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呈（1V1）》 第一章见花 十七岁的姜呈第一次离家出走。 没有为什么，他只是觉得无趣。 他随机来到了一个城市，住在城郊一个半旧不新但不需要身份证的小旅店里。 旅店隔壁有一家新开业的奶茶店。 他晚上在房间的阳台喝酒看夜空时，听到隔壁新开业不久的奶茶店节奏快速的音乐声。他趴在阳台的围栏上，往下一看，还有一个装扮成雪人模样蹦蹦跳跳的大型玩偶。 玩偶跳得很努力很搞怪，路过的人总会被它的活泼吸引进入奶茶店。 城市霓虹灯下，笑闹声直入夜空 姜呈只觉得吵闹。 他捏扁铝制酒罐，打算从三楼阳台翻下去警告对方安静点时，看到已经退到人群边缘的玩偶，躲藏在开业庆祝的一排花篮后，摘下了玩偶的头。 那是一个短发的女孩子。 一个被夏夜的热气闷得双颊潮红、头发丝都被汗水浸湿粘在脸上的女孩子。 她应当是狼狈的，但是，她却还在笑着，眼眸比夜空中的星子还要闪亮。 她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边缘，却让姜呈无端地感觉，有一道光落在她的身上，让她的一切分毫毕现地展现在自己的眼中。 她是黑白色背景之中唯一的色彩。 乌黑的头发，白皙的肌肤，小巧可爱的鼻梁，红润的唇，温暖而灿烂的眼眸。 像是一只可爱的刚破壳的雏鸟，歪着头好奇地打量世界。 也像是一朵山林中的野兰，自顾自地盛放，从不迎合世人的审视。 他的视野中，唯有她，清晰得如此震撼。 他的手还撑在阳台的边缘，右脚已经踩在了阳台的围栏上，却不想再跳下去，而是想就这样看着她。 他看到她在花篮后脱下那身笨重的玩偶服，身上的脸颊T恤也因为汗水粘在脊背上，勾勒出略显消瘦的脊背线条，还有……格外细的腰肢。 大约他两只手就能圈起来。 他看到她走入店中还了玩偶服，出来时，却偷偷摸摸地触碰店门口的庆典花篮。 左看右看，发现没人注意她后，她快速地抽出几支，拿在手里，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不过是几支廉价刺鼻的香水百合。 姜呈脑海里出现这个念头。 他能给她更好看的。 落后倦怠的城中村，鱼龙混杂。 挨挨挤挤毫无规划的自建房布局紧凑不见天日，房子的间隙是凌乱拉过的电线，路边停满了电瓶车，一切都混乱且无序。 住在其中的人，也难免带着一些颓唐且萎靡的气质。 而那个女孩却是完全不同，她即漂亮又开朗，像是一轮温暖的小太阳，十分引人注目。 姜呈其实也很引人注目，但是他胳膊上的纹身奠定了他不好惹的第一印象。 他的左臂上几乎都是纹身。 首当其冲地是一个逆三角形占据整个小臂的纹身，火焰燃烧上的恶魔骷髅头。 大臂上是一个倒王冠状的臂环，上面写着“Carpe Diem”（及时行乐），下面是一个哥特风的十字架。 加上他刺猬般的短寸和凶戾的眼神，很有入狱三年归来仍是不良的进狱系气质。 理所应当地，他进入奶茶店时，柜台后的店员倒抽了一口凉气。 他还没说话，面前的人就两股战战地把另一个女孩推到了他面前。 姜呈一顿，面前这个，就是昨晚偷香水百合的小鸟。 “您好，请问您想喝点什么？” 近看之下，她的肌肤白皙得能透光，上面还少许青涩的绒毛，五官带着些许稚气，大约年纪也不大。 眼眸中似乎有些细微的惧意，但是被她隐藏得很好。 说话的语调却很平稳，没有发抖，连唇边的笑容都是标标准准的。 她有个小梨涡，在右边唇角。 姜呈的注意力稍微偏了，目光忍不住落在她的脸上，只觉得那个梨涡……很想让人想戳一戳。 姜呈是什么人，在京市里横行霸道，出了名的要刺激不要命。 他的人生之中就没有忍耐两个字。 所以，他直接上手了。 软的，微热，还有弹性。 其他的店员发出吸气的嘶嘶声。 被他戳了脸的小姑娘，瞳孔放大，明显已经受到了惊吓，但是脸上却克制地只露出一点点疑惑的模样。 她偏着头，躲过他的手指，状似不解地说道：“客人，菜单在这里。” 她举起了手里的彩绘菜单。 五颜六色的菜单吵得姜呈眼睛疼，甚至挡住了她的脸。 姜呈不太开心。 小姑娘又说话了，声音还是温温柔柔的，一点气性也没有：“您如果不知道怎么点的话，要不要试试我们店里的新品草莓啵啵珍珠椰果蛋糕奶茶？” 细白的手指举着菜单往下移动，露出她的半张脸，带着笑的眼眸如同幽静深山中的清泉，清凌凌看过来一眼，就让人浑身燥热全消。 姜呈下意识咽了咽唾液，喉结上下滑动，心底生出一股不知名的欲念。 她看起来很好吃。 “好。” 姜呈回答。 支付了20元，稍等片刻，她捧着一大杯粉红色的粥状物来到他的面前。 “现在喝吗？” 她笑着问道，笑容标准而甜美。 姜呈勉强控制住自己的手，心不在焉地点头。 他看着她细白的手指剥开吸管的塑封，右手握着还包着塑料的那一端，高高抬起手，用力挥下，吸管的尖端戳破奶茶杯的塑料封盖。 “啪！” 他的心脏，在这个燥热而无趣的盛夏下午，忽然被她手中射出的箭矢击中了。 奶茶并不好喝。 又酸又甜，充斥着工业流水线上下来的半成品味道。 姜呈喝了一口，就皱着眉打量这杯玩意。 大约是他黑着脸站在柜台前的样子太过于吓人，她的同事们又把她推了出来。 “不和您的口味吗？” 她站在他面前抬头问他，这回眼里已经没了恐惧，只有些笑意，依旧毫无脾气。 “难喝。” 姜呈干脆地给了一个评价。 “那真是可惜。”她脸上带了一点遗憾，“我还挺喜欢草莓的。” 姜呈垂眸看着她，她的头发长度刚到耳下，很常见的发型，却让他看着别扭。 “你为什么不留长头发？” 他单手拎着那杯奶茶，忽而问道。 她愣了一下，似乎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问，却又笑了起来，认真地回答了他。 “因为打架的时候，被薅头发很限制发挥。” 她还会打架？ 姜呈刮目相看，她明明看着细细弱弱的，像个营养不良的小鸟雀。 “您不喜欢那个的话，我请你喝其他的吧？” 她仰视着他，征求意见。 下午强烈的阳光下，她的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粉红，像是一颗熟透了的蜜桃，眼眸呈现出一种焦糖般甜蜜的棕色。 “然后呢？”姜呈晃了晃手中的奶茶，“请我喝了，需要我做什么？” “您猜到了呀？”她一口一个敬称，笑语嫣然，却带着距离。 “请您喝了之后，可以麻烦您去外面逛一逛吗？” 她的目光绕过他看向外面，梨涡依旧甜蜜，“您站在这里，其他的客人都不进来了。” “可以。” 姜呈目光依旧盯着她，始终平直的嘴角微微上翘。 “但是，我要知道你的名字。” 她用一杯装满了冰的柠檬水交换了那杯和他一点也不相配的草莓奶茶。 “我的名字，是庄凌。” 交换奶茶时，她微凉的手指很轻地触碰了一下他的手指。 “庄子的庄，凌霄的凌。” 蜻蜓点水般的触碰，温柔地在他心湖中漾起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涟漪逐渐扩大，占据整个湖面。 “姜呈。” 他干脆利落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美女姜？”她的眼眸中，似乎出现了一丝微妙的笑意。 “昔少典娶于有蟜氏，生黄帝、炎帝。黄帝以姬水成，炎帝以姜水成。成而异德，故黄帝为姬，炎帝为姜。” 姜呈拽了一句文。 随着字句逐个从他口中说出，他果然看到她的眼睛微微瞪圆，有些不敢置信。 “延颈秀项，皓质呈露的呈。” 姜呈拎着手里的柠檬水，贴近她的脸，看到她有些紧张地看着杯子。 他并没有用杯子去贴她的脸，好似只是让她看看，就收了回来。 她见他没有其他的动作，才笑着接道：“洛神赋。” 这回，她笑得很诚心，眼眸之中似碎星散落，梦幻而浪漫。 姜呈的手又开始蠢蠢欲动。 这应该不是个好兆头。 他高深莫测地再盯着她两秒，转身离开。 柠檬水喝在嘴里有些苦有些酸，还有些回味的甜。 他的嗓子似乎很干，不一会儿就喝完了整杯柠檬水。 冰块在透明的塑料杯中哗啦一声塌陷。 姜呈站在三楼阳台上，看着阳光穿过冰块折射出来的光斑。 明亮而耀眼，让他盯不了一会儿就会眼睛疼。 闭上眼，却是她的笑容，清晰得像是烙印在了他的大脑之中。 姜呈的手指又一下没一下地轻敲杯盖，直到那些透明的冰块全化为了水。 天边已是夕阳斜挂，橙红的晚霞簇拥着红色的落日，晚风徐徐而来，带着邻里家中的烟火气。 总之，先去续一个月房费好了。 姜呈如此想到。 他低头时，刚好看到她从店里出来，抱着一个普通的玻璃花瓶，抽出店外花篮中那些还完好的花，细心修剪后插入瓶中。 她抚摸花瓣时，温柔无比，如同清风拂过他的胸口。 ——明天还要记得，去看看这里的花店在哪里。 -------------------- 开新文照例求一波珍珠收藏~ 也想看大家的评论233 第二章拒绝 庄凌在九点下班。 她走出奶茶店，路过隔壁旅店门口时，看到姜呈站在路灯下。 区别于其他的小混混，他站得很直，没有倚靠着墙壁或者灯柱。 电子烟的灯在他指间闪烁，白色的烟雾袅袅升起，他深邃俊朗的容颜在昏暗的灯光之中半明半暗，让他看起来格外……迷人。 当然，左臂上的纹身，也更显诡谲可怕。 她收回不听话的视线，看着自己前方的路，继续走路。 路过他的时候，她闻到晚风送来的淡淡的烟草味道，还有一种冷淡苦涩的香调。 她并不能分辨这种味道，因为这已经超过了她的认知范围，但是，很好闻。 他并不是一个常见的小混混。 这点，在他随口说出那段关于自己名字的介绍时，她便已经明白了。 很神奇，他会出现在这么一个与他格格不入的地方。 身后传来脚步声，平稳且规律。 庄凌停住脚步，转过头，果然看到他跟在她的身后。 “你要做什么？”庄凌抓紧自己手里的袋子。 带着满臂纹身的凶戾男性，在夜晚是很危险的。 她并不确定自己能跑过他。 “柠檬水。”他的下眼角低垂，像是一只饱餐后餍足的野狼，懒洋洋地说道，“我没付钱。” “那是我请你的。” 庄凌礼貌地微笑，并不想和他起冲突，客气地说道，“你不用给钱的。” 难道他看上了她？ 这个可能让她更加警惕，已经开始在脑海中回忆附近的地图。 “呵。” 他短促而轻浅地笑了声，“你不用敬称了。” 似乎没生气。 庄凌下了这个判断，缓步向前走，很小心地远离他，平静地解释道：“因为你现在不是客人。” 她并不想跟他做太多的纠缠。 她一天的时间安排得很紧。 九点半需要到给她住处的小超市接班，在十二点前还需要抽空洗衣服洗漱。十二点到八点是她的睡眠时间，九点半需要再来奶茶店上班。 只有这样的工作时间才能让她在暑假攒够能够补充奖学金缺口的生活费。 身后的男人……或是少年？在她快步走路后，依然保持了两米左右的距离，一路跟着她来到了她打工的超市。 超市的老板娘是个凶巴巴但是人挺好的中年妇女，让她免费住在仓库的一角，不收她的住宿费，还每天给她三十块的工资。 对于还不满十六岁的她，这是个非常合适的工作，和每个小时八块还包两餐的奶茶店工作一样。 庄凌踏入超市时总算松了口气。 平时需要二十分钟的旅途，她只用了十分钟就赶完了。 她笑着和老板娘打招呼，动作利索地整理超市的货架，帮着盘账，计算各种货品的消耗和补充时间——后者也是老板娘愿意给她这么高工资的原因。 忙来忙去，等她终于忙完时，已经快到了晚上十点。 这会儿也没多少客人，庄凌守着店，坐在柜台后计算自己的开支。 奶茶店的工作每月休两天，她一直不休息的话，到七月底总共能工作二十五天，每天八十块就是两千，超市的话能够收入七百五，加起来是两千七百五。 早餐每天两块的大馒头，总共五十块，午餐和晚餐店里提供。 衣服需要买两件新的，奶茶店附近的服装店的阿姨说可以把去年没卖出去的低价清给她，三百块大概能买两条长裤一条短裤还有三件T恤外加两件新的小背心和几条内裤，嗯，还可以加上一件外套。 七月能够结余两千四百块，八月能全部存下来，这样大概就有了五千多块。 下个学期能够拿到的奖学金有三千块，在学校里每个月支出大概只有六百块，五个月算三千。 到了寒假，她就满十六岁了，工作选择会变多，到年底存款说不定能破五千？ 庄凌脸上浮现出淡淡的喜悦。 她很喜欢存钱，存钱能够给她带来面对未来的底气。 “你不休息？” 头顶传来一个略微熟悉的声音。 庄凌心中一凛，飞快合拢自己的笔记本，抬头果然看到姜呈站在柜台前，低着头看着她手里的本子。 她下意识往下藏了藏自己的笔记本，反问道：“你为什么还在这里？” “好奇。”他回答得理直气壮。 庄凌一时竟然无言以对。 她很警惕地观察面前的男人。 毫无疑问，他有一张极为俊美的脸。大约是比周围人喜欢的明星更加帅气的那种。 五官深邃大气，剑眉尾稍微扬，眼瞳漆黑沉寂，鼻梁挺直，唇色红润。 他从夜色中走来时，似习惯独走于黑暗丛林中的孤狼，带着从杀戮和危险中突围而出的侵略性，让人在恐惧的同时也不禁好奇，他为何是现在这个模样。 他是凶恶的，也是神秘的。 庄凌看了他一会儿，就觉得喘不过气，不着痕迹地吸气后，直接问道：“你喜欢我？” 不然，很难解释为什么他一直跟着她，被她不理不睬也不见生气。 他的目光微动，浓密的眼睫在眼下落的阴影，让他的眼眸看起来更加幽静黑沉。 宛如深林中不见天日的洞穴。 他的唇角翘起，像是有了一点笑的意思。 “当然。” 他的语气还是非常理直气壮。 “所以，你要做我的女朋友吗？” “我不需要男朋友。” 姜呈被拒绝了。 有着甜蜜笑容的女孩，眼睫微微颤动，拒绝人的时候却干脆利落，甚至完全没有被告白的脸红。 这是一次难得的体验。 大体而言，虽然姜呈自己更加喜欢打架飙车等等危险活动，但是也不是没人向他告白过。 怯生生的女孩们，像是等待被咬碎的小鸡仔，主动凑到他的嘴边，说一些稀奇古怪的话语。 姜呈对她们没有任何兴趣。 她们脆弱得像是干枯的装饰树枝，随意就会被折断，没有任何美感。 这是他第一次向人告白。 然后就被直接拒绝。 他并不气恼，反而觉得她拒绝人的样子也非常可爱。 唔……果然还是应该从送花开始的。 姜呈随手拿了两瓶啤酒放在柜台上，又说道：“我要中华。” 她皱了皱眉，转头给他拿了下来。 “你不喜欢烟？”姜呈立刻注意到了她的神色。 “抽烟牙齿会变黄。” 她说话的语气有些硬，表情还有点奇怪，大约是不明白为什么他还留在这里。 “那我以后少抽点。” 姜呈看着她，这样说道。 果然又看到她的表情变得更加古怪，想说些什么又没说出来。 “我可以坐在外面吗？” 他又问。 超市外面有塑料椅子，是老板娘白天和邻居们聊天放着的。 “随你。” 她硬邦邦地说道，就不理人了。 姜呈不介意，自己拎着啤酒走到超市门口。 他扯过椅子，选了个面对超市里柜台的角度，大大咧咧地坐下，单手拉开啤酒盖上的拉环。 洁白的泡沫涌出，滴滴答答地落了一地。 他抬起酒罐喝了一口，苦味带着淡淡麦香的酒液勉强能喝。 他的左手指背撑着下巴，目光一眨不眨地盯着超市里的她。 接近十点，郊区的夜晚却还安静不下来，只有黑色的夜幕不断扩张着自己的范围。 他坐在燥热不安的黑暗之中，看着明亮整洁的柜台里的她。 在他眼中的她，肤若凝脂，尽态极妍，可以随意堆砌书上那些优美的语句。 而她低头看书时，是一种令人不忍惊动的恬静。 姜呈大大地喝了一口啤酒，酒液的醇香让他心火燥热。 果然…… 还是很想要。 庄凌第二天晚上下班时，他又来了。 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后，没有试图搭话。 然后，照例跟着她到了超市，等她空闲的时候，他走进来买啤酒。 还是和昨天一样的两罐，他放下钱的时候，柜台上多了一支娇艳的淡粉色芍药。 淡淡的粉，如同摘下朝霞染成的颜色，美得让人呼吸都情不自禁屏住。 庄凌的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 仓库一角的床边，插在玻璃瓶里的香水百合在她摘下时就已经很蔫了，完全没有这支芍药好看。 她勉强转移视线，看着他那张俊朗冷戾的脸，认真地说道：“我已经拒绝你了。” “哦。” 他漫不经心地回答，“那和我请你看花有什么关系？” 他的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花上，黑亮的眼眸之中似有小小的火苗闪动，说话的语气还是懒洋洋的，“不想看就丢掉好了。” 然后，他就走了出去，拖着椅子坐在了她看不清的黑暗角落。 庄凌盯着那支漂亮柔弱到极点的芍药，犹豫片刻后，飞快地走到仓库，从塑料布隔出的小小空间中，拿出一个插了快要枯萎的百合的瓶子。 她换了水，插上了那支淡粉如烟霞的芍药。 花儿放在矮凳和椅子拼凑而出的简陋床边，整个空间，像是忽然被点亮了。 她急匆匆地出去，站在超市门口，看到坐在黑暗中的他。 他的眼瞳，像是野兽一般在黑暗之中也熠熠生辉。 他拿着那罐溢着白色泡沫的啤酒，远远的，对她举了一下杯。 这是一个无声的邀请。 邀请她，加入他的世界。 庄凌一怔，右脚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将她整个人重新带到超市的灯光下。 她的心脏，不知道为何，砰砰乱跳。 跳得像是随时能从胸口凸出一个明显的痕迹。 她懊恼地抿唇，转头重新坐回柜台里自己的位置。 她只是觉得那朵芍药太漂亮了，不应该被丢到垃圾桶。 她试图说服自己。 但是，脸颊上却有了退不下去的热度。 头顶的风扇呼啦啦，风却缓慢无力，完全无法驱散她身上的热度。 她趴在了玻璃的柜台上，靠着那点凉意让自己平静下来。 十二点将近，她准备关闭超市，拉下卷帘门时，看着他还在外面。 他已经把椅子拉回远处，就站在超市的台阶下，口型微动，好像在说—— “晚安。” 带着锈迹的卷帘门遮住了她的视线，让她再也看不到其他。 他的身影却像是刻在了脑海里。 洗漱完毕，庄凌躺上自己简陋的小床。 翻过身，就看到在黑暗中也似乎发着光的粉色芍药。 她强迫自己闭上眼睛。 她才不会因为一支花就改变立场。 她如此想到。 但是，第二天夜晚，他又一次出现了。 这次，柜台上留下的是一支纯白的玫瑰。 馥郁甜媚的香气萦绕在鼻端，像是他微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带着极淡的笑意在说话。 如果一支不行，那么，每天一支呢？ 第三章吃果 夜晚容易滋生害虫。 姜呈将点燃的烟插在啤酒罐的易拉环上，驱散腿边的蚊虫。 他抬头时，看到街角站着几个身形模糊的黑影，烟头的红光在黑暗中闪烁，像是鬣狗贪婪而猥琐的眼睛。 姜呈微微眯眼，收回视线，继续看超市里的女孩。 庄凌正在给插在花瓶里的花擦拭叶子。 叶片覆上水汽，在灯光下鲜翠欲滴。 这是他送的第七支花。 昨天送花的时候，她说不用送了，因为她没有花瓶放。 于是今晚，他带来了一个白瓷的大肚窄口花瓶，还有一支淡绿色的佛青牡丹。 照例放下就走，她果然又默默地收了起来。 有时，姜呈觉得她的确很像一只小鸟，一只刚刚踏入险恶世界不久，知道警惕但是却又不那么警惕的小鸟。 她会竭力让自己不在意他洒下的诱饵，却在他看不见时，悄悄凑上去啄食。 很可爱。 可爱到他想给她更多。 姜呈喝了一口啤酒，酒的味道千篇一律，没她下酒，就显得寡淡无味。 她又把花拿到了后面的仓库里，随后，在柜台下不知道捣鼓着什么。 姜呈看到她踏出了超市的门，手中拿着酒罐的动作不禁一滞。 她的手里拿着一个挖空了的桔子皮，随着她的走近，姜呈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 桔子里插着半圆形的蚊香，头顶的红光微微闪动。 她在他面前一米的位置蹲下，放下蚊香就转身离开。 姜呈看着那个简陋的蚊香台，唇边露出一点愉悦的弧度，把椅子拉朝前方，靠近蚊香。 第二天晚上，她又过来了。 这回，放下的是蚊香和一个剥好的桔子。 姜呈吃了桔子，很甜，也有点酸。 第三天她过来时，姜呈开口问她：“你不打算邀请我去超市里坐吗？” 她抬头看了他一眼，在姜呈特意放在面前的凳子上放下蚊香，又放下切好的西瓜，随即转身走人。 但是西瓜还是很甜。 第四天晚上，只有蚊香，没有水果了。 啧。 姜呈站起身，舒展自己浑身上下的肌肉，走到街角去揍人。 一开口就会缩回去。 她的自我保护意识还不错。 没水果的后果是，姜呈揍人的时候下手有点没轻重。 他踩着被威胁后只敢低声哀嚎的小混混脑袋思考。 城里的花店能让他看过眼的花实在太少了，这么几天就快送了个遍，明天花点时间再去找找好了。 陌生的城市让姜呈略微烦躁。 他从小锦衣玉食，想要什么说一声就行，哪里用得着自己动手。 但是，他肯定是不会向家里求援的。 是以，最后他买到卡布奇诺玫瑰再赶回来时，理所应当地错过了她的下班时间。 奶茶店和超市在两个方向，中间需要穿过大半个城中村。 姜呈野兽般地顿觉不妙，直接按照她平时习惯走的路赶了上去。 没几分钟，他就远远地看到她的背影在巷子里一闪，拐入一个之前没进去过的角落，跟在她身后的，是那些昨天才被他揍过的人。 艹。 姜呈握紧那支玫瑰，连被尖刺刺入掌心都没感觉到。 他冲过时，在巷子口只听到里面乒乒乓乓的声音，一闯入，就看到那几个鼻青脸肿的小混混拎着木棍愣在原地。 没有她。 姜呈松了一口气，用流着血的手掌握住了砸过来的木棍。 他把那支玫瑰随意塞到裤兜里，在黑暗中狞笑：“找死。” 姜呈知道自己大概心理有点问题。 他喜欢看这些人在暴力和血腥中挣扎的样子。 像是自己心中某种令人恐惧的力量随着鲜血喷涌而出。 明明是这些人自己选择了暴力，却在更强大的暴力下哀嚎，真的很有趣。 姜呈用不知道谁丢来的砖头，即将敲破跪在自己面前哭嚎的小混混脑袋时，听到高处传来一声鸟类羽翼破空般的声音。 “姜呈！” 在混沌和鲜血中沉沦的大脑，如遇上一场盛夏午后清澈微凉的雨水，猛然清醒。 他抬起头，看到矮墙上的她。 今天是个多云的月圆之夜。 恰好在此时，像是命运之神的大手挥过，天上的圆月终于不再被云层遮掩，毫无吝啬地泼洒下银白而清冷的月光。 她蹲在矮墙上，背后黑丝绒般的夜空中，圆月像是她诞生的巢。 在温柔的银光中诞生的，活泼而自由的小鸟，张开自己还未丰盈的羽翼，从高处向他飞来。 姜呈下意识伸出手，接住从矮墙上跳下的她。 柔软的、温热的、带着夏夜微风气息的她，落在了他的怀中。 他像是捧着月光，又像是捧着晚风，心脏嘭嘭直跳，耳际都是血液涌动的声音。 “不能打脑袋，容易出人命。”她已经从他怀中离开，说话的语气很严肃，“走，快点离开这里。” 她伸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拉着他就跑。 跑出巷子后，她那双在黑暗之中依旧耀眼的眼眸看着他，“你有手机吗？” 姜呈感受着被她握住的那块肌肤上的温热，直接掏出手机给她。 “我报个警。”她一边抓着他继续跑，一边拨打了报警电话。 “您好，我刚刚看到有人在打架，好像有人流血了，地方是——”她报警的时候，语调又改变了，变得柔弱而无助，还带着颤抖。 姜呈唇边忍不住露出笑意。 无论她做什么，都让他觉得很可爱。 一种非常聪明机灵的可爱。 “你没把东西落那里吧？”打完电话，她转头问他，“我们走的这边都没什么监控，你不会被抓到的。” “没有。”姜呈说完，忽然意识到什么，从裤兜里拿出了玫瑰。 精心挑选的玫瑰已经被蹂躏得完全不能看了。 姜呈难得感觉到丧气。 甚至想转回去再揍人一顿。 “今天的花没了。” 他似有低落地说道。 她眨了眨眼，月光下还带着稚气的脸露出一个笑容。 一个温柔而安抚的笑容。 “没事的，我还有很多花。” 姜呈跟着她来到回到超市，趁着老板娘不注意，她让他从侧门进入，来到了仓库的小棚子里。 “你稍微坐一下，老板娘走了我马上过来。不要坐在床头，坐中间。” 她飞快地交代了又出去。 仓库里有一股灰尘的味道，只有这个塑料布隔出来的小空间很干净。 借着充电台灯的微光，他看到她只铺了一层席子的床，用来当枕头的厚衣服，木条和凳子拼成的矮桌，上面铺着厚厚的纸板然后放着她的衣物袋子和书籍。 他坐着的床也是一样的构造，从下到上依次是木板、纸板、草席、塑料布、凉席，坐着都觉得硬，却是她的床。 床板看起来弱不禁风，他稍微动一动就会有吱呀的声音。 姜呈看着自己手上的血，干脆从堆砌在外面的纸板堆中抽出一个看起来还干净的纸板，铺在地上后自己坐上去。 这个狭小简陋的空间之中，唯一不同的大概是那些插在玻璃瓶或者花瓶里大大小小的花。 他闻到了淡淡的香味，不知道是花香，还是她的味道。 像是月光一般清雅又像是蜜糖般甜蜜。 没过多久，他听到了她的脚步声，看到她端着一盆水走了进来。 “你先洗一洗血迹。”她在他面前放下水，“我在路上看你好像没受伤？有没有什么地方疼的？” “我没受伤。”姜呈把手泡在冷水里，仓库不怎么通风，就算她的小棚子靠近门口，也难免燥热。 掌心传来丝丝缕缕的痛感，姜呈抬手时，看到上面有几个血洞。 “你受伤了。”她笃定地说道，拿出碘酒和创口贴，“还好我有准备。” 她用自己的毛巾擦去他手掌上的水和血，涂上碘酒，再贴上创口贴。 她是蹲在他的身边的，距离太近，他可以闻到她身上令他着迷的香味。 她的眼睫如蝶翼颤动，红润的唇像是某种可口的果冻。 想亲。 这个念头忽然从脑海里蹦了出来。 但是一定会被拒绝。 姜呈有些失望地收回自己太过直白的目光。 她动作很利索，给他把伤口处理好，直接说道：“这两天不舒服记得去医院。” 然后她微微一顿，又说道：“别担心花钱，我也有一点钱的。” 就姜呈这十来天的观察来看，她其实应该叫，贫穷。 一成不变的早餐，午餐和晚餐都在店里解决，给他的水果都是店里处理的东西。 但是，姜呈依旧点了点头，并且问道：“今天有水果吗？” 她微微一怔，倒是又笑了，“有啊，今天有葡萄。” 葡萄依旧很甜，是一种过熟的甜味。 姜呈以前从来没吃过这种品质的东西。 但是，他很喜欢。 他吃完葡萄，坐在超市的柜台里看着她看书，掌心的小伤口似乎有点细微的痒。 痒到了他的心里。 受伤其实挺好的。 姜呈分心想到，他们之间的关系一下子就从那种遥远的距离，变成现在只隔着一米。 风扇呼呼吹着，她身上菲薄的T恤贴在她过瘦的脊背上，勾勒出骨头的痕迹。 ——还是营养不良的小鸟。 这样，大概会长不大。 隔天晚上，姜呈再次过来时，除了花，还带着两个白煮蛋和牛奶。 “你请我水果。” 姜呈把东西推到她的面前，语气平淡地说道，“我请你这个。” 他把那盒熟透的水果拉到自己面前。 鸟类总是机警多疑的。 给了她喜欢的筑巢材料，让她信任自己后，才会接受他的食物。 姜呈很有耐心。 第四章机会 庄凌第二天早起去奶茶店的路上，又收到了白煮蛋和牛奶。 很简单的东西，放在透明的小塑料袋里，忽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庄凌接过后，一边走一边吃。 不知道今天老板会分给她们什么水果。 店里的水果都是定量的，为了防止店员私下克扣水果故意剩下来，发水果都是老板自己在做。 庄凌总能得到最多的那份，因为她会利用午后空闲的时间给老板三年级的女儿补课。 她的午餐和晚餐也是老板提供的。 城中村的确混乱，但是也不乏好人，愿意冒着违法的风险给她一个工作。 同事们也都是好人。 其实庄凌没父没母一路走到现在，多亏了很多很多的好人。 她算了算自己的钱，下午的时候向老板买了一个麒麟瓜。 老板娘对她摇摇头：“凌凌，那个男孩子是你男朋友吗？你现在还小，不能交男朋友的。” 庄凌严肃地点头：“我知道的，但是昨晚他救了我。” 她把昨天的事言简意赅地一说，老板娘若有所思，转头又给她拿了两个大橙子，“这么说他也没看起来那么混？这个也给他，记得不能谈恋爱！” 老板娘的敦敦教诲犹言在耳，庄凌拎着西瓜和橙子去隔壁的旅店找人。 守店的旅店老板懒洋洋地扫她一眼，什么也没说。 303号房。 庄凌敲了敲门，稍等片刻，就见陈旧的房门从里打开，赤裸着上身的姜呈出现在眼前。 他的体格很好，结实有力，每一块肌肉都清晰可见，微白的肌肤充满了纯男色的诱惑感。 庄凌的脸一下子红了，迅速抬手举高袋子挡在自己眼前，“你……你吃西瓜吗？” 她有些结巴地脱口而出，说完就是懊恼，她为什么表现得这么紧张？ “嗯。” 她听到他发出一声类似应答的鼻音，然后稍微让开了点路，说道：“进来吧。” 他还站在门边，让出来的路很窄，庄凌走进去时，手臂不经意之间擦过他的手臂，顿时传来热烫的温度。 像是外面的烈日。 庄凌有些口干舌燥，下意识咽了咽唾液。 背后传来关门的声音，她一呆，忽然意识到，这是她第一次和一个异性共处一个房间。 私人旅店的房间很小，一张床，一张桌子两把椅子，还有一个电视。 虽然是他一个人在住，但是并不凌乱。 庄凌不敢乱看，默默把袋子放在了桌子上，随即就开始思考，要怎么开口辞别。 姜呈看着她还微微泛红的耳朵，手指微微动了动。 他用舌尖抵住齿根，勉强控制住自己的冲动，说道：“坐吧。” 她坐了下来。 脊背笔直，双手放在膝上，像是个课堂上听讲的小学生。 “你请假了吗？”姜呈每天最大的活动就是观察她，自然知道这个时间她应该在店里工作。 “请了一个小时。”庄凌回答，有些心疼自己的工钱，八块钱能吃一餐了。 姜呈看着她微皱的眉头，拖过椅子坐在她面前，果然又看到她好像又紧张了一点。 真奇怪，她之前都不会紧张的，是因为原来根本就对他没有任何感觉吗？ “你今年多大？”姜呈忽然问道。 庄凌诧异地抬头看他，想了想说道：“十五岁半，你呢？” “十七岁半。”姜呈学着她给了一个相似的回答。 十七岁？ 庄凌有些惊讶，她以为这人估计二十往上了。 毕竟，他身上一点也没有学校里那些男同学会有的天真的稚气。 如果是要比喻的话，学校里的男同学更像是精力旺盛的拆家狗，而他像是一只习惯黑暗中行走的野狼。 她有些好奇为什么他会出现在这里，但是觉得交浅言深不太好。 姜呈却没她这个顾虑，直接问道：“你为什么要在这里打工？” 这个问题其实在预料之中，庄凌打算老老实实回答，顺便打消他找女朋友的主意。 “我父母都不要我了，奶奶也去世了，叔叔是我的监护人，但是我不能占他家的便宜，所以出来打工。” 她很平静地说着这些话语，然后抬头看着他，笑了笑，眼眸里却好像没什么开心的意思。 “谢谢你救了我，但是我的确不能当你的女朋友。” “我没有救你。”姜呈看着她，想要拥抱她的心情与日俱增。 “你当时已经翻墙过去了，我只是想揍人而已。” 其实，她并不需要自己去拯救，她聪明勇敢，能够自己过得很好。 是他想要她。 “你上几年级了？”姜呈又问道。 “开学高二。”庄凌回答道。 “上学挺早？”姜呈微微挑眉。 庄凌唇边有着小小的弧度：“跳了一级，比较省钱。” “你呢？”她又反问。 “开学高二。”姜呈眼睛都不眨地说道。 他忽然有了一个主意，既然她家里都没人关心她，为什么不能让他来养她？ 这个主意实行起来并不难，以他家的条件，很容易能够搞定她的监护权问题。 唯一的问题大概是，她会不会接受。 要不先问问。 姜呈向来直接，于是开口道：“你要不要去京市上学？” 话题跳跃太快，庄凌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 她略微迟疑后问道：“你的意思是……要资助我？” 这个事她并不陌生。 作为一个留守儿童，周围的小伙伴们被资助的也很多。 而姜呈，虽然住着这么一个简陋的旅店，但是也是肉眼可见的，有钱。 没钱的人会直接找短租和合租房。 她不知道他有多少钱，但是总归是比她有钱的。 “不是。” 姜呈却否定了，那双黝黑深邃的眼睛看着她。 “我想带你回家。” 庄凌的大脑有些短路，她沉默片刻，又重申了一次：“我不能当你的女朋友的。” “嗯，我知道。”姜呈点头，“我是想让我的母亲当你的监护人。” “我家在京市，比这里教育资源好。你也不用那么辛苦。” 他说话的语气非常轻描淡写，不像是要带个人回家，更像是要收留一个流浪猫。 庄凌声音艰涩，好一会儿才说道：“为什么是我？” 姜呈用指背撑着自己的下巴看着她：“大概因为你很努力，很上进，很乐观，很开朗。” 他唇角弯了弯，“我有很多夸你的句子，要继续吗？” 庄凌有些恍惚，他说了很多，但是没有一个原因是，他喜欢她。 但是，她知道他是喜欢她的。 “你可以好好考虑。” 姜呈并没有逼她立刻下决定，只是这样说道，“这对你而言，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机会。” 庄凌看着他的眼眸，里面有碎星般的光辉，点点闪耀。 像是童话故事里，引领人进入梦境的星桥。 她慌乱地点头说会考虑，然后急匆匆地离开了。 要拒绝吗？ 她工作的时候，难免有些心不在焉。 但是，她很清楚，这的确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对于像她这样长大的孩子们来说，抓住一切可能的机会向上几乎是本能。 镇里的女孩子从来早熟。 李大婶家的大女儿青青姐，十九岁就被换了二十万彩礼，她不情不愿地嫁了过去，隔年生了孩子却还被丈夫殴打，然后她就跑了，去粤省打工赚钱，从此了无音讯。 这不是个例，而是一个普遍的情况。 重男轻女的镇子男女比例越来越糟糕，能够出去的女孩子们，会用一切办法留在外面，绝对不会再回来。 甚至连她的妈妈也是这样的。 庄凌不怪自己的妈妈，她抛弃她离开了，但是不用再被父亲打骂，挺好的。 妈妈在她七岁时离开后，父亲很快又找了一个离过婚生过儿子的女人，两人一起去了其他地方，从此了无音讯。 奶奶年老体迈却脾气暴躁刻薄尖酸，虽然说是收留了她，但是该做的活一样也不少。 两年前，因为镇里新修路，奶奶的房子拆迁，叔叔终于松口让奶奶和她住到他家——其实庄凌很清楚，叔叔是为了奶奶的那点拆迁款。 叔叔家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现在才三岁。家里里里外外的家务都理所应当地丢给了她，叔叔还觉得让她上学费钱，一度想让她辍学嫁人。 如果不是庄凌胆大心细，一路闹到了镇里的妇联主任门口，估计叔叔的盘算就成功了。 婶婶说她是白眼狼，心狠手辣。 其实她只不过想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现在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她却开始犹豫了。 如果换个其他靠谱点的人忽然说要收养她，估计她会立刻开开心心收拾东西跟人走。 但是姜呈…… 他是因为被拒绝了，所以要迂回接近她吗？ ——如果是，她又要怎么样？ 庄凌看着冰沙从嗡嗡作响的机器中落下。 最终的结论是，就算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她，她好像也能从他身上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邻居家的芳芳姐说，就算卖身也要卖个好价钱，于是她嫁了镇里开着两家超市的老板家大儿子。 那个男的蠢笨如猪，长得也如猪。 然后，芳芳姐待了两年，一口气取了二十万直接跑了。 那家人还不能报警，因为存钱的卡是芳芳姐的名字办的，只是被他家拿在手里。 庄凌看着金属容器上自己的倒影。 她知道自己可能是漂亮的，所以叔叔才一直谋划如何让她卖个更好的价钱。 但是，比起姜呈而言，她应该是比较青涩和稚嫩的。 姜呈比同桌喜欢的明星都好看了很多倍，只是看起来比较凶而已。 姜呈至少比那个猪头长得好。 脾气很挺好。 庄凌下意识忽视了昨晚黑巷子里一地哀嚎。 她一直拒绝他，他也不生气。 所以……赌一次？ ------------------------- 然后凌妹赌赢了一个男朋友2333 第五章投喂 庄凌并没有立刻下决定，无论选择去不去，她的攒钱大业也不能中断的。 姜呈也没有催，还是每天来找她。 他会给她带吃的过来，小点心或者口味清淡的高蛋白菜品，还有必不可少的牛奶。 庄凌总觉得他看自己吃东西的眼神很像是以前奶奶喂鸡时的眼神。 “我用不着吃这么多东西的。” 庄凌试图拒绝。 “正常女性的BMI值在18.5到23.9之间，你有多重？”姜呈问她。 庄凌并不知道BMI是什么东西，但是，体重还是知道的，她想了想说道：“80斤，大概？” “身高呢？” “162。”在非省会的南方小城市，这个身高不算矮的。 姜呈低下头用手机算了下，又道：“太瘦了，你至少得长十五斤才行。” 庄凌满脑袋问号，“我觉得我很健康。” 姜呈的双手抱着后脑，椅子的前脚翘起，重心落在后面两根椅子腿上，一晃一晃地说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 庄凌点头：“你说。” 姜呈的眼眸之中似乎出现一点异样的色彩，但是很快就消失不见。 “你月经多长时间没来了？” 他说话的语气还是和之前一样，非常平淡。 平淡得像是这是一个询问年龄之类的闲聊。 庄凌愣住几秒，脸倏然涨红，她低着头，转身面向柜台的另一个方向，什么也没回答。 她有限的生理卫生常识来源于高一和蔼的老班主任的教导，连卫生巾使用都是她手把手教的。 她在懵懵懂懂之中缓慢成长，对于自己的经期并没有一个很明确的了解，甚至庆幸自己不用每个月多一笔因为经期带来的开支。 这种问题，不要说是对异性，她连对同性都很少交流。 她不知道如何面对。 脊背上忽然传来被触碰的感觉。 庄凌身体一僵，感觉身后少年的手指从她的肩胛骨下方，沿着脊椎沟的方向缓慢下滑。 酥酥麻麻的，还有一种格外热烈的温度。 这是她有记忆以来，第一次被人这么亲密地抚摸。 她的心脏怦然乱跳，快要从嘴巴里蹦出来。 耳根发软发烫，只有死死咬住唇才能控制住自己异常的反应。 “我无意对你进行任何身材方面的审视，但是你现在的身体，并不健康。” 指腹下传来明显的骨头硬度，这其实并不是一种健康的标志。 营养不良的雏鸟是长不出翱翔天际的羽翼的。 她的身体在微微发抖，却还是没说话，只是往前又挪了挪，离开了他的手指。 姜呈收回手，盯着她消瘦的脊背说道：“你明天想不想吃厚蛋三明治？” 那个尴尬的话题终于消失，庄凌慌乱地点头，意识到自己还背对着他，又开口说道：“吃……吃的。” 声音还有些细微的颤抖。 不熟的时候，她总是大大方方的，现在熟悉起来了，反而更加容易害羞。 姜呈记下这个矛盾点，忍住自己想要再次触碰她的冲动，往后退了退，放她在一个安全的范围。 不能急。 十一点半时，她关门了。 姜呈踏着夜色回到旅店，从前台拿了老板娘清洗挑拣后整整齐齐码放在保鲜盒里的蔬菜，留下一百块钱。 他住的房间里已经放了一个小型的冰箱，桌子上放着卡式炉和瓦斯，还加上一个小菜板和厨刀。 旅店的老板拿钱办事很利索，一天时间就把他要的东西都弄好了。 姜呈离家出走时在身上揣了五万现金，现在还剩下很多。 他把保鲜盒放到冰箱里，检查冰箱里的牛奶和鸡蛋都是自己要的品种，然后开空调，洗澡，躺在自己买了床上用品的大床上。 这是个山城，并没有京市那么炎热，大多数人家都用的是风扇，包括她。 一开始的短暂心动，在逐渐接触之中，变成了更深一点的东西。 隔着一层衣料的体温，似乎还萦绕在指尖。 毫不意外地，他的下体出现了反应。 啧。 姜呈不耐烦地翻了个身，趴在床上，压下自己的反应。 她还没养大，他不至于禽兽到那个份上。 倒是应该给家里打一个电话。 姜呈强迫自己进入睡眠，明早还得给她做三明治，不能迟到。 七点时，姜呈神采奕奕地起床，六个小时的睡眠对他而言已经足够。 他拿出自己放在另外一个背包里的手机，拨通了一个熟悉的电话。 手机屏幕的联系人只显示了简单的一个字，“妈”。 他开始单手打蛋，手机也开了免提。 短暂的忙音后，传来一个略微低哑的成熟女音。 “你想回家了？” 对于他的离家出走行为问都没问一句。 “我想带个人回来。”姜呈在蛋液中倒入牛奶，抽出两支筷子利索地搅打。 他会做的菜很少，三明治相关的基本都会，方便快捷。 “哦？男的女的？”那边来了兴致。 姜呈开始点火，把不粘锅放在了卡式炉上，随口答道：“女孩子，十五岁。” “你带她回来，她的父母同意吗？” 对方的反问，甚至连一点诧异都没有。 “她没有父母，监护权在她叔叔手里。”姜呈倒下蛋液，拿着硅胶的锅铲慢悠悠地推着凝固的蛋液，“您找个人来帮我一下。” “找人不是问题。”那边说话也是慢悠悠的，“不过，你想好以什么名义带她回家了吗？” “嗯。”姜呈把厚蛋烧铺在了吐司片上，迭加上切好的番茄生菜酸黄瓜，再加上蛋黄酱。 他的语气笃定而平静。 “我未来的妻子。” “呵。”对方发出一声轻笑，“她同意了吗？” “当然会同意。”姜呈并不觉得这是个问题，“只不过，她现在还小。” “难得。”他称作母亲的女性，三十三岁才生下他，对他的一切都保持了一个任其自然的态度。 “那么，你应该承担起该有的责任了。”她的语气是和他差不多的平淡，“组建家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姜呈已经在给三明治打包，听到这话，思绪偏移了一些。 其实，她大概很好养。 一点食物，一点花，一个安稳的环境，她就会满足了。 但是，他想要给她更好的。 所以，无所事事的青春期，大约在回到京市时就会结束。 他有种被困入笼中的烦躁感。 像是一只狮子，不得不心甘情愿带上可以控制自己的枷锁。 但是，这样轻微的烦躁，在看到她时，似乎就彻底地、不留痕迹地消失。 她咬下一大口三明治，双颊都塞得鼓鼓囊囊的，唇瓣一动一动地咀嚼，像极了一只在林间享用松果的小松鼠。 姜呈忍不住伸出手，戳了戳她的脸，看到她惊讶地瞪大了眼睛，更像是一只受到惊吓的小动物。 指尖上的感觉柔软而温热，是她的温度。 而他，很喜欢。 姜呈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呢？ 庄凌在奶茶店门口抬起头时，看到他趴在三楼的阳台上，懒洋洋地对她招手。 像是一只饱餐后餍足的狮子。 他有俊美但是侵略性很强的长相，高挑但是压迫十足的身高，站在他面前，会让人无端觉得喘不上气。 美丽的外表下都是随意就能把人戳出血的锋利尖刺。 不对，他不像是花，更像是一柄开了刃、陵劲淬砺的长刀。 出鞘时便是鲜血四溅，伏尸遍地。 城中村的人对于危险有足够的直觉，所以，就算他长得再好，大家也避着他走。 他打架的时候，也有种不要命的疯劲。 被血溅在脸上，还能保持笑意，像极了同学看得电影介绍小视频里那种变态杀人犯。 但是，她并不怎么害怕。 大概是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她就没有感觉他身上有什么恶意。 拒绝他了很多次，他也不会生气。 对于她而言，他更像是……一个神奇的魔术师。 会变出花，会带来没吃过的食物，会随手为她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 他并没有隐瞒任何企图，而是明明白白地告诉了她。 她只是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喜欢她。 她并不是最漂亮的，也不是最聪明的，他到底看上了自己哪点？ 他也夸奖过她，但是，她还是觉得并不那么真实。 像是行走在云朵搭建的桥上，勉强悬浮在空中，却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从云端坠落。 夜晚时，他给她带来了小馄饨。 汤头鲜甜，即使在炎热的夏夜也很好喝。 庄凌把切好的橙子推到他面前，一边吃着小馄饨一边看着他一口一瓣橙子。 他的坐姿还是那么不端正，翘起椅子的前腿，晃晃悠悠却也不会摔倒，有一种狂傲肆意的潇洒。 “我让我妈找人过来解决你的监护人问题。”他吃完了橙子，在风扇嗡嗡的声音中说道。 庄凌压了压被风吹起的头发——连风扇都是他新买了一个。 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像无论她同意不同意，他都在坚定地推行自己想要做的事。 外面大树上的蝉今日格外寂静，忽然间，天际传来沉闷的滚雷声声。 庄凌下意识往外看，雨水在顷刻间倾盆而下，扑面而来的潮气让她微微一抖。 姜呈关闭了风扇，在哗啦啦的雨声中问她：“你想住在我家里，还是住外面？” 他的声音靠得很近，庄凌甚至嗅到了他身上那种独特的冷淡阴郁而苦涩的香调。 她恍然转头，忽然发现他的脸离她很近，不过三十厘米。 近得她心尖发颤，身体不知道是因为雨水还是他而发抖。 闪电轰然落下，银白的闪光之中，她似乎看到他唇角微翘，是仿若尽在掌握的笑容。 他伸出了手，轻轻触碰她的脸颊，“害怕？” 庄凌猛然后仰，避开他那双太过于慑人的深邃黑眸，声音微颤，回答了他的前一个问题。 “我、我要……住外面。” 他的气息无处不在。 她好像，逃不开。 --------------------- 热爱喂养女朋友的男妈妈（不是） 第六章夜雨 十一点半，夜雨未停。 姜呈抬手拉下卷帘门，隔绝了外面的风雨。 “你去洗漱。”姜呈说道，“我再待一会儿，雨小了就走。” 庄凌看到靠在柜台边的雨伞，滴滴答答地滴着水珠，这是刚刚她拿给他的，结果他拎着一条薄被又回来了。 他把送她东西这件事做的理直气壮，不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 仓库走出去是个很小的后院，修了一个简陋的卫生间。 老板娘之前也雇佣小工看店，她来的时候上一个刚好辞职。 庄凌拎着暖水瓶进了卫生间，洗漱后走出来时，看到姜呈坐在仓库通往后院的门口，目光盯着屋檐下落下的水珠。 庄凌收好伞，抱着装了洗漱用品的小盆，低头看他：“你不困吗？” “唔。”姜呈含糊地应了声，抬眸看着她，“烟瘾犯了。” 他烟瘾其实并不重，但是听着雨声中模糊传来她洗漱时的水声，他就下意识想要做点什么，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你可以抽一根。”庄凌其实也不能算很讨厌烟味，虽然他买了烟，但是她一次都没见他抽过。 “我不喜欢香烟。”姜呈的手指微微卷曲又伸直，“我抽电子烟，烟弹用完就没买。” 他说话的时候，眼眸幽静晦暗，像是蛰伏在黑暗中的野兽。 “电子烟……？”庄凌想了好一会儿，对他说道，“市里有专卖店。” “我的烟弹是定制的。”姜呈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里买不到。” 定制…… 这个词语出来，庄凌意识到，姜呈可能比她以为的，还要昂贵一点。 姜呈伸手触碰她的肩，手指温热有力，“去睡觉，改天我带给你看。” 他因为一直坐在屋檐下，身上的白T湿了少许，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衣料下肌肉的线条。 庄凌猝不及防想起之前看到的他赤裸的上半身，脸颊微烫，抱着自己的东西进了小棚子。 风扇呜呜响起，庄凌脱去自己的T恤和七分裤，换了一身短袖短裤的睡衣。 刚换好，就听到外面姜呈的声音，“我想进来，外面太热了。” 庄凌一愣，连忙用他放在床上的被子裹住自己的腿，见他掀起棚子的门帘，手里拎着擦干净的纸板走了进来。 他把纸板铺在她的床和放东西的矮桌中间，占据了唯一的通道，屈膝支着右腿坐在了地上。 庄凌的手指揪紧被子，有些紧张。 他的动作自然顺畅，给她反应的时间太少，让她一时半会儿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风扇还是他买的呢…… 她默默想到，不让他吹好像不太好。 “你哪天休息？” 姜呈仰头看着她问道。 庄凌侧坐在自己的小床上，薄被柔软不闷，非常舒服。 这也是他送的。 她回答：“老板娘说让我提前跟她说一声就可以休息。” 现在已经快到八月了，她一天都没休息过。 “再过五天，你休息一天。” 姜呈说道，“我找了人过来帮你处理监护人问题，你想要早点去京市还是暑假过完再去？” 明明在一个多小时前她才不得不做出选择，现在他就已经接着往下推行自己的计划了。 其实，不是在今天，她过几天也会答应他。 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庄凌下意识咬了下嘴唇，缓了一会儿说道：“如果我要等暑假过完呢？” “也可以。”姜呈还是很好说话。 “但是学校需要提前一周报到，再加上在京市收拾东西整理的时间，你最迟8月20号就要去京市。” 这么一算，只有20来天了。 其实很快就会过去。 庄凌还是没什么真实感，只是点头表示知晓。 床头的花儿香气淡雅宜人，庄凌又想到一件事，轻声说道：“你不要再送我花了。” “为什么？” 姜呈的表情只有纯粹的疑惑，“你不是很喜欢吗？” “这里快放不下了……”庄凌低着头没看他，“而且，我收了你的花还有食物，感觉——” 她说不出来。 其实就是在占他便宜。 她读过很多书，知道贫穷的人最后只会剩下自尊心，因为这是他唯一能够保留的东西。 这种自尊是好事，但是也不完全是好事。 总觉得接受别人的好意是欠债，这样的想法压在心里，最后很容易把人逼上死路。 她很矛盾。 “你现在有多少存款？” 姜呈却这么问她。 庄凌想了想，回答道：“四千块。” 她有奖学金和打工的钱，勉强能养活自己。 “我跟你要一千块，你会不会给我？” 姜呈的眼睛在昏暗的灯光下明亮得像是阳光。 庄凌略微犹豫，点了点头：“会。” 即使不论其他，姜呈这段时间的陪伴，也值这个价钱。 “所以，你会给我你全部财产的四分之一。”姜呈用手撑着自己的下颌看着她。 “那么，你为什么会觉得收了我全部财产几十万分之一的东西，会不好？” “可是，我并没有给你一千块……”庄凌觉得这个逻辑不对。 “哦，那给我一千块。”姜呈理所应当地对她伸出手。 庄凌看着自己面前的手掌，他的手指修长有力，摊开时肉眼可以感觉得很大的手。 他的理直气壮让她的眼眶莫名有些酸涩——看起来是无礼的要求，实际上，却是在照顾她心里那点小小的别扭。 她伸手摸出自己放在枕头下的小包，拿出一迭粉红的现金。 这里有两千块，是她还没来得及存到银行的工资，她全部放在了姜呈的手掌中。 “两千？”姜呈看了眼，就知道数量不对。 庄凌点点头，声音轻缓，“这个月的工资。” “嗯。”姜呈从自己的裤兜里抽出一个皮夹，把那两千块放到钱包里，妥善收好后，唇边带着笑弧，声音如夜风般和缓的笑意。 “你把你的一半给我了，阿凌。” 姜呈的心情很好。 打算找人把这两千块塑封起来，永久保存。 孤独生长的女孩，心墙竖得比谁都高。因为只有这样，她才能好好地保护自己。 她总是笑着，乐观积极地面对所有困难。这样不是不好，他也是被这样开朗善良的她所吸引。 但是，一直飞翔的小鸟总会累的。 他只是想做她休憩的巢。 现在，他已经逐步获得了她的信任。 次日早晨再投喂时，她忽然问他：“你想不想吃草莓？” 她送他的水果，都是在店里跟老板娘买的，这点他很清楚。 “吃。”姜呈自然无有不好。 晚上，他就看到一碟洗得干干净净的水灵灵草莓。 她吃完东西，终于主动和他闲聊，说怎么去挑选水果，说店里的趣事。 笑容温柔又甜蜜。 吃到嘴里的草莓都像是淋了糖浆。 晚上躺在床上时，姜呈自然又想起来她简陋的床。 有事他恨不得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她，但是，这个环境不太合适。 关心她的年长女性看着他的眼神都带着防备，不关心她的人看着他们的眼里都是猥琐的暧昧。 他能够做更多，但是，眼下只能这样。 等到母亲派来的人和她的叔叔谈好价钱，她也休息了。 京市的户口迁入证明已经办理下来，他们需要去这边的派出所办理一个迁移证。 两边环节都已经打通好，她只要出面拍个照就行。 接下来就是去京市后办理新户口。 带着他们来办事的人是个高个子三十来岁的男人，言谈亲和，办完事很快就离开了。 姜呈就问她：“饿不饿？” 庄凌点点头，于是被姜呈带到了一家看起来像是私宅的餐厅。 她好奇地张望，姜呈就介绍道：“这是一家私房菜馆，只接受预约排队的。” “那你什么时候预约的？”庄凌没来过这种地方，连装修都是江南水乡的风格。 “我多出了一倍钱。”姜呈唇角微弯，“小城市的私房菜馆大部分只是个噱头，你有兴趣我带你去看看真正做得好的。” 万万没想到的答案。 庄凌倒也没说什么要不换一家之类，姜呈都这么说了，那么钱肯定付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吃完。 本地口味其实比较重，这家却是淮扬菜风格，味道清淡。 有服务员在一边服务，庄凌敏感地感觉对方的视线并不太友好。 她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衣服，很简单的T恤加七分裤，她差不多一个夏天都是这个装扮，只不过洗得很勤。 “不喜欢她？”姜呈注意到了她小小的动静，说话并没有任何顾忌。 服务员脸色微微一变，绝大部分地方都是先敬罗衫再敬人，一眼就看的出来贫穷的少女和张狂凶戾的少年，她的想法自然往下三路走，却不防立刻就被发现了。 “没有。”那个还带着稚气的少女摇摇头，清凌凌的眼眸中没有任何的不满，“其实也很正常。” “这样想挺好。”少年似乎笑了笑，看都不看她一眼，却直接命令道，“出去，让老板换个人过来。” 服务员眼中含泪，只能退下。 庄凌吃着自己的小鱼丸，鲜甜弹牙，很香很好吃。 她其实对于吃的东西并不挑，有什么吃什么，只要能吃饱就行。 这一餐大概是自己吃过很好的一餐了。 其实之前姜呈给她带来的食物也都不错，特别是那个神奇的三明治，不知道他是从哪里买的。 姜呈吃东西的动作比较慢，没有同校男生那种迫不及待往嗓子眼里倒的急躁感。 他还给她剥了虾拆了蟹，放在小碟子里推过来，满满当当的一盘。 总觉得他把她当成小孩子。 庄凌吃着东西偷偷看他。 好神奇的人，明明很凶，但是却都不发火，还细致耐心得要命。 妈妈还在的时候，都没他这么好。 ------------------------ 凌妹的一些男朋友妈塑【。 第七章考虑 吃完饭，姜呈带着她去逛商场。 庄凌脑子里都是同学看的小视频里那些霸总的“全包下来”，结果姜呈只是很简单地给她买了两身衣服。 款式简洁大方，看着并不起眼的上衣和裤子。还买了轻薄透气的运动鞋和袜子，最后带着她来到一个内衣店门口。 “要我给你选吗？”他说话的语气都不带波动。 庄凌连忙拒绝，这种贴身衣物她真的没办法接受他来选。 姜呈于是叫了个导购带她去选，并且交代要舒适的衣料，多选几套。 庄凌脸皮有些热，拿着导购小姐姐选的碎花少女款背心式内衣进了试衣间。 她大约的确像是姜呈所说那样，并不太健康。 青春期的发育明显比较缓慢，年初才来过第一次月经，后面断断续续就来过两次。 胸的发育也明显没跟上，这就是最近这段时间被姜呈一直投喂，营养多了才感觉胸口有些酸胀感。 并不太舒服。 她有些害羞但是还是把这件事告诉了导购小姐姐，小姐姐会心一笑，给她拿了更适合的内衣。 “发育期的女孩子就是这样的，别太担心。”小姐姐很好心地安慰她。 她选了好几件，小姐姐带她去结账时，姜呈很自然地刷卡付钱。 蕾丝的购物袋庄凌自己拿着，她还是不太好意思让姜呈接手这个。 但是姜呈态度自然地站在女士内衣店里，某种程度上减轻了她的羞涩感。 “你在这边还要工作，所以暂时只买这些。”姜呈走在她身边，像是在解释为什么只买一点东西，“等回京市了，再买新的。” “这样也很好的。”庄凌下意识说道。 他买的东西虽然看着很简单，但是质量很好，她觉得能穿很久。 姜呈带着她坐在一个休息凳上，随意开始拆那些衣服的包装，并且询问她的意见：“你的内衣要自己清洗还是一起送去给别人洗？” 庄凌摇头：“我自己可以洗。” 内衣送洗感觉有些不太好。 姜呈把包装都堆放在了垃圾桶里，又问她：“要不要去休息一会儿？” 庄凌其实并不累，她平时要做的事很多，今天感觉就是来玩的，但是既然姜呈这么说了…… 她点头，好奇他又想带她去什么地方。 这次是个咖啡厅。 他要了一个包间，里面是宽大的沙发，坐上去软绵绵的。 姜呈给她点了小蛋糕和特色港式奶茶，他自己的只是一杯黑色的咖啡。 庄凌闻到咖啡香醇的味道，看了眼，姜呈就把咖啡杯推过来。 “你可以尝一口。” 庄凌也把蛋糕推过去和他分享，端起咖啡杯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苦得她头皮发麻，五官都快皱在一起。 姜呈无声低笑，把咖啡杯拿过去，自己喝了一口。 庄凌不解：“不苦吗？” 他平淡地回答：“不苦。” 她喝过的咖啡，像是融化了三块方糖，他只觉得很甜。 咖啡厅里播放轻柔的音乐，吃完蛋糕的庄凌，血糖升高后感觉有些困倦。 姜呈的声音由远及近，“困了就休息一会儿，这里可以待很久。” 姜呈说的话，大约都是没错的。 这段时间以来，她的心里已经不知不觉建立起来了这样的信任。 她躺在了软软的长沙发上，打了个呵欠，闭上眼睛。 她应该很累了。 姜呈蹲在沙发前，伸手抚摸她的脸。 还是软软的，不过，她的气色比之前好太多了。 他的手指从她脸颊上下滑，抚摸着她脖颈上跳动的颈动脉位置，见她还是呼吸均匀，再往下了一点。 他的手指很轻地触碰她胸口小小的起伏。 感觉比之前长了一点。 他靠着自己以前的目测做对比，喂养的作用已经开始显现。 网上说揉一揉会长得更好。 姜呈下意识想起更多的东西，随后不得不吐出一口烦恼的气。 现在说摸一下肯定会被拒绝。 应该从其他的触碰开始。 姜呈做好了决定，却没打算收回手。 他抚摸着她手臂上裸露的肌肤，像是触碰这春日最柔软的花瓣。 她生得很白，柔软的肌肤下是青色的静脉，手腕纤细，手指纤长，皮肤上有一些显眼的伤痕，有一种脆弱但是不屈的美感。 然而她的性格却没有脆弱的部分，更像是充满了生机的小鸟。 心底渐渐生出燥意，像是落入干柴之中的火星，顷刻间就燃成熊熊大火。 想要更近一点。 控制自己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特别是，他对她的感觉与日俱增。 唯一能够喝止他思绪的，大概只有她现在并不能说好的身体。 姜呈收回了手，盘腿坐在地上，看着她恬静的睡颜思索。 还是慢慢来，她现在还小，不能着急。 庄凌睡得平稳，醒来时看到姜呈坐在另一边沙发上，拿着电子烟的吸嘴塞入口中，闷闷地吐出白色的烟雾。 她闻到空气中很淡的薄荷混着某种沉郁苦涩味道的香调，和他身上的气味有些相似，冷淡而微苦。 她有些昏沉地坐起来，身上盖着的小毯子滑落，她才意识到这是姜呈给她盖上的。 “你一直坐在这里吗？”她主动问道。 “出去拿了烟弹。”姜呈晃了晃手里的金属烟杆，“这是电子烟的烟杆，要看吗？” 她对于他的世界，总是很好奇。 因为都是她以前没有接触过的东西。 庄凌点点头，姜呈就往沙发的一头挪动，看着她说道：“坐过来这里。” 他身边空出一个位置，等待她的加入。 庄凌的手指蜷缩在了一起，看着他黑沉幽邃的眼眸，犹豫两秒之后，还是走了过去。 坐下去时，柔软的沙发下陷，却让她更加靠近了他一些。 很近的距离，近到她能够感觉到他身上辐射而出的热度。 大概……不到十厘米。 这是他们之间距离最近的一次。 庄凌有些紧张，想要离开点，刚一动，却被他的手臂从身后横过，很轻地搂住腰。 “坐好。”他说话的语气，带着很轻微的命令。 腰侧传来男性的力道和热度，她的脸发红，却没再动。 他是个很强势的人。 只不过之前表现在投喂上，并没有强迫她进行亲密接触。 庄凌没有再动，他的手也收了回去。 好像刚才的搂腰，只是为了让她稳住身体。 烟杆被他放在她紧张得握成拳的手背上，金属制品上没有冰凉的感觉，只有他的温度。 庄凌的视线慢慢移动到手背上放得平稳的烟杆上，他的手指还捏住尾端，没让那个小东西落下去。 黑铁的质感，上面似乎刻着什么英文字母。 庄凌捧着手心里的烟杆，发现自己并不认识那两个单词，但是和他左臂上的纹身很像。 “这是什么意思？” 她抬眸问他，目光落在他裸露左臂上。 “拉丁语，Carpe Diem，及时行乐。”他低着头，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有个电影叫死亡诗社，有没有看过？” “没有。”庄凌摇头，“恐怖片吗？” “不是。是一个讲诗歌的剧情片。”姜呈为她解答，从她掌心中拿走了自己的烟杆。 “等回京市了我们一起去看。” 回京市她大概会很忙。 庄凌想着他说过的一件件事，觉得心里好像填满了蓬松柔软的云朵，满满的，却很温暖。 姜呈往后靠在了沙发靠背上，懒洋洋地咬着吸嘴，呼出白色的雾气。 “这是什么香味？”她看着他的动作，又开始好奇。 姜呈垂眸看着她，却没回答。 他忽然俯身过来，伸手捏住她的下巴，用自己的额头抵住她的额头，在她的鼻端呼出最后一点白雾。 更加浓烈清晰的香味，迅捷而霸道地占据了她的全部感官。 她觉得自己好像有些眩晕，在他的气味中迷失了方向。 “白松和檀木，还加了一点薄荷。”他的声音很近，声波牵动着空气震动，让她的唇也有点酥麻的感觉。 在她反应过来前，他却已经离开了，又靠在沙发上，眸光幽沉地看着她：“喜欢吗？” 庄凌一时哑然，她竟分不清，他问的到底是那个特殊的香调，还是他刚才亲昵的举动。 但是…… 她的脸微微发烫，很认真地回答他， “挺喜欢的。” 香调也好，他的触碰也好。 都不会令她觉得烦恼或者排斥。 不过，还是很紧张。 或者，更准确一点的词汇来形容，应该叫，羞涩。 他的触碰或者靠近，都会让她的心跳加快，所有的感知都集中在他身上。 姜呈半敛眼睑，低声而笑，学着她说道：“我也挺喜欢。” 一次的触碰之后，接下来的触碰就变得理所应当。 他们吃完饭回去城中村时，姜呈牵起了她的手。 他的手掌很大，能够将她的手全然握在掌中。掌心干燥温暖，像是晒了太阳后蓬松的被子的触感。 被他握着的地方，源源不断地传来他的热度，顺着血脉的方向，传递到她的胸口。 她走路时，觉得自己轻飘飘的，像是漫步在云端。 和老板娘盘账时，老板娘目光犀利地上下扫视坐在一边的姜呈，转头问她：“凌凌，你现在就要交男朋友了？” “……还没有。”庄凌的脸有些红，却摇了摇头。 “我没有答应他。” 老板娘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在的男孩子，特别是长得好看的，渣男太多了，凌凌，你还小，要好好学习。” “嗯。”庄凌点头笑道，“我会努力学习的。” 老板娘走了之后，姜呈拉着椅子坐了过来，歪着头看她：“没答应我？” 庄凌故意移开了视线，看着柜台上的花，小声嘀咕道：“本来就没答应你。” 她只是答应了被资助。 当女朋友什么的……他又没有问过第二次。 她自然也无从回答。 他没有说话，庄凌忍不住去看他，却撞进他疏懒带笑的黑色眼眸。 “嗯，那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庄凌没反应过来，眨眨眼，不解道：“考虑什么？” 他忽然站起身，直直向她走来。 他停在她身前十厘米处，让她不由得向后仰，脊背抵住身后的柜台。 坚硬而冰凉的柜台，勉强救回她一点快要因为羞怯逃跑的理智。 他的身体前倾，双臂张开伸直，掌心撑在她身后的柜台边缘，将她纳入了自己的怀抱。 他明明没有碰到她，但是却让她像是被他拥入了怀中。 她闻到他身上冷淡苦涩的味道，感受到他身上温热平稳的温度，听到他似有喑哑低沉的声音。 “要不要考虑一下，做我的女朋友？” 第八章关怀 然而这次，庄凌还是没能回答。 忽然进来的客人，像是渔网打开后涌入的鱼群，把小小的超市彻底搅乱，她立刻就忙了起来。 姜呈在她身边，看着她不断扫码收钱，偶尔还会帮她拿一下烟。 客人离开时，已经快到十一点了。 庄凌泄气地喃喃自语：“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因为是周五。”姜呈伸手握住她的手，“坐下休息。” 庄凌的手放在他的掌心，脸似乎又开始有些热，乖乖地坐在他拉近的凳子上。 她面朝他坐着，双腿并拢，被他的腿夹在中间，大腿外侧能够感觉得到他的身体的热度。 “你喜欢什么样的房子？” 姜呈并没有放开她的手，而是捏在掌心，拇指指腹轻揉着她的掌心。 掌心传来酥酥麻麻的感觉，让庄凌的心跳有些快，却舍不得挣开他。 她从未感觉过如此温柔的抚摸，或许妈妈曾经在她很小的时候哄过她，但是在她有记忆开始，妈妈从来就不肯靠近她半步。 思维有些发散，庄凌止住自己漫无边际的想法，认真思考他的问题。 “暖和的？”庄凌试探性地给出一个答案。 南方的冬天阴冷又潮湿，待在屋子里也会很冷。就算盖着被子，寒冷也会渗到骨头里。 所以，庄凌更喜欢夏天，冷比热更加难熬。 姜呈看着她似有懵懂的眼神，意识到他们之间对于这个问题的理解出现了偏差。 但是，这并不能怪她。 她现在居住的环境，他很清楚。 “好。”姜呈点头，“明天我给你看一些东西，我们可以从里面选。” 隔天晚上，姜呈过来的时候，拿着一个平板电脑，打开其中一个相册后放到庄凌手里。 “你可以从里面选择你喜欢的东西。” 相册里的图片是各种各样的装修风格和软装，每个图片上都有相似的标注。 庄凌看了一会儿，才突然意识到，昨天他的那个问题是问的装修风格。 这属于庄凌知道有，但是不可能详细了解的范围。 她的绝大部分时间都用在了读书和打工上。即使很喜欢看书，但是却并没有更多看书的时间和渠道。 她甚至没有手机。 同学曾经很惊讶，她连流行的短视频平台都不认识，活得像是一个上世纪的老人。 但是，姜呈却没有任何异样，仿佛她的一切都理所应当。 他又递给她一支手机，和他手里的差不多，只是他的是黑色，她的是银白色。 “这个给你。”姜呈拉着她的手给她录入指纹，“你可以随时联系我。” 庄凌并不是真正的古董，这些东西看着看着也就会用了，她之前只是觉得自己没必要用而已。 她并没有需要联系的人。 但是，现在有了。 她坐在姜呈的身边，和他一起看相册上风格不同的房屋。 都很漂亮，她看得有些眼花缭乱。 看了很多，她也渐渐发现自己喜欢什么了。 软绵绵的，看起来蓬松柔软的，温暖的东西。 姜呈安静地听着她说话，最后说道：“好，我知道了。” 就这么过了好几天，她终于选完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姜呈说，等她到了京市，就都会看到。 晚上睡觉时，她很高兴。 不仅仅是和姜呈一起选了新家的装饰，还因为…… 他离开时，抱了她一下。 是一个很短暂，却很温柔的拥抱。 他弯下腰，双臂在她脊背上交叉，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她的脸埋在了他的胸膛，能够清晰地感觉到衣衫下肌肉的轮廓，还有好闻的气息。 “好好睡觉。”他松开她时，轻拍她的头顶，像是个家长一样交待，“不能玩手机。” 庄凌捧着自己发烫的脸颊，辗转反侧，久久不能入睡。 第二天差点起晚了。 她急匆匆地洗漱，担心自己会迟到，打开门就见到站着门口的姜呈。 脚步一顿，她感觉自己的脸又热了起来。 姜呈眉梢一扬，“起晚了，是不是玩手机了？” “没有！”庄凌立刻反驳，随后支支吾吾地解释，“只是有点没睡好。” 姜呈把装在纸盒子里的三明治递给她：“先吃完再走。” 她最近都是在超市的小后院里吃早餐的，姜呈会给她带不同的三明治和牛奶。 庄凌飞快吃完，洗了手才被姜呈牵着走去奶茶店。 她有些急，但是姜呈的步伐依旧不急不缓，最后卡着时间到了奶茶店。 庄凌松了口气，带上围裙和帽子开始工作。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昨晚没睡好，庄凌总觉得今天状态不太对，反应迟钝，身体酸痛，手也很凉。 吃午餐时，姜呈来找她，给她带了点心。 他一见她就微微皱眉，“上午很忙？” 庄凌的注意力不太集中，迟缓地摇头：“没……应该是我昨晚没睡好。” 甜甜的点心让她缓过来一点。 吃完时她觉得自己恢复了精神，笑着说道：“我没事的，等会儿客人少了可以休息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今天太热，她起身时觉得椅子潮潮的，低头一看，却看到一抹清晰的红色。 庄凌愣住了，她又不是傻子，哪里还不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她今天穿的裤子是浅咖色的…… 她急忙拿着围裙遮住了自己身后，坐在对面的姜呈反应很快地站了起来。 很明显，她转身的一瞬间，他已经看到了。 庄凌尴尬得耳朵都快红透了，她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姜呈，感觉到自己的下体还在缓慢地流出液体。 这和以前的情况完全不同，以前只会有一点点，能给她足够的时间去做准备。 “去旅店里。”姜呈的手握住她的肩，声音沉稳清晰，“你的衣服洗好了，上午刚送过来，我去给你买卫生巾。” “等等，我还要上班……”庄凌的身后被他挡住，这会儿店里还没到高峰期，路过的人只是好奇地看了他们一眼。 “我给你请假。”姜呈低着头看着她，“身体最重要。你要我抱你过去，还是自己走过去？” 庄凌连忙道：“我自己走！” “嗯。等我一分钟。”姜呈把围裙给她系好，挡住后面的血迹，“我帮你请假。” 其实不用一分钟，他直接到柜台那里找其他人说了声她身体不舒服就回来了。 然后庄凌就被他搂着肩去隔壁的旅店，被他送到了卫生间里。 “毛巾在架子上，那些都是我买的。”他的声音隔着卫生间的门，有些模糊。 “你可以随便用，脏了不用管，丢着就可以。你的内衣和衣服放在外面，现在我出门去买卫生巾。” 他的行为逻辑快捷而清晰。 庄凌听到外面关门的声音，终于开始手指发抖。 ——要是没有姜呈在，她自己肯定不能处理得这么好。 穿着脏掉的裤子走过城中村，肯定会被一些无聊猥琐的人嘲笑。 她打开了花洒，温热的水流流在手指上，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里是姜呈的私人空间。 上次来的时候，她只是在外面坐了坐。 她甚至看到悬挂在洗手台上，姜呈的内裤。 庄凌的脸爆红，竭力劝自己移开视线，专心清洗腿间的血迹。 她刚刚关了水，外面又传来姜呈的声音。 “阿凌，你自己开门，卫生巾就在门口。” 她还裸着下体，就听到他的声音。 庄凌抓着他的浴巾裹住自己的身体，踩着他的拖鞋凑到了门边，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缝，把装了卫生巾的塑料袋偷进来。 大约害羞是会有个上限的，她贴上卫生巾，穿好姜呈准备的内衣和外裤时，脸上的温度已经消了一点点。 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捧着水洗了个脸，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大方一点。 卫生巾都是姜呈给买的……他都不会不好意思，她没必要那么害羞的。 门上传来敲门声，姜呈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弄好了吗？” “弄、弄好了。”庄凌立刻回答，脸上的温度又上去了。 “那我就进来了。”姜呈说着，扭开了门。 原来这个门是没有锁的？ 庄凌意识到这点没，更加害羞了，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 姜呈脸上却没什么异色，他看着迭放得整整齐齐的衣物和浴巾，知道她的确按照他所说，没有自己清洗。 他伸手轻环住她的腰，垂眸说道：“去休息一下，不是说没睡好？” 庄凌猝不及防被他搂住，绯丽的红已经蔓延到了锁骨，连连摇头：“那个……那个会漏的。” 姜呈的床，可是白色的。 姜呈皱眉，直接问她：“那你晚上要怎么办？” 庄凌不安地搅动手指，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地说道：“有夜用的……还可以垫一个毛巾什么的。” 洗手台上放着的卫生巾，是姜呈在旁边超市挑的比较贵的一种，但是是日用款。 姜呈略一沉吟：“那你先坐一会儿。” 坐倒是可以。庄凌松了一口气，坐在了房间里的椅子上。 房间里开着空调，她刚觉得有些冷，姜呈就抽出一条毯子盖在了她身上。 毯子是也是白色，软绵绵的，很温暖。 庄凌抓着毯子，偷眼看到姜呈拧着眉在用手机发信息。 姜呈正在问自己的助理，关于女性生理期的一切知识。 他的确以前从来不会关注这些，但是，他都可以学习。 助理发来的长篇大论，姜呈很快看完。 姜呈下单去买了助理提到的东西，抬头看着缩在毯子里小小一只的庄凌。 像是怯生生的小动物。 姜呈放下手机，对她张开手臂。 “来，让我抱你。” --------------------- 按照书里额时间来算，在已经认识一个月多啦~ 第九章拥抱 姜呈坐在床上，张开手臂没等太久，她就捞着一大团毯子，慢慢地挪动到他的身边。 毯子掩盖下的小脸呈现出一种粉嫩的红，姜呈侧头看着她低垂的脸，放下没接到人的手臂，从她的身后绕过，搂住她的肩。 她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随后便安静下来，乖乖地枕在他的肩上。 她的呼吸清浅，并不均匀，心跳的声音都传递到了他的身上。 姜呈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很淡的花香和水的气息。 好像有点不太够。 姜呈的舌尖在口腔中动了动，干脆弯下腰，伸出左手去搂她的小腿，将人直接抱到了自己的大腿上。 “姜呈！”她被惊吓得叫了他的名字。 “嗯。”姜呈的声音有些低，他用自己的手臂将裹着一层毯子的她，牢牢地抱在自己怀里，“让我抱一会儿。” 她的身体有些细微的颤抖，大约是害羞。 其实，她在别人面前是不会这样的。 姜呈看到有流里流气的小混混跟她搭讪，她眉眼不动，干脆利落地拒绝，头也不回地离开。 事后，姜呈去把那家伙找出来揍了一顿。 “我很高兴，阿凌。”他低下头，埋首于她的肩窝处，“我很高兴，你让我看到这样的你。” 她是坚韧的，是无畏的，是积极向上的。 却把最脆弱美好的部分，毫无保留地展现给了他。 他可以看到她的胆怯、她的羞涩、她的喜欢，每一项，都让他开心得仿佛要发狂。 他像是误入深山中宝库的旅人，所有的珍宝，都被纯洁美好的妖精捧到他的眼前。 怀里的她动了动，却伸出手，带着一点点颤抖，搂住了他。 对她的好，从来是有回应的。 姜呈收紧了手臂，让这个拥抱更加亲密。 她在他怀里时，让他始终萦绕在心中的烦躁，不知不觉消散了少许。 其实还没有完全满足。 他知道自己想要的满足是什么，但是，进度太快并不好。 她的身体不舒服…… 姜呈忽然想起来她那个简陋的睡处，隔着毯子抚摸着她的脊背，低声问她：“今晚在这里睡吧？” 怀里的人一抖，抬起脸，目光之中满是讶异和羞怯。 在她拒绝前，姜呈又补充道：“你身体不舒服，这里的床更好一点，我不会做什么的。” 庄凌抿了抿唇，手指揪紧他的衣襟，像是在犹豫。 “现在是不是还很难受？”姜呈抬手握住她的手腕，将她微凉的手包在掌心，“生理期不好好休息，你会更难受的。” “……我以前都没事。”庄凌嘴硬了一句。 但是，没多久，就惨遭打脸。 外卖送来安睡裤后，她去换了，裹着毯子躺在姜呈的床上。 本想睡个午觉，但是，迷迷糊糊中，她感觉到一种强烈的痛楚。 从小腹处沉闷地传来，像有人在拿着凿子在一下一下地凿着她的小腹。 庄凌蜷缩着身体，咬着毯子强忍，直到察觉不对劲的姜呈掀开了她的毯子。 她感觉到姜呈似乎抚摸着她的脸，然后将她从床上抱起来。 她痛得意识模糊，只感觉自己似乎被姜呈抱到了医院里。被他哄着吃下了药后，又沉沉睡去。 再次醒来时，却看到了的是旅店的天花板。 一瞬间，庄凌以为自己做了一个梦。直到看到姜呈坐在床边，抬手摸了摸她的脸。 “阿凌。” 他的眼眸中似有复杂的情绪，担忧或者烦躁。 “明天辞职，跟我去京市，好不好？” 他这样问她。 外面夜色深沉，屋子里却是一片明亮。 庄凌看着他皱着的眉心，下意识抬手，用指尖帮他抚平。 她努力笑了笑：“我其实没事的。” 以前也会痛，但是没有这次严重而已。 “医生说，你的身体不太好，需要很长时间的调养。” 姜呈弯下腰，将她抱在了怀里，带着轻微喑哑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宝宝，我很害怕。” 宝宝。 这是一个非常亲昵，带着疼爱意味的称呼。 她因为这个称呼感到羞涩，却又被他话语里其他的东西吸引住了注意力。 他……原来也会害怕的吗？ 姜呈在她眼里，一直是无所不能的。 他大部分时候，都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看着她的时候，才会带着一点笑意。 好像对他而言，世界上并没有什么特别值得在意的事。 庄凌抬起手，轻轻地回抱着他。 想了又想，既然都要去京市，早十天和晚十天其实没有差别。 “好。”她答应了他。 姜呈缓慢地松开她，亲昵地用自己的鼻尖蹭着她的脸颊。 “超市和奶茶店，我让人来帮你处理。东西也会有人收拾，你好好休息，身体好一点，我们再走。” 她的脸被蹭得酥痒，感觉他好像是一只在撒娇的大猫猫。 她忍不住抬手去摸他的头发，短寸的发型摸起来像是刺猬一样。 “吃点东西？”姜呈并不在意她这样抚摸自己，甚至乐在其中。 他将她抱到了桌子边，和她一起吃晚了很长时间的晚饭。 “我给你准备了睡裙。”姜呈在吃完饭后对她说道，“你先去洗澡。” 她脸上的红晕让她看起来有了几分气色。 姜呈坐在阳台，听着卫生间里的水声，咬着吸嘴猛地抽了一口。 她乖得有些过分了。 一点点示弱和撒娇，就让她能够更加主动一点，更心疼他一点。 怎么会这么乖…… 这样会很容易助长他滋生更加深重的欲望。 牵手，拥抱，接下来……亲吻。 今晚吗？ 姜呈呼出白雾，看着烟雾在空气中消失。 今晚不行。 因为他的私心和条件限制，他们是迫不得已睡在一张床上。 乱来会吓到她，今晚就单纯地睡觉好了。 亲吻可以再往后一点。 她好像很喜欢被叫做宝宝。 他也很喜欢。 懵懵懂懂却好奇聪敏的雏鸟，当然是他的宝宝，是他发掘的珍宝。 背后传来开门的声音，还有轻巧的脚步声。 姜呈转过身，看向室内，却只看到她的背影。 肯定是在洗澡的时候，反应过来睡一张床意味着什么，然后又害羞了。 她还只是一个十六岁都不到的女孩，即使再怎么表现得冷静成熟，心思还是很好猜。 姜呈又在阳台待了一会儿，让风吹走自己身上的烟气，才进入房间。 “先睡吧。”姜呈开口说道，“我去洗澡。” 卫生间里只有淋浴，姜呈住过来之后让老板换了设备，舒适度提升不少。 里面热气浅浅氤氲，湿哒哒的墙壁上还有水珠滑落。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里很香，像是她身上的香味。 身下立刻因为这个想法起了反应。 姜呈低头看了眼，伸手打开淋浴喷头，把温度调整为冷水。 没什么效果。 姜呈有些烦躁。 他并不是没有欲望的。 正常少年人会有的晨勃他都会有，他只是不会对其他人产生强烈的性欲。 归根究底，大约是他没什么兴趣。 暴力和鲜血能够给他带来更大的刺激。 但是，她不同。 他的欲望落在她身上，像是汲取了足够的养分，顷刻之间就能长成参天大树。 姜呈闭上眼睛，脑海中浮现出她白皙光洁的肌肤，右手握住胯间的性器。 ——什么时候才能亲吻她？ 姜呈洗澡的时间有些久。 庄凌躺在床上，裹着自己的小毯子昏昏欲睡，忽然感觉到身边的床下陷，连带着她也往旁边滑动。 庄凌猛然睁大眼睛，感觉到右边不远处有淡淡的水汽飘来。 姜呈在上床前已经关了灯，她现在什么也看不到。 “还没睡着？” 许是她动静太大，姜呈问了一句。 他的声音似有几分莫名的沙哑，钻入耳朵，只让她感觉耳根都要软了。 “嗯。”庄凌拉着毯子遮住脸，轻声答应。 姜呈转了个身，面向她的脊背，伸手搭在她的肩上，“身体不舒服？” 不知道是不是黑暗催化了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他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带着某种蛊惑的味道，让她想要再靠近一点他。 “没有的……”她感觉到姜呈的手掌隔着一层毯子扶着她的肩，声音有些发颤，“我只是……” 只是有点害怕。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口，含在嘴里，咽了回去。 姜呈对她这么好，这么说，感觉好像是不相信他。 但是，这已经是很离经叛道的事了。 她和年龄相仿的异性，睡在同一张床上。 要是被严厉的老师知道，一定会被批评的。 学校里不允许早恋，她也没有那个心思。 同桌和后排的女声八卦时，她曾经听到过，她们说谁和谁在一起几个星期就上了床，甚至还带人到宿舍里做。 这一切她曾经以为和自己都没有关系 可是，遇到他之后，好像变得理所应当。 庄凌很烦恼。 阅历和年龄都太少，让她即便足够聪慧，也对有些事处于半懂不懂的状态。 她知道自己最好应该拒绝姜呈太过于亲昵的行为，但是内心却很喜欢和他亲近。 这是人生当中第一个，对她这么好的人。 她舍不得拒绝。 “宝宝，我想抱你。” 他的手，隔着毯子，缓缓下滑。 在她没有给出肯定的回答时，就已经揽住她的腰，将她整个人带入他的怀中。 “别怕。”他的声音还有些低哑，“只是拥抱。” 他的声音，在黑暗和她轻微的吸气中，有几分暧昧的模糊。 脊背隔着毯子，也能感觉到他身体的热度。 身体前方，他的手掌也隔着毯子，按在她最不舒服的小腹位置。 心跳，呼吸，温度，他的一切都笼罩在她的周围。 她觉得自己好像在发热，视线都被蒸腾得模糊，却听到他的呼吸吹拂在耳际，像是闷热夏日里，在地上打着卷的热风。 “只是拥抱。” 他重复了一次。 ------------------------ 呈哥这次没说谎啦233 第十章离开 这晚，庄凌以为自己会紧张得睡不着，实际上却很快就陷入了沉睡。 科学点来说，是因为吃的药里有镇痛和安定的效果。唯心一点来说……大概在姜呈躺在身边，给了她很强的安全感。 她醒来的时候，姜呈已经不在身边，只有卫生间里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他又在洗澡？ 庄凌有些疑惑，好像也没感觉他有洁癖什么的。 不过，姜呈很快就出来了，却只是在腰间围了一块浴巾。袒露的胸膛上，还有晶莹剔透的水珠，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闪闪发光。 庄凌的手指还抓着被子，脸一下子就红了，急急忙忙转移视线，但是那极具有冲击力的一幕还是彻底烙印在了她的大脑里。 好漂亮……或者说，是性感。 凸显的锁骨、线条流畅均匀的肌肉、腹肌间的沟壑，甚至还有延伸到隐处的人鱼线。 手臂上黑色的纹身，在此刻看起来，都不那么可怕，而是有种特别的性感。 她忽然明白了，同学以前说的看到流鼻血的身材，是什么样的。 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她轻轻吸气，为什么觉得，这次的他，比上次看到，还要好看呢？ 水的气息逐渐接近，她感觉姜呈坐在了她身边的床上。 “去洗漱吧。”他的声音微低，却很平稳。 “好……好的。”庄凌僵硬着身体，同手同脚地进了卫生间。 她坐在马桶上，捧着自己发烫的脸，想要尖叫。 她不应该一时鬼迷心窍答应和他睡一起的…… 呜呜呜，他肯定看到她脸红，好尴尬。 洗漱出来时，已经磨蹭过去了三十分钟。 庄凌的脸还有些发红，是无论怎么用冷水敷都退不下的温度。 姜呈打开了阳台的落地窗，在用卡式炉煎鸡蛋。 他还是只穿了一条宽松的运动短裤，赤裸着上身，单手拿着平底锅，轻轻一抛，就让锅里的鸡蛋翻了个身。 “要不要试一试糖心蛋？”他抬眸看她。 庄凌的眼睛左转右转，就是不敢看他，默默地点头。 不多时，姜呈就端着两个盘子走到了她坐着的桌边。 牛排三明治加煎蛋，还有切好的水果和牛奶。 庄凌看着漂亮的摆盘，这才发现，原来之前吃的三明治都是他做的。 非常震惊。 她好奇地问他：“你还会做饭？” “不会。”姜呈否定，“我只会做三明治。” 可是她也没见过三明治里加这么多材料的……牛排都是现煎的吧？ 庄凌咬了一口三明治，歪着头看他，吞下食物后有些羞涩地说道：“我会做饭的。” 嗯，感觉自己在这个方面上比他厉害了一点。 姜呈慢悠悠地吃东西，“那以后你做给我吃？” “嗯！”庄凌大力点头。 他给她做三明治，她也会做好吃的给他。 这么随意闲聊，她渐渐对于他赤裸的上身，也没有感觉到那么别扭了。 反而越看越……喜欢。 她装模作样地给自己扇了扇风，试图扇去脸上的热意。 “牛奶喝完。”姜呈又说道。 庄凌喝完牛奶，吃得很饱。 “我们需要坐高铁去省城的机场。”姜呈支着下巴看她，“你现在身体怎么样？” “我没事了。”庄凌被姜呈盯着按时吃了药，自我感觉良好。 他们现在所在的L市距离省城高铁两个小时，庄凌从小到大就是在镇子里和城郊活动，连市里都很少去，她对于旅行比较兴奋。 “不用收东西吗？”她看姜呈都没有准备要出发的迹象。 “我来收就行。”姜呈说着就拿出一个行李箱，“你有什么东西要随身携带的？” 其实好像也没什么，她平时重要的东西都随身带着小包装着，放在超市里的只有书和衣服。 姜呈很快收拾好了东西，带着她又去了一趟超市，把给她新买的衣服都带上，还给了超市老板娘五千块。 “我不差这个钱。”老板娘看着他的眼神满是警惕，“凌凌，你怎么就要跟他走了？” 庄凌解释道：“我被他家收养了。欣姐，这是收养的文件。” 欣姐看了下文件，见姜呈去小棚子里拿东西，扯着她说道：“你现在有手机了是不是？来，把我的电话记着，要是有个万一，你记得给我打电话。” 收养文件上有收养人的身份地址，她也记了下来。 她一直知道这个看起来和城中村格格不入的年轻人在追庄凌，也默许了他晚上待在超市，因为她也怕庄凌会出事。 却没想到，人家居然是京市人。 欣姐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眼睛毒，自然知道这个年轻人估计来历不凡，却也更多了几分担忧。 相差太大，庄凌一看就是陷进去了，要是有个万一…… 她叹了口气，又叮嘱了好几句，只希望庄凌脑子清醒，不要被轻易哄了。 姜呈等着两人说完，才走出去牵庄凌。 庄凌依依不舍地挥手道别，小小的叹气。 “怎么了？”姜呈问她。 “欣姐是个好人。”庄凌说道，“要不是她收留我，我估计没地方住。” 姜呈点点头，“以后我们再来看她。” 小城房价不贵，可以送她一套房子。 去奶茶店那边时，也是一样的流程。 所有人对于姜呈都是本能的警惕。 庄凌看着他，笑着说道：“我认为你是好人的。” 是吗？ 姜呈自己都不觉得自己是好人。 他们已经收拾完东西，坐在旅店门口等人来接。 庄凌看着他手臂上的黑色纹身，忽然伸手碰了碰。 姜呈肌肉一紧，垂眸看她。 庄凌不好意思地笑：“我就是好奇……” “嗯。”姜呈把手臂伸过去，“随便摸。” 指腹下的皮肤光洁，没什么凹凸感。 庄凌摸了一会儿，抬头时就看到姜呈的眼眸幽沉，似点燃着点点火光。 她被他看得有些羞涩，低下头盯着他手臂上的纹身轻声问道：“这个不会疼吗？” 纹身对于姜呈而言就是一时兴起，他并不觉得疼。但是既然是她在问…… “很疼。”姜呈低声说道，“回去后会把这个洗了。” “为什么？”庄凌又抬起头，“学校不准吗？” “对。”姜呈点头，“我之前没怎么去学校，所以才纹的。” “为什么不去学校？”庄凌更加好奇。 “无聊。”姜呈简短地回答，看到一辆黑色的卡宴开过来，拉着庄凌说道：“走了，我们的车到了。” 更多的好奇就被这样打断，庄凌上了车，抱着姜呈递给她的一束绿色洋桔梗，看到街边小店的人聚在一起指着这辆看起来就很昂贵的车谈论。 她没有开车窗，隔着黑色的玻璃看着熟悉的一切逐渐倒退，消失在路的尽头。 她以为自己会觉得不舍，但是，并没有。 占据更多情绪的，大概是一种积极愉快的期待。 期待未来会是什么样的。 姜呈坐在她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以后可以再来看看。” 庄凌闻着洋桔梗淡淡的花香，有些烦恼地说道：“其实我没有觉得很不舍。” 姜呈想到她和超市老板娘说了快一个小时的话，没指出来。 “我是不是……有些没心没肺？” 姜呈感觉到她的苦恼，玩着她没有拿花的手指，看着她说道：“可能是因为你更喜欢我。” 这句话出来，她的脸就红了。 扭过头去看外面的风景，却没收回还在她手里的手。 姜呈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 这个地方，唯一的价值大概是促成了两人的相遇。 剩下的并不值得太多的怀念。 庄凌第一次坐高铁。 她拿着花束，仰头惊叹高铁站的巨大，被姜呈牵着手，带到了贵宾候车厅。 “那个来接我们的叔叔不一起走吗？” 她吃着姜呈递给她的小点心问道。 “我们只带了一部分行李，剩下的他要找人处理。” 姜呈拧开一瓶水递给她，又问道，“困不困？” 庄凌摇头，“不困。” 现在已经是下午了，她还处于兴奋得状态。 和姜呈在一起，看到的东西都是新奇的。 因为买的是一等座，他们并不需要去排队检票，而是有专门的人带着去座位。 庄凌看着自己手里车票的价格，及时控制住和自己以前生活做物价对比的念头。 都已经决定和跟着姜呈走了，这些没必要的。 他们俩的位置是隔壁，姜呈很耐心地给她介绍各个按钮的作用，还帮她要了小毯子盖在腿上。 空调吹得有些大，有毯子就会好很多。 她以前并没有睡午觉的习惯，但是被姜呈这么一折腾，发现自己有些困了。 “睡一觉，我们就到了。”姜呈抚摸着她的头发。 她感觉到他的温度，拉起毯子遮住自己的脸——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虚弱导致的依赖，她觉得，这样睡并没有被姜呈抱着睡舒服。 睡醒时，已经到了省城。 出站就有人来接，把他们接到一个看着很豪华的酒店里。 “未成年人可以开房吗？”庄凌见姜呈坦然地去前台拿了房卡，牵着她搭电梯，有些奇怪。 “没有开房。”姜呈按下楼层按钮，“这是个连锁酒店，老板我妈认识，留了一间房出来。” 姜阿姨啊…… 姜呈是和自己的妈妈姓的，他的妈妈有一个气势十足的名字。 姜定坤。 庄凌偷偷用手机搜索了一下，是个非常厉害的女强人，手里掌握的集团包含制造业、金融、房地产等等。 庄凌还没见过她，不过，姜呈说她性格挺好。 胡思乱想中，姜呈已经打开了房门。 是一间很大的房间，客厅卧室卫生间一应俱全。 唯一的问题是，只有一张很大的床。 庄凌忍不住去看姜呈，只看到他坦然的表情。 好吧，昨晚都睡了一次了…… 她可以不紧张的。 ---------------------- 呈哥故意只有一间房_(:з」∠)_ 第十一章亲吻 结果还是很紧张。 洗完澡时，庄凌全身上下都泛着薄薄的绯色。 姜呈低着头正拿着手机不知道做什么，见她出来，就交代道：“把药吃了再去睡觉。” 外面已经黑了下来，绿色的花束插在了花瓶里，肆意吞吐芳香。 上午她还在简陋的旅店里起床，晚上她就到了高楼林立的都市里。 庄凌吃完药，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双手抱膝，目光从清新动人的花束移到窗外黑沉的夜色。 无论怎么说，还是有一点不太真实的感觉。 大概是因为姜呈的存在，本来就不够真实。 他像是一个梦境的开启者，牵着她的手，把她带入了另一个世界。 如果这是梦…… 庄凌把脸埋在了膝盖上，她希望这个梦持续的时间，能够更久一点。 “怎么不去睡觉？” 姜呈的声音由远及近，她意识到他今天洗澡的时间好像比昨天短了很多。 庄凌放下腿，仰头看着他，努力忽视他半裸的身体：“我只是觉得，有一点不真实。” 她的声音不好意思地低了下去，低着头慢慢说道：“这里的一切，还有你……都好像不真实。” 姜呈弯下了腰，双手撑在她坐着的椅子扶手上，声音也很低：“要不要摸一下？” 咦？庄凌恍然，却已经被姜呈拉起手，让她的掌心，按在了他胸口的位置。 扑通扑通。 掌心下传来他的心脏强有力的跳动，还有一种更加猛烈的热度，从两人接触的位置，如狂风卷过的山火，在眨眼间蔓延到了她的身上。 她的手指下意识想要挣脱，却被他的大手按得更紧，没有任何保留地将他的一切传递给她。 “现在，真实了吗？” 姜呈的声音，似乎带着一点火焰燎过的哑。 她与他对视，只觉得那双锋利的、美丽的眼眸中，有着更加具有侵略性、更加炽热的火，急不可耐地想要将她吞噬其中。 她应当觉得危险，因为这样的火焰，很容易让她尸骨无存。 但是，她却觉得雀跃，因为这些火焰，是因为她而燃烧的。 她喜欢看到沉稳的姜呈，因为她而露出这样的神色。 像是……她捏住了他的心。 庄凌动了动手，并没有退开，而是主动凑了上去，用没有被他抓住的手，搂住他弯下的脊背。 “很真实。” 她小小声嘀咕，感觉到姜呈的身体微微一僵。 随即，他却将她抱了起来。 右手按住她的后颈，将她的脸按在他的肩窝，左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锁在他的怀抱里。 他们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一起，只隔着她身上菲薄的睡裙。 心跳、气息、温度，他的一切，温柔却又强势地笼罩着她，她却觉得很有安全感。 他会一直在她身边。 心中出现这样笃定的语句。 姜呈的唇蹭过她的耳际，她的气息如同蛊毒般令他上瘾。 他很喜欢她，喜欢到只要看着她，就觉得世界被点亮。 对于触碰的渴望，他可能比她还要深重。 身下的反应因为她的靠近而无法掩饰，这点姜呈明显已经察觉，但是，她还不想离开他。 姜呈闭了闭眼，艰难地开口：“阿凌，我硬了。” 怀里的女孩没有反应过来这个问题。 她只是抬起头看他，眼中还是雏鸟般的好奇：“什么硬了？” 生长在落后闭塞小镇里的女孩，所有的精力都用在了生存和读书上，对于男女之间的性事一知半解，并不能跟上他的话语。 姜呈头一次在心底叹气，干脆把她抱得更高了些，让她的腿直接压到自己的胯下。 懵懂在他眼前变成惊慌。 她挣扎着往后躲，竭力想要离开陌生的东西。 姜呈顺着她的力道松开她，放任她坐回椅子上。 她手足无措，满脸红霞，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怎么会——” 她觉得好像有种莫名其妙的滤镜破碎了，让她从梦中醒来，真正面对真实。 “我是个男的。” 姜呈没动，也不管自己胯下的凸起，声音居然还能很平稳，“这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可是昨晚——”庄凌脱口而出，然后想起来他在卫生间里待得格外长的时间。 她并不是真的无知，只是刚才没有反应过来，现在，她忽然就明白了。 他并没有洁癖，他只是在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 脸轰然爆红，她甚至觉得自己大脑都有些发晕，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陡然意识到，面前的人，是一个她喜欢、也喜欢他的异性。 无论他平时如何耐心细致地照顾她，他也会有自己的需要。 庄凌搅动着手指，在尴尬地气氛中，怯生生地开口：“……那你，要不要去处理一下？” “嗯。”姜呈直起身体，“你先睡。” 他走到卫生间，关了门。 里面没有水声。 庄凌用被子盖住自己的脑袋，感觉自己出了一身汗。 一想到他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处理那个东西…… 她的脸再一次红了起来。 心脏扑通扑通乱跳，她翻来覆去就是不能好好睡觉。 这次是他自己处理的，那么……以后呢？ 毫无疑问，他们现在已经是这么亲密的关系了，以后，应该是她帮他处理。 她要去抚摸他…… 不是刚才摸一下胸口那样，而是应该更加亲密—— 呜。 庄凌无声哀嚎，因为自己的想象感到羞耻。 只要想到他的身体，她看见的，感受到的，都会不断在她脑海里回放。 让她莫名其妙地口干舌燥。 胡思乱想中，柔软的大床上传来震动。 庄凌的心跳猛然一滞，知道是“处理”完毕的姜呈已经上了床。 他只是安静地躺着，隔着被子轻拍她的肩：“吓到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一点喑哑，现在她知道了，那是因为欲望。 被子上传来的轻拍一下又一下，耐心而温柔。 庄凌心中的别扭，也不知不觉松懈下去，在他伸手拉开她蒙着头的被子时，低声说道：“没有。” 并没有被吓到。 她只是觉得害羞。 她想清楚后，在被子里转过身，面对着他，轻声说道：“我只是……一时半会儿没意识到。” 她甚至掀开被子的一角，大方地跟他分享这床宽大蓬松的被子。 姜呈的眼眸在黑暗的室内，似乎也有闪光。 庄凌再一次红了脸，闭上眼睛，鼓足勇气说道：“以后……我可以帮你处理的。” 世界上再也不会有第二个像姜呈一样对她这么好的人，既然决定了在一起，这些她都可以。 姜呈轻拍着她肩的动作一顿，看着她颤动的眼睫，低声应道：“好，等你身体好了之后。” 她这么主动了，那么，他可以稍微再放肆一点。 他把她拉入怀中，抱着她说道：“先睡吧。” 别的事可以慢慢来，但是她的身体还是最重要的。 庄凌说完也觉得后悔，大约是黑暗放大了一些不为人知的想法，幸好接下来只是睡觉而已。 第二天上午起床后，她却听到了雨声。 外面下雨了，还下得不小。 姜呈站在落地窗边，转过身说道：“先洗漱吃东西。” 庄凌把自己收拾完毕，吃早餐时看到桌上放了一支灿烂金色的郁金香。 只是外面还在下雨，并且已经是电闪雷鸣。 她把郁金香放在花瓶里，才问姜呈：“飞机还能走吗？” 感觉有点难…… “可能会取消。”姜呈回答，“没事，我们也不赶今天。” 要是取消的话……今晚又要一起睡了。 庄凌意识到这件事，脸有些红。 果然，没一会儿就发来航班取消的信息。 姜呈对她招手，“今天想做什么？” 航班既然取消了，那么他们今天也没事做了。 “看书？”庄凌觉得自己可以努力学习，不知道京市里的课程难不难。 姜呈自然不会反对，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看书。 庄凌开始刷题，刷着刷着，忽然一个响雷在耳边炸起，她手一抖，笔就在纸上划出一道痕迹。 姜呈伸手搂住她的肩，“别怕。” ……她不怕的，只是被吓得而已。 庄凌在心里默默说道下意识往他那边蹭了蹭。 姜呈的手很自然地滑下，搂住她的腰：“不写了？” 他的身上有淡淡苦涩冷淡的香味，庄凌很喜欢这个味道，动了动鼻子，略微害羞地说：“等会儿再写，休息一下。” 她抓着姜呈的衣摆无意识扭了扭，也不敢看他，目光看向外面的天幕。 深灰色的阴云下，雨水倾泻而下。 外面是狂风暴雨，室内却在哗啦啦的雨声之中更显静谧。 近得她都能听清姜呈的心跳。 姜呈弯腰，干脆将她抱在了自己的腿上，低着头亲昵地蹭着她的耳朵。 庄凌心跳加快，就听到他说道：“我想亲你。” 庄凌心跳漏了一拍，热气蒸腾而上，她却只是勾了勾姜呈握着自己手的手指。 这是个肯定的答复。 姜呈伸手扶住她的后颈，见她闭上眼睛，乖乖地仰着头，等待他的触碰。 他低下了头，缓缓靠近那对粉白的唇瓣。 她的呼吸轻轻洒在他的脸上，手掌可以明显地感觉她在发抖，但是她却没有躲闪。 好乖……好可爱。 他在心中低声赞许，控制自己的举动，不让她会被惊吓。 柔软的唇，比春日最美丽的花还要甜美。 酥麻的感觉如同电流般，从两人接触的地方，瞬间传递到四肢百骸。 庄凌抓紧了姜呈的手和衣襟，感觉到唇上亲密的厮磨，像是饮下烈酒般，让她眩晕，也让她快乐。 他的呼吸，身上的气味，都通过这样亲密的接触，传递给了她。 她只觉得大脑之中像是噼里啪啦的烟花绽放，美好得让她只想要落泪。 这是一个很简单、很浅的吻，他们只是唇瓣相贴，她就轻易软了身体。 “宝宝……” 她在恍惚间听到姜呈的声音，然后低垂的下颌被他托起，在他的唇再次贴上来时，他说道。 “再亲一次。” -------------------- 进度很快XD 第十二章新家 这回，姜呈无师自通地用上了舌头。 从轻轻地舔舐开始，用温柔唤起带着潮意的酥痒，诱哄她为他张开口。 他很有耐心，像是在舔舐夏日的冰淇淋一般，一点点品尝她的美好。 她的唇在颤抖，却在他的安抚下，终于为他张开了一道缝，让他抓住机会进入，加重索取的节奏。 她的身体一僵，姜呈抚摸着她的脊背，稍微退出后安慰她：“别怕，这是正常的。” ——这已经是他竭力控制自己后能做的最大安抚。 说完这一句，他又急切地再次侵入。 她的舌头在口腔中躲闪，很快被他的舌追上，交缠在一起，强迫她接受他过于激烈汹涌的欲望。 津液被他吮入口中，流下喉咙，像是能够缓解干渴的甘霖，却更像是让他燃起欲火的精酿。 大脑和身体中有火焰在燃烧，他兴奋得几乎想要将她吞下。 右手的温柔安抚，已经在不知不觉间变成按住她后颈的控制。 他紧紧地压着她，在她间断的喘息和含糊不清地低吟中，一次又一次地搅动她口腔中的液体，舔过每一处自己能够舔到的地方。 她是如此美味而可口，让他恨不得时时刻刻将她圈入自己的怀抱，与她融为一体。 雨点噼里啪啦地打在落地窗的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屋内的空气中弥漫着更加隐晦暧昧的水声，来自于两人交缠的唇齿之间。 姜呈的亲吻绵长而激烈，中间只给她断断续续的换气时间。 她时不时觉得肺都要憋得爆炸，然后，他就会渡过气，让她舒缓片刻，再接着亲吻。 他的气息比最精醇的酒液更加容易令人眩晕。 她觉得自己好像行走在云端，轻飘飘的，也觉得自己像是堕入深海，被压迫得几近濒死。 但是，感觉很好。 快乐在每一个细胞中炸裂成烟花，让她被填充得很满。 喜悦像是在盒子里破茧的蝴蝶，在打开盒子的一瞬间，呼啦啦地振翅飞出，竭力装点着一场梦幻。 耳鬓厮磨间，她的唇已经被吮吸得略微红肿。 姜呈终于停止自己过激的举动，目光紧紧地盯着她，移开自己的唇。 津液的银丝在两人唇间暧昧相连，姜呈眸光暗沉，用手指抹去那些勾起他缠绵记忆和冲动的痕迹。 庄凌被他搂在怀中，细细地喘息，好一会儿才从双眼迷离的状态中清醒。 她有些不好意思，但是舍不得离开姜呈的怀抱，于是顶着铺满红霞的脸趴在他的肩头。 姜呈穿的是无袖T，庄凌的手指无意识地放在他的左臂上，抚摸着那处大面积的黑色纹身。 被她抚摸的地方逐渐传来难以遏制地燥意，姜呈垂眸看着黑色魔鬼颅骨上纤细白皙的手指。 黑与白，邪恶与纯净，恶魔与天使。 就像是他们之间的对比。 当初随意选的图案，现在的确不适合。 姜呈加深了去洗纹身的想法。 要纹，也应该纹和她有关的东西。 就这样在房间里无所事事了一天，第二天天气终于正常，庄凌也能继续踏上前往京市的旅程。 这是她第一次坐头等舱，或者说，是她第一次坐飞机。 姜呈依旧教导她座椅的使用方法，陪她一起看了一场欢乐的青春校园电影后，飞机就降落到了京市。 机场里的冷气很足，庄凌一边左看右看一边被姜呈牵着走。 来来往往的人，高大宏伟的建筑，每一样都让她好奇。 在接机口，就有人来接他们。 姜呈说，是他妈派来的助理，接他们去一起吃饭，下午去办理户口相关的事。 午饭是在一间商业大厦顶楼餐厅吃的。 庄凌自然也看到了姜定坤。 她是一位性感而优雅的女士，五官大气明艳，完全看不出来是已经到了五十岁的人。 她穿了一袭交领正红色长裙，脚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指间夹着纤细的女士香烟，吞云吐雾间轻轻看来，脸上露出一个淡淡地微笑：“你是庄凌？” 庄凌强自镇定地点头，笑道：“您好，姜女士。感谢您能帮助我。” “唔……我对这些都无所谓，你应该感谢呈儿。” 姜定坤初见到这个即将记在自己名下的养女，印象不错。 毫无意外，她长了一张非常美丽精致的脸，即使略带稚气，但是也足够吸引人。 除去外表，她身上的气质才是更加动人的部分，大大方方，积极开朗，像是一轮温暖的小太阳，面对她也不见任何局促，只有认真和感激。 对于一个从小地方出来的孤女而言，她的确非常不错。 也难怪自己那个从小就乖戾淡漠的儿子会突然就栽了进去。 这样，其实很好。 对于姜定坤而言，这么多年她在商场上拼杀已经疲惫了，如果因为她能够让儿子回到正轨，她对此乐见其成。 姜定坤看到小女孩对着自家儿子依赖的模样，以及自家儿子头一次出现对另一个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勾了勾唇角。 姜家发展到现在，也不需要什么商业联姻的东西，既然是儿子第一次喜欢的，她肯定不会反对。 不过，要加入这个环境，她还需要学习很多的东西。 姜定坤在烟灰缸上按灭了烟头，轻笑着说道：“我会给她找一个助理和私人老师，过年的时候，你们再和我一起回本家。凌凌，记得要好好学习。” 庄凌答应了下来，略有不安地看了眼姜呈，被他在桌下握住了手指。 温暖而有力，这让她安定不少。 靠近姜呈，和他并肩而行还需要很多的努力，但是，她并不会退缩。 提升自己，无论如何都不会有错。 姜定坤很忙，吃完饭，直接就去办理户口相关的事。 很快办理完毕后，姜定坤就被一个暗红色衬衫扣子开到胸口、风流倜傥的男人接走了。 姜呈注意到她好奇的视线，淡淡道：“那是母亲的情人。” 情人……？！ 庄凌目光略微呆滞，姜呈却一脸习以为常。 所以……他的爸爸呢？ 心中浮现起这样的疑问，但是，姜呈自己都没提，庄凌觉得有些不好去问，只能忍下。 姜呈把新的户口本打开看了眼，唇角勾出愉悦的弧度。 “阿凌，要不要看看这个？” 庄凌看着他翻开的那页，是自己的相关信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奇怪的。 倒是姜呈往前翻了一页，让她看到关于他的信息那页，低笑道：“我们在一个户口本上了。” ……所以呢？ 庄凌还是不解，她本来就是被他家收养了呀。 “阿凌，你是不是应该叫我哥哥了？” 他又说了一句，语气中是明显调笑的意味。 庄凌的脸倏然就红了，根本不敢再看他，左看右看地嘀咕，“车怎么还不来？” 姜呈闷闷地笑着，伸手去勾她的手，触摸到她掌心紧张的汗，笑着说道：“没事，以后可以慢慢习惯，总有一天，你会叫我哥哥的。” 我才不会叫。 庄凌在心中小声地反驳，却没有底气说出来。 姜呈想做的事，总能成功。 这一次……大概也是如此。 但是，这个称呼……总感觉好羞耻呀。 姜呈把她带到了一个安静雅致的小区。 小区里都是超过十层的住宅楼，看着有些年份了。 “我们要上学，所以暂时住在这里。等过年了带你回本宅。”姜呈打开了一梯两户的十层东边那家的门。 庄凌一愣，“我们？” “嗯。”姜呈把她拉入已经准备好的公寓，一百二十坪的空间，在他看来还是有些小，但是学校附近的学区房难找，只能将就。 他低头看着庄凌，摸了摸她头上翘起的头发，“你以为我会让你一个人住在这里？” 庄凌一开始就是这么认为的。 毕竟她以为当时他给的两个选项里，住在他家里的意思就是跟他一起住，住外面就是自己住。 但是现在看来，无论哪个选项都是和他一起住，只不过是地点的差别而已。 想通了这点，她陷入矛盾。 和姜呈一起住其实挺好的，但是…… 他很危险。 庄凌踩着软绵绵毛茸茸的小兔子拖鞋，看着被装点得很符合自己喜好的客厅，还有客厅茶几上那束新鲜娇艳的粉色洋牡丹，悄悄叹了口气。 好吧，还是去查一查正确的生理卫生常识比较好。 她没法拒绝姜呈，因为他的确对她很好，而且，他在身边会让她安心很多。 “你住在主卧。”姜呈打开了最里面的那间卧室，“里面的卫生间有浴缸可以用，外面的卫生间归我。” 姜呈其实并不太满意，但是时间太紧，这间已经是最好的选择。 只有两间卧室，餐厅客厅书房全部打通，并不需要改变硬装，只需要进行软装。 客厅外还有一个装成阳光房的阳台，可以作为运动健身的场所。 在姜呈眼中只能打五分的住所，对于庄凌却已经足够完美。 下沉式圆形的沙发像是一个鸟巢一般有安全感，客厅的一整面墙都是各种各样的书，还有可以播放电影的幕布。 客厅靠近阳台的位置是书房，放了电脑和书桌。客厅的另一边是餐厅和半开放的厨房，还有洗衣房。 卧室里还有足够大的衣柜，以及一个宽大的浴缸。 白色碎花的床上，还放了她自己选择的小玩偶。 庄凌喜欢得恨不得每一个都摸一遍。 姜呈跟着她进入她的卧室，很自然地打开她的衣柜帮她把带来的几件衣服挂在空荡荡的衣柜里，转身说道：“明天我们去给你买衣服。” 庄凌抱着垂着耳朵的兔子玩偶抬头看他，乖乖地点了点头。 她的样子实在太可爱，像极了童话故事里的小公主。 姜呈关上柜子后，走近她，伸手搂住她的腰。 “宝宝，我又想亲你了。” 庄凌抓着兔子耳朵的手指一紧，却仰起头，接受他的亲吻。 ——果然，还是应该快点学习生理卫生知识的。 特别是避孕相关的…… ----------------- 凌妹：未雨绸缪 呈哥：其实已经准备好了但是还能忍。 第十三章烦恼 第二天醒来洗漱完毕后，庄凌看到桌子上已经放好了早餐以及一支纯白的山茶花。 姜呈身上还有洗过澡后留下的水珠，坐在吧台式餐桌边，问道：“睡得好吗？” ……不能说好。 庄凌是自己一个人睡的，没有姜呈的怀抱，明显感觉不如前几天那么睡得香，但是，她觉得自己可以习惯。 住在同一屋檐下就算了，还是稍微保持一点距离比较好。 她镇定地点头，“还可以。” “今天身体怎么样？”姜呈也不再提这个话题，询问起了其他的事。 经期到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她已经完全不疼，而且精气神也恢复了很多。 庄凌吃着小笼包，说道：“不疼了。” “嗯。”姜呈给她倒了豆浆，“晚点会有助理过来接我们，今天先去买衣服，等你身体恢复了，每周有两次SPA，然后……” 姜呈抬眸看着她，“我教你拳击？你需要一个锻炼身体的方式。” 拳击？听上去很不错。 庄凌对于这种听着就有力量感的东西很有兴趣，立刻答应了下来。 “小区附近还有个游泳馆。”姜呈忍不住伸手摸她的头发，“有兴趣的话，我们一起去。” 这个也很有兴趣！ 庄凌眼睛亮晶晶地点头，感觉和姜呈一起做的事都很有趣。 在姜呈眼里，只觉得她乖得不行，他说什么都是好好好。 乖到，让他又想亲她了。 姜呈这么想了，自然就去做了。 庄凌出门的时候，嘴唇红红的，让姜呈的助理赵岳和姜定坤新送来的助理王澜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他们对于两个未成年的年纪很清楚，但是，这并不是他们能管的事，他们过来是当工具人的。 去的商场是有名的奢侈品商场。 王澜作为姜定坤董事长手下助理团的一员，平时也偶尔会来帮姜董取一些东西，自己买一些充充面子。 这是她第一次享受到闭店待遇，也是第一次看到什么叫花钱如流水。 小姜董今天难得穿了一件黑色的衬衫，王澜知道，那是为了掩饰他手臂上的纹身，她还知道赵岳已经帮小姜董预约了洗纹身的医美。 小姜董前几年去纹身时，姜董根本没管，只说帮他选个品味好且安全的地方。 这对母子的相处一向比较……不像常人。 姜董平时选东西，从来不看价格，小姜董也是这样。 所有那个名为庄凌的女孩试过的衣服，感觉适合的就直接让打包。 衣服的价格还算低，王澜自己也买得起很多，但是，小姜董买珠宝也是一样的。 年轻人适合的、看起来活泼的珠宝，他也都直接打包。 现场买还不够，他还翻着人家的产品目录定制了不少。 王澜随便算了算一部分价格，都让她心惊胆战。 全场唯一还算镇定的，大概是那个有些稚气懵懂的女孩子——她明显对于这些东西的价格并不太清楚。 小姜董也看起来并不打算细说。 “这些暂时穿一穿。”王澜听着小姜董用一种罕见的温和语气对那个女孩子说话。 “明天我让服装师来家里一趟，帮你量一量尺寸。” “可是，你不是说我还要长胖点吗？”王澜看着那个女孩拉着小姜董的手撒娇般地晃了晃，“过阵子就要换了，太浪费了。” “没事。”小姜董毫不忌讳地搂着女孩说，“长胖了再做新的。” 姜董的衣服也更喜欢定制而不是成衣。 王澜大约知道了他们一家的喜好。 带着logo的奢侈品是为了表明身份和地位，而他家的存在，本身就不要其他东西去衬托。 现在来买这些只是为了方便而已。 购买完毕的大包小包都会有商场送到家里，两个助理得去整理。 姜呈和庄凌则去商场顶楼的餐厅吃饭。 这次吃的是日式烤肉。 庄凌不太习惯吃生的牛肉，姜呈就交代让人烤熟一点。 他阻止了服务员说一些不知所谓的规矩。 在他看来，规矩是用来约束普通人的，而不是他或者他呵护的人。 庄凌看着服务员略微僵硬的表情，总算吃到了一口熟的肉，好奇地问姜呈：“今天买的那些东西是不是很贵？” 姜呈平静地给她夹了一块牛肉粒，说道：“不用在意那些。我的一半财产，都是你的。” 庄凌眨眼，“是我用两千块换来的吗？” 她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有史以来最划算的买卖。 “不。”姜呈捏了捏她的脸，“是一半的你换来的。” 他总能很淡定地说出情话，庄凌红了脸，觉得自己还需要适应。 下午去稍微修了修头发，庄凌的头发其实有一段时间没有剪了，发尾参次不齐。 修剪完毕之后好看了不少。 姜呈在咖啡厅里亲吻她时，手指插入她的发间，低声说道：“想看你留长发。” 庄凌便问他：“那你也留吗？” 她觉得寸头虽然也很好看，但是总是有点凶。 昨天晚上玩手机时看到一个发型，叫什么狼尾，她觉得他很适合。 姜呈勾起唇角，又亲了上来：“可以，我陪你一起留。” 黏黏糊糊的时间过得很快。 隔天，庄凌的经期就结束了。 姜呈带着她去看了一位仙气飘飘的老中医，看了一堆药，开始自己养身体和学习双管齐下的大业。 她的日子过得很规律。 上午吃完早餐开始跟着姜呈练拳一个小时，然后会有私人老师来家里教她一些常识和礼仪。 下午自己看书刷题。在她学习时，姜呈一般也在一边用电脑在学习。 晚上吃完饭和姜呈一起去游泳，回来再吃个夜宵就可以睡觉了。 距离九月还有一个周时，去学校确定了报名并且听了一场分科的讲座。 开学第一件事就是分科。 她有些犹豫选文科还是理科，就去问了姜呈。 姜呈抱着她问道：“你喜欢什么？” 庄凌想了想，“理科比较好找工作。文科的话，我想以后学语言……但是不好找工作吧？” “为什么想学语言？”姜呈玩着她的手指，盯着电脑屏幕上的财报分析文件。 “因为觉得了解文化之间的差异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庄凌小时候会听到奶奶看电视——她是不被允许看的，电视剧里总会有很厉害的人从国外回来，她也想去全世界看看。 姜呈托起她的下巴，低头亲吻她的唇，“那就按照理想去做。” 他觉得给她提供支持是他的责任，没必要让她去操心生活的琐碎而放弃理想。 “所以去选文科？”庄凌还有些踟蹰。 姜呈抚摸着她的唇瓣，目光与她注视，“还有什么理由？” 大体而言，她并不是一个很难做决定的人，会这么犹豫很罕见。 “……你也在理科班呢。”她小小声说道，手指勾了勾他的掌心，留下酥麻的痒意。 “舍不得我？” 姜呈低笑，扶着她的后颈再一次亲吻上去，“没关系，我们以后还有很长的时间，放了学也会一起在家里。” 这点上的确如此。 庄凌抓紧他的衣襟，接受他的亲吻。 其实，可能是她对于陌生环境有些不安，所以才想时时刻刻和他黏在一起。 但是，这样对于自己的未来发展是不太好的，她还是得走自己的路。 被他安抚之后，她就没了不安。 环境的确是陌生的，但是他还在，没什么大不了的。 京市的同学，大约也不会很难相处……吧？ 晚上游完泳，庄凌和姜呈手牵着手去逛超市。 夏天已经快要过去了，京市却还炎热。 姜呈在家里给庄凌准备了一个零食柜，里面零食隔三差五就需要补充——两个人都是青春期，运动量大消耗的也多。 “我觉得我长胖了。”庄凌在高热量的点心前犹豫，“是不是应该少吃一点？” 姜呈直接给她拿了一盒提拉米苏放在购物车里，“你最多胖了五斤，还能长胖很多。” 认识到现在已经快两个月，她终于长胖这点上，姜呈很有成就感。 好吧，既然他觉得没问题，庄凌也的确很喜欢这些甜甜的点心。 她一直吃的很健康，应该说姜呈在这点上对她管得比较严格。 每天四顿饭，按时定量且营养均衡。 睡眠时间每天九个小时，晚上十点半到早晨六点半，中午再加一个小时。 他在让她健康这点上一点都不含糊。 庄凌的确觉得自己很健康，健康得有些过头。 晚上洗澡时，她不小心碰到了胸口，疼得倒抽了一口凉气。 胸口又胀又疼，还敏感得要命，她自己根本不敢碰。 她上网查询后知道，这是发育期的通病，没什么好缓解的手段。 用热毛巾热敷一下可能会好。 庄凌小心翼翼地脱掉吊带睡衣，把热毛巾盖在胸口上，平躺着等待热度消减。 青春期真的好麻烦。 她想着自己每天都在喝的中药和食疗的晚餐，烦恼地皱起眉。 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过去…… 庄凌拿下毛巾，看到胸口被热敷后挺立红润的乳珠，脸一热，连忙穿上睡衣。 姜呈好像就没有什么青春期的烦恼。 是不是因为他已经快要成年了呢？ ------------------- 呈哥的烦恼凌妹还想象不到2333 第十四章学校 很快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他们上的学校前身是一所建国前就存在的教会学校，除去极为丰富的师资力量以外，来往的学生也非富即贵。 姜呈也简单给介绍了一下京市的中学划分，有像华谦这类这种给权贵的，也有一中五中之类给学习好的尖子生的。 一般两拨人不会凑在一起，主要是因为学习需求不同。 华谦学风自由开明，而同一条路上的五中则以勤学奋斗为名。两个学校最短距离不到两公里，理念却是南辕北辙。 华谦的校服分为春夏款，每款都有常服和运动服两身。常服女款就是常见的及膝裙、长裤、衬衫、马甲、领花、领带和外套，冬款会加厚衣料。常服男款也是常见的西服三件套。 不过，姜呈说一般也没人会没事穿全套。一般就穿个衬衫和下装就行，华谦对于裙子和裤子还没有严格要求，只有举行活动的时候才会要求正装出席。 穿裙子就搭配领花，穿裤子就是领带。庄凌默念着，选了领花给自己带好。 出了自己房间，姜呈也换好了同样藏青色的校服。他穿的是长款衬衫，之前去学校报名是也是如此。 庄凌看过学校里的校规，华谦校规并没有很严格，但是这种大范围裸露的纹身依旧是不允许的。 庄凌忍不住问他：“要洗多久才行？” 姜呈拎着她装运动服的袋子，随口回答道：“再洗三四次就行了吧。” “我下次陪你去好不好？”庄凌背着自己的书包，跟他走出家门。 “不用了。”姜呈却难得摇头拒绝，“你在家里看书等我就行。” “可是，你不是说疼吗？”庄凌嘀咕道。 他上次洗完回来就在说疼厉害，还非要抱她，又亲又抱地折腾了不少时间。 姜呈面不改色地回答：“的确很疼，所以怕你看了心疼。” 只不过想要找个理由亲她而已，他并没有那么疼。 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中，两个人走完十五分钟的路程，来到了学校门口。 距离的确很近。 学校门口站着西装革履的校长和两位老师，正在笑呵呵地看着来上课的学生。 校长姓杜，听说是姜阿姨的学弟，庄凌报道那天就去他的办公室坐过，觉得他像个弥勒佛一样和蔼可亲。 校门口都是各种各样的豪车，庄凌最近才认识了一点。她之前来报到的时候其实是在学校要求时间的前一天，所以还是第一次见到学校门口如此车水马龙的样子。 姜呈在一片熙熙攘攘中足够引人注目。 他身高就已经到了187，加上非常刺头的发型和狂傲的气质，即使半年没来学校，也一露面就唤起众位学子久远的记忆。 “卧槽！”刚下车的瞿韬看到眼熟的人，立刻爆了粗口。 和他坐一辆车来的卢新荣吓了一跳，“大早上你见鬼了？” 瞿韬眼睛还看着校门方向，嘴里含糊道：“差不多。”说着就扒拉着人群往校门口去。 卢新荣人都快麻了，“韬子你大早上别犯病——卧槽！” 他说到一半也看了眼校门口方向，随即也卧槽了一声，连忙跟着瞿韬往校门口挤。 华谦的校门口是比较高的设计，需要上二十个台阶，两人一通乱挤，自然招来不少怨言。 旁边一个高大的男生皱着眉，一把抓住瞿韬的后领，“大清早的你干嘛呢？” 瞿韬转头一看，眼熟，邓西奎嘛。他反手去掰邓西奎的手，“你抓我干嘛，我见到呈哥了！” 邓西奎也一怔，随即更加用力地扒拉着人群，“哪儿呢？” 卢新荣眼睛好，左看右看终于看到已经下了校门台阶的两个人，眼睛一亮，挥手大声打招呼：“呈哥——” 他招呼打到一半，就顿住了。 瞿韬也终于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呈哥，以及，呈哥身边那个……小女生？ 邓西奎眼睛都直了，喃喃道：“那是谁？” 在他们眼里，姜呈属于人狠话不多的典型代表。 华谦属于典型的学校里的社会，等级划分比一般学校更加明显。 高一进来的时候，姜呈却在大家还没摸清彼此底细时迅速扬名——他揍人断了两根棒球棍。 揍得还是家里小有底气嚣张跋扈的几个。 神奇的在于，后续没人找他麻烦。连学校都是，意思意思的惩罚都没一个。 再后来，大家都知道了，他是那个“姜家”。 姜家国内混乱时在南洋发家，大陆被封锁时，姜家力排万难从国外走私不少禁运货物到国内。 后因为被出卖，姜家当时唯一的继承人，也就是姜呈的外婆姜濂孤身一人携带所有家族可移动资产北上，嫁给政治局李姓大佬的儿子。 姜濂有三个儿子，继承夫家人脉，每个都是位高权重。 唯一的小女儿，也就是姜定坤，和她姓姜，继承并发展了姜家庞大的产业。后来姜呈也和母亲姓，明显以后姜家就是他的。 姜濂的父亲当时被叛徒草草埋在山里，改开后上面给他补办了葬礼，骨灰盒上都是盖国旗的。 据说姜定坤本人就从小在家里备受宠爱，更别说唯一的继承人姜呈，只要他不杀人贩毒，就能一直横着走。 再说，那次打架事件，本来就是姜呈自己在打篮球被挑衅，连棒球棍都是找茬的几个带来的，姜呈最后也只是打断了两个人的腿而已。 流言迅速传开时，姜呈的威名也在华谦学子心中深深烙下。 华谦的学生基本从小耳濡目染，更加明白等级之间的差异。 姜呈并不是能得罪的人。 而他自己平时不喜欢搭理别人，用时髦一点的话来说，就是很酷。用普通人的感知来说，就是……精神状态可能有点问题。 姜呈大约有一点暴力倾向。 他之前来上学时，每周能打一次架——当然，因为他很有名，所以基本都是单方面揍人。 既然是等级社会，学校里不乏欺压别人的人。然后好死不死总能被姜呈撞见，他老人家又不知道抽什么疯，会管这种闲事。 华谦学生每周就能见到一次尸横遍野的现场。 每次还都是姜呈有理——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什么的。 于是，华谦老师头疼很久的校园霸凌问题居然得到大大的缓解。 瞿韬他们三个，也勉强能算和姜呈从小一起长大的，大约有些了解。 他不是路见不平，就是单纯地想见血。 郊区的盘山路赛车场，姜呈时不时能在那儿撞废一辆跑车。 瞿韬有次问过他为什么出来玩这种暴力的赛车，姜呈只回答了两个字。 无聊。 他的本性就是这样，狂傲凶戾。 平时在学校里倦怠的模样，只是不想理睬在他眼中弱小的鸡仔们。 然后，现在那个不搭理人的姜呈，居然一手拎着两个包，一手牵着一个长得乖巧漂亮的小姑娘，脸上居然还带着笑？ 被姜呈揍过和救过的人都沉默了。 这种令人窒息的沉默一路到了高二教学楼的大厅。 华谦的主教学楼是三栋坐北朝南的封闭式大楼，一字型分布，中间连接着走廊。 高二的教学楼是中间那栋，进门左边是理科班，右边是文科班。 瞿韬一行也不知道什么心理，看着两人在大厅告别，那个女生接过自己的包，转身上楼，也不知道是哪个班的。 人一走，姜呈脸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抬头面无表情地盯着扒着大门框往里看的三人组。 “有事？”他的语气也波澜不惊。 瞿韬一个激灵，连忙站出来打招呼，“呈哥，好久不见。” 姜呈转头往二楼走，也不说话。 教学楼总共有四层，回字形结构。每层六个教室，中间是连通四层的室内中庭花园。二楼最好的位置给了文一班和理一班，然后按照顺序从二楼往上排。 高二总共六个文科班九个理科班，每班四十人，偶尔会多一两个，但是也相差不大。 瞿韬见到姜呈在二楼时停了停，目光穿过花园看向三楼——新生入学一般都是在最后一个班，第一次期中考试后才会再分班。 像是留意到三人的视线，姜呈终于解释了一句：“那是我女朋友。” 虽然这架势一看就明白了，但是三人心里还是齐刷刷卧槽了一声。 姜呈又说道：“她叫庄凌，有消息帮我注意着点。” 瞿韬恍然大悟，原来是担心女朋友，不对，呸呸呸，呈哥有什么好担心的。 邓西奎忍不住问了句：“呈哥，那姑娘你是从哪儿找来的？” 看着小小巧巧的，不像是京市人。 “G省。”姜呈已经在教室隔壁的男生储物间里找到标注自己的名字还挂着钥匙的那个，直接打开，把装着运动服的包塞了进去。 华谦的传统，两个教室间分开设立男女生储物室，方便学生放东西。 卢新荣还在回忆G省又没什么庄姓大家，姜呈就已经转身去了教室，连多余的一句话都没有。 三人组对视，一脸莫名，但是也加快了放东西的动作，跟着去教室。 反正，迟早会知道的……吧？ ------------------ 所有背景请当架空看……不要代入现实。 第十五章友好 上午一切顺利。 庄凌放了东西就先去找班主任张老师，她是一个有些严肃的中年女性，但是对她挺亲切。 张老师带着她去了六班的教室，打开门前，庄凌明显看到她脸上闪过一丝无奈。 开了门比菜市场还要吵闹。 庄凌就明白她为什么无奈了。 按照姜呈所说，这个学校里是越靠后的班级越乱，看样子的确如此。 不过，只要上课还保持秩序就行，庄凌得熬到期中考试。 “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庄凌。” 庄凌按照姜呈的嘱咐，只是非常简单的介绍了自己的名字。 姜呈之前也不知道转校生不能直接分班这一条，主要是华谦基本也不会有很多转学生，高一进不来的，那就三年也不太可能进来。 庄凌算是一个特例。 张老师给她安排了中间那列的二排空位，同桌是个美甲精致的漂亮时髦女生。 庄凌刚放下书包，还在整理书桌上早已分发好的书籍，隔壁的女孩子就开口说道：“你认识姜呈？” 华谦的教室大，书桌也很大，大概比以前学校的宽了二分之一，说是同桌但是基本都不会互相碰到。 女生的语气并不算友好，略带质问。 庄凌放好文具袋才抬起头，笑着说道：“嗯，他是我男朋友。” 姜呈说，如果遇到不友好的人，就把他名字搬出来。 女生脸似乎僵了僵，没再说话。 庄凌也很淡定地拿出笔给自己的书写名字，好一会儿才听到隔壁的女生说：“那个……我叫黄孟玉。” 庄凌拿着笔抬头，笑着点头：“您好，黄同学。” 前桌和后桌都是女生，这个倒是不难理解，姜呈说一般座位都是自由选择的，每周会前后左右换一次。 庄凌刚才站在讲台上看到，男生大概有十七八个，都在后排的位置。 教室宽大明亮还有中央空调，桌椅都是新的，连文具都是新买的。 认真而言，庄凌觉得这个环境很不错。 就是课堂纪律有些不好。 后门经常有进进出出的人，还有说话的声音。 来上课的老师都保持了一种事不关己的沉默，讲完课就走。 庄凌托着下巴，一边听课一边思索，不知道能不能和姜呈说一说这个情况…… 其他同学不想学习她可以理解，但是她还是要好好念书的。 中午下课时，庄凌接到了姜呈的信息，让她在教室里等他来接。 庄凌回了好。 没两分钟，教室前门忽然安静下来，姜呈若无旁人地走入教室，来到她的桌边。 “想吃什么？”姜呈唇角弯了弯，露出个淡淡的笑容。 “我还没去过食堂呢。”庄凌把手放在他伸过来的掌心，两人牵着手一起走，“去食堂看看？” “嗯。”姜呈答应。 门口还站着三个高大的男生，最高的那个，大约超过一米九，一身腱子肉。 庄凌眨眼，仰头问姜呈：“他们是你的朋友吗？” 早上来的路上，感觉也看到他们三个。 “瞿韬，卢新荣，邓西奎。”姜呈抬起手，挨个指过去，“我等会儿把你的微信推给他们，如果我不在学校里，你有事可以先找他们。” 庄凌挽着姜呈的手臂，对三个不知道为何一脸如临大敌的男生笑眯眯地打招呼：“你们好，我叫庄凌。” “嫂子好。”其中那个娃娃脸的可爱男生立刻回道，“我是瞿韬。” 卢新荣是个扎了个小啾啾，有些浪子气息的少年。而最高大的那个，就是邓西奎。 庄凌挨个打了招呼，背对三人走在去食堂的路上时，忽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姜呈有些疑惑地看着她，只见她笑眯眯地低声说道：“你们是华谦的F4吗？” 她前阵子休息的时候看了很多漫画，其中有个漫画叫流星花园，还有很多电视剧版本。 这是姜呈的思维盲区，他唯一没接触过的大概就是这些普通少女会喜欢的东西。 庄凌也只是自己觉得很开心，倒是把上午的烦恼一扫而光。 食堂也很大，各个国家的菜系都有。 庄凌被姜呈带着看了一圈，最后还是去吃中餐。 她和姜呈排着队等着打菜，姜呈帮她放餐具，问她：“上午过得怎么样？” 庄凌思考了两秒，认真地说道：“同学们好像过于活泼了。” 排在两人后面的瞿韬听了这话，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这是很含蓄地在说同学太吵。 嫂子这语言的艺术……不愧是呈哥看上的人。 然后他就听到呈哥回了句。 “那我下午去你们班里看一看。蟹粉狮子头吃不吃？” “吃！你不用上课吗？” “没事。蒜蓉生菜？” “也要。我还想吃虾，我们俩分一分好不好？” “可以。” 两个人对话那叫一个若如旁人甜甜蜜蜜，三人组沉默是金。 就是说…… 谁见过呈哥这种婆婆妈妈的样子……他是照顾女朋友还是女儿呢？ 食堂的餐桌是四人的一桌的设置，三人组没敢往两人那边凑，端着餐盘在隔壁坐了一桌。 斜着视线见到姜呈在给庄凌剥虾，吃下她夹过来的生菜，最后还吃了两口庄凌切过去的小蛋糕。 简直可以堪比青天白日被雷劈的震撼。 姜呈之前来学校那个学期，午饭从来都是随便买个三明治找个安静的地方吃了补眠，哪里会出现这种情况？ 这让三人有种姜呈是不是精神分裂的错觉。 吃完饭，姜呈又带着那个小姑娘去散步，走之前三人组接到姜呈警告的眼神，明显是嫌弃三个人碍事。 瞿韬一脸备受打击地趴在了餐桌上，喃喃自语：“我觉得我要瞎了。” 卢新荣拍了拍他的肩，叹气：“谁不是呢？” 邓西奎目光涣散，出神了半天才转头说道：“你们说……会不会是呈哥这半年去看了心理医生之类的？” 他们是从小就知道姜呈不太正常的。 十三岁那年，他们亲眼见到姜呈把一个成年男人倒挂在树上，拿着一把刀每隔五厘米在人身上开了一道口子，鲜血甩得到处都是。 那男人是他堂姐的丈夫，不仅出了轨还让小三到家里来推了他刚出月子的堂姐一把。 最后，那个男人都是皮外伤，姜呈又不满十四岁，一点事也没。 只是当时那个场景过于吓人，那男的都被割成一个倒吊的血葫芦，哭嚎着求饶，见过的人每一个不胆寒的。 相比较而言，他在学校里的手段可以算得上是温和。 人变化得太大，着实有够恐怖的。 这边的满脑袋官司还没理清楚，姜呈和庄凌却在甜甜蜜蜜地手拉手逛花园。 京市自然环境没南边好，华谦这花园花了大价钱，在姜呈眼里也就是尚可。但是，现在有庄凌在，他感觉还不错。 两人坐在树荫下，庄凌念叨着上午班里的事，姜呈靠在椅背上，安静地听她说话。 “我其实知道他们为什么不好好学习。”庄凌托着自己的下巴叹气，“只是觉得很浪费。” 这里的老师教学水平都不错，但是明显有些人并不需要。 “有理想的老师会去隔壁的五中。”姜呈安慰她，“这里的老师也不能算得上是磨灭了理想，两边都有交代就可以。” 庄凌点点头，蹭过去靠着他，“那你好好学习了吗？” 姜呈低笑，“我成绩很不错的。” 继承了姜家与生俱来的天赋，他不想来学校的一个理由也是课程太简单了没挑战。 “姜阿姨给你安排了什么工作？”庄凌抓着他的手，有些好奇。 她知道姜呈大部分时候都没有看书，但是不明白他到底在做些什么。 “是妈妈。”姜呈纠正她的称呼，随后说道，“她让我学习集团如何运作，我要逐渐接手姜家了。” 庄凌微惊，“可是你不是还没成年……” “和成年没关系，只是能力问题。”姜呈的手掌放在她的后颈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揉捏，“亲一下？” 庄凌脸一热，“在学校里呢……” “没事。”姜呈已经低下头来，“不在同学面前表演，老师也不会管。” 来上学唯一的不便大概就是这个，在家里可以随便亲，学校里还是得收敛点。 亲了好一会儿，姜呈和庄凌一起离开花园。 华谦的中午时间，只要不出校门都可以随便玩。 姜呈向学校里要来了一间空的办公室，让人放了一张床进去，看庄凌睡着了，才出门抽烟。 没一会儿瞿韬就跑着过来，笑着说道：“呈哥，我把文六班的唐修带来了。” 唐修是个染了一头红毛的男生，被瞿韬半押半扯过来，对着姜呈有几分畏缩。 “你们班里，哪几个不太友好？”姜呈问了句。 唐修尴尬地一笑：“哪能呢呈哥，我们班里挺和谐的……” 姜呈呼了个烟圈出来，斜睨他一眼。 唐修一个哆嗦——他也被姜呈揍过，“呈哥，我们都知道庄凌是你的人，没人敢动她。您放心，我断了头都不让她掉根头发。” “我知道你们没胆子动她。”姜呈没什么表情，“我只是听说，你们上课挺活泼的。” 活泼？唐修愣住，这个夸还是贬来着？ “下午第一堂课，你翘课。”姜呈玩着烟杆，“你位置在哪里？” 唐修迷迷糊糊地说完，走的时候才一个哆嗦。 卧槽，姜呈是疯了吧。 连上课都要去帮女朋友看看？！ ----------------- 呈哥挺疯的…… 第十六章揉揉 下午的课，庄凌上得很愉快。 因为课堂终于安静了，老师的上课节奏不用被打断。 至于有没有人听课？ 这个不在她和老师的考虑范围内。 她的绝大部分同学也并不需要她来操心。 姜呈第二节课时就离开了，离开前指定了班里一个叫唐修的红发男生当纪律委员。 庄凌虽然觉得姜呈这事做得比较奇怪，但是华谦也不是她以前上的高中，所以也没说什么。 下午上完两节课之后是每天固定的社团活动时间，因为是刚开学，所以操场上都是各个社团摆摊招新的时间。 庄凌觉得很有趣，于是就去看看，姜呈照例跟着她。 庄凌收了好几张宣传折页，好奇地问姜呈：“你参加了什么社团？” “在学生会挂了个名。”姜呈回答道，“我对于这些集体活动没有兴趣。” 好吧，他现在还有别的事要忙。 庄凌本来想参加语言类社团，但是……她没什么基础。小镇教学资源落后，她只会哑巴英语。 最后只好选了一个一周只活动三天的园艺和手工社团。 学习种花也挺不错的。 “你想学什么语言？”姜呈见到她有些垂头丧气，就问道。 “法语？”庄凌试探着说，英语主要是发音问题，词汇量她不缺的，毕竟她已经是把单词书当课外书看。 “我给你找个老师来教你。”姜呈想了一圈，学校里就有不少资源，刚好可以用上。反正这里的老师也不会嫌钱多。 这些事也很轻松就决定好了。 总体而言，在华谦上学的确没什么压力和烦恼。 不过，到了周五，庄凌的烦恼又来了。 她捂着肚子趴在沙发上一脸惨白。 刚刚吃下去的药还需要一段时间才会有药效，她接过姜呈递过来的水杯，整个人又蔫了。 “昨天没有感觉？”姜呈将她抱在怀里，用手捂着她的小腹位置。 “好像有一点吧……”刚开学，庄凌的确很忙，所以有些身体上的反应就忽视了。 姜呈皱眉，见她难受，又舍不得责怪她，只得当着人肉抱枕，试图让她好受一点。 其实这次没上次反应那么剧烈了，这段时间的调养已经有了作用。 庄凌悄悄伸手环着姜呈的腰，她还是很喜欢他的怀抱。 “晚上我陪你睡。”姜呈搂紧她的脊背，语气平缓，说了一个陈述句。 庄凌的脸有些红，难得磕巴道：“不……不用了吧？” 姜呈托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看着自己，眸光幽沉，“真的不用？” 都快过来一个月了，他们虽然住在一个屋檐下，但是真的没有在小镇时那样睡在一起过。 两个人平时活动范围最多也就是在客厅，但是一个要上课另一个要学习公事，也只有间隙才能觑空抱一下。 最近开学后，更是忙得只有中午的休息时间才能黏在一起。 姜呈是能够察觉庄凌在刻意回避一些太过于亲密的行为的，但是鉴于他也不想为难自己，所以也默许了。 在她身体内养好之前，他不得不收敛自己的行为。 姜呈已经习惯了每天早上醒来时洗澡，然后去外面拿早餐。 拥抱和亲吻能够让他觉得满足，却也会让他更加空虚。 他甚至开始控制自己抚摸她的时间，以免真的忍不下去。 现在已经过了一个月了。 姜呈盯着她粉白健康的脸颊，忽然觉得，可以让两人再亲密一点。 即使不能做到最后，为什么不可以让她先适应呢？ 资料上说，女性的初次体验是非常重要的，他希望她能有一个完美的回忆。 庄凌面对这个问题，支支吾吾没回答出什么。 姜呈也没逼她，恰好这时送餐的阿姨过来了，他把她放下去拿餐。 庄凌坐在像是大床一样软绵绵的圆形沙发上，捧着脸的手指只感觉烫得不行。 好烦恼…… “阿凌，来吃饭。”姜呈已经在取餐摆盘，抬头叫她一声。 好吧，先吃饭。 这顿饭吃得格外沉默，两个人各有各的小心思。 吃完饭，庄凌去拿一次性抹布，姜呈收拾碗碟放入洗碗机。 她从背后看着姜呈的背影，心中忽而发软，他对她真的很好，连很少的家务事都不会让她碰。 悄悄走过去，准备抱一下他时，姜呈突然转身，抬起的手肘直接撞到她的胸口。 发育期加上经期的双重酸胀被这么碰了一下，庄凌眼泪瞬间就滚落下来，捂着自己胸口，半晌没说出话。 姜呈脸色一变：“我带你去看医生。” 他是听到庄凌接近的，转身也是想抱她，没想到出了这么一个意外。 庄凌身体一轻，就被姜呈抱了起来。她顾不得还在有些疼的胸口，抓着他的衣服制止他：“我没事！” 姜呈脸色依旧不好看，“你都哭了！” 他第一次见到她落泪，还是他造成的。这个认知让他心情更加糟糕。 他的声音是非常难得的急躁，抱着人已经冲到了门口。 “只是碰了下，等等就好了！”庄凌不得不提高声音，用力抓着他的衣襟，“你放我下来，让我休息一会儿。” 这个地方怎么好给别人看？再说本来也不是大事，就是姜呈小题大做。 姜呈没再动。 就在庄凌以为他终于听进去时，他声音低沉地说道：“不看医生可以，让我看看。” 庄凌条件反射地再次捂住自己的胸口，目光对上他低垂下来的视线，只觉得他的眼睛中似有火焰燃烧。 安静而热烈。 空气都静了下来，只有姜呈抱着她行走在地毯上很轻的脚步声。 他将她放在了沙发上，直接按了智能茶几上的窗帘关闭按钮。 机械运转的声音中，他拉开她的手。 “宝宝，让我看看，有没有受伤，好不好？” 庄凌怀疑他蓄谋已久，只是在等这样一个意外。 衬衫的扣子被他挨个解开，她能够感觉到他的呼吸都开始加快。 庄凌不敢再低头，害怕看到更多让自己承受不了的场景。 她竭力让自己的视线不往下，没有焦距地盯着靠着墙的书架，前几天她买的新书还没拆封—— “啊！”庄凌小小地惊叫一声。 姜呈已经将她背心式的内衣推了上去，露出一对白嫩娇小的鸽乳。 在微凉空气的刺激下，乳肉轻轻一抖，像极了四月时节在春风中绽放的、娇弱易碎的纯白珙桐花。 乳尖的红蕊在白皙的肤色承托下格外明显，像是香甜的奶油蛋糕上那颗最诱人的樱桃，勾起他心中某些隐藏的欲念。 姜呈半敛眼睑，指尖抬起，触碰到了右乳侧边的一块红痕。 她天生就白，也不会晒黑，这么一撞留下的痕迹格外显眼，宛如被揉碎了的花汁染成的颜色，低头靠近时，都能嗅闻到血脉深处散发的芳香。 “很疼？”姜呈用指尖轻揉着那块痕迹，听到她吸气的声音。 “……别摸了……”她的声音也低了下去，飘在空中，又细又轻。 比起疼，更加明显的是被抚摸时的羞涩和酥麻。 他的指尖带着火，轻轻一揉，就让那火苗在她骨头和神经中缓缓燃起。 姜呈单膝跪在她身前的地毯上，手指没舍得离开那处柔软娇嫩的地方，抬起头看着她的眼睛，声音在明亮的客厅中似乎添了夜晚的深沉。 “我看到资料里说，女孩子在经期胸部也会不舒服。” 他的两根手指贴着那处红痕，把乳儿微抬起来，更显出乳尖羞涩颤动的挺立，他的眸光更加幽暗，低声说道：“宝宝，我给你揉一揉，让你好受点。” 他的手掌很大，整个贴上来，将还在发育的乳儿就彻底拢在了掌心。 敏感挺立的乳尖蹭到他掌心的薄茧，更是被刺激得酥痒难耐。 火焰已经烧到了脸上，庄凌抓着自己的衬衫下摆，双眼都被刺激得生出泪意，咬着唇看着姜呈，又是羞涩又是委屈。 “别咬自己。”姜呈仰起头，唇贴上她的唇，“别怕，只是揉揉。” 呼吸在接吻中逐渐沾了湿热的潮气，她整个人已经浑身无力地被他搂住，听着唇齿间的水声越来越重。 “坏人……”她在他的唇离开时，轻声说了句。 像是抱怨，又更像是撒娇。 他明明知道她拒绝不了他的。 孤独长大的女孩，对于亲昵行为无比渴望，更何况是依赖和喜欢的他。 “嗯。”姜呈的左手很轻地揉着那团奶冻般绵软有弹性的乳儿，右手揽住她的腰，让她靠在自己身上，低声哄她：“你还小，我不会做什么的。” 被他揉着胸说小…… 庄凌最近看了不少漫画的脑子瞬间想歪了，她张了张口，却在他的注视下一句话也不敢说。 她忽而忿忿，扭过脸不想再看他。 姜呈手的动作一顿，察觉到她心情的变化，再看一眼自己揉着的地方，忽然就笑了。 他用右手捏着她的后颈让她转过头，低头亲吻着她继续哄：“多揉揉就会长大的，以后每天都给你揉。” 隐秘的小情绪被他察觉，庄凌脸都羞红了，伸手拽着他左手臂上挽起的衬衫，嗔怒道：“你放开，不给你揉了。” 这个说话不算话的骗子，一开始明明就是说看看伤到没有，谁让他上手的？ 姜呈心情好得不行，才想着怎么创造进一步接触的机会，现在就已经有了理由。 他对庄凌向来耐心，更何况，客厅里也不好操作，遂随着她的想法，把人放开，还给扣好了衣服。 最后一颗扣子扣到胸口，姜呈手指微微动了动，到底忍下继续触碰的欲望。 没事，晚上再继续。 第十七章许可 庄凌睡前照例用热毛巾热敷。 右边的乳儿上，似乎还残留着姜呈手掌的触感，怎么也散不去。 她懊恼地用水拍脸，都怪姜呈太狡猾。 平时一幅谁也不愿意搭理的倦怠模样，就是这种时候才甜言蜜语地哄人。 好吧，她其实也很喜欢看他因为自己露出不一样的神情啦…… 但是还是怪他。 她身体不舒服还来撩拨她。 庄凌决定行使一下女朋友的特权，把黑锅全扣给姜呈，都是他的错。 庄凌在床上躺平，把热毛巾覆在胸口。也不知道是药物作用还是她之前神经紧绷得厉害，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起来。 朦胧中，她似乎听到敲门的声音，然后是开门—— 开门？！ 庄凌猛然惊醒，一个激灵才床上坐了起来，目光就对上了还握着门把手站在门口的姜呈。 四目相望。 庄凌迟钝地察觉姜呈的眼神不太对劲，还在往下滑…… 等等！！！ 庄凌终于反应了过来，脸轰然涨红，双臂下意识捂住自己赤裸的胸口，恨不得现在就把自己埋在沙堆里。 一进门就目睹了这幅美景的姜呈，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处理过一回的下体又开始要起反应了。 他强行压下，走过去，把慌乱得差点要跳下床的庄凌抱回床上。 “刚刚已经看过了，别害羞。”他声音有些哑，明显是个言不由衷的安抚。 赤裸的脊背上传来他的温度，庄凌欲哭无泪，小小地挣扎了一下：“你先把我放开，我要穿睡衣。” “不用穿了。”姜呈的回答稍显急躁，手里的动作很快地将落在被子上的湿毛巾拿开，把她塞进了被子里。 然后，毫不迟疑地翻身上床。 庄凌吓得贴在另一边的床上，又被姜呈一把抓了回来。 “宝宝，不要拒绝我。”他说话的声音很低，像是闷闷的春雷，“在你身体好之前，我不会进去的。” 庄凌万分恼恨自己最近的娱乐活动是看漫画和电影，才听得懂他隐秘的言下之意，她还无法拒绝他。 她还在自怨自艾时，姜呈却已经摸了上来，搂着她的腰将她往自己怀里一带，右手撑在两人身体之间，却不是为了保持距离，而是能够直接触碰她赤裸的双乳。 庄凌条件反射地用手撑住他的胸膛，却摸到了一片平滑坚实的肌肉，她这次恍然想起来，刚刚看到的他，只穿了一条短睡裤。 像是在滚水中煮过的光滑鹅卵石，碰到就会被那炙热的温度烫出伤来。 庄凌想要缩手，却被他反手按住，紧紧地压在他胸口的位置。 “宝宝，不要离开我。”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低着头用自己的唇磨蹭着她已经嫣红的耳朵。 沉重的呼吸随着他手抚弄她的乳珠的动作愈加剧烈，“别怕我。” 这话一说，庄凌想要推开他的动作，更加难以继续。 她深深地呼吸，在他掌中的乳儿随着胸口的起伏，一下又一下地碰着他的手指。 她抓紧了他的手臂，无言之中，往他的怀里拱了拱，像是一只渴求抚摸的小猫。 “还要睡觉。”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你……你别弄太久。” 这是一个含蓄的许可。 姜呈眸光之中静火席卷而来，他低头叼住她的唇，熟稔地伸出舌头，探入她的口中。 津液被灵活的舌头搅出暧昧的水声，随后被他一点也不落地吞入自己喉中。 下面的手更是在她的许可下，更加放肆起来。 指尖捻着那敏感的乳珠，又是搓揉又是拉扯，直把她弄得呜咽出声，才勉强止住心中那股子邪火。 被裤子束缚住的硬物果然又起来了，顶在她的腿上，随着她在他怀中扭动的动作，蹭得他更加激动。 没多时，她就被揉捏和轻吻弄得双眼雾蒙蒙的，微张的小口都染上一层艳丽的红，在青涩稚嫩中平添一份妩媚。 “阿凌。”姜呈闭了闭眼，强忍着自己的冲动，握着她的肩将她稍微拉开些。 “我去一下卫生间。” 他对于自己的自制力过于高估了。 被子被掀起时带入一点凉意的空气，庄凌下意识想要伸手抓住他，却在伸出手的同时，想起来他说的话。 她的心脏重重跳了一下，飞快收回自己的手，把自己裹在带着他气味和温度的被子中。 胸口只感觉到饱胀的酥麻，身下更是渗出了不知名的液体。 庄凌捂住自己的耳朵，在床上翻来覆去，最后面对着墙壁强逼自己躺好。 她才觉得自己平静了少许，背后又传来脚步声。 眼前忽然一黑，她才发觉，是姜呈已经关了灯。 柔软的床垫沉沉下陷，姜呈从另一端掀开被子，再度靠近了她。 “抱歉。”他的声音还有欲望发泄后的哑。 “刚刚是我失控了。” 他的手臂从身后搂住她的腰，将她拉入自己怀中。 纤细的脊背靠在他滚烫的胸口，她的心跳砰砰、砰砰，传递着她并不平静的思绪。 “我要睡了的……”庄凌逃避般地细声道。 “嗯，你睡吧。”姜呈的呼吸沉沉落在耳畔，双手一上一下，轻揉她的小腹和胸乳。 小腹处的掌心紧贴着那处靠近秘处的柔软位置，缓慢地绕着圈，很注意力道，没有挤压到隔着皮肉的脆弱器官，用柔和的动作和舒适的温度让她在羞耻中体会到被呵护的舒缓。 胸口的手掌更是像在抚摸娇贵易碎的瓷器，虎口卡住乳房底部缓缓向上推，到达中央位置时，四指和拇指都像是捕食的海葵触手般往中间揉捏，一松一紧，反复循环。 她在这样温柔的安抚中逐渐卸下紧绷的防备，放任自己的身体在他的爱抚下逐渐软了下去，像是一块冰融化在盛夏午后的烈阳之下。 她觉得有莫名的水从眼眶中渗出，或许是羞耻或许是……激动。 “宝宝。” 姜呈又在用那个称呼小孩一般带着宠溺意味的词语叫着她。 “闭上眼，别怕，我什么都不会做。乖乖睡觉。” 他明明……什么都做了。 庄凌呼吸急促，强迫自己闭上眼。 其实，她本来什么也看不到。 无论睁开还是闭上，眼前都是一片浓稠而隐晦的黑暗。 他的气息无处不在，他的抚摸亲昵而危险。 他像是蛰伏于黑暗中的野兽，一下又一下地舔舐着即将吞下的猎物。 她应当觉得害怕，但最终却折服与他的温柔之中，心甘情愿地将自己送入他的口中。 时间在这时尤为缓慢。 她不知道过了多久，或许午夜钟声早已敲响，或许黎明就在不远处。 但是，他一直都在。 一刻不曾离开。 吃早餐时，姜呈伸手抚摸庄凌粉嫩的脸颊。 她今天醒得很晚，这会儿都坐在餐桌边了，脸上还带着几分倦意。 “午饭吃了多睡一会儿。”姜呈看着她一副不敢抬头的模样，唇边漾着淡淡的笑弧。 “好。”粉红的颜色逐渐蔓延到了她的脖颈上，倒是让她在这样的特殊时期，也多了几分俏丽和生机。 庄凌不敢看他，但是昨晚的回忆一直在脑海中，反复播放，不断加深她的感知。 她忽然就很讨厌向来引以为傲的记忆力。 好在，接下来姜呈也开始忙了起来。 庄凌写完作业时，他还在属于他那边的桌上看文件。 她默默拿着书坐到低矮的沙发上，从书本上方偷看他的侧颜。 他真的很英俊，或者可以说……漂亮。 像是在战场是饮尽鲜血、沉淀杀戮后遗留至今的古老刀剑般的漂亮。 刀锋锐利，寒光四射，让人渴望靠近也让人恐惧被割伤。 无论多少次，她都会觉得很神奇。 这样的一个人，居然会喜欢上没什么特点的她。 这就是命运吗？ 庄凌的思绪稍微偏向了不太科学的一方。 “阿凌。” 姜呈忽然叫了她一声。 “来，抱一下。” 他转过身，对她张开了手臂。 庄凌一惊，举起书本遮住自己偷看后被抓包的尴尬神色，小声嘟囔：“才不要。” 姜呈分心看着试图把自己埋在书本的沙堆后的小鸵鸟，她并不知道，她的目光太过于专注热烈，很容易让他感觉到。 被她拒绝也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没有在这个时候逼她做些什么，白天可以适当保持一些距离，这样，晚上才会更有新鲜感。 一天很快过去，像是之前的每一天，又像是多了点什么。 庄凌洗漱完毕，打开卫生间门的瞬间，就看到半裸着上身坐在他床上的姜呈。 他的眸光热烈地纠缠着她，像是上午一样，张开自己的手臂，说出熟悉的台词。 “来，抱一下。” 这次……她却没法在逃避了。 庄凌提着自己睡裙的裙摆，像是一只归巢的小鸟一般，轻轻地飞到她的巢穴之中。 姜呈严严实实地抱着她，将她安置与自己腿上，手掌捏住她的后颈，低头毫不客气地吻了上来。 亲吻，更多、更甜蜜的亲吻。 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被姜呈放在了床上，在确保被子裹住她的身体后，姜呈才在黑暗中贴近，像是昨天一样搂住她。 随之而来的，就是让她浑身酥麻的抚摸。 像是某种致幻的药品，让她眩晕，也让她快乐。 “姜呈……” 她受不住这样的亲昵，声音中带着轻泣的颤抖。 “叫哥哥。” 他的声音粗重压抑，带着一股怎么也抹不去的诱惑和缠绵。 “宝宝，叫我哥哥。” 第十八章长大（微h） 最后还是没叫。 这个称呼太过于羞耻，庄凌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但是，纵容他的后果也出现了。 庄凌不得不出让一半夜晚床铺的使用权。 在夜晚甜蜜的烦恼和白日忙碌的学习中，国庆假期也过去了。 距离期中考还有三个星期。 庄凌看着手机屏幕上的日期，默默熄屏后放回床头柜上，自己缩回了被子中。 卫生间里传来水声，庄凌的唇色红得艳丽，是被人亲吻后的痕迹。 姜呈在卫生间里停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了。 庄凌在黑暗中想到。 原因并不难猜。 拥有自己的手机后，丰富的网络生活让她在学习的闲暇时间也能了解很多的东西。 她只是不知道怎么去开口，毕竟，姜呈至今为止也没提出任何需求。 当初在暴雨的房间里时的话语，他似乎已经忘记了。 庄凌抱着玩偶兔子，烦恼地闭上眼睛。 算了，反正……多拖一点时间也好。 时间应该差不多了？ 姜呈用毛巾擦干自己身上的水珠，在黑暗中悄无声息地摸到床边。 少女的呼吸均匀绵长，明显已经进入睡眠。 一开始，她总会不安地等待他上床后，才能慢慢睡着。 现在，她明显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相处模式，不再需要过多的安抚。 这是个好征兆，代表她应该能够接受进一步的行为。 刚好，他也无法再忍受自己处理无法发泄的欲望了。 可以再进一步。 姜呈的计划在脑海中瞬间成型，手掌习惯性地伸入被子下，抚摸着她那对还在长大中的乳儿。 不知道是不是亲密行为引起的激素分泌，她最近的发育情况，非常好。 原来娇小玲珑的乳包已经有了几分绵软，用力握住时，会有丰腴的乳肉从指缝中溢出。 即使目前的行为一般都在被子的遮蔽下，他无法看到她的双乳是如何被自己玩弄，但是光靠触感和她细微的喘息，就已经能够让他脑补很多东西。 后天是周六了。 姜呈掂着手掌中软绵绵的一团，喉结上下动了动。 仅仅是抚摸，果然……还是不能满足他。 他想要吮吸和亲吻。 周六是个风和日丽的晴天。 上午去看了红叶，下午上课看书写作业。 晚餐时，姜呈发出了邀请，“要不要看电影？” 庄凌略微思考两秒，马上就点头答应了。 周六嘛，自然可以好好放松一下。 “你去换个方便点的衣服，我调整一下沙发。” 姜呈说话的时候，眸光似有幽沉的夜色。 庄凌微愣，随后脸红了红，低声应了好。 姜呈明显不怀好意。 庄凌穿上一身有厚度的棉质睡裙，仔仔细细洗漱后看着镜子里唇红齿白的自己。 她不可能拒绝。 认真而言，她很喜欢和姜呈的亲密接触。 应该是恋爱期间的本能？ 她走到客厅时，看到姜呈已经把沙发拉开，像极了一张铺开的大床。 “来。”姜呈仰着头，盘腿坐在沙发上，对她伸出手。 庄凌把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掌心，顺着他的力道，被他拉入怀中。 姜呈放的是个法语片。 庄凌并不怎么听得懂对白，但是，当她看到故事的主人公滚在床上时，她忽然就明白了。 片子并不重要。 音响里传来粘稠暧昧的喘息声，这只是个情色片，并不算暴露。 但是，庄凌的耳朵已经红了起来。 放在侧腰上的手掌越来越烫，让她觉得那一片肌肤隔着睡衣的布料都没烙得发疼。 她不敢把视线放在幕布上，却在姜呈用力将她揽住时，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 像是衰败的草原落下火星，她只感觉火焰瞬间席卷而来，让她几乎失去了呼吸。 美丽的容颜具有很强的压迫力，在她的细微颤抖中，含住她的唇。 “宝宝。” 姜呈的声音带着蛊惑般的痒和酥，“让我亲吻你。” 他的唇落在脖颈上时，她似乎感觉到那脆弱的静脉在他唇舌下激烈的跳动。 她并没有拒绝和挣扎，只是拉住他的手。 像是被邪神诱惑的祭品，心甘情愿地奉上自己的血肉。 热烫柔软的舌，舔舐着她白嫩的肌肤，留下一点暧昧蹂躏的红痕，像是落入雪地的红梅，美得惊心动魄。 很快到了锁骨的位置。 被他拉开领口时，庄凌终于意识到自己穿错了衣服。 宽松的领口很容易让他从上方拉开衣服，窥探隐藏在衣料下，被抚摸过不知道多少次的柔软。 “姜呈……”她被刺激得眼眸含泪，掐住他的手臂。 “叫哥哥。”姜呈的吻已经落在了胸口偏上的为主，声音喑哑。 庄凌觉得有些委屈，喃喃问道：“叫哥哥的话，你会放开吗？” 姜呈在她胸前沉沉地笑着，抬手捏着她的下巴，仰头亲吻上来，磨蹭着她的唇瓣说着：“不会。但是，我可以考虑轻一点。” 眼圈都有些红的少女眨了眨眼，浓密纤长的眼睫抖动如落水的蝶翼，更多了几分委屈。 “坏人。”她斥责的语调都像极了撒娇。 “我还不够坏。”姜呈搂着她的后腰，将人放在沙发上，“别怕，我会等你长大。” 长大…… 庄凌的手已经放在了他的肩上，感觉到他再次俯身，拉开领口，亲吻住那对逐渐长大的乳儿。 粗燥的舌苔舔过乳肉，沙沙的颗粒感让她头皮发麻。 他已经将她那件过于宽松的睡裙拉到了腰间，让她赤裸着上半身，接受他亲密的舔舐。 丰盈柔软的乳儿，在他长时间的投喂和按摩下形状饱满而完满，像是娇羞欲绽的粉白芍药花苞，轻轻一碰，就可以看到牵动人心的颤抖。 他的双手卡这乳根的位置，往中间挤压，挤出一道诱惑而幽深的乳沟，埋首于她的胸口，高挺的鼻梁嵌在乳沟中央，鼻端嗅到甜蜜、温湿的奶香。 她的双乳中间有一颗艳丽而细小的红痣，姜呈用舌头反复舔着那颗红痣，直到那处的肌肤变得绯红，才转战其他的位置。 “姜呈……” 她的嗓子深处发出无助呜咽的轻唤，在他叼着挺立的乳珠时。 舌尖裹着乳珠转了一圈，姜呈才含着那乳珠仰头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睛。 她像是被雨淋过的、脆弱透明的花蕾，在指间轻轻一碾，就能挤压出艳丽芬芳的汁液。 姜呈的喉结上下猛然滑动，胸中熊熊燃烧的欲火让他产生难耐的干渴和饥饿，压抑的渴望拉扯着他本应该坚韧的神经。 “宝宝。” 他的声音因为还含着她的乳肉，变得模糊低沉，像是陷入夜色后终于能在阴暗角落舒展身躯的怪物。 “忍一下。” 他放弃去看她的眼睛，将自己脸贴在她心脏的位置。 “不要在这个时候……” 他的话语并没有说完。 尾音在忽如其来的用力吮吸中扭曲。 细细密密的酸麻从乳尖传来，敏感的乳肉被他反复舔舐，她只能听到那淫乱的口腔里的水声在不断放大，霸道强势地占据她的大脑。 好热。 身体的温度在不断上升，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他含在口中，用那濡湿的唇舌和滚烫的温度反复裹弄，让他的气息将她的身体覆盖。 她忽然想起来，小时候邻居家养的大狗，抱着一块骨头，一直一直地舔着、咬着。 像是现在的姜呈和她。 唯一的不同是，骨头是没有感觉的。 她却有。 很强烈的感觉。 陌生的欲望在身体深处，如破土的种子一般，顶开厚重的土壤，顷刻之间便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的手臂和腿像是被抽了骨头般软绵绵，连触碰他热烫的身体的力气都没有。 大脑里像是一个个花蕾啪啪啪地绽放，将她的意识变得混乱而无序，根本无法思考。 还有…… 最隐秘的位置。 在姜呈身下，被他的气息遮蔽的小腹部分，传来一种羞耻而难耐的酸软。 潮湿闷热，像是暴雨来临前的空气，水和热混合在一起，沉沉压下，让她呼吸都觉得困难。 姜呈的双腿跪在她的身体两侧，时不时，她的大腿外侧，会感觉到他的肌肉紧绷的力度。 那种羞耻的酸软，会在这样短暂的触碰中，与胸口的吮吸吞咽形成回路，进一步刺激她身体中处处醒来的情欲。 欲望…… 她意识到了这一点，呼吸都放轻了，仿佛是担心被身上的他发现什么。 底裤已有潮意，水汽从隐秘的缝隙中浅浅渗出，像是盛放了碎冰的玻璃杯，在潮热的空气中凝结出的水珠。 物理现象从不会因为人的观察改变，她的身体的变化，也不会因为羞耻而停止。 他的牙齿坚硬而锐利地咬住了乳晕的位置，被他用力吮吸后，整个奶子都有一种莫名的饱胀感。 如同蛹中的蝶翼，即将破茧而出。 酸软和麻痒，颤抖和恐惧，在他唇舌下来回碾过她的神经，电流般击打着敏感的身体。 音箱里传来暧昧的、黏腻的喘息，在明亮的客厅里回响。 或者，那其实是她的喘息。 她分不清。 潮水缓慢地涌上隐秘的岸边，她感觉到了身下如同被浸入黑暗炙热的欲海。 “宝宝，我好喜欢你。” 他的声音低哑而缠绵，催起她身体中更加潮湿的水流。 “以后每天都让我吃奶，好不好？” 他的疑问句，从来不接受否定的答复。 庄凌悄悄合拢双腿，掩饰住那些过早萌芽的痕迹。 她垂眸看到他唇边的水色，红润的唇像极了传说里靠人血生存的怪物。 但是，那双幽暗深邃的眼眸中，却只有她的倒影。 只有她。 她的手指终于有了力气，搂住他的脖颈，如他纵容她一般纵容着他超过合理范围的要求。 “好。” 她带着羞怯和坚定，给予了他需要的回应。 第十九章失控（微h） 这样应该就能结束了。 庄凌回答完毕后，默默地想到。 她刚想伸手去拉自己的睡衣，却被姜呈猛地按住了手。 “再等一会儿。” 他的声音里多了几分焦躁和沙哑。 庄凌有些不解，轻轻挪动身体想要离开，却不小心碰到了一个东西。 硬硬的、热烫的东西，贴在了她的大腿上。 姜呈发出一声粗哑的喘息，撑着自己身体的双臂肌肉绷紧，终于不打算再忍，伸手搂住她的腰，带着她一起翻了个身。 他靠在柔软蓬松的靠垫上，将庄凌按在自己胸口，低声问她：“你要不要看我？” 庄凌的大脑有些发懵，刚才碰到的那个东西—— 然后，被他这么一问，她立刻摇头。 姜呈的身体，其实她看过很多次。 拳击和游泳的时候，他都只穿了运动短裤。 他身上唯一没被她看过的地方，大概是…… 庄凌只觉得脸烫得不行，连他的眼睛也不敢对视，直把脸往他的肩上埋，甚至顾不得自己赤裸着上半身与他紧紧想贴。 姜呈的手指在她腰间收紧又放松，她柔软的肌肤熨贴在他身上，带来一种清泉般的凉意，但是那点凉意却让他大脑更加混乱。 他最近看了不少“学习资料”。 看的时候，他其实感觉还行。但是现在，一旦把她和那些影视里的角色做一个替换，他就觉得自己大约是要不行了。 姜呈左手抱着她，低头舔舐着她肩上的肌肤，右手已经拉开自己的裤子，释放出来憋到紫红的阴茎。 “宝宝。”他喘息着在她脖颈间磨蹭，“抱紧我。” 咸湿的汗珠从他的额头上蹭到她的肌肤上，她的手臂颤抖地将他的头紧紧拥抱。 空气中的欲望已经逐渐累加，像极了不断堆高的沙丘，崩塌将至。 姜呈如犬类一般胡乱地拱着她的胸口，寻找到她敏感红润的乳珠，再次含在了口中。 口腔中的满足感让他有些清醒也更加混乱。 想要她，想要到身体发疼，想要到焦躁疯狂。 他的手指痉挛般地蜷缩着，不知道自己已经在她的腰间留下深刻的指痕。 他的唇舌贪婪地想要将她吞下，未察觉温柔的少女因为疼痛的颤抖。 他在暴虐的欲望和怜惜的爱意中拉锯，在控制和放肆间徘徊，终于强迫自己很快地射了出来。 向来清晰的大脑中是一片白茫茫的光。 姜呈罕见地有些恍惚，强迫自己醒过来时，见到的是不知道何时已经被他压在身下，双眸含泪、胸前多了许多蹂躏意味的痕迹的庄凌。 白浊而粘稠的精液落在了她不知道何时被他掀起裙摆后露出的腿上，顺着大腿的弧度暧昧地往下滴落。 姜呈看得眼热，移开自己视线，伸手将她再次抱在怀里，低声道歉：“对不起，我失控了。” 腥甜的气味还在鼻端萦绕，庄凌小心翼翼地端详姜呈的脸，他好像已经恢复了正常。 刚刚那会儿，有一瞬间，她想起来看过的纪录片里，狩猎的狮子凶猛地从猎物身上撕扯啃咬肉的场景。 姜呈像是也想把她吃了。 黏糊糊的汗水和口水都糊在了身上，庄凌有些不舒服，她却不再敢乱动，因为那个刚才戳到她腿的凶器，还没被他收回去。 “我想去洗澡。”她小小声说道，看着姜呈似乎有些不大对劲的神情。 他好像有些生气，是因为她，还是因为他的失控？ “嗯。”姜呈把她被揉得乱七八糟的睡裙往上拉了拉，掩盖去他作恶的痕迹，“我给你放热水。” 主卧里的浴缸并不大，没一会儿，姜呈就把她抱到了卫生间里，随后，出门并且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庄凌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有要求要两个人一起洗。 她褪下睡裙，先拿下花洒，冲洗腿上的精液，然后才坐入浴缸中。 姜呈在水里放了不知名的混合精油，有香草和薰衣草、玫瑰之类的味道。 庄凌坐在水中，小心翼翼地撩起热水清洗胸口的痕迹。 破了皮的乳珠沾到水会有些疼。 庄凌蹙眉，这是她第一次在和姜呈的亲密行为中感觉到疼痛。 姜呈刚刚的样子……有些不对劲。 她说不上来为什么，但是就是觉得不对劲。 自我保护的本能让她顺从他放肆的行为，没有挣扎以免让他更加……发疯。 庄凌终于总结出来刚才姜呈的行为。 “叩叩。” 卫生间的门传来敲击声，然后是姜呈的声音。 “阿凌，我要进来了。” 这是一个告知，并不是询问。 庄凌把身体往水中一沉，抬头就看到姜呈走了进来。 他大概已经简单清洗过，眉目沉沉，明显心情不是很好。 “……我马上就洗好了。”庄凌双手掩胸，有些不自然地说道。 “我知道。”姜呈回道，“所以我才进来。” 他拿起一边的浴巾抖开，站在浴缸前，没什么表情地说道：“我们出去上药。” 庄凌被热水蒸得绯红的脸颊毫无意外地又上升了温度，她看着在他手中的浴巾，又看着他，纠结半晌后说道：“你……闭一下眼睛。” 洗澡自然得脱光，虽然已经被他又亲又舔了好一会儿，但是让他看裸体，还是有些过于挑战了。 姜呈这次很听话的闭上了眼睛。 庄凌深呼吸，动作飞快地从浴缸中出来，迅速接过他手中的浴巾，把自己的身体遮蔽。 浴巾一裹好，庄凌抬起头就看到姜呈黑沉沉的眼眸。 她有些无奈，但是也不打算问他是什么时候睁开眼的，只是抓紧浴巾问道：“你不开心吗？” “没有。”姜呈的回答不怎么诚实，弯下腰打横抱起她，稳当地往外走。 “可是我觉得你不太开心。”庄凌从小就得看大人们的眼色，对于其他人的情绪很敏感。 姜呈将她放在床沿，单膝跪在地毯上，抬手解开她的浴巾。 雪白的浴巾滑落时，他又看到了她身上，被他造成的片片红痕，像是被揉碎散落在地上的残红。 姜呈的瞳孔微微放大，那一个个深深的痕迹说明刚刚他又多么用力。 庄凌被他看得不自在，想要伸手捂住自己，却被他再次拉开手，目光逡巡在赤裸的上半身上。 “疼吗？”姜呈看到破了皮还被咬出浅浅齿痕的乳头，他的手指很轻地碰了一下她的乳肉。 “……还好。”庄凌觉得他的态度不大对劲，低声说道，“我没事的。” 姜呈拿起了刚刚找出来的药膏，低垂着眼睫，一点点涂在那些狰狞的痕迹上。 他的眉头在涂药时，逐渐皱成了川字。 庄凌的腿夹紧浴巾，仔细端详着他变化的神色。 这时，她大概明白了，他是在自责弄伤了她。 她对于疼痛并不太敏感。 被大人打骂也好，在学校里打架也好，她从来都是不肯先低头的那个。 习惯了一个人摸爬打滚，知道自己哭也不会有人安慰，她很快就学会咬牙忍下所有疼痛。 但是，现在告诉他这些，他大概会更不好受。 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姜呈对她的呵护，像是对待一株珍惜而脆弱的花，时时刻刻注意温度湿度和养分，担心错了一步她就会枯死。 但是，她其实并没有那么脆弱。 她觉得自己更像是路边被车碾过被人踩过，吸收着尾气也能在春天绽放的野花。 “你刚刚……好奇怪。为什么？” 思来想去，庄凌觉得应该去多了解他一点。 真是奇怪，明明一起住了那么久，直到今天，她才恍然觉得，原来自己的男朋友其实是海边上的冰山，她能够看到的部分太少。 按摩在胸口的手指一顿，然后就是一阵沉默。 庄凌的手抚摸着姜呈的脸颊，看到他抿成冷硬直线的唇。 不想说的样子……庄凌默默地推测着他的想法。 唔，要不要撒娇？ 她并没有放弃，很乐观地思考。 “我记得你看过福尔摩斯。”就在庄凌还在思考时，姜呈忽然开了口。 庄凌有些不解，还是点点头。 “现在对于福尔摩斯的评价，是高智商反社会人格。” 姜呈跪在她身前，抬头注视着她的眼眸，缓慢地说道，“反社会人格是一种很可怕的情况，他们感觉不到正常人的共情能力。而如果加上高智商，那么他们就会模仿正常人的情感，很容易混入正常人的行列。” 庄凌看着他黑沉的眼眸，摇了摇头，“但是，你不是。” 她并不觉得姜呈会是反社会人格，他的爱意和情感，她能够感觉得到。 “我的确不是。”姜呈说道，“我问过心理医生。他说，我只是缺乏道德感和暴力倾向。” 暴力倾向……这个很好懂。庄凌想起来那时被姜呈揍到满地哀嚎的小混混，但是缺乏道德感……这个是什么意思？ 像是察觉到她的疑惑，姜呈又解释道：“反社会人格是没有正常人的共情能力。而没有道德感，意味着我会很容易做出一些偏离正常人范围的行为。” 还是不太懂。 姜呈不着痕迹地吸气，再进了一步：“道德感是人类为了群体发展对兽性的必要克制，而我，缺乏这种克制能力。意味着我很容易放纵自己，伤害别人。” 他的手指动作很轻地掀开那本来也遮不住什么的浴巾，将她的身体一点点地剥光。 “比如，我很沉迷于血腥和暴力，会更喜欢打架、飙车、见血。再比如，我很喜欢你，所以我会不由自主地放纵自己的欲望。” 他的手掌按在了她的小腹上。 “我会想要你，想要把你关起来，想要你成为我一个人的私有物。” 他说出了隐藏在心中，压抑许久的欲念。最终，毫无羞耻、直白地说下结语。 “我会弄坏你。” ---------------------- 有时候呈哥的话不太可信…… 第二十章安慰（微h） “但是你没有。” 庄凌脱口而出，随后意识到自己的急切，又补充道：“你并没有伤害我。一直以来，你对我都很好。” 姜呈的目光落在她上半身斑驳的痕迹上。 庄凌察觉到他的视线，低下头看了一眼，不由自主地伸手遮住，有些尴尬地说道：“这个也没事的……我是说，你的本意并不是伤害我，对吗？” “是。”姜呈抬头看着她时，目光幽沉如夜晚的海面，看似无波无澜，却不知道隐藏了多少危险。 “但是，结果却是这样。” 他抬手拿起了床边的睡衣，给庄凌穿上，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 “睡吧，已经到时间了。” 他站起身，转身向着门口的方向走去。 庄凌一愣，手却有了自己的动作，拉住了他的睡衣下摆——他这次是穿了一身普通的居家服的。 “等等，你别走。”她本能地觉得姜呈的情绪不太对劲，不能让他这么离开。 姜呈脚步一顿，身后的庄凌却已经扑了上来，从身后揽住他的腰，双手的手指紧紧地扣在他的腰部前方。 “……我不疼的。”温柔贴心的女孩，克服着内心的羞耻，说着表白的话语。 “我很喜欢你对我做那些……你之前的失控，是不是因为你之前一直忍，如果每天都这样做，你会不会好一点？” ——她为什么能够这么温柔？ 姜呈心中浮现起某种类似于疑惑和喜悦交杂的情绪。 她难道就一点也没有怀疑，这是他故意这么说，试图在弄伤了她之后，更加得寸进尺吗？ 姜呈的手放在她的手背上，握着她细长带着茧的手指，一点点拉开。 “我只是去放药膏。”姜呈转过身，弯下腰，看着她那双如焦糖般甜蜜的眼眸，轻声说道，“阿凌，我很快会回来。” 她倏然红了脸，抽出被他握在手中的手指，像个小动物一般躲回了床上的被褥之间。 姜呈把药膏放回了药箱里，垂眸看着里面各式各样功能的药膏，关上盖子。 很多时候，他都会觉得，她的存在，只是在不断地提醒他，他有多么卑劣和自私。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是为了自己的欲望，可以欺骗、卖惨、装作温柔，是一个无师自通学会蛊惑和撒谎的恶魔。 但是，她却单纯而美好，包容着他过界的行为。 他不但没有任何的愧疚感，还想着，如何能够更进一步。 那时的一时兴起，让他拥有了这个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 姜呈走回她的房间，掀开被子，将她重新抱入怀中。 他深吸着她身上的香气，感觉到她的身体在他的怀抱中逐渐柔软。 这次的失控，就这么过去了。 她没有害怕，没有退缩，意味着……这样的事可以持续下去。 姜呈逐渐理清自己的思绪。 他的本意的确从来都是不要伤害她。 因为无论从单纯喜爱的角度还是自私的角度，如果让她因为害怕和恐惧离开他，那么他真的会发疯。 他可以伪装成任何她喜欢的模样，只要她……不曾想过离开。 夜晚的迷乱从抚摸变成了更加淫秽的喘息。 庄凌觉得当时那句脱口而出的安慰，似乎变成了开启自己男朋友比较……变态的一面。 理论上来说，她是知道他的欲望深重。 毕竟之前他也经常去卫生间里处理自己的问题。 但是，直面时，她还是会觉得羞耻和不安。 大部分时候，他是不需要她帮忙的，只需要她捧着乳儿喂到他口中，或者亲吻他的唇，他就可以自己解决问题。 小部分时候，他会试图拉着她的手，让她摸上那根狰狞的性器。 “你不喜欢摸我？” 她羞恼地拒绝后，姜呈这么问她。 他的眼眸中只有漆黑的欲念和不解，似乎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被拒绝。 哦，对了，他说过，他缺乏道德感。 所以在她看来是羞耻的事，他做起来却没有任何阻碍。 “我不要摸那个！” 庄凌的脸红得发烫。 看着他在自己面前弄就算了，让他亲自己也算了，但是摸他……庄凌觉得自己还需要再适应一段时间。 姜呈被拒绝后，并没有恼怒，而是继续弄着自己，目光凝视着她。 “那你，要不要踩我？” 他伸手扯了一下她的脚踝，手掌包裹住她的脚心。 “用脚……贴在这里。” 他拉着她的腿，靠拢了自己依旧未消解欲望的阴茎，让那根硬烫的柱状物贴在了她的脚上。 ……更羞耻了。 庄凌脑海中浮现出自己站在床上，脚掌踩着他的性器的画面，内心无声地哀嚎——都怪她最近看的漫画已经走向18禁。 她不得不同意用手抚摸他。 “你可以先摸我的身体。” 姜呈把自己摊开，毫无保留地展现她眼前，拉着她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 手掌下的肌肤平滑，肌肉坚实有力，还有男性的乳珠，硬硬地蜷缩着。 他比普通人稍微白一些，大约是姜阿姨遗传给他的好皮肤。 因为游泳和拳击两项运动的加持，他的肌肉线条流畅富有美感，腹部沟壑分明，隐隐有鲨鱼肌的条纹，再往下就是明显的人鱼线，延伸到胯间深粉的性器。 手感摸着偏硬，且有弹性。 肌肉会随着他的动作时而紧绷，时而舒缓。 暑假游泳时，总会有人盯着他看。 庄凌跨坐在他的大腿上，掌心贴在他的腹部，感觉到他活动时，腹部一起一伏的韵动。 “我弄不出来。”姜呈喘息着说道，“宝宝，你摸我一下。” 他额头上的汗珠从鬓角滑落，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性感。 庄凌夹了夹腿，只穿了内裤的身体，不可避免地感觉到了身下的潮意。 她羞得不行，却又担心他发现点其他的什么，闭了闭眼，在心中给自己大气后，终于伸手握住他的阴茎。 她很难说明现在的感觉。 羞耻自然不必多说。但是，看到他因为她的手的撸动，开始喘息、挺腰、颤抖、眼尾发红，如被欲望的火焰灼烧，她忽然有了一种奇异的成就感。 ——他是她的。 他是因为她，才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有些兴奋。 “用力点，宝宝，弄疼我。” 他喑哑的声音中，似乎还带着纵容和诱惑的笑意，指使着她更加用力地撸揉自己的性器。 他其实并不疼。 她的那点力气，也就勉强能够让他在此刻觉得满足。 但是，他敏感地察觉到了成长的女孩对于掌控的好奇和兴奋，所以，他不介意纵容她，让她用兴奋摆脱对于欲望的羞耻。 精液喷在她的小腹上。 两人的呼吸是同样的粗沉又急促。 四目对视时，庄凌回忆起刚刚自己的兴奋，羞赧地移开了视线。 姜呈垂眸，他感觉到了被她骑着的腿上，某种缓慢细微的，潮水。 他看着她几乎已经不剩下什么遮蔽物的身体，双乳已经在接近四个月的投喂和按摩下，有了一个柔软而美好的弧度。 她的身体已经从青涩逐渐变为了可以接受欲望的成熟。 洗完澡，姜呈抱着庄凌，两人坐在客厅里继续看电影。 窗外的雪簌簌而下，姜呈的目光从纷纷扬扬的雪上移开，看向投影屏。 这是十一月的第一场雪。 而庄凌的十六岁生日，还有叁个周。 周一上学是庄凌一个人去的。 姜呈今天需要去姜阿姨的集团开会。 这并不是第一次，姜呈时不时就会去一趟。 庄凌只不过稍微有些遗憾——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 北方的冬天，室内是一种干燥的暖。 上个周刚刚举行了期中考试，周末已经出了成绩，而转班结果大概明天就会出来。 上午最后一节是体育课，庄凌因为经期所以请了假，在教室里刷题。 快下课时，她去了卫生间一趟。 正在隔间里更换卫生巾，她忽然听到了外面传来哭声和求饶声。 “求求你们……不要——！” 细弱抽咽的女声，连哭泣都压低了声音。 “不要什么啊？我们做了什么？” 嘻嘻哈哈的女声，伴随着推搡的声音，和痛呼的声音，从门口逐渐向着卫生间最里侧去。 “我……我不敢喜欢他了……啊！你们放过我吧！” 庄凌拉好裙子，面不改色地推开了隔门。 果然，看到了脸上有红肿掌印的女生，被另外叁个女生围在中间，一边拧着她的身上，一边把她往隔间里塞。 校园霸凌。 这事庄凌也遇到过。 没爹没妈的孤女向来就是霸凌的重点对象，不过，她第一次遇到，就怼着领头那个狠狠地回击，差点咬掉领头那个的半个耳朵。 然后，并没有记过。 因为她是年级第一，在校长面前靠着姜片哭得声泪俱下——唱念做打而已，她这么多年看着婶婶表演，早就学会了。 “庄、庄凌？” 她并不认识的女生，看到她吓了一跳，手里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你认识我？”庄凌微微扬眉，这是和姜呈学的，她觉得很有压迫力的表情。 明显是领头的那个女生，有一头亮眼的粉色头发，大冬天也把裙摆拉到了膝盖以上十五公分的位置。 她僵着脸，扯出一个类似笑的表情：“……当然认识你。” “挺好。” 庄凌点头，在洗手池边挤出洗手液，慢条斯理地洗着手，看着那个粉色头发的女生，微笑着说道：“那么，你可以放人了。” 第二十一章厉害 另外一个剪着公主切的女生上前一步，张了张口。 在她未说出任何话语之前，庄凌便很温和地说道：“我觉得你最好什么也不要说。” 她拿出放在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在她们眼前晃了晃：“我录了音。” 叁个女生脸色一变，终于什么都不敢说，丢下被霸凌的女生，急匆匆离开。 华谦里的学生，基本都把一句话刻在了心里——识时务者为俊杰。 庄凌收回手机，若有所思地回想着那个领头的粉头发女生离开前恶狠狠的一眼。 她摸了摸自己包里的纸巾，蹲下身递给还瘫坐在地上的长发女生，轻声问道：“你要不要去医务室？” 长发女生身子一抖，终于抬起头。 即使脸上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但是依然可以看得出来她是一个长相清丽略带怯懦的女生。 “……她们可能会找你麻烦的。” 她说话的声音还有一些恐惧的颤抖。 “没事。”庄凌伸出手，“我也挺好奇她们还会做什么。我们去医务室吗？” 她又问了一遍，这回，这个女生终于点了点头。 庄凌把她拉了起来，去医务室的路上，问出来她叫俞书懿，也是高二文一班的学生。 粉色头发和其他两个女生是理七班的。 医务室的老师还在，在处理俞书懿的伤口时，庄凌给瞿韬发了信息，拜托他带两份饭过来。 瞿韬气喘吁吁地跑到医务室，先是仔细打量了一会儿庄凌，确认她没事，才笑着说道：“嫂子，你遇上什么事了？” 他接到庄凌的消息说她在医务室，差点把魂吓没了，庄凌要是在姜呈离开的时候出点事，他们叁个可绝对拉不住发疯的姜呈。 庄凌先是道了谢，又问他吃饭了没。 瞿韬吃了一半就跑过来，不过也只点头说吃了。 庄凌想了想才问道：“你认不认识高二理七班的一个粉色头发的女生？长得很漂亮，身高大约一米七左右的，画了浓妆。” 高二这六百来号人，瞿韬一时半会儿也想不起来，他便说道：“嫂子你等等，我帮你问问。” “麻烦你了。”庄凌弯腰致谢，“我先进去看看里面那个受伤的女生。” 瞿韬唬了一跳，连忙跳开，摆手道：“嫂子你别这么客气，这是应该的。” 庄凌知道他们叁个和姜呈关系好，但是她只是有些熟悉而已，拜托人办事自然得客客气气的。 俞书懿身上的伤已经涂了药膏，庄凌又谢了谢加班的医务室老师，才把床桌拉过来，把两份饭盒放上去，对俞书懿说道：“先吃饭吧。” 俞书懿的眼睛红红的，明显刚才哭过。 庄凌也没多问，只是陪着她吃完了午餐。 吃完午餐没多久，瞿韬就给她发了信息，把那个粉头发女生的全部资料都发了过来。 她叫宋依依，平时就属于比较嚣张跋扈的人群，只不过理科班和文科班基本不上同样的课，庄凌一次也没遇到。 “嫂子你放心，我已经让邓西奎去找人了，宋依依她不敢动你的。” 瞿韬的资料之后，跟了这么一句话。 庄凌隔着医务室的窗户玻璃看了里面一眼——她倒是不介意人来找她，但是估计后面要遭的还是俞书懿。 不过也没什么，明天她就去文一班了，看着点就行了。 庄凌定下了主意，转头就对俞书懿说：“你放心，我既然管了这事，就不会到一半就放手的。” 瞿韬还给她发了俞书懿的资料，俞书懿的父亲在某个不大不小的公司做高管，母亲是个小学教师。 她平时很安静，但是成绩很好。 其实，庄凌觉得她更适合去隔壁的五中，那儿的氛围更加友好。 不过，这是她家自己的决定，她也干涉不了。 俞书懿性格内向，听她这么说，也只是低着头，抓着医务室白色的被子，低声道谢：“谢谢你。” “不用客气的。”庄凌笑道，“我只是看不惯她们。” 中午午休结束后，庄凌和俞书懿交换了微信和手机号码，并且顺便将她送到了一班的教室门口。 理论上而言，她这么一插手，俞书懿应该能安静几天。 下午社团活动时，庄凌下楼就看到站在楼梯口的俞书懿。 她像是有些忐忑不安地走上前来，低声问道：“我……我能不能和你一起去社团活动？” 庄凌微愣，点了头。 忽然有种捡了一只流浪小猫的感觉。 放学时，姜呈来接她。 庄凌挥手和俞书懿告别，姜呈淡淡地扫了一眼陌生的女生，低头问她：“新朋友？” “嗯。”庄凌拉着姜呈的手，一起塞入他的羽绒服口袋里。 “她今天上午在卫生间被人欺负了，我去管了一下。” 她仰着头，笑得眼儿弯如月牙，“我听说，以前你也会管这些事。” 姜呈抬手摸了摸她的脸，表情淡漠地说道：“我只是想揍人。” 他并不是正义使者，只不过找一个合理的发泄借口，免得后续麻烦。 “论迹不论心。”庄凌笑眯眯地说道，“其实我觉得还挺有趣的。” “有趣？”姜呈微扬眉尾。 庄凌亲密地搂着他的胳膊，“就是用你来威胁别人的时候。” 她重复了一边上午发生的事，感叹道：“忽然就觉得，我的男朋友好像很厉害。” 换了其他人，这个形容词大约应该是“恐怖”。 姜呈看着她的笑靥，在公司里被折磨了一整天的心情，也突然就好了起来。 她这种故意狐假虎威的俏皮模样，可爱得让他心中发软。 像是热泉泊泊涌出，渗入四肢百骸，让他感受到了明亮的、温暖的光。 “阿凌。” 姜呈伸手搂住她的腰，弯下身，凑到她的耳边问道：“我想亲你。” 庄凌微微一呆，看着他黑沉幽深的眼眸，心中却是又好气又好笑。 她的男朋友，总是会在奇奇怪怪的时候，想要亲吻她。 而她，并不讨厌这样的他。 晚上洗完澡，庄凌看到了姜呈左臂上贴着的防水创口贴。 “帮我涂点药。”姜呈揭下大面积的创口贴，把消毒的药水和治疗的药膏都递给她。 他的纹身周围都在发红，略带狰狞。 庄凌看着只觉得心疼，忍不住吹了吹。 凉凉的气流拂过左臂上灼烫的创口，姜呈肌肉猛地绷紧，无声无息地吐了一口气。 庄凌仰头看他，神情有些紧张，“疼吗？” 倒不能说疼，毕竟给他洗纹身的医生是非常专业的，护理也做得非常好。 这个更像是，被她这么温柔的对待后，他就忍不住想要更多。 “疼。”姜呈面不改色地撒谎，“亲我一下。” 庄凌心中略微疑惑，一时拿不准他是在开玩笑还是…… 她又看了一眼姜呈左臂上的伤，到底心软，轻声和他商量说道：“擦完药再亲，你的伤要先处理的。” 嗯……或许是他太难受，想要撒娇也说不定。 她不舒服的时候，就想赖在他怀里撒娇。 她的身体经过叁个多月的中医调养，其实已经好了很多，现在只要吃了止疼药基本就没什么感觉。 这次，换她照顾他了。 庄凌给姜呈涂完药，刚放下手里的东西，就被姜呈用右手勾了一下后腰，让她差点扑到他的怀里。 “今天难受吗？” 自从九月那次她忙忘记后，姜呈就把她的事记得比她还清楚。 “还好。”庄凌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的肩，跨坐在他的膝上。 她捧住了姜呈的脸，对上他似有期待的灼灼目光时，倏然有些胆怯。 虽然已经亲了很多次，但都是姜呈主动的。 姜呈忽而往前倾了倾脸，像是要主动凑上来。 庄凌下意识往后一仰，意识到这是在避开亲密行为，又连忙解释道：“我来，好不好？” 姜呈唇角微翘，低笑道：“好，你来。” 庄凌在心中给自己加油打气，捧着他的脸，微微侧着头，凑了上去。 姜呈微微抬了抬下巴，脖颈向前，接住这个难得她主动的吻。 她只是贴着他的唇，蹭了两下，似有犹豫。 “宝宝，舌头。”姜呈扶着她腰的手指微紧，紧贴着她的唇，声音低哑地提醒她。 怯生生的小舌头，像是在洞穴口探头探脑的小鸟般，轻轻舔着他的唇。 酥痒难耐，姜呈并不会这么满足。 他又等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自己动手按住她的后颈，用力吻了下去。 亲吻对于他而言，肯定是不够的。 姜呈很快就拉着她的手，深入自己宽松的裤腰中，按住自己的性器。 “宝宝，用力一点，快一点。” 他喘息着指导她蹂躏自己，“我不想你太累。” 庄凌面红耳赤地用双手玩弄他昂扬硬挺的性器，仰头继续刚才的亲吻。 他射出时，庄凌的牙齿轻轻咬住了他的喉结，感觉到那个性感的部位，在她的唇齿间快速地滚动。 “……做得很好。” 他低下头，再次吻住她，沉沉的声音里有着满足的笑意。 “宝宝，你真的好棒，让我很舒服。” 被他夸奖，虽然实在这种事上，但是也让庄凌觉得身心有了一种奇异的满足。 她回吻着他，与他唇齿交缠。 虽然他说自己很危险，但是……其实是个非常容易满足的人呢。 ------------------ 也不知道呈哥能忍到啥时候~ 第二十二章朋友 第二天就是转班的日子。 庄凌和姜呈提前一段时间到了学校，然后一人拎着一部分书去了文一班的教室。 当然，姜呈拿了大部分，庄凌只抱着叁四本书。 文一班的老师是个叁十出头的青年教师，名叫方济，风度翩翩，颇有几分英伦绅士的味道。 “庄凌同学这次考试成绩非常好，按照我们班级的惯例，年级前十的同学会有一次座位的自由选择权，庄同学有没有想要做的位置？” 方济笑眯眯地将两人带到班级门口，如此说道。 庄凌这次的考试进入了年级前二十，主要原因是老家和京市的教育水平差异，她还在努力补足差距中。 “我认识一个叫俞书懿的女生。”庄凌看了一眼教室里零零散散的两叁个人，问道，“我可以和她坐吗？” 方济表情出现了短暂的停顿，接着说道：“可以，俞书懿同学暂时也没有同桌。” 教室里有四十张桌子，如果庄凌没来，这个数应该是叁十九。 方济领着两人来到倒数中间倒数第叁排的位置，拉开了桌上没放东西的椅子，“这里就是空位。” 姜呈上前放下了书本，抬头看了一眼方济：“方哥，您多照看她一些。” 方济笑出了声，“行吧，就冲着你从小到大难得叫我一声哥，我也会好好照顾好你的女朋友。” 他说完就先出去了。 庄凌整理着自己的文具，好奇地问姜呈：“认识的人？” “嗯。”姜呈道，“大堂嫂的表弟。” 庄凌稍微回想了一下之前姜呈给她看过的他家人物关系图，又问道：“他怎么会来这里教书？” “个人爱好。”姜呈简短地回答。 他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白玉的小花瓶，先揭开底座的强力胶，把花瓶的底座黏在了书桌的左上角。 然后，他又去教室后方的饮水机那边，给花瓶里灌了点水，回来把花瓶按在底座上，从包里拿出一支装在纸盒里的红茶玫瑰，插在了花瓶里。 在庄凌的讨价还价下，他把每天的花变更为了叁天送一次。 “我有时很好奇，你每天都是什么时候去买的花。” 庄凌伸手摸了摸柔软的花瓣，仰起头看他时，目光似春光下的湖面般波光粼粼。 “在你睡着的时候。”姜呈弯下腰，凑近她的脸。 庄凌一惊，手里的书立刻往上移，挡住自己的脸。 姜呈的脸停留在距离她十厘米的地方，他的眸中是戏谑的笑意，“你觉得我要亲你？” 庄凌瞪他一眼，本来就是他经常亲人从来不看时间地点。 她放下书，刚想说点什么，姜呈猛地往前一倾，在她唇上落上一个短暂的吻。 柔软而温暖，像是清风拂过湖面。 “嗯，我的确是要亲你。” 他的语气中满是愉悦的笑意，回答了刚才自己问出的问题。 庄凌的双颊蓦然羞红，她鼓了鼓腮帮，佯怒地拍打他的右手臂。 “你之前还说不要公开表演！” “你们班里现在来了不到一半人。” 她的样子实在是太过于可爱，姜呈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低笑道：“这不是公开表演。” 庄凌觉得他的定义实在是太有问题，正想要纠正一下，就听到姜呈背后传来一个略微耳熟的声音。 “庄……庄凌？” 声音中满是惊讶和疑惑，还有一丝很微妙的感觉，庄凌未能分辨。 姜呈放下自己的手，也不管接近的脚步声，说道：“中午我来接你去吃饭。” 庄凌点点头，看到俞书懿已经走了过来，她仰起头，像是有些害怕地看了姜呈一眼，又飞快地低下头。 姜呈轻抚庄凌的头发，往侧边移开一小段距离，绕过还站在庄凌桌前的俞书懿后，提步走出教室。 庄凌站起身来，拉开自己的椅子给俞书懿让开路，对着她笑道：“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同桌了，请多多指教。” 俞书懿脸颊有些绯红，摇了摇手，急急忙忙地说道：“没……我才应该谢谢你。” “我们也别站着说话了，你要不要先坐过来？”庄凌笑眯眯地说道，“或许，你可以帮我介绍一下班里的同学？” 俞书懿眼睛一亮，乖乖地从庄凌让开的路上走到自己的位置。 她坐下时，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庄凌桌子上那支红茶玫瑰上，眸光微微闪动后，逐渐沉淀为了略微暗淡的色彩。 庄凌若有所思，却没说什么。 “班长是坐在第二排左起第叁个长卷发的女生，她叫李文澜。纪律委员是我们这排右起第一个男生，陆达。学习委员叫时自省，位置就在——” 俞书懿细声细气地跟庄凌介绍班委，话还没说完，庄凌就感觉面前落下一片阴影，俞书懿也忽然住了口。 她抬头一看，是一个身材修长，气质文雅温润，芝兰玉树般的少年。 他戴着一副无框的眼镜，镜片下的眼眸是一种微淡的棕色，长眉浓黑，鼻梁高挺，唇边带着淡淡的微笑。 “庄凌同学。”他的声音也挺好听，“你好，我叫时自省，刚刚方老师跟我说你才转班过来，以后在学习上有什么不明白的，可以和我一起交流。” 庄凌眨眼，面上露出客气有礼的笑容，“谢谢你，我会记得的。” 时自省点点头，走到庄凌背后的位置坐下了。 庄凌这才转头去看俞书懿，笑着说道：“你的课程表能给我看一下吗？” 时自省这个名字很有趣，文科班年级第一，庄凌昨天下午看学校红榜就知道了。 比起文六班，果然这个班级更加适合她。 庄凌有种棋逢对手的兴奋，听课时也更加专心。 很快就到了中午。 庄凌还在收东西，就听到俞书懿小声问她：“庄凌，中午我可不可以和你一起去吃午餐？” 庄凌还没回答，就听教室门口传来先走的人的低呼，她一看，果然就是她那个走到哪里都有摩西分红海能力的男朋友。 有点难办。 但是看到俞书懿脸上还残存的淡淡掌印，庄凌想了想，对着已经走到她桌前的姜呈说道：“我可以带俞书懿一起吃午饭吗？” 姜呈目光平淡地扫了一眼瑟缩的女生，点头道：“可以。” 庄凌在学校里一直没什么朋友，既然她想要，那么他自然不会违背她的想法。 “姜呈，我认为你下次可以在教室门口等庄凌同学。” 就在两人已经达成一致后，庄凌身后的时自省平静地开了口，“这里不是文六班。” 姜呈对于这句话，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是伸手握住庄凌的手，将她从座位上拉了起来。 庄凌起身时，忍不住看了时自省一眼，发现他的表情，有些习以为常的无奈。 俞书懿左看右看，扣了扣自己的掌心，到底快走两步，跟上了已经要被姜呈带走的庄凌。 向来两人的餐桌多了一人。 庄凌习惯地和姜呈分享菜品时，看到了俞书懿脸上略带惊异的神色。 她佯作不知，问道：“书懿，你要吃这个吗？” 俞书懿慌乱地摇头，埋头吃自己的午餐。 她本来就是个话少内向的女孩子，现在因为和姜呈一桌，基本就不说话了。 庄凌吃了一口姜呈夹过来的虾，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和时自省认识吗？” 看时自省的样子，像是和他很熟。 “认识，先吃饭。”姜呈明显不想在这会儿多说。 吃完饭，庄凌要和姜呈一起去午休，这回就不能再带俞书懿了，俞书懿也知道自己没法一直跟着庄凌，于是先告别离开。 庄凌在两个人专用的休息室里刷了牙，爬上床，脱下制服，又问道：“刚才的话不要继续吗？” 姜呈坐在床边，凑上来捏住她的下巴亲吻她。 庄凌乖乖地被他亲了好一会儿，才听到他声音似有几分沉闷：“他算是我堂弟。” 堂弟？ 姜呈的爸爸的侄子？ 这个关系一理清，庄凌就想起来从没听他说过的爸爸。 她歪着头，看他还是不想多说的样子，伸手搂住他的腰，把自己送到他的怀里。 姜呈的手掌搂住她的后腰，两人就这么安静地抱了好一会儿，他才缓慢地开了口：“我爸……在我八岁的时候，就和我妈离婚了。” 他的语气有一点很轻微的漂浮感，像是落在云端的风声。 “我记得，是因为他看到我用厨刀解剖了买来的一只宠物蛇和几只花枝鼠。” 姜呈将庄凌压在了床上，双手将她的手腕按在头顶。 “他和母亲吵了一架，最后说，我才八岁就会虐杀动物，果然姜家人本性就是自私自利且冷血残酷。 “母亲让他滚。第二天，两个人就离婚了。”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起，我逐渐明白，我和普通人是不一样的。” 他埋首于庄凌的胸口，声音有些沉闷。 “母亲说，我没有干违法的事就行。但是，他……明显比我和母亲有更强的道德感和共情能力。” 庄凌挣了挣手腕，很容易就从他的手下拉回了自己的手腕。 她伸手抱着姜呈的头，感觉到他急促的呼吸落在自己的胸口。 “那你当时，到底想要做什么？” 她并没有觉得害怕，只是抚摸着姜呈已经长长的发丝，温柔地询问。 --------------- 嗯……不要相信呈哥。 第二十三章谎言 “我只是好奇。” 姜呈已经掀开了庄凌的贴身内衣，身子往下，吮了一下她左侧肋骨的位置。 “好奇什么？”庄凌并没有阻止他的行为，只是耐心地问道。 他的头颅枕在她的腹部，发丝蹭在赤裸的肌肤上，有种微痒的感觉。 柔软的唇落在乳房的下缘，说话的时候，轻轻摩挲着那一块肌肤。 “……血腥和杀戮。” 他给出了一个并不算正常的回答。 随后，他伸手搂住她的后腰和脊背，将她整个人紧紧地抱在自己怀中。 “我不会再那样做了。” 他的脸贴在她胸口的位置，庄凌只看到他闭上的眼睛，浓黑的睫毛微颤。 “阿凌，你不要害怕我。” 庄凌回抱着他，手掌贴在他颈上，感受到脉搏一下又一下沉重的跳动。 她温和地问道：“姜呈，要不要亲一下？” 姜呈从她胸前抬起头，眸光幽沉似有莫名的微光。 庄凌低下头，主动靠近他，吻住了他。 是很温柔的吻，像是四月的春风也像是七月的夜雨。 她没管自己身上被他折腾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就这样，毫无保留地、没有任何躲闪地亲吻他。 “我是相信你的。” 长时间旖旎的亲吻后，姜呈听到她回答了他之前的请求。 “你也不用害怕。” ——不，他并不会害怕。 姜呈坐在床上，手指轻抚庄凌的睡颜。 想起中午时，时自省那句规劝般的话语。 当初时季和母亲离婚时，时家都派人来劝过。 在他看来，其实时季一点也不适合母亲。 时季比母亲小了八岁，从小在无忧无虑的家庭环境中长大，一心学习小提琴。 他的人生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波折，对世界保持着一种过于天真的善良。 而母亲不一样。 曾外公的血海深仇从外婆传递到母亲心里，母亲为了复仇，不择手段地在商场搏杀，她习惯掌控和利用。 母亲可能会喜欢时季的温柔，却不可能让时季把天真教给他。 他的事，不过是父母之间所有矛盾引爆的导火索。 时季看到血淋淋的餐厅爆发是已经接近崩溃，爆发却是母亲问他，这些小动物的来源是否正常。 母亲并不在意他到底做了什么，只是在意自己的儿子是否会利用规则立于不败之地。 这对于时季是完全不可以接受的。 两人离婚后，关于他的事，时家大约都已经知道。 姜呈今天见到时自省时，忽然才想起来这件久远的麻烦事。 他自己可以完全不在意，但是，这件事不能让庄凌从别人口里知道。 所以，他理所应当地选择了先发制人。 坦白自己以前做过的恶，并且承诺改过。 这样，即使时自省后来再和庄凌说这件事，她的反应也不会很大。 还有一点就是…… 示弱会让庄凌更加怜惜他。 这段关系中，他其实一直很强势。 母亲说，所有关系中，如果不能做到压倒性的优势，那么，就要学会平衡。 他是那么的喜欢庄凌，所以必然不可能让她被自己彻底禁锢。 他需要更多让她不会离开自己的纽带。 他会让她看到，他心里只有她能够治愈的脆弱。 她是个温柔且有责任感的人，这样，她就会觉得对他有责任，纽带就这样建立了。 他就是这么卑劣而阴暗。 但是，他并不觉得有错。 因为他所做的一切，不过就是为了让自己的爱人，更加……更加的喜爱他。 他需要她的爱。 如同草木渴望阳光，动物渴望水源，黑暗中踽踽独行的人渴望光明。 他是绝对离不开她的。 下午上课时，庄凌见到时自省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假装不知，脑海里浮现出来的是姜呈看着她时略带祈求的神情。 如果姜呈说的话都是真的，那么就会有一个非常明显的矛盾点。 但是，她并不觉得自己需要主动从时自省口里问出来。 情侣之间的事，第叁人插手容易出现问题。 如此便到了周五。 下午的第一节课是体育课。 因为天冷，体育老师便让大家在室内球场里练习卷腹和往返跑。 二十分钟后，体育老师宣布自由活动。时自省的目光立刻落在前方的庄凌身上，见到她和俞书懿说着什么，往球场边走去。 时自省思索片刻，跟上两人的脚步。 “庄凌。”他在叁人快走到人群边时，叫了她一声。 那道纤细窈窕的人影闻言转过身，清雅颀秀的面容上似有几分疑惑。 时自省脚步微顿，随即快走两步来到她的身边。 “我可以和你谈谈吗？” 他站在庄凌身后问道，见她表情似乎有些犹豫，又补充了一句，“是关于姜呈的事。” 庄凌的眸中似有莫名的色彩微动，她点了点头，转头对身边的俞书懿说道：“书懿，你在这里等我，我马上回来。” 时自省见她配合，心中的沉意到底松了少许，引领着她来到球场外的走廊上。 他快走几步，两个人就到了走廊尽头。 全双层玻璃的走廊外面是湛蓝的天空，瞧着倒是有几分暖意。 “你想要说什么？”庄凌仰起头，看着他问道。 时自省看着她澄澈明亮的眼眸，却一时不知道怎么开口。 他略微整理思绪后，缓慢地说道：“我不知道姜呈有没有告诉你，我和他是堂兄弟这件事。” 庄凌点点头，“他说过。” 时自省看着她平静的模样，心中略微的别扭也消失了，认真地说道：“那么，他有没有告诉你，我叔叔和姜阿姨离婚的事？” 庄凌继续点头。 时自省的心沉了沉，看着她毫无异色的表情，揣度着她的想法，继续道：“当年，姜呈曾经做过一些非常可怕的事，我认为，你或许应该知道这些真相，然后再做选择。” 接下来，他说了所有自己知道的关于姜呈的事，从他八岁到去年，他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做一些挑战正常人类承受能力和想象力的事。 而这些事，基本都会伴随着血腥和暴力。 傲慢、冷漠、暴戾恣睢。 这是时自省对于这个堂弟的唯一评价。 从时家的观点来看，姜家最应该做的应你该是把他送到一个安全的疗养院里并且给他请最好的心理医生。 庄凌安静地聆听，然后问了他一句：“他并没有受到任何惩罚？” 时自省摇摇头，叹息道：“姜阿姨一直很纵容他。” 姜呈有一个非常聪明的大脑，所以虽然行事偏激疯狂、手段残忍暴力，但是他总能踩在私下处理的边缘，从来不会让事情被闹大。 甚至于，他逐渐长大后，学会先找到别人的错处再动手，最后他的过激手段居然都能够说成是对犯错的人的惩罚，而不是毫无理由的发泄。 时自省看着庄凌的脸，思维略有颤动，缓缓说道：“我大概知道你以前的生活，但是，我并不认为摆脱一个火坑的方法是跳入另一个火坑。” 贫穷而聪慧的少女，大约的确抵御不了姜呈给予的童话梦境。 姜家人自然不会对姜呈的恣意妄为有任何劝阻，但是，时自省却认为，他至少得稍微提醒一下她。 她的眼眸里是一种清澈明慧的暖光，不应该被姜呈困在身边，私自占有。 “姜呈其实告诉过我这些。”出乎时自省的意料，庄凌却在听完所有后，这么说道，她唇边带着温柔而动容的笑意。 “我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也知道自己选择的是什么。谢谢你的关心。” 她说完，转身便想要离去。 时自省的思维略微停滞，在她踏出一步时，忽然又开了口叫住了她：“等等，还有一件事。” 短暂的时间里，他突然就明白了姜呈的想法。先告诉她已经是事实的过往，然后表现自己的愧疚或者悔改。这样，很容易蒙蔽一个人。 庄凌停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身。 时自省看到她齐肩的碎发柔软地落在肩头，倏然想起十月时的某个中午，他看到姜呈在学校的花园里与她接吻。 姜呈的手指插入她后脑的发丝中，缠绵旖旎地低着头，吻住她。 阳光从树叶的间隙落下，耀目灿烂如碎金。 她仰头专注地看着姜呈时的神情，盛满了柔软明亮的爱意和温柔。 时自省深吸气，平复自己混乱的想法，平静地说道：“姜呈并没有任何的愧疚感。” 所以，他说的话，基本都是不可信的。 他对于欺骗和谎言，从来都不会觉得有任何问题。 “我知道。” 回应他的，却是简单的叁个字。 平平淡淡，像是天空上飘浮过的白云。 随后，她继续向前踏步，很快便离开了他的视线范围。 时自省放下自己下意识伸出的手，他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向来清晰理智的思绪，似乎多了一些无可言说的混沌。 他想起叔叔从姜家回来后，崩溃地自暴自弃，想起叔叔说起姜呈时那种显而易见的厌恶和憎恨，想起自己爸爸说过的，需要多劝导姜呈的话语。 姜呈从小到大都不会听时家人的任何一个字。 这点，他从来很清楚。 但是，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改变已经想明白的事。 桌上的花，肆无忌惮的亲昵，还有……那种专注而温柔的神情。 姜呈…… 时自省唇边浮现出一抹浅淡的苦笑。 他好像，从小到大，什么都会有，什么都来得很简单。 -------------------- 身体快好了吧……求一波珍珠~ 第二十四章帮你 回到球场内时，已经快接近了下课时间。 俞书懿见她回来，问道：“时自省找你是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庄凌和她一起去更衣室换衣服，轻松地回答，“一些小误会而已，已经说清楚了。” 她转而问道：“我记得你前两天说学校附近有一家好吃的饭店？” 俞书懿连忙答道：“嗯，你想去吗？” “我想试试，麻烦你发给我一个地址和联系方式？”庄凌笑着对她眨眨眼，“很长时间没去外面吃饭了，突然想去。” 说说笑笑间，关于时自省的话题，自然也过去了。 今天没有社团活动，四点就可以下课。 庄凌背着书包走到门口，看到隔着两间教室办公室的对面，姜呈也向她走了过来。 她微笑着走到他身边，伸手牵住他，两人一起拿了东西去办公楼。 庄凌还需要上一个半小时的法语课。一般这个时候，姜呈都会在上课的小教室隔壁做自己的事。 姜阿姨似乎给他安排了很多学习课程，他有时学得很烦躁。 庄凌上完课时，看到他黑着脸坐在笔记本前，还在开一场跨国的会议。 她悄悄走到他身边，看到他没有打开视频后，弯腰亲吻他的脸颊。 姜呈的脸色好了一些，张开自己的手臂，示意她坐过来。 庄凌坐在他的腿上，拿着自己的手机打字给他看。 “我们今天出去吃饭，好不好？” 姜呈的目光从电脑屏幕上的PPT移开，看了她的手机屏幕一眼，说道：“嗯，你想去哪里吃？” 意识到他没有开麦克风，庄凌抿唇而笑，“我问了俞书懿，她告诉了我学校附近就有一家不错的餐厅。下午的时候，我打电话去订餐了。” 顺便也告诉每天来送饭的阿姨，今天不用来做饭。 虽然家里只有他们两个住着，但是每天都会有一个阿姨来做晚餐和打扫屋子。 会议终于结束，姜呈在关闭笔记本的一瞬间，先凑过来，唇贴着庄凌的唇磨蹭两下，然后深入她的口腔，吮吻她的舌尖。 持续时间不到一分钟，他用自己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唇边终于露出笑意。 “活过来了。” 庄凌摸摸他的头，“很累吗？” “不是。”姜呈亲昵地用鼻尖蹭着她的脸颊，“只是觉得烦。” 母亲接受庄凌的代价是，他需要接手姜家的一切。 姜呈原来并不喜欢这些，但是，现在不得不接受。 他并不想在庄凌面前说这些，那样只会让她觉得是因为她的存在给了他过多的压力。 姜呈拉着庄凌站起身，收好东西后，两人穿上了外出的羽绒服，一起离开了校园。 将近六点，天色已经暗了下去。 庄凌拿着手机，顺着地图上的指引，走了二十分钟后，成功找到了俞书懿介绍的泰国菜饭店。 似乎还是个网红餐馆，人挺多的。 庄凌提前订好了包间，一进去就由服务员小姐姐引到了二楼。 庄凌按照两个人的口味，要了微辣的冬荫功锅底，选了一些烫煮的海鲜和肉。 她今天很主动，贴心地给姜呈夹了菜。 姜呈靠在沙发椅背上，看着她像是小蜜蜂一样忙忙碌碌，心里最后一点儿烦躁终于消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柔软的暖意。 “你不吃吗？”庄凌唇边带着一点汤底的白，看着他不动筷的样子，有些不解。 “吃。”姜呈终于拿起筷子，目光却还停留在她身上。 庄凌一开始没感觉，渐渐地就发现他一边咀嚼着海鲜一边盯着她看，就像是在拿她下饭一样。 她的脸颊莫名红了起来，似有羞恼地瞪他一眼，“你好好吃饭。” “我一直在好好吃饭。” 姜呈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模糊的笑意，“阿凌，真好吃。” 无论怎么想，她都觉得被他给调戏了。 庄凌脸一热，掩饰般地吸了一大口椰奶。 吃完晚餐，两个人慢悠悠地溜达回家。 换了衣服之后，在客厅里勉强打了半个小时拳击。庄凌的力量不够，一般是空击和姜呈陪着她练。 等她练完，姜呈出去阳台打沙包，她则先去洗澡。 洗澡出来，庄凌给自己做了发膜和面膜——其实之前姜阿姨还给她订了一个美容院的包年套餐，可以按摩和保养。 姜阿姨说，女孩子要会对自己好一点，让她每个月去两次。 她举起自己的手，上面原来有着的伤疤，已经渐渐在褪色。 现在的她，拥有一双很漂亮的手，白皙如玉，光洁白嫩，指尖修剪成柔和的月弧形状，有着如初初绽放的海棠粉。 左手的食指指腹上，有一道明显的贯穿了叁个指节的刀疤。 那是去年在叔叔家，叔叔带了一个快叁十岁的矮胖男人进家门时，她随意抓了一只鸡，当着两人的面，抹了鸡的脖子，不小心留下的痕迹。 鸡的惨叫声和鸡血的溅射中，她看到叔叔那个朋友，脸色逐渐惨白，没多久就匆匆离开了。 庄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烫鸡拔毛剁肉炖汤，那天晚上，桌上就她一个人吃得香。 她并不是只有天真的女孩子。 姜呈的危险是一开始她就知道的事，但是，她并不是很在乎。 她只是稍微有一些烦恼。 并不是关于过去，而是关于未来。 说她贪心也好，妄想也好，她是想和姜呈能够更加长久的。 时自省的话语，只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不过，幸好他们都还年纪不大，还有矫正的可能。 庄凌想清楚之后，也没再烦恼。 或者说是没更多的时间去烦恼。 洗完澡的姜呈，身上还带着水汽，就从身后贴了上来，伸手握住她的手指。 “在想什么？” 姜呈亲吻她的耳朵，指腹摩挲着她的手指。 “我发现伤疤好像淡了不少。”庄凌刚刚已经洗干净了面膜之类的东西，发丝上都是温馨雅致的香气。 姜呈的手臂往下滑，把她从梳妆凳上抱了起来，“慢慢养着，总会淡的。” 他把人放在了床上，动作利索地把自己剥光上床。 庄凌的目光非常镇定地停留在他的脸上，笑着说道：“你好像从没问过我，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 姜呈的动作一点也不停，伸手就把她抱在怀里，才缓缓说道：“我认为，我最好不要知道会比较好。” 他的手指抚摸过庄凌小腿外侧一条陈年的疤痕，无声无息地吸气：“知道了，我会想杀人。” 庄凌抿唇轻笑，仰起头亲吻他的唇。 姜呈是经不起一点撩拨的，特别是现在两人还在床上。 两人之间的对话很快就变成了粘稠沉闷的水声。 庄凌被他弄得呼吸凌乱，他的舌尖还舔着她胸前的红痣不肯松口。 濡湿热烫的感觉让她浑身酸麻，身下的秘处更是多了一些奇异的潮热。 庄凌在意乱情迷中难耐地夹了夹腿，陌生也熟悉的骚动在身体中如初春的萌芽不断舒展昂扬，她觉得羞耻，却无法开口说诉说。 姜呈的手，忽然放在了她的小腹上。 庄凌的肌肉下意识抽动了一下，迷离的双眸似有片刻清醒，她伸手想要按住姜呈不安分的手，却被他再次亲吻已经红润的唇。 “宝宝，让我帮你。” 他的声音里还带着欲望倾泻后的喑哑，指尖坚定地勾起她的内裤边缘。 “不用忍着。” 他安抚般地说着，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小腹。 酸麻的感觉让她呼吸都变得沉重，庄凌的手指抓紧了他的手臂，却不知道到底应该拒绝或是……放纵。 空气之中还有精液腥甜的气息，她的掌心上停留着狰狞的阴茎用力磨蹭过的触感。 庄凌闭了闭眼，到底没说什么，只是顺着他手指的动作，微微张开了自己的腿。 她知道姜呈一直在忍耐，却不知道他为什么忍耐。 很多次，她都感觉姜呈要忍不住了，但是他还是最多就让她用手来帮他弄出来，并没有多做什么。 小镇里总是保守和开放并行。即便在她那个能算得上还不错的中学，也有学生早早就学会探索性爱。 庄凌近来补充了不少知识，虽然心中还有些羞耻，但是……并不能说完全不可以接受—— “姜呈！” 胡思乱想被他的动作骤然打断，他的指尖已经拨开稀疏的细毛，按在了一处敏感得要命的位置。 她下意识叫了一声，却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应该说些什么。 “嗯。”姜呈分心应了一声，手指继续着自己动作。 轻柔地分开两瓣软嫩丰腴的阴唇，他终于在潮热的水汽和她身体细微的颤动中，触摸到了她身上最后一处未被他触碰的地方。 即使还未亲眼见到，他也从触感上体验到了那个地方有多么柔软多汁。 他想起某年夏天，母亲带他一起去潜水时抓到的一种海葵，攥在手中用力一挤，就会被喷涌出的水溅一身。 他的喉结轻轻滚动，陡然升起的饥渴让他想要更加亲密地贴住散发着迷人香甜的泉源。 忍耐…… 他在心中反复强调，低头吻上她的眼睛，吮去她眼角不知所措的泪珠。 “宝宝，别怕。”他低喃着已经熟悉的话语，“我不会伤害你。” 这句话，是对她的安抚，同时，也是对他的告诫。 她是独一无二的珍宝。 绝对不能让她在他的手下，受到任何的伤害。 第二十五章欢愉（微h） 碎花还带着蝴蝶结的布料下是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指，随着姜呈抚弄的动作，凸显出格外色情意味的痕迹。 细微的快感，像是深冬的大雪，飞快在身体中累积。 庄凌感觉到如同被小虫啃噬的酥痒，危险却令人上瘾。 最隐秘的私处被他的手指轻柔却不容拒绝地抚摸，像是将自己彻底摊开在了他的面前。 羞耻……或者说是欢愉。 像是藤蔓将她紧紧缠绕，强迫着她打开新世界的门扉。 被情动后分泌的液体沾湿的指尖，捻起那颗已经苏醒的阴蒂，极软也极硬，蜷缩在指间的缝隙中，牵动着她的身体颤抖。 她的脸颊是欲望蒸腾后的潮红，贴近她的脸，就能感觉到她身上辐射出来的高温。 “宝宝，你这样，好像是在发烧。” 姜呈调笑般地说了一句，唇瓣轻轻磨蹭她的脸颊。 他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以至于庄凌反应了好一会儿，也无法分辨他到底说的是平舌音还是卷舌音。 他根本就不会掩饰自己的坏心思。 庄凌的眼中水光潋滟，却提不起来一丝一毫拒绝他的力气。 他的整个掌心都贴在了汁水四溢的阴户上，把她最脆弱敏感的位置攥在手里，也抽掉了她反抗的想法。 内裤的布料上逐渐洇湿出暧昧的深色痕迹，姜呈的手指夹着柔软红肿的阴唇把玩，又软又嫩的触感，让他逐渐不满足只是简单的触碰。 他忽然从她的内裤中抽出了手，和她一起看到他水淋淋的手掌。 黏稠而透明的液体，散发着奇异而馨香的气味，暧昧地涂满他的掌心。 庄凌眼睫轻颤，想要移开视线，却被姜呈用另外一只手捏住了下巴。 他唇边带着似有恶劣和趣味的笑意，低下头，伸出殷红的舌尖，在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下，舔舐自己掌心的液体。 羞耻的浪潮汹涌，拍击着她摇摇欲坠的道德感。 偏偏他却是不肯放过她，就这么一点点舔掉自己掌心的淫液，像是在品尝什么佳酿。 他捏住她下巴的手指，还用拇指指腹暧昧地磨蹭着她的唇瓣，低笑道：“宝宝，你要不要也尝一尝？” “是很甜蜜的味道。”他俯身，用自己被汁水染得红润的唇亲吻她。 庄凌一愣，连忙伸手去推他：“……脏的！” 声如蚊蝇，低不可闻。 姜呈的身体完全无法被她所撼动，他蹭着她的唇瓣，哄道：“怎么会脏？你刚刚才洗过澡。” 这人就是不讲道理，庄凌哼哼两声，被他含住唇，交换了彼此的津液。 亲吻时，姜呈的手也不安分，拉着她的内裤边缘就往下扯。 庄凌夹着腿，想要阻止他的动作，却被他的手插入腿间，温柔却强硬地分开她的腿。 “试一下？”他征求她的意见，“我会让你很快乐。” 庄凌迷离的眼眸对上黑沉幽邃的眼眸，如同被蛊惑一般，顺从地张开自己的腿。 潮湿的内裤被丢在了地上，凌乱而富有情色意味。 姜呈拿过一个枕头，垫在她的臀下，让她腿间的花高高抬起，更加艳丽地绽放在他目光之下。 他的舌尖抵住了齿根，忍下冲动，先说了一句：“如果疼的话，记得告诉我。” 这话一说完，他就俯下身，将自己的脸贴到她的腿心上。 呼吸略微急促，热烫地喷洒在娇怯绯红的花瓣上，引得肉瓣更加蜷缩颤抖，像是害怕一般往后退。 姜呈用手扶住她的腿根，制止她往后退的动作，舌尖毫不犹豫地伸出，舔了一下被水液浸染得晶莹的阴唇。 他其实并没有说谎，的确很甜。 是一种不腻清雅的甜味，从口腔的味蕾，一直深入心里，让他的心都飘浮在了空中。 飘浮过后，是一种强烈的渴望。 诡异的食欲和性欲交织在一起，扭曲成为某种对于她的强烈渴望。 他的嘴张开，将柔软的花唇竭力包裹在口中，吮吸着从她隐秘逼仄洞穴里溢出的汁液。 “……姜呈！” 庄凌下意识地唤他的名字，被他忽如其来的袭击弄得不知所措。 那么羞耻的地方……他怎么会—— “疼？”姜呈从她的腿间抬起头，唇色更加潮湿红润。 庄凌看着他的神情，隐隐发觉他隐藏在关切下的狂热。 她被那种格外强烈、赤裸的狂热震慑，竟忘记自己应该说什么。 “不疼的话……”姜呈似轻轻吸了一口气，声音是一种彻底浸染欲望的低哑，“我要继续了。” 他再次低下头，用舌尖拨弄开始挺立的阴蒂。 阴蒂上汇集了敏感的感知神经，被这么一碰，像是一颗装满水的气球快要被戳爆一般，有一种带着危险和陌生的快意。 她用手肘撑在床上，想要往后退，离开他的唇舌，却被他早已准备好的手握住腿根，用力往他的方向一拉。 饱满泛红的花唇猛然撞击上了他的脸，牙齿和舌头在碰撞中，动作灵活地含住了里面更加瑟缩的小阴唇。 庄凌被叼住最脆弱的位置，再也不敢挣扎，只能感觉到那柔韧略微粗糙的舌头，如锯子般来回往复，从阴蒂开始往下，路过更加羞耻的尿道，抵在了下面不断涌出水液的穴口。 她抓紧了身下的床单，张开嘴无声无息地吸着气，试图控制自己快要忍不住的声音。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这样强烈的刺激下，想要发出一些声音，才能泄出一些在身体中堆积的强烈快感。 他的舌头以Z字形又从下往上游动，如同小刷子一般又一次将她小阴唇间的所有地方都舔了一边，最后用舌尖抵在尿道口上阴蒂下的位置，从阴蒂根部开始，快速地往上舔舐。 一波又一波的快感从那个敏感的位置散开，像是电流在经脉中往复流窜，让她的身体开始麻痹得无法掌控。 “……姜、姜呈……不要了……” 庄凌的声音终于无法抑制地从喉咙中发出，却一种颤抖带着轻微哭腔的声音。 比起拒绝，更像是娇不甚羞的撒娇。 姜呈的舌尖在她的呻吟中，卷住整颗阴蒂裹入热烫的口腔之中，用力一吮。 她只觉得自己的灵魂仿佛都从那个地方被他吸了出去，腰部无法忍耐地拱起，在爆炸一般的强烈快感中，含糊不清地抽噎着，达到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次高潮。 水液喷到了姜呈的下巴上，他被潮水一浸，吮吸完所有能吃下的液体，才放开了口中柔软也坚硬的肉蒂。 他随意抽出床头的纸巾擦了擦下巴，手指依旧恋恋不舍地停留在那处还在痉挛的肉穴上，抬起头时，看到庄凌眼中落下的泪珠。 透亮的眼泪悄无声息地落在了床铺上，姜呈心中一紧，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欺身而上，将她搂在自己怀中，低声问道：“怎么哭了？” 庄凌说不出话来，身心都还沉浸在刚才那种激烈得似乎要将她撕扯开来的快感中，她觉得又是羞耻又是害怕，情绪波动得厉害。 他还吃了那些液体…… 一想到这个庄凌觉得更加羞耻，挣扎着想要从他怀中离开。 “别怕。”姜呈察觉到了她低落的情绪，用力将她搂入自己怀中，“这是正常的。” 庄凌哽咽了一下，推开他贴过来的脸，别扭地说道：“……你怎么能吃那种东西。” 她知道那不是尿液，但是却无法让自己不觉得羞耻。 姜呈失笑：“这有什么？都是一样的东西。” 他的手指还放在她的腿心，温柔地揉着那处颤抖的软肉。 “喜欢吗？”他亲吻她的唇，很有耐心地询问她的感受。 庄凌在他的安抚下，终于从那种羞耻的情绪中缓和了少许，感觉到他的手指不安分的动作，忍不住伸手去拉他的手：“……你别摸了。” “我只想确保你不会不舒服，宝宝。”姜呈的话语说得一本正经，眸中却充斥着笑意和更加狂热的欲望。 “所以，喜欢吗？”他又问了一次，一定要一个回答。 庄凌扭过头，不想说这些事。 姜呈闷闷地笑着，唇又贴了上来，刚刚还在亲吻她屄穴的舌头伸入她的口中，再次与她亲密地接吻。 “是喜欢的？”他的尾音在两人紧贴的唇间微微上扬，展示着他愉快的心情。 庄凌的脸颊绯红如霞，到底没回答，只是拱了拱他的胸口，把自己的脸彻底遮在他的怀中。 姜呈将她抱了起来，低声问她：“我们去洗澡？” 这么长时间折腾下来，两人身上都是汗水、淫液和精液，各种腥甜的气味交织，黏糊糊的。 庄凌搂住他的肩，点头默许。 放好水后，姜呈抱着她一起浸入水中。 他身高腿长，双腿屈起无法伸直，而她坐在他的腿间，看到清澈的水波下，他跨间复苏的性器。 庄凌移开视线，对上他专注看着她的眼神。 “再帮我一次？”姜呈眸光幽沉，如此问道。 庄凌难得埋怨了一句：“你不累吗？” 姜呈的身体在热水的雾气和晃动中凑了过来，拉住她的手，放到唇边亲了一下：“因为是你，所以……我大概可以一直发情。” 他用了一个很有兽性的词语形容自己的状态。 庄凌耳朵一抖，到底随着他的愿望，把手伸入水中，握住他硬挺狰狞的性器。 男朋友这种生物……有时真的好麻烦。 -------------------- 我觉得两个人一起挤在浴缸里的感觉很温馨~ 第二十六章思考 不知道是不是昨晚姜呈玩得有些过于兴奋，第二天一早庄凌醒来时，他还没醒。 庄凌动作很轻地转了个身，看着他安静的睡颜。 这张床是一张长宽都超过两米的双人床，即使他个子那么高，也不会挤到她。 他的睡姿非常规矩，无论是平躺还是侧躺都不会四肢乱动，所以两人一起睡了这么久，她也从来没感觉睡得不舒服过。 闭着眼睛的样子，看起来倒是非常乖巧。 庄凌轻轻伸出手，触碰他的脸颊。 他的皮肤也很好，连一个痘印都没有，大约是姜妈妈良好的遗传基因的作用。 睡着的时候……倒是像是童话里的王子。 庄凌胡思联想，手指尖点了点他红润的唇。 指尖忽而传来濡湿的触感，庄凌一愣，才发现还没睁眼的某人，已经张口把她的手指含入嘴中。 灵活的舌头诱惑般地舔舐着她的指腹，庄凌脸一热，刚想抽回自己的手指，却被他抓住了手腕，随即翻身一压，整个人就覆在了她身上。 “阿凌，早上的男人，也不可以撩拨的。” 他语带笑意，轻叹了一声。 庄凌觉得自己冤得不行，争辩道：“我又没有撩拨你。” 自己选的男朋友什么德行她又不是不清楚，哪里会去撩拨他。 “唔。”姜呈含糊地应着，蹭了蹭她的脸颊，“那可能是我误会了。但是……” 他的腰往下压了压，某个完全没有掩饰，兴致昂扬的东西就贴在了她的大腿上。 姜呈向来裸睡，而庄凌就穿了一个睡裙，这会儿裙摆早就卷了上去。 “阿凌，要不要帮我一下？” 他问话的语气，愉快极了。 男朋友这种生物……好像随时都可以发情。 庄凌洗漱完，看着自己红彤彤的掌心，如此想到。 姜呈对自己用的形容词真的非常准确，非常完美地表述了自己的状态。 换好衣服走出房间时，姜呈也把自己打理好了。 今天因为姜呈难得的赖床，两人决定出去吃早餐顺便去逛一趟超市。 司机准时到达了小区门口，载着两人去姜呈选定的粤式早茶店。 其实两人也不是休息日都呆在家里，还是会出门逛逛，只不过之前庄凌因为转学的缘故，学习压力有些大。 现在已经到了文一班，一切学习生活都上了正轨，就可以慢慢来，不必太过于拼命。 吃早茶是个新奇的体验，庄凌看着菜单觉得都想尝尝，姜呈就说看上就点，吃不完可以打包回去当午餐。 庄凌看了一眼装修格外优雅的包间，好奇地问：“这个地方也可以打包？” 姜呈点头：“还能送外卖。” 咦，这么说就感觉接地气了很多，于是庄凌多点了几碟。 好吃的东西的确能让人很开心，特别是今天吃早餐的时间也迟了一些。 庄凌吃第二个虾饺时，姜呈看了看手机，说道：“下周和我一起去看看奶奶？” 庄凌咬了一半的虾饺啪嗒地落在了小碗里，她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只是愣愣地看着他。 姜呈伸手捏了捏她的脸颊，唇角微翘：“继续吃，别慌。” 庄凌下意识再嚼了两口，囫囵吞下才愕然地问道：“怎么这么突然……？” 姜呈之前和她说过他家的复杂关系，但是姜阿姨之前明明说过年再回去—— “奶奶想见你。” 理论上而言，应该是外婆。但是因为自己的母亲和自己都是和她姓，所以姜呈从小就叫奶奶。 姜呈解释道：“只是去吃一顿饭，没什么的。” 庄凌很紧张，感觉刚刚还很好吃地虾饺都没了什么味道。 姜呈夹起她碗中的半块虾饺喂到她的嘴边，“放心，奶奶她很温柔的。” 庄凌看着他像是一点儿也不被惊动的表情，张了张口，咬下虾饺。 ——逃避不是她的风格，反正姜呈会陪着她。 庄凌缓缓定下心，吐了一口气，问道：“那我们需不需要带些东西过去？” “不用。”姜呈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人去了就是最好的。” 好吧，至少他还是体贴的，提前一个周告诉她这件事，给了足够的准备时间。 吃完饭，姜呈让服务员打包剩下的餐点，还多点了几个，让人直接送到家里去。 庄凌随意瞥到打包用的漆盒，仰头看了姜呈一眼。 其实，她也很清楚，两人之间在社会地位上有着极大的差距。 无论是在六班，还是这周刚刚进入的一班，她都能感觉到那种隐晦的打量视线。 虽然姜呈没有告诉任何人她的来历，但是她的证件号码和轻微的口音却是无法改变的，有心人稍微了解一下，就能够知道她来自一个并不怎么发达的南方小城市。 进入华谦之后，姜呈几乎无时无刻不跟她在一起，或许是因为……他也会担心。 像她这样身份的外来者，很容易变成欺凌的对象。 庄凌拿起一盒葡萄，放入姜呈推着的推车中。 那盒葡萄的价格是268块，重量不过300克。几乎和她以前半个月的生活费相等，现在不过是一个餐后的水果。 “有淡雪草莓。”姜呈又拿下一盒水果，他买东西是从来不会注意到价格的。 其实，她渐渐地也变成了这样，在他的影响之下。 在很偶尔的时间，当她听到同学闲聊一般地说起她和姜呈，会提到一种可能——如果她被甩了，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庄凌拿起一小盒剥好的柚子，问他：“你吃不吃这个？” 姜呈摇头，于是，庄凌换了一份更少一些的柚子。 然后，他们一起去生鲜区买菜。 姜呈难得有些好奇：“怎么突然想要自己做饭？” 自从她来到京市之后，一直都没下过厨。 庄凌抿唇而笑：“就当是庆祝好了。庆祝我成功进入文一班。” 姜呈的眸光微亮，是一种和煦而温柔的色彩。相处接近五个月，她从未见到他对其他人露出这样的神情。 他的表情、他的行为、他的话语，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她在他眼中是特别的，是无可替代的。 文艺作品中的爱情，总要经过很多的波折或者磨难，才能显现出那份纯洁的爱意的珍贵。 可是，他们不同。 他们之间似乎无人阻挡，就这么平静而甜蜜的相处。 庄凌从不相信如果。 “如果”能实现，那么她也不至于父母都不要她。 她只觉得，与其更多地在乎别人的看法，不如多花心思来经营这段关系，让两人都可以在这段关系中获益。 今天的确是要庆祝一下。不过，庄凌也想问姜呈一些事，更好地处理两人之间可能存在的隐患。 晚饭庄凌准备做葱油鸡、锅包肉、蒜蓉生菜和白菜豆腐煲。 姜呈试图帮忙，被她推出厨房。 之前她问过，他给她做的叁明治的蔬菜都是别人帮他洗好的，不让他在厨房里会更好。 因为是很简单的家常菜，庄凌没费什么劲。 白菜豆腐煲在锅里咕嘟咕嘟地沸腾，放了裙带菜和煎蛋煮出来的汤又一种很鲜甜的滋味。 庄凌尝了一口，感觉味道差不多了，才关了火，还没等她叫人，就听到门口传来姜呈的声音。 “需要帮忙吗？厨神小姐。” 从他打趣一般的称呼而言，姜呈的心情大概非常好。 庄凌指了指台面上的菜，转头笑道：“很需要帮忙。” 姜呈走到她身边，帮她一起把菜端上桌。 “很香。”他坐在桌边，唇边的笑意完全落不下去，“感谢阿凌给我准备的美味。” 庄凌把筷子递过去，眨眨眼，“你还没吃怎么就知道是美味？万一我把糖和盐弄错了呢？” “你会吗？”姜呈微微扬眉。 “说不好。”庄凌装模作样地叹气。 当然，这都是开玩笑的话语。庄凌七八岁就开始学着做饭，自然不可能会有这种错误。 整体而言，她的餐点在家常菜领域可以算得上中上水准。 姜呈给的评价是，完美。 一向晚餐不会吃太饱的他，今晚非常给面子的把最后一点菜叶子都扫光了。 晚饭后是姜呈收拾。 庄凌站在一边看他的胃部，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虽然她刻意控制了菜量，但是这人吃了这么多都不会觉得难受吗？ 姜呈没躲闪她的手，只是垂头问她：“你要不要伸进去摸？” 家里已经有了暖气，他只穿了一件长袖宽松的T恤，说话间，这人已经腾出手，撩起自己的衣服下摆，把漂亮性感的腹肌展现在她面前。 庄凌被他这么大胆的动作弄得脸色微红，连忙拉好他的衣服，“别乱来。” 姜呈低笑一声，“不是乱来，我这是非常合理的——饱暖思淫欲。” 他的语调缓慢，拉长了声音，明显就是一句明示的调笑。 脸皮厚度这个问题上，庄凌肯定是不能和他比的。 她不想在厨房和他说这些，便往客厅去。没一会儿，姜呈也收拾完毕，走入客厅，坐在她身边的同时，伸手就要抱她。 庄凌没拒绝，看着他心情非常好的样子，伸手摸了摸他已经长长的头发，才说道：“昨天……时自省找过我。” 这话一出，姜呈脸上的笑容立刻就散去，变成一种略带淡漠和烦躁的神色。 庄凌的手指放在他的颈上，轻柔地抚摸着他。 “我不想隐瞒你什么。你想和我聊聊吗？” -------------------- 凌妹很聪明的~ 第二十七章宿命（微h） “他跟你说了什么？” 姜呈的第一个问题却是这个。 庄凌想了想，提取那段对话的重点，“他说，你并不会有任何愧疚感。” ——所以，之前他在她面前那些愧疚和可怜，都是装出来的。 姜呈握着她的腰的手猛然一紧，他并不会像普通人一样在这种时候躲避别人的视线，而是直接对上了她的视线。 他的眸光暗沉得像是无星的黑夜，却亲昵地贴上来，亲吻她的唇：“他说的没错。” 既然谎言已经被揭穿，他就干脆利落地承认了。 庄凌并没有生气，而是温柔地问他：“之前，为什么要那么说？” 姜呈贴在她唇上的唇瓣感觉到她说话时温暖的气息，他略微放松了一些，垂眸看着她，唇边却微微翘起，像是一个笑容。 “阿凌，你知道吗？我很喜欢你的眼睛里，只有我的样子。” 他的手指触摸着她的眼睑，感觉到指尖下眼球轻柔地移动，“我很喜欢这样。 “喜欢你只看得到我，喜欢你看着我时的怜惜，喜欢你……只为了我而心动。” 庄凌心中轻轻叹息，手指抚摸上他的喉结，感觉到那个脆弱也坚硬的位置在掌心中滑动。 无论如何，他这些表述都不能算正常。 “你会害怕我吗？” 他看着她，又问出了这个问题。 “我之前就说过，不会的。” 庄凌并不能分辨他的话语有多少是发自真心，又有多少是为了留下她而撒谎。但是，这并不影响她说自己想说的话。 “很奇怪，在绝大多数人看来，应该是我更加担心我们之间的关系会破裂。” 庄凌微笑着说道，手指抚摸着他迅速皱起的眉头。 姜呈定定地看着她，低声道：“因为他们都不了解你。” 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开始，他就清楚地知道，无论她出身如何，她都有一个自由而强大的灵魂。 即便贫穷，即便寂寞，即便困苦，她都会不断向上。 无论他出不出现在她身边，她都能够靠着自己的努力过得很好，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这段关系中，是他先看到了她，是他先沦陷，因为他自己很清楚，是他更需要她。 她是他死寂黑暗的灵魂唯一渴求的光。 世界上大概再也不会有这么一个人，能够毫无保留地接受他的一切，会包容他的正常和不正常。 “你当时为什么会出现在小城里呢？”庄凌问出一个好奇很久的问题。 姜呈的眼睫微动，沉沉说道：“我当时只是想离开家里，闭着眼睛用飞镖在地图上随意扎了一个城市。” 应该说，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的世界单调无聊得像是黑白默片。 他能够很简单就明白周围的人心中所想，却找不到任何生活的意义。 直到看到她时，他才陡然发现，原来……世界上所有的色彩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像是一种源于灵魂的致命吸引，驱使着他去抓住这缤纷的绚烂。 庄凌唇角带着小小的笑容，眼眸里时和煦的春光：“这么说，我们之间的遇见，是一种注定的宿命。” 姜呈浑身一震，一种巨大的、惊涛骇浪般的狂喜汹涌拍下，让他的大脑甚至出现一瞬间的空白。 “真好啊。”笑盈盈的少女，有着在他眼中最为甜蜜的暖棕色眼眸，她凝视着他，轻轻地感叹道，“缘分让我遇到了你。” “……你不会怪我吗？”姜呈很少会问出这样的语句，此刻，他却身不由己地开口说道。 “我为什么要怪你？”她眨了眨眼，有几分不解，“你并没有伤害我，你只是……想撒娇，不是吗？” 撒娇？ 这个词语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姜呈的人生中。 但是，他却飞快地在心中认同了，他的确，想跟她撒娇。 “你不用对我说谎的。”庄凌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 “我想要更多的了解你，想要慢慢地像你喜欢我那样喜欢你。你都可以接受我的家庭环境，为什么会觉得我不能接受你的一切呢？” 姜呈沉默片刻，伸手将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低声说道：“我不会再撒谎了。” 她偷换了命题。 家庭环境只是外在因素，很容易可以改变。 但是一个人的内心是很难改变的，她却坦白地告诉他，她并不会介意他的谎言，并且愿意接受他的一切。 “是对我不可以撒谎。”庄凌把脑袋靠在他的肩上，笑着说道，“我可以接受你的全部，但是对其他人，你可以稍微掩饰一下。也算是，照顾一下普通人的感观。” “然后，以后如果觉得不开心，可以随时向我撒娇。”她亲吻着他的脖颈，像是想起来什么似的，笑得开心极了。 “你跟我撒娇的话，我也会觉得很开心。” 有种男朋友只对她是特别的，这样微妙的独占感。 在她的观念里，既然是两个人在谈恋爱，那么应当是彼此支撑着一同前进，不应该是只有一方依赖另一方。 或许是因为前期她太过于弱势，导致姜呈对她有些小小的误解，以为只能是他来照顾她。 还有就是，她的脸皮的确没姜呈厚，做不到他那么……直白。 姜呈忽然俯下身，把自己的头枕在了她的胸口。 “现在可以吗？”他问出了一个似乎没什么关系的问题。 庄凌微愣，下意识反问：“可以什么？” 姜呈没直接回答，庄凌感觉到他解开了她居家服的扣子，把唇贴在了她的锁骨上。 他的声音带着隐约的暧昧笑意：“撒娇。” 这人真是……严肃了不到几秒钟，就开始发情。 庄凌自我检讨了两秒，觉得是不是太过于纵容他。然后，她就看到姜呈抬起头，注视着她的眸光虔诚而狂热。 她鼓了鼓脸颊，推了他一下，说出了并不算是拒绝的话语：“别在客厅里。” 和他在一起的夜晚，总是一种流淌着暧昧和腥甜气息的粉红色。 庄凌上半身躺在床上，身后垫着高高的垫子，纤细的小腿搭在单膝跪在床边的姜呈肩上。 随着他舔舐的动作，她的小腿勾着他的肩，愈发向着自己的方向收紧。 “很舒服？”姜呈发出模糊的笑声。 啧啧的水声和吮吸吞咽的声音混合在一起，充血肿胀的花蕊敏感得轻轻一碰就能滴落更多的汁水。 庄凌伸手捂住自己的脸，感觉脸上的热度几乎要把汗水都蒸腾完。 已经被他舔得到了一次，她浑身上下都软得几乎成了一滩烈日下融化的冰淇淋，散发着一种过于甜腻的香气。 “别、别舔了……”庄凌声音都有些哑，是因为刚刚过于激烈的快感引发的过度呻吟导致。 “嗯。”姜呈意外地好说话，他从她的腿间抬起头，伸手拿过一边的毛巾稍作擦拭，随后抱着她的腿一起上了床。 庄凌迷蒙的大脑迟钝地反应过来，她看着姜呈的目光有几分不敢相信，刚才又哭又求地他都没放过她，这会儿居然……？ 姜呈靠在床头，将她抱起，跨坐在自己腰腹间。 他的肌肉因为没发泄的欲望而紧绷，像是岩石一般坚硬，张开双腿坐在他身上，能够通过敏感细腻的位置直接感受到他腹肌间凹凸不平的沟壑。 “坐下去一点。”姜呈的双手握着她的腰，将她微微举起。 “我想要你夹着它，肏我。” 他的语气平静带着些许笑意，眼眸之中却是炙热的欲火。 庄凌觉得自己的下限在不断被他刷新，他好像总能想出一些奇奇怪怪的法子，让人猝不及防。 腿心的肉穴压住了他硬胀的阴茎，上面凸显而狰狞的青筋让轻微的磨蹭都能带来战栗的快感。 庄凌的双手撑在了他的小腹上，随着他握着自己腰间的双手带动，一下又一下地前后移动着自己的身体。 阴茎圆润的龟头、粗长的茎身、凸起的冠状沟，每个位置都能带来不同的触感。 她的身体颤抖着，痉挛着，被压下的身体紧密地贴着那根愈发激动的阴茎。 汁水在这样摩擦的肏干中更加汹涌，两人的跨间都被淫水弄成莹亮的色泽，黏糊糊的勾勾缠缠。 “宝宝……”姜呈发出性感的低喘，“好棒，让我舒服得要命。” 庄凌的耳根发烫，她抿着唇，榨干自己最后一点气力，夹着那根昂扬挺立的凶器一下又一下地磨蹭着，取悦他，也取悦着自己。 她很快又到了高潮，身体在快慰中如同被抽了筋骨般软下，被姜呈搂在了怀里。 他亲吻着她，在唇齿纠缠的湿吻中，用手让自己累积了最后一点快感，精液热烫淫荡地喷在了她的小腹上。 他很快拿着毛巾擦去了白浊的液体，抱着她一起又去卫生间清洗了一回。 两人干干净净地睡在床上时，也不过才九点过。 庄凌有些累，但是并不困。 她坐在床边，凑到姜呈的手边，喝了一口他端过来的水。 嗓子的干渴得到了缓解，庄凌又喝下一口时，却被姜呈俯下身，捏着她的下巴吮去口中还未下咽的水。 “你就不能喝杯子里的吗？”庄凌小小地抱怨。 姜呈抚摸着她的唇，表情是温柔缱绻的甜蜜：“你嘴里的更好喝一些。” 庄凌吸气，怎么说好呢…… 姜呈好像就是很喜欢这种黏黏糊糊的恋爱关系，一点也不会觉得腻。 好吧，自己的男朋友，自己惯着吧。 --------------------- 呈哥还是很娇的2333 第二十八章恶意 说开之后，某人的撒娇就变得理直气壮，属于完全不要脸面的那种。 他果然是没有任何道德感的。 周末过去，又是一周开始。 姜呈还是得去公司报道，不过，今天他下午就可以回来，不用待一天。 最近这一个月他都是这样，庄凌也习惯了。 反正现在在学校里还有俞书懿，前桌的柳善棠和姚一贞性格也挺好的，她可以多努努力多交一些朋友。 柳善棠是个高个子斯文清冷的姑娘，姚一贞则是个圆脸活泼可爱的女孩。 “……之前学校论坛里还说你性格高冷。”姚一贞笑嘻嘻地说道，“我觉得你其实很好相处呀。” 下午这两节是影视鉴赏课，学校里有一个小型影院，所以整个班级都来影院里看原文无字幕的英语电影。 庄凌长叹一口气，叹息道：“我只是不太喜欢文六班的氛围，外加……男朋友有些黏人。” 六班根本就不是好好学习的地方，她前期课业压力也大，自然不想花太多时间在社交上。 “黏人？”柳善棠轻声重复，和姚一贞在昏暗中对视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因为座位离得近，她们上一周就见到很多次姜呈来班里找庄凌。说实话，他顶着那么一张脸，很难让人联想到黏人上。 她们只觉得每次他过来都感觉窒息。 像是一只野性十足的猛兽漫不经心地路过，即便什么也不做，单单是他的存在，就足够让人恐惧。 华谦其实对于串班这种事并没有一个详细的规定，但是能够这么来去自如地出入一班的学生，大概也只有姜呈一个。 她们听到时自省劝过两次，但是明显姜呈根本不想和时自省说话。 “他有时就是这样的，比较自我。”庄凌帮姜呈解释道，“不过，他没有恶意。” 柳善棠隔着姚一贞看了庄凌一眼，到底没说出来心中的嘀咕。 她可以算得上是姜呈的亲戚，她的姑妈柳曼文嫁给了姜呈的叁伯李宣，算是高嫁。因为这层关系，她对李家和姜家的关系也算是熟悉。 姜呈这次毫不避讳地带了个女孩回来的事，早就在各家亲戚间传了一遍。 姜姑姑亲自说了，庄凌是她收养的，这事才算是消停。 但是，私底下的嘀咕却从来没少过。 李家的权，姜家的财，全都能汇集在姜呈身上。即便姜呈从小做事诡谲难测，但是从来不妨碍他是很多人眼中的乘龙快婿。 连柳善棠自己的妈妈，也不是没打过这个主意。很多人都觉得姜呈毕竟年纪小，年少叛逆也是正常的。 柳善棠就默默地说了姜呈在学校里的事，还好她妈没被权财迷了眼，到底清醒过来，知道姜呈并不是一个好相与的对象。 姜呈没恶意，这句话大概只有庄凌才会相信。 不过，这学期倒是基本没见到姜呈出状况了。每天按时上下课，空闲时间都和女朋友腻歪。华谦学子头顶上的乌云一扫而空。 柳善棠觉得挺好并且希望庄凌能够再接再厉，管好姜呈。 电影看完，大家一起走回教室去收拾东西参加社团活动。 庄凌走到自己教室门口时，刚好看到姜呈从理一班出来。她快走两步，迎上去问道：“你待会儿去休息室还是学生会？” 姜呈站在她面前，神情有几分疏懒：“学生会吧。瞿韬说要举行圣诞节晚会的商讨。” 他其实就是走过过场，但是人还是得出现的。 庄凌点点头：“那等我这边结束了，我去找你。” 两个人说话的时候，俞书懿叁人已经进了教室。 姜呈还想说些什么，俞书懿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飞快走到庄凌身边，表情为难地说道：“庄凌，出事了，你快去教室里看看。” 庄凌微愣，还未说话，旁边的姜呈就已经变了脸色，大步上前，率先进了文一班的教室。 庄凌连忙跟上，周围的同学都给她让开了一条路。 教室里是令人窒息的沉默，她的座位附近几乎成了真空区，柳善棠和姚一贞都站在自己座位边，看着地上的混乱，脸上俱是凝重。 地上倒着的是庄凌的书桌，书本被丢了满地，她的白玉小花瓶也掉在地上摔碎了，里面的水和早上姜呈送的蓝月石花瓣都洒了一地。 更加过分的是，书桌上一个个血红的大字。 婊子、狐狸精、母狗、公交车、卖身求荣…… 一些纯粹低俗下流的侮辱人字眼，浓浓的恶意扑面而来。 庄凌皱着眉看了会儿，心里头倒是没什么波动——华谦的学生估计自持身份，没写更加下叁滥的东西，杀伤力也就还好的水平。 “是谁？”姜呈的声音阴沉晦暗，压抑得像是暴风雨前的阴云。 庄凌站在姜呈身后，被他用胳膊挡了一下，不让她上前，没看清他的表情。 站在前面的柳善棠却是看清了，她很难去形容姜呈现在的神情。 乍看上去，他根本没什么变化，但是从他身体中辐射而出的、令人恐惧的窒息感，告诉她，姜呈基本已经在爆发边缘。 柳善棠下意识咽了咽唾液，双腿有些抖，张口却说不出话来。 大概是身体本能的恐惧告诉她，现在站在面前的姜呈，绝对是惹不得的存在。 庄凌抓了抓姜呈的外套下摆，轻声说道：“我们先收拾吧，这样放着并不好看。” 她知道姜呈应该很生气，但是他估计是不愿意在她面前发火的。 庄凌想了想，继续说道：“前两节课，我们班这里都没人的，但是我记得走廊上和教室里都有监控？去查查就好了。” 她说着，就按下姜呈的胳膊，打算自己走上前去收拾。腰间却忽然一紧，她被姜呈搂住了腰，不让她向前。 姜呈面沉如水，甚至抱着她退后了一步，拿出自己的手机开始打电话：“给我把中午十二点后高二文一班的监控全部调出来。” 柳善棠见庄凌说话，终于松了一口气，想了想，说道：“去看电影前，我回了教室一趟，那个时候大概两点过十五左右，这里还是正常的。” 庄凌点点头，目光又看向地上的混乱，在心中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做这事的人真的脑子挺有问题的，对她而言完全没有杀伤力，还要惹上姜呈，何苦来哉？ 这时候，时自省也和方济一起匆匆进来。方济一看到这个场景，心中不由得出现和庄凌类似的无语，还多了很多恼怒。 惹谁不好惹姜呈，这些小屁孩一个两个都脑子有问题。 方济轻咳一声，拿出班主任的架势，吩咐道：“其他同学没事的话，先收拾东西去参加社团活动好了，这里我来处理。” 趁姜呈这会儿被小姑娘安抚住赶紧清场，免得他做出什么失去理智的事。 方济念头一转，又补充道：“这些事，希望各位同学不要外传，我很快就能查清楚到底是谁这么做的。” 姜呈这时转头对班级门口站着的邓西奎说：“西奎，帮我记一下人。” 邓西奎几人本来就打算和姜呈一起去学生会，自然也围观了全程。 邓西奎狞笑一声，站在文一班门口，拿了自己的手机挨个记名字放人。 卢新荣装模作样地叹气道：“这两天查论坛和表白墙估计会挺忙的。” 这句话，其实是个威胁。就是要让在场的所有人知道，如果这事被发出去，他们一定会查到底。 没一会儿，班里其他人就走得差不多了。与此同时，副校长和叁个穿着警服的警察也来到了门口。 庄凌有些不解，她在以前学校时，可从来没见过这种程度的校园霸凌还能叫警察的。 时自省推了推眼镜，目光在姜呈身上一扫而过，平静地对中年男人的那个警察说道：“今天的影视鉴赏课是16点结束的，我提前了两分钟离开，来到教室的时候大概是16点过五分，当时教室门关着，我推开门时就看到这个场景。我让易宁同学守在教室里，防止别人破坏现场后，就去找了方济老师。” 与此同时，年纪叁十来岁，眼角有细细的鱼尾纹的女警察也靠近了庄凌，她语气轻柔地说道：“庄同学，你好。我叫林云，你可以问一下，最近你有没有遇到一些不友好的人吗？” 庄凌回忆了一会儿，还没说话，俞书懿就举起了手，声音颤抖略带哭腔：“……我知道。” 庄凌默然。的确，最近她也就是插手了关于俞书懿的校园霸凌这件事而已。 但是那叁个女生看起来不是挺怂的么？怎么还有胆子干这件事？ 另外一个看着也叁十来岁的灰肩章警察，打开了自己的手提箱，从里面拿出刷子和粉，开始扫指纹。 因为是座位的关系，俞书懿、姚一贞还有柳善棠都会在日常生活中碰到庄凌的桌子，于是每个人都采了指纹才离开。 方济叹气道：“庄凌，你今天也先回去好了，这里我会让人来收拾，相信很快就能抓到幕后黑手。” 庄凌点头，抬头看到姜呈下颌肌肉紧绷、目光阴沉的模样，拉了拉他的手，轻声说道：“我们回家好不好？” 姜呈绕是再怒火攻心，看到她担忧的神情，也不得不压下。 明明被霸凌的是她，到头来却还要她来安慰他。 他说不上自己心理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愤怒、暴躁，亦或是……心疼。 姜呈牵着她的手，靠着她的温度让自己平静，对警察说道：“那个花瓶，是古董。价格大概在十万上下。我希望能够尽快抓到人。” 中年警察脸色稍稍一凛，涉及大额钱财……这事恐怕不能善了。他深深地看了一眼眼前这个气势十足的少年，点头道：“好，我们会尽快处理。” 第二十九章哥哥 吃完晚餐，姜呈接到了助理赵岳发来的进展情况。 目前已经抓到了一个人，是理六班的一个女生。但是，那个女生说，她是被威胁的，威胁她的人是曹家的曹悠悠。 姜呈抬头看了一眼庄凌在拿书的背影，脸色愈加不耐烦起来。 曹家是他大伯李宏的长子媳妇苏泽蓝娘家的远亲，这几年在京市很是活跃。在姜呈的记忆里，搭着苏家的关系来过几回李家。 至于曹悠悠这个人，他压根没有印象。 赵岳说，曹悠悠直接否认了，说没这回事，是别人诬陷。 姜呈拿着手机给母亲和苏泽蓝都发了信息，然后站起身，走到庄凌身边，双手在她胸前交叉，将她亲密地拥抱在怀中。 “想不想出去玩？”他低声问道。 庄凌从他怀中仰起头，看着他下颌凌冽的线条，轻声笑道：“我没有那么脆弱的。” “你的以前，我没法去管。但是，我不能容忍你在我身边之后，还发生这样的事。”姜呈垂下眼睑，隐藏内心越来越压抑不住的怒火。 他从小到大第一次体验到愤怒的感觉。 胸中长满了一股怎么也无法泄去的火焰，只想把见到的一切都烧干净。 “你又不是万能的。”庄凌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有人作死你也拦不住。” 她见姜呈还是阴郁的模样，提议道：“你抱我去沙发上，好不好？” 即便再生气，姜呈会顺着她，不会违背她的想法。 他坐在了沙发上，庄凌跨坐在他膝上，捧着他的脸颊，温柔地亲吻他。 “别生气了，你和胆小鬼有什么好气的。”她学着他喜欢的方式，用舌头舔舐着他的唇，“我也不需要居家‘疗伤’的，错的又不是我。把她们抓出来，教训一下就好了。” 她是真的觉得对方只是胆小鬼，这种连面都不敢露出来的霸凌，对她而言并没有杀伤力。 小时候，她遇到的是别人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婊子的女儿。 她的回击是抓着人，把她狠狠地揍了一顿。 姜呈眼睫微颤，搂着她的手指在她后腰的位置微微收紧，随后又放松。 他能感觉到她平和温柔的气息，轻柔地吹拂到他的胸口，让那里盘踞着的、咆哮着的愤怒在无形是逐渐软化。 他温柔却又坚强的女孩，连一滴眼泪都没有落。 他在为她更加心动的同时，也愈加心疼她。 她的手指放在他的喉结位置，轻声说道：“哥哥，你别生气了。我觉得我们在一起好好的，她们肯定会更加难受。” 之前哄了她很长时间也不肯叫出口的亲昵称呼，他第一次听到却是她为了哄他。 姜呈阖下眼睑，低头去亲吻她，答应道：“我不会生气。” 他忽然明白了，到底有什么好生气的。他生气还要连累她来担忧他，还不如……早点想出办法，把人弄死最好。 让她烦心的人，不应该再出现在她眼前。 十点半时，庄凌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姜呈却一反常态地没上床，只是轻柔地抚摸着她已经长及锁骨的头发，说道：“我出去一趟。” 庄凌的睡意瞬间消失，她睁开眼看着他，却被他用吻堵住了唇：“我很快会回来，别担心。” 他这个样子，肯定是去处理那些事。庄凌抿了抿唇，没劝什么，只是说道：“那你快点回来。” 她看着他晦涩幽暗的眼眸，认真地说：“你不在的话，我会睡得不好的。” 姜呈声音有些低哑，回答道：“好，十二点以前，我会回来。” 关上她房间的门，姜呈出门前，去自己的房间，拿了一把唐刀。 刀锋的寒光在昏暗的室内也有彻骨的寒意。 下楼时，赵岳已经按照他的吩咐，开着他的卡尔曼国王越野车等在楼下。 姜呈拉开车门，把赵岳拽下车，自己上了车，也不管赵岳在外面的叨念，直接启动了发动机。 他的时间很紧，没空跟他啰嗦。 赵岳阻止不成功，不得不上了后头那辆商务车，指挥着保镖和司机跟上姜呈的车子——他刚才看了，姜呈没带枪只拿了刀，证明还在可控范围内。 姜呈只用了不到半小时就飙车到了曹悠悠家居住的小区，小区的安保认车不认人，一看这辆车就直接放行了。 曹悠悠家是美式风格的独栋别墅，门口是铁艺大门。 姜呈不可能去按门铃，直接踩下油门，在发动机的轰鸣和巨大的撞击声中，撞开了曹悠悠家的大门。 车轮碾过破铜烂铁的吱呀哀鸣，一个漂亮的甩尾，停在了别墅陡然打开的大门前。 姜呈的表情平静无波，踹开车门的同时，拔出锋芒逼人的唐刀，握在左手中，踏上别墅门口的台阶。 首先出现在眼前的，是一个高胖的中年男人，脸上堆满了恐惧和谄媚的笑，“姜少，这么晚了——” “闭嘴。” 姜呈懒得去听他说话，手里的刀一横，搭在了中年男人的脖子上。 “我今天不想见太多血。” 刀锋的寒气隔着皮肤渗到骨头里，中年男人咽了咽唾液，两股战战，到底什么也不敢说了。 这时，赵岳终于领着保镖们赶到，两辆商务车下来了十来个穿着黑西装的保镖，齐刷刷站在曹家被彻底毁掉的院子里。 姜呈旁若无人般地走进曹家，一进去就看到了摊在沙发前，瑟瑟发抖的女生。 陌生得几乎没有任何印象的脸。 手里的唐刀一挥，茶几上的花瓶纷纷掉在地上破裂，碎瓷片飞溅，砸在了曹悠悠身上，让她颤抖得更加厉害。 “选吧。”姜呈说道，“脸还是手。” 他手中的刀刃已经按在曹悠悠的肩上，看到她因为恐惧而放大的瞳孔。 曹悠悠脸上是一种蠢笨的茫然，一时半会儿，竟然没有任何声响。 姜呈不耐烦了，“行，我帮你选。脸。” 手中的刀刃一转，贴着曹悠悠那张糊满了化妆品和眼泪的脸，没有任何手软地划下。 剧烈的疼痛和温热的液体流淌的感觉，终于唤醒了曹悠悠被吓傻的神智，她下意识捂住自己的脸，满手的鲜血在客厅白昼般的灯光下泛着血腥而恐怖的气息。 她张了张口，喉咙发出“荷荷”的喘息声，却连尖叫的能力都丧失了。 “啊——！”这声尖叫来自于曹悠悠同样被吓傻了的妈妈张安心。 她万万没想到，家里之前还在争吵如何抹平这次的事，后脚姜呈就直接开车撞开了他家的门，还当着所有人的面，划伤了自己宝贝女儿的脸！ 尖叫声捅破深夜墓地般的寂静，曹平河脸上肌肉抽搐，却不敢阻拦姜呈的动作，只能劝阻道：“姜少，小女也是一时不懂事……” “我的脸……我的脸……”曹悠悠终于反应了过来，状如癫狂般痛哭尖叫，“妈妈……我的脸毁了——” 张安心心疼女儿，一时心切，下意识就要冲上前去拉住姜呈，疯了般地叫道：“不过是一个玩笑，你、你居然要毁了我的女儿！” “啊！”她的身体在靠近姜呈的瞬间，被姜呈提腿，一脚踹在了腹部，整个人如死狗一般地跪在了地上。 姜呈满脸戾气，被吵闹的声音扰得心烦意乱。他的目光左右一扫，看到一边的博古架，干脆也踹了一脚。 博古架上的瓷瓶摆件噼里啪啦地往下落，终于盖住了曹家人的尖叫。 “这也是玩笑。” 他平淡地，没有任何感情地说道。 掐着时间砸完曹家后，姜呈把沾了血的唐刀丢给赵岳，自己开车回了小区。 他洗了个澡，没闻到自己身上有其他的味道，才打开庄凌的房间门，走到床边，掀开被子上床。 她果然还没睡，他一上床，她就靠了过来，打着呵欠问道：“你处理好了吗？” “嗯。”姜呈伸手搂住她，“处理完了。明天曹悠悠会在升旗台道歉。” 大约是读个道歉信之类的。 庄凌略微揣测，小脑袋在他怀里拱了拱，难免又好奇地问道：“我都不认识她，她怎么看我不顺眼的？” 姜呈默然，他压根没问这种事。 庄凌的手放在他的胸口，抚摸着他还在紧绷得像是石头的肌肉，低喃道：“难道，她也喜欢你？” 不然她真的是想不出来到底哪里得罪了曹悠悠。 姜呈搂着她的手臂微微一紧，语气略带疑问地说出一个字：“也？” 直觉告诉他，这里的也不是指庄凌。 庄凌微愣，从他怀里挣脱出来，端详了一下他的神色，唇边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原来你没感觉呀？” “感觉什么？”姜呈的手放在她的腰上，把人往自己怀里搂，不放她离开。 他刚刚泄愤完回来，见血带来的冲动让他觉得很需要庄凌的抚慰。 庄凌被他搂着翻了个身，整个人趴在他的身上，她凝视着姜呈有些焦躁不安的神情，摇了摇头：“不知道就算了。” 她伸手搂着姜呈的脖颈，凑到他的唇边，轻柔地问他：“哥哥，你……要不要亲一下？” 姜呈的眸光骤然发亮，像极了夜空中明亮的流星。 他的手掌按住庄凌的后颈，急切而猛烈地吻了上去。 -------------------- 呈哥突出一个打击报复却对不过夜~ 第三十章隐患 苏泽蓝被迫起了一个大早。 不到八点，她就不得不坐在自家客厅里听着表姑妈张安心的哭诉。 她有些不耐烦，这位表姑奶的女儿一生横冲直撞，年少时寻死觅活地要嫁给曹平河，现在四十来岁的人了，还是一点事也不懂。 “……他就大晚上冲进来把我家都砸了，还用刀划了悠悠的脸。悠悠那么爱漂亮的一个女孩子，这下前途全毁了……呜呜呜——” 苏泽蓝隐蔽地打了一个呵欠，她作为李家长孙媳，内外兼顾。昨晚姜呈给她发信息之后，她就通知了苏家一声，还接待了小姑妈的助理，平白多出许多事，让她颇为不耐烦。 “那你想怎么样？”苏泽蓝端起前不久小姑妈送来的骨瓷茶具，浅浅啜了一口醇香回甘的红茶。 张安心眼珠子灵活地左右乱转，目光贪婪地扫过苏泽蓝手里的茶杯——这一套，估计就得五六万了，她笑道：“姜呈总得对悠悠负责是吧——” “啪。” 苏泽蓝不轻不重地放下了茶杯，目光已经带上了冷意：“表姑妈，你想好了再说。” 张安心被着冷淡的话语冲得一愣，随即脸色一变，怒道：“苏泽蓝，你这是什么态度？他强闯民宅还伤人，你以为我家不敢报警是吧？” 话说到这里，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苏泽蓝站起身，眸光冷漠地扫过张安心的脸，“你可以去报警试试。不过，姜呈前脚进警局，你儿子和丈夫后脚就得进去陪他。他在警局里待多久，曹家和张家就能赔进去多少人。” 真是笑话，自己做事不干净到处都是尾巴还敢来威胁姜家。 苏泽蓝再也懒得搭理人，叫了警卫送人出去。 等她处理完这件琐事，她的丈夫李君也从楼上下来。 结婚了快二十年，两人的感情一直很好。 李君温和地问道：“表姑妈又想做什么？” 苏泽蓝叹气，“她倒是心比天高，还想着攀上姜呈。” 这事说来也好笑，明里暗里盯着姜呈的人太多，也就表姑妈这个脑子不清楚的，居然跑来说曹悠悠和姜呈男才女貌，天生一对。 苏泽蓝当时只想把张安心送去医院里看看脑子，苏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痴心妄想的人？ 李君哑然失笑，想了想说道：“我明年大约会去X省上任了，你要不要陪我一起去？” 苏泽蓝微怔，李君从政，从结婚以来，两人就聚少离多，这几天也是因为他有工作进京才回来的。 苏泽蓝迟疑了一会儿：“明象还小，能跟我们一起去，明宥留京里？” 她和李君有两个儿子，大儿子李明宥今年十七岁，小儿子李明象才七岁。 “放在爷爷奶奶那里就好。”李君说道，“他都是大小伙子了，别担心太多。” 苏泽蓝略微犹豫，主要是李明宥打小就和姜呈合不来，姜呈和姜定坤又是和爷爷奶奶一起住的。 不过，明宥这几年都和李君在下面的省里读书，两人也很长时间没见了，应该不会再有问题才对。 “好。”苏泽蓝点头，“我把这边安排好后，就让明宥转学回来。” 庄凌却不知道因为这事让她未曾见过面的人也劳心动力。 她昨晚的睡眠时间有些短，早晨醒来有些困倦，忍着呵欠进了学校。教室里的东西已经被收拾好，换了桌子，脏污的书本也换了新的。 姜呈变魔术一般又拿出来了一个白玉的小花瓶，庄凌忽然就想起他昨天说的事，低声问他：“这个不是古董吧？” “是。”姜呈没什么波动地粘花瓶，“刚好是一对，不过现在少了一只，不太值钱了。” 庄凌扶额：“你也不至于拿这么贵的东西来……” “我拿这个和贵不贵没关系。”姜呈插上花，“只是好看。” 说是古董，其实也就是清晚期的小东西，没什么落款刻章，料子也不算顶级，也就造型好看而已。家里的收藏室里多得是。 庄凌对于姜家的财富一直处于一个雾里观花的阶段，想了想也没再劝他。 同学们都很默契地没提昨天的事，十点的大课间时，庄凌听到了广播里传来读致歉信的声音。 是一个哭泣的、声音沙哑的女声。 姚一贞扭头看她，好奇地问：“你什么时候惹到曹悠悠了？” 庄凌摇摇头，“我都没见过她。” 从复杂的亲戚关系来说，大概是姜呈的烂桃花带来的无妄之灾。 听了一会儿，庄凌收到姜呈的短信，说带她去一个地方。 她和俞书懿说了一声，跟着姜呈去了另外的一栋楼，在广播室外见到了一个脸色苍白、左脸还贴着一大块纱布的女生。 受了伤？庄凌下意识看了姜呈一眼，他的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只是平静地牵着她的手。 曹悠悠眼眶红肿，怨毒的愤恨从脸上一闪而逝。随后，一声不吭地跪在了庄凌面前，沙哑地道歉：“对不起，庄凌。” 庄凌吓了一跳，往旁边退了一步，再次看了姜呈一眼，才说道：“我知道了。” 她没说原谅还是不原谅，只晃了晃姜呈的手，低声道：“姜呈，我们走吧。” 她不喜欢曹悠悠。 前面两节课的课间，她听姚一贞说了不少曹悠悠霸凌其他女生的事，甚至包括俞书懿。 而现在，她的道歉明显不是发自真心，那种憎恨的神情，她又不是看不出来。 姜呈的眼眸扫过还跪在地上的曹悠悠，什么也没说，牵着庄凌离开了广播室。 等两人走远后，庄凌听到后面突然爆发出来痛苦而响亮的哭嚎。 她没有转头，只是抬头看向姜呈，轻叹道：“她这个时候想起来哭了。” 之前霸凌别人，不是很开心吗？ “你不喜欢这样？”姜呈垂眸看着她，问道。 庄凌摇摇头：“不是不喜欢。这些都是她应得的，我只是觉得，她估计还是不会悔改。” 她略微犹豫，拉着他的手停住脚步，“你伤了她？” 姜呈的手指微紧，诚实地告诉她：“脸上划了一道口子而已，没什么的。” 庄凌的眸光微微闪动，她轻柔地抬手搂住他的腰，“我不是想指责你。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因为这种人脏了手。” 姜呈没说话，只是伸手回抱她，弯下了腰。 庄凌唇边露出一个小小的笑容：“我想和你过很长的时间，不希望以后的生活会有隐患。我知道你是想帮我出气，但是，没必要自己亲自动手伤人，不是吗？” 她没见到曹悠悠之前，以为姜呈只是去她家言语威胁了一下，现在看来，姜呈大概做得更多。 姜呈凝视着她温柔明亮的双眼，点头：“你说得对，没必要我来动手。” 他一向聪明却懒得用的大脑，忽然想起在姜家集团里看到的各种案例，又想起很久以前母亲曾经说过的话——杀人诛心。 的确，这种程度，是不够的。 姜呈下午去了公司里。 他见到了姜定坤，直接说道：“我想知道曹家的生意版图。” 姜定坤微微扬眉，却没说什么劝阻的话，直接打电话给自己的助理，让准备资料过来。 她坐在办公椅上，抽着细烟，看着自己的儿子：“你总算有兴趣了？” 之前她用收养庄凌的事和姜呈交换他进入公司学习，但是明显他不是很有兴趣，像是在做打卡任务。 现在，终于有契机推动他再往前一步了。 “您说得对。”姜呈看着姜定坤那张向来运筹帷幄的脸，“暴力不能解决所有问题。” 姜定坤笑出了声，站起身轻拍自己儿子的肩，“能想通，也不错。” 姜定坤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儿子有任何问题，她年少的时候也有这么叛逆的一段，还试图去围观二哥的抓走私现场，最后被家里关了禁闭。 年少时候，心性不定，总是不知道到底什么才是自己需要的。 她以前担心的只是自己的儿子一直找不到自己需要的是什么。 如果他一直找不到，那么他的人生会从此毫无意义，他会逐渐缺少生存的动力。 有时候，拥有得太多且太过于聪明，迭加之后并不是一件好事。 庄凌出现之后，她也遇到很多人，暗暗地询问，但是她都给挡了回去。 单凭她让姜呈动心这一条，对于姜定坤而言，就是个非常完美的选择。 而且，从私人教师的汇报和学校里的情况里来看，庄凌是个乐观向上又足够聪明的女孩。有她在姜呈身边，她能放心大半心。 不过…… 姜定坤按灭了烟头，看着姜呈老老实实地坐着看资料，思绪微动。 自家这个儿子，大约还是需要多一点历练，行事不够成熟。 姜定坤走出自己的办公室，拿出手机发了个信息。没一会儿，一个双鬓微白，浅褐色皮肤，气质冷峻的男人就从电梯里走了出来。 “大小姐。”长相略带异域风格的男人低头道。 “最近找人盯着点曹家。”姜定坤对他招了招手，“苏加诺，过来点。” 苏加诺沉默着往前走了两步，单膝跪在沙发前，听到姜定坤在他耳边轻轻说了两句话。 “别让姜呈知道，明白了吗？” 女人的气息浅淡地萦绕在耳边，苏加诺的手指微微颤动，沉声道：“是，大小姐。” 第三十一章回家 被这件事这么一打岔，庄凌险些忘了周末还得去见姜呈的奶奶。 倒是姜呈还记得这事，周四晚上让人送了一身新做好的浅粉色旗袍过来。 “……要穿这个？”庄凌小心翼翼地摸着旗袍上的繁复却清雅的绣花问道。 “奶奶喜欢穿旗袍，这身也是她特意给你订的。”姜呈拿起旗袍说道，“试一试，看看合不合身。” 庄凌去换了旗袍又出来，站在姜呈面前转了个圈，紧张地问他：“好看吗？” 这身旗袍算是改良款，并不老气，略微宽松。穿在她身上，衬得她像是春日里最娇俏的那支桃花。 “很好看。”姜呈自然点头，伸手摸了摸盘扣，低声说道：“明天我让人送些首饰过来。” 姜呈对庄凌从来就不吝啬钱财，但是她对于珠宝首饰并不太热衷，平时上学也基本不怎么带。 庄凌微微偏头，“家里的首饰都还没带过……” 他怎么又买？ 不仅是首饰，她的衣服也是，隔几个星期就换一批新的，明明她都没穿过几次。 “那以后就多带带。”姜呈解开了盘扣，笑道，“别浪费了。” 到底是谁在浪费？ 庄凌在这个问题上没法说什么，抢回自己的扣子，自己回房间去换衣服。 很快就到了周六。 姜呈一醒，她也惊动了，立刻爬起来洗漱。 姜呈也不阻止她，等她洗漱完才拉着她吃早餐，然后换衣服。 这回她带了水滴型的钻石项链，并不算夸张，不过看着就昂贵雅致。 姜呈还帮她编了头发，手指捏住她的耳垂，揉了两下才说：“要不要去打耳洞？” 首饰这些的话，耳夹款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有些时候不大方便。 庄凌抬头看他，想了想，点头答应。 她也不过十六岁，正是爱俏的时候，以前没人管她，她只能把自己往假小子打扮，现在就觉得什么都可以试一试。 “涂点唇釉。”姜呈把梳妆台上几乎没动过的化妆品推到她面前，“其他就不用了，见家人也没必要。” 庄凌涂上了粉嫩的唇釉，看向镜子里，自己的气色好像都好了一些。 她平时也不化妆，不过唇膏还是会用的，这会儿才迟钝地想起来，这个技能也大概得学学，某些场合也许需要用。 不过，现在也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拿上姜呈给她搭配的包包，穿上大衣和他一起下了楼。 姜呈说家里派了车来接。一下楼就等在那儿，车开了将近四十分钟，停在了一处宽广的宅院门口。 整体偏向中式风格的宅院有一栋凹型的四层楼建筑，在北方能够算得上是极为难得的漂亮花园——不过因为已经到了冬季，除了温室以外，其他的地方都看起来比较荒。 “爷爷奶奶住在主楼，佣人们住西楼。”姜呈介绍道，“妈妈也住在东楼。” “你以前也住在这里？”庄凌握着姜呈的手指问他。 “嗯。我住东楼的叁楼。”姜呈侧过脸看她，“想去看看？” 庄凌避开他的视线，小声道：“先去见奶奶好了。” 姜呈察觉到她小小的害羞，也没揭穿，牵着她走入主栋。 主栋一进去就是一个极大的门厅，此刻有佣人来迎接。 姜呈很习惯，先给庄凌脱下大衣，递给走过来的佣人，拉着庄凌绕过屏风，就见到了一位头发花白却精神矍铄的老太太。 老太太身材略带富态，瞧着慈祥温和，一见两人，就笑着招手：“过来坐，怎么来得这么早？” 姜呈带着人走过去，脸上带上一点笑意，“奶奶，阿凌想早点来见您。” 庄凌猝不及防被他坑了一把，也不敢瞪人，只能上前笑着打招呼：“姜奶奶。” 见到人的时候，她倒是没那么紧张了。 “叫什么姜奶奶，直接叫奶奶。”姜濂目光温和地看着乖乖巧巧的小姑娘，笑着问道，“姜呈他最近乖不乖？” 自家这个孙子她很清楚，无论如何都不能说是好相处的，不过这次见着，倒是看出来积分戾气被消磨的平和，也算是有了点正常人的样。 庄凌脸微微一红，点点头说道：“姜呈……他一直挺好的。” 姜濂见她这个样子，心中自然明了，笑道：“那就好，要是姜呈欺负你，记得告诉奶奶。” 说完这些，姜濂便问了些日常的事，学校里跟不跟的上，压力大不大之类的。一句关于庄凌家里的事都没问。 这边还聊着天，一位高大的老爷子就走了进来。同样是头发花白，但是老爷子八十多了还腰板笔直，一看就是有多年军旅生涯。 姜呈现叫了声爷爷，老爷子冷峻严肃的脸上就露出个淡淡的笑容，“回来了？” “嗯。”姜呈点头，“阿凌最近学习压力不怎么大了，我带她来看看您和奶奶。” 庄凌跟着姜呈叫了爷爷。 李齐目光看向那桃花般俏丽的小姑娘，见她目光澄澈，说话有礼貌，见了人也不怯场，心底到底松了一口气，面上却还是严肃地道：“多回来看看你奶奶，你们这些小孩子，这几年都喜欢往外跑。” 姜濂此刻已经走到李齐身边，嗔怪地拍了一下他的手臂：“说什么呢，孩子们大了，自然喜欢自由自在的。” 庄凌睁大了眼睛看两位老人家和乐融融的相处，也见到李爷爷被责怪了也不说什么，只是伸手服了姜奶奶一把。 感情好像很好的样子。 她在心中难免嘀咕了一句，抬头看了姜呈一眼。 姜呈低声道：“怎么了？” 庄凌连忙摇摇头，脸上却不知道为何带上了一层红晕。 嗯……她和姜呈以后要是也能这样就好了。 庄凌小时候是在奶奶跟前长大的。虽然奶奶性子刻薄，但是她也有几分对老年人的心得，加上姜奶奶本就是性子活波的人，是以两个人相处得很不错。 姜奶奶还给她看了姜呈小时候的相册，从白白胖胖的一小个变成现在的样子。 午饭吃完，两位老人家去午睡。姜呈就把人带到了东楼。 “不困？”姜呈看庄凌还在一副好奇的样子。 庄凌摇摇头，看着姜呈忽然“噗嗤”地笑出了声。 姜呈的目光有些微妙。 庄凌捂住自己的嘴巴，忍着笑说道：“抱歉，我就是觉得——” 她说不出来，一看到姜呈现在的样子，就会想起来那个白白胖胖的抱着大红鲤鱼的福娃。 姜妈妈明显有很强的恶趣味，姜呈童年的照片里还有穿小裙子的…… 那张照片庄凌刚看到一眼，就被姜呈抽走了，也不知道被他藏在哪里去了。 姜呈目光定定地看着她，突然伸手，把人打横抱了起来。 庄凌一愣，连忙挣扎，低声道：“你放开我！” 在这里做这些亲密行为，她一时有些害臊，毕竟人多眼杂的。 “这裙子是真丝的料子。”姜呈的手稳稳当当，一点也不为所动，“你再乱动，就全是褶皱了。” 晚饭还要在这里吃……庄凌立刻不敢乱动，嘟囔道：“你要带我去哪里嘛……” “我房间。”姜呈眉眼不动，手里更紧了些。 他快走两步，单手搂住庄凌打开房门。还没等她说出什么拒绝的句子，他动作迅速地放下人，一手捏住她的脖颈，一手掐进她的细腰，把人按在门板上亲了下去。 庄凌一惊，稍微扭动了两下，又不敢乱来，只得伸手撑在他的胸口，想要推开他。 “不给我亲？” 姜呈的舌头在她口里灵活地撩了撩，声音压得很低。 “……在你家里呢。”庄凌有些别扭，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怎么亲都行，但是换到了他家，她难免会多了些许微妙的羞耻感。 “都一样。”姜呈勾着她的后腰往自己怀里带，慢条斯理地亲吻舔舐她。 说话间，他抚摸着她脖颈的手指，往下滑动到了她衣襟的盘扣上，指尖一动，就解开了扣子，露出一小节白腻的肌肤。 姜呈盯着那处，喉结上下滑动，沉沉地笑道：“宝宝，要不要试试我的床？” 这周事情太多，他平时也不敢做什么，好几天没碰她了。 说起来，两人虽然时时刻刻腻在一块，但是多半还是亲亲抱抱而已，再亲密的接触姜呈一般都放在周末——毕竟很多时候他不太能够控制得了时间，而上学的日子，必须得保证庄凌的睡眠。 庄凌使劲推他，“你别在这个时候——” 他怎么在哪里都能发情的？爷爷奶奶是去午休，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起来了！ “奶奶和爷爷午休完毕之后会一起去温室打理花草，你还是别打扰他们比较好。”姜呈又解开了一颗盘扣，“等会儿，就说你和我一起玩游戏好了。” 这个大坏蛋！ 什么玩游戏，明明就是他来玩她！ 庄凌手上再用了点力气，却也难以撼动认真起来的姜呈，她愤愤不平地说道：“你就不能等我们回去——” “奶奶今天大概不会让我们回去。”姜呈的手指在那块解开的肌肤上流连忘返，眼角低垂地看着她，眸光闪动如星子，“宝宝，晚上我可能不会陪你睡了。” 庄凌推他的动作一顿，神色略有犹豫，却被姜呈抓住机会，伸手到她身后拉开了拉链。 “我会很快结束的。”他给了一个承诺。 庄凌轻轻吸气，到底放下推开他的手。 第三十二章打扰 姜呈拉下了那条精致昂贵的旗袍，还随手帮她平铺放在房间的沙发上。首饰也被他解下，放在了茶几上。 庄凌耳朵都红了，跪坐在姜呈纯黑的大床上，拉着被子往自己的身上盖。 姜呈走到床边，看着她努力把自己裹成一团的模样，心中浮现起类似好笑的情绪。 他伸手扯了扯被子，看着庄凌从被子里露出来的毛茸茸的头，问道：“不喜欢做？” 这句话其实也不完全对，至今为止的两次，他只是用唇舌帮她达到高潮，一直都没有做到底。 庄凌抓紧被子边，躺在床上仰视着他，抿唇后低声说道：“不是不喜欢……” 姜呈慢条斯理地把手伸进被子里，摸到了她还穿着保暖内衣和打底裤的身体，很有耐心地问她：“害羞？” 庄凌点头又摇头，感觉到他的手已经拉开了内衣，暧昧地贴在了她的腹部上。 “不全是害羞？”姜呈俯下身，低头亲吻她的脸颊，问道，“还有什么？” “我只是觉得……”庄凌抓着被子的手松了松，声音更小了，“你好像很熟悉这些的样子。” 从第一次亲吻开始，她就有这种奇怪的感觉，他诱哄的语气和熟稔的动作都让她的心理产生了微妙的醋意。 姜呈抚摸着她身体的动作一顿，用另一只手抬起庄凌的下巴，看着她飘忽不定的眼眸，低笑道：“乖宝宝，原来也会吃醋？” 红潮瞬间蔓延到庄凌的脖颈上，她尴尬地想要往被子里缩，却被姜呈压制住了身体，完全没法乱动。 姜呈低头亲吻她的唇，笑着说道：“阿凌，有些事是可以自己学习的。” 他的唇贴在她的唇上轻轻厮磨，与她交换着吐息，继续解释道：“我好像从来没告诉过你，从我出生到现在，只有你才能让我的心脏跳动得这么真实。” 他的手从被子里拉出庄凌的手，按在自己喉结的位置，把自己脆弱的部位交给她来掌控，“你是我第一个心动的人，也会是最后一个。这种源自灵魂深处的吸引，驱使着我不断向你靠近，也会让我对你升起强烈的欲望。 “这是非常正常的情况。” 姜呈的眼眸是一种燃烧着安静火焰的明亮，像是幽暗丛林中的一丛篝火，是陷阱，也是让人无法不靠近的温暖。 “你不想触碰我吗？”他问道。 庄凌感觉到他说话时，掌心被喉结蹭得微微发痒，她迟疑了一会儿，摇头道：“我没有不想的……” “那么，这次让你来，怎么样？” 姜呈用右手拉着左边的衣领，不费任何力气地就将身上宽松的长T给脱了下来。 他的肌肉线条流畅有力，肌肤偏白，能够看到他薄薄的皮肤下凸显的青色筋脉。 明明是很正常甚至可以说是漂亮的身体，但是在他赤裸地靠近时，多了几分色情的意味。 庄凌轻轻吐气，感觉身体的温度都在升高。 她身上还穿着一层贴身的内衣，正在犹豫间，姜呈就已经伸出手，帮她脱衣服。 庄凌很快就被剥得只剩下碎花棉质的胸衣和内裤。 今天的碎花还是玲珑嫩红的小樱桃，姜呈看得眼热，注意到了布料下不明显的凸起，刚好把殷红的樱桃顶出一个山尖般的痕迹。 她的所有东西都是他亲手选择的，这让他有一种奇异的满足感。 ——他的女孩，从内到外都是他的痕迹。 心动情动，欲念自然也升起。 姜呈的右手贴在她的腰间，左手拉起她的手掌放在自己的胸口。 “来，宝宝，享用我。” 他的眉梢眼角都是暧昧而诱惑的笑意，毫不吝啬地赤裸着身体斜靠在床头。 庄凌面红耳赤，眼眸飘忽不定了几秒，到底停留在他的唇上。 品尝过欢愉的身体早已蠢蠢欲动，特别是某人本来就是她的所有物。 她不用客气的。 庄凌缓缓凑上去，亲吻那双线条冷硬却柔软灼热的唇。 她的手指轻点他肌肉绷紧的胸口，揉了两下暗红色的乳头。 ——他总喜欢这么玩，她自然好奇地回敬了过去。 唇齿分离，粘稠淫秽的银丝之中，两人的呼吸都有急促。 庄凌低下头，指尖又戳了戳硬如石子的乳头，“可以舔吗？” 姜呈握拳的手背早已青筋暴起，面上却还笑着：“当然可以。” 毛茸茸的小脑袋贴在了他的胸口，濡湿而温暖的感觉裹住他的乳头。 男人的这个位置被这样亲密地触碰，姜呈有些承受不住——他满脑子都是把她压在身下，狠狠地灌满。 啧啧水声中，姜呈被烧得几乎快爆炸的大脑忽而听到一声猛烈的敲门声。 “咚咚咚！” 像是惊雷要把卧室的大门劈出个大窟窿。 危机的本能顷刻觉醒，姜呈迅速将被惊吓的庄凌抱在怀里，脸黑得像是暴风雪前的阴云。 “没事。”他的欲火在最旺的时候，被打扰简直让他连杀人的心都有，但是还得安抚好不容易主动一回的庄凌，“我去看看，你继续休息。” 敲门声如同催命一般连绵不绝，姜呈顶着噪音，硬是把庄凌好好地塞进了被子，才随意抓起睡袍披上，绕过屏风走到卧室门口。 打开门的一瞬间，姜呈的拳头跟着冲了出去。 门外站着的是个穿着鹅黄色卫衣的少年，身材高挑，五官俊朗，谁见了都得赞一声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他此刻见门一开就飞快往后撤，连着挡了好几招才笑着打招呼：“小叔你还是这么热情。” 姜呈一脚踹到他膝弯上，直接把来人踹得单膝跪在地上，连句话都懒得说就直接往自己房间走。 少年飞快爬起来，一边龇牙咧嘴地叫疼一边说道：“小叔，太奶奶让我来找你玩，你待在房间里干嘛呢？” 这人倒是一点也不怕姜呈的冷脸，还一个箭步挡住姜呈关门的动作，贱兮兮地往里看：“小叔，你房间里藏着什么？” “你欠揍？”姜呈冷着脸，拳头又捏起来。 “小叔，我们这么几年不见了，你不想我？”作为从小和姜呈打到大的李明宥，完全不怕姜呈下狠手。 姜呈这人虽然没人性了一点，神经病了一点，脑子有问题了一点，但是对于亲人他还是有数，他怎么也进不了医院的，最多疼两天罢了。 李明宥就是喜欢这种疯狂在姜呈雷区上蹦跶的刺激。 姜呈没理人，拽着他的后颈就往外拉。 两人拉扯对抗之间，屏风后忽而传来轻轻的脚步声，李明宥眼睛一亮，举臂挡住姜呈的手刀，挣扎着往里看。 他见一个身着粉嫩桃色旗袍的少女单手扶着屏风，似有犹豫地往两人方向看来。 那是个精致美丽的少女，但是却不像是温室里的娇花一般美则美矣，到底失了几分灵魂。 她更像是长在深山中的野桃花，峰回路转间，那一片浪漫且生机勃勃的粉色烟霞顷刻映入眼底，深深烙印在心上。 她的发丝有些凌乱，脸颊上带着羞怯的绯红，眸中似有点点水光，神情却是镇定的，一点也没有什么回避的神色。 “姜呈，怎么了？”她说话的声音很温和，完全没有姜呈那种暴躁的情绪。 姜呈转身，放弃关门，声音也恢复平静：“没事。我大伯的孙子，李明宥。” 他扯了扯身上凌乱的睡袍，拉着庄凌的手往屏风后走，“换个衣服。” 庄凌自然跟他走，走之前对李明宥礼貌地笑了笑。 她匆匆一瞥间，看到李明宥挥了挥手，倒是完全没有因为姜呈的冷脸而生气的样子。 姜呈飞快地换好衣服，顺便还给庄凌整理好匆忙之间穿上显得凌乱的衣裙，给她带回项链时低声问道：“内衣要不要换？” 两个人刚才在做什么他可没忘，这会儿只是担心内裤上沾了潮气她穿着不舒服。 庄凌小脸微红，摇摇头道：“还好，我刚才去卫生间擦干净了……你别说这个里，外面还有人呢。” 姜呈不高兴，“别管他。” 要是换了别人，他非得把人揍到医院里不可，大白天的非要往里闯，李明宥就是故意干的。 庄凌抬手搂住姜呈的脖颈，把他拉下来，轻吻他的唇：“别不开心，我们以后还有很多时间。” 姜呈被她哄一哄，心情自然就好了，伸手扶着她的后脑勺，速度很快地深吻一回，才贴着她的唇含含糊糊地说道：“晚上我来找你。” 这人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庄凌默许，不过却想着晚上早点把他赶出去，她可不想在奶奶家赖床。 两人说好，再手牵手走出去。百无聊赖的李明宥一见到两人，眼睛一亮，笑道：“小叔，这位是谁？你刚刚都没介绍。” 姜呈被顺毛之后神色淡淡，面上看不出来什么特别。 他的右手却是紧紧地包裹着庄凌的手，刚刚的暴躁冷漠一扫而光，唇边微扬地介绍道：“叫小婶婶。她是庄凌，庄周的庄，凌霄的凌。” 庄凌。 李明宥咀嚼着这两个字，目光从两人交握仿佛粘在一块儿的手上上移到姜呈的脸上。 姜呈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那个野桃花般的姑娘，目光之中是一种他从未见过的热切和眷恋。 仿佛在他的眼中，他的世界，只有这么一个人。 李明宥缓缓提起唇角，黑瞳之中的兴味渐渐深重。 庄凌…… 真是个好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