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请把高冷男神还我》 01学长，请自重 「欢迎光临。」 听见门口风铃响动，女店员将清洗到一半的残杯暂放到水槽，抬起头招呼客人。 男子迈着修长的腿，嘴边噙着笑，笔直地走向吧檯，坐上原木色高脚椅，他将右腿叠在左腿上，斜支着头问：「我可以点单了吗？」 「稍等一下。」她将手上的水珠抹掉，站到pos机前，对吧檯的人问道：「您好，今天需要什么呢？」她保持专业的微笑和语调，却在看到他的脸时，不自主地愣了一下。 吧檯的人一身慵懒气质，高挺的鼻樑，嘴角轻勾，一双桃花眼带着似是而非的笑意，能令看的人不自觉溺在他的眼中。 不对，王子祈不要犯花痴，你是来工作的！她小幅度晃着脑袋，驱除这种想法。 他将她的神情都看在眼中，薄唇微啟，「拿铁，中杯。」 「请问甜度冰块？」 「甜度跟你一样，冰块也是。」他加深嘴边的弧度。 于是他得到一杯无糖正常冰拿铁。 对于这类人，王子祈不知道遇过几次，早有完美的应对措施，他顶多是帅一点的个案，她还在可惜这么帅的人怎么要学这么老梗的撩妹技巧，明明站在那里就可以用眼神杀死一排女生。 店内原先观望的人群开始骚动起来。 「韩倾言，是韩倾言！」店内骚动的声音越来越大，这三个字窜进她的耳中。 韩倾言…… 澄明娱乐董事长的儿子，那个年纪轻轻就出演好几部影视大作的韩倾言？ 不就是她们学校那个校草学长吗？ 不就是她心目中的高冷男神吗？ 王子祈愣愣地看着他，不敢想像他这种明星级的大人物居然活生生出现在她眼前，还是自己最爱的男神──韩、倾、言！ 对于眾人递来的眼神，他丝毫没有羞怯，一席落落大方的态度反倒令人觉得没有这些注意才是件不合常理的事。 韩倾言忽视其他吵杂的声音，勾人的桃花眼直直地盯着她，就着吸管啜了一口拿铁，貌似有点……委屈？ 「小祈，为什么是无糖正常冰？」他委屈巴巴的脸与原先慵懒轻挑带点邪魅的气质大相逕庭，像一隻得不到主人摸头的拉不拉多。 小小小……小祈！这个称谓如同在她脑中投下原子弹，砰的一声，原地爆炸。 男神叫她的名字！ 等等，她甚么时候跟他这么熟了？ 不对，她甚么时候认识他了？ 她蹙起好看的眉，耐住男神在面前躁动的心问：「学长，我们认识吗？」 韩倾言在心里思索「认识」的定义，半晌他轻声道：「不认识，但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轻到只有他俩能听到。 * 「欢迎光……你怎么又来了？」 自那天起，韩倾言每天都来店里报到，王子祈承认在上班之馀有个帅哥养养眼很不错，如果那个帅哥不要每次都来问一堆有的没的怪问题肯定会更加愉快的。 她叹了口气，还是认命地站到pos机前，探头问他：「老样子？」 他頷首。不一会儿无糖正常冰的拿铁出现在他眼前。 她总觉得这样不是办法，为了他蜂拥而至的女生已经能用眼神将她钉死在墙上，人身安全堪忧。 「学长，你是时间太多，还是钱太多？」 虽然没有在市中心，但台北的咖啡厅物价可不便宜。 「都满多的。」他漾起一抹笑，「不然我养你吧！」 「学长，请自重。」 在一堆同校学生的咖啡厅说出这种话，他不要名声，她王子祈还要！ 思索了一阵，他像是明白了什么，半晌才缓缓吐出几个字：「不然你养我吧？」 她在这刻确认了一件事──韩倾言肯定有病！ 「小祈，你是不是怕我养不起？」 王子祈差点原地昏过去，要不是有流理台可以撑着，她此刻应在救护车上了。 她绝对不担心他养不起，他可是澄明娱乐的富二代──虽然他并不喜欢这个称号──撇除这不谈，他接的影视作品、广告就已经是一般人好几倍的收入了，更别提还有兼差平面模特，各大媒体、广告商都可以看见这位娱乐圈的新血在大放异彩的痕跡。 但光他说这句话并不足以让她昏过去，令她头疼的是他在说这句话时的神情无比认真。 奇了怪了，她没有听过韩倾言有什么奇怪的毛病啊？在她的印象中，他是个高冷的男神，平时行程忙也不常出现在学校，为什么她跟他才第一次见面，他就从冰山美男变成一隻拉不拉多，这没天理啊！ 他喜欢的是在萤光幕上那个霸气外漏、冷漠高傲的男神，不是面前这隻脑回路异常的拉不拉多。 抱歉，拉不拉多可爱多了。 「小祈？」迟迟未得到回应，他唤了声。 「学长，请把高冷男神还我。」这句话她是淌着泪，用捍卫全民老公的心说的。 「小祈喜欢高冷型？」 面对他的疑问，她已经失去所有可以回答的力气，一心盼着下班时间。 02演技 她今天是下午班，和晚班的人简单交接后，她回到员工休息室收整好，再回到店里时韩倾言已经不见了，他有时捧着笔电，有时会讲很久的电话，不管他在做什么，总是要待到她下班前才走。 不管他心里在想什么，王子祈只知道她绝对不会承认这个人是她的高冷男神！ 她心目中的他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是她一直在追寻的。 「祈祈！」一个扎起高马尾的女生透过咖啡厅的玻璃门向她挥手。 她的装扮清爽俐落，施了淡淡脂粉的面容精緻的像橱窗内的洋娃娃一样。她是她的国中同学，家族大部分都是电视上有头有脸的人物，她也在高中去进修演艺相关专业，没想到会在台北这个陌生的城市连络上，甚至还是同班同学。 「筱昀！」她忙跑出去，「你怎么在这里？」 「我来接我的宝贝下班啊！」周筱昀挽起她的手，「走，我们去吃饭。」 她带着她去到一间看起来很高级的牛排馆，在要踏进店里前，她缩了下，低声在她耳边道：「这看起来很贵，我们去吃别家好不？」 她为了追寻演员梦，不顾家人反对，隻身一人上台北就读表演艺术系，虽然家人最终妥协，但为了不拖累家里经济，除了能省就省外，还到咖啡店打工补贴生活费，到台北也一段时间了，从来不敢靠近稍微贵一点的餐厅。 她拍着她的手安抚，「别担心，今天我请客，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你上了？」王子祈激动到不小心让刀叉和餐盘打架，惹来旁桌目光。 「你冷静点。」 她们向旁桌点头致歉，又绕回刚刚的话题上，「成功了，虽然是女配。」她的话里带了点惋惜，却盖不过眼底的兴奋。 「可以出演李奇导演的作品，就算只让我当行道树我也甘愿！」 「要不是你没办法来徵选，女主的位置肯定是你的。」 李奇是红遍国内外的知名导演，虽然业内都传他性格乖僻、不好相处，但只要主演他所拍摄的电影，必定会一炮而红，是个实实在在的大人物。通常这类大导演的男女主角甚至是配角都会有特定人选，但这次听说导演想用不一样的方式去呈现青涩懵懂的感觉，说那些一线明星都太过老练，因此才开放海选，甚至要求要是大学在校生，实在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机会，但她却因为要打工而无法参加，周筱昀都替他惋惜。 「哎呀，不是有你替我去看看大场面嘛。」她抚平她面上的愁容，将小指弯成一个勾，「说好了，帮我要李奇导演的签名！」 「一言为定。」 * 王子祈望着店外灰濛的天气，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果不其然大雨倾盆而下，由于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导致店内没甚么客人，店长怕雨越下越大便催促着她回家，说薪水照算。 雨像是要洗净尘世的脏污般，毫不留情地洗刷人间的一切。 「好险我有带伞。」为了以防万一在员休室的柜子她随时备着一把，毕竟台北是个多雨的天气。 握着周筱昀给她的后台通行证，本来没办法去的，但难得提早下班，记得她说拍摄到十一点，途中怕她没带伞，又跑去便利商店买好雨伞和两杯咖啡。 但她怎么就找不到拍摄地点呢？ 拦下貌似是棚内工作人员的人，「不好意思，请问《青春予你》这部剧是在这里拍摄吗？」 对方上下打量了会儿，「你是新来的吧？导演说雨下得正好，临时搬到户外去拍外景了。」 她的脸有些抽，大导演的做法果真异于常人啊，不只演员要融入另一种情绪，工作人员也得准备万全，才能应付这么临时的改变。 向对方问了地址，好险不远，她急忙赶了过去，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竟是韩倾言。 他在雨中疯狂地奔跑，大雨迷濛了视线，他踢到石块摔进满是瓦砾的地板，浑身狼狈却不管不顾地再度撑起身子，任大雨打在身上，他却好似感觉不到，如空壳般行走，眼神满是绝望，令他这个场边人看着都忍不住揪起一颗心，酸涩的感觉蔓延开来，她的眼角不自主地滑落晶莹泪珠。 「卡。」 导演的声音让她意识到这是场戏，如假包换的演技。 「祈祈！你下班了？」 「对啊，店长说提早下班，薪水照算。」她将咖啡递到她眼前，「来请我的公主喝咖啡。」 「你最好了。」她靠着她的肩膀蹭了蹭。 「你拍完了？」 她啜着咖啡点点头，「对啊，我本来就只有棚内的戏，没想到突然加了个雨景，虽然可以回去，但机会难得就跟着出来看看囉。」 想起刚刚的那幕，悲伤的感觉还存在心头，「原来韩倾言是这部的男主角啊？」难怪今天没在店里看到他。 「对啊，虽然他也算是一线男星，但还是来参加徵选，我当时有和他遇上，那完美的演技我根本望尘莫及啊，李奇导演更是难得的给予高评价，真不愧是我们的校草学长，我心目中的高冷男神啊！」 王子祈嘴角抽了抽，她貌似还没告诉周筱昀「高冷男神」的真面目。 「再来一个。」 随着导演的喊声，工作人员预备，韩倾言又再度演起了刚刚的桥段，但比上一幕的更令人心碎。 「不管看几次都觉得好揪心。」周筱昀叹道。 「好几次了？」 「嗯啊，学长总是觉得不够好，已经淋了两小时的雨，他和导演遇上可说是搞死工作人员了。」她微微一笑，「不过也更令人期待两个要求完美的人会创作出什么样极致的作品。」 周筱昀的演技比起大学生，更多了股成熟，可能是她高中都去接受训练的缘故，她总是能很精准地抓到导演想呈现的感觉。 王子祈的演技不差，虽没有像她那般沉稳，但就像自己亲身经歷一样，她将自己变成一具空壳，承载角色的喜怒哀乐，让人忍不住会心一笑。 而韩倾言的演技与她们就不在一个层次，他所演出的角色具有极强的情绪渲染力，能令萤幕前的人深深感受到，他苦，观眾跟着哭，他乐，观眾会不自觉的扬起微笑，但能让人由衷佩服的是他对自己的要求，对作品的认可。 没有人敢相信他只是大学生。 03别叫我学长 「真的不用送你？」周筱昀直至最后一刻都还满脸担忧。 「不用。」她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剧组的一群人顺路要载周筱昀回去，她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搭这趟顺风车。 送走他们后，她开始思考自己要怎么回去，这么晚公车只剩末班车了，这里搭到离租屋最近的车站必须要转车，这班公车能到的站离租屋要走二十分鐘，她盘算着二十分鐘也还能过得去，正准备拦车。 忽然，一双大手拉了她一把，让公车硬生生地从眼前送走。 她猛地回头，却看见韩倾言瞇起眼，眼中满载着笑意，「没公车了，我送你吧。」 没公车到底是谁害的？ 为什么这个罪魁祸首还笑得这么开心？ 「不用，我叫计程车。」她挣脱他的手。 虽然很贵，但这个节骨眼只能忍痛花下去了。 她彷彿看到国父在离她远去。 他见状，俯在她身后靠着耳际，低声呢喃：「你是怕我对你干什么吗？」 他说话的气息牵动耳后碎发，酥痒的感觉令她缩了下。侧过头，停在发梢的水珠清晰可见，刚刚撕心裂肺的男孩，变成这个眼中带有狡黠的人，着实令她有些转换不过来。 「学长。」 他的眼危险地瞇了下。 「恩……韩倾言，我不知道你说的喜欢是甚么意思，但我不会莫名其妙喜欢上一个根本称不上认识的人，我不想欠你人情，好吗？」 他垂眸思索，但不是思索她刚刚那席话，而是思索她叫他的全名好像还是不够好，仅比学长好一点。 他一手拎过她手上的咖啡，一手拉着她的手腕，「这杯咖啡算车资了。」 「可……」 「听话，这里不好叫车，难道你忍心看我全身湿透在这里吹风？」 剧组明明有帮演员整理，是他自己不要，换了衣服就出来拦人，但身体没擦乾，白色衬衫贴着他精实的身材，就是一句话：有穿比没穿还惨。 自知今天是拗不过他了，撇撇嘴，认命地坐上副驾，将租屋地址输进导航。 「学……韩倾言，你为什么会说喜欢我？」 她撇过头看雨水在车窗上赛跑，也藉着倒影观察他的反应。 他勾起唇角，可能是淋过雨，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我喜欢你，需要理由？」 「不需要吗？」突如其来的告白难道不值得一个恰当的理由？ 「我认为不需要，但如果你想要，我可以给。」 此时正好遇见红灯，车子在微微晃动中停下。水珠不再赛跑，她也将目光放在驾驶座的人身上。 车内没有灯光，藉着路灯，她勉强能看清他的轮廓，就像神精心雕刻的一样，那么的完美。 大家都在追寻的他，都把心捧到他的面前，他却不屑一顾，却越过层层人群来说爱她。 要她如何不相信这是一场劣质的游戏？ 「因为你好看。」轻飘飘的一句话，带过了每个女人都爱问的问题。 「你觉得我会信？」 她确实长的不差，却也不出色到哪，顶多排个系花的程度，他在演艺圈打滚许久，比她好看的肯定比比皆是，在他的身边从来都不缺像她这样的普通存在。 对此质问，他只能耸肩回应，「这就是事实。」 「如果你不想回答就算了。」她赌气似的重新将头撇过。 他无奈一笑，也不急着解释，他有很多的时间让她理解，在他眼里她是多么耀眼的存在。 此时灯号转绿，他轻踩油门，硬是把四十分鐘的路程开成一个小时，要不是夜已深，都不知一路上会被按多少个喇叭。 「谢谢。」基于礼貌，在关上车门时，她予以一谢。 「早点休息。」 她掏出钥匙转动门把，在关上门时觉得奇怪，为什么韩倾言的车还一动也不动的待在大门口。 她走出去轻敲车窗，「韩倾言？」 车窗缓缓落下，露出里面稍显疲惫的人。 「你还不走？」 「我看你进去了再走。」他扯出一个微笑。 但明眼人都看的出来那个微笑有多么勉强，他靠着椅背，胸膛起伏明显加大，她看不对劲，连忙鑽到车内，「韩倾言你怎么了？」 他闭着眼没有回话。 越过排档，他的头发被车上冷气吹的半乾，带着湿气的热度传到她的手背，「怎么这么烫。」 「韩倾言、韩倾言……」她低声唤他。 「嗯？」他撑开一隻眼睛看她。 「你还有力气吗？」 他轻轻点头。 她瞅着车没有卡在大门正中央，虽是红线但路够大，地方稍微偏僻却不至于影响出入。 她将他的左手搭在左肩上，一隻手环着他的腰，缠着他上了二楼，把他摔在单人加大的床上──真的是用摔的──她没想到他顶着削瘦的外表，身体倒还挺精实，要不是他还有点力气，她可能会直接让他睡车上。 还没等她缓过气，床上的人开始不安分起来，「唔……热……」 他用手扯着衬衫钮釦，但怎么也扯不掉，难受的在床上扭动。 她瞧着他湿透的衣服，暗暗告诉自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伸手去帮他解钮釦。 和他快烧起来的身子比，她的指尖像冰块一样，所到之处冰凉无比，许是燥热降了点，他不再扭动身体，反而抱着「大冰块」不放。 「怎么发烧了力气还大成这样？」她咕噥着。 他此时钮扣被尽数解开，白色衬衫肆意敞开，露出精壮的线条。要是平时，她可能会好好地花痴一番，但现下她真没那个力气。 见抽不开手，又不能放任他穿着湿衣服，她耐着性子柔声哄：「学长、韩倾言，先把衣服换了再睡，好不好？」 他像是听到她的话，又似在囈语：「不能走，不要丢下我……」 王子祈只当他在说梦话，轻轻地应下，感觉手上力道退去，她帮他换上自己最大号的睡衣，粉红色睡衣穿在他身上看起来着实滑稽，但只能将就着用了。换好衣服并在他额上贴了退热贴，又端了盆热水帮他擦掉雨水的痕跡，这时她才发现他的身上满是摔在砾石路的伤痕，膝盖是最严重的，小腿、手肘等地方则皆有深浅不一的擦伤，看的她的心又狠狠地被揪了起来。 她以为自己已经很残忍了，在演戏这条路上为了求最真实完美的那幕，要把萤光幕看不见的辛酸全给吞下，但总有人会对自己更残忍。他的成功完全是靠自己亲手换来的，为了走出父亲的阴影，为了走出澄明娱乐董事长儿子的称号，他没有靠家里，而是一步一步换来今日的家喻户晓。 「只要不伤到脸，其他的伤疤都可以用粉底掩饰。」她想起他曾在访谈中说过。 仔细看，他的身上真的有几道浅浅的疤，可能是伤还没好又上妆，反覆下去反而好的慢，甚至留下疤痕，也许在萤幕上看不出，也许能用化妆来粉饰，但实际看上去的疤，每一道都深深刻在她的眼中。 小心地帮他上药，虽然过程有些许闷哼，但她边上药边哄着，倒也顺利。 当她准备就绪，越过床边打算在书桌将就一晚时，一股力量将她拽了过去，她就这么落入他结实的怀抱。 她尷尬地僵直身躯，但他貌似很满意的蹭了蹭她的肩窝。 她试探性的掰开他的手指，只得到越缩越紧的怀抱，他的气息紧贴着她的耳后，他身上淡淡的香味环绕在她身边，不是香水或衣服的味道，而是属于韩倾言的味道，只要一靠近他就会感觉到的一种令人安心的气息。 「韩倾言？」该不会睡着了吧？ 被他禁錮在怀，她不敢有太大动作，生怕牵扯到他的伤口，虽然不甚舒适，但忙了一整天，袭来的疲惫感还是令她昏昏睡去。 04不要怕 「醒了？」 好像有人在叫她，但眼皮无论如何也撑不开，她将棉被盖过头顶，哀怨地道：「妈，今天是周末欸，再让我睡一会……」 等等，她不是已经上台北了吗？怎么会有人叫她起床？ 掀开棉被，果不其然看到韩倾言含笑看她。 「再睡一会儿？」带着早晨的慵懒，他将眉眼弯成月牙。 此时他已换下尷尬的粉色睡衣，身着白t搭破洞牛仔裤，简单俐落的穿着在他身上却穿出不一样的时尚感，满脸容光焕发，丝毫看不出昨天还在发烧。 对此，她只能叹道：人帅真好，就算跟他身材相近，也不一定能穿出这感觉。 确认他退烧后，她正准备躲回棉被逃避捡了男神回家的现实时，被一双大手捞过去，「小祈这么主动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蛤？不好意思？ 你先把手放开再跟她谈不好意思！ 「学长，请自重。」 身为一介高冷男神──虽然已经是过去式了，但还是要有基本的自持吧？ 「昨天是你把我捡回来的，你要负责。」他里里外外都透着无辜，像将要被丢弃的宠物在询问为什么要拋下他。 「那我姑且算你半个恩人吧？」她示意要他对恩人尊重点，把手拿开。 这点事他当然懂，十分理解地点头，「只要小祈想要，要我以身相许都没问题。」 他们对报恩的定义似乎不太一样。 她已然放弃人和拉不拉多沟通的可能性。 显然他只给她两个选项：和他一起睡，或者起床吃早餐。 不知他何时去买的早餐，桌上的起司蛋饼还冒着热气，在她吃早餐的期间，他就在不大的租屋里面晃悠。 「小祈，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爱我。」他指着一面墙，上面是各种剧照，而他的照片虽然不太，却妥妥的放在正中央。 她一口蛋饼吞不下，差点噎死自己。 「没……没有啊，哪有……」她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了，谁会看见自己的剧照认不出来？ 但那个是她的男神，是真正的高冷男神，不是拉不拉多！ 「原来你喜欢萧墨生这种类型。」 萧墨生是《校草转身说爱我》中的校园剧男主角，也是韩倾言的成名代表作，堪称高冷男神的典范，是校园爱情的巔峰！ 他更是剧里剧外都是高岭之花，受到一大票粉丝追随的新一代男神。 看他一脸凝重地思索着什么，她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的火苗，难道他终于想开，要继续朝高冷男神的路线迈进吗？ 只见他薄唇微啟，带着一丝不屑，「萧墨生哪有我好，本尊直接给你了不好吗？」 她一听，脑袋像炸开了花。 谁都不准污辱她的男神，连本尊也不行！ 为了捍卫男神，她有这个义务开导开导他。在一连串语重心长告诉他成为一位高冷男神是多么棒的事后，他淡淡地道：「端着这个人设是不是就不能抱你？」 不对，你哪个人设都不能抱。 但她还是姑且点头。 「那我不要。」 他是可以一秒入戏的人，要演哪个角色都不成问题，但不能抱她的角色他不想，也不要演。 妈啊，要是被他的女粉丝知道，她还不被大卸八块。 他喵了眼手机，对还在懊恼的人喊：「走吧。」 「去哪？」 「约会。」他愉快地勾起唇角。 她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赶紧换了身衣服，随他下楼。 「韩倾言，这里。」门口一位男子斜倚在他的车上招手。 高挑的身材，带着一对丹凤眼，全身散着风流的气质，足够令所有人都跟着他的一顰一笑去喜去哀。这不就是出演《倾世恋》和《江山如画》的古装剧男神──宋晟吗？ 她觉得自己今天把所有的运气都给用完了。 「你怎么还没走？」今天本来跟宋晟约好要去经纪公司的，一大早就被他打来的电话吵醒，他发现他在女生家时马上说会帮他跟公司交代的，还自告奋勇要来帮他送衣服和牵车，他还真当自己是打杂小弟了。 虽然今天的行程真的不怎么重要，但他会不会太间了？ 「来凑个热闹。」他越过韩倾言向她打招呼：「大嫂早。」 她的心中有两种情绪在拉扯： 一、宋晟在跟她打招呼。 二、他叫她大嫂。 如果她回应的话是不是代表承认？她好像不能这么轻易踏入陷阱。但宋晟欸，宋晟在跟她打招呼！ 韩倾言看着她訕訕地挥手，心中难得对宋晟存在给予肯定。 但他不准和她聊得那么欢快！当他空气是吧？ 拽过宋晟的衣领，他表面温和地问：「你今天不是很忙吗？」 「没有啊，不就你……」你取消了今天的工作，连带他也空下来了。 但他感应到危险，正欲脱口而出的话硬生生转了个弯，「你……你害我想起来今天还挺忙的。」 他鑽进他的车，放下车窗对她喊：「小祈再见！」 随后一溜烟地跑了。 好个宋晟，他回头再算帐。 跨上宋晟牵来的重机，他将还没回到现实中的她唤回，替她戴上全罩安全帽。 「上车吧。」他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腰上，「抱紧。」随即转动引擎。 风呼啸而过，自从到台北后就没有坐过机车了，虽然差距有点大，但也让她想起国中还在高雄时都会坐在机车后座上下学，毕业后纵使拿到驾照，也没有骑的机会了，毕竟在台北还是大眾运输比较方便。比起车内的冷气，她更喜欢迎风的快感。 良久，他们在国家戏剧院停下，「走吧。」他停好车走向她。 「我们……」 她记得今天这里有扬名国际的《水雾集》在这里演出，但门票不只贵，还易常难抢，且只开放三十人进场，她当时可是存了好久的钱想来，连假都排好了，但就是抢不到，此刻他手上的东西在她眼中散发光芒。 「是《水雾集》的票！你怎么有？」 「宋晟给的。」那小子突然塞了两张票给他说不要浪费。 王子祈的眼睛狂冒星星，但她告诉自己要冷静，如果一直像这样欠他人情的话肯定会越来越难抽身的。 呜呜呜，眼睁睁看着票在面前，却入不了场，没有比这个更痛苦的了。 「再不走就开演了。」 「我……我穿得很随便，不适合看表演。」 「你忘了詹老师的理念？」 詹老师正是这场《水雾集》的编舞老师兼总监，他最常说的话便是：「看表演是开心的事，用最舒适的穿着，最雀跃的心进到剧场。」，据说他还曾发行穿拖鞋进剧场的活动，把这句话贯彻始终。 她自知呼咙不过他，叹了口气，「韩倾言，我不想欠你人情。」虽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但她知道这张票有多么难得。 「是我欠你人情。」从以前到现在，一直都是。「小祈，你不要怕。」 他知道她在害怕，怕麻烦别人，怕自己不够好，怕承担不起这份爱，但他只想让她知道她有多好，担的起他韩倾言的爱。 「权当你昨天照顾我的报酬，看完演出我就送你回家好不好？」 她不明白不要怕是什么意思，只知道他的眸中满是她的倒影。 她怕自己溺在他无边的温柔中。 05玻璃鞋 秋风捲着落叶而过，时值初秋，微凉的冷意悄悄爬上每个人的肌肤。 王子祈犹豫了下，偷偷捞掉两颗冰块，补了点奶泡，将无糖偽正常冰拿铁放到他面前。 自从那天后，他仍一如往常到店里，但不再缠着她说奇怪的话，问奇怪的问题，彷彿变回原来的高冷男神。她应该要高兴的，但胸口却有处地方感到奇怪，像被人不轻不重地挠着。 今天是假日早班，下午要回学校讨论公益表演事宜，这是表艺系上每年的传统，由一年级领衔办一场演出，收益全数捐给慈善机构，除了做善事外，也是帮助一年级争取更多演出机会，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周筱昀一样有这么好的实力或时间去参与一场大戏的演出。 这次讨论出来要演灰姑娘，但并不是由王子来找她，而是在舞会后起身反抗继母和两个姊姊，最终与王子相爱的故事。他们想藉着家喻户晓的童话故事翻转女性必得由男人拯救的刻板印象。 「我提议让王子祈演女主角！」周筱昀举手。 「欸，你不要因为跟她是好朋友就这样。」 周筱昀因为已经参演李奇导演的大作，自愿退出这场演出，把机会让给别人。 「祈祈在课堂上的表现向来是第一，我想这点大家有目共睹！」 「周筱昀，课堂跟慈善演出是两回事吧？」 「你们别吵了。」班长出来圆场，「投票选，是谁就谁。」 最终以一票之差让王子祈当上女主角。 散会后她拉着她，「筱昀，这么多人都不同意，还是我……」 「你怕什么啊，你的演技大家又不是不知道，还不就那个公主葳在那里作梗，不然投都不用投。」 那个许葳葳已经看她不爽很久了，偏偏她特别会装柔弱，让男生都对她百依百顺的，但在表艺系还是女生居多啦！这也是她这么有底气和她吵的原因。 听完一席话，她觉得颇有道理，既然都来到台北追梦了，那一直畏畏缩缩的也不是办法，不如好好做自己喜欢的事，好好把这场戏演完。 自决定人选后，她几乎全神贯注在练习上，但越接近演出日期，没来由地紧张就更加旺盛。她没有像周筱昀一样有眾多演出经验，这可以说是她的处女作，虽然在班上都表现得很好，但那是在熟悉的环境，一进到角色中她就忘了自己是谁，只专注在当下，跟这个要在数百人面前演出的状况可是差的多。 * 「我要为自己站起，捍卫应有的权益，不再只是一朵娇花，任人攀摘……」她边擦着杯子，边小声复诵着台词。 「这是今年的公益演出？」韩倾言从笔电中抬起头问。 她点点头，她简单说明《永不掉落的玻璃鞋》内容。 「这倒有趣。」他突然闔上笔电，「小祈，我帮你对戏吧。」 她听到对戏二字，恍惚之中点了头。 他这次没有提早离开，她下班后两人一同去借了排练室的钥匙。 他一幕幕帮她对起台词，但到最后一幕时他的眉头蹙了起来，「你们还有吻戏？」 她正在重复上一段的台词，漫不经心地点头道：「借位而已。」 借位啊…… 虽然他也不是没真枪实弹演过吻戏，也知道吻戏就只是戏。 但就算是借位他还是很不爽。 * 正式演出当天，一直到中场休息都还算顺利。 「上半场状态不错，真不愧是我们的『戏』花大人。」身为男主角的赖平竖起大拇指称讚。 她回以一笑。有这么稳定的演出多亏训练的成果，韩倾言说过：「台上只有角色，没有自我。」抱着这份心，她好像真的能跟角色融为一体，去经歷他们所经歷的事，自然也就没这么紧张了。 「下半场第一幕就是你的囉，加油！」她对他点点头，准备换下一幕的礼服。 「小心！」在她身后的照明灯突然落下，赖平急忙将他推开，却造成他的脚被玻璃碎片刺伤，鲜血顺着小腿蜿蜒而下，彷若一朵盛开的血玫瑰，染红幕后一方。 「赖平！你怎么样，站得起来吗？」在她蹲下去检查伤口时，其他人也发现异状过来帮忙。 他试着动了动脚，小腿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忍不住痛苦出声。 把他送上救护车后，他们临时开会讨论应该怎么办。 「下一场就是舞会了，没有人有背女主角的台词啊！」 「不然临时换人上去？」 「不行。」她冷冷地打断，其他人也都低下头。 他们比谁都知道一个毫无准备的演员比一个透明人更能毁掉一齣戏。 「我自己来。」下一幕是舞会，自己一个人跳舞应该不会太出戏……吧？ 「但问名字那段怎么办？」 她的额边急出细汗，「先跳过吧。」 只剩三分鐘了。 布幕拉起，她忘我地接受隐形人的邀约，翩翩起舞，一席水蓝长裙衬的她的皮肤更加白皙，裙襬随之摆动，彷若一条原本静謐的河在向世人展现它的存在。 她感受到台下细微的交谈声，但她管不了这么多，一心沉醉在音乐和舞步。 在转圈的动作时，有人拉住她在半空中的右手，她惊讶地瞪大眼睛，「韩……」 她意识到不对，连忙把要脱口而出的名字截断，她现在还在台上，还在演出。 韩倾言上下打量她，清秀的脸庞上了淡妆，显得更加清丽脱俗，他抿着唇，忍住把面前人扛回后台的衝动，尽责的跳完一支短暂的舞。 「等等，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他目光繾綣温柔，好像是真的把她刻在心头，要爱她一生一世，连在台上的她都差点沦陷在他的温柔中。 她奔跑着，但并没有掉落玻璃鞋，王子没有任何方法能找到她，而回到家的仙杜瑞拉收集所有继母虐待的证据，把爸爸的遗產夺回来，将继母和两个姊姊扫地出门，最后一幕是她换上最破烂的那套衣服进宫去找王子。 「你是舞会的女孩。」王子不顾她满身脏污，衝上来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她也顺着这股力道，背对观眾做了个借位的吻，没想到韩倾言的眼中突然从满目温柔，换成平常的狡黠，搂着她腰的手一用力，她便吻上了他的唇。 从观眾的角度看就像她在霸气的宣示王子是她的人一样。 当然，从后台可以看到他们不是借位，而是真正地吻在一起。 慕落，剧终。 观眾席响起满堂喝采。 06找到你了 谢幕后，她迅速换好衣服，翘掉庆功宴躲回租屋处，直到关上房门的那刻她的双颊都还在发烫。 他出现在那着实令她吃惊，但他会剧中台词倒是不意外，毕竟许多时光都是他在陪她对戏。 熟悉的歌声响起，躺在床上瞥了眼来电显示：筱昀。 知道她要问甚么，做好心理准备后按下通话键，「祈祈！你跟男神韩倾言是什么关係！不是说他刚好都会去你打工的地方喝咖啡而已吗？你们是不是有什么秘密瞒着我？」 她早有准备地将电话拿离耳朵半个手臂的距离，待另一头的人冷静下来后才跟她老实交代所有细节，包含他说喜欢她这件事。 「你你你……你是说校草高冷男神韩倾言跟你告白！」 虽然他在她心里已经称不上高冷男神了，但还是勉强回个是。 「然后你还拒绝了他的告白？」隔着手机她都能想像她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在她劈哩啪啦数落一顿后，声音突然消失了。 「筱昀？」 「祈祈，你看校版。」她的声音冷了许多。 点开校版是他们在台上接吻的画面，还有咖啡厅内的，这些还不算什么，娱乐版的及时头条照片居然是她和他在车上，还有隔天早上走出门的画面，配文写着：同校学妹勾引高冷男神韩倾言。 她的目光停留在校版的留言： 「她哪班的啊？长相普、身材普，凭什么玷污男神？」 「呜呜呜……男神一定是被她骗了。」 「女生没脸没身材，说实话他们超不搭的（无恶意）」 掛掉周筱昀的电话，她愣愣地望着天花板，那些用无恶意包装的留言如跑马灯般在她脑中反覆播送，每一遍都撞击着她的灵魂。 她其实不知道自己为了甚么而心绪不寧，是他们不实的指控，还是对自身可悲的认识。 还是她怕演技如此好的他，能轻松演出真挚的爱情。 她闔上眼，让疲惫带走她。 手机的震动打扰睡梦，她迷濛中看到有来电，翻看手机居然是韩倾言十几通的未接来电，她滑掉通知，鬼使神差地点下校版，映入眼帘的居然不是谩骂，而是他发的声明。 「我，韩倾言，也许是你们眼中的高冷学长、男神，对此十分感谢各位粉丝，但我在此说明，王子祈不是什么勾引我的女生，而是我本人正在追求她。」她甚至可以感觉他讲到这里的时候一定勾着桃花眼。「跟慈善演出一样，如果她想当自己的王子，那我就当骑士，如同你们眼中的我一样，她正是我心中那朵高岭之花，是我喜欢了好久好久的人，如果再出现甚么詆毁她的言论，我会不惜一切去揪出兇手，就算动用澄明娱乐的力量也是。」 他从来没有说过有关澄明娱乐的任何事，更别说借助，此次如此开诚布公，让本来蠢蠢欲动的记者都不敢妄动，澄明娱乐要封杀一个人，那是彻彻底底的从娱乐圈消失。 她觉得自己今天衝击太大了，需要吹风醒脑。随意披了件外套，她迈出门便想躲回去，无奈大门被抢先一步按住。 「小祈，你……在躲我？」他的眼中布满心碎。 「没……没有。」她自认演技不差，但在他面前居然演不出任何虚假的情绪。 她不知道他待在这里多久，只知道他的手异常冰冷。 「你生气了？」他低下头，「对不起。」 他是为了什么道歉的？因为他吻了她？因为他让她难堪？ 「没有什么好道歉的。」她连自己有没有生气都不知道，只觉得心烦意乱。 「你没生气？」 她摇摇头。 「那陪我去个地方。」 她再度坐上那台重机，到了一处酢浆草田，她瞬间眼睛一亮，这块地和高雄的那块长的好像。 他俩并肩坐在河堤边，望着远方赤红慢慢被吞没。 他看向被馀暉染成橘红色的人，轻声问：「你觉得演戏是甚么？」 她不假思索地回道：「是一件快乐的事。」这个问题的答案从以前到现在，从未变过。 他笑得更开，比夕阳更加耀眼，倾身将她揽入怀中，「找到你了。」 她从茫然，到不可置信，「是你！」 07幸运草 在十岁那年，她到公园去玩好不容易才找到一瓣幸运草，瞥见旁边有个人心情不太好，便上前搭话。 「哥哥，你心情不好吗？」她歪着头问。 他没有理她。 她将手上的的幸运草递给他，「这是一朵花，你现在是一个拿到喜欢的人花的男生。」 看他迟迟不接，她以为他不会演，于是把幸运草送给自己，在原地快乐的转圈。 「你看，我现在是拿到花的人。」 「你喜欢演戏？」 她大大地点头，「最喜欢了。」 「演戏对你来说是什么？」 她毫不犹豫地回：「是一件快乐的事。」 对他来说演戏像一道枷锁，他是被豢养的野兽，只能够在牢笼的一角喘息。曾经他很喜欢演戏这件事，但这件事不知不觉的在变质，是在每个被迫去上戏剧刻的假日，还是在因为一个眼神不对而被打骂的夜晚？而面前的人却是如此真心的在喜欢演戏，她彷彿像以前的他，是她帮他找回初心，是她的笑容在支撑每个难熬的日子。 但之后他回到那个公园却怎么也找不到她，只将她制服上绣的名字深深烙在心里，直到与入学榜单的名字重合。 他永远不会忘记在榜单上看到她的名字时，比杀青还感动的情绪。 「找到你了。」 他将她眼中的不敢置信收进眼底，「小祈，我爱你，早已註定。」他在她额上落下一吻。「是你撑着我走到现在，现在给我一个机会，换我护着你好吗？」 她扶着烧疼的脑袋，不敢相信世间有这么巧的事，一个南一个北，居然在八年后又重新遇见。 但这件事明明白白摊在她眼前，她只是一个普通女孩，崇拜已久的男神突然转换画风来爱她，这要她如何接受？但不管她接不接受，他都注定赖着她了，整整八年，也不怕多这几年。 心里一处慢慢融化成水，清晰的映着他的容顏。 她斜眼瞥见一物，轻轻摘下，将它递给他，「你现在是收到喜欢的人送的幸运草的男子，而那个人刚好也喜欢你。」 他激动地抱紧她，八年了，他找到她了。 他想，全天下肯定没有比他更幸福的人。 他们在一起的事理所当然地传遍校园，虽然他有在制止，应该说一直有在压制风浪，不然早在咖啡店时就能有无数报导出现，但私下的流言蜚语是防也防不住的。 他担忧地看着她，他不想让跟他在一起这件事打扰到她的生活，他已经习惯了，但她没有。 她将「老样子」放在吧台上，轻握着他的手，无声告诉他没事的，既然选择和他在一起，那这些就是她必须承受的，她不是一朵娇花，必须在羽翼的保护下，她是自己的王子，能和他并肩而行的存在。 他满足地笑了，轻啜了口热拿铁，又变回委屈巴巴的拉不拉多，「小祈，怎么还是无糖的？」 「糖浆对喉咙不好。」 听出她是出于关心，他的心里像浸了蜜一样，「那我自己加。」语毕倾身吻了她，还像意犹未尽一样舔了舔唇，「是甜的。」 她像被定住一般待在原地，好险接近打烊时间店里没什么客人，也只有她一人负责收店，不然她可能明天没脸来上班了。 他勾着唇。自己的女朋友怎么越看越好看呢？ 害羞的样子更好看了。 08结局 虽说风靡一时，但他们的八卦也就不相干的人在吃瓜罢了，娱乐圈对这类新闻可说是屡见不鲜，旧的新闻总有新的会覆盖上去。 王子祈将牛皮纸袋递给已经出院的赖平，里面是一支录音笔和灯是人为断裂的照片。他把证据交给他，只有他才能决定要不要把这件事摊在阳光下。 许葳葳疯狂的叫骂传进走廊上每个人的耳里。 「没用的东西！不是让你们对准王子祈吗？为甚么学长会出现在舞台上？」 人传八卦的速度总是特别快，用不了多久，这件事被包装成一场精心规划的阴谋，为了让怀抱梦想的演员无法在站在台上的阴谋。新闻一爆出来，许葳葳就休学了，有人说她到国外去避风头，也有人说她被看不惯的人打断腿，但事实又有谁知道呢？可能也没几个人真正在意吧。 「她的演员生涯可说是玩完了。」今天不是她的班，她和周筱昀难得悠间地坐在店内。 她毫不在意地搅动咖啡，「要不是她，赖平的脚也不会伤成那样，她是罪有应得。」 他的脚外伤居多，但砸下来的灯还是把他的十字韧带弄断了，好在只要静养便可以恢復如初。 她点头。 许葳葳的确没甚么好同情的，只是她在想，她也是因为喜欢演戏而来到这里，是欲望和忌妒蒙蔽了她的双眼才导致今日，她会不会哪天也变成她的模样。 午后，韩倾言开车来接她，宋晟也来接周筱筠。 没错，他们两个早就勾搭上了，她居然最后一个才知道，连韩倾言都比她消息灵通。 韩倾言感觉到她的忧鬱，轻声问：「怎么了。」 她摇摇头，「没甚么，只是有点害怕变成许葳葳那样。」 他腾出一隻手握住她，轻声道：「别怕，我在。」 他没有直接送她回家，而是开到一处没什么人烟的山脚下。 那里满地都是酢浆草，比在河堤边的更盛大。 她兴奋地在漫山遍野的酢浆草中转圈，而他就在一旁看着，好像又回到那个公园，回到他们最初相遇的地方。 「欸，韩倾言，我们来比谁先找到幸运草！」她满目笑容的回头对他喊。 他笑了下，走到她身旁，手轻轻一带就把她抱了个满怀。 「找到了。」她就是他的幸运草。 一向只对高冷男神花痴脸红的王子祈，双颊不自觉攀上两朵红晕。 不知道甚么时候开始，拉不拉多好像还可以勉强接受。 想到这里，她抬起本埋在他怀里的脸，带点揶揄的笑道：「但我还是比较喜欢高冷男神萧墨生。」 原以为他会满脸不屑，没想到他一听见这话，立刻换了个委屈的脸，眼眶还隐隐有些湿润，她觉得自己像是调戏良家妇女的员外，连忙哄道：「没有没有，拉不拉多也挺可爱的。」 看他的委屈感不减反增，她连忙讨好地将手环过他的腰，回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不哭了。」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他平去眼底的情绪，换上奸计得逞的目光，刚刚的委屈感早已不復存在。 「好好好。」她没有发现他的变化，一心只想哄好他，暗暗觉得这男人真小气，连自己的醋都吃。 见她答应，他的右手簌地收紧，左手轻捏着她的下巴，在她唇上烙下一个情深绵长的吻。 她只感觉一股力量带着，韩倾言放大的脸出现在她面前，他的唇堵的她难以呼吸，缠绵过后，他才恋恋不捨地放开她，像在咖啡厅一样舔舐自己的唇瓣。 她总觉得这动作又羞耻又撩，每次看每次脸红，她肯定不是良家妇女了，都是韩倾言这小子带坏她！ 鉴于被他錮着，她无处可躲，只得低头埋在他的怀抱，这让他脸上的笑容比远方的太阳更加明媚。 「答应我，不要再丢下我了好吗？」 她抬起头对上他的眼波，里面没有属于男神的冷漠和高傲，清澈的眼中满满的都是她的倒影，她踮起脚尖，轻吻了他一下，「我答应你。」 这四个字很轻，但对他来说是寻求已久的承诺。他从怀里拿出一片幸运草。 「这是我给你的那片？」他点头。 他将幸运草风乾，护贝成书籤，小心翼翼地保存，就像他呵护了八年的感情一样。 一瞬间情绪一拥而上，她到现在都还不敢置信，居然会有人──还是自己喜欢多年的男神，会愿意等她八年之久，她害怕自己担不起这份爱，而他却不断地用行动证明她有多值得这份爱。 既然机会已经到她手上，还赖着不走了，那别怪她不给别人这份机会。 她接过他手中的四叶草，柔声道：「一叶，代表祈求；二叶，代表希望；三叶，代表爱情；四叶，代表幸福、真诚的爱。」她仰望他的眼，「韩倾言，我爱你。」 他将她揽得更紧，他比她更不敢相信找了八年的女孩就在自己怀里，还说爱他。 他捧着她的脸，「小祈，我爱你。」 相拥的两人在遍地酢浆草中，阳光和煦的撒落，美得如诗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