跟上的惨痛教训,因此天地兄弟早就学乖,遇上这种特殊状况,一定要确保后面没有敌人跟进。 在向地的特别吩咐下,当值掌柜并未经过层层通报来访者的姓名,便带着布依人一路赶往云从龙所在的内庐。 云从龙不曾预想会有人来到这里要见自己,更料不到这个人居然是向地所带回来,并且還特别吩咐无需层层通报姓名,直接带来见自己便是,这样的事过去从来不曾发生过,想必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人来了。 云从龙顾不及整理装扮,赶忙从内屋走了出来,要瞧瞧向地到底带了什么重要的人回来。 一到内庐大厅,只见向天站在一个黑衣女子身前,确保此人无法突然对云从龙出手。 云从龙则是直接让向天退下,既然向地敢让此人直接来见自己,自己就无需担心此人会对自己不利。 云从庐看着眼前这个既是熟悉却又陌生的人,她能感受到自己一定与此人熟识,一时却完全想象不出任何关于此人的信息。 “这位姑娘,不知能否先将斗笠摘下?我们也比较方便说话。”云从龙从身形上便可判断出来者是名女子,而且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因此先以姑娘相称。 布依人虽然已经一只手捏住了斗笠的帽沿,却仍在犹豫是否就这么将斗笠摘下,布依人知道以云从龙的聪慧,即便自己一身包得再怎么严实,云从龙也能一眼将自己给认出来。 便是这一闪即逝的犹豫,云从龙已经十之八九的猜出眼前这个人是谁了,她甚至从这身打扮,这种见面方式,这个见面时间,已经在脑海中绘出无数个画面,似乎知道眼前这个人来这里要跟自己说什么话,做什么事。 “你是…,九公主?”云从龙小心翼翼的问着。 布依人听到九公主开门见山的说出自己的身份,自然也毫不犹豫的摘下了头上的斗笠,尽管如此,她的脸上还是包覆的密不透光的头套脸罩,只露出一双明亮清澈的眼睛。 这个画面,完全符合云从龙刚刚的一番想象,她先请布依人坐下,然后让向天退到屋外,她知道布依人或许不希望除了自己之外,还有其他人看到她的模样。 “灵蛇师父眼下也在这里,是否请他老人家也一起过来?” 布依人这个不速之客,虽然从来都不在云从龙的意料之中,却也一直不在她的意料之外,尤其经过那一场惊天动地的假拜堂之后,她相信只要跟乌赤金相关的人事物,或多或少都将因而浮上台面。 云从龙知道布依人此行,一定与乌赤金的行踪有着脱不了的干系,这个时候,灵蛇师父当然应该在场。 布依人点了点头,说道:“麻烦云老板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难以想象 在等待灵蛇的这段时间,内庐大厅的气氛除了两个女人以外,剩下的就是诡谲尴尬,云从龙很想先开口问候些什么,却找不到任何得以缓和气氛的话题。 一般最常用到的“最近好吗?”,在布依人身上肯定完全不适用,云从龙可以想象,这些年她不但过得不好,而且还是极为糟糕。 要是一开口便直接问候乌赤金的现况,又显得太过无礼,毕竟此刻布依人就在眼前,岂有不先关心眼前的人,反而先去关心另一个人,而且那一个人还是眼前这个人的心上人。 此时云从龙勉强挤出一句话来打破沉默,说道:“今天的天气真热,九公主吃过饭了吗?” 话还没说完,云从龙便因为自己的话而无比难堪,她简直不敢相信这么愚蠢的开场白,竟然会是出于自己之口,但是除了这句话,云从龙一时也想不出该说些什么。 哪知布依人并未理会云从龙的那句问候,倒不是她有意的无礼忽略,而是她压根就没听到那句话,她心里一直想着如果云从龙问起“这些日子好吗?”,或是“乌赤金现在过得怎样?”,她该怎么回答呢? 布依人于是脱口而出的说道:“我过的挺好的,是真的挺好的,大哥也过得很好,越来越好。” 布依人的这番答非所问,虽然化解了云从龙的难堪,却也让云从龙如坠五里雾中,过去她所认识的布依人,虽然不至于口无遮拦,却一向快人快语,此时的布依人完全不复过去的风格,这也让云从龙心里多了几分疑虑。 云从龙只能占且说道:“那就好,大家都一直挂心着你们。” 这时外头一阵脚步声由远而近的迅速传来,正是灵蛇山主知悉布依人来到天问阁,便立刻赶了过来,心里想着既然布依人都现身了,下一个应该就是乌赤金。 就在一盏茶的时间之前,云从龙与灵蛇还处于入夜后便将离开流水黑市的准备,因为短期内洛小园与水映月都会待在北境,因此他们也没有必要继续留在流水黑市。 除了洛小园自己希望能到北境沙漠去寻找自己的族人,灵蛇与云从龙也认为这是洛小园该有的担当,不论洛小园是否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巫女之子,但是身为奔火族的后人,他便应该肩负起与族人共存亡的使命。 再加上不久前突然出现的狼雄一行人,他们不但将洛小园的身世巨细靡遗的说出,同时还带来奔火族现在所面临的困境,比起东牙山或东牙国,现在的奔火族更是处于生死存亡之秋。 因此,灵蛇与云从龙都知道,洛小园这一趟路,或许不会只是单纯的寻亲之旅,更会是条漫长的复仇之路。 所以云从龙原本订定的所有计划或将占时延后,起初她本想借着那场婚礼让乌赤金重现江湖,接着再趁胜追击打乱赤烟七子的布局,现在正是吹起反攻号角的最佳时刻。 但是洛小园是这个计划的主心骨,他将在其中扛起乌赤金这个关键角色,少了洛小园,就等同少了原本乌赤金该有的神鬼手段,这样的计划自然也就无法牵动赤烟七子的节奏。 既然短期内洛小园将在北境与自己的族人并肩作战,所幸能让传说中的乌赤金再次神隐,也能让赤烟七子好不容易重新找回的目标,再次如海里捞月般的扑空。 云从龙从这段时间赤烟七子的反应可以得知,只要他们认为乌赤金还活着,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至少,他们只能继续陷入过去五年那样的困局,尽管这并不是解决问题的根本办法,却也是眼下最好的权宜之计。 除此之外,接下来神探霍西亭将代表星月国主到七色国主持赈济大局,这将是霍西亭与柳五趁机发展自己势力的关键时刻。 霍西亭与柳五是云从龙身边最忠实的盟友,不但多次一起同生共死,彼此间更有相同的理念与情怀,壮大他们,当然就是壮大自己,云从龙必须想办法让这两位伙伴既有能力自保,更能够强大到对抗赤烟七子。 于此同时,灵蛇也已经离开东牙山五年之久,若再加上当时在清风书斋的三年,他已经足足八年不曾涉入东牙山的一草一木,现在也该是回去的时候。 他必须让四大山头都知道山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但是赤烟七子这个敌人对所带来的威胁,还有东牙山在不自觉中对赤烟国及牙狼人所造成的伤害,无论如何,东牙山都必须在这些事情上有所承担。 既然云从龙、灵蛇、洛小园、水映月这些人都离开了流水黑市与天问阁,这个地方或将再度回到过去五年的那段宁静岁月,现在却因为布依人的意外到来,只怕流水黑市与天问阁将无法避免的再次掀起滔天巨浪。 灵蛇一走进内庐大厅,看着眼前一身玄黑的布依人,疼惜地说着:“孩子,这些年妳受苦了。” 尽管灵蛇并不像云从龙能仅凭推理与想象,便可十之八九的揣摩出布依人这五年来的心路历程,但是他还是能理解如果此刻布依人还活在世上,一定是因为乌赤金的关系才不得不销声匿迹五年之久,那非得承受各种身心煎熬不可。 对于布依人这么一个出身尊贵,娇生惯养的富贵人家,要她过上不见天日的日子,而且就是一过五年,其间的委曲与辛苦可想而知。 而灵蛇的这一声“受苦了”,更是彻底击溃了布依人这五年来的心防。 过去五年布依人经历了重伤、毁容、有家归不得的连般挫折,更重要的是她得独自面对一个不管是身体或是心灵都面临支离破碎的乌赤金,这些不为人知的苦楚,布依人只能独自一人吞下,就连身边的高冷峻,也一直以为九公主正沉溺在得以守护乌赤金身旁的喜悦中,丝毫不曾察觉她所承受的压力。 灵蛇看着泪如雨下的布依人,心疼不已的说道:“没事了,回来就好,不管有什么委曲,这里有我们呢!” 云从龙这时靠上前去,轻轻抚摸着布依人的手,说道:“师父说得对,回来就好,不管有什么委曲,这里有我们呢!” 虽说灵蛇与云从龙的这般安慰,着实令布依人感到温暖,但是布依人知道自己此行并不是来找寻安慰的,她不敢让自己陷入这样的温暖太久,毕竟布依人现在的身份是个战士,而且是乌赤金身边唯一的战友,她必须坚强到足以成为乌赤金的依靠。 眼下她的任务是正式代替乌赤金来传递信息,除了要让云从龙等人知道乌赤金还活着,更是要让赤烟七子,让天底下都知道,真正的乌赤金,过去那个令人闻风色变的乌赤金,现在已经浴火重生了。 布依人稍事舒缓自己激动的情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后,先是问道:“小月跟小园呢?他们不在吗?” 在乌赤金对众人的嘱咐里,还包括着对洛小园与水映月的交待,她得先确认所有人都在场才是。 云从龙回应说道:“他们都去了北境,小园去处理一些关于自己身世的私事,一时半会还回不来,这件事说来话长,先听完妳的事,我再跟妳说说小园的事。” 云从龙所谓的“先听完妳的事”,真正的意思是“先听完乌赤金的事”,“跟妳说说小园的事”,真正的意思是“跟乌赤金说说小园的事”,只是此刻布依人还没提到乌赤金,云从龙也无法得知乌赤金的现状,只好占时先这么说着。 布依人于是说道:“他们去了北境?所以狼雄大哥已经来找过你们了?” 云从龙摇头说道:“小园他们在狼雄来到天问阁之前,就已经出发去了北境,狼雄他们晚了两天才到,所以我马上让狼雄赶紧回北境去跟小园他们会和。 妳怎么会知道狼雄这个人?难道让狼雄来找我的那个神秘人就是妳?” 布依人同样摇头说道:“让狼雄大哥来找妳的是乌大哥,不是我。他说,得让小园去做自己该做的事,不能为了东牙山却耽误了小园自己的本分。” 终于从布依人口中说出乌赤金这个人了,灵蛇与云从龙于是也松了一口气,至少,乌赤金此刻仍是确确实实的活着。 灵蛇还是先开了口,他知道云从龙不方便直接向布依人打探乌赤金的消息。 “乌赤金还好吧,他怎么没跟妳一起回来?”灵蛇问了一句不伦不类的话。 无论如何,这里有灵蛇、有云从龙、有水映月,这里是乌赤金的家,乌赤金才是应该回这里的那个人,只有布依人跟着乌赤金回来的道理,哪有乌赤金跟着布依人回来这么一说。 “乌大哥他不能回来,乌大哥的身边,随时随地都有人盯着他看,这次若不是鬼使神差已经盯上了乌大哥,甚至还跟东牙军的毕虎大哥与堂前燕大哥交上了手,乌大哥也不会让我来跟大家报平安。”布依人小心翼翼的说着。 “他现在躲在哪里?我们这里有很安全的地方,他不用担心被赤烟七子发现。”灵蛇担心的说道。 “乌大哥从来都不担心他被赤烟七子发现,他是担心因而牵连到你们。乌大哥说了,刚好趁着这个机会,让自己彻底的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他就可以继续他原本还没完成的任务。”布依人继续说着。 “什么是他还没完成的任务?”灵蛇不解的问着。 “乌大哥说他必须待在最危险的地方,让敌人随时都看得到他,这才能带给敌人最大的威胁,赤烟七子忌惮的乌赤金,就是这样的乌赤金,才是大家所需要的乌赤金。 如果他像之前一样,必须经常闪避敌人的追杀,必须用尽心思藏在敌人看不见的地方,这样的乌赤金根本就不是乌赤金。”布依人接着说道。 灵蛇对乌赤金这般说法似懂非懂,他能理解乌赤金本来就是个勇于面对敌人的战士,但是他无法理解乌赤金为什么非要让敌人随时都看得到他。 灵蛇或许没那么了解乌赤金的想法,但是云从龙理解。云从龙知道乌赤金希望赤烟七子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自己身上,让赤烟七子满脑子只能想着如何对付眼前这个难搞的乌赤金,进而忽略乌赤金身后的其他人。 这么一来,其他人就可以躲在暗处给与赤烟七子痛击,这里所谓的其他人,尤其指的是洛小园与水映月。 “乌大哥希望我们怎么配合他?”云从龙直截了当的问着。 布依人听到云从龙直接问出这话,心里不禁暗自感叹,最了解乌赤金的人,果然还是云从龙,仅凭刚刚那几句话,就知道接下来该思考如何配合乌赤金。 “乌大哥当时听说了云老板举办婚礼的事,就知道云老板心里头的打算,也知道云老板希望小园去扮演的角色。 所以他特别交代我要告诉云老板,接下来,就让小园接替乌大哥以前的角色,就是让小园隐藏到赤烟七子身边,一边挖根刨底,一边扇风点火,想办法让赤烟七子自乱阵脚。 只要有乌大哥始终在赤烟七子眼前阴魂不散,他们就不会对小园有所怀疑,他们会认为这一切都是乌大哥做的。 这么一来,就可以有效地掩护小园,让小园不至于被轻易发现,就能让小园更有充分的发挥空间。 只要小园能打乱赤烟七子的阵脚,致命一击的事就交给乌大哥来负责。” 这一连串的计划说出来,云从龙完全相信这是出自乌赤金的手笔,当年的乌赤金便是因为只有自己只身一人,所以无法做到既能在敌人面前时刻给予对方压力,又可以在躲在敌人背后,伺机搅乱敌人阵脚。 此刻有了洛小园可以一搭一唱,两者都可以发挥出比以前更为强大的力量,这才是乌赤金始终看重洛小园的原因。 灵蛇接着又问道:“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乌赤金哪有这个能耐?姑且不说鬼使神差那些人,就拿蓝衣军来说,乌赤金也完全没他们的办法。 现在乌赤金的身边,除了妳之外,还有谁能帮他?” 所幸灵蛇与云从龙现在所问的问题,布依人事先早与乌赤金讨论过,所以大致还能应付自如,不至于需要临机应变。 “东牙军!这些日子以来,我们一直都跟东牙军在一起。”布依人完全按照乌赤金的交待说着。 “跟东牙军在一起?那就好,有他们的帮忙,至少乌赤金的安全一时无虞,真要跟赤烟七子动手,他们也完全没有问题。”灵蛇松了一口气的说道。 灵蛇的回答,自然不出乌赤金所料,但是云从龙可不是灵蛇,她的心思更不是乌赤金轻轻松松就能拿捏得住。 因为乌赤金对云从龙的挂念,并不像云从龙对乌赤金的那般情意缱绻,所以乌赤金无法同理云从龙的立场,更猜想不到云从龙此刻可能的想法。 所以乌赤金能猜得到灵蛇会担心接下来的乌赤金该怎么办,毕竟已经知道此刻的乌赤金安全无虞,当然不会在意过去五年的乌赤金过得怎么样,但是这个想法只适用在灵蛇身上。 对云从龙来说,未来的乌赤金会怎么做,就算乌赤金想不出来,云从龙也能帮他解决,云从龙在意的是过去这五年乌赤金是怎么过的,她必须找出这五年乌赤金对自己不闻不问的理由。 而乌赤金自以为滴水不漏的答案,却意外泄露了他想掩盖的事实,云从龙只凭布依人的一句话,就完全洞悉这五年来乌赤金是过着怎样的日子。 “他的伤都好了吗?我的意思是说,五年前他在五圣教总坛所受的伤。”云从龙开门见山的对布依人问着。 云从龙很清楚乌赤金的个性,他连洛小园、水映月、甚至是自己都不愿意拖累,又怎么会去拖累东牙军呢? 乌赤金一向视东牙军为东牙国最后的屏障,若不是无计可施,又怎么会沦落到必须让东牙军暴露于危险之中? 乌赤金心知肚明只要自己跟东牙军牵扯一起,赤烟七子的目光自然就会扩及到东牙军身上,这次毕虎与堂前燕遭遇到鬼使神差,就是最好的证明。 因此云从龙断定,乌赤金一定是受了重伤,不仅如此,这个伤一定让乌赤金完全失去自我控制的能力,只有这样的乌赤金,才拒绝不了东牙军;同样的,东牙军也无法为了自己的安全,放任这样的乌赤金于不顾。 云从龙更可以想象到,是怎样的伤,必须让乌赤金依托于东牙军的保护下,长达五年之久! 现在乌赤金迎来重现江湖,尤其决定站在对抗赤烟七子的第一线,就表示他已经到了可以离开东牙军保护的地步,这当然意味着此刻的乌赤金已经摆脱了那些伤病。 “乌大哥的伤…,乌大哥很好,没什么伤…,云老板多心了。”布依人猝不及防被问到乌赤金的伤势,只能支吾其词的勉强辩解着。 “受伤?乌赤金受了什么伤?妳怎么知道他受了伤?” 灵蛇对云从龙突如其来的提问感到不解,这段时间里,大家对乌赤金的下落都是一无所知,云从龙怎么突然就说乌赤金受了伤? “东牙军可是东牙国的命根子,他一定是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什么样的苦衷能让他不惜连累东牙军,而且一连累就是五年之久? 答案很简单,就是乌哥哥身受重伤,伤到无法拒绝东牙军的保护,伤到东牙军宁愿冒着暴露的风险,也无法置之不理。”云从龙斩钉截铁的说着。 云从龙这话说的合情合理,完全符合乌赤金与东牙军的行事风格,灵蛇随即对布依人问道:“真是这样子吗?” 布依人不敢直视灵蛇,她低下了头,用她那长长地睫毛挡住自己的双眸,不敢让灵蛇与云从龙从她眼里看出真相。 云从龙这时轻声对布依人说道:“我们关心的不是真相,而是你们。只有知道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我们才知道怎么关心你们。 从刚刚看到妳的这一身打扮,我就知道妳想掩饰什么,现在可是仲夏时节,没有人会像你这身玄黑打扮。 如果只是不想让人知道妳是谁,轻丝薄纱都能轻易做到,更何况妳还戴了那么一顶斗笠,妳的目的不是要遮掩自己的长相,而是不让人看到你身上的疤痕,五圣教总坛那场大火给妳带来的疤痕。” 布依人早就知道站在云从龙的面前,自己一定就像是一丝不挂,什么都掩盖不住,只是没想到一旦真实面对,那个感觉竟是如此残忍狠绝。 第一百八十四章。重回现场 说谎本就不是布依人所擅长,尤其要在聪明如斯的云从龙面前说谎,那更是鲁班门前弄大斧,布依人不过是迫于无奈,在她心里,根本就不愿意在这种状况下去面对云从龙。 既然都已经被云从龙给识破,自己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但她还是牢牢记着乌赤金所说的话--我要他们对我的印象,继续停留在五年前的乌赤金,那个无所不能、不畏生死的乌赤金。 “乌大哥当时的确是受了点伤,也不算是轻伤,不过那一切都过去了,现在的乌大哥就跟五年前一样,还是那个能够冲锋陷阵,能够神出鬼没的乌大哥,你们尽管放心。”布依人态度坚决的说着。 “当时在五圣教总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就连五哥与霍神探带着几千个人守在一旁,都没能把他救出来,妳是怎么做到的?”云从龙不解的问着。 关于这个问题,布依人早有准备,乌赤金也对自己叮嘱再三,尤其中间更是牵扯到由天朗与天涯令主,布依人必须对这一切守口如瓶,即便是面对云从龙与灵蛇,也毫无例外。 “光靠我一个人,当然是做不到。救出乌大哥的,不只是我一个人,还有高副将以及东牙军的弟兄。 我不过是最早冲进火场的人,中间的接应,后面的掩护撤退,都是靠大家的帮忙,我可不敢居功。”布依人流畅的将准备已久的说辞讲了出来。 “冲进火场?我听五哥说过,乌哥哥一行三人一走进五圣教总坛,所有的门窗便都紧紧关闭,尤其那些门窗更是精钢所铸,妳一个人怎么有办法闯得进去?”云从龙继续问着。 “我先让高副将拿根铁棒,在门缝处撬出一道半个身子宽的缝隙,我就从那个缝隙钻了进去。”布依人若无其事地说着当时那个举动。 尽管布依人是云淡风轻的说着,但是经由柳五之前的转述,云从龙知道当下的场景是多么的惨烈。 柳五说道,乌赤金走进五圣教总坛没多久,里头就燃起熊熊烈火,接着就听到此起彼落的爆炸声。 换句话说,如果布依人是等到高副将将铁门撬开后在闯进五圣教总坛里,那就是迎着大火硬挤进去,这个举动几乎是不顾生死的飞蛾扑火,若是没有视死如归的决心,一般人是万万无法这么做的。 云从龙望着眼前的布依人,心中充满无限的尊敬与感激,若不是布依人毫不犹豫的冲进火场,说不定乌哥哥就连最后的一线生机都没有,她自忖着当下即便是自己,或许都做不到完全不计一切后果的冲进去。 “问题是冲进火场后,妳又是怎么将乌哥哥给救出来的?那个窄小的隙缝,九公主身型娇小,或许可以咬着牙硬挤一挤,但是乌哥哥的身型如此高大,肯定不能像妳一样从那隙缝里挤出来,更何况当时的铁门早已被烤的火红,更是连碰都碰不得。”云从龙怀疑的问着。 “我们当然不是从那隙缝里爬出来的。我一走进火场,乌哥哥已经被浓烟呛伤倒在地上,我赶快把他拉到一旁的长廊,乌大哥迷迷糊糊中突然看见我,用手指着长廊的尽头,吃力的跟我说,那里有路可以出去。” 布依人绘声绘影的说着那段经过,现在所说的那一段过程,基本上都是由天朗一力将自己与乌赤金给拉了出来,那时的布依人,只顾着趴在乌赤金身上,替他挡住熊熊烈火,当时早已浑身是伤,哪有能耐去将乌赤金拉出火场。 云从龙从布依人的口中,可以想象出当时的惊险,一个弱女子在熊熊烈火中,要拉着一个身型高大的男子要脱离火场,所经历的九死一生是完全可以想象的。 “你们又是怎么离开的七色国王城,当时那里的大街小巷可满满的都是人,更别说你们是怎么从五哥与霍神探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走出五圣教总坛?”云从龙继续问着。 “当时我按照乌大哥的指示,走到长廊的尽头,就看见一个大约一人宽的狭缝,那里堆满了许多像是笤帚簸箕的杂物,乌大哥让我将那些杂物挪开,我们就从那里钻了进去,走了约莫几十步的距离,突然就走出了五圣教总坛。 一走出去,几位东牙军的弟兄已经在那里等着我们,他们立刻背着乌大哥与我,趁着五圣教总坛大火延烧到街坊所引起的混乱,穿过一些偏僻冷清的小巷,迅速的将我们带离了七色国王城。” “原来乌哥哥早就请了东牙军的弟兄去接应他,难怪他能在那场大火里脱身,当然最重要的功臣还是妳,要不是妳舍身冲进火场拉出乌哥哥,只怕东牙军也等不到脱身而出的乌哥哥。 九公主,无论如何,我是十分衷心的感谢妳,如果不是妳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只怕乌哥哥是一点逃生的机会都没有。”云从龙感叹的说着。 这个感叹,不仅是对布依人的舍身相救,更包括云从龙感到乌赤金的渐行渐远,面对一个愿意为自己舍弃性命的女子,乌赤金只怕没有任何理由可以抛下她。 更何况云从龙就算愿意为乌赤金如此付出,命运究竟是站在布依人那边,机会并没有给到云从龙身上,即便自己也为乌赤金付出了所有,相较于布依人,自己的付出根本无从比较。 “我只是做我自己想做以及该做的事,所幸一切都过去了,乌大哥现在也恢复的差不多了。 这两、三年来,他也陆续续的做了不少布局,就是要让赤烟七子无时无刻不感觉到他的存在,就如同你们所知,赤烟七子的确被乌大哥搅动得坐立难安。 你们尽管放心,乌哥哥已经没事了,现在的他就像过去一样,以前他能做到的事,现在一样能做的很好。”布依人坚定的强调着。 云从龙知道此刻的布依人,口中所说的仍是违心之论,如果她说的是实话,即便是轻声细语,也能有雷霆万钧之效,完全不需要像现在这般刻意用力而欲盖弥彰。 这也充分的让云从龙了解到一件事,不让自己知道乌赤金到底发生了什么,完全是乌赤金自己的意思,是他让布依人在自己面前有所隐瞒。 至于为什么要这么做,原因很简单,因为乌赤金身上的伤势,是个不能让自己知道的伤势。若不是乌赤金的伤势尚未痊愈,就是这个伤势根本无法痊愈,一个历经五年仍无法痊愈的伤,可想而知它的严重性。 一旦让自己知道现在的乌赤金是伤势未愈的乌赤金,当然就不能任由乌赤金自己去承担那么危险的角色!所以乌赤金必须彻底隐瞒,所以他不敢亲自出现在自己眼前,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让布依人来替他说谎。 至于为什么要找一个连谎都说不好的布依人来替他说谎,答案更简单,因为乌赤金的身边没有其他选择,现在的乌赤金,肯定是一个人孤军奋战,除了眼前这个什么都不懂的布依人,没有其他人可以帮他。 面对如此绝境的乌赤金,云从龙知道如果不让乌赤金去承担他想扮演的角色,他就会失去自己存在的价值,不让一个战士上战场,要比杀了他更为残忍。 云从龙更知道身为乌赤金的妻子,又是乌赤金最信任的人,云从龙没有理由不咬牙支持乌赤金的决定。 因此,云从龙决定不再追问。她要让乌赤金知道,自己会全心全力支持他所做的任何决定,而自己的角色依然是那个可以让他毫无后顾之忧的云从龙。 “我知道了,乌哥哥的伤势,我就不再过问了。但是妳身上的伤,我却不能视若无睹,眼下鬼医就在流水黑市,他一定能帮上一些忙的。”云从龙突然把矛头指向了布依人。 灵蛇让云从龙这不按牌理出牌的一句话给弄迷糊了,刚刚不是还在讨论着乌赤金的伤势,怎么突然转而扯到布依人身上。 “怎么布姑娘身上也有伤?”灵蛇疑惑的问着。 “妳越是健康,就越能帮得了乌哥哥的忙。如果妳永远只能穿着这身衣裳,不过就是陪着乌哥哥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顶多是照顾他的生活起居,但是妳很清楚,乌哥哥所需要的绝对不止这些。”云从龙再一次直言无讳的说着。 这句话,深深说中布依人的心声,过去还有高冷峻能帮忙在人前人后露脸,现在失去了高冷峻,自己与乌赤金又都是见不得光的人,难道以后就只能这样过日子吗? “我…,妳说的那个鬼医,真的能治得好我吗?”布依人犹豫的问着。 “我不知道,我既不是鬼医,也没看过妳的伤势,我无法告诉妳鬼医能帮你帮到什么程度。 无论如何,有鬼医帮你,甚至是帮忙乌哥哥,只会让你们变得更好,至少不会变得更差。”云从龙对布依人鼓励的说着。 灵蛇听着云从龙与布依人的这般对话,算是心里有个底了,布依人与乌赤金都瞒着自己身上的伤势不说,而云从龙对此又是看破却不说破,正想着法子要帮他们医治。 “孩子,不只是乌赤金,妳也是我们的家人,就让我们也能帮得上妳吧。虽然我不知道你受的是什么伤,但是云老板说能帮得上忙,就一定能帮得上忙。”灵蛇慈祥和蔼的说着。 当然,这一切过程也早在乌赤金的预料之中。乌赤金不但要让灵蛇与云从龙藉由布依人的伤势,去发现布依人为自己所付出的一切,更要让他们想办法为布依人医治。 乌赤金很清楚知道,因为自己的伤势严重,这一身的伤疤与残疾早已无法恢复,布依人为了不让自己自惭形秽,这些年也选择对自己的伤势置之不理,这对一个姑娘家来说是多么的残忍。 乌赤金知道以布依人的固执,自己是无法说服布依人独自去接受医治,但是乌赤金相信云从龙一定知道怎么说服布依人,就算无法帮助布依人恢复原来的容貌,只要能让她多恢复一分,一切便都是值得的。 虽然布依人在来到天问阁之前,就已经料想到一定瞒不住云从龙,自己也早就想好了各种理由,不让云从龙看到自己身上的伤疤,但是云从龙说的没错,就算乌赤金只能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自己也得代替他出去抛头露面。 “只要是为乌大哥好,我愿意让鬼医来帮我医治。”布依人一边说着,一边脱下罩在自己头上的头套。 第一眼看去,只见布依人的头颅露出半边光秃秃的头皮,头皮上尽是坑坑巴巴的皱折,一看就知道是被大火烧过的痕迹。 云从龙看着疤痕从头皮上延伸进黑色面纱遮住的脸庞,她可以想象面纱里的伤疤应该是什么模样。 她想起五年前第一次看到布依人的容颜,自己也曾经对她的美貌赞了一声好,眼下看到布依人脸上伤势如此之重,心中不禁一阵泫然,更想上去抱着她好好一阵疼惜。 但是云从龙知道布依人现在不是需要被怜悯的时候,尤其这个怜悯又是来自自己的情敌,云从龙强忍住自己内心的激动,赶紧离开现场到厅外,交代天地兄弟赶快将鬼医给请到天问阁来。 这个激动就算云从龙能忍得住,灵蛇却无法忍住,他一向是个温和善良的老人,几时看得下去自己的孩子受到这样的委曲。 他颤抖的双手,含着眼泪的问着布依人,说道:“妳怎么…,怎么把自己伤成这样?妳原本是多么漂亮的姑娘,妳…,妳现在这样,我们怎么对妳父亲交代?” 布依人让灵蛇这么一说,两行眼泪再次流淌下来,这两行泪是因为灵蛇提到了自己的父亲,她知道父亲一定会不舍自己现在变成这个模样,是以这两年来不但不敢跟昆泉国主有任何联系,就连光用想的都不敢想上几回。 为了安慰灵蛇内心的歉疚,布依人试着说道:“我不在意,真的,只要能救出乌大哥,我不过就受点皮肉伤,这不算什么。” 灵蛇仍是难掩心疼的说道:“怎么会搞成这样?不是只有乌赤金和龙伯龙婆进了五圣教总坛吗?怎么妳也伤成这样?” 此时云从龙从厅外走了进来,心有戚戚焉的说道:“九公主是不会让乌哥哥一个人身陷险境的,如果是我,也会毫不犹豫的做同样的事。 唉,如果九公主都伤成这样,乌哥哥的伤势就更不用说了。 不久前大业粮行的富余地才拿着雷娘子身上取下来的一块焦皮来找小月,他说那场大火,同样让雷娘子身受重伤,即便过了五年之久,现在仍然无法自理生活。” 灵蛇一听云从龙所言,急忙问着布依人说道:“她说的是真的吗?乌赤金到底伤得怎样?” 布依人现在一句话都说不出口,她既不能泄露乌赤金的现状,又无法继续欺瞒下去,毕竟云从龙已经将这一切拿捏的丝毫不差,任何辩解不过都是枉然。 云从龙没让布依人难堪下去,她随即开口说道:“受了重伤是在所难免的,所幸既然现在乌哥哥又站了起来,就代表已经没什么大碍了。 现在不是纠结于这些往事的时候,我们还是把问题一件一件的解决才是。我已经请天地兄弟去将鬼医请来,应该很快就到,还是趁这点时间让九公主将乌哥哥的交代继续说完。” 布依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乌大哥说了,依据他的观察,赤烟七子多半各行其是,至于原因为何,目前乌大哥还没弄清楚。 但是这对我们应该是件好事,乌大哥让小园好好把握这一点,或许这会是我们扭转局面的关键。” 云从龙点头说道:“麻烦九公主转告乌哥哥,关于这一点,天问阁或多或少有有所掌握,他们不但是各行其是,甚至还互相或有矛盾。 百草回生为了打探乌哥哥的消息,不惜出卖木铜王子与赤烟七子的老七客他乡,不仅如此,他还拿出雷娘子那条残命来当交易筹码,从这里可以看得出来他们之间的貌合神离。 赤烟七子老二金不换最近也蠢蠢欲动,他同样是自己走自己的路,跟富满墩、雷娘子、百草回生完全不是一条道上,霍神探不久前才跟他交过手,眼下霍神探也在天问阁,妳若是不介意见他,倒是可以让他分享一下他的遭遇,妳好将这些消息带回去给乌哥哥。” 布依人继续说道:“我不介意,只要是乌大哥需要的,任何事情我都不在乎。” 云从龙感激的握着布依人的手,虽然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情敌,现在更是唯一能陪在乌赤金身边的人,但是云从龙对她仍有无尽的感谢,因为布依人已经将所有的一切都奉献给乌赤金,就连云从龙自己都没把握是否能做得比她更多。 云从龙对布依人说道:“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找名医帮妳医治,不论要付出多少代价。” 布依人虽然对此早不抱希望,但是仍能感受到云从龙由衷的诚意,她对云从龙点了点头,同样轻轻握着云从龙的手,表达自己内心的感谢。 “乌大哥还说了,这段时间你们的动作频繁,行迹难免有所暴露,赤烟七子一定会想方设法找上门来,你们最好先避避风头,接下来乌大哥这边会先弄出点动静,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开,好让他们占时忘了对付你们。” 云从龙对布依人这句话不置可否,尽管乌赤金智慧过人,但是就凭他区区一人,尤其还身负重伤,云从龙无法想像乌赤金能弄出怎样的动静。 顶多就是拿自己当钓饵,让自己身处险境去吸引赤烟七子,这种法子,简直是再差不过的烂法子 但是此时云从龙只能不动声色的说道:“眼下小园与小月都在北境,占且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乌哥哥也不必刻意去弄些什么动静。 我想知道的是等小园与小月从北境回来,一旦我们这边开始有所行动,该怎么通知你们,好让大家能一起行动?” 这句话没等到布依人的答案,向天便已经带着鬼医在厅外敲门。 第一百八十五章。居心恶毒 云从龙赶紧将鬼医请了进来,并且说道:“这个姑娘不但是我的姐妹,更是我的恩人,五年前不幸被大火烧伤,一直找不到好的大夫,所以耽误了治疗,现在要请鬼医大哥妙手回春,想办法能恢复几成就恢复几成。” 鬼医一进门就已经看到布依人光秃秃的半边头皮,尽管一句话都没说,心里却已然有底,这样的伤势,又已经过了五年之久,只怕皮肤筋络早已坏死,就算是神仙也束手无策。 鬼医是个年近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这辈子专治妖邪恶棍的疑难杂症,对正而八经的人尤其看不上眼,因而只能窝在流水黑市当他的蒙古大夫,尽管名气响亮,却不登大雅之堂。 他先是一把按住布依人的脉搏,又是皱眉又是摇头的说道:“妳这都是找了什么大夫帮妳医治?完全是乱七八糟,狗屁不通。” 没等布依人回答,接着没经过布依人的同意,直接掀开布依人面纱,看着不堪入眼的满脸伤疤,无动于衷的自顾自看着布依人的脖子,问道:“妳现在还有在敷要服药吗?” 布依人摇头表示没有。她不敢在这个问题上做太多的回应,毕竟云从龙实在太过聪明,任何点一蛛丝马迹,都被她精准的推测出事实的原貌,只有什么都不说的点一点头,或许还能瞒得过一二。。 鬼医此刻将手指压在布依人的脸上,上下左右的来回搓动,然后问道:“会痛吗?” 布依人仍是摇头。布依人并非不痛,此刻她非但是痛,经过鬼医这么几下的来回搓动,更是让她痛彻心扉,只不过一方面因为她脸上的严重伤疤,早已让她无法自在的做出表情,即便是皱眉或是抽搐,此刻都不易看得出来。 另一方面则是她的倔犟,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在乌赤金面前强颜欢笑,乌赤金不只一次的询问过她的伤势,毕竟同样是满身伤疤,乌赤金身为男子都已是如此疼痛,更何况布依人就是个女子,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女子。 鬼医继续问道:“这五年来,妳看过多少大夫?” 布依人说道:“两个。” 鬼医惊讶的问道:“就两个?妳受了这么重的伤,这伤势过了五年还如此之严重,妳居然只看过两个大夫?难道妳一点都不会感到疼痛?” 布依人仍然没敢回答这个问题,岂有不痛之理,但是就算再痛,她还是得咬牙忍下来,因为乌赤金只有吃了自己所吃的药,才能止得住痛,而乌赤金又不方便去看大夫,只能一直拿着同样的药方,吃着同样的药。 鬼医接着说着:“妳仔细看看妳的伤疤,外头看起来虽然已经结痂,但是里头却仍是充满了血水,这表示只有表皮看起来治好了,里头却还是一片乱七八糟。 要不是当初治疗妳的大夫差劲至极,就是他居心叵测,压根就没想让妳的伤从根本好起来。” 云从龙讶异的问道:“这话怎么说?” 鬼医继续说道:“这个用药的大夫让她的表面伤口,在很快的时间里就愈合结痂,从外表上看去,好似复原的很快,但是当伤口外部结痂之后,这外敷的药,就再也无法渗透到伤口内部,伤口内部就无法复原。 这烧伤的伤口与一般伤口不一样,这些伤疤都是些坏死的皮肤,它无法像正常皮肤将这些敷在外表的药一点一点的渗透进去,如此一来,原本是内用外敷两双重治疗,现在就只剩下内用一途了。” 云从龙继续问道:“就算如此,五年下来,伤口内部如果无法痊愈,还是会继续炎症化脓,为什么她的伤口看起来没有这个症状?” 鬼医摇头说道:“这就是我不解的地方。所以我刚刚说了,或许这个大夫,压根就没想将她治好,不但如此,他还企图让她永远好不起来。” 云从龙继续问着:“这或许是那个大夫医术不精吧,如果不想治好她,只要动点手脚,以当时的伤势严重,轻易就能置她于死,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鬼医一边看着布依人头上的伤疤,一边继续说道:“云老板这可说错了,要能做到这个地步,让她的伤口既好不了,却又不至于恶化伤重,还能维持长达五年之久,这可不是一般大夫能做得到的。 这位姑娘肯定是跟那大夫有什么过节,那大夫才会有如此手段。” 云从龙于是问着布依人,说道:“妳们当时找的是什么大夫?” 布依人吞吞吐吐的说道:“百草堂。当时先是拖了约莫一天,然后用了些药散先帮我们止痛,同时一边想法子帮我们去找大夫,当时附近能找到最好的大夫,就是百草堂的大夫。 过两三天后,他们又找来顶上国的御医,那御医一见百草堂大夫的用药,也点头说这个药方开的极为对症,再加上大哥对这个药也适应的很好,我们就一直用着这个药了。” 鬼医随即问道:“那个大哥是谁?也受了一样的伤吗?” 布依人点头说道:“是的,呃…,不过他伤的要重一点。” 鬼医继续问道:“药方妳还记得吗?不管是内服外用,我都得知道。” 布依人摇头说道:“当时去药房抓药,都是其他人去的,我没能记得药方的内容。” 鬼医摇着头,无奈的说到:“妳自己伤的如此之重,竟然连药方内容都搞不清楚,我看这药你应该至少内服外用了半年之久,妳对自己的伤势可真是不怎么上心。 这样吧,妳说说看那些药的味道、颜色和煎药、服用方式让我听听,最好也说说用药前和用药后的感觉是什么?” 布依人早已停药多年,这些年虽然经常感觉伤口内还是疼痛不已,但日子久了,竟也习惯跟这样的疼痛共处,也因为除了疼痛,似乎也没有其他不妥,为了不让乌赤金担心,便得过且过的拖了这么些年。 这时布依人只能尽可能的将当年用药的记忆说出,虽然年月已久,所幸仍能说出个七七八八,鬼医医术出神入化,自有办法试着将药方还原。 鬼医让云从龙取来纸笔,写下的三、四种药方,然后让云从龙交代伙记立刻去医窟照方抓药,他得先确认当时百草堂开的到底是什么药。 接下来,鬼医让云从龙与灵蛇先退出厅外,他必须接着察看布依人其他地方的伤疤。 云从龙与灵蛇互望了一眼,两人一起走出大厅,尽管现在厅内看诊的是布依人,他们却是借此来衡量乌赤金的伤势,要知道乌赤金的伤势或许比布依人更为严重,如果布依人的伤势已经这般不理想,乌赤金的状况可想而知。 没一会儿,厅里就突然传来鬼医愤怒的叫骂声。 鬼医的这一声怒斥,虽说让灵蛇与云从龙充满疑惑,一时却也不敢闯进厅里,毕竟鬼医现在察看的是衣服包覆住的其他部位,即便云从龙同是女子,多少也有点不便。 云从龙试着问着厅里,说道:“鬼医,有什么不妥吗?” 这时只听得鬼医怒气未消的说道:“你们进来吧。” 这时只见布依人背对着众人,迅速的将衣服给重新穿好。 鬼医怒不可遏的说道:“这根本就是混蛋,当年的大夫,根本就是想尽办法的折磨人!面对受伤这么严重的伤患,那个畜生居然能下得了这样的手,真是个大混蛋。” 云从龙立刻走上前去握着布依人的手,随即问道:“鬼医,到底怎么了,至于发这么大的脾气?” 鬼医怒气未歇的说道:“妳看她那一整身的伤疤,就像刚生下来的鸡蛋,外头是一层薄薄的蛋壳,里面却是满满的蛋清蛋黄。” 云从龙仍是不解的问道:“鬼医,你就明讲这是什么意思,光这么说,我们哪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鬼医先是喝了口茶,接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毕竟眼前这个病症,并不是正常状况下所发生的,他得仔细捋一下前后顺序,才能试着将当时那个大夫做了什么重新还原。 “首先,那个大夫的外敷药的确非常见效,这药一敷上伤处,立即能消炎止痛,这对遭受严重烫伤的人来说,是非常受用的。 但是这却不是治疗烧伤的正确方法,烧伤的治疗必须由内而外,否则外面是逐渐复原了,却将所有的火毒之气都封在体内。 关键是这些火毒之气又不是发自体内,无法经由血气排出体外,这么一来,这些火毒之气便将一直被困在体内,经年累月的烤炙着她这个人。 这么一点小小的道理,百草堂大夫不可能不知道,尤其是后来的顶上国御医,就更不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一个大夫误诊或许情有可原,两个大夫都误诊,而且还是在同一个地方误诊,那就不是误诊,而是刻意为之。 这就算了,刚刚只看了头上与脸上的伤疤,这些地方的皮肤过薄,看不出所以然,接着我看了身体上的伤疤,这才知道他们居心之险恶。 他们给的药非但无法清热解毒,还有意的将毒火之气火上浇油,但是又能让这把火不至于烧的太旺,刚好将一个人原本就有的自愈能力给两相抵消掉。 如此一来,这伤势肯定是好不了的,但是一时也死不了人,这根本就不是在治病,根本就是在折磨人。 这姑娘也算真能忍的,全身上下这么大片伤疤,那可是随时都有着被烈火灼身的痛苦,居然这一忍就能忍上五年之久…” 云从龙与灵蛇被鬼医这一番话说的冷汗直流,同样的烧伤,如果布依人如此,乌赤金当然也好不到哪去。 云从龙著急的对布依人问道:“难道大哥的状况也是跟你一样吗?” 布依人摇头说道:“大哥没有这些问题,他的伤口都是我帮他敷的药,这部份他复原的很好,他也觉得这药用的极为对症,没有任何不妥。 我一直以为这或许是自己体质的问题,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也没把它当一回事,更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鬼医听布依人这么说着,完全无法相信的说道:“不可能,妳一个女子尚且如此,一般来说,男子的阳刚之气更盛,只怕这毒火之气还要更厉害,毒火之气若是无处可泄,发生在妳身上的事,肯定也会发生在他身上。” 布依人对鬼医所提无法做任何解释,毕竟在乌赤金身上确实没这问题,他也无法理解为什么自己与乌赤金会有这么大的差异。 鬼医这时又补充了一句:“那名男子,除了烧伤外,身体是否还有其他病症?有时候,如果一个人身上还有其他病症,这毒火之气便会转往该处宣泄,虽然毒火之气少了,但是其他病症却会变本加厉,这种情况也是有的。” 布依人对鬼医这番推测,不敢轻易加以附和,否则一不小心又泄露了乌赤金其他的伤势,只怕麻烦还要更大,但是鬼医都已经这么问了,自己若是不说,云从龙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其他病症当然是有,除了被火烧伤,当时他身上还几处刀伤剑伤,但是现在也都已经康复了。”布依人试图编着谎来圆谎。 “不不不,妳没听懂我的意思,我说的是病症,那是体内淤积所致,像是五脏六腑的毛病,而不是妳说的刀伤剑伤。 要比外伤,再怎么严重也比不过你们身上的烧伤,他的药都能将你们的烧伤治好,哪会治不了刀伤剑伤。”鬼医摇着头说道。 云从龙还要继续问下去,灵蛇突然打断说道:“先让鬼医帮她的伤给治好,至于其他的事,以后再说。” 灵蛇与云从龙自然都能感觉到布依人试图掩饰乌赤金的伤势,但是布依人若坚不吐实,总不能一直揪着不放。更何况布依人的伤势就搁在眼前,总不能只顾着乌赤金,就把布依人抛诸脑后。 云从龙能理解灵蛇的苦心,她相信灵蛇对乌赤金的关心绝对不下于自己,眼下只好先依灵蛇说的去做。 “鬼医,有把握治得好几成?不论任何药材,多贵都没问题。”云从龙说着。 “这伤疤都过了五年之久,想治好是不用多想了,关键是她体内的火毒之气能清掉多少,然后,五脏六腑已经被侵袭的什么程度? 或许还有个办法,既然她伤疤的内部完全都没痊愈,如果她不介意自己的长相跟以前会有所不同,也许可以将她脸上的伤疤先完全刮掉,然后从她身上其他完好部位取下一层薄薄的皮肤,让它重新在脸上长出新的皮肤。 这当然会十分疼痛,但是这么一来,在外表上或许能与常人所差无几,至少日常生活不会再是问题。关键还得看她原本所受的伤有多重,要是根本的肌理都被破坏了,敷上新的皮肤也没什么用。”鬼医试着解释着。 布依人此刻问着:“这样得花上多少时间,我不能在这耽搁太久。” 布依人一问出这话,大家便都知道她对鬼医这个方法已经动了心,只是眼下乌赤金只身一人,身边不能长时间没人照顾。 鬼医想了一下,说道:“要是妳脸上的肌理没有受损的太过严重,估计十天半个月就没问题了,若是肌理受损严重,那就不好说了。 至于身上的那些伤疤,反正也没人看到,而且我看妳身上也没多少完好之处可以取下皮肤,占且就先这么凑和着,以后有机会再说吧。 还有妳身上的火毒之气,趁着这十天半个月,我可以天天给妳扎上几针,然后再给妳一帖药方,回去先吃上一个月,到时再回来找我看诊。 这么一来,半年内应该有机会帮妳去掉七、八成的火毒之气,至于体内受损的部份,我们再慢慢来调理。” 此刻的布依人欲言又止,即便无法跟以前的容颜相比,能够回复一张得以见人的脸,这对一个女子来说是多么重要,但是至少得花上十天半个月来诊治,那乌赤金怎么办? 云从龙没让布依人挣扎太久,她独断的说道:“就这么办,鬼医,你先回去准备准备,两天之后,我带她去医窟找你。大恩不言谢,我会记住你这份情的。” 鬼医摇着手说道:“都是一家人,你爹就跟我自己大哥一样,没什么好计较的,这姑娘既是妳的恩人,自然就是我的恩人。 行了,我先走了,两天后把她送来,可千万别再拖了。” 布依人还要对云从龙分说一番,灵蛇这时开口说道:“云老板做得对,妳得先把自己照顾好了,才有能耐照顾好他。如果你们俩个都病恹恹的,还能做得了什么事? 如果妳信得过我,这几天就让我去帮忙照顾他,等妳把自己给治好了,我就离开,不会影响你们想做的事。无论如何,我是他的师父,你们应该相信我。” 云从龙接着开口说道:“妳为他所做的这一切,甭说他心知肚明,我们都也看在眼里,妳放心,我会让妳一直陪着他,至于我,则会守着他对我的嘱咐,继续帮他看着两个孩子。 师父说的没错,妳得先把自己照顾好了,才有能耐照顾好他。若有机会,甚至该让他也来找鬼医,这才是真的对他好。” 云从龙这一番话,完全说中了布依人的心坎,更何况他们说的没错,得先把自己照顾好了,才有能耐照顾好他。 尤其布依人心里更是清楚,乌赤金的身体每况愈下,若是不能好好找个大夫正正经经的一番调养,只怕乌赤金也不见得撑得了多久。, “师父,我听你的话,你这就随我去吧。云老板,谢谢妳。” 第一百八十六章。玄路师弟 眼看着灵蛇与布依人离去的背影,云从龙的内心感到无比绞痛,她比任何人都想立刻见到乌赤金,但是为了不让乌赤金为难,她必须忍痛留在原地,任由乌赤金越走越远。 云从龙能想象眼前这个身材曼妙的背影,衣服里包裹的尽是与脸上一样目不忍睹的伤疤,布依人为乌赤金所付出的一切,是乌赤金一辈子都偿还不了的情义,尽管自己也愿意为乌赤金付出所有,却与眼前的布依人不可同日而语。 云从龙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知道就算乌赤金永远不会辜负她,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对布依人有着更多的道义责任,也许乌赤金只能一辈子将情感束之高阁,将未来的幸福永远埋葬。 既然如此,云从龙没有其他选择,支持乌赤金早已是不得不走的一条不归路,她不能让乌赤金背上忘恩负义的包袱,如果乌赤金这辈子注定要辜负一个人,就让自己成为那唯一的一个人吧。 所幸布依人愿意让灵蛇师父跟着她去照顾乌赤金,有了灵蛇师父陪在他的身边,至少自己不用再为乌赤金的安危烦恼,只要他能安然无恙的活着,就算天各一方的两地相思,这样的孤独寂寞她也甘之如饴。 正因如此,自己必须想点事来做,不但如此,还得想点又难又麻烦的事来做,只有让自己绞尽脑汁并疲于奔命,才能占时忘掉这恼人的一切。 既然是赤烟七子害得自己落的如此窘迫,冤有头债有主,好胜心强的云从龙,自然会想办法以牙还牙地找赤烟七子讨回这笔帐。 就在云从龙盘算着要先对赤烟七子的那一个人下手时,向天这时走了进来,对云从龙说道:“外头有个年轻小伙子,说是霍神探的师弟,他说跟霍神探约好了在流水黑市碰面。 那个年轻人还说整个流水黑市,他只知道有个天问阁,因此便找上天问阁来打听霍神探的下落。” 云从龙疑惑地想着,霍西亭怎么会跟自己的师弟约在流水黑市碰面?这流水黑市可不是任何人想来就能来的地方,约在这里碰面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就连霍西亭自己都没有流水黑市的邀帖,要不是有人带进带出,即便是他自己也不能想来就来,更别说是他的师弟,尤其这孩子听起来对流水黑市更是一无所知! 不但如此,现在的流水黑市可是个十足十的是非之地,更何况原定今晚她就会与霍西亭一起离开流水黑市去鲲鹏国,为什么还跟他师弟在这个时点约在流水黑市碰面? 云从龙于是说道:“你先去跟霍神探做个确认,如果真是他的师弟,就安排他们在外厅碰面吧。我今天累了,没什么特别的事,就让我一个人静静。” 此刻对云从龙来说,的确是需要好好地一个人静静。布依人的突然出现,带来了大量的信息,里头既有乌赤金有意无意对自己透露的心意,还有接下来与赤烟七子一触及发的局势,再加上洛小园与水映月那充满挑战与仇恨的北境之行,这一切的一切,自己都应该更进一步的加以思索,毕竟每件事都足以牵一发而动全身。 尤其真正的乌赤金已经现身,而且还是以一夫当关的姿态出现,这时她更得思考思考,自己到底是应该如之前所计划的去协助霍西亭与柳五,做好接下来霍西亭在七色国赈济的各种布局,还是该转而随时配合乌赤金的应敌行动。 更何况还有那远在北境的洛小园与水映月,或许随时都需要自己的支援,那可是洛小园第一次担纲如此重要的角色,对手又是北境的王者木铜王子,光靠一个从未经历战争的柳五去帮忙,或许还不足以支持洛小园成事。 云从龙知道眼下这些事都少不了自己,但是自己却无法同时满足各方的需求,尤其每一件事都不允许任何差错的发生。 就在云从龙反反复复思考,正在朦朦胧胧中睏去时,向天突然在外头敲了敲门,先是轻轻咳了一声,示意自己有事相告。 然后轻声的地说道:“霍神探有要事相商,请老板到外厅一叙。” 云从龙正好也有些关于超度赈济的布局要与霍西亭讨论,因此便立刻起身前往。 来到外厅,只见除了霍西亭外,还有一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应该就是向天刚刚提到的霍西亭师弟,这孩子看起来应该与洛小园差不多年纪,只不过他的皮肤比洛小园白些,整个人也更胖乎一点,看上去反而更像是水映月一般的十五、六岁模样。 霍西亭见云从龙走了进来,立即起身说道:“云老板,这孩子是我的师弟,也是我师父的关门弟子,他叫玄路。 这回我去顶上国参加浴佛大典,就是带着他一起同行。之前我跟云老板提过遇上金不换的事,多半时候,我这个师弟都在场,不但如此,后来他跟金不换还有过几次遭遇的机会。 他刚刚跟我大致说了一些,我以为这些事对云老板来说十分重要,所以才请天地兄弟将云老板请来,一起听听玄路都遭遇了什么。” 云从龙仔细看了玄路几眼,笑着说道:“你这师弟一看就是一副聪明机伶的样子,多闻师傅肯定很喜欢他。” 霍西亭点头说道:“那可不,否则我师父也不至于都那么大年纪了,还是硬着头皮收了这么个娃娃徒,我师父可着实宠他了。” 云从龙接着说道:“多闻先生的眼光那是毋庸置疑,光是你们这一对师兄弟,就足够让他骄傲自豪了。” 霍西亭竟然害羞地说道:“云老板就别开我玩笑了,以前我没见过世面就算了,自从我遇上乌阁主跟云老板后,这才知道人外有人这句话的含义,再加上这阵子认识了小园与小月,唉…,一言难尽啊。” 云龙笑着说道:“霍神探这是在教导自己的师弟该谦虚自牧吗?大家都别客气了,快请霍神探这位小师弟说说这趟顶上国之旅都遭遇到了什么?” 玄路这阵子遇上的尽是一些奇形怪状的人,不管是返老还童的寅六和尚,长生不老的刀见笑,还是无缘无故就死掉的敦品国主,这时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正常人,并且是个绝世美女,还没开口就感到满心愉悦。 于是他活灵活现的将自己在顶上国的那段经历说出,精彩之处,更让云从龙与霍西亭有着身历其境的感受,尤其他在暗路结界的那番奇遇,更是让云从龙与霍西亭啧啧称奇。 唯一有所保留的是刀见笑将毕生功力传给自己的那一件事,玄路不知道此刻适不适合将这个秘密说与一个初次见面的外人听。 云从龙听完玄路这一段曲折离奇的遭遇,立即对一旁的向天说道:“你马上将金不换、释尊金佛、刀见笑、大化还天功、伏图、混天大宝阵,还有拾缺与长饥的案卷取来,我们得好好地研究一番。” 霍西亭接着问道:“云老板觉得这个金不换到底想做什么?” 云从龙低头沉思了一会,然后说道:“他不是也对你们明说了,之所以变身寅六和尚,就是因为他要动手了。 问题是他要对谁动手?他想怎么动手?金不换的实力非同小可,他是捏着几十个万山诸国经济命脉的金宝钱庄,一旦让他动起手来,只怕不只是富满墩或雷娘子那样的打打杀杀而已。” 霍西亭随之问道:“云老板的意思是说,这个金不换会怂恿万山诸国对东牙国动手?” 云从龙摇头说道:“金不换的动手自然毋庸置疑,我更担心的是金不换的手段,如果这么多国家的软肋都让他给拿捏住,他能用来对付东牙国的伎俩就远远不是我们所能想象。 你想想他在顶上国的所作所为,从头到尾没有一件事是他亲自动的手,却能一边透过释尊金佛将顶上国百姓掌握于股掌之间,另一边又能将王室与广佛寺武僧这对立的双方都整治的服服帖帖,搞到敦品国主这样的一国之尊都只能选择结束生命来摆脱一切。 相较于富满墩与雷娘子的蛮横,这个金不换的手段更见谋略,我以为,赤烟七子一定是发现光靠蛮力或许无法除掉乌赤金,只有这个权谋机智都不在乌赤金之下的金不换,才能从根本上解决乌赤金的问题。” 霍西亭不解地问道:“解决乌赤金的问题?到目前为止,乌阁主的死活不过都是谣传,谁都不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云老板怎么就认定金不换出马就是要亲自来对付乌阁主呢?” “关于这个件事,我本想晚一点碰面时,再告诉霍神探今天都发生了什么,既然刚好有这机会,我便一并说与霍神探知道。 关于乌赤金的生死,刚刚已经确定了!就在一个多时辰前,失踪已久的九公主只身来到天问阁,对灵蛇师父与我坦然说出了关于乌赤金的一切,不但确认了他还活着,更带来乌赤金东山再起的消息。 换句话说,赤烟七子对乌赤金的种种猜测与忌惮,完全不是无的放矢,他们之所以突然如此坚定地怀疑乌赤金还活着,我们可以合理的怀疑那是乌赤金刻意让他们知道的。” 霍西亭更为不解的问着:“既然乌阁主还活着,这些年来为什么不跟你们联络?你们可是他最亲近的人啊。” 云从龙不露痕迹的说道:“他不跟我们联系,自然有他的想法,不但是为了大家的安全,我相信更是在酝酿一盘大棋,既然要下盘大棋,就是得这般捉摸不定,否则哪能瞒得过无所不知的赤烟七子。” 霍西亭接着问道:“既然如此,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我是说,该怎么配合乌阁主?” 云从龙摇头说道:“我们不用配合他,就让他去做他想做的,我们只管做我们自己的!这回换我们兵分两路,说不定还是兵分三路、四路,也让赤烟七子尝尝腹背受敌、四面楚歌的滋味。” 霍西亭疑惑的问着:“兵分三路、四路?云老板的意思是…” 云从龙双手一摆,笑着说道:“现在还说不准,走一步看一步,我们不用急着出招,既然乌赤金回来了,自然有他去挡在我们前面。 现在就等着赤烟七子先出招,我们只要见招拆招就可以了,此时无招胜有招,谁先出招,谁就得先露出破绽。” 霍西亭被云从龙这高深莫测的笑容给困惑住,不久前云从龙还因为洛小园临时起意的北境之行,不得不紧急改变计划,当时还明显的感到她的莫可奈何。 怎么才一转眼的功夫,不过就是因为乌赤金的出现,仿佛所有一切都峰回路转,尤其原本棘手的赤烟七子突然就变得信手捻来,难道一个乌赤金就能造成这么大的差别? 云从龙继续说道:“说实话,现在有什么招,我还没捋清楚,我也不知道乌哥哥会出什么招。不过我能感受到风向对了,味道也出来了,现在应该轮到我们掌握主动优势了。” 云从龙的士气昂扬,是来自她必须让自己脱离对乌赤金的胡思乱想,只有让自己全面投入战场,让自己沉浸在刀光剑影与阴谋诡计中,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才能尽数抛开。 而乌赤金的出现反而给了她喘息的空间,这个消息很快就会传遍整个江湖,到那时候,赤烟七子就不会再盯着自己不放,所以现在正是自己大展身手的关键时刻。 这个时候,向天已经将云从龙所需要的案卷取来,天问阁向来揽尽天底下无从得知的秘密,刚刚玄路所分享的那些经历,大多数都是天问阁压箱底的宝贝,这时正是天问阁派上用场的时候。 云从龙一边看着案卷内容,一边将它们读了出来,这样大家就无需一一花时间再看一次。 云从龙笑着对玄路说道:“小师弟,你这回可真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你所经历的这些奇遇,可着着实实的替我们撕开了一个口子,让我们得以窥视金不换与金宝钱庄的神秘帝国。” 玄路不解的问道:“漂亮姐姐,难道妳这就发现了什么?妳看到的案卷内容,我们也都听到了,妳从我这边听到的经历,我自己更是了如指掌,怎么妳突然就能豁然开朗?” 霍西亭急忙说道:“你这孩子休要胡说,这位可是鼎鼎大名的天问阁云老板,除了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她更是江湖上公认天底下最聪明的女子。” 玄路极少见到霍西亭对一个人如此推崇,更何况还是一名女子,因此便捉狭的问着霍西亭:“这位漂亮姐姐是最聪明的女子,那么最聪明的男子又是谁呢?是师哥你吗?” 对玄路来说,这个让他从小崇拜到大的师哥霍西亭,自然是天底下最聪明的人,尽管乌赤金的大名如雷贯耳,但是他又没见过乌赤金,更不曾领教过乌赤金的聪明才智,所以身边这个活生生的霍西亭,才算得上是他心目中的第一智者。 霍西亭急忙说道:“你可别让我在云老板面前丢人,比起乌阁主,我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乌赤金乌阁主早就是名符其实的万山第一智者,更别说还有金不换这种老谋深算的千面狐狸,跟他们比起来,你师哥我不过就是个小学徒。” 云从龙笑着说道:“霍神探也不必妄自菲薄,不过就是术业有专攻罢了。就像是领兵打仗,万山第一自然要属五兽国木铜王子;要论查案断事,还属霍神探舍我其谁;至于探人隐私,那就是天问阁的拿手好戏,所以哪有谁比谁聪明这么一说。 如果真要说一个最为智计无双,最为深谋远虑的人,我与乌赤金都一致认为,过去这一百年来,或许只有荒野重才真正配得上这个称号。 乌赤金再怎么聪明,也被他耍弄的团团转,赤烟七子再怎么杰出,不也是荒野重一手给带出来的徒子徒孙,不只是我敬佩他,就连乌赤金也对荒野重佩服的五体投地。 或许,再过个二十年、三十年,咱们的小园也有机会跟荒野重一较长短,只是他们再也没有机会同场较劲,这是最可惜的事!无论如何,现在的小园,还是远远及不上那个缺胳臂少腿的糟老头子。” 能让云从龙与乌赤金这样的人物如此推崇,荒野重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但是初出茅庐的玄路可不是这么想。 他认为天底下最聪明的男子是霍西亭,那是因为霍西亭是自己的师哥,认自己师哥为天下第一,玄路自是心服口服,若要说旁人才是天下第一,玄路那是一百个不服气。 那个荒野重也就算了,都已经是作古的人,也没什么好跟他计较的,至于那个叫什么小园的,这又是何方神圣,竟然连乌赤金与金不换都比不上他? 玄路于是问道:“师哥,这位小园又是谁?你认识他吗?他真的很聪明吗?” 霍西亭知道自己这个师弟的个性,若要比较谁聪明,他向来都不服气,虽然没有恶意,总是不免令人误会。 于是说道:“小园是个非常善良,非常懂事的孩子,他跟你是一般的年纪,有机会你们应该好好认识,你们一定能成为很好的朋友。” 云从龙接着说道:“不只是小园,还有一个古灵精怪的小月,你若是跟小园同年,那么小月应该要比你小上三岁,你们几个应该能成处得很好。 你会下五兽棋吗?小园最喜欢下五兽棋,他可是号称五兽国的五兽棋王,你要是也会下五兽棋,他一定乐死了。” 玄路当然听过五兽棋,只不过从来没机会接触过这个东西,于是不以为然的说道:“那有什么问题,不过就是下棋,我肯定一学就会。那个叫小园的人现在在哪?我现在就想跟他认识认识!” 云从龙当然也看出来眼前这孩子的心气,因此故意说道:“说起小园,他可没时间在这里玩耍,他现在正在赶往北境沙漠的途中,正准备去找回自己四散流浪的族人,然后去对付万山诸国最会打仗的北境王者,五兽国的木铜王子。” 第一百八十七章。惺惺相惜 玄路不解的问着云从龙,说道:“你们说的那个小园,不过就是跟我一样年纪的孩子,为什么他要独自一人去对付五兽国的木铜王子? 师父曾经说过,五兽国是一个为了战斗而存在的民族,更是万山诸国公认最会打仗的一个国家,那个叫小园这不是以卵击石吗?” 云从龙早已从玄路的一举一动,了解到这孩子的秉性脾气,从他对自己师兄的崇拜,可以看出他的淳朴与忠诚;从他对小园莫名其妙的醋劲,可以看出他的斗志与企图心;从他一系列对刀见笑与金不换的言行反应,可以看出他的机智灵敏。 云从龙想着如何略施手段,既能成就这个孩子,又能让他成为自己手中的一把利剑。 更重要的是他与刀剑笑、金不换之间的约定。虽然说不上是天作之合,但是玄路一方面答应了刀见笑为他报仇,一方面又与金不换定下君子之约,这么特殊的孩子,完全是为自己量身定制的梦幻伙伴。 而他与洛小园之间那股神来一笔的瑜亮情结,更是一条浑然天成的导火线,云从龙正想着如何让玄路与洛小园隔空擦出火花。 “小园这孩子,可没有玄路你那么幸福。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这一辈子的艰辛坎坷。” 云从龙于是将洛小园从一出生就遭遇到的不幸,一直到他为何不得不只身上路,亲赴遥远的北境去对抗五兽国木铜王子的这些故事,省略掉一些不足为外人所道的细节,一一说与玄路知道。 对玄路这么一个从小在师父与师兄呵护下长大的孩子来说,尽管自己也是个失去父母的孤儿,但却不曾像洛小园遭遇过这么多的不幸,这时他对洛小园的感觉突然发生微妙的变化,尽管那股莫名其妙的瑜亮情节丝毫不曾稍减,却突然浮现出更多莫名其妙的同仇敌忾。 “师兄,你也认识这个洛小园吗?过去怎么从没听你提起?”玄路兴师问罪地说着。 “你现在所听到的这些,可都是小园个人的隐私,没经过他的同意,我当然不能随随便便就拿来告诉别人,云老板是小园的家人,她才有资格决定这话能对谁说,以及能说些什么。 更何况今天听到云老板所言,还有许多是我以前所不知道的,原来小园的遭遇是这么让人难以置信…”霍西亭无奈的说着。 “师兄,你身为鲲鹏国的大理寺丞,这种事可不能置之不理!尤其是丧尽天良的木铜王子与百草回生,我们一定得想办法治治他们!”玄路忿忿不平地说着。 “唉,我不过是鲲鹏国的大理寺丞,顶多也就是管管鲲鹏国的不法勾当,小园身上所发生的事,没有一件是发生在鲲鹏国境内,他们更没有一个人是鲲鹏国的百姓,就算我想为小园打抱不平,我也没那个身份,没那个权力。” 霍西亭从云从龙刚刚对玄路所说的那一番话,似乎能若有似无的听出云从龙的企图,霍西亭以为这对一向倍受师父与师兄们呵护的玄路来说,何尝不是一次很好的经验,因此他也若有似无的配合着云从龙的节奏。 “难道我们就任由那些坏蛋到处胡作非为?天底下就没人能治得了他们吗?师父常常交代我们要济弱扶倾,现在我们遇上了这种不平事,怎么能两手一摊的说声无能为力就算了事?”玄路继续义愤填膺的说着。 “师弟,你难道不知道谁是百草回生,谁是木铜王子吗?一个是赤烟七子之一,誉满天下的百草堂总堂主,一个是五兽国未来国主,人称草原雄鹰的北境王者,不论哪一个人,我们都招惹不起!”霍西亭佯作无能为力的说着。 “这开的是什么玩笑?师兄,当年师父跟你一起协助乌赤金去对抗赤烟七子,难道那个时候你们就自以为对付得了富满墩,对付得了雷娘子吗? 就算技不如人,顶多是拼了这条命,谁还不就是一条命!若要贪生怕死,我们学这一身本领要做什么?师兄你这话要是让师父知道了,他该有多伤心!” 玄路现在越说越是气愤,他倒不是气恼霍西亭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知道这个师兄一直都是不畏强权,这点血气一直都是同门师兄弟之间的骄傲。 他气的是既然让自己遇上这种不平事,却不知道该如何替天行道,只能在这里徒呼负负! 云从龙见时机刚好,于是插口说道:“玄路,你也别着急,天地间自有正义公理,恶人不会一直嚣张得意下去,不论他们再怎么权势通天,老天爷总有看不过去的时候。 事实上,你师兄跟我早就对此筹谋已久,只是苦于人手不足,一直没办法好好地展开计划。” 玄路听云从龙这么一说,急忙说道:“我来帮忙,我可以帮忙的,我现在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玄路,我比过去要强大许多许多。” 玄路想表达自己愿意帮忙,却又得刻意掩饰自己已经身负绝世武功的秘密,因此便突然说出这句莫名其妙的话。 霍西亭看着血气方刚的玄路,刻意泼着凉水的说道:“师弟,你怕是没搞清楚我们在做的是什么事,这可不是一件可以三天打渔两天晒网的游戏,如果你只有几天的兴头,趁早别来搅和大人的事。 云老板跟我都有着长期作战的心理准备,可能是五年、十年,甚至更久,多数时候是在经历挫折与失败,这只会是件苦差事,没人能让我们抱怨,也没人会来安慰我们。 你要是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我劝你还是不要轻易开这个口,你得知道一旦亲口承诺了,那就是你的责任,你对所有人的责任。” 玄路不解地问道:“责任?什么责任?” 霍西亭继续解释着:“只要你一点头,大家便都会拿你当做死生与共的伙伴,会毫无疑问的信任着你,所以每个人都是彼此的后盾,这就是你的责任。 你要是一耍脾气就撂挑子走人,一不高兴就要人哄着,你影响的可不只是你自己一人,而是身边所有信任你的人!” 玄路最气恼大家一直将他当个孩子看,尽管他知道比起师兄自己或有不足,但是他所欠缺的不过是阅历以及见识,若要说起男人的担当,他自信自己不会输给任何人。 “师兄,你可别看不起我,现在的玄路,早就不是过去那个玄路,我不但是个顶天立地的玄路,还是个强大的玄路。” 霍西亭搞不清楚这孩子怎么一直念叨着自己已经便得强大,难道带他出来见点世面,看过金不换、敦品国主或是那个六十几年前的武林第一高手,他就觉得自己强大了? 无论如何,至少这孩子已经知道什么是男人的责任,接下来就该看看他能不能将嘴巴上知道的事,落实成手头上能够做到的事。 “云老板,妳要是觉得玄路这孩子能帮得上忙,妳就尽管吩咐他!这孩子早被师父与我们给惯坏了,该是让他尝尝江湖险恶的时候了。” 霍西亭当然知道云从龙的能耐,如果云从龙真是愿意调教玄路,那可真是玄路的造化。 “别把他吓坏了,哪有什么江湖险恶?不管是从天问阁还是流水黑市出去的人,只有我们才称得上是险恶的人,该担心的是别人,是赤烟七子,怎么会是我们!你说对吗,玄路?” 这话完全说中了玄路的心坎,打从他刚刚听了木铜王子与百草回生对洛小园所做的那些事,他就想着如何以牙还牙的给他们一点教训,只不过自己一时还没想到该如何以牙还牙。 现在云从龙突然提到自己得当个江湖上最险恶的人,这话说的太合玄路的胃口,因此他极是兴奋地说道:“没错,从现在起,我玄路就是要当个江湖上最棘手的人,专门去治那些像是百草回生或是木铜王子的恶人。” “好了,恶人可以慢慢当,现在我们得回到现实,先把刚刚捋出来的线索一个一个给兜出来,你才好知道怎么去当这个恶人。”云从龙将玄路已经飞上云端的心气,一把给拉回地面上来。 “云老板,玄路什么都还不懂,妳准备让他先从哪里开始?”霍西亭好奇地问着。 “玄路,我知道现在的你,一定很想替小园报仇,我也是!但是这是小园自己的私人恩怨,这个仇,他一定得亲自去报,谁都不能帮他,你懂吗?”云从龙从长计议的说着。 玄路似懂非懂的点头,问道:“这个我懂,换做是我,也是如此。但是若不让我去帮助小园对付百草回生和木铜王子,那么我该去对付谁呢?” 云从龙早有主意的对玄路说道:“当然是去对付百草回生与木铜王子的同伙,只要让他们腾不出手去帮忙百草回生与木铜王子,我相信小园自有能力对付得了他自己的仇人。” 玄路怀疑的说道:“小园他一个人就能对付木铜王子与百草回生?” 云从龙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别忘了我刚刚才跟霍神探提过,小园可是唯一可比肩荒野重的人,尽管他现在还比不上荒野重那积淀百年的火候,若只是要对付木铜王子与百草回生,我相信还是没有问题的。” 玄路此时对云从龙所说,充满了不解与怀疑,那个叫小园的不过是个与自己同龄的大孩子,怎么可能有那个能耐去对付早已身经百战的木铜王子,与势力满布天下的百草回生呢? 云从龙继续说道:“小园到底有什么能耐,我们以后慢慢再去了解,现在你该了解的是自己该做什么。 刚刚我说了,你要对付的是百草回生与木铜王子的帮手,你可知道他们的帮手是谁?” 玄路知道百草回生是赤烟七子的老六,他的帮手自然就是赤烟七子的其他人,难道自己的对手就是他们?现在的自己有那个能耐去对付赤烟七子? 除此之外,还有木铜王子,木铜王子的帮手又是谁?大家都知道五兽军早已是王者之师,从来没听说过五兽军需要谁的帮忙,自己上哪去找木铜王子的帮手? “我知道我要对付的人一定包括了赤烟七子,这也是我答应过刀见笑的事,我可以将两件事并成一件事来做,除此之外,我的对手还有谁?”玄路继续问着。 “真聪明,你的对手没有别人,就是赤烟七子。”云从龙赞许说着。 霍西亭这时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虽说玄路一直是个天资聪颖的孩子,却远远谈不上足以只身去对付赤烟七子的地步。 尤其赤烟七子中的富满墩已经金盆洗手,雷娘子已经废了,百草回生又是洛小园的仇人,接下来的只剩金不换、沙霸与风里度,这三个人可是个个都比百草回生与雷娘子还要难搞许多! “云老板,难道你要让玄路去对付金不换?”霍西亭想到玄路与金不换的君子之约,或许这是云从龙会想用的计谋。 “当然不是,金不换是乌赤金的菜,天底下也只有乌赤金对付得了他,我们不用去跟他抢,否则乌赤金就没事干了! 玄路应该去对付的是一个大家都没想到的人,却很可能是赤烟七子中最重要的一个人,他就是赤烟七子的隐形人,客他乡。”云从龙说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名字。 “客他乡?是赤烟七子中的第七子吗?这人向来只听说过,却从来没人知道他是谁?这让玄路怎么去对付?”霍西亭不解的问道。 “我们不需要去对付他,而要拿捏住他,只要能够拿捏住他,就有机会拿捏住赤烟七子,这要比一个一个去对付赤烟七子来得有用的多。”云从龙老谋深算的说着。 “怎么说?什么叫做拿捏住他?”玄路好奇地问着。 “我们已经从百草回生的口中,问出客他乡的一些消息。这个客他乡并不在荒野重的复仇版图里头,所以眼下他在赤烟七子中,根本没有任何角色可言,所以我们对他一无所知很是正常。 但是大家别忘了荒野重的布局,除了这个客他乡以外,其他的赤烟七子个个都有着举足轻重的角色,为什么要多此一举的摆一个无足轻重的傀儡在这里呢? 这个客他乡的角色非常特殊,也很耐人玩味,一旦赤烟七子复仇成功,客他乡就是现成的赤烟国国主。换句话说,客他乡的角色就是来坐享其成,所以他一定不受其他的赤烟七子待见。 若赤烟七子复仇失败,客他乡就是未来的赤烟国少主,接着扛起复国复仇的重任,承担起下一个荒野重的角色,换句话说,这时的客他乡就是来收拾残局的。 你们不觉得微妙吗?这个客他乡,若不是占尽其他人的便宜,就是得替所有人收拾烂摊子,你们觉得这样的一个人,在赤烟七子中该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玄路讶异地说道:“居然还有个这样的角色!” 云从龙点头说道:“这个客他乡肯定与其他的赤烟七子不是同一挂的,他走的是自己的路,他的角色都是在其他赤烟七子的戏份落幕后才开始。” 玄路不解的问道:“既然这个客他乡与其他人不是同一挂的,我又为何要从他下手?我的任务不是要搞定赤烟七子,让他们腾不出手去帮木铜王子与百草回生?” 云从龙微笑说道:“我们可以换个角度想,赤烟七子搞那么多事,目的就是要整垮东牙山,重建赤烟国。 如果最后他们发现当初荒野重钦点的客他乡,并不是他们所能接受的明日之君,他们该怎么做? 是干脆就不玩了,彻底把复仇大计给抛诸脑后,还是他们几个自己拥立一个未来的赤烟国国主?” 玄路一拍大腿说道:“是了,先让他们窝里反,他们就团结不起来了。只要赤烟七子团结不起来,他们就没法互相支援,说不定还自己打了起来,这么一来,我们就可以各个击破赤烟七子了。” 云从龙笑着说道:“玄路,你说的太好了!没错,你现在该做的,就是让客他乡提早开始他的戏份,让客他乡在不该上台的时候上台,打乱赤烟七子阵脚。” 霍西亭继续问道:“问题是这个客他乡在哪?我们要怎么拿捏他呢?” 云从龙反过来问着玄路,说道:“你说呢?你觉得该从哪开始去找出这个客他乡呢?” 玄路摇头说道:“这可难倒我了,我对赤烟七子可没那么熟悉,哪能知道从何去找客他乡呢?到目前为止,赤烟七子中,我也不过曾经跟金不换打过几次照面而已。” 云从龙给了玄路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然后说道:“还有什么是比这更好的开始呢?” 玄路不可置信的问着:“妳是说从金不换这里下手?” 云从龙说道:“没错,要找到客他乡,一定得从金不换这里下手,我的理由有三。第一,如果客他乡是未来的荒野重,以眼前赤烟七子的状况来看,只有金不换能提供他将来复仇复国的必要之需。 金宝钱庄有钱、有人脉关系、还有万山诸国的支持,这一点不论是大业粮行、风沙帮、顺丰镖局、五圣教或是百草堂都做不到,所以客他乡非得与金不换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霍西亭兴奋地说道:“没错,要是按照荒野重现在的格局,的确只有金不换供得起客他乡未来所需,风沙帮都是一群流氓恶霸,顺丰镖局都是些五大三粗的镖师,百草堂清一色都是习医之人,大业粮行和五圣教就更没什么好说的。” 云从龙继续说道:“除此之外,如果荒野重选定客他乡是赤烟国的明日之君,他一定会安排个正儿八经的地方来培养这个未来的国主,他总不会让赤烟国的未来国主,从小就在黑道、镖局或宫庙神坛里厮混吧! 所以,金宝钱庄是最适合客他乡养成的地方。” 霍西亭急忙拍着玄路的肩膀,开心的说道:“你听懂了吗?听懂云老板所说的吗?云老板果然是人中龙凤,没有一件事能难得倒她!” 玄路虽然是听得一清二楚,心里却完全没个谱,理的确都是那个理,但到底要怎么去做呢? 玄路于是问道:“云老板刚刚说了理由有三,还有一个理由呢?” 云从龙继续说道:“最后就是你跟金不换的君子之约,因为有了这个君子之约,你就可堂而皇之的经常去找金不换拍桌子瞪眼。 日子久了,你自然能成为金不换的座上宾,这么一来,你便有的是机会去探探那个客他乡的下落。” 玄路不解的问道:“拍桌子瞪眼?我拿什么去跟金不换拍桌子瞪眼?他可是金不换,我去找他拍桌子瞪眼,那不是找死吗?” 云从龙笑着对玄路说道:“如果金不换想杀你,早在广佛寺你就不知道死过多少回,既然他没杀你,就是等着你去找他拍桌子瞪眼,你如果不去找他,说不定他还会觉得失望呢!” 玄路好像有点听懂了云从龙的计谋,于是又接着问道:“那我该拿什么去找他拍桌子瞪眼呢?总该有点说的过去的理由吧!” 云从龙站起身来,走到刚刚读给大家一起听的案卷旁边,意有所指的说道:“所有的理由,都在这些卷宗里。” 第一百八十八章。毫厘之差 狭持了洛小园的阔别也,出了五兽国王城后门之后,便一路奔向后山的黑水森林,木铜王子的判断没错,这是阔别也唯一能走的路,否则阔别也断无可能在沙漠或草原中逃过五兽军铁骑的追捕。 阔别也的打算很简单,他准备趁着黑水森林驻军还不知道王城里发生了什么事,手持木铜王子令牌,调动驻军护送自己带着洛小园一路走进黑水森林深处,接着再伺机带着洛小园突出重围,逃回沙漠里的奔火族部落,协助洛小园重整奔火族。 如此一来,他便有大恩于奔火族与洛小园,更有机会受庇护于奔火族,即便未来可能得长时间待在北境沙漠受罪,总好过一旦木铜王子受成师傅遗言的影响,与其他王室成员重修旧好,自己这个当年的两面叛徒只能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尤其阔别也对五兽军的一切布置知之甚详,倘若奔火族的精锐还在,未始不能再次突发奇袭,协助奔火族擒杀木铜王子,如此一来,自己将在奔火族拥有更高的地位。 然而,这条路并非万无一失,黑水森林的守将目新与自己向来不睦,否则目新也不会沦落到被木铜王子远派至黑水森林去看守后山,而且一看就是十来年。 目新的手下对自己更是没有好脸色看,他们受目新将军失宠的影响,多年来不受木铜王子青睐,别说有任何军功可言,终年待在这暗无天日的黑水森林,只求能平安度日便算是祖上烧了高香。 因此,阔别也对此早有计较,身披蝴蝶刑枷的洛小园可是他的最佳武器,在五兽国里,只有木铜王子才有资格下令动用蝴蝶刑枷,所有人看到洛小园身上的蝴蝶刑枷,就知道这个犯人是木铜王子亲自处置的重犯。 只要阔别也诱之以利,佯称协助押送重犯者将有军功可享,阔别也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现在阔别也首先要做的,就是安抚洛小园,因为洛小园是他未来的依托,这可是自己未来的主子。 于是他对洛小园说道:“小园,虽然你我过去没什么交情,但是我跟洛师傅可是十几年的好友,我万万不能看着挚友之后受此折磨。 你占时委曲一下,这具刑枷再多背上一段时间,稍后我们一起演出戏,让黑水森林的守军带着我们去往寒石洞,就说是木铜王子的交代。 等到了寒石洞后,打发掉那些守军,我就趁机带你逃离黑水森林,返回奔火族所在的沙漠深处,让你可以跟自己的族人重聚。” 洛小园并未搭理阔别也此刻所说的话,他知道这个阔别也向来老奸巨猾,就算他真的跟父亲洛百味交好,也不会为了一个故人之子去得罪木铜王子。 尤其狭持自己这个重犯是多大的罪名,他一定是别有用心才这么做,自己不用随之起舞,此刻自己受限于人,只能继续保持缄默,就当自己已经是个死人。 阔别也见他闭口不语,只当他已身心俱疲,再加上刚被钉上这具蝴蝶刑枷,此时无言以对也是有的。 没过多久,一行人便已走进五兽军的驻军防区,阔别也一直期待的五兽军迟迟不见,这也让阔别也颇为纳闷。 自从上回五兽军在黑水森林遭遇奔火族袭击之后,木铜王子便严令目新重新整饬军纪,这时的守军应该是战战兢兢才是,怎么自己这么一群人都已经闯入黑水森林许久,仍迟迟不见五兽军来对自己盘查呢? 敏感多疑的阔别也感到状况有异,当机立断的放弃让五兽军来护送自己,他催促着众人加快脚步往黑水森林深处走去,既然遇不上森林里的守军,不如就直接带着洛小园穿过黑水森林。 又过了半天的时间,阔别也这时确定自己一行人已来到东牙军防区的边缘,此时应该可以卸下洛小园身上的蝴蝶刑枷,这对阔别来说有着非常重要的象征性意义。 一旦替洛小园卸下蝴蝶刑枷,就等于放洛小园自由之身,这才能代表自己真的是来帮助洛小园脱身,否则只要蝴蝶刑枷在身,洛小园仍是受制于人,不管阔别也再怎么花言巧语,也不能证明他的真正意图。 此时阔别也对洛小园说道:“待会前面有个石洞,我们先去那边歇歇,顺便帮你取下…” 就在阔别也正要说出替洛小园取下蝴蝶刑枷的那一刹那,一只羽箭从阔别也的嘴里穿了过去,当场封住了阔别也接下来要说的话。 洛小园往那只羽箭的来处看去,只见十几个衣着褴褛的男子身披弓箭,腰缠弯刀,拼了命的拔腿往自己的方向跑来。 阔别也的同伙见到阔别也一声不响的被一箭封喉,每个人都是害怕的趴在地上求饶。 那几个衣着褴褛的男子跑到洛小园身边,一刀一个将阔别也同伙赶尽杀绝,接着一群人对着洛小园单膝下跪,行起了代表奔火族最高敬意的致火礼。 这时身后又传来一阵脚步声,洛小园因为蝴蝶刑枷在身,无法回头探看后面来者是谁,只是从他们的脚步声可以断定,他们应该都是同一伙人。 转眼之间,后面那几人也随之来到了洛小园眼前,同样也是单膝下跪,向着洛小园抚胸行礼。只见除了当先两人服装洁净外,其他人同样都是衣着破旧,尽管如此,他们的眼神却一致发出无比雀跃的光芒。 那两名衣着洁净的男子突然起身对洛小园说道:“你还记得我们俩吗?我们之前在黑水森林那头的一家客店碰过面,你还将三圣血箭以五两银子卖给了我们,还记得吗?” 洛小园这时好似想起了他们俩的相貌,只不过当时跟自己讲话的都是狼雄一个人,对他身边的人倒是没有多加留意。 原来这群衣衫褴褛的人,便是一、两个月前,在黑水森林狙击了五兽军的那群奔火族勇士,因为五兽军持续对奔火族余部进行扫荡,他们一时无法撤回沙漠,只好继续潜伏在黑水森林伺机而动。 几个时辰之前,古月与库什海受狼雄指示赶来黑水森林后,立即召集了森林里的族人,带着他们展开对黑水森林里五兽军的扫荡,在他们歼灭了将近半数五兽军时,突然发现了阔别也正带着洛小园往黑水森林走来。 古月与库什海依稀能记得洛小园的模样,他们随即占停对五兽军的歼灭,拨了两队人马,随后跟着阔别也一行人而去。 他们远远看着阔别也押送洛小园的态势,一时无法确认阔别也的企图,但是将洛小园五花大绑的带到黑水森林来,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 尤其洛小园此刻受致于他人,古月与库什海只能选择远远地跟着,以免惊动到敌人,反而致使他们不利于洛小园。 就在阔别也喊停众人,正要交代取下洛小园身上的蝴蝶刑枷时,古月以为阔别也就要在这里处决洛小园,因此果断的拉起强弓,一箭就了结阔别也的性命。 一行人没想到居然这么简单的就将洛小园给救了回来,所有人都是兴奋异常。毕竟这代表长达十数年失去巫女领导的奔火族,自此又迎回了主心骨,他们虔诚的相信,只要有巫女之子在,一定能带领奔火族重振往日雄风。 古月这时看着洛小园身上这个古怪的刑具,好奇地问道:“木铜在你身上搞的这是什么东西,我们先帮你取下。” 随着古月翻开了盖在蝴蝶刑枷的一块麻布,直接映入眼前的竟是两条铁链从洛小园背后的琵琶骨穿进,再从前胸穿出后,将洛小园整个人紧紧锁在刑枷之上。 奔火族人都被眼前这个残忍无比的刑具给震慑住,他们根本无法想像自己的巫女之子,竟会受到木铜的这般对待。 古月着急的问着洛小园,说道:“这个刑具的钥匙呢?钥匙放在谁身上?” 古月随即指示众人去阔别也一行人的身上翻找,想来这钥匙一定是在他们身上。 洛小园苦笑的说道:“他们身上怎么会有钥匙?他们又不是要将我带来黑水森林里放掉,带着钥匙要做什么?” 古月随即唾骂了几声,然后说道:“没事,等我们脱离这个鬼地方,马上找铁匠帮你把这个鬼刑具给拆了,放心。” 库什海在一旁提醒着:“眼下要离开这片森林不知还得多久,这刑具一直挂在身上,也不知道会有什么影响? 尤其你看他身上血迹斑斑,到处都有鲜血不断淌出,不知道他还能撑得了多久?” 古月立即对库什海说道:“这件事我们处理不了,你赶快发信号通知狼雄,让他赶快前来黑水森林,只有他才想得出办法。 你领着几个弟兄就在这里接应狼雄,我们带着他继续往黑水森林的深处隐蔽,等狼雄赶来了,你们再来找我们会合。” 就在库什海将信号发出没多久,古月还来不及带着洛小园往黑水森林的深处出发,他们就看到不远处传来狼雄发出的信号。 原来狼雄随着柳五与凉风在五兽国王城四处搜索,却一直不见后山发出的信号。狼雄原本就交待着古月与库什海得在后山弄出点动静,让王城里警觉到后山出了事,才会调拨人马前往后山驰援,藉以减少五兽国王城里的驻军。 此时久久等不到后山的动静,只怕是古月与库什海在黑水森林遇上事了,他只好先离开王城,只身赶来黑水森林探探究竟,毕竟他与柳五、凉风在五兽国王城里晃了那么久,一时也不见任何进展,不如兵分多路行事。 正当狼雄赶到黑水森林,刚好也是库什海发出信号的同时,于是狼雄很快便赶来与大家会合。 狼雄远远地看见一群族人安然无事,心里顿时轻松不少,刚刚他看到库什海施放的紧急信号时,还以为是森林里的族人发生了什么意外,这才快步的赶上前来。 等狼雄走近族人,突然一眼看到洛小园,立即趋上前去,情绪激动地单膝跪了下去,颤抖的说道:“我们来迟了。” 狼雄接着随即起身,看着洛小园身上的蝴蝶刑枷与一身的血肉模糊,大声的对古月问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古月于是将刚刚在黑水森林中看见阔别也押送洛小园的经过,简单的描述给狼雄知悉,狼雄一边听着,一边紧紧皱着眉头。 这时库什海突然靠上前来,小声的说道:“有人来了,大概有五、六人,赶紧先撤。” 狼雄立即起身,对着眼前二十余位族人说道:“古月,你带着十个弟兄在这里断后,其他人跟我轮流背着度哈,我们到巫女之墓会合。” 原来奔火族人称呼巫女之子为度哈,称呼巫女之女为罗弟,都是代表对巫女后代的敬意。尤其洛小园从未在奔火族生活过,自然也没有自己的奔火族名字,眼下大家只能以度哈称呼他。 古月这时拉着狼雄,对他提醒着:“度哈身上绑着这套刑具,看来伤的不轻,我们如果一味的往黑水森林深处走,一旦伤势恶化,到时候只怕更难处理。” 狼雄点了点头,反反复复的仔细看了看洛小园身上的伤势,口中喃喃说道:“姑且不说这伤势轻重,就说这血流不止,只怕也撑不了多久,若不赶快找大夫医治…” 古月犹豫的说着:“我们得快做决定,他们的人就快到了。” 狼雄随即说道:“布阵,对方只有五、六个人,悄无声息的把他们都杀了,这片森林里还有许多五兽军,别弄出太大的动静,我们接着带度哈回五兽国王城去找大夫。” 话一说完,除了狼雄与古月继续留在洛小园的身边,其他奔火族勇士立刻各自散开,迅速找到自己的定位完成埋伏,就等着敌人走进自己设下的陷阱。 敌人的脚步声很快便来到两百尺内的距离,这几个追兵看来并没有刻意隐蔽自己的行踪,甚至能隐隐约约的听到他们说话的声音。 尽管黑水森林的林木茂密,交错纵横的树影让敌人的行踪忽隐忽现,库什海手中的弓箭已经勉强能看到敌人的身影,只要一松弓弦,当先的敌人便将立即倒下。 但是此刻还不是下手的时候,现在出手或许十之八九能一击命中,却也会因而打草惊蛇,造成其他人的警戒。 必须等到所有的敌人都走进射程范围内,一出手就必须让所有敌人倒下,让他们没有机会发出信号警示同伴。 这时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洛小园的耳朵,那声音说道:“这边,阔别也他们的脚印是往这边走,这里还有留着一点血迹,那一定是小园留下来的。 快追上去,要是让他们走进森林深处,就不容易找他他们了。” 洛小园认出这是秋原小王子的声音,他是循着阔别也留下的脚步来救自己,还是来捉自己呢? 洛小园不及细想,眼看族人手上的弓箭就要脱弦而出,不论秋原是来捉自己或是来救自己,他都不希望这个发小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把命送在这里。 “秋原,我在这里!你别过来!”洛小园刻意的大声说着,提醒秋原不要再往前走,然后继续说道:“你回去吧,回去准备迎战。” 秋原听到洛小园的声音,一边向洛小园的方向靠近,一边急忙说道:“你不能相信阔别也的话,他不是好人。” 洛小园也急忙说道:“你别再过来,快回去,阔别也已经死了,我没事,你快离开!” 秋原疑惑的问道:“阔别也死了?你身上的蝴蝶刑枷呢?有人帮你取下来吗?” 洛小园继续说道:“你别管了,我自己会想办法,你快回去!” 在场的所有奔火族勇士都能听得出来洛小园有意保护眼前之人,只要他再领着同伴往前走上两、三步,迎接他的就是二十几只弓箭。 但是此刻的洛小园不能直接表达他的想法,毕竟奔火族与五兽国的恩怨并非只属于洛小园一个人的,已经有太多奔火族勇士死在五兽国的手里,不可能因为一个人的私人情谊而无视那些深仇大恨。 秋原小王子当然也感受到异样,狭持洛小园的阔别也为什么突然死了?自己可是紧紧跟随阔别也的脚步而来,不可能有人能在自己之前拦截住阔别也。 更何况此时洛小园早被牢牢绑在蝴蝶刑枷上,根本不可能对阔别也动手,既然如此,阔别也是怎么死的?洛小园为何坚持不让自己过去呢? 秋原小王子能猜到前方必有埋伏,洛小园这是在提醒自己,问题是埋伏的人是谁? 既然洛小园三番两次的提醒自己,一定表示埋伏之人会对自己不利,但是洛小园深受蝴蝶刑枷的折磨,若不赶快去帮洛小园卸下蝴蝶刑枷,只怕洛小园就要废了。 “小园,不管怎样,我必须来帮你卸掉蝴蝶刑枷,如果你身边的人想杀了我,就等我帮你卸掉蝴蝶刑枷再杀。” 秋原大概可以推测出洛小园身边的人就是奔火族人,只有他们会既想杀掉阔别也,又想杀掉自己。 洛小园或许有为难之处不能阻止他们对自己下手,但是这个蝴蝶刑枷是自己亲手绑在洛小园的身上,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亲自帮他卸下。 “不管你们是谁!就算你们是奔火族人,也得让我把小园身上的蝴蝶刑枷取下,你们总不会想要带一个半死不活的巫女之子回去吧。 我就一个人过来,想要杀我,可以,先等我救了小园再说。” 秋原没等森林里的奔火族人有所回应,自顾自的往洛小园的方向走去。 埋伏在暗处的奔火族人并未出手,因为他们看到了狼雄的手势,狼雄高高握着自己的拳头,那是提醒大家占时停止行动的暗号。 狼雄此刻站了出来,挡在洛小园与秋原的中间,严肃的对秋原说道:“你要是能帮他把那个狗屁刑具给卸掉,我们就饶你一命;否则,我们同样会让你万箭穿心。” 秋原没理会狼雄的警告,直接推开了他,径自走到洛小园身边。 第一百八十九章。发小情义 秋原小王子小心翼翼的掀开洛小园的上衣,只见部份伤口的血液早已凝干,跟身上的衣服紧紧粘黏在一起,他必须再次将伤口撕开,好进行下一步的处理。 秋原小王子望着一旁的狼雄问道:“你们身上可带有伤药?最好有硫磺粉与止血散!” 狼雄看了看四周,试着以眼神询问埋伏在暗处的弟兄,过了好一会儿,森林里没有半点回应,狼雄也只好对秋原小王子摇了摇头。 秋原小王子于是说道:“既然你们身上没有带着药,那就让我的弟兄把硫磺粉与止血散送过来,行不?” 古月在一旁提醒说道:“小心他们使诈。” 狼雄举起右手,示意古月无需多言,接着对秋原问道:“你们出来捉人,怎么还随身带着硫磺粉与止血散?” 秋原小王子说道:“我们既是出来捉人,更是出来救人。捉的是阔别也,救的是洛小园,这个答案你满意吗?” 狼雄继续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洛小园?” 秋原小王子白了狼雄一眼,然后说道:“你是想在这里把一切事情都掰扯清楚,然后让小园把血都流干,筋脉再也无法恢复;还是立刻闭上你的嘴,先让我救人再说?” 洛小园这时虚弱的对狼雄说道:“放心吧,他不会害我。” 洛小园说着说着就昏阙了过去。 狼雄这时立刻围了上来,轻微摇晃着洛小园说道:“度哈,你可千万不能现在昏睡过去,这一睡下去,怕是再也醒不过来了。” 秋原小王子这时立刻从靴里抽出一把匕首,在自己的小臂上划开一道口子,然后用力挤出鲜血,立刻塞到洛小园的嘴边。 “小园,先撑着点,你现在很虚弱,快吸几口。”秋原小王子急忙说道。 为伤重或是失血过多的人喂食鲜血,这是五兽国一直以来的传统习惯,他们相信鲜血是一个人的精气神所在,不管是任何重大伤病,尤其是在战场上的受伤士兵,若能及时吸上一点鲜血,只要让身体补充上精气神,再严重的伤势都能先缓过来。 古月一把推开秋原小王子,喝斥着:“你做什么?他是我们的族人,要喝也是喝自己族人的血!” 这时只见洛小园迷迷糊糊的将秋原小王子的手臂拉到自己的嘴边,有气无力的吸着秋原手臂上流出的鲜血。 狼雄见这景象,知道此人应是洛小园的旧识,更是洛小园所信任的人,于是先叫古月让开,接着又对着森林里的阴森之处说道:“哪位朋友身上带有硫磺粉与止血散,麻烦先借用。” 这时一个五兽国士兵带着一袋药包,迅速的从森林的另外一端跑了过来,放下药包后,马上又回到原来藏身的地方。 秋原这时对狼雄说道:“你们也轮流喂他一点血,他失血太多,光我一个人的血是不够的。” 秋原话一说完,立刻将自己的手臂简单做了包扎,随即将药包里的药瓶撒落一地,接着先挑了几瓶药出来,就立刻忙着为洛小园处理伤口并准备拆卸糊蝶刑枷。 秋原先是让古月用双手托着蝴蝶刑枷,别让蝴蝶刑枷的重量继续压在洛小园的身上。这具蝴蝶刑枷重逾百斤,紧紧地扣在洛小园的背上,洛小园若有任何动作,都将牵引着这具蝴蝶刑枷,轻则疼痛难当,重则分筋裂骨。 古月原本只是这么随意一托,岂知一时竟然拿不稳这具蝴蝶刑枷,蝴蝶刑枷于是滑了下去,整个刑具的重量透过两条铁链拉扯着洛小园的琵琶骨,洛小园一时忍俊不住,吃痛的哼了一声。 秋原小王子气得先是一把抓住了蝴蝶刑枷,然后用力的推开古月,嘴里咒骂着:“滚一边去!” 狼雄与古月见这蝴蝶刑枷不过就这么轻轻一滑,便能让洛小园如此吃痛,他们想着刚刚这一路上不断的颠簸拉扯,可知洛小园所承受的痛苦。 古月立即爬起身来,诚心诚意的对秋原小王子说道:“是我粗心了,我不会再犯一样的错,让我来继续托着刑具吧。” 秋原小王子看了古月一眼,他能感受到古月是真心的忏悔,于是说道:“他不止是你们的族人,更是我的兄弟,别再心不在焉了。” 接着秋原从怀中取出几只钥匙,在刑枷的四个角落各自找到对应的钥匙孔,然后一一将刑枷里的机关打开,接着对古月说道:“再找个人帮你托着蝴蝶刑枷吧,待会这具刑枷会散成四个部份,你一个人只怕没法掌握。” 古月对着库什海藏身的方向挥了挥手,示意他过来一起帮忙。 秋原看着让洛小园吸了好一会血的狼雄,好意的提醒着:“换个人吧,再吸下去,该轮到你晕倒了。” 库什海急忙对狼雄说道:“让我来,我先来喂血,你先去帮古月托着糊蝶刑枷,待会我们再换手。” 这时狼雄与古月已经各自将蝴蝶刑枷给稳稳托好,秋原提醒说道:“待会在我拆除蝴蝶刑枷的时候,会触动里面的机关,接着会弹射出一些暗器,你们俩估计是躲不掉的,少不得会见一点血,不过那都是小伤,跟小园的伤势比起来,那算不了什么。” 狼雄与古月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了解,让他不用在意自己,尽管来吧。 这时秋原才算是正式开始拆除蝴蝶刑枷。原来这具蝴蝶刑枷并不是一个单纯锁住琵琶骨的刑具,它里面藏有许多繁复的机关,以防有人企图破坏刑枷,若非经由正确的拆除顺序,便会一次一次的触发里头的机关。 这些机关多半连动着暗器,有些会射向戴着刑枷之人,有些会射向拆除刑枷之人,就算最后真的能将刑枷拆除,多半也得赔上几条人命。 秋原身处拆除刑枷的第一线,所幸他对这具刑枷多有了解,在可能触发机关时,总是尽量让暗器射向一旁无人的地方。 即便闪躲不了,他也是尽量以自己的手臂将暗器挡下,还没拆到一半,秋原的手臂早已是血迹斑斑。 “接下来要拆除这两条铁链,你们得将蝴蝶刑枷给托好托稳,待会拆除铁链的动作会非常剧烈,要是没拿捏好,只怕小园琵琶骨的伤口会越扯越大。 还有,待会的暗器会往你们身上招呼,你们尽量用手臂挡着,别伤了自己的五脏六腑。” 秋原这话一说,狼雄与古月也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他们见秋原这个敌人都能为洛小园挡了十几只暗器,自己身为他的族人,此时更是没有第二句话。 “我们都准备好了,该怎么做,你只管放手去做。”古月坚定地说着。 秋原小王子点了点头,又对一旁的库什海说道:“你赶快去四周找找,有没有可以撕下的布条,若是没有,就把自己的衣服给脱下来撕开。 这两条铁链一抽出来,会连带着流出大量的鲜血,你得在第一时间就帮小园的伤口上药,然后把它堵住,避免他失血过多。 旁边那几瓶白色药瓶都是止血散,黑色药瓶是硫磺粉,你得瞧准了时机再用,你们身上都没带药,眼下就剩这些了,千万别浪费。” 秋原小王子随即又看往狼雄与古月,以眼神询问他们是否准备好了。 狼雄与古月都是同声说道:“尽管来吧!” 秋原小王子先是以手势比划出铁链的长度,接着示意狼雄与古月让出相应的空间,好让铁链能从洛小园的背上顺利拉出。 “小园,我数到三,就会用力将铁链从你身上一次拉出来,要是一点一点的慢慢扯,你就得多受点折磨,痛是一定会痛,但是你得咬牙忍着。”秋原小王子细心地提醒着。 洛小园虚弱无力的点了点头,这时候的他,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 “来!一…”秋原小王子才喊完一,就卯足全力的将一整条铁链给拉了出来,鲜血与暗器随着铁链向四周喷发,除了库什海以外,秋原、狼雄与古月都不免受到波及。 狼雄与古月的手臂上各自中了五到六只不等的暗器,所幸皆非要害,这一点皮外伤的疼痛还是忍受的住。 狼雄这时看着秋原小王子的腹部,惊讶的说道:“你的肚子,中了一把匕首!” 秋原小王子摇了摇手,蛮不在乎的说道:“小事,不过是皮外伤。” 此人虽是敌人,却也是活生生的一个人,狼雄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命给送在这里,于是说道:“我先帮你把匕首拔出来,将伤口处理一下吧。” 秋原小王子仍是摇头说道:“先不急,眼下还有一条铁链,那条铁链拉出来时,一样会有把匕首射出来,还是得招呼在我肚子上,待会再一起处理吧。” 秋原小王子没等狼雄来得及回应,强颜欢笑的又对洛小园说道:“这回是真的数到三,只要铁链一抽出来,你就自由了。” 库什海一边手忙脚乱的帮洛小园堵住前胸与后背的伤口,一边对秋原小王子说道:“你别随便开玩笑,说数到三就数到三,你这么突然拉扯,没看到他痛得厉害吗?” 秋原小王子故作惊讶的问道:“是吗?铁链又不是在你身上,你是怎么知道他很痛呢?” 就在这话说出的同时,秋原小王子更是连数都不数,迅雷来不及掩耳的就将铁链从洛小园的琵琶骨给整条拉出,只听得洛小园与秋原小王子都是惨叫一声。 狼雄这时立刻丢下手中的刑枷,一边招呼着古月去帮着库什海给洛小园止血包扎,一边快速靠向秋原小王子的身边,急急忙忙的帮他处理肚子上的那两把匕首。 狼雄这时算是彻底明白了,眼前这个五兽国人,是可以拿自己的命去救洛小园的朋友,他拼着硬是扛下这两把可能致命的匕首,也要帮洛小园先把蝴蝶刑枷给卸下来。 古月手上一边忙着替洛小园止血,嘴上一边抱怨着秋原小王子:“这家伙未免也太损了,既然不让人好好准备,就别扯那些数到几的把戏,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戏弄人,是在耍猴吗?” 狼雄说道:“你安静的做好自己的事,别多嘴。他那是在帮度哈减少疼痛,你要是不懂就少开口。” 狼雄看着秋原小王子肚子上的伤势,虽然每把匕首不过长约三寸,但是所及之处都是腹部要害,尽管没有性命之忧,却也不过是差之毫厘而已。 所幸秋原小王子带来的伤药颇具疗效,一点止血散就足以应付,至于狼雄自己与古月手臂上那点小伤,包扎包扎就好,止血散这药虽然算不上值钱,但在这片什么东西都没有的黑水森林里,那可是比黄金都要珍贵百倍,还是留给洛小园以备不时之需。 好不容易经过一番折腾,总算把该治疗的治疗,该包扎的包扎,算是占时告一段落,众人这时都已累的精疲力尽,横七竖八的在地上躺成一片。 原本在这个时候,应该是仇人尽释前嫌,兄弟言归于好的黄金时刻,无奈命运捉弄起人来,总是从来都不留余地。 尽管秋原小王子与狼雄都是不久前才从五兽国王城里赶来,那个时候,木铜王子也已经在水映月的引导下,懊悔着自己对洛小园的误会,并派人准备释放洛小园。 只是当时秋原小王子正领着人追着狭持洛小园逃亡的阔别也,而狼雄也正走出五兽国王城,朝着黑水森林而来,两个人都不知道木铜王子的心态已经发生那么大的变化。 现在的他们两人,仍是处于双方你死我活的两难立场,因而错失了这千载难逢的和解机会。 首先恢复体力的古月与库什海,忙着照看洛小园伤势的反复,随后起身的狼雄,则是招呼了埋伏在四周的弟兄放松警戒,他知道眼前拿自己的性命相救洛小园的五兽国人,对自己完全没有威胁,不需要如此兵戎相向。 秋原小王子则是吃力的坐直了身子,关心的看着一旁的洛小园,好几次欲言又止。 狼雄这时对秋原小王子做了一揖,然后问道:“阁下拼了命相救度哈,狼雄铭感五内,还请惠赐大名,此恩我狼雄日后必报。” 秋原小王子苦笑说道:“我们的恩怨,只怕一辈子也说不清楚,这名字就不用留了,免得大家日后彼此痛苦,我们只要知道对方是敌人就行了。 我救小园,那是我们俩之间的情义,若是我俩异地而处,他也会是这么对我,这件事无关恩怨。 只是此后见面,只能是你死我活了,这点情义,就到此为止吧。” 秋原小王子于是召来了随身的侍卫,在他们的搀扶之下,头也不回的缓慢离开这片树林。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洛小园这才慢慢醒转,他吃力的忍着一身伤口的疼痛,勉强坐起身来,先是四处张望了一下,然后问道:“秋原小王子呢?” 古月这时讶异地问着:“原来刚刚那个人便是秋原?他可是木铜最小的儿子,听说他还是木铜最喜爱的儿子,早知道便不该将他放走!” 狼雄严肃的说道:“大丈夫恩怨分明,他不顾自身安全赶来相救度哈,我们怎能忘恩负义,就算要报仇,那也是战场上的事。” 洛小园有气无力地说道:“秋原小王子他是我的兄弟,不是敌人。” 古月仍不死心的说着:“刚刚那个秋原不是说了,此后见面,只能是你死我活了,这点情义,就到此为止吧。” 洛小园无奈的摇了摇头,吃力的说道:“我们也该走了,他们既然知道我们就在这里,马上就会派人追过来,眼下我身受重伤,这对他们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狼雄马上说道:“你现在伤势那么重,我们怎么赶得了路?” 洛小园摇头说道:“我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先走再说,晚了就来不及了。” 狼雄只能无奈的点头,接着说道:“只要走出黑水森林,在沙漠、草原与森林的交界处,那里会有接应我们的人。” 洛小园仍是摇头说道:“刚刚我听到你们说要在巫女之墓会合,这巫女之墓也在黑水森林里吗?如果是,我想先去那边看看。” 狼雄急忙解释说道:“这巫女之墓位在黑水森林深处,我们要是往那一头走,只怕得多花上五、六天的路程才能离开这片森林,到时接应我们的人早就走了,眼下就我们这些人,要是没人接应,如果在草原或沙漠遇上五兽军,那可是凶险的紧。” 洛小园坚持的说道:“我还是想先去看看巫女之墓。” 狼雄仍试着说服洛小原:“五年前我们在黑水森林里发现了巫女之墓,当时就已经将巫女的尸骨带回沙漠安葬,这里只剩下当时巫女身上所穿衣服,其他什么都没有。 你想祭拜巫女,等回到沙漠再说吧,现在还是安全为上,更何况你又有伤在身,我们还是赶紧离开才是。” 洛小园固执的说道:“那里是我母亲生下我的地方,我爹爹也是在那里捡到的我,对我来说,那是影响着我一辈子的地方,今天凑巧我又在这座森林里遇上你们,我相信这些绝非偶然,都是注定好的事。” 狼雄见洛小园态度甚是坚定,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但是为了确保万一,他仍是派了几个人往另一个方向离开,并且沿路留下痕迹,好引开敌人可能随之而来的追踪。 第一百九十章。巫女之墓 虽说洛小园的伤势极重,所幸主要是伤在上半身,虽然腿上也受了点箭伤,却都未曾伤及筋骨,此时尚可勉强行走,不至于耽误太多行程。 反倒是古月与库什海见洛小园的伤势如此沉重,竟然连歇息都不用,才卸下蝴蝶刑枷不久就能立刻上路,对他的天赋异禀更是啧啧称奇,莫不赞叹巫女之子果然是天选异物。 洛小园一边走着一边问道:“不久前我去过一趟沙漠,那是在你们突袭木铜王子失败后不久的事,我赶到了奔火族领地,只看到那里尸横遍野,多数老弱妇孺都让五兽军给杀了。 眼下,其他族人都去哪了?这会我们要上哪去找他们呢?” 狼雄等人听到这个消息,都是同表震惊,这段时间,他们若不是在万山诸国四处寻找洛小园,就是躲在黑水森林里面蛰伏待发,根本不知道千里之外的北境沙漠发生了什么事。 此时听到五兽军居然直接对奔火族领地下手,还屠杀了族里的老弱妇孺,大家更是愤恨地咬牙切齿。 库什海激动地说道:“度哈,你一定要带领族人报仇血恨。” 狼雄想起不久前在鲲鹏国陋巷茶店那个女老板对自己说过的话,她提到木铜王子与洛小园之间有着深厚的交情,又想到刚刚秋原小王子舍身救人的那一幕,他心中隐隐有着不安的感觉,他担心眼前这个巫女之子无法真心带领族人去报这血海深仇。 狼雄试着对洛小园问道:“听说木铜王子与度哈之间的交情颇深,情同父子,不知那是段怎样的渊源?” 洛小园失落的说道:“那不过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对我与爹爹的好,不过是另有所图,他原本一直想利用我去替他做一件坏事,一件罪大恶极的坏事。 所以,即便他早就知道我是巫女之子,也知道总有一天纸会包不住火,他仍是默不吭声的将爹爹与我留在他的身边,那是因为他有着比斩草除根更大的图谋。 你刚刚所说的那些交情,不过是他的暗藏祸心,完全不值一提。我现在只要一想起木铜王子那虚伪的爽朗笑声与阴险的慷慨大方,就会让我忍不住的愤怒起来。” 洛小园此刻对木铜王子的嫌恶,是完全发自内心的憎恨,是来自父母亲与数以千百计无辜族人的枉死冤魂,那股浓浓的恨意,即便是阴森幽暗的黑水森林,也压抑不了此刻他所散发的熊熊怒火。 这样的怒火,当然也感染了狼雄、古月、库什海,以及同行的二十余位奔火族勇士。 狼雄此时抢先一步走到洛小园身前,接着双膝跪下,双手与头部紧紧贴着地上,沉痛而悲切的对洛小园说道:“奔火族此刻已经一无所有,巫女死了,战神尔汗也死了,数百名弟兄以及族里的妻儿老小也都死了,现在只剩度哈你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我狼雄恳求度哈,一定要带领我们去为巫女、为尔汗、为所有死去的族人报仇,否则我们就算死了,也没脸去面对他们!” 洛小园对狼雄这突如其来的一跪给吓了一跳,他完全能体会大家对死去族人的沉重哀伤,以及对木铜王子的深恶痛绝,此时的自己更是与他们一样同仇敌忾,狼雄此时为何要突然有此举动? “这件事,就算没有你们,我自己一样会去找木铜王子报仇!只可惜这回中了他的奸计,差点连命也给送掉,但是下一次,他就不会这么走运了。”洛小园坦白的说着。 狼雄当然知道洛小园对木铜王子的深仇大恨,他想找木铜王子报仇的决心更是于庸置疑,但是刚刚那个秋原小王子呢?如果秋原小王子出来从中作梗,甚至是以死要挟呢? 就以刚刚秋原小王子愿意舍身相救洛小园的那一幕来看,狼雄很清楚洛小园绝对无法对他下手,如果有朝一日秋原小王子挡在木铜王子的身前,洛小园是否能够亲自将手中那把刀给斩落? 要知道以五兽军的强大,若是真有那么一天能让洛小园将刀架在木铜王子身上,肯定不知得赔上多少弟兄的性命,到了那一刻,是万万不容许洛小园还有半分犹豫,否则弟兄们的性命只会白白牺牲。 “度哈,我能否以自己的性命作为交换,只要你在巫女之墓前发誓,你一定会带领族人杀了木铜王子报仇,我愿意一死谢罪。”狼雄激动的说着。 洛小园再次被狼雄这句话给吓了一跳,自己早就决定会与族人生死与共,杀了木铜王子为死去的族人报仇,何以狼雄还要对自己做出如此要求? “狼雄大哥,是不是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让你感到忧虑?或者你们另有难言之隐?其实你完全不必这么做,我早就下定决心要杀了木铜王子,根本不需要发什么誓来证明自己,更不用你拿性命来交换。”洛小园不解的问着。 “刚刚秋原小王子的舍命相救,大丈夫有恩必报,将来若是他开口求你,你能够置之不理吗? 更何况度哈从小在五兽国长大,不知还有多少像秋原小王子这样的义气兄弟,将来我们若要一路杀到木铜王子跟前,不知还会有多少度哈的知交故旧挡在前面,度哈能对这些人都视若无睹吗?” 狼雄这几句话的确刺中洛小园的心坎,他之所以选择以一已之力,神不知鬼不觉的杀进木铜王府去,就是不希望因为两军交阵,必须面临那些难堪的选择。 “我知道你的疑虑,但是你放心,就像之前秋原所说的,那些情义,就到此为止吧。等我们再见面时,只会是战场上的敌人,而不再是兄弟。 我愿意在巫女墓前发誓,你也不必以死谢罪,族人已经所剩不多,大家都得爱惜自己的性命。” 狼雄听完洛小园这话,激动地对他磕上两个头,然后说道:“我狼雄此生对度哈忠贞不二,愿为度哈肝脑涂地。” 这时树林里的二十余位奔火族勇士一起对洛小园单膝跪地,齐声说道:“忠贞不二,肝脑涂地!” 洛小园又被眼前这帮弟兄给吓到,此刻他更是感受到这些弟兄内心的无助,以及对自己的依赖。 “你们别这样,我这一身的伤,真是痛的没法跪下去还你们的礼,大家都是族人,是弟兄,你们千万别这么做。 我们还是快赶路吧,你不是说会耽搁上五、六天,眼下我又走不快,大家还是赶紧上路。” 洛小园这几句话算是彻底安了狼雄的心,既然洛小园已经下定了决心,他相信这位巫女之子一定能带领大家报仇血恨,更能让奔火族重返荣耀。 这一路众人尽是忙着赶路,虽然前途仍是一片茫然,所幸有巫女之子得以追随,似乎也没什么能让大家困惑,反正就是一切都听洛小园的。 不到三天,众人已经来到了巫女之墓旁,也就是当年洛百味遇到洛小园的地方。 洛小园看着眼前这片森林,试着在脑海中拼凑起当年洛百味遇到自己的经过,尽管对自己来说,那是一段无法唤起的记忆,却是洛小园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份。 接着他又走向巫女之墓,虽说是巫女之墓,不过是个难以辨识的土堆,以及一根急就章的木桩,上头草草刻上但夫之墓四个字,看上面所遗留下来的痕迹,应当是五年前奔火族人为巫女留下的墓牌。 洛小园毕恭毕敬的对巫女之墓磕了三个响头,这是他这辈子第一次与自己的母亲有所接触,虽然感觉上不免陌生,却仍是衷心的感谢她将自己带到这个世上。 洛小园没忘记自己对狼雄的承诺,他当着二十几个族人面前,在自己母亲的衣冠墓前起誓,此举不但是要安定众人的心,也是洛小园对自己所下的决心。 起完誓后,洛小园接着问道:“之前我问过眼下其他族人都去哪了?这会我们要上哪去找他们呢?你们还没告诉我呢!” 狼雄难以启齿的说道:“说实话,我并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现在还有多少族人活着。 两个月前,同样是在这座黑水森林里,战神尔汗亲自做了一些安排。他早就让扎里木带着两百个年轻族人回沙漠去,扎里木是族里年轻一辈的新秀,也是尔汗亲自调教的弟子。 那两百人都是些二十岁不到的孩子,也是族人未来的希望,尔汗没让他们参与刺杀木铜的行动,就是为了保全他们,假设最坏的状况发生,他们至少能为奔火族延续下一代。 这阵子五兽军在北境四处追杀族人,还警告沙漠与草原各部落不得帮助奔火族,现在我也不知道他们的安危与下落。” 洛小园皱了皱眉头,北境沙漠如此之大,这两百人若随便找个地方藏起来,只怕一时还真不容易找到,眼下上万名五兽军就是因为如此,所以还在大漠中盲目奔波。 反倒是原来留在部落里的那些老弱妇孺,不知是否有人侥幸逃脱,面对五兽军如虎似狼的在各处赶尽杀绝,眼下还真不知该怎么找回失散的族人。 洛小园突然想起之前狼雄所说的话,急忙问道:“你不是说过有人会在沙漠、草原与森林的交会处接应我们,那些又是什么人?是我们的族人吗?” 狼雄摇头说道:“他们不是奔火族的族人,却是度哈你的族人。你除了是奔火族的巫女之子,其实还有另外一个身份,就是一千多年前叱咤北境的草原狼族后代,不但如此,你还是当时少狼主牧鹰的子嗣。 换句话说,你就是草原狼族的少狼主。这一千多年来,虽然狼族早已不复存在,但是狼族的后代还是蛰伏在沙漠与草原的各个部落,等待着未来的少狼主带领他们重振狼族。” 洛小园打小就听过草原狼族的传说,尤其经过了一千多年的穿凿附会,早就已是北境的传奇神话,没想到自己跟那个狼族居然有着如此渊源,而且还是他们的少狼主。 短短几年时间里,自己的身份一下子从单纯的五兽国厨师之子,短占的经历过七色国少主,然后又变成了闻名天下的拾饥老人弟子,接着又糊里糊涂的成了沙漠雄鹰奔火族的巫女之子,现在突然又成了草原狼族的少狼主,这接而连三的巨变,让洛小园一时无所适从。 洛小园这时疑惑地问道:“你说的那些狼族后代,他们怎么知道该去沙漠、草原与森林的交会处接应我们呢?” 狼雄解释说道:“我原本是请了天问阁四当家奈吉兄弟去草原部落寻找狼族后代传信,就说奔火族巫女之子在五兽国王城受困,请他们立即到沙漠、草原与森林交会处引开五兽军,让我们有机会趁乱从五兽国王城中将你给救出来。 若没有意外,他们应该会在那里待上个七、八天,只不过度哈临时决定取道巫女之墓,这么一耽搁,怕是没有机会与他们碰面了。” 洛小园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接着又问道:“他们怎么会仅凭你的一句话,就相信我是他们的少狼主?就听由你的调度?” 狼雄随即说道:“奔火族与狼族后人都知道,奔火族第一代巫女就是当时狼族少狼主的妻子,他们所生下来的后代,自然就是狼族少狼主的后代。 换句话说,只要是巫女的后代,就一定是狼族少狼主的后代,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 对奔火族来说,巫女后代的身份既尊贵又重要,如果连奔火族都认定你就是巫女之子,狼族对此也就无需怀疑。 这些年来,为了找寻失踪的巫女及巫女之子,我们也多次请狼族后代帮忙,眼下有了度哈你的下落,他们自然会义不容辞的挺身而出。” 洛小园仍是不解的问道:“既然他们早就知道巫女的后代就是少狼主的后代,这一千多年来,为什么不来找巫女之子去重振狼族呢?” 狼雄此时表现出不知从何启齿的为难,一直以来,狼雄对洛小园所提的问题,向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因为狼雄的任务就是要让洛小园了解自己的身世,了解自己的使命,只有对所有一切都了如指掌,他才知道未来该如何领导族人。 但是洛小园眼下问了一个让狼雄不知该如何回答的问题,他只能汗如雨下的支吾其词,绞尽脑汁的试着挤出一些说法。 洛小原看着狼雄的为难之处,他能够猜想到其中必有极为困扰的难言之隐,既然狼雄已经表现出他的不便之处,自己也不好继续追根究底。 “没关系,这件事就先搁一边,反正眼下还不会遇到狼族的族人,而且奔火族的存亡才是真的迫在眉睫,我们还是言归正传来讨论怎么寻找失散的族人吧。”洛小园体贴的说着。 这时的洛小园越是体贴,就让狼雄越是尴尬,狼雄不想在这件事上对他有所隐瞒,毕竟将来总会在北境遇上狼族后代,与其经由狼族之口来告知洛小园此事,不如自己先开这个口。 麻烦的是狼雄真不知该么开这个口,毕竟人都是自私的,一旦关系到自己的利益,就很难有什么正义公平可言。 “度哈,这件事虽然我不知该从何说起,却又不得不说,眼下我们必须是全然相互坦诚,绝对要彼此肝胆相照。 如果接下来我说的一切让度哈觉得不适,请度哈看在历代巫女的份上,原谅我们的自私。”狼雄拐弯抹角的铺垫着。 “我们现在都在同一条船上,没什么事是说不出口的,再怎么为难的事也得说出来商量,狼雄大哥无需如此为难。”洛小园试着安抚着狼雄。 “事情是这样的,这是个来自一千多年前的诅咒,起源自当时的北境三大圣山。 北境三大圣山是沙漠与草原各部落的圣山,它赋予任何部落在北境永续生存的天赋,这些天赋有些是强壮的体魄、有些是放牧或是耕作的技术、有些是战斗、有些是为人处世…,但是为求公平起见,每个部落只能拥有一种天赋。 然而,有得必有失,一旦获得了北境三大圣山的赋予,就一定会在某方面付出代价,若是有一个部落贪心的想拥有两种或两种以上的天赋,就会遭遇到最为严厉的诅咒,至于这个诅咒是什么,至今无人知道。 奔火族的巫女,她的祖先是来自于新月族,当时的新月族,被赋予的天赋就是智慧,因此新月族是所有部落中最聪明的一只,然而它所付出的代价就是健康,新月族人很少能活到三十岁以后,这也是造成新月族后来灭亡的原因。 而狼族被赋予的天赋是战斗,所以当年的草原狼族在北境战无不胜,整个北境几乎都笼罩在狼族的威胁之下。 当然,刚刚我说过了,既然获得了北境三大圣山所赋予的天赋,就必须要付出代价,狼族付出的代价就是安定,所以即便它能打遍天下,却仍然注定要颠沛流离。” “那奔火族被赋予的天赋是什么?付出的代价又是什么?”洛小园好奇的问道。 “勇敢!奔火族被赋予的天赋就是勇敢,所以奔火族是北境最勇敢的部落。而我们所必须付出的代价则是壮大,所以奔火族尽管被称为沙漠雄鹰,但是族人却一直寥寥无几,就是这个原因。”狼雄解释着。 “那五兽国呢?五兽国也是北境的一只,它又被赋予了什么天赋?”洛小园继续问着。 “一千多年前并没有五兽国的存在,所以也没有它的传说。但是有一派说法,相传五兽国是狼族的后裔之一,所以它继承了狼族的战斗天赋。”狼雄继续解释着。 “五兽国是狼族的后裔之一?既然如此,五兽国为什么没有付出颠沛流离的代价?现在的五兽国,毫无疑问是北境所有部落中,最强大稳定的一个部落。”洛小园不解的问着。 “这个问题,或许只有五兽国的王族或是北境三大圣山知道。”狼雄摇头说道。 “这个北境三大圣山又是在哪?我从小就听大人们不断提起,却从来没有人知道要怎么去到那里,更从未听过有人去过那里。”洛小园好奇地问着。 “传说中,只有云中圣殿出现的时候,才会出现通往北境三大圣山的路。当然这么多年以来,沙漠中或许偶尔听说过云中圣殿这个海市蜃楼,却从来没听过有人见到通往北境三大圣山的路。”狼雄接着解释着。 洛小园点了点头,继续再问道:“好吧,这个诅咒又与奔火族跟狼族之间有什么关系?” 第一百九十一章。千年诅咒 “关键的原因,便是奔火族的历代祖先,坚持不让巫女后代回去领导狼族的后代,这个坚持,跨越了千年之久。 一千多年前,狼族遭遇到沙漠与草原数十个部落的围攻,即便是屡吃败仗,仍是那个骁勇善战的北境之王,正是因为狼族与生具来的战斗天赋。 只要狼族一息尚存,这个天赋就永不消失,他们随时都有卷土从来的可能,一旦让狼族东山再起,北境大地必定会迎来一片腥风血雨。 一直到少狼主牧鹰当年做了一件事,所有人都认为那件事改变了狼族的命运,这才让狼族走向了灭亡之路,从此颠沛流离了千年之久。 这件事就是少狼主牧鹰将怀了孕的妻子沙叶送到奔火族去避难。沙叶就是奔火族的第一代巫女,她的身份本是新月族的公主,为了与狼族结合生出体魄强健的下一代而嫁给牧鹰,后来更有他们俩所生下的后代,将兼具智慧与战斗这两种天赋的传说,倘若如此,一统北境天下便将指日可待。 因此,沙漠与草原各大部落的联军,便转而追杀这个尚未出世的狼族未来少主,不让危在旦夕的狼族还有任何翻身的机会。 为了避险,牧鹰亲自将沙叶公主托付给他的挚友,也就是当时奔火族的族长云海。 当时的奔火族,不过是个区区一千多人的小部落,更没有沙漠雄鹰这个赫赫威名,尽管拥有北境三大圣山所赋予的勇敢天赋,却一直是个无人闻问的小部落,正因为如此,反而成了牧鹰少狼主托付沙叶公主的最佳选择。 沙叶公主来到奔火族不久,就产下了她与牧鹰少狼主的孩子,就在那孩子瓜瓜坠地的同时,战场上就传来牧鹰少狼主阵亡的消息,从此草原狼族叱咤北境的时代也跟着落幕。 后世便传说着牧鹰少狼主将沙叶公主送往奔火族,并在奔火族产下狼族与新月族的后代,是将狼族的战斗天赋与新月族的智慧天赋都送给了奔火族,这才让狼族与新月族相继覆灭。 而奔火族也的确在沙叶公主的到来后,迎向走上强大的道路,虽然部落的人数仍然成长有限,巅峰时期也不过六、七千人,但是相较于过去的一千余人,这样的奔火族就已经足以成为后来的沙漠雄鹰。 只不过祖先们鉴于狼族最后的悲惨际遇,轻易不愿启动战争,千百年来总是安静地过着自己的生活,偶有不知好歹的部落想要侵占我们的领地,或是有人想打巫女的主意,却从来都不是我们的对手。 部落的祖先知道奔火族之所以有这样的转变,都是起源自沙叶公主,尤其是在沙叶公主与牧鹰少狼主的后代出世之后,奔火族除了自己原有的勇气天赋外,更拥有了新月族的智慧天赋与狼族的战争天赋。 这也是沙叶公主被奉为奔火族的第一代巫女的原因,并且世袭罔替,就是要为奔火族永远留住这三大天赋。” “原来如此,所以奔火族不愿意让巫女之后去重振狼族,就是不希望将智慧与战斗这两个天赋交还给狼族,因为巫女之子代表的就是智慧与战斗的天赋。”洛小园试着解读着。 洛小园这时却不认为自己拥有什么过人的智慧与战斗的天赋,也许他的五兽棋下的确实是比别人好,也许他练武功也总能出人意料之外地快,但是这些可都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天赋。 对洛小园来说,真正的天赋应该是像乌赤金或荒野重那样的洞烛机先,像木铜王子那样的帷幄运筹,自己跟这些人相比,简直就是砂砾与玉石的差别。 “是的,这也是我难以对度哈启齿的地方。奔火族利用当年为牧鹰少狼主保护沙叶公主母子的恩情,千百年来绑架着巫女后代的情感,不让巫女后代重新回到狼族去。 这么做除了不希望北境再起风波,更是因为不愿失去智慧与战斗的天赋,尤其奔火族更害怕从此步上狼族与新月族的后尘,担心着失去巫女就会像狼族与新月族一样消失在北境沙漠里。”狼雄尴尬的坦诚着千百年来祖先们的自私。 “我懂了。既然奔火族千百年来一直在阻止巫女后人重回狼族,那些狼族的后代现在为何又愿意听从你的摆布,冒着天大的危险来与五兽国作对呢?”洛小园疑惑的问着。 “那是因为十多年前,我们四下找寻巫女与巫女后代的下落时,跟狼族后代所做的约定。 巫女但夫,也就是你的母亲,在她之前已经连续经历了三代单传,换句话说,除了你以外,几乎再也找不到足以代表狼族与新月族的后代。 如果失去了巫女以及你的下落,就代表巫女的传承从此失传,自然也代表狼族的王族绝后,这件事不只对奔火族影响重大,对狼族更是生死存亡的关键,他们毫无选择必须倾力来帮忙寻找巫女后代。 当然这次我也在尔汗的同意之下,答应狼族将来不再阻止巫女后代重回狼族,当然前提是巫女后代自己愿意,而且必须做到巫女传承无虞的任务。”狼雄继续解释着。 “巫女传承?这又是怎么一回事?”洛小园听着一出接一出的过往,仿佛就像是小时候听着大人们传说的故事,件件都感到陌生,桩桩都充满兴趣。 “所有的巫女,都必须是选自巫女之后,也就是巫女必须从自己所生的女儿中,选出下一代巫女,除了维持血统的纯正,更必须确保具备智慧与战斗的天赋。 如果巫女没有生下女儿,或是所生的女儿不适合成为下一代巫女,则必须指定巫女亲生的儿子,继续负担起下一代巫女的传承重责,这就是巫女的传承。 换句话说,未来巫女传承的重责大任,就落在你的肩上。将来度哈必须从你所生的女儿当中,选出一个未来的巫女。” 这下子又把洛小园给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任务不只是报仇血恨,还得负责繁衍后代,他可从没想过这个从未谋面过的母亲,会让自己成为这么麻烦的一个人,不但如此,现在还多了一个等着自己去重振复兴的狼族。 “这…,这要是我一辈子都未成亲,或是没有任何子嗣,那可怎么办?”洛小园急忙问道。 “我们不可能让这样的事发生。如果真的没有子嗣,那就是天神的旨意,谁也改变不了。 但是成亲这件事,我们会不断的在沙漠与草原各部落去为你寻找适合的妻子,当然度哈若有自己心仪的女子也行,关键是能为巫女传宗接代。”狼雄理所当然的说着。 洛小原被狼雄这么一说,突然有种说不出的滋味,他不过就是个厨师之子,怎么这时却得承担这么多匪夷所思的责任。 “我们还是说回那个诅咒吧。你刚刚不是说了北境三大圣山立下的规矩,就是一个部落不能同时拥有两个以上的天赋,否则就会触发诅咒?既然如此,新月族与狼族的结合,不就是坏了这个规矩?”洛小园试着转移焦点。 “没错!所以新月族与狼族都因此倾覆,就在牧鹰少狼主与沙叶公主的孩子诞生之后,新月族与狼族便随即灭亡,这也让整个北境对那个诅咒的传说更加坚定相信,从此再也没人敢这么尝试了。”狼雄笃定的说着。 “既然如此,奔火族为何又一直将巫女留在奔火族,难道就不怕引来这个诅咒?”洛小园疑惑的问着。 “关于这一点,祖先早有明训,奔火族的子孙,永远不得与巫女后代成亲,换句话说,这个诅咒永远不会发生在奔火族身上。 即便我们在沙漠与草原各部落为巫女后代寻找对象,也不会选择任何部落的王族之后,不会再让当年狼族与新月族那样的悲剧继续发生。” 洛小园这时算是彻底明白狼雄刚刚的难以启齿,原来奔火族只想自私的将巫女后代的天赋留在奔火族,不希望狼族将自己已经紧紧握住的天赋抢回去。 尽管如此,洛小园没打算纠结在这一千多年前发生的事情上,眼下的事已经千头万绪,他可没有精力再去招惹一千多年前的传说,更何况他还得帮着水映月去对付赤烟七子,他可不能把时间与精力都浪费在北境的这些恩恩怨怨上。 洛小园之所以会这么想,实在是自己已经乱成一锅粥。原本他以为自己的身世已经真相大白,他的母亲是奔火族的巫女,自己当然就是奔火族的后代,没想到自己跟奔火族根本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自己的身份居然是狼族与新月族的后代。 偏偏此时的狼族与新月族都已经灭亡,换句话说,自己现在就像是无根的浮萍,一个无所依归的浪人。 因此,他只想着赶快帮自己的父亲与母亲报仇,当然也包括因而枉死的奔火族人,他们的死也是直接间接地与自己的母亲有关,这笔帐同样得找木铜王子去算,至于什么传宗接代或是重振狼族,那些事距离自己实在太过遥远,洛小园根本无心顾及。 “狼雄大哥,我们还是先来想想该上哪去找那个扎里木,他们是奔火族的薪火,无论如何,我们得先确保他们平安无虞。”洛小园言归正传的说着。 “当时尔汗亲自对扎里木所做的交代,是让他带着族人回到祖先生活的地方,对所有沙漠与草原的部落来说,大家的祖先都是来自北境三大圣山。 只不过扎里木是否找得到那里,这就不得而知了。”狼雄无奈的说道。 “关于北境三大圣山,除了云中圣殿这个线索外,还有没有任何关于它的线索?”洛小园继续问着。 “小时候听族里老人说过,所谓的北境三大圣山,分别是月见山、慎海山与冈瑟羽山,这几座山都是传说中的人间仙境,却从来都没人去过见过。 对于这三座山,传说中分别有着一些描述。月见山,应该是一座极为耸峻的高山,传说中的月见山是最接近月亮的一座山,在它的山顶上,据说是可以看见月亮上的仙人。 至于慎海山,有着一片广阔无边的高山湖泊,湖面上终年结冰,冰面下川流不息,是沙漠中最为奇特的地方。 而冈瑟羽山,则是沙漠之鸟冈瑟鸟的故乡,传说整座山上都落满冈瑟鸟五彩缤纷的羽毛,置身其中,仿如人间仙境。” 洛小园听着狼雄描述着这三座圣山,尽管内心充满想象,却一点概念都捉不到。依据这些描述,那样的山,即便在万山诸国这样的花花世界都难得一见,更何况是在一片黄沙堆积的大漠里,更不可能千百年来都没人见过。 尤其洛小园本就对沙漠所知不多,更无法从这些对三大圣山的描述,找到任何蛛丝马迹。 “如果千百年来都没人能找到三座圣山,想来扎里木也不可能说找就能找到,我们不妨先放下北境三大圣山这个念头,想想看还能从什么地方下手。”洛小园退而求其次的说着。 库时海这时突然说道:“我以为还是得先阻止五兽军在北境对奔火族人的追杀,尤其是对扎里木的追杀。 对我们来说,现在就是在跟五兽军抢时间,我们必须抢先找到扎里木才行,难就难在我们不过就这二十几个人,要在无垠的沙漠去找到区区两百人,根本就是在大海里捞针。 与其漫无目的的在沙漠与草原瞎找,说不定连自己都成为五兽军的猎物,不如我们换个作法,反过来对五兽军偷袭,阻止他们对扎里木的追杀。” 洛小园随即说道:“我也正有此意。此刻散布在沙漠的五兽军约有万人之众。当初你们以千敌万,劣势自然极为明显,要是经过广大的沙漠将五兽军给分散稀释,让他们从一大股变成十小股,再从一小股变成数百人,这么一来,我们就大有可趁之机。” 狼雄马上接着问道:“度哈的意思是对落单的五兽军拦截伏击?” 洛小园点头说道:“没错,于其不断的在沙漠中瞎转悠,非但不一定能找到扎里木,也削弱不了五兽军的实力,如此旷日费时,徒然耗损我们自己的时间与精力。 不如我们干脆直接找上目标明显的五兽军下手,能杀几个就是几个,打完就跑!一旦五兽军发现我们的存在,一定会将注意力转到我们身上,这么一来,扎里木他们也能因而得到喘息。” 狼雄点了点头,却仍是忧虑的说道:“即便只是区区数百个五兽军,那也是相当难以对付,我们就这二十几个人,如何对付得了动辄几百个五兽军?” 洛小园胸有成竹的说道:“不是我们这二十几个,是只有我一个。你们只要做好欺敌、诱敌、接应的任务就行,其他的都交给我。 我只要偷偷的混进五兽军里,悄悄地杀掉的几个五兽军将领,这就足以大大动摇五兽军的士气。 只要我们能突袭成功个几次,我相信一定能逼着五兽军停下对扎里木的追杀,逼着他们只能回头来对付我,说不定还能因而迫使他们打道回府。” 狼雄急忙说道:“这太危险了!你可是目前唯一的巫女之子,我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去冒这个险?更何况…,更何况…” 洛小园帮狼雄接下去说:“更何况我还没替巫女传宗接代,是吗?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上回中了木铜王子的奸计,那不过是个意外,我不会再上他的当了。 尤其你们一直把巫女后代的智慧与战斗天赋放在嘴上,现在这个真实的巫女后代就站在你们眼前,你们却反而不相信我的天赋?” 狼雄为难的说道:“我们可是足足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千辛万苦的才将你给找回来,我们期待的是巫女之子来带领族人重振奔火族,可不是要你来玩命卖命,这种事交给我们来做就行了。” 洛小园故做不悦的说道:“既然你们找我,是要我来带领你们,怎么我说的第一句话你们就有意见,不但有意见,还要我反过来听你们的意见,这到底是我来领导你们?还是你们来领导我?” 狼雄诚惶诚恐的说道:“当然是由度哈来领导我们,我不过是担心你的安危,尤其你身上还受了这么重的伤,我…” 洛小园毫不在乎的说道:“伤,的确是受了点伤,只要死不掉,就不会对我造成影响。更何况这点伤既没伤筋,又没动骨…,好吧,骨头是受了点伤,但是那并不碍事,我只要好好调养个十天月半个月,就能一切完好如初。” 狼雄当然不相信洛小园所说,他所受的伤,自己可是清清楚楚的看在眼里,别说十天半个月,就算三年五年也不定恢复得了。 狼雄还在找些理由说服洛小园时,洛小园已经抢在他的前头开了口。 “先派几个人回沙漠去打听五兽军的下落,并仔仔细细的掌握五兽军的分布状况,这段时间我一边赶路一边疗伤,等我伤愈后,就马上着手我刚刚所说的计划。 切记,这段时间不要主动开口去打探扎里木的消息,以免打草惊蛇。除非扎里木他们面临到极为重大的危险,否则你们要保持低调,尤其不能让人知道你们就是奔火族人!” 第一百九十二章。登门讨债 临危受命接下国主之位的寿德,一坐上王位,就同时面临来自广佛寺与金宝钱庄的巨大压力。 广佛寺所给予的压力,是要寿德国主交出未来的王储,只要狭持了未来的王储,就等于同时控制住现在与未来的顶上国主,这也是广佛寺过去数十年来周而复始不断在做的事。 唯一不同的是广佛寺失去了暗黑结界里的刀见笑,没了这个数十年如一日的搬运工,就无法透过暗黑结界来传送三千六百斤重的释尊金佛。 换句话说,这个花了数十年杜撰出来的神话,注定在此落幕,释尊金佛从此只能成为广佛寺里的一尊普通佛像,而不再是那个法力无边的释尊金佛。 他们必须在下次浴佛节来临之前,为这个神话的终结找到借口,而这个借口的答案必须着落在寿德国主身上。 如果寿德国主愿意将未来的王储继续交到广佛寺手上,广佛寺将打破几十年来的禁忌,宣布从此成为众生都得以入内参拜的方便之地,不再像过去是王族专用的家庙。 既然如此,长达六十多年的浴佛大典便将随着寿德国主的上任而改朝换代,将来的浴佛大典只要在广佛寺举办便可,释尊金佛自然不用再奔波于广佛寺与大觉禅寺之间。 如果寿德国主不愿意将未来的王储交到广佛寺手上,寿德国主将无可避免的步上敦品国主的后尘,不出半年也会因而毒发身亡。 即便寿德国主能找到解毒之道,广佛寺也会将释尊金佛不再现身大觉禅寺参加浴佛大典的罪过嫁祸给寿德国主,让寿德国主因为失去释尊金佛的支持而失去统治国家的合理性。 这是寿德国主上任后,便将面临的第一个挑战,但是这个挑战早在寿德国主的意料之中,在寿德国主决定起而对抗广佛寺的那一天开始,就已经对此作好了万全的准备。 寿德国主没预料到的是来自金宝钱庄的压力!在寿德国主决定挑战广佛寺的当下,金不换还未变身为寅六和尚,那时的金不换还是敦品国主的挚友,更是对寿德少主关爱备至的长辈,所以金宝钱庄的压力原本并未在寿德国主的意料之中。 而现在金不换因为乌赤金而换变身份为寅六和尚,再加上敦品国主突然驾崩,眼下的寅六和便在一夕之间变成了寿德国主的敌人,而且是个比广佛寺还要强大不知多少的敌人。 寅六和尚与寿德国主原本并无过节,寅六和尚是因敦品国主庇护天涯令主才结下的梁子,这段过节寿德国主并无所知,就算知道,他也不知从何交出这个素昧平生的天涯令主,所以这个冤仇似乎没有解决之道。 也就是这个意料之外的梁子,眼看着便要将寿德国主逼上绝境。 因为顶上国欠了金宝钱庄足足五万万金!过去三十年来,金宝钱庄毫无保留地提供金钱支持风雨飘摇的顶上国王室,当时开口借钱的敦品国主已然驾崩,金宝钱庄当然就得来跟新任国主算算前帐。 顶上国一年国库税收不过一万万金,若要将五万万金还清,就算不计利息,顶上国也得花上五年,难道这五年寿德国主可以不花一分钱的去维持国家运营正常? 此时金宝钱庄的催债条件很简单,如果一年内能还清五万万金,金宝钱庄愿意利息全免,这是对顶上国王室负担最轻的方案,却也是最难达成的方案。 如果在三年内才能还清五万万金,就得将过去三十年累积的利息同时缴清,这个负担对顶上国来说是不可承受之重,若要将过去三十年累积的利息缴清,只怕所欠的债务要直接翻上几番。 最后一个方案对顶上国是最有利的一个方案,寿德国主可以不费一分一厘就解决这五万万金债务,唯一的条件是将敦品国主藏起来的那个人交给寅六和尚,也就是让寿德国主交出天涯令主。 这最后的方案对顶上国来说,无疑是最上算的方案,却也是最难做到方案,因为寿德国主压根就不知道那个天涯令主在哪里,就算他想违背敦品国主之意,他也不知该从何交起。 更何况寿德国主根本不可能将人交出,这是敦品国主生前交代自己的三件事中,尤其寿德国主或许活不过半年,自然犯不着现在违抗父命。 眼下金宝钱庄的大掌柜归南山就站在寿德国主面前,等着寿德国主给他答案。 顶上国户部尚书时澜沧这时说道:“老国主生前并未交代过这笔债务,归掌柜这时突然拿着借据上门来讨这笔帐,你让我们一时去哪筹这么多钱?” 归南山说道:“你们的难处,我东家自然知道,所以他才给了你们三个方案,你们可以选择对你们最为有利的方式解决,我东家绝不强人所难。” 时澜沧说道:“金老板给的方案一样是强人所难,不管是哪个方案,眼下我们都承受担不起。 一年内你让我们去哪里筹那五万万金呢?就算给我们五年也筹不出来!更别说要加上过去三十年的利息,你们给的方案,一点解决问题的诚意都没有。” 归南山说道:“时大人此言差矣,这么大一笔钱,我东家已经先让贵国使上好几十年,从来也不曾追讨过你们半分利息,更别说让你们还上本金,真可以说得上是仁至义尽。 但是金宝钱庄终究是开门做生意的铺子,总不能就这么把钱扔在水里不管不顾吧?当年我东家可是看在敦品国主的面子上,这才二话不说的把钱给双手奉上,既然敦品国主现在走了,无论如何,这笔帐都得先算一算,免得日后成了呆账。” 时澜沧接着说道:“我们也没说不认这笔帐,但是借了三十年的债,你突然让我们一次还清,这还不是强人所难吗? 你至少给个十年、二十年,我们才好规划规划接下来的财政税收,我们现在的确是一毛钱也拿不出来。” 归南山这时故作尴尬的说道:“东家交代过,就连敦品国主这么一个好好的人,都能一夕之间说走就走,以后只怕说不定还会有什么变故,这笔帐无论如何还是得请寿德国主给个交代,否则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 时澜沧听归南山口出无状,于是不悦的说道:“归掌柜想让顶上国怎么不好看?或者说,金老板想让寿德国主怎么不好看?” 时澜沧故意扯上寿德国主,想看看归南山当着寿德国主的面,敢说出什么逾矩的话,毕竟寿德国主年少气盛,虽说金宝钱庄有理有据,若是得罪了这位年轻国主,只怕落不着好果子吃。 归南山身为金宝钱庄的大掌柜,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这些年来,让他上门讨债的王室贵胄不下半百,再难啃的骨头都啃过,怎么会在乎这小小的一个顶上国! 归南山笑着说道:“我们哪敢得罪顶上国,得罪寿德王子,你们都是金宝钱庄的客户,都是我们的衣食父母,我们供着你们、哄着你们都来不及呢! 既然是衣食父母,我们自然不敢得罪,我们能做的不过是让自己吃点闷亏罢了。要是顶上国真还不上这笔钱,金宝钱庄只好咬着牙硬吞,把这五万万金当成呆账处理。 至于这五万万金的呆帐怎么处理?东家倒是早有了指示,他让我将这五万万金借条出去打三折贱卖,既然拿不回十足的本金,拿回三成至少不至于血本无归。 至于这么大一笔账要上哪去贱卖?东家也说了,就随便找几个黑市去拍卖,大家看在顶上国一言九鼎的面子上,说不定还不止三折价。将来,就让那些黑市的牛鬼蛇神来跟时大人打交道,反正我是玩不过时大人,不如拼着让东家一顿责骂,认赔杀出吧。” 时澜沧摇头说道:“这么损的招,多半不是金老板的指示,只怕是你归掌柜的想法吧!要是你们将敦品国主的借条拿到黑市拍卖的消息一传出去,你就不怕坏了金宝钱庄的名声,以后没人敢跟金宝钱庄做生意吗?” 归南山笑着说道:“真到万不得已,金宝钱庄只能选择做贱自己,关于这点,就不劳时大人为金宝钱庄担心了。 至于以后还有没有人敢跟金宝钱庄做生意?金老板倒是说了,不跟金宝钱庄做生意,大家还能跟谁做生意? 别的不说,就说敦品国主这五万万金的借条一流出市面,这万山诸国还有谁敢借钱给顶上国呢?要是顶上国未来又缺钱周转,只怕还是得找上金宝钱庄,难道不是这样吗?” 一旁始终听着时澜沧与归南山唇枪舌剑的寿德国主,知道金宝钱庄这回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拼着这五万万金不要,也要逼自己交出那个人。 寿德国主知道自己或许活不过六个月,但是这个麻烦,无论如何不能让后人去承受,要是万山诸国那些牛鬼蛇神整天拿着借条来顶上国讨债,不用多久,这个王室也该被百姓给推翻下台了。 寿德王子终于开口了:“我知道金老板一心想要的就是让我把那个人交出来。这件事说起来也不是没得商量,问题是父王在世时,从来就没交代过我这件事,我压根就不知道金老板想要的人是谁,你们这让我从何交起?” 归南山笑着说道:“关于这点,金老板也交代了,这个人在金宝钱庄的重重耳目下,居然能隐藏在顶上国五年之久,若不是王室派人出面掩护,是万万不能做得如此隐秘。 只要寿德国主同意让金宝钱庄派人到顶上国王室来查上一查,一定能很快的水落石出,到时是否真的能找到那个人,那就是金宝钱庄的事,从此那五万万金的借款就一笔勾销,不知寿德国主意下如何?” 时澜沧不悦的喝斥说道:“归南山你这也太过无礼了,你们不过是一介商人,竟然开口要到顶上国王室查案,未免太过放肆!” 归南山对时澜沧的反应早在意料之中,随即接着说道:“时大人莫要反应过激,我刚刚说的是查上一查,可不是来查案。 顶上国尽管指派你们的官员主办审理,金宝钱庄不过是派人从旁提供建议,这建议听与不听,那是顶上国的权责,金宝钱庄只管一边陪着,绝不多加干预。如何?” 归南山的这般建议,倒是让寿德国主一时难以拒绝,不过就是让金宝钱庄派个人来旁听查案,以前也多有先例,并不是如何出格的事,更何况还能一笔勾销五万万金的借条,这可是笔不蚀本的生意。 这时寿德国主招呼奴婢,吩咐替众人换上热茶,然后继续问道:“你们就这么笃定光从旁听,就能查出什么端倪?你得知道我们的官员对你们所说的那个人,同样是一无所知,根本不知该从何查起,你们怎么有把握光从这个过程就能探知结果?” 归南山笑着说道:“那是金宝钱庄自己的事,要是金宝钱庄没那本领,金宝钱庄本该认赔了事,绝不会继续纠缠那五万万金的债务。” 寿德国主与金不换过去虽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是他从小就经常听得敦品国主说起金宝钱庄的金不换,他知道这个金不换是万山诸国数一数二的厉害人物,既然金不换这么有把握,一定有他的道理。 如此一来,反倒让寿德国主有点迟疑,他不确定归南山这个建议是否藏有什么厉害的后着,要是一时草率,丢了脸面事小,如果误了父亲念兹在兹的大事,那可就罪不可恕了。 这时侍奉茶水的奴婢正端着热茶进来,寿德国主一边接过热茶,一边想着是否有什么自己没注意到的破绽。 寿德国主想看看时澜沧对此有什么意见,只见时澜沧也正好用着笃定的眼神看着寿德国主,表示着他对归南山这个建议的赞同。 既然时澜沧对此也表示支持,于是寿德国主双手一摊,接着说道:“那就这么办!但是为时不可超过十天,十天之后,不管结果如何,你们都必须彻底离开,从此不得再过问此事,免得你们没完没了。 明天一早我就指派适当的官员承办此案,你们只可派两人随堂旁听,明天中午你们的人就直接来找时大人,他会帮你们安排一切。 另外,记得把那五万万金的借据一并带来销毁。” 归南山立即说道:“这似乎不合规矩吧,事情还没做完,就先把收据交给你们销毁,要是到时候你们不认帐,那怎么办?” 寿德国王冷笑说道:“你现在是在跟顶上国的国主打交道,你要是信不过我,那就别信。我答应你的建议,是看在金老板的面子上,可不是因为你的三言两语,所以你爱信不信,只要你跟金老板交代得过去,我可是无所谓的。” 寿德国主突然一反刚刚的瞻前顾后,让归南山与时澜沧都有点诧异,毕竟他们都认为寿德国主才刚接任国主之位,就突然碰上这么棘手的事,遇事难免犹疑不定。 归南山此时心想,反正金老板要的是那个人的下落,眼下只要取得寿德国主的承诺便可,至于将来寿德国主是否反悔,那是金老板与寿德国主之间的事,自己不必在这个细节上多生事端。 归南山于是说道:“金宝钱庄自然是相信寿德国主的一言九鼎,我这就回去禀报金老板,明天午时准时来户部拜访时大人。” 寿德国主无意与归南山多有牵扯,他对这些商人向来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有了金不换这样的案例,不管多少年的交情都比不上他眼里的利益,简直让寿德国主倒足了胃口,于是便挥了挥手让归南山赶紧离开。 看着归南山离开后,时澜沧回头对寿德国主问道:“这个案子,国主是交待给刑部去办,还是大理寺去办?” 寿德国主摇头说道:“这件事既没人犯法,又没人受害,拿什么名义让刑部或大理寺出面? 他们不过就是想知道父王当年到底派了谁去将某个人给藏起来罢了,眼下就连我都不知道那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所以我们根本不用立案。” 时澜沧心领神会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妨随便派个侍卫统领还是御书房伴读的大人去逢场作戏一番,应付应付即可。” 寿德国主既神秘又得意的摇头说道:“不,这些人或许金不换都不会满意,找这些人只会衍生其他的麻烦。” 时澜沧疑惑的问道:“金不换为何要不满意?难道金不换早有属意之人?” 寿德国主继续说道:“早有属意之人倒不至于,但是你刚刚提议的那些人肯定不是他所中意的,他一定希望我派个喜欢故作聪明的人来负责此案,这样金不换就能诱使他聪明反被聪明误,然后露出破绽。” 时澜沧此时更是不解,继续问道:“国主的意思是…?” 寿德国主说道:“我这有两个人选,一个是你,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既然你都已经涉入其中,不妨就硬干到底,反正就是拖拖拉拉的混过这十天就行。 另一个人选就是我那将近八十岁高龄的老师,让那个食古不化的书呆子去陪金不换的人搅和,光是那时不时就来一句之乎者也的穷酸劲,肯定能将金不换的人搞得人仰马翻。 时澜沧笑着说道:“妙哉妙哉,国主果然高招,想来金不换这回得好好地碰上几回软钉子了。” 寿德国主笑着说道:“你先下去吧,今晚我再好好想想,明早再做决定也不迟。” 第一百九十三章。老将伏骥 寿德国主当然不是对天涯令主之事一无所知,既然敦品国主将大位传给了寿德,就是将天涯令主的安危也交给了寿德,若是不让他了解事实的始末,他又怎能知道如何去保护天涯令主。 天涯令主与寿德国主的缘分始于他们在东牙山的习艺岁月,他们俩都是在年少时因为王储的身份,故而拜入向天峰开容山主门下,两人既是同年,又在同一时期上山学艺,因而结交出历久弥坚的深厚情谊。 虽然王储拜师学艺向来象征意义大于实质意义,学艺期间不过一年左右,却因为两人兴趣相投,再加上一人允文,一人允武,学艺期间总能互补有无,即便下山后各奔东西,多年以来仍是联系不断,直到突然传来六合国主死于乌赤金之手。 对敦品国主来说,乌赤金同为东牙山学艺时期的旧识,尽管他们分属不同山头,但少年乌赤金早已崭露头角,再加上六合与乌赤金、福利生等交游甚密,因而对乌赤金的秉性更是知之甚详。 尤其敦品国主是极为少数知道乌赤金与六合国主有着远亲关系的人,因此他完全不相信乌赤金会动手杀了六合国主,即便百寿国与东牙国都因此相继对乌赤金发出追缉令。 虽然敦品国主不知道六合国主与乌赤金之间到底有何猫腻,但他知道东牙国正逢乱局,此时突然传来六合国主死于乌赤金之手,一定有着什么说不出口的秘密,尤其乌赤金向来敢于为常人所不敢为,六合又是一贯的大开大阖不拘小节,这两个人要是混在一起,没有什么是他们干不出来的事。 于是当六合国主突然在“死后”三年,以天涯令主的身份求见于敦品国主时,敦品国主立刻搞懂了背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两个久未见面的至交好友,一碰面便各自有着各自的兴奋,敦品国主兴奋着好友仍健在人世,天涯令主则兴奋着乌赤金或将有救,一时的得意忘形,竟忘了这么绝秘的事应该低调隐晦,于是在言谈之间不小心让天涯令主的身份曝光。 对金不换来说,不论是敦品少主或是敦品国主,向来都不是赤烟国与东牙国一事的局内人,他结交敦品国主不过是希望双方将来一旦交手,就算顶上国的立场无法堂而皇之的偏向赤烟国,至少能做到两不相帮,原本那五万万金借条的作用就是在此。 因此金不换并未在敦品国主身边安插太多眼线,即便如此,金不换还是有足够的人马围绕在敦品国主四周,他们原本的任务并非是监视敦品国主,而是要暗中牵制广佛寺在王室的势力,不让他们对敦品国主造成太大的威胁。 也正是因为如此,当六合国主以“天涯令主”请见敦品国主时,金不换立刻就推算出可能发生了什么事,他几乎是在第一时间便派欢喜佛带人对天涯令主下手。 当天涯令主与敦品国主一阵相见欢后,突然发现自己已经身陷重围,只能把握最后时刻,交待敦品国主如何派遣御医与负责接应的东牙军会合,自己便立即遁入自己所设的结界之中,躲避金不换手下的包围。 天涯令主在欢喜佛的团团包围下,本该是插翅难飞,却突然活生生的消失在众人眼前,欢喜佛立刻断定天涯令主一定是在敦品国主的御书房中设下结界,就像是乌赤金与布依人在陋巷茶室暴露行踪时,突然就消失在鬼使神差的眼前一样。 欢喜佛立刻派人将顶上国王宫团团围住,尤其是敦品国主的御书房,一天十二个时辰随时都有专人盯着,除非天涯令主永远躲在结界里,只要他一现身,肯定逃不出金不换的手掌心。 这样的僵局,持续了整整五年之久,金不换知道若不是敦品国主暗地里对天涯令主施与援手,天涯令主这五年光是饿肚子也该饿死在结界里了。 虽然王室内外都有自己人盯着,天涯令主终究是插翅难飞,只是这么旷日费时地耗下去也不是办法,这才决定与敦品国主摊牌,逼着敦品国主将天涯令主给交出来。 敦品国主知道天涯令主的身份特殊,尤其事关东牙国与万山诸国的安危,就算不说自己与六合国主当年的情谊,就说同为万山诸国的一份子,自己也绝对不能将天涯令主交到金不换的手里。 再加上阴错阳差的赶上寿德王储计划与广佛寺决裂,广佛寺正是透过对国主与王储的控制来威胁王室,只要这两人一死,顶上国或许就有机会永远脱离广佛寺的魔掌。 敦品国主将计就计,下定决心不再服用广佛寺所提供的解药,一来让广佛寺少了一人可以威胁,二来让天涯令主的下落永远石沉海底。 这步棋既是妙招,也是险棋。敦品国主一死,寿德国主便成了广佛寺唯一能控制的人,一旦寿德国主也跟着毒发生亡,广佛寺在顶上国数十年来盘踞的势力,便将一夕瓦解,他们万万没想到敦品与寿德会不惜自己一死,也要摆脱广佛寺的控制。 因此广佛寺对寿德国主的拒不配合便显得投鼠忌器,一方面担心他就此一命呜呼,一方面又不得持续逼迫寿德国主将未来的王储给交出来,偏偏这两件事又各自彼此矛盾。 更为尴尬的是一向坐收渔翁之利的金宝钱庄,过去都是透过支持敦品国主对抗广佛寺以获得信任,自从寿德决定独自对抗广佛寺的那一刻起,金宝钱庄的角色便显得无足轻重。 因此,金不换只好将布局以久的杀手锏提前拿上台面,指示金宝钱庄大掌柜拿着五万万金的借条,来迫使寿德国主就范。 金不换的目的并非真要查出敦品国主当年到底交代了谁去保护天涯令主,也不是想要查出天涯令主究竟被敦品国主藏在哪里,他始终相信欢喜佛当时的判断,天涯令主就藏在敦品国主御书房的结界里。 即便敦品国主崩逝,寿德国主即位,寿德国主仍旧沿用敦品国主的御书房,仍旧对那间御书房护卫的滴水不漏,这让金不换更是确认这五年来天涯令主一直就躲在这里面。 因此,参与查案不过是个借口,金不换真正要做的是让欢喜佛与冥王光明正大的走进藏有天涯令主的御书房,撬开那个滴水不漏的结界入口。 隔日中午,归南山准时准点的带着欢喜佛与冥王来到顶上国王宫,等着拜会负责查处此案的主办官员。 坐了好一会儿,户部尚书时澜沧这才慢慢悠悠的从外头走了进来,不急不缓的对归南山说道:“几位怕是要稍待一会,国主亲自任命的主办官员刚刚才接到王命,现在正准备沐浴更衣要赶来王宫。” 归南山皱着眉头问道:“这顶上国朝廷竟有如此傲慢无理的官员,这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未曾上朝值事,还得让国主的诏令等着他沐浴更衣?” 时澜沧佯作严肃的说道:“国主这是郑重其事,特地派了国之重臣前来主办此案,务求方方面面周到无瑕。” 归南山早已料到寿德国主一定会搬弄些花招伎俩,故而不以为意的接着问道:“不知国主所派的国之重臣是哪位大人?” 时澜沧假模假样的挺直了身子,恭恭敬敬的说出:“国主这会特地请当年的少主太傅出马,务求将此案查的妥妥当当。” 归南山疑惑的问道:“少主太傅?时大人说的该不会是那个告老致仕已经十年之久的刚毅刚老师傅吧?” 时澜沧故作惊讶的说道:“归大掌柜果然博闻强记,刚太傅都已辞官十年之久,你居然立马就能想起他来!” 归南山不解地问道:“刚老师傅眼下也该有八十高龄了,不久前还听说他生了场大病,国主怎么就惊动到他老人家呢?” 时澜沧严肃的说道:“这可是国主花了一整夜去绞尽脑汁,这才特地交代下来的人选。一来是此案无关任何贪赃枉法,不管派上让任何当朝官员来查处此案都有所不妥,只好找一位已经身无官职的人来负责此案,才不至于引人非议。 二来金老板要查处的对象又是顶上国王室,既然无关贪赃枉法,查处的对象又是如此尊贵,若不是刚毅刚太傅这般地位崇高的长者,又怎能镇得住王室的显赫身份呢?” 归南山苦笑一声,倒不是这位刚毅有多么难搞,而是刚毅就是个一板一眼的读书人,他哪里懂得怎么查案问案,更何况他都已经八十高寿,别说腿脚还利不利索,说不定脑子也不灵光了,找这样的人来主理此案,那不是开玩笑吗? 不过话再说回来,寿德让刚毅来主理此案,对自己其实是更加方便,想来刚毅的体力与反应早已无法应付欢喜佛与冥王,只要进了王宫,做起事来更不用担心有人掣肘。 “承蒙国主上心,还请时大人替我东家感谢国主,既然如此,我们就在此恭候刚老师傅的大驾了。”归南山说着。 “好说,想来刚太傅应当不久便会赶来,毕竟这是国主亲自下的命令,不会耽搁你们多少时间。 那么本官这就先回户部去忙了,不知归大掌柜是否将那五万万金的借条带了过来,我好拿回户部去销账。”做为户部侍郎,时澜沧念兹在兹的就是那五万万金的借条。 “我们这会连刚大人的面都还没见着,甚至不知这刚大人要如何查处此案,时大人现在就想将那些收据取回,似乎有点不合规矩?”归南山为难的说着。 “敢情归大掌柜是要本尚书在这里陪着你们等候刚太傅吗?户部的政事多如牛毛,难道为了你们几个就得耽搁下来? 再者,什么是规矩?你们拿着借条来要求当今国主查处老国主指派了谁去保护那个不知是谁的人,难道这就合乎规矩? 再说了,这里可是顶上国王室,就算真有什么规矩,难道是由你说了算吗?归大掌柜要是觉得不妥,那就请回吧,不管你们想拿着借条继续告官,还是拿去黑市贱卖,悉听尊便。” 归南山知道能让欢喜佛与冥王进入王宫参与查案才是这五万万金借条的价值,此刻不过是再多等些时间,没必要节外生枝。 因此说道:“时大人误会了,在下不是那个意思。既然时大人还有公务在身,我们怎敢耽误,我立刻派人将借条送往户部,等时大人回到户部时,借条应该也已经到了户部。” 归南山此举不过是缓兵之计,就是要让时澜沧知道自己还有反悔的机会,要是寿德国主一味的蓄意拖延,最后只好落个鱼死网破。 时澜沧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的便转身离开。对他来说,接下来的战场是属于刚毅与归南山的,自己只要搞定那五万万金的借条,至于那个被老国主藏起来的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更是跟自己一点关系都没有。 更重要的是时澜沧很清楚地知道,刚毅可不是个老眼昏花的暮年老人,眼下虽已致仕,老谋深算却不逊于当年,只不过这位老太傅向来无意于仕途的飞黄腾达,年纪大了就主动腾出位子让后进得以出头。 刚毅没让归南山等人苦候太久,毕竟他的住所与王宫所在不过两条街道,出门拐个弯便能转眼即到,更何况他根本无意拖延,他知道寿德国主之所以临时征召自己出马,必定是有大事要自己出力。 刚毅与寿德这对师徒往来多年,彼此早已知根知底,因此寿德国主并未对刚毅多有交代,只给了他亲笔写下的一张字条,简简单单的四个字,大智若愚。 刚毅一走进王宫,便在侍卫的引领下来到归南山一行人的占歇之处,归南山等人一见刚毅走了进来,立刻起身,恭恭敬敬的对刚毅致意。 高龄八十的刚毅,果然不负他那充满痕迹的年月,满脸的皱纹再加上蹣跚的步履,一眼看去,就应该是在家里含饴弄孙的老人。 “国主什么都没交代,只说了尽量协助你们了解真相,你们就先说说到底要我来查些什么?”刚毅一坐下就开门见山的说着。 归南山先是客套的说着:“麻烦刚老师傅亲自出马,晚辈真是过意不去。其实刚老师傅也不必太过操劳,有什么要问该查的琐事,让我们这些晚辈来做就可以了,刚老师傅尽管一旁歇着便可。” 刚毅摇头说道:“那可不行,国主既然交代我主办此案,那就是对我的信任与托付,我怎么能阳奉阴违呢? 你们别忘了我可是当今国主的老师,若是不能以身作则,做为满朝文武的表率,岂不是辜负了国主对我的期望,更有愧于国主老师的身份。 所以我告诉你们,你们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越是仔细,我就越是知道该怎么把案子问的清清楚楚,要是说的模模糊糊,你们得搞清楚,这里可是王宫,就算我身为国主的老师,也不敢在这里瞎问乱查。” 归南山于是说道:“刚老师傅所言甚是,我们自当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始末都说与刚老师傅知道…” 归南山还没把话说完,刚毅就突然截断说道:“国主虽然没交代我什么事,户部时大人却交代了我几件事,这会我得先把这几件事说清楚。 首先,时大人说了,一定要先等借条到了他的手上,我才能跟你们开始谈正事,眼下户部还没派人来通知我,我们只好先在这里闲话家常,正事只能先搁在一边。 其次,时大人说国主交代了只有两个人能随着我旁听查案,你们现在这里坐着三个人,是不是该有一个人先行离开?” “刚老师傅,您刚刚不也说了,现在只能先闲话家常,谈不了正事,既然如此,晚辈就不急着先走,可以留下来陪刚老师傅聊聊天。 刚刚我已经差人立刻将借条送去户部交给时大人,过不了多久,时大人应该就会派人来通知刚老师傅了。”归南山试着多留一段时间,探探这个刚老师傅的底。 “那行,聊聊天没问题,我就爱聊天。十年前刚退休的时候,隔三差五的总有些门生故旧上门来找我聊天,这两、三年生了场病,精神乏了,体力也衰了,找我聊天的人也少了。”刚毅自顾自地说着。 欢喜佛与冥王都是一等一个武林高手,一听刚毅说话的气息,就知道他的中气虚而不实,果然是大病初愈的年迈老人,看来是不用担心这个刚毅会坏了自己的事。 欢喜佛这时开口说道:“刚老师傅,在下略懂一点医术,若您老不介意,不妨让我帮您把把脉,说不定能有一点帮助。” 刚毅听到欢喜佛懂得医术,又愿意帮自己把脉,开心的卷起袖子,说道:“来来来,虽然宫里的御医时不时的就会去我家帮我号脉,我总觉得他们学艺不精,这些年看来看去还不是这样。” 刚毅毫不迟疑的将手伸了出去,看来对归南山一行人完全没有防备,根本就是将他们当成自家孙儿看待。 欢喜佛两指搭在刚毅的手腕上,仔细的感受了一下刚毅的脉搏,然后笑着说道:“刚老师傅果然老当益壮,体力虽然比不上年轻人,但是老师傅洁身自好,不沾腥色,起居规律,比起一般的老人,那是好得太多了。 回头我让人帮刚老师傅配置些温补配方,您吃个两帖就知道什么是反老回春。” 归南山见这个刚毅对欢喜佛毫无戒心,心想,看来寿德国主应该是想让这个老眼昏花的老头子来敷衍自己,想个办法把这十天给混过去,好将自己随随便便给打发掉。 如此一来,刚好正中下怀,欢喜佛与冥王此行的目的是去御书房找到结界入口,揪出天涯令主,最好这个刚毅无所事事的混水摸鱼,这样大家落个轻松。 这时宫里的侍卫快步走了进来,恭敬地对刚毅说道:“启禀太傅,户部时尚书传来口信,说是借条已经拿到了。” 刚毅一听这消息,立即回头对归南山说道:“事时候办正事了,你现在可以走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大智若愚 刚毅目送归南山离开,缓缓转过身来,一改之前意兴阑珊的模样,目光炯炯的看着欢喜佛与冥王。 对刚毅来说,虽然金宝钱庄大掌柜归南山是个极度难缠的家伙,但是他很清楚归南山不过是来走走过场,他的身份毕竟是生意人,不至于跟王室较劲作对,他真正的对手应该是眼前的欢喜佛与冥王。 刚毅于是说道:“没请教两位该怎么称呼?你们谁把这个案子重头到尾说上一遍,我好惦量惦量该从何查起。” 欢喜佛见刚毅的眼神突然锐利了起来,与刚刚完全判若两人,心想,这老头果然是扮猪吃老虎,此人能在官场上打滚一辈子,临老还能全身而退,看来的确轻忽不得。 欢喜佛于是开口说道:“我们两个都是金老板身边的下人,长年跟在金老板左右做事,金老板喜欢拿我们开玩笑,就给我们各自起了一个浑名,这一用就是几十年,我们也用习惯了,就连自己的真名也忘得差不多了,要是因而冒犯了刚老师傅,还请多多海涵。” 刚毅毫不在乎的说道:“不过就是个称呼,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我们彼此知道自己是在跟谁讲话就行了。” 欢喜佛于是客套的对刚毅说着:“我的浑名叫欢喜佛,身边这位伙伴叫冥王,是不是就像戏文里的名字。” 刚毅笑着说道:“这名字的确有趣,看来金老板也是个性情中人,一般人总喜欢将下人喊做福禄寿喜这些喜庆的名字,好给主人家带来吉祥如意,你家老板居然将下人喊为冥王,金老板果然不是一般人。 好了,现在彼此都知道对方是谁了,接下来还是请你们说说这件事的始末由来吧。” 欢喜佛点了点头,说道:“这件事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在五年前,有个自称是天涯令主的人,突然来到顶上国王宫请见当时的敦品国主,消息一传出来,我家主人自是兴奋不已。 原来我家老板与天涯令主素有渊源,两人又已多年不见,我家老板自然得尽尽地主之谊,哪知这一转眼天涯令主他人就不见了。 后来辗转得知,当年天涯令主因为遇上了仇家才来到顶上国求助于老国主,老国主担心天涯令主的安危,这才派人将他藏了起来,暗中好好保护着。 现在老国主驾崩了,生前又不曾对寿德国主有所嘱咐,我家老板担心这个老朋友的安危,本想将他接过来安置照顾,哪知一问之下,朝廷上下竟无人对此有所知悉,现在居然成了无头公案。 我家老板怕这事就此不了了之,更担心天涯令主从此陷于险境,这才呈请寿德国主帮忙找出当年负责保护天涯令主的人,我们好接手保护天涯令主的事。” 刚毅点了点头,说道:“据我所知,金宝钱庄在宫里安插的眼线可不少,怎么会让一个大活人一转眼就不见人影呢?” 欢喜佛没想到刚毅居然这么赤裸直白的说出这一点,所幸这并不是什么大事,既然此时敦品国主都已经死了,不妨将一切都推给死人,看他能找谁去求证。 欢喜佛于是说道:“金宝钱庄当时的确在宫里安插了不少人,不过那都是应老国主所托,想必刚老师傅也知道,这顶上国里一直有人想对王室不利,所幸我家老板对他们还有一点威慑力,因而安插了一些人随侍在老国主身边。” 刚毅不置可否的点了点头,接着问道:“既然宫里有那么多金宝钱庄的眼线,老国主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人给藏起来,该不会老国主根本就不想让你们知道天涯令主的下落?” 欢喜佛小心翼翼的回答说道:“刚老师傅真爱开玩笑,我东家与老国主的交情那是打小培养出来的,几十年来互相扶持,不会有刚老师傅所说的情况发生,多半是老国主不想让我家主人涉险,这才一力承担暗中保护天涯令主的责任。” 刚毅仍是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当时你家老板就没跟老国主提过要见这位天涯令主吗?既然你家主人是天涯令主的好友,老国主不至于阻止他们碰面吧?” 欢喜佛继续回答说道:“一开始我家老板是向老国主打探过几回,老国主也答允着有机会就安排他们碰面,没想到期间遇到一些耽搁,这么一缓,老国主竟然就不幸先走了,我家老板这才不得不来请寿德国主帮忙。” 刚毅这时轻松地说着:“听起来不是什么难事,既然此人当时是老国主刻意要保护的人,一定有脉络可寻,王宫就那么大,在老国主身边当差的就那么几个人,一个一个找来问,总能找得到的。 对了,你说的天涯令主,该不会就是东牙国的那个天涯令主?” 欢喜佛心想,这个刚毅果然不是老糊涂,他心里可明白了,一开口就直接把东牙国给扯了进来。 于是说道:“没错,就是那个天涯令主。刚老师傅也知道我家老板与万山诸国的王公贵族多少有点交情,这个天涯令主的身份既然是东牙国的正主,与我家老板有点关系就不足为奇了,眼下东牙国正值多事之秋,我家老板自然得为朋友两肋插刀。” 刚毅这时又突然糊涂起来,开口问着:“我听说天底下就没人知道天涯令主的真实身份,怎么你家老板也跟他有着交情?” 欢喜佛回应着说道:“刚老师傅可别忘了,敦品国主不也是知道天涯令主的真实身份吗?我家老板开的是金宝钱庄,平日里往来的多半是万山诸国的王公贵族,他对万山诸国的了解,只怕要更甚于老国主。” 刚毅这时对整件事的轮廓稍微有了雏型,只是他还无法体会寿德国主这个学生留下大智若愚四个字的含义,到底要自己智到什么程度,或是愚到什么程度,一时还不好拿捏分寸。 刚毅点了点头,有意无意的说道:“金不换,好,好,听说这个金不换是老国主的至交好友,还听说借了不少钱给老国主。 看来你家老板还真是个急公好义的好人,总是随时想着照顾自己的朋友,一会又是借钱给老国主,一会又要帮忙保护那个天涯令主。” 欢喜佛笑着说道:“金宝钱庄开门做生意,总是多多益善广结善缘,多个朋友就多条路,朋友的日子过得好,金宝钱庄的生意也才有盼头,不过就是鱼帮水水帮鱼罢了。” 刚毅这时露出赞赏的眼神,说道:“你家老板果然格局宏大,难怪生意如此兴旺。好吧,老头子我别的帮不上忙,既然国主交代我帮你们把人给问出来,我就全力以赴,尽量不让大家失望。” 尽管刚毅是这么说,欢喜佛仍是不敢松懈,所谓官字两张口,像刚毅这种在官场浮沉多年的老狐狸,只怕还比一般当官的多了几张嘴,万万不可听信他的一面之词。 欢喜佛于是说道:“全望刚老师傅成全,我先代我家老板向您致上谢意,不管此事成与不成,日后我家老板必有重谢。” 刚毅摇着头说到:“谢就不必谢了,既然这是国主下令交代我办的差事,总是尽力做好便是,为君分忧,本就是做为臣子的本分。 你们不妨说说,到底我该先从何查起?毕竟我辞官也已经十年有余,之前不是陪着几位王子王孙们读书,就是帮老国主修修典籍族谱,查案断案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碰上。” 欢喜佛当然不会直接透露自己的想法,刚毅这只老狐狸即便不知从何查起,也万万不至于需要自己的建议,多半只是想套套自己的话。 “寿德国主有令,我们俩只能旁听,不能影响刚老师傅查案,至于这件事到底该从何查起,还请刚老师傅一力独断,我们一旁跟着开开眼界便是。”欢喜佛避重就轻说着。 眼下刚毅要的就是这句话,既然你们对如何查案没有意见,更不愿提供任何建议,后面自己怎么做,你们就毫无置喙的余地。 “也好,既然国主如此交代,你们也如此坚持,我就照自己的习惯办事,要是不如你们所愿,只能让你们多多担待了。” 刚毅没等欢喜佛再有回应,立刻招呼来宫中侍卫,点名了几个敦品国主生前随侍在旁的奴婢侍从,有模有样的问起天涯令主当年造访顶上国主的经过。 虽说刚毅这位帝师并非刑名出身,做起文章却有他的独到之处,不论是起承转合,或是抑扬顿挫,总是将整个过程与情节安排的丝丝入扣,毫无破绽。 打从天涯令主递送名牌请见敦品国主的那一刻起,一直到他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每个环节都能交代的清清楚楚,没落下任何把柄让欢喜佛与冥王可以挑剃质疑。 十天之中,刚毅在王室上上下下的这么一阵反复查问,最后就只剩下三个疑点有待查清,只要把这三个疑点给弄清楚,敦品国主当年将天涯令主交代给谁也就呼之欲出了。 欢喜佛与冥王对这个结果并无意见,他们的目的并不在于是谁藏起了天涯令主,他们只等着机会去敦品国主的御书房一探究竟。 刚毅这时说道:“这第一个疑问是当时天涯令主到底跟老国主说了什么话!据他们所说,当时在御书房里,只有老国主与天涯令主两个人,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俩当初到底聊了什么? 这第二个疑问是当时老国主在与天涯令主会面之后,立刻便派人召唤了元守中元御医到御书房,接着元御医就立刻走出御书房,然后又马不停蹄的离开顶上国,从此便再无他的下落。 当时这位元御医离开顶上国到底去了哪里?他是去做什么?现在他人又在哪?为何就此杳无音讯? 第三个疑问是为何当时老国主与天涯令主在御书房会面后,竟没任何人看见天涯令主离开御书房? 要知道老国主多半时间都待在御书房批阅奏折,因此御书房的四周向来守卫森严,天涯令主怎么可能在没人察觉的情况下离开御书房呢? 调查现在基本上已经告一段落,不知两位对现在仅剩的这三个疑问有什么看法?” 欢喜佛与冥王两人对看了一眼,一向寡言的冥王一改过去的沉默,这时突然率先开口说了话:“首先,老国主到底跟天涯令主说了什么,那可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可以打探的,关于这一点,我们大可不必细究,也不方便细究。 其次,元御医当时就此人间消失,若非老国主有意隐藏他的行踪,就是他不知遭到了什么人的毒手,否则以当时医术独步顶上国的元御医来说,断无可能抛下在顶上国的大好前程,说消失就从此消失。 如果是老国主有意隐藏元御医的行踪,肯定是有其深意,我们自然不方便打破砂锅追查到底;尤其元御医若是已被灭口,都已经过去五年,只怕也查不到什么线索了。 唯一可循线追查下去的,就是当年的天涯令主到底是怎么离开的御书房?刚老师傅说的没错,御书房四周守卫森严,天涯令主不可能瞒着众人离开。 坦白说,当时在御书房外也有我们的人守在那里,他们很笃定天涯令主根本就没离开过御书房,因此,猫腻一定就藏在御书房里。” 刚毅见这一向不开口的冥王,一开口就直指猫腻一定就在御书房里,难道他们的目标是老国主的御书房? 就算如此,当年老国主的御书房,现在可是寿德国主的御书房,就算那里的疑点再大,自己也不能这么闯进去说要查案。 “就一间御书房能有什么疑点?这些年那御书房我虽然不曾去过,想来现在也差不了多少。 那御书房就是空荡荡的一间大屋子,就连书都没几本,除了案牍与奏折外,就是几张跟大臣们议事时的座椅,难道这些东西还能将那天涯令主给吃了?” 刚毅虽是这么说道,心里却突然泛起一阵警觉,心想,御书房是老国主最常待的地方,说不定御书房之中真有什么密道,要是老国主临时遇到什么袭击,也好神不知鬼不觉得离开。 若是如此,眼下这个密道当然也会是寿德国主目前赖以脱身的关键,自然不能让眼前这两个人去到御书房一探究竟。 “这话听起来或许不可思议,却是目前唯一的线索,当日御书房外的随从、奴婢、侍卫都是亲眼看着天涯令主走进御书房,却无一人看见他走出来,难道这还不足以启人疑窦?” 冥王见刚毅已经将整个案件推导到这三个疑点上,自然要趁胜追击的板上钉钉,将查察的重点聚焦在御书房的搜索上。 “就算这御书房真有猫腻,这也过了五年之久,我看也早已物换星移,就算要查也不必急于一时,反正它又跑不掉。 更何况我以为还有个更大的疑点,大家居然都给忽略了,这也是我会有那三点怀疑的原因。” 刚毅总算引出欢喜佛与冥王的真正意图,既然他們的目標是御书房,自然就不能顺遂其愿,就算最后仍无法阻挡,至少也得及时对寿德国主示警,争取时间让寿德国主来得及因应。 “刚老师傅还发现了更大的疑点?晚辈愿闻其详。”冥王姑且说着。 对金宝钱庄来说,天涯令主是否藏身于敦品国主的御书房里,其把握性固然是十拿九稳,却不能说绝对没有万一的不确定性,此时听刚毅说着另有更大的疑点,说不定当时真有什么疏忽之处。 “当时在御书房中,除了老国主与天涯令主外,只有一个人曾经走进御书房,然后又离开了御书房,这个人就是元御医。 关键是这个元御医还就此失踪不见人影,从此查无对证,你们说这是不是透着露更大的疑问? 如果当初天涯令主换上元御医的衣服走出御书房,让御书房外头的人误认离开的是元御医,以为天涯令主仍在御书房里,你们说这个可能性是不是更高一点?” 欢喜佛与冥王对刚毅的推断一时无从反对,毕竟当时敦品国主若真让天涯令主伪装成元御医离开御书房,说不定这五年金宝钱庄一直坚守着御书房不放,就真成了天大的笑话。 只不过他们很笃定当时离开御书房的人是元御医而非天涯令主,因为元御医在后来返回顶上国途中,遭到金宝钱庄的拦截盘问,元御医当场就仰毒自尽,所以欢喜佛与冥王能肯定离开御书房的是元御医而不是天涯令主。 但是刚毅的这般推论,于情于理都不易驳斥,除非欢喜佛与冥王承认自己早已确定当时离开御书房的正是元御医本人,否则根本无法将刚毅所提出的可能性剃除。 “刚老师傅果然观察入微,您说的这个可能性,我们过去的确是疏忽了,看来我们不仅要一探老国主御书房的究竟,同时也得再去查查元御医的下落。” 这时又轮回了欢喜佛开口,尽管他一方面承认了天涯令主或有可能假元御医的身份离开御书房,一方面却也同时紧咬着御书房不放。 刚毅这时更是确定了金宝钱庄的目标就是御书房,所幸此时那座御书房的主人已经从敦品国主改为寿德国主,就算要查,也得先经过寿德国主的同意,而不是想查就能直接去查。 “既然如此,明日一早我就呈报国主,看国主什么时候方便,能将御书房占时借给我们一、两个时辰,好让我们看看里面到底是否有什么密道机关,可以让天涯令主暗地从中离开御书房。” 刚毅心想,自己与欢喜佛、冥王的这般谈话,应该很快便会传到寿德国主的耳朵里,如果御书房里真藏有什么猫腻,这一整晚的时间应当足够让国主预做准备,即便一个晚上来不及,也可以另外定个日子再让自己去查探御书房。 刚毅的这般算计,自然瞒不过老练狡猾的欢喜佛与冥王,要知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欢喜佛与冥王一辈子都跟在金不换身边与阴谋诡计打交道,刚毅尽管在庙堂之上有其过人之处,若要论起心机算计,只怕还远远不如一介布衣的欢喜佛与冥王。 “既然如此,我们俩便明日再来叨扰刚老师傅,相信不论是失踪多时的元御医或是一直高深莫测的御书房,最后我们一定能从它们身上找到大家想要的答案。”欢喜佛占做结论地说着。 第一百九十五章。付之一炬 这一晚还过不到一半,顶上国王宫里便火光冲天、哨声大作,原来是御书房旁边的珍宝阁起了大火,连带将四周房舍都给烧得一干二净,只差两进房子的距离就要波及到寿德国主的寝宫,一时间整座王宫人声喧腾、往来杂沓,费了千辛万苦才在午夜将火势给控制住。 珍宝阁的这场大火,既在意料之中,也在情理之外!从寿德国主的立场来看,既然纸已包不住火,不如一把大火将证据尽皆毁灭,连最后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给金宝钱庄。 但是却也必须承担起随之而来的风险,湮灭证据就代表寿德国主对天涯令主一事早已知情,此举更是明摆着与金宝钱庄对着干的态度。 眼下寿德国主掌权不久,紧接着又将与广佛寺展开一场生死较劲,现在与金宝钱庄撕破脸,对寿德国主来说并非是最好的选择。 除此之外,一场大火虽然破坏了现场的所有证据,却也逼得天涯令主不得不另寻出路。在御书房烧毁之前,天涯令主必须及时从结界中撤出,否则失去了御书房中各种格局摆设的掩护,结界出口必将赤裸裸的暴露在众人眼前。 问题是天涯令主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从众人眼前消失?这五年来,天涯令主之所以在御书房中进退维谷,就是因为御书房外守备森严,一场大火固然能引起一阵慌乱,却也带来更多的金宝钱庄人马。 尤其自从金宝钱庄决定拿着敦品国主的借条来摊牌,当然早已做好万全准备,肯定在御书房周边与王宫内外布下天罗地网,决不允许天涯令主再有逃之夭夭的可能。 大火势起的同时,不但御书房四周的警戒虎视眈眈,欢喜佛与冥王更是早早就藏身王宫楼宇之间,居高临下紧紧盯着这一场大火会从御书房中烧出些什么? 从金宝钱庄的立场来看,既然自己已经在刚毅面前暴露了意在御书房的企图,自然也就等同彼此打开天窗说话,除了交出天涯令主,寿德国主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眼下寿德国主唯一能做的,就是立即安排天涯令主从御书房中撤出。一旦如此,在寿德王子将天涯令主的退路安排妥当之前,金宝钱庄必须抢先一步打寿德王子与天涯令主一个措手不及,在天涯令主还来不及撤退之前逼他现身,因此,眼下这把火或许对金宝钱庄来说正是上上之策。 这场大火,既有可能是寿德国主的旨意,也有可能是金宝钱庄的设计,他们都有这么做的理由,也都有机会能从中获利。 此时大火刚灭,寿德国主在侍从的层层护卫下赶来现场,刚毅也才从自家府邸收到消息后急忙赶来,此时两人正各怀心思的互相看着对方。 “辛苦您了,老师,这么晚还让您老人家赶到宫里。”寿德国主先是恭敬地向刚毅这个老师请安问好。 “辛苦谈不上,倒是这么一来,真正有所不便的当是国主才是。那珍宝阁里头都是历代王室收藏的奇珍异宝,这一把火,烧掉的是列祖列宗的无数心血。” 刚毅还搞不清楚这把火的来由,又怕胡乱猜测、骤下定论会给寿德国主带来麻烦,只能先试探地说着。 “不过都是些身外之物,这珍宝阁里头到底收藏了些什么,要是没人告诉我,我还真不知道有什么宝贝。”寿德国主不甚在乎的说着。 “国主所言甚是,珍宝阁虽然藏有无数珍宝,却不是国主的无价之宝!对国主来说,真正的无价之宝是您的书房,尤其是那些奏折批示,这一烧毁,更是国家的无上损失。”刚毅心情沉重的说道。 “那也是莫可奈何,不过,这也不是什么难以挽回的憾事。奏折的部份,官员们手上都有副本,只要让他们再上一次奏折便可。 至于批示,让官员们将手上收到的批示尽数抄录一份给送回来,想来影响也不至于太大。”寿德国主不急不徐地说着。 刚毅看着寿德国主气定神闲的态度,心想,看来这把火应该是来自国主的旨意,才会显得如此云淡风轻。 既然如此,国主这时应该已经将天涯令主做好了转移,接下来自己就能顺应欢喜佛与冥王的期待,立刻对焚烧殆尽的御书房来个彻彻底底的搜查。 “这把火真不知该说它是烧得及时,还是说烧的不凑巧,老臣原本打算明天一早就进宫请见国主,恩准老臣对御书房来个彻底的搜查。 老臣这十天来在宫里宫外反复查问,当年天涯令主的失踪,或许跟这间御书房不无关系,哪知就差在这一晚上的时间,御书房竟然就烧得丝毫不剩!这个意外来得可真是令人猝不及防!”刚毅意在言外地说着。 “天涯令主的失踪,跟这间御书房有关系?这又是从何说起?”寿德国主佯作疑惑的问着刚毅。 刚毅此时无法断定寿德国主是真不知情还是假不知情,也有可能只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演出戏给埋伏在宫里的眼线看,是以只能先配合着国主演出。 刚毅于是将稍早自己与欢喜佛、冥王之间的讨论说与寿德国主知悉,并说明为何自己也同意要对御书房来个彻底的搜查。 寿德国主听完之后,无言以对的说道:“老师,您现在的这套说法,学生早在父王还在世时,就听过不知多少回了,我只能说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 别说现在我每天都得花上许多时间待在御书房里批阅奏章,父王还在世的时候,我也是经常陪着他在御书房与大臣们商议国事,要是那个天涯令主就躲在御书房里,那么多人岂有都看不见的道理?” 寿德国主这般反应,倒是真有点出乎刚毅的意料之外,尤其是寿德国主看着自己的那个眼神,就让他想起寿德刚开始读书识字的模样,刚毅知道那个眼神或许代表寿德国主此时所言不虚。 难道寿德国主真的不知道这五年来,天涯令主有可能一直就藏在御书房里?还是天涯令主早在五年前,便已透过御书房的机关暗道远走高飞了? 当然,这也很有可能是寿德国主的欺敌战术,倘若如此,眼下这位学生可真让自己刮目相看,别说他能轻易瞒过金不换这样的高手,就连看着寿德国主从小长大的自己,此时都摸不清他的真正意图。 “既然国主对此早有听闻,想必一定也查看过御书房里是否有足以窝藏天涯令主的机关暗室,倘若如此,应该是老臣与欢喜佛、冥王等人的误会,明天我就找他们两人再议。”刚毅谨慎的说道。 “老师大可不必这么做,我这就答应让你们来御书房彻底搜查,虽然现在已经被烧成一片废墟,不过,若这御书房里真有什么暗室密道,相信还是会留下痕迹。 既然大家都对御书房有所质疑,不如就让大家彻底放心,免得每个人心里都有着疙瘩。”寿德国主慷慨大方的说着。 “但是这一把大火…”刚毅看着烧得面目全非的御书房,尴尬无奈的说道。 “老师,说个题外话!您觉得您都这把年纪了,还能这么快的从府上即时赶到王宫里来,难道那欢喜佛与冥王正当盛年,他们俩反而赶不过来吗?你且仔细瞧瞧,这里四周哪有他们两个的影子? 照理来说,他们该比老师更担心这座御书房的动静,怎么当此关键时刻,他们俩居然一个都见不着?此间深意,相信老师一定品得出来。”寿德国主意在弦外的说着。 “国主的意思是…”刚毅心想,这里虽是王宫内院,但是欢喜佛与冥王可是经过国主御准,这段时间得以进出王宫参予听案,他们若是真要进来,宫中侍卫当不至于挡下他们。。 “老师,我们心照不宣吧。对付金宝钱庄的人,虽然多数时候得大智若愚,有时候也免不了大愚若智。 真要交手时,更当虚中带实,实里藏虚,最好连自己都被蒙在鼓里,才不至于为了刻意掩饰线索而被他们抓住脉络。”寿德国主玄乎其玄的对自己的启蒙恩师说着。 刚毅万万没想到这几句话会是出自寿德国主之口,虽说自己这个学生并非驽钝之才,但是向来都是个实心眼的质朴之人,怎么才几天不见,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耐人寻味的话来。 “没错,最好自己也被蒙在鼓里,既然一无所知,对手就不知该怎么对付我,国主真知灼见,老臣自叹弗如。”刚毅这话虽是说得感慨万千,却也流露出不枉自己一番苦心的欣慰。 寿德国主这时靠上前去,在刚毅耳边低声说道:“老师,您只要继续当个闲云野鹤,对我便是最大的帮助,什么都不知道,既是对您的最佳保护,也是对我的最佳掩护。” 话一说完,寿德国主便急忙走向珍宝阁废墟,指指点点的分派众人在火场中将残存的奇珍异宝救出,完全不在乎一旁的御书房到底烧成了什么样。 此时的欢喜佛仍是躲在重重屋宇之后,冷眼看着众人的一举一动,他不知道这把火究竟缘于何人之手,只是既然烧得如此蹊翘,自然有其诡异之处。 眼看着火场人来人往,这肯定是天涯令主趁乱脱身的最好时机,但是对自己来说,却也不失为千载难逢的绝佳机会,只要天涯令主一现身,莫说在这座王宫里,即便是在王宫之外,只要是在顶上国境内,金宝钱庄都已经做好了万无一失的准备。 尤其欢喜佛发现远方的冥王早已消失多时,冥王原本与欢喜佛各据东南与西北要角,就是便于两人对王宫全局的掌握,如果冥王此时突然丢下自己原本的任务,那就表示一定出现了更值得全力以赴的原因。 少了冥王坐镇王宫的西北要角,欢喜佛自然得替冥王扛起这个重任,不会让冥王的缺席,造成金宝钱庄在布阵上的漏洞,反而让对手有可趁之机。 金不换的手下与雷娘子或有不同,他们从来都不会抢功争宠,他们知道金不换向来看中的是你是否识得大体,就算手无寸功,只要你能视大局为己任,即便是送粮递水,都能受到金不换的器重赏识,这就是金不换与众不同的地方。 既然如此,冥王的擅离岗位当然不是因为抢功,而他发现了自己不得不擅离岗位的原因,因为他发现了疑似天涯令主的身影。 与其说是冥王发现了天涯令主的身影,不如说是冥王直觉到天涯令主的异动。冥王过去从未见过天涯令主,当然无法从身影外型去判断谁是天涯令主,但是冥王有着丰富的江湖阅历,他能在最短的时间察觉出任何不合理的存在。 当下在火场周遭的人来人往中,冥王就发现了一幕极不合理的举动,因为这里是王宫,王宫发生了大火,整座宫里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保护国主,但是冥王却发现国主在火场中以身试险,带着一群人倏忽冲进火场,又倏忽冲出火场。 更为重要的是那个火场的位置恰巧就是御书房的所在,即便冥王不曾看到任何可疑的人影出现,但是冥王直觉认定此中必定藏有玄机,于是便凭着直觉立刻人群中赶去。 寿德国主在不该现身的地方出现,若不是欲盖弥彰,便是一时乱了方寸,此时冥王宁可信其有,即便是刻意引自己上钩,最多不过是白跑一趟罢了,更何况还有欢喜佛能把握全局。 在一片喧闹声中,冥王隐约听到一句极不合理的话:“快去向大掌柜回报,千万别让那厮有机会逃走。” 就是这么一句话,充分证明了冥王的直觉是对的。对金不换来说,金宝钱庄的大掌柜归南山,向来都是钱庄生意的一把手,从来都不曾让他参与捉拿天涯令主这种脏活。 所有参与这项任务的人,宫里的人一律听命于欢喜佛,宫外的人则听命于自己,在这个地方是万万不会有人说出要向大掌柜归南山回报的话。 冥王此刻看着前方两名身穿宫中侍卫服色的人,一前一后的急忙往宫外走去,冥王本能地亦步亦趋尾随着,他相信这两个人就是今晚的关键。 初时那两人的脚步还不算慢,整体来说,虽然是朝着金宝钱庄的方向前进,却是极其怪异的绕了几段冤枉路,还时不时的瞻前顾后,就像是担心身后有人跟踪一样。 为了不被发现,冥王于是放慢了脚步,稍微拉长了彼此的距离。就在冥王做出这个决定的瞬间,那两人突然兵分二路、背道而驰,一人继续往金宝钱庄的方向快步前进,另一人则回头往王宫的方向返回。 冥王此时惊觉,看来这两人应该是察觉到自己在身后跟踪,才会当机立断的选择以如此怪异的路线来摆脱自己,问题是以他对顶上国王宫侍卫的了解,他们绝对没有发现自己的能力。 莫说是顶上国的王宫侍卫,就算是翻遍整个顶上国,也找不到有人能察觉到自己的轻功,眼前这两人又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冥王没有太多时间犹豫,他必须在这两人中选择一个继续跟下去,为了避免被调虎离山,他准备以最短的时间对返回王宫那个身着黑衣的人下手,先将那个人制服点倒后,再立刻回头跟上另一个身着灰衣的人。 就在返回王宫的黑衣人越来越接近冥王时,那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前后左右的张望了一会儿,然后从怀里取出数枚烟花,接着便往空中一抛,半空中立刻呈现出五彩缤纷的烟火。 冥王这时确认自己还是中了对方的计谋,黑衣人之所以突然停下脚步,然后毫无意义的四处张望了一会,根本就是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力,好为灰衣人争取远离现场的时间。 尤其最后黑衣人放出的那几枚烟花,根本就是喜庆节日时所用的五彩烟花,此举完全就是为了迷惑自己而来,冥王这时立刻对黑衣人飞奔而去,迅雷不及掩耳的一个重手将他点倒,然后马上转身追往灰衣人的方向。 这一回头,冥王才发现灰衣人的身手完全超乎自己想象,冥王并非是因为失去了他的踪影才察觉到灰衣人的武功,相反的,此时冥王清楚地看到灰衣人正以极快的速度在屋瓦间穿越,方向仍是直奔金宝钱庄。 冥王突然又惊觉到,自己与欢喜佛此时都不在金不换身边,要是敌人趁虚而入,就以眼前这个灰衣人的身手,说不定还真会有什么料想不到的意外。 冥王此刻的担忧,也正是天涯令主心中所想,这时快速奔向金宝钱庄的那个人影,就是在顶上国御书房躲了五年之久的天涯令主。 天涯令主知道敦品国主一死,金不换便不用再讲故人情面,早晚会登堂入室来找寿德国主要人,这两天听到欢喜佛与冥王都已经入驻顶上国王宫,这个藏身五年之久的结界只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也就是因为欢喜佛与冥王都来到了王宫,提醒了天涯令主此刻正是直捣黄龙的机会,这五年的时间里,他已经充分感受到金不换的强大,若是不能拔除这个隐患,势必会给乌赤金与东牙军带来极大威胁。 而这一场不知来由的火灾,则是给了天涯令主一个绝佳的脱身机会,他趁着夜黑风高的这晚,混水摸鱼地逃出顶上国王宫直奔金宝钱庄。 第一百九十六章。机缘巧合 对六合这个统帅着五千东牙军的天涯令主来说,他算不上是一个成熟稳重的领袖,更多时候还透露着点桀骜不羁,但是他肯定不是个会逞匹夫之勇的莽汉,毕竟他在百寿国担任国主也有二、三十年之久,他知道做为一个领袖该有的担当,尤其是东牙军的领袖。 但是此刻,他却必须选择做一次莽汉,他必须掌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趁欢喜佛与冥王都不在金不换的身边时,帮乌赤金与东牙军解决这个心腹之患。 这个念头并非一时冲动,这五年来,天涯令主早已想过了无数次,对他来说,身份的暴露其实就代表着自己不再适任天涯令主,既然无法继续战斗下去,就必须卸下这个举足轻重的身份。 更何况东牙军也已经过了五年没有天涯令主的日子,而且还有乌赤金亲自坐镇,他知道现在正是自己做出决定的时候。 这段时间之所以无法卸下天涯令主的身份,是因为他一直身陷于敦品国主的御书房,他无法为东牙国找到适任的天涯令主人选,更无法轻易地将天涯令给递交出去。 尤其当时的敦品国主早已诸事缠身,更为了掩护自己而招惹上金不换,天涯令主无论如何都不能再在把这个重担放到他的身上,拖累这个已经为自己两肋插刀的至交好友。 眼下既然有了这个刺杀金不换的机会,天涯令主自然不愿错过,这或许是自己做为天涯令主所能做的最后一件事,也可能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眼前再过两个街口就是金宝钱庄,在走进金宝钱庄之前,天涯令主必须先将身后的冥王给解决掉,欢喜佛与冥王只要有还有任何一个人存在,自己都没有任何胜算可以得手。 当然,此刻的天涯令主同样没有能力解决冥王,但是他能用计,只要能困得冥王一时半刻,自己就有把握将金不换拿下。 做为开容山主的得意弟子,六合最引以为傲的就是封印与结界这两项绝活,这次他就要以自己独特的手法,将冥王给陷在结界之中。 此时天涯令主稍稍领先冥王几个身位的优势就显得格外重要了。因为这个优势,让天涯令主有足够的时间布下阵地,因为这个优势,冥王或许无法好整以暇地辨识出天涯令主所设下的陷阱。 天涯令主在金宝钱庄的窗外先是布下了一个分身封印,这个封印和天涯令主长的一模一样,远远望去,就像是天涯令主趴在窗外对里头窥视。 然后,天涯令主继续在分身封印的四周设下了牢笼结界,只要冥王远远看到分身封印的背影,一定会误以为是天涯令主而马上下手,这时候天涯令主只要将结界的出口马上封闭,立刻就能将冥王给结结实实的困在牢笼结界之中。 天涯令主看了看今晚的月色,只见一片淡淡的乌云正好将几不可见的月光给彻彻底底的挡住,这样的昏暗场景,正是设下这个陷阱的最佳环境。 天涯令主很快地便将分身封印与牢笼结界给布置完成,接下来,就等着冥王来自投罗网,天涯令主现在该做的就是等。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若有似无的脚步声慢慢地靠近了天涯令主所设下的陷阱,天涯令主从脚步声可以断定这一定就是冥王,在这顶上国里,只有欢喜佛与冥王才能拥有这等轻功。 但是让天涯令主感到不解的,冥王的脚步声居然在十尺开外就停了下来,非但如此,他似乎也没打算对趴在窗外的分身封印下手,难道冥王已经看出这是个陷阱? 不可能!天涯令主对自己的封印与结界技术有着极高的自信,他在敦品国主书房匆忙设下的结界,能让金宝钱庄花上五年都瞧不出端倪,此时冥王在这么幽暗的环境中,又怎能一眼看穿自己的精心布置呢? 但是天涯令主没有时间再等,如果惊动了金宝钱庄里面的金不换,或是欢喜佛临时又赶了回来,只怕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就此烟消云散。 天涯令主当下决定冒险行事,他得使尽全力对冥王施以突袭,趁冥王还来不及防范,将他逼向牢笼结界的范围内,只要冥王一沾上牢笼结界的边,就会被巨大的吸力卷入结界之中。 天涯令主趁着夜色昏暗,一点一点的移动到冥王的身后,他评估冥王距离牢笼结界的范围已经不足十尺,如果自己全力一击,就算无法对冥王造成什么伤害,但是冥王一定会本能的向后一跃,只要这一跃够远,就足以让牢笼结界卷住冥王。 此时他屏气凝神,大喝一声便朝着冥王的背心扑过去,这一击虽然说不上石破天惊,但是加上天涯令主的那一声大喝,声势也着实惊人。 这时天涯令主眼前的“冥王”也被那一声吆喝给惊吓到,急忙转过身来一探究竟,此时映入眼里的居然是个十几岁孩子的脸庞,天涯令主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误将这个孩子当做冥王,随即将蓄势待发的十足掌力硬生生的撤回,以免误伤那个无辜的孩子。 就在天涯令主的掌力这么一收一放之间,背后突然感到一股巨大无比的气场向自己袭来,这股气场力量之雄厚,天涯令主这才惊觉原来这背后之人才是真的冥王。 但是天涯令主已经来不及运气抵抗,为了全力撤回手中所发出的掌力,这时的天涯令主已经完全处于内力真空状态,眼下只能硬扛冥王发出来的强大气场。 冥王那股排山倒海之力,如摧枯拉朽般的将天涯令主给击出十尺之外,去势之猛烈,就连那个年轻孩子也不免遭受池鱼之殃,跟着天涯令主一起被撞飞。 就在那一刹那间,天涯令主与那孩子同时被牢笼结界给卷了进去,于此同时,天涯令主为了阻止冥王继续追来,随手便将牢笼结界的入口给关了起来。 牢笼结界这一关闭,立刻不见天涯令主与那个年轻孩子的踪影,金宝钱庄外只剩冥王一人独自站在那里,诧异的看着空无一物的四周。 冥王随即警觉到这肯定又是结界搞出的名堂,他立刻大声呼喝着金宝钱庄里值班守夜的人,拿着灯笼火把将金宝钱庄内外照个灯火通明,他要立刻找出这个结界的出口,不让眼前之人有半点脱身的机会。 转眼间数十人便将冥王所指之处给团团围住,数十支火把与灯笼将结界入口的四周照得透亮明白,所有人一起跟着俯身对周遭的所有细节一一查看。 牢笼结界里则是另外一副光景,背上遭受冥王重击的天涯令主经脉俱碎的躺在一旁,身边那个年轻孩子则是慌张的看着口吐鲜血的天涯令主。 “你…,你还好吧,我…,我只是路过,不是我对你下的手。”年轻孩子紧张地说着。 天涯令主无奈的苦笑了几声,他万万没想到自己躲在敦品国主御书房中五年,一出来便遭遇到这样的结果。 他本想着就算自己真的难逃一死,至少也得拉着金不换来当陪葬,哪知这么一个阴错阳差,自己误将眼前这个年轻孩子当成冥王,结果就是换来冥王这重重的一击。 “你…你是…,金宝钱庄的人?”天涯令主挣扎的说着。 “不,我不是,我…我只是个路过的人,因为…因为看到三更半夜,怎么会有人趴在金宝钱庄的窗外偷窥,一时好奇,这才偷偷站在后面…。”年轻孩子说着。 “不,你的轻功极高,我甚至将你误会为冥王,就是…就是那个在背后对我下手的人,你绝对不是个路过的普通人。”天涯令主怀疑的说着。 “你现在受伤极重,若不赶快医治,只怕是凶多吉少。”年轻孩子听着天涯令主的紊乱气息,急忙说道。 “医治不医治,结果都是差不多,此时我的经脉俱碎,就算勉强救活过来,也是废人一个,就别再瞎折腾了。”天涯令者心灰意冷地说着。 “不,这金宝钱庄的金不换神通广大,他的手下既然能将你伤成这样,说不定他也有办法将你救回来!”年轻孩子不死心的说道。 “你果然不是普通的过路人,既知道金不换,又知道冥王,看来我这一跤摔得并不冤枉。”天涯令主惨然一笑的说道。 “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的伤势很重,不能再拖了,我跟金不换还有点交情,我去帮你说说情,也许他会同意救你!”年轻孩子着急的说道。 “你跟金不换是朋友?呵呵,那就算了,让我好好歇着,待会我死了,这个结界就会自动消失,你就可以出去了。” 天涯令主刚刚还一时心存侥幸,这孩子不但身怀高深武功,又于三更半夜时在金宝钱庄外鬼头鬼脑,多半不是金不换一路的人,说不定能托付他将天涯令给带出去。 既然他是金不换的朋友,交情还好到能帮自己说情,天涯令这个念头只好打消,眼下只能想办法将天涯令给销毁,免得落到金不换的手里,那麻烦可就大了。 “谁说我是金不换的朋友…?”那年轻孩子本能的反应说着,接着又气馁的说道:“也罢,我是说过会将他当做朋友,但是你可别误会了,我跟他这个朋友并不是你想象的朋友,而是君子之争的朋友。” 天涯令者对这年轻孩子那一番胡言乱语,既不愿明白,也不想理会,对一个濒死之人,尤其又是万念俱灰的濒死之人,此刻只想一个人静静的待着,心平气和的走完最后这一段路。 那年轻孩子看着天涯令主对自己不于理会,着急的说道:“你这伤势不能再拖了,你快把结界给打开,我背着你出去。” 天涯令主冷笑说道:“你就别浪费心机了,我要是肯向金不换低头,五年前就低头了,何必等到今天!顶多不过一死,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那年轻孩子见这伤重男子都已经命在旦夕,却仍惦着他与金不换的过节,看来是真有深仇大恨。 这金不换向来广结善缘,除了东牙国与顶上国外,江湖上从未听说金不换有什么仇人,说不定眼前这个男子跟自己还有些渊源。 “你是东牙国的人,还是顶上国的人?这普天之下,金不换不过就这两个仇人,你如果跟他有着深仇大恨,左右离不开这个范围。”年轻孩子试探地说着。 “既然都是深仇大恨,是东牙国还是顶上国又有什么差别?”天涯令主突然被这孩子的几句话给挑起了兴趣。 “当然有差别。不论是东牙国或是顶上国,我跟他们都有些渊源,自然不能见死不救! 至于有什么差别,我这么说吧,如果你是东牙国的,我自有东牙国的救法,如果你是顶上国的,我当然也有顶上国的救法。 总之,只要是金不换的敌人,那就是我的朋友,我一定要想办法救!” 那年轻孩子的最后那句话,大大的引起天涯令主的注意,虽然此刻他早已虚弱无力,仍是对这个孩子益发感到兴趣。 “你跟金不换也有过节?你才几岁而已,跟他能有什么嫌隙?”天涯令主好奇地问着。 那年轻孩子并未直接回应天涯令主这个问题,而是另外提出一个答非所问的疑问:“我们现在待的这个地方,该不会也是个结界吧!” 天涯令主发现这孩子竟然连结界这种东西都认得出来,心里对这个孩子更是充满惊奇,又是身怀不凡武功,又见识过结界,而且还跟金不换如此熟悉,这个孩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你识得这是结界?你之前在哪里见识过结界?”天涯令主好奇地问着。 原来这个年轻孩子,就是玄路。他在云从龙的引导与鼓励下,决定只身来摸摸金不换的底,就在他探头探脑的窥视着金宝钱庄时,意外的碰上了天涯令主。 玄路见眼前之人身受重伤,眼看已经撑不了多久,现在不想着如何保命,反而对自己这么有兴趣? 玄路于是将他在暗黑结界的那段经历说了出来,除了將霍西亭与顶上国主的角色略做隐瞒外,对刀见笑与荒野重、金铎的故事倒是直言不讳。 对玄路来说,眼前这个人已经行将就木,就算立刻施救,多半也撑不了多久,更何况这个人一点都没有求生的欲望,仿佛早就准备一死。 既然如此,那一段发在暗黑结界的经历,说给他听也并无不可,既然他都活不了多久了,再多的秘密也只带进三尺黄土里去。 天涯令主听得玄路的那一段经历,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然后对玄路说道:“看来,你…你还真是碰上一段…一段奇遇。不过…不过我好奇的是你…你既然将大部分的经过都告诉我了,为什么…还…还刻意做了点隐瞒呢?” 玄路不解的问道:“我隐瞒了什么?” 天涯令主此时已经逐渐喘不过气来,但是他知道接下来这几句话或许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几句话,他必须咬牙撑过,把该问的话问完,如果有机会,也得把该讲的话讲完。 “首先,如果…如果没有极为高深…高深的武功,你是不可能走得…得出暗路结界的。暗路结界是伏图…伏图一派的精心之作,最大的特色就是进得去出不来,如果你是不知不觉地走进暗黑结界,就代表你不是凭自己的武功闯进去的。 你小小…年纪,当然练不出那等武功…,你能顺利的…顺利的全身而退,一定是刀见笑将他一身的功力都给了你,对吧?” 玄路对眼前这人的推断佩服的五体投地,他居然一眼就能识穿当时在暗黑结界里发生了什么事。 “就算如此,我也没必要跟你说,知不知道这件事,对你一点意义都没有。”玄路试着自圆其说。 “那也…那也难说得紧,有没有意义,总得…总得到了最后才知道。 另外,你跟金不换,不…,应该…应该是你跟荒野重过去有过什么过节呢?看你的年纪,就连当荒野重的孙子还嫌太小,你…你是怎么跟他有的瓜葛? 听你对刀…刀剑笑的说法,你早…早就知道荒野重是个怎样的人物,但是你却想都不想就答应刀剑笑的条件,这…这可不是一般人敢做的事!” 玄路对天涯令主的这般抽丝拨茧,更是惊为天人,他没想到眼前这个濒死之人,脑袋居然还这么清澈,就那么一点线索,居然就能找出自己隐瞒未说的真相。 “我…我…,我只是敷衍一下刀见笑,当下我就想着如何逃离暗黑结界,至于刀见笑他要我做什么,当时我哪管得了那么多?”玄路继续嘴硬的说着。 “如果只是敷衍…敷衍刀见笑,你…你大可以远走高飞,又何必专程跑来…跑来金宝钱庄呢?你能找来…找来金宝钱庄,自然知道这里是…是龙潭虎穴…” “那又怎样!我就喜欢来这里瞧瞧,不行吗?”玄路让天涯令主说得无所遁形,直想着赶快结束对话。 “孩子,我…我需要知道你的真实身份,我…我的时间…时间不多了,我…我还有事得交代…,如果你…你是我能信任的…信任的人,我…”天涯令主说到这里,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仿佛一刻也支持不下去了。 玄路这时也感受到事态紧急,此人命悬一线是真,眼下自己地处险境也是真,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将真实身份透露给这个陌生人知道。 天涯令主这时又吐了一大口鲜血,眼看全身力气就要放尽,玄路急忙握住他的手,手忙脚乱的想学刀见笑当时是如何把内力传到自己身上,无奈玄路对这些法门向来是一窍不通,纵然有着一身的深厚内功,此刻却一点也派不上用场。 “孩…孩子,我…我没时…时间了,快…快告诉我…你…你的真实身份,我有非常…非常重要的事得交代。” 玄路看着气息渐弱的天涯令主,不忍他连最后的遗言都无法交代,只能赌一赌运气。 “我叫玄路,我是鲲鹏国多闻的弟子,如果你不识得我的师傅,那我的师兄你一定知道,他就是鲲鹏国大理寺丞霍西亭。”玄路急忙自报门户,他是真怕眼前这人来不及交代遗言。 “多闻…好,多闻的徒弟…,我问你…你一件事。多闻的小儿子是…是怎么死的?”天涯令主突然问了一个让玄路错愕的问题。 要知道多闻在江湖上颇有侠名,各路人马,不论黑白两道,对他多是礼敬三分,就算道不同不相为谋,也不至于对他恶言相向,哪知这个濒死之人,一开口就问了一个极不礼貌,又事关多闻隐私的问题,这让玄路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原来多闻虽然侠名在外,却有一个鲜为人知的小秘密,就惧内,不但惧内,还是非常的惧内。 二十多年前,正当多闻妻子临盆之际,多闻受人所托,远赴他国为朋友排忧解难,一时因故未能及时赶回来陪伴妻子产子,多闻妻子一怒之下,便在天寒地冻中将甫生下的婴儿丢在院子里,等多闻赶回时,那婴孩竟然已经气绝身亡。 这件事让多闻深受打击,多年来一直耿耿于怀,师门中更是从来没人敢提起此事,外界对此自是一无所知,玄路见此人突然问及此事,若不是对师父多闻多有了解,就是与他素有嫌隙。 “你为何突然问起此事?拿这件事来说嘴,到底是何居心?”玄路不悦的说道。 “孩子,你…你别误会,我问这件事并无恶意,只是要确认你…你…的身份。这件事江…江…湖上少有人知,除了乌…乌赤金与我,江湖上只有多闻的门人才略知一二,如果你是多闻的弟子,应该不会不知道这件事。"天涯令主解释着。 玄路一听颇为有理,但是自己也不能就这么将师父的隐私给说出去。 “要我回答你这个问题也行,但是你得先告诉我你的身份,否则我怎么能将师父的隐私随随便便告诉一个陌生人。”玄路反过来要求天涯令主。 “你…你听好,如果…如果你真是多…多闻的弟子,我的身…身份让你知…知倒也无妨。 我的身份是东…东牙国的天…天涯令主,当年你…你师父多闻就是应…应乌赤金与我…之邀,去剑…剑国帮了我们一个…一个大忙!这才害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生死托付 玄路听得此人自报身份是东牙国的天涯令主,又对当年师父多闻丧子之痛的来由确知无误,知道此人的身份事关重大,因此不敢再有半分延误。 “您就是当年的六合国主”玄路急忙问道。 天涯令主有气无力的点了点头,却无法说话给予回应。 “我师父的小儿子是让师娘给丢在雪地里给冻死的,我真的是多闻的弟子,你有什么事要交代我的,您尽管说!”玄路气急败坏的说着。 玄路看着眼前的天涯令主,又是焦急又是懊悔,早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失踪多年的天涯令主,刚刚说什么也不会刁难于他,要是因而延误了什么大事,自己可就是闯了大祸。 天涯令主听到眼前这个孩子说出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确认了他就是多闻的弟子,故而强打起精神,要把这辈子最后的几件事做好交代。 “孩子,未来得辛苦你了。首先,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从现在开始,我将这个天涯令交到你的手上,以后,你就是天涯令主,也就是东牙国真正的领袖。”天涯令主出奇不意的说出这话,让玄路一下不知该怎么回应。 “我不敢!这个责任大大了,更何况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玄路虽然不清楚天涯令主是在做什么的,但是他从师父多闻与师兄玄路口中早已得知天涯令主正是现在的东牙国之主,背负着重责大任去对付赤烟七子。 “听好!既然你是多闻的弟子,就不能让你师父丢脸!这件事不但是东牙国的大事,同样也是万山诸国的大事,如果是多闻,他就一定不会推拖,再难的担子他都会咬牙扛下”。 将天涯令传与眼前的多闻弟子,对六合来说,是迫于无奈又毫无退路的选择,毕竟眼下自己的身边只剩玄路这一个人,所幸他不但是故人弟子,更是多闻的弟子,至少应该是个值得信赖的人。 “我可以帮你把天涯令交给更适合的人,无论如何,我可承担不起这个责任。”玄路急忙说道。 “你当这只天涯令是可以推来推去的吗天涯令主承载的不只是东牙国的安危,还有东牙山的命运,以及万山诸国的未来,眼下我只能将这只天涯令交给你,并且对你有所托付,我不可能透过你再去托付给任何人。 一旦你成为了天涯令主,你得要对所有人保守这个秘密,即便是你的师父与师兄都不能知道这个身份,这既是保护你的安全,也是保护他们的安全。 从现在开始,当你以天涯令主的身份出现时,不论你的对象是谁,即便是东牙军或乌赤金,你都得带着这个面具,不得让任何人知道你原来的身份。” 天涯令主的这几句话,简直是将玄路推到了悬崖边,他没想到自己这辈子跟结界的孽缘竟然如此之深! 上回遇上了暗黑结界,他承担了刀见笑对付荒野重的重责大任,这回遇上了牢笼结界,落到自己身上的居然是天涯令主这个担子,老天爷对他开的玩笑还真不是一般的大。 “这件事兹事体大,我得回去跟我师父商量商量,你是不是也该回去找谁商量商量”玄路这话一说出,就发现自己说了废话。 眼看这天涯令主已经剩不到几口气了,他还能找谁商量或许就是因为他已没得商量,只好病急乱投医,将天涯令这个摊子胡乱塞给自己。 但是这个烂摊子他能随便塞给自己,自己却不能随随便便就就这么接下!玄路并不是个胆小怕事的孩子,当时他既然敢承诺刀见笑的交易条件,后来又敢为了洛小园出头,早已证明了他敢于接受任何挑战。 但是天涯令主这事非同小可,过去他接下的担子都可以一个人去干,就算不成,顶多把自己这条命给赔了,但是天涯令主可是得统领东牙国上下的主,不但包括了五千东牙军,还有那万山第一智者乌赤金,玄路光是想想都觉得害怕。 天涯令主当然也看出了玄路此刻的犹豫,他也知道一个十几岁的孩子突然要承担起这个重任,任谁都会一时难以接受。 “孩子,我…我可不是…不是胡乱找上你的。除了天…天意,还有…还有许多…”天涯令主此时已经吐气多于吸气,眼看就要不行了。 天涯令主不等玄路同意,先是将手中的天涯令塞到玄路手上,无论如何,这只天涯令都不能留在自己身上,要是让金不换的人拿到,那可是东牙军的灾难。 “如果你…你真的不…不愿接下天涯令主这…这个位置,那…那就找到乌…乌赤金,亲手将…将这只天涯令交…交给他,如果找…找不到他,宁…宁愿将他…烧…烧了,也…,也…” 天涯令主这话还没说完,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接着就一命呜呼了。 玄路手上拿着天涯令主塞过来的天涯令,眼里看着倒卧一旁的天涯令主,脑子想着天涯令主刚刚所说的话,一时呆立在那动也不动。 随着天涯令主的身体渐渐冰凉,牢笼结界的术力也渐渐消失,玄路身边突然出现了几十个人朝着自己身旁周遭上下打探。 这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喊道:“冥王!冥王!找到了!他们出现了!” 冥王这时立刻推开众人,急忙赶到玄路的身边,发现眼前之人居然是玄路,不解的对他问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现在不是应该待在流水黑市吗” 冥王没想到欢喜佛才将玄路送到流水黑市不久,这孩子居然又不声不响的溜回顶上国,非但如此,他还跟天涯令主搅和在一起,每次看到这个玄路,都是跟麻烦一起出现,偏偏他还是自己老板青睐有加的人。 “我要是不折回来顶上国,还真没机会见识你们又干了这等坏事,当时寅六和尚他是怎么跟我说的 他要我心平气和的观察他的所作所为,还要我认同他,要我继承他的衣钵!当时你也在一旁,寅六和尚是不是这么说的”玄路先发制人的质问着冥王。 “是,但是…”冥王只来得及承认寅六和尚的确说过那几句话,就马上被玄路给打断。 “我再问问你,这个人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他是对你出手了还是对你家老板出手了 你对他出手的当下,我就站在一旁亲眼看着,他根本就不知道你在他的身后,你就非得毫不留情的往他背后这么一拍这回我倒是真要听听寅六和尚怎么跟我解释!”玄路此时就把自己当做是寅六和尚一样斥问着冥王。 众人听见这个毛头小子如此无礼的对冥王教训着,都是不以为然的对他叱喝起来,要知道冥王在金宝钱庄的地位那是何等崇高,怎么轮得到这孩子在这里对冥王说三道四! 不但如此,听他的语气,就连自家老板也都在他的指责范围内,众人当然由不得一个孩子如此嚣张,更是劈头盖脑对他一顿叫骂。 这时突然听到一连串霹雳啪啦的声音,原来是冥王对几个特别无礼的手下甩了几个耳刮子,然后说道:“让你见笑了,我带你进去见大和尚吧。” 这个时候,玄路想起了云从龙交代自己要对寅六和尚拍桌子瞪眼这件事,他突然发现自己好像已经能体悟到拍桌子瞪眼的真谛,看来这个云老板果然是个能人,居然随便一开口,就能将还未发生的事给掌握得清清楚楚。 “不了,寅六和尚的面不见也罢。你们刚刚才残杀了一条无辜的生命,他连遗言都还来不及交代,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死在这里,我得好好将他安葬,枉我与他萍水相逢,竟连帮他落叶归根都做不到,唉。”玄路假模假样地说着。 这时寅六和尚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之下来到玄路面前,他先是蹲了下去,仔细的看了看重伤身亡的天涯令主,接着取下天涯令主脸上的面具,然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接着再对玄路说道:“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回你师兄身边去了吗” 玄路冷笑一声说道:“难道这顶上国我就不能来吗你不是让我好好地看看你的所作所为我这不是来了!我也亲眼看了,大和尚果然好手段,我要是没来,还真没机会看到堂堂金宝钱庄是怎么做事的!” 冥王知道是自己了一时鲁莽,让玄路抓到寅六和尚的小辫子,因此立刻挺身说道:“这是我的错,一切该当由我承担,大和尚可没交代过半句话。” 玄路继续讽刺的说道:“原来你的错跟你的老板无关,这么说来,大和尚的手下做了坏事以后,只要出来说一句这是我的错,大和尚就可以独善其身,不用担心被泼上脏水了” 冥王继续试着辩解:“大和尚是真的没交代过任何事,是我下手重了点…,我不过是…” “你是冥王,除了对我,你不用对任何人解释你做了什么事。”寅六和尚此时打断了冥王的说话,接着又对玄路说道:“你讽刺的对!只要是金宝钱庄的人所做的事,我寅六和尚都得概括承受,我寅六和尚是金宝钱庄的主,不管他们做对做错,都该把账记在我的头上。” 冥王还要对寅六和尚解释,仍是被寅六和尚挡了下来,然后说道:“这个人是不该杀,我也无意杀他,我非但不想杀他,更希望他好好活着,毕竟活的天涯令主要比死的天涯令主价值更大,不是吗” 玄路不以为然的说道:“然后呢就这么几句话你说的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大和尚是不是该让我见识见识,既然金宝钱庄做了错事,就得拿出该有的担当呢” 寅六和尚摇头说道:“不,金宝钱庄没做错事,冥王也没做错事,只不过没把事情做好罢了。” 玄路不可置信的看着寅六和尚,他居然把随意杀死一人,说成是没把事情做好,而不是做错事 “这么看来,做错事的应该是那个惨死在冥王掌下的天涯令主,既然大和尚想杀他,他就该乖乖的站在那儿,等着冥王来下手,怎么能到处乱跑,害得冥王不得不下重手,这才害得他惨死呢大和尚是这个意思吧!”玄路逐渐将拍桌子瞪眼的等级再做提升。 “玄路,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两军交阵,难道不是你死我活吗今天天涯令主代表的是东牙国,冥王代表的是赤烟国,两国可是经过了正式的宣战,你难道不知道吗”寅六和尚不以为然的说着。 “你们正式宣过战”玄路不解的问着。 “当年东牙国擎天阁主乐清秋率领五千东牙军出城追剿蓝衣军时,国主福利生就已经当着万山诸国的面对蓝衣军宣战,蓝衣军隶属于赤烟国,福利生此举自然就是对赤烟国宣战! 赤烟国的荒野少主在听到东牙国的号角响起,也挺身欣然接受挑战,这不就是代表赤烟国对东牙国的迎战吗 既然我们是交战的双方,我杀他一个主将,他杀我一个副将,这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吗难道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你开口威胁我几句,我回嘴挑逗你几句,这就算完事了” 玄路被寅六和尚这一番话给怼得无言以对,他的确没意识到这就是一场战争,战争就是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别说今天他杀了天涯令主,就算明天他杀了师父多闻、师兄霍西亭,也都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懂了,既然你说这就是战争,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不就是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原来你要我看的是你怎么打赢这场战争,是我误会了,我还以为你是要让我看看什么叫仁义之师。 这次算我白来了,就不打扰金宝钱庄跟大和尚庆功,尤其冥王也该领功讨赏才对,我一个外人待在这里并不合适,这就先走了。” 玄路以退为进的说着,他知道寅六和尚自视甚高,即便刚刚提到的交战说并无不妥,但是他一定不甘心自己被一个毛头小子这般奚落。 “等等,你说你是专程来看我的所作所为,怎么这就走了就算你对冥王杀了天涯令主有所不满,难道你就因为这一件事否定了金宝钱庄其他所做的事”寅六和尚开口说道。 “你既然都说了是战争,还有什么可看的说实话,我不想看你茹毛饮血,也不想看着我的朋友血流成河,所以我对你的什么所作所为一点兴趣都没有。 有那个时间与精力,我不如将天涯令主的尸体带回去他老家安葬,至少这还是桩功德,还是件人做的事。” “你还是误解我了,我仍然希望你能留下来看看我的所作所为,我不是个嗜血成性的恶魔,我一向的风格都是不战而屈人之兵,我希望兵不血刃的结束这场战争。 没错,冥王是杀了天涯令主,但是这是战争,不可能不流一滴血,但是我尽量做到让最少人流血,能用钱解决的事,我尽量不用人命去填坑。 你得知道这场战争是避无可避的,我能做的就是让这场战争在最少的伤亡中结束,我相信你一定也是这么认为。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不留下来跟我一起想想办法,既能让这场战争尽快结束,又能不让太多的人流血送命。” 玄路这时好像听懂了寅六和尚的意思,身为赤烟七子,这是一场不得不为的战争,就算他愿意罢战,其他赤烟七子也不会同意。 反正战争无可避免,关键就是怎么开启这场战争,怎么进行这场战争,怎么结束这场战争。 寅六和尚身为金宝钱庄的掌门人,他的优势就是拿钱说话,所以他说只要能用钱解决的事,他尽量不用人命去填坑。 既然如此,要对付寅六和尚的方法就是以钱攻钱,只要能拿出更多的钱砸向寅六和尚,自然就能让寅六和尚俯首称臣。 当然这不过是玄路的孩子心思,他根本不知道金宝钱庄是多么富有,也不知到金宝钱庄是如何用金钱裹挟着万山诸国,那绝对不是单纯地拿钱砸钱这么简单。 更何况就算能用钱将金宝钱庄砸死,难道金宝钱庄就真的会俯首称臣就算金宝钱庄俯首称臣,难道赤烟七子也会俯首称臣 透过金钱布局万山诸国,不过是荒野重在赤烟七子其中的手段之一,除了金钱以外,他还有许多方法能对付势单力孤的东牙国,金钱或许是一个重要的手段,却不是唯一手段。 如果这时是霍西亭站在这里,或者是乌赤金站在这里,他们一定能有更多的领悟,可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年轻的玄路,他还不到能够领悟荒野重布局精妙的时候。 “大和尚,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希望你手中所做的,真如你口中所讲的,如果你真能让这场战争的伤亡降到最低,我会对你刮目相看的。”玄路在失望中又带着些许期待的说着。 “天涯令主的尸体,我会派人将他送回百寿国去安葬,让他得以落叶归根,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寅六和尚体贴的说着。 “我这就先谢谢你了,我原本就想替他做这件事,既然你现在开口了,你的确比我更适合做这件事,毕竟这个孽是你造的。”玄路顺水推舟地说着。 “我还有件事想问你,你可以不回答我,但是不要骗我,我希望我们之间一直都是光明磊落的君子之交。”寅六和尚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 “你问吧!”玄路干脆的说着。 “他的身份既然是天涯令主,那么他身上一定放着天涯令…”寅六和尚话才问到一半,就立刻让玄路给打断。 “你想都别想,他临死前的确是将天涯令交到我手上,但是我不可能将天涯令交给你,除非你也像对待天涯令主一样,让冥王一掌将我劈死,否则我宁愿将天涯令吞进肚子里,也不可能交给你。” 玄路此时从怀中拿出天涯令,做势要将天涯令给吞进肚子里去。 玄路很清楚自己肯定瞒不过天涯令就在自己手中的事实,毕竟天涯令主死前,身边就只有自己一人,他们很快就会知道天涯令不在天涯令主身上,除了交给自己,天涯令主根本毫无选择。 “你又误会了!那枚天涯令对我来说一点价值都没有,我想问的是,他是否在临死前将天涯令主这个重责大任交到你的身上!”寅六和尚开门见山地问着。 “就算他开口,我也不可能答应!天涯令主身上背的责任何其重大,哪里是我扛得起的。”玄路这个回答并没有把话给说死,也没有任何一个字欺骗了寅六和尚。 “好的,这就好!你得好好收着那枚天涯令,别到时候自己给弄丢了,还赖到我的身上。”寅六和尚似乎是松了一口气。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703415.html 第一百九十八章。忐忑不安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灵蛇随着布依人从七色国来到鲲鹏国,才刚踏上三江水的岸上,再过两天,就能见到暌违五年之久的乌赤金。 灵蛇之所以忐忑不安,是因为他早有心理准备,既然布依人在那场大火中都伤得如此之重,待在火场的时间更久,还经历一连串剧烈爆炸的乌赤金,肯定更好不到哪去。 尤其以他对乌赤金的了解,如果不是受伤极重,他万万不会将东牙军也给拖下水,更不会让布依人代替他来向自己通风报信,这个伤肯定对乌赤金造成了极大地伤害。 灵蛇已经再三的提醒自己,即将看到的乌赤金,或许跟布依人一样,早已是面目全非,到时候自己千万要稳住,绝对不能在乌赤金面前失态,更不能让乌赤金再次受到伤害。 乌赤金从小就是那么骄傲,那么自信,在他的世界里,根本容不下任何自惭形秽,更接受不了任何同情怜悯,因此,不论现在的乌赤金变成什么样,灵蛇都必须一如往常的看待他。 这一路走来,布依人同样忐忑不安。布依人的忐忑不安,是因为她未经乌赤金的同意,就自作主张的将灵蛇带来见乌赤金。 只有布依人知道乌赤金有多么不想见到这些故人,即便是灵蛇或水映月这些至亲家人,除了不愿他们见到此刻千疮百孔的自己,更不愿看到他们眼中的不舍,他宁愿选择一个人孤独的坚强,也不愿意大家发自肺腑的对他牵挂。 但是布依人已经被云从龙与灵蛇给说服,即便乌赤金已经接受了一辈子躲在暗处的这个现实,自己也必须尝试将乌赤金拉出来晒晒太阳,不论是现实或是理想,他们都不能永远过着见不得光的日子。 尤其对一个战士来说,不可能只在太阳下山时出征,他必须随时随地都能带给敌人威胁。 更何况布依人心知肚明,她与乌赤金除了外貌的损害之外,身体还有许多病痛需要解决,既然乌赤金还有东山再起的企图,就不能让这些病痛给拖了后腿,她希望藉由灵蛇对乌赤金的影响力,能说服乌赤金坦然接受治疗。 此时两人已经并辔而行了大半天,彼此间虽然没有任何交流,心里却都有着千言万语,灵蛇心里感谢着布依人这些日子对乌赤金的付出,布依人则是期待着灵蛇对乌赤金的劝说。 “我们先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歇吧,天气这么热,你又全身上下包得那么严实,千万别把身子给闷坏了。”灵蛇体贴的对布依人说着。 “我不碍事的,这些年早就习惯了,乌大哥一个人待着,虽说安全无虞,总是能早点赶回去,就尽量早点赶回去,这五年来,我还是第一次离开乌大哥如此之久。”布依人幽幽的说着。 布依人这话尽管说得平静无波,灵蛇却能听出诸多无奈,他甚至能从只字片语中去想象他们这些年过得如何艰辛。 就像乌赤金之所以一个人待着,是因为眼下就剩布依人与他相依为命,一旦布依人像现在一样有事必须离开,乌赤金的身边就没人可照顾陪伴。 此外,乌赤金之所以安全无虞,肯定是因为他将自己藏身于阴暗隐晦处,赤烟七子无所不用其极的想找出他的下落,只要太阳能照得到的地方,绝对逃不出赤烟七子的魔掌,更何况他连天问阁的眼线都能瞒过,若非暗无天日的极阴极暗之地,又怎能藏身如此之久。 至于总是能早点赶回去,就尽量早点赶回去,这句话点出了过去这段时间的辛酸,一直以来的乌赤金,都是习惯只身一人走南闯北,何曾对旁人如此依赖过若非他的心里极度脆弱,极度需要有人陪伴,布依人也不至于如此归心似箭。 尤其是这五年来,布依人还是第一次离开乌赤金如此之久,灵蛇仿佛可以想见两个同病相怜的人,彼此间谁都离不开谁的无奈。 灵蛇不知道是否因为是自己又老了几岁,还是这些年遭遇到太多的变故,过去的他并非是如此多愁善感的人,能够一笑置之的事,从来都不会搁在心里太久,但此刻却因为每个可以想象的细节,就屡屡能让自己感慨万千,更别说总是鼻酸泪眼。 “孩子,还是找个地方先喝点水、吃点东西,再怎么赶也不差在这一时半刻,乌赤金是我的孩子,妳也是我的孩子,总不能为了乌赤金就让妳受苦受累。” 布依人被灵蛇的这一番疼惜给感动得潸然落泪,自从乌赤金受伤之后,温言好语的角色向来都是由自己来扮演,即便高冷峻还活着的时候,以他的身份,他也不敢对自己轻声呵护,灵蛇此时的几句安慰,是布依人这五年来第一次感受到的温暖。 “我知道…,我不苦,我不累,我…”布依人勉强的说了几句,仍旧挡不住自己的滚滚泪水,一时更咽的无法开口。 灵蛇打了一辈子光棍,压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女子,更见不得女子哭泣,此刻布依人在他面前泪如雨下,让灵蛇一时手足无措。 “妳…妳就别难过了,妳要是不想歇息,我们就继续赶路,不碍事的。”灵蛇胡言乱语的安慰着。 布依人想到眼前的灵蛇即便武功高强,终究也已经高龄逾百,就算自己能马不停蹄的赶路,难道灵蛇也不用歇息吗 布依人暗自咒骂了一下自己的粗心,提醒自己万万不可因为乌赤金就忽略了身边其他的人,否则以乌赤金对灵蛇的孝心,说不定还会惹得乌赤金不高兴。 “灵蛇师父,前方不远处有个农家,农家主人是一对纯朴的老夫妇,五年前乌大哥曾经带我们在那边歇过脚,不如我们去那边坐坐” 灵蛇点了点头,去哪里歇脚不是重点,不过就是让布依人喘口气罢了。 没过多久,布依人便带着灵蛇转入官道旁的小路,来到当年的那户农家门口,只不过此刻映入眼帘的,竟是一间残破不堪的废墟,很明显的这里已经很久没人居住了。 布依人摇了摇头,喃喃自语的说道:“那对老夫妇年纪可不算大,怎么这就…” 灵蛇倒是蛮不在乎,随遇而安的说道:“既然主人不在了,我们就另外找个地方,只要是可以蔽日乘凉的地方就好了。” 布依人点了点头,带着灵蛇转身回头,她记得不远的地方还有几户人家,说不定还能顺便问问这对老夫妇上哪去了。 这时一个老农夫赶着一头牛,缓缓地从前方走来,布依人随即迎了上去,问道:“老人家请问一下,旁边这屋子原来不是住着一对老夫妇吗你知道他们上哪去了是搬家了吗” 那老农夫看了一眼布依人,见她在五月天还将自己包的密不透风,就连面貌都瞧不清楚,肯定不是什么善茬,急忙挥手说道:“不知道!不知道!妳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话还没说完,那老农夫就急忙赶着牛匆匆离开,布依人与灵蛇对这个老农夫的举止都觉得错愕不解,就算不知道也不至于如此慌张无礼。 哪知那老农夫才走没多久,就听到后面传来“扑通”的一声,布依人与灵蛇急忙回头一看,原来那个老农夫连人带牛的都跌到一旁的水渠里头。 两人立刻赶上前去,七手八脚的将老农夫给搀了上来,至于那只牛实在过于庞大,即便是灵蛇,此刻也拿牠没有办法,只能占时先坐在一旁歇着,慢慢地再想想其他方法。 那老农夫却不希望布依人与灵蛇坐在自己身边,急忙对他们说道:“你们快走吧,别待在我身边,我可不想惹事!” 布依人不解地问道:“我们好心将你扶了起来,怎么会是惹事呢” 那老农夫仍不领情地说道:“现在人也让妳扶起来了,你们可以走了,千万别把我也害了。” 布依人更是疑惑地问着:“我们将你从水沟里给扶起来,怎么就是害了你呢” 那老农夫看了一眼身边哪间破旧的废墟,紧张的说道:“五年前老周夫妇俩就是招惹上不该招惹的人,这才惹祸上身,你们这些人现在又来找他们,难道不是想祸害我们吗” 那老农夫话一说完,连牛都不要,立刻拔腿就跑,深怕跟灵蛇与布依人多待一会,立刻就会惹祸上身。 布依人无奈地看了看灵蛇,说道:“看来这又是赤烟七子干的好事!这些年,他们将乌大哥曾经去过的地方,通通查了一个遍,就是想查出任何关于乌大哥的线索,因此而遭殃的人更是不计其数。” 灵蛇惊讶的问道:“乌赤金去过的地方那该有多少地方!赤烟七子居然连这种农户都不放过” 布依人惨淡的说道:“不仅如此,两年前,我们三更半夜路过一个市集,遇上一户正磨着豆浆的店家,就停下来买了几碗充饥止渴,哪知隔几天后我们又再次光顾,竟然听到他们全家便都离奇暴毙,不但如此,就连隔壁邻居也无一幸免。 为了这件事,我们以后能不与人碰触,就尽量不与人碰触,免得害了旁人无端遭受池鱼之殃。” 灵蛇不解的问道:“原来赤烟七子的人跟随你们的脚步,跟的如此之紧!若是这样,你们的日常生活怎么办别的不说,光是吃饭住店,就免不了与人接触,难道你们就此餐风露宿” 布依人对灵蛇这句话不置可否,只在眼神中透露出些许的无奈。 灵蛇对布依人这般眼神再次感到万般不舍,这孩子过去可是锦衣玉食的王室千金,哪里过得了这般比颠沛流离还不如的日子。 “既然如此,我们快赶回去,千万别让他一个人落单太久。” 眼下灵蛇似乎对乌赤金与布依人这段日子的轮廓,已经越来越见清晰,但灵蛇所知道的不过是冰山一角,事实上,他们所遭遇的苦难远比想象中还要多。 首先是乌赤金的残疾就远远超乎灵蛇所想,布依人本身都已经非常需要他人的照顾,却还得咬着牙去照顾一个更需要被照顾的人,光是这番煎熬,就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们两人。。 其次是乌赤金的万念俱灰,过去的乌赤金有多么意气风发,现在的乌赤金就有多么意志消沉,一直守在乌赤金身边的布依人,无形中也被困在不见天日的笼牢之中,只能盼着哪天狱卒将自己拖出去砍头。 最为关键的还是乌赤金对赤烟七子的有心无力,过去的挫败给了乌赤金极大的阴影,即便已经遭遇到如此重大的打击,乌赤金却还摸不清楚对手的底细,这让乌赤金完全失去对自己的信心。 所幸近几年乌赤金及时从荒野重的身上找到自己该有的定位,同样的缺手断脚,同样的孤臣孽子,同样只能活在阴暗的角落里,乌赤金似乎在黑暗中找到了荒野重过去曾走过的路,试着朝同样的方向前进。 尽管如此,乌赤金的旅程才刚开始,荒野重过去花了近百年才走完的那条路,乌赤金现在才正要从起点出发,荒野重过去受过的苦难,乌赤金才正要开始品尝。 又过了一天一夜,灵蛇与布依人已经来到鲲鹏国王城南郊的扶绣山下,布依人对灵蛇说道:“就在这座山上,乌大哥布下了数以百计的结界,我们就是经由不断地在各个结界中穿梭转换,才能躲避赤烟七子无所不在的绵密搜查。” 灵蛇仔细的看了看扶绣山的山形山势,点了点头,说道:“钟灵毓秀,卧虎藏龙,如果我没猜错,这座山上,肯定有着许多的道家名观。 他选择这个地方做为栖身之所,恰好可以透过天地间的灵气,补他身体气力之不足,这才得以布下一个又一个巧夺天工的结界,这孩子的眼光果然还是极好的。” 布依人点头说道:“是的,乌大哥也是这么说的,他说当年霍西亭霍神探带着他来到这扶绣山走了一遭,他就对这座山深深着迷,他还说这辈子除了东牙山外,就没见过比扶绣山还要地灵人杰的地方。” 灵蛇微笑说道:“那是,那孩子从小在东牙山长大,对天地间的灵气自是感悟甚深,他从小就喜欢满山遍野的到处乱跑,到处设下结界捣乱,三天两头就有人来找我告状,当时他可没少被我责罚。” 布依人难得露出笑容,开心说道:“原来乌大哥小时候也是这般调皮,我还以为他从小到大都是一个模样,总是让人觉得高不可攀、深不可测。” 灵蛇回想起乌赤金小时候的模样,脸上自然而然的浮出喜悦的笑容,说道:“那时候的乌赤金就是个孩子王,就算是比他大的孩子,也喜欢跟在他后面玩,天天揪着四大山头的玩伴到处闯祸。 那时候他最害怕牙狼,有一次就设了好几个结界把牙狼给骗了进去,几百只牙狼就在里头没日没夜的转圈圈,牙狼人发现怎么少了那么多牙狼,找遍了整座东牙山,最后才找来向天峰。 当时他还装作若无其事,假模假样的要帮忙寻找牙狼,后来是其他小伙伴露出了马脚,才将他这个主谋给供了出来。 那次为了好好处罚他,我特地跟牙狼人借了几只最凶恶的牙狼,将他与牙狼单独关在一个结界里七天七夜,本想好好给他一点教训,哪知七天七夜之后,等我把结界一打开,他居然在结界里又设了结界,把那几只牙狼都关起来。 这孩子从小就是这么古灵精怪,所幸长大后,他将这些聪明都放在正途上,否则可有的让人头痛了。” 布依人若有所思的陪着笑脸,灵蛇能看出她的笑容言不由衷,想来又是动了什么心事。 “灵蛇师父,我能否请你在前面的无崖观先歇一宿,明天再带乌大哥来看您”布依人战战兢兢的问着。 “明天再带他来见我孩子,我这一趟可不是来做客的,我们不是说好了,一到这里,妳就马上回流水黑市去找鬼医大夫治疗,这段时间就由我来帮妳照顾他,妳忘了吗”灵蛇不解的问着。 “我记得。但是…,但是…”布依人欲语还休的说着。 “妳是怕他脑妳怕没经过他的同意就将我带过来见他”灵蛇试着说出布依人此时的忧虑。 “是的,我从来不曾在这么重要的事情上,违拗他的心意,我担心…”布依人担心的说着。 “孩子,妳做得很好,他不会怪妳的。我可是他的师父,他欢喜见我都来不及呢!没见到的时候,或许他心里还会有些忐忑,一旦见着了我,他就会回到小时候的年月,会想起天塌下来都有我这个师父能帮他顶着。 更何况他如果知道有我来顶替妳,就可以让大夫好好的医治妳,我相信他一定会更高兴! 孩子,我是他的师父,从小把他带大的师父,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能比我更了解他,妳尽管放心。” 灵蛇每次对布依人所说的话,总能让布依人如沐春风,不论再怎么为难的事,灵蛇总是能温柔的将它化解。 灵蛇继续说道:“更何况妳根本不用担这个心,妳刚刚不是说他在这座山上设了数以百计的结界我相信此刻他早就已经感应到我来了,我们师徒俩可是有着心灵相通的神通,说不定现在他正兴奋地等着跟我见面呢!”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714708.html 第一百九十九章。师徒相见 灵蛇说得没错,乌赤金的确早就已经感应到灵蛇的到来,就像当年乌赤金试着在东牙山闯山时一样,当乌赤金试着冲撞护山封印的霎那,灵蛇在向天峰上就已经感应到闯山者正是自己的徒弟。 尽管乌赤金的功力远远比不上师父灵蛇,但是他在结界封印的布设上自成机杼,早就能够透过遍布在扶绣山的诸多结界,将山间的各种气息都传到自己耳边。 灵蛇当然知道乌赤金有这能耐,当他发现身边有结界存在时,便试着与结界的仙势共振,让乌赤金能清楚的感应到灵蛇的到来。 灵蛇此时望向前方一座形似老鹰的山头,那里有着一片林木密布、绿意盎然的树海,灵蛇指着那座山头说道:“妳瞧瞧那座山头的林相多好,远远地就能感受到它的宁静与深邃,妳知道那座山头叫什么名字吗?” 布依人被灵蛇这突如其来的一问给吓了一跳,扶绣山山势延绵数十里长,虽说不上高耸险峻,但是高高低低的山头可是不下百座,灵蛇居然一眼就能看出乌赤金藏身所在。 “那座山叫小鹰岭…,这…,您…您是怎么看出来的?”布依人惊讶的问道。 “我不是说了,我跟他可是几十年的师徒,这片山又是如此宁静祥和,没有半分尘嚣俗世的纷扰,怎么能挡的住我们之间的心灵相通呢?” 灵蛇一走进扶绣山,就能感受到整座山的气息脉动,其中又以小鹰岭最为灵秀,以乌赤金的结界功力来说,只要他身处于小鹰岭上,就能轻易掌握住整座扶绣山的风吹草动。 换句话说,只要乌赤金想这么做,任何人一踏入扶绣山界,他都能在第一时间感应到他们的气息,接下来就能透过山里四通八达的结界,让自己无声无息的消失在扶绣山中。 接下来灵蛇甚至不需要布依人的带路,他大步循着结界与仙势流动的方向前进,因为乌赤金一定就身处在万流汇聚的地方。 灵蛇提早让乌赤金知道自己来到扶绣山,自有他细腻体贴的想法,不论是出自什么原因,此时的乌赤金不希望见到自己是个事实,贸然出现在乌赤金面前,尴尬的肯定是布依人,若能提早让乌赤金发现自己的到来,他自有足够的时间去决定见与不见。 既然扶绣山上布满结界,如果乌赤金最后还是决定不见,他可以有一百种方法将自己隐藏起来,如此一来,就代表乌赤金表达的态度。 当然,灵蛇对这个徒弟知之甚详,此刻的他不想见到自己,不过是因为不愿自己伤心,但是灵蛇知道天底下只有自己能慰藉得了乌赤金,而这个慰藉又是眼前乌赤金最为迫切需要的。 更重要的是乌赤金根本拒绝不了灵蛇!一个一百多岁的老人,舟车劳顿的从七色国赶到鲲鹏国来,接着还得爬上扶绣山的小鹰岭,光是这个情分,就由不得乌赤金拒人于千里之外。 尤其在经历了五年前的生死一别,姑且不说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就说灵蛇已经一百多岁高龄,还能有几次机会见面呢?说不定这一面便是此生的最后一面,乌赤金根本没有任何理由避而不见。 灵蛇与布依人很快便来到小鹰岭。稍早从远处眺望小鹰岭时,只见一片蓊蓊郁郁,而现在亲临其间,却发现其中另有文章。 一走近小鹰岭,立刻便能看到一座藏身在树林中的硅步观。灵蛇远远地看着这座硅步观,立刻就想起了向天峰的沸石轩,这座硅步观的各种外观形态、庭园布局、格局方位,完全与沸石轩一个模样。 沸石轩是灵蛇平日修行练功的地方,灵蛇一眼便能看出其中神韵,如果灵蛇没有猜错,乌赤金应该是把小鹰岭当做另一个向天峰在布置。 倘若如此,在硅步观的巽卦方位三里处,应当会有一片八卦阵,这座八卦阵占地至少千亩,是用来防御外人入侵的第一道防线。 在向天峰上的八卦阵,因为地处高寒,因此阵型是透过巨大的石块来堆砌布置,小鹰岭上既然林木成群,自然是就地取材,尤其每棵树上枝繁叶茂,布阵效果更是远远优于向天峰那些光秃秃的石头。 接下来在硅步观的兑卦方位七里处,应当有一处深埋地下的石室,这个石室没有实体的出入口,进出完全经由预设的结界,既能做为囚禁敌人的牢笼,也可做为临时避险的堡垒。 石室的乾卦方位三里处,就是这个阵法的制高点,放诸于小鹰岭,应当就是岭上的鹰嘴,如果不出意料,这应该就是乌赤金平日出没的地方。 翻过制高点,在鹰嘴的兑卦方位六里处,应当有一片屋舍,在向天峰上,这里是年轻门人生活起居的地方,若在小鹰岭,或许会是另一座道观。 在这座道观的坎卦方位九里处,应该会有一挂至少数十丈以上的瀑布,这是做为平时练功养气的处所,或是临敌时撤退断后的通道。 最后则是在瀑布巽卦方位的四里处,则是此阵的阵眼,在向天峰是深埋在一座石山的山壁之中,在小鹰岭,灵蛇一时还想不出乌赤金会将它如何布置。 灵蛇将乌赤金在小鹰岭上可能的布阵,对布依人娓娓道来,布依人则是听得佩服不已。 当初乌赤金带着自己与高冷峻来到小鹰岭时,这里只有一座简陋的硅步观,高冷峻软磨硬泡的说服原来的住持将硅步观转让,然后开始在这里一砖一瓦地重新构筑起乌赤金所谓的天残地缺阵。 “原来乌大哥是将向天峰上的布局拿来小鹰岭上套用,难怪他对每个角落的方位、距离、地形等都要求得那么仔细,原来这真是有讲究的阵法。”布依人恍然大悟的说道。 “那是当然,这些方位、距离、地形都与所布下的结界封印息息相关,它们得在最佳的距离与方位去彼此衔接、重合、断离,每个细节都攸关生死,妳说能不讲究吗?”灵蛇笑着说道。 “乌大哥倒是没跟我们说起这些学问,他就是在图纸上将他想做的东西给画了出来,然后让我们一寸不差的照做,那个时候就只有我跟高冷峻两个人忙和,我们可是整整花了两、三年才把这个地方给整了出来。”布依人恍如隔世地说着那一段回忆。 “高副将…,他真是个好孩子,可惜了。”灵蛇听布依人提起高冷峻,心中不禁一阵唏嘘。 布依人不愿勾起那段伤心往事,立刻岔开话题说道:“灵蛇师父,你还说漏一个地方了,那可是乌大哥最喜欢待的地方! 乌大哥一般尽量不在看得见太阳的地方出现,毕竟还是得避人耳目,但是那个地方却是乌大哥经常流连忘返的地方。” 灵蛇好奇地问道:“还有这种地方?他向来行事谨慎,妳讲的这个地方一定有着什么独到之处。” 布依人点了点头,说道:“没错,乌大哥经常在那里一坐就是一、两个时辰,既像是在回忆着什么,又像是绞尽脑汁的在想辙。 那个地方就在八卦阵边的不远处,当时乌大哥特别交代我们在那边搭了一座凉亭,但是那座凉亭四周既没有布置封印,也没有结界埋伏,完全就是一座阳春凉亭。 灵蛇师父,在向天峰上也有这么一座凉亭吗?” 灵蛇并未马上回答布依人的问题,他的回忆正随着布依人所说的凉亭,回到遥远的东牙山向天峰上,回到几十年前十几个弟子跪在不老亭接受惩罚的那一幕场景。 他还记得带头捣蛋的就是乌赤金,那回乌赤金因为硬是不愿认错,被自己整整在不老亭连续罚跪了一天一夜。 灵蛇此时眼眶泛着泪光,然后对布依人说道:“走吧,我们去那座亭子找乌赤金去,他现在应该就在那儿等着我们。” 布依人看着灵蛇的神色,似乎能感到他们师徒间的默契与情感,此时无需多言,便立刻起身带着灵蛇往八卦阵的方向走去。 与向天峰不老亭不同的是小鹰岭的这座亭子顶多容得下三、五人,周遭被无数林木给团团围住,虽然能从树叶的间隙透出一些阳光,整体来说,仍是一处幽暗隐蔽的所在,轻易难以被发现的地方。 此时灵蛇虽然已经来到那座亭子前不到一百尺的地方,却仍然看不见亭子的长相,但是灵蛇知道那座亭子就在前方,因为灵蛇已经感受到乌赤金的脉动。 灵蛇此时对身边的布依人说道:“孩子,奔波了好些时日,妳应该也累了,能否先去歇歇,让我单独跟他先见个面,好吗?” 灵蛇的这句话让布依人如释重负,面对即将碰面的乌赤金,不论灵蛇能带给她多大的安全感,都无法释放此刻她心中的压力,此刻唯有占时不需要面对乌赤金,才能让她稍微喘息。 这股压力虽是从布依人身上卸下,却仍然无声无息的爬上了乌赤金的心里,因为恩师灵蛇眼下就站在前方不远处,若不是茂密的树林将视线挡住,这个距离早就足以让他们彼此清楚地看见对方。 灵蛇轻声对前方的乌赤金说道:“孩子,我来了。” 这时凉亭那边突然传来一声物体坠落的声音,灵蛇担心乌赤金是否发生意外,一个箭步急忙赶了过去,只见到乌赤金正歪歪斜斜的跪在凉亭地上,一手扶着凉亭的柱子,低着头不敢直视眼前的灵蛇。 灵蛇看着眼前的乌赤金,头上脸上都裹着布巾,他能够想象乌赤金应该是与布依人受了差不多的伤,关于这点,他的心里早有准备,毕竟两人是从同一个火场出来,既然布依人如此,乌赤金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让灵蛇感到震惊的他那空荡荡的左手袖子,虽然这片茂密的林子,让将这座凉亭四周没有任何一点风,但是少了手臂支撑的袖子,看起来仍像是在迎风飘荡。 眼下乌赤金仅能以右手扶着凉亭的柱子,勉强支撑着自己的身体,原来那场大火还夺走了乌赤金的左手,眼前这一幕还是让灵蛇一阵苦楚涌上心头。 “孩子,快起来,师父知道你的心意,”灵蛇急忙说着。 以往的经验,乌赤金若是在这种场景下见到灵蛇,肯定是恭恭敬敬的拜上五体投地大礼,但是今天乌赤金却一反常态的跪着,心绪澎湃的灵蛇一时倒也不曾察觉。 就在灵蛇试着将乌赤金搀扶起来时,却感觉到乌赤金左脚原地稍微的跳了一下,这个动作很明显的是因为右腿无法出力,才会需要让左腿多出一点力气好支撑身体的重量。 灵蛇自然而然的望向乌赤金的右腿,却没在衣摆下看到右脚应该露出的鞋子,因为乌赤金是跪着迎接灵蛇,自然垂下的衣摆将右腿的位置完全遮挡住,灵蛇的注意力又一直注视着更为显眼的左手袖子,一时竟没注意到右腿的异样。 灵蛇这时才知道原来那场大火不但夺走了乌赤金的左手,同时还夺走了他的右脚,原本一直提醒自己要坚强平静的灵蛇,这时已不自觉地流下泪来。 灵蛇急忙全身靠向乌赤金,试着让自己成为他的拐杖,让他能将整个身体的重量都靠在自己身上。 “你…你还好吧?”此时灵蛇脑袋一片混乱的问着乌赤金,毕竟这一幕已经完全超乎自己的想象,不管灵蛇的内功修为再有多高,此时都难以克制住自己的情绪。 原本一直低着头不敢直视灵蛇的乌赤金,这时在灵蛇的搀扶下总算站直身子,灵蛇微微抬起头看着自己这个心爱的弟子时,却又发现乌赤金的右眼珠子竟是一片灰白,难道他这只眼睛也给毁了? 灵蛇颤抖的用他的右手,轻轻抚摸着乌赤金的脸庞,极为疼惜不舍地对乌赤金说道:“你受苦了,师父来晚了。快坐下来,师父陪你坐下来。” 尽管灵蛇几乎要被乌赤金这一身伤势给击倒,他还是坚强的压抑住激动的情绪,灵蛇知道自己是乌赤金最后的依靠,自己千万不能在他的眼前崩溃。 “你把这个地方布置的很好,以后师父就陪你在这里过日子,这里就跟向天峰一模一样,师父很是喜欢。 刚刚我一见到前面的硅步观,立刻就想起了沸石轩,我就跟九公主提起了向天峰上的布置…”灵蛇刻意的将话题引开,避免谈及乌赤金的痛处。 乌赤金从见到灵蛇开始,始终不发一语,总是任由灵蛇一人自言自语,这让灵蛇一时有点尴尬。 “你…你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一句话都不说?”灵蛇小心翼翼的问着。 灵蛇这时见乌赤金的眼眶饱含泪水,鼻子与嘴角隐隐抽搐抖动,很明显的这是在克制自己不让泪水留下来。 灵蛇这时轻轻拍着乌赤金的背,温暖的说道:“想哭就哭,就像小时候一样,有师父在这里,天塌下来都不怕。” 这一句安慰,让乌赤金武装已久的情绪彻底爆发,靠在灵蛇的身上,呜呜咽咽发出哭泣的声音。 “师父!我好想你!”乌赤金辛苦的用嘴唇与舌头磨擦着空气,努力发出让灵蛇能听得懂的声音。 这时灵蛇又是惊讶的看着乌赤金,不知所云的的问着:“你这是…,你这说话…,你的声音怎么了?” 乌赤金点了点头,然后默默的低下头去。 眼下的乌赤金,早已完全出乎灵蛇所能想象,他这一身的伤,就连平常过日子都成问题,还谈什么对付赤烟七子? 灵蛇气愤的站起身来,对着乌赤金说道:“你现在立刻跟我回东牙山去!我立刻让六君子来帮你疗伤,山上多的是人可以对付赤烟七子,不能将这么大的担子都压在你一个人身上。” 乌赤金此时立刻挣扎的扑向地上,再次对灵蛇跪了下去,仍是用那模糊难辨的声音说道:“师父,我都已经成了这样子,你若不让我继续去对付赤烟七子,我就彻底成了一无是处的废人! 只有继续站在这个岗位,我才觉得自己还活着,才觉得自己不是废人!” 灵蛇跟着跪了下去,对着乌赤金心痛的说道:“我怎么能让你继续这么折磨自己?你不只是乌赤金,你还是我灵蛇的弟子,我灵蛇最心爱的弟子,我怎么能眼看着你为东牙山把自己糟蹋成这个样子!” 乌赤金摇着头说道:“师父,回东牙山,就是让我回去等死,那不应该是我的归宿,我宁愿死在这,即便是死在赤烟七子的诡计之下。” 灵蛇同样摇头说道:“你这是拿自己的性命在开玩笑。就算你想继续对付赤烟七子,你也得先把伤给养好,你现在这个样子,师父怎能放心的让你去跟赤烟七子折腾! 就算你不想回东牙山去,我也得让六君子过来替你疗伤,不能让你继续这么任性下去!你可别忘了,你还有小月,还有云从龙等着你回去。” 乌赤金先是停顿了一下,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师父,我没有那么多日子了,更何况我这些伤都是无法复原的伤,我的眼睛、我的左手、我的右脚,那都是大罗神仙来也治不好的伤。 所以,我必须把握仅剩的时间,去对赤烟七子造成伤害,师父,您一定要成全弟子。” 灵蛇疑惑的说道:“没有多少日子?越是因为这样,我越不能让你这么胡作非为!小月长大了,小园也长大了,他们现在都很能干,云老板把他们调教得很好,是时候让他们去承担了。” 布依人这时突然出现在凉亭一旁,接着站到乌赤金身边,随即对灵蛇跪了下去,然后说道:“灵蛇师父,就请你成全乌大哥吧,这些日子以来,我一直陪在他身边,我知道只有继续让他做他想做的事,他才能将那口气给撑下去。 如果你现在让他回东牙山,让他放弃对付赤烟七子,只怕…” /99/99081/29722787.html 第两百章。阴魂不散 “他犟就算了,妳怎么也跟着他任性呢?你们俩但凡早一点让大夫好好医治,无论如何,都会比现在要好得多,对付起赤烟七子,那不是更有把握吗?” 灵蛇对眼前这两个孩子又是心疼又是生气,乌赤金一直是那么冷静聪明的人,怎么事情一到自己身上,居然是选择了最愚蠢的一种方式。 至于布依人就更别说了,她肯定是随着乌赤金胡来,虽然是拼了命的把乌赤金从鬼门关给救了回来,甚至是赔上了自己的所有,现在却跟着乌赤金活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灵蛇继续对乌赤金说道:“你想对付赤烟七子,没问题,不只没问题,我还会全力支持你!但是不能任由你这么乱搞,家里至少还有我这个大人在,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不能这么糟蹋自己。 现在我说了算,你们俩马上跟我回东牙山,先让六君子帮你们把身体好好调理一番,调理好了,不论你们想怎么折腾都行!” 乌赤金急忙说道:“师父,不行!千万别这么做!就算回东牙山,也不一定逃得过赤烟七子的眼线,此时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我的现况,一旦让赤烟七子知道乌赤金已经废了,他们对我的忌惮就会大打折扣。 ……,更重要的是我怕一旦回到东牙山,就再也没机会下山了。” 灵蛇不解的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刚刚不是说了,只要把身体调养好了,不管你们想怎么折腾都行!” 乌赤金面有难色的说道:“我这身子…,我自己知道,这些年我都是靠着一口气撑着,若是那口气松了…” 灵蛇听懂了乌赤金的意思,连忙握着乌赤金的手,仔细感受的他的气息脉动,只见灵蛇的眉头越来越皱,神情也从原来的凝重逐渐转为茫然。 乌赤金知道一切都瞒不过自己的师父,却也不想让他把一切都看清楚,于是轻轻拨开了灵蛇的手。 “师父,就让我最后这一口气,去做最后它能做到的事,千万别让我喘息,我怕这口气一缓,就再也提不上来了。”乌赤金近乎哀求的对灵蛇说着。 灵蛇知道自己拗不过这个徒弟,更何况他说得没错,就乌赤金现在的身体来说,的确就是靠一口气撑着,真要让他缓下这口气,放下一切让大夫好好的医治,只怕连区区几天都撑不过去。 难道就这么任由他像风中残烛一样,一边死命的燃烧自己,一边又得任由疾风吹袭吗? 这时灵蛇默默的又将乌赤金的手轻轻握着,一股温和厚重的内力缓缓地输入乌赤金的体内,然后说道:“接下来的日子,就让师父一直陪着你,至少我能够一天三餐的以内功帮你略作调理。 至于九公主,妳还是得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先回流水黑市让鬼医帮妳医治,既然鬼医对妳的状况有把握,妳就不能放弃自己!” 虽然之前在流水黑市时,布依人早已下定决心要让鬼医好好的医治自己,只有健健康康的自己才能好好照顾乌赤金,但是此刻见着了乌赤金,又让她陷入了犹豫不决。 一方面她担心自已这么一去,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她也无法确定回来时能否再次见到乌赤金,以乌赤金的身体状况来说,活上一、两个月或是活上一、两年,这些不过是运气的问题,谁都无法说得准。 另一方面,眼前乌赤金的身体只会每况愈下,如果不能长伴乌赤金,就算能把自己的身子调养好又如何?能陪在乌赤金身边的时间所剩不多,每一天都得当成十天、百天来珍惜,现在怎能花上一个月的时间去挥霍呢? “灵蛇师父,我想,我还是应该陪在乌…,陪在您们俩的身边,山上的一切我都…都熟悉,乌大哥需要什么我也清楚,您初来乍到,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甚了解,我想…”布依人吞吞吐吐的说着。 灵蛇此时让乌赤金与布依人搞得左右为难,他明明知道不该任由这两个孩子如此伤害自己,却又无法狠下心来违拗他们的想法,他们现在只能拿自己极其有限的生命,去完成这辈子最后能做的一点事。 就在这个时候,乌赤金突然面色凝重的说道:“有人来了,一上来就破了我两个结界,看来不是什么普通人! 师父,我们先避一避,看样子这些人来者不善。” 布依人这时立刻上前搀扶着乌赤金,同时示意灵蛇随着他们身后撤退,一看就知道他们平时就对这种突发状况有所准备,感觉上虽然事态紧急,行动起来却是井井有条。 灵蛇一边走着,一边运起内功,试着感应周遭的环境,尤其是乌赤金所说的闯入之人。 乌赤金之所以能提前感应到闯入者,那是因为他在扶绣山上设下不少结界,尤其到了小鹰岭,更是密密麻麻的滴水不漏,这些结界间彼此间声息相闻,环环相扣,再加上闯入者一上来就破坏了两处结界,是以乌赤金能透过自己所设的结界去感应到来者的所作所为。 而此刻灵蛇所感应到的就与乌赤金大相径庭,因为结界并非灵蛇所设,灵蛇自然无法透过结界去感应闯入者,灵蛇的感应是来自于对方的脉动,也就是对方所发出的心跳与气息。 换言之,或许灵蛇对闯入者的感应速度不如乌赤金,但是灵蛇却更能感应到来者的气势强弱。 灵蛇已经从来者的脉动,察觉到其中两人正是多年老友,鬼使神差。 灵蛇没想到事隔多年,这两个人仍是锲而不舍的紧追乌赤金不放,不久前才听说鬼使神差在陋巷茶店伏击了乌赤金,没想到这时又追到扶绣山小鹰岭。 五年前的流水黑市一战,灵蛇已经明确警告过鬼使神差不得再纠缠着乌赤金不放,看来这两个人不是能网开一面的人,或许只有斩草除根,才能帮乌赤金永绝后患。 是以灵蛇这时对乌赤金与布依人说道:“你们先去避避,我知道是谁追来这里,眼下这几个人已经不能再任由他们得寸进尺,我得留下来处理掉他们,然后再去找你们会合。” 乌赤金摇头说道:“师父,还是先避避风头,他们能一眼就看穿我所设下的结界,尤其还知道如何破坏,这样的人天底下可没几个,千万不可小觑他们。” 灵蛇笑着说道:“我心里有数,你放心,我已经跟他们交手过两次,没问题的。你们俩只管先把自己藏好,别让他们有机会拿你们来威胁我。” 乌赤金怀疑的说道:“师父跟他们交手过两次?难道来者是鬼使神差?他们俩怎么会知道如何破解我所设的结界?” 灵蛇回应说道:“来的人不只是鬼使神差,同行还有另外两人,他们的武功与鬼使神差相去甚远,破解结界的应该就是这两个人。” 乌赤金忧虑地说道:“鬼使神差若是找了能够破解结界的帮手前来扶绣山,代表他们早就盯上这里了,这可不是件好事。 师父,眼下不宜对他们贸然出手,他们既然能盯上这里,又有破解结界之道,自然是有了万全的准备,我们还是先避上一避。” 灵蛇见乌赤金行事谨慎,心中也颇为放心,尤其她与布依人两人在行动上都有所不便,知道小心为上才是上上之策。 但是好不容易让他再次碰上鬼使神差,灵蛇必须趁此机会做个了断,这两个人老是能盯上乌赤金,乌赤金可不见得每次都能逢凶化吉,既然天意让自己在这里遇上他们,就算再不愿意,这个杀戒却是不得不开。 “你们俩快将自己给藏好,眼下他们就快到了,别担心,师父这把老骨头还没生锈,等我处理掉他们,我们还是在这座凉亭碰面吧。”灵蛇催促乌赤金。 “既然这样,待会师父不如将他们引到八卦阵去,那里的阵型与向天峰大同小异,师父必当更为得心应手。”乌赤金提醒着灵蛇。 乌赤金之所以建议灵蛇将鬼使神差引到八卦阵去交手,除了灵蛇可趁着八卦阵的地利之便,取得对付鬼使神差的优势,关键是乌赤金在八卦阵中,另外还设有几处向天峰上所没有的封印与结界,即便是在最坏状况下,乌赤金还能透过这些封印与结界帮助灵蛇脱身。 只是这些布置此刻来不及细说,只能先请师蛇将对手引入八卦阵中交手,自己再从旁伺机而动。 灵蛇一边点头表示了解,一边大步向鬼使神差的方向走去,他得抢先将鬼使神差引开,不能让他们先看到乌赤金与布依人。 鬼使神差果然来势甚快,短短几里地的距离,不一会就在硅步观后头的不远处给灵蛇遇上。 鬼使一见到灵蛇现身在此处,志得意满的对神差说道:“看来我们猜得没错,既然这个老家伙在这,乌赤金一定就躲在这里。” 神差也笑着对鬼使说道:“没错,这功夫果然没白费,不但如此,居然还在这里遇上了灵蛇,不如就一石二鸟,一次解决吧。” 灵蛇见这两人果然是针对乌赤金而来,反正双方也无话可说,连个起手式都懒得做,直接就是大招侍候。 经过过去两次的交手经验,灵蛇对鬼使神差已经知之甚详,尤其这两个人也已经七十多岁,武功能保持不衰退都已属不易,更别奢望再有多大进境,就算要变招也变不出什么名堂,毕竟几十年的习惯不是说变就能变的。 灵蛇在走来的路上便已经想好了交手的对策,这两人联手数十年,心念相近,心意相通,十分自信彼此间的相互配合,灵蛇便是要在他们俩最自傲的优势上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此时灵蛇一出手就是一招灵山初现,这一招是灵蛇在三十岁那年所创的得意之作,七十几年来从未用于实战之中,因为这招的威力过于强大,平常在向天峰上根本没有机会使上,即便是之前几次遇上对手,反正没有置对方于死地的必要,自然也无需动用上此招。 但是这次可不一样了,鬼使神差已经是第三次让灵蛇给亲自撞上,不但如此,每次都是遇上他们对自己的赶尽杀绝,灵蛇得趁着自己还行有余力时,亲手将这两个麻烦给解决掉,否则自己一天一天的衰老,指不定哪天就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灵山初现尽管只是一招,却是招中有招、意里藏意的百变杀招。其中的灵山指的就是东牙山,东牙山上有着四大山头,意含着此招孕蕴着四大山头的各别特色,向天峰天人合一,相见峰千变万化,无妄峰力拔山河,九曲峰赶尽杀绝,此招一出,就如同四大山主联手。 至于初见这两字的含义,是因为四大山头向来深居东牙山,几百年来未曾开过杀戒,一旦破戒,必是将积蓄了几百年的洪荒之力尽注于此,说是石破天惊亦不为过。 灵蛇一出手就使上灵山初现,就是不准备给鬼使神差留任何余地。他打算就凭这一招,便要直接拿下神差,以灵蛇过去两次对上他们俩的经验,神差习惯迎敌而上,鬼使善于伺机而动,此刻既然选择正面对决,自然是优先挑上容易上手的神差。 这时的神差果然不负灵蛇所望,看着灵蛇雷霆万钧的当面袭来,他也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 对这无可避免的一击,鬼使神差已经足足准备了五年之久,当年在流水黑市那一场极尽屈辱的败仗,一千多个日子不断折磨着他们俩人。 姑且不说他们俩因为那场败仗而无法取得百草回生的解药,最为难堪的是当着五圣教众人的面前,被一个百岁老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最后还是自己主动求饶才得以脱身,这让鬼使神差这五年来只敢单独行动,完全愧对天下第一杀手的称号。 鬼使神差知道若是无法除去灵蛇,就没有任何机会拿下乌赤金,自然就没有机会取得五圣水的解药,更别说整个江湖对自己的耻笑,所以今天这一战早已注定,他们这五年来不断地励兵秣马,就是等着眼前这一击。 鬼使神差当然无从得知灵蛇的这招灵山初现,严格来说,鬼使神差对灵蛇的武功根本一无所知,他们的打算便是一上来就抢攻,不论灵蛇出的是什么招,也不管灵蛇想针对的是什么人,只要灵蛇一动,他们就是一个负责挨打,一个负责下手。 关键在于挨打的能撑得了多久,下手的得需要多久,只要挨打的能多撑一会,或是下手的能尽快一点,他们就有赢的机会。 当然,鬼使神差自然知道若是一交上手,神差肯定会是灵蛇的首要目标,这不但是两人武功风格所长的差异,更是数十年来彼此欺敌诱敌的默契。 所以神差对此早有准备,他也想好了一百手毫不示弱的杀招来缠住灵蛇,只要自己能与灵蛇对上一百招,即便自己不免身受重伤,鬼使一定能在这一百招之内拿下灵蛇。 灵蛇对神差一上来便义无反顾的对上自己也颇感诧异,难道他想以一己之力来对付自己?倘若如此,自然是正中自己下怀,干脆就快刀斩乱麻的先拿下神差再说。 就这一转眼的瞬间,灵蛇的灵山初现已经重重地击中神差三次,虽说这三击还不足以对神差造成致命的伤害,却也已经将神差所准备的那一百手杀招破坏殆尽,就连一旁虎视眈眈的鬼使都还来不及动手,神差便已经在地上滚了几滚,这才得以勉强的逃脱灵蛇的攻击范围。 眼看着神差的连滚带爬,灵蛇并未选择趁胜追击,他必须提防一旁的鬼使出手,毕竟神差毫无保留的上来与自己缠斗,这不该是彼此交手多次后神差该有的策略,尤其刚刚若自己真的不顾身边的鬼使而尽情对神差下手,此刻神差或许已经毙于自己的掌下。 这时灵蛇与鬼使一对上眼,双方都知道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与对方的殊死缠斗,灵蛇知道刚刚对神差的几计重击,至少能缓住神差立即起身反击的势头,灵蛇要的就是这刻不容缓的瞬间。 只要无需顾虑神差的夹击,灵蛇有把握在十招之内解决掉鬼使,这是过去两次交手所给予灵蛇的自信。 同样的灵山初见,灵蛇又再次如法炮制在鬼使身上。倒不是灵蛇黔驴技穷,而是灵蛇自信就凭这一招,鬼使也撑不过灵山初见招中有招的十招。 就在灵蛇以风雷之势攻向鬼使时,突然听到一声巨响,接着就感受到身后风声大作,眼看与鬼使的交手就在眼前,灵蛇根本无暇顾及身后的风声。 但是这阵风声却不是灵蛇想忽视就能忽视,因为这股压力即便是在神差受伤之前,也未必能有如此威力,更何况是在他连受自己三计重击之后? 此时灵蛇能做的就是神差若是直接在自己身后出手,自己就伺机将神差的力量转嫁到鬼使身上,让鬼使去帮自己接下这避无可避的一击。 鬼使当然不会轻易让灵蛇得逞,他一改刚刚一副要与灵蛇正面对决的姿态,立刻轻盈的使起翩翩飞舞的脚步,尽量在神差在出手之前让灵蛇无法在自己身上着力。 原来神差刚刚那一阵连滚带爬,的确有五分是因为灵蛇的三次重击,另有五分却是顺势滚向同行而来的那两人身边。 那两人的身份是结界大师伏图的两个亲传徒孙,他们俩早已蛰伏在百草回生麾下多时,这次鬼使神差在陋巷茶店发现乌赤金或许是藉由结界来做为脱身隐身的工具,特别向百草回生要来了这两个人,就是要帮忙破解乌赤金所倚赖的结界。 刚刚神差的那一滚,便是使足了劲往伏图大师那两个徒孙的身边滚去,这时哪两人立刻分别设下了闪电结界与雷鸣结界,这两个结界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结界,尽管名字起的响亮,但是威力平平,并没有什么可以拿出来说嘴的地方。 唯一的特殊之处就是这两个结界向来王不见王,若是让这两个结界稍有碰触,它们便会立刻拼个你死我活,发出一阵巨大的气爆之后,两个结界瞬间便消失无踪。 神差便是借着这股巨大的气爆,硬是让自己的身体顺势飞向灵蛇,这一招的灵感是来自五年前灵蛇在自己身上使的那一招,他藉由自己的全力一击,顺势向鬼使奔去,然后就出奇不意的对鬼使一番暴打。 今天神差让历史重现,只不过双方的角色调换了过来,出奇不意的人成了自己,那个无可避免遭受暴打的成了灵蛇。 灵蛇当然也知道自己避无可避,虽然这阵风声的来势之强,着实出乎自己的意料,但是灵蛇仍是凭借着过去两次交手的经验,自忖应该受得起神差在身后的全力一击。 /99/99081/29731144.html 第201章。紧追不舍 然而,灵蛇毕竟漏算了两点,第一点是比起上一次的双方交手,自己终究又老了五岁,这五年来灵蛇虽然仍是身强体健,但是那不过是表现在平日的生活起居,并不是表现在你死我活的生死决战上。 即便是不久前在流水黑市的天问阁,那场云从龙与假乌赤金的婚礼上,灵蛇虽是以一己之力独自对抗修罗庄园六人,但是修罗庄园与鬼使神差的功力相去甚远,根本无法让灵蛇感觉到这些年的年迈力衰。 虽然鬼使神差也是七十几岁的高龄,但是他们在身体精力上的衰退,并不像百岁的灵蛇来得明显,这一来一回的些微差距,总算是让鬼使神差等来迎头赶上的这一天。 第二点则是闪电结界与雷鸣结界的惊人结合,对于多数深谙结界之道的人来说,结界的力量都是诉诸于结界内部所产生的效果,就像你能用烈焰结界将人活活热死,也能用寒冰结界将人活活冻死,前提都是先将目标困在结界的范围之内,再以闪电雷鸣或烈焰寒冰在结界内制造效果。 灵蛇活了一百多岁,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利用结界与结界互相排斥的力量,将其威力用于结界之外,这才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 尤其这股力量更是远远出乎灵蛇所想象,没想到两个原本上不了台面的低阶结界,竟然能爆发出如此巨大的能量,尤其这股能量还能被神差所用,陡然让神差的掌力与速度暴增一倍有余,也就是这天外飞来一笔的神奇力量,意外地让灵蛇吃下这辈子的第一次败仗。 神差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扎扎实实的给了灵蛇背后狠狠一击,但是神差也因此受到致命的伤害,姑且不说之前灵蛇给神差的那几记重击,就说闪电结界与雷鸣结界互撞所产生的那一股巨大的气爆,毫不逊于绝世高手的全力一击,神差便因为是十足十的扛下了这记暴击,才能让自己像是雷鸣闪电般的奔向灵蛇。 除此之外,灵蛇为了接下神差的这一掌,运足了全身之力向身后的神差反震回去,这股力量让神差瞬间犹如雷殛一般,当场口吐鲜血,眼看便要无力回天。 鬼使见神差这一击得手,知道机不可失,眼下正是自己除掉灵蛇的大好机会,只要能除掉灵蛇,之前所有的羞辱便都不值一哂,更何况待会还有乌赤金这个头号猎物做为添头。 因此,即便神差这个数十年的老搭档此刻命在旦夕,却也换不到鬼使对他多看一眼,鬼使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负伤的灵蛇有任何机会从自己的眼前溜走,虽说一百多岁的灵蛇就算逃得了一时,神差刚刚的那一掌也不会让他有太多时间苟活,即便如此,鬼使仍是决定放下一切以灵蛇为重。 能够亲手杀掉或擒住灵蛇,那该是多么大的虚荣,这不仅仅是攸关天下第一杀手的名号,根本就是万山第一高手的桂冠,鬼使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个机会就此溜走。 身受神差一掌的灵蛇,知道自己已经受了无法逆转的重创,眼下万万不可恋战,这时只能想办法往八卦阵的方向奔去,他知道就凭着八卦阵的威力,只要能将鬼使引到八卦阵中,乌赤金所布下的阵型自有办法困住鬼使。 八卦阵是当年灵蛇的呕心沥血之作,虽说灵蛇的专长并不在于列阵布印,但是这座八卦阵却是当年他的无心之作,他透过大道至简的封印结界之法,再加上沸石轩独特险峻的地势条件,竟无意间打造出堪称经典的防御阵地,此阵更是东牙山公认的护山神器之一。 于是灵蛇与鬼使两人一前一后的奔走在小鹰岭的树林之间,灵蛇胜在刚刚才亲自走过一次这片树林,对周遭的路径布置记忆犹新,鬼使则是胜在体力充沛,再加上灵蛇重伤在身,两人一时竟也相持不下。 眼看八卦阵就在眼前,灵蛇正要从纵身跃入的那一刹那,突然感应到乌赤金与布依人的脉动出现在前方不远处,眼下强敌就在身后,灵蛇惊觉绝对不能让鬼使发现乌赤金的行踪,只能临时改变了行进的方向,硬生生将神差带离通往八卦阵的方向。 原来乌赤金担心灵蛇年事已高,再加上又是以一敌众,怕一时有所闪失,是以特地事先埋伏在八卦阵中,想透过封印与结界助灵蛇一臂之力。 若在平时,以灵蛇的身手及八卦阵的阵型,鬼使只要一被引入八卦阵中,结果肯定是有来无回,若再加上乌赤金的封印结界,鬼使就算插翅也难飞。 但是此刻灵蛇身受重伤,就算勉强将鬼使引入八卦阵中,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以一己之力驱动八卦阵去压制鬼使,尤其乌赤金此刻也身处于八卦阵中,一旦有任何闪失,现在的灵蛇自知没有能力去守护乌赤金安全,只好当机立断舍弃八卦阵这个护身符,只求先将鬼使远远调离乌赤金的身边。 鬼使虽然不像灵蛇身怀感应脉动的功力,但是以他数十年来的临敌经验,立刻能察觉灵蛇的怪异举动,前方那片茂密的树林应该是灵蛇此刻的最佳庇护,以刚刚灵蛇的行进方向来看,他没有理由舍弃那片树林反而调转方向,其中一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图谋。 鬼使心想,若不是灵蛇刻意要将自己引入陷阱,就是前面那片树林有什么不能让自己遇上的东西! 自己前后脚循着布依人与灵蛇的痕迹来到扶绣山,灵蛇肯定没有足够的时间在这里布下陷阱,换句话说,前方那片树林一定有什么不能让自己撞见的事情,倘若如此,在扶绣山小鹰岭这个地方,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自己撞见的,除了乌赤金还能有什么? 因此,鬼使选择停下脚步,不理会灵蛇的发足狂奔,他知道以灵蛇的伤势与体力,就算让他多跑一会,自己也能后发先至,现在他要赌的是乌赤金是否就在眼前的这片树林里。 如果灵蛇因为自己不再紧追着他而停下脚步,十之八九代表着乌赤金就躲在这片树林里,就算自己不再追着灵蛇,灵蛇也会回头来找自己。 如果灵蛇不管自己停下脚步而继续向前脱逃,这时自己再起身追上还为时未晚,尤其鬼使发现灵蛇的气息已经越来越紊乱,看来再撑也撑不了多久了。 果不其然,此时灵蛇的脚步随着鬼使的停步而放缓,那一刹那,灵蛇也惊觉自己或许已经露了马脚,但是这时的灵蛇没有其他选择,只能咬牙回头去缠住鬼使,好帮乌赤金争取脱身的机会。 这瞬息之间的念头流转,完全不若灵蛇与乌赤金数十年来的心灵相通。对乌赤金来说,他对这座由灵蛇所创的八卦阵法非常有信心,再加上自己精心安排的封印结界,他有把握能将鬼使神差给彻底困住,甚至是歼灭于此也不足为奇,毕竟乌赤金在小鹰岭布下此阵,为的就是遇上今天这样的场合。 但是灵蛇却认为过去的乌赤金或许还有能力与鬼使一较高下,但是现在的乌赤金沉寂已久,再加上身上多有残疾,只怕完全不会是鬼使的对手,再加上自己的伤势或将拖累于他,因而不敢将乌赤金卷进来这场战斗。 也就是这样的各揣心思,让灵蛇错失唯一的逃生机会,因为他的软肋已经完全被鬼使给牢牢掐住,鬼使相信只要乌赤金还在这里,灵蛇哪儿都不会去。 “每回只要我们一碰上面,总免不了一场恶斗,不管是在七色国郑家屯的小树林,还是在流水黑市,我们似乎像是被诅咒了一样。 不过,今天应该会是最后一次交手,过了今天,我们以后就不会再有见面的机会了。”鬼使得意地看着灵蛇莫可奈何地走了回来,这证明了乌赤金此刻一定就藏身于旁边的这片树林。 “的确是最后一面,我今天不会再对你心慈手软了。我早就说过,只要让我再见到你们跟东牙国做对,或是跟乌赤金做对,我一定不会对你们手下留情,刚刚的神差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灵蛇虚张声势地说着。眼下要跟鬼使硬碰硬已经没有任何胜算,只能试着透过动摇他的心志,或许还能有一点机会 灵蛇缓缓地移动着自己的脚步,试着让自己站在鬼使与乌赤金的中间,虽说此时的鬼使还无法看到乌赤金的人影,但灵蛇必须确保万无一失。 生性狡黠的鬼使自然也发现了灵蛇诡异的移动路线,他虽然无法确定灵蛇的真正目的,却能推断得出灵蛇之所以不顾自己安危的去而复返,心里所想的绝对是关于如何保护乌赤金。 “灵蛇山主,神差在你背后那结结实实的一掌,咱们彼此心知肚明,你要是还有杀我的那个能耐,怎么会拔腿就跑呢? 眼下就算我不动手,你也耗不了多长的时间,我就坐在这里等着乌赤金露面,我倒是要看看他能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恩师为了救他,活生生地死在自己眼前。”鬼使刻意拉大嗓门,要让不知躲在树林哪个地方的乌赤金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乌赤金本来就没打算躲在灵蛇的身后,他原本的计划就是想透过自己的力量去对付赤烟七子,尤其他对眼前这座八卦阵有着十足的信心,是以毫不迟疑地现身,站了出来直接面对鬼使。 /99/99081/29747546.html 第202章。命在旦夕 乌赤金先是吩咐着一旁的布依人前去搀扶好灵蛇,他能看得出来此刻灵蛇的步履蹒跚,至少得先将他扶到八卦阵的阵型之中,才能透过八卦阵来保护灵蛇。 “鬼使,你想要的人不过就是我乌大哥一人,现在他不就站在你的面前?你又何必伤及无辜呢? 乌大哥说了,灵蛇师父再怎么说也已经一百多岁,就算当你的老子也不为过,你怎么连这么一点做人的道理都不懂呢?”布依人一边代替不便言语的乌赤金讥讽着鬼使,一边走向灵蛇所在的位置以转移他的注意力。 鬼使看着终于现身的乌赤金,不可置信的紧紧盯着他看,他万万没想到这个能让百草回生与雷娘子惶惶不可终日的乌赤金,竟然是个缺手断脚的残废,这样一个天残地缺的人,就算有着再大的能耐,又能吓唬得了谁? “原来阁下就是大名鼎鼎的乌赤金?”鬼使半信半疑地看着距离自己十丈远的乌赤金。 乌赤金佯作完全不将鬼使看在眼里,他低着头拨弄着自己的长衫,似乎这件长衫沾上灰尘给自己带来的困扰,要远远高于眼前这个天下第一的冷血杀手。 乌赤金此举当然是意在混淆鬼使的注意力,他自信眼前的鬼使不可能将他的目光从自己身上移走,所以自己的举动越是莫名其妙,鬼使就越是无暇顾及对灵蛇的威胁。 当然乌赤金也不是无知无畏地莽撞行事,这座八卦阵既是灵蛇当年的呕心历血之作,又有自己巧夺天工的各种设计,即便鬼使与自己仅仅不过十丈远的距离,其间却不下千山万水的重重阻隔。 简单来说,鬼使望着眼前的乌赤金就是可望而不可及,只不过鬼使一时还参不透其中的利害关系,更看不出眼前在八卦阵中所布满的各种机关。 “乌大哥这两天喉咙不适,不想浪费力气对你这种人开口,你有什么话想说的就跟我说。”布依人这时已经搀扶着灵蛇,在一边的石头上坐下歇着。 “我是负责杀人的,不是负责问话的,既然妳说他是乌赤金,我就当他是乌赤金。”鬼使话一说完,立即飞身就是一掌击向坐在一边歇息的灵蛇。 对鬼使来说,他始终忌惮之人还是灵蛇,乌赤金武功之差天下皆知,更何况就算眼前之人真的就是乌赤金,一个断手断脚的乌赤金更不用担心他能飞上天去,先将灵蛇一掌击毙,才是当务之急。 灵蛇对鬼使这一掌早有准备,他知道鬼使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自己,倘若如此,这也是灵蛇此刻心中所喜。 灵蛇知道此刻自己已经来到八卦阵的阵型之中,眼下自己所处的位置,绝对足够将鬼使紧紧地缠绕不放,只要鬼使一对自己动手,他绝对能帮乌赤金争取到脱身的机会。 鬼使对此也早有准备,他根本不会给灵蛇任何缠上自己的机会,以灵蛇现在的状况,只需要使上两、三成的力量,就足以致灵蛇于死,鬼使不想浪费时间,直接以十成之力痛下杀手。 鬼使的身影来得很快,七十五岁的高龄并未拖累他的步法,这直击胸口的一掌,或许连灵蛇的身体都不用碰到,光靠掌风就能重重地给予灵蛇致命的伤害。 鬼使知道这是最关键的一击,只要能够得手,接下来的乌赤金便唾手可得,这可是他近十年来唯一的生活重心,所有的付出便是为了眼下这一刻。 他想着百草回生手中捏着足以掌握自己生死的解药,过去多次与它失之交臂,逼得自己不得不对一个四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言听计从,鬼使一直将此事视为毕生之耻,此刻的他就想着一旦取得解药,第一件事就是将百草回生毙于掌下。 更别说当年被雷娘子与五圣教主欺神骗鬼地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自己与神差叱咤江湖几十载,没想到临老居然在一个女流之辈的手上栽了那么大的一个跟斗,要不是雷娘子此刻早已生不如死,鬼使肯定会送她去黄泉路上与百草回生作伴。 这一切都是拜眼前的灵蛇所赐,如果不是他,乌赤金早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灵蛇一次又一次的坏了自己的好事,更让自己在天下人面前颜面尽失,若不是捉拿乌赤金去换得解药才是当务之急,鬼使还想好好折磨灵蛇一番,尤其是在天下人面前扬眉吐气,绝不会让他死得如此干脆。 所以这一掌鬼使绝不留情,即便眼前之人已经是个风烛残年的濒死老人,他也毫不吝惜手上的任何一点力气,此刻他要做的就是将所有掌劲对灵蛇穿胸而过,这股挟着风雷之势的一掌,鬼使自信这绝对是当今世上最为凌厉狠绝的致命一击。 然而,意外总在不经意的时刻出现,这一掌的确是对灵蛇穿胸而去,不可思议的是他却完全碰触不到灵蛇半分,灵蛇的身影此刻就像幽灵一样的飘忽在鬼使的身后! 换句话说,刚刚那个实实在在坐在鬼使眼前的灵蛇,居然在鬼使痛下杀手的那一刹那,成了一个看得到却摸不到透明人! 鬼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更不敢相信自己的手,一个活生生的人,怎么就突然像是烛火一样,你能清清楚楚地看得到他的样子,却一点都触摸不到他的身子! 鬼使连忙停下脚步,他知道这肯定是乌赤金在一旁作怪,他不再执着于片刻间便得死掉的灵蛇,当下他就立刻转而向乌赤金下手。 原来乌赤金在灵蛇所坐的那块石头周围,已经布下了虚像封印及山岚结界。当布依人搀着灵蛇坐上那块石头的那一刻起,便已经进入了山岚结界的通道里,而虚像封印则是将灵蛇与布依人的身影映射在石头上,让鬼使一直以为灵蛇还坐在那里。 而这时的灵蛇,早已在布依人的搀扶下,透过山岚结界,慢慢往八卦阵的阵眼走去。 这时候,这座八卦阵中,只剩下乌赤金独自面对着天下第一杀手鬼使。 此刻的鬼使已经警觉到周遭或许已经布满了乌赤金所设下的结界陷阱,他没敢直接闯入乌赤金的身边,而是在他周遭十丈远的地方一面游走,一面以劈空掌予以痛击。 只不过这几轮攻击下来,眼前这个栩栩如生的乌赤金,就像是刚刚的灵蛇一样,明明能够清清楚楚地看着他的人影,却连他的衣角都无法碰着。 鬼使甚至连眼前这个人是否是真的乌赤金都无法确认,他越想越慌,深怕继续在这里纠缠下去,说不定还会遭遇到乌赤金的暗算,虽然自己完全无惧乌赤金的武功,但是乌赤金向来不是以武力取胜,光是这些虚虚实实的封印结界,就够让自己胆跳心惊。 鬼使只能占时先将到嘴肥肉给吐了出来,乌赤金驰名天下或许不是浪得虚名,既然这次已经重创了灵蛇,就连苟延残喘的时间都没留太多给他,至少不算是一无所获,少了这个棘手的灵蛇碍事,下一次乌赤金就没那么好的运气。 鬼使当机立断离开了八卦阵,飞快地赶回硅步观附近,只见神差气若游丝地靠在伏图大师那两个徒孙身边,情况看来不容乐观。 鬼使先是对伏图大师的徒孙斥问:“你们俩刚刚怎么没随我去追杀灵蛇?你们可知道此刻乌赤金就在前面不远处,他靠着狡猾的结界布置将灵蛇给救了回去,要是你们在场,乌赤金与灵蛇肯定都难逃我的掌下。” 伏图大师的徒孙之一说道:“你们的身法太快,一眨眼就跑得无影无踪,我们根本连追都无从追起。” 更何况神差大师受伤如此之重,总不能就这么将他丢下。” 鬼使不屑地说道:“就算你们留了下来,又帮得了他什么?我跟他搭档数十年,他要是还有得救,我能将他丢在一边吗? 百草回生这是派了怎样的废物来帮忙,该你们出力的时候你们跟不上,却把时间精力都浪费在一些没意义的事上。” 伏图大师的徒孙不以为然的说道:“不管是杀乌赤金还是杀灵蛇,那都是你的任务,与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们不过是来帮你破解结界罢了,你别把自己的无能赖到我们身上。 对我们来说,做什么事情才是有意义的,就连总堂主都没法替我们做主,哪里轮得到你来指指点点?” 鬼使听着伏图大师徒孙的这一番话,听出他们对自己的不屑,知道这两人以后将不会再为自己所用,为了不让他们将自己的不义之举给传了出去,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趁着四下无人一掌一个的便将他们两个做了了结。 神差这时虚弱无力地对鬼使说道:“你这又是何必呢?你杀了他们,还有谁能帮你破解乌赤金的结界?” 鬼使不耐烦地说道:“就凭他们刚刚对我说话的语气,以后还能指望他们听话办事吗?天底下能够破解结界的又不只他们两个,百草回生神通广大,他一定还能再找到其他人选。” 神差叹了一口气,摇头说道:“也罢,以后就剩你一个了,该怎么做,你自是心知肚明,也轮不上我插嘴。” 鬼使薄情寡义的说道:“你一路好走,干我们这行的,早该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我得先走了,趁着乌赤金还在这座山上,我得赶快找人来把这座山给封了。” 神差坦然说道:“你走吧,你留在这里也帮不了我,不如把握时间去做你该做的事。” /99/99081/29751994.html 第203章。八卦阵法 遁入山岚结界的灵蛇,在布依人的细心搀扶之下,一步一步穿过两个截然不同的结界通道,终于来到乌赤金此刻所处的八卦阵眼。 结界的世界与一般的世界有着完全不同的逻辑,每个结界都可以是一个单独的世,他们既可以复杂庞大到堪比蚁穴蜂巢,也可以简单微小地像是一粒水珠,这里面的游戏规则取决于的结界师的功力与创意,所以它能像暗黑结界来连结虚无与现实世界,也能让里头无时无刻不充斥着无所不在的闪电雷鸣。 乌赤金在八卦阵中所设下的结界,则是依据休、生、伤、杜、景、死、惊、开这八门而来,它让八卦阵中另有八卦,每门之中另有八门,就像灵蛇刚刚所坐的石头方位,虽然目测距离乌赤金所在的位置不过十丈,却必须足足穿过隐藏其中的八个结界才能到达。 换句话说,这段看起来只有短短十丈不到的路,在结界的世界里却可能得走上三天三夜或十万八千里路,若是对这八个结界的窍门不够了解,甚至可能得永远陷在结界当中,不断地在这八个结界里循环打转。 此时乌赤金为了让灵蛇尽快来到八卦阵的阵眼,他临时将其中六个结界的入口关闭起来,好让灵蛇与布依人能一路畅行无阻,以免受伤的灵蛇还得受到层层结界的折腾。 此时乌赤金一看到面色惨白的灵蛇走来,立即半跌半滚的爬到灵蛇身边,焦急地用他那模糊不清的声音问道:“师父,您伤到哪了?我这里还有笃敬之前留给我的护心丹与养命丸,您先取几颗服下再说。” 打乌赤金四岁起被灵蛇收入向天峰门下,在这五十多年的岁月里,就从来不曾看过灵蛇受伤生病,当然更别说眼下这般面如槁灰,除了他的内功修为极高,一般的外邪内因轻易侵扰不得,再加上他的武功早就制霸万山数十年,连一个向他挑战的对手都没有,当然也就没有受伤的机会 他知道此时的师父一定受了极重的伤,否则就以鬼使神差多年来不断地对自己造成生命威胁,灵蛇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鬼使,尤其鬼使才近在咫尺的亲眼目睹自己,一旦让他活着离开这个地方,下一刻必将迎来百草回生狂风暴雨般的追杀。 虽说乌赤金在扶绣山上布下重重机关,为的就是有朝一日等来赤烟七子的大举包围,所以他才花了足足三年的时间在这片山林里卧薪尝胆,但是他所想象的场景一直就是自己一人去力抗赤烟七子,就连布依人都不在那幅决战时刻的画面里。 尤其此刻又多了师父灵蛇,非但如此,还是一个命在旦夕的灵蛇,所以现在不是迎战敌人的时候,而是如何抢救灵蛇的关键。 偏偏自己从未想过要在扶绣山上抢救自己这回事,在乌赤金的脑海里,一旦赤烟七子杀上扶绣山,唯一的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他根本没打算让任何敌人活着下山,自然也没想过自己能活着离开里,既然如此,又何必去做任何抢救自己的准备呢! 这时的灵蛇虽然虚弱不堪,头脑却仍是十分清醒,他冷静淡然的对乌赤金说道:“孩子,这些都不急,眼下最重要的是赶快撤离,不只是撤离出这个八卦阵,还得撤离出这座扶绣山。 鲲鹏国是百草堂的大本营,百草回生能在最短的时间调动千军万马来这里包围你,鬼使既然知道你人就在这里,肯定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眼下他一定是下山去召集兵马,你得赶在他们大举封山之前,尽快离开!” 乌赤金摇头说道:“小鹰岭安全的很,这里有我布下的重重机关,他们就算是把整座扶绣山给铲平,也决计奈何不了我们半分。 这里不但有师父当年精心设计的八卦阵法,还有我花了足足三年布下的结界大阵,这里不但能保护我们的安全,更能诛灭来犯的敌人。” 灵蛇继续吃力的说道:“这次他们是有备而来,他们不知从哪找来了两个破解结界的高手,你千万不可轻敌。” 乌赤金继续说道:“我知道!我知道!师父放心,我这里早就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真要是镇不住他们,我可以躲,若是还躲不了,至少我还留了后路可以逃。 我在整座扶绣山设下一百四十四个结界,三百六十六座封印,就算是千军万马也近不了我们身边,只要我愿意,三大步就能立马离开扶绣山。 师父,你要相信我已经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现在最要紧的是您的身体,您都已经这么大年纪…” 灵蛇没等乌赤金把话说完,就立刻打断他的话,说道:“既然你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那我就放心了,这样我就有时间把该说的话说完。” 乌赤金焦急地继续说道:“笃敬为了怕我的伤势有所反复,特地留了许多珍贵的药丸给我,师父,无论如何你就先服上几颗。” 乌赤金没等灵蛇回应,急忙招呼布依人去将那些灵丹妙药取来。 灵蛇见状,先是将布依人拦住,接着对乌赤金说着:“孩子,听好了,师父已经一百多岁了,这辈子过得非常值得,你不用替我惋惜,现在的我,非常满足,非常平静。 能在临走之前有机会再见到你一面,师父的心里是多么宽慰与开心,师父都已经是这个年纪了,你应该开开心心地送师父走才是。” 乌赤金没想到灵蛇一开口,就是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他没理会灵蛇的话中含义,仍是急忙说道:“师父您别担心,我让九公主马上下山去找大夫,或者去找笃敬也行,眼下笃敬就在鲲鹏国王城,很快就能赶过来。” 灵蛇勉强的微笑说道:“不用了,我的心脉已经被神差给彻底震断,你就别再折腾我了,我可不想拖着这副臭皮囊苟延残喘地活着。 唉…,你看我都已经活到一百多岁了,一张嘴还是这么笨,我这可不是在说你,你肩上扛着那么重的担子,绝对不是苟延残喘,那是任重道远。” 乌赤金摇着头说道:“师父,别快说这些了,您快告诉弟子现在到底该怎么救您!” 灵蛇笑着说道:“别忙和这些没意义的事,治伤救人从来都不是你我的专长,我们师徒俩应该好好把握最后这一点时间,师父还有些话想跟你说说。” 乌赤金口中喃喃说道:“心脉被震断…,心脉被震断…” 乌赤金无助的看着身边的布依人,无意识地问道:“师父说他的心脉被震断了,现在该怎么办…?” 布依人看着眼前语无伦次的乌赤金,感同身受的掉下泪来,这些日子她受到灵蛇的诸多关爱,心里对灵蛇这位长者也是颇为感念,此时听灵蛇亲口说出自己的心脉已被震断,内心的不舍并不下于乌赤金。 尤其刚刚一路搀扶着灵蛇过来,她能感受到灵蛇整个人已虚不受力,完全是靠着自己托着他的身子前行,这才勉强能走上这短短几十尺的路,这个状况若非气力竭尽,就是经脉俱断,因此心里早就对此有所准备。 灵蛇使尽力气的拉着乌赤金,试图让他恢复冷静,然后说道:“孩子,别慌,别乱,你看着师父的眼睛,感受师父现在的心情。 听着,做为一个大丈夫,即便是面临生死一线,也得要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气魄,你是我的弟子,尤其得承受得了这样的变故。 现在的我,最需要的就是你的冷静,只有你冷静下来,我才不会慌乱,就算待会我得上路了,我也能像个汉子一样的走向阎罗殿。” 灵蛇精湛的内功修为,在这个时候便能看出其中道行,即便下一刻便将迎来死亡,他仍能平静沉稳的对待一切,尤其是眼前这个刚刚才让自己感到无比吃惊的乌赤金,他知道只有自己能稳住乌赤金,所以他一定得比乌赤金更为冷静,更为沉稳。 乌赤金经灵蛇这么一安抚,这才逐渐收敛起慌张恐惧的心情,尽管他的道行修为远远不如灵蛇,无论如何,他仍是万山第一智者,他知道此时自己该扮演的角色,他也是眼前唯一能让灵蛇安心托付的依靠。 “师父,弟子失态了,弟子请师父教悔。”乌赤金试着恢复冷静地说道。 “好,很好,先让我把该说的话给交代完,这要比我的性命重要的多。”灵蛇宽慰的说着。 “师父,您尽管交代,我在这里听着。”转眼间乌赤金便恢复了一向的冷静精干,语气平缓的对灵蛇说着。 灵蛇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听好了,首先,接下来不管遇上怎样的难关,这些难关或许是来自敌人的轻视或挑衅,或许是来自你自己内心的自尊心作祟,你都得答应我要坚强地好好活下去,这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你一定要知道,只有你好好活着,才能办好接下来我要你去做的事,你得知道除了你之外,天底下再没第二个人能承担起这个任务。” 乌赤金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师父请交代。” /99/99081/29762397.html 第204章。百年岁尽 乌赤金几乎想不起上一次灵蛇交代自己做事是在什么时候,自从乌赤金十六岁学成下山之后,便以他的聪明胆识威震万山诸国,就连极度自负的荒野重,都得为了这个天才少年改道换路,可想而知乌赤金当年的意气风发。 从那个时候开始,向来只有他交代别人去做事,就连当年东牙国的老国主,对这个少年阁主也是寄予完全的信任,从来都不用担心他所做的每一件事。 此刻灵蛇突然提起有重要的事要交代自己去做,尤其又是在灵蛇临终之际,乌赤金知道此事绝对非比寻常! 更重要的是灵蛇都已经知道乌赤金的严重伤残之后,若不是事关重大,灵蛇更不会无缘无故去增加乌赤金肩上的担子。 灵蛇接着说道:“这些年所发生的一切,包括千百年来发生在牙狼人身上,以及百年前发生在赤烟国荒野重身上的憾事,山上的人顶多一知半解,肯定无法知道全貌。 你必须回去让他们清清楚楚地知道所有的一切,要是东牙山真做错了什么,我们自己得知道忏悔补救,不能继续自以为是地当做什么都不干我们的事。 我忝为向天峰山主数十年,这样的过错,师父自然责无旁贷,不管是对荒野重还是暮城,这些日子来我都心怀愧疚,每天都在想着如何能在不伤害任何人的前提下,去对他们做些弥补。 你必须将我这些话,原原本本的带回去给所有的山主,他们跟我一样必须承担起这所有一切。 但是,这不代表我就同意赤烟七子现在的所作所为,这些仇恨对他们来说或许很难轻易放下,但是这并非是他们选择冤冤相报的理由,血流成河不但无助于解决问题,只会让问题世世代代地传下去,我们必须找到化解仇恨的方法。” 这样的念头,在灵蛇心中早已酝酿多时,如果不是几天之前布依人突然造访流水黑市天问阁,此时的灵蛇早已走在回去东牙山的路上,准备亲自对其四大山主提起此事。 灵蛇喘了口气,继续说道:“尽管东牙山有自己要忏悔的地方,但是对赤烟七子的对抗却一点也不能放松,只有我们有能力去阻止更多的不幸发生,东牙山绝对不能先对方而倒下。 他们对东牙山的仇恨,已经殃及太多的无辜,而且远远偏离了当年的仇恨,眼下只有你才知道如何对付他们。不论是小园、小月或云从龙…,他们跟赤烟七子斗一斗或许还行,若要在根本上化解这些仇恨,还是只能靠你。 这件事需要的不仅仅是聪明才智,也不是简单的武功高低,关键还得有足够的谋略远见,最重要的是曾经亲自经历过苦难! 眼下你所受的苦难完全不下于当年的荒野重,只有受过苦难的人,才有资格谈放下苦难,只有在你自己能够真心放下苦难时,才知道怎么让对手放下苦难,也才谈得上止息干戈。” 乌赤金点了点头,他完全能理解灵蛇此刻所说,只有受过苦难的人,才有资格谈放下苦难,但是眼下两方的仇恨又将因灵蛇再添上一笔,这样的深仇大恨,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够化解,至少,现在的乌赤金就做不到。 灵蛇再接着说道:“接下来,就是关于小园与小月的事。过去,你试着牺牲自己去创造仇恨,让小园与小月以仇恨去对付赤烟七子的仇恨,这个做法,我说不上是好是坏,这既是谋略,也是战术,你既然决定这么做,自然是有你的看法,我总是一向支持的。 但是我现在想说的是关于小园的事。我不知道你对小园的身世有多少了解,如果你不清楚,有机会就去问问小月或是云老板,眼下我是没时间跟你多做解释了。 打从小园一到这个世界就已经背上太多意想不到的仇恨,不论是自己的父母或是族人的深仇大恨,这孩子可能这辈子注定都得在仇恨中过日子。 因此,不论我们有多么需要小园的帮助,我不希望这孩子都已经这么苦了,还得帮着小月、帮着东牙山背着仇恨度过余生,他一直是个那么善良,那么天真的孩子,却因为这些仇恨给激起了残酷的兽性,甚至会因此控制不住自己地去大开杀戒。” 灵蛇将不久前洛小园在流水黑市虐杀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的事说给乌赤金听,乌赤金完全不敢相信那会是自己过去所认识的洛小园,他完全能理解灵蛇现在的忧虑与不舍,这件事是自己的私心自用与思虑不周,他必须为这件事承担起最大的责任。 灵蛇继续说道:“这件事,我同样只能交代你去做,也只有你才知道如何帮助小园去化解仇恨。或许,帮助小园化解仇恨的本身,也能帮我们自己化解仇恨,就像之前小园是如何以五兽棋去对你所做的启发,我总觉得冥冥之中,这些事彼此都有着千丝万缕的牵连。” 眼下灵蛇对洛小园所遭遇到的苦,或许连一半都理解不到,但灵蛇却已经感受到那些苦早已超乎常人所能承受,灵蛇想着第一眼见到洛小园时的模样,他就深感于心不忍。 灵蛇当然也知道不能让水映月一个人去承担守护东牙山的担子,但是这个理由并不能成为陷洛小园一辈子于不幸的原因。因此,当初这个算计既然是来自乌赤金,解铃还须系铃人,眼下也只有让乌赤金去解决这个由他自己制造出来的问题。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件事!这件事说来或许有些为难,但是这是师父这些日子来的感触,师父同样也只能交待给你。 记着,不论赤烟七子与东牙山之间的未来会是如何,你都必须要谨记一点,东牙山的天职是守护万山诸国,绝对不可牺牲万山子民的身家性命去对付赤烟七子,他们不但是无辜的,更是无能为力的,你必须帮我承担起这个使命。 我知道这件事非常困难,因为赤烟七子早已将手伸进万山诸国的方方面面,他们一定会利用万山子民来对付我们,但是你要谨记,始作俑者是荒野重,是赤烟七子,不是那些无辜的人。 如果有一天,你自己无法解决这件事,你也一定要将师父的想法传承下去,这是我们东牙山应该要有的承担,绝对不能让万山子民来代我们受过。” 乌赤金恭敬谨慎的对灵蛇说道:“师父,您交代的每一件事,弟子都会用生命去完成。” 灵蛇这时看着身边的布依人,轻轻地握着她的手,说道:“以后,只怕妳得更辛苦了,毕竟这些事我只能交代给他,也只有他能做到这些事。 我知道这一切或许都少不了妳的帮忙,所以,我得先跟妳说声谢谢,也得先跟妳说声抱歉。 此外,妳还得原谅我的倚老卖老,眼下我也得交代妳一件事,无论如何,妳一定要答应我。” 布依人急忙蹲了下来,双手紧握着灵蛇的手,诚心恳切的说道:“灵蛇师父,您有什么要交代的,尽管说,我一定做到。” 灵蛇强颜欢笑地说着:“妳得帮我照顾好妳自己与乌赤金的身体。眼下你们立刻要做的事,就是回东牙山去找六君子,如果真有什么疑虑或不方便,至少也得去流水黑市去找鬼医。 接下来乌赤金该做的事,都不是三天两天就做得成的,妳得帮我确保他能撑到那个时候,可以吗?” 灵蛇一口气将所有的话说完,这时他也知道自己的大限已至,他竭尽所能的举起自己的右手,轻轻的抚摸着乌赤金的脸,然后说道:“孩子,师父走了…” 乌赤金从灵蛇的手,能感受到他的生命正逐渐远离,他勉强吃力的对灵蛇的遗体行起残缺不全的五体投地大礼。 “师父,您交代的话,每一句我都将谨记在心。” 对乌赤金来说,原本他花了两年的时间,让自己从自怨自艾中走了出来,激励他的是当年荒野重的卧薪尝胆,他想着荒野重的心路历程,循着荒野重曾经走过的路,终于让自己重新站了起来。 这三年,他已经完完全全的让自己成为另一个荒野重,他也做好了整个布局的准备,正待时机成熟,就要对赤烟七子来个以牙还牙的反击。 哪知今天意外的遇上突然出现的灵蛇,更让人猝不及防的是灵蛇不幸遭到鬼使神差的毒手,尤其是灵蛇最后对乌赤金所交代的遗言,更是完全将乌赤金这三年来所做的准备彻底推翻。 对乌赤金来说,对付赤烟七子在本质上就得去对付或多或少的万山诸国,毕竟赤烟七子这几十年来在万山诸国耕耘甚深,上至王公贵族,下至贩夫走卒,任何角落里都藏有赤烟七子的势力,根本不可能将赤烟七子与万山诸国一刀切开。 但是乌赤金知道守护万山诸国一直是灵蛇的使命与自我期待,既然这是他的遗愿,做为弟子就有责任去帮他完成,即便这将比过去的任务还要困难千倍万倍,他也必须让灵蛇含笑九泉。 /99/99081/29772660.html 第205章。胡子部落 回到沙漠的洛小园,就像是鱼儿洄游到大海,身体里的血液,骨子里的天性,就在他与族人策马奔腾的那一刻起,狼族与新月族的天赋便一点一滴地回到他的身上,他似乎不需要时间与过程去适应这个新环境,仿佛从小到大就是个生长在北境大漠的孩子一样。 洛小园继承自狼族体魄强健的天赋,尽管蝴蝶刑枷对他造成极大的伤害,但是就如同洛小园自己所说,只要不是伤筋动骨,都不会对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就在他与奔火族人花了十几天的时间走出黑水森林,正式以狼族与新月族后人的身份踏上沙漠的那一刻起,与生俱来的狼性便让他忘却了身上的伤痛,带着千年以来各方的期待,兼程直奔数千里外的弱水绿洲。 弱水绿洲相传是沙漠中仅有的一处地方,曾经有人在此见过云中圣殿這個海市蜃樓,既然如此,扎里木与五兽军就一定不会放过那里,就算在那里无法找到扎里木与五兽军的踪迹,也能顺便一探北境三大圣山的传说。 从森林、沙漠与草原的交界处开始,一直到弱水绿洲這长达数千里的漫漫长路,必须横跨星海沙漠、美人湾沙漠与死亡峡谷,这是一条真正的死亡旅途。 多数的沙漠部落,领地大都散布在星海沙漠,传说中,星海沙漠的部落多半是来自慎海山的后人,因为慎海山有着源源不绝的冰下湖水,因此孕育着最多的後代子孫,奔火族与狼族便都是世代居住在星海沙漠的部落。 奔火族的部落位置,就位于星海沙漠的极北之处,那里与五兽国相隔有着千里之远,而奔火族领地再往西北走去,就是令人聞之色變的美人湾沙漠。 传说中,美人湾沙漠的部落多半是来自冈瑟羽山的后人,当年的新月族就是位於这片沙漠的部落。 美人湾沙漠又被称为最困难的沙漠,一来是因为它极度缺乏水源,若非世代居住在当地的部落,是很难在这里找到足够离开这片沙漠的水源。 二来是因为它的范围非常宽广,美人湾沙漠的面积约莫是十个星海沙漠的大小,除了水源的问题外,一望无际的四面黄沙更是旅人的杀手,若非识途老马,根本无法在这个地方找到方向,没人敢轻易地走进这片沙漠。 而这片面积十倍于星海沙漠的美人湾沙漠,居住在此的居民却只有星海沙漠的十分之一,真正可说是地广人稀中的地广人稀。 尽管如此,美人湾沙漠仍不是沙漠旅人最害怕的地方,因为穿过了美人湾沙漠,迎面而来的就是数百里长的死亡峡谷,这个地方既不是沙漠也没有绿洲,而是由数百条裸石山脉交错连接而成的无数山谷。 这里不但没有部落驻扎,就连飞禽走兽都不敢行经这片禁地,是真正人兽绝迹的死亡绝境。 穿过这片死亡峡谷,再往西走去,才是洛小园此行的目的地,弱水绿洲。 这样的征途,别说是有着草原雄鹰之称的五兽军,就连有着沙漠雄鹰之称的奔火族,都不敢轻易贸然尝试。 但是此刻洛小园一行人没有选择,他们必须在茫茫沙漠中找到失散的族人,还得去阻止五兽军对扎里木的追杀,这是一趟避無可避的旅程。 在一望无际又人迹罕见的美人湾沙漠,的确是奔火族人占时栖身的最佳选择,虽然五兽军有着万人之众,但是对于广袤无垠的美人湾沙漠来说,就连沧海之一粟都谈不上。 话虽如此,如果连上万五兽军都无法在这里找到奔火族余部,单凭洛小园这区区二十余人,就更加不用指望。 因此,洛小园并没打算在美人湾沙漠寻找族人,他的目标只有一个,就是直接越过美人湾沙漠,穿过死亡峡谷,去到传说中曾经出现过云中圣殿的弱水绿洲。 “狼雄大哥,你跟我说了星海沙漠和美人湾沙漠,又跟我说了慎海山与冈瑟羽山的后代,怎么就没提到月见山呢? 月见山不也是北境三大圣山之一吗?那么他的后人又是散布在什么地方呢?"洛小园好奇地问着狼雄。 此刻他们正要离开奔火族的领地,准备直接进入美人湾沙漠。 对于狼雄以及那二十几位奔火族勇士来说,此刻是他们随着战神尔汗出征五兽国后,几个月以来,第一次重返故地,他们依稀还记得当时在整军出发之前,部落的家人乡亲还在一旁关切送行,没想到就此一别,竟然就是天人永隔,这在当时完全是始料未及。 上回洛小园与凉风两人独自寻到奔火族领地之后,看着遍地都是奔火族人的尸体,两人不忍他们曝尸风沙之中,于是便将所有奔火族人一一埋葬。 因为不识得每个人的姓名身份,故而只能将所有尸体埋在同一墓穴,然后立上一座苍白无力的墓碑,上面写着简单沉重的几个字,沉冤待雪,深仇待报。 狼雄等人对洛小园当时的举动心中满是感激,对奔火族来说,人死之后,若是未能及时安葬,而是曝露在风沙之中,不管是被秃鹰或野狼所啃食,都会对他的家人或后代带来厄运。 洛小园能及时将数百具尸体安葬,无疑是帮助奔火族的亡者获得最后的宁静,也是让生者获得心灵的慰藉。 不仅如此,洛小园此举也再次让所有人都更加信任巫女的伟大之处,只有巫女的力量,才能在冥冥之中,引导着度哈千里迢迢的来为数百个枉死族人收敛尸体,让大家避免可能面临的不祥诅咒。 此时的狼雄不但对洛小园心怀感谢,眼神中更是对他充满无比崇敬,他相信眼前这位巫女之子,绝对是奔火族未来的希望所在。 “度哈,一直以来,沙漠中就从来就没听说过月见山有什么后人。传说中,月见山的祖先是来自弱水绿洲以西的沙漠,听说那片沙漠要比美人湾沙漠来得更大更险恶。 就算这月见山真有后人,估计他们也是居住在弱水绿洲以西的那片沙漠,而过去所有关于北境沙漠的传说,最远顶多是提到弱水绿洲的这个地方,从未听说过弱水绿洲以西的世界是什么模样,自然也不知道月见山后代的事。" 洛小园点了点头,虽说他与生具来狼族的强健体魄与新月族的智慧,但是这并无法让他此刻就对沙漠真正有所认识,想要了解什么是沙漠,唯一的方法,就是走进沙漠,走的越深,了解的沙漠才越真实。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曾经跟我提过三圣血箭的事,现在那只血箭呢?”洛小园突然想起了这件事,如果三大圣山确有其事,如果三大圣山的后代也确有其事,如果三圣血箭的传说也确有其事,那么那只血箭或许就是联系那些传说唯一的凭借。 “那只血箭?当时你亲口否认了你能看到血箭上的血痕,后来又轻易地以贱价将如此神圣的血箭转卖于我,当下我以为那枚箭头应当不可能是传说中的三圣血箭。 而且我同样身为巫女之后,也试着以自己的方法去验明那只箭头的真伪,当时我将那只箭矢放在客店的桌上,拿着一把沾上自己鲜血的弯刀向它劈去,却也无法从那只箭头上发现血痕,这才对那只血箭死了心。 如果没有意外,那只血箭现在应该仍是深深地崁在客店桌上,下回一定得专程再跑一趟那家客店,看看能否将三圣血箭取回。” 洛小园对这件事的阴错阳差,有点懊悔不已,当时他若是能多花点时间听完狼雄讲述巫女之子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或许他还有机会阻止五兽军在奔火族部落的那一场屠杀。 “我突然觉得那只箭矢或许跟三大圣山之间有着一定程度的联系,是不是能派两位弟兄先回五兽国那家客店将它取回,然后再来美人湾沙漠与我们会合。 就算无法在美人湾沙漠找到我们,最坏的状况也能避免三圣血箭落入木铜王子手里,要是这只血箭真能与三大圣山有所联系,至少不能让它为木铜王子所用。”洛小园谨慎地说道。 “度哈所言极是,三圣血箭上留着当时圣山上三位圣人的鲜血,说不定这只血箭就是开启通往三大圣山之路的钥匙,这一点千百年来居然没人能想到这一点。”狼雄豁然开朗地说着。 “我不过是猜测罢了,只不过当时我是真真切切地看到那三道血痕,如果你们都看不到,或许那只箭头真有什么神奇特殊的地方,既然如此,就不能轻易让这只血箭流落到他人之手,尤其是木铜王子之手。”洛小园解释着。 狼雄于是随即吩咐了两位弟兄立刻折返五兽国,并且详细描述了那家客店的位置,务必要将那只三圣血箭给取回。 “出发吧,我们现在耽搁不起任何时间,现在要先往哪儿去呢?”洛小园对狼雄问着。 “走进美人湾沙漠的第一站,当然就得先去胡子部落,那里又被称为是美人的眼睛!”狼雄理所当然地说着。 /99/99081/29783260.html 第206章。美人眼睛 “这个地方为什么叫做美人的眼睛?是因为胡子部落的风景特别优美吗?还是胡子部落的女人特别吸引人?”洛小园对美人的眼睛这个称呼特别感到兴趣。 “这个地方周遭都是黄沙滚滚,哪有什么美不美的问题!至于女人,沙漠部落的女子,多半终年都是戴着面纱,一来怕风沙,二来怕太阳,女人再美,也只有家里的男人看得到! 胡子部落之所以被称为是美人的眼睛,跟美人或是景色一点关系都没有,主要还是因为胡子部落有着美人湾沙漠最大的绿洲以及市集,正是因为如此,来自四面八方进出美人湾沙漠的人马都会在此聚集。 他们会将美人湾沙漠里最新发生的消息在这里与所有人分享,所以从胡子部落就能一窥整个美人湾沙漠现状,时间一长,大家就把胡子部落称为美人的眼睛。 所以我们得先赶到百里之外的胡子部落去休整所需,任何想进入美人湾沙漠的人,第一站就得先到那个地方。” 洛小园与狼雄一行人,在星海沙漠为了避人耳目,一路上不敢向各个部落借用或采买骆驼,毕竟星海沙漠人多嘴杂,再加上又与五兽国的势力范围相去不远,他们可不能轻易泄露自己的行踪。 在如此困窘的条件下,他们只能每两个人轮流骑着一只骆驼,慢慢悠悠地昼伏夜出,悄无声息的穿过星海沙漠。这样的配备在星海沙漠或许还能勉强应付,现在来到了更为凶险的美人湾沙漠,那就远远对付不了接下来可能遭遇到的严苛环境。 首先是粮食与清水的驮运,美人湾沙漠经常数以百里找不到任何水源与部落人烟,再加上在这里经常会迷失方向,若不是带着充裕的粮食与清水,那就是在鬼门关前挑衅死神。 其次是一只骆驼负载着两个成人的负担过大,即便是骆驼这种沙漠神器,也无法长时间驮着两个成人长途跋涉,更别说要是不巧途中遇上五兽军,两人一骑根本就无法逃走。 最重要的还是得先去胡子部落打听消息,只要五兽军也进入了美人湾沙漠,以五兽军规模如此之大,所需的粮食与饮水绝对是千百倍于自己,他们一定得去胡子部落进行补给。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只要五兽军也去到胡子部落进行补给,他们的行踪自然就有迹可循,至少也能知道该如何回避。 “既然这胡子部落如此重要,难道五兽军不会派人埋伏在那个地方,等着我们去自投罗网吗?”洛小园未雨绸缪的问着。 “那是一定的,所以我们这二十几个人不能光明正大的走进胡子部落。我会让古月与库什海先从胡子部落的后头悄悄溜进去,直接去找我们能够信任的朋友,步察。 步察这个人是奔火族多年的好朋友,我们跟他的祖先族人一直有着良好的关系,他会帮我们搞定所需要的一切。”狼雄仔细的说着。 “那其他人去不去胡子部落呢?我的意思是说,除了古月与库什海以外,其他人怎么办?躲起来吗?”洛小园不解地问着。 “北境所有的部落在胡子部落都有自己常年相交的朋友,不但奔火族如此,五兽国肯定也是如此,所以我们一定不能在胡子部落现身。 一切的补给以及消息打听,就交给古月和库什海去做,其他的人就远远绕过胡子部落,到前面的不老荒山去等着古月与库什海前去会合。”狼雄继续解识着。 “既然如此,不如让我陪着他们俩跑一趟胡子部落吧。这个胡子部落听来凶险非常,很可能到处都是五兽军的人,若是他们俩遇上危险,别说我们的补给就这么泡汤,我们现在更禁不起伙伴的牺牲,有我在,至少能保住他们俩的安全。 更何况我也得去见识见识你们是如何在沙漠中补给所需,这可是沙漠里的生存关键,我总得知道这件事该怎么进行吧。”洛小园提议的说着。 狼雄虽然隐隐觉得洛小园的建议有所不妥,一时却也说不出什么具体的反对理由,更担心洛小园误会他的意见不受到重视,鉴于不久前洛小园才对此发过牢骚,于是便同意了洛小园的请求。 胡子部落不但是美人湾沙漠中最重要的一个部落,它的领袖推选方式也与北境多数部落的世袭或推选制度截然不同,数百年来,他们一直是以独一无二的抓阄抽签方式推选自己的首领。 整个胡子部落的人口约莫两万多人,这在星海沙漠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大部落,更别说是在环境艰困的美人湾沙漠。 这两万多人中,每隔若干年他们可以经由自己的意愿去推派出他们属意的领袖人选,在所有被推派出的人选中,支持人数最多的前四人又被称为是胡子部落的掌旗,这四位掌旗则有资格参加每七年一度的领袖抓阄。 换言之,胡子部落一直不是个只听一家之言的部落,最受支持或是势力最大的掌旗也不见得就一定会是部落领袖,这也是胡子部落之所以能够一直保持兼容并蓄的原因。 眼下胡子部落的领袖叫做也必多,他的祖上分别来自七、八个沙漠与草原部落,正因如此,也必多向来与各方势力交好,也能普遍获得大家的支持。 也必多家族一直经营的是粮食与骆驼运输的买卖,这在沙漠中是重中之重的大生意,也正因为如此,也必多与多数沙漠部落都有着相当好的往来关系。 而奔火族所熟识的步察,就是也必多家族的重要成员,几十年来一直负责着骆驼运输的生意,管理着将近一千头的骆驼与三百只的马匹,狼雄若想在胡子部落取得更多的骆驼进入美人湾沙漠,一定少不了步察的帮忙。 这天夜里,狼雄带着洛小园与库什海悄悄潜入胡子部落。他与步察有着数十年的深厚交情,即便是在深夜的眠榻中造访,他相信步察也会对自己竭诚欢迎。 狼雄一行此刻来到步察的屋外,这屋子是由无数扁平的石片堆叠而成,这样的屋子,在沙漠中是极其难得的,一来可以阻隔沙漠中的燠热严寒,二来可以抵御沙漠中的飞沙狂风,尤其沙漠中这样的石片取得困难,若非财力雄厚,根本无法在沙漠中盖上这样的屋舍。 狼雄在屋外轻轻敲着石板,这声音从屋外听来虽然细不可闻,却也足以惊动屋里沉睡的步察跟他的妻子。 步察被这一阵连续不断的敲击声给吵醒,于是拿起墙上的弯刀走到墙边,轻声的对外头问道:“是谁在外头?” 狼雄这时低声唱着:“谁给我一碗酒啊,我为他去打恶狼,谁给我一碗酒啊,我为他送去姑娘…” 狼雄所唱的这几句歌词,虽然不是他与步察之间事先设下的密语,却是一听就能会心一笑的一段往事。 三、四十年前,那时的狼雄与步察还只是十几岁的少年。当时在星海沙漠与美人湾沙漠交界的区域,不知从何处来了一群凶险狡猾的恶狼,牠们不但神出鬼没的猎杀各个部落的牲畜,有时还会侵袭落单的旅人或妇女儿童,一时对周遭的部落带来极大的威胁。 年少的狼雄与步察分别是奔火族与胡子部落的猎狼队成员,各自在部落附近展开对恶狼的追杀,而疯狗滩就是当年他们与恶狼主力对决的战场。 他们分别在沙漠一隅发现恶狼足迹后,各自经历了几天几夜的长途奔袭,最后不约而同的在疯狗滩相遇,这时的恶狼与奔火族、胡子部落猎人都已是强弩之末,筋疲力尽的双方都面临着生死一线的绝境。 尤其是奔火族猎狼队更是面临着粮食饮水断绝的困境,年纪最小的狼雄难耐饥渴,突然大声的唱起了歌:“谁给我一碗酒啊,我为他去打恶狼,谁给我一碗酒啊,我为他送去姑娘…” 这时只听得胡子部落的步察起身回应,他模仿着狼雄的曲调,跟着唱道:“我给你一碗酒啊,我们一起打恶狼,我给你一碗酒啊,兄弟一起追姑娘…” 奔火族与胡子部落众人就在这两个少年一唱一和的激励之下,一股作气,起身合力将眼前的狼群尽数歼灭,狼雄与步察也因此成为莫逆之交。 步察在深夜中突然听到当年的那段唱和,立即意识到是老朋友来访,他更知道狼雄这时前来所为何事,因此马上打开了门,招呼狼雄一行人进到屋里。 步察一见到风尘仆仆的狼雄,马上就是一个大大的拥抱,他知道眼下整片沙漠到处都是五兽军的人马,尤其这胡子部落里更是到处布满五兽军的眼线,狼雄能够来到这里,一定是经过千辛万苦。 “兄弟,你一切都还好吧?”步察关心地问道。 “我好得很,谢谢兄弟的关心。你这边的状况还好吗?”狼雄跟着问候着。 步察这时紧张的探头在门外一番张望,接着转身过来对狼雄说道:“我这里非常危险,你们不能多待,之前曾经有人去跟五兽军通风报信,说我与你们素来交好,此后他们就一直对我这里严加看管,四周随时都有人严密监视。” /99/99081/29791978.html 第207章。步察兄弟 狼雄对这个状况虽然早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步察对此居然会如此紧张,因此急忙问道:“他们对你做了什么吗?” 步察摇头说道:“他们没对我做什么,他们也不敢对我怎样,除非他们准备与也必多首领反目成仇!但是眼下整个胡子部落都是他们的眼线,就连也必多首领都不得不忌惮于他们的压力,眼前的风头还是要避一避。 这段时间,部落里所有的骆驼都已经被他们买走,只剩下一百多只骆驼勉强应付部落自己的需求。大家都知道要进美人湾沙漠,非得来胡子部落租用骆驼,他们硬是买走所有骆驼,除了他们自己所需,也是要断了你们的后路。” 狼雄失望说道:“意思是你这里也没有骆驼可以给我们?” 步察摇头说道:“没有了!但是我可以将家里还剩下的三只骆驼都交给你,眼下真是没有多余的骆驼了。” 狼雄看了一眼洛小园,这等情况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他得问问洛小园的意见才是。 洛小园直接对步察问道:“如果你们所说的他们就是五兽军,他们将胡子部落所有骆驼都买走,是为了跨越美人湾沙漠,要去弱水绿洲所做的准备吗?” 步察仍是摇头说道:“他们不但是买走胡子部落所有的骆驼,据我所知,他们在美人湾沙漠,每到一个部落,就是先将所有的骆驼收刮一空。 至于他们是不是要去弱水绿洲,眼下在美人湾沙漠的五兽军约莫五千人左右,就算他们有一万只骆驼,也不可能穿过美人湾沙漠去到死亡峡谷! 就算勉强到得了死亡峡谷,十股五兽军只怕也剩不到两三股,就更别说要继续穿越死亡峡谷去到弱水绿洲,然后再返程回到这里。 我听说这五千名五兽军,他们在美人湾沙漠的各处水源地派兵驻守,就是要断绝你们所有的补给,只要你们一进美人湾沙漠,就要让你们渴死在这里,所以搜刮所有的骆驼,应该是想先折了你们的双腿。” 洛小园这时看了一眼狼雄,步察此时所说的话,正与洛小园之前心中所想一样,沙漠中稀缺的水源取得固然是自己的致命伤,同时也会暴露五兽军的行踪,这或许是自己的一大麻烦,对五兽军来说也好不到哪去。 既然五兽军选择在美人湾沙漠封锁所有的水源,就等于是暴露了自己的行踪,如此一来,洛小园根本不用千里迢迢的赶到弱水绿洲去找五兽军,他只要知道美人湾沙漠的水源地都在哪里,就能按图索骥的挨个寻遍五兽军。 “狼雄大哥,既然步察大哥是我们的朋友,又能如此替我们着想,我们千万不能让步察大哥为难,如果他也没有多余的骆驼可以给我们,我们就另外想办法,绝对不能拖累朋友。”洛小园意在言外的对狼雄说着。 “不!不!我这里虽然只剩下三只自己家里用的骆驼,至少这是兄弟的心意,你们可千万不要推辞。”步察怕狼雄误会自己是不敢招惹五兽军,这才谎称自己也没有骆驼,只能急忙的解释着。 “步察大哥,我们感谢你的好意,就是因为如此,我们才更不能拖累你。他们既然将所有的骆驼都给买走,却还留下几匹给你自己使用,这些肯定都是有数的,要是他们发现你连这三只骆驼也不见了,自然会对你心生怀疑。 更何况我们所需要的骆驼,远远超过三匹之数,反正横竖都解决不了问题,就别让步察大哥你也担上风险。”洛小园直接回应了步察。 洛小园之所以如此回应,是因为当下他已经做成了决定,反正五兽军已经将所有的骆驼都给买走,而且还驻扎在美人湾沙漠的各处水源,既然如此,那自己就主动找上他们去抢骆驼。 就算五兽军各个训练有素,但是这一时半会的,他们总不会连这些临时搜刮来的骆驼都能训练有素吧,既然五兽军不让自己有骆驼可买,那就直接找上五兽军去用抢的。 只是这个想法,一时不好在步察面前直接说出来,毕竟自己对此人并不熟悉,不知道对方是否值得信赖。 狼雄当下见洛小园这么回应,知道他心里一定已经有了计较,因此也顺着洛小园的意思说道:“没错,不能让步察兄弟无端被怀疑,多这三只骆驼改变不了什么,千万别因此而横生枝节。” 步察见狼雄也直接拒绝了自己的好意,急忙说道:“狼雄兄弟,奔火族遇上这么大的难事,做兄弟的帮不上忙就算了,我唯一能表达的一点小心意你们还要拒绝,这可真没把我当兄弟看。” 洛小园随即说道:“步察大哥千万别误会,我们可不是拒绝步察大哥的好意,把这三只骆驼留在这里,自然有牠们更重要的用途。” 步察疑惑的问道:“更重要的用途?” 洛小园点头说道:“没错,既然五兽军已经将胡子部落的骆驼都给买走,美人湾沙漠的其他部落也无法幸免,他们之所以这么做,就是要让我们就算到了美人湾沙漠也没有骆驼可用。 但是我们接下来又非得穿过美人湾沙漠与死亡峡谷去弱水绿洲,没有足够的骆驼,那是万万做不到的,所以,还得请步察大哥帮我们一个忙,派人马上去星海沙漠帮我们买一些骆驼回来,有多少要多少,这件事非得仰仗你那三只骆驼才办得到了。 步察大哥本就是做这门生意的人,你们的骆驼既然都让五兽军给买走,再去其他地方把骆驮买回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步察惊讶地说道:“你们真的要去弱水绿洲?我还以为那都是以讹传讹的谣传,原来你们真想回三大圣山去!” 洛小园这时认真严肃的回应道:没错,奔火族已经被逼得无路可走,别说是星海沙漠,眼下就连美人湾沙漠也都是五兽军的势力,我们不回去北境圣山,托庇在祖先的守护之下,还能往哪儿走呢?” 步察随即对狼雄说道:“你们可得三思而行,这一路去到弱水绿洲,可没有你们想象中的简单,一样都是沙漠,星海沙漠跟美人湾沙漠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 更别说那个恶名昭彰的死亡峡谷,我这辈子就从没听说过有人活着从死亡峡谷回来过,尤其你们这一来一回的,就等于是走上两次的死亡峡谷与两次的美人湾沙漠,估计连骆驼都没法撑到最后。 就算里你们真的能去到弱水绿洲,也不一定就能见到云中圣殿,就算见得到云中圣殿,也不见得就能找到去三大圣山的路。那些传说都是千百年前的事,这么多年来,这些传说到底是真是假,其中又经过多少穿凿附会,那可没人知道。” 洛小园没等狼雄对步察进一步回复,立即接着说道:“这趟路我们一定得去,谁都拦不住我们。眼下奔火族人散落各地,苍茫的沙漠之中,没人知道可以去哪里找到失散的族人,战神尔汗当初留下来的嘱咐,就是让族人回到祖先所在的地方。 就算我们在弱水绿洲找不到去三大圣山的路,至少也能找回失散的族人,只要能找回失散的族人,我们就有信心重振奔火族。” 步察对眼前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小伙子不与置评,这孩子看来根本不知道美人湾沙漠与死亡峡谷的可怕,更别说还有五千个早已在美人湾沙漠埋伏多时的五兽军。 若不是狼雄对这个孩子看起来敬重有加,步察根本不会在这里跟这么一个狂妄自大的小伙子多费唇舌。 步察于是继续对狼雄问道:“你们是真的铁了心的要去弱水绿洲?姑且不说死亡峡谷的险恶,就说五兽军此刻在美人湾沙漠的重重埋伏,就连战神尔汗都不是他们的对手,你们可千万不能轻敌啊!” 狼雄看了一眼洛小园,只见他的眼神异常坚定,丝毫没有任何犹豫,就像当时他在黑水森林中执意要先去巫女之墓祭拜时一样。 他知道这位巫女之子一定是有了他的计策,既然如此,不论这个计策再是多么凶险,自己都将义无反顾地追随于他,因而说道:“当然,我们与族人就是约在那里会合,不去哪里,我们还能上哪去?” 洛小园这时继续开口说道:“步察兄弟,你尽管放心,只要有我在,我一定会带着族人重振奔火族,你只要帮我们去星海沙漠买回一百只骆驼,我就有把握带着弟兄们去到弱水绿洲。” 步察对这个小伙子的固执感到讶异,他们现在要面对的不但是守株待兔已久的五兽军,还有在此盘踞千年,早已吞噬过不知多少沙漠旅人的美人湾沙漠与死亡峡谷,这孩子初生之犊不畏虎就算了,怎么连奔火族智计百出的狼雄也跟着疯狂,难道五兽军真的已经将他们逼到如此地步了? “好吧,既然如此,看在我们多年交好的份上,这个忙我无论如何都一定会帮,我会尽量帮你们买到你们所需要的那一百匹骆驼,至于粮食跟饮水,你们大可不避担心,五兽军对此倒是不甚在意。”步察勉为其难地说着。 /99/99081/29801101.html 第208章。将计就计 “狼大哥,你大概是见了老朋友,一时太过高兴,竟忘了帮我们介绍介绍。”洛小园这时突然灵机一动,因此提醒着狼雄。 “步察兄弟,刚刚见到你,心里一时激动,竟然忘了跟你介绍一下我身边这位兄弟。”狼雄指着身边的洛小园,然后说道:“他就是奔火族的巫女之子,我们花了十几年的时间好不容易才将他给找了回来,有了巫女的力量,不管怎样的难关都阻挡不了我们。” 狼雄本来不想让洛小园成为大家瞩目的焦点,也不希望他们给洛小园带来太大的压力,毕竟沙漠里都知道奔火族对巫女之子的期待,此时洛小园才刚到沙漠,不妨先给他一点喘息的时间。 既然洛小园此时主动要求自己来介绍他,一定又有了什么计谋,看来这位巫女之子的聪明才智远非自己所想象,自己倒是不需杞人忧天。 步察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一番眼前这个巫女之子,他当然知道巫女之子对奔火族所代表的含义,但是步察又不是奔火族人,巫女对他来讲只是个传说,他根本不相信这个巫女会有多大的力量,就更别说是巫女之子。 尤其洛小园看起来就和一般孩子没什么两样,再加上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口气,完全不把五兽军与沙漠的险恶看在眼里,就算他真是巫女之子,就算他真有什么通天的本事,只怕奔火族这次都是在劫难逃。 但是既然连狼雄都这么说着,就表示奔火族对这个巫女之子有着高度的信心,自己虽是奔火族多年好友,毕竟还是外人,一时也不好对洛小园有所质疑。 “我叫洛小园,步察大哥叫我小园就行了。”洛小园随即自我介绍着。 “原来是洛兄弟,既然是巫女之子,那我就没什么好说的。但是你刚刚说要一百只骆驼,现在这个世道,我没把握能买到那么多骆驼,毕竟五兽军眼睁睁的盯着沙漠里的各个部落,他可不会让你们这么轻易取得骆驼。”步察继续说道。 “没关系,能买到多少骆驼,就买多少骆驼。”洛小园蛮不在乎地说着。 “等我买到骆驼后,要在哪里将骆驼交给你们?这胡子部落到处都是五兽军的人,我可没办法光明正大地牵着一百只骆驼在这里交给你们。”步察紧接着问着。 洛小园对美人湾沙漠的地理位置并没概念,于是他看了狼雄一眼,示意狼雄代替他来回答这个问题。 狼雄对洛小园心里的盘算还没有把握,不知道怎么安排这个地点才能符合洛小园的心意,于是他只好先试着探探步察的口风。 “我们对这附近并不是那么熟悉,更对五兽军在这里的布置一无所知,步察兄弟能否给我们一点建议,看看到时候我们在哪边碰面较为合适。” 狼雄这个回答,等于把问题丢回去给步察,让他自己去回答自己所问的问题。他突然想到洛小园既然请了步察出面去帮忙购买骆驼,自然对如何进行下一步早有想法,不可能连如何从步察手中取得骆驼这么显而易见的问题都没想过。 狼雄心想,或许洛小园就是希望透过自己的立场,反过来去询问步察的意见。 就当这个念头一转,狼雄似乎有点明瞭洛小园的想法,他已经渐渐融入这个问答的情境,他能感受到洛小园为什么希望借自己的嘴去回应步察的问题。 “说实话,眼下在胡子部落的周遭,并没有适合的地方将这批骆驼交给你们。我刚刚说了,五兽军派驻部队守着美人湾沙漠所有的水源,胡子部落不但首当其冲,在各水源中更是重中之重。 听说目前驻守在胡子部落的五兽军,至少就有五、六百人之谱,美人湾沙漠占地如此之大,他们居然派了十分之一的五兽军在此,可想而知他们对胡子部落的重视。 别说是一百只骆驼,就算是十只骆驼,只怕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线,所以我才会想到要问问你们,洛兄弟会希望我在哪里将这批骆驼交给你们?” 步察这话说的中肯,他相信只要自己一派人到星海沙漠中去购买骆驼,这样的消息一定会立刻传到五兽军的耳朵,一旦引起五兽军的注意,不论洛小园想在哪里取得这批骆驼,只怕都逃不过五兽军的眼线。 “既然如此,不如…”就在狼雄要接着提出自己的想法时,洛小园马上开口说话。 “倘若如此,不如请步察兄弟先不要将这些骆驼交到我们手上。你们是用什么理由去星海沙漠采购这些骆驼,就用那个理由将这批骆驼继续留在胡子部落,这才是对这批骆驼最好的掩护。 步察兄弟想想,不管你们去采购骆驼的理由是什么,要是一转眼这些骆驼突然就不见了,就算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得将那一百只骆驼交到我们手里,难道就不会引起五兽军的怀疑吗? 到时候我们带着骆驼拍拍屁股走人,五兽军就只会上门来找步察兄弟的麻烦,这么一来我们的罪过可就大了!” 步察听洛小园这么说着,一股疑惑油然而生,既然如此,又何必大费周章的让自己去帮他买这些骆驼呢? 步察虽然还没搞清楚洛小园想干什么,狼雄却已经知道了洛小园的企图,这也让狼雄对洛小园又多了一些佩服。 原来洛小园并非真的需要步察去帮自己买那一百只骆驼,尤其他们此行不过二十来人,根本用不上一百只骆驼,因此一开始洛小园的本意就是虚张声势。 既然是虚张声势,就要彻头彻尾地把效果做足,让五兽军打从骨子里相信自己有着一百人之谱,最好的结果就是让五兽军从头到尾都盯在那批骆驼身上,全神贯注地想着怎么对付这一百个人,怎么守住这一百匹骆驼。 如果自己压根就没想过要去取这批骆驼,自然就能趁着五兽军的注意力都在那批骆驼身上时,趁机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如此一来,那一百只骆驼就成了自己最好的掩护。 “如果我将这些骆驼带回来胡子部落,只要让五兽军知道了,不管我采购这些骆驼的理由是什么,他们一定会找上门来再将这些骆驼买走,这么一来,你们还是没有骆驼可用。”步察不解的说着。 “我们的钱,足够请步察兄弟帮忙买多少只骆驼呢?”洛小园突然问着狼雄。 “洛兄弟,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我完全不是在乎钱的事!以我跟狼雄兄弟、跟奔火族的关系,再多的钱我都不在乎,关键是这么一来,你们还是没有骆驼可用。 我们辛辛苦苦去买来那些骆驼,最后还是落到五兽军的手里,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吗?”步察急忙解释着。 “这就不用担心了,一方面我相信星海沙漠肯定也没有多少骆驼可买,五兽军大举进入沙漠,大概已经在星海沙漠将各部落的骆驼都搜刮了一遍,能买的大概也都买光了,说不定步察兄弟根本就买不到几只骆驼。 另一方面,五兽军肯定不会去碰你专程买来的这批骆驼,他们等着用这批骆驼让我们上钩,他们要是将这些骆驼给买走,我们或许真的就没骆驼可用,但是他们也会失去抓到我们的最佳机会。”洛小园胸有成竹的解释着。 “难道你们就一直将骆驼留在我这?那你们拿什么去穿越美人湾沙漠和死亡峡谷?”步察已经完全被洛小园搞昏了头,他一下又要自己去帮他买骆驼,一下又不需要这些骆驼,现在自己已经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要还是不要这批骆驼。 “步察兄弟,你放心,时间到了,自然会有办法让我们平安穿越美人湾沙漠与死亡峡谷,至于那些骆驼,牠们或许会成为你的幸运符,你就好好地把牠们留在你的身边。”洛小园故作神秘的说着。 “你们既然已经有了想法,那自然是最好,我也可以放下心中的一块石头。不过,我还是要多提醒你们一句,美人湾沙漠与死亡峡谷可不比星海沙漠,就算你们有再多的骆驼,也不一定能顺利穿越。 更重要的是五兽军已经在美人湾沙漠等候你们多时,除了牢牢看住水源以外,他们一定还有一些奸计陷阱等着你们。 别以为五兽军只能在草原打仗,这些日子,我听说他们不断地在沙漠中进行各种操练,相信他们早就适应了沙漠的环境,你们千万不要太过大意。”步察仍是善意的叮咛着狼雄与洛小园。 “步察兄弟可知道驻守在胡子部落的五兽军长官叫什么名字?”洛小园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这问题可难倒我了,我听说五兽军在胡子部落设有两个营区,一个在部落以西,一个在部落以东,他们向来都是直接跟也必多首领联系,有事也是透过也必多首领来通知我们,所以我对他们的主帅是谁,一直不是那么清楚。” 步察一时不解洛小园的用意,当然他也的确不知道驻守在胡子部落的五兽军主帅姓谁名啥。 “没关系,我就是随口问问,不是什么大事。 步察兄弟,感谢你的帮忙,你的好意我们一定会放在心上,希望很快我们就有机会能一起喝酒!祝我们好运,也祝步察兄弟好运。”洛小园握着步察的手说着。 /99/99081/29810113.html 第209章。凌晨偷袭 洛小园与狼雄没在步察家多做停留,他知道步察这里一定是五兽军监视的重点,在这里多留一刻,不论是对步察或是对自己都是多一刻的不利。 没能获得他们原本需要的骆驼与物资,一时或许不免遗憾,但是危机往往伴随着转机,洛小园就是能在绝望中看到希望,趁着天色未明,洛小园必须赶紧掌握这稍纵即逝的机会。 “你们现在立刻赶去不老荒山召回其他兄弟,午时左右,便可以进胡子部落来取骆驼与物资。”洛小园突然这么交待着狼雄与库什海。 “我们俩去不老荒山?那你呢?”狼雄不解地问着。 “我?我当然是去抢骆驼,抢物资,否则我们来胡子部落做什么?”洛小园理所当然地说着。 “你就一个人去抢骆驼,抢物资?胡子部落的五兽军至少也有五、六百人,你一个人要怎么抢?”狼雄怀疑地问着。 “你放心,就五兽军那点能耐,我既然上过一次当,就不会再上第二次当。现在闲话不多说,我得趁着天色未明赶紧动身,你们也是,记着,午时时分赶来胡子部落,千万别耽误了时间,早点晚点都不行。”洛小园话一说完,便立刻施展轻功转身就走,根本不让狼雄还有说话的机会。 狼雄寻思着洛小园一定是想只身去挑了胡子部落的五兽军,他知道洛小园对自己的身手极为自负,虽然他无法想像洛小园到底有什么办法能一个人去对付五、六百个五兽军,但是他既然如此有把握,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更何况他也没打算让自己说些什么。 狼雄随即转身对库什海说道:“你赶快去不老荒山通知大家午时赶来胡子部落。” “就我一个人去?那你呢?”库什海问着。 “当然是去跟着度哈!度哈一个人去对付这里的几百个五兽军,再怎么样,我也得去帮他的忙。”狼雄解释着。 “你去帮度哈的忙?你知道度哈现在是要去哪?你又知道怎样才帮得了度哈吗?”库什海继续问着。 “度哈让大家午时来胡子部落取骆驼、取物资,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准备一个人把这里的五兽军给尽数打趴,只有将这里的五兽军都给打趴,你们才能堂而皇之地来这里取骆驼、取物资。 所以,度哈现在一定正赶往五兽军营地。”狼雄继续说着。 “你是说度哈打算一个人去对付这里几百个五兽军?他这可不是只想去抢骆驼、抢…”库什海这时突然想通洛小园刚刚的弦外之音,若不是将这里所有的五兽军都打趴,怎么有办法将他们手上的骆驼与物资抢过来…。 “怎么可能?度哈刚刚才在五兽军手上吃了大亏,这时他还想一个人去单挑五兽军?”库什海着急地问着。 “你刚刚也听到了,度哈说既然他已经上过一次当,就不会再上第二次当,如果他都这么说了,我们现在也只能相信他。 所以,你现在赶快去不老荒山找回伙伴,我赶去五兽军营地看看有没有什么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狼雄交待着。 “到时候我们回胡子部落去哪里找你们?”库什海继续问着。 “如果度哈的事成了,你们自然就能大摇大摆的走进胡子部落,那个时候胡子部落自然不会有任何人阻拦你们,你们大可以好整以暇的慢慢找人。 如果不成,胡子部落的周边只怕会是风声鹤唳,你们就算想进来胡子部落也进不来,知道吗! 但是要千万记得,一定要在午时赶过来,别提早也别迟到,度哈之所以这么交代,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狼雄再次仔细的叮嘱着。 对狼雄来说,他心里的疑惑与不安并不少于库什海,就算他对巫女之子再怎么有信心,他都无法想像刚刚才从五兽军手下死里逃生的洛小园,怎么有可能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就知道怎么对付五兽军呢? 但是他可是巫女之子,如果连这点事都无法放心的对洛小园充分信任,那又何必千辛万苦地找他回来重振奔火族,既然洛小园都愿意为了奔火族身先士卒,自己便当毫无疑问的追随。 狼雄这时就着曙光将露,赶忙加快了脚步,一来得避免被五兽军发现,二来不能让洛小园给抛得太远。 这胡子部落对狼雄来说并不陌生,他在这里来来回回也不下二、三十次,算得上是轻车熟路的识途老马,尽管此刻他并不知道五兽军的驻扎地在什么地方,但是就凭他的敏锐嗅觉与长年征战沙场的经验,多少也能猜出应该朝哪方位去找。 相较于狼雄的熟门熟路,第一次来到胡子部落的洛小园,就没有狼雄的这番把握,尽管如此,洛小园却连想都不曾多想,撒开腿就直奔五兽军的营地。 洛小园凭借的是灵蛇传授给他的绝技,就是在这方圆几十里地,快速的感应出五兽军的脉动。 为什么洛小园要趁着天色未明赶紧起身行动?就是要趁着胡子部落大部分的居民还没起床,赶在他们的气息脉搏还不致于混乱洛小园的感应前,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五兽军的驻扎地。 对于训练有素、纪律严明的五兽军来说,一天十二个时辰里,一定有人随时随地清醒地来回巡逻警戒,只要这个时辰还有人是清醒的,还有人在不断来回活动着,十之八九就是驻守在胡子部落的五兽军。 少了漫天雨花的箭矢,少了诡谲难防的陷阱,少了自己对秋原小王子的牵绊,眼前的几百个五兽军,对洛小园来说,就像绵羊一样的容易对付。 洛小园知道眼前即将迎来一场无可避免的杀戮,为了不造成自己的压力与负担,洛小园先是仔细地观察了一次营区周遭的环境,确认了彼此间的相关位置后,接着从怀中掏出一条手巾,然后将自己的眼睛蒙住。 为了不让自己看清眼前那些五兽军的长相,这条蒙在眼睛的手巾,只让些许微光透过手巾带来模模糊糊的朦胧光影,对洛小园来说,眼前几百个五兽军不过是一个又一个有着脉动的目标,洛小园甚至不愿听到他们的声音,他害怕会出现自己认识的旧人,一旦心软或是犹豫,就会陷自己与伙伴于万劫不复。 他仔细的感应了面前的这一片营区,他能确定至少该有一百六、七十个五兽军,倘若如此,驻守在胡子部落另一边的五兽军营区便该有至少三、四百个以上的五兽军,这么说来,那只五兽军才是驻守在胡子部落的主力,一旦自己在这动手,马上就会迎来他们的反击,为了不致腹背受敌,他必须快刀斩乱麻,在最短的时间完成眼前的突袭。 眼下清醒的五兽军约莫是三、四十人,其他人多数还在沉睡之中,掐指一算,这些清醒的人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能清除殆尽,若要将这个营区的五兽军尽数歼灭,或许用不到半个时辰。 洛小园知道这一出手,一切便都再也难以挽回,他与五兽国,与木铜王子之间更将从此恩断义绝,未来只有你死我活,再也没有把酒言欢的时候。 此刻他的脑海里先是浮现出父亲洛百味与秋原小王子的笑容,很快的,五兽国王城外那五百具奔火族勇士的尸体,以及奔火族部落枉死的数百名老弱妇孺,立刻将洛小园的念旧之情抛诸脑后,他告诉自己,是时候动手了。 这一战,不只是为了抢骆驼、抢物资,关键是洛小园亲自对木铜王子宣战的决心! 过去这段时间,奔火族受到五兽国的各种欺侮与压制,或者颠沛流离,或者引颈就戮,奔火族必须回以迎头痛击,不能再一味闪避逃亡,洛小园必须带给族人信心,也必须带给木铜王子当头棒喝。 尤其听步察说到五兽军在美人湾沙漠对奔火族人的各种布置,洛小园知道再不对五兽军予以有效反制,五兽军只会继续赶尽杀绝,他必须在沙里木还未遭遇五兽军的毒手之前,让木铜王子见识到自己的手段,然后不得不停止对扎里木的无限追杀。 洛小园素来知道五兽军的强悍,更知道五兽军的坚忍不拔,微不足道的挫败并不足以让木铜王子却步退缩,只有溃不成军,只有兵败如山倒,木铜王子才会意识到对手的强大,才会召回他散布在北境四周的五兽军。 要让木铜王子为了保存实力,为了避免五兽军无谓牺牲,为了让他将这些五兽军都撤回五兽国去,洛小园只能使出雷霆手段,必须一举对木铜王子造成震撼,必须让木铜王子心生畏惧。 因此,眼前这一战只能以最惨烈的结果让天下皆知,这一战必须让美人湾沙漠的其他五兽军人心惶惶,必须让木铜王子自此投鼠忌器,必须让北境部落不再因为惧怕五兽军的势力而不敢私下帮助奔火族余部。 洛小园飞快地在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他想着五兽棋中各种可能的攻略战术,他想着自己从小所听到任何关于五兽军的丰功伟绩,他想着无数的可能去对付一会儿即将面对的五兽军。 /99/99081/29819070.html 第210章。人刀合一 洛小园出手了,这回他化身为一把利刃,那是灵蛇当年教导过他的挂网刀,洛小园现在所使出的是挂网刀的最高境界,人即是刀,人刀合一。 洛小园义无反顾地朝着前方的脉动而去,他的速度既像星矢,又像闪电,在黎明将启,天色似亮非亮之时,一道模糊不清的影子突然像鬼魅般地穿梭在五兽军的士兵之间。 那些士兵连吭都来不及吭出半声,他们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他们没有挣扎也没有呻吟,洛小园此时能为他们所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让他们在来不及感到痛苦中死去。 洛小园手中发出的刀气,就想一把尖锐的利刃,毫不迟疑的戳向每个人正在跳动的心脏,因此十几个正在巡逻的卫兵几乎还没感到任何疼痛便相继倒了下去。 这一瞬间的手起刀落,还来不及惊动营区里的其他士兵,便已经完全解决了五兽军营区一半的守卫,洛小园一直都知道灵蛇传给自己的武功极为高深,但是直到这时,洛小园才算真是知道自己的武功是怎么一回事。 洛小园趁胜追击,他默念着刚刚在心中记下的营帐与五兽军士兵的位置,迅雷不及掩耳的破帐而入,多半五兽军都在睡梦中糊里糊涂地结束生命。 对这一番风驰电掣的凌厉手段,洛小园的心中波澜不惊,既没有报仇雪恨的痛快,也没有满手血腥的罪恶,他现在心中所想的不过是扫除一切找到族人的障碍。 很快的,周遭便逐渐传来此起彼落的呼喊声,看来是有人发现了倒在地上的卫兵,随后整座军营便哨声大作,洛小园能感受到周遭的五兽军都已纷纷从睡梦中惊醒,这让洛小园必须加快自己的动作,要在五兽军完成阵形布置前,抢先歼灭兵营里所有的五兽军。 这下子,洛小园已经无法再托大把双眼遮住,马上要面对的可不是像刚刚一样安静躺卧的五兽军,尤其要提防的是五兽军得以穿杨射柳的精湛射术,自己在木铜王子府就是吃了这个亏。 不过这个营地可不比当时的木铜王子府,当时的议事厅早就为了抓捕自己而设下了天罗地网,每一只羽箭的方位与劲道都经过精密的算计,就算是一只仓蝇都无法逃离那座议事厅。 现在这座营地是临时搭建而成,这里的五兽军更不像是木铜王子府里万中选一的精兵,尤其自己又是临时起意突下杀手,想来他们一时半会还来不及做好因应。 再加上经过刚刚的那番手起刀落,三分之一的五兽军已经无声无息的被自己给解决掉,只要继续攻其不备,剩下的区区一百来个五兽军还难不倒现在的洛小园。 狼雄这时远远地听到五兽军营区传来的警示哨声,他知道一定是洛小园已经动上手了,这时他也随着哨声急忙赶了过去。 除此之外,胡子部落的住民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哨声给惊醒,五兽军来到胡子部落的这段时间里,他们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动静,许多不怕事的人也纷纷跑出来探头探脑,要看看五兽军营区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经过一般兵荒马乱,狼雄混在众人之中终于来到五兽军营区外,虽然一时人声杂沓,毕竟没人敢轻易走近去看个究竟,尤其现在营区里没有半点动静,没人说得清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时有个赤裸着上身的高大汉子说道:“不对劲,一个人影都没看见,看来是出事了,就连看门的卫兵都不见了,这事肯定不寻常。 大家赶快散开,要是这边的五兽军营出事,只怕驻守在部落东边的五兽军马上就会赶过来,要是他们发现我们就待在这里,说不定会拿我们开涮,大家还是赶快回家去。” 狼雄匆匆拉住那个裸身大汉,急忙问道:“这驻守在部落东边的五兽军又是怎么一回事?” 那大汉看着眼前陌生的狼雄,好奇地问道:“你不是胡子部落的人,这种时候你来胡子部落做什么?” 狼雄这时稍微掀高帽缘,让那个裸身大汉能看清楚自己的双眼,然后继续说道:“穆加,你看清楚我是谁!” 原来那个赤裸着上身的大汉名叫穆加,是胡子部落出了名的大力士,早些年更是胡子部落数一数二的战士,这些年因为年岁已大,再加上经年累月的旧伤不断,不过才四十几岁便解甲归乡,做个平凡的部落闲人。 年轻的时候,穆加便与奔火族勇士多有交流,两个部落虽然各自分属星海沙漠与美人湾沙漠,但是彼此间距离并不遥远,一个是在星海沙漠之北,一个是在美人湾沙漠之南,虽然仍是有着百余里之遥,但是从一望无际的沙漠角度来看,说他们是比邻而居也不为过。 一个是奔火族勇士的军师,一个是胡子部落的大力士,两个人从年轻时候便相互慕名,尽管见面的机会不多,向来却都是惺惺相惜。 这时穆加看清楚了狼雄的样貌,急忙凑上前去,用自己硕大的身躯将狼雄的脸给严严实实地挡住,深怕让身边的人发现他的出现。 “狼兄弟,你怎么会在这里出现?这里到处都是他们的人,要是被他们发现可没那么容易脱身!”穆加急忙问候着狼雄。 “没事,刚刚你不也没认出我来!你倒是先跟我说说,驻守在部落东边的五兽军又是怎么一回事?”狼雄赶紧先把正事给问个清楚。 “怎么!难道五兽军营出事,是你们奔火族干的吗?”穆加关心地问着。 “要是我干的,我还会站在这里问你吗?我就是搞不清楚状况,这才混在人群中来一探究竟。”狼雄继续问着。 “如果不是你们干的,就千万别淌这趟混水!五兽军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四处搜捕奔火族的人,尤其你的身份又是军师,更是他们的主要目标,你居然还敢一个人现身胡子部落,你这是不要命了吗?”穆加好意地提醒着狼雄。 “你放心,我们安全得很,多谢你的关心。你还是快点跟我说说驻守在部落东边的五兽军那是怎么一回事?”狼雄继续追问着。 穆加四处看了一看,只见原本围绕在五兽军营附近围观的群众都已散得七七八八,为了避人耳目,他特意将狼雄拉到一边的角落。 穆加知道奔火族勇士终将绝地反击,尽管这段时间五兽军如同摧枯拉朽般地席卷整个北境沙漠,但是他与奔火族相交多年,他知道这些家伙绝对不会就此罢休,总有一天会卷土重来。 尤其是眼前这个狼雄,虽说他的名气远远比不上战神尔汗,但是穆加知道狼雄才是奔火族勇士的灵魂,只要狼雄不死,奔火族勇士就一定会东山再起,这也是五兽军仍然不依不饶地四处搜捕奔火族余部的原因。 做为狼雄的知己,穆加心里早已有所准备,只要狼雄还能活着来到胡子部落,就算他已经解甲归田,他仍会不计一切地助上狼雄一臂之力。 “我告诉你,这座五兽军营表面上是就近看守着水源,乍听之下应该是五兽军的主力部队,但是它的驻兵不过两百人不到,只是用来欺敌诱敌而已,真正藏在胡子部落的五兽军主力都在东边那片石板地。 只要眼前这座军营一出事,他们就会兵分两路前后赶来包夹,刚刚听到那一连串又响又急的哨声,就是他们联络援兵的信号。”穆加小心翼翼的对狼雄解说着。 “你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狼雄怀疑地问着。 “还不是几杯黄汤下肚就能套出来的话嘛!这段时间,我可是经常找机会跟落单的五兽军喝酒吃饭,五兽军打仗那是一把好手,但是要说起喝酒,他们可远远不是我穆加的对手。”穆加面露得意之色地说着。 狼雄对穆加这番话倒是有点不以为然,就算五兽军再怎么军纪松弛,也不可能深入险境还容许士兵出来喝酒买醉,尤其还这么轻易地就将军情透露,若不是五兽军刻意将这些消息透露出来,就是穆加故意引自己上当。 但是以狼雄对穆加相交多年的认识,穆加是个连谎话都不知道怎么说的老实人,如果自己是五兽军,肯定不会找穆加来串通,多半是让五兽军将计就计给利用了。 “你说埋伏在东边的那些五兽军,他们距离这里多远?要多少时间才能赶得过来?”狼雄继续问着穆加。 “算算时间,他们应该就快到了,说也奇怪,这周遭怎么还是一片平静?刚刚五兽军营里那一连串的哨声可是又急又刺耳,东边的五兽军不可能听不到!”穆加面露疑色地说着。 经穆加这么一解释,狼雄立即察觉其中必定有异,眼下可是事关洛小园的生死安危,万万容不下一丝一点的大意。 “兄弟,你帮我个忙!我现在必须潜到这座军营里去查探究竟,你留在这里帮我看着外头的动静,要是发现五兽军的援兵过来,你就想办法发出点声音让我知道,我才能想办法及时抽身撤退。”狼雄小心地交待着穆加。 “你一个人进去?那里面至少有着一百多个五兽军,你一个人进去怎么行?还是我陪你进去吧,这样彼此也好有个照应! 不,咱两个进去也不行,我去喊几个人过来,你在这稍等一下!”穆加热心又担心地说着。 “来不及等你再去喊人了,更何况面对里头一百多个五兽军,你能找多少人来?我又不是进去打架的,我只是去探探里头的虚实,一个人就足足有余了。” /99/99081/29827728.html 第211章。两地奔袭 潜入五兽军营的狼雄,随即目睹着遍地尸体的震撼场面,这一眼看去,地上横七竖八的躺满了五兽军的战士,粗估至少不下百来具尸体。 狼雄谨慎的趋前仔细观看,这些人的身上没有任何伤口,除了口中溢出鲜血,他们身上不见任何血迹,这个景象彻底地困惑住狼雄,距离洛小园刚刚离开自己,不过就是一转眼的功夫,他在这座五兽军营区到底做了什么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狼雄仔细回想洛小园离去时的那一幕,他能确信洛小园身上没有带着任何武器,这一路走来,他也不曾发现洛小园有使用武器的习惯,如果眼前这个杰作真是洛小园的手笔,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北境军旅出身的狼雄,尽管这辈子也经历过不少大小战役,见过的战争名场面更是不在少数,但是他却从未见过一个真正的绝世高手是如何以一人之力去对抗成千上百名训练有素的士兵,直到今天。 过去的他一直深信,不论一个人的武功再高,在在都难以对付一只张弛有度、进退有据的精良部队。 而今天这一幕,彻底改变了狼雄数十年来的想法,原来真正的绝世高手,真的能够以一敌百,甚至是以一敌千,所幸这个绝世高手是自己的族人,是巫女之子,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这时一旁的营帐中传来了微弱的呻吟声,狼雄急忙赶了过去,只见帐棚中躺了四个五兽军,其中三个已然气绝地干干净净,只剩一人躺在地上抽搐挣扎。 狼雄这时过去小声地问道:“是谁对你们下的毒手” 那个垂死的五兽军似乎没听到狼雄的这番问话,用尽了最后的一口气想要抽出身旁的配刀,看得出来营帐里这些人当时连拔出武器的机会都没有,就瞬间让对手三两下的给摆平。 那个五兽军好不容易才抓稳了自己的佩刀,神情恍惚地对着半空中喊着:“有刺客!有刺客!” 看来刚刚遇袭的那一幕场景,还萦绕在这个五兽军的脑海中挥之不去,想来那一刻的震撼对他的打击肯定不小,由此更可见洛小园的手段是如何地惊人骇人。 狼雄心想,如果真是洛小园下的手,这个巫女之子可是大大的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不过就这么一眨眼的功夫,他居然就能赤手空拳的解决掉这么多的五兽军,就算是十个战神尔汗也无法做到。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既然如此,穆加所说的另一拨五兽军援兵呢如果这一拨五兽军不过就是诱饵,现在这里都已经全军覆没了,示警的哨音也早就发了出去,怎么到现在还是没听到另一拨五兽军的任何动静 此外,现在洛小园人呢他在这里大开杀戒之后,神不知鬼不觉地就不踪影,此刻他又去了哪里 狼雄担心这会不会又是一个圈套,五兽国曾在木铜王子府设下圈套算计过洛小园,该不会这又是一次故技重施 倘若如此,姑且不说洛小园现在势孤力单,就说他才初来乍到胡子部落,对这里的一切环境都还不甚熟悉,更别说五兽军若是有心布置的天罗地网,他得赶快跟上洛小园的脚步,绝对不能让洛小园再一次着了对方的道。 狼雄这时再次看向刚刚那个只剩下半口气的五兽军,此时他的眼中还留着尚未退去的惶恐,微微张开的嘴巴,口型似乎还停在刚刚喊着“有刺客”那个“客”字上,狼雄知道眼下这个五兽军应该是带着惊吓与恐惧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看着满营的尸骸,狼雄小心翼翼的退出那遍布尸体的营区,再次来到穆加的身边。 “怎么还是没听到另外一边的五兽军有任何动静吗”狼雄仍是问着穆加。 “没有,四周仍是静悄悄的,奇怪得很!就算他们没赶来驰援这个营区,往常这个时点,也会有几队五兽军开始在街上巡视,怎么今天就连一个五兽军的影子都看不见呢 你呢你在营区里待了那么久,里头有什么线索吗”穆加反过来问着狼雄。 此时狼雄看着穆加那又大又清澈的双眼,尽管眼前这个男子已经年逾五十,但是常年居住在单纯辽阔的北境沙漠,人世间的诸多丑陋狡诈并没有污染他的双眼,他能轻易地从穆加的眼中感受到他的坦荡,这样的眼神是万万容不下任何谎言,狼雄知道自己可以对他完全信任。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里面,都是尸体,你所说的那一、两百个五兽军,现在都成了尸体,没有一个活口。”狼雄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一件最不可思议的事。 “你说…,里面都…,你确定”穆加惊讶地问道。 “我看到的就是如此,至少现在里头没有一个人还喘着气。”狼雄仍是平静地说着。 “怎么可能他们可是骁勇善战的五兽军,就连你们奔火族都…”穆加这时突然警觉到自己说错了话。 “你说的没错,就连奔火族都败在他们手上的五兽军,居然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被歼灭殆尽。” 狼雄突然想起洛小园之前所提到的话,他说他要对沙漠中的五兽军进行突袭,然后让这个消息遍布北境,要让五兽军将注意力都转到他自己身上,这么一来,就能减轻奔火族余部遭到追杀的压力。 他原本以为洛小园这话只是随便说说,毕竟年轻人年少轻狂,偶尔说说大话也是正常的,没想到他居然说干就干,不但如此,关键是他还有能力做到。 原本他还以为洛小园此行的目的就是抢骆驼、抢物资,只要能够得手,就能进一步走进美人湾沙漠,甚至是死亡峡谷与弱水绿洲。 没想到洛小园真有能力将整个五兽军的注意力都拉到自己身上,如果洛小园真的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一整个五兽军营歼灭,就能对第二个五兽军营、第三个五兽军营…。 “兄弟,另一个五兽军的营地在哪你快带我过去!”狼雄急忙问着穆加。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如果眼前这一百多个五兽军之死真是出自洛小园的手笔,那么他的下一步一定就是去找另一个五兽军营下手,不仅如此,还会赶在他们猝不及防的时候出手。 人生地不熟的洛小园,也许能轻而易举的对这个军营突袭得手,但是若穆加所说的确实属实,扎营在东边的五兽军才是埋伏在胡子部落的主力,这么一来,洛小园这一去就是羊入虎口,狼雄得赶快过去支援。 “你是不是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穆加看着狼雄若有所思的神情,料想他一定知道这些五兽军是遭到谁的毒手。 狼雄乍听到穆加问的这个问题,本能的就想直接说句不知道来搪塞堆托,一来是不希望穆加卷入这场腥风血雨的纠纷,穆加不过就是个退伍已久的闲散百姓,没必要让他来淌这趟混水。 二来是避免洛小园树大招风,洛小园既是巫女之子又是狼族少主,在北境的地位举足轻重,一旦洛小园身怀绝世武功的消息传了出去,接下来的麻烦只怕不单单是来自五兽国,可能还包括成千上万不愿意狼族卷土重来的沙漠与草原部落。 但是狼雄突然又想到洛小园的起心动念,洛小园这么做的结果不就是要让北境皆知是他在到处袭击沙漠中的五兽军,既然如此,现在非但不需要替他对这件事去做任何隐瞒,还得反过来闹得人尽皆知才是。 狼雄很快地在心里做了几次利弊权衡,若从轻重缓急的顺序来看,他认为洛小园现在更在乎的应该是扎里木他们的安危,所以当务之急应该是透过更多人的嘴让大家知道今天这场杀戮是来自巫女之子的手笔。 “没错,我的确知道是谁对五兽军下的手!如果不出我所料,下手的人应该就是奔火族的巫女之子,洛小园!天底下也只有他才有这个能耐!”狼雄清楚笃定地说着。 “巫女之子你们找到他了”穆加惊讶地问着。 “没错,这回就是巫女之子带着我们重回北境,要在沙漠中与五兽军一决雌雄。”狼雄这时底气十足地说着。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你怎么不早说!我早就…”穆加还要继续说下去,却被狼雄硬生生的打断。 “兄弟,现在不是说话叙旧的时候,快带我去东边的五兽军营地,就算巫女之子对付得了这边的一百多个五兽军,可不一定对付得了另外那几百个五兽军。”狼雄不耐烦地地催促着穆加。 “如果要去东边的五兽军营区,光我们两个人是绝对不够的,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找些帮手一起同行,那些都是我几十年的老战友,完全能信得过。”穆加焦急地说道。 “来不及了,我们等不及任何人,巫女之子此时此刻或许已经跟五兽军交上了手,你看这个营区的一百多条人命,不过就是转眼之间的功夫,如果巫女之子要杀另一个五兽军营措手不及,肯定是迅雷不及掩耳地继续杀向他们,我们得立刻跟上他的脚步,没时间再去等你招兵买马。” “好的,我这就立刻带你过去。”穆加不好意思地说道。 求收藏,求银票,求追读!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837580.html 第212章。目瞪口呆 洛小园在刚刚对五兽军的一阵撕杀中,察觉到有两个五兽军士兵鬼鬼祟祟地离开了营区,这个不合理的举动引起了洛小园的注意,毕竟此时战友正遭遇大敌,这个时候岂有不同仇敌忾帮忙奋勇抗敌,反而偷偷摸摸溜走的道理。 尤其这里是在沙漠深处的胡子部落,四周都是一望无际的滚滚黄沙,他们既然选择偷偷溜走,为何不是骑乘骆驼离开光靠两条腿他们又能逃到哪去就算他们俩能偷偷溜出这片营区,难道还能逃出这片沙漠 洛小园料想他们此行一定是去通风报信,而且通风报信的地方距离这里肯定不远,所以他们选择不动声色地徒步前去,以免在拉动骆驼时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洛小园因此加快脚步解决了营区里最后几个五兽军后,便立刻尾随上去,既然已经决定动手,就一定要斩草除根,要彻底摧毁五兽军在胡子部落的埋伏,以杜绝接下来可能的后顾之忧。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胡子部落是进入美人湾沙漠的第一站,这里不但是交通往来的枢纽要道,更是饮水粮食补给的关键重镇,若能将胡子部落的五兽军势力完全瓦解,就能有效截断散布在美人湾沙漠里各地五兽军彼此间的联系,让他们成为深陷美人湾沙漠的孤军。 洛小园一边走着,一边运起内力感受着四周的脉动,如果这附近真有另一个五兽军的营区,这时候一定是他们准备起身前来支援的时刻,倘若如此,他一定能感受到一阵此起彼落的心跳脉动。 果不其然,那个地方就在前方不远处,尽管脉动的感觉有快有慢,但是洛小园能感受到他们的沉着稳定,那是经过长年规范训练才有的结果,即便是突然遇到紧急事件,即便眼下就要上马行动,他们仍是井井有条的保持着训练有素的步调,安步当车地做着自己该做的事。 洛小园能从这些脉动中感受到来者不善,前方的这群五兽军,才是真正的精锐部队,才是那只战无不胜的北境雄狮,刚刚那群五兽军不过是些乌合之众,他们或许只是五兽军用来迷惑敌人的幌子,洛小园甚至怀疑他们根本不是五兽国人,而是临时被拉来凑数的军夫。 洛小园此时决定要在他们离开营区之前,先赶去破坏他们的节奏,一旦让他们集结完毕,只要让五兽军以战斗队型离开营区,他们就会比想象中更难以对付,如果能在他们集结未完成之前冲进去撕杀一番,至少能略加抑制五兽军闻名天下的弓箭优势。 洛小园想起当时在木铜王子府议事厅所遭遇到的弓箭攻击,即便自己的轻功盖世,但是在五兽军的弓箭范围覆盖以及议事厅的狭窄空间限制下,洛小园几乎没有任何脱身的空隙,那次的交手让洛小园对此深深警惕,这一路走来,洛小园满脑子都是一旦再次遇上五兽军的弓箭手,自己是否能有因应之道。 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如此之快,洛小园确信待会遇上的五兽军,肯定会再一次以他们的精良箭术让自己大开眼界,而洛小园此刻也做足了准备,他不会让自己在同一个地方跌倒两次。 不一会儿,洛小园就来到位于胡子部落东侧的五兽军营地。相较于刚刚的那个营区,这个地方有着许多巨石的掩蔽,再加上胡子部落东侧居住的住民较少,此处果然是个不易引人注意的地方。 洛小园已经能够听到营区里点名叫唤的声音,只要集结完毕,马上就是他们拔营出发的时刻,现在正是洛小园必须出手的关键。 相较于刚刚的无刀之刀,这次洛小园选择抄上一把真正的家伙,他必须做好遭遇上漫天箭雨的准备,相较于无刀之刀的一双肉掌,随便一把单刀即便只有三尺长度,这三尺方圆便足以让他创造出无数的应敌空间。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自从灵蛇传授洛小园牙山十七式的刀法之后,这些年洛小园便再也不曾拿过兵器,以洛小园的内功进展与悟性资质,牙山十七式已经完全足以启发他对兵器的潜力,若非必要,兵器对他来说反而是个多余的累赘,尤其会让无刀之刀的威力大打折扣。 手持单刀的洛小园虽然一时还是有点不适应,但是那种膈应一闪即逝,他不过是在周身稍事比划了几招,就二话不说地冲向整齐排列的队伍一阵砍杀,趁他们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之前,猝不及防地让眼前的五兽军措手不及。 这个意料之外的突袭果然打乱了纪律森严的五兽军,洛小园当先接触到的五兽军还没搞清楚状况便纷纷中招,这次的交手完全迥异于刚刚的无刀之刀,洛小园身边的五兽军霎时血光冲天,洛小园招招凌厉,他一出手就是直指要害,几乎都是一招毙命,下刀处不论是咽喉或是心脏,当下只见鲜血泉涌四溅。 站在远处的五兽军则根本不知道旁边的同袍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他们的队伍突然间就陷入一阵混乱,然后就看着一个个士兵倒了下去,这时才有人惊觉营区遭到刺客偷袭。 这是五兽军叱咤北境从来未有的际遇,即便是战神尔汗率领的奔火族勇士去偷袭木铜王子,也只能在远远的地方放箭偷袭,他们可从来都没想过居然会有人敢直接找上五兽军营区来动手。 这时负责领兵的千户沙留难已经发现异样,他立刻指挥神箭营与远骑营两只主力远离已经遭遇重创的奔袭营,并且以强弓顽弩对准刺客所在的奔袭营营区。 接着再指派斩首营加入奔袭营的混战,势必要将刺客牢牢困在阵中,只要刺客意欲脱困而出,自然有神箭营与远骑营的弓箭在一旁侍候,否则就让奔袭营与斩首营将刺客包围起来活活耗死。 这样的阵型在五兽军磨练已久,虽然过去从来都没机会派上用场,但是五兽军对此一向不敢荒废,战场上的一举一动都是经过平日的百炼成钢,只有熟练到闭上眼睛也能如臂使指,这才能在沙场上成为救命的战技。 这时神箭营负责领兵的百夫长吉萨坦,在混乱中认出了行刺之人就是当年的邻居洛小园,也就是此行木铜王子明令追捕的头号敌人。 吉萨坦长年投身军旅,多半的作息都是在军营中度过,虽然是洛百味与洛小园的邻居,却也谈不上有什么深厚的交情,再加上洛小园是木铜王子亲口指定的头号敌人,突然要对故旧下狠手,一时难免有所犹豫,但是身为军人,他没有任何犹豫反复的空间。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偷袭奔袭营的刺客就是我们此行的头号敌人,洛小园!”吉萨坦立刻向身边的沙留难禀报。 “你能确定”沙留难既惊且喜地问着。 要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上万东牙军在整个北境四处搜捕奔火族人,数个月来像无头仓蝇般地在沙漠里寻寻觅觅,最重要的首功就是这个木铜王子亲口指名的洛小园,此刻居然在这个漫天黄沙的不毛之地,不费吹灰之力地落到自己的手上,那可是挡都挡不住的好运。 “没错,那个孩子正是我的邻居,洛小园,我可是看着他从小长大的。”吉萨坦笃定地说着。 “好,既然你能确定是他,立刻让神箭营与远骑营准备箭雨阵,必要的时候,就算牺牲几个弟兄,也要将洛小园给射下。”沙留难为了这个唾手可得的军功,甚至不惜自己弟兄的性命。 “你的意思是让弟兄们往奔袭营的阵地放箭那奔袭营与斩首营的弟兄怎么办”吉萨坦疑惑地问着。 “你已经听到我的命令了,别浪费时间,快去做你该做的事。”沙留难冷酷无情地说着。 就在吉萨坦还要继续问个究竟时,耳边突然听到神箭营与远骑营的士兵传出一阵惊叹声。 吉萨坦立即看向神箭营与远骑营的方向,只见这两营的弟兄整齐划一的举起手上的强弓,拉满了弦朝着半空中的方向正要松弦放箭。 突然神箭营与远骑营的士兵又是一阵惊呼,接着此起彼落地问着同样的一句话,人呢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吉萨坦这时立刻朝奔袭营营地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两个营的弟兄已经死伤大半,若不是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就是漫无目的的四处张望。 “人呢刺客哪去了洛小园哪去了”沙留难急忙地望着。 “不见了,刚刚就见他跃向空中,我们正要松弦放箭,哪知他突然就不见了…”一名神箭营的十户长不可置信地说着。 “废话,难道我不知道他突然就在半空中不见了我问的是他跑哪去了”沙留难不悦地问着。 一众人看着空旷的四周,看着一望无际的天空,他们也不知道洛小园为什么突然就消失在半空中。 这可是五兽军过去闻所未闻的奇遇,就见到洛小园一个人单枪匹马的杀进五兽军营地,一个人面对两个营,至少两百余人的近距离厮杀,然后又像是冲天炮一样地跃入空中,接着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无踪! 请读者大大多多支持!金票银票收藏,各种求!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854328.html 第213章。网开一面 沙留难与吉萨坦领兵打仗了一、二十年,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事情。沙漠与草原的战场虽然更为残酷血腥,却也相对的单纯直接,这里的地势与气候虽然更为恶劣,但是没有多变的山川植被,也没有复杂的建物巷道,绝对的武力决定了绝对的胜败,很少会发生出人意料的结果。 但是今天,在场的四百多名五兽国精兵,亲眼见识到一个人单枪匹马的闯进骁勇善战的五兽军营,一阵对五兽军的肆意虐杀后,又出乎意料的一飞冲天,一旁伺机而动的两百张弓箭正暗自窃喜敌人居然自投罗网,选在这个时候跃向天际,无疑是把自己的退路断得一干二净。 就在众人要将手中箭矢送进敌人胸膛的那一刻,敌人突然消失了!凭空消失在两百张弓箭之前,凭空消失在两百双眼睛之前,就连哀鸿遍野的奔袭营与斩首营也搞不清楚那个偷袭者怎么就突然失去了踪影。 若非现在正是黎明初升,若非这里是一片平沙,现场数百人只能将刚刚那个身影当做是来去无踪的魑魅鬼影。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就在众人的错愕还未停歇,就在大家还四处找寻着洛小园的身影时,洛小园再次出现在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地方。 神箭营中突然发生一阵骚动,当中几人突然纷纷跳起脚来,然后又陆续倒在地上,这时洛小园正从神箭营中窜出,相较于刚刚与奔袭营、斩首营的刀来剑往,眼前的神箭营个个都是手持长弓羽箭,根本无法与近在咫尺的洛小园短兵相接。 结果就是神箭营士兵正如骨牌般的陆续倒下,大家还没意会到洛小园已经出现在神箭营时,洛小园已经出其不意的解决了半数以上的神箭营士兵。 所谓旁观者清,一旁的远骑营首先发现了此刻混在神箭营的那个刺客,也就是刚刚在奔袭营大杀四方的头号敌人,洛小园。 虽然一时不免错愕,毕竟他们从没见过这样神出鬼没的敌人,所幸严格精良的长年训练,让他们很快的回过神来,再次拉满了弓弦,正对着数十个自己的战友。 吉萨坦知道这时只要沙留难的一声令下,上百只羽箭就会朝着洛小园所在的位置飞去,这么一来,洛小园固然难逃一死,但是这些跟随自己多年的弟兄也不免成为箭下亡魂。 就在沙留难毫不犹豫下令放箭的那一刻,不可思议的事又再次发生,洛小园又一次在众目睽睽下,随着上百只羽箭的脱弦而出,神奇地消失在大家的眼前。 神箭营数十名战士毫无意外的被远骑营上百只箭矢穿胸而过,在这个距离放箭,完全没有一点侥幸逃生的可能,沙留难是拼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决心,毕竟五兽军已经追捕洛小园多时,这段时间,他是唯一遇到洛小园的千户长,若是让洛小园在杀了几百个弟兄后还能全身而退,那么他这个千户长也算是做到头了。 但是如此惨重的牺牲,并未换来预期中的战果,洛小园仍旧在千钧一发之际消失无踪,营区里只剩下一百名远骑营战士与稀稀落落苟活下来的数十名奔袭营与斩首营的伤兵。 沙留难这时愤怒地对着半空怒吼:“洛小园!你如果是个男人,就光明正大地走出来跟我一决生死,不要鬼鬼祟祟的玩弄一些见不得光的伎俩!”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沙留难凄厉的嘶吼,在耀眼的阳光下显得格森,所有人都能预感到只要洛小园再次现身,肯定会像是刚刚一样,出其不意地对众人一阵虐杀,然后又再次销声匿迹,所以沙留难的这几句话,就像是催命符般的令人颤栗。 为了防御洛小园的出手,远骑营战士一致放下了手中的弓箭,纷纷抽出腰间的弯刀,准备跟洛小园缠斗到底。 这次他们没等到洛小园现身,只等到一只自天而降的羽箭,分毫不差的射中沙留难的头颅。 这时一个青涩而洪亮的声音从神箭营的死人堆中传出:“你们走吧,现在就放下你们身上的武器,今天我杀的人够了,不想赶尽杀绝。 我让你们带走一百匹骆驼,食物与饮水随便你们拿,从此别让我再看到你们走进沙漠,否则你们的下场就跟他们一样。” 幸存的远骑营众人听到洛小园说的这几句话,一时不知该如何反应,阵前缴械投降,这么回去不也是死路一条吗但是千户长沙留难已经被洛小园一箭给钉死,唯一剩下的百户长又是神箭营的领兵,所有人都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是好。 “小园,你给我一个痛快吧,我就这么回去,多半也是难逃军令处置!”古萨坦无奈地对洛小园说着。 “我不杀你,刚刚你在面对千户长下令放箭时,至少对自己的同袍流露出不舍的犹豫,我不会让自己的双手沾上你这种汉子的鲜血。 你放心,木铜王子不会杀你,很快他就会知道,一个经验丰富的百夫长对他来说有多么珍贵。 你可以将我现在所说的话,一句不漏的转告给木铜王子,他一定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意思!”洛小园直截了当的透过古萨坦对木铜王子挑衅。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古萨坦虽然是洛小园的邻居,一直以来对他却没有太多的了解,更不知道洛小园怎么就成了五兽国木铜王子钦点的头号敌人,尤其是他那如鬼魅般的绝世武功,但是他对洛小园现在话中所隐藏的含义却是清清楚楚的。 他想表达的意思很简单,像自己这样有经验的百夫长之所以会越来越珍贵,自然是因为五兽国的百夫长将会越来越少,原因就是今天洛小园所做的事。 就在刚刚那一刹那,洛小园已经不费吹灰之力的解决掉奔袭营与斩首营两营的百夫长以及沙留难这个千夫长,若不是他手下留情,只怕自己这个百夫长也难逃一死。 如果洛小园这一路杀将下去,以眼下五兽国布置在美人湾沙漠的五千名五兽军来看,至少还有几十个百夫长与四个千夫长将面临威胁,洛小园刚刚也已经证明了他有绝对的能力做到这些,倘若如此,自己或许就真如洛小园所说,是木铜王子难能可贵的珍稀资产。 古萨坦心领神会地对洛小园点的点头,接着对在场剩下的百余名五兽军说道:“我们带上一百只骆驼和足够的粮食饮水,现在就回五兽国去。” “等等,把你们死掉的兄弟埋好再走,别让他们死不安稳。” 洛小园想起奔火族族人的尸横遍地,他知道自己的仇人是木铜王子而不是这些无辜的士兵,不得已杀了他们已经非自己所愿,当然更不希望他们就此曝尸在胡子部落。 洛小园不想继续看着眼前这般惨状,他拍了拍身上的沙尘,头也不回的转身就走,他知道身后那些五兽军一定对自己既惊且惧,恨不得马上离自己越远越好,午时之前肯定会完全撤离胡子部落。 此时狼雄与穆加正好赶到了五兽军营地,他们来不及目睹刚刚洛小园的神鬼手段,但是光从洛小园与古萨坦的那般对话,大致能想象之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尤其眼前仍是横七竖八地躺着三百多个五兽军,同样是洛小园只身一人,同样是迅雷不及掩耳,唯一不一样的是这个战场的血流成河。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度哈,你没事吧。”虽然狼雄知道大杀四方的正是眼前这个巫女之子,他仍是忍不住地先问候起他。 “我没事,晚点等弟兄们来到胡子部落,让大家简单休整一下,带着我们需要的东西,立刻出发,不要打扰了胡子部落的朋友。”洛小园对狼雄简单地招呼着。 “马上就走五兽军不是都让度哈给打走了,怎么不让弟兄们在这里休息一下”狼雄不解地问着。 洛小园并未直接回答狼雄的问题,而是看着狼雄身边的穆加,洛小园心想,狼雄能放心地带着这个人来目睹自己与五兽军交手,应该是跟奔火族或是狼雄有着不错关系的朋友。 “不知这位朋友如何称呼”洛小园一边看着穆加,一边对狼雄问着。 “我叫穆加,就住在胡子部落,是狼雄几十年的兄弟。”穆加急忙自我介绍着。 “原来是穆加兄弟,幸会幸会,我是洛小园,是狼雄兄弟的族人。”洛小园同样自我介绍着。 “我知道,狼雄刚刚都跟我说了,你就是传说中的巫女之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穆加一边看着洛小园,一边瞥向满地的尸首。 洛小园听出穆加的意思,无奈地摇头说道:“这都是莫可奈何的事,要对付强大的五兽军,我们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穆加同样急忙摇头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度…,巫…”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穆加一时不知道该么称呼洛小园,狼雄口中称呼的度哈,那是奔火族对巫女之子的尊称,自己不方便跟着狼雄叫他度哈,但是又不好直接喊他巫女之子,因此突然就变得语塞。 “我叫洛小园,你喊我小园就行了。”洛小园看着穆加的年纪,称呼自己小园是再适合不过了。 “那怎么行!我…,我…,我也想跟你们进美人湾沙漠去…去对付五兽军,以后你就是我…我的首领,我怎么能直接称呼你的名字呢!”穆加吞吞吐吐地说着。 “你要跟我们去对付五兽军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跟五兽军有什么过节吗”狼雄讶异地问着狼雄,在他的记忆之中,穆加过去似乎不曾与五兽军有过什么交集。 “你们误会了,我想跟你们去对付五兽军,不是因为我跟五兽军有什么过节,而是我想跟你们去弱水绿洲,我这辈子唯一的愿望就是去弱水绿洲,去看云中圣殿,去三大圣山朝圣。”穆加出人意料地说着。 大家给我投票吧,一定不会辜负大家的期待!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854329.html 第214章。狼族后代 “你想跟我们去弱水绿洲你疯了吗你知道我们这趟是去玩命的吗你跟我们去弱水绿洲做什么”狼雄惊讶地说着。 “我告诉你们,自从我听到奔火族跟五兽国的事,尤其听到你们都想去弱水绿洲,那时我就做好了准备,只要狼雄兄弟还活着,我知道一定会在这里遇上你。 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我从小就生长在美人湾沙漠,这片沙漠我最是熟悉不过的,有我带路,你们一定能多几分成功的把握。”穆加紧张地说着,深怕洛小园一口就拒绝自己的要求。 “穆加兄弟,我该怎么说呢如果我们有那个机缘能去到弱水绿洲自是最好,但是此行前途未卜,我们随时都有可能改变行程,说不定只要美人湾沙漠的五兽军都让我们给赶走,或是我们提早寻着了失散的族人,也许不一定非得去一趟弱水绿洲。 更何况五兽军毕竟没那么好对付,今天我们能在胡子部落轻而易举地对付这些五兽军,那是因为他们来不及做好准备,这不代表未来碰到的也会是一样的五兽军,你可千万不要被今天的这些表象给迷惑。”洛小园试着解释。 洛小园知道木铜王子的用兵如神,也知道他麾下的将军前锋各个身经百战,今天这一交手,他们立刻会想出因应之道,接下来每一次与五兽军的交手,肯定要比今天难上许多。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去三大圣山朝圣这件事,是打小我父亲就交代过我的事,我的家族,世世代代都在追求这一件事,如今我三个儿子都长大了,这辈子我也没有后顾之忧了,自我四十岁开始,我就整天盘算着这件事,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你们一定要成全我。”穆加诚恳地求着洛小园。 “穆加兄弟,我们这一趟路可都是在玩命,能不能走出这片沙漠,一切都在未定之天,谁都不能保证自己能活多久,更不能保证有没有办法去到弱水绿洲。 不是我们不愿让你同行,我们是怕你发生意外,我们可承担不起这样的后果。"洛小园一边解释,一边示意狼雄劝退穆加。 狼雄看了一眼穆加,并没有依照洛小园的要求去劝退穆加,反而是倒过来试着说服洛小园带着穆加随行。 “度哈,我以为让穆加参予我们的行动并不是件坏事。穆加当了半辈子的战士,他对战场上的事了如指掌,有他在,我们对付五兽军自然又能多几分把握。 关键是他对美人湾沙漠与水源的了解,我们手上虽有地图,不过是知道个大致的方向,现场到底长得什么样子,五兽军又会怎么埋伏设计,我们对此可是一无所知,要是有了穆加的加入,说不定能让我们少走许多冤枉路。”狼雄出乎意料地帮穆加说话。 洛小园心知此行的危险与艰辛,倒不是他对这个不速之客放心不下,而是对他来说,多一个人不见得有多一个人的好处,尤其经过今天与五兽军的这两次交手经验,他更是打定主意,接下来就是一个人硬干到底。 换句话说,即便多一个穆加,充其量就是在二十多个弟兄里多加一个人而已,而现在那二十几个弟兄只能待在不老荒山,等着自己对五兽军得手后才能出面。尤其此行深入美人湾沙漠,多一个人就多一分饮水与粮食的消耗,没必要多一个人来承受这趟旅途的风险。 穆加见洛小园对自己的加入有所迟疑,先是看了一眼刚刚才帮自己说话的狼雄,不知他还能说些什么来帮自己争取。 狼雄这时只能对他耸一耸肩,他知道这位巫女之子向来有自己的想法,只要是他打定的主意,多半不会轻易改变,既然刚刚自己已经将穆加随行的好处都尽数告知,接下来只能看他自己的决定了。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洛小园看着穆加殷切期盼的眼神,感受得到他跟随自己前去弱水绿洲的恳切,他实在很想告诉穆加,此行最后去到弱水绿洲的可能性极小,毕竟只要能在美人湾沙漠重创五兽军,一定就能阻止五兽军继续对奔火族余部的追杀,这么一来,自然就没有必要非得在此刻冒险走一趟弱水绿洲。 但是这些话他现在还不能明说,即便他自己也不确定下一步将怎么走,当然也更不能泄露给眼前这个穆加知道。 穆加见洛小园欲言又止,这时突然单膝对洛小园跪下,左手抚胸,然后对洛小园说道:“狼族旗下,冷水泉部落,喀尔汗家族,第六十四代族长,穆加,再此拜见少狼主。” 洛小园与狼雄对穆加这一大串咬文嚼字的自报家门,都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穆加的身份竟然是狼族后代。 “你…,你…,你怎么会是…,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怎么从来都没告诉过我你狼族的身份”狼雄讶异地问着。 “北境现在少说也有几万个狼族后代散布在沙漠与草原各部落,你几时见过有人无缘无故就站出来嚷嚷自己是狼族后代 今天是因为大家等待千年之久的少狼主就站在我面前,我才必须站出来自报身份。”穆加腼腆地说着。 “这是哪的话不论是巫女或是巫女之子,千百年来就一直待在奔火族,又不是流离失所不知所踪了,你瞧你说的!”狼雄不以为然地说着。 “过去的巫女之子不过就是奔火族的巫女之子,狼族长老没说我们可以拜见,我们自然也不敢拜见,这不是不想引起奔火族与狼族之间的矛盾嘛! 刚刚我不愿透露自己狼族的身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但是少狼主此行深入美人湾沙漠,凶险可能完全超乎你们的想象,五兽军的精锐部队早已在美人湾沙漠布置多时,尤其你们今天又在胡子部落弄出这么大的动静,只怕沙漠里的东牙军早就张开他们的血盆大口,正等着你们的自投罗网。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穆加身为狼族后代,不能不为少狼主效死命,喀尔汗家族在胡子部落守了八百年之久,等的就是今天。” 穆加的这一番说法,大大地出乎洛小园与狼雄的意料,没想到居然会在胡子部落这个地方,遇上蛰伏了八百年之久的狼族后代,面对穆加对狼族少主的追随,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理由拒绝。 要知道奔火族占用了巫女与巫女之子一千多年,换句话说,狼族的中兴大业也因而耽搁了千年之久,此刻狼雄没有任何理由拒绝穆加对洛小园的追随。 而洛小园更是没有理由不接受穆加的追随,洛小园的真实身份是新月族与狼族的后代,比起奔火族人,眼前的穆加才是洛小园货真价实的族人,尤其听到穆加的家族在胡子部落这个地方等了自己八百年之久,洛小园无论如何没有理由让穆加失望。 但是洛小园这时又想回来,刚刚穆加提到这北境还有着几万个狼族后代分布在草原与沙漠部落,自己这一路走下来,会不会自此身边就跟着几万个狼族族人若是如此,自己接下来的身份到底该是巫女之子还是狼族少主 “穆加,我们俩相识了几十年,不管你说什么我自是不会有任何怀疑,但是你现在所说的事关系重大,度哈的安危不但是奔火族最重要的事,也是狼族最重要的事,换句话说,度哈的安危几乎就是北境最举足轻重的事。 你现在突然说你是狼族的后代,还说你要跟着我们去弱水绿洲,这件事我必须谨慎以对,不能就这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如果你真是狼族后代,你应该能够体谅我的用心。”狼雄突然对穆加这么说道。 “那是当然,历代长老早就交代过大家,这一千多年来,巫女与巫女之子虽然都被奔火族所占用,但是奔火族同样也帮我们守护着巫女与巫女之子,所以再三告诫我们必须将奔火族视为自己的族人。 所以你现在对巫女之子的保护,同样也是对狼族少主的保护,我们对此只有感谢。 要证明我狼族后代的身份很简单,一直以来,狼族后代彼此间相认的方法有三,第一是经由狼族长老的确认,但是眼下美人湾沙漠唯一的狼族长老已在十几年前故世,继任的长老一直悬而未决,而其他狼族长老又远在千里之外,靠狼族长老确认这条路看来是不可行的。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第二则是经由狼族族谱的确认,狼族虽然在牧鹰少狼主后便已颠沛流离,但是狼族旗下的各大家族仍旧奉持狼族传统,在族谱中详实记载着狼族的每一个后代的姓名与辈份,只要打开族谱一看,身份自然一清二楚。 第三则是各旗旗下各族族长身上的苍狼刺青,这个刺青是用狼族独有的青色染料绘制而成,天底下只有狼族旗下各族族长才有资格纹上这样的苍狼刺青。” 穆加话一说完,便从赤膊的上身撕下一层薄薄的假皮,接着露出右胸一颗栩栩如生的苍狼狼头。 “冷水泉部落,喀尔汗家族,第六十四代族长,穆加,在此恭迎少狼主!”穆加一边说着,一边再次单膝跪下。 狼雄这时还想再问几个问题,却被洛小园给一把拦住,然后说道:“既然都是一家人,大家就一起走吧。穆加兄弟,接下来要多多仰仗你了。” 动动你的手指,投下你宝贵的金票银票,感谢!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866418.html 第215章。不良河谷 位于顶上国以南,三水国以北,平溪国以东那一片数百里平方的冲积河谷地,自北往南有着一条曲折蜿蜒的河流贯穿其中,这条河流叫做不良河,是以这个地方又被称为不良河谷,是百年前山水大战的主战场,也是当年数十万亡魂的埋骨处。 经过了三十年来昏天暗地的战火洗礼,好不容易迎来终战的契机,万山与万水诸国为了表达对那场战争的敬畏,以及展现彼此对止息干戈的最大诚意,双方约定以这条不良河为界,往东五十里、往西五十里的范围为缓冲区,这个范围内不隶属任何国家,不派驻任何军队,平平静静的做为数十万阵亡英灵的安息地。 正因为如此,在过去这一百年里,不良河谷没有任何政治与军事势力的介入,是一片货真价实的三不管地带,真正度过了数十年平静安宁的岁月。 不过,规矩向来只能约束那些守规矩的人,对不守规矩的人来说,规矩的存在不但是他们不守规矩的底气,更是他们赖以为生的武器,成长茁壮的养分。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个地方很快地就吸引了来自四面八方不守规矩的牛鬼蛇神,既然彼此间都是臭味相投,自然就是接着狼狈为奸,没过多久就演变成如今名副其实的不良河谷。 这几十年来,不良河谷汇聚着来自万山与万水诸国的不良势力,正因为没有任何官府衙门的管束,这里的不良势力发展的尤为快速迅猛,江湖上所有排得上号的帮派在这里既是彼此合作又是互相竞争,他们遵循着这里的游戏规则,捍卫着这里的霸主地位,仿佛这片河谷根本就是个不国之国。 而素有天下第一大帮之称的风沙帮,毫无疑问的就是这个不良之国的王,这里的规则由它来制定,这里的秩序靠它来维持,就连这里的保护费也是归它来收取,换句话说,风沙帮的帮主沙霸,就是这个不国之国的无冕之王。 身为赤烟七子之一的沙霸,向来被认为是最不像黑道的黑道,他的相貌唇红齿白,举止温文尔雅,身形修长清癯,说起话来永远是细不可闻,这样的一个儒雅书生,若是不经提醒,没人能想象他竟是天下黑帮之首。 也就是这样的沙霸,才更令天下人闻风丧胆,他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就是腥风血雨,如果他看着你的表情是漠然无视,那么恭喜你,你的生死在他眼里完全不值一哂,你尽可在他不在意的角落苟且存活。 如果你的存在有幸让他开口说话,你就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轻重,你若不是自此飞黄腾达,就是得想办法亡命天涯,沙霸就是这样的一个玉面恶魔。 而今天,大家都知道沙霸将要开口说话,沙霸很少公开说话,因为他一开口说话就是地动山摇,所以沙霸不常说话,大多数人也不希望他经常开口。 上次沙霸公开说话还是在四年前的事,当时他一开口,就让万山诸国的黑道倾巢而出,一举灭掉当时势大力强的独龙帮以及其下两万多个帮众。 经过了四年风平浪静的日子,不良河谷再次迎来沙霸的公开说话,所有人都如履薄冰地等着他的开口,深怕自己不小心哪里得罪了沙霸,谈笑间就让沙霸将自己给灭了。 因为只要沙霸一声令下,天底下的黑帮都会将刀口直指那个被点名的对象!在不良河谷这个地方,没有人敢违背沙霸的意愿,而天底下的黑帮,同样也不敢跟不良河谷作对,也就是说,只要是黑帮,不论你是在天底下的哪个角落,都得听从沙霸的号令。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至于这个即将被沙霸指名的人到底是谁或者说,这个让沙霸不惜动用天下黑帮之力去解决的到底又是什么事今天中午就可见分晓!不良河谷各路山头的首领都已陆续来到春风得意楼,来到这个坐落于不良河谷正中心的风沙帮大本营。 不良河谷共计有十一个大型帮会,七十四个中型帮会以及十几个小型帮会。所谓的大型帮会,就是在万山诸国和万水诸国有着全面影响力,帮众人数超过两万人以上的帮会,就像是风沙帮、三元帮、四季楼、海湖帮等。 对这些所谓的大型帮会来说,他们之所以能在不良河谷占有一席之地,能在黑帮丛林里扬旗树威,原因很简单,因为沙霸认为你够资格与他一起狼狈为奸,即便你的势力还不够大,只要沙霸愿意,他能随时将你扛在他的肩上,让全天下都知道你的背后站的是风沙帮。 所以这些大型帮会对沙霸皆是言听计从,只要风沙帮在你背后撑腰,你代表的就是风沙帮,就是天下黑帮;如果你跟风沙帮对着干,那很抱歉,你不但在不良河谷没有立锥之地,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天下黑帮多的是趋炎附势的小人会想方设法地灭了你,然后去向沙霸邀功献媚。 而中型帮会就是在万山与万水诸国有着局部影响力,帮众人数超过三千人以上的帮会,就像是三结义帮、斧头帮、盐帮、漕帮等。 虽说是中型帮会,却是不良河谷中表现最积极、最有战斗力的一群,他们个个都想更上一层楼,如果无法像大型帮会一样站在风沙帮的身边,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突然间就消失在芸芸黑帮之中。 只有想尽办法让沙霸看到自己的存在,让沙霸认同自己跟他是一丘之貉,在不良河谷或是黑帮世界里才有未来可言,这就是在沙霸统御之下的不良河谷。 至于所谓的小型帮会,一般而言,根本没有资格在不良河谷这个地方立足,一来是这里根本没有他们的位置,二来就算勉强能挤进这里,多半也会很快地被其他帮会给吞噬殆尽,之所以这里还会有些小型帮会的存在,单纯就是沙霸个人的附庸,是做为人情或是替罪、顶罪的工具。 这些帮会在不良河谷有着阶级分明的森严纪律,只有那十一个大型帮会才有资格把门面设在不良河谷的河畔平地,其中又以风沙帮一枝独秀的位于中心地位,也就是现在众人所处的春风得意楼。 春风得意楼虽然名之为楼,事实上却由是一片绵延数里长的高矮屋宇连结而成,大大小小的房舍不下五千户,里面有饭馆、戏楼、书院、商铺、宅邸、武馆、庙宇、市集等,俨然就是一座城中之城。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有趣的是春风得意楼的所有住户,除了沙霸以外,就没有一个黑道混迹其中,他们都是一群善良淳朴的百姓,只不过生活在黑道环伺的不良河谷之中,供应着这些黑道日常生活所需。 正因为如此,其他近百个中小型帮会只能散布在不良河谷的四周山坡上,以做为不良河谷的前锋岗哨,替大帮会们鞍前马后。 一向坐镇在春风得意楼的是风沙帮四帮主,也就是号称赛诸葛的欧文,每每在沙霸出面说话之前,总是由他先来打头阵,替沙霸把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在沙霸现身之前剃除干净。 此人之所以被称为赛诸葛,顾名思义,正是因为他的机智百出,要知道一个黑帮之所以是黑帮,正是因为它不愿受礼教框架约束,恣意妄为地自行其事,这样的团伙,所思所为自然与芸芸众生有所不同,若要在诸多黑帮间脱颖而出,只有比其他黑帮更为出其不意,更为匪夷所思,才能有机会鹤立鸡群。 风沙帮之所以能够成为天下第一大帮,除了沙霸的个人因素以及荒野重的精心布局外,欧文的智计绝对当居首功,尤其欧文具备一种多数人都不具备的特性,就是他不但善于斗争,更热爱斗争。 欧文的善斗与好斗天下皆知,他能看着两个女子原本相安无事地在溪边浣衣,一时兴起便引得那两个女子争风吃醋,接着不但大打出手,还各自回家招兵买马引发帮派械斗,直到最后出了几条人命才肯罢休。 沙霸经常夸赞他是祖师爷赏饭吃,天生就是来干这一行的,只要他愿意,他知道如何让这个世界鸡犬不宁,这也是沙霸的风沙帮之所以能一直从中得利的关键。 最重要的是欧文还不恋栈权位,对任何因为斗争所获得的名利都能处之淡然,他热衷的是斗争的过程,从来都不是最后的利益,这也是沙霸能够放心地任由他四处去为风沙帮开疆辟土的原因。 依照往常的惯例,若是召开不良河谷的全体大会,风沙帮以外的十大帮派首领会团团将沙霸围在场子正中央,代表着所有帮派对沙霸的衷心拥护与臣服,其他中小型帮会首领则是围成扇形,由低至高地坐在春风得意楼的两侧阶梯上,代表着他们都愿意为沙霸身先士卒,流血流汗。 而现在,欧文就站在平常沙霸所站的位置,闲话家常地跟各大帮派首领侃侃而谈,正准备为今天沙霸的讲话拉开序幕。 求收藏,求银票,求追读!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866419.html 第216章。待价而沽 “燕老板,听说你最近赚了不少钱,万水诸国今年风调雨顺,你的保护费肯定是收得盆满钵满!”欧文先是和颜悦色地对着海湖帮主燕重山说着。 对这些江湖大佬来说,一般并不会直言不讳地直指别人的利益所在,毕竟那是各家的命脉,随意掀开别人的老底,若不是有意挑衅,就是想分对方一杯羹,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下挑起这事,那更是摆明了跟对方叫阵。 但是欧文却是万中选一的例外!能让欧文在大庭广众之下开口点名,就表示已经受到风沙帮的认可,要是其他人还不识相的垂涎你的利益,自有风沙帮来护短围事,毕竟风沙帮收了大家的保护费,就得维护大家业务上该有的利益。 “承蒙欧四哥抬爱,今年各方海象的确是一片祥和,大多数渔船出海也都能满载而归,他们的日子好过了,对我们的孝敬自然也就丰厚不少,这都多亏了沙老大跟欧四哥的鼎力支持。”海湖帮主燕重山战战兢兢地回答,毕竟欧文一上来就点名自己,依照过去的习惯,多半不会是什么好事。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既然收到的孝敬丰厚了,那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还记得盐帮的钱三一吧,就是那个既贪财又好色的老家伙! 钱三一我认识他好些年了,那天他不过就是多喝了几杯,说了几句浑话,你就当他狗嘴吐不出象牙,别跟他计较了。 盐帮向来都在岸上混饭吃,又不出海跟你们争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就放了那个不长眼的老家伙,其他的事自有风沙帮替你做主。”欧文开门见山地说着。 “四哥,你…,你不知道那家伙的嘴有多臭,他当着大家的面,又是问候我老娘,又是问候我媳妇…,我要是就这么轻易放他走,以后谁还把我海湖帮当一回事。”燕重山面露难色地说着。 “你也知道钱三一管的是盐帮的钱袋子,他被你们抓起来半个月之久,盐帮上下都乱了套了,再怎么说,盐帮上下五、六千个弟兄,加起来有几万张嘴等着吃饭,你就留条活路给他们! 你把人给放了,我明天在三福楼做东摆酒,让盐帮老大胡九跟钱三一亲自向你赔罪,你说这样行不”欧文好言说着。 燕重山还是为难地看着身边几个帮派大佬,这钱三一跟海湖帮的恩怨又岂是说了几句浑话而已,他可是趁着自己不在家时,藉酒装疯跑到自己家里去调戏刚刚才纳娶的小妾,这种事若要自己硬吞下来,以后在江湖上还怎么出来见人! “四哥…,都说您老人家明察秋毫,天底下就没有您不知道的事,你现在要我放了钱三一,这不是为难我吗”燕重天意有所指地说着。 “这话是老大交待下来的,我不过就是帮老大把话给带到,至于你答不答应,这我管不着,待会你自己去跟老大解释。”欧文不在乎地说着。 天底下没人可对沙霸的要求讨价还价,就算是海湖帮的老大也是如此,虽然燕重天不知道沙霸为何会突然替钱三一出头,更不确定沙霸到底知不知道钱三一对自己做了什么,但过去沙霸行事总是让人服气,怎么今天竟会如此强人所难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这是沙老大的交代这…”燕重天欲言又止地说着。 欧文这时从怀里取出一叠信封,抽出其中的两个信封扔在燕重天的面前,然后说道:“你打开看看,然后再告诉我你的决定。” 欧文没等燕重天回应,接着又看向坐在一旁的四季楼老板,花不群。 “花老板,听说四季楼在剑国劫了一笔官银,闹出的动静可着实不小,难怪最近你看起来可滋润得很。”欧文阴阳怪气地问候着。 “四哥说笑了,劫官银可是大罪,您可千万别往四季楼泼脏水!我还想多跟着沙老大几年,您就别寻我开心了!”花不群忙不迭地解释着。 “咱们不良河谷干过的事,几时怕别人知道就算劫了剑国的官银又怎样剑国有那个胆子跑到不良河谷来兴师问罪吗你尽管放心,就算剑国敢来不良河谷找你麻烦,我风沙帮也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依我说,你反而应该大张旗鼓的让天下周知,就说是你花不群劫了剑国的官银,让大家都知道你四季楼的手段,也知道我们不良河谷的能耐。”欧文莫测高深地说着这话,花不群一时竟搞不清楚此刻欧文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 “这…,这剑国那批官银倒也没多少,我瞧…”花不群心想,欧文此举多半是想分一杯羹,索性自己先开口分点甜头给大家,免得到时欧文狮子大开口,哪知话还没说出口,欧文就抢先开口说话。 “咱们干的本来就是这样的买卖,何必怕人知道你劫得到剑国的官银,那是你的本事,没人敢开口跟你分一杯羹,真要有人那么不识相,我风沙帮第一个不同意。 我之所以提起这件事,倒不是要跟你掰扯剑国的官银,我想跟你谈的是四季楼在劫了剑国官银之后,回程经过了三水国张家店所干的事!”欧文突然话锋一转,提到了另外一件事。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三水国张家店这几个字一说出来,花不群立刻冷汗直流,原来四季楼在劫了剑国官银之后,就在众人得意忘形时,经过张家店正好见到一群在河边的浣衣女子,当下兽性大发,竟然起了歹念,不但糟蹋了人家姑娘,更是一不做二不休的杀人弃尸。 这件事发生的时候,花不群不但人就在现场,而且还亲身参与,所有人都知道沙霸这个人容得下任何烧杀掳掠,唯独淫人妻女这件事犯他的忌讳,现在欧文直接把这件事点了出来,看来自己是凶多吉少。 “四哥,你可千万别道听途说,我们在张家店根本就没发生过任何事,兄弟们不过是多喝了点酒,嗓门大了点,就连打架闹事都没有。”花不群还想试着狡辩。 欧文对花不群此时的辩解不置可否,他仍是拿起刚刚那一叠信封,依然是抽出其中的两个信封,然后面无表情地丢在花不群面前。 就和刚刚一样,欧文丢完信封后,便继续寻着下一个人开口。这一次,他是将目光转向坐在春风得意楼的阶梯上,那是中小型帮会首领的位置,看来欧文下一个要找的目标并不是大型帮会的首领。 “这里还有四个信封,也就是说,我还得再找两个人出来,还有谁在过去这三个月干过些志得意满却又见不得人的事 麻溜点,自己先站出来把信封给领回去。”欧文没头没脑的说了这句话。 众人对欧文此刻所说,并不是那么了解,尤其那几个信封是做什么的,大家更是一无所悉,自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 欧文见在场所有人都是一片静默,只好继续开口说道:“简老六,你是不是有什么该对我说的” 这个简老六是七贤帮的帮主,虽然他帮会的名字里有个贤字,但是此人所干的事却没有任何一件扯得上这个贤字,非但没有任何关系,更是明目张胆地反其道而行。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四哥,我们做的生意本来就见不得光,要是都讲忠孝节义,还来这不良河谷做甚你风沙帮是了不起,有办法知道那些神不知鬼不觉的鸟事,但是那又如何难道你风沙帮背地里就光明磊落吗”简老六先发制人地说着。 欧文从余下的四个信封中取出两封,直接塞在简老六的手里,接着再将剩下的两个信封交到虎头帮帮主雷老虎的手上。 “你们误会了,我今天不是来揭大家的疮疤,也无意来对各位兴师问罪,我是来告诉各位,今天我手上的这些信封,每个信封里都写着一则关于大家各自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这些秘密,在几天之前,就挂在天问阁的柜台上,以一百金到三百金不等的价格就能买到。 换句话说,你们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任何人只要手上有钱,都能从天问阁打听得到。”欧文意有所指地说着。 只要付得起价格,天问阁能给你任何答案,这句话将江湖上已经流传了数十年之久,更具体地说,在有风沙帮之前,甚至在不良河谷成为不良之地以前,天问阁就已经驰名江湖,欧文现在把天问阁拿出来说嘴,到底意欲为何 欧文这时又从自己手下的包袱之中,取出了一大叠的信封,然后扔在众人面前,说道:“不只是你们,你们看这另外的二十几个信封,里头的都是风沙帮这几个月曾经干过的好事,我只花了一千多金,就把这些秘密给买了回来。 我想说的是,几十年来,我们所有人的小辫子都给天问阁给牢牢抓着,他们将我们的软肋论斤计两地待价而沽,去卖给那些对我们不怀好意的买家,对这样的事,大家以为如何”欧文逐渐提到今天的重点了。 “欧四爷的意思是容不下天问阁了”三元帮赵擎开口问着。 众人听到赵擎直接开口试探欧文的本意,无不暗自心惊!不良河谷若真要对付天问阁,虽说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天问阁手上握有天底下最稀罕的秘密,这些秘密要是都掀开来,只怕每个人都有中招受伤的可能,根本没人真敢与它拼个鱼死网破。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尤其在这不良河谷讨生活的一众人里,那个人没点不堪的往事,真要是得罪了天问阁,只怕吃不完还得兜着走。 “这事,我就留着让沙老大来跟各位聊吧。”欧文知道沙霸已经来到现场,是时候让出舞台由他来主持大局。 感谢大家的支持,求银票+收藏!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873677.html 第217章。君临天下 做为天下黑帮之首,沙霸这一现身,立刻让整座春风得意楼的氛围也随之一变,他就像是帝王般的君临天下,不可一世地接受众人注目与膜拜。 沙霸并非像过去一样直接出现在十大帮会拥簇的主角舞台,今天他很明显地刻意从高楼进场,先是居高临下地鸟瞰着在场众人,接着走向春风得意楼最著名的百坎阶梯,也就是坐满不良河谷各路帮会首领的地方,一步一步地缓缓拾梯而下。 尽管沙霸的身形消瘦,此刻身边也没有其他随从跟着,然而光是那迎风飘动的衣袖,就能展现出一股强大的慑人气场,众人纷纷站起身来,恭敬地目送他走进春风得意楼的正中心。 沙霸以他一贯温文尔雅的笑容对大家打着招呼,在那张面如冠玉的精致面容后面,没人知道这个黑道中最具权势的人心里正想着什么,多数时候,沙霸越是笑容可掬,大家的心里就越是发毛。 欧文看着沙霸走来,早早就让出了位置,今天是属于沙霸的场子,没有人能站在他的身边与之争辉,即便是他最亲信的欧老四也不例外。 沙霸一站定位,先是看了一眼海湖帮的燕重山,再看了一眼四季楼的花不群,尽管只是不经意的一瞥,却让他们俩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 “先说说正事。”沙霸不说废话,一上来就开门见山,指着刚刚欧文丢在地上的那堆信封说道:“我不在乎谁抓住了不良河谷的小辫子,这么多年来,不良河谷的小辫子难道还少了吗谁爱抓辫子就让他抓吧! 但是我容不下有人拿不良河谷的小辫子来赚钱,尤其还是像菜市场一样论斤计两地卖,这根本就是没把不良河谷当一回事。 不但如此,这些小辫子甚至让不良河谷变成了笑话,刚刚让欧文点到名的几个老大,你们都个别拿到了两个信封。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一封是你们最近干的好事,一封则是你们被天问阁抓住的把柄,所以当你们看到第二个信封之后,全都哑口无言,就是因为这些把柄,你们被别人掐得死死的,就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如果这些消息不是我让欧文花钱去天问阁给买了回来,而是落入了仇家、敌人之手,你们以为结果会是怎样” 沙霸继续看着众人,他的威严,这时就像是把利刃刺向每个人的心脏,所有人都屏息以待他接下来要说的话。 “燕重山,打开了第二个信封,你还坚持扣着钱三一不放吗钱三一调戏你的媳妇,辱骂你的亲娘,这种人渣,你的确是该扣着他不放。 但是当你发现自己的把柄居然莫名其妙让人给抓了,你还有那底气去指着钱三一的鼻子,掐着盐帮的喉咙吗”沙霸紧紧盯着燕重山。 “我…,如果…,当然是沙老大您说了算。”燕重支支吾吾地低头说着。 “你已经废了,你根本没资格当海湖帮的老大,更没资格在不良河谷立足,天问阁区区三百金卖掉的把柄,就能让你背弃自己的亲娘与媳妇,你还有什么脸待在这里”沙霸慢条斯理地说着。 “不,我…”燕重山还想替自己辩驳些什么,却让沙霸给再次打断。 “更重要的是你没把我放在眼里,欧文都已经开口提醒了你,是我让你放了钱三一,但是你却把欧文的话当做耳边风…”沙霸仍是平静无波地说着。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燕重山知道刚刚自己失言了,这时急着想做点补救。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现在就带着你海湖帮所有的人离开不良河谷,有点骨气,行吗再怎么说,你也曾经跟我同一张桌子吃饭喝酒,就算是给我留个面子,别为了想继续赖在不良河谷,就当着众人的面摇尾乞怜,你让你帮里的兄弟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行走。”沙霸平平淡淡地说着。 沙霸不理会燕重山后续的反应,紧接着看向一旁的花不群,这个犯了自己大忌的花不群。 “你走吧,我不能容忍哪天有人找上门来,指着我的鼻子控诉不良河谷的人奸杀了某某人,那要比杀了我还让人痛苦。 另外,那天跟你一起犯事的人,你也一并都带走,别玷污了不良河谷这个地方,至于四季楼其他的人,不良河谷还用得上,你一个都不许带走。”沙霸此时虽是轻声细语,却丢下了一句重逾千斤的交代。 比起刚刚沙霸让燕重山将所有手下带走,至少是留有余地让海湖帮能换个地方重起炉灶,现在却让花不群将四季楼的大部份人留下,这摆明是要断了花不群的后路。 “开什么玩笑,四季楼可是我一手创立的,你没…” 花不群正要对沙霸据理力争,沙霸突然抬起头来,眼露凶光地看了一眼花不群,接着花不群就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这是欧文出的手,欧文原本对沙霸高高举起、轻轻放下的处置颇为讶异,沙霸向来容不下淫人妻女这样的事发生,眼下难得大发慈悲,此刻本该是花不群感恩戴德的时候,没想他居然还想对沙霸出言不逊,欧文这时只能当机立断,立刻阻止一场更大的悲剧发生。 欧文长年跟随沙霸身边,对沙霸的脾气了解甚深,他既然决定放了花不群一马,还让花不群将那些犯事的人一并带走,就表示这件事他不想追究。 如果沙霸真要为了这事清理门户,就表示沙霸认了不良河谷的人干下这件丑事,杀了这些人并不是什么难事,但是不良河谷这个脸可就丢大了,因此在第一时间把花不群赶出不良河谷,这是眼下最划算的壮士断腕。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无奈花不群不领这份情,舍不得这么多年来在不良河谷、在四季楼打下的基业,还想跟沙霸讨价还价带走四季楼其他的人,以沙霸过去的行事风格,只能对淫人妻女这件事追根究底,结果就是这一票人一律无可幸免。 欧文倒不是同情这一伙人,而是他懒得去当这个刽子手,他虽然是个热爱斗争、享受斗争的人,却不是个酷爱杀戮的屠夫,这件事若是只杀一个花不群就能圆满解决,或许让这件事到此为止会是更好的选择,所以欧文决定下手。 沙霸对欧文自作主张的举动,特别看了他一眼,一时感受不出他对欧文此举是喜是怒,欧文这时也刻意闪避沙霸的眼神,试着让这件事得过且过。 这时刚刚在言语中或有唐突欧文的七贤帮简老六,知道刚刚自己所说的话肯定也冲撞了沙霸,以刚刚沙霸对待燕重山与花不群的手段来看,今天自己绝对是在劫难逃。 简老六虽然行事多有莽撞,但是他并不愚蠢,该示弱服软时他绝不会继续逞强,尤其沙霸刚刚才杀鸡儆猴给在场所有人看,这时该是自己表忠贞献殷勤的时候。 “沙老大,您有什么交待,尽管说,七贤帮一定是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这么多年来,七贤帮向来是沙老大指哪我们就打哪,这次也不会例外。”简老六察言观色地说着。 沙霸连看都懒得多看简老六一眼,对沙霸来说,简老六与他的七贤帮一直都上不了台面,但是简老六贪生怕死的怂货个性,用来敲山震虎却是再适合不过。 “至于其他的事,我就不追究了!不良河谷本来就是不良之地,不管你们干的是什么恶事,再恶也恶不过我沙霸,只要不犯我的忌讳,该干的恶事还是得继续干,否则还待在不良河谷做什么! 今的事很简单,天底下只有我能拿你们的把柄来找你们算账,除了我之外,谁都没那资格! 这回天问阁惹错对象了,不良河谷不是天问阁能拿来赚钱的工具,我可以赏碗饭给他吃,却不代表他能上我的桌,从我的盘子里夹菜。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既然是天问阁主动招惹了不良河谷,不良河谷就得教教它什么是规矩,让他见识见识我们的手段。” 尽管天问阁一向我行我素,向来都不隶属于谁,但是它所做的这门生意,难免游走于黑白两道之间,甚至偏向黑道更多一点,尤其天问阁一直以来都寄身于流水黑市,这也让江湖人多半都视天问阁为黑道一伙。 既然摆脱不了黑道的这层外衣,自然就无法自外于沙霸的势力,对沙霸来说,只要你凭藉着黑道势力挣钱,你就是不良河谷的徒子徒孙,就是风沙帮的徒子徒孙,流水黑市的柳五如此,天问阁的云从龙当然也不例外。 “没问题,天问阁那娘们早就该有人去教训教训她,凭借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以为天问阁可以恣意妄为,这件事就交给七贤帮来处理,三个月内我一定给沙老大一个满意的交代。”简老六马上抢在众人之前立下军令状 “这事你七贤帮办不成,后面听候差遣就行了,要是为了抢功坏了我的事,会有你好受的。 欧文,后面就交给你了,三年吧,就给你们三年的时间,你们得抓紧时间办事。”沙霸简单明了地表达了自己的意思,说完转身就走。 感谢大家的支持,求银票+收藏!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889315.html 第218章。江湖恩怨 众人这时总算知道,原来今天沙霸是想拿天问阁开刀,大家都知道沙霸身为赤烟七子之一的背景,也知道天问阁与乌赤金之间的关系,因此沙霸对天问阁欲除之而后快的想法完全可以理解。 但是接下来沙霸会怎么做呢尽管不良河谷是天下黑帮之源,沙霸更是天下黑帮之首,但是天问阁享誉万山万水数十年,姑且不说它在各地盘根错节的人脉关系,就说它手上不知藏有多少不为人知的把柄,光靠这些就足以让任何人投鼠忌器。 就算风沙帮权势熏天,难道它真能不怕天问阁的反扑更何况天问阁的背后还有流水黑市,还有鲲鹏国的霍西亭,甚至是星月国主,难道沙霸真的吃了秤砣铁了心要跟天问阁死磕到底 沙霸这时头也不回的走出春风得意楼,将现场上百个帮会首领都交给了欧文,他的角色不过是对所有人揭示自己的态度,真正操盘干活还得是欧文,欧文才是幕后那只真正的黑手。 “大家都听到刚刚老大所讲的话,重复的事我就不再多说,接下来我们就来聊聊后面的事。”欧文又再次站上了主位,接替沙霸主持大局。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四哥,区区一个天问阁哪用得上三年,简老六刚刚说得没错,三个月绰绰有余了,更何况是整个不良河谷倾巢而出,沙老大这根本是拿牛刀来杀鸡!”黑蛟帮的邝祁飞不解地问着。 黑蛟帮是个混迹于双眼国与平殊国一带的地方帮派,势力范围虽然不大,但是行事凶狠骠悍,向来令人退避三舍,是个一言不和就直接动手的狠角色。 “老邝,这件事你稍安勿躁,有的是借重你的地方,但是这件事还得急事缓办,天问阁可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容易解决。”欧文耐心地安抚着邝祁飞。 “四哥,我跟天问阁打交道打了几十年,我对它的底细可清楚了,你让沙老大不用瞻前顾后,这点小事就交给我们来做。”开口的是天星门的管皓月,同样是出身自七色国的一方之霸,数十年来与流水黑市比邻而居,自然与天问阁没少往来。 “管哥,这件事少不了你出力,但是老话一句,稍安勿躁,让我先把整件事跟大家捋一捋,我们现在要对付的可不单单只是一个天问阁,而是它背后整个错综复杂的势力。 我先说说流水黑市,天问阁长年托庇在流水黑市的势力之下,要对付天问阁,首先就得先剪除流水黑市的势力,这是第一件事。 另外,这几年天问阁云从龙跟鲲鹏国的霍西亭走的很近,霍西亭又是鲲鹏国星月国主最信任的近臣,所以要对付天问阁,还得先将鲲鹏国的势力挡在外面,要是扯上鲲鹏国,对我们可不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还有个始终令人捉摸不定的东牙军,就以云从龙跟乌赤金的关系来看,东牙军不会对云从龙的事置之不理,尤其最近传出乌赤金的东山再起,这都是我们要对付天问阁的绊脚石。”欧少逐一说明着对付天问阁可能会遭遇到的麻烦。 “四哥,坦白说,沙老大现在突然说要对付天问阁,是不是要我们去帮它对付东牙国大家都知道赤烟七子与东牙国之间的事,现在去对付天问阁,看起来就等于是在对付东牙国。 当然沙老大的事就我们大家的事,只要沙老大一声令下,我们没有不支持他的,但是总要让大家心里先有个底。”三元帮的帮主马三元问着。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这件事我没法代替沙老大承认或是否认,他没交代过我这些事,我也不好自己无端去揣摩什么。 但是你若要问我的看法,我会说八九不离十,现在去对付天问阁,的确就像是去对付东牙国,否则沙老大怎么会想要动用整个不良河谷的势力呢估计他是想透过这件事来练练兵,看看你们哪些人堪用,哪些人不堪用。”欧文直接了当的说着。 众人对欧文这番说法既是感到情理之中,又是感到意料之外。就以沙霸身为赤烟七子与风沙帮帮主的身份来看,他与东牙国之间无论如何终有一战,而身为不良河谷一员的自己,自然也无法置身事外,这是所有人早有准备的一件事。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就连沙霸的爱将欧四爷,居然都无法确定沙霸真实的想法,就算欧四爷对此有十之八九的把握,终究还是欧文自己的揣测,当不当真都有它的为难之处。 尤其身为帮会组织,对付一个天问阁,即便后面仍不免牵扯上东牙国或鲲鹏国,只要正主还是天问阁,本质上还能说是帮会之间的斗争,若主要敌人是东牙国,那可就不是单纯的帮派斗争了。 “欧四哥,你很清楚,对付东牙军跟对付一般帮派可不是同一件事,无论如何,得先让大家心里先有个底。”马三元继续说着。 “大家放心,就算东牙军真的搅和进来,也轮不到你们去对付东牙军,到时自有对付东牙军的人,大家只要稍为留意一下就行了。 我们只要将这件事定位为江湖恩怨,老大刚刚也说了,他容不下天问阁抓着不良河谷的小辫子去赚钱,我们跟天问阁是因为这件事才结下的梁子,大家可以先将东牙国或乌赤金的事抛诸脑后。 只要是江湖恩怨,东牙军就没有立场干涉,就算他仍不免出手,却也多少得有所节制。”欧文提醒着大家。 “既然是江湖恩怨,那又何必担心霍西亭和鲲鹏国天问阁与流水黑市都在七色国,鲲鹏国与霍西亭根本没资格管。”马三元不解地问着。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现在是没关系,但是再过不久,他们就会有关系,而且会有非常密切的关系。”欧文胸有成竹地说着。 “此话怎讲”马三元继续追问着。 欧文看着在场上百名不良峡谷的各路兄弟,他知道其中一定或多或少有着天问阁的眼线,因此他现在所说的话,不但是对不良河谷的众位弟兄所讲,也是间接说与天问阁的云从龙知道。 换句话说,今天不管是沙霸亲口说出的话,或是接下来自己要说的每一件事,字字句句都会传进云从龙的耳朵里,所以今天在春风得意楼讲的这番话,相当于是不良河谷对天问阁下的战帖。 “三个月后,霍西亭就会代表鲲鹏国的星月国主去七色国赈济百姓,时间少则一年半载,多则两、三年也说不定。 这段时间,流水黑市将与鲲鹏国连成一气,而云从龙、柳五跟霍西亭更将有非常密切的合作。”欧文开门见山地就接下来的局势演变给说了出来。 “欧四哥,恕我直言,天问阁或许一直都很麻烦,但是它一直都很讲究江湖规矩,尤其说话算话,我们要拿什么借口找它生事呢”马三元仍然搞不清楚沙霸的真实意图。 “借口是找出来的,就算找不出来,也可以无中生有,既然老大都已经决定要找天问阁生事,怎么找出理由,那就是我们的事情。 更何况谁说讲究江湖规矩就一定没事说话算话就一定没事要是什么都得讲究规矩,什么都讲究说话算话,那还要不良河谷做什么”欧文自娱娱人地说着。 众人一听欧文此言,立刻就知道沙霸这次是准备无事生非,总之就是一定要找天问阁的麻烦,就以眼下不良河谷逾百个帮会来说,就算一个帮会只找天问阁一个麻烦,那也是上百个麻烦得解决,天问阁还能不跳脚吗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问题是以他们对沙霸与欧文的了解,这么大张旗鼓的邀集众人来到春风得意楼,肯定不会是这么简单,若不是已经有了完全的准备以及致命一击的雷霆手段,沙霸肯定不会专程现身来说出那一番话。 “那我们该做什么呢今天所有帮会当家的都聚集在这,欧四哥只要让我们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就行了。”简老六告奋勇地说着。 “不管是对付天问阁、流水黑市或是霍西亭,这些都交给风沙帮来处理,就算是牵引出东牙军,你们也不用担心,一切都交给老大。 你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在万山万水各地,无所不用其极地破坏大业粮行的任何生意,这样就够了。”欧文突然又扯出了大业粮行。 “大业粮行”在场几乎所有人都对大业粮行这四个字发出疑问,大业粮行的富满墩不也是赤烟七子之一吗怎么对付天问阁、对付流水黑市、对付霍西亭,居然会牵扯上大业粮行呢 “至于为什么是大业粮行,你们就先不用问太多,只要从现在开始,任何大业粮行想买卖的生意,你们就想办法破坏! 只要是大业粮行想买的东西,你们就出更高的价格抢过来,大业粮行想卖的东西,你们就用更低的价格卖出去,因此损失的银钱,一律找我报销!总之,就是不能让大业粮行做成任何一笔生意,最好能将大业粮行耗到倒闭。”欧文神鬼莫测地说着这个计策。 求收藏,求银票,求追读!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889316.html 第219章。相濡以沫 在荒野重的教战手册里,沙霸的任务就是断绝一切民间资源对东牙国的援助,简单来说,就是断绝乌赤金与万山诸国民间的所有联系。 对荒野重来说,万山诸国的一切资源都是赤烟七子用来对付东牙国的武器,既然是赤烟七子的武器,就不能为东牙国所用,尤其不能为乌赤金所用。 但是东牙国与万山诸国渊源已久,乌赤金更是游走万山诸国多年,知交莫逆早已无所不在,彼此间就算没有利益也有交情,这种根深蒂固的关系,绝对不是一般手段就能破坏得了,所以只有透过非常手段,才能一刀切断乌赤金与万山诸国之间的藕断丝连。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这样的非常手段,只能求诸于黑暗世界,因为乌赤金是台面上的人物,更是万山诸国一致推崇的第一智者,只要是阳光能照到的地方,都无法瞒过乌赤金的眼睛,只有躲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才能一步一步地养出连乌赤金都无法对付的巨兽,才能出其不意的阻断乌赤金的退路。 所以黑道就成为对付乌赤金最关键的一把利刃,同时也是不可或缺的一把利刃,因为是黑道,所以沙霸可以无所不用其极,因为是黑道,所以沙霸可以无孔不入,因为是黑道,所以沙霸可以不计荣辱! 在荒野重的复国复仇版图中,沙霸这个人是完全无可取代的角色,没有人能像沙霸这样忍辱负重,没有人能像沙霸这样亦正亦邪,更没有人能像沙霸这样不择手段。 赤烟七子中,也只有沙霸能真正成为十恶不赦的大恶人,因为只有最恶的人,才能镇得住来自五湖四海的牛鬼蛇神,才能让那些牛鬼蛇神为自己所用,除此之外,还必须确保这个恶人对赤烟国永远忠贞,对荒野重永远赤诚。 这样的沙霸,只能选择自外于其他赤烟六子,因为大家走的路截然不同,不论是在明面上或是台面下,彼此都没有得以相互呼应的空间,更多时候,大家只能选择形同陌路。 一直以来,沙霸都是孤单的,在荒野重的教战守则里,沙霸必须是集肮脏龌龊、卑鄙无耻于一身的混蛋,为了成为真正的黑帮之首,他甚至必须经常将魔爪伸向自己的同僚,用最狠绝的招数对付自己的复国伙伴,因为赤烟七子各自有着自己铺天盖地的势力,势必与风沙帮之间常有冲突。 就像大业粮行,做的是万山诸国各地的粮食买卖,数以千计万计的店铺门市,自然就成了黑道眼中的俎上肉,就算风沙帮不对它下手,自然有其他势力会对它下手,既然大业粮行少不了得交点保护费以求相安无事,这点好处自然就肥水部落外人田。 风沙帮作为天下第一大帮,对这样的肥肉岂有视若无睹的道理,如果硬是对大业粮行高抬贵手,难免在众目睽睽之下启人疑窦,尤其沙霸有那么多的兄弟要养,无论如何都不能不对富甲一方的大业粮行下手。 相较于富甲一方的大业粮行,富甲天下的金宝钱庄更是无须赘言,金不换向来游走于庙堂之间,他与万山诸国多数王室高官都有着绵密深厚的政商关系,这样的人设形象,自然与沙霸的帮会色彩格格不入,除了敬而远之,这两人之间完全没有任何交集可言。 风里度的顺丰镖局尤其是沙霸手下的头号苦主,做为天下第一镖局,走的镖多半都是价值连城,这看在风沙帮的眼里,无疑是一只只活生生的肥羊,同样为了和气生财,顺丰镖局更是只能常年笑脸纳贡,以求风沙帮能对自己高抬贵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至于雷娘子的五圣教,虽然干的是里外不一的无耻勾当,但是不论是表面上的功德无量或是暗地里的杀人放火,方方面面都与沙霸的风沙帮有着诸多矛盾。 一方面因为五圣教对信徒标榜的是劝人向善,积功积德向来是五圣教念兹在兹的主张,因此自然得视风沙帮这样的帮会为罪恶渊薮,平时少不了对风沙帮的挞伐批评;另一方面,五圣教私下豢养的那些杀手,又与风沙帮之间同行相忌,双方为此更是没少大打出手。 唯独对一向悬壶济世的百草堂是风沙帮所不敢得罪,风沙帮做的都是刀口上舔血的营生,刀光剑影下难保没有求助于百草堂的一天,为了留这一线好日后相见,风沙帮尽量不敢招惹百草堂,即便是如此,无恶不作的风沙帮仍与表面上悬壶济世的百草堂究竟不是一路人。 也正因如此,沙霸在赤烟七子中的存在,就格外显得尴尬,一方面他们有着共同的使命任务,另一方面他们又必须水火不容,尤其沙霸这个从骨子里恶到极点的黑道之王,从来没少吸吮着其他赤烟七子的血,这也让沙霸一直活在矛盾又纠结的痛苦里。 刚刚才在一众黑帮前发号施令的沙霸,这时正背着手在书房中来回跺步,是的,是在书房,这个天下黑帮之首此刻正在自己的书房来回跺步,任何人都不敢相信这个无恶不作的沙霸,内心最重要的寄托就是藏身在春风得意楼里的这间简陋书房,对着一屋子的书诉苦。 书房里放置着他自小到大最钟爱的经典著作,只要是他在即将行恶做坏之前,或者是沾满一身血腥之后,这些藏书就成为他逃避现实的最佳去处,只有躲进这些古圣先贤的文章诗句里,他才能暂时忘却自己的身份与业障。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唉,我这日夜不歇的无恶不作,是否也算得上是自强不息呢”沙霸念念有词地自说自话。 与经典之间的对话,向来是沙霸自欺欺人的自我救赎,只有诉诸于这些颠扑不破的金科玉律,才能稍解他无从选择的矛盾挣扎。 “不,又说地势坤,君子以厚德载物,光是自强不息又有何用,终究还是与君子懿行背道而驰…”沙霸试着驳斥着自己刚刚的谬论。 沙霸此时只好继续翻阅下一本书,试着从其他文章中,找到可以替自己开脱的道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三哥,你快别在那自怨自艾了,你快过来跟我说说,这相濡以沫,不若相忘于江湖,讲的到底是互相取暖的多,还是互相扶持的多”书房这时突然出现另外一个声音。 沙霸这时突然慈眉善目地看着书房里的另一个人,那人年纪不到三十,同样的面如冠玉,眉宇间与沙霸都透露着谦谦君子的温润气质。 “哪来那么多的互相扶持!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壤壤,皆为利往!失意的人,彼此间顶多是口惠而不实地跟你互相取暖,有几个人会愿意在你一文不名的时候,费心费力去对你互相扶持呢”沙霸笑着解释着。 “总有惺惺相惜的君子之交吧!我们现在不就是在相濡以沫吗”那个男子继续说道。 “那可不一样,我们俩可不是困在沼泽浅滩里的鱼,犯不着互相吐口唾沫相濡以沫。我的身份可是天下黑帮之王,而你是未来的赤烟国之君,再怎么说,我们都算不上是天涯沦落人吧。”沙霸虽然摇着头,却仍是笑着说道。 “这还不是沼泽浅滩你被困在不良河谷这片沼泽浅滩里多久了你看你现在,不过就是想透透气而已,但是你哪儿都去不了,只能躲到这小小的书房来,背着天下人的耳目偷偷地在这里掉书袋给自己听,你就说你几时才能游得上岸” 原来,这个年轻男子便是赤烟七子中的老七,客他乡! 一如云从龙所料,客他乡从小就在荒野重的精心安排下,交由金不换亲自调教。对荒野重来说,他下半生的精力都是用在栽培赤烟七子的前六子身上,对于这个年龄与他有着一甲子以上差距的客他乡,年事已大的荒野重,是再也没有精力可以同时顾及。 尤其客他乡身上所肩负的使命,若不是成为一统万山的明日之君,就是下一个颠沛流离的亡国少主,不管是其中的哪一项,荒野重都不适合对他亲自指导调教。 一来是因为荒野重这辈子从来都没机会当上一国之君,他那近百年的岁月都花在复国复仇这些阴暗仇恨的憾事上头,他知道自己的心态与行事风格根本不适合做为治国之君,因此不愿将这样的戾气带到未来的赤烟国主身上,他希望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客他乡能够是个骨子里就刻着仁民爱物、胸怀天下的明君。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二来是如果赤烟七子举事失败,就代表自己这几十年来所作所为的错误,既然自己无法带来复国复仇的成功,这样的经验与能力自然也不适合带给未来的赤烟国少主。 也正是因为如此,荒野重这才决定将客他乡交由金不换来调教,因为在荒野重的敎战手册当中,金不换是最接近万山诸国庙堂之人,他能站在最近的距离看着那些一国之主或是国之重臣如何治国安邦,这才是客他乡需要的养分,才是客他乡成为明日之君所需要的成长环境。 求收藏,求银票,求追读!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889317.html 第220章。赤烟幼主 年幼的客他乡,不到四岁就被送到金宝钱庄读书接受启蒙,那时的金不换才三十岁出头,正是锋芒毕露、霸气外显的时候,少年得志的金不换,既没有时间,也没有耐性去陪着客他乡成长。 尽管金不换为客他乡延聘来万山诸国最好的名师,提供客他乡最好的求学习武环境,但是这些名师终究还是秉持着圣人之言来教导客他乡,这样的学习是无法将赤烟国的国仇家恨灌输到客他乡的骨子里去。 非但如此,当圣贤书读得越多,客他乡距离荒野重的期待就越远,远到客他乡根本无法确定自己从小就被赋予的重责大任究竟是对是错,尤其他看着其他赤烟七子的所作所为,他从根本上就怀疑这样的赤烟国是否真的该被重建。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然而,客他乡身为荒野重的家臣之后,家族的忠诚,国族的使命,这些都让客他乡无法摆脱赤烟国复国复仇的窠臼,他必须让自己找到自己与赤烟国或荒野重之间的那根脐带,这才能让自己感受到身为赤烟七子的责任。 因此,在客他乡及笄之年后不久,他便试着周游在赤烟六子之间,想从他们身上让自己找到同命归属的感觉,而客他乡也是赤烟七子中,荒野重唯一不予限制,能够自由自在地游走在所有人之间。 也正是因为这一番游走,让客他乡对荒野重的复国复仇开始有了深刻的认识,更是因为这样的认识,进一步让客他乡陷入更多天人交战的迷惘。 除了金宝钱庄一向的深不可测,让客他乡自始至终完全摸不着头绪,他对其他赤烟七子的行事风格多半不以为然,因为那些与他自幼所学的圣人之道完全是背道而驰,更与他心中认知的赤烟国复国大业有所扞格,这本该是件光明正大的好事,怎么弄得尽是见不得光的阴谋诡计。 也就是在这重重疑惑与诸多挣扎下,他逐渐发现只有沙霸的风沙帮似乎才是他心灵上的避风港,虽然这里多得是无恶不做的人或事,但是这里却多了更多的表里如一与坦诚相见。 因为是黑帮,所以他们无需道貌岸然,因为是黑帮,所以他们可以尽管寡廉鲜耻,这里的人总是忠于自己的欲望,从来不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地背后插刀,至少这里的人都是真小人,不会跟你讲究伪君子的套路。 客他乡总是喜欢待在春风得意楼,这里的人,不管你什么时候见到他们,他们原来是什么样,现在看还是一个样,不会往往因为眼前的一句话,就让你必须推翻过去他曾经给你的印象。 虽然客他乡的内心终究无法认同风沙帮的恶形恶状,但是相较于其他蛇鼠两端的做法,客他乡宁愿跟这群真小人打交道。 “我们所处的地方,当真不是沼泽浅滩复国复仇不就是你我之间共同的沼泽浅滩为了这个使命,你必须待在这滩烂泥里打滚,要不是我偶尔还能陪你说说话,在你身上吐些唾沫,你还不早就干涸而死!”客他乡语义深远地跟沙霸开着玩笑。 “照你这么说,天下人有谁不是陷在沼泽浅滩多少人读书习武为的是什么不都是为了功名利禄吗那功名利禄不就是他们的沼泽浅滩了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多少人汲汲营营于三文两银,不就是为了一家人的三餐温饱那一家人的三餐温饱不就是他们的沼泽浅滩吗”沙霸不以为然地说着。 “我总觉得这不一样,我们是有得选择,但是却无法选择,这才…”客他乡继续说着。 “你这家伙,越来越是大逆不道了!我们这七个人里面,就属你最是潇洒自在,少主除了让你读书练功,从来不曾交代你任何任务,你居然还能这般发着牢骚!”沙霸佯作怒斥状。 “就是因为什么都不曾交代我,这才让我苦恼!少主给了我充分的空间让我去观察思考,我这才不免胡思乱想,要是我也向你们一样,都有一大堆的正经事要做,我哪来的那些闲功夫去想死鱼吐唾沫的事”客他乡理直气壮地反驳着。 “看来,少主让你这般悠闲,倒是反而害了你。我得想想是否应该提醒提醒二哥,多交待点事给你做,免得你整天胡思乱想。”沙霸故意威胁着客他乡。 “胡思乱想的只有我一个吗是谁刚刚嘟嘟囊囊地念叨着什么天行健、地行健的整天想着自己到底算不算得上是君子,你说你这是不是胡思乱想”客他乡反过来调侃着沙霸。 “人,总是要不断地求诸于己,要懂得反省自躬,要懂得有错必改,尤其是君子慎独这个道理,难道你小的时候,师傅们没敎过你吗”沙霸貌似教训着客他乡。 “敎是敎了,问题是教书先生所讲的道理,没有一件能适用在我们身上,尤其没敎过一个人总是先杀人放火之后,再回头去闭门思过的…”客他乡一时心直口快,话一说出口,便知道自己说错话了。 尽管沙霸要比客他乡年长了将近二十岁,但是在沙霸的眼里,客他乡更像是自己的弟弟,一个可以跟他胡来撒娇的家人。 因为沙霸打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在荒野重的安排下走上黑道帮会这条路,这也让沙霸不得不远离自己的亲人故旧,不受他人影响也不影响他人地一个人走在这条孤单的道上。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所幸有客他乡的出现,一个知根知底又不会对他敬而远之的知心人,这让向来孤单冷峻的沙霸有了可以诉说心事的依靠。 尤其沙霸喜欢听着客他乡对自己出言不逊,身为纵横江湖的黑道之王,尤其又身处于三不管地带的不良河谷,几十年来竟没人敢对他有半点无礼,即便是荒野重生前也因为对他充满愧疚而不舍对他多有苛责,这也让沙霸的世界尽是充满了屈意奉承与唯唯喏喏。 “你说的没错,不但你的老师没敎过你,我的老师也没敎过我,所以这门学问我得自己学,这门功课我得自己做。 然而,这门学问却没想象中的容易,即便我已经置身其中三十年之久,每一次的事后仍然足以让我…”一向目空一切的沙霸突然沮丧了起来。 “三哥,是我不对,是我口无遮栏,我不该这么揭你疮疤,我们都是同命相怜的自己人,不该…”客他乡内疚地对沙霸道歉。 “老七,你没错,你说的是对的。你知道我为什么喜欢听你对我出言无状吗只因为你总是随时提醒我做人的本分,否则这么多年下来,我早被黑道之王这个虚无缥缈的身份给弄得不人不鬼了。”沙霸诚恳地对客他乡吐露心声。 “三哥,你现在说的这些话,感觉像极了二哥。前些日子,二哥也是碰上了一个老是顶撞于他的孩子,非但如此,那个孩子的身份还是霍西亭的师弟,多闻的弟子,那些人可是乌赤金的莫逆之交,偏偏二哥就是看中了那个孩子的资质,就想收他做为自己的传人。”客他乡突然有感而发地想起这件事。 “有这种事看来,二哥的心里,多半也是跟我有着一样的难处。”沙霸点了点头,他对金不换有着这样的做法感同身受。 “我也挺喜欢那个孩子,就是有股说不出的劲,还有完全摸不着边的想法,关键是他的个性挺好相处的,尤其他身为二哥的敌对阵营,却老是敢指着二哥的鼻子说三道四,你说这孩子是不是不知天高地厚”客他乡回忆地说道。 “你口口声声说那个孩子,你自己不也是个孩子,还好意思指着别人说他是孩子。”沙霸调侃地说着。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那孩子眼下才十八岁不到,难道不是孩子再怎么说,我也已经快三十岁了,你不能因为看着我自小长大,就一直把我看做当初那个十几岁的孩子。”客他乡不服气地反驳着。 “在我眼里,你们都是孩子,不过是大一点的孩子,或者是小一点的孩子罢了。 你说二哥有意收那个孩子为自己的传人,二哥有什么好传给他的二哥既没有高深武功,又没有派系门徒,他能传什么给别人 就算金宝钱庄富可敌…,好几个国…,但是那些钱是赤烟国的复国根本,一旦大事一启,那些钱说不定都得花的一干二净,除此之外,他还能传些什么”沙霸不解地问着。 “那就得问二哥了,但是我敢不跟他开这个口,他可不像你,没那么好说话。”客他乡无奈地说着。 “无论如何,你还是得帮他多上点心,那孩子说不定另有所图,你得帮二哥好好看着那孩子。”沙霸未雨绸缪地提醒着。 “这就不用三哥担心了,那孩子对二哥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就是个喜欢尝鲜的孩子,当初估计是对二哥的名头感兴趣,这才会跟二哥搅和在一起,现在他就喜欢缠着我,谁让我们俩的年纪相仿。”客他乡得意地说着。 “缠着你他知道你的身份吗”沙霸警觉地说着。 “我又不像你们一样大名鼎鼎,他能去哪知道我的身份就连金宝钱庄也没人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他就知道我是二哥的一门远房亲戚,从小就跟在二哥身边学做生意。” “小心驶得万年船,多闻跟霍西亭虽然算不上什么对手,但是他们毕竟是乌赤金那边的人,现在乌赤金又传出东山再起,任何细节都不能掉以轻心。” 动动你的手指,投下你宝贵的金票银票,感谢!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917687.html 第221章。天外有天 沙霸与金不换同为一方之霸,他能理解这种高处不胜寒的孤单心境,尤其需要一点逆反的刺激做为心态上的补偿,就像他喜欢客他乡这个孩子对自己的无礼无状,但是客他乡无论如何都是自己人,再怎么不济也不至于陷自己于不义。 “三哥,你太高看那个孩子了,他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孩子,脑子里都装满了对新鲜事的好奇。 前不久他去找二哥兴师问罪,具体是什么事我不清楚,但是他才一看到我,就一股热呼劲的缠着我不放,完全将本来要找二哥撒气的事抛诸脑后。 连续几天抓着我天南地北的瞎聊,不知怎地突然聊到了五兽棋这玩意,他又突然对这种孩子玩的游戏充满兴趣,软磨硬施地让我教他下五兽棋,一下就是连续三、四天。 这还不打紧,那孩子下棋下上了头,直喊着要去五兽国找些高手对弈,你说这种孩子能有什么危险!”客他乡兴奋地说着他遇上玄路时的趣事。 原来当时玄路受到云从龙的激励,就想透过寅六和尚去找到客他乡,跟寅六和尚这种人精打交道他肯定没戏,若是跟年纪与自己差不了多少的同辈勾心斗角,熟胜孰败或许谁都不见得能说得准。 没想到他才一去到顶上国的金宝钱庄,就让他遇上了失踪多时的天涯令主,还亲眼见着了冥王在背后对天涯令主骤下毒手,非但如此,天涯令主还在临终之前,亲手将天涯令交到自己手上,尤其是将天涯令主这个重责大任托付给了自己。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尽管玄路无论如何都不敢承担这样的重责大任,但是这块火烫的天涯令确实就在他的手上,对万山诸国所有的人来说,持有天涯令者就是天涯令主,这一点是东牙山先祖定下来的规矩,在此之前万山诸国或许还没有几个人知道,自从福利生召告天下之后,就连六岁娃儿都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了。 所幸天涯令主临终之前还给了玄路一条退路,那就是玄路可以将天涯令交还给乌赤金,当然前提是乌赤金得活着,而且玄路也得找得到乌赤金。 也就是这一句话,让玄路有底气可以在寅六和尚面前否认自己接受了天涯令主这个权杖,否则寅六和尚毫无选择,只能将玄路视为死敌来对付。 天涯令主的死,一时让玄路对寅六和尚厌恶到了极点,因为冥王是在天涯令主身后下的毒手,这等行径,与寅六和尚口口声声说要证明给自己看的道貌岸然全然不是一回事,玄路当下就对寅六和尚所说的一切嗤之以鼻。 但是寅六和尚最后还是说服了玄路,东牙国与赤烟国毕竟还是处于正式宣战的对立处境,彼此之间的杀戮伤亡本就是再正常不过,在战场上纠结于某一个人的死伤根本就是小孩子的见解。 尤其寅六和尚想要将双方伤亡降到最低的这个想法,终究还是感动了玄路,如果死几个人就能换来千千万万人的身家性命,那肯定是一件无上功德,便是因为这个念头,玄路决定再给寅六和尚一个机会。 寅六和尚亲自领着玄路来到自己禅修的佛堂,掩不住内心喜悦地对玄路说道:“你愿意来这里看我,我很是高兴,至少我们并未将对方视为敌人,更是对彼此有着期待,无论如何,这是好的开始。” 玄路不假辞色地对寅六和尚说道:“你不用把这件事想得那么美好,我重回顶上国并不是为了看你,至于原因是什么,我没打算告诉你! 之所以我们会再次遇上,不过是阴错阳差的让我看见你手下所干的坏事,如果你要将这样的事视为好的开始,我没什么好说的。” 寅六和尚知道这孩子只是嘴硬,顶上国说大不大,但是若不是专程来看自己,怎么会那么巧的就出现在金宝钱庄门口,只不过冥王刚好就在那个地方对天涯令主下手,否则玄路哪有机会能看到这一幕。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那些都不重要,关键是你愿意跟我一起去想想,有什么方法可以在最少的伤亡条件下,平息赤烟国与东牙国的这一场干戈。”寅六和尚仍是乐观正面地说着。 “方法很简单,只要你们打消找东牙国麻烦的念头就行了,东牙国自始至终都没想要对付你们,是你们明里暗里地一直找东牙国不痛快。”玄路一开口就直接指责赤烟七子的不是。 “这件事或许没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知道有多少无辜的赤烟国百姓死在那场跟赤烟国一点都有没关系的山水大战吗你只看到了今天东牙国遇上的麻烦,却对赤烟国当年的血债视若无睹,难道赤烟国的百姓就死有余辜”寅六和尚试着对玄路解释这个仇恨的原委。 玄路虽然对那一段渊源的了解并不是那么清楚,却也从师父多闻与师兄霍西亭的口中大致略知一二。 “即便如此,但是冤有头债有主,杀了赤烟国百姓的难道是东牙国的人难道是东牙山的人天下人都知道,东牙山最不希望挑起战端,几百年来都是以和为贵,你们找东牙山出气,这不是无理取闹吗”玄路毫不退让的反击着。 “动手杀害赤烟国百姓的确实不是东牙国,当然更不是东牙山!但是这却是他们一手造成的灾难! 当年就是东牙山对万山诸国的所作所为置若罔闻,任由万山诸国与万水诸国的冲突一发不可收拾,这才导致了后来的三十年山水大战。 如果当时东牙山愿意出面来协助赤烟国复国,而不是躲在后面当个烂好人,假借不愿再启事端之名而致少主于不顾,一切便不会像现在这样一发不可收拾。”寅六和尚试着再对玄路深入说明。 “就算如此,动手杀人的究竟不是东牙山的人,你们这不还是在滥杀无辜吗”玄路仍是得理不饶人地说着。 “如果按照你的说法,当初对赤烟国臣民动手的既有万山诸国联军,又有万水诸国联军,难道是要我们逐一找上他们血债血还,再一次将万山与万水诸国杀个血留成河吗你说说,这是你想看到的吗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我可以这么告诉你,真要这么做,我们肯定做得到,到了那个时候,万山诸国或许就只能剩下东牙山与东牙国,你觉得这会是东牙山所乐见的吗”寅六和尚针锋相对地回应着玄路。 寅六和尚的这一番说法,倒是完全出乎玄路的意料,玄路相信即便是自己的师父多闻也不曾想过这样的问题。 “这…,就算如此,那些恩怨也都是一百年前的事,难道除了血债血还,就没有其他的方法解决吗 更何况造成那些遗憾的都是一百年前的人,跟现在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们把一百年前的怨气发泄在现在这些人的身上,根本就是…”玄路仍是理直气壮地驳斥着寅六和尚,却又被寅六和尚给当场打断。 “照你这么说,要是你的祖先被我的祖先给打死,然后把你家的产业都给霸占起来,只要我祖先命好,得以寿终正寝,你们这些子孙便只能摸摸鼻子自认倒霉,因为动手打死你祖先的并不是我们这些后辈,是这个意思吗”寅六和尚似乎有点动了气。 “我…,我是说不一定要靠打打杀杀来解决,这…,这…这解决的方式多了,我杀你一个,你杀我一个,冤冤相报何时了呢”玄路试着说服寅六和尚。 “那好,当年赤烟国一共有十五万七千多个臣民,那场战争下来,有数的只剩七百一十六人,你就说说这一十五万七千多条人命该用什么方式来解决”寅六和尚继续说着。 “我…,我不是说要好好想办法解决吗你那么神通广大,总会有办法的!”玄路这时只能苍白地辩解。 “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找你一起来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了吗一十五万七千多条人命,如果真要血债血还,就算杀光五千东牙军还不够塞牙缝呢!我的为难你应该可想象吧!”寅六和尚这时稍微平复了情绪。 “只要你愿意罢手,方法我们可以慢慢想,不需要赶着动手吧”玄路试着继续说服寅六和尚。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赤烟七子,赤烟七子,这就是当初少主为什么扶植了我们这七大家臣之后的原因。 由我们这七个人来替他接续未完的复国复仇计划,就是不让任何一个人因为任何原因而退缩或放弃,进而影响全盘计划,但凡有任何一个人能坚持到最后,这个计划终有实现的那一天。 也就是说,我不过是赤烟七子之一,就算我愿意罢手,其他人也不见得愿意罢手,光是我一个人罢手是没用的。”寅六和尚无奈地解释着。 “至少可以先从你做起啊!”玄路着。 “我我为什么要罢手别忘了我也是赤烟国的后人,那笔血海深仇同样背在我的身上,我有什么理由不去为我的祖先报仇 我现在能做的,就是我刚刚跟你提起的,以最少的伤亡来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你愿意帮我,那就功德无量了。”寅六和尚终究还是将这个话题绕回到原点。 “不瞒你说,我要是有那个能耐,还需要这么跟你喋喋不休吗连你这么一个威名赫赫的金宝钱庄大老板都搞不定,我不过就是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能有什么法子”玄路似怂非怂地回应着寅六和尚。 “没关系,只要现在就开始,总有看到终点的那天。你得知道,当年少主也是足足花了六十年之久,才能布下这天衣无缝的局面,只要我们愿意多花点精力想想,总有想出法子的那一天。”寅六和尚继续耐心地说服着玄路。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917688.html 第222章。戒慎恐惧 “就算我们现在就开始去绞尽脑汁,但是以现在东牙国和东牙山一路挨打的局势来看,他们撑得了多久呢”玄路杞人忧天地问着。 “你可真是小看了东牙山,尤其是小看了乌赤金!先不说乌赤金现在到底是死是活,就算乌赤金真的死了,他同样能死而不僵地继续算计着我们! 这么说吧,就算今天乌赤金真的死了,他也一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才死的,像乌赤金这样的人,就连死都能是足以让人致命的武器,这样的结果是我们更不愿看到的。”寅六和尚继续说着。 “乌赤金要是真死了,反而是你们不愿看到的这又是为了什么”玄路不解地问着。 “你想想,乌赤金凭什么敢就这么去死他难道没有不死的选择吗当然有,但是他一定有了更好的安排,或者说,他的死,才是对东牙山最好的结果,所以他才会有此底气从容就义,一个能比活生生的乌赤金还要好的安排,光是想想就令人毛骨悚然。 你有没有想过,当年的乌赤金并不是被雷娘子逼的走投无路,这才必须亲自去五圣教总坛找上自寻死路。他们可是在流水黑市才打了一场漂亮的胜仗,但是却一转眼就出乎意料的自己送上门来,尤其是一个人单枪匹马去五圣教总坛找雷娘子,这件事不奇怪吗 当时的他至于那么做吗虽然当时的七色国王城已经被雷娘子与百草回生的人重重包围,但是只要流水黑市的柳五想保他,当时还有他的师父灵蛇就在身边,雷娘子与百草回生不见得就有把握能拿得下乌赤金。 乌赤金之所以这么做,一定有他更为深层的算计,只是我们没人能看得出那是什么!”寅六和尚仔细地说着他当年对那件事的判断。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玄路这时突然想起云从龙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她说过去这一百年,她与乌赤金一致认为荒野重才是哪个最为智计无双,最为深谋远虑的人,就连乌赤金都比不上他。 而那个跟自己一样同为十八岁年纪的洛小园,则是能够与荒野重相提并论的人,这么说来,洛小园自然也能让乌赤金俯首称臣,乌赤金或许是因为知道洛小园比自己更适合去对付赤烟七子,这才用计让洛小园得以金蝉脱壳。 尤其眼下看来,寅六和尚对洛小园这号人物完全一无所知,这应该就是乌赤金葫芦里所卖的药,也是寅六和尚一直忌惮着乌赤金的地方。 虽然玄路还是搞不懂乌赤金为什么要拼着一死去找雷娘子,难道一个活生生的乌赤金再加上一个不世出的洛小园,这样的威力不是更加巨大吗 但是他已经能从寅六和尚的话里话外,推测出洛小园应该就是让乌赤金能够慷慨就义的原因。 “三、四十年前,少主就是因为乌赤金才推迟复国复仇的计划,倒不是少主怵了乌赤金,而是少主之前从来都没想过世界上竟然会有这么一号人物的存在,这才打乱了少主多年来的布局,逼得少主不得不重新思考如何对付东牙国,这才有了以后的赤烟七子。 或许现在,当我们已经花了三十年做好了一切该有的准备,就像当年的少主一样,正要向东牙山发动攻势,是否这时又会出现另一个我们所不知道的乌赤金呢 如果我们一时大意,以为乌赤金已经死了,便毫无忌惮地对东牙山大举进攻,说不定这就是乌赤金用自己的死所挖好的坑。”寅六和尚说着自己的猜测。 玄路听着寅六和尚这八九不离十的猜测,心中不禁一凛,这寅六和尚肯定对洛小园的存在一无所知,却能靠着他对乌赤金的了解推测到这个地步,这让他对什么是高手过招有了新的一层体会,原来这才是决胜于千里之外,他们俩这辈子明明未曾见过一面,却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交手过不知多少回合。 “我还是百思不得其解,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这么看重乌赤金虽然大家都奉乌赤金为万山第一智者,就连我那自视甚高的师兄霍西亭都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是我自始至终都看不出来他到底厉害在哪里”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玄路为了不让寅六和尚察觉自此刻的心思,更不希望他继续在这个地方推演下去,于是立刻将话题又拉回来到乌赤金的身上。 “你现在问我的话,当年赤烟七子每一个人也都曾经这么问过少主,我们都认为乌赤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厉害,为什么少主在方方面面都被他牵着鼻子走 别忘了我们过去那三十多年所做的各种准备,超过九成以上都是用来对付乌赤金这一个人,我们对乌赤金那是再了解不过了,即便如此,我们还是不知道乌赤金到底厉害在哪”寅六和尚回想起经历过的一切,若有所感地说出这句话。 “你们这七个人就算了,当年你少主又是怎么说的他那么忌惮乌赤金,总该有他的道理吧!更何况照这个时间推断,当年你少主所遇上的乌赤金,不过是跟我一样二十岁不到的孩子,这样的小伙子能有什么过人之处” 玄路追根究底地继续问着,倒不是他对乌赤金不服气,而是他真的对乌赤金的厉害无从想象。 “少主当年曾说过这么一段话,这段话让我深深地记在脑海里,直到如今。 少主说了,如果你始终搞不清楚乌赤金历害在哪,那就表示你还没那能耐发现他的厉害之处,换句话说,你跟乌赤金还不是同一个档次上的对手。 少主接下来又说了,他有幸感受到乌赤金的过人之处,这才让他不得不将乌赤金视为一生的劲敌来对付。 所谓的高手过招,你不一定要看对手使完所有招数,你才知道他厉害在哪!光是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场、所站的姿势、蓄势待发的眼神,即便是他今天换下的衣服或是刚刚吃过的食物,都能让你感受到来自对手的威胁。”寅六和尚遥想当年荒野重对自己所说的这一番话。 “这…,你确定这不是你少主在忽悠你”玄路这时好像有点领悟到为什么云从龙与乌赤金都认为荒野重是过去这一百年最聪明的人。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忽悠少主从二十七岁下定决心报复东牙山,历经三十几年的卧薪尝胆,终于在六十岁那年准备对东牙国全面出击,你觉得他会为了忽悠我们,放弃那三十几年的生聚教训 为了忽悠我们,他从六十岁起再花上三十年的时间扶植赤烟七子,以少主当时的身体状况,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能撑到什么时候!说不定赤烟七子还没能成气候之前,他就已经一命呜呼了,你说的可是他一生的心血,你觉得他会拿这件事来忽悠我们吗”寅六和尚不以为然地说着。 “就算不是忽悠,难道他就没讲过任何一点实际的东西这乌赤金毕竟是个凡人,又不是神,难道就没有任何一点可以说得出口的东西”玄路仍不死心地问着。 “你现在问的问题,同样是我当年追问过少主的话。要知道当年我也是个自视甚高的年轻人,哪受得了少主整天将乌赤金这个人说得如此玄乎,至少得说点可以让我信服的事实出来吧。 少主当时跟我说了这么一段话,自此之后,我只能毫无疑问地将乌赤金视为此生大敌,而且从此不去怀疑他的能耐。”寅六和尚莫可奈何地说着这段话。 “你少主都说了什么”玄路好奇地追问着。 “当时少主说了,以他自己为例,他越是了解乌赤金的思维,对这个人就越是忌惮,越是去细究任何经过乌赤金之手的因果,对这个人就越是恐惧! 他不能让这样的忌惮与恐惧也发生在赤烟七子身上,带着这样的忌惮与恐惧,将永远无法正面迎战乌赤金,或许带着一点无知的无畏无惧,说不定还有与之一拚的可能。 这是当时少主对我所说的话,此后我也一直谨记在心,不管在任何状况下,我都不敢对乌赤金掉以轻心。” “乌赤金真有这么玄如果他真如你少主所说的那么厉害,又怎么会让东牙国陷入这样的困境又怎么会让自己搞得如此狼狈不堪”玄路不解地问着。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对玄路来说,现在的乌赤金,不论他是生是死,在赤烟七子的面前,都是不折不扣的败军之将。 “你说的好像这些年赤烟七子所付出的根本不值一提!你得知道为了对乌赤金发出致命一击,我们付出了多少心血,整整三十年,我们想尽各种能够对付乌赤金的办法,这才一点一滴地设下这一连串天衣无缝的局。 凭良心说,的确是有点胜之不武,我们或许不是那么光明正大地在对付他,但是他可是乌赤金,他值得我们用尽各个种方法。 更何况,你又怎么知道我们现在所看到的,是不是乌赤金刻意要我们看到的”寅六和尚光明磊落地承认赤烟七子用了诡计去对付乌赤金。 “无论如何,这次交手,你们就是赢家,战场上非输即赢,毕竟兵不厌诈,真讲光明磊落就不要上战场。”玄路继续说着。 “多谢你对赤烟七子的肯定,打从认识你以来,你还是第一次这么评价赤烟七子。”寅六和尚满足地说道。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917689.html 第223章。九命怪猫 “若是在今天之前,你休想从我的嘴里听到这些话,我一向最看不上你们这种说一套做一套的伪君子。 但是你今的没错,你们是正式交战的双方,在战场上只有尔虞我诈,只有胜者为王,我不该用个人的情感去看待这件事。 但是我还是有个疑问,赤烟七子在这一回合的交手上已经取得压倒性的胜利,为什么你们不趁胜追击,近一步去对东牙军或是东牙国下手,反而是花了五年那么长的时间纠结在乌赤金的死活呢 就算乌赤金还活着,现在的他都已经躲着你们不敢露脸,对你们早就造成不了什么威胁,你们会不会太过投鼠忌器了吧”玄路试着挖掘出赤烟七子真正的想法。 “听你这话,满满的都是还没长大的孩子想法,要是遇上当年的少主,肯定会好好对你教训一般!少主曾经对我们多次耳提面命,他说,如果我们没办法杀死乌赤金九次,就不能当乌赤金是真的死了。 换句话说,就算我们亲眼看着乌赤金被埋进黄土,只要没有死足九次以上,我们的对手就仍然还是乌赤金。”寅六和尚转述着荒野重那番莫测高深的说话。 “死足九次以上这句话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乌赤金还有像猫一样的不死之身吗”玄路不解地问着。 “少主的意思是说,就算乌赤金真死了,就算我们真的确定他已经被埋入黄土,我们还是不能对此掉以轻心。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乌赤金的布局与算计不会因为他的死而有任何改变,不但如此,反而会在他死后更为变本加厉地卷土重来,因为那是我们最容易轻敌疏忽的时候,乌赤金一定能先我们一步想到这一点,也一定会对此预先做好安排。 我还记得少主曾说过这么一句话,他说,如果他是乌赤金,就会将自己的死打磨成最锋利的一把剑,当敌人在他的尸首前庆功狂欢时,趁敌人一不留神就一剑刺入敌人还来不及吃惊的心脏。”荒野重在三十年前所说的话,此刻还活灵活现的涌现在寅六和尚的脑海里。 “乌赤金当真这么厉害真是太可惜了,如此了不起的人物,我居然没机会躬逢其盛,只能在这里听你讲故事。你们可真是幸运,能有机会跟这种传奇交手,就算输了也是甘之如饴,更何况你们还是赢家。”玄路悻悻然地说着。 “会有机会的!就在不久前,百草回生传来了消息,他的人刚刚才跟乌赤金面对面地遭遇,亲眼目睹乌赤金还活着的这个事实。 你瞧,乌赤金是不是足够神通广大算一算,这不过是他的第一次死里逃生,接下来至少还有八次,所以我们之前对他生死未卜的戒慎恐惧,没有任何一点是白费的。”寅六和尚坦诚地说道。 “你说乌赤金还活着他真的还活着”玄路佯作自己也是第一次听到这个消息,他可不能让寅六和尚知道自己对此早有所悉。 “没错,亲眼目睹他的人是鬼使神差中的鬼使,这个人虽然人品极差,但说的话还是可信的。” “太好了,这么一来,我就可以亲自去确认这个传奇,而不是只能捕风捉影地听一些似是而非的传闻。”玄路兴奋地说着。 就在这个时候,书房外突然传来一阵铃声,那是金宝钱庄通知寅六和尚有要事需要他亲自处理的提醒。 “你先在这坐会儿,我去去就回来。这书房里的任何东西你都可以随意翻看,以后你可以将我的地方都当做自己的地方,我会交代下去,你在金宝钱庄完全可以通行无阻。”寅六和尚说完就转身离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玄路看着寅六和尚的背影,心中有点恍惚,他始终搞不清楚这个寅六和尚为何如此对待自己,毕竟自己与他之间的认识极为有限,光是之前的几面之缘,至于让他对自己如此推心置腹吗这让他总感到无所适从。 除了寅六和尚那大名鼎鼎的身份让玄路有点自惭形秽外,关键是自己与他分属不同阵营,他不知道这到底是寅六和尚的策反之计,还是他真的有心与自己结交。 尤其现在云从龙又交付给自己那么重要的任务,要自己利用与他之间的关系去结交客他乡,这让玄路有点感觉自己正在出卖寅六和尚对自己的信任,但是他更知道大丈夫行事不拘小节,自己现在做的可是大事,千万不能因为这些私人感情而有所牵绊。 他接着转身看着这间堆满许多书册的书房,站起身来无聊地四处走动,原来这个地方比他想象中来得大上许多,因为刚刚跟寅六和尚说话的那个角落,有着一大堆书册将周遭视线给挡住,玄路一时还无法看清全貌。 玄路这时绕过那堵由书册堆砌起来的高墙,发现高墙后竟然别有洞天!其实也说不上什么特别之处,而是在那堵高墙之后,放眼望去更是一堵又一堵栉比鳞次的书墙,悬路这时对那些长的一模一样的书册产生了兴趣,这到底都是些什么,怎么寅六和尚的书房里尽是堆满了这种长相的书册 他随手抽出一本来看,只见封面上歪七扭八地写着自己看不懂的几个字,想来这应该不是万山诸国的文字,反正自己是认不得它的。 接着玄路又随意的将那本书册翻了开来,只见上头密密麻麻地写了无数的文字,这会他看清楚了上头都是自己认得的字,但是更为诡异的是这些文字拆开来每个字自己都能认得出来,凑在一起就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玄路于是又取下其他的书册,封面一样是自己认不出来的文字,里头毫无例外还是每个字都看得懂的天书。 玄路心想,难怪寅六和尚会那么大方地说自己可以随意翻看,原来他玩的是这种幼稚把戏,反正自己什么都看不懂,他倒是显得自己慷慨大方。 玄路随手将书册一丢,他看着这满坑满谷尽是长得一样的书册,心里咒骂着这寅六和尚当真是闲得发慌,没事整出这么多道具就是要恶心自己。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这时他突然看见书房最末端的角落里,两个书架上头摆放的是外观颜色截然不同的书籍,于是便快步走了过去,想看看这个书房里到底有什么正经书值得一看。 玄路这么一走近,映入眼帘的那些书籍让他不由自主地发出一声赞叹,原来这两个书架摆放的都是天文、地理、星象、算术、占卜、堪舆之类的典籍,这让玄路一时又惊又喜。 原来这些同样都是玄路所爱,他自小师承名师多闻,多闻的为人向来正直,处世更是公正,虽然并非出身名儒正派,却能被同道冠以侠名行走江湖,也就是这样的多闻,虽然不是将正而八经的圣人之言当做圭臬,而是让玄路沉浸在他所热爱的这些旁门左道,继而养成玄路如此洒脱飞扬的个性。 这时看见寅六和尚的书房中有这么多秘本收藏,心中自是喜不自胜,玄路心想,原来这家伙也热衷此道,难怪他对自己青眼有加,看来都是同道中人。 玄路随即又想了回来,自己压根就没透露过自己的喜好,寅六和尚又是从何得知多半是自己的言行中隐隐散发出来的仙风道骨,看来果然就如同师父所说,自己的慧根是与生具来的。 玄路一边沾沾自喜,一边开心地翻看书架上那些过去难以企及的经典,一时间看了入神,也不知过了多久,玄路这时突然感觉到有人走进这间书房。 玄路虽然身怀刀见笑的绝世内功,但是他的根基不足,天分又极度欠缺,尽管身怀惊世绝学,对他来说却是强身健体有余,却一点都不能为己所用,顶多是比常人更为耳聪目明。 玄路当然分不清来者何人,但是玄路以为,这个地方可是寅六和尚的书房,刚刚就连金宝钱庄有要事都只能透过铃声来通知他,根本没人敢踏进这里,想来一般人是没有资格走进这间书房,既然如此,现在走进书房的人多半还是寅六和尚本人。 “我在这里!正在看着你那本令狐玄月话百川。”玄路大声招呼着寅六和尚,怕寅六和尚误会自己溜出了书房。 那人并未理会玄路的招呼,而是一步一步地走近玄路所在的位置。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你是哪里弄来的这本书我听师父说过,令狐玄月在他妻子过世的时候,便将自己所有的著作一并火化殉葬,并发誓从此不再沉迷于这些旁门左道。 这是他这辈子所写的第二本书,这本书可难得了!这是令狐玄月刚开窍时所写的手札,就连他的弟子都没人看过,这本书到底是怎么到你手上的”玄路兴致勃勃地问着。 “你的年纪才多大,居然会知道令狐玄月这个人尤其还知道这本书的来历”一个陌生男子的声音突然出现在寅六和尚的书房。 “你是谁你怎么会出现在这”玄路警觉地问着。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917690.html 第224章。真金化银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才是,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那男子同样反问着玄路。 “我是寅六和尚…,呃…,是金不换的朋友,是他请我来这里做客的。”玄路吞吞吐吐地解释着。 “喔,原来是叔叔邀请来的贵客,你好,我叫金化银,是金宝钱庄老板的远房亲戚。 阁下想来应该就是玄路兄弟,久仰大名。”原来这个金化银,就是赤烟七子的老七,客他乡。 “你知道我的名字”玄路惊讶地问着。 “那可不!这一阵子叔叔经常念叨着你,我可是听得耳朵都长茧了。”客他乡刻意地说道。 “他经常念叨着我他都说了些什么”玄路好奇地问着。 “还能有什么就是说你是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天资聪颖,悟性奇佳,就连不善习武,都能幸运得到天助而身怀绝世武功,可把我叔叔给羡慕死了。”客他乡夸大地说着。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我有什么好羡慕的他可是金宝钱庄的老板,权倾天下,富通四海,他才真是令人称羡。”玄路不以为然地说着。 “是吗你也羡慕我叔叔吗我可是听说你对我叔叔完全不屑一顾”客他乡怀疑地说着。 “你这又是听谁说的”玄路自知自己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哪会有人在背后嚼自己的舌根。 “那可多了,不但我叔叔这么说,就连欢喜佛与冥王也是这么说!”客他乡有鼻子有眼地说着。 “原来他们这几个老头子表面上看起来莫测高深,背地里同样也是三姑六婆!”玄路没好气地说着。 “你可别这么说,他们几个一提起你,都是一个勁地称赞。我在金宝钱庄二十几年了,这还是第一次看到他们异口同声地称赞一个人。”客他乡继续帮着寅六和尚捧着玄路。 “你在这里二十几年了你今年才几岁啊”玄路突然意识到这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子,尤其又在金宝钱庄待了二十几年,说不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你猜猜我今年几岁”客他乡神秘兮兮地问着。 “你们家人的年纪我可猜不出来,我第一眼看到寅六和尚时,以为他不过跟我差不多年纪,哪知道他都已经快六十岁了。 你要是也跟他一样练过那个大化什么功的,谁知道你真正的年纪是几岁!”玄路刻意吊着客他乡的胃口。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你说的是大化还天功,那门功夫很挑资质,我肯定是没戏的,就算想练也练不来。至于你,他们都说你是练这门功夫的天选之子,尤其叔叔更是将你视为他的衣钵传人。”客他乡继续夸奖着玄路。 “那就不必了,一个人要是活到七老八十,还得不断经历返老还童的过程,这听起来有多渗人。 我觉得人老了就该让他自然变老,像我师父多闻,人是老了,但是老当益壮,全身上下充满智慧,这样的老去,说有多潇洒就有多潇洒! 而且一个人要是老了还死不掉,身边的亲朋好友却一个一个都离自己远去,那种人生过得该有多么凄凉!”玄路不以为然地说着。 “你果然有点意思,难怪他们三个尽是一个劲地称赞你。”客他乡继续说着。 “你还没告诉我你今年几岁寅六和尚让我常到他这里来走走,你看他的身边不是欢喜佛就是冥王这种半老不老的老头子,我哪能提得起劲呢 幸好今天遇上你这个年轻人,至少不像他们那么闷!尤其你也认识令狐玄月这个人,看来我们应该有点话聊。”玄路开心地说着。 “我今年二十八岁了,虽然他们都说我是二十九岁,反正差不了多少,我也懒得去计较。你呢你又是几岁”客他乡直率地说着。 “哇,原来你都二十八岁了,你看起来挺年轻的,我还当你跟我差不多年纪,我今年十八岁。”玄路礼尚往来地自报自己的年纪。 “你要是喜欢这里,欢迎你常来,叔叔一定会很高兴的。只不过这书房里多半都是叔叔的账本,他若是想吸引你,就凭这几本书,只怕你来不了几次。”客他乡有意无意的透露着书房的秘密。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原来那些天书都是账本,难怪打开来我一个字都认不得。但是话说回来,既然是账本,怎么里面就没见到几个数字难道他们记账都不需要记数字的吗”玄路继续问着。 “叔叔的账本记载的都是万山诸国最机密的事情,所有的文字都经过特殊的转换处理,在你看来它是天书,但是在叔叔眼里,它们可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客他乡继续刻意地透露这间书房里的秘密。 “难怪寅六和尚敢让我在这书房里随意翻看,原来他认定我一定看不懂那些帐册里写得是什么。”玄路佯作不悦地说着。 “你也别觉得憋扭,何止是你看不懂,我在这里都二十几年了,我也看不懂,不但如此,这金宝钱庄上上下下,除了叔叔以外,就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看得懂。”客他乡继续说着金宝钱庄最不为人知的秘密。 “没有任何一个人能看得懂难道这么多账本都是寅六和尚一个人记的帐若记这些帐的另有其人,那些人自然看得懂这账本上记得是什么,怎么会只有寅六和尚懂呢”玄路继续问着。 “这些账本都是来自万山诸国各地,叔叔哪有办法自己记账!它们经由各地呈送上来,总计要经过七七四十九段工序,也就是说,每一笔账都是经由四十九个人撰写而成,每个人所知道的也就只有他自己的那一部份。"客他乡越说越仔细。 “天啊,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这也太恶心人了,难道寅六和尚自己不觉得麻烦吗?"玄路继续吃惊地问着。 “怎么会麻烦?这屋里的每一笔账,可都是足以在万山诸国掀起惊涛骇浪,当然得小心翼翼地保护好这些账本,越少人看得懂这些帐本,这些账本就越是安全。。"客他乡严肃地说着这件事。 “也罢,再麻烦也不关我们的事。对了,你说我该怎么喊你呢?你就叫我玄路吧,不管是我师父或是师兄都是这么喊我。"玄路试着跟客他乡拉近关系。 “喊名字太过见外,你要是以后经常会来这里,不如我们就以兄弟相称。我比你年长,你就喊我一声大哥,我就叫你贤弟,如何?"客他乡主动提起以兄弟相称,对玄路来说那是正中下怀,因此急忙点头说好。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虽然玄路并非十分确认眼前这人就是客他乡,但是对于一个能够自由来去寅六和尚的书房,再加上年纪与自己“相仿”,尤其又与自己相谈甚欢,这样的人自是值得结交。 “你经常会来金宝钱庄吗我的意思是说,多数时间我都是待在鲲鹏国,师父交待我跟在师兄身边历练,我没有太多的机会能到顶上国来,以后若是要与大哥见面,只怕机会甚是渺茫。”玄路试着想多了解眼前这个金化银。 “我倒是经常在金宝钱庄出入,不过我叔叔并不会给我太多限制,我要去哪多半都能自己做主。 如果贤弟不方便经常来顶上国,我去鲲鹏国也是无妨,说不定到时候叔叔还会经常跟在我后面要去看你!”客他乡笑着说道。 “你这位奇怪的叔叔就这么闲他这种人不该是日理万机吗怎么能天天到处闲晃”玄路刺探地问着。 “他可一点都不闲,你别看他平日就像个甩手掌柜到处晃来晃去,他可是有一百多个掌柜在万山及万水诸国帮他做事,每天都有几百则消息传到他这,还有无数的决定得由他来定夺!”客他乡微笑头说到。 “几百则消息怎么可能那他身边不得随时跟着一大堆人但是我每次看到他,不过就是一个冥王加上一个欢喜佛!”玄路不可置信地说着。 “他们将消息传给叔叔的方法可多着,天上飞的,地上爬的,水里游的,多得是方法可以将信息传给叔叔,当然也多得是方法可以让叔叔把信息给传出去。 至于那些方法是什么,一来我不知道,二来我也不想知道,因为知道的越多,叔叔要我做的事就越多,我干脆来个什么都不懂,叔叔自然就不会来为难我。”客他乡继续说着。 对客他乡来说,寅六和尚的业务他既不想碰也碰不得,荒野重虽然不阻止客他乡周游于赤烟七子之间,却始终禁止他涉入不关他的业务,因为客他乡是赤烟七子的最后一步棋,在一切尘埃落定之前,客他乡必须就像白纸一样干净。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玄路对眼前这个“金化银”真是愈来愈感兴趣,一个经常出入于金宝钱庄的人,又能自由进出寅六和尚摆满机密账册的书房,居然能对寅六和尚的业务一无所知,这要不是金化银刻意隐瞒自己,就是他与寅六和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既然如此…”玄路正要继续问着客他乡更多问题时,却突然发现一旁的书架上放着一本万国棋谱,玄路一时好奇,便取下那本书来翻看。 “你知道五兽棋吗你会下吗”玄路一边翻着万国棋谱,一边问着客他乡。 “当然会,不但会,我还是五兽棋的高手呢!”客他乡兴致勃勃地说着。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917691.html 第225章。亡羊补牢 洛小园在胡子部落一举杀了四百多名五兽军后,消息立刻铺天盖地的传遍北境,不论是沙漠或草原,大家都知道奔火族的巫女之子,也就是传说中的狼族少主,仅凭一人之力,就以鬼魅般的身手在弹指之间杀掉了数百名五兽国精兵,这件事立刻引起了整个北境的骚动。 流传了千年的传说再次回到北境的真实世界,数万名四处流浪的狼族后代再次从静默中苏醒,此刻他们正从四面八方集结,一路前往美人湾沙漠去迎接这千年以来的第一位少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对这群狼族后代来说,他们沉潜了千年之久,为的就是眼前的这一刻,等的就是那个可以率领他们复兴狼族的少主,一个可以仅凭一人之力就力诛四百多名五兽国精兵的少主,这让他们过去的每一刻等待都是值得的。 在这各路人马之中,有一行人却与大家怀着截然不同的忐忑心情,他们正显得忧心忡忡地低头赶路,得想办法赶在众人之前找到洛小园,及时阻止下一个悲剧的发生。 这群人就是水映月、秋原、柳五、奈吉与凉风、可人。 自从秋原在黑水森林帮洛小园卸下蝴蝶刑枷,回到五兽国王城之后,他便一直担心着洛小园的伤势,毕竟过去从未有人在被烙上蝴蝶刑枷之后,还能幸运的存活下去,尽管秋原已经在最短的时间追上洛小园,并帮他取下蝴蝶刑枷,但是伤害已然造成,就算洛小园勉强得以苟延残喘,却不知到底能够恢复几分。 尤其在秋原知道木铜王子从水映月那边了解真相之后,对自己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后悔至极,当下就下令停止一切对洛小园的追杀,只是北境如此之大,即便这道命令早已发出,要能传到散布在北境每个角落的五兽军都能知悉,却不知该是何年何月。 尤其美人湾沙漠如此辽阔奇险,消息更是不容易传达,秋原就怕伤势沉重的洛小园一旦遇上了还未收到命令的五兽军,就以当天跟在洛小园身边那寥寥可数的几个奔火族勇士,只怕完全不会是兵强马壮的五兽军对手。 当下秋原就立刻约上水映月一行人,起身离开五兽国王城直奔沙漠深处,一方面阻止五兽国大军对洛小园的追捕,一方面想办法找到伤重待救的洛小园。 令人意外的是没想到他们先遇上的居然是四百多名五兽军在胡子部落遇害的消息,这对洛小园与五兽国之间的仇恨,无疑更是雪上加霜。 原本木铜王子对洛小园与奔火族的伤害虽已造成,但是那都可以归责于木铜王子一人,只要由木铜王子一肩承担所有的过错,接下来就看木铜王子如何去弥补奔火族与洛小园的损失。 但是胡子部落的噩耗一传出来,无可避免地洛小园的手上也沾满了五兽军的鲜血,双方都为此付出了这么多的族人生命,就不是少数几个人点头道歉能够轻易了事。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尤其事发之处又是在遥远的胡子部落,可以想象下一个战场绝对是在美人湾沙漠深处,此刻鞭长莫及,水映月与秋原都不知该怎么阻止接下来的悲剧发生! 尤其双方为了替自己的族人报仇血恨,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地向对方下狠手,这样的仇恨只怕会愈结愈深,或者已经不是木铜王子说停就能停得下来。 “小老板,此刻狼族后代已经将五兽军视为仇敌,一路上我们也看到他们与五兽军多有冲突,只怕这几万人到了胡子部落,会造成双方更激烈的对立。”奈吉担心地对水映月提醒着。 “所以我们才得早点赶到胡子部落,早一步让小园知道木铜王子已经后悔,好让小园能够悬崖勒马,否则再继续这么发展下去,一场更大的腥风血雨只怕在所难免。”水映月同样犯难地说着。 “但是这一路上狼族后代与五兽军的冲突不断,就算到时候我们拉得住小园的报仇雪恨,也不一定拉得住五兽军与狼族后代的群情激愤。”奈吉似乎已经预先看到了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我现在只能交代五兽军尽量自我克制,但是五兽军也不可能一直打不还手,尤其沙漠中的五兽军与狼族后代何其多,冲突有可能发生在任何地方,这件事根本就是防不胜防。”秋原无奈地说着。 “麻烦的是这些狼族后代根本就没有组织纪律,每一群人都是各唱各的调,但凡有个带头管事的,至少我还知道怎么控制他们。”水映月摇头说道。 “奈吉,狼雄当时不是让你去草原部落找狼族长老吗你能否试着联系上狼族长老,让他先出面来安抚这些狼族后代的情绪”柳五突然想起狼雄曾经提过狼族长老的这件事。 “去找狼族长老当然没问题,但是他都已经七、八十岁了,不可能像这些人一样,千里迢迢地跨越沙漠去胡子部落迎接小园! 我就算能回头去草原部落找到狼族长老,也来不及阻止远在千里之外发生的冲突。”奈吉同样无奈地说着。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眼下我们不知还得多久才能找到小园,但是狼族后代和五兽军的冲突可是不断地正在发生,我们必须得先找到方法制止这件事的恶化。”柳五担心地说道。 水映月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但是这里毕竟是在北境沙漠,不像是在万山诸国,随时都能调动无所不在的天问阁探子。 “奈吉,当时狼雄让你去草原部落寻找狼族长老时,用的是什么方法让狼族长老相信你的身份”水映月突然问着奈吉。 奈吉急忙取下背上的包袱,翻开一层又一层的衣物,然后在最深处的地方取出一枚断箭的箭头,接着交到水映月的手里。 “就是这,三圣血箭,这是当时云老板亲手交给小园的宝物,后来则是由狼雄亲手交给我的。” 水映月将那只血箭拿在手上反复翻看,一时似乎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口中喃喃说道:“三圣血箭啊三圣血箭,你要真有那么大的威力,就让我现在能想出个好法子,别让这个问题一发不可收拾。” “小老板,这只血箭代表的是小园奔火族巫女之子的身份,严格来说,他只对奔火族人有意义…”奈吉试着解释这只血箭的由来。 “我知道这只血箭的由来,上回已经听云娘说过了!就是因为知道它的由来,我才得好好想想可以怎么用它! 你们说,我能不能以巫女之子的妹妹身份,拿着这只血箭去号令狼族后代”水映月突发奇想地问着。 “巫女之子的妹妹你这玩笑可开大了,巫女之子的妹妹,那不就是未来的巫女吗这种玩笑可不能乱说,犯忌讳的!”秋原摇头说着。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谁说巫女之子的妹妹就一定得是巫女所生我可能是巫女之子的堂妹、表妹,也可能是巫女之子的义妹、干妹,谁说一定得是与巫女之子一胎所生的亲妹妹 就算是亲妹妹,我也可能是巫女之子同父异母的亲妹妹,总而言之,我就是巫女之子的妹妹,却不是未来的巫女,你们说这样行得通吗”水映月机伶古怪地说出一串似是而非的道理。 “妳就先说说当上这个巫女之子的妹妹,妳想做什么”柳五好奇地问着。 “当然是代替小园哥哥去保护他的族人!你们想想,如果小园哥哥现在就在这里,他会怎么做一定是避免狼族后代跟五兽军发生更大的冲突! 尽管狼族后代数量庞大,但是他们都是乌合之众,真要动起手来,根本不是五兽军的对手,但是他们现在同仇敌忾,终于迎来等候千年的少主,现在正是士气昂扬的时候,哪里会去管自己是不是五兽军对手的这个问题! 要是他们不断地找五兽军生事,我们也不能一个劲地让秋原小王子去要求五兽军忍气吞声,最好的方式就是将他们彻底拉开,让他们没有机会碰面,等我们找到小园,让小园知道一切原委后,再想办法化解这些恩怨。”水映月试着说出自己的办法。 “妳的意思是说,接下来妳就拿着这只三圣血箭,以巫女之子的妹妹身份,让北境的狼族后代都听命于妳,然后这一路都不再对五兽军挑衅 而我去集结沙漠中的五兽军,尽量避开狼族后代,别让他们在沙漠中有相遇的机会,这样就不会造成进一步冲突的机会”秋原试着解读水映月的想法。 “没错,我带着他们往胡子部落走,你带着他们往五兽国走,一路向南,一路往北,至少让他们不会再有机会碰面。 等我到了胡子部落,找到了小园哥哥,把这些狼族后代都交给他,再将一切的误会说与他知道,让他了解木铜王子忏悔的诚意。”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方法是好的,马上召集星海沙漠的五兽军或许容易,若要及时召回散落在美人湾沙漠的五兽军就没那么简单了,你们还是有极大的可能会在胡子部落或是美人湾沙漠遇上五兽军。”秋原为难地说着。 “至少先将冲突的机会降到最低,只要我们到了胡子部落,就能尽快找到小园哥哥,就能…”水映月说着说着,立刻就发现还有无法解决的问题。 “问题就出在美人湾沙漠的五兽军,现在可能还没收到木铜王子发出的军令,再加上小园在胡子部落的那一场厮杀,现在他们一定正想方设法地对付小园。 一旦我们将这些狼族后代带到胡子部落去,正好让五兽军有了更多的攻击目标,要是再有什么伤亡,那就不仅仅是奔火族与五兽国之间的恩怨,还得再加上狼族。”柳五接着将水映月想法中的漏洞说了出来。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917692.html 第226章。狼族后代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这样吧,事不宜迟,我们分头出发!舅老爷子跟凉风先快马加鞭赶去胡子部落,尽快找到小园哥哥,这是最重要的事! 奈吉、可人跟着我去假扮巫女之子的妹妹,我们得先把他们的怒火压抑下来,否则这一路烧到胡子部落去,天王老子来也灭不了火。 至于秋原小王子,你得马上将沙漠中的五兽军带走,别让狼族后代认为你们还在沙漠里追杀奔火族余部,追杀小园哥哥! 另外,你还得给先给舅老爷子一个信物,他们去美人湾沙漠遇上五兽军时,也好让大家知道木铜王子发出的军令是什么!”水映月的脑中对整件事的布局已经有了梗概。 “没问题,上回我已经跟小园去过一趟奔火族领地,那胡子部落距离奔火族领地不过一百多里,我们一定能在最短的时间里赶到。”凉风拍着胸脯对水映月保证着。 “关键不是胡子部落,五兽军被袭击的消息已经发出来了好几不定小园哥哥早就已经不在胡子部落,你们得有深入美人湾沙漠的准备!”水映月提醒着凉风。 “没问题!我们理会得!”柳五随即牵动骆驼,领着凉风便往沙漠深处走去。 “秋原小王子,还得委曲你领着五兽军先避避风头,眼下整个北境的狼族后代都在气头上,怕就怕大家失去理性。”水映月随即安抚着秋原,她知道现在最为难的肯定就是秋原小王子。 对于爱恨分明的北境汉子来说,自己几百个族人战友才刚刚为敌人所杀,现在不但不能去找对方晦气,还得摸着鼻子灰溜溜地躲起来,这不但是强人所难,说不定还会引起哗变。 “这是我该做的,一边是我的父亲,一边是我的发小,他们都是我的族人,我一定会尽我的全力来阻止这场干戈。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妳自己也一切小心,沙漠不比万山诸国,狼族后代更不是易与之辈,妳假扮巫女之子的妹妹,得小心犯了他们的忌讳!”秋原同样提醒着水映月。 “你放心,我会将这件事当做是一场战争,一场只能成功不能失败的战争。”水映月对秋原点头说着。 水映月说的没错,这的确是一场战争,还是场意想不到的战争,一场牵动着千百年恩怨的战争,只是水映月万万不曾想过,促成这场战争的竟会是与过去那段恩怨素无渊源的自己。 为了即时控制狼族后代的汹汹怒气,水映月二话不说地带着奈吉、可人一路朝狼族后代的队伍中走去,对她来说,这些人既然是洛小园的族人,自然也是她自己的族人,她对眼前这些人同样有着自己的使命。 水映月先是在人群中对天空发出一枚烟火,这枚烟火原本是天问阁联系自己人的信号,此时水映月位于星海沙漠的中心,周遭自然没有天问阁的探子,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试图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这时许多狼族后代纷纷向水映月一行人靠近,他们看着这几个人的长相不但不像狼族后代,甚至不属于北境民族,在这种敏感的时刻,他们对一切可疑的事物当然倍加提防。 “你们是打哪来的你们跟着我们做什么”一个浓眉大眼的高壮男子一边打量着水映月一行人,一边开口问着。 “你们是打哪来的,我们就是打哪来的;你们现在要去做什么,我们现在就是要去做什么!”水映月刻意提高音量地回应着那个男子。 那男子听着水映月这无礼刁蛮的回答,一时搞不清楚对方的来意,看着眼前这两女一男的容貌模样,女的看来年轻俏丽,男的看来笑容可掬,完全弄不清楚他们怎么会在这种时机出现在这个地方。 “妳刚刚放那个信号是想联系谁联系五兽军吗”那男子继续问着。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你看我长得像五兽国人吗”水映月状似调戏地反问那个男子。 “妳要不是想联系五兽军,放那枚烟火又是为了什么”那男子追根究底地问着,毕竟他们现在的敌人就是五兽军,而星海沙漠现在就处于五兽军的控制之下,他们不得不对五兽军多所提防。 “你说刚刚那枚烟火那是为了要联系我哥哥,我得让我哥哥知道我已经来到北境沙漠了。”水映月机伶地回答着。 “你们既然不是沙漠里的人,就别再这个时候来沙漠里凑热闹,最近沙漠里不平静,小心把命给送在这里。”那男子好意地提醒着。 “谁告诉你我不是沙漠里的人我不但是沙漠里的人,我还是你们的人,否则怎么会跟你们去同样的地方,做同样的事”水映月古灵精怪地回答着。 “妳是沙漠里的人”那男子疑惑地打量着水映月,然后又问道:“妳们是哪个部落的瞧你们这五官轮廓,还有这衣着打扮,一点都没有沙漠的味道。” “打小我哥哥就没说过我们是哪个部落的,他说整个北境都是我们家的,哪需要去分什么部落呢”水映月信口开河地说着。 “整个北境都是妳家的就算是三大圣山的圣人都不敢说这样的话,妳哥哥又算什么,他也敢这么口出狂言”那男子不怒反笑地说着。 “我哥哥说一千多年前,不论是沙漠或是草原,整个北境每一片土地都是我家的。”水映月越来越没谱地说着。 “一千多年前整个北境都是妳家的妳哥哥这口气也太过狂妄了,一千多年前整个北境都是狼族的天下,什么时候轮到妳家”那男子哭笑不得地说着。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你确定一千多年前整个北境都是狼族的天下”水映月刻意重复着那男子刚刚说的话。 “那可不!这是整个北境都知道的事,一千多年前的狼族,那是真正的北境之王,那才称得上整个北境都是他家的。”那男子与有荣焉地说着。 “那就是了,我哥哥没骗我,一千多年前整个北境的确都是我家的,我可一点都没说错。”水映月知道眼前这个人已经上钩了。 这时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围了上来,听着这个高壮男子与水映月这个妙龄小姑娘的有趣对话。 “妳一直说这都是妳哥哥说的,妳哥哥到底是谁他现在又在什么地方”那男子怀疑地问着。 “桑加,这姑娘分明就是在开你玩笑,你怎么还把她的话给当真了!她说一千多年前整个北境都是她家的,这不就是在明示她是狼族的王族之后 但是你想想,当年奔火族的巫女但夫不过生下一个男孩子就死了,这姑娘怎么可能会是狼族之后”那男子的同伴嘲笑地说着。 原来这个高壮男子叫做桑加,是狼族旗下,多鲁克旗,哈德曼家族的少族长,这次代表他年迈的父亲,领着一百多个族人前往胡子部落去迎接狼族少主。 桑加虽然知道同伴所言有理,但是他看着水映月这么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只身带着两个同伴跑到这大漠之中,尤其还是身处狼族后代的队伍里,然后大言不惭地说着她家在千百年前是整个北境的主人,这其中肯定有她的猫腻。 “腾格尔,稍安勿躁,你让我再问问。”桑加先是安抚了自己的堂弟腾格尔,接着再对水映月问道:“既然妳说妳家在一千多年前拥有整个北境,那就表示妳是我们狼族的王族之后,妳如何证明自己的身份呢”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我的身份我为什么需要证明自己的身份我这么说吧,如果你们不是认定我哥哥是狼族的王族之后,干嘛这么大张旗鼓地跑去胡子部落迎接我哥哥”水映月慢慢地将桑加引到自己预先挖好的陷阱。 “妳是说我们现在要去胡子部落迎接的少主,就是妳哥哥”桑加惊讶地问着。 “当然是我哥哥,难不成还是你哥哥”水映月捉狭地说着。 这句话从水映月嘴里说出来,的确是让桑加大吃一惊,虽然腾格尔刚刚有提醒过其中的荒谬之处,但是那不过是推测之词,眼前这个小姑娘或许不是那个意思,既然这小姑娘亲口这么说了,那么这件事的真假又得另当别论。 桑加看了一眼身边的腾格尔,腾格尔知道桑加这是要自己帮想辙,于是对桑加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既然妳说我们此行要去胡子部落迎接的狼族少主是妳的哥哥,自己的哥哥叫什么名字,是哪里人,这些妳总该知道吧” “我当然知道,你这是想考我现在整个北境都已经知道狼族少主就叫洛小园,他从小生长在五兽国,你是不是该问我一些更难一点的问题我可是小园哥哥的妹妹,我对他的了解可要比这些多上不知几千几万倍。”水映月不屑地说着。 “既然这样,妳就说说妳哥哥凭什么证明自己是狼族少主的这个身份”腾格尔继续追问着。 “这话说的,好像我哥哥很稀罕做这个狼族少主似的,要不是奔火族的狼雄拿着信物来找我哥哥,亲自确认了他就是巫女之子的身份,小园哥哥哪需要千里迢迢地跑到沙漠来寻找他的族人 没想到除了巫女之子的身份外,居然又间接证实了他狼族少主的身份,原本我哥哥现在就该陪着我在万山诸国到处游山玩水,这下子全都泡汤了!”水映月有模有样地说着。 水映月这一连串说出了确认洛小园身份的关键,一时让桑加与腾格尔对水映月的身份更是疑惑,虽说这段时间以来,洛小园的身份在北境早已不是什么秘密,但是从水映月这么一个小姑娘嘴里说出来,还是有点让人讶异。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妳刚刚说那奔火族的狼雄拿着信物去找你哥哥确认身份,妳说得出那个信物是什么吗”桑加直指问题关键之所在。 所有的传言都可道听途说,但是那个信物却是无独仅有,天底下就那么一个,如果这个姑娘连那个信物都能说得清楚,说不定她真是狼族的王族之后。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922266.html 第227章。小月公主 “信物!说巧不巧,这信物现在就在我的手上!我怎么会不知道这信物是什么呢!”水映月稀罕地说着。 “现在那信物就在妳的手上小姑娘怕是在说大话吧!就在不久之前,奔火族的狼雄才派人拿着那信物去草原找到拉木拉罕长老,请他发动族人去帮少主解危,怎么此刻那个信物又跑到妳手上了”腾格尔怀疑地问着。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你们仔细看着,这是什么”水映月以眼神示意着奈吉,奈吉则赶忙将三圣血箭从怀中取出,交到水映月的手上,再由她展示给所有人看。 此时一大群人围了上来,对着三圣血箭反反复复地看来看去,眼瞅着不过就是枚折断的箭头,跟一般的箭头也没什么两样,根本瞧不出任何名堂。 “妳知道这信物叫什么名字吗”腾格尔皱着眉头问着水映月。 “你又在考我那还不简单,你们都听好了,这是三圣血箭的箭头,就是当年一箭射穿北境三大圣人心脏的那只箭矢!”水映月接着将云从龙当时所说的那个关于三圣血箭的传说,一五一十地说给在场所有人听。 透过三圣血箭去确认巫女之子的传说,这件事攸关着狼族王族的血统,这样的传说他们当然早有知悉,只是经过千百年的口耳相传,期间又从未有过实际的印证,因此大家对这个传说的正确性与真实性多半有所存疑,但是现在经由水映月伶牙俐齿的说了出来,大家似乎对此又多了几分信心。 “妳怎么能证实这个三圣血箭就是真的”腾格尔仍是想着问题来质疑水映月,三圣血箭的真伪事关重大,可不能三言两语就让这么个小女孩给蒙骗了。 这问题也真是难倒了水映月,能证明这只三圣血箭真伪的人,天底下也只有洛小园本人一人,而且证明的方式又是只有洛小园才能看到这枚箭头上的三道血痕,就算洛小园人在现场,他也无法让所有人看到这三道血痕,更不知怎么对所有人去证明这只三圣血箭的真实性。 但是若无法证明这只血箭的真实性,别说自己这个巫女之子的妹妹无法证实身份,就连洛小园也无法证实自己。 水映月灵机一动地说道:“不久前长老拉木拉罕不是才确认过这枚三圣血箭的真实性怎么你们现在又要我再证实一次呢难道你们每个人要我证实一次,我就得一次又一次的证明给你们看要是你们接下来又开始质疑起小园哥哥的身份,也叫他证实这只三圣血箭的真实性,他是不是也得一个一个去证明给你们看 总之我哥哥交代我将族人平平安安地带去给他,这就是我的任务,你们要是不信任我,不相信我的身份,那我也没法把你们当做自己族人,你们尽管自己走自己的,我们各不相干,反正你们对这大漠熟悉得很,这么有能耐就自己去找他吧。”水映月釜底抽薪地说着。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妳是说少主交代妳来带领我们去找他”桑加兴奋地问道。 “那可不,否则我一个姑娘家,何必风尘仆仆地跑到这沙漠里来这沙漠里又热又渴,时时刻刻都得担心中暑,尤其得跟你们这么一群见都没见过的人打交道,你们当我乐意吗 更何况若没有我,你们上哪去找我哥哥你们就连我哥哥长得圆的扁的都不知道,就算他现在就站在你们面前,你们认得出来他吗”水映月继续信口开河地说着。 “少主现在人不就在胡子部落吗”桑加继续问着。 “完了,还亏哥哥一直跟我说当年的狼族是多么英勇善战,看来他只说对了一半,勇敢这件事或许没什么问题,但是英明这件事,我看是真令人担忧啊。 大家想想,我哥哥在胡子部落这件事的消息,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那么这个消息又是从什么时候传出来的难道这么长的时间里,我哥哥就傻傻地待在胡子部落,等着五兽军找上门去报仇晦气吗 这个时候,他当然是神出鬼没地出现在美人湾沙漠的各个角落,怎么会一直守在胡子部落呢你们没看我刚刚发出的信号,那就是在告诉哥哥我现在人在哪里,同时也是在告诉哥哥现在他的族人在哪!” 桑加被水映月这么一说,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当初所有人一听到少主出现在胡子部落,只想着放下一切急忙出发,要在最短的时间赶到胡子部落去迎接少主,压根没想过少主此刻正面临着强劲的敌人,怎么可能会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等着自己去迎接他呢! 此时听到眼前这个小姑娘的一番嘲笑,才发现自己果然鲁莽,不但如此,整个沙漠里的狼族后代也都是一般地不经大脑,几万个人就这么傻傻地冲着胡子部落奔去。 “妳…,妳…教训得…,提醒得是,妳知道现在少主人会去哪里如果妳愿意告知,我们自是感激万分。”桑加既是羞愧,又是无奈地尝试问着水映月,反正她说刚刚他的信号是发给少主,或许她能知道少主现在身处何处。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你这又犯傻了!我怎么能知道小园哥哥会去哪里,不但我不知道,我相信小园哥哥自己也不知道!面对着经验丰富的五兽军,小园哥哥肯定连下一刻自己会往哪去都无法确定,我自然更是无从掌握。 我刚刚之所以发信号给他,就是让哥哥知道我现在人在哪里。之前我答应了小园哥哥,要将族人带到安全的地方等他,等他把手上的事给处理完,到时候自然会去找我们会合。”水映月转移焦点地说着。 “妳的意思是说,我们现在不用去帮少主的忙,只要跟着妳走,最后就能遇上少主”桑加试着确认。 “你们要不要跟着我走,那是你们自己的决定,我既管不了你们,我也不想管那么多!反正你们连我的身份都抱着怀疑,我也懒得去跟你们分说这些,我只知道小园哥哥到时候会来找我,爱跟不跟就随你们了。 至于帮不帮忙这件事,我这么说吧,小园哥哥只让我带着你们找个地方好好待着,估计这回他进美人湾沙漠,压根就没想过算上你们,我个人是觉得大家都别自作主张,免得到时候坏了他的大事。 反正大家都过了一千多年没有少主的日子,一时半会找不到他,应该不是什么太大的问题。”水映月吊着桑加的胃口。 桑加听着水映月的语气,仍是对自己刚刚的怀疑难以释怀,这时急忙看着一旁的腾格尔,示意他赶紧想想法子帮忙自己解围,尤其这少主的面都还没见到,就先得罪了少主的妹妹,天底下再也没有比这更糟糕的事了。 腾格尔看着桑加的眼神,知道这时他只能靠自己帮忙,但是刚刚自己可没少得罪眼前这个姑娘,自己说的话能有几分把握他也没个底。 “小公主,妳就体谅这一千多年的等待,都把我们给等傻等坏了,一听到少主的消息,大伙肯定是有点得意忘形,若有什么地方冒犯了小公主,还请小公主一切莫怪。 既然少主交代了小公主来带领我们,我们自然一切都听小公主的,不会再胡乱猜疑了。”腾格尔试着安抚着水映月,他看水映月不过是个小女生,应该说点好话哄她开心就行了。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以后别叫我小公主,我不习惯你们这么叫我,我叫水映月,你们叫我小月就行了。 还有,小园哥哥没说让我来带领你们,但是你们要是想见小园哥哥,乖乖跟着我自然就能见到。 另外,我怕血,也怕打打杀杀,尤其更怕死人,你们要是想跟着我走,就不能让我见着这些,否则我就把你们都给丢下,自己去找小园哥哥。”水映月试着先跟所有人约法三章,她的目的是先将所有人的急躁情绪约束起来,免得事态继续扩大。 “那是一定的,我们一切都听小月公主的。”腾格尔继续说着。 “都说别叫我公主,就叫我小月,我喜欢大家叫我小月,小园哥哥也是这么喊我的,再喊我一次公主,我就不理你们了。 还有,一路上要是再遇上其他的狼族族人,你们记得帮我招呼他们,大家都是族人,我都得照顾到才行,要是到时候小园哥哥责怪起我,我就把你们都抓来当挡箭牌。”水映月吓唬着桑加与腾格尔。 “没问题,小月…,小月姑娘说的我们一定照办。既然小月姑娘说少主应该不在胡子部落了,那么眼下我们该往哪个方向前进呢”桑加试着跟水映月确认接下来的行动。 “哪都不去,我们就地休整。我刚刚才发了信号给小园哥哥,这信号一路上辗转传将过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收到,要是我们离开了这里,小园哥哥不就找不到我们了吗 这样吧,你们先把话给传出去,就告诉所有正要赶往胡子部落去找小园哥哥的族人,大家都先到这边来集结,到时候我们再找个地方去等小园哥哥,免得整个沙漠这里也是狼族族人,那里也是狼族族人,那不得把小园哥哥给累死了!” 水映月试着将狼族后代都集中起来,一来好让五兽军知道怎么避过满沙漠的狼族后代,二来避免这么多人都挤进美人湾沙漠,反而坏了洛小园的大事。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927342.html 第228章。鸠占鹊巢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千年的蛰伏,千年的压抑,狼族后代在北境忍辱偷生了这么些年,总算等来扬眉吐气的一天,尤其是听到水映月的登高一呼,四面八方的狼族后代更是雀跃惊喜,急忙赶来水映月此刻所处的三星绿洲相会。 三星绿洲是星海沙漠中部靠近北方的一处小绿洲,分别有着猎人部落与图马其部落这两个小部落世居于此,尽管地处星海沙漠交通要道,但是因为聚落人数不多,再加上三星绿洲又不是什么大型水源地,向来没有什么沙漠旅客会在此驻足。 这次狼族后代的大集合,可就着实苦了这两个小部落,尽管狼族后代律己甚严,并未骚扰到他们原有的宁静与安全,却在生活上大大地造成不便。 首先是原本只供给两、三千人生活所需的三星绿洲,这时却得满足一万多人,光是来此取水,往往就得耗上大半天,更别说心里七上八下地担心着水源是否会因而枯竭。 其次就是走到哪都会遇上成群结队的陌生人,要知道沙漠里向来生活平静,往往十天半个月都不会见到一个路过的人,这会多了一万多人跟自己一样围绕着三星绿洲过日子,不管往哪边走,都像是身处市集之中,这种日子就像自己是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被往来的路人好奇围观。 最麻烦的就是这群狼族后代的人数还在不断增加,压根就不知道他们到底要来多少人,也不知他们要在这里待多久,说句现实的话,这些狼族后代要是赖在这里不走,那么这片三星绿洲不就等于被他们给占领了 猎人部落与图马其部落也不得不未雨绸缪,毕竟过去北境狼族的威名赫赫,要是这些人真要为难自己,卷铺盖走人的也只能是自己,他们只好派人到狼族后代这边来,试着找主事者聊聊未来的打算是什么。 图马其部落的族长经过辗转打听,好不容易确认了这群人蜂涌而至都是因为水映月的登高一呼,因此便在狼族后代的指引之下,来到水映月的面前。 “小月姑娘,我是原本就住在这三星绿洲旁的图马其部落族长,这回是特地来拜访小月姑娘,你们都来这里那么久了,我们总得尽尽地主之谊,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图马其部落族长以退为进地说着,顺便也提醒水映月他们才是这片三星绿洲的主人。 “我们这么一大群不速之客,想来一定影响了你们的生活,我之前便再三提醒过大家,不得造成你们的不便,是不是他们哪里影响了你们”无事不登三宝殿,水映月当然知道这个图马其部落的族长来此的目的。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都是北境一家人,你们难得来三星绿洲做客,猎人部落与图马其部落自然是欢迎得紧,只是你们来得突然,我们一时也没有准备,总是担心怠慢了客人。”图马其部落族长仍是小心翼翼地回答着,试图透过一些简单的对话,了解眼前这个小姑娘的深浅。 “你就别跟我客气了,有什么想说的,就尽管说!要是我家突然来了这么多人赖着不走,我心里肯定也不痛快。”水映月开门见山地帮对方把话给挑明。 水映月对眼前越来越多人的聚集,也是感到忧心忡忡,一开始她以为不过就是大几百个,没想到消息一放出去,每天都有几千个人赶来,眼下这三星绿洲已经聚集大约一万三千多个狼族后代,而且还不知道尽头会在哪里。 水映月当然也知道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三星绿洲不过是个小绿洲,自然经不起这么多狼族后代的折腾,更何况这里本来就有着世代居住于此的猎人与图马其部落,总不好自己这一群人就这么霸道地鸠占鹊巢。 只是水映月对沙漠环境并不了解,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该把这群人带到哪去,再加上后续还不知道有多少狼族后代会接着赶来,总不好让他们扑空。 她原本盘算着再过个十天半个月,当大部份该来这里的狼族后代都来了,再找大家讨论沙漠里有什么地方是可以供这么大一群人暂歇的,没想到这时图马其部落的族长就找上门来。 “不敢不敢,你们都是我们的贵客,我们哪会不痛快,就是想来拜访拜访你们,看你们准备在这待多久,要是时间比较长,我们自然得去张罗点食物招待你们,毕竟你们也是出门在外,总会有些不方便的地方,我们做主人的,总不能怠慢了客人。”图马其部落族长绵里藏针地说着。 “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鸠占鹊巢,也不敢麻烦你们招呼我们,只要人到齐了,我们立马就走。至于人什么时候能到齐,我也说不太准,大概就是这十天半个月吧!”水映月听出图马其部落族长的言外之音,于是直接说出实话让他放心。 “还得十天半个月这三星绿洲不过是个小水坑,你们这么多人一日三餐的,再过十天半个月,三星绿洲还能是绿洲吗”图马其部落族长为难地说道。 “我懂了,你是希望我们离开。没问题,这个地本来就是你们的家,但是一时半会我们也没法说走就走,你看这么多人,我总得跟他们讨论讨论,难道要我带着这么一大群人在沙漠里漫无目的地流浪吗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这样吧,你给我五天,这五天我抓紧时间跟大家商量商量,尽量争取五天后离开,你觉得这样行吗”水映月诚恳地说着。 “那是最好了,我们真是感激不尽。这些日子你们要是需要些什么,尽管告诉我们,我们肯定想办法帮你们解决。”图马其部落族长没想到这个小姑娘居然这么好说话,一开口就直接答应五天后离开。 “既然你都开口了,我也不跟你客气,你看看眼下我这一万多人,总得有个落脚的地方,这附近哪有适合我们暂时驻扎的地方”水映月毫不隐瞒地说着。 图马其部落族长听到水映月问着这话,心里头凉了半截,原来她根本不知道该将这些人带到什么地方,要是他们无处可去,最后还不是得继续赖在这里。 “姑娘,估计妳不是生活在沙漠里的人,所以对沙漠所知有限。沙漠里,向来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有多少水源,才能养活多少人,所以每个有水源的地方,就一定会有部落居住,妳们现在要去找一处能够养活你们这么多人的大水源地,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图马其部落族长本想随便说个地方打发水映月,但是他看在水映月不过就是个小姑娘,再加上她对待自己又是极为诚恳,因此便毫不隐瞒地直话直说。 “不见得非得要一次满足所有人的水源地,我们可以分几个地方暂时先应付应付,只要有地方能让大家安全平静地待着就行了。”水映月试着想出折衷的办法。 “那也挺难的。这些人原本都是散布在北境几百个部落里,一个部落顶多就几百上千个人,所以多他们不多,少他们不少,影响并不是很大,妳现在突然要安置这么多人,就算分散在十个水源地,每个水源地也得放个一千多人。 妳瞧瞧就猎人与图马其这两个部落,我们总计也不过才三千人不到,沙漠里多的是像我们这样的小部落,妳让我们这种小部落突然多了一千多人来抢水源,这可是要了我们的命。”图马其部落族长直白地说着。 这会水映月是真搞清楚了图马其部落族长的来意,就连多个一千多人来分食水源都是要命的事,更何况眼前一口气多了一万多人。水映月过去不曾在沙漠生活过,自然不知道水源对沙漠的重要性,更不知道水源是如何影响着沙漠的生存方式。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我算是彻底了解了,要安置这些人,就得先搞定水源,否则这些人去到哪都是麻烦。你放心,我说话算话,五天之内我一定会找到解决的方法,到时候一定带着大伙离开。” 其实水映月压根就不知道该怎么解决这个问题,只是她知道眼下这一万多个狼族后代,在三星绿洲已经严重地影响到猎人与图马其部落的生活,自己来这里是要帮洛小园解决问题的,可千万不能横生枝节。 看着图马其部落族长离开,水映月对身旁的奈吉问道:“这件事,你看怎么解决” 奈吉摇头说道:“这可难了,我这也是第一次进沙漠,我对沙漠的陌生就跟小老板是一样的。” 水映月点头说道:“没错,我们俩是对沙漠陌生,所以该怎么解决沙漠里的问题,自然不该由我们来伤脑筋。 你去通知一下桑加,让桑加去吩咐各个部落领袖,明天一早都来我这开会,大家一起讨论接下来该去哪里落脚,沙漠的事,就该让沙漠的人去想法子解决,我们不用厚着脸皮充大头。” 水映月这看似借力使力的做法,乍看之下虽是合情合理,但是她却忽视了其中潜藏的危机,便是因为这个看似无伤大雅的决定,竟然造成后续一连串无法控制的局面。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940199.html 第229章。阶级之争 太阳升上杆头的那一刹那,就是今天狼族会议开始的时间,桑加一早就做好准备,帮着水映月将所有部落领袖召集到水映月的帐前。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所有狼族的族人们,欢迎大家来到三星绿洲,来参加由狼族小公主,也就是少狼主的妹妹水映月,亲自召开的狼族大会…” 桑加这一番开场白还没说完,就听得群众之中有个声音说道:“你是哪个旗下的,这种场合有你说话的份吗” 这句话一说出,所有人都一起看向开口说话之人,毕竟这话中隐含着一千多年前狼族称霸北境的诸多往事,或许在事过境迁的如今,多数人已经将那些陈年旧事给忘了,但是有的事对一些人来说却还是历久弥新。 原来一千多年前的狼族之所以能够纵横北境无往不利,除了他们与生俱来的战斗天赋,更关键的是他们有一套行之有年的部落阶级制度,这让狼族得以长保战无不胜的竞争力,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在各处攻城掠地。 虽然现在的狼族早已覆灭千年之久,但是那套让他们引以为傲的阶级制度却仍旧深植所有狼族后代的心里,尽管他们在各自所处的部落过着全新不同的生活,但是他们却始终知道自己在狼族该扮演的角色与定位,就等着有朝一日再度披上狼族的盔甲。 狼族在王族以下设有六旗,每旗以下又有家族若干,各旗旗主的任免是由狼族的狼王在每旗各大家族的族长中择优选任,这也让各旗对狼王一向保持高度的忠诚。 这六旗之中又分为上三旗与下三旗,上三旗主要任务便是上场打仗,下三旗则是负责打仗以外的所有琐事。 正因为所司所职的不同,上三旗在狼族里向来享有崇高的地位,下三旗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服务上三旗所需,换句话说,只要你能披上盔甲站上沙场,你的一切生活所需便有人帮你服侍地周周到到。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阶级制度,上三旗必须想尽一切方法发挥战力、获得战功,一旦战败或战力衰退,让下三旗有机会得以取代自己上场打仗,不但从此在狼族的地位一落千丈,接下来更得忍气吞声去服侍那些上场打仗的战士。 这样的阶级制度尽管残酷现实,对于当年时时刻刻都处于战争状况中的狼族来说,无疑是最好的生存之道,它让整个狼族随时都处在竞争的氛围里,上三旗的人必须不断地证明自己的强大,下三旗也必须让狼王知道自己有能力对上三旗取而代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即便是狼族走进了历史,狼族后代仍是对此不敢或忘,上三旗者仍旧忘记不了祖上曾经拥有过的的骄傲,而下三旗者时时刻刻惦着有朝一日上位,而今天,所有人终于等来这个能够证明自己的一天。 刚刚那个声音所质疑的就是桑加身为多鲁克旗后代的身份,多鲁克旗不但是属于六旗之中的下三旗,更是下三旗中阶级最为低下的一旗,当年的狼族在北境四处征战,招降与俘虏的敌人不计其数,其中若能侥幸免于一死,最后则被编入多鲁克旗,从事着狼族中最低贱的劳役工作。 “没错,我们狼族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多鲁克旗的人在这里大呼小叫”人群中另有一个声音开口支持着。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大家还在乎这些做什么关键是赶紧迎回少主,赶紧重振狼族当年的荣光。”腾格尔这时在一旁帮桑加说话。 “我是克里坎旗,貂头堡家族的善存,你先报上自己的家族名号,我们再来说话。”刚刚第一个开口质疑桑加的那个声音说着。 “我也是多鲁克旗的人,怎么难道多鲁克旗的人,就没资格说话吗”腾格尔针锋相对地说着。 “你回去问问你的祖先,看看你有没有资格跟我说话!”善存仍是傲慢地说着。 原来这善存所来自的克里坎旗,便是上三旗中的一旗,因此这高人一级等的优越感,世世代代一直流淌在克里坎旗后人的血液里。 “该说的我祖先当然都跟我们说过了,当年的狼族之所以覆灭,就是因为那些自己为是的上三旗不经打,这才害得整个狼族被打得溃不成军,真要深究起原因,今天没资格站在这里大呼小叫的,就应该是你们这些上三旗的人。”腾格尔伶牙俐齿地反击着。 “我跟你们这种低贱的人没什么好说的,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你们这些丧家之犬,当年便是受降受掳的贱种,当然不会在乎狼族千百年来的骄傲。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既然如此,你们今天站在这个地方做什么既然你们不愿意守着狼族的祖制,又何必将自己当做狼族的后代”善存仍是无比傲慢地说着。 水映月这时算是勉强听出了一些端倪,她只知道过去的狼族是一只无比强大的北境劲旅,哪里知道其中还有那么多猫腻。 水映月想着这一万多人得在五天之内找到下一个地方歇脚,千万不能在这个时后发生内讧,于是她先是对奈吉做了几句交代,然后便挺身走了出来,站在所有人的面前。 “行了,都别吵了,小园哥哥正在第一线跟敌人打得火热,你们却在这里跟自己人吵得不可开交,难怪当年我们祖先会被打得溃不成军,光是看你们这些不孝子孙就能略知一二。 我是水映月,我话先说在这里,我压根就没求着你们来跟着我,你们若是要走,我也一定不会拦着你们,我只有一个条件,要跟着我,就得听我的话,否则你们只管走自己的。”水映月先发制人地说着。 “这几天北境都在传闻,有个自称是狼族少主的妹妹,拿着三胜血箭号召着狼族后代要去迎接少主,想必这个人就是妳了!”刚刚附和着善存的那个声音突然说着。 “听起来,你说的那个人应该就是我。”水映月坦白承认着。 “我是瓦拉木旗,苏比克家族的苏里曼…”苏里曼正准备介绍着自己来自上三旗的显赫家世时,却被水映月给直接打断。 “行了,你们每个人一上来,就啰里八嗦地报上那么一长串的名字,我哪能记得清楚,以后就直接报自己的名字就行了。”水映月不希望听着大家一开口就先拿自己的出身来作比较。 “那怎么行!家族血统的纯正,一向是狼族证明自己的骄傲,难道现在是要将狼族的血统都给忘得一干二净吗”苏里曼不以为然地说着。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血统纯正这一千多年来,你的历代祖先都没跟其他部落的人结婚生子吗你要不要看看你身上现在还剩多少狼族的血统 再说了,什么是狼族的骄傲能为狼族建功立业才称得上狼族的骄傲,你不妨说说你都为狼族建过什么功立过什么业”水映月毫不客气地说着。 “我们…,我们祖先为狼族…”苏里曼还要继续为自己辩驳,又是被水映月给堵了回来。 “你的祖先!是啊,就算是你的祖先为狼族建过功立过业,那跟你又有么关系”水映月毫不客气地反击着苏里曼。 “听妳这意思,是要将祖先的规矩都给换了”善存这时又开口说话了。 “祖先当年立下的规矩,那是在狼族有能力叱咤整个北境时所立下的,那时的规矩自然只适用在当时,如今局势早已不同以往,一千多年前的规矩,哪能在一千多年后继续用着呢” 水映月根本就不知道当年的狼族有什么规矩,眼下最好的方法就是把那些奇奇怪怪的规矩先抛诸脑后,免得做起事来绑手绑脚。 “要改祖先的规矩,那也不是不行,只不过这不是我们说了算,总得是个够分量的人来说才行。 都说妳的身份是狼族少主的妹妹,至少妳得当大家的面亲自证明一次,总不能听个下三旗的人到处胡乱瞎说,我们就糊里糊涂地相信吧。”善存继续质疑着水映月。 “你说的有道理,凡事都得正本清源,否则总有些名不正言不顺。你们想验证我的身份,没问题,小园哥哥交给我的三圣血箭就在这里,你们就找些够资格、有能耐的人来验证验证。”水映月大大方方地说着。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什么是够资格的人什么又是有能耐的人”善存不解地问着。 “够资格的人,当然就是说话能算话的人,否则随随便便一个人说我就是狼族少主的妹妹,你能相信吗这种人要不是硕果仅存的狼族长老,至少也得是各旗的旗主。 至于族长什么的,眼下北境至少有几百个狼族的族长,这些自然就排不上号了。尤其我看你们这些所谓的族长,彼此间都互不相识,谁又能证明你们族长的身份呢 不过,真正的关键还得是有能耐的人,要来验明我的身份,至少也得有能耐鉴别三圣血箭的真假,否则就算我把三圣血箭搁你面前,你又拿什么来验明我的身份” 水映月以牙还牙地质疑着善存,既然你能怀疑我的身份,自然我也能怀疑你的身份,都过了千年之久,水映月就不相信他还能拿出什么铁证来证明自己的身份。 尤其是对三圣血箭的鉴别,既然除了小园哥哥以外,没人可以看到箭头上的三道血痕,那就把鉴别血痕的责任推到对方身上,让对方拿出证据来否定这枚三圣血箭。 “这…,除了少主之外,谁又有那能耐鉴别这只三圣血箭”善存一时不知怎么回应水映月的要求。 “那是你没能耐,不代表所有人都没能耐,除了小园哥哥以外,奔火族的狼雄,还有长老拉木拉罕都识得这只血箭,我相信一定还有其他人能认得出来这只血箭,现在血箭就在我身上,我随时等着你们来鉴别。”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940200.html 第230章。无根之地 众人被水映月这番话给唬得一愣一愣的,水映月这两个要求说起来既合理又必要,地位不够的人,自然没资格来要求鉴别水映月的身份,否则眼下狼族在三星绿洲这个地方至少超过一万人,总不可能人人都来质疑她的身份。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尤其是鉴别三圣血箭的能力,能够证明洛小园奔火族巫女之子身份的,就只有三圣血箭这一条路,姑且不说洛小园是否真能看见三圣血箭上的血痕,就说你能否鉴识三圣血箭的真假,那就是门天大的学问。 如果有人想质疑,自然就得有那能耐能鉴别出三圣血箭,这就是水映月从其中发现的矛盾之处。 “行了,我话就撂这,够格的人,随时来找我确认身份,你们这里有超过一万三、四千人,不妨自己先商量商量,总能找出几个够资格、够能耐的人来掂量我的真假。 如果现在大家没别的问题,眼下我们还有正事要办,如果你还想着纠结那些无关紧要的事,你就先请回吧,等我们接到了小园哥哥,你想来再来吧。” 水映月这话才一说完,就见到奈吉火急火燎地从身后的帐棚中走了过来,接着在水映月耳边急忙说了句话。 水映月对着奈吉点了点头,接着又用手掩着嘴巴,低声地跟奈吉相互交谈了几句,最后再点了几次头,表示她已经确认了所有的事。 水映月随即转身对在场所有人说道:“刚刚收到小园哥哥发来信息,他让我们十天之后赶到一个叫做无根之地的地方去等他,在场诸位有没有谁知道这个无根之地讲的是什么地方” 众人都是第一次听到无根之地这四个字,眼下这几十个狼族首领,各自带着族人散布在北境各地,如果真有个地方叫做无根之地,肯定逃不出他们的耳目。 “这无根之地会不会根本不是个地名,如果真是地名,没道理我们在场几十个人都没听说过。 也许是少主想要掩人耳目,怕被别人发现他的下落”善存怀疑地说着。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不可能,少主既然让我们这一万多人都赶到无根之地去等他,那就表示他根本不在意别人知道,只要这一万多个人动起来,谁还能不知道他的下落。”苏里曼反驳着善存的怀疑。 “那就是无根之地这四个字,也许是用来形容一个地方,少主要我们去找的地方就得从这四个字去推敲。”善存继续猜测着。 “顶多听过无根之水,从来就没听过无根之地,这可难猜得紧。”瓦拉木旗下的杜坦说着。 “各位族人,眼下我们没有太多时间在这里猜疑,我们只有十天的时间,但是眼下却有太多的事等着我们搞定。”水映月提醒着大家。 “小月姑娘,有什么事需要搞定的,这里有一万多人,妳只管交代下来,我们一定都能搞定。”桑加立刻回应着水映月。 “我也正有此意。既然大家刚好都在这里,我们就赶紧讨论怎么在十天内让所有人赶到这个无根之地,至于刚刚那些搞不定的鸡毛蒜皮小事,就先放到一边去,一切都等见着小园哥哥再说。” 水映月这一番操作,果然让所有人都自觉地闭上了嘴,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唱反调,要是因此耽误了迎接少狼主这件大事,那可就是整个狼族的公敌。 至于这个奈吉口中所说的无根之地,当然是水映月临时所杜撰,就是要将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这件事上,用尽心思去找出这个无根之地,别再想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反正眼下自己也不知道该带着这一万多人上哪去,姑且先丢出无根之地这样的线索,到时不管他们折腾出什么地方,到时再且战且走也无不可。 “是啊,眼下六旗的人都有,有什么该做的,小…,那个…公主,妳只管交代下来,没有什么是我们狼族做不到的。”善存一时还不知道怎么称呼水映月,只能含含糊糊地说着。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小月姑娘不喜欢我们喊她公主,她就喜欢我们喊她小月。”水映月刚刚一句话就帮桑加解了围,这让桑加对水映月感激在心,因此这时特别向着水映月说话。 “那些都是小事,眼下我们有三件十万火急的事得立刻去做,我在这里必须征求三个志愿者来负责这三件事。 第一件事是找到这个无根之地,我们只有十天的时间,没有任何余地可以让我们慢慢地想,慢慢地找。 不知道这里有谁愿意挺身而出,来带着大家找到这无根之地”水映月一边说着,眼睛一边盯着善存。 善存此时被水映月盯得有点不好意思,倒不是他不愿挺身而出,而是在场的上三旗多有人在,尽管他身为克里坎旗的族长之一,但是在上三旗的辈份并不算高,一时间也不好抢在其他人面前出风头。 “这件事如果大家没有意见,我想请刚刚这位善存族长来负责,请善存族长带着他的族人,去帮我们找出这个叫做无根之地的地方。 这件事是我们现在最没底的一件事,却也是最紧急的一件事,我希望在五天之内确认方向,再花上五天赶到无根之地去,善存族长你敢接下这个任务吗” 水映月当着众人的面将这个最艰巨的任务丢给了问题最多的善存,既然他说自己是上三旗的后人,那就将这个最重要的任务交给他。 “无根之地…,这地方从来都没听过…,这…”善存为面露难色地说着。 “最困难的任务,当然是交给最优秀的部落,善存族长要是为难,我就让桑加来负责去找无根之地,这件事总得有人带着大家去做。”水映月用激将法刺激着善存。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没问题,这任务就交给我,我一定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这个叫做无根之地的地方。”善存急忙将这个任务给揽下。 水映月对善存微微一笑表示对他的感谢与赞许,这个任务摆明了再怎么做也是白工,却也是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 “第二个任务同样艰巨!眼下在这个三星绿洲至少有一万三、四千个狼族族人,这些族人过去分散各地,谁都不认识谁,自然谁也不服谁。换句话说,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对于一万多人的乌合之众来说,一有差错,很可能便是一场灾难。 所以,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得让所有人都能像一家人一样,不分彼此、井井有条地一起行动,既不能用强硬的手段去绑着大家,也不能任由大家自行其是地没规没矩,所以得要有人出面来负责秩序维持。 关于这个任务,当然是由我来亲自负责,大家来到这里都是因为我,因为小园哥哥,所以我责无旁贷。但是我需要有人来当我的助手,不知道眼下有谁愿意挺身而出,来帮我做这件吃力却又不讨好的工作呢”水映月这次一边说着,一边盯着苏里曼看。 苏里曼同样让水映月盯着手足无措,他当然也有足够的担当去为族人做任何事,但是这件事可是负责所有人的秩序维持,这种事免不了会得罪人,让他上战场去流血流汗他肯定二话不说,但是若要得罪这些素未平生的族人,他还真不知道该不该接下这个差使。 水映月见苏里曼一时犹豫不决,她也不急着逼他要答案,只是转过身去,问着一旁的桑加,说道:“你觉得,要是请你来帮我…。” 苏里曼看着水映月转身问着下三旗的桑加,心想,要是由他去帮着水映月管理秩序,那不就等于接下来自己这个上三旗的族长都得听由他的摆布,这不是让祖先的脸都让自己给丢尽了 苏里曼于是趁着水映月话还没说完,急忙大声说道:“我来,我来帮妳负责秩序的维持。” “好吧,既然你这么勇于任事,如果大家没有意见,那就由苏里曼族长和他的部落来帮我维持大家的秩序。”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水映月一口气将这两个刺头一起拿下,既然他们对自己的身份有着优越感,就让他们负责最有价值的事。 “那第三个任务呢”桑加一看三个重要任务已经被领走两个,此刻自己得积极表态才是,于是跃跃欲试地问着水映月。 “第三个任务更是难中之难!就是要负责这一万多人的吃喝!我看着前前后后这么多族人来到这里,有些人带着许多粮食饮水,有些人却轻车简从,时间一长,总会有些人难以为继,所以保持大家都能好好把日子过下去,绝对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所以,我需要有人来帮我统合所有的粮食与饮水,确保接下来这一大家子都有吃又喝,这个任务非常困难,不知道有谁愿意承担这个任务。” 这的确是眼下最麻烦的一件事,一万多人同时在沙漠行走,吃喝一定是最重要的安排,尤其这些人过去都不相熟,很难发自内心去为他人设身处地。 “我来,只要是族里需要的事,我一定是赴汤蹈火。”桑加自告奋勇地说着。 “那行,就这么办!至于其他我还来不及借重你们帮忙的各位族人,实在是因为眼下突然收到小园哥哥的信息,不得不当机立断做出决定,没时间一个一个慢慢跟大家认识。 不过这也没关系,接下来我会与刚刚那三位族长立刻进行讨论,欢迎大家一起留下来参予,如果各位愿意帮忙,我们会非常感谢大家伸出援手。”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940201.html 第231章。扶绣山下 好不容易迫使隐藏已久的乌赤金现身,为了把握这千载难逢的机会,鬼使对百草回生发出的一封求援信,瞬间引爆了整个万山诸国,此刻前往扶绣山的路上,不但有原来五圣教雷娘子的各路杀手,还有暌违已久的蓝衣军,看得出来百草回生对此一举的势在必得。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面对这一次围剿,乌赤金遍布万山诸国的故旧终于不再袖手旁观,之前乌赤金以一人之力对抗赤烟七子,为了避人耳目,乌赤金一直隐匿所有消息,没让东牙国与赤烟国的烟硝浮在台面之上,以致整个万山诸国无人对孤军奋战的乌赤金伸出援手。 直到五年前五圣教总坛一役的消息传出,各种有关乌赤金的传闻才如雨后春笋般四处流传,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当年东牙国对乌赤金的放逐以及百寿国对乌赤金的通缉,背后原来还隐藏着那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但是这些各自听到消息前来助力的故旧知己,终究是散兵游勇,他们没有人统筹指挥,也不知即将面对的对手究竟是何方神圣,更不知乌赤金此刻需要的是怎样的帮助,不过是凭着一腔热血与昔日交情匆忙上路。 关键是远水救不了近火。鬼使对百草回生发出求援信后,百草回生在第一时间立刻调度鲲鹏国境内的蓝衣军前往支援,务求将扶绣山里外包围得密不透风,一方面得确保在五圣教各路杀手赶到之前,乌赤金插翅也飞不出扶绣山这个地界。 另一方面,乌赤金的行迹败露与受困,一定会引来东牙军的倾巢而出,这是一次重创东牙军的难得机会,蓝衣军得在东牙军赶到之前,预先做好万全的准备。 总部就位在鲲鹏国的百草堂,在鬼使发出信息的当天,就完成了三千名蓝衣军的动员,在接下来的几天里,还会有三到五千名分布在临近地界的蓝衣军陆续赶往鲲鹏国王城,展开他们对东牙军的首次对决。 在这次行动中,真正负责追杀乌赤金的还是原来那批五圣教人马,除非他们全军覆没,否则在荒野重的教战守则中,雷娘子的五圣教就该为了围剿乌赤金而鞠躬尽瘁,不会因为雷娘子无法视事而有任何改变。 这批五圣教余部原本是潜伏在七色国王城一带,他们在接到信息之后,随即放下一切赶往扶绣山,所有人都知道乌赤金就是自己这一伙人身上的枷锁,只有除掉乌赤金,大家才能摆脱五圣教圣水的纠缠。 对于筹谋已久的百草回生来说,这些铺天盖地的全面包围,前前后后不需要花费三天,他自信任何想来驰援乌赤金的各方势力,说不定还没启程出发,乌赤金便早已被他拿下,他已经为了这一刻早已做足了准备。 唯一能与百草回生媲美的,就是天问阁无所不在的情报网,这时他们发挥了关键的作用,几乎是跟鬼使在同一时间对天问阁总部发出了信息,即便是远在流水黑市的云从龙,也不过比百草回生稍晚了两、三个时辰便收到了信息。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这个关键的信息传递,让云从龙能在千钧一发之际完成两个关键的布局,第一个布局就是倾流水黑市之力去阻饶五圣教余部的出发,只要能延迟五圣教那些杀手的脚步,就能为乌赤金争取到更多的时间。 第二个布局就是请霍西亭紧急上奏星月国主,让他调动鲲鹏国王城守军赶往扶绣山,在第一时间牵制住蓝衣军,甚至是动用优势军力将蓝衣军逐出扶绣山。 而云从龙则是带着天地兄弟立刻起身赶往扶绣山,尤其云从龙从线报中得知灵蛇身受重伤,现在的乌赤金真正可说是孤立无援,她必须马上赶到乌赤金的身边,她已经错过上一次与乌赤金同身共死的机会,这一次,天王老子来都不能改变她的心意。 这一路上,云从龙换马不换人,她知道现在是在跟时间赛跑,乌赤金承受着巨大痛苦撑了五年之久,她不能让乌赤金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功亏一篑,是以十几个时辰的兼程赶路,总算是赶在众人之前来到扶绣山下。 虽说是在众人之前来到扶绣山,仍比不上就近赶来的蓝衣军,就在云从龙一行赶到扶绣山前,已经发现各个山道关卡都已经布满蓝衣军的埋伏。 “向天,天问阁之前不是挖有秘道,可以直接从山下潜入扶绣山里”云从龙立刻问着向天。 “密道是有,但是蓝衣军的布阵已经将密道周遭给团团包围,眼下我们只怕没那么容易接近密道。”向天皱着眉头说着。 “不如我去引开他们,你们再趁机潜入密道”向地试着建议着。 “不,他们设下的阵型极为复杂,光是一、两个人是无法破坏他们的阵型。我以为,这个阵型是用来对付东牙军,只有对付东牙军才会需要用到如此复杂的阵仗。”向天一边看着蓝衣军的阵型,一边摇头说道。 “我们在扶绣山只有这条秘道吗”云从龙继续问着。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原本还有另外一条秘道,但是上回我们带着乌阁主他们从扶绣山上下来,已经照惯例将那条密道给封住,所以只剩眼下这一条密道。”向天继续回答着。 “既然如此,我们就硬闯,如果蓝衣军此行要对付的是东牙军,他们或许不会太在意我们几个人。”向地继续建议着。 “没错,如果我是东牙军,我不会介意几个散兵游勇闯进扶绣山。别忘了还有鬼使神差就坐镇在里面,就算他把我们放进去,不过是让鬼使神差练练手罢了,影响不了他们的计划。”云从龙臆测着眼前的态势。 “如果这样,我们还硬闯吗”向地不解地问着。 “当然要闯,鬼使神差之所以必须向百草回生讨救兵,就表示眼下他拿扶绣山上的乌哥哥没辙,既然如此,里面的状况或许不是鬼使神差所能掌握。 更何况不管里头有没有鬼使神差,我都得闯进去,这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云从龙不等天地兄弟俩的回应,一个侧身便往身旁的树林里钻,试着要往扶绣山里闯进。 虽说蓝衣军的阵型看起来十分严谨,但是就如云从龙所料,他们并未特别在意云从龙这几个人,不过是虚应一下故事就让云从龙一行长驱直入,这也更让云从龙更能确定他们的目标就东牙军。 走进诺大的扶绣山,山中道观无数,即便是平常时间也不乏香客旅人,但是今天的扶绣山却显得格外冷清,就连平日在山路上洒扫清洁的道人都不见踪影,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紧张气氛。 很快的,原本埋伏在扶绣山的天问阁探子,神奇地不知从哪个角落窜了出来,快速地与向地交换了天问阁特有的切口,随即走到云从龙的身边。 这个探子的真实身份是流云观的道士,品秀。品秀与老云从龙有着深厚的交情,不但常年在扶绣山做为天问阁的耳目,亦与乌赤金向来颇有交谊,是以在他发现灵蛇身受重伤,乌赤金受困于鬼使之后,立刻在第一时间发出信息向天问阁示警。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过去这两、三年以来,乌赤金在扶绣山上的诸多布置,品秀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品秀能够理解当下的乌赤金,于公于私都不希望任何人知道他的下落与现状,是以未曾将有关乌赤金的只字片语向天问阁通报,只是默默地守在乌赤金周围替他看前顾后。 两天前,品秀突然发现整座扶绣山上的鸟禽都受到惊吓,若不是成群结队地逃离扶绣山,就是三三两两地抱团躲在大树深处一动不动,品秀在扶绣山修行已经二十余年,从来不曾见过如此异状,他心知眼下一定有大事发生。 对品秀来说,自从出家修行后,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孑然一身的他并没有什么值得惊恐或不舍,唯一让他惦记的就是同在扶绣山上的乌赤金。 虽然他与乌赤金称不上熟稔,但是他知道乌赤金身上背负着万山诸国的重担,尤其他看着残缺不全的乌赤金,独自带着两个人在扶绣山上,筚路蓝缕地默默坚持他的使命,这让云淡风轻的品秀也不免惦着孤军奋战的乌赤金。 品秀并非传统上定义的得道高人,他的武功不高,修行也称不上精湛,当然更不知道扶绣山上那些被惊动的鸟禽走兽,正是乌赤金布下的结界正在集结能量所致。 当时的乌赤金已经发现敌人闯入了他的地盘,尤其这个敌人还有能力破解他的结界,他必须在第一时间将所有结界连成一气,集结扶绣山上源源不绝的灵气来对付敌人。 “我最后看到他的地方,就在前面那座高高突起的小鹰岭上,当时在场的除了一直跟在他身边的那个姑娘,还有个受了重伤的老人,我猜测他应该就是灵蛇。 向他动手的是一个看起来约莫六、七十岁的老人,虽然白发苍苍,但是身手极为矫健,说起话来也是气势凌人,估计应该就是传说中的鬼使神差。”品秀仔细地对云从龙描述着。 “只见到一个鬼使神差指的可是两个人,另外还有一个呢”向天疑惑地问着。 “估计是在跟灵蛇师父交手时受了伤或是给解决掉了,否则以灵蛇师父的身手,若只顾及自保,断然不至于身受重伤。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既然发消息给百草回生的人是鬼使,多半折掉的那个就是神差。”云从龙推估着。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向天问着云从龙。 对天地兄弟来说,不管是为云从龙去死,或是为乌赤金卖命,那些都不在话下,关键是能否解决问题!以鬼使的身手来说,就算合云从龙与天地兄弟三人之力也不是对手,所以关键不是在能否对付得了鬼使,而是怎么去帮乌赤金脱困。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29967069.html 第232章。结界深处 “我们先想想,如果灵蛇师父现在身受重伤,而乌哥哥又向来手无缚鸡之力,就凭布依人那点功夫还塞不了鬼使的牙缝,为什么鬼使神差在面对这些老弱残兵还需要向百草回生讨帮手呢”云从龙怀疑地说着。 “你是说…”向天知道只要云从龙能发现问题,多半就能想出答案,现在只要顺着她的思绪问话即可。 “这表示鬼使神差或许已经困住了乌哥哥,却因为某些原因,一时不知该从何下手,而这个原因,多半便是乌哥哥的自保之道。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或者鬼使神差根本就不知道乌哥哥躲在哪里,所以他们只能在山下布置着蓝衣军,至少能确保乌哥哥无法离开这座扶绣山,那么鬼使神差就能在这片山里一寸一寸地慢慢挖出乌哥哥的下落。 不论如何,现在乌哥哥就在扶绣山里的某个角落,鬼使神差在无能为力的处境下,必须仰赖别人的帮手,所以乌哥哥一定有什么让鬼使束手无策的办法。 如果是前者,就表示乌哥哥虽然一时难住了鬼使神差,却也很有可能就此被鬼使神差困在扶绣山上;如果是后者,我们就得赶在鬼使神差之前找到乌哥哥。”云从龙一步一步地抽丝剥茧。 “乌阁主会不会就像是在郑家屯那次一样,虽然是将鬼使神差给阻隔在外,却也把自己困在里面”向天继续问着。 “这个可能性很大,当时那个竹林结界可是十足十地将敌人给阻隔在外,那个结界的威力,就算是鬼使神差也不可能突破,乌阁主是有能力做到这个地步的。”向地附和着向法。 “不可能!乌哥哥不是个会重蹈覆辙的人。当年在郑家屯,就在我们发现敌人的时候,他们已经近在咫尺,乌哥哥根本就没有反应的时间,只能当机立断地先布下封印,将数以千计的敌人还有几百只巨狼给挡在外头,那个时候乌哥哥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这一次他已经在扶绣山经营了那么多年,肯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绝不会像当年在郑家屯那样,设下一个让自己作茧自缚的结界!”云从龙肯定地说着。 “乌阁主会不会将计就计,让鬼使神差以为就像当年在郑家屯一样,自以为已经困住了乌阁主,然后让鬼使神差大举招兵买马来将他重重包围,这个时候乌阁主再趁机反包围…”向天顺着云从龙的思绪,继续揣摩着乌赤金的想法。 “很有可能,虽然郑家屯那一役鬼使神差当时并不在场,但是他们立刻就尾随着我们去到小树林,这表示或许他们那时就躲在附近观战,我们被困在结界里的那一幕,可能完全被鬼使神差看在眼里。 如果是这样,赤烟七子派来的人越多,就越符合乌哥哥的期待,这是个一网打尽对手的绝佳机会,所以…。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所以我们不能阻止赤烟七子的人赶来包围扶绣山,不但如此,我们还得帮乌哥哥把人都引诱到这来,或许这才是乌哥哥想要的结果。”云从龙似乎已经抓到了乌赤金的脉络。 “如果我们想的是错的呢”向天知道这位才华洋溢的老板,向来思绪天马行空,就算她总是能猜中别人的想法,但是这一次攸关到许多人的生死,丝毫不得大意,所以谨慎地问着。 如果是错的呢向天这句话让云从龙陷入沉思,如果是错的,引来越多的敌人,就代表乌赤金将彻底陷入赤烟七子的包围,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 云从龙试着走进乌赤金的世界,设想着如果她就是乌赤金,这时候的她应该怎么来看待这件事呢自己在扶绣山待了将近三年年头,这段时间他在这里都做了些什么养病避难还是… 不,乌赤金面对着自己仿如风中残烛的躯体,养病就代表等死,避难就代表认输,她所认识的乌赤金,无论如何不会将宝贵的时间花在养病或避难这种浪费生命的事上。 如果乌赤金对自己还抱有一丝期待,如果他还想成为刺进赤烟七子心脏的那把利刃,他一定是将扶绣山当做自己的战场,否则他不会在这个地方逗留三年之久。 他很清楚知道赤烟七子的能耐,尤其这扶绣山地处鲲鹏国王城近郊,一直以来就与大业粮行、百草堂的大本营比邻而居,他们不可能对近在眼前的乌赤金一直视而不见,既然乌赤金选择待在扶绣山如此之久,就表示他并不在乎自己可能暴露,乌赤金选择在敌人的地盘附近筑巢,绝对是其来有自。 倘若如此,乌赤金的打算又是什么呢以自己为饵,让这座扶绣山成为有去无回的修罗场,将这座扶绣山打造成裹着铜墙铁壁的十八层地狱,让敌人前仆后继的陷入这张天罗地网…。 云从龙似乎已经无限接近乌赤金的想法,如果是她,她也会做出跟乌赤金一样的决定,这才是乌赤金应该去做的事。 眼下是生死一线的关键,到底是立刻找到乌赤金并带着他离开,还是撤除一切阻饶,让所有的敌人一起蜂涌而至,这是当下就要做出的决定,而且还是个结果南辕北辙的决定。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马上通知下去,停止所有对赤烟七子人马的阻饶,任由他们赶来扶绣山包围乌哥哥。 此外,马上通知霍神探,让七色国的部队按兵不动,任由蓝衣军自由来去。”云从龙随即对向地交待着。 “妳都想清楚了,确定乌阁主也是破釜沉舟的想法”向天再次跟云从龙确认。 “我相信我跟乌哥哥的心有灵犀,如果我是这么想,那么乌哥哥一定也是这么想。”云从龙笃定地说着。 “事不宜迟,我现在就领你们去小鹰岭找乌阁主!这一路上可没那么简单,一不小心就会着了结界的道!我可是足足经历了三年之久,这才知道如何避过那些结界的陷阱。”品秀立即说着。 “不,乌哥哥不会一直待在同一个地方等着敌人上门。品秀道长,你就先回你的流云观待着,无论如何,保护好自己的安全,只要乌赤金在这座山上,我自有找到他的办法,就算我找不到他,我相信乌哥哥也知道怎么找到我。”云从龙一边拒绝着品秀,一边提醒着品秀。 “但是这座扶绣山…”品秀原本还要继续解释,却让云从龙挡了回来。 “相信我一定能找到乌哥哥,我会在他最需要我的时候,及时站到他的身边。”云从龙把握十足地说着。 如果乌赤金跟云从龙想到的是同一回事,那么乌赤金就一定能预测到云从龙会赶在众人之前来到扶绣山,只要云从龙一踏入乌赤金所设下的结界,就能立即发现云从龙的到来。 所以,云从龙根本不需要去找乌赤金,只要乌赤金愿意见她,不论云从龙身在何处,乌赤金自然会现身;如果乌赤金不愿意见她,就算是大罗神仙领着自己去找乌哥哥,他也知道怎么躲着自己,眼下的鬼使神差就是最好的例子。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而远在小鹰岭上的乌赤金,当然早就从重重设下的结界中,感应到云从龙的到来,这个让他魂萦梦牵五年之久的气息,就算再远他也能感受得到。 若是云从龙在两天之前出现在这个地方,或许乌赤金会选择避而不见,这是他早就做好的决定,这一辈子,只有这么做,才能同时对得起云从龙与布依人。 但是灵蛇之死,彻底改变了乌赤金的想法,他必须亲自对云从龙做出交待,任何时刻他都有可能离开人世,现在必须把握最后的机会,负责任地跟云从龙见上一面。 更重要的是灵蛇临终前对他所做的诸多嘱咐,对乌赤金来说,桩桩件件都不是眼下力所能及,再加上自己这条残命不知能撑到什么时候,此刻的他尤其需要云从龙来帮自己完成灵蛇的遗愿。 虽说乌赤金知道这些自私的念头对云从龙来说尤其残忍,但是乌赤金没有选择的余地,云从龙是他唯一能求助的对象,也是他唯一愿意求助的对象,除了云从龙,他没有第二个人可以选择。 就在云从龙踏进扶绣山的结界大阵后,云从龙已经能够感受到迥异于以往的氛围,过去云从龙每年都会到扶绣山流云观来进香祈愿,她对扶绣山的一切再是熟悉不过,但是今天这座扶绣山完全不是过去她所熟悉的那座扶绣山。 她试着感受眼前这座扶绣山想带给她的信息,她知道这里面一定会有乌赤金的只字片语,乌赤金曾经告诉过她,布下结界的人,心灵与气息一定与结界彼此相通,她也相信自己能因此而找到深藏重山之中的乌赤金。 随着云从龙的脚步一步一步走入扶绣山深处,益发能感受到不同气场彼此间的纠结与冲突,云从龙也因此确定乌赤金早已在这座扶绣山布下了无数结界,就如同自己刚刚所想,乌赤金此刻正等着赤烟七子的人马自投罗网。 这时候,云从龙眼前突然发现天问阁紫罗兰国分舵就在眼前,她讶异地招呼着身后的天地兄弟,想跟他们确定这是自己眼睛花了,还是不知不觉大家就走到了紫罗兰国 只是身后的天地兄弟对自己的招呼完全没有反应,她回头一望,身后哪里有天地兄弟的身影,此时她环顾着四周,放眼望去就只有她只身一人,除了眼前天问阁紫罗兰国分舵的影像异常清晰,其他的场景却是一片模糊。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云从龙立刻意识到这是结界里的幻影,毕竟紫罗兰国距离扶绣山天高地远,再怎么走错地方,也不会一转眼就从扶绣山走到紫罗兰国,也许这是乌赤金刻意要让自己看到的一幕,也许这是自己脑海中经常浮现的一幕。 那是云从龙第一次遇见乌赤金的地方,这是个只有乌赤金与云从龙才会知道的场景,如果这一幕是乌赤金希望让自己看到的,那么乌赤金一定就在那个场景里头。 云从龙于是停下了脚步,现在该做的就是耐心等待乌赤金的出现,她知道现在需要给乌赤金一点时间整理情绪,今日这一面,对他们俩代表的是无数情感的纠葛,即便是云从龙自己,也需要一点时间来调适心情。 云从龙在紫罗兰国分舵里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当年她就是坐在那里,看着父亲与乌赤金一起走到自己面前,她知道今天一样会在同样的情境下与乌赤金重逢。 她期待着一会将出现在自己眼前的那个男人,当年那个让她既惊艳又仰望的男人。 原本随侍在云从龙身后的天地兄弟,这时已经在乌赤金巧夺天工的结界布置下,不知不觉地走入另外一个结界,此刻他们触目所及的,正是由上而下紧紧盯着鬼使的视角,天地兄弟同时紧握着拳头,不约而同地四处张望着寻找云从龙,他们得在第一时间照顾好云从龙的安全。 只不过这回他们没看到云从龙的身影,却看到了布依人,不知什么时候,布依人竟无声无息地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 “九公主”向天被突然现身的布依人给吓了一跳,接着又立即问道:“我家老板呢妳看见她了吗” “乌大哥跟云老板有点事要私下聊聊,他让我先来招呼你们,也让两位能先掌握一下鬼使的现况。”布依人微笑地对天地兄弟说着。 天地兄弟之前在郑家屯也曾领教过乌赤金的结界,但是那次是乌赤金急就章的前提下临时布阵,虽然在灵蛇的相助下展现出惊人的威力,却难免显得粗糙简陋,而眼前的结界却是乌赤金花了三年的精心布置,精妙细致自是不可同日而语,就连云从龙不知不觉离开了自己的视线也一无所知。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尤其他们原本是亦步亦趋地跟在云从龙的身后,居然能糊里糊涂地就将这么大的一个人给跟丢,这等神鬼莫测的手法,让天地兄弟只能瞠目结舌。 尤其还能以不到十尺的距离紧紧盯着鬼使这等高手,而鬼使却完全感受不到自己的存在,能有这般技法,肯定能巨细靡遗地掌握着扶绣山上的一草一木,难怪云从龙敢那么放心的让赤烟七子的人都赶来包围扶绣山。 “你们现在所看到的鬼使,距离我们大概有十几里路远,我们是透过千眼结界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布依人对天地兄弟解释着。 “他为什么要守在那里不走既然他离我们有十几里的距离,我们又为何不趁机逃走”向地不解地问着。 “鬼使现在所处的位置叫硅步观,他之所以守在那里,一来是硅步观是乌大哥在扶绣山布下结界大阵的阵眼入口,只要一走进阵眼,就等于进入短兵相接的战场,他知道乌大哥一定会坐镇在阵眼之中指挥全局,所以他就在干脆待在哪里堵着乌大哥,除非乌大哥永远不出去,否则总有一天一定等得到乌大哥。 二来是他想走也走不了,乌大哥已经用结界与封印将他死死困在那里,眼下他能活动的范围不过就是你能看到的那一块小小的空地。”布依人仔细解释着。 “妳是说,乌阁主此刻就在硅步观里”向地不解地问着。 “不,那是鬼使这么认为,所以他才会守在那里死都不走。对乌大哥来说,他能透过结界大阵,随时随地出现在扶绣山的任何地方,即便是离开扶绣山亦是弹指间的事,换句话说,现在被困在扶绣山的人并不是乌大哥,而是眼前的鬼使。 不但如此,接下来所有赤烟七子派来扶绣山的人,也都会像鬼使一样,让这片结界大阵给困在扶绣山里。”布依人继续说着。 “果然就像云老板刚刚所说的,乌阁主就是利用这座扶绣山将赤烟七子的人都引到这里…”向地口中喃喃说道。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引到这里来之后呢我的意思是说,乌阁主将那么多敌人都引到这各结界里,接下来要怎么对付他们”向天好奇地问着,毕竟这些人的武功极高,尤其又是一堆牛鬼蛇神群魔乱舞,乌赤金要用什么手段去对付他们呢 “这就难说得紧了,对付一个人有对付一个人的方法,对付十个人有对付十个人的方法,就算对付一百个人,乌大哥也有对付一百个人的方法,到时就得依据到底引来了多少敌人,乌大哥好当下决定要怎么对付他们”布依人轻轻松松地说着。 “再多人都能对付山下现在就有几千个蓝衣军守着,要是他们都挤上山来,这结界也能一次对付那么多人吗”向地讶异地问着。 “当然可以,他们来多少人,乌大哥的结界就能对付多少人。不过乌大哥也说了,那些蓝衣军是不会上扶绣山来的,他们的任务是守在山下等着拦截东牙军,捉拿乌大哥不是他们的事。”布依人继续说着。 “那是,乌大哥与云老板都是极其聪明之人,他们总是能不发一言就想到一块去。”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30120839.html 第233章。久别重逢 云从龙的等待并未持续太久,随着一阵磕蹬磕蹬的声音由远而近,乌赤金的身影也紧跟着那阵声音一步一步走来,云从龙的心跳也随着那磕蹬磕蹬的声音而砰砰乱跳。 只不过这时的云从龙并未想到那一阵磕蹬磕蹬的声音,便是乌赤金杵着拐杖,一路颠跛走来的声音,因为她并未在布依人的身上看到这一幕,所以根本没想过这磕蹬磕蹬的声音居然会与拐杖的声音连结在一起。 现在的乌赤金,并不像两天前初见灵蛇时的激动,一来是在他的心里早已做好了准备,尤其不久前才刚刚经历过与灵蛇的重逢与死别,对他来说,见到该见的人,要远比在乎这一身丑陋自卑更重要,现在的他更能坦然接受以这样的自己去面对至亲至爱的人。 二来是眼下有着更为重大的事情迫在眉睫,自己这么一点鸡毛蒜皮的情绪根本不足挂齿,要是下一刻自己就此一命呜呼,即便自己不在了,师父灵蛇的遗愿也不至于没有着落。 云从龙终于但到了日思夜想的乌赤金,看着他杵着拐杖迎面走来,一时间居然把自己给看傻了,虽然她早就说服自己,乌赤金可能会以任何样貌出现,此刻这个活生生的乌赤金就站在她的眼前,没想到竟是如此超乎自己的想象。 “我来了!”尽管震惊,云从龙果然还是云从龙,她立刻平复自己的情绪,随即开口对乌赤金打着招呼。 “妳来了,我们有五年不见了。”乌赤金用他那模糊难辨的声音说着。 云从龙强忍住眼眶中的泪水,这时她看着乌赤金灰白的眼睛,听着乌赤金喉咙间勉强挤出的声音,她无法想象乌赤金到底受了多大的伤害,这该需要多大的勇气与毅力才能说服自己活下来,此刻她更能体会布依人在这段时间所受的苦。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只要你需要我,无论千山万水,我都会守在你的身边。”云从龙立即说出这句在过去五年的时间里,日日夜夜都在反复练习的话。 “原谅现在的我只能选择辜负妳,虽然…”乌赤金决定快刀斩乱麻,一句话就让云从龙知道自己的心意,否则话越说越多,迟早会说不清楚,尤其此刻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他不能让现在的自己陷入男女情爱的泥淖。 “你不需要跟我说这些,当年你在五哥船上对我说过那些话以后,一切便都已注定。此后,我们之间什么都不用多讲了。” 只乌赤金者莫若云从龙,乌赤金才一开口,云从龙就知道他想表达什么!云从龙自然不会让乌赤金有机会把话说完说绝,她知道乌赤金肯定会想方设法让自己彻底死心,云从龙当然知道现在该说些什么将乌赤金的嘴堵住,不但要将他的嘴给堵住,还得让他把要说的话都吞回去。 “我…”乌赤金还想说些什么,却仍是被云从龙三言两语轻描淡写的挡了回去。 “灵蛇师父呢我听说他受伤了,他现在伤得怎样了”云从龙转而问候着灵蛇。 “师父”乌赤金正准备着如何斩钉截铁地对云从龙告白一切,没想到这个时候她居然会问起师父,眼下只能实话实说地回应道:“他老人家仙逝了。” “什么!他老人家…”云从龙无法置信地问着,这个问题原本不过是想转移乌赤金的焦点,没想到竟然引出一个晴天霹雳的答案。 过去这五年,灵蛇一直是云从龙的精神支柱,不论是因为灵神身为乌赤金师父的身份,让云从龙对灵蛇同样有着孺慕之情,或是因为灵神身怀绝世武功,正是有了灵蛇在身边相伴,云从龙才有勇气带着水映月与洛小园去面对无数未知的挑战。 尤其这五年来还得承受乌赤金生死未卜的煎熬,这一点,天底下也只有灵蛇能与她感同身受,云从龙早已将灵蛇视为家人,视为自己生命中的一部份。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也就是因为如此,即便灵蛇已经年逾百岁,云从龙从来不认为灵蛇会有离她远去的一天,她一直认为自己能常伴灵蛇,代替乌赤金去孝敬灵蛇一辈子。 也许一开始传来灵蛇身受重伤的信息,当下的确让云从龙或有错愕,但是云从龙并不认为那会是什么大问题,灵蛇已经不止一次以悬殊的差距击败过鬼使神差,就算不慎受伤,也不会是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是的,鬼使神差悄悄地跟在师父与九公主身后来到扶绣山,师父为了救我,不惜只身去引开他们,最后才不幸遭到毒手。”乌赤金言简意赅地说着。 “鬼使神差怎么可能是师父的对手师父的武功远远高出他们一大截,更何况他身上既没病又没伤,鬼使神差无论如何不会是师父的对手,他们绝对是用了什么卑鄙的诡计! 乌哥哥,我们一定要帮师父报这个仇!不论他们再怎么棘手,我们都要想尽办法让他们恶贯满盈!”云从龙咬牙切齿地说着,她知道普天之下,除了灵蛇,只怕再也没人能治得了鬼使神差,但是她愿意拼尽天问阁的一切,一定要让鬼使神差血债血偿。 “妳放心,两天前师父已经亲手重创了神差,不久前他也已经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师父算是亲自替自己报了一半的仇。”乌赤金面无表情地说着。 “那鬼使呢这个鬼使的为人最是卑鄙,这一定是他使的诡计,师父才会遭遇不测!两天前他还从扶绣山向百草回生发出求援信息,现在各路人马正从四面八方朝这里聚集!我们一定不能放过鬼使!”云从龙气愤地说着。 “这次妳是真的误会了,鬼使神差并未使用诡计,师父是因为突然看到我…,看到我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一时放心不下我的安危,这才让鬼使神差有了可趁之机,事实上是我害死了师父。”乌赤金黯然地说着。 “是你…,不管怎么说,凶手毕竟还是鬼使,我们一定要…”云从龙仍是义愤填膺地说着。 “听着,我们已经不需要在乎鬼使这个人了,对我来说,他早就已经是个死人了,如果不是要利用他引来更多的敌人,他早就已经是师父的陪葬。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我所设下的结界大阵,已经将他死死地困在这扶绣山上,现在的他,只能莫名其妙地待在一块小小的园子里,进不得也退不得,任凭他有什么通天本领也插翅难飞。 他之所以还能向百草回生求助,不过是我网开一面让他这么做,不让他去通风报信,又怎么引来更多的豺狼虎豹”乌赤金就像是说着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在描述着天下第一杀手鬼使的生死。 “是你让他去对百草回生求助的你可知道百草回生动用了多少人来对付你吗现在的扶绣山下,早就让蓝衣军给重重围住,看他们的阵式,就是等着东牙军来自投罗网,就算你能躲过百草回生的追杀,只怕东牙军也难逃毒手!”云从龙虽然知道乌赤金会这么说,肯定是有了万全准备,但是她还是本能地问着。 “是吗这太好了,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妳尽管放心,虽然七色国王城附近蛰伏着不少东牙军,但是他们一个都不会来扶绣山,就等着看我演出这场大戏。”乌赤金胸有成竹地说着。 “他们不会来扶绣山几千个蓝衣军就包围在扶绣山下,东牙军却不会来救你”云从龙不解地问着。 “东牙军从一开始就知道我在扶绣山布下了结界大阵,他们很清楚结界大阵的威力,更知道我的企图,所以此时他们不会出现在扶绣山。 也只有这样,才能让更多的敌人蜂涌而至,我也才有机会一次重创对手。如此一来,赤烟七子才会意识到当年那个乌赤金回来了,即便到时候他们知道我现在这个模样,也不敢因而小觑于我,尤其一个缺手断脚的乌赤金还能重创他们,这才是最讽刺的事情。”乌赤金深谋远虑地说着。 云从龙一听,果然乌赤金的想法与自己不谋而合,他就是想以自己为饵,引诱更多的敌人前来自投罗网。 “但是那些蓝衣军看起来就只是死守在山下,一点都没想上山,若不是就想长期把你困在山上,就是挖好陷阱等着东牙军来自投罗网。”云从龙提醒着乌赤金。 “放心,他们不但会上山,还会有越来越多的人上山。只要有越来越多的人有去无回,百草回生就会调派更多的人来扶绣山,尤其当他们以为我仍被这些蓝衣军困在这里,就会前仆后继地派更多的人紧咬着扶绣山不放。”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我现在该怎么配合你”云从龙算是完全了解了乌赤金的打算,看来乌赤金似乎不需要自己的帮助,或者说,自己的帮助对他来说根本就是帮倒忙。 “什么都不用做,就当你们对这件事根本来不及反应,好让百草回生毫不怀疑地派人将扶绣山给包围起来。 为了不让我有任何逃脱的机会,百草回生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将雷娘子那些杀手尽数调来,再加上这两天已经陆续赶到的蓝衣军,只要他们一走进扶绣山,这座山就会成为他们的坟墓。”乌赤金笃定地说着。 “就凭我们这几个人”云从龙疑惑地问着。 “不是凭我们几个人,而是我一个。我花了三年时间在扶绣山设下的结界大阵,足够好好地给他们一顿当头棒喝,如果他们还以为我是五年前的那个乌赤金,他们就大错特错了。”乌赤金尽管信心满满,却仍是语气平淡地说着。 “就你一个对手可是鬼使、修罗庄园那些牛鬼蛇神,你真有把握” 云从龙半信半疑地问着,她知道乌赤金能有如此自信,一定有他的道理,但是以乌赤金眼下的状况,以及两天前灵蛇才命丧于此,云从龙很难相信乌赤金能仅凭一人之力去对付赤烟七子那些人。 云从龙尤其担心因为灵蛇之死,乌赤金一时自责,准备与对方来个同归于尽,如此一来,不但枉费了乌赤金这些年的忍辱偷生,更辜负了灵蛇的舍身相救。 乌赤金看着云从龙此时犹豫不决的神态,当然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毕竟云从龙并不了解结界能够发挥怎样的威力,再加上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任谁都无法相信现在的自己能够以一敌百。 “如果师父能够早半个时辰来到扶绣山,或是鬼使神差能够晚半个时辰再赶过来,我就有足够的时间让师父看清楚这片结界大阵的威力,也不至于让师父为了掩护我,拼着一死只身一人帮我引开鬼使神差…。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我蛰伏在扶绣山三年之久,为的就是今天,就是等着千百个敌人来将我重重包围,只是没想到第一个丧命于此的居然会是师父…。”乌赤金懊悔不已地说着。 “乌哥哥,你别再责备自己,师父牺牲自己,就是为了能让乌哥哥好好地活下去。”虽然知道这个时候再多的安慰都是鸡肋,云从龙还是试着安慰乌赤金,因为云从龙此刻安慰的不但是乌赤金,同时也是爱安慰自己。 “妳放心,为了师父交待下来的遗言,我会好保护自己。我…,如果妳不嫌弃我的自私,我…,我希望你能帮我一起完成师父的遗愿,他吩咐我做的事,有点…有点太过艰巨,我怕我一个人做不到…。”乌赤金为难地说着。 “这还有什么好犹豫的,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尤其是灵蛇师父的遗愿…,就算师父不是交代给你,多半也会交代给我,尽管说吧。”云从龙或多或少已经知道了灵蛇会交代哪些事给乌赤金,毕竟这些日子自己与灵蛇师父朝夕相处,有什么心思或想做的事,灵蛇早就透露了不少给云从龙。 “我还是得乞求妳的原谅,我知道这一切对妳来说是何其不公平,但是这…。”乌赤金准备好的一番说辞,再次让云从龙给活生生地堵了回去,云从龙早就知道如何对付乌赤金,根本不会让他有机会把想说的话给说完。 “不公平的事多了去,难道还差这几件事吗别的不说,现在全天下都知道我是小月他娘亲,就算绝大多数人并不知道小月她爹是谁,但是我这个现成的娘亲无论如何是坐实了,你说这事公不公平 真要讲公平,你就昭告小月其实是你乌赤金的女儿,跟我云从龙概无关系,只要大家信了,也愿意还我清白,我们再来掰扯公平不公平的事。”云从龙连珠炮似地一口气说出话,就等着乌赤金哑口无言。 “我真是对不住妳…。”乌赤金支支吾吾地想说些什么,又被云从龙给再次掐断。 “对不住就对不住,我也不怨你,反正这辈子就这样了。你到底说不说灵蛇师父临终前都交代了哪些麻烦事你要是不说,那就别说了,我还想跟你聊聊别的事呢!”云从龙刻意把话掺在一起讲,就是不让乌赤金条分缕析地话给说清楚。 乌赤金向来都不是个拙言辞的人,只是他心中对云从龙有愧,再加上他向来都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尤其这时云从龙又是有备而来,乌赤金根本是完全被牵着鼻子走。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稍安勿躁,我先捋一捋思绪,这两天师父的骤逝让我有点乱了方寸,我更没想到妳会那么快就赶来扶绣山,我还以为…。”乌赤金难为情地说着。 “你还以为你不让我见你,我就不敢来见你你可别忘了,我是在帮你带孩子的老妈子,有什么理由我不敢来见你 其实,你让九公主来流水黑市找我,我就已经知道你想对我表达什么了,所以你想说的话,从现在开始都可以吞回肚子里去,一个字都不需要说出来。 你现在该对我说的,就是接下来你又想怎么耽误我,反正我都已经被耽误了那么久,现在回头也来不及了,除非你想始乱终弃,把以前耽误过的事都一笔勾销,如果这种事你都做得出来,我自然无话可说,谁让我识人不明。”云从龙又是一口气说着让乌赤金不知如何回应的话。 乌赤金正要试着对云从龙解释自己的心路历程,好让她知道自己不是有心耽误佳人时,这时整座“天问阁紫罗兰国分舵”突然剧烈地震动了起来。 这个震动立刻让乌赤金恢复冷静,他似乎对这样的震动司空见惯,只见他简单地捏了几个手诀,周遭的震动便随之消失,接着又回到刚刚的平静。 “他们来了,我们过去看看吧。”乌赤金镇静地说着。 “他们他们是谁”云从龙不解地问着。 “第一批赶来杀我的人,换句话说,也是第一批赶来送死的人。如果我没估算错,现在赶来的人,应该是修罗庄园那一伙人,这些人手上沾满了无数万山诸国百姓的鲜血,是时候恶贯满盈了。”乌赤金理所当然地说着。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30271984.html 第234章。烈焰结界 乌赤金随即领着云从龙跨过一旁的门槛,转眼就从原来的结界来到另外一个结界,那里就是天地兄弟与布依人现在所处的结界。 一走进去,就见天地兄弟两人正聚精会神地盯着地上直看,就像是孩子蹲在地上斗蟋蟀一样,原来他们正在监视着鬼使的一举一动;一旁的布依人则是半倚半靠在一张躺椅上,若有所思地不知在想着什么。 天地兄弟这时突然发现身后有人,急忙回过头来警戒,定神一看,猛然看到眼前一个残缺不全、容貌憔悴的男子,瞧那相貌依稀有着几分熟悉,一时却又认不出到底是谁。 这名男子既然能出现在这个地方,尤其云从龙又陪同身后,如果没有意外,这个人只能是乌赤金,但是他们所认识的乌赤金又怎么能是这个模样呢 天地兄弟不约而同地望向云从龙,试着确认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只见云从龙眉目低垂,一言不发地默认一切。 天地兄弟顿时眼神满是惊讶与不舍,他们与乌赤金结识也将近二十年了,此刻他们很难将那个风度翩翩的万山第一智者,跟眼前这个缺手断腿的糟老头子联想在一起。 “你们放心,现在的乌哥哥,要比任何时候都要强大,一切只管都交给他吧。”云从龙暂时忘却自己的担心,现在她该做的就是像布依人一样,毫无保留地相信与支持乌赤金。 “放心,我虽然残了,还是好用的很,不信的话,就问问你们眼前的鬼使,这家伙已经糊里糊涂地被我困在那里一天一夜之久,直到现在他还搞不清楚是着了什么道。”乌赤金自娱娱人地说着。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乌赤金接着走到天地兄弟身边,指着眼前的鬼使身影说道:“他能活动的范围不过就是眼下这方圆百尺,百尺之外,就是结结实实的实相封印,这些封印对他来说,就是四堵密不透风的铜墙铁壁,此刻他的感觉,大概就像是躺在棺材里一样,只不过我帮他打造的棺材要比一般棺材宽阔一点。 第一批赶来帮忙鬼使的人,刚刚已经来到扶绣山下,现在正一个一个走进我所设下的穿墙结界,以他们的身手来看,大概不出一柱香的时间,就会将他们带到鬼使现在所处的地方。 穿墙结界是个有来无回的结界,一旦走了进来,所有人必须不断地往前走,没有往后退的选择,他们只能一个接着一个走到鬼使身边,直到所有人将那百来尺的空间挤满,接着就会看到所有人开始责怪鬼使,抱怨他将大家骗到这个进退不得的鬼地方。” 云从龙立刻有所领悟地说道:“然后就看着他们彼此间狗咬狗般地大打出手,鬼使就算武功再高,被这么多人给挤在这么一点小小的空间,只怕什么功夫都施展不出来。” 乌赤金摇头说道:“不,他们不会大打出手!这些人都不是笨蛋,很快地他们便会发现自己的处境比他们想象中困难许多,唯一的方法就是保全体力,等待机会,因为那里没的吃没的喝,只有静下心来养精蓄锐,才能让自己多活一段时间。” 云从龙仿佛能想象到接下来的结果,语气略带恐惧地说道:“他们该不会互相…” 乌赤金面不改色地说道:“妳想问他们会不会互相啃食对方,以求苟活吗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待会我就会将这个幽闭空间给彻底关闭,不管里面发生什么,外面永远都不会知道。 他们这些人为非作歹了一辈子,是到了恶贯满盈的时候,就让他们彼此送对方上路,黄泉路上也有人相伴。” 向天这时皱着头问道:“难道他们就没有任何可能逃出来吗” 乌赤金摇头说道:“原本或许还有万一的机会,但是鬼使不知为了什么鬼迷心窍,居然下手杀了他的同伴,他的同伴两天前才破解了我所设下的结界,鬼使却亲手将自己唯一能活命的机会给毁了,这应该就是报应吧。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话再说回来,即便那两个人还活着,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我可以在任何时候将那个地方转换为烈焰结界,只要一炷香的时间,所有人都会化为灰烬…,既然都说到这个份上,待会我就送他们一把火吧。” 向天点了点头,心中有股说不出的滋味,过去他所见到的乌赤金,一向都是温文尔雅的斯文人,没想到这五年居然让他成了一个冷酷的杀手。 向天当然无法理解过去这五年对乌赤金来说,就像是在地狱淌过几回,他早已经从当年那个万山第一智者,变成了另一个充满怨恨怒火的荒野重。 “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向天继续问着。 “等!只要静静地等下去就行了!为了不让我有任何逃生的机会,也为了不让你们有机会前来营救我,百草回生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竭尽所能地调派他的人马前来扶绣山。 下一批猎物很快就会入壳,这扶绣山上还有许多结界等着赤烟七子的人来自投罗网,不怕他们千军万马地来,就怕他们临时变卦。”乌赤金哀矜勿喜地说着。 “光靠这些结界去对付赤烟七子的人就行了我们什么事都不用做”向天不可置信地问着。 “不是什么都不用做,而是乌哥哥已经在这里布置了三年之久,该做的事,他早就已经做好了。 你们刚刚也都看到了,鬼使自始至终就只能困在那百来尺范围的地方,不是他不想走,而是走不了,以鬼使的武功之高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人。”布依人开口解释着。 这时,周遭突然又发出一阵剧烈的震动,就像刚刚在“天问阁紫罗兰国分舵”遇上的震动一样。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他们进来了。”布依人继续说着。 这时只见到二、三十名雷娘子麾下的杀手,陆续走进鬼使所处的封印里,修罗庄园那六大杀手赫然就在其中。 这时只见众人围着鬼使反复询问,彼此的神情看来又是恐惧又是愤怒,想来是对眼下的处境有着诸多疑虑。 “为什么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云从龙不解地问着。 “因为乌大哥不想听到他们的声音,他们这些人的容貌举止已经够倒人胃口,犯不着再拿他们的声音来恶心自己,只要闭上眼睛,至少就能眼不见为净,要事声音可就没办法说不听就能充耳不闻。 尤其这座千眼结界就足以监视扶绣山上的一切风吹草动,要是真遇上有人入侵,千眼结界就会透过刚刚那样的震动来提醒我们。”布依人继续解释着。 “原来结界这门技术还有这么多的能耐,看来天问阁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向天不可思议地说着。 “这么一来,我们如果能将赤烟七子都引诱到这里来,不就能一举将他们歼灭了吗”向地理所当然地问着。 “当然没这么简单,这么多的高手一夕之间尽数折在这里,百草回生与雷娘子一定会有所警惕,就算他们一时还搞不清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会在继续上一样的当。 接下来他们肯定会变个法的来对付我们,例如放把火将这座扶绣山给烧了…,换句话说,扶绣山的结界大阵只能用上这一次,接下来就得换个地方,换个戏法地另起炉灶,所以我们必须想办法让百草回生调派更多的人前来扶绣山,才不会浪费我这三年来的苦心经营。”乌赤金解释着。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这才过了一会,便看到鬼使与众人陷入一片谩骂,看得出来这片结界已经对他们造成巨大的困扰,他们也已经感受到身陷牢狱的恐慌。 接着就看到所有人或趴或卧的翻找着任何可以逃离那个空间的缝隙,只有鬼使仍是一动不动地坐在一旁,目光呆滞地看着眼前那些人反复做着没有意义的动作。 “他们现在所做的这些事,在过去的这一天一夜里,鬼使已经做过了无数回,所以他很清楚这么做一点意义都没有。 只是无论如何,每个人都得为了活命再去坚持一下,总不能什么都不做的待在那里等死。”布依人继续描述着眼前的情境。 “乌哥哥,我们怎么诱使那些蓝衣军也上扶绣山来呢”云从龙继续问着。 “还不急,雷娘子的人远远不止这些,过个两,只要雷娘子的人都折在扶绣山上,就该轮到蓝衣军耐不住性子了。 更何况我们还得留点时间给蓝衣军,四面八方的蓝衣军要赶到这里,肯定要花上几天时间,我的目标可不只是百草堂在七色国的这三、五千个蓝衣军,我一定得想办法一次把蓝衣军给彻底摧毁,东牙军才能松一口气。”乌赤金自信地说着。 “蓝衣军会那么轻易就上当吗眼下这几千个蓝衣军不明就里地踏入陷阱就算了,难道几千个蓝衣军消失在扶绣山上,还不足以让他们警觉”云从龙不解地问着。 “蓝衣军当然没那么笨,尤其是百草回生,他虽然急躁,却不鲁莽,蓝衣军在他手上被训练得张弛有度。 我早就跟笃敬设下了一张天罗地网,就等着百草回生跟他的蓝衣军一步一步走进这座为他们挖好的坟墓。”乌赤金继续说着自己的得意之作。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乌赤金之所以如此巨细靡遗地说明着自己的一切算计,就是要让云从龙能对自己彻底放心,只有云从龙对自己彻底放心,她才不会阻止自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她才会相信自己能做到自己想做的事。 “再过几天,我会亲自现身在扶绣山下,我会让蓝衣军目睹着我还好好地活在这个地方,要让他们有动机继续派人往这扶绣山里送。 就算蓝衣军原本的任务是埋伏在山下等着偷袭东牙军,我相信他们也不至于对我这个活生生的乌赤金视若无睹,尤其面对一个缺手断腿的糟老头子,抓我对蓝衣军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他们一定会忍不住对我下手。 只要他们一追过来,就会像眼前这些人一样有来无回,不但如此,我还特别为他们设计了一个烽火结界,进到这里的蓝衣军,脑海中会产生错觉,会将身边的战友误认为是东牙军,然后就是不顾一切地在烽火结界中自相残杀。 我只要放几个幸存的蓝衣军回去通风报信,百草回生就会误以为东牙军已经潜入扶绣山来帮我脱困,这个时候,百草回生唯一能做的就是调派更多的蓝衣军来包围扶绣山。”乌赤金继续说着自己的盘算。 “大哥,差不多了。”布依人这时突然开口打断乌赤金。 乌赤金随即走向千眼结界的破口,看着眼前的鬼使与一众雷娘子的杀手。 乌赤金接着从怀中取出一枚蓝色的火摺子,在空中用力地甩了几下,好让火苗能够顺利燃起,接着便将那枚火摺子丢进一个陶罐里,这个陶罐便是通往鬼使一行人所处的空间,接着乌赤金将那个陶罐高高举起,然后便重重地往地上摔个粉碎。 “好了,鬼使这伙人罪恶的一生就到此结束,我们继续等着下一批人赶来扶绣山吧。”乌赤金若无其事地说着。 “这就…,结束了是指鬼使那一伙人这就都死了”向地不可思议地问着。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乌大哥刚刚手上那个火摺子,就是鬼使他们所处结界的火引子,火势一起,整个结界都会化为烈焰地狱,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他们都会成为灰烬。 尤其乌大哥将那个陶罐一摔,就等于是将结界的出口彻底销毁,任凭他们再有通天本事,也离不开那个烈焰结界。”布依人不舍乌赤金吃力地向众人解释着眼前的结界,于是主动开口帮忙说明。 “这个陶罐是结界的出口妳的意思是说,如果他们能找到结界的出口,就会从刚刚那个陶罐里出来”向地不解地继续问着。 “那个陶罐是烈焰结界出口的开关,结界出口的开启与关闭,就是由那个陶罐来决定的,一旦那个陶罐被毁了,就等于彻底破坏结界的出口,失去这个出口,结界里的人就再也出不来了。” 尤其刚刚乌大哥扔进去的那个火摺子,已经让这个结界成了烈焰结界,他们那些人在里头不会挣扎太久。”布依人继续说着乌赤金对鬼使等人的处置。 天地兄弟吐了吐舌头,原来真要比起手段,乌赤金的狠辣完全不在话下,只不过以往的乌赤金讲究君子之争,不到必要,犯不着用上这么极端的手段,此刻双方已经进入短兵交接的关键时刻,对待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他们全能理解乌赤金此刻所展现的决心,只不过心里不免有些震惊。 云从龙可以感受到乌赤金心态上所发生的微妙变化,毕竟像乌赤金这样,曾经有着一段辉煌耀眼的台面人物,突然得躲在不见天日的地方长达五年之久,无时无刻不是纠结在仇恨与怨念的情绪之中,还得独自承受那一身说不出口的病痛,这点偏执完全是能够想象与理解的。 但是云从龙也知道,不能让乌赤金长年累月沉浸在这样的心态,如此影响的不但是他的手段与谋略,很快地就会改变他的人格与心性,一旦过去那个乌赤金变成了另外一个乌赤金,受到伤害的或许不止是像是赤烟七子这样的敌人,说不定还会伤害到身边的人,甚至是万山诸国。 尤其从布依人的身上就可以看到明显的改变,过去的布依人虽然是个养尊处优的多宝国公主,内心却是极为善良柔软,但是经过这些年与乌赤金经历着不足为外人所道的苦难后,她似乎也像乌赤金一样,视乌赤金对待敌人的残忍手段为平常。 云从龙知道现在必须想办法拉乌赤金一把,否则继续这样下去,不只是乌赤金会走火入魔,他身边的其他人也会跟着遭罪。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乌哥哥,你将灵蛇师父安置在哪我想去跟他磕个头。”云从龙试着拿灵蛇来转移乌赤金的注意力。 “我将他火化了,他的灵骨就安置在硅步居,也就是你们刚刚看到鬼使一直在眺望的地方,我就是要让师父亲眼看着这些人终究都得受到报应。 等这里的事一结束,我就会带着师父的灵骨回东牙山上入土为安。”乌赤金这时面无表情地说着,一时看不出此刻他的情绪究竟如何。 “乌哥哥,你不是还说了灵蛇师父在临终之前交代过你一些事”云从龙继续引导着乌赤金,她想着如果灵蛇师父也像自己一样感受到乌赤金身上所发生的变化,一定会趁着自己还有一口气在,想办法将他给拉回正途。 这时乌赤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灵蛇最后交代给他的的三件事,件件都不是简单的事,尽管在此之前,乌赤金便一直想着这些事只能找云从来来帮忙出谋划策,但是此刻云从龙就在眼前,他却反而不知该如何开口。 云从龙看着乌赤金犹豫不决的神情,心想,看来灵蛇师父是给了他莫大的难题,否则就凭乌赤金的聪明才智,断然不会出现如此如为难的表情。 除了赤烟七子,天底下还会有什么事能让乌赤金如此为难云从突然想起过去老云从龙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他说道:“天底下最难的事就是面对自己,如果有比面对自己更难的事,那就是改变自己。” () .23xstxt.m.23xstxt. /99/99081/30415096.html 第235章。北境公敌 以灵蛇为人之敦厚,对乌赤金这个弟子之疼惜,云从龙可以想象如果在他的遗愿之中,会期待乌赤金去面对自己,甚至是改变自己,那么在此之前,灵蛇师父就一定会先反省自己的过失,如果连做师父的在临死之前都还惦着要面对自己的过失,那么交代自己的弟子去面对过失,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灵蛇师父一定是惦着生前自己还没完成的事,不久前灵蛇师父就已经打算回东牙山一趟,去向各大山主说明在荒野重与暮城身上所发生的事,如果不是后来遇上九公主,现在灵蛇师父或许已经回到东牙山了。 他对这两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总认为这件事东牙山难辞其咎,尤其他身为四大山主之一,对此更是责无旁贷。”云从龙试着抛砖引玉,借以引导乌赤金将灵蛇的遗愿说出。 “这件事师父交代了,我的为难之处是由谁去东牙山向各大山主禀告这件事…。”乌赤金顺着云从龙的话说着。 “由谁去东牙山向各大山主禀告这件事为什么会是困扰除了乌哥哥亲自回去,还有谁能去做这件事这件事不但只有你才有那个资格代替灵蛇师父去做,也只有你能将整件事说个明白。 更何况乌哥哥还得带着灵蛇师父的灵骨回东牙山去,除了乌哥哥,还能将灵蛇师父的灵骨托付给谁”云从龙不知道这件事对乌赤金来说,有什么好为难的。 “我…,我不能回去!”乌赤金突然说出这话。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乌哥哥为什么不能回去”云从龙疑惑着乌赤金为何会有此言。 “因为…,我不能离开扶绣山及这片结界大阵,只有我知道如何利用它们去对付敌人。”乌赤金试着说出自己的借口。 “对乌哥哥来说,这怎么会是个问题呢乌哥哥大可等这里的事告一段落之后,乌哥哥再回东牙山去也还不迟。”云从龙不解地问着。 “这…,这里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能否告一段落…,我又担心…。”乌赤金支支吾吾地说着。 “乌哥哥又担心自己不知道活得了多久,不确定自己能否撑到那一天,是吗”云从龙试着帮乌赤金把没说出的话给说出来。 “嗯。”乌赤金勉为其难地回应着。 “这听起来像是个问题,事实上却算不得问题。乌哥哥你觉得会在扶绣山与赤烟七子鏖战多久一个月半年一年乌哥哥是觉得赤烟七子准备在这里跟我们一决死战吗如果只是几天或十来天的功夫,这有什么好担心的 我想,乌哥哥的心里是根本不想回这趟东牙山,如果是我,我也不想回去。要回东牙山一定得先经过东牙国,只要乌哥哥一入东牙国,就难免会遇上亲人故旧,一来乌哥哥不想见到他们,尤其是福利生国主,他要是看到乌哥哥现在这个样子,肯定是死活都不会再让乌哥哥下山。 关键是留在山下对抗赤烟七子是乌哥哥现在唯一想做的事,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山上的人把自己拦下,只要乌哥哥不回东牙山,不回东牙国,这个可能就不会发生。 二来现在东牙国里不知还藏着多少内奸,只要乌哥哥一现身,肯定会招来危险,而且这个危险又一定会波及身边的人,反而会害了眼下风平浪静的东牙国。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我能了解乌哥哥的为难,问题是除了乌哥哥之外,还有谁能去帮乌哥哥做这件事在我们的周遭,小月是唯一有资格代替乌哥哥去做这件事的人,但是此刻小月身处北境,一时半会还回不来。 尤其小月的年纪小辈份低,把灵蛇师父的灵骨带回东牙山或许恰如其分,若要代替灵蛇师父去向各大山主禀告荒野重与暮城的事,那小月的资格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换句话说,乌哥哥的问题就是既不想亲自回去,却又找不到人可以帮忙做这件事,是不是这样,乌哥哥”云从龙伶牙俐齿地将乌赤金心中的为难,一口气说个通透。 乌赤金并未直接回应云从龙的猜测,他低着头一言不发,似乎是在表示自己的默认。 “这个问题不难解决,我们可以先暂时搁下这个问题,乌哥哥不妨再说说灵蛇师父交代的其他事情。”云从龙继续说着。 “第二件事…,才是真正的为难。师父要我试着放下仇恨,师父认为只有放下仇恨的我,才能去说服赤烟七子也能放下仇恨,师父希望我们与荒野重之间的纠葛,最后不是靠拳头或是刀枪去解决。 唉,我身上这点小事根本不值一提,这样的仇恨放不放下又能代表什么对东牙山有仇有恨的是荒野重,赤烟七子不过是听命行事,现在荒野重都死了不知多久,就算我放下了,现在让我去找谁放下仇恨呢”对乌赤金来说,这件事才是真正的为难。 “这件事的确是难了一点,不过,也不是完全无法可施,只要乌哥哥愿意屏除一切杂念,真心的与我配合,我相信不会无计可施的,就怕乌哥哥老是三心两意。”云从龙似乎已经有了想法。 “妳有办法”乌赤金怀疑地问着,如果云从龙有法子,怎么过去从未听她提过 “办法自然是有,就是不知道灵不灵,关键还是在乌哥哥自己身上。乌哥哥,你不妨把灵蛇师父交代的遗言都说出来,说不定把所有问题都摊了开来,办法也自然出来了。”云从龙继续说着。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师父最后交代了件有关小园的事,他说小园这孩子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仇恨与不幸,让我别再让他背上东牙山与荒野重的这个包袱,换句话说,就是别让他陪着小月去为我、为东牙山去对付赤烟七子。 这件事当然没有问题,这五年来,我甚至已经不再希望小月扛下这个重任,这是一条不归路,我不该让小月接替我去承担这些。 只是当时他没时间跟我交代过小园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他只说等我遇上了妳,再让妳把小园的事说给我听。” 云从龙虽然不知道灵蛇到底跟乌赤金交代过什么,却刚好趁这个机会,仔仔细细地将洛小园所遭遇到的一切,一点一滴地说给乌赤金知晓。 乌赤金只当荒野众这辈子所遭遇到的事已经够让人匪夷所思,哪知道洛小园这孩子的遭遇才真是千古一绝,难怪灵蛇拼着最后一口气也要交代自己,任谁知道发生在洛小园身上的事,都会不忍再让他承受承受更多的苦难。 “师父交代了,让我千万别让小园继续卷入东牙山与赤烟国的仇恨里,他已经够苦了,我们不能再让他苦上加苦。”乌赤金矛盾两难地说着。 “这意思是…”云从龙不解地问着。 “你还记得当初我跟妳提过的计策吗我试着利用我的死,去激发小月与小园对赤烟七子的仇恨,甚至是东牙山与东牙国对赤烟国的仇恨,让他们能发自内心地将赤烟七子当做不共戴天的仇人。 我想,我做错了。我不该用冤冤相报的方式让下一代去承受这样的仇恨,师父说得没错,我应该先懂得怎么放下仇恨,再想办法让赤烟七子放下仇恨,这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只是眼下我还不知道该怎么去做这件事。”乌赤金略显疲态地说着。 “乌哥哥,这不是你的错,那是当下你唯一可选择的做法。”云从龙安慰着乌赤金。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不,妳不了解,当初我试着将小园留在东牙国,就是为了让他陪着小月成长,如果有一天小月必须扛起承担东牙山的责任,至少有小园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这件事,打从一开始,我就是自私的,我以为留他在东牙国读书、练功,这对一个厨师之子来说,已经是个莫大的机遇,没想到却给他带来这麽多的痛苦。”乌赤金自责地说着。 “这不能怪你,没人会知道小园的身世竟会如此离奇。真正做了坏事的,是百草回生,是木铜王子,你不过是误淌了那趟混水。”云从龙仍是继续安抚着乌赤金。 “无论如何,从现在开始,不能再让小园与小月掺合到赤烟七子这件事。”乌赤金语重心长地说着。 “小园与小月你是说,连小月都不让她去承担东牙山的事”云从龙讶异地问着。 “没错。以小园跟小月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小园无论如何不会让小月一个人去承担这件事,只有小月也放下这个担子,小园才能从这件事里彻底解脱。”乌赤金继续说着。 “你这么说我能理解,但是对付赤烟七子的事怎么办将来这个担子要交给谁”云从龙怀疑地问着。 尽管云从龙不愿意这么想,但是事实就摆在眼前,乌赤金这身子再撑也撑不了多久,一旦乌赤金倒下了,接下来又有谁能接下这个棒子更别说灵蛇交代下来的遗愿。 尤其乌赤金足足花了三年的心血与精力,在这座扶绣山布下如此大阵,顶多就是用来对付雷娘子的五圣教与百草回生的蓝衣军,赤烟七子最棘手的金不换、沙霸与风里度,到目前为止,乌赤金可连他们的边都还没沾上。 这些人更不会是东牙军那些老粗所能对付的,现在不让小园与小月掺合这事,眼下东牙国还有谁能出来承担呢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这件事,只能是我的责任,我不能将这个烂摊子留给任何一个人。所以,在我有生之年,我一定要将这件事彻底解决。”乌赤金笃定地说着。 “这…,你…”云从龙一时不知该怎么接着说下去。 云从龙看着一旁的布衣人,只见她眼神坚定地看着乌赤金,好像这一切本就该像乌赤金所说的那样。 云从龙这时突然有所领悟,她看着布依人毫无保留的选择相信乌赤金,即便这件事没有任何一点成功的可能性,她仍是坚定地站在乌赤金身后,竭尽所能地支持乌赤金。 “我懂了,乌哥哥你放心,尽管去做你想做该做的事,小园与小月他们有我。” “听师父说,小园与小月都去了北境,他们现在都已经能独自承担这些重任了”乌赤金突然问起洛小园与水映月的现况。 “小园今年也十八岁了,你别忘了在你十八岁的时候,都已经是东牙国的疏礼阁主,小园的资质非但不下于你,他的武功更远远在你之上,你完全不需要担心他。”云从龙提醒着乌赤金。 “说得是,妳也是十六岁的时候,就扛起了天问阁云从龙这个担子,小月不过是跟着小园去一趟北境,这算不上什么困难的任务。”乌赤金点了点头地说道。 “既然如此,如果接下来小园愿意留在北境,我就让小月跟着小园待在那里,在赤烟七子的事没解决之前,就先别让他们回来了,反正奔火族还指望着小园带着他们重振雄风呢!”云从龙继续问着。 “这两孩子虽然善解人意,倒也不是那么顺从,不可能单凭妳的一句话,他们就乖乖地留在北境,把东牙山的事完全抛诸脑后,尤其是小月。”乌赤金摇着头说道。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不将他们留在北境,还能让他们去哪只要回到万山诸国,不论是在哪个角落,都避免不了被卷进东牙山与赤烟七子的纠纷。”云从龙不解地问着。 “带他们上东牙山!只有留在那里,才能真正的与世隔绝。”乌赤金突然提出东牙山这个选项。 “东牙山小园不但是奔火族的巫女之子,还是狼族少主,他怎么可能抛下自己的族人,自己一人上东牙山去呢”云从龙为难地说着。 “狼族少主”乌赤金疑惑地问着,他只听说了洛小园奔火族巫女之子的这个身份,却从没听过他还是狼族少主这件事。 “是的,小园不但是奔火族的巫女之子,更是狼族王族的唯一传人…”云从龙接着将洛小园身为狼族少主之后的那一段渊源,一五一十的说与乌赤金知道。 “关于小园是狼族少主的这件事,北境的人都知道了吗”乌赤金紧张地问着。 “不久之前,天问阁正好有消息传回来,奔火族的军师以小园身为巫女之子的身份,调动了北境的狼族后代去为小园解围,这消息只要一传开,多半整个北境都会知道小园就是狼族少主这件事。”云从龙回忆着几天之前的事。 乌赤金此时陷入了一阵沉思,他一边想着,一边皱着眉头。 “这件事坏了,小园只怕要惹上大麻烦了。”乌赤金喃喃自语地说着。 “你放心,小园身边还有五哥跟奈吉帮忙,五兽国尽管厉害,也不至于将手伸到沙漠深处。”云从龙随即解释着。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不,妳误会了。我说的麻烦不是指五兽国,五兽国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北境的一个部落,我相信小园一个人就足以应付得来。 真正的麻烦是整个北境!妳应该知道,一千多年前狼族肆虐了整个北境,沙漠与草原的各个部落,当年都吃足了狼族的苦头,这才有了后来几百个北境部落联合起来对付狼族的事。 如果照妳所说,过了千年之久,狼族后代还在私下串联,甚至有能力在五兽国手中去替小园解危,妳觉得北境其他部落该怎么想 就说这些狼族后代,他们是为了什么能在北境蛰伏千年之久若不是为了重振一千多年前的狼族,他们有必要如此忍辱负重吗”乌赤金仔细分析着。 “你说得对,我居然没想到还有这个层面的问题。”云从龙恍然大悟地说着。 “一旦让北境各部落知道狼族后代终于迎来了自己的少狼主,一定会让整个北境人人自危,接下来就是想方设法将狼族想要东山再起的火苗给掐熄,而这个火苗当然就是小园。 所以,我几乎可以想象,接下来的小园肯定会成为整个北境的公敌,那才是小园真正的麻烦。”乌赤金未雨绸缪地说着。 “这件事…,这件事我们阻止得了吗”云从龙忧虑地问着。 “趁这件事还没发生之前,趁小园还没跟狼族后代会合之前,妳赶快派人去北境将那两个孩子带回来,就告诉他们已经找到了我,此刻我正被赤烟七子困在这扶绣山上,让他们立刻赶回来帮我解围。”乌赤金急忙对云从龙说着。 “让他们来扶绣山替你解围你不是才说过不让他们卷入东牙山与赤烟七子的纠纷”云从龙不解地问着。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让他们赶来扶绣山替我解围只是借口,这个时候,只有这个理由才能让小园与小月放下北境的一切。 等他们一踏进万山诸国,马上接着告诉他们师父过世了,让他们立刻带着师父的灵骨赶回东牙山去,到时候我会通知笃敬让东牙军派人护送你们上东牙山。”乌赤金继续说着。 “护送我们这里面包括我”云从龙惊讶地问着。 “是的,包括妳。因为妳必须上东牙山帮我完成师父临终之前交代我去做的,那件事只有妳能代替我去…。”此刻乌赤金没说出口的,是让云从龙以自己妻子的身份去向各大山主传话。 /99/99081/31257472.html 第236章。深入敌境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离开了胡子部落的洛小园一行,马不停蹄地赶往下一个目的地,他们得在五兽军还来不及做好因应的准备之前,继续给予摧枯拉朽的迎头痛击。 就洛小园来说,对五兽军下手的目的,一来是为了吓阻五兽军继续对奔火族余部的追杀,二来是让逃亡在外的族人不再感到孤立无援,并且知道他们的巫女之子已经回来了,这件事是不得不为的当务之急。 因此,下手的目的不是在于对五兽军的杀戮或报复,而是在于让所有人知道奔火族已经重新站了起来,现在的奔火族,又是过去的那只展翅高飞的沙漠雄鹰。 胡子部落一役,毫无疑问已经让整个北境知道了奔火族的东山再起,这样的消息,即便是远在美人湾沙漠深处的五兽军,或多或少也已有所知悉,尽管他们还不明白这个同样是来自五兽国的同乡洛小园,到底有何通天本事,但是仅凭一人之力就能歼灭镇守在胡子部落的沙留难部队,这样的对手肯定不容小觑。 更令五兽军为难的是因为美人湾沙漠幅员广阔,被分配到此地的区区五千名五兽军,一经分散,每个地方的驻军多则五、六百人,少则一百余人,相较于驻守在胡子部落的沙留难部队来说,不论在人数或质量上,多半就在伯仲之间。 如果连沙留难部队在洛小园面前都如此不堪一击,其他驻军的实力也无法期待更多了,尤其胡子部落原本就是整个美人湾沙漠的前进指挥所,现在这个指挥所突如其来地让洛小园给一锅端掉,更是让美人湾沙漠的五兽军陷入联系整合的困境。 洛小园选择胡子部落的沙留难部队做为第一个下手的对象,就是意在直击对手的大脑中枢,一旦这里瘫痪了,散布在美人湾沙漠的其他五兽军只能陷入群龙无首的盲目状况。 更何况美人湾沙漠天高皇帝远,这让每一只派驻在外的五兽军看起来都像是孤军,原本他们都是透过驻守在胡子部落的沙留难部队进行串联整合,现在沙留难部队一破,便代表着彼此的连结受到阻断,这让五千名五兽军不再是如臂使指,而是顿时成为一盘散沙。 如果眼下的洛小园只求对五兽军赶尽杀绝,美人湾沙漠里的五兽军或许都将成为洛小园的猎物,但是洛小园只想杀一儆百,只想让五兽军知难而退,他希望以最小的伤亡就能达到自己的目的。 “瘫痪了他们的连结中枢,就无须再担心他们的组织串联,但是茫茫无际的美人湾沙漠,我们的下一个目标,应该是在哪里”洛小园看着眼前的地图,喃喃自语地问着。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按照对手的思路,如果我们的目的地是要回去祖先所在的三大圣山,相信他们一定会选择在死亡峡谷的入口处守株待兔。 因为死亡峡谷是通往弱水绿洲的必经之地,更何况这里是在美人湾沙漠,我们没有理由在别的地方浪费体力迂回绕道,就算我们知道五兽军一定会埋伏在那,也不会有其他的选择。 夕阳绿洲是前往死亡峡谷的最后一个水源补给站,只要想进入死亡峡谷,就一定得行经夕阳绿洲,这在美人湾沙漠是众所周知的事,所以,除了胡子部落,他们一定会在夕阳绿洲布下重兵防守。”穆加听着洛小园的喃喃自语,试着回答他的问题。 洛小园看着身边的狼雄,期待他也提供自己看法,因为自己对美人湾沙漠所知有限,此刻他必须获得更多的信息来帮助自己做出判断,而狼雄身为奔火族军师,想必一定会有他的见解。 “美人湾沙漠向来有着东边美人与西边美人的说法。这是因为以胡子部落为起点,往北六百里会经过垂杨部落,然后再往北两千里外有个冰海部落,由这三个部落所连成的一条线,就是将美人湾沙漠分为东边美人与西边美人的中轴线。 东边美人虽然地域狭长,却有着美人湾沙漠一半以上的水源地,人和牲畜都跟着水源走,因此美人湾沙漠大部份的部落都分布东边美人这半边。 西边美人幅员广阔,但是水源地极度稀缺,尤其愈向西走,愈是干旱,到了夕阳绿洲那一带,几乎已是人烟绝迹,就算是夕阳绿洲,也没有部落在那里生活。 如果我是五兽军,我不会将兵力分布在夕阳绿洲,那里的生活条件极度困难,就算能补给水源,也无法补给粮食,尤其根本没有人知道扎里夫他们会在什么时候经过夕阳绿洲,五兽军不可能长时间将人力布置在那个地方。 就算五兽军原本已经埋伏在那了,如果听到胡子部落所发生的事,也一定会将那里的驻军撤走,毕竟那里荒无人烟,目标太过明显,没必要留在那里白白的牺牲。”狼雄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问题是我们的目的地是弱水绿洲,而夕阳绿洲就在前往死亡峡谷的必经之路,除非我们能放弃进入死亡峡谷前的最后一次补给机会。”穆加提醒着狼雄。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我们并不是一定非得去弱水绿洲不可,所以这死亡峡谷可去也可不去,即便最后非得走上那么一遭,也不必然是现在。换句话说,眼下就不能让五兽军对我们的下一步有脉络可循,我们几个人进可攻,退可守,这才是上策。”洛小园虚虚实实地贯彻着五兽棋的攻略。 “倘若如此,我们固然能一时迷惑住五兽军,却也可能同时把扎里木也给搞胡涂了,要是扎里木误以为我们跟他一样,会立刻前往弱水绿洲去寻找圣山,或者为了终于找回巫女之子,特地兼程赶来与您会和,这么一来,我们不是反而害了扎里木吗”狼雄听完洛小园的想法,立刻忧虑地说着。 “你说的没错,也就是因为不能让扎里木他们无所适从,所以我们的动作必须要快,快到让扎里木他们还来不及前往死亡峡谷,就能听到我们在美人湾沙漠重创五兽军,逼得五兽军不得不停止对奔火族余部的追杀。”洛小园马上回覆着狼雄的疑虑。 “这么说,我们得马上找到下一个目标,让胡子部落沙留难部队的事件重演下去”狼雄继续问着。 “我们现在并不是要对五兽军赶尽杀绝,只要能让他们知难而退就行了,如果在夕阳绿洲遇上五兽军,在那种穷山恶水的环境狭路相逢,最后的结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不是我想要看到的。”洛小园摇着头说着。。 “如果少主不愿大开杀戒,那么还有一个方法,就是直取垂杨部落,这个部落就位在整个美人湾沙漠的中心点,想要掌握美人湾沙漠,一定就得先占领这个地方,我相信五兽军一定会在此地布下重兵。 不但如此,垂杨部落还有个闻名美人湾沙漠的地堡,这个地堡曾经经历过无数次的大小战役,每次都能如铜墙铁壁般地防御住敌人的侵略,就连一千多年前如日中天的狼族大军都拿那个地方没有丝毫办法,我相信五兽军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地方。” “地堡这是个怎样的地方”洛小园好奇地问着。 “要说垂杨部落的地堡,就必须先说说垂杨部落的水源地。美人湾沙漠的水源地多半都是地面上的绿洲,还有少数水量极不稳定的地下河流,这样的水源,养活了美人湾沙漠大部份的百姓跟牲畜。 但是垂杨部落的水源地跟其他部落的完全不一样,他们的水源是来自地下开凿的水井,这些水井深藏在地底深处,终年不竭。为了保护这些珍贵的水源,垂杨部落的人就围绕着水井在地底下挖出既深且广,以及错综复杂的地道,再加上历经千百年的逐步完善,就成了如今我们所知的地堡。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如果我们要震慑整个美人湾沙漠的五兽军,让他们能够知难而退,最有效的方法就是直取垂杨部落,只要垂杨部落让我们给拿下来,就等于彻底切断了五兽军在美人湾沙漠的横向联系,如此一来,他们除了从美人湾沙漠撤退,没有其他的选择。”穆加建议说道。 “垂杨部落穆加,你有垂杨部落附近的地图吗最好能有地堡的地图。”洛小园问着穆加。 “我能将垂杨部落附近的地形,一五一十的全部都画出来,但是他们的地堡从来都不让外人进入,就连他们自己人都不一定知道地堡的全貌,所以我对这个地堡到底在哪里,长什么样,完全是一无所知。 除非能找到垂杨部落的人,而且还是个精熟地堡的人,我认识几个垂杨部落的朋友,看看能否说服他将地堡的地图画出来,否则不会有人能知道这座地堡的长相。”穆加解释着。 “我们这就去垂杨部落,这个地堡若是真有如此妙用,我相信五兽军一定不会放过这个地方!非但如此,他们肯定会在那里布下重兵,不会让我们有任何可趁之机。”洛小园当下就立刻做了决定。 “这个地堡对垂杨部落既然如此重要,就连当年的狼族都拿它莫可奈何,有什么理由会轻易让五兽军进去呢我以为…”狼雄提出了这个疑问。 “不!今天的状况与过去不同,当年的狼族是沙漠公敌,垂杨部落的人当然要抵死抗争,但是五兽军就不一样了,五兽军并非是垂杨部落的敌人,他们不一定要对五兽军严防死守,非但如此,说不定以现在的局势来看,五兽军还是垂杨部落的友军…。”穆加意有所指地说着。 “五兽军是垂杨部落的友军此话怎讲虽然五兽军与我们一样同在北境,但是它却很明显的被归类为草原部落,垂杨部落身处沙漠中的沙漠,他们是什么时候跟五兽国结盟了 尤其这几百年来,五兽国愈来愈向万山诸国靠拢,姑且不说沙漠里的事,就连草原部落间的事五兽国都越来越少参与,怎么现在又会突然说五兽国与垂杨部落的人结盟呢”狼雄仍是不解地问着。 “此一时彼一时。也许他们俩一向山高地远,几百年都遇不上一次碰面的机会,当然更谈不上结盟,但是眼下的遭遇彼此却有所不同,因为他们阴错阳差地有了共同的敌人。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既然有了共同的敌人,自然就有着共同的利益,也就是因为这个共同的敌人,或许就成了促成他们合作的契机。”穆加继续说着。 “他们有共同的敌人是谁怎么沙漠中从来就没听过有这件事”狼雄不解地问着。 “穆加兄弟现在所说的那个共同敌人,应该就是我吧。”洛小园无奈地说着。 “度哈是五兽军与垂杨部落的共同敌人”狼雄疑惑地问着。 “眼下五兽军就只有一个敌人,那就是奔火族,就是我!如果我是五兽军,同时我又想拉拢垂杨部落跟我站在同一阵线,最好的方式不是威胁垂杨部落让他屈服,而是将巫女之子变成垂杨部落的敌人,让垂杨部落主动乐意地来与五兽军结盟。”洛小园继续说着。 “度哈的意思是说,你的身份不但是奔火族的巫女之子,更是狼族的少狼主,千百年来,垂杨部落唯一的敌人就是当年的狼族,现在的五兽军就是以这个理由说服垂杨部落与他们结盟”狼雄惊讶地问着。 “是不是如此,我不过是猜的,说不定事实根本不是如此。”穆加赶忙解释着。 “穆加的猜测是必须的,我们得先对最坏的状况做好设想。如果依照你们的说法,要控制美人湾沙漠,就必须先控制垂杨部落,要控制垂杨部落,就必须先拿下地堡,五兽军比我们早来好一段时间,他们一定会想尽办法拿下先地堡。 如果他们最后还是拿不下地堡,就表示他们搞不定垂杨部落,这么一来,他们就更不会让我们有机会接近那里。换句话说,不论他们能否拿下垂杨部落,肯定都得继续盯着垂杨部落不放,这么一来,这个垂杨部落毫无疑问就成了我们跟五兽军的必争之地。 我们现在就得立即动身!在去垂杨部落之前,我们还得先做几件事。第一件事就是派人到美人湾沙漠的几个主要部落去散布消息,就说巫女之子正率领奔火族勇士围剿垂杨部落的五兽军,眼下五兽军正陷入苦战。”洛小园突然说着。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为什么要这么做这消息一旦散布出去,各地的五兽军说不定会纷纷赶来支援…”穆加一边问着这个问题,一边便发现了洛小园的用意。 “没错,这就是度哈的用意。与其到处去寻找散布在各处的五兽军,不如将它们都引诱到同一个地方。 垂杨部落既然位在美人湾沙漠的正中心,自然是距离那些五兽军最近的地方,一旦他们听到度哈正率人围攻垂杨部落,他们一定会从各地赶来支援,这么一来,刚好就能一次重挫他们。”狼雄试着解释着洛小园的想法。 洛小园并未对狼雄的说法有所回应,他相信在胡子部落所发生的事,已经足够震撼五兽军,不需要再一次大开杀戒来来证明自己的能力,他只想用最简单的方法让五兽军撤军,在最短的时间内解除族人所受的威胁。 “第二件事,就是想办法找到垂杨部落的地堡地图。只要垂杨部落这个地方有五兽军的部署,我相信那个地堡就会是我们的最终战场,不只是因为水源地的关系,关键是五兽军或我们,其中一定会有一方将地堡当做最后的退路。”洛小园笃定说着。 “这件事交给我,我在垂杨部落还有些朋友,我想办法去套套交情,顺便探探五兽军在那边的情况。”穆加主动请缨。 “好,我们这就兵分三路。古月与库什海,你们两位各带一些弟兄到各处去传话,就说巫女之子正率众围攻垂杨部落的五兽军,记得,尽量避开有五兽军的地方,一切还是安全为上。 不论是什么地方,消息放了就走,不要落脚,不要停留,不要让任何人有机会追问你们细节。”洛小园仔细地交待着。 “这又是为了什么”古月不解地问着。 “说得愈少,你们露出的马脚就愈少,他们知道得愈少,就愈无从思考,这才能逼得他们得马上前往垂杨部落支援。”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洛小园确认了古月与库什海都理解了自己的用意,接着再对穆加与狼雄说道:“第二路就是你们俩个。你们先去垂杨部落打探消息,如果五兽军尚未在那里完成布置,你们就说服垂杨部落的人躲进地堡,我们就在地面上与五兽军一决胜负。 如果五兽军已经完成在垂杨部落的布置,那就想办法骗出地堡的地图,记得,千万别提起我,别提醒他们想起狼族的事。” 狼雄听到这里,心想,这个巫女之子十之八九又想一个人单干,于是问道:“度哈,你呢” 洛小园微笑说道:“如果垂杨部落眼下没有五兽军的布置,我就在远处等着从各地驰援而来的五兽军,来一个我打一个。 如果五兽军已经在垂杨部落完成布置,我会在各路援军到达之前,先将垂杨部落的五兽军一举歼灭。” 狼雄与穆加同时问道:“你不需要我们帮忙吗” 洛小园摇了摇头,说道:“我一个人在胡子部落不是做得好好的吗放心吧,大家各自做好各自该做的事。” /99/99081/31257473.html 第237章。诱敌之术 洛小园当然不愿意让其他人跟在自己身边,这件事无关他需不需要帮手,只因为他既不愿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对五兽军大开杀戒,也不愿让任何人看到自己对五兽军网开一面,尤其对狼雄这种与五兽军有着深仇大恨的奔火族族人来说,只要最后的结果是他们想要的就行了。 不但如此,洛小园更不希望其他族人也卷进接下来与五兽军的短兵相接,他知道胡子部落那一役之后,五兽军此刻肯定严加戒备,尽管他有十足的自信此刻的五兽军绝对还不知道应该如何对付自己,但是绝对离不开更残忍的手段或是更刁毒的诡计,因此他特别不希望有任何人跟在自己身边去面对这样的危险。 因此,洛小园刻意让古月与库什海带着奔火族弟兄四处去传播消息,以美人湾沙漠幅员之广阔,这一趟下来肯定得花上不少日子,洛小园有充足的时间在这些弟兄绕一大圈回来之前,就能将垂杨部落的五兽军都给搞定。 而他让穆加与狼雄先行去垂杨部落打探消息,同样也有自己的盘算,在这种敏感的时刻,不管是任何人,只要走进美人湾沙漠,就一定会成为东牙军怀疑的目标,更何况是走进人迹罕至的垂杨部落。 不但如此,他还让狼雄这个醒目的目标陪着穆加走进垂杨部落,以狼雄身为奔火族军师的身份,这个举动摆明了就是要告诉五兽军,我洛小园随后就到。 洛小园知道眼下就算狼雄为五兽军所俘,他们也不至于对狼雄不利,只要留着狼雄在手上,五兽军即便是在最坏状况之下,他们都还有筹码能拿来跟自己谈判。 要知道洛小园之所以在胡子部落对沙留难部队骤下重手,就是要一举震慑对手,让五兽军对自己有所忌惮,如果这时他们敢冒然对狼雄动手,自己一旦没了顾忌,那么沙留难部队的下场就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这样的谈判,也是洛小园预留的后手,只要有狼雄这个筹码在,自己就有更充分的理由去对五兽军网开一面,毕竟在洛小园的内心深处,还是不愿意对五兽国故人同室操戈,毕竟绝大多数的五兽军都是无辜的,真正的始作俑者不过是木铜王子那少数几人,没必要让这么多无辜的人去为木铜王子陪葬。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至于为什么要让五兽军知道自己随后就到,自然是要激发出五兽军最大的力量,不但得想尽办法召来各路支援,还得对自己全力以赴,只要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击败五兽军,自然就足以让所有的五兽军心生警惕,自然也能让远在五兽国王城的木铜王子之所进退。 倘若如此,或许眼前垂杨部落这一战就会是最后的一战,接下来自己就不需要在美人湾沙漠盲目地去寻找五兽军的踪迹。 洛小园陪着狼雄与穆加昼伏夜出地整整赶了四天的路,此刻他们距离垂杨部落已经不到一百里地,这里也是洛小园该与他们分道扬镳的地方。 “再一个昼夜,你们就会进入垂杨部落的范围,如果五兽军已经在那里布置完毕,你们就一定会遭遇到五兽军,切记,保全自己的性命最重要,不要试着对我示警,也不要跟对方发生冲突。” 洛小园突然想起不久前自己在木铜王府议事厅的夹层里,听到木铜王子对自己的忌惮与提防,他对这个身经百战的木铜王子满心佩服,他怎么会知道不久之后的自己,如今居然会成为他最棘手的敌人 要知道当时躲在夹层里的洛小园,虽然因为洛百味之死,心中对木铜王子或有怨怼,但是绝对不会像今天一样,不但是你死我活的各种不留余地,还是极尽所能的在北境大地的各个角落勾心斗角,若不是自己正亲自经历着这些事,洛小园压跟都无法想像到底发生了什么,更别说当时的木铜王子怎么就能预知这一切。 既然木铜王子如此忌惮自己,自己就要让木铜王子,让五兽军彻底感到来自己的威胁,让他们对自己所下的每一步棋都心生畏惧,才能迫使他们走错棋。 毫无疑问的,狼雄与穆加这一步棋无疑是步险棋,一步赢则大获全胜,败则满盘皆输的险棋。 当下的狼雄当然知道此刻自己前去垂杨部落,一定难逃五兽军的魔掌,但是他相信洛小园之所以这么决定,一定有他的打算,所以自始至终对此都不发一语。 这些日子以来,他对这位巫女之子是愈发佩服,虽然这么多年来自己都是奔火族的智谋担当,但是比起这位巫女之子来说,难免还是望尘莫及,更何况还有那深不可测的精妙武功。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如果遇到五兽军,我们该怎么做”狼雄随口问着,就算自己对洛小园的能耐再怎么心悦臣服,自己也该知道自己该如何贡献一己之力,不能凡事都依赖着洛小园。 “很简单,两军交战,不斩来使。此行你们的身份,就是代表我去对五兽军传话,他们不但不能加害于你,还得奉你如上宾。换句话说,我只是反过来让五兽军不得不负责你们的安危,借此彻底避免五兽军对你们的威胁。”洛小园胸有成竹地说着。 “如果他们不讲规矩呢要知道这里不但是战场,更是人迹罕至的美人湾沙漠,他们要是豁出去连面子都不要了,天底下可不会有任何人知道他们斩杀来使,要是这样,那可怎么办呢”穆加疑虑地问着。 “小事,我相信不管是五兽军的哪一个将领,既然他们都能坐上这各位置,至少都有一定的见识与判断,不会在这个时候做出这种害人害己的事。 他们要真是如此不上道,你不妨告诉他们,无论如何,都要给自己留条后路,杀留难就是没给自己留条后路,所以我也不给他留条后路,就这么简单。 不只如此,如果他们不讲规矩,我自然会以牙还牙,绝对不会跟他们讲规矩,你甚至可以明白地告诉他们,他们的妻儿老小都在五兽国王城,而我对五兽国再是熟悉不过,我比任何人都知道该怎么对他们不讲规矩。”洛小园很明显地是将五兽棋的战术给活生生地应用在实际战场上。 “既然我身为来使,我该替度哈传什么话给五兽军”狼雄继续问着。 “让他立刻罢手对奔火族余部的一切追杀,不但如此,还得马上将部队撤出美人湾沙漠,撤回五兽国去,然后告诉木铜王子,奔火族会在三年之内亲自去五兽国找木铜王子讨说法。 如果他们不立刻撤军,我会将所有的五兽军都当做胡子部落的沙留难部队一样,赶尽杀绝,斩草除根,不但如此,还包括五兽国王城里的木铜王子。”洛小园一字一句笃定说着。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度哈,你尽管放开手去干,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尽管狼雄知道这样的火中取栗凶险不小,但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比起洛小园以一人之力去对抗成千上百的五兽军,自己这个只靠口舌跟对手周旋的使者,可要安全得多了。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三个人彼此再三叮嘱注意安全后,便接着各自出发。看着狼雄与穆加远去的背影,洛小园对狼雄无条件的信任自己,心中既是感谢又是激动,洛小园相信狼雄一定知道此行必将遭遇到的危险,但是他一字未提,只是推心置腹地配合着自己。 洛小园的心中比任何人都清楚,只要让五兽军遇上自己,他们绝对不会有一点手软,不论是当时从木铜王府议事厅对所自己设下的陷阱,或是自己在胡子部落的大开杀戒,五兽军对自己肯定是欲除之而后快。 只要狼雄与穆加继续待在自己的身边,他们会遇上的风险势必要比眼前高上千百倍,就算自己这一身绝顶武功尚能勉强应付五兽军的威胁,若要同时带上他们两个,尤其又是在这一望无际的大漠平沙上,要是遇上他们的强弩飞箭,肯定就没那么容易脱身,因此,将狼雄与穆加先交到五兽军的手上,或许会是目前最好的做法。 随着暮色逐渐昏暗,狼雄与穆加的身影也消失在地平线上,这时轮到洛小园出发了。 洛小园当然不会让狼雄与穆加轻易涉险,他得在明日天亮之前,提前赶到垂杨部落,先一步掌握五兽军在垂杨部落的布置,如此一来,就算五兽军不讲规矩地将狼雄与穆加扣下,自己也能在第一时间知道去哪里营救。 这一路走来堪称平顺,洛小园的绝世轻功让他在滚滚黄沙中如鱼得水,就连脚印都没留下几枚,再加上他能在十里之外感受到敌人的脉动,因此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绕过任何守卫。 洛小园能感受到垂杨部落就近在眼前,因为他已经发现了前方不到十里处的脉动,此起彼落地渐渐杂乱起来,他能感受到那里至少有着七、八百人在活动。 洛小园暗自松了一口气,如果整个垂杨部落只有七、八百人,就算他们全部都是五兽军,自己也有把握将他们手到擒来。 要知道胡子部落的沙留难部队已经是五兽军的精锐部队,洛小园既然能在五兽军的营区轻易解决掉他们,自然也能在这里解决掉七、八百个五兽军。 洛小园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凭借夜色的掩护靠向垂杨部落,他得赶快找到五兽军主要驻扎的地方,就像在胡子部落一样,然后猝不及防地对一时还搞不清楚状况的五兽军下手。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只是洛小园运起内功这么前后左右地走上一遭,竟然感受不到一只训练有素的部队该有的脉动,他只能感受到稀稀疏疏的散慢气息在整个部落随意游走,就像是个再平凡不过的聚落。 这时候绝大多数人都还在睡梦之中,或有少数几人虽已清醒,却仍是待在自己的屋里,没有几个人在外头走动,自然也没有任何交谈的声音。 难道这里没有五兽军驻守还是说,五兽军都躲进地堡里去了不可能,就算五兽军能够进得了地堡,也不至于在这个地方大唱空城计,洛小园心中暗自感到有点不妥。 他能确定自己这一路走来,垂杨部落方圆百里肯定没有任何五兽军的踪迹,为何到了垂杨部落也不见半个五兽军这意思是五兽军根本就放弃了垂杨部落,放弃这个位居美人湾沙漠中心的战略要地难道自己想错了 洛小园这时有点心急了,如果五兽军压根就没在垂杨部落布下重兵,就表示这个沙漠中心点是个诱饵,等着自己上钩的诱饵,一旦自己来到垂杨部落,布置在四面八方的五兽军就会现身包围。 这个时候天色也经渐渐明亮,垂杨部落的居民也开始各自展开一天的生活,他们各自操办着手上的营生,完全是日复一日的平淡生活。 “五兽军不可能没来垂杨部落,他们一定是有着更深的布局,一个让自己看不透的布局。”洛小园小心翼翼地提醒的自己。 算算时间,洛小园估计狼雄与穆加还得半个时辰才能赶来这里,他想着是立刻起身前往会合他们,然后带着他们马上逃离这个陷阱,还是等他们过来,想办法躲进地堡 如果决定现在就带着狼雄与穆加远离垂杨部落,十之八九会在沙漠中遭遇到守株待兔的五兽军,那是自己所最不乐见的情况,也是最凶险的情况。 如果留在垂杨部落想办法躲进地堡,五兽军会怎么对付自己呢…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不能躲进地堡!”洛小园当下做了决定。 躲进地堡,就意味着自己成了笼中困兽,五兽军可以布下强弩队将地堡出口滴水不漏地守住,别说穆加与狼雄,就连自己也不一定脱得了身,尤其外头还有古月与库什海带着二十来个奔火族弟兄的安危,尤其自己在垂杨部落被五兽军围困的消息一旦传了出去,一定会引来更多的捆扰。 首先就是扎里木,这个代表着奔火族未来希望的少年领袖,要是知道巫女之子现在被困在美人湾沙漠中央,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前来救援,那时候就真的是自投罗网了。 接下来就是水映月,如果水映月现在还在北境,一定会无时无刻不关注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要是她知道自己被困在沙漠深处,绝对想尽办法前来救援自己,但是水映月一来从来都不曾出入沙漠,即便是身边的柳五与奈吉也对沙漠一无所知,贸然进入沙漠对他们来说就是灾难。 二来是水映月一行人根本就不了解沙漠上的五兽军是怎么一回事,更不曾见识过什么是漫天箭雨,再加上水映月就像他父亲乌赤金一样不黯武功,真要这么一趟折腾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还真不好说。 洛小园立刻发足往穆加与狼雄的方向奔去,因为他们是骑着骆驼过来,有着那些足印,洛小园有把握能在最短的时间找到他们。 洛小园循着来时路走了回去,没过多久他就发现了两行骆驼足迹,但是此刻却不见穆加与狼雄两人的身影,换句话说,穆加与狼雄在沙漠中凭空消失了。 如果这两道足迹是狼雄与穆加所留下来的,他们没有理由就这么不见,更何况除了这两道足迹之外,周遭根本没有任何痕迹留下,换句话说,并没有任何人劫走穆加与狼雄。 既然如此,为何这两道足迹为何到了这里,就突然消失在沙漠之中呢洛小园望着前前后后一望无际的黄沙,背脊不禁一阵冰凉,是怎样的手段才能不露半点痕迹地让两个活生生的汉子和两只骆驼无缘无故的消失 如果他们不是上天,就是下地,因为沙漠上没有半点痕迹,他们一定不是从地面上离开,至于往天上走就更不用说了,就算狼雄与穆加有着通天本事能飞上天去,那两只骆驼又该作何解释总不成也一起飞上天去,这本事就连洛小园自己都没有。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唯一的可能就是钻进了地下,他们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无缘于故钻进地下,他们知道自己的任务是在前面替自己探路,尤其身上背负着去找五兽军传话的重责大任,如果真是钻进地下,就一定是被五兽军所狭持。 洛小园试着往周遭的地上看去,丝毫不见有任何地方像是地下有着埋伏,他试着感应这周边的脉动,却仍是没有丝毫的发现。 这时不远处的垂杨部落开始升起袅袅炊烟,他们的脉动也显得越来越是纷乱,这代表那里的人已经开始了一天的活动。看来只有去垂杨部落探一探消息,至少得搞清楚为什么在光天化日下,会发生两个人及两只骆驼无声无息地消失在平沙之中这样的事,他们是这里的地头蛇,或许只有他们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99/99081/31257474.html 第238章。巧遇故人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洛小园这时三步并两步地急忙赶回垂杨部落,至少这里是距离穆加与狼雄失踪地点最近的地方,又是唯一有人的地方,他只能试着到这里来找些线索。 再度回到垂杨部落,这里跟不久前所见并没有什么不一样,虽然大部分的人都已陆陆续续起身活动,但是却并未因此有多几个人在外头聚集交谈,这也让洛小园益发觉得诡异。 尤其就算路上有人擦身而过,也是匆匆忙忙地一闪即逝,仿佛就像在躲着什么灾厄,洛小园这时几乎可确认,这个部落肯定已被五兽军拿下,不但如此,他们一定还受着五兽军的胁迫,否则他们不会对一个突然出现在这里的陌生人,连一句好奇的问候都没有。 既然五兽军早就已经在垂杨部落布置妥当,穆加与狼雄的失踪就一定与五兽军有关,他想起狼雄之前曾经提到过的地堡,洛小园估摸着穆加与狼雄失踪的地方,也许就在地堡的出入口附近,五兽军一定是透过这个出入口,不着痕迹地将穆加与狼雄捉到地堡里去。 洛小园于是又再次前往穆加与狼雄足印消失的地方,如果那里就是他们失去踪迹的第一现场,地堡的出入口就一定就在那里,想当然尔的五兽军绝对也在那里附近。 就在洛小园走出不到百尺,他突然感受到前方有着数以百计的“脉动”,数以百计来者不善的“脉动”。 这是洛小园最不愿遭遇的局面,在一片黄沙中遭遇数以百计的弓箭手,只要漫天箭雨一撒下来,任凭你武功盖世也毫无半点的胜算,所幸他还有着一身绝世轻功,眼下敌人距离自己还远着,只要对手还来不及看到他,至少还有时间将自己藏起来。 洛小园对这群突然出现的人感到无比困惑,他能够确认刚刚在那附近并没有这群人的存在,以自己眼下的功力,尤其又是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之中,他绝对能够轻易地察觉到十里以内的任何风吹草动,绝不会有人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里就跨越十里之远来到自己眼前。 如果他们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出现在距离自己如此接近的地方,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些人刚刚就躲在地底下,透过岩层与沙石的遮挡,逃过自己对他们脉动的感应,换句话说,那个地方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地堡。 如果这些人就是五兽军,如果他们刚刚就是躲在地堡里避过自己的感应,此刻几乎可以确认,狼雄与穆加一定就是在那里被五兽军所擒获,既然如此,那就回到原本与狼雄做好的约定。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洛小园知道狼雄一定会跟对五兽军说明自己是前来传话的使者,他相信五兽军一时还不至于对狼雄下手,如果五兽军想下手,在沙漠之上就能动手,不需要大费周张地将穆加与狼雄藏起来再下手。 此刻自己该做的就是尽快将自己隐蔽起来,越是让五兽军摸不着头绪,他们便对自己就越是忌惮,穆加与狼雄自然也就更是安全。 但是在黄沙一片的大漠之中,又有哪里能是藏身之处,洛小园只能再次回到垂杨部落,至少那里还有几百个居民生活着,藏身于他们之间,或许还能找到地方暂避一避。 所幸洛小园的身手极快,倏忽之间的来去,并未惊动到垂杨部落的居民或是五兽军,他巧妙地利用一大清早阳光的射角所造成的视觉死角,无声无息的躲进垂杨部落的一间屋子里。 那是个临近外头道路的屋子,此刻的洛小园就藏身在屋里的床下,这屋里虽然有一对年约五十来岁的夫妇,但是他们并未察觉到洛小园的不请自来,因为洛小园进屋的时候,男主人正在外头帮自家骆驼喂食草料,女主人则是在屋后替男主人准备早餐。 洛小园突然想起当年他偷偷跟着木铜王子的车队,去参加千里之外东牙国主的法诞大典,当年他就是这样躲在七色国白羽王子的床下,偷偷听着莫总管与肖冰先的惊天阴谋,接着便迎来改变自己一生的时刻。 这一转眼八年过去,同样又是躲在床板底下,同样又是面对着复杂难测的变局,洛小园不禁苦笑一声,原来自己的人生就是在无数类似的场景中周而复始。 他想着自己那曲折离奇的身世,原本不过是个单纯的五兽国厨师之子,天天过着无拘无束的快活日子,就因为自己的胆大包天,这才会让自己不得不踏上人生的不归路,不但改变了自己的人生,也改变了别人的人生,至少洛百味的人生就是因为他而改变的。 接着又阴错阳差地变成灵蛇的亲传弟子,直到此时洛小园都不知道自己是因为什么而被乌赤金给留在清风书斋,如果是因为假冒白羽王子的事,当时这件事也已经真相大白地被澄清,有什么必要非得将自己留置在清风书斋如此之久 偏偏洛小园在那段时间受到的是无微不至的关爱,不但是灵蛇对自己疼爱有加,乌赤金对自己更是期待甚深,即便是刁蛮任性的水映月,洛小园也能感到他对自己的依赖,更别说龙伯龙婆在生活起居上对自己的照顾。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若不是洛小园知道自己在千里之外的五兽国还有个无比宠溺自己的父亲,他根本以为自己打小就生长在清风书斋,和灵蛇、水映月、龙伯龙婆才是一家人。 至于接下来又变成奔火族的巫女之子,以及之后又成了北境狼族的少狼主,完全不按剧本地开启了这无法捉摸的一生 尤其是从小对自己照顾得无微不至的成师傅与木铜王子,自己不过是走了这么一遭东牙国,除了读书与练功,自己什么错事都不敢做,怎么他们突然都成为自己的敌人,甚至是杀父弑母的仇人,老天爷跟自己开的玩笑还真是不少。 他又想着水映月他们现在不知状况如何,他知道那一晚不告而别之后,他们一定会紧跟着自己的脚步去到五兽国,这一路或许免不了遇上一些危险,但是有水映月、柳五与奈吉这三个绝顶聪明的人在,如果仅求自保,应该还难不住他们几个。 尤其以他对水映月的认识,他知道水映月一定会想方设法去找木铜王子的麻烦,如果水映月知道木铜王子曾经设下圈套捉拿自己,还试图以蝴蝶刑枷想要彻底毁了自己,洛小园相信以水映月、柳五、奈吉之能,一定会给木铜王子带来极大的麻烦,当然这也会给他们自己带来不小的危险。 就在洛小园这么想着前尘往事的同时,突然间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从不远的地方穿透空气传了过来,说道:“小园,还记得我吗还记得我们在花木市集下的那一盘棋吗你这小子就是在那一盘棋从我手中夺走了五兽棋王的头衔,你该不会把我给忘吧” 听到这几句话,洛小园的脑海突然浮现一幕场景,那是他在八岁的时候,在五兽国王城的花木市集,那个只有五兽棋王才能坐上去的五兽棋王宝座,当时的自己正在跟上一任五兽棋王一决高下。 洛小园的前一任五兽棋王,他的名字叫做陶葛,是个比洛小园要大上十来岁的年轻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洛小园记得五兽棋王一直都是这个叫做陶葛的大哥哥,甚至可以这么说,打从洛小园有记忆以来,五兽棋王就一直是这个叫做陶葛的人,直到他自己击败了陶葛,五兽棋王才终于与另外一个名字有了关系。 当年洛小园的五兽棋力受益于陶葛甚多,因为陶葛与洛小园一样是个棋痴,除了吃饭睡觉,陶葛的生活始终离不开五兽棋,总是在花木市集接受任何人对他的挑战,这当然也包括了当时年幼的洛小园,所以洛小园从小并没少看陶葛下棋。 尤其洛小园又身怀成师傅传授给他的记忆大法,洛小园对陶葛的每一盘棋都是记忆深刻,这也让他有了无数的机会得以不断复盘,这才能够不显山不露水地精进自己的棋艺,最后才能一鸣惊人地击败陶葛获得五兽棋王的头衔。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自从那盘棋之后,陶葛便接受了木铜王子的征召,加入了五兽军的行列,这是每个五兽国男子的最高荣誉,也因为如此,洛小园与陶葛便再也没有机会在棋盘上一较高下。 现在他听着陶葛的声音,自然而然地想起了当年那逆转取胜的一盘棋,那一盘让陶葛与洛小园都终身难忘的一盘棋。 “小园,既然你我有缘在垂杨部落这个地方再次相遇,我们不妨暂时先放下一切凡尘俗事,好好地下它一盘五兽棋再说,你觉得呢 我在这里跟你保证,你的人我一定毫发不动,我是驻扎在此的五兽军千户长,在这个地方,一切都是我说了算。”陶葛就在屋外不远的空旷处,大声地对不知躲在哪里的洛小园说着。 洛小园与陶葛交手多年,他对这个老对手的人品自然信得过的,在五兽棋的对弈中,完全可以看出一个人的秉性与品格,这是丝毫不容矫饰的,洛小园对这一点深有体会,但是他不理解为何陶葛会选在这个时候,没头没脑地约自己出来下棋呢 只是自己身为五兽棋王,既没有理由拒战,他也不愿意口避战,对一个棋痴来说,最不可能让它发生的事,就是拒绝另外一个棋痴的约战。就像当年的陶葛一样,只要他没有特别的事要做,就是一直待在花木市集接受各方的挑战,这是五兽棋王的尊严,也是责任,眼下自己当然也不能对陶葛的约战置之不理。 洛小园于是从床下爬了出来,大声地对屋外说道:“我在这!做为曾经的五兽棋王,我接受你的挑战。” 洛小园的突然现身,吓坏了屋里的那一对中年夫妻,他们压根就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来了一个大小伙子,而且就躲在自己床下,说不定昨晚夫妻间的那点事都让他给听得一清二楚。 这对夫妻急忙跑出屋外,对着外头大声喊着:“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他就是刚刚突然从…” 洛小园这时紧跟着那对夫妇走了出来,大声说道:“我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知道我就躲在屋里,你放过他们吧。”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陶葛见洛小园走了出来,微笑地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位故人,然后说道:“这才几年不见,你都已经长得这般高大了,难怪能有那么大的本事。” 洛小园慢慢地走到陶葛面前,此时愈接近陶葛,自己就愈是安全,就算五兽军想用弓箭对自己突加袭击,也得考虑到是否会误伤主帅。 “陶哥哥,我哪有什么本事,短短十年的时间,你就成了五兽军的千户长,这才是真正的本事。”洛小园回应着陶葛对自己的恭维。 “你要是没有本事,怎么能从我手中抢走五兽棋王的头衔,我这不但是在恭维你,自然也是在替自己保留颜面。”陶葛笑着说道。 “那不过是一时侥幸,我可是从小就偷偷学着陶哥哥的五兽棋,你不过是一时不察,让我给打个措手不及,算不上是谁赢谁输。”洛小园以退为进地说着。 “话也不能这么说,你能打我个措手不及,那就足以证明你的棋力,一般人哪有能力打我个措手不及。 这样吧,今天我们就在这里再战一盘,证明当年那盘棋是否真是货真价实。”陶葛正式向洛小园下了战帖。 这是五兽棋王对五兽棋王的君子之争,尤其洛小园的五兽棋王头衔又是从陶葛的手上取得,这样的约战,对双方来说都有着极为重大的意义,这不但是实力之争,更是世代之争,尊严之争。 “想来现在的五兽棋王早就另有其人,我相信现在的陶哥哥,内心还是希望能以挑战五兽棋王的名义来挑战我,所幸眼下不过就我们两个,想来陶哥哥也不会将这盘棋给说出去。 不如今天我就盗名欺世一番,以五兽棋王的身份接受你的挑战,只要你能赢得了我,我就将五兽棋王的头衔交还于你,如何”洛小园异想着。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对一个一流棋士来说,胜负与头衔固然重要,但是更重要的是来自对手的尊重,尤其是来自死敌、劲敌对自己的认同,今日这一战虽然不是真正的棋王之争,身边更没有其他人可以目睹见证这局棋的胜负,但是他们彼此的心里都知道,眼前这个人或许就是自己这辈子最强的对手,赢下这盘棋,要比这辈子所下过的任何一盘棋都来得重要。 “我早就不在乎什么棋王不棋王了,自从第一次从我师父手上取得棋王头衔后,我就再也不曾因为棋王的头衔或荣誉而下棋,因为我已经体会到为了下棋而下棋的乐趣。 对我来说,每一盘棋都是一段人生领悟,泡在花木市场下棋的那段日子,我体验过无数跌宕起伏的人生,我甚至可以从每一盘棋中,感受到对奕者最近这那段时间的情绪或遭遇,我相信你一定也能想象那种感受,那段整天泡在花木市场下棋的日子,是我这一生最难忘的日子。”陶葛满心神往着过去的那一段经历。 “虽然陶哥哥早就不是为了棋王的荣誉而下棋,更不是为了胜负而对奕,但是陶哥哥依旧连续拿下了十一次的棋王头衔,我甚至从没听过陶哥哥在花木市场有过任何败绩。”洛小园想起小时候自己对眼前这位不败神话的崇拜。 “是吗我连续拿了十一次棋王头衔我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小园,我之所以不断的下棋,甚至不管对手到底是不是个好手,就是为了不错过任何一个可能让我心服口服的对手。 我由衷希望能见识到一盘能让我叹为观止的棋局,如果我还是这盘棋的对奕者,那我这一生就算没有遗憾了。”陶葛知道洛小园一定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情。 “听陶哥哥这么说来,当年我们对弈的最后那一盘棋,并未让陶哥哥感到叹为观止我以为那一盘棋我能在陶哥哥摧枯拉朽的压力之下,最后以些微之差逆转获胜,已经是一盘绝妙好棋了,那盘棋还让我回味了好一段日子!”洛小园回想着当年让自己获得五兽棋王的那一盘棋。 尽管这么多年过去,洛小园也陆续又下了不知几百、几千盘棋,但是洛小园还是忘不了他与陶葛所下的那盘棋,他以为那或许是到目前为止,自己所下过最好的一盘棋。 “那盘棋你的确下得很好,当然我也下得不差,直到现在,我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每一步棋,包括你逆转获胜的那一着。 但是我并没有对它叹为观止,因为我们并不是在相同的心境下去下那一盘棋,当年的你,对棋王头衔有着无比的执着,那时你还是个孩子,自然对五兽棋王这样的虚荣不免向往。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虽然那盘棋你下得很好,但是你的每一步棋都是为了胜负而下,我只能感受到其中的寸土必争与杀伐决断,却感受不到你对五兽棋的境界追求…。 唉,我不知道你能否理解我的感受。”陶葛不免遗憾地说着。 “来吧,我希望今天这一盘棋,能让你真的感受到探为观止。” /99/99081/31257475.html 第239章。棋逢敌手 陶葛早已在一旁摆设好了五兽棋的棋具,就等着这个让他等待多年的对奕者入座。 五兽棋不但是五兽国的童趣游戏,更是五兽军战术涵养的锻炼工具,五兽军上至将领千户,下至兵卒差役,每个人都必须具备一定的对奕能力,因此随时随地摆上棋具对奕一盘,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洛小园先是对陶葛略一抱拳,表示眼下是后进对前辈的请益,接着便直接坐下,全神贯注地准备跟陶葛来场君子之争。 “小园,这一盘棋虽然不论生死,但是它的意义却更甚于生死。你的事我尽管略知一二,但是这里是战场,尤其我的身份又是五兽国的战士,我的职责就是执行木铜王子交代下来的命令。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不论是你的生死或是你同伴的生死,我都会体现在接下来的这盘棋里,至于你能否参悟,那就要看你的能耐了。”陶葛亦敌亦友地跟洛小园说着。 “你认为我已经是你的囊中之物”洛小园不以为然地问着陶葛。 “难道不是吗只要我一声令下,你立刻就会万箭穿心,我们之间的胜负早就已成定局。”陶葛自信地说着。 “就算我万箭穿心,你不也是躲不掉吗这样的两败俱伤,算不上是好棋。”洛小园质疑地问着。 “躲不掉又如何最后我还是完成了木铜王子交代的使命,我的弟兄还是能割下你的头颅回去交差领功,就算我死了,我的家人与后代还是得享功勋。 但是你就不一样了,没了你,奔火族的巫女便断了后,奔火族从此将不再是沙漠雄鹰;不但如此,狼族的王族也断了香火,狼族后代期待了一千多年,也将在你这里断了念头,一样是万箭穿心,对我对你可有着截然不同的结果。”陶葛继续说着。 “既然如此,你一声令下就是,何必还要下这一盘棋呢”洛小园不解地问着。 “一来是我特别想再跟你下一盘棋,好确认当年那一盘棋我是不是输得货真价实。但是你可别误会了,就算你赢了这盘棋,我们这场仗还是得打,我是不会因此就怠忽职守。 二来是我无法分清你跟木铜王子之间孰是孰非,如果我真是木铜王子手上那把不分是非的刀,我希望这盘棋能留给你一线生机。”陶葛笑着对洛小园说道。 “陶哥哥,你好像忘了我在胡子部落对沙留难所做的事如果我想,我随时都可以让胡子部落的事,再一次发生在这里。”洛小园针锋相对地说着。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杀留难他不过就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他在沙场上磕磕碰碰了近二十年,不知流了多少血多少汗,这才勉强够上了千户这个位置。 当年我干上千户这个位置,不过才花了六年,要不是我年纪太轻,木铜王子怕招人非议,我现在早就已经是将军的身份了。”陶葛突然说起了自己与沙留难之间的比较。 “那又如何在我来说,你们两个并没有什么不同。”洛小园一时无法理解陶葛的用意,因此暂时不冷不热地说着。 “没有什么不同你且仔细品味,我跟他最大的不一样,就在于我是个善奕者,每一场战役,我都能事先在棋盘上反复演练过,所以我能用最小的代价,换得最大的胜利。 对我来说,每一场战役都是我精心雕琢下的艺术品,不论是最后的结果或是过程中的细节,我都力求它的完美。 你想想,眼下不就是如此吗你以为是你们自己不小心才误入垂杨部落你以为是你的一念之差才会让狼雄他们落入我的手里这些都是我的精心布局,是我让你只能选择走进我所布下的陷阱。 你看看,现在我不费一兵一卒,就拿下了奔火族的军师狼雄,就连堂堂的巫女之子,狼族的少狼主,现在也在我的重重包围之下,你还觉得我跟那个被你一箭钉死的沙留难没什么不一样吗”陶葛自负地说着。 “就算你能强过沙留难,那又如何就算你能拿得下狼雄,那又如何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现在不讲规矩扣着狼雄来跟我说事,就已经矮我半个头了,你很清楚要是我跟你一样,选择忝着脸皮不讲规矩,你会付出多大的代价。”洛小园试着跟陶葛打心理战。 “我不是说了,我不会动他们一丝一毫,我拿住他们,不过是想把你逼出来。至于我为什么想把你给逼出来你放心,不是为了一决生死,也不是为了夺取战功,只不过是为了眼前的这一盘棋! 你放心,下完这盘棋,我就把你的人还给你,接下来才是我们两军对阵的时候。你可以选择留在垂杨部落,我的人则会退出三十里外,我会给你三天的时间去做准备,三天之后我们正式开战。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当然你也可以选择将我们彼此的位置调转过来,你带着你的人先行离开,我的人则待在这里,等到你们离开垂杨部落三十里远的时候,我们再出发急起直追。 你不用现在就做决定,可以等到下完这盘棋再说,所有的关键都在这一盘棋上。”陶葛胸有成竹地说着。 洛小园看着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陶葛,现在从他嘴里所讲出来的话,就像是他的五兽棋,每句话里都藏着百变机锋,每步棋中都有着许多铺垫,这让洛小园精神为之一振,全神贯注地对付这个老对手。 “请吧,我记得你向来喜欢执黑棋,虽然我也是,但是今天我把黑棋让给你,我要让你输得心服口服。”陶葛慷慨地说着。 “既然如此,我就不辜负你的好意,我已经不记得上次执黑棋还输棋是在什么时候,尤其是我从你手中抢过棋王头衔的那一盘棋,我也是执黑棋。”洛小园大方的接受陶葛的好意。 虽是对奕,洛小园并未有所松懈,他屏气凝神,专注地感受着周遭的环境,他能确定那数以百计的五兽军并未进入垂杨部落,而是井然有序地驻守在垂杨部落三里外的地方。 这代表陶葛仅仅带了几个贴身随从便只身前来与自己对奕,难道陶葛并非想借着这盘棋来算计自己,又或者他单纯是对当年那盘棋耿耿于怀,真的想再印证一次孰高孰低 “你怎么了难道你以为跟我对奕,不需要全力以赴就能得胜”陶葛看着心不在焉的洛小园,有点不悦地问着。 “不是,我…,我只是…”洛小园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应。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样吧,我先让他们将你的两位同伴送回来给你,好让你能安心地跟我对奕。”陶葛随即对身后的随从做了交代。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洛小园对陶葛这一连串的举措,有点搞不明白。 “你想知道的都在棋里,我们专心把这盘棋给下完,如何”陶葛深不可测的说着。 “来吧,既然我执黑子,那就由我先下了。”洛小园二话不说就展开了对奕。 洛小园飞快的在脑海中翻过陶葛过去曾经下过的棋,他同时思忖着当下的主客观环境,很快的就下出他的第一步棋。 陶葛似乎对洛小园的第一步棋早就期待已久,尤其这步棋更是完全如他所料,于是几乎不假思索地对应出自己的棋步,要让洛小园知道一切都在他的帷幄运筹之中。 洛小园对陶葛的不假思索完全无动于衷,这不过是第一步棋,就连布局都还谈不上,他不会这么快就让对手影响情绪。 洛小园的第二步棋同样不假思索,之所以下得飞快,是因为他突然想到了乌赤金曾经跟他下过的几盘棋,乌赤金试着先给他一个情境,让他尝试如何从情境中破茧而出。 尽管乌赤金与他下的那几盘棋都是古代五兽棋,而眼下他与陶葛下的是现在的简易五兽棋,两者在对弈的本质上有着一定的差异,但是洛小园这时便想如法炮制一番,他想着设计出一套情境,试着将陶葛陷在这套情境之中。 陶葛对洛小园的企图当然一无所知,连下数子之后,他不但对洛小园的算计不为所动,反而在洛小园的先手布局中渐渐取得主动。 陶葛不解地看着洛小园,既然他选择了执黑子先攻,怎么会不到十手棋就让出的主动的局势,这是他的计谋,还是他的失着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此刻的洛小园并未感受到陶葛的疑惑,他仍是一步一步地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布局,眼前这个对手既不是灵蛇也不是龙伯,他是真正的五兽棋高手,是个必须让自己全力以赴的劲敌,他的心思只能完全摆在棋盘之上,根本无暇顾及陶葛此刻的表情。 陶葛见洛小园完全沉浸在对弈的情绪之中,他微微一笑,发现竟是自己想多了,对手根本没想过跟自己玩弄玄虚,而是一本正经地投入在棋局之中,于是他也收敛起自己的情绪,专心地跟洛小园一样不为外界所动。 就这么你来我往的对奕了四、五十手,棋盘中仍看不出局势优劣,洛小园却突然绽放出他那惯有的笑容,那个专属于胜利在望的笑容。 陶葛当然不知道这样的笑容代表着什么,他甚至不曾察觉洛小园脸上曾经出现过笑容,因为此刻的他跟洛小园一样,眼里只有棋盘与棋子,根本无暇顾及周遭的一举一动。 这个时候,陶葛的随从已经将穆加与狼雄带到洛小园的身后,但是为了不打扰他们的对奕,所有人只能安安静静的远远站在一旁。 随着棋局继续发展下去,洛小园的笑容渐渐地又归于平静,接着又突然皱起了眉头,这是洛小园过去从来都没有过的经验,刚刚他之所以露出了胜利者的笑容,那是因为他已经看到了终局,而自己应该能十之八九的收下这场胜利,但是此刻的局面却又让陶葛扳成了平分秋色,这还是洛小园第一次遇上这样的局面。 但是洛小园并未就此慌了手脚,因为他曾经多次与灵蛇、龙伯练习过易位而战,现在不过是从优势回到平局,这一点挫折算不上什么大问题。 反而是陶葛突然停顿了下来,凝望着棋盘中双方的布局,久久无法决定他的下一步。 “你曾经下过万兽棋”陶葛突然抬头问着洛小园。 “万兽棋”洛小园不解地问着。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对,万兽棋。它是五兽棋的前身,也就是数百年前所流传的五兽棋,当时的的五兽棋虽然同样被称为五兽棋,实际上却包含了数以百种的兽禽套路,所以又被称为万兽棋,你刚刚所下的棋步里,有着非常明显的万兽棋影子。”陶葛默默地说着。 “我没听说过万兽棋这个称呼,但是我的确下过数百年前的五兽棋,或许就是你所说的万兽棋。”洛小园坦白地说着,他知道五兽棋里的世界绝对瞒不过眼前的陶葛,当然洛小园也不想对他有所隐瞒。 “你果然下过万兽棋!你是在哪学的又是谁教你下的我师父说这万兽棋早就失传已久,天底下怎么还有人能教你下这万兽棋呢”陶葛兴奋地地问着洛小园。 “你师父不懂得万兽棋,难道天底下就没人能知道万兽棋吗以当年成师傅的博学多闻,说不定他就知道这门万兽棋,你看看,一样都是五兽棋,你师父调教出来的你,就下不赢成师傅调教出来的我。 所以我告诉你,天下之大,你不知道的事可多了,更何况区区一个万兽棋!”洛小园试着继续跟陶葛打着心理战。 “是这样子吗据我所知,成师傅根本就不知道世界上还有万兽棋这么一回事,当年成师傅的五兽棋还是启蒙自我的师祖,严格来说,在五兽棋这件事情上,成师傅还得称呼我师父一声师哥。”陶葛继续说道。 “照这么说来,你我也算是系出同门的师兄弟!只不过我的棋风受成师傅影响,走的是自然奔放的路子,以实战取胜为主;你的棋风温润如玉,每每就像是一幅又一幅的画作,这就不像是一家人的风格了。”洛小园摇头说道。 “先不管这些,你快跟我说说万兽棋的事!”陶葛不愧是个棋痴,他既不在乎眼前这个人是五兽国的死敌,也忘了双方的棋局正下得难分解,只不过发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棋中至宝,便顾不得抛下一切,就想马上问个究竟。 “陶哥哥,就算你想知道这万兽棋的来历,是不是该等到我们先把眼前这盘棋给下完再说你师父难道没教导过你们每一盘棋都是神圣不可侵的,你甚至可以盘中认输,就是不能一边下着棋,一边又惦着别的事,甚至是根本把这盘棋抛诸脑后。”洛小园就像是当年成师傅叮嘱着自己一样地叮嘱着陶葛。 “你说的这些我自然知道,但是此刻只能另当别论!万兽棋是我从小追逐的梦想,你…,该不会你是故意透露万兽棋的棋路,好让我分心”陶葛突然想到洛小园或许是别有用心。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我的确是想让你分心,之前我在下你所谓的这个万兽棋时,我就曾经试着在里头设计一些情境,能让你感受到真实世界里所发生的事。 刚刚那盘棋一不小心让你翻转了局面,我在第一时间就想着如何透过棋局去改变你的情绪,试着阻止你高张的气势,以免局面一发不可收拾。 但是你可不要误会,我绝对不是万兽棋来扰乱你的心志,我压根就不知道你心里头原来一直惦着万兽棋。”洛小园试着解释着。 “太神奇了,原来万兽棋还能有这样的手段,可以透过棋局的布置,去达到影响对弈者情绪的效果,这种事我可是闻所未闻。 你说的没错,我刚刚的情绪的确是受到了影响,所以我才突然惊觉你所下的棋绝不是单纯的五兽棋,里面有着太多千禽万兽的影子,我才会想起你正在下的棋是否就是失传已久万兽棋。”陶葛仍是不掩兴奋地说着。 “不,我们刚刚下的棋还是五兽棋,只不过之前我曾经下过的万兽棋,无形中影响了我的思维模式,我才会在五兽棋中自然地将它套用出来,所以差别并不是在五兽棋或是万兽棋上,而是因为思路的改变,影响到我下棋的方式。”洛小园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说得对,是我们的思路影响的下棋的方法,换句话说,就算今天我读的是孙子兵法,我也能不露痕迹地将它套用在五兽棋中,但是却不能因此就说我下的是五兽兵棋,而是我将孙子兵法套用在五兽棋中。 小园,你说的太对了,换句话说,只要我们的思路能够无所不能的任意驰骋,我们手中的五兽棋自然就是万兽棋,就像你刚刚所下的五兽棋一样,虽然只有五种兽类角色,我却能感受到黑水森林里各种千奇百怪的野兽。”此时的陶葛,正发挥着他那棋痴的本性,一古脑地钻进五兽棋的世界。 /99/99081/31257476.html 第240章。难言之隐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我们…,这棋到底是还下是不下”洛小园见陶葛对古代五兽棋这么感兴趣,甚至不惜中断彼此的对奕,也要一探究竟。 “这盘棋,就当我们不分胜负吧。眼下我们旗鼓相当,真要分出胜负,没个半天的时间是看不到结果的。 而且现在我满心都是你棋里的万兽棋,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把棋给下完,你快跟我说说你的万兽棋是跟谁学的”陶葛激动地说着。 “这就不下了你才跟我说过,你想对我说的话,句句都在棋里,我们那盘棋都下了一半,我可没看出这局棋你都跟我说了些什么”洛小园不以为然地说着。 “这还不都得怪你!你要是本本分分地下着五兽棋,我自然能让你知道你应该知道的一切,但是你偏偏不断地让我看到万兽棋的影子,你让我怎么专心下棋呢”陶葛一改原来的谈笑自若,突然就像个棋痴般地对洛小园说着。 “这可不行,该下的棋你还是得下完,这不但是对自己的尊重,也是对对手的尊重,更是对五兽棋的尊重,既然你师父也教过你这个道理,你怎么把他们全都丢掉了”洛小园突然一本正经地说着。 “你说的是,我错了,我应该耐着性子把这盘棋给下完。”陶葛突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认错。 “待会再继续下吧,你现在心神不宁,我就算赢了你,也是胜之不武,当然我更不想在给这种状况下输给你。 你想知道哪些关于古代五兽棋的事,你现在就可以问我,只要能说的我一定尽量说。”洛小园不愿占陶葛的便宜,决定先满足他现在一肚子的好奇心。 “太好了,谢谢你。你…,这…,我想想先从哪问起你这万兽棋都是跟谁学的”陶葛仍是重复地问着同样的问题。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没有人教我,我是自己看着书,一点一点地摸索出来。”洛小园坦白地说着。 “看着书学的那是什么书能让我也看看吗”陶葛兴奋地问着。 “只怕不行,那本书不是我的,我也是因缘际会才看到的那本书。这本书的主人与他所在的地方都非常隐秘,一般人是不可能去到那个地方,就算你现在让我带你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 洛小园现在所说的话倒是句句肺腑之言,他所学的古代五兽棋出自于五兽国拾遗这本书,这本五兽国拾遗就收藏在乌赤金的清风书斋,而清风书斋又是个非常隐秘的结界,洛小园当时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的清风书斋,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的清风书斋,现在自然更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到这个清风书斋。 更何况这清风书斋是乌赤金的私人宅邸,他可没有任何资格去答应任何人进出清风书斋,更别说要把里面的书取出来让任何人看。 “原来是这样,但是你刚刚所展现出来的棋力,肯定是经过无数次的对奕演绎,才能累积出来的功力,那绝对不会是一个人就能摸索出来的下法,除了你,还有谁会下万兽棋呢”陶葛不死心地问着。 洛小园对陶葛的毒辣眼光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他居然能从刚刚的五兽棋对弈过程中,去感受到自己曾经学过那个万兽棋;不但如此,他还能判断出自己的万兽棋是经过无数次的对奕才能淬练出来的功力,原来洛小园一直认为自己是天底下最热爱五兽棋的人,但是在陶葛面前,自己顶多就是个业余爱好者。 “在我的身边,除了我之外,还有两个人会下这万兽棋…。”洛小园不知该怎么说出灵蛇与龙伯这两个人,这些日子以来,就是他们两个人天天被自己缠着下棋,偏偏这两个人的身份是那么的特殊,再加上眼前的陶葛又是自己的敌人,无论如何,这两个名字都不能从自己的嘴里说出。 “还有两个人会下这万兽棋你快说,他们是谁”陶葛急忙问着。 “这两个人…,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洛小园面有难色地说着。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怎么了这两个人是谁也不能说吗”陶葛略显失望地说着。 “这…,的确是有点为难。他们都是…,我是说他们没答应我可以擅自泄露他们的身份。”洛小园确实不知该从何启齿,一个龙伯已经随着乌赤金在五圣教总坛驾鹤西归,另一个可是东牙山向天峰的灵蛇师祖,自己怎么能轻易说出灵蛇师祖这个人呢! “这件事真有这么为难”陶葛不解地问着。 “我这么说吧,这两个人里,其中一个叫做龙伯,他已经在五年前仙逝了,你就算知道他是谁也没用。 至于另外一个,他是个世外高人,从来都不见外人,更何况他们两个人的棋力跟我相去甚远,你想见他们,不过是想跟他们请益五兽棋,既然如此,你还不如找我,他们的五兽棋可都是我教的。”洛小园试着说服陶葛。 “照你这么说,就等于这天底下只有你一个识得万兽棋了,如果我想学万兽棋,就只能跟你学”陶葛无奈地问着。 “看来的确是如此,但是那又如何当年我不也是一边跟你对弈,一边偷学你的棋艺,后来不也是青出于蓝,甚至还将棋王头衔从你手中抢了过来。”洛小园同样无奈地说着。 陶葛此刻的神情充满了沮丧,他这一生都在追求五兽棋的精进,早在十多年之前,他在五兽棋的进境便已来到瓶颈,这也是他为什么欣然接受木铜王子对他的征召,毅然决然的放下五兽棋去从军。 陶葛之所以那么年轻就遇上瓶颈,是因为简化之后的五兽棋,让它失去了许多的可能性,虽然一方面让它更易于被推广学习,另一方面却也扼杀了它原本的丰富内涵,陶葛在虎、豹、狼、狗、鼠这五兽的应用已然无法再有突破,这便是五兽棋与万兽棋在根本上的差异。 陶葛的师祖尽管是个五兽棋宗师,却也不曾有机会涉猎万兽棋,因为这两者之间的难易程度差距过大,根本就不是同一件事,再加上当时的五兽国主举全国之力大力推动简化后的五兽棋,万兽棋在此后的几百年间几乎可说是销声匿迹在五兽国里。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为了彻底区隔它们之间的关系,原来的五兽棋甚至被改名为万兽棋,彻底切断他们之间的迭代关系,自此万兽棋便被束之高阁,后来更在一场无名大火后,收藏在五兽国王室藏经阁的万兽棋谱付之一炬,从此万兽棋成为绝唱。 陶葛的师父从前人的口耳相传中,得知只有万兽棋才是正宗的五兽棋,才是经过万物演化、岁月淬炼的至高棋艺,所以他一直念兹在兹地提醒着门人,如果有机会习得万兽棋,一定要将它保存下来,不能让子子孙孙失去这个无价瑰宝。 好不容易今天他终于有机会见识到万兽棋,偏偏天底下就剩洛小园一人懂得,而洛小园又是唯一让他不能低头求教的人。 因为命运注定洛小园与他之间只能是对手,只能是敌人,不管是当年的五兽棋王之争,或是今天径渭分明的敌我之分,他毫无选择只能将洛小园视为自己的死敌。 “小园,很遗憾我不能跟你学习万兽棋,不但如此,我们之间只有你死或是我亡的这个选择,就算为了万兽棋我能付出任何代价,唯独在向你低头求教这件事情上,在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一点的可能性。”陶葛有气无力地说着。 “为什么你并不需要拜我为师,就像当年我偷学你的棋艺,虽然我一直对你心存感谢,但是我却从来都不曾尊你为师,因为你一直都是我想超越的对象,我能做的就是使尽全力去超越你,我相信超越你就是对你最大的尊敬。 更何况你我都是同道中人,我非常乐意将万兽棋分享给你,我也一直希望能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洛小园疑惑地问着。 “唉,我们虽是同道中人,但是老天爷跟我们可不是一条道上的,他虽然曾经铺过一条路让我们俩同时上道,却又偷偷把我们各自引向不同的方向,而且还是…,一言难尽。”陶葛欲言又止地说着。 “怎么了难道我们之间也曾经发生过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这些日子以来,洛小园早就习惯突然间自己又跟谁有着千丝万缕的纠葛,成师傅如此,木铜王子如此,奔火族如此,狼族同样如此。 对洛小园来说,除了父亲洛百味原来与自己没有任何血缘关系,还有那个陌生的母亲巫女但夫,虽然有着亲生的血缘关系,但是她在生下自己以后,就与自己不再有任何关系外,洛小园现在已经能接受自己可以跟任何人有着任何关系。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现在听着陶葛这么说着,他突然又天马行空地想着过去自己跟他曾经有过的接触,该不会自己跟他真的曾经有过什么…。 “这件事,你的确应该知道,也必须知道。 在胡子部落被你亲手杀死的沙留难,是我的亲姐夫!我的亲姐姐在我母亲过世之后,就姐代母职地将我一点一点拉拔长大,那个时候我不过才三岁,如果不是我姐姐,我还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否还能站在你的眼前。 在我五岁的时候,我姐姐带着我嫁给了沙留难,沙留难待我就像自己的弟弟,自己的孩子,他帮我找最好的师父读书学艺,让我吃最好的,穿最好的,说句实话,就说是自己的父亲,也不一定能像他一样地对待我。 换句话说,在发生胡子部落那件事之前,或许我还能为了万兽棋而背叛木铜王子,虽然他对我同样有恩,但是这么多年来我也在五兽军中予以回报,算是两不相欠。 但是沙留难跟我的关系就不一样了,这是直到下一辈子都还不清的恩情,除了我这条命以外,我永远无法放下他对我与姐姐的付出。”陶葛出其不意地说出这个关系。 “对不起,这件事我感到很遗憾,只是你知道的,以眼下我跟五兽军的关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我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的选择。”洛小园无奈地说着。 “你不用自责,这里是战场,而我们是水火不容的敌人,你不用对敌人感到歉疚,因为你不杀他,他也会想尽各种方法将你杀掉,包括我。 只是我必须杀了你去为沙留难报仇,这不但是我对他的报恩,也是我代替姐姐对姐夫的道义,这就是我们之间不能有任何交情的原因,我甚至不能接受你的任何好意。”陶葛直言不讳地说出真相。 “原来是这样,我知道了,这已经不是在五兽棋盘上能解决的事。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既然如此,就让我们继续下完刚刚的那一盘棋,我会试着在里面让你看到更多的万兽棋,就如同你想在五兽棋里告诉我的话。”洛小园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段时间里,他已经不止一次遭遇到这些莫可奈何,现在不过是又多一次罢了。 彼此间惺惺相惜的陶葛与洛小园,他们是真心能在五兽棋上交心的知己,只是迫于现实,他们注定只能成为死敌,这让他们这盘棋下得无比苦涩,因为他们心里明白,一旦这盘棋下出结果,接下来就是你死我亡的对决。 在大量使用了万兽棋的神髓之后,洛小园取得的盘面优势也愈来愈见明显,但是为了让陶葛见识更多梦寐以求的万兽棋,洛小园刻意收敛攻势,尽量在拉锯之间让陶葛感受到更多的万兽棋。 然而,不管怎样的迂回延宕,这盘棋最后还是得走向终局,随着双方的持子愈来愈少,距离最后的结果也愈来愈近。 直到最后,陶葛手中的棋子终于无处可落…。 洛小园看着犹豫不定的陶葛,他知道陶葛已然无路可下,这盘棋总算是到了尽头,再下下去,只怕陶葛的脸也要挂不住了。 “我们…”洛小园心里想着两人或许能重新再下一盘,毕竟一开始陶葛并不知道自己身怀万兽棋绝技,不论输赢与否,总是有点不够光明正大,如果可以重新再下一盘…。 这时陶葛突然向洛小园跪了下去,接着将头一磕到底良久。 “小园,谢谢你让我见识到真正的万兽棋,即便你知道我们之间最后只能有一个存活,你还是毫不吝惜的让我体会到更多的万兽棋,我是真心感谢你。” 洛小园见陶葛突然向自己跪下磕头,他也立刻起身对陶葛跪下回拜,然后说道:“要说感谢,我才是真的应该感谢你,陶哥哥。虽然成师傅是我在五兽棋上的启蒙老师,但是你才是我在五兽棋上的授业恩师,从小我就是看着你的五兽棋长大,如果不是因为你,我今天也无法下出这样的五兽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陶葛随即站了起身,同时也把洛小园搀了起来,然后说道:“好了,关于五兽棋,就到此为止吧,我们之间,接下来只有避无可避的生死之战。” “陶哥哥,还是,我们再下一盘吧,人生知己难求,更何况…。”洛小园知道自己无论如何无法对眼前这个人下手,但是战场无情,由不得自己三心两意,更何况自己与眼前的陶葛可是有着莫名奇妙的血海深仇,他可没有任何理由放自己一马。 洛小园此刻唯一能做的就是能拖多久算多久,尤其陶葛与自己一样都是痴迷于五兽棋的性情中人,就算最后非要有一个人死,或许也能互相为对方留下一盘能让彼此叹为观止的棋局,至少在黄泉路上还能用来复盘。 “小园,该弃子时终须弃子,在你我的人生路上,注定我们彼此都是对方该弃之子,差别是谁能先弃掉对方,谁才有机会存活下去。 你得要记着自己刚刚曾说过的话,要尊重每一盘棋,这是一个棋手最基本的承担。接下来的这一盘棋,就是你死我亡的一盘棋,任何循私或敷衍都是对这盘棋的不尊重,也是对彼此的不尊重。 我宁愿被你不留情面的杀了,就像我姐夫杀留难那样,也不要你放我一条生路,让我得以苟延残喘,如果我无法在这里杀了你,却要屈辱地继续活下去,我永远都得背上无法替姐夫报仇的包袱,还有愧对姐姐恩情的枷锁过一辈子。 当然露死谁手还不知道,我可是做足了万全的准备,光是对付你,我就设想了九九八十一套连环计,做为一个五兽棋棋手,我是切切实实将五兽棋法融入战场的人,这一点,我有自信要强过你不只是一星半点。”陶葛继续说着。 “陶哥哥,你放心,我会全力以赴的与你来场君子之争,不会有任何循私与敷衍,在战场上,你就是我的死敌,就像对付杀留难那样,我不会给你任何机会以图侥幸。”洛小园同样毫不退让地对陶葛说着。 事实上,这两人彼此惺惺相惜,他们打心里就不愿伤害对方,只是双方各自背负着血海深仇,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去一笑泯恩仇,陶葛如此,洛小园同样如此。 /99/99081/31257477.html 第241章。棋高一着 “在最后交手之前,我有句话想对你说,这也是我之所以先将你的两位伙伴捉起来,又找你出来下一盘五兽棋的原因。”陶葛对洛小园说着。 “你想对我说些什么”洛小园问着。 “投降吧,这是我唯一可以不杀你的理由,不杀降将这是战场上的游戏规则,即便我们之间再有多大的仇恨,我也不能无视一个军人的基本素养,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只要你愿意投降,跟我回去见木铜王子,以你们过去的关系,我相信他不会对你赶尽杀绝。”陶葛试着说服洛小园。 “你不是说过我们只能是敌人,你还一定得杀了我,去为沙留难报仇吗”洛小园不解地问着。 “谈判,也是战争的一部份,不要以为在尺来平方的棋盘里,就以为是战场的全部,战场上有太多太多的东西,是无法体现在五兽棋里的。”陶葛意在言外地说着。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所以,你现在是在跟我谈判”洛小园不以为然地问着,眼下他能轻而易举地捉住陶葛,即便是杀了他也不费吹灰之力,陶葛根本没有跟自己谈判的本钱。 “你能说我这是谈判,也可说这是招降,总之,这是在我们俩兵戎相见之前,我能给你的最后机会。”陶葛高傲地说着。 “招降你知道眼下我不但能轻易地杀了你,你那几百个五兽军更是只能看着我大摇大摆地离开吗你让如此占尽优势的我去投降于你”洛小园同样针锋相对地回应着。 “小园,打从你决定来垂杨部落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输了。不,甚至该说打从你决定走进美人湾沙漠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输了,是沙留难自己做下的决定,让自己待在胡子部落当做诱饵,去引你上勾。 一旦让你发现原来五兽军那么容易对付,你就会松懈自己的警戒,自以为能轻而易举地对付整个美人湾沙漠的五兽军,毫无防备地置身于整个美人湾沙漠的中心,完全无视周遭几千名五兽军对你的包夹。”陶葛充满自信地说着 “你是说,胡子部落的五兽军,包括沙留难,他们的死,都是出自于他们的自愿不可能,我可是亲自经历那个战场,我知道那里所发生的所有事,他们怎么可能是自愿就死的!”洛小园对此刻陶葛所言,完全无法置信。 “小园,这就是战场,战场上的一切都不是你可以合理想象的。五兽军的强大,除了战术与战技,最重要的是将军与士兵的同气连枝,他们能为了打赢一场战役,付出任何他们所能付出的一切,包括自己的生命。 这些,就是你在五兽棋盘里看不到的东西,这也是我从军后,才在战场上学到的教训。”陶葛继续说着。 “不可能,你只是想动摇我的心志,让我以为自己比不上你,事实根本不会是这样的。 就算是沙留难用计引我上钩,但是当时已经死了好几百个五兽军,对我来说,沙留难死与不死,都改变不了我对五兽军不堪一击的印象,他根本没有必要为此白白送命。”洛小园试着反驳陶葛。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这又是另一件你在五兽棋盘上看不到的东西,就是袍泽之情。做为那些五兽军的千夫长,你认为沙留难能用自己弟兄的鲜血去换取战功,让自己一人独享所有人的付出吗 所有弟兄都知道自己的千夫长一定会跟自己同生共死,所以他们会为了沙留难的一句话,毫无怨尤地慷慨赴义,事实也证明了,沙留难的死,才是彻底引你上钩的关键,难道不是吗”陶葛继续说着当时设下的种种谋略。 “你不是说,沙留难就是个莽夫他怎么能想出这样的计谋”洛小园仍是不解地问着。 “这个计谋当然不是沙留难想出来的,就算给他十个脑袋,他也想不出这么损的计谋。这么损人的计谋,用肚皮想也知道至是来自我的手笔。”陶葛出乎意料地说着。 “你说这是你的计谋你让自己的亲姐夫,对你恩重如山的沙留难,留在胡子部落当诱饵,用自己的生命做为代价来引我上钩”洛小园不可置信地问着。 “你仔细想想,我能做那样的事吗原本要当这个诱饵的人是我,只不过沙留难硬是把这个任务给抢了过去,他讲了一大堆理由,不管三七二十一的就派自己的部队进驻了胡子部落,谁也拦不住他。”陶葛神情无奈地说着。 “沙留难这是为了把功劳留给你”洛小园怀疑地问着。 “是的,他就是这么想的,所以他是用这条命去换取我前程,这也是我无论如何都得为他报仇的原因之一。 当然在那个时候,沙留难并不知道自己会把命给丢了,他哪想得到五、六百个五兽军居然都拦不住你一个人。”陶葛继续说着。 “陶哥哥,我并不想杀害任何人,尤其是五兽军,你们若不是我的旧识,便是我旧识的家人、亲友,这些事本就不该发生在我们之间。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我只希望你们能停止对奔火族余部的追杀,将该为这些血债负责的人交出来便可,这与绝大多数的五兽军与五兽国百姓没有任何关系,你们不该为了一个人或少数人犯下的错而受到伤害。”洛小园苦口婆心地说出他的想法。 “你现在所说的那个该为血债负责的人,他可是五兽国的少主,是未来的五兽国主,你觉得五兽军会乖乖地将他交出来吗 你从小就在五兽国长大,更有机会经常进出木铜王子府,你比任何人都知道木铜王子在五兽国所受到的爱戴,你认为我们会将一个完全足以代表五兽国的领袖给交出去 即便木铜王子犯下再大的过错,不论是五兽军或是五兽国百姓,肯定都会拿性命去拥护他,支持他!”陶葛肯定地对洛小园说着。 “既然这样,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因为你在拥护支持的人是杀害我父亲、母亲,还有数百名无辜族人的凶手,我只能把你们也当成是凶手的帮凶,我相信你能了解我的无奈。”听到陶葛的讲法,洛小园只能这么回应着陶葛。 “小园,就算现在你能杀了我,就算接下来你能全身而退,那又如何 你认为你这两位伙伴也能像你一样,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躲过五兽军的铁骑追杀吗还有你那几十个在美人湾沙漠四处乱窜的伙伴,你真以为他们能躲过五兽军对他们万箭齐发吗 就算最后你还能侥幸活着,但是你失去了身边的族人与伙伴,你还认为自己是这场战争的胜利者吗”陶葛以胜利者的姿态对洛小园说着。 “既然一切都在你的掌握之中,你现在还等什么”洛小园半信半疑地问的。 “我们都是五兽棋的虔诚信徒,追求的自然是不战而屈人之兵,动刀动枪那是万不得已的选择,不是吗”陶葛理所当然地对洛小园说着。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在我身上背负的是杀父弑母的深仇大恨,是上千族人的沉重血债,我不在乎是否能不战而屈人之兵,更不在乎自己的双手是否会沾上血腥!”洛小园咬牙切齿地说着。 “看来,这十几年下来,五兽棋似乎并没帮到你什么忙,尤其你还有机会涉猎到那么难得的万兽棋。对你来讲,五兽棋不过就是五兽棋,只是你在棋盘上的玩具,你并没有让五兽棋成为你手上的利器。 小园,当你在胡子部落杀了几百个五兽军的那一刹那,你就已经与整个五兽国的子民为敌,那些牺牲的同袍,他们在五兽国都有妻儿老小,这些人未来都会跟你一样,背负着你刚刚所说的血海深仇。 如果他们没办法从你身上报仇,自然就会找上你的族人,然后一代接着一代,直到任何一方被消灭殆尽,这是你想要的结果吗”陶葛质问着洛小园。 “当我的亲生母亲,奔火族的巫女但夫,因为木铜王子的原因而死在黑水森林,他就已经与整个奔火族子民为敌了,还有那五百具暴露在王城后门被秃鹰啄食的族人尸体,更是对所有奔火族人的羞辱与诅咒。 尤其你们追到奔火族领地,对几百名手无寸铁的老弱妇孺痛下杀手,你告诉我,五兽棋能怎么让我不动干戈地为他们报仇”洛小园不服气地说着。 “如果今天站在我面前的是一个凡夫俗子,说出这样的话,我会一笑置之,因为他们的眼界,他们的智慧,就只配一代接一代的打打杀杀下去,直到任何一边断子绝孙,这就是他们的宿命。 但是你是个五兽棋棋手,不仅如此,你还是个能够跟我一较高下的五兽棋棋手,你居然也像那些凡夫俗子一样,选择用最愚蠢的方式来解决问题,你这么做,根本是在羞辱五兽棋。”陶葛心情沉重地说出这一般话。 “陶哥哥,你不也是一样只能用武力解决这个问题难道你能让木铜王子来奔火族向我死去的族人负荆请罪吗照你的说法,木铜王子是否也是你口中那个只能用最愚蠢的方式解决问题的人”洛小园不以为然地说着。 “你怎么能与木铜王子相提并论他是五兽国的少主,是天纵英明的军事奇才,是北境的战神!”陶葛身为五兽国子民,自然是拥护着自家的少主。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我懂了,因为木铜王子是五兽国的少主,是天纵英明的军事奇才,是北境的战神,所以他就能杀我的父母,杀我的族人,我还不能替他们报仇! 既然如此,接下来,我会像过去亲手从你手中夺下五兽棋王一样,亲手从木铜王子手中夺下北境战神这个封号,让木铜王子,让五兽国在我面前俯首称臣,用他的头颅来祭奠我的族人。”洛小园对陶葛完全不把奔火族族人的枉死放在眼里感到怒不可遏,既然最后只能在战场上决定生死,那就战场上见真章吧。 “既然你如此执迷不悟,那就准备自食恶果吧。小园,我刚刚答应过你,现在你可以有两种选择,你说吧。”既然说服不了洛小园,陶葛只能选择开战。 洛小园这时摇了摇头,他并不想让陶葛牵着鼻子走,既然这两个选项是陶葛提出来的,他一定早有应对的方法,洛小园当然不会随着他的计谋起舞。 “现在是你在我的手上,不是我在你的手上,我何必迁就你所提出来的选项呢!听着,现在我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选择,我让你身边的随从去外头搬救兵,让他们将美人湾沙漠的五兽军尽皆调来于此,我们就在这里一决胜负。 第二个选择,我们俩再重下一盘五兽棋,若我赢了,你留下,命令你手下的五兽军撤出美人湾沙漠;若我输了,悉听尊便。” 陶葛没想到洛小园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面对已经精通万兽棋的洛小园,自己当然不再会是他的对手,再战一盘五兽棋的选项自然没有可能,换句话说,洛小园的打算是要自己选择另外一个选项。 但是洛小园为什么希望自己选择另外一个选项呢他们不过就是眼前这区区三人,即便要对付自己麾下这五百精兵都没有半点胜算,为什么还让自己去调集美人湾沙漠所有五兽军呢 或许是兵不厌诈,或许是洛小园另有埋伏,陶葛当然也不会轻易被对手牵着鼻子走。 “小园,眼下可完全称不上是我落在你的手里。就算你不讲道义,对原来的君子之争有所反悔,或许你能轻易地将我擒住,但是别忘了你的人也落在我的手里。”陶葛指着不远处的狼雄与穆加。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他们两个原本就是代表我去找你们谈判的,是你们先不讲规矩,突然下手把他们捉了起来,还拿来跟我卖乖讨人情,我现在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既然大家都不讲规矩,那就别拿规矩出来说事,你觉得眼下垂杨部落有五百个五兽军能占尽人数上的优势,我觉得当下我一掌就能将你这个主帅毙于掌下,我才是占尽气势上的优势,你不妨说说,要是在棋盘上,你会怎么来解这个困局”洛小园针锋相对地说着。 “我都说了,战场上,有太多的东西是在棋盘上看不出来的,我如果没有万全的准备,怎敢一个人到这里只身犯险。”陶葛这时从怀中取出一只烟火,随即点燃后往天上一抛。 “你这是…”洛小园突然觉得不妙。 “他们一看到这个信号,就知道不用在乎我的生死,只管全力向你们进攻,你想打我这张牌,只怕是白费心思了。 我不会如你所愿,去把美人湾沙漠所有的五兽军都调到这来,若能杀掉你们,五百个五兽军就绰绰有余了,如果我杀不掉你们,调再多人来也没用,徒然中了你的诡计。 想下手就下手吧,我是个军人,是木铜王子亲自敕封的千户长,不会把生死当作什么了不起的大事,能死在战场上,那是身为军人最大的荣誉。”陶葛毫不在乎地拨弄手上的五兽棋。 洛小园这时突然风驰电掣般地奔向狼雄与穆加身边,紧接着劈空发出凌厉掌势,出其不意地分别击退正狭持着狼雄与穆加的那两个随从。 陶葛见洛小园说出手就出手,转眼间就奔出三十尺外,这时他立刻熟练地拉弓搭箭,毫不迟疑地向洛小园身后射去。 这一箭果然不负五兽军的赫赫威名,区区三十尺的距离,洛小园根本无从闪躲,唯一的方法就是转身将这支箭矢击落,若是如此,就给了陶葛的随从脱身的机会,他们一定会毫不犹豫地举刀对狼雄与穆加下手。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洛小园知道他们不会手下留情,这时他只能选择硬扛这一箭,眼下的当务之急是确保狼雄与穆加的安全,紧接在刚刚那两掌之后,接下来更是排山倒海地连发数拳,一举将陶葛那两名随从足足击飞了十数丈远,眼看是活不成了。 而洛小园则是在千钧一发之际,身子稍微一側,以毫发之差躲掉穿胸而过的危险,仅让陶葛那一箭从左肩穿过。 洛小园这时一不做二不休,立刻将箭矢从左肩抽了出来,接着以甩箭的方式向陶葛掷去,只因为已受箭伤,这力道比平常足足小了五成,却也足以命中三十尺外的陶葛。 只不过这一箭同样无法命中陶葛的要害,陶葛为了阻挡这突如其来的一箭,伸出左手挡架以免被射中胸腹脏器,箭矢于是穿掌而过,只差半寸便要射中心脏。 陶葛这时算是见识到洛小园的惊人身手,此刻他左掌负伤,无法再搭弓射箭,只好立刻转身上马,马不停蹄地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狼雄与穆加见洛小园负伤,急忙赶上前来,穆加立即说道:“我这里有熟人,先带少狼主疗伤去,对方转眼就到,一刻都耽搁不起。” /99/99081/31257478.html 第242章。出发前夕 做为一个有着优良传统的强国,七色国在万山诸国一直扮演着举足轻重的角色,但是自从八年前遭遇瘟疫袭击后,国运便一蹶不振,尤其在白色家族惨遭灭族之后,国主之位已经悬缺八年之久,七色国足足过了八年群龙无首的日子。 这八年来,六大家族明争暗斗,没有一个家族有能力问鼎天下,更没有一个家族愿意拱手让出江山,彼此间虽是互相串联牵制,却也相互掣肘,这让原本国富民强的第一大国,自此不复昔日荣景。 好不容易,七色国迎来过去八年最好的一次契机,就是星月国主立下宏愿,要在七色国举办大型水陆法会,除了为当年瘟疫不幸过世的众生超度亡灵,也将在七色国境内广施赈济,帮助七色国千千万万的幸存者走过这一段黑暗岁月。 只是理想与现实往往无法尽如人意,星月虽有心协助七色国振作,七色国自己却不争气,除了六大家族争得不可开交,民间也是各自乱成一片,整个国家就像是一盘散沙,更像是扶不起的阿斗。 这个状况早在星月的预料之中,当初自己几位兄长与大墩粮行暗地里所干的勾当,来来去去就是为了这事。 他们一来想方设法不让七色国团结强大,以方便自己有机可趁,二来他们各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借着在七色国扩展自己的势力,以图在鲲鹏国保有一争王位的筹码。 尽管五年前随着星月执掌大权,断了大业粮行在背后挹注几个兄长的人力财力,七色国六大家族不再受鲲鹏国诸位王子所影响,但是在经过那么多年的发酵之后,这样的分裂自戕,竟是欲罢不能地愈演愈烈。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一心为了协助自己的祖国及家族重建,同时也代替鲲鹏国去弥补曾经对七色国所造成的伤害,星月在稳固了自己的政权,并且做好一切人力物力财力的准备后,立即展开他对七色国的援助计划。 為了扭转七色国目前的困局,星月只能委请霍西亭出马,他知道只有霍西亭能大公无私地完成这个任务,也相信只有霍西亭有这个能力去排除万难,尽管霍西亭不见得是最好的人选,却是星月唯一的选择。 这一天,在鲲鹏国王宫,星月正在为霍西亭践行,此去不但任重道远,尤其不是三两年内就能大功告成,星月让霍西亭承担此番重任,身为人君,自然要对霍西亭多加勉励。 在座的除了星月与霍西亭外,还有丞相推象与大业粮行富余地这两个举足轻重的关键人物。 身为鲲鹏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推象,手下御有吏户礼兵刑工六部,毫无疑问是霍西亭此行的最关键后盾,若是少了推象的帷幄运筹,即便星月再怎么全力支持,霍西亭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尤其推象与霍西亭一直以来或有瑜亮情节,再加上早年争储过程便有嫌隙,这一切星月都了然于胸,此行若要他们俩人合作无间,自己势必不能袖手旁观。 至于富余地,除了推象力荐他成为霍西亭的助手,一起出使七色国的这个原因之外,星月与富余地在两人在各自尚未登上大位之前便相互交好,尤其在星月登上国主大位之后,富余地更一改过去富满墩的敌对立场,率领大业粮行转而全力支持星月政权,这也让星月免于一场与自己兄长之间的阋墙之斗,星月对此自是有所感念。 “霍卿,这一次的七色国之行,一切尽在不言中,我就将这担子交给你了。你放心,你后头还有王兄推象帮衬着,我们会为你打点好一切,你尽管勇往直前。”星月先是举杯敬了霍西亭一杯酒。 “这是臣下的份内之责,食君之禄,分君之忧,更何况国主胸怀天下苍生,有君如此,霍西亭自当全力追随。”霍西亭恭敬地回应着。 “霍神探,这杯酒是我诚心诚意敬你的。今天宴上在座的都是明白人,大家都知道这是一趟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做得好,七色国只当你是来还债的,鲲鹏国除了国主,也没几个人会念你的好;做得不好,就等着千夫所指,说不定还有性命之忧。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你愿意为国主承担这个使命,让两国能尽释前嫌,重修旧好,老夫对你很是钦佩,你放心,不论你需要什么协助,只要一句话交代下来,我一定在后头全力相挺。” 推象发自肺腑地说着由衷之言。七色国的六大家族之争,当年他也没少参与,自然知道其中的水有多深,再加上五年前传出七色国那场瘟疫是由承恩道师幕后主导,尽管真相随着当时承恩道师的自尽而石沉大海,但是心证已成,七色国百姓好不容易替那场悲剧找到凶手,自然顾不得是否有十拿九稳的证据,一心认定鲲鹏国就该为这笔血债来负责。 在这种情况之下去为那场瘟疫的亡者超度,去为幸存者赈济,当然是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更何况天底下都知道霍西亭早已无心仕途,就算能为星月国主立下奇功,也不过是尽了君臣之义,对他自己丝毫没有任何好处。 “卑职有愧丞相谬赞,霍西亭不过是朝中一闲人,哪像丞相是国主的左臂右膀,国主时时刻刻都少不了丞相,这种一去三、五年的差使,当然是交给我这种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闲官去折腾。 卑职此行不过是去当个散财童子,真正劳心劳力的,还得是丞相才是。”霍西亭礼尚往来地应酬着推象。 “散财童子你这个童子的财可没那么好散,六大家族各个都是喂不饱的狼,他们会眼睁睁地盯着你发出去的每一两银子,挑剃着每个细节,想尽办法让你把银两物资运来放下便可,然后你就可以回国交差了事。 说白了,此行不但是刀山油锅,更得忍辱负重,还是国主目光如炬,一眼就能看出只有霍大人能担此重任。”推象继续帮霍西亭戴着高帽子。 “行了,没你讲得那么夸张,霍卿这是代替我去施恩行善,怎么被丞相说得如此水深火热来,这杯酒我再敬一次霍卿,今日一别,下回不知何时才能再与霍卿把酒言欢!”星月这话倒是发自内心的不舍。 “国主,别忘了还有富老板,这回富老板可是自动请缨,放下他那家大业大的大业粮行,陪着霍大人帮国主去七色国鞍前马后,由此可见国主之仁德,富老板之忠诚。”推象这时不忘带上富余地,富余地这个人选是推象推荐给星月国主,这时当然要替他美言几句。 “那是当然,我与富老板相交多年,在我还是少主的时候,他就对我的主张诸多支持,我可是点滴都在心头。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所以这次有富老板陪着霍卿出使七色国,不管遇上什么问题,一定都能不费吹灰之力地迎刃而解。”星月连忙举杯向富余地敬酒。 “国主,丞相,这都是余地该做的,能为国主与鲲鹏国略尽棉薄之力,身为鲲鹏国子民,那可是求之不得,余地不敢居功也不敢受誉。”富余地谦逊地说着。 这时突然有个侍卫急忙走了进来,递上一张纸条给星月国主,星月随即打开来看,接着微微一笑将那纸条收入怀中。 “没事,只是后宫又吵了起来,我得赶快去…,唉,你们知道的。明天你们就要出发了,今天大家早点回去休息,抓紧时间多陪陪家人,别像我后宫那几个,唉…。”星月一脸无奈地说着。 众人知道这位年轻国主不善驾驭后宫,争宠吃醋的事时有所见,吵到需要国主亲自安抚的传闻更是屡见不鲜,大家都识趣地赶紧起身告退。 “霍卿留步,你这趟远行的时日不短,我另有几道旨意要嘱咐给你,你且稍待片刻。”星月突然开口留下霍西亭。 霍西亭分别向推象与富余地点头致意后,便又转身回到星月身边。 推象当然知道星月另有任务要交代给霍西亭,这趟七色国之行,超度与赈济一事固然事关重大,但是更重要的是代表星月国主与七色国红色家族取得联系,并且借着赈灾的财力物资挹注,暗助红色家族取得七色国国主之位。 便是因为这个任务事关重大,除了霍西亭,星月不可能将这个任务交代给任何人,这才不得不忽略霍西亭可能的种种不适合,一定要他亲自代表星月去七色国执行这趟任务。 不一会,推象与富余地都已远离,星月拉着霍西亭来到御书房,此时牧欢早已在那里候驾多时。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牧欢,你快把你收到的信息说与霍卿知道,他明天一早就便要启程,你得让他先有心理准备。”星月急忙交待着牧欢。 牧欢这时突然现身王宫,不但让星月得拿出后宫争宠的丑事当做借口匆匆结束宴席,还必须将明日便要远行的霍西亭留下来议事,想必是发生了非同小可的大事。 对星月来说,当年他之所以能够顺利坐稳国主之位,除了霍西亭,牧欢当居首功,只是牧欢与霍西亭一样,两个人对仕途功名都不太热衷,尤其不愿身居高位整天跟满朝文武去勾心斗角,他们宁愿静静地待在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默默地守护着星月。 所以牧欢和霍西亭一样,随意跟星月讨了一个负责采买的差使,一边云游四海,同时替星月了解民瘼疾苦,一边留意各种大小秘闻,以防有人暗中密谋对星月不利。 “霍神探,我这里有三件事,件件都与你这趟去七色国息息相关。”牧欢神情严肃地说着。 “还请牧大人赐教。”霍西亭知道牧欢向来谨慎低调,能让他临时进宫请见星月国主,还如此严肃地对自己开口提醒,想来这些事肯定欲小不能。 “首先是来自不良河谷的消息。不久之前,沙坝在不良河谷召集天下黑帮,他只交代了一件事,就是要举天下黑帮之力去对付天问阁。 你我都知道,所谓的对付天问阁,自然就是对付云从龙,只是沙坝不希望留下话柄,让大家说他假公济私,动用天下黑帮的力量去帮赤烟七子对付乌赤金。 霍大人与云从龙关系一向交好,接下来又要代表国主去七色国主持超度赈济,想来与天问阁之间会有更多的联系,沙坝在这个时候挑明了要对付天问阁,想来跟霍大人的七色国之行也脱不了干系。”牧欢先是说出了来自沙坝的威胁。 “这件事迟早要来,就算不是沙坝也会有其他人,赤烟七子总会有人站出来对付天问阁。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既然沙坝决定了这么做,就表示赤烟七子准备对东牙国大动干戈了,这件事我理会得,我会对这件事多加留意的。”霍西亭回应着牧欢。 “不但如此,风沙帮的四当家随后说道,各大黑帮的对手是富余地的大业粮行,他要所有的黑帮团伙极尽所能跟大业粮行做对,只要是大业粮行想买进的,他们就加价抢进,只要是大业粮行想卖出的,他们就降价倾销,关键就是封杀大业粮行的一切买卖。 眼下富余地正要跟着你出使七色国,尤其大业粮行又是此行主要的粮食供应商,此举必然会对你的赈济任务造成麻烦。 但是我真正担心的倒不是这一件事,粮食供应商不是只有大业粮行这一家,顶多再多找几家来取代便可,我怕的是沙坝真正要对付的人是霍大人。”牧欢突然话锋一转,将目标转到霍西亭身上。 “沙坝想对付我我跟沙坝,跟风沙帮向来素无渊源,他有什么理由要对付我呢”霍西亭不解地问着。 “我只是假设,但是这个怀疑并非空穴来风。你想想,他们一方面要对付天问阁,另一方面要对付大业粮行,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关系为什么对付大业粮行跟对付天问阁能扯得上关系呢”牧欢试着对霍西亭提出疑问。 “牧大人现在的意思是”霍西亭不太了解此刻牧欢想表达的是什么。 “富余地的大业粮行在赤烟七子与乌赤金这件事上,乍看之下,说不上有什么关系,但是若在天问阁与大业粮行之间加上一个霍大人,这件事就能说得圆了。 霍大人与天问阁的云从龙、流水黑市的柳五关系交好,此行前往七色国去主持超度赈济,少不了这两个地头蛇的鼎立相助,这就将霍大人与天问阁、流水黑市牢牢地绑在一起。 富余地这次做为霍大人的副手,尤其大业粮行又是霍大人主要的粮食供应商,毫无疑问的又将霍大人与大业粮行牢牢地绑在一起。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此时霍大人的左边是云从龙,右边是富余地,风沙帮若想透过大业粮行来对付云从龙,就一定得跨过霍大人这一关。 换句话说,原本让沙坝与欧文说出口要对付的天问阁与大业粮行,或许根本不是他们的真正目标,他们的真正目标很有可能是没说出口的霍大人。” “我牧大人的意思是沙坝真正要对付的人是我我有什么值得沙坝对付的我的任务是去七色国超度赈济,这件事情跟赤烟七子没关系,也跟乌赤金,跟东牙国没关系,他对付我要做什么”霍西亭不解地问着。 “我说了,这不过是猜测,或许根本就没有这件事,但是霍大人却不可不谨慎提防。”牧欢再三提醒着。 “嗯,我会特别对此留意的,接下来还有哪些问题。”霍西亭继续问着。 “接下来是关于霍大人的师弟,玄路。有消息传来,一个多月前,有人发现玄路出现在顶上国的金宝钱庄,此后就不曾见他离开过金宝钱庄。 虽然不确定玄路是否遭到金宝钱庄的狭持,但是他出现在金宝钱庄的当下,正巧遇上顶上国王宫大火,以及金宝钱庄传出遭人袭击的敏感时刻,玄路是否与这两件事有所牵连,或许也不无可能。 我担心金宝钱庄是否会拿玄路来要挟霍大人,迫使霍大人接受金宝钱庄某些条件,毕竟眼下赤烟七子的动作频仍,百草回生正率众在王城近郊的扶绣山与乌赤金对峙,风沙帮的沙坝公开要对付天问阁,如果金不换配合他们的节奏,在这个时候拿玄路来制约霍大人,似乎也是合情合理。” 牧欢虽然是官家出身,但是在江湖上的眼线一点也不逊于天问阁,虽然对消息的掌握不能与天问阁相比,但是各路消息的来源还是足够广泛。 关键就是当年听命于他的巡城马,巡城马负责各种信件的传递发送,他们的足迹遍及各个角落,尽管不至于主动探人隐私,接触到的方方面面却也不容小觑。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尤其万山诸国各地的巡城马多有交流,彼此间声息相闻行之有年,牧欢与万山诸国各地巡城马的渊源颇深,自然之道如何从巡城马取得自己所需的消息。 “感谢牧大人的提醒,我这个师弟就是胆大妄为,居然没经过我的同意,一个人就敢只身独闯金宝钱庄,看来是得让他受点教训了。你们放心,我一定不会因为他而受到任何要挟。” 霍西亭知道玄路此行是受云从龙的鼓励,特地前去金宝钱庄伺机接近赤烟七子的老七客他乡,没想到居然这么轻易就败露了自己的行踪。 /99/99081/31257479.html 第243章。千丝万缕 “霍大人,我以为这件事情背后的布局,要远比我们想象的更加复杂。眼下百草回生正在全力围攻扶绣山上的乌赤金,而扶绣山就位在鲲鹏国王城近郊,直接威胁着王城的安危,现在却因为云从龙给霍大人的一句话,让鲲鹏军对几千个蓝衣军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撒野,却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要是蓝衣军突然转而攻向鲲鹏国王城呢” 牧欢似是质疑着霍西亭,对牧欢来说,他的眼里只有保护星月国主的利益,就算乌赤金与云从龙当年对星月登上国主大位有功,也不能成为现在可能对星月造成伤害的理由。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尤其蓝衣军的背后是百草回生,百草回生又是赤烟七子之一,富满墩更是赤烟七子之首,还是当年对付星月少主,试图争储夺权的幕后推手,这一层一层的关系推衍下来,牧欢对当下霍西亭要求容忍蓝衣军在扶绣山下的行动颇不以为然。 但是牧欢现在不过就是只闲云野鹤,尽管身上还有个不大不小的一官半职,终究不是庙堂之上的正经官位,有些事既轮不到自己开口,也不该由自己开口。 但是眼前连续发生的这些事,牧欢以为自己不能再保持沉默,因为霍西亭个人与乌赤金、云从龙的私人情谊,已经将鲲鹏国卷入赤烟七子与东牙国之间的纷扰,而星月又因为曾经受助于乌赤金与云从龙,不好以一国之君干着事后过河拆桥的事,眼下只有自己来当这个坏人,免得星月国主进退维谷。 “牧大人,没那么严重,你这是过虑了。那蓝衣军虽说名字里有个军字,实际上却是乡勇团练,完全不足为惧。而且王城内外的戍卫森严,早将他们的一举一动尽数掌握,他们起不了什么作用的。 你现在这么说,倒好像霍卿犯了什么大错,要置鲲鹏国,置我于不利,你可千万别误会了霍大人。”星月听出牧欢话中之意,急忙出面缓颊。 “国主,事关江山社稷,此等大事万万不可不慎,这些年虽然貌似太平,却没人可以保证有些人的狼子野心不灭。 霍大人对国主的忠诚自然毋庸置疑,微臣更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担保霍大人的忠贞不二,但是我担心的是霍大人受旁人影响,他对乌赤金与云从龙毫无保留的信任,说不定会成为有心人对付鲲鹏国的软肋。”牧欢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的疑虑。 “霍大人可是神探,他不会连这点猫腻都看不出来,更何况霍大人现在也跟牧大人一样,虽然身上仍旧挂着一官半职,实际上却是闲云野鹤,根本影响不了朝政,就算真有人狼子野心未减,也不会把脑筋动到霍大人身上。”星月仍是试图帮霍西亭分说一二。 “国主,正是因为您的心中有着这样的想法,更会让有心人视为可趁之机。霍大人虽是国主口中的闲云野鹤,但是天下人都知道他在国主心中的地位,姑且不说眼下他正要代表国主的身份出使七色国,光是他一句话就能让国主放下警戒,容许蓝衣军在王城边兴风作浪,这就足以说明霍大人在国主心目中的举足轻重。 霍大人,我不是对你有意见,我们俩都是鲲鹏国的百姓,也是国主的臣子,应该事事以鲲鹏国为重,以国主的安危为重,眼下霍大人俨然已经成为赤烟七子对付的对象,这绝对不是鲲鹏国之福,更不是臣子所当为。”牧欢义正词严地说着。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牧大人提醒的是,霍西亭的确是有所疏忽,这件事还得思虑再三才是。 国主,关于扶绣山蓝衣军的事,还请国主采纳牧大人的意见,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 霍西亭知道牧欢的提醒所言在理,自己确实是因为乍一听到乌赤金不但活着,而且就在扶绣山与百草回生的蓝衣军对峙决战,或许也是一时让兴奋冲昏了头,便听从云从龙的建议,请求星月对蓝衣军在王城边的行动不予理会。 “牧大人,蓝衣军根本不足为惧,他们真要有那个能耐,怎么会连区区一个乌赤金都搞不定,你让乌赤金去对付他们就行了。 更何况那是东牙国与赤烟国之间的事,我们没必要站队表明立场,现在贸然对蓝衣军下手,岂不是公告周知我们已经跟东牙国站在同一阵线了”事实上,星月的心里也对乌赤金多有感激,他也希望能助乌赤金成事。 “国主,你真当这蓝衣军只是乡勇团练他们可是专门用来对付东牙军的利器,相较于东牙军,国主难道以为鲲鹏军更为骁勇善战吗 这群蓝衣军多年以来化整为零的藏在鲲鹏国每个角落,一但有事,就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王城附近,光是这份能耐,我们就不能对他等闲视之。 至于立场不立场的问题,他们要在任何地方开撕我都没有意见,但是若要在鲲鹏国的地界上动手,就得按照我们的规矩办事,尤其是在王城脚下,岂有他们想怎么来就怎么来的道理。”牧欢仍是据理力争。 星月尴尬地看着霍西亭,毕竟牧欢所言句句在理,即便自己有心偏袒,此刻也没有足以服人的说法。 “国主,微臣同意牧大人的见解,请国主立刻着人驱逐聚集在扶绣山下的蓝衣军。”霍西亭知道不能让自己成为星月为难的理由,故而建议星月立刻采取行动。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这件事我倒是觉得不宜操之过急,这群蓝衣军犯了什么法他们不过是纠众聚集在扶绣山下,扰民了吗滋事了吗既然之前我们容许他们聚集在那里,现在又拿什么理由驱逐他们 更何况眼下那些蓝衣军,脱下那一身蓝衣,多数都是我鲲鹏国的子民,你要将他们驱逐到什么地方难道将他们赶回原籍,倘若如此,他们顶多神不知鬼不觉的继续潜伏在我们身边,这会比现在好吗 我宁愿他们旗帜鲜明地聚集在一块,只要他们一犯事,我们就能有理有据将他们一网打尽,不但如此,我还能打蛇随棍上的追究百草堂的责任,一举将这根在背芒刺彻底拔除。”星月这时突然提出自己的想法。 “国主言下之意,是要彻底与百草堂划清界限”牧欢惊讶的问着。 自从星月就任大位,多数施政都是以福国利民为主,尤其因为富满墩突然隐退,各家王子尽皆掩旗息鼓,不敢继续兴风作浪,因此这些年来少有兴兵动武的举措,何以现在突然会想要对付起百草堂 “是时候动手了。过去就是因为先王太过纵容富满墩,才会导致满朝文武都被他所狭持,甚至还包括身份贵重的诸位王兄,最后还搞到他们不惜造反,要不是乌赤金透过霍大人向先王献策,云从龙智取富满墩保全了霍大人,鲲鹏国今天会是什么局面,只怕还在未定之天。”星月明确地说出自己的盘算。 “国主,百草堂与大业粮行可是不能相提并论的,大业粮行财大气粗,盛气凌人,尽管满朝文武多半都被他给收买,但是它却无法收买民心,大多数百姓都看不贯大业粮行的嘴脸。 但是百草堂可就不一样了,这些年来百草堂悬壶济世,乐善好施,不只是在鲲鹏国,即便放眼万山诸国,多数百姓也是对它赞不绝口,国主现在要对百草堂动手,只怕会引起民愤。”牧欢忧虑地说着。 “牧大人,你胡涂了,就是因为如此,才更容他不得。百草回生是怎样的人,有怎样的背景,你我心知肚明,今天由他一手打造的百草堂如此深获人心,甚至连你牧大人都不免对他投鼠忌器,这还不够让我们戒慎恐惧吗 难道真要等到我们压制不住他,等到他敢肆无忌惮地对我们露出獠牙,就像当年的大业粮行那样,我们才不得不被迫想办法亡羊补牢吗”星月质疑着牧欢的说法。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国主明见万里,看到了微臣没看到的地方,是微臣短浅了。”牧欢没想到才多久不见,星月国主已经更具一国之君的眼光,光是这防微杜渐的远见,就更甚当年的火麒麟国主。 “牧大人,你说的没错,就是因为百草堂没犯错,所以我们才必须给它一点犯错的机会,就算它不犯错,我们也得逼得他犯错。 如果不让百草回生得意忘形,百草堂就仍然是那个悬壶济世,乐善好施的百草堂,即便再过十年、二十年,我们也找不到理由对他动手。 好不容易有个乌赤金能逼得百草堂露出真面目,我们正该好好地利用这个机会,诱使它犯错。只要它犯的错越大,我们就能治它越重的罪,最好能逼得它叛乱犯上,才能一劳永逸地对它斩草除根。”星月霸气十足的说出自己心中的谋略。 “国主高见,臣等望尘莫及。”牧欢与霍西亭同声赞叹着。 “行了,你们俩什么时候也变成逢迎拍马的媚官了我还担心我这样的手段,入不了你们俩的法眼呢!既然话都说到这了,我就再说说我心里的想法,你们也帮我谋划谋划。”星月继续说着。 “请国主吩咐。”牧欢与霍西亭继续说着。 “这件事,我以为关键就在富余地身上,我门首先得拿他开涮。”星月这时突然说出这个大家都一想不到的名字。 “富余地他不是已经彻底倒向国主这边了怎麽国主还想拿他开涮”牧欢不解地问着。 “没错,表面上富余地现在的确是彻底倒向我这边,但是,我们也能想办法再将他推回去。”星月高深莫测地说着。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推回去即便我们真有能力不着痕迹的将他给推回赤烟七子那边,眼下富余地可是大业粮行的老板,他的实力仍是不容小觑,我们为什么要给自己制造这个敌人”牧欢疑惑地问着。 “霍卿,你怎么说”星月想知道霍西亭是否能理解自己的想法。 “国主应该是想制造一个假象,让百草回生以为富余地与国主之间的交情,已经足够让他左右国主的想法,再让百草回生想办法去拉拢已经渐行渐远的富余地。 等到百草回生见猎心喜,以为可以透过富余地来左右鲲鹏国的朝局,就是我们可以对百草回生下手的时候。”霍西亭试着揣摩星月的想法。 “牧大人,你呢你怎么想”星月继续问着牧欢的想法。 “国主不是已经打算诱使蓝衣军出错,然后找机会对百草堂斩草除根”牧欢不解地问着。 “那不过是个期待,眼下蓝衣军的目标是乌赤金,是东牙军,他们一时还不至于造反,倘若这样,顶多治他们一个聚众滋事的罪名,就算真的闹出人命,不过就是找个替死鬼出来顶罪,这点小罪动不了百草堂的根基。 若真要斩草除根,就得诱使他们做出大逆不道的事,让他们走回狭天子以令诸侯的老路子,这样才能找到治它的罪名。”霍西亭大致能捋清星月的想法。 “富余地有必要跟着造反吗我的意思是富余地与国主关系如此紧密,百草回生哪来的可趁之机 再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既然富余地对国主忠心耿耿,我们重用他还来不及,为什么要把富余地推回去给赤烟七子,让他们有机会合谋造反呢”牧欢一肚子疑问地问着。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霍卿,你替我解答牧大人的疑问吧。”星月知道霍西亭一定了解自己的想法,他也想试试霍西亭是否真能对自己的心思了如指掌。 “微臣不敢揣摩国主的想法,微臣顶多是自己瞎想。”霍西亭突然警觉到做为人臣,顶多是在肚子里揣摩国主的心思,哪能公然在国主面前臆测他的想法,这可是犯大忌的。 即便自己不过是个闲人,却也不适合将国主的一言一行都拿捏地如此准确,否则下一个富余地说不定就是自己。 “我以为,富余地倒向国主不一定是发自真心,他亲眼看着富满墩栽在国主手上,在国主即位后,为了忍辱偷生还得马上宣布金盆洗手,富余地自知自己没有他义父的能耐,更担心国主的手段,当然只能选择倒向国主。 这种见风使舵的人,一旦发现形势不对,肯定是继续琵琶别抱,我们只要略施小计,马上就能让他再次变节。”霍西亭小心翼翼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哈哈哈哈,霍卿,这回你可看错了富余地。这家伙是个见风使舵的人固然不错,发现形势不对便琵琶别抱也是有的,但是他可不是因为怕了我才倒向我这边。 他之所以倒向我这边,主要是为了跟富满墩划清界限,他跟富满墩划清界限也不是为了向我表忠心,而是为了彻底与富满墩在大业粮行的残余势力切割,逼着那些站队富满墩的人表明立场,如此他才能高枕无忧的坐稳大业粮行东家的宝座。 换句话说,他心里真正在乎的是大业粮行这块肥肉,至于国主是谁,该对谁效忠,那并不是他真正在乎的。”星月说着自己的想法。 “既然如此,他就更没有造反的理由,眼下他在大业粮行的势力稳固,只要继续抱着国主的大腿,就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当他的大业粮行老板!”牧欢还是不理解为什么一定要逼着富余地造反。 “他虽然无心造反,但是他还是有二心,而且他的二心还比想象中更加危险,危险到让我不得不严阵以待。”星月又丢出一个耐人寻味的信息。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富余地有二心眼下还有谁能让富余地有二心”牧欢惊讶地问着。 “霍卿,你知道我为什么指定富余地陪你出使七色国,去当你的副手吗”星月突然问着霍西亭这个问题。 “国主当初是说大业粮行在七色国的势力根深蒂固,有富余地在一旁帮忙打点,我可以省下不少事;后来还说了,富余地不具官职,此行一旦有任何闪失,也有个人能出来承担责任,不至于伤及鲲鹏国的名誉。”霍西亭回想着当时星月对他所说的话。 “这些理由,都是丞相推象当时在推荐富余地给我的时候,他告诉我的理由。”星月透露着是推象在背后推荐富余地出任霍西亭的副手。 “原来是丞相推荐的富余地,但是丞相为什么要推荐富余地当霍大人的副手呢刚刚国主所讲的理由表面上言之成理,但是在实际上却完全没有说服力,富余地如果当真忠诚,他是不是副手都会帮忙霍大人瞻前顾后,更何况大业粮行本来就是主要的粮食供应商,帮霍大人排除麻烦,也等于是帮自己省事。 更别说出了事能让他去承担什么责任,超度赈济这件事是以国主之名去做的,国主全权授权的对象也是霍大人,富余地就算再活上八辈子,他也没有资格出来替国主承担责任。”牧欢不以为然地说着。 “没错,所以丞相的理由根本站不住脚,但是问题不在丞相到底用了什么借口去推荐富余地担任霍卿的副手,而是丞相自己为什么站出来推荐富余地”星月终于说出他心中真正的隐患,他最担心的就是推象背后的势力死灰复燃。 “倘若如此,国主为何还接纳丞相的推荐,用富余地做为霍大人的副手”牧欢不解地问着。 “我认为丞相推荐富余地当霍大人的副手,是为了坏事,要阻止霍大人把超度赈济这件事做好。”星月斩钉截铁地说出这话。 /99/99081/31257480.html 第244章。帝王之术 “霍卿虽然表面上是代表我去七色国主持超渡赈济,但是真正的目的却是去帮我联系红色家族,这一件事,天底下只有我们三个人与丞相知道。 表面上,各王兄虽然暂时失去了对六大家族的影响力,但是多年来的合作默契就摆在那里,一旦因缘具足,他们随时有可能卷土重来。 只要各王兄能再次帮助六大家族东山再起,就能弥补这段时间他们在鲲鹏国失去的势力,让他们还能保有一点继续兴风作浪的本钱。 你们认为,眼下有哪件事最能够阻止六大家族东山再起”星月几乎是打开亮话地问着。 “自然是红色家族的崛起!如果红色家族获得霍大人的支持,就等于是获得鲲鹏国的支持,自然是最有可能脱颖而出的下一任七色国主,只要红色家族出了线,其他家族自然就没戏了。 换句话说,各家王子若要阻止红色家族出线,最好的方法,就是破坏霍大人的超度赈济工作。 只要能够污名化霍大人的工作,或是想方设法让它失败,红色家族就无法从中获利,自然就不能成拿它当做竞争下一任七色国主的优势,不但如此,说不定还会成为红色家族竞争国主之位软肋。”牧欢顺着星月的语意继续推演下去。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没错,破坏霍大人的工作,就等于是在间接打击红色家族,只要不让红色家族在国主之争中出线,各位王兄在七色国就仍然保有一席之地。 所以,富余地这个角色就显得非常重要了,他除了是霍大人的左右手,还是这次工作最重要的粮食供应商,他有各种方法能造成霍大人的麻烦。”星月直接把富余地这个人的关键地位做了定义。 “霍大人,你认为呢”星月再一次点名霍西亭说出自己的看法。 “国主果然心思缜密,经国主这么一番解说,我才知道国主任命富余地做为我的副手,其中还有那么多后手。 但是微臣还有一个疑问,如果担心众家王子继续支持六大家族,为何不是彻底阻断大业粮行跟他们之间的联系,让他们毫无勾结串联的机会,而是刻意安排富余地做为我的副手呢”霍西亭这次是真的摸不着星月这位少年国主的想法。 “牧大人,对霍卿这个问题,你有什么看法”星月并未直接回答霍西亭这个问题,他希望透过牧欢之口,来帮自己回答这个问题,他得让霍西亭知道,就连牧欢都知道的答案,身为代表自己出使七色国的特使,更没有理由对此一无所知。 经过刚刚星月的这一番分说,牧欢早就察觉星月的意图,只是星月口头上不说,自己自然也无需多嘴,既然现在霍西亭问了这个问题,国主又点名要自己开口回答,以牧欢与星月多年相处的默契,自然知道此时该如何为国主分忧。 “如果给个机会,就能让众家王子叛逆之心不死,就表示他们对国主臣服之心并非全心全意,既然如此,国主自然不该养虎为患,以免日后再生祸端。 更何况这次是丞相亲自向国主主动推荐由富余地去担任霍大人的副手,并非是国主有意为之,国主此举不过是顺势而为,藉由这个机会看看丞相与众家王子心里头在想些什么。 倘若丞相推荐富余地是别有用心,各家王子也趁机私下串联,国主只好被动地出手因应;如果各家王子对国主是真的心悦臣服,自然对任何机会都不为所动,是不是由富余地去担任霍大人的副手,都不至于会对他们造成影响。”牧欢用自己的嘴说出了星月想说的话。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倘若众家王子到现在仍是三心两意,国主的确是该防患于未然,否则这后面的日子还长的很,终究会防不胜防,国主会有这样的忧虑是在所难免的。”霍西亭见星月并未纠正牧欢的说法,显然是默认了这就他的想法。 “如果牧大人这些疑虑没猜错,霍大人,你就必须善用富余地这个棋子,好好利用他去钓出诸位王兄贼心不死的证据,钓出百草回生犯上作乱的念头,当然还包括从此将富余地收服得死心塌地。”星月自信满满地说着。 霍西亭与牧欢一边点头称是,一边暗自心惊这个少年国主,不知曾几何时,已经磨练出如此深不可测的帝王心境。 “如果百草回生最后真的犯上作乱,自然是罪无可逭,如果是众家王子呢微臣的问题是,要不要立刻办人,如果要办,又该办到什么程度或是国主另有主意”霍西亭试着探询星月的意思。 “你只要想办法取得他们罪无可逭的确切证据便可,王兄们的涉案,可不能由你来办,这是王族的家事,家丑不可外扬。 你只要将无可抵赖的罪证交给我,我自有办法在不让自己背上弑兄罪名的前提下,让他们知所进退,。”星月委婉地说道。 “微臣知道该怎么做了。”霍西亭诚惶诚恐地说着。 “霍卿,我知道你一向不喜党争,但是眼下已经不是党争不党争的问题,既然我已经登上王位五年之久,鲲鹏国早已定于一尊,现在只有效忠不效忠的问题。 如果到现在他们还有不臣之心,那就是鲲鹏国朝局安定的隐患,我们现在该做的是拨乱反正,而不能任由祸患滋长。”星月再次定性眼下的隐患是众位王兄的不臣之心。 “微臣定当竭尽所能为国主保江山社稷,为黎民争太平安生。”霍西亭立刻回应着星月。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很好,霍大人不愧是最让我放心的股肱之臣。既然我们君臣一心,我就再提醒霍卿一件事。”星月趁胜追击地说着:“霍卿,眼下不管是你前往七色国代我主持超度赈济,或是百草回生在扶绣山对乌赤金的围剿,都脱不开你跟乌赤金、云从龙的联系。 既然百草回生、沙坝,甚至是金不换,他们都试着透过你去打击他们,必要的时候,你也得投其所好,适度地让他们看到乌赤金与云从龙的短板,只有让他们见猎心喜,我们才好事半功倍。 我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也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对你另眼相看,但是眼前关系到鲲鹏国的大是大非,我相信你一定知道该如何取舍。”星月再次曝露他内心的想法。 “微臣,知道了。”霍西亭此时虽然还不知道星月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但是这一句额外的提醒,透露着星月的别有用心,这也让霍西亭的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行了,霍卿,牧大人跟我许久未见,我们还有点话要聊,你就早点回去歇着,我在这里先祝你此行一帆风顺。” 星月刻意留下牧欢,打发着霍西亭先行离开,明显的是要让霍西亭知道他还有一些不愿意让霍西亭知道的事要交代牧欢。 目送着霍西亭离开,星月这时轻咳了两声,拉着牧欢一起坐了下来。对星月来说,虽然从小自己对牧欢就一直是既敬且惧,除了牧欢是火麒麟安排从小就侍候在星月身边的人,牧欢特有的处事风格,也让星月对他不生亲近,直到星月从火麒麟口中知道自己的身世。 这个一向不苟言笑,甚至是喜怒难测的牧欢,才是最值得星月信赖的人,在星月登基前的十八年来,有星月的地方就有牧欢,他的职责就是保护星月,不论他是当年那个流落异乡的祥瑞公后代,或是众王子心中的争储威胁,牧欢知道他这一辈子的使命就是死死守在星月的身边。 直到星月登基,他知道大权在握的星月已经不再需要自己在身边瞻前顾后,为了掩人耳目,牧欢选择遁世隐居,逐渐消失在庙堂之上。 但是牧欢从来就不曾离开过星月,尽管他一直云游四方,但是他的一举一动无非不在护持着星月,哪里有可能出现对星月不利的事,他就会出现在那个地方,随时将任何可能对星月不利的事,在第一时间给彻底掐熄。 塔读小说app,完全开源免费的网文站 这一回牧欢特地在霍西亭出使七色国之前赶了回来,就是要让星月来得及提点霍西亭,要让霍西亭知道熟为重,孰为轻!为了鲲鹏国的长治久安,为了星月的政权稳固,必要的时候,任何人都可以被利用,甚至是牺牲,其中当然也包括乌赤金与云从龙,即便他们曾经有恩于星月。 “牧大人,你怎么看”星月开口问着。 “微臣,倍感担忧。”牧欢沉重地说着。 “此话怎讲”星月虽然这么问着,却感觉不出他的疑惑,想来他的心中也有着一样的想法,只不过他想听听牧欢的见解。 “霍大人对国主的忠诚毋庸置疑,即便牺牲他自己,也不会做出任何有损国主,有损鲲鹏国的事。 但是霍大人的忠诚不仅仅只是对国主的君臣之心,还包括对乌赤金,对云从龙的朋友之义,他们不但对霍大人有救命之恩,霍大人还得替国主报答他们的相助之情。所以,微臣以为,霍大人过不了眼前这关。”牧欢无奈地说着。 “牧大人以为霍大人会宁愿牺牲自己,也不愿抛弃乌赤金与云从龙就算霍大人不会背叛我,如果他为了乌赤金与云从龙而牺牲了自己,这与背叛我又有什么不一样”星月不以为然地问着。 “抛弃乌赤金与云从龙,背后失去的是他们俩的生死,这是霍大人所不能接受的;相较于霍大人牺牲一己的生命去保全乌赤金与云从龙,国主顶多换一个特使去接替霍大人,对国主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孰重孰轻,一目了然。”牧欢解释着。 “你就不能帮帮他吗”星月不解地问着。 “微臣心有余,但力不足。姑且不说微臣能否帮得了霍大人,就算可以,微臣也不能帮。”牧欢矛盾地说着。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不能帮你是不愿意帮他,还是另有原因”星月疑惑地问着。 “微臣怎么会不愿意帮助霍大人呢!霍大人竭尽所能地帮国主办差,微臣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也得支持霍大人,但是眼下,不是微臣愿不愿意帮霍大人的问题,而是微臣能不能帮霍大人的问题。”牧欢无能为力地说着。 “是他们不让你出手相助霍大人”星月突然问出这话。 “不,他们从未提过此事。但是就算他们对这件事只字未提,微臣也不能对霍大人有任何偏颇,如果微臣出手相助霍大人,就等于出手相助乌赤金或云从龙,一旦他们在这件事情上失手,势必会将责任都怪罪到我的身上。 微臣此次代表国主与他们谈判合作,如果微臣的做法让他们有了小题大做的机会,微臣恐怕最后的不利都会归咎在国主身上。 金不换说了,他要的只是乌赤金,只要乌赤金到手,不论是百草回生、富满墩、富余地,甚至是丞相以及诸位王子,他都能帮国主一网打尽,让国主从此高枕无忧。 不但如此,他还愿意免去鲲鹏国积欠金宝钱庄的十万万金债务,这笔钱对眼下的鲲鹏国或许影响不大,但是若用来资助七色国红色家族,那可是关键的临门一脚。 无论如何,站在国主的立场来看,这都是一本万利的生意,国主切莫因小失大。”牧欢为难地替星月权衡得失。 “如果,我是说如果,假使我们拒绝跟金不换的合作呢毕竟这是他主动找上我们,如果一开始我们就拒绝这桩合作,我们各自该干嘛就干嘛,你说我们能否避免掉这个为难”星月似乎有点后悔当初的决定。 “国主,金不换这个合作提议,并没给我们留下答应与不答的空间,他早就堵死了我们一切可能的退路,除了答应这个合作,我们别无选择。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金不换的立场很简单,答应他,不论是百草回生、富满墩父子、诸位王子或是那十万万金,从此都不再会是国主的麻烦;若不答应他,金不换就会让这所有的一切都成为国主的麻烦,当然还要再加上比他们加起来更要麻烦的金宝钱庄。 但凡当时有任何可能回绝金不换要求,我都不会让国主陷入这样的困境,但是我们的对手是金不换,既不是百草回生,也不是富满墩,除了答应他,我们没有任何选择。”牧欢束手无策地说着。 “牧大人,你还记得当初父王曾经跟我说过的话吗他说,在所有的王子里,只有我不曾沾惹上富满墩,只有我能毫无后顾之忧地去对抗富满墩;但是如今,我却为了逃避金不换,选择牺牲自己的立场去配合金不换,你说父王会赞同我们现在的做法吗”星月两难地质问着自己与牧欢。 “国主,您的立场就是保家卫国,答应与金不换的合作,某种层面上的意义也是保家卫国,这算不上是牺牲自己的立场。 就算不管那十万万金,要是我们选择跟金不换为敌,就等于是跟百草回生、富满墩、富于地这些人为敌,尤其金不换或在背地里支持几位不安于室的王子,夺位之争势必死灰复燃,到时只怕又是一场生灵涂炭。 国主别忘了他们曾经在七色国做过的事,透过一场瘟疫打头阵,然后一夜之间灭了白色家族,接着再挑起六大家族内斗,要是他们在鲲鹏国如法炮制,结果不堪设想。”牧欢对当年富满墩那一手接一手的雷霆手段,至今仍是心有余悸。 “牧大人,这么说来,我们是在金不换的面前彻底认怂了”星月不甘愿地问着一件自己早就心里有数的事。 “国主,现在不是朝三暮四的时候,在此之前,您对丞相、富余地、霍大人所做的一切手段,都尽显国主的帝王威严,不会有人认为国主怂了。 就算是对金不换,他帮我们解决了那么多的麻烦,只要求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且对付乌赤金与云从龙的事,我们一概不用插手。换句话说,这是金不换有求于我们,算不上是我们认怂。”牧欢试着安抚星月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这时却又犹豫不决的情绪。 “牧大人,你说说看,日后,我们会不会对这件后悔”星月仍是无法说服自己理直气壮地接受这件事。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国主,这件事,或许只能圣心独裁,微臣不敢轻易妄言。”牧欢倒不是不愿替星月分忧,而是这件事只有星月才有资格乾坤独断,此时牧欢当然不敢多言。 “牧大人,我知道你说得对,保家卫国是我的责任,让百姓免于战乱,让朝堂免于党争,本就是我的分内之事,保家卫国从来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但是牧大人,也麻烦你在关键的时候,务必提醒我,该我挺身作战的时候,绝对不能让我一味选择逃避,我的懦弱就是鲲鹏国的懦弱,也是每个鲲鹏国百姓的懦弱,我不能总是拿保家卫国当做懦弱的借口。”星月仍旧保有一份坚持地对牧欢说着。 “微臣知道,那也是微臣的责任。”牧欢何尝愿意看着星月屈服于金不换的威利诱。 “最后我再交代一句,不论是你或是霍大人,你们都是我的股肱之臣,必要的时候,你一定要帮我保全霍大人。”说完这话,星月便筋疲力尽地转身离开,一向心高气傲的他,此时对自己只有满心的不屑。 /99/99081/31257481.html 第245章。意外之喜 扶绣山下,战云密布,战局诡谲多变。 关键的差别就在百草回生对乌赤金的结界功力一无所知,他甚至不知道原来结界还可以如此千变万化。 为了对付总有一天会遇上东牙山的结界与封印,多年之前,百草回生就已网罗了结界大师伏图的数名徒子徒孙为自己所用,因为当年伏图大师的暗路结界已是公认的登峰造极之作,此后更是无人可出其右,有了他们的助力,百草回生便无需再担心在结界与封印上吃了东牙山的亏。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百草回生以为这回有了伏图大师那两个徒孙出马,就凭一个缺手断脚的乌赤金,再加上扶绣山不具备东牙山那般的仙势助力,乌赤金的结界再怎么厉害,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他哪里知道伏图大师那两个徒孙早已糊里糊涂地在鬼使手上一命呜呼,多年来的养兵千日,根本等不到用在一时的这一天。 更何况就算伏图大师这两个徒孙此刻还活着,肯定也意想不到乌赤金或许无法设下如暗路结界那样的鬼斧神工之作,却能透过一个又一个看似不甚起眼的结界,结合成一张铺天盖地的大网,再加上扶绣山山灵水秀的天然气场,成就出这一片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的惊世结界,就算伏图大师再世,只怕也拿乌赤金的结界大阵莫可奈何。 除此之外,还有个关键中的关键,就是乌赤金在硅步居仿制了灵蛇在向天峰独创的八卦阵,这个八卦阵与乌赤金的结界大阵有着天造地设的完美契合,乌赤金的结界大阵能将任何走进扶绣山的敌人陷入阵中,就算是鬼使这样的顶尖高手也无法挣脱逃逸。 而灵蛇的八卦阵则是能将陷入阵中的敌人反复折腾,直到敌人的精力在阵中消耗殆尽,换句话说,只要一入此阵,除非乌赤金放其生路,否则除了死路一条,几乎没有其他可能。 不但如此,陷入其中的猎物,不管数量再怎么庞大,就全数都死在里面,外头的人也不会知道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自从鬼使与一众五圣教杀手突然无声无息地消失在扶绣山里,立即引起了百草回生的高度关切,根据他从鬼使最后传来的消息得知,乌赤金的身边应该只有布依人与灵蛇区区两人,换句话说,此刻的乌赤金,应该是孤立无援才是。 布依人虽得佘荼真传,但是在鬼使与修罗庄园这些绝世高手面前,就连班门弄斧的资格都没有,根本可以无视布依人的存在;而此时的灵蛇也已身受重伤,就算得以苟延残喘,眼下也是废人一个,不但成不了威胁,反而还会是乌赤金的累赘。 即便根据扶绣山下驻守的蓝衣军回报,云从龙与天地兄弟随后也赶到了扶绣山,这几个人加起来也不会是鬼使一个人的对手,更何况还有那么多五圣教高手前去助阵,这让百草回生对眼下的僵局百思不得其解。 这些人就算遍寻不着乌赤金的踪影,也没有理由就此石沉大海,再怎么说,都该报个信回来才是,不管是让自己稍安勿躁,还是让自己派人前去相助,无论如何都不该是眼前这样杳无音讯。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除非这些人一口气全部折在扶绣山上,就连报信呼救的机会都没有。但是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姑且不说自己派去的人个个武功高绝,就说现在的乌赤金,如果鬼使所言不虚,一个缺手断脚的乌赤金再加上一个命在旦夕的灵蛇,又能对哪一个人造成吓阻的作用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乌赤金的结界能力一流,自己也派了两个伏图大师的徒孙随行支援,再怎么不济,顶多双方在结界之前斗个旗鼓相当,就像当年在郑家屯与乌赤金的竹林结界相持不下,绝对不该是现在这般让人捉摸不透。 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上到山上去的所有人,没有一个人下山,不论是乌赤金的人或是自己派去的人。换句话说,最大的可能就是双方正以不知怎样的形式相持不下,乌赤金既摆脱不了鬼使他们的包围,鬼使他们也拿乌赤金无能为力。 如果双方现在正处于势均力敌的局面,或许现在就差最后一根稻草,如果这根稻草是压在乌赤金等人的头上,那么现在的乌赤金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只差自己派人去给与他致命的一击。 反过来说,要是这根稻草是压在鬼使他们的头上,只怕这次又要让乌赤金全身而退,鬼使神差蛰伏多年的付出又得功亏一篑,下次再要找到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以乌赤金之狡猾,只怕更是是缘木求鱼。 百草回生知道机不可失,如果此刻乌赤金已经被鬼使他们给牢牢地困在扶绣山上,蓝衣军又已在山下彻底截断东牙军的驰援之路,现在就等着自己如何给予乌赤金最后的致命一击,千万不能让乌赤金的帮手先赶到扶绣山去。 “五姐,妳那边还有没有什么压箱底的绝招能使,眼下妳那些老伙计都困在扶绣山上,我这边的人又必须牵制着随时可能出现的东牙军,现在就差这最后一把利剑。”百草回生问着瘫痪在床的雷娘子。 “我都已经成了现在这样,还能有什么可以藏着掖着能交给你的,我早就全部都交给你了,难道我还能把他们带进棺材里陪葬吗”雷娘子无奈地说着。 “五姐,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妳这边还有没有什么法子可想这么多年年以来,少主就让我专心的捣鼓蓝衣军,还限制蓝衣军只能用来对付东牙军,不像妳能五湖四海地到处招兵买马,到处都有意想不到的人马。 说不定妳现在稍一回想,还能发现过去曾在什么地方藏着一批可用之兵,现在我们缺的就是这临门一脚。”百草回生担心雷娘子误会,于是急忙解释着。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老六,尽管五姐现在瘫了,毕竟还是观察了乌赤金足足三十年之久,我不得不提醒你,我以为这一定是乌赤金设下的圈套,你永远要相信乌赤金还留有一手,他肯定不会就这么被困在扶绣山上,都已经过了十几、二十天了,鬼使他们不可能一句话都传不回来。 尤其扶绣山就位于鲲鹏国王城近郊,星月、霍西亭都与乌赤金有着不错的交情,他鲲鹏军怎么可能到现在都按兵不动,这摆明了就是请君入瓮的局,你可千万不能躁进。 依我的看法,唯一的可能就是他们都着了乌赤金的道,如果连鬼使这样的人物都能着了乌赤金的道,天底下还有谁躲得过他的手段你可要三思,千万别急于求成,让自己反而中了乌赤金的计谋。” 卧病在床的雷娘子,虽然无法起身帮忙,反而有更多的时间看清楚局势中暗藏的猫腻,她与乌赤金明里暗里交手多年,对这个老对手再是熟悉不过,即便她仍搞不清楚乌赤金的胡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但是她相信乌赤金绝对不会坐以待毙。 “五姐,就算乌赤金有所准备,我们也不是在跟他玩耍,如果真如妳所言,乌赤金在扶绣山设下多么厉害的埋伏,他又怎么会保不住灵蛇,让鬼使神差给打成重伤 灵蛇不但是乌赤金的师父,更是他现在唯一的保命符,失去了灵蛇,乌赤金拿什么来保护自己难道是靠布依人,还是靠我们有意放行才得以进到扶绣山的云从龙与天地兄弟 如果连灵蛇都逃不过鬼使神差的手段,一个缺手断脚的乌赤金又怎能幸免多半是乌赤金趁着地利之便,就像当时郑家屯一役,他虽然挡住了我们的攻击,却也把自己困在里面,否则断不会像现在一样,一点消息都透不出来。” 百草回生仍是深信自己的判断,他以为雷娘子的雄心壮志已经乌赤金给打蔫了,一心就想着乌赤金肯定还有什么自己想像不到的高明手段。 当然百草回生也不是一味地莽撞,直到目前为止,他派去扶绣山上的人,都是过去雷娘子的五圣教旧部,而自己的蓝衣军则始终坚守在扶绣山下,不得跨越雷池一步,就是为了保全自己的羽翼。 一方面他恪守着荒野重的教战守则,解决乌赤金是雷娘子和五圣教的事,蓝衣军的猎物是东牙军,只要东牙军不出,蓝衣军就会一直按兵不动。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另一方面他绝不轻易让自己的子弟兵涉险,如果连鬼使神差这样的高手都无法自扶绣山脱身,就更不用说蓝衣军了。 “但是眼下也没有其他的办法,除了你的蓝衣军,我们还有谁能调度”雷娘子知道现在不是说服百草回生的时候,他满脑子现在都塞满了建功立业的野心。 “五姐,还是我们去找四哥借人在我们这几个人里,四哥的人马武功最高,若论单打独斗,还是得靠四哥,眼下的扶绣山就是这种局面!”百草回生突发奇想地说着。 “四哥不可能,他是我们这几个人里面,最遵守少主交代的人,他怎么可能违背少主的再三叮嘱,不但私下与你联系,还派人来帮你对付乌赤金 要我说,你应该是去找二哥,二哥的任务就是帮我们收拾善后,既然我把解决乌赤金的这个任务给搞砸了,接下来搞定乌赤金的担子,自然就得落到他的身上,他对这件事同样责无旁贷。”雷娘子剖析着百草回生的说法。 “让我去找二哥那我还不如拎把刀自己上扶绣山去。妳又不是不知道二哥那个人,这些年来,他的金宝钱庄高来高去习惯了,根本看不起我们这些打打杀杀的伎俩,妳现在让我去找二哥帮忙,说不定还得让他反过来教训一顿。”百草回生讪讪地说着。 “除了找二哥,我不知道你还能找谁大哥已经金盆洗手了,除非你能说服…!”雷娘子这话才说到一半,百草回生与雷娘子便心有灵犀地同时想到了一个人。 “富余地!”雷娘子与百草回生异口同声地说着。 原来富满墩在金盆洗手之前,特地在雷娘子与百草回生面前交代过富余地,如果有一天他们需要动用钱两,不论多少,富余地都必须照付不误。 “富余地那小子惜财如命,让他拿钱出来,肯定是要他的命,若是让他派人出来帮忙,例如当年大哥的四大金刚与八大护法,他一定会二话不说的答应,反正死的是别人。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要是他不愿意派人帮忙,我们就拿他个九成财产,用这笔钱去广招天下英雄。眼下大哥已经隐退多年,现在大业粮行当家作主的是富余地,我们这么做,并没有违背少主当年的教战守则。”百草回生兴奋地说着。 “没错,既然大哥都已经将大业粮行交给了富余地,现在的大业粮行也不算是自己人了,就算扶绣山上再是如何龙潭虎穴,对我们来说都没有任何损失。 而且,要是大哥知道最后是他的大业粮行帮我们除掉乌赤金,他一定是最高兴的,毕竟大哥当年是带着遗憾金盆洗手,这么做一定合他的意。”雷娘子同样是开心地说着。 就在雷娘子与百草回生两人乐不可支的时候,百草回生的门人突然在外敲起了门。 “总堂主,外头有人来拜访你,这个人没道明自己的身份,但是手上却拿着百草堂的信物。” 百草回生纳闷着是什么人会拿着百草堂的信物找到这里来!这么多年来,他给出去的百草堂信物不过就十来个,除了赤烟七子人手一个,此外只有极少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高人手上拥有此物,但是这些高人没事根本不会持着信物来找自己。 尤其这里又是雷娘子的藏身之处,雷娘子此刻虽然已是残疾,但是她仍是赤烟七子之一,她的行踪自然不是常人轻易就能知悉。 “会是谁找到这个地方来见你”雷娘子疑惑地问着。 “妳先歇着,既然这个人手持百草堂的信物,我自然非得见他不可。所幸这些手持百草堂信物之人,都不是会对妳不利的人,五姐大可不必过虑。”百草回生安抚着雷娘子。 “我担心的不是我自己的安危,我都已经是死了九成的人,谁要现在插把刀在我心窝,我还求之不得呢!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我担心的是这个人不但知道我的藏身之处,还能掌握着你的行踪,要不是已经把你我拿捏地清清楚楚,怎么能那么凑巧地选在你来探视我的时候找上门来。”雷娘子不安地说着。 “放心,这里就算不是固若金汤,至少也算得上刀枪不入,即便这个人能找上门来,也不见得就能整出什么幺蛾子,暂且让我先去会一会他。”百草回生胸有成竹地说着。 雷娘子看着百草回生自信满满的神情,若有似无地淡然一笑,尽管心里还有话想说,却也只能先吞下来。 对雷娘子来说,在赤烟七子中,百草回生与她的年纪最为相近,从小到大也最谈得来,就算荒野重三申五令,不准赤烟七子彼此间相互联系,但是他们两个就是无视这道禁令,不管大事小事总是乐于对彼此分享。 日子一久,荒野重也拿他们两人没办法,毕竟以雷娘子与百草回生从小一起长大,本来就有着过人的交情,尤其他们俩的年纪对荒野重来说,就算是当他的孙子还显太小,岂有一个当爷爷的整天对孙子吹胡子瞪眼的道理。 尤其他们两个在荒野重复仇大业的战略地位中,并不是举足轻重的关键角色,或许早早便会功成身退,所以荒野重也不想对他们俩给予太多不必要的约束,只要他们能将分内的事给做好,无伤大雅的事姑且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只不过人算不如天算,雷娘子的一时不慎,在一场占尽绝对优势的交手回合中,居然被自己设下的天罗地网所反噬,不但没有如预期中除掉目标敌人乌赤金,反而还让自己陷入残障瘫痪的绝境。 这或许是天意,也可能是命运使然,无论如何,现在的雷娘子只能躺在病榻上,等着别人来施舍自己的生活起居,而乌赤金却仍是意气风发地对赤烟七子造成无比的麻烦,所以雷娘子特别不希望百草回生重蹈自己的覆辙。 雷娘子从小就羡慕荒野重安排百草回生悬壶济世的角色,不管在人前人后,他都是受到世人景仰尊敬的对象,永远是活在阳光之下的正面人物,这与自己总是活在烟雾缭绕的幽暗环境里,整天装神弄鬼地与那些牛鬼蛇神尔虞我诈,有着天差地别的际遇。 所以雷娘子此刻有一肚子的警惕要提醒百草回生,但是年轻气盛的百草回生这辈子一向顺风顺水,从小大到就没遭遇过什么挫折,尤其眼看驰名天下的乌赤金马上就要折在他的手里,这个时候,他是一定不会听进自己的苦口婆心。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尤其眼下的自己不过是个败军之将,有什么资格躺在病床上对百草回生指点江山,她只能默默祷念着百草回生能够安然度过这表面上看似十拿九稳,实际上却是暗潮汹涌的一关,就算不能顺利拿下乌赤金,也不能像自己一样满盘皆输。 特别是雷娘子与百草回生这两个人,一人未嫁,一人未娶,这几十年一路走来,虽然不至于发生男女情愫,但是日积月累的姐弟情谊,却让彼此的感情历久弥坚,他们不但相互扶持也相互依赖,这也是雷娘子为什么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为百草回生换取乌赤金消息的原因。 就在雷娘子这么患得患失地想着该如何帮百草回生出谋划策时,远远地就听到百草回生兴奋的大声对自己喊着,雷娘子几乎忘了上次百草回生这么忘情失态是在什么时候,看来他肯定是遇上了什么让人难以置信的事。 /99/99081/31257482.html 第246章。千年雪莲 “五姐!五姐!快看看是谁来看妳了这回妳一定意想不到!”百草回生就像个十岁孩子般的对雷娘子大呼小叫。 雷娘子当然没有那个能耐起身出来相迎,她只是纳闷着,天底下还有什么人值得让百草回生这般雀跃不已,尤其当着自己这一身残疾,这些年来,除了百草回生,雷娘子根本就不想见到任何人,特别是熟悉自己的旧识,但是听到百草回生这股热情劲,雷娘子料想此人不但是个熟人,还是与自己关系极为亲近的熟人。 这时雷娘子的心中立刻浮现出一张脸孔,在她这一辈子中,除了荒野重之外,或许只有那张脸孔,既能让眼下的自己充满期待,又值得百草回生如此大惊小怪,但是那张脸孔却无论如何都不应该出现在此时此刻的这个地方。 这时百草回生用力的一把将门给推开,一边冲向娘子的病榻,一边大声对雷娘子说道:“妳快看看,是谁来了” 百草回生随即将雷娘子从病榻上扶了起来,果不其然,随后走进房间的正是雷娘子刚刚心中所想的那张脸,赤烟七子的老大,富满墩。 对雷娘子与百草回生来说,他们俩的童年时期都是围绕着富满墩而长大,当时的大业粮行已然独霸一方,荒野重已经不需要时时刻刻陪在富满墩身边帮他看头顾尾,这也让荒野重能将有限的专注力都放在培养金不换与风里度这两人身上。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至于雷娘子与百草回生这两个正要启蒙的孩子,自然就是摆在富满墩的身边接受耳濡目染,虽说他们在血缘上的关系谈不上长兄如父,但是富满墩对他们两人来说,确实是如兄如父的存在。 此刻的雷娘子看着那张熟悉又亲切的脸孔,心中一股温暖油然而生,这或许是这些日子以来,最让雷娘子感到激动的一刻。 “老大,你怎么来了我…,我现在不方便起身相迎,你可不要见怪。”雷娘子努力地挣扎着身体,试着让自己坐得更直更挺,脸上又是兴奋,又是感伤地对富满墩说着。 “没事,妳好好倚着,我们都是自家人,妳不用刻意招呼我。”富满墩满是怜惜地看着病榻上的雷娘子。 富满墩一直惦着荒野重生前交代过自己的话,得帮雷娘子找个可靠的男人嫁了,好好地照顾雷娘子的下辈子。 赤烟七子为了赤烟国的复仇复国大业,每个人的终身大事不免都有所耽误,除了富满墩以外,没有一个人有自己的家室,即便如此,他也在荒野重的提醒之下没有自己的子嗣。 对荒野重来说,赤烟七子对复国大业尤为重要,有了家室,一方面或许就多了点羁绊,一方面又容易被敌人得以要挟,最重要的是荒野重认为一个人只要有了家室,就难免会私心自用,这将会或多或少影响到赤烟七子的决心。 但是对赤烟七子来说,除了雷娘子外,其他都是男子,就算没有家室,逢场作戏的事可没少干,除了明媒正娶的名分,每个人的感情生活可也不曾闲着,对他们来说,这算不上是多大的困扰。 而雷娘子毕竟是个女子,当然不便像一般男子一样地捻花惹草,尤其雷娘子身为五圣教的大师姐,身边永远有着无数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看,那个身份只能让她高高在上的过着冰清玉洁的孤单生活,容不下一丁拌点的闲言闲语。 正是因为如此,富满墩对雷娘子向来特别心疼,他早就为雷娘子物色了几十号万里挑一的人选,就等着哪天雷娘子功成身退的那天,让雷娘子亲自挑一个喜欢的对象,开开心心的去过她的下半辈子。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哪知道雷娘子今天落得这般处境,就算富满墩能重金寻得愿意一辈子照顾她的男人,只怕雷娘子也无法面对这个用金钱买的对象,由衷地开心起来。 “五姐,妳猜猜看,老大千里迢迢地帮妳带了什么过来”百草回生仍是难掩激动地说着。 “瞧你这么开心,老大估计是帮你带了一个媳妇过来,这回你该得意了吧。”雷娘子开玩笑地说着。 “就算给我一百个媳妇,都没老大手里那些宝贝来得珍贵,妳就猜猜看,对妳来说,那可是特别珍贵的宝贝。”百草回生继续兴高采烈地说着。 “我还能有什么特别珍贵的宝贝眼下我最期待的一件事就是看到老大,现在看到了,还有什么能比这件事更令人开心的”雷娘子发自内心地说着。 “老五,我来晚了。妳也知道自我金盆洗手之后,就乖乖的遵照少主的指示,老老实实地过着两耳不闻世事的日子,直到半年多前我才辗转知道妳出了这么大的事,本想马上就赶来看妳,但是又想着光来看妳对妳一点帮助都没有,所以就先花了点时间,上山下海地去找了些对妳有帮助的东西。”富满墩疼惜地对雷娘子说着。 对雷娘子来说,此刻对她最有帮助的当然就是妙手回春的百草回生,只要有百草回生在,什么山珍海味或是金山银山都不值一哂,毕竟天底下再也没有人的医术能出其右,更何况百草回生还是雷娘子最信任的伙伴。 但是富满墩也知道,不管百草回生再是如何神通广大,毕竟还是个凡人,是凡人就有他的极限,如果百草回生能为雷娘子解决所有的事,雷娘子就不至于现在还躺在床上。 当然,如果连百草回生都帮不了雷娘子,自己肯定更是无能为力,眼下他所能做的不多,只是即便无法帮雷娘子再获新生,总有些其它方法能让雷娘子好过一点。 “五姐,妳看,这是什么这可是千年一遇的珍贵宝贝,我一直以为这玩意只是传说,只会出现在典籍书本里,没想到这个世上真有这样的东西。”百草回生接过富满墩手上提的竹箱,快手快脚地将它打了开来。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雷娘子对此并没抱持太多热情,毕竟只要是对自己有用的药材,不管它再是如何珍贵,她知道百草回生都会想尽办法搞来用在自己身上,尤其这几年来就没听过百草回生再对自己提过这世上还有什么是对自己有帮助的宝贝。 这时百草回生双手捧着一朵像是莲花,却白得更是晶莹剃透的一球花团,轻手轻脚地摆在雷娘子的眼前。 “妳看,这就是传说中的千年雪莲,它只生长在至阴至寒的地方,这宝贝吸收了千年的寒气,浑身上下就是一个字,寒! 妳只要食用了它,就能将体内的燥热之气相互冲抵,这些年在妳身上的灼热之苦便会获得舒解。 这宝贝对一般人来说没多大作用,顶多就是泡个冰镇酸梅汤来喝,但是对五姐来说,哪可是价值连城的仙丹灵药。”百草回生一边说着,一边摘下一片千山雪莲的叶子,送到雷娘子的嘴边。 “这东西,吃了能让我重新再站起来吗能让我不用遮遮掩掩地出去见人吗”雷娘子不抱期待地问着。 “这…,五姐,妳的伤这是…,但是吃了这千年雪莲,至少能让妳的感觉跟常人一般无异。”百草回生知道这千年雪莲不过是帮雷娘子疏解火热之苦,对她的伤势并没有任何帮助,但是能够帮雷娘子缓解一些疼痛,终究是聊胜于无。 雷娘子微微笑着,她知道富满墩一定是历经千辛万苦才弄到这个千山雪莲,就算对自己的助益有限,也不好辜负富满墩的好意,随即张口含下了百草回生送来的千山雪莲。 “怎么样感觉是不是好多了”百草回生急忙问着。 雷娘子一口含下一片千山雪莲,那股沁凉立刻从嘴里、咽喉直达肠胃,接着更能感受到那股寒气通到四肢百骸,原来所受的炙热之苦瞬间消逝无踪。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果然是宝贝,感觉好多了,谢谢老大。”雷娘子吃力地对富满墩点头道谢。 “五姐妳是该好好谢谢老大,这个千年雪莲不但是可遇而不可求,就算烧了八辈子高香,让你幸运地遇上了它,一旦将它从雪山上摘下,它就会快速的凋谢枯萎,尤其将它从高山带到平地,更会不断吸收地表上的燥热之气跟凡人俗物身上的浊气,它的冰寒之气也会迅速消散。 妳瞧老大带来的三朵千山雪莲,个个都还是晶莹剃透、寒气逼人,老大一定是刚摘下了它们,便马不停蹄地从千里之外赶到这里,老大这分心意,可真是千金难买。”百草回生详细地说着这千山雪莲的奇特之处。 “这不是我的功劳,要谢就谢你们嫂子,是她用翠玉冰竹编成这支竹篮,天底下也只有翠玉冰竹能将外头的燠热之气阻隔在外,然后将千山雪莲的寒气蕴含在内。 她可是花了足足一百天才找到这个翠玉冰竹,接着又花了一百天才将这个竹篮编制而成,要知道翠玉冰竹一折即断,要编成这样一个竹篮,还真是难为了你们大嫂,我不过是跑跑腿罢了。 老六,你快找个冰窖将它们藏好,估计保存个三个月不成问题。”富满墩连忙提醒着。 “老大,真的谢谢你。”雷娘子看着满脸风霜的富满墩,完全与过去霸气丰润的模样判若两人,想来这一路没少折腾,是以心中更是感激心疼。 “都是自家兄弟,不用这般见外,能让妳好过一点,我们出的这点棉薄之力也就值得了。 眼下不多说废话,我这次专程赶来,除了替老五送来千山雪莲,还有几件重要的事得对你们交代,尤其是老六,接下来我所讲的任何事情,都你要特别仔细听着。”富满墩突然正经严肃地说着。 “老大,你不是已经金盆洗手了吗少主不是千叮咛万交代,一旦退了役,就不准再掺和进来”百草回生不解地问着。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怎么这时你就突然记得少主的话了少主不也是千叮咛万交代,不准大家私下相互联系,你跟老五几时把少主的话当一回事了”富满墩反过来揶揄着百草回生。 “那不一样,你是老大,你本来就该做好我们的榜样,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我们之所以会歪,那还不是拜老大所赐。”百草回生贫嘴地说着。 “好了,歪不歪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话。 老五,千万别去碰大业粮行,也就是绝对不要去招惹富余地,不是我们怵了他,而是老二正在下一盘大棋,而富余地是其中最关键的一步棋,你们别打乱了他的精心布局。”富满墩开口提醒着百草回生。 “二哥他已经动手了”百草回生与雷娘子异口同声问着。 “他的任务本来就是收拾善后,此刻他不出手,还要等到几时才出手”富满墩理所当然地说着。 “二哥出手要对付的是乌赤金”百草回生继续问着。 “不然呢眼下老五身受重伤,老二的工作就是代替老五把她未完成的任务做好。”富满墩理所当然地说着。 “那我派去扶绣山上的人…”百草回生担心地问着。 “如果不出意外,那些人眼下应该早就没了。”富满墩还是理所当然地说着。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怎么可能那可是鬼使神差和修罗庄园,光凭乌赤金身边那区区几个人,绝对不可能有那个能耐!”百草回生无法置信地说着。 “有什么不可能的事对方可是乌赤金,一个连少主都感到棘手的人,凭什么你们觉得自己就能对他手到擒来难道你们觉得自己已经比少主还要厉害了 幸好你的蓝衣军自始至终都是守在扶绣山下,要是他们也全军覆没,接下来你拿什么去对付东牙军”富满墩貌似不悦地提醒着百草回生。 “我当然相信老大的判断,但是…,但是乌赤金是怎么做到的鬼使明明已经将乌赤金给牢牢地盯住了,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就派人前往扶绣山下守着,不可能有人能上得了扶绣山去帮乌赤金脱困!”百草回生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就先别纠结了,后面的事就交给老二去处理吧,他知道该怎么做好这件事。至于你派去扶绣山下的蓝衣军,就继续保持按兵不动,不管怎样都不能冒进扶绣山,更不能这时突然退兵,尤其不要打草惊蛇。 至于你从远处调来鲲鹏国的各地蓝衣军,趁他们还没走进鲲鹏国地界,赶快将他们撤走,打哪来的就回哪去。”富满墩继续提醒着。 “为什么扶绣山下的蓝衣军既不能进,也不能退他们要是一直待在那里,时间一长,就算不被东牙军袭击,鲲鹏国王城的守军也不会置之不理!”百草回生不解地问着。 “如果能让你熬到东牙军出手,你就尽管出手,蓝衣军存在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对付东牙军,有机会对东牙军出手,你就尽管去做。 至于鲲鹏国王城的守军,老二有办法让他们按兵不动,只要你们别有脱序乱纪的举动,他们一时半会不会找蓝衣军的麻烦。 无论如何,就是千万别上扶绣山,绝对别碰乌赤金,你的人万万不是乌赤金的对手,就算能调来三万个蓝衣军也没用,反而还会因而破坏了老二的一手布局。”富满墩不厌其烦地提醒着百草回生。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老大,怎么你也跟少主一样,都让乌赤金给吓唬住了”百草回生不服气地说着,此刻他不愿动用蓝衣军上扶绣山去围剿乌赤金,是他还谨守着荒野重的教战守则,此外,雷娘子过去养的那一批杀手也还算堪用。 要是他在第一时间就派蓝衣军上扶绣山去支援鬼使,说不定早就将乌赤金给拿下了,直到现在他还对当时这个决定耿耿于怀。 “老六,你知道少主当年为什么不是让你去对付乌赤金,而是将这个任务交给老五吗”富满墩突然提起这个问题。 “少主当年跟我说过,他之所以让我负责蓝衣军,就是为了要让我专心去对付东牙军,因为我是最适合对付东牙军的人。 少主的理由是总有一天东牙国会为了保全东牙军,将他们隐藏到万山诸国的各个角落,绝不会让五千东牙军死守在东牙国做困兽之斗。 这时候,就得靠我遍布在民间各地的百草堂,踏遍每一寸土地去将他们给挖出来。”百草回生回忆着当年荒野重曾经对自己说过的话。 “你现在说的是少主为什么让你去对付东牙军的理由,但是我问你的是少主为什么不让你去对付乌赤金,这两件事听起来或许是不相干的两件事,事实上却是同一件事。”富满墩严肃地说着这件陈年往事。 “少主不让我去对付乌赤金少主从来不曾对我说过不让我去对付乌赤金,他只跟我说既然我有学医的天分,最是适合带领蓝衣军,一来能在万山诸国让百草堂开枝散叶,二来又能化整为零地把成千上万的蓝衣军隐藏在各地的百草堂里。”百草回生继续回想着当年荒野重跟他所说的话。 /99/99081/31257483.html 第247章。出卖背叛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一开始的时候,少主的打算就是由我来负责引出乌赤金,想办法让乌赤金孤立无援,然后就是由老二接手去对付乌赤金,也就是后来老五所扮演的角色。 因为在少主的眼里,在我们几个人当中,只有老二当得了乌赤金的对手,其他人只能从旁辅助。 后来少主临时改变了想法,决定让老五先去对付乌赤金,透过万山诸国遍地的牛鬼蛇神先对他一阵纠缠,等他精疲力尽了,再让老二随时接棒去对付乌赤金。 少主后来之所以指派老二负责帮大家收拾善后,就是专门为了这个任务,少主从来都不认为光靠一个老二或是一个老五就能对付得了乌赤金。 事实上,负责对付乌赤金的不只是老二和老五,还得再搭上一个老三,虽说老三负责的是透过黑暗势力去断绝东牙国对万山诸国的民间联系,但是你们都知道东牙国向来遗世独居,几时曾经跟万山诸国的民间有过联系,唯一与民间有联系的不就是乌赤金一个人而已,所以老三的任务就是配合老二去剪除乌赤金在民间的力量。 你算算看,赤烟七子里光是用来对付乌赤金就多少人了 四个!少主足足安排了四个人去对付乌赤金,扣掉不干事的老七,赤烟六子有超过一半的人在对付乌赤金,你觉得还需要再加上你一个去掺合吗”富满墩继续说着当年荒野重对赤烟七子的精心安排。 “老大,你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少主不让我去对付乌赤金”百草回生有点不耐烦地问着。 “在少主的心中,就算老五对付不了乌赤金,顶多是失败,再不济也有个五圣教主挡在前头,所以老五最后的下场绝对不至于会死,这回老五是因为她自己的不小心,否则也不会伤成这样。 老二就更不用说了,他向来既不用刀也不用枪,不是用钱就是用计谋,就算败在乌赤金的手上,多半就是破财消灾,最坏状况不过是身败名裂,同样不至于死。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而老三则是根本不会跟乌赤金正面交手,他的对手是乌赤金身边的友人,只要对手不是乌赤金,天底下没人伤得了赤烟七子,所以老三同样不至于死。 但是你不一样,蓝衣军是你的子弟兵,他们动手就等于是你亲自动手,若要剿灭蓝衣军,第一个要除掉的就是你,只要你的蓝衣军一对乌赤金动手,第一个死的不会是别人,一定是你。 偏偏你的个性又桀傲不逊,该认输时你也低不下那个头,在你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忍辱偷生这样的事,所以你根本就当不了乌赤金的对手。 但是少主也说了,你的个性非常适合领兵打仗,你能随时随地都士气高昂地激励部队,蓝衣军跟着你,除了连战皆捷,就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富满墩仍然不忘鼓励着百草回生。 “少主小看我了,如果他让我来对付乌赤金,我一定不会让大家失望。”百草回生兀自不服气地说着。 “好了,老六,无论如何,解决乌赤金这个人,之前是我跟老五的事,接下来则是老二跟老三的事,这与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还是好好盯着你的东牙军吧。 你可千万别小看了东牙军,过去他们只不过是被乌赤金的光芒给遮挡了,真要换他们上场,只怕也没那么容易解决。”富满墩试着提醒百草回生,东牙军绝非他想像中的那么不堪。 “老大,你帮我跟二哥说一下,就说乌赤金已经被我牢牢地捏在手里,再给我几天的时间,我一定能将他除掉,你让二哥不用那么大费周章。”百草回生不放弃地说着。 “老六,少主的话你不听,难道我的话你也不听吗你根本就不知道乌赤金的厉害,你只看到你看得见的乌赤金,你根本就不知道乌赤金身后还有多少你看不见的乌赤金。 想要彻底除掉乌赤金所带来的威胁,只能靠老二,只有他知道怎么将人前人后的乌赤金彻底消灭,也只有这样,我们才算是真的解决了乌赤金可能带给我们的威胁。”富满墩此刻说着当年荒野重曾经说过的话。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老六,你该听老大的话,忘了乌赤金这件事。我知道你这是想帮我报仇,我很感谢你,但是老大说得对,在我们这几个人里头,只有二哥对付得了乌赤金,你必须相信少主的安排,直到目前为止,他曾经交代过我们的事,还没有一件出过差错。”雷娘子也在一旁帮忙劝着百草回生。 “老六,你如果真的知道乌赤金的厉害,就不会干出那些蠢事!事实上,老二被迫必须提前向乌赤金出手,有一大半是因为你闯出来的祸,只是这件事他从没跟任何人说过,我也是机缘巧合下才知道了这件事。”富满墩突然说出这句话。 “我闯的祸我闯了什么祸”百草回生不解地问着。 “你是真不知道自己闯了什么祸,还是在这里跟我打马虎眼”富满墩不满的质问着百草回生。 “老大,这些日子以来,我可是每天都兢兢业业地对付着乌赤金,就算那乌赤金眼下还死而不僵,但是终究是让我牢牢地困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我们只要找对了方法,一定就能致他于死! 我可不认为我自己闯了什么祸,少主的教战守则也交代过,只有乌赤金死了,蓝衣军才能对东牙军出手,你们不能拿这个来责怪我的蓝衣军到现在还无所作为!”百草回生不以为然地说着。 “没人说你的蓝衣军到现在还无所作为,依照少主的交代,你现在就该什么都不做,我也根本就不该来这里找你。 赤烟七子之所以不需要在彼此互通有无的前提下,能各自为了赤烟国的复仇复国大业一起前进,仰赖的就是少主的教战守则,只要大家都能谨遵少主的指示,我们就能知道各自在什么时候该去怎么做事,这不但是我们的默契,更必须是我们的纪律。 老六,一直以来你就无视少主的三申五令,总是不断地破坏这个规矩,这才让对手一直有可趁之机。”富满墩直接指出百草回生的过失。 “我跟五姐时有往来这件事,少主在世的时候便是如此,当时他老人家也没多说什么,怎么今天突然拿这出来说事”百草回生不服气地说着。 塔读小说app更多优质免费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如果只是跟老五之间互有往来就算了,你们两个从小一起长大,这也是人之常情,既然少主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们也不会多说些什么。 但是现在惹出麻烦来,而且还是大麻烦,我们就不能坐视不理。”富满墩继续说着。 “大麻烦老大,你从刚刚就一直说我惹出了麻烦,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讲得我一头雾水。”百草回生完全搞不懂富满墩指的是什么。 “首先,老五负责处理乌赤金的任务失败后,接下来便是该由老二接手,这是当初少主早就交代过的事。但是你在第一时间就接收了老五的人马,然后全面主导着对乌赤金的追杀,老二原本做好的各种计划,于是都因为你而受到影响,更因此衍生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老大,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处理乌赤金是五姐的责任,二哥就算要接手,也该是五姐死了之后接手,眼下五姐活得好好地,这个任务就还是在她身上,怎么说也轮不到二哥啊。 只不过现在五姐出入不方便,我才出手相助,更何况我派去对付乌赤金的人,都是五姐过去在五圣教的人,蓝衣军没有一个对乌赤金出过手,怎么能把这问题推到我身上呢 再说到二哥的计划受到我的影响,二哥做了什么计划我们怎么会知道这些日子以来,他什么时候出手对付过乌赤金虽说前一段时间我们的确失去对乌赤金的控制,但是他兜兜转转不还是离不开我们的眼皮子底下,我可没看到二哥曾经做过什么事,哪说得上受到我的影响”百草回生忿忿不平地据理力争。 “听你说的这些话,就根本没把少主的交代放在眼里,难怪你连自己闯了什么祸都不知道! 我问你,老五的任务失败,就算要帮老五继续完成她的任务,你觉得该出手相助的应该是谁应该是你吗”富满墩质问着百草回生。 “老六,老大说得对,你的确不该出手介入乌赤金的事,就算要有人出手相助,也该是二哥。”雷娘子急忙打圆场,她担心这样的争执继续下去,只怕要坏了赤烟七子之间的和谐。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我该不该出手帮忙五姐那是另一回事,问题是二哥几时出过手五姐在最需要有人相助时,二哥在哪 既然要掰扯清楚,我们就全部摊开来说!当年五姐在五圣教笼络到的牛鬼蛇神愈来愈多,早就无法靠鬼神之说去控制那些人,那个时候怎么没人出来帮五姐解决问题 要不是我调配圣水,让五姐拿去控制他们,那些牛鬼蛇神能这么听五姐的话,直到现在还继续乖乖的为她办事吗 再说了,五姐在捉拿乌赤金时,不慎在五圣教总坛受了伤,差点命都送掉,若不是我派人及时将她救出,现在还有五姐吗那个时候二哥怎么没出手帮忙五姐 这五年来又是谁布下天罗地网,将乌赤金逼的只能当只缩头乌龟,是谁发现了躲在扶绣山里的乌赤金,又是谁在第一时间派人将他团团围住,现在就等着我们去瓮中捉鳖 这些事都是我干的,老大你说说看,那些时候二哥人又在哪里他到底都做过什么计划,能让我给影响了”百草回生不悦地数落着。 “老六,你说的这些事,没有一件是你应该做的。你就是因为从来都没把少主所说的话当一回事,才会认为你该去做这些事,才会连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影响到别人,自己却还不自知。 别说是老五,就算是我们其他任何一个人,包括不干事的老七在内,每个人日常在做些什么,老二都了如指掌,因为他的责任就是帮大家收拾善后。 就算你说老二不曾出手帮忙过老五,少主有说过你能出手帮忙老五吗如果能帮,我为什么不帮老三、老四为什么不帮难道赤烟七里就只有你老六百草回生一个人才是有情有义吗 少主的教战守则第三条开宗明义就说了,赤烟七子每个人都得独立行事,少主甚至都不让我们相互联系了,又哪来的互相帮忙之说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如果老五做不到少主交代给她的任务,顶多是老五自己失败,不会连累到其他人,这就是少主的主意,你到现在还没搞懂吗如果可以任由大家互相帮忙,少主当初又何必安排老二这个收拾善后的角色呢”富满墩继续解释着荒野重当初的用意。 “都不帮忙,难道就看着五姐去死吗你们做得到,我可做不到。”百草回生赌气地说着。 “不会有人看着任何人去死!我问你,就算老五控制不了那些牛鬼蛇神,至于去死吗没有你,老五自然会想出其它方法去控制他们,真要控制不住,顶多是放弃这个任务,至于去死吗 再说到老五在五圣教所受的伤是意外,那不是帮不帮忙的问题,那是始料未及的问题,你怎么能说没人出手帮忙老五呢 再说到乌赤金,老二早就想好了对付乌赤金的方法,这方法不只是老二自己想出来的,还是当时少主跟老二花了十几年的时间一起弄出来的妙计,结果让你这么一插手,让乌赤金见势只能龟缩起来,老二手上的计划也只能随之更动,你可知道这都是历经几十年来的酝酿,每个细微的改变,都会糟蹋赤烟七子几十年来的耕耘。”富满墩越来越没耐性地说着。 “你要这么说,我也没什么好讲的,既然都已经认定是我的错,那就当做都是我的错吧!反正帮忙五姐是我的错,捉拿乌赤金也是我的错,以后我什么都不做,就不会犯错了!”百草回生撒赖地说着。 “老六,这些都不是你最大的问题,你真正惹下的麻烦,只怕要比这些加起来都大。”富满墩继续指着百草回生犯的过错。 “在你们的眼里,我到底犯下什么滔天大罪,怎么我做什么都是错的”百草回生气愤地说着。 “你是不是去过天问阁,跟他们做过交易”富满墩突然转变了话题。 “天问阁没错,我是去天问阁问了乌赤金的下落,这件事天下人都知道。”百草回生坦诚不讳地说着。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没错,我知道你问的是乌赤金的下落,但是你付出的代价是什么”富满墩突然严肃地问着。 “我付的代价就是…,就是回答了几个天问阁想知道的问题。”百草回生听到富满墩问出这个问题,他的语气也随之逐渐犹豫,于是心虚地说着。 “他们都问了你什么问题而你又给了他们什么答案”富满墩步步进逼地问着。 “我…。”百草回生想起那天在流水黑市的天问阁总坛,自己让突然出现的水映月给打乱了原来的节奏,原本他想着自己要对付的人应该是云从龙,没想到居然出来了一个豆蔻年华的水映月。 也怪百草回生当时过于轻敌,他以为水映月小小年纪,就算再怎么刁钻聪明,毕竟江湖历练不足,自己应当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地将她拿下。 哪知道这个刁蛮姑娘出乎自己想象的难以捉摸,总是能用一些似是而非的言语来挤对自己,这才让原本胸有成竹的自己越来越显急躁,不经大脑的讲出一些自己想想都后怕的言语。 “老大,那件事不能怪老六,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我搞砸了少主交代给我的任务,心里很是过意不去,就想着能用什么方法戴罪立功,这才苦苦哀求老六拿我当筹码,去交换乌赤金的消息。 反正我都已经是烂命一条,每天这么病恹恹地活着,要比死了来得痛苦,要是能拿我这条烂命去换来乌赤金是死是活的消息,至少也算为大伙尽了一点心力。”雷娘子联想到当初自己央求百草回生把自己交给云从龙当做交易筹码,这件事一定会引来大家的非议,眼下只怕富满墩就是要拿这件事问责百草回生。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是妳的主意,如果这是老六的想法,现在我就代替少主执行了家法,怎么会由着他这么无法无天的乱来。 他犯的错指的并不是这件事!老六,我等着你自己开口告诉我,当时你到底跟了什么,才换到你想要的答案”富满墩此刻冷峻地对百草回生说着。 原文来自于塔读小说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塔读小说app。 “老大…,我…,我错了。我只是一时求功心切,不是有意的。”百草回生知道自己犯了天大的忌讳,只是他以为那不过是自己与天问阁私底下的交易,绝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你还是没告诉我,你到底都跟了什么怎么,当时你有那个胆子讲,现在却没勇气承认吗”富满墩的语气已经愈发严厉。 “老六,你到底都跟了什么快跟老大坦白,有什么事大家都会帮你顶着,别让自己一条路走到黑。”雷娘子从没见过富满墩以这样的语气对自己人说话。 /99/99081/31257484.html 第248章。有心无心 尽管在名义上,富满墩是赤烟七子的老大,荒野重也的确赋予了富满墩教导训斥所有人的权力,毕竟富满墩是跟了荒野重最久的人,他也最能了解荒野重对大家的要求与期待,但是一直以来,富满墩就从来不曾将他在大业粮行的霸气显露在赤烟七子面前,总是将大家当做自己的弟妹来照顾。 更多时候,高深莫测的金不换还更像老大的角色,因为金不换被赋予的任务就是替所有人收拾善后,所以了解每个人的任务进度就是他的日常工作,也是因为如此,金不换总能知道每个人的背后到底都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这也让大家对金不换都心存畏惧。 这一次富满墩对百草回生所捅出的麻烦,便是从金不换的嘴里听来的,富满墩自从金盆洗手之后,的确恪守着荒野重的交代,无声无息地隐没在茫茫人群之中,就连富余地动用了整个大业粮行的力量,寻寻觅觅了五年之久,就是无法找到任何富满墩留下的蛛丝马迹,若不是神通广大的金不换,天底下只怕还真没第二个人有办法能将富满墩给找出来。 金不换之所以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将富满墩给找了出来,肯定是为了极其重大的事,其中一件,便是百草回生所惹出的麻烦,这件事实在兹事体大,金不换迫于无奈,只好让富满墩这个赤烟七子的老大出面来处理这件棘手的事。 “我…,我出卖…,出卖了老七。”百草回生吞吞吐吐地说出自己干过的蠢事。 “你出卖老七老七有什么能让你出卖他”雷娘子一听到百草回生出卖了老七客他乡,急忙地问着百草回生。 要知道客他乡这个赤烟七子老七的角色,在所有人的眼中向来就是个谜,即便大多数人都能将赤烟七子朗朗上口,却总是不知道这个排行老七的神秘人物到底是谁,更不知道他在赤烟七子中又是扮演着什么角色,这也是荒野重当年的精心策划。 因为不管赤烟七子的复仇复国大业是否成功,接下来都得由老七客他乡来独挑大梁,所以荒野重必需将客他乡这个棋子深深隐藏,绝不能让他在此之前发生任何意外。 问题是这个与世无争的客他乡,一向不为人知的客他乡,到底有什么能让百草回生出卖的这让雷娘子根本无从想象。 “你让老六自己说吧,看看他是怎么出卖的老七。”富满墩哀沉重地说着,在富满墩与金不换的眼里,百草回生之所以会出卖客他乡,理由只有一个,而且还是所有理由中最不堪的一个。 对赤烟七子来说,在荒野重的教战手册里,除了客他乡,每个人都必须在刀光剑影中扮演自己的角色,稍一不甚便会葬送自己的性命,雷娘子的遭遇就是最好的写照。 但是他们不管付出再多,一旦事成之后,荒野重却要所有人解甲归田,各自过着隐居山林的生活,从此不再过问纷纷扰扰的江湖事,当然也包括全新的赤烟国朝政,然后让什么都不曾付出的客他乡来接收大家流血流汗的成果。 富满墩知道荒野重的如此安排,一定会引来赤烟七子中某些人的不满,甚至不排除有人会因而对客他乡怀恨在心,但是富满墩知道这是荒野重的苦心孤诣,要是任由手上沾满血腥的人继位人君,只怕各地报仇雪恨的浪潮将会源源不绝,国家势必长期陷于风雨飘摇,这样的赤烟国,并非荒野重心目中该有的样子。 荒野重只能将这番用心良苦嘱托给身为老大的富满墩,因为以时间来估算,就算赤烟国复国大业得以告成,富满墩的年纪大概也无力去争这个人君之位,保护客他乡,避免兄弟阋墙这件事的重责大任,自然就是落在富满墩的肩上。 这也是为什么金不换一知道百草回生在背后出卖了客他乡,便立刻想办法将富满墩找出来主持家法的原因。 “我…,我将老七的底细都说给了天问阁知道。”百草回生嗫嗫嚅嚅地说出自己做过的蠢事。 “你把老七的底细都说给了天问阁知道你为什么要跟这件事但是这个老七…,对天问阁来说,老七哪有什么秘密可言 难道…,难道你是将白色家族被灭的那件事,都让天问阁知道了老六,你太胡涂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雷娘子不敢置信的追问着百草回生,一直以来,客他乡就从没参与过赤烟七子的任何行动,唯一的一次,就是他死皮赖脸地跟富满墩讨来那个任务,凭一己之力在一夜之间灭了七色国白色家族。 这件事可是轰动万山诸国的一桩公案,为了追查这个凶手,七色国的六大家族甚至可以搁置国主大选八年之久,倾全力就是要找出那个幕后黑手,要是这个消息让天问阁给传了出去,不只是客他乡,只怕所有的赤烟七子都会成为万山诸国的公敌。 “我没有…,我怎么会把那件事给说出去!水映月只是说天问阁对其他的赤烟六子早就知之甚详,唯独对老七的一切一无所知,我只是让她知道了老七的名字、年龄、长相…,还有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百草回生勉强替自己辩解着。 “无关紧要的事你倒说说,什么是你认为无关紧要的事是春风十三娘还是燕玲珑”富满墩突然说出了两个女人的名字,就连百草回生自己都吓了一跳。 原来这个春风十三娘与燕玲珑都是曾经与百草回生有过一段情的女子,百草回生后来为了避免秘密外泄,也为了不想留下话柄与麻烦,就派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将他们两人给杀了。 “我…,春风十三…,他们都是麻烦,留着他们只会坏事…。”百草回生压根不认为杀一两个女人算得了什么,真要比起杀人,不论是富满墩、沙霸或雷娘子,个个手里沾上的鲜血都要比自己多。 就算是老七客他乡,他在七色国王室一夜之间所杀的人,就远远大于自己所杀的人。 “对你来说,这两个女子当然是无关紧要的人,不过是一夜风流的事,你怎会放在心上! 问题是老七呢他也是无关紧要的人吗他也是你的麻烦吗你随随便便就将老七卖给了天问阁,不就是把他也当成春风十三娘或是燕玲珑这样的女子”富满墩不留余地的追问着百草回生。 “老大,五姐,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不过是一时情急…,你们不知道天问阁那个小姑娘有多么刁蛮…,更何况我以为老七一向不在江湖上走动,就算把他的名号给说出去,也不至于有什么影响。”百草回生试着替自己辩解。 “你再仔细想想,你只说了老七的姓名、年纪跟长相这些事吗”富满墩继续问着。 “我…,我大概就说了这些…,吧…。”百草回生也不敢确定地说着。 “既然你忘了,我就帮你回想回想,你是不是跟了,如果赤烟国最后复国成功,老七就是未来的赤烟国国主,如果失败了,下一个五十年就将由他来继承少主未完的志业 你是不是还很得意地说了,我们把老七隐藏的很好,就算天问阁再是如何神通广大,也不可能找得到老七”富满墩重复着当时百草回生曾经跟水映月说过的话。 “老六,你真的跟过这些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将我们最重要的秘密说给天问阁知道呢”雷娘子激动地问着百草回生。 “老七怎么会是我们最重要的秘密呢他的身上没有被赋予任何任务,整天游手好闲,就等着我们替他打下江山,时间一到,他只要穿戴整齐,往王位上那么一坐,就可以收获我们几十年来辛苦努力的所有成果! 就算天问阁知道了老七的身份又怎样就算乌赤金、就算全天下都知道了老七的身份又怎样只要我们把全天下都给打服了,打怕了,谁敢对坐在王位上那个人指指点点”百草回生仍是不知轻重地替自己辩解。 “你知道你现在都在说些什么这些话,你有没有想过会引来怎样的后果”富满墩知道是到了该做些处理的时候。 “老六,你快跟老大道歉!我知道你是无心的,你只是一时心急,你心里并不是那么想的。”雷娘子急忙帮着百草回生解释着,这回百草回生是真的闯了大祸,偏偏他还一味地顶撞老大,丝毫不肯认错。 “五姐,老大既然专程找到这里来,还拿出这件事来兴师问罪,他的心里早就有了定见,刚刚那些问话,不过是让我认罪画押而已,接下来他才能毫无顾忌的处理我。”百草回生耸了耸肩,无所谓地说着。 “你闭嘴,都惹了那么大的祸,你还嘴硬!”雷娘子急忙喝斥着百草回生,接着又对富满墩问道:“老大,老七向来深居简出,就算老六泄露了他的消息,一时间应该还不至于闹出什么事。 现在还有时间亡羊补牢,我们赶快通知二哥,他一定知道怎么解决这件事。” “老六,我有说过要处置你吗你们都是我的手足,手心手背都是肉,就算是闯下天大的祸,我也会帮你们扛着。 但是你得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这个错才犯的值得,兄弟们帮你一起扛这个过,才不算冤枉。”富满墩知道百草回生年轻气盛,真要是犯起浑来,不知道会惹出什么大祸,只能放缓语气。 “快,老六,快跟老大道歉,老大跟我都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快道歉。”雷娘子趁机劝说着百草回生。 “老大…,我错了。”百草回生心不甘情不愿地说着。 “你真知道你错了你错在哪里,说来听听。”富满墩继续问着。 “老大,你就别为难他了,他都已经认错了。”雷娘子继续当着和事老。 “老五,你得让他自己亲口说出来,这件事绝对不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如果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老二也不会把我从高梁地里给挖出来。 他要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干了什么好事,别说亡羊补牢,只怕以后还要再犯同样的错。”富满墩继续说着。 “这件事真有那么棘手”雷娘子继续问着。 “他以为天问阁那个小姑娘涉世未深,就对她毫无防范,以为自己可以把她吃的死死的,哪知道是他让那个小姑娘反过来给吃得死死的。 他拿妳当筹码去交换乌赤金的消息,对方连理都不理他,直接给了闭门羹。然后他又自作聪明,先送给对方一个免费的大礼,对方连谢都不谢就直接收下,接着对方才要求他说出老七的底细,他就见猎心喜的以为自己赚了一个大便宜。 结果他给出的那两个答案,现在都砸了我们自己的脚,而且麻烦都还在持续进行中。”富满墩说着百草回生到底惹了什么麻烦。 “除了老七的底细,他还跟了什么”雷娘子不解地问着。 “我都说让妳自己去问他,他得把自己惹了什么祸给搞清楚,不能这么迷迷糊糊的混日子。”富满墩指着百草回生的鼻子说着。 百草回生让富满墩这一阵指责说得一头雾水,他是泄露了老七的消息,但是这能闯出什么祸这些年来,老七不是待在金宝钱庄就是待在不良河谷,这两个地方都是龙潭虎穴,能出什么事 百草回生接着又想,他出卖的另外一个人是木铜王子,木铜王子又不是自己人,事实上,木铜王子跟赤烟七子也早已渐行渐远,就算把他给卖了,也不至于出什么差错。 尤其木铜王子跟其他人完全搭不上关系,一直以来只跟自己有所联系,就算被自己出卖了,也不至于影响到大家,为什么这件事也会砸到自己的脚呢 “老大,我承认我泄露了老七的消息,是我不对,我会亲自去向老七道歉。至于你说的砸到自己的脚,我是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是请你直接告诉我吧,我好想办法将功折罪。”百草回生诚恳地跟富满墩说着。 “道歉就不用了,我们没打算让老七知道这件事,不知道才是对他最好的保护。你该道歉的是少主,枉费少主那么信任你,那么看重你,你这么做,太让他失望了。”富满墩摇着头说着。 “等扶绣山的大事一了,我就亲自去少主的坟前忏悔。”百草回生内疚地说着。 “不用搞那一套虚的,你要是真心忏悔,不管在哪忏悔少主都能知道。我现在就说说这两件事都给我们带来什么麻烦,至于这些麻烦,不需要你去处理,你也处理不了,就让老二去搞定吧。 第一个麻烦就是对方已经循线搭上了老七,不管你承不承认,对方就是比我们技高一筹,轻而易举地就把老七给揪了出来。云从龙果然不是泛泛之辈,当年她也是没少占我便宜,她这种人是不会做吃亏的生意,每笔交易都得从我们身上扒下一层皮。”富满墩摇头说道。 “怎么可能我只是跟那个丫头说了点皮毛,不过就是皮毛,她怎么有办法就循线摸上了老七”百草回生不解地问着。 “她们如果不是早有企图,就不会跟你开这个口,你想想,乌赤金的下落何等重要,怎么可能去跟你换来一个不痛不痒的答案 当年云从龙也是莫名其妙的把霍西亭的安危当做交易筹码,我一时不察,不觉得这件事有多么重要,当下便答应了她,哪知道最后居然真砸了自己的脚。”富满墩直到现在还惦着当年云从龙对自己的算计。 “他们是怎么搭上的老七这小子总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们是上哪去找到的老七”百草回生不死心的问着。 “他们利用了一个孩子,这孩子是霍西亭的师弟,叫做玄路。他先是跟老二走得很近,后来就在金宝钱庄遇上了老七,没想到两人一见如故,就整天黏在一起。”富满墩转述的金不换所讲的话。 “就这样这就能证明他们已经搭上了老七二哥会不会太过大惊小怪”百草回生嗤之以鼻地说着。 “老二不会随便下结论,这么多年来,他什么时候有过错判,即便是少主都不免错判,偏偏老二就是一次都没有,老二或许没有少主那么聪明,但是他肯定比少主更加谨慎。 老二说了,那个孩子身上拿着天涯令主的天涯令,照理讲,他应该在第一时间将天涯令给交出去,没了天涯令主,东牙军就等于群龙无首,那孩子没道理将天涯令揣在怀里,然后自己留在金宝钱庄跟老七瞎混。 除非他身上背着更重大的任务,不但如此,这个任务的重要性还得比天涯令更大,你们想想,在金宝钱庄里,会有什么值得那孩子这么做”富满墩详细地说着。 /99/99081/31257485.html 第249章。命中注定 “那孩子身上揣着天涯令难道是天涯令主死了”雷娘子讶异地问着。 “是的,这些年来,天涯令主一直躲在顶上国王宫,后来被老二给用计逼了出来,最后在金宝钱庄门外让老二的人给一掌毙了,天涯令主死前只有那孩子待在身旁,那孩子也亲口承认天涯令就在他的身上。” “既然如此,二哥怎么不干脆把天涯令从那孩子身上抢过来,要是天涯令就在我们的手上,不就等于兵不血刃地把东牙军给拿了下来。”百草回生好奇地问着。 “老二跟我说了,这件事他另有打算。他以为眼下这块天涯令只有一个归宿,那就是乌赤金,只要继续盯着那个孩子,就一定能找到乌赤金。” “乌赤金现在就被我困在扶绣山,根本不用另外去找,再给我几天,我就一定能将他给逼出来。”百草回生旧事重提的说着。 “老六,马上忘了乌赤金,那是老二的事。你难道还看不出来,这扶绣山就是一座有去无回的修罗场,你都填了那么多人进去,现在有一个走出来吗很明显地这就是乌赤金所设下的圈套!” “老大,就算那孩子身上揣着天涯令,但是他怎么会出现在金宝钱庄呢或者说,二哥又怎么会将那个孩子留在金宝钱庄呢就算那孩子要遇上老七,至少也得进到金宝钱庄里头才有机会!”雷娘子疑惑地问着。 “这件事,老二没跟我说,但是我听老二言下之意,他似乎对个孩子颇为看重,如此一来,会让这孩子一直待在金宝钱庄也不足为奇。”富满墩继续说着。 “难道就让那个孩子一直跟老七搅和下去”雷娘子好奇地问着。 站点:欢迎下载< “老二的想法是如果他们透过这个叫玄路的孩子来摸老七的底,我们也可以透过这个孩子去摸他们的底,就算现在我们把这孩子给杀了,毕竟老七的底也泄露了,还不如将计就计。” “我还以为二哥那边还是一直按兵不动,原来他可一直都没闲着。”百草回生悻悻然地说着。 百草回生与金不换向来就不对盘,少年得志的金不换,一直以来都是高高在上,出入往来的尽是各国王室高官,举手投足间最少都是几十万金,就连眼光智谋,都能看得比别人长远,这让小他十几岁的百草回生,从小对这个二哥总是望尘莫及,自然更谈不上亲近。 百草回生之所以对乌赤金的事如此积极,某种程度上当然是为了要帮雷娘子出一口气,尤其他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伙伴,最后居然落得这般不人不鬼的下场,心里更是为雷娘子不平,这一古脑的怨气当然就得找乌赤金出气。 另一方面,他希望自己能抢在金不换之前将乌赤金给解决掉,除了要证明自己比乌赤金强,也要证明自己比金不换更厉害。 “所以说,老六,你二哥早就跟乌赤金交上手了,就算还不到正面对决的地步,你来我往也不曾少过,你就别再继续搅和在里头,免得自己人乱了自己人的阵脚。 接下来你只要一声不吭的佯作继续盯着乌赤金不放,不管扶绣山上发生什么事你都别管,老二自然将搞定所有的一切,你专心地去准备对付你的东牙军就行了。 未来就怕你得对付的不仅仅是东牙军,肯定还会有些让我们意想不到的对手出现。” “老大,这…,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百草回生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地说着。 “还记得你跟天问阁讲的另一个秘密吗那个关于木铜王子的秘密” 原文-来自于-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app。。 “木铜王子老大,你们说老七的事我也就认了,那的确是我的不对,怎么现在连木铜王子的帐也要算我身上 跟五兽军结盟的人是百草堂,木铜王子一向也只跟我打交道,就算他出了什么问题,影响到的也只会是我,更何况五兽国远在北境,虽说名义上它也属于万山诸国,本质上还是草原部落,跟大家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百草回生忿忿不平地说着。 “真要是你讲的那么简单,我又何必专程跑这一趟,来这里指责你的不是呢老六,你得要记得,所有的麻烦,都是发生在你不认为它是麻烦的时候。 就像天问阁对你开口问了老七的事,当下你一定有把握不会出差错,这才敢把话给说出口,至于后来所发生的因缘际会,到底是原本就设计好的,还是人生无常的巧合,其实一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当初你就不该开那个口。” “难道那件事还真的造成了麻烦”百草回生还是不解地问着。 “有个孩子叫做洛小园,你们现在应该都知道他是谁吧!”富满墩突然说出洛小园这三个字。 “知道。五姐曾经跟我说过那孩子的来历,他的身份很特殊,最早他不过就是个五兽国的厨师之子,后来阴错阳差的去了东牙国,然后就莫名其妙的成了拾饥老人的弟子。”百草回生立刻回应着。 “嗯,有关这孩子的身世,你只说了不到百分之一,等你听完这孩子的惊人身世,保证会吓掉你们的大牙。 今天我就不在这里多提他的前世今生,那些事情太过匪夷所思,而且曲折离奇到难以想象,我可记不清楚那一套又一套的神奇故事,这孩子仿佛就是老天爷专门要塑造出一个武功盖世的悲剧英雄。 你们要真想知道细节,只要去五兽国或北境走上一遭,他现在可是那里的传奇故事,每个人都能坐下来跟你就这个洛小园聊上一天一夜。”富满墩充满戏剧性地帮洛小园的身世做了一个引人入胜的开场白。 本书首发:p—<—>免费无广~告,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老大,你确定你现在说的真是那个叫做洛小园的孩子这孩子的故事我知道的可不少,当年带着他上东牙国的那个人,后来还加入了五圣教,当时还是因为他的献计,透过威胁洛小园的安全,才顺利的将乌赤金给逼了出来。 这个洛小园就是个很平凡的孩子,既没有什么过人之处,也没有什么惊人的背景。”雷娘子不解地说着。 “你们又犯了一样的错!我这句话你们一定要谨记在心,所有的麻烦,都是发生在你们不认为它是麻烦的时候,这个让你们瞧不上眼的洛小园,在老二的眼里,将是下一个东牙国的乌赤金,将像当年少主第一次知道乌赤金这个人。 不但如此,他还是一个武功绝顶的乌赤金,未来这个对手,只会比现在的乌赤金来得麻烦。 老二说了,乌赤金一定是因为有了这个洛小园,他才敢慷慨赴死,因为他知道当时我们根本还没留意到这个洛小园,当我们意识到这孩子的时候,就是我们遭受重创的时候。 所幸老天爷待我们不薄,在他身上发生的一些离奇故事,无意间提醒了老二的人注意到他,经过一层又一层的抽丝剥茧,终于让我们把他的全貌给拼凑了出来。 简单的说,三、四十年前,当少主第一次遇上了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乌赤金,立刻就知道乌赤金将会成为自己的一生之敌;三、四十年后,当老二发现了洛小园这孩子的存在,立刻就知道这孩子一定会成为赤烟七子的一生之敌。 这个孩子对我们的威胁,以长远的眼光来看,肯定要远远大于乌赤金带给我们的威胁。 我这么说吧,如果只为了老七那件事,老二自然知道怎么处理,眼下还不至于影响全局,根本还不值得我违背少主的吩咐,金盆洗手后又再次重出江湖。 但是为了洛小园,我除了重做冯妇,并没有其他选择,这件事不只我这么想,老二也是这么认为。”富满墩出人意料地说着。 扣扣563743675 “老大,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渐渐想了起来,你说的那孩子,似乎真有什么过人之处。 当初带着那孩子上东牙国去的人,就是原本我们安排好,要将三绝孤带上东牙国的肖冰先,后来不知道中间发生什么差错,原来我们想方设法找来的三绝孤,竟然糊里糊涂地被烧死在营帐里,而那个不知哪里跑出来的洛小园,却莫名其妙的被带到东牙国去。 更诡异的是乌赤金一见到洛小园,好似立刻发现到其中玄机,马上派人将洛小园给藏了起来,同时又将肖冰先关在一处空无一人的结界里,彻底地将这两个人分开,除了不让任何人得以接触到肖冰先,同样的也不让任何人接触得到洛小园。 尤其我们在东牙国布下了那么多的眼线,甚至还包括丰足阁的年永隽,这个年永隽还是跟乌赤金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就连他都不知道在东牙国里曾经有过洛小园与肖冰先的存在,由此可知,在乌赤金的心目中,洛小园是如何的特别,如何的重要。 直到三年后,肖冰先才阴错阳差的被年永隽给放了出来,年永隽在对肖冰仙一番盘问之后,觉得乌赤金与那个洛小园的行迹非常可疑,就安排肖冰先来五圣教找我。 当时我还一度怀疑乌赤金之所以甘冒风险将洛小园给藏起来,甚至因为洛小园,乌赤金宁愿选择只身独闯五圣教总坛犯险,肯定是因为那孩子也是个三绝孤,所以乌赤金才会那么在乎洛小园,现在听老大这么说起,原来乌赤金当下就发现了这孩子的过人之处。”雷娘子努力回想着当年肖冰先所带来的消息。 “原来这个洛小园还有这么一段过往,看来老二果然没看错人,乌赤金的确是将这孩子当成自己的接班人。”富满墩若有所思地说着。 “老大,你们将那个洛小园说得如此玄乎,他到底有什么过人之处,他凭什么能让乌赤金、二哥和你都这么在乎”百草回生不以为然地问着,对他来说,至少,自己在富满墩与金不换的眼里,就从来不曾获得他们如此的激赏。 “说句实在话,老二跟我都没见过这个孩子,我没法发自内心地告诉你他有多么特别。但是我相信老二的判断,几十年来,他从来不曾这样描述过一个人,就算是乌赤金,老二也不曾给过如此评价。 至于这孩子到底有多令人惊艳,我只能从老二的口中归纳成三句话,其他的,就等有机会,你们自己亲自去验证。 本文首发站<点为:>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首先,以他二十岁不到的年纪,就已经有着不下于鬼使神差的身手,甚至,可能早就在鬼使神差之上,这个洛小园应该已经尽得向天峰灵蛇山主的真传。”富满墩一开口就让百草回生与雷娘子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不下于鬼使神差这两个老头子可是练了足足六十年的武功,不但如此,他们还得到百年难得一见的奇遇,才能成就如今的身手,洛小园那孩子与三绝孤同年,今年应该才十八岁,换句话说,顶多就练了十年不到的武功,他是怎么练出的这般功力 难道他曾经跟鬼使神差交过手否则你们怎么能知道他的武功不下于鬼使神差”雷娘子怀疑地问着。 “倒是不曾听说过他是否跟鬼使神差交过手,但是他曾经跟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交过手,不但如此,这孩子只对他们每个人出手一招,就分别将诵经人、引路人与琴师这三个人当场击毙。 还有那个夜半歌声的班主,同样也就一招,自己的手臂就让洛小园给当场折了下来,硬生生地插进自己的丹田里,这样的身手,我相信就算是鬼使神差也是望尘莫及。” “不可能,歌姬与手铃当时带着那几具尸体回来的时候,他们亲口告诉我动手的人是灵蛇,我还亲自检查过他们的尸体,我能确定这世上只有灵蛇才能造成那样的伤口,洛小园再怎么天纵英才,也不可能在这个年纪练出那种功力。”百草回生笃定地说着。 百草回生很清楚知道这几个人的功力,毕竟自己跟他们打交道的时间并不算短,如果洛小园突发奇袭,某个人一时不察因而中招,这或许还能说得过去,但是四个人一起遇到偷袭,而且还是一个人一招,百草回生无论如何都不相信一个小孩子能有此功力,就算是巅峰时的鬼使神差也做不到。 “你先别着急,听我继续往下说。老二后来找到了幸存的歌姬,他从歌姬的嘴里得知,真正动手杀人的是洛小园,当时灵蛇被修罗庄园那六个人给困在流水黑市的天问阁本铺,是在事发之后才赶到现场。 当时还是灵蛇即时出手阻止了洛小园的大开杀戒,否则歌姬与手铃只怕也难逃一死。 歌姬之所以告诉你是灵蛇下的手,那是因为柳五担心洛小园这个孩子的消息外泄,才对他们俩加以恐吓,要是歌姬他们敢把下手的人是洛小园的这个秘密泄露出去,只怕洛小园还要找上他们,他们才不敢将实情告诉你。 讨论群563743675 后来还是老二答应帮他们向你求情,替他们跟你讨解药,他们才愿意把这个秘密说出来。”富满墩继续说着。 “太不可思议了,真是那个孩子杀了班主那几个人当时我还一再惊叹灵蛇的武功不愧是天下第一,原来那个让我赞叹不已的高手竟然是个十八岁的孩子!”尽管富满墩这么说着,百草回生还是不可置信喃喃念叨着。 “洛小园的惊人武功还不是最可怕的,我刚刚说了,这孩子未来将是个武功绝顶的乌赤金,意思就是说,他除了武功绝顶之外,同样也是聪明绝顶。 老二从他派去五兽国的人口中得知,这个洛小园在他八岁的时候,就击败了蝉联十几年棋王宝座的对手,成为最年轻的五兽棋王。 至于什么是五兽棋,老六你之前经常往来五兽国,想必对这个玩意并不陌生,它既可以是孩子们的童玩童趣,也能是士兵军队的沙盘兵书,这孩子年纪轻轻就精通五兽棋,只怕是文韬武略、无一不精的天生奇才。 关于这一点,你二哥他是尤其推崇,老二也是从小就喜欢下棋,虽然下的不是五兽棋,但是他对五兽棋也是略知一二,他说这五兽棋里隐含兵法布阵之道,若能穷究其理,必然胸有丘豁。”富满墩继续转述着金不换所说的话。 “下棋这种事,也不尽然就能使在用兵之道上。这五兽棋我也下过几次,有趣是有趣,若硬要说精通五兽棋就是聪明绝顶,似乎有点言过其实。”百草回生还是吃味地说着。 “洛小园是不是聪明绝顶,日后必定可见分晓,但是他还有些更出人意料的背景,这才是最让人担忧的事。 尤其是老六,这件事对你影响重大,无论如何,你是永远避不开洛小园这个孩子,这回我之所以决定复出,主要就是为了帮你。”富满墩开门见山地说着。 “老大,这么多人,你就为了我而复出这也未免太让我受宠若惊了,我哪有那么大的面子”百草回生五味杂陈的说着。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你要是知道这孩子的真正来头,就一定能体会你二哥跟我的用心良苦。 你可听说过北境沙漠的奔火族那个又被称为沙漠雄鹰的奔火族!”富满墩继续开口问着。 “奔火族这我哪能不知道,奔火族与五兽军并称北境双雄,他们的战士个个骁勇善战,以一当十。当年木铜王子就亲自跟我说了,如果奔火族战士的数量跟五兽军一般多,只怕北境就只会有一只雄鹰,五兽军无论如何都无法与他们相提并论。”百草回生回忆着木铜王子说过的话。 “你还记得奔火族就好,那么你可曾听说过奔火族的巫女传说”富满墩继续问着百草回生。 “奔火族的巫女传说这…,这我当然听过,她是沙漠狼族与新月族的后代,代表着骁勇善战与聪明智慧的传承,这件事跟洛小园有什么关系”百草回生的背脊突然感到一阵冰凉。 /99/99081/31257486.html 第250章。全新局面 “你当然会记得巫女,听说当年巫女就是死在你派去的人手里,他们硬生生在绝年绝月绝日绝时将她的孩子给取了出来,然后弃产后巫女于不顾,接着又让暮城就近盯着那个孤儿长大,等到了时候再为我们所用。”富满墩将金不换从五兽国听来的秘辛,一五一十的说给百草回生听。 “我…,我这么做不也是为了我们的复国大业…。”百草回生心虚地说着。 “我们并不会怪罪你这件事,成大事者,哪个人手上不曾沾点血腥! 但是,让你意想不到的是洛小园就是那个被你的人硬生生从巫女肚子里取出的孩子,那个传说中传承着骁勇善战与聪明智慧的巫女之子。 这孩子已经知道当年害死他母亲的就是木铜王子与你,他还知道你是杀害他母亲的主凶,而木铜王子则是帮凶,现在他正在北境与五兽军对决,只怕下一个就该轮到你了。” 刚刚在富满墩一说出奔火族巫女的同时,百草回生便已经联想到洛小园或许就是那个巫女之子,没想到真相居然真是如此。 “听说奔火族偷袭木铜王子未果,五百名勇士当场命丧五兽国王城,就算现在他们再怎么能耐,想来也成不了气候,这奔火族不管它过去名气多大,现在也只是强弩之末罢了,一点都不足为惧。”百草回生心存侥幸地说着。 口口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你刚刚不是还说他们个个能以一当十只要还有一百个幸存的奔火族勇士,你就得当成一千个敌人来看待,现在要是有一千个训练有素的敌人要取你的项上人头,再加上那个文武双全的洛小园,你现在还觉得这没什么大不了的吗”富满墩继续说着。 “一千个…,我蓝衣军至少有两、三万人,区区…。”百草回生还想嘴硬,这时又让富满墩给挡了回来。 “这么说来,你尽管随时带着两、三万个蓝衣军防身,别忘了五兽军个个都能在五百尺以外一箭命中目标,与五兽军齐名的奔火族勇士应该也是不遑多让,接下来你可以好好想想未来该怎么躲过这些对手的暗箭。 如果奔火族战士你还看不上眼,好,那我们就再来看看这个洛小园到底还有什么异于常人的地方。你听说过一千多年前的沙漠狼族吗”富满墩继续问着百草回生。 “沙漠狼族这个洛小园该不会跟沙漠狼族也有关系吧”百草回生听着富满墩这样问起,想来这个洛小园一定跟沙漠狼族也该有点渊源。 “你猜对了,洛小园的确跟沙漠狼族有关系,不但有关系,还有非常密切的关系。 洛小园除了奔火族巫女之子这个身份外,还有另一个让你意想不到的身份,那就是沙漠狼族的少狼主。”富满墩的答案确实没让百草回生失望,洛小园果然与沙漠狼族有着非同小可的渊源。 “沙…,沙漠狼族不都已经灭亡了一千多年,哪来的什么少狼主…”百草回生不可置信地问着。 “沙漠狼族的确是灭了,但是狼族的族人可没死绝,千百年来他们化整为零的蛰伏在北境各处,就为了等待那个能带领他们中兴狼族的少狼主出现。 现在,洛小园出现了,换句话说,那些狼族后代等候千年之久的少狼主也出现了,而老六,你这辈子的克星也出现了。”富满墩直接把洛小园将为百草回生带来的威胁给完全说了出来。 原文来>自>于app<,。更多免-。~费。好书请下-。载app。 “老大,这该怎么办你倒是快帮老六想想办法。”雷娘子急忙对富满墩说着。 “我这不是来了嘛!这些日子,我跟老二讨论了很久,问题的确是很棘手,而且完全超乎我们的想象,没人能预料到乌赤金居然还能藏着洛小园这样一个宝贝。 更麻烦的是过去这几十年来,不管是少主或是我们,对北境的草原以及沙漠部落少有耕耘,除了老六跟五兽国的木铜王子有过合作以外,我们在北境是完全说不上话。 本想着能利用老六跟木铜王子的关系,看看能否牵制住北境那些部落对洛小园的支持,哪知道老六在天问阁把木铜王子给卖了,也把我们这最后的希望彻底抹灭掉。”富满墩继续数落着百草回生的过失。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木铜王子已经知道老六出卖了他”雷娘子疑惑地问着富满墩,就算百草回生将木铜王子的秘密告诉了天问阁,而天问阁也将这个秘密又给传了出去,那也不能证明这个秘密就是由百草回生这边泄露出去的。 “接下来要说的就是另外一个关键人物,也就是老六在天问阁遇上的那个难缠的小女孩,小老板水映月。 根据五兽国木铜王府那边得到的消息,五年多前,灵蛇曾经带着洛小园与水映月一起回去五兽国去探视洛小园的父亲,当时得知的说法,这个水映月是洛小园的同门师姐。 根据灵蛇与洛小园自己的说法,洛小园是拾饥老人的关门弟子,而洛小园身上所怀的内功,五年前经暮城亲自确认,的确是传承自拾饥老人。换句话说,这个水映月应该也是拾饥老人的弟子,但是拾饥老人究竟是否还活着就算活着,又怎么会在这般高龄还一口气收了两个娃娃徒 更有趣的是随着乌赤金在五圣教总坛那一战之后,灵蛇、洛小园与水映月也跟着消失了五年之久,直到不久前再次出现,水映月突然就成了云从龙的女儿以及天问阁的小老板,这又是个非常耐人寻味的转变。 因此,老二就特别花了点心思去调查这个水映月的来历,这一调查才发现其中大有文章。 首发:> 既然水映月这个姑娘是跟着灵蛇一起去到五兽国,那也是水映月第一次出现在世人眼里,换句话说,水映月与灵蛇应该有着一定的渊源,也就是说她跟东牙国也应该有着一定的关系,但是我们让东牙国的眼线四下寻访,就是不曾听说过有个叫做水映月的女孩。 直到有一天,传回来一段年永隽透露的消息,他首先说到自从福利生国主法诞之后,根据乌赤金的说法,灵蛇就一直待在乌赤金所居住的清风书斋,这座清风书斋事实上是个结界,一个既隐秘又安全的结界,为了家人的安全,乌赤金一直将这个清风书斋隐藏的很好,从来都没人知道它在哪里。 年永隽还说道,乌赤金的妻子早就因为难产而死,这么多年来,他唯一的家人就是一个叫做小月的女儿…。” “这意思是说,那个天问阁的小老板水映月,其实就是乌赤金的女儿她怎么会是姓水,而不是姓金呢”雷娘子好奇地问着。 “这就不得而知了。老二倒是有他自己的一番说法,他说这或许是为了掩人耳目,不让别人知道水映月就是他的女儿。 至于为什么姓水,应该是在五行相克之道中,金与水之间完全挨不上边,所以乌赤金才会帮自己的女儿选了一个水字做为她的姓。” “还有一个更为明显的线索,只是大家一直都没将它当做一回事,就是江湖上早有传言,云从龙的夫君就是乌赤金,前不久她不是还在流水黑市搞了一场轰轰烈烈的拜堂成亲嘛。 倘若云从龙与乌赤金真是一对夫妻,云从龙说她是水映月的母亲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就更别说是天问阁的小老板了。”百草回生这时才恍然大悟,随即补充说明着。 “按照这个逻辑推演下去,灵蛇待在清风书斋的那段时间,刚好就是乌赤金被东牙国放逐,被百寿国通缉的那段时间,同时也是洛小园被乌赤金隐藏起来的那一段时间。 乌赤金因为流浪在外,灵蛇便亲自坐镇清风书斋,帮着乌赤金保护他的独生女儿。”雷娘子继续帮忙捋清关系。 原文来自于/p> “没错,这样就能还原当时在乌赤金身边所发生的事,以及他在东牙国清风书斋所做的一些安排。 你们再想想,乌赤金能放心的将洛小园留在清风书斋,与他最亲近的女儿与师父共处那么长的时间,可知洛小园与乌赤金之间的关系。 他让天赋异禀的洛小园在安全隐蔽的清风书斋接受灵蛇的教导,所以洛小园小小年纪便能练就出一身绝顶武功,再加上洛小园与水映月打小便培养出来的深厚情感,毫无疑问,洛小园理所当然地就成为了乌赤金的最佳帮手。”富满墩试着侧写当年乌赤金的应对思路。 “一个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个是自己的接班人,看来乌赤金一开始就做好了打算,准备将这场战争拖到下一代去一决胜负,难怪乌赤金敢一个人独闯五圣教总坛,就算他死了,也不用担心后继无人。 要是当时我们认定了乌赤金确实已经死了,接着便进入教战守则的下一阶段,由老六的蓝衣军大举对东牙军与东牙国下手,却浑然不知乌赤金在我们所不知道的背后,还安排了洛小园这样的一枚棋子,后果会是如何还真是不堪设想。”雷娘子心有余悸地回想着乌赤金当时的布局。 “所以说乌赤金的大难不死,对我们来说,既是不幸,也是侥幸。但是这并不是我想说的重点,重点是不久前水映月为了解洛小园之围,将老六所泄露关于木铜王子的秘密,又告诉了木铜王子,你们认为接下来木铜王子会怎么对付老六 毫无疑问地,当年少主与老六花了那么大的精力去拉拢了暮城与木铜王子,现在不但都成了一场空,而且还让意外的让五兽国成为自己的敌人,这是最得不偿失的一个结果。”富满墩突然又提起这件事。 “解洛小园之围那又是怎么回事”雷娘子不解地问着。 “不久前洛小园偷偷潜回五兽国,想要行刺木铜王子,应该就是为了报杀父杀母之仇,结果反而被木铜王子设下的圈套给捉住了,为了永绝后患,木铜王子对洛小园施以极为严重的刑罚,并且要将他永远关在一个不见天日的冰窖之中。 这个时候水映月也随后赶到了五兽国,她找到了木铜王子,并对木铜王子讲了一些话,这些话,据说就是老六泄露给水映月有关木铜王子的秘密,木铜王子这才临时改变心意。”富满墩继续说着。 站点:欢迎下载< “水映月怎么能将老六泄露木铜王子秘密的事告知木铜王子,对当事人泄露消息来源,这不是在拆天问阁自己的招牌吗难道她忘了自己就是天问阁的小老板,怎么将这最基本的游戏规则都给破坏了”雷娘子不解地问着。 “水映月是否将老六这个消息来源透露给木铜王子,这一点我们不得而知,但是我们知道在水映月在见过木铜王子一面后,木铜王子对洛小园的态度便完全反转。 根据老二从木铜王府那里头买来的消息指出,水映月之所以能取得木铜王子的信任,是因为她假借暮城之口,说出了一些过去木铜王子在争储过程中所发生的事,这才彻底打动了木铜王子。 老二说了,水映月说的那些事情,只有老六与极为少数的人才能知道,这其中,老六是唯一有可能将这个秘密泄露出去的人,老六,是不是这样”富满墩接着问着百草回生。 “就算是那又怎样不但是我,暮城也有可能,木铜王子在说出这个秘密的时候,暮城跟我都在场,为什么就不能是暮城给泄露出去的”百草回生仍是不愿服输地说着。 “是谁说的根本不重要了,难道你现在能把一切罪责都推给一个死人,去跟木铜王子说这件事跟你无关,一切都是暮城说出去的”富满墩反问着百草回生。 “当然不行,他们两个情同父子,就算真是暮城给说出去的,木铜王子也不会在意,我又何必去离间他们感情,徒增木铜王子对我的厌恶。”百草回生识趣地说着。 “这就对了,不管这事是谁说的,眼下你就得认。换句话说,你跟木铜王子之间的关系,眼下算是到头了,你就别指望他会在洛小园这件事上帮你的忙,他要是能保持中立,两不相帮,我们就该偷着乐了。”富满墩先替百草回生做出结论。 “没办法找木铜王子帮忙,那洛小园的问题怎办依照老大对洛小园的这般描述,这个对手可不一般,姑且不说他跟老六之间的杀母之仇,就说他跟灵蛇的关系,跟水映月的关系,肯定会给我们带来很大的麻烦。”雷娘子焦急地问着。 “洛小园的事,你们就不用操心了。老六,你就只管对付你的东牙军,其他的事都交给老二。”富满墩简单明了地吩咐着。 口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这意思是把洛小园跟乌赤金都交给二哥去处理他一个人能搞得定吗”百草回生疑惑地问着。 “当然不只是他一个人,我这不是回来帮忙了吗眼下老二主要还是专心去对付乌赤金,姜还是老的辣,就算洛小园再怎么麻烦,现在最棘手的还是乌赤金,老二还是得以对付乌赤金为主。 至于洛小园,眼下就先让我这把老骨头来会会这个小娃儿,老二说了,让我想办法先把洛小园困在北境,只要能拖他个一年半载,不让他回来与乌赤金会合,老二有把握在这段时间里先解决掉乌赤金。”富满墩说着金不换对这件事的布局。 “老大,你现在不过就是只身一人,拿什么去对付洛小园的奔火族、狼族,甚至是五兽国让我去帮你吧,现在的我虽然不良于行,但是脑子还是很好使的,让我在后头帮老大打点一些琐事还是没问题的。”雷娘子自告奋勇地说着。 “不,妳得留在老六身边,这件事比什么都重要。老六个性急躁,一点风吹草动就容易进退失据,妳得帮少主好好盯着他,妳说的话,老六多少听得进去。 老二还说了,虽然眼下看起来乌赤金是一个人在孤军奋战,但是东牙军一定会在暗中蓄势待发,不会让乌赤金身陷险境,所以老六的蓝衣军得牢牢地牵制着东牙军,别让他们有机会搅乱老二去对付乌赤金。”富满墩苦口婆心的提醒着。 “但是老大你…。”雷娘子还是不放心富满墩一个人去北境,那里不是草原就是沙漠,富满墩在那里人生地不熟的,拿什么去对付洛小园。 “至于我,你们就更别担心了。为了怕我将大业粮行给抢回去,富余地一定乖乖地配合我行事,毕竟大业粮行是我花了几十年打下来的基业,只要我登高一呼,那些老伙计们还是会自动自发的回到我身边来。 富余地肯定不想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他肯乖乖地配合我做事,还是能高枕无忧地继续干他的大业粮行东家,这对他来说,绝对是有百利而无一害。”富满墩自信地说着。 “大业粮行一向跟北境没有生意往来,就连五兽国都甚少涉略,富余地能帮上你什么忙更何况听说富余地接下来要充当霍西亭的副手,随他去七色国处理超度赈济的事,他哪能抽身帮得上老大的忙 密码563743675 与其找富余地帮忙,还不如找我的百草堂,我百草堂在五兽国经营了二十来年,还是有点势力的。”百草回生提醒着富满墩。 “老六,我再提醒你一次,你的猎物就是东牙军,其他的事你一概别管,只要你能牵制住东牙军,就能最大程度地帮到老二,也能帮到我,你得知道你现在的角色至关重要。 至于富余地还是大业粮行,你们就更不用担心了,富余地这一步棋是老二精心策划的大棋,他不但能让富余地乖乖地为我所用,还能让大业粮行比以前更加好用,发挥出更大的作用,你们就拭目以待吧。”富满墩信心满满地激励着百草回生与雷娘子。 /99/99081/31257487.html 第251章。鉴别真假 狼族少狼主的赫赫威名果然非同凡响,短短十几天的时间,前往恭迎洛小园的狼族后人就从1万余人暴增为3万余人,不但如此,聚集的人数还在持续增加之中,1时间仿佛整个北境都是狼族后代。 这个意想不到的盛况,同时也带给水映月意想不到的困扰,之前她所担心的问题,现在不但每件事都如期发生,并且是超乎她意料的发生。 最急迫的1个问题,就是水映月自己制造出来的麻烦,她原本以为随口杜撰1个无根之地,可以暂时先移转大家的焦点,让所有人的注意力先放在这个虚无缥缈的4个字上。 但是她轻忽了眼前这1群人对重振狼族的热情,以及众志成城下所发挥出来的惊人创意,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各种有理有据的说法便从各大部落中传了出来,水映月原本以为这个假议题应该会在几天之后不了了之,到时候她再编造1个新的理由,就说少狼主又改了新的会合地点。 眼前分别就有3种有鼻子有眼的说法,分别支持着他们所认知的无根之地,为了展现自己对狼族的贡献,各方都据理力争自己所的认知。 被水映月赋予重任找出无根之地的善存,1时也无法拿定主意,毕竟他也是第1次听说这无根之地,当下这3种说法又各自成理,既然1时拿不定主意,他只好将这3种说法带去水映月的面前,让他们自己去向水映月好好解说,然后由水映月亲自去做最后的定夺。 “小月姑娘,这几天经过各方的热烈讨论,大伙最后汇整出这几种可能,但是我们1时也不知道哪1种说法才是对的,最后只能拿来让小月姑娘帮大家做个决定。”善存3言两语的就准备将这个烫手山芋丢还给水映月。 “这几天真是辛苦你了,也只有你,才能这么快就帮我们找出答案,等我们跟小园哥哥会合之后,我1定让小园哥哥代表族人好好谢谢你。 现在你可以简单说1下这无根之地到底都有哪些讲法,我们的时间不多,得赶快做出决定。”水映月心想,就我这灵机1动的胡说8道,你们都能整出这么多的想法,那就先听听看吧。 pp<>>! “小月姑娘,我是克里坎旗原木家族的族长,叶尔多。关于这个无根之地,在原木家族早有流传,这个地方指的是美人湾沙漠的木兰河沙地,1千多年前原木家族就住在那里,所以我们对这无根之地特别了解。”1各个身形高大,头上只剩下几根稀疏毛发的中年男子说着。 “木兰河沙地你怎么能确定那里就是无根之地”水映月好奇地问着眼前这个叶尔多。 “木兰河是1条地下河,发源自哪已不可考,1千多年前在我祖先那1代,这条木兰河就已经干涸断流。相传过去的木兰河沙地,就是因为地下河流经过,因此地上的沙子也经常因而随之流动,就有人说那是1片没有根的土地,指的当然就是无根之地。”叶尔多认真地说着。 “原来这无根之地指的是美人湾沙漠的木兰河沙地,眼下大家都知道小园哥哥就在美人湾沙漠跟5兽军缠斗,如果这无根之地就是木兰河沙地,倒也符合眼前的状况。”水映月点头如捣蒜地说着。 “无根之地绝对不是叶尔多所说的就是木兰河沙地!”这时1旁长得既瘦且高的中年男子,急忙打断水映月对叶尔多的赞同。 “这位是苏哈尔旗十字星家族的梅罕族长。”善存从旁为水映月介绍着。 “梅罕族长怎么就认为那无根之地1定不是木兰河沙地呢”水映月好奇地问着。 “很简单,因为无根之地其实说的就是没有根据的地方,在沙漠中大家都知道只有1个地方能被称为没有根据的地方,那就是白日梦沙堡。”梅罕自信满满的说着。 “胡说8道,白日梦沙堡怎么会是没有根据的地方,沙漠里谁人不知白日梦沙堡说的就是明日沙堡,就在肯特绿洲跟胡杨木绿洲中间那1块高地,那是个实实在在存在的地方,根本不是你所谓的没有根据的地方。”叶尔多言之凿凿地说着。 “我说的没有根据不是你所说的没有根据,我说的没有根据指的是白日梦沙堡这个名字的由来。 过去因为沙漠旅客不知道怎么形容这个地方,只知道那个地方就是在两个绿洲中间的某个高地,但是不管大家再怎么找,总是找不到那个地方,后来就将那个地方称之为白日梦沙堡。 之所以大家都知道白日梦沙堡这个地方,1来是因为那个附近有1片胡杨木林,而且循着胡杨木林走出去就能走到胡杨木绿洲;2来是因为白日梦沙堡位于两个绿洲之间,再加上它又位在星海沙漠与美人湾沙漠交界的最北端,现在的白日梦沙堡早就是沙漠中人尽皆知的地方。”梅罕为自己所说无根之地辩解着。 “如果无根之地指的就是白日梦沙堡,少狼主为什么不直接说白日梦沙堡就好了,还偏要说是无根之地这4个字,让大家绞尽脑汁地猜来猜去要我说,少狼主讲的无根之地,压根就不是指白日梦沙堡。”叶尔多继续反驳着梅罕。 “先别着急,我们还有第3种说法,不妨先听听看,最后再决定哪个地方才是真的无根之地。”水映月强忍住笑意,她完全没想到这无根之地4个字居然能让这些人发挥出那么多的创意。 “最后1位是来自瓦拉木旗9泉家族的莫兰,在此我也特别为小月姑娘介绍,莫兰是狼族目前硕果仅存的唯11位智者。 在狼族的1千多年来的礼制上,向来有着两大智者,3大长老,6大旗的古老传统;其中,两大智者分别是辅佐狼王征战天下的灰狼智者,以及辅佐狼王治理狼族的白驼智者,而莫兰就是现任的白驼智者。 莫兰的祖上是狼王的亲弟弟,换句话说,他身上流有王族的血统,是眼下除了少狼主以外,硕果仅存的王族血脉之1。”善存隆重地介绍着智者莫兰。 莫兰走上前来,先是恭敬地对水映月行了1个尊慕礼,这是狼族王族的传统礼制,当位王族旁系遇上王族嫡系时,旁系便必须对嫡系尊行此礼,而在场所有位阶较低者,不论是哪个旗下或哪个家族,都必须跟着执行这个尊慕礼。 这时只见所有人都单膝跪下,左手抚胸,右手贴额,专心恭敬地跟着莫兰向水映月行使尊慕礼。 水映月哪里见过这般阵仗,1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她1边看着身旁的奈吉,急忙对他使着眼色求助,1边急忙喊着让大家快站起来。 “小月公主,既然您是少狼主的妹妹,自然就是我狼族的公主,我们向王族嫡系行这个尊慕礼,那是理所当然的事,小月公主千万不可推辞。 拒绝狼族子民对王族的尊敬表现,那是对狼族子民的最大羞辱,只有被驱逐的族人或即将被行刑的犯人,才不能对王族行这个尊慕礼。”莫兰严肃的对水映月说着。 “那…,你们行也行过礼了,现在可以起来了吧。”水映月尴尬地对莫兰说着。 在场除了水映月以外,所有的人在狼族的位阶都较莫兰来得低,莫兰不站起来,其他人也不敢站起来。 “这是莫兰第1次拜见小月公主,该有的礼制莫兰必须遵守,还请小月公主莫要见怪。”莫兰仍是恭谨地说着。 “行了行了,你们快起来吧,怎么之前其他人都没这习惯,就你有这习惯难不成以后我们每次见面,你都会来这么1下吧”水映月担心地问着莫兰。 “其他人就算想对小月公主行尊慕礼,他们也没那个资格!莫兰身为王族旁系,只有王族旁系才能对身为王族嫡系的小月公主行这个尊慕礼,只不过他们的位阶都在我之下,当我在行使此礼时,他们就必须跟着我跪下。 要是其他人见着了小月公主,他们该向小月公主行的是尊王礼,这是非王族族人见到王族该行使的礼节,他们之前之所以没向小月公主行这个尊王礼,那是因为他们还不确定小月公主的身份,小月公主也不曾证明过自己就是王族之后,所以没人对小月公主行礼。”莫兰继续解释着。 “既然如此,为什么你又对我行这个尊慕礼呢我也不曾对你证明过我就是王族之后的身份!”水映月好奇地问道。 “小月公主之前是不曾对我证明过,但是马上小月公主就会让我知道妳到底是不是真的公主。”莫兰仍是维持着单膝跪地、抚胸贴额的姿势回答着。 “我会让你知道我是不是真的公主此话怎讲”水映月有点摸不着头绪,看来这个莫兰是来者不善,但是1时又感觉不到他的恶意。 “小月公主之前对大家说过,要鉴别公主的真实身份,就得找个有资格又有能耐的人来。眼下,除了莫兰以外,只怕没有第2个人敢说自己有那个资格和能耐。”莫兰1字1字清清楚楚地说着。 “你这意思是你能看到3圣血箭上的血痕”水映月好奇地问着。 “莫兰也不确定,过去莫兰也不曾见过这3圣血箭。但是依照先人的传说,巫女的旁系同样能看到3圣血箭上的血痕,我的祖上与巫女的祖上系出同源,或许,我也能看到3圣血箭上的血痕。 如果小月公主身上那只箭头就是拉木拉罕长老鉴识过的3圣血箭,我相信我应该也能在上头看出1些端倪。”莫兰态度恭敬却又坚定地说着。 水映月看了身边的奈吉1眼,试着征询他的意见,眼前这个人看来真有两把刷子,虽然自己对这只3圣血箭的真实性信心十足,却不知道这个叫莫兰的人会不会另怀鬼胎。 只见奈吉从怀中取出3圣血箭,恭敬地将它交到水映月的手上,然后用天问阁特有的暗语对水映月说的:“没理由不让他鉴别,真金不怕火炼。” 水映月接过了3圣血箭,心里暗自嘀咕了几声,想道,这只3圣血箭自然是真金不怕火炼,我担心的是我这个假公主,1炼就知道是灌了汞水的假货。 “3圣血箭就在这里,你想怎么鉴别呢”水映月将3圣血箭平放在自己的手掌心上。 “当然是用祖先传下来的方法。”莫兰随即对身后的善存吩咐着:“取弓箭来。” 读者身 善存闻言,立刻到营帐外头取来弓箭交到莫兰的手上。莫兰接着将箭矢上的箭头取了下来,然后将3圣血箭这个箭头给装了上去。 “你退到3丈外去,然后用这只箭射向我的左臂,让3圣血箭穿臂而过,如果这是真的3圣血箭,应该就会在箭头上出现3道血痕。”莫兰交待着善存。 “且慢,智者虽然是王族旁系,但是这个王族的血脉都已经是几十代之前的事了,你又怎么能确定透过自己的鲜血,就能让3圣血箭出现3道血痕呢”桑加在1旁质问着。 “桑加,先让智者试上1试,我也想知道是不是用王族的鲜血,就能让这只血箭出现血痕。”水映月的算盘很简单,这时候不管怎样,都必须大方坦率地让人来检验这只血箭的真实性,如果大家心里都带着或多或少的质疑,只怕接下来还不知要横生多少事端。 更何况自己对这只血箭的真实性信心十足,就算最后真看不出那3道血痕,莫兰刚刚也说了他并没有把握,至少不是自己不敢接受大家的检验。 善存拿着装上了3圣血箭的箭矢后,1路走出了3丈以外,就定位后,远远地等着莫兰做好心理准备。 “智者,我还真要感谢你,要不是你出来以身试箭,只怕该试箭的就得是我了。”水映月在1旁跟莫兰开着玩笑。 “岂有让小月公主这万金之躯亲身试箭的道理,这种事当然是交给我来,做为狼族的子民,能迎来少狼主才是族人之福,这区区1箭算得了什么!”莫兰话1说完,随即对远处的善存做了1个手势,示意可以放箭。 善存这时2话不说,1口气张弓搭箭,转眼间就将箭给射出,只见那3圣血箭1路发出响亮的轰鸣之声,随即穿过莫兰的左手上臂,然后精准地钉在帐蓬里的木箱上。 莫兰这时顾不得臂上伤势,立刻走向3圣箭头,接着用力地将箭头从木箱中拔出,然后聚精会神地看着那只箭头。 p, 其他人虽然也很想立刻知道结果,但是真相未出,大家只能继续保持单膝下跪,抚胸贴额的姿势。 莫兰紧紧盯着3圣血箭良久,随即沮丧地靠在1旁的椅子上,右手任由那只箭矢滑落到地上。 “没看到血痕吗”善存焦急地走了过来,关心地问着莫兰。 莫兰没理会善存的问话,只是神情严肃地不知在想些什么。 善存知道眼下莫兰这个表情就代表他没看到那3道血痕,只是他1时还搞不懂,莫兰现在心里想的是自己的血统毕竟还是证明不了这3圣血箭,或是说这只箭头终究不是真的3圣血箭。 就在大家因莫兰的神情而否定3圣血箭的真实性,更对水映月的身份有所怀疑时,这时莫兰突然站起身来,拾起那只血箭走出帐外,当着敞亮的日光仔细看着箭头。 这回莫兰比刚刚在帐蓬里看得更加仔细,只见他上下左右不断翻动着箭头与日光之间的角度,还不时地将刚刚沾上的鲜血给彻底擦拭干净。 “看到了!有了!虽然很清淡,但是我看到了!”莫兰这时兴奋地大声叫着,并高举那只箭头对众人展示。 尽管3圣血箭上的血痕只有身上具有巫女血统的人才能看见,但是这时众人仍是1股脑的围了上去,兴高采烈要见识见识这个流传了千百年的传说,眼下他们看的不只是热闹或新奇,还有千年以来的期待,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真的相信终于迎来了期盼已久的少狼主。 莫兰随即将3圣血箭恭恭敬敬地交还给水映月,然后说道:“小月公主,莫兰得罪了,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请小月公主示下。” 水映月扑哧1笑地说道:“原来你刚刚假模假样的跟我行什么尊慕礼,原来那都是假的,非要等你亲眼看到3圣血箭上的血痕,你才真的相信我是小园哥哥的妹妹。” 水映月随即将3圣箭头取了过来,马上又交还给奈吉保管,这只3圣血箭经过了拉木拉罕与莫兰的鉴别,看来它的货真价实已是毋庸置疑,这也代表自己的身份已经获得了大家的认同,接下来就得好好保护好它,别让这只3圣血箭又另生事端。 “3圣血箭的真伪事关重大,莫兰不得不谨慎行事,还请小月公主莫要怪罪。”莫兰仍是回归到刚刚行尊慕礼的姿势,这回却是真心诚意的行着此礼。 “很好,本来就该如此行事。接下来我还是先说说我最在意的1件事,那就是以后大家见到我,都别跟我行这些什么啰里啰唆的礼,也不要喊我公主,就叫我小月! 更不要1开口就跟我说你是什么旗又是什么族的什么长,我真记不了那么长的1串名字,谁要是老喜欢跟我显摆他的家族身份,我1脚就把他给踢个老远,行吗”水映月最受不了这些繁文缛节,他相信洛小园肯定也是如此。 所有人1听水映月的吩咐,1起说道:“但凭小月公主吩咐。” /99/99081/31257488.html 第252章。千年之斗 “你且说说那个无根之地指的是什么地方还是你根本就不知道无根之地在哪,你就是来确认那只3圣血箭的真伪而已”水映月开口问着莫兰。 “无根之地到底在哪,想必小月公主的心里已有定数,但凭小月公主示下,我们必当追随。”莫兰此时高深莫测地说着。 “莫兰智者,小月公主要是知道那无根之地在什么地方,又何必找大家来提供意见”善存提醒着莫兰。 “大家放心,小月公主是少狼主的妹妹,自然知道该带我们去什么地方,这是狼族王族与生具来的敏锐嗅觉,眼下或许小月公主年纪还小,1时还没发现自己的天赋,我们让小月公主再仔细想想,她很快就能知道该带我们往哪边走了。”莫兰嘴里虽然说着最叼钻的话,但是表情却仍是十足的虔诚真挚。 水映月看着莫兰的表情,1时无法判断他的用意,他这么说到底是有意想刁难自己,还是发自内心的认为自己可以带领大家 这时桑加突然急急忙忙地从远处跑了过来,忙不迭的对水映月说道:“出事了,苏哈尔旗的高兴族长与瓦拉木旗的普路卡族长领着自己的族人在外头打了起来,有好些人都见血了。” 水映月皱了皱眉头,她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人打了起来,这些人个个自诩狼族后代,哪个人的祖上不曾经是赫赫有名的大英雄,他们谁会服谁 尤其她特别委托了沙瓦木旗的苏里曼帮着自己管理秩序,怎么沙瓦木旗的人反而带头捣蛋 “各位,我先去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稍后我们再回来继续讨论无根之地。”水映月正要吩咐大家暂且歇息。 “小月公主,让他们去吧,部落内部的竞争,是不需要旁人干预的,苏哈尔旗与沙瓦木旗斗了1千多年,这对他们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莫兰习以为常的说着。 “斗了1千多年狼族都不在1千多年了,他们还有什么好斗的”水映月好奇地问着。 “能斗的事可多了,狼族就是因为不断地处于内斗外斗的状态,才能随时保持高昂斗志,1上战场就能立刻进入战斗状况,其中又以苏哈尔旗与沙瓦木旗斗的最凶。 至于这1千多年来都在斗些什么呢说句实在话,什么都能斗!最早的时候,也就是狼族的鼎盛时期,斗的是谁才是天下第1旗,虽然同属于上3旗,在狼族中两者同享最高荣誉,但是彼此都自认为自己才是天下第1旗,所以这两旗之间的恩怨,从1千多年前就已经难分难解了。”莫兰无奈地说着。 “难道当时的狼王就任由他们这么内斗下去”水映月不解地问着莫兰,乌赤金当年曾经对自己说过,行军之道,最忌讳兄弟阋墙,只要内部不和,各种背叛、泄密、栽赃诬陷的事就会层出不穷。 “狼王哪管得动他们!这两大旗对外替狼王攻城掠地,对内替狼王巩固地位,狼族当年能够叱咤北境,靠的就是这两大旗无坚不摧的战力。 当然历代狼王也有他们自己的小心思,这两大旗斗得越凶,对狼族来说就越加有利,所以狼王也只好勉为其难地看着他们斗得不亦乐乎。”莫兰回想着过去前辈们曾经跟自己提过的那1段历史。 “狼王的小心思原来1千多年前的狼王,也是这般操弄自己的族人…。”水映月当然知道这帝王之术的妙用,古往今来,不管明君昏君,即便只是1家之主,都难免会使上那么1点御人之术。 “小月公主可别误会了,历代狼王做事1向光明磊落,向来不会对自己人搬弄是非,搞1些不入流的帝王之术。 狼王之所以容许苏哈尔旗与沙瓦木旗不断互斗,那是因为这两大旗的组织庞大,派系复杂,就像苏哈尔旗,据说在它的全盛时期,旗下就有2十6大家族,家族与家族间彼此合纵连横,大家都想1争旗主的宝座。 即便到了今天,就算当上这个旗主,也没有任何权力与声望可言,但是千百年来这样的派系合作依然不曾中断,就像他们的天性本该如此。 沙瓦木旗表面上看起来或许不像苏哈尔旗有那么多的家族,却也常年保持在十7、8个上下,即便是现在,沙瓦木旗仍有十大家族流传下来。 跟苏尔曼旗不同的是沙瓦木旗不怎么搞家族派系的合纵连横,因为他们根本就不信任彼此,他们只相信自己家族里的人,所以尽管没有派系的问题,但是内斗之激烈,亦丝毫不遑多让。 之所以必须让这两大旗互斗,就是不让这两大旗在内部出乱子。如果是这两大旗之间的争斗,他们就会在狼族以外的地方去开辟战场,透过攻城掠地去展现自己的战功,遭殃的是狼族以外的其他部落。 如果不让这两大旗出去外头竞争,他们只好自己人斗起自己人,要是内部乱起来,牵扯到的可不只是他们自己,1定会连其他4大旗的族人也牵扯进来,那时候整个狼族就会乱成1片。 权衡之下,与其造成狼族的内乱,不如把祸害留给别人,这也是狼族从来都不曾停止战斗的原因。” “难道不能要求各旗旗主好好约束旗下的各大家族吗经年累月永不停歇的战斗,这谁能受得了要是当时整个北境都成了狼族的天下,那时候还不是只能自己跟自己人斗!”水映月不解地问着。 “呵呵,看来这1千多年来,历代巫女之子只知道奔火族那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大概是不曾了解过狼族的历史,这才会让小月公主对狼族1无所知。 要知道狼族的每个旗主,他们同时还有另外1个身份,就是自己家族的族长。换句话说,每个家族彼此间都是竞争对手,都是潜在的敌人,他们都在争夺旗主的地位,你让旗主去约束自己旗下的各家族,难道是要你的潜在敌人乖乖听话,从此放弃与你的竞争吗 最好的方式就是放任各家族在战场上的竞争,只要各家族有仗要打,他们能做的就是提刀上马,自然就没那心思搞合纵,搞连横,也不会有人跟你来竞争旗主。 当然还有另外1个关键,那就是这些族长们向来只懂得上马打仗,除此之外,他们什么都不懂,你真要他们好好去约束旗下的家族,只怕会搞出更多的乱子。” “原来1千多年前的狼族,居然还有这么有趣的故事,好似他们天生就是为了战斗而存在的部落。”水映月叹为观止地说着。 “他们也不是1定非要遇上战争才能斗,就算没有了战争,他们1样能斗点别的,就是不能让自己闲下来。 就像狼族覆灭之后,他们就开始斗谁才是当年那个害狼族覆灭的罪人,这两旗1个在草原打了败仗,1个在沙漠打了败仗,双方都认为如果对方能守住最后的地盘,自己就1定能为狼族杀出重围,重振狼族雄风,所以1千多年来,总是互相指责是对方的失败导致了狼族的覆灭。” “真是太有趣了,原来他们不只能上马打仗,就连嘴上的功夫也毫不逊色,连这点陈年旧帐都能吵上1千多年。”水映月戏虐地说着。 “这段时间他们又斗上1个新鲜玩意,最近开始在吵谁才是现在的狼族1哥!过去这1千多年,狼族始终群龙无首,好不容易盼来了少狼主,他们就认为特别需要有个1哥出来凝聚大家的士气。 ,~欢迎下载 这苏哈尔旗与沙瓦木旗当然谁都不服气谁,这1千多年来私底下打了至少3百次架以上,就是从来都打不出个结果。 眼下外头这场纠纷,大概也是因此而起,过去历代狼主对他们的斗争都是敬而远之,免得被任何1方指控狼王行事不公,所以我让小月公主稍安勿躁,等他们闹腾玩了妳再出面,免得让自己沾上1身腥。”莫兰莫可奈何地说着这两大旗的那些烂事。 “放任他们这么打下去,会不会出什么差错”水映月继续问着。 “小伤小痛那是免不掉的,但是大家心里都有个底,该歇手时还是会有分寸,毕竟国法家法就摆在那里,真要给狼主、旗主找不痛快,那就是给自己找罪受。”莫兰继续说着。 “难道我们就这么继续等下去完全不用搭理去他们”水映月疑惑地问着。 “当然不是,但是我们只能等,再不过多久,就会有人吵上门来让妳给评评理,这种戏码历经千百年就没变过。之前没有少狼主,没有小月公主,他们就找我来评理,既然现在有了小月公主,相信他们马上就会找上妳。”莫兰1副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知道了,不就是当和事佬嘛,这简单。”水映月胸有成竹地说着。 “千万别当和事佬,和事佬的意思就是两边都是对的,我提醒小月公主,对付他们,就是得两边各打5十大板。换句话说,在妳眼里就该两边都是错的,只有两边都错,才能让他们闭嘴。”莫兰将自己的亲身经验分享给水映月。 “行了,这更简单,这下连当和事佬的功夫都省了。”水映月1派轻松地说着。 莫兰这话才刚说完,果然就听到喧闹之声由远而近的传了过来,水映月不禁莞尔1笑,心想,这个有着1千多年历史的传奇部落,居然就像过家家1样的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说, 奈吉这时靠近水映月的身边,低身对她说道:“今天该解决的正经事,我们1样都没解决掉,千万不要玩过头了。” 水映月点头说道:“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奈吉继续在水映月耳边说道:“1早就传来消息,到昨晚为止,这3星绿洲方圆十里,已经聚集了3万9千多人,再这么下去,只怕原来住在这里的部落要不肯了。 我们原本答应他们5天后启程离开,今天都已经是第8天了,我们却连下1步要去哪都还没决定,他们要是再找上门来,我们可是很难交代得过去。” 水映月微笑地对奈吉说道:“该带大家往哪去,我已经有谱了,现在就等另外两件事1并处理,眼下吵着架的这两拨人,刚好帮了我们1个大忙。” 奈吉听完水映月所说的话,随即会心1笑,似乎对水映月的巧妙心思也了然于胸。 莫兰说得没错,大打出手的双方这时已经大呼小叫的来到水映月的营帐前,水映月心想,这些人过去从未跟自己打过交道,1打起架就打到自己跟前,看来他们果然是为了争宠而打,这场架就是要打给自己看的。 水映月带着营帐内众人,随即走出营帐,这回她要好好表现1次什么叫各打5十大板给大伙看看。 1走出帐外,水映月就让人拿了张椅子过来,自己则大剌剌地坐着,1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 正在争执不下的两个族长,1边指着对方鼻子大呼小叫,1边用余光看着水映月毫不在乎的模样,随即停了下来,似乎正想着下1步该怎么出招。 这时苏哈尔旗的高兴族长首先对着水映月说道:“妳就是少狼主的妹妹,他们都喊妳小月公主” 水映月第1时间没搭理高兴,反而是转头对奈吉说道:“我渴了,你让人帮我拿杯茶过来。” 高兴继续大声地对水映月说着:“我们到底要在这个鬼地方待到什么时候苏哈尔旗千里迢迢来这是为了迎接少狼主,可不是来这边受闲气的。 尤其整天得看着1群跳梁小丑,拿着鸡毛当令箭似的在我面前张牙舞爪,难道就没人可以管管他们吗” 高兴此时的指桑骂槐,是拿负责维持秩序的瓦拉木旗说事,他的族人才刚到3星绿洲不久,就吃足了瓦拉木旗人的排头,这会正准备来找水映月告状。 瓦拉木旗的普路卡族长这时也开口说道:“小月公主,瓦拉木旗受小月公主交代,负责管理所有人的秩序,这厮1大早就带着他的族人在水源地横冲直撞,把排队取水的队5搞得乌烟瘴气,原本我们礼让猎人部落与图马其部落优先取水的水源地,也让苏哈尔旗的人给占了去。 我们不过是上前好意劝说,他们就立刻大打出手,说这水源本来就是上天赐予每个人的,谁都有资格来取,凭什么苏哈尔旗的人就被排除在外。” 水映月对普路卡的说法依然不于理会,这次她又转头问着另1边的莫兰说道:“我们刚刚聊到哪了最后决定哪个地方才是无根之地吗” 莫兰看着水映月刻意冷落闹事的高兴与普路卡,想来必有她的因应之道,因此立刻配合着水映月的提问,巧妙地回应着:“各方说法似乎都有点道理,但是仔细1想,不过都是各说各话,当不成真。” 水映月听着莫兰的回应,心中1喜,此人不愧是硕果仅存的智者,1开口既回答了自己的问题,同时也替自己铺好路,得以顺势敲打这闹事的双方。 ~ “智者说得对,各方听起来都有道理,却都是当不成真的歪理,既然如此,你可有什么好的建议”水映月又将话题抛回给莫兰,看他还有什么妙招。 “大概是群龙无首的日子过的久了,很多人都忘了在6大旗之上,还有个王族,所以都太把自己当1回事。 眼下既然少狼主回归在即,现在又有小月公主在此坐镇,哪还有其他人说3道4的份不如小月公主就自己拿定主意,免得大家在这里争论不休。 要是有谁不服,让他打哪来的就滚回哪去,这里多他1个不多,少他1个也不少,狼族向来都是个纪律严明的部落,守不了规矩,就别来蹭着狼族。”莫兰这1番话,既帮水映月解决了无根之地的问题,也对有意闹事的人敲山震虎。 “既然智者都这么说了,接下来该怎么布置任务,我们是不是也该好好议论1番”水映月征询着莫兰的意见。 这时高兴却突然说道:“且慢,自古以来,狼族议事向来免不了征询上3旗旗主的意见,尤其是苏哈尔旗的旗主,更是历代狼王所倚重,小月公主就这么独断独行,是不是有点不合规矩。” 莫兰这时低声对水映月说道:“狼族过去的确是有这个惯例,狼王议事,向来会征询各大旗主,不过这也算不得是什么规矩,就是习惯罢了。 小月公主既不是狼王,也不是少狼主,议论的事也算不上是狼族的大事,不过是1个当妹妹的要去迎接自己的哥哥,顶多是王族的家事,眼下大可不用理会高兴族长的无理要求。 只是大家在3星绿洲集结已经好些时日,依照这两旗的旗主喜欢争风吃醋的个性,不应该到现在还不现身,想来必有反常之处,小月公主还是小心应付为是。” /99/99081/31257489.html 第253章。恶习不改 水映月对莫兰点头示意,感谢他对自己的适时提醒,随即说道:“智者,你大老远来到这3星绿洲,是为了什么” 莫兰知道水映月这是准备各打5十大板了,于是配合着说道:“自然是为了迎接少狼主而来。” 水映月继续问着1旁的善存,说道:“你呢你又是为了什么而来” 善存随即说道:“自然也是为了迎接少狼主。” 水映月突然神色严肃地问着所有人:“你们都是为了迎接少狼主而来,那我呢你们觉得我又是为了什么而来善存族长,你先说说看,你觉得我来这3星绿洲,是为了什么” 善存不知道这个刁蛮公主心里在想着什么,眼下的局面看似针对高兴族长而来,善存与高兴同属上3旗,虽然派系不同,1时却也不好落井下石,以免日后授人以柄。 “这还用说,大家都知道小月公主当然是为了迎接少狼主而来。”善存小心翼翼地说着。 “桑加,你说呢你以为我是为了什么而来”水映月继续问着1旁的桑加。 “小月公主应该是为了迎接少狼主吧…。”桑加听着水映月1路问了好几个人,现在又问到自己,看起来似乎还没获得他想要的答案。 “你们个个都以为我跟大家1样,来这里就是为了迎接小园哥哥,你们根本大错特错,我压根就不是为了来迎接小园哥哥! 你们等了小园哥哥这个少狼主已经等了1千多年之久,大家千里迢迢赶到这来的热情我自然能够理解,但是我跟你们不1样,从小我就跟小园哥哥1起长大,我要见他随时可见,何必要跑到这个地方来迎接他 我来这里是为了营救小园哥哥,小园哥哥现在正被困在美人湾沙漠,那里有几千个5兽军正包围着他,我根本就不知道当下这1刻他是否安全,更不知道现在他被困在哪个角落,唯1的线索就是他让我去无根之地与他会合。”水映月1口气说着自己前来沙漠深处的目的。 “小月公主,妳放心,有大伙在,我们1定会救出少狼主的!”桑加急忙说着。 众人原本1路看着大家敲锣打鼓地前往迎接少狼主,再加上稍早听说少狼主以1人之力,在胡子部落杀死几百个5兽军,大家都以为这是要去迎接少狼主的凯旋而归,没几个人真正意识到,洛小园1个人在美人湾沙漠与几千名5兽军对峙,无论如何占据优势的都不该是洛小园。 经水映月这么1提醒,大家才突然发现这1切并非想象中的那么美好,同时众人也感受到水映月此刻的急迫,狼族群众纷纷安慰着水映月,要她相信狼族的战士现在都在这里,1定能将少狼主给顺利救出。 “现在距离小园哥哥跟我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两天,到现在我还不知道那个该死的无根之地究竟在什么地方!如果小园哥哥就等着两天之后我能领着大家赶去帮他,没想到现在我们还自己吵成1片,大家说我们能凭什么去营救小园哥哥 你们每个人都自以为高人1等,既然大家的身份都那么尊贵,祖上的功勋又那么伟大,我就想问问有没有谁能告诉我,现在该去哪里找你们的少狼主该怎么救出你们的少狼主 如果你们帮不上忙,就通通给我闭嘴,让我这个做为妹妹的,凭自己的力量去救自己的小园哥哥,更别告诉我还得去征询谁的意见,我救自己的哥哥,不需要经过谁的同意。” 水映月这1番言情并茂的说辞,当场让所有人哑口无言,大家本以为这回浩浩荡荡的聚集几万人来迎接少狼主,就像是办了1场狼族的喜事盛会,1时间狼族仿佛已经又回到当年那个睥睨北境的无敌雄师。 “高兴,别在这里胡闹,我们正在跟小月公主商量正经事,要是因为你而误了大事,你看整个狼族饶不饶得了你!”善存这时大义灭亲地说着。 高兴原本被水映月这1阵数落,正想着法子要准备回击,哪知道又让同属苏哈尔旗的善存挤对,接着沙瓦木旗的莫兰又接着开口。 “高兴族长,你们的沃野旗主这会上哪去了,怎么都这么多天了,还没见到他的人影”莫兰心想,高兴族长与沃野旗主向来交情极好,或许能知道沃野旗主为何到现在还不见人影。 “莫兰先生倒好意思问我这个问题,你们家的连胜旗主此刻又在哪呢想知道沃野旗主上哪去,只要想想连胜旗主现在在做什么,我们家的旗主当然就1样也在做什么!”高兴话中有话地说着。 “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离开长天部落的时候,连胜旗主正在帮族里的老弱妇孺做最后的安置,只要安排妥当了,就会立刻赶来3星绿洲。”莫兰对高兴这样的回答感到莫名其妙。 “堂堂1个沙瓦木旗的旗主,连老弱族人的安置都得让他来操心这样的鬼话,你身为眼下狼族唯1的智者,居然也会相信只怕连胜旗主心里真正的盘算,也不敢让你知道吧,毕竟你骨子里流的并不是沙瓦木旗的血,连胜旗主对你并不是那么信任。” 高兴看着莫兰1味偏向少狼主的妹妹,明显的就是在向王族示好,看来沙瓦木旗已经不能满足他的野心,他1定是想趁此机会重回王族。要真是如此,只怕苏哈尔旗1开始便会输在起跑点上,因此便拿着身份血统的话题来讽刺莫兰,试着让他在众人面前出丑。 “连胜旗主到底信不信任我,这就不劳高兴族长费心,这不过是沙瓦木旗自己的事,高兴族长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眼下沃野旗主无法赶来3星绿洲共襄盛举,还任由高兴族长在这里影响族人营救少狼主,只怕沃野旗主以后不好对所有族人交代。”莫兰针锋相对地回应着高兴。 “沃野旗主远瞩,能跟你们这些人1样,连少狼主的行踪都搞不定,只能聚集1大群人在此坐困愁城 沃野旗主是什么身份的人,不会跟大家1样在这里睁着眼睛捉瞎!他自然有他的办法去做最关键的事。”高兴得意自负的说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沃野旗主自己带人去美人湾沙漠找少狼主去了”莫兰感到大事不妙地急忙问着。 “何止是沃野旗主,就连你们家的连胜旗主,此刻也早进了美人湾沙漠,他们正彼此较着劲,要看看谁能先将少狼主从5兽军的重重包围中给救出来,谁就是货真价实的天下第1旗!”高兴志在必得地说着。 莫兰急忙回头看着水映月,他知道水映月此行的目的如果就是为了搭救洛小园,早该带人杀进美人湾沙漠去,既然选择则在此按兵不动,1定有她特别的用意。 “是谁让你们自作主张,擅自带人进美人湾沙漠去的”水映月惊觉不妙,立刻叱问着高兴。 水映月想尽办法将狼族后人聚集于此,就是怕大家救主心切,若是所有人都自作主张冲进美人湾沙漠,势必会与5兽军发生激烈的冲突,那时问题就更难解决了。 只要能够撑到秋原小王子将木铜王子撤军的命令布达给美人湾沙漠里的5兽军,双方能在平和的情况下结束这剑拔弩张的1幕,就能将彼此的伤害损失降到最低。 尤其洛小园与木铜王子之间的恩怨本与狼族后人无关,要是狼族后人为了营救洛小园而卷入这场纠纷,情况便会越来越复杂,甚至是1发不可收拾。 —— 现在苏哈尔及与沙瓦卡两旗的旗主都带人杀进美人湾沙漠,1言不合的情况下,除了大打出手,还能有什么好事!这么1来,1场可预见的腥风血雨只怕很难避免。 “自作主张就像妳刚刚所说的,妳要去救自己的哥哥,不需要经过任何人的同意,现在苏哈尔旗要去救自己的少狼主,自然也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意,不是吗”高兴总算找到得以反击的地方。 “你们…,你们这下闯大祸了!”水映月气急败坏地说着。 “要是任由少狼主遭遇上什么不测,那才真是闯下大祸了。眼下几千个5兽军就在美人湾沙漠包围着少狼主,妳却带着族人在这个鸟地方黑灯瞎火地找着什么无根之地,等你们找到地了,那时候少狼主还有命活吗 还是沃野旗主目光如炬,当下就决定带着旗下精锐直闯美人湾沙漠,算算时间,这个时候说不定已经将少狼主给救出来了,我们哪儿都不用去,就在这里等候沃野旗主的胜利凯旋吧。”高兴自信得意地说着。 “你们…,你们什么都不懂,只会坏事!”水映月1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好不容易将这几万个狼族族人按在这里,哪知还是有漏网之鱼。 如果真如高兴所说,沃野旗主带去的人就是苏哈尔旗的精锐部队,若再加上连胜旗主的人,只怕现在的美人湾沙漠已是血海1片。 “我们不懂妳居然会认为我们不懂我们可是狼族苏哈尔旗旗下的战士,天底下还有谁比我们更了解北境这个战场 就算妳是少狼主的妹妹,但是狼族的男人才是这个战场的主角,妳1个什么都不懂的年轻小姑娘,就不该在这里对伟大的狼族战士指手画脚。 妳放心,现在的妳什么都不用做,沃野旗主很快就会将少狼主,也就是妳的小园哥哥,毫发无损地带回来给妳。”高兴听着水映月1口1个小园哥哥,直觉上就认为这是在玩过家家,再加上水映月看上去不过十5、6岁的青涩模样,哪能懂得沙漠里的凶险,因此4无忌惮地继续说着。 身 水映月见状如此,必须立刻让远在美人湾沙漠的柳5与凉风知道,让他们想办法阻止这场冲突的发生。 “马上想办法联络舅老爷跟凉风,让他们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想办法阻止冲突的发生。”水映月先对奈吉交待着,接着又对善存说道:“交代下去,所有人马准备出发,马上前往白日梦沙堡,无根之地就在那里,我们去那边跟少狼主会合。” “小月公主,既然沃野旗主与连胜旗主都已经分别带人进了美人湾沙漠,少狼主1定能够很快被救出来,不如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吧。 要知道这1趟路去到白日梦沙堡,又得耗费许多饮水粮食,尤其眼下这几万个来自6大旗的各路人马,1时只怕没那么好控制,这么1动,只怕还要衍生不少事端。”善存为难地对水映月说着。 “看到了吗善存族长也觉得无需多此1举,既然沃野旗主都已经出手,自然就不需要小月公主在这里劳心劳力,接下来就请小月公主歇着,苏哈尔旗会帮忙带领族人在此恭迎少狼主。”高兴1副完全要对水映月取而代之的语气。 “高兴,你这话说的过分了,狼族什么时候轮到苏哈尔旗管事就算少狼主不在,还有3位长老,还有莫兰这位智者,你不过区区1个族长,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发号司令” 桑加见高兴出言无状,立刻开口质疑,否则人心本就浮动,再经过这么1番言语挑拨,场面只怕就要失控。 “你是哪1旗的我怎么对你从来没有印象”高兴立刻质问着桑加的出身。 “你先别问桑加是哪1旗的!就算你是苏哈尔旗的,也没资格在这里发号司令,狼族自有狼族自己的规矩,狼王不在,就是由少狼主管事,少狼主不在,就是由3大长老管事,无论如何,都轮不到你这个苏哈尔旗下的1个族长在这里指手画脚。”莫兰见事态严重,立刻开口制止高兴。 “怎么我们这位硕果仅存的白驼智者怎么没把想说的话说完按照祖宗的规矩,如果3大长老不在,不就是该由智者管事吗智者这句话强忍着不说,难道是要我帮忙说出来吗 眼下狼王与少狼主都不在,3大长老也没有1个到场,看来看去,就属莫兰您这位白驼智者的身份最高,您应该是认为大家就该听你发号施令才对,是吗 偏偏眼下3星绿洲这几万个狼族后代,就没有1个人会将你说的话当1回事,甚至是你自己沙瓦木旗的人,也没将你当做是号人物看待,只怕你这个白驼智者的身份地位,并不如你想象中的好使。”高兴讽刺地说着。 “高兴,现在不是说这些事情的时候,就凭现在4分5裂的狼族,谈什么发号施令,谈什么身份地位,关键是如何平安顺利地将少狼主给救出,而不是在这里窝里反。”莫兰急忙应对着有意挑衅的高兴。 这时候突然又有沙瓦木旗负责维持秩序的人赶来回报,说道:“出事了,苏哈尔旗的人跟猎人部落、图马其部落发生了激烈的冲突,双方已经有好几百人挂彩,甚至还死了不少人。” 水映月急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发生冲突呢” “还不知道,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双方已经打了起来,根本拦都拦不住,更别说让他们分说清楚。” 这会真是应了怕什么就来什么这句话!水映月让瓦沙卡旗负责维持秩序,就是怕发生这样的事,没想到它毕竟还是发生了。 水映月急忙带着众人赶到现场,只见现场1片混乱,苏哈尔旗人与猎人部落、图马其部落几百上千人混在1起,刀来箭往,打得不可开交。 水映月这时皱着眉头,盘算着能有什么方法在最短的时间将它们分开,尤其从他们身上所穿的衣着来看,苏哈尔旗的人明显占尽上风,猎人部落与图马其部落的人只能勉强支撑,只怕再不多久,就会对他们造成更大更多的伤亡。 “可人、奈吉,你们有办法冲进人堆里,想办法制止苏哈尔旗的攻势吗千万别伤了任何人,否则就会造成更大的混乱。”水映月急忙问着。 说-app&——> 眼下无论如何不能动用其他的狼族族人去劝架,只要狼族的人再掺进这场混战,无论他们是不是劝架,都会造成猎人部落与图马其部落的误会,更别说甚至可能引发苏哈尔旗与其他族人之间的冲突。 可人与奈吉对水映月应了1声,两人稍作商量后,随即纵身跃入混战的人群之中。 若论行军打仗,可人与奈吉肯定不是眼前这些人的对手,上千人光是1人1刀,就足以将可人与奈吉给剁碎,所幸此刻他们的眼里只有对方,1时间根本注意不到阵中混进来两个不速之客。 他们两个立刻从人群之中锁定了几个负责指挥带头的苏哈尔旗人,4两拨千斤地将他们从混战之中远远地抛了出来,随着十个、2十个、5十个、1百个苏哈尔旗人被扔了出去,立刻引起了冲突双方的注意,同时也暂时缓住他们方兴未艾的劲头。 对水映月来说,原本答应对方最迟5天自己就会领着这群人离开3星绿洲,还给他们原来的清净生活,现在都已经是第8天了,却连下1步该往哪走都还没能搞定,自己早就对他们感到惭愧至极,没想到现在又惹出这样的事端。 现在她必须当机立断,好好给猎人部落与图马其部落1个交代。 /99/99081/31283164.html 第254章。狼族天性 水映月这时急忙冲到人群之中,挺身站在猎人部落与图马其部落前面,她看着遍地都是受伤的各方人马,1时怒从中来,大声喝斥说道:“是谁带头动手的” 眼前4、5百个苏哈尔旗的战士虽然1时攻势受阻,对手又被同是狼族的沙瓦卡旗战士挡在身后,但是嚣张跋扈的神情丝毫不减,尤其在听到1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众人眼前这么1声喝斥,所有人不禁大笑了起来。 “是我!是我!是我带的头!”只见几十个苏哈尔旗战士此起彼落的争相承认是自己带头动的手,他们倒想看看眼前这个小姑娘能拿自己怎么样。 水映月本想杀鸡儆猴,只要知道谁是带头闹事的元凶,便立刻示意可人动手,将犯首捆起来,借以挫挫这1群人的锐气,哪知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自己的质问,1群人嘻嘻哈哈的争相承认,倒让水映月1时不知该如何善后。 “小月公主,这里是北境沙漠,这里有这里的处事方法,谁要是吃了亏,只要留着1条命在,就会想办法下次再找回来,没人会在这里说1堆谁是谁非的大道理,更不会有人会因此受到处罚。 他们动的手,有什么责罚尽管冲着我来。”高兴族长在1旁幸灾乐祸地说着。 小说。app<,。app。 “好,既然你说是你,那就当作是你,可人,马上将他拿下并绑起来,到时候交给小园哥哥发落。”水映月随即示意可人动手。 高兴刚刚已经见识过可人的身手,他知道若是单打独斗,在场众人没有1个是她的对手,因此他根本懒得抵抗,反而是自己乖乖的将双手递向前去,就等着可人来将他5花大绑。 “不用麻烦了,我自己来,狼族战士从来不跟女人动手。”高兴卖乖地说着。 水映月见这个高兴如此桀骜不逊,眼下可不能惯着他,更何况还得给猎人部落与图马其部落1个交代,否则这消息1传出去,只怕狼族还没等到重返荣耀的那天,就先在北境声名狼藉了。 这时莫兰突然站了出来,严肃地对水映月低声说道:“万万不可如此!狼族从来就没有这样的规定,我们不会去处罚对外征战流血的自家族人! 在北境,打架战斗哪是家常便饭,每个部落都得随时做好攻击或防守的准备,否则挨1顿打还算是轻的,1言不合就丢了性命的事也没什么好大惊小怪。” 水映月对莫兰这番说法颇为不以为然,说道:“猎人部落与图马其部落在这里过得好好的,他们还好意让出部份水源地接待我们,难道我们就是这样回报他们的吗 再说了,几万个人包围着几千个人欺负,这话要是传出去,以后狼族…,狼族还怎么出去见人…,小园哥哥他也不会同意!” 莫兰继续解释着:“在北境这个地方,尤其是在沙漠,向来就没有哪个地方属于谁的这种说法,经常1阵风沙暴过来,1个部落或是1个水源地就不见了,他们能找谁讨说法去 更何况在1千多年前,整片沙漠都是狼族的天下,真要计较,是他们抢走了狼族的地盘,眼下我们不过是来要回自己的领地,那也是理所当然的很。” pp<>>! 水映月更加不以为然地说道:“照你这样的说法,1千多年前整个北境都是狼族的天下,接下来狼族是不是要把过去失去的都讨回来” 莫兰摇头说道:“小月公主还是没弄清楚我的意思,在北境,尤其是在沙漠,从来就没有什么地方是属于谁的领地这么1说! 这片土地是上天赐予我们的土地,并不是专属于某个人或某个部落,谁都没有权利说这个地方是他的,你的家人或族人需要过日子,你就找1个适合自己的地方待下来,没有人有那个权力对你说不。 如果遇上有人跟你看上同1个地方,大家能够和平共处自然最好,如果不行,就只能靠最原始的方法去做决定,强者生存,这是沙漠里的生存法则。” 水映月无法相信这些话会由1个被称为智者的口中给说出来,偏偏莫兰又是如此正经严肃地对自己说着,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 “简单讲,要在这片沙漠里讨生活,靠的就是拳头,是这么说的吗换句话说,拳头小的注定就是该死,就不该生活在这个地方,是吗”水映月继续问着。 “不该是这样吗每个人都应该有能力去保护自己的家人跟财产,如果你保护不了他们,自然就不该拥有它们。就像我刚刚说的,1阵风沙暴可以摧毁任何东西,你又能跟谁讲理去难道你也让上天去惩罚那片风沙暴吗”莫兰继续说着。 “我懂了,当年的狼族就是靠着恃强凌弱来过日子,只要看上谁家的领地、谁家的财产、谁家的女人,反正就是派上千军万马给抢过来,难怪你们这么盼着重振狼族,原来是强盗的日子过上瘾了,这才1代传1代的忍辱偷生地过了千年之久。”水映月讥讽地说着。 “你又错了,狼族并非天生就是北境之王,最早之前,狼族不过是生活在黑水森林里的1个小部落,当时的黑水森林里有着许多的狼群,后来大家便称呼我们的祖先为狼族。 相较于沙漠与草原,黑水森林是个更适合狼族生活的地方,那里水源终年源源不绝,粮食更是丰富多样,尤其不用担心日晒沙暴,那是北境所有人的梦幻世界。”莫兰诉说着过去狼族生活在黑水森林的过往。 “既然那个地方这么好,你们为什么要离开黑水森林,来到黄沙1片的沙漠过日子呢”水映月好奇地问着。 “我刚刚不是说了,这片土地是上天赐予我们的,没有谁有资格说哪个地方就是属于谁的,既然那个地方大家都喜欢,自然就会有许多人去抢夺那个地方,就这样,我们的祖先就被当时更为强悍的其他部落赶了出来。 1开始,我们从黑水森林迁徙到草原,但是我们祖先打不过他们,无法在草原得到安身立命的地方,所以只能再往沙漠迁徙。 本以为沙漠这种地方荒无人烟,应该比较容易找到地方待下来,没想到沙漠的水源更加有限,谁都不愿意让我们去分享有限的水源,祖先们只好又从星海沙漠迁徙到美人湾沙漠。 就这么1路颠沛流离,终于在现在的胡子部落附近,找到1片栖息之地,那个时候,狼族族人的人口,也从原来在黑水森林的3万多人,锐减到不足5千人,妳就能想象这1路上狼族到底吃了多少苦头。”莫兰将狼族在成为北境之王以前的那1段艰苦日子,试着让年轻的水映月知道。 “怎么会少了那么多人再怎么说,从黑水森林到星海沙漠,再从星海沙漠到美人湾沙漠的胡子部落,走得再怎么慢,1、两个月也该走到了,怎么1、两个月就能少掉绝大部份的族人”水映月疑惑地问着。 “狼族这1路走的不是1、两个月,而是1、两百年,我们每到1个地方,好不容易安定下来,正要休养生息,好好壮大自己时,就会遭遇到其他部落的嫉妒,将我们好不容易打造的家园给抢了过去。 当然这样的事并非只发生在狼族身上,只要是在北境,不管你是在森林、草原还是沙漠,这些事总是不断重复的持续上演着,我们不过是历史里的1小颗尘埃罢了。 从黑水森林到美人湾沙漠,狼族至少待过十几个地方,然后就是永无止境的遭遇到弱肉强食,有时候我们赢了,有时候我们输了,但是不管输赢如何,我们注定都是输家。”莫兰表情沉重的诉说着狼族那段不堪的岁月。 “为什么不论输赢,狼族注定都是输家呢”水映月从莫兰口中获知的这些,似乎越来越能了解这个原本陌生的狼族。 身 “即便是赢了,顶多是保住自己的家园,但是免不了失去许多族人,这也是当时狼族族人不断减少的原因。 在北境这个地方,人数的多寡代表着实力的强弱,你看看5兽国与奔火族之间的差异,就是因为5兽军是奔火族的十倍之多,所以奔火族才会看起来那么不堪1击。 这也是你现在看到的狼族后代,即便狼族覆灭已久,但是祖先始终交待着要保持子子孙孙的枝繁叶茂,1旦有1天能东山再起,那时的狼族才有足够的可用之兵。”莫兰继续解释着。 “幸好你们最后能在胡子部落找到落脚的地方,听说胡子部落有着美人湾沙漠最大的水源地,只要有足够的水源,相信部落的族人就会慢慢地增长回来。”水映月勉为其难的找到可以安慰莫兰的地方。 “落脚的地方小月公主太乐观了,即便那里已经是地广人稀的美人湾沙漠,但是水草丰美的胡子部落,却也容不下区区不到3千人的狼族,狼族最后根本没有能力在那个地方占得1席之地。 我之所以跟妳提到胡子部落这个地方,是想让妳知道当年的狼族,是如何1路从黑水森林迁徙到草原,再从草原迁徙到星海沙漠,最后终于无路可走,只能退到人迹罕至的美人湾沙漠。 至于胡子部落,只是当年的狼族在美人湾沙漠悲惨的开始,又过了3十几年,狼族才被驱赶到1千多里外的北海部落,直到那里,狼族才算真正的安心落地,那个地方,就连沙漠狼都不愿出现在那里,而狼族却只能选择在那里生存下来。”说完了这1段过往,莫兰的神态仿佛也经历过千年之前的那些沧桑。 “小月公主,妳现在还想要惩罚带头闹事的人吗狼族曾经是北境最悲惨的故事,也曾经是北境最骄傲的传说,后来又经历了1千多年的低潮,现在又迎来我们期待已久的少狼主,这么长时间经过的起起伏伏,我们知道如何让自己在这个地方存活下去。 今天他们所做的,不过是让自己活下去的方法之1,在沙漠里,没有人愿意在水源这件事情上分你1杯羹,你想活下去,就只能靠自己的拳头去争取。”1旁的高兴这时开口说着。 水映月这时挣扎着回想刚刚所听到的1切,这是个跟万山诸国截然不同的地方,即便她的心里再怎么不以为然,对北境来说,自己不过是个过客,凭什么要让他们改变自己千百年来的生活方式。 p>  但是这么打打杀杀终究不是办法,今天你强大了,你可以去霸凌别人,等到哪天别人也强大了,就换别人把场子给找回来,这样永无止境的循环下去,水映月相信洛小园也不会喜欢这样的日子。 但是现在的水映月1句话都说不出来,她既无法赞同这样的生活方式,也没有立场去臧否别人的价值信念,只是这1群人现在就跟着自己,到底该带着他们走出下1步呢 “小月,猎人部落跟图马其部落的人都离开了,我们是不是该跟他们道个歉还是什么的”可人这时在旁边提醒着水映月。 “道歉该跟他们说些什么我们既没办法给他们交代,也无法对他们做出补偿,1句不痛不痒的道歉又能弥补得了什么”水映月无奈地说着。 “小月公主,跟他们道歉就不必了,就这点小事还得去道歉,接下来妳可要忙不完了。 事实上,散布在北境各地的族人们,1听到少狼主受困美人湾沙漠的消息,又听到大家都聚集在3星绿洲这件事的时候,就等于狼族已经跟整个北境宣战了。 狼族后代忍气吞声了那么久,难道就为了等来少狼主,然后1家其乐融融的欢喜团圆吗当然不是!大家候着少狼主,就是要再展狼族当年的雄风,换句话说,就是要少狼主带着我们再次征服整个北境。 北境这些部落1听到狼族的少狼主重现,当然也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他们自然也会对此严阵以待,过去这几天,从4面8方赶来3星绿洲的族人们,可没少跟路过的大小部落发生冲突,刚刚的猎人部落与图马其部落不过是其中之1,更多地方,早就已经打得不可开交了。”高兴直截了当的把现实给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族人们已经跟沙漠里的其他部落打起来了”水映月惊讶地问着。 “那是当然的,好不容易熬出了头,大家哪会忘记过去所受到的屈辱!谁对我们曾经干过什么事,族人们1定会加倍奉还,这些天整个星海沙漠到处都是狼族的人,大家彼此声息相闻,1路上那些小部落只能望风披靡,谁敢跟狼族对着干 就算有那么几个不识相的,也禁不起各路族人的连番胖揍,眼下只怕狼族又已经是整个北境的梦魇了。”高兴越说越是兴奋。 水映月看着眼前这些狼族的后人,又看着身边的可人,她突然不知道下1步该做些什么,她没想到自己这么登高1呼,居然会惹出这么多的事端,这完全是她始料所未及。 虽说不管水映月是否出面来召集这群狼族后人,他们1样会自动自发的前去美人湾沙漠迎接洛小园,但是那不过是散兵游勇,1时间还成不了气候。 但是水映月以狼族少狼主妹妹的身份登高1呼,立刻给了所有狼族族人信心与勇气,瞬间便唤醒了狼族血液里的狼性,同时也提醒了其他部落的人,狼族已经东山再起,自己在无意间竟然加速了这件事的发生。 水映月从来都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即便是乌赤金或云从龙也对北境这个地方1知半解,水映月自然对北境的1切也是模模糊糊,眼下遭遇到的这些事,水映月1件都不知该如何解决。 “小月公主,如果高兴族长所言不虚,眼下当务之急可能得马上动身去美人湾沙漠抢救少狼主!”莫兰这时突然开口提醒着水映月。 “为什么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小园哥哥现在身在何处,就算这里有4万个族人,去到哪里也不过是沧海之1粟,哪能帮得了小园哥哥。”水映月不解地问着。 “虽然狼族已经覆灭了1千多年,但是整个北境对狼族的警戒之心始终不减,大家都知道狼族后人1直散布在各个地方,就等着哪天卷土重来。 现在族人在星海沙漠这么1闹腾,马上就会惊动整个北境,如果我是他们,第1件事就是想办法除掉少狼主,让这些狼族后代继续回到群龙无首的状况。”莫兰试着解释着。 “这几天我1直在想着这件事,我无法理解以狼族之强大,即便过了1千多年,也能立刻在北境召集几万人马,能有这样的实力,就算没有少狼主,应该也能轻易地重建狼族,为何狼族后人会颠沛流离如此之久”水映月疑惑地问着。 “这道理很简单,狼族不但有着上3旗与下3旗之分,光是上3旗又有苏哈尔旗与沙瓦木旗之争,若没有少狼主的血统与威信,这些力量不过是1盘散沙,说不定还会自己掐起架来,所以狼族各旗都知道少狼主的重要性,他们也愿意因而支持少狼主。 北境各部落当年与狼族交手多年,自然也知道狼族的软肋,要让狼族继续像是1盘散沙很简单,就是不让少狼主重整狼族,1劳永逸的方法,自然就是除掉少狼主。所以眼下,北境各部落1定会全力去对付在美人湾沙漠身陷重围的少狼主。” /99/99081/31317947.html 第255章。顶尖对决 另1方面,由陶葛所率领的5兽军,已经密不透风地将洛小园困在垂杨部落3天之久,他不急着进攻,此刻的他有足够的耐心等来最后的胜利。 他的耐心来自于洛小园别无选择,眼前的垂杨部落就是沙漠里的1座孤岛,提早进驻垂杨部落的那半个月,陶葛将垂杨部落里里外外彻彻底底地研究得清清楚楚。在没有任何补给的情况之下,它的存粮可支持半个月十天之久,饮水可支持3天之久,换句话说,今天已经是这座孤岛饮水的极限,过了今天,垂杨部落便将陷入无水可用的绝境。 陶葛的策略是放出不放进,任何需要离开垂杨部落前往沙堡取水的人,他完全任意放行,不做任何刁难,但是1旦离开垂杨部落,便暂时无法返回,就是要借此断绝洛小园的后路。 对陶葛来说,他希望这是1场不需要动用刀枪的战斗,也许只要他的1声令下,他手上的6百名5兽军便能立刻在垂杨部落插满6万只羽箭,这个不过区区6、7百人的小部落,很快的将不再只是座孤立无援的小岛,更将是1座毫无生机的死岛,1座没有1人得以幸存的死岛。 对陶葛这个善奕者来说,大动干戈是最为下乘的作法,非到万不得已,他不会选择这个方法来结束战斗,尤其眼前的对手是洛小园,陶葛知道若动用干戈来对付这号人物,若不是寸草不留,是很难让洛小园轻易就范。 除了足够的耐心,陶葛更有充足的信心去面对正做着困兽之斗的洛小园。此刻分布在美人湾沙漠的5兽军,几乎已经全部在垂杨部落周遭完成集结,换句话说,就算洛小园得以突围而出,也会在不远处遭遇到其他5兽军的狙击。 尤其垂杨部落4周都是1马平川的沙漠,前后左右3百里看去,除了1片黄沙,没有任何1点屏障,这是最有利于5兽军围剿洛小园的环境,不管洛小园的武功再高,身形再快,这时在5兽军眼里不过就是1具行走的靶子,就算他能飞上天去,5兽军的强弩也能轻易将他射下。 这时在美人湾沙漠的5兽军指挥官,谢木尔将军,亲自来到了陶葛所在的第1线,在失去沙留难这只精锐部队后,他将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陶葛身上,陶葛是他屡次破格提拔的明日之星,谢木尔知道除了陶葛,5兽军中再也没有其他人能是洛小园的对手。 “目前状况如何他还能撑多久”谢木尔问着手持望远筒紧紧盯着垂杨部落的陶葛。 陶葛1听是指挥官谢木尔将军的声音,急忙放下望远筒,立刻对谢木尔行了1个军礼。 “启禀将军,以洛小园的身体素质来看,就算再撑个3、4天或许也不是问题,但是垂杨部落的居民可不行,他身边的狼雄也不行,我预计下半天垂杨部落的居民就会大举出来取水,到时候洛小园他们便真的孤立无援了。”陶葛详实地对谢木尔禀告着。 “目前逃离垂杨部落的居民都是怎么说的他们知道洛小园躲在什么地方吗”谢木尔继续问着。 “目前已经问过3、4批人,答案都是1样的,他们说受伤的那个人就躲在1个叫做巨山的大夫家里。 这个巨山是个大夫,早年曾游走美人湾沙漠4处行医,洛小园3天前曾被我以弩箭射伤,他会去找巨山这个大夫替他疗伤,这完全是在情理之中。”陶葛继续说明着。 pp< “既然都知道洛小园此刻就躲在那个叫做巨山的家里,为什么不直接派人将那里给围起来”谢木尔不解地问着。 “洛小园的武功极高,近距离对付他,无法发挥箭弩的优势,反而会给他可趁之机,徒然造成我们自己弟兄的伤亡。 前天下午我便已经派人前前后后瞄稳了巨山他家,不论任何人从巨山家里进出,5兽军的箭矢都会立刻射向他的眼前。”陶葛继续回答着。 “很好,继续紧紧盯着,我已经调派了两千多名5兽军将这4周团团围住,只要你开口,他们随时都听候你的差遣。”谢木尔欣慰地对陶葛说着。 十多天之前,那时美人湾沙漠的5兽军刚收到消息,洛小园1行已经离开奔火族领地前往美人湾沙漠,当下的判断便是预测洛小园的第1站肯定会是胡子部落。 因为洛小园1行2十几人,为了赶路方便,也为了避人耳目,随身并没有携带足够的补给,若要进美人湾沙漠,就1定得先到胡子部落,因此谢木尔与沙留难、陶葛早就在胡子部落先行商议如何围捕洛小园。 就是在当时,陶葛献策以自己在胡子部落的1场佯败,诱使洛小园深入美人湾沙漠腹地,其中又以垂杨部落为首选,对5兽军来说,垂杨部落是上天为洛小园设置的1处陷阱,它有1个广大且4通8达的地堡,5兽军可以尽数躲在地堡里,不让洛小园给发现,而他们又能在地堡中看着洛小园1步1步地走近垂杨部落。 尤其垂杨部落又是1座无险可据,无险可守的典型沙漠地形,再加上方圆百里没有任何部落人烟,不管洛小园再是如何神通广大,都难逃5兽军铁骑的层层包围。 在陶葛原来的计划里,在垂杨部落执行最后1击的应该是自己的亲姐夫,沙留难。1来是为了报答沙留难对自己1家人的照顾,整个5兽军都知道捉捕洛小园是多大的功勋,沙留难只要能将洛小园生擒回5兽国,官拜将军便是指日可待。 2来是胡子部落附近的地形复杂,部落里居民的组成也不易控制,以沙留难向来做事不经大脑的个性,只怕会在胡子部落栽在洛小园的手里,所以陶葛主动请缨负责在胡子部落诈败的这个任务。 p, 哪知沙留难对这个内弟呵护有加,他希望是由陶葛拿下洛小园这个旷世奇功,因此坚持由自己在胡子部落替陶葛作嫁,不过就是1场败仗,只要陶葛最后能擒住洛小园,再大的败仗最后也能体面的收场。 沙留难没能料到的是洛小园的武功精妙如斯,对自己的弟兄下起手来丝毫不留余地,未免伤亡持续扩大,未免这场诈败不够逼真,沙留难只好假戏真做,没想到反而引来杀身之祸。 这个过程,做为美人湾沙漠指挥官的谢木尔自然了然于胸,为了不辜负沙留难对陶葛的成全,也为了陶葛为姐夫报仇的情义,谢木尔决定让整个美人湾沙漠的5兽军1起来支持陶葛完成这项任务。 “这个叫做巨山的人,为什么要收留洛小园他们几人,他们难道不知道洛小园是5兽军要的人吗他看着眼下垂杨部落遭到重重包围,就不知道自己已经面临着重大的危险”谢木尔不解地问着。 听说这个巨山向来交游广阔,年轻时在沙漠地区结交了不少朋友,也许是因此跟他们几个有点渊源,再加上洛小园当时身受重伤,巨山做为大夫,总不能见死不救。”陶葛按照常理演示着集中的可能。 “如果这个巨山有意帮助洛小园脱险,你觉得巨山会怎么帮他们这个忙呢”谢木尔突然问起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我在洛小园还没来到垂杨部落之前,就已经再3思索过,我的人走进每家每户,仔细搜查过洛小园任何逃脱的可能,我相信就算巨山有意为之,他也断然无法做到。 关键就在这垂杨部落是建在1片沙地之上,沙地下没有岩盘没有夯土,他们没有任何可能从地底下离开垂杨部落,只要他们是从6地上离开,就算他能飞到天上,也逃不出我6百位5兽军弟兄,1千两百只眼睛的监视。 将军是担心垂杨部落里有人暗助洛小园他们逃脱吗”陶葛反问着谢木尔。 “任何意外都不能让它发生,我们已经整整3天没见到他人,如果他已经离开了垂杨部落,这些时间都足够他离开美人湾沙漠了,你是不是应该派个人进去探探虚实,就算当场被洛小园击毙,至少我们也能确定他还待在里头。”谢木尔小心翼翼地说着。 身 “我立刻就让人去巨山家探探,也顺便再对洛小园进行招降。”陶葛随即回应着。 “招降就不用了,这孩子在胡子部落杀了我们那多弟兄,尤其还杀了沙留难,我绝对不可能让他活着见到少主。 这孩子可是少主看着他从小长大的,那么多年下来的交情,再加上少主或多或少对这孩子有点愧疚,要是少主见了他1时心软,说不定就此放了他,我们几百个弟兄不就白死了你的姐夫,我的好兄弟,沙留难不就白死了”谢木尔恨得牙痒痒地说着。 “我知道了,我这就让人马上过去。”陶葛随即回复着。 如果木铜王子是洛小园在5兽国的头号仇人,谢木尔89不离十就是第2号仇人,谢木尔是木铜王子从小大到的玩伴,也是木铜王子身边最得力的助手,所有见不得光的脏事,都是由谢木尔替他善后。 尤其与洛小园身世相关的事,没有1件与谢木尔脱得了干系,谢木尔知道总有1天,洛小园肯定会循线找上自己,尤其木铜王子每回遇上洛小园,总是不脱妇人之仁,再加上与洛小园情同兄弟的秋原小王子,如果洛小园能活着回到5兽国,他肯定有1百个理由存活下来。 为了永绝后患,谢木尔必须抢先1步除掉洛小园,否则总有1天,自己1定会栽在洛小园的手里,这也是为什么谢木尔不惜以指挥官的身份,亲自来到第1线督战,美其名是为陶葛带来支援,事实上却是不让洛小园有活命的机会。 在谢木尔的眼里,陶葛在5兽军中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不论是智谋、武功或是忠诚,都是年轻1辈里可被期待的后起之秀,唯1的缺点就是太讲究身段。 战场上论的是绝对的输赢,赢得光明磊落是赢,赢得卑鄙龌龊也是赢,陶葛总爱拿下棋那1套来展现自己的格调,总是让谢木尔吓出1身冷汗。 尤其洛小园同样也是个善奕者,若是不小心让他抓住了陶葛了弱点,只怕陶葛对洛小园并非那么有把握手到擒来。 ,~欢迎下载 不1会儿,派去垂杨部落刺探军情的士兵便回来禀报。 “洛小园与狼雄等3人,确实都还待在巨山大夫的屋里,我走进去时,洛小园还笑着跟我打着招呼,看来并未遭遇到缺水断粮的困扰。” “你确定你看到的人是洛小园”谢木尔仔细的确认这件事。 “我确定,我弟弟跟洛小园是儿时玩伴,这孩子小时候还经常上我家来玩,刚刚他还跟我问候了家人。” “知道了,待会你跟我的参将说1声,就说我看你头脑灵活,是个能派上用场的人,我让你去我营里当个随从,帮忙做1些传令布达的任务,你现在马上就去。”谢木尔当机立断的说着。 谢木尔从这个士兵的言谈中发现他与洛小园之间的交情,他担心接下来两军交阵时,此人或许不免心软,到时候若是功亏1篑,那就枉费了自己的1片心机。 陶葛对谢木尔突然调动自己手下的士兵,心中不免有些微词,尤其此人对洛小园甚是熟稔,说不定未来还会派上用场,现在谢木尔1句话就将这名士兵调离,甚至连招呼都没跟自己打过,这让陶葛的心里颇不是滋味。 只是谢木尔不但是自己的长官,更是多次破格拔擢自己,在木铜王子面前从来没少美言夸赞,眼下这1点无伤大雅的小事,陶葛也只好吞了下来。 “陶千户,既然都确定了洛小园此刻就在那个巨山的屋里,我们还是继续守株待兔吗 我是说,现在应该是下手的最佳时机吧!”谢木尔试着提醒陶葛。 说app——-p> “万万不行!洛小园4无忌惮的跟我们派去的人打招呼,连躲都懒得花心思去躲,想来1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们现在动手,就得中他的圈套。”陶葛解释着自己的看法。 “难道就这么继续干等下去要是让他给跑了呢”谢木尔担心地问着。 “他跑不掉!他若能跑得掉,过去这两天多来,他有的是时间跑,之所以他现在还待在哪里,就表示他还不知道可以怎么逃走。 再支持1会,除非巨山或狼雄任何1人离开那间屋子,否则我们只要继续守株待兔便可。”陶葛胸有成竹地说着。 “我相信你!但是你别忘了,洛小园在胡子部落的时候,曾经在众目睽睽之下,在半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说不定他真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本事,能够无声无息的离开我们的视线。”谢木尔还是不放心地叮嘱着陶葛。 “这1点将军大可放心,就算洛小园真有那样的本事,狼雄他们也不会有,洛小园不会抛下那两个人自顾自的逃走,如果他真要1个人走,他早就有机会走了。 别的不说,这几天夜里都没有什么月光,他若要趁黑逃走,以他的轻功是绝对做得到的,他之所以能走而未走,就是顾及到他身边的狼雄与另外1人。换句话说,只要他还想不出法子让所有人1起逃走,他就哪儿都不会去。”陶葛继续说着。 “你凭什么认为洛小园不会抛下狼雄他们真要遇上性命攸关的时刻,谁不是先顾着自己的性命”谢木尔不以为然地说着。 “我跟洛小园下过不知多少盘棋,我能从棋盘中判断他不是会放弃自己同袍的人,关于这1点,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而这1点,或许就是他最致命的1点。 这也是我之所以抓住了狼雄那两个人,却又将他们放回去的原因,只要有了他们的拖累,洛小园的武功再高也派不上用场。”陶葛自信满满地说着。 —— “依你看,洛小园什么时候会有所行动”谢木尔继续问着。 “今晚,今晚是他最后的机会。今天是初1,也是月色最昏暗的时候,过了今天,月色1天比1天明亮,他就更没机会脱身了。 如果我是他,就1定会选在今晚行动,我预测过无数次他的下1步,我确定他1定会这么做。”陶葛以顶尖棋手对顶尖棋手的角度在看待自己与洛小园的这1场对决。 “既然如此,你刚刚为什么还提到除非巨山与狼雄离开屋子这样的事”谢木尔突然想到这件事。 “只要巨山与狼雄提前离开屋子,或许就代表他们另有打算,但是那也不代表他们会就此离开垂杨部落,可能是换到部落里的其他屋子好移转我们的注意力。 他们真正的行动还是会在太阳下山之后才开始,那是唯1能躲过5兽军漫天箭雨的时刻,除此之外,他们做的任何事都是障眼法,我们完全不需随之起舞。 就算要动手,也只是对巨山或狼雄动手,而不是对洛小园动手,我们得让狼雄他们始终困在垂杨部落里,让他们1直成为洛小园的拖油瓶,洛小园才不会有机会展翅高飞。” /99/99081/31317948.html 第256章。离奇消失 陶葛的回答,给了谢木尔充分的信心,他知道陶葛已经为此做足了准备,1切就等今夜的决战时刻。 读者身 谢木尔现在该做的就是回到十里外的第2道防线,他得在午夜之前做好准备,如果洛小园有那万分之1的机会能够突破陶葛的封锁,他也绝对不会让洛小园有机会死里逃生。 “陶千户,我完全相信你的判断,也确信你1定能拿下洛小园,我就不在这打扰你了,我会在十里外的第2道防线去帮你打下手,专心的帮你做好亡羊补牢的准备。”谢木尔随即告别了陶葛。 这1仗,陶葛已经酝酿了半个多月之久,从他离开胡子部落前往垂杨部落的那1刻起,他就1直惦记着今晚这1战,这不但是木铜王子亲自下达的死命令,更是为亲姐夫沙留难报仇,这是1场无论如何都不能输掉的战斗。 尤其这还是十年前那1场5兽棋棋王之争的延续,当年他因为1时疏忽,看轻了年仅8岁的洛小园,尽管他承认洛小园是他这辈子所遇过最强劲的对手,如果撇开万兽棋不说,他还是有自信能在5兽棋盘上击败洛小园。 他回想着当年跟洛小园曾经下过的棋局,试着从棋盘中找出洛小园的行事风格,他相信1个人的思维逻辑会在5兽棋中完全体现,自己1定能在其中找到洛小园的弱点,。 尤其3天前的那1盘棋,让陶葛对自己的策略更有把握,尽管洛小园的棋艺在万兽棋的加持之下,自己已然不是他的对手,但是他也从洛小园的各种布局中,确认了洛小园1惯的行事风格。 只要掌握住洛小园的惯性思路,陶葛就有把握拿捏住洛小园,毕竟现实战场并不是单纯的棋盘对弈,洛小园就算能在棋盘上战胜自己千次百次,但是现在双方是在现实战场上遭遇,陶葛对自己有着绝对的信心。 “陶千户,已经开始有大批的居民离开垂杨部落,他们正6续前往地堡取水去。”陶葛的随从恪丹,正即时回报着垂杨部落里的1举1动。 “记得随时掌握离开垂杨部落的居民人数,3天之前垂杨部落共有居民6百7十4人,只要过了今天下午,垂杨部落的居民走到不剩1百个人,那就表示我们事前的预判完全正确,可以确信垂杨部落里没有我们不知道的猫腻。 若是这样,洛小园就没有继续待在垂杨部落的条件,今夜就是我们与洛小园1决胜负的时刻。”陶葛试着推演自己的看法。 说app—<—> “到目前为止,已经离开了3百1十8人,这表示垂杨部落里还剩下3百5十6人。”恪丹立即将垂杨部落剩下的人数计算了出来。 “嗯嗯,必要的箭矢与火油都准备好了吗”陶葛继续叮咛着。 “都准备好了,强弩队的每个战士都配置了至少5百只羽箭,就算他们1次要射5只、十只箭也不用担心,绝对足够他们使用。 火油也已经都从地堡里搬了出来,按照千户的指示摆放定位,只等着今夜洛小园他们几个人1现身,就会立刻点燃火油,将整片沙漠照个通透,就像是白天1样,量他洛小园武功再高,也躲不了几百双强弩队的眼睛。”恪丹表示着1切都按照陶葛的指示进行。 “别忘了在太阳下山前,要把所有的马匹骆驼都赶到第2道防线去,别让他们有机会趁乱抢到马匹骆驼脱困,就算他们真能够躲过我们的层层包围,也只能让他们靠两只脚在沙漠里奔跑,后面自然还有谢木尔将军率领的第2道防线去阻截他们。”陶葛继续叮嘱的眼下的布局。 “千户,之前准备的那些炸药还用是不用原本假设会在地堡里遭遇到洛小园,这才准备的炸药,眼下如果他还是1直躲在巨山的家里,我们是不是可以用炸药去对付他”恪丹请示着陶葛,对恪丹来说,几百斤的炸药往洛小园身边1搁,那才是最简单效率的方法。 “这样就够了,使用炸药是两面刃,要是控制不好,不但会伤了垂杨部落的居民,还会伤到自己,那些炸药就先小心保存在地堡里。 到了夜里,整个沙漠都会被火油点燃,千万别让那些火药不小心就给引爆,那些炸药可是足够炸毁整座5兽国王城,要是在这空旷平坦的沙漠上炸了开来,只怕这方圆几里的人都将无1幸免。”陶葛小心翼翼地叮咛着。 “知道了。千户,我们为了对付区区1个洛小园,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家伙,会不会太小题大做了”恪丹总觉得是否有必要为了洛小园这么1个孩子,搞得整个5兽军如临大敌。 “我也不确定这算不算是小题大做,如果从5兽棋上去看洛小园,他是值得我们全力以赴去对付他;如果从胡子部落他对沙留难部队所做的事去看洛小园,他仍然值的我们全力以赴去对付他;尤其以木铜王子与谢木尔将军对洛小园的执着去看,我们更应该全力以赴去对付他。 你现在问我这算不算小题大做,如果是对洛小园以外的任何人这么做,我当然会认为是小题大做,但是现在的对手是洛小园,我以为现在我们所做的1切都是值得的。”陶葛深思熟虑地说出这话,直到现在,他才意识到原来洛小园在他的心目中,是如此巨大的对手。 这时营帐外又匆匆进来1个传令兵,他递给恪丹1张字条,又简单禀告了几句话后就离开。 “千户,又1批居民离开了垂杨部落,人数是1百1十7人,目的地依然是地堡,现在部落里就剩两百3十9人。 除了原本的老老幼幼,现在连年轻人都已经6续离开,看来他们是真熬不住1触即发的紧张气氛,纷纷离开避难去了。”恪丹转述着传令兵的话。 “1定要留意去到地堡取水的人,绝对得对他们严密监控,不能让他们离开我们的视线。此刻的洛小园1伙人,非常有可能趁乱混在人群里离开,绝不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陶葛突然有点不安地说着,越接近决战的时刻,难免越是患得患失。 “千户,不如我再派个人去巨山家探1探,这个时候,还是小心为上的好。”恪丹见陶葛似乎有点心神不宁,想来是眼下被困在垂杨部落里的洛小园没那么放心。 陶葛摇了摇头,他似乎有点乱了方寸,这完全不像在棋盘上帷幄运筹的自己,如果洛小园看到现在的自己,1定也能从现在自己这个样子,去发现自己的弱点。 陶葛这时候突然惊觉,如果自己能在洛小园的5兽棋中去发现洛小园的行事风格与思维模式,会不会洛小园同样也会这么做如果是,那么洛小园会看到自己的哪个缺点呢 “去,马上派人再去确认洛小园的虚实,别让他有机会静下心来,每隔1小段时间就派人过去敲打他1下,让他搞不清楚我们在想什么。”陶葛这时突然有点后怕,他或许是被自己给吓到了,或许洛小园根本就没那么在乎自己,1切只是自己在穷紧张。 “千户,您大概是太累了,就这么1会功夫,难道洛小园还能上天去吗这光天化日的,他哪儿也去不了,现在距离夜里还有1段时间,您是不是先歇1下,今晚的重头戏还得靠您呢!”恪丹看陶葛的气色并不是那么好,于是特意建议着。 读者身 “也好,你也传令下去,让没事的人立刻原地休整,全神贯注准备应付今晚的状况。”陶葛说完这话,就靠在椅子上合眼歇着。 这1觉不知睡了多久,陶葛与洛小园曾经下过的棋局不断反复出现,1下子是十年前那1盘被逆势翻转的棋局,1下子是3天前那1盘满是万兽棋身影的棋局,恍恍惚惚中,陶葛虽然知道洛小园就坐在棋盘的对面,却总是感觉自己看到的是洛小园的背影。 1直以来,陶葛都不是个刚愎执着的人,他有着大开大阖的棋士风范,也对棋坛后进不吝提携,过去的他,更是对洛小园从未有过恶意,但是此刻的陶葛,却无法不刻意事事针对着洛小园,即便是梦里。 就在陶葛大汗淋漓的从睡梦中惊醒,同1时间,恪丹也匆忙地跑进陶葛的营帐之中,陶葛立刻感应到出乎意料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千户,洛小园不见了,不只是洛小园,就连巨山,狼雄和另外那个我们不认识的人也都不见了。 我们搜遍了整座垂杨部落,确认了每间屋子,检查了所有从垂杨部落去到地堡取水的人,就是完全没发现他们的踪影!”恪丹气急败坏地说着。 “别慌,他们不可能光靠两条腿走得了多远,立刻检查骆驼跟马匹是否有少,如果没少,他们就1定还躲在附近,尤其是地堡,附近只有地堡这么1个地方能躲人。 如果他们真偷了骆驼与马匹跑了,就1定会在沙漠上留下足印,他们同样跑不掉。 另外,马上发信号通知谢木尔将军,让他立刻启动第2道防线,死守严防洛小园这1行人。”尽管不好的预感终究还是发生了,但是陶葛很快就恢复了冷静,比起稍早的胜券在握,此刻的他更是感到精神抖擞。 陶葛立刻走出营帐,骑着马快步赶往垂杨部落的巨山大夫家里,他相信自己弟兄的几百双眼睛,光天化日之下,洛小园不可能就这么无缘无故地凭空消失,猫腻1定就发生在那个屋里。 pp< 1来到巨山大夫的屋前,陶葛刻意回头看了1下远处驻扎的部队,他确定这个距离,这个角度,5兽军1定能够死死看住这扇门的进进出出。 接着陶葛直接推开了门,派人仔细的巡视着屋里的每个细节,尽管十几天前陶葛已经让人逐1检查过垂杨部落的每间屋子,也确认了没有1间屋子里有夹层、暗门、秘道,但是陶葛还是让人再次巨细靡遗地彻底搜过1次巨山的屋子。 1阵敲敲打打后,恪丹仍是失望地对陶葛说着:“什么都没发现。” 陶葛这时突然看见地上留着许多凌乱的线条,虽然上头还有着匆忙留下的脚印,但是依稀能辨识出那些线条是规则有序的表达着1些东西。 “取烛火来,把地上这些线条给照仔细了。”陶葛立刻交待着。 这个看似精心绘制的线条,以及那匆忙留在上面的脚印,很明显这是有意抹去证据的痕迹,他们想掩饰些什么呢这地上的线条是谁画的线条所代表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陶葛仔细地看着大致已经被破坏的线条图案,他仔细观察着周遭还残留下来的蛛丝马迹,突然问着:“刚刚在我睡着的时候,是否曾经发生过什么动静尤其是…太阳” 恪丹疑惑地重复说着陶葛刚刚的疑问:“动静太阳对了,刚刚是出现过1小段时间的天狗食日,只是前后不到1盏茶的时间,那起不了什么大作用。” 陶葛皱着眉头继续问着:“你说刚刚出现过天狗食日” 恪丹点头说道:“没错,但是出现的时间很短,发生的范围也很小,对我们完全没造成影响。” 陶葛这时招呼着恪丹过来看看地上的那些线条,并指着左上方的图形问着:“你认为这画的是什么” 恪丹蹲下去1看,只见那个图形不是太阳还能是什么尤其是在太阳之中还画了1个黑色的圆圈,这说的完全就是刚刚出现过的天狗食日。 “难道…,难道他们还能预测得到天狗食日”恪丹不可置信地说着。 “你看这上头画的这几条线,看得出来那是什么意思吗”陶葛让恪丹帮忙出出主意。 “这…,看不出来,1大半都给脚印给抹了去,猜不出来这几条线是想干什么”恪丹摇头说着。 “立刻去问问之前来过这里刺探虚实的那个士兵,让他马上到这里来。”陶葛大声的吩咐着,接着又问道:“天狗食日发生的同时,有什么异常的事发生吗” “不过就是有人突然喊着天狗食日,大家好奇地抬头看了1眼,几个百户长随即就让大家继续专心盯着垂杨部落,倒也不曾耽误什么。”恪丹立即回应着。 “1盏茶的时间,这天狗食日不过就1盏茶时间,这么短的时间里,他们能做什么”陶葛自顾自地念叨着。 “1盏茶的时间…,会不会他们混在前去地堡取水的人群里”恪丹怀疑地说着。 “快,立刻封锁地堡,给我1寸1寸搜查,另外,将所有去地堡取过水的人都聚集起来,我们1个1个问。”陶葛立刻下达指示。 此时的陶葛完全无法相信在如此严密的监视之下,洛小园居然还能从自己眼皮子底下溜掉,这里可是美人湾沙漠的正中央,又是自己为洛小园精心挑选的牢笼,洛小园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他深深地吸了1口气,这时候的他,必须比以往更加冷静,原本是自己挖了1个陷阱诱使洛小园往里头跳,现在不过是轮到洛小园还击,这就是你来我往的对奕过程,只要冷静下来见招拆招即可。 陶葛先是仔细复盘了眼前的局势,自己不过睡了半个时辰,如果没马没骆驼,洛小园带着那几个人肯定跑不了多远,他们多半还躲在垂杨部落里跟自己故弄玄虚,最远就是躲进地堡,只要不是突围而出,陶葛相信自己1定能将洛小园给揪出来,更何况后面还有谢木尔将军的第2道防线,洛小园插翅也飞不出这张天罗地网。 “找到了!地堡的弟兄传来信息,地堡那边有动静。”恪丹急忙地回来告知陶葛。 “地堡那边怎么了”陶葛立即问着。 “他们说藏在地堡里的炸药都让人用水给淋湿了,这1定是洛小园他们做的。”恪丹马上回覆着。 “炸药洛小园是怕我们引爆炸药,毁了地堡这意思是他准备跟我们在地堡里长期周旋吗”陶葛怀疑地说着。 “很有可能。如果洛小园他们是趁着天狗食日那1盏茶时间溜掉的,光靠两条腿在沙漠里行走,他们顶多就是走到地堡附近。 虽然我还是怀疑他们怎么有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在6百个5兽军眼前从垂杨部落走到地堡,但是此刻洛小园他们不见了是事实,地堡里的炸药被人用水给淋湿了也是事实,再加上那段时间刚好有大批居民从垂杨部落走向地堡,这几件事1兜起来,几乎都指向洛小园他们就躲在地堡里。”恪丹有理有据地推论着。 “传令下去,马上派第1队、第2队负责周遭的巡逻,任何人都不能进出这方圆5里的范围。 p 第3队、第4队立刻封锁住所有的地堡出入口,没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离开地堡,就算是5兽军也1视同仁。 第5队立刻在地堡入口待命,我亲自带着他们下地堡去1寸1寸地搜索。 第6队留在垂杨部落负责监控,居民所需要的用水粮食,1律由第6队的弟兄帮他们输送,所有的居民都不得离开垂杨部落半步。” /99/99081/31361967.html 第257章。斗志斗勇 读者身 具有千百年历史的垂杨部落地堡,向来是美人湾沙漠的传奇,它不但是垂杨部落与沙漠旅人的水源补给地,更是1座屹立不摇的地下堡垒,多少次垂杨部落的先人就靠着它与来犯的敌人进行长期抗战,最终都能靠着这座千年地堡击败对手,它不但是垂杨部落得以延续存活的关键,更曾经对整个北境有着举足轻重的影响。 在如此漫长的岁月长河中,随着物换星移,地堡也不断地迭代自己的面貌,每当遭遇到1个新的敌人,垂杨部落就必须替地堡新增1些武装,如此1代1代地累积下来,现在的地堡早已不是最初那个单纯提供水源的地下洞穴,更像是1座可以容纳数万人的巨型蚁穴。 对于垂杨部落的子民来说,地堡就像是他们的母亲,任何时候,不管是遇上怎样的天灾人祸,只要能够及时投入母亲的怀抱,不管是再大的风暴,孩子们都能有惊无险地安然度过。 正是因为这样的特殊际遇,在地堡里,垂杨部落永远存放着至少能支撑整个部落半年以上的粮食,再加上源源不绝的地下水,他们随时都准备好与敌人在恶名昭彰的美人湾沙漠进行攸关生死的消耗战。 没有任何人能在缺少水源的美人湾沙漠与垂杨部落长期对峙,即便是当年如日中天的北境之王,狼族,也不曾拿下过这座地堡。 不但如此,这座地堡当年就像是1把利刃,直接戳在狼族的心脏。美人湾沙漠曾经是狼族的的禁脔,除了这个位于心脏位置的垂杨部落不曾被狼族所征服,整片美人湾沙漠没有1个地方不臣服于狼族的铁骑之下。 也就是因为这把利刃,在狼族遭遇北境各部落联合反抗之下,连续在草原地区与星海沙漠吞下败仗之后,无法顺利回到美人湾沙漠休养生息,这才使得狼族失去东山再起的机会。 便是这样的1座地堡,现在也成了陶葛最大的挑战。尽管5兽军已经早1步进占这座地堡,但是他们对这座地堡的了解仍是少的可怜,垂杨部落的居民当然不会主动告知这座地堡里的秘密,这是他们的祖先留下来的珍贵资产,只要地堡1日不破,垂杨部落无论如何都能保有1线生机。 而眼下洛小园很明显地是经由巨山的指引进入这座地堡,有了巨山从旁协助,洛小园对这座地堡的掌握将更甚于自己,接下来自己要对付的只怕不止是原本就极为难缠的洛小园,肯定还得加上千百年来垂杨部落的祖先。 “恪丹,去把垂杨部落的古长老请来,就说我有事要请教于他。”陶葛这时心想,就算洛小园有巨山能帮他,难道自己就找不到能够帮自己的人吗 说,欢迎下载- 古长老是个高寿8十的垂杨部落耆老,在部落中广受大家尊敬与爱戴,在美人湾沙漠也是数得上号的人物,陶葛相信只要自己能够争取到古长老的支持,至少在这座地堡之中,还不至于落于下风。 关键是自己要如何说服古长老支持自己,毕竟半个月前,5兽军是以绝对的武力优势迫使垂杨部落屈服,垂杨部落这才不得不开放地堡让5兽军进驻,如此凶狠恶霸般的登堂入室,只怕不是那么容易取得古长老的谅解。 但是陶葛当然有他自己方法,既然5兽军在垂杨部落眼中早就是个坏人,接下来就算这坏人当得再彻底1点,实际上也损失不到哪去,更何况垂杨部落与5兽国距离如此遥远,就算两国就此交恶,想来木铜王子也不会因而怪罪。 尤其这个古长老的年事已大,1心只想着息事宁人,否则也不会答应让5兽军来到这地堡里,只要他自己能平平安安的安享晚年,族人也不至于因此受苦受累,陶葛相信只要稍加1点必要的威胁,相信就能简单地让古长老就范。 “古长老,您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得麻烦您老人家亲自走这1趟,真是过意不去,请千万多加海涵。”陶葛看着古长老颤颤巍巍的走进地堡,立刻上前亲切招呼着。 “怎么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要走人呢部落的人现在都是有家归不得,大家都来找我抱怨呢!”古长老开门见山的问着,他对这群5兽军可没什么好印象。 “5兽军向来言而有信,这是整个北境都知道的事,木铜王子更是对我们再3嘱咐,我们可不敢轻易坏了他的名声。 古长老见多识广,想来也是明白,半个多月前,我们不得已前来跟垂杨部落借用地堡,当初早有言明,1旦捉到我们要捉拿的人,5兽军肯定立刻撤出堡,1刻也不敢多做停留。 尤其这几天,想必古长老1切都能看在眼里,5兽军对垂杨部落的朋友那是尊重有加,即便我们要捉拿的人就藏在部落里,为了不惊扰垂杨部落的朋友,我们就是远远待在部落外候着,就连1只羽箭都不曾射进垂杨部落。”陶葛先礼后兵地铺垫着后续要说出的话。 “那是,你们的确是不发1箭,但是这并不代表我们的日子就比较好过。你们那几百号5兽军就这么睁大眼睛,死死盯着垂杨部落里的1举1动,各个都随时准备着张弓拉弦,害得大家出门也不是,1直关在屋里也不是,这些日子几乎就等于把我们关在牢里1样。 p, 尤其你们只放出不放进,所以不管再饿再渴,大家也只能躲在家里不敢出门,就怕1出了部落,从此再也回不了家。”古长老趁机抱怨着。 “古长老,您1定能知道我们的苦衷,我们也是千百个不愿意,要不是垂杨部落有人收留了5兽军要捉的人,我们也不至于出此下策。”陶葛继续解释着。 “哪个人收留了你们要捉的人垂杨部落几百年来都过着平静的生活,向来不跟外界往来,我们怎么会去收留你们要捉的人呢”古长老不解地问着。 “是啊,我们也觉得纳闷,垂杨部落向来谁都不帮,怎么这会居然变了,这才特别请古长老来帮我们释疑。原本5兽军抓到人立马就走,哪知道竟会横生枝节,搞到我们非得请古长老来帮我们解决问题不可。”陶葛逐渐进入正题。 “我我能帮你们解决什么问题我甚至都不知道你们要捉的人到底是谁,更何况我不过就是个老头子,能帮得了你们什么忙”古长老圆滑地说着。 “古长老能帮的忙可多了,就说眼下这座地堡,想必在垂杨部落活了8十年之久的古长老1定熟悉的很,我们就是专程请古长老来给我们1些提点,让我们顺利的抓到我们要抓的人。”陶葛继续说着。 “你们要抓的人在这地堡里怎么可能你们不是早在半个月前就进驻这座地堡,怎么你们要抓的人还能跑进地堡里来 更何况你们要抓的人,不是1直躲在部落里吗怎么这会又突然说是跑进地堡里呢”古长老1头雾水地问着。 “我刚刚不是说了,垂杨部落有人收留了5兽军要捉的人,后来又帮着那个人躲到地堡里来,我们这也是迫于无奈,这才不得不请古长老来帮忙我们。”陶葛直截了当地说着。 “你们怎么知道这是垂杨部落的人干的你们是亲眼看见的吗”古长老不以为然地问着。 “天底下除了垂杨部落的人,还有谁能知道如何进出地堡就说在这1片黄沙之中,有哪个人能知道进出地堡的入口在哪? 尤其在5兽军的严密监视之下,若不是熟门熟路的自己人,哪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瞒过我们的耳目,偷偷的将人给送了进来”陶葛井井有条的推论着。 “这话听起来,完全是你的1面之词,这大概都是你自己臆想出来的!你们既没见到那个人进来这地堡,也没见到垂杨部落的人做了什么事,现在居然直接栽赃垂杨部落将5兽军要捉的人,藏进这地堡里来”古长老过来质疑着陶葛。 “古长老,这可不是我的臆测,我们是有真凭实据的,你跟我来看看。”陶葛1边说着,1边待着古长老往地堡的深处走去。 与其说是深处,不过是比刚刚的地堡入口多了百来米路,相较于整座地堡,这点路连皮毛都谈不上。 这时陶葛带着古长老来到1处洞穴前,并指示着1旁的守卫将洞穴前的屏蔽物挪开。 “这里面堆放的是满满1整个洞穴的炸药,原本是要用来对付我们的敌人,但是5兽军1直自我克制,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易使用它,毕竟它的威力太大,我们担心因此造成垂杨部落的损害。”陶葛1方面用炸药来带给对方压力,1方面又对古长老示好。 “你们居然在地堡里藏着这么多的炸药!要是1不小心炸了地堡,你们谁付得起这个责任”古长老闻言,不禁大怒的问着。 “所以古长老得配合我们早点抓到人,我们只要1抓到人,就会立刻撤出垂杨部落,这些炸药我们自然也会带走。”陶葛试着偷换概念地胁迫着古长老。 “不行,你们得立刻将这些炸药给撤出地堡,这地堡要是发生什么意外,整个垂杨部落都要跟着遭殃。”古长老坚持地说着。 小说,欢迎下载< “那可不行,既然对方都知道用水浇在这些炸药之上,就代表他们已经知道了炸药的存在,要是现在将这些炸药移到地面上去,对方肯定会趁机引爆炸药,那时候垂杨部落的伤亡必然更加严重。 其实,古长老只要帮助我们早日抓到人,那就什么麻烦都没有了。”陶葛继续恐吓着古长老。 “你开口闭口要我帮你们抓人,我哪有那个能耐帮得了你们?你们5兽军本事那么大都搞不定的对手,我1个8十岁的老头子又做得了什么?"古长老不解地问着。 “古长老当然帮得了我们,非但如此,在整个垂杨部落里,就没有其他人能比古长老更有资格。"陶葛这时给古长老带了1顶高帽子。 “你就快说你到底要我帮你们做什么?"古长老不耐烦地问着。 “眼下那个人十之89就躲在这座地堡里,我需要古长老帮我们把他给揪出来。"陶葛继续说着。 “我帮你们去捉人?这座地堡里现在都是你的人,对方躲到这地堡里来,那是羊入虎口,哪还用得着我来帮忙?"古长老疑惑地问着。 “如果这件事是发生在今天之前,5兽军自然不敢麻烦古长老,但是眼下局势不同,因为垂杨部落有人暗助对方潜入地堡,而这座千年地堡又像是个巨大的迷宫,如果没有熟门熟路的人来帮我们带路,我们在这座地堡里就像个睁眼瞎子。"陶葛直接说出自己需要古长老相助的地方。 “你说来说去,不断地指控垂杨部落有人暗助对方,此刻你就明说,那个人到底是谁?"古长老好奇的问着。 “巨山大夫。我们要捉的这个人,在3天前被我1箭射中左肩,后来被紧急送到巨山大夫家处理伤口,接着这3天便1直躲在巨山大夫屋里。 p>> 直到刚刚,我的人突然发现巨山大夫不见了,不但如此,我们要捉的人也同时不见了,古长老,您说这垂杨部落4周1望无际,除了这地堡,巨山大夫他们还能藏哪去呢? 尤其没多久之后,我的人又发现地堡里的炸药让人用水给浸湿了,眼下除了巨山大夫暗助的那些人,还有谁有这个必要冒险潜入地堡将炸药给浸湿?还有谁能帮着那些人潜入这座地堡? 既然对方有了巨山大夫帮忙在这地堡之中引路,光凭我们自己的能力,肯定无法在地堡里占到便宜,这才请古长老出面,当做是我们在这地堡里的明灯,带着我们找到对方。" 这下子古长老算是彻底搞清楚陶葛要自己来帮5兽军做些什么,他们自己不敢硬闯地堡深处,所以把自己找来当做活的地图。 “你们这算盘只怕是打错了,虽然我已经活到了8十岁,这座地堡我的确也没少进来过,但是我对这座地堡的认识,只怕十停之中还不到1停。 这座地堡可是历经几十、上百代先人的心血,地堡之中路中有路、洞里有洞,彼此之间既能成为死劫,又能互相成就活路,尤其里头的通道拉直来看,据说至少有几百里长,5兽军满打满算不过就几百个人,要在这里面找人,根本就是缘木求鱼。"古长老泼了陶葛1头冷水。 “那不打紧,如果就连古长老对这座千年地堡都不敢说是熟悉,那个巨山大夫多半也是如此,大家的条件不过是在伯仲之间,既然彼此都是实力有限,那就但凭运气吧。 更何况能让我们早日捉到人,5兽军才能早点离开垂杨部落,我相信古长老应该会乐于帮助我们早点完成这个任务吧。"陶葛再次赤裸裸的威胁着古长老。 古长老对陶葛的威胁又是厌恶,又是无奈。就算不说藏在地堡里的这1堆炸药,光是5兽军在垂杨部落对所有人的监视与限制,就已经让整个部落苦不堪言,若不赶快请走这座瘟神,只怕时间1长,还不知会衍生出什么麻烦。 只不过这座地堡并不是想象中的简单,它的错综复杂、迂回难解还不是最难解的地方,关键是里面还埋藏着美人湾沙漠千百年来的无数秘密,就怕经过这么1阵折腾,1旦让那些秘密重见天日,只怕还要引起更多的腥风血雨。 读者身 “陶千户,这样吧,既然之前我们都已经答应要帮忙5兽军,自然不会出尔反尔,但是这座地堡的重要性非同小可,先人曾经再3交代过我们,若非垂杨部落的子民,万万不得进入。 之前勉强让你们进到这地堡里来,也不过仅限于汲水区的范围,我们尽可看成是解5兽军缺水之难,但是你们若要再进1步深入地堡,那就不是我所能答允的,尤其还让我带头引路。 眼下我有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就是我睁1只眼闭1只眼,就当不知道你们进去地堡深处,你们只管去抓你们要捉的人,不需要经过我的同意。 你们要是在地堡里遇上什么麻烦,就派人回头出来找我,我要是能帮你们解决问题,自然会尽量帮你们解决问题。如何?"古长老对陶葛提出他的主意。 陶葛仔细推敲着古长老的建议,乍听之下的确是个两全之法,但是他总觉得其中暗藏什么玄机,这座地堡如果确实如他所说,地堡之中路中有路、洞里有洞,然后又是死劫又是活路的,尤其还有几百里长,姑且不说眼前这1百名5兽军,就算将手下这6百名5兽军都派了进去,只怕也是泥牛入海。 但是眼下并没有更好的方法,洛小园要是真躲在地堡里,随随便便的躲上个1年半载,难道自己就得像个寡妇1样,跟着守上1年半载吗? 但是这个古长老已经年逾8十,总不能强求对方1定得跟自己1起进到地堡里去折腾,他的这个主意,似乎并没有什么可以拒绝。 /99/99081/31361968.html 第258章。神来之笔 原来洛小园在千钧1发之际,拼着身受重伤击退狭持着狼雄与穆加的5兽军后,接着便让穆加带到他在垂杨部落友人,也就是巨山大夫的家中疗伤。 当时的陶葛同样也是负伤逃回垂杨部落外的5兽军队5,这1番变故之后,垂杨部落的街道立即陷入1片死寂,所有人都躲在屋里不敢外出,生怕无妄之灾由天而降。 垂杨部落里的人都知道5兽军的手段,因为半个月前,5兽军为了控制住垂杨部落这个战略要地,尤其是垂杨部落从不轻易示人的地堡,特地对垂杨部落强力展示过5兽军向来赖以成名的漫天箭雨。 成千上百只羽箭从4面8方由天而降,虽说垂杨部落的居民根本没见到放箭的5兽军,但是每1只箭矢都像是长了眼睛1般,精准巧妙地落在每家每户的门口,数轮箭雨接连落下,出乎意料的没有1个人中箭受伤,却能将每户大门紧紧封住,让所有人都出不了门。 不仅如此,每户人家都有1只箭矢破窗而入,带着5兽军图腾的羽箭就像瘟神般地直直地插在墙上、桌上或床上,仿佛是1个个5兽军在屋里睁着眼经瞪着每个人的1举1动。 5兽军此举就是要让垂杨部落的人知道,如果他们想要,随时可以灭了这小小的垂杨部落,而他们的要求很简单,不过是想暂时控制住这个地方,只要捉拿洛小园的任务1完成,他们便会立刻撤离这里,不会伤害垂杨部落的半点人畜。 读者身 见识到5兽军的能耐,为了苟且偷安,垂杨部落只能咬牙屈服,这里是北境,有实力的人便有资格决定1切,5兽军带着绝对的武力来到这个地方,垂杨部落没有1点拒绝的余地。 所幸5兽军只是过客,他们根本无意占领垂杨部落这个穷乡僻壤,不过就是来这里捉拿1个人,对自己也算不上是什么损失。 只不过他们百思不得其解,是怎样的1号人物,能让强大的5兽军如此严阵以待,尤其还是在美人湾沙漠这种地方,过去他们从未听过沙漠里有这么1个厉害人物。 也正因为如此,此刻的部落居民都知道大战1触即发,现在他们该做的就是躲回屋里,甚至是躲到床下,他们不知道那1只只的羽箭是否都能保持原来的耳聪目明,就怕突然碰上意料之外的歪风斜雨,那催命的羽箭就会不长眼地找上自己。 这时洛小园在巨山大夫熟练的伤口紧急处理后,已经大致恢复了基本的活动能力,现在他们该思考的是下1步该如何跨出。因为垂杨部落4周都布满了5兽军,只要1走出大门,漫天箭雨就会如蝗虫般飞涌而至,别说是狼雄与穆加,就算是武功绝顶的洛小园,也不见得躲得过这样的阵仗。 “这附近的屋子里有没有什么地道或是暗室,可以让我们不着痕迹的离开这个地方”穆加问着他在垂杨部落里最好的朋友,也就是巨山大夫。 “这里可是沙漠,地底下都是沙子,谁能在这里挖出地道。至于暗门就更别说了,家家户户就这么1点大,谁家会多事去装个暗门,就算装了暗门又能通到什么地方去”巨山摇摇头无奈地说着。 “那怎么办我们也不能就这样1直躲在你家,5兽军等不到我们,迟早会进到部落里来挨家挨户的搜,要是让他们发现我们就躲在你家,只怕还要拖累了你。”穆加着急地说着。 “拖不拖累那都是后话,这垂杨部落就这1百来户人家,就算他们不搜进来,总有人会为了免受池鱼之殃,私下通知5兽军你们就躲在我这。 我见识过5兽军的能耐,只要你们1走出这扇大门,他们的强弩飞箭就会将你们3个射成刺猬,所以这条路是行不通的。 读者身 当然地道就更加别想,别说是我这屋子,整座垂杨部落就没听过谁家有地道,唯1的作法就是从后门溜出去,但是就算你们能从后门溜进别人家里,你们1样出不了别人家的大门。”巨山残酷地说着现状。 “巨山老兄,我听说垂杨部落的地堡里4通8达,要是我们能溜进地堡,或许就能躲过5兽军的包围。”穆加开门见山地就直接打起地堡的主意。 “这件事你们同样想都不用想!别以为垂杨部落有个地堡,就以为地堡位在垂杨部落,事实上,地堡距离垂杨部落还有好几里地。 你们想想看,垂杨部落周遭都是黄沙,你们要想从这里溜到地堡去,中间还是得穿过包围在外的5兽军,那还不是1样没戏。 更何况5兽军半个月前就到了这里,他们早就威胁着我们交出地堡,此刻只怕地堡里早就布满了5兽军的埋伏,你们真要溜进地堡,那还不是羊入虎口”巨山大夫继续说着。 “我们不怕地堡里的5兽军,那里的5兽军放不了漫天箭雨,只要让他们失去了这个优势,就得轮到5兽军怕我们了。 总而言之,只要能让我们溜进地堡,我们就有办法脱身。”狼雄急忙解释着。 “那也不成,就说这里距离地堡最近的出入口还有好几里地,我也没法耍个戏法就能将你们变到那个地方。”巨山大夫为难地说着。 “这样吧,请巨山兄弟帮我们画张地图,让我们知道最近的几个地堡出入口在哪,到时候我们自己找机会冲出去,总不能1直待在这里连累巨山兄弟。”狼雄继续说着。 “也只能这样,巨山兄弟,我们几个可不是想打垂杨部落地堡的主意,纯粹是为了逃命,你就破个例帮我们几个1把,将地堡的地图画给我们。”穆加补充说明着。 p> “这件事你们得容我再想1想,让外人知道地堡的地图位置,这可不是我能够自作主张的,地堡是垂杨部落的命脉,交出地堡的位置图就等于将垂杨部落的命脉交给你们。 更何况你们光是知道那些出入口的位置根本没用,地堡里就像是1座曲折复杂的巨大迷宫,要是没有人带路,就算你们进得去地堡,肯定也无法走得出来。”巨山大夫解释着这座地堡的复杂性。 “你刚刚不是说5兽军也进了地堡,既然你们能将地堡交给他们,怎么就不怕垂杨部落的命脉给掐在他们手上”穆加不解地问着。 “这根本是两件事。部落长老告知他们的地堡,顶多是让他们能够进到取水的地方,这也是多数人以为的地堡。 事实上,地堡的范围要远比汲水区大得多了!别的不说,光是地堡的出入口,部落长老不过就让他们知道那1、两个,另外至少还有十几个出入口他们根本就不知道。 必要的时候,我们还能封闭那1、两个地堡出入口,让他们不得其门而入,部落长老才不可能轻易将整个地堡给交出去。”巨山大夫解释着。 “依照巨山兄弟的说法,除了5兽军已经知道的那几个出入口,实际上还有十几个地方可以进出地堡,而且那些地方此时并没有5兽军的看守,是吗”狼雄继续追问着。 “话是这么说没错,就算你们知道那些出入口在什么地方,你们也没法去到那里,眼下5兽军已经将整个垂杨部落团团围住,只要你们几个1探出头去,成千上百的箭矢就会尾随而来,那些出入口再怎么说也有好几里地远,你们要怎么去到那里”巨山大夫继续说着。 这时狼雄与穆加纷纷看向洛小园,想知道他现在对这样的处境有什么看法,尽管他们都知道洛小园对这个地方极为陌生,但是洛小园既是奔火族的巫女之子,又是狼族的少狼主,他们还是得尊重洛小园的想法。 尤其洛小园刚刚才对自己的舍身相救,让狼雄与穆加深深感念在心,毕竟当时洛小园大可以优先选择对陶葛先下手,以当时洛小园与陶葛的距离之近,相信洛小园1定能在3招内制服陶葛,但是他却选择先解狼雄与穆加之危。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洛小园知道如果自己选择先对陶葛下手,就1定来不及出手相救狼雄与穆加,要是先解狼雄与穆加之危,自己的背后便将完全陷入陶葛的攻击范围之内。然而,洛小园当下还是决定先救狼雄与穆加,这才不得不硬接陶葛那本该致命的1箭。 狼雄与穆加都知道自己这条命是洛小园吃下陶葛那1箭换回来的,这也让他们两个对洛小园的信任更是无以复加。 这时他们看着眼前的洛小园,却发现他正1个人蹲着,用手在地上的沙子来来去去的画着许多乱78糟的线条。 “度哈,你这是在做什么当心伤口又给崩开了!”狼雄关心地提醒着洛小园。 洛小园这时并未理会狼雄的问话,仍旧是全神贯注地蹲在地上画着自己的线条,就像当年在清风书斋做着水映月交代给他的功课。 狼雄与穆加这时也好奇的靠了过来,啧啧称奇地看着洛小园画着满地不知所谓的线条。 洛小园这时突然抬起头来,对巨山大夫问着:“你还记得垂杨部落上回出现天狗食日是在什么时候吗” 巨山大夫疑惑地喃喃说着:“天狗食日这得让我好好想想,那肯定是在好几年前的事了。 怎么会突然提起天狗食日这档事,这跟5兽军,或是地堡有任何关系吗” 洛小园接着说道:“今天我在垂杨部落外头寻找狼雄与穆加两位伙伴时,4处张望着附近的所有环境,突然发现了太阳与月亮之间关系较之平常有点不1样,我想,这几天或许有可能出现天狗食日的异象。 pp<>>! 如果真的发生这异象,或许会是我们脱身的好机会。” 巨山大夫疑惑地问着:“连天狗食日这种事你都能看的出来” “我也不能确定,就是直觉上认为应该有此可能。按照早上太阳与月亮两者之间的距离,以及他们每天各自移动的方位来看,或许两、3天后…。”洛小园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在地上沙子画的那些线条,接着抬起头来继续说着:“呃,最有可能是在3天后,他们俩会在午时左右交会,到那时候,应该会有极大的可能出现天狗食日的异象。” 巨山大夫继续问道:“就算出现了天狗食日,那又怎样” 洛小园仔细的想了1想,稍事整理了1下思绪,然后说道:“倘若真是如此,那个时候就是我们最佳的脱身机会。” 狼雄用力1拍大腿,兴奋地说着:“没错,要是出现天狗食日,整片天空都会暗了起来,那1瞬间,5兽军就无法继续盯着垂杨部落不放,那就是我们离开的最佳时机。” 巨山大夫半信半疑地问着洛小园:“是这样子吗” 巨山大夫看着穆加与狼雄对洛小园毕恭毕敬的态度,再加上5兽军如临大敌地对付着洛小园,他猜想这个年轻小伙子肯定是大有来头,是以即便天狗食日之说或有荒谬之处,巨山大夫仍是愿闻其详。 洛小园当然不是仅仅凭着直觉,就胡乱说出天狗食日这档事,而是乌赤金当年所传的天运数术突然在他脑海里灵机1动,这才让洛小园联想到天狗食日的可能。 尽管洛小园算不上是真的修习了天运数术,毕竟乌赤金对此领悟尚且不足,为了避免对洛小园与水映月有所误导,因此并未就天运数术做太多的讲述。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即便如此,天运数术总则里的些许微言大义,仍是经常反复出现在洛小园的脑海之中,或许对洛小园来说,他们还称不上是真的学问,但是却足以诱发洛小园对万事万物的灵感。 稍早洛小园在垂杨部落外所看的景象便是其中1例,这几天洛小园都在沙漠上过着昼伏夜出的日子,身边4周除了黄沙1片就是1片黄沙,因此1路上只能与星星、太阳、月亮作伴,这也让太阳与月亮在这片沙漠之上的移动路线,1点1点的刻印在洛小园的脑海里。 就在洛小园急忙寻着狼雄与穆加的踪迹,同时又巨细靡遗地观察附近环境的任何相互关联时,他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这太阳与月亮再过几天,估计就得撞在1起的预感。 如果这个场景是出现在沙漠以外的其他地方,洛小园或许还不至于作此联想,因为沙漠里能被注意到的东西实在有限,他每天早也见到、晚也见到的,除了沙子以外,就是太阳与月亮,这才让洛小园对它们有着更深刻的感觉。 这时洛小园让大家1起看着他在地上画的那些线条,然后说着:“你们来看看我在沙子上所做的这些推测。依照这几天所看到太阳与月亮的大小,大概不会出现狼雄大哥刚刚说的情况,也就是就算天狗食日出现,也不会发生整片天空都暗起来的状况。 依照我的判断,这次的天狗食日,顶多吃掉4分之1的太阳,甚至更少。即便只有4分之1的太阳,也足以提供我们脱身的机会。” 巨山大夫1时虽然无法理解洛小园想表达的意思,但是他看着洛小园看似有理有据的说着自己的臆测,心里莫名的也相信起洛小园的突发奇想。 “你是不是认为,只要到时出现天狗食日的异象,那些包围着垂杨部落的5兽军就会因而被吸引,我们就能趁机摆脱他们的视线。”巨山大夫试着揣摩洛小园的想法。 “当然不是,这只5兽军都是训练有素的士兵,他们不会轻易怠忽职守,就算刹那间会1时好奇,也能很快地收敛情绪,如果只有那1点时间,并不足以让我们成功脱身。 按照我的推测,天狗食日有很大的机会发生在正午时分,这个时候是沙漠中最热的时候,大家的视线在此时都会有点模糊,若再加上天狗食日所造成的光影偏差,我估计大概会出现1盏茶左右的视野盲点。 p>  换句话说,在这1盏茶的时间里,在这垂杨部落与周遭沙漠会有几个地方是他们用肉眼看不真切的地方,只要我们能在那短短的1盏茶时间里,掌握住那些盲点,或许就能成功的摆脱掉那些5兽军的监控。” 屋里所有人对洛小园这1般神奇的言论给吓得说不出话来,他们惊讶着这个年轻人怎能说出如此荒谬的想法,更惊讶自己对他这般经不起推敲的说法,竟然还有几分信心。 “你说的这些盲点,又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巨山大夫不知不觉地问出这话。 “你们来看看我在这边所画的线条,只要是3条线交叉于1点的地方,就是5兽军的视线可能会出现盲点的地方,我们只要循着这几个盲点1路走出去,在天狗食日结束之前走进地堡的入口,就能不动声色的消失在他们眼前。”洛小园仔细解释着自己的想法。 “你的意思是说,在天狗食日发生的当下,我们若是走在由这几个点连结起来的路上,外头那些5兽军就无法瞧见我们”巨山大夫不可置信地问着。 “没错,应该就是如此。”洛小园信心十足地说着。 /99/99081/31361969.html 第259章。巨山大夫 “你们…,相信这孩子现在所说的话吗”巨山大夫哭笑不得地问着穆加与狼雄,毕竟十8岁的洛小园,在他的眼里就是个半大不大的孩子。 “我当然相信他。但是巨山,你不需要跟我们去冒那个险,到时候你继续待在自己的屋里就行了,如果有人问起你来,你只要说是我狭持着你,逼着你帮忙疗伤即可,我相信他们不会为难你的。”穆加提醒着巨木不用跟自己去淌那趟浑水。 “你说得对,我是不该跟你们去冒那个险,但是我这心里…,我真是想跟你们去试上1试。”巨木大夫突然说出这个想法。 “你…,你这是怎么了这可是在玩命,开不得半点玩笑。”穆加仍是提醒着巨山大夫。 “我当然知道这是在玩命,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我现在的心情。首先,我对5兽军的举止非常不以为然,他们靠着武力逼迫垂杨部落交出地堡供他们行军布阵,这件事让我对他们反感透顶。 1直以来,垂杨部落就是个独善其身的小地方,我们不卷入任何纠纷,也不去占任何人的便宜,就是1心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偏偏这个5兽军就是如此横行霸道地找上我们,我1定要让他们吃点苦头。 其次,他们这几百人围着你们3个人打,这到底算是怎么1回事如果是条汉子,就该站出来单打独斗,而不是这般恃强凌弱。 尤其他们的对手又是这么1个年轻的孩子,我就搞不懂了,这个年轻孩子能碍着他们什么至于如此大动干戈地来对付他吗”巨山大夫愤愤不平地说着。 “你还是跟年轻时1模1样,不但好打抱不平,更是有仇必报!”穆加笑着对巨山大夫说着。 “我要不是这样的脾气,能交上你这么个朋友吗既然这个孩子是你信任支持的人,那也就是我信任支持的人。”巨山大夫继续说着。 “巨山兄弟,要是让5兽军知道你暗地里帮忙我们,只怕会给垂杨部落带来麻烦。”狼雄这时特别提醒着巨山大夫。 “放心吧,垂杨部落并不是那么好欺负,我们只是不想惹事,部落里的长老又是息事宁人为重,真要撕破脸,就这区区几百个5兽军,垂杨部落还没将他们看在眼里。 : 想当年狼族在北境所向披糜,不也是…,算了,我话多了。”巨山大夫欲言又止的试着想描述垂杨部落过去的伟大。 “在北境,没人敢小瞧垂杨部落,这是大家都公认的事。但是这次真是不能开玩笑,而且你帮我们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就让我们自己来吧。”穆加继续劝退着巨山大夫。 “关键是你们不能没有我,就算你们到得了地堡,没有我的引路,你们1样会在地堡中迷路。相信我,在没有指引之下就走进地堡,说不定这1辈子都走不出来,尤其在那里面,还有许多会让你们意想不到的意外发生。” 不但如此,我还得提醒你们,进地堡才真是在玩命,开不得半点玩笑,没有垂杨部落的人引路,你们就是入侵者,1千多年来,这地堡就从没出现过1个成功的入侵者,你们要是就这么进去,只怕连1天都撑不过去。”巨山大夫清楚地说出自己想法。 穆加与狼雄这时1起看着洛小园,只有他能决定是否让巨木大夫陪着1起进到地堡里,照他们俩此刻的表情看上去,他们应该已经被巨山大夫的理由给说服了。 “巨山大夫,很抱歉,我不能答应你与我们同行。我并非不在乎自己的安危,更不是怕拖累你,你是个可以拿性命相交的好朋友,肯定不会在乎为朋友两肋插刀。 我也清楚我们在地堡里1定非常需要你的帮助,但是你或许并不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事实上,并不是那几百个5兽军想方设法要来对付我,他们不过是被动地想法子求生,真相是我们几个正在猎杀这群5兽军。 就在几天之前,我们才在胡子部落1举杀掉好几百个5兽军,这件事肯定已经震撼了散布在美人湾沙漠的所有5兽军,我相信此刻他们正陷入岌岌可危的焦虑,担心着自己会不会是下1个被狙击的对象,而埋伏在垂杨部落的5兽军,正是我接下来的目标。 在这件事情上,我是个不折不扣的刽子手,我不能为了自己的需要,就让你不明不白的成为刽子手的帮凶。”洛小园坦白地说出自己的理由。 巨山大夫先是看了1眼身旁的穆加,试着确认洛小园现在所讲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毕竟就眼前这3个人能杀了几百个驰名北境的5兽军,巨山大夫是1点都不敢相信。 读小说 尤其这个穆加年轻时虽然就是军人,但是巨山大夫对他的身手可是熟悉不过,当年他们之所以结识,就是因为穆加总是挨打受伤,这才与他结下不解之缘,若要说穆加这样的身手能成为击败几百个5兽军的刽子手,巨山大夫可是打死都不敢相信。 “没错,我们大老远从胡子部落赶来,就是为了除掉埋伏在这的5兽军,我们不能让你也背上这个黑锅。”穆加坦诚不讳地说着。 “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巨山大方不解地问着。 “这是我与5兽国之间的私人恩怨,不应该将不相干的人给牵扯进来,所以我不能答应你陪着我们进地堡去,还请巨山大夫多见谅。”洛小园继续说着。 “私人恩怨怎样的私人恩怨能闹到这般地步,他们可是5兽军啊!算了,既然是私人恩怨,我就不多问了。 这样吧,我还是尽量将你们需要的地图画给你们,你刚刚在沙上画的那些线条,途中会经过哪几个地堡出入口,我心中已然有了梗概,3天后,在你们出发之前,我会画好地图交给你们。”巨山大夫悻悻然地说着。 事实上,在洛小园的心里,拒绝巨木大夫同行的真正原因,并不是他不愿巨木大夫成为对付5兽军的刽子手,而是他隐隐约约觉得垂杨部落这个地方,或许跟当年的狼族有着不同寻常的渊源。 不但如此,两者之间,或许还是1段你死我活的渊源,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纠纷,洛小园只能当机立断的拒绝巨木大夫的请求。 洛小园的直觉并没有错,当年的垂杨部落,的确是压跨狼族的最后1根稻草,若不是垂杨部落串联美人湾沙漠各部落起来截断狼族的退路,或许狼族当时并不至于灭亡,尤其以狼族的坚韧特性,只要让他们稍事休养生息,肯定能很快的再次席卷北境。 但是垂杨部落并没给狼族那样的机会,多年来,北境已经受够了狼族的颐指气使,尤其是美人湾沙漠这个让狼族发迹的根据地,他们尤其需要1个没有狼族的美人湾沙漠。 说app——-p> 当然目前的洛小园对此1无所知,他只感觉到这个垂杨部落或许跟狼族有段不愉快的过往,虽然当年的狼族与北境多数部落都曾经有过不愉快,只不过洛小园直觉狼族与垂杨部落的不愉快或许更甚其他。 这1切,直到洛小园进到地堡后才霍然开朗,这也让他对狼族有了全然不同的感受,甚至是对狼族少狼主这个身份有了全新的理解。 只是在此之前,洛小园得全神贯注的还是马上便将迎来的天狗食日!尽管洛小园对即将到来的天狗食日颇有把握,但是他对准确的时间点拿捏仍是有所不足,究竟是3天之后,还是两天之后,当然也有可能是4天之后。 要知道时间1旦不如预期,所有的视野盲点便都会随之改变,最怕就是事到临头才发现与预先所想的不1样,光是重新绘制那些线条,然后找出精确的撤退路线,说不定就将耗费不只1盏茶的时间,当然也会因此失去最佳的脱身时机。 毕竟他对天运数术理解有限,或许他已经能从天运数术中感觉到万物运行的轨迹,但是那距离他能掌握万物运行之道,还是有着不小的差距。 所幸在那之前,至少还有两天的时间让洛小园反复思量,毕竟这是洛小园第1次试着计算未来可能会发生的事,他还没把握能驾轻就熟地1击中的。 而这短短的两天时间里,虽然垂杨部落从表面上看起来什么都没发生过,但是在私底下,对陶葛或洛小园来说,却都是暗潮汹涌。 1方面就陶葛来说,此时的他,既像是猎人,又像是猎物,表面上虽然已经铺下天罗地网,就等着洛小园1探出头,5兽军就能5花大绑地将他手到擒来。但这终究是陶葛的1厢情愿,他知道洛小园肯定不会坐以待毙,就像在5兽棋上的洛小园,永远知道如何在逆境之中杀出1条血路。 陶葛的困扰,就在于他不知道此刻洛小园的那条血路到底在哪就算他已经花了半个多月时间,确定了眼前的垂杨部落不会留给洛小园任何退路可走,但是洛小园毕竟是洛小园,就像他在5兽棋外还有万兽棋1样,或许自己能在5兽棋中向洛小园布下天罗地网,但是洛小园却能出乎意料地经由万兽棋突围而出。 尤其是垂杨部落这个在美人湾沙漠出了名的古战场,他总是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地方绝对不只是目前他所看到的垂杨部落,那个曾经让狼族就此1蹶不振的垂杨部落,绝对不是眼前这1群只知道低头吃草的绵羊。 读者身 此时陶葛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着洛小园出招,等待着洛小园如何穿破自己所设下的天罗地网,对陶葛来说,这样的等待无疑更像是被凌迟。 另1方面就洛小园来说,此时的他,就像是正要破茧而出的彩蝶。除了深藏在地底之下的地堡,他已经对地面上5兽军的1切布置了然于胸,不论是5兽军的人数,阵形分布,视线所及的监视区域,箭弩所能覆盖的范围。 换句话说,洛小园的那条血路就在这群5兽军能力所及的夹缝之中,只要他能找到那个夹缝,就能穿过5兽军的重重包围。 因此,洛小园1开始就将他与陶葛决战的地点,预设在从未谋过面的地堡,他知道那条夹缝的终点就在地堡,到了地堡,双方就再也没有避不见面的余地,除了你死我活,就只剩下幸存者能站着走出地堡。 为了迎来那1刻,洛小园这两天无所不至地观察着垂杨部落周遭的1切,不论是早晚风向的不同变化,1整天阳光照射的角度差异,每天月亮升起与落下的规律,烈日下眼睛直视目标的耐受程度…,洛小园知道这所有的1切,都将是攸关成败的关键,如果自己能掌握住敌人察觉不到的地方,那么距离胜利就剩下1步之遥。 如此无声的对决,在这两天之中不断你来我往地上演,眼下来到了两人终将面对彼此的关键时刻,唯1的差别是陶葛以为新月之夜才是洛小园的行动之时,而洛小园则是打算在日正当中突围破茧。 洛小园唯1的失算是天狗食日发生的实际时间,比洛小园之前预估的提早了半个时辰,即便只有半个时辰,原来所推估的所有路线便必须全盘推翻,因为太阳的缺口与原来所设想的角度并不1样,它所造成的视野盲点也就随之改变 这半个时辰的差异也体现在5兽军驻军的轮替上,根据原来的推算,当值的5兽军应该处于刚上岗的状态,正是体力充沛,注意力最是集中的时候;而现在因为提早了半个时辰,当值的士兵尚未换班,他们已经在大太阳下待了两个时辰之久,现在正是精神较为松懈,注意力最为松散的时候。 为此,洛小园必须重新绘制那没人能看得懂的线条,重新找出5兽军的视线盲点,重新锁定接下来要前往的地堡入口,因为1切事出突然,当洛小园总结出全新的路线结果后,所剩的时间已经不足以让巨山大夫来得及为他们绘制地图,唯1的选择,便是带上巨山大夫1起突围。 这样的结果,虽然早在洛小园的意料之中,却也在他的意料之外。洛小园知道天狗食日发生的时间,1定会与自己预期的有所出入,只是这样的出入到底会如何影响接下来的行动,就不是他所能预见。 他唯1能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完成所有路线的重新计算,但是他无法控制巨山大夫绘制地图的时间,原来之前巨山大夫为他们所绘制的地图,足足花了1天半的时间,尽管重新绘制,并不需要再花上同样的时间,但是留给巨山大夫的时间仍然远远不足。 当下洛小园只能勉为其难的带上巨山大夫,尤其3个人1起上路与4个1起人上路是完全不同的1件事。4个人1起上路,无论如何都会增加被5兽军发现的风险,4个人出门,也增加了步调1致的困难度,所幸巨山大夫对垂杨部落的环境熟悉程度,最大程度弥补了那些短板,这才有惊无险的度过重重难关。 这1趟冒险,对洛小园1行人都是个全新的体验,每个人都在其中发现到全新的世界。 对洛小园来说,这是他第1次走进预测未来的领域,他开始感受到万物运作的轨迹,那是由无数若隐若现又虚实不定的线条所构成,它们在自己的道路上不断行进,又在特殊的机缘巧合下与其他万物不期而遇,而这些数之不尽的不期而遇,1点1滴地构筑出人们生活的世界。 只要能掌握这些线条的轨迹,能归纳出那些看似不期而遇的巧合,就能像乌赤金当年跟他说的上知1千年,下知5百年1样,预先知道这世界未来的变化。 或许乌赤金的讲法稍显夸张,但是无论如何,这回洛小园的确是因为掌握住天狗食日的难得机会,才能有惊无险的度过这个难关,这也让洛小园对天运数术产生出更大的兴趣。 对狼雄与穆加来说,这次的体验,让他们对洛小园更是惊为天人,不论是传说中的奔火族巫女之子,或是众人期待已久的狼族少狼主,在今天之前,那些不过是人云亦云的传说,这个传说到底有着多少可信度,毕竟没有人能去证明。 但是洛小园今天的这番操作,完全让狼雄与穆加佩服地5体投地,洛小园像神1样的预测着未来,像鬼魅1样的穿梭在数百个5兽军的双眼之前,他们终于相信几千年来3大圣山那段古老传说,新月族的智慧天赋,狼族的战斗天赋,这些在洛小园的身上完全体现。 这也让他们对未来的奔活族与狼族更加信心满满,他们相信洛小园1定能带领族人重新创造过去的辉煌。 对巨山大夫来说,垂杨部落这个身经百战的古战场,原来真是孕育着如此神奇的力量,过去只是族人对此1无所悉,但是今天看到洛小园如此神乎其技的连番操作,他相信这不只是洛小园令人嗔目结舌的预测能力,更有垂杨部落与地堡带给他的神秘力量。 /99/99081/31361970.html 第260章。地下宫殿 随着月亮运行的轨迹,1步1步走进5兽军与太阳之间,天狗啃食太阳的缺口也越来越见清晰,垂杨部落周遭的景致也从原来1片黄沙的枯燥乏味,瞬间转为变幻万千的光彩缤纷。 备战多日的5兽军,在见到这难得的1幕奇景,自然而然地纷纷赞叹起来,尽管当空烈日1样夺目刺眼,却是这些日子以来少有的心情调剂,虽然多数5兽军都有勤务在身,却不免多向它瞧上两眼,就当做是老天爷这些日子以来对自己的心灵犒赏。 然而,5兽军毕竟是纪律森严的百战雄师,就算难免1时骚动,也不至于荒腔走板,在当值长官的即时提醒之下,大家都能谨记自己的本分,立刻收敛放飞的情绪,继续专注在眼前的猎物身上。 只不过猎物已在大家放飞自我的那1刹那,迅雷不及掩耳地跨出了他们的第1步,洛小园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聚焦在天狗食日的那1瞬间,领着众人快速的移动到他所设定的第1个视野盲点。 那是距离巨山大夫屋子两百尺外的1处破旧马槽,洛小园预判5兽军再次将注意力从天狗食日转回垂杨部落时,第1眼1定是立刻放在巨山大夫的屋子周遭,再加上目视阳光之后所造成的眩光反应,他们肯定还需要1点时间去缓冲调整,这时候就是洛小园1行人从第1个视野盲点赶往第2个视野盲点的关键。 第2个视野盲点距离破旧马槽大约1百尺左右的距离,那里是垂杨部落悬挂旗号的旗杆所在。1直以来,垂杨部落都会在旗杆上放置可供信息传达的旗号,让进出垂杨部落的族人,远远便能知道垂杨部落正发生着什么事。 1般而言,大多数人都会将第1眼放在旗杆上的旗号,这也是洛小园精心计算之后的结果,如果5兽军的视线要从巨山大夫的屋子转移到这个地方,就必须从屋舍线条参差不齐的杂乱背景,经过处于昏暗阴影中的破旧马槽,然后才是背后1望无际的旗竿竿顶。 因为旗竿竿顶所在的位置是便于方圆十里外都能看到的地方,因此它的背景尽是1层层波涛起伏的千层沙浪,经过这1连串光影的交互改变,很容易在视觉上造成暂时性的混淆。 这个暂时性的混淆,就是洛小园从第2个视野盲点赶往第3个视野盲点的关键。第3个视野盲点是位在垂杨部落村口的界碑,那是用来提醒过往旅人你现在已经到了垂杨部落的地界。 这里是整条逃脱路线风险最高的地方,因为5兽军从目击天狗食日奇景,然后回到巨木大夫屋子,再到破旧马槽、旗号旗杆,最后再到村口的界碑,多数5兽军的视力已经恢复对原来环境的适应,这个时候,洛小园需要的就是月亮在太阳面前持续移动所造成的光影偏移。 光影的偏移会让5、6百尺外的5兽军,产生两尺左右的视觉误差,洛小园1行人就是趁着这两尺的误差,迅速走进垂杨部落外的1处沙坑洼地,这处沙坑洼地的最低处与5兽军所在位置刚好形成1个死角,即便没有视野盲点或视觉误差,5兽军也无法发现躲在这个低洼沙坑里的人。 接下来就是等待,等待下1个时间点的到来,能让洛小园1行人起身赶往第4个视觉盲点,这个视觉盲点就在沙坑外的5百尺处,同时这个地方也是巨山大夫所预定的地堡入口。 身 这最后的5百尺是此行最遥远的1段距离,却也是最容易被5兽军发现的1段路,虽然距离5兽军所在的位置最远,但是这里就位在5兽军1眼望去就能看到的地方,再加上距离较长,若不是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面面俱到,是很难无声无息地在5兽军回过神之前赶到目的地。 这里所需要的天时,指的是天狗食日结束的时间,洛小园预估,当天狗食日结束的那1刹那,势必将再次吸引5兽军的仰视注目,那个时机,就是从低洼沙坑起身的最佳时刻。 当5兽军的双眼再次从太阳移转回垂杨部落,自然要再经历1次适应与调整,这1来1往的时间,足够让速度最慢的穆加与巨山跑上3、4百尺的距离。 最后的1、两百尺,就是这次行动所需要的地利。因为这里是1段平缓的下坡,1方面在视觉上不容易被5兽军1眼就看清楚,1方面也便于体力不继的穆加与巨山大夫做最后的冲刺。 不要小看这最后的1、两百尺,只要稍1不慎,之前所有的努力都会在这个地方前功尽弃,因此所有人在这1段路上都是倍加如履薄冰。 最后的关键则是人和,这1路上必须所有人合作无间,大家绝对要相信洛小园的所有判断,才不至于因任何犹豫造成起身速度的过快或过慢,任何1点误差,都会将自己的身影暴露在5兽军眼前。 其中以巨山大夫尤为重要,毕竟巨山大夫对洛小园认识有限,他对这个地方的1切再是熟悉不过,他根本无法相信在这里能够如入无人之境的从几百个5兽军的眼前溜过。 再来就是大家对巨山大夫的信任,因为地堡入口的确切位置只有巨山大夫1个人知道,在走进沙堡之前,所有人能理解的目的地不过是个虚无缥缈的念想,就算你已经站在这个目的地上,你都不1定能看出脚下就是地堡入口。 换句话说,所有人只能完全相信巨山大夫的指示,他让你往哪走,你就必须心无旁念的向哪走,在你到达目的地之前,除了巨山大夫说的话,你没有任何凭借,只有当巨山大夫说出到达目的地了,所有人才能放下心中这块石头。 所幸天时地利人和都站在洛小园1行人这边,在他们顺利来到地堡入口的那1刹那,数百名5兽军甚至没有1个人察觉出任何异样,他们完全可以好整以暇的慢慢走进地堡。 小说,欢迎下载< 除了洛小园,所有人都对刚刚那1段惊奇之旅感到兴奋莫名,不只是因为他们能够安全脱离险境,更因为他们是经由如此神乎其技的过程脱身,只有洛小园知道刚刚有多少次大家与死神擦身而过,这次的初生之犊或许赢得侥幸,再有下次,只怕就不会是如此幸运。 尤其洛小园知道真正的战场并不是在地面之上,陶葛早就在地堡布置许久,他肯定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正在等着自己。 “地堡之所以称之为地堡,是因为它真的是1座建在地底下的城堡,我们现在所待的这个的地方,又称为地堡的光明之城,之所以这么称乎它,是因为这里是整座地堡最接近太阳、最接近地面的地方。 这也是除了活水之源以外,地堡里出现的第1座地下宫殿,当初先人打造这个地方,就是为了让垂杨部落的族人能在这里避难,所以这个地方的出入口,才是距离垂杨部落最近之处。”巨山大夫1走进地堡,就向众人介绍着眼前这个环境。 “活水之源是指取水的地方吗”穆加接着问着。 “没错,活水之源就是垂杨部落平常取水的地方,这次部落长老开放给5兽军的活动区域,也仅止于活水之源,除了活水之源,他们走不进其它的任何地方,就算勉强闯入,也难逃里面的重重机关。”巨山大夫解释着。 “活水之源距离这里有多远我们在这里说话,会不会让他们听见”穆加继续问着。 “虽然都是在地堡之内,活水之源跟光明之城的距离可不算近,如果是在地面上行走,从光明之城的出入口走到活水之源的出入口,大概有3、4里路,光用走的,不过半个时辰就能到得了。 若是经由地堡里的通道去到活水之源,只怕至少得走上5、6个时辰,因为中间还得穿过火焰洞与骷髅桥,所以我们这边不管说话再怎么大声,他们在活水之源是肯定听不到的。”巨山大夫接着说明。 “5、6个时辰这地堡里居然如此之大”穆加被巨山大夫的介绍给惊吓到。 “大真正大的地方,说出来能把你们吓坏,不过那是垂杨部落的秘密,这里就不跟你们多说了。 既然你们来此的目标是5兽军,接下来我们的目的地应该就是活水之源,我就带着你们从光明之城穿过火焰洞与骷髅桥,应该在午夜之前,就能到达那里。”巨山大夫笑着回答。 “巨山大夫,既然我们已经到了地堡里,其他的事就让我们自己来吧,接下来跟5兽军在地堡里的短兵相接,还是别将你给连累了。”洛小园仍旧不希望这件事牵扯上巨山大夫。 “这件事只怕由不得你们了。如果不是我带着你们,你们连这座光明之城都走不出去,更重要的是火焰洞与骷髅桥这两个地方,光听名字你们就能顾名思义,那里可不是善男信女去得了的地方。”巨山大夫摇头说道。 “难道就不能请巨山大夫画下地图…。”洛小园才1说到这里,就暗自责骂自己糊涂,哪有让巨山大夫将地堡地图画给自己的道理。 “如果有了地图,你们就能在地堡里畅行无阻,这里还能叫做地堡吗地堡里多得是地图上画不出来的东西,如果想要顺利通过,唯1的办法就是跟在我的后头。”巨山大夫继续说着。 “这几天你怎么没提醒过我们这些要不是天狗食日的时辰提早了,你也不会跟我们1起进来这个地堡,你让我们到时候怎么办”穆加不解地问着。 “我不是早就跟你们说过,想进地堡,你们1定需要我吗是你们坚持不让我跟着1起进来! 不过话再说回来,如果是你们自己进来地堡,我只能给你们活水之源的入口地图,因为你们要对付的5兽军就在那里,给你们其他入口的地图也没用。”巨山回复着穆加的疑问。 “你刚刚不是又说这两个出入口的距离有3、4里那么长我们怎么可能在5兽军几百双眼睛的监视之下,在沙漠里走上3、4里路呢”穆加让巨山大夫给搞得晕头转向。 p> “如果按照原来在地上所画的那些线条,你们得走的路,只怕还要多上两、3倍。 我为什么得花上1、两天的时间去帮你们绘制那份地图,就是因为我得兼顾所谓的视野盲点,然后将所有的视野盲点串联起来,最后才能拼凑出1条完整的路线,好让你们能从我家出发,1路上避开所有5兽军的监视,最后到达活水之源的入口。”巨山大夫解释着。 “原来如此,幸好天狗食日的时辰提早了,否则要在上头这么走上3、4里路,只怕我的心脏就得跳出来了。”穆加心有余悸地说着。 “真要是如此,只怕1盏茶的时间还不够我们走完那段路,估计天狗食日都结束了,我们还在半路上呢!”狼雄摇着头说着。 “看来这1切都是天意,在最后关头让天狗食日提早半个时辰,既然老天爷也是这么想的,那就老了算。接下来,就请巨山大夫继续帮我们带路吧。”洛小园无奈地答应着。 巨山大夫随即领着众人1路往光明之城的深处里走。这座光明之城,果然城如其名,里头宽敞舒适,视野明亮开阔,虽然比不上垂杨部落的通透,但是1点上油灯,却也有着华灯初上的感觉。 尽管位处于地底之下,却丝毫不见阴寒潮湿,1路走来,只见两旁各种大小不1的洞穴星罗棋布,置身其中,竟不似走在地底下。 “你们看到的这些大大小小的洞穴,就是部落的人进来地堡避难时的居所,大家依据各自家里人数的需求,自己去找适合自己的洞穴。”巨山1边走着,1边介绍着光明之城里的设置。 “我看这里头的洞穴,大大小小至少好几百个,说不定还有其他洞穴我们不曾看见,垂杨部落不过才1百来户,为什么要在这里面整上那么多洞穴呢”狼雄好奇地问着。 “狼雄大哥果然好眼力,这点细节都让你注意到了。过去的垂杨部落也曾经辉煌过,根据先人的口耳相传,1千多年前的垂杨部落,家户曾经多达千户,听说那个时候的光明之城,还不够所有的族人搬进来避难。”巨山大夫有点自豪的描述着当年垂杨部落的盛况。 —> “怎么部落现在就剩下这百来户呢”狼雄继续问着。 “这就说来话长了。你们都知道,美人湾沙漠1向都不是安居乐业的好地方,除非你对这里的感情深厚,否则很难1辈子都守在这里。 就算这里拥有沙漠中独1无2的沙堡,终年提供着安全洁净的水源,但是人终究不是有水喝就能过日子,因此住在这里的族人便1年1年的减少,许多人都搬了出去。”巨山大夫无奈地说着。 “相较于美人湾的其他地方,垂杨部落算得上是得天独厚了。”穆加悻悻然地说着,因为胡子部落即便号称拥有美人湾沙漠最多的水源,却也不如垂杨部落的水源来得干净方便。 “就是因为这个得天独厚,垂杨部落可1直没少招来麻烦,多少人觊觎这个地堡,1千多年来,垂杨部落可说是1直在战斗中度过。 这也是为什么5兽军1来,部落里的长老宁愿选择息事宁人,就是因为部落好不容易过上几年太平日子,能够得过且过就尽量不要去计较。”巨山大夫解释着部落长老为何轻易就让5兽军进到地堡里的原因。 “这些年我可从来不曾听说过垂杨部落发生过什么战斗你讲的那些事,都是发生在什么时候”穆加好奇地问着。 “眼下的太平日子,那是这1百来年才有的事,垂杨部落在1千多年前就开始大小战斗不断,否则何必建造出这样1座地堡!”巨山继续说着。 “1千多年前啊…。”穆加回想起1千多年前,美人湾沙漠都曾经发生过什么战斗。 “是啊,1千多年前,我们光是跟狼族之间的战斗,就经历了1百多年。以前听部落老人说过,1千多年前垂杨部落的族人曾经多达5千人,就是因为跟狼族打了1百多年的仗,最后只剩下1千多人,这其中,8成以上都是妇人跟老人。”巨山大夫这话1说出,洛小园与穆加都是默默不语,果然又是跟狼族有关。 —> “再往前走,我们就要离开光明之城,接下来会有1段不算短的甬道,这条甬道曲折起伏,忽上忽下崎岖难行,这当然是为了保护这座地堡而建的,就是不让你能在地堡里头自由自在的畅行无阻。 所幸其中并没有什么机关陷阱,算是这座地堡中最好走的1段路,算算时间,大概走个半个时辰就能去到火焰洞了。” “走上半个时辰”穆加惊讶地问着。 “半个时辰算是快了,接下来的火焰洞与骷髅桥,那才是窒碍难行的地方。”巨山继续说着。 “想来这座地堡里的通道,应该就像是人的肠子1样,百转千折的地绕来绕去,才会将短短的3、4里路,搞得必须走上5、6个时辰。”狼雄试着想象这座地堡该是长得什么样子。 “你说对了,的确就像肠子1样!这座地下宫殿就像人的肠胃,对待侵入者就像对待吞下去的食物,不分昼夜的不停翻搅磨碎,直到成为1滩烂泥。” /99/99081/31424587.html 第261章。火焰洞 走出光明之城,1行人立刻走进巨山大夫所说的那条曲折难行的甬道。相较于刚刚的光明之城,这条甬道根本就是黑暗之路!除了阴暗逶迤外,甬道的宽度更是不及1个成年男子的肩宽,1行人必须侧着身子、歪着脖子才能勉强通行。 不但如此,当年这甬道仿佛是用斧头给硬劈出来的小路,两旁石壁上尽是尖锐粗糙的棱角,1不小心就会被它给刮伤,这1路走来,每个人都是叫苦连天。 pp< “天啊,这条路我们还得走上多久,我这腰都快折断了,更别说我的脖子也快转不回来了。”穆加1边走,1边抱怨着。 “你就珍惜这1段路吧,等我们走出这条甬道,你马上就会开始怀念它的。”巨山大夫揶揄地说着。 “难道还有比这条甬道更难走的路”穆加惊讶地问着。 “难走是不至于,但是好走的路,往往会让人更走不下去,待会就能让你见识见识。”巨山大夫意有所指地说着。 “经你这么1说,我倒是真想见识见识,我记得你刚刚说光明之城接下来就是火焰洞,就让我们好好瞧瞧火焰洞的威力。”穆加孩子气般地说着。 1行人没再多言,纷纷低着头侧着身子,专注快步地走完最后1段甬道。 接下来众人来到1个巨大的洞口,相较于之前那1段又窄又矮的甬道,现在能站直身子,抬起头来,至少比刚刚舒服不知多少。 “这就是火焰洞”穆加半信半疑地问着。因为这洞里不但看不见火,就连1点热气都感受不到,这样的洞穴,怎么能称之为火焰洞呢 “没错,这就是火焰洞!但是你们别误会了,所谓的火焰洞,并不是指它里面有火焰,而是里面会让你有被火焚烧的感觉。”巨山大师介绍着火焰洞的特色。 “被火焚烧的感觉那意思是里头的温度很高吗”狼雄疑惑地问着。 pp<>>! “不,那是因为先人在里面养了成千上万只火焰虫,1千多年下来,现在也该有几十上百万只的火焰虫吧,这是1种非常稀有的昆虫,它只生活在极度干燥,却又相对凉爽的地方,就像是地堡。 如果是在美人湾沙漠的地表上,虽然足够干燥,但是太过燠热,这些火焰虫便活不下去。而这个地堡刚好给了火焰虫绝佳的生长环境,如果火焰虫再接近1点活水之源,像是再过去的骷髅桥,那里又太过潮湿,火焰虫1样活不下去。 换句话说,眼前这个洞穴,是最适合火焰虫生长的地方,先人们便刚好请这些火焰虫来帮我们把守这1道关卡。”巨山大夫仔细介绍着火焰虫。 “这个火焰虫有什么过人之处,能帮你们把守这道关卡”狼雄继续问着。 “火焰虫之所以叫做火焰虫,那是因为只要被它咬上1口,在伤口周遭巴掌大的范围,就会出现被烈火炙烧过的剧痛,如果无法立刻敷上解药,皮肤就会开始肿胀溃烂,除非你能立刻将伤口周遭的腐肉挖除干净,否则半个钟头之后就会扩散到整个身子,到了那个时候,再涂什么解药都没用了。”巨山大夫描述着被火焰虫咬伤之后的结果。 “这火焰虫会主动攻击人吗”狼雄继续问着。 “它攻击的不是人,而是攻击破坏它生活环境的任何东西。比方说,这洞穴里头的温度常年保持凉爽,那是最适合火焰虫生活的环境,要是1个像人1样的活物走了进去,他们会立刻感应的洞里的温度升高,这时候它们就会去攻击那个活物。 如果你能让自己的体温控制在洞里的温度之下,火焰虫便感应不到你,自然就不会攻击你。但是实际上,只有死人的温度它们才感觉不到,只要你还活着,不论你再怎么控制,你的体温都会让自己成为火焰虫攻击的目标。” “照你这么说,这火焰洞根本就进不得活人,你们又是怎么走进去的”穆加这时开口问着。 “靠这个!”巨山大夫从怀中取出几颗乌溜溜的药丸,然后1颗1颗地交到每个人的手里,接着说道:“吞下这颗药丸,半个时辰里,皮肤的温度就会降到跟洞里的温度差不多,趁着这点时间走进火焰洞,它们便不会来攻击你。” 身 “半个时辰难道这个火焰洞也得走上半个时辰”穆加疑惑地问着。 “或许不止,但是也只能这样。人的体温只能短暂的让它变低,要是长时间处于低温状态,对身体的伤害很大,曾经有先人试过吃上两颗,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要是半个时辰我们还走不出这个火焰洞呢那不就只能待在里头等死”穆加紧张地问着。 “这就是你们需要我的原因!我知道能在半个时辰里走出火焰洞的走法,我也知道哪些路径可以避开火焰虫,关键的时候,我还知道怎么驱赶火焰虫。 如果你们是入侵者,就算你们能知道怎么配制降低体温的药丸,你们也无法活着走出这个火焰洞。” “难道真有人闯能进这里来吗”狼雄疑惑地问着。 “当然有,听说1千多年前,狼族的刺客就曾经几次闯到这火焰洞,我们的人随后跟到洞口,然后就再也没见到他们出来过。” “这意思是曾经有狼族的人死在火焰洞里头”穆加小心翼翼地问着。 “这座地堡自从建立以来,除了垂杨部落的人外,只有狼族的人曾经闯进来过。事实上,这座地堡里,8成以上的机关陷阱,都是为了狼族所设,不但如此,8成以上的机关也都被狼族的人闯过,这里不知埋葬了多少狼族刺客。” “这地堡里,真的死了很多狼族的人”穆加再次小心翼翼地问着。 p<, “应该是吧,毕竟我们跟狼族战斗了1百多年,光是上面垂杨部落那点地方,哪够强大的狼族塞塞牙缝我们当然得将他们拖进这地堡里做殊死战,否则谁能在沙漠上打败强大的狼族呢” 狼雄知道这个话题不好再继续聊下去,随即打岔说道:“现在我们可以把这药丸给吞下去了吗” 巨山大夫笑着说道:“这么迫不及待想去见识见识火焰虫吗那就走吧,千万记得,就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内1定得走出火焰洞。” 这时众人1个接1个的跟随巨山大夫的脚步,亦步亦趋的紧跟不放,就怕跟丢了巨山大夫,到时候没办法在半个时辰里走出火焰洞。 1开始约莫1、两百尺的距离,大家并未感到洞里温度有任何变化,周遭也不曾发现有什么像是虫子1样的东西,反倒是宽阔笔直的通道,让众人心旷神怡地享受了1番走路的乐趣,相较于刚刚那条狭窄的甬道,这个火焰洞简直可以算是天堂。 “巨山大夫,怎么我们走了那么久,还没看到半只火焰虫”穆加疑惑地问着。 “忘了告诉你们,待会只要感觉到突然变冷了,那就是火焰虫出没的地方,到时候大家千万别开口说话,只要你1开口,体内的热气就随散发出来,敏感的火焰虫就能立刻感应到。” “我们不是都吃了药丸吗”穆加质疑地问着。 “那药丸只能降低我们皮肤上的温度,体内的温度可没法随便降下来,只要你的心跳还在,血液还在流动,体内的温度肯定就降不下来。” “开什么玩笑,照你这么说,我们吐出来的气不也是热的,难道火焰虫这就感觉不到吗”穆加继续问着。 p ”问的好,就算是你吐出来的气,火焰虫也能感应得到。所以大家要尽量用鼻子吐气,这么1来,吐出来的热气会比较少,而且从鼻子吐出来的气不像从嘴里吐出来的那么热。” “居然还有这么多学问!”穆加不可思议地摇着头。 “如果我们有需要开口喊你呢”狼雄这时突然问着。 “如果要喊我,随便发出点声音就行了,例如拍手,火焰虫只对冷热干湿有感觉,他们对声音光线是没感觉的。” “这真是奇怪的东西,我还真没听过世界上有火焰虫这样的宝贝。”穆加讪讪地说着。 随着众人的脚步越往火焰洞的深处里走,这时已经能够明显的感觉到周遭逐渐冷了下来,所有人也不自觉地紧闭着嘴巴,深怕1不小心吐上1口气,火焰虫就会立刻找上门来。 这时突然从空气中6续传来悉悉沙沙的声音,不1会儿,手上、脚上、脸上都能感觉到像是仓蝇或蚊子掠过皮肤的感觉,这时大家的心跳也逐渐加快,深怕1不小心,就让火焰虫发现自己皮肤下火热的温度。 尤其这洞里伸手不见5指,众人只能凭空想象周遭这些火焰虫的模样,越是如此,就越是感觉到他们带给自己的恐惧。 大伙这时已经顾不得到底在这火焰洞里走了多少时间,只是1股脑地推着巨山大夫快往前走,就算多走1步也比少走1步来得好,总之就是想办法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又过了约莫1盏茶的功夫,火焰虫的数量也越来越多,它们甚至已经成群结队地停留在每个人的手上、脸上,用它的触须刺探着这些陌生人的体温。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大家这时才能体会刚刚巨山大夫所表达的意思,相较于这个火焰洞,之前那条矮窄的甬道,果然就像是天堂1般。 众人这时纷纷想着,巨山大夫不是说他知道怎么快速离开这里的方法,怎么这个时候还带着大家慢条斯理地走着他们就怕要是其中有1只火焰虫突然冲动了起来,不管372十1地咬上1口,这么1发肿溃烂,体内的热气肯定源源不绝地从伤口溢出,那还不引来成千上万的火焰虫吗 这时候就看见眼前突然1亮,接着那团火球便快速飞向右边十尺的地方,接接着就看到4面8方的黑影飞也似地冲向那团火球,不1会团火球的亮光就立刻消失不见。 这时身上周遭的火焰虫似乎顿时少了许多,原来都是被那团火球给吸引了过去,紧接着大家也感觉到巨山大夫的脚步明显加快,于是所有人也立刻跟上。 原来巨山大夫用来驱赶火焰虫的方法,就是拿个火折子去吸引火焰虫的注意力,洞里的火焰虫1感受到火折子的温度,就会发疯似的1扑而上,然后1口1口地将火折子给撕咬吞下,那1刹那,果然身边的火焰虫都被吸引过去,这才让大家有胆量快步向前。 继续走没多久,周遭突然传来1阵青草的芳香,难道这个不见天日的的火焰洞里,还有青草能在这里生长 这时巨山大夫突然蹲了下来,然后又是出现1阵光亮,众人原本预期那团火球应该被马上扔往1旁,好引开火焰虫的注意,那知道这次那火球就1直待在巨山大夫的手上。 大家仔细1看,这回巨山大夫手上点的并不是刚刚的火折子,而是冒着绿光的磷火,这磷火只要1接触到空气便会燃烧,而且燃烧的温度极低,火焰虫丝毫感觉不到它的存在。 巨山大夫这时用磷光照亮着路边地上的1整排又像是草,又像是苔藓的东西,然后将那些奇怪的小草刮下少许,接着塞到大家手里,示意大家将它收好。 令人讶异的是这些小草的周遭,居然不见半只火焰虫,难道这些小草是火焰虫的天敌吗 这时巨山大夫没再多做停留,继续起身赶路,毕竟现在已经没人知道到底已经走了多久的时间,半个时辰说长不长,说短却也不短,经常在你最需要时间的时候,总能感觉到岁月如梭,半个时辰1不小心就突然用光了。 随着众人离开那排小草越来越远,周遭的火焰虫又开始多了起来,只是这会它们不再成群结队的停在自己身上,只是不断的在4周空气中盘旋,想来是刚刚巨山大夫刮下来的那些小草发挥了作用。 紧接着又听到1阵震耳欲聋的嗡嗡声,感觉上应该是有1大群的火焰虫在附近聚集,那声音仿佛正警告着你,这里正是火焰虫的大本营,1个不留神,它们就能将你送进火山地狱。 巨山大夫这时再次停下脚步,他转身示意所有人将刚刚那把小草取出,然后涂抹在脸上、手上这些暴露在外的皮肤,接着便舍弃原本的道路,直接往那1大群火焰虫里钻进去。 众人虽然1阵头皮发麻,心想岂有自己赶着往火焰虫堆送的道理,要是不小心激怒了它们,随便对你咬上1口,在这1堆火焰虫的嘴下,还能有活命的机会吗 只见巨山大夫所到之处,火焰虫纷纷让出1条路,巨山大夫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给走了过去,众人于是有样学样紧紧跟着巨山大夫,也是大摇大摆地跟着走进火焰虫堆里,然后奇迹似的穿过那1整群密不透风的火焰虫。 穿过了那群火焰虫,洞里的温度也开始逐渐升高,火焰虫的数量也渐渐地变少,终于又回到没有火焰虫在身边围绕的正常状态。 这时大家突然发现,皮肤的温度也开始慢慢地回升,1切又回到进入火焰洞之前的模样。 “怎么样大家感觉如何”巨山大夫笑着问候大家。 “领教了,要不是你,我们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的先人是从哪去弄来这种火焰虫,我这辈子就没听说过有这东西,这下可真让我开了眼界。”穆加大大松了1口气,满心惊叹地说着。 “说到这火焰虫,还真不是当年我垂杨部落的祖先找来的。相传是白马部落的祖先无意间从鹘西商人那边找到的宝贝,因为白马部落没有适合的地方让火焰虫生长,只好将火焰虫交给垂杨部落。” “白马部落鹘西商人这都是哪里的人”穆加从没听过这两个名字。 “白马部落在1千多年前,是位于美人湾沙漠西部的1个小部落,后来被狼族给吞并了,现在还知道白马部落的人并不多,要不是它跟这火焰虫有关系,我还从来不曾自其它地方听过有关白马部落的故事。 至于鹘西商人,听说他们是来自弱水绿洲以西的部落,我同样是因为火焰虫才知道鹘西商人这件事,除此之外,我也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跟鹘西商人有关的东西。”巨木大夫回答着。 “白马部落找来这火焰虫是想做什么这东西那么危险,1不小心人都会让它给咬死,他们找这东西回来养,不是自讨苦吃吗”穆加不解地问着。 “这还需要问吗当然是用来对付狼族!当年整个美人湾沙漠那个部落不是想尽办法要对付狼族无奈大家都打不过狼族,只好找1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对付狼族。 白马部落后来发现自己搞不定火焰虫,想起垂杨部落有个地堡,那个地方或许可以试试,反正都是对付狼族,这火焰虫交给谁不都1样。 后来狼族在地堡吃了火焰虫的亏,辗转打听到这火焰虫是白马部落找来对付狼族的秘密武器,狼族1怒之下,就派大军1口气灭了白马部落。”巨山大夫继续说着这段陈年往事。 身为狼族后代的洛小园与穆加,这时仍然只能沉默不语,纳闷着狼族都已经覆灭了1千多年,怎么每每说不到两句话,总会出现狼族这两个字。 “接下来呢我们是不是要继续闯1闯骷髅桥”狼雄仍是机警地将话题岔开,免得洛小园越听越尴尬。 “骷髅桥…,闯是1定要闯的,否则我们也去不了活水之源。不过,骷髅桥可不比火焰洞,我们还是先休息1下,我先提醒你们几件事,才好上路。”巨山大夫谨慎小心地说着。 /99/99081/31424588.html 第262章。前尘往事 “说到骷髅桥这个地方,我这辈子还真没走过半次。当年我师父就说这骷髅桥太过凶险,就算有师父陪着,也难保万无1失,后来师父过世了,就没人能带我走1遍骷髅桥,我自己当然更不会去自讨苦吃,所以就1直不曾进去看过。” “你从来不曾进去骷髅桥看过那你之前穿过火焰洞之后,又是从哪离开的地堡”穆加好奇地问着。 “那还不简单,当然是原路走回去。”巨山大夫理所当然地说着。 “原路走回去你的意思是说,再走1次火焰洞跟那个9弯十8拐的甬道”穆加不可置信地问着。 “不然呢光明之城、火焰洞、骷髅桥与活水之源是1脉相通的连环关卡,要走就全部走完,否则就原路退出,没有其它的选择。 当初之所以如此设计,就是为了要保护躲进地堡的垂杨部落族人。如果敌人从活水之源侵入地堡,他们就必须闯过骷髅桥和火焰洞,才能去到族人所在的光明之城。 如果敌人是从光明之城侵入地堡,他们就得闯过火焰洞和骷髅桥,才能到活水之源取得饮水,否则他们就得渴死在光明之城里。”巨山大夫解释着垂杨部落先人的巧思。 “我想问的是你宁愿再走1次火焰洞与9弯十8拐,都不愿尝试1次骷髅桥”穆加不解地问着。 “我为什么要去尝试骷髅桥那是个连我师父都不敢带我去的地方,可想而知那个地方有多危险。 我师父赫东,他可是垂杨部落出了名的赫疯子,只要让他疯起来,天底下就没有他不敢去的地方,更没有他不敢闯的祸!我师父带着我闯过地堡里的6、7个关卡,就是这个骷髅桥,1次都没带我闯过!”巨山大夫心有余悸底说着,从他的表情可以看出地堡那另外6、7个关卡曾经带给他的恐惧。 “这地堡里到底有多少关卡”穆加继续问着。 “具体有多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师父就带我闯过6、7个,其它的肯定还很多。”巨山大夫摇头说着。 “6、7个关卡,这么说来,如果我们接着再闯过眼前的骷髅桥,到了活水之源,那就等于1天里闯过了4道关卡,听起来也挺了不起的。”穆加这时突然有点骄傲了起来。 “你想多了,光明之城与活水之源根本就算不上是关卡,我们刚刚在光明之城有遇上什么麻烦吗活水之源更是只有几口深井,它们哪能说得上是关卡。”巨山大夫笑着对穆加说着。 “你是说像火焰洞这样的地方,在地堡里至少还有5、6个之多”穆加惊讶地问着。 ~& “当然不止5、6个之多,而是我去过的大概还有5、6个之多,这地堡里到底有多少关卡,只怕没有人能搞清楚。 不但如此,事实上,火焰洞应该是我闯过的所有关卡里,最轻而易举的1个关卡。 你们回想1下,刚刚这1路走来,我们有遇上什么危险吗顶多就是虫子多1点,在脸上、在身上爬来爬去,有点不舒服罢了。除此之外,不过就是1直在走着路,就连小跑步都不曾有过。” 众人这么1回想,的确就是如此,只不过自己1开始就让火焰虫的名头给吓住,脑子里尽是让火焰虫给咬上的梦魇,这才1路走来战战兢兢。 事实上,只要1开始就做好万全的准备,就像是巨山大夫给自己吃下去的药丸,或是在火焰洞里刮下来那不知是草还是苔藓的东西,此外就是1路安静的往前直走,其实也不需要自己吓自己。 “巨山大夫,狼族都已经覆灭了1千多年,怎么我觉得现在的垂杨部落,还是随时随地都在想着如何提防狼族呢”洛小园这时突然开口问起这个问题。 对洛小园来说,过去的狼族,都已经是1千多年前的事了,经历了这1千多年的事过境迁,那些前尘往事早该将它丢得1干2净,为什么垂杨部落的人总是1直活在过去的噩梦里 尤其洛小园向来是个心胸坦荡的人,他不喜欢隐瞒着自己的身份与朋友结交,特别是听着朋友毫无警戒地抱怨着自己的先人,好像是自己刻意在刺探朋友的秘密。 更何况此刻巨山大夫又带着自己这个狼族的少狼主来到垂杨部落的神秘地堡,这里可是垂杨部落赖以为生的救命法宝,要是巨山大夫以后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那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的冤枉。 “在北境这块广袤的土地上,任何人或许都能轻易忘掉狼族曾经带给他们的伤害,唯独垂杨部落,就算再过上1千年,垂杨部落的子子孙孙也不敢忘掉那1段充满血泪的过往。 身 当然,我必须承认这样的仇恨是祖辈们1代1代传承下来的,或许我的父亲,我的祖父,曾祖父,他们都不曾受到过狼族的迫害,但是当年的斑斑血泪,从来都不曾从垂杨部落子孙的脑海中抹灭掉。”巨山大夫听到洛小园突然问出这个问题,立刻严肃正经地回答着。 “斑斑血泪狼族后来不也覆灭了,就算再有多少仇恨,也都是先人们的事,何必让子子孙孙1代1代的去承受呢”洛小园继续说着。 “有些事,即便是过去了1千多年,我们这些做子孙的也永远不敢或忘,不是我们的心胸狭窄,而是根本忘不了。”巨山大夫继续说着。 “能否请巨山大夫告知,到底是怎样的仇恨,能让你们这么惦记着”洛小园好奇问着。 垂杨部落与狼族的那1段过往,是每个垂杨部落后代都必须牢记在心的事,不论是父传子或是师传徒,他们都必须确保每个垂杨部落的子孙必须让这段历史传承下去。 传承这1段历史不1定是为了报仇,更多时候,是必须给子孙1个交代,让他们知道过去在祖先身上,在这块土地上,到底发生过怎样惨绝人寰的事。 “那段故事,应该得从1千6百年前说起吧,那是狼族第1次踏上美人湾沙漠这块土地,也是垂杨部落第1次遭遇到狼族。 当时的狼族,1路从黑水森林被驱赶到北境草原,再从北境草原被驱赶到星海沙漠,最后又从星海沙漠被驱逐到美人湾沙漠。 对于当时的北境来说,水草最丰美的地方当然就在北境草原,所以实力最强大的部落,往往会在草原占地为王,而稍逊1筹的部落只能退而求其次的待在星海部落,力量最弱的部落,自然只能退到美人湾沙漠。 但是在美人湾沙漠里,垂杨部落是1个比较特殊的存在,尽管它并不是传统上定义的强大部落,却也并非是因为无法在北境草原或星海沙漠跟其它部落竞争,这才1路退到美人湾沙漠。 ! 垂杨部落是为了守护这座地堡,守护自己的家人与族人,这才1直留在这个地方,即便多年来1直遭遇着狼族的侵略,仍旧始终如1地紧守自己的家园。” “原来这座地堡已经存在如此之久。”洛小园惊叹着先人的智慧。 “当时的地堡跟今日的地堡根本不可同日而语。到底是先有地堡,还是先有垂杨部落,这件事早不可考,但是可以确认的是,在1千6百年前,那时的地堡里只有几口坎井,至于我们今天所看到的光明之城、火焰洞还是骷髅桥,那都是后人6续建造的。 垂杨部落开始扩建这座地堡,便是从遭遇到狼族那时候开始,因为狼族,垂杨部落才必须得扩建这座地堡,否则早在1千6百年前,垂杨部落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当时的狼族就与垂杨部落发生冲突了”洛小园问着。 “1开始,狼族觊觎的是位于美人湾沙漠门户位置的胡子部落,1来是因为胡子部落有着美人湾沙漠最多的水源,2来是胡子沙漠占据着美人湾沙漠与星海沙漠的交通枢纽。 但是胡子部落1直与北境各部落交好,虽然他们没有强大的武力可以保护自己,但是他们跟北境几个大部落都有生意往来,自然能获得他们在背后鼎力支持。 狼族1时无法拿下胡子部落,就往美人湾沙漠的更深处走,第1站就来到了垂杨部落。 垂杨部落乍看之下,不过就是个小型部落,虽然当时的人口已有4千多人,但是1眼看上去,顶多就是1、两千人,再加上部落附近根本看不到水源地,所以当时的狼族完全不曾看上这个地方。 但是若要再往深处里去,下1个有水源的地方就是1千里外的北海部落,狼族要是迁徙到那里定居,就真的成为遗世而独居了。 所以狼族就把脑筋动到垂杨部落的头上,他希望借用垂杨部落的地利之便,躲在胡子部落的身后,随时伺机而动,接着就堂而皇之的驻扎在垂杨部落旁,并且逼着垂杨部落交出地堡的水源地。 当时的部落长老立刻就感觉到狼族的来者不善,当天晚上就将所有族人撤到地堡里头,想着狼族如果在这个地方找不到水源,待不上几天肯定就得走人。” “这么看来,当时的狼族是想来个霸王硬上弓!”洛小园揣摩着当时狼族的想法。 “可不是,狼族虽然嘴里说着他只是暂时待在这里1段时间,等他们找到栖息地后就立刻离开,但是所有人都知道,狼族垂涎的就是胡子部落这个地方,我们要是容许他待在垂杨部落,那不就成了狼族的帮凶 姑且不说垂杨部落与胡子部落世代交好,就说狼族这么1个恶邻居,如果它将胡子部落取而代之,以后垂杨部落还有好日子过吗 再退1万步想,如果狼族始终拿不下胡子部落,狼族当然就会1直待在垂杨部落,当年的狼族少说也有大好几千人之多,用不了多久,垂杨部落肯定就会让狼族给吃掉。 所以在那个当下,部落长老的第1个决定,就是准备战斗。” “所以当时先动手的是垂杨部落”洛小园好奇地问着,如果不是狼族先动的手,或许就有后话可说。 “当然不是,除了狼族,美人湾沙漠向来就不曾听过哪个部落会先向谁动手。 当时的长老先将族人全部藏到地堡里头,同时派了两组人出去联络支援,其中1组人是去通知胡子部落,让他们知道狼族的狼子野心,另外1组人是去通知星海沙漠的水角头部落,当时水角头部落跟我们有着深厚的交情。 小说 没过多久,胡子部落就伙同水角头部落1路杀来,将狼族打了1个措手不及,狼族只好继续往北海部落的方向撤退。” “垂杨部落跟胡子部落、水角头部落联手打击狼族,这么1来,狼族肯定会怀恨在心,等到胡子部落与水角头部落的人1撤走,狼族绝对会再回来找垂杨部落的麻烦。”洛小园合理地推断当时的形势。 “垂杨部落根本就没出手,自始至终,垂杨部落的人都躲在地堡里头,还是外头的族人确定了狼族的人已经撤走了,这才去地堡通知族人出来。” “就算垂杨部落没出手,但是胡子部落与水角头部落千里迢迢的赶来垂杨部落打了狼族1顿,狼族肯定知道这是垂杨部落在后头搞的鬼。”洛小园继续推演着狼族的想法。 “没错,过没多久,狼族果然迅雷不及掩耳的去而复返,族人跟狼族随即大打了1架,垂杨部落1晚竟然死了将近上千个族人。 所幸当时族里早有准备,年轻战士们1边抵抗着狼族如烈火般的攻势,其他族人则是1边再次撤退到地堡,也就因为这样,地堡的位置便彻底的被狼族给发现了。 接下来,就是双方耐性与毅力的较劲,狼族始终围绕在地堡入口不走,而垂杨部落则是坚持守在地堡里不出来,足足1个月,地堡里尽管水源不缺,但是粮食早已所剩无几,若是再撑上几天,只怕就得开门出来投降。 所幸先坚持不下去的是狼族,他们距离最近的水源也有好几百里地,这么来来去去折腾了1个月,姑且不说他们的口袋里还有没有钱采买粮食,光是这般来回奔波的运送饮水,就足以让他们疲于奔命。 经过这1次的遭遇后,垂杨部落与狼族对这场战斗都有了全新的领悟,我们彼此都知道下1次的战斗势将无可避免,非但如此,再次交手时,绝对是1场旷日费时的消耗战,不是耗死自己就是耗死对方。 所以部落长老当下就做出了决定,1方面扩建地堡规模,让地堡能成为族人长期避难的地方,不但要能避难,还得足以抵抗得了狼族的攻击。 另1方面,得立刻想尽办法屯积粮食,上回若不是运气好,狼族先撑不下去撤了,只怕当下垂杨部落就都得饿死在地堡里。” “这还真是1场经典的猫与老鼠的战争,1个守在洞口不走,1个待在洞里不出来,双方都为此做了十足的准备。”洛小园赞许着双方的战斗意志。 “原本部落长老以为,只要能撑上3个月,优势就1定会站在我们这边,毕竟这里是美人湾沙漠,又是在垂杨部落这种人迹罕至的地方,除了地堡里的坎井,方圆百里就没有任何水源,不管狼族做了多么万全的准备,都不可能应付连续3个月的饮水无虞。” “没错,垂杨部落的确是占尽以逸待劳的优势,尤其你们早就做好半年的粮食准备,无论如何,狼族都无法跟你们这么耗下去。”洛小园肯定着垂杨部落长老当时的做法。 “但是这次输的却是垂杨部落,尽管在外人看来,功败垂成的仍然是发动侵略的狼族,但在实际上,输的1塌胡涂的却是垂杨部落。” “难道狼族最后还是攻进来地堡了”洛小园好奇地问着,毕竟之前听巨山大夫说过狼族的人曾经打进来过地堡。 “当然不是!当时的狼族还没有能力攻入地堡,但是这次双方的坚持,却足足持续了1年之久,这1年里,垂杨部落在地堡里发生各种惨绝人寰的事…。” “既然是垂杨部落不愉快的回忆,巨山大夫就不用跟我们提了,我想再请教刚刚你说到…。”就在洛小园试着结束这个有关惨绝人寰的话题时,巨山大夫随即打断洛小园的话,继续把刚刚那个话题说下去。 “半年过后,粮食即将终告用罄,地堡内人心惶惶,从原本团结1致的对抗狼族,变成主战主降的两派人马针锋相对,垂杨部落跟狼族还从未在战场上动过1刀1枪,我们自己人就打了起来。 人数居于劣势的主降派当然不是主战派的对手,但是他们又不愿意待在地堡里等死,便要求脱离垂杨部落离开地堡。 ~& 主战派当然不能任由他们离开,姑且不说狼族会不会趁机攻进地堡,光是主降派要是把地堡里的状况让外头的狼族知道,只要狼族再咬牙多撑1段时间,只怕整个地堡里的垂杨部落族人都得饿死在里头。 为了顾全大局,主战派只好忍痛将那些主降派的人都给杀了。” 洛小园终究还是听到他最不想听到的结果,这笔帐,无论如何都得算在狼族的身上,难怪这个仇恨能历经千年而不衰。 “这…,真是令人遗憾。”洛小园这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就遗憾吗还有更遗憾的事,当时地堡里的粮食已经见底,于是部落长老不得不做了1个沉重的决定,就是将那些被杀掉的主降派,分给更需要粮食的老人与孩子吃了…,换句话说,垂杨部落之所以还能繁衍到现在,靠的是先人们吃下族人苟且偷生…。 不但如此,还有…。”这回换狼雄开口打断了巨山大夫的话。 “巨山大夫,你先歇歇,这事我们以后再说。”狼雄急忙说道。 “这件事谁都可以不听,唯独眼前这位狼族的少狼主不能不听,他得知道他的祖先都对我们做过哪些事,那些让垂杨部落永远抬不起头的事。” /99/99081/31424589.html 第263章。大将亲征 代表星月国主出使7色国的霍西亭,刚刚向7色国朝廷递交完国书,随即来到7色国礼宾司为他准备的临时府邸,至宝园。 因为霍西亭这回将在7色国停驻多时,若住在礼宾行馆,或将引来不便,因此7色国礼宾司特地帮他准备了1处清静的住所,方便他未来1段时间在7色国的任务。 眼下的7色国国主之位悬而未决,6大家族之间又彼此制衡牵制,就连1个可代行视事的丞相人选,也无法顺利产出,直到现在,仍是勉强留任当年白天机国主在世时所任命的丞相,刘天宝。 只是各方势力倾轧,朝中6部各为其主,刘天宝虽然名为丞相,却早被层层架空,唯1的作用就是替6大家族想做的事盖章背书,当个行尸走肉般的傀儡丞相。 这回霍西亭出使7色国,便是黄色家族与黑色家族居间牵线,然后由丞相刘天宝行文鲲鹏国,同意霍西亭代表星月国主到7色国执行任务。 黄色家族在之前白天机执政的3十年来,1直是白色家族以降的第2大家族,自从白色家族1夕之间惨遭灭族,黄色家族便1跃成为7色国的第1大家族。 但是黄色家族并未急于执掌政权,因为7色国内各大家族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外部又有鲲鹏国及其他势力参与干扰,此刻谁先冒出头来,谁就会成为所有家族的公敌,为了避免过早消耗实力,黄色家族选择鸭子划水,只待局势愈见明朗可期,再1股作气拿下国主之位。 然而,黄色家族万万没想到这1等就是8年,8年来7色国国力日益衰退,6大家族也从原先逗得不亦乐乎,直到现在的意兴阑珊,甚至可说已经到了斗无可斗的地步。 换句话说,眼下不管6大家族再怎么斗,也无法从中获得什么实质的利益,唯1的好处就是不让其他家族成事,只是如此1来,整个国家便陷入无尽的恶性循环,经济民生每下愈况。 黄色家族的领袖是龚天骄,白天机在位时,封赏他为得以实际掌握兵权的护国靖王,因此在朝中独享着1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崇高地位。他眼见7色国在白天机死后益发国不成国,所以这次特别站了出来,希望透过鲲鹏国对7色国的帮助,能为死气沉沉的7色国注入1点活水。 龚天骄过去与推象素来交好,双方不但在政治上多有合作,底下的生意往来也热络频繁,此次星月国主商请推象向龚天骄提出超度赈济的想法,立刻就获得龚天骄的全力支持。 这时的霍西亭,正回到他所下榻的至宝园,准备稍事休息之后,晚上好赴护国靖王府上去参加龚天骄为他举办的接风宴。 >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霍西亭极度厌烦这些交际应酬的琐事,1来他对官位钱财毫无所求,2来他又不屑堆着笑脸跟皮里阳秋的人送往迎来,但是今天这个场合不1样,对于这顿接风宴,他是真心诚意要与龚天骄好好结交结交。 除了因为龚天骄的黄色家族是眼下7色国内的第1大家族,接下来超度赈济1事自然少不了他的支持,更重要的是他与推象之间的关系,霍西亭知道星月国主交代自己的任务若想圆满达成,就必须获得推象在背后对自己的全力支持,而交好龚天骄就是取得推象支持的第1步。 只是霍西亭还没躺下开始休息,他的贴身随从,客喜,便匆忙地敲着门,不等霍西亭有所回应,便大声喊着:“大人,大人,有贵客到访。” 霍西亭心想,能够被客喜称为贵客的人,此刻都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地方,又有什么贵客能让客喜如此失态 “你这大惊小怪的像什么话,我代表星月国主出使7色国,我的脸面就是国主的脸面,你是我的贴身随从,你的脸面就是我的脸面,你这么不登大雅之堂,让别人怎么看待国主呢”霍西亭推开房门,对客喜就是1顿教训。 “天大的贵客,你如果知道是谁,肯定会比我更加失态。”客喜随后在霍西亭耳边嘟嘟嚷嚷了几句。 霍西亭1听脸色大变,顾不得刚刚才脱到1半的外衫与靴子,立刻1蹦1跳的赶往外头的正厅见客。 霍西亭1到正厅,就看见3个让他最意想不到的人,当然他们也是霍西亭此刻最想见到的人。 “乌阁主…,我终于见到…。”霍西亭从客喜的口中得知来访的人是乌赤金、云从龙与布依人,便3步并着两步地赶了出来,脑海中满是过去那个英姿飒爽的乌赤金,没想到此刻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个不知该如何形容的怪人。 “看不顺眼是吧,我也看自己不顺眼,但是我拿自己也没办法,既然已经这样了,就麻烦大家多多包涵。”乌赤金仍是用那模糊难辨的气音,1字1字地尽量把想说的话给说了出来。 p “不顺眼…,怎么…,怎么会呢!乌阁主快坐下,看到你我真是太开心了。 云老板,9公主,看到妳们,我也很开心,真的很开心。”霍西亭1时紧张,居然也语无伦次了起来。 “看到我们的开心,大概是顺便1提的,霍神探看到乌哥哥的开心,只怕才是真心实意的,我们可都是托了乌哥哥的福气。”云从龙揶揄着难得失态的霍西亭。 “都开心,真的,都开心。你们…,你们现在不是应该在鲲鹏国…,鲲鹏国的扶绣山上吗要不是我有公务在身,我早就赶上扶绣山去找你们了!”霍西亭仍是结结巴巴地说着。 “你来扶绣山上做什么你是打得过鬼使神差,还是斗得过修罗庄园”云从龙继续调侃着霍西亭。 “云老板,妳就别笑话霍神探了,赶紧把我们来这里的目的让霍神探知道。”布依人见霍西亭招架不住云从龙的调侃,急忙帮霍西亭解危。 “9公主真是越来越知道怎么疼人了,好吧,我今天就卖9公主1个面子。”云从龙同时也揶揄了布依人1把。 云从龙今天的开心其来有自,自从她在扶绣山上看见乌赤金现在的模样,心中不知有多少不舍,她想着过去5年乌赤金都是与这样的病痛在搏斗,以乌赤金如此骄傲自负的个性,这段日子1定是过得生不如死。 再加上听到灵蛇的死讯,云从龙的世界简直1夜之间被搅得翻天覆地,所幸云从龙从布依人口中偷偷套到灵蛇临终之前,曾经交代过乌赤金与布依人的话,只是乌赤金刻意隐瞒而不曾对云从龙说出口。 那就是灵蛇交代乌赤金与布依人都要好好地照顾自己,就算不回东牙山去找6君子疗伤调养,也得去流水黑市找鬼医,云从龙有了灵蛇临终之前所下的这份遗诏,当然得用来对乌赤金好好晓以大义1番。 对乌赤金来说,他当然是1万个不愿意回东牙山去,即便是流水黑市的鬼医,他也是9千9百9十9个不愿意,因为他知道自己身体的状况,他不想看到大夫为难的表情,更不想听到大夫说出无能为力。 既然结果都是1样,为什么不能让自己好好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此刻对他来说,每1刻都有可能是这1辈子的最后1刻,他才不想把时间与精力浪费在没有意义的事情上。 如果今他的人是布依人,甚至是灵蛇,只怕都能被乌赤金便给的口才给驳了回去,但是今天开口的人是云从龙,那个天生就是乌赤金克星的云从龙,乌赤金根本没机会说到两句话,就已经完全弃械投降。 尤为关键的是扶绣山结界大阵的任务已经暂告1个段落,继续留在扶绣山也没有多大意义,尤其形势1夕之间突然转变,立即下山前往7色国王城变成当务之急,只好遂了云从龙之意,带着布依人1起来到7色国王城找霍西亭,顺便找鬼医疗伤调养。 “快别贫嘴了,我得赶快把握时间在这里布下结界,妳就赶快把我们的来意让霍神探知道。”乌赤金提醒着云从龙。 云从龙人逢喜事精神爽,就算被乌赤金斥责她也甘之如饴,尤其此刻她又能与乌赤金并肩作战,就算下1刻战死沙场她也毫无怨尤。 “乌哥哥现在说话不方便,而且还得节省力气去布下结界,所以他想说的话就由我来帮他说,乌哥哥可不是在霍神探面前摆谱,你千万别误会乌哥哥。”云从仍是俏皮地说着。 “那里,都是自己人,都能明白,有什么事,云老板只管吩咐。”霍西亭随即答允着云从龙。 “先直接说重点,接下来这段时间,乌哥哥要住在你这个特使府邸,至于要住多久,现在还说不1定,毕竟现在还无法确定什么时候能完事。” “住我这里这当然没问题,但是我这里戍卫单薄,再加上往来的人身份复杂,关键又不能不让他们过来,我怕无法保护乌阁主周全。”霍西亭知道乌赤金是赤烟7子欲除之而后快的死敌,随时都有1干武林高手会来对付他,就凭自己这几个护卫的3拳两脚,哪有能耐保护乌赤金的安全。 “这你就不用替乌哥哥担心了,乌哥哥自己能保护得了自己,你不用替他操心。”云从龙自信满满地对霍西亭说着,自从她看着乌赤金用结界去对付鬼使与修罗庄园那群恶煞后,她对乌赤金的本领更是佩服的5体投地,这时她是发自内心的相信乌赤金能凭自己的能力把自己照顾好。 “云老板,乌阁主来住我这,就是我的贵客,保护他的安全肯定是我的责任,但是…。”霍西亭看着乌赤金缺手断脚,尤其还有1只眼睛看不到东西,怎么也无法相信乌赤金能保护好自己。 “你尽管放心,我说乌哥哥能保护好自己,乌哥哥就1定能保护好自己,更何况这里是7色国王城,再怎么说,这里也是我的地盘!不但如此,这里还有5哥的人,你就尽管放1百2十个心吧。”云从龙斩钉截铁地说着。 “既然云老板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是全力配合,乌阁主什么时候住进来”霍西亭问着。 “就现在,从现在开始,乌哥哥跟9公主就立刻住进这至宝园里。”云从龙继续说着。 “现在我府里现在闲杂人等多得是,尤其还有许多黄色家族派来帮忙的人,这些人肯定都肩负着监视我的任务,你们得等我把他们都打发掉,住进来才安全。 而且我待会就要去龚天骄的府上做客,1时没法待在这里帮忙,你们…。”霍西亭正说着自己的担心,却让云从龙给直接打断。 “霍神探,你就尽管放心吧,这些事你就不用操心了,要操心也是由我来操心。 接下来我再告诉你乌哥哥来这里的第2个目的,就是透过你这次来7色国执行任务,去跟金宝钱庄的金不换宣战。”云从龙把这回来找霍西亭的真正目的给说了出来。 “跟金不换宣战我来7色国主理超度赈济的任务,这跟金不换能扯上什么关系”霍西亭不解地问着。 p>  对霍西亭这个神探来说,他的专长是办案断案,换句话说,他善于透过案件发生后所留下来的线索,1步1步去抽丝剥茧还原真相,对于这种类型的才华,万山诸国几乎可说无人能出其右。 换句话说,不管你曾经做过什么事情,势必都会留下若干痕迹,即便只是1根头发,1枚脚印,不管你隐藏的再怎么深,在霍西亭的眼里,多半是无所遁形。 而乌赤金与云从龙又是另外1种类型的才华,他们擅长的是预判未来将发生的事,他们对事件的观察,不是来自事后留下什么痕迹,而是事先出现什么征兆,任何异于平常或是过于1如往常的事,在他们的眼里都不正常。 换句话说,他们要对付的敌人主要出现在未来,所以他们必须洞烛机先,在敌人出手之前就做好万全的准备,在敌人出手的同时便能给予敌人迎头痛击。此时他们来到7色国,来到霍西亭的特使府邸,为的就是面对即将出现在霍西亭眼前的金不换。 “金不换已经出手了,经过扶绣山那1战,乌哥哥已经能够确定,他的对手已经从雷娘子、百草回生,换成了金不换。”云从龙笃定地说着。 “这意思是说乌阁主已经在扶绣山打败了5圣教那1群杀手,也打败了百草回生的蓝衣军”霍西亭惊讶地问着,毕竟从他眼前的看到的乌赤金,并不是能击败鬼使神差或是修罗庄园那些高手的样子。 “鬼使神差那些人,江湖上算是没有这些人物了,乌哥哥亲手在扶绣山将他们做了了结,同时为灵蛇师父报了仇。”云从龙淡淡地说着。 “灵蛇山主遭到鬼使神差的毒手”听到灵蛇的噩耗,霍西亭更是大感诧异。 “雷娘子的5圣教算是彻底埋进黄土了,但是这段时间蓝衣军却始终按兵不动,这与百草回生过去的1惯作风或有不同,即便乌哥哥就近在咫尺,他们却仍是不敢跨越雷池1步,乌哥哥研判,应该是金不换出了手,这才让百草回生有所收敛。”云从龙转述着乌赤金的判断。 “即便如此,为什么又会与我在7色国负责的超渡赈济有关呢”霍西亭仍找不到这两件事情的关联性。 读者身 “表面上看是没有关系,实际上却有着千丝万缕的纠缠。你若想在7色国做好超渡赈济这个工作,除了6大家族以外,左手得搞定流水黑市,右手得搞定大业钱庄,这些事的背后都牵扯到天问阁与乌哥哥。”云从龙玄乎地说着。 “这件事跟流水黑市与大业粮行有着密切关系我自是知道,但是跟乌阁主有所牵扯又是从何说起”霍西亭仍然捋不清其中的关联。 “乌哥哥说这件事得分好几个层面来看,首先就是6大家族之间的势力消长。鲲鹏国对7色国施与赈济,1定得经过6大家族的同意,换句话说,这6大家族在表面上,1定有超过半数都站在霍神探这边。 也就是说,霍神探已经后来居上的影响着6大家族,说不定还能左右7色国朝廷的决策,相较于过去大业粮行在7色国的呼风唤雨,眼下的局势显然是赤烟7子所无法接受的。 他们不可能让过去在7色国辛苦经营的成果,转眼就拱手让给霍神探,或是星月国主,赤烟7子绝对会立刻出手扳回1城。 而眼下赤烟7子有能力做到这件事的,只有金不换1个。只有金宝钱庄有这个财力能在6大家族之间与鲲鹏国抗衡,也只有金不换能看出乌哥哥会出现在霍神探的背后,与金宝钱庄周旋。 所以,金不换肯定会对霍神探出手!”云从龙重点描述着。 “我能理解赤烟7子1定不甘心将他们耕耘多年的7色国,就这么平白无故的让国主给坐享其成,但是我不能理解的是为什么乌阁主就1定会站在我身后”霍西亭还是想不通7色国超渡赈济的事,为什么会牵扯上乌赤金。 “因为金不换已经透过扶绣山1战,对乌哥哥发出战帖,同时也透过沙霸告知乌哥哥,两军交战的战场就在7色国,而猎物就是你,霍神探。” /99/99081/31454836.html 第264章。两军交阵 高手过招,向来无需多言,既然彼此有资格成为对手,心意相通是最基本的要求,言语在这里不过是多余的累赘。 这场对决,主动邀战的人是金不换,当他制止雷娘子与百草回生继续派人往扶绣山上增援,甚至让已经包围在扶绣山下的蓝衣军做壁上观,已经明确释放出1个信息,那就是从此以后,就由金不换来担任乌赤金的对手。 乌赤金在扶绣山上久候多时,除了鬼使神差与修罗庄园那1批人,就再也不见其他赤烟7子的人,这代表雷娘子与百草回生已经放弃成为乌赤金的对手。既然如此,乌赤金也必须改弦更张,眼下赤烟7子唯1有资格成为自己对手的人,就是金不换。 这1转变,刚好正中乌赤金下怀。这些日子以来,最让乌赤金担心的就是他的时间所剩无几,但是对付赤烟7子是条漫长的道路,若不花上十几、2十年,势必难有成果,再加上灵蛇临终之前对他的诸多交代,往往让他动辄得咎。 既然有这个机会直接对上金不换,正是求之不得的事!过去尽管知道金不换就是赤烟7子的老2,但是金不换从未对自己,对东牙山出过手,乌赤金无论如何没有借口将战火波及到金不换,既然金不换主动对自己亮出战帖,乌赤金岂有不挺身迎战的道理。 如果能在生命结束之前,1并将金不换送去陪伴荒野重,这或许是乌赤金能为东牙国或东牙山做的最重要的1件事,也是这1生最完美的句点。 乌赤金与金不换相识多年,1个是闻名天下的万山第1智者,1个是翻云覆雨的万山第1金主,虽然彼此间谈不上什么交情,但是各自都对彼此推崇备至。 唯1的差别,就是金不换从4十几年前便将乌赤金视为此生终须1战的对手,而乌赤金则是在5年前才知道金不换也是自己的对手之1。简单的说,金不换已经备战了4十几年之久,而乌赤金则是刚刚才被通知上场。 这1场命中注定的对决,已经提前揭开了序幕,双方对这1战既是充满期待,又是诚惶诚恐,因为彼此都知道自己身后已经没有足以与对方匹敌的同伴,如果输掉这1战,或许就代表将输掉全部。 另1方面,沙霸在不良河谷召集天下黑帮,除了剑指天问阁,同时又扬言对付富余地,沸沸扬扬地让其中信息广为天下周知,很明显地就是要让乌赤金知道赤烟7子所指定的战场就在7色国。 因为天问阁的大本营就在7色国,而富余地接下来又将成为霍西亭的副手出使7色国,换句话说,要同时对这两个人下手,战场就必须是在7色国。 至于霍西亭这个猎物,则是这场战役的胜败指标,只要霍西亭能成功完成星月国主交付给他的务,就代表他将完全取得6大家族的主导权,从此7色国将沦为星月国主的囊中物,赤烟7子只能饮恨退出,放弃他们长期在7色国辛苦耕耘的利益。 如果霍西亭失败,就代表赤烟7子又重新取得6大家族的主导权,非但如此,倾全国之力赈济7色国的星月国主,亦将面临内政、外交与财政这3大困境,他能做的就是弃车保帅,牺牲霍西亭以息民怨。 这就是金不换所谓的没有硝烟的战争,1场以智谋韬略为武器的战争,不见血腥,不取人命,胜者继续挺进下1个关卡,败者永远退出战场。 云从龙详细地对霍西亭做了完整的说明,除了让他知道乌赤金为何会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更得让他知道自己未来将面临怎样的挑战。 “乌阁主,云老板,你们放心,这1战我们志在必得!这1仗不但有你们两位的鼎力相助,还有星月国主的全力支持,我相信我们1定能获得最后得胜利。”霍西亭胸有成竹地说着。 “不,霍神探,这不是1场典型的战争,胜者不1定是赢家,败者也不1定就是输家,关键是各方想在这次交手中获得什么。 我相信星月国主派你来7色国的目的,肯定不单单是办好超度赈济这样的任务,或者说,这个冠冕堂皇的任务只是你们的借口,星月国主真正想得到的,也许与办好超度赈济这件事1点关系都没有。 同样的,乌哥哥的目的也不是在这次交手中击败对手,他的目的只有1个,就是送金不换去陪荒野重。因为金不换是赤烟7子的大脑,只要除掉这个大脑,赤烟7子就不足为惧,即便乌哥哥无法继续战斗下去,也不用担心其他人斗不过赤烟7子。”云从龙直白地让霍西亭知道乌赤金的思路。 “这意思是…。”霍西亭似乎能听得懂云从龙的意思,却不知道到底该从何下手。 “这意思是霍神探只管去做霍神探该做的事,完全不用顾及到乌哥哥的立场,甚至是安危,而乌哥哥对霍神探的任务也不会过问,甚至不会插手帮忙。乌哥哥只会在1旁审时度势,利用时势的变化去设计他的陷阱,借以达到他想要的目的。” 云从龙这么1说,又把原本以为自己已经差不多明白乌赤金用意的霍西亭,再次搞的1头雾水。 “让我不用顾及乌阁主…,要是有些地方不小心误伤了乌阁主,或是影响到乌阁主,那怎么办”霍西亭疑惑地问着。 “很简单,该伤到乌哥哥的时候,就得让他受伤,该影响到乌哥哥时候,就千万别怕他麻烦。如此1来,金不换才会发现可趁之机,只有当金不换见猎心喜时,乌哥哥才有机会对他下手。”云从龙继续说着。 “我懂了,就是刻意制造点麻烦给乌阁主,好诱使金不换中计。”霍西亭豁然开朗地说着。 “不,不能刻意去做,以金不换的毒辣眼光,他能看穿你的任何企图。我刚刚说了,完全不用顾及乌哥哥的立场与安危,意思就是不用将乌哥哥当1回事,做为1个星月国主的特使,霍神探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同样的道理,不该干什么就别干什么,让金不换看到1个本该如此的霍神探。”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星月国主要我将乌阁主或是云老板出卖给金不换,难道我也照做”霍西亭突然想到行前那1晚,星月国主对自己所说的那1席话,会不会是乌阁主已经预料到什么事了。 “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如果星月国主真这么说,你该表示拒绝的时候就得据理力争,该无奈屈服的时候就得含泪吞下,因为你做的任何事,旁边都有人盯着看,1旦你出现反常,就会引发金不换的戒心。” 霍西亭这时总算是知道乌赤金的用心,看来这1场战争远比自己想象还要复杂,甚至复杂到自己看不懂的地步。 “既然如此,乌阁主为什么又选择住在我这个地方,要是让人给发现了,我们所做的这1切不就白费心思了”霍西亭继续问着。 “不会有人知道乌哥哥住在这里,就算他们知道乌哥哥就住在这里,那也是乌哥哥刻意让他们知道的;就算有人知道乌哥哥就住在这至宝园里,他们也拿乌哥哥毫无办法,就像他们知道乌哥哥就在扶绣山上,那又如何 打从1走进这座至宝园,乌哥哥就已经设下好几个结界,事实上,我们现在都在乌哥哥所设的结界里,就算有人跟我们1样现在正站在这个正厅,也看不到我们在这里说话。 乌哥哥之所以选择住在你这个府邸,有几个非常重要的考量,首先就是为了你的安危。 霍神探这次的任务非同小可,牵涉着太多人的利益与恩怨,偏偏你的任务性质敏感,不适合从鲲鹏国安排太多的亲信侍卫随行,以免被7色国人质疑你的诚意,更何况这里是7色国,你就算从鲲鹏国带再多人来都没用。 乌哥哥在至宝园所设下的结界,至少能确保你在府邸里的安全,你只要能在遭遇危险之前走进结界,就能立刻无声无息的消失在众人眼前。” 霍西亭本来就对这趟任务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不管成功与否,他都有可能壮烈成仁,因此早将生死置之度外,但是此刻听到乌赤金有心顾及自己的安危,心中还是颇感温暖。 “霍某对乌阁主的美意,感念在心。”霍西亭发自内心地说着。 “其次就是在关键的时刻,乌哥哥必须让应该知道他行踪的人,知道能够去哪里找他,简单讲,就是得在非战不可的那1刻,让金不换知道该来至宝园找乌哥哥。 我们可以想象不管是霍神探的周遭或是至宝园内外,1定会布满金不换的眼线,乌哥哥只要刻意露出1点破绽,金不换肯定能在第1时间知道,这就是乌哥哥住在这里的第2个目的。” “这意思是乌阁主与金不换决战的地方,就会在这至宝园里”霍西亭深深吸了1口气的说着。 如果这里就是将来乌赤金与金不换决战的地方,他几乎可以想象到时候可能的惨烈,就拿金不换身边的冥王与欢喜佛两人来说,现在乌赤金身边没了灵蛇,霍西亭不知道乌赤金还能找哪个帮手来对付他们。 尤其眼下乌赤金这个模样,只怕想跑都跑不了几步,自己还是得想办法看看到时候能怎么帮忙乌赤金,绝对不能像5年前的5圣教总坛1样,再让他1个人孤军奋战。 “估计是吧,乌哥哥到底想跟金不换如何进行那场对决,可能还得看当时的状况,我相信乌哥哥现在也不好拿捏。 但是霍神探大可放心,乌哥哥肯定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会让你有任何为难。接下来就让我继续说说乌哥哥住在这里的第3个目的,也就是最后的1个目的,就是要让你在必要的时候,知道怎么去出卖乌哥哥。” “出卖乌阁主云老板的意思是要我知道必要的时候,知道怎么出卖乌阁主”霍西亭不敢相信此刻耳朵里听到的话,这简直太过让人匪夷所思。 “没错,霍神探你没听错,这就是乌哥哥的本意。这件事不管是对你来说,或是对乌哥哥来说,都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 如果那个时候真的到来,你不但得让这件事顺其自然的发生,还得确保你是真的迫于无奈非得这么做。”云从龙又说了1个让霍西亭难以理解的事。 “云老板,关于妳现在所说的这1点,或者是乌阁主希望我做的这1点,我还真是吃不透…。”霍西亭为难地回应着。 “很简单,这1战不管对金不换或是对乌哥哥来说都是事关重大,双方都有必胜的决心与输不起的压力,所以双方1定都会无所不用其极。 就像乌哥哥现在所做的事情1样,他得让你在必要时,无需任何顾虑的将他出卖,这就是他的无所不用其极。 至于金不换会如何无所不用其极,现在自然还无法预知,但是乌哥哥相信逼迫你出卖乌哥哥,或许会是最好的可能之1。 如果我是金不换,我1定会想尽办法透过星月国主给你压力,或者是透过玄路来逼你就范,让你不得不在两者之间去做抉择。” “云老板妳现在所说的这些,是已经有了线索,还是仅凭臆测”霍西亭对云从龙所说的这个状况,着实捏了1把冷汗。 “说是线索也罢,说是臆测也罢,总之这件事发生的概率不小,我们都要对此有所准备。 别的不说,就说现在玄路人在哪里我相信霍神探应该比我们更是清楚,玄路他人现在就在金宝钱庄,或许他并非是受金不换所狭持,但是谁能知道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 更别说星月国主,他要顾及的可是整个鲲鹏国的利益,说不定还得加上未来在7色国的利益,这些都攸关他的王位是否稳固,他不1定会为了与乌哥哥那1点点透过霍神探所联系起来的交情,就弃自己的江山于不顾。 霍神探现在该想的不是这些事情是否真会发生,而是该去思考当这些事情发生的时候,霍神探要如何说服他们,你真是迫于无奈才将乌哥哥出卖。” 霍西亭知道既然云从龙这么对自己提醒,大概率就1定会发生,只不过在此之前,他早就料到这件事必然发生,因此他也已经做好了准备。 如果是星月国主逼迫自己,大不了就辞官回乡,反正自己早就不想待在官场,想来金不换也不至于因为这样就真与星月国主撕破脸,毕竟金不换的对手是乌赤金而不是星月国主,他不需要因此多制造1个敌人。 如果是金不换拿玄路来逼迫自己,自己顶多自杀谢罪,相信师父多闻不会因此而怪罪自己。 但是现在乌赤金居然让自己放心地去出卖他无论如何,这个选项从来就不曾出现在自己的脑海,别说这么做根本就过不了自己这1关,要是让江湖上的朋友知道自己干了这么1件事,以后自己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他们 “云老板,乌阁主,关于这件事,霍某可能无法照办。这件事得是丧尽天良才能做得出来,霍某要是真的这么干了,让天下英雄耻笑那也就算了,只怕还得让师门蒙羞,就算是玄路也不见得会承我的情。”霍西亭坦白地说着。 说 云从龙先是对霍西亭微微1笑,然后看了乌赤金1眼,仿佛是相互在对彼此说着,你看,果然跟我们事先所想的1样。 “这件事,当然得听由霍神探做主,我们当然不会逼着霍神探去做你不想做的事!乌哥哥只是想告诉你,如果真有那么1天,1方面乌哥哥早有心理准备,你尽管放马过来,另1方面,乌哥哥对此求之不得,你也不用把自己逼死。 至于天下英雄会怎么看你你放心,只要有天问阁在的1天,就不会让霍神探蒙受不白之冤;尤其是多闻师傅,你更是可以放1百2十个心,他老人家跟乌哥哥都认识了3、4十年,他比霍神探还要了解乌哥哥心里想的是什么,怎么会因为这种事就苛责你!” “时间也差不多了,霍神探也该去面对他在7色国的第1战了,我们就先不要耽误霍神探的时间。”乌赤金突然开口说道。 “7色国的第1战”霍西亭不解地问着。 “霍神探待会不是有个饭局,由黄色家族的龚天骄为你摆宴接风”乌赤金笑着说道。 “不过就是个饭局,应付应付即可,不过是走个过场罢了。我对那种场合没什么兴趣,也许不到1个时辰就回来了,到时候再陪乌阁主喝杯酒。”霍西亭总算见到了期待已久的乌赤金,他就想着陪乌赤金多聊聊,哪里会在乎接风洗尘这种无聊事。 “不,今天这席接风宴,只怕会是场鸿门宴,霍神探千万不可小觑。龚天骄向来心机颇深,手段又极为圆滑,他的接风宴肯定不会是1般的接风宴,如果不是当头给你1个下马威,多半就是挖个坑让你往里跳,霍神探绝对不能等闲视之。”乌赤金特别提醒着霍西亭。 /99/99081/31479257.html 第265章。宴无好宴 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就算7色国已经足足经历了8年的混乱政局,国库空虚自不待言,即便是在7色国王城周遭,饿殍遍野的景象也不少见。但是眼下这7色国的第1大家族,黄色家族,却还是不减当年的阔气威风,沿途1字排开的迎宾队5,足足跨越半个7色国王城,1见面就展现十足的诚意,要让霍西亭有着宾至如归的感觉。 ,~欢迎下载 即便霍西亭在鲲鹏国也见识过无数场面,这些年更是经常代表星月国主出使许多友邦,各种迎宾阵仗早已见怪不怪,但是今天这个场面着实震撼了霍西亭,要说这是龚天骄的法诞仪式,霍西亭也丝毫不会怀疑。 霍西亭乘着龚天骄派来接送自己赴宴的轿子,1路上像是阅兵点将的看着这热闹繁华的1幕,心中突然涌起1股难以言明的滋味,这样的7色国,为什么还需要让鲲鹏国来施予赈济,只怕再多的银两,不过是让这6大家族中饱私囊而已。 要不是为了星月国主在7色国另有图谋,霍西亭还真想掉头回国,这些钱就算丢到鲲鹏国王城的护城河里,也好过满足这些贪官污吏的私欲。 霍西亭甚至能感觉到龚天骄为了让自己多感受1下这番虚荣,特意让迎宾队5在这街道上多绕几圈,难道这就是乌赤金刚刚所说的下马威,还是挖个坑让自己跳吗 霍西亭这时探出头来,吩咐着轿夫,立刻直接赶往护国靖王府,不需要在途中多做逗留。 “霍大人,这是靖王爷的特别交待,我们可不敢违抗,还请霍大人见谅。”那轿夫完全无视霍西亭的要求,直接拿护国靖王的名头堵住霍西亭的嘴。 这要是搁在平常,霍西亭肯定谁的面子都不给地直接下轿,用双脚直接走到护国靖王府去赴宴,看是谁给谁来个下马威,只是这回自己身怀多方重任,再加上必须顾全推象的面子,霍西亭只好忍气吞声,像只猴子般的让轿夫带着自己游街示众。 好不容易总算来到护国靖王府,霍西亭正憋着1肚子气,这才要走下轿去,就看见王府前站着满满的文武百官,毕恭毕敬地候着自己的到来。 1个身材高大,红光满面的中年男子,当先迎着霍西亭走来,看他的贵重服色与磅礴气势,此人想必就是“龚天骄”。 霍西亭立刻拱手对“龚道:“怎敢劳烦靖王爷在此等候霍某,霍某实在愧不敢当。” 读小说 “龚天骄”愣了1下,然后笑着说道:“霍大人误会了,我是龚照胜,护国靖王是我的叔父。” 龚照胜这1解释,门口这1班文武百官都笑了起来,纷纷说道:“靖王爷虽然风华正茂,眼下也已经6十好几,霍大人怎能将刚过不惑之年的龚小侯爷,错认为是靖王爷呢” 霍西亭被这些人1番抢白,心中已然有谱,乌赤金说的没错,今晚的确就是场鸿门宴,还没进门,龚天骄就玩弄这些不入流的伎俩,3番两次设下圈套让自己下不了台,这绝非是待客之道。 更何况就算不看在自己是代表星月国主的面子上,也该看在自己是散财童子的份上,稍加礼遇才是,无论如何,态度都不该如此倨傲才是! 既然对方无礼相待,霍西亭也不打算惯着他们,他自有自己的应对之道。 “都是霍某无礼,竟把龚小侯爷误认为是靖王爷,肯定是听大家都说靖王爷正值当年,这才闹了笑话,霍某先在此向龚小侯爷赔罪,待会肯定也得向靖王爷赔罪,还请诸位大人也帮霍某缓颊。”霍西亭先礼后兵地说着。 众人见这个堂堂鲲鹏国星月国主的特使,来到7色国的地盘,尤其是黄色家族的大门口,不也得恭恭敬敬的赔礼低头,心中1股自以为是的傲气油然而生。 “霍大人不必自责,靖王爷大人大量,不会计较这点小事。”1个相貌白净的官员突然说着。 见这话尤未落地,那个开口说话的官员就被1个蒲扇大的巴掌给甩在脸上,当下跌出足足有十尺之远。 “靖王爷计较不计较,是你能帮他老人家开口的吗”出手打人的正是龚小侯爷,他1方面要让霍西亭知道靖王府在7色国的震慑力,1方面要提醒霍西亭,靖王爷计较不计较只有他自己说了算。 霍西亭不去理会龚照胜的装腔作势,自顾自地往靖王府里走去,1边对众人说着:“霍某不敢让靖王爷多等,还是赶快去见他老人家才是。” 龚照胜这时急忙赶上,接着对众人说道:“你们都快让开,别挡了霍大人的路,要是让我叔父等急了,肯定有你们好看的。” 霍西亭听这个龚小侯爷话里有话,也不知他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在场文武百官听的,总之这个场合似乎就不该说出这样的话。 “还是请龚小侯爷带路,免得霍某人生地不熟的,又得闹出笑话。”霍西亭倒要看看这个咋咋呼呼的龚小侯爷,到底唱的是哪1出戏。 “霍大人尽管跟我走,有我在,走不了错路。”龚照胜似乎还是话里有话。 话说这座靖王府还真是比想象中大上许多,霍西亭跟着龚照胜已经走了好1会,还没走出前庭这个大院子,这规模完全不逊于鲲鹏国王宫,看得出这黄色家族的富足底蕴。 “下回还是坐轿子进来吧,这靖王府什么都好,就是大了点,1般人走到这里腿都软了,真要进去见到我叔父,哪还能说得了什么事”龚照胜指桑骂槐地说着。 “还行,霍某之前查办案件的时候,即便是上山下海,不论罪犯躲到哪去,霍某就1定追到哪去,这点路霍某的腿脚勉强还派的上用场。”既然龚照胜老是含沙射影的讲话,霍西亭决定也还以颜色。 “嘿嘿,霍大人果然辣手,难怪人称神探。”龚照胜仍是绵里藏针的话中带刺。 不1会,总算来到靖王府的正厅,只不过除了几个奴婢之外,正厅里空空荡荡,哪里看得到靖王爷龚天骄的人影。 p, “我叔父日理万机,大概又不知是哪个不长眼的官员,这时又跑来找他禀报朝政,我这就先去后面瞧瞧。” 龚小侯爷话才1说完,1个身形清瘦矮小,却精神矍铄的老人就从厅后走了出来,直接走到霍西亭的面前,拱手说道:“霍大人远道前来,龚某没能及早相迎,先在这里向霍大人陪罪。” 霍西亭见众官员1看到这个老人现身,纷纷站起身来毕恭毕敬,想来应是护国靖王龚天骄无误,但是又怕对方故弄玄虚,刻意找自己麻烦,因此仍是小心的留了1手。 “哪里的话,是霍某前来靖王府叨扰,怎敢惊动大驾。”霍西亭刻意不做任何称呼。 “都别坐在这里了,直接到后头吃饭喝酒去,今天是好日子,我特地让厨房烧了几道鲲鹏国的口味菜让霍大人尝尝,还有鲲鹏国出了名的奉仙酒,1定得让霍大人有在自己家里的感觉。”龚天骄热情而直接地招呼着霍西亭。 “那霍某今天1定要多喝几杯,才不会辜负靖王爷的美意,还有如此美酒佳肴。”虽说霍西亭向来不喜杯中之物,此刻仍是客随主便地附和着。 来到饭厅,龚天骄随即拉着霍西亭坐在自己身边,就像个好客的老人,接着便马上招呼上菜开席。 所有人各自坐定位后,却见主桌上只坐了龚天骄叔侄与霍西亭3人,竞没有其他人敢坐在主桌,这举止完全不合乎常理,尤其其他桌位距离主桌位置甚远,也让霍西亭因此多了几分留意。 “这么坐方便我们说话,免得人多嘴杂。”龚天骄似是看出霍西亭的疑虑,因此特意解释着。 “7色国在朝3品以上官员,今天应该都到场了,就是为了替霍大人接风洗尘,大家1起敬霍大人1杯。”龚照胜突然站起身来,对着文武百官说着。 p>  “上1回有此殊荣的来访客人,好像是十年前,天选国国主来7色国做客那1次,1晃眼,都十年了,7色国也许久不曾这么热闹过了。 今天值得庆祝,大家1起敬霍大人1杯。”龚天骄接着说道。 “当年天选国国主来访,那是为了来7色国借钱,今天霍大人是带着银两来7色国,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这时1个官员突然说出这话,众人均是讶异地看着他,然后又立刻看向主桌的龚照胜。 只见龚照胜随即走向前去,又是1大巴掌把那个多话的官员给扇了出去,然后说道:“就你话多!” 霍西亭此时大概能猜得出来这主桌为什么没人敢坐了,谁要是1不小心说错话,就是1张蒲扇大的巴掌甩过来,这种事谁能受得了。再怎么说,在座的都是3品以上官员,如此不留情面的当面受辱,那个当官的能吞得下这口怨气。 只是龚天骄似乎对此也不以为意,仿佛这么做就是理所当然,这也让霍西亭更是感到讶异,都说7色国6大家族彼此各不相让,这文武百官为什么要对1个黄色家族的侯爷如此忍气吞声,难道就不能去投靠其他家族,至于待在这里没脸没皮地受人羞辱吗 “霍大人应该已经看过老夫帮霍大人安排的府邸,不知道霍大人满不满意”霍天骄开口问候着。 “感谢靖王爷的安排,霍某受宠若惊。”霍西亭客气地说着。 “这至宝园是我叔父成家之后,搬出老王府所设的第1座府邸,这么多年1直空着,因为它对我叔父的意义可不1般。这回还是因为有霍大人这等尊贵身份的贵客,叔父才愿意割爱。”龚照胜介绍着这座府邸的来历。 “感谢王爷厚爱,这下霍某更是受宠若惊了。”霍西亭立即站起身来,对龚天骄拱手称谢。 p>> “千万别客气,霍大人不但是7色国的贵客,还是7色国的贵人,龚某这点小事要是不能帮霍大人设想周到,那就是龚某的不是。 这房子我也住了十几年,对它的感情颇深,要不是家里人口多了,原来那府邸住不下去,我还真舍不得搬离那个地方。”龚明着自己对那座宅子的钟爱。 “那宅子好是好,但是对霍大人来说,就是大了点,毕竟霍大人就1个人住,这屋里屋外,不免有点空荡荡的。”霍照胜1旁接续说着。 “我不是让你多安排1些人在霍大人身边服侍起居吗霍大人只身在外,没有家人美眷在身边侍候,怎么能安心办差要是霍大人在7色国待不了几天就想回去,你当心我怎么对付你。”龚天骄佯作不悦地对龚照胜说着。 “我立刻安排,不知道霍大人喜欢怎样的家人”龚照胜贼眉鼠眼地对霍西亭问着。 “家人的事,以后再说,霍某初来乍到,还有许多事得先忙着,这事不急。”霍西亭不想直接拒绝,以免被误会故作清高。 “也是,总得让霍大人见识见识各种7色国的美女风情,才知道霍大人需要找怎样的家人相陪,等过几天霍大人安置妥当,你再带着霍大人到处去逛逛。”龚天骄顺势交待着龚照胜。” 这时桌上也6续端上了菜,霍西亭1看,果然都是鲲鹏国的风味菜,像是风吹柳絮、罗汉拔参、相见恨晚、姹紫嫣红…,只是这满满的1桌菜,却让霍西亭有点摸不着头绪 怎么上的都是素菜 霍西亭看着其他桌上的菜肴,明明鸡鸭鱼肉都有,怎么就是这主桌上全都是素菜难道这龚天骄不食荤腥既然如此,怎么还陪着自己喝酒呢 说 霍西亭这时也不好多问,远来是客,不过就是1顿饭,更何况霍西亭并不在意什么口腹之欲,素食也罢,荤食也罢,不过就是填饱肚子,只要主人家不觉得失礼,他这个当客人的自然是客随主便。 虽说是满桌都是素碟,但是所下的功夫可着实不少,这每1片菜叶,形状居然都是1模1样,若不是经过精心挑选,便是照着样子1叶1叶地裁切;这每1块豆腐,上头不管刻的是福禄寿喜,还是梅兰菊竹,1笔1划都见名家风范,由此可以看出主人对这1桌菜的用心。 “霍大人,还吃得惯吧。虽然这都是鲲鹏国的口味,但是食材是7色国的,厨师是7色国的,也算是代表我们两国之间的交好。”龚天骄细心地招呼着霍西亭。 “这些菜乍看之下,都是霍某再熟悉不过的家乡菜,但是仔细1看,这才发现其中另有乾坤。 这些菜霍某吃过不知多少回,还是第1次吃出这样的感觉,7色国不愧是地灵人杰,不过就这么简单的几道菜,居然能做出如此令人惊艳的美味。”霍西亭惊叹地说着。 “今天不但是菜色要让霍大人惊叹,就连陪客也得让霍大人惊叹,这才能显出老夫对霍大人的重视。”龚天骄故作神秘的对霍西亭说着。 “陪客”霍西亭看着眼前十几桌的7色国3品以上官员,心想,这等阵仗,的确说得上重视,只是这些人距离自己如此之远,说是陪客,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没错,今天为了替霍大人接风洗尘,我们特地请来1位1般人请都请不来的贵客,来做为霍大人的陪客。”龚天骄夸张地说着。 “叔父,这位贵客哪是1般人请都请不来的,就算是万山诸国的皇亲国戚,也没几个人请得动这位贵客,更别说是请他来当陪客。 今天要不是托霍大人的福,我们还不见得有那么大的面子请来这位贵客。”龚照胜同样夸张的说着。 虽说7色国在过去那3十来年,国主之位向来都是由白色家族的白天机出任,却丝毫不减黄色家族在万山诸国的影响力,黄色家族的势力之大,财力之雄厚,许多规模较小的国家根本望尘莫及。 就龚天骄这个人来说,在许多人的眼里,他的身份要比多数国家的国主还要够分量,若真要说龚天骄有什么请都请不来的贵客,普天之下,还真是屈指可数,尤其这句话还是从嚣张跋扈的龚照胜口中说出,更是挑起霍西亭的好奇心。 “怎样的贵客可以让靖王爷与龚小侯爷如此夸赞霍某今天有幸得以见识,还真要感谢王爷的抬爱。”霍西亭不免俗地说着客套话。 “对我们来说自然是蓬荜生辉的贵客,但是对霍大人这样的贵客来说,他也不过是霍大人的旧识,只是你们有缘在此重逢,也是美事1桩。”龚天骄是仍神神秘秘地说着。 “我的旧识我的旧识若不是捕快仵作,就是江洋大盗,哪有入得了靖王爷法眼的人”霍西亭也觉得奇怪,在今天这种场合,有哪个旧识能被龚天骄如此郑重的邀请过来 这时只见满室文武官员纷纷站了起身,毕恭毕敬地面对着饭厅大门,仿佛是在恭迎什么至高无上的大人物,就连刚刚他们在见到龚天骄的时候,也不见他们如此卑躬屈膝。 不1会儿,每个文武官员都是双手合十,虔诚肃穆地口念阿弥陀佛的佛号,恭迎着那位尊贵无比的贵客。 霍西亭这时只见人群中缓缓走来1位白衣僧人,在众人的拥簇之下,仿佛身上也泛起了淡淡的佛光,1时之间,就像是哪位救苦救难的菩萨降临凡间。 等那位白衣僧人走近1看,霍西亭大吃1惊,原来真是自己的旧识,1个想都想不到的旧识。 /99/99081/31479258.html 第266章。法会主祭 眼前走来的这位年轻僧人,虽说容貌较之不久之前或有改变,但是霍西亭仍是1眼就能看出他是何方神圣,这个白衣僧人就是不久之前,霍西亭曾在顶上国广佛寺遇见过的寅6和尚,也就是金宝钱庄的老板,金不换。 —> 只见寅6和尚此刻笑容可掬地走到霍西亭面前,然后双手合十地对霍西亭说道:“阿弥陀佛,霍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霍西亭见这寅6和尚走进这饭厅,居然正眼都不瞧龚天骄1眼,就直接对自己打招呼,看来是完全没把龚天骄这个7色国的护国靖王给看在眼里。 “寅6大师,不过几日不见,大师更见风采。”霍西亭礼尚往来的跟寅6和尚打着招呼。 “都是皮囊色相,丝毫不足挂齿,倒是霍施主菩萨心肠,远道自鲲鹏国来到7色国超度布施,那才是大慈大悲,才是福慧法相。”寅6和尚充满感恩地说着。 “这些大愿大行,都是敝上国主的行善积德,我不过是忠君之事罢了,不敢蹭了国主的福报。”霍西亭谦卑地说着。 “星月国主发的是菩萨愿,霍施主行的是罗汉功,都是众生之福,都是无上功德。”寅6和尚继续说着。 寅6和尚与霍西亭两人1见面就1来1去地说个没完没了,完全把龚天骄这个主人翁给抛在脑后,只见龚天骄仍是恭恭敬敬地站在1旁,大气都不敢吭1声。 反而是龚照胜这个年轻侯爷耐不住性子,他看着寅6和尚如此目中无人,1时心里有气,但是慑于寅6和尚的不怒自威,却也不敢乱发他的少爷脾气,却仍是按耐不住地开了口。 “大师,今天这些素斋,都是我叔父特地为大师精心准备的,大师在别的地方肯定吃不到,还请大师品尝。”龚照胜试着提醒寅6和尚,龚天骄才是今晚宴会的主人。 “你是…。”寅6和尚看了龚照胜1眼,1时叫不出他的名字。 读者身 “我是护国靖王龚天骄的侄子,长乐侯龚照胜,请…。”龚照胜自然而然地回答着寅6和尚的问题。 这个时候,不知突然从哪里闪出来1个人影,猝不及防地扇了龚照胜1大耳刮子,当场龚照胜就给扇飞了几十尺远,不但扇出了龚照胜的1大口牙,也1连撞翻了好几张桌子,1时间满场汤菜漫天飞溅,所有人却只敢站在原地不敢闪躲。 原来那出手之人正是寅6和尚身边的冥王,他看着龚照胜对寅6和尚出言不逊,便如同1道闪电般地不知从哪里飞了进来。 “大师恕罪,我这侄子没见过世面,不懂事,还请大师莫怪。”龚天骄急忙向寅6和尚赔罪。 “你哪有那个身份向大和尚请罪,这整间屋子里,只有霍大人才有那个资格。”冥王像是老子训斥儿子般地对龚着。 “是!是!还请霍大人看在老夫热情招待的薄面,帮忙向大师求个情。”霍天骄这时弯着腰,毕恭毕敬地对霍西亭说着。 “大师,这…,这怎么说呢那龚小侯爷不过是开口招呼大师用膳,你要是不想吃,顶多就不吃,何必动手打人呢”霍西亭皱着眉头对寅6和尚说着。 “你没听到霍神探说的话吗谁让你动手打人了快跟霍神探道歉!”寅6和尚这时颇为不悦地对冥王说着。 冥王这时猛扇了自己左右脸各1个耳刮子,然后对霍西亭说道:“霍神探,是我无礼了。” “你…,你得对主人靖王爷道歉,得对被你打的龚小侯爷道歉,你跟我道什么歉呢”霍西亭感到莫名其妙地对冥王说着。 “你出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寅6和尚先是对冥王挥了挥手,然后又对霍西亭说道:“别管那些了,难得今天有这因缘,我还是陪霍神探喝两杯吧。” 寅6和尚仍是将诚惶诚恐的龚天骄与跌得4脚朝天的龚照胜晾在1旁,自顾自地对霍西亭招呼着。 霍西亭不忍龚天骄就这么被寅6和尚视若无睹,于是先搀扶着龚天骄坐下,然后再招呼着寅6和尚1起入座。 “霍神探,可能你看我对这些人无礼无状,1定看不顺眼,但是你只要略想1想,这王府外头有多少人正在挨饿受冻,但是这些人却仍在这酒池肉林里过着淫奢无度的日子,你就1点都不会对他们心存怜悯了。”寅6和尚不假辞色地说着。 “都是众生,大师又何必如此”霍西亭不以为然地说着。 “他们可不是1般的众生,他们手上握有百姓的生杀大权,影响着每个人的家庭生计,佛若有怒,就是对他们这种人而发。”寅6和尚平和宁静地说着这话。 “唉,我佛慈悲,大师悲天悯人,霍某深感敬佩。”霍西亭不想跟寅6和尚多做口舌之争,暂时只能这么说着。 “你我本是同道中人,那日我们在顶上国广佛寺初遇,我就已经深刻地感受到,没想到今天竟然又能在此相遇,这大概就是因缘吧。”寅6和尚继续说着。 “霍某代表星月国主出使7色国,这件事天下皆知,大师神通广大,1定早就知道霍某将于此时前来7色国。即便今日在此实属巧遇,也万万说不上什么因缘,多半是大师刻意为之,否则怎么会挑在靖王爷设宴之时,突然驾临王府。”霍西亭不以为然地说着。 “无非因缘,亦是因缘。和尚我为什么会听到神探要来7色国的消息无非就是因缘;为什么我听到这消息之后,即便身在百忙之中,还是出现在这个地方仍然是因缘;今日龚天骄为霍神探设宴接风,我向来不屑这般送往迎来,如今却为了神探而出现在此,这难道还不算因缘”寅6和尚像是在绕口令般地解释自己与霍西亭之间的因缘。 说 “既然大师这么说,霍某只好恭敬不如从命。大师不远千里从顶上国赶来与我结此因缘,不知大师所图为何”霍西亭开门见山地问着寅6和尚的企图。 “既然都是因缘,自然是神探为何而来,和尚就为何而来。”寅6和尚高深莫测地说着。 “我是为了超度赈济而来,难道大师也是如此吗”霍西亭试着先将寅6和尚1军。 “我刚刚不都说了,神探因何而来,和尚就是为而来。”寅6和尚继续说着。 “大师也是为了7色国的超度赈济而来”霍西亭疑惑地问着。 “要说举办超度,至少我是个和尚,难道不比霍神探更适合这件差事吗要说布施赈济,金宝钱庄也算有点家底,鲲鹏国再富也不1定富的过我,难道不是吗”寅6和尚理直气壮地说着。 “是是是,寅6大师常年对7色国多有布施,7色国百姓对大师甚是感念,这回有寅6大师共襄盛举,想来霍神探此行的任务必将更为圆满。”龚天骄1旁帮腔说着。 就这态势看来,龚天骄肯定已被寅6和尚收买,看来赤烟7子在7色国的势力依旧根深蒂固,这趟任务只怕没有想象中的容易。 这样的状况早在霍西亭的预料之中,只不过他万万没想到最先出手的,居然是以和尚身份示人的金不换。 “星月国主推动这次超度赈济,本意就是为了抛砖引玉,如今寅6大师愿意鼎力相助,自是再好不过。 不知寅6大师打算如何共襄盛举,不妨先让霍某知道,霍某也能事先做好安排。”既然无法阻止寅6和尚插手超度赈济1事,霍西亭只能先试探试探他的口风,至少能防患于未然。 “关于这件事,老夫已经有了想法,大师的佛法精湛,7色国上自文武百官,下至黎民百姓,更是对大师拥戴有加,这次对当年灾疫的亡者超度,若可以由大师来主持法会,那肯定是再适合不过。”龚着他的想法。 由寅6和尚来主持超度法会想这寅6和尚出家才不过几天,他有什么能耐去主持这个法会更何况…,这时霍西亭突然想起,寅6和尚在顶上国透过广佛寺武僧装神弄鬼了几十年,想必对此必不陌生。 但是…,寅6和尚抢着主持这次超度,他又能弄出什么名堂呢 “如果神探有自己的难处,那就罢了,和尚我不过想尽1份心力,透过什么方式尽力,不都是1样吗,何必无端造成神探的麻烦。”寅6和尚以退为进地说着。 “霍某倒是没什么难处,只是主持法会是1件耗时伤神的事情,按照我们原先的规划,整个7色国总计将举办774十9场法会,每场法会前后1共7天,寅6大师日理万机,难道也能跟着我们这般穷耗”霍西亭有意让寅6和尚知难而退。 “既然是由寅6大师来主持法会,那么这个法会到底该如何举办,或者该办几场,自然得由寅6大师决定,是不是真得办上774十9场,每场法会该不该足足办上7天,这些都可以再商量。”龚天骄继续帮着腔。 “既然神探之前都已经做好了规划,肯定是有他的道理,我们1场不少,1天不改,就按照神探原来的意思去办。 至于和尚我,1定会全程念完该念的经,不会给神探造成任何困扰。”寅6和尚出人意外地完全配合霍西亭。 “感谢大师的谅解,这下有了大师的相助以及靖王爷的支持,这回超度赈济,霍某肯定能圆满完成任务。”霍西亭知道寅6和尚既然亲自开口,绝对是有备而来,只不过眼下还不知道他的目的为何,1时不好预作防范。 说, 尤其乌赤金此刻就住在龚天骄帮自己备下的至宝园,这两个人距离如此接近,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发生无法控制的结果。 “看来这回大师会在7色国耽搁不少时日,大师肯定需要1处舒适的住所,老夫忝为地主,自当为大师代劳。”龚天骄立刻争取着在寅6和尚面前表功的机会。 “出家人哪需要什么舒适的住所,但求方便随喜便可,或者,神探住哪,我就住哪,既然这些日子我们大概率都得形影不离,住在1起能够随时方便我们讨论工作,又能彼此有个伴,如此岂不两全其美,就是不知神探会不会嫌弃”寅6和尚突发其想地说着。 这个馊主意,的确让霍西亭始料未及,姑且不说以寅6和尚的身份都已开了这个口,两个大光棍又有什么方便不方便,尤其龚天骄安排给霍西亭的屋子那么大,就算是多住十个寅6和尚也住得下,霍西亭完全没有拒绝的理由。 但是,乌赤金怎么办有寅6和尚的地方,就有冥王与欢喜佛,让他们这几个人共住1处,那不是引狼入室吗此时霍西亭根本想不出什么理由去拒绝寅6和尚。 “这还是得问问靖王爷的意思。既然我是代表星月国主出使7色国,1方面得符合特使的身份与体制,1方面又得配合7色国的现实,或许靖王爷有靖王爷另外的想法,我们还是得尊重他这个主人。”霍西亭试着先将问题丢给龚天骄。 “老夫自然没什么想法,两位若是能够住在1起,既方便接下来的任务推展,又方便7色国随时招呼两位,这对7色国来说自是再好不过。 只是霍神探会不会有什么其他顾忌,或是鲲鹏国在体制上有什么要求,这就不是老夫所能了解。” 寅6和尚既然都这么开了口,他的意愿自然是再明白不过,但是霍西亭又将问题丢回来给自己,当然也等于表明了自己的立场,龚天骄就算再怎么偏袒寅6和尚,也不好当下不给霍西亭面子。 “哪有什么顾忌!只不过接下来霍某公事繁忙,除了超度法会的事情以外,还有各地赈济的工作需要操办,到时候只怕免不了人来人往,肯定会扰了大师清修。 说-app&——> 大师身为超度主法,这段时间势必劳心劳力,若是经常会受到这些不必要的干扰,只怕不利于法会进行。”霍西亭继续试着推搪。 “这点小事贫僧自然不会在意,神探只要安排最后最角落里的屋子给我,做完法会,我就是回去静心持经,谁也打扰不了我。 除非神探觉得自己哪里不方便,也请尽管直说,不过就是让靖王爷再帮我物色个宅邸罢了,贫僧住哪都没有什么差别。”寅6和尚无可无不可地说着。 就是这样的态度,反而让霍西亭更得倍加警戒,既然都知道乌赤金与金不换已经正式开战,金不换所做的任何1件事,1定都得假设他是别有用心。 既然如此,霍西亭自然不能将这样的祸害带到乌赤金的身边,尤其寅6和尚如此降尊纡贵地配合着自己,其中1定有自己没看到的风险。 但是…,霍西亭突然又想起乌赤金提醒自己的话,他让自己完全不用顾及他的立场,甚至是安危,他会靠审时度势去达到自己的目的,这意思是否包括将寅6和尚带到乌赤金身边,并且与他朝夕相处呢与寅6和尚朝夕相处,就相当于与欢喜佛、冥王朝夕相处,乌赤金是否曾经预料到会有这样的状况发生 也许乌赤金最希望的就是遇上这样的状况,如此1来,乌赤金就能以最短的时间去达到他的目的;如果这是乌赤金想都没想过的事呢谁会想到寅6和尚居然主动要求来跟自己“同居”,谁会想到这1对宿敌会在这种关键时刻共处1室 “没问题,如果寅6大师不嫌弃,当然欢迎来与霍某同住,能有机会朝夕晨昏向寅6大师请益,那多少人1辈子求都求不来的事。” 霍西亭突然想通了1件事,他应该对乌赤金投以完全的信任,乌赤金的能耐根本就不是他所能想象,就像他是如何从5圣教那场大火中活了过来的他又是如何靠1己之力,在扶绣山上对付鬼使神差跟修罗庄园那些人他是如何让雷娘子与百草回生莫可奈何,非得逼着金不换现身来与他进行决1死战 自己根本就不应该用自己的立场去帮乌赤金担心,或许自己这忧心忡忡的担心着急,在乌赤金的眼里根本微不足道,既然乌赤金都说了,他的目的就是送金不换去见荒野重,自己现在该做的,不就是该将寅6和尚送到乌赤金的面前嘛! 小说 念头这么1转,1切都变得再明白不过,这是1场属于乌赤金与金不换的战争,在这场高手与高手的对决里,除了他们两人以外,任何人都是多余的,只有空出最纯粹的战场,才是对他们的尊重。 对乌赤金来说,即便现在他已经缺手断腿,也完全不需要任何人的任何帮助,因为他是乌赤金,他有自己的作战方式,也有自己的制胜之道,做为他的朋友,做为他的同伴,自己现在最该做的就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该是乌赤金自己去做的事,就该让他自己去承担。 “我就知道霍神探1定不会拒绝我的要求,事实上,欢喜佛已经带着我们3个人的行李,正在霍神探下榻的至宝园布置房间了。” /99/99081/31491192.html 第267章。旧事重提 想通了1切的霍西亭,对寅6和尚此刻所言丝毫不以为意,他已经不会担心此刻的乌赤金是否会在至宝园遇上欢喜佛,如果乌赤金无法对付欢喜佛,不管自己现在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这种事应该由霍某派人代劳,怎么好意思让大师的人亲自走这1遭,以后我们既是邻居又是家人关系,同住1个屋檐下嘛,还请大师对霍某多多包涵。”霍西亭神色轻松地说着。 寅6大师见霍西亭的态度突然有了明显的改变,而且这个改变又是如此真实坦率,1时让他戒心大起。 他能肯定之前霍西亭对自己要求同住时的犹豫是货真价实的,而现在他的欣然接受又1点都不显虚伪浮夸,为什么就这么1会功夫,他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差异寅6和尚的直觉告诉他,这是危险的信号。 寅6和尚立刻做了1个手势,几乎是在同1时间,那个不知道藏在什么地方的冥王,又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立刻去通知欢喜佛,让他马上回客栈去等我们喝汤。”寅6和尚神情严肃地吩咐着冥王。 “这种小事,让我的人去跑腿就行了,用不着惊动冥王先生。”龚天骄逢迎拍马地说着。 “你管好自己的事就行了。”寅6和尚冷冷地对龚着。 寅6和尚刚刚那转瞬之间的敏锐直觉,是他这辈子第1次出现在脑海里的危险信号,直觉告诉他欢喜佛遭遇到了危险,不但如此,这个危险还是攸关生命的危险。 那个直觉从何而来就是从霍西亭态度的转变而来。对霍西亭这么1个身经百战的人,就欢喜佛独闯至宝园这件事来说,戒慎恐惧自是必然,即便是视若等闲也属寻常,就是不该在转瞬之间对同样1件事,突然从戒慎恐惧变成视若等闲,其中1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寅6和尚在意的是,到底是什么能让霍西亭感到气定神闲呢此刻前往霍西亭下榻处的人可是欢喜佛,那个武功几乎与鬼使神差不相上下的欢喜佛,霍西亭怎么能对此完全无动于衷 就在不久之前,寅6和尚收到线报,有3男两女偷偷摸摸地走进了霍西亭的下榻之处,其中1名男子明显的身有残疾,远远看去,应该是缺手断脚。 如果消息属实,这个缺手断脚的男子应该就是乌赤金,这也是寅6和尚为什么突然兴起,提出要与霍西亭同住1个屋檐下的原因。 不但如此,寅6和尚还特地派欢喜佛先去给乌赤金1个惊喜,或许当下欢喜佛不1定会对乌赤金下手,寅6和尚就是想给乌赤金1个警告,要让乌赤金知道这并不是1场什么人都打得起的战争,自己随时都有能力置他于死。 如果霍西亭对于这两个人可能的不期而遇这般处之泰然,就表示乌赤金已经对此做好万全的准备,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有什么是对付欢喜佛的万全准备这个问题就连寅6和尚自己都不知道。 寅6和尚立即联想到的是鬼使神差,如果乌赤金真的能将鬼使神差困死在扶绣山上,自然也有可能对欢喜佛如法炮制。换句话说,此刻的欢喜佛或许已经落入乌赤金的圈套,这也是寅6和尚为什么急着派冥王去把欢喜佛叫回来的原因。 这就是寅6和尚的直觉,他在乎的或许不是欢喜佛岌岌可危的生死,他在乎的是乌赤金已经拥有随时随地都能对付欢喜佛这等高手的能力,倘若真是如此,自己就少了1种可以对付乌赤金的方法,换句话说,乌赤金也多了1个能用来威胁自己的武器。 尽管1时情绪稍有起伏,寅6和尚仍是很快地恢复冷静,此刻坐在自己眼前的不但有霍西亭,还有龚天骄与7色国文武百官,他不能露出任何破绽让在场的人发现自己或许曾经出现的不安。 就坐在寅6和尚身边的霍西亭,当然没错过寅6和尚那1闪即逝的不安,但是以霍西亭目前的能耐,仍然无法看透这个不安所为何来,只能暂时任由那个不安过去1闪即逝。 p>> “刚刚大师说了欢喜佛此刻已经前往霍某下榻处去布置房间,还没请教大师1行共有多少人需要使用多少房间”霍西亭同样直觉着寅6和尚那个不安必定与欢喜佛脱不了干系,尤其与欢喜佛现在正在做的事息息相关,因此顺势继续追问着。 “给我1个房间就行了。”寅6和尚随意说着。 “1个房间大师跟欢喜佛、冥王…。”霍西亭欲言又止地问着。 “在我睡觉的时候,他们当然不能睡觉,如果不是睡觉,我也不会出现在那个地方,你说我需要几个房间”寅6和尚如此回答着。 “那是!那是!霍某草率了。不如我让随从回去通报1声,好提醒府邸里的人帮忙招呼欢喜佛。”霍西亭以为自己不曾交代过这件事,府邸里的人想必不会任由欢喜佛随意进出。 “那也不必,至宝园里的人都是靖王爷派过去的,这些年来,我在靖王府进出没有1百次,也有9十次,那些人不会不认识欢喜佛的。 不但如此,我相信欢喜佛的1句话,肯定会比你霍神探的1句话好用,靖王爷,你说是或不是”寅6和尚气势嚣张地说着。 此时寅6和尚的虚张声势,当然是为了掩饰刚刚那1闪即逝的不安,虽说这件事就算不是由寅6和尚的嘴里讲出来,霍西亭多半也早有所悉,只是此刻经由寅6和尚亲自开口,更能对霍西亭造成压力。 “两位都是响叮当的大人物,天底下哪有几个人会不认识两位!别说那府邸里的侍卫奴婢,就算是街上的贩夫走卒,谁又能不认识寅6大师,不认识霍神探呢”龚天骄并不担心得罪霍西亭,但是此刻却摸不清寅6和尚到底想干什么,只好模棱两可的说着场面话。 “神探,还记得在顶上国广佛寺的时候,我曾邀请你1同找出乌赤金的下落,不知你是否还记得这事”寅6和尚突然开口问着这个问题。 “当然记得,大师让我跟敝上国主打听1点事情,哪知道突然间乌阁主的消息便在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霍某心想,这下子用不着再去惊动星月国主,我相信大师1定早就比霍某更清楚乌阁主的下落了。”霍西亭说的是鬼使通知百草回生乌赤金被困在扶绣山上的消息。 “没错,但是1码归1码,去向星月国主打探消息,那可是你欠我的,当时我答应你的事,可是1点都不含糊。”寅6和尚突然旧事重提。 “大师这是找我还债了也行,当时我的确欠大师1个人情,如果大师真想知道敝上国主当时赐给高冷峻的土地在哪,霍某便立刻派人去问。”霍西亭1时还搞不清楚寅6和尚在打什么算盘。 “这件事都过去了,就别再整这些没意义的事了。你欠我的这个人情,不如就陪我打个赌吧!”寅6和尚这么说着。 “打赌大师现在是个出家人,怎么现在出家人也时兴打赌这种事”霍西亭1半揶揄,1半试探地问着。 “佛家讲究因缘,讲究因果,这打赌同样讲究因缘,讲究因果。”寅6和尚牵强附会地说着。 “我还是第1次听说打赌讲究的是因缘,是因果,还请大师开示。”霍西亭笑着说道。 “首先,1般我们打赌,并不会随便找个陌生人跟他打赌,肯定是跟找个跟自己有1定渊源的人打赌,这就是因缘。 另外,多数打赌的内容,1般都跟打赌的双方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至少你得对这个打赌的内容有自己的看法或偏好。不但如此,你们还得各自揣着截然不同的立场,否则这个赌就打不起来了,不是吗这就是所谓的因果。”霍西亭被寅6和尚这1番强词夺理给弄得1头雾水。 “就算是吧,那又如何”霍西亭只想知道寅6和尚到底想做什么。 说 “今天我们不妨就找个跟我们俩既有因缘,又有因果的事来打个赌,你觉得怎样”寅6和尚看似童心未泯的说着。 “跟我们俩既有因缘,又有因果的事大师指的是玄路这孩子吗”霍西亭早想找机会跟寅6和尚问个明白玄路的下落。 “玄路你不提,我差点都忘了这孩子。这孩子最近都赖在金宝钱庄,他跟我1个远房亲戚很有话聊,两个人最近都迷上了5兽棋,整天没日没夜的下棋、复盘、研究棋谱。 怎么神探想拿玄路来打赌吗我可不想拿他来打赌,我喜欢这孩子,1心想收他当我的弟子。”寅6和尚微笑地说着。 “5兽棋这孩子怎么突然又迷上了5兽棋”霍西亭疑惑地问着。 “难道霍神探不知道玄路为什么会迷上5兽棋霍神探是真不知道,还是跟我装迷糊”寅6和尚试着从霍西亭嘴里探出口风。 “这孩子1向说风就是雨,他1定不知又是去什么地方听到什么有关5兽棋的故事,这才会突然对5兽棋产生兴趣。”霍西亭模棱两可的说着。 “有没有可能…,玄路是因为听到了洛小园的故事,才会对5兽棋产生兴趣,神探以为呢”寅6和尚这时突然提到洛小园,1时让霍西亭有点不知所措。 “洛小园大师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个名字”霍西亭故作镇定地问着。 “看霍神探这个反应,应该对洛小园这孩子颇为熟悉,能跟我聊聊这个洛小园吗”寅6和尚见缝插针地说着。 p> “这孩子我的确是见过几次面,但是我对他接触不多,他总是不怎么说话,我甚至都不记得曾经跟他聊过什么。”霍西亭151十地说着。 “看来,我对这孩子的认识,可能要比神探还多上那么1点。听说洛小园8岁的时候,就拿下5兽国5兽棋王的宝座,霍神探应该知道5兽棋是5兽国的国粹,全国上下,不管男女老幼,几乎每个人都懂得下5兽棋,因此8岁的洛小园能够拿下5兽棋王的宝座,实属难能可贵。 我想,这会不会就是玄路突然对5兽棋产生兴趣的原因 至于玄路为什么会因为洛小园8岁时拿下5兽棋王宝座,就对5兽棋产生兴趣,我想,霍神探既是玄路的师兄,又是洛小园的旧时,你1定清楚原因。” “这孩子我都多久没见过他了,等我见到了他,1定会问个清楚。”既然从寅6和尚口中确认了玄路的下落,霍西亭暂且先放下心中的石头。 “这就结束了霍神探不想问问跟玄路下棋的那个人是谁吗这些日子陪在他身边的可都是我那远房亲戚,难道霍神探不想知道那个人是何方神圣”寅6和尚继续追问着。 “大师不是说了,跟玄路下棋的人是你的远房亲戚,这还有什么好问的”霍西亭小心翼翼地应付着寅6和尚。 “玄路这孩子可是你的师弟,神探难道不好奇是什么样的人,能如此吸引着玄路如果是我,我1定会十分好奇,倘若对方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或许我还能勉强接受,但是对方不但是个男子,还是个大玄路十岁的男子,你说玄路有什么理由要这么缠着我那远房亲戚”寅6和尚合情合理的说着。 “大师是不是有什么想对我说的话,尽管直说。”霍西亭很明显地感觉到寅6和尚想对自己说些什么。 “因为我那个远房亲戚就是赤烟7子的老7,客他乡。我想,玄路这孩子也是为了这个原因才总是缠着他。”寅6和尚开门见山地说着。 ~ “这…,玄路这孩子跟赤烟7子与东牙山的事1点关系都没有,他之所以缠着客…,客他乡,多半是他们俩觉得投缘吧。”霍西亭1听寅6和尚直接说出那个神秘的赤烟老7名号,立刻警觉了起来。 “神探别紧张,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并不是要威胁你或是对玄路不利。我刚刚说了,我挺喜欢玄路这个孩子,甚至1心想收他当我的传人,所以我不会做任何伤害他的事。 我之所以跟神探提起这件事,是有件事想请神探帮忙,尤其这件事,天底下还真只有神探才帮得了忙。”寅6和尚继续说着。 “我能帮大师什么忙”霍西亭不解地问着。 “如果有1天,玄路他愿意当我的传人,希望神探能帮我在多闻师傅面前美言几句,让他同意玄路转投我的门下。 我知道多闻师傅非常钟爱玄路这个弟子,我也知道玄路非常敬重自己的师父,而这件事只有神探你可以帮得了我。”寅6和尚突然当着大家的面,把这件事给说了出来。 “这件事玄路曾经跟我提过,我还以为大师是跟他在开玩笑,没想到大师居然是认真的。”霍西亭这时也有点感到讶异。 “我这辈子,没有妻室也没有子女,或许只会收玄路这么1个弟子。将来,这孩子不但会继承我的神功,还会继承我所有的产业,投入我的门下,我不会让他吃亏的。”寅6和尚诚恳的对霍西亭说着。 “这件事,我1时没法答应大师。我既不是拒绝,也不是逃避,而是这件事我没有立场说话,如果有1天玄路真想当你的弟子,我相信他应该知道怎么去跟师父提这件事。 我做为师父的弟子,玄路的师兄,我唯1能答应大师的,就是不在师父或玄路的面前反对这事,当然前提是你不能做出任何对玄路、对师父不利的事。”霍西亭勉为其难的回应着寅6和尚。 说app—<—> “好,有神探这句话就够了。另外,为了不让玄路卷进来赤烟7子与东牙山这件事,这段时间,我会想办法让他留在金宝钱庄,留在客他乡身边,这么1来,至少能保他平安。”寅6和尚这时提出他的想法。 “你想把玄路1直留在金宝钱庄”霍西亭不解地问着。 “没错,不管你承认与否,事实上,玄路早已经涉入东牙山与赤烟7子这个纠纷里,否则他不会不远千里的来金宝钱庄缠着客他乡不放。 我也必须要承认,你们能猜到客他乡就藏在我这里,不管这是出自乌赤金或是云从龙的手笔,我都得好好地夸他,果然有资格当我寅6和尚的对手。”寅6和尚继续说着。 “放过玄路这孩子,我会劝他罢手,他不过就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这时霍西亭有点担心了。 “对玄路来说,现在最好的处置就是留在我那!你该知道,赤烟7子不是单指我1个人,只要任何人知道这孩子已经卷入这场纠纷,他的处境就会非常危险。”寅6和尚担心地说着。 “他不过就是缠着客他乡,只要你不说,我不说,客他乡不说,这件事不会有其他人知道。”。 “来不及了,这里现在就有几十上百个人听到,除非你将他们全部灭口,只要霍神探点头,动手的事交给我。”寅6和尚表情得意的指着1旁的7色国文武百官,1副奸计得逞的表情。 “原来如此,大师果然好手段,我还以为刚刚大师那番诚意十足的谈话,是真心在与我商量。”霍西亭明显恼着寅6和尚使的手段。 “神探别误会,这件事我固然耍了点小心机,但是那是不得不为。我要说的是,无论如何,玄路都已经无法从东牙山与赤烟7子这件事情上脱身,缠着客他乡这件事不过是件小事,没有人会为了这件事找他的麻烦。 真正麻烦的是他身上握有这个东西,此事非同小可,我相信神探1定知道严重性。”寅6和尚随即在桌上沾了点水,写下了天涯令这3个字,随后又立刻擦掉。 “这是…,当真”霍西亭惊讶地问着。 要知道手持天涯令者,就是天涯令主,5千东牙军与东牙国上上下下都得听命于他,这样的人,就等于是赤烟7子的死敌,玄路现在手持天涯令,就等同是赤烟7子欲除之而后快的对象。 /99/99081/31509002.html 第268章。生死赌约 麻烦的还不只是玄路手上握着天涯令,问题是原来的天涯令主呢要让天涯令主将天涯令交出来,肯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多半是天涯令主不在人世了,怎么这件事江湖上从来都没听说过就连乌赤金与云从龙也没对自己提过此事 就算天涯令主真的出事了,为什么那块天涯令又会交到玄路的手上难道是要玄路去当这个天涯令主玄路哪有那个能耐去当天涯令主,这不是开玩笑吗 或者说,这又是寅6和尚使的诡计他就是要将玄路留在他的身边,这才想出这么不入流的招数 不,寅6和尚的行事风格,江湖上素有口碑,就算他会使用1些就像刚刚那种无伤大雅的小手段,也不会无中生有编出这样的弥天大谎。 “能否先让我见玄路1面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得亲自问问他,到底是发生什么事了再怎么说,我至少得知道怎么跟师父交代。”霍西亭着急的问着。 “时机到了,你们师兄弟自然会碰面。好了,现在我们再来说说刚刚提到的打赌。”寅6和尚这时又把话题拉回去。 “打赌大师这时还有这个兴致”霍西亭悻悻然地说着,现在玄路就捏在他的手上,眼下只好先应付着他。 “靖王爷,你让所有人都先撤了,我看这顿饭他们也没那兴致了,包括你自己,不妨也先去休息,这地方就暂时借给我俩用用。”寅6和尚这时打发掉其他不相干的人,看来是有不足为外人道的话要说。 龚天骄随即起身,恭敬的对寅6和尚行了1个礼,接着便做了几个散去的手势,让大伙赶快离开。 “霍神探,现在心情7上8下的应该是你,并不是我,我没什么兴致好或不好的问题。非但如此,这段时间或许是过去这几十年来,我心情最好的时候,想到终于能够跟乌赤金决1死战,这绝对是做为1个战士的最佳犒赏,即便战败身亡,我也是与有荣焉。 来吧,言归正传,说回我们的打赌,我所说的这个跟我们俩既有因缘,又有因果的,并不是你以为的玄路,而是乌赤金。 我想跟你打的赌,是在眼下的这1仗,在我跟乌赤金之间,最后谁能活下来。”寅6和尚突然说出1个令霍西亭啼笑皆非的打赌。 “大师想跟我打赌你跟乌阁主最后谁能活下来开什么玩笑,难道大师认为我会把赌注压在你身上吗”霍西亭理所当然地说着。 “你仔细听清楚了,我说的打赌,是赌最后谁能活下来,而不是赌谁会赢、谁会输。我以为这1战,输的人不见得会死,赢的人也不见得能活到最后,这不是1场能以生死论输赢的战争。”寅6和尚正说着霍西亭似曾相识的话,那是在不久之前,乌赤金才对自己说过的话。 “关于赤烟国与东牙山之间的恩恩怨怨,我1点都不在乎,姑且不说那件事跟我没有任何关系,就说这件事都已经距离现在将近百年之久,根本就不应该这么继续纠缠下去,更无所谓谁输谁赢的问题。 就算有谁真做错了什么,那些做错事的人也都已经死了,就算有谁曾经受过什么委曲,受委屈的人也已经不在了,我们既惩罚不了做错事的人,也弥补不了受委屈的人,现在还去计较那些往事,我真不知到底是为什么”霍西亭坦白地说着。 身 “这是当然,受苦难又不是你的先人,你当然不会在意。如果有那么1天,这些事是发生在你师父多闻或是你师弟玄路身上,我倒是很想知道霍神探又会怎么说。 不过,那也不是我在意的,多闻是我佩服的前辈,他这辈子高风亮节,也许武功不高,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成就,但是威武不屈,贫贱不移,这人品还是令人极为赞赏,我不会希望在他身上发生什么不幸。 至于玄路就更不用说了,我1见他就打心底喜欢这孩子,就算他对我再怎么无礼,我就当他是自己的徒弟,自己的孩子,谁家的孩子不淘气呢 话再说回来,估计是我对多闻的认可,所以我对多闻教出来的弟子总是另眼相看,玄路如此,霍神探也是如此,否则我们现在也不会坐在这里说话。”寅6和尚解释着。 “感谢大师对霍某师父的肯定,师父如果知道鼎鼎大名的金宝钱庄老板如此肯定他,他1定会很高兴的。 还是请大师再继续讲回打赌的事吧,然后呢”霍西亭接着问着。 “好!就算如你所讲,这1战的输赢自然跟你没任何关系,但是我以为,你1定会在意谁会是最后活着的那1个人”寅6和尚继续问着。 “毫无疑问,我1定是希望乌阁主活着。”霍西亭斩钉截铁地说着。 “这么说,最后会活着的那个人,你赌的是乌赤金”寅6和尚确认了霍西亭的想法。 “当然。”霍西亭坚定地说着。 “这就麻烦了,1个巴掌拍不响,我想赌的跟你是1样的,你说这该怎么办”寅6和尚皱着眉头说着。 “你也希望最后活的人是乌阁主你开什么玩笑”霍西亭不以为然地说着。 “我不是开玩笑,我当然希望我是最后活下来的那个人,我也有把握自己能活下来,我甚至想不出来乌赤金能置我于死的方法是什么! 但是我现在说的是这场赌局,在我们俩之间的打赌里,我赌的是乌赤金能活下来。”寅6和尚说着让霍西亭难以理解的话。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赌的,就像你刚刚所说的,1个巴掌拍不响,我想赌的是乌阁主能活下来,你想的也是1样,这就没什么好赌的。”反正霍西亭也搞不清楚寅6和尚到底想做什么,干脆1拍两散。 “你就不想听听我若是赢了,我想要的是什么或者说你若是赢了,你可以跟我要点什么”寅6和尚没打算就这么让霍西亭1拍两散。 “我可以跟你要点什么我什么都不想要,这是你们之间的战争,我从来都不想从中获得什么好处。 至于你想要什么,我1样没兴趣,反正赌不起来的事,说什么都没意义。”霍西亭本能地说着。 “如果我说,要是你赢了,我能帮你们将红色家族的康亦壮推上7色国国主之位,你以为如何我想,你1定知道我现在所说的你们,指的是谁。”寅6和尚1开口,就将星月国主这次让自己来7色国超度赈济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霍西亭故作迷糊的说着。 : “你不需要承认,你只要知道什么事都瞒不住我。我再重复1次,要是你赢了,我能让红色家族的康亦壮登上国主之位,而且是以星月国主的名义帮他。 今天我之所以让龚天骄将7色国的文武百官都叫到这里来,你以为是为了什么真是为你接风洗尘吗这些人有8成以上等着看你的笑话,他们哪里会真心想来这里呢 我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告诉你,只要我想,我能轻易地帮你搞定7色国的满朝文武,不但如此,就连龚天骄也不敢对你说1声不,这就是我能输给你的赌注。 当然话又说回来,只要我想,我同样能轻而易举地让红色家族就像当年的白色家族1样,无声无息的1夕覆灭。”寅6和尚恩威并施地说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的意思是你到底图的是什么”霍西亭不解地问着。 “很简单,我希望你赌的,是最后活着的那个人是我!只要你赢了,你赢得的赌注就是我刚刚所说的话。”寅6和尚说着让霍西亭完全摸不着头绪的话。 “大师,我知道你们都是高人,但是你们也不能总是高到我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你们老是这么高来高去,我很难跟你们沟通的!”霍西亭无奈的对寅6和尚说着。 “你刚刚说了你们,这个你们,应该指的是乌赤金跟我吧,看来乌赤金跟你之间,肯定也做了些有趣的约定。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我们都知道这生死存亡的1战,只有你霍西亭,才是攸关胜负的关键。”寅6和尚欣慰地说着。 “大师,现在不妨说说你想赢得的赌注是什么吧如果活下来的是乌阁主,你希望我为你做些什么我想这才是你铺垫了那么多,最后想要的结果吧!”霍西亭直言不讳的说着。 “没错,这才是我的重点。如果我赢了,也就是最后活下来的人是乌赤金,我希望你能答应我,用尽所有1切可能,让玄路与客他乡从此再无瓜葛。”寅6和尚再1次提出让霍西亭匪夷所思的要求。 “让他们两人从此再无瓜葛这两个人现在不就是在你的眼皮子底下吗要阻止他们,你现在就能做,何必要等到…,等到你死了之后呢”霍西亭简直要被寅6和尚跟乌赤金这两个高人给搞死,1整天尽听他们说着这些不着调的话。 “我这辈子孑然1身,对我来说,客他乡就像是我的亲弟弟,玄路就像是我的孩子,只要我还有能力保护他们,我当然希望他们俩就像家人,像亲兄弟1样。 但是,如果1旦我没办法保护他们,他们俩的感情越好,对他们来说就越是危险!所以,要是最后活下来的人不是我,我希望你能尽全力将他们两个分开。”寅6和尚像是交代后事1样地说的。 “他们俩的感情越好,对他们来说就越是危险这话又是从何说起”霍西亭完全无法理解寅6和尚所说的话,这两个人感情越好,不是越能照顾彼此吗 “既然百草回生都已经在天问阁出卖过客他乡了,想来这也已经不是秘密了,我这就不藏着掖着。 如果最后活下来的人不是我,那就表示少主这几十年来的布局彻底失败了,如果连我都对付不了乌赤金,其他赤烟7子就更不用说了,尤其不久以后,还有1个不下于乌赤金的天才少年洛小园,不是吗 1旦到了那1天,客他乡必然得扛起复仇复国的重责大任,这个时候,他跟身怀天涯令的玄路,势将就此形同陌路,今天他们的感情越深,明天他们就越是痛苦。 不但如此,越是彼此熟悉,未来交起手来就越是惨烈,我不能让那1天真的到来,他们俩都不该受到这样的对待。”寅6和尚未雨绸缪地说着。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想办法阻止这场战争呢”霍西亭不解地问着。 “阻止这场战争光是我1个人想停止这场战争是不够的,赤烟7子没有1个人会背叛少主、背叛赤烟国,每个人都会战到最后1滴血。 身 更何况我压根都说服不了我自己去停止这场战争,我又如何去说服其他的赤烟7子呢”寅6和尚矛盾地说着。 “就算最后活下来的人是你,他们还是得面临1样的问题,你同样得面对他们将来的势同水火。”霍西亭不以为然地说着。 “如果活下来的人是我,就代表东牙山已经没有了乌赤金,失去乌赤金的东牙山,就连不堪1击都谈不上,我会在玄路还来不及跟客他乡反目成仇之前,就摧枯拉朽地灭掉东牙山。 1旦大局底定,客他乡将会成为天下共主,玄路只能成为他的左膀右臂,这将是最完美的结果。 就算玄路不愿成为客他乡的左膀右臂,他也是将来金宝钱庄的继承人,1样能两不相害的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寅6和尚1厢情愿地描述着他原本的理想。 “你太悲观了,如果他们之间的感情那么好,我相信他们会知道该如何相处,不1定会走到你死我活的那个地步。”霍西亭或许不了解客他乡,但是他可是看着玄路长大,他对这个师弟最是了解不过。 “不,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危险。在客他乡成为少主之前,其他的赤烟7子,会拼着最后1口气,出手除掉任何可能影响客他乡复仇复国的不利因子,让客他乡能专心纯粹的去做他该做的事,不会让任何事情动摇他的心志。我几乎可以这么告诉你,到那时候,玄路1定是第1个被除掉的人。 你可以想想,这些威胁包括百草回生的蓝衣军、沙霸的不良河谷、风里度的顺丰镖局,你觉得区区1个玄路,面对他们会有半点生机吗”寅6和尚悲观地说着。 “我懂了,你这是非得逼着我赌你活着不可,如此1来,不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你都是赢家。”霍西亭终于搞清楚寅6和尚心里想的是什么。 “这件事从来就没有赢家,少主从1出世就注定背上终生流亡的命运,我们1出世就注定这辈子都得为少主鞠躬尽瘁,东牙山同样糊里糊涂就招惹上我们这样的对手,你说谁能是赢家 p<, 我只是不希望成为彻头彻尾的输家,至少,不该让客他乡与玄路当个绝望无奈的输家。”寅6和尚沮丧地说着。 “可以,我接受这个赌注。但是我如果赢得这个赌局,你不需要为我,为星月国主去做任何事,那是国主交付给我的任务,我会靠自己的能力去完成它。 我希望如果赢的人是我,也就是最后活下来的人是你,你必须像是君子1样的去对待所有的对手,包括云从龙、洛小园、柳5。”霍西亭似乎重新认识了1个全新的寅6和尚。 “你这个要求对我来说,好像是种侮辱,你怎么会认为我会以小人之心去对付他们呢”寅6和尚苦笑地说着。 “我信得过你,但是我信不过百草回生,更信不过沙霸,还有那个从来都没人搞得懂的风里度,以及现在不知躲哪去的富满墩。”霍西亭同样是未雨绸缪地说着。 “成交,你说的这些,我会尽全力做到。”寅6和尚满意的点了点头。 话1说完,冥王便再次像道闪电般的出现在寅6和尚身边。 “大和尚,欢喜佛不见了!”冥王言简意赅地说着。 “欢喜佛不见了那就去找啊,你跟我说欢喜佛不见了,是要我亲自去找他吗”寅6和尚不悦地说着。 “已经找了,但是没找到。我们埋伏在至宝园外的探子说了,他们只看到欢喜佛进去,却没看到他出来;埋伏在至宝园内的探子也说了,他们从没看到欢喜佛进去。 p 刚刚我们散布在7色国王城的人,也放出了各种信号联系欢喜佛,但是都得不到任何回应。”冥王无奈地说着。 “看来,应该是着了乌赤金的道。真厉害,之前是鬼使神差与修罗庄园,现在是欢喜佛,1个缺手断脚的乌赤金,居然比之前更加令人不可思议。 神探,能否请你帮个忙”寅6和尚突然开口求助于霍西亭。 “帮忙你们之间的事,我两不相帮,我来7色国是奉星月国主之命,除了国主交代下来的事,其他不相干的事我1概不参与。”霍西亭立刻拒绝着。 “不会让你为难,我只想跟乌赤金碰个头,就当是先礼后兵。没有冥王,也没有任何人,就我1个人单独去见他,全天下都知道我跟乌赤金1样,武功奇差无比,我不会对他有任何不利。”寅6和尚继续说着。 “我试试看,我也没把握能联系上他,你知道你们都是1个样,神龙见首不见尾。”霍西亭摇头说道。 “我先在这静候神探的消息,烦请转告乌赤金,要在哪碰面但凭乌阁主决定。” /99/99081/31534997.html 第269章。宿命对决 夹在乌赤金与寅6和尚之间,霍西亭除了无奈还是无奈。1方面,他总是在叹为观止的讶异中看着他们过招,往往得等到事过境迁,他才能勉强从蛛丝马迹中摸索出曾经发生过什么事,这种感觉,让他总是以为自己是个局外人,偏偏自己自始至终都在局里。 另1方面,他能够强烈地感受到乌赤金与寅6和尚都极为厌恶这场战争,偏偏他们对此都爱莫能助,更悲哀的是他们就连远离这场战争的资格都没有,非但如此,他们俩各自都是各自的主帅,彼此的宿命,就是想办法将匕首插入对手的心脏。 因此,霍西亭完全能够理解他们内心的矛盾,因为这样的矛盾,此刻同时发生在霍西亭的身上,他多么希望自己能有1点力量去帮着阻止这场战争,偏偏自己那么1点微薄的力量,在乌赤金与寅6和尚这两尊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神面前,就像是蚍蜉撼树1般无足轻重。 更让他深感无奈的是连他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得不被卷入这场战争,不论是多闻之于乌赤金,以及玄路之于寅6和尚或是客他乡,他们终将无法自外于此。 就像寅6和尚未雨绸缪着玄路与客他乡将来的势同水火,即便深谋远虑如寅6和尚者,唯1能做的也不过是想办法拆散他们,不让他们再有任何瓜葛。 更让霍西亭忧心忡忡的是乌赤金现在的心境转变,霍西亭能明确感受到现在的乌赤金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乌赤金,或许是他身受无法回复的重伤,或许是此刻他已经不复当年的玉树临风,又或者是其他任何原因,现在的乌赤金,让霍西亭感受到除了1如以往的深不可测,就是1股令人背脊发凉的渗人杀气。 就像他始终都无法想像,1个缺手断脚的乌赤金,是怎么去对付鬼使神差与修罗庄园那些凶神恶煞尤其当乌赤金提到这些人的时候,似乎完全无视他们的存在,就好似这些人本来就像是蚂蚁1样,只要不经意地1脚踩过他们,就能轻易了结他们的生命。 尤其此刻乌赤金只身带着云从龙与布依人这区区几人,居然敢在7色国王城直接面对如此强大的寅6和尚,霍西亭甚至1度想掀起乌赤金那空荡荡的衣袖与裤管,看看里面是不是藏着什么惊世骇俗的绝世武器。 不但如此,他还哪里都不去,偏偏就选在至宝园落脚!要知道那个地方就是个龙潭虎穴,不知有多少人马在那里对自己虎视眈眈,就像刚刚冥王对寅6和尚所说的,屋里屋外都是金宝钱庄的人,乌赤金这么做根本就是主动上赶着挑衅对方。 不但如此,此刻乌赤金跟寅6和尚见面的地方,既不是选在对乌赤金更为安全的流水黑市,也不是选在自己还能做点主的至宝园,而是5年前差点葬送乌赤金1命的5圣教总坛。 虽然已经历经5年之久,现在的5圣教总坛仍旧是废墟1片,当年那场爆炸的痕迹依然历历在目,就像在诉说着当年乌赤金是如何遭遇到赤烟7子的毒手。 此刻寅6和尚早早就来到5圣教总坛等着乌赤金现身,尽管周遭尽是断壁残垣,寅6和尚仍像是得道高僧1般,心无挂碍地端坐在那片废墟之中,庄严祥和地诵念着佛经。 此时即将迎来午夜,忽隐忽现的月亮似乎也有点不知所措,1下躲到厚厚的云层里,仿佛不敢直视这两人见面将爆出怎样的火花,1下子又偷偷溜了出来,毕竟这样的机会难得,轻易不能错过这难得的1刻。 霍西亭远远站在当年他目送乌赤金走进5圣教总坛的同1个位置,当下是乌赤金与寅6和尚单独见面的时刻,除了他们两人,其他任何人都属多余,霍西亭站在那里不过是以防万1,即便他也不知道到时会有什么万1,他就是觉得自己应该待在1旁,尽管是非常遥远的1旁。 随着月亮再次隐入乌云之后,5圣教废墟也笼罩在1片漆黑里,当月亮再次探出头来,乌赤金已经出现在寅6和尚眼前3十尺的地方。 “你来了,好久不见,距离上次我们碰面,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寅6和尚主动开口打着招呼。 尽管月光此刻正朦朦胧胧地若隐若现,但是寅6和尚并不能将乌赤金瞧个清楚,但是乌赤金浑身散发出的独特气场,寅6和尚能确定眼前之人就是久违的乌赤金。 “这1回,我将欢喜佛毫发无损地交还给你,不是我对他手下留情,而是我向来不喜杀戮。 鬼使神差与修罗庄园他们毕竟造孽太多,我才不得不对他们下手,欢喜佛跟在你身边,1直以来不曾听说他造过什么孽,我也相信你能约束好他,但是像今天做的这种蠢事,记得提醒他,以后不要再做了。”乌赤金依然用他那混浊难辨的气音吃力地说着。 读者身 所幸这时万籁俱寂,乌赤金说话的声音虽然又小又模糊,3十尺外的寅6和尚勉强能听得清楚。 “阿弥陀佛,感谢乌先生的高抬贵手,我向乌先生保证,欢喜佛这个人,我将永远不会用在对付乌先生这件事情上。”寅6和尚礼尚往来地说着。 “你用不用他来对付我,我并不在意,就算他不是对付我,如果他对不该下手的人下手,我1样不会对他心慈手软。 我今天能捉他1次,明天就能捉他第2次,如果你认为我每次都会如此大发慈悲,你不妨继续让欢喜佛试试。”乌赤金冷漠地说着。 “如果真是如此,那也是他自己学艺不精,没什么好遗憾的。今天贫僧主动请见先生,并非是为了欢喜佛而来,而是为了我们之间终有的1战而来。”寅6和尚开宗明义地说着。 “终有1战如果从荒野重算起,这1战应该在6、7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了,如果从你算起,这1战应该在3、4十年前就开始了,何来终有1战之说”乌赤金仍是冷冷地说着。 “在此之前,先生并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更不知道赤烟国跟东牙山曾有这么1段恩怨,若要较真,那不过是我们在背后暗算,算不上是两军交战。 就算这些年下来,我们也交手过几次,但是那也是雷娘子、百草回生与先生之间的较量,真正属于我们两人之间的交手,现在才正要开始。”寅6和尚正本清源地说着。 “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不同,你们身上背着同样的仇恨,对东牙山抱着同样的恶意,除了手段不1样,本质上都是1样的。”乌赤金继续冷冷地说着。 “这就是我今天特地请霍神探安排我们见1面的原因。我希望我们两人之间的这1战,可以彻底改变1切,更明确的说,我希望我们俩之间的这1战,可以是东牙山与赤烟国的最后1战,1切胜败,就到我们俩为止,别再让其他人继续这场无谓的战争里。”寅6和尚突然提出1个乌赤金从未想过的可能。 >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你继续说下去,我听着。”乌赤金的语气终于略見和緩。 “我相信我們倆都不樂見這場戰爭,不過是各為其主,我只是認為既然終須1战,该打就打,但是能不能就到我们两个为止,别让这场战争永无止境地延续下去,徒增无谓的生灵涂炭罢了。”寅6和尚诚恳地说着。 “你现在是以金不换的身份在跟我说这件事,还是以寅6和尚的身份在跟我说这件事”乌赤金疑惑着寅6和尚说着这话的立场。 “乌赤金果然是乌赤金,居然能察觉出此中的差异。原本我应该是以寅6和尚的身份跟你说话,这也是过去这3十几年来,我1直在心里做的准备。 但是就在我化身寅6和尚之后,突然遭遇到1些事情,让我无法纯粹地就此把自己当做寅6和尚,金不换的身份仍是无时无刻不在呼唤着我。 如果你要问我现在是以哪个身份在跟你说话,我只能说,是寅6和尚正揣着金不换的觉悟,在跟你说话。”这样的对话,如果霍西亭在1旁听着,肯定得敲破自己的脑袋。 “我理解了,你原本打算以寅6和尚的身份要大开杀戒,但是你遇上了你自己也想象不到的意外,这个意外,突然又唤起金不换原有的格调与身段,让你挣扎着是否该继续当你的寅6和尚,还是原来的金不换。 但是你最后还是决定当回金不换多1点,因为那更符合真实的你,寅6和尚的存在不过是为了对付我,如果没有我,金不换压跟就不需要变身为寅6和尚,是这样吗”乌赤金犀利地剖析着寅6和尚的心态。 “知我者,果然非先生莫属。”被看透心思的寅6和尚,反而是满心喜悦地分享自己的心情。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同意你的提议据我所知,赤烟7子彼此互不干涉,就算你决定这么做,其他人也不见得同意,我何必要为了你的转变而承担这样的风险。”乌赤金质疑着寅6和尚。 ~& “因为在你的心里,绝对更希望这么做。我们俩彼此认识了也有3十几年了,我们都知道原来的乌赤金与金不换是怎样的人,今天的我们,不过是迫于无奈而改变。 这1阵子,我从你的行事风格里,突然嗅到1股熟悉的气味,那股我从小就熟悉的气味,我以为,你越来越像我家少主了。 说实在话,我并不喜欢那样的气味,我从小跟在少主身边,我知道少主温暖感性的1面,他也是被仇恨所蒙蔽而改变,而那种感觉,现在正出现在你的身上。 我知道过去我所认识的那个乌赤金,绝对不会喜欢现在的乌赤金,不是吗”寅6和尚同样直接看穿了乌赤金。 “金不换不愧是金不换,你的眼光1如我所期待的犀利。你说的没错,我的确是以荒野重为师,彻头彻尾地让自己扮成披着乌赤金外皮的荒野重。 我知道只有让自己成为荒野重,才能对付得了荒野重,才能对付得了荒野重1手栽培起来的赤烟7子。 因此,尽管我再怎么不喜欢,我还是得让荒野重走进我的心里。”乌赤金的心防,仿佛1时间也让寅6和尚给攻破。 “是的,既然我们都这么不喜欢现在的自己,更不喜欢这1场战争,不如就让我们1起将这场战争终止在我们俩的身上。”寅6和尚继续说着。 “说说看你的想法。”乌赤金接着问着。 “这1战,我们只有1个人能活下来,我相信你我都很清楚,只有你我才配得上是彼此的对手,1旦我们俩有任何1人倒下,事实上,胜负就已经决定了,其他人再怎么苟延残喘,不过是狗尾续貂,改变不了结果。 所以,谁输了这1战,谁就从此离开这个战场,让1切归于平静,如何”寅6和尚提议着。 “这未免太过1厢情愿了,即便是我死了,也会有其他人站出来,东牙山不会因此坐以待毙。”乌赤金摇头说着。 “即便如此,先生觉得东牙山还有谁能站的出来福利生吗他早就已经废了,1个年永隽就能将他压制地死死的,如果他真有那个能耐,又何必将将5千东牙军交给天涯令主呢 至于天涯令主,那就更不用说了,不久之前,天涯令主才死在金宝钱庄门口,临死之前,匆忙将天涯令牌交给1个不到2十岁的小伙子,现在那个小伙子就在金宝钱庄做客,你还能指望什么天涯令主呢”寅6和尚剖析着东牙国目前的困境。 “天涯令主死了是金保钱庄的人下的手”乌赤金知道天涯令主自从5年前去顶上国帮自己延请大夫之后,就再也音讯全无,当下对他的生死早做了最坏的打算。 “是的,这虽然是个意外,却也在意料之中。我们已经紧紧盯住天涯令主5年之久,换句话说,他也被我们困在顶上国王宫里5年之久。 他本应该插翅难飞,没想到阴错阳差地居然让他逃了出去,本来我们几乎就要失去他的踪影,没想到他居然不是立刻远走高飞,反而偷偷来到金宝钱庄,这才让我的人给遇上。”寅6和尚简单说明了天涯令主的状况,天涯令主身为5兽军统帅,他知道乌赤金1定想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5年前被困在顶上国王宫…,乌赤金此时心想,天涯令主是因为帮自己去找大夫而被盯上,原来是自己害死了天涯令主。 “这块天涯令牌,你能还给我吗你既然告诉了我这件事,我自然就能通知东牙军,这块令牌对你们来说,也就没有用处了。”天涯令牌有没有用或许不见得那么重要,问题是落到金宝钱庄手里的消息1旦传出去,肯定会大大打击东牙军的士气,更别说万山诸国会因此如何看待东牙国。 “这件事,只怕我没法答应你。手持令牌的那个小伙子此刻虽然就在金宝钱庄做客,但是这块令牌毕竟是他的,金宝钱庄可不会厚颜无耻地将它抢了过来,如果乌阁主真想要回那块令牌,应该直接去找那个小伙子。”寅6和尚继续说着。 “那个小伙子是谁”乌赤金接着问道。 “这个小伙子叫做玄路,是你的老朋友多闻的弟子,霍西亭的师弟,所以你尽管放心,这孩子肯定不会将天涯令交出来给我。”寅6和尚毫无隐瞒地说着。 “好,这件事,乌赤金承情了。”乌赤金此时算是暂时松了1口气。 “先生还是没打算同意我刚刚的提议还是说,先生还心里还揣着什么秘密武器来对付赤烟7子例如那个叫做洛小园的小伙子”寅6和尚直接戳破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小园你怎么会突然提到这孩子”乌赤金讶异地问着。 对乌赤金来说,洛小园的确是他手中最重要的1张王牌,他也1直谨慎小心地保护着洛小园,甚至都将灵蛇师父留在他的身边保护他的安全,更别说他还为了洛小园而只身独闯5圣教总坛。 没想到寅6和尚居然还是能嗅出洛小园的味道,发现洛小园是自己隐藏的王牌。 “1个身手不下鬼使神差的大小伙子,1个8岁就取得5兽国5兽棋王的天才儿童,1个既是北境奔火族巫女之子,又是亡国千年的狼族少狼主,我怎么能嗅不出他的味道呢”寅6和尚理所当然地说着。 “这孩子与东牙山、赤烟国的事毫无关系,我也不会让他卷入这件事,你们放过他吧。”乌赤金立刻撇清洛小园与自己之间的关系。 “这件事我没法给先生承诺,这个叫作洛小园的孩子,不但天赋异禀,还有着让人匪夷所思的影响力,我可不能轻易就先让自己绑手绑脚,答应你的要求。 读者身 不过,这件事我还是得对先生致上无比的敬意,先生1向深居东牙山上,居然能找到如此璞玉,光是这份能耐,和尚我就自叹不如。”寅6和尚发自肺腑地说着。 “我能向你保证,绝对不会让这孩子卷入我们之间的战争,你们大可不必对付他。”乌赤金知道寅6和尚既然都在自己面前提到了洛小园,自然早就已经对他出手,此时的洛小园还远远不是寅6和尚的对手。 “为了表示对先生的敬意,别的事都好说,唯独洛小园这孩子。我以为这孩子假以时日必成大器,非但如此,我甚至认为这孩子将来可能带给赤烟7子的威胁,更将远远大于先生给我们带来的麻烦。” /99/99081/31534998.html 第270章。二虎之争 “既然如此,那我们之间就没什么好说的,告辞了。” 对乌赤金来说,洛小园是自己1手将他带进这个漩涡里来,更是灵蛇在临终之前亲口对自己的嘱咐,若是不能维护洛小园的安全,将来他要如何去对灵蛇做出交代,他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那个单纯无辜的洛小园。 “先生稍安勿躁,如果先生愿意接受我刚刚的建议,让这场战争就到我们两人之间为止,自然就不会影响到洛小园,或者是其他人。 我能向先生承诺,只要先生同意我的建议,赤烟7子不会再有人将洛小园视为敌人,如何”寅6和尚似乎对自己的建议,有着出人意料的执着。 “你就对自己那么有信心”乌赤金不解地问着。 “我不是对自己有信心,我是对我们俩有信心。在少主的谆谆嘱咐下,我这1辈子都将你视为自己终生的对手,这辈子我最期待的就是这1天的到来! 年轻时少主看出我的信心不足,还特地破例让雷娘子这个姑娘参与进来,由她来打头阵先对你进行消耗,接着再由我做出致命的1击。 没想到受了重伤的你,非但没有因此消沉下去,甚至还比过去的乌赤金还要强大,这件事深深地激励着我,也提醒我要勇于面对强大的你,我希望先生可以给我这么1个机会。 : 我相信我们这1对对手,肯定能激发出最伟大的1战,如果这最伟大的1战都打过了,其他人还有什么好打的”寅6和尚说着1个让乌赤金难以辨识真伪的理由。 “就算你死了,即便不算上金盆洗手的富满墩和死了1半的雷娘子,你的背后至少还有其他赤烟4子,他们可不会因为你死了就歇手不干。”乌赤金仍是质疑着寅6和尚那个建议的可行性。 “我们俩彼此都很清楚,没了我们,其他人根本不成气候,如果这1战输的是我,我绝对乐于在先生面前引颈就戮,能输在先生的手下,寅6和尚此生更无遗憾。 我也相信到时候继续活下去的先生,绝对不会将其他的赤烟7子看在眼里,就拿沙霸来说,就算他在黑道权势熏天,充其量不过是群乌合之众的大头目,那些言必称兄弟情义的地痞流氓,各个都是心怀鬼胎,就算能凑在1起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他真要那么有能耐,就不会1直躲在不良河谷不敢出来,他知道外面的世界不会由着他为所欲为,更何况少主只交代他1些芝麻绿豆大的小事,他也乐得躲在不良河谷当他的土皇帝。 再说到风里度这个2愣子,这辈子就喜欢扎马练桩,你让他举举石墩、劈劈木头勉强还看得过去,真要让他帷幄运筹、指点江山,那就别出来贻笑大方。 有时候回头想想,老天爷真是公平,既然他给了风里度那么好的习武天赋,就不能再给他1个灵活清楚的脑子;就像我们两个,脑子是足够好使了,偏偏这身手就是惨不忍睹。 至于百草回生就更不用说了,这回要不是我拦着他,早就让你在扶绣山给斩草除根了!他的脾气与性格早让你摸得1清2楚,若真要跟先生在战场上对垒,不出两个回合他就得乖乖交出自己的项上人头。 还有老7,他不过就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咱们就别算上他了。”寅6和尚毫不掩饰地盘点着赤烟7子。 “你我都很清楚这些事不会是赤烟7子与东牙山的胜败关键,如果你真有诚意,就应该开诚布公,不用拿这些虚头巴脑的话来塘塞我。 小说 如果能让这场战争就止于我们两人之间,这并不是坏事,我不见得1定会拒绝。但是我得知道你提这个主意背后的真正原因,赤烟7子这些年杀的人可不在少数,你千万别告诉我你变成为寅6和尚之后,也跟着转了性,开始悲天悯人起来。”乌赤金当然知道寅6和尚刚刚说的那些都是借口。 “好,既然先生都这么说了,我就打开亮话吧。打从我1知道先生身受重伤的那1刻起,我就已经兴起这个念头,就让1切终结在我们俩身上。 只不过在此之前,我还不曾亲眼见到先生,无法清楚先生目前的身体状况到底如何,直到刚刚,我才确定果然不出我所料,先生或许将不久于人世。”寅6和尚直接点出关键。 乌赤金心想,既然寅6和尚都知道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又何必找自己出来谈这个交易赤烟7子只要再多撑1段时间,自己肯定支持不了多久。 “所以,你认为因此便有可趁之机1个行将就木的乌赤金,肯定不会是如日中天的寅6和尚的对手”乌赤金以退为进地问着。 “如日中天的寅6和尚先生抬爱了,寅6和尚自是不假,但是那\如日中天这4个字我只能原封不动地还给先生。 不瞒先生,这几十年来,如日中天的只有我的金宝钱庄,或者是赤烟7子的金宝钱庄,不论是过去的金不换或现在的寅6和尚,从来就不曾有过如日中天。”寅6和尚无奈又坦诚地说着。 “此话怎讲”乌赤金见寅6和尚这话说的诚恳,因此继续问了下去。 “自从练了大化还天功这3、4十年来,我1直都过着度日如年的日子,如果可以,我真想让这样的日子就在今天结束。”寅6和尚坦白地说着。 “你练了大化还天功这不应该是1件好事吗听说这神功能让人永保年轻时的强健体魄,透过1再的返老还童,每每在即将步入老年之前,能再度回到童年时期,再重新活过这1辈子。”乌赤金疑惑地问着。 pp<>>! “没错,先生所言,的确就是大家对大化还天功的认知,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所以当年少主才穷尽1切可能,为我找来大化还天功的师父,让他传授我如此奇功。 只是少主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大化还天功不但每隔十年就将我带回6岁的状态重新再活1次,也同时让我不断去经历自小遗传自父母的1身恶疾,换句话说,这几十年来我1直不断地为恶疾所折磨,唯1的好处则是死不掉,换句话说,就是这1辈子都摆脱不了病魔。”寅6和尚无能为力地说着。 “所以你就想到来找我1起快刀斩乱麻只要你赢了,你肩上的担子就卸下了,接下来你就可以毫无牵挂地去摆脱病魔,然后去对荒野重交代;如果你输了,该打的仗也打过了,以后就不关你的事了,然后你1样可以对得起自己良心地去摆脱病魔,我这么说没错吧”乌赤金立刻捋清楚寅6和尚的企图。 “没错,我以为就先生目前的身体状况,心中所想的应该与我并无2致,我们应该都想在最短的时间将这1切结束。”寅6和尚笃定地说着。 “听起来,这是笔半斤8两的买卖,谁都不占谁的便宜。既然如此,你想怎么赌上这1局”乌赤金显然已经被寅6和尚给说服。 “既然我们都已经身在7色国,干脆就在这里就地取材,1个出题目,1个决定比试的方法,如何”寅6和尚见乌赤金的态度已经有所松动,立刻回应着乌赤金的问题。 “拿7色国就地取材”虽说富满墩、雷娘子与百草回生在7色国耕耘已久,自然对7色国的1切了如指掌,但是云从龙与柳5同样不遑多让,真要较起劲来,双方可说是各擅胜场。 “如果先生觉得不妥,换个地方也行。”寅6和尚大方地说着。 “不用了,7色国挺好的,就拿这里就地取材吧。接下来呢”乌赤金继续问着。 “为求公平起见,我们来玩个孩子们玩的游戏。先生可以先选自己是想决定题目,还是想决定比试的方法,然后我们异口同声地讲出4个字,这4个字就代表各自的决定,可以吗”寅6和尚想了1个对双方都公平的办法。 “可以,越单纯的方法,越藏不了猫腻。”乌赤金点着头说道。 “先生可以再多想想,不急着做决定。”寅6和尚提醒着乌赤金。 “不用了,我已经决定好了,你决定题目,我决定比试的方式。”乌赤金爽快地说着。 “既然如此,我数到3,我们1起说出自己的想法,1说出口,就不能再更改了。” 这么1件事关万山诸国的大事,就在乌赤金与寅6和尚这两大智者的1番游戏下,即将做出决定。 “国主大位!” “易子而教!” 此时双方纷纷说出自己的决定,寅6和尚说的是国主大位,既然是以7色国就地取材,讲的自然就是7色国的国主之位,这也是寅6和尚最有把握的1件事。 尤其赤烟7子耕耘7色国6大家族已久,7色国除了6大家族以外,更没有任何人得以染指国主大位,只要寅6和尚有机会决定题目,几乎可说是胜券在握。 然而,乌赤金必竟还是乌赤金,他既然愿意让寅6和尚去决定比试的题目,1定已经想好了反制的方法,他的方法就是易子而教。换句话说,是自己决定对方该支持谁去登上国主大位,而不是自己能决定自己想支持哪个人。 换句话说,如果想赢得这1局,就必须支持对方指定的人选成为下1任7色国国主。也就是说,就算你能赢得这场比试,结果就是输掉7色国这个地盘,这样的损失不可谓不大,不管是东牙国或赤烟7子,谁要能掌握住7色国,都能在接下来的局势取得意想不到的优势。 双方听完对方说出的4个字,彼此露出会心1笑,对方果然都知道自己想的是什么,没有人能在对方身上占到便宜。 “看来你对这国主大位志在必得!”乌赤金笑着说着。 “想来先生的心中早已有了人选!”寅6和尚同样佩服地说着。 “你可以先说说,你希望我支持哪个人去竞逐夺主大位了。”乌赤金先开口问着。 “不如,我们照惯例,1起说出来吧,免得后开口的人,还有机会反悔。”寅6和尚建议着。 “如果我们指定的都是同1个人呢”乌赤金突然问着。 “简单,这个人就此剃除我们所支持的人选,我们再重新指定1次。”寅6和尚明确的决定着。 “好方法,不拖泥带水。但是还有个问题,如果最后登上大位的人,根本不是我们所支持的人,那又如何”乌赤金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好问题,我还真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如果我们俩连区区1个7色国的国主之位都无法掌握,我们还有什么脸在这里争执不休这或许是在提醒我们,万山诸国已经不再需要我们俩了,不是吗”寅6和尚自然而然地说出这样的话。 寅6和尚的这个反应,也充分让乌赤金感受到他的视死如归,看起来他根本不在乎输赢,他只在乎在自己死前,能为赤烟7子多做点什么,如果能顺便将乌赤金给拖下水,自是再好不过。 偏偏乌赤金也是这个心思,能够除掉寅6和尚,就等于是摘掉赤烟7子的大脑,如果寅6和尚不愿正面迎战,有意躲着自己,他只要再拖1些时日,自己说不定也撑不到那天。 虽说寅6和尚同样有他不久人世的理由,但是他经得起时间的耽搁,顶多是多痛苦个几天,不像乌赤金的生命是完全由不得自己,这样的买卖,对乌赤金来说绝对是千载难逢。 “我们两个人,好像是在这里讨论着怎么样才能快点死…,这感觉虽说是快意恩仇,却似乎有点儿戏。”乌赤金自我调侃地说着。 “既然是生死之战,不如就破釜沉舟,别给自己退路,让彼此拿出浑身解数来对付彼此,这样不好吗 更何况这1场属于我们两个之间的战争,就该让天下人见识1下我们的魄力,别让这1战打得畏畏缩缩,丢了我们俩的1世英名。”寅6和尚似乎是将这1战,视为自己生涯的代表作。 “我很荣幸有你这样的对手,就照你说的做吧。”乌赤金毫不迟疑地说着。 两个人这么1约定,几乎可说已经决定了未来7色国国主的人选,当然也决定了东牙山与赤烟国之争的未来方向,更决定了万山诸国的将来的局势。 “黄色家族龚天骄!”寅6和尚毫无意外地说着。 “绿色家族顾白池!”乌赤金出乎意料地说着。 —— 寅6和尚会指定黄色家族龚天骄,自是其来有自,以他对龚天骄的掌握程度,寅6和尚完全可以依据局势的变化,在最后时刻去影响龚天骄的态度,以决定他是否要取得这个国主之位。 对龚,即便没有乌赤金的支持,以黄色家族的实力,1样有实力能独自夺下国主之位,基本上,龚天骄已经落于不败之地。 即便退1万步来说,如果最后出现了万不得已的状况,寅6和尚也有把握用钱劝退龚天骄,让他退出7色国国主之争,因此寅6和尚选择龚天骄几乎可说是完美之作。 但是乌赤金的选择却让寅6和尚完全无法理解!绿色家族的顾白池向来与富满墩私交甚笃,换句话说,他可是妥妥的赤烟7子人马,为什么乌赤金要指定自己去支持顾白池呢 要是最后顾白池出人意料的胜出,乌赤金输掉的不但是他自己那条命,就连原本十拿9稳的7色国地盘,也得拱手交还给自己,这让寅6和尚的1时得逞蒙上了1层淡淡的阴影。 “这场生死之战已经非常明确了,如果黄色家族的龚天骄登上7色国国主大位,赢的人就是我;如果绿色家族的顾白池登上7色国国主大位,赢的人就是你;如果登上7色国国主大位的不是他们两个,那么我们俩都是输家,同意吗”寅6和尚再次跟乌赤金确认。 “同意。”乌赤金笃定地点着头。 寅6和尚这时举起手,与乌赤金互击1掌,表示对彼此的承诺。 但是这时寅6和尚更在意的并不是这1件事,他更在意的是他今天找乌赤金谈这件事的真正动机。 “先生可否随我走1趟金宝钱庄”寅6和尚突然对乌赤金提出这个要求。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去金宝钱庄为什么”乌赤金不解地问着。 对乌赤金来说,此时的寅6和尚,不是应该赶快布局,联系龚天骄或是顾白池商讨争取7色国国主大位的计策,怎么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去金宝钱庄呢 “去做1件对你对我都非常重要的事。”寅6和尚神秘地说着。 “对你对我都非常重要的事”乌赤金疑惑地问着。 “没错,你帮我1个忙,我也帮你1个忙,我们互蒙其利。”寅6和尚继续说着。 “你说吧。”乌赤金今天总算是真正见识到寅6和尚是个怎样的人物了,此人虽然1向深不可测,却是个说风就是雨的真性情汉子。 “我带你去金宝钱庄找玄路取回天涯令,你帮我说服玄路拜入我门下。”寅6和尚出乎意料地对乌赤金说着。 /99/99081/31574065.html 第271章。北境梦魇 随着乌寅大战即将拉开序幕,远在北境的1场大混战同样1触即发,相较于乌赤金与寅6和尚的君子之争,北境的战局则是回到1千多年前草木皆兵的远古战场。 不断集结中的狼族后人,已经逼近5万人之众,他们在白日梦沙堡将狼族6大旗的旌旗1字排开,终于成功地再次激起北境各部落的同仇敌忾。 尤其苏哈尔旗与沙瓦木旗这两只狼族的精锐部队,兵分2路迅雷不及掩耳的杀进美人湾沙漠,继洛小园以1己之力在胡子部落击溃5兽军杀留难部队之后,再1次于垂杨部落附近重创以谢木尔为首的5兽军主力,立刻引起北境各部落的1阵哗然。 为了不让1千多年前的历史重演,各部落丝毫不敢耽搁地再次组成联军,要在狼族尚未完成整军之前,将它扼杀在星海沙漠与美人湾沙漠之间。 此时草原部落正集结着3万大军,披星戴月地迈入星海沙漠,要与沙漠上的两万联军完成会合,接着直闯狼族眼下所在的白日梦沙洲。 自始至终唯1按兵不动的是苦主5兽国,5兽军接连在美人湾部落遭遇挫折,原本派驻在此的5千名5兽军,除了下落不明的陶葛部队,其他部队几乎已被歼灭殆尽,5兽国根本无法获知远在美人湾沙漠的真实信息,自然也无法决定下1步行动。 木铜王子这时正犹豫着是否立刻发兵助北境联军1臂之力,眼下只要1出兵,对手便将直指洛小园,木铜王子自知已经对洛小园造成太多的伤害,此刻若是再对狼族后人出兵,这1段恩怨大概就只能留待下辈子才能分说清楚。 他1直在等秋原的信息,眼下美人湾沙漠的音讯全断,6续传来的耳语完全无法辨识真假,再加上原本派驻在星海沙漠的5兽军已经6续返回5兽国,此时根本难以在北境沙漠取得任何1手消息。 “少主,宁可错杀,不可放过!1旦让狼族再次壮大,他们的首要敌人肯定就是我们,无论如何,我们都没有理由坐以待毙。”飞将军山多忧虑地说着。 “没错,尤其狼族后人轻轻松松便召集了将近5万人集结在白日梦沙堡,就算打个对折也有两万5千人那么多,要是再给他们1点时间,等他们再次成为当年那只北境的不败雄师,只怕就再也没人能挡得住他们。”大胡子将军集集斯紧接着说着。 “别急着下结论,这些消息都还没有经过证实,更何况狼族后人已经颠沛流离了1千多年之久,我不相信他们还能如此轻易地集结5万人的部队。 就算真有5万个人,我也不相信这些人都是可用之兵,大家都是1辈子行军打仗的人,应该都知道光靠平常牧马放羊,根本无法训练出能上战场的士兵,别被这些流言蜚语给蒙骗了。 更何况你们仔细想想,如果这5万人都是狼族战士,他们至少还有5万到十万的家人散布在北境各地,覆灭了1千多年之后的狼族,还能在北境拥有这么多的后人吗 ,~欢迎下载 就算真有那么多人,这5万战士都上了战场,难道就把他们妻儿老小丢在北境各部落,等着当别人手中的人质吗如果狼族真有那么多族人,根本不用等到洛小园的出现,他们早就可以东山再起了。”木铜王子冷静地分析给在场所有的5兽军将领听。 “少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对方可是狼族,就算他们只有5千个人,我们也万万不可小觑。 1千多年前狼族败走美人湾沙漠,听说当时也不过就剩5千多人,哪知道不到几年时间,他们在美人湾沙漠不断吞并大大小小的部落,当他再次出现在星海沙漠时,就已经成了那只让人闻风丧胆的不败狼军。”守城将军古鲁卡继续提醒着。 “没错,就狼族的天赋与狼性,以战养战对他们来说,绝对不是什么难事。更何况他们还有洛小园这个少狼主,别忘了他可是能以1人之力,破了沙留难几百人的精兵部队,真要是让他们成了气候,这北境还有谁能阻止得了狼族。”集集斯继续说着。 “集集斯说的没错,洛小园这孩子绝对不简单,都已经是上过蝴蝶刑枷的人,居然1转身就能逃出黑水森林,不顾伤势的长途奔袭到美人湾沙漠去对付沙留难的部队。我就问问,大家都是在沙场上混了几十年的人,几时见过这样的人物!”飞将军山多强调着自己的担忧。 “山多说得没错,尤其洛小园这孩子太了解我们了,真要两军对阵,我们肯定得吃他的亏。 少主,妇人之仁可是两军对阵的大忌,大家都知道您大人大量,不愿对洛小园这孩子赶尽杀绝,但是他不见得能懂少主的苦心。 就算他动手灭了沙留难的部队,那时还不知道少主已经撤了对他的追杀令,但是现在都过了那么长的时间,我不相信这道军令还没传到美人湾沙漠!”集集斯继续说着。 “大家都稍安勿躁,无论如何,都得等到秋原把消息传回来,少主才好加以定夺。现在北境已经乱成1片,美人湾沙漠风声鹤唳,就算有消息也传不出来;再加上星海沙漠人马杂沓,各种消息众说纷纭,多半是以讹传讹,我们千万别跟着他们起哄。”贵格大王子忙着帮大家缓颊。 “少主,洛小园的追杀令撤与不撤我没有意见,但是对待狼族后人这件事,我认为还是得早作准备。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今天我们如果不配合北境各大部落的结盟,以后要是狼族找上了5兽国,我们拿什么让他们来帮我们 这些年北境许多人都抱怨我们跟万山诸国愈走愈近,似乎就要与北境分道扬镳,刚好趁这个机会与大家重修旧好。”古鲁卡提醒着木铜王子。 就在大家你1言我1语地相持不下时,秋原小王子的口信总算传了回来,1名满脸风霜的传令兵,风尘仆仆地赶到木铜王府的议事厅。 “你先喝口水,喘口气,休息1下再说话。”木铜王子对回传口信的士兵体恤地说着。 “我喝口水就行了,秋原王子特别提醒,1刻都不能耽误。”传回口信的士兵上气不接下气地说着。 “那就先坐下,慢慢说。”木铜王子沉稳地说着。 “秋原王子让我带回来3则口信。第1则,美人湾沙漠的5兽军已经全军覆没,他们是遭到狼族下的手! 第2则口信,洛小园与陶葛的部队全部失踪,就连狼族的人都找不到他们的踪迹。 第3则口信,谢木尔将军听到秋原小王子传达少主撤回追杀洛小园的命令,却仍是坚持拒不从命,继续派人围剿洛小园。”传令兵1口气将秋原嘱咐的口信给说完。 众人听到秋原小王子从美人湾沙漠传回来的口信,个个都是目瞪口呆,完全无法想像在美人湾沙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这些日子,你1直都跟在秋原的身边吗”木铜冷静地问着传令兵。 “是的,我是秋原王子的贴身传令,除了睡觉,任何时间都待在秋原王子的身边。” “秋原传回来的这3则口信,你能将背后的详情说出来吗”木铜继续问着。 “可以,只要是秋原王子知道的事,我几乎都知道。” “好,我先问你,谢木尔为什么拒不受命”木铜无法理解既然是秋原亲自赶到美人湾沙漠去传达自己的命令,就表示这件事十分重要,何以谢木尔会拒不从命 “当时谢木尔将军回复秋原王子,他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洛小园在胡子部落杀了几百个5兽军弟兄,还派人在美人湾沙漠4处放话,下1个目标就是派驻在垂杨部落的5兽军,这根本是对5兽军最轻蔑的挑衅。 谢木尔将军还说,如果只凭秋原王子带来少主的1句话,就要他放了双手沾满5兽军鲜血的洛小园,只怕所有的弟兄都会不服,如果硬要拿少主的命令来强压美人湾沙漠的弟兄,说不定还会引起哗变。” “那秋原又是怎么说的”木铜继续问着。 “秋原王子当时非常愤怒,他疾言厉色的对谢木尔将军说道,你的身份是他们的指挥官,怎么能因为担心哗变就不敢传达少主的命令更何况你根本都没跟手下的弟兄沟通过,又怎么能说他们会因此哗变呢 当时谢木尔将军马上说着,这些弟兄跟着他少则3、5年,多则1、2十年,他对这些弟兄再是了解不过,根本不需要多此1举。 谢木尔将军还说他这么做是为了少主着想,如果少主完全不在乎5兽军兄弟为国家流的血,3言两语就将洛小园这个杀人凶手给轻易放掉,只怕会寒了大伙的心。” 木铜皱着眉头,沉思着谢木尔为何会有如此怪异的言行,5兽国向来纪律严明,谢木尔又是跟了自己几十年了老将,有什么理由会在这个结骨眼上犯这个毛病 “然后呢接下来秋原又是怎么说的”木铜继续问着。 “秋原王子接着说道,如果谢木尔将军无法说服手下弟兄,就让他亲自去跟大家沟通,他相信弟兄们会了解少主的用心良苦。 谢木尔将军当场就拒绝了秋原王子。他说以秋原王子在军中的资历与阶级,没有资格对大家传达这样的命令,这是5兽军几十年流传下来的规矩,不能轻易在他手上破坏。 接着他又说这些弟兄都是他的子弟兵,没有人能直接对他们说3道4,就连少主都懂得这个道理,他还要秋原王子多历练历练几年再说。 最后谢木尔将军还说了,他知道洛小园是秋原王子的发小,肯定会帮洛小园讲话,但是这里是战场,不是谈交情忆当年的地方,等他将洛小园5花大绑回5兽国去,秋原王子有的是机会去大牢里跟洛小园叙旧。” “谢木尔真这么说了”木铜讶异地问着。无论如何,谢木尔是自己的发小,又是自己最信任的人,怎么会对秋原说出这样的话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 “少主,谢木尔将军估计是压力太大,他带着5千兵马待在天高地远的美人湾沙漠,大家都知道那个地方有多么困难,再加上沙留难的部队又让洛小园给1锅端了,情绪因而失控也是有的。”集集斯替谢木尔说着好话。 身 “他都已经死了,我没打算追究他的责任,但是我得知道美人湾沙漠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无论如何,我们现在失去的是几千个弟兄,我得知道他们是为什么死的!”木铜不悦地说着。 “刚刚这传令兵不是说了,下手的人就是狼族,他们现在已经杠上我们的人了。”飞将军山多接着说道。 “你再说说谢木尔跟狼族又是怎么1回事”木铜继续问着传令兵。 “秋原王子赶到胡子部落去传达少主的命令时,谢木尔将军正准备带着从美人湾沙漠各地征调过来的5兽军,赶往垂杨部落加入对洛小园的包围。 在与秋原王子1番争执后,谢木尔将军不再理会秋原王子,径自带着两3千个弟兄,随即出发前往垂杨部落。 等我们再次听到关于谢木尔将军的消息,已经是半个多月之后,说是谢木尔将军的部队在半道上遇上狼族的人马,全数阵亡了。” “既然全数阵亡,这消息又是怎么传出来的”飞将军山多不解地问着。 “因为谢木尔将军让胡子部落的人,每隔3天得送1次饮水去给他们,就是那些送水的人,把这个消息给传回来。 听说他们赶到的时候,恰巧遇上狼族来袭,那个时候我们的弟兄只剩下两、3百人,正奋勇掩护着谢木尔将军冲出重围,可惜最后还是未能如愿,所有人都被乱箭射死在沙漠之中。 狼族见送水的人是胡子部落的人,当下便放他们1马,临走前还不忘提醒他们自己是狼族的人,甚至还争先恐后地抢着报上自己的名号,深怕大家不知道是他们对5兽军下的狠手。” “他们的名号是谁”集集斯愤怒地追问着。 “那送水的人,当时只说了他们是狼族苏哈尔旗与沙瓦木旗的人,至于名字,估计是记不清楚了。” “狼族的人除了报上自己的名号,还说了什么吗”飞将军山多继续问着。 “他们还问了知不知道垂杨部落的地堡在什么地方,其他就不曾听说了。这地堡就是垂杨部落的…。”这传令兵还要解释垂杨部落与地堡之间的关系,却让木铜给直接打断。 “山多,带上3千人马,马上去跟北境盟军会合,既然狼族已经毫不遮掩的对我们宣战,我们可不能在各部落面前丢人。 眼下我没法给你太多人,刚刚才在美人湾沙漠折了几千个弟兄,我得把主力留在这里,你多谅解。”此刻木铜只能迫于无奈地加入北境联盟去对付狼族。 “少主只管放心,3千个人够了,我1定会将洛小园给生擒回来。”飞将军山多精神抖擞地说着。 “不,你的任务不是去抓洛小园,而是加入盟军的行动,1起对付狼族。我不需要你去那里立下什么战功为5兽国长脸,我只要你尽力保护好你手下的3千名弟兄。 大家都记着,从现在开始,我们得为了与狼族之间无可避免的1战做好准备,最关键的就是保护好每1个弟兄,在决战来临之前,不许有任何无谓的伤亡。”木铜神情凝重地说着。 “少主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搞懂。”山多疑惑地问着。 “眼下北境盟军有5万人之谱,你这3千人犯不着抢在前头去冲锋陷阵,当下只要敷衍了事便可,重点是让大家知道5兽国也加入了联军。”木铜仔细交代着。 “既然不打仗,那又何必派我过去随便找个人领着3千个弟兄过去就行了。”山多有点不悦地说着。 他可是北境出了名的飞将军,让他领兵出征,却不让他打仗,这不是让他出去丢脸吗 “派你领兵参加联军,其他部落就知道我们是玩真的,所以我只要派3千个人随你同去便可,如果我派的是其他人,至少得派上6千个人,才能让他们知道5兽国是认真的。 换句话说,在大家的心中,你1个飞将军抵得过3千个弟兄,懂吗 我刚刚说了,刚刚才折损了几千个弟兄,眼下我们经不起更多的牺牲,我们得在狼族找上门来之前,好好地养精蓄锐。”木铜未雨绸缪地说着。 “我懂了,我知道该怎么做。”山多这会算是听明白木铜的用意。 对木铜王子来说,5万狼族的集结并不可怕,洛小园1个人灭了沙留难那几百个5兽军也不可怕,可怕地是那争先恐后报上自己名号的苏哈尔旗与沙瓦木旗。 所有在北境这片土地带兵打仗的军人,肯定都将1千多年前狼族百战皆捷的兵法熟记于胸,所以他们对苏哈尔旗与沙瓦木旗绝不陌生,当年,就是这两旗带着狼族打遍天下。 因为木铜刚刚听到狼族在动手之后,还争先恐后的自报名号,他似乎可以感觉到那个战无不胜的狼族似乎又回来了,只有士气高昂,又对自己有着无比自信的部队,才敢如此4无忌惮的自报名号。 更何况当时谢木尔手上还有足足两千多名5兽军,不管狼族派去的人有多少,就算1时无法对付,也不该1个活口都留不下来,这代表当时的5兽军,在面对苏哈尔旗与沙瓦木旗的部队时,连逃命这件事都做不到。 /99/99081/31574066.html 第272章。老母问责 “你再接着说说洛小园跟陶葛又是怎么1回事他们是怎么失踪的”木铜继续问着传令兵。 “在听到谢木尔将军的部队全军覆没后,秋原王子立刻带人前往垂杨部落附近查看,并且为牺牲的弟兄们料理后事。 在清点阵亡弟兄的遗体时,发现少了陶葛千户还有1百来个弟兄,秋原王子就继续前往垂杨部落去问个究竟,说不定陶葛千户未曾遭到毒手。 几经询问,原来在狼族大举突袭谢木尔将军部队时,陶葛千户正带着1百多人在垂杨部落的地堡里搜寻洛小园的下落。 这地堡是垂杨部落的…。”那传令兵还想再次解释地堡与垂杨部落之间的关系,却再次被木铜给打断。 “我知道地堡是做什么的!陶葛为什么要去地堡里找洛小园难道洛小园躲进地堡里去了”木铜不解地问着。 身 “听垂杨部落的讲法,陶葛千户的人滴水不漏的包围了洛小园3天3夜,好不容易等到垂杨部落的人纷纷离开,本以为可以瓮中捉鳖了,哪知道洛小园居然无声无息的消失了。 陶葛千户几经思量,认为那垂杨部落4周黄沙1片,洛小园根本无路可走,除了躲进地堡里,没有其他的任何可能,所以就带着1百多个弟兄潜入地堡去捉人。” “地堡是垂杨部落命脉之所在,千百年来皆是如此,他们怎会同意让陶葛带着1百多个5兽军去地堡里捉人”木铜质疑的问着。 “听说是陶葛千户威胁着垂杨部落,如果他们不同意把地堡借给5兽军使用,就会使用武力对付垂杨部落。” “既然知道陶葛带着1百多人进了地堡,又怎么会说陶葛失踪了”木铜继续问着。 “陶葛千户带人下去地堡后没多久,谢木尔将军的部队就遭到狼族偷袭,就连原本陶葛千户留在地堡外的几百个弟兄也无1幸免,接着狼族的人就找上了垂杨部落,打听着洛小园的下落。 垂杨部落当然也不知道洛小园到底上哪去了,他们更不敢跟狼族提陶葛千户带着1百多个5兽军进地堡去搜寻洛小园这事。 这时垂杨部落的人赶紧去到地堡找人,却发现地堡里居然空无1人,他们既没发现陶葛千户的人离开地堡,在地堡里也遍寻不着陶葛千户的人,1百多个5兽军居然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消失在地堡里。” “秋原也进了地堡里去看过吗”木铜接着问着。 “秋原王子提过这个要求,但是让垂杨部落的人给拒绝了,他们的理由是狼族重现美人湾沙漠,为了以防万1,他们将彻底关闭地堡,不让狼族有任何可趁之机。” 身 “那洛小园呢关于洛小园的下落,垂杨部落的人又是怎么说的”木铜真正担心的还是洛小园的下落。 “垂杨部落对洛小园的下落更是1无所知,陶葛千户在包围洛小园的时候,整座垂杨部落几乎可说是空空荡荡,大家都到地堡取水去了,没人知道垂杨部落到底发生了什么。 后来还是因为陶葛千户遍寻不着洛小园,他们才知道躲在垂杨部落里的洛小园不见了。” 木铜对这座地堡的丰功伟绩早有耳闻,如果陶葛真的带着1百多名5兽军进到地堡,此刻多半是凶多吉少,若不是因为如此,垂杨部落的人怎么会放心让那么多人闯进他们的地堡重地。 至于洛小园,难道他真的也躲进地堡里去倘若如此,他会不会跟陶葛是1样的命运 “跟着秋原1起去美人湾沙漠的那个小姑娘,他们呢这1路,他们都在做什么”木铜此时问的是水映月与柳51行人,当初就是水映月出的主意,让秋原代表木铜少主前往北境沙漠传达军令,并且亲自对洛小园解释1切始末。 “当时我们才走进星海沙漠没多久,就看着1路上都是从各地集结而来的狼族后人,秋原王子与水映月姑娘担心这1整路的狼族后人,都是要去美人湾沙漠迎接他们的少狼主洛小园,途中不免遇上我们5兽军。 眼下双方彼此都有隔阂,说不定1言不合就得大打出手,到时候有理都说不清了;为了避免这些不可控制的冲突,秋原王子便与水映月兵分2路,秋原王子继续按照原定计划前往美人湾沙漠,水映月则转往狼族后人的队5走去。 水映月前往狼族队5是想以少狼主妹妹的身份,将狼族族人聚集在1起,拖延他们前往美人湾沙漠的速度,好帮秋原王子争取时间,从那时候开始,我们便与水映月分道扬镳了。” “水映月跑到狼族队5去了这姑娘对狼族1无所知,她1个人去狼族能做什么”木铜不以为然地问着。 说-app&——> “1开始我们还66续续听到1点消息,说是北境的狼族后人都知道少狼主的妹妹在3星绿洲召集族人,准备前往美人湾沙漠去迎接他们的少狼主。 所以整片沙漠的狼族后人,就全部转往3星绿洲,不久前听说,狼族聚集的人数已经将近5万人了。” “这个水映月是来帮倒忙的吗她以狼族少狼主妹妹的身份这么振臂1呼,天底下的狼族后人当然是前仆后继地前往聚集,这不等于是帮5兽国壮大敌人 当初少主就不该听她的馊主意,既然都决定捉拿洛小园,就该坚持到底,到时候将洛小园抓到王城里来,要杀要放可以再做讨论,现在反而让大家无所适从了。”集集斯抱怨的说着。 “集集斯,现在不是抱怨这些事情的时候,少主这不是在想办法解决吗”古鲁卡制止着集集斯。 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解决,除了开打还能做什么反正狼族后人1定会把洛小园失踪这笔帐都算到5兽国身上,他们现在已经集结了5万人,只要北境联军挡不住他们,下1步就是找上5兽国了。”集集斯继续抱怨着。 “行了,顶多就是打,我们5兽国几时怕过打仗狼族再怎么强大,也是1千多年以前的事,他们现在不过是1群拿着刀箭的老百姓,没什么好担心的。”古鲁卡底气十足地说着。 “行了,别再说了。”木铜先是制止了大家的争论与抱怨,接着又对秋原的传令兵说道:“你现在立刻回美人湾沙漠,让秋原马上回来,1路上不准向任何人打听洛小园的下落,就说这是我的命令。” “父亲,为何要在这个时候召回秋原难道不让他继续寻找洛小园现在除了洛小园,没人能向狼族解释其中的恩怨与误会。”大王子贵格不解地问着。 “不需要了,难道你们还看不出来吗狼族已经失控了,我不相信水映月会同意苏哈尔旗与沙瓦木旗对垂杨部落的5兽军发动攻击,不管是出自什么理由,水映月都没有这么做的必要。 : 他们1定是各自想表功出风头才会这么做,毕竟都闷了1千多年,终于找到发泄的机会,再加上狼族此番东山再起,他们肯定得先发制人,好在狼族里取得主导的地位。”木铜对苏哈尔旗与沙瓦木旗的大名早有耳闻。 “但是…。”贵格大王子还要继续做点解释,这时突然有侍卫跑了进来。 “少主,普…普兰国主已经进了王府大门,随行的还有2王子与3王子。” 听到这个阵仗,木铜隐隐觉得不妥,普兰国主虽然是名义上的1国之主,但是眼下已经年逾百岁,尤其自从她册封木铜为少主之后,早已将政事都交给木铜处理,自己则云淡风轻的深居简出,过着山中不知岁月的悠闲日子。 这会普兰国主没有预先告知,突然带着两位兄长亲赴木铜王府,这在过去是绝无仅有的事,木铜这时只能赶紧迎了出去。 木铜少主其上原本有6位兄长,其中3位同父兄长早年便已夭折,木铜甚至不曾见过他们;另外3位皆为异父兄长,却因为争储夺权因而彼此甚少来往,尤其大王子更因当年木铜的设计陷害,使得大王子被剥夺王室资格,不久之后便抑郁而终。 此时跟随普兰国主来到木铜王府的2王子与3王子,虽然争储之心并未像大王子那般强烈,但是他们与大王子皆为同父所生,因此对这个异父所生的亲兄弟木铜并不待见,尤其普兰国主又将王储之位交给了木铜,他们只好淡出政坛,长年陪伴着年迈的普兰国主。 尤其这两位兄长已经不知多少年不曾踏进这座木铜王府,今天突然随着普兰国主来到木铜王府,想来绝非好事。 木铜远远看见普兰国主在两位兄长的搀扶之下,慢慢的向着自己走来,木铜急忙快步走了过去,恭敬的对普兰国主行礼问好。 “母亲怎么没预先通知孩儿1声,孩儿好提前出门相迎,刚才他们急忙来通知我,还把我好生吓了1跳。”木铜尽管已经年过半百,面对这位老母亲,却仍是像孩子1样的对母亲撒娇。 “我整天无所事事,想去哪里逛逛就去哪里逛逛,今天突然想你了,所以就顺便绕了过来。更何况我这个做母亲的,想见见自己的儿子,难道还需要事先通报吗”普兰国主慈祥地说着。 “都怪我最近太忙,抽不出时间去陪母亲,这才麻烦母亲得大老远的亲自跑这1趟。”木铜少主继续说着。 “没事,就是来看看你,听说最近你的麻烦事比较多,有什么需要我这个老母亲帮忙的,尽管开口,不管怎么说,你这个老母亲还是1国之主,仍是接受5兽国百姓的供养,总不能光知道享福,却不知道做事。”普兰体贴地问着。 普兰国主虽是简简单单的1句话,却让木铜惊出1身冷汗,这么多年来,普兰国主还是第1次说出自己还是1国之主这样的话,尤其她的身边还站着两位王子,这让木铜少主不免担心普兰国主是不是对自己有了别的想法。 “麻烦事那是永远都处理不完,孩儿早习惯过着这种宵旰勤劳的日子,母亲不用替孩儿担心,那都是孩儿应该做的事。”木铜小心翼翼地应付着普兰国主。 “转眼间,你的年纪也大了,忙归忙,别把自己的身体给忙坏了。有什么事,尽量交代给下面的人去做,别每件事都扛在自己的身上。 你还记不记得,在你十5、6岁时候,我就已经开始把大大小小的事都交给你去处理,这些年我才能过上这点清闲的日子。”普兰国主看着两鬓斑白的木铜少主,心有不舍地叮嘱着。 “孩儿谨记母亲的教悔,孩儿几个儿子都已经开始能帮忙分忧解劳,各大臣将军也都很得力,请母亲仅管放心。”木铜继续回答着。 “这回过来,除了想看看你,主要还是嘴巴馋了,想吃吃洛师傅做的5兽烩,今晚你就让洛师傅帮我整1桌吧。”普兰国主突然提出要吃5兽烩。 “这…,5兽烩得要3天之前就预做准备,这1时半会的,只怕做不出好吃的5兽烩,不如我让其他厨师帮母亲做点别的,王府里新来1位厨子,做得1手精彩的羊肉羹与烩3鲜,母亲不是最爱吃羊肉羹吗不如先尝尝他的手艺。”木铜没想到母亲这时居然会提起洛百味的5兽烩,只能先试找其他厨子来顶替。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我都多久没尝过洛师傅的5兽烩了,今天就想尝尝这个味道。”普兰国主仍是坚持着。 “这…,那好吧,我就吩咐厨房为母亲准备这5兽烩。”木铜只能为勉为其难地答应。 “对了,你让洛师傅过来1下,这阵子我听说了1种5兽烩的新鲜吃法,我亲自跟他聊聊,看看他能否做得出来。”普兰国主突然提出这个要求。 木铜听到普兰国主想见洛百味1面,心里立刻提高警觉,普兰国主过去虽然多次尝过他的5兽烩,却从来不曾提过要见见这个厨子,双方完全谈不上有什么交情,怎么今天突然就说要见他 他又看着母亲身后的两位兄长,只见他们不怀好意的对自己微微笑着,1看就是等着看自己好戏的模样。 但是,1个厨子能让他们做什么文章呢就算洛百味是死于自己对他的责罚,那也是因为洛百味先欺骗了自己,只不过下手的人不分轻重,这点小事,难道还能惊动百岁的老母亲 “母亲,实不相瞒,洛百味在5年前就已经死了,孩儿刚刚是不希望让母亲听到这些不愉快的事,这才刻意隐瞒。”木铜干脆开门见山的真相让普兰国主知道。 “是吗事实上,我早就知道洛百味死了,5年前就知道了。死了1个厨子,这本来也不是多大的事,如果他真的犯了错,该受的处罚自然不能少,这是你该做的事,我1向不曾干预。 但是这5年来,我听到越来越多事情,都让我越来越不放心,尤其是最近几件事,已经关系到所有族人的安危,你这个老母亲已经不能继续坐视不理了。”普兰国主面露忧虑地说着。 “孩儿有负母亲重托,请母亲训示。”木铜暂时只能先这么回应着。 “你就先说说这个洛师傅是怎么死的他不就1个厨子,到底犯下什么大错,能让你把他杀了”普兰国主盯着洛百味的死,继续问着木铜。 木铜心想,普兰国主看来是想拿洛百味之死来问责,但是,这件事能有什么大不了的。 “事实上,这件事原本没什么大不了的,洛百味不过是为了1点小事欺骗了我,当时孩儿的确有点生气,便让人打了他几板子。 没想到下手的人不知轻重,居然就把他给打死了,孩儿事后也很懊悔,母亲为此责备孩儿,孩儿心甘情愿受罚。”木铜坦诚自己却有过失之处。 “这件事你的确有错,却算不上什么大错,问题是你犯了错之后,你是怎么去面对这件事你后悔了吗你做了什么去弥补这件事或者只是口头上这么无关痛痒的讲1句你也很懊悔”普兰国主继续追问着。 “孩儿…,孩儿事后严惩了那个下手不知轻重的侍卫。”木铜小心翼翼地回应着。 “你事后惩罚了那个下手不知轻重的侍卫我听说你是杀了那个侍卫,是吗”普兰国主脸色沉郁地问着。 “是…,是的。”木铜这时能感觉到普兰国主正在循序渐进地盘问自己,要是继续这么追问下去,那可不会是件小事。 “那个侍卫又犯了什么错能让你直接处死他难道下手不知轻重在5兽国是死罪吗还是这个侍卫公报私仇,因为他私下与洛百味素有嫌隙,所以借此报复于他”普兰国主虽是百岁高龄,却仍是思路清晰。 “是孩儿…,是孩儿将自己的过错,迁怒于他,请母亲责罚。”木铜必须想办法就此止损,如果继续往后问下去,问题只会越来越大,最好现在领罚可以平息普兰国主的究责。 p “你犯的过错仅仅是如此吗如果只是这样,你认为我有必要亲自跑这1趟吗 自从你身为少主开始,我几乎将整个5兽国都交给了你,我何时干预过任何事难道我会为了这点小事就来责罚你”普兰国主言语越来越是冷峻。 /99/99081/31574067.html 第273章。风云变色 “儿臣自然有错,但求母亲责罚。”木铜少主不敢多做辩驳,这时只能立即坦白认错,他知道这位老母亲向来明辨事理,若非事态严重且证据确凿,断然不至于对自己说此重话。 “我再问你,既然你都知道洛百味是冤死的,在他冤死之后,你是如何对他家人做的补偿是诚心实意地向他的家人道歉,还是恼羞成怒地对他的家人斩草除根”普兰国主神色愈见严厉地说着。 说-app&——> 木铜少主此时知道事态严重,如果普兰国主连洛百味那个孩子的事情都拿出来说,表示她已经知道了整件事的始末,这件事可就不只是简单的问责那么简单。 “母亲,那孩子…,那孩子因为洛百味之死,竟想刺杀孩儿,这件事许多人都亲眼见到,所幸事先预防得当…。”木铜少主试图解释着普兰国主对自己的质疑。 “就算那孩子真的蓄意刺杀于你,那也是你有愧在先,不是吗1个孩子为他死去的父亲报仇,这难道有错吗你该做的是向他澄清事实真相,想尽办法取得他的谅解才是,难道就因为你身为少主,就有资格错杀无辜就能做错事还理直气壮 更何况我怎么听说你对这个洛小园早有芥蒂还是你主动召集所有将领开会,说要动用1切可能对这个洛小园死守严防,有这么1回事吗”普兰国主明显是有备而来。 “是…,是的,因为…。”木铜少主没想到普兰国主居然会如此开门见山的直指自己的痛处。 “我再问你,奔火族距离我们千里迢迢,为什么他们会大老远地从沙漠深处,不辞辛劳的穿越大半个黑水森林,来到5兽国王城刺杀你呢 他们就派这么5百个人,难道他们不知道5兽国王城里,至少都有着5千名以上的5兽军守在这里,他们为什么要干这种飞蛾扑火的蠢事 尤其过去这1、两百年来,5兽国与奔火族1向交好,我们之间既没有历史仇恨,也没有利益冲突,他们为什么拼着全族覆灭的风险,也要拿这5百条命来这里跟你拼博”普兰国主丝毫不让木铜少主有闪躲迂回的余地。 “母亲,这是…,这都是因为…。”木铜少主对此有口难言。 “奔火族都已经让你逼得走投无路了,你为什么还是要派出几千个5兽军,跨越大半个沙漠去到美人湾沙漠对那个厨师之子赶尽杀绝 他不过就是1个2十岁不到的孩子,你对这孩子到底是有多大的仇恨,还是有多大的恐惧,值得你举全国之兵力,寻遍整个北境去对那孩子追杀 你现在都已经5十几岁了,又是什么理由让你对这孩子紧追不舍呢”普兰国主不解地问着。 “这是…,孩儿…。”木铜少主本想辩解自己早就撤回对洛小园的追杀令,不但如此,甚至还派秋原前往美人湾沙漠,代替自己亲自向帮地的5兽军传达命令。 “说不出话了吗你还记得在你当上少主的那1个晚上,我是怎么嘱咐你的”普兰国主继续问着木铜少主。 “母亲对我说,不期待我有什么丰功伟业,但求我照顾好5兽国族人,让他们不被欺负,免受恐惧。”木铜少主1字1句,清清楚楚地说着。 对木铜少主来说,在他治国的这3十年来,的确是战战兢兢地遵从着普兰国主的这番谆谆教悔,不敢让族人有半点委曲,除了奔火族巫女这个意外。 然而,当年的木铜少主,哪里想得到十8年后,竟会因为这点意外就引发如此巨大的风波。 “当年我对你嘱咐的这句话,你都记在心上了吗你让族人都过上安居乐业的生活了吗”普兰国主长长地吐了1口气,无奈地继续问着。 “木铜没有1时半刻敢忘记。”木铜少主心虚地回答着。 “就因为你在十8年前做了1件错事,这十8年来,你只能不断犯错去遮掩当初那个错,直到现在搞得1切都无法收拾,是不是这样”普兰国主不留情面地说着。 p>  “孩儿知错了,孩儿会尽力弥补过错。”木铜少主这时立刻跪在普兰国主跟前认错。 “你现在知错又有什么用你能弥补得了什么几千个5兽军弟兄,那就是几千个家庭,你拿什么什么去弥补他们你连误杀1个洛百味都不知道该如何弥补,凭什么说你能弥补几千个破碎的家庭 这就算了,如果不是你的1错再错,千年狼族至于因而被你唤醒吗眼下生灵涂炭的乱局又将重现,你不只是害了5兽国上上下下的族人,甚至害了整个北境。”普兰国主悲天悯人地说着。 普兰国主虽是1介女子,年轻时却能以1己之力,率领族人力退外敌,不但救了5兽国,也因而保住了万山诸国,堪称是万山第1女强人。 也正是因为如此,年轻时的普兰国主,手上可没少沾染上鲜血,所以她这辈子最厌恶的就是杀戮,不管是自己对敌人的杀戮或是敌人对自己的杀戮。 偏偏就在普兰国主年逾百岁的此刻,在经历数十年静好岁月的现在,突然再次嗅到浓郁的血腥味,那股让她既感到恶心,又深自恐惧的气味,普兰国主已经无法再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如果这时候再不亡羊补牢,只怕祸国殃民就要迫在眉睫。 “母亲,您放心,我1定会尽全力挽救这个颓势。”木铜少主继续做着最后的挣扎,虽然他现在还不知道普兰国主到底是什么想法,至少他得表现出主动承担责任的态度。 “木铜,你是我最小的儿子,从小就是我最疼爱的1个王子,你应该知道1直以来,我总是对你犯的错不忍苛责。但是这次不1样,这次你闯的祸太大了,大到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收拾善后。 我想了很久,还是决定先让你去顿阳山陪陪你死去的父亲与兄长,这段时间,暂时就不要回5兽国王城,你惹出来的这些事,就让我这个做母亲的亲自来处理吧。”普兰国主1开口,就是要卸下木铜少主身上的权力。 “眼下的事千头万绪,母亲年事已大,孩儿怎能让母亲来为孩子所犯的错劳心劳力呢”木铜少主急忙说着。 ~小说app,-app。。 “你犯的错,若不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出面,还能让谁来收拾善后呢你放心,这里还有你两个兄长帮我,碍不了事的。 这段时间,为了这些事,相信你也累了,不妨趁这个机会好好休息,顺便想1想,自己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怎么会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大错。”普兰国主无可奈何地说着。 “母亲,还是让孩儿陪在您的身边,这许多事若…。”木铜少主还要继续挣扎,却让2王子奎松给打断。 “木铜少主,这个时候你还不知该有所进退吗母亲让你去为你父亲与兄长们守陵,那是给你1个台阶下,难道非要逼着母亲说出废立王储这样的话来吗”奎松不耐烦地说着,他等着这1天等了3十几年,好不容易等来这1刻。 “母亲,奎松说的是真的吗”尽管普兰国主刚1开口,木铜少主就有预感,89不离十会是这个结果,但是他已经坐在少主这个位置上3十年之久,无论如何,轻易不能就这么放弃。 “你就放心去顿阳山守陵吧,废立王储这事,我会再多想1想,废了你这个少主,不见得就能解决问题。 木铜,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再让我失望,眼下的局势你我都很清楚,绝对不能再做出伤害5兽国的事,你就安安分分的去顿阳山陪着你的父亲与兄长,不要另生枝节。”普兰国主担心木铜少主或许心有不甘,这时他若是拥兵自重,拒不交出权力,只怕还要另生事端。 “母亲,您是不是再多考虑1下,眼下局势1触即发,阵前换将说不定得影响士气,或者您再跟朝中大臣们商量商量,或许他们另有想法。”木铜少主这时做着最后的垂死挣扎。 “木铜,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对这1切了如指掌要不是朝中大臣经常来找我诉苦,说你为了1己之私,害得整个5兽国得陪你1起受罪,我至于这把年纪还不得清净吗”普兰国主失望地说着。 “木铜,老实跟你说吧,满朝文武都以为这祸是你1个人闯出来的,不管是洛小园、奔火族或是狼族,他们的敌人只有你1个,只要拔掉你的王储之名,他们自然就不会再与5兽国为敌。 —> 这个时候,如果你还不知进退,还想拉着整个5兽国陪你1起遭罪,你就是5兽国无可饶恕的罪人。”奎松直言不讳地说着。 “母亲…。”木铜少主仍不死心地喊着普兰国主。 “木铜,照顾好5兽国的每1个人,是你责无旁贷的使命,就算今天你不再是少主了,你仍然是我的孩子,仍然是王室的1员,你还是得尽1切努力维护5兽国的利益。 你放心,我有在,你的家人不会受到任何伤害,他们的爵位,他们的财产官职,1切都不会有任何改变。”普兰国主知道木铜少主1定会担心自己的家人,因此特意对他做出承诺。 “母亲,这意思是让孩儿1个人去顿阳山我的家人继续留在这里”木铜少主没想到普兰国主居然会如此不留余地,就让自己1个人去顿阳山守陵,难道是害怕自己造反,将自己的家人留下来作为人质 “木铜,别把自己的家人都拖下水,他们继续留在王城,至少还有戴罪立功的机会,若是都跟你去了顿阳山守陵,就再也没有翻身的可能。 我都说了,只要有我在,你的家人不会受到任何伤害。好了,没意义的事我们就不用多说了,你赶紧准备准备,明天1早就上路,今晚好好地陪陪家人,不该说的千万别多说,免得给他们带来麻烦。” 对普兰国主来说,临阵撤换主政3十年之久的木铜少主,实在是迫于无奈的选择,她当然知道这将会为5兽国带来极大的伤害,但是此时普兰国主并没有其他的选择。 姑且不说木铜少主到底做错了什么,毕竟哪个国主少主不曾干过1些荒唐离谱的坏事,但是只要能把控得住,不让灾难蔓延到无法控制的地步,老百姓们除了默默承受,谁还敢有什么言语。 但是眼下5兽国的形势却不容乐观,几千名5兽军在美人湾沙漠牺牲的消息1传回来,立刻就引起了轩然大波,对大多数5兽国百姓来说,这几千名子弟兵并不是了为保家卫国而牺牲,他们是因为木铜少主王子的闯祸惹祸才遭此厄运。 不但如此,5兽军遭到狼族狙击1事,早在北境传得沸沸扬扬,苏哈尔旗与瓦拉木旗为了彰显自己的战功,将那场战役极尽所能地夸大成1场惨无人性的屠杀,各种匪夷所思的传言无奇不有,绝非像秋原王子的贴身传令,3言两语就简单带过那个惨案。 这些传闻,早在秋原王子的传令兵回禀木铜少主之前,就已经先1步传进了5兽国的坊间街弄,不但如此,狼族的5万大军又已经箭在弦上,眼看着下1步便将直指5兽国王城,眼下整座5兽国王城正是人心惶惶。 木铜少主不愿随着这些流言起舞,尽管他对此也早有耳闻,但是在收到秋原亲自传回的消息之前,他根本不愿意承认这些流言的真实性。 但是5兽国的老百姓可不是这么想,那死去的5千名5兽军里,哪个人没有自己的家人、朋友、故旧,这些无缘无故被派去美人湾沙漠的5兽军,根本是在参与1场没有意义的战争。 对绝大多数5兽国百姓来说,是否抓住洛小园,对他们1点影响都没有,他们甚至不知道木铜少主为何要为了1个洛小园与几百个奔火族余部,大张旗鼓地派出上万名5兽军,在整个北境发了疯似的4处奔波,最后还害了几千个子弟兵永远回不了家。 他们只知道木铜少主在不久之前,才在王城里屠杀了5百个奔火族战士,然后又将他们的尸体曝露在王城后门任由秃鹰来啃食,大家都知道这在北境是最恶毒的1种诅咒,5兽国百姓现在只想着奔火族与狼族接下来1定会如法炮制在5兽国人身上。 而这1切的1切,都是因为木铜少主的1意孤行,只不过木铜少主已经主政了3十年之久,势力早已根深蒂固在5兽国的每个角落,就算有人心怀不满,也不敢直言不讳地指责木铜少主的不是。 但是失势3十年的2王子奎松与3王子提邦可不是这么想,为了苟且偷生,他们俩躲在普兰国主的羽翼下足足3十年之久,只有透过服侍普兰国主,让普兰国主习惯天天都得看到他们两个,木铜少主才会有所忌惮,不敢对他们赶尽杀绝。 眼下好不容易等到这3十年来,唯1也是最好的机会,他们当然不能轻易的错过。奎松与提邦在听到这些消息后,便安排1些旧识与亲信来向普兰国主抱怨请命,1时间,普兰国主的行宫人声鼎沸,来来去去都是对木铜少主的诸般不满以及对未来的忧虑。 普兰国主身为1国之主,虽然早已不问朝政,但是也有自己的消息管道,在她确认了这些百姓官员的抱怨多半属实之后,此刻她已经不能再坐视不理,都说苛政猛如虎,但是在普兰国主的心里,真正猛如虎的是民怨。 如果普兰国主继续对这些民怨置之不理,任由他们将这些怨气扩散出去,不用等到狼族找上门来,只怕这些族人就会将自己的政权给吞噬。 更让普兰国主戒慎恐惧的是狼族的风云再起!她虽然不曾跟狼族打过交道,也不确定现在的狼族到底有何能耐,但是她知道现在的狼族已经具备击败5兽军的能力,美人湾沙漠那1战就是最好的证明。 当时谢木尔所率领的5兽军,正是处于高度警戒的战备状态,因此丝毫没有被偷袭得手的借口。换句话说,除非是人数比例悬殊,否则5兽军根本不该败得如此彻底,尤其当时的5兽军有着两千多人之数,狼族能够如此摧枯拉朽的击败5兽军,就已经说明了眼前狼族战力之强大。 但是1来为了平息民怨,2来为了安抚洛小园与狼族可能的怒气,普兰国主不得不将木铜少主从王储的位子上拉下来,但是这么1来,未来5兽国该由谁来统帅3军 这几十年来,大家都知道5兽国是北境的草原雄鹰,之所以有此美誉,当然少不了木铜少主这个北境战神,现在将木铜少主换了下来,还有谁能顶得上木铜少主的位置还有谁能率领5兽军去迎战强大的狼族 2王子奎松,3王子提邦早已离开5兽军3十年之久,即便他们俩都是王室之后,如今却也都已经年近古稀,哪有那个能耐重新站上沙场难不成还得让普兰国主这个8十多年前的主帅再次御驾亲征 /99/99081/31620756.html 第274章。阴谋诡计 就在普兰国主对5兽军该由谁来统领而百思不得其解时,1个意料之外的人,这时来到了5兽国,他就是赤烟7子的老大,前大业粮行东家,富满墩。 毫无疑问的,富满墩在这个敏感的时机出现在北境的5兽国,当然就是为了洛小园而来!为了不让洛小园赶回万山诸国与乌赤金会合,去7色国搅了寅6和尚精心设下的局,他必须想办法将洛小园困在北境沙漠,因此他选择了5兽国这个分别与荒野重、百草回生、洛小园都曾经有1段渊源的地方,做为对付洛小园的根据地。 当年荒野重挑上5兽国做为合作伙伴,是经过无数的深思熟率,尽管富满墩从头到尾都未曾参与,但是就凭富满墩几十年来对荒野重的了解,他知道荒野重之所以挑中了5兽国,1定是因为这里是个能让赤烟7子得以发挥所长的地方。 身 做为万山诸国曾经的经营之神,富满墩绝对能够不用1兵1卒,就能轻易地透过买卖交易的手段,去对付任何他想对付的人,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确有这样的能耐,即便是让他去对付1个国家也丝毫不在话下,鲲鹏国与7色国就是最好的例子。 眼下的富满墩,在这个敏感的时刻来到5兽国,当然是要重操旧业,让世人见识他在商海上翻云覆雨的能力,而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因为普兰国主现在正陷入1筹莫展的困境,她需要有人为她指引出明确的方向。 在听到木铜少主遭到普兰国主撤换,两位遭到冷冻3十年的王子复出,辅佐着普兰国主面对眼前1堆棘手问题的时候,富满墩知道机会来了,她立刻向2王子奎松递上名帖,自告奋勇地为5兽国献计如何去对付洛小园与狼族。 对富满墩来说,再也没有什么时机比现在更为恰当!狼族的崛起,带给5兽国前所未有的威胁,民怨4起,让5兽国王族不能无所作为,王储遭到弃用,当下肯定是1片兵荒马乱,这个时候,正是自己出现在5兽国的绝佳机会。 过去在鲲鹏国与7色国的丰富经验,让富满墩知道眼前的2王子需要的是什么,他更知道如何透过2王子去获得任何自己所需要的东西。 “你不远千里而来,还自愿替5兽国对付洛小园与狼族,我们彼此互不相识,你有什么理由要为5兽国两肋插刀不妨就说说你到底图的是什么”奎松开门见山地问着富满墩。 尽管奎松已经3十年不曾参与政事,但是他可不是圈子里的绵羊,这么长的日子以来,他时时刻刻都在等着有朝1日能再次对上木铜,日日夜夜都不敢忘记磨砺自己。 只不过这1次木铜的意外落马,太过出人意料的顺利,顺利到奎松还来不及出招,战局就已经告1段落,害得奎松十8般武艺都来不及使上。 所幸警戒之心未曾稍有松懈,面对富满墩这种无事献殷勤的不速之客,奎松心里当然得提起十2万分的注意。 虽说奎松对富满墩这个人的名号1无所知,对大业粮行的财大势大也丝毫无感,但是富满墩带着强大的气场与鞭辟入里的良方妙计来到自己面前,当然不免得对他另眼相看。 ~小说app,-app。。 “很简单,眼下万山诸国都知道我富满墩身为赤烟国之后,而赤烟国又与东牙山互为死敌,我之所以来到5兽国,就是为了对付东牙山而来。”富满墩同样是单刀直入地说着自己的来意。 “对付东牙山5兽国哪有什么东牙山的人事物能让你对付”奎松不解地问着。 “不但有,还是至关重要的人物!不只是1个,还是好几个!能让老夫金盆洗手后再次重出江湖,2王子当可想象接下来我要对付的人,他们肯定不是泛泛之辈。”富满墩斩钉截铁地说着。 “你说的至关重要的人物,指的该不会是洛小园吧”奎松猜测地问着。 “没错,我这趟来北境要对付的人里面,最重要的就是这个洛小园。”富满墩毫不避讳地说着。 “据我所知,那孩子虽然又是奔火族巫女之子,又是狼族的少狼主,但是那些不过是他的身份与血统。事实上,他就是1个在5兽国长大的孩子,在王城里,看着他长大的人多得是,他哪能是什么东牙山的人”奎松继续问着。 “2王子现在所说的洛小园,只是在他十岁以前的事,十岁以前的洛小园,的确只是个单纯的5兽国厨师之子,顶多加上1个5兽棋棋王的封号,那个时候的洛小园,跟东牙山完全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自从他十岁之后,这孩子便与过去完全不1样了。 十岁之后,他先是成了闻名天下的拾饥老人之徒,据传,后来又得到东牙山灵蛇山主的真传,相信你1定知道,灵蛇山主就是乌赤金的师父,这代表洛小园与乌赤金同样关系匪浅,几乎可说是同门师兄弟。 现在的洛小园,绝对不是你们以为的奔火族巫女之子与狼族少狼主而已,在可预见的未来,他甚至可能成为1个文武双全的乌赤金。 我来这里,就是要将这个可能,彻底扼杀在北境沙漠里,不让他有机会真的成为下1个乌赤金。”富满墩直截了当的说出自己来到5兽国的目的。 读小说 “你说的这件事,与5兽国有什么关系5兽国为什么要跟你合作”奎松继续问着。 “恕我直言,你们并没有其他的选择。姑且不说你们对眼前的洛小园与狼族1筹莫展,你们甚至不知道在洛小园的背后,还有着神鬼莫测的乌赤金与东牙军,更别说流水黑市与天问阁那些3教9流。 想要对付洛小园,绝对不能只对付眼前的洛小园,而是得去对付他背后那张铺天盖地的网,这件事,只有我能帮得了你们。”富满墩1针见血地说着。 对奎松来说,富满墩现在所说的这些,他并不是非常了解,毕竟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过去这些万山诸国之间的纷纷扰扰,对1个远在北境的闲散王族来说,无论如何都扯不上什么关系。 但是他对这件事倒是乐观其成,尤其眼下他并没有其他更好的方法,如果有个人愿意身先士卒,替他去对付这个让自己无从下手的洛小园,他当然没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道理。 “既然我们同时有着1样的敌人要对付,自然就有合作的空间可谈,你不妨先说说看你的想法。 但是我丑话可说在前头,5兽国不会为了你们的私人恩怨,调动1兵1卒去帮你们对付洛小园,如果你是抱着这个打算,你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奎松先小人后君子地说着。 “那是当然,我是商人,我打仗靠的不是刀枪剑戟,真要那么搞,1百个富满墩都不够折腾。 我只要5兽国帮我1个忙,就是让我无拘无束地在这里做买卖做生意,我就能透过不断地低买高卖,将洛小园死死的按在北境沙漠,让他永远翻不了身。”富满墩信心十足地说着。 “在5兽国做买卖,做生意你光是在5兽国瞎捣鼓这些,奈何得了远在美人湾沙漠的洛小园吗虽然我们同属北境,但是距离可有着几千里远,经常他们那边正在打雷下雨,我们这里却是晴空万里。”奎松好奇地问着。 奎松长年深居在5兽国,从未领教过大业粮行的能耐,自然不知道富满墩光靠生意买卖能弄出什么样的动静,更不知道富满墩曾经就靠着放账收账,就能将鲲鹏国与7色国这样的富强大国搞得天翻地覆。 对北境这个单纯朴实的地方来说,打仗靠的是兵强马壮,靠的是飞箭弯刀,对他们来说,只要拥有绝对的武力,就能拥有绝对的权力,至于商人做生意,那不过是王公贵族的附庸,根本影响不了大局。 “我要做的生意,当然不会仅限于5兽国,而是要以5兽国做为枢纽,将生意做到整个北境。 换句话说,他们想卖什么,我就买他们什么,他们想买什么,我就卖他们什么!不但如此,我还会用最好的价格,去将他们的东西都买过来,也会用最低的价格,把东西卖给他们,让他们每天1睁开眼睛,不管是食衣住行,没有1件事离得开我。”富满墩简单说着自己的想法。 “乍听之下,这计划是好的,但是…,这沙漠狼族可不是什么善类,他们不会跟你讲什么生意规矩,1旦急得跳脚,不管是烧杀掳掠,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你可别把他们想成1般生意人,他们可不需要维持诚信去跟你细水长流。”奎松不以为然地提醒着富满墩。 “感谢2王子的提醒,富满墩自然知道该如何提防这样的人,他们越是不讲规矩,就越符合我想要的算计,就怕他们凡事都跟我讲道理,这么1来,我还得多费1番周折。”富满墩胸有成竹地说着。 “既然你这么有把握,你就尽量去做,需要我帮你什么,你尽管说,除了不能给你1兵1卒,其他的我会尽量想办法满足你。”奎松乐见其成地说着。 老奸巨猾的富满墩,他的目标当然不只是区区1个洛小园,对他来说,现在的洛小园,不过是个乳臭味干的孩子,虽然未来的威胁性极大,但那是未来,只要略施小计,暂时先将他困在北境即可,以后再来慢慢地收拾他。 对赤烟7子来说,现在的敌人还是非乌赤金莫属,寅6和尚与乌赤金的赌局已经展开,他必须先帮寅6和尚度过眼前这关再说。乌赤金在7色国最重要的凭借就是霍西亭,眼下霍西亭最重要的凭借就是富余地,只要富余地无法满足霍西亭赈济布施的需求,就等于断了霍西亭的左膀右臂,断了左膀右臂的霍西亭,根本帮不了乌赤金任何忙。 换句话说,富满墩现在要做的买卖,不但是跟北境做买卖,还得跟富余地,跟7色国,跟万山诸国做买卖,只要他能捏住这些人的7寸,就能任由自己予取予求,1个1事无成的霍西亭,自然帮不上乌赤金什么忙,只要乌赤金在7色国失去霍西亭这个施力点,就难以与寅6和尚相抗衡,这就是富满墩的打算。 —— “这里要跟2王子打听另外几个人,他们在洛小园这件事情上,也扮演着非常重要的角色。”富满墩继续说道。 “你想问的是什么人”奎松疑惑地问着。 “1个叫做水映月的姑娘,年纪大约是十5、6岁,她是天问阁云从龙的女儿;另1个叫做柳5,是个年约5、6十岁男子,他是7色国流水黑市的2当家。 这两个人与洛小园之间的渊源甚深,据我们所知,他们应该是跟着洛小园1起来到北境。”富满墩知道这两个人足智多谋,水映月刁钻机伶,柳5老练狡猾,如果富满墩要在北境这个地方做生意,这两个人1定是最大的障碍。 “那个叫水映月的姑娘,眼下是北境沙漠最红火的人,她顶着洛小园妹妹的名号,号召着狼族后人前往美人湾沙漠迎接洛小园,狼族之所以在短短十数日便能有将近5万人的规模,都是拜这个水映月所赐。 至于你说的另外1个叫柳5的男子,我对这个名字虽然没有什么印象,但是与水映月同行的还有3男1女,其中两名男子看起来都差不多是5、6十岁模样,或许你说的那个叫做柳5的,就是其中之1。 这几叫做水映月的姑娘,之前曾经去找过木铜,木铜还因为水映月的1席话,对洛小园的态度有着截然不同的改变,从全面追杀变成网开1面。他们后来为了寻找洛小园,全都1进了沙漠里去。”奎松回想着他的探子回报给他的信息。 “你说这个叫做水映月的姑娘,曾经跟木铜少主说过1些话,然后就彻底改变了木铜少主的想法你知道她都跟木铜少主说了些什么”富满墩追问着。 1席话就能让木铜少主这样的人物,完全改变他对洛小园的态度,如果这席话不是隐藏着非常重大的秘密,就是水映月这个姑娘有着极为惊人的说服力,不论原因为何,富满墩都必须先搞清楚。 如果问题是出在前者,表示木铜少主或许是自己接下来对付洛小园的着力点;如果问题是出在后者,富满墩就必须搞清楚水映月这个姑娘的思维模式,因为这个姑娘或许将会是此行北境最主要的对手。 说-app&——> “这我就不知道了,当时他们在交谈的时候,听说还特地屏退了不相干的人,就连木铜最信任的军师都被赶了出去,想来1定是非常重要的秘密。”奎松摇头说着。 “眼下普兰国主已经收回当初他交给木铜少主的权力,现在木铜王子人在何处,能否让我去见他1面,我必须确实了解当时水映月到底跟木铜少主说过什么”富满墩对奎松提出请求。 “虽然国主尚未正式宣布撤回木铜的少主身份,但是眼下已经不方便再称呼他为少主,还请富老板注意你的措辞。 木铜现在虽然并未被国主囚禁,却也正处于被处罚的状态,当下只怕不方便让你见面,免得引起其他纠纷。”普兰国主1开口就让木铜直接赶赴顿阳山去为父兄守陵,就是希望他能暂时与众人隔绝,以免衍生不必要的纠纷。 “2王子,既然我们是合作关系,就应该对彼此开诚布公,我如果能把事情做好,我相信对2王子,对5兽国来说,只会有好处。 水映月当时到底对木铜说过什么话,我以为对我来讲非常重要,如果2王子认为不方便让我去见木铜,也许2王子去帮我问个究竟也无不妥。”富满墩试着继续说服奎松。 “木铜现在不在5兽国王城,他去的地方,想来你们也不知道在哪里,还是你给我1点时间,我派人去帮你问问吧。”奎松试着先敷衍敷衍富满墩。 “既然如此,我就等着2王子的佳音。今天就当我们已经达成合作的共识,希望我们未来合作愉快,富某这就先行告退了。” 看到2王子提到木铜少主,便自然而然地警戒了起来,富满墩可以想象眼下5兽国的政局并未定于1尊,想来木铜在5兽国的势力仍是不小觑,才会让2王子如此戒慎恐惧,既然如此,就不能将鸡蛋都放在同1个篮子里。 对于富满墩这么1个经验丰富的商人来说,押对宝是重中之重的学问,如果2王子对已经失势的木铜还那么忌惮,就代表木铜还有足够的实力威胁到2王子,富满墩的第6感提醒着他,要在5兽国这个地方做生意,绝对不能忽视木铜这个落难少主。 读小说 对于这种宫廷斗争,富满墩早已司空见惯,他或许1时还不知道彼此的软肋在哪,只要给他1点时间顺藤摸瓜,他立刻就能知道如何左右逢源,这是富满墩花了4十多年,在万山诸国亲身经历无数次的宫斗得来的经验,他有把握在最短的时间里,让各方势力都必须紧紧抱着他这个大腿。 /99/99081/31620757.html 第275章。濒临失控 远在北境的另外1端,苏哈尔旗与瓦拉木旗在垂杨部落的1场漂亮的胜仗,再次激起狼族压抑了千年的雄心壮志,更让北境各个部落知道,即便是消沉了千年之久,岁月仍旧不曾让狼族锋利的狼刀生锈,只要他们想要,他们仍然是那只所向披糜的北境雄师。 此刻北境的所有部落,没人敢让自己置身事外,他们都知道接下来只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狼族势必再次壮大,这1次他们只会比当年的狼族更加难缠,1来是北境已经太平了不知多久的时间,大家都忘了上1次战斗是在什么时候。 2来是狼族势必不会再次重蹈覆辙,当年曾经犯过的错误,这回绝不会让它再次发生,换句话说,如果只有狼族才能击败狼族这句话是真的,那么北境必将迎来地狱般的黑暗岁月。 但是此刻的狼族非但未如想象中的欢欣雀跃,反而出人意外的陷入1片愁云惨雾,虽然他们成功的昭告世人狼族又回来了,却意外的将等候千年的少狼主给弄丢了。 是的,洛小园不见了,彻彻底底地消失在沙漠里。苏哈尔旗与瓦拉木旗在垂杨部落击败5兽军后,对方圆近百里做了无孔不入的仔细搜查,即便是垂杨部落的地堡,也已经反反复复进进出出多次,就是不见洛小园的人影。 尤其他们闯入的不仅仅是地堡里的活水之源,他们甚至1路闯过骷髅桥与火焰洞,然后再从光明之城穿了出来,即便不幸损失了数百名狼族战士,却还是遍寻不着洛小园1行人的踪迹。 在狼族去到垂杨部落之前,那里还有5兽军在周围层层把关,想来洛小园插翅也飞不出垂杨部落;等到狼族赶来并击败了谢木尔所率的两千多名5兽军后,便换成狼族战士在垂杨部落周围层层把关,洛小园1样无法瞒过众人的眼睛而离开。 但是,偏偏洛小园就是硬生生地不见了,不但洛小园不见了,与他同行的狼雄与穆加也不见了。 这对狼族来说,无疑是1个重大的打击,在洛小园出现之前,即便群龙无首,狼族后代仍然能够相安无事的蛰伏在各个角落等待召唤,他们各自做着各自该做的事,1代1代地传承着祖先交代的使命与所有细节,反正只要等待,等待少狼主总有1天出来振臂1呼。 如今他们总算盼来了期待已久的少狼主,蛰伏在北境各处的狼族后代也终于完成历史性的大集结,但是少狼主这时却不见了!这么1来,谁来决定这5万名狼族后代的下1步是马上展开他们对整个北境的全面报复,还是各自回到各自原来的角落继续蛰伏 尤其他们已经知道北境各部落眼下组成了势均力敌的5万盟军,正1步1步地向白日梦沙堡逼近,此刻就算要解散回到原处也难以成行,若要迎战,谁来带领这谁都不服谁的狼族6大旗 “在还没找到少狼主之前,大家还是依照过去的分工,由苏哈尔旗与瓦拉木旗负责对敌人的攻击,由克里坎旗负责部落的留守防御,天水旗负责粮食饮水的提供…。”苏哈尔旗沃野旗主正在分派着各旗应当负责的任务。 “苏哈尔旗凭什么在这里对大家发号施令是少狼主授权你这么做的吗”瓦拉木旗连胜旗主首先站了出来反对。 “这个时候,总要有人站出来带领大家,否则待在这里等死吗”沃野旗主气势汹汹地说着。 “别忘了,你可没将少狼主给迎回来,这天下第1旗可轮不到你苏哈尔旗。”连胜旗主讥讽着沃野旗主。 “就算我没迎回少狼主,难道你瓦拉木旗就迎回了少狼主吗”沃野旗主怒气冲冲地说着。 “我是没迎回少狼主,所以我不敢忝不知耻的对大家发号施令,我可不像你,没那能耐迎回少狼主就算了,还1心想着当这天下第1旗。”连胜旗主继续揶揄着沃野旗主。 “你们俩都消停点吧,没能迎回少狼主,丢的是整个狼族的脸,既不是只丢苏哈尔旗的脸,也不是只丢拉瓦木旗的脸。 眼下北境联军就在眼前,就在距离不过1百里远的素眠绿洲带停驻,总得有人想想该怎么对付他们吧。”赛斯多斯旗的加尔达旗主说着。 此时是狼族6大旗主千年以来,第1次聚首开会,眼前他们所面对不但有5万名北境联军,还有不知所踪的洛小园,再加上各行其是的6大旗,尽管大家都知道是时候该团结1致了,偏偏这1千年前祖先落下的坏习惯,直到现在还改不过来。 “打仗的事是我们的事,赛斯多斯旗管好你们自己的事就行了。”连胜旗主不以为然地说着。 “你倒是去啊,既然瓦拉木旗那么英勇,北境联军就交给你们了,把少狼主找回来的任务,就交给我苏哈尔旗行了。”沃野旗主怪声怪气地说着。 “我刚刚都说了,这里轮不到你苏哈尔旗发号司令,你要是怵了北境联军,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你的祖先当年也打不过他们,不妨都交给瓦拉木旗吧! 把少主找回来的任务让我来做,对付北境联军的任务也让我来做,瓦拉木旗本来就是天下第1旗,苏哈尔旗只要乖乖在这里待着,等我们胜利凯旋,你们欢呼声大点就行。”连胜旗主讽刺地说着。 “行了,行了,大敌当前,你们俩都冷静冷静!5万人好不容易聚集在这个地方,大家得想想怎么支持到少狼主回来主持大局,继续像你们这么吵下去,要是这5万人被打散了,狼族以后就真完了。”克里坎旗果陀旗主连忙说着。 “果陀,你是站谁那边的咱们上3旗总得先讲明立场,大家才知道该跟着谁走。”连胜旗主说着。 “我们能有什么立场狼族从来都是狼王说了算,狼王不在,就是少狼主说了算,什么时候轮到6大旗说了算 要我说,大家就该先想办法把少狼主给找回来,1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么凭空消失!只有把少狼主给找回来,大家也才有主心骨,否则我们彼此谁都不服谁,这样的狼族,迟早玩完。”果陀旗主继续说着。 “也不能光忙着找少狼主,北境联军现在就在眼前,这个当务之急还是得马上解决。”天水旗的不若含旗主这时也开口说话了。 “依我看,还是让少狼主的妹妹来帮忙拿主意,像你们这么继续吵下去,等北境联军都打上门来了,我们还没吵出个结果。”赛斯多斯旗的加尔达旗主说着。 “我反对,打仗是男人的事,1个小女孩懂什么这种事她能拿什么主意更何况在我们狼族的历史里,什么时候有过女人作主的时候尤其她还是个十几岁大的小孩子。”沃野旗主不屑地说着。 “你们这些人,长老也不放在眼里,智者也不放在眼里,现在少狼主的妹妹也不放在眼里,偏偏又没那能耐找到少主。依我看,干脆你们都自立为王算了,这么1来,你们谁都不必服谁,谁也不必听谁的,想当虎王的去当虎王,想当熊王的去当熊王,这样行不”加尔达继续说着。 “听谁的都行,就是不能听那个小姑娘的,拿着1只破箭头就真当自己是谁!就算那只3圣血箭是真的,那也是奔火族的信物,我们狼族才不吃它这1套,更何况大家什么时候听过巫女但夫有过女儿 巫女但夫要是真有个女儿,奔火族还找什么巫女之子,就直接奉这个小月姑娘为巫女就行了。既然这个小月姑娘不是巫女所生,就算她是少狼主的妹妹,那也跟我们狼族无关,狼族自己的事,完全不需要她来过问。”沃野旗主继续说着。 正当沃野旗主这么主张的同时,水映月刚好也来到6大旗主开会的地方,她知道现在的狼族已经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不能再让狼族的族人这么继续内耗下去,她听说6大旗的旗主正聚集在1起开会,所以特地赶了过来。 当时水映月拿着3圣血箭以洛小园妹妹的身份来召集狼族后代,本意是为了避免狼族跟5兽军发生冲突,压根就没想过要参与狼族内部的什么事,只是没想到局势发展至今,狼族与5兽军的冲突虽说是避免了,却意外的引发狼族与整个北境的全面冲突。 水映月知道是时候该做决定了,她来沙漠是为了救出洛小园,现在却为了狼族而身陷于此,反而耽误了营救洛小园的时机;更何况这群狼族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每个人都让1千年前的狼族给上身附体,水映月根本无法与他们沟通,继续留下来完全没有意义。 “沃野旗主说的没错,我虽然是小园哥哥的妹妹,却不是巫女但夫的女儿,所以我跟狼族根本就没有任何关系。 当初之所以拿着3圣血箭来召集大家,不过是为了避免你们跟5兽军发生冲突,我相信小园哥哥1定也会赞成我这么做的。 现在,5兽军已经大致离开了沙漠,狼族族人也都安然无恙的聚集在1起,我的任务也算圆满的告1段落了。从现在开始,我会进美人湾沙漠去寻找小园哥哥,不会再参与任何狼族的事,未来你们想做什么,也不需要听我的意见。”水映月直截了当地跟大家说着。 “你上哪去找少狼主”连胜旗主怀疑地问着,瓦拉木旗与苏哈尔旗几千人的部队才刚刚在垂杨部落4处搜索,都没能找到少狼主,她1个小女孩能上哪去找难道她有什么不为人知的消息 “你们在哪把小园哥哥弄丢的,我就上哪去找!凡走过必留下痕迹,你们找不到,不代表别人也找不到。”水映月不客气地说着。 “妳不能把这么1个烂摊子丢在这里,自顾自地跑掉!这些人都是经妳号召而来,妳怎么能说走就走”果陀旗主这时突然开口说着。 对果陀旗主来说,就算水映月与狼族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只要有水映月在,至少在连胜旗主与沃野旗主之外,还有另外1个声音能影响族人的想法,此时要是让水映月离开,只怕这几万个族人就此得乱成1片。 “果陀,她自己都承认自己与狼族毫无关系,留在这里又能有什么用处难道这里还真有人会继续听她的话吗”连胜旗主不以为然地说着。 “那又如何你我都是货真价实的狼族血脉,不但如此,还都是1旗之主,难道我们俩所说的话,眼下这5万族人便都能服气吗 别说是外头那5万个人,就说我们这6个旗主,又有谁能服得了谁呢你就说说如果是你瓦拉木旗登高1呼,会有几个族人愿意过来的其他的人不讲,我相信苏哈尔旗就1定不愿意。 既然当初大家都是因为她的召唤才来到这里,就表示愿意相信小月姑娘,这也包括在座的我们这6个人,难道她不该为这5万个人负责到底吗”果陀旗主继续说着。 “果陀,你这开的是什么玩笑你让她来为我们负责她能负责什么她能领兵击退对面那5万个北境联军,还是带着大家找到少狼主”沃野旗主不以为然地质疑着果陀旗主。 “我是说…。”果陀旗主正要继续解释,连胜旗主这时不耐烦的打断。 “我听不下去了,与其在这里浪费时间,我还不如找几个北境联军的人出出气。”连胜旗主起身就往外头走。 “我也听不下去了。”沃野旗主跟着起身,接着大声对连胜其主说着:“沃野,看谁先带兵打下素眠绿洲!” “那还用说,肯定是我瓦拉木旗!”连胜旗主头也不回地说着。 虽说苏哈尔旗与瓦拉木旗向来总是谁都不服谁,此时两位旗主却是默契十足的1致行动,留下1脸错愕其他4大旗主。 小说。app<,。app。 “小月姑娘,这两个旗主都走了,妳可千万不能再走,否则这几万人可真要散在这白日梦沙洲了。”加尔达旗主说着。 “不,就是因为如此,我才更得加快脚步,帮你们把小园哥哥给找回来。那两个火爆旗主,这下子肯定又不知要闯下什么祸,他们打输了不行,打赢了也不行,不管打输打赢,狼族跟北境各大部落之间的麻烦都会越来越大。”水映月皱着眉头说着。 “但是这里还摆着几万个人,总不能让大家1直待在这个地方,就算这里的水源1时无虞,但是粮食很快就会吃完,总不能让大家出去抢夺吧 不但如此,几万个人聚集在这个地方,1定会成为北境联军的攻击目标,虽说我们的人数不在少数,但是6大旗过去从没经过统合,1时要让大家上阵打仗,只怕没那么容易。”加尔达旗主忧虑地说着。 “你已经把问题都点出来了,现在只要针对你的问题,1项1项去解决就行了。眼下还有4大旗主在这里,我们大家分工把这些做好,可以吗”水映月问着在场的4位旗主。 “没问题,妳就说吧。”果陀旗主接着说着。 “再过十天,不论苏哈尔旗与瓦拉木旗的战况如何,你们都必须找地方移动,不能1直留在原地,对方1定会找机会对这里发动攻势。 这件事,就交给多鲁克旗来负责,夸木夸海旗主,可以吗”水映月对多鲁克旗的夸木夸海说着。 “没问题。”1直沉默不语的夸木夸海笃定地说着。 “不但如此,只要小园哥哥还回不来,你就得每隔1段时间帮大家找地方移动,不能让对手将我们的行踪给锁定。”水映月继续提醒着。 “交给我。”夸木夸海仍是笃定地说着。 “接下来就是粮食的问题,这件事我没有经验,不知道在沙漠中要如何筹备几万人所需的粮食。这个任务能否请不若含旗主的天水旗来负责,至少要能供给族人1天两餐,每餐7分饱的粮食,可以吗”水映月继续交代下1个任务。 “可以,交给我。”不若含旗主点头说着。 “这个任务非常艰巨,几万人的肚皮都交给你了,其他各位旗主如果能帮得上忙,也请尽量帮忙。 唯1要谨记的,是千万别去打抢其他部落,现在不给狼族招来敌人,就是在帮自己的忙。”水映月特别强调着。 “大家理会得。”几位旗主1起点头说着。 “接下来要请赛斯多斯旗负责秩序的维持,眼下这件事要比之前任何时候都重要,北境联军已然成型,随时都会对我们不利,大家千万不可自乱阵脚。 还有,接下来1定会遇上粮食分配的问题,各位旗主1定要回去提醒大家,这段时间要共体时艰,粮食短缺在所难免,各旗之间绝对要互相体谅。”水映月再次提醒了秩序的重要性。 “最后就是请果陀旗主的克里坎旗负责大家的安全,姑且不说眼前的北境联军已经截断了我们通往星海沙漠的路,背后的美人湾沙漠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1旦他们联合起来,我们便将腹背受敌,这对我们来说将极为不利。”水映月忧心忡忡地说着。 “我们1定会支持到少狼主回来,小月姑娘,妳尽管放心。”果陀旗主信誓旦旦地说着。 说 “即便如此,我们还是得做最坏的打算,北境沙漠虽大,却不见得容得下狼族这5万人,尤其每隔几天就得换1个地方,沙漠里可没有那么多的水源地,要是真的无路可走时,该怎么办 此外,苏哈尔旗与瓦里木旗就这么去找北境联军挑衅,北境联军的人数足足是这两旗骑兵的5倍之多,如果他们不幸折在北境联军的手里,联军的下1个目标就1定是我们,那时候又该怎么办”夸木夸海旗主这时提出了1个每个人心里都担心,却没人敢提出来的问题。 /99/99081/31620758.html 第276章。惊天一爆 “这…,你们有什么看法”水映月不敢对这个问题开口提议,毕竟自己不是狼族的人,再加上自己对狼族的认识极为有限,根本轮不到自己对这件事提出看法。 “小月姑娘,妳多久之内能找到少狼主”不若含旗主突然问着这个不着调的问题。 “这…,我得进了美人湾沙漠,去到垂杨部落的地堡,才能知道那里到底曾经发生过什么事,现在我也不敢说到底得多久才能找到小园哥哥。”水映月为难地回答着。 “如果少狼主的归期无法确认,我们就不能在沙漠里流浪太久,要是撑到最后1刻才不得不撤退,到时候说不定就无法撤退了。”不若含旗主继续说着。 “你的意思是…”果陀旗主紧接着问着。 “我的意思是我们得定下1个期限,如果到时候少狼主还回不来,或是苏哈尔旗与瓦拉木旗传来恶耗,我们就必须做撤退的打算。 原本大家都散布在北境各个部落里,没人知道我们的身份,也没人会想着对付我们,但是现在这么1搞,大家原来待的地方肯定是回不去了。不但如此,整个北境1定都想将我们斩草除根,这么1大群人,总要找个地方安身立命。”不若含旗主未雨绸缪地问着。 app,&~p。 不若含旗主提出了1个最实际的问题,如果等不到少狼主,再加上苏哈尔旗与瓦拉木旗栽在北境联军的手里,那时候大家怎么办 就算扣掉苏哈尔旗与瓦拉木旗的人,眼下狼族族人仍有4万人之谱,对沙漠这样的环境来说,4万人可不是1个小数目,整个北境也没几个部落的人数能超过4万,如果不动用武力,他们去哪里找个地方落地。 就算1时能透过武力将别人的地盘抢过来,北境盟军也1定不会放过自己,此刻所有的狼族后代都聚集在此,这回真的得全族覆灭了。 “如果真到了那1天,大概就是祖先召唤我们的时候,既然如此,我们就回到祖先生活的地方。”果陀旗主淡定地说着。 “祖先生活的地方你说的是3大圣山”水映月疑惑地问着。 “没错,真要是到了那1天,大概就只有3大圣山容得下我们。”果陀旗主无奈地说着。 “绝对不行!就没听说有人曾经去过3大圣山,唯1的传说就是曾经在弱水绿洲出现过的海市蜃楼,就算我们真到得了弱水绿洲,也不1定就找得到3大圣山,到时候,这4万个族人该怎么办难道就从此待在弱水绿洲过日子吗”加尔达旗主大力反对着。 “难道你还有其他办法”果陀旗主反问着加尔达。 “如果真到了那天…,真到了那天…,或许我们就该效法先人。”加尔达旗主欲言又止地说着。 “效法先人你的意思是回到美人湾沙漠,回到北海部落,然后重新来过”果陀旗主继续追问着。 “我相信如果先人们做得到,我们1定也能做到。”加尔达旗主自信地说着。 “当年的先人去到北海部落的时候,那时族人不过5千人左右,北海部落那个地方或许还养得活5千个人,但是现在我们可是有4万个人,是当时人数的8倍,北海部落哪来的那么多水源和粮食”果陀旗主不以为然地说着。 “没错,北海部落就是个小绿洲,现在那里不过就住了几百个人,根本养不活4万个人。 除此之外,北海部落方圆百里都是平沙荒漠,1旦北境盟军找上门来,我们连逃的地方都找不到。”不若含旗主补充说明着。 “既然都决定拿下了北海部落,不如再拿下胡子部落,那里的水源地够大够多,足够容纳我们这4万个人。”加尔多旗主1不做,2不休地说着。 “这样吧,你们给我1个月的时间,我想办法在1个月内将小园哥哥给找出来,你们千万别把脑筋动到垂杨部落或是胡子部落身上,我相信小园哥哥1定不喜欢你们这么做。”水映月急忙打断加尔多旗主的讲话,她怕这些人谈着谈着又走回当年狼族的路子,因此急忙定下1个月的约定。 “1个月好,就1个月,我们就等小月姑娘1个月。”加尔达旗主对水映月说着。 水映月没敢耽误时间,拉着奈吉与可人立刻赶往胡子部落,她得先与秋原、柳5与凉风会合,再1同前往垂杨部落去寻找洛小园。 此刻对秋原来说,最是两难的尴尬时刻,虽然他已经将木铜撤销对洛小园追杀的命令,带来给5兽军派驻在美人湾沙漠的谢木尔将军,没想到谢木尔将军拒不受命,反而调兵遣将的加紧对洛小园赶尽杀绝。 更糟糕的是谢木尔那两千多名5兽军,居然在垂杨部落被狼族部落给彻底击败,尤其没有1个人得以生还,这下子5兽军与洛小园的仇恨还来不及化解,又与狼族结下新的梁子;更别说直到此刻,秋原还不知道千里之外5兽国所发生的巨变,眼下普兰国主已经重新主掌国政,木铜少主也被禁足在顿阳山上。 p, 这1路所幸不算遥远,从白日梦沙堡到胡子部落,日夜不停地兼程赶路,不过是3天3夜的时间。 “狼族要是真打算拿下胡子部落,只要这么几天功夫,也足够他们兵临城下了。”奈吉看着眼前的胡子部落,有所感触的说着。 “没错,若是日夜不停地行军赶路,狼族真要拿下胡子部落,这1转眼大概就手到擒来了,尤其沙漠里所有的部落既没城墙又没壕沟,真要遇上武力比你强大的敌人,那真是连抵抗都可以省了。”可人深有同感地说着。 “所以我们得尽快找到小园哥哥,那几个旗主虽然1时答应了会等1个月,但是沙漠上瞬息万变,下1刻会发生什么事,没有人能够预料。 尤其苏哈尔旗与瓦拉木旗又到处闯祸惹事,我相信北境这些部落肯定不会坐视不理,接下来到底会发生什么变数,我还真是1点把握都没有。”水映月惴惴不安地说着。 “我们这趟路能顺利找到小园吗你们看这片沙漠无边无际的,那个什么垂杨部落我们更是从未去过,这人生地不熟的,要去找1个已经失踪那么久的人,想想都觉得不可能。”可人怀疑地问着。 “以小园哥哥的武功,只要他想走,不管是5兽军或是狼族都拦不住他,他之所以被困,那是因为他身边还带着其他人,问题就在于他是如何1边带着其他人,1边消失在那么多人的眼前除非他们跟小园哥哥有着1样的武功。 但是我们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事,所以小园哥哥肯定不是经由离开垂杨部落的方式消失在所有人的眼前,1定是透过隐匿行踪去消失在所有人眼前。”水映月仔细地推理着。 “妳的意思是小园躲进地堡里去了但是5兽军与苏瓦两旗的人也都进到地堡里去找过,却都没发现任何踪迹。”可人合理地怀疑着。 “眼下我们还没见过这地堡到底长什么样子,光听其他人这么转述地堡,我1时很难想象这个地堡到底是个怎样的地方,我现在也无法断言小园哥哥是否就是透过地堡将自己给隐藏起来。”水映月犹豫地说着。 身 “我们还是赶快先找到柳大总管与秋原小王子,我相信他们待在胡子部落这么久,1定也去垂杨部落找过小园,不如先听听他们的意见再说。”奈吉1旁提醒着。 奈吉随即扔出1枚烟花,提醒着胡子部落里的同伴自己已经来到附近,让他们循着烟花的位置来与自己会合。 “妳说狼族他们所谓的3大圣山,到底是不是确有其事奔火族的人也要去3大圣山,狼族的人也要去3大圣山,怎么无路可走的人,心里想的就是3大圣山”可人继续问着水映月。 “3大圣山是所有北境部落的故乡,相传他们的先人都是来自3大圣山,这也是为什么他们1遇上事,就会想往3大圣山跑的原因。”水映月记得当初云从龙就是这么说的。 “照这个说法,去3大圣山的人1定不少,怎么就没有人真的去过3大圣山呢”可人继续问着。 “这就很难说了,或许这不过就是个传说,或许相传与事实有误,或许3大圣山真的云深不知处,北境几千年来都找不到这3大圣山,就更别说我们了。”水映月耸肩说着。 “如果狼族最后逼不得已,非得去弱水绿洲找他们的圣山去,我们也得跟着去吗”可人继续问着。 “如果到时候我们还找不到小园哥哥,那么任何小园哥哥会去的地方,我们都得去试试。尤其奔火族人可能会去弱水绿洲,狼族也可能会去弱水绿洲,我相信小园哥哥若想与他们会合,应该也会想办法去弱水绿洲。”水映月笃定地说着这话。 这时远方天空突然传来1个烟花信号,奈吉认出那是他跟柳5、凉风之前约定好的信号,这信号的意思是有紧急重要的事,看到信号,立刻前往会合。 “他们正在前往垂杨部落的方向,通知我们马上赶过去会合。”柳5立刻提醒着大家。 ~小说app,-app。。 “看来垂杨部落那边肯定又有了什么动静,快。”水映月立刻说道。 “稍等,我们得先去胡子部落采购点粮食饮水,这骆驼也连续跑了3天3夜,同样得换1批新的才行。”奈吉提醒着。 1行人走进胡子部落,便看着许多人神色匆匆,多数都是跟自己1样,忙着采购粮食,就像要出远门似的。 奈吉于是问着贩卖口粮的店家,问道:“我看大家都在忙着采买粮食,像是要出远门,这里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店家看了1眼奈吉与水映月、可人,然后说道:“你们看起来不像是北境的人,这件事跟你们没什么关系。昨天下午,听说垂杨部落的地堡发生大爆炸,没过多久,垂杨部落的天空就出现了3大圣山的海市蜃楼,哪可是整个北境的大事,他们都是准备赶去朝圣。” 水映月这时急忙问着:“你说的这个3大圣山,可是北境先人生活的那个3大圣山” 那店家笑着说道:“原来妳也知道3大圣山的来头,没错,就是那个3大圣山。” 奈吉急忙再问着:“除了地堡的爆炸,以及3大圣山的海市蜃楼,还有什么其他相关的消息吗” 那店家好奇地问着:“你们看起来都不是北境的人,怎么对这些事这么感兴趣” 奈吉随即从怀里掏出1张5十两的银票,然后说道:“我们有急事,找人,麻烦你行个方便。” 读小说 那店家推辞不收,然后立刻说道:“既然是急事,我怎么能收你钱!听说地堡发生大爆炸,里头死了很多人,好像是之前躲在里面的5兽军。 原本留在胡子部落的那些5兽军,1早收到这个消息,已经纷纷赶了过去,他们同时重金悬赏,凡是去垂杨部落帮忙救人的,1律重金致谢。” 奈吉继续追问:“还有其他消息吗” 那店家摇头说道:“这千里传信的,能传达的信息有限,反正就是快派人去垂杨部落帮忙救人。” 奈吉再3对店家致谢,接着仍是将银票塞给了他,接着便携着水映月与可人赶快上路。 1路上,1行人面色凝重,大家都惦着洛小园的安危,顾不得才赶了3天3夜的路,马上又接着没日没夜的前往几百里外的垂杨部落。 所幸1路上同行的人不在少数,他们只要跟着地上的脚印走,就不至于迷失方向。 不到3天时间,他们便远远看到不远处有着许多人聚集,打听之下,原来已经到了地堡入口。 走近1看,入口处有着明显的大范围塌陷,看来是因为地底下发生爆炸,大量沙子流进地下洞穴,如此看来,1定会造成进出搜救的困难。 奈吉凑上前去,问着1旁围观的人说道:“里头现在状况如何” >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那人摇头说道:“不理想,前前后后,许多人试着进去,但是1拨开沙子,旁边的沙子便立刻补了进来,根本没法下去。” 奈吉继续问着:“既然下不去,大伙又是怎么知道里头埋了许多5兽军” 那人继续说道:“听说是爆炸之后没多久,有个5兽军从地堡里头爬了出来,跑去垂杨部落找人求救,这才知道地堡里还藏了许多5兽军。” 奈吉再继续问道:“难道后来就没再从里头救出任何人吗” 那人摇头说道:“听说之前也勉强进去了好几个人,不但1个人都没救出来,就连进去救人的人,也没有1个出得来。” 奈吉接着再问:“那个爬出来求救的5兽军,你知道现在人在哪吗” 那人说道:“应该还在垂杨部落,垂杨部落里就1个大夫,叫做巨山大夫,你到垂杨部落里1问就知道。” 奈吉对水映月、可人只了1个眼色,1行人便立刻赶往垂杨部落。 “怎么没看到舅老爷与秋原小王子他们”可人4处张望地问着。 “从地堡里爬出来求救的人是5兽军,秋原小王子1定是去垂杨部落探视他,我们去垂杨部落应该就能看到他们了。”奈吉解释着。 “奈吉,我觉得有点不对劲。这地底下才发生爆炸不久,里头的结构肯定还很脆弱,这么多人在那里又是挖、又是爬的,要是再坍塌1次,现在站在旁边的那些人,非得都被埋进黄沙里去不可。 你赶快去劝大家离得远远地,1群人聚在那里既帮不上忙又碍事,我跟可人先赶去巨山大夫那里,你随后再赶过来。”水映月提醒着奈吉。 不1会儿,水映月就在垂杨部落居民的引导下,来到巨山大夫家,他们果然远远便看到秋原王子与柳5、凉风。 “舅老爷!我在这!”水映月开心的对柳5打着招呼,这1别虽然说不上多长的日子,其间却经历了许多的事,这时看到柳5这个亲近之人,自然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妳怎么会跑来这里”柳5讶异地问着。 柳5以为水映月这时应该正为了狼族的事而忙得焦头烂额,因为北境盟军的消息早就传到了美人湾沙漠,眼下狼族处境艰难,应该正是各种麻烦接踵而来的时候。 尤其他听说胡子部落也正在考虑是否加入北境盟军,毕竟相较于星海沙漠与北境草原,胡子部落更有可能受到狼族的威胁,如果此事成真,那就等于狼族的后路将再次在美人湾沙漠被截断,狼族更将因而腹背受敌。 “我是来这里找小园哥哥的,你们呢你们有他的消息吗”水映月急忙问着。 “你们也是怀疑小园躲在地堡”柳5问着。 “没错,从各方传出来的消息判断,我以为小园哥哥最有可能藏匿的地方,就是地堡。”水映月笃定地说着。 柳5这时将水映月拉到1边,看了看4周的人,然后低声对说着:“听说这个巨山大夫,不但是救了小园的人,还是他偷偷将小园送到地堡里去。 但是我们奇怪的是为什么只有他1个人离开地堡,却不见小园他们所以我跟秋原小王子说好,我们借着探视那个5兽军的伤势,试着探探巨山大夫的口风。” “没问题,我配合你们。”水映月拍着胸脯说着。 /99/99081/31620759.html 第277章。抢救地堡 水映月随着柳5走进巨山大夫屋里,立刻就看到躺在床上那个身受重伤的5兽军与坐在1旁的秋原小王子。 秋原小王子1看到水映月,立刻站起身来,开心的跟她打着招呼。 水映月则是跟他做了1个噤声的手势,随即靠近他的身边,说道:“这伤者伤得那么重,你别把他吵醒了。” 秋原小王子摇头说道:“要是真能吵得了他,那就谢天谢地了。听说他已经昏迷了3天3夜,我刚刚问过大夫,只怕很难醒得过来。” 身 水映月急忙问着:“连你都没能跟他说上话吗” 秋原小王子无奈地说道:“地堡发生爆炸的那天,他就已经从里头爬了出来呼救,等胡子部落收到消息,已经是1天之后的事,再等我们赶过来这里,又过了3天。 我也不过比你们早到了1、两个时辰,到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个样子了。” 水映月继续问着:“大夫又是怎么说的你们5兽军的大夫呢估计是这里的大夫医术不行,你赶快让5兽军的大夫来帮他看看。 水映月突然提高了音量,似乎是刻意要说给所有人听,让大家知道垂杨部落的大夫医术不行。 1时间,大家对水映月这话都感到尴尬不已,毕竟在别人的地盘上,这么不留情面的否定主人家,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更何况自己的弟兄同袍还在别人的手上。 这时从屋后走出1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子,没好气地说着:“要不是我,4天之前他就该死了,你们现在还能看到他在喘气,那是你们的运气。” 水映月瞧着此人应该就是他们所说的巨山大夫,随即说道:“能让他喘气算什么医术死不死活不活的,还不如让他死了算了。” 巨山面无表情地说着:“那也行,妳只要现在捏住他的鼻子,他就立马1命呜呼。” 水映月继续说道:“你们听听看,我就说这大夫不行,只知道怎么把人搞死,却不知道怎么把人救活,这还算得上是大夫吗” 秋原王子这时忙着打圆场,说道:“巨山大夫别跟我这妹子1般计较,她不过是1时心急,这才口无遮拦。” 巨山大夫对此不予理会,冷冷地说道:“再过半个时辰,他或许会清醒片刻,不过这也没什么值得高兴,那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抓紧时间问。” 水映月听完这话,气得说道:“你听你听,这还算是个大夫吗对伤者的死活如此麻木不仁,真是丢了天下医者的脸。” 巨山大夫仍是冷漠地说着:“这些5兽军拿着大刀弓箭跑来垂杨部落,逼着我们开放地堡让他们埋伏窝藏,后来又不知从哪弄来1大堆的火药,现在引火上身,那是他们自作自受。 我还愿意施救于他,至少免了他1身的炙烧之痛,难道这还不够吗他们现在把地堡都炸了,接下来垂杨部落上哪去找水喝我们还没找5兽军算这笔账呢! 你们没事最好赶快离开,这里就快没水可喝了,再待下去,下1个死的就是你们。” 水映月这时开口说道:“听说垂杨部落的地堡就像座巨大的迷宫,这爆炸顶多就炸塌了其中1角,肯定还以其他地方可以进到地堡里。 如果这样子就无水可喝,你们垂杨部落的人早就走为上策了,还继续留在这里做什么” 巨山大夫不屑的回应:“这里是我们的家,我们的历代祖先都埋在这里,就算这里没有1滴水可喝,我们还是会守护着先人。 这种事,说给你们这种人听,你们也不会懂得。” pp<>>! 水映月不服气地说道:“你没说我们怎么会知道现在你说了,我们自然就懂了。但是你还是没告诉我,地堡那么大,1定还有其它地方可以进入地堡。” 巨山大夫不耐烦地说着:“爆炸坍塌的地方,就是地下坎井所在的地方,坎井毁了,水就没了。” 水映月继续说道:“那可不1定,既然这地堡里可以挖出坎井,我们从别的地方下去,应该也能找到地方挖出新的坎井。” 巨山大夫不悦地说道:“地堡里不是坎井就是垂杨部落先人安息的地方,难道你们要踩着我们先人的遗体,挖进里头去取水吗” 水映月不以为然地说着:“原来垂杨部落的水,都是从死人堆里涌出来的地下水,这种水给我喝我都不敢喝。” 巨山大夫冷笑说道:“那就悉听尊便,妳还待在这里做什么快走啊!” 水映月摇头说着:“那可不行,我来这里的目的还没达到,怎么能就这样离开更何况我自己有带水来,用不着喝你们的水,犯不着现在就走。” 巨山大夫见这姑娘刁蛮难缠,感觉上又是刻意在找自己的麻烦,索性对她不予理会,自顾自的转头做着自己的事。 水映月见巨山大夫不理自己,又接着说道:“你就不想知道我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巨山大夫不想搭理水映月,仍是默不吭声的做着自己的事,完全不受水映月的影响。 p 这时秋原王子突然对大家说着:“他醒了,快,大夫,他醒了。” 巨山大夫这时赶忙移过身来,1手搭在伤者的脉博上,1手撑开他的眼皮,口中念念有词的不知在说些什么。 接着再对秋原王子说道:“有话快问吧,他支持不了多久。” 秋原王子立刻靠了上来,问着:“沙堡里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们怎么会突然就引爆火药” 那伤者勉强睁开眼睛,看清楚了问话的人是秋原王子,这才放心的开口说道:“不是…,不是我们引爆的,那时大家都下到…,下到…,然后就听到1连串的爆炸声。 当时我负责留守在坎井附近,距离出口最近,所以…,所以就爬了出来…。” 秋原王子继续问着:“下面有多少我们的弟兄你们窝在地堡里头做什么” 那伤者吞了1口口水,吃力地说着:“陶千户带着薛香川百户的1百多个弟兄…,我们是奉了谢木尔将军的命令,在垂杨…垂杨部落捉拿洛…洛小园。” 水映月这时急忙开口问着:“小园哥哥呢你们见到他了吗爆炸的时候,他也在地堡吗” 那伤者见问话的人是个陌生女孩,1时不知该不该答话,只能迟疑地看着秋原王子。 秋原王子只能立刻说道:“问你话呢,你倒是快说。” 那伤者于是接下去说道:“那地堡里…,除了…,除了我们这1百来这弟兄,压根…压根就没有其他人。 后来来了许多狼族…狼族的人,我们就往更深的地方躲了下去,接着就听着狼族的人在上头…,在上头敲敲打打,又是放火…,又是…,总之搞了两、3天,后来就1声不吭的全走了。” 秋原王子急忙再问着:“狼族的人去地堡里做什么” 那伤者继续说道:“应该…,应该跟我们1样,都是…,都是去找洛…洛小园的。” 秋原王子再接着问:“他们找到了吗” 那伤着接着说道:“估计是没有,他们…,他们好像在里头死…死了很多人,走的时候,抬了…抬了很多尸体走。” 水映月着急地问着:“你们看清楚那些尸体了没里面有没有小园哥哥你知不知道小园哥哥长什么样” 那伤者有气无力的说着:“当时我躲在石…石缝里,怎…怎么能看得清楚,顶多就是…就是看到1晃就过的影子。” 秋原王子知道问不出个所以然继续问着:“陶千户呢里面的弟兄当时状况如何” 那伤者气游若丝地说着:“他们…他们都在更深的地…地底下,我…我也不…不知道…。” 说到这里,那伤者就断了气。 水映月这时急忙问着巨山大夫:“那个更深的地方是什么地方快带我们去!” 水映月心想,5兽军虽然在地堡里始终找不到洛小园的踪迹,却还是1直守在地堡里,肯定是有他的原因。尤其狼族的人更是大张旗鼓的进到地堡里去找他们的少狼主,更代表他们1定也是掌握了某些线索,否则不会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的挤到那地堡里去找洛小园。 之所以5兽军继续往更深的地方进去探索,多半是发现了什么线索,水映月这时急着向巨山大夫打听,就是要知道那地堡里还有什么。 巨山大夫没好气地回应着:“是他们下去的地堡,你该去问他们才是,怎么突然问起我了” 水映月继续说着:“你是垂杨部落的人,我不问你,还能问谁” 巨山大夫大笑说道:“垂杨部落又不是只有我1个人,走出这间屋子,到处都是垂杨部落的人,妳怎么不去问问他们呢” 水映月突然说道:“又不是他们将小园哥哥藏起来的,我问他们做什么” 巨山大夫仍是哈哈大笑,然后说道:“什么小园哥哥,大园哥哥,我又是什么时候藏了个人是说我金屋藏娇吗你们可得问问我的夫人肯不肯!” 身 水映月直接说道:“刚刚在外头我都打听过了,垂杨部落的人都说是你救了小园哥哥,也就是5兽军在追捕的那个大男孩,他们还说是你将小园哥哥藏到地堡里去的。” 巨山大夫坦白地说道:“你说的是那个大男孩没错,他受的箭伤是我医治的,但是他的伤并不怎么严重,算不上什么救不救的,他年纪轻轻的,身子骨也还过得去,就算没有我,过几天,那伤口也会自己愈合。 至于说是我将他藏到地堡里,那就是胡说8道了。整个美人湾沙漠的人都知道,地堡是垂杨部落的禁区,除了垂杨部落的人,谁都不能进去,我怎么会将那个孩子藏到地堡里去呢” 水映月不以为然地说着:“你如果不是将他藏到地堡里去,还能将他藏到哪里当时垂杨部落的4周,都让5兽军给层层包围住,没有人看到小园哥哥从你的屋里走出,最后却离奇的失去踪影,就连巨山大夫你都不见了,你又对此作何解释” 巨山大夫不解地反问:“我需要对此做什么解释吗那孩子受了伤,他们来找我治疗,我帮他治了;他们几个人被困在我这屋里,无路可走,我也收留了他们几天,供他们吃,供他们住,难道这么做还有问题吗” 水映月继续追问着:“然后呢然后你把小园哥哥藏哪去了” 巨山大夫1脸疑惑地说道:“小姑娘,妳这1见面就不断指着我说我将那个孩子藏了起来,妳是亲眼见到我这么做了吗” 水映月立刻说道:“垂杨部落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巨山大夫又是哈哈1笑,说道:“妳可曾问过他们,他们是否亲眼见到我将那孩子藏在地堡的” 水映月被反问得1时语塞,吞吞吐吐地说道:“问倒是没问,但是这有什么好问的,除了地堡,你还能将小园哥哥藏哪去呢” 巨山大夫继续说道:“妳这个小园哥哥本事可大着,他想去哪就去哪,我有那个能耐将他藏起来吗” 水映月这时暗自心喜,心想,你这只老狐狸总算露出了尾巴,你要不是曾经跟小园哥哥交过手,又怎能知道他的本事大不大。 “既然你不曾将小园哥哥藏起来,那么你说,你把小园哥哥带去哪了最后他可是从你这间屋里不见的。”水映月不依不饶地问着。 “从头到尾,我既没带着那个孩子去任何地方,也没将他藏哪去,反而是他带着我离开这垂杨部落。”巨山大夫突然这么说着。 “小园哥哥带着你离开垂杨部落他是什么时候离开的他又是怎么离开的”水映月终于从巨山大夫嘴里撬出几句话,立刻打铁趁热地问着。 “应该是初1那天吧,那天中午刚好遇上天狗食日,这孩子就在地上画了许多我看不懂得线条,接着就带着我们1行人这里闪闪,那里躲躲,在5兽军的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这垂杨部落。”巨山大夫化繁为简的大致说着当时的情况。 水映月1听,立刻就知道那是洛小园1向的习惯,从小他就喜欢1边思考,1边画着没人能看得懂的线条,不1会就能想出让人出乎意料的锦囊妙计。 如果洛小园当时在这间屋里,是如此从容地画着线条想着计谋,水映月能想象他应该是处于轻松放心的情况之下,倘若如此,这个巨山大夫或许对洛小园并无恶意。 “你说小园哥哥带着几个人,在光天化日之下从这屋子走了出去,然后瞒过所有5兽军的眼睛,再带着你们离开了垂杨部落”水映月再次确认巨山大夫所讲的话。 “可不是,我不是说了,他的本事可大了!他在3天前就能预测3天后会出现天狗食日,然后他计算着1些奇奇怪怪的线条与角度,找出5兽军在大太阳底下会看不到的地方,然后带领着我们1步1步地走出垂杨部落。 妳就说说妳这个小园哥哥有这样的本领,谁有那个能耐将他给藏起来更何况当时他躲在垂杨部落里,为的是闪避5兽军的追杀,后来5兽军都让狼族的人给杀了,狼族的人也都走了,他还有什么好藏的”巨山大夫简单说出当时的状况。 水映月被巨山大夫这1番回怼,1时说不出话来,但是水映月知道,巨山大夫越是这番滴水不漏,就代表其中越是暗藏玄机,只不过现在1时还看不出来,巨山大夫到底是站在哪1边的。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倘若你说的是真的,小园哥哥已经离开了垂杨部落,怎么现在到处都找不着他的人影别忘了当时在垂杨部落周遭,还有1层又1层的5兽军包围着,他们也没人见着小园哥哥。”水映月仍是试着探出巨山大夫的口风。 “小姑娘,关于这个,妳就得问问在妳身边的这位5兽军…,我不知道他是什么人物,但是我看得出来,他在5兽军中的地位可不低。”巨山大夫将水映月的问题,移转到秋原王子的身上。 “你说他”水映月1边指着秋原王子,1边对巨山大夫说道:“他是秋原小王子,他虽然是5兽国人,却是小园哥哥最好的兄弟,他也是来这里找小园哥哥的。” “妳口中的这位小园哥哥,小小的年纪,面子还真是不小,都已经跑到垂杨部落这种狗不拉屎鸟不生蛋的地方,还能引来各路人马到这里来找他 既有千方百计要杀掉他的,也有成群结队要来救他的,还有妳这种死缠烂打死不放手的,妳讲的这个小园哥哥,到底是什么来头”巨山大夫反过来探着水映月的口风。 “他…。”巨山大夫虽然问了1个最简单的问题,却也是最难回答的问题,当场让水映月不知该如何回答。 对水映月与秋原王子来说,洛小园就是洛小园,洛小园是他们俩从小到大的玩伴,更是能够生死相托的哥哥与兄弟。 对5兽军来说,洛小园是5兽国少主指明猎杀的要犯,也是手上染着几百名5兽军鲜血的敌人。 说app—<—> 对奔火族来说,洛小园是他们的巫女之子,是奔火族延续往日荣光的唯1希望;对狼族来说,洛小园是流浪千年的狼族少狼主,是北境十数万狼族后人的领袖,是狼族重返北境王者的关键。 现在巨山大夫要水映月说说洛小园到底是什么来头,虽然洛小园有着那么多的身份,1时间却说不出任何1个。 /99/99081/31632003.html 第278章。北境救星 “小园是现在唯1能救得了北境的人。”秋原王子这时候突然开口说着。 这句话1说出来,让巨山大夫与水映月1时都给震惊住,巨山大夫就算不知道洛小园的所有底细,至少知道洛小园那奔火族巫女之子与狼族少狼主这两个身份。 早在陶葛率领6百名5兽军来到垂杨部落的时候,他就知道5兽军来此的目的是追杀奔火族的巫女之子;没过多久,成千上万的狼族后人从北境各个角落出发,不约而同的前往美人湾沙漠要来迎接他们的少狼主,那个时候,巨山大夫就已经知道奔火族的巫女之子与狼族的少狼主是同1个人。 对每1个垂杨部落的族人来说,狼族是1个让他们不得不日日夜夜,世世代代都警戒在心的1件事。不管是沙漠的宿命,还是历史的诅咒,狼族与垂杨部落之间,永远有着无法解开的纠葛,不管是狼族正处于低潮还是强盛,垂杨部落总是在狼族的命运中占有1席之地。 app,&~p。 因此当狼族少狼主这几个字再次出现在巨山大夫的世界里,他就已经有了战斗的准备,他知道这个1千多年来的宿命与诅咒,永远不会放过垂杨部落这个与世无争的小地方。 正是因为如此,当巨山大夫在第1时间知道5兽军准备用垂杨部落这个地方来诱捕洛小园的时候,他立刻找上了部落长老,若要彻底解决狼族这个困扰着垂杨部落的千年恶疾,唯1的办法,就是将这个少狼主封印在地堡里,让这座历经千年风霜的地堡,让这座与狼族战斗了千年的地堡,完成它千年以来最重要的使命,埋葬狼族的少狼主。 这也是垂杨部落长老2话不说,就同意将地堡借给陶葛使用的原因,这也是巨山大夫为什么要将洛小园带入地堡的原因,这也是巨山大夫最后将洛小园置于火焰洞与骷髅桥之间的原因。 因为只有那个地方能让洛小园进退不得,如果洛小园要经由光明之城离开地堡,就1定得再1次通过火焰洞。然而,洛小园的身上并没有能够帮助他通过火焰洞的药物,如果洛小园就这么毫无准备地走进火焰洞,立刻就会被火焰虫咬噬全身,不到1柱香的时间,便会全身溃烂而死。 如果洛小园要经由活水之源离开地堡,就1定得穿过骷髅桥,顾名思义。骷髅桥是由诸多骷髅堆积起来的1座桥,虽说是桥,其实原本只是成千上万个大大小小的洞穴排比罗列,大的洞穴有着几十尺宽,十几尺深,小的洞穴不过1只脚宽,半条腿深。 垂杨部落的先人在这些大大小小的洞穴里,放养了数以万计的各种毒蛇,这些毒蛇在1千多年的岁月里,经过1代又1代的汰弱留强,留下来的都是沙漠里毒性最致命,生命力最坚韧,攻击性也最强大的毒蛇。 这些洞穴有的在你的脚底下,有的在你的头顶上,因此里头的毒蛇永远会神出鬼没的出现在你的周遭,再加上骷髅桥里不见天日,你永远不知道下1脚踏出,遭遇到的会是哪1条毒蛇。 之所以会有1座由骷髅形成的桥,是因为里头有1条宽约十尺,长约3里的蜿蜒曲径,上头光滑平整,既没有洞穴拦路,也没有毒蛇栖息,因此擅闯者往往循此曲径而走,但是走不了多久,便会被1旁的毒蛇发现并无情攻击,当下就立刻毒发身亡,经年累月下来,这条3里长的曲径上就堆满了无数的骷髅。 当天巨山大夫在跟洛小园说完狼族曾经带给垂杨部落那1段恶梦之后,他就这么告诉洛小园:“你先人曾经对垂杨部落所造下的孽,虽然不能将那笔账算在你的身上,但是我却必须防患于未然,不能让历史再次重演。 眼下北境狼族再次重现,生灵涂炭只怕在所难免,这些都是因为你这个狼族少狼主现身的缘故,为了避免这避无可避的1场浩劫,我现在唯1能做的就是将你封禁在地堡里头。 我不能杀你,因为你并没有做错事,所以我只能将你困在这里,如果你能活得下去,那是你的造化,如果你活不下去,那就是你的宿命。” 说完这几句话,巨山大夫就立刻躲进火焰洞里,留下洛小园1行人待在地堡里。 此时巨山大夫听到秋原王子所说,洛小园是北境和平的唯1希望,这反而让他大吃1惊,那孩子不该是北境乱源的渊薮吗如果不是他,5兽国与奔火族不会反目成仇;如果不是他,沉寂已久的狼族后代也不会1涌而出;如果不是他,北境此刻还沉浸在1千多年来最是安详平和的1段岁月。 “你们这些孩子,看来是从没经历过什么大风大浪,大概是以为洛小园的武功不错,又兼具聪明才智,就以为他会是北境的救星。 我承认那孩子的本质不错,既善良又淳朴,但是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并不是你想怎么做就真能照着你的意愿去做。多数时候,你出身的背景、你生活的环境、你认识的朋友或是你期待的梦想,这些往往都会让你做出你不愿意做的事。 而洛小园这孩子的出身背景,老早就决定了他这1辈子的无奈,说不定有1天他还会乐在其中,但是至少在这个时候,他的存在只能说是北境的祸害。”巨山大夫略遗憾地说着。 “你根本就不认识小园哥哥,你凭什么这么说他”水映月颇为不悦地说着,虽然她知道巨山大夫这些话背后的含义,也知道他并不是有心诋毁洛小园,但是她就是不喜欢听到有人这么说着洛小园。 “没错,我的确不认识他,甚至因为他的身份,我还对他有点偏见,但是那又如何他可能对给北境带来的祸害,现在已经正在发生,难道这还不能证明我刚刚所讲的话吗”巨山大夫坚定地说着。 “你根本就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也不知道小园哥哥曾经受过什么委曲,你只是凭你的感觉去想象小园哥哥会是怎样的1个人,我根本就不应该浪费时间跟你说这么多。”水映月不屑地对巨山大夫说着。 “巨山大夫,我能理解你因为小园而产生的焦虑,但是请你相信我,小园真的是北境的救星,只有小园能够化解北境1千多年来的恩恩怨怨,尤其你们现在把小园给藏起来,结果就是从此无人可以约束那5万名狼族后代。 >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不但如此,1旦狼族后代知道是垂杨部落的人将他们的少狼主藏了起来,我敢肯定等着垂杨部落的只会是血流成河。”秋原王子合情合理的将目前北境正在发生的事,说来让巨山大夫知道。 “你说的或许有你的道理,但是也可能只是你的推测,过去这1千多年,就是因为缺了这个少狼主,所以曾经的狼族不管再怎么强大,后来也不过是1盘散沙,只能畏畏缩缩的躲在沙漠1隅。 今天狼族后代之所以敢这么气焰嚣张的公然聚集在星海沙漠,就是因为有了洛小园这个共主,只要让狼族再次回到没有少狼主的年代,他们自然就会偃旗息鼓了。”巨山大夫自信满满地说着。 “秋原小王子,现在不是跟这个老顽固斗嘴的时候,既然已经知道是他将小园哥哥藏了起来,小园哥哥现在多半就是关在地堡里,我们想办法去救他便是。”水映月已经没有耐心再等下去,因为她知道白日梦沙堡那几万个人肯定比自己更没耐性。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突然传来阵阵惊叹的声音,此起彼落的不断呼喊着同样几个字,3大圣山。 众人听到1阵1阵的惊叹声,立刻从屋里冲了出去。只见所有人都仰头望着远方的天空,清清楚楚的浮现着3座仿如3大圣山的山头。 此刻所有的垂杨部落族人都在部落长老的带领之下,纷纷跪了下去虔诚膜拜,那里不但是所有北境部落出身发源的地方,更是大家的信仰中心,就连秋原王子也1起跟着跪拜下去。 面对这般奇遇,水映月并未感到兴奋或是好奇,1来她疑惑着这里又不是弱水绿洲,3大圣山的海市蜃楼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地方2来是海市蜃楼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代表的是什么意义或者说,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除此之外,更让水映月疑惑的是传说中那条通往3大圣山的路呢不是说,这个海市蜃楼出现的时候,就会出现通往3大圣山的路 凉风这时突然问着可人:“妳觉不觉得最右边的那1座山,像不像是…。” p> 可人这时立即说道:“像,像极了。” 凉风继续说着:“不只是像,根本就是。” 可人接着问道:“那另外两座呢” 凉风摇着头说道:“看不出来,可能是另外几座山我们比较没那么熟悉,也有可能…。” 水映月马上问着:“你们在说什么” 凉风这时回应着:“我们说的是最右边的那1座山峰,根本就是向天峰。” 水映月好奇地问着:“难道北境3大圣山,讲的就是东牙山的4大山峰” 凉风回应着:“事实上,东牙山上是有着5大山峰,除了那4大山峰之外,还有接天石所在的东牙主峰,但是这里只有3座,另外两座哪去了” 可人这时也说着:“就算那1座山真的是向天峰,另外两座也不像是其他几座山峰,这会不会只是巧合” 秋原听着水映月他们正讨论着3大圣山,好奇的起身问着:“你们现在在讨论什么什么这座山峰那座山峰的” 水映月回应着:“我们在说最右边的那座山峰,像极了东牙山上的向天峰,凉风与可人他们1致以为,它不只是像,根本就是向天峰。” 秋原惊讶地问道:“你们是说北境的3大圣山,根本就是指东牙山” 水映月摇头说道:“也不是,只有最右边那1座山是,其他两座我们认不出来是不是。 又或者这3座山头根本就不是北境3大圣山,只不过大家以为出现了有着3座山头的海市蜃楼,就1定是3大圣山。 如果这就是北境3大圣山,那条通往3大圣山的路又在哪呢” 垂杨部落长老这时突然说着:“糟了,3大圣山出现在这个地方,附近这方圆几百里1定都能看到,要是这消息传了出去,只怕北境不知有多少人会赶到这来朝圣,尤其是…。” 巨山大夫立即接着说道:“尤其是那5万个狼族后人。” 水映月与秋原也同时说出:“还有北境那5万盟军。” 垂杨部落长老这时立即对所有人交待着:“大家马上回去准备1下,明天1早,所有人全部躲进地堡里避难去。” 巨山大夫这时指着水映月1行人,急忙问着:“这几个人怎么办” p, 垂杨部落长老1时没注意到这里还有几个外人,居然脱口而出让大家都躲进地堡里去,于是随即说道:“1起下去,免得泄露了消息。” 巨山大夫继续问着:“清水之源那边的坍塌处,还有着从胡子部落赶来救人的几百个人,他们怎么办” 垂杨部落长老当机立断地说道:“顾不上他们,派些人今晚多备点清水跟粮食在部落里留给他们,谨慎行事,千万别惊动到他们。 至于这几个人,限制住他们的行动,别让他们跑了,否则消息1定会泄露出去。” 水映月见机不可失,立刻跟柳5与凉风可人使了1个眼色,然后对巨山大夫说道:“我们几个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可不是你们想拦就能拦的住的,更不是你们能限制得了的。” 这时柳5立刻展示了他的绝顶轻功,双腿1蹬,转眼就在部落里高高低低的屋顶上遛了1圈,然后冲天1跃,最后就像老鹰俯冲般的由天而降,平平稳稳地落在大家眼前。 凉风与可人这时也不让柳5专美于前,1等柳5潇洒飘逸的落地之后,他们也循着刚刚柳5走过的路线,1模1样的展示出他们俩的身手,接着也若无其事地瞬间回到原地。 垂杨部落的族人这时都被他们的这般炫技给惊住了,他们长年待在这荒远偏僻的沙漠1隅,几时见过这等身手的高人,别说见过,就连听都没听说过。 巨山大夫早年行走4方,自己也着实练过几年功夫,自然知道这几人是少见的高手,看来部落长老说要限制住他们的行动,那是痴人说梦。 但是部落长老说的没错,如果不限制住他们的行动,要是让他们离开这里,然后将大家躲进地堡消息给传了出去,这几万个人在地堡上这么来来回回折腾,这地堡再深也得被他们掘了出来。 “你们…,算了,拦肯定是拦不住你们,但是…,你们不是想找洛小园吗他现在就在地堡里,如果你们想去找他,还是跟我们下去吧。 但是我可要跟你们约法3章,这地堡里千真万确是部落先人的安息之地,你们绝对不能乱闯,我会带着你们去找洛小园,你们跟着我走就是了。”巨山大夫此刻只能无奈地这么说着。 “这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将小园关在地堡里头,怎还需要用找的”水映月不解地问着。 “妳这开的是什么玩笑,你的那个小园哥哥武功如此之高,在沙漠上奔走,就像蜻蜓点水1样,足迹都没留下半枚,就他这种身手,我能拿的住他关得住他吗 我只是用计将他困在这地堡里,让这座千年地堡用它的重重机关去限制住他罢了,至于能否限制住他,我也不好说。 他们几个这几天自己在地堡里这么瞎闯瞎撞,现在也不知道他们都溜达到哪去了我们现在下去,当然得费1番功夫去找他们。”巨山大夫摇头说道。 “小园哥哥现在就在这地堡里,那么4天前的那1阵爆炸,会不会…”水映月担心地问着。 “这就难说的很,没下去之前,1切都说不1定。但是我以为他还活着的机会很高,洛小园进到地堡没多久,狼族的人就跟着进了地堡,他们还活生生用了几百条人命,去毁了好几处机关,却也没见到洛小园的人影,若不是洛小园他们已经变成了1堆枯骨让人认不出来,就是他们已经不知道闯到哪个角落去了。 爆炸的地方是在清水之源的附近,那里正是被狼族4虐过的地方,洛小园应该不会出现在那附近。地堡很大,里面的岩层又都很坚硬,只要洛小园当时不在清水之源的附近,我相信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不过…。”巨山大夫原本信心十足的认为洛小园在地堡里应该不会有事,最后又语带保留的欲语还休。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不过什么你倒是说啊,别说到1半就停下来。”水映月没耐性地催促着。 “我以为,在这地堡里,1点爆炸根本算不上什么。1千多年前,狼族在地堡里就不知用炸药炸过多少回,不也奈何不了这座地堡,所以我认为洛小园应该不会有事。 问题是如果爆炸也奈何不了洛小园,就代表洛小园或许已经去到地堡深处,那里的危险只怕要比那些爆炸来得凶险多了。”巨山大夫神色凝重地说着。 /99/99081/31637546.html 第279章。再次爆炸 “既然这样,我们还在这里磨蹭什么现在就赶快下地堡里去,还等明天1早做什么”水映月急忙说着。 “你们就这样下地堡去,用不着半天就该让地堡给摆平了,我们得先做点准备才行,妳现在急也没用。”巨山大夫说着。 “得先做点准备那小园哥哥呢难道他就做了准备吗”水映月不以为然地问着。 “他当然没做任何准备,我既然要用这座地堡将他困住,哪会告诉他该作准备,更不会让他有机会预做准备。 但是我们现在可不能不做任何准备,如果我们就这么下去地堡,说不定我们连半天都撑不过去,还谈什么救人呢 如果洛小园真被困在地堡的某个角落,要是我们什么准备都没做,就算我们找到了他,也没法将他救出地堡,顶多是跟他1起死在地堡里,这样对洛小园,对我们有什么意义”巨山大夫摇着头说着。 “你怎么不1起把话说完,既然这样,我们现在就快去准备,还在这里啰哩8嗦什么”水映月没耐性地说着。 ~ 这1夜过的是又仓促又漫长!仓促的是要准备的东西带太多,部落长老这1声令下,只怕要在地堡里待上不少时间,尽管半年的饮水与粮食不成问题,但是除了饮水与粮食之外,该准备的东西可要比想象中多上许多,更别说还有水映月这1群不速之客。 垂杨部落每个人光是准备自己的生活所需就已经焦头烂额,巨山大夫还得帮水映月他们准备额外的必要用品。不但如此,巨山大夫身为部落里唯1的大夫,更得为族人带上各种必要的药材,再加上硬闯地堡所需要的各种准备,这1晚根本就不够巨山大夫来使。 所幸秋原王子身边还跟着两个贴身侍卫,他们倒是跟着巨山大夫里里外外的忙个不停,虽说多数时候巨山大夫只能自己忙自己的,至少体力活还是有人能帮忙分担。 但是对水映月他们几个来说,这1晚就真的是度日如年了,虽然他们也很想帮着巨山大夫忙和些什么,但是秋原王子那两个随贴身侍卫就已经足足有余,毕竟体力活并没有那么多,多半是巨山大夫1个人在哪里来来回回地瞻前顾后,这种忙谁都帮不了他。 所以水映月他们只能坐在那里干等,等着太阳下山,等着月亮升起,然后再等着月亮下山,接着再等着太阳升起。这1晚他们什么都不敢讨论,就怕1开口,想到的都是洛小园在地堡里是否会遭遇到什么不测,或者是狼族那1群人接下来会闯出什么祸。 好不容易熬到了黎明时分,巨山大夫早已累得瘫在床上鼾声大作,水映月1行人虽然也是彻夜未眠,此时却1点睡意都没有,他们就等着外头传来部落长老召集大家的声音,好赶紧起身前往地堡。 就在这个时候,远方突然传来几声沉闷的巨响,紧接着地底下又是1连串忽强忽弱的震动,众人这时纷纷跳了起来,柳5与凉风更是立刻夺门而出,要看看外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此时垂杨部落的居民也纷纷走了出来,彼此间奔相走告,所有人的神色都是颇为凝重,就像是发生了什么大灾难1样。 柳5拉住几个部落居民,询问着刚刚那1阵巨响与震动到底是怎么1回事。 “前几天地堡爆炸就是这样,估计这会还是地堡里又发生了爆炸,只怕在那里进行抢救的人,这时也得遭殃。” p> “这次的爆炸要比几天前还要猛烈,只怕伤亡还要更加惨重。” “大家有没有发现,爆炸的声音好像不是从活水之源那边传过来的” “地堡1连经历那么多次的爆炸,大伙现在还能躲进地堡里去吗” “别在这里瞎啄磨了,赶快去救人要紧!” 众人这时你1言我1语的,整个垂杨部落顿时陷入1阵慌乱,1时间将原本今天要躲进地堡里的事都抛在脑后。 巨山大夫这时也恍恍惚惚的从睡梦中给惊醒,他打听清楚发生什么事情后,随即对水映月与秋原王子说道:“你们快跟我走,趁地堡彻底崩塌之前,赶快进地堡里去。” 水映月不解地问着:“地堡会崩塌你不是说地堡很大,就算塌了,也不过是其中的1个角落更何况地堡塌了,我们还赶着进去,那不是送死吗” 巨山大夫不耐烦地说道:“你们不是要去救人吗你不趁着地堡坍塌之前赶进去,等地堡塌了,你们想进去也进不去了。” 水映月仍是不解地问着:“就算我们赶得进去,到时候要是出不来,那怎么办” 巨山大夫这时突然停下手边的动作,看着水映月问着:“我们现在下地堡去,或许还有机会能遇上洛小园,就算地堡塌了,我们还有万1的机会想办法逃出来。 pp<>>! 如果我们不去救他,洛小园就必死无疑,他肯定躲不过地堡里的那些机关。” 巨山大夫1边说着,1边指着摆满1地的各项装备,也就是那些要用来对付地堡机关的装备。 水映月与秋原都被巨山大夫这时的举动给搞胡涂了,昨天他不是1副非要置洛小园于死的态度,怎么1早起来,他反而是最着急去救洛小园的人 “你这…,怎么1觉起来就突然转性了。”水映月好奇地问着。 “昨晚我1边整理装备,1边想通了。让洛小园活着,或许还有1点可能让他管住狼族的人,他要是死了,别说狼族从此没人可管,说不定他们为了争着当接下来的老大,反而会4处闹事,到时遭殃的还是北境。 与其这样,不如就赌上1把,再怎么说,我跟洛小园也相处过几天,我想他应该不至于让我失望。”巨山大夫认真地说着。 巨山大夫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水映月与秋原王子有点不知所措,尽管这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却也让他们倍加担心,巨山大夫之所以拼着地堡坍塌的危险也要赶去营救洛小园,原因只有1个,那就是洛小园此刻遭遇到的危险,只怕要更甚于地堡的坍塌。 尤其洛小园已经身处地堡多日,再加上1连发生两次大爆炸,现在状况到底如何,根本让人无从预料。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赶快出发吧!”柳5这时提醒着大家。 “我们不等部落长老发号施令吗”秋原王子1旁提醒着。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来不及等他发号施令了,更何况刚刚那阵爆炸,只怕有更多的人会需要被抢救,长老不会在这个时候丢下他们不管。 尤其这1阵爆炸的方位来自东南方,只怕连光明之城这边的出入口也得塌了,族人们就算进得了地堡,也没地方可容他们栖身。 现在管不了这些了,大家快走吧。”巨山大夫神色凝重地说着。 众人不再言语,现在是在跟时间赛跑,晚1步都可能造成终生的遗憾,大家各自帮忙扛上沉重的装备与物资,紧跟着巨山大夫的脚步走出垂杨部落。 1路上不断有33两两的垂杨部落族人来来去去,他们多半是前往地堡探看1早爆炸所造成的影响,未了避开他们好奇的眼光,巨山大夫带着大伙与族人渐行渐远。 “你们看看左手边那1大片凹陷的沙坑,那里原本是1座沙丘,沙丘下就是地堡里的光明之城,刚刚那1阵爆炸,将整座光明之城给彻底炸塌了,1整片沙丘这就突然不见了,想来里面的灾況要比想象中严重许多。”巨山大夫指着眼前1大片沙坑,对大伙说明着稍早那阵爆炸带来的影响。 “这么1大片沙坑里头的地堡该有多大”柳5望着眼前这至少上千尺长宽的沙坑,惊叹着垂杨部落的地堡果然名不虚传。 “这不过是地堡的1个出入口,1个角落罢了,真正的地堡,光是走在沙漠上头,你们是完全无法想象的。”巨山大夫自豪地说着。 “巨山大夫,你说到底是谁在这地堡里引爆的炸药把这地堡炸了,到底是对谁有好处”柳5继续问着。 “在刚刚那阵爆炸之前,我对这个问题也没有明确的答案,但是这1阵爆炸之后,我想,我应该知道为什么要在地堡引爆炸药了,只是我还不能确定引爆炸药的人是谁。”巨山大夫笃定地说着。 “这是为了什么要炸了地堡”柳5接着追问着。 “爆炸发生的地方,刚好就处于地堡唯2的两个入口,1个是活水之源的入口,1个是光明之城的入口,这么1炸,就能彻底防止有人再进入地堡里头。”巨山大夫若有所思地说着。 “防止有人进入地堡这意思是说,引爆炸药的人,是垂杨部落的人吗这难道是部落长老下的命令 不对啊,他昨天不是才让大家今天1早撤入地堡里,怎么这1转眼又把地堡给炸了”柳5不解地问着。 “这件事当然不会是部落长老下的命令,地堡是垂杨部落的命脉所在,毁了地堡,几乎就等于是毁了垂杨部落,这件事肯定不能是垂杨部落的人干的。 原本不过是塌了活水之源的入口,族人还能想办法从光明之城的入口进去,那里还有两个小型坎井可以取得水源,现在两个入口都塌了,如果不能及时抢通,大伙只能马上撤到胡子部落去避避。”巨山大夫解释着。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人既能知道地堡的入口位置,又能丛里头引爆炸药呢”柳5仍是疑惑地说着。 “这就是我还想不通的地方。据我所知,想要引爆5兽军藏在地堡里头的那些炸药,只能从地堡里头引爆,问题是谁会这么做 里头现在只有原来躲在地堡的那百来个5兽军,以及洛小园1行3人,他们根本没有理由炸了地堡,现在这两个入口都毁了,他们也没法出来了。”巨山大夫摇头说着。 “你说小园哥哥已经没法逃出地堡了”水映月着急地问着。 app,&~p。 “如果我们不去救他,他是1定出不来的。5兽军知道的入口是在活水之源,洛小园知道的入口是在光明之城,就算他们能幸运的活下来,也只能从这两个地方出来,偏偏这两个地方都坍塌了。”巨山大夫继续说着。 “那怎么办我们能不能从某个地方挖进地堡里去”水映月继续问着。 “这1千多年来,有可能挖进地堡的地方我们都试过了,除了活水之源与光明之城这两个地方,没有第3个地方能挖进地堡里去。”巨山大夫毫不在乎地说着让水映月万念俱灰的话。 “这意思是…,我们现在也没法将小园哥哥从地堡里给救出来了”水映月突然停下脚步,神情严肃地问着巨山大夫。 “妳…,妳别停下来啊,我们现在是在从死神手里抢人,妳现在每多耽搁1会,洛小园活命的机会就少1点。”巨山大夫没理会水映月的问话,继续保持快步前行。 “你这又是什么意思你不是说小园哥哥他们已经没法逃出地堡了”水映月这时继续追了上去。 “没错,他们是出不来了,因为他们知道的出入口都塌了,但是我知道从地堡里,还有些地方可以出来。”巨山大夫神秘地说着。 “你刚刚不是说就活水之源与光明之城这两个地方能进得去”水映月急忙问着。 “没错啊,能进去地堡的就这两个地方,但是能出地堡的可不只是这两个地方。”巨山大夫继续说着。 “你这个人,怎么每次讲话,都不1次把话说完,每次都让人跟着提心吊胆。”水映月虽然稍微松了1口气,却仍是抱怨地说着。 身 “我只是说地堡里还有地方能出来,我可没说我们1定进得了地堡,那几个出口不但都极为隐秘,而且凶险,若不是预先知道,根本不可能在诺大的地堡里,去发现这区区几个出口,如果我们没法进去,并且找到洛小园,他1样是不可能出得来。”巨山大夫详细说着。 “我们就从你讲的出口进去不就行了,怎么让你讲得那么复杂”水映月不耐烦地说着。 “妳怎么看起来聪明伶俐的,遇上事就这么胡涂呢我不是1再强调地堡的出口和入口吗这意思就是说,有些地方只能进去,有些地方只能出来。 活水之源与光明之城这两个地方,既是入口也是出口,但是其他地方就只是出口,既然只是出口,当然就无法从这些地方进去。”巨山大夫理所当然地说着。 “为什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这设计这不是给自己制造麻烦吗”水映月百思不得其解地说着。 “妳又犯胡涂了!难道当初建造这个地堡,是为让大家进出方便吗还是为了配合今天我们去救出洛小园相反的,就是为了有朝1日遇上今天这个状况,地堡必须有能力将洛小园好好地困在地堡里。 更何况地堡本来就不能让人轻易进出,难道要设置好几个入口,让随便什么人都能发现溜进地堡的方法吗”巨山大夫摇头说着。 “既然还是进不去,你现在又要带我们去哪”水映月已经彻底被巨山大夫给搞迷糊了。 “进不去也得想办法,难道就待在1旁束手无策吗”巨木大夫1脸胸有成竹的模样。 “小月,妳先别急,巨木大夫肯定有他的法子。”柳5这时安抚着急躁的水映月,他看着巨山大夫带上了这么1大堆的装备,想来他1定是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说-app&——> “小姑娘,姜还是老的辣,妳得跟我们这些老头子多学学。”巨山大夫调侃着水映月。 对巨山大夫来说,他当然不是刻意在戏弄水映月,而是他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自己也是不断地在调整自己的想法,这几天周遭发生的事瞬息万变,他自己也是无时无刻不在惊讶中度过。 他从1发现洛小园的身份是狼族的少狼主开始,就想着如何将这根狼族的独苗捏死在自己手里,后来发现这个少狼主武功既高,人又聪明,简单粗暴的手段只怕完全奈何不了他,只好想办法将他骗进地堡,让这座千年机关去收拾洛小园。 那知道突然又遇上活水之源的大爆炸,引来这么多人前来营救地堡里的伤者,偏偏这时候又遇上有着3大圣山的海市蜃楼出现在垂杨部落上空,接着又遇上水映月与秋原王子这两个洛小园的旧识,最后还让巨山大夫改变想法去营救落小园。 无巧不巧的这时又遇上了光明之城的爆炸,这让巨山大夫每次好不容易做好的打算,1转眼就必须报废重来。 “我现在开始1句话都不说,就看你怎么救出我的小园哥哥。”水映月赌气地说着。 大家当然都知道水映月这日在闹孩子脾气,她可是最在意洛小园安危的人,怎么可能憋着1句话都不说,姑且就当她是吞不下这口气。 但是大家也都拭目以待这个巨山大夫的手段,毕竟当初是他将洛小园给骗进地堡里去,现在又是他决定救出洛小园好让他去解北境之危,眼下他的压力肯定不会比任何人小。 /99/99081/31650206.html 第280章。地堡逆行 约莫又走了两里路,这时巨山大夫突然停下脚步,仔细的来来回回东张西望,像是在找着什么东西,又像是迷失了方向。 只见他忽而迷糊,忽而清醒,忽而口中念念有词,忽而陷入沉思冥想,既看不出他到底想做什么,又不知此时该跟他说些什么,完全置身边众人于无物,尽管自顾自地做着大家看不懂的事。 水映月这时也不免好奇地看巨山大夫的装模作样,尽管仍是赌着气1句话都不说,却还是等着看巨山大夫如何出洋相,只不过内心又盼着他能够大展身手,轻而易举地将洛小园给救出来。 这1看居然让水映月足足看了将近1个时辰,只见巨山大夫1下子盯着太阳左瞧右瞧,1下子又盘着手指不知在计算着什么,1下子又绕着大大的圈子不断来回跺步,众人完全不知道巨山大夫这怪异的行为到底代表什么,只是所有人看他的神情严肃而专注,竟然足足1个时辰都没人敢出声打扰。 好不容易巨山大夫终于消停下来,然后深呼吸了1口气,接着将秋原王子身上背负的包袱解了下来。 “你们俩各自拿着包里的红色小旗子,1个向东走3百尺,1个向西走1百尺,然后将旗子牢牢地插进沙里,接着展开那捆绳索,1个拉着这头,1个拉着那头,然后将绳索给用力拉直。”巨山大夫指挥着秋原那两个贴身侍卫。 ~& 水映月兴致盎然地看着巨山大夫这牛逼烘烘的架式,看来应该是个不小的工程,难道巨山大夫就要在这里开挖1条进地堡的路 “秋原王子,麻烦你走到这根绳索的中心位置,接着朝正对太阳的方向走上1百尺,然后将这根圆锹插在沙地上做为标记。 小姑娘,待会我们会从秋原王子那个位置向下开挖,妳得帮我仔细盯着周遭1百尺的范围里,地上的沙子是否有所流动,如果有,马上出声让我知道。 妳这个任务千万马虎不得,周遭的沙子1旦发生异样流动,我们可都得被埋在这沙子底下,大伙的性命现在可都是交到妳的手上。”秋原王子与水映月纷纷点头,大家知道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轻易马虎不得。 “巨山大夫,我又该做些什么大家都在忙,我总不好闲着没事干。”柳5担心巨山大夫看在自己年纪最大的份上,不好意思使唤自己做事,这时只好尴尬地提醒着巨山大夫。 “你跟旁边这位胖先生的任务可重要了,你们得帮我盯着4周,不能让任何人靠近,这可是进入地堡后门的秘密,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 要是遇上谁靠近这里,就算他是垂杨部落的人,麻烦先生1律想办法打发掉他们,你们俩的武功绝对够高,沙漠里没有人是你们俩的对手。”巨山大夫随即对柳5与奈吉交待着。 “我们俩呢”凉风与可人接着开口问道。 “你们俩当然是陪我1起开挖了。这里的沙子极为松散,你只要挖开1勺子的沙,其他的沙子就会从4周涌过来,马上将它恢复成原状,所以我们的动作得非常迅速,否则挖了也等于白挖。 我看你们俩的身手都不错,再加上年纪轻轻,体力耐力肯定都行,你们来帮我1起开挖那是最好不过了!这回也幸好有了你们两个,否则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对付这些沙子。”巨山大夫昨天1见到柳5与凉风可人当众展示的功夫,心里便有了计较,既然这几个人有如此身手,自然不能弃之不用,不但得用,还得用在刀口上。 眼下挖沙淘沙就是个难度极高的技术活,不但动作得快,耐力还得够持久,你就算能挖走十分的沙,转眼间又得被周边的沙子填回7、8分。不但如此,你挖的越深,沙子回填的速度就越快,只有1股作气不停地挖沙淘沙,才能赶在周遭沙子回填之前挖到地堡的出口。 尤其这个技术活还不是人多就1定好办事,地堡出口不过就1个人进出的大小,顶多就容得下两、3人同时捣鼓,人多了也没法挤在1起,反而碍手碍脚。 “确定完开挖的位置,你们俩可以把绳索收起来,然后过来搭把手,将我们身后的沙子挖起来远远的抛到远处,别认它们有机会堆积在这里。”巨山大夫接着提醒着秋原王子的两位贴身侍卫。 巨山大夫看他们俩虽然精壮结实,却顶多是1般武夫,挨打扛揍或许足足有余,若要帮忙高强度的挖沙淘沙,只怕远远比不上凉风可人这两个武林高手。 “大家注意了,待会1见到地堡出口,我会立刻拉开出口的石板,大家听到我的号令,就得以最快的速度,在沙子还来不及回填之前,全部从这个出口进到地堡里去。”巨山大夫继续吩咐着大家。 众人这时立刻点头表示理解,于是大家纷纷就定位,在巨山大夫的1声令下便各自开始行动。 这地堡是千百年来垂杨部落先人的智慧结晶,在经历1次又1次的敌人侵略洗礼后,不断地迭代精进,现在所遗留下来的地堡,尽可称是鬼斧神工之作。不论是由内而外或由外而内,它都是固若金汤1般存在,从外面要进入地堡固然像是缘木求鱼,由里面要离开地堡同样也是难如登天。 当年这座地堡在数万名狼族部队的长期围攻之下,仍能牢不可破的屡屡让他们铩羽而归,足可见这座地堡的刀枪不入,现在光靠这区区几人就想轻易进入地堡,即便有个熟门熟路的巨山大夫引路,依然得经历1番不小的周折。 此时巨山大夫领着众人所开挖的这个出口,就处于4周1望无际的沙丘之中,而且还深藏在十几尺的黄沙之下,外头完全没有任何景物可供标记,唯1可以找到它的方法,就是透过太阳照射的角度去做定位。 这个定位的过程难度无比复杂,1年3百6十5天,1天十2个时辰,每个时辰太阳照在这里的角度都不1样,稍微有点偏差,就会与地底下的地堡出口失之交臂,因此巨山大夫得先经过繁复精密的计算,然后再依据当下太阳照射的角度,准确地找到地堡出口的位置。 换句话说,若不知道如何计算出精确位置的方法,就算是千军万马驻扎在这个地方,也断然无法找到这个出口,这就是垂杨部落先人的智慧,也是千年地堡在美人湾沙漠始终屹立不摇的原因。 只是这开挖的难度要比预想中难上许多,尽管后来柳5与奈吉也相继参与其中,但是周遭沙子回填的速度完全超乎想象,你挖的越深,沙子回填的速度就越快,到最后,沙子回填的速度更是远远超过了挖掘的速度,这让众人不知到底该不该继续深挖下去。 1连半个时辰的前仆后继,大家早已累得筋疲力尽,巨山大夫在莫可奈何的情况之下,只好先行叫停,让大家喘口气再说。 “巨山大夫,还是得先想个法子挡住那些沙子的回填,再这么下去,就算挖上3天3夜也奈何不了它。”柳5略显疲态地说着。 “这时候最好是能下1场大雨,沙子能让雨水给粘黏在1起,就不会这么不管不顾地尽往我们挖的坑里挤。”凉风这时异想着。 “与其期待现在这里下1场大雨,你还不如期待老天爷劈1道雷下来,直接把地堡出口给劈开,我们就连挖都不用挖了。 这里可是美人湾沙漠,要是想来1阵雨就能来1阵雨,这里能成得了最干旱的沙漠吗”可人泼了凉风1盆冷水。 “那还能怎么办当初垂杨部落的先人就是这么设计的地堡,目的就是为了不让你好进好出,要是我们想进就能进去,这座地堡早在1千多年前就不存在了,还轮得到我们现在站在这里绞尽脑汁吗”柳5接着说着。 “总有些办法可想,垂杨部落的祖先是人,我们也是人,尤其柳大总管与小月都是1等1的聪明人,总不能让这些沙子就给难住了”凉风不情不愿地说着。 “巨山大夫,除了1股劲地挖沙淘沙,难道就没有其他法子可想吗”可人问着巨山大夫。 ! “我要是还有其他法子,至于带着大家用这个笨方法吗”巨山大夫仍是气喘吁吁地说着。 柳5这时看着1声不发的水映月,他知道这个小姑娘肯定还在置气,但是现在可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大家都已经在这里搅和了快两个时辰,洛小园可不见得有那么多的两个时辰可以等着大家。 “小月,妳有没有什么想法要是有就赶紧让大家知道,别让大家在这里干着急。”柳5先是开口提醒着水映月。 水映月1言不发地摇了摇头,1时看不出她是不想说话,还是脑袋里还没有想法,只是大伙也不好催着她开口。 “这附近要是有些树木,我就把他们都给劈了下来,然后围成1个拦沙坝,将那些老是捣乱的沙子给老老实实地挡住,我们还是想想上哪去能找到树林,就算是1小片也行。”柳5抛砖引玉地试探着水映月的想法。 “柳大总管,你觉得这里像是能找到树林的样子吗真要有,也早就让垂杨部落的人给砍了回去,你没瞧巨山大夫那屋里,既没桌子也没柜子,什么东西都是勉强用石板石块顶着用,这就证明了木头这东西在垂杨部落是极其稀缺的!”奈吉苦笑地对柳5说着。 “对了,掘地3尺向来都是天问阁的拿手好戏,眼下我们需要的正是掘地3尺的真功夫,4当家不知道有没有什么锦囊妙计”水映月既然不答话,柳5只好继续问着1旁的奈吉。 “法子不是没有,问题是这里没有工具,要是有称手的工具,或许还可以试上1试,但是这里什么都没有,光靠我们的双手和两、3把铲子,那肯定是搞不定的。”奈吉摇着头说道。 “巨山大夫不是带了许多的工具在身上,难道就没有几样是堪用的”可人接着问道。 “挖地道可不是在挖番薯,不是什么工具都挖得了,更何况我们挖的是沙子,那可是比泥土、石头还要难上百倍的东西。”奈吉摇头说着。 读小说 “难道我们就只能继续试着原来那个笨方法再累再苦我都不在意,我怕的是搞了半天,最后还是徒劳无功!”可人无奈地问着。 “让我来试试吧。”水映月这时突然开口说着。 “妳有办法了我就知道妳1定想得出法子!”柳5兴奋地问着。 “没有,这种事我也是第1次遇上,只能尽量死马当活马医。”水映月没什么把握的回答这柳5,接着又对奈吉说道:“你还记得潜龙行吗” “潜龙行当然记得,那是天问阁在水下工作的基本功,每个进到天问阁的伙计都必须要学会的。”奈吉马上回应着。 “如果我们把眼前这片沙漠当做是1片湖水呢”水映月突发奇想地问着。 “把沙漠当做是1片湖水妳这是要在沙里潜行,就像在水里游泳1样吗听起来似乎可以试试,但是…,沙子毕竟不同与水,首先这沙子的阻力要比湖水大得多,可不像在水里那般容易划动。 尤其地下深处充满沙子,我们同样没法在里头呼吸,这里又没有像是芦苇那样的东西可以用来通气,潜伏在这片沙子底下,那是支持不了多久的。 尤其沙子的深处特别窘迫,如果巨山大夫所说的十几尺深度确实无误,光是沙子的重量,就算不把我们压死,也足够让我们喘不过气。”奈吉1连说出好几个问题。 “我们试着1样1样来解决看看。首先是阻力的问题,我们尽量减少在沙里滑动的距离,最好下去的地方就在出口的正上方,如此1来,我们只要解决深度的问题就行了。”水映月这时说着。 pp<>>! “没问题,我马上再测量1次方位,确定地堡出口的准确位置。”巨山大夫立即回应着。 “接下来是解决用芦苇通气的问题,我们可以把包袱展开做为布条拼接起来,如果不够,你们几个男人能脱下来的衣服都脱下来,1样将他们撕成长长的布条,接着将那1条几百尺长的绳索对折成几段,然后用布条将绳索包覆起来。 因为对折多次的绳索挤在1起,中间1定留有空隙,这就可以用来做为通气的空间,包覆在外头的衣服,可以用来阻隔沙子,这么1来,就能拿它用来取代芦苇通气的功能。”水映月试着解决第2个问题。 “我懂了,这件事交给我们几个。”秋原立刻领着他的贴身侍卫撕起布条。 “秋原小王子,稍安勿躁。我还需要你两位侍卫帮忙,我需要他们身上穿的铠甲。”水映月紧接着说道。 “铠甲这是要做什么”秋原王子不解地问着。 “我得用这铠甲当做保护胸腹的护具,坚硬的铠甲能抵抗沙子的压力,帮助胸腹之间创造出1点吸气呼气的空间,这样就不会立刻被沙子的重量挤得没法喘息。”水映月生动地说明自己的想法。 “了解。但是为什么要他们俩将铠甲取下由他们俩穿着铠甲下去不就行了”秋原王子继续问着。 “你的侍卫又不懂潜龙行,这里只有奈吉1个人知道怎么使,所以我得取下他俩的铠甲,拼凑成1套给奈吉穿。”水映月指着奈吉圆墩墩的身材,让秋原王子知道为什么需要两套铠甲。 “即便如此,还是有些问题没法解决。首先,就凭4当家1个人的力量,能将上头压着十几尺沙子的地堡出口石板给打开吗 读者身 另外,就算4当家打得开石板,哪也不过他1个人进得去地堡,其他人怎么办”柳5突然问着。 “奈吉可以想办法将他带下去的绳索绑在石板上,我们几个透过露在外头的绳索将石板向上拉,就凭我们几个人的力量,再加上奈吉在下面的配合,应该是能将石板给打开。 至于最后那个只有奈吉1个人能进去地堡的问题,就交给巨山大夫来解决,这个问题与地堡里的人该如何从这个地方出来,会遭遇上同样的麻烦。”水映月这时将问题又丢回去给巨山大夫。 “如果刚刚那些麻烦都能解决,最后这个问题就是小问题。1旦石板顺利地被打开,霎那间大量的沙子就会快速流进地堡内,这时候站在沙子上的我们,也会1起跟着沙子跌落下去,如此1来,大家就能趁势冲进地堡里去。 等到最后1个冲进地堡的人顺手将石板给关上,上头的沙子便会再次覆盖上去,然后便会恢复它原来的模样。”巨山大夫随即帮水映月解决最后1个她无法解决的问题。 “这样子,我们进入地堡的问题,便都能解决了吗”柳5再次跟大家确认着。 “我没问题。秋原王子立即说着。 “我也没问题。”奈吉紧接着说着。 “没问题。”巨山大夫跟水映月异口同声说着。” “那大家就开始吧。”柳5帮着发号施令。 /99/99081/31650207.html 第281章。致敬棋王 继洛小园与陶葛在垂杨部落那1场跨越十年之久的5兽棋王之战后,远在顶上国金宝钱庄里的玄路与客他乡,同样也正在经历7天7夜的5兽棋厮杀,虽说精彩之处比之洛小园与陶葛的棋局自是天差地别,但是纠结缠斗之惨烈,却是丝毫不遑多让。 这7天的战局下来,双方最终是以3胜3败1和收场,既没有赢家,也没有输家,看似皆大欢喜的结局,却意外地衍生出另外1个意想不到的战场。 “你学会这5兽棋都已经十几年了,而我却才刚学会不久,这才1转眼的功夫,现在我们俩已经是平起平坐,表面上虽然看似势均力敌,但实际上,我们都很清楚双方的气势早已此消彼长,我相信等到下1次交手,赢的人肯定是我。”玄路意气风发地对客他乡说着。 “你把5兽棋想的太简单了!5兽棋看的是天分与悟性,资质好的人,不用几天就能在棋盘上兑现天赋,资质不好的人,学上1辈子仍然是庸庸碌碌。 这跟你下了多久的5兽棋1点关系都没有,下得越久,匠气越重,很快就会让你失去对5兽棋的创意与直觉。 你今年已经十8岁了,对5兽棋的初学者来说早就显老,真正的高手,十岁就能成为所向披糜的棋王。你或许还不知道,当年我在5兽国学习5兽棋的时候,那时遇上的棋王是个不过十几岁的孩子,他第1次登上棋王宝座时,仅仅不过十岁,你觉得1个十岁的孩子,学这5兽棋能学得了多久”客他乡浇了玄路1头冷水。 小说,欢迎下载< 才十岁就拿到5兽棋王的头衔难道客他乡讲的那个棋王就是洛小园玄路尽管心里暗自怀疑着,但是又立刻想了回来,他记得洛小园成为5兽棋王的时候,应该是在他8岁的年纪,难道是云从龙记错了这件事 不,从时间上去推算也不可能,客他乡今年是2十9岁,他是在十几年前去5兽国学的5兽棋,当时的洛小园才刚出生没多久,根本不可能是客他乡口中的棋王,难道在洛小园之前的5兽棋王,也是个十岁不到的孩子 “你见过那个5兽棋王吗或者说,你曾经跟他下过棋吗”玄路这时开口问着。 “何止见过,我还跟他请教过好几盘棋,他虽然跟我年纪相仿,但是思虑缜密,韬略双全,不管在哪方面都远胜于我。现在的他,1定是5兽国的人中龙凤。”客他乡想起当年的那1段奇遇,津津有味地对玄路分享着。 客他乡虽然从小就1直跟在金不换的身边学习成长,但是荒野重偶尔还是会将他带在身边4处游历,除了得让他知道身为赤烟国少主的历史任务,还得带着他去见识金不换没法让他见识到的万千世界。 早年荒野重与暮城两人既是同病相连,又是惺惺相惜,只要荒野重闲暇之余,或是情绪特别沉闷失落的时候,总会跑去5兽国找暮城1聚,算是在这个世上,至少还有1个能够抱团取暖的知音。 尤其暮城身负难得1见的驯狼奇术,荒野重认为或许客他乡能有机缘传承此技,无奈巨狼们对客他乡这个孩子完全不感兴趣,这才不得不打消念头,却也因此让客他乡有了游历5兽国的机会,才能接触到在万山诸国甚为罕见的5兽棋。 客他乡当年所遇见的5兽棋王当然不是洛小园,而是在洛小园之前,蝉联多年的不败棋王陶葛,陶葛喜欢在市场口当街摆棋接受各方挑战,这才有此因缘凭借5兽棋与客他乡相遇。 然而,客他乡虽然从陶葛身上领略到5兽棋的诸多乐趣,在5兽棋上所获得的启发却甚为有限,1来是因为离开了5兽国,身边就少了可以继续对弈切磋的棋伴,这让客他乡好不容易获得的1点棋感,立刻随时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2来是客他乡永远有读不完的书与做不完的功课,金不换可不像洛百味1样那么溺爱孩子,他无法任由孩子终日不务正业去下什么5兽棋,更何况打从客他乡1出世,就已经决定了他未来必将承担的使命,金不换可容不得客他乡有半分松懈。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这回要不是在金不换的书房遇上了玄路,客他乡甚至早就忘记了自己曾经那么钟爱过5兽棋,是玄路再次将5兽棋带回到他的世界里去。 “你还跟他下过好几盘棋那个5兽棋王叫做什么名字”玄路这时急忙问着。 “当然知道,他的名字叫陶葛。他的年纪跟我差不多大,顶多就是1、两岁左右的差距,但是我从他的棋艺上却能感觉出久经沙场的风霜,与历经沧桑的练达,要不是他就坐在我的对面,我肯定会以为跟我对弈的,是个下过千千万万盘棋,至少得上百岁的老头子。”客他乡夸张地说着。 “上百岁的老头子你倒是说说看,1个上百岁的老头子下棋,应该是个怎样的感觉”玄路半信半疑地说着。 “这该怎么说呢”客他乡挠了挠头,接着继续说道:“他仿佛总是知道我下1手棋子会落在哪里!不,不只是下1手,至少是十手之后的棋,他就像是个能洞悉人间百态的智者,端坐在棋盘之前,冷眼旁观世间的诸般无常。” 客他乡1时陷入当年他与陶葛对弈的情境之中。对客他乡来讲,从小他被荒野重赋予的任务,并不像是其他的赤烟7子充满了杀伐阴谋,更多的是内修外王的为君之道,这让他的年轻气盛少了点宣泄抒发的出口,而5兽棋则是稍微让他弥补了1点缺憾。 “你说的是算命先生吧,只有算命先生能看到你十手之后会将棋子落在什么地方。”玄路不屑地说着。 “不不不,我说的都是真的,最夸张的1次,他甚至预测到我接下来的第2十1手棋会落在何处,他先将结果写在纸上,等我落子之后,再让我将那张纸摊开来看。 你要是有机会遇上他,1定会跟我1样对他惊为神人。”客他乡像个拥趸般地描述着当年的记忆。 “这…,肯定是你当年的棋力太弱,才会让那个叫陶葛的将你给彻底打成傻子。”玄路见客他乡对那个陶葛如此推崇备至,甚感不以为然。 “你不相信我讲的话当年我的棋力可是远远高于今天的我,你要是遇上当年的我,哪有机会能跟我打成平局连当时的我都对他崇拜得心服口服,凭什么你会对他有所怀疑 当年我完全不是陶葛的对手,我跟他1共下过十1盘棋,每1盘棋都是中场弃子认输,你现在的棋力跟我相比不过是在伯仲之间,或许连跟他对弈的资格都没有!”客他乡不以为然地说着。” “我不是不相信那个陶葛的棋力,我只是不相信他能猜到十几手之后的对手心思,棋盘上瞬间千变万化,任何1点风吹草动都能改变1个人的想法。 那个陶葛不管再怎么厉害,都不可能当下就能预知十几手之后,他对手的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玄路从未跟1流棋手下过棋,自然不知道棋盘上的世界到底是如何的不可思议。 “口说无凭,不如找个机会我带你去5兽国见识见识,那里是5兽棋的故乡,不论大人小孩,每个人都下得1手5兽棋,到了那里,你才知道什么什么是真正的5兽棋。”客他乡建议玄路该去5兽国看看,想学好习5兽棋,就该去那个地方朝圣。 “好啊,择日不如撞日,收拾收拾我们就走。”客他乡的提议正中玄路下怀,他早想去5兽国走上1遭,不过他可是不是为了客他乡所说的棋王陶葛而去,更不是为了学习5兽棋而去,而是为了神交已久的洛小园。 “我们俩这就去5兽国你知不知道5兽国距离顶上国有多远”客他乡笑着问着玄路。 “当然知道。这里是东境,5兽国是在北境,两地距离1千多里。但是那又如何为了5兽棋,走上这1千多里路也是值得的,你刚刚不也说了,那里才是5兽国的故乡。”玄路反问着客他乡。 “也是,你说得没错,与其在这里瞎子摸象,不如去5兽国找些真正的高手请益,这些年来,我总是盼着能再与陶葛下几盘棋,刚好能趁此机会1偿夙愿。”客他乡随即附和着玄路的说法。 “那好,等寅6和尚回来,我们先跟他告个辞,然后就立刻上路。”玄路见客他乡同意自己的建议,随即兴高采烈地说着。 说app——-p> “你居然还会想到与他辞别这还真是出乎我的意料,虽说他1时半会还回不来,他要知道你心里还惦着他,肯定有他高兴的。”客他乡戏虐地说着。 “1时半会还回不来他这是上哪去了我可是他的客人,哪有1个当主人的将客人丢在家里,自顾自的跑出去游山玩水”玄路佯作不悦地说着。 “这回你可是误会他了。首先,他可从来没把你当客人看待,这件事你1直都知道的。尤其这天底下只有3个人能进到他这满是秘密的书房,1个是他自己,1个是我,另1个就是你,你说哪个客人能够有此荣幸”客他乡替寅6和尚帮玄路解释着。 “这算是什么荣幸这书房里都是1些正常人看不懂的东西,我连看它们1眼的兴致都没有,还不如找个酒楼好菜好酒侍候着。”玄路十分嫌弃地说着。 “话可不是这么说,你可知道这间屋子里藏了多少秘密你看到的那些账册,随便丢失1本,甚至是撕下1页,都有可能在万山诸国引起轩然大波。 他能将这么多的秘密都毫无保留的摆在你的眼前,就表示他对你的极度信任,我可要告诉你,就连跟了他几十年的欢喜佛与冥王,都不曾有此待遇。”客他乡继续帮寅6和尚说着好话。 “行了,你记得帮我谢谢他便是,但是我对这些秘密1点兴趣都没有。我宁愿去5兽国的市场口,蹲在地上下棋,也不希罕窝在这里看着那些无聊的账本。 这里要不是因为有你,我才懒得待在这个地方如此之久,就算他心里真把我当自己人看待,天底下哪有将自己人丢在1旁,就此不管不顾的道理”玄路仍是极尽不屑地说着。 “他这回是去办正事的,1件对他来说,这辈子最重要的1件大事。他这1生,就是为了这件事而活,办得不好,多半连自己那条命都得搭进去,就算办得好,也不见得就能活下来。 所以说,他可不是将你丢在1旁而已,这会儿他不是也将我丢在这里吗为了那件事,他甚至能将全世界都扔下,你明不明白”客他乡神秘地说着。 pp< 经过客他乡的这般描述,玄路几乎可以猜出寅6和尚这个时候正在做些什么,1件能够让寅6和尚抛下1切去做的事,1件能够让寅6和尚不计生死去做的事,除了乌赤金,玄路想不到还有其他任何可能。 “寅6和尚可是金宝钱庄的东家,他都已经拥有了1切,天底下还有什么值得他这么追求的”玄路明知故问地说着。 “你这么聪明,怎么会不知道他追求的是什么不过,那是他自己的事,我们俩既管不着,也管不了,我们还是认真过好自己的日子吧。 话说回来,我们也不用替他担心,这两天他就会回来找你,不但如此,他还会给你带来1个惊喜,1个让你想都想不到的惊喜。” 玄路被客他乡这番话说得心里忐忑不安,如果真如客他乡所言,寅6和尚这会儿应该正在忙着对付乌赤金,这的确可说是非死即伤的宿命对决,在这么关键紧急的时刻,他还回来找自己做什么尤其还会带给自己惊喜 但是玄路在这个时候,反而刻意装得不为所动,都说是惊喜了,想来客他乡也不会透露给自己知道,反正就这1、两天的事,1转眼就能知道真相。 “带给我惊喜这天底下还有什么能让我玄路大侠感到惊喜的我可是曾经去过闻名天下的暗路结界,不但是活着进去,最后还能活着出来,上1次有此神迹的,可是大名鼎鼎的释尊金佛。 光是这样还不够,我甚至在里头遇上6十年前武功天下第1的刀见笑…。”玄路正夸耀着自己之前曾经经历过的惊喜。 “我当然知道,不但如此,你还在里头意外获得刀见笑的毕生功力,是不是”客他乡附和着玄路。 “原来寅6和尚把这些事都告诉你了,既然你都清楚,肯定知道我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你还会认为这世界上有什么是能让我感到惊喜的吗”玄路还是不由自主地试着套话。 读者身 “等你见到了人,自己亲自去确认是不是惊喜吧,现在说再多都没意义。”客他乡刻意晾着玄路的问题不予理会。 对玄路来说,经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他发现自己与客他乡似乎是越来越见投缘,尽管两个人相差不只十岁,却能像同龄人1样沟通无碍,不但如此,两个人更是对许多事臭味相投,就像是5兽棋,两人可以1连下十几天都不觉得厌烦,就连复盘都能感到乐趣无穷。 这让玄路的心态在无形中有了些许改变,原本他来金宝钱庄的目的,是在云从龙的引导之下,想要透过结识客他乡进而影响他的言行举止,并试着挑拨分化赤烟7子与客他乡之间的感情。 只是没想到却在过程中不断发现客他乡的可取之处,或许是爱屋及乌的关系,他对寅6和尚的观感似乎也愈来愈好,好到已经让玄路都要忘了自己原来的立场。 同样的问题也发生在客他乡的身上,他似乎也几乎忘了寅6和尚曾经交代自己将计就计的事,此刻的客他乡根本就忘了该对玄路做出任何算计,而是1心把他当做自己的弟弟来对待。 当天客他乡之所以会突然出现在寅6和尚的书房巧遇玄路,当然不是真的不期而遇,以寅6和尚如此缜密周到的思虑,再加上金宝钱庄滴水不漏的森严戒备,如果那段巧遇不是经过刻意的安排,金宝钱庄有1百种方法不让这两个人在此相遇。 当然这也是寅6和尚内心最希望看到,又最不希望它发生的事。他之所以希望看到这1幕,是因为这两个人是他这辈子最重视的人,1个将来得继承赤烟国的法统,1个将来得继承自己的衣钵,这两个人若是能成为莫逆之交,未来将能互相成为彼此最重要的倚靠。 他之所以不希望这件事发生,是因为两人的出身背景,再加上这两个人骨子里的执拗脾气,总有1天会因为立场的不同而形同陌路,以他们俩的聪明才智,1旦成为彼此的敌人,可预期的兄弟相残更会让寅6和尚不敢想象。 为此,他不但找上玄路的师兄霍西亭替自己向多闻美言几句,更不惜向自己的死敌乌赤金低头,请他来当自己的说客去说服玄路,为了能让玄路点头成为自己的弟子,寅6和尚几乎可说是无所不用其极。 而此刻,寅6和尚已经与乌赤金联袂来到了金宝钱庄。 /99/99081/31660149.html 第282章。英雄所见 做为万山诸国曾经1时无两的风流人物,眼下即便是缺手断腿,烏赤金仍能不怒自威的驾驭强大气场,此时他正走进金宝钱庄大门,丰采丝毫不逊于因为返老还童正值当年的寅6和尚。 金宝钱庄的伙记看着这个形貌如此萧瑟苍凉,却又不失卓然气度的人物走近,各个都放下手上的工作,静静地看着这个人来金宝钱庄所为何事。 当值管家立刻迎向前去,语气不卑不亢地问着:“阁下来此有何贵干这里是金宝钱庄总铺,如果有生意要谈,还请到各地分铺,那里才是做买卖的地方。” 当值管家当然知道敢只身走进金宝钱庄的人,肯定不是泛泛之辈,尤其此人虽然缺手断腿,却能不失雍容气度,傲立挺拔地站在金宝钱庄的大厅之上,1时倒也不敢对他小视。 身 乌赤金对此人所言并未多做理会,1来是他不想浪费力气跟这些人多费唇舌,2来是寅6和尚随后就到,有什么该说要说的话,自然有他代劳。 当值管家见此人如此桀骜不驯,心想,该不会是来找茬踢馆的,但是金宝钱庄既不是武馆,又不是堂会,就算押人讨债也不至于跑来这里撒野,此人1语不发的站在这里,到底有何企图 尤其此人能够站在这里,肯定是闯过了外头的层层护卫,但是刚刚完全不曾听到外头有半点动静,就连门卫都不曾进来通报1声,这个人到底是怎么就无声无息地走到这里 “看座,奉茶。”当值管家知道此人必然来头不小,丝毫不敢怠慢地招呼伙记好生侍候。 乌赤金仍是丝毫不予理会,他对当值管家的招呼完全视若无睹,依旧是直挺挺地站在那里。 当值管家此刻只能软硬兼施地说着:“阁下来者是客,金宝钱庄自当以礼相待,若阁下1句话都不说,我们也很难将阁下视为贵客,这就请回吧。” 这时厅里厅外突然出现十数名劲装干练的黑衣护院,前前后后地将乌赤金包围起来,眼看就要对乌赤金动手。 这时寅6和尚总算快步从外头赶了进来,急忙对众人喝斥着:“都给我退下,这位是我的贵客,你们通通都退到屋外去…,不,吩咐下去,所有的人通通退到钱庄外头,没有我的指示,1概不得进来。” 当值管家担心寅6和尚的安危,随即说道:“大和尚,眼下欢喜佛与冥王都不在这里,我是不是留下来帮着大和尚招呼贵客” 寅6和尚不耐烦地说道:“全都出去,就算看见欢喜佛与寅6和尚,也不准他们进来,这里我来招呼就行了。” 身 当值管家这时赶紧点头离开,他跟在寅6和尚身边工作已经不下2十个年头,几时见过寅6和尚如此神态,就连当年的荒野重偶尔驾临金宝钱庄,也不曾因而疏散过任何1人,怎么今天居然对1个缺手断腿的残废如此礼遇 等确认了所有人都走出了金宝钱庄,这时寅6和尚才开口对乌赤金说着:“乌先生,请坐,我这就去请玄路出来与你单独1叙。” 乌赤金仍是沉默不语,此时他的心里正在经历天人交战,几个念头在瞬息间不断流转,每个念头都是攸关东牙山与万山诸国的生死存亡。 毕竟这里不但有赤烟7子的大脑金不换,还有代表着赤烟国的未来客他乡,如果自己就在这个地方设下1个结界,将他们两个永远圈禁在里头,这么1来,赤烟7子从此便将不足为惧。 尤其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放弃这次的机会,就等于是错过击败赤烟7子的最佳契机,比起东牙国与东牙山的生死存亡,自己这1点颜面根本微不足道。 就在这1阵犹豫之间,寅6和尚已经领着玄路与客他乡前来大厅拜会乌赤金。 对玄路与客他乡来说,乌赤金1向都是传闻中的人物,虽然在他们俩的成长过程中,乌赤金这3个字早就充斥在他们生活中的每个细节里,不论是多闻与霍西亭,或是荒野重与金不换,乌赤金永远是他们绕不开的话题,但是直到现在,他们才有机会1睹乌赤金的庐山真面目。 首先走过来的是客他乡,1走到乌赤金的面前,他便对乌赤金深深地1揖到底。在他的心目中,乌赤金是穷尽荒野重1生以及赤烟7子每个人的青春所要对付的头号敌人,他亲眼看着这些人是如何度过那些难熬又诚惶诚恐的日子能让这些个个足以只手遮天的伙伴如此战战兢兢,就是眼前这1个男人。 此时这1揖代表的是他对乌赤金的衷心佩服,不是你死我活的立场差异,也不是国破家亡的深仇大恨,就是因为有了乌赤金的存在,才让赤烟7子不得不变得如此强大,如果不是为了对付乌赤金,荒野重根本不需要培养出如此优秀的赤烟7子。 “先生,有幸目睹真颜,客他乡荣幸之至。虽然过去我与先生从未谋面,但是先生却对客他乡却多有启发,客他乡在先生身上学到许多东西,在此对先生致上我的敬意。”客他乡恭敬诚恳地说着。 “你就是赤烟7子的老7客他乡幸会,神秘的赤烟7子老7,对我来说,你1样是个传奇般的存在。 不论未来的你是赤烟国国主,还是步上荒野重的后尘,成为赤烟国少主,我都希望你能以苍生为念,别让万山诸国的百姓沦为草芥。”乌赤金用他那模糊难辨的声音,勉励着眼前这个后起之秀。 乌赤金之所以愿意对客他乡开口,是因为他从客他乡的眼中看见不1样的东西,他有着比其他赤烟7子更为清澈的眼神,以及嗅不到充满怨愤的气味。 “先生的训勉,客他乡必将牢记在心。”客他乡诚挚地说着。 乌赤金点了点头,这些话也许不过是徒劳无功,他知道对方已经沉浸在仇恨下生活了2、3十年之久,绝对不是自己的3言两语就能改变什么,现在唯1能做的就是在这个年轻人的心里种下1颗种子。 乌赤金接着看向客他乡身后的玄路,只见玄路眼神中充满悲愤,浑身不停地颤抖,就像是立刻要起身去找谁拼命1样。 “寅6和尚!你们这些混蛋!到底都对乌阁主做了什么要杀要剐不过就是1句话的事,你们至于把好好1个人折磨成这样吗”玄路终于看到闻名已久的乌赤金本人,虽然他与乌赤金谈不上有什么交情,但是长年在多闻与霍西亭的耳濡目染下,心里头自然而然地早将乌赤金视为自己人1般地看待。 此刻见到1身伤残的乌赤金,别说他是多闻与霍西亭的挚友,即便只是个素昧平生的普通人,玄路同样也会发出不平之鸣。 “你怎么又来了之前我们不是才有过共识,这是1场战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伤亡死残在所难免。想当年在3十年山水大战,多少赤烟国人无缘无故地惨遭屠戮,就连少主都不免失去手脚,怎么当时你不为他们发出不平之鸣”寅6和尚无奈地说着。 “我要是活在那个时候,我1定跳出来斥责那些造成杀孽的人,任何人都没有任何理由这么去对待别人。 更何况是乌阁主杀了赤烟国的人吗是乌阁主让荒野重断少断脚的吗你们把这股怨气出在乌阁主的身上,难道就算是报仇雪恨吗”玄路怒不可挡地说着。 “我也不希望这样的事发生,但是你得知道,这是战争,许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我们不是说好要1起努力,尽量将这场战争的伤亡降到最低吗”寅6和尚为难地对玄路解释着。 “真是笑话,既然你说这是战争,怎么我只见到赤烟7子的人在对乌阁主下手,在对天涯令主下手,就是没看到东牙山的人在对你們下手呢 难道东牙山的人找不到你寅6和尚在哪找不到百草回生在哪找不到雷娘子在哪吗如果向天峰的灵蛇山主真要对你下手,难道你旁边那对黑白无常能抵挡得住吗 你们不就是认准了东牙山的人不愿轻启战端,1再对你们容忍,这才4无忌惮地对他们下手,你还好意思说要尽量的降低什么狗屁伤亡!”玄路怒不可遏的对寅6和尚指责着。 “今天我们先不说这些,乌先生好不容易1趟来到这里,是有话想对你说,我把时间留给你们俩私下聊聊,有什么其他的事,我们以后再说。”寅6和尚此刻不想跟玄路夹杂不清,只能先将这个暴跳如雷的玄路交给乌赤金。 “你别想逃避,就算你逃得了今天,你也逃不了明天,你逃得了老天爷的处罚,你也逃不了良心的谴责,你除了嘴上讲得道貌岸然,其实…。”玄路仍是心有未甘的对寅6和尚骂个不停。 “行了,歇歇吧,他人都走远了。”乌赤金这时突然对玄路说着。 他看着玄路为自己、为东牙山打抱不平的模样,那脾气像极了年轻时的多闻,难怪这孩子是多闻最心爱的弟子,果然是1个模子刻出来的。 “走…,走远了心虚的人才会想逃!堂堂1个金宝钱庄的东家,居然夹着尾巴逃跑,真是贻笑大方。”玄路不死心的再补上1句。 p>> “你师父1定很喜欢你,你跟你师父的臭脾气1模1样,这些年若不是因为他的年纪大了,否则他的火气比你更大。”乌赤金温暖地对玄路说着。 “我…,我这哪是臭脾气我这是正义之鸣!”玄路被乌赤金说的不知该如何应对。 “我能感受得到,你跟你师父1样,都是1身正气的人。所以我现在有几件事要让你知道,不论未来状况如何,你都得帮我、帮万山诸国做到这几件事。”乌赤金把握时间地对玄路说着。 “我知道,我1定会全力以赴。”玄路猛点着头。 “但是在此之前,我得先确认你的身份,因为我之前并未见过你,1时还不能确定你是否真是多闻师傅的弟子。”乌赤金思虑周延地说着。 “好,你想怎么确认”玄路随即认真地说着。 “你说说你师父最小的儿子,当时是怎么死的”乌赤金脱口而出,问着不久之前与天涯令主1模1样的问题。 “你们…,你们怎么问的都是1样的问题”玄路没想到現在居然又从乌赤金的嘴里,听到1模1样的问题,于是百般无奈地回应着,毕竟这是多闻师父最不愿提及的痛苦往事,但是他居然3番两次就被问起这件事,而且还非得回答不可。 “怎么难道还有其他人也问了你同样的问题这件事除了多闻的门人以外,只有我跟另外1个人知道。 想来,问你这个问题的另外1人…,这样吧,你不用告诉我你师父的小儿子是怎么死的,你只要告诉我另1个问你相同问题的人是谁就行了。”乌赤金知道要让玄路说出这件不愉快的事,确实有点强人所难,如果他能说出天涯令主的名字,大概就能确定这个玄路的真实身份。 小说 “上次问我这个问题的人,就是天涯令主,他是在…。”玄路正要继续说着天涯令主当天对自己的交代时,却突然让乌赤金给打断。 “你不能就这么轻易相信我是乌赤金,你得千万记着,除了自己以外,任何人都不能十足的信任,尤其是那些你平常最是放心的人。 你现在也该问我个问题,好确认我是不是真的乌赤金,然后你才能判断是否将该告诉我的事让我知道。”乌赤金提醒着玄路。 “你说得对,我的确该确认1下乌阁主的身份。”玄路1经提醒,立刻醒悟过来,于是说到:“如果你真是乌阁主,就1定知道洛小园最爱的1件事是什么” “好孩子,真是聪明,这个问题很好,既隐秘又直指關鍵。小园最爱的是下棋,5兽棋。”乌赤金立刻回答出玄路的问题。 这时玄路立刻从身上掏出天涯令给乌赤金,这些日子以来,这块天涯令让他无时无刻不提心吊胆,尤其他身在金宝钱庄这个虎穴中的虎穴,他每天1早醒来,第1件事就是确认这块天涯令是否还在身上。 “给,这是天涯令主临终之前的交代,他让我将这块天涯令牌转交给你。”玄路立刻对乌赤金说着。 此时乌赤金并未接下那块令牌,而是认真仔細的看着它,当时是他亲手将这块令牌交到6合国主的手上,没想到短短数年,1切便都物是人非,这块令牌却辗转又来到自己眼前。 “玄路,你是否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我是说,天涯令主在临终之前,还对你说过什么话”乌赤金突然问着玄路。 “天涯令主在临终之前,还对我说过什么我不懂乌阁主的意思”玄路1时无法确定乌赤金的用意。 “我的意思是天涯令主在将这块天涯令交代给你时,除了告诉你将这块令牌交代给我,1定还跟你说了其他的事!”乌赤金胸有成竹地说着。 “他…,他就是…,就是交代我将这块令牌交给你。”玄路吞吞吐吐地回复着。 “我跟天涯令主相交了1辈子,我很明白他为人处事的风格,他敢将这块令牌交到你的手上,就代表他对你的信任。 如果他连这块令牌都敢托付给你,1定是认为你有能力承担天涯令主的重責大任,你是不是隱瞞了这句话没告诉我”乌赤金就像当时也在现场般地说出这些话。 “不是这样的!当时我不过是第1次见到天涯令主,我们俩根本就不认识彼此,他怎么知道我有没有能力承担这个位置呢 关键是当时事发突然,他必须赶紧将这块令牌交到我的手上,才不至于让金宝钱庄的人给拿走。”玄路试着解释当时的状况。 “为什么将这块令牌交到你的手上,就不会让金宝钱庄的人给抢走呢他凭什么相信你不会转身就将这块令牌交给金宝钱庄天涯令主1定是相信你能好好保护这块令牌,才会在临终之前,将这块比他性命还重要的东西交到你的手上。 至于你提到在此之前,你们根本就不认识对方,所以他根本就不知道你是否具备承担天涯令主的能力。我想告诉你的是,过去我也不认识你,今天我也是第1次见到你,但是我跟天涯令主有着1模1样的想法,就是你,正是下1任天涯令主的最佳人选,不,应该说是唯1的人选。”乌赤金1边说着这话,1边将天涯令塞到玄路的怀里。 “这…,我不敢…。”玄路1时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乌赤金。 “听着,我跟天涯令主这辈子都经历过无数的大风大浪,我们1眼就能看出谁是那个能承担起重责大任的人,果然英雄所见略同,你就是那个我们1致认同的人。 读者身 当然,没有人能够逼你去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即便是你的师父多闻,也不会强迫你来承担这个责任,你有绝对的权利拒绝天涯令主当时对你的托付。 如果你真不愿意接受这块令牌,你大可以将天涯令主这个重责大任交给另1个你认为合适的人,但是那个人绝对不会是我,也绝对不能是我。 你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别说我有没有能耐当好这个天涯令主,也别说我有没有能力保护好这块天涯令牌,就说我还能不能活到明天,我自己都没有任何把握。”乌赤金明明白白地让玄路知道现实状况。 /99/99081/31920384.html 第283章。任重道远 此时此刻的乌赤金,绝对不是因为走投无路,才必须将天涯令主这位重责大任托付给玄路,他是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如此决定。 说-app&——> 他或许无法想像当时天涯令主为何会将这块令牌交给玄路,有可能是迫于无奈,也有可能是慧眼独具,但是乌赤金此刻却有他万中选1的毒辣眼光。 首先是这孩子是多闻的弟子,霍西亭的师弟,乌赤金相信由这两个人调教出来的玄路,肯定值得自己信任,关键是这孩子与生具来的那股勇气与傲气,纯粹到即便身处寅6和尚的光芒之下,依旧无法掩盖他的浩然正气。 其次是寅6和尚与客他乡对他都极为重视,除非万不得已,否则玄路1定是最安全的人,因为不论是现在或是未来,他们俩都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玄路的安全,由玄路来担任这个天涯令主,那是再适合不过的。 最后,也是最关键的1个理由,就是寅6和尚1定认为玄路已经将这块令牌交还给了自己,他就不会对玄路再有所怀疑,这也是保护玄路,保护未来的天涯令主,最好的方法。 当然,乌赤金还有那么1点点个人的私心,就是他不愿意这个天涯令主的重担大任,说不定有那么1天还会兜兜转转地回到水映月或是洛小园的身上。 他知道水映月与洛小园这辈子不论有没有这块令牌,肯定都会对东牙山鞠躬尽瘁,但是天涯令主代表的意义不仅仅如此,它除了是责任的交付,更是权力的拥有,他不希望有1天这块令牌会成为私相授受的话柄。 因此,在乌赤金此刻的心目中,玄路就是最佳的天涯令主人选。至于玄路是否有能力做好这个天涯令主,那又是另外1个问题,乌赤金知道如何为玄路安排足以辅佐他的人选,能力从来就不是与生具来的,也绝非1蹴可及的,只要替他安排好适当的辅佐以及有效的资源,他相信以玄路的资质与秉性,肯定不会让自己失望。 “乌阁主,这件事能不能容我先向师父禀告这件事非同小可,我可不能擅自作主。”玄路犹豫地跟乌赤金讨价还价。 “不用了,这件事我替你多闻师父做主了,我相信你师父1定也赞同我的想法。不但如此,我还有另外1件事要替多闻做决定。”乌赤金突然说出这么1句话。 “乌阁主要帮师父做决定这是什么意思”玄路不了解还有什么决定是乌阁主要帮师父做的。 读者身 “就是关于你投入寅6和尚门下的事!我代替你的师父多闻,同意你转入寅6和尚门下,当然这并不代表你以后就不再是多闻的弟子或是霍西亭的师弟,而是从此你又多了1个师父。 换句话说,将来你的身份除了是天涯令主外,同时还是多闻与寅6和尚的弟子。”乌赤金对玄路说着1件匪夷所思的事。 “这…,就算师父愿意,那寅6和尚能同意吗就算寅6和尚同意,我也不愿意呢!”玄路为难地说着。 “首先,多闻师傅肯定不会反对这件事,他知道这件事对你有多重要,对万山诸国有多重要,我与多闻相交多年,我能百分之百向你确定这事。 至于寅6和尚,他没有愿意不愿意的选择权利,他要是不愿意,那就是1拍两散,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损失,这件事,待会我们开门见山就让他当场点头答应。 至于你,你似乎也没有拒绝的余地。但是我还是那句老话,没有人能强迫你做你不愿意做的事,寅6和尚不行,我不行,你的师父师兄也不行,就算我们赶鸭子上架,逼着你1时同意,也不过是害了你,害了万山诸国罢了。 未来在你的身上,肩负的是万山诸国黎民百姓的身家性命,1旦你拒绝我刚刚对你所提的那些要求,结果就是让万山诸国再次陷入当年的3十年山水大战,只是这次的对手将会由当年的万水诸国,换成更强大的赤烟7子,天下苍生也将迎来比过去更为惨绝人寰的人间炼狱。”乌赤金毫无掩饰地说着未来可能将发生的变局。 “这不过就是赤烟7子跟东牙山之间的恩怨怎么既扯上了万山诸国,又扯上了3十年山水大战”玄路满脸疑惑地问着。 “这件事再简单不过了。赤烟7子与东牙山的恩怨来自山水大战,这点想必你应该早有耳闻,但是事实上,真正与赤烟国结下恩怨的从来就不是东牙山或东牙国,而是当年对赤烟国背信弃义的万山诸国。 荒野重之所以将矛头指向东牙山,那是因为他不知道到底该找谁去报这个仇,难道他要1次去对付那么多国家吗当时的荒野重,根本没有那个能力,只好先赖上东牙山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冤大头。 : 至于赤烟7子对付东牙山到底能获得什么就算能把东牙山给灭了,难道赤烟7子就此搬到东牙山去,过着归隐山林的逍遥日子吗 当然不是,只要毁了东牙山,就能毁了万山诸国的凝聚力,就再也没有1股力量能将万山诸国拧成1股绳,到那个时候,就是赤烟7子对万山诸国各个击破的时候。” “乌阁主的意思是说,赤烟7子真正的目的是想1统万山诸国”玄路惊讶地问着。 “荒野重若只想复国,就当年赤烟国那1亩3分地,以现在赤烟7子的能耐,光用钱就能买得下来,至于这么大费周章的找东牙山的麻烦吗”乌赤金反问着玄路。 “乌阁主所言,听起来虽然合乎情理,却也不能就此断定赤烟7子想要1统万山诸国吧。”玄路不以为然地说着。 “当然不止这些,这几十年来,赤烟7子想方设法涉入各国朝局,例如鲲鹏国、7色国、顶上国…,除此之外,不知还有多少国家早就在他的掌握之中。 尤其金宝钱庄更是万山诸国各国王室最大的债主,有多少王室的命脉都给寅6和尚掐在手上,1旦他要对万山诸国出手,甚至可不费1兵1卒,就能轻易影响任何1国的政权,这才是赤烟7子背后的真正企图。 否则光是要对付1个与世无争的东牙山,至于在万山诸国搞出大业粮行、金宝钱庄、风沙帮、5圣教、百草堂…,这些深植万山诸国民间的各种势力吗”乌赤金继续对玄路分析着荒野重与赤烟7子的背后目的。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玄路不敢相信赤烟7子竟有如此胆大妄为的阴谋。 “我都已经用这1身的残废来确认了这件事,难道还不够吗”乌赤金挥了挥空荡荡的衣袖与裤管,无奈地对玄路说着。 读者身 “既然如此,我们应该联合万山诸国来对付赤烟7子才是,光靠我们几个人的力量,或者是光靠东牙国的力量,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玄路立即说着。 “1来目前还不到时候,赤烟7子现在还不曾对万山诸国下手,更何况寅6和尚手上掐着太多人的命脉,没人会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去对付赤烟7子。 2来是我们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对付他们,现在贸然行动,不过是徒然牺牲罢了,没有任何意义。 关键是1旦现在动手,就免不了又是生灵涂炭,不到最后关头,兵戎相见绝对不是选项。”乌赤金仔细剖析着以前的局势。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光是当寅6和尚的弟子又能派得上什么用场”玄路不解地问着。 “寅6和尚来找我谈过1件事,我也答应他了,他希望我们之间的恩怨,就在我们之间解决,尽量不要扩及其他无辜,我姑且相信这是他的肺腑之言。 我们的赌局很简单,谁输了,谁就彻底离开这个战场,换句话说,就是交出自己这条性命,如此1来,伤亡就能大概率的降到最低。 但是我得未雨绸缪,如果他输了,其他的赤烟7子不见得会就此认输,这时候我需要有个人能从赤烟7子的内部去有效压制他们,这个人,就是将来继承寅6和尚衣钵的你。 因为你手上将拥有金宝钱庄捏住万山诸国的各种把柄,只要这些把柄不为其他的赤烟7子所用,万山诸国1时倒也不是那么容易对付。”乌赤金赤裸裸地让玄路知道自己打的算盘。 “他可不1定会将那些账册都交给我,毕竟我可是多闻的弟子,霍西亭的师弟,无论如何,我的骨子里就是留着万山诸国的血液,跟他们绝对不是1路人。”玄路想起寅6和尚书房里那些账本,1时间似乎能将乌赤金所讲的话给兜起来。 p, “如果寅6和尚不是将那些把柄交给你,就只能把它们交给客他乡,你同样是继续扮演着关键的角色,这就是我为什么非你不可的原因。”乌赤金继续打着他的如意算盘。 “原来如此,难怪天问阁云老板之前会让我想办法来接近客他乡,原来你们都想到1块去了。”玄路暗自钦佩着这些人果然都能预知未来的局势。 “是吗云老板也是这么想的看来,这个思路十之89没错。”乌赤金心里流过1丝温暖。 “行了,我知道乌阁主要我做的是什么了,放心,我1定会全力以赴。”玄路心领神会地说着。 “我就知道你不会让多闻失望,更不会丢他的脸,看来多闻的眼光还是比我毒辣,至少他能找到你这么1个弟子。”乌赤金顺水推舟地同时称赞着多闻与玄路。 “乌阁主过谦了,我师父常说,您才是…。”玄路正要礼尚往来的回敬乌赤金,却让乌赤金给直接打断。 “闲话先不用说,我们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再多聊下去,他们该起疑心了,待会记得在他们面前继续佯作抗拒,就说你还不相信寅6和尚的为人,就算你多闻师父能同意,你也不愿意拜入寅6和尚的门下,此时我另有计较。”乌赤金提醒着玄路。 玄路点了点头,这是他第1次见到久仰大名的乌赤金,没想到他的几句话,就此改变了自己的1生,不但如此,玄路几乎可以确定自己这1辈子将会是波澜壮阔的1生。 这时他刻意提高了声调,大声说道:“乌阁主,休要再说,别说你能帮我说服师父,就算他同意,我也万万无法接受。你看看你被他们搞成这个样子,我还能相信寅6和尚说的话吗 他老是说这是战争,伤亡在所难免,难道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无数的手足同胞因此伤亡却什么都不做接着只能听他长篇大论的说着屁话,指着这些人受伤受苦都是活该的 pp<>>! 我打心里瞧不起这样的人,嘴上说的是1套,背地里干的又是1套,明明坏事做尽,却还要装得像是个圣人。” 乌赤金这时配合着玄路即兴表演,只是他无法向玄路1样大声嚷嚷,只好敲桌子摔茶杯地制造1些动静,然后说着:“你怎么这么不识大体难道你师父就教了你这些1个只会感情用事的莽夫” 玄路接着说道:“你们就会叫我委曲求全,万山诸国有这么多人,凭什么就我1个得委曲求全你们休想要我认贼做师父,更何况我有师父,他跟我师父相比,那是天差地别的远,有什么理由我要另投他的门下” 寅6和尚与客他乡这时闻声都急忙赶了过来,看看他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起的冲突。 乌赤金见寅6和尚走了进来,立即对他说到:“有负托付,乌赤金汗颜,既然我无法说服这孩子投入你的门下,我也不好取回他身上的天涯令,就此别过。” 寅6和尚见状,立刻说道:“且慢,乌先生愿意帮和尚这个忙,和尚铭感5内,至于这孩子投不投入我的门下,不过都是因缘,先生无须自责。 至于那天涯令,如果玄路愿意还你,先生也无需推辞,那本来就是东牙国的物事,这孩子留在身上只会闯祸。” 对寅6和尚来说,这天涯令揣在玄路的怀里1天,他就得提心吊胆1天,不管玄路是否真是天涯令主,任谁看到他身上怀着这块令牌,都有可能引来无谓的杀机,这时好不容易能名正言顺的让乌赤金给取了回去,无论如何都不能就这么无疾而终。 乌赤金心想有理,便点头说道:“没错,这令牌留在你身上只会闯祸,但是我又没那个脸取回令牌,不如就这样处理吧。” 只见乌赤金从怀里取出1个火折子,接着在天涯令牌上不知涂抹了些什么东西,接着就1把火点了那只令牌,转眼间就将那只令牌烧成1堆灰烬。 ~小说app,-app。。 “这…,这又是何必,乌先生言而有信,和尚佩服之至。”寅6和尚见乌赤金亲手烧了天涯令,1时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不相信乌赤金会因为这么点小事就毁了天涯令。 “言而有信的是你,我不过是见贤思齐。今天我算是对你有了新的认识,不但如此,我对你提议想要降低这场战争伤亡的诚意,是越来越有信心了,我希望将来我们能真的进行1场言行1致的君子之争。”乌赤金接着说道。 “寅6和尚向你提议想降低这场战争的伤亡那是怎么1回事”玄路这时好奇地开口问着。 “他想方设法透过你的师哥,也就是霍西亭找到了我,提议希望我们能在7色国进行1场不流血的君子之争,谁输了,谁就自己抹了脖子。 意思就是如果非要流血才能结束这场战争,只要流我们俩的血就行了。 原本我还对他这个提议半信半疑,心想,要是到时候他输了这个赌局,他就是耍赖不认账,我也奈何不了他。 但是从刚刚这件事来看,至少他还算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也让我对这场赌局更有信心。”乌赤金仔细地解释着。 “原来还有这件事,但是你可别让他给骗了,就天涯令这点小事,他自然可以不痛不痒的做个顺水人情给你,真要关系到他的生死,那就不1定还能言而有信了。”玄路不以为然地说着。 “凡事都是见微知著,如果小事能守得住信用,大事上才能被期待。至少在这点小事上,他没让我失望,或许我还能将他所说的赌局当成1回事。”乌赤金对寅6和尚予以肯定。 “乌先生谬赞,这点小事没什么好说嘴的,不管是金不换或是寅6和尚,在江湖上都算小有薄名,还不至于为了这点小事就砸了自己的招牌。”寅6和尚继续说着。 “没错,这点小事有什么好说嘴的,这块令牌从来就不是他的东西,他当然乐得尽慷他人之慨,这种言而有信谁不会就会耍这点小聪明,还以为我会上他的当,因此就拜入他的门下”玄路调侃地说着。 “这点小事你以为天涯令是小事如果我从你手中抢来这块天涯令,5千东牙军基本上可以说是全军覆没了。”寅6和尚不以为然地说着。 “你们俩说的都没错,天涯令对东牙军来说,的确是至关重要,我如果能拿回这枚令牌,至少能卸下心中的1块石头。 但是这枚天涯令也的确是属于玄路所有,这句慷他人之慨,或许也有玄路自己的道理,之所以有此疑虑,似乎也是理所当然。 不如这样,我们在谈定这场赌局的同时,另外还达成过1个共识,不妨1次证明给玄路看。”乌赤金这时总算切入正题。 “乌先生但说无妨。”寅6和尚听着乌赤金与玄路1搭1唱,他们肚子里不知道憋着么馊主意。 “你答应过我,只要我接受你那君子之争的提议,赤烟7子从此不会将洛小园视为敌人,我想,不如就趁这次机会1并证明1下。”乌赤金顺势说出他心里的盘算。 /99/99081/31920385.html 第284章。北境朝圣 “这不就是1句话的事吗还能让我怎么证明”寅6和尚被乌赤金这突如其来的提议给搞得1头雾水。 寅6和尚当然知道洛小园这孩子的威胁性,否则他也不会成为自己跟乌赤金之间的交易条件,此刻乌赤金再次拿洛小园出来做文章,若不是洛小园的重要性要远比自己想象得更加重要,就是他想利用洛小园帮忙掩饰1些不希望自己发现的事。 “如果我的情报不假,赤烟7子应该已经有人去往北境想对洛小园不利,再加上木铜王子本来就是你们的盟友,即便你曾经承诺赤烟7子不会再将洛小园视为敌人,我还是无法对此高枕无忧。”乌赤金坦白地说着。 “乌先生这情报来源,可真是让人感到坐立难安,居然连如此机密的情报你都拿得到,看来我们这里不但有内奸,而且内奸的层级还挺高的。”寅6和尚故作镇定地说着。 p>> “不过是礼尚往来,你们在东牙国布置的内奸也不遑多让,既然要成为你们的对手,我当然得想办法让自己跟上你们的脚步,不该是这样吗”乌赤金针锋相对地说着。 “乌先生说的没错,势均力敌才是好对手,但是乌先生这么早就刻意让我知道内奸的存在,看来应该是另有所图”寅6和尚试探说着。 能知道富满墩已经前往北境去对付洛小园的人少之又少,寅6和尚屈指都可盘点出有哪些人知情,若再加上谁有可能将这个消息给泄漏出去,这个内奸几乎可说是呼之欲出。 但是这个道理,乌赤金不可能不知道,除非是乌赤金刻意要泄漏这个内奸的身份,但是这对乌赤金又有什么好处寅6和尚知道乌赤金肯定在这件事上有所盘算,看来,这个表面上的君子之争,背后席卷的暗潮或许要远比自己想象的巨大。 “尔虞我诈,兵家常事。我能有我的计谋,你也能有你自己的方略,我之所以选择现在出招,不过就是等着看你如何回应罢了,我们之间的战帖已下,战争早就已经开始了。”乌赤金罕见地对寅6和尚先声夺人。 “乌先生提醒的是,我们之间的战争早已开始,1言1行都是杀伐决断,和尚我大意了。既然如此,乌先生以为我现在该怎么做,才能证明赤烟7子不会再将洛小园视为敌人呢”寅6和尚反问着乌赤金。 “这件事,不用我来操心。只要你言行不1,我会立刻收回我们之间的君子协议,那不过是1念之间的事,更何况我本来就不曾完全信任于你。 让你证明自己言而有信,是给你机会取信于玄路,我能帮你说服玄路的已经言尽于此,其他的,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乌赤金3言两语就将这件事的压力丢还给寅6和尚。 “看来,乌先生是抓住我的软肋,拿玄路来逼我就范”寅6和尚当然能1眼看穿乌赤金的计谋。 “围城之战,分寸必争。你的软肋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好不容易有这个机会,乌赤金总不能轻易放过。 小说,欢迎下载< 不过话再说回来,这也算不上你的软肋,天底下有谁跟金宝钱庄的老板打交道,可以不打起十2万分的精神,否则到时候怎么被你扒得1干2净,自己都搞不清楚,乌某不过是常规操作罢了。”乌赤金刻意将问题再次丢回寅6和尚的身上。 “说得好,寅6和尚本来就是棘手的人物,想要跟我打交道,本来就不能等闲视之。 玄路,你说吧,我该怎么做,才能获得你对我的信任或者说,你才愿意投入我的门下”寅6和尚隐隐能感受出乌赤金与玄路之间的默契,不如将计就计,看看他们俩到底挖了怎样的坑让自己跳下去。 “我可不知道你跟乌阁主曾经有过什么交易,你也无须透过你们之间的交易条件来取信于我,那跟我1点关系都没有。 但是你们既然提到了洛小园,这件事我还是有点兴趣的!我听说这个洛小园8岁的时候,就取得了5兽棋王的头衔,我这位金小哥…,不,应该是客他乡客大哥,也说他曾经在5兽国遇到1位十岁就取得棋王头衔的天才棋手陶葛,看来5兽国可真算得上是卧虎藏龙。 不如这样,就让我亲自走1趟5兽国,去替你们见证赤烟7子在北境对付洛小园是否真有其事,我也可以顺便去向他们请益5兽棋。”玄路趁机提出他将前往北境去找洛小园的想法。 原本客他乡称自己是金不换的远房亲戚,姓金,名化银,刚刚却在乌赤金面前自承是赤烟7子的老7客他乡,虽然这件事大家早就心知肚明,但是此刻突然这么赤裸裸的摊了开来,反而让客他乡明显地有愧于玄路。 玄路之所以刻意强调金化银就是客他乡,就是在敲打寅6和尚与客他乡并非如此言而有信,用意就是逼着寅6和尚再次对洛小园的安危提出承诺。 “你想去北境找洛小园我听说洛小园此刻身在北境的美人湾沙漠,那里可是沙漠中的沙漠,你可千万别把那个地方当成是5兽国。”寅6和尚随即地提醒着。 “2哥你放心,这趟路,我原本就跟玄路说好了要1起去,我们俩会互相照顾的。”客他乡这时开口说着。 “你也要去你们俩知不知道北境现在的局势知不知道5兽国现在已经风云变色了”寅6和尚提醒着。 “看来,你对北境,对洛小园知道的可真是不少。”玄路讥讽地对寅6和尚说着。 “借用乌阁主刚刚讲过的话,围城之战,分寸必争。更何况北境可不是个小地方,洛小园也不是个小人物,我岂有视若无睹的道理。”寅6和尚直率地说着。 ”既然你也承认你对北境、对洛小园是分寸必争,那就再明白不过了,我这趟去北境,就不用帮你们确认赤烟7子是否真在北境对付洛小园,乌阁主也不用在意你们的什么君子协议,大家各唱各的调。”玄路1拍两瞪眼地拉倒。 “你们都误会了,赤烟7子已经有人前往北境对付洛小园是真,但是那是在之前就发生的事,早在我跟乌先生定下君子协议之前就已经出发了。 打从我跟乌先生定下协议后,就接着赶来金宝钱庄,哪有时间去对洛小园的事做任何处理,既然我跟乌先生有了默契,这件事我自然会立刻派人去喊停。”寅6和尚试着解释。 “既然如此,这件事就让我代劳吧。反正我本来就要跟玄路走1趟北境,他去找洛小园,我去找陶葛,现在就顺便去帮2哥传话。”客他乡接着说着。 “现在的北境可说是兵凶战危,在沙漠地带,数万名狼族后代正与北境各部落的盟军对峙僵持,战局1触即发,目前根本就没人知道洛小园身在何方。 在5兽国,木铜王子已经被年逾百岁的普兰国主暂停权位,两个长年遭受冷落的王子复出视事,拥新拥旧两派人马相互倾轧,局势丝毫不亚于沙漠。 你们俩现在跑去北境,那不是自找麻烦吗要想叫停对洛小园的行动,1匹快马或是1纸飞书即可,何必亲自跑那1趟!”寅6和尚提醒着客他乡与玄路。 p,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这趟北境之旅,我还真是非去不可。”玄路这时更是兴致勃勃地说着。 对玄路来说,洛小园向来是1个非常矛盾的存在,1方面洛小园的天分让玄路又是嫉妒又是赞叹,1方面洛小园的遭遇更是让玄路同仇敌忾,这时听到洛小园在北境所遭遇到的凶险,不论是哪1种矛盾情结的作祟,都让他无法不前往北境走上1遭。 尤其这又是乌赤金对自己的托付,此刻自己虽然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算是天涯令主,但是站在师父多闻与师兄霍西亭的立场,他肯定也得跟乌赤金站在同1阵线。 对客他乡来说,他唯1在意的就是玄路,他担心的不是玄路的安危,而是玄路此去北境可能会引发的风波。 以玄路的个性,1旦让他到了风云诡谲的北境,势必会掀起不小的风波,他的嫉恶如仇已经到了1种近乎莽撞幼稚的地步,他根本不会在意自己会惹出什么麻烦,不论是对5兽国、对狼族、对北境各部落,都有可能造成意料之外的变局。 偏偏此时的北境是寅6和尚与乌赤金在7色国之战的胜败关键,失控的北境,或许会对寅6和尚的布局造成决定性的影响,所以他1定得跟着洛小园走1趟北境。 玄路与客他乡完全不理会寅6和尚的劝告与阻止,简单整理行囊后,便自顾自的轻装上路,对他们来说,或许还没意识到他们此行将遭遇到的是1场史诗级的战争,而他们俩人非但不是事不关己的旁观者,更是催生战争的始作俑者。 两人2话不说的丢下乌赤金与寅6和尚,火急火燎的来到5兽国,映入眼帘的第1幕,就深深被5兽军的雄壮军容所震撼。这1天,是3王子提邦从木铜王子手中取得兵权的第1天,为了展现对新主的绝对服从,上万名5兽军鱼贯进入5兽国王城接受提邦的点召,宣誓自此对提邦效忠。 然而木铜王子的旧部多年来身居高位,他们都是蒙受木铜王子的提携之恩,当然不会这么容易就向奎松输诚,他们得让提邦与那些墙头草知道,木铜王子的势力依旧强大,1时的沉潜不过是看在普兰国主的面子上,若要真刀真枪的上场对阵,5兽国此刻还是木铜王子的天下。 也就是这样的微妙情结,木铜王子旧部此刻做出极为挑衅,甚至是叛逆造反的行径,就是他们从顿阳山,也就是木铜王子父兄陵墓所在的地方,挑在提邦点召大军的当下,向5兽国王城上空射出无数火箭。 这些带着火球的羽箭,1边凌空而过,1边发出巨响,从上万名5兽军的头上越过,然后落在杳无人迹的王城东面。 毫无疑问的这个举动势必激起普兰国主的震怒,这不但代表着木铜王子的拥兵自重,更代表5兽国或许将会自此陷入分裂。 玄路与客他乡看着火箭从头上飞过,1时还搞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就像乡巴佬进城,1边看着热闹,1边4下到处追问8卦。 此时就能看出玄路与客他乡迥然不同的个性,不怕生的玄路,见到每个人就问东问西,只不过王城里的气氛诡异,此时突然面对1个陌生人,大多数人不想惹麻烦上身,多半是应付了事,玄路1时也打探不出什么消息。 反观客他乡,总是安静沉默地站在玄路身后,仔细观察着每个与玄路交谈过的人,试着从他们的言行举止判断出哪些是他们不愿回应的问题,哪些又是他们乐于分享的事情。 没过多久,玄路便沮丧地对客他乡说着:“除了1些不着调的小事他们愿意说,关键问题,大家总是1听就摇头走人,看来这里的氛围比我们原本想像的要复杂地多。” 客他乡笑着说道:“那是当然,你总是1开口就问木铜王子现在在哪再不然就是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洛小园这个人换做是我,我也不愿意跟你说话。” 玄路不服气地说着:“不这么问,还能怎么问这整条大街看似人潮汹涌,就是没听到半个人提起洛小园或木铜王子,如果我不直接开口去问,也没人可以让我蹭着打探。” 客他乡摇着头,无奈地说道:“那就表示这两个名字对现在的5兽国王城来说,是个不能说的禁忌,既然是禁忌,又有谁敢轻易地对1个陌生人提起,更别说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玄路不以为然的说道:“照你这么说,我们现在该怎办?" 客他乡笑着说道:“等吧,有人会自己找上我们。" 玄路不解地问着:“等人?等谁?我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会有谁来找我们?" 客他乡神秘的说着:“会来找我们的人多的是,第1种人是5兽国的官府,我们到处瞎打听,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再过不了多久,他们1定会找上门来。 第2种人是赤烟7子安排在5兽国的人,换句话说,就是老大的人,2哥跟乌赤金提到那个已经来到5兽国对付洛小园的人,就是我们的老大富满墩。" 玄路不解地问着:“既然你都知道富满墩已经来到了5兽国,而且他的目的就是要对付洛小园,怎么我们不直接去找他打听就好,何必要像现在这样到处碰壁吃闭门羹?" 客他乡笑着说道:“要救洛小园的是你又不是我,我何必去帮你打探洛小园的消息,更何况老大是来这这里对付洛小园的,就算他有洛小园的消息,也必然会让你知道。" 洛小园不以为意的说着:“你放心,我不用你帮忙也1样能打听得到,从现在开始,你就离我远远地,别想从我这里蹭到洛小园的任何消息,免得让你去跟富满墩通风报信。" 客他乡摇头说着:“那可不行,出门前2哥再3交代,他说你这孩子又莽撞又无脑,这会去到人生地不熟的北境,1定会闯出祸来,你可是他心爱的弟子,让我无论如何都得保护好你。" 玄路不以为然地说道:“去他的什么狗屁弟子,我几时同意当他的弟子?更何况你拿什么保护我?再怎么说,我的武功可要比你高出不少,谁保护谁还不知道呢!" 客他乡仍是笑着说道:“看来,2哥对你的了解,果然是超乎你对自己的想象。2哥说了,你空有1身高深内功,但是你丝毫不会应用,这样的武功搁在你的身上,除了比较不容易伤风感冒,其他的1点用处都没有。 小说,欢迎下载< 尤其这里可是在北境,他们习惯的是骑马射箭,就算你的武功再好,肯定跑不过他们的骏马,更躲不过他们射的羽箭,换句话说,你的武功在这里根本就1无是处。" 玄路不耐烦的说道:“那也未必,你2哥老是以为他什么都知道,我就偏偏要让他看走眼。听着,从现在开始,你不准跟着我,你找陶葛下你的5兽棋去,我自去找我的洛小园。" 玄路话1说罢,正要转身离开,刚好看见1众5兽军的骠骑战士快步迎面而来,玄路正要加以闪躲,只见1队又1队的骑兵正以毫厘之差,惊险又安全的与自己擦身而过。 这时客他乡急忙将玄路拉开,免得让5兽军给撞个正着。 “看来是出乱子了,我们先找个地方避避,暂时静观其变再说。"客他乡对玄路说着。 “出乱子?你怎么知道出乱子了?"玄路不解地问着。 “这些5兽军匆匆前往的方向,就是刚刚那1阵火箭发射的方向,这会儿他们肯定是要去抓人,毕竟王城里正在点兵,那些人却在1旁挑衅示威,这种事搁谁身上都受不了。"客他乡解释着。 “这么说,这些5兽军现在是要去抓木铜王子吗?那我们赶快跟了上去,还避什么避?"玄路急忙说着。 “放心,这些火箭肯定不是木铜王子自己射的,木铜王子可不是傻子,不会在这种时候给自己找麻烦。 射箭的人1定是木铜王子的支持者,他们不过是在替木铜王子抱不平,并不是有心造反,射完那1轮火箭之后,马上会躲得无影无踪,虽然这群5兽军气势汹汹的去抓人,不过是做做样,吓唬吓唬老百姓罢了。"客他乡心如明镜般地说着。 说app——-p> “你又知道了?你就吹吧!"玄路不以为然地说着。 “他可没说错,两边的人都是做做样子而已。"这时1个苍劲的声音突然在玄路与客他乡的身后响起。 /99/99081/31920386.html 第285章。拉木拉罕 “老大,你怎知道我会来5兽国!”客他乡1听到声音,立刻就认出讲话的人是富满墩,随即开心地回头对身后的人说着。 客他乡从小就跟在金不换的身边,成年后又碰上富满墩的任务刚好进入白热化的阶段,接着又遇上富满墩匆匆忙忙的隐退,1直以来,并没有太多的机会与他相处。多数时候,只能在例行拜见荒野重的场合匆匆会面,自然也说不上有什么深厚的交情。 只是他们两人的交情虽然表面上看似淡薄,但是赤烟国的富、客两大家族向来便有着无比紧密的联系,几百年来,几乎每1代都有家族成员互结亲家,长此以往,两家人早就已经融为1家人,彼此间的血缘辈份更是错综复杂,几乎每个富、客两大家族的子孙,都能在对方的族谱上排的上号,这当然也包括了富满墩与客他乡这两个人。 “3叔公,你们前脚才刚离开金宝钱庄,老2后脚就发了飞信给我,我1收到老2传来的信息,立刻算准了日子,接着便3天两头的在5兽国王城最热闹的街头转悠,就是要尽早接到你们。 ,~欢迎下载 果然不出我所料,这5兽国王城虽然不小,但是对于你们这种初来乍的人来说,能去的地方就这些,您这个侄孙总算是宝刀未老,果然让我在这遇上了3叔公。”富满墩像个孩子1样,开心满意的说着。 原来富满墩在赤烟7子中排行老大,那是因为他的年纪最长,若要论起辈份,客他乡足足长了他两辈,所以他只要遇上客他乡,还得恭恭敬敬地叫1声3叔公,这1层特殊的关系,也让他们原本看似淡薄的交情外,1直有着1份特殊的联系。 “老大,你别逗我了,你都已经1头白发,1脸白须了,还当着大家的面喊我3叔公,那不是让人笑话吗 论起年纪,我当你的孩子都绰绰有余了,当年大业粮行开始意气风发的时候,我可都还没出生呢!”客他乡难得在这种场景遇到富满墩,因此也是开心地对富满墩撒着娇。 “谁敢笑话你你可是我的3叔公,眼下赤烟国仅存的十大家族里,就你的辈份最高,哪个人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来笑话你 至于我,就更没人敢笑话了,谁敢笑我们爷俩,看我不撕烂他的嘴。快点先上我那去,今天刚好有5兽烩可吃,你们来得还真是赶巧,早1天晚1天来都不成。”富满墩热情地说着。 玄路这时疑惑地盯着这个大名鼎鼎的富满墩看着,这个人当年可是叱咤风云的1代枭雄,不但师兄霍西亭的性命都不免让他捏在掌心之中,就连鲲鹏国的满朝文武都得看他的脸色办事,尤其是火麒麟这样的霸主更得对他礼让3分,怎么这个时候的富满墩,看起来就像个童心未泯的老顽童。 “富老板,你好,我叫玄路…。”玄路正要自我介绍,却让富满墩毫不客气的打断。 “我早知道你是谁了,你不用对我自报家门,我也没功夫搭理你,你在后面跟着就是。”富满墩1见面就给足了玄路脸色,与刚刚对客他乡热情亲切的态度完全判若两人。 玄路几时受得了这种闲气,他从小就备受师父多闻与师兄霍西亭的宠爱,就连金不换这样的人物对他也是百般容忍,尤其富满墩对客他乡与自己这两副截然不同的嘴脸,根本就是摆明着冲着自己来的。 说,欢迎下载- “我不习惯跟这种老得让我无话可说的人相处,你们爷俩爱上哪就上哪,小爷我走我自己的。”玄路冷不防地丢下这句话给客他乡,自顾自的转身牵着自己的马离开。 客他乡正要赶上去拉住玄路,却让富满墩给1把拦住,急忙对他使了使眼神,示意客他乡姑且先让玄路离开无妨。 “让他去吧,顺便试试他到底想干什么。”富满墩认真地说着。 “老大这是什么意思2哥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我好好地看住他,怎么你1见面就把他给赶走难道你还没收到2哥的飞信吗”客他乡不解地问着。 “说实话,我压根就不同意老2跟这个小子纠缠不清,他可是多闻那个老家伙的徒弟,更是霍西亭那个混蛋的师弟,把这种人放在我们的身边,那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富满墩曾经在霍西亭的手上吃过大亏,虽然已经过了5年之久,到现在他仍是愤不平,此时碰上霍西亭的师弟,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你说的这些,2哥那是1清2楚,他之所以这么做,肯定有他的道理,你现在把人给气跑了,你让我怎么跟2哥交代”客他乡着急地说着。 “这些日子5兽国内部大乱,他1个外地人,肯定没法在这安生过日子,更何况我到处都打点过了,他就算要投宿打尖,也不1定找得到地方。你放心,过不了几天,他就会乖乖地回来找我们,这孩子从小到大,多闻与霍西亭对他照顾的无微不至,他是吃不了什么苦的。 我也想趁这个机会,好好地探探他接近老2的目的,你没发现这孩子出现的太过神奇吗老2就是对自己太过自负,总以为天底下没有人讹得了他,光是这1点,就足以让敌人有可趁之机。”富满墩尽显沙场老将的本色,经验老道地对客他乡说着。 “老大,你对这孩子还不够了解,这孩子的脾气简直比茅坑里的石头还臭还硬,他真要在这里过不下去,肯定是1路往沙漠里走,他才不会在乎5兽国有没有地方投宿,有没有地方打尖。 更何况他来北境是为了要找洛小园,既然此时洛小园不在5兽国,我相信他绝对会毫不犹豫的离开这里。”客他乡担心地说着。 “没事,这里是北境,不是他想怎样就能怎样。尤其他要去的地方是沙漠,那里可不像在万山诸国,带上几锭银子就以为可以到处畅行无阻,就连最基本的吃喝都是门高深的学问。 等他发现寸步难行的时候,自然就会回头来找我们,这些日子我早在北境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算他躲进沙漠里去,也逃不出我的眼线。 你这1路风尘仆仆的来到北境,肯定累坏了,先上我那去好好歇上两天,我敢保证,两天之后,他1定乖乖地回来。”富满墩露出他1贯的自信。 “但是他…。”客他乡还要继续解释,却让富满墩给堵了回来。 “尽管放心,我已经安排了人随时跟在他的4周,1方面盯着他,看他到底藏着什么猫腻,1方面保护他的安全,若有什么风吹草动,我这里马上就会知道。”富满墩补充说着。 客他乡虽然还是觉得不妥,玄路可是寅6和尚重视的人,再加上临行前的再3嘱咐,此刻说将他扔掉就扔掉,要是发生什么意外,寅6和尚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但是富满墩可是赤烟7子的老大,自从荒野重过世之后,赤烟7子自该以他为尊,此时富满墩这么交代,自己也不好继续坚持,只能祈祷玄路此行平安无事。 对玄路来说,他正烦恼着找不到机会甩开客他乡,毕竟这1趟路,他是带着任务而来,身边跟着1个客他乡总是碍手碍脚,此刻富满墩刚好来帮自己解围,这可真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 对玄路这个1向心气高傲的孩子来说,1直以来,他就想找个机会好好表现自己。但是同门里有个神探霍西亭,年轻的玄路再优秀也不敢超越这个师兄,后来遇上的若不是寅6和尚、乌赤金这种大神,就是万众瞩目的洛小园,这让他颇为不是滋味。 这1趟的北境之行,既然有机会能让他独当1面,他自然要好好地把握,他1边想着之前云从龙对自己的循循善诱,再加上后来天涯令主临终前对自己的郑重托付,尤其是乌赤金对自己的1番期许,顿时让玄路觉得自己的未来任重而道远。 此时的玄路早就做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打算,当初与洛小园结下仇恨的人是木铜王子,在他对北境1番犁庭扫穴后,突然又悄然撤回他对洛小园的无限追杀,转变如此之大,其中肯定有许多不足为外人道的恩怨情仇。 p 再加上此时木铜王子遭到普兰国主的冷落,两位失势已久的王子重新临朝辅政,想来必有许多可趁之机。玄路这时的打算就是试着找到木铜王子,他相信自己现在所需要的答案1定就在木铜王子的身上,而木铜王子也1定需要1个不受5兽国约束的人替他在外活动。 要知道木铜王子在哪并不难,木铜王子在5兽国可是数1数2的大人物,就算被冷落搁置,也1定是动见观瞻,真要打听他的下落,肯定不是什么大问题。 但是玄路没打算让富满墩与客他乡知道自己的行踪或打算,现在去找木铜王子,就难免会跟他们碰上,因此他决定先去北境草原绕上1圈,等过个几天再绕回来5兽国1探究竟。 尤其北境各部落已经完成结盟去对付洛小园的狼族大军,相较于5兽国,那里1定有着更多关于洛小园的信息,要想获得木铜王子的青睐,玄路知道自己也得带着洛小园的消息去跟木铜王子交换。 但是此时的玄路应该以什么身份出现在北境草原呢怎样的身份才能让他在这里无往不利呢在这么敏感的时候出现在北境这个地方,肯定会引起大家的侧目,他1定得想出1个合理又有说服力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所幸他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他想为自己塑造出任何身份都不是问题,只要不夸张,没有人会对他有所怀疑,更无法对此进行查证。 他想到不久前自己与客他乡的5兽棋之争,又想到洛小园与陶葛这两个分别在8岁、十岁就取得棋王头衔的天才棋手,这时他突发奇想,就让自己成为万山诸国的少年棋王,不远千里来到北境要向洛小园发出挑战。 这个借口既符合各方人设,又没有敏感的利害关系,最重要的是能够光明正大的在北境打听洛小园的信息,尤其玄路将自己定位为洛小园的对手,某种角度来看,他与北境部落的联盟也算是同1阵线。 这个消息果然很快的便在北境草原传了开来,随着玄路1路上4处打听着洛小园的下落,大家都知道有个来自万山诸国的年轻棋王要在5兽棋上挑战狼族少狼主,只是这不过是个不登大雅之堂的小事,毕竟沙漠前线现在正是剑拔弩张的关键时刻,谁会在乎小孩子下棋斗棋的玩意。 就在这个时候,玄路遇上了天水旗的巫医,拉木拉罕,那个狼族后代的长老,那个少数在草原部落还1直关心着洛小园的人。 拉木拉罕是在草原市集上找到的玄路,当时玄路正在人群中摆着5兽棋的残局供人破解,那是他在寅6和尚书房里看到的棋谱,因此摆出来让有心人前来找他攀谈,只是草原部落的人多半对5兽棋1知半解,来来去去竟然没人对他多看1眼。 “小伙子,你看起来不像是北境的人,怎么会跑到这里来摆棋呢更何况你摆着这是5兽棋,这是5兽国的孩子才会玩的游戏,草原里没几个人认识这个东西。”拉木拉罕趁着4下无人时,靠上前来询问着玄路。 “我千里迢迢从万山诸国来这里摆棋,当然不是让那些不懂5兽棋的人看。”玄路冷冷淡淡地说着。 “问题是你看看这4周,人来人往的,少说也有上千个人,就是没有半个人对你这5兽棋感到兴趣,你又能上哪去找那个懂5兽棋的人。”拉木拉罕笑着对玄路问着。 “有的,我知道北境有人懂我的棋,我这些残局就是摆给懂我棋的人看,至于其他人,不看也罢。”玄路虚张声势地说着。 “你怎么就知道北境除了5兽国以外,还有其他人懂你的棋呢难道你以前来过北境吗”拉木拉罕好奇地问着。 “5年前我曾经跟1个高手对弈过,那个人告诉我他来自北境,他是我这辈子所遇过最强的对手,我苦练多年,就是为了要跟他再战1盘。”玄路讲着自己编出来的故事。 “原来如此。但是北境如此之大,你光是透过摆棋去找他,这该找到何年何月不如你告诉我这个人的名字,我在北境认识的人还不少,或许我能帮你打听打听。”拉木拉罕试着确认他要找的人就是洛小园。 “我要找的人,原本我以为他就是个默默无闻的普通人,但是在我来到北境之后,才知道他在这里惹上了大麻烦,现在他在北境可是大名鼎鼎,为了不对他造成困扰,也不给自己惹事,我还是别说他的名字。”玄路欲擒故纵地说着。 “原来是这样,听你这么说,我想,我应该知道你要找的人是谁。”拉木拉罕神秘地说着。 “怎么可能我不过就说了这几句话,再加上北境如此之大,你怎么就能知道我要找的是谁”玄路佯作惊讶地问着。 “你要找的人,既是5兽棋高手,现在又在北境大名鼎鼎,这样的人,你随便找个人问问,多数人都能不假思索地马上告诉你这个人是谁。”拉木拉罕开门见山地说着。 “你真的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那你知道我该去哪里找他吗”玄路刻意兴奋地问着。 “你这1路走来,难道就没告诉你那个人在哪吗”拉木拉罕也想试着套出洛小园现在的下落。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我要找的是什么人,但是却没有任何人能告诉我上哪去找到他,更多时候,是连理都不想理我。”玄路继续说着。 “那是当然,现在你要找的人,正在被全北境的人追杀,他早就不知道躲到哪去了,当然没人能告诉你关于他的下落。”拉木拉罕接着说道。 “你知道他为什么被那么多人追杀吗”玄路同样也想从拉木拉罕的嘴里套出1些消息。 “难道这1路上你遇到那么多人,就没人告诉过你,为什么那个人会被大家追杀”拉木拉罕怀疑地问着。 “有是有,但是说法不1而足,我根本不知道哪1种说法才是真的。”玄路小心翼翼地说着。 “你能否告诉我,这1路上你都听到哪些说法”拉木拉罕见眼前这孩子态度诚恳,再加上是洛小园的旧识,是以对他更为好奇。 “老爷爷,是我来这里向你们打听消息,怎么这会反而是你在向我打听消息”玄路这时不解地问着。 “我总得多了解1点你的需要,才知道到底该告诉你1些什么,不是吗”拉木拉罕回应着。 “你这么说倒也合理,但是我总得确认1下,你是不是真的知道我要找的人是谁”玄路先要确认这个老者是不是来跟自己开玩笑的。 “没问题。如果我没猜错,你要找的人应该就是奔火族的巫女之子,狼族的少狼主,洛小园,是不是”拉木拉罕不啰嗦地直接说着。 “你真的认识他”玄路激动地说着。 “这又有什么希罕,现在整个北境又有谁不认识他,重点是谁能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谁又能将他给找出来”拉木拉罕继续说着。 “你知道上哪去找他吗”玄路兴奋地问着。 “不知道,但是我可以给你1点线索,至少是1个明确的方向,否则北境如此之大,你能上哪去找他呢”拉木拉罕从玄路的言谈中,以为这个孩子应该是友非敌,虽然不知道他对眼下的洛小园能有什么帮助,多1个朋友总好过多1个敌人。 “你说得对,现在就是没人可以给我任何线索,到目前为止,我唯1获得的消息就是他人在北境的沙漠深处。 问题是北境沙漠如此之大,这沙漠深处指的更不知是什么地方,就这么1句话,让我上哪去找他”玄路这时无奈地抱怨着。 /99/99081/31920387.html 第286章。北境秘辛 “孩子,你还没告诉我这1路走下来,你都听到哪些关于洛小园的讲法”拉木拉罕继续言归正传。 “大家的讲法太多了,我1到5兽国,他们就告诉我洛小园试图刺杀木铜王子,所以木铜王子才会下令追杀洛小园,你说这洛小园跟我是差不多的岁数,他怎么可能会去刺杀堂堂1个5兽国的少主呢”玄路不解地问着。 身 “这世界上的事千奇百怪,说不定是木铜王子先有愧于洛小园也说不1定,洛小园也许只是被动的抵抗而已,这种事到处都有,1点都不足为奇! 看来这5兽国的人并没有告诉你是木铜王子先杀了洛小园的家人,洛小园才会去找木铜王子报仇,不过这也难怪,他们身为5兽国子民,站在木铜王子的立场说话也很正常。 你再说说其他人又是怎么说的。”拉木拉罕继续问着。 “其他的讲法就更荒谬了!他们说洛小园是早已亡国1千多年的狼族少狼主,而狼族则是当年整个北境的公敌,他的势力范围几乎席卷了整个北境,这也是现在整个北境都联合起来对付洛小园的原因。 这个洛小园到底是不是狼族少狼主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些年他1直都生活在万山诸国,就算他的身份真是狼族少狼主,1千多年前的事,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北境的人却将气都出在他的身上,天底下哪有这个道理”玄路继续说着。 “听起来,你不像是来找洛小园对弈的,反而像是来替他打抱不平的。”拉木拉罕从玄路此刻的神情与说法,看得出他对洛小园的同情。 “我当然是来找洛小园对弈的,就是因为我听到他正让北境的人联合起来追杀,才急忙来找他对弈,否则他什么时候1命呜呼,到时候我上哪去找他报仇”玄路随便找了1个借口。 “这么说也有道理,看不出你这个孩子还挺执着的。除此之外,你还听到哪些不同的讲法呢”拉木拉罕继续问着。 “我还听说洛小园是什么奔火族的巫女之子,因为奔火族与5兽国并称北境双雄,两边1时瑜亮多年,彼此早看对方不顺眼。 后来木铜王子又杀了洛小园的父亲与母亲,这洛小园到底是狼族的少狼主,还是奔火族的巫女之子呢木铜王子为什么又要杀掉洛小园的父母呢听说洛小园的父亲不过就是个5兽国的厨子,他能对木铜王子造成什么威胁”玄路继续装迷糊地问着。 ! “你问的这些问题,北境也流传着许多说法,大家1样不知道哪个才是真相。看来你打听到的还真是不少,还有呢”拉木拉罕能感觉到玄路刚刚所提到的事,多半是站在洛小园的立场去看事情,但是这并不符合当下5兽国与北境草原的现状。 不管是5兽国或北境,都是因为洛小园的出现,感觉到沉睡千年的狼族蠢蠢欲动,眼下更是已经给北境带来了极大的困扰与威胁,这才是北境各部落联合起来对付洛小园的原因。 如果这孩子是在5兽国或北境草原打探洛小园的下落,听到的消息,便应该是洛小园到底带给北境多大的威胁,而不是木铜王子或北境各部落如何去对付洛小园。 “除了前面你说的这些,还听到了哪些关于洛小园的事”拉木拉罕有预感,这孩子应该能带给自己1些洛小园在北境以外的故事。 “差不多就是这些了。”玄路暂时先告个段落。 “你刚刚说5年前你曾经跟洛小园下过棋,那应该是在万山诸国吧,你能说说那时候的状况吗”拉木拉罕突然问起过去的洛小园。 这个问题突然让玄路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不过是临时起意,随口编了1个借口好应付拉木拉罕,哪知道拉木拉罕居然会追根究底。 “因为1个机缘巧合,我们在1个书房偶遇,那时我正看着5兽棋的棋谱,他也刚好路过,就这样我们对弈了起来。”玄路将他在金宝钱庄寅6和尚书房遇到客他乡的那1段经历说了出来。 “路过书房我还是第1次听说有人在书房偶遇陌生人那是在你家的书房,还是洛小园的书房”拉木拉罕不解地问着。 “那…,那个地方不方便让别人知道。老爷爷,你要是不知道洛小园的下落,我们就先别聊了,总是你在问我问题,到现在我1句话都还没问呢!”玄路觉得这老先生有点诡异,自己在草原部落也遇到了不少人,就这个老人最让自己感到不安。 读者身 “别急,孩子,既然你都回答了那么多的问题,我也应该礼尚往来1番,不但如此,我给你的答案,肯定会让你大吃1惊。”拉木拉罕高深莫测的说着。 “大吃1惊”又是1个大吃1惊!玄路心想,怎么每个人遇上自己,都认为可以让自己大吃1惊呢难道自己看起来,就真是那么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吗 “你不相信你可不要后悔!”拉木拉罕像逗着自己孙子1样的逗着玄路。 “不,我的意思是怎么还有惊喜呢这1路下来,我已经遇上不止1次的惊喜了。”玄路勉强解释着。 “孩子,我能感受到你是非常认真的在铺垫这1切,但是许多事是瞒不住人的,不管是你心里想的,或是你心里不想的,都在你的1言1行中暴露无遗。 我可没有任何瞧不起你的意思,我今年都快8十岁了,再怎么说,我也比你多见过6十几年的太阳月亮,就算比你多1点江湖历练,多1点人生体验,那也正常得紧,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拉木拉罕怕玄路误会自己的意思,是以特别解释着。 “我不是很清楚你的意思”玄路这时听着拉木拉罕所讲的话,好似自己已经露出马脚,这时只能继续装傻。 “你1定知道我在讲什么。首先,你摆的这几手5兽棋残局,根本就不是你下出来的,这几手棋都是当年凤山老人留下的残局,只要下过5兽棋的人,几乎都识得凤山老人,更识得凤山老人当年留下来的这些残局。 你说你跟洛小园下过棋,如果你连这几手残局都不认得,你就不可能当得了洛小园的对手,自然也不可能千里迢迢跑到北境,就为了在这个节骨眼上跟洛小园下棋。我说的对吗”拉木拉罕心似明镜地说着。 “我…,我其实…。”玄路正想继续解释,拉木拉罕又继续说着。 “刚刚你提及在5兽国与北境草原听到那些关于洛小园的事,多半是你在来到北境之前就已经有所了解,因为在北境这个地方,除了狼族与奔火族的人,是不会有人认为洛小园受到木铜王子的欺负,也不会有人认为北境各部落联合起来对付他。 1直以来,绝大多数人只会记得当年曾经受到狼族的侵略,换句话说,如果你是在5兽国或是北境草原打听洛小园的事,你得到的讲法只有1种,那就是洛小园唤醒沉睡千年的狼族,北境又将再次迎来浩劫。”拉木拉罕说着北境目前的现实状况。 “其实…,其实我听到许多人的说法。既有北境的人,也有非北境的人,我只是…,我只是把大家的话都汇整起来罢了。”玄路努力辩解着。 “你刚刚所说的那些讲法,只会从洛小园同伴的嘴里讲出来,不但如此,就连奔火族与狼族也不会这么说,这些说法肯定是洛小园在万山诸国的朋友说的。 对奔火族来说,他们在意的从来都不是木铜王子杀了洛小园的父母,他们在意的是木铜王子杀了他们的巫女,杀了他们的战神尔汗以及5百个弟兄。 对狼族来说,他们在意的是蛰伏了千年之久,在北境受尽了屈辱,现在终于等来他们的少狼主,接下来总算能够扬眉吐气,与其说是北境各部落联合起来对付洛小园,不如说是这个少狼主再次让北境各部落如坐针毡。”拉木拉罕条分缕析地说着。 “你…,你怎么会这么清楚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玄路吃惊地问着,他很清楚这个老人所言不虚。 “那还不简单,因为我自己就是狼族的后代,我当然知道他们的心里都在想些什么。”拉木拉罕继续说着。 “你是狼族的后代”玄路不敢置信地问着,紧接着连忙4处张望,就怕1旁有人听到这句话。 “不用担心,在我们周遭几十尺的范围内,眼下没有任何1个人,我们俩大可以敞开来说话。”拉木拉罕微笑地说着。 app,&~p。 “你真是狼族后代这会不会也太巧了北境如此之大,我居然随随便便就能遇上狼族后代”玄路惊讶地问着。 “这有什么好意外的在北境,散布各地的狼族后代至少超过十万人,就算已经有5万个狼族后代都去了沙漠深处迎接少狼主,还有至少5万人以上散布在北境各地,你能在这里遇上狼族,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拉木拉罕继续说着。 “既然你是狼族的后代,你可知道洛小园现在人在什么地方”玄路立刻问着。 “怎么你是想来救洛小园,还是想来抓洛小园”拉木拉罕明知故问的看着玄路。 “你刚刚不都已经猜出我是他的同伴吗我当然是来救洛小园的。”玄路不知不觉地又让拉木拉罕给牵着鼻子走。 “你想把洛小园…,不,你想把少狼主救到哪去天底下,还有哪里会比北境这个地方更加安全”拉木拉罕疑惑地问着。 “北境安全北境这种地方怎么会安全呢这里有那么多人要对付他,现在他正不知被困在哪里呢!”玄路无法同意拉木拉罕的讲法。 “我可以这么告诉你,就是因为少狼主此刻就身在美人湾沙漠,所以他才是最安全的。”拉木拉罕笃定地说着。 “在美人湾沙漠才是最安全的北境各部落不是正聚集了5万联军要去对付洛小园吗”玄路这时让拉木拉罕弄得1头雾水。 “没错,不但北境各部落的知道少主此刻就在美人湾沙漠,狼族的后代也知道,所以狼族的子民正相继前往美人湾沙漠恭迎少狼主,只要有狼族的子民在,我们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少狼主。”拉木拉罕虔诚地说着。 “所以…,洛小园现在已经和狼族的人在1起了”玄路兴奋地问着。如果洛小园现在已经与狼族后代会合,自然就不用再替他担心那5万个北境部落盟军。 “目前我们还无法确知少狼主的下落,但是我们能确定他此刻就在美人湾沙漠里,而现在美人湾沙漠所有的5兽军都已经被我们歼灭了,换句话说,少狼主现在暂时是安全的。”拉木拉罕看来对美人湾沙漠所发生的1切了如指掌。 “但是那5万个北境部落联军…”玄路仍是不放心地说着。 “北境部落联军你根本不用担心那件小事。狼族后代现在就聚集在美人湾沙漠与星海部落的交界处,早将美人湾沙漠与北境部落联军给彻底隔开,他们根本就无法跨越雷池1步。 少狼主既然有能力以1人之力去对付5、6百个5兽国精兵,美人湾沙漠都是些小部落,他们绝对无法对少狼主造成威胁。”拉木拉罕自信地说着。 “你的意思是现在洛小园就1个人待在美人湾沙漠,而不是跟狼族的人在1起”玄路1时还搞不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没错,但是你不用担心,狼族的弟兄早就掌握到少狼主的行踪,他最后是出现在美人湾沙漠的垂杨部落,当时包围着少狼主的5兽军,已经被我们当场尽数歼灭,眼下少狼主应该是潜入当地出名的地堡去避避风头,等过1阵子,少狼主应该就会出来了。” 拉木拉罕虽然远在北境草原,却对沙漠里发生的1切洞若观火,代表着狼族对北境所有1切掌握得滴水不漏。 “地堡洛小园现在躲在地堡里这地堡是个怎样的地方”玄路对地堡1无所知,因此1连问了几个问题。 拉木拉罕简单地对玄路介绍了1下他所知道的地堡,也让玄路知道洛小园身处地堡里,是绝对的安全。 p>> “既然你们都知道了洛小园现在就在地堡里,怎么不想办法去接他出来”玄路仍旧无法感到安心,毕竟整个沙漠到处都是想要对洛小园不利的威胁,只要不是亲眼看着洛小园脱险,任何意外都有可能发生。 “这地堡并不是1个想进去就能进去,想出来就能出来的地方,毕竟…。”拉木拉罕继续跟玄路说着过去狼族与垂杨部落的那1段恩怨。 “这意思是洛小园现在正被垂杨部落困在地堡里这么看来,跟他被北境部落联军包围有什么不1样”玄路听了拉木拉罕的解释,1时怒从中来。 “你可千万不要误会,据我们所知,少狼主是在垂杨部落的协助之下,才到地堡里去避的风头,这或许代表垂杨部落的人对少狼主并无恶意。”拉木拉罕立即解释着。 “你怎么不说垂杨部落是趁这个机会将洛小园给骗到地堡里关起来”玄路不以为然地说着。 “这…,这也是我来找你的目的。”拉木拉罕这时略显尴尬地说着。 “原来你来找我是别有目的”玄路怀疑地问着。 “没错,事实上,我们也怀疑少狼主是否正被垂杨部落的人所挟持!否则地堡外头的5兽军早就被我们肃清,狼族兄弟更是闯进地堡里搜查了好1阵子,如果少狼主不是遭到挟持,他早该出来与我们相会。 但是囿于垂杨部落与狼族过去的关系,我们也不敢对他们过分施压,如果少狼主真的落在他们的手里,就怕会因此对少狼主造成不利。”拉木拉罕继续解释着。 “你这说了半天,结果洛小园不还是落在别人的手里你们就没想办法去救他吗”玄路气急败坏地说着。 p, “这件事,目前身处第1线的几位旗主已经讨论多次,他们以为,如果少狼主真是被垂杨部落困在地堡里,他们也不敢对少狼主有所不利。 毕竟狼族大军现在就驻扎在美人湾沙漠边缘,距离垂杨部落不过3、5天的路程,只要触怒了我们,狼族大军随时都能挥军西进,轻轻松松地踏平垂杨部落。”拉木拉罕胸有成竹地解释着。 “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能任由垂杨部落的人将洛小园这么1直扣着不放,还是得想办法尽快将他给救出来。”玄路忧心忡忡地提醒着。 “这就是我特地来找你的原因。”拉木拉罕终于将自己的目的给说了出来。 “你这什么意思你这是要我去救洛小园”玄路疑惑地问着,毕竟不管是美人湾沙漠还是垂杨部落,对他来说,这些都是陌生的地名,他压根就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就连洛小园长得圆的扁的都不知道。 “没错,你是最适合的人选。”拉木拉罕坚定地点着头。 “适合个鬼!我这辈子还没去过1次沙漠,更何况美人湾沙漠又是沙漠里的沙漠,你却让我去帮你们救洛小园”玄路不可思议地问着。 “没错,在还不知道你这个人之前,我们原本是想找5兽国的秋原王子来帮这个忙,因为5兽国过去与垂杨部落素无渊源,他们或许不会因为秋原王子的身份而对他有所疑虑。 再加上木铜王子与洛小园之间的恩怨,垂杨部落肯定会相信这个秋原王子与少狼主之间的关系是敌非友,只不过秋原王子眼下身在美人湾沙漠的胡子部落,我们1时还联系不上他。 幸好这个时候你及时出现了!你不但与狼族、奔火族素无渊源,你甚至跟少狼主也没有任何关系,这样的你,是最适合去垂杨部落探口风的人。”拉木拉罕继续说着为何要找玄路的原因。 /99/99081/31920388.html 第287章。赶鸭子上架 “如果能帮忙救出洛小园,我当然是义不容辞,但是我对北境人生地不熟的,更何况…,更何况…。”玄路这时突然词穷。 身 “你还有什么其他的为难之处吗”拉木拉罕看着玄路现在所表露出的为难,于是好奇地问着。 “我得先跟你交个底,我压根就没见过洛小园这个人,我所知道的洛小园,都是透过别人告诉我的。你刚刚说的没错,我根本就不是洛小园在5兽棋上的对手,我甚至从来没跟洛小园下过1次5兽棋。”玄路151十地坦诚着自己编造的谎言。 拉木拉罕这时好奇地看着玄路,好似正打量着这个不知哪来的2愣子,既然完全没见过洛小园,跟他也没有任何交情,怎么会甘冒这么大的风险来到北境说要营救洛小园。 拉木拉罕以他数十年的识人经验,他能知道这孩子对洛小园肯定不怀恶意,但是1码归1码,就算是不怀恶意,他也不能就这么轻易将这孩子送到洛小园的身边。 “你过去从来都没见过少狼主既然如此,你又是为何千里迢迢跑来北境找他呢”拉木拉罕得先搞清楚这孩子的来意。 “我身边许多人都认识洛小园,我是从他们身上了解的洛小园,尤其是他的悲惨身世与遭受到的不公平待遇。 原本他们都想来北境营救洛小园,但是万山诸国现在同样是乱成1片,他们各自都有更麻烦的事得处理,1时都脱不开身,但是洛小园的安危又十万火急,他们只好让我先来帮忙。” 玄路这时半真半假的说着自己为什么要来北境的原因,他虽然不怀疑眼前这老爷爷就是狼族后代,更愿意相信他是1心想救出自己的少狼主,但是这1切的背后还牵扯着东牙山与赤烟7子的秘密,他可不能口无遮拦的将这1切都给供出来。 更何况富满墩这只老狐狸此刻就在5兽国,说不定他的势力早就渗入北境的各个角落,自己千万不能糊里糊涂地就着了他的道。 “因为这些原因,你就愿意只身前来北境冒险你该不会不知道这趟路会遭遇到多大的危险吧”拉木拉罕好奇地问着。 “你这就小看我了,虽说北境的阵仗我还没机会亲自见识,但是在万山诸国,我可不知亲身经历过多少凶险的场面,你大可不必替我担心。”玄路怕拉木拉罕不知道自己也是个身经百战的狠角色,立刻提醒着拉木拉罕自己也不是省油的灯。 “我担心的不是你,而是少狼主。在这1望无际的北境,没有人会想要对你不利,但是多得是心怀不轨的人对少狼主另有企图,要是你1时不察,将有意不利于少狼主的人带到少狼主身边,到那个时候,可能发生的风险可就没那么好控制了。”拉木拉罕担心地说着。 “老爷爷,你这也太瞧不起人了,你也不过才刚认识我不久,凭什么认为我就会将有意不利于洛小园的人,带到他的身边呢”玄路不服地问着。 拉木拉罕这时微笑地看着玄路,他想着是否该将赌注压在这个不经世事的孩子身上,毕竟现在赌的是少狼主的安危,是整个狼族未来的希望,轻易大意不得。 但是拉木拉罕的心里非常清楚,眼前这个孩子或许是营救少狼主的最佳人选。虽然在这北境之中,至少有成千上万人可以承担这个角色,他们对少狼主的忠诚完全毋庸置疑,对沙漠凶险的认识更是远胜于眼前这个万山诸国来的孩子,尤其他们更清楚敌人的手段与能耐。 相较于狼族这些后代,玄路只有1个优点,但是这个优点就足以弥补所有的缺点,那就是因为他不是狼族后代。 因为他不是狼族后代,所以他没有任何派系包袱,他不需要考量任何立场,要是这次营救少狼主的行动牵扯到6大旗与几十个家族之间的斗争,就算最后能将少狼主顺利救出,势将同步引发狼族内部的大斗法,说不定千年之前灭族的历史又将再次重演。 做为狼族的3大长老之首,拉木拉罕不能让少狼主1回来就得面临狼族内斗的棘手问题,这个千年沉疴,就算是1千多年前的历代狼主都无法解决这些问题,更何况眼前这个初来乍到的新科少狼主。 “我怎么会瞧不起你呢我非但不曾瞧不起你,对你更是无比看重,否则为什么要花这么多唇舌跟你聊这些 但是你的年纪还轻,江湖上的凶险你还不甚清楚,别的不说,这1路从5兽国来到北境草原的短短几天,你可知道在你的身后,已经无声无息地发生过好几次血肉横飞的厮杀,否则我们现在根本无法在这里这么轻松地聊天。”拉木拉罕突然说着玄路全然不知的经过。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你说什么我身后发生了好几次血肉…血肉横飞的…。”玄路不敢置信地问着。 “没错,准确的说,是7次。最早的1次,是发生在你正准备走出5兽国王城的那1刹那,最近的1次,就发生在半个时辰之前。 早在你跟自己的同伴分道扬镳之前,就已经有许多人盯上了你,除了我们,至66续续还有3派人马。 在你走出5兽国王城之际,我们已经先帮你解决了第1派人马,因为这1派人马是想置你于死地,为免夜长梦多,我们只能先下手为强,出奇不意地那些人给处理掉。” “想置我于死地我在北境人生地不熟的,会有谁想要置我于死地呢”玄路不敢置信地问着。 “孩子,北境并不如你想象中的单纯。1直以来,这里都是暗潮汹涌的地方,小到放牧地盘与水源的争抢,大到部落之间的合纵连横,现在更出现了狼族这个北境公敌。 不但如此,最近万山诸国的纠纷也已经扩散到这个地方,眼下是过去这8十年来,我亲身经历到北境最是混乱的1刻。 至于到底是谁想置你于死地,或许你早就心知肚明,或许你浑然不知,但是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接下来你得打起十2万分的精神,别把眼前的平静当做理所当然的平静。”拉木拉罕特地提醒着。 “就算是在顶上国、鲲鹏国遭遇到那么多的事,也从未有人想要置我于死啊,怎么1到5兽国,1到北境,就突然出现这样的事他们是不是认错人了”玄路不可思议的问着。 “这1点,我就不知道了。也许是他们认错人,也许是他们觉得在万山诸国不好下手,又或者你原本乖乖待在万山诸国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1旦到了北境,就会成为某些人的心腹之患。 但是我可以这么告诉你,除了我的人,现在还有另外两批人马在你身后紧追不舍。其中有1批人马的势力更是超乎想象,原本我们以为已经帮你摆脱他们的纠缠,没想到你每到下1个地方,他们又有其他的人前仆后继地跟了上来,这表示他们的势力在北境无所不在。 所以这1路去到美人湾沙漠,你要倍加小心,我会让狼族的弟兄1路在暗中保护你,但是你自己仍然需要提防身边的每1个人。 就像是眼下站在你面前的我,你根本不该那么轻易就相信我,如果我是少狼主的敌人,你已经不知不觉地将少狼主给出卖了。”拉木拉罕仔细叮咛着玄路。 玄路这时被拉木拉罕说得1头雾水,怎么现在连相信他都是错的话再说回来,自己到底上哪去招惹了那么多人甚至有人想置自己于死地尤其是这1趟路,知道的人就是那么几个,到底是谁想对自己不利 首先当然可以排除乌赤金,他不但没有任何理由对自己不利,还得靠自己去帮他把洛小园给救出来,非但如此,自己还受到他的托付去当那个天涯令主,乌赤金保护自己都来不及,又怎么会对自己不利。 接下来就是寅6和尚,在玄路的内心深处,他同样不认为寅6和尚会有任何想杀他的理由,就算寅6和尚真想杀他,在金宝钱庄里,他有大把的机会,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给杀掉,完全不需要等自己来到北境再下手。 除此之外,难道想杀自己的人会是客他乡这个可能性,对玄路来说,更是绝无可能!1方面他相信自己的直觉,他知道自己与客他乡之间的交情,是男人与男人之间纯粹的友谊,更何况他与客他乡之间根本没有任何利害冲突,就算在立场上有着些许差异,也不至于非得取了自己性命不可。 既然如此,还有谁会对自己不利呢这1路走来,唯1让自己感到不愉快就是富满墩,但是自己与富满墩也不过就是那1面之缘,难道就因为自己对富满墩讲了1句无礼的话,就能让富满墩对自己起了杀心 在玄路的印象当中,虽然富满墩与师父多闻、师兄霍西亭或许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在私底下,师父与师兄对富满墩仍是多有推崇,毕竟他身为1代枭雄,1定有许多可取之处,最常被多闻、霍西亭挂在嘴上的就是他的恢弘格局。 1个心胸能装得下大业粮行的富满墩,怎么可能会容不下1个孩子的赌气冲撞,就何况就算富满墩对自己再怎么不满,玄路仍然不认为富满墩会因此就想杀了自己。 读者身 “我晓得了,我会照顾好自己。接下来我该怎么做”尽管玄路不1定会依照拉木拉罕的指示去做,他还是习惯性的问了1句,至少知道别人是怎么打算的。 “这1路去到美人湾沙漠,就你1个人可不成,光是吃饭喝水都成问题,我还是安排1个人在你身边侍候着,免得你到时候在沙漠中出洋相。”对拉木拉罕这个老江湖来说,玄路这样的年轻人,1看就知道对沙漠1无所知,光看他的1身穿着,以及骑着马准备进入沙漠的模样,再加上随身携带的那1点行囊,1旦进到沙漠里,不出3天就得死在那里。 “我1个人挺好的,晚点我会在集市里买上足够的清水跟食物,这点事你不用替我担心。”玄路毫不在意地说着。 “听你这么说,我就…,更放心不下了。你当沙漠里想买什么就有什么吗算了,废话不多说,我直接帮你安排个人吧。你希望是个小伙子跟着你,还是个小姑娘跟着你”拉木拉罕直接问着。 玄路从小就生长在男人堆里,除了师娘与师娘的陪嫁丫鬟,身边就没有其他姑娘出现过,更不知道该怎么跟姑娘相处,此刻当然不会选择要个姑娘陪着自己。 “当然是小…。”玄路才正要说出小伙子这3个字,便有几名男子匆匆忙忙地6续走到拉木拉罕的身边,然后在拉木拉罕耳边咭哩咕噜的说个不停。 玄路从这些人对拉木拉罕的恭谨态度,能感受得到他在狼族里的崇高地位,别看拉木拉罕的年纪都已经8十岁了,但是他的眼神依然矍铄有神,说起话来也是声若洪钟,若是让他再年轻个2十岁,想必1定是个驰骋沙场的名将。 没1会儿,那些人6续对拉木拉罕完成禀报,拉木拉罕接着又对玄路说:“既然你想要个小姑娘陪你进沙漠去,我就帮你安排个小姑娘吧。” 没等玄路反应过来,拉木拉罕便指示着身边的人去替他把人给喊来,接着又从自己的脖子上取下1个项链,项链上则是挂着1根看似狼牙,却又比1般狼牙大上许多的坠子。 “你把这东西拿着,拿好。这是我的信物,在北境,所有狼族族人1看到它,就知道你代表的是我的身份,不管你对他们有任何命令或要求,他们都会照做不误。”拉木拉罕将代表狼族长老的信物交给玄路。 身 “我刚刚…。”玄路正要解释他其实是希望能派个小伙子来跟着他,而不是个小姑娘,却又被拉木拉罕给打断。 “这是神狼比特的牙齿,我们称它为比特狼牙。1千多年前,神狼比特在黑水森林救了当时的狼主,从此便有了神狼的称号,在牠死后,我们将牠的两颗牙齿取了下来做成两条项链,分别佩戴在狼主与弦月长老的身上,代表着神狼比特继续守护着狼族。 而我,就是狼族1脉相承的弦月长老,也是狼族3大长老之首,有了这个狼牙,除非是狼主亲临,否则所有的狼族都必须听命于你。”拉木拉罕介绍着这颗狼牙的来历。 “这…,这颗狼牙的权力如此之大,我可不敢收下。”玄路听完拉木拉罕的介绍,心里1惊,怎么又是1个神物,不久前自己才收下了得以号令东牙军的天涯令,现在又来1个全体狼族都必须听命于己的比特狼牙,自己这不是成了百宝箱了吗 原来乌赤金在寅6和尚面前烧掉的那块天涯令,实际上是乌赤金随意取来的1块木牌,他刻意在寅6和尚面前烧了它,就是为了让寅6和尚不再怀疑玄路是否仍身怀天涯令。 “你必须收下。这是我这辈子最后能为狼族做的事,但凡我的身子允许,我都会毫不犹豫地走上战场,只是现在已经时不我与。 为大家找回少狼主是眼下狼族最重要的1件事,既然我无法亲自去做,就让比特狼牙代替我去,更何况你这1路上不知会有多少凶险,如果没有狼族帮你,说不定你连星月沙漠都走不出去。 不但如此,没有比特狼牙去证明你的身份,你越是接近少狼主,狼族就越会将你视为敌人,说不定你还会因此死在狼族的手里,所以你绝对需要将它带在身上。”拉木拉罕郑重其事地交代着。 玄路感觉自己又再1次地被赶鸭子上架。自从在顶上国被敦品国主逼着代替师兄霍西亭去广佛寺与寅6和尚交涉开始,随后又在暗路结界里遇上刀见笑,硬是将1身功力传给自己,然后要自己代替他去阻止荒野重的复国复仇大业。 接着又遇上了天涯令主在临终之前,硬是将天涯令塞到自己的手上,后来又有了乌赤金对自己的嘱托,现在又是这颗比特狼牙,让拉木拉罕将营救狼族少狼主的重责大任交到自己手上,这1切的1切,居然都在过去这几十天里发生。 尽管玄路自幼就1直期许着自己将来能做大事,却无论如何都没想过这1天竟然会来得如此之快,不仅如此,这些大事更像是约好时间1起找上门来,这让1向自视甚高的玄路,这时也不免感到心虚。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没能将你的嘱托做好,接下来该怎么办”玄路患得患失地说着。 “找回少狼主,对狼族来说,是千秋万代的事。这次失败了,我们会再继续努力,就算是再等上1千年,我们也不会放弃。 如果真的不幸失败了,那个时候如果我还活着,就麻烦你将比特狼牙交还给我;如果我先死了,那就麻烦你将比特狼牙交给少狼主,再不然,就是交给狼族另外两个长老的任何1个。 但是我知道你不会失败,尤其你身上现在有了比特狼牙的庇护,我相信1定会成功。”拉木拉罕颇具自信地说着。 玄路这时心里暗自啐了1声,他心想,这个比特狼牙你都挂在自己身上几十年了,怎么没见他庇佑你找到狼族的少狼主呢 这时1个十6、7岁的小姑娘快步走了过来,先是在拉木拉罕面前行了1个礼,接着又对玄路点头微笑。 “长老,听说你找我” “小雁,妳的第1个任务来了。这个小哥哥的名字叫玄路,来自万山诸国,从现在开始,妳的任务就是跟在他的身边,保护他的安全,并且照顾他的生活起居,直到他替我们找到少狼主。 这个任务对妳来说会有点辛苦,但是我相信妳1定能做得到,待会妳带他去市集上稍做准备,准备好了,就立刻出发,不用再来找我了。”拉木拉罕同时对小雁与玄路做着交代。 /99/99081/31920389.html 第288章。风起云涌 赤烟7子对乌赤金的战争已经全面展开,除了寅6和尚与乌赤金在7色国的这个主战场,还有老骥伏枥的富满墩远赴北境要断了洛小园这条乌赤金的后路,风沙帮的沙霸这时也马不停蹄的在万山诸国各处烧起狼烟,目标直指天问阁与流水黑市,全面开战的声势已然蠢蠢欲动。 1如风沙帮欧文在不良河谷所言,他要天下黑帮全面对富余地的大业粮行在市场上进行封锁,只要是大业粮行想买的东西,他们就在市场上全面加价抢购,只要是大业粮行想卖的东西,他们就在市场上毫无底线地削价倾销,目的只有1个,就是彻底瘫痪大业粮行。 寅6和尚知道只有瘫痪大业粮行,才能掣肘霍西亭,只有让霍西亭陷入泥淖,乌赤金才没有与自己1较长短的的筹码,换句话说,瘫痪了大业粮行,就相当于瘫痪了乌赤金。 富余地这时当然也感受到状况不对,他早就对欧文要求天下黑帮封锁大业狼行有所知悉,但是他认为这些黑帮不过是半路出家的和尚,哪里懂得粮食生意的的往来交易,纵使1时声势不小,就算背后有金宝钱庄的资金在背后支持,但是大业粮行才是正正经经做生意的主,他不相信市场上的商家会不知道该如何取舍。 但是局势的演变却出乎富余地的预料,这些黑道老粗不但在市场上彻底控制住粮食的买卖价格,更从各种粮食的产地直接掐断来源,大业狼行不但完全无法取得赈济7色国所需的足够粮食,就连维持大业粮行日常运营的存货也几乎颗粒无收。 富余地知道再这么继续下去,别说7色国赈济1事不但要黄,就连大业粮行只怕也要跟着陪葬,他没想到这1场战争才刚1开始,自己就已经面临弹尽援绝的尴尬局面。 为此负于地特意求助于霍西亭,尽管他也无法确定霍西亭帮得了自己什么,至少先让霍西亭对这件事有所准备,免得到时候大家都手足无措。 “霍大人,再这么继续下去,只怕我们无法在冬天来临之前,取得足够的粮食顺利开展赈济。”富余地担心地说着。 “今年冬天的事倒是不急,我们可以等到各地的超度法会办完后,再展开大规模的赈济,算算时间,这该是明年春天以后的事。 我真正担心的是粮价再这么失控下去,就怕整个万山诸国的百姓就得吃不起饭了。”霍西亭以为粮价的变动绝对不仅仅只发生在7色国,对方这是在整个万山诸国对粮食供应进行全面垄断。 “如果大人不急着在今年冬天就进行赈济,我们大可不必担心对手目前的囤货居奇。这件事,我以为对方也是咬着牙在跟我们死磕,要想1直保持市面上无粮可买,他们就必须保持只进不出,眼下他们也屯满了1仓库又1仓库的粮食,时间久了,就算金宝钱庄能深不见底持续供应银子,那些粮食也该在仓库里放到烂掉。 继续这么下去,他们的损失肯定比我们严重。反正我们现在买不到粮食,顶多是钱花不出去,赈济没法如其展开,不如就这么持盈保泰,等到他们撑不下去了,自然会放缓垄断粮食的脚步,甚至是清仓贱卖他们之前囤积的粮食,到那时候,粮价肯定会断崖式的下跌,如此1来,反而有利于我们的工作。”富余地打着他的如意算盘。 “我担心的不是这件事。如果大家手上都没有粮食,自然可以继续维持双方平分秋色的局面,怕就怕我们的手上没有粮食,但是他们有,如果开仓赈济的人从我们变成他们,不但国主交代的任务无法达成,还会影响到乌阁主的赌局。”霍西亭面色凝重地说着。 对霍西亭来说,乌赤金与寅6和尚的这1场7色国主之争,胜负各自锁定在黄色家族与绿色家族身上。换句话说,星月国主属意的红色家族,基本上已被暂时排除在竞争行列之外,霍西亭必须找到另起炉灶的方法。 “霍大人,有句话我不知道当说不当说”富余地欲言又止的提醒着霍西亭。 “有什么话,富老板不妨明讲,我们都是1条船上的人,没有什么是能说还是不能说的。”霍西亭大大方方地表示。 富余地这时对身边的孟非使了1个眼色,示意由孟非来对霍西亭说出他的想法。对富余地来说,虽然孟非的想法就是自己的想法,但是由谁的口中说出来,却有着非常大的差别。 如果霍西亭对孟非的讲法没有意见,富余地自然就接着打蛇随棍上,如果霍西亭对孟非的讲法不以为然,富余地就能立刻开口驳斥,好迎合霍西亭的想法。 “我以为,我们此次来到7色国办差,奉的是星月国主之命,花的也是鲲鹏国的钱,换句话说,乌赤金跟寅6和尚的那1场赌局,跟我们1点关系都没有。 小说,欢迎下载< 既然如此,我们便应该想着如何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才是,寅6和尚与乌赤金的这场赌局,其实正是让红色家族有机可趁的关键。”孟非此刻既不站队寅6和尚,也不偏袒乌赤金,1心只在乎鲲鹏国自己的立场。 “此话怎讲”霍西亭继续问着。 “霍大人你看,对寅6和尚来说,到底最后是由哪个家族赢得国主之位,其实都没关系,因为赤烟7子与每个家族都保持着良好的关系,不论是谁当上国主,赤烟7子都有利可图,关键是能不能整死乌赤金。 换句话说,只要不是黄色家族赢得国主之位,乌赤金的结果都是1死,差别只是最后到底是乌赤金1个人死,还是乌赤金与寅6和尚两个人1起死,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是红色家族赢得国主之位呢 再从另外1个角度来看,难道乌赤金真的希望绿色家族能赢得国主之位吗大家都知道绿色家族跟乌赤金素无渊源,他为什么要压注在绿色家族身上其实答案很简单,乌赤金从来就没打算去赢得这场赌局,他心里想的跟寅6和尚1样,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寅6和尚赢。 换句话说,只要绿色家族赢不了国主之位,结果就是寅6和尚非死不可,这1点,乌赤金与寅6和尚的想法如初1辙。既然如此,我们大可以跟他们任何1方合作,甚至是同时跟双方合作,如果最后是红色家族胜出,这两个人便都得死,虽然表面上看,两个人都是输家,但是在骨子里,两个人却都是赢家。”孟非1针见血地说出这场赌局的真相。 霍西亭听完孟非所言,1时陷入长考,好些时间只能沉默不语。这个想法早在他的心中盘桓多时,他甚至能猜测出乌赤金之所以选择压注绿色家族,就是为了帮红色家族铺垫这条国主之路,只有这个做法,才不会让自己陷入两难,才有利于自己左右逢源,才不会在这1场乌、寅大战中成为牺牲品,问题是自己真的能这么做吗 在今天之前,这个想法只存在霍西亭1个人的心里,他大可继续挣扎矛盾下去,且战且走的等着是否有什么新的变数出现;但是现在让孟非这么1戳破,霍西亭便不能继续装作自己不曾想过,这个做法对鲲鹏国有百利而无1害,霍西亭根本没有立场对这个做法置若罔闻。 “依你们俩的想法,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做呢”霍西亭被动地对富余地与孟非问着。 “谁手上有粮,我们就跟谁合作,如果能透过红色家族将这些粮食分发到老百姓手里,那红色家族的国主之位就十拿9稳了。”孟非信心十足的说着。 说 “现在粮食都在金宝钱庄跟不良河谷那些黑道的手上,你这意思是我们就得跟他们合作”霍西亭确认着孟非此时的想法。 “对大业粮行来说,我们是粮商,当然是谁的手上有粮食,我们就跟谁合作,不是这样吗 对鲲鹏国来说,我们的目的是来7色国超度赈济,如果手上无粮,我们拿什么去赈济换句话说,同样是谁的手上有粮食,我们就跟谁合作。”孟非理所当然地回应着霍西亭。 “既然他们的手上有粮,为什么他们不去支持自己想支持的人,却要去支持红色家族呢”霍西亭继续问着。 “1方面,只要不是黄色家族取得国主之位,赤烟7子不在乎最后谁是7色国国主,所以他没有必要反对红色家族胜出。 另1方面,只要大业粮行放手,不再与他们在市场上竞争粮食,他们就能立刻松1口气,不需要再花大把银子到处搜购粮食,也不用担心囤积太多的粮食。 更重要的是只要跟我们合作,就等于断了乌赤金的后路,乌赤金在这场赌局中将毫无胜算,这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孟非精辟的说明着赤烟7子非得跟自己合作的理由。 孟非所言不虚,对赤烟7子来说,这的确是个只胜不败的作法,或许他们在最坏状况下可能还得赔上1个寅6和尚,但是只要能除掉乌赤金,东牙山就等于输掉了全部,这的确是笔划算的买卖。 “如果照你所言,不管是对赤烟7子或是对我们来说,这都是笔稳赚不赔的买卖,所以我们根本没有理由不跟赤烟7子做这笔生意,是这样吗”霍西亭这时反过来试探着富余地与孟非的想法。 富余地听到霍西亭这么回应,立刻察觉有所不妥,孟非的做法是1棍子直接打死乌赤金,以乌赤金与星月国主、霍西亭之间的交情,他们断然不会如此不顾情面。 pp< “霍大人误会孟非的意思了,孟非的意思是说,既然这笔生意对赤烟7子是稳赚不赔,我们现在应该待价而沽,大可以好好敲赤烟7子1笔竹杠,你们说是不是这样”富余地着替孟非打圆场。 “是吗这又是怎样的1种讲法”霍西亭继续问着。 “所谓的待价而沽,自然不能只有1个买家,如果买家只有1个,当然就卖不到最好的价码。 最好的方式当然是我们左手既能跟赤烟7子合作,右手又能跟乌赤金合作,最后看谁给的价码高,我们就跟谁合作,这才是生意之道。”富余地精明地说着。 霍西亭听着富余地与孟非的1搭1唱,心里对他们俩的企图已然有谱,他们是想借着达成星月国主所交办任务的理由,要挟自己必须去跟赤烟7子进行谈判,最终的目的还是在牵制他们始终最在意的富满墩。 “关于这件事,我跟两位的想法有点不同。两位不妨想想,对方这次之所以能够如此操作市场价格,控制产地粮食来源的作法,像是生手所为吗 1群不学无术的黑道,1个放帐收息的高利贷,怎么他们做起粮食生意,居然比你们大业粮行还要得心应手你们说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古怪”霍西亭从另1个完全不同角度看着这个问题。 霍西亭这问题1说出来,富余地立刻惊觉霍西亭的意有所指,1方面当然是在指责大业粮行的办事不力,堂堂1个大业粮行,居然在粮食生意上,被1群门外汉打得毫无招架之力,最后还得靠1些旁门左道来维持局面 另1方面则是点出赤烟7子的背后另有高人指点,既然不良河谷与金宝钱庄都不是做粮食生意的料,他们又是怎么将粮食买卖做得如此出神入化1想到这里,富余地不禁冷汗直流。 “霍大人的意思是”富余地小心翼翼的探询着霍西亭的意见。 小说,欢迎下载< “我的意思我现在哪有什么意思不就是边走边看罢了。赤烟7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我们可还没摸清楚,用不着现在就跟他们谈买卖。 过1段时间,说不定躲在后面帮赤烟7子操盘的人,就会浮上台面,既然你们刚刚说我们要跟手上握有粮食的人合作,那就干脆釜底抽薪,直接找那个人合作不就得了”霍西亭这话1说,更是让富余地毛骨悚然,这摆明了是在警告自己,他随时能甩开自己去跟富满墩合作。 “听霍大人这么说,想必是掌握了哪些线索,不知霍大人可否指点12,好让我们能有所准备。”富余地继续试着对霍西亭打探消息。 “你们多心了,我不过就是个擅长查案的捕头,没事就是习惯抽丝剥茧,眼下不过是就事论事,合理怀疑罢了。 你们刚刚的建议很好,谁有粮食我们就跟谁合作,只要我们有了粮食,就有本钱帮红色家族取得王位,这就是国主交代我们的事。 我们为人臣民,就是该忠君之事,绝对不能以公谋私,,以私害公!除了国主交代的事以外,就不该还有其他乱78糟的念头。”霍西亭这话乍听之下是在夸赞富余地与孟非,实际上却是对他们发出严重的警告。 “大业粮行当然是以霍大人马首是瞻,我们绝对不敢有其他非分之想,1定会全心全意替国主办差…,不不不,应该是在霍大人的带领之下,全心全意替国主办差。”富余地马上顺着霍西亭的心意说着。 富余地知道霍西亭虽然对星月国主忠心耿耿,却1向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家伙,真要犯了他的忌讳,他可是会不顾1切蛮干的人,那么1来,自己的处境就更加麻烦了。 “富老板,行前国主跟我再3交代过,这回你出钱又出力,甚至放下1切跟我跑来这7色国干这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国主自然清楚你心里头想的到底是什么。所以国主交代我尽量让你放心,只有让你无后顾之忧,才能心无旁骛地帮国主办差。 “对我来说,如果躲在赤烟7子背后帮他们操盘的人是富满墩,那么这个富满墩当然就是我们的敌人,最后的结果,我绝对不会让你失望。 p>   如果你试着想跟赤烟7子合作,表面上看起来的确是各取所需,但是这个各取所需指的可是赤烟7子与国主,并不是指赤烟7子与你,你可得想清楚。”霍西亭明摆着敲打富余地。 “不敢!不敢!余地怎敢有此妄想!肯定是1切都以国主为重,以鲲鹏国为重,以霍大人为重。”富余地谨慎小心的说着。 “赤烟7子既然有个富满墩可以帮他们搞定粮食的事,你认为他们还会需要多1个富余地吗说不定你的出现,还会让富满墩觉得芒刺在背,或许让你彻底消失,才能让他真正安心。 至于他们会用什么手段让你消失,我想,这部份你比我要更加清楚。”霍西亭此刻话语中的恐吓已经再清楚不过,以眼前的局势来看,只有在霍西亭这里,富余地才能找到自己的价值,才能获得他想要的东西,如果在赤烟7子那边,他不但是多余的累赘,更有可能是碍事的麻烦。 “听完霍大人这1番训示,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想的有多么天真,霍大人不愧是神探,总能从这些蛛丝马迹里,发现我们看不到、想不到的线索。 我现在就回去仔细想想如何突破赤烟7子对大业粮行的封锁,富满墩都已经是金盆洗手的老人,再怎么折腾也有限,我1定能找到他的软肋。”富余地话1说完,就急忙带着孟非离开了至宝园。 /99/99081/31920390.html 第289章。愿者上钩 尽管形势险峻,当下的过程却仍在霍西亭的帷幄运筹之中,不管是粮食的供应失衡或是粮价的失序飙涨,早在星月国主1开始对外界宣布将在7色国进行大规模超度赈济的同时,这1块肥肉就已经成为各方势力的兵家必争之地。 而霍西亭在云从龙与柳5的协助之下,早就开始鸭子划水般的默默囤粮,毕竟这是1场旷日费时的持久战,消耗的不只是时间、金钱、人脉、信誉,更考验彼此的决心、毅力、胆识、谋略。 发动这场战役的人,毫无疑问是鲲鹏国的星月国主,他的战略目的非常明确,就是透过鲲鹏国的举国实力,去协助红色家族取得7色国的政权,对星月国主来说,这是他这1生必须要完成的目标,他愿意为此不计任何代价,更何况他有的是本钱。 当然他也知道这件事并非有钱就能办成,毕竟7色国的国主大位早为各方所觊觎,如果有钱就能拿得下来,也不会拖延了8年之久,还没有人得以坐上那个位子。尤其6大家族都有资格竞逐大位,任何1家想独占鳌头,都得有能耐摆平其他5大家族才行,这在主观与客观上的挑战,都有着非常大的考验。 即便是当年大业粮行与鲲鹏国各家王子介入之深,顶多是各自支持不同的家族去顾好自己的1亩3分地,同时也别让其他家族有机会脱颖而出。因为有了白色家族在过去3十年赢者全拿的那段痛苦经验,若不是那场意外的瘟疫,白色家族的政权还不知要延续到什么时候,没有1个家族愿意重蹈覆辙,让其他家族有机会成为下1个白色家族。 也正是因为这样的微妙关系,星月不能简单粗暴地以财力物力去帮助红色家族,如果让其他家族发现红色家族的背后有着来自鲲鹏国的奥援,光是1个通敌叛国的罪名,就足以让红色家族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因此早在星月对外宣布将在7色国进行超度赈济1事之前,他便与牧欢、霍西亭进行过多次沙盘推演,如何才能在不知不觉中暗度陈仓,既不让任何人发现红色家族正在壮大,又要让红色家族不断壮大。 当然这件事并不如想象中的容易,6大家族彼此知根知底,谁有几斤几两重,相互间莫不了于胸,因为他们可以接受自己无法出头,却不能接受其他人站在自己前面。 既然不能让红色家族在表面上变好,唯1的办法就是让其他家族变差,也只有让其他家族变差,他们才会自觉地退出竞逐大位的行列,他们才不得不接受自己成为配角的宿命。 至于怎样才能让各大家族越变越差当时柳5给了霍西亭1个自己长年在流水黑市得到的血泪教训,那就是制造贪婪,只有贪婪能够让人失去理智,当你内心的贪婪越大,就会失去愈多的理智。 换句话说,要让这些身经百战的各大家族贪得无厌,就得提供他们无法拒绝的利益,只要他们愿意为了利益而拥抱贪婪,自然也会为了贪婪而失去理智,如此1来,他们就必须在最后付出沉重的代价。 而这1次史无前例的大规模赈济,就是任何人都无法拒绝的贪婪,尤其出钱买粮的金主又是鲲鹏国,6大家族早已立足于不败之地,就等着鲲鹏国将白花花的银子,源源不绝地送上门来。 面对贪得无厌的奸商,柳5有的是经验,他知道钓什么鱼就该上什么饵,想钓越大的鱼,更得上越大的钩,只有大鱼将鱼钩咬得够深,它才无法挣脱钓客手中的钓竿。 于是,就在星月宣布对7色国赈济的那1天起,鱼饵鱼钩便已经丢进池子里,就等着各方大鱼6续上钩。 但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柳5既然知道如何帮霍西亭下这个饵,自然就知道如何帮霍西亭收这个竿。 这1次的主角,换成柳5的两个生死之交,就是流水黑市的呼兰行迈与丁小惠! 他们在星月宣布赈济计划的第1时间,就亲自拜访了6大家族,说服6大家族如何监守自盗,1方面与霍西亭定下开仓放粮的时间,让霍西亭在放粮上有不得不为的时间压力,1方面提早囤积大量粮食,到时候迫使霍西亭必须高价从6大家族手上高价购粮。 而提早屯积粮食这件事,1概由呼兰行迈与丁小惠负责,6大家族根本不需要花半两银子,只要在收钱的时候55分帐便可,这对6大家族来说,根本就是无本万利的便宜事。 说 原本在呼兰行迈与丁小惠帮6大家族所打的如意算盘中,未来的粮价将会是3倍于当下,换句话说,将来的55分帐,6大家族将获得4成的粮价做为分润,这对6大家族来说,绝对是1笔难以想象的天文数字,更何况6大家族1毛钱都不用花。 这样的的买卖,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6大家族当然乐得贪婪1把。哪知道没过多久,在风沙帮的1声令下,天下黑帮都来跟大业粮行抢购粮食,不到几天的时间,粮价就变成了原来的8倍有余,这也让6大家族又看到另1块更大的肥肉。 眼下就是黄色家族的龚照胜,见猎心喜的想吞独食,故而特地来找丁小惠摊牌。 “丁老板,现在的时机跟以前可不1样了,原本我们谈的那笔帐,这回可得重新掰扯掰扯。”龚照胜专程上流水黑市对丁小惠说着。 “侯爷,这不都是早就说好的买卖,1旦我们将手上的粮食脱手卖给霍西亭之后,我们两家平分盈余吗这会又有什么问题”丁小惠不解地问着。 “不是我有问题,而是你们有问题!我先问你,当初你们来找我的时候,你们说未来的粮价会涨到多少”龚照胜像是对丁小惠兴师问罪般地说着。 “3倍,当时我们清清楚楚说的是3倍。”丁小惠斩钉截铁地说着。 “没错,你们说的的确是3倍,但是你可现在市场上的行情又是多少”龚照胜咄咄逼人地问着。 “现在已经涨到了8倍,未来肯定还要再涨,我在这里先恭喜靖王爷与侯爷财源广进。”丁小惠自然而然地说着。 “我放你的狗屁!什么财源广进是你丁老板财源广进才是,这明明能涨上8倍、十倍的生意,你却骗本侯爷只能涨3倍,本侯爷1时心软,想着你们赚钱辛苦,这才勉强答应你们的条件!哪知道这才过了多久时间,粮价居然涨到8倍,你们根本就是空手套白狼。”龚照胜怒气冲冲地说着。 ,~欢迎下载 “侯爷这话就严重了,我们怎么会是空手套白狼呢这囤货的成本,可都是由我们1力承担,1毛钱都不敢劳烦侯爷,我们这可是道道地地的将本逐利。”丁小惠试着解释。 “你不说这事我还不来气,你还好意思说你们先垫上成本了我问你,你们垫了多少成本3块钱的买卖,你们才付了6毛钱的成本,当时我叔叔看在你们做生意不容易,这就允了这笔买卖,哪知道你们包藏祸心,尽然欺骗我叔叔,将8块钱的生意硬说成3块钱,1来1回差了快3倍! 当初要是知道粮价会涨成现在这样,我叔叔能答应你们这买卖条件吗”龚照胜就是想不认旧账。 “侯爷,这粮价也不是我想让它涨,它就能涨的起来,当时我们的确就只能估到3倍的粮价,谁知道不良河谷那些黑道硬是要来插手,这才让粮价不分青红皂白地涨了上去。 更何况粮价涨了上去,对靖王爷、对侯爷也都是好事,粮价涨的越多,你们分到的利润也越多,这有什么不好的”丁小惠对龚照胜今天的来意早有准备,他早就知道龚照胜会拿涨价这事来堵他的嘴,他也顺势挖着坑等着龚照胜往里跳。 “这笔钱本来就是我们该赚的,没有我们,你能逼得霍西亭用高价去买粮吗我也跟你说句实在话,多得是粮商找我们合作,我大可去跟他们谈合作,没有我,你囤再多的粮都没有用。”龚照胜打开亮话。 “侯爷说的是,所以我们当初才特意登门拜访,求侯爷跟我们合作这笔生意。”丁小惠以退为进地说着。 “今天我就把话撂这,做生意,我们还是讲诚信的,是你们不老实在先,本侯爷也是迫于无奈。 你们该赚的钱,我1分1毫都不会少给你们,但是我们该赚的钱,你也别想从我的口袋里掏出去!”龚照胜匪气十足地说着。 “侯爷这话,我听得可迷糊了,还请侯爷再解释1次。”丁小惠假装迷糊地说着。 app,&~p。 “这都听不懂,怎还亏你是做黑市生意的。我再说1次,你听清楚了! 原本3块钱的生意,扣掉6毛钱成本,盈余是两块4,我们利润平分,所以你可以赚得1块2,是不是这样”龚照胜清清楚楚的计算着怎么分帐。 “没错,是这个理。”丁小惠1口确认。 “换句话说,你们原本花这6毛钱,就是打算赚到这1块2,是不是这样”龚照胜继续问着。 “没错,我们花6毛钱的成本,侯爷可以赚上1块2,我们也能赚上1块2,这叫有钱大家赚,当初大家都是同意的。”丁小惠重复了1次龚照胜计算出来的结果。 “好,既然你们原本估算的就是花6毛钱去赚1块2,你们现在就把6毛钱的成本与1块2的利润给取走,其他的盈余,就跟你们没关系了。”龚照胜霸道地说着。 “侯爷,我还是不懂您的意思!现在这买卖已经是8块钱的买卖,照理说,扣掉6毛钱的成本,我们应该各分得3块7的利润,怎么这就成了1块2的利润呢”丁小惠试着据理力争。 “原本你做的买卖就是3块钱的买卖,当初你找上门来,就是这么说的,所以你能分到的钱就是1块2!至于超过3块钱的部份,那就跟你1点关系都没有了! 当初我如果知道这买卖能值8块钱,我会答应跟你平分利润吗”龚照胜继续说着。 “侯爷,咱们这买卖可是白纸黑字签下的合同,您这么做可是不合规矩的。”丁小惠立刻回应着。 “想跟我合作的粮商多的是,到时候我只要让霍西亭别跟你买粮,你那1手粮食便只能烂在仓库里,你连那1块2的利润都别想要。”龚照胜逐渐露出狐狸尾巴。 “侯爷这是不讲信用了”丁小惠不以为然地说着。 “你别乱讲,叔叔1再提醒,丁老板虽然是流水黑市的人,却也是我7色国的百姓,靖王府无论如何都不会欺负自己人。 尤其我们都签下了合同,更得照着合同办事,绝对不会有翻脸不认帐这种事发生。如果丁老板不愿意修改合作条件,我当然不敢强迫,只不过到时候丁老板的粮食要是没法在7色国落地,就怪不得本侯爷了。”龚照胜威胁着丁小惠。 丁小惠知道龚照胜所言不假,虽说赈济1事,花的是鲲鹏国的钱,但是买来的粮食能不能在7色国发放,还是得6大家族说了算,毕竟是7色国的百姓要吃到肚子里的东西,6大家族还是得帮7色国百姓把关。 换句话说,只要6大家族不点头,流水黑市的粮食就没法在7色国落地,龚照胜大可去找其他的粮商合作,反正6大家族1毛钱成本都没有损失。 “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就算是黑市生意也1样,没有什么买卖条件是改不得的,就是看要怎么改。不过话又说回来,侯爷想必知道现在的市面上,就算你捧着白花花的银子,也不见得有粮可买,就算能买得到,也是天价的成本,侯爷这时要另找合作伙伴,只怕也没那么容易。 流水黑市打从几个月前就不断的在市场上囤粮,这些日子来,也囤了不少的粮食在手上,侯爷就算想找别人合作,只怕也没多少粮食可买,与其花那个时间去找别人重谈生意,不如我们坐下来再好好谈谈。”丁小惠这时软硬并施的对龚照胜说着。 “你居然当着我的面,说流水黑市囤积粮食,难道不怕我带兵去把流水黑市给抄了”龚照胜威胁着丁小惠。 “侯爷您这又误会了,7色国眼下哪有粮食可囤我们的粮食都是从万山诸国各地收购来的,眼下也都是存放在各地的仓库里,就算囤积粮食,也不是在7色国发生,只怕侯爷也没那个理由来找流水黑市的麻烦。 不过,我还是那句老话,和气生财。只要条件可以,我们不介意重新谈判条件,就是不知侯爷想怎么谈。”丁小惠毫不退让地对龚照胜说着。 龚照胜对丁小惠所言,自然也是早有准备,他当然知道市场上能买的粮早已所剩无几,根本满足不了7色国赈济所需,刚刚的虚张声势,不过是要逼使丁小惠让步。 “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不管未来的粮价是3块钱或是8块钱,你们就拿走你该赚的1块2,以及预先垫付的6毛钱成本,其他的都跟你们没关系。”龚照胜仍是坚持着他的想法。 “既然侯爷如此坚持,我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只是侯爷既然决定吃独食,吃独食也得有吃独食的作法。 这1毛块2的利润我也不要了,权当为侯爷作嫁,侯爷只要先把6毛钱的成本先给结清,我手上所有的粮食便都卖断给侯爷,不知这样是否可行”丁小惠干脆彻底放弃这笔买卖,让龚照胜自己下来当这个庄家。 “你不玩了那可不行,这话要是传了出去,说靖王府与民争利,我叔叔还不扒了我的皮”龚照胜这时反而犹豫了起来,毕竟这些人做的可是黑市生意,哪有可能将到嘴的骨头给吐了出来。 “不是不玩,是玩不起,既然侯爷都发话了,我们这些老百姓可不能不知进退。侯爷放心,咱们1样是白纸黑字,我就把我手上的货,以成本价转让给侯爷,自由买卖,诚我不欺。”丁小惠爽快地说着。 “丁老板,大家都是懂规矩的人,就算你愿意这么轻易放掉忙和那么久的买卖,我可不能忝着脸就这么捡现成的便宜。你说吧,你有什么条件”龚照胜知道丁小惠绝对不可能就这么放手,1定还留有后手。 “都说了玩不起就是玩不起,侯爷放心,你把我们垫付的成本先给清了,我立刻就将手上的粮食都交给你,不带任何条件。”丁小惠毫无保留地说着。 “丁老板啊丁老板,我跟流水黑市做买卖也不是1天两天了,更别说是你大名鼎鼎的丁老板。你这种玩法,我可不敢奉陪,天底下没有白吃的午餐,你平白无故的把好处都给了我,这根骨头我可吞不下去。”龚照胜知道丁小惠1定埋了什么陷阱在里面。 说 “侯爷多心了,这笔买卖,除了真金白银与银货两讫,没有半点鬼祟伎俩在里面,只有1个额外的条件,就是你拿了这些粮食,到时候只能卖给霍西亭,不能转卖给其他人。 因为我在采购这些粮食的时候,也同时跟霍西亭签订了合同,他需要多少粮食,我就采购多少粮食,他必须包办我所有采购的粮食,我也必须将所有采购来的粮食卖他,唯1的条件是他必须以交货时的市价向我购买。”丁小惠毫不保留地说着。 /99/99081/31920391.html 第290章。黑市学问 说 “这笔生意…,听起来学问可大了去!霍西亭既然都有富余地的大业粮行去帮他进行粮食采购,为什么还要透过丁老板来替他兜底难道霍西亭放心不下富余地”龚照胜立刻从丁小惠与霍西亭签订的合同条件,发现事实上丁小惠才是霍西亭货真价实的采购商家,富余地的大业粮行不过是个摆设。 “霍西亭放不放心富余地,那跟我1点关系都没有,我只管这笔买卖能为我挣多少钱。”丁小惠在商言商地说着。 “这么听起来,霍西亭算是有意在照顾你的生意,他愿意承诺以当时的市价向你购粮,而且是包量包价,这笔买卖的利润可不算小,难道霍西亭也想从中间获得什么好处”龚照胜毫不遮掩地问着。 “这件事,等侯爷将我手上的粮食都取了去,自然就知道霍西亭有没有什么好处可得。”丁小惠并不直接回答龚照胜的问题。 “这又是为了什么”龚照胜不了解丁小惠所指的意思。 “到时候买粮的钱都到了侯爷手上,霍西亭想拿什么好处,自然得向侯爷伸手,难道霍西亭还能来找我要好处吗”丁小惠坦白地说着。 “你真的1毛钱都不赚”龚照胜仍是不放心的问着。 “就当我交了侯爷这个朋友,这笔买卖算是我孝敬侯爷的见面礼吧。”丁小惠顺水推舟的说着。 “见面礼这个见面礼送的可不小,不但如此,还送得让我胆战心惊。”龚照胜此时更是不敢大意,如果丁小惠所言不假,他跟霍西亭签下的这笔买卖,可是1笔天文数字,自己有什么面子能让丁小惠尽数吐给自己 “我呢,也跟侯爷交个底,我是做黑市生意的,不喜欢跟别人讨价还价,我卖的1定是市场上买不到的,我买的也1定是市场上没处卖的,所以我的买卖只能是1口价。 说app——-p> 今天侯爷1上门来,摆明了告诉我这买卖你还能找别人做,那就表示我不是市场独1份,既然不是市场独1份,我也没那个脸向侯爷咬定1口价,既然如此,这笔生意对我来说就没意义了。 但是买卖不成仁义在,侯爷看中的是利润,假使这笔买卖的利润入得了侯爷的法眼,我丁小惠也不会不识相的摇尾乞怜,去贪图那1块2还是两块4的利润,只要侯爷看得上眼,尽管都拿了去,我丁小惠没有第2句话。”丁小惠摆明了不屑龚照胜留给自己的那1点利润。 “那可不成,这笔买卖你都折腾了那么久,不能让你白忙,该让你赚的还是得让你赚。 你就说说你的条件,最低多少分润你能接受”龚照胜担心丁小惠在背后算计他,更何况丁小惠要是1撒手,什么脏活累活都得自己搞定,说不定还得出什么差错,这是更得紧紧抓着他。 “我的条件我刚刚不都说了,我做生意向来就是1口价,除了利润平分,我没有第2种条件。 侯爷,您尽管放1百2十个心,这笔买卖干干净净,1点风险都没有,除非到时候市价跌到6毛钱以下,否则您是稳赚不赔。这么说吧,到时候要是真跌到6毛以下,差多少钱我都补你多少,这样总行了吧。”丁小惠继续试着让龚照胜放心。 “丁老板,你越说我是越害怕,天底下不可能有这种好事。”龚照胜紧紧盯着丁小惠的眼睛。 “侯爷当然也可以放弃这笔买卖,反正侯爷1毛钱都没出过,这买卖做与不做也损失不了什么。”丁小惠这时话锋1转,提出另外1种讲法。 “你让我放弃这笔买卖”龚照胜好奇地问着丁小惠。 “是啊,既然侯爷放心不下,不如彻底抛下这笔买卖,让其他想赚钱的人去赚。”丁小惠亦有所指地说着。 p> “这笔生意,你除了找我,还能找谁合作呢”龚照胜这时更感疑惑。 “既然侯爷都说还有别的粮商可以合作,我自然也能找其他6大家族合作,黄色家族能做到的事,其他家族多半也能做得到,例如绿色家族,我相信顾财先顾大人1定对这笔生意会有兴趣。”顾财先是绿色家族的大帐房,也是族长顾白池身边的头号军师。 “这笔生意你还找过其他家族我记得当时你亲口说过,就找了黄色家族合作这笔生意,并承诺不会再找其他家族。”龚照胜质疑地问着丁小惠。 “没错,我是承诺过不会再找其他家族,但是侯爷如果不想做这笔生意了,我总得另找下家接盘,总不能在1颗树上吊死吧。”丁小惠继续说着。 “你…,这笔生意现在你到底想不想做”龚照胜现在完全被丁小惠给搞糊涂了。 “侯爷,我说了,这买卖如果你喜欢,我就整笔买卖都送给你,拿回自己的成本走人,其他的我1毛钱都不赚;否则就是依照原来的条件,扣掉成本后,我们平分利润,就这么简单。 如果侯爷担心这买卖会有风险,因此不想做了,那我就再找其他家族合作,同样不影响侯爷半分。”丁小惠简单地做个总结。 “如果我将整单生意都吃下来,你确定后面不会有麻烦这里头不会挖坑让我跳”龚照胜再次跟丁小惠做了确认。 “侯爷放心,我丁小惠虽然做的是黑市的生意,同样是1言9鼎,这1点,江湖上的朋友都能替我作证。”丁小惠拍着胸脯保证。 “那好,我信你了,这笔买卖我都要了,明天你派人上靖王府帐房取钱去。这笔生意我不会忘了你的好处,靖王府会记得这份人情。”龚照胜话1说完,转身就离开丁小惠的铺子。 ,~欢迎下载 没等龚照胜走远,丁小惠身后就传来1阵声音,低声说道:“云老板说得没错,只要鱼饵够大,不管是谁都会上钩,这几百、几千万两银子的利润,天底下没几个人能舍得放掉。” “要不,怎么会说人为财死呢还是云老板眼光够毒,她知道龚照胜1定舍不得这笔买卖,更知道他最后1定会贪得无厌想吃独食,只要他把整笔买卖都给吞了下去,黄色家族的国主之争就算彻底没戏了。 呼兰,你那边呢绿色家族现在谈得怎么样只要绿色家族也搞定,7色国的国主之争,大概就尘埃落定了。”丁小惠问着置身墙后的呼兰行迈。 “还得再1点时间,顾财上这个贪官,贪财归贪财,但是他生性猥琐,怕死得紧,这好处给的太大,反而让他有点畏首畏尾,看来还得再给他1点时间磨叽。 你这边的进展倒是顺利得很,龚照胜果然1如预期的容易上钩,到时候他的吃相肯定不堪入目,只要将来他的粮价从6毛钱的成本卖到8块、十块的市价,我们再将私底下签的合同1抖出来,这循私贪污、损公肥私的帽子,无论如何他们是摘不掉了。”呼兰行迈说着之前云从龙替霍西亭想的计谋。 “贪心不足蛇吞象,如果龚照胜没那么贪心,愿意分1半的利润出来,至少还能把责任推给我这个合伙人,反正我是流水黑市的商家,做点黑心买卖自然是名正言顺,他只要推说自己1切都不知情,或许还有点辩解的余地。 偏偏他为了那块肥肉,不惜吃起独食,既然如此,我就1口气让他撑死,连找个替死鬼的机会都不给他。”丁小惠摇头说着。 “就算他愿意分1半的利润出来给你也没用,堂堂1个黄色家族的接班人,居然勾结流水黑市的商家做起昧着良心的生意,尤其这生意又是用来救民于水火的粮食,到时候只要他们把6毛钱的粮食硬是卖到8块、十块,不管他有没有合伙人,他叔叔的国主之路都会断送在他的手上。”呼兰行迈继续说着。 “云老板这招果然够狠毒,她看准这6大家族就爱浑水摸鱼,这不捞白不捞的油水,岂有轻易放过的道理,这才不过略施小技,就让他们原形毕露。”丁小惠佩服着云从龙的神机妙算。 “谁说不是,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云老板怎么就能知道会有这么1天,是由黄色家族与绿色家族出来1争长短我听说乌赤金与寅6和尚的这个赌局,可是双方临时起意的,1开始根本就不知道会赌什么,该怎么赌,偏偏云老板就能提醒我们先下手布局黄、绿两大家族呢!”呼兰行迈不可思议地问着。 身 “这种事,我们就别伤神去费这个脑筋了,他们自然有他们的能耐,我们只要把自己能做好的事做好就行了。 我现在不解的是绿色家族就算接下来也上了钩,顶多是黄、绿两大家族1起玩完,问题是这红色家族又有什么能拿出来赢得百姓青睐难道就靠黄、绿两大家族出丑,红色家族就能坐收鱼翁之利”丁小惠继续问着。 “这件事当时云老板并没多讲,多半是霍大人要亲自操刀,毕竟这是霍大人自己的任务,就算要扶红色家族上位,也得让霍大人自己去跟红色家族接头,我们俩只要负责帮忙搞定黄、绿两大家族就行了。”呼兰行迈接着回应。 “话再说回来,5哥到底什么时候回来,眼看7色国就要陷入1场大乱,他总得回来亲自坐镇吧,尤其咱们流水黑市肯定是站在乌赤金这头,接下来与赤烟7子同样终需1战,现在5哥与云老板都不在,总得有人来告诉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丁小惠抱怨地说着。 “听说这阵子北境那边也是乱的紧,几大势力斗得不可开交,说不定5哥1时也不好脱身。”呼兰行迈随口回答着。 “那可不行,咱们流水黑市的旗帜分明,既然都知道5哥与云老板是站队乌赤金这边,就算我们什么都不做,对手也会自己找上门来。 更别说1旁还有个虎视眈眈的不良河谷,这段时间以来,市场上跟咱们抢粮抢得最凶的就是他们,这些人不懂行不懂市,出手就是豪夺硬抢,好几次到手的生意就栽在他们手里。 以我们现在的实力,几乎可以说是强弩之末,我们可没有金宝钱庄这样的大金主能无限提供银两,光靠我们自己跟天问阁这点家底,很难继续跟金宝钱庄抗衡下去。"丁小惠摇头说着。 “这件事你大可放心,虽然我们手上现在是满满的粮食存货,沉重的资金压力的确让人难以喘息,但是这不过是1时的周转不灵,只要霍大人1声令下开仓放粮,我们就能够调节1部份存粮,鲲鹏国该付的钱两就能马上到帐,这块压在胸口的石头便能卸了下来。”呼兰行迈解释着。 原来霍西亭开仓放粮的时间是定在今年入冬的时候,1方面乌赤金与寅6和尚的赌局在7色国已经广为周知,6大家族的国主大位之争风云再起,各自都担心由超度所引发的1些后续是否将不利于自己或让其他人得利。 p 是以超度法会的进度始终不如预期,毕竟超度之后就是赈济,只要走到了赈济这1步,就会直接关联到各方利益的分配,更将影响到6大家族相互间实力的消长。 便是因为6大家族对来自赈济的利益分配仍有疑虑,便在超度这件事前上互相掣肘,他们根本就不在乎老百姓正需要这个赈济来度过接下来的寒冬,只在乎不能在国主大位之争上吃亏。 另1方面,大业粮行的粮食采购明显不如预期,如果现在勉强进行计划中的赈济行动,势必将动用到丁小惠与呼兰行迈事先囤积的粮食,这部份的粮食原来是在关键时候用来与对手1决胜负的筹码,1旦提早动用,便将失去最后1垂定音的压箱底武器。 “话是这么说,但是霍大人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开仓放粮,现在看起来根本就是遥遥无期,我真怕哪天这粮价突然崩了下来,我们这满手粮食…。”丁小惠在商言商的担心着。 “别担心这件事!”这时屋外传来熟悉又柔美的声音,丁小惠与呼兰行迈1听就知道是云从龙。 “云老板,这些日子真把我们两个给愁死了,这会总算是把妳给等来了,赶快告诉我们下1步该怎么做。”丁小惠仿佛是在湍流中抓住了1根浮木。 “该囤的粮食继续囤下去,钱两的事有天问阁扛着,都已经跟对手死磕到这个地步,谁先收手,死的就是谁。”云从龙信心十足的说着。 “妳这么说,我们自然是信得过。但是无论如何,天问阁也没法跟金宝钱庄比钱多,就算云老板把天问阁给卖了,只怕也塞不了金宝钱庄的牙缝。 云老板千万别误会,我可没有任何瞧不上天问阁的意思,就是怕这么毫无底线的跟赤烟7子斗下去,到时候…。”丁小惠1向快人快语,心里头想的是什么,嘴巴上说的就是什么。 “关于钱的事,天问阁的确是塞不了金宝钱庄的牙缝,我也没打算让天问阁去跟金宝钱庄比谁钱多。 p<, 只不过钱两这种事,对我们这种平民百姓来说,虽然是天大的难事,但是对某些人来说,那就是手到擒来的雕虫小技。 乌哥哥说了,钱两的事他早就帮我们安排妥当,他在万山诸国的各路朋友可不在少数,往来的多半更是各国的王室与高官,这些人有的是办法搞得到钱,金宝钱庄可不见得能将它们全部收买。”云从龙信誓旦旦地说着。 “怎么原来乌阁主还有这种搞钱的门路”丁小惠讶异地问着。 “这些人在明面上或许不方便出面帮乌哥哥摇旗呐喊,更别说来帮乌哥哥打打杀杀,但是他们跟乌哥哥都有着几十年的深厚交情,若只是花点钱无声无息的私底下帮衬帮衬,这些人多半不会拒绝。 别的不说,就在两天前,有人左手才从金宝钱庄拿到了5百万两无息贷款,1转身右手就给了天问阁3百万两银子去支持乌哥哥,这些都不是我们用肉眼就能看到的事。”云从龙继续说着。 “这个局,果然不是我们这些生意人能看得懂的,不但金宝钱庄如此,就连乌阁主也是如此。”丁小惠心服口服地摇头说着。 “丁老板千万别这么说,乌哥哥不久前才跟我说过,粮食是这1场大战的制胜武器,而丁老板与呼兰老板更是我们唯1能仰赖的关键,否则他根本不需要动用他几十年来的人脉资源去帮两位老板筹钱。”云从龙就像是代替乌赤金在感谢着呼兰行迈与丁小惠。 “那是乌阁主抬举,我们不过就是干着黑市买卖的老本行,1点技术含量都没有,比起乌阁主跟云老板的帷幄运筹,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丁小惠突然被云从龙这1番话给激励赞赏,自己也觉得不好意思,尤其刚刚自己才大惊小怪的担心着银两无以为继。 “就算我们干的是黑市的老本行,里头也有许多了不起的学问,那可不是1般人能干得了的事,就算是乌哥哥也不见得有那能耐。 就说天问阁吧,这几十年来,天问阁手上也攒了不少值钱的秘密,关键时候,拿这些秘密找几个财大气粗的朋友疏通疏通,那也不是什么难事,这就是我们与众不同的地方。 p<, 就说说眼下这个时候,谁有那个能耐在大业粮行与不良河谷的夹击之下,硬是将粮食堆满1个又1个仓库,这种本事,普天之下也只有丁老板与呼兰老板两位能做得到。”云从龙继续帮丁小惠与呼兰行迈打气。 “云老板这么说,我们可担待不起…,我们不过是把分内事做好。”丁小惠让云从龙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这时屋外突然响起1阵掌声,紧接着1个陌生的声音随之传来:“流水黑市果然名不虚传,这鸡鸣狗盗之事,在云老板的如簧巧舌中,居然成了旷绝古今的不朽大业。” /99/99081/31920392.html 第291章。大驾亲临 这时云从龙、丁小惠、呼兰行迈都大吃1惊,要知道这里不仅仅是流水黑市,更是丁小惠的个人私宅,姑且不说1般闲杂人等不可能随意来到这里,更不会有人敢在这里用言语嘲讽云从龙与丁小惠、呼兰行迈,甚至是无声无息的来到他们眼前不过1门之隔的地方。 要知道云从龙的身边总是有着天地兄弟随时傍身护卫,就算他们俩的能力抵挡不了眼前的对手,至少也该出个声提醒1下云从龙,此刻居然在天地兄弟1声未发的情况之下,对手就已经来到咫尺之间,这几乎是前所未有的事。 “是哪1条道上的朋友,既然人都来了,就请进来喝杯茶吧!丁小惠在此恭迎大驾!”丁小惠知道避无可避,不妨大方的请对方进来1叙。 此时大门被缓缓推了开来,1名面如冠玉,温文尔雅的斯文男子当先走了进来,此人的眼神温润而泽,笑容如沐春风,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1般,1时间完全看不出来他的年纪,仿佛岁月这件事就不该跟这样的人物牵扯上关系。 就连1向以才子俊男着称的呼兰行迈,看着这么1号人物出现在自己眼前,1时也不免自惭形秽,既是欣赏又是嫉妒的盯着那个男子不放。 紧跟在这名男子身后的则是1名长相相对平庸的男子,尽管相貌气度不似前者那般出众,但是那1双灵活精干的眼睛,同样让屋里的人印象深刻,1看就知道是个极其聪明难缠的角色。 这时天地兄弟才匆匆忙忙地赶了进来,神色紧张的对云从龙说道:“老板,外头…,这些人…。” 云从龙随即淡定对天地兄弟说着:“这里没事,有丁老板与呼兰老板陪我,你们俩先缓缓,无须大惊小怪。” 云从龙当然知道如果连天地兄弟都无法搞定的角色,丁小惠与呼兰行迈自然更不是对手,此刻不过是虚张声势,要让对方知道不要以为搞定天地兄弟,就能毫无忌惮的胡作非为。 尽管云从龙是这么说着,天地兄弟仍然担心云从龙错估形势,眼前这些对手非但武功高强,关键是天问阁根本就惹不起,因此还要继续提醒下去:“老板,这个人是…。” 云从龙这时好整以暇的说道:“这两位是大名鼎鼎的风沙帮扛把子沙霸,以及素有赛诸葛之称的欧4爷,他们在江湖上可是1等1的风流人物,我身为天问阁大当家,岂有认不出来的道理。 两位贵客大驾光临,流水黑市可说是蓬荜生辉,我们几个有失远迎,还请两位大老板见谅。” 虽说沙霸出众的相貌与气质早在江湖上流传已久,但是传说归传说,那些形容词毕竟只是形容词,多数人不曾亲眼见过本人,终究无法理解那些抽象的形容词背后代表的含义。 如今沙霸活生生的站在众人面前,大家才知道原来词穷是怎么1回事,面如冠玉或温文尔雅这些形容词不过是聊胜于无,毕竟根本没有适合的辞藻能用来形容眼前这个人。 云从龙1见到沙霸这样的男子走了进来,立刻就联想到天底下只有1个人配得上如此样貌,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如入无人之境的直闯流水黑市!虽然她也未曾见过沙霸本人,但是云从龙早就听说过各种关于沙霸的描述,当下就能确定此人必是沙霸无疑。 既然来者是沙霸,身后之人就1定是欧文,沙霸选择亲自来到流水黑市,就代表他并不准备在流水黑市大开杀戒,而是要对流水黑市威逼利诱,不管他们要打发的对象是柳5或是云从龙,肯定少不了欧文这个赛诸葛。 “都说天问阁云老板既是江湖第1美人,更是天底下最聪明的女子,今日1见,果然名不虚传。”沙霸1开口就礼尚往来的夸赞了1下云从龙。 “不敢当,天底下还有谁能在沙帮主与欧4爷面前谈样貌,论智慧,云从龙只不过是有了1个好爹,江湖上的朋友给面子捧场罢了!”云从龙不知这两尊大神为何而来,只好先敷衍着说些场面话。 “说得好,不过都是江湖上的朋友给面子捧场,云老板如此,敝人同样如此,看来今天我们来对地方,找对人了。”沙霸顺着云从龙的口气,将彼此的立场拉近了许多。 此刻的沙霸与云从龙有着同样的感受,这么多年来,他也听说过无数关于云从龙在样貌与智慧上的传言,更见过许多画师依照传闻描绘出云从龙的画像,沙霸看过之后,只觉得那些不过是1般人以讹传讹的过度想象与吹捧,天底下哪有这般才貌皆臻极致的女子。 云从龙的聪慧,沙霸在许久之前便已深信不疑,因为富满墩就曾经在她手上栽过跟斗,能够如此拿捏赤烟7子之首的人,是完全无需在聪明才智上对她有所质疑。 此刻亲眼见到云从龙让人惊艳的样貌,沙霸同样以为云从龙就像是从画中走出来的仙人,至少在他过去阅人无数的数十年间,这等精彩人物还是头1回见。 “沙帮主大驾光临流水黑市,不知有何贵干”丁小惠见沙霸1走进屋里,两眼便直瞪瞪地看着云从龙不放,心中甚是有气,要知道云从龙自幼就在他们的眼前长大,既像是自己的闺女,又像是自己的亲妹子,此时的沙霸就像登徒子1样紧盯着云从龙不放,摆明了就是心怀不轨,于是不耐烦的问起对方来意。 “丁小惠,这里没有你讲话的余地,你跟呼兰行迈都先出去吧。”欧文这时突然开口说着。 “欧4爷,这里是流水黑市,不是不良河谷,再怎么说,也轮不到你在这里发号司令。 尤其你现在所站的地方还是我丁小惠的私宅,于公于私,都轮不到你在这里开口。”丁小惠针锋相对的怼着欧文。 “天下黑帮独尊不良河谷,不良河谷又独尊风沙帮,难道流水黑市还能自外于天下黑帮吗 更何况不管是你们家的格老3还是柳5,就算他们现在就站在这里,也得夹着尾巴,恭恭敬敬的站在1旁侍候着。”欧文趾高气昂的对丁小惠说着。 今天的欧文,与他向来深藏不露的行事风格大异其趣,尽管大家都知道欧文善斗好斗的个性,却很少会这么张牙舞爪地说话,想来是有意给丁小惠1个下马威。 ! “那就是了,流水黑市当家的是3哥格老3,我们几个不过是这里的房客,沙大帮主跟我们自然是说不上话,不如我带各位去3哥那里聊聊。”呼兰行迈担心丁小惠又1时冲动,得罪了这两个天下黑帮最不能得罪的人,立刻开口化解眼前的尴尬场面。 “格老3早就废了,我们跟他说不上话,柳5眼下还困在北境,出不出得来还难说得很,至于高强或是金算子之流的,不过就是跑跑腿的份。 现在的流水黑市,就1个云从龙能扛得了事,我们只找云从龙说话,至于其他人,还是自便吧。”欧文不理会呼兰行迈的缓颊,继续目中无人的说着。 此时云从龙听出欧文这是刻意想挑事,原来沙霸就已经在不良河谷放话要对付天问阁,现在又因为粮食之争与丁小惠、呼兰行迈斗得不可开交,想来今日这1会绝对不是好事。 既然对方都已经欺上门来,却也不能就此任人欺侮,尤其又是在自己的地头上,云从龙必须做好硬碰硬的准备。 “欧4爷说得没错,这些年3哥的身子的确不好,早就已经不管事了;至于管事的5哥,就像欧4爷说的,眼下人还在北境未归,换句话说,此刻沙帮主来到流水黑市,可真是没赶巧。 我们这些人不过是在流水黑市做点小买卖的商家,没有任何1个人有资格代表流水黑市说话,两位老板若真有事找流水黑市,看来只能迁就现在当家的高强高大哥。”云从龙3言两语的就把沙霸与欧文打发给高强。 “云老板误会了,我们本就不是为了流水黑市而来,哪管得着什么格老3还是柳5,这普天之下都知道沙老大有意见的是天问阁,我们此行当然是来找天问阁的当家,与其他人概无关系。”欧文1句話便将其他人都排除在外。 “既然两位老板是为了天问阁而来,找我们就对了!我是云从龙,这两位都是看着我从小长大的兄长,他们对天问阁的1切再是熟悉不过,两位老板有什么话,不妨对我们直说。”云从龙毫不退让的将丁小惠与呼兰行迈留下,1来是为了他们两人的脸面,2来是挫挫欧文的锐气。 “云老板说是就是,我们没什么好计较的,既然来到天问阁的地盘,自然是云老板说了算。”沙霸这时突然开口。 “两位老板有什么话就直说吧。”云从龙开门见山的问着。 云从龙知道沙霸有无数的理由可以找天问阁的麻烦,随便1个理由都足以让天问阁1夕覆灭,这时只能先试探试探对方的来意。 “我家老大的来意很简单,他希望天问阁不要参与乌赤金与寅6和尚之间的赌局,就像风沙帮1样,对这场赌局始终敬而远之。 如果云老板同意,我家老大愿意收回之前在不良河谷当着众人面前所说的话,此后不再找天问阁的麻烦。”欧文直截了当地说着。 “参与乌赤金与寅6和尚之间的赌局两位老板是从哪里听来的小道消息不论是天问阁或是我本人,从来都没有参与过乌赤金与寅6和尚之间的事,不知欧4爷何以有此1说”云从龙本能的回应着。 “云老板与天问阁是否参与其中,想必云老板心里清楚得很,我们无须再此多做口舌之争。 我家老大就1句话,只要云老板作壁上观,风沙帮就对天问阁网开1面,如果云老板还是执迷不悟,到时候不但是天问阁,只怕流水黑市也难逃池鱼之殃。”欧文毫不掩饰地威胁着云从龙。 “没想到身为万山黑帮之首的风沙帮,竟对1个小小的天问阁如此忌惮,甚至还能让堂堂的黑帮第1人,沙霸沙帮主,从不良河谷亲自走这1遭,小女子我真是受宠若惊。 然而,我还是得这么说,关于乌赤金与寅6和尚的这个赌局,不管是天问阁或是我,都没有参与不参与的问题,因为乌赤金压根就不让我碰这件事,我完全不知道乌赤金到底想怎么打这1场仗。 如果我猜想得没错,寅6和尚也没打算让你们插手这件事,这是他们两个之间的对决,他们知道不管是任何人参与到这个赌局里,除了坏事,根本帮不上任何的忙,我相信如果乌赤金是这么想,寅6和尚肯定也是如此。”云从龙不卑不亢说着。 p>> “云老板说的没错,寅6和尚的确交代过任何人都不得插手他与乌赤金在7色国的这个赌局,正是因为如此,我们更得确保乌赤金的身边没有其他帮手,至少得维持这个赌局的公平性。 而说到乌赤金可能的帮手,云老板与天问阁自然是首当其冲,云老板以为呢”欧文依旧紧咬着不放。 “我已经说了,乌赤金压根就不让其他人碰这件事,这自然也包括我在内,不管两位老板信或不信,这就是我的答案。”云从龙简单明了的回复着。 “云老板都这么说了,我们自然没有理由不信,但是这件事非同小可,风沙帮自然不能只听云老板的1面之词,为保万无1失,我家老大要请云老板上不良河谷做客1段时间,等寅6和尚与乌赤金的赌局告1段落,风沙帮必当毫发无缺的将云老板送回流水黑市,期间绝对不敢有丝毫怠慢。”欧文既霸道又毫无妥协余地的说着。 “沙帮主要我上不良河谷去做客,不过是怕我背地里相助乌赤金,既然如此,不如请沙帮主与欧4爷这阵子搬来天问阁做客,期间天问阁必定每日好酒好菜招待,有沙帮主与欧4爷在天问阁就近盯着,就算我再怎么神通广大,也逃不出两位的法眼。 毕竟云从龙身为人妇,无论如何都不适合答应任何男子之约去到不良河谷,这件事别说对我的名节有损,对沙帮主,对欧4爷,那也不是什么说得出口的体面事。”云从龙兵来将挡的回应着。 “云老板说得好,这是我们设想得不够周到,我们没有从云老板的立场去着想,让云老板见笑了。 既然云老板不便前来不良河谷做客,敝人自然也不方便去天问阁叨扰,倘若如此,不知云老板是否有其他更好的建议,可以让敝人省下这许多担忧”沙霸这时直接开口问着。 “不如这样,我跟沙老板不妨也来做个交易,乌赤金与寅6和尚他们俩看结果赌性命,我们俩不妨也来看诚信赌性命! 如果沙老板明里暗里相助于寅6和尚,就请沙老板1刀子结束自己的性命,如果是我明里暗里相助于乌赤金,就给我十尺白绫自我了断,如何”云从龙直接挑衅着沙霸。 p “云老板,我家老大身为赤烟7子,寅6和尚的忙他是不得不帮的,妳提议的这笔买卖,我家老大无论如何都不能答应。 更何况云老板虽然身为天问阁大当家,只怕还不足以跟我家老大相提并论,今天我家老大之所以亲自造访云老板,那是充分展现我们诚意,只要云老板愿意上不良河谷去做客几天,我家老大愿意尽释前嫌,以前发生过的种种,就此1笔勾销。 如果云老板仍是执意如此,别说是天问阁,就算是流水黑市,只怕也是在劫难逃。”欧文刻意将流水黑市给牵扯进来,就是要给云从龙带来压力。 “原来如此,沙帮主与欧4爷今天专程来天问阁走这1趟,就是要告诉云从龙,关于乌赤金与寅6和尚这个赌局,只有你们能帮寅6和尚,而天问阁则不能相助乌赤金,否则便要对天问阁与流水黑市抄家灭族,是这样吗沙帮主”云从龙直接问着沙霸。 “欧文说的话,向来就是我说的话,他既然这么说了,妳只管当做是我的意思。”沙霸看出来云从龙这是吃秤砣铁了心,现在已经无需再多费唇舌。 “既然如此,两位请回吧,我的意思再明确不过,乌赤金不准我涉入这个赌局,我对这个赌局更是不得其门而入,但是只要1有机会,我会奋不顾身的去帮乌赤金打赢这1场仗。 你们别忘了乌赤金是我的夫君,天底下哪有1个做妻子的不支持自己的丈夫!”既然双方都敞开来说,云从龙也不再做遮掩,大大方方的把自己的态度直接说了出来。 “云老板果然是女中豪杰,在大节上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欧某佩服!既然如此,刚刚为何又对我家老大提出两不相帮的提议”欧文不解地问着。 “这就不用问了!云老板那是准备拿自己那1条命,拖住我不让我去帮忙寅6和尚,用1个天问阁换1个不良河谷,甚至是天下黑帮,云老板这算盘打得可真是精明。 既然这笔买卖大家没法谈拢,那就各自做好各自该做的准备!老4,我们走吧,回去准备战斗。”沙霸摇着头,叹气地说着。 /99/99081/31920393.html 第292章。捉拿叛徒 在七色国通往东牙国的这条路上,位于山陆之间的平殊国是个显而易见的分水岭,以东是连结着万山诸国东境各地的往来要津,通往七色国、鲲鹏国与顶上国、剑国这些或者繁华富裕,或者往来贸易发达的国家。 往西则是缓缓进入山区,一路上经过白象国、大关山国、古印国、百寿国等,最后直抵东牙国,这个区域因为交通不便,再加上一路上都是寡民小国,即便是官道,除了沿途零零散散的当地居民,平时少有旅人商队往来经过。 本文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而今天,上千人的大队人马突然出现在平殊国通往白象国的这一段官道上,这些人既不是平殊国的官兵,也不是白象国的军队,却凶神恶煞般的将这条路给彻底封阻,严密盘查着往来的过客。 这时一阵铃铛声自远处传来,一驾满载货物的马车正慢慢悠悠的向着这一众人马驶近,原来是个每过几天就得经由这条官道往来平殊国与白象国做点木工生意的老木匠。 看着这驾马车独自走在这空无一人的官上,那群不知从哪跑出来的凶神恶煞立刻上前给团团围住,二话不说就翻箱倒柜搜查着老木匠车上所载的木器与什货。 “你是打哪来的载着这一马车的货物,接下来准备上哪儿去” 老木匠在这条道上行走了三、四十年,不论是平殊国的官兵或是白象国的驻军,几乎没有人不认识他,今天居然被一群陌生人在此拦道查问,正是感到莫名其妙。 “老木匠当年行走在这条道上时,估计你们几个都还没出世,居然还敢在这里恶形恶状的封路拿人,是谁准许你们这么做的是平殊国的卜大人,还是白象国的梅将军”老木匠没好气的对那群人说着。 “你甭管我们是谁!只管回答我们的问题,交待清楚了,自然就放你过去,少在这里啰里嗦,我们在这里办事,不需要经过平殊国与白象国的同意。”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小伙子,毫不客气的对老木匠说着。 “真是没王法了,这个地方,往前是白象国,往后是平殊国,你却说在这里办事不需要经过他们的同意 我也这么告诉你,想知道我是打哪来的,接下来又准备上哪去,你不妨去问问白象国与平殊国的边防官兵,他们都没敢这么揪着我问话,你们又算是哪根葱”老木匠毫不畏惧地回应着。 那年轻小伙子没理会老木匠的质疑,转而交待身边的几个人,反反复复地搜索着老木匠那一车子的木器与什货。 首发:塔&读小说 “杜风,这木器上有几处都沾上了血漬,看起来应该是半个时辰之前所留下的,这老头跟那厮肯定打过照面。” 那年轻小伙子名叫杜风,是蓝衣军旗下的一名小首领,此刻正奉命在此搜索百草堂的潜逃叛徒。 杜锋这时立刻走了过去,仔细的翻看着马车上所遗留下的那几处血渍,接着又望向四周环境,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马上叫人将前后五里路都封起来,严密搜查那个人的行踪!那家伙看起来流了不少血,一时半会应该还止不住,附近绝对还能找到他留下来血渍,他受了重伤,肯定也走不了多远。”杜风指挥着身边的人。 老木匠没打算理会这些人,举起鞭子一抽,便想驾着马车离开这里,只是那群人早已牢牢按着马头,根本不让老木匠有机会离开。 “老头,你麻烦大了,赶快交代,刚刚在你车上的那个人,现在躲哪去了”杜风严厉的对老木匠说着。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哪来的什么人这马车上就只有我跟这匹老马,你想问的是我还是牠”老木匠蛮不在乎的回应着。 “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看我们这个阵仗,就知道肯定是有大事发生,你要是不好好地配合我们,只怕得吃不完兜着走!”杜风继续威胁着老木匠。 “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伙子,这才多大年纪,居然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可知道平殊国的卜大人与白象国的梅将军,见到我这个老木匠,也得客客气气的喊我一声叔叔! 你们几个要是继续这么跟我纠缠下去,待会不管是平殊国还是白象国的官兵赶了过来,肯定不会让你们好过,赶快让开,我还得赶路。”老木匠仍是倚老卖老地说着。 身份证-563743675 “看来是得给你一点教训,否则你老头子根本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杜风那里知道这个老木匠会如此难缠,居然看着蓝衣军这般阵仗,还能毫不畏惧的顶撞自己。 “老木匠这辈子什么没见过,就你这么个小毛贼,你敢对我怎么样吗”老木匠一边对着杜风说着,一边以眼角余光瞄着远方不远处的林子。 杜风一眼就看出老木匠的眼神有异,立刻指着远方的树林,对众人说道:“那片林子里有鬼,马上发出请求支援的信号,赵虎、温平你们俩留下来看着这老头,千万别让他跑了,其他人都跟我去树林里拿人。” 只见众人立刻井然有序的编列成队,随即发出烟花向周遭的蓝衣军求援,接着便快速奔向前方树林。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杜风带着手下讪讪地回到老木匠的马车,看来这一趟路并无所获,想来是受了老木匠的调虎离山之计,只好再回头来盘问老木匠。 这时只见那辆马车与一车子木器什货依然留在原处,却早已不见老木匠的身影,而看守老木匠的赵虎、温平两人却各自躺在地上。 杜风急忙让人把他们俩喊了起来,接着问道:“那老头人呢” 赵虎摸着兀自疼痛的后脑勺,搞不清楚状况地说着:“刚刚突然间一阵晕眩,接着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那老头…,不知他上哪去了。” 杜风转而问着一旁的温平:“你呢” 温平同样摸着疼痛未歇的后脑勺,小声的回应着:“我也一样。” 塔读小<说,无广告在线免费阅读! 杜风这时低头稍做沉思,然后说道:“看来,那个老木匠就是由天朗那厮伪装的,一个老木匠哪来的这种本事,能够一转眼就将你们俩给打晕。 你们立刻仔细搜查四周,一定要找出他的下落,这家伙身受重伤,肯定跑不了多远。” 原来蓝衣军此刻要捉捕的人,就是当年蛰伏在五圣教雷娘子麾下的由天朗,自从他在五圣教总坛那一场大火中将乌赤金给救出,未免将来遭到五圣教的追究,由天朗转身便换个身份投入百草堂,继续隐身在赤烟七子的阵容之中。 由天朗的身份在五圣教总坛并不是秘密,雷娘子之所以刻意让大家知道,一方面是为了避免由天朗两面三刀出卖五圣教,尤其只要这个消息散播出去,肯定会大大打击东牙军的士气,特别是乌赤金!在那个敏感时刻,比拼的就是心里素质,谁的心志先有所动摇,谁就容易犯错。 另一方面则是要保护由天朗不受东牙军来找他的麻烦,做为一个叛徒,尤其又是知悉东牙国各项秘密的疏礼阁主,雷娘子相信东牙军绝对不会放过由天朗,她必需借重五圣教那些来自各地顶尖杀手的力量,一起来保护由天朗的安全。 因此由天朗知道只要乌赤金并未死在五圣教总坛那场大火的消息传了出去,自己一定会成为大家怀疑的对象,更会成为赤烟七子接下来要处理的目标,于是由天朗便当机立断的逃离五圣教,在第一时间找机会投入百草堂的行列。 对百草堂来说,尽管蓝衣军是百草回生用来对付东牙军的利器,但是百草堂的本业却是在万山诸国悬壶济世,它随时随地都需要大量的大夫、药师与照料病患的杂役,甚至是伙房厨子与浣衣工人等,而由天朗,便是以一个厨子的身份去到七色国的百草堂总堂。 在五圣教总坛蛰伏的经验告诉由天朗,蓝衣军是赤烟七子对付东牙国的关键,不管大业粮行、金宝钱庄与不良河谷再是如何神通广大,他们都不能用来当做对付东牙军的武器,要彻底瘫痪东牙国,就一定得铲除东牙军,要铲除东牙军,百草回生的蓝衣军就是不二人选。 换句话说,只要蓝衣军一动,就代表赤烟七子要对东牙国进行最后的致命一击,由天朗知道必须得有人就近看着蓝衣军的一举一动,这也是由天朗决定潜入百草堂的原因。 为了掩人耳目,平常时候蓝衣军并不会有太过引人注意的行动,他们化整为零的躲在各地的百草堂里,伪装成百草堂的工作人员,随时等待着百草回生的一声令下!一旦蓝衣军动了,就代表最后的关键时刻到了,而现在,就是蓝衣军准备行动的时刻。 本小。说首--发站>点&~为:塔读小说app 做为一个厨子,尤其是百草堂总堂的厨子,是最清楚百草堂总堂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人,因为只要有人的地方就得吃饭,只要是开饭的地方就少不了厨子,一旦吃饭的人数有变,或是桌上菜品的要求有异,由天朗立刻就能警觉百草堂必定有事发生。 就在五天之前,由天朗就已经收到通知,两天后总堂将连续三天席开百桌,宴请一群不知身份的神秘贵宾。 不但如此,此次宴席的菜色等级,更是百草堂治席的最高等级,这是由天朗藏身百草堂五年以来,第一次遇上这等盛况。 在由天朗过去的经验中,只有百草回生有资格要求这种等级的宴席,这么多年来,百草回生更是只有在宴请高官显要或蓝衣军的高阶首领时,才会摆出这等奢侈排场,席开的桌次顶多不过是在三、五桌内,而这回一口便气席开百桌,肯定是发生了不寻常的大事。 为了一探究竟,由天朗在宴席期间,特别找了借口说是要了解宴席的口味是否符合贵宾的喜好,因此多次试图闯进宴客的地方,只是这次的宴席戒备森严,不在名单上的人一律不得入内,由天朗身为伙房厨子,当然没有入席的资格,故而多次遭到拒绝。 做为多年潜伏在百草堂伙房的厨子,由天朗在众人眼里也算是熟悉的老面孔,虽然屡次受阻,倒也不曾引起注意,问题就出在他做的一手好菜。 由天朗虽然大半辈子都在东牙国的疏礼阁当差,却因为喜欢与朋友喝上两杯,为了以备不时之需的炒上两碟下酒菜,从年轻时便练就出一身的好厨艺,尤其是东牙山一带的风味菜,更是他所擅长。 偏偏这次百草回生所宴请的对象中,就有人是出身自东牙国的兄弟之邦,百寿国,他一口就尝出菜品里深藏不露的家乡味,因此急忙打听着这是哪路神仙的大作。 当初由天朗为了不引人注意的混进百草堂,刻意捏造了自己的身份,说自己是个土生土长的七色国人,毕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厨子,手艺与口味才是大家最在意的事,至于他是否真是土生土长的七色国人,倒也没时么人会在乎,这才对他深信不疑了五年之久。 这回不小心在味道上露馅,原本由天朗大可以轻轻松松的再编个借口蒙混过去,偏偏这时让由天朗撞见一个天大的秘密,当下他不得不立刻离开百草堂,这才引起了百草堂对他的怀疑。 本书首<发:塔>读小说app——-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那个让由天朗不惜暴露隐藏多年身份的秘密,就是这场宴席所宴请的数百人里,绝大多数都是来自万山诸国各地的蓝衣军首领,尽管由天朗并不确定这些人聚集在此的目的为何,但是由天朗的预感提醒了他,这件事肯定与东牙国有关。 尤其此时正值乌赤金与寅六和尚的生死赌局,七色国里本就处处暗藏玄机,由天朗心想,如果蓝衣军在这个时候对东牙国突发袭击,在所有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在七色国的当下,只怕东牙国将会不堪一击。 于是由天朗顾不得一切,他只能选择对隐藏在附近的东牙军示警,让东牙军警觉到蓝衣军的举止正在出现异状,唯有让五千东牙军全数回防东牙国,才有可能对付得了蓝衣军的倾巢而出。 也就是这一示警,彻底的暴露了由天朗的身份!原本蓝衣军早就掌握住隐藏在七色国王城里的东牙军,早晚监视着这群东牙军是否与乌赤金之间有所联系,没想到蓝衣军自始至终都没等来乌赤金,却意外的发现了由天朗。 自从五圣教总坛那场大火之后,由天朗便随之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身受重伤的雷娘子虽然多次向百草回生提及此人,百草回生对此却不曾太过在意,一来是百草回生并未亲自与由天朗打过交道,他对这号人物并没有什么印象,二来是百草回生的眼里只看得上乌赤金,连乌赤金这个正主都搞不定,哪来的心思去想其他的人。 正因为如此,给了由天朗转身潜伏在百草堂总堂的机会,也让由天朗得以就近监视着百草回生与蓝衣军的一举一动。 由天朗发给东牙军的信号不慎被蓝衣军所拦截,他立刻警觉大事不妙,自己的身份被蓝衣军识破事小,现在还暴露了东牙军的下落,眼下只有自己赶回东牙国去报信,于是,接下来便出现了蓝衣军一路从七色国王城追杀由天朗到平殊国的那一幕。 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由天朗在乌赤金麾下多年,也不知是乌赤金的不喜练武影响了由天朗,还是乌赤金就是因为由天朗的不喜习武而选他做为自己的副手,总而言之,由天朗与乌赤金一样,尽管有着满腹谋略,偏偏就是没什么让人看得上眼的功夫,只不过相较于乌赤金,由天朗的身手尽可说得上是高手了。 这会遇上了蓝衣军的千里追杀,由天朗丝毫没有还击之力,除了一味的回避闪躲,更无其他有效方法,所幸由天朗机智百出,一路上还能勉强逢凶化吉,但是苟且偷生并不是由天朗的目的,他担心的是自己无法及时对东牙国示警,眼下回东牙国就一条路,他相信蓝衣军早就在前面布下天罗地网等着自己。 在来到平殊国之前,一路上人马杂沓,由天朗有许多方法可以避过蓝衣军的耳目,但是一过了平殊国,路上便不见半个人影,好不容易遇上一个多年旧识,就是那个驾着马车的老木匠,由天朗计由心生,与老木匠调换了服装与身份,由他伪装成老木匠将这一车子的木器与什货从平殊国带回白象国。 塔读小说——免费无广告无弹窗,还能跟书友们一起互动。 以杜风为首的那一队蓝衣军,半个时辰之前在官道上所遇到的那个老木匠,就是伪装过的由天朗!由天朗刻意泄露出担心前方树林状况的眼神,就是要诱骗蓝衣军上钩,趁此机会找到脱身之道。 然而由天朗的心里非常清楚,尽管自己已经为自己争取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却远远不足以让自己突破重围,好及时赶回东牙国去报信。看着蓝衣军追杀自己的这个阵仗,由天朗可以明确的感受到蓝衣军在这片区域的严阵以待,尤其不过是对付自己区区一人,却能在转瞬间派出一千多人,这代表蓝衣军早就在此完成集结。 对由天朗来说,这个信息再是明显不过,蓝衣军集结于此的目的肯定不是为了自己,这个地方距离东牙国不过几百里远,他们一定是为了东牙国而来。 /99/99081/31920394.html 第293章。大军压境 由天朗好不容易为自己争取到半个时辰的机会,他必须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想出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一方面要能躲过眼前早已埋伏在四周的一千多名蓝衣军,一方面又要能及时赶回东牙国去报信,对由天朗来说,这样的挑战并非是件容易的事。 如果一切真如自己所判断,眼下蓝衣军的大规模集结是为了东牙国而来,他们肯定不会拖延太久的时间,毕竟东牙军此时散布万山诸国各地,尤其是在乌赤金眼下所处的七色国一带,用不了多久便能察觉到蓝衣军的异常。 所以蓝衣军一定会在东牙军有所警觉之前采取行动,否则就无法收到奇袭之效,由天朗必须在蓝衣军行动之前将消息带回东牙国去,故而在时间上有着迫在眉睫的压力。 另一方面,从平殊国到东牙国的这一路上,沿途多半杳无人烟,想要不着痕迹的逃过一千多人的视线,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再加上这条路是回到东牙国唯一的路,由天朗毫无选择的必须迎难而上,这就代表无论如何他都绕不开那一千多名蓝衣军的埋伏! 尤其由天朗之前已经伪装成老木匠,在蓝牙军面前使过一手瞒天过海,接下来很难再重施故技,他必须另外想出其他的欺敌之道。 由天朗很快的在脑海里走过无数个接下来可能遭遇的画面,他设想着这一路可能会碰到的麻烦与能够被自己利用的机会,尤其他所剩下的时间不多,眼下的处境前有埋伏后有追兵,他必须一鼓作气找出突破重围之道。 所幸由天朗还有一个与生具来的过人之处,就是他的交游广阔!不论是各国的外交使节或是民间的贩夫走卒,由天朗总能跟行行色色的各路朋友打成一片,再加上眼前这段路是他往日进出东牙国所必经之路,这时候正是验证多个朋友就多一条路的最佳时刻。 第一时间,一张清晰的脸孔就出现在他的脑海之中,胡须张,那个在白象国乡间养着几千头牛羊的老酒鬼,他一定能在这个时候帮上自己的忙。 尽管武功不过尔尔,所幸由天朗还有一手不错的轻功,虽然做不到像是凉风可人那般的如入无人之境,至少短距离的飞檐走壁与不着痕迹还难不倒他,尤其四周的蓝衣军虎视眈眈,这样的轻功更是不可或缺的救命关键。 讨论群伍陸彡74彡陸7伍 胡须张的牧场就在官道旁不到十里地的地方,由天朗掐指一算,半个时辰的时间,足够他赶在蓝衣军之前去到胡须张的牧场,只要到了胡须张的地盘,那数千头牛羊就是最好的避身之处。 由天朗这时二话不说,急忙起身去找那位多年不见的好友。由天朗不到十岁便认识了胡须张,当然那个时候的胡须张还没长出胡子,因此还称不上胡须张,两人算得上是发小的情谊。 实际上由天朗算不上是货真价实的东牙国人,他的父亲原来是大关山国的一个肉贩,母亲则是东牙国的一名裁缝,严格来说,由天朗应该算是大关山国人,这也是少数发生在东牙国的异国姻缘。 小时候的由天朗,经常跟在父亲的身边做生意,尤其喜欢跟着父亲四处去挑选买卖的牲口,胡须张家里的牧场就是他父子俩经常光顾的地方,日子久了,小由天朗与小胡须张也因而培养出深厚的感情。 由天朗的父亲见两个孩子年纪相仿又谈得来,经常让小由天朗在小胡须张家里一待就是十天半个月,一来可让由天朗有机会对牛羊这些牲口更加熟悉,以后好继承自己肉摊的衣钵;二来因为由天朗的母亲经常需要往返东牙国为一些老主顾缝制衣裳,经常没法待在家里照顾小由天朗,这时小胡须张家里的牧场变成了一个好去处。 对小胡须张家里来说,他们对小由天朗这孩子也是相当欢迎,因为牧场的工作十分忙碌,毕竟侍候几千头的牛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大人们多半时间都忙着牲口买卖与牠们的生老病死,放牛牧羊的工作自然就得落到小胡须张的身上,有了小由天朗的作伴,一方面两个人可以互相作伴,一方面也可以帮照看牲口。 这样的日子过了足足有四、五年之久,后来小由天朗的父亲因病去世,小由天朗便跟着母亲回到东牙国的娘家定居,此后足足有好几年的时间,小由天朗完全没机会再与小胡须张一家往来。 直到由天朗成年后去到疏礼阁当差,隔三差五的需要出使万山诸国,而胡须张牧场所在的位置又是东牙国进出万山诸国的必经之地,每回一来一往,由天朗总要上胡须张家里盘桓几天,于是这彼此间深厚的交情便又延续了三十来年。 上回由天朗最后一次见到胡须张,还是在福利生国主的法诞大典之前,自从法诞大典后,东牙国里里外外事故频仍,由天朗临危受命,在乌赤金离开东牙国后独自扛起了疏礼阁的重责大任,自此胡须张便再也没有机会遇上由天朗,即便五、六年前由天朗因故离开东牙国前往七色国,也因为事出突然且事态紧急,只能过胡须张家的牧场而不入。 换句话说,今天由天朗与胡须张的这一面,足足暌违了八年之久,不但如此,两人一见面还来不及互相寒暄,由天朗一开口就是攸关生死。 密码563743675 “胡子!快去杀个七、八头牛,其中两头的五脏六腑得清得干干净净,其他的只要剖开肚子,五脏六腑就让它们露在外头!”胡子是由天朗对胡须张的昵称,天底下也只有由天朗一个人这么称乎他,此时胡须张听到这熟悉又独一无二的招呼,兴奋地回头看着身后的由天朗。 “怎么是你,酒鬼!这些年你都上哪去了”酒鬼是胡须张对由天朗的昵称,天底下自然也只有胡须张是这么称呼他。 “现在没时间跟你多做解释,赶紧把牛给杀好,马上派人将这些牛分别送到大关山国与百寿国去,越快越好!”由天朗急忙说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杀这么多牛,是要送去给谁”胡须张一脸蒙的问着由天朗。 “你赶紧先动手,我一边告诉你,迟了就来不及了。”由天朗继续催促着胡须张。 胡须张几时见过由天朗这么慌慌张张的模样,打小由天朗就是个沉稳冷静的孩子,就算偶尔喝得烂醉如泥,顶多就是安静的在一旁睡着,几十年来就从没见过他失态的样子。 此时这般火急火燎的吩咐着自己,想来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尤其东牙国这些年风波不断,再加上由天朗又足足消失了这么久,现在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我马上搞定,你在一旁先歇一下,桌上有茶,你自己来。”胡须张看着风尘仆仆的由天朗,先是招呼他好好歇息,接着便走了出去忙和由天朗刚刚交代的事。 “胡子,千万记得,别让任何人知道我在这里,我说的是任何人,包括你的家人妻小,这件事攸关大家的生死,一定小心。”由天朗连忙提醒着。 “我知道,我谁都不会让他知道。”胡须张点头说着。 站点:塔-读小说,欢迎下载< 没过一会,胡须张便又回到由天朗面前,低声说道:“都吩咐下去了,半个时辰内就能搞定,你快跟我说说这几头牛都往哪送” 由天朗迟疑了一下,他刚刚就是灵机一动,想借着运送这些屠牛去模糊蓝衣军的焦点,让他们以为自己就躲在牛的肚子里头,已经被送到大关山国或是百寿国去了。 只是这时他又想了回来,要是蓝衣军无法在大关山国和百寿国找到自己的踪迹,肯定会回头来找胡须张的麻烦,这不是反而连累了这个知交故旧吗! “胡子,且慢!容我再想想,这事会有风险!”由天朗这时反而犹豫了起来。 “你到底出了什么事快跟我说说,我们一起想法子解决。”胡须张着急的问着。 “我被一群很厉害的对手追杀,顶多半个时辰,他们就会追到这来,这些人早就埋伏在通往东牙国的路上,就等着我去自投罗网,但是我又有非常重要的事得立即赶回东牙国去,我得透过这几只牛,转移他们的注意力,好趁机突破他们的封锁。”由天朗随即回应着。 “这里可是在东牙山下,你只要放个烟火信号,东牙国的人就能立刻赶来救你,何必一个人在这里跟他们穷搅和”胡须张不解的问着。 “我都已经下山五年之久,当初带出来的那些烟火早就不能用了,更何况都过了这么长的时间,烟火信号早就换过不知多少次,眼下放信号烟火这事是不成的。 尤其东牙国内早就受到叛徒把持,即便他们看到我发出去的信号,也不见得会将消息禀告给该知道的人,反而还会因此打草惊蛇。”由天朗尴尬的说着,毕竟这件事是东牙国的家丑,也许胡须张对此早有所知,但是由天朗身为东牙国的疏礼阁主,这句话从他的口中说了出来,背后的含义终究还是不一样。 “原来真的就像外头传闻的那样!我还以为那都是以讹传讹,既然如此,现在我该怎么帮你”胡须张急忙问着由天朗,他也想试着助上自己的一臂之力。 口口五六37四三陆七伍 “这样就够了,对方不但心思缜密,而且还心狠手辣,你不会是他们的对手,千万别想在他们眼前班门弄斧。 你只要把牛给杀好,然后让人分别送到大关山国与百寿国去,其他的事就交给我自己来处理。”由天朗谨慎的说着。 “酒鬼,你可千万别见外,我们都几十年的兄弟了,你现在有难,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呢”胡须张着急的说着。 “胡子,我不是跟你见外,这些人都不是泛泛之辈,无论如何你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别到时候反而还造成我的麻烦。”由天朗为难的说着。 “你说的是,这种事我们的确没经验,千万别成为你的负担!放心,你交待我做的事,我一定会帮你做好,你没交代我做的事,我屁都不敢多放一个。”胡须张点头说着。 “好兄弟!谢谢!要是有人问起这些牛都是送去给谁,你就说是大关山国与百寿国王室订的牛肉,他们若要调查真伪,只怕还得花上一段时间,这个时候,他们不会将时间浪费在这种芝麻绿豆的细节上。 他们如果问起怎么就只有一只牛的五脏六腑给扒的干干净净,你就说运出屠场的时候,每只牛的五脏六腑都是完整无缺,你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几只牛少了五脏六腑!”由天朗提醒着胡须张。 “我懂了!接下来你还需要什么帮助”胡须张继续问着。 “就这样!算算时间,他们也差不多该追到这里了,我得赶紧离开,免得拖累了你!千万记得,不该说的话,绝对不要多说,免得让他们捉到把柄。 兄弟,等我度过这个难关,一定来找你痛痛快快的喝上三天三夜!”由天朗话一说完,立刻便转身离去。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由天朗知道光靠这几只牛是万万蒙骗不了蓝衣军,他必须继续故布疑阵,让蓝衣军继续胶着在自己所设的陷阱里。 只是形势似乎不像由天朗想得那么乐观,蓝衣军虽然亦步亦趋的紧跟着由天天朗的脚步不放,但是他们的节奏却未曾受到任何干扰,即便有几只小队因为由天朗所设陷阱而受到影响,蓝衣军的主力部队仍是丝毫不为所动。 因为他们知道无论由天朗再是如何上蹦下窜,最后的目的地还是得回到东牙国去通风报信,既然如此,只要堵住回去东牙国必经的通山大道,就算拿不住由天朗也没有太大的影响。 由天朗在随后又布置了两个陷阱之后,他才发现蓝衣军的主力完全不在乎自己,他们一方面在通往东牙国的官道上层层把关,一方面又在通山大到入口设下重兵布置,不过就派了一、两百人跟着自己四处瞎逛折腾。 这一天由天朗好不容易来到了百寿国,以百寿国与东牙国之间的紧密关系,由天朗基本上可说是脱困成功,有了百寿国的庇护,蓝衣军是不敢再继续对他纠缠不放。 只是这暂时的解脱并未给由天朗带来一丝解脱,眼下的局势让他只有更加急迫,因为蓝衣军似乎开始对他的存在感到无动于衷,他们在这里的集结肯定是另有所图。 随着百寿国士兵不断的回报消息,蓝衣军的大队人马并未集结在百寿国周遭,反而是不断的往通山大道的入口前进,不但如此,集结的人数仍在不停地增加,较之原本为了围捕由天朗而派出来的一千多人,眼下已近万千人进驻到通山大道入口与百寿国之间的这短短几十里路。 这个突如其来的演变,让由天朗随之惊觉,中了圈套的人原来是自己,这段时间不断的迂回转进以求摆脱蓝衣军的步步纠缠,却忘了直接赶回东牙国去通风报信,毕竟此行的目的是对东牙国示警,虽然自己也不确定蓝衣军如此大规模的异动所为何来,但是及早让东牙国里有所因应才是最重要的。 而此时,蓝衣军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这近万名蓝衣军聚集在通山大道前的一幕正说明了一切,赤烟七子准备对东牙国发动全面地攻击。 此刻的乌赤金,因为与寅六和尚的那一场赌局而被困在七色国里,而五千东牙军这时又散布在万山诸国不知多少个角落,东牙国内目前不但没有一兵一卒,更有年永隽这些叛徒等着与外头的同伙里应外合,能抵挡蓝衣军的只剩下无止墙这么一座护国封印。 密码五六三七四三六七五 “远骁国主,由天朗在此有个不情之请,还请远骁国主切莫见怪。”此时由天朗在百寿国远骁国主的御书房中,与远骁国主讨论着眼下的局势。 “由阁主,我们本是一家人,无所谓见怪不见怪,有什么是百寿国能帮得上忙的,由阁主但说无妨。”远骁国主诚恳地说着。 “我相信通山大道前都已经聚集了这么多的蓝衣军,山上的东牙国肯定也察觉到了异样,只是福利生国主手上根本没有可用之兵,眼下只能靠无止墙暂时应付一下。 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办法去通知东牙军赶回来救援,只是这一来一往不知将耗费多少时间,如果无止墙一不小心被攻破,只怕东牙军赶回来也为时已晚。 所以由天朗要在此恳求远骁国主一件事,一旦在东牙军还来不及赶回,而蓝衣军却开始对东牙国发动攻击,请百寿国立刻出兵牵制蓝衣军,延迟他们对东牙国的攻势,争取各地东牙军及时赶回东牙国的机会。”由天朗这时只能求助于百寿国的协助。 “让百寿国发兵牵制蓝衣军自然没有问题,但是百寿国兵力极为有限,满打满算不过两、三千人,肯定支持不了多久,关键是你需要多少时间才能召回散布在万山诸国各地的东牙军呢”远骁国主这时问了由天朗一个最现实的问题。 /99/99081/31920395.html 第294章。束手无策 “我也无法确定要花多少时间!东牙军隐匿在万山诸国的各个角落,我无法确定该花多少时间才能通知到所有的东牙军,但是我能确定1旦东牙军收到消息,3到5天内就能从万山诸国的各个角落赶到通山大道。 眼下我知道如何联系到潜伏在7色国的东牙军,只要我能联系到他们,他们肯定知道如何联系到其他的东牙军。”由天朗继续说明着。 “就算不去管蓝衣军可能对你的干扰与捉捕,光是你要从百寿国去到7色国,日夜不停地快马加鞭,只怕也得花上3天3夜,等到东牙军完成彼此之间的联系后,再花上3、5天赶回这里,这前前后后就得是十天左右,如果蓝衣军明天就发动攻击,百寿国万万无法支持如此之久。 由阁主是否再想想其他的方法,除非真是无计可施,否则这并不是最好的方法。”远骁国主显然对由天朗这个建议有所保留。 远骁国主自然不是吝于对蓝衣军出兵,只是百寿国向来并非军事强国,1直以来他们便是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既没丰富物产,也称不上战略要地,自然无需编制强大的军队。 尽管在账面上有着两、3千名百寿军之谱,实际上不过是1般城防编制,用来维持秩序和抓捕1些小贼小盗或许还不成问题,若要跟敌人真刀真枪的干起来,只怕这两、3千个百寿军还抵不上1百个东牙军。 尤其这蓝衣军又是为了对付东牙军而建制的部队,想来更不会是泛泛之辈,就算百寿国愿意倾全国之力去干扰通山大道前的近万名蓝衣军,结果只怕不过是蚍蜉撼树。 —— 更何况要是百寿军全军覆没,蓝衣军更有可能进而占领百寿国以做为后勤补给的根据地,这么1来,更将陷东牙国于不利之处境,因此远骁国主不得不对此多加考量。 “是我想得不够严谨,只是现在我也无计可施,近万个蓝衣军就聚集在通山大道前,此时我没有其他选择。”由天朗无奈的说着。 “再怎么没有选择,也不能选择1个注定失败的方法!我们不妨再仔细想想,相信1定会有奇迹。”远骁国主提醒着由天朗。 “如果远骁国主有什么更好的建议,还请不吝赐教。”由天朗听远骁国主这么说着,想来1定有他独到的见解。 “更好的建议说不上,就是多想1点其他的可能,现在的情况危急,容不下半点出错,多方思考自然有其必要。 我以为,眼下蓝衣军大军压境,不管东牙军是否来得及赶回来,只怕都是无能为力,更何况除了蓝衣军外,说不定赤烟7子还留有其他后手,再加上东牙国里还有许多赤烟7子的内应,由阁主现在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东牙军身上,未免太过乐观。”远骁国主提醒着由天朗。 由天朗当然知道这个道理,只是眼前自己能够依赖的不是乌赤金就是东牙军,此刻乌赤金身陷7色国,除了东牙军,由天朗这时不知道还有谁能让自己期待。 “我以为,是时候让东牙山参与这件事了!1直以来,赤烟7子的对手便是东牙山,东牙国不过是因为与生具来的使命,才始终站在前面承担着这个重任,既然现在东牙国撑不下去了,东牙山当然该出面来共同承担才是。 当年做为百寿国王储的我,师承东牙山9曲峰的烈火山主,以我对他们的认识,无论如何他们都不会逃避这个责任,更何况如果东牙国撑不下去,东牙山还是得出面来面对这1切,到时候只怕将更难以收拾。 所以我建议,与其跑到千里之外,找回东牙军来打这1场不1定打得赢的仗,不如上东牙山去,请东牙山上的高手下来助阵。”远骁国主突发奇想的说着。 “请东牙山上的高手下来助阵这主意虽然不是不行,但是…,不管是乌阁主或是福利生国主、天涯令主,他们都不曾这么想过,难道我们就这么自作主张”由天朗犹豫的说着。 “他们不曾这么想过,那是因为还有乌阁主掌控全局,只要有他在,赤烟7子便不敢越雷池1步,自然用不着惊动东牙山上的高手。但是现在乌阁主身陷7色国的乱局之中,肯定无暇顾及东牙国的变局,我甚至可以断定,乌阁主根本就不知道现在的通山大道正在发生什么事。 所以,现在不是担心是不是自作主张的时候,真正该担心的是东牙国的兴亡,该担心的是1旦东牙国陷落,东牙山的安危也将变得岌岌可危,眼下这1切就在我们的1念之间。”远骁国主继续试着点醒由天朗。 “话是没错,但…,我们现在连东牙国都没法上去,哪有能耐上得了东牙山”由天朗仍是迟疑不定。 “这里先请教由阁主1件事,你是否曾经听说过,当年乌阁主能够避开众人耳目,无声无息的穿越无止墙,自由往来墙里墙外”远骁国主提出8年前在万山诸国广为流传的1个说法。 当年乌赤金虽然已经被福利生下令逐出东牙国,却总是能对外带来福利生的口喻,最为人所知的便是福利生宣布启动天涯计划,以及任命笃敬为擎天阁阁主。 这几个如此重大的决策,除了来自福利生国主本人的意志,乌赤金肯定不敢擅自捏造上意,换句话说,1定是福利生亲自对乌赤金做出如此交代,乌赤金才敢代替福利生国主去传达这些事情。 问题是当时的通山大道正被巨大无比的黑山封印所盘踞,通山大道外的万山诸国使团与联军,没有任何人能闯进封印去到东牙国;而东牙国也没有任何1人能穿过黑山封印逃出通山大道,那座黑山封印结结实实的将东牙国与万山诸国阻隔成两个世界,乌赤金又是如何避过众人耳目,能够穿梭于东牙国与万山诸国之间 “关于这件事,我能证明当时的乌阁主的确曾经多次进出东牙国,非但几度与福利生国主有所联系,甚至不只1次的对我交代了1些事。 但是没有人知道乌阁主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这种事我当然不能当面询问福利生国主与乌阁主,这种事肯定都是机密。但是有1回,福利生国主居然亲自对我问及此事,从他的言下之意,可以判断出他对此也是1无所知。”由天朗回想着有关乌赤金能够自由进出无止墙的那1段传闻。 “我倒是曾经听我父王说过1段往事。他说他与乌阁主从小1起在东牙山上习艺,两人虽属不同山门,但是却相交甚笃,经常在1起捣蛋闯祸。 乌阁主从小就生活在东牙山上,从没任何机会去到东牙山与东牙国以外的世界去看看,尤其经常听到父王对他叙述着百寿国里各种新奇有趣的事,简直把乌阁主馋得欲罢不能。 于是他们俩便偷偷地分别在东牙国与百寿国设下结界,并且将两个结界之间打通相互串联,然后就经常透过这个结界往来于东牙国与百寿国。”远骁国主这时突然说道。 “真有这样的事既然有这样的结界存在,我们还等什么”由天朗兴奋地说着。 “是啊,既然有这样的结界存在,我怎么不干脆带你经由那个结界,直接从百寿国穿越到东牙国去呢 当然是我也不知道那个结界在什么地方!否则我至于跟你在这里坐困愁城吗我还想从你这里听出如何找到这个结界呢!”远骁国主悻悻然的说着。 “这…,这不是等于白讲了!就连远骁国主都不知道这个结界在哪,我又怎能知道!我虽然大半辈子都生活在东牙国,却从未有机会去过东牙山,根本就不识施印结界之术,就算现在那个结界就在我的眼前,我也根本认不出来。”由天朗气馁的说着。 “这样吧,不如我们兵分2路,我指派几个信得过的亲兵,你告诉他们如何能联络上万山诸国的东牙军,让他们1收到消息就立刻赶回来东牙国。 我们俩就想办法在百寿国里找到父王与乌阁主当年所设下的那个结界,我相信这样的结界肯定是设置得极为隐秘,而且1定是在父王小时候经常出入的地方。 如果3天内我们还找不到那个结界,我就发兵对通山大道上的蓝衣军突袭,好助你冲破重围上东牙国去报信。”远骁国主继续建议着自己想法。 —— “这法子可行,我们这就分头进行。”由天朗随即回应着。 由天朗与远骁国主将这件事看得太过简单,那个当年由乌赤金与6合国主所设下的结界,之所以能够历经5十年都不为其他人所发现,不但是因为它所设置的地方极为隐秘,其中的种种布置更是超乎1般人所能想象。 要知道这可是1个得以绕过无止墙,直接连结东牙国与百寿国的秘密通道,就算是当时年纪尚小的乌赤金与6合国主,也知道这件事情兹事体大,只不过这两个孩子都是初生之犊不畏虎,硬是靠自己的聪明才智与十足创意,为这个结界布置出各种巧夺天工的掩护。 换句话说,乌赤金与6合国主相信除了自己以外,天底下肯定不会有第3个人能够发现这个结界。 就算真有万中取1的意外发生,这个结界里的层层布置仍旧非外人所能想象,里头多不胜数的巧妙机关,只要1个出错,立即就会将你扔回原来的结界入口,即便你再次试图闯关,里面的布置会自动重新排列组合,就算你能试上1万次,每1次都是全新的尝试,失败的机率从来就不会随之减少。 即便远骁国主与由天朗真能找到这个结界,他们肯定也无法透过它穿越到东牙国里,更谈不上去东牙山通风报信。 另1方面,蓝衣军在通山大道上的集结更是出乎远骁国主与由天朗的意料,原本以为的近万人之谱,不到3天已经暴增到两万3、4千人,由天朗已经能确定这回蓝衣军是倾巢而出。 此时的由天朗几乎可以断定,蓝衣军此举就是剑指东牙国,非但如此,行动的时间只怕就在这1两天之间。 由天朗与远骁国主此时并肩站在城门之上,远眺着川流不息的蓝衣军,井然有序的不断走向通山大道,两人不约而同的紧蹙眉头,他们的心里非常明白,就算5千东牙军这时能赶得回来,只怕也不会是这些蓝衣军的对手。 “我想,这黑压压的1片蓝衣军,无止墙里的人肯定也能发现,大概用不着由阁主赶去通风报信了。 >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现在我们该担心的不是无止墙能否抵御得住这些蓝衣军,该担心的是这些蓝衣军攻进东牙国之后,东牙山的护山封印能否挡得住他们的攻势。”远骁国主既像是喃喃自语,又像是在对由着。 “不行,我们不能就这么束手无策,总得想想法子怎么去阻止这件事的发生。”由天朗漫无思绪的说着。 “还能有什么法子就算我这两、3千个百寿军倾巢而出,对蓝衣军来说也不过是沧海之1粟,既然上东牙国去通风报信也免了,突发奇兵去干扰蓝衣军也免了,我们俩还能做些什么 别说是我们两个,就算是5千东牙军此刻跟我们1起站在这里,看着眼前这1望无际的蓝衣大军,他们也同样得束手无策。”远骁国主斗志尽失的说着。 “不,肯定还有法子,只不过我们还没想到!如果蓝衣军只要像现在这样大军压境,东牙国就只能束手无策,8年前他们早该这么做了,又何必等到今天呢 赤烟7子想方设法的将乌阁主困在7色国,1定是忌惮着乌阁主深藏不露的杀手锏,他们之所以敢在这个时候将所有蓝衣军都聚集在此,1定是因为困住乌阁主就等于困住乌阁主的杀手锏,只要我们能找出乌阁主的杀手锏,或许我们还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由天朗坚信乌赤金1定还有深藏不露的压箱底绝招,这是几十年来由天朗对乌赤金的信任,他知道不论在什么时候,乌赤金永远都有解决问题的方法,他更相信不但只有自己这么想,此刻身处万山诸国的5千东牙军与身陷东牙国里的福利生也1定是这么想。 关键是乌赤金此刻身在千里以外的7色国,自己要怎么去找出乌赤金的杀手锏时间并不站在自己这边,赤烟7子也不可能摆着两万多名蓝衣军在此按兵不动,他们随时都有可能1声令下便直冲无止墙。 就在这个时候,百寿国城门外不到1里远的地方,3辆马车缓缓地向着百寿国驶来,由天朗仔细1看,原来是胡须张正运着几头杀好的牛来到百寿国。 “远骁国主,此人是我在白象国的故交好友,几天前我为了请他帮我欺敌诱敌,特地让他杀几头牛送到百寿国来,还请远骁国主下令打开城门,让他进来暂时避1避外头的蓝衣军。”由天朗这时跟远骁国主解释着胡须张何以在这种时候还运着几头牛来到百寿国。 “几天之前白象国来到百寿国,也不过是1天、两天的路程,这个人怎么现在才将牛给运到”远骁国主疑惑的问着。 这时远骁国主身边的城防将军随即说道:“启禀国主,这个人在3天之前,便已经送了几只杀好的牛来过这里,他当时就说了这几头牛是宫里所订,只不过我们上上下下问了几回,就是找不到谁向他买了那几头牛,当下我们就将他打发了出去,没想到不过几天,他居然又跑了过来。” 远骁国主这时疑惑的看着由天朗,以眼神询问着这到底是怎么1回事,尤其在这么敏感关键的时刻,这个人却重复干着1件莫名其妙的举动,背后肯定并不单纯。 “远骁国主,此人与我有着几十年的深厚交情,绝对是个值得信任的人!眼下这么关键紧急的时候,他还专程从白象国赶来这里,尤其还杀了几头牛运来,其中的含义只有我跟他才知道,我相信这1定有他特殊的用意。 更何况不过就是3辆马车与几只杀好的牛,根本无法造成什么威胁,还请远骁国主立刻下令打开城门,让我来向他问个清楚。”由天朗急忙说道。 “由阁主,眼下到处都是蓝衣军的人,此人还能旁若无人的驾着3辆马车,载着几只杀好的牛来到百寿国,难道你不觉得事有蹊翘”守城将军连忙提醒着由天朗。 “让他进来,既然是由阁主信任的人,自然没什么好怀疑的。如果他真要对我们有所不利,眼前那两万多个蓝衣军,随时都能给我们致命1击,用不着耍这种小手段。”远骁国主这时对守城将军吩咐着。 这时由天朗急忙向远骁国主1拱手,接着便急忙走下城门,前去迎接风尘仆仆的胡须张。 胡须张这时正好跳下马车,1边招呼着另外两辆马车留在城门外,1边吃力的拉着自己所驾的马车走近由天朗。 “由大人,我给你送来上好黄牛3只,你且验1验货,没问题我就走了,我还有几个地方得去送货。”胡须张1边揉着自己的鼻子,1边对由着。 说 由天朗看着胡须张揉着鼻子的这个动作,立刻想起孩提时代,他们便是透过这个动作来传递信息,虽然已经过了几十年,彼此间的默契依旧还在,这几只牛肯定藏有玄机。 “行了,这牛没问题,我收下了。你不找个地方歇歇脚,我请你喝1杯水酒”由天朗刻意问候着。 “不了,要是过了未时还没法赶到,客户可要跟我急了。”胡须张不等由天朗回应,自顾自的卸下马车与马车上的牛,单骑着马转身就往城门外走去。 /99/99081/31920396.html 第295章。始料未及 看着转身离去的胡须张,由天朗1脸疑惑的寻思着眼前这几头牛到底暗藏什么玄机。他看着车上堆放着3只屠宰好的牛,牠们的肚子都已经被劏开,却只有1只的5脏6腑被清理得干干净净,正是自己之前对胡须张所提的欺敌之道,难道玄机就藏在这只牛的肚子里 由天朗将剖好的肚子翻开1看,只见里头空无1物,就是1只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牛,哪来的什么玄机 “劳烦你派人将这车子的牛拉到我下榻的驿站,请驿站的伙记找个清静地方搁着,千万别随意翻动,稍晚我就回去处理。”由天朗交代着1旁的守城士兵。 远骁国主见运送牛只的人已经走远,这时也走下城门,来到由天朗的身边,试着看看这些牛的身上到底藏有什么秘密。 “还是拉到宫里去,我们再仔细看看。”远骁国主这时吩咐着。 要知道远骁国主的父亲,也就是6合国主,年幼时拜师东牙山相见峰的开容山主,开容山主的专长便是结界与布印,因此他从小受6合国主的耳濡目染,对结界封印也有相当程度的认识。 此时他来到这3只牛的旁边,立刻感应到1股强烈的结界气场,不但如此,这个气场更是他前所未见的强大,虽然仅凭肉眼1时还看不出结界在哪,但是他知道这3只牛的身上1定藏有结界。 尤其这股气场中还能嗅到1股明显的东牙山味道,想来其中必定传递着东牙山上的信息,是以远骁国主这才改而将这3只牛拉进王宫。 “远骁国主,您这是…。”由天朗1时不解远骁国主何以有此举动,因此疑惑的问着。 “好久不曾见过品相如此精美的牛只,想来肉质肯定不错,正巧由大人也在这里,待会就让宫里的厨子好好整治1桌全牛大餐,我们俩好好地喝上几杯。”远骁国主突然说着不相干的话。 “那…,那是!胡须张这个人,做生意还是挺实在的,他送来的牛,品质肯定值得期待。”由天朗见远骁国主突然这说着,想来1定是发现了什么门道,因此立刻配合着回应。 没过多久,1行人便回到了王宫,远骁国主并未让人将这3只牛给拉到御厨去做烹制,反而让人将那3只牛给拉到御花园里,接着便屏蔽所有的宫人侍卫。 “远骁国主,您这是…难道这3只牛…”由天朗不解的问着,虽说这个欺敌之术是由与胡须张所悉,但是他自己可没从其中发现任何猫腻,怎么远骁国主刚刚不过就在旁边看了1眼,难道就那么1会功夫他已经在这3只牛的身上察觉出什么 “待会再说。”远骁国主并未多做言语,只是双眼紧盯着这3只牛,不敢让它们有任何机会离开自己的视线,可见远骁国主此刻的谨慎。 读者身 由天朗看着远骁国主这般模样,心中虽然疑惑,但是想着远骁国主不到2十岁便突然继位,毕竟不曾经历多少世事,遇事难免容易大惊小怪,眼下会有如此反应,倒也不难理解。 “由大人,这3只牛的学问可大着,如果我没猜错,这里头肯定藏着结界,而且是来自东牙山上的结界。”远骁国主这时说着。 “这3只牛怎么可能胡须张是我几十年好友,他跟东牙山压根也沾不上边,他怎么会跟东牙山的结界牵扯上关系”由天朗惊讶的问着。 “我们仔细查看便知道。”话1说完,远骁国主便不辞污秽的翻动着那3只牛的5脏6腑,试着在其中找出结界的线索。 尤其此时越接近这3只牛,远骁国主越能感受到结界所散发出来的气场,更让他相信其中1定藏有东牙山的信息。 只是经过远骁国主与由天朗的1阵翻动,那3只牛1样是原来那3只牛,丝毫不曾在它们身上发现除了牛以外的其他异常之处。 “不应该!这结界的气场如此强大,不可能找不到任何线索,难道我们遗漏了什么细节”远骁国主喃喃自语的说着。 “该不会还少了点什么仪式或过程例如得将它们烤熟,或是泡在水里”由天朗并不熟悉结界之道,只能在1旁试着旁敲侧击。 “不,这气场已经如此强大,根本不需要其他多余的动作,我们1定还疏忽什么地方!”远骁国主执着的说着。 “可惜我不擅此道,1切只能仰仗远骁国主了。”由天朗无奈的说着。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对了,百寿国里,最精通此道的当是国师沧海,我怎么忘了这事!”远骁国主被由天朗这句话所点醒,立刻吩咐将百寿国的沧海国师给请了过来。 不1会,1个6十几岁,看似仙风道骨的老人便走进了御花园,先是跟远骁国主行了个礼,再对由天朗拱1拱手。 “不知国主有何吩咐”沧海国师尽管身为百寿国国师,但是他与远骁国主素来并不亲近,因为当年远骁国主临时继位,1切流程皆未按传统礼制进行,自然略过了1切与国师有关的过程,再加上东牙山已经封闭多年,自远骁国主上位之后,从来没有机会与沧海国师同赴东牙山例行拜会烈火山主,这也让远骁国主与沧海国师之间的关系更加生疏。 此次远骁国主召唤沧海国师,更是这么多年来,远骁国主第1次私下找沧海国师前来会面,因此两人之间尽显陌生与突兀。 “请国师来,是想借国师慧眼,帮我们瞧1瞧这3只牛是否藏有什么玄机”远骁国主1时并未说出自己对结界的感应,而是先让沧海国师去感受1番,说不定是自己学艺不精,1时误会了这3只牛里藏着来自东牙山的结界。 原本沧海国师所站的位置距离那3只牛还有几十尺远的距离,这时经远骁国主1提醒,他立刻感应到1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气场,于是连忙走近那3只牛。 “这是…,这是来自东牙山的气场…,这是…,不对啊,虽然天下万物皆可为结界所寄,但是1直以来,东牙山便不曾以活物为依托,毕竟结界难免会消耗万物精气,因此…。”沧海国师不解的看着这3只牛。 “会不会是因为这3只牛都已经死了,所以东牙山上才会将结界寄托于此”由天朗试着提出这个看法。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万物皆可寄托,又何必多此1举,将结界设在3只死掉的牛身上更何况…。”沧海国师这时蹲了下来,仔细的看着马车上的3只牛。 “国师你瞧,这3只牛里,只有1头牛肚子里的5脏6腑已被清空,猫腻会不会就藏在里面”远骁国主提醒着沧海国师。 p>> “两位请过来搭把手,我们11将这3只牛摊在地上,才好巨细靡遗的将它们看个通透。”沧海国师这时对远骁国主与由着。 这1头牛的重量少说也有上千斤,远骁国主年轻力壮就算了,由天朗这时也已5十好几,更别说沧海国师已经6十多岁,这3个人根本拉不动它们。 “两位先歇1会,我找几个侍卫过来帮忙。”远骁国主这时说着。 “万万不可!这里头可是来自东牙山的结界,其中肯定藏有重要的秘密,说不定1打开结界,里头走出来的就是山上的重要人物,此时不宜让不相干的人接近这里。 我们3个先歇息1下,再想想怎么勘破这个结界。”沧海国师这时提醒着远骁国主。 “国师也认为这个结界是来自于东牙山”远骁国主兴奋地问着沧海国师。 “国主打小时候起,便在老国主身边见识过不少他所设下的结界,应该对眼这个结界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再是熟悉不过,它与老国主的结界手法可说是如出1辙。 东牙山4大山头的结界手法个别自成机杼,1看就知道是出于哪个山头的手笔,相见峰的结界封印之术向来冠于东牙山,更有其过人之处。尤其这个结界的气场浑厚绵密,却又不是凭借着东牙山的仙势,代表着结界之人的手法之高明, 就算不是出自开容山主的手笔,也1定是相见峰的高手所为。 很明显的,这1定是东牙山上试图与我们进行联系,想来他们也发现了山下现在正在发生的异状,我们得赶紧解开这个结界。”沧海国师这时说着。 >ap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没错,1定是如此,你们两位暂时先歇上1歇,这3只牛要比想象中要重上许多,让我再来想想办法。”远骁国主自知这里就他1个年轻人,这个苦力活当然得落在自己身上。 “且慢,我以为这3只牛的重量并不寻常,虽说1头成年黄牛的重量本就不容小觑,却也不至于让我们这3个人连拖都拖不动它,这其中必有其他隐情。 我们还是小心行事,莫要1时鲁莽疏失,反而破坏了结界…。”沧海国师提醒着远骁国主,这时御花园外头却突然传来1阵嘈杂。 远骁国主不想旁人闯进御花园,因此迎了上去,大声对外头喝斥着:“我不是才吩咐过,不准任何人接近御花园,怎么你们还聚集在这里喧闹” 这时1名侍卫急忙向远骁国主禀告:“王宫外来了3个没见过的人,1出手就打伤了宫外1百多名侍卫,那些人要求见国主,说是要取回他们的东西。” 远骁国主皱着眉头说道:“3个人1出手就打伤1百多个侍卫这又是什么来路的人他们要找我取回什么东西” 那侍卫继续说道:“外头现在1团混乱,他们说的话也含糊不清,好像是说他们有3只牛被拉到王宫里来,他们是专程来找国主取回那3只牛。” 那侍卫话没说完,就听得宫中侍卫的叫喊声此起彼落的由远而近,看来那3个人不速之客是1路势如破竹,眼看就要打进这御花园来。 “听好,立刻调派禁军进宫里来,全力封堵住那3个人,绝对不能让他们闯进御花园。”远骁国主发号施令后,立刻转身回到马车旁边。 “外头发生什么事了”由天朗担心地问着。 : “有人来讨要这3只牛,而且武功好得很,1出手就伤了1百多个侍卫!我们得赶紧破解这个结界,千万不能让这3只牛落到敌人的手上。”远骁国主急忙说着。 “不如这样,请国主召几个亲信过来,让他们分别将3只牛抬到不同地方去藏着,就算宫中侍卫们挡不住敌人,他们也不1定就找得到这3只牛。 就算他们能找到,或许不过是其中的1只、两只,至少不至于1次将3只牛都给抢走。”沧海国师这时提议着。 “没错,之所以1次送来3只牛,想来1定有它的用意,或许少了其中1只,就无法破解其中结界,如果我们真守不住这3只牛,至少也得守住结界的秘密。”由天朗这时附议着。 “好,我这就吩咐下去。”远骁国主这时大声招呼着外头的侍卫。 没过1会,5、6个年轻力壮的侍卫便跑了过来,听完远骁国主的指示之后,便卷起袖子纷纷动手搬起那几头牛。 说也奇怪,这几头牛即便个别都有1千多斤重,却也不该5、6个壮丁都抬它不动,几个人试尽各种方法,就是拿这几头牛1点办法都没有,尤其外头侍卫动手吆喝的声音1步1步接近,大家的心里头更是慌张,7手8脚再加上7嘴8舌,1群人硬是搞得1事无成。 这时数以百计的宫中侍卫与禁军1起涌进御花园,他们仍抵死抵抗着那来势汹汹的3个人,打不过他们就算了,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伤了远骁国主。 这时禁军统领浮令山赶忙过来,对远骁国主说道:“请国主先避避风头,眼下无需与对方1般见识。至于那3只牛,我们会全力保住他们,不会让他们给抢走。” 远骁国主这时突然想到,既然自己这么多人都无法搬动那3只牛,或许就代表着那3只牛已经被动了手脚,说不定外头那3个人也奈何不了这3只牛。更何况就算他们搬得动这3只牛,也不可能同时扛着这重逾千斤的牛,又能如入无人之境的在1众侍卫禁军面前安然脱身。 尤其这3个人登堂入室来索要这3只牛,想必是知道此中到底有何奥秘,不如就让他们过来试1试,也好1睹这3只牛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乾坤。 “所有人都罢手!”远骁国主这时对所有的宫中侍卫与禁军下令,接着又对那3个不速之客问道:“3位侠士大驾光临百寿国,不知所为何来” 那3人中,1名身穿褐色短挂的中年男子挺身说道:“我们是顺丰镖局的镖师,有客户委托我们护送3只牛给通山大道前的买家,偏偏中途这3只牛让人给劫了,还将它们送到了百寿国来。 我们1路打听,才知道这3只牛原来给送进了王宫,因此专程前来取回我家镖局所护送的镖物,还请远骁国主不要为难我们。” 远骁国主笑着说道:“原来如此,这不过是件小事罢了,把话给说清楚就行了,何必1上来就动手呢 尤其你们镖局做的是8方生意,自然得以和为贵,多交几个朋友,对你们镖局的生意总有好处。” 那褐衣男子并未领情,仍是说着:“生意的事,我们做镖师的管不着,我们只知道安全的把镖物送到它该去的地方。” 远骁国主点了点头,接着说道:“这位…,不知怎么称呼这位侠士还是镖师” 那褐衣镖师随即说道:“我叫东1,远骁国主喊我东1便可。” 远骁国主继续说道:“原来是东1大侠,幸会,你看,这会大家不就交上朋友了。 既然东1大侠是来这里取回顺丰镖局的镖物,我们自然没有理由扣着不放,还没请教东1大侠的镖物都是些什么东西” 东1立刻回应道:“就是不久前才送到百寿国来的3头宰好的牛。” 东1此时指着不远处的那辆马车,示意着他的镖物就是那上头的3只牛。 远骁国主转头看了1眼那3只牛,接着又对东1说道:“那3只牛那就巧了,这只3牛可是我这位朋友买来送给我的礼物,怎么这会又成了顺丰镖局的镖物呢尤其我这位朋友跟养牛的主人还是旧识,是不是,由大人” 由天朗这时回应说道:“的确,这3只牛确实是我在几天前才向白象国胡须张买来的,今天他才送到这百寿国来,怎么这会又成了你们顺丰镖局的镖物呢” 东1这时面无表情的说道:“那就是你朋友送错了,不如你把这3只牛还给我,我另外买3只牛给你做为补偿,如果你需要,我甚至可以补偿你6头牛或十头牛。” 远骁国主继续说道:“看来,这3只牛对阁下来说,显然是非常重要,君子不夺人所好,如果这3只牛真是顺丰镖局的镖物,百寿国自当奉还,也不需要阁下对我们做出任何补偿。 只是这3只牛既然如此重要,肯定不能弄错,不知东1大侠要如何确认这3只牛就是顺丰镖局丢失的镖物呢” 东1没想到远骁国主竟然会有此1问,所幸这种场面他还不至于无法应付,于是说道:“顺丰镖局的人,从来不会认不出自己的镖物,我1眼就能认出它们。” 由天朗见对方用强词夺理来虚应故事,这正好也是他这个疏礼阁官员所擅长,尤其对付这种泼皮无赖,肯定不能让远骁国主身陷其中,是以急忙开口说道:“那就巧了,这3只牛可是我在几天前才精挑细选买了下来,我也是1眼就能认出它们,尤其刚刚远骁国主跟我才围着那3只牛,对它们好1番品头论足,我绝对能够确定这3只牛是几天前我从胡须张手上买下来的。” 身 东1这时没打算与由天朗继续争执,他的目的就是要取得那3只躺在马车上的牛,管他这几只牛到底是谁先看上的,于是说着:“阁下几天前买的牛是不是这几只我不知道,但是我能确定这3只牛1定是顺丰镖局的镖物,我能证明这件事,你能吗” 由天朗不解的问着:“你能证明你能怎么证明” 东1这时看着远骁国主,然后说道:“只要我能提出证明,是不是就能让我取回这些镖物” 远骁国主点头说道:“那是当然!” 东1这时毫不犹豫的说道:“此时乌赤金就藏在这3只牛的肚子里面,这是百草堂委托顺丰镖局走的镖。” /99/99081/31920397.html 第296章。偷龙转凤 东1这话才说出口,所有人的目光立刻转而盯在那3只牛的身上,尤其是远骁国主、沧海国师与由天朗这3个人,他们刚刚才蹲在那3只牛面前,里里外外的瞧过不知多少遍,他们可没察觉出任何关于乌赤金的线索。 —— 但是远骁国主与沧海国师此时心知肚明,乌赤金与6合国主虽然在东牙山上分属不同山头,但是乌赤金的结界布印之术可是受业于开容山主,眼前这个结界充满了开容山主的气息,绝对有可能是出自乌赤金的手笔。 “阁下的玩笑可开大了,这3只牛现在就躺在那辆马车上,我们几个刚刚也1再的对它们翻来覆去,要是乌阁主真的躲在那里面,我们岂有看不见他的道理。”由天朗不以为然地说着。 “你们要是不信,我现在就将他从里头给揪出来,你们就知道我所言不虚!”东1开门见山的直接说着。 远骁国主心想,这3个人的武功如此之高,成千上百个禁军与宫中侍卫都拦不住他们,这会要是真从这3只牛的肚子里将乌赤金给揪出来,只怕他们真能抓着乌赤金扬长而去。 “阁下既然说出乌赤金就躲在这3只牛的肚子里,那就让我们几个开开眼界,我们也好久不曾见过乌阁主,今天如果真有机会在这里遇上他,那也是美事1桩。”沧海国师这突然开口说着。 沧海国师评估这顺风镖局的东1所言或许不假,既然他说能将乌赤金从这3只牛的肚子里给抓出来,或许他真有那个能耐,自己不妨乐观其成。 尤其沧海国师出身自东牙山,东牙山人1般不会将结界设在活物之上,他相信乌赤金肯定也是如此,如果此时乌赤金真的躲在这3只牛的肚子里,多半是因为被他人所困,如果东1真的能将乌赤金从里头给弄出来,那更不是1件坏事。 此时只要自己在1旁偷偷设下结界,等到东1将乌赤金从那3只牛的肚子里给抓出来,再伺机让乌赤金躲进自己所设的结界里,这么1来,反而是将乌赤金从敌人的手里救出。 1旁的远骁国主与由天朗听沧海国师突然这么说着,虽然1时觉得讶异,随即又想了回来,既然眼下阻止不了这3个人,不如顺其自然,反正刚刚折腾半天也没看见乌赤金的身影,东1也不见得真有办法把乌赤金从牛的肚子里给弄出来。 “你们离那3只牛远1点,免得不小心被我们误伤。”东1那3人1边走向那3只牛,1边对远骁国主等人说着。 远骁国主这时侧身让开1条路,接着又马上指示周遭的侍卫禁军严阵以待,1旦乌赤金被东1从牛的肚子里抓出来,所有人便1哄而上,无论如何,都得将乌赤金从这几个人的手上救下来。 至于由天朗,则是亦步亦趋的跟在东1那3个人之后,尽管他知道自己的身手远远及不上对手,但是只要1有机会,他仍会竭尽所能的助乌赤金脱身,就像是在5圣教总坛的那1场大火。 东1等人对由天朗紧跟在后1点都不以为意,他能从由天朗的呼吸察觉此人的武功根本不值1哂,不管站在什么地方都威胁不了自己。 很快的东1等人便站定在那3只牛的旁边,他们同样先是仔细的看了看每1头牛,然后又翻了翻它们肚子里的5脏6腑,似乎也无法从中看出任何端倪,从他们的眼神与表情来判断,似乎并没有比刚刚远骁国主他们来的更有能耐。 这时东1与他另外两位同伴对望1眼,彼此间点了点头后,立刻1人抓起1只牛,转身便想离开,看来他们1时也不知道该如何从牛的肚子里将乌赤金给找出来,便打算先把那3只牛给抢走。 远骁国主见状,立刻吆喝侍卫禁军上前阻挡,无论如何,都不能让这3个人堂而皇之的将乌赤金从百寿国王宫抓走。 只不过东1那3个人这会却同时都抓了个空,他们1开始的确都牢牢地各自抓住了1只牛的脚,但是这么猛力1拉,居然同时都松拖了手。 原来这3只牛的重量实在超乎想象,尽管1眼看去,每头牛都在千来斤左右,这对1般人来说,虽然是无法承受之重,但是对东1这3个人来说,却丝毫不在话下,怎知这3个人这么用力1拉,那3只牛却依然纹丝不动,不但是远骁国主大吃1惊,东1那3人同样也觉得不可思议。 “怎么原来你们不但没那能耐从牛肚子里找出乌赤金,就连扛走这3只牛的能耐都没有”远骁国主这时戏虐的东1说着。 “你们对这几头牛动了什么手脚”东1没好气的问着远骁国主。 “这3只牛,拉到百寿国的时候是什么样,现在它们就还是那个样,谁会对3头死得彻彻底底的牛动什么手脚! 我这么说吧,要是真能抬得动这几头牛,你们3个还能在这里看到它们吗既然我抬不动它们,你们自然也抬不动它们,让你们白走这1趟,看来顺丰镖局这趟镖是赔定了。”远骁国主故意嘲讽着东1。 “南2、北4,你们俩把整辆车给拉走。”东11边指挥着自己同伴,1边对远骁国主说道:“既然你们能将这辆车子给拉进这里,我们自然也能将它拉走!” 东1话才说完,便挺身站在那辆马车前,双眼狠狠地盯着周遭的侍卫禁军,威吓着谁都别想阻拦自己将这辆马车给拉走。 只是这时却发现不管南2与北4两人再是如何发力,却始终拉不动那辆马车半分,东1这时百思不得其解,这3只牛明明就是搁在这辆马车上给拉了进来,不但如此,它还是从白象国1路给拉到了百寿国,这么这会就完全拉它不得。 要知道东1、南2、西3、北4可是号称江湖上的4方杀神,尽管他们在顺丰镖局的武功还排不上号,那是因为以风里度为首的7尊大神,武功实在过于匪夷所思,虽然江湖上没有任何人曾经亲自印证过他们的身手,却能从4方杀神的身上可见1斑,连4方杀神对那7尊大神都望尘莫及,他们的武功自然可想而知。 至于这4方杀神到底是何方神圣原来他们的本名并非是东1、南2、西3、北4,2十年前,他们原来都是万山诸国各具1方的绿林高手,向来在自己的地头上过着唯我独尊的舒坦日子,凭借的就是他们那1手出神入化的好身手。 后来风里度在荒野重的指示之下,开办了顺丰镖局,开始干起在万山、万水诸国走镖的生意,这就难免会与4方杀神原来的地盘发生冲突。 1般镖局为了与人为善,仅量避免与绿林黑道发生冲突,向来对这些在地的山神土地公以和为贵,自然少不了逢年过节送上孝敬银两以求相安无事,否则1天到晚逢人就打打杀杀,再多的镖师也不够各地的绿林好汉折腾。 而顺丰镖局走镖的方式与1般镖局大有不同,风里度凭借着自己的1双拳头走遍天下,不到两年就已经威震万山万水诸国,即便是鬼使神差或是修罗庄园之流的顶尖杀手,也不敢在风里度的手上生事。 身 就是4方杀神这4个刺头不信邪,他们1方面认为自己天高皇帝远,难道风里度还真能千里迢迢的每趟标都亲自押运只要不是风里度亲自出手,他们根本不在乎顺丰镖局的其他镖师。 另1方面,就算风里度真的亲自押镖,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尤其在自己的地盘,他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风里度不见得能在自己手上占到便宜。 只不过顺丰镖局并不是只有1个风里度,风里度还有6个师兄弟同样都有着惊世骇俗的不凡身手,还轮不到风里度亲自出手,4方杀神就给顺丰镖局给收拾得服服贴贴。 为了不让4方杀神继续在当地生事做妖,影响顺丰镖局长长远远的生意,风里度1不做2不休,硬是将4方杀神都抓来顺风镖局当镖头,1方面除去心头之患,1方面也壮大顺丰镖局的声势。 就这样,4方杀神便成了顺丰镖局的4尊门神,谁要想打顺丰镖局的主意,还得先掂量掂量自己的能耐,就算你有能耐对付得了4方杀神,在4方杀神的头上还有风里度那7尊大神。 这时的4方杀神,还是十几年来第1次出门押镖,没想到1出手就遇上这么棘手的麻烦,他们无论如何都没能想到自己居然会连1头死掉的牛都无法搞定。 “怎么了就连1个老头都能拉动这辆车子,你们俩居然拉不动”东1知道这辆载着3只黄牛的马车,是让1个不熟武功的老头子给拉来这里,不过就是1匹马1条鞭子的事,就凭南2与北4这两个人的武功,不可能比不上那个老头子。 “你自己来试试!”北4没好气的对东1说着。 东1疑惑的看了北41眼,1把拉住车头,暗地1使劲,居然完全动不了那辆马车1丝半毫。 这时东1接着深吸1口气,双掌捏着马车的轮毂格格作响,只见他额头上的青筋暴突,脸色由黄转红,接着再由红转青,就是奈何不了那辆马车半分。 ! “你们刚刚是谁将这辆马车给拉到这里的”东1这时放弃挣扎,但是他得搞清楚,就连自己这3个人都奈何不了这辆马车,在这个小小的百寿国里,尤其是这些当差的侍卫禁军,是谁有那能耐做到这件事。 “这件事你就甭问了,刚刚拉过这辆马车的人多了去,你现在让谁站出来承认 你要是拉得动这辆马车,就只管拉去,我们肯定不会拦你,要是拉不动,也请自便,总不成你们3个就1直赖在我的王宫里”远骁国主仍是揶揄着对方。 “你放心,就算你们拉得动这辆马车,也没法将它拉出这做王宫,我很快便会再找上门来。”东1丢下这句话,随即招呼着其他两位伙伴1起走人。 这时远骁国主与由天朗总算是松了1口气,至少已经暂时打发掉这3个瘟神,但是他们知道这几个瘟神随时都会去而复返,他们还是得尽快解决这3只牛的问题。 “你们说说这到底是怎么1回事”远骁国主先是让所有人都退出御花园,然后继续与由天朗、沧海国师讨论着眼前这3只牛。 “我想,我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这3只牛,也许并不是真的牛,如果是真的牛,顶多就是千把来斤,无论如何都不该纹丝不动。 妙就妙在刚刚你们能将它们从城门下拉进王宫里的御花园来,怎么这会不管是谁都拉它们不动所以它们应该就是个封印,而且还是个能够忽重忽轻的封印。”沧海国师摇头晃脑的说着。 “能够忽重忽轻的封印我怎么从没听我父王说过有这样的事”远骁国主疑惑的问着。 沧海国师这时看了看御花园的4周,虽然这座花园里,此时除了远骁国主、由天朗与自己这3个人外,已经再无1个人影,他仍是小心翼翼的绕了御花园两圈,以确保这里绝对没有第4个人在御花园里。 p>> 沧海国师于是又走回到那3只牛的面前,对着那3只牛说道:“现在这座御花园还不平静,顺丰镖局的人随时都会回来,你还是暂时别现身的好。 你要是在里面,不妨先出个声音,让我知道你现在就在里面,我们好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远骁国主与由天朗被沧海国师这个举动给吓了1跳,他这是在跟这3头死得彻彻底底的牛说话,还是在跟躲在牛肚子里头的人说话问题是这牛的肚子里就不见半个人影,不只自己这几个人找不到,就连顺丰镖的4方杀神也找不到。 “国师,你这…。”由天朗这时想问问沧海国师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却让沧海国师1挥手给阻挡下来。 “安静,仔细听听里面是否有声音传来。”沧海国师严肃的说着。 “如果这里头真藏有人,那肯定是在封印里又设了结界,既然是在结界里,当然就听不到你讲的话,更别说我们能听到里面的声音。”远骁国主提醒着沧海国师。 “你说的没错,的确是如此,既然这样,我们该怎么跟里头的人对话如果就像刚刚那个顺风镖局的人所讲的,里头的人真是乌赤金的话,我们无论如何都得将他给救出来。”远骁国主这时说道。 “这3只牛跟这辆马车,都是谁给送来的有没有交代过什么话或是给了你们什么东西”远骁国主继续问着。 “这…,这都是我1个发小送来的,他在白象国养了几千头的牛羊,是个绝对可靠的人。他…,好像什么都没说,就说了他还得赶去其他客户那边,迟了客户就该跟他跳脚了,除此之外,好像就没再说什么了。”由天朗努力回想着刚刚胡须张跟自己所说的话。 “就这样你再想想,1定还有什么遗漏的地方!如果这3只牛里头真的藏着乌赤金,你那个发小肯定不会只是单纯把他送来而已。”沧海国师继续追问着。 ,~欢迎下载 “他是带着3辆马车来到百寿国,其中两辆马车停在城门外,就他1辆马车进到城里…;然后他卸下马车和马车上的那3只牛,接着就将马车上的那匹马给骑走了。 在走之前,他还刻意在我面前揉了揉鼻子,我想,那应该是个暗号,我们小时候就是拿这个动作来提醒对方信息的。”由天朗巨细靡遗的想着发生过的1切,由天朗向来过目不忘,这时候居然为了不到半个时辰之前发生的事而挣扎。 “你说他对你做了揉鼻子动作,你再仔细想想,在揉鼻子的前后,他都跟你说了什么不管是1字1句都不能遗漏!”沧海国师紧追不舍的提醒着。 “他就说了给我送来3只牛,然后还有几个地方得去跑,接着又说如果过未时还没法赶到,客户就该跟他急了…。”由天朗这时似乎听出了胡须张话中所隐藏的暗示。 “这3只牛对你们来说,有什么特殊的意义吗”沧海国师继续问着。 “5天之前,为了避开蓝衣军对我的围捕,我逃到了胡须张的牧场,并让他杀几头牛,分别送到大关山国与百寿国,其中个别有1头牛的5脏6腑给清空,好让蓝衣军怀疑我是否偷偷躲在里头,暗地逃到大关山国或是百寿国。”由天朗仔细的说着。 “看来,你这个发小是对你的做法依样炮制,提醒着这也是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欺敌之术。 还有呢未时这个时辰对你们来说又有什么特殊的意义”沧海国师继续问着。 “未时…,这未时还能有什么意义应该就是胡须张跟客户约好的时间吧。”由天朗1时想不出这个时间有任何含义。 “不可能没有任何含义!你这发小跟你讲的话非常简短,每句话肯定都有深意,你再仔细想想。”沧海国师继续追问着。 “远骁国主,刚刚你也在场,帮忙想想我是不是遗漏了什么地方”由天朗这时求助于远骁国主。 “你们俩在讲话的时候,我1直待在城门上,直到你那发小离开,我才走下了城门,你们到底讲了什么,我1句都没听见。”远骁国主这时无奈的摇头说着。 “你们说说,胡须张刚刚所提到的未时,会不会就是乌赤金从牛肚子里现身的时辰”这时突然1个陌生的声音在众人背后传来。 /99/99081/31920767.html 第297章。决战关键 众人被这个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声音给吓了1跳,这座御花园里明明只有眼前这3个人,彼此间又已经讲了那么久的话,大家早对各自的声音再是熟悉不过,怎么这时候会有第4个声音突然出现在此,而且就紧贴在自己身后。 于是远骁国主与由天朗不约而同的转身,接着从腰间抽出防身的兵器,沧海国师则是立刻掐了1个手诀,正要及时布下自我防御的封印。 就当大家回头盯着那个陌生的声音,只见到1个头发凌乱,衣衫破旧的老人坐在马车之上,而原来那3只牛此时已不见踪影。 “刚刚说话的人是你”远骁国主这时开口问着。 那个老人这时拨了拨凌乱的长发,露出自己的5官,既让自己能看清楚眼前这些人,也让眼前这些人能看清楚自己。 “除了我,还能有谁”那老人口齿不清地说着。 “阁下是谁,怎么会出现在这”远骁国主继续问着。 “远骁国主,你瞧,那3只牛不见了。”沧海国师提醒着远骁国主。 由天朗这时已经从那个老人的眉目之间认出了昔日常见的眼神,虽然与当年的英姿焕发早已判若两人,但是由天朗还是1眼就能认出,毕竟自己曾经追随过这眼前这个人2十多年,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 “阁主…,你…,好久不见,你还好吗”除了布依人,由天朗或许是天底下第1个知道乌赤金会成为如此模样之人,只是想象归想象,毕竟不曾亲眼见过转活过来之后的乌赤金,他也不知道现在的乌赤金最后到底成了什么模样。 “现在的阁主是你而不是我,我现在就叫乌赤金,早就不是什么乌阁主了!”乌赤金这话1说出口,远骁国主与沧海国师都大吃1惊,他们哪能想象眼前这个人,就是当年那个气度非凡的万山第1智者。 “乌阁…,堂表哥…,你还好吗”远骁国主这时尤其感到错愕,1直以来乌赤金便是6合国主的座上客,每回乌赤金出使万山诸国,1进1出总会顺道拜访百寿国,因此远骁国主对乌赤金再是熟悉不过,特别是6合国主与乌赤金的交情,更让远骁国主从小就对这个大自己3十岁的堂表兄有着深厚的感情。 这段时间在听闻乌赤金经历过那么多的事故后,远骁国主总算再次看到了乌赤金,只不过若非由天朗认出了眼前这个人,他根本无法想象这个人会是自己曾经认识的乌赤金。 “我很好,这辈子再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候!我现在没时间跟大家叙旧,几件事要请你们帮忙,说完我就得立刻走人。”乌赤金急忙说明来意。 “阁主,您尽管说。”由天朗当然知道乌赤金甘冒天大的危险,出现在满是蓝衣军的通山大道前,1定是有着极其重要的目的。 “首先,绝对不能让东牙山的高手下山来助东牙国解危,赤烟7子布局多年,等的就是引出东牙山众高手的这1刻,1旦东牙山的人下山来对付他们,就会让赤烟7子抓到东牙山的把柄,让赤烟7子有了光明正大的理由去声讨东牙山。”乌赤金1开口就驳斥了远骁国主与由天朗原来的计划。 “此话怎讲大家都知道东牙国的使命就是保卫东牙山,但是东牙山本就是万山诸国之母,他的子民受到欺负,东牙山替东牙国来出面解围那是再平常不过的事。”远骁国主不以为然的问着。 “当年赤烟国的遭遇,荒野重就是将它归咎于东牙山的不问世事所引起,要是今天东牙山为了东牙国的事而出面来对付赤烟7子,那就落实了东牙山立场的偏颇,更让赤烟7子师出有名。 所以东牙山绝对不能出手,东牙国与赤烟7子之间的事,就必须由我们自己来解决。”乌赤金坚定的说着。 “问题是大家都知道赤烟7子的最终目标就是东牙山,他们总有1天还是会打上东牙山去,难道我们真要坐等那天的到来吗”远骁国主不解的问着。 “那1天肯定不会来临,就算赤烟7子能占领整个东牙国,就算5千东牙军都被蓝衣军给歼灭,只要东牙山的护山封印还在,只要东牙山的6大防御还在,天底下就没有任何人能攻得破东牙山。 更何况只要有我在,就不会让赤烟7子有攻破无止墙的那天,这也是我今天专程赶到这里的原因。”乌赤金随即安抚着远骁国主。 “但是眼前那两万多个蓝衣军就聚集在通山大道前,更何况…。”尽管乌赤金信誓旦旦的说着,但是眼前的局势却不容乐观,远骁国主还是对乌赤金所言有所疑虑。 “更何况不只是蓝衣军,还有顺丰镖局也已经倾巢而出,刚刚你们也看到了,顺丰镖局的4方杀神已经来到这里,他们的任务就是来帮风里度打头阵。 4方杀神的能耐你们已经看到了,就那3个人,整个百寿国的王城禁军与宫中侍卫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是风里度那7尊大神。 蓝衣军之所以到现在还1直待在通山大道前按兵不动,就是在等风里度,只要风里度1到,这两万多个蓝衣军就会挥军直闯无止墙。”乌赤金替远骁国主说完他的疑虑。 “对!还有…,还有风里度…,眼下的东牙国,哪有能耐跟他们相抗衡。”远骁国主忧心忡忡的说着。 pp<>>! “如果我们换个角度看,此刻的赤烟7子都已经倾巢而出了,也不过就是眼前这个阵仗,我们有什么好担心了。”乌赤金胸有成足的说着。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外面两万多名蓝衣军那样的阵仗还不够”远骁国主继续说着。 “远骁国主知不知道蓝衣军为何在通山大道前按兵不动”乌赤金反问着允骁国主。 “他们…,他们不是在等风里度吗”远骁国主迟疑不定的回应着。 “没错,他们就是在等风里度!但是你知道蓝衣军为何非要等到风里度他们过来吗”乌赤金继续问着。 “等着风里度他们来帮蓝衣军打头阵”远骁国主试探的问着。 “你说对1半了,蓝衣军的确是等着风里度来帮忙打头阵的,没有风里度,蓝衣军根本不敢踏进通山大道半步。”乌赤金直指蓝衣军现在的痛处。 “不敢踏进通山大道半步这又是为了什么东牙国在通山大道上根本没有任何布置,现在就靠着1面无止墙勉强严防死守,蓝衣军有什么理由对它如此忌惮”远骁国主不解的问着。 “当初那1条被蓝衣军视为鸡肋的通山大道,现在已经成了寸步难行的死亡之路,蓝衣军若以为还能像8年前那样如入无人之境的来去通山大道,只怕是痴人说梦。”乌赤金微笑的说着。 “通山大道已经成了蓝衣军的死亡之路难道这些年那个地方发生了什么不为人知的改变”百寿国是最接近东牙国的国家,距离通山大道也不过几十里路,自从8年前东牙国发生变故后,虽然通山大道早已人迹罕至,但是身为东牙国的兄弟之邦,远骁国主仍然经常派人到通山大报附近巡逻,就怕东牙国1时发生意外。 p 这些年来,东牙国的无止墙始终常年紧闭,就连往常百寿国经常的粮食运送,后来也都因而中断,根据回报,现在的通山大道早就杂草丛生,根本不复往日景象,而现在乌赤金说那里现在已经成为蓝衣军的死亡之路,远骁国主根本完全无从想象。 “8年前,赤烟7子与暮城在通山大道布下黑山封印后,足足让东牙军与万山诸国束手无策了3个月之久,从那个时候开始,笃敬与我就打定主意必须将东牙国的戍守范围从无止墙扩大到通山大道,毕竟东牙国与赤烟7子之间终将1战,若再发生1次像黑山封印那样的事故,东牙国势必无险可守。 这些日子以来,尽管东牙军在万山诸国间销声匿迹,但是他们无时无刻不在对通山大道进行布置,直到3年前,笃敬找我来帮忙在通山大道上设下封印与结界,我们足足花了3年的时间,这才铺设出1条足以让蓝衣军有去无回的死亡之路。”乌赤金简单述说着通山大道这些年都发生了什么事。 “难道说这些年,东牙军与乌阁主竟经常往来通山大道这种事我居然1无所知”远骁国主自信对通山大道所发生的1切了如指掌,却没想到东牙军与乌赤金这些年居然经常往来于此。 “不但是东牙军与我,就连顺丰镖局与蓝衣军也是如此,这些年我们在这附近不断尔虞我诈,彼此都在为最后1战而做准备。 由阁主,这里我要由衷的对你表达感谢!不只是因为你冒死在5圣教总坛将我救了出来,更因为你结识了1个愿意为你付出性命的发小,如果不是他,我根本没法在过去这3年,不动声色的往来于通山大道与7色国之间。”乌赤金突然话锋1转,感谢起由天朗。 “乌阁主客气了,那不过是我分内之事,比起乌阁主为东牙国所做的牺牲,我做的那点小事完全微不足道。”由天朗谦虚的说着。 关于由天朗在5圣教总坛帮助乌赤金脱困的那件事,只有亲身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其中有多少凶险。那个当下,5圣教总坛正是暴露在熊熊烈火与不知何时会再发生爆炸的风险之中,1不小心,由天朗便可能遭遇与乌赤金1样的下场,由是拿自己的那条命去救的乌赤金。 更关键的是由天朗不惜暴露自己的身份,当时5圣教总坛到处都是雷娘子的党羽,稍有不慎,由天朗假意投靠5圣教的谎言便有可能被拆穿,随之而来的同样是杀身之祸,乌赤金岂有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自然对由天朗为自己所做的1切点滴在心头。 “大恩不言谢,救命之恩我就不说了,但是由阁主对东牙国所立的大功,我还是得在这里对由阁主致上最高的敬意。”乌赤金突然又说着让由天朗摸不着头绪的话。 说-app&——> “乌阁主言重了,这些年我不过是…,就连…。”由天朗也不知该怎么说明这些年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毕竟做为乌赤金的副手2十多年,由天朗早就习惯了对乌赤金做工作汇报。 “由阁主对东牙国做的最大贡献,便是交了胡须张这么1个好朋友,这些年要没有他的掩护,我跟东牙军根本没办法瞒过赤烟7子的耳目,频繁的来回通山大道完成关键的布置。”乌赤金透露出东牙军与自己之所以能无声无息往来奔波的秘密。 由天朗听到这里,终于恍然大悟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原来这些年乌赤金与东牙军都是透过胡须张的那几头牛,秘密往来于平殊国与百寿国之间。 胡须张原本就是平殊国以西最大的牛羊贩子之1,他的生意往来范围,东到平殊国,西到百寿国,因此胡须张经常往来这些地方本就事属平常。 尤其又看到胡须张将藏着乌赤金的3只牛给拉到百寿国,再加上胡须张刚刚神神秘秘的对自己揉着鼻子,这似乎已经说明了胡须张在这些事情上所扮演的关键角色。 “胡子为东牙国所做的这1切,由天朗铭记在心,改天我1定会好好的向他致谢。 不过话再说回来,最重要的关键还是得仰仗乌阁主的神鬼计谋,否则光靠胡子那几只牛羊,也成不了什么大事。”由天朗这是衷心的赞叹乌赤金为东牙国所做的1切,尤其看着眼前既残且缺的乌赤金,他根本无法想像这些年乌赤金到底经历过什么。 “过了今天,胡须张就会彻底消失在白象国,为了他的安全,我已经安排他到多宝国去开始全新的生活,由阁主以后若要见他,只怕得多走几天的路,还请莫要见怪。”乌赤金提醒着由天朗。 “过了今天难道乌阁主以后不再需要胡须张帮忙…。”由天朗疑惑的问着。 “是的,以后都不再需要了。胡须张今天是冒着天大的风险,明目张胆的将我送到了百寿国,不但如此,刚刚他所拉的另外两辆马车,里面藏的就是散布在万山诸国的5千东牙军,所以胡须张的身份在今天算是彻底暴露了,所以我们得以最快的时间将他转移到多宝国去。”乌赤金继续说出最关键的秘密。 p>  “胡子拉的另外两辆车,里面藏的是5千东牙军这意思是我们跟蓝衣军马上就要展开对决了”由天朗兴奋地问着。 “没错,算算时间,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在通山大道上准备就绪,现在就等东风1到。”乌赤金神机妙算的说着。 “东风乌阁主所指的东风是什么”由天朗不解的问着。 “不论是东牙军或是蓝衣军,各自有着各自要等的东风,然而事实上,指的却都是同1件事。蓝衣军等的东风是风里度,就如同刚刚我们所说,风里度的角色是来帮蓝衣军打头阵,只有风里度那样的高手,才有对付通山大道与无止墙的能耐。 而东牙军在等的东风,自然非我莫属,只有我才能将风里度引到通山大道去,4方杀神1路追着胡须张来到这里,为的就是抓到我。换句话说,再不用多久,风里度就会在此处现身。”乌赤金稀松平常地说着即将展开的1场大战。 “风里度马上就会来到这里那我们现在该做什么”由天朗紧张的问着。相较于远骁国主与沧海国师,由天朗长期潜伏在5圣教与百草堂,自然对顺风镖局的风里度认识有加,尤其大家都知道风里度的存在就是用来对付东牙山的高手,再加上刚刚目睹了4方杀神的身手,想当然尔的风里度的武功更是无法想像。 “你们什么都不用做。由阁主,你就待在百寿国里,等双方大战1结束,就立刻跟着东牙军回到东牙国去,协助福利生国主重整国政。”乌赤金定神闲的说着。 “我跟着东牙军回东牙国去那你呢乌阁主不1起回去吗”由天朗疑惑的问着。 “我属于我的战争还没结束,我现在还不能回去。”乌赤金微笑的摇头说着。 “属于你的战争乌阁主指的是你跟寅6和尚的那个赌局”由天朗迟疑的问着,大家都知道那个赌局对乌赤金来说,是1场只输不赢的战争,既然在通山大道这个战场看起来已经胜券在握,又何必回7色国去淌那躺浑水。 ,~欢迎下载 “东牙国与赤烟国这1战,关键并非在于眼前的通山大道,而是千里之外的7色国!关键不是在武功深不可测的风里度或兵强马壮的蓝衣军,而是在背后帷幄运筹的寅6和尚。 如果不能彻底除掉寅6和尚,就算风里度与蓝衣军今天败在通山大道上,寅6和尚仍会在明天、后天整出另外的风里度或蓝衣军来对付我们,所以斩草要除根,我跟寅6和尚的赌局才是最关键的1战。”乌赤金严肃的对由着。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通山大道这1战我们输了,或是阁主与寅6和尚那1战未能如我们所愿,接下来又该怎么办”虽说乌赤金此时的成竹在胸,让由天朗对接下来的对决同感信心十足,但是他知道以乌赤金思虑之周密,1定会将任何可能发生的意外,1并想个周全,这是由天朗与乌赤金共事2十多年来的经验。 “你问了1个很好的问题,就凭这句话,你就有资格坐上东牙国疏礼阁主的位置上。 如果这1仗我们输了,输的也只会是我1个,东牙国不会输,东牙军也不会输,东牙国仍然保有东山再起的力量。”乌赤金斩钉截铁地说着。 /99/99081/31920768.html 第298章。逃避面对 “阁主的意思是…”由天朗知道乌赤金说这句话是为了让自己安心,但是这句话却也透露出极为不安的情绪,只是由天朗还无法理解那股不安的情绪是从何而来。 “远骁国主,不知此时百寿国里是否设有6合国主的灵位6合国主对东牙国对乌某都有大恩,我得趁这个机会向他磕上几个头。”乌赤金这时突然问起了6合国主。 “你说什么父王的灵位父王死了吗没人告诉过我这件事!”远骁国主听到乌赤金的提问,惊讶的问着。 当年6合国主临危受命,扛起了天涯令主这个重责大任,仓促之间与乌赤金合演了1出金蝉脱壳的戏码,这才让远骁国主年纪轻轻便坐上百寿国国主的大位,否则6合国主正当壮年,再加上他深厚的内功,就算再活上3十年也不令人意外。 当时身为王储的远骁国主,当然知道东牙国与百寿国之间曾经有过天涯令主这样的约定,却不知道背后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6合国主现在应该在万山诸国率领着东牙军与赤烟7子周旋,只不过事关机密,他知道不该问的事就不要多问,这才未曾就此事追根究底。 此时听到乌赤金提起6合国主的灵位,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的父亲已经过世,1时不禁悲从中来,没想到自己居然连父亲最后1面都没能见上。 “是的,还请远骁国主节哀顺变。不久前,堂表叔才死于顶上国金宝钱庄总铺的门口,杀他的人是寅6和尚身边的保镖,人称冥王! 看来这个消息并未传到百寿国,听说寅6和尚曾允诺会将堂表叔的遗体运回百寿国,这么看来,寅6和尚终究还是食言了,此人果然并不可信。”乌赤金摇着头惋惜的说着。 读者身 “寅6和尚!冥王!这个仇我1定要报!”远骁国主咬牙切齿地说着。 “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堂表叔是为了救我,才会不小心暴露自己的行踪,因而陷入金宝钱庄长达5年的包围。 这个仇,就让我代替远骁国主去报吧,这也是我唯1能为堂表叔做的事!不但是寅6和尚,还有冥王,这两个人谁都跑不掉。”乌赤金沉痛的说着。 “阁主,既然天涯令主已经驾崩了,那天涯令牌…”由天朗这时突然想起这个关键的物事,如果天涯令牌未能交回到福利生的手里,福利生就无法重掌东牙国国主的权力。 “6合国主在临终之前,已经将天涯令牌托付他人,也就是说,现在的天涯令主另有其人,这个新的天涯令主我也见过,是个绝对值得信任的人。 这个新的天涯令主,更是6合国主与我1起为东牙国所预留的后手,刚刚你问到了如果这最后1仗不如预期,到时候怎么办你放心,有这个天涯令主在,他不会让大家失望的。” 由天朗听到原来乌赤金连新的天涯令主都已经安排好了,看来自己刚刚那不安的预感并没有错,乌赤金对这所谓的最后1战,并没有十足的把握,否则根本就不需要大费周章的去安排1个新的天涯令主。 尤其由天朗身为疏礼阁阁主,主掌东牙国的1切礼制,自然知道百寿国国主与天涯令主之间的关系,并没有什么信任上的问题存在!但是眼下这块天涯令牌转交到1个陌生人的手上,不管是对福利生或是东牙国的国人,尤其是5千东牙军,势必会给大家带来极大的不安。 “阁主,关于这最后1战,是否有什么地方能让我效劳的这段时间我1直潜伏在赤烟7子的阵营,我相信自己应该还是能帮得上1点忙。”由天朗知道乌赤金对东牙国的重要性,尤其连乌赤金都认为这1战并没有必胜的把握,面对未来的复杂局势,势必更少不了乌赤金的运筹帷幄,因此由天朗知道这时自己该挺身而出,不能让乌赤金继续独自犯险。 “远骁国主,沧海国师,能否让我跟由阁主私下聊聊,我跟他许久未见,当年又是匆忙之间给福利生国主逐出东牙国,许多疏礼阁的琐事未能对由阁主及时交接,既然今天正好有此机会,还请远骁国主准许。”乌赤金之所以特地让胡须张将这3头牛拉到百寿国来,而不是直接拉到通山大道上去,就是为了最后对由天朗交代几句话。 说app—<—> “没问题,我亲自到御花园外去为乌阁主把关,你们尽管聊。”尽管远骁国主还有1肚子有关6合国主的问题想问乌赤金,但是眼下状况紧急,他知道在这个时候,乌赤金想对由天朗交代的话,每个字都要比自己的疑问来得重要,他只能暂时强忍住自己对父亲的思念,先让乌赤金去做他该做的事。 乌赤金看着远骁国主与沧海国师离开了御花园,先是深呼吸了1口气,看得出来此刻他心里的复杂思绪。 “阁主,有什么话,您尽管吩咐。”由天朗看着1身残缺的乌赤金,仍能以1己之力,对抗整个赤烟7子的势力,心中除了由衷的赞佩,更有着难以启齿的不舍。 “由阁主,眼下你是整个东牙国里,最能让我信任的人,有几件事,你得帮我带回去给福利生国主。”乌赤金突然语气1变,郑重其事的对由着。 乌赤金这样的语气,让由天朗更是感到惴惴不安,他能听出这明显是在交代后事的语气。 “阁主,你不跟大伙1起回东牙国去吗”由天朗再次试探性的问着乌赤金。尽管刚刚乌赤金才解释过,他还得赶回7色国去打那1场尚未结束的战争,但是由天朗此刻更想知道,这1战是不是乌赤金这辈子的最后1战,所以由天朗只能再问1次同样的问题。 “我必须在第1时间赶回7色国去,得在寅6和尚收到风里度与蓝衣军受挫通山大道的消息之前,逼着寅6和尚引颈就戮,如果让他知道风里度与蓝衣军是如何败在我们的手里,就会再次激起寅6和尚活下去的斗志,我们就再没那么容易请君入瓮。”乌赤金解释着。 “我不理解,为什么寅6和尚收到风里度与蓝衣军战的消息,就会再次激起他活下去的斗志”由天朗难以想象乌赤金现在所说的话。 “我与寅6和尚的这个赌局,是1场早就知道结果的赌局,我们俩没有谁会是赢家,也没有谁会是输家。 我们彼此都不在乎到底是谁当上7色国国主,我们只在乎最后能不能达到自己想要的结果,他想要的结果是我死,我想要的结果是他亡,我们甚至都不在乎自己最后能否活下来。 不,我应该这么说,我们彼此都试图用自己这条苟延残喘的性命,去换对方的1命呜呼,这就是我们之间的赌局,所以我1定不能让寅6和尚还有活下去的动力。”乌赤金解释着他与寅6和尚所定下的这个让人匪夷所思的赌局。 “你们两个…,你们两个都不想让对方活下去这事可以理解,怎么我现在听起来,你们自己似乎也1点都不想活下去呢”由天朗此刻更是迷惑了。 “因为我们俩都有放不下心的牵挂,也都有活不下去的理由,如果可以拿自己的1死,去解决放不下心的牵挂,那就算是死得功德圆满。”乌赤金继续解释着。 “阁主,我不在乎寅6和尚为什么活不下去,我只在乎你,你为什么活不下去就算是…,就算是身上少点…,你1样是万山第1智者,1样能以1己之力去对抗赤烟7子。”由天朗无法理解的问着。 “5年前在5圣教总坛,若不是你,我早就该死了,即便你舍命救了我,我也不再是过去的那个乌赤金。 就算不说我受的这些伤,光是这几年我在扶绣山与通山大道所设下的这些结界,早就已经让我油枯灯尽,任何1点风吹草动,都能要了我这条命,我现在只能靠着死不瞑目的那口气努力撑着。 所幸老天爷眷顾,在我还有1口气的时候,让我有机会抱着寅6和尚1起死,所以我绝对不能让他有机会从我眼前溜走。”乌赤金无奈的说着。 “阁主,这里就在东牙山下,我们可以马上请东牙山6君子来帮你…。”由天朗仍不死心的说着。 “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在7色国的时候,云从龙已经让流水黑市的鬼医帮我把过脉,他说我的5脏6腑早就已经死透,就是还有1口气不愿意吐出来,这样的残破之躯,就算是6君子也莫可奈何。 关键是我得在风里度与蓝衣军败战的消息传到寅6和尚手里之前,赶回7色国去抱着寅6和尚…,抱着他…1起死。”乌赤金越说越小声。 “这又是为了什么难道寅6和尚知道风里度与蓝衣军打了败战,就会打消想死的念头而且,寅6和尚为什么要寻死”由天朗不解的问着。 “寅6和尚是否真的想死,我1点都不在意,既然他已经告诉了我他想求死的理由,并且拿这个理由试图抱着我1起死,我就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之所以要赶在寅6和尚收到风里度与蓝衣军败战的消息之前赶回去,就是不能让他知道风里度与蓝衣军是怎么败的,1旦让寅6和尚知道风里度与蓝衣军挫败的经过与原因,他就不会放心1死,1定会咬牙再撑1段时间,去帮助风里度与蓝衣军克服那些问题。 问题就在寅6和尚并不是非死不可,他不过是练了1门诡异的功夫,虽然能周而复始的常保年轻,却也得年复1年的经历同样的病痛,这才让他兴起想死的念头。 换句话说,他并不是已经病入膏肓,只是不堪1直受此折磨,但凡他咬1咬牙,肯定还能再撑上1段时间。相较于他,我可没把握能撑多久,说不定就是待会,也说不定会是明天,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所以我必须确保他1定得死在我之前才行。”乌赤金清楚的说着自己的盘算。 “阁主,真是难为你了,都怪我们,但凡我们能为阁主分忧于万1,也不至于让阁主如此放心不下。”由天朗自责的说着。 “你也不必如此自责,你为了东牙国,为了我,已经牺牲的够多了。事实上,之所以我会这么做,除了对东牙山与东牙国的效忠,其实也包含了我的私心与懦弱。 在我身上,有许多无法解决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始终困扰着我,或许,1死以求解脱,对我来说是最好的选择。”乌赤金无奈的说着。 “天底下居然还有阁主解决不了的事阁主,如果你愿意把我当自己人,请让我知道你的困扰,就算我不能帮阁主解决问题,也让我能帮你分担忧虑,说不定我们能就此找到解决之道。”由天朗同样诚恳的对乌赤金说着。 乌赤金听到由天朗此刻所言,只能摇头苦笑,他的这些难言之隐,都是说不出口的话,就连自己都无法面对,又怎能说给别人听呢! “由阁主,有些事,我只能带进棺材里去,希望你能明白我的难处。你与我共事2十多年,你1向是最了解我的人,我相信你也1定是最支持我的人,绝对会让我无后顾之忧的去做完我这辈子最重要的1件事。”乌赤金动之以情的试着说服由天朗。 “既然阁主从来就没把我当自己人,那就算了,由天朗早有自知之明。既然如此,阁主还有什么事要交代的,还请吩咐。”由天朗以退为进的说着,他是真的想为乌赤金分忧解劳,尤其是在这生死攸关的时候。 “你…,我跟你相识了2十多年,居然不知道你还会使这招欲擒故纵”乌赤金被由天朗这句话给弄得哭笑不得,姑且不说他们俩共事2十几年的交情,就说他在5圣教总坛对自己的救命之恩,就不是1句自己人能说得清的事,现在他居然拿这样的话来挤对自己。 “欲擒故纵阁主太看得起由天朗了,由天朗打从2十岁起,就对阁主崇拜的5体投地,尤其这几年看着阁主为东牙山、东牙国的1切付出,由天朗对阁主更是敬佩有加,哪敢对阁主使上心机手段 只是阁主既然看不上由天朗,由天朗只能守好自己的本分,别妄想能为阁主分忧解劳。”由天朗继续不冷不热的说着。 “唉,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是1种沉重的负担。如果能让你知道,我又何尝不愿意跟你分享只是…,何必多1个人无奈呢 既然你真想知道,我就说与你知道吧。”乌赤金为了让由天朗彻底死心,让他能够理解自己做此决定的决心,干脆1口气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非死不可。 对乌赤金来说,对付赤烟7子从来都不是问题,也许他会战败,也许他会迷惘,但是这些从来都不是能困扰他的事,更别说是他不敢面对的事。 最让他想逃避的,首当其冲的就是与云从龙、布依人之间的感情,这辈子他注定无法对这两人做出任何取舍,却又不能辜负任何1人,或许只有让自己悲壮的结束这1切,才不会伤害的他们俩任何1人。 当然如果仅仅是男女之情,或许还不至于让乌赤金束手无策,真正为难的是灵蛇临终时对他的交代,灵蛇对他再3嘱咐的事,除了不让洛小园继续卷进东牙山与赤烟国的恩怨,其他两件事乌赤金根本不知道该从何做起。 就说灵蛇要乌赤金自己先放下仇恨,再去说服赤烟7子放下仇恨这件事,他就完全不知该怎么做。1方面乌赤金自己就无法放下仇恨,他甚至是靠着仇恨才能支持到现在,要是真让他彻底放下仇恨,只怕下1刻就得1命呜呼,还拿什么去说服赤烟7子放下仇恨。 另1方面,此时的赤烟7子根本就没有仇恨可言,他们对荒野重有的只是忠诚与感恩,这两件事是天底下最难被说服的事,难道要自己去说服赤烟7子背叛他们的少主,或是说服他们对荒野重的提携照顾忘恩负义吗 如果自己都做不到背叛与忘恩负义,又怎能去说服赤烟7子这么做呢 尤其灵蛇还交代了自己不能祸及无辜,这件事乌赤金同样无能为力!1方面在赤烟7子这件事情上,万山诸国没有1个人是无辜的,也许老百姓们对此1无所知,但是所有的王室与许多高官贵族,或多或少都对赤烟国有所亏欠,1切的背叛都是来自他们。 另1方面,这几十年来,荒野重早就透过赤烟7子将万山诸国变成他们手中的利器,如果不对付他们,乌赤金又怎么对付得了赤烟7子呢 偏偏这些又是灵蛇对自己最后的交代,不管他再是如何聪明1世,这两件事就算他竭尽脑汁,他也不知道该从何处着手,他不愿意违背灵蛇的遗愿,又无法完成灵蛇的交代,此刻他能做的就只剩下逃避。 尤其这个时候又让他遇上寅6和尚主动找自己赌上这1局,乌赤金完全没有理由不将计就计。 乌赤金将这1切对由天朗娓娓道来,这些事原本只能藏在自己内心深处,就像他刚刚所说的,只能默默的带进棺材里去,谁知道由天朗非要不依不饶的追根究底,乌赤金只好勉为其难的透露给由天朗知道。 由天朗听完乌赤金所说的这1切,低着头默默不语良久,果然高人的烦恼就是高人1等,在由天朗的世界里,压根就不会遇上这样的事,就连想都没想过,此刻听完乌赤金所说,心里头果然是越加沉重了。 /99/99081/31920769.html 第299章。潇洒转身 对由,乌赤金在他心目中,1直都是个无所不能的巨人,这个能以1人之力对抗赤烟7子的英雄,谁能想象在他的背后,竟然会有如此不可承受的压力。 有关乌赤金与云从龙、布依人之间的那1段情爱纠葛,由天朗不在其中,或许难以感同身受,但是说到面对赤烟7子,这些年由天朗1直身处敌营,他完全能同理乌赤金此刻的挣扎。 虽然由天朗并非出身自东牙山,但是长年生活在东牙国,尤其又在福利生与乌赤金的身边,自然对灵蛇的为人处世多有熟悉,他知道灵蛇向来冲谦自牧,即便武功卓绝,却是1向温润包容,再加上长年隐居东牙山,更是远离人间险恶,难以想象仇恨会如何扭曲人性。 尽管过去这几年,灵蛇也带着水映月与洛小园周游万山诸国,但是他并没有太多机会直接遭遇赤烟7子的阴谋诡计,多半是陪着两个孩子去体验东牙山以外的生活,自然无法理解赤烟7子是如何在下这盘大棋。 站在灵蛇的立场,能够化解这段恩怨自然是最好的结果,尤其他总是相信乌赤金这个绝顶聪明的弟子,1定能想出两全其美的解决之道,或许再给乌赤金十年、3十年,总有法子让时间帮忙化解这段百年恩怨。 但是乌赤金的生命有限,在这稍纵即逝的短短时间里,乌赤金不但来不及想出良方妙计,就连说服自己的都显得那般苛求,面对恩师临终前的嘱咐,由天朗可以想象乌赤金内心的煎熬。 尤其由天朗长时间浸淫在5圣教与百草堂的各种算计之中,他完全理解赤烟7子对东牙国,对乌赤金的无所不用其极,要让乌赤金在不伤及旁人的前提下去对付赤烟7子,就像是在齐天大圣头上套上紧箍咒。 “阁主,你…,需要我做什么,就尽管吩咐吧。”由天朗不再妄想自己能帮乌赤金分忧解劳,只要能做好乌赤金希望自己去做的事,或许就是在帮他分忧解劳。 “回到东牙国之后,帮我带几句话给国主,如此便可。”对乌赤金来说,这辈子最大的遗憾或许就是无法亲眼看着福利生度过这个难关,这所有的1切都发生自福利生的法诞典礼,他就从没当过1天的安生国主。 不但如此,为了大局,他还必须亲自交出国主的权柄,并且与1群叛徒虚以委蛇,乌赤金能想象这些年福利声所承受的委曲。 尤其乌赤金身为福利生的股肱之臣与最信任的家人,没能让福利生免除这些灾厄,不但是他的失职,更是他的过错,眼下他能做的只有鞠躬尽瘁。 “阁主,你尽管交代。”由天朗点着头说着。 “首先,替我向国主道歉,我辜负了他对我的信任,是我让他成为万山诸国的…,我无颜回去见他。”乌赤金本想要说出笑柄这两个字,但是又不愿意将这两个字跟福利生联系在1起。 乌赤金这辈子从来无愧任何人,即便是对云从龙与布依人,都不曾让他如此无地自容,是他亲劝福利生启动天涯计划,让福利生自此成为无名无权的断线木偶。 “阁主,您别这么说,这样的结果,满朝文武都有责任,绝非阁主1人之过。”由天朗试着安慰乌赤金。 p> 乌赤金无奈地笑了1笑,他的心里很清楚,满朝文武纵有再多的过错,也及不上他1个人,否则荒野重与赤烟7子又何必处心积虑的来对付自己。 “第2件事,就是请国主尽管放心,现在的天涯令主,是个绝对值得信任之人,虽然这个人或许1时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却也因为如此,赤烟7子同样对他捉摸不定。”乌赤金对6合国主的智慧仍是赞佩不已,这段时间他再3咀嚼选择玄路做为天涯令主之举,当世只怕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这个人是谁,难道就不能让国主知道吗”由天朗疑惑地问着,毕竟天涯令主事关重大,其他人不知道就算了,至少该让福利生心里有个底才是。 “越是莫测高深,才越能收奇效,尤其这位新的天涯令主与东牙国素无渊源,由他来承担这个责任,才能摆脱1切包袱,不至于像6合国主当时为了救我,反而让自己身陷险境。”乌赤金既遗憾又自责的说着。 “唉,阁主深谋远虑,难为您了。”由天朗想想也有道理,营救乌赤金固然重要,但是若因此让5千东牙军的统帅陷入险境,那也算不上是划算的买卖。 “我要说的就这些,以后,东牙国就拜托你了。”乌赤金算是把该跟福利生说的话都交代完了。 “你这就要走了我还能再见到阁主吗”由天朗当下不知到底该告别还是挽留,总觉得不能就这么看着乌赤金离开。 “如果你还能再见到我,就表示寅6和尚从我的手中给溜了,对我们来说,那可不是1件好事。 还有,待会如果有人问起我上哪去了,就说我在通山大道等着他们。”乌赤金对由天朗微微1笑,潇洒的转头走回马车,然后坐了上去,紧接着他的人影就消失在由天朗眼前。 “阁主…!”还想喊住乌赤金,却只剩下空荡荡的御花园和孤00的马车。 这时远骁国主从远处急忙跑了过来,慌张的大声说道:“乌阁主,快,刚刚那4方杀神又带了人过来,你们快躲起来。” 远骁国主这时看着由天朗与1旁孤00的马车,心想,乌赤金人呢 “他走了。”由天朗淡淡着说着。 “走了上哪去了往哪走的”远骁国主疑惑的问着,刚刚他1直就在御花园的出口守着,几时见到乌赤金的人影离开过,更何况以乌赤金身体的状况,总不至于飞檐走壁的溜走吧。 “阁主从那离开的,他去了通山大道。”由天朗指着眼前的马车。 “从这辆马车离开的这马车不是还好好地在这吗”远骁国主不解的看着那辆马车,寻思着乌赤金是怎么离开的。 远骁国主的话还没说完,远处就出现7、8个身影,飞快的从御花园的各个不同角落来到由天朗与远骁国主面前。 其中4人便是刚刚才从这里离开的4方杀神,另外3个人则是4方杀神回去找来的帮手。 “那3只牛呢”东1这时指着空荡荡的马车问着。 “牛估计是走了吧,我们几个刚刚尽顾着说话,没注意到那3只牛上哪去了。”远骁国主假装迷糊的说着。 身 “远骁国主,我们无意伤害你,但是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东1没好气的威胁着远骁国主。 “我向来是有什么说什么!你们这些人不分青红皂白的闯来百寿国王宫,我还没跟你们计较,你们居然先嚷嚷起来”远骁国主憋了1肚子气的说着。 “远骁国主息怒,我是顺风镖局的孤云飞,代表总镖头风里度跟您打声招呼。我们不过是来这里找个人,就算找不到人,打听个下落也行,还请远骁国主不吝告知。”顺丰镖局7尊大神之1的孤云飞说着。 孤云飞的语气虽然客气,却1点余地都不留给远骁国主,完全是恃强凌弱的态势。 “你们想打听什么人,去找百寿国王城的府衙,这里是王宫,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远骁国主不客气的说着。 “我们要找的人,多半就是搭着这辆马车来到百寿国,现在这辆马车就停在这里,远骁国主不妨直接告诉我上面的人去了哪里! 否则让我们这几个粗人自己在王宫里到处翻箱倒柜,免不了要得罪远骁国主。”孤云飞不客气的对远骁国主说着。 远骁国主虽然年轻气盛,却并非是1味的莽撞,他见乌赤金已经不在这御花园里,多半是已经脱身,只是他无法确定乌赤金现在是否已经安全,此时只得暂时稍作拖延。 “你们既然要打听人,那就客客气气的说明来意,百寿国向来好交朋友,你们要是以礼相待,我们自然待客以诚,无论如何没有不允之理。 更何况刚刚这4位蛮横无理的朋友,1上来就仗着自己的武功过人,不但打伤了1百多名侍卫,更是直接出手去抢马车上那3只牛,不管这3只牛是不是百寿国向白象国胡须张所订,倘若你们真想要那3只牛,也不1定就真的没得商量。”远骁国主1上来就抓着4方杀神的小辫子不放。 “这是我们的疏失,回去我1定会好好地训斥他们,还请远骁国主见谅。只是现在那3只牛已经不见踪影,还请远骁国主见告。”孤云飞不让远骁国主转移焦点,立刻又回到主题。 “这3只牛,实不相瞒,我是真的不知道牠们上哪去了。”远骁国主这句话倒是发自肺腑。 “我们不妨打开亮话,我们在意的不是这3只牛,而是躲在这3只牛里面的人。这个人你们也都认识,我相信胡须张之所以会将那3只牛拉到百寿国,肯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 如果你们愿意告诉我们那个人上哪去了,我保证顺丰镖局与蓝衣军的人1定不会惊动百寿国1草1木,江湖上的人都知道顺丰镖局言出必诺,说到做到。”孤云飞语带威胁的继续恐吓着远骁国主。 “你说了大半天,就是不说你要找的人是谁,你让我们说些什么好呢”远骁国主仍是想着办法拖延时间。 “他们要找的人,当然只能是乌阁主。你看他们又紧张又害怕的模样,天底下又有谁能让顺丰镖局的人如此胆颤心惊”由天朗这时突然开口说着。 “由大人,你终于开口了,乌赤金是你的老长官,你1定知道乌赤金现在上哪去了。”孤云飞与由天朗虽然素不相识,这时却能1眼认出由天朗。 “我当然知道乌阁主上哪去了,我相信你们也1定知道去哪能找到乌阁主,否则眼前这两万多个蓝衣军,也不会千里迢迢从万山各地来到通山大道前,却不敢再往前多走1步。”由天朗话里话外都透着玄机。 “看来,这些年由大人虽然1直躲在百草堂里,对外头的事却也丝毫不曾落下,连这么隐秘的事,都没能逃过由大人的双眼。 既然由大人知道乌赤金上哪去了,还请由大人赐教。”孤云飞继续说着。 “乌阁主丢下7色国的寅6和尚置之不理,不辞千里的赶到这里来,难道还能是为了别的事吗他当然是要去通山大道,等着给顺丰镖局与蓝衣军来个迎头痛击。”既然乌赤金已经交待过可以泄露他的行踪,此时也不需要藏着掖着。 “乌赤金去了通山大道看来,他对顺丰镖局与蓝衣军的1举1动倒是清楚的很。”孤云飞暗自心惊乌赤金居然对顺丰镖局与蓝衣军对东牙国的偷袭掌握的如此彻底,要知道这些日子以来,寅6和尚寸步不离的紧盯乌赤金不放,就是不让乌赤金察觉发生在东牙山脚下的异状。 这回要不是因为蓝衣军1路追踪由百草堂总堂逃出来的由天朗,这才循线怀疑上了胡须张,更因此发现了疑似乌赤金的踪迹,顺丰镖局还1直以为乌赤金此刻正在7色国与寅6和尚斗得难分难解。 既然乌赤金已经发现了顺丰镖局与蓝衣军的企图,同时又在通山大道上等着迎战,这个机会千载难逢,无论如何,这次都不能让乌赤金再有机会逃脱。 “乌阁主向来不战而屈人之兵,决胜于千里之外,这1点,相信你们再是清楚不过。尤其你们这点雕虫小技,怎么骗得了乌阁主,他让你们赶快过去通山大道,要是晚了,他可是逾时不候,就怕你们这时候认怂了。”由天朗刻意添油加醋的说着。 “关于这1点,就不劳由大人担心了,通山大道周遭,早就布满了顺丰镖局和蓝衣军的人,只要乌赤金1现身,他肯定插翅难飞。 但是我现在比较想知道的是乌赤金是如何从百寿国王宫的御花园里,不动声色的前往通山大道刚刚那3只牛明明就在这里,4方杀神又1直守在王宫周遭,乌赤金无论如何都无法逃了出去。”孤云飞想弄清楚的是乌赤金到底是用什么方法神不知鬼不觉的从7色国来到这里,然后再无声无息的从这里通山大道。 如果乌赤金真敢现身在通山大道,就代表他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其中之1就是他的退路,1旦乌赤金在通山大道上受挫,他1定已经安排好了全身而退的方法,眼下1定要找到这条退路,然后将它彻底堵死。 由天朗此时冷冷的看着孤云飞,他知道自己若是不给个交代,孤云飞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但是刚刚乌赤金才郑重其事的交代自己替他向福利生传话,此时不是与孤云飞硬碰硬的时候。 但是由天朗又担心要是自己泄露了乌赤金的秘密,让孤云飞知道他是如何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到处自由来去,会不会反而害了乌赤金。 “老3,不需要问他了!乌赤金是从这辆马车离开的。”此时孤云飞身边的同伴,祭苍穹说着。 只见祭苍穹这时正蹲在1旁,无微不至的触摸着那辆马车,仔仔细细的观察着上头遗留下来的线索。 “从这辆马车离开的你的意思是说,这辆马车是个结界”孤云飞惊讶的问着。 要知道结界的布设,1向需要汲取周遭环境的灵气仙势,才能让它储备能量去发挥作用,但是这辆马车可是辆正正经经的马车,才刚刚从白象国1路拉到百寿国来,这种像是活物的物件,根本无法落地吸收灵气仙势。 如果乌赤金的结界之术已经到了能在任何物件上设置结界,他就能够不费吹灰之力的悠游于天地之间,完全不受任何拘束,难怪这些年来,即便乌赤金早已缺手断脚,既瞎且哑,但是赤烟7子仍旧拿他莫可奈何。 “没错,马车上清清楚楚的留有结界的痕迹。那3头牛…,我想,乌赤金或许是让这个结界吸干了那3头牛的精血,才能让他在1辆马车上设下结界。”季苍穹推测着说着。 “难怪,难过这不过1千来斤的牛,我们竟然丝毫动不了牠半分,原来是让马车上的结界给牢牢地吸住。”东1这时替他们几个无法扛动那3只牛找台阶下。 “没错,乌阁主刚刚就是从这辆马车上突然出现,然后又突然在这辆马车上消失。”由天朗不去理会这些人的推测到底是对是错,他只想赶快打发掉这些人。 “老4,如果这辆马上设有结界,乌赤金会不会再拿这辆马车当做是他的退路”这个祭苍穹看起来,俨然是个结界高手,孤云飞对结界的1切都得询问他的意见。 “不会,这个结界已经被彻底关闭了,要是我们再晚个半个时辰过来,只怕连结界的痕迹都看不见了。 没想到乌赤金这厮的结界功力高深至斯,想来他在通山大道上的布置也不容小觑,我们还是赶快过去通山大道,别让老大他们吃了暗亏。”祭苍穹急忙提醒着孤云飞。 “远骁国主,由大人,不管你们跟乌赤金的私交再怎么好,今天这件事,你们最好别插手,乖乖的待在百寿国里,否则别怪我们手下无情。”孤云飞话1说完,立刻领着众人奔往通山大道。 /99/99081/31956206.html 第300章。地宫惊奇 水映月1行在巨山大夫的引导之下,终于有惊无险的进入到地堡里来,众人稍事休整后,便马不停蹄地讨论着下1步的行动,只是除了巨山大夫曾经来过这座地宫,所有人在这个地方都是睁眼瞎子,除了相信巨山大夫,他们没有任何选择。 p>   “这个地方,是位于整座地堡的东北角落,当天我跟洛小园他们分开的地方,是这座地堡的东南角落。换句话说,如果我们要回到那里去寻找洛小园的踪迹,就得穿越大半个地堡,这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不但如此,活水之源与光明之城都已经遭到火药炸塌,就算我们想去也去不成,所以透过他们留下来的蛛丝马迹去找他们,这个作法并不实际。”巨山大夫先是点燃1根火把照亮原本伸手不见5指的地堡,接着再对大伙说明现状。 “该怎么做,你就直接告诉大家,这个地方我们从来都没来过,你让我们怎么做,我们就跟着照做。”柳5坦白地说着。 “好!接下来,我们先去找秘雕师叔,那是我师父的师弟,自从他十6岁之后,就1直待在这座地堡里,承担着守护地堡的重责大任,我想,引燃火药炸毁两个地堡入口的人,应该就是他。”巨山大夫突然说着。 “你是说1直以来,都有人负责待在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守护着地堡”水映月好奇地问着。 “那是当然,这里不但是先人安息的地方,更是垂杨部落赖以为生的依靠,我们怎么可能放任无人看守。 不过有关这个秘密,向来只有历代部落长老与我的师门1脉知道,就算是垂杨部落的人对此也是1无所悉。”巨山大夫继续说着。 “也就是说,不管是小园哥哥、5兽军或是狼族,他们进到地堡里来的1举1动,都会被你那个秘雕师叔看得1清2楚”水映月紧接着问着。 “这不好说,不管是活水之源或是光明之城,甚至是火焰洞与骷髅桥,那都是位于地堡的最上层,师叔1般不会待在那个地方,除非那里发生很大的动静。 如果光是区区几个人潜入这座地堡,只要活动范围还是在光明之城或是活水之源那1带,大概是无法惊动长年待在地堡深处的秘雕师叔,所以师叔不1定就能知道洛小园他们的行踪。 身 眼下我最担心的是不久前狼族闯进地堡之后,硬是用火药炸毁了骷髅桥那1带的机关布置,要是当时洛小园还来不及离开那里,此刻只怕是凶多吉少。 再加上后来彻底炸塌活水之源与光明之城的那两次爆炸,就算洛小园不是直接深受其害,在这密闭的地堡里,仍不免受到余波荡漾的影响,只怕所受的伤害也不容小觑。”巨山大夫悲观地说着。 “既然如此,你还在这里磨蹭什么快带我们去找人!”水映月不耐烦地说着。 “我之所以这么说,是想表达两件事,第1是洛小园有极大的可能在那几次爆炸中遭到不测,大家得先做好心理准备。 第2是我们在这座地堡里,或许不免遭遇到我秘雕师叔的攻击,毕竟他的职责就是守护这座地堡,我甚至怀疑就是他炸毁了活水之源与光明之城。”巨山大夫直截了当地说着。 “难道你那个师叔也会对你动手”柳5不解地问着。 “除了部落长老外,压根就不该有人进到地堡深处,这是地堡千年以来的规矩,就连我的师父也未受允许,顶多就是在地堡最外围的1些地方瞎晃。 更何况我从来都不曾见过秘雕师父,此刻他就算见到了我,也不会知道我是他的同门师侄。”巨山大夫无奈地说着。 “不管怎样,我们是来这里救人的,该怎么做还得怎么做,总不能就这么打退堂鼓。”水映月接着说着。 “这是当然,但是我在这里恳求大家1件事,如果接下来我们在地堡里遇上了秘雕师叔,无论如何请大家高抬贵手,毕竟师叔几十年来待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堡里,他的任务就是对付我们这些不请自来的侵入者,那是他的职责所在。 更何况要是秘雕师叔遭到不测,这地堡还有谁来守护地堡1旦不守,垂杨部落或许也将不复存在。”巨山大夫严肃地说着。 “我懂了,就是让我们只能挨打,却不可以还手,是这意思吧”水映月不客气的问着。 “小月,巨山大夫大可不带我们进到这地堡里来,即便是现在,也没必要告诉我们这些,他只要拍拍屁股走人,我们在这地堡里也撑不了多久。 他不过是跟我们打个商量,让我们尽量别伤着他的师叔罢了,妳别曲解他的用意。”柳5劝说着水映月。 “我知道!这里可是他那个师叔的地盘,他不来对付我们就阿弥陀佛了,我们哪敢去去招惹他。”水映月没好气地说着。 “感谢大家的体谅。接下来,我们还得先去找秘雕师叔,要想在诺大的地堡里找人,除了秘雕师叔,还真没有其他的方法。”巨山大夫突然自相矛盾地说着。 “什么你刚刚不都说了你那个师叔会攻击我们这些不请自来的侵入者,还让我们对他高抬贵手,这会居然又让我们上赶着找他去”水映月不可置信地问着。 “没错,除了找到师叔,我想不到第2个方法去找洛小园。姑且不说只有他知道上哪能找到洛小园,就算我们能找到他,接下来该怎么离开地堡,也只有秘雕师父知道。”巨山大夫冷静说着。 “那还不简单,原路出去不就行了…。”水映月话说到1半,就让柳5给打断。 “小月,别跟巨山大夫抬杠了,就先照他的话去做,我们现在得跟老天爷抢时间,不能再耽搁下去了。”柳5劝说着水映月。 ~ 水映月知道柳5所言有理,只好别过头去,对此不发1语。巨山大夫见水映月不再刁难,便立刻进行接下来的部署。 1行人继续跟着巨山大夫往深处走,眼前是1条深遂的走廊,看来是前往地堡深处的方向,越往里走,沙漠的燥热之气也随之消散,不过几百尺的距离,众人竟然开始感到冰寒。 “再往前去,那里就是地堡里最大的1个…,姑且就算是个机关吧,我师父说它叫7重天,因为它上上下下的机关有7层之多。 那是1个非常庞大的迷宫,到底有多大我也不知道,小时候随我师父来到这里,足足花花了3、4天功夫才走出来。”巨山大夫1边走,1边介绍着眼前的7重天。 “得花3、4天才走得出这座迷宫为什么要在这地堡里建1座如此巨大的迷宫如果不想让外人闯进来,直接封了这条甬道就行了,为什么要大费周章去建这座迷宫,还是个能让人破解的迷宫呢”柳5不解地问着。 “7重天在地堡里有着非常重要的关键角色,它的任务就是有效隔开地堡的内层与外层。所谓的外层,指的是活水之源与光明之城这些偶尔会有人进出的地方,就像族人平常会到地堡里取水或避难,或者是不久前闯进地堡来的5兽军或狼族。 至于内层,就是垂杨部落先人安息的地方,不但如此,听说那里还保存着千年以来这片沙漠的许多秘密,密雕师叔数十年来守护的,就是地堡的内层。”巨山大夫继续说着。 “这意思是说,如果我们要想找到你的师叔,就必须经由眼前的7重天,然后去到地堡内层”柳5追问着。 “没错,要想去到地堡内层,就必须穿过7重天这条唯1的路。”巨山大夫笃定地说着。 “既然巨山大夫之前曾经跟你师父走过1次7重天,这回应该是驾轻就熟了。”凉风乐观地说着。 说,欢迎下载- “正好相反!当年我虽然曾经跟着师父走过1遭7重天,经过的地方不过是第1层与第2层,因为师父就是想在这里找到另1个能够离开地堡的出口。 更何况我刚刚不是说了,除了部落长老与我师叔,任何人都不能未经同意就擅自进入地堡深处。 所以这两层的7重天,就是当时我们能够企及的极限,再往下1层走,这7重天就会变成可怕的人间炼狱,阻止每1个擅自闯进来的入侵者。”巨山大夫特地解释着。 “难道巨山大夫手上没有什么地图或是闯关秘技吗当年你的师父又是怎么带你闯过头两层的”凉风继续问着。 “7重天是用来阻挡任何的侵入者,即便是垂杨部落的族人,只要未经同意,1样不得进入地堡深处,你们觉得会有地图或秘技这样的东西吗 要是有,当年我师父就不用花上3、4天的时间来破解这区区的第1层与第2层。换句话说,接下来的第3层到第7层,我跟你们1样,都只能摸黑硬闯,所以大家要提起十2万分的精神,1丝1毫都大意不得。”巨山大夫提醒着大家。 “里面会遇到什么东西吗”凉风继续问着。 “不知道!我只记得第1层与第2层就是1个接1个的迷宫,当时就是在大大小小的甬道里不断地来回穿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师父跟我早就分不清南北了,最后几乎都是靠瞎蒙才能走出来。 至于从第3层开始,师父说过,7重天就会化身食人的猛兽,1口1口吞噬着那些不请自来的入侵者,至于它是怎么将人吞噬的,因为师父也不曾去过,所以我也无从得知。”巨山大夫无奈地说着。 水映月不耐烦大家1直纠结在眼前的7重天到底有多危险,既然都已经来到这里,就只有1个目的,救人!这时她挤过众人,1马当先的往黑暗中走去,不过就是迷宫,见招拆招便可,没有什么好犹豫的。 奈吉见水映月2话不说便往前直冲,急忙赶了上去,不让水映月单独涉险,可人与凉风这时也随之跟上,巨山大夫见状只能摇头叹气,接着仍是加紧脚步尾随其后。 随之而来的1幕,却让所有人当场都1阵目瞪口呆,因为眼前的路居然没了!1堵灰色的石墙横在眼前,将眼前的路挡得严严实实。 “巨山大夫,这是怎么回事没路了”凉风讶异地问着。 巨山大夫挤过众人,仔细地端详着眼前这1堵石墙。这条甬道他记得很清楚,当年赫东师父就是带着自己历经了3、4天的曲折迂回,才好不容易才从这条甬道离开的7重天,尽管已经过了好几十年,他对这条甬道的印象还是历久弥新。 “你们看这堵石墙周边的隙缝,完全看不到历经千百年的沙尘堆积,所有的擦痕都是新鲜的,这堵墙,肯定才刚放下不久。”奈吉指着石墙说着。 “估计是师叔才刚放不久,这阵子有太多外人闯进地堡里去,可以理解师叔为什么会这么做。 如果连这条甬道都不得不将它封闭起来,这就代表已经有人闯进了7重天里,闯进来的到底是洛小园还是那些5兽军呢”巨山大夫猜测地说着。 “你就别说那些没用处的话,先想办法挪开这座石墙,否则就赶紧找出其他的路。”水映月不耐烦地说着。 “别的路就算了,就算有,我也不知道在哪,只能想办法先搞定这座石墙。”巨山大夫摇头说着。 巨山大夫这时让大家将身上背着的包袱都取了下来,瞧瞧有哪些工具可以派上用场,只见几把圆锹1字排开,和1些看不出由头的工具。 “这是要我们1铲1铲的挖开这座石墙”柳5疑惑地问着。 “如果不是用挖的,就只能拿火药硬把它炸开,但是我们随身所带的火药有限,我也没把握这些火药能否炸开这堵石墙。”巨山大夫不敢确定地说着。 这时见奈吉在石墙上4处敲打,像是要找出这座石墙里面是否藏有机关。 “你这是…”水映月好奇地问着。 “这堵石墙又大又重,光靠密雕师叔1个人,绝对无法将它搬动,1定得透过机关设计,才能说放下它就放下它。换句话说,里面1定有什么地方联系着旁边的机关,如果我们能找到那个机关在什么地方,或许会有机会…。”奈吉1边敲打着石墙,1边回应着水映月。 就在大伙这么你1言我1语地说着,突然听到石墙的另1头,有阵若有似无的声响,尽管那声音初时细不可闻,但是柳5与奈吉的内功高深,就算是1只蚊子飞过也逃不过他两的耳目。 奈吉这时俯下身去,将耳朵紧紧贴在地上,仔细聆听着这甬道远处传来的声音,众人这时也纷纷安静下来,配合着奈吉此刻的动作。 “应该是脚步声,石墙的另1头有人。”奈吉对大家说着。 “我们赶快敲打石墙,让另1边的人能知道这里有人。”凉风急忙喊着。 “且慢,现在还不能确定石墙那边的人是谁,现在千万不可轻举妄动。”巨山大夫随即说道。 说,欢迎下载- “除非墙后那个人是你的师叔,否则不管是谁,他们1定都想离开这里,既然我们找不到办法进去,不妨看看里面的人能怎么出来,现在正是我们彼此最好的机会。”水映月理所当然地说着。 “这地堡里是否…。”巨山大夫正要继续解释,石墙后突然传来几声敲击。 “大家听,墙后头有反应,他知道这里有人。”凉风兴奋地说着。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1起安静了下来,要听听墙后的人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不管你们是谁,从现在开始,地堡的历史性任务已经告1段落,从此将永久封闭,你们是打哪进来的,现在就打哪出去。”1个苍老沙哑的声音从石墙边的缝隙传了过来。 “师叔!师叔!您是秘雕师叔吗我是巨山,是赫东的弟子,师父说我小时候您还曾经抱过我,您记得吗”巨山不确定这声音是否来自师叔秘雕,但是这么苍老的声音,再加上其中的口气和语意,大概率就该是秘雕师叔才是。 墙后那人听到巨山这话,1时没有回应,也不知道是隔了1座石墙而听不到,还是根本就不予理会,或者他根本就不是秘雕。 “里面有机关能将这座石墙给打开吗”水映月等不及墙后那人的回应,急忙的开口问着。 此时墙后还是没有任何回应,也不知那个人是已经离开了,还是根本不想搭理墙外的这些人。 “不管怎样,能不能请你吱个声我们急着救人,能不能行个方便”水映月焦急地都快哭了出来,由她刚刚听到这地堡将永远关闭的话,那不就代表洛小园将1辈子给困在这里面。 身 “小月姑娘,妳别急,让我再试着跟他说说。”巨山大夫试着安抚着水映月。 “师叔,如果你是我师叔秘雕,请你1定要听清楚我现在所讲的话。 不久前闯进地堡里的人,有1个十8、9岁的大男孩,他的名字叫洛小园,真实身份是现在的狼族少狼主。 眼下有几万个狼族后代正聚集在美人湾沙漠与星海沙漠之间,正等着迎接这个暌违了1千多年的少狼主,如果他们接不到人,只怕北境沙漠将再次迎来1场腥风血雨,而这个叫做洛小园的孩子,是唯1可以安抚狼族后代的人。 如果师叔就此将这个洛小园关在地堡里,别说北境各部落难免遭殃,狼族后代对垂杨部落更是非得除之而后快,请师叔务必先见我们1面,我们好当面跟师叔解释清楚。”巨山大夫继续对墙后那人说着。 /99/99081/32003050.html 第301章。秘雕师叔 巨山大夫1口气说完这话,依然得不到墙后的任何回应音,所有人根本无法确定现在到底是什么状况。 “不管你是不是巨山大夫的秘雕师叔,总之我告诉你,你要是不将小园哥哥给放出来,我1定会想尽办法炸掉这座堵石墙,就算是炸掉这座地堡也在所不惜,无论如何,我都会将小园哥哥给救出来。水映月气急败坏地说着。 “小月姑娘,千万不能意气用事,我们还是…。”巨山大夫担心水映月这话会激怒墙后的人,尤其以他对这个秘雕师叔的了解,绝对不是个可以随意挑衅的人。 “巨山大夫,不如我们先用少许炸药制造点效果,让墙后之人知道我们不是开玩笑的。”柳5这时建议着巨山大夫。 “开什么玩笑如果墙后那个人真是我的师叔,我们在他的地盘用炸药吓唬他,别说他会不会启动地堡里的机关来对付我们,就说如果洛小园现在就落他的手里,难道还能对他手下留情吗”巨山大夫不以为然地回应着。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现在还能怎么办对方看来完全不想理会我们,我们甚至不知道他还在不在那里,难道就这么继续耗下去”柳5明显也感到越来越不耐烦。 “石墙后的朋友,如果你还在,不妨给点反应,让我们知道你还在,否则我们只好想办法炸掉这座石墙。”秋原王子这时也开口说着。 这时墙后总算再次传来几声对着石墙的敲打声,表示墙后的人还在那里。 “能否先让我知道您是不是我的秘雕师叔”巨山大夫仍是忙着确认墙后之人的身份。 身 众人这时又再次安静了下来,要听听墙后到底有什么回应。 “孩子,我记得你叫巨山吧,赫东现在还活着吗”墙后突然传来这么1句话,看来果然就是巨山大夫的秘雕师叔。 “师叔,我是巨山,您没记错。您老人家身体可好师父2十多年前就过世了,他还在世的时候,经常惦着您。”巨山大夫试着以温情打动对方。 “他死了2十多年前…,这家伙居然那么年轻就死了真是报应!他还以为自己待在地上,肯定能活得比我久,老天毕竟有眼,还是让他早死了那么多年。”秘雕此时所讲的话,乍听之下虽然饱含怨气,但是语气间却丝毫不见愤怒。 “师父向来喜欢冒险犯难,身上难免积累1些旧疾,这才英年早逝。倒是师叔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想来身子骨还颇为硬朗,师侄真为师叔感到开心。 不知师叔能否先打开这座石墙,好让师侄当面向您请安”巨山大夫试着先说服秘雕将这座石墙打开。 “这座石墙既然放下了,就表示不会再有打开的那天。我刚刚已经说了,这座千年地堡的历史使命已经到此圆满,再也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你们想炸毁就炸毁吧。”秘雕语气平静地说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管这座地堡的历史使命是什么,也不管它炸毁不炸毁,总之你先把小园哥哥放出来再说!”水映月1听秘雕所言,心中1股不安由然而生,因此急忙对秘雕说着。 “师叔,洛小园这孩子的身份非同小可,外头更是有着天大的难事等着他去处理,无论如何,您都得让那个孩子先离开地堡再说。”巨山大夫当然知道秘雕那句话所蕴含的意思,因此急忙再次强调洛小园这个孩子的重要性。 “巨山,我相信师兄生前1定跟你提过,这座千年地堡除了那几口坎井外,更重要的是它还还背负着北境所有部落的命运。 我们之所以千百年来始终守护着这座地堡,绝对不是为了哪几口能够糊口度日的坎井,垂杨部落现在不过就几百口人,不管迁徙到附近哪个绿洲都能活得下去。 当然更不是为了地堡里躺了几个早就死透凉透的先人,千百年来除了像我这样的地堡守护者,根本没有任何人进得了这里,换句话说,现在也不会有人还惦着那几具骷髅。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需要派个像我1样的活死人,用1辈子的时间守在这里面当然就是为了藏在地堡里的那些秘密。 如今,北境即将迎来命运的转折点,也就是说,地堡里的秘密再也没有存在的价值,现在正是地堡与那些秘密该彻底消失的时候。”秘雕这时说着所有人都听不懂的话,就算是巨山大夫,也无法理解其中的含义。 “这地堡爱怎么消失就怎么消失,你还是得将小园哥哥交出来!否则我就动手炸墙了。”水映月1边说着,1边转身去寻着巨山大夫带来的火药。 “小月姑娘,莫急。”巨山大夫先是制止了水映月,接着再对秘雕说着:“师叔,那个叫做洛小园的孩子,现在可还安好” “你说的是那个让你带进地堡里来的孩子吗”秘雕这时问着。 “没错,不久前我曾经带着3个人进到地堡,并且将他们困在火焰洞与骷髅桥之间,其中最年轻的那个孩子,就是洛小园。”巨山大夫急忙解释着。 “他已经走了。”秘雕突然说着。 “走了他去哪了不可能,上头到处有人盯着,他不可能就这么离开却不让任何人发现。”巨山大夫讶异地问着。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他都能避开众人耳目从垂杨部落溜到地堡里来,为什么就不能再次避开众人耳目,从这里离开垂杨部落呢”秘雕反问着巨山大夫,也让巨山大夫知道自己很清楚洛小园他们是怎么进的地堡。 水映月这时心想,如果秘雕连洛小园是怎么来到地堡的过程都能1清2楚,就代表他不但曾经遇上了洛小园,甚至还跟洛小园有过1番交谈。不但如此,双方1定是在没有敌意的情况下,洛小园才会将这些过程毫无保留地对秘雕交代,看来秘雕与洛小园之间肯定还发生了1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既然小园哥哥已经走了,你能否告诉我们他是什么时候走的我们现在又该去哪儿找他”水映月试着对秘雕套话。 这时石墙后突然又陷入1阵沉默,不知道是秘雕不想回答水映月这个问题,还是根本就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师叔,您还是先将这座石墙给打开,师侄好…。”巨山大夫还是想让秘雕先打开这堵墙,无论如何,至少先争取能当面讲话的机会。 “他已经走了好几天了,至于到底是几天,我这地堡里暗无天日的,我也说不准到底走了多久。 至于你们该去哪找他…,天底下又有谁能知道该去哪里找他呢”就在大家全神贯注听着秘雕说出可以上哪去找到洛小园时,4面8方突然传来几声像是夏季午后的雷鸣,又像是远方狼群的呼嚎的声音。 “这是地鸣,地堡要塌了,你们快走,迟了就来不及了。”秘雕急忙提醒着众人。 “地鸣什么是地鸣”水映月听到秘雕慌张急促的声音,这时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地鸣,就是地龙翻身前的鸣叫,马上就要地震了。”巨山大夫立刻解释着。 小说,欢迎下载< 巨山大夫当年听过师父赫东曾经这么告诉过自己,他小时候曾在死亡峡谷边缘遭遇过千年1遇的大地震,地震来临之前,整座山谷会发出呜鸣之声,那声音是来自地底之下,会在山与山的间隙之间久久萦绕不去。 当时赫东的师父告诉赫东,地震是因为地龙翻身所致,而地龙在翻身之前,都会发出呜鸣之声以警示天地万物,让天地万物知道自己不久之后便将翻身,好让大家有所准备。 “你还没告诉我们上哪去能找到小园哥哥”水映月这时顾不得什么地震不地震,事实上,她这辈子就从没遇过什么像样的地震,哪能知道地震到底有多可怕,更别说身处地堡之中,势必将遭受更为强大的地震之祸。 “别再惦着他了,你们现在还是逃命要紧,要是继续赖在这里,只怕到时候想走也走不掉了。”秘雕继续说着。 “师叔,就求您行行好,告诉我们洛小园上哪去了”巨山大夫仍是恳求着秘雕告知洛小园的下落。 “就算告诉你们,你们也找不到他,等到该他出现的时候,他自然就会出现。好了,我得赶紧去处理1些事情,没时间跟你们继续瞎磨菇了。”秘雕匆忙地打发着众人。 “师叔!洛小园是不是去了3大圣山这几天我们在地堡外,见过好几次3大圣山的海市蜃楼!”巨山大夫突然问出这句话。 赫东曾经告诉过巨山,这座地堡里埋藏着许多北境千百年来不为人知的秘密,尽管赫东也不知道这里面到底都有着哪些秘密,但是他能肯定那1定是对整个北境来说,最为重要的秘密。 甚至重要到这么长时间以来,必须从不间断地派驻武功高强,并且精通各种机关布置的高手,无时无刻守护着这座地宫。 当年的赫东,便是因为不想1辈子都不见天日的待在这地底下,守着那些不知道还有没有用的千年秘密,这才故意在武功比试上输给了秘雕,让秘雕因此被部落长老指派去守护地堡。 pp< 秘雕在知道赫东的居心叵测之后,自然对这个师兄怀恨在心,毕竟做为这座地堡的守护者,就代表1辈子都无法离开地堡,就连死都得死在地堡里头。 因此在秘雕即将进入地堡的前1刻,他亲口告诉了师兄赫东1个天大的秘密,他谎称只有地堡守护者,才能1窥3大圣山的真面目,百年之后,只有地堡守护者才有资格回到所有人梦寐以求的3大圣山。 对北境这些来自3大圣山的后人来说,有朝1日能回到3大圣山,是所有人世世代代的梦想,秘雕在进入地堡之前,刻意将这个秘密告知赫东,就是要让赫东后悔,这也是赫东为什么经常带着巨山暗闯地堡的原因。 只是地堡里是不是真有关于3大圣山的秘密,多年以来赫东也无法确认,毕竟除了密雕之外,他从未听过任何人提起地堡与3大圣山之间有着什么关系,即便是部落长老对此也是3缄其口,说不定那只是秘雕为了报复自己,故意编造的谎言,好让自己1辈子后悔莫及。 巨山大夫此刻听到秘雕如此高深莫测的说着洛小园的下落,再加上这几天在垂杨部落又6续出现3大圣山的海市蜃楼,这才让巨山大夫不由自主地将他们联想在1块。 “你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多问,或许这千百年来,3大圣山就是1直在等着那孩子的出现,如今既然等到了他,1切便都该做个了结。 好了,我不能再多逗留了,你们快走吧。”秘雕渐行渐远的将这些话给1口气说完。 众人听完秘雕突然说出这话,这时1齐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巨山大夫,他们万万没想到最后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 “你…,你既然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为什么始终都不告诉我们”水映月怒不可遏的问着巨山大夫。 “这…,我也是刚刚才突然想到,我事先根本就不知道…。”巨山大夫语无伦次的解释着。 读小说 “胡说,这种事哪能突然想到这几天垂杨部落附近1再出现3大圣山的海市蜃楼,你怎么可能没想到”水映月追根究底的问着。 “我…,我也是刚刚听到师叔那样说着,我才联想到是不是与3大圣山有关。”巨山大夫尴尬的说着。 “小老板,现在不是追究这件事的时候,我们得赶快离开这里,马上就要迎来地震,这里太危险了。”奈吉这时提醒着水映月。 “我不走,我有预感小园哥哥肯定还在这地堡里,他1定是被那个秘雕老头给困在里面。更何况如果这里真那么危险,那个秘雕老头更应该马上离开才是,你们听他刚刚的语气,1副就是要回到地堡深处去的架势,这像是有危险的样子吗 尤其这座地堡都已经在这里1千多年了,难道这1千多年来,这里就从来都不曾出现过地震真要是那么可怕,这座地堡早该不知毁过多少次了。”水映月有理有据的推测着。 “4当家,小月这话说的或许没错,都过了1千多年,这地堡肯定也经历过许多次的地震,如果过去的地震这地堡都捱得过,有什么道理这1次会挨不过 更何况你看,这条甬道里的岩石质地非常坚硬,我相信1般地震肯定损害不了它,说不定我们继续待在这里,反而才是安全的。大家想想,要是我们正在地堡出口却突然遇上地震,那不是比待在这里要危险得多吗”柳5这时突然附和着水映月的意见。 “这话虽说不无道理,但是这地震要是1来,把地堡所有的出入口都给封死,就算这地堡捱得过去,我们肯定也出不去了。”巨山大夫担心地说着。 “如果我们出不去,就表示小园哥哥也出不去,我们刚好留下来找小园哥哥。”水映月仍是坚持她的想法。 水映月话才说完,整座地堡便剧烈地前前后后地摇晃了起来,刚刚才稍事停歇的地鸣之声,这时又在整座地堡中呜呜响起,巨山赶紧招呼着所有人紧贴墙边蹲下,减少被甬道里塌陷石块击中的机会。 小说。app<,。app。 这1阵前后左右的剧烈摇晃,不知持续了多久,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当众人正要站起身的同时,另1波上下剧烈的震动又随之而来,不同于刚刚的左拽右甩,这次是上上下下的将所有人抛起又落下,就连甬道的那堵石壁也在不断地抛摔中破裂倾倒。 接下来,便听到地堡里不断传来石块崩塌的声音,想来里面毁坏的情况要比想象中来得严重。 “大家看看身边的人,确定是否都还安好无恙吗”巨山大夫问候着所有所有的人。 众人前后左右地看着身边的人,纷纷对巨山大夫回报平安。 “巨山大夫,这才1转眼就是天摇地晃,你那个秘雕师叔会不会有事呢”可人这时突然问着巨山大夫。 “先过去看看再说。大家要特别小心,前面的7重天可不比这条甬道,这条甬道是从坚硬的岩盘中硬凿出来的1条通道,刚刚那地震或许还奈何不了它,但是7重天可就不1样了,这7重天可是经过先人们各式各样的精雕细琢,绝对不像这条甬道如此粗旷朴实,这地震对它肯定会造成不小的伤害。”巨山大夫提醒着大家。 “我们快进去7重天,要是你那秘雕师叔真不幸让可人给说中了,说不定我们还来得及救他。”水映月着急地说着。 巨山大夫于是赶忙领着众人,6续从石墙的崩坏处爬了进去,此时大家的心里固然是惦着或许还身陷地堡里的洛小园,却也知道只有在秘雕的身上,才能问出洛小园的下落。 所幸这个地震来得正是时候,要不是它,那堵石墙还真没人奈何得了,经过这么1震,就算没有秘雕带路,大家也可以靠自己闯进地堡。 /99/99081/32012686.html 第302章。忠诚伙伴 众人跨过石墙后不过几十尺,就给塌落的岩盘石块严严实实的挡住去路,果然1如巨山大夫所说,这里头的7层天,毕竟还是禁不起那阵地震的摧折。 水映月这时2话不说,回头跟奈吉要来巨山大夫带来的铲子,自顾自的就铲起了挡在前方的乱石。 “小老板,妳可不能这么乱78糟的1通乱挖,才刚刚经历过1番强震,这崩壁落石1时还不稳定,更何况随时还有可能出现后续的余震。”奈吉急忙提醒着水映月。 p> “没时间想那么多,刚刚那个秘雕老头肯定就在前方不远处,他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去哪里打听小园哥哥的下落得想办法尽快救出他来,就算来不及,也得在他咽气之前,让他告诉我们如何找到小园哥哥。”水映月倔犟地说着。 “他刚刚不是已经承认了,小园已经在两天前去了3大圣山,我们只要继续往3大圣山寻去便可。”奈吉提醒着水映月。 “就算小园哥哥真的去了3大圣山又如何整个北境的人,1千多年来,世世代代都在找着3大圣山,又有谁能真正找到 眼下唯1的机会就是拦住那个老头,让他告诉我们3大圣山到底在哪,否则我们上哪去找3大圣山”水映月不以为然地说着。 “小月说的没错,这个秘雕肯定知道怎么去3大圣山,再怎么说,他也1定知道能怎么找到小园。 秘雕才刚1离开,地震就紧接着袭来,你们看眼前7重天的这番模样,他绝对走不了多远,我们的确该把握时间找到他才是。”柳5这时附和着水映月的想法。 “小月,挖石开路的事,让我的人来做,妳1个小姑娘哪有那个力气。”秋原王子这时让他的两名侍卫拿着铁锹上前接下水映月的工作。 巨山大夫眼见无法拦住水映月的1意孤行,只好加入帮忙的行列,他心里非常清楚,就算自己要撤退离开地堡,凭他的1己之力,也无法推开地堡出口的石板,毕竟那上头可是有着十几尺深的沙子重压。 只是7重天里头崩塌的险状完全可以想象,眼前这些乱石危壁,或许是受灾最轻微的地方,1旦深入地堡深处,只怕更是9死1生。 “大家暂且让开,我先扔个火把进去,还是先将里头损坏的状况看个清楚,不能这么黑灯瞎火的乱挖1通。”巨山大夫提醒着众人。 就在巨山大夫这么1说的同时,7重天里突然传来1阵又1阵的石块搅动的声音,这声音完全不似刚刚地震时所造成的石壁崩落,更像是有人在搅动着石块的声音。 巨山大夫急忙将火把扔了进去,众人这时立刻从石头间的隙缝看了进去,只见大家都是看得目瞪口呆,完全无法相信眼前所看到的1幕。 原来7重天里面那些崩落的乱石,这时都像是水里的漩涡,1个挨着1个的螺旋打转,然后便慢慢地往地底深处给吸了进去。 换句话说,这7重天就像是1只张大嘴巴的怪兽,将这些乱石通通吸到他的肚子里去。 “快,快将这些堵着路的石头挖开,我们得趁这个机会跟着那些石头进去。”水映月急忙对众人说道。 “跟着那些石头进去进去哪”柳5不解地问着。 “当然是进到地堡深处,照这些石头滚动的状况来看,那个秘雕老头肯定也是1起被卷了进去,如果小园哥哥还在地堡里头,这更是我们闯进地堡深处的最佳时机。”水映月急忙解释着自己的想法。 众人彼此间面面相觑,1时间没人拿得定主意到底该怎么做,毕竟这可是生死攸关的时刻,要是等到那些滚石尘埃落定,只怕就再也没有机会闯进地堡深处。 但是若要像水映月所说,跟着那些滚动的石头闯进地堡,只怕还没去到地堡深处,这1行人就会在途中被那些石头给碾成肉泥。 这时秋原王子2话不说,1把将侍卫手上的铁锹抢了过来,随即死命的挖着眼前那堆乱石,看来他是完全同意水映月的想法。 “这是我跟小园自己的事,你们都不用插手,如果这次我没法活着回去,记得帮我带个口信回去给我父亲,别让他没完没了的挂念着我。”秋原王子对身边两个侍卫交待着。 水映月见秋原王子自己动手挖了起来,她也取来1把圆锹,跟在秋原王子的身边1起开挖。 “这是我跟小园哥哥自己的事,你们都不用插手,如果这次我没法活着回去,也记得帮我跟云姨说1声,还有灵蛇师祖。”此时的水映月,因为1直待在北境,还不知道灵蛇已经过世的消息,因此特地提醒奈吉带上口信给灵蛇。 奈吉这时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他的身份就是拼死保护眼前这个小老板,哪有可能自己1个人灰溜溜的回去报信。 “小老板,还是让我来吧,这挖土开道的事还是得让我这种专家来干,你们哪知道怎么在这些乱石中挖出1条道来。”奈吉硬是将水映月手中的铁锹给抢了过去,1边老马识途的干起活来,1边指示着秋原王子该怎么配合自己。 柳5与巨山大夫眼看拦不住水映月与秋原王子的这股劲,又不能扔下他们1走了之,只好卷起袖子1起帮忙干了起来。 不过1会,乱石堆中便出现1条勉强可钻过1个人的间隙,水映月身形娇小,1马当先的爬了进去,随后就是秋原王子与他的两位随从,然后是巨山大夫。 这时奈吉突然1把抓着柳5,接着运起内功,只听得几声关节的格格作响,然后大汗淋漓地对柳5说道:“这回你得帮我1把,我已经尽了全力,顶多就只能挖出这么大的1到缝隙。 就我这身板,无论如何我是钻不过去,现在我将两条胳臂都卸了下来,待会得请柳大总管想办法将我从那缝隙里塞进去,等穿过这堵乱石,再请柳大总管帮我把胳臂接上。” “你…,你这又是何苦,有我跟在小月身边,我1定会照顾她周全。”柳5不忍地看着奈吉。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那是我的任务,我不能让小老板自己1个人只身犯险,不过就是装卸胳臂的小事,还请柳大总管成全。”奈吉满头大汗的对柳5说着。 “好吧,你忍着点。”话1说完,柳5便将奈吉像条棉被1样的折叠起来,然后使劲的将他往石堆里塞。 只是奈吉那身型实在臃肿,就算是卸了两条胳臂,缩减了肩膀的宽度,那肚子仍是卡在石堆中进退不得。 “柳大总管,别怕我肉疼,尽管使劲推,就算蹭破点皮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小老板就要走远了,我们得赶快跟上。”奈吉赶忙催促着柳5。 柳5虽说不忍看奈吉如此自残舍身,但是奈吉既然都已经不计1切的咬牙撑着,自己无论如何都该助他1臂之力,要是自己再这么迟疑不定,要是奈吉赶不上水映月的脚步,他这1番苦心便都要白白浪费。 “知道了,你再忍忍。”话1说完,柳5气沉丹田,将7成内功透过奈吉的双脚,1寸1寸地推着奈吉穿过石堆。 不1会,柳5总算是将奈吉给推了过去,只见奈吉的前胸与后背尽是鲜血淋漓,所幸7重天里昏暗不明,这才不至于1眼看去触目惊心。 众人这时都来到了如同漩涡般滚动的石块边缘,只见成千上百的石块在眼前不停的翻动,大家1时都不知道该如何进行下1步。 这时秋原王子仍是1马当先的站上前去,他取下胸前的护甲戴在头上,1看就知道就是打算跳进这乱石漩涡里。 “小月,我先进去看个究竟,要是里头1切安全,我会马上喊妳进来。”秋原王子怕水映月1时冲动,于是叮咛着水映月。 水映月哪等的及秋原王子先进去1探究竟要是里头不安全,难道自己就不进去了吗只见她撕下裙摆,简单做成1条头巾系在头上,算是聊胜于无的保护着自己的头部,没等秋原王子来得及反应,便1跃跳进乱石漩涡之中。 这时只见1个庞然黑影1闪即过,跟着水映月1起跃入乱石漩涡,原来那身影正是随后赶来的奈吉,他吃尽苦头的挤进7重天里,就是为了能随身保护水映月,这才毫不犹豫地跟着水映月1跃而入。 凉风与可人这时也紧跟着水映月与奈吉跳入乱石漩涡之中,不管是洛小园或是水映月,都是未来东牙山的栋梁支柱,可不能让这两个人有任何意外。 秋原王子原本是1马当先的要跃入乱石漩涡之中,没想到才1转眼,1群人都已抢在自己前面,这时他也带着两名侍卫前后跟了进去。 这下只剩柳5与巨山大夫站在1旁,柳5对巨山大夫惨然1笑说道:“这是我们的事,你就别来凑这个热闹了,你把身上跌打损伤的药给我1点,我想,待会我们1定都用得到。” 巨山大夫看着眼前这1群热血澎湃的伙伴,心中不免1时激动,他已经好久不曾体验过这般热血,现在看着他们为了洛小园各个奋不顾身,尤其洛小园又是自己亲手将他困进地堡里来,于情于理,自己都不该是袖手旁观的局外人。 他拍了拍柳5的肩膀,微微1笑地说着:“既然都在同1条船上,大家便都是同伴,分什么你们的事还是我们的事!走吧,别让人说我们两个老家伙年纪越大胆子越小。” 巨山大夫话1说完,不等柳5再有所言语,也是1跃投进乱石漩涡里。 众人这1前1后争相跃入,大家都跟着数之不尽的石头在漩涡里碰撞推挤,每个人无不被石头砸得头破血流。 1路上始终紧紧抱着水映月的奈吉,以自己的身体替水映月挡住大部份的撞击,好不容易熬到石块纷纷停止了滚动,这才寻了1处安全的地方躲开可能随后而来的石头。 说 奈吉的双臂这时缓缓的松了开来,他轻声的对水映月说道:“小老板,没事了,我们安全了。” 水映月这时只感觉到1脸1手的温热黏忽,因为7重天里几乎伸手不见5指,她根本不知道这些粘黏在脸上手上的东西是什么。 只是正当她要挣脱奈吉本已松开的双臂时,却发现自己与奈吉的身子居然紧紧地黏在1起,这时突然又闻到1阵又1阵的血腥味,她才惊觉到自己身上竟是沾满了奈吉的鲜血。 “奈吉,你怎么了你还好吗”水映月急忙问着。 奈吉这时虚脱无力的对水映月说道:“小老板,我没事,就是得让我歇1口气。” 原来奈吉刚刚经由柳5的协助,好不容易穿过了那窄窄的乱石缝隙,急急忙忙的又让柳5将已经脱臼的双臂给接上,紧接着又跟着水映月1跃进入乱石漩涡。 这电光火石间,奈吉完全来不及稍作调整,他唯1能做的就是以自己巨大的身躯紧紧抱着水映月,别让她娇小的身躯遭到石块的撞击。 只是奈吉酸痛无力的双臂根本无力保护自己的头部要害,在这1般折腾之下,只能任由大大小小的石块前仆后继的不断砸在自己的头上、身上,就算奈吉再怎么皮厚肉粗,他的脑袋也禁不起这般的撞击。 “你…,你是不是流了许多的血”水映月这时突然紧张了起来,1直以来,她早就习惯了奈吉的神通广大,她几乎忘了奈吉其实也是血肉之躯。 “我没事,就是有点累,有点…,妳…。”奈吉这时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到即便水映月的耳朵就贴在奈吉的嘴边,她也完全听不到奈吉的声音。 —— “你说什么,我没听清楚,你再讲1次。”水映月这时逐渐感受到奈吉压在自己身上的重量。 这时候,1股巨大的恐惧突然袭上水映月的心头,难道奈吉就这样走了那个这些年来始终跟在自己身边的奈吉,那个不管遇到什么事都能游刃有余去解决的奈吉,那个最让云从龙与自己最是放心的奈吉,难道就这么倒了下去 “你快跟我说话!你不要吓我!”水映月急忙大声喊着。 在水映月1阵又1阵的呼喊下,奈吉始终不曾给予任何回应,水映月只能颤颤巍巍地搭着奈吉的脉搏,同时以手指探着奈吉口鼻的气息,这时水映月算是清处的知道,她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奈吉。 这时1股强烈的内疚感袭上水映月的心头,她心里很清楚,奈吉是因为自己的任性妄为而枉死,只是1直以来,她以为奈吉总是能有惊无险地帮自己解决任何问题,没想到这唯1的1次例外,居然就造成永远无法弥补的遗憾。 水映月紧紧抱住奈吉的尸体,欲哭无泪的发出自己都无法理解的声音,她很想放纵的大哭1场,这段时间以来,不管是因遍寻不着洛小园的踪迹,或是在北境沙漠上因为自己的原因而失控的狼族后人,在在都让水映月承受着巨大沉重的压力。 此刻再度遭遇到奈吉因为自己而死,即便水映月的心里素质再是如何强大,眼下都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 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紧咬着牙度过眼前这1关,自己是为了营救洛小园而来,而奈吉又是为了自己而牺牲,自己有责任不让奈吉就这么枉死,她必须强打起精神,不能让自己倒在这里。 这个时候,不远的地方已经6续传来同伴间彼此招呼的声音,1开始是凉风与可人,他们的声音虽然遥远且微弱,但是听得出来安全无虞,此时此刻,伙伴的安全才是水映月最大的支柱。 “我在这里。”水映月大声的回应着凉风可人,她知道大家最担心的1定是自己的安危,因为在所有人里面,她的武功是最微不足道的1个。 再接下来是秋原王子与他的两位侍卫,他们的武功虽然说不上上乘,所幸年轻力壮再加上皮厚肉粗,不管身上是否有伤,至少他们的声音让自己感到放心。 现在水映月最担心的就是柳5,虽说他的武功高强,尤其正当壮年,但是这个乱石漩涡的威力非同小可,7重天里又是暗无天日,那些乱石会从哪个地方飞过来,置身其中根本无从躲避,尤其这柳5与奈吉1样,都是为了保护自己而1同前来北境,水映月已经禁不起再1次的挫折。 所幸柳5的声音这时也隐约传了过来,他同样在黑暗中叫喊的水映月的名字,他1样肩负着水映月安全的压力,这可是他在云从龙面前拍着胸脯保证过的事。 “小月,妳在哪出个声音让我知道。”柳5在黑暗中喊着。 “我在这。”水映月这时点燃了随身携带的火折子,让众人知道她的位置在哪。” 众人这时循着昏暗的光线,小心翼翼的摸索着往水映月的方向靠了过去,他们看着水映月1脸1身的血迹,惊讶又担心地看着水映月。 “我很好,大家不用担心我。但是,奈吉为了保护我,走了。”水映月将手中的火折子靠向奈吉的身边,让大家看清楚身后的奈吉。 巨山大夫这时赶忙走向前去,1边搭着奈吉的脉搏,1边轻摇着耐吉的身子。 只是斜躺在1旁的奈吉仍是1言不发,好似仍然安静地在水映月身后守护着她。 巨山大夫这时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头请柳5将奈吉的尸体端端正正的摆好,免得1会尸体1旦僵硬,便难以让奈吉保持安详优雅的姿态安息。 原来巨山大夫在经历乱石漩涡的诸般折腾后,不幸遭巨石打折了自己的左手,此时左手只能软弱无力的挂在身边,这才不得不开口请柳5帮忙。 “小月姑娘,你放心,我会祈求垂杨部落的先人帮你照顾好奈吉兄弟,他在这里最受到最好的照顾。”巨山大夫话1说完,就闭上双眼,虔诚恭敬地为亡者祈祷。 /99/99081/32029754.html 第303章。七层宝塔 柳5这时轻抚着水映月的头,温言的对她说道:“没事了,他经历痛苦的时间不长,也算是走得安详。” 水映月轻轻挣开柳5的手,蹲下身去静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奈吉,然后又东张西望的到处张望,虽然昏暗的光线让她所见有限,仍然看得出来她正努力的试着找寻某些东西。 可人这时也靠近水映月的身边,蹲了下来说道:“妳想找些什么,我帮妳1起找。” 水映月倔犟又无助地说道:“我想找个地方好好安葬他,不能让他就这么躺在这里。” 巨山大夫1边让柳5帮他包扎着左手的伤口,1边对水映月说道:“地堡里都是坚硬的岩盘,妳肯定找不到地方能挖个墓穴将他安葬,不如就地取材,用这里大大小小的石块帮他堆积出1座坟墓。” 读者身 水映月点了点头,这时的她,知道自己不能再恣意妄为,已经有个奈吉为自己付出惨痛的代价,她不能再不知好歹的1意孤行,而是便到处寻着适合的石块,1个1个的堆砌在奈吉的身边。 柳5这时继续问着巨山大夫:“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为了节省手上有限的火折子,除非必要,众人尽量省着使用,因此除了刚刚水映月点燃的火折子以外,其他地方都是1片黑暗,完全看不到眼下到底身处什么环境。 “我从来不曾来过地堡深处,我也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大家应该先找找这附近是否有火把之类的东西,至少先把这里瞧个清楚再说。”巨山大夫对大家说着。 “你是不是再跟大家说说这个地堡跟3大圣山之间的关系!过去大家所听说过的3大圣山,都是在弱水绿洲看到的海市蜃楼,怎么这回我们却是在垂杨部落看到的3大圣山”柳5这时突然问着。 “海市蜃楼的事,向来都是沙漠上以讹传讹的说法,从来就未曾经过任何人的证实。 至于这几天我们在垂杨部落看到的那3大圣山,说实在的,我也仔细看了好1会,那的确是我所听说过的3大圣山,但是我也不能确定那就是真的3大圣山。”巨山大夫解释着他对3大圣山与海市蜃楼之间的看法。 “你这意思是说,3大圣山在弱水绿洲的说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柳5疑惑地问着。 “我不敢这么笃定,但是事实上,就算曾经有人真的在弱水绿洲看到有着3座大山的海市蜃楼,并不代表那就是北境的3大圣山,毕竟从来就没人知道3大圣山到底长得怎样。 如果我们看到的那3座大山就是北境3大圣山,又是什么原因让3大圣山从弱水绿洲搬到垂杨部落来”巨山大夫继续说着。 身 “你师叔说小园两天前就去了3大圣山,那又是怎么1回事”柳5紧接着追问着。 “或许这3大圣山,根本就不是我们想象中的3座高山。传说中曾经的北境,是1样无际的1片绿油油的草原,就因为1只火龙的出现,便让遍地绿草成了1片赤裸裸的干砾沙漠,这样的传说,根本没有任何说服力。 就算那只火龙真有能耐将整个北境的草原变成沙漠,难道牠也能1口气吞掉3座圣山所以我压根就不相信那些传说,遗憾的是千百年来的传说就是如此,北境这些人也只能1代1代的活在这些传说之下。”巨山大夫无奈的说着。 “或许所谓的北境3大圣山,从来就不是山,当时说不定是为了避人耳目或混淆视听,这才故意用山来命名。”水映月1边替奈吉堆砌着石墓,1边呼应着巨山大夫的说法。 “没错,我也1直是这么想的。当时秘雕师叔对师父说着地堡里有着关于3大圣山的秘密,我甚至曾经想过那3大圣山或许就藏在地堡里头,如果再加上刚刚师叔也亲口承认了洛小园已经在两天前去了3大圣山,我更相信如果这3大圣山就在这地堡里头,或许3大圣山自始至终就不是山。”巨山大夫附和着水映月的说法。 “这些不过都是猜测,到目前为止,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你们的想法。”柳5泼了水映月与巨山大夫1盆冷水。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秋原王子的侍卫所喊出的声音,他们是奉秋原王子命令,在附近搜寻是否有火把之类的照明工具。 “这边发现了1滩血迹,血迹还未干,肯定是刚留下不久。” 1众人闻声立刻赶了过去,纷纷蹲了下来仔细端详着那滩血迹,这滩新鲜的血迹代表着这个地方除了在场的这些人以外,还有其他人在不久前也出现在这里。 “这滩血迹甚至还有着余温,看来,多半是那个秘雕师叔所留下来的,倘若如此,我们冒险跟着乱石漩涡来到这里的决定并没有错。”柳51边触摸着地上那滩血,1边说着自己的想法。 “如果这滩血迹是师叔留下来的,他受的伤可不算轻,我们得赶紧找到他,千万别再发生另1个遗憾。”巨山大夫忧虑的说着。 “既然流下了血迹,自然就会留下线索,我们马上分头去找。”柳5立刻建议着。 “绝对不可,这个地方不知是否还在7重天的范围里,如果是,这里的机关重重,大家绝对不能各行其是,1旦迷失了方向,只怕大家都无法走出这片迷宫。”巨山大夫提醒着大家。 “难道我们这么多人,大家就圈在1起干活这未免也太过浪费时间人力了。”凉风不以为然地问着。 “必须这么做,我们刚刚才失去了1个同伴,禁不起再1次的损失,我得告诉大家1个事实,就算没有刚刚那个地震将7重天搞得乱78糟,我也没把握安全的带着大家离开这里,更何况现在这里1片狼籍。”巨山大夫慎重的告诫所有人。 “也行,那就开始行动,千万别让秘雕走远了,否则我们怕是会被他甩在这片7重天里。”柳5提醒着大家。 “大家保持在1定距离以内的行动,随时留意,不能离最近的伙伴超过2十尺以上,1旦发现伙伴距离自己过远,立刻彼此发声提醒。 现在大家各自散开寻找周遭的痕迹,我们的目标是找到秘雕师叔移动的方向。”巨山大夫对大家下达指示。 另外这边,水映月与可人好不容易帮奈吉布置好他的石墓,随即赶来与大家会合,1起加入寻找秘雕的行列。 就在水映月蹲在地上,仔细凝望着地上那滩血迹时,突然1滴血由水映月的头顶上落下,水映月让这突如其来的1滴血给吓了1跳,她急忙抬头1看,只见头顶上是1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大家快来,这上头还在滴血,受伤的人肯定就在上面。”水映月这时通知着大家。 柳5几个箭步就来到了水映月的身边,他将手中的火折子向头顶的方向1抛,只见头顶上不到十尺的距离,就是1片凹凸不平的岩盘,但是却不见任何人的身影。 这时换到可人也将手中的火折子向上1抛,这回大家都看到岩盘的缝隙间,正若隐若现的渗出1滴血珠。 “受伤的人就在岩盘上头!”凉风大声说道。 巨山大夫立刻左瞧右看,试着找出爬到岩盘上层的路径,只是1眼望去,到处1片漆黑,哪有什么路径可找。 “大家都把手上的火折子给灭了,让眼睛尽量适应这里的黑暗,这样或许能让我们看得更清楚些。 秋原王子,借你的两个侍卫1用,我们搭个叠罗汉,抬我上去仔细看看那个血珠究竟是从哪里渗出来的。”柳5指挥着大家。 “5哥,还是让我来吧,这里乌漆妈黑的,我的眼力毕竟稍微好使1点。”凉风自动请缨说着。 柳5愣了1下,笑着拍拍凉风的肩膀,果然岁月不饶人,在这伸手不见5指的地方,若是不用火折子,柳5的老花眼肯定没有年轻的凉风好用。 凉风这时距离那颗凝结在岩盘上的血珠不过1尺之遥,他在黑暗中努力地看着血珠周遭的痕迹,同时也伸手触摸着岩盘上的每寸地方,试着从这里找出1点脉络。 : “血滴是新鲜的,但诡异的是血珠的周遭居然完全摸不着血滴流过的痕迹,仿佛这滴血就是从岩石中滴出来的。”凉风这时说着自己发现的问题。 “不可能,如果血滴是新鲜的,就1定会有血滴留下来的痕迹,你再4周仔细看看。”柳5继续说着。 “5哥,还是让我将火折子给点燃,这样我才能仔细瞧个清楚,大家不妨先闭上双眼,不要让我的火折子给影响了。”凉风提醒着大家。 凉风接着取出怀中的火折子,在岩盘上左左右右的盘旋了几回,突然它将岩盘上的血珠用手抹去,然后再紧紧盯着岩盘不放。 “5哥,这血珠真的是从岩石里滴出来的。这血珠的周遭干干净净,完全没有任何血滴的痕迹,我又试着将血珠给抹了去,哪知那血珠又缓缓的从原来的地方凝聚了起来,这血珠肯定是岩石中流出来的。”凉风兴奋地说着。 “你试着敲敲岩盘,听听看它发出的是怎样的声音,如果这岩盘上有人,正好也能敲打敲打他们,让他们知道岩盘下还有其他的人。”柳5继续指示着凉风。 这时突然从不远处传来1个熟悉的声音,1听就知道是不久前才与大家隔着1座石墙对话的秘雕。 “不用敲打了,岩石里的人是听不到你们的声音的。”秘雕虚弱无力地说着。 “师叔,您怎么了”巨山大夫赶忙跑了过去。 “我…,大概就是这样了…。”秘雕简单而冷漠地说着。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让师侄帮您看看,我身上带着药呢!”巨山大夫紧张地说着。 “你的医术是跟赫东学的,赫东与我的医术又都是跟你师祖学的,如果我都搞不定的伤势,多半你也搞不定,更何况我都已经这么老了,不中用了。”秘雕气喘吁吁地说着。 “师叔,还是让侄儿试试,总有希望的。”巨山大夫坚持地说着。 “别浪费力气,浪费丹药,你们这几个若真想离开地堡,免不了受点伤留点血,说不定还得牺牲几条性命,这些丹药你们还是留着以备不时之需,别浪费在我这个老头子身上。 趁我现在还有半口气,你们想问什么就抓紧时间问吧。”秘雕豁达地说着。 “小园哥哥到底上哪去了”水映月见机不可失,立即开口问道。 “我刚刚不是已经清楚的对你们说了,两天前,他就去了3大圣山。”秘雕纳闷着这个小姑娘怎么反反复复1直问着同样的问题。 “3…,3大圣山在哪小园哥哥又是怎么去的这地堡上头到处都是人,他不可能瞒过众人的视线,就这么离开地堡。”水映月锲而不舍地问着。 “离开地堡我可没说他离开了地堡,这3大圣山之1的月见山,千百年来就1直在这地堡里头,那孩子就是从这里直接去的3大圣山。”秘雕纠正着水映月的误会。 “这月见山…,3大圣山就在地堡里”巨山大夫惊讶地问着。 说app—<—> “是3大圣山之1的月见山,不是3大圣山都在这地堡里。”秘雕继续纠正着巨山大夫的误解。 “这…,这地堡里怎么会有山呢”巨山大夫不解地问着。 “3大圣山虽然名字是叫做山,其实它并不是1座山…,也不能这么说,它虽然不是山,事实上…,事实上它不折不扣的就是1座山。”秘雕颠3倒4的说着。 巨山大夫见秘雕糊里糊涂地说着自相矛盾的话,心想,此刻的他1定是虚弱至极,就算说出来的话也不1定能做得准。 “师叔,您先歇歇,我身上带着水,您先喝点。”巨山大夫试着先让秘雕喘1口气。 “别浪费时间了,让我1口气说完,免得待会我两腿1伸,你们啥都问不到了。”秘雕不领情的说着。 “3大圣山到底是什么怎么1会是山,1会又不是山另外,你刚刚说3大圣山之1就在这地堡里,所以小园哥哥此刻还在地堡里吗”水映月把握机会继续问着。 “3大圣山当然不是山,而是结界,它之所以也算是座山,是因为在这些名为3大圣山的结界里,它其实就是座山。”秘雕像是绕口令般的解释着。 “原来3大圣山是结界”水映月恍然大悟的说着。 “难不成你们还真以为3大圣山就是3座山吗”秘雕年纪轻轻就被派到地堡里,几十年来,除了部落长老,从来没跟其他人有过接触,他早就忘了北境的人是怎么认知的3大圣山。 “原来这3大圣山之1就藏在这地堡里,那3大圣山的其他两座呢”巨山大夫继续问着。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地堡里有着1个通往3大圣山之1的结界。 话说,不知在多少年前,生活在北境的祖先,遇到了来自弱水绿洲以西的强敌侵略,他们都是金发碧眼的高大战士,先人们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 没过多久,北境的祖先就只剩下3百多户人家,正当他们被逼得走投无路,正要被敌人赶尽杀绝时,碰巧遇上1个来自东牙山的高人,他知道了先人们的遭遇,便想办法帮先人们避过灾难。 他想的方法就是设下结界,让先人们躲进结界里暂避风头,等敌人撤退了,再让他们回到真实的北境世界生活。”秘雕说着3大圣山的秘密。 “原来3大圣山是这么来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设1个结界就好了,还得设下3个结界呢”水映月不解地问着。 “根据先人的说法,北境距离东牙山太过遥远,根本没有东牙山的仙势可借,那个高人只好遍寻灵山异境,要找到足以支持布下结界的地方。”秘雕上气不接下气的解释着3大圣山这些结界的由来。 “懂了,要设下那么大又能满足那多人长期生活的结界,周遭的环境必须要有足够的仙势才行,因为那个东牙山的高人在北境找不到适合的地方可以支持他1次布下足以容纳3百多户人家的结界,只能找3个地方分别布下结界,好将这3百多户人家个别安置。”水映月1听就了解3大圣山这些结界里头的学问。 “妳…,妳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秘雕惊讶地问着。 “我当然知道,因为我就是东牙山的人,自然知道要在这里设下结界怎么1回事。 p>> 你倒是快说说小园哥哥的事,我担心的是他。”水映月马上又回到她的重点。 “既然妳也是东牙山的人,妳就1定知道那些结界是怎么1回事,也不用我再多费唇舌了。当时洛小园与他的同伙闯进了7重天的第4重,这可是千百年来所仅见,我当然得亲自出马会他1会。 哪知这孩子不但武功高得出奇,聪明才智更是不在话下,轻而易举的就破了7重天的诸般机关,还包括3拳两脚就制服了我。 后来他跟我解释了他的来历,以及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地堡里,我才发现原来这孩子就是这座地堡等候了1千多年之久的人。”秘雕讲述着当初遭遇到洛小园的经过。 /99/99081/32036047.html 第304章。千年之选 “小园哥哥是这座地堡等候了千年之久的人”水映月不解地问着。 “没错,这孩子就是这座地堡等候了千年之久的人。当初那位东牙山高人布下了3个结界,分别依据北境、万山、万水这3处最适合居住的地方,打造出可以暂时容纳北境先人避难的庇护所。 对北境的先人来说,结界里的环境固然舒适,但是本质上终究还是结界,并不适合1般人长期居住,更不适合世世代代在此繁衍,1旦北境恢复往日的平静,大家便应该重新回到真实的世界,脚踏真实的土地,接触真实的阳光。 因为结界的存在,会不断吸收周边的能量,1旦结界所处地方的能量被消耗殆尽,下1步就是吸收居住在里面所有人的能量,渐渐地大家的身体便会越来越虚弱,精神也会越来越委靡,繁衍出的子孙,更会1代不如1代。 那位高人又说道,到了大家都撤离结界的那天,他会亲自来将这些结界予以终结,若是让结界继续留在这里,仍会不断吸收附近的能量,这也是美人湾沙漠千百年来日渐干枯的原因。 无奈当时北境动乱的时间远远超过预期,先人撤离结界的时间更是遥遥无期,直到那位高人过世的前1刻,先人还是不得不继续仰赖结界的庇护。 高人原本说道,这些结界是由他所设下,本该随着他的离世而消灭,但是眼下还有这么多人必须仰赖结界存活下去,迫于无奈,他只好想办法将结界与自己的生命脱离,如此1来,这3大圣山的结界便不会因为他的离世而消灭。 但是结界的存在终究会造成大地万物的伤害,他会交代自己的门人弟子,1旦你们不再需要这些结界度日,他们将会代替自己来终结这些结界,然而这1等,就是1千多年之久,最后等来的,就是洛小园这个孩子。” 身 秘雕所说这些关于结界与天下万物能量的互通有无,水映月从小便从乌赤金那边学得12,因此她1听就知道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让她感到不解的是这又干洛小园什么事当年那个高人肯定不是将这个任务交代给洛小园,因为洛小园根本就不是东牙山的弟子。这件事,就算是父亲乌赤金与师祖灵蛇,也从未听过他们提及此事,自然也不会是他们交代的洛小园,既然毫无渊源,怎么洛小园这时又成了来终结这些结界的人 “你们凭什么断定小园哥哥就是那个来终结结界的人”水映月疑惑地问着。 “很简单,千百年来,他是唯1能够活着进出结界里的人,只有这样的人,才有能力终结结界。”秘雕回应着水映月的问题。 “进出这结界很困难吗当初北境的先人不是都能躲进结界里去,最后不是又能自由的撤离出来”水映月不解地问着。 “没错,当时的状况的确如此。但是那位高人为了不让结界的存在,受到有心人不当的利用,甚至是用来害人,他特地吩咐了北境先人,当大家都撤离结界的同时,1定要关闭结界入口,不能再让任何人进出。 只有他派来终结结界的人,才有能力自由进出这个结界,而洛小园,就是千百年来唯1能够自由进出结界的人。”秘雕继续解释着。 “你们自己曾经试过进出结界吗我是说或许这个结界的入口根本没有被关闭,只是你们1直以为已经被关闭了,若是这样,小园哥哥能够轻易的自由进出便1点都不足为奇。”在水映月的心里,还是不相信洛小园会是那个被交代来终结结界的人。 “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人曾经试过这事,就在不久前,还有人为此送掉了上百条性命。”秘雕淡淡地说着。 “不久前…上百条性命”水映月疑惑地问着。 —— “没错,你们刚刚在岩盘上发现的那些血迹,就是从结界里渗出来的鲜血。这段时间,除了洛小园跟他的两个同伴,还有1百多个5兽军也紧随着他们进来,在知道洛小园进了结界之后,他们便也跟着追了进去。 如果当下他们便知难而退,或许还有机会活命,偏偏他们对洛小园的执着超乎寻常,1百多人想尽办法要往结界里挤,最后的下场就是被结界绞成肉泥。”秘雕此时虽然说不上幸灾乐祸,却也丝毫不见恻隐之心。 “就算如此,只要小园哥哥把结界给终结掉,自然就能离开结界了,但是现在小园哥哥的人又在哪他都已经进了结界两天,这时间早能将结界给终结的1干2净。”水映月知道洛小园的布印之术是来自灵蛇,虽然称不上上乘,但是若要解除这样的1个结界,应该还算不上什么难事。 “他可不能就这么终结掉地堡这个结界!当初那位高人1共为北境先人设下3个结界,地堡的这个结界只是其中之1,还有另外两个结界在哪,只有从地堡这个结界里头去顺藤摸瓜。 要是随随便便就将地堡的结界给终结掉,另外两个结界就永远找不到下落了,洛小园此去地堡里的结界,就是为了要将另外两个结界找到,然后1举将这3个结界1次终结,否则让这些结界继续存在下去,终将不断酿成其他祸事。” “你是说,小园哥哥现在就在这结界里找着另外两个结界的线索如果找不到呢难道就永远不出来吗”水映月不以为然地问着。 “他的确是进了地堡的结界去寻找其他两个结界,至于是否还在这个结界里,我可无法确定,因为这些结界之间彼此相通,他或许能从里头穿越到其他地方,例如万山或万水之地。 再说到那孩子会不会出来的这件事,即便他要从结界里出来,也不会是从地堡这个结界出来,在他决定走进结界之前,我们已经约定好,从此封闭这座地堡,所以我才连续炸掉上头的两个出入口。 换句话说,就算接下来他会离开这个结界,也会从万山或万水之地的结界口出来,即便他要从这里出来,这里也已经没有出口让他离开地堡了。 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你们还能找到地方进到地堡里来,这的确让我始料未及,赫东师兄的能耐果然不可小觑,人都已经死了那么久,还能给我带来这样的麻烦。”秘雕既是佩服又是抱怨地说着。 “你是说,接下来我们只能上万山或万水之地去找小园哥哥了”水映月讶异地问着。 “看来应该是如此。”秘雕这时已经气力放尽,嘴里所说的每句话,都有着千万斤的沉重负担。 “万山万水如此之大,你让我们上哪去找他呢”水映月气急败坏地问着。 “要找洛小园的是你们,我可没让你们去找他。好了,我已经快支持不住,你们赶紧离开吧,我还得在咽下最后1口气前,将这座地堡彻底炸毁。”秘雕下起了逐客令。 “稍等,我能否再有1个请求我想亲眼看看那个结界”水映月急忙提出最后1个要求。 “妳也看到了,这里已经被刚刚那个地震给彻底毁得乱78糟,只怕结界的周遭更是寸步难行,我是1定熬不到你们找到结界的时候。”秘雕为难地说着。 “师叔,不如炸毁地堡这个任务,就交给我来吧。我会在他们离开地堡之后,将这座地堡彻底炸掉。”巨山大夫开口请求着。 “你懂什么!要彻底炸掉这座地堡,必须从地堡的最深处引爆炸药,引爆之人,根本没有任何机会逃出地堡,难道你要跟师叔1样,与这座地堡共存亡吗”秘雕叱喝着巨山大夫。 “这…。”巨山大夫1时语塞。 “如果你们坚持要去看那个结界,我也阻止不了你们,但是你们必须记得,我在咽下最后1口气之前,1定会炸掉这座地堡,到时候你们要是来不及逃出去,那可是你们自己的事。”秘雕不留情面地说着。 p>  “行,我们自会承担。”话1说完,水映月立刻就往刚刚发现血珠的地方奔去。 做为东牙山的1份子,她当然知道如何找到东牙山所设的结界,尤其这个结界吸收了美人湾沙漠的万物精华,能量肯定非常强大,只要她1运功感应,绝对能立刻找到那个结界。 水映月去到滴着血珠的岩盘下方,紧闭双眼,手上捏着繁复的指诀,全神贯注地感受着周边气场的变化。 “凉风,你刚刚不是才敲打过这个岩盘,你觉得这岩盘该有多厚”水映月突然张开眼睛问着。 “那岩盘1敲之下,几乎都能听到里面的回音,想来厚度应该极其有限。”凉风立即回答着。 “舅老爷,能不能想个法子,从上面将那片岩盘给击碎”众人之中,就属柳5的内功最高,水映月因此央求着柳5。 “击碎这岩盘”柳5讶异地问着。毕竟这可是岩盘而不是木头,哪能说击碎就击碎,更何况此刻岩盘的位置是居于自己的上方,由下往上出力,更是不易找到施力点。 “没错,我相信这结界就设在岩盘的上面,只要我们能将岩盘击碎,就能看到上面的结界。”水映月笃定地说着。 “妳也太看得起我这个舅老爷了,我可没把握能击碎这片岩盘。”柳5摇着头说着。 “你就放心去干吧,上面的岩盘已经被这座结界给消磨的脆弱不堪,否则在结界里流的血也不会从岩盘中给渗了出来。”水映月1眼就看出这片岩盘暗藏的玄机。 “5哥,我帮你。”凉风这时也跟了上来。 柳5点了点头,随即与凉风1起站在岩盘下面,正要准备发力。 “不用这么麻烦,我这有火药,我们用炸的,只要把药量控制好,应该不至于影响到地堡里的其他地方。”巨山大夫这时1边开口说着,1边从包袱中取出火药。 “大家都退得远远的,找好掩护,耳朵鼻子保护好,千万别受伤。”巨山大夫提醒着众人。 不1会,火药便将岩盘炸出1道3尺宽的裂缝,水映月急忙凑上前去,仔细着里头是否真有结界的痕迹。 “怎么样看到那个结界了吗”柳5急忙问着。 “凉风、可人,你们能1起来看看吗我不太能确定那是什么”水映月1边盯着岩盘被炸开的裂缝,1边喊着凉风与可人来帮忙,似乎是有些什么正困扰着她。 3个人1起站在岩盘裂缝下端详良久,表情同时都透露的无法理解的模样,在场所有人都被他们这反应给弄得莫名其妙,于是也纷纷凑上前来1起观看。 “这东西就是结界”柳5首先开口问着。 “结界我是没见过,但是无论如何,我都很难想象这会是结界。”巨山大夫紧接着说道。 “该不会是小月找错了东西,这压根就不是结界。”秋原王子摇着头说着。 “错不了,这家伙的气场无比强大,闭着眼都能感受到它那历久弥新的气场,问题是…,不该是这样啊。”凉风颠3倒4地描述着眼前的景象。 “没错,刚刚它的气场被岩盘给包覆着,我们1时感受不到,现在这岩盘让火药给炸开来,那气场就如同排山倒海般的涌了出来。”可人仔细描述着她的感受。 “这玩意真的就是传说中的结界就是传说中的北境3大圣山太不可思议了!”柳5完全不敢相信眼前亲眼看到的东西,就是1千多年来,北境所有人念兹在兹的3大圣山。 “这只鱼,应该是万水诸国常见的海鱼,青花仔,我在爹爹的书里头曾经见过它的画像。”水映月喃喃自语的说着。 “妳都说了这是条鱼,还是条海鱼,但是这里可是美人湾沙漠,而且是沙漠中的沙漠,海鱼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个地方更何况它还不是在水里游着,而是在半空中飘着!”柳5无法理解地问着。 “结界能够以任何形式存在,将结界的入口设在1条鱼的身上完全可以理解,问题是美人湾沙漠怎么会有活的海鱼被拿来作为结界入口更何况这个结界已经存在了千年之久,难道这只鱼也在这半空中活了1千多年”凉风不解的问着。 就在众人你1言我1语的问个不停,那只青花仔突然越变越大,它的肚子就像河豚1样胀成了1团圆球,就连肉眼都能清楚地看到它正在1寸1寸的胀大。 “我想,我们得赶紧走了,这只青花仔,再这么胀大下去,待会若是炸开,只怕威力不比引爆火药来的小。”柳5突然警觉到危险。 “没错,快走,结界里肯定发生了什么变化,这个结界正在被毁灭当中,大家快走。”水映月这时也无法顾及洛小园是否还在结界里,只能赶紧招呼大家赶快离开地堡。 “跟我来,我们套着绳索往上爬。”巨山大夫取出包袱里的绳索,招呼大家离开。 凉风这时将绳索套在自己身上,施展绝顶轻功像1只壁虎般的摸黑攀着岩壁,然后从上将绳索放下,让其余人能够66续续的爬上岩壁。 “幸好刚刚的地震引发了乱石漩涡,1口气将整个7重天1层又1层的岩盘给凿穿,我们现在才能简单的拾级而上。”凉风心存侥幸地说着。 “等大家都安全出去了再说,这里离地堡出口还远得很。”巨山大夫忧心忡忡的提醒着。 虽然乱石漩涡的确是将7重天给凿出个大洞,然而不管是秘雕引爆火药还是那条青花仔胀破肚子,毕竟都少了层层岩盘能阻挡爆炸所带来的冲击,要是在爆炸发生之前还无法走到通向出口的那条甬道,只怕所有人都会葬身在这个千年地堡里头。 “光靠爬的太慢了,可人,妳背着小月施展轻功往上爬,凉风,你背着秋原王子,巨山大夫,我背着你。 至于两位壮士,你们先努力撑着,等我们先把他们给送上去,随后再下来带你们上去。”柳5无可奈何地安排着撤离的计划,只能暂时先委曲秋原王子的那两个随从。 “你们先上去,我跟自己的弟兄1起走,不能在这里落下他们。你们只要上去后,将绳索抛下来给我们就行了。”秋原王子突然说着。 “现在不是拖拖拉拉的时候,别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柳5严肃的提醒着秋原王子。 秋原王子没理会柳5的提醒,带着两名随从就往上爬,他知道眼下1刻都耽搁不得,多爬1步,就多1分活命的机会。 ~ 柳5这时只能摇摇头,然后马上催促着大家上路,尽管这段路说不上漫长,但是地堡里没有任何光亮,即便点燃火折子,也只能照亮眼前不到3尺的地方,反而还会因此影响视线,1切就只能单凭摸索。 这时候地堡里突然隐隐约约又传来地龙的呜鸣之声,难道是地龙又要再次翻身这会所有人都半悬在空中,要是再遇上刚刚那样的地震,肯定得重新跌回地堡深处。 “柳5先生,我们俩得求你1件事,帮我们照顾好秋原王子,秋原王子待我们亲如手足,我们不能因而耽误了他。”秋原王子的侍卫这话1说完,两人随即往地堡深处1跳,立刻消失在1片黑暗之中。 柳5这时没敢辜负他们的1片忠心,更顾不得秋原王子的意愿与想法,拎着秋原王子就施展轻功1路向上。 果不其然,没过1会,意料之中的地震又再次袭来,1会左右摇晃,1会上下振动,所有人只能在半空中紧紧抓着身边任何可以凭借的地方,静静等待这波地震的过去。 /99/99081/32042493.html 第305章。劫后余生 这次的地震,要远比想象中持续得更久,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体力不继,攀附在半空中的所有人,这时都感到难以为继,尤其整座地堡此时不断地上下左右摇晃,更是让大家1步都不敢轻易跨出。 身 “大家不能停在原地不动,必须立刻往上走,我会在下面兜着你们,大家只管继续前进。”柳5眼看这地震1时半会还不见歇停的迹象,再加上那只青花仔与秘雕不知什么时候便要引爆,眼下众人若继续攀在这断壁残垣上,到时候只能抱在1起等死,因此这时便催促着凉风与可人快走。 这波地震,不但延续着不下于前次的剧烈摇晃,更将刚刚松脱的石块不断抖落,众人不但得摸黑继续往上奔窜,还得时不时的挨几下落石的侵袭,每个人都是在步步惊魂中险象环生。 “柳5先生,我的身子沉,你得把我放下来,让我自己爬去,否则我们俩都得死在这里。”秋原王子已经明显感受到柳5的吃力,即便柳5的武功再高,毕竟也已中年,连续这么多天的不断折腾,现在还得背着人高马大的秋原王子1路上爬,的确有点力不从心。 “听好,我现在救的不只是你,还包括小月与小园,你能好好活着对他们很重要,你得知道你自己的任务!更何况就算现在我把你给放了,我可不见得就1定能有生路,但是你却只有死路1条,这种稳赔不赚的生意,我是万万不会做的。”柳51口回绝了秋原王子的请求。 就在这个时候,地堡深处开始传来1连串沉闷的爆炸声,柳5立刻判断出这是秘雕引爆的火药,他知道紧接而来的就会是爆炸的冲击,眼下前方还看不见任何光亮,这表示大家离地堡出口前的那条甬道还有着不短的距离,看来大家得有承受冲击的准备。 柳5这时立刻将秋原王子从背后甩到身前,试着以自己的身体去替他抵挡爆炸的冲击。 “听着,爆炸冲击1到,我就使劲把你往上抛,你得想尽办法给我逃出去。”柳5知道眼下想要两人都安然无恙的逃出此地已是万不可能,他更不能昧着良心让秋原王子在自己身后去承受爆炸的冲击,至少自己还有能耐最后再送秋原王子往上1程,这是当下他所能做的最好选择。 “柳5先生,你…。”秋原王子音犹未落,爆炸的冲击就已排山倒海的向众人袭来,柳5立刻顺势将秋原王子往上1推,自己则因为着力点尽失而往地堡深处坠落。 严格来说,柳5与秋原王子并没有足够的深交,自然没有为他舍身的道理,眼下他所做的决定,完全是依据客观利益的考量。首先,就凉风、可人与柳5这3个人来说,柳5的年纪最大,体力消耗的也最多,他完全没有把握是否能支持到最后,既然如此,就该让最有机会活下去的人能好好活下去。 其次,就如同柳5自己所说,就算柳5放弃了秋原王子自己逃生,他也没有把真能坚持到什么程度,却得先白白放弃秋原王子这条年轻的生命,与其两个人抱着1起死,不如让年轻人多1点活命的机会。 小说 另外就是即便再次跌落地堡深处,也不见得就1定毫无生机,毕竟之前就已经经历过1次,只要在下面找到掩蔽物躲过爆炸,仍有机会能死里逃生。 于是,就在那电光火石间,柳5便当机立断的做下决定。 至于走在前头的水映月等1行人,因为领先柳5与秋原王子至少有十几个身位,虽然仍免不了遭受爆炸尾劲的侵袭,所幸这几个身位的差距,便足以有效化解致命的冲击,反而还助长了他们上逃的劲头。 不1会儿,走在最前头的水映月与可人,总算是看到甬道处露出的昏暗亮光,只要能够回到甬道上去,这条命就算是捡了回来,可人这时突发奇力,使尽吃奶的力气大步向上,几个蹬步便将自己与水映月送上了甬道。 可人知道身后其他人这时还未脱险境,因此在甬道上站稳脚步之后,马上放下背上的水映月,立刻转身抛下身上的绳索,试图让后面的人有所凭借。果然,绳索抛出没过1会,便立刻传来沉重的拉力,可人知道有人正依靠着绳索在往上爬,因此她扎稳马步,用力的将绳索1寸1寸的拉起。 与此同时,凉风也背着巨山大夫吃力的爬上甬道,气喘吁吁的瘫在1旁大口喘气,毕竟巨山大夫的身形虎背熊腰,就算凉风正当年轻力壮,此刻也是全身气力放尽。 水映月见可人正用力地拉着绳索,这时也赶忙上前相助,没过多久,绳索另1端的人总算爬了上来,却只见秋原王子1人。 水映月见只有秋原王子1个身影,立刻探头望向地堡深处,试着再将绳索往下抛去,好让柳5能藉以上爬。 “小月…,柳5先生为了成全我,刚刚他已经跌下地堡深处了。”秋原愧疚地说着。 “怎么可能,舅老爷的武功那么高,轻功更是1绝,就算跌了下去,我相信他也能再爬上来。”水映月坚持地说着。 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就在水映月继续甩动着绳索,试着让下面的柳5能够在昏暗的环境中感受到绳索存在的同时,1个比刚刚火药引爆更惊人的巨响突然传来,强烈的音爆霎那间将整个地堡轰得天崩地裂,甬道里那些坚硬的岩石岩壁也相继被震裂,众人更是给这1阵巨响给震晕了过去。 足足过了1盏茶的功夫,凉风这才悠悠转醒,他看着周遭的甬道已经快要倒塌,连忙将众人逐1摇醒,大家得在第1时间赶紧离开地堡才行,再迟1步,只怕所有人都得葬身于此。 “不行,舅老爷现在人还在下面,我得在这等他。”水映月固执地说着。 “我陪妳!”秋原王子虽然心知柳5此刻凶多吉少,却也不能就这么1走了之,故而加入水映月的行列。 凉风见水映月又犯了她的大小姐脾气,眼下可是千钧1发的时刻,由不得她这么任性妄为,因此在她后颈上重重1击,让她暂时晕眩过去。 “巨山大夫,赶紧带大家离开这里。”凉风背上水映月,起身就走。 “好,大家快跟我来。”巨山大夫立刻领着大家逃命。 此时甬道靠近地堡深处的那1端也已开始陷落,甬道在整个地堡陷落的拉扯下明显的出现倾斜,众人从原来的放足狂奔便成了必须手脚并用的往上爬,1时间仿佛又回到刚刚从地堡深处摸黑攀爬的那1幕。 不仅如此,地堡里不知什么时候燃起熊熊烈火,此刻的火舌已经从地堡深处窜起,经由甬道迅速逼向众人。 “快,大家再加把劲穿过之前挡住我们的那1堵石墙,我身上还剩下1点炸药,待会我在那里引爆炸药让周遭的石块崩落,看看能否将火势暂时挡住。”巨山大夫激励着大家。 眼看那堵破败的石墙就在眼前不远的地方,众人这时1股做气,彼此间互相鼓励打气,好不容易从石墙上的破洞翻了过去。 巨山大夫这时不敢懈怠,急忙催促众人不能停下脚步,再跑几步便是地堡出口,千万不能在此功亏1篑。 众人在巨山大夫的鼓励与叮咛下,紧咬着牙继续爬完最后这1程,随后就听到1声巨响,这次是巨山大夫引爆炸药的声音,甬道上的落石纷纷落下,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凶猛的火势。 “大家别站在地堡出口那块石板的下方,待会我们拉开石板,上头的沙子便会1倾而下,待会我们就找些东西垫在沙子上,然后踏在沙子上爬出地堡。”巨山大夫继续交代着大家。 众人这时本能的听从巨山大夫的指挥,大家都知道已经在这个地堡里牺牲了4位伙伴,绝对不能再让任何人出事,尤其是在这最后的紧要关头。 所幸最后总算能有惊无险的丛地堡出口爬了出来,所有人上气不接下气的躺在沙漠上喘息,大家刚刚都从鬼门关走上那么1遭,尽管这时已经暂时脱险,难免还是心有余悸的恐慌不已。 此次的地堡之行,最后不但还是无法寻得洛小园的下落,更让水映月1口气失去了奈吉与柳5这两个亲密伙伴,这让她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现在她就只想躺在沙漠里,就算让太阳把它烤成1具干尸,她也全然不会在乎。 “大家不能在这耽搁太多时间,要是整个地堡崩塌下去,只怕这片沙丘也会跟着陷落,大家还是打起精神,先回去垂杨部落再说。”巨山大夫继续提醒着大家。 众人走到半道,便遇上各处赶来地堡朝圣的大队人马,他们都是听说这里出现了3大圣山的海市蜃楼而来,其中自然不乏巨山大夫的旧识。 “巨山大夫,好久不见,我刚刚才去垂杨部落打听你的消息,原来你人就在地堡这里,怎么样,有没有什么发现”说话的是1个身形矮小的中年男子,沙漠上都称呼他为3只耳,因为他的消息向来灵通,就像是比别人多了1只耳朵。 “3只耳,原来是你,你怎么也跑到这来凑热闹”巨山大夫尽管筋疲力尽,却仍陪着笑脸应付着3只耳,因为他必须尽快知道狼族后人与北境部落联军的现状,这也是水映月与秋原王子急着想知道的事。 “何止是我,只怕现在整个北境的人都在赶往这里的路上,垂杨部落在5天里连续出现两次3大圣山的海市蜃楼,这可不是件小事,只要是生活在北境的人,那不得赶来朝圣。”3只耳笑着说道。 “照这你这么说,只怕狼族那些人也应该正在路上吧”巨山大夫试探地问着。 “这1点倒是不曾听说,他们现在应该与北境联军正在对峙中,谁都不敢先自乱阵脚,那可是转眼间便会全军覆没的事。”3只耳推测着。 “那倒是,只不过3大圣山出现在垂杨部落这么希罕的大事,居然都不能引起狼族的兴趣,看来狼族果然是沉得住气。”巨山大夫继续将话题牵扯到狼族的身上。 “那是因为战况有了变化,狼族不得不全神贯注的面对眼前的战局。”3只耳果然说出巨山大夫想知道的事。 “战况有了变化是怎样的变化,能将3大圣山这种大事都比了下去”巨山大夫继续追问着。 “这可是最新的消息,我在两、3天前才听到的!听说5兽国的木铜少主让普兰国主罢黜了,现在是由2王子奎松与3王子提邦主管国政与军事,尤其是提邦,他1上来就对外宣称要对狼族全面宣战,你说这下子狼族能不战战兢兢吗”3只耳侃侃而谈地说着。 “你说什么木铜少主被普兰国主给罢黜理由是什么木铜王子现在人怎么样了”秋原王子急忙抓着3只耳的手问着。 “你这年轻人怎么这么冒冒失失的”3只耳不悦地甩开秋原王子的手。 小<说 “莫怪莫怪,因为这孩子有亲人在木铜王府当差,他就是担心家人的安危。”巨山大夫立刻帮秋原王子缓颊。 “木铜少主没事,听说是被派去帮自己的父兄守陵,至于他王府里的人,这就没听说是否受到什么牵连。”3只耳随意地回答着。 “这样吧,晚点你上我那去喝两杯,现在我先带他们回我那去歇着。”巨山大夫急忙想打发到3只耳。 “你还没跟我说说3大圣山出现在垂杨部落的事,怎么这就想打发掉我”3只耳当然不会错失打听消息的机会。 “你没看我们几个这般狼狈的模样,我这胳臂现在还伤着呢!我先回去休整休整,你先4处去逛逛,晚点我们1般喝1边聊。”巨山大夫特意指着1众人神情委靡的模样。 “也好,你先回去歇着,我晚点过去找你。”3只耳随即又往别的地方打听消息去。 见3只耳走远,秋原王子立刻对水映月与巨山大夫说道:“父亲出了事,我得立刻赶回去,就此别过。 小月,接下来你要上哪去找小园等我回5兽国后,只要父亲没事,我立刻赶去跟妳会合。” 水映月先是看了凉风与可人1眼,见他们这时没有其他想法,于是说道:“我还没想清楚该上哪去找小园哥哥,但是我得马上先回天问阁1趟,去向云姨交代舅老爷与奈吉的事。” 秋原王子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反正妳也是要去万山诸国,不妨先取道5兽国,这1路我们好有个照应。” 小&说pp,app。 1众人不再多做停留,他们对巨山大夫简单辞行后,便立刻上路,眼前的困难比他们想象中困难许多,此时他们只能见招拆招,完全无法游刃有余的去面对任何1件事。 对水映月来说,洛小园的下落当然是重中之重,但是这趟北境之行,非但没能找到洛小园,反而在最后关头彻底把洛小园给弄丢了,原来至少还能锁定洛小园的行踪就在美人湾沙漠,现在就只剩下3大圣山结界这条虚无缥缈的线索,虽然知道这会他应该已经透过3大圣山的结界去到万山或万水之地,但是人海茫茫,她根本不知道接下来该从何找起。 最令水映月心痛的,就是这1趟路让她失去了奈吉与柳5这两个最照顾自己的家人,不但如此,这两个人都是云从龙这辈子最亲近与信任的人,他们却为了保护自己而付出宝贵的生命,此刻的水映月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去对云从龙交代。 秋原王子同样不比水映月好到哪去,洛小园眼下的颠沛流离,当然都是拜自己父亲所赐,自古以来,向来都是父债子偿,秋原王子对此更是责无旁贷,更何况洛小园又是跟自己1起长大的发小兄弟,就算不是因为自己父亲的关系,他也会想尽办法去把洛小园给找出来。 只是最后这个结果完全出乎自己所料,相较于水映月,秋原王子对结界更是陌生,他根本搞不清楚洛小园跑进结界里去找另外两个结界算是哪1回事!尤其那个大家所谓的结界,居然是1只飘在半空中的鱼,这简直完全超乎秋原王子的想象。 眼下唯1的线索便是洛小园可能透过地堡里的那个结界,穿越到万山或万水之地,秋原王子完全无法理解它们之间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关系,自然更别说该是上哪去找到洛小园。 更麻烦的就是普兰国主对木铜王子的罢黜,如果3只耳所言不虚,5兽国几乎已经在1夕之间变了天,尤其大家都知道木铜少主与2王子奎松、3王子提邦向来不和,现在他们俩出面辅政,极有可能对木铜少主施以报复。 虽说木铜王子在5兽国的势力根深蒂固,但是双方若是发生起冲突,那可不只是简单的兄弟阋墙或朋党之争,说不定还会引爆5兽国的内战。 尤其刚刚3只耳还特别提到,5兽国已经对狼族后人全面宣战,这个宣战是真是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2王子奎松与3王子提邦此刻便可假宣战之名,1举取得整个5兽军的调度之权,那才是对木铜少主最大的威胁。 秋原王子必须在回到5兽国之前,赶紧想出回国后的因应之道,否则此刻自己1回到5兽国,立刻就会成为2王子与3王子的俎上鱼肉。 /99/99081/32050201.html 第306章。投入战场 归心似箭的秋原王子,顾不得大家这段时间的风尘仆仆,不过十来天就从美人湾沙漠中心的垂杨部落,1路赶到沙漠与草原的交界处,距离5兽国王城几乎只剩下3日之遥。 此时秋原王子反而放慢了脚步,再往前走,便进入了5兽国的势力范围,他知道2王子奎松与3王子提邦肯定正等着自己回来,但是他却还没想好接下来的因应之道。 “小月,今天我们先在前面的赤峰滩暂歇1晚,我的人会在那边接应我。”秋原王子对水映月说着。 “这些人可信吗现在整个5兽国王城都在奎松与提邦的掌握之中,你不怕他们变节”水映月提醒着秋原王子。 “我的弟兄,是绝对不会变节的,我对他们有绝对的信心。”秋原王子胸有成竹地说着。 “如此甚好。另外,刚刚我已经跟凉风可人商量过,我们就不跟你进5兽国王城,明天我们就直接回流水黑市去找我云姨,接下来的1切,你自己得千万小心。”水映月关心的叮咛着秋原王子。 “那好,晚上大家就在赤峰滩好好歇1晚,妳自己也得照顾好自己,等妳决定好上哪去找小园,记得捎个口信给我,我1定想办法去跟妳会合。”秋原王子自然也听说过天问阁的神通广大,只要她回到天问阁去,1定能很快打探出洛小园的下落。 “没问题,至于木铜少主的事,如果需要天问阁的帮忙,你也尽管让我知道。”水映月心不在焉的回应着秋原王子。 水映月想到不久之前,1群人刚来到5兽国的时候,身边既有奈吉又有柳5,尽管对水映月来说,他们都是1把年纪的“老人家”,却是这1路上不可或缺的同伴,但是过了今晚,就只剩下孤孤单单的3个人上路,这让水映月心里头颇不是滋味。 这时前方来了1队人马,几十只骆驼驮负着大大小小的货物,1看就知道是在沙漠里经商的旅人,水映月心想,眼下沙漠里剑拔弩张,1定需要许多的物资供给,这时候带这么多什货进沙漠里去,1定能好好地大赚1票,看来这些商人的鼻子还是挺灵敏的,马上就闻到赚钱的机会。 秋原王子的士兵这时将那些商人拦了下来,前后打量了1下他们运载的货品,接着问道:“你们这都运的是什么东西又要运到哪去” 那商人看着眼前这些人身穿5兽国军服,想来都是自己人,于是回应道:“我们可都是正经商人,都有5兽国发给我们的路引,这些货更是奎松王子亲自批准的要紧物资。” 读者身 秋原王子的士兵说道:“没说你们正经不正经,就问你们运的是什么东西又要将这些东西运到哪去” 那商人松了1口气,于是说道:“不过是送些药材到克什里部落。” 秋原王子这时开口问着:“克什里部落那边不是北境联军的大本营吗你不过就是个商人,这种时候居然敢拉着这些药材去那边做生意,难道不怕死” 那商人笑着说道:“没事的,我们都来来回回走了好几回,这1路上平静的很。” 秋原王子心里颇感疑惑,大战前夕,就算有什么紧急军需,也1定是透过5兽军来押运,怎么会让这些商人自己在沙漠里折腾呢 “你家老板是谁店号又是哪家”秋原王子好奇地问着,这队商人既有5兽国发的路引,运送的又是奎松王子亲自批准的药材,想来1定是王城里排得上号的商家。” “我们是大墩商行的人,东家是商9环商老板。”那商人回复着。 “大墩商行商9环我怎么从没听过”秋原王子疑惑地问着。 “大墩商行在5兽国才刚开张1个月不到,军爷不认得那也实属正常。”那商人解释着。 大墩商行商9环水映月1听到这几个名字,突然浮现出1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她确定自己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过这几个名字。 &小说 “你们走吧,沙漠里不平静,你们要多加留心。”秋原王子吩咐着。 看着那队骆驼走远,水映月这时问着秋原王子,说道:“商9环这个名字,听起来不像是北境的名字,大墩商行也不像是北境商行的名字。” 秋原王子点头说道:“父亲在5兽国主政3十多年,能跟奎松认识合作的商家,肯定都是从外地来的,这种事不足为奇。” 水映月摇了摇头,接着说道:“我总觉得这事不单纯,你还是得多加留意。” 秋原王子笑着说道:“妳放心,每件事我都不会大意,待会到了赤峰滩,他们自然会向我汇报这段时间王城里发生了什么事。” 水映月点了点头,她心里虽然还是惴惴不安,但是也不好多讲什么,毕竟这是5兽国的家务事,她1个外人也不好说3道4,但是她有预感5兽国王城里1定有了很大的改变,甚至是整个北境。 对水映月来说,北境的事就是洛小园的事,毕竟他的身份既是奔火族巫女之子,又是狼族的少狼主,更是5兽国的死敌,北境发生的1切,肯定都与洛小园脱不了关系,那就表示与自己也脱不了关系。 再加上沙漠上聚集的那几万个狼族后代,至少有1半都是来自于自己的手笔,她知道自己肯定不能1走了之,因此对北境发生的1切事情,总是特别上心。 赤峰滩是草原与沙漠交界处的1处马场,马场的主人是布里多部落的首领苏胡,是北境出了名的马王,既懂养马又懂驯马,更是木铜少主的多年挚交,是个可以信得过的朋友。 秋原王子1到赤峰滩,就受到苏胡的热情款待,他知道此刻木铜少主在5兽国的处境,因此对眼下的秋原王子特别照顾。 > “你不妨在我这多留1段时日,等局势较为明朗,再决定下1步怎么走,千万别急着回去,奎松与提邦正设好了陷阱等着你自投罗网。”苏胡好意提醒着秋原王子。 “父亲与几位兄长眼下都被软禁在顿阳山,我怎么能只求自己苟安于此就算无法救出他们,至少也得陪在他们身边。”秋原王子坚持地说着。 “眼下还是普兰国主在位,奎松与提邦不敢太过4无忌惮,更不敢直接对木铜少主不利,短时间内至少性命无虞。 只要你1天在外不归,他们就必须对木铜少主有所忌惮,你的安全无恙,才是保全木铜少主的关键。”苏胡继续说服着秋原王子。 “我如果不回去,父亲与兄长们会心寒的。”秋原王子纠结地说着。 “你想多了,我相信他们此刻1定盼着你千万别回去自投罗网。”苏胡与木铜少主相交多年,他知道木铜少主现在1定是这个想法。 “秋原王子,我以为苏胡酋长说得没错,只要你1天不回5兽国去,他们就不敢对木铜少主下手,毕竟木铜少主在5兽国的势力不容小觑,只要你在外头振臂1呼,谁都没把握能坐稳那个王位。”水映月1旁附和着苏胡。 “你们这是让我造反不可能,我父亲绝对不会同意我这么做的。”秋原王子不以为然地说着。 “没人让你造反,只是要吓阻他们对木铜少主下手。”水映月提醒着秋原王子。 “没错,这个姑娘说得对,他们只要有所忌惮,木铜少主就可保无虞。”苏胡继续说着。 “我也不可能1直在这待着,赤峰滩距离5兽国如此之近,他们迟早会发现我在这里,说不定还会连累到布里多部落。”秋原王子担心的说着。 “这1点你大可不必多心,最近奎松与提邦的心思,几乎都放在狼族的身上,只要你没什么动静,他们不会有时间来搭理你。”苏胡接着说着。 “他们怎么突然就针对起狼族来呢奎松与提邦都已经3十几年不曾领兵打仗,眼下他们还无法完全掌握5兽军,为什么会如此贸然行动”秋原王子不解地问着。 “你没听说吗有个来自万山诸国的商人,主动向提邦献计,说他不用1兵1卒,就能帮5兽国去对付狼族,还夸下海口,能将洛小园死死困在美人湾沙漠。”苏胡提醒着秋原王子。 “来自万山诸国的商人不用1兵1卒就能对付狼族你说的是大墩商行吗”秋原王子想起刚刚遇到的那队商人。 “没错,你都已经知道了”苏胡赞许地问着。 “不,我也是刚刚才遇到他们的骆驼商队,你是说奎松与提邦就想靠这样的商队去搞定狼族搞定洛小园”秋原王子不以为然地问着。 “没错,那个来自万山诸国的商人是这么跟提邦说的,听说他之前在万山诸国就是个叱咤风云的大人物,这回是专程来北境帮忙对付狼族的。”苏胡试着让秋原王子了解王城里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起来了!大墩商行,富满墩,商9环就是当年大业粮行的大掌柜!只有富满墩才有那个能耐光靠生意买卖就能翻云覆雨!”水映月这时突然想起了金盆洗手的富满墩。 “富满墩商9环大业粮行这都是些什么人”秋原王子疑惑地问着。 读小~。说a~p-p——p> “他们都是小园哥哥跟我的死对头,看来富满墩是为了对付小园哥哥而来,没想到赤烟7子居然会将小园哥哥当做目标来对付。 秋原王子,别的人我不敢说,但是对付这个富满墩,你尽管放1百个心,我知道怎么对付这号人物。”水映月兴奋地说着。 “这是…”秋原王子1头雾水的问着。 “这个富满墩有把柄捏在我手上,我知道怎么将他治得服服帖帖的。”水映月立刻想到富满墩对云从龙前债未清的那件事,只是现在还有苏胡这个外人在场,1时不好对秋原王子明说。 “这个富满墩到底是何方神圣”秋原王子疑惑地问着。 “苏胡酋长刚刚说的没错,这个人当年的确是个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他的确有能耐光靠生意买卖就能对付狼族,甚至是控制整个北境。 奎松与提邦能找到这样的人来帮忙,木铜少主眼下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毕竟木铜少主擅长的是领兵打仗,这种无奸不商的勾心斗角,十个木铜少主也对付不来1个富满墩。”水映月分析着现状。 “那…,那我该怎么办”秋原王子紧张的问着。 “我刚刚不是说了,尽管放心,我自有对付他的方法,你只管按兵不动,只要不伤及木铜少主的性命,尽管随他们使坏,我自会告诉你关键时候的锦囊妙计。”水映月神秘地说着。 “你还是得跟我说说这个富满墩,这个大业粮行究竟是怎么1回事总不能让我这么糊里糊涂的在1旁看戏吧。”秋原王子无奈地说着。 > 水映月于是简单的介绍了1遍赤烟7子以及富满墩的大业粮行,并说明他们当年是如何在7色国与鲲鹏国呼风唤雨,以及接下来有可能会以什么方法在北境去对付狼族,对付洛小园。 “所以你大可放心,这个富满墩的目标既不是狼族,也不是木铜少主,他的目标是小园哥哥。所幸无论如何,他都无法在北境沙漠为难得了小园哥哥,你就让他们尽情的在沙漠里折腾吧。 除非他想对木铜少主不利,但是这也简单,你手上至少有两个法宝可用,这两个法宝都能让富满墩对你言听计从,不但如此,你还可以利用这两个法宝策反富满墩,让他反过来帮木铜少主去对付奎松与提邦。”水映月胸有成竹地说着。 水映月的法子很简单,却也很有效,其1当然是富满墩过去欠云从龙的那笔帐,其2就是洛小园的下落。天底下只有秋原王子、凉风、可人与巨山大夫知道洛小园的下落,如果富满墩要对付的人是洛小园,那么洛小园的下落就是富满墩的7寸要害。 “我有两个法宝”秋原王子不解地问着。 “没错,你有两个法宝能用来对付他,晚点我自会告诉你是哪两个法宝,但是现在你有着更重要的事得先去处理。”水映月鬼灵精怪的说着。 “更重要的事”秋原王子继续问着。 水映月这时在秋原王子耳边轻声说了几个话,秋原王子听完脸色大变,像是听到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事。 “妳这是开玩笑吧”秋原王子惊讶的问着。 “我像是在开玩笑吗想要釜底抽薪,同时帮木铜少主与小园哥哥解决麻烦,你就得这么说。”水映月正经8百的对秋原王子说着。 小说,欢迎下载 “但是…,这未免…,这话说出去,有人信吗更何况巨山…。”秋原王子正要提出自己的问题,却被水映月给当场阻止。 “千万别说出来,这秘密只有我们俩能知道,你要是提前泄露了秘密,那就不灵了。反正你照我的话去做就对了,等我去完7色国再回来找你时,你也已经大功告成了。”水映月继续云雨巫山地说着。 苏胡在1旁听着秋原王子与水映月这神神秘秘的对话,自然是无法理解他们俩在盘算些什么,尤其这两个人都是十几岁的孩子,想来都是些孩子们的奇思异想,1时倒也不以为意。 但是水映月刚刚说了1句话,却引起了苏胡的注意,那可是这几天他才听到大事,没想到这会居然又从眼前这个十几岁的姑娘口中听到。 “这位姑娘,妳刚刚说妳要去7色国”苏胡立刻问着水映月。 “是啊,我是要去7色国,有什么问题吗”水映月不知道眼前这个苏胡酋长何以这么问着。 “最近我从大墩商行那些人的口中听到,最近7色国正发生着大事,妳1个姑娘家,千万不要去那里凑热闹。”苏胡好意提醒着。 “大事7色国能发生什么大事”水映月心想,不管是瘟疫还是王室被灭,7色国早就对任何事见怪不怪,哪还能有什么事能在7色国被称得上大事。 “这件事不但对7色国来说是件大事,对整个万山诸国来说更是举足轻重,妳要是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就先避开7色国,别让那边的腥风血雨给波及到。”苏胡继续说着。 “现在的7色国,还能有什么影响到万山诸国的大事他们自顾都不暇,哪有那个能耐掀起腥风血雨”水映月不以为然地说着。 “妳可千万别把这事当做儿戏,我说的都是千真万确的事。听说赤烟7子的金不换与东牙国的乌赤金约好在7色国进行1场生死对决,他们以7色国王位做为赌注,双方各自拥戴1个人去竞逐王位,输的人便得引颈自尽。 听说双方现在都使尽浑身解数,各自动用着各自的势力从万山诸国投入7色国,你想想,这1场生死决斗,再加上各方势力倾轧,那7色国能平静得了吗”苏胡将他所听到的消息转述给水映月知晓。 “苏胡酋长你大概是被别人给开了玩笑,难道那乌赤金现在还活着就算乌赤金现在还活着,他也不会跟金不换去玩这种你死我活的游戏。”水映月根本就不相信苏胡所说的话。 这几个月来,水映月1直都生活在北境,对万山诸国所发生的事完全1无所知,根本就不知道乌赤金还不但还活着,甚至已经重出江湖这件事,更不知道灵蛇已经在扶绣山阖然仙逝。 此刻他听到苏胡所说,自然是打心里嗤之以鼻,对她来说,这天底下难道还有谁比她更了解乌赤金就算乌赤金还活着,他也不会跟金不换玩这种无聊游戏,毕竟乌赤金身系东牙国兴亡大任,怎么可能为了7色国国主之位而赌上自己的性命。 “我不但听到大墩商行的人这么说,草原上的许多部落与5兽国王城里,大家都听说了这件事,无风不起浪,总之妳还是小心为上。”这些事都是苏胡从别人的口中听来,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去说服眼前这个小姑娘,更何况他与水映月素昧平生,要不是看在他与秋原王子关系匪浅,他甚至不需要特别开口提醒。 水映月这时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脑海里涌现出许多画面,就像当年洛小园在回答自己的题目1样,许许多多的名字与线条错综复杂的在脑海中交织,她立刻转身对凉风可人说道:“快,我们回流水黑市去!” /99/99081/32055328.html 第307章。硝烟弥漫 位于通山大道旁的荒野重墓冢,未因赤烟7子的富可敌国而建造的富丽堂皇,反而1如过去的乱葬岗的荒废气象,给人萧条凄凉的沉重悲怆。 这当然是荒野重不愿与自己妥协的执拗,身为亡国之君,哪有配享太庙的资格,他更希望每当赤烟7子来到这里悼念自己时,会想起家国所曾经遭遇过的血海深仇,复国复仇大业未竟全功之前,1切荣华富贵都只是虚枉,只有埋骨之所,才是这1辈子配享的标记。 此时墓冢前跪拜着两名男子,其中1名年近5十,皮肤黝黑,体个壮硕,眼神镇定而沉着,两边太阳穴高高隆起,1看就身怀绝世武功的练家子。 另1名男子年纪稍轻,年纪约莫4十出头,面貌清俊,斯文中不减英气,双眼炯炯有神,神色跃跃欲试,就像是正要领兵出征的小将军模样。 “4哥,总算是等到今天了,再等下去,我都快等老了。”开口说话的人是赤烟7子的老6,百草回生,他所率领的蓝衣军,被荒野重与金不换足足压抑了快2十年,今天终于轮到他粉墨登场,此刻他的心情,雀跃的像是个孩子1样。 “你就这么等不及依我说,还是早了点,我以为大家的准备还不够充足,至少我是如此。”跪在百草回生身旁的是赤烟7子中1向低调神秘的老4,风里度,相较于百草回生的兴奋,风里度的冷静显得格外稳重。 “你怎么跟2哥1样!我们都等了好几十年,难道那乌赤金真是3头6臂就算他真是3头6臂,不也是让5姐给炸得缺手断脚!”百草回生不以为然的说着。 “你得相信少主,相信2哥,他们的判断不会有错。他们研究东牙国与乌赤金研究了1辈子,绝不会无缘无故的就如此忌惮乌赤金,肯定是发现了他有什么值得我们谨慎小心的地方。”风里度沉稳的说着。 “我们还不够谨慎小心吗要不是2哥拦着,我都不知已经生擒活捉乌赤金几回了!在5圣教总坛大火之前,生龙活虎的乌赤金或许还值得我们对他另眼相看,但是现在的乌赤金,我真不知道到底该担心他什么。 2哥总说乌赤金的厉害就厉害在你不知道他到底哪里厉害,4哥你说,2哥这说得是什么话既然都不知道他厉害的是什么,凭什么就1味的认为他厉害呢”百草回生很明显的还无法看透乌赤金的厉害之处。 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6弟,2哥肯定能看到我们看不到的地方,虽然我也看不透乌赤金的高明之处,我也跟你1样认为现在的我,绝对能够突破那座无止墙,轻而易举的拿下东牙国。 但是你得知道,我们现在面对的是两军交战,输赢胜败或许只有1次的机会,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宁可继续按兵不动,就像现在这样,我们还看不清通山大道上到底藏了什么猫腻,多观察1下再说,免得1味贪快而中了敌人的圈套。”风里度耐心的安抚着百草回生。 “我知道,反正你跟2哥都是1个性子的慢郎中,我陪你们等就是了。”百草回生无奈的说着。 “你放心吧,眼前的局势大家都等不起,就算我们能耐着性子按兵不动,只怕乌赤金也冷静不下来。”风里度胸有成竹的说着。 “这是为了什么我以为乌赤金的策略应该是能拖就拖,无论如何,至少得拖到东牙军赶回来才是,”否则他拿什么来对付我的蓝衣军”百草回生不解的问着。 “如果乌赤金这个缺手断脚的残废,都能及时从7色国赶回来这里,凭什么好手好脚的东牙军就赶不回来呢 我甚至到现在都还搞不懂,3天前,2哥才从7色国发了飞信给我,说乌赤金当时人还在7色国王城,怎么今天1早就收到探子的回报,说他们在白象国发现乌赤金的行踪。 要不是2哥搞错了,就是我的探子搞错了,但是这种事2哥怎么可能搞错我也不认为我的探子会搞错!”风里度无法理解的说着。 “不管是谁搞错,反正总有1个人是对的!如果2哥说的是对的,此刻的乌赤金肯定还待在7色国王城,这就表示他对我们偷袭东牙国的行动1无所知,自然就来不及阻止我们,这不是很好吗 如果你的探子说的是对的,这里有着两万多个蓝衣军等着他,更别说还有4哥顺丰镖局的人,只要乌赤金敢在通山大道上现身,1定会后悔今天为什么要赶回这里来。”百草回生信心十足的说着。 身 “但愿如你所言,但是我总觉得1切不会这么简单,你有没有想过,如果2哥跟我的探子说的都是对的,那就表示2哥彻头彻尾都让乌赤金给蒙在鼓里,他以为乌赤金被他玩弄于指掌之间,其实是他被乌赤金骗得团团转。”自从风里度的探子回报在白象国发现了乌赤金的行踪,风里度便1直有着不好的预感。 “4哥,你白操心了!就算是2哥让乌赤金给骗得团团转,那又如何即便乌赤金眼下就在这通山大道上,又能改变得了什么退1万步讲,就算5千东牙军都赶回来通山大道,又能如何 我跟蓝衣军为了今天这1仗,已经厉兵秣马了将近2十年之久,我不会给东牙军任何机会;至于乌赤金,别说是4哥你们那7尊大神,就算是我这区区1个江湖大夫,也能轻而易举的将他收拾得妥妥当当。”百草回生丝毫没将乌赤金放在眼里。 “你就没想过如果2哥真让乌赤金给骗得团团转,背后的原因会是什么他为什么要刻意瞒着2哥溜回这里我相信他1定在背地里有着不小的阴谋。”风里度疑神疑鬼的说着。 “就算如此,乌赤金能搞的把戏不过就是他的结界与封印,当年你的人不是早就跟暮城把结印之术学得7788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更何况为了让乌赤金掉以轻心,我还特地安排了两个伏图大师的徒孙死在扶绣山上,乌赤金绝对想不到真正的结印高手是藏在4哥你的顺丰镖局。”百草回生继续安抚着风里度。 这个时候,原本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突然笼罩起1片厚重的乌云,原本秋高气爽的天候,突然刮起冰寒的强风,时不时还带着细细的飞雪。 “怎么突然说变天就变天”百草回生埋怨的说着。 风里度看了看周遭的天色,又深深地吸了1口空气,然后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这不是变天,而是结界气场的转变。这个气场…,看来来者不善,走吧,我们的对手已经就位了。”风里度对百草回生说着。 同1时间,顺丰镖局7尊大神之1的伤别离也来到了荒野重的墓冢之前。 “总镖头,乌赤金来到通山大道了,他1来,这天色就变了,你快过去看看。”伤别离对风里度说着。 “我马上就过去,你快提醒大家,立刻各就各位。”风里度随即吩咐着伤别离。 这时风里度与百草回生双双向荒野重的墓冢1拜而下,这1拜,除了告诉他们的少主自己就要踏上征途,同时也试着收敛自己的情绪。 通山大道前此刻正弥漫着诡异的气氛,当先列阵的6千名蓝衣军,正目不转睛的看着7、8百尺外的1个人影,尽管1时看不清那个人的容貌,但是从他的身影可以猜得出来,此人应该是已经缺手断脚的乌赤金。 所有人都寻思着乌赤金为什么要1个人独自站在那里他是因为震慑于眼前蓝衣军的壮大军容,正准备向蓝衣军投降,还是准备以1人之力,向两万多名蓝衣军发起挑战 蓝衣军成立的目的虽然就是为了对付东牙军,但是乌赤金并不是东牙军,所以蓝衣军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对付眼前这个乌赤金,只是看着他形单影只的1个人站在那里,此刻只要万箭齐发,即便这么远的距离会失去准头,也能在转眼间将他万箭穿心。 但是蓝衣军并未轻举妄动,没有百草回生的命令,没人敢在这么重要的1场战役随意行动,更何况乌赤金根本就不在此行的目标之中,蓝衣军的猎物是东牙军,如果不是东牙军,蓝衣军依旧得保持原来的按兵不动。 风里度与百草回生这时已经赶到对峙的现场,他们看着远处的模糊人影,眉头不禁微微1皱。 “是结界!往前1步,便是排山倒海而来的结界,幸好没人看到乌赤金就见猎心喜。”风里度谨慎的说着。 “这是结界我什么都没看到!”百草回生难以置信的说道。 “首先是气场,顺丰镖局钻研结印之术2十几年了,我还是第1次感受到如此强大的气场,这代表前面的结界不论是规模或是威力,都是到目前为止我所仅见。 其次是漫天飞舞的细雪,眼前的结界在短时间里大量的吸收了周围能量,瞬间将万里晴空变成寒风凛凛,刚刚那1阵突如其来的变天,其实是眼前的结界正在被启动。”风里度依据他对周遭的观察,对百草回生说出他的判断。 “4哥的意思是乌赤金启动了通山大道的结界现在我们该怎么办”百草回生问着。 “不急,规模如此之大,威力如此之强的结界,持续不了多久,乌赤金这么做,或许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试着吓阻我们的前进,我们不用跟着他的节奏起舞。 更何况乌赤金此时刻意现身在我们眼前,当然是此地无银3百两的做法,自然有他另外的目的,既然他想引君入瓮,我们不妨听听他想表达什么。”风里度的双眼1直紧盯着前方的乌赤金,试着看穿他的真正企图。 “总镖头,我们是不是先试试这个结界是实是虚,这结界既有实相结界也有虚相结界,乌赤金说不定就是整个虚相结界来吓唬我们的,我们可不能就着么让他给吓唬了。”顺丰镖局7尊大神之1的伤别离,此时提醒着风里度。 “不急,就算要探他的虚实,也不急于当下,过个1、两盏茶的时间再说,我不相信他这结界的气场能1直这么持续下去,不妨看看这气场会不会逐渐消弱。”风里度第1次面对传说中的乌赤金,态度显得异常谨慎小心。 “4哥,不如让我的人发几只箭过去,就能知道他是不是在虚张声势。”百草回生1旁建议着。 “也好,但是得千万小心,这家伙刻意站在那里招惹我们,1定有着什么诡计,尤其是等着我们放箭,你们1定要多加留意。”风里度1边点头,1边提醒着百草回生。 百草回生随即对身后的蓝衣军下达命令,两队蓝衣军约两百人立刻站到了通山大道最前方,拉弓张弦就等着百草回生的1声令下。 百草回生与风里度对望1眼,彼此交换了1下确认的眼神,百草回生手势1挥,两百只羽箭随即脱弦而去,直奔远处的乌赤金。 众人看着那两百只羽箭脱缰而出,在空中划出1道完美的弧线,接下来便要将乌赤金给牢牢的钉在地上。 就在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乌赤金的身上,等着随之而来的万箭穿心,却迟迟等不到期待中的飞箭落下。 原来飞在半空中的那些羽箭突然都消失了,没人知道那些箭都飞到哪去,只知道几百只飞箭原本势如破竹朝着乌赤金而去,正当大家的目光转向乌赤金的那1刹那,飞箭居然神奇的消失了。 就在所有人疑惑着哪几百只飞箭去了哪里的同时,蓝衣军突然此起彼落的发出惨烈的哀嚎之声,原来有好些蓝衣军这时都遭到暗箭的袭击,现场倒下了1、两百个蓝衣军。 原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众人没想到蓝衣军大军压境,正准备对通山大道大举进攻时,却突然遭遇到对手的暗地偷袭。只是他们百思不得其解,这通山大道的周围早已被自己人给包围的水泄不通,敌人这都是躲在哪里放的冷箭 所幸蓝衣军训练有素,他们并未因突如其来的偷袭而乱了阵脚,立刻从背上取下随身携带的藤盾,1边预防敌人再放冷箭,1边赶紧帮忙处理受伤同袍的伤势。 就在他们纷纷拔出射在同袍身上的羽箭时,却突然发现这些箭正是蓝衣军随身所带的羽箭,难道蓝衣军里也出了叛徒,暗地里的对自己的同袍下手 这几支羽箭随即被送到了百草回生面前,这件事非同小可,此时蓝衣军大军压至通山大道前,不远处就是头号对手乌赤金,双方正要展开1场殊死大战,这时才发现蓝衣军里出现了叛徒,尤其自己还不知道叛徒是谁,更不知道这群叛徒是躲在哪里放箭! &!& 从受到暗箭所伤的蓝衣军人数来看,这群叛徒的人数并不在少数,少说也有1、两百人之谱,没想到乌赤金还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在蓝衣军里策反了这么多人。 更让百草回生忌惮的是蓝衣军1向化整为0的隐藏在万山各地的百草堂里,这可是百草回生的精心策划,没想到对手不但能掌握到他们的行踪,还能据以有效策反,看来乌赤金对这1战早是有备而来。 未免造成更大的损失,尤其不能让蓝衣军的士气动摇,百草回生这时只能立刻下令分散聚集在通山大道的6千名蓝衣军,不让他们在现场议论猜疑,免得引发更大的骚乱,除了中箭倒下的那些伤兵,只留下几十个人在1旁帮忙施救。 “吩咐下去,暗中清点所有人的箭袋,看看都是哪些人发的暗箭,千万小心,绝对不可打草惊蛇,查到是谁发的暗箭,立刻来向我回报。”百草回生随即交代下去。 就在这个时候,孤云飞与祭苍穹正从百寿国王城赶到了现场,由远处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的发生,相较于挤在通山大道前的那些人,他们两个更清楚眼前发生了什么事。 孤云飞与祭苍穹赶紧来到风里度的身边,低声对风里度说道:“是结界,我们俩刚刚亲眼看着几百只羽箭飞到最高点的地方,接着便在同1个地方1起消失无踪,这表示那个让几百只飞箭消失的地方,是1个结界的入口。 紧接着这几百只羽箭又从另外1个出口射了出来,然后射向蓝衣军的阵地,趁着所有人都聚精会神地看着前方的乌赤金,完全不会注意另1个角度正有几百只箭冲着自己而来。” 风里度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发生,因此丝毫不见惊讶之色,随即说道:“看来,乌赤金的结印之术要比想象中要高深许多,他所设的结界,不但有技术、有气场,其中还饱含机变、权谋之道,看来暮城师傅的结印之术还是比不上乌赤金。 提醒大家,将你们所看到的这些,仔细的说给师兄弟们知道,让大家心里有所准备。” /99/99081/32062266.html 第308章。七尊大神 顺丰镖局的那7尊大神,是由风里度的7个同门师兄弟所共同组成,他们分别是以结界见长的祭苍穹、伤别离与休残阳,以及以封印见长的孤云飞、双城对与潇湘隐。 为了对付东牙山所擅长的结印之术,荒野重早就对此谋划已久,他知道要想攻破东牙山,结界与封印将是最后的成败关键,如果无法克服这两道门槛,无止墙仍旧会是那座始终难以逾越的大山,更别说后面还有东牙山的护山封印。 1开始荒野重是经由与结界大师伏图的结盟,透过自己的金脉与人脉壮大伏图大师在江湖上的影响力,然后让风里度那7个孩子相继投入伏图大师门下修习结印之术。 只是伏图的结印之术造诣虽高,却向来自成1格,不流于1般的权谋对付,尽管与东牙山之间各擅胜场,若真要用在两军对阵上,只怕派不上什么用场。 后来荒野重因缘际会的邂逅了来自东牙山的暮城,或许暮城的结印之术还不足以与伏图大师比肩,但是以他对东牙山里里外外之熟悉,再加上他有破解东牙山结印之术的动机,比起伏图大师,暮城更适合做为荒野重的盟友。 因此,风里度这7个同门师兄弟便在荒野重的安排下,转而与暮城学习起东牙山的结印之术,虽然他们在形式上不曾投入暮城门下,暮城却也不曾因此有所保留,仍是竭尽所能的将1身功夫传给这几个孩子。 风里度这几个同门师兄弟,都是荒野重让人在万山万水各地,精挑细选出来的练武奇才,为了培养他们去对付东牙山的武功高手,他更多次3顾茅庐,亲自跪求多位武林耆宿对这7个孩子传功指点,所幸这7个孩子不负荒野重的1番苦心,终能成为今日所见的绝顶高手。 只是他们在荒野中的刻意安排下,几十年来1向低调隐讳,身为顺丰镖局的7大镖头,却能藏其锋芒,不让外界得知他们的武功深浅,若非当年1举击败4方杀神这4个早已名满江湖的高手,武林上根本没人知道顺丰镖局里竟然如此卧虎藏龙。 然而,即便他们的武功与资质都是1时之选,却也无法方方面面同时兼顾,毕竟结印之术博大精深,其中既有结界又有封印,每门技艺都足以穷1生之力去钻研投入,他们不得不有所取舍,在以高深武术为基础的前提之下,各自依据各自的天资选择适当的结界或是封印之术修习,然后再让他们两两搭配互补有无。 此时风里度对伤别离与双城对说道:“你们俩先去探虚实,不需要急于对乌赤金下手,先摸清楚对方的底细再说,尤其是他在通山大道上所设下的这些结界,这与暮城师傅当年传授给我们的似乎又有所不同。” 伤别离与双城对同声回应着:“知道了。” 这7位同门师兄弟之所以以风里度为尊,是因为他的身份既是赤烟国风氏家族的嫡传后代,又是荒野重钦点的赤烟7子,若是以年纪来论断,双成对才是这7个人之中的大师兄,风里度不过排行第3。 除了双城对的年纪辈份外,他更是除了风里度以外的武功第1,此时风里度刻意安排由他来打头阵,1来是尊重他在师兄弟之间的地位,2来是双城对向来是最能让他放心的1个。 双城对与伤别离此时1前1后地走向通山大道的入口,他们在上头刻有“ 东牙”两字石碑前站定下来,仔细着观望了眼前的通山大道,除了远方那个疑似乌赤金的身影外,再无其他长物可能造成变数,双方同时对看了1眼,确认了彼此都同意可以开始行动,伤别离随即双手合抱在宽大的袖子里许久。 这时只见他的袖子逐渐鼓了起来,1点1点的不断膨胀扩大,直到大小像是1个西瓜尺寸时,再将双手从袖里抽了出来,只见他右手正拿着1块似是石牌的物件,接着将它交到双城对的手里。 双城对接过伤别离递过来的石牌,口中不停地喃喃自语,左手也跟着捏了1个又1个的指诀,接着便将那个石牌往通山大的的方向1送。 这时石牌在空中上下不定的飘浮移动,1点1点的推进了约莫十尺,接着突然像是被1阵狂风给吹了回来,双城对这时急忙改了1个指诀,口中仍是不停地对那块石牌喃喃念道,这石牌竟像是听得懂双城对所说的话,再次缓缓地向通山大道的方向推进。 这回石牌比上回前进的距离又远了许多,足足超过了3十尺有余,但是仍旧突然被1阵狂风给吹了回来,转眼间又是回到双城对的眼前。 双城对这时不再尝试,小心翼翼的将那块石牌取了回来,然后交还给1旁的伤别离。 “里头有人,我两次出手使的都是水阴子的穿石之术,第1次不过前进了十尺不到,第2次便能前进3十尺有余,这代表里头有人实时掌控着结界的气场。 至于里头那个人是否就是乌赤金,这可不好说,我过去从未见过这样的结界,也从未与乌赤金实际交过手,无法确认对方到底是不是乌赤金。”双城对这时向风里度说着。 “辛苦你了。”风里度简单的回应了双城对,然后起身走到那个上头刻有东牙两字的石碑前面。 风里度看着几百尺外那个酷似乌赤金的人影,不动声色的以传音入密的手法,将几句话以高深的内功传了过去,试着穿过隐藏那些在空气中看不见的结界,让前方的乌赤金能听到自己所讲的话。 这几句话虽然是1声不响的传了出去,却突然在通山大道上引来千呼万唤的回响,不过就是风里度1个人的几句话,这时候就像是成千上万的人在山谷间同声呼喊,1时间所有人都感到震耳欲聋。 风里度回头看着身后的的休残阳,他是师兄弟里的结界第1,风里度还是第1次遇上这样的结界反馈,只能回头听听休残阳的意见。 只见休残阳低头不语良久,眉头紧簇的细细思索着刚刚所经历的那1幕,过了好1会,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看着风里度。 “刚刚那1阵层层叠叠的回音,至少包含了9种以上的反噬之力,这代表总镖头不过就说了那么1句话,竟然能引发里头9种结界之力的反击,这至少得是9个结界高手在里头同时施力才行。 此外,前面那个像是乌赤金的人影,在刚刚那1阵山呼海啸的过程中,始终不为所动,我以为那个影子不会是个真人,或许只是个石雕刻相,又或许是个封印幻影,总之,那不会是乌赤金。”休残阳对风里度解释着。 “9个结界9个高手眼下东牙国还能有这么多奇人异士候在通山大道对付我们”风里度纳闷的问着。 “就算不是9个高手,至少也是3个高手,而且是3个绝顶高手,是比伏图大师或暮城师傅还要高明不知多少的高手。”休残阳从来就不曾遭遇过比伏图或暮城还要厉害的高手,此时只能拿他们两人来做比较。 暮城当年师从9曲峰,早已尽得9曲峰结印之术的真传,只不过9曲峰的专长并不在结印之术,故而在东牙山还算不得是上乘,只是这样的功力在万山诸国中,除了伏图大师外,也没有其他人能出其右。 “这么说来,这里头除了乌赤金外,1定还有东牙山的高手出手相助。残阳,你以为对上他们,我们能有多少胜算”风里度问着。 “胜算乌赤金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乌赤金,就算眼前这条通山大道上藏有3个乌赤金,那又如何 我们师兄弟7人,卧薪尝胆了这么多年,等的不就是今天!管他什么乌赤金不乌赤金,高手不高手的,总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忘了还有暮城师傅留给我们的法宝。”双城对听到风里度所问的问题,担心他的1时犹豫会影响到大家的信心,于是突然这么说着 尽管风里度身为顺丰镖局7尊大神之首,但是自小就与双城对1起长大,对这个长了自己两岁的大哥更是信任有加,此刻听到他的胸有成竹,心里也跟着踏实起来。 “没错,就算是开容山主亲自出现在通天大道,我们也不用惧他,即便不是在这里跟他决1生死,到了东牙山上,1样免不了狭路相逢。 既然早晚都要遇上的事,不如速战速决,尤其我们还有暮城师傅留下来的法宝,不管谁来都阻止不了我们。”风里度这时里笃定自信的说着。 “让我跟潇湘先上去会他1会,结界之术看的可不只是气场的大小,关键是实际交手时的杀伐攻略,我们的结界之术可是经过几十年来的千锤百炼,先天就是为了战胜对方而存在,光是这1点,我们就占尽了上风。”休残阳这时自动请缨,要为顺丰镖局先驰得点。 此时风里度的心里也是这么打算,说到在结界上的攻城略地,休残阳从来都是不2人选,此刻由他先出手,就算1时还不见胜负,至少大家也能从其中看出1些端倪。 “就看你的!”风里度拍了拍休残阳与潇湘隐的肩膀。 此时潇湘隐又快又熟练的捏了几十个手诀,身前立刻浮现出1圈光环,这圈光环随着时间越久而越来越亮,直到所有人都不敢对它直视。 休残阳伸出手就往光环正中心抓了过去,1枚铜钱就平平稳稳的躺在他的掌心,这回轮到休残阳捏起手诀,那枚铜钱就像1只蜜蜂飞了起来,左寻右探的便往通山大道飞了进去。 这时飞在半空中的那枚铜钱,就像是个开路先锋,1步1步的引领着休残阳与潇湘隐1路向前,它所经过的地方,周遭便泛出1圈亮澄澄的光环,反而让通山大道的其他角落因而显得昏暗不清。 “这么1看,整条通山大道显然都已经笼罩在无数的结界之下,除了无止墙与当年的黑山结界,我还是第1次看到规模如此之大的结界。”站在风里度身边的孤云飞说着。 “没错,这也提醒着我们,不论我们准备的再是如何充分,别忘了对手是乌赤金,是东牙山,他们随时都能带给我们意外。 孤云,帮我提醒大家,今天这1战,只怕要比想象中困难许多,所有人都得打起十2万分的精神。”风里度交待着孤云飞。 p,。 风里度之所以有此警戒,是因为探路铜钱让他看到了用肉眼看不到的东西。所谓的探路铜钱,就是休残阳现在手上所驾驭的那枚铜钱,这枚铜钱是暮城当年送给风里度的3件法宝之1,它能帮助你看到隐藏在你身边那些肉眼看不见的结界。 1般来说,结界会吸收周遭万物的能量,之所以能感受到结界散发出来的气场,就是因为感受到这些能量,换句话说,结界吸收的能量越多,能感受到的气场就愈强大。 而光线也是能量的来源之1,结界吸收的能量越多,周遭的光线也会随之昏暗,就像当年的黑山封印,因为吸收的能量太多,因此从外观上看去,就成了1座巨大的黑山;同理,伏图大师的暗路结界之所以幽暗无比,也是因为所有的光线都让结界给吸了过去。 眼前的探路铜钱所过之处,除了本身所散发出来的光环,光环外几乎都是1片黑暗,这代表通山大道上的那个结界,已经将周遭的能量吸得1干2净,这也代表这个结界威力之强大。 “总镖头,是不是该拿出暮城师傅送给我们的第2件法宝眼前这个结界如此强大,残阳与潇湘就这么走进去,会不会遭遇到什么危险”祭苍穹担心的提醒着风里度。 “我相信残阳自有分寸,要是他察觉到自己无法掌握状况,自然会及时撤离,就算来不及离开,只要他回头给我们1个眼神,再赶进去救他也不迟。”风里度对休残阳有着十足的信心。 “4哥,蓝衣军什么时候才能跟上前去虽说4哥的人是来帮忙打头阵的,我们也不能因此袖手旁观,总得尽到自己的本分才是。”百草回生这时开口问着风里度。 “打头阵现在你还觉得我们是来帮你们打头阵的吗你看眼前这个无比强大的结界,对顺丰镖局的人来说,这可是属于我们的战场,当年少主安排我们跟着十几个师傅练武功,学结印,就是为了今天这1战。 通山大道上的这个结界,就是敌人对我们下的战帖,我们现在正在全力以赴的投入战场,可不是你现在所讲的打头阵。”风里度不以为然的对百草回生说着。 “难道这乌赤金的功力竟如此之高他现在可是半个身子都已经躺进棺材的残废,怎么还能布下让4哥如此戒慎的结界”百草回生不敢置信的问着。 身 “这就是少主与2哥始终对乌赤金心怀敬畏的原因,虽然我还无法确定这个结界是否就是出自乌赤金的手笔,就算里面还有来自东牙山的高手出手相助,也遮掩不住乌赤金的手段高明。 看来乌赤金之所以不需要凭借高深的武功,却还能在万山诸国呼风唤雨3十多年,肯定与这1手精彩的结印之术脱不了干系。”风里度自己也是个精通结印的高手,自然能从眼前的结界1探乌赤金的能耐。 就在风里度与百草回生1来1往的交谈过程中,休残阳与潇湘隐已经在通山大道中连退了好几十尺,几乎就要退回到东牙碑前,而探路铜钱所散发出来的光环,也不像刚进到结界时的那般耀眼。 “孤云!苍穹!快上去帮他们1把,他们1定受伤了。”风里度看到这等场景,立刻察觉出状况有异。 正常来说,在结界里使用探路铜钱,只能试着查探结界里的大致轮廓,探路之人的功力会受铜钱所压制,无法与结界进行对抗,更无法去破解结界,当然铜钱也会替探路之人挡住结界的攻击,让双方保持最低限度的势均力敌。 但是休残阳与潇湘隐却在走进结界近百尺后,又1步1步的被结界给逼了出来,这代表探路铜钱的威力已经无法抵抗结界的能量,而休残阳与潇湘隐只能凭着自身的力量与结界抗衡,这才会1步1步的被结界所逼退。 尤其休残阳与潇湘隐的武功都是1时之选,若非无力抵抗,他们不可能会被逼退近百尺之远,唯1的理由就是他们抵挡不住结界的力量,这多半伴随着他们或许已经身受重伤,因此风里度才急着招呼孤云飞与祭苍穹前去帮忙。 这时只见休残阳艰困的回头,勉强的对孤云飞与祭苍穹摇了摇手,示意他们俩千万不要卷进这结界里。 孤云飞与祭苍穹这时着急的看着不过十尺之遥的休残阳与潇湘隐,心想只要1伸手就能帮他们脱离险境,此刻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受罪。 所幸从他们的眼神与呼吸来看,能知道他们并未身受重伤,只是承受的压力过大,1时无法来去自裕。 /99/99081/32071058.html 第309章。结界战场 “别离,帮我将不忍披风取出来,我得亲自进去这结界里走上1遭。”风里度这时对伤别离说着。 所谓的不忍披风,是个能阻隔所有结界威力的神奇宝物,只要披上它,就能不受任何气场影响的游走于任何结界与封印之中,这也是暮城当年交给风里度的3件法宝之1。 风里度原本不想这么早就动用到不忍披风这个神物,毕竟这里不过是通山大道,既不是东牙国的无止墙,更不是东牙山的护山封印,就连东牙国的边都还沾不上,若是这么快就让对手知道自己手上有这等神器,只怕会提早有所因应,反而给自己带来更多的麻烦。 说ap>~p。, - 但是眼下已经顾不得有所保留,休残阳是师兄弟中的结界第1,就连他带着探路铜钱都无法1窥通山大道的究竟,可想而知眼前这个结界之凶险。尤其通山大道前前后后不下十几里路,此刻居然连区区百来尺都无法跨越,其后更不知暗藏多少玄机,如果无法看清结界中的奥秘,就更谈不上如何去破解这个结界。 换句话说,提早动用不忍披风已是不得不然,胜败输赢故然是兵家之常,但是身后还有着百草回生那两万多个蓝衣军,个个都是眼睁睁的等着自己帮他们开路,眼下若是连这条通山大道都无法搞定,只怕会严重挫败大家的士气。 “总镖头,你打算让谁陪你1起进去这里头可是龙潭虎穴,你可千万不能1个人独闯!”伤别离知道1旦动用上不忍披风,就代表风里度要亲自出马,只是风里度是1众师兄弟的主心骨,绝对不能让他1个人深入险境。 “不忍披风就这么1件,我1个人进去便可。”风里度理所当然地说着。 “眼前这条通山大道,前前后后不下十几里路,以乌赤金的阴险个性,里面肯定少不了各种埋伏,就算总镖头武功盖世,却也难免顾此失彼,千万不可以身犯险。”伤别离提醒着风里度。 “只要有不忍披风在,就算我打不赢他们,难道还会跑不掉吗谨慎小心是必要的,但是也不可因此畏首畏尾,该要1夫当关时,千万不能有半点迟疑。”风里度1边对伤别离说着,1边以眼神示意背后还有1群蓝衣军正看着自己。 虽说荒野众的确是如愿将风里度这7个师兄弟,调教成他心中所期待的武林高手,不只是武林高手,还是得以称雄天下的绝世高手,唯1的短板就是优柔寡断的心理素质。 在荒野重的刻意调教下,风里度这7个师兄弟1直谨记着低调隐晦的自我克制,这也让他们在无形中养成了遇事迟疑不定与事事不免压抑的个性,毕竟这是几十年累积下来的习惯,绝非1朝1夕说改就能改得掉的毛病。 尽管他们身为天下第1镖,顺丰镖局的7大镖头,但是走镖押镖之事从来都轮不到他们担心,光是4方杀神这几个凶神恶煞,就足以震慑住普天之下大多数的牛鬼蛇神,因此他们并没有太多的江湖经验。 尤其眼前遭遇到的对手是万山第1智者乌赤金,虽然如今的乌赤金早已不复当年,但是1众人仍是不敢小觑于他,总认为乌赤金的陷阱就该无所不在,他配得上所有人对他的任何戒慎恐惧。 读者身 风里度当然知道这几个师兄弟的短板,这也是他自己的功课,只是他们几个长期以来就只醉心于练功,根本不将这些杀伐决断的事放在心上,因为他们的心里再清楚不过,他们的任务只有1个,就是杀进东牙国,杀上东牙山,这些都是凭拳头就可以解决的事,劳心伤神的差使自有其他人去搅和。 但是此刻他们直接面对的对手是万山第1智者,还有眼前这1条深不可知的通山大道,这可不是光靠拳头就能简单搞定的事,无论如何,自己都得拿出赤烟7子或是顺丰镖局总镖头该有的架式。 风里度于是走到休残阳与潇湘隐身边,问道:“你们在里面有什么发现” 潇湘隐的武功略高于休残阳,再加上刚刚他1直是跟在休残阳的身后,所受到的冲击远远比不上休残阳,气息的恢复自然较快,这时便先开口说道:“里面的结界错综复杂,千万不可因外表看起来风平浪静便掉以轻心,我们在里头得同时面对至少十几个不同结界所带来的气场,就相当于同时与十几个武林高手过招。 若是光明正大的动手也就算了,我们1路跟在探路铜钱的后面,除了铜钱周遭的1圈光亮,其他地方尽是1片漆黑,压根看不到周遭环境的变化,那些透过结界所散发出来的气场,就像躲在暗处对我们偷袭的对手,时不时的就当胸、当面袭来,我们只能1直运足内功去抵御那些不知什么时候会向我们下手的敌人,这才会把自己弄得如此狼狈。” 风里度不解的追问:“你说同时得面对至少十几个不同的结界,这意思是你这1脚踏进去,是同时踏进十几个结界里” 潇湘隐摇头说道:“这不好说,我无法确定是同时遭遇到十几个结界,还是1个结界能同时发出十几种气场,总之,这与我们过去所熟悉的1个结界就是1个种气场,那是完全不同的两回事。” 这时休残阳也逐渐调整好了气息,深深地吸了1口气,然后对风里度说着:“潇湘的感觉没错,在里头的感觉的确就是同时遭遇到至少十几种气场,依照我对那些气场的感应,我甚至能说,里头的结界不但是1个捱着1个,甚至是彼此融合又相互牵动。 幸好有带路铜钱在前面帮我们压制住大部份迎面袭来的气场,否则我跟潇湘可要在里头吃大亏了。” 风里度不可置信的问着:“你们是说,里头所设置的结界,既能紧密贴合,又能相互融合不但如此,还是同时有着十几个结界在里头1起作用 读者身 残阳,师兄弟中你的结界功力最高,你以为这是能做得到的事吗” 休残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不愿意,却也不得不承认的说道:“这不是做不做得到的事,它们已经真真切切的发生在这里,只怕这世上真有如此高深的结印之术,休说我们几个望尘莫及,就算是伏图大师或是暮城师傅,我看也是难以望其项背。” 对风里度来说,休残阳与潇湘隐所说的这1切,完全超乎过去他对结界的理解,他们自幼师承结界大师,钻研结印之术至少也有近4十年,深知每个结界或封印都是1件精美独立的作品,岂有将许多结界都混杂在1起的这么1说 更何况1个结界就是1种指诀,1种功法,左手用来捏诀,右手用来行功,哪来的第3只手去做其他的事就连1次要布下两个结界都已是绝无可能,更何况1次要布下十几个结界 休残阳这时又看到伤别离手上拿着不忍披风,他知道风里度这是要亲自走上1遭,去到通山大道的结界里去看看真相。 “总镖头,还是别进去了!我们不过进去了百来尺,就能遭遇到十几个结界同时对我们发动攻击,这通山大道前后十几里长,你以为里面该有多少结界呢 就算这件披风能帮你挡住结界的气场,就怕里面还有其他的埋伏,你要是到时候在里头进退不得,我们又没法闯进去帮忙,那不是正好中了对方的圈套!”休残阳连忙提醒着风里度。 “连不忍披风都派不上用场这才不过是通山大道,难道我们就要拿出压箱底的法宝出来用”风里度犹豫的说着。 “那又如何反正那法宝又用不坏,破通山大道时可用,破无止墙时也可用,就连破东牙山的护山封印还是能继续用,就算他们发现了我们手上有这法宝,又能拿我们怎样 眼下灵蛇已死,现在还有我们7个师兄弟在,天底下根本不可能有人能从我们的手上将那个法宝给抢走,还有谁能阻止得了我们闯山呢”休残阳这时提醒着风里度。 身 风里度这时看着身后的双城对,每当他要做出重大的决定,总会习惯性的看着他,试着从他的眼神中获得支持。 “残阳说得没错,这法宝本就是拿来用的,它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能派上用场,平常时候,就连用来切菜砍柴都不方便。 与其在通山大道来来去去的瞎折腾,不如1出手就打对手1个措手不及,他们要是知道东牙山3大神器之1的火焰刀就在我们的手上,肯定只能摸摸鼻子认输。”双城对同样这么建议着风里度。 “总镖头,不如我们就1路从通山大道、无止墙、护山封印杀进去,让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如此1来,也不用在乎他们能预作什么准备。 更何况此刻还有两万多个蓝衣军就跟在我们后头,我们只管开路冲锋,后面就交给他们去收拾,说不定今天就是我们攻上东牙山的日子。”祭苍穹这时在1旁建议着。 “4哥,他们说得没错,你们只管冲锋陷阵,后面有我来兜底,今天可是千载难逢的大好机会。”百草回生这时也跟着提议。 风里度当然知道这个道理,但是火焰刀可不是天下无敌的宝物,都说东牙山有3大神器,火焰刀不过是其中之1,还有擎天阁主笃敬手中的昆仑轰以及玉晖山主手中的轩辕古珏。 暮城师傅当年提醒再3,这3大神器彼此间都有相互毁灭对方的能量,绝对要避免让神器直接遭遇,就算那昆仑轰此时不在东牙国里,还有玉晖山主手上的轩辕古珏镇守在东牙山上,要是它们真在这里狭路相逢,1旦相互毁灭,没了这等神兵利器,自己这师兄弟7人便只能靠双手挖进东牙山去。 “总镖头,不能再犹豫了,如果里头真是那个既残且缺的乌赤金,而我们几个却在这里踌躇不决,这话要是传将出去,那还不遭天下人耻笑”祭苍穹继续说着。 “行!既然大家都是同样的想法,那就说干就干。”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里,这似乎是唯1的选择,风里度于是从善如流的做出了决定。 小<说 在过去的几十年里,风里度不止1次拿着火焰刀去破解结界与封印,这是他从小就被荒野重要求的磨练,因为有朝1日,风里度得亲自拿着这把火焰刀,1刀1刀的劈开东牙国的无止墙与东牙山的通山封印,因此他必须把这个神兵利器练的炉火纯青。 所以风里度很清楚火焰刀威力之巨大,不论这结界或封印是出自于谁,即便是来自伏图大师或是暮城师傅,在火焰刀面前,那就像是1把锋利的菜刀划过豆腐般的容易。 即便是遭遇到眼前通山大道上这个既复杂又巨大的结界,风里度仍然相信火焰刀的无坚不摧,尤其这是暮城师傅当年拿命去偷盗出来的东牙山神器,他始终相信东牙山的结界封印就必须由东牙山的神器来破解。 此时风里度毫不拖泥带水的举起火焰刀,在空中毕认真严肃的捏出1个刀诀,接着既快又狠的直接劈向了眼前的结界。 1劈之下,1如过去火焰刀砍向任何结界或封印的感觉,1方面完全不费吹灰之力,1方面又感觉不到任何反馈,此时风里度甚至不确定这1劈是否已经劈中了通山大道上的结界 毕竟通山大道上的这个结界,本来就无法用肉眼能看得出来,这看似凌空挥出的1刀,更像是泥牛入海1般的杳无音信。 风里度看着身后的1众师兄弟,以眼神询问着这1劈到底有没有劈中目标,只见众人同样1脸茫然,根本不确定这1刀是否劈中了对手。 “总镖头,要不,你再劈上1刀然后,我们用探路铜钱帮我们探探结果”休残阳这时建议着。 风里度于是转过身去,这回他刻意使出神力断洪刀,这是1套剧力万钧的远古刀法,相传是上古神人在遭遇百年洪水时,正当族人要被滚滚洪水给冲走,于是他倾全力1刀将洪水给斩成两段,这才让族人免于1场灾难,其刀法力大势沉可想而知。 只是这1招虽然声势惊人,但是砍在通山大道那空无1物的半空之中,仍然不免有点滑稽,尤其远处那个貌似乌赤金的人影仍然自远处对自己遥望,这让风里度不免有点心虚。 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残阳,你还是拿探路铜钱出来试试吧。”风里度直接让休残阳看看这两刀到底劈没劈中这个结界。 就在休残阳再次从潇湘隐手中接过探路铜钱时,这时通山大道上突然传来1阵阵的雷鸣之声,乍1听像是天上的打雷闪电,又像是高山深谷里的泥石崩塌。 “总镖头,别试了,有反应了。”休残阳反馈着风里度。 “我用这把火焰刀劈过那么多的结界与封印,就从没见过还有这样的反应出现,你确定这是结界给火焰刀劈中所发出的声音吗”风里度疑惑的问着休残阳。 “我也无法确定,但是…。”就在休残阳还要继续解释,1连串的晴天霹雳再次在通山大道上响起。 这回已经不是刚刚的雷鸣之声而已,而是像爆竹1样此起彼落的在整个通山大道上炸了开来,众人本能的各自找个地方躲了起来,就怕眼前会像爆竹1样把自己炸出1个1个窟笼。 此时这1连串的晴天霹雳已经不再只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紧接着还伴随周遭大地的不断震动,1群人根本无法确定这是结界让风里度那两刀给毁掉的反应,还是结界里的人正要对自己所做的反扑。 这不绝于耳的晴天霹雳与不断的剧烈震动,足足持续了1盏茶的时间,好不容易,这才逐渐的恢复了平静。 “兄弟们,看来这结界是让我们给破了,大家趁胜追击,赶紧上无止墙去,别给他们有任何喘息的机会。”风里度这时突然感到身心无比的轻松,他知道这是结界气场退散后的感觉,之前因为自始至终都在结界的压力笼罩之下,并未特别感受到结界气场的压力,现在这压力1消散,才知道个结界的气场竟然如此之大。 此刻他看前方的通山大道,那里本该是乌赤金人影驻足的地方,现在却完全不见他的踪影,风里度寻思,如果原本藏在结界里的人真是乌赤金,以他残破不堪的身躯,肯定跑不了多远,尤其通山大道这说短不短的十几里路,肯定能让自己在乌赤金躲进无止墙之前,生擒这个赤烟7子的头号敌人。 顺丰镖局这7尊大神此时纷纷展开轻功,就像是7支隼鹰1样的直冲无止墙去,百草回生见状也立刻招乎着蓝衣军,浩浩荡荡的叩关东牙国去。 果然1如风里度所料,就在距离无止墙前的3里处,他们已经赶上正在半道上的乌赤金。 只是这会的乌赤金并非是独自1人,在他的身边还站着3名虬髯大汉,其中1人搀扶着乌赤金在前头缓缓走着,另外两人则是各自拉着两辆没有马的马车徐徐度步,1点都不像在逃命的样子。 尽管这几个人的1脸胡渣与1头乱发,让风里度1时认不出他们是谁,但是风里度仍能从他们的服装与随身的兵器中认出,其中两个人必是东牙军无误。 风里度这时立刻赶了上去,他与双城对、休残阳当前挡住乌赤金的去路,其他4人则在身后堵住乌赤金的退路。 /99/99081/32071059.html 第310章。喜逢故人 那两个拉着马车的虬髯大汉,正是擎天阁阁主笃敬与东牙军总教头百夜斩,他们俩拉的那两辆马车,则是胡须张千里迢迢从白象国为他们拉来的5千东牙军。 “这位大侠想来必是赤烟7子的老4,顺丰镖局的总镖头,风里度风总镖头,其他这几位,自然就是顺风镖局的7尊大神,今日有幸得见真颜,乌某幸何如之。”乌赤金虚弱的问候的风里度。 “既然乌先生身体微恙,又何必忙着赶路,不妨歇息1下…。”风里度这话正说到1半,身旁搀着他的另外1名虬髯大汉便开口打断。 “乌阁主赶了许久的路,自是有点乏了,此刻没力气招呼你们,各位还是请便吧。”这个虬髯大汉虽然同样蓬头垢面,看上去就像是个年近半百的中年流浪汉,但是声音听起来却像是个2十岁不到的年轻人。 原来乌赤金刚刚才耗费了巨大的精力,启动了通山大道的结界去对付风里度1行人,本就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哪知道风里度的手上竟然还有火焰刀这样的神器,乌赤金1时不察,自然而然的催动结界与之抗衡,当场便遭受到5雷轰顶般的重击。 就在他1口鲜血自口中喷出,整个人酸软无力的瘫了下来,这名虬髯大汉突然出现在他的身后,1手扶着他的后背,1手搀着他的右臂,紧接着1股绵绵不绝的内力便从后心与掌心传了进来。 乌赤金这时无力睁开双眼,只是口中喃喃自语的说道:“师父,弟子又麻烦您老人家了。” 这1股雄厚的内力,让乌赤金在迷迷糊糊中想起了灵蛇,每当他需要灵蛇的内功为他救命蓄力时,就是眼下的这般感觉,这才让他1时忘了灵蛇早就死在扶绣山上,不知不觉地以为又是灵蛇在千钧1发来救的自己。 “乌阁主,你认错人了,我不是灵蛇爷爷,我是小园。”原来此时救了乌赤金的虬髯大汉,正是在垂杨部落消失的洛小园,他因缘际会的从地堡来到了东牙山,又听说百草回生的蓝衣军正在通山大道前集结,这才赶忙来到通山大道,试着阻止来势汹汹的蓝衣军。 小说。 岂知1出无止墙,洛小园便遇上了乌赤金所设下的结界,这结界严严实实的将整条通山大道给堵了起来,洛小园竟找不到可以下山的路,只能在结界周围试着找寻是否有空隙可趁。 虽然洛小园在灵蛇的教导下,对结印之术早已初窥门道,但是比起乌赤金的鬼斧神工之作,自是远远及不上12,此刻他看着在通山大道上的景象,1时居然看不出这会是个结界,他还以为这是蓝衣军在通山大道上所做的手脚。 就在洛小园试着破解这个结界的时候,正是风里度拿着火焰刀劈向结界的同1时刻,洛小园当场就被火焰刀与结界对撞的冲击给震开数十尺外。 这让洛小园感到惊讶无比,毕竟洛小园这时已然身怀绝世武功,尤其他的内功更是不在灵蛇之下,眼前这个蓝衣军所做的手脚,居然能将自己震出数十尺外,看来自己非得想办法毁了它不可。 就在洛小园重新站起身来,正要再次走向结界时,通山大道上突然传来1阵又1阵的雷鸣之声,原来这正是结界的崩解之兆,洛小园这时发现了结界出现了裂缝,因此立刻赶了进去,要在第1时间制止山下的蓝衣军。 就在这个时候,洛小园看到了摇摇欲坠的乌赤金,尽管1时间他还认不出这个人就是他过去所认识的那个乌赤金,但是看到1个缺手断脚的拉遢老人身受重伤,他还是本能的上前扶上1把,那1霎那,洛小园感受到乌赤金的脉动,那个既熟悉又曾经与自己休戚与共的脉动。 因为乌赤金曾经在洛小园的身上下过1道同命诀,他们曾经声息相闻的同生共气的生活了3年之久,即便两人经常相隔千里之远,双方对彼此的脉动仍是再熟悉不过。 这时惊见此人就是失踪已久的乌赤金,洛小园1时错愕的不知如何因应,他看着乌赤金1深的伤残病痛,完全无法想像在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尤其乌赤金已然奄奄1息,再不想法子为他续命,只怕转眼间便会撒手人寰,这才急忙将自己深厚的内功,源源不断的输入乌赤金体内。 “你是…,小园”乌赤金昏昏沉沉的听到洛小园自报身份,虽然1时还无法恢复清醒,却仍是本能的开口问了1句。 “是的,我是小园。乌阁主你怎么了是谁将你给打伤的我现在该怎么帮你”洛小园1边急忙问着乌赤金,1边持续不断地将内力输入乌赤金的体内。 乌赤金这时勉强睁开了眼睛,吃力的看着眼前这个虬髯大汉,尽管满脸的胡渣与满头的乱发1时遮挡住洛小园的面貌,但是乌赤金还是从他的声音语气与眉宇神情认出了眼前这个洛小园。 此刻对命悬1线的乌赤金来说,洛小园或许是当下对他最有意义的1个人,他所需要的1切帮助,都在洛小园的身上,除了洛小园外,天底下还真没有第2个人能够帮得了现在的乌赤金。 首先,乌赤金需要有人来帮他挡住随后便将出现的风里度,虽说乌赤金也不知道洛小园是否能阻挡得了他们,但是如果连洛小园也无法做到,这世上就再无第2个人能做得到。 其次,胡须张为乌赤金送来的5千东牙军,此刻仍被封印在马车里头,自己现在已无力气将结界打开,如果5千东牙军不能及时解放,就没人能制止倾刻间便将蜂涌而至的蓝衣军。 尤其5千东牙军的安危就在这1线之间,若不是能让乌赤金十足信任的人,再加上身上具有深厚的功力,乌赤金都无法让他来帮忙打开结界的封口。 “小园,先别管我的伤,有件事得立刻去做。”乌赤金1边说着,1边指向身后的1辆马车。 洛小园立刻抱着乌赤金往马车边走去,同时问着乌赤金:“乌阁主,我现在该做什么” 乌赤金使尽吃奶的力气,转身看着马车上摆放的3只牛,随即说道:“你看着那头5脏6腑都已被清空的牛,还记得师父曾经教过的3清化气吗你现在就用3清化气之法,以5成内力击打那个牛头3次。” 洛小园不理解为什么在如此紧要的关头,乌赤金居然会让自己去做这样的事,只是洛小园知道乌赤金之所以这么交代,1定有着非常重要的理由,因此2话不说的照做。 只见这3掌砰砰砰的击在牛头之上,那3头牛立刻化做1阵轻烟,随即消失在洛小园的眼前,紧接着1个壮硕的身影便出现在马车之上,然后是第2个、第3个…,洛小园这才知道原来这辆马车上有个结界,乌赤金让自己这么做,是要将藏在里头的人解放出来。 从马车上走出来的第1个人,就是执掌5千东牙军的擎天阁阁主笃敬,其后则是军师茂名,以及东牙军总教头百夜斩。 笃敬1看到气若游丝的乌赤金,再加上他正被1个形貌污秽的虬髯大汉,1个箭步便往洛小园奔去,试图将乌赤金从他的手上抢下,洛小园这时本能的以手刀这么1切1挡,立刻将笃敬的攻势完全化解。 这1交手,笃敬立刻发现此人的武功高深莫测,绝非自己3拳两脚就能搞定,此刻乌赤金就在他的手上,只怕不能靠蛮力硬来。 “阁下是顺丰镖局的朋友吗在下东牙军笃敬,有什么事尽可好好商量,还请先放下乌阁主再说。”笃敬见硬的不行,只好来软的。 “我…,我是洛小园,我不是你说的那个什么镖局的人,我是…。”洛小园1时也不知道该怎么介绍自己的身份,只能先否认自己不是顺丰镖局的人。 “笃阁主,他是自己人,也算是向天峰我师父的弟子。”乌赤金这时急忙解释着。 “原来如此,刚刚是我鲁莽了,还请阁下见谅。”笃敬这时赶紧向洛小园赔礼。 “笃阁主,事发突然,多余的事我就不解释了。现在我直接讲重点,没想到风里度的手上,竟有东牙山3大神器之1的火焰刀,他们彻底将我在通山大道所设下的结界与封印1次化解,眼下他们立刻就会赶到无止墙前。 能够阻止火焰刀的就只有你手上的昆仑轰,我们得在这里拦住他们,如果无法抢回火焰刀,就必须拿昆仑轰与火焰刀玉石俱焚,绝不能让风里度有机会带着火焰刀去对付无止墙。”乌赤金在洛小园的真气护持下,勉力说出此刻非得交代不可的话。 “没问题,昆仑轰现在就在百夜斩手上,我们1定会想办法将风里度他们给挡在这里。”笃敬1边回应着乌赤金,1边示意茂名取出续命丹让乌赤金服下。 “另外,蓝衣军的人数足足有两万4千多人,现在通山大道上的机关尽失,我们不能再按照原定的计划去对付他们,尤其不能与他们当面硬战,赶快让弟兄们就地隐蔽埋伏,再找机会对他们突发袭击。”乌赤金吞下续命丹后,继续对笃敬交代着。 “最后,对付风里度那几个人的事,就交给小园来处理,你们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只有小园对付得了他们,东牙军得集中全力去对付蓝衣军。”乌赤金最后还是不得不违背灵蛇的遗愿,将对付风里度的重担交到洛小园的身上。 “行,我让军师茂名将5千东牙军带开,这里就我跟百夜斩留下来对付火焰刀。”笃敬当机立断的做出决定。 乌赤金此时不置可否的低下头来,他万万没想到这原本天衣无缝的安排,最后居然会败在东牙山3大神器火焰刀的手上,他完全无法想像风里度的手上怎么会有火焰刀这个神器。 眼看着这最重要的1战居然会遭此大变,看来老天爷给自己的考验,给东牙国的磨难还没有结束,但是自己却无论如何都支持不下去了。 虽然老天爷这时大发善心的将洛小园送到自己的身边,但是他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孩子,即便武功盖世,就算机智过人,1时间又怎么会是顺丰镖局那7尊大神的对手,他只希望能在洛小园的协助之下,笃敬能及时让火焰刀与昆仑轰玉石俱焚,至少得保住无止墙这座护国封印。 “那两辆马车还另有用途,我们找个隐秘的地方将它们藏好,免得1会让蓝衣军给赶上来,将马车给抢走摧毁。”乌赤金做完这个交代,转头正要起身的同时,风里度那7人这时正好赶到。 此时风里度听着洛小园大言不惭的代替乌赤金对自己开口说话,不以为然的对洛小园说道:“敢问阁下尊姓大名,我是在跟天下第1智者说话,还请不相干的人切莫干扰。” 洛小园见到乌赤金这等模样,再加上眼前之人就是赤烟7子风里度这个死对头,只当他们就是就是害了乌赤金的凶手,因此没好气的对风里度说道:“乌阁主没时间理睬你们,也没那兴致招呼你们,要嘛你们就马上转头离开,要嘛你们就问问我的拳头。” 风里度没想到天底下居然有人会这么跟自己说话,虽说江湖上并没有几个人真正见识过自己动手,但是顺丰镖局风里度的名号早就天下皆知,这个人若不是个疯子,就是在虚张声势。 “我们师兄弟几个不远千里赶来这无止墙前,当然不能只凭阁下的1句话就打道回府,更何况乌阁主才是这里的主人,要下逐客令的也该是乌阁主才是。”风里度并不在意除了乌赤金以外的其他任何人,对风里度来说,东牙军再强,也只能在沙场上称雄,若要单打独斗,自己这师兄弟7人,能打遍5千东牙军,更何况眼前这区区3人。 这时乌赤金心想,与其在无止墙前交手,不如就在这里决1胜负,越是让火焰刀接近无止墙,对东牙国的危险就越大,这里距离无止墙还有3里远的距离,即便是万不得已,非得拿出昆仑轰来与火焰刀玉石俱焚,也不至于对无止墙有所毁损。 “小园,就算要下逐客令,我现在也没力气开口,只能让你来帮我这个忙了。这位风里度总镖头,江湖上都尊称他是万山第1高手,但是我可不这么认为,1直以来,你我都知道你的灵蛇爷爷才是真的万山第1,只不过他是世外高人,不屑这些盗世虚名。 尤其现在他已经遭到雷娘子手下,也就是鬼使神差的毒手,再也没有机会亲自印证谁才是这万山第1,你能在这里遇上风总镖头,也算是机缘殊胜,不妨就跟他请教请教,好帮你的灵蛇爷爷印谁才是万山第1。”乌赤金刻意将灵蛇之死在洛小园面前说出,便是要激起洛小园的愤怒,否则洛小园与风里度无冤无仇,只怕动起手来,不免要吃点暗亏。 “阁主,你是说灵蛇爷爷他已经仙势了怎么可能!灵蛇爷爷的武功那么高,身体又那么硬朗,我才多久没见到他,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洛小园不敢置信的问着乌赤金。 对洛小园来说,这些年来,灵蛇就像是看着自己长大的亲人,尤其在父亲洛百味去世之后,灵蛇更是像自己的父亲1样,1路上给予自己情感上的最大支持,让自己1直觉得自己在这世上不是孤单1人,此时突然听到灵蛇去世的噩耗,心理更是激动不已。 “如果是光明正大的交手,别说是鬼使神差,就算再加上这位风总镖头,也不会是你灵蛇爷爷的对手,但是你也知道鬼使神差的阴狠手段,他们利用我这个残废做为诱饵,使坏让你灵蛇爷爷误中圈套,这才不慎遭到他们的毒手。 你看我现在这个样子,这辈子是休想替他老人家报仇了,尤其他老人家临终前还念兹在兹,就怕东牙山最后还得毁在赤烟7子之手,看来他老人家这最后的担忧,我这个做弟子得还是无法帮他…。”乌赤金左1句你的灵蛇爷爷,右1句阴谋诡计,再加上灵蛇临终前得担忧,就是要让洛小园对风里度的仇恨拉到最满。 笃敬与百夜斩听到乌赤金对洛小园这么说着,1时不免觉得讶异,这明显是要激怒眼前这个叫做洛小园的虬髯大汉,让他对风里度恨之入骨,但是不论是守护东牙山或是替灵蛇山主报仇,于公于私都该让自己与百夜斩来承担才是,怎么会找上这么1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流浪汉呢! 尤其从乌赤金对那个虬髯大汉说话的神态,以及那个虬髯大汉说话时的语气,笃敬能感受得到这个虬髯大汉应该是乌赤金的晚辈,不但如此,还是个年纪不大的晚辈,这样的1个年轻人,有什么能耐去对付顺丰镖局的风里度,更别说是那7个旗鼓相当的师兄弟。 但是以笃敬对乌赤金的了解,既然他这么说,代表他1定有着相当的把握,只是无论如何笃敬都很难相信1个如此不起眼的年轻人,竟然能让乌赤金对他如此信任。 /99/99081/32075094.html 第311章。绝世高手 “原来你就是洛小园,那个被2哥称为赤烟7子未来的对手,那个文武双全的未来乌赤金看来也不过尔尔,2哥这样的人物,怎么会对你如此忌惮”风里度看着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虬髯大汉,1时间难以想象他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身 当下的洛小园,并不打算在风里度的身上多浪费时间,此刻乌赤金命在旦夕,他得把握时间送乌赤金去就医,更何况这些人前来通山大道本就居心不良,再加上后面还紧跟着蓝衣军,他决定速战速决,给对手1个当头棒喝,好让蓝衣军知难而退。 “你们几个是1起上,还是1个1个来”洛小园不理会风里度的冷言冷语,1开口就是初生之犊不畏虎,直接视顺丰镖局这7尊大神如无物。 “总镖头,这孩子口气如此之大,想来必有什么过人之处,不如先让我来试试手,我也有好些时候不曾与人动真格的,還请众位师兄弟看看我的身手是否有所退步。”伤别离自动请战,他的武功在7个师兄弟中敬陪末座,让他来试试对方的身手,那是再适合不过。 “不必,既然他是连2哥都青睐有加的人,我们当然不可等闲视之,让我亲自来会会他。 大家记着,我跟他的较量,是两个男人之间的君子之争,你们都别插手。”风里度这时突然将这场交手,定位为两人的私事。 “总镖头,切末…。”双城对急忙开口提醒,要风里度千万不可1时意气用事。 “别着急,我话还没说完。就算我输了,那也是我个人的事,与你们任何人无关,你们还是得继续完成自己来此的任务,不管是群起而攻之,或者是连番上阵,无论如何,不达目的,绝不罢休。”风里度决定亲自来测试洛小园的身手,好让师兄弟们能够从中去发现洛小园的短板,然后不管是1哄而上的围殴或是车轮战,总之,就是得将洛小园拉下马来。 洛小园于是轻轻将乌赤金放在通山大道路旁的大石头上,然后对乌赤金说道:“乌阁主,有什么需要我特别注意的吗” 乌赤金对他点了点头,简单说道:“小心便是。” 既然乌赤金没有其他交代,那就是让自己自由发挥,此时洛小园憋了1肚子气,正好拿风里度来发泄。 > 洛小园1向不算是武林中人,也不管高手对决有什么规矩门道,他只知道现在就该速战速决,所谓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现在他的心里就1个字,快。 于是他1声招呼未打,1个劲的便往风里度的方位直冲,他想着灵蛇当时是怎么教导自己的人刀合1,这时他已将整个人化做1把利刃,正要对风里度穿胸而去。 虽说洛小园跟在灵蛇身边足足8年,能有此机缘长年伴随东牙山第1高手左右,那是每个习武之人1辈子的梦想,只是在洛小园的身上,并没有机会从灵蛇身上学到太多武艺。 因为在洛小园跟随灵蛇的头3年,水映月几乎占据的洛小园所有的时间,每天从早到晚的逼着洛小园读书,为了不让洛小园承受太大的压力,也为了不让水映月有借口迁怒,在习武这件事上,灵蛇总是随缘的点到为止,除了拾饥老人的1些基本功法,几乎不曾对洛小园多有要求。 闲来无事,顶多再练几套东牙山的基本刀法,目的也不是为了精进武功,而是让洛小园在读书之余,有个调剂身心的法子。 岂知无心插柳柳成荫,洛小园的天赋异禀,即便是这点最基本的功法,都让他在武学造诣上有着突飞猛进的进步,最明显的就是他日进千里的内功! 不管是拾饥老人的不传密技有其独到之处,或是洛小园天生就是个不世出的武学天才,他能在短短3年里,便练就出许多武林高手3十年都无法达到的境界,这让同是武学奇才的灵蛇也不免啧啧称奇。 为了不让1般花拳绣腿破坏了洛小园对高深武学的领悟,灵蛇并未让洛小园修练任何实质兵器,而是让他对着1本以心法为主的挂网刀谱,1悟就是5年之久,等到洛小园对挂网刀的修习稍有小成,这时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踏进了武林高手的殿堂。 尽管只有1套内功心法与1套刀法,但是所谓的高手,也不过就是把这两种法门练个通透而已,只要练到了极致,根本不需要多余的旁枝末节,其他就是应敌前后的心理素质与谋略战术,然而这些又都是洛小园的专长,他在5兽棋的对弈里,能领悟到的对战经验可要比灵蛇1辈子的所见所闻更多。 这时的灵蛇已经没有什么可以传授给他,洛小园欠缺的只剩下临场的经验以及对万物的体会,这些都是必须花时间与实践去学习成长。 >>~! 洛小园或许没有太多的机会与所谓的武林高手交手,他甚至从未跟灵蛇试过手,虽然他曾与白灵马车、夜半歌声那样的高手有过临敌经验,但是那时他的神智正处于失控的状况,根本就不知道当时经历过什么,白白浪费了1次无比珍贵的经验。 但是他却有1个即便是武林高手也罕有机会碰到的奇遇,就是在北境沙漠以1人之力,去对付成千上百的5兽军! 要知道那可是个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战场,除了分秒必争,更容不下半点犹豫,武功高低并不是成败的关键,重点在于你对人性的掌握以及对胜利的执着,这与1般武林中人习惯的炫招展技有着本质上的极大差异,这也是洛小园往往1出手就见胜负的原因。 此时洛小园2话不说的化身为1把利刃向风里度奔去,1旁所有人都是同声惊呼,他们何曾见过1个人能如此电光火石的移动自如,在场所有人都是箇中高手,他们的心里都很清楚,如果自己是在场中的风里度,多半躲不过这风驰电掣的1击。 因为洛小园知道,他没有丝毫犹豫的本钱,此刻命在旦夕的乌赤金就瘫在自己身边,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乌赤金的奄奄1息,刚刚他输入到乌赤金体内的真气,十有89都如同沉入1片泥海,可以想见乌赤金此时的虚弱。 尤其紧接而来的将会是数以万计的蓝牙军,1旦大军压境,不管自己的武功再高,只怕也是双拳难敌4手,更别说要带着乌赤金突出重围。 洛小园现在必须做的就是快刀斩乱麻,不只是眼前的风里度,还有他身边那1群看起来同样不好惹的伙伴,他甚至有了斩草除根的心理准备。 于是这雷霆万钧的1击,立刻对风里度造成了伤害,虽说风里度对洛小园的身手早有预期,毕竟他可是能以1人之力,在转眼间便手刃白灵马车与夜半歌声多人的高手,却也没想到他的来势竟会如此之快。 只是风里度亦非泛泛之辈,即便眼下他已没有时间躲过洛小园这1击,但是他还是有着许多方法能将伤害降到最低,那就是两败俱伤。 此时风里度仗着人多势众,心中盘算着就算自己败下阵来,只要能对洛小园造成任何1点伤害,就能帮其他师兄弟争取到更多的机会。 说app,>pp。 于是他1边快速向后撤退,1边使出无边落木,双拳不断挥舞,就像是河流上成千上百的木头顺流而下,1方面干扰着洛小园的视线,1方面又挡住自己的致命要害。 虽然终究不免得挨上几招,顶多就是无关紧要的皮肉之痛,无论如何不至于马上分出胜负,只要自己能将这口气缓过来,就有重振旗鼓的机会。 尤其他知道洛小园现在心焦如焚,1定是想着速战速决好带着乌赤金离开,但是高手过招最忌焦躁,眼下虽然1时让洛小园抢了先手,自己也未必就1定落居下风。 两人双掌此时在空中正面对攻,差别是洛小园正以8成的力量排山倒海而来,而风里度只来得及使出3成力量勉强挡格,虽然这1击并不致命,却已让风里度全身如遭电殛。 洛小园毕竟临场经验不足,没能趁机继续对风里度穷追猛打,而是让风里度有机会喘息调整,这也让风里度发现了洛小园的致命弱点,妇人之仁。 要知道两军交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1旦对敌人心存仁慈,就得付出对自己残忍的代价。洛小园并非不知道这个道理,他在胡子部落对5兽军痛下杀手时,就没给对方留有任何活命的机会,虽说最后他还是对残余的5兽军网开1面,那也是因为敌人已然全面溃散,杀与不杀并不影响大局。 但是此时他所面对的是风里度,洛小园知道这个赤烟7子的老4是个极为厉害的对手,但是自己毕竟未曾见过他的败行劣迹,不像是5兽军曾经对奔火族族人下过那些毒手,因此在举手投足间还不至于完全不留余地。 尤其1招得手后让他稍有松懈,转眼间便让局势发生逆转,风里度顾不得才遭到洛小园的重击,他看着洛小园稍有迟疑的眼神,知道机会千载难逢,尤其刚刚那1掌让风里度知道了洛小园的内功犹在自己之上,如果不找到机会抓紧抢攻,别说要分出胜负,说不定就连对方的虚实都探不出来。 于是风里度咬牙忍痛拼命还击,虽然他并不知道刚刚洛小园所用的是什么招式,表面上看起来是掌法,但是风里度能从中感受到洛小园举手投足间都充满了刀意,在这么关键的1战,又是不假思索的1击,风里度笃定洛小园擅长的兵器1定是刀。 就算洛小园再是如何天资聪颖,以他现在的年纪,顶多是体现在突飞猛进的内功进境上,无论如何都无法在刀法上取得太高的成就,毕竟刀法是需要经过长时间的淬炼以及在无数对战经验中精进,而年轻就是洛小园最大的短板,风里度有把握1定能找出他的罩门。 小说 如果是刀,风里度已经想出774十9种后着去对付洛小园,风里度自幼师从无数名家,刀是他在武学启蒙时第1个练就的兵器,自然对使刀者的长短了如指掌。 为了节省稍纵即逝的反击时间,风里度并未浪费时间去抽取兵器,就像洛小园1样,武功高深至斯者,即便是赤手空拳,它的杀伤力也不会比实质的兵器来得小,因此风里度有样学样的以指为剑。 刀,最大的限制就是它通常都是单面开刃,换句话说,在许多刀法上,先天就无法发挥出双刃兵器的优势,此时风里度要利用的就是这1点不起眼的差异,要让洛小园陷入自己所设的陷阱之中。 这时风里度递出的是专克单刀的混屯剑法,如果洛小园刚刚是以掌为刀,混屯剑法便是克制洛小园的最佳选择。 混屯剑法是1代剑神卢万丈苦心孤诣所创,当年因为他的结发夫妻遭1代刀狂南宫尹见色起意所辱,为了报这不共戴天之仇,特意闭关998十1天,终于创出这惊世之作。 卢万丈与南宫尹虽然1个是剑神,1个是刀狂,但是两个人在武学造诣上却有着不小的差距,南宫尹从小就是个习武天才,再加上1生痴迷于刀法,不到弱冠之年便已名震万水诸国,号称当时的万水第1。 而卢万丈的天资远远不如南宫尹,他的剑术靠的是数十年如1日的不断苦练,若不是妻子遭到南宫尹所轻薄,也不会逼出他的潜力,独自闭关在海中孤岛998十1天,每天想象着南宫尹的刀法,日以继夜的苦思破解之道,所幸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的仇恨与锲而不舍终于让他顿悟开窍,于是创造出这1套专门克制南宫尹的混屯剑法。 与其说卢万丈是剑神,还不如说混屯剑法才是剑神,是混屯剑法神乎其技的压制住刀法出神入化的南宫尹,而不是卢万丈压制住南宫尹。 此时风里度便是想借他山之石来对付洛小园,如果洛小园的兵器启蒙是来自刀器,这套混屯剑法就1定是他的克星。 另1方面,洛小园的兵器的确是启蒙自刀器,牙山十7式便是灵蛇传授给他的第1套刀法,然而,这虽然是洛小园学到的第1套刀法,却也是他学到的最后1套刀法。自此之后,灵蛇便未曾传授给他任何兵器,因为以洛小园的天赋与内力进展之神速,他已经具备能将天下万物当做兵器的能力,若是让他刻意去钻研某1项兵器,反而会影响他在武艺上的全面体会。 而洛小园花了最多心思与时间去练的挂网刀,事实上并不是刀法,而是御刀之术,是将天下万物都当做兵器的心法,虽然形似刀法,却只有刀意。换句话说,这套挂网刀只取刀的意念,却不受限于刀的形体,因此根本就没有单刃双刃的差别,他甚至压根就不知道开刃是怎么1回事。 而单刃双刃的差别,便是混屯剑法之所以能够克制南宫尹天下第1刀的关键,因为南宫尹擅使单刃刀,这就成为卢万丈唯1的着力点,只要能够闪过单刀开刃的部位,以自己手持剑器的双刃特性去克制单刀未开刃的部位,就能最大程度的压制南宫尹的刀势。 眼下风里度忍痛抢先对洛小园发动反攻,就是要在洛小园下1波攻势未起之前,先声夺人以压制洛小园的刀势,只要能让洛小园无法流畅顺遂的发动他的起手式,就算洛小园的内力再强,也无法在混屯剑法中取得优势。 这次的过招,让风里度与洛小园对眼前这个对手都是刮目相看,他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并不是自己想赢就能赢的对手,若不是交手千招以上,只怕1时还难以分出胜负。 虽说上1招洛小园明显占了点优势,但是洛小园却也不敢托大,毕竟不过就那么1点些微的差距,并不足以让风里度失去战斗力,尤其他在转眼之间就能对自己予以反击,可见刚刚那1击并未对他造成太多影响。 这回合面对风里度的强势反扑,洛小园反而转为以退为进,尽管当下着急的人是自己,他却知道只能急在战略而不能急在战术,因为对手1定也知道自己急于取胜,绝对会利用这1点来引诱自己入壳,而眼下风里度狂风骤雨般的压制着自己的上3路,就是希望自己冒险突破他的封锁。 洛小园这时选择不与风里度正面纠缠,而是像条泥鳅般的游走在风里度的周遭,虽然还是以1双似刀非刀的手掌去对付风里度以指为剑的利器,但是那双手掌已经越来越脱离刀刃的形意,而是像十8般兵器从4面8方向风里度袭去。 风里度这时惊觉不妙,尽管洛小园是以刀意起心动念,却因为受到自己混屯剑法的压制,逐渐转为似刀非刀,现在更是完全跳脱了刀意,反过来扰乱自己的混屯剑法。 风里度这时想临时变招已不可得,洛小园的双掌在自己织起的剑网中上下翻飞,眼看双方交手越来越快,已经分不清楚是风里度在牵引着洛小园,还是洛小园在拉扯的风里度,双方这时都无法停下招式,只要稍有迟疑,便会完全受制于对手。 就在这个时候,洛小园那特有的胜利微笑已然浮现,看来风里度已经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知道风里度1直试着变招以求脱困,偏偏洛小园就不给他得逞的机会,逼迫着他不断周而复始的重复那套已经对洛小园完全没有威胁的混屯剑法,眼看就要反过来陷入洛小园所设下的陷阱。 /99/99081/32079916.html 第312章。唯快不破 “小园,别忘了你灵蛇爷爷曾经对你说过的天下武功唯快不破,你的优势就是1个字,快!千万别让自己慢下来,反而给了对方得以喘息的机会。”乌赤金此时突然不讲武德的提醒着洛小园。 与洛小园1样,乌赤金同样算不上是传统的江湖中人,故而对1些所谓的江湖规矩并不是那么在意,更何况现在可是生死攸关的两军对阵,取得胜果才是唯1的目标,没有人会去称赞1个讲究江湖规矩的失败者。 众人对乌赤金此刻的出言提醒,虽然不至于不以为然,却也颇感讶异,毕竟他当着大家的面去对洛小园有所提点,等于让洛小园的下1步搞得人尽皆知,如此1来,这个提点还有什么实质上的意义 更何况所有人都知道武功之道向来是乌赤金的短板,此时对战的两人几乎可说是天底下武功最高的两人,在场这些高手若是稍微分心,便无法跟上他们瞬息万变的节奏,更别说是大外行的乌赤金。 姑且不论乌赤金是否看得懂他们两人之间对战的关键,就说两人现在的交手已经快到目不暇给,乌赤金却还在1旁说着什么唯快不破的外行话,完全就是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的最佳写照。 ~p 然而这其中的差异,只有洛小园与乌赤金两人知道,每当洛小园下完1盘棋后,总要缠着对手1起复盘,只有在复盘的过程中,才能清楚地看到棋局中的细微关键,才能看到自己的不足与失策。 乌赤金此刻的提醒,就代表他替洛小园刚刚那盘棋所做的复盘,这个提醒对他来说意义非凡,乌赤金1定是看到了自己所犯的错误,才会在此刻对自己开口提醒。 只是众人对乌赤金这个提醒多半不以为然,尤其洛小园刚刚的迅雷不及掩耳,已经完全体现了他的唯快不破。换句话说,不需要乌赤金的提醒,洛小园也已经将这个优势发挥的淋漓尽致,这个提醒不但有点多余,说不定还会造成洛小园的困扰。 伤别离这时在1旁刻意说道:“都说乌赤金足智多谋,但是他的武功却是不堪1击,原本我还不太相信,但是刚刚听他这么提醒着洛小园,我才算是理解了闻名不如见面的意思。” 洛小园此时不予理会伤别离对乌赤金的嘲讽,满脑子想的都是唯快不破这4个字,他不断想着刚刚有什么地方与唯快不破这4个字或有矛盾,是否是自己错失了什么机会,还是自己给了对方什么可趁之机 洛小园这时突然领悟到乌赤金这句话的弦外之音,这或许是他与乌赤金曾经共有过同命诀的关系,他仿佛特别能理解乌赤金给自己的暗示。 洛小园心想,双方从开始交手的第1招到现在,只有1瞬间自己不是处于唯快不破的状态下,便是在第1招得手之后,自己本能的让风里度有机会稍作喘息,就是在那1刹那间,才让风里度有机会抢先对自己做出反击。 只是这么1来1往,风里度并未因此而获利,反而是彻底陷入被动,就看自己接下来要用什么方式结束这次过招,如此显而易见的对战结果,为什么乌赤金还会开口提醒自己 看来乌赤金1定是看到了自己没看到的地方,不但是自己没看到,想必在场的所有人也1定都没注意到,但是这个大家都没看到,而乌赤金却看到的地方到底是什么 洛小园1边不留余地的对风里度紧迫逼人,1边咀嚼着刚刚乌赤金所说的话,他突然想到乌赤金总是习惯从5兽棋跟自己讨论棋盘以外的世界,或许现在的乌赤金,也是试着提醒自己去思考与风里度对决以外的…,就这1转念,洛小园顿时霍然开朗。 读者身 原来乌赤金试着以唯快不破来提醒自己,是要让自己知道眼下的关键不是与风里度去争1时的胜负,而是要解决无止墙前的危机,至于如何解决这个危机,就是得在最短的时间,解除风里度这些人带给东牙国的威胁,才能让紧跟其后的蓝衣军知难而退。 尤其蓝衣军已经跟着风里度的脚步来到来到通山大道,1旦让他们在此站稳脚步,那就表示东牙国在劫难逃,要想化解这个危机,唯1的方法就是以最快的速度击败风里度这7人,只要他们在此溃败,就会大大的打击蓝衣军的信心。 换句话说,唯快不破指的不只是出招交手时的唯快不破,更包括了行军布阵的唯快不破,自己刚刚只记得跟风里度之间的胜负对决,却忘了东牙国与蓝衣军之间的两军对阵。 风里度选择1个人先与自己对决,想的就是以此拖延时间,就算自己输了,还有其他6个师兄弟可以轮番上阵,不用等到他们7人挨个跟自己打完,蓝衣军早该来到无止墙前,1旦他们在此合璧,就再也无法阻止得了他们。 念头1转至此,洛小园便立刻换招,仍然是同样的挂网刀法,依旧是同样的唯快不破,但是洛小园这时的对手已经不再是风里度1人,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1次把这7个人都打趴下。 只要风里度这7人在此全军覆没,蓝衣军便无人可叩关无止墙,更别说去对付东牙山上的高手,只要他们破不了无止墙,就只能像当年困在通山大道上的万山诸国使团,若再加上东牙军出其不意的倾巢而出,必能就此逼退兵已经临城下的蓝衣军。 只是风里度他们几个师兄弟都是足以与自己比肩的高手,要如何1次打趴他们7人,可不是1句简单的唯快不破就能做到,眼下的风里度不过是1时大意才受制于己,1旦罢手再战,只怕又是场势均力敌的拉锯战。 就在这个时候,乌赤金又再次开了口!乌赤金知道洛小园与自己心意相通,既然他已经领悟了自己对他的提醒,却又表现出犹豫不定,这时该是助他1臂之力的时候。 “还记得我们下的第1盘5兽棋吗当舍则舍,当乱不乱!”乌赤金这时举着当年那1盘棋为例,提示着眼前的状况就像是当年的那1盘棋。 洛小园这时没敢立刻结束战局,虽然他早已胜券在握,只是1旦取胜罢手,接下来就得重新对上其他6人,那时又是1个全新的局面开始,势必得再拖上不少的时间,现在只能且战且走,1方面继续牵制着风里度,1方面让其他人无从插手。 -> 他接着想起当年与乌赤金所下的那1盘棋,尽管时间久远,他仍能清楚记得当年的每1手棋,以及乌赤金出给自己的题目。 他还记得那个题目的关键就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敌人已经兵临城下,另1方面,自己的人马又在对方的地盘遭到包围,乌赤金必须在如此内外相煎的困境下杀出1条活路。 最后的结局,则是以敌人最在意的诱饵去吸引对手的注意力,好让受困的国主与5千东牙军得以全身而退,后来经过了灵蛇的说明,洛小园才知道那个诱饵原来就是乌赤金本人。 而现在,风里度与蓝衣军的目的就是要攻破身后那道无止墙,但是受困的自己人是谁能让对方见猎心喜的诱饵又是谁 就在这个时候,洛小园稍1分心,立刻让风里度找到扭转局势的机会,这时风里度扬弃了自作聪明而使出的混屯剑法,反手1套乾元擒拿手,便朝着洛小园直扑而去。 在刚刚的1路被动中,风里度完全受制于洛小园,却也让风里度从过程中发现了1处更让洛小园致命的短板,那就是洛小园对拳脚指掌的运用付之阙如,他在拳脚功夫上几乎没有任何章法。 而风里度使的这套乾元擒拿手,就是洛小园这种拳脚生手的克星,它有着让人眼花撩论的关节擒拿,以及令人匪夷所思的复杂套路,如果不是长年沉浸在拳脚技击的习武者,多半得在这套乾元擒拿手吃上不小的苦头。 的确就如风里度所料,洛小园这辈子就从未练过拳脚,尽管他的内功与挂网刀法可以让他身体的每个部位都成为无坚不摧的刀锋,但是他却不知道如何如臂使指的灵活运用身体的每个关节。 不过是1转眼的功夫,风里度已经以乾元擒拿手拿捏过洛小园浑身上下几十处关节,要不是洛小园深厚的内功与灵活的移形换位,早就当场给风里度不知分筋错骨过多少回了。 洛小园吃痛之余,只能不断地闪避退让,虽说挂网刀法中也有不少关于各种大小擒拿手的破解之道,但是洛小园过去完全没有过对付擒拿手的经验,是以现在根本不知该从何破解起。 身 至于乌赤金就更不用说了,现在的他已经被风里度与洛小园来去如风的身影给搞得昏头转向,再加上他早就精疲力尽,哪来的精神再去帮洛小园提醒助阵。 而1边的笃敬与百夜斩虽然对擒拿手颇有心得,也能够看出此中门道,但是这乾元擒拿手在风里度的手中使来,1眨眼就能过去7、8十招,他们俩就算想从旁提醒,也不知该从何提醒起。 洛小园这时只能缩小双手双脚的摆动幅度,并且透过内力的聚集与关节弯曲的角度,尽量避免遭到风里度分筋错骨的伤害,只是这么1来,洛小园便完全陷入挨打的局面,根本谈不上什么速战速决或是唯快不破。 不但如此,洛小园甚至还发现风里度那几个师兄弟正悄悄地分进合围,1步1步的偷偷往乌赤金的周遭移动,已经明显的对乌赤金呈现夹击之势,若不是笃敬与百夜斩此刻就分别站在乌赤金的两旁,只怕他们早已经对乌赤金下手了。 洛小园这时突然想起乌赤金刚刚的开口提醒,他该不会是想故技重施,要让他自己成为对方诱饵,好吸引他们去对自己下手,尤其是刚刚乌赤金特别强调的那句当舍则舍,当乱不乱,这不就是现在这1幕的最佳写照吗 说时迟那时快,唯快不破这4个字又再次浮现在洛小园的脑海之中,还有什么比现在这个场景更适合唯快不破!洛小园总算是搞清楚了乌赤金的念头,刚刚他所做着这1切铺垫,就是在营造当下的这1幕,让1切水到渠成的1幕。 乌赤金这时突然1口气提不上来,不断地剧烈咳嗽让他不得不弯下腰去,笃敬与百夜斩则关心的蹲下去问候照顾,就怕乌赤金这咳着咳着就咳断了气。 风里度那几个师兄弟见机不可失,趁着洛小园正为风里度所困,而笃敬与百夜斩的注意力又纷纷集中在乌赤金的身上,此时正是对乌赤金下手的最好机会。 便在那1刹那,局势瞬即峰回路转,伤别离与孤云飞两人纷纷倒在乌赤金的身后,双城对则是扶着断了1只胳臂的祭苍穹站在1旁,休残阳与潇湘隐则是横身站在洛小园与风里度的中间,试着阻挡洛小园再对满身是血的风里度骤下杀手。 原来就在祭苍穹见猎心喜,正要1刀刺向乌赤金背心的同时,洛小园已经从祭苍穹的身形判断出他的动机,此时他只能无视风里度对自己的纠缠,疾如星矢的奔向乌赤金。 祭苍穹知道伤别离与孤云飞1定会挡在自己的身前,化解掉洛小园前来对自己的阻止,只要自己这1刀得手,风里度是否能赢得下洛小园便已不再重要,接下来就等着蓝衣军长驱直入东牙国。 只是洛小园的目标根本就不是正要对乌赤金下手的祭苍穹,而是站在祭苍穹两旁的伤别离与孤云飞,因为乌赤金是诱饵,他的作用就是用来吸引敌人对他出手,而距离乌赤金最近的祭苍穹自然就是最佳的下手人选。 如果下手的人是祭苍穹,那么站在祭苍穹两旁的孤云飞与伤别离就必须扮演替他断后的角色。 以孤云飞与伤别离的身手来说,如果是光明正大的与洛小园交手,即便洛小园仍有胜算,无论如何也得在千余招以后,但是此刻却让洛小园1招就给击中要害,分别在腹胸之处受到重击,于是便双双负伤倒地。 孤云飞与伤别离错估了1件事,便是洛小园的目标根本就不是祭苍穹,尽管他的身形是冲着祭苍穹而去,但是他手上的杀招却是向着孤云飞与伤别离而来,高手过招,胜负就在细微的差距之间,即便只是1呼1吸的分别,也足以让整个局势逆转。 为了挡在祭苍穹的身前,孤云飞先是抢先半个身位来到洛小园的面前,原本孤云飞预计洛小园这1掌将会击向祭苍穹,他也集中全力要将洛小园这1掌带偏,哪知道洛小园那1掌不偏不倚的就打在孤云飞的胸口,这1掌威势之猛,就连孤云飞肋骨断裂的声音都听的清清楚楚。 孤云飞不可置信的看着洛小园,他居然不顾乌赤金此刻的安危,舍祭苍穹而就自己,只是此刻他几乎可说是5脏俱碎! 紧接在旁的伤别离见状大吃1惊,他不知现在该是先保护祭苍穹还是先照顾孤云飞,但是这个当下哪有让他迟疑的时间,这时他看着风里度的1掌就要击在洛小园的背心,1个黑色的身影却突然从地上窜起,砰的1声将风里度震出十丈开外。 风里度原本是紧随洛小园的身后而去,他看着洛小园正要对痛下杀手的祭苍穹出手拦阻,心里想着,祭苍穹有孤云飞与伤别离保护,洛小园无论如何都伤不了他,但是洛小园不顾1切的将整个后背都暴露给了自己,只要洛小园1被孤云飞与伤别离阻拦下来,自己就能不费吹灰之力的直接重击洛小园的后心。 哪里知道就在风里度正要得手的时候,原本蹲在乌赤金身旁的百夜斩突然冲向风里度的怀里,手中拎着东牙山3大神器之1的昆仑轰,使劲往风里度的身上用力1抡,就看见风里度像断线风筝1样的飞了出去。 ~p 这时候看得目瞪口呆的伤别离也跟着瘫软下来,原来洛小园见机不可失,立刻1掌按在伤别离的腹部,所幸洛小园无意滥杀无辜,不过是卸下伤别离的战力,让他无法继续在无止墙前作乱。 而1刀正刺向乌赤金背后的祭苍穹,正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右臂掉落在自己跟前,这1刀本该十拿9稳的刺入乌赤金的后背,怎知竟不知为何就像砍在1座石壁上,就在自己那电光火石的迟疑瞬间,1把弯刀由下而上的挥了过去,只见自己的右臂就这么干净利落的掉了下去。 原来躲在乌赤金另1旁的笃敬这时出手了,他毕其功于这1刀,就是要出其不意的斩向在乌赤金背后偷袭之人。 这个场景,乌赤金与笃敬、百夜斩早已演练多时,他们知道今天这1幕迟早会出现,不但如此,这1幕1定会发生在千钧1发的时候,而这1刀更将是彻底扭转战局的1刀。 早在天涯令主在5圣教总坛将乌赤金救到东牙军手上的那1刻起,军师茂名便料到赤烟7子1定会锲而不舍的找上门来,乌赤金是他们欲除之而后快的头号敌人,他们绝对会无所不用其极的来对乌赤金下手。 尽管乌赤金并不在意这件事,已经天残地缺的他,怎么会在意赤烟7子继续找上门来,当时的他,心里想的全都是1死百了。 只是军师茂名仍是不厌其烦的带着笃敬与百夜斩在乌赤金的身边反复演练,就算乌赤金无心参与其中,也要让乌赤金光看都能看到熟能生巧。 果然在5年后最关键的这1战,就让军师茂名的未卜先知派上用场,乌赤金假装咳嗽而蹲了下去,就是启动这个行动的暗号。 就在笃敬与百夜斩1起蹲下去的同时,他们俩在乌赤金的背后布下1座透明的实相封印,就是为了挡住祭苍穹的这1刀,也唯有让这1刀扎扎实实的砍下去,才会换来他霎那间的错愕,便是因为如此,笃敬才有1招得手的机会。 /99/99081/32084891.html 第313章。局势逆转 这1连串目不暇给的骤变,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改变了战局,原本风里度以7敌1的绝对优势,在转瞬间便消失的荡然无存。 即便休残阳、潇湘隐与双城对这3个人依旧毫发无伤,合他们3人之力仍有与洛小园1拚的机会,但是除了1掌让洛小园给劈死的孤云飞外,风里度、祭苍穹与伤别离此时都身受重伤,但凡有任何延迟,随时都有丧命的可能,此时只能立刻撤退,赶快找地方将他们好好医治。 “小园,拦住他们,让他们把火焰刀留下,否则你就将那3个伤者全都杀掉。”笃敬这时提醒着洛小园。 洛小园这时站在几个伤者的中间,眼神犀利的看着顺丰镖局这7尊大神。 读者身 “你们都听到了,把东西留下,我放你们1条生路。”虽然洛小园并不认识笃敬,但是他能与乌赤金合力演出这天衣无缝的1场戏,想来1定是可以信任的自己人。 “你们不过是偷袭得手,眼下我们以3对1,优势还是站在我们这边,你让我们将火焰刀留下,你还得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尽管笃敬与百夜斩相继对祭苍穹与风里度偷袭得手,但是彼此都知道那不过是1时用计得逞,若真要再战1次,只怕笃敬与百夜斩在他们手上根本走不过几招。 “对付你们3个,或许不是那么简单,但是若要对付躺在地上的那几个,只怕我随便喊1个东牙国的孩子过来都做得到,你们不妨试试看!”笃敬没好气的说着。 “蓝衣军转眼间就赶到,你不妨看看到时候你动不动的了我们”潇湘隐仍是嘴硬的说着。 “你不妨赌赌看是我们先收拾掉你这几个师兄弟,还是蓝衣军先赶来这里阻挡我们对了,算算时间,蓝衣军就算动作再慢,先头部队也该到了才是,怎么这时还不见半个人影”笃敬刻意提醒着蓝衣军是否中途遇上什么变故。 “既然笃敬这个东牙军首领可以在这里出现,多半东牙军也不会离得太远,我们还是先撤退了吧。”休残阳这时对身受重伤的风里度说着。 风里度扼腕的看着眼前的洛小园与乌赤金,就差那么1点,赤烟国的复国复仇大业就能成功,哪知道这个本该被困在北境的洛小园,居然会出现在通山大道这个地方。 尤其还有笃敬与他身边那个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东牙军,这两个武功粗鄙的莽夫,居然能异军突起的连伤己方两人,看来是老天爷不肯让赤烟7子得偿所愿。 “双城,你们3个带着火焰刀回去,别让他们得逞,只要我们还有火焰刀在手,就依然还有机会攻破无止墙。”风里度这时对双城对说着。 风里度知道火焰刀是唯1能攻破无止墙与护山封印的神兵利器,1旦失去它,赤烟国的复国复仇大业便从此绝望,荒野重与赤烟7子为此已经付出了近百年岁月的汲汲不休,无论如何自己都不能当这个罪人。 更何况现在的乌赤金眼看就要不久于人世,只要他1死,东牙军必将群龙无首,赤烟7子仍然大有可为,只要火焰刀还在手上,不日赤烟7子必将卷土重来。 “总镖头,我们跟着你为赤烟国卖命,那是因为你是赤烟国的亡国之臣,而我们又是你的师兄弟,所以我们心甘情愿助你完成使命。 1旦你要是死了,我们这几个师兄弟还有必要去为赤烟国卖命吗少了我们几个,赤烟7子还有能耐打进无止墙,打上东牙山吗 你让我们带着火焰刀走,然后把你们几个留在这里,我可以这么告诉你,结果就是我们将火焰刀拿回去转交给金不换或百草回生,然后就此回顺丰镖局当我们的镖头去,就此不再搭理赤烟国的事。 你如果跟我们走,然后留下火焰刀,我们几个仍然会继续跟着你,想办法找出攻破无止墙的方法。至于该怎么决定,你自己掂量掂量!”双城对这时威胁着风里度不可放弃自己。 “你们得把握时间赶紧做出决定,要是蓝衣军1不小心冲破东牙军的防线,我1定会在蓝衣军来到这里之前,先杀了受伤的那几个人,免得让你们既能留下火焰刀,又有机会将人给救走。”笃敬明明白白的说出自己的打算,就是要让对方知道自己不是开玩笑的,火焰刀与风里度这3个人,他们只能择1留下,而且必须当下就做出决定。 休残阳这时不等风里度做出抉择,他随手取出火焰刀丢在地上,然后1把将受了重伤的风里度扛上肩头,再对断了1只手臂的祭苍穹使了1个眼色,让他跟在自己身后,接着便大步往山下走去。 双城对与潇湘隐见状,也立刻扛起重伤的伤别离与1命呜呼的孤云飞,先后赶上休残阳的脚步。 望着风里度那7个师兄弟走远,笃敬先是将火焰刀捡了起来,接着再对乌赤金问道:“乌阁主,接下来…。” “接下来蓝衣军会在半途看到风里度这几个人落荒而逃,既然知道已经没有可能破解无止墙,他们也不会继续待在这通山大道上,更何况1旁还有东牙军虎视眈眈,他们会立刻1哄而散。 小说。 但是未免万1,小园,这段时间,还是得麻烦你帮忙坐镇在东牙国,眼下只有你才能对付得了风里度那几个人。”乌赤金这时气若游丝的交待着。 “乌阁主,您先别说话,我们赶快找大夫来医治您。”洛小园1心惦着乌赤金的身体。 “小园,我是真的非常非常高兴能在这里看到你,更欣慰的是你亲手为东牙国解除了这天大的危机,虽然你灵蛇爷爷千万嘱咐着不能让你卷进这个漩涡,但是自从8年前我看到你的那1天起,我就知道有朝1日,1定是你来帮我挽救东牙国于将倾。 我现在还有非常重要的事得赶到7色国去,那里才是最重要的战场,我们可以任由风里度这几个人卷土重来,但是现在留在7色国的那个人,只能1死,我不能给他任何机会活下去。”乌赤金欣慰的对洛小园说着。 “既然如此,那就让我陪你去7色国,我得在你身边保护你!”洛小园急忙说道,乌赤金此时的语气,摆明了就是不顾自己的生死,也得将那个不知道是谁的人弄死。 “小园,我们这么拼死拼活的到处折腾,为的就是守住身后的那片无止墙,以及无止墙后的那座东牙山,虽然我们刚刚才击退了风里度那几个人,但是威胁却还没解除,他们随时都有可能后悔转身,你必须替我留在这里把守这最重要的1关,否则便将前功尽弃。”乌赤金对洛小园解释着。 “他们不是已经把火焰刀给交了出来既然如此,就已经注定没办法破解无止墙了!”洛小园不解的问着乌赤金。 乌赤金这时既为难又尴尬的苦笑着,他不知该怎么对洛小园说出自己的忧虑,毕竟这些都是东牙山与东牙国自己的丑事,现在却要仰赖1个与东牙山、东牙国毫无关系的洛小园。 只是就算自己现在不说,聪明的洛小园还是能很快的想通这1切,与其让他到时候不明不白的撞见真相,不如现在就让他知道。 “小园,你可知道这把火焰刀对东牙山代表着什么”乌赤金明知故问的问着洛小园。 -- “上回在7色国郑家屯的竹林里,阁主曾经说过火焰刀是东牙山的3大神器之1,至于它代表着什么,我就不知道了。”洛小园清楚的记得当时1众人受困于竹林封印之中,面对着封印外传来阵阵轰隆巨响,乌赤金当时就是这么跟灵蛇说着。 “没错,不管是这把火焰刀,或是百夜斩师兄身上的昆仑轰,它们都是东牙山的3大神器之1,1直以来,这3大神器都是交由最重要的人来保管。 但是,这把火焰刀为什么会出现在风里度他们的手里?天底下又有谁能从东牙山将这把火焰刀给偷出来呢? 尤其是火焰刀,它根本不该有任何机会离开东牙山,因为火焰刀本该被收藏在东牙山的接天石下,那个地方是东牙山最神圣,也是戒备最森严的地方,除了保护东牙山接天石的那十6位护石使者,谁都没有资格接近那个地方,就连我都不曾去过那里。 就算有其他人能去到那边,也不会知道火焰刀到底被藏在什么地方,现在火焰刀不明不白的落到风里度手中,就表示那十6个人里面,或许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就算火焰刀现在回到我们的手上,我们还是得会将它送回东牙山去,交到那十6个护石使者的手上,这就等于再1次的羊入虎口。"乌赤金无奈的对洛小园解释着,当然这也是同时对笃敬与百夜斩说明自己的忧虑。 “既然都知道是那十6个护石使者干的坏事,乌阁主怎么不上山去告诉大家,把那个干坏事的人给抓出来"洛小园无法理解的问着,这件事再简单不过了,既然都知道嫌疑人就在那十6个人的其中之1,怎么还不想办法把人找出来呢? “小园,这件事可不像你所说的那么简单,那十6个护石使者,分别来自4大山头,你让乌阁主回山上去这么1说,4大山头便都有了嫌疑,这可不是1件小事。 更何况能被选为护石使者的那十6个人,都是东牙山4大山头的佼佼者,你现在让乌阁主去指着那十6个人说他们其中有人出卖了东牙山,你有没有想过到时候会有什么后果?"笃敬这时看着乌赤金上气不接下气,于是连忙开口帮乌赤金回答着。 “这件事情,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我的意思是说,也许偷偷取走火焰刀的人并不是那十6位护石使者,你们现在不过是因为他们的职责是守护接天石,这才理所当然的怀疑他们。”洛小园质疑着乌赤金与笃敬他们对护石使者的怀疑。 “你是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或是怀疑些什么”笃敬见洛小园如此质疑乌赤金,想来必是有着不同的看法。 “说不上我在怀疑什么,只不过东牙山并非如传说中的铁板1块,那接天石也不1定除了那十6位护石使者,就没有任何人能够接近! 都说这东牙山有着护山封印的守护,就连1只蚊子都飞不进去,但是你们知不知道,在今天之前,东牙山上可是有个秘密通道,只要知道门道,随时都能来去自如东牙山”洛小园突然说这件让人不可置信的事情。 “秘密通道来去自如你说的是眼前这座东牙山怎么可能,如果真有这么1个秘密通道,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管是乌阁主、百夜队长或是我,我们从小便都在东牙山上练武习艺,上上下下不管是哪个角落,还有什么地方是我们不知道的吗不可能会有个秘密通道,却1直不为人知! 再说了,赤烟7子想尽各种方法要潜入东牙山,刚刚你也看到了,他们甚至神通广大的不知用什么方法弄来这把火焰刀,就是为了要用来对付无止墙与护山封印,如果真有这个秘密通道,他们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笃敬无法置信的回应着洛小园。 洛小园此时看着坐在1旁不发1语的乌赤金,他得看看乌赤金对此有什么看法,才能决定接下来该怎么说。毕竟洛小园与笃敬、百夜斩并说不上熟悉,有些事还是不能毫无忌讳的畅所欲言。 “小园,有什么想说的,你就说吧,他们俩个都是能够推心置腹的人。”乌赤金察觉到洛小园看着自己的眼神,于是对他说道。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个地方吗”洛小园反过来问着笃敬与乌赤金。 “是啊,正好我也想问你这件事!早在半个月前,这通山大道的结界布置便已完成,那时候虽然还未启动,进进出出也不曾设限,但是任何人经过通山大道,乌阁主与我都会立即知道,但是我却完全没发现你是什么时候来到这里! &!& 依照你刚刚出现的位置来看,应该是从无止墙的方向过来,从今天1早,乌阁主便已启动了通山大道上的结界大阵,无论如何,你都不可能穿过这个结界,来到无止墙前。”现在换笃敬反过来质疑着洛小园,毕竟洛小园出现在这里的时机太过诡异,他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就是在风里度与蓝牙军大军压境的时候出现。 不但如此,他还在千钧1发的关头,像天神下凡般的出现在乌赤金眼前,接着挺身而出去对付顺丰镖局那7尊大神,这种巧合未免也太过令人匪夷所思。 笃敬对面对这些严丝合缝的巧合,很难不对洛小园有所怀疑,若不是乌赤金对他极为信任,若不是他亲手击退了风里度和他的师兄弟,笃敬根本就认定他应该是赤烟7子的同伙,这回是打算用苦肉计来潜伏在自己周遭。 “如果我说我是从东牙国,从无止墙来的这里,你们信吗又或者说,我是从东牙山经过东牙国来的这里,你们信吗”洛小园让人不可置信地说着他是从何处来到通山大道。 “你是从东牙山上来的这里这怎么可能!你既不是4大山门的弟子,又不是万山诸国的国主或少主,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去到东牙山!”笃敬强烈的质疑洛小园所说的话。 “这就是我刚刚的疑问!没错,我的确没有资格上东牙山,但是偏偏我就是从东牙山上下来的,如果我可以不为人知的去到东牙山,自然会有其它人也到得了东牙山。 只要足够神不知鬼不觉,我相信要偷到那把火焰刀,也是不无可能。”洛小园继续说着那让人无法置信的话。 “你真是从东牙山上下来的”笃敬再次向洛小园确认。 “没错,我就是从东牙山上下来的,不但如此,还是向天峰金灵子山主亲自送我下来的,否则我怎么可能出得了护山封印,东牙国的人又怎么会让我从无止墙走出东牙国呢” 这话1说出,更是让所有人感到诧异,尤其是乌赤金!即便洛小园曾经与灵蛇、水映月1起生活了8年,但是这可是东牙山的规矩,只要离开东牙山,就算是在东牙国里,1概不可提及山上的任何人事时地物,怎么洛小园会突然说起金灵子他又是从哪去知道东牙山上有个金灵子这么1号人物 pp, “小园,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没告诉我们的”乌赤金这时开口了,毕竟这件事兹事体大,洛小园说得没错,如果连他都能够自由进出东牙山,更何况其他人。 “这件事我还来不及说。就如同刚刚我问的你们,东牙山上会不会有什么秘密通道,能让人无声无息的来到东牙山如果有,这把火焰刀自然就有可能被人无声无息的偷走。 而我就是从那个秘密通道来到了东牙山的向天峰,正是因为如此,我才会认识金灵子山主。”乌赤金与百夜斩听到这话,1时都紧张了起来,原来这个破口就出现在向天峰,难道那个内奸就出现在向天峰吗 向天峰的师兄弟就那百来人,大家彼此共同生活了几十年,难道说这个叛徒真的就在其中” /99/99081/32089599.html 第314章。英雄所见 “小园,你还是先说说,你到底是如何发现那个秘密通道的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那个秘密通道” 乌赤金这时急忙对洛小园问着,在过去的这段时间,乌赤金以为就算真有叛徒,顶多就仅止于东牙国,而出身自东牙山的暮城,不过是在几十年前,因为阴错阳差而发生的误会才与东牙山反目成仇,严格来说,东牙山上并没有真正的叛徒。 正因为如此,乌赤金才不惜建议福利生,与其随时可能遭到潜伏在周遭的叛徒所算计,不如干脆交出王位,启动天涯计划,好让那些机关算尽的叛徒在东牙国完全派不上用场,如此1来,只要全神贯注的去对付外头的赤烟7子便可。 哪里知道这1路的忍辱负重,好不容易撑到今天在通山大道上力退强敌风里度与蓝衣军后,接下来只要再搞定寅6和尚,过去这噩梦般的1切便可暂时告1段落!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这时居然又从洛小园处听到东牙山上有秘密通道可以与外界互通,而且这个秘密通道更是位于自己从小熟悉的向天峰,看来这个最让自己担忧的事还是发生了。 “这个密道,其实是个结界,是个得以连结东牙山向天峰与北境美人湾沙漠的结界。不久前我受困于位在美人湾沙漠的垂杨部落,部落附近有个建造于1千多年前的地堡,当时北境各部落遭遇到异族的侵略,绝大多数人都流离失所的4处逃亡,直到他们即将走投无路时,遇上了1个来自东牙山高人,正云游4海的途经北境。 那位高人为了帮助北境部落躲避异族的杀害,便找了3个地方设下结界,以提供他们临时避难的地方,其中1个便是位在那座地堡里头。 后来那位东牙山高人因故必须返回东牙山,再加上东牙山与美人湾沙漠相距遥远,为了得以随时控制位于数千里外的结界,那位高人便在东牙山也设下1个结界,然后让这两个结界交相串联互通。 原本那位东牙山高人计划在侵略北境的异族退散后,北境部落的人民便可重新回到自己的家乡生活,哪知这1等竟不知等了多久,我想,应该是那位东牙山高人后来过世了,这个连结东牙山与地堡的结界也因此就被遗忘,这才会留下这个所谓的秘密通道。 至于这么长时间以来,东牙山是否有人曾经通过这个结界离开,我并无从得知,我能确定的是从未有人经由这个结界通往东牙山,这1千多年来,我应该是第1个人经由这结界来到东牙山。”洛小园言简意赅的说明着他是如何阴错阳差的从北境沙漠突然来到东牙山。 “你是如何确定这1千多年来,你是第1个从这个结界里来到东牙山的人”笃敬这时开口问着。 “因为在结界通往东牙山的出口处,有1座专门用来守护结界出口的封印,我之所以会发现这个出口,便是因为我意外的破解了那座封印,如果那座封印不破,是不可能经由那个地方进入东牙山的。”洛小园继续解释着。 “这么说来,火焰刀并不是经由那个秘密通道被送出东牙山的”笃敬继续追问着。 “这我就不知道了。”洛小园接着回应着。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现在那个秘密通道还在吗东牙山上还有谁知道那个结界的存在”乌赤金这时突然开口问着。 “结界出口已经被向天峰山主金灵子给彻底关闭了,我相信在北境地堡那1头的结界入口,现在应该也已经被炸毁了,这是当初我与地堡守护者之间的约定。 那位守护者的历代师门,守护了地堡1千多年之久,为的就是不让任何人进出这个结界,这1千多年来,他们1直等着那个能够进出地堡结界的人来解除这个结界。 刚好以我的内功,再加上我对结印之术的认识,让我有这个能力走进结界,用那位守护者的话来说,他们等了1千多年,终于等来终结结界的使者,他们守护这个结界的使命总算可以结束了。 于是我们便约定,如果我进入结界的3天之后仍未出来,就代表我已经在里面找到另外1端的出口,这时候,他便会彻底炸毁地堡,让那个结界出口永远埋葬在黄沙之下。”洛小园继续说着。 “这些事你都已经告诉了大师兄我是说金灵子山主!”乌赤金连忙问着。 “是的,我才去到向天峰不久,就遇上了向天峰的门人,他们立刻带我去见了金灵子山主,我这才知道自己居然到了东牙山向天峰。 经过我对金灵子山主的1番说明,他便立刻让我带他到结界出口的地方,当下便将那个出口给撤底摧毁。”洛小园接着回应着。 “那就好,希望这1千多年来,你是唯1进出过这个结界的人,否则麻烦就大了。”笃敬这时松了1口气。 “哪里好1点都不好,如果火焰刀不是经由这个秘密通道送出东牙山,就代表另外有人经由别的途经将火焰刀送出的东牙山,这不是让1切又回到我们原来的疑虑吗 说app,>pp。 小园,便是因为如此,现在的东牙山,更需要你来帮忙坐镇!”乌赤金这时又郑重其事的对洛小园说着。 “为什么就算我待在东牙国也帮不上什么忙!我既上不了东牙山,更不知道是谁将火焰刀送出东牙山的...。"洛小园仍是疑惑地说着。 “小园,你放心,你不会在东牙国待上太久,我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违逆你灵蛇爷爷的遗愿。"乌赤金吃力的对洛小园开着玩笑,他知道这次是这辈子最后1次跟洛小园说话,他必须把该说的话清清楚楚的说完。 “灵蛇爷爷的遗愿?"洛小园不解的问着。 “没错,这是师父临终前特别交代我的事。刚刚因为事出紧急,我不得不违背他老人的意愿,让你帮我们去对付风里度!现在危机解除了,我这个不肖弟子,也该认认真真的尽1尽为人弟子的本分。 他特别嘱咐我,你的身世已经承受了太多的苦难,尤其你在北境还有许多恩怨情仇得回去处理,要我千万不能再让你卷入东牙山这些乱7糟的事。"乌赤金将灵蛇临终时对自己的交代,清楚地让洛小园知道。 “灵蛇爷爷让我别管东牙山的事?那怎么可能?名义上我拜的师父虽然是拾饥老人,但事实上,我很清楚灵蛇爷爷才是我的师父,换句话说,我也算是东牙山向天峰的弟子,东牙山的事,当然就是我的事。 更何况如果我不管东牙山的事,你们让小月自己1个人怎么办?她就是1个小姑娘,既不懂武功,对结界封印又是1知半解,你们让她1个人怎么去对付赤烟7子?"洛小园无法相信灵蛇爷爷居然会将自己排除在外。 “小园,你这么说,是把我们这5千东牙军都当作摆设了吗?"笃敬见洛小园当整个东牙国只有水映月与洛小园两个人能对付的了赤烟7子,是以故意开口抱怨着。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小月的个性就像是乌阁主,她1定会将守护东牙国与东牙山的这个重责大任,扛在自己肩上,如果我不陪着她,她1个人怎么承担得了这么许多。" 小说 洛小园看着眼前的乌赤金,为了对付赤烟7子,就连号称万山第1智者的他,都不免落得如此下场,洛小园根本不敢想象1旦水映月扛起乌赤金的这个担子,那又该是如何光景。 “小园,你听着,接下来是我最后要麻烦你的1件事,天底下也只有你,才值得让我如此托付重任。”乌赤金这时突然神情严肃的对洛小园说着。 “乌阁主,有什么事,您尽管交代,我1定会全力去完成它。”洛小园知道现在乌赤金所说的每1句话,每1个字,肯定都是极其重要的。 “待会,我就会立刻起身去7色国,不论我会不会遇上小月,我都会想办法让她立刻回来东牙国,因为她必须代替我,帮你的灵蛇爷爷上东牙山传话去。 到时候你们俩会在东牙国碰面,等小月完成她的任务之后,你就立刻带着她1起去北境,去承担你在北境该承担的责任,至于东牙国与东牙山的事,以后就交给笃敬和...,和新的天涯令主。" 乌赤金这时简单的将天涯令主的事情对洛小园做个交代,虽然他还是得遵从灵蛇的遗愿,不让洛小园卷入东牙山的事,但是乌赤金知道,只要洛小园1直陪在水映月的身边,东牙山的事迟早还是会找上他。 或许在不久的将来,洛小园与玄路会有相遇的那1天,尤其在经历了今天与风里度的这1战,就算洛小园自此不再卷入东牙山与赤烟7子之间的事,只怕赤烟7子也不会放过洛小园,既然如此,便该未雨绸缪的让洛小园对玄路这个天涯令主有所了解。 “这意思是让小月也得跟我1样,从此不再过问东牙山的事吗”洛小园不解的问着。 “小月是我的女儿,这1辈子都是东牙国的子民,1生1世都得守护着东牙山。但是现在的小月,还不足以承担这个重责大任,就算她的聪明才智绰绰有余,但是历练见识却远远不足,这样的她,最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请你把小月带到北境去,1方面是因为你终究得回到那里去解决你自己与族人的事,1方面是小月无论如何都离不开你,既然如此,不如就让她跟你去北境历练历练。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倘若终有1天,东牙山还是需要小月回来出力,至少她已经不是现在的这个小月,这样的小月,才说得上有能力去守护东牙山。”乌赤金继续说着,尽管乌赤金并不知道此时的水映月到底都在北境经历了什么,但是以乌赤金对水映月、北境的了解,他绝对能想象现在的北境会是什么模样。 正因为如此,他相信北境1定会是个足以磨练水映月的好地方,而洛小园也需要有水映月陪伴,让他们1起去北境,是对他们俩最好的安排。 “那你呢去完7色国,乌阁主又有什么打算”洛小园最关心的还是眼前的乌赤金,在过去的这5年里,洛小园知道水映月与云从龙是多么惦记着乌赤金,如今既然确认了乌赤金还好好地活着,她们肯定是希望能陪伴在乌赤金的身边。 “小园,我还记得5年前,当我要只身前往5圣教总坛的时候,我曾经跟你有过男人之间的约定,这5年过去了,做为1个男人,你完全信守自己曾经对我所做的承诺,为此我对你既是感谢又是钦佩。 而这1次,我仍旧要对你重申当年的那个约定,替我照顾好小月。既然你刚刚也已经试着将内力传到我的身上,想必你对我的状况再是了解不过,无论如何,我都已经支持不了多久,就让我去做我该做的事。”乌赤金淡定的说着。 “你要去7色国办的事,我也能帮你办到,以我现在的武功,我能让任何该死的人…。”洛小园试着要帮乌赤金分担他的压力,如此1来,乌赤金就能留在东牙国,请东牙山的高手来为他治疗。 “小园,你灵蛇爷爷不希望你再涉入东牙国的事,而那个该死之人,又跟我有着你死我亡的生死赌约,做为1个男人,我必须亲自去跟他做个了断。 这件事是我这辈子最重要的1件事,你应该能理解我必须亲自去做这件事的意义。”乌赤金笃定地说着。 洛小园这时只能沉默不语,关于东牙国的事,他毫无置喙的余地,更何况那是乌赤金自己的生命,如果连他本人都不在乎1切,自己又有什么立场去坚持些什么! “乌阁主,您放心,不论是留在这里帮东牙国守住这座无止墙,或是替乌阁主照顾小月,只要是您交待我的事,每1件我都会用生命去做好。”洛小园这时只能用自己的坚定态度去支持乌赤金,无论如何,都得让他知道自己始终跟他站在同1阵线。 乌赤金这时欣慰的拍了拍洛小园的肩膀,从他见到洛小园的那1天起,他就知道未来不管发生什么事,这孩子都会坚定不移的支持着自己,而此刻,这孩子果然就成了自己最重要的支柱。 “乌阁主,都来到这里了,就不去见见福利生国主吗”百夜斩这时突然问起乌赤金,他与乌赤金、福利生当年同时拜在向天峰灵蛇门下,对他们之间的情谊再是清楚不过,此时或许就是生离死别的时刻,无论如何,是否都该对彼此告个别 乌赤金这时不发1语,只是默默的苦笑两声,接着便转身走向1旁那胡须张所拉过来的马车,神色黯然的坐了上去,然后对众人挥1挥手,示意大家可以散去了。 不1会儿,乌赤金便1溜烟的消失在洛小园等人的眼前,这1次,大家都知道再也不会有任何悬念了。 这1天,不论是对东牙国或是赤烟7子,都能说得上是波澜壮阔的1天,双方都对此做足了最好的准备!1方面从赤烟7子来看,自从荒野重决定培养赤烟7子的那1天起,费尽所有心思用来对付东牙国的秘密武器,今天都派上了用场。 1切的1切,在在证明了荒野重的所有盘算,都能有效地直指东牙国的软肋要害,直到现在这1刻,乌赤金仍对荒野重所做的1切佩服的5体投地,若不是洛小园的突然出现,此时的蓝衣军已然进驻无止墙内,就算里头还有1道最后的防线,孔雀夫人,那也断然不会是风里度与蓝衣军的对手。 另1方面,对乌赤金来说,这是1场在生命走到尽头之前,必须要完成的战役,为此他已经熬干了体内所有的气力,如果赤烟7子曾经稍有迟疑,只要风里度与蓝衣军再晚两天踏上通山大道,这所有的1切势必完全改观。 当然乌赤金的心里对此非常明白,这1战,东牙山并非是真正的赢家,自己只不过是再1次破坏了荒野重的精心设计,即便最后能与寅6和尚同归于尽,那也不过是暂时阻挡住赤烟7子的攻势。 尤其是风里度那几个师兄弟的损失并不算太大,沙霸的不良河谷至今仍旧是毫发无伤,老骥伏枥的富满墩仍然具有呼风唤雨的实力,特别让人担忧的是百草回生的蓝衣军,阵容壮大精良到的让人不寒而栗,还有1个谁都摸不清底细的未来少主客他乡。 因此,赤烟7子的卷土重来,或许不过是在弹指之间的事,但是反观眼下的东牙国,除了早已兵疲马乏的5千东牙军,还有1个无法确定是否靠谱的天涯令主,东牙国最后必须仰赖的关键仍是千百年来如1日的护国封印,无止墙! 然而,乌赤金能做的顶多就是这些,除掉赤烟7子的大脑寅6和尚,在客他乡身边摆上玄路这枚棋子,塑造1个让赤烟7子望而生畏的洛小园,除此之外,1切只能祈祷天意。 /99/99081/32092570.html 第315章。战云密布 此时的7色国王城,正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关键时刻,没有人能判断身边的人到底是敌是友,因为局势时时刻刻都在改变,敌我的立场也无时无刻不在易位。 不但是赤烟7子正动用着自己的影响力,从万山各国调来各种势力去支持绿色家族,实力1只独秀的黄色家族也用尽1切可能维持自己的优势,其他几个家族更不愿就此任人宰割,各自拉帮结派想要在这1场混战中取得最大利益,即便自己无法登上王位,也得让自己成为举足轻重的关键少数。 就这样,7色国王城中天天都上演着各式各样的尔虞我诈,就连同坐1张饭桌过日子的家人,都能分成好几派争执不下,因为各大家族的合纵连横及派系倾轧,已经深入王城之中的每个角落,姑且不说那些在台面上位高权重的关键人物,就连1些小衙门的管家护院,都是各方拉拢的对象,深怕自己遗漏了什么环节,让自己就此与权势富贵擦肩而过。 然而,这其中却有着1股让人始终摸不清头绪的诡异现象,那就是自始至终按兵不动的两大主角,乌赤金与寅6和尚。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1个攸关生死的赌局,寅6和尚与乌赤金在这场赌局里,至少要有1个人付出生命做为代价,若再加上整座7色国王城眼下已经陷入极度疯狂的内卷,身为主角的乌赤金与寅6和尚,更应该杀得急赤白脸才是,岂知这段时间以来,就没有任何人曾在公开场合见过他们两人。 app> 要知道乌赤金必须得让黄色家族的龚天骄登上王位,才能在这个赌局中幸存苟活,尤其乌赤金与龚天骄向来没有任何私交,再加上6大家族中,隐然已经成为黄色家族以1族之力去对抗其他5大家族之势,如果乌赤金这时能为黄色家族出谋划策,肯定能让龚天骄如虎添翼。 毕竟以黄色家族目前的势力,1旦让龚天骄登上国主之位,他能够完全不需分享任何权力给其他家族,就能独揽整个7色国的权柄,没有人乐见另1个白色家族再次出现在7色国,这也让其他5大家族为求自保,在不知不觉中逐渐拧成1股绳。 吊诡的是到目前为止,乌赤金从来就不曾与龚天骄打过照面,更别说他曾经做过什么事去支持黄色家族,就像是自己与这场7色国国主之争,没有丝毫关系。 有趣的是寅6和尚同样是对他该支持的绿色家族不闻不问,无独有偶的这些日子以来,寅6和尚也从未出现在众人眼前,就连扔下只字片语的关心支持都没有,甚至有人怀疑寅6和尚现在根本就不在7色国里。 这两个在万山诸国数1数2的高人,胡芦里卖的究竟是什么药,完全让所有人1头雾水,就连置身其中的霍西亭,也搞不清楚乌赤金与寅6和尚到底是什么打算! 之所以说霍西亭置身其中,是因为这些日子以来,乌赤金与寅6和尚同样都住在霍西亭下榻的至宝园,而霍西亭偏偏就不曾见到这两个人的任何动静,要不是之前他们分别都跟自己打过招呼会住进至宝园,霍西亭甚至感受不到这两个人正与自己同住1个屋檐下。 非但如此,自从乌赤金与寅6和尚在5圣教总坛废墟1会之后,这两个人似乎便与这场赌局彻底脱离了关系,好似这场赌局赌的是别人的生死,他们俩也是1旁吃瓜看热闹的不相干群众。 只有寅6和尚与乌赤金知道自己揣的是什么心思,当然还包括对方打的是什么算盘。 寅6和尚知道乌赤金压根就不在乎龚天骄能否当上7色国国主,他甚至不在意自己的生死,自始至终他的目的只有1个,就是拉绿色家族的顾白池下马,只要上位之人不是顾白池,该死的人就是寅6和尚。 对乌赤金来说,这样的结果就是稳赢不输,放任这场7色国国主之争脱序走样,自然就会让实力强大的黄色家族坐享其成,就算出线的不是龚天骄,只要其他5大家族的结盟破裂,只要有人能对顾天池的地位取而代之,都能达成自己所期待的结果。 矛盾的是寅6和尚的想法也是如此,在他的心里面,根本就不在意顾白池能否登上国主大位,他在意的是绝对不能让龚天骄成为7色国国主,只要龚天骄当不上国主,自己就能亲手将乌赤金送上黄泉路,寅6和尚甚至不在意自己陪乌赤金走上那条不归路。 换句话说,这是场1开始就知道结果的赌局,表面上尽管看起来烽火连天,但是各自的帐中主帅却早已老神入定,他们就是等着该走的过场11走完,然后便能欣然喜悦的迎接自己期待的最终结果。 以上当然是乌赤金与寅6和尚做给对方看的表面功夫,越是让对方感受到自己的莫测高深,就越是能让对方陷入自己的故布疑阵,这才能让自己在千里之外的布局,1点1滴的瞒天过海。 为了让各自的计谋令对方深信不疑,除了这两个当事人,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企图,便是因为猜不透他们的心思,只能各凭本事的在1旁自作主张,你掐我捏的到处打成1团。 这种诡异的局面若是这么持续下去,原本就1只独秀的黄色家族龚天骄,十之89会成为最后的得利者,这也让赤烟7子在7色国的拥趸们忧心忡忡,就怕寅6和尚是不是中了乌赤金所设下的陷阱。 这1天,霍西亭1早就收到线报,不良河谷的人已经大举迫近7色国王城,目标直指流水黑市,为的就是彻底截断流水黑市对乌赤金的支持,而7色国官府也在赤烟7子的势力逼迫下,1早就放出风声,只要不殃及7色国王城百姓的安危,流水黑市向来不受王城府衙的节制,依照惯例,他们将不涉入不良河谷与流水黑市之间的纠纷,黑道之间的事就让黑道自己去解决。 如此1来,流水黑市便成为汪洋中的1叶孤舟,正要迎来铺天盖地的灭顶之灾,尤其此刻的流水黑市又少了柳5的亲自坐镇,里头的商家更是陷入1片恐慌焦虑,深怕眼前这波恶浪会将自己打入万丈深渊,毕竟不良河谷是天下黑帮之源,而流水黑市不过是1个赃物买卖的店头,无论如何,胳膊永远拧不过大腿。 “霍大人,流水黑市的丁小惠与呼兰行迈,刚刚递上名帖,要求觐见大人。”霍西亭的随从,客喜,这时急忙地对霍西亭说着。 “该来的终归还是得来,此刻已经迫在眉睫,他们1方面等不到柳大总管回来,1方面又等不到乌阁主有所行动,看来他们已是无路可走,这才不得不找上我来。 但是我又能帮得上他们什么别说我的手上没有1兵1卒,就算有,这里可是7色国,难道要我跟7色国官府对着干吗”霍西亭知道这座至宝园中,此刻藏有无数龚天骄埋下的眼线,甚至还有寅6和尚在此借宿,只要有他在,欢喜佛与冥王这两大绝世高手就会如影随形,因此刻意这么对客喜说着,就是要让让所有人知道自己的态度。 “但是他们都已经来到了至宝园,大人到底见是不见”喜客继续问着。 “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这些人都是柳5的人,从旁人的眼中看来,再怎么说他们都是跟我同1阵线的兄弟,我怎么可能避不见面!快去请他们进来吧!”霍西亭随即说着。 霍西亭心知,眼下就算柳5不在流水黑市,至少云从龙还在7色国王城,只要有云从龙在,她1定知道该如何帮流水黑市度过危机,此时丁小惠与呼兰行迈联袂到此,想来必是云从龙的主意。 “霍大人,您来这7色国王城已有多时,我们兄弟俩却未能略尽地主之谊,实在是失礼至极,只不过近来情况紧急,相信霍大人1定能够谅解。”呼兰行迈1见霍西亭,就说起4平8稳的客套话。 “哪…,哪里…,应该是我去向两位拜码头才是,霍某初来乍到,1切还得仰仗你们多多担待,怎敢劳烦两位的大驾。”霍西亭听着这两个人突然来跟自己说着场面话,搞得大家像是素昧平生的陌生人,偏偏这两个人不久前才与自己有过1段过命的交情,此时突然转性,想来其中必有猫腻。 “万万不可,霍大人眼下的身份是代表星月国主前来7色国的特使,流水黑市那种地方,肯定不适合霍大人涉足,这不但不合官府体制,也不容于江湖规矩,毕竟大家的路子不同,本该各走各的阳关道才是。”呼兰行迈立刻说着。 “这…,感谢两位体谅。”霍西亭心想,我的身份不适合去流水黑市,难道就适合在至宝园见你们两人吗 “今天我们俩特意前来拜会霍大人,是受故人之托,前来麻烦霍大人1件重要的事,因为此事关系重大,还请大人屏退众人,这件事只能让大人1个知道。”呼兰行迈微笑地说着。 霍西亭看着身边周遭,也不过只有1个客喜,哪有什么外人! “这里都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霍西亭直截了当的说着。 app> “还是请霍大人先屏退众人,事后霍大人认为这件事该让谁知道,霍大人自然可以交代给任何人,我们俩不会有任何意见,但是现在,我们就只能让霍大人1个人知道。”呼兰行迈继续说着。 “这么神秘好,霍某恭敬不如从命。”霍西亭于是先让客喜退出厅外。 “霍大人,请勿见怪,这都是云老板的吩咐,你也知道她的行事风格,向来都让人摸不着头绪。”呼兰行迈这番虚张声势,就是要吸引躲在暗处的人对自己所讲的信息格外注意,尤其该把自己所讲的话,1字1句的传给该听到这几句话的人。 “云老板既然这么吩咐,就1定有她的道理。”霍西亭随即意会过来,呼兰行迈与丁小惠之所以言行如此怪异,果然是另有用意,既然是云从龙所授意,自然就代表是乌赤金主动出招。 “小惠,这事还是让你来说吧,有些事由你开口比较合适。”呼兰行迈突然话锋1转,要求丁小惠开口。 “那是当然,这件事肯定得让我亲自来说。霍大人,你还记得不久之前,我们曾经在顶上国见过面吗”丁小惠突然问起这事。 “当然记得,不知这件事…。”霍西亭知道他们俩这般装腔作势,1定有他们的道理,自己只要配合着他们就行,但是他可没想到大家刚刚还行礼如仪的假装不熟,这时就提起不久前在顶上国的那段经历,果然黑市就是黑市,行事风格就是如此令人猝不及防。 “那1回,我跟呼兰1起去广佛寺见了寅6和尚,不但如此,寅6和尚还让他养的狗咬了我两口,我们这回来找霍大人,就是想请霍大人帮我们找回这个公道。”丁小惠没头没脑地说起这件事。 “这…,真有这事这件事我能帮上丁老板什么忙吗”霍西亭不解地问着,他当然不知道冥王那时曾经扇过丁小惠两个巴掌,这种事谁都不会主动提及,偏偏受辱的丁小惠这时却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很简单,乌阁主让我们俩帮他带句话给寅6和尚,如果寅6和尚想听,就叫那条狗来让我扇两耳刮子,否则我就把那句话烂在肚子里,就算天王老子来,也休想逼我开口。”丁小惠口气坚定的说着。 &, “丁老板,你这是认真的,还是开玩笑的”霍西亭不敢置信的问着,现在正是生死攸关的时候,没想到丁小惠这样的人物,居然在这里开着这样的玩笑。 “这件事再认真不过了,我听说寅6和尚就住在这至宝园里,想来他养的那条狗也1定就拴在身边,还请霍大人帮忙传话给寅6和尚。”丁小惠直接开口让霍西亭帮忙通知,不但如此,在口头上还极尽所能的刻薄了冥王1把。 “霍某帮忙传话自然没问题,但是丁老板确定要这么报复冥王吗这个人可不是那么好惹的!”霍西亭提醒着丁小惠。 “霍大人,这就是丁老板的脾气,只要能报这两巴掌之仇,就算得死他也毫不在乎。”呼兰行迈这时替丁小惠解释着。 “就算我愿意传话,但是这个冥王的武功奇高无比,你确定真能扇得了他两巴掌”霍西亭不解地问着。 “那是我的事!只要你帮忙把话传到,这些事自然有寅6和尚帮我解决。”丁小惠继续说着。 “好!我这就帮丁老板传话!丁老板是在这里等着,还是让寅6和尚回头去流水黑市拜访丁老板”霍西亭小心翼翼的问着。 “就在这等吧!我想,寅6和尚现在也该知道我找他有事,他1定等不及回头再去流水黑市找我。 我这1路走进至宝园,不过短短几十丈远的路,我就发现不下十几路人马的痕迹,想来寅6和尚这时1定也收到消息了。”丁小惠信心满满地说着。 霍西亭这时立刻让喜客去通知寅6和尚,他知道丁小惠与呼兰行迈肯定不会只因想报那两巴掌之仇而来,如果他们所说的代替乌赤金来传话1事为真,估计是乌赤金已经准备好要在这场赌局中率先出招。 小说app——-, 尽管乌赤金曾特地交代过霍西亭,让他不要卷进这场乌寅大战,但是霍西亭心知肚明,乌赤金的失败必然牵动着自己这趟来7色国的任务,无论如何,他都必须尽1己之力去帮乌赤金打赢这1仗。 就在喜客前脚才刚离开去通知寅6和尚,寅6和尚后脚便已经来到霍西亭与丁小惠、呼兰行迈的面前,这代表着霍西亭在至宝园的1言1行,完全都在寅6和尚的掌握之中,甚至可以说霍西亭在7色国的1举1动都逃不出寅6和尚的眼里。 “贵客大驾光临,寅6和尚怎么能不倒履相迎丁老板,呼兰老板,几日不见,两位看起来更见容光焕发。”寅6和尚1派悠闲地走了进来。 “大师果然神出鬼没,我们这边的话都还没说完,你就已经出现在我们眼前。”丁小惠当面揶揄着寅6和尚。 “和尚武功浅薄,万山诸国皆知,哪有那个能耐神出鬼没。只是霍大人大量,知道我在7色国无下榻之处,这才让我有个地方可以歇脚,也正因如此,我才有机会不小心路过此地,巧遇两位老板。 倒是你们这两位大老板居然知道能够透过霍大人来找到我,你们才真正说得上是神通广大。”寅6和尚1改不久前在广佛寺对丁小惠与呼兰行迈的倨傲神态,反而是客客气气的陪着笑脸,看得出来他对这两个人受托带话的重视。 “我们俩当然没有那个能耐,有这个能耐的人是乌赤金乌阁主,是他让云老板吩咐我们俩来帮忙传话,当然得让我们知道上哪去能找到你,否则我们俩就算是敲破脑袋,也猜不出来能透过霍大人找到大师。”丁小惠刻意强调是乌赤金透露给自己的消息。 /99/99081/32098245.html 第316章。决战前夕 寅6和尚这时心想,乌赤金果然按耐不住,终于主动对自己出招了,这段时间他1直等不到乌赤金的动静,心里头总是放不下心,更不确定乌赤金此刻的念头,到底是不是真如自己所想,他甚至无法确定乌赤金是否真的就在这至宝园里。 尤其眼看赤烟国复国复仇的大业即将大功告成,不论是荒野重或是赤烟7子,这辈子的付出总算到了收割的时候,心中不免近乡情却的不安了起来,就怕这1切突然又成了镜花水月。 这个时候,寅6和尚还未能收到百草回生从通山大道传来的信息,根本不知道风里度与蓝衣军已经在通山大道上铩羽而归,只当他们此刻或许已经成功的穿过了无止墙,正准备再接再厉的冲上东牙山。 “是乌先生告诉两位老板可以透过霍大人找到我”寅6和尚故作惊讶地问着。 “那是当然,否则我们俩上哪去知道这些”丁小惠继续说着。 “那就有趣了,如果我判断的没错,这段时间以来,乌先生1直都是与我同住1个屋檐下,他要找我那是再简单不过了,何必特地麻烦两位老板跑这趟路呢 霍大人,您说是吗”寅6和尚故作不解的问着。 “那是你们两位高人之间的事,我们这些凡夫俗子可无从得知,我们就是帮忙跑腿带话的,其他的1概不知。”丁小惠先将责任撇得1干2净。 身 “既然如此,丁老板就说说乌先生都让你带了些什么话给我!”寅6和尚开门见山的问着。 “那可不行!我刚刚才跟霍大人说过,要我把话带到没问题,但是该报的仇还是得先报! 不知大师是否还记得,之前我们在顶上国广佛寺曾经有过1面之缘,那个时候,你养的那条狗曾在我脸上甩了两耳刮子,这笔帐得先算算才行。”丁小惠有仇必报地说着,所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这才过了没几天,丁小惠便迎来了报仇的最佳时刻,以丁小惠恩怨分明的个性,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这…,我们不妨商量商量,还有没有其他方法可以解决都说打狗也得看主人,你扇他两耳刮子,不就等于是扇了我两耳刮子吗还请两位看在我的面子上,高抬贵手。”寅6和尚试着跟丁小惠讨价还价。 “当初那条狗在我脸上甩的那两耳刮子,大师可没事先跟我商量过,怎么今天却多了这么1个新规矩”丁小惠让寅6和尚碰了1根软钉子,此刻对方可是有求于己,岂有不坐地起价的道理。 “那都是和尚的错,和尚先代替冥王向丁老板道歉,有什么罪过,不妨都让和尚1力承担便是。”寅6和尚1开口便是要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他向来待欢喜佛与冥王如同家人,这也换得他们对自己的忠心耿耿,此刻当然不能让旁人随意对冥王如此无礼。 “冤有头债有主,是冥王惹的祸,就该让冥王自己来承担,我是不会迁怒到其他人身上的。 再说,冥王都多大的人了,还要你这个和尚来帮他承担责任,那不是贻笑大方吗要我说,现在的冥王还得让大师来帮他收拾善后,那才是冥王最丢脸的事。”丁小惠继续揶揄着,天底下难得有人能在寅6和尚面前如此4无忌惮的说话,当然要趁这个时候多加逞逞口舌之能。 “既然这样,和尚就不奉陪了,和尚做事向来有个原则,你敬我1尺,我还你1丈,既然丁老板不愿意给我这个面子,就算你真有什么天大的秘密,和尚也懒得奉陪。”寅6和尚话1说完,就连反悔改口的机会都不留给丁小惠,转身就往外头走。 这时1个灰影从门外突然窜了进来,迅雷不及掩耳的拉起丁小惠的右手,在自己脸上啪啪甩了两个大大的耳刮子,原来这个灰影便是冥王。 app> “大和尚,1切以大局为重,我这点面子算不上什么。”冥王低着头对寅6和尚说着。 “你…,你怎么又忘了,就算要甩你耳刮子,天底下也只有我1个人能这么做,几时轮到让别人动手 更何况现在是乌赤金主动找我,这就表示他急了!既然急的人是他,你又何必跳出来强出头呢”寅6和尚不悦地说着,他知道既然是乌赤金让他们两个来传话,无论如何,他们肯定会想方设法的把话带给自己,眼下又何必无端受到他们的要挟 “我看大和尚整天…,我也替大和尚着急,这…,不过就两耳刮子,我还受得起。”冥王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此时的表情,完全配不上他那个威风凛凛的别号。 这些日子以来,冥王看着寅6和尚虽然总是1派怡然自得,但是他知道那些都是做给外人看的,尤其是做给乌赤金与霍西亭看,寅6和尚相信他们1定无时无刻不在暗中窥视着他。 事实上寅6和尚私底下总是坐立难安,1颗心老是悬在半空中无法落地,跟了寅6和尚这么久的时间,冥王这还是第1次见到他如此紧张,他知道这些都是乌赤金所带给他的困扰。 尤其算算时间,寅6和尚又该再次经历新1轮的病痛,这样的痛苦过程,每隔1段时间,冥王便得陪着寅6和尚重复经历,他很清楚这多年来,寅6和尚都是怎么熬过这些折磨,此时自然不愿意看着他身心都受到如此煎熬。 “行了,你先下去吧,我自己的事,我自己解决。”寅6和尚话1说完,立刻又对丁小惠说道:“既然现在你的气也出了,乌先生让你带给我的话,应该可以说了吧!” 丁小惠虽然是扎扎实实的两个耳刮子甩在冥王的脸上,但是那可是冥王拉着自己的手干的,就这么1收1放之间,丁小惠完全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还在最后那1刹那让冥王将自己的手臂手腕给弄脱了臼,这时呼兰行迈正在1旁帮着丁小惠复位。 “嘿嘿,冥王果然好手段,但是大爷我乐意,不过就是脱臼,但是我总算甩回了两巴掌,值!就算此刻让我去死,我也死得开心。”丁小惠得理不饶人的说着。 “你还是快说吧,要是再这么絮絮叨叨,你离死就真的不远了。”寅6和尚不耐烦的说着,以他过去对丁小惠的认识,他绝对会因为这口怨气而抵死不透露任何口风,自己犯不着跟这种人1般见识。 “你放心,我这就说!乌先生说了,寅6和尚你言而无信,假模假样的找他约了这么1个赌局,以前说过的话就当是放屁吧,以后你爱怎么做就怎么做,大家各凭本事。”丁小惠突然丢出这句让所有人错愕的话。 “你说什么乌先生真是这么说的我几时言而无信了”寅6和尚讶异地问着。 这段时间以来,寅6和尚因为乌赤金的按兵不动而按兵不动,尤其他料想乌赤金就藏在这至宝园中,为了掌握乌赤金的1举1动,就算他根本不确定乌赤金藏在哪里,仍是寸步不离的守在这至宝园里,根本就不曾踏出至宝园任何1步,乌赤金又是从哪看出自己的言而无信 “这我就不知道了,你们俩都是高人中的高人,说的话十句里有8句我听不懂,就算我能听懂另外两句,我也不知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我只知道乌阁主就是让云老板这么交待我的,至于你有什么问题,还是自己亲自去问他吧。”丁小惠继续撇得干干净净。 “行了,你们俩可以走了,最好从此躲我躲得远远的,这辈子都别再让我看到你们俩个,否则刚刚你打在冥王脸上的那两巴掌,我1定会连本带利的帮他加倍讨回来。”寅6和尚冷冷的说着。 “没事没事,大家都是我的贵客,既然彼此想要的也都要到了,真可说是宾主尽欢,现在我就先送丁老板与呼兰老板出去,待会再回来陪大师品茶。”霍西亭不愿另生枝节,既然丁小惠与呼兰行迈来此的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赶紧见好就收,别待在这里继续惹事。 “霍大人,咱们都是自己人,你就不用对我们客气了,想来寅6和尚还得找你帮他传话给乌阁主,我们可不敢耽误他们的大事,我们自己出去就行了。”丁小惠1边对霍西亭说着,1边拉着呼兰行迈转身大步离开。 “霍大人,他们说的话没错,这回又要劳您大驾了。既然乌先生也是你至宝园的贵客,现在只能请你帮我带句话给乌先生,就说我有重要的事找他1叙,还是跟上次1样,时间地点都由他来决定。”寅6和尚对霍西亭说着。 “这件事,大师这回可真是难倒我了,乌先生的确曾经说过会借用我这个地方暂住,但是这些日子以来,我可是1次都没见过他本人!我甚至都不认为他曾经待过这里,更不知道眼下该怎么跟他联系。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大师在我这里待了也有好1段时间,相信也跟霍某1样,从来都不曾在这里见过乌阁主,大师1定能理解我所言不虚。”霍西亭坦白地说着。 “乌先生既然主动让丁小惠与呼兰行迈来帮他传话,自然是希望我能对此有所回应,我相信乌先生1定会留下线索让霍大人联系上他。”寅6和尚根本不理会霍西亭的辩解,仍是坚持要请霍西亭帮忙。 “我尽量试试,但是我可没法打包票,毕竟…。”就在霍西亭说着这话的同时,门外突然走来1名蒙面女子,她1言不发的先是对霍西亭点了点头,接着便在桌上扔下1张纸条,然后便立刻转身而去。 “我去追她!”冥王立刻说道。 “不用了,乌赤金既然都已经回复了我们,就不需要再大费周章。”原来那名蒙面女子便是布依人,乌赤金知道寅6和尚此时必有如此反应,早让布依人准备好纸条带了过来。 “乌赤金已经回复了”冥王不解地问着。 “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可不只是霍神探下榻的至宝园,还有和尚我也在这里挂单,外头更不知道有多少人层层把关,这个女子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出现在这里,就连霍神探都不曾对此感到半点疑惑,她若不是乌赤金派来的人,霍神探能由着她在此如入无人之境吗”寅6和尚洞烛1切地说着。 “没错,这名女子就是乌阁主身边的人,想来乌阁主早就准备好该如何回应大师,这才让这位姑娘带话过来。”既然寅6和尚都已经89不离十的猜出布依人的来历,霍西亭干脆大方地承认。 “这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换做是霍神探,也能轻而易举的判断出来。冥王,你先看看那纸条里都写了些什么”寅6和尚迫不及待的交代着冥王。 冥王拾起纸条,立刻便念着:“子时3刻,凤凰台。” 寅6和尚皱着眉头问着:“就这几个字” 冥王点头回应着:“就这几个字!” 寅6和尚继续问着:“这凤凰台难道是…” 霍西亭与冥王同说道:“至宝园里的戏台。” 这段时间以来,乌赤金与寅6和尚都是秉持着以不变应万变的立场,双方都有着谁先出招谁就先露出破绽的觉悟,更有着继续保持现状就是对自己最有利的信心。 尤其赤烟7子的眼线布满整个7色国,任何人的1举1动都逃不过寅6和尚的掌握,他很清楚天问阁与霍西亭在这场赌局里都无计可施,现在只要能锁住乌赤金,就等于锁住最后的胜局。 所以寅6和尚自始至终便死守着至宝园寸步不离,他相信乌赤金绝对就藏在这至宝园里,只要乌赤金不离开,他也没有必要离开,就等着决定胜负的那天到来。 寅6和尚以为,乌赤金选择在此时出招,就代表着他已经无计可施,尤其他放话取消这个赌局,更能够看出乌赤金的黔驴技穷,只是寅6和尚在乎的从来就不是这场赌局的胜负,自始至终他关心的都是乌赤金的生死,因此,他必须确保这个结果万无1失。 “凤凰台…,至宝园里的戏台…,乌先生果然选的好地方,戏如人生,人生如戏,今夜这1会,终究得唱出个结局,是我凤凰涅磐,还是他浴火重生,今夜都将有个说法。 霍大人,今晚能否劳烦你清空整座至宝园,就留我跟乌先生在凤凰台单独1叙”寅6和尚知道今晚将是决定胜负的1晚,这也是只属于乌赤金与自己的1晚。 。~, “没问题,日落之后,整座至宝园便将空无1人。”霍西亭相信这样的安排,应该也会如乌赤金所愿,这是他们俩之间的战争,他们需要的是1个没有其他闲杂人等的的战场。 尽管这些日子以来,霍西亭对眼前这场乱局看得非常清楚,乌赤金能对7色国政局所做的影响确实有限,即便是流水黑市或是天问阁,顶多能在超渡赈济这种事情上帮1点忙,若要说起6大家族之间的斗争,赤烟7子就连1根针的缝隙都没给留下。 乌赤金除了另走偏锋,的确没有其他的选择,更何况霍西亭心知肚明,这段时间寅6和尚与乌赤金1样,从来都不曾离开过这至宝园1步,就连冥王都是如此,何来言而无信这么1说,之所以乌赤金拿这个理由说事,想来也是没有办法中的办法。 既然乌赤金决定划下这条道来,霍西亭只有全力支持,但是在此之前,他必须先会1会云从龙,天底下只有云从龙能猜得透乌赤金在想什么,他得在今夜子时3刻之前,确保自己所做的1切都是乌赤金所需要的。 霍西亭简单交代了几句话,便只身来到流水黑市,他看着码头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心中不免1阵感慨,每回他来到流水黑市,都能遇上生离死别的大事,今天再次重返此地,想来依然不脱这个宿命。 不1会儿,就看见天地兄弟远远站在流水黑市的水栅口,1脸神情自若地对霍西亭笑着,好似对他的到来早就了然于胸。 “霍神探,云老板等了你好1会了。”向地这时对霍西亭说着。 “云老板知道我要来”霍西亭疑惑地问着。 “大概吧,今天1早,她就对我交代了这件事,我可是从午时开始,就1直在这此恭候霍神探大驾。”向地先是对霍西亭点了点头,然后说着。 “云老板还是如此洞烛机先,不管发生什么事,都逃不过她那1双眼睛。”霍西亭苦笑说着。 说 “云老板说了,大家都是1条船上的人,想的自然都是同1件事,理所当然会想到1块去,尤其霍神探是聪明人,肯定跟我家老板是1个心思,云老板能猜到神探今天大驾光临,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向地难得的对霍西亭说了这么多话。 “云老板过誉了,在乌阁主与云老板面前,谁敢把聪明这两个字放在自己身上!那不是给自己招黑吗我不过是硬着头皮见招拆招罢了。”霍西亭颇有自知之明地说着。 这时接送霍西亭的小船缓缓划进流水黑市,迎面而来的,居然是家家户户的白绫幡布,1时间整个流水黑市都笼罩在1片惨白之中,直把霍西亭给当场愣住。 /99/99081/32101876.html 第317章。大势底定 p “这…,这是谁家的丧事怎么家家户户都…都挂着白幡”霍西亭吃惊地问着,他没敢胡乱猜测是谁发生了不幸,此刻大家都经不起更多的祸事。 “是5哥,柳大总管。”向地平静的说着。 “柳大总管他不是跟着小园与小月去了北境难道他们回来了”霍西亭难以置信的问着。 “只有小老板与凉风、可人他们3个回来。”向地仍是语气平淡地说着。 “什么难道小园与4当家、狗鼻子他们也…”霍西亭不可置信的问着,他对洛小园的身手可是亲眼目睹,这天底下还有谁能是他的对手就算是柳5与奈吉,那也是1等1的高手,天底下又有谁能同时伤得了他们 “待会见了小老板,她自会将1切告诉神探。” 这1路走来,只见流水黑市里的每个店家都自动自发的为柳5服丧,足可想见柳5在所有人心目中的地位。 不1会儿,霍西亭便来到了天问阁总铺,1走进内庭,就看见天问阁为柳5与奈吉所设的灵堂,而云从龙与水映月都在1旁为他们披麻戴孝。 “云老板,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霍西亭先是对两人的灵位3拜,接着便开口问道。 “这些事,都是因缘,没什么好说的,所幸他们都是了无遗憾的离开。神探百忙之中,还特地抽空前来天问阁,想必1定是为了乌哥哥的事而来。”云从龙不想在水映月面前再提1次柳5与奈吉,因此立刻岔开了话题。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呃…,是的,刚刚…。”霍西亭正要解释自己的来意,云从龙这时打断了他的话。 “肯定是刚刚布依人送了纸条去给寅6和尚,约好子时3刻在至宝园的凤凰台1见,你担心事有蹊翘,这才来找我商量,是吗”云从龙直接将霍西亭的来意先说个清楚。 “没错!寅6和尚还特意要我将整座至宝园给清空,好让他跟乌阁主能不受打扰的单独会见,我就是来确认1下,是否按照寅6和尚的意思去做”霍西亭问着。 “乌哥哥早就知道寅6和尚必有此举,你尽管照寅6和尚的要求去做,1切都交给乌哥哥。” “是不是临时发生了什么事乌阁主怎么会突然想见寅6和尚我这边需要配合什么吗”霍西亭疑惑的问着。 “乌哥哥让我告诉你,大事底定,所有事他都已经安排好了,绿色家族与黄色家族明天1早便会宣布退出7色国国主之争,眼下红色家族已经没有对手了。”云从龙稀松平常地说出这话,好似过去8年,6大家族为7色国国主大位争得翻天覆地这事根本就不存在。 “这到底是怎么1回事”霍西亭1头雾水的问着,他整天周旋在6大家族之间,从来未见任何端倪,更不见乌赤金在其中运作的痕迹,怎么这会突然就说大事已经底定了 “乌哥哥说了,神探现在知道的越少,对神探就越好、越安全。等今夜过后,1切终将归于平静,那时神探就会知道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云从龙神秘的说着。 “云老板所说的1切终将归于平静,是单指7色国的国主之争,还是指所有的事”霍西亭意有所指的问着。 “这是乌哥哥的原话,虽然我与他的看法并不1样,但是我还是以他的说法为主,既然乌哥哥认为1切终将归于平静,那就是1切终将归于平静。”云从龙照本宣科地转述着。 。。小说app—— “这意思是不该让我知道的,我最好还是不要知道吗”霍西亭有点不是滋味的问着。 “不只是你不知道,许多事我也不知道,有些事甚至连乌哥哥自己也觉得糊里糊涂,所幸1切都是上天的安排,至少是大家都能接受的结果。反正乌哥哥说了,困扰我们的事,过了今夜,大致都能尘埃落定。”云从龙继续说着让霍西亭难以理解的话。 “我们什么事都还没开始做,这1切就都尘埃落定了”霍西亭毫无头绪的问着。 “乌哥哥早就说过,1切都交由他去承担,他从来没要求过我们去帮他什么!他让我们做好自己该做的事就行了。”云从龙理所当然的说着。 “乌阁主1个人去承担这些日子以来,他根本就没离开过至宝园半步,他到底都做了什么”霍西亭无法理解的追问着。 “既然连霍神探都这么觉得,寅6和尚肯定也是1样的想法,乌哥哥的目的就是要让寅6和尚自始至终都认为他1直待在至宝园里,才会大胆放心的让赤烟7子都去做他们想做而且该做的事。”云从龙接着说道。 “就这样”霍西亭继续问着。 “就这样!”云从龙理所当然的回应着。 “既然如此,云老板特地等我来这,是想告诉我些什么”霍西亭仍旧纳闷着到底发生了什么而自己又该怎么面对接下来的事 “不是我想告诉你什么,也不是乌哥哥想告诉你什么,而是乌哥哥知道神探1定很想知道些什么,所以乌哥哥特别吩咐我得尽量让神探安心,让神探知道只要过了今夜,所有的事便将搞定。 &!& 乌哥哥特地叮嘱,神探未来的责任重大,不但攸关着如何帮助红色家族上位,甚至还包括整个万山诸国的安定,有些事神探现在能离多远就离多远,免得对神探造成困扰。 乌哥哥还说了,他向来不涉入万山诸国各国的王位之争,这次破例襄助红色家族,那是因为他相信神探,相信星月国主,毕竟在此之前,红色家族与其他家族并无2致,向来只顾着自己利益,从来不管百姓生计。 所以神探对乌哥哥、寅6和尚这1战,知道的越少,才越能保持超然客观的立场去做神探该做的事。换句话说,就是别让任何人拿你偏袒其中1方去说事,不管是赤烟7子、6大家族或是丞相推象,他们可都眼睁睁的正等着抓住你的小辫子。” “我懂了。”霍西亭并不喜欢总是置身事外的感觉,但是乌赤金设想的没错,跟这些事离得越远,就越能保持超然中立的立场。 毕竟7色国1直都是个是非之地,1点不经意的牵扯,都能让有心人拿来大作文章,不管是面对接下来要扶持红色家族上位,或是完成超度赈济的艰难任务,随时随地都会衍生出意想不到的变数,尤其他的身边包围着来自各方的眼线,没有1件事能瞒得过那些耳目。 “神探,1直以来,你都是我们最坚定的伙伴,不但是我这么想,乌哥哥更是如此认定,对我们来说,保护你就是保护我们自己。 还记得当年我们将神探从富满墩的手里给抢救下来吗当时我们若不曾这么做,今天就不会是这样的局面,我们1直都是坚定的相信,只要神探的影响力越大,对我们就越有利。 尽管乌哥哥说只要过了今夜,1切都会归于平静,但是我心头里很清楚,1场战役根本不足以结束1切,未来势必还会有无数的挑战等在前面,我们已经失去了灵蛇师父,失去了5哥、奈吉,接下来还不知会失去哪些伙伴,我们万万不能再失去你,希望你能了解乌哥哥的苦心。”云从龙诚恳地安抚着霍西亭若有所失的心态。 “我能了解,你们放心,我知道我该做什么。小园呢小月都回来了,怎么没见到小园”霍西亭刚刚就已经注意到灵堂里并没有洛小园的灵位,这代表洛小园并未在这次的北境之旅中发生意外。 “小园这件事,让小月告诉你吧。” 身 “原本我把小园哥哥在北境给弄丢了,我们在那个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根本就没人知道该上哪去找他,现在突然又知道他就待在无止墙等着我们,过了今夜,我们就会回东牙国去跟他会合。”水映月哀伤中带着些许兴奋地说着。 水映月接着将这1趟北境之旅,大家是如何1路追逐着洛小园的身影,然后又是如何将洛小园给弄丢的经过,大致跟霍西亭说了1个梗概,至于柳5与奈吉遭遇到的不幸,就是轻描淡写的带了过去,并未有太多的着墨。 即便如此,仍是听得霍西亭啧啧称奇,心中惋惜着如此高潮迭起的1趟旅程,自己竟然无缘参与。 只是马上又想到这趟旅途中失去的柳5与奈吉,都是曾经与自己同生共死的伙伴,心中只觉得5味杂陈,1股说不出的滋味就堵在喉头。 “没想到这1趟北境之行,竟会发生这么多的意外,真是难为了你们,更是难为了小园。”霍西亭感慨的说着。 对霍西亭这个神探来说,要像乌赤金或云从龙那样运筹帷幄,或许自己远远比不上他们的十之12,但是若要在杂乱无章的现场抽丝剥茧,这就是他所擅长的老本行,他相信如果当时是自己在北境现场,或许不会让柳5与奈吉就这么遗憾的牺牲。 至于这段时间在北境所发生的1切,不论是1千年多来的恩恩怨怨,或是眼下在北境沙漠的1触即发,再加上7色国此刻的暗潮汹涌,更别说东牙山与赤烟7子之间的诡谲气氛,霍西亭尤其能理解云从龙刚刚所说的,现在离1切尘埃落定还远着,只怕眼前这可预见的片刻宁静,不过是为接下来的狂风骤雨所做的铺垫。 “爹爹跟我说了,赤烟7子的事,他已经解决了7788,短时间内,他们是没那能耐再来找东牙国的麻烦,他让我接下来就跟着小园哥哥回去北境,陪着小园哥哥去解决他在北境该解决的麻烦。”水映月继续说着。 “妳已经见过了乌阁主”霍西亭没意会出赤烟7子的事已经解决了7788的背后含义,而是好奇着水映月是如何与乌赤金碰的面,毕竟他并没有看到乌赤金离开至宝园,更没见到水映月来到至宝园。 “昨天1回到流水黑市,云娘就让我去见了爹爹,我们整整聊了1整夜的话,直到他累到倒头就睡…。”水映月既兴奋又沮丧的回答着。 读者身 之所以兴奋,那是因为乌赤金还活着,这件事当然让她喜出望外,毕竟过去的这5年里,如果乌赤金还活着,没有任何理由不与自己的女儿重逢,这让水映月对乌赤金的生死早就不敢奢望。 之所以沮丧,是因为目睹着乌赤金现在的残缺不全,她心疼着这样的父亲,还得为了东牙山这般出生入死,自己却是1再的到处闯祸,这让她更是感到无地自容。 “乌阁主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不管是过去的乌阁主,或是现在的乌阁主,他不但是万山第1智者,更应该说是万山第1勇者,他值得我们对他的所有赞美。 霍某这1辈子,从未见过如此智勇双全的奇人,我对他真是佩服的5体投地。”霍西亭看着水映月的神情,可以料想得到她现在的复杂心情,因此刻意对她安慰着。 “神探不用安慰我了,我就去了1趟北境,这1回来,灵蛇师祖不见了,舅老爷与奈吉也不见了,已经再没有什么能让我承受不起的。 我知道爹爹现在正在做着他想做,以及他应该做的事,尤其是天底下只有他1个人才做到的那些事,做为他的女儿,我不但得全力支持他,更得以他为荣。”此刻水映月的泪水正噙在眼眶,使尽力气才能不让它滴下来。 “妳放心,既然乌阁主说过了今夜,1切便终将归于平静,到时候,妳自有大把时间陪在乌格主身边。”霍西亭并不知道今夜将是乌赤金的最后1夜,只当水映月是心疼乌赤金现在的模样,所以先这么安慰着水映月。 “好了,别耽搁神探的时间,他还得回去安排今晚你爹爹与寅6和尚见面的事,这件事才是真的大事,千万不能有任何闪失。”云从龙在1旁提醒着。 云从龙必须赶紧停止水映月与霍西亭之间的对话,毕竟成败的关键就在今夜,在今夜到来之前,绝对不能让寅6和尚知道他不该知道的事,不管是乌赤金竟能来去自如于至宝园,或者是过了今夜,1切便将大势底定这样的话,尤其不能让寅6和尚听到任何关联到东牙国的事。 毕竟暗中安排风里度与蓝衣军突袭无止墙,是寅6和尚谋划多时的精心之作,他之所以敢于与乌赤金进行如此豪赌,便是因为他以为胜券已然在握,对于像寅6和尚这样的人,只有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才有机会找到他的破绽。 。~, 但是寅6和尚毕竟还是寅6和尚,他不会1直浑然不知的被蒙在鼓里,乌赤金不过是利用寅6和尚对乌赤金的执念,1时让他以为乌赤金不会皮里阳秋的跟自己玩着两面手法。 只要能安然撑到今晚,撑到霍西亭将整座至宝园都清空,到那时候,寅6和尚便再也逃不出乌赤金为他所设下的陷阱。 “云老板,还有什么是需要我这边特别留意的吗”为保万无1失,霍西亭最后再问了这个问题。 “如果可以,在神探清空这座至宝园之前,1定要避免任何陌生人进出至宝园,不但如此,若有人想进至宝园去找寅6和尚或冥王,还请神探想尽1切方法制止。”云从龙交待着。 “这并不是件难事,这些日子以来,我也不曾见过有任何人来至宝园找过他们,他们甚至连至宝园的大门都没跨出过1步,根本就是与外界完全隔绝。”霍西亭信心十足的说着。 “那是因为寅6和尚早在他住进至宝园之前,便已经将外面的1切都安排妥当,自然不需要再与外界有所联系,这才能在乌哥哥的面前,假装这段时间他哪都没去,什么都没做。 1旦外头有了什么意料之外的变故,他们还是得想尽办法通知至宝园里头的寅6和尚,不仅如此,只要这样的变故发生,前来送信的人必是欢喜佛。”云从龙笃定的说着。 “欢喜佛寅6和尚不是当面对乌阁主承诺过,为了感谢乌阁主的手下留情,不会让欢喜佛涉入任何有关乌阁主与寅6和尚之间的事怎么这个时候他又会违背寅6和尚,跑来至宝园向他通风报信呢”霍西亭不解的问着。 “神探以为寅6和尚表面上说着不让欢喜佛涉入他们之间的事,真是为了感谢乌哥哥的不杀之恩吗 他当然不会如此自废武功。寅6和尚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他早就打算跟乌哥哥僵在至宝园里穷耗,既然是穷耗,身边留下1个冥王足矣,不需要连欢喜佛都1起搭进来。 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把欢喜佛放在外头,是要让他能够帮忙主持大局以及通风报信,也只有欢喜佛才有那个能耐,随时能如入无人之境的进出至宝园。 换句话说,只要有人来对寅6和尚通风报信,那个人就1定非欢喜佛莫属,如果是欢喜佛亲自到至宝园去通风报信,就1定是发生了天大的事,尤其是出乎寅6和尚意料之外的事。”云从龙仔仔细细的对霍西亭解释着。 “既然云老板认为来通风报信的人1定是欢喜佛,就凭他的身手,哪有谁能挡的住他”霍西亭疑惑的问着。 “就是因为没有任何人的身手挡得住欢喜佛,这才非得请神探想尽办法阻止他,神探本就不是以武功见长,自然不会是以武功来阻止欢喜佛。”云从龙继续说明着。 “我懂了!就是找些借口先将他拖住,至少在我清空整座至宝园之前,绝对不能让欢喜佛接触上寅6和尚或冥王。”霍西亭听清楚了云从龙的交代。 “1切都麻烦神探了!”云从龙躬身对霍西亭表达感谢。 /99/99081/32105544.html 第318章。末路凤凰 凤凰台上凤凰游,此刻的凤凰台上,寅6和尚早已坐定多时,气定神闲的等着即将到来的子时3刻,那个与乌赤金生死决战的时刻。 寅6和尚知道乌赤金突如其来的对自己出招,绝对不会是1句单纯的言而无信,那不过是个借口,但是寅6和尚对此并不担心,即便自己真有什么把柄让乌赤金抓到,交战双方之间的尔虞我诈,那是再稀松平常不过的事,根本不值得乌赤金如此大费周章的兴师问罪。 若不是乌赤金已经找到突围之道,正准备给自己来个致命1击,就是他自觉胜算渺茫,想变个法试着迂回转进,看看能否找到脱困之道。 说,欢~迎下。载 然而,不管是哪1种原因,寅6和尚都有万全的因应之道,自从乌赤金同意这场赌局的那1刻起,就已经入了壳,不管再怎么挣扎,东牙山注定是个输家。 更何况真正的胜负关键是远在千里之外的无止墙,不管7色国国主这场赌局的输赢如何,也不管最后活下来的人是乌赤金还是寅6和尚,无止墙才是这场战争的真正赌注,赢得无止墙的1方,才能称得上赢家。 此时空气中已经传来磕登磕登的拐杖杵地声,寅6和尚知道这是乌赤金正在靠近的声音,他突然感到1阵纳闷,怎么自己与乌赤金同住1个屋檐下如此之久,还是第1次听到这个声音,难道之前乌赤金都不需要靠拐杖行走吗 这突如其来的疑问,让寅6和尚的脑海中闪过1丝不安的阴影,只是这片阴影并未出现太久,寅6和尚随即浮现出1切释然的微笑,看来1切似乎并非如他所想,只是在他的心中,早已对任何最坏状况都做好了准备,对这1小片阴影自然不以为意。 “乌先生,我特地为你泡了1壶扶绣山的贡品铁观音,之前你在扶绣山蛰伏多时,想必对这个味道再是熟悉不过。 为了今夜这1会,我特地珍藏了许久,今天总算是派上用场了。”既然双方是相约在至宝园的凤凰台见面,住在这里的寅6和尚也算是半个主人,因此他特意准备着待客之礼。 “有心了,我也想着这个时点,你的肚子应该饿了,我特地带上东牙国的特产松子糕来让你品尝品尝。”乌赤金礼尚往来地说着。 寅6和尚1听乌赤金带来了东牙国的特产松子糕,立刻对乌赤金今天的来意了然于胸,此刻他暗自赞叹,不愧是乌赤金,从来都不曾让自己失望,两人之间的高手过招,果然招招都不离对方要害。 要知道东牙国的松子糕保存不易,制成之后,若在两天之内无法吃完,两天后就会失其原来风味。换句话说,就在这两天的时间里,乌赤金与东牙山之间肯定有过联系,若不是乌赤金曾经回去过东牙国,就是东牙国曾经派人来过这里。 不论是哪1种情况,在在都说明了乌赤金并未与东牙国失联,想来这两天发生在无止墙前的事,都没能逃过乌赤金的耳目。 也就是说,乌赤金并未如寅6和尚所愿的被困于7色国中,乌赤金还是发现自己了在赌局以外所动的手脚,他那句言而无信的确不是无中生有。 现在最重要的关键是无止墙的这1战,究竟鹿死谁手即便眼前的乌赤金,貌似对通山大道发生的事了如指掌,但是寅6和尚仍然坚信风里度与百草回生没有失手的理由,因为东牙国根本没有任何人阻挡得了他们 “太好了,和尚1直耳闻东牙国的松子糕口感绵密松软,松子的气味更是芳香馥郁,今日有此机缘大饱口福,还真要感谢乌先生的美意。”寅6和尚应景的回应着。 乌赤金此时在寅6和尚的对面坐了下来,两个人在凤凰台上相对而视,远远望去,就像两个文人逸士正在煮酒论琴,1点都不像是你死我亡的两军对阵。 “怎么不见你身边那个总是板着脸的保镖这些日子以来,他总是在这至宝园里里外外的瞻前顾后,既像是怕把我弄丢了,又像是怕你会走失了。”乌赤金意有所指的说着。 “那是他份内的工作,自从我不让欢喜佛参与金宝钱庄与乌先生之间的事,我身边就只剩下冥王1人。这个人比较死脑筋,凡事总喜欢自己跟自己较劲,就怕出了什么自己无法担待的疏漏。”寅6和尚轻松地回应着。 “听起来与乌某的德性差不多,既是死脑筋,又爱跟自己较劲。”乌赤金自嘲地说着。 “要是连乌先生都是死脑筋,天底下还有谁的脑筋是灵活的和尚我这精心算计的谋略,在乌先生眼前毕竟还是完全无所遁形,今天我算是对先生佩服的5体投地。”寅6和尚开门见山的直奔主题。 “这并不是乌某的能耐,不过是1时的因缘巧合,再加上你对结界的有所不知,我不过是运气稍微好1点罢了。 不,我应该说是老天爷毕竟还是站在东牙山这边,没让赤烟7子的诡计得逞。”乌赤金同样大大方方的毫无遮掩,聪明人之间的交流,向来不必太多矫饰,你话还没说出口,对方早就摸透了你的心思。 读者身 “愿闻其详。”听到乌赤金这么1说,寅6和尚当下已然明了,无止墙这1战终究还是功败垂成,寅6和尚这会是真心诚意的向乌赤金请教。 “当年伏图大师在顶上国设下闻名天下的暗路结界,你又利用这个结界欺神骗鬼了几十年之久,怎么对结界这事还是如此1无所知呢”乌赤金1开口便点出关键就在结界这件事。 “先生这1提醒,倒是让我恍然大悟,原来成也结界,败也结界,我居然是输在这个1向让我瞧不起的小道末技。”寅6和尚惋惜的说着。 “这结界既然能让释尊金佛无远弗届的来去自如,当然也能让乌赤金这个残破之身神出鬼没,所以你以为我1直待在这至宝园中,其实这段时间里,我早已走遍万山诸国。”乌赤金毫不忌讳的说出这个秘密。 寅6和尚这时看了看4周,发现这凤凰台尽管看上去还是凤凰台,却已经没了原本凤凰台该有的气味,于是他心中已然有数,此时自己多半已是身陷乌赤金所设的结界之中,那就表示自己已经成为乌赤金的囊中之物。 尤其乌赤金愿意如此坦白,完全不在乎自己知道他的秘密,既然如此,多半就如自己刚刚所料,今天或许是在劫难逃。 只是寅6和尚对此倒也不以为意,对他来说,这不过是求仁得仁,他从未想过这1战能全身而退,只要最后能拉着乌赤金1起落马,就已经是最大的胜利,他早就吩咐过冥王,1旦今夜自己遭遇不测,便不计1切代价除掉同在至宝园中的乌赤金。 “看来,1切都已在先生的指掌之中,能否请教先生是在何时看出的破绽”寅6和尚好奇着乌赤金到底是如何看穿自己天衣无缝的这1切算计。 “你并没有露出任何破绽,今天你所做的1切,如果换做是我,也没办法做的更好,我不过是预先知道了你的起心动念罢了。 不瞒你说,自从我在5圣教总坛受了重伤之后,同样天残地缺的荒野重就成为我的心魔,1直盘踞在我的心里。这些年来,我不断揣度着荒野重的所思所想,1头钻进荒野重是如何盘算着怎么去对付东牙山,以及怎么对付我的各种阴谋诡计。 -- 既然赤烟7子都是由荒野重1手培养起来,理所当然的也会跟他有着1般的心思,换句话说,摸透了荒野重的心思,自然就能摸透你们的心思,这其中,又以你跟荒野重最是心灵契合。” 乌赤金1开口便将荒野重给扯了进来,这段时间里,他的确是以荒野重为师,不断揣摩着荒野重用来对付东牙山的各种伎俩,也好用它们来对付赤烟7子。 “先生与少主从未见过面,更没有机会从我们身上去了解少主的心路历程,先生又是从何去揣摩少主的各般心思呢”寅6和尚不解的问着。 “这当然是拜荒野重所赐,拜赤烟7子所赐,尤其是拜寅6和尚你所赐!这段时间以来,乌某挨你们的打,足足挨了8年之久,乌某就算再是驽钝,也该知道自己挨的是什么打。 如果乌某挨了这么多顿毒打,还揣摩不出你们的心思,那么乌某不但是愧对教导自己的师长,更是侮辱了你们这1群肝胆相照的君臣,毕竟你们曾经如此郑重其事的把乌某视为对手,乌某若真是如此不堪,那不是让你们也跟着不堪吗”乌赤金此时又恢复了他1贯的辩才无碍。 “乌先生所言极是,赤烟7子殚精竭虑的用尽各种方法去对付先生,的确足以让先生对我们的心思了如指掌,我倒是忘了先生如此之聪慧,竟不曾对此有所提防,这1点,是我疏忽了。” 寅6和尚确实未曾想过自己在不经意间居然会将破绽泄露给乌赤金知道,这的确是防不胜防,只是天底下除了乌赤金这1个人,又有谁能做到这件事,无怪乎自己从未想过会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倒也不必过谦,无论如何,我不过是用你们的方法去对付你们罢了,直到现在,我仍不认为除了你们的方法,还有什么方法能对付得了你们 换言之,我相信只有荒野重才能对付得了荒野重,只要通透了荒野重的思路,就不用担心荒野重出招,所以我唯1需要做的就是等你出招,然后用荒野重的方法去对付你。” 乌赤金将这几年自己的心路历程,毫无保留的剖析给寅6和尚知晓。 说 “对我来说,不管是荒野重或是赤烟7子,为了对付东牙山,你们早已酝酿了数十年之久,无论如何,都不是我在短短数年之间便可匹敌,尤其眼下我又遭遇重残,所剩之日更是寥寥无几,根本没有足够的时间整军备武。 我唯1能做的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果要对付荒野重,就必须用荒野重的方法去对付荒野重,那么要对付寅6和尚,就必须用寅6和尚的方法去对付寅6和尚,如此而已。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便将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解你这个人,既然你是赤烟7子的大脑,我便将你视为唯1的对手,只要能将你给瘫痪了,就等于瘫痪了赤烟7子,乌赤金毕竟是个凡体肉胎,不可能化作无数分身去对付赤烟7子。 于是,我不得不事事都学着荒野重,就像是荒野重曾经带着雷娘子跟你,让你们从小就透过我的1言1行去了解我,这是当年雷娘子亲口告诉我的,她说在她的青春岁月里,不管日日夜夜、睁眼闭眼,到处都是我阴魂不散的影子。” 乌赤金既是讽刺着自己,同时也讽刺着荒野重与赤烟7子,虽说见贤思齐向来都是美谈,但是眼下所说的这些人、这些事,都在干些见不贤却仍旧思齐的阴损勾当。 “果然雷娘子也是这么想,在赤烟7子里,就属我跟雷娘子有着同样的任务,那就是用尽1切办法来对付先生,所以我们俩从小就在少主的要求之下,对先生的1举1动去做巨细靡遗的揣度与臆测。 尽管多数时候都是对先生的仰望与惊叹,却也少不了对先生的恨之入骨,毕竟我们最终都没能活出自己的样子,仿佛这辈子就只为了先生你这个人而存在。” 寅6和尚心有戚戚焉的对乌赤金说着。虽说他也曾经料想过雷娘子或许与自己会有1样的感受,但是1来男女有别,自己又年长雷娘子十几岁,总不好没事就去找对方谈心取暖。 尤其是荒野重向来严禁赤烟7子间相互联系,再加上他与雷娘子走的又是不同的路,尽管彼此的心里都有着1样的感受,几十年来却从未对此有过任何交流。 说不定他们要是曾经相互分享过彼此的心路历程,便会发现对乌赤金的这般穷追猛打,或许会在无意间泄露出自己的心境,反而会让乌赤金用来对付自己。 p,欢迎下-载a-pp免费阅-读。& “看来,都是乌某耽误了你们,只是乌某无论如何都没想到这天底下竟会有人对乌某如此执着,早知如此,乌某1定让自己活得更简单,更直率,说不定我们还能成为彼此的知己。”乌赤金自虐虐人的调侃着自己与寅6和尚。 “即便是如此,许多心境上的转变都是在1念之间,这1念之间,又是受到各种人、事、时、地、物的影响,先生过去跟和尚向来没有接触,又是从何得知这些发生在我身上的细节呢” 寅6和尚好奇地问着乌赤金,就他对自己的了解,光是每天的柴米油盐酱醋茶,都能让自己时时刻刻改变自己的心意,乌赤金又是如何去拿捏自己的心境 “就像你们也从来都未曾接触过我,你们又是怎么了解的我这1切,不过是直觉罢了,我只是拼拼凑凑了1些过去对你的印象,然后从中去感受你这个人。 在扶绣山蛰伏的那几年,钟灵毓秀的灵气让我的直觉更加敏锐,除了日日夜夜的设置结界大阵,我唯1做过的事就是千方百计的去感受你,直到你将自己的身份从金不换改为寅6和尚的那天起,我就直觉感受到接下来该轮到你粉墨登场了。 从那1刻起,我就1直等着你出招,只要你1出招,我便能像荒野重拿捏赤烟7子那般的拿捏着你。” 这时寅6和尚突然站起身来,对乌赤金深深的行了1礼,然后说道:“先生真乃当世第1人,如此神鬼之计,不论是金不换或是寅6和尚,就算是少主还在世,只怕也是望尘莫及。 今天我终于知道当时少主为什么对先生会如此忌惮,少主果然还是高我1筹,至少他知道是为了什么而对你有所畏惧!今天若不是经过先生这般提点,我还真不知道到底该畏惧先生什么。 在今天之前的我,就算对先生同样有所畏惧,那个畏惧也不过是来自少主对先生的畏惧,直到先生刚刚说出的这1番话,我才知道少主为什么宁愿再卧薪尝胆3十年之久。”寅6和尚心服口服的说着。 “过誉了,就算我竭尽所能,也只能跟你拼个同归于尽,试着破坏赤烟7子锐不可挡的势头,东牙山该面临的挑战还不算结束,但是我能做的只有这些了,接下来,只能交给其他人去承先启后。”乌赤金直白地说着。 ~ap~>~p。, 寅6和尚完全明白乌赤金的意思,东牙山不过就乌赤金1个人难以搞定,但是赤烟7子个个都是1方之霸,就算折了1个寅6和尚,折了1个雷娘子,打了对折的赤烟7子依旧不容小觑。 “我还想请教1件事,关于风里度与蓝衣军偷袭无止墙,这件事我1直以为应该是万无1失,到底先生是如何看破的”寅6和尚认真的请教着乌赤金。 “说实话,那的确是万无1失之举,我虽然已经预料到这件事必然发生,也已经做出了必须付出5千东牙军的性命做为代价的心里准备。 只不过这次老天爷还是站在东牙国这边,祂鬼使神差的让本该深陷在北境的洛小园出现在东牙山,有了这个天降神兵,才得以阻止武功深不可测的风里度与他那群师兄弟。 正是因为打头阵的风里度受挫于突然现身的小园,紧随其后的蓝衣军才会中途军心涣散,仗还没打,百草回生就为了保全实力而带着受伤的风里度与蓝衣军逃离通山大道。” 乌赤金现在所说的这1段经过,不过是发生在1天之前的事,即便赤烟7子与天问阁1样有着4通8达的联系网络,此时也还不曾收到这最新的消息。 寅6和尚至此总算明白乌赤金所谓的言而无信,就是自己背弃了曾经在乌赤金面前许下的承诺,那个就让1切的杀戮血腥都到自己为止的承诺。 /99/99081/32109442.html 第319章。两忘江湖 “打从你开口说出这个生死赌局的那1刻起,我就已经预料到这肯定是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欺敌之计,你拿自己的性命做为诱饵,试着将我的注意力都框限在7色国的国主之争,这完全不该是眼下占尽优势的赤烟7子该选择的方法。 尤其这段时间,你们与我交手多次,肯定知道我乌某必将不久于人世,我死与不死不过就是弹指间的事,根本不值得你把我这条命当1回事来下注。 只有1件事值得让你如此冒进,那就是孤悬在千里之外的东牙国,你肯定是想利用这场赌局将我牢牢绑在7色国,然后赤烟7子便可4无忌惮的对千里之外的东牙国下手。 只是我到现在仍然想不通,或许再过个3、5个月,说不定3、5天,我终究会熬不过去,那时候你们再出手就行了,何必急在这1时呢” 寅6和尚的算计当然不止如此,于此同时,沙霸已率领不良河谷的各方黑道势力步步进逼流水黑市,掐住流水黑市就等于是掐住天问阁,掐住天问阁就等于是掐住云从龙,只要能让云从龙动弹不得,乌赤金就等于被折断1根翅膀。 >>~! 尤其寅6和尚1直深信有乌赤金在的地方,就1定有东牙军的重兵集结,东牙军不可能让既残且废的乌赤金,1个人在7色国孤军奋战!然而东牙军不过区区5千人,不可能兵分多路,又要在7色国保护乌赤金周全,又要在东牙国严防死守,此刻正是对东牙国下手的最佳时机。 这是荒野重早在3十年前就已经想好的布局,不论是富满墩的大业粮行、雷娘子的5圣教、鲲鹏国的王储之争、7色国的瘟疫与王室灭族,甚至是任由流水黑市在7色国王城的盘根错节,1切的1切都是为了今天这致命1击。 只是寅6和尚万万没想到这1切早已被乌赤金识破,既然他已经洞悉荒野重的1切思路,自然也能看透寅6和尚的层层算计,荒野重与寅6和尚尤其无法想像自己最后居然是败在自己的手上。 “败军之将,不敢言勇,不管之前我们是怎么想的,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没意义了。看来先生在我身上,的确是下了不少的功夫,我这么1点心思,完全都逃不过先生的法眼。”寅6和尚悻悻然地说着。 “这可不是1件容易的事,你的谋略确实非常人能及,过去这3年里,在我的内心之中,已经不只千百次的被你击败,我是在不断的挫折中才找到对付你的方法,这不也是荒野重对付我方法吗 就说你1直淡化对东牙国的着墨,目的就是为了麻痹我对东牙国的危机感,我甚至不止1次的以为赤烟7子并非真的意在东牙山,以为你们满脑子想的必是1统万山诸国,没想到你们竟然是两者都要。 尤其东牙军隐蔽在万山诸国多年,你们却从未趁机对东牙国染指,就是要让我完全忘了东牙山1直都是赤烟7子的目标。” 或许是回光返照,或许是笃敬交给乌赤金的护心丹奏效,此时的乌赤金,竟能1口气与寅6和尚说上这么多话,倒是让乌赤金自己与寅6和尚都同感诧异。 只是这么1来,反倒让寅6和尚觉得这笔买卖实在划算,能用自己这1条生不如死的残命,去换取1个看起来至少还能再战几个月或几年的乌赤金,这肯定是个皆大欢喜的结果。 “你所说的这些,不过是少主在3十多年前就定下来的策略,这么多年来,他再3提醒我们,乌赤金1日不除,赤烟7子便1日不可妄图东牙国。 看来,少主所言果然不假,我本以为能在7色国将你困住,你就无法分身顾及东牙国,没想到先生毕竟还是棋高1筹,在这件事的判断上,我还是辜负了少主这么多年来的苦心。”尽管说不上懊悔,究竟还是个遗憾,如果寅6和尚始终恪守荒野重的教战守则,或将不至于功败垂成。 “你并没有误判,现在的东牙国,根本抵挡不住赤烟7子,这正是你们直捣黄龙的最佳契机!除了百草回生那群早已跃跃欲试的蓝衣军,再加上1直深藏不露的风里度,以目前东牙国的实力,的确抵御不了赤烟7子的倾巢而出。 若不是洛小园出现在无止墙前,我想,今天我们也不会有机会在这里见面,因为我1定会战死在无止墙前! 这当然是冥冥中注定的天意,1千多年前东牙山1位先辈高人的无心之举,居然让洛小园及时出现在那个地方,否则以当时的局势来看,即便是5千东牙军,也挡不住你们叩关无止墙。”乌赤金1口气说着让战局逆转的关键原因。 在寅6和尚的盘算里,此时的东牙国早已精锐尽出,即便传说中的孔雀夫人确有其事,也不可能是风里度与百草回生的对手! 过去这3十年来,风里度早已练就千锤百炼的金刚不坏之身,还有他与6个同门师兄弟所组成的7尊大神,这7人联手,就算是灵蛇在世也不见得奈何得了他们,更何况还有那把让人始料未及的火焰刀,这都是荒野重用来攻坚东牙山的秘密法宝。 怎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风里度那7个师兄弟还是在东牙国遇上了不世出的武学奇才洛小园,当然还有乌赤金与笃敬、百夜斩那突如其来的精妙配合,才会在千钧1发之际将风里度他们给击败在无止墙前。 铩羽而归的不只是风里度,原本志在必得的蓝衣军,也被早已埋伏在通山大道上的东牙军给杀个措手不及,若不是东牙军不愿大4杀戮,只怕两万多名蓝衣军至少得半数折在无止墙前,陪伴荒野重长眠在东牙山脚下。 乌赤金这1口气娓娓道来,听得寅6和尚无言以对,在今夜之前,他从未想过这经历了3十余年的机关布局,居会在乌赤金面前如此不堪1击,即便没有那个意外现身的洛小园,蓝衣军与东牙军在通山大道上的对决,也说不定鹿死谁手,关键还是在乌赤金早1步洞悉了自己念头。 就在此刻,远处1个灰色身影,跌跌撞撞的向寅6和尚跑了过来,寅6和尚这时大吃1惊,他1眼就能认出这是冥王的身影,但是他是怎么来到这里的这里可是乌赤金所设下的结界,寅6和尚从来都不知道冥王有这个能耐! “先生,今日之约,我确实是只身前来,我还特别交代过冥王,不论发生什么事,只要没有其他人闯进至宝园,他便只能守在外面。”寅6和尚急忙对乌赤金解释着,毕竟今日之约,只属于他们两个人,任何人都不得参与干预。 “没事,是我让他进来的。”乌赤金欣慰的看着奄奄1息的冥王,云淡风轻的对寅6和尚说着。 “是先生让他进来的”寅6和尚疑惑的问着。 “没错!他本来可以安然无恙的逃过这1劫,但是他却执意要闯进至宝园,我只好成全他的1片忠心。”乌赤金冷冷的说着。 这时冥王挣扎着来到寅6和尚的身边,使尽全身仅剩的力气,巍巍颤颤的说着:“大…大和尚,欢喜佛收到百…百草回生的飞信,他说他们在…在无…无…。” 冥王竟没能撑到把他想说的话说完,便咽下了最后1口气。 寅6和尚沉痛的拍了拍冥王的肩膀,说道:“我知道了,你做的很好。” 原来在两个时辰之前,欢喜佛便收到了百草回生紧急发来的飞信,要通知寅6和尚他们在通山大道遭遇的挫败,尤其是乌赤金居然现身在无止墙前,显然他并未如寅6和尚之前的预期,被困在7色国里。 欢喜佛1收到这个飞信,立刻惊觉寅6和尚中了乌赤金的圈套,尤其乌赤金突然赶在这种时候约寅6和尚见面,1定是心怀不轨,他必须赶紧对寅6和尚提醒示警。 原本以为今夜的凤凰台之约,是在子时3刻,没想到欢喜佛1来到至宝园前,除了霍西亭带着1众侍卫在至宝园周遭巡逻,就发现冥王1个人站在对街的高处守着。 读者身 “你怎么1个人待在这里,而不是守在大和尚身边”欢喜佛这时赶上前去,不解的问着冥王。 “大和尚让霍西亭今晚净空至宝园,所以自酉时起,所有人都得离开至宝园,直到明日卯时。大和尚也让我在外头候着,他说这是他与乌赤金之间的事,不需要我待在身边。”冥王回应着。 “百草回生刚刚传来飞信,他说风里度与蓝衣军在通山大道上遭遇挫败,还说乌赤金就现身在无止墙前,所以今夜之约肯定有诈! 大和尚不允许我掺和乌赤金的事,你赶快拿着百草回生的飞信去禀报大和尚。”欢喜佛这时急忙将飞信塞到冥王手里。 冥王拿到飞信后,2话不说便往至宝园里冲,没想到还没跨进大门,就被1堵无形的气墙给弹开了十几丈远。 霍西亭这时听见动静,立刻带人赶了过来,只见冥王正3番两次的尝试着闯进至宝园,却1次又1次的被那堵无形的气墙给弹了出来。 冥王见霍西亭就站在1旁看着自己,立刻1个箭步奔了过去,疾言厉色的说道:“赶紧把这该死的机关撤掉,我有急事要禀报大和尚!” 霍西亭1看冥王焦急的模样,想来1定是收到欢喜佛带来的消息,这时只能悻悻然的回应着:“你难道看不出来这是个封印吗我那有能耐撤掉这封印” 冥王立刻掐着霍西亭的脖子,恶狠狠地说道:“你立刻想法子找人撤掉这封印,否则我就把你捏死。” 霍西亭被冥王掐得上气不接下气,使尽力气的甩开冥王那只就像铁箍的巨掌,没好气的说道:“首先,是寅6大师拜托我将至宝园的人都撤离出来的,他说这话的时候,你也在场,你不用这么穷凶极恶的跟我嚷嚷。 其次,不管这是封印还是结界,你我心知肚明,我们都没那能耐去搞定它,就算现在你把我杀了,我也拿它没办法。 另外,是寅6大师让你这么对我的吗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人1把火给点了这座至宝园。” 冥王知道是自己失态,连忙对霍西亭道歉,并说道:“是我不对,请霍大人见谅。不知霍大人有没有什么法子,或是找谁把这个封印给撤了” 霍西亭看着已经撞得满脸是血的冥王,颇感于心不忍,虽说此人也算是自己的对手,但是看他对寅6和尚如此忠心耿耿,也称得上是个有血有泪的性情中人。 “如果这封印是出自乌赤金的手笔,只怕你找谁来都没用,就连你的武功如此之高,都奈何不了它半分,你说眼下还有谁能搞得定它 既然寅6和尚也说这是他们俩之间的事,你就该相信他有能力应付这些,他可是大名鼎鼎的寅6和尚,权势通天的金宝钱庄金不换,你怎么把他当成1个不经世事的孩子呢”霍西亭戏虐的对冥王说着。 霍西亭不软不硬的给冥王碰了几根钉子,冥王只能想办法另寻出路,他绕着至宝园来回走了几圈,不断地尝试从各种角度闯进里头,只是每次都让那堵无形的气墙给挡了回来。 就在这个时候,冥王眼前的至宝园侧门突然打开,1个清瘦模糊的身影就出现在冥王眼前。 冥王见这个身影虽然陌生却又带着些许熟悉,只见那宽大的袍子被微风略略扬起,隐约可见左手与右脚的地方1片空空荡荡,冥王想到此人1定就是乌赤金。 “你是乌赤金”冥王这时开口问着。 小说app——-, “就是你1直在外头冲撞”乌赤金冷冷的问着冥王。 “我有要事禀告寅6大师。”冥王立即回应着。 “是你杀了天涯令主,也就是6合国主”乌赤金突然问着冥王这个问题。 “没…没错,是我杀的。”冥王愣了1下,他没想到乌赤金这时会问起这件事。 “你进来吧。”乌赤金话1说完,便转身离开。 冥王1听大喜,立刻向前跟了上去,这时那堵气墙仿佛凭空消失,让他得以毫无阻拦的走进至宝园,正当他走进乌赤金刚刚所站的那扇侧门,立刻感觉到从4面8方突然涌来巨大无比的压力,1时间只觉寸步难行。 这些无形的压力就像是千百个人正同时压在自己身上,别说寸步难行,就连吸气喘气都让人动弹不得。 冥王勉强往后退了出去,却又发现刚刚消失那堵气墙,这时候竟然又再次出现,此时只能硬着头皮往前挣扎。 这时身边传来乌赤金的声音,只是周遭压迫的力量太大,大到冥王连眼睛都睁不开,因此无法看着身边的乌赤金。 “你只要不断往前走,总会遇上寅6和尚,只不过你得先扛过结这界带来的万钧之力。 -> 如果你放弃去见寅6和尚,现在就可以退出去,你只要能在原地不动,屏气凝神的撑到子时3刻,外面的封印自然就会解除。” 此刻的乌赤金,能够轻而易举的杀掉眼前的冥王去为6合国主报仇,但是他看着冥王的忠心耿耿,不惜深入险境也要去向寅6和尚通风报信,1时对他颇为欣赏,竟不忍直接下手。 尤其彼此都是各为其主,就算你不对敌人下手,敌人也会对你下手,是以不能用私人恩怨来看待冥王这个凶手,于是乌赤金便决定给冥王1条生路,只要他立刻回头,相信他或许能撑过子时3刻,等到封印1解除,自然会有活命的机会。 要是他仍坚持去向寅6和尚通风报信,就只能选择在战场上兵戎相见,这时候自然没有情面可讲,就让这个结界好好地去对付他。 于是,冥王便足足花了两个时辰时间与结界搏斗,终于在气力耗尽之前,挣扎着来到寅6和尚的面前。 寅6和尚这时不胜唏嘘的看着冥王,然后对乌赤金说道:“感谢先生能告诉我这些,至少能让我知道我是怎么栽在先生的手里。” “你可不是栽在我的手里,我刚刚也说了,我顶多是跟你拼个同归于尽,不管是我跟你之间的同归于尽,或是东牙军跟蓝衣军之间的同归于尽,换句话说,不过是两败俱伤的平局罢了。 打败你的人是老天爷,是他的鬼斧神工将小园从北境送到了东牙山,你们在东牙山的溃败都是因为这个意外。”乌赤金试着对寅6和尚捋清关键的真相。 “那又如何!无论如何,这个洛小园是当年先生亲安排的后手,若不是先生的慧眼独具与高瞻远瞩,又怎么会有今天凭空杀出的洛小园。 即便我早就察觉到这个洛小园1定会给我们带来麻烦,我还为此特别央求老大富满墩重出江湖,终究还是百密1疏,栽在这个到现在我们还搞不清楚是什么状况的洛小园身上。”寅6和尚莫可奈何地说着。 “这件事没什么好气馁的,赤烟7子不过是挫而未败,据说风里度伤得并不重,蓝衣军更是未伤元气,假以时日,他们仍能卷土重来。”乌赤金完全没有胜利者的喜悦,因为他知道更大的难关还在后面候着东牙国。 “无论如何,原本的大好局面,竟然1夕之间毁在我的手上,这下子真不知道怎么去向少主交代。”寅6和尚沮丧地说着。 “事已至此,该放下的就放下吧。言归正传,这件事是因你言而无信在先,这场赌局,你怎么说”乌赤金对寅6和尚说着。 “成王败寇,如此而已。先生赢得干净利落,和尚输得心服口服,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看先生将这凤凰台布置得倒也算是整齐,想来先生的心里早已做好了决定,接下来先生是准备留我1人在这,还是陪我1起走这最后1程” “那场赌局,你并没有输,我也没有赢,只是已经没必要再赌下去。但是我们俩之间的纠缠却不能没个结果,因为我想要的是你死,你想要的是我亡,在这件事情上,我们俩早已达成1致的共识。 既然外头的纷争已经到此暂告1个段落,我们俩不如就在这里画下句点,至少在我们这辈子各自的最后1战,都能以胜利者的姿态收场,如何”乌赤金提出这个提议。 “求之不得!和尚这1辈子,能与1生之敌1起走完这最后1段路,只能说是求仁得仁,夫复何求。”寅6和尚心满意足地说着。 乌赤金心领神会的对金不换点了点头,随即1个弹指,凤凰台上的烛火便随之熄灭,仿佛在诉说着这当世两大奇才的曲终人散,灯火阑珊。 /99/99081/32112934.html 第320章。2重返 守在至宝园外的布依人、云从龙、水映月与霍西亭等人,看着园里原本淡淡泛的微光逐渐暗淡,他们知道这次乌赤金算是彻彻底底的离开了大家。 过了许久,大家的内心也慢慢恢复平静,云从龙首先站起身来,对其他人说道:“乌哥哥的仗已经打完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们上场。” 众人纷纷跟着站起身来,却见布依人一言不发的端坐在原地,水映月上前要将她搀扶起来,却发现她的身子已然僵硬。 “云娘,九公主她…”水映月惊讶地说着。 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她先走一步去陪乌哥哥了,直到现在,她仍不忘赶在前头去帮乌哥哥打点一切,她对乌哥哥的这份情义,就连我都感到动容。 我们祝福她吧,我相信此刻她是满心喜悦的。向天,记得派人将九公主的遗体送回多宝国去。 好了,我们可没时间在这里多愁善感,接下来的事还多着。”云从龙强打起精神地说着。 “可是…。”水映月似乎还有什么想说的话。 “小月,我心里对九公主有着无限的感激,是她在最关键的时候陪在妳爹爹身边,是她用生命陪着妳爹爹走过最难熬的那些日子,她替我们俩照顾了妳爹爹这么久,该感谢她的不只是我,还有妳。 我知道妳一定是认为应该让她跟妳爹爹葬在一起,但是妳别忘了九公主还有父亲,还有家人,他们可不一定希望九公主没名没份的跟一个男人葬在一起,我们必须代替妳爹爹去尊重她的亲人。 只要我们心里头知道,九公主永远都跟我们站在一起,此刻她一定也在天上陪着妳爹爹,那就够了。”云从龙一眼看出水映月的心思,于是安慰着她。 云从龙接着看向身旁的霍西亭,乌赤金之后,所有的大戏都得由他一个人独挑,正想着如何对他开口。 “云老板,不良河谷的人已经兵临城下,流水黑市现在有什么打算”霍西亭这时反而先说话了,他既担心沙霸接下来或将继续对天问阁有所不利,又担心这一帮牛鬼蛇神一旦闯进七色国王城,超度赈济一事只怕会被搞的乌烟瘴气。 “金不换的死与风里度、百草回生在无止墙前的挫败,现在应该已经传到沙霸的耳朵里去了。对赤烟七子来说,依照荒野重的教战守则,客他乡现在已经是赤烟国的少主,不管沙霸接下来想做什么,都得先经过客他乡的同意,他现在该做的就是打道回府。 首发:塔读~小<说 我们先不要担心沙霸的事,无论如何,当前的赤烟七…,应该是赤烟三、四子,不管他们想做什么,都得先缓缓再说,我们得把握这个空档,将该做的事做好才行。”这时的云从龙,反而感到肩上的担子愈加沉重,因为她再也没有乌赤金可以依靠,所有的一切只能自己一力承担。 “云娘,我现在该做什么”水映月随即问道。 “我们得立刻上一趟东牙山,不管是灵蛇师父或是乌哥哥的死,都必须在第一时间让他们知道,现在的东牙山,必须赶快做好失去他们的准备。 另外,灵蛇师父死前交代给乌哥哥的几句话,我们也得马上传回东牙山,这件事已经拖了好一阵子,不能再耽搁下去。”云从龙捋了捋眼前的轻重缓急,把当下最重要的事先说了出来。 “云娘,北境怎么办现在的北境可是一团混乱,再加上富满墩在那里翻云覆雨,我担心…。”水映月对自己在北境所闯下的祸仍是耿耿于怀,她更怕洛小园会因此而恼了自己。 “北境的事,只能让小园亲自去处理,这件事,谁都插不了手,谁也帮不了他。这回我们上东牙国去与他会合,妳再将详细的情况让小园知道,他会知道该怎么处理的。”云从龙答复着。 云从龙这时又将目光转向霍西亭,接下来他身上背负的担子,只怕更不亚于自己,她得让霍西亭心里有所准备。 “神探,在此之前,乌哥哥为了不对你造成困扰,有许多事没能对你明说,现在乌哥哥人走了,他跟金不换之间的赌局也已经结束了,有些事也该开诚布公的让你知道。 在你离开鲲鹏国,正要前往七色国的同时,乌哥哥专程去了一趟鲲鹏国,亲自求见了星月国主,当下他们便达成了共识。 乌哥哥承诺帮红色家族取得七色国国主之位,等我从东牙山下来,会跟你的恩师多闻前去拜访乌哥哥在万山诸国的故旧知交,请他们全力支持红色家族的康亦壮,接下来红色家族将成为六大家族中,最具实力的后起之秀。 读者身份证-五六37四三陆七伍 至于黄色家族的龚天骄与绿色家族的顾白池,天问阁所掌握的秘密,足够让他们在这场国主之争中知难而退,很快的这两大家族便会宣布退出国主大位之争。 既然红色家族将不再会有对手,你就必须在这些事发生之前,尽快与红色家族进行联系,并取得双方合作的承诺,将我们所做的这些都当做是星月国主跟红色家族合作的筹码。 而星月国主对乌哥哥的回报,是未来在东牙国与赤烟国的纷争上,永远保持中立,至少不会站在赤烟七子那边;而七色国这边,也仰仗霍神探将这个要求当做是鲲鹏国支持红色家族的条件之一,让鲲鹏国未来也绝对不会支持赤烟七子。” 经过这次经验,乌赤金深感荒野重布局万山诸国所带给自己的威胁,尤其像是鲲鹏国与七色国这样富裕强大的国家,更提供了赤烟七子茁壮成长的各种必要条件,趁着这两个大国改朝换代的机会,一定要切断他们之间的脐带,不能让这样的威胁再有机会发生。 “没问题,就算乌阁主与国主之间不曾有过这样的约定,我也会用我的方法去促成这一件事。”霍西亭笃定的说着。 “还有,不良河谷尽管不登大雅之堂,终究还是有它独特的影响力,至少在市井小民与贩夫走卒之间,它对老百姓的生活影响将更甚于各国官府,这可不是一件可以得过且过的事。 尤其它的存在,一直都是流水黑市的巨大威胁,特别是在这次抢粮事件后,一定会彻底改变长期以来,不良河谷与流水黑事彼此井水不犯河水的惯例,现在五哥已经不在了,未来的流水黑市将陷入一段不短的黑暗期,短期内我甚至看不到有谁能扛起流水黑市的大旗。 乌哥哥希望神探能动用你与各国朝廷与刑部的关系,大家联合起来好好的整治不良河谷,就算不能彻底铲除他们的势力,至少不能让沙霸的风沙帮独领风骚,继续在不良河谷一呼百诺。” 乌赤金知道不良河谷迟早会再次对天问阁下手,但是天问阁却远远不是不良河谷的对手,一旦下次再有机会遭遇,只怕一定会是场腥风血雨。 但是所谓的官兵捉强盗,自古以来,官府天生就是黑道的克星,只有让天下官府都下定决心,一起来整肃位于三不管地带的不良河谷,才能从根本上解决所带来的威胁。 身份证-伍陸彡74彡陸7伍 “这件事,我会想办法尽力去推动。要解决不良河谷的事,并不是仅凭鲲鹏国一己之力就做得到,更何况那里是万山诸国与万水诸国约定俗成的三不管地带,别说各国的府衙捕快,就算是派兵,也没人敢甘冒大不韪踏进那个地界。”霍西亭面有难色的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