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被清冷美人甜蜜诱捕了》 第1章 《糟糕!被清冷美人甜蜜诱捕了/十一年逢春》作者:红牛地瓜【完结+番外】 简介: 殷礼说,“花只开一季,没必要浪费时间。” 一生不爱花的傅清韫在七年后筑起彼岸花海,将自己葬在殷礼最爱花海里。 傅清韫说:“殷礼,我下辈子不喜欢你了。” 殷礼一夜白头的跪在傅清韫灵枢前认错,冲入火海成了植物人,他将自己困在梦境里整整三年不愿醒来。 在梦里,一道声音将他唤醒。 “十一年逢春,我们重新开始。” 【互相救赎/钓系香道师/病弱美人/he】 第1章 他人还怪好的嘞 (前期清冷钓系娇攻,被调/教,微喘讨好,双洁,he,暴躁殷礼受vs清冷香道师攻,不喜退!!) “小少爷,你真不去接傅先生吗?老爷说傅先生是贵客,不能怠慢……” 佣人小声唯唯诺诺的提醒道。 殷礼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坐在阁楼上,他冷傲的眸子睥睨着庭院,一贯孤寂的庭院今日热闹无比,往来宾客众多。 缭绕的烟雾在他周身弥漫,他幽深的眸子从窗外移到手中的烟蒂上,他用左手捻灭了烟,将烟头丢进了垃圾桶。 “贵个屁,一个破点香的。” “京城殷家,但凡上个网他还能找不到?” 他只手插入裤兜,一声轻蔑的轻哼从他鼻腔传出。 佣人欲言又止的目送着殷礼离开了。 殷礼下楼的时候也没去会客厅,而是端了盘鱼饲去了偏僻的回廊,廊下有个鱼池。 那里,是整个殷家最安静的地方了。 他点了支烟,倚在木栏上投喂鱼饲。 一边喂一边抖烟灰。 “乖乖,鱼饲太清淡了,来两口烟吧。” 殷礼投的起劲时,忽然一个高大的身影笼罩住了他,没等他抬头,他手中的烟蒂就被夺走掐灭了。 殷礼:??? “你他妈的没病吧?” 他头也没抬就开骂。 可在他掀起眼皮看清男人的脸后,瞳孔地震。 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矜贵,眉眼间温柔与冰冷参半。金丝眼镜下的眼眸深邃,像是一汪深潭,让人瞧不见任何情绪。 像……真像…… 在殷礼的注视下,他将夺来的烟丢进了垃圾桶中,温煦的与殷礼解释道:“院里焚的是奇楠香,烟味混杂在香里,会显的很劣质。” 殷礼目光微顿,眸色驳杂。 他欲言又止,支支吾吾半天,才道:“许年……你在说什么?” 他听不懂什么狗屁香…… 他只觉得他的许年好奇怪。 男人目光微怔,清隽的脸上满是疏离之色:“先生,我叫傅清韫。” 狗屁傅清韫! 这是他的许年…… 他伸手就要去抓,可傅清韫却冷着脸避开了。 殷礼的手僵在半空中,他心猛的抽痛了一下。 他黑睫微垂,望着自己落空发抖的手,眼睑下闪过一丝嘲意。 他苦涩一笑,抽回了自己的手。 他抬眸再看这个名叫傅清韫男人。 傅清韫穿着一身黑色的高定西装,身姿修长挺拔,面若冰雕,眸底似有一把锐利的匕首隐隐闪着寒光。 殷礼整理好情绪,将手滑入裤兜。 他咽着口水道,“你有没有弟弟?或者是哥哥?走丢的那种……” 傅清韫面露诧异,“没有。” 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和冒犯,他又吞了几口唾沫,“我的意思是,冯先生是独生子吗?” 傅清韫:“我姓傅。” 殷礼:…… 他耐着性子刚要开口。 傅清韫:“我是独生子。” 殷礼默言。 看来……是他认错了。 殷礼笑着抽出手,伸向傅清韫。 “傅先生你好,刚刚真是抱歉,我把你当成了我以前的……” “一个朋友,真是不好意思,冒犯了。” 傅清韫看着他,眼底的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他和他握了手,温柔笑道:“没关系的,林先生。” 殷礼:…… 有没有一个可能,他姓殷? 他狐疑的半掀起左边眼皮看着傅清韫。 这个男人怎么看起来斤斤计较,睚眦必报的…… 二人松手时,殷父殷九海快步上来。 他客气恭敬的伸手递到傅清韫面前,“傅总,久闻盛名,今日一见果然是气宇轩昂啊!” 傅清韫与他握了握,与他说了两句客套话后,热情的和他介绍起殷礼来。 他镇定自若的笑着,情绪平静无波。 殷礼更加确定。 这不是他的许年。 他是傅清韫。 那个出生于香料世家,十岁就能精准的分辨出三十九种混合着的香味,十八岁成为国内最年轻的高级香道师,二十岁成为国际首席香道师。 傅清韫的履历惊人,多到说不完。 所以,傅清韫绝不会是那个自己都生着气的还会冲他摇尾巴的许年。 他目送着殷九海和傅清韫有说有笑着离开了,望着这个熟悉的背影,殷礼心里隐隐作痛着,步子不自觉的远远跟随。 如果,是许年就好了。 他至少知道许年找到家人了,也过得很好。 第2章 可如果真的是许年,他应该会更难过吧? 与爱人重逢,却…… …… …… 翡翠鉴赏展览开始后,殷礼都始终保持着四五米的距离,远远的跟着傅清韫。 确定自己不会影响到傅清韫的社交,也不会被傅清韫发现。 人海中,他能一眼找到傅清韫在哪。 他总是有一瞬没一瞬的偷偷瞥他。 看着他推金丝眼镜,看着他点香焚香,看着他游刃有余的穿梭在名利场上。 他的心痛的像是被剜肉刮骨了一样。 一直到结束后,宾客都散的差不多了,殷礼意识还没回笼。 他像是块望夫石,傅清韫走哪,他到哪。 在傅清韫离开殷家,拉开车门准备回去时,他更是极其自然的坐上了副驾驶位。 傅清韫:……“殷少爷,你是有什么事吗?” 殷礼:“听说傅先生会制香,能否请傅先生帮我制个香吗?” 他期待的看向傅清韫。 “什么香?”傅清韫淡淡道。 “就是……这个味道。”殷礼小心翼翼的将一块泛黄的丝帕从西装口袋中取出。 他如视珍宝的递到傅清韫的面前时,傅清韫的凝着眉心,睫羽微颤。 他冷着嗓子道:“这个东西有点臭了。” “不好意思,七年没舍得洗。”殷礼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傅清韫的眉头紧锁,他幽深的眸中带着丝丝缕缕的冷意。 “我是制香,不制臭。” 殷礼:…… 他拿着帕子又递近一寸,“这不臭,你难道闻不到吗?这上面有股淡淡的香味,但是我不懂是什么香……” “能做出来价格你随便开。” 他有的是钱,他只想留住这个味道。 算是最后的一点点念想吧。 “这块丝帕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重要,很重要。” 比他命还重要。 这是七年里唯一支撑着他活到现在的东西。 “好。” “我的收费标准是,十万一支。但是你这单得加钱,十五万一支,你看怎么样?” 殷礼:……“凭什么!” 你他妈的怎么不去抢! 明明可以直接抢,却还要给他一支香。 人还怪好的嘞。 傅清韫:“凭他臭。” 第2章 你喜欢男人吗 殷礼:“十五万?你怎么不去抢!” 傅清韫:“违法。” 殷礼咬紧后槽牙:“十五万就十五万,你最好能给我调制出这个味道,不然——” 他眸子微眯,嗓音中透着威胁之意。 “什么?”傅清韫淡定挑眉。 “你敢收老子十五万,老子就敢掐、死、你。” 殷礼拉长了尾音,浓浓的戾气从他眼中散开。 傅清韫嗤笑一声,淡漠不语。 殷礼从口袋里摸出一盒烟,夹了一支在嘴中,利索的从口袋中掏出银色的打火机,幽蓝色的火苗与红色的火光映照在他的脸上。 他降下车窗对着窗外吐着烟雾。 还没抽第二口。 清冷的嗓音飘入耳中。 “殷先生,请把烟灭了。” 殷礼瞬的转身,熟悉的声音与这张几乎一样的脸,让他几经失神。 他靠在车窗边的手微微抖着,风吹着烟蒂,飘出缭绕的白烟。 “许年……” 你回来了。 他的嗓音有些哽咽。 傅清韫轻轻地托了托眼镜,脸色略有阴沉,他强调道:“我不是许年。” 恍神间,殷礼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但傅清韫托眼镜的动作,将他唤回了神。 许年不近视。 也不叫傅清韫。 更没这么优渥的家世。 但,许年比傅清韫要好很多很多…… 至少在他心里是这样的。 殷礼别过视线,猛抽一口烟。 他缓缓地从嘴里吐出烟雾,烟雾被风吹散在了火红的晚霞中。 呲—— 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推背感,让殷礼的身体猛的前倾了一下,手中的烟蒂也滚落到了衣服上,烫出一个洞来。 他立马掐灭烟,双眉下压,紧凝着眉,眸底正滚着熊熊怒火,似要灼烧万物。 一肚子的气没来得及说,就被抢了。 “殷先生,我是香道师,请不要在我面前抽烟。” 傅清韫的清润的嗓音中满是警告,那张斯文败类的脸在训起人来的时候,半点不弱。 殷礼沉默半响,没再说话。 傅清韫这才继续启动车子离开。 车一路开到了郊外。 殷礼从小在京城长大,却从未来过这,更不知道京城有这么一个地方。 山腰处,有一个警务亭和道闸。 在安保人员看见车牌后开打道闸放行了。 殷礼有些发愣,错愕的看向傅清韫。 “傅师傅,你占山为王?” “这排场比我殷家还大。” 傅清韫:…… 他强调道:“叫我傅师。” 殷礼在心里呸了一下。 开车的都叫师傅! ……… 云阁。 这是一座背靠山体的山庄,白墙黑瓦中式庭院。 入前院时,是一条长长的石子路,两侧种着花草和杜鹃山,中央还有一个水池,水池中有一座流淌着涓涓溪水的假山。 第3章 典雅的环境,犹如人间仙境。 殷礼吊儿郎当的跟在后面,穿过曲型拱门时,傅清韫还回头看了他两眼。 他这才快步跟了上去。 他跟着傅清韫进了一栋棕色的古楼,里面人疏散着各自忙碌,但他们看见傅清韫时,都会格外热情的问候:“傅师好。” 傅清韫淡淡的点头。 他拿了个小竹篓递给殷礼。 殷礼:……“打发狗呢?” 傅清韫没理他,走到香料柜前,无比娴熟的抓了药材放在殷礼手中的竹篓中。 殷礼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不是给他吃的…… 约莫过了十五分钟,傅清韫选好了香料后,将竹篓放在木台上,随手招来一个正在抓香料称重的男人。 男人走来时,他看向殷礼。 “要几支?” 殷礼:“先来两支。” 傅清韫点头对男人道,“小文,按照这个配方再抓一份,我要制盘香。” 男人点点头。 殷礼好奇一问:“能弄成香水吗?” 男人拿起竹篓的手一僵,差点丢了。 他颤颤巍巍的蠕动着薄唇,“傅师,我先去忙了。” 说完,他一溜烟就没影了。 殷礼百思不得其解。 但他似乎是说错话了…… 香水……? 有什么问题吗? 傅清韫带着他离开了香料楼。 二人走路时,殷礼忽然开口,“傅师傅,你结婚了吗?” “有没有女朋友啊?” 傅清韫回头看着他,眉宇中着丝丝缕缕的愁绪。 他道:“没有。” “那你喜欢男人吗?”殷礼又问。 傅清韫的眉头微皱,沉默了片刻。 “喜欢。” 他的眸中忽的亮起一道暗暗的、不易察觉的光来。 殷礼瞳孔微颤。 是震惊,也参杂着淡淡的惊喜。 但很快,那份惊喜之色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他只是淡淡的笑着,几分苦涩:“是不是长傅师这样的男人都喜欢男人啊?” 傅清韫低眉看他,他清瘦的手指轻轻地推了推金丝眼镜,眸中闪着几瞬失落。 “我让佣人送殷少爷回去吧。” 殷礼忽的一笑,“傅师傅,以后性取向这种私人的东西,还是别随便和别人说吧。” ……… 殷家。 殷礼回家的时候,家里的佣人全部跪在大堂上。 殷九海正铁青着脸,手中捏着一根刚削好的竹编,看见殷礼时眸中怒气滔天,远远的怒瞪着他。 像是一只发怒的狮子,随时要将人给咬碎。 殷礼嗤笑一声,“又发什么疯?” 他从容淡定的走到殷九海面前。 他只手插兜,视线从殷九海的身上移到了地上的一群佣人身上,他们打着寒颤单薄的身体微微发抖。 他居高临下道:“都走吧。” 那群人像是罪民得到了赦免令似的,立马窜逃散去。 偌大的大厅里只剩下了殷九海和殷礼。 殷九海手中竹鞭毫不留情的落在了殷礼身上。 仅是一下,就抽的他皮开肉绽。 血液顺着手臂滑落,殷红的颜色透过黑色的西装,并不显眼。 但殷礼的脸上却瞬间失色。 苍白的毫无血泽。 他插在裤兜中的手微微的发着抖,他伸手拉直了西装,流到指骨上的血染红了里头的白色衬衫。 他抬起幽深的眸子看向殷九海,眼眶中满是血色,似笑非笑的勾唇轻笑:“我又哪里做错了?” 殷九海咬紧后槽牙,又给了他几鞭,“我殷九海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疯子!” “伤风败俗的恶心东西,我生你不是让你给人骑的!早知道你他妈的是个喜欢男人的变态,我就应该在你出生时掐死你!” 第3章 他没家了 殷礼轻笑一声,手臂处的疼痛并未让他敛起半分痞气。 他伸手抹了抹伤口,殷红色的血粘附在了指腹上,浓稠的液体被他在指腹上一点点的粘开。 “现在想掐死我也行。” 他风轻云淡的语气像是在谈论别人的生死。 殷九海被他气的发抖,扬起竹鞭,一下又一下的抽在殷礼的身上。 后背、胸膛、大腿、手臂。 无一幸免。 殷九海一边抽一边骂。 “我殷家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男不男女不女的变态,你为什么不喜欢女人!为什么不结婚!为什么要和男人搞到一块去!” “我看见你就想吐,一想到我老殷家的男人被男人干过,我都替你羞耻!我要是你我就一头撞死了,省得恶心别人!” “你今天为什么要和傅清韫单独相处?你喜欢他?你是不是想让全京城都知道我殷家生出了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疯子!” 一鞭又一鞭。 抽的殷礼皮开肉绽的,深色的西装里,那件白色的衬衫早就被染的通红了。 他面色雪白,歪着脑袋勾唇轻笑。 “我要死,你又不让。” “没劲死了,总说些虚伪的话。” 殷九海气的胸膛都在颤,他抡起竹鞭,狠狠地朝着殷礼的膝盖抽去。 这一下用足了力道,殷礼直接疼的跪在了地上。 第4章 灰色的瓷砖与骨骼相撞,发出一声巨响动。 远处的柳漾立马快步跑来,她伸手扶住了殷九海,轻轻的安抚着他的胸膛。 柳漾来了,殷九海这才收敛了一些情绪。 她扶着殷九海坐下,随后走到殷礼面前。 她看着被打的直不起腰的殷礼,眸底满是疼惜。 柳漾伸手想将殷礼扶起来,似是想到了什么,那张温润的脸上划过一抹恶嫌。她将手交叉着放在腹前,手腕上的翡翠叮当镯轻轻地晃动着。 “小礼,你娶个女人行吗?你只要娶个女人,以后爸妈就不管你了。” “我们殷家要有后啊!你只要肯和女人结婚,妈帮你劝爸。” “你别再闹了,成吗?” 她的嗓音无比温柔,就和柳漾长得一样。 知书达理,世家千金。 可她说出来的话,却让殷礼胆寒。 “呵……你们是让我骗婚?” 殷礼直接将二人的内心毫不避讳的说了出来。 他抬起眸子看向柳漾时,眼底是失望,是落寞。 更多的是憎恨。 殷九海见他死不悔改,立马从椅子上蹿起。 “你个逆子,你不害臊吗?这些年你喜欢男人,我们为了给你治病,花了多少钱?请了多少医生?你对得起我们吗?对得起殷家列祖列宗吗?” 他抡起竹鞭作势要抽他的背。 但竹鞭还没落下,便被殷礼一把给抓住了。 “这么替列祖列宗羞愧,那你怎么不去死?嗯?” 他低眉一笑,握着竹鞭的手都在发抖。 虎口被竹鞭刺破,血液顺着白青色的竹条滑到掌心。 殷九海没想到他会反抗,用力的抽着竹鞭,竹鞭在殷礼的手掌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新的竹鞭终归是刺手的。 “你是要气死我吗!” “你……你……” 殷九海的哮喘犯了,整个人往后仰。 好在柳漾扶的快,但她身型娇小,又穿着一身素白色的旗袍,踉跄几步后,才将殷九海扶到位置上坐下。 殷礼看着紧攥在掌心中的竹鞭,黑睫下一片黝黑。 柳漾从殷九海的口袋中娴熟的掏出药,给殷九海服下后,殷九海这才逐渐舒缓下来。 她待殷九海平静了,几个快步走到殷礼面前,一巴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在整个大厅。 殷礼的脸瞬间红肿,火辣辣的疼。 “你娶个女人怎么了?你是殷家唯一的子嗣,我们只要殷家有后!” “你喜欢男人本来就是令人恶心的事,你死不悔改,还要把你爸、把我气死吗?” 柳漾咬牙切齿的吼着,那张一贯清冷的脸因为怒火涨的通红。 书香门第的仪态在此刻消失殆尽。 殷礼五官埋没在了阴影中,他用手背抹去了嘴角的血,勾唇不羁的冷笑两声。 “我不骗婚。” 他伸手指着殷九海,黑睫下满是疯态。 “如果你不能生,他为了子嗣把外头的女人肚子搞大了,你还要把那孩子接过来当亲儿子养吗?你不嫌恶心?还有殷家需要有后,你们可以自己生!” 说完,殷礼将另一只手上的竹鞭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柳漾见他死不悔改,怒斥道:“你这在强词夺理!殷礼,一个男人怎么会让你变成这样!” “我今天就断了你的所有念想!” 说完,柳漾怒气冲冲的走了。 再回来时候,手中提着一只花白的猫。 猫上血迹斑斑的,还能依稀听见微弱的呜咽声。 殷礼瞳孔一颤,他跑过去从柳漾手中夺过猫。 猫将染着血迹的肉垫子轻轻地按在他的身上,像是在撒娇,也像求助。 “喵呜~” 猫再无了气息。 他喉咙发哑发涩,哽了许久,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他和许年的小咪。 “许年走了,小咪也死了。现在,你是殷礼!一个喜欢女人的殷礼!” 柳漾居高临下的宣布道。 几滴热泪顺着殷礼的眼尾滚下。 他抱着小咪的手都在抖。 “您说错了,殷礼早死了。” “在七年前许年走的时候就死了。” 他做了整整七年的行尸走肉。 不能接触任何男人,甚至是多说两句话、握个手,都会被打的半死。 二十八年,他从未反抗过殷家。 比狗都乖。 可这次,柳漾连他最后的念想都给毁了。 他面若冷霜的抱着小咪走了。 离开时,柳漾威胁他:“你要是踏出这个门,就别再回来!” 殷礼顿了顿步子,走了。 离开殷家的那一刻,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天空阴沉,乌云盖顶,没一会便下起了滂沱大雨,将他淋透了。 呼啸的狂风将他脸刮的有些疼,还总有分不清是雨还是泪的水珠不停地从脸颊滑下,他无力抹去。 他狼狈的走在街上,众人看他的眼神都很奇怪,但无人问他,他也没有伞。 他抱着小咪,没有地方去。 他没家了。 还把许年丢了。 幽冷的雨水拍打在他的身上,他仰头看了看。 许年走的那天,好像也下雨了…… 第5章 第4章 咱俩不合适 原来。 无家可归是这种感觉。 许年当初一定比他还无助吧? 殷礼抱着小咪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 街上人来人往的。 他走了很久很久。 形形色色的见了许多人,有把衣服脱给孩子挡雨的父亲,有把伞给伴侣撑的年轻情侣,也有许多赶着回家收衣服的行人…… 所有人都有避风港。 他没有。 许年也没有。 他脱了外套给小咪盖上,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用手一捧一捧的挖着土,将小咪连着外套一起给埋了。 以后,再没什么能支撑着他活下去了。 幽静的夜幕下,雨势渐大,绵密的雨浸透了殷礼的全身。 他在葬着小咪尸首的土堆旁边不知道蹲了多久。 透骨寒意下,他身体如沸水般滚烫,脑袋也昏昏沉沉的。 模糊间,一道黑影笼罩在他的身上。 雨声仍在,可他已经感受不到雨了。 他吃力地抬起头,一把黑伞遮盖在他的头顶,将凄冷的月色尽数遮蔽。 与黑影一起映入眼帘的,还有一张清冷矜贵的脸。 一副蒙了雾气的金丝眼镜架在鼻梁上,眼底的关切与担忧被挡的干干净净。 他薄唇微启:“殷先生,你怎么在这?” 殷礼浑身发软的栽倒在傅清韫的身上,手紧紧地攥着傅清韫的衣角。 “许年……” “对不起。” 泥垢陷入指甲缝中,他用脏手一次次的扯着傅清韫的衣角。 那张一贯恣意傲慢的脸上满是乞求,像是一只摇尾乞怜的小狗。 “松手。” 傅清韫居高临下的望着他,淡漠决绝的脸庞像是一堵冰墙,将殷礼阻隔在外。 可他的眼底却早已溃不成军的红了、湿了。 那冰冷厌恶的神色,像是一把利刃刺入殷礼的心里。 他的许年不愿意原谅他。 他也不愿松开。 他攥的更紧,“小年,带我回家好不好?” 他将手中的污垢擦在身上,小心翼翼的伸向殷礼的手,试探性的牵上一根小拇指。 殷礼的嗓音委屈极了,“年年……回来,可以吗?” 傅清韫冷漠的抽回手,“不可以。” 在七年前的那番话下,许年早死了。 “年年……” 殷礼嗓音发涩,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哭得太久了,他的眼眶都肿了。 他的许年,不要他了。 也没家了。 行尸走肉的活了七年。 够了。 过够了。 他扯唇从地上爬起来,他看向傅清韫。 眸色幽深冷厉,他浅浅的笑了笑。 “小咪没了……” 说完,他迈着沉重的步子从傅清韫的伞下走出。 雨水再次打在他的身上,伤口被雨水洗涤,地上淌着一地的粉色。 他已然感觉不到疼痛,单薄的背影在风中摇晃着。 乏力的身体加上毫无求生欲的意识,仅用五步就将他击溃了。 他倒地时,平静的阖上了眸子,却意外落入了一个温暖结实的怀中。 一双结实有劲的手揽在他的腰上,紧紧地拥着他。 傅清韫矜贵优雅的脸上冷漠被担忧吞噬,沉在了无边的黑夜中。 夜幕下,狂风将一柄黑色的伞被卷飞,伞骨被吹的四分五裂。 …… …… 次日,云阁。 殷礼醒来的时候,浑身发软。 剧烈的疼痛感像是将他身体撕开了似的,疼的他嗓子都哑的说不出话来。 他努力的蠕动着身体,想从床上爬起来。 一道清冷的嗓音从身侧传来,“要我扶你吗?” 原本都要坐起来了的殷礼,被吓的一跌,差点又躺回去。 还好傅清韫眼疾手快的搂住了他的腰,将他搀了起来。 清瘦的手扶在殷礼的腰上,温热的触感吓得他身体一抖。 他一把推开傅清韫的手,“傅师傅,咱俩不合适!” 傅清韫:……? 金丝眼镜下,他的眸色驳杂,隐隐透着一股怒意。 “傅师傅喜欢男人我没意见,但你别把心思打我头上来。” 他缩着脖子,有一瞬没一瞬的看向傅清韫。 昨夜的记忆一点点的涌入他的脑海。 他是被傅清韫抱回来的,还发了烧。 烧到了四十度。 迷糊间,傅清韫给他喂了退烧药,帮他擦了身体…… 还守了他一个晚上! 这不得不让殷礼对他产生警惕。 毕竟,傅清韫曾亲口向他承认取向。 傅清韫是喜欢男人的。 虽然他也喜欢…… 但他只喜欢许年。 “殷少爷真薄凉。” 傅清韫轻笑一声。 殷礼用手指着自己,一脸惊恐与不可置信。 “我?薄凉?” 这可不兴说!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之前把傅清韫甩了呢。 “昨夜的事,你忘了?” 傅清韫的眸子微眯,虽然面色平静无波,可殷礼却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 “什……什么事?” 昨夜不就是傅清韫将他带回来了吗? 第6章 还能有什么? 他垂眸掀起被子,谨慎的看了一眼。 裤子还在。 他立马有了底气。 直起腰,狐疑的看向傅清韫。 傅清韫:“殷少爷,昨夜是你缠着我要我带你回家的,出于客户关系,我带你回了云阁。” “你发烧的时候,一直拉着我的手不肯松开。” “还喊我许年,吵得我彻夜未眠,醒后又和我说些稀奇古怪的话。”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殷少爷,你礼貌吗?” 殷礼:…………? 有这回事吗? 好像……有。 他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扶着桌角就开始假呕。 傅清韫动作极快的后退三步,与他拉开距离。 殷礼:……傅清韫也挺没礼貌的。 他故作难受的看向傅清韫,“傅师傅,我好难受,我想再躺一会。” 傅清韫抬眸扫他一眼,金丝镜框下的眸中满是血丝,他疲惫的揉着眉心离开了。 十分钟后。 殷礼呆呆地望着檀木梁柱,他满脑子都是傅清韫说他“薄凉”时的语气。 似有几分怨怪、几分嗔怒。 吱呀—— 门被推开的声音,将他唤回神。 “殷少爷,这是傅师给您煮的退烧药。” 一位年轻的女人端着药走到了床头柜旁。 殷礼只是木讷的“哦”了一声。 在女人即将离开时,他忽的抬眸望向那个婀娜多姿的背影。 “你叫什么?” “我叫湘雅。” 湘雅红着脸答复后,笑着离开了。 没一会,屋外忽然传来软糯的猫叫声。 “喵~喵~” 殷礼猛的一怔,神色呆滞了几瞬后,立马掀起被子下床。 小咪!是他的小咪! 第5章 男人最好的嫁妆 他快步跑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时,傅清韫正半蹲在地上,手中提着一只白色小猫的后颈。 听见开门声的傅清韫闻声转过头。 他穿着一身灰色的西装,欣长的身体蹲在地上时,腰窝处内陷着勾出一个劲瘦的弧度,西装裤紧贴着臀线,勾的人心枝乱颤。 傅清韫提着猫站了起来。 殷礼的视线不自觉的从他的臀线移到了身前,看着微鼓的下胯…… 操。 真……大! 他意识到不对劲时,脸已经烧的滚烫了。 “殷少爷在看哪里?” 傅清韫嗓音温润。 那张矜贵优雅的脸上冷静从容,金丝眼镜下的凤眸媚眼如丝,诱惑又撩人。 殷礼慌乱的抽回视线,将视线落在傅清韫手中的白色猫咪身上。 “那……那个……傅师傅,这猫可以送我吗?” 殷礼摸着滚烫的脸,嗓音弱弱的。 “殷少爷,这是野猫,会咬人的。” 傅清韫将猫只手抱在怀中,轻轻地抚摸着它。 猫很乖的在用爪子扒拉着他的白皙透骨的手指,冲他撒娇的喵喵叫。 “没关系的,我以前养过猫,我有经验。” 殷礼走过去,冲傅清韫伸出了手。 傅清韫将猫递给他的时候,指腹有意无意的触到了殷礼的胸膛。 他就穿了一件单薄的白色衬衣,温热的触感隔着衣服传到了他的身上,像是有电流席卷全身,酥酥麻麻的。 殷礼脸上的绯红,一路蔓延到了脖颈。 傅清韫抽回手时,只手插入裤兜,手腕上的佛珠发出细碎的声响。 “给它起个名字吧。”他嗓音温柔。 殷礼慌乱的摸着小猫,神色一紧:“叫小黄!” 傅清韫若有所思的看着他:“可它是白色的。” 殷礼:…… 服了,他刚刚在说什么! 他紧张的吞咽了一下口水,在心里暗骂了自己一句。 ——猫不黄,我是真的黄。 “叫雪球吧。” 他纠正道。 脸上的绯红散了一些。 傅清韫认可的点了点头。 他伸手抚了抚殷礼怀中的雪球,视线却落在了殷礼的喉结上。 殷礼的视线与他的视线交汇,他有些腿软的后退了一步,嗓音发紧:“你……你看什么?” 傅清韫凑近他,欣长挺拔的身影停在了殷礼的跟前,一层阴影笼罩在他的身上。 他吓得不敢抬头。 “傅师傅……” 他鼓起勇气,想说些什么,傅清韫忽然低下身体。 温热的气息吹在他的半边耳侧上,殷礼吓得屏气凝神不敢呼吸。 他自然的闭上了眼睛。 很快他意识到了不对劲,颤着黑睫睁开的眸子时候,傅清韫的脸近在咫尺。 殷礼:!!! 他内心挣扎了好久。 “你这有……” “啪!” 一个清脆的巴掌扇在了傅清韫白皙的脸上。 殷礼的手和傅清韫的手同时顿在了半空中。 傅清韫:……? 他修长的指骨中夹着一根碎发。 脸火辣辣的疼,他用舌尖顶了顶被扇的那半张脸。 傅清韫的面色阴郁,清澈的眸子中怒不可遏的滚着火。 殷礼:…… 他看着自己发麻滚烫的手。 再看向半张脸通红浮肿的傅清韫。 第7章 一秒、两秒、三秒。 殷礼道歉的话还没说出来。 傅清韫已经走了。 离开时,殷礼从他平淡如水的冷漠脸上看见了一丝戾气。 殷礼意识到,他好像过激了。 他看着自己火辣辣的手,陷入了沉思。 傅清韫的背影已经消失在了走廊里,他站了好久,才转身回了房间。 下午。 湘雅拿着几个小白瓶敲门进来了。 “殷少爷,这是傅师让我拿来的,他说您身上有伤。” 湘雅目光关切的看向殷礼。 湘雅的年纪不大,约莫二十一二岁的样子。 她在和殷礼说话时,脸总是害羞的发红。 殷礼却压根没仔细听,满脑子都是早上的事。 他神游的应道:“放那吧。” 湘雅见他怀中抱着猫,呆滞的坐在檀木椅上,有些担忧的看向他。 “殷少爷,您什么地方受伤了?您要是不方便的话,我帮您上药吧。” 殷礼这才回神,“不用了。” 湘雅有些失落的走了,离开时,殷礼似的想到了什么。 忽然叫住了他。 “等等。” 殷礼喊道。 湘雅期待的回身看向他。 “怎么了殷少爷?” “傅师傅,他平时性……格怎么样?” 他硬生生的把“欲”字咽回了肚子。 湘雅手抵在下颚,思考了一会:“傅师性格温柔,就是不太爱说话,不是很好亲近。嗯……他生气的时候蛮吓人的,不过,他一般不生气。” 殷礼并没得到想听的答案,他欲言又止的张了张薄唇,觉得有些冒昧。 他在心里做了一番转换,委婉道:“他那方面强吗?” 湘雅:…… 她愣了一下。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羞耻赤红着看,恶狠狠的瞪向殷礼,“殷少爷,你怎么能问一个女生这种话!” 说完,湘雅怒气冲冲的跑走了。 殷礼:…… 他扶额,低眉看向怀中的雪球。 一本正经道:“你说呢?” 雪球:“喵呜~” 殷礼轻轻地打了它的脑袋一下,“说人话!” 雪球:…… 它从殷礼的怀中跳开跑走了,殷礼追了一路,一直追到了一间阁楼门口。 殷礼蹲下身体将雪球从地上抱回怀里,他抚摸着雪球的头,小声抱怨:“和你说两句话,怎么还急眼呢?” 他抱着猫刚准备起身的时候。 吱—— 门被推开了。 一道黑色的身影笼住了他,他抬头望去。 映入眼帘的是一双修长笔挺的灰色西装裤,再往上,是令人面红耳赤的弧度。 他仓皇着从地上站起来,有一瞬没一瞬的瞥向傅清韫。 他仔细的观察着傅清韫的脸色。 那张清隽矜贵的脸颊上红肿了半侧。 他有些愧疚的低下了头。 傅清韫目光幽深的朝他望来,眸中情绪驳杂。 “傅师,你住这吗?” 殷礼忽然道。 他问的是房间,可眼神却总是不自觉的往傅清韫的身下看。 灰裤子,男人最好的嫁妆。 他心里由衷感叹着。 傅清韫并未察觉异样,只是轻轻地推了推镜框,将视线落在殷礼的身上。 白色的衬衫被猫爪子弄脏了,灰了一片,尤其是胸膛那处。 也不知是被踩了几脚才糟蹋成这样的。 “时间不早了,我送殷少爷回家。” 傅清韫嗓音冷冷的。 殷礼的眸色一暗。 家……他还有家吗? 第6章 能住你这吗 殷礼摸了摸鼻子,“能住你这吗?” 他抬起眸子,一瞬又一瞬的看向被傅清韫那张自己扇红的清隽侧脸。 他抿紧唇,心里有些发虚。 傅清韫迟迟未回他,他尴尬的想收回话。 但话收不回来,他索性破罐子破摔。 “傅师傅,你能借我点钱吗?”他又问道。 傅清韫:“你的香钱还没支付。” 殷礼:…… “你借我一百万,三十万付你香钱,剩下七十万你……支付宝转我?” 他说出这话时,都想抽自己。 太没底线,没下限了! 但没一会,他再次抿紧唇,继续试探:“八十万也成,利息我们能商量。” 傅清韫:“我还是送殷少爷回家吧。” 殷礼:…… 他的目光微顿,嘴角的笑意也渐渐地消失了。 他无家可归。 “充电器有吗?我手机没电了。” “借个充电器总行吧?” 他打消了借钱和借宿的念头。 他和傅清韫非亲非故的,傅清韫怎么可能会借一百万给他? 能把他带回家都是仁至义尽了。 傅清韫沉默一瞬,修长的指骨推了推金丝眼镜的,转身去拿充电器。 殷礼的视线被傅清韫细窄的腰线所勾,诱人的臀线随着步子的迈动渐显。 白色的衬衣内的腰身若隐若现,倒三角的黄金比例光是一个背影就足够惹人垂涎痴迷。 傅清韫拿着充电器出来的时候,殷礼的视线落在了他胸膛处紧绷着的扣子上。 第8章 真大,想捏…… 思索间,傅清韫将充电器递到了他的面前时,锁骨处的衬衫崩开了一颗,清脆的砸到了地上。 那对清瘦的锁骨暴露出来,傅清韫伸手抚了一下衬衣,青筋暴起的指骨摁在锁骨上的。 殷礼猛的咽了咽口水。 他仓皇的接过充电器后,通红着脸快步溜了。 傅清韫望着他狼狈的背影,眉头紧锁,金丝眼镜里的眸色驳杂。 现在除了钱,殷礼与他再无别的牵绊了。 七年前,殷礼贪恋他的身体。 现在,殷礼又图他的钱。 他从始至终,只是一个工具罢了…… 想到这傅清韫的胸口隐隐作痛。 ………… 三小时后。 几辆红色的跑车停在了云阁的门口。 殷礼去找了傅清韫,还充电器。 傅清韫开门的时候,殷礼的手中还紧紧抱着雪球。 他随意的将充电器递给傅清韫。 “昨天谢谢你把我带回来。” “我今天早上不是故意打你的,我……很抱歉。” “我把香的钱给你,我们加个联系方式,等你做好了给我打电话。” 殷礼将手机屏幕打开,滑动界面找微信的时候,傅清韫看见了他的屏保照片。 是殷礼和许年的合照。 他的呼吸微顿,瞳孔骤缩,接过充电器的指尖微微发凉。 七年前,他将话说的那么绝。 如今却还用他们的照片做屏保。 真讽刺啊。 出神时,殷礼已经将二维码递到了傅清韫的面前。 傅清韫加了他的好友。 通过好友验证后,殷礼走了。 来云阁门口接他的,都是京圈里有头有脸的世家千金,豪门名媛。 殷礼上了其中一位的车后,在云阁众人钦慕的视线中离开了。 傅清韫下楼时,还听见香料房里议论纷纷的。 “别说,不愧是京城第一阔少啊!门口那些跑车,是限量款的吧?” “诶诶诶,你们刚刚看见了吗?其中有一个女生是姜璐璐诶!就是那个一线明星姜璐璐啊!” “世界上有钱人这么多,多我一个有钱人怎么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香料房里怨声载道的。 傅清韫的面色如土,像是在香灰里滚了一圈似的。 难看的要命。 他眸光微暗,眼神中似是笼上一沉寒霜。 出现在香料房门口时,所有人默契的闭嘴,转过身各自忙碌。 “各位很闲的话,明天天气不错,把香料拿出去晒晒吧。” 傅清韫眉宇间阴森可怖,眼底掠过一抹凌厉之色。 众人缩着脖子,不敢怒也不敢言。 ………… 晚上。 灯红酒绿的酒吧里。 殷礼围坐在一堆女人中间。 整个酒吧无人不识他,不少人攀附着过来和他打招呼。 他只是淡漠的敬了杯酒后就垂头撸猫了。 趴在他肩膀上的姜璐璐在他耳根旁温热的吐息着:“殷少爷,辛苦您给我挡个桃花咯。” 姜璐璐的玉指向不远处的拿着手机对着二人拍照的狗仔。 殷礼:…… “三十万。” 姜璐璐皱眉瞪她:“你穷疯了?” 殷礼:“我不值这个钱吗???” 姜璐璐猛的摇头。 殷礼:……? 京城第一纨绔的女友位,竟然不值三十万? “我警告你啊,这可是友情价,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这位置过两天可就上拍卖场了。” 殷礼凑近姜璐璐,很认真的在劝说着她。 “你名声很臭,你给我三十万还差不多。” 姜璐璐嫌弃道。 殷礼:………… 臭,但好使啊! “你这人真的没什么品味。” 说完,他抱着雪球出去抽了支烟。 这种灯红酒绿的喧闹场所,他并不喜欢。 但不可置否的是,来这确实会开心很多。 至少酒精可以让他短暂的忘却身体带给他的疼痛。 能让他睡个安稳觉。 也偶尔能让他在梦里多留许年几个小时。 外头狂风呼啸,树月摇晃。 他单薄的身影在昏黄色的路灯下被吹得摇摇欲坠,因为喝了酒的缘故,他的眼尾染了层绚丽迷醉的红,迷离的桃花眼里藏着氤氲水雾,又欲又撩。 风将他的醉意吹起,忽明忽暗的烟蒂在他脸上映着微弱的星光。 缭绕的烟雾在他周身散开。 怀中的雪球用爪子挠着殷礼拿着烟头的手腕,明明是只野猫,爪子却一点也不挠人。 怕烫到雪球的猫毛,他掐灭了手中的烟蒂,将烟头丢在地上。 皮鞋碾着烟蒂时,他双手举起猫抬在半空上。 “让爹看看你公的母的,要不要噶蛋蛋!” 不知道是喝的太醉的缘故,还是灯光太暗,看的他晃了眼。 在雪球身后,竟然站着一个高大的身影。 他半眯着眸子抬起头。 一张清隽矜贵的脸映入眼帘,他背对着光,五官被淹没在了阴影下,那双深邃的眸子裹着一层暗色。但这张脸…… 真的很像。 太像许年了。 第9章 殷礼不自禁的伸手抚上他的脸廓,“许年,你回来了。” 男人没有拒绝他,只是淡淡道:“你喝醉了。” 他望着殷礼脸颊两侧的绯红,眉宇微皱,黑睫下裹了一分阴郁。 “我没醉。” “我喝不醉的。” “你就是许年。” 他捧着傅清韫的脸,痴痴地笑着。 那笃定的眼神,在傅清韫的眼中像是一根倒刺。 第7章 他是我男朋友 七年前的记忆涌上胸口,被捉弄被嗤笑的场景记忆犹新。 “我不是。”他愠怒道,眼眶下隐隐藏着怒火。 “你别装了!” 殷礼抽回手,有些生气的瞪他。 傅清韫:“……” 殷礼凑近傅清韫,傅清韫没躲。 殷礼的手一巴掌拍在了傅清韫的屁股上。 又脆又响。 “你叫啊,你怎么不叫!不爽吗?”殷礼咆哮道。 傅清韫面色发青:…… 见傅清韫不应,殷礼伸手捏了一下他的腰。 劲瘦精致的腰线让殷礼兴奋的瞪大了瞳孔,“哦吼,这么有料?” “摸摸~” 说完,他的手直接游到了傅清韫的腹部。 结实健硕的肌肉触感很好。 他贪恋的摸着。 “殷礼……很好摸吗?” 这七年,潇洒如他。 这些事,没少干吧? 傅清韫眸中怒火更盛。 “什么?让我伸进去摸?” “许年,七年了。” “你烧死了~” 他的尾调中带着轻喘,丝毫没察觉到傅清韫的怒意。 话毕,他直接将手伸了进去。 滚烫的触感,暖的让他不舍得移开。 “年年,身材真棒!” 殷礼目光流转,眼里的满意和钦叹都要溢出来了。 傅清韫低眉冷笑一瞬。 只将自己当做了个笑话。 “我送你回去。” 他沉声着抓起殷礼的手腕,将它从衣服里拿了出来。 清冷自持的脸上还是不自禁的被掀起了几分欲色,握着殷礼手腕的指尖都在发烫。 “不要。” 殷礼抿了抿嘴,冷的打了个寒颤。 “那你要去哪?” 傅清韫松开了他的手,将风衣脱下来盖在殷礼单薄的身上。 外头的风很大,殷礼穿的单薄,鼻尖都被冻红了。 衣服盖上他的肩头时,上面淡淡余温让他不自觉的往里缩了缩。 他抱着雪球的手,有点酸了。 “累……帮我抱抱。” 他朝傅清韫走近一寸。 软糯的嗓音比猫叫还柔。 胸膛前的扣子被猫爪子挠开了几颗,锁骨上有几道不重的小抓痕,又欲又撩。 傅清韫从他怀中接过猫,“去哪,我送你。” 他的嗓音淡漠。 殷礼抿着嘴,目光炙热的望向傅清韫。 “回家,回我们的家。” 殷礼伸手牵住起傅清韫的手,双手轻轻地捏着他宽厚的手掌。 那双桃花眸里灼人的视线在傅清韫的白皙通透的肌肤上肆意蔓开。 傅清韫的眸色微沉着甩开了。 他们的家? 他们早就没家了。 见傅清韫不说话,殷礼抿紧唇。 “年年……” 他再次将傅清韫的手掌覆在自己冰冷的脸颊上,手掌上的温暖,让他不自觉的轻轻用脸颊蹭了蹭。 “带我回家,好不好?” “像八年前我带你回家那样,你也带我回家一次……” “我现在没有家了。” “你把我捡回家好不好?” 他的眸子发涩,通红的眼眶里委屈与讨好相互交缠着。 回忆在心头散开,堵在了傅清韫的喉间。 他克制着情绪,颤着胸腔。 只道:“别闹了。” 殷礼的眼眶倏地一暗,讨好似的吻了一下傅清韫的手心。 “年年……” 不远处,出来找殷礼的姜璐璐正巧看见了这一幕。 她大步流星的跑了过来,用力的将醉了的殷礼往自己身后拉,把二人分开了两米。 姜璐璐站在殷礼的面前,用眼神上下审视着傅清韫。 她不认识面前的人。 “不好意思,我男朋友喝醉了。” “猫给我吧。” 姜璐璐冷着脸要从傅清韫怀中取过猫。 傅清韫的眸光微暗,一字一顿的问:“你、男、朋、友?” “嗯。” 姜璐璐肯定道。 这些年,殷礼花边新闻无数。 他女友换了又换。 他有女朋友,傅清韫早就设想到了。 但在亲眼见到的时候,他心里难免咯噔了一下。 傅清韫正准备将手中的猫递过去时,殷礼摇晃着身体从姜璐璐身后走了出来。 殷礼迷醉的半眯着眸子,嗓音懒洋洋的,“胡说,我没有女朋友的。” 他走到傅清韫的身侧,伸手搂住了傅清韫的臂弯,紧紧地贴着他。 “年年,我要跟你回家。” 他软着腔,像是在撒娇。 “祖宗,你喝醉了。”姜璐璐扶额,无奈道。 她作势要将殷礼拉回来。 但傅清韫一个侧身,将殷礼挡在了身后,她的手落空了。 第10章 “这位女士,他要跟我回家。” 傅清韫冷着脸,加重了“我”这个字眼。 话毕,他只手搂紧殷礼的腰身,另一只手抱着雪球与姜璐璐擦肩而过。 七年前的许年,赢了。 可傅清韫却开兴不起来。 姜璐璐望着消失在月光下的背影,有些头疼的录了个视频。 这可是殷礼要跟着去的。 她可拦了。 ………… 车上。 傅清韫锁好车窗,殷礼的头摇摇晃晃的靠在座椅上。 启动引擎前,殷礼笑眯眯的望向傅清韫。 他将身体直接凑了上来,眼底一片清澈,那张痞气的脸上此刻无辜至极。 “年年,亲亲~” 他闭起眸子,撅起薄唇。 身上的酒气肆意倾洒而出,暖黄色的车灯下,暧昧在一点点的升温。 “你喝了很多吗?” 傅清韫眉目冷峻,眸中却被勾的欲色微漾。 他对殷礼,一直都没有抵抗力。 “亲了就告诉你。” 殷礼催促道。 傅清韫燥热难捱的吞咽着口水,微侧了侧脸,用坚冷的脸贴上了他的薄唇。 殷礼困惑的睁开眸子,一脸狐疑的望向他,“怎么不湿?” 他浅浅的咬着唇瓣,舌尖扫过薄唇,没尝到一点味道。 殷礼怒吼道:“你骗我!” 傅清韫:……“喝了多少?” 殷礼沉默了一瞬,他用手捶着脑袋,弱声道:“不记得了……” “坐好,带你回家。” 傅清韫将雪球递给殷礼。 殷礼抱着雪球安分了许多,傅清韫给他系好安全带后,开车回了云阁。 一路上,殷礼都在撸雪球的毛。 将猫毛弄的车里都是。 车行驶过隧道时候,一瞬一瞬的暖色灯光从傅清韫的身上映射而过。 他眉目温柔清润,挺拔的鼻梁上没有任何装饰,瞧着比从前多了几分冷冽,少了些许固执。 黑夜下,他眉间的怒意渐渐消散,那双温柔的眉眼中泛起波光,像是藏了漫天星辰。 第8章 他是我的 * 房间里。 傅清韫将殷礼送回房间后,殷礼放下雪球,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年年,别留我一个人。” 他轻轻地在傅清韫的怀中蹭了蹭。 怀中的温热让他贪恋,他几欲推开,但还是自私的抽回了手,没舍得这么做。 长达七年的思念,没这么轻易割舍的。 他僵硬着手,冷眸望着怀中的殷礼。 “你喝醉了,早点睡吧。” 殷礼抿紧唇:“没醉……” “一起睡。” “你以前说喜欢抱着我睡的。” “不能说变就变。” 殷礼又固执又委屈的,搂着傅清韫的手,往下移了几寸。 “陪我,好不好?” 他轻轻地晃动着身体蹭着傅清韫,可怜巴巴的望向傅清韫。 傅清韫垂下眼睑,怀中的殷礼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锁骨处的肌肤白里透红,撩色诱人。 让人忍不住想咬一口。 嘟嘟嘟—— 一通电话打破了暧昧氛围。 傅清韫只手搂住殷礼的腰,怕他乱晃摔倒,另一只手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顾时远的声音。 “傅哥在哪呢?你不是说快到了吗?人呢?” 顾时远得知傅清韫回国后,来来回回约了他四五次都说没空。 这次好不容易约到人了,结果他在餐厅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没见到傅清韫,不免有些心急起来。 傅清韫沉默一瞬,“云阁。” 他本来是去赴宴的,但在路过酒吧的时候,正巧看见了在门口抱着猫抽烟的殷礼。 安静的房间里,殷礼听见了电话那头的男声。 他瞬间暴怒的从傅清韫的手中夺过手机。 电话那头的顾时远正巧在抱怨:“都过去一小时了,你说出门是在原地兜圈子呢?傅师,我们俩的交情,约你吃饭这么难吗?” 殷礼面色铁青,挣扎着推开了傅清韫。 “你们俩什么交情?”他咬牙切齿的吼着。 顾时远一听:妈的,这声音不对啊…… 他错愕的看了看手机屏幕上的电话。 是傅清韫啊! “你谁啊?”顾时远不耐烦的追问道。 殷礼:“是你大爷!” “你以后别打电话给他,许年是我的!” “你再给他打电话,我腿都给你打折了!”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剩下顾时远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哪来的“泼妇”啊? 隔着电话他都感受到了飞溅的唾沫星子了。 还有,许年是谁? ……… 挂断电话后的殷礼一脸怒意,他咬牙切齿的望着傅清韫。 “许年,你这七年过的真好啊!” 这么快就有新生活了。 真是如他所愿了。 许年看起来过得比他所期望中的还要好。 可殷礼不知道为什么,反而有些难受了。 心里阵阵钝痛,像是被人用什么东西切开了一样,疼的胸腔都在发颤。 原来,欣喜和痛苦是能并存的。 第11章 他眸子生涩,忽的一笑。 “真的……” 好不甘啊…… 他把许年推开,是为了保护许年。 可他呢? 这七年,他身边没有一个男生朋友。 每天要应付数不尽的人。 被家里视若“病人”,他要吃数不尽的药。 也不能随便和男人说话,独处,只要被发现就会挨打。 他没喊过一句疼,也从未哭过。 可此刻,氤氲的水雾蓄满了他的眼眶,他抿着的唇止不住地在颤。 这七年,太累了。 傅清韫见他神色异样,不自禁的怜爱伸手,朝他迈近一步。 “怎么了?” 傅清韫的嗓音温柔,像许年。 “没……没事。” 他后退躲开了傅清韫的手。 “你哭了。”傅清韫眸色黯淡。 “没有……”殷礼伸手擦了擦泪水,抹出一条长长的透明泪痕。 “我帮你。” 傅清韫从胸口处的口袋中取出了一条黑色的丝帕,走到殷礼面前替他擦去脸上的泪痕。 修长的指腹下藏满了温柔。 殷礼伸手轻轻地搭在他的腰身两侧,嗓音有些沙哑:“陪我……” “求你。” 傅清韫犹豫了片刻,面上情绪复杂:“好。” 殷礼松开了手,垂眸看向衬衣,他的胸膛处自己全是小猫爪印。 他抬起眸子看了看傅清韫,嗓音发黏:“脏……” “要换吗?” 傅清韫用手抹了抹他通红的眼尾,眸中有些心疼。 他不知道刚刚殷礼想到了什么。 他只知道,那个高傲恣意的小孔雀哭了。 他从未见殷礼这样过。 这七年,殷礼过的并不好。 “要。”殷礼嗓音低沉。 “我去给你拿两件我的衣服。” 傅清韫替他拢紧了殷礼肩上的风衣,正准备走,殷礼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 “一起。” 他像是没安全感的孩子,攥的十分紧。 “好。” 他没甩开殷礼的手,带着他回了自己的房间。 诺大的山庄,只有二人,穿过回廊时,他伸手握住了殷礼的手心。 黑幕之下,一弯皎月高悬,月光清清冷冷的洒在了二人的身上,黑影也相伴于缱绻月色之中。 殷礼跟着傅清韫回了房,傅清韫找出一件丝绸质的衬衣和黑色西装裤递给了殷礼。 殷礼有些委屈的咬了咬下唇,“不喜欢黑色。” 傅清韫眸光微动,“那你喜欢什么?” 殷礼:“喜欢红色、蓝色、紫色、绿色、橙色……就是不喜欢黑色和白色。” 他忽的想起什么,目光微亮,“嗯……还喜欢许年。” 他说“许年”这两个字的时候,眉眼间笑意横生。 “先穿着,明天带你买。” 傅清韫将衣服递向他,没有接别的话。 殷礼点点头,却不伸手接,脸颊上的红晕在暖黄色的灯光下又欲又迷离。 傅清韫的手僵了很久。 他耐心道:“怎么了?” “你帮我换。”殷礼目光涣散,黑睫一扇一扇的。 傅清韫:“这不合适。” 殷礼瞪他一眼,“笨蛋许年,屁股都摸了,你现在已经是我的人了,别矫情。” 傅清韫:………… 他迟缓着伸手将殷礼肩上的风衣放到了一旁,随后弯下腰,温热的吐息洒在殷礼的脖颈处,白皙的肌肤热的泛红。 傅清韫微凉的指尖触到他的肌肤时,殷礼的身体轻轻地一颤。 将正在替殷礼解扣子的傅清韫,吓的手抖。 浓密的黑睫下,眸中扫入一片雪白的肌肤。 傅清韫眼神慌乱勾丝的忽扇几下,喉结滚动了数次后,他敛起眼睑将视线往外移了一寸。 在他解开殷礼衣服的时候,殷礼身上的伤触目惊心。 数不尽的紫痕叠加着血红色的新伤,一鞭鞭的抽在了傅清韫的心头。 一颤一颤的疼。 现在是十二月,太冷了。 殷礼打了一个喷嚏,将傅清韫唤回了神。 他立马将黑色的衬衣给殷礼穿上,他的动作比刚才的还要小心翼翼。 在穿好后,殷礼垂眸看着自己的裤子,随后目光深深地抬头望向傅清韫,似在等待着什么。 傅清韫沉默着替他脱下,但没再给他穿了。 殷礼的膝盖上一片淤紫,大腿上也有几道很新的血痕。 傅清韫的脸沉了几分,“怎么弄的?” “谁弄的?” 那愠怒的模样,让殷礼咬着手指怯怯的后退了一步。 他的许年不会凶他的。 第9章 殷先生不想负责吗? “你凶我?” 殷礼的嗓音发涩,整个人委屈坏了。 傅清韫眸色柔和几分,“没有。” “你这伤怎么弄的?”他的嗓音比方才的要温润了许多。 殷礼摇摇头,不想说。 他一头扑入傅清韫的怀中,轻轻地用小脑袋蹭着他的胸膛。 “年年,我不疼的。” 傅清韫也没再问他,伸手轻轻地搂住殷礼的腰身,将他横抱上床。 他开了空调后,拿来碘酒给殷礼涂药消毒。 第12章 殷礼咬着衣角,疼的落泪。 上好药后,傅清韫去洗了个澡才躺上来。 本以为回来的时候,殷礼会睡着的。 没想到殷礼蜷缩着身体坐在床头,正在等他。 他刚顺着床边坐下,殷礼忽然拥了上来。 他抱紧傅清韫,薄唇贴上了他的脖颈,温热的吐息洒在他的耳侧,“香~” “想干。” 殷礼咬住了傅清韫的耳垂,酥酥麻麻的触感如电流一般席卷而来。 傅清韫一哆嗦,细长的手指穿过了殷礼的发丝,深邃的眸中像是落了一块沉甸甸大石的深潭,激起的水花四溅 傅清韫揽着殷礼腰身的手轻轻地摩挲着。 “你受伤了。”他轻轻地掐着殷礼的腰,那儿没有伤。 殷礼握着他的手,放进衬衣里。 他沙哑着嗓子,趴在傅清韫的耳边轻吐热气:“年年,别走了……” 傅清韫眸中的欲色被勾起,隐隐藏着一股无名之火。 他垂眸望着怀中那张绯红着脸的殷礼。 正巧对上殷礼半眯着眸子抬起下颚,薄唇微张的回望着他。 此刻,燥热难捱,他俯身吻去。 片刻间,殷礼竟睡着了。 傅清韫:………… * 次日。 傅清韫是被撩醒的。 殷礼的腿正不安分的摩挲着架在他的腰上,他的臀上也一阵温热。 殷礼轻声呢喃:“大屁股~真翘。” 傅清韫:…………? 他拿开了殷礼的手,冷着眉穿衣下床了。 殷礼还沉浸在美梦中舍不得醒来。 傅清韫穿好衣服后,抬手看了看腕表,现在是八点整。 他只手插入西装裤袋,离开了房间。 半小时后。 殷礼醒了。 他望着陌生并且空无一人的房间,头像是被撕裂开了一样,疼的他面目狰狞。 他酒量好,但酒品不行,而且每次喝完后都不太记事。 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他根本不记得了。 就知道这是傅清韫的房间。 他掀开被子一看,一览无余。 很好,什么也没穿。 他被强了??? 殷礼面色阴郁的穿好放在床头的衣服,衣服的尺码偏大,他穿好裤子后,觉得腰有些隐隐作痛的。 他开始在心里暗骂起来。 操。 傅清韫个畜生! 竟然把主意打到他身上去了? 一会要是不把傅清韫撕碎,他不姓殷! 吱—— 门被推开了。 傅清韫端着早餐进来了。 殷礼大步流星的冲过去,准备质问的时候,傅清韫脖颈上几个紫痕格外的显眼。 他涌到嘴边的话一顿,在他狐疑的视线中咽了回去。 不是…这是他亲的? 殷礼自我怀疑了一会。 思索间,傅清韫将东西放在了桌上。 “吃点吗?” 傅清韫温声道。 殷礼顿住,他面色阴沉的看向傅清韫。 “你昨天…我…我们……干……” “什么了?” 殷礼一脸怒容,话语下的恼怒与谩骂呼之欲出。 傅清韫将早餐推近他,“吃饭。” 殷礼坐下,按在桌上的手都在抖。 “你他妈的别转移话题!你是不是对我做什么了?” 他只手扶在腰上,一脸的幽怨,像个怨妇。 不仅仅是腰,他觉得手也很酸,还有胯…… 尤其是胯,就像是被人卸了重装了一样。 傅清韫双手托着下颚,轻轻地推了推金丝眼镜。 他凑近殷礼,那张冷欲的脸上并无太过表情,优雅矜贵的像是壁画里走出来上世纪贵族公子。 “我没对殷先生做什么。” 傅清韫微微耸肩,温热的吐息飘散到了殷礼的耳廓,撩的他耳根痒痒的。 “你最好别对我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不太喜欢傅师傅这一款。” 殷礼拿起桌上的吐司,咬了一口在嘴里,看向傅清韫的眼神中仍带着些许的警惕。 傅清韫幽幽的望着他,那双狐狸眼轻掀。 “所以,殷先生的意思是,要和我分手?” 他的眸光微淡,略有失落。 正在喝牛奶的殷礼直接全喷了出来,牛奶液体顺着他的嘴角滑下。 他一脸懵的看向傅清韫,“什么分手?我们俩什么时候在一起了?” 傅清韫垂下眼睑,黑睫轻扇了扇。 “所以,昨天晚上是一夜情。” 傅清韫淡淡的像是在自我陈述着什么。 一夜情??? 什么一夜情??? 殷礼立马从位置上蹿了起来,他只手捶着脑袋,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就记得,和姜璐璐喝酒的时候出去抽了支烟,然后碰见了傅清韫…… 至于说了什么,他都完全不记得了。 只知道自己一觉睡醒的时候,光溜溜的躺在傅清韫的床上。 所以……他们真的发生什么了? 震惊之余,他的视线再次落在了傅清韫脖颈处的吻痕上。 这……是他咬的? 他嚼着下唇,站起来一把揪住了傅清韫的衣领,探了一双眼睛进去。 第13章 傅清韫的胸膛上,锁骨上,密密麻麻的全是他的吻痕。 嗯…… 他把傅清韫睡了。 他心如死灰的坐了回去。 最后,他抿紧唇看向正在重新打领带的傅清韫。 “我们俩,谁……谁搞的谁?” 他一脸凝重的看着傅清韫,很在意这个事。 傅清韫沉静的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但那副“你不会想知道”的轻蔑神情,让殷礼死心了。 他只手撑着脑袋,没再敢看傅清韫。 自己在心里和自己较着劲。 这下亏大发了…… 看傅清韫这副样子,应该是想让他负责。 赔了屁股又负责…… 昨天晚上他是怎么被带走的? 就没有人拉着他吗? 姜璐璐呢? 操。 就知道这娘们靠不住! 见他许久不说话,傅清韫拉着椅子坐近了一寸。 他凑到殷礼身侧,嗓音低沉又魅惑:“所以,殷先生不准备负责吗?” “刚刚看了我也不负责吗?” 第10章 傅清韫失忆过 殷礼:……… 他要是说他不想负责,感觉和个渣男一样。 可是他和傅清韫才认识几天啊? 就算认识久也不行啊,他有爱人了。 他苦恼的抓着头发。 “是这样啊……傅师傅,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酒后这种行为,也算蛮…蛮正常的。而且,这件事好像是我吃亏……” “你看我们也没认识很久,我们彼此之间都不够了解——” 他拖腔拖调的,在故意提醒着傅清韫什么。 傅清韫总结:“所以,殷先生就是不想负责。” 殷礼:……… 你小子是真半点油盐不进! “我不是不想负责,我是有喜欢的人。昨天晚上……就我一不小心,把你当成他了。” “这对你来说,并不公平。” 殷礼如实相告。 没有一个脑残会愿意做替身的。 何况傅清韫家世显赫,接受过最高等的教育。 一定无法接受这种事的。 傅清韫:“我不介意。” 殷礼一脸惊愕:……… 高等教育的漏网之鱼? 家世显赫的脑残? 殷礼:“我良心上过意不去,我愧疚,我愧对于你。” 傅清韫:“那我替你摸摸?” 殷礼:“…不用了谢谢。” 他挪着椅子,与傅清韫拉开了距离。 傅清韫推了推金丝眼镜,从西装口袋中取出一张黑卡递给了殷礼。 “昨天答应捡殷先生回家,这里面是我这几年的积蓄。” 修长的手指将卡推到了殷礼面前。 殷礼看着这卡,心里百般纠结。 没钱,不要脸,真会拿。 但是,不想负责,不敢拿。 他伸出了半只手,跃跃欲试的看向傅清韫:“不负责,不要脸,能收吗?” 傅清韫勾唇一笑,“或许不行。” 殷礼:…… 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哦,原来不要脸真吃不上饭。” 他皮笑肉不笑的抽回手,眼神依旧直勾勾的盯着那张卡。 操,差点就吃上软饭了。 这是他离软饭最近的一次。 他低头继续咬吐司,腮帮子都塞满了。 他咀嚼的时候,像是一只进食小仓鼠,嘴里满满的,很可爱。 傅清韫托着下颚,侧眸看着他,目光宠溺。 殷礼有点烦,背对着他吃。 他不喜欢被傅清韫打量的感觉,明明那张脸上没有太多的贪欲之色,也并无冒昧的话,可他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傅清韫的眼神,就好像是在看猎物。 而他,就是那盘猎物。 反应过来后,他如芒在背。 他立马站了起来,将凳子拉的老远。 “傅清韫,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清韫打断了,“要买衣服吗?” 殷礼:??? 这算什么? 讨好他? 利诱他? 他垂眸只手捂在屁股上。 他是不会出卖色相! 傅清韫像是洞察了他的心思似的纠正道:“我是想告诉你,不要脸在我这能吃上饭。” 殷礼:“京城第一阔少殷礼,绝不卖身!” 傅清韫笑着点了点头,“不要你卖身,我什么都不需要。” 殷礼半信半疑的看着他。 这天上真会掉馅饼? 还砸到他了? 他不信…… “我先去喂个猫,你等我半小时。” 说完,殷礼灰溜溜的跑走了。 前十分钟,他去喂雪球了。 后二十分钟,他去香料楼随机抽了一个大怨种出来问话。 他上来第一句就是:“你们傅师傅是不是有病啊?” 小文:“殷少爷你礼貌吗?” 嗯……换个说法,“你们傅师傅私生活混乱吗?” “我的意思是,他会经常去酒吧,顺带包养几个人,平时无聊陪他们逛逛街,买买衣服吗?” 殷礼一脸期待的看着小文。 小文上下审视了他三四次,“殷少爷是在说自己吗?” 第14章 殷礼:………? “你们傅师傅不是这种人吗?” 难道就没人发现傅清韫真的很不对劲吗? 愿意做替身,在被拒绝后还给他花钱,这……要是脑子没病可就说不过去了。 小文一口否决了殷礼的话,“我们傅师,从来没有谈过恋爱,更不会去酒吧。” “傅师八年前失忆过,喝酒对脑神经不好。” “傅师也不会去逛街买衣服,傅师的衣服都是高定的,回国前他几乎不离开炼香楼。” “傅师傅八年前失忆过?”殷礼目光微顿。 “是啊,傅师八年前的时候失忆了一次,忘记了一年的事情。” 小文的话,让殷礼汗毛直立。 傅清韫,八年前失忆了…… 八年前,他遇到了许年。 许年被关在笼子里,那张极致冷欲的脸,一下就勾住了他。 他将许年买了下来。 许年什么都不记得了,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殷礼给他起了名字,让他做了自己的贴身保镖。 他觊觎许年的漂亮脸蛋,但他从未以自己的身份强迫过许年。 他们相伴了一年。 只是后来,他不得已将许年赶走了。 此后七年,二人再未见过。 小文见他出神,拿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殷先生,你问这些做什么?” 殷礼回神,“没……没什么。” 小文转身就要回去,殷礼忽然叫住了他。 “傅师傅失忆那一年,在国内在国外?” 他目光无比期待的看向小文,炙热的眼神与方才问小文傅清韫是不是有病的神态截然不同。 小文想了一会,“据说傅家主曾带着傅师辗转多国就医。” 殷礼的目光暗了一寸。 他转身跑回了傅清韫的房间。 他一路上想了许多。 许年失忆,傅清韫也失忆。 二人的时间节点相同,外貌相似。 他不相信世界上有这么巧的事。 傅清韫,就是他的许年。 思考之间。 阁楼上,傅清韫修长的指骨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手扶在了木栏上,倚着身体靠在上面。 他微眯着凤眸,浅浅的笑着。 他的小孔雀,上钩了。 …… 殷礼一路狂奔回房。 人到门口时已经气喘吁吁的了,他只手推开门后,疲惫的倚靠在门边,累的不行。 房间里,傅清韫正气定神闲的喝着茶,半掀起眼皮看他。 他缓了一会,目光无比坚定的看向傅清韫。 “傅清韫,我对你负责。” 傅清韫薄唇微扬,“不必了。” “殷少爷不喜欢我这款。” 第11章 下次请你看现场版的 殷礼的面色一紧张,他快步朝着傅清韫走近。 拉起原本离的极远的椅子重新坐回了傅清韫的身侧。 “我喜欢傅师傅这一款的。” “你简直就是我的天菜!” 殷礼加重了“天菜”这两个字,望向傅清韫的目光灼灼。 那双含着期待的眸子落在傅清韫身上时,漾起波光。 “比如呢?” 傅清韫气定神闲的喝了口水,只手托在下颚上,一脸期待的望向他。 比如? 比如什么? 部位吗? 一头雾水的殷礼在了傅清韫炙热的眼神下豁然开朗。 “傅师傅屁股翘,我喜欢紧致男人。” “你的胸也很大,一看你就很自爱。” “你腰也细,喜欢想干!” “还有,你长的也很好看,简直就长在我的审美点上!除此之外,你家世显赫,学富五车……” 殷礼的话还没夸完,就被傅清韫轻轻地一声“啧”给打断了。 “可是我们认识不久,也不够了解彼此——” 傅清韫拖腔拿调的。 殷礼:…… 似曾相识的话。 这是他刚刚拒绝傅清韫的理由。 操。 许年什么时候这么腹黑了?! “傅师,来日方长,我们有的是时间能慢慢了解彼此。” 殷礼望向傅清韫时心跳加速,不自觉的咬紧下唇,面露期待。 傅清韫:“我刚刚想了一下,酒色误人,我们都是成年人了……” 殷礼:“那不行,我很有责任心的。你把我睡了,我就会对你负责。” 傅清韫轻啧一下,“可是你把我当做别人,我……” 殷礼:“你刚刚不是说你不介意吗?” 傅清韫:“现在仔细想想有点后悔了,还是不太愿意做别人的替身呢。” “殷先生,怎么办~我心里好像过不去这个坎?” 傅清韫狭长的凤眸里含着几分讥讽,嘴角隐隐地噙着一抹笑。 殷礼:*! 真欠啊 真腹黑! “傅清韫,你故意的!” 殷礼咬牙切齿的瞪着他。 “殷先生,我只是说出我的顾虑而已。” 傅清韫淡淡垂眸,脸色略有失望。 “嘶——” 殷礼看着他这副委屈、像是受了欺负的样子忍不住的拉长尾音。 傅清韫委屈的眼神。 真的很色* “我现在对你负责,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第15章 殷礼一贯的傲慢在此刻了无踪迹,清隽的面庞上是罕见的严肃认真。 傅清韫没有答他,只是将卡往殷礼面前推近了一分。 殷礼看着他的动作,沉默了一瞬,脸上略显失落。 他收下了卡,塞回西装口袋里。 “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好。”傅清韫淡淡道。 他极为克制的眸底闪过一道异色 得到回应的殷礼眸子一亮,激动的摩挲着口袋里的卡。 这碗软饭,终究还是让他吃上了! 这个男人,终究还是让他得到了! 倏地,一通电话,将殷礼的思绪给打乱了。 是姜璐璐的。 嗯……他正准备算账来着。 殷礼看了眼傅清韫,眼神中有些提防,犹豫了三秒,出去接了电话。 一接起电话,那头就传来了姜璐璐戏谑的声音:“小宝贝,屁股还健在吗?” 殷礼:……… “托你的福,还健在。” “昨天我怎么被带走的?你怎么也不拦着!这人幸好我认识,我要是不认识……”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璐璐打断了。 “视频发你微信了。” 殷礼一头雾水:“什么视频?” 姜璐璐却自言自语的小声嘀咕了起来:“我打电话就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带你去肛肠科,听你这说话的麻溜劲,看来昨天那个男人也不行啊……” “没想到人长得不错,技术跟不上……” “啧,真可惜。” “我先挂了,你慢慢看。” 说完,电话那头就是一阵忙音。 殷礼一脸懵的打开了视频。 视频里,他像条狗一样紧贴着傅清韫,一会搂搂傅清韫的腰,一会把手伸进傅清韫的风衣里,捏捏屁股。 这就算了,还一直噘着嘴索吻。 操。 殷礼简直没眼看。 他的脸刹那间红到了脖颈。 本来以为视频这样就完了,没想到他上车前还整了一出。 视频里,殷礼大喊:“求、你、干、我!” 殷礼被视频里突如其来发疯的自己吓了一跳,他一巴掌痛快的扇在了自己的脸上。 扇完后,他仍旧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 昨天喝醉了在傅清韫面前整这死出,脸都丢完了…… 这和在大街上拉屎有什么区别? 社死就算了,昨天他捏傅清韫屁股的手感竟然都忘了! 操,那么紧致的屁股什么手感都忘了……真遗憾啊! 他气的托着下颚,靠在阳台上,这才后知后觉的才反应过来脸有点疼。 他只手捂着脸懊悔时,屏幕上忽然弹出了一条信息:【殷少爷,他真不行吗?】 殷礼:……… 他编辑了一段:我怎么知道?我不记得了! 一秒,他就把这段话删了。 姜璐璐要是知道他昨天是昏着完成整场的,肯定会把他笑死的。 这个脸,他不想丢。 他思考了一会,重新编辑。 殷礼:【是的,他不行。】 【所以后面是我干的他。】 姜璐璐:【不信。】 殷礼:【下次请你看现场版的!】 姜璐璐:【我信了?乛?乛?】 殷礼刚准备把手机放起来时,一道黑影笼住了他。 清润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和谁聊天呢?” 殷礼吓了一跳,放手机的动作更快了。 “和……我朋友。” “昨天晚上你见过的那个,她问我醒酒没。” 殷礼心虚的解释着。 傅清韫伸手轻轻抚在了殷礼滚烫的半侧脸上,嗓音不轻不重的:“哦~” “就是那个说是你女朋友的朋友?” 他笑着看向殷礼,修长的指骨揉着他的脸颊,温柔的模样看起来毫不在意,只是在阐述一件十分稀松平常的事。 “你……不在意吗?”殷礼眸光微暗,表情凝重了起来。 傅清韫眸光微暗的转移了话题:“殷先生经常和别人一夜情吗?” 殷礼被吓了一跳,“怎么可能!” 昨天是第一次…… “那殷先生喜欢女人吗?” 傅清韫揉他脸的动作不自觉的加重了,殷礼一把推开了他的手。 “你弄疼我了。” 他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不爽的瞪了傅清韫一眼然后道:“不喜欢。” “我只喜欢男人。”他补充道。 傅清韫的眸色微暗,脸上的诧异稍纵即逝。 七年前,殷礼明明只喜欢女人。 “要用冰敷一下吗?”傅清韫回神后,凝着眸子看向殷礼红肿的脸。 第12章 阿礼,害羞了 “不用。” 殷礼松开了捂着脸的手,侧眸带着审视的目光,上下扫了一下傅清韫。 “你……” 殷礼顿住,眼神愈发怪异的将视线落在了傅清韫的身后。 “怎么了?”傅清韫有些不解。 “我们现在是算在一起了吗?”殷礼试探性的问道。 傅清韫困惑的看向他:“殷先生是想反悔?” 殷礼:“哦~那倒不是,我想先验验货!” 说完,他伸手直接搂上傅清韫的腰。 衬衣下,傅清韫极具线条感的腰线紧致劲瘦,手感很好。 第16章 顺着腰线往下,他轻轻地捏了下傅清韫的臀。紧实的肌肉和高挺流畅的臀线,让殷礼的脸红的更盛了。 他低眉轻吸一气,小声嘟囔,“不应该啊……” “这体格,应该很猛才对……我怎么还能下得来床呢?” 殷礼只手托在下颚处,思考的十分认真。 他百思不得其解的轻“啧”一下,抬起神色复杂的眸子看向傅清韫,手里忍不住又捏了两下。 他一边捏一边循循善诱道:“傅师傅,你以后能稍微养生一下吗?” “就……我的意思是,能喝点中药调节一下自己的身体吗?我不是嫌弃你的意思,我是为了你好!” 傅清韫不明所以的看向他。 殷礼又补充道:“这种事情呢,确实很打击自信心。我也是男人,我都懂的!但是傅师傅不要忌讳就医啊,早治早好。” 他还等着爽呢! 以前许年可是很猛的! 虽然说过了七年,也不至于沦落到一晚上醒来,毫无知觉的程度吧? 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他不得成活太监? 傅清韫的眉头微皱,脸上笼了一层淡淡的寒霜。 “有道理,那就辛苦殷先生陪我去医院看看了。” “择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天吧?” 傅清韫只手握住了放在他臀上的手,如热火般热烈的目光凝望而来。 殷礼被炙热的目光逼退到了墙角,他只手扶着身后的白墙,隐隐有些怯意。 傅清韫这眼神,就好像…… 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样。 难道说…… 被他说中了?恼羞成怒了? 他硬着头皮看向傅清韫,下意识的将头往后仰。 “去医院你离我这么近干什么?”殷礼提防道。 “不是说要验验货吗?近点才好验。” “哪都能验。” 傅清韫轻挑眉尾,那张矜贵的脸凑近殷礼时温热的鼻息从脸颊上方吹拂而来,撩的人心神荡漾的。 殷礼仰着脖子往后缩,眼见着头就要撞到墙的刹那,一只清瘦的手垫在了殷礼的后脑勺上。 大掌将殷礼往身前揽了揽。 殷礼愣了片刻,只觉得一阵耳鸣。 回过神来时,他双颊绯红的抓起傅清韫被撞的手,疼惜地握在掌心中。 白皙的指骨被撞得发红,还黏着一层墙粉。 殷礼眸中泛起波光,他轻抚过傅清韫的手上的墙粉,放在嘴边细细的吹着。 “疼吗?”他一脸的愧疚。 “不疼。” 傅清韫轻睨着殷礼。 殷礼紧盯着他的手看,那双好看的桃花眸里,担心和紧张都要溢出来了。 傅清韫伸手搂上了他的腰将他抵在墙边,他垂下眼皮,清澈的凤眸里像是藏了钩子。 “殷先生,‘货’还满意吗?” 殷礼的脸红的发烫,他能感受到腰上的手正轻轻地掐着他的腰。 像是有一股电流从身体里穿过,酥酥麻麻的。 “满满…满意。” 殷礼结结巴巴道。 “那殷少爷现在是确认收货了?” 低语的嗓音添了几分欲色,再度响起。 “嗯…收收…收货了。” “你能把我松开了吗?” 殷礼伸手挡在二人中间,罕见的怯场了。 说真的,起反应了。 想跑。 傅清韫松开他的那刹那,殷礼飞快的跑走了。 “傅师傅,我去洗个脸,一会陪你去医院。” 湛蓝色的天空下,一缕暖阳映照在傅清韫的镜片上。金丝眼镜下,那双漆黑的瞳孔里眸光涣散,漾起欲色微波。 他勾唇淡淡一笑。 阿礼,害羞了… * 医院里。 医生看着傅清韫的报告单,伸手推了推眼镜。 “你这体检报告各项指标都非常好,傅先生身体很好,是平时有运动的习惯吗?” “是的。”傅清韫温声问道。 殷礼有些狐疑的跑去门口看了一下。 是男科啊。 他拿起桌上的报告单看了看名字。 是傅清韫啊,报告没拿错。 他一脸怀疑的看向医生,又撩起眼皮看了眼傅清韫,语气不太好:“你是庸医吗?” 傅清韫明明不行! 医生拿起殷礼的报告单,上下扫了殷礼几眼,嗓音淡漠:“殷先生是吧?” “经常熬夜?平常会酗酒?嗯……是不是经常腰酸背痛冒虚汗的?” 殷礼:……“你怎么知道?” 医生:“你有点虚。” 殷礼面色铁青的想为自己扳回一城:“气虚吗?” 医生上下审视了他一眼,郑重道:“肾虚。” 殷礼:………… 庸医,绝对是庸医! 他拿起报告单,拉着傅清韫就往外走。 掌心里炙热的温度,让傅清韫不由的紧了几分。 “怎么了?这没什么丢人的,得好好调养才是。” 傅清韫宽慰道。 殷礼:“他是庸医。” 傅清韫:“……?” 殷礼见他不行,咬牙切齿的强调道:“你别管,我就是知道!” 他活了二十七年,从来没人说他虚过。 这绝对是个庸医。 第17章 傅清韫浅浅的笑了笑,“那就不看了,香药同源,我会一点中医,回去给你抓几副药调养一下。” 他修长的手指穿过殷礼的墨发,宠溺的摸了摸殷礼的头。 周围,一位从电梯里走出来的男人正巧看见了这一幕,当即面露鄙夷的恶骂一句:“同性恋吗?好恶心啊!” 殷礼怔愣在了原地,心脏一阵抽痛,像是被匕首剜过一样。 疼的他呼吸都停了两秒。 他僵硬着身体站在原地,气结的望着那个不远处的背影。 藏在宽松风衣下的手都在抖。 他目光殷后,大步流星的冲了过去,一把扳正男人的肩膀。 殷礼怒视着男人,嗓音都在颤:“你他妈的说什么?” “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第13章 我是异类 “你脑子有病吧?” 男人被他拦住了去路,满脸的诧异。 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异类。 这种眼神,殷礼再熟悉不过了。 他心里的那团火,瞬间被点燃了。 “妈的!”殷礼胸膛里蹿起一团怒火,他抡起拳头一拳就要往男人那不耐烦和厌恶的脸上挥拳而下。 一只温热的大掌裹住了他的拳头,紧接着一个温暖的怀抱遮蔽住了他的视线。 “阿礼,不生气。” 傅清韫紧搂着他,磁性低沉的嗓音将他唤回了神。 殷礼紧握成拳的手渐渐松开了,他将脸埋在傅清韫的胸膛里,狼狈的不敢抬头。 决堤的泪水被他硬憋了回去。 这是医院,是公共场合。 他不能在这打架。 但是,他真的忍不住。 真的。 他不是怪物…… 他浑身都在发抖,手轻轻地垂在了裤缝两侧,手指紧捻着裤料。 “傅清韫…” 他嗓音微哑。 “你松开我吧,我没事了。” 傅清韫松开了他。 因为方才动静闹得大,不少人围上来看了一出小戏。 被殷礼吓了一跳的男人微微回神,见他被人抱着,像是有了依仗似的,撇撇嘴又骂了一句:“死基佬,真恶心。” 说完,男人转身走了。 殷礼强压着心里的怒火,垂丧着脑袋离开了。 傅清韫快步追了上去,他伸手牵着殷礼的手,殷礼下意识的甩开了。 “傅清韫……这里人多。” 殷礼的嗓音很轻,与他方才追上去质问那个男人时的神态完全不一样。 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傅清韫低眸,再度伸手牵起了殷礼的手,这一次他攥的很紧。 修长的五指穿过殷礼的掌心,与他十指紧扣。 殷礼愣了一瞬,有些惊奇的看向他。 “傅清韫,这是公共场所,你疯了吗?”殷礼微红的眼尾中带着染上几分怒意。 傅清韫与他贴近了几分,目光坚毅的看向他:“我三十一了,谈恋爱很正常。” “阿礼是在嫌我丢人吗?”他勾起唇角,眉眼缱绻:“收货了退不了。” “阿礼,你认栽吧。” 傅清韫低沉的嗓音极具磁性。 殷礼微怔几秒,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你…” 他瞥向四周成双结对的情侣们,他们都是一男一女的。 他沉重地掀起眼皮看向傅清韫:“他们的伴侣都是女人,我是男人。” “傅清韫,我是个异类。” 殷礼敛眉低笑了两声,短而急促。 傅清韫抚上他清瘦的脸颊,轻轻地替他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为他掩起狼狈。 “所以,你是因为这个哭的吗?”他温声道。 “爱情无关性别,小众群体并非异类。” “阿礼不该为这群没有礼貌,不会尊重人的家伙而难过。” 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是像是殷礼二十八年阴暗人生中的一缕光。 它穿透了乌云,洒下寸寸金辉。 殷礼伸手抓住了傅清韫替他拭泪的手,看向傅清韫的眸底翻涌着巨浪,掀起层层波涛。 他将傅清韫的手放下,哑着嗓音淡淡道:“你不懂的。” 没人能理解他的感受。 他被视作怪物、疯子二十八年…… 傅清韫的话,固然让他感动。 但是他知道,他与傅清韫之间,只会是块一碰就碎的镜子。 镜子已经碎了满地,再怎么粘也无法恢复的。 他的眸光微黯,没再辩驳。 也没再甩开傅清韫的手,只是微垂着脑袋。 傅清韫一路牵着他走到了车门旁,贴心的替他拉开了车门。 殷礼进了副驾驶座后,傅清韫弯腰替他系上安全带。 傅清韫的薄唇划过他的脸颊,就差半寸便吻上了,殷礼下意识的都闭眼了,可等待了五秒,除了脖颈上温热的鼻息,再无别的。 殷礼:……… 傅清韫那方面肯定不行。 七年里,他萎了? 傅清韫抽回身时,见殷礼正阖着眸子似在期待着什么。 他还未吻上去,殷礼便睁开了眸子。 四目相对时,殷礼的面色铁青,隐隐有两道黑线。 操。 这都不亲他? 傅清韫是菩萨转世吗? 他脱光了躺傅清韫床上傅清韫都不会起反应吧? 第18章 还是说,他不够骚? 殷礼咬着下唇,不爽的用舌尖顶了顶腮帮子。 微微发红的眼梢配上这副样子,像是刚受了欺负和折腾。 惹人心生涟漪,想好好地疼爱一番。 傅清韫替他合上车门,绕着车前一周,进了驾驶座。 刚进去的时候,殷礼只手托着腮帮子靠在车窗上,撩起桃眸望向身侧的傅清韫。 “傅师傅,你……谈过几个?”他目光探究。 傅清韫:“除你之外,没谈过。” 殷礼:??? 七年,傅清韫没找过对象? 他看向傅清韫的眼神中又糅杂了几分异色。 该不会是……憋坏的吧? 殷礼没敢再想下去。 这对他没有半点好处。 傅清韫启动引擎,准备离开的时殷礼摇下车窗。 倏地,一个欣长挺拔的熟悉身影从车窗边划过。 殷礼心头一颤,几欲窒息。 他下意识的揪住了衣角,浑身蹦的僵硬笔直,血液都凝固了一样,他心脏紧张的像是要跳出来了一样。 他喉间干涸地喊道:“傅…傅清韫!你慢点!开慢点!” 傅清韫这才察觉到他的异样,降下车速。 傅清韫:“怎么了?” 殷礼没答,他眸色紧张地回头望着那张背影。 那是位五十几岁的男人,在他身边还黏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女人。 二人谈笑风生的互相挽着手臂,看起来格外的恩爱。 殷礼死死的盯着那个背影,他觉得一定是自己看错了,所以一直期待着男人回头。 可他心里又怕,怕他没看错。 车辆在缓慢的行驶中离开了医院,傅清韫见他如此异常不由地有些担心。 他把着方向盘的手心沁出了细汗,“要调个头回去吗?这个路口不能掉头,得下一个路口……” “不用了。” 殷礼垂下眸子,又补充了一句:“我认错人了。” 他升起车窗,整个人松松垮垮的坐在副驾驶位上,再没说话。 他虽说是认错人了,但殷礼眉间的阴郁还是出卖了他。 傅清韫没戳穿他,只是默言着给他递了瓶水,随后开车载他回去了。 他不知道殷礼到底看见了什么,能让他情绪起伏如此之大。 第14章 是该吃吃醋了 一路寂静,二人各怀心思的再未说话。 傅清韫开车回了云阁。 车刚停好,副驾驶位的车窗外就凑上来一张人脸。 “傅哥~” 一张俊朗秀气的脸正贴着车窗明媚的笑着,如沐春风般温柔,但笑起来的时候,却有点……贱兮兮的。 看起来还不太聪明,像是一条哈士奇。 殷礼皱眉降下车窗,冷眸瞥向身侧的傅清韫。 “傅师傅,你朋友?” 殷礼带有审讯的目光上下扫视了傅清韫几瞬,面上的神色不太好看。 车窗外的顾时远见副驾驶座上有人,颇有些诧异的瞪大了眼睛。 “卧槽!” “傅哥,你金屋藏娇啊!” 顾时远被忽然映入眼帘的人脸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他又凑近了一些,认真仔细的端详着殷礼的外貌。 精致立体的侧颜中透着一股疏冷感,眉宇间隐隐透着痞气,鼻尖的红痣中揉了几分淡雅。 又痞又雅。 面对顾时远的打量,殷礼的脸色不是很好看。 他似乎听见过这个声音。 但他记不清是在什么时候,在哪听见的了。 殷礼拉开车门下车,双手环抱在胸前,静静地看着傅清韫下来。 傅清韫刚下车,殷礼只手滑入口袋,面色冰冷的瞥了一眼顾时远。 “傅清韫,不解释一下?”他冰冷道。 顾时远:“啊?解释什么?” 他走到傅清韫面前,用手肘轻轻地撞了一下傅清韫。 “傅哥,这就是那天接你电话的男人啊?这么快就拿下了?” 顾时远挑眉笑着。 傅清韫从他身侧掠过,大步流星的走到殷礼身侧。 他斜睨了顾时远一眼,只手搭在殷礼的肩上,淡漠道:“不熟。” 顾时远:??? 他们二十年的革命友谊破灭了? 殷礼见顾时远一副晴天霹雳的样子,薄唇微扬,瞧出了几分端倪。 殷礼拨开身前的傅清韫,看向顾时远:“你是傅清韫的小情人吗?” 顾时远愣住,立马摇头。 “不不不!我和傅哥不是那种关系,我们俩是朋友!” 顾时远立马解释,头都要摇断了。 殷礼拖长尾音,“哦~” 他走到顾时远面前,伸出了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殷礼,是傅清韫的男人。” 殷礼面色泰然自若,但与顾时远握手时,力道大的出奇。 仿佛要将他的指骨给捏碎。 殷礼这是……把他当情敌了? 顾时远疼的立马抽回手。 心里暗自抱怨:傅清韫这“小猫”人不高力气还挺大。 傅清韫脱下风衣外套,盖在了殷礼的肩头,将他往怀中搂了搂。 “说了,不熟。” “我们先进去吧,外面冷,你身体不好。” 殷礼没说话,拢紧了衣服抬眸瞪了傅清韫一眼。 第19章 到底是谁身体不好啊! 那个破庸医! 虚的看不出来。 不虚的被扣了屎盆子。 “傅师傅也是。” 他笑眯眯的伸手探入傅清韫的腰线,手下移了几寸。 指骨轻轻用力的捏了一下傅清韫的臀。 结实紧绷的肌肉线条他捏着有些费劲,于是乎又轻轻地拍了一下。 他嘴硬着扯唇轻笑:“傅师傅,不硬哦~” 傅清韫:…… 他伸手抓住了殷礼的手掌,修长的手指划过他的掌心,淡淡道:“很软。” 殷礼咬牙切齿的捏紧拳头:“放你妈的屁!老子硬的很!” 傅清韫浅浅笑着,折射的太阳映射在他清冷矜贵的脸上,金丝眼镜下的凤眸中透着幽光。 “你身体虚,我一会给你熬点药粥。” 殷礼:…… 他气的咬紧腮帮子,一字一顿:“你、说、谁、虚!” 傅清韫没接话。 与他并着肩回了云阁。 一旁的顾时远:……… 他看着自己那只被握的发红的手,微微颤着。 真的没人替他发声吗? …… 客厅里。 傅清韫给殷礼泡了杯茶后,抬眸看向不远处与二人隔的远远的顾时远。 “东西带了吗?” 傅清韫淡淡的吹着茶沫,半掀起眼皮看顾时远。 顾时远:“带了。” 傅清韫将吹凉了些的茶递到了殷礼面前,嗓音温润:“阿礼,喝茶。” 殷礼接过喝了一口,温度刚好,茶香四溢。 但进入口腔时微微有些苦,之后便是甘味浓醇的香味。 殷礼看向傅清韫,目光真挚热烈:“能加糖吗?” 傅清韫顿了一下,“茶吗?” 见殷礼点头,他继续道:“可以,下次给你加。” 一旁的顾时远小声嘀咕道:“这是老曼峨普洱茶,本来就是苦的,没人喝茶的时候加糖的。” 殷礼面色僵硬,手背上青筋暴起。 有些烦,想打人。 但是傅清韫在…… 他极力的克制着脾气,咬紧后槽牙笑着回怼道:“下次说话注意点,我是暴脾气会打人哦~” 他的话将傅清韫逗笑,但傅清韫却配合道:“顾时远,下次注意。” 顾时远:只有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傅清韫这人这么双标呢? 他以前喝茶想加糖,被傅清韫嫌他不懂茶直接给赶走了。 现在……啧! 傅清韫就是双标狗! 顾时远咬着唇,有些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忽的,一直雪白色的猫喵呜喵呜的跳了进来。 雪球从顾时远身侧经过的时候,顾时远猛的瞪大了眼睛,立马激动的站了起来。 “不是,傅哥,我家的……” 他的话还没说完。 就被傅清韫的清咳打断了。 他抬眸望去,一道闪着寒光的眼神直刺而来。 吓得他一哆嗦,立马就闭嘴了。 “忘记喂猫了,我去喂猫。” 殷礼抱着雪球起身上楼。 傅清韫喊住了他。 “阿礼,我给你做药膳,一会下来吃。”他忽的想起什么,又补充道,“我给你添置了几件衣服,在你衣柜里。” 殷礼“哦”了一声后就走了。 临走前,他回眸看了一眼顾时远。 好看的桃眸中泛着阴寒,隐隐透着几分威胁。 顾时远:……好家伙,真把他当情敌了。 殷礼上楼后,顾时远有些懵的看向傅清韫:“傅哥,这你不解释解释?他对我杀气很重啊!” 傅清韫淡笑,“是该吃吃醋了。” 顾时远:“那你不管我死活?我们兄弟二十年!傅哥!!!” 傅清韫:“你委屈一下。” 第15章 你闻不到吗 顾时远:……… 他心痛的捂着胸口,一脸难过的看向傅清韫。 傅清韫给他倒了杯茶,以示感谢。 顾时远挑眉,“傅哥,加糖~” 傅清韫:…… 他递茶的手一僵,将茶端回来自己喝了。 顾时远:…… 他气的跺脚。 倏地,他猛的想起什么,眸色幽深的看向傅清韫,“傅哥,你下次再来我家偷猫哄老婆我就和你翻脸了!” 傅清韫淡淡挑眉,重新给他倒了杯茶。 “这事别在他面前说。” 顾时远:…… 感情受伤的就他一个? 傅清韫将茶推到他面前后,起身准备下楼给殷礼做药膳。 顾时远轻哼一声,抬起玉瓷茶盏品了一口茶,苦的面目狰狞,汗毛直立。 真不知道傅清韫是怎么受得了的…… 也难怪他…… 顾时远猛的想到了什么,三步作两,快步追了上去。 他喊住傅清韫后,压着嗓音环顾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后才敢小声道:“你的嗅觉不是……” 傅清韫的眸色骤变,“我分得清盐和糖。” ……… 房间里。 殷礼拉开衣柜一看,里头全是五颜六色的衣服。 有衬衣、卫衣、风衣、西装。 都是应季的衣服。 望着色彩斑斓的衣服,他的鼻腔发酸。 第20章 七年前,他被禁止穿任何鲜艳的衣服。 衣柜里是清一色的黑白灰三种简色。 他像是个提线木偶,任人摆布,不容许有任何的个人情绪。 这种生活,他真的过够了。 好在…… 殷礼的眼眶微润,眼底泛起潮浪,一层层的翻涌而来。 好在,他遇见了傅清韫。 是傅清韫带他找回了所有的“色彩”。 他从衣柜中取出一件暗紫色的衬衣和一件白色的牛仔裤进了浴室。 从今开始,从新开始。 殷礼只为自己而活。 一小时后。 殷礼从浴室洗好澡出来,刚抱起雪球,忽然闻到了一股焦味。 很浓郁的焦味。 他循着气味下楼,看见傅清韫正在一楼门口接电话。 傅清韫的衣袖撩到了手肘,只手插在裤兜中。 颀长的背影面着皎洁月色而站,从门外透进来的光,将他的人影拉长。 昏暗的灯光下,傅清韫的背影宽厚,黄金倒三角的肩膀轻抵在墙边。 他接着电话的手背上青筋纹路凸起,弯曲的臂弯能清楚的看见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 他修长的双腿正交叠着,肩宽腰窄的曲线被黑色衬衣展现的淋漓尽致,衬衣下,修身的灰裤紧贴着臀线,性感又诱惑。 光看背影,已经是引人犯罪的程度了。 欣赏着起劲时,厨房里的烟味呛的殷礼咳嗽了两声。 他立马冲进厨房,这才发现锅里炖着的东西已经在溢水了。 另一个锅里的药材也被炒的通体发黑,锅里还燃着火。 殷礼被吓了一跳,立马将燃气给关了。 他的咳嗽声将正在打电话的傅清韫给唤了进来,傅清韫冲进来的时候,整个厨房都烟雾缭绕的。 浓滚的白雾中,他很快就找到了殷礼。 傅清韫一把牵起殷礼手腕,将他往外拉。 殷礼被熏的快要窒息,被拉出厨房后,缓了好一会才喘过气来。 “你怎么不叫我?你一个人进去很危险,受伤了吗?” 傅清韫的嗓音愠怒中透着担忧。 殷礼白了他一眼,“傅清韫,你脑残吗?这么刺鼻的焦味你闻不到吗?我在楼上就闻到了,你在一楼一点感觉没有?” 傅清韫握着殷礼的手微微一顿。 “我…我刚刚……可能就顾着打电话了,没太注意。”傅清韫有些心虚。 殷礼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他,目露狐疑。 这么呛鼻的焦味,就算一个人再认真的做事也不会闻不到的。 他的借口过于拙劣了。 “他就这样,一认真起来就算是天塌了也感觉不到。” “别人是注意力难以集中,他是太集中了。” 楼上客厅打盹睡着了的顾时远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从楼上走了下来。 殷礼闻声望去,眉头微蹙。 从别人的嘴中了解自己的爱人,这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尤其对于他这个小心眼的醋罐子来说。 “这样…” 他淡淡道,眉眼间隐约有些失落。 傅清韫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伸手摸了摸殷礼的脑袋,转移了话题。 “阿礼今天晚上真好看,像只小孔雀。” “我是孔雀,那傅师傅是什么?‘芳心纵火犯’,把厨房点了的那种?” 殷礼又气又恼的瞪他。 傅清韫:“我…刚刚没注意,抱歉。” 殷礼不做在意,抬眸望向楼梯上的顾时远,“这位先生,要留下来一起吃晚饭吗?” 顾时远:……… “不用,饱了。” 说完,他快步走了。 这个电灯泡,他是一秒都不愿意当! 顾时远走后,傅清韫垂眸看向殷礼。 他忽的伸手,单手将他抱上了楼。 殷礼先是被吓了一跳,后是被傅清韫的力气所惊到。 只手抱起他…… 妈的,傅清韫力气这么大吗? 力气这么大还会虚? 不应该啊! 他搂着傅清韫的脖颈,轻啧了两声。 傅清韫将他抱上楼时,忽然顿住了步子。 “晚上一个人睡还是……” “和你睡!”殷礼抢断道。 傅清韫将他抱回了自己房间。 他将他放在床上,半蹲着为他脱鞋,动作温柔至极。 “你在这玩一会,我去把厨房收拾一下。”傅清韫温声道。 那双狭长的狐狸眸里闪烁着微光,如藏满天繁星。 “快去快回,晚上干正事。”殷礼催促着。 傅清韫笑着走了。 他刚合上房间门,就给顾时远发了条信息。 傅清韫:刚刚,谢了。 顾时远很快就回了:你打算瞒着他?瞒多久? 傅清韫:不知道,不想让他担心。 傅清韫发完后,将微信聊天记录删了,随后合起屏幕下了楼。 他将厨房收拾干净后,又熬了个药膳端进了房间。 他将东西放在殷礼面前,“阿礼,吃点药膳就不虚了。” 殷礼:…… “你也别闲着,一起吃点,我看你也挺需要的。” 殷礼轻啧一下。 实在是没想到,七年重逢后,两个大男人竟然围坐着吃药膳调补身体。 第21章 真丢人啊,操。 第16章 被骗上贼船了 “阿礼觉得我身体哪不好了?” 傅清韫的脸上阴郁,语气中有几分淡淡的不悦。 殷礼沉默了,他有一瞬没一瞬的看向傅清韫。 这种事,对男人来说是致命打击。 傅清韫这脸皮薄的样子…… 他思考良多,最后道:“你身体挺好的。” “我刚刚下单了个跑腿快送,应该快到了。” 傅清韫:“……什么?” 殷礼一字一顿:“玩、的。” 他说的风轻云淡,像是个久经沙场的“老司机”。 但微红的耳根却出卖了他。 傅清韫将他的害羞收入眼底,勾起唇角邪魅一笑。 他修长的手指托着清贵冷欲的脸,金丝眼镜下,那双狭长的狐狸眸里欲色翻涌,眉宇间藏着几分挑逗。 “那是什么?”他语气轻飘。 殷礼望向他时,傅清韫的眸底清澈如水,不染尘埃,至纯至净。 殷礼喝粥的手一僵。 嘶……为什么明明是傅清韫干他,可傅清韫的眼神中总透着一股子的无辜劲呢? 就好像,他是上面的那个? 还要了傅清韫。 殷礼将粥灌满了腮帮子,有些困惑的轻嚼着。 吃完后,他一本正经的看向傅清韫,“你去看点动作片学习一下。” 傅清韫:“在哪看?” 殷礼拿出手机给他发了十个网址,严肃且郑重:“好好学!” 傅清韫温柔一笑,“好。” 殷礼:……总觉得有点不对,但又说不上来。 但他心里莫名有种羊入虎口的感觉? 傅清韫当着殷礼的面,随机点开一个。 一点进去,沉闷的呼吸声贯入耳中。 殷礼猛的瞪大瞳孔,羞耻心蔓上心头,他瞬间面红耳赤。 傅清韫面色沉静的将声音给关了,一脸严肃的点评道:“没有阿礼的声音好听。” 殷礼:………… 他瞪了傅清韫一眼。 傅清韫没看他,金丝眼镜上映出屏幕上的少许内容,光是看着倒影,殷礼脸上的红晕直接蔓延到了脖颈。 他收好碗,赤红着脸急匆匆拿下楼。 傅清韫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薄唇微扬着关闭了这个网页,转头打开了另一个。 他的小孔雀,平时就喜欢看这些素的? 十分钟后。 殷礼重新回了房间,手中还拎着一个纸盒,包装很精美。 房间里没有人,估计傅清韫是去洗澡了。 殷礼打开盒子看了一下,精美的粉红色道具看的他血液沸腾,他将里边的东西取出来大大方方的摊放在床头柜上。 收了一件放进衣服口袋里。 又十分钟后,傅清韫穿着一身黑色的丝绸睡衣回来了。 v领的睡衣里肌肤白皙透红,脖颈上还黏着一层薄薄的水珠。劲瘦精致的腰线贴着睡衣,腹部的轮廓若隐若现的。 那张清冷的脸上染起红晕,像是喝了果酒,几分迷醉几分诱惑。 殷礼看见他后,唰一下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我去……洗个澡。” 说完,他抱着睡衣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殷礼走后,傅清韫看着床头柜上的东西,勾唇轻笑。 看来,在他的小孔雀眼里。 他真的不太行呢。 傅清韫只手托了托金丝眼镜,双腿交叠的坐在床上,静等着猎物。 半小时后。 殷礼洗好,穿着一袭暗红色的睡衣走了进来。 那张俊朗痞气的脸上红晕仍在,他恣意散漫的走到傅清韫的身边,垂眸看了看床头柜上的东西。 这些东西很明显被动过。 殷礼伸手搭靠在傅清韫的脖颈上,另一只手穿过傅清韫修长的指骨,与他相扣。 他俯身压低身体,手从傅清韫的后颈游到了下颚。 殷礼微挑他的下颚,指腹摁在傅清韫的薄唇上,桃眸中欲色迷乱。 “试试,傅师傅。”他哑着嗓音。 傅清韫只手揽上了他的腰,将他搂上了床。 殷礼像是一只落入圈套的小雀,被他禁锢着。 温热的吻席卷而来,占有欲十足。被尘封了七年的爱意,纠缠又热烈的在唇齿间交汇。 “殷先生,我不太懂这些。” “你得花些心思教教我了……” 傅清韫将他拥紧了几分,目光缱绻,嗓音喑哑。 “好…好。” 含糊不清的呼吸声与窗外的霜月一同砸碎在床上,弥散出无尽的暧昧。 * 次日。 殷礼迷糊间醒的时候,一个翻身。 硌咯—— 清脆的骨头错位声。 他直接被疼醒了。 “傅清韫,你妈的!*!” 他只手捂着腰,趴在床上一顿破骂。 他现在的腰就和断了一样。 身侧,傅清韫正只手捧着香料大全。闻见了声响的他立刻放下书,伸手替殷礼揉腰。 殷礼咬牙切齿的抬腿踹了傅清韫一脚。 抬腿的时候,他的双腿都在颤,压根没什么力气。 气的他一头埋进枕头里,痛哭流涕的又扑腾了两下脚。 “傅清韫,你骗人!” 根本就没有不行…… 第22章 他行的很! 一晚上,殷礼的腰都要断了。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傅清韫一直在折腾他,撩拨他。好几次要睡着了,又被弄醒…… 傅清韫跪着在他的腿上,轻轻地揉着他的腰,手劲刚刚好。 “我怎么骗你了?” 他声音清润无辜,仿佛他才是那个受害者。 殷礼:“你他妈的,酒吧那天晚上……不是这样的!昨天怎么就!” 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 傅清韫很猛。 和七年前一样。 医生说的没错,虚的是他! 他昨天就不该把药膳分给傅清韫…… “抱歉,阿礼。” “我只是……想多学点。你忍忍,可能你翻身的时候错位了,我帮你接回去。” 傅清韫的嗓音温柔。 咯咯一声脆响与殷礼撕心裂肺的“啊!”,相伴而起。 殷礼的骨头被接回去了,在傅清韫的揉捏下,他的腰好受了许多。 “行了行了,你走开。” 殷礼语气不太好。 傅清韫从他身上起来,“我昨天帮你洗过澡了,一会我给你擦个药吧?” 殷礼:…… 他沉默了一瞬,似是想到了什么,扶着腰从床上爬了起来。 “你家的酒精在哪?”他忽然问道。 “在一楼客厅靠左的第一个柜子里。”傅清韫眉头微皱,“阿礼,用酒精涂伤口会很疼的。” 第17章 男人也不是不行 殷礼默言,下楼去取了酒精。 他端着酒精上来时,手中还有几支棉签。 他将棉签递给傅清韫,“你帮我。” 傅清韫接过棉签的时候,殷礼已经背对着傅清韫脱去了睡衣。 白皙的肌肤皮开肉绽,触目惊心的伤疤叠加着,从胸膛到后背,连着腰腹和手臂,没一块好肉。 傅清韫面色阴郁的拧开酒精瓶子,看向殷礼的眼神中满是心疼。 “阿礼……” 傅清韫用棉签蘸酒精的时候,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没事,你涂吧。”殷礼的语气坚冷。 傅清韫用蘸了酒精的棉签涂在殷礼的伤口上,殷礼的脸上没有太多的变化。 但他看向傅清韫的眼神,寸寸阴寒。 “疼吗?”傅清韫忧心的望向他。 殷礼用力地抓住了傅清韫的手,指尖微凉。 他薄唇张合数次,最后只道:“不疼。” 殷礼松了手,傅清韫继续给他涂酒精。 涂好后,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支药膏,用棉签在酒精消毒过的地方上药。 涂好药时,殷礼的额上沁满了细汗,他小心翼翼的开始穿衣服。 傅清韫目光炙热的望向他,“你的伤,怎么弄的?” 殷礼正在扣扣子的手微微一顿,眼底掠过一抹异色,“你放心,不是和别人睡的时候弄的。” “我只和你睡过。” 殷礼嗓音有些冷。 从傅清韫给他上药开始,他的情绪一直不是很高涨。 傅清韫不明白。 但他看得出来殷礼不想说,也就没追问了。 他下楼给殷礼煮了碗面。 殷礼早上的时候,喜欢吃面食。 傅清韫将面推到殷礼面前时,还放了一罐辣椒酱在一边。 “听说,阿礼喜欢吃辣的。”他淡淡的笑道。 殷礼的态度依旧冷冰冰的,直到傅清韫端着一碗清汤寡水的面坐在他对面。 殷礼的瞳孔微颤,眼眶有些湿。 “傅清韫,你吃这么清淡,和个小和尚一样。” 傅清韫闻言只是勾唇的笑了笑,“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一直吃的很清淡。” 殷礼的眼眶愈发酸了。 他舀了一大勺的辣椒酱放进面里,嗓音被辣的沙哑:“傅师傅,面咸了。” 傅清韫怔了一瞬,连尝了几口,“是…是有些。” 话毕,他去冰箱取了两瓶酸奶出来,推到了殷礼的面前。 傅清韫见殷礼眼尾泛红,直接将辣椒收走了。 他知道殷礼无辣不欢,但不许他这么没度。 吃好饭后,傅清韫洗碗。 殷礼在花园路乱逛,没再去打扰傅清韫。 他知道傅清韫要工作。 云阁里分为前后两院,前院是制香楼和香料楼,还有药材库。 后院是花园和傅清韫居住的独栋别墅,还有一栋木质的小阁楼。 殷礼把后院都逛遍了,雪球喂的都走不动道在那晒太阳打滚了。 实在是无聊,他便去前院逛了逛。 正巧遇见几个学徒在晒药材聊天。 “听说傅少爷的二叔回京城了。”学徒小王一边拨动香料一边说。 “消息可靠吗?他不是一直和少爷不对付吗?据说少爷之前接管香料产业,他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学徒小林闻言立马来了兴致,与他走近了两步。 小王:“所以啊!他回来准没好事!我刚刚听见少爷打电话了,今晚约了一起在天月楼吃饭呢。” 小林:“啧啧啧,这豪门少爷真不好当……两个人都互相看不顺眼了,还要一起吃饭,心里多膈应啊!” 小王:“你懂什么?表面关系肯定是要做的,况且傅少爷当年接手云阁时失忆了,没有考验本来就难服众。” 第23章 “现在过去了七年,家族考验也该开始了,估计傅家二爷回来就是为了这事吧?” 二人一唱一和的说着。 根本没注意到背后离着不远的殷礼。 他们的声音不算小,殷礼能听了个大概。 但有些话他听不懂。 傅家的家族考验…… 殷礼的眉心微动,拧成了一个“川”字,双目蒙上了一层冷意。 * 暖阳西沉,朦胧的夕阳倾洒在大地上,映在江流上的晚霞与远处的山融为一线,波光粼粼的水面逐渐被黑夜遮蔽,泛出幽冷的光。 顾时远坐在办公桌上,轻轻地揉了揉眉心,那张俊朗的脸是满是疲惫。 他拿出手机给傅清韫发了条信息:【需要的话,晚上我可以陪你去。】 没一会,他得到了傅清韫的回应:【不用。】 他收好线稿,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刚出关上电脑出办公室,下属就拿着文件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顾总,这是奥梵寄过来的合同。但上面多了一条条款,他们要求您亲自设计这次的新产品,还…还有……” 下属颤颤巍巍的撩起眼皮看他。 顾时远的面色有些凝重。 奥梵是国际知名服装品牌,顾时远是国内首席设计师,刚成立工作室不久。奥梵也是捏准了他刚成立工作室,知道他需要热度,才敢提出这个要求。 万恶的资本家! 顾时远心里暗骂一句,饶有不爽的微缩了眸子,“还有什么?” “还有……这…这次模特也来了,还是个十八线的小野模,最主要的是……是个男人。” 说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顾时远差点没踹门。 他堂堂一个首席设计师,顶尖的作品穿在一个小野模的身上? 女装,他妈的一个男人穿? “简直是欺人太甚!” 顾时远咬紧后槽牙,脸颊两侧的肌肉紧绷着。 下属缩了缩脖子,小声宽慰道:“顾总,这次品牌方是要融合国风,禅意的衣服本身就比较的中性,男人也不是不行……” 顾时远白他一眼:“这种衣服本身就显壮,一会来了个运动过度的肌肉男,就是天神下凡也救不了场!” 他烦躁的接过文件,将文件丢在了桌上没有立刻签字。 他出来的时候,下属早就灰溜溜的下班跑了。 顾时远叹了口气,下楼时,一道如砂砾磨过似的公鸭嗓从门口传来。 “你好,我是奥梵派遣来的模特,请问青州工作室的顾总下班了吗?” 粗狂的嗓音,吓得顾时远步子一软,差点从楼梯上滚下去。 第18章 在家等你回来 这钱,他赚不了。 这名,他也挣不了。 “顾总在楼上呢~” 前台的女人娇媚一笑,男人说了句谢谢后,清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顾时远立马扭头要跑。 倏地,身后传来一道像是被毒过的嗓音,“是顾总吗?” 顾时远不敢回头,“不是!” 男人脚步迈着往上走了两步,顾时远想跑,奈何双腿发软打颤。 “请问顾总在哪?”难听的嗓音再次传来,这次要比方才的近上许多。 顾时远僵硬着身子,一双黑色的皮鞋与修长的腿映入眼帘。 他的眸子微颤。 这腿怎么看也不是个大汉该有的。 他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心理抬头。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面白如玉的清冷脸,那双好看的黑眸中泛着冰冷的寒意,绯红的唇微抿着。 最为惹人注目的男人的一头长发。 乌发如缎,一条黑色的丝绸绑带将墨发高束,男人姿态清贵的半支着上臂撑在身前。 顾时远被惊的合不拢嘴。 如果不是男人的喉结,他完全看不出面前的是个男人。 太漂亮了。 比女人还要漂亮! 他颤抖着手,伸向男人,“你…你你你你好。” 男人瞥他一眼,眉头微蹙的伸手与他握了一下,但很快就抽开了。 不是嫌弃。 是高傲。 仿佛一切在他眼中都被视若蝼蚁。 顾时远一贯最看不得这种眼神,可此刻,他却被这张精美绝伦的脸勾住了魂魄,无了半分脾气。 “请问顾总在哪?” 楼今安嗓音冰冷,连句你好也不愿意回。 如巫婆般的沙哑嗓音将顾时远的思绪拉回。 顾时远正了正衣领,只手负在身后,清咳一声,十分郑重道:“我就是。” 楼今安的眼中闪过一抹质疑与嫌弃,面色有些僵硬的往后退了一步。 “楼今安,顾总,祝我们合作愉快。” 他勉强的从嘴角挤出一个笑容,难看至极。 顾时远并不在意,反倒盛情邀请了起来:“现在时间还早,你刚下飞机吗?一起吃个饭?” 楼今安的黑睫微颤了一下,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不必了,我一会有约。” “今天来就是和顾总打个招呼,等顾总的设计稿好了,可以再联系我。” 话毕,楼今安往顾时远的手中塞了张名片就走了。 清瘦的背影在他视线中逐渐远去,他趴在楼梯扶拦边,一直看着楼今安离开工作室,才后知后觉的抽回视线。 第24章 他在原地惊愕了三分钟,无比震撼的拍着手,“棒……太棒了!这三围、这头身比,简直比模特模型还要优越!” “造物主诚不欺我啊!” 顾时远一边喊一边回了办公室,一头扎进了设计稿里。 ………… 云阁。 饭桌上。 “阿礼,晚上我要出去一趟。” 傅清韫掀起眼皮望着对面的殷礼,嗓音中带着几分请求的意思。 殷礼正在夹菜的手一僵。 这满桌子的菜,是傅清韫做的。 但傅清韫一口没吃。 殷礼知道,他是在讨好他。 因为傅清韫不想带他去。 “随你。”殷礼的嗓音冷冰冰的,有些不太高兴。 “你生气了?”傅清韫温文儒雅的脸上神色一紧,深邃的眸底染上些许担忧。 他怕殷礼生气。 他也知道殷礼会生气。 因为从前的许年没有自己的生活,一心一意都是殷礼。 可现在的傅清韫不一样。 “生气有用吗?傅清韫,你做这桌子的菜,和我说要出去一趟……这些并不是征询我的意思,是你已经做了决定。” “而我,只需要服从就可以了。我们是没多熟,我追的你,吃你的住你的,你要出去不用和我说!” “你以后什么事都不用和我说!我没资格管你!” 殷礼“啪”一下将筷子按在了桌子上,碗里的饭还没吃两口,一桌子的菜几乎没动过。 他扭头就上楼了。 上楼的时候,他其实有些后悔。 他知道,现在的傅清韫没有许年的那些记忆。 傅清韫没多爱他的。 是他太小题大做了。 但他讨厌傅清韫骗他,瞒着他。 也不喜欢这种被藏着掖着的感觉。 这会让他觉得,他们的感情就是个错误。 殷礼上楼后,傅清韫轻咳了一下。 他当即用西装中的黑色丝帕捂住了嘴。 殷礼并未注意到,他上楼时的脚步很重。 傅清韫眼见着殷礼的背影消失在了视线中,他才缓缓地将嘴边的丝帕拿开。 在帕子中央,湿了一片。 浓郁的血腥味在他唇齿间蔓延开来。 他擦净嘴角,脸色惨白的盯着楼梯的方向。 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走路声。 “少爷,你又咳血了?” 一位满头银发的男人走到他的身后,心疼的替他顺着背。 “没…没事。”傅清韫伸手推开了宋叔的手。 宋叔给他倒了杯水漱口。 傅清韫的面色略有凝重,眼底的情绪驳杂。 是失落,是难过。 更多的是无可奈何。 离开云阁前,他重新盛了碗饭,夹了一些殷礼最喜欢的菜端到了殷礼的房间门口。 他的手轻轻地按在门上,思考了许久,仍是没敢敲门。 他今夜一定得去。 不能带殷礼。 站在殷礼的角度,确实该生他的气。 他将饭菜放在了门口,转身下了楼。 颀长落寞的身影,如初雪般裹着寒意,与黑影一同扎在了凉薄的夜色下。 宋叔替他拉开车门,护着车顶,送他上了车后才去驾驶座上。 临行前,傅清韫的视线隔着车窗,望向殷礼所住的房间。 房间里已经没灯了,他的眸色微暗。 傅清韫拿出手机,给殷礼发了个信息:【饭放在你门口了,记得吃。】 他的阿礼胃不好。 于是他又补充了一句:【一定要吃。】 是命令。 可他连个语音都没发。 那边的殷礼迟迟未回。 此刻,殷礼正站在窗前。 他凝着眸子眺望远方,视线中的暖黄色车灯渐远,眸中溃散的灯光化作一个个光圈,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回到床边坐下,拿起手机时才看见傅清韫的信息。 他的鼻尖一酸,给傅清韫回了信息。 殷礼:【在家等你回来。】 第19章 你还想骗我 * 天月楼。 这是京城最好的餐厅。 傅清韫坐在主座上,凝着眸子望着门口的方向。 身侧的宋叔神色微沉,时不时的抬头看一会腕表。 “少爷,傅二爷也太过分了,明明今天中午就到京城了,约好的晚上八点,现在都过去一小时了,人还没到。” 宋叔有些烦躁的站了起来,准备下楼看看。 但被傅清韫喊住了,“宋叔,不急。” 他神色淡漠的喝了盏茶,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出。 十年前爷爷走时,钦定了他为香料世家第五代传承人,从那时候开始,他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傅天戈的针对,也是情理之中。 宋叔气结,徘徊一会后,只能在位置上坐下。 宋叔是傅家的管家,原本是傅清韫爷爷的下属,自从老爷子驾鹤西去后,就成了傅清韫的左膀右臂。 他本来是要与傅清韫一起回国的,但国外的香料产地还有些事离不开他,所以今天才回来。 宋叔刚坐下,门口忽然传来了傅天戈爽朗的笑声。 “大侄子,真是不好意思,我晚上眯了一会一不小心睡过头了,这才来晚了。” 第25章 傅天戈手中提着一个檀木盒子,身后跟着几个膘肥体壮的男人,笑眯眯的走了进来。 明明是笑着的,可傅天戈的眸底分明藏了把透着寒光的刀。 “二叔,坐吧。” 傅清韫淡漠一笑,脸上并无太大的情绪波动。 礼物也是宋叔接的,他连站都未站起来。 “二叔知道的,清韫身体不好。” 傅清韫垂眸微微叹了口气。 傅天戈敛起笑容,坐在了他的对面。 “嗐,都是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大侄子还是要好好的养身体啊,傅家的香料产业可都交付在你身上了。你要是倒下了,傅家可无人能担此大梁啊!” 傅天戈说话时,眸子有一瞬没一瞬的往那个檀木礼盒里扫。 宋叔见状,在桌下用脚轻轻地踢了傅清韫两下。 这是他们的暗号。 傅清韫会意,笑着瞥了一眼傅天戈的带来的檀木盒。 “二叔给清韫带了什么名贵的香料吗?闻着很香。”他的嗓音淡淡的。 傅天戈的瞳骤缩,眼底掠过一抹异色。 “二叔给侄儿带来了一个礼物。” 傅天戈挑眉望向他,笑眯眯的扫着檀木盒。 宋叔在傅清韫的眼神示意下打开了盒子。 里头是干的藏红花。 傅清韫只是淡淡一笑,“干藏红花虽然名贵,但这些云阁也有,不知道二叔送的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傅天戈摸着下颚处的络腮胡,用舌尖顶了顶上颚。 “大侄儿,这檀木盒里还洒了一层香料粉,盒子是用四十种香料制泡而成的。” “加上这藏红花的味道,一共有近百种香味。现在你已经掌管云阁七年了,迟到的家族考验,也该例行了吧?” 傅天戈歪头,锐利的目光凝望而来。沉静的眸子下闪烁着几分轻蔑与嘲意。 傅家的云阁传承者必须是有能力的人,在接受传承时,必须经过家族的闻香与制香的测验。 需精准写出考核题目的香料品种。 还要制出与考核题目味道相似的香。 如若失败,云阁将要易主。 本来这些在傅清韫七年前回到云阁那天就该接受考验的。 但傅清韫以失忆为由,拖了七年。 现在,拖不了了。 “自然。” 傅清韫淡淡一笑,他从宋叔手中接过盒子,放在鼻尖闻了闻。 修长的指腹抹过檀木盒,轻轻地将粉末在指腹间推散开来。 他脸上平静如水,并无太多波澜,眉宇间隐有几分胸有成竹。 但这些,都是他想让傅天戈看见的。 傅天戈拾起桌上的筷子,夹了块肉到傅清韫的碗中,淡笑道:“侄儿,考验有七日,不急的,我们先吃饭。” 傅清韫笑着点头,将染了药粉的手负在身后,“二叔可要多吃些,这些都是侄儿特地为你点的。” 包厢里,气氛微妙。 期间,傅清韫起身去了厕所。 他刚到厕所时,用清水漱口,随后将指腹上残留的粉末抹在唇上。 舌尖扫过薄唇,他凝着眉感受着唇上的味道。 味道很驳杂,有八角、白芷还有香叶…… 剩下的,他尝不出来了。 傅清韫用舌尖舔了一下指腹,脑海中又多了几种香料味。 可对于近百种香料味来说,这些不过是冰山一角。 单靠这些,是远远不够的。 傅清韫的喉间发涩,自从嗅觉消失后,他的味觉也日益减弱。 很快,他的味觉也会消失吧? 到那时,他该拿什么守住爷爷的基业传承? 拿什么守护香道业? 傅清韫靠在墙根边,愤恨的只手捶在墙壁上,崩溃的身体都在微微的颤动着。 清瘦透骨的指骨被砸的发红,不管他再怎么试,只有十几种味道。 倏地,一声熟悉的嗓音传入耳中。 “傅清韫!” 是殷礼的声音。 傅清韫惊愕了一瞬,他迅速将眼底的情绪收好,可那双猩红的眸子还是出卖了他。 抬眸时,殷礼的已经站在了他的面前。 “你怎么了?” 殷礼按下脾气,只手扶住了傅清韫撑在墙壁上的手,以为他是喝醉了,下意识地就凑近他左右闻了闻。 傅清韫的身上并没有酒味,他这才安心了些。 “你喝酒了吗?还是哪里不舒服?”殷礼关切的追问道。 “没有喝……” 傅清韫伸手覆上殷礼的手掌,将他发凉的指尖攥入在掌心中,“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在家等我吗?” “你还想骗我?”殷礼的嗓音愠怒,抬眸质问着傅清韫。 “什……什么?”傅清韫不解的看向他,眼底掠过一抹慌乱之色。 殷礼也顾不上这么多,攥起傅清韫的手,直接将人推进了厕所间。 他将人推进去后,反手就把门给锁了。 没容傅清韫反应过来,殷礼直接捧着傅清韫的脸,吻了上去。 他将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了这个吻上,傅清韫被他吻的薄唇发肿,还挨他咬了一口。 唇齿纠缠间,殷礼的手紧紧地抱着傅清韫的腰,眼角滚下一滴清泪,直接砸在了傅清韫的胸膛上。 第26章 傅清韫环着他,心疼的替他拂去眼角的泪水。 “阿礼,你怎么了?”他嗓音温柔。 第20章 你尝尝我 “傅清韫!你想骗多久?你是老子的人,凭什么顾时远能知道,我不能?” 殷礼轻斥着,他捧住傅清韫的脸,在被他亲的红肿的薄唇上再次落下热烈一吻。 吻中带着惩罚,带着汹涌的怒意。 傅清韫眉头微皱,在与殷礼的唇瓣分开时,他的黑睫微颤。 他笑着抚摸着殷礼通红的眼眶,故作不懂:“阿礼在说什么?” 殷礼凑到他的耳侧,温热的气息倾洒在他的脖颈上酥酥麻麻的。 “傅清韫,早上那玻璃瓶里装着的根本就不是酒精,是水!是无色无味的水!” 他的嗓音低沉喑哑,却像是把直刺心脏的刀子,逼得傅清韫脸色白了几寸。 如果傅清韫没有失去嗅觉,怎么可能分不出来酒精和水的味道?傅清韫甚至傻傻的问他疼不疼。 水怎么会疼? 殷礼早就识破了,他只是在等。 他在等傅清韫主动和他坦白。 可是没有…… 傅清韫什么都不和他说。 早上的面不辣,也不咸。 他只是在试探傅清韫。 但他一次次地试探并没得到想要的坦白。 傅清韫依旧瞒着他。 他什么都不肯和他说。 从昨天顾时远为他开脱的拙劣借口来看,顾时远知道傅清韫的事。 但殷礼不知道。 他气、也恼。 所以才吻他咬他。 在殷礼说出一切的时候,傅清韫的眸色微沉。 渐渐地,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苦涩在唇角一点点的蔓开。 他的阿礼什么都知道。 一点也不笨。 看来以后想骗他,要多花点心思才是。 见傅清韫不语,殷礼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一颗草莓味的糖,他撕开包装将糖塞入口中。 甘甜的草莓味在殷礼的口腔里弥散开来,他只手挑起傅清韫的下颚,指腹摁在傅清韫的唇角上,轻抚着傅清韫薄唇上的伤口。 “低些。”殷礼命令道。 傅清韫乖顺的微微低下身体,将那张清冷矜贵的脸送到殷礼的面前。 他好看的狐狸眸中似是藏了钩子,无暇干净,却带着天生的媚态。 殷礼伸手环住了傅清韫的脖颈,“你尝尝我。” 话毕,他送唇上去。 缠绵的交织着,一股浓郁香甜的草莓味一点点的席卷而来。 殷礼抽回身,看向傅清韫时眸中漾起期待的波光。 “什么味的?” 傅清韫顿了一下,凑到他的耳廓小声答道:“香草味的。” 殷礼有些急:“不对!你再尝尝我。” 他再次吻了上去。 这次的吻比方才的还要激烈许多,殷礼被推抵在门边,双手被禁锢在傅清韫的脖颈上,他想取下来,没一秒就被摁住了。 紊乱的呼吸间,如饮甘霖傅清韫只手按着他的手,另一只手紧搂着他的腰,清冽的嗓音随着黏着的甜味散在空气中。 “阿礼,是草莓味的。” 傅清韫用脸颊贴住殷礼的薄唇,呼吸乱了一地。 难捱的情愫冲出眼眶,眸中翻起欲色。 殷礼吻了吻他的脸颊,眉宇间是难以克制的喜悦。 好在,傅清韫还能尝到味道。 他不知道傅清韫的嗅觉是怎么消失的,但他知道,家族的考验像是千斤重石,会把傅清韫压垮的。 现在的傅清韫需要他。 他的嗓音有些发哑,“傅清韫,以后你每天尝尝我好不好?” “好。” 傅清韫抱着殷礼,用力地将他拥紧了几分。 他的嗓音微微发涩,“对不起……” 殷礼温柔的警告道:“只此一次。” “关于你的事,我都想第一个知道。” 傅清韫点点头。 严肃之际,殷礼忽然伸手捏了捏傅清韫的臀,“手感不错。” 傅清韫:??? 殷礼占完便宜就要往外跑。 手刚拉开门,没控制好距离,差点直接撞在了脑门上。 还好身后一只强有力的大手及时抵住了厕所门,殷礼这才幸免于难。 他陡然松了一口气,出了厕所。 傅清韫紧随其后。 殷礼看着傅清韫包厢的方向,温声道:“要我陪你进去吗?” 他忽的想到什么,又道:“算了,我名声不好,就不给你添堵了。” “我在这等你。”殷礼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盒烟。 正叼了一支咬在嘴里,就被傅清韫无情夺走了。 “阿礼,我可以不尝有烟味的糖果吗?” 傅清韫的嗓音清润清越,让人难以拒绝。 殷礼:…… “行吧,我努力戒。” 他准备将烟盒收回口中,傅清韫那双修长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 傅清韫:“我帮你保管。” 殷礼气的咬牙,“傅清韫,你别太过分!” 傅清韫抽回手,眼底升起落寞之意:“抱歉,让阿礼不开心了。” 殷礼:………… 傅清韫是绿男茶吗?! 他“啪”一下将烟盒拍在了傅清韫的怀中。“给你给你!” 第27章 傅清韫默默的将烟盒塞回口袋里,“阿礼真好。” “行了,那我在这等你。”殷礼气鼓鼓的左右看了看,想找个角落蹲着。 傅清韫思索了片刻,“那阿礼等我。” 殷礼敷衍的点点头。 傅清韫不舍的回了包厢,他不是不愿意带殷礼进去,而是傅天戈确实不是什么善茬,这个修罗场,他不想让殷礼牵扯进来。 他刚回包厢的时候,傅天戈起身准备走了。 “大侄子,我就先回去了。今天二叔来晚了,二叔做东把单买了,你慢慢吃,二叔就先回去了。” 傅天戈虚伪的笑着。 傅清韫只是淡笑一下,“二叔好好休息,清韫就不送了。” 傅天戈点着头离开了,与随行的人一起上车后,他的眸中露出阴寒之色,像是黑夜中的鼬鼠,阴森鬼祟。 “你往里面加药了吗?” 他瞥向窗外,淡淡道。 “放了,保证让他好受。” 傅天戈闻言,薄唇微扬,轻嗤一笑。 “傅清韫,我倒想看看你这次还能装多久。” ………… 包厢里。 傅清韫捂着胸口吐了一口恶血,这次吐出来的血是黑红色的。 比从前的都要黑上几分。 身侧的宋叔立马端来水给他漱口。 “少爷,你一个晚上已经呕血两次了,是不是病又严重了?”宋叔担忧道。 傅清韫接不住杯子,青筋凸起的手掌撑在桌上,剧烈的颤抖身体在咳嗽。 因为咳嗽时难以呼吸,他胸腔的起伏剧烈。 但他不敢咳出声音。 —— 昨天晚上把14-19章修了,看不懂的可以从14重新开始看 第21章 :你像是我包养的小白脸 “不碍事。” 傅清韫缓和些后,接过水漱了个口。 漱完口后,他将西装口袋中的丝帕取出擦了擦嘴角。 “少爷,这次家族考验的事……” 宋叔担忧的望向他。 他知道,香料产业是傅清韫爷爷留给傅清韫的,这不仅仅是香料的传承。 还有香道的传承。 而这些,绝不是傅天戈能懂的。 傅天戈是个合格的商人,他想用新时代的香水替代香。 这样的人,绝对不能接管云阁。 也没有资格继承云阁。 傅清韫不能也不会辜负爷爷悉心传教多年的香道传承。 他的眸色微暗。 “总能尝出来的。”傅清韫淡笑道。 宋叔见他如此,便更急了。 “少爷,你这些年为了制香,你尝了多少药了?是药三分毒,况且药物之间会有相克,您的身体早就吃不消了……” “这次傅二爷明显就是冲着您来的!这次的家族考验全族都会来,要是那个时候您……” 宋叔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傅清韫冰冷的眼神打断了。 他将手中咯血的丝帕递给了宋叔,“阿礼已经知道我嗅觉失灵的事了,但家族考验的事,不要在阿礼面前说。” 他尾音中还伴着沙哑。 宋叔沉眸接下帕子,“是,少爷。” 傅清韫用手擦去额上沁出的细汗,修长的手拉开了包厢的门,不疾不徐的迈步而出。 望着傅清韫远去的背影,宋叔有些困惑。 阿礼……是谁? ……… 傅清韫出了包厢后,在走廊拐角遇到了正撑着胳膊望着窗外景色的殷礼,那双勾人心悸的狐狸眸中染起笑意。 傅清韫站在殷礼的身后,借着如墨般浓稠的夜色肆意的将他拥入怀中。 他俯低身体,将头靠在殷礼的肩上,用脸颊轻轻地刮蹭着他的脖颈。 “阿礼,吹风会感冒的。”他的嗓音倦懒。 刚应付完人,他有些疲惫。 想靠靠小孔雀。 想取取暖。 殷礼伸手拨了拨他额前要刺入眸子的墨发,“他们给你出什么难题了?” 傅清韫微顿了一下,嗓音有些哑,“嗯?” “你还想瞒着我?”殷礼面上带着愠怒,撑在窗边的手轻轻地敲着瓷砖,像是倒计的秒钟,将傅清韫给呵住了。 “我说,我说。” 他服软的将考题叙述给殷礼听。 说完后,殷礼的面色有些沉重。 “妈的,你现在这样子……这不是在为难你吗?” 他气的拍了一下瓷砖,清脆的一声响动,让傅清韫无比心疼的捏起了他的手,紧攥在掌心中。 微凉的指尖轻抚过殷礼的掌心,如电流穿身,酥酥麻麻的。 “没关系的,我可以尝。”他笑着勾起薄唇语气不咸不淡的。 仿佛这并不是什么难事。 但殷礼知道,傅清韫只是在逞强。 他攥紧傅清韫的手,“我帮你吧。” “你教我识药材,我帮你闻,或者我帮你尝。” 殷礼的神色格外的严肃认真。 傅清韫勾唇一笑,“可以换个方法,阿礼帮我维持味觉的灵敏度。” 殷礼:“???” 傅清韫:“让我每天都尝尝不同味道的阿礼。” 傅清韫的狐狸眸里始终漾着笑,低沉的嗓音伴随着温热的呼吸声一同传入耳中。 殷礼伸手钻入傅清韫的风衣中,微凉的指尖隔着丝绸质的西装按在傅清韫劲瘦的腰上,“每天给你*都行!” 第28章 只要傅清韫能恢复。 他做什么都愿意。 他虽然不懂香道,但是他知道嗅觉对香道的重要性。 失去了嗅觉的香道师,和失去了腿的赛车手没什么区别。 “真的?” 傅清韫认真的盯着殷礼。 那灼热的眼神,像是要在这就把他给办了。 殷礼:“回家。” 他捏了一下傅清韫的腰线,满意的挑眉跑了。 傅清韫紧随其后。 二人到门口时,宋叔正在车旁等着。 宋叔上前笑道,“少爷,我送您回去。” 傅清韫:“不用,我和阿礼一起回去。” 宋叔惊了一瞬,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傅清韫身侧的殷礼。 他并不知道殷礼住在云阁的事。 也困惑于方才傅清韫口中的阿礼。 他上下扫视着殷礼,眉头皱的很深。 这个阿礼,和少爷的关系好像很好。 自从傅清韫回家后这七年,云阁里从未住过人。 就连与傅清韫交好的顾时远也未有过这份待遇。 宋叔看向殷礼的眼神变得凝重了些许,云阁“来历不明”又知道傅清韫嗅觉失灵的人,让他有些提防。 见宋叔迟迟未有回应,傅清韫的嗓子冷了三分:“钥匙。” 宋叔将钥匙递给了傅清韫,薄唇一张一合的。 他欲言又止的想说些什么,但在傅清韫的威压下,硬生生的咽了下去。 在宋叔的目送下,傅清韫贴心的替殷礼拉开了车门。 殷礼眉头紧锁着瞪了他一眼,等傅清韫上车后,殷礼才暗骂了一句:“我要面子,你下次别在有人的时候这样。” 傅清韫有些不解的看向他,“为什么?” 是害羞吗? 殷礼:“受,丢人!” 他要面子。 在京城,认识傅清韫的人不多。 但是认识殷礼的人……比比皆是。 傅清韫勾唇淡笑,“下次,喊你少爷。” 殷礼:……“你像是我包养的小白脸。” 傅清韫的面上裹了一层阴郁,嗓音低沉:“阿礼喜欢包养小白脸吗?” “我说喜欢的话。” “你会骚一点吗?” 殷礼语气轻佻。 傅清韫勾唇一笑,答的认真:“能学。” 黑夜下,一弯明月高挂。 车在飞驰过夜市时,傅清韫找了个地方停车。 打盹的殷礼见车停了,迷迷糊糊的醒了。 他扭头看见傅清韫在解安全带,似要下车。他往窗外看了看,这是夜市,并不是云阁。 傅清韫察觉到他的动作,温声道:“阿礼在车上等我一下。” 殷礼不解,但还是照做了。 傅清韫颀长的背影很快就埋没在了人山人海的黑影之中,他犯困的打了个哈欠,视线掠了回来,却看见不远处的花店旁,站着一对中年情侣。 男人给女人买了束花,是艳丽的玫瑰花。 娇艳欲滴的。 刺目的玫瑰花与男人那张脸,像是将他心当做了养料,肆意生根长刺,如荆棘般的刺捣得他血肉模糊。 第22章 能让我先尝尝你吗 他最爱的是鲜艳的东西。 但他从不被允许。 可现在,那个不允许他喜欢这些的至亲,却转头给别人买了艳丽的花。 真可笑啊。 殷礼的鼻尖发酸。 他并不是想挽回这段亲情,他也没后悔离开殷家。 他只是觉得自己过往的二十八年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可笑至极。 思绪飘飞间。 傅清韫上了车。 他手中捧着两束花。 一束是黑白色的玫瑰,清冷高雅。 另一束是暖黄色调的卡布奇诺与白玫瑰,复古浪漫。 他将花递到殷礼的怀中。 殷礼有些懵的接过,他错愕的抬头看向正在系安全带的傅清韫。 “你给我买花?” 哪有大男人收这些…… 殷礼的嗓音低沉,但看向花束的眼神分明如火般炙热。 “阿礼需要的。” “所有好看的东西,我都想给阿礼。” 傅清韫唇角微勾,眉眼间温柔缱绻。 他的花孔雀,就该是五颜六色的。 殷礼眸光微敛,唇角漾起一抹笑意,“傅清韫你这人怪矫情的。” 不过他很喜欢。 傅清韫淡笑着启动车子,车从花店旁驰过时,殷礼升起车窗,眼睫下笼起一层阴寒。 二人一路回了云阁。 殷礼先去洗了澡,出来后傅清韫给殷礼上药。 看着触目惊心的一道道疤痕,傅清韫努力的放轻着动作,但每次触碰到尚未结痂的地方,殷礼总是会疼的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哼声。 上好药时,殷礼在穿衣服。 傅清韫抬眸望向他,眼底满是心疼,“阿礼,这些伤是怎么弄的?” 殷礼从未与他说过这个。 这些伤明显是鞭子抽的。 整个京城,敢动殷礼的人屈指可数。 殷礼:“……” 他沉默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但看着傅清韫的眸色寸寸阴冷,他立马解释道,“我有仇必报的,我没受委屈,我已经全讨回来了。” 傅清韫放下碘伏,淡淡道,“阿礼不说,我就不问。” 第29章 “等阿礼想说了,我随时愿意听。” 话虽如此,但他在转身放碘酒的时候,眼底掠过一抹阴鸷的戾色。 既然他的阿礼不说。 那他就亲自查。 京城,也没有那么大。 ………… 次日。 殷礼早早的醒了,他正手中捧着一本《香料大全》的书窝在沙发上看。 慵懒肆意的将双脚架在了茶几上。 傅清韫穿着一身黑色丝绸质的睡衣从房间里出来时,清冷的脸上裹着一层阴霾,神色焦急的左右望着,似在找什么东西。 “早啊,傅师傅。” 殷礼唇角微勾,笑眯眯的与傅清韫招了招手。 傅清韫循着声音望去,见殷礼倦懒的躺在沙发上,整个人都松了口气。 他迈着修长的步子过去,走到沙发边时,《香料大全》四字映入眼眶。 “醒了怎么不叫我?”刚睡醒的傅清韫嗓音有些哑。 “没舍得。”怕被* 殷礼伸手抚上傅清韫的大腿内侧,隔着薄质的丝绸手掌轻轻地上下搓了搓。 结实流畅的肌肉线条,惹人垂涎。 “肌肉不错,硬邦邦的。” 殷礼连连咂舌称叹。 傅清韫垂眸望着那只愈发过分的手。 “阿礼是在勾引我?”他浓眉一挑。 “……暖,我随便摸摸。” 殷礼扭头一看,他的手正搭在…… 嗯……确实是赤果果的引诱了。 殷礼立马抽回手,贴心的替傅清韫正好衣服。 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抱着雪球继续看书。 实则心里虚的要命。 傅清韫没说什么,被占了便宜撩了火后,只沉默着离开了。 他消失在殷礼的余光中时,殷礼这才舒了口气。 但,说实话…… 是挺坚硬的。 不过,刚刚都到这份上了。 傅清韫竟然神色不动,固若磐石? 要不是有前车之鉴,他高低要觉得傅清韫是个有心无力的现代“老太监”。 殷礼在沙发上看了许久,嘴里含着的柠檬味糖果都要化的差不多了,傅清韫才来。 他来的时候手中端着早餐和牛奶。 灰色西装的西装下他身姿笔挺,倒三角的黄金比例被展现的淋漓尽致,西装内的白色衬衣被束入西裤中,细窄劲瘦的腰身肌肉男线条优美流畅。 他走路时腰窝微陷,几条褶皱横在腰间,颀长的身姿配上他那张清冷自持的脸叫人看的心神荡漾。 “阿礼,早餐。” 他将东西放在殷礼面前。 殷礼正要拿起吐司面包,被他喊住了。 “阿礼摸猫了,我喂你。” 没等殷礼回答,傅清韫修长的手指拿起吐司凑近殷礼的唇边。 殷礼没张口,眸子落在傅清韫那对微红的唇瓣上。 “能让我先尝尝你吗?”他喉结上下微滚。 “怎么尝?” “这样!” 殷礼伸手揽住了傅清韫的脖颈,半跪在沙发上强势的吻了下去。 温热柔软的触感惹人贪恋,傅清韫被惊了一瞬,黑睫轻颤。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主动加深了这个吻,唇齿交缠间,一股好闻的柠檬味在口腔内弥散开来。 心软神迷间,殷礼松开了傅清韫。 他眼尾微红,“我是什么味的?” “不知道”傅清韫答的无辜,“想再尝尝。” 殷礼伸手搭靠在他的肩上,撑着他一个转胯坐在了傅清韫的腿上。 他吻落得热烈缠绵,阖眸时眼底的欲色一点点的漾入傅清韫的眼眶之中。 他喜欢尝阿礼。 殷礼再次捧住了傅清韫的脸,嗓音发涩,“什么味的?” 傅清韫:“今天的阿礼是柠檬味的,有点酸。” 得到了准确的答案后,殷礼这才松了口气。 他将脑袋垂靠在傅清韫的肩上,“味觉这么迟缓,还嘴硬着说有办法。” “有个屁办法!”殷礼重骂一声从他身上起开了。 傅清韫不答。 他只是想多尝尝阿礼。 他的味觉确实是因为嗅觉的消失而弱化了,所幸他一直以来吃的都很清淡,味觉也比较灵敏。 只是用来辨香料有些不够而已。 柠檬味他一早就尝出来了的。 他喂着殷礼用了早餐后,被缠着去了香料阁。 香料阁里有一个百格药柜,他搬来了梯子,从第一个抽屉开始尝。 忽的,他发现有些不对劲。 按理来说,香料楼平时里是最忙的,今个儿却一个人也没有。 “那些学徒呢?” 殷礼诧异的看向傅清韫。 第23章 吃相难看 “家族考验期间,所有人都得暂离云阁。”傅清韫说。 殷礼愣了一下,指了指自己,“老子呢?” 他不算人吗? 傅清韫笑着为他扶好梯子,“阿礼不懂香料。” 殷礼撇撇嘴。 他拉开抽屉,抓了几根巴戟天后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这个是什么?” 他将药递到傅清韫面前时兀自道“这个是羊角藤吗?” 傅清韫摇摇头,“这个是巴戟天。” 殷礼有些苦恼,这两种药真的长的有区别吗? 第30章 识药比辨翡翠要难好多。 殷礼抓起一小根巴戟天直接塞入口中,苦涩味在唇齿间蔓延扩散,他五官狰狞的差点没吐出来。 但他蹙眉,硬嚼着吞了下去。 这些药材这么苦。 傅清韫这些年究竟是怎么过来的? 思索间,一杯水递到他的面前。 “这药是补阳的,味苦,性热。”傅清韫见他吃瘪,笑着说。 “……那我再吃点。” 殷礼想将余下的巴戟天塞入口中,但被傅清韫阻止了。 傅清韫从他手中夺过巴戟天,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悉心叮嘱道:“不可过量,易上火。” 殷礼点点头,然后又开始捧着书,对比着药材在那看。 傅清韫坐在后院里喝着茶,尝试着那个檀木盒上里的粉末。 每尝一次,他就会漱一次口。 桌上的本子上洋洋洒洒着多了许多药材名。 整一日过去了。 他写下了近三十种药材名。 殷礼也没闲着,第一天就认识了几十种药材。 他比云阁的学徒还要认真,笔记记了满满当当。一吃完饭,又跑去香料阁,恨不得整天都泡在里头。 傅清韫知道,殷礼想帮他。 但药材本就不是能速成的东西。 他拦不住殷礼。 殷礼如果什么也不做,会自责的。 他也就没再说了。 夜间,他给殷礼熬药膳的时候,又咳血了。 比上次要多许多。 现在云阁就他和殷礼,他得将染血的手帕藏好。 他思索一番后将手帕藏在了厨余垃圾下面,殷礼不会做菜,更不会进厨房。 他藏好手帕时,雪球跑了进来,冲着他喵呜喵呜的叫。 傅清韫摸了摸雪球,面色煞白的勾唇轻轻笑着,“乖~就当没看见。” …… 接下来几日,殷礼都在学习,时不时的请教傅清韫。 傅清韫的脸色一日比一日难看,但他本就肤色雪白,除了唇色淡了些,看不出什么异常。 但殷礼还是察觉到了,却被傅清韫用“感冒”糊弄了过去。 这些天,殷礼每早都会吃糖给傅清韫尝尝味,为此还戒辣戒烟。 他心痒的难受。 但好在都忙着识药,没怎么犯瘾。 只是晚上睡觉前,会觉得有些不得劲。 不过这几日,殷礼的学习速度让傅清韫十分震惊。 他毫不吝啬的夸奖着殷礼。 殷礼总目光坚定的和他说,他一定会帮到傅清韫的。 傅清韫笑笑。 他知道来不及了…… 六日后。 傅清韫坐在后院里,眉头紧锁着挂了电话。 傅家全族已回了京城,正往云阁赶来。 除了几名德高望重的长辈外,如闲云野鹤般在外潇洒,早已不过问家族之事的傅天凌也来了。 他曾被誉为傅家百年难遇的天才,也是傅清韫最敬重的三叔。 只可惜,傅天凌后来因双腿残疾而离开了家族。 殷礼坐在傅清韫的对面,捧着盒子细嗅着。 其实他没有把握,但傅清韫只差一味药材名就可以通过家族考验了。 明明只差一种了。 傅清韫却尝不出来。 殷礼闻了好一会,忽然道:“川乌有吗?” 傅清韫摇了摇头,“里面有白及,它与川乌相克。” 家族考验的有尝药的先例,故此不能用相克的药材。 有了白及,就不能有川乌。 况且除白及外,里头还有半夏、贝母等,这些都与川乌相克。 川乌是常用中药,但它是含毒的,不可多量。 殷礼自我怀疑了一会,随即跑去香料阁找出川乌,他少量的尝了尝,又闻了闻。 再回来的时候,他又一次的确认了那个味道。 “傅清韫,你信我吗?”他眸光坚毅。 他知道这些与白及相克。 但他真的闻到了。 他不知道傅清韫会不会信他。 对于现在的傅清韫来说,他们不过刚认识。 但若是许年,一定会信他的。 “当然。”傅清韫笑着提起笔在本子上落下“川乌”二字。 倏地。 后院外,黑压压的来了一群人。 为首的是傅天戈。 “侄儿啊,这还在写呢?这次考验有这么难吗?” 他的语言中几分嘲笑的意味。 众所周知,傅清韫是个制香的天才。 他自幼就被爷爷当做继承人培养,可谓是倾囊相授。 在傅清韫当家主前,上一位傅家家主是傅严,傅清韫的爷爷。 傅严在传承时,直接越过了傅清韫叔父一辈,将继承人的位置给了傅清韫。 此事一度令家族不满,尤其是在傅严死后,傅清韫的父亲又被送入疯人院。 傅家上下对傅清韫一直不够信服。 更别说他后面因为失忆,人间蒸发了一年。 失了忆的傅清韫早就没了传承的记忆,这个傅家主的位置难免惹人眼红。 坐在轮椅上的傅天凌紧随其后的出来打了圆场,“这时间不是没到吗?二哥这么急做什么?” 他从傅天戈身侧出来时,笑着望向傅清韫,面目和善。 第31章 在如今的傅家,傅天凌是最支持他的。 “家主,答案还要改吗?” 一位年长的长老走到傅清韫的身侧,恭敬道。 “不改了。” 傅清韫撕下纸张递给他。 长老接过时,眼神瞥向傅清韫身侧的殷礼,满脸的提防,“这……这位是?” “殷礼。” 殷礼勾唇淡笑着伸出了手。 长老惊了一瞬,与他握了握。 殷礼这个京城太子爷的名声谁没听过。 “还请家主与各位长老移步至祠堂。”长老说话时回眸瞥了殷礼一眼,“殷少爷这是傅家的私事,请您暂避。” 众人移步至祠堂,宋叔捧着檀木盒在后院的庭口等傅清韫。 傅清韫伸手替殷礼正了正西装,“阿礼在楼上等我吧,这群人吃相太难看,会吓到你。” 第24章 你猜他还能活多久 殷礼握起他的手,傅清韫的指尖凉凉的。 “我在阁楼上等你。”殷礼说。 他相信他的男人能处理好。 不管什么结果,他都会陪着傅清韫。 与他一起承担。 “好。”傅清韫吻了吻他的手背,虔诚的像是个信徒。 殷礼送傅清韫到了祠堂门口后上了阁楼。 傅清韫进去后,长老将先是数了一下傅清韫所给出的药材的数量。 多次验算后,长老的面色略有难看。 “答案是一百零七种,家主给出的答案是一百零八种。我想……没有逐个检验的必要了。” 大长老发话时,脸色有些凝重。 身侧的二长老立刻奚落了起来,“看来傅家主得退位让贤了,我早就说过,一个失忆之人难堪大任!” 说这话时,二长老将视线落在了傅天戈身上。他一直都站在傅天戈那边,如今好不容易逮到了机会,自然想赶他下位。 傅天戈得意的扬起下颚,朝着傅清韫走近两步,那双幽深如墨的眸底饱含讥讽之意,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 “侄儿啊,你怎么连几种药材都能分不清呢?” 阴阳怪气的嗓音砸入傅清韫的耳中。 “是一百零八种。” 傅清韫只手负在身后,淡定的迎风站着。 他的坚定,让不少人嗤之以鼻的以为他在嘴硬。本来家族之人对他能通过考验就不抱有多大的期待,如今已经失败,还要硬加味药材,实在是失了家主的格局。 大长老也冷着面默言着。 他本是傅天凌的一党的,只可惜后来傅天凌退出了家族,加上傅清韫被立为家主后,他再未站过队,一直保持着公立、公正。 但如若傅清韫今天倒台了,那大概率是傅天戈接管家族。 傅天戈与二长老交好,他自然不能撕破关系。 人群之中,傅天凌从宋叔手中取过檀木盒闻了闻。 “是一百零八种。” 傅天凌此话一出,长老们惊了几瞬,虽然他退出云阁已久,但他的的确确是云阁公认的天才。他识香多年,从未出过错。 傅天戈往他走近了两步,轻蔑的扫了扫他轮椅上的腿,冷讥一笑,“三弟都在外玩多久了,还能认识药材呢?” 傅天凌无视他的讥讽,神色淡漠的将檀木盒递给了宋叔,示意宋叔扶他起来。 宋叔接下东西小心翼翼的搀着傅天凌从轮椅上站了起来。傅天凌跛着脚,略过傅天戈,一浅一重的走到大长老身侧。 “长老,可否把家主的答案给我瞧瞧。” 傅天凌话一出,大长老自然将东西直接递了过去。 一番比对后,他半掀起眼皮望向傅天戈。 “的确是一百零八种药材。” “但这考验,有些不合规矩吧?” “川乌3g就能致昏,再多些能致死。何况这药材里还有贝母等相斥之药。” 傅天凌说话间,瞳孔骤缩,眸中戾气一闪。 此话一出,几个长老纷纷围过来检验。 每次的出题,都是几位长老一同出的,的的确确是一百零七种没错。 但没有川乌。 他们没放过川乌。 一番检验后。 的确,是一百零八种。 多了川乌。 傅清韫的答案没错。 大长老走到傅清韫面前,恭敬的双手奉上了一块刻章,这是云阁的历代掌管者的刻章。 “家主。” 傅清韫淡淡点头。 不远处的傅天戈脸色异常的难看,连着几个方才挖苦他的二长老面色也凝重了起来,其余的人,不论真心或假意,都笑着上来祝贺他。 傅清韫礼貌的笑着。 走完家族传承仪式后。 傅清韫在祠堂给傅严上了炷香。 缭绕的烟雾下,他目光坚毅。 傅清韫成了真正的傅家家主。 守住了香道与云阁。 但,家族考验中出现川乌一事并未被搬到明面上来说。 檀木盒是傅天戈送来的,虽未深究,但大家对此事都了然于胸。最终以剥夺傅天戈手中的几家分厂的管理权草草结了尾。 傅天戈纵然不满,但家族那边已经全了他的颜面,他自然也不好辩驳了。 待仪式结束后,家族长老走了,傅清韫想留傅天凌在云阁多待两天,却被拒绝了。 第32章 傅天凌已经不在家族许久了,此次回来是来参加傅清韫的继承仪式的。 云阁对他来说,是个伤心地。 “现在清韫是真正的傅家家主了,以后肩上的担子很重,一定要三思而行。” 傅天凌为他拉直了衣角,压低了嗓子继续道:“不是族中长老不帮你,是你二叔在家族中的势力庞大,谁也不好轻易得罪。” “接下来的路,你得自己走才行。既然成了家主,该有的威严还是要的。” 傅天凌说话时总语重心长的,他一直很关心傅清韫。 许多事傅清韫也会询问傅天凌的意见,尤其是在父亲被送入疯人院后。 傅清韫笑着推着他出了云阁,“三叔,你的白头发又多了,多半是为我愁的。” “清韫早就长大了,三叔不用再为我担心了。” 傅清韫的眉宇间漾开笑意,丝丝缕缕的柔情在眼底交织着。 他会彻底掌管云阁。 会找出杀害爷爷的凶手。 会将疯人院的父亲接回来。 会让三叔安享晚年。 还会娶阿礼。 傅天凌被扶上车后,他望向不远处阁楼上静望着这一幕的殷礼,温声问道:“你和殷少爷是怎么回事?” 殷礼的名声,他也略有耳闻。 “那是我养的小孔雀。” 傅清韫笑道。 傅天凌微微挑眉,并未多说什么。又寒暄了几句后,他在傅清韫的目送下,离开了云阁。 傅天凌走后,傅天戈坐着的那辆车紧跟着从傅清韫面前飞驰而过。 车里。 傅天戈气的猛抽烟。 这次,他可谓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他万万没想到傅天凌这个废物还要来倒插一脚。 人都离开云阁这么久了,还偏偏回来。 身侧的二长老面色凝重的望向他,“二爷,现在傅清韫成了真正的傅家家主,日后我们的路可就没那么好走了……” 傅天戈嗤笑一声,凌厉的眸中蒙上一层白雾。 “他早就失去味觉了,这次能写全药材,你猜他还能活多久?” 现在的傅清韫,无需他出手。 傅天戈的话,让二长老惊讶的久久不能回神,最后直竖起大拇指,“还是二爷高啊~” 用几个香料分厂,换傅清韫的命。 这笔买卖值当的很。 第25章 我在疼爱你 傅清韫回身往云阁走,刚进大门时,胸口好似有血液翻涌,疼的他五官扭曲在了一处。 他吃力地用手撑在墙边,黑红色的血蔓延至口腔,他赶忙取出随身携带的灰色丝帕,紧捂着唇,轻咳了起来。 咳嗽时,他的胸腔都在颤。 腥甜的血腥味蔓延至唇齿,灰色丝帕上的血黑色像是一滩浓稠的中药。 他又咳血了。 这次的川乌明显是为了他而准备的。 思索间,远处传来了殷礼的嗓音。 傅清韫故作镇定的将丝帕藏在身后,朝着殷礼快步走去,眉梢带着浅浅的笑意。 他将殷礼揽入怀中,用力地拥着他。 “阿礼,谢谢。”他说。 殷礼接着傅清韫抱他的动作,手顺着傅清韫的劲瘦的腰线下滑,落在了傅清韫的臀上,轻轻地的揉了两下。 温热的触感隔着衣料傅清韫还是感受到了。 他耳根微红的推了推金丝眼镜,喉间干涸的舔了舔唇,眼底勾起几分欲色。 “阿礼……” “嗯?”殷礼用力了几分。 傅清韫发出一声沉闷的咳嗽声,他修长的手覆在殷礼的手上,揽过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的握在掌心之中。 “别这样。”他嗓音哑哑的。 语气黏腻中还带着几分委屈。 “傅师傅,我在疼爱你。”殷礼无辜的看向他,那双好看的桃眸里轻佻的紧。 “可阿礼弄疼我了。” 傅清韫用指腹轻轻地剐蹭着殷礼的指甲。 殷礼:……… 他明明只是揉了一下。 傅清韫这话,这语气,这委屈的眼神……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掰人屁股了呢。 他望着傅清韫那双狭长诱人的凤眸,沉默了半天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最后,傅清韫牵着他回云阁的时候。 殷礼才道:“你、真、骚。” 傅清韫:“……” 他温柔一笑,目光宠溺,“阿礼喜欢吗?” 殷礼轻啧一声,这很难评。 如果他是攻的话,他会很喜欢。 他带着殷礼回房间,给殷礼上药的时候,殷礼忽然问他,“这些年,你在家族里是不是过的很艰难?” 傅清韫手僵了几秒,“不难。” 殷礼没再说话。 刚刚在阁楼上的时候,他托人查了傅家。 傅家产业很大,大部分是在国外。 傅家的家族企业,传承人的责任重大。 傅老爷子久病难愈病逝后,将香料越过子辈,直接传给了傅清韫。 傅清韫的父亲是长子,后因心病成疯,被关进了疯人院。 那时候,傅清韫刚接管家族没几个月。 傅清韫的二叔是傅天戈,一心想与香水企业合作,用香水替代香道,手段狠辣早些年在京城的时候,也是一号响当当的狠人物。 第33章 三叔傅天凌是公认的天才,却是私生子,备受家族争议,二十岁那年双腿残疾彻底丧失了继承权,也离开了家族。 而傅清韫,自幼就跟着傅严研习。 傅严曾在公开场合说过,傅清韫是家族未来的继承者。 但谁也没想到,他二十多便肩负起了家族的重任。 更没想到他会失忆。 失忆一事,成了家族他登上家主之位的绊脚石。 好在现在,一切都拨开云雾见天明了。 少倾,上好药后傅清韫着手帮殷礼穿衣服。忽的接到了一个电话,他的面色渐沉。 他继续帮殷礼穿衣服,指尖温柔的划过殷礼的肌肤时,酥酥麻麻的惹人心痒。 “阿礼能陪我一起去精神病院探望父亲吗?”傅清韫忽然道。 * 青州工作室。 顾时远看着拿着文件正要出去的下属启唇将人叫了回来。 “今天是不是你生日来着?” 下属一脸懵,“老板,我生日已经过了一个星期了。” 顾时远:…… “有谁今天生日吗?”他用铅笔抵着下颚,期待的看着下属。 下属:“没有。” 顾时远抓狂的抓着头发,“你通知下去,今天我生日,晚上下班后请大家吃饭。” 下属:……? 他弱声说,“老板,您今年已经过了三次生日了。” 顾时远白他一眼,“让你去办就去办,哦对了……天月楼吃,你帮我预定一下。” 下属耸耸肩下去办了。 有哪家老板心情不好就拉着下属聚餐,还是以过生日的名义。 寻常聚餐就算了。 顾时远的聚餐……在员工眼里简直是噩梦般的存在。 顾时远立即拿出手机,给楼今安发了条短信。 【楼先生,晚上我生日,宴请全工作室一起去天月楼聚餐,能赏脸一起来吃个饭吗?】 十分钟后。 楼今安:【嗯,时间地点发我。】 …… 精神病院。 傅清韫带着殷礼到了京城第三医院,二人进去的时候,是管理傅清韫父亲的护士长专门来接的。 他们到的时候,傅天麒正坐在木椅上,手中正抱着一束向日葵。 今天是傅天麒妻子的忌日。 她最喜欢的就是向日葵。 所以在每年的时候,傅清韫都会带一束向日葵给他。 如果他没空的话,就会拜托护士长买一束向日葵给他。 傅清韫在五米外的地方顿住了步子,他看向傅天麒的背影对身侧的护士长小声道,“辛苦了,您去忙吧。” 护士长交待了几句后就走了。 傅清韫牵着殷礼走到了傅天麒的面前。 先映入眼帘的是两双皮鞋,傅天麒抬头望去,一眼就认出了傅清韫。 “清韫!” 傅天麒颤抖着手抓上了傅清韫的衣角,怀中的向日葵花滚到了地上。 一侧的殷礼弯腰捡起花,放在了一边,罕见温柔的打着招呼:“傅伯伯。” 傅天麒有些懵的看向傅清韫,缩着脖子靠在了傅清韫的身上。 傅清韫笑着蹲下身体,“爸,这是殷礼。” “我的爱人。” 在说到爱人这个词的时候,殷礼的心随之一颤。 他没想到傅清韫会这么介绍他。 在殷家,他不被允许和男人接触。 更别提如此大方泰然的向家人公开出柜。 “爱人?”傅天麒有些诧异。 但傅清韫目光坚定的点了点头。 傅天麒忽的懂了,不再害怕殷礼,反倒热情的拉着他的手,与他说了好多好多。 从医院举办的一些小活动,到什么药不好吃,还有他每天几点要乖乖睡觉等…… 像是家人在闲聊,暖暖的。 谈笑间,一位女护士走了过来,说找傅清韫有事,将人给叫走了。 殷礼留在这陪傅天麒。 傅清韫被带着离开了这片区域,到了一处偏僻的花园时,他忽的停下了步子。 “这没人,有什么就在这里说吧。” 傅清韫眉头紧锁着。 女护士回头冲他礼貌一笑,“傅先生,有位老夫人想见您。” 傅清韫浅笑一声,“我想没有这个必要。” “是殷先生的奶奶。” 第26章 私生子 傅清韫眸色微暗,跟着护士的步子到了医院西门的门口。 一辆加长版林肯正停在门口。 傅清韫刚到,车窗便降了下来。 车里坐着一位雍容华贵的银发老太太,她的脸上仅保持着礼貌的笑,看起来算不上和善。 傅清韫走到车旁时,司机下来为他拉开了车门,随后站在车身后。 傅清韫坐下后,林曼华上下审视了他两眼,随后高扬起下颚,用长辈的口吻居高临下的命令道:“傅少爷,离开小礼吧。” 纵是不悦,傅清韫却也保持着应有的礼貌。 只因,他是殷礼的奶奶。 殷礼最敬重的奶奶。 “您说笑了。”傅清韫说。 “或许,我该称呼您为许先生。”林曼华淡漠的掀起眼皮,“这些都不重要。” 傅清韫是什么身份,从来都不重要。 “我听不懂您在说什么,但我不会离开阿礼。” 第34章 傅清韫的语气坚定有力,如磐石般不可撼动。 “如果是从前,我会同意你和他在一起。”林曼华垂下双眸,脸上闪过一片哀伤。 “但现在不一样。” “愿闻其详。” “现在的殷家,要变天了。我想,傅少爷如今在傅家也是分身乏术吧?”林曼华沉默片刻又道,“殷礼想要接管殷家,就得与傅先生断干净。” 傅清韫虽不知道殷家如今是什么情况,但听林曼华所言,也能猜个大概。 “感情终归是两个人的事。” 如果殷礼选择为了殷家与他暂时分开,他无话可说。 但他不会轻易做决定。 他已经失去阿礼七年了。 七年真的很久,久到他都快不认识阿礼了。 他不知道下一次是几个七年。 “傅先生好好想想吧。”林曼华冷冷道。 傅清韫下车回去了,回去时殷礼和傅天麒谈的不亦乐乎,也不知道是在说什么,但一看见他回来了,立刻就默契的换了个话题。 傅清韫没做在意,与殷礼陪着傅天麒到晚上才走。 二人离开时,天色已经有些晚了。 殷礼有些口渴,医院对面的24小时便利店还开门,他和傅清韫一起去买水时经过一条萧瑟的小巷。 里头传来了女人的哭声。 “你别……别碰我!” “我求求你放过我,我真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赔……赔钱给你还不行吗?” “呜呜呜,放过我吧……” 殷礼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几个箭步冲了进去。 他到的时候,看见一个女人被逼在角落里,一个高大的男人浑身散发着浓郁的酒味,男人正钳制着女人的手似要做些什么。 这个巷子是个死胡同,周围又被划入了拆迁区,所以这一片的人几乎都搬完了,根本没人。 “松开。” 殷礼的身上迸发出强大的威压。 清瘦的身影在昏暗的路灯下无比的耀眼炙热。 女人哭得梨花带雨的,“求求你们救救我……救救我……” 殷礼伸手按在男人的肩头,他神色平静,可眼神中却透着无尽的凌冽,如淬了冰似的。 他一字一顿道,“我说,松开。” 男人回头看向殷礼,桀骜着脸语气中满是不屑。 “你知道老子是谁吗?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男人说话时喷洒着酒味传到了殷礼的鼻尖,他双眉下压,面上隐有怒意。 “是谁?”殷礼不屑一笑。 “殷九海认识吗?他是我爸!” 男人的话让殷礼按在他肩头的手紧绷了起来,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般。 殷礼的脸色骤变,眸中像是藏了刀子似的,闪烁着寒光。 少倾,殷礼倏地一笑:“哦~私生子?” “你他妈的什么意思?” 男人被“私生子”这三个字戳痛,狰狞着脸想将殷礼撕碎。 殷礼只觉得胸腔里堵的厉害,心里团了一窝火需要发泄。 他一脚踹在男人的膝盖上,疼的松开了钳制着女人的手,直接跪在地上。殷礼收紧力道攥着男人的肩膀,用膝盖猛击男人的胸口。 迅猛的速度让男人毫无招架之力,他跪着开始求饶。 殷礼冷眸瞥了眼身后的女人,女人颤颤巍巍的说了几句感激的话后就走了。 殷礼睨着地上的人,少倾,他轻吸一气,“你几岁了?” “你管我几岁……” 他话还没说完,殷礼只脚踩在男人的背上,重力压下时,男人觉得五脏六腑都要碎了。 殷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神像是在看一只蝼蚁,压迫感十足。 “我问你答,不然废了你。” 男人被吓的不敢说话,连连点头,“你说你说……” 殷礼:“你叫什么?几岁了?” 殷文青:“我叫殷文青,二……二十三岁。” 在殷文青说出姓氏的时候,殷礼的眸色骤变。 姓殷。 二十三岁。 只比他小五岁而已。 殷礼怒极反笑一声,从他身上抽回了腿。 但他的肩头紧绷着,身体微微在颤。 昏暗的灯光下,他自以为将情绪藏得极好。 直到傅清韫走到他的身侧,将手按在他颤抖的肩上,温声唤他阿礼,他紧绷着的身体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殷礼下意识的将手伸入口袋,想摸一支烟出来。 但口袋里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他垂眸捻起指腹,眉头紧锁着望向地上的殷文青。 “你在京城待多久了?” “就……就刚来没多久,几天而已。”殷文青的气势很弱。 这话殷礼相信,虽然殷文青横行无度,但看他的行为举止,并不像是被娇惯着长大的。 依稀间可见几分青涩与自卑。 殷礼浅浅的笑了笑。 看来,殷九海已经找到人替代他了。 真是快啊,他就像是颗棋子一样。 无用了随时能被弃了。 “你回去,替我转告殷九海。”殷礼微顿:“早有私生子何必逼着我照他给我规划的人生轨迹长大,真是虚伪透了。” 第27章 傅清韫很会装 殷文青从地上爬起来,听着殷礼的话有些震惊,但碍于害怕,他还是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第35章 他拍干净身上的泥后匆匆跑了。 刚跑出去没两步,又折返了回来。 他怯懦的看向殷礼,“那个你…你是谁?” 殷礼勾唇,像是在说一个天大的笑话,“你同父异母的哥哥——殷礼。” 殷文青的脸色大变,离开时步下生风。 殷礼望着远去的背影,情绪再无起伏。 他委屈巴巴的看向身侧的傅清韫,“傅师傅,我烟瘾犯了。” 傅清韫冰凉的手轻抚在他的肩头,“那今天放纵一次。” 他带着殷礼去便利店,殷礼要了盒烟,收银员刚将烟递到他面前时他却犹豫了。 他将烟推了回去,拿了几支棒棒糖,“不要烟了,谢谢。” 傅清韫怔了一瞬,“不是烟瘾犯了吗?” 要换做平时他不会给殷礼抽,但今天,他知道殷礼心里难受。 偶尔抽一支也无妨的。 “吃糖戒烟。”殷礼撕开糖果包装走了。 他咬着苹果味的棒棒糖,与傅清韫离开时候路过了方才的小巷,心里一阵酸涩,嘴里的糖不知怎的忽然就不甜了。 像是味觉出现了问题一样。 他一把钳制住傅清韫的手腕,将人往暗巷里拉。 昏暗的巷口,他将傅清韫抵靠在墙角,只手扶着墙根将人圈在身下。 “傅清韫。”他轻吸一气,将唇中的糖果取出来。 说话间,温热好闻的苹果味喷洒在傅清韫的脖颈上,酸酸甜甜的。 “怎么了?”他嗓音清越。 殷礼伸手搭靠在傅清韫的腰上,禁欲的衬衫下劲瘦的腰线如刀刻般,沟壑分明,惹人垂涎。 “喜欢我吗?” “爱。” “爱?” “超过喜欢……” 傅清韫的尾音微黏,嗓音有些哑哑的。 殷礼望着傅清韫喉结左侧的的黑痣,吞咽下黑痣上下翕动着性感至极。 他倾靠在傅清韫的身上,微踮起脚尖吻在傅清韫的喉结上,柔软的唇瓣伴着湿润的触感,像是电流淌过全身,酥酥麻麻的有些痒。 吻一点点的从傅清韫的颈侧攀上唇瓣,好闻的苹果味在口腔内融散开来。 “甜吗?”殷礼说。 “甜。”纠缠的热吻下,傅清韫的嗓音迷乱含糊。 殷礼拽着傅清韫的领带,将人拉低了些,吻愈发强势了起来。 殷礼将心里的难受发泄在吻上。 傅清韫的沉闷的轻吟了一声。 殷礼勾唇浅笑着扣住傅清韫的手,轻抵靠在墙上,声音又软又坏,“乖,别乱叫。” 傅清韫扣住了殷礼的后颈,反客为主的将殷礼揽进怀中。 结实的手臂轻松的将人圈紧,另一只手将殷礼手中的糖夺了过来,他咬碎糖果含在唇中,俯身吻在了殷礼的唇上。 柔软的舌尖扫过口腔时多了一些酸甜的磕绊,殷礼有些迟钝的愣了两秒。 出神间,他听见傅清韫说,“阿礼,吃完糖再走。” 殷礼:“……” 二人出巷子时,殷礼的唇都肿了。 他撩的火,亲自灭的。 他抹着红肿的唇瓣,有些哀怨的瞪着傅清韫。 傅清韫无辜的回望着他,眼神从殷礼的唇上移到胯下。 他浓眉一挑,“阿礼不开心了?” 殷礼低头:………… 他步下生风的上了车。 傅清韫上车时,殷礼已经脱了外套盖着了。 “阿礼,不用忍的。” 殷礼咬牙切齿:“不忍?我弄给你看?” “阿礼想的话,我不介意的。” “……” 妈的。 傅清韫是怎么一本正经的回答他的? 殷礼的脖颈的那抹红直接蔓延到了耳根。 “傅清韫,我记住你了。” 殷礼暗暗咬紧后槽牙,在心里重重地记了一笔。 他向来是有仇必报的。 不仅报。 还一刻都忍不了。 当天晚上就报了。 深夜。 “阿礼……” 傅清韫的嗓音带着醒时的沙哑。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如春色溪泉,风光旖旎。 傅清韫瞬间如梦初醒,整个人危坐而起,准备推搡开时已经来不及了。 傅清韫:…… 殷礼得意的将尾音拉长,“十分钟,傅师傅。” 傅清韫:…… 他微红着眼眶,面色涨的潮红。 幽冷的月色下,他将殷礼拽入怀中,手紧紧地捏着殷礼的腰,在他耳廓吹着热气。 “阿礼,真卑鄙啊。” “你也不赖。” 殷礼钳制着傅清韫的手腕,紧紧地压在床上。 “傅清韫,你敢说你在巷子里的时候,不是故意的?” 傅清韫低低地笑了笑,嗓音中透着几分无辜,像是一只被欺负的小白兔,“哪有故意……” 殷礼咬唇,“你有的很。” 傅清韫的每一个字眼,都是故意的。 每一次呼吸也是故意的。 傅清韫,撩的很。 “阿礼说有,那就有吧。” “别你妈的给我装!” 傅清韫语气委屈,每次都惹的殷礼想亲哄他。 可每次傅清韫主导时,根本没留情。 从没放过他。 第36章 “阿礼……冷。” 傅清韫被压着手腕的手微动了动,那双狭长的凤眸中勾起几分邪魅,像是个旋涡将殷礼的意识一点点的吞噬殆尽。 等他反应过来时,他紧压着的手腕已经空了。 脊背凉的一哆嗦。 “??!” 此起彼伏的咒骂声在缱绻月波中一点点的漾开。 * 天月楼。 楼今安来时,顾时远已经醉了。 他刚推门进包厢时,看见顾时远正踩在椅子上,只手展开另一只手中拿着酒瓶,十分认真的开始宣讲:“尊敬的领导,敬爱的同学们,大家好!” “接下来,我谨将代表设计学院20届新生在这为大家献上一首歌!” 身边的员工不是无奈的捂脸就是习以为常的开始捂耳朵。 还有几个员工甚至将耳塞都戴上了。 正准备高歌一曲的顾时远看见了正悄悄关门准备走的楼今安,立马从椅子上爬下来,踉跄的追了上去。 “别走嘛……我给你唱歌~” 楼今安:……唱你* 他走的更快了。 但人还没来得及下楼,就被顾时远在转角处抓到了。 “你跑什么?!” 顾时远抓着楼今安的手腕,将人推到墙根上,酒味肆意喷洒在楼今安的身上。 楼今安今天穿了一身昂贵潮流的鳄鱼纹短款皮衣,对浑身酒气的顾时远十分抗拒,他越是抗拒顾时远黏的越紧。 第28章 阿礼还会回来吗? 顾时远的力气实在是大,楼今安一番推搡也没将人推开。 “顾先生,你喝醉了。” 他面露嫌弃的后仰着。 顾时远酡红着脸,一把捂住了他的唇,“嘘……你别说话。” 楼今安:??? 顾时远嘿嘿一笑补充道,“鸭子叫都比你说话好听。” 楼今安:!!! 他用力的掰开了顾时远的手,双眉下压,眸中滚着熊熊怒火。 “顾总,我还有事得先走了。” 话毕,他略过顾时远要走。 人刚走出去没两步,顾时远扑通一下跪在了他的脚边。 顾时远一把搂住了楼今安的腿,双腿夹抱着在他的脚踝上。 他眨巴着眼睛,楚楚可怜的说:“带远远回家~” 楼今安:??? 顾时远的手从他的小腿攀上的大腿根,“带远远回家,远远给你唱歌。” 楼今安:??? 他简直要疯,甩了半天怎么也挣脱不开,顾时远就像是块黏皮糖。 楼今安认栽了。 “我带你回家。”他咬牙切齿道。 ………… 楼家。 顾时远站在楼今安身后,双手搭靠在楼今安的肩膀上,嗓音哑哑的:“背……背远远洗澡澡。” 楼今安:洗你大爷。 他没再给顾时远好脸色,将人带入客房后,直接丢在了床上转身走了。 人刚走没两步,顾时远又踉跄的扑了上来。 哗—— 楼今安的裤子被他拽了下来。 随着裤子一起被拽下来的,还有里面的黑色短裤。 他暴怒着攥紧拳头,正要打人时,顾时远吐了他一裤子。 刺鼻的酒味从身下传来,楼今安忍无可忍的将脚从裤脚里抽出来,对着地上的顾时远猛踹三脚。 顾时远一边滚一边吐。 满地都是。 重度洁癖的楼今安无比抓狂的冲进浴室洗澡了。 他把顾时远带回家,是他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一个小时后。 他擦着湿漉漉的长发,从浴室里出来。 清瘦的指骨上泛着红,v领下那对精致好看的锁骨如诱人之果,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不远处。 顾时远醉醺醺的趴在房间门口哭。 一边哭一边喊,“洗澡……呜呜呜,带远远洗澡。” 楼今安:…… 真是个让人头疼的家伙。 他将毛巾挂在脖颈上,旋即走到顾时远面前,“我带你去浴室。” 他兀自在前面走着,顾时远没再扑他,乖乖的跟在后面走。 楼今安将浴缸的水放好后,命令顾时远脱了躺进去。 顾时远乖乖的照做,在他脱完躺走浴缸里的时,楼今安的视线从顾时远的身下又移到了自己的身下,眼珠来回转动着。 最后,他小声感叹道,“人不可貌相。” “有点……东西。” 噗通—— 顾时远坐在了浴缸里,眨巴着眼睛看着他。 “洗……帮远远洗。” 楼今安:…… 他犹豫了好久。 还是动手了。 他不想让顾时远脏兮兮的躺在他家床上。 都是男人,顾时远有的他也有。 没什么好矫情的。 他给顾时远洗完后,随手找了件宽大的衣服递给顾时远。 顾时远穿好后,忽然凑近他。 将他抵在洗手台边,眸中欲色翻涌,似是藏了一只凶兽,随时要将他拆吞入腹。 浴室里,水雾升腾。 楼今安的额前的碎发还在滴水,他下意识的瑟缩着后退,双手扶靠在洗手台上,半个臀坐在了洗手台上。 他那张美的雌雄莫辩的脸上蕴着几分警惕。 第37章 “你做什么?”他的嗓音又粗又哑。 像是在看暧昧桥段时,忽然出现的割草声。 又突兀又出戏,硬生生的锯开了暧昧的氛围。 顾时远伸手抚过楼今安肩上的长发,轻轻的绕在指尖,嗓音倦懒:“远远给你吹头发。” 楼今安推搡着他,“不需要。” 顾时远十分强势的搂上了他的腰,“要!远远要给你吹!” 楼今安:“你有&*¥%#@%” 他骂的很脏。 顾时远半个字没听进去,固执的给楼今安吹起了头发,他的动作很轻,并没弄疼他。 到后面楼今安也没再拒绝了。 …… …… 次日。 云阁。 殷礼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大清早的,也不知道谁会给他打电话。 殷礼扶着发酸的腰,另一只手从枕头底下摸出手机。 “谁啊?”他嗓音微懒,半掀起眼皮看着身侧的傅清韫。 傅清韫眯着惺忪的眸子,侧身抚在殷礼的腰上,温柔的替他揉着。 傅清韫的手冰冰凉凉的,在触上他的肌肤时,他微颤了一下,旋即伸手将傅清韫的冰凉的手掌往他腰上贴。 傅清韫眯起狭长的凤眸,伸手将殷礼揽进怀中,凑近他的脖颈轻轻地咬了一口。 酥酥麻麻的触感,如电流一般。 殷礼将脚架在傅清韫劲瘦的腰上,轻轻地晃动着。 傅清韫抚上他肌肉线条流畅的小腿腹,将腿缓缓地往腰间勾紧了些。 韧带的拉动伴随着脖颈上的酥痒,殷礼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将手摁在傅清韫的肩头,指腹微微收紧。 少倾,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殷礼忽然身体紧绷了起来,晃动的脚也停止了。 他嗓音微沉,“行。” 电话那头又说了许久,他的声音更哑了,“我知道了。” 随即,他挂断了电话。 傅清韫也没再捉弄他,只手替他理着额前的墨发。 “怎么了?” 殷礼愣了两秒,摇了摇头,“没事。” 傅清韫牵起殷礼摁在他肩头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唇瓣在他的手背上落温柔一吻。 “阿礼有心事?”傅清韫说。 “我奶奶回京城了,我可能得回家一趟。” 殷礼眉头紧锁着。 傅清韫的眸光暗了一寸,但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那阿礼还会回来吗?” 那双冷媚的凤眸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有期待、不舍、还有更多别的情绪,但他藏得极好。 “会的。”吧 殷礼的语气并不坚定。 他自己心里也没底。 他将架在傅清韫腰间的腿缓缓抽回。颓然无力起身下床。 奶奶的身体,越来越不好了。 这次回京城,一定是知道了什么。 傅清韫猩红着眼眶,强撑着身体坐了起来,黑色的床单上他白皙的手正紧攥着,手背上的青筋暴起。 在目送着殷礼进浴室的那一刻,他胸腔剧烈的颤抖着吐了一口恶血。 第29章 我怕牵不住你 咳血的时候来不及用东西接,仓皇间用了手。 一滩黑红色的血在他掌心散开,要顺着指缝落下时候,傅清韫立即下床用纸巾拭去掌心里的血渍。 他不知道还要咳多久。 也不知道还有多少血咳。 他不怕疼。 但他想多陪陪殷礼。 他擦去唇角的血,将纸巾藏好。 等殷礼洗好澡出来的时候,他快步走去,将人紧紧地圈在了怀中。 “阿礼,我爱你。”他说。 “大早上整这么矫情,傅师傅想要了?” 殷礼伸手拍了拍傅清韫的臀,笑的肆意。 傅清韫没答,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殷礼虽然嘴上嫌他肉麻,但他爱听的要命。 所以,他准备了一个礼物送给傅清韫。 他从自己的房间里拎着一个精美的袋子塞进了傅清韫的手中。 不给傅清韫问的机会,直接催促着傅清韫去洗了澡。 这个袋子,是他上次点跑腿时一并买的。 但他放起来了,从没拿出来过。 傅清韫也不知道“它”的存在。 他将傅清韫送着进浴室前,还特意叮嘱道:“穿着出来。” 傅清韫一脸懵。 直到半小时后。 浴室里传来了傅清韫有些委屈的嗓音,“阿礼……” 殷礼闻声走到门口,“怎么了?” “真过分。”傅清韫嗔怪道。 “要我帮你吗?” 殷礼笑着问。 他知道,傅清韫已经洗好了。 也在穿了。 “好。”傅清韫拉开了浴室的大门。 一缕热腾腾的白雾迎面飘来。 暧昧的暖黄色灯光下,傅清韫穿着一身堪称半透的衬衣,水珠将衬衣贴合在肌肤上,完美的身材曲线与傅清韫那张清冷的盛颜一同撞入眼帘,撩的他心枝乱颤。 “那个……” 殷礼清咳了一声。 傅清韫伸手牵着殷礼的手,扶着他的腰,将人抵在洗手台前。 他将洗手台上的黑色皮质腕圈递给殷礼,嗓音里有些委屈,“阿礼,真的要戴吗?” 第38章 殷礼只手扶着洗手台,那是干的。 他顺势坐了上去,半屈着腿,双腿紧夹傅清韫的腰,将人拉近了些。 “乖。” 殷礼吻他,轻诱着他。 傅清韫没再说话,殷礼只当他是默许了。 他将黑色的皮质腕圈戴在傅清韫的清瘦白皙的手腕上。 随着腕圈的拉紧,傅清韫修长的指节上的青色纹路明显了几分。 殷礼替傅清韫戴好后,手顺着腕圈往下,掠过冰凉的铁链,手攥住了牵引的皮质绳口。 他攥着绳口用力一扯,傅清韫的身体前倾,只手扶靠在了殷礼背后的瓷质洗手台上,那张清冷诱人的脸离殷礼的唇不过半寸。 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傅清韫的微红的脸颊上。 他欲色难捱,喉结上下一滚。 声音又哑又弱。 “阿礼……” “怎么了?” 殷礼微松了绳索,将手搭靠在傅清韫的手背上,整个人微微后仰,肩膀不自然的微耸了起来。 “刚刚攥疼我了。”傅清韫说。 “给你长个教训。” “什么教训?” “不乖乖听话的教训。” 殷礼伸手用力地扣住了傅清韫的后颈,啃咬着他唇。 他一遍遍的告诉傅清韫,以后要尝他。 要多尝尝他。 这样才能维持味觉的灵敏度。 傅清韫的搂紧他的腰,含糊不清的应着他。 “好,以后天天都要尝阿礼。” 他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缠绵热吻后。 傅清韫眷恋的跟在殷礼的身后。 殷礼手中握着绳圈,拉着他下楼。 傅清韫有些别扭,这很奇怪。 所以他一直拖着步子,面色微沉的跟在后面。 殷礼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将人摁在了沙发上。 “不开心?”殷礼问。 “没有。” 傅清韫的眼神微垂,视线落在微红的手腕上。 阿礼喜欢。 他就喜欢。 只是心里多少觉得有些别扭。 殷礼将绳索递还到了傅清韫的手上。 他说,“傅清韫,你有选择的权利。” 傅清韫愣了几秒,眸底掀起一片慌乱。 “阿礼要离开我?” 就因为一个令他有些别扭的腕圈? “不是。”殷礼握住了他没有腕圈的那只手,手紧紧地捏着他的手腕。 “你看,这上面空落落的什么都没有。” “傅清韫,我怕牵不住你。” 和七年前那样。 牵不住傅清韫。 殷礼不是病态的喜欢腕圈。 他只是将它当做一种桥梁,只要傅清韫将腕圈绑在手腕上,他就能直观的感受到,傅清韫愿意给他牵。 这是只属于他的“牵”。 他想牵着傅清韫一辈子。 傅清韫将方才的牵引重新递给了殷礼,“我给你牵。” “你永远能牵着我。” 傅清韫的嗓音温柔却坚定。 殷礼总是能很好的拿捏着他。 各个方面。 他愿意妥协的。 只要阿礼留在他身边。 别再不要他。 “好。”殷礼说。 傅清韫吻吻他,几分讨好的意思。 殷礼向他承诺,“以后只要有它,我会永远牵着你。” 傅清韫点头。 他知道的。 他的阿礼不是从前的“少爷”了。 第30章 傅师傅身娇体弱 …… 楼家。 楼今安石更了。 不是晨间反应。 是…… 顾时远。 半夜爬床了。 还…… 操! 楼今安一脚踹醒了顾时远,将人从床上一个过肩摔砸在了地上。 顾时远一脸懵,他眯着惺忪的眸子,只见面前有一双黑色的拖鞋,看脚码像是个男人。 他微掀起眼皮。 楼今安? 穿着睡衣的楼今安? 完蛋,起太猛了。 做春梦了。 他直接倒头趴在地上继续睡了。 楼今安:??? 宿醉? 他踹了两脚顾时远。 顾时远扒拉住他的脚,用他的脚做枕,轻蹭两下后继续睡了。 楼今安一脸黑线。 他嫌恶的抽回了脚,动作很快。 顾时远“哐”一声,头磕在了地上。 人瞬间清醒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一脸错愕的看向楼今安。 “你怎么在我家?”顾时远问。 楼今安:………? 在楼今安审视和嫌弃的目光里,顾时远环顾了一下四周。 嗯……??? 这不是他家? 顾时远猛的站了起来。 昨夜的记忆一股脑的涌上脑海。 别的都没记住,顾时远记住的只有手感和尺寸。 “那个……”顾时远尴尬的挠挠脑袋。 “真是不好意思,我昨天晚上有些醉了。如果弄坏了你的东西,我都赔给你!哦对了……楼先生,我给你请个保洁吧,算是我对你的道歉。” 顾时远的语气格外诚恳。 但还是被拒绝了。 楼今安直接下了逐客令,“顾总没事的话可以回了。” 第39章 顾时远:“………” 他望着面前这个散着墨发,僵冷着脸的冰山“美人”,顾时远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 身下老实巴交的起了反应。 楼今安的眸中渐露诧异,紧咬着后槽牙想骂人,但还是忍住了。 他用目光审视着顾时远,阴阳怪气道:“顾总取向真特别。” 顾时远循着楼今安的视线往下看:“……” “操!” 他惊吼一声,立马用衣服裹住了身体。 “我……我这是身体好,晨起了!” “我和你说,我喜欢女的!” 楼今安不理他,将昨夜收拾房间和浴室时的垃圾袋整理好递给了他。 “顾总走的时候麻烦带一下。” 顾时远:“……” 他接过后,又一次强调道:“我真喜欢女的!老子是直男!” 楼今安淡淡一笑,偏过脖子,并没理会他。 在楼今安的脖颈上,顾时远看见了一个淡粉色的吻痕。 记忆再次涌入脑海。 他半夜的时候好像醒来,亲了楼今安一口…… ??? 他亲楼今安了? 操,他真是直男啊! 他怎么可能亲楼今安? 惊讶与狐疑相互交织着,楼今安并未察觉到他的异样,修长的指骨将遥控器在手中打两个圈,一本正经的看起了走秀节目。 顾时远咽下了解释的话,穿好衣服后,带着垃圾袋走了。 他刚离开楼今安家,立马给傅清韫发了条微信:“傅哥,gay会传染吗?” 傅清韫:【?】 顾时远:【我不是我是直男!】 傅清韫:【欲盖弥彰】 顾时远:……… 他真不是gay。 在设计行业,有不少设计师都是双性恋。 所以他对这些人并不排斥,但不代表他是个gay。 可他今天确确实实是对楼今安起了反应…… 难道是因为楼今安是长发? 长得像个女人? 除此之外,顾时远实在是找不到别的原因。 ………… 傅家。 傅清韫给殷礼做好晚餐,他将菜端上桌时,手腕上垂挂着的牵引绳敲打在了梨花木桌上,发出沉闷的声音。 “阿礼,吃饭。” 傅清韫笑着给殷礼盛好饭。 殷礼望着一桌子的菜,眉头微挑着从背后贴近傅清韫,手十分自然的牵上了傅清韫手腕上的牵引绳。 傅清韫被他抵靠在桌前,将端着水杯的手按在桌上,手背上的青筋暴起,白皙透骨的手指上微微泛着红。 他垂眸望着殷礼,微侧了身,将半只臀靠在桌案上。 “阿礼想做什么?”他的嗓音清越。 “傅师傅真性感。” 殷礼毫不吝啬的夸赞着。 “嗯?”傅清韫低低地笑着,“够诱惑阿礼吗?” 殷礼点头。 “那阿礼眼中还容得下别人吗?” 傅清韫伸手揽住了殷礼的腰,嗓音倦懒。 “容不下了。” 他的眼中从来都只够放傅清韫一个人。 暧昧氛围在视线交汇时,骤然升起。 傅清韫抚着他的脸颊,正要吻他时,殷礼口袋中的手机响了。 他看着屏幕上的两个大字,眸色微沉着垂下了头。 “怎么了?” “没事。” 殷礼将人摁在椅子上坐下,旋即跨坐在了他的腿上,接起了电话。 傅清韫听不见说什么。 但能看见殷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最后冷冷的连嗯几声后,就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傅清韫才敢碰他。 “怎么了?”傅清韫捏着他的腰,极有耐心的又问一遍。 “我得回家了。” 殷礼说。 傅清韫怔了一下,“那我送你回去。” 殷礼摇头拒绝,“不用,殷家来人了。” 傅清韫:“那我送你出去。” 殷礼:“傅师傅身娇体弱的,不能吹风。” 傅清韫:“……” 他知道,殷礼是在拒绝他。 他不知道原因。 但他都听阿礼的。 “好,那你要回来的时候,我来接你。” 傅清韫想吻他的唇瓣,可殷礼躲开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 傅清韫的眸色一沉,眉间凝起几分诧异。 殷礼意识到了自己的举动伤害道了傅清韫,立马俯身吻了吻傅清韫,“好,我要回来就给你打电话。” 傅清韫扣住了他的手,将手腕上的牵引绳递给了殷礼。 “阿礼会回来的对吧?” 殷礼点头,“会的。” 一定会的。 傅清韫的心陡然一松,笑着说,“那我在这里,等阿礼回来牵我。” 殷礼:“好。” 傅清韫送他到了别墅门口,殷礼让他止步了。 黑沉的月色下,稀薄的月光照在傅清韫黑色的墨发上,他那双深邃的凤眸中清澈透亮,干净清明。 “阿礼不能骗我。” “傅师傅,人与人之间能不能有点信任了?”殷礼笑着捏了捏傅清韫结实的臀线,低嗔道。 “我不喜欢别人骗我,尤其是阿礼。” 傅清韫说的认真。 第40章 第31章 恶心的东西 殷礼吻了吻傅清韫,轻哄着他回屋后才离开了别墅。 殷礼走后。 傅清韫去了顶楼。 从这看,能将整个云阁尽收眼底。 夜晚静谧安详。 云阁外停着一排汽车。 晃眼的炽白色车灯,将云阁的铁门照的通明。 殷礼单薄的身影被月光拉长,皎洁的月色下,他回眸最后望了一眼云阁。 旋即上了车。 直到车的尾灯彻底消失在山间,傅清韫才舍得抽回视线。 他将手伸入口袋。 指尖发凉的手微微颤着。 漫天黑夜下,白絮飘飞,屋檐上筑起一层雪白。 山顶很冷,风也凉薄。 他胸腔剧烈的颤抖着,咳血时整具身体被风吹得有些摇晃。 他清楚殷礼在说谎。 但他不愿意相信。 阿礼说过,会回来的。 他信他,等他。 几年都等。 …… 车上。 殷礼靠在后座抽着烟,副驾驶座上坐着殷九海。 他透过后视镜,轻睨着穿着一身绿色衬衫的殷礼,眉间紧皱成川。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眶中卷起的怒火,仿佛要将寒雪消融。 殷九海:“你接近傅清韫,是为了许年吧?” 殷礼低笑着不答。 “傅清韫不是许年,傅家的势力比你想象中的要大许多,别再去招惹他了!” 殷九海冷冷一笑,“他可不像你一样,是个喜欢男人的恶心东西。” 他轻蔑的口吻,瞬间将殷礼贬入泥潭。 殷礼又点了支烟,慵懒的背靠在皮质坐垫上,眸底满是疏冷之色。 “殷总,我回殷家是为了奶奶,以后我们只需要在奶奶面前维系表面关系,我们现在的关系似乎轮不到你对我说教。” “你要是再敢对我指手画脚,我就让你的私生子,还有你那数不尽的小情人,全他妈的滚蛋!” 殷礼的眸底笼上一层阴寒,烟蒂上的火星在视线中逐渐涣散开来。 殷九海脸色微沉,颇为震惊的回头望了眼殷礼,没再说话。 此刻,他像是一只被捏紧后脖颈的雄狮,再也嚣张不起来。 他低声呵斥了一句:“恶心的东西。” 殷礼听见后瞥他一眼,温声回怼:“你更恶心。” …… 殷家。 车刚停下,殷礼就急匆匆的跑上了二楼。 他到的时候,林曼华正穿着一身黑色的旗袍,身姿笔挺坐在沙发上。 她眉目慈祥,任凭岁月的洗涤,身上依旧散发着雍容华贵的气质。 “奶奶。” 殷礼闻声道。 林曼华听见声音后,迅速松开了握着柳漾的手,将视线投了过去,激动的唤他过来。 殷礼过去后,殷九海紧随其后进来了。 可林曼华的眸子却忽的一冷,“怎么,我和小礼叙叙,你还要盯着我?” 殷九海的步子僵在了原地,“妈,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林曼华凝着他不说话。 柳漾识趣的迎面走了。 殷九海皱起眉头,沉默着紧随其后离开了。 偌大的客厅,只剩林曼华和殷礼两个人。 林曼华拉着殷礼坐下,“小礼啊,你二十八了,该结婚了。” 殷礼顿了顿,面色略有些难看。 “奶奶,我最近没心思谈这些。” 殷礼的眸色晦暗,眼尾还有些红。 林曼华也没说再说这些了,只道:“小礼,奶奶想抱重孙了。” “只要小礼喜欢,她的身世不用很出挑的,只要人品过关,你爸那边,奶奶能做主的。” 林曼华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 殷礼的喉间发酸,他薄唇微张:要是他喜欢的是男人呢? 他想问,但很快又咽回去了。 “奶奶,听父亲说您在国外的时候拒绝医治……身体最近是不是又变糟了?” 殷礼担忧的看向林曼华,林曼华只是淡淡的笑着让他不要太担心。 二人又聊了些别的。 殷礼瞧着时间不早了,扶着林曼华回了房间。 他将林曼华送进去后,林曼华的脸色微沉。 在殷礼转身的那一秒,她忽然道:“小礼,殷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不管殷九海有几个孩子,都分不走殷家的一分钱。” 林曼华的话,让殷礼的瞳孔一颤。 “奶奶……” 他回眸看向林曼华,眸中泛起波光。 他从未想过,这件事奶奶会知道。 她的身体一向不好。 “小礼,你是奶奶唯一的孙子。” “是殷家唯一的血脉。” 林曼华的嗓音重了几分。 殷礼艰难的吞咽了一下口水,身体有些颤动。 “奶奶,我不想争这些。” 如果不是奶奶回来了,他是不会回殷家的。 更不想去管殷九海的破事。 他没这个闲工夫,也没这个心思。 “那奶奶替你争。” ………… 三日后。 音乐嘈杂的酒吧里,尼古丁味与酒精味相互交织相融着。灯光闪过的卡座中央,殷礼与一众舞女贴身热舞,头顶飘洒着红色纸币。 第41章 纸醉金迷下,身侧的姜媛媛拉了拉殷礼。 “大少爷,你抽风了?” 姜媛媛凑身过去小声提醒着。 这三天,殷礼像是疯了一样。 每天都拉着她酒吧嗨到深夜,然后睡一个白天,晚上吃点又开始嗨。 从前殷礼来酒吧也只是冷漠的坐着,看着形形色色的女人们热舞,偶尔遇见几个生意伙伴,连找他敬酒他都嫌烦。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忽然性情大变了。 像是被夺舍了一样。 殷礼没有理会姜媛媛。 他开了瓶路易十三,从成叠的高脚杯上往下浇,最后将一杯杯酒递给热辣的舞女,邀其共饮。 桌面上,殷礼的手机正无休止的振动着。 这三天一直如此。 姜媛媛望着上面只显示电话号码的来电,无奈的叹了口气。 又是这个号码。 这三天,这个号码总是给殷礼打电话。 殷礼从未接过。 远处,一位穿着黑色大衣的男人正冷着眸子,将手机从耳边出取下,那双撩人心欲的狐狸眸正紧紧地盯着卡座上与舞女玩得火热的殷礼。 他眸若深潭,幽深黯淡。 三天了。 他的阿礼从未回过他的消息。 也从未接过他的电话。 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第32章 我玩腻了 傅清韫垂下眸子,望着被藏在手腕里的银白色铁链,闷闷地笑了笑。 阿礼不忙。 阿礼只是不要他了。 那些话都是哄骗他的。 他心里阵阵酸涩。 空气中的酒精味,他闻不到,烟味也闻不到。 但他的胸腔却呛的厉害。 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带阿礼回家。 他迈动着修长的步子,略过欲与他搭讪的女人,径直走到了殷礼的面前。 傅清韫从舞女手中夺过殷礼的手腕,清瘦的指节握着他的手腕时微微的颤动着。 “殷礼!” 嘈杂的酒吧里,傅清韫的清越的怒音盖过音乐,一字不落的砸入了殷礼的耳中。 迷醉的殷礼望着忽然出现在视野中的傅清韫,幽黑的睫毛扫过眼睑将情绪全部收拢。 “傅师,好久不见啊?” 殷礼讪笑着用被握住的手和傅清韫挥了挥。 “为什么不接电话?” “什么?” 殷礼故作听不清。 他甩开了傅清韫的手,旋即挽上他的臂弯,另一只手高举起端着酒瓶的手。 他高喊着肆意挥洒醉意,“这位是我的朋友——傅先生!你们可得好好招待啊!” 话音刚落,周围的舞女立即笑眯眯的将手搭靠在傅清韫的肩上,甚至还有人直接抚上了傅清韫的脸颊,用火热的身材贴上傅清韫的身体。 彼时,挽在他臂弯中的手,不知何时悄然松开了。 傅清韫嫌恶的躲开了舞女们的动作,一把攥起殷礼的手腕,将人直接拽出了酒吧。 一旁的姜媛媛愣在原地。 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 酒吧外。 殷礼浑身弥散着浓郁的酒精味,他被拉到幽黑的巷口时一把甩开了傅清韫的手臂。酒精的作用下,他醉迷的靠在墙根,娴熟的从口袋中摸出一盒烟,准备抽一支提提神。 手指刚夹着烟蒂送到唇边时,他忽的意识到了什么,缓缓地将唇上叼着的烟取了下来。 “傅师,你有什么事吗?” 殷礼笑着抬眸望向傅清韫,并没将烟收回去,反倒从另一边的口袋中摸出了一个打火机。 他慢条斯理的扳动着金属火机帽,发出清脆的响动。 傅清韫薄唇翕动片刻,无数怨怪与委屈悉数被咽回喉间。 “阿礼,我有些想你了。” 殷礼低低一笑,“别闹。” “闹?” 傅清韫嚼不明白这个字。 “烟瘾犯了,我去旁边抽支烟。” 殷礼点了烟,兀自去旁边抽。 刚走没两步,傅清韫再次攥住了他的手腕,将人用力地拉了回来。 “就在这抽。”傅清韫命令道。 殷礼沉默着上下打量了傅清韫一眼,也没再走。 他徐徐从唇中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散在黑夜中。 “也是……你又闻不到。”殷礼轻笑一声。 傅清韫身体微僵,殷礼的话像是一根刺,卡在他的喉咙里。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压抑感迎面袭来。 良久,傅清韫主动打破尴尬。 “你不开心。” “我可以陪你喝点。” 殷礼笑着瞪他一眼,“别了,我酒品差。” 况且傅清韫这个情况,怎么能喝酒? “在我面前,你可以哭的。” 傅清韫望着殷礼脸上牵强的笑容,心里隐隐作痛。 殷礼闻言掐灭了手中的烟蒂,黑色的皮鞋碾灭了烟。 烟上的火星被熄灭后一缕白雾飘散而起。 “你……又是谁?”他轻嗤一声。 许年? 还是傅清韫? “傅清韫。”傅清韫答他。 殷礼笑着望向傅清韫,金丝眼眶下凤眸透出一股淡淡愁绪,矜贵的脸在幽蓝色月光映照下,如谪仙下凡,清冷无欲。 “是啊,你是傅清韫。” 第42章 不是他的许年。 只是那个失去了记忆,什么也不记得的傅清韫。 是那个荣耀无限的香料世家传承人。 是高傲的、美好的、不容玷污的。 殷礼垂眸轻嗤一笑,身上的烟酒味呛鼻的厉害。 他这一身的泥垢,怎敢亵渎白莲? “傅清韫,你人挺好的。”殷礼笑着说。 傅清韫没答他。 殷礼抬眸凝望着远处即将被乌云遮蔽的月亮,眉头倏然皱起。 待他抽回视线再次望向傅清韫时,眼底的落寞被掩的极好。 “傅清韫,你该看到的都看到了,没事就回去吧。” 殷礼嗓音薄凉如雪。 “你说会回来的,我等了你三天。”傅清韫说。 “你连个解释都不愿给我吗?” 傅清韫望向殷礼的眸子如火灼般热烈,眼神澄澈清明。 殷礼却似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笑的胸腔都在颤抖。 “不是……傅清韫,我有什么好解释的?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 “成年人的世界,三天不联系就等同于默认分手。你现在也看见了,我在这喝花酒,没回你消息,没接你电话,我什么意思不明显吗?” “我们谈了七天,说实话你身材很好,但我玩腻了!” 殷礼恶劣的勾了勾唇,讥笑出声,“我身边的莺莺燕燕从来都待不过七天,你也是。哦对,我将这个称为炮友七天体验卡!” “现在体验卡过期了,你明白吗?” 漆黑的黑夜将压抑吹拂而来,在傅清韫心里掀起一阵绞痛感。 他呼吸顿了两秒,身如枯木僵在原地。 他侧眸看向殷礼,嗓音喑哑:“我说过了,收货了就不能退货。” “傅清韫,你怎么比我还不讲礼?我们认识连半个月都没有,感情又不是一个人的事……就算你没谈过也不能死抓着我不放吧?” 殷礼话语间的冷漠像是含了一块冰,连吐出来的气都是寒的。 “殷先生,是你先招惹我的。” 傅清韫沙哑着嗓音强调道。 “是啊,我先招惹你的。” 殷礼苦涩一笑。 现在是,七年前也是。 都是他主动招惹的傅清韫。 傅清韫将藏在手腕里的银白色铁链取出来,他逼近殷礼,将牵引绳那端往殷礼的掌心中塞。 “你说过的,只要它在,你永远会牵着我。” 傅清韫的嗓音仿佛被砂砾磨过,哑的让人心疼。 “傅先生啊,多少情侣还说要结婚呢,最后不都分道扬镳了?这种话,只在我爱你的时候作数。” “我说的够明白吗?” “我现在不爱你了,对你不感兴趣了!” 殷礼强行克制着痉挛发颤的手,将掌心中的牵引绳重重一甩,“傅先生好歹也是体面人,成天戴着这个,是有严重的受虐倾向吗?” 他望着傅清韫发红的手腕,眼神中透着鄙夷。 傅清韫绷紧身体,整个人后退了一步。 他翕动着唇,发涩的喉咙里却挤不出一个字。 第33章 你总不珍惜我 “所以……我们这些日子所经历的一切,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傅清韫的目光一寒,脸上的线条僵硬。 “算打发时间的。”殷礼答的轻描淡写。 “你尝草药,学香料,帮我维持味觉,这些都是……” “是!” 殷礼冷厉的呵断了傅清韫的话。 “我就是想玩玩你而已,我没搞过男人好奇试试,现在发现男人也不过如此!从今以后,我做我的京城小纨绔,你做你的香料世家传承人。” 说完,他将傅清韫从前给他的卡递还到傅清韫面前。 “别再联系了。” 傅清韫皱眉凝视着他,失落与苦涩交融着,炙热的视线落在殷礼肩上时,沉的他快直不起腰来。 明明,他都找到许年了。 他也离开家了…… 可,一切总是来的这么不合时宜。 殷礼见他不接卡,直将卡塞回到了傅清韫的西装口袋中。 “傅清韫,你刚回京城可能不太了解,我就是个不折不扣的风流少爷,每天花边新闻缠身。” 殷礼轻嗤一笑。 “我从来就不喜欢男人的,我和你在一起只是出于猎奇,这几天该感受的都感受过了,回味起来也不过如此。” 殷礼的话像是一把透着寒光的匕首,活生生的剖开了傅清韫的胸膛。 见傅清韫的面色铁青,殷礼没有再继续往下说了。 “不管怎么说,谢谢你这段时间带我的新体验。”殷礼说。 “如果以后我再来兴趣的话,可以再约的。” 殷礼说的轻佻。 听着坏透了。 殷礼的神色有些麻木,眸底划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寒意。 他会永远铭记傅清韫所带给他的温暖。 但他不能让傅清韫重蹈覆辙了。 现在的傅清韫,只记得他们这几天的日子。 不会太难过。 傅清韫没答,只是短促一笑。 他低垂着眸,金丝眼镜下,那双狭长的凤眸里被氤氲水雾蒙的看不清路。 “应该是我感谢殷先生给我上了一课才对。”傅清韫淡淡道。 第43章 “以后,叫我殷少爷吧。” 殷礼说的认真,语气中却有些轻浮。 他爱听这个称呼。 因为许年总是这么叫他。 那个笨蛋许年啊……连他的名字都不敢叫。 许年每次都喊他殷少爷,将他视若无上尊贵的神明。 可明明,他才是他的神明。 “殷先生,等香制好了我找小文给你送来。” 傅清韫没如他的愿,嗓音凉的毫无温度。 殷礼也不再勉强,只是木讷地望着傅清韫手腕上的铁链。 傅清韫意识到了什么,当着殷礼的面将手腕上的腕圈硬生生的扯断。 腕圈被扯下时,傅清韫冷笑着将东西交到了殷礼的手中,“还你。” 殷礼握着发烫的腕圈,手指眷恋的抚过上面残留的温度。 “扔了就好。”殷礼嘴硬着说。 旋即随手将东西丢到了一旁的垃圾桶里。 动作轻蔑又不屑。 傅清韫瞳孔骤缩,眼底的失落丝丝缕缕的交织成网,将他整颗心都裹的密不透风。 他们之间的回忆,在殷礼眼中就这么轻贱? 既然这么轻贱,为什么还要留着那条丝帕? 一留就是七年? 傅清韫不懂。 他只知道口腔里忽然溢出一股血腥味,胸腔里堵得慌,难受的他咳了几声。 他下意识的从口袋中掏出丝帕,抵在唇边。 没等殷礼说什么,傅清韫面色煞白的捂着唇,一路咳嗽着走了,走时连头也没回。 殷礼站在原地,目送着颀长挺拔的背影上了车,暖黄色的车灯在幽黑的大道上消失。 确认傅清韫走后,殷礼立马跑到垃圾桶旁边。 他刚凑过去,一股扑鼻的臭味直冲天灵盖。 他强忍着恶心,将方才丢弃的腕圈捡了回来。 那是独属于他们之间的礼物。 他才舍不得扔的。 他从垃圾桶里捡东西的场景,被出来找他的姜璐璐撞见。 “你……这?”姜璐璐欲言又止的望着殷礼手中染着秽物的腕圈。 她沉思许久,深吸一气,将手搭在殷礼肩上。 “你越来越会玩了。” 殷礼:“…………” 他拨开了姜璐璐放在他肩上的手,将东西收好后,背靠着墙根点了支烟,整个人看起来萎靡不振的。 “你这是怎么了?”姜璐璐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伸手推推他的肩。 “失恋了。” 殷礼的嗓音寡淡。 姜璐璐眉头一挑,捂着肚子直接笑出声来。 殷礼白她一眼,自顾自的上了车,姜璐璐紧随其后,但笑声丝毫没收敛。 上车后,她才缓和了一些。 “和刚才那个极品男谈了?他把你甩了?” “我把他甩了。”殷礼纠正道。 “为什么?活不好?你上次说他没感觉来着……金针菇吗?” “…………” 殷礼没答。 姜璐璐让司机开车去了酒店。 即将到达目的地时,殷礼忽然道:“能帮我个忙吗?” 姜璐璐凑耳过去。 …… 车上。 傅清韫咳了许久,丝帕中央都被血沁透了。 待缓和一些后,宋叔透过后视镜,心疼的望向他。 “少爷,我听说医学圣手——覃厉回国了,您积压在体内的毒……” 宋叔小声说着。 傅清韫默言。 覃厉,是国内顶尖的中医圣手。 关于他的医术,可以用神乎其技来形容。 但他从不轻易出诊,也没人知道他长什么样。只知道他的“诊费”,与寻常诊费不同。 他不要钱。 喜欢以物换物。 前提是得有他的想要的“物”,他才愿为其医治。 傅清韫眸色微沉,用手帕拭去唇角的血泽,“我还扛得住。” 他将脏了的帕子紧攥在掌心中,另一只手伸入西装口袋,在触到口袋中的银行卡的那一瞬,他发凉的指尖微微颤着。 银行卡上残留的余温,惹人眷恋。 黑夜下,那双深邃的凤眸如寒潭般泛着幽冷的光,将方才的情绪压下。 他又被抛弃了。 还是因为同样的话。 “殷礼,或许是我太轻贱了。”他勾唇浅浅的笑着。 “你总不珍惜我。” 驾驶座上的宋叔听不清,赶忙追问道:“少爷,你在说什么?” 傅清韫敛眸,脸色微沉。 “没什么。” “只是觉得京城真心希望我活着的人不多。” 他的病,治不治。 又有几人会在意呢? 他拖着身体撑到今日,也只是为了爷爷的遗嘱。 为了多陪阿礼些日子罢了。 第34章 亲手写一封婚书 “宋叔不知道别人怎么想,但宋叔希望少爷能长命百岁!” 宋叔说的认真。 傅清韫笑着勾起了唇。 长命百岁么? 他会的。 他还有许多事未做。 既然这么多人想他死,那他就陪他们好好玩玩。 ………… 次日。 殷礼是被电话吵醒的。 是殷九海的电话。 他没看屏幕上的名字迷迷糊糊的接了,刚把手机放到耳边,电话那头传来了咆哮声。 第44章 “你他妈的疯了吗?!” 殷九海怒气滔天。 殷礼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搅,但一听殷九海如此生气,积压在胸腔里的怒气瞬间就消散干净了。 “大早上的,就弄这么晦气呢?” 殷礼的语气轻佻,甚藏着几分嘲意。 殷九海气结,他沉默了一阵,缓下情绪后咬紧后槽牙,硬从唇齿中挤出了话来,“你奶奶住院了,荣华医院,没死就来一趟!” 殷礼:………… 他立马清醒。 急匆匆的穿好衣服就往外走,下楼刚打好车,姜璐璐的信息就弹了出来。 姜璐璐:【你没事吧?】 殷礼:【?】 姜璐璐:【分享了一条微博:#翡翠太子爷男女通吃#】 殷礼惊的身体一颤,握着手机的手都在哆嗦。 出租车到了他的面前,连着摁了几下喇叭才将他唤回神了。 “荣华医院,麻烦师傅快点。”殷礼艰难的吞咽着口水。 司机发动引擎后,他强行抑制住情绪,颤着手打开了微博。 几条微博霸榜热搜。 #京城太子爷殷礼时间管理大师# #姜璐璐变“同妻”# 这些热搜词条里,还有配图。 图片一:姜璐璐靠在殷礼肩上与其在酒吧热吻 图片二:殷礼对陌生男人上下其手,并跟其回家。 除了照片外,还有几秒视频。 那些视频,殷礼没敢点开看。 事情在网上发酵的很厉害。 直接霸榜了微博热搜。 前些年被他欺负过的那些富家公子哥纷纷出来踩他一脚,手段脏的要死。 殷礼倚靠在窗边,握着手机的手都在抖。 他知道,会有这一天的。 但他没想到这么快。 奶奶,也是因为这个被气进医院的吧? 所有人都不能接受他喜欢男人。 包括他最爱的奶奶。 殷礼抵达医院时,林曼华正在手术室里。 柳漾坐在门口的长椅上,哭肿了脸。一侧的殷九海在走廊里来回徘徊着,在看见殷礼的瞬间一个箭步走了过来,他扬起手就要打。 但殷礼稳稳的接住了,他一把攥住殷九海的手腕,用力的往旁边甩开了。 殷九海的巴掌没能得逞,胸腔里的怒意如海浪般掀起。 “殷礼,你真他妈的是个杂种!你在外面做的那些事,不嫌丢人吗?嗯?你知道现在外面都怎么说我们殷家吗?” “我——殷九海现在成了全京城最大的笑柄!你满意了?” 殷九海咬牙切齿的吼着,又因为是在医院,加上来往的人多,他极力的克制着分贝。 殷礼知道,如果现在是在殷家,他免不了要挨一顿鞭笞。 “哦。”殷礼淡漠一笑。 “我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看殷家,但我看你像个疯子。” 他风轻云淡的态度将殷九海肺都要气炸了。 殷九海扬起手还要打,但这一次却被柳漾拦住了。 柳漾握住了殷九海的手腕,往旁边一甩。 “你说谁是杂种?”一贯贤淑得体的柳漾睁着猩红的眸子,她紧咬着下唇,眼神冷冽的看向殷九海。 在殷礼过往的二十八年里,柳漾极少为他说话,也从未为了他与殷九海闹过矛盾。 她总是和颜悦色的,只有在得知殷礼是gay还执迷不悟时才发过火。 “漾儿……” 殷九海的眉头微蹙,伸手想去哄柳漾,但被柳漾给拂开了。 “别碰我,我嫌脏。”柳漾躲开了殷九海的动作。 殷九海尴尬的僵硬在了原地。 气氛瞬间降至冰点。 倏地,手术室的灯熄灭了,医生脱了橡胶手套走了出来。 “请问哪位是殷礼?”医生问。 “是……是我!” 殷礼快步跑上去。 “病人手术时注射了麻醉剂,意识迷糊,昏迷前说要见你。一会我们会将病人转到病房里去,病人这段时间不适合过于喧闹,一定要好好静养。” 医生叮嘱道。 殷礼点了点头。 林曼华从手术室里被推了出来,殷礼快步跟了上去。 殷九海和柳漾也紧随其后,但被医生劝退了。 林曼华需要静养,照顾的人不宜过多。 …… 病房里。 殷礼守了一个白天。 晚上的时候,林曼华才迷迷糊糊的醒来。 她醒来时下意识地叫了阿礼,殷礼立马将手递了上去。 “奶奶。” 殷礼的嗓音有些沙哑。 林曼华望向他时,他满脸的疲态眼尾还有些湿。 林曼华心疼的抚了抚他的墨发,慈爱的脸上并无责怪。 “阿礼,奶奶知道你喜欢男人。” 殷礼的身体僵了一瞬。 “奶奶不反对,但……现在不行。”林曼华说。 “你父亲已经让私生子进公司了……” 林曼华的言外之意殷礼清楚,但他低垂着眸子,始终不答。 他不想结婚。 不想和女人结婚。 “殷家能走到现在,是一辈辈打拼出来的。殷九海这个孽子做出这种违背祖训的事,没资格再掌管殷家!那个私生子更没资格入殷家! 第45章 “你才是殷家的长子,这一切都该属于你的。” 林曼华笑着将苍老的手覆在殷礼的脸上,“小礼,等你掌管殷家你想和谁在一起,奶奶都不反对。” 泪水在殷礼的眼眶中打转。 殷家是个传统的家庭,讲究门当户对,也高颂爱情的忠贞。 自先辈从事翡翠一行,就立了条祖训:不论贫富,凡殷家者结婚绝不能背叛家庭。 每一任殷家的掌管者都会在祠堂立誓。 如果不是碍于祖训,殷九海或许早就将私生子接回殷家了。 病床上的林曼华见殷礼不答,微弓着身体连咳了几声。 殷礼被吓了一跳,连连答应:“好……我结…我结。” 奶奶的脑瘤已经晚期了,没多少日子了。 这是奶奶最后的心愿。 如今他和傅清韫已经断干净了,凭他的身份,找一位各取所需的女人结婚并不难。 但他一旦结婚,他与傅清韫再没以后了。 “奶奶,我可以找个女人结婚。但你能为我和他……写一封婚书吗?” 算是成全他的心愿。 他最敬重的奶奶,为他和爱的人亲手写了封婚书。 就好像他们的爱得到了祝福。 “好。”林曼华说。 第35章 新婚礼物 深夜。 一个颀长的背影身姿挺拔的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窗外繁华的京城街道上车汇成海,纵横交错。 他点了支烟,了无生趣的回了皮质沙发上。 他双腿自然的搭架在茶几上,姿势闲散。 在他身侧站着傅天戈颔首低头,凝重的脸上略有几分顺从和殷勤。 “不是说,能当上云阁的家主吗?怎么连手中的香料分厂都丢了几个?” 男人抖了抖烟灰,身侧立马有男侍跪着伸手来接。 滚烫的烟灰飘落在男侍手上时,男侍笑眯眯的,脸上满是讨好。 “就这个办事效率,我怎么敢与您合作啊?” 男人半眯起眼睛,缭绕的白雾从他面前飘过。 傅天戈:“请您放心,我们的合作能继续。” “傅清韫体弱,现在中毒已深活不了多久的。” 男人闻言将手中的烟蒂按在男侍的掌心中,转动着捻灭。 “那最后给你一次机会。”他慵懒的打了个哈欠,笑着勾扯开松垮着垂在胯上的浴袍腰带,攥着男侍的墨发将人从地上拉了起来。 “好。”傅天戈垂下了眸子。 男人正要回房间时,他只手靠在门边扯唇笑了笑。 “傅先生愿意将香料与香水相融合,一定会是明智之举,您就是云阁的未来啊~不要让我失望哦~” 男人笑的阴森诡异。 没等傅天戈回答,“砰”一声门就关了。 紧接着,里头传来一阵阵惹人羞耻的声音。 傅天戈冷着眸子离开了别墅,眼底的嫌恶卷起。 上车时,他朝着别墅门口吐了口唾沫。 “呸,算什么东西!” ………… 几日后。 翡翠太子爷殷礼要结婚的事传遍了京城。 女方是一名小公司的千金。 婚礼定在月底。 也就是四天之后。 殷礼宣布要结婚前,关于殷礼喜欢男人的事和姜璐璐绯闻双方都出面澄清了:都是朋友。 殷礼身边绯闻无数,事情很快就被揭过去了。 现在殷礼已经入了殷氏,成了ceo。 他刚进殷氏第一件事,找殷文青麻烦。 也不是故意找的麻烦。 殷文青在乡下长大,对翡翠见得少。但他一进公司就成了部门组长,无能又位高。 现在殷氏有殷礼坐镇,谁是未来殷家的继承人,一目了然,甚至不用他亲自动手,殷文青就被下属找了难堪。 这两天,殷文青在公司并不好过。 但他依旧没走。 他是殷九海的私生子,身上流淌着殷家的血脉。 只要他在一天,殷氏和殷九海就得养着他一天。 但他错了。 只要殷礼愿意结婚,殷家再无殷文青的容身之处了。 晚上。 殷礼加班到深夜。 他到地下室正准备开车回去时,在不远处空旷的车库里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傅清韫。 傅清韫的手中还端着一个黑色的盒子。 殷礼愣了两秒,瞬间乱了方寸。 他仓皇的往回走了两步,对着能照到全身的镜子整理了许久,确认得体后,他才重新走出去。 这次一出去,迎面就对上了傅清韫的视线。 金丝眼镜下,傅清韫的眼底一片猩红,血丝爬满了眼眶,脸上也满是疲态,他的脸色比上次见时还要惨白难看。 在看见殷礼时,他下意识的朝着殷礼走近了两步,既纠结又急切。 短短两步,走的实在狼狈。 殷礼笑了。 傅清韫,比他想象中的要在意他。 但他并不开心。 他走到傅清韫的面前,故作自然的打着招呼,“傅先生是在等我?” 在无人可见之处,被殷礼藏在身后的手正微微的发抖,连着肢体的动作都有些僵硬。 “嗯。” 傅清韫淡淡道。 他将手中的盒子递给殷礼,面上不见任何波澜。 第46章 “你要的香。” 殷礼按下情绪,笑着接过香。 傅清韫紧接着又递了一个盒子过去,盒子精美,是用上好的梨花木雕的。 “什么?” 殷礼不解的看向傅清韫。 “新婚礼物。”傅清韫嗓音有些哑。 “你结婚我就不来了。” 殷礼勾唇恶劣一笑,“我也没准备给傅先生发请柬。” 傅清韫在场,他娶不了别人的。 傅清韫没说话。 殷礼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掏了掏口袋,但摸了空。 “不好意思啊傅先生,我没随身带现金。你送了我礼物,我得回礼的。” 他沉吟片刻,“微信转你行吗?” 傅清韫:“不用,我删了。” 殷礼的身体一僵,迟钝的像是只提线木偶。 删…删了? 傅清韫把他删了? 殷礼眼底划过一片冰凉,吞咽口水的动作都变得艰难了起来,他干笑两声,胸腔里的失落都要溢出来了。 “删了好……删了好。”殷礼说。 傅清韫没再说话,转身上了车。 他将车开走后,殷礼在原地愣了许久。 最后,他垂眸望着手中的盒子苦涩的闷笑了一声。 他摩挲着盒子上了车。 他知道,傅清韫只是想见他。 什么新婚礼物,什么香,通通都是幌子。 但他看破,却不能说破。 他打开了傅清韫送他的新婚礼物。 里面是一块长命锁。 纯金的。 殷礼的眼眶一下就湿了,泪水一滴一滴的砸在长命锁上。 他竭力的控制着哆嗦的唇瓣,咬紧了后槽牙,从胸腔里吐出一句谩骂。 “傅清韫,你俗透了!” 他将盒子放到一旁时,手都在抖。 他打开了另一个盒子。 是香。 他将东西合上放在副驾驶座上时,忽然意识到了不对劲。 傅清韫既然闻不到味道,是怎么能调出丝帕上的香? 绝不可能是用尝的! 他顿时幡然醒悟,拿起手机就要给傅清韫打电话。 他先给傅清韫打了微信电话。 在拨过去的那一秒,他忽然意识到傅清韫说将他删了的事。 他下意识的就要挂断。 但微信并没显示通话异常。 也没有添加好友的提醒。 殷礼呆愣了两秒。 “傅清韫!嘴硬的骗子!” 他怒骂一声。 微信电话没被接通,他又打了手机电话。 依旧是无人接听。 他索性直接开车去云阁。 第36章 阿礼我好疼 在通往云阁的路上。 他远远地看见了傅清韫的车。 正准备踩着油门追上时,旁边车道忽然挤入了两辆黑色的越野车,直接挡在了殷礼的车前。 一辆车封住了殷礼的路,另一辆车踩满了油门朝着傅清韫的车尾直接横撞过去。 殷礼被加塞后被迫刹停了车,但他的视线却一直望着远处的车辆。 见傅清韫的车躲开后,他才颓然松了口气,重新追了上去。可前面的车却故意似的一直挡在他的面前,殷礼急的直按喇叭。 但依旧是无用功。 他眼见着傅清韫的车被逼着绕道上山,可前方的车却依旧在加塞他。 殷礼也顾不上这么多直接踩紧油门撞了上去,前面的车被撞停在了路边。这一下不算猛,只能算个小追尾。 殷礼确认对方情况不严重,拨通了交通事故所的电话后就急匆匆的开车继续追了。 车一路追到了山顶。 他看见傅清韫的车被逼停在一个空旷的小土坡上,地上还躺着宋叔。 几位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手上拿着利器,围堵着傅清韫,一步步的将人往悬崖上逼。 “你们在做什么?!” 殷礼吼着。 那群人听见了殷礼的声音,分出三个人朝向殷礼。 为首的男人上下打量了殷礼一眼,轻嗤一声,“殷少爷,真是好久不见啊。” 殷礼呆愣了几瞬。 他并不记得和这群人见过。 一声愠怒的嗓音将他唤回了神,“你跟来做什么?!” 殷礼没答,但他朝着傅清韫走近一步。 傅清韫被他气的咬紧后槽牙,沉吟片刻后颤着胸腔,从齿缝中挤出一个字来:“滚!” 为首的男人眯起眼皮,幽冷的月光下,男人的左额上有一道长长的刀疤,足足有四五公分,一路劈到了眉毛,紧逼太阳穴。 “八年前,没能要了傅家主的命是我们仁慈了。现在……傅家主可别管我们下手狠,谁让你要回来呢?当初跟着殷先生不好吗?” 刀疤男阴森森的笑着,“还有殷先生,本来这件事情与你无关的,可你非要跟来,那我只能……一起处理了。” 男人微抬右手,轻轻地挥动了一下。 那几名朝着殷礼的男人瞬间冲上去将殷礼围在中间,其余人持着利器继续逼近傅清韫。 殷礼凝着眉望向三人,嚼着“八年前”这三个字眼。 八年前,是他将傅清韫买回去的日子。 那时傅清韫身上全是伤。 也是他们做的? 殷礼的眸色凝重。 第47章 没来得及细究那群围着他的男人便朝他出了手,他身手不错,但在利器下没讨到什么好处。 一番激烈的缠斗下,殷礼的腰腹被捅了一刀,鲜血洇透了西装内的白色的衬衣。他的面色煞白,只手捂着左边的腰腹,额上爬满了细汗整个人摇摇欲坠的。 远处,傅清韫望着殷礼通红在滴血的掌心,眼底闪过一抹戾气。 在殷礼倒下的刹那,他清冷的脸上瞬间染上阴寒。微蹙的眉心下,他眸似深潭,幽深可怖。 出神时,一把匕首直刺而来,傅清韫修长的手绕过男人的手腕,一个肘击打在了男人的下颚上,疼痛下男人松了手中的匕首。 傅清韫借势夺过男人手中的匕首,一脚将男人踹飞在地。 他转着冒着寒光的匕首,锋利的匕首划过他们肌肤时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每一处都不足以致命,却够疼。 没一会所有人便倒落在地。 傅清韫收拾完人后当即报了警。 在警察来前,他将殷礼抱着上车处理伤口。 殷礼左腹上的伤不算深,但血流不止。 他撕下衬衣,缠着殷礼的腰腹裹了几圈,好一会才止住血。 警察来时,救护车也来了。 傅清韫与殷礼和宋叔一块上了车。 上车时,殷礼迷迷糊糊的醒了。 他伸手要去抓什么,傅清韫立马将手递了过去。 傅清韫的嗓音沙哑,“阿礼,我在。” 视线中那张与记忆重叠的脸渐渐的清晰起来,殷礼笑着勾动着惨白的薄唇。 他说,“许年,你他妈的是我的狗!” 傅清韫愣了一下,他眼尾微红着握紧了他的手。 “嗯,我是你的狗。” 殷礼的指尖微微发凉,浑身都在冒冷汗。 “狗是不能让主人……滚的……” 他哑着嗓子,眼皮渐沉的昏了过去。 傅清韫的眼眶被一层水雾蒙住了,模糊的视线下只剩黑白红三色光影。 他掌心中的手无力的滑落,正要坠下时被他眼疾手快的给重新握回了掌心。 他没有想让阿礼滚。 但他的嗓子好哑,哑的说不出话了。 ………… 医院里。 殷礼面色苍白的躺在病床上,手上还挂着盐水。 他的伤不算严重,止血措施做的很到位。 但不知道是不是这几日太累的缘故,半夜的时候,殷礼发烧了。 傅清韫不停替他擦拭身体退烧,一夜都未合眼。 但在半夜的时候,殷礼的手机响了。 是一个女人的电话。 她叫何欢。 是殷礼的未婚妻。 这么晚打电话给殷礼,一定是催殷礼回家的。 但现在殷礼回不了家。 傅清韫没接女人的电话,没告诉她殷礼在医院。 他想守着殷礼。 只此一夜就足够了。 他自私透了。 甚至有些卑鄙。 傅清韫讨厌自己。 他如今连个正人君子都算不上了。 次日。 殷礼刚醒,只手手指微动了动,紧握着他手的傅清韫立马警觉地站了起来。 “要喝水吗?” 傅清韫问。 熟悉的声音传入耳畔时,殷礼猛的睁眼。 入眼是白色的天花板,他整个人都愣了几秒,以为自己还在云阁。 这几日的记忆如碎片般涌入脑海,他好一会才迟缓着回神。 “嗯。” 殷礼淡淡道。 傅清韫给他倒了杯水。 殷礼艰难的蠕动着身体要从床上爬起来,傅清韫立马放下水杯来扶他。 他将枕头垫在殷礼的腰背上,才回去端水递给殷礼。 殷礼接过水杯喝水时,一直在用余光打量傅清韫。 他想看看傅清韫有没有受伤。 或许是他打量时实在是太明显了,一下就被傅清韫发现了。 “阿礼,我好疼。” 傅清韫的嗓音哑哑的。 第37章 阿礼会心疼他吗 殷礼立刻将水放到了一旁的床头柜上,“哪受伤了?” 下意识的关心,让他彻底乱了方寸。 待他意识到逾越时,已经来不及了。 “都疼。” 傅清韫说。 但他没揭开任何一处给殷礼看。 殷礼拧着眉,犹豫再三最后只道:“医生看过了吗?” 傅清韫:“嗯。” 殷礼:“然后呢?医生怎么说?” 他没看傅清韫,将眼底的关切藏得极好。 “不记得了。”傅清韫说。 殷礼只手扶靠在额上,正欲说什么,就被一通电话打断了。 他艰难的挪动着身体拿起床头柜上手机,屏幕上赫然映着一排大字:——未接来电何欢32个 殷礼:…… 他抬头看向傅清韫。 傅清韫不说话。 金丝眼镜框下,他那双凤眸里隐隐透着几分不悦。 殷礼在心里笑了笑。 傅清韫——一个占有欲强的要命的“绿茶”。 思索间,殷礼垂眸回了何欢:【我没事。】 何欢:【好,那不打扰了】 他和何欢就只是“合作伙伴”的关系。 何家的小公司资金链出现了问题,迫于压力他需要找个有钱的“老公”帮何家度过难关。 第48章 而殷礼为了掌管殷家,为了奶奶的心愿,他需要一个逢场作戏的妻子。 他调查过不少人,最后选定的何欢。 回信息时,傅清韫瞧见了殷礼眼底的笑意,他眉心凉了凉。 “殷先生,我先回去了。” 傅清韫拿起靠椅上的外套就要走,但被殷礼叫住了。 “傅清韫,你等等……” 殷礼喊住他。 傅清韫回身看他,矜贵的眉眼下是罕见的薄凉。 “那些香,你是怎么制出来的?” 殷礼说,“你没有嗅觉,那丝帕……”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清韫打断了,“云阁不止我一个香道师。” “可那天你抓药的时候……”分明很利索。 如果傅清韫没有恢复记忆的话,他怎么可能知道那块丝巾的味道? 殷礼紧张的扣着手指。 心里既害怕又期待。 他怕傅清韫真的恢复记忆,却眼睁睁的看着他和别人结婚。 同时他又自私期待傅清韫恢复记忆,这样傅清韫或许会理解他的苦衷,会等他。 但这样太自私了。 “做戏而已。” 傅清韫轻笑一声,“我总不能让素未谋面的殷先生知道我的隐疾吧?” 殷礼的面色一僵,许多话都堵在了喉咙里,将嗓子都给浸哑了。 素未谋面……的 殷先生? 殷礼勾唇讽刺一笑。 “傅先生照顾我一晚上辛苦了。”殷礼一边说一边掀起被子要下床。 但被傅清韫摁住了肩膀。 “你来救我,作为感谢我照顾你是应该的。” 傅清韫说的生疏,“昨天晚上殷先生发了低烧,得多休息。” 殷礼推开了他的手,“我送傅先生下楼,正好一会我未婚妻要过来给我送早餐,我下楼接她。” “她是个路痴。”殷礼补充道。 傅清韫面色铁青着看向殷礼,旋即讥讽一笑,“殷先生待人真好。” 只是待他不好。 殷礼没答。 他送傅清韫到地下车库时,傅清韫冷着脸开车走了。 头也没回。 一个眼神也没给。 车开离地下车库后,殷礼扶着墙壁,面色苍白的回了病房。 他一躺下,腰腹上的伤口就崩开了。 疼的他按了求助铃。 在等护士来的时候,他只手扶着额角,苦楚的笑了笑。 “下辈子不做深情男人了,心里疼得慌还没早餐吃。” 护士来给他止了血,叮嘱他要少动后就走了。 殷礼正准备点个跑腿送早餐,手机刚拿起来电话又响了。 “喂,先生您在哪个病房啊?” 殷礼愣了两秒,“701。” 半分钟后,一份热腾腾的早餐送到了他的手上。 他知道,只是傅清韫点的。 还是两人份的。 但傅清韫走了…… 他吃完早餐后,姜璐璐来医院看他了。 人来的时候裹得严严实实的,生怕被人认出来。 她刚到房间,立马就摘下了口罩,额上满是细汗。 姜璐璐走到殷礼的身侧,双手环抱在胸前,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殷礼。 “诶?真被捅了?” 殷礼:“你能不能好好组织一下你的措辞?” 怪让人误会的。 姜璐璐摆摆手,“有什么差别?” 殷礼:……… 他咬紧后槽牙,长吸一气:“你回去吧。” 姜璐璐:“小少爷怕我照顾你吃苦?你放心我已经给你请护工了。” 殷礼:“怕伤口被你气的再崩开。” 姜璐璐瘪嘴换了话题,“你真要和她结婚啊?” 殷礼眸色微沉,“嗯。” 这个婚,他只能结。 “那个大屁股的烧男人呢?”姜璐璐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那可是极品啊!” 殷礼:“他叫傅清韫!” 什么大屁股烧男人?! 激动下,他的伤口又崩开了。 护士来前,姜璐璐立马戴好口罩和墨镜,把自己武装的严严实实的。 等伤口处理好,护士走后,姜璐璐忽然趴到了殷礼面前,她伸手挑了挑殷礼脖颈上的长命锁。 “你什么时候喜欢戴黄金了?” 殷礼愣了两秒,他伸手触了触脖颈,这才发现傅清韫竟然将长命锁为他戴上了。 他沉吟片刻,勾起薄唇一字一顿道:“喜欢很久了。” 他说的不是长命锁。 ……… 云阁。 傅清韫回去后,警方那边打来了电话。 昨天晚上追杀他的那群人只说是想抢劫。 但抢劫也是重罪之一。 傅清韫又无法拿出他们有别的目的的证据,只能判为抢劫处理了。 傅清韫坐在云阁的阁楼上喝茶,怀中抱着雪球。 雪球喵喵的在叫,像是在控诉傅清韫没将人带回来。 他轻抚着雪球的柔顺的毛发,温声哄道:“他要结婚了,以后……就剩我们了。” “有你,还不算糟。” 至少比七年前强。 七年前他离开殷礼的时候,什么也没有。 孑然一身的。 如今,他多了一只猫。 傅清韫笑着端起茶盏,茶水刚送到唇边,胸腔里一股暖流直抵喉间。 第49章 他立即放下杯子但还是没来得及捂唇。 他闷闷地连咳了几声,尽管将唇抿的紧,但咳嗽间还是不慎将血渍滴到了雪球的白色猫毛上。 猫毛被染红了一片,他赶忙拿丝帕替雪球擦。 在擦拭的时候,雪球叫的很凶,比往常都凶。 好像在心疼他。 雪球会心疼他。 他勾起惨白的唇,轻笑了笑。 阿礼会吗? 会心疼他吗? 第38章 :离开云阁 深夜。 “你说……说什么?” 傅天戈的薄唇微微颤着,他拿着手机的手止不住的哆嗦着。 电话那头的男人又一次的复述着。 傅天戈的身体一僵,耳廓边的手机极速下坠,“砰”一声砸在了地板上。 屏幕被摔的四分五裂。 良久,他面色麻木的叫来司机。 “去云阁。”傅天戈说。 他在说这话的时候,薄唇都在颤。 身侧的司机从未见傅天戈的面色如此凝重过,颔首不敢多言。 车抵达云阁的时候,傅清韫正在坐在门口喝茶。 山间刺骨的寒风将笼在他腿上的格子色毯角吹起,白皙冷欲的脸上,傅清韫的鼻尖被刮得通红。 “二叔,坐。” 傅清韫淡笑着。 傅天戈凝着眉头,望向傅清韫的眼神中少了往日的不屑。 傅清韫,根本没有他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来云阁前,他接到了几十个电话。 都是他在云阁里的拥护者。 他们手中的香料厂全在今夜被别人接手了。 那些人,都是傅清韫的人。 傅天戈面色凝重的顺着傅清韫身侧的椅子坐下,刚一坐下傅清韫就递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他正伸手要接。 “二叔,离开云阁吧。” 凉薄的嗓音,一字一顿的砸入耳中。 傅天戈的眉心一凉,那双幽深苍劲的鹰眸下透射出一道复杂的光,接茶的动作僵硬如提线木偶。 “傅清韫!你……”他愠怒着。 “这不是商量。” 是命令。 傅清韫笑着重新抬起自己的茶盏,轻轻地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沫, 一贯温柔的脸上神色微敛,眼底的戾气如冒着寒光的匕首,隐隐闪动。 极大的压迫感像是一块压在傅天戈膛上的巨石,沉的他喘不上气。 “不可能。” 傅天戈将茶盏重重地拍放在了案上。 里面滚烫的茶水飞溅出来,溅到了傅清韫的手背上。 他淡定的取出帕子擦拭着手背,修长的中指轻轻地推了一下金丝眼镜框的鼻梁架。 “二叔,你没得选。”他低低的笑了笑。 旋即,傅清韫将一沓印着黑字的白纸压在茶筒上。 傅天戈的眼神谨慎的瞥向上面的字,仅仅看了几行,他瞬间面如土灰。 那沓白纸上,印着云阁里所有站在傅天戈身后的人。 甚至还有这些年傅天戈与京城一些世家、官员的走动记录。 除此之外,还有八年前他找人为难傅清韫的名单录。 这些东西傅清韫是怎么来的? 傅天戈眸色黯然,紧绷着脸,神色难看。 “你的背后,还有人。”他的语气笃定。 单凭傅清韫,是不可能能查到这些的。 何况他还失忆了。 傅清韫没答。 但事已至此,傅天戈也没必要绕弯子了。 “今天,我就将事摊开来和你说。” 傅天戈冷着眉,继续道:“云阁是香料世家没错,但我想你应该知道现在香道已经逐渐被香水所替代,现在制香的大多都是附庸风雅的土豪。” “香水才是未来的市场所在,如果云阁能将香料做为香水的供应商,那我们……”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打断了。 “云阁在成为京城第一香料世家前,是香道世家。” 香道,是非遗传承。 也是爷爷的心血。 更是祖辈创立云阁的初衷。 传承香道,是爷爷的遗愿。 傅天戈望着执拗的傅清韫,清寂的月色下,那张锋利的轮廓被柔和了几分,与记忆中那张严厉肃穆的苍老面容逐渐融合交叠在了一起。 像。 真像。 一样的固执! 一样的死板! 傅天戈眼神锐利阴冷,闷着嗓音凄厉的笑了笑,笑时连胸腔都在抖。 “你们总是这么固执!未来香水一定会成为主场,香道注定会被替代!” “放他娘的狗屁传承!”傅天戈厉呵着,“云阁上下两千八百七十一个人,如果香道没落,那云阁的人又该何去何从?我是没你们懂香……没资格做什么香道传承人。” 他恶劣的勾了勾唇,“但我比你们任何都懂怎么做云阁家主!我绝不会让云阁与近三千人失业,更不会让云阁走上末路!” “你们所坚守的香道传承简直迂腐至极!如果当初是我坐上家主之位,那云阁一定会比现在还要昌荣!” 傅天戈猩红的眼眸中戾气翻涌,如潮水般吞没而来。 明明当初继承云阁的候选人只有他了,可傅严却将破格越过子辈,将云阁传给了傅清韫! 第50章 他厌恶傅严。 也厌恶傅清韫。 他们总是将香道传承挂在嘴边。 不懂变通,墨守成规。 虚伪至极! 傅清韫平静的面容上透着一丝冷意,他眸色暗了黯淡。 “云阁近三千人,有三分之二是香道师。你说香道迂腐,你有真的问过云阁的香道师是怎么想的吗?” 傅清韫的怒意渐显,“香水或会是未来的主流。但香道的非遗传承对香道师来说,香道不仅是一门职业、兴趣,更是他们最崇高的信仰。 “云阁的存在,就是为了他们守护信仰。” “这是云阁的立根之本!” 他的嗓音逐渐加重,说到最后几个字眼时,音腔微颤。 傅天戈不语,只觉得话不投机半句多。 在他看来,香道终将被香水所替代。 如傅清韫的命一样,咬着最后一口气逞着匹夫之勇。 “八年前,是我雇人撞伤你,将你卖入黑市,这些都是我做的!” 傅天戈凄厉的冷笑着,“但时至今日我没半点后悔,我唯一后悔的就是没在你失忆的时候直接把你杀死!” 他声音低沉,“如果重来一次,我一定不会对你手软。” 傅天戈从位置上站了起来。 黑沉的夜色下,树影摇晃。 幽冷的月光洒在傅天戈的身上,将他的五官埋没在一片阴影之下。 他背对着傅清韫,朦胧之中那具颀长的背影中透着淡淡的凄冷,宽厚的脊背上,是他对云阁兴衰的执念。 “我可以不把这些东西交给警察,条件是你主动离开云阁。” 傅清韫说。 傅天戈苦笑一声,“我会离开云阁。”也会让你死。 他迈着步子回了车,暗色的尾灯消失在山林间,傅清韫望着远去的车影久久无法平静。 他能理解傅天戈,但不认同。 如爷爷说的一样。 傅天戈太推崇香水了。 如果傅天戈掌管云阁,香道必将没落。 这是爷爷遗嘱里的话。 但,还有后半句。 ——若傅天戈能正视香道,他会是极好的傅家家主。 经此一夜,傅清韫还确认了一件事。 傅天戈不是给爷爷下毒的凶手。 第39章 我想你了 别墅里。 “九海,听说殷氏最近来了一个大客户,晚上聚餐的时候怎么没叫文青啊?文青再怎么说也是部门组长……” 女人靠在殷九海的肩膀上,温声说着。 话还没说完,殷九海阴冷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他一个字也没说,兀自拿起挂在沙发上的西装,起身走了。 女人追了两步,挽留的话都来不及说,殷九海便摔门离开了。 殷九海走后,殷文青听见了响动从楼上下来,他望着空旷的客厅一脸惊愕的看向文曼。 “妈,爸他……” “爸?呵……”文曼轻嗤一声,瞳孔骤缩的眼底冰寒刺骨。 殷文青见文曼脸色不好,不解的走到了她的跟前,“怎么了妈?” 文曼没说话。 但她知道,殷九海压根就没将殷文青当做儿子。 他只将殷文青当做一个工具而已。 一个刺激殷礼的工具。 毕竟……殷礼才是殷九海看着长大。 被当做继承人培养了28年的儿子。 她和殷文青,终归只是个外人。 ………… 餐厅里。 殷礼从容不迫的与客户谈笑。 散场的时候,客户笑眯眯的将秘书往殷礼怀中推了推,还意味深长的看向身侧打扮妖娆的女秘书。 “小雅啊,送殷总回去!” “这殷总马上就要结婚了,以后逍遥日子可不多了……” 小雅会意,娇媚的搀着殷礼离开。 搀扶时,总时不时的用撩火诱人的身材勾引着殷礼。 殷礼的脑袋昏沉,乏力的推搡着,但并无作用。 小雅将人带出餐厅后,就近找了家酒店。 她将殷礼馋进酒店时,累得满头大汗的。 白色的衬衣黏在了雪白的肌肤上,她乏力的将殷礼丢在了床上。 望着酩酊大醉的殷礼,她旋即转身进了浴室。 但等她洗好澡再出来的时候,房间的门正大敞着,床上已无了人影。 ………… 楼下。 殷礼蜷缩着身体蹲在酒店门口的角落,刺骨的寒风将他酒劲吹散了些。 他正抱着手机一顿吼。 “许年!” “傅清韫!” 电话那头的声音沙哑,与他相比要显的沉静许多。 “殷先生。” 一声生疏的称呼,将殷礼堆积在心里多日的防线轻松扯断。 “我想你了……”他说。 “我不想结婚。” 他的嗓子越来越越哑,说话时连薄唇都在哆嗦,哽咽下,他的声音像是断了线的珠子。 “你在哪?” 傅清韫听出了他的异样,语气中担忧甚盛。 “不知道……” 他说,“你来接我回家好不好?” 带着哭腔的恳求声听起来像是一只被遗弃的小猫。 惹人心疼极了。 傅清韫:“好。” 他哄着殷礼打开了定位。 第51章 半小时后。 傅清韫开车到了酒店门口。 他刚下车,殷礼便从小角落里跑了出来,一头就栽进了傅清韫的怀里。 他将头贴靠在傅清韫的胸膛上。 结实的胸膛靠起来的时候总是这么舒服。 他紧紧的抱着傅清韫的腰,像个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孩子。 傅清韫垂眸望着殷礼。 殷礼双颊绯红,一贯痞气的脸上此刻乖顺至极,显然是喝多了。 傅清韫的眸光暗了暗。 殷礼又喝酒了。 他蹙着眉,脸上隐隐有些不悦,“喝了多少?” 殷礼不答他。 只占他便宜。 宽阔的风衣下,殷礼顺着腰线轻轻捏着。 在寂静黑沉的夜里,理智在酒精中被抛之脑后。 他的动作被风衣遮盖的严实,愈发肆无忌惮起来。 殷礼微凉的指尖顺着腰线移到了傅清韫的臀线上,正欲做些什么。 傅清韫忽的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我送你回酒店。” 他的话毫无温度,冷冽的吓人。 殷礼摇头,立马乖乖的抽回手。 生怕因为自己的不懂事而被遗弃。 他老实巴交的拽着傅清韫的衣角,“想回家。” 傅清韫不予理会。 殷礼又说一遍:“想回家。” 傅清韫眼睑下浮起一片冰寒,他极有分寸感的拉起殷礼的手腕,将人往酒店前台领。 “你好,请问一下他住哪个房间?”傅清韫只手攥着殷礼的手腕,手上的力度极大。 殷礼想甩也甩不开,攥的他手腕都红了。 从前的傅清韫不是这样的。 他总是很温柔。 不会这么用力的抓着他的…… 殷礼的鼻尖有些酸。 他顺着傅清韫的紧攥着他的手往上看,修长的指骨因为用力的缘故,青筋暴起。 再往上看,傅清韫风衣下的手腕空无一物。 他的胸腔里瞬间被涩意堵满。 腕圈没了。 他牵不住傅清韫了…… 前台服务员看着一脸愠怒的傅清韫,又望了望失落的殷礼,面上的神色有些复杂。 “请您提供一下这位先生的名字。” “殷礼。” 话音刚落,只见不远处一位穿着浴袍的娇俏女人快步跑了过来,在女人身后还有前台经理。 “殷……阿礼!”女人跑到殷礼的身侧,热络的伸手抚上了殷礼的臂弯。 原本抓着殷礼手腕的傅清韫动作僵了一瞬,他面色铁青的松开了手。 金丝眼镜下,那双深邃的凤眸上下打量着小雅。 这是……何欢? 殷礼的未婚妻? 未待傅清韫继续思索下去,殷礼一把推开了小雅的手,他厌恶的蹙眉低吼着:“滚!” 小雅被吓了一跳。 服务员与经理齐刷刷的看来,一副看热闹的模样。 她顿时慌了,“你刚刚去哪了,我为了找你还去看了酒店监控……” 话还未说完。 殷礼冷眸将她的话呵止了。 他忽视过小雅的尴尬,伸手攥起傅清韫的手腕,嗓音坚冷:“我们回家。” 傅清韫怔愣的望向他,眸中几分困惑。 殷礼向他解释,“我不认识她。” “傅清韫,我们回家。” 第40章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傅清韫静静地望着他。 他不说话。 可那双幽深的凤眸中,冷漠如城,在炙热的眼神中一点点的坍塌。 “傅清韫,我说——” 他将尾音拖长,“回家。” 他又一次强调道,“回家!” 殷礼攥着傅清韫的手,不管傅清韫答不答,直接拉着人当着旁人的面离开了。 车上。 殷礼靠在车窗上,大堂里没风有些暖和,他刚疾步出来的时候风将他的醉意重新卷起,他现在神志又有些不清了。 傅清韫见他面色难看,将刚才路过药店时买的解酒药连着一瓶水递给殷礼。 殷礼接过后喝了水,没吃解酒药。 他咕噜咕噜的将整瓶水都喝完了。“ ”阿礼……” 傅清韫心疼的喊他。 殷礼将水喝完后,他抬眸望向傅清韫。 暖黄色的室内灯光下,殷礼绯红着脸,呼出的热气凝成丝丝缕缕的白雾,暧昧升腾而起。 他扣住了傅清韫的后颈,凑近傅清韫。 矜贵优雅的脸上冰冷无温,那双魅人的凤眸底下平静无波。 “傅清韫……” “傅清韫……” “傅清韫……” 殷礼喊他。 一遍又一遍。 每遍的语气都不一样。 温柔、哀怨、遗憾,还有更多。 “我在。” 最后一遍的时候,傅清韫答他了。 “能尝尝我吗?” 殷礼哑着说,“现在我没有酒味了。” 还能再尝尝他吗? 傅清韫依旧没答。 酒精潜入意识,侵占了他的理智。 殷礼扣在傅清韫脖颈上的手微微用力,揽着他直接吻了上去。 他吻的热烈又缠绵。 隐约间,殷礼在他的唇中尝到了一股血腥味。 傅清韫咬了他。 第52章 理智回笼了片刻,但他没松开。 理智与冲动下,他都要吻傅清韫。 殷礼轻轻地、一点点的啃着傅清韫的唇瓣,尝着他的味道。 他将唇都亲麻了,才恋恋不舍的放过傅清韫。 傅清韫金丝眼镜下,冷欲的气息被撕的干净,那张晦暗的凤眸中欲色深陷。 “殷礼……” 他的嗓音有些哑。 他想讨要些什么。 但喉咙里堵了东西,他说不出口。 他将字眼闷在胸腔,剧烈的颤动着身体咳嗽着。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殷礼立马轻抚着他的后背。 一想到他方才这么堵着傅清韫的唇,欺负他,他心里就莫名的有些愧疚。 “没事。” 傅清韫握住了殷礼的手,将他的手牢牢地攥在掌心。 “你……还喜欢我吗?” 他的语气里有期待,但没有恳求。 阿礼的感情,是求不来的。 殷礼忽的笑了,“对于傅师傅来说,什么是喜欢?” “能一起睡觉算喜欢吗?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喜欢傅师傅。” 傅清韫眉心凉了凉。 “回家吧……回家。” 他抽回视线后,松开了殷礼的手。 傅清韫开车回了云阁,他将殷礼带回了原本的房间。 里面的摆设从未变过。 里面很干净,看起来应该有人定时清扫过。 殷礼整个人疲惫的趴在床上,傅清韫走了。 他没睡着。 约莫过了十分钟后,傅清韫端了碗醒酒汤进来。 “喝点吧,不然明天会头疼。” 傅清韫将汤放在床头柜上。 殷礼不想动,他一声不吭的在床上滚了一圈,像是个耍赖的孩子。 “起不来。”殷礼说。 傅清韫顺着床边坐下,白色的衬衣下,他朝殷礼伸出了手。 傅清韫腰间上的衬衣被水沾湿了,紧绷着的肌肉线条在半透的衬衣下若隐若现的,致命撩人。 “我扶你。” 他不知道殷礼醉没醉。 但他知道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了。 殷礼就要结婚了。 “好。” 殷礼朝他贴近,在傅清韫扶上殷礼的手臂时,殷礼攀着他结实的手臂靠在了他的胸膛上。 他狡黠的笑着,“傅师傅,有便宜不占王八蛋!” 傅清韫没答,但也没推开他。 他的眼底满是纵容之色。 傅清韫端起醒酒汤,一勺一勺的吹凉试温后才喂给殷礼。 殷礼喝完后,依旧靠在他的身上。 “陪我聊聊天行吗?”殷礼问他。 “嗯,你说。”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 但他就是想和傅清韫说说话。 “那就说说近两年的事吧。”傅清韫说。 殷礼沉默了一下。 “我很早以前养了一只猫,然后猫死了。” 他说的风轻云淡。 不痛不痒的。 但这是他七年里唯一能牵动他情绪的事了。 “它叫小咪,我听你说过。” “它……对你来说很特别吗?” 傅清韫眼底掠过一抹淡淡的哀伤。 “嗯……特别。” 殷礼又强调一遍。“很特别的。” 不止是猫。 “我上次看见你的猫受伤了,你也受伤了。” 傅清韫伸手替殷礼拢了拢被子,怕他着凉。 “因为我家里人不喜欢它。” 也不喜欢他。 殷礼望向傅清韫,目光炽热坚毅。 他说,“但是我喜欢他。” 傅清韫:“这就够了。” 殷礼苦涩摇摇头,“不够的。” 他原以为他喜欢就够了。 可喜欢是远远不够的。 爱也不够。 傅清韫问他,“那你以后还会去看他吗?” 殷礼没答。 “我想睡觉了。” 他从傅清韫的身上起来时,傅清韫的胸膛处忽的就凉了下来。 他搀着殷礼躺下。 没有逗留的离开了,离开房间时,他将手摁在灯的开关上。 “晚安,殷礼。” 傅清韫低喃着替殷礼熄了灯。 他知道,殷礼不会来看他的。 就算他死,他也不会知道。 傅清韫回到房间口,只手捂着胸口,另一只手用丝帕捂着嘴,咳嗽时整个身体都在抖。 今夜的黑血,浸透了两张丝帕,掌心还残留着一圈红印。 第41章 你死了我都不会想你 次日。 傅清韫一早就在楼下给殷礼煲粥。 殷礼下来的时候,傅清韫正端着粥从厨房出来。 他听见响动,抬眸望向楼梯间的殷礼。 “我煮了一点粥。” 傅清韫笑着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一切仿佛回到了起点。 殷礼回过神后走到桌旁。 走到桌旁时,傅清韫将温热的粥推到了他的面前。 “有点烫。”傅清韫叮嘱道。 殷礼没说话。 他坐下时用勺子一下一下搅动着粥。 “怎么了?”傅清韫察觉到了他的异样。 “没事。”殷礼抬眸看向傅清韫。 第53章 金丝眼镜被升腾的热气蒙住,他瞧不见傅清韫眼底的情绪才敢开口。 “傅清韫,我不喜欢你。” “我从来就没喜欢过你。” “昨天晚上我喝醉了……我……” 殷礼望着傅清韫愈发难看的脸色,话还没说完,傅清韫“唰”一下站了起来。 他撑在桌上的手微微在抖,“我去拿点糖。” 他转身离去,殷礼望着那道颀长的背影鼻尖有点酸。 殷礼“啪”一下将勺子丢在桌上。 “傅清韫!昨天晚上我喝醉了,我要结婚了!以后就算我再给你打电话,再怎么……” “够了!” 傅清韫呵止住他的话。 “粥不甜,我现在想放点糖。”傅清韫的嗓音气若游丝。 “傅清韫,你听不懂我的话吗?!” 殷礼的嗓音又拔高了几分。 傅清韫不答,只走。 他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倏然半侧回眸。 “我听懂了。”傅清韫说。 殷礼的眼眶一下就湿了。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一滴一滴的砸在粥上,他无声的啜泣着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傅清韫回了厨房,殷礼听见了他有些重的咳嗽声。 他埋头将滚烫的粥一勺一勺的舀进嘴里。 傅清韫出来的时候,殷礼生怕眼角的狼狈被发现,当即仓皇的端起碗往嘴里灌粥。 傅清韫将白砂糖递了一包给他。 “可以加点糖。” 傅清韫依旧温柔。 殷礼被烫麻了舌头,加不加糖对他来说根本不重要了。 他将还剩最后几口的碗往前推了推,示意自己吃饱了。 傅清韫沉默着当着殷礼的面撕开白砂糖的包装,往粥里放。 殷礼凝望着傅清韫手中的糖,扯唇笑了笑。 “傅清韫,我不会心疼你的。” 在殷礼凉薄的嗓音中,傅清韫的手微僵。 “我刚刚听见你咳嗽了。”殷礼说。 “嗯。”傅清韫用勺子搅拌着粥面上的糖,面色并无太大的起伏,像是早就猜到了似的。 殷礼起身,难得礼貌。 “那就再见了,傅师。” 傅清韫没说话,低垂着头没敢看。 等他再抬头时,殷礼已经快走到门边了。 “殷礼!”傅清韫没忍住追了上去。 “如果有一天我……我不在了,你会……”想我吗? “不会!”殷礼连头也没回。 “你死了我都不会想你。” 话毕,殷礼的步子又加快了些。 傅清韫的眉心凉了凉。 阿礼,心真狠。 ………… 殷氏。 殷礼到办公室的时候,秘书例行汇报工作安排。 但这次秘书说完后,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有事?” 殷礼半掀起眼皮,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殷总,恕我冒昧,我今天早上在公司里听见了一些关于您的家事,我想该和您汇报一下。” 殷礼闻言合起文件,抬眸看向女秘书。 “你说。” “殷文青这段时间做着采购部部长的工作,但他连b货、c货、b+c货的翡翠都分不清!公司员工早有不满,今天老王早上发了句牢骚被他听见了,直接将人打进医院了。” “老王在公司少说也干了十年,殷文青……” 殷礼淡淡道,“我知道了。” “你让他去财务领了工资就离开殷氏吧。” 秘书愣了两秒,“离……离开?这件事情要和董事长……” 纵然公司上下的人都不喜欢殷文青,但他毕竟是殷九海的亲生儿子,也没人敢真的与他作对。 他以为殷礼只会惩戒或者提醒,但他没想到殷礼竟然直接让殷文青走。 “我能做主,去办吧。” 殷礼摆了摆手,示意秘书退下。 秘书立马下去传达了殷礼的意思。 半小时后。 殷文青怒火滔天的直冲殷礼办公室。 他将一沓钱,丢在殷礼的面前。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让我滚?我是爸带进来的!你凭什么让我滚?你拿这么点钱就想打发我?” 殷文青吼着。 殷礼阴寒的眼神落在他的肩上,无形的压迫感迎面袭来,不由的让他哆嗦一下。 “首先,你进来的时候并没有签劳务合同,连临时工都算不上。你连证明在这上班过的证据都没有,就算想走劳动仲裁都没用。” 殷礼将那沓钱往殷文青面前推了推。 殷文青却依旧没看清局势,他掏出手机一边说一边翻通讯录,“你只是一个ceo而已,有什么权利开了我?要是爸知道了……” 他的电话还没拨通出去,门口便传来了一道肃冷的嗓音。 “他有权利。” 殷九海迈着步子进了办公室。 殷文青愣住了,他上前两步想讨着可怜,“爸,大哥他……”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殷九海冰冷的视线给呵住了。 “文青,以后叫我叔叔,或是殷总。” 殷九海话音刚落便绕过了殷文青走到了殷礼的面前。 “晚上回家一趟,都要结婚的人了,婚服和婚戒总要挑挑。” 殷九海命令道。 第54章 殷礼没答。 殷九海将桌上的钱拿起来递给了秘书,示意秘书将殷文青带走。 殷文青僵着身体站在原地,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殷九海。 这……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是殷九海和母亲的私生子吗? 他刚到京城时,殷九海亲自来接的她们,没两天就将他送进殷氏做了项目组组长。 殷九海怎么会忽然把他赶走? 他不懂,也不想走。 “爸,我是哪里惹你生气……” “要叫保安吗?”殷九海的分贝不高,肃穆的神态足够震慑人心。 殷文青咽下了唇边的话,神色难堪着离开了。 办公室的大门被关上了,殷九海回身看向殷礼,眼神柔和了许多。 他说,“我说过,只要你愿意结婚,殷家就是你的。” 第42章 今夜的月亮好圆 殷礼不屑一笑。 对于这些,他并不在乎。 他望向殷九海的眼神中满是嫌恶。 殷礼知道,殷九海并不是在他和殷文青之间选择了他。 而是选择了他自己。 他从小被当做殷氏唯一的继承人培养,是殷九海看着长大的。不论是脾性,还是名利场上的礼数,又或是对翡翠上的学识。 这些殷礼都了如指掌。 在殷九海眼中,他除了喜欢男人。 别的方面堪称完美。 可殷文青不一样。 他从小被丢在乡下放养,对于名利场的礼数一概不知,脾性也不甚了解,对翡翠更是一窍不通。 殷九海绝不可能放心将殷家交给一位连脾性都不知道,只有血缘的人。 现在的殷文青在他眼中从头至尾只是一个刺激殷礼的工具,也是一个备选。 现在殷礼回来了,殷文青再无可能真正的进入殷家。 豪门从来就没有这么简单。 殷九海,是个合格的商人。 这一点,殷礼最清楚。 ………… 文家。 殷文青一回家就开始发火,一通摔砸。 文曼知道,这个时间点,殷文青应该在公司上班才对。 不应该突然回家的。 现在一回来就开始发火,肯定是遇到了事。 在她的一番盘问下,文曼才得知了公司的事。 但文曼的脸上并没太多的情绪。 像是早就猜到了似的。 “妈!你怎么都不急啊?”殷文青有些不解。 现在,殷九海让他喊他叔叔又把他赶出公司,什么心思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他好不容易来的京城,好不容易过上这种生活,他不想回到的那个破旧不堪的小县城! “急有什么用?”文曼冷哼一声。 “殷九海是什么人,我最了解。” 从多年前,殷九海为了接手殷家,将她赶出京城时她就知道殷九海从来不是一个重感情的人。 在一个商人面前谈感情,是最可笑的事。 这次被接回京城,她对殷九海没再抱有过任何感情上的期待。 她只想下辈子衣食无忧。 但殷九海比她想象中的还要绝情。 既然如此,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妈,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殷文青有些焦虑。 文曼眸色微动,眼中戾气闪烁,“你明天去和他道个歉。” ………… 殷家。 殷礼回家的时候,何欢也在。 何欢正在和林曼华挑选婚纱,见殷礼回来了,拉着他一起挑,殷礼连眼皮也没抬,敷衍着随手指了几件就上楼了。 他上楼的时候,给姜璐璐发了信息。 殷礼:【上次说的事怎么样了?】 姜璐璐:【搞定了,就在你婚宴当晚。我找的朋友是刚回国的,傅清韫肯定不认识。】 殷礼这才颓然松了口气。 殷礼:【谢谢。】 姜璐璐:【不客气,你的婚宴我就不来了,反正早晚要离。】 殷礼:【……】 他无奈的将手机放到一边时,何欢进来了。 “殷先生。” 何欢手中端了杯茶,放在了床头柜上。 “有事吗?” 殷礼眼底掠过一抹不耐烦。 “那个……我姐姐的医药费……” 她的嗓音弱弱的,听着娇楚可人。 “要多少?”殷礼嗓音淡漠。 “一百万。” 殷礼拿起手机给她转了账。 “我们之间是雇主和受雇人的关系,只要你对外扮演好贤妻的身份,在金钱上的所有事你都可以和我说,包括你们家公司的事。” 殷礼的嗓音淡漠。 “谢谢殷先生。” 几滴泪顺着何欢的眼角滑落,砸在了地上。 殷礼始终无动于衷。 他不喜欢看别人哭。 烦。 但傅清韫不一样。 许年也不一样。 “他们”不会哭。 ………… 三天后。 晚上,高级酒店大堂。 殷礼的婚宴如期举行,现场宾客满座。 来的,都是京城的各路权贵和商业场上的大亨。 临近仪式前,殷礼将手机给关机了。 他害怕自己犯贱给傅清韫打电话。 也怕傅清韫给他打电话。 第55章 在后台时,林曼华来了。 她遣散房间里的人后,从口袋里取出一封红色的婚书。 是她之前答应给殷礼的。 殷礼接过时,手都在哆嗦。 “谢谢奶奶。” 殷礼哑着嗓子说。 他没敢打开看。 他如视珍宝的将婚书塞入西装口袋中放好。 林曼华伸手拨了拨殷礼额前的碎发,见他面上并无喜悦,林曼华的眼角微润。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自己错了。 “开心点,就算不喜欢也别让何欢太难堪。” 林曼华为他正了正西装领带。 “嗯。”殷礼说,“奶奶,你说我和他还有以后吗?” 林曼华的手一僵。 “有的……一定有的。” 她答的肯定,其实她比殷礼还没底。 与此同时。 酒店门口。 一辆黑色的库里南正停在角落里。 “少爷……”宋叔望着身侧双眸猩红,整整两日未合眼的傅清韫,眼里满是心疼。 傅清韫望着窗外皎洁的悬月,他勾唇,浅浅笑着。 “宋叔,月亮好圆。” “少爷……今日是上弦月。” 一点也不圆的。 是泪水朦胧了傅清韫的视线,月光散成了光圈,所以瞧着圆。 “是吗?”傅清韫笑着摘下了眼镜,用丝帕擦了擦眼眶。 泪水被擦拭的干净。 但,还是很圆。 和他们八年前初遇那天一样圆。 “少爷,你想进去就进去看看吧?别这么为难自己。” 宋文劝说着。 傅清韫摇摇头,“我没有请柬。” “他没给我发请柬。” 甚至,还想将他骗开。 或许是在怕他打扰婚礼吧。 他不会的。 他希望他幸福。 不管和谁。 想到这,傅清韫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这一次他咳嗽的时候,胸腔里像是被撕裂了一样,疼的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那张惨白的脸,在黑沉的夜里虚弱的骇人。 黑色血,一滩又一滩的浸透着他的丝帕。 今夜,已经咳脏了四条丝巾了。 他才在这待了一个小时。 从前一天都咳不了这么多的。 “少爷,走吧……算宋叔求你了!” 宋叔望向他的眼神中充斥着太多的情绪,但心疼居多。 傅清韫像是没听见似的,“你说一会宴会结束,他会带着新婚妻子回殷家吗?还是住在这?” 宋叔沉默着。 他知道傅清韫不会走了。 傅清韫望眼欲穿的盯着酒店大堂的门,眼睛都不舍得眨。 倏地,一道愠怒的嗓音从远处传来。 “傅清韫!你疯了吗?” 第43章 婚礼变丧礼 傅清韫循声望去,顾时远的身影在后视镜里逐渐放大。 一张盛怒的脸趴在了车窗上。 傅清韫眸光骤冷,寒霜裹上那张矜贵的脸。 他回头看向宋叔,宋叔颔首认错,“抱歉,少爷。” 是他自作主张打电话请求顾时远来的。 除了顾时远,他想不到任何人能来劝傅清韫。 顾时远望着他这张毫无血色的憔悴的面庞,气的在车窗外徘徊了两步,才对着宋叔道:“宋叔,我和他单独聊聊。” 宋叔会意下了车。 顾时远坐上车的时候,只手靠在方向盘上,整个身侧着,眼神直勾勾的望向傅清韫。 “殷礼在京城的名声一贯如此,他身边花边绯闻无数,你和他才认识几天?这就非他不可了?傅清韫,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认识的傅清韫,行事沉稳有度,遇事果断凌厉。 绝不是现在这个样子的。 “我认识他好多年了。”傅清韫说。 “八年三个月零七天。” 他记得清楚。 顾时远的身体一僵,满脸的困惑。 他掐着手,算了算时间。 “八年……?” 这个时间点,正是傅清韫失踪的时间。 也就是说。 傅清韫失踪的那一年里,遇到了殷礼? “八年前,他将失忆的我买回了家,当了我的小少爷。” 傅清韫哑哑的笑着。 八年前的记忆如被浇灭的火,记忆的画面风卷重燃。 那时,他是个失忆的小保镖,什么都不懂。 只知道殷礼是他的恩人,是他的救世主。 是他的少爷。 而他,是小少爷的狗。 一条用完就被抛弃的野狗。 他原以为,如今他成了云阁之主,成了荣耀无限的首席香道师,成了香料世家的传承人,便不会再被抛弃了。 但他错了。 记忆伴着羞辱的刺痛,傅清韫捂着唇又咳血了。 八年前的事,他从未和任何人提过。 包括顾时远也没说过。 顾时远更不解了,“你们一起待了一年?在殷家的时候他认出你了?你当初为什么离开他?” 七年前,傅清韫回到云阁的时候满脸的阴郁。 像是经历了什么重大挫折。 他问过傅清韫许多次。 傅清韫都没说,只答他:“我做了个很长的梦。” 第56章 “不想说。”傅清韫冷冷道。 七年前的那场笑话,他不想说。 “那我去问他!他妈的喜欢女人还来玩你的感情,自己倒是全身而退了,他想逼死你吗?” 顾时远作势就要下车。 但被傅清韫喊住了。 “回来!” 傅清韫怒喝的时候,又咳嗽了两声。 顾时远见他动怒后,咬紧了后槽牙,冷着脸重新关上了车门。 傅清韫说,“帮我个忙。” 顾时远来了兴致,“劫婚吗?我马上给你摇人!你放心我有的是人脉!” 傅清韫笑着从西装口袋中摸出了一条泛黄的丝帕,紧紧地攥在掌心。 他说,“如果有一天我死了,把这个烧给我。” 顾时远:“………” “傅哥!这事我做不了。” 他扭回头,不再看傅清韫。 “你知道我撑不了几天了。” 傅清韫说话时气若游丝。 “我不知道。”顾时远透过车的室内镜瞥了眼傅清韫,“我还是找人把殷礼绑了送你吧。” 他知道傅清韫身体不好。 知道他咳血。 也知道他没多少日子了。 他可以想办法把殷礼绑了,但这事他做不了。 “这是我的丝帕,我不舍得留给他。” 傅清韫将丝帕塞到他的掌心,语气中透着几分恳求。 他在怨殷礼。 怨殷礼一次次的将他抛弃。 顾时远咬紧后槽牙,“你要是死了我立马就把东西送给他,我和他说你就是他的死忠粉、死舔狗,然后让他带着他的新婚妻子一起去你坟前蹦迪。” “保证你气的都要爬出来。” 傅清韫勾起唇角,淡淡的笑了,“那得土葬才行。” 他侧身乏力的靠在车窗上,眸光烈焰的望着酒店大堂。 他的阿礼,今天一定很俊。 他想看看。 最后一眼了。 他保证。 ………… 婚宴上。 殷礼站在红毯中间,何欢的父亲挽着穿着一袭婚纱的何欢从红毯外走来。 落地的白色纱裙扫过地面,众人瞬间热泪盈眶。 除了殷礼。 何欢被父亲将手交托在了殷礼手上,二人款步走到台上,主持人激情澎湃的说着证婚词时,人群之中一个熟悉的身影倏然倒下。 只见殷九海捂着胸口,在地上滚了两圈后,忽然停了。 柳漾和林曼华立马上前想搀扶,但殷九海忽然绷着身体,不再动弹。 柳漾扑过去摇晃着他的身体,“九海,你怎么了?九海?” 殷九海没有任何反应。 周围的宾客霎时围成了一团。 人群中传出一道惊喊声,“他……他好像死了!” 林曼华闻言僵着的身体失了力气,脑袋发晕的就往后倒。 好在殷礼疾步冲来将他接住了。 他搀着林曼华坐下时,林曼华紧紧地攥着他的手,“阿礼,九……九海他……” 殷礼会意,他蹲下身体用手去探了探鼻息。 足足一分钟,他并未感受到任何温热的气息。 殷九海…… 毫无预兆的死了。 殷礼整个后背都开始发凉,内心的情绪复杂,有痛苦、释然、也有震惊,甚至更多。 所有的情绪都交融在了一处,让他难以思考。 但柳漾的啜泣声将他唤回了神,他立刻叫了救护车,然后驱散了人群。 婚礼变成了丧礼。 全京城的权贵都看了这出天大的热闹。 宾客也不好多说什么,纷纷散去了。 众人出酒店时,才开始低喃了起来。 “婚礼变丧礼,真是惹了一身腥。” “这殷九海到底怎么死的?之前也没听说过殷董身体不适啊……” “真蹊跷啊,好好的婚宴,人说死就死了。” 宾客面色凝重的散去,众人从库里南车前经过时嘴里的议论不断。 那些话一字不落的全飘进了傅清韫的耳中,他错愕的睁大了眼睛。 殷九海死了。 婚礼变成了丧礼。 他的心紧揪了起来,他拉开车门下了车。 下车时,救护车拉着警铃匆匆赶来。 傅清韫站在门口不远处的角落里,神色紧张的望着酒店大门。 很快,他看见医护人员担着殷九海出来了。 身后还跟着殷礼。 殷礼送殷九海救护车时余光瞥见了不远处的傅清韫,他的瞳孔微颤。 傅清韫怎么会在这? 他明明…… 容不得思考太多,他跳上救护车跟着离开了。 在殷礼走后,何欢穿着一身白色的旗袍搀扶着林曼华从酒店大堂里出来。 傅清韫回了车里。 他的脑海中全是殷礼方才的眼神。 有震惊。 也有怀疑。 第44章 我以后得下地狱的 医院里。 医生对殷九海进行急救。 也下了病危通知书。 但没有十分钟。 殷九海就被宣判了死亡。 死亡原因是猝死。 殷礼整个人呆滞的坐在手术室门口。 他没说一句话,也没哭,只是门口将手机重新开机了。 第57章 他没接到关于傅清韫任何一个电话。 只接到了无数通姜璐璐的电话和短信。 姜璐璐:【傅清韫没来!!!】 姜璐璐:【你在婚宴上看见他了吗?】 …… …… 姜璐璐:【看见速回!】 殷礼的面色凝重的回拨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怎么样了怎么样了?婚宴结束了?我刚刚给你打电话打不通,我还以为是出事了呢……吓死我……” 殷礼闻言苦涩一笑,“是出事了。” “我爸死了。” 一秒、两秒、三秒…… 姜璐璐迟迟没有说话。 良久,她才回过神。 “怎么回事?殷叔叔的身体不是一直都很健朗吗?” 姜璐璐的语气明显凝重了起来。 “不知道。”殷礼淡淡道。 “我在门口看见他了。” 姜璐璐:“他?傅清韫?” “嗯。” “你怀疑他?”姜璐璐有些诧异。 “没有。” 殷礼轻笑一声。 他没怀疑傅清韫,但他知道他托姜璐璐去云阁找傅清韫司香一事,被傅清韫识破了。 他向来很聪明的。 “那你……” 姜璐璐继续补充,“你准备怎么办?” 现在殷九海离世,殷家只剩殷礼一个男人。 需要他站出来主持局面。 但现在的殷礼想要在殷氏站稳脚跟,还需要点时日。 “不知道,我现在很乱。” 殷礼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你在哪?我来陪陪你吧?” 姜璐璐温声道。 殷礼:“不用,我想自己静静。” 他挂断了电话。 话音刚落,身后就传来了一道略有着急的沙哑嗓音。 “阿礼……” 殷礼回身。 傅清韫穿着一身单薄的西装站在他的身后,风尘仆仆的,嘴里还喘着粗气。 他的眼眶通红,眼底的血丝隔着五米都瞧的清楚。 金丝眼镜框下,那张清冷矜贵的傅清韫此刻狼狈至极。 傅清韫朝着殷礼迈近两步,“阿礼,不是我……” 他哑着嗓音解释着。 殷礼只是冷笑一声,“天台聊聊。” “好。” 傅清韫跟着殷礼上了天台。 这里的风很大。 吹得殷礼身体都有些站不稳。 他扶靠在围栏上,傅清韫站在他的身侧。 那双深邃的凤眸始终都停留在殷礼的身上,他在等殷礼说话。 “傅师傅,好玩吗?” 殷礼笑着问他。 “什……什么?” 傅清韫幽深的眸子微颤,整个人怔愣了一下。 “你要是不想我结婚,或者是想和我上床,你直说就好了,没必要为了想报复我搞这出吧?” “想看我家破人亡?还是想见殷家变成众矢之的?又或者是想看我的婚宴成为全京城最大的笑柄?” 他低低的笑着,说话间伸手搭靠在了傅清韫的肩上。 “你总得给我选项不是?” “如果你早说离开你我会这样,那我就不会离开你了。” 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闪着寒光的刀。 直刺傅清韫的心脏。 “我没有,我不会这么做。” 傅清韫说。 他希望殷礼幸福的。 哪怕不是和他。 “你想要什么?” 殷礼将放在他肩膀上的手游到了傅清韫的胸膛上,另一只手轻轻地搭靠在傅清韫的腰上。 他笑着凑近傅清韫的胸膛,闻着上面好闻的药材味和一股淡淡的檀香轻轻地细嗅了一下。 “我都能给你的。” 话毕,他解开了傅清韫的领带将领带丢在地上。 旋即,他再次凑近傅清韫,踮脚吻上了傅清韫的衣扣,他轻咬着扣子一点点的解开,薄唇掠过傅清韫锁骨的肌肤时,酥酥麻麻的。 “别这样。” 傅清韫推开了他。 殷礼笑着,“不喜欢前戏?那我跪着帮你?” 傅清韫:“我什么都不要。” 他的声音重了几分。 “什么都不要?” 殷礼哑哑的笑着,双手环抱在胸前,“那就是纯想报复我了?” “令尊的事与我无关!” 傅清韫的语气又重了几分,他的脖颈都争的红了。 “我活好,我讨好你,你别报复我行吗?” 殷礼却像是听不懂似的。 傅清韫气的胸腔都在颤,他知道殷礼是认定他了。 真可悲啊。 明明殷礼从未失忆,他记得他们先前的点滴,却仍旧不信任他。 对殷礼来说,他就是个未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他对他就没有半点信任? 傅清韫倏的笑了。 “既然殷少爷如此认定,那我没什么可说的了。” 话毕,傅清韫走了。 那道颀长的背影消失在了黑夜之下。 殷礼望着远去的背影,胸腔里被涩意堵满。 他的眼底在傅清韫转身的那一刻蓄满了泪水,月色下,他视线朦胧什么也瞧不清。 天台的的风吹得实在是大。 第58章 却没将他心里的难受吹散分毫。 他足足站了四个小时,才好受了一些。 他从天台离开时候,将脖颈上的长命锁取了下来。 他紧攥着长命锁,掌心都被硌红了。 “傅清韫,我以后得下地狱的。” “负心之人不配长命百岁。” 第45章 花只开一季 殷家。 殷礼开门进去的时候,林曼华和柳漾听见了响动,立即殷切的跑了过来。 但只见殷礼一人。 柳漾身体一软,像是被抽干了力气,险些跌倒。 林曼华抱着最后一丝期待望着他,“小礼,你爸他怎么样了?” 殷礼眸色晦暗,他扶着林曼华往沙发那边走,柳漾紧随其后。 待二人坐下,殷礼递了两杯水过去。 在她们期待的目光下。 殷礼缓缓道:“死了。” “什么死因?”柳漾问。 “心脏病,猝死。” 柳漾面如死灰的背靠在沙发上。 “妈,奶奶,这事可能没有这么简单。我会处理好所有事,这段时间会比较少回家,婚礼的事……就取消了吧。” 殷礼温声道。 林曼华沉默良久,点了点头。 殷礼安慰二人回去休息。 正准备去洗澡时候,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殷礼的眸色微暗,他披着外套就出门了。 …… 警局里。 “你说你父亲非自然死亡?” “是。” 殷礼将一沓殷九海生前的就医诊断证明推到了警察的面前。 “我父亲是有心脏病,也长期服用这方面的药。他的病情相对来说比较稳定,受了刺激会哮喘,但今晚是我的婚宴,他没理由发病。” 殷礼道。 警察一边看资料一边掀起眼皮看向殷礼。 “这个我们会找专业的人员去核实。”警察放下就诊凭证。 “您父亲在晚宴上有吃什么食物吗?像花椒、浓茶这些都会刺激到哮喘患者,并发心脏病的话那就更多了……” “没有,婚宴的菜单是我母亲亲自选的,她一直知道这些忌口,警官大可去查。” 殷礼答的肯定。 “这些我们都会去核实,您父亲最近有什么利益冲突之人吗?或者是你有怀疑对象吗?” 殷礼的薄唇一扬,语气坚冷,“有。” “谁?” “殷文青。”殷礼补充道,“我父亲的私生子。” “前段时间我父亲将他赶出了殷氏,他有怀恨在心的嫌疑,更有争夺家产的嫌疑。” 殷礼说话时毫不避讳。 从殷九海死时,他就开始怀疑殷文青了。 殷文青是很笨。 但他或许有一个聪明的“军师”。 私生子,是享有继承权的。 只可惜,他们的如意算盘打错了。 殷九海有遗嘱。 ………… 殷礼从警局出来的时候,他在车里待了许久。 他不想回家。 也不想去公司。 最后,他在车里睡了一个晚上。 …… 次日。 殷礼早早地醒了。 他将盖在身上的衣服穿好后就去了公司,刚进去的时候,气氛有些凝重。 直到秘书走过来,他才知道,殷文青来了。 不止殷文青。 还有一位律师。 殷礼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独自去了会客厅。 推门进去时,殷文青正姿势慵懒的靠在沙发上。 律师手中正捧着一沓资料,坐在沙发上时不苟言笑,看起来十分的严肃。 与一旁吊儿郎当狐假虎威的殷文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律师见人进来后,礼貌的朝殷礼伸出手。 “殷总你好,我是殷文青先生的委托律师,您可以叫我林律师。” “我现代表我的当事人与您谈谈关于我当事人与您父亲的抚养费一事。” 殷礼直接忽视了对方的手,双腿交叠的坐在了律师对面。 “怎么谈?”殷礼话语沉静。 他从西装口袋中掏出一支烟,娴熟的点了火。 缭绕的烟雾吹向殷文青时,眼底勾起几分挑衅。 “我的当事人与您的父亲是父子关系,这是证明。”林律师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推到了殷礼面前。 殷礼只淡淡的扫了文件一眼,一声沉闷的嗓音从殷礼的胸腔里传出,他不屑道:“然后呢?” “现殷九海先生已故,对此我们也表示痛心疾首。但您父亲作为我当事人的生父,却在我当事人过往的二十五年里从未给过一分抚养费,也没有尽到作为父亲的责任与义务。” “我当事人一个人来到京城,举步维艰,连生活都是个问题,现只能找您协商抚养费一事了。” 林律师推了推金丝眼镜。 殷礼望向殷文青,只是淡淡道:“所以呢?想要多少?” 林律师将合同递到殷礼面前,上面赫然写着一串天文数字。 “怎么?你是国宝啊?这钱要拿去给你盖宫殿呢?秦始皇来了都得给你挪地方吧?” 殷礼觉得可笑。 殷文青真是敢狮子大开口。 “钱尚能商议。”律师道。 可殷文青却不乐意了。 第59章 殷礼在公司就处处压他,现在说话又阴阳怪气的,方才的眼神也不够和善。 “这殷家少爷都给你做了,我已经让步了!你从小到大花的钱可不止这个数,我再怎么说也是父亲的儿子,我要这个数额的抚养费一点也不过分!” 殷文青争的脸都红了。 殷礼却只是轻嗤一声,“你不配。” 他将合同扬飞了,“法院见。” 他哗然起身,径直出了办公室。 门口的秘书见殷礼出来了,跟着人进了专用电梯才问道:“殷总……” “以后别让这种乡野之人进来,脏了殷氏大门。” 一个大字都不认识的人。 还妄想和他谈法。 真当他是个纨绔呢? ………… 云阁。 傅清韫在床上昏迷了一日。 从昨夜回来后,就没醒过。 晚上他醒来的时候,宋叔给他端了碗粥喝。 他随便喝了两口就不动了。 “怎么了少爷?是不合口味吗?” 宋叔一脸关切的看着他。 “宋叔,是不是快过年了?” “是啊,下月初过年。” 宋叔笑着说。 “下月初是二月了。”傅清韫眸光微亮。 “彼岸花该开了吧?” 宋叔点头,“是啊,少爷之前让我准备的花室,我已经准备好了,等年初宋叔陪少爷去看彼岸花花海。” “不用了。”傅清韫勾唇笑了笑。 “我不喜欢彼岸花。” 是殷礼喜欢彼岸花。 他原本,想要带他去看的。 记忆如潮海般涌入他的脑海,肆意翻涌。 “许年,你说怎么没有彼岸花花海呢?” “少爷,或许是寓意不好吧。” “可它很漂亮。” “那以后我给少爷种。” “不用了,花只开一季,没必要浪费时间。” 第46章 他会长命百岁的 傅清韫从记忆中出来,思念巨浪堵在胸口,只有咳嗽时才能溢出来。 但那有些疼。 “少爷……那个花室不是您回国前就让我准备了吗?怎么说不看就不看了?” 宋叔见他眼睑下满是颓丧之意,心里不免有些心疼。 “不用了,花只开一季,浪费时间。” 傅清韫答的简单。 其实也不是不想看了。 是他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宋叔正想说什么,手机忽然响了。 他出去接了电话,回来的时候面如土灰,神色难看的厉害。 傅清韫很少见他这样。 “怎么了?”。 “少爷,西城路的香料厂失火了……” “失……失火?” 西城路的香料厂是云阁在京城储存香料之处,几十年来,从未有过失火的先例。 如今又是春冬季,失火的几率大大减小。 “是……说是看守的人起夜的时候抽了根烟,丢烟头的时候没熄全,点燃了松香,等发现的时候已经火势滔天了……” 宋叔话毕,傅清韫的心一抽。 “损毁了几成?” “七成……” 傅清韫的脸色更难看了。 七成……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将那对夫妻解雇了吧。”他说的薄凉,情绪起伏不大。 傅清韫从床上起来,他套了件外套后回眸望向宋叔,“去香料厂看看。” “是,少爷。” ………… 殷氏。 殷礼坐在办公室里,电脑上忽然弹出了一条新闻。 #云阁香料厂意外失火致三人烧伤。 在看表格的殷礼迅速被这条热搜抓住了眼球。 云阁……香料厂。 他立刻点进去。 一番浏览下,他才松了口气。 是西城路的香料厂。 不是云阁内部的香料厂。 烧伤的人员里也没有傅清韫。 但…… 情场失意云阁又遇到了这种事。 傅清韫的心里肯定不好受。 要是换作以前,他一定会好好安慰傅清韫。 寸步不离的黏着他。 但现在不行,殷家也一地鸡毛。 “咚咚咚” 门口传来的敲门声,将殷礼的思绪打散。 “进。” “殷总,有一位傅先生说要见您。”秘书温声说着。 “傅先生?” 殷礼的心漏了一拍。 “哪个傅先生?年轻吗?” 秘书点点头,“是位戴着金丝框眼镜的先生,他说他叫傅清韫。” “傅……傅清韫?” 殷礼的心刺痛了一下,整个人的身体都僵住了。 “怎么了?殷总不认识的话我就把他打发了。” “见,让他上来吧。” 殷礼道。 没一会,秘书就带着傅清韫来了办公室。 她给傅清韫泡完茶后,才出去。 待门关上的时候,殷礼才从位置上起来。 他走到傅清韫对面的沙发上坐下,刚坐下的时候在傅清韫的身上闻到了一股浓郁的烟味,有些呛鼻。 “是有什么事吗?” 殷礼淡淡道。 傅清韫从口袋中取出了一个信封,推送到了殷礼面前。 第60章 “殷先生,那天你不是问我怎么能放过你吗?” “替我送封信。” “我就放过你。” 傅清韫的嗓音寡淡,眉眼下无半点波动。 “什么信?送谁?” 殷礼看着信,有些不解。 “自荐信,送报给市长。” “我可以拆开来看看吗?” 殷礼觉得不礼貌,他又补充道,“我为你送东西可以,但得知道这里面是什么。” 傅清韫点点头。 殷礼挑开信封拆开来看了看,确实是一封自荐信。 年关将至,京城多家寺庙及遗园都需要进香,傅清韫自荐云阁。同时还写了香道作为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现日益衰败,望香道行业能得到国家的扶持。 而云阁底蕴深厚,拥有数以千计的优秀香道师,希望能将云阁香道传承推上国际。 殷礼看完后,将东西塞回了信封里。 他十分严肃道:“我会帮你送达。” “谢谢。”傅清韫说的客气。 殷礼觉得生疏,心里酸涩不已,却又觉得些许庆幸。 傅清韫如今能这么来找他,应该是已经放下了。 他要有自己的生活了。 殷礼为他开心。 “那我先走了。” 傅清韫垂眸望着茶杯里升腾的热气,旋即站了起来。 “傅清韫!” 殷礼喊住他。 “怎么了?” 傅清韫头也没回。 “新年快乐。”殷礼笑着说。 “我要离开京城了。” 傅清韫说,“殷少爷,新年快乐。” 傅清韫话毕,迈着步子走了。 他离开殷氏后上了车,宋叔有些不解的看向他。 “少爷,你还来殷氏做什么?” 明明都被殷礼伤成这样了,却还要来殷氏。 “道别,为云阁求前程。” 傅清韫答的简单。 宋叔不懂,却不敢多言。 黑沉的夜里,黑色的保时捷在穿越车海,开往寂静的山间。 傅清韫回家后写了一封信。 写完信后,他将纸递给了宋叔。 “宋叔,若我出了意外,把这封信交给顾时远,他知道怎么做。” “呸呸呸!少爷说什么不吉利的话!马上就过年了,宋叔到时候买许多烟花,给少爷放烟花看,少爷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宋叔狂呸了几下,但还是将信收好了。 傅清韫笑着点头。 他会长命百岁的。 …… 殷礼下班后,他开车去了市长家。 他去给傅清韫送信。 香道在如今的市场上,已不似从前那么有地位了。 非遗传承,确实需要国家的栽培与扶持。 这件事情需要被引起重视。 但如果这封信不是傅清韫给他的,在这个节骨眼上,他未必愿帮。 但傅清韫,他得帮。 傅清韫从来就不欠他什么。 他也没怀疑过傅清韫,谈不上什么交易,也算不上“放过”。 是他配不上傅清韫。 他欠了傅清韫太多。 他想赎罪。 傅清韫又要离开京城了,再也还不清了。 这是他如今唯一能做的了。 殷礼将信送到后,客套的寒暄了几句才走。 他与市长算不上相熟,但殷氏是京城首富,是赋税大头,市长这几分薄面还是要给的。 况且这封信也没什么不妥之处。 无关行贿。 殷礼前脚刚离开市长家,后脚就接到了警局的电话。 “殷先生,您父亲死因的调查结果出来了。” 第47章 想许他岁岁年年 警局里。 殷礼匆匆赶来。 警察将检验报告放到殷礼的面前。 “您父亲确实没有在婚宴上误食东西,但法医在尸检的时候,在您父亲的胃黏膜上我们检测出了会诱发心脏病的食物。” “这些食物与酒相忌,所以您父亲才会在当场突发心脏病猝死的。” 所以……是前些天的事? “殷家一直很注意饮食……”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警察打断了。 “是有人故意为之,嫌疑人已经承认了,警方已认定这为故意杀人罪。” “是谁做的?” 殷礼皱眉望向警官。 “您父亲的情人。” 殷礼的面色骤变,“我能见见吗?” 警官面面相觑,见殷礼的情绪还算稳定就同意了。 ………… 审讯室里。 殷礼十指相扣的靠在桌上,神色肃穆,无了半分昔日的痞气与纨绔。 女人戴着手铐脚镣走来,她年轻貌美肤白胜雪,瞧着不过二十几岁,正值芳华之龄。 殷礼眉心一凉,他见过她。 那天他和傅清韫去医院时看见殷九海谈笑着陪这位女人一起去了医院,还有花店门口,殷九海买花相送的女人也是她。 “为什么?” 殷礼淡淡的问。 “呵……呵呵” 女人像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她笑的胸腔都在颤,疯态的嗤笑中,散乱的碎发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殷礼,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第61章 “什么?” 女人见他面色困惑,也不愿意再和他兜圈子了。 “你爸有很多情妇!”女人勾唇苦笑着,“他原本说虽然给不了我名分的,但他会给我一个家,会经常来陪我。” “后来,他给我买了个大房子,我也有了他的孩子!可结果呢……他竟然逼着我去打胎!我不愿意,他就各种逼迫我!” “他骂我,羞辱我,说我的孩子是野种!野种!谁的野种?” 女人凑了上来,爬满血丝的眼底忽的凑近时骇人极了。 殷礼后背发凉,但他的脸上未有动作。 “所以,你杀死了他。” 殷礼语气平淡,眼底的情绪复杂。 有怜悯、不解、也有心疼,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哪种情绪更多。 “是啊,他不该死吗?” 她紧绷的的弦顷刻绷断,那张惨白的脸上满是疯狂与绝望,眼泪纵横下坠,一滴一滴的砸在桌上时,清脆刺耳。 “殷礼,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丈夫,更不是一个好父亲。他只是一个商人而已,而你,也不过他的最优产。只要有人能替代你,你也会被抛弃。” “很遗憾的是,暂时还没有。” 她凄厉一笑,牙齿紧紧地狠咬着下唇,“殷礼,以后会有的!你一定会遭报应的!你们殷家一定会遭报应的!” 殷礼:“……” 他始终沉默的看着女人癫狂、发疯。 他不觉得女人像个笑话,他只是心疼女人懂的太晚了。 发疯的女人被警察带走了。 殷礼离开警局后,背靠在车门处抽了许多支烟。 他知道,女人是被人唆使的。 也知道,背后的主谋是谁。 但在他知道殷九海这些年的恶行时,他自己也觉得没由来的恶心。 可,这样恶心的人是他父亲。 他没得选。 只能认命。 现在殷九海死了。 他能做的,只有守护好殷家。 保护好奶奶和母亲。 她们都是无辜的。 * 小年。 京城下了一场大雪。 傅清韫自从上次从殷氏回来后,再也没出过云阁。 他早已对外宣称离开京城了。 傅清韫一个人坐在阁楼上,煮了些热酒喝。 他酒量不好,没喝多少便酡红了脸,整个人醉成了烂泥,但手中却固执的捏着盛酒的瓷盏。 记忆的旋涡,将他拉回了从前。 …… “许年,你酒量真差啊?你该不会是喝醉了被卖到那种地方去的吧?” 殷礼狐疑的斜睨着身侧满脸绯红的他,眼神中满是探究。 许年:“……” 他不知道,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殷礼只手挑起他那张红蔓延到耳根的脸,对着他吐了口白色的烟雾。 “许年,你要是哪天喝醉了被拐了,你还能找回来吗?” 白雾下,他眸底的欲色被勾起。 “少爷,能的……我能找回来……” 许年的眼皮渐沉,他撑着最后的力气低喃道:“一定。” 旋即,整个人迷醉的靠倒在了殷礼的身上,那张冷欲的脸因为呼吸急促,薄唇一张一合的,温热的气息随之喷洒在了殷礼的脖颈处。 又撩又欲。 “能个屁。” 殷礼掐灭了手中的烟,破骂一声。 他托着许年的脸,微微叹了口气。 “你找不到我也没关系,我能带你回家一次,就会有第二次。” 殷礼俯下身体在他的额上落下温柔一吻。 “许年,我喜欢你。” 醉意下,他的唇瓣从许年的眼廓一点点下移,从眼眶落到鼻尖,转至唇瓣。 湿热温软的触感让殷礼贪婪的加深了这个吻,他吻的轻缓可扣着许年后颈的力道却愈发重。 他想拉许年随他一起醉倒在缱绻的黑夜中。 想许他岁岁年年。 …… 傅清韫从回忆中出来,他伸手触上左侧腰线上的一串数字。 “阿礼,我说过的。” “我能找回来的。” “可你不要我了,你总不要我……” 他为阿礼买花。 为阿礼筑起彼岸花花海。 为了阿礼纹了纹身。 为阿礼戴腕圈。 为阿礼偷猫…… 这些,他从前都不会做的。 可阿礼说,他死了都不会想他。 阿礼总是把话说的这么狠,难听的要命。 第48章 下辈子我不爱你了 小年,殷家。 “阿礼,官司打的怎么样了?” 林曼华问道。 “二审快开庭了。” 殷礼淡淡道。 这些天,因为抚养费一事,殷文青将殷礼告上了法庭。 殷礼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 抚养费一事一是为了闹大让外界知道殷文青这个私生子的存在,二是让法院知道殷九海这些年对亲生儿子视若无睹。 然后好名正言顺的打继承权的官司。 殷礼从来就不是一个傻子,他都看的明白,也不会让殷文青分去分毫。 林曼华没再说话,只是吃完饭后让殷礼和她一起去了趟书房。 书房里。 林曼华从抽屉中取出一张纸递给了他。 第62章 上面是一份转账凭证,在报告上,赫然映着一串数字。 “五百万?” 殷礼错愕的看向林曼华。 这笔款是从林曼华的账户里划出去的,对方的账户名字是文曼。 文曼——殷文青的母亲。 “你爸出轨的早,我也知道的早……当时也到了他掌管殷氏的年龄,我逼他和外面的莺莺燕燕断绝关系,才同意他入主的殷氏。” “那个女人叫文曼,我给了她一笔钱,想让她离开。但当时,我并不知道她怀孕的事,或许你父亲也不知道。” 林曼华冷冷道。 殷九海虽然花心无度,但他最是讲究名声。 他也知道殷家容不下私生子和出轨,也不想弄得一身腥,所以这么多年再怎么无度也不会让外面的女人怀孕生子。 殷礼的脸上情绪复杂。 “小礼,奶奶说过,殷家的一切都是你的。” 林曼华笑着说。 她的确做到了。 她用殷礼婚事换了殷九海的遗书。 现在,谁也不能从殷礼的手中拿走任何东西了。 但殷礼并不开心。 ……… 二审结束。 殷礼拒绝支付巨额抚养费胜诉。 他只需要支付正常的抚养费,不过几万块钱。 殷礼从法院出来的时候,殷文青的面色铁青。 “殷礼,算你狠!” 殷文青咬牙切齿的低吼着。 殷礼淡淡一笑,“是你太贪了。” 他从没想过将殷文青赶尽杀绝,是殷文青太贪太天真了。 他和文曼竟然真的以为,殷九海死后,殷文青虽为私生子,但有继承权,能分到家产,从殷氏获利。 但,这简直是无稽之谈。 殷九海早就立好遗嘱了。 殷文青争的头破血流也拿不到一分钱。 况且,二十五年前的那五百万,并不是一个小数目。 足够平常人过一辈子。 是他们太贪心了,非要回京城。 殷礼冷笑一声后潇洒离去,殷文青站在绵绵细雨里气的发抖。 “殷礼,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 除夕夜。 万家灯火,阖家团圆。 云阁略显冷清。 厨房里,宋叔听着外头传来的咳嗽声,心疼的抹着眼角的泪水,他强挤出一个笑容,将最后一道菜端上了桌。 “少爷,来,尝尝宋叔的手艺。” 傅清韫坐在餐桌上喝着茶,手中的香料大全被血水浸湿了大半。 听见宋叔来了,他立刻合起书,将书收到了一旁。 书里的血渍没被看见。 “少爷,宋叔最拿手的剁椒鱼,你今天一定要好好尝尝!” 宋叔一边说一边给傅清韫舀了一大碗饭。 要换做平常,傅清韫不会吃这种辛辣之物。 这会刺激味蕾。 但现在已经无所谓了。 他的味觉也彻底消失了。 傅清韫知道,他快死了。 谁也救不了了。 这或是他最后一顿了。 他也想尝尝有味道的东西。 他接过碗,在宋叔期待的眼神下他夹了块鱼肉。 “少爷,怎么样?” “好吃。” 傅清韫笑着说,被辣的眼尾泛红。 “好吃就好……少爷多吃些。” 宋叔心里涩涩的,但还是努力的从嘴角挤出笑容,脸上的笑却比哭还难看。 “嗯。” 傅清韫答他。 吃完饭后。 傅清韫忽然问宋叔,“彼岸花的花海要开了吗?” “要开了……就要开了,就这两天。”宋叔说,“少爷再撑两天吧,宋叔都没见过彼岸花花海,宋叔也想见见世面。” 傅清韫笑着答他,“好。” 宋叔知道,这是敷衍。 傅清韫回书房写了一封信递给宋叔。 “宋叔,有劳替我送给父亲。” 宋叔点点头没说什么。 他习惯了。 这两天,傅清韫总是和他交代后事。 一件件一桩桩,他给旁人留足了后路。 却唯独没给自己留。 傅清韫说有些闷的慌,去了云阁楼顶,宋叔在后面陪着他。 天上下了薄薄的雨。 风吹的他骨头都在颤。 “宋叔,他为什么还不来找我?” 明明,现在没有什么再能阻止他了。 也没人再逼他结婚了。 更没人会打他了。 他的阿礼不会再受伤了。 可他却还不来找他。 “少爷……” 宋叔嗓子发哑。 这些天傅清韫将自己困在这里,不去找殷礼。 宋叔知道,傅清韫从未有一刻放下过。 思念如巨浪,被压得越紧,回潮的时候会更加汹涌澎湃。 傅清韫从口袋中的黑色檀木盒里取出一颗黑色的药。 他将药塞入唇中。 他没得选的。 也没时间了。 他穷途末路了。 他再也见不到殷礼了。 “宋叔,我想去殷家看看。” 他转眸对宋叔说,眼底漾着层层涟漪。 “好,宋叔送你去。” 傅清韫点头,他回房间取出了被放在衣柜最底层的红黑色西装。 第63章 这套西装剪裁很合身,从纽扣到腰线,无一不彰显着他矜贵之气。这件西装,是他早早就准备好了的。 他从卧室出来时,宋叔笑着夸赞他,“少爷这身西装真好看。” 傅清韫眼底掠过一抹喜色。 是很好看。 阿礼也会喜欢的。 一定。 宋叔撑着黑伞送傅清韫上了车,上车时傅清韫接到了顾时远的电话,他没接。 不想接。 路上车海汇聚,黑沉的夜间飘了一层白絮。 飞絮一触到地上的雨水,没一会就化开了。 宋叔将车开到殷家门口。 傅清韫没下车。 他没去打扰殷礼,只是在门口静静地看着殷家灯火通明的殷家别墅。 “宋叔,我下车走走,你一会来接我。” 傅清韫淡淡道。 “少爷,伞。” 宋叔将黑伞递给了他。 傅清韫接过后,拉开了车门下了车。 宋叔没再逗留,他将车开到不远处的拐角停下,不敢走太远。 他还要带少爷回家的。 傅清韫抬起伞端,微微仰头。 古黄色的绿灯下,白色的雪被裹了层暖色。 他伸手去接雪。 雪花轻飘飘的接不住。 雪花在掌心还未来得及看便化成了水,他自己都瞧不清。 傅清韫闷闷地笑了,眼底划过一道泪痕。 苦涩、释然,还有更多无奈与恨。 “阿礼,你说花只开一季。” “下辈子我不爱你了。” “我说真的。” 第49章 我把命还给你 傅清韫的嗓音哑哑的。 思绪翻涌间,他胸腔里涌出一股暖流,密密麻麻的刺痛感蔓延至心头。 他只手扶靠在墙根上,强忍着不咳出声。 但这次好疼,如针刺一般。 他没忍住。 他修长白皙的手指紧捂着唇,剧烈的颤抖着身体咳嗽起来。 血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滴滴的顺着指缝淌下。 殷红色的血渍从唇角渗出,脸色瞬间惨白,毫无血色。 好不容易舒缓一些,殷家大门忽然开了。 一束炽白色的灯光从殷家的门缝里透出。 紧接着,一位穿着黑色羽绒服的男人撑着伞,急匆匆的走了出来。 那消瘦的身影傅清韫一眼就认出来了。 ——是殷礼。 殷礼撑着伞从别墅出来,他出来时,余光瞥见铁栏门口一道黑影晃过。 想着应该是路过的行人,也没太过在意,接着电话就往外走。 走到门口时,门口的走道上并无人。 他疲惫的哈了口热气出了别墅区,走到了空旷的消防车停靠处时,一辆白色的车开着近光灯从远处驶来。 他对着车微微招了招手,旋即从口袋中掏出烟盒,叼了支烟在唇瓣上正准备点火。 即将驶到殷礼跟前的白车忽然加快了车速,一脚油门踩到了底。 近光灯也切为了远光灯,晃的殷礼僵住了动作,用衣服遮住了眼睛。 车子几乎是弹射而来。 那辆车朝着他直撞而来。 等他眯着眼睛要看清时,那辆车离他只有两米的距离了。 他眉心微蹙,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时。 倏地,一双温热的手将他猛的攥了回来,紧接着他被拉入了一个冰凉的怀中。 那辆车见殷礼被救,立马又打转着方向盘再次直撞而来。 殷礼压根看不清,只知道有一双强壮的手,紧紧地搂着他的身体。连同着身体被车撞飞、落地时,那双手也没松开半寸。 他被吓愣,毫无意识,只知道自己被人紧抱着在地上滚了许多圈。 直到头顶传来的微弱咳嗽声将他唤回了神。 他抬眸望去,只见傅清韫惨白的脸上五官狰狞着,唇角还溢着血渍。 “傅……傅清韫……” 殷礼被吓的声音都在颤。 他不知道傅清韫为什么会在这。 更不知道撞他的人是谁。 他发了疯似的从地上爬起来,想将傅清韫带去医院。 可傅清韫紧抱着他的手却怎么也不松开,圈的他双臂都有些疼。 挣扎间,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咬着唇一遍遍的吼着,“傅清韫你个疯子!” “你松开啊!” “谁要你帮我挡了?” “你以为这样子我就会喜欢你吗?” “傅清韫,你松……松开。” 他的嗓音越来越弱。 黑夜之下,云层像是被撕裂了一样,雨势渐大将飘飞的雪都给打散了。 周围狂风呼啸着,树叶被吹的沙沙作响,似是哀鸣。 傅清韫的手渐渐的松了。 不是松了,是再无力气拥紧殷礼了。 殷礼刚从他的怀中挣脱,温热的暖流喷洒在他的半张脸上。 粘稠,殷红。 殷礼颓然一颤,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整个人瘫跪在地上,身体都在抖。 他的脸上,手上全是血。 他来不及擦。 好像擦不干净。 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笨死了,连血都擦不干净。 大雨滂沱,雨水垂挂在傅清韫的睫羽上,沉的他眼皮都要掀不开了。 第64章 身侧,殷礼正颤颤巍巍的将傅清韫搂在怀中,一遍遍的替他擦拭着嘴角源源不断的血渍。 “傅清韫,你……你等我,我带你去医院……” “我……我带你去医院,你会没事的。” “一定的,你会没事的。” 雨雪交织落在他的身上,将殷礼冻得麻木,他哆嗦着唇,一次次的喊他。 泪水模糊着他的视线,他连傅清韫都要瞧不清了,更看不清送傅清韫去医院的路。 车上的人见殷礼仍活着,立马启动引擎要继续撞。 横来一辆保时捷与他的车相撞,正正的护住了殷礼。 巨大的碰撞声迅速吸引了执勤的保安,车被损毁,男人下车想逃但没来得及逃就已经被宋叔联合着保安控制住了。 保安当即报了警,叫了救护车。 宋叔只手抹去额上的血,摇晃着身体朝血泊里的傅清韫扑了过来。 “少爷!少爷!” 宋叔望着被血色模糊了白色衬衣的傅清韫,颤抖着手要将人从殷礼怀中夺过来。 但殷礼不许。 他紧紧的抱着傅清韫。 一遍遍的与宋叔吼着。 “他是我的!” “我的!” “谁也不能从我这带走他!谁也不能!” 殷礼像是发了疯似的,眼底爬满了血丝,坚冷的脸上血水被雨滴一点点的洗涤着。 他托着傅清韫的后脑勺,将额头轻轻靠在傅清韫的额上。 “傅清韫,你别吓我……你撑住。” “你撑住好不好?” “傅清韫……我求你。” 殷礼的嗓音沙哑,喉咙里像是藏了针,吞咽字时划开了咽喉,血一点点的溢出。 他伸手抚着傅清韫脸颊的时,乏力的傅清韫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他推开了。 他望着殷礼的眼神凉薄。 八年来,从未如此。 殷礼的心里一阵抽痛。 “殷礼,我把命还给你。”傅清韫的嗓音清冷。 殷红色的血水从唇角流出,滑过脸侧,顺着下颚滴在白色的衬衣上,染红一片。 “什……什么命?” 殷礼一脸懵。 “八年前,我欠你的。” 傅清韫凄厉一笑。 “全还给你。” “八年前”这三个字,如一道惊雷劈在了殷礼身上,将他活生生的撕裂成了两半。 他脑袋“嗡”的一下。 彻底宕机。 他薄唇翕动着,整个人的脊背发凉。 傅清韫温热的血液滴坠在他的掌心中,掌心的温度如电流般席卷着殷礼的身体,刺的他四肢发麻,浑身的血液如火烧般灼热。 傅清韫,怎么会记得八年前的事? 他不是失忆了吗? 殷礼不懂,他来不及思考。 他紧紧地捏着傅清韫的手,一遍遍的喊着他。 “傅清韫,你骗我了是不是……” “你以前说过你绝对不会骗我的!你说骗我了就任我处罚……” “你现在骗我了,我要罚你……你得活着,等我罚你!” 第50章 他死了你满意了 傅清韫不说话。 他阖着眸子,任由殷礼消失在一片黑暗中,也不愿再看一眼。 八年前,失忆的他被困在囹圄之中,是殷礼将他买下。 给他取名许年,诱他深陷。 仅仅一年,殷礼就抽身离开,将他抛的干净。 他恢复了记忆,离开了京城。 整整七年,他的思念未有一刻停下。 再见时,是精心策划。 他发现殷礼还在意他,一点点的火星点燃傅清韫的希望之火,燎了整座心田。 他原以为他抛弃保镖的身份,就足够相配。 但他错了。 阿礼从未爱过他的。 阿礼的爱太过浅薄。 总扛不住考验就露了怯。 现在,他要把命还给殷礼,清还恩情。 然后,将一切回到原点。 就当从未见过。 但那很难…… 傅清韫的心里隐隐作痛。 殷礼见他面色愈发难看,四肢也逐渐发冷僵硬,他急的将外套脱下来盖在傅清韫的身上。 他哆嗦着手将人紧紧地抱在怀里,妄图用体温去捂暖傅清韫。 “傅清韫,你好冷……” “你以前可暖了……你现在是不是累了?” “你别睡好不好?你别睡……” “我不结婚了,我真的不结婚了。” “我不喜欢女人,真的!你醒来,你醒来我们结婚好不好?我让奶奶给我们写了婚书,婚书上是你的名字……” 他紧紧地牵着傅清韫的手,用自己的体温的暖着他。 可他好像再也捂不热傅清韫了。 磅礴的大雨下,傅清韫的体温被风卷尽,四肢僵直木讷,清冷的脸上没有丝毫情绪。 他的手无力的从掌心里垂落在了水滩中,殷礼被吓坏了,他仓皇的将傅清韫的手重新抬起来握在掌心。 可傅清韫的手有些不听话,又一次从殷礼颤抖的手中坠下。 “傅清韫!别闹了……我错了。” “我真的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推开你了,别怄气了好不好?” 殷礼的嗓子都哭哑了,“只要你醒来,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第65章 什么都愿意的。 只要傅清韫醒来……换他死都行。 泪水交织着雨水,将他的视线蒙住了一层又一层。 他一遍遍的擦着眼眶,将眼角都擦疼了,还是连傅清韫的脸都看不清。 直到耳边传来了救护车的鸣笛声,他才缓过神。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抬着担架跑来,他们从殷礼手中夺过傅清韫,将人抬到担架上。 殷礼握着其中一位医生的手,颤着唇低吼道:“救他!救他!多少钱都行!我有钱!我有很多钱……我只要他活着……” 殷礼的嗓音越来越弱。 意识也跟着模糊了起来。 他沉重地身体,哗然下坠。 昏迷前,他听到了一句沙哑的声音。 是宋叔的。 “少爷,明明马上就能看见新年的烟花了……” ………… 三小时后。 殷礼浑浑噩噩的从床上醒来时,脊背上的薄汗洇透了病服。 他猛的惊坐起来。 他一睁眼立即环顾四周,只见林曼华和柳漾正眼眶微红的望着他。 “小礼醒了?” “小礼!” 二人扑到病床边,双双握住了他的手。 绝口不提任何事。 殷礼的浑身发冷,手哆嗦不止,缠着白色纱布的额角阵阵刺痛。 他翕动着薄唇,“傅清韫呢?” 二人沉默不答。 “傅清韫呢?!”他拔高嗓音,话几乎是从胸腔里吼出来的。 “他……”柳漾望向林曼华,似在询问她的意思。 “死了。” 林曼华说。 殷礼的身体陡然一垮,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整个人险些从病床上滚下。 他掀开被子,强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如疯了般往外跑,他一边跑一边喊着傅清韫的名字。 企图得到一丁点的回应。 可没有。 没有人再回应他了。 最后,还是护士和医生跑上来将他控制住了。 “殷先生,这是医院,您不能喊的……” “我们理解您对于失去朋友的悲痛之情,但不能影响到别的病人。” “对于傅先生的逝世我们也表示非常遗憾,我们赶到现场的时候,他已经没有气息了………” “………” “………” 剩下的话,殷礼听不清了。 他将那些抓着他的手,连同那七年束缚着他的枷锁悉数甩开了。 “他不是我朋友!他是我爱人,爱人懂吗?” 他嘶吼着,眼底漫出的戾气染红了眼眶,凄冷的笑声回荡在医院里,那双幽暗的眸中是病态的偏执。 傅清韫不是朋友。 从来就不是。 是爱人。 他从未敢对外承认的爱人。 现在傅清韫不在了。 他才敢承认…… 殷礼自己都觉得可笑。 他清瘦的身体在摇摇欲坠中倒下,柳漾和林曼华忙上前扶着殷礼。 倏地,身后传来了一道愠怒的声音。 “殷礼!人都死了!你他妈的现在装什么深情!” 顾时远怒气冲冲的从远处走来。 他双手紧攥成拳,一把揪着殷礼的衣领,对着他的脸毫不留情的落下一拳。 正要落第二拳时,被医生和宋叔拉开了。 但他的咆哮未止,“殷礼,你真他妈的会玩啊!” “招惹了傅清韫还说自己喜欢女人,还要和女人结婚!” “你一次次的找他,一次次的去招惹他,还要让他放下?殷礼,你说这话不矛盾不可笑吗?” 顾时远虽被控制住,但依旧紧捏着拳头。 “现在好了,他死了!他死了你满意了?” 顾时远恨不得将殷礼打死在这。 但他不行。 他不想让殷礼脏了傅清韫轮回的路。 “我不满意!我他妈的一点都不满意!” 殷礼回吼着,阴郁的眸底情绪如丝如线,编织着一层又一层的网,将他的视线连同着情绪一块藏下。 他神色麻木的瘫坐在地上,“我才应该去死。” “如果我死能换他活过来,我现在就能从这里跳下去!” 殷礼的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的笑。 可惜,没有如果。 他不能换回傅清韫的命。 他只能……陪傅清韫去死。 他会的。 他会去陪傅清韫的。 第51章 他的遗书 顾时远嗤笑出声,“殷礼,傅清韫什么都不让我和你说。但我可不是他的狗,我今天就想看看你的心到底有多硬!” 顾时远逐渐冷静了下来,他从西装口袋中取出那块泛黄的丝帕,揉成一团,重重地砸向殷礼的身上。 丝帕轻轻地飘着,落在殷礼身上时却比千斤还重。 “凭什么傅清韫要默默付出一辈子,让你心安理得的活着。” “殷礼,你、也、配?” 顾时远他一字一顿的拉长着尾音,眸中凝着怒不可遏的火焰。 “是啊,我不配。” 殷礼捡起丝帕紧紧地握在掌心,他唇角勾起一抹苦笑。 “我还能见见他吗?” “算我求你。” 殷礼望向顾时远,眸中带着殷切的期盼与恳求。 第66章 顾时远像是听见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似的,笑的胸腔都在颤。 “好啊,你想见他,我带你去。” 他咬紧后槽牙,径直离去。 殷礼从地上爬起来,晃着身体急追出去。 望着踉跄离开的殷礼,柳漾正要去追,却被林曼华叫住了。 “别追了!” 林曼华的眼眶湿润,她望着窗外皎洁的圆月,长长的吸了口气,她从未见殷礼如今日般难过。 她道:“小礼,是我们错了……” ………… 车上。 殷礼紧攥着手帕,他的眼睛干涩无比,再也哭不出一滴眼泪了,但啜泣时胸腔都在颤。 顾时远的脸色并没有因为殷礼的难过而好看一点。 殷礼再难过都没用。 傅清韫已经死了。 顾时远将车开到山腰上,那有一处空旷的楼房。 是老旧的小洋房,但里面灯火通明。 “他……没死?他没死对不对?” 殷礼期待的看向顾时远。 “死了。”顾时远嗓音坚冷。 “如果他没死的话,我死也不会带你来。”顾时远扯唇一笑,他倒是希望傅清韫真没死。 但事实如此。 “带你来,就是为了气他而已。” 他说过会忤逆傅清韫的,可傅清韫还是给他写了遗书,什么也不让他说。 他替傅清韫感到不值。 顾时远迈着修长的步子下了车。 傅清韫的狗屁遗嘱,他非不遵循。 他就要让殷礼为他的死而难过,就要让殷礼知道世间除了傅清韫,再无一人似他这般好。 就是要让殷礼知道傅清韫这七年究竟是怎么熬过来的! 听着顾时远刺骨的冰冷语气,殷礼的心里一凉。 尽管顾时远这么说,但他仍旧不相信。 没有亲眼见到,他就不相信傅清韫死了。 他攥着丝帕的手不自觉地用力了些。 顾时远带着他进了洋房,绕过长长的走廊,抵达最深处的房间时,他顿住了步子。 顾时远从口袋中掏出钥匙,哆嗦着手插入匙孔。拉开房门时,一束古黄色的光从门缝里透出,浓郁怡人的花香丝丝缕缕的侵入鼻腔。 有花,有光。 傅清韫没出事! 殷礼略过顾时远快步冲了进去。 “傅清韫……” 他双眸噙着泪,嘴角勾起一抹喜悦的笑容。 可刚进去的时候,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殷红色的彼岸花花海,在花海中央躺着一副冒着白色冷雾的恒温棺。 殷礼的眼眶倏然一润。 他踩着彼岸花的花茎走到恒温棺前。 恒温棺里,傅清韫安静的躺着,他穿着一身黑红色的西装,西装里是一件被血渍染红的白色衬衣,瞧着比从前多了几分邪魅。 那张冷欲矜贵的脸,如纸一般苍白。 傅清韫微合着唇,坚冷的脸上毫无情绪,像是在和他生闷气,也似病弱。 “傅清韫,别生气了好不好?” 殷礼趴在恒温棺上,颤着手指轻轻地抚上傅清韫的脸。 他的声音被哭腔一点点的替换。 顾时远站在离傅清韫三米外的地方,“傅清韫,去你妈的狗屁遗嘱。” “上次我就应该帮你劫婚的!好歹让你开心的走!” 顾时远气得咬紧后槽牙,他望向殷礼,眼神中有怒有怨。 但很快,他就冷静了下来。 “殷礼,就算没有这个车祸,他也活不过这个冬天了。”顾时远说。 殷礼睫羽微颤,抬起眸子看向他顾时远,“什么意思?” “他病了。”顾时远说,“病很久了。” 殷礼一怔,眸色幽深。 “什么病?”他的嗓音冷了几分。 “很复杂。” “药性相克,这些年他虽然没有真正的掌管云阁,但作为云阁之主,他需要做许多事。少不了的就是制香,他失去嗅觉整整七年。” “这七年里,他一次次的尝药制香。药性相冲,早就把他身体拖垮了。他日日咳血……” 顾时远顿了一下,“本来覃厉说,他能扛过今年的。” “他本来能看到明年的烟花。” “都是因为你!你和别人结婚,你一次次的推开他的,你将他当做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狗,硬生生的加重了他的病情!” 顾时远怒音吼着,好不容易平静下的情绪再次翻涌而起。 他光是想想就觉得气,他简直不敢想象傅清韫亲身经历又该是什么样的痛。 可他这个闷葫芦,到死都想瞒着殷礼。 殷礼垂眸望向傅清韫,轻颤着身体低低的笑了。 “是啊,我他妈的真是个畜生。” “我犹豫不决,我自以为是……” 殷礼深吸一气,伸手替傅清韫解开了领带。 “领带没打正,我帮你。” 殷礼笑着说,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将领带打的丑极了。 但他想傅清韫会喜欢的。 昏暗的灯光下,他似是瞧到了从前许年为他打领带的沉闷样儿。 顾时远继续说,“殷礼,他虽然绝口不和我提八年前的事,但他对你的爱没有一刻停止过。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第67章 “但你欠他,你这辈子都欠他!” “你永远还不清!” 也没机会还清了。 “是。” 殷礼说。 他替傅清韫打好了领带,俯身在傅清韫的唇瓣上落下致命温柔。 “傅清韫,醒醒嘛……” 他半撒娇的说着。 可傅清韫一动不动的,身上都有些发紫。 殷礼知道,这次撒娇也没用了。 可以前傅清韫最吃这一套的。 真的。 “好好看看这彼岸花花海吧,是他为你筑的。” 顾时远从口袋里取出一封遗书,轻轻地放在了地上。 “这个……是他的遗书。” 话毕,他迈着步子离开了。 这是他最后能为傅清韫做的。 顾时远违背了傅清韫的遗嘱,但他觉得这样傅清韫才会开心。 傅清韫从不爱花,却将自己葬于花海。 他爱的不是花,是殷礼。 他会想见他的。 第52章 这次,墓地就选这吧 顾时远走了好久。 殷礼才步履蹒跚的走到信封旁边,他捡起地上的信封,挑开信纸时手都在哆嗦。 打开信纸时,里面字体清秀好看。 傅清韫如是。 —— 我瞧不到明年的烟花了。 你送我的婚服,我今日取出来穿了。让你费心折腾,还是没等到我的喜讯。 但今夜是除夕,也算吉利。 回国前我让宋叔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种了彼岸花的花海。是阿礼最喜欢的,我为他筑的。 但他瞧不见了。 彼岸花花语:绝望的爱。 是不是像我和他的结局? 彼岸花,开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 如今,爱也该凋零了。 如果他问起我,就说我出国了。如果他要见我,就说我厌他了。 别把我的死讯告诉他,我想安安静静的走。 想一个人再听听除夕的璀璨烟花,闻闻彼岸花的花香…… 等我死后,请将我葬在彼岸花花海里。 我从未见过花海,这次,墓地就选这吧。 他说花只开一季,我想等一次花开。 顾时远,愿你长安。 ——傅清韫。 字字句句都像是闪着寒光的匕首,一下下的扎在殷礼的胸膛之上,将他心脏刺穿。 他将信糅乱,想撕了。 但他不能。 傅清韫连遗书都没舍得留一封给他。 他能用来惦念傅清韫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殷礼将信封收好,他走回傅清韫的身侧,努力的挤出一个难看的笑脸,目光中带着些许哀怨之色。 “我知道你上次想问我如果有一天你不在了我会不会想你,我说不会,你死了我都不会想你。”殷礼苦涩一笑。 “傅清韫,那个不作数的。” 他趴在恒温棺上,眼泪顺着棺壁滑落,坠在了傅清韫的手背上。 殷礼的嗓音嘶哑,“我没有办法……傅清韫。” 他以为傅清韫不记得八年前的事了,他以为傅清韫只有不过半月的记忆,以为只要他和别的女人结婚,最多半年傅清韫就会把他忘记的。 但傅清韫和他一样,记得他们曾经的点点滴滴,记得这八年来的苦难。 这些事,桩桩件件,皆成了压死傅清韫的稻草。 但殷礼没办法,也不知道。 他总不能和一个刚认识不过半个月的男朋友说,“我得和别的女人结婚,但是我依旧深爱着你”的混账话吧? 殷礼的眼眶里爬满了血丝,如血水般通红。 他给姜璐璐打了个电话,托她带点东西来。 他要待在这,和傅清韫一起静等花开。 这是彼岸花的花海。 只此一见。 ……… 姜璐璐来的时候,还捎带了几件换洗的衣服。 她将东西递给殷礼的时候,瞳孔中映出一片雪白,“殷礼……” “我没事,谢谢。” 殷礼接下东西,没有多余的话。 “奶奶让我告诉你,昨晚撞死傅清韫的人是殷文青,他因故意杀人罪被判刑了。” 姜璐璐喊住了正要关门回去的殷礼。 “知道了。”殷礼的嗓音依旧寡淡,“我想陪他,一个人。” 姜璐璐沉默着没再说话,眼见着殷礼关了门。 他从未见殷礼这般过。 此启,整整三日。 殷礼都在花室里陪着傅清韫,不吃不喝的。 第三日的时候,彼岸花开了。 残艳的彼岸花像是淬了毒似的殷红,空气中弥散着沁人心脾的花香。 将殷礼脸上的死气衬的更甚。 他推开了玻璃窗,窗外下了雪。 从昨夜就开始下了,银白色的雪铺了满地,也落在了他的发间。 思念如潮涌,编织在了发间,层层雪白。 “傅清韫,京城下雪了。” 殷礼握着傅清韫发凉发寒的手,虚弱的微颤着指尖。 傅清韫不答他。 窗外,晨曦的朝阳折射入窗,落在傅清韫的棺前。 那张毫无血色的脸上,无半分生机。 “傅清韫,彼岸花花海我们见到了。”殷礼倏地笑了,胸腔都微微发颤。 第68章 “我从前说错了。” “傅清韫,花怎么能只开一季?” “花会重开,不同的春天来了又来。” 殷礼哭得嗓音沙哑,“傅清韫,你再看我一眼。” 傅清韫不答。 像是在惩罚他。 殷礼没再求了。 他将前些日子托姜璐璐拿的婚书取了出来。 他没念。 哽咽的声音念婚书总归难听。 他用衣衫助燃,团了火焰。 火焰烧的一米高,他将婚书丢进了火里。 殷礼的眸光被映的火红,枯冷的窗外春景瞧着也多了几分旖旎。 “傅清韫,你替我看看。”殷礼说。 他低下身体摘了株彼岸花,残忍的折去花,一口咬在根茎上,苦涩从口腔中蔓延至胸腔里。 他的五脏六腑像是被撕裂了一般,疼的厉害。 “傅清韫,委屈你……和我躺躺了。” “我很烦的,还不要脸,我还会缠着你的。” “傅清韫,对不起。” 微弱的哭声下,殷礼的身体急速坠下。 他倒在花海中。 还是没能与傅清韫躺在一处。 意识沉沦间,门口传来了沙哑的哭喊声。 “小礼!” 呼声一声高过一声。 殷礼微颤着睫羽,眸中笼起一层寒霜,脸上神情麻木,无喜无悲。 ………… 是夜。 落地窗前。 “傅清韫已死,云阁如今当是傅先生的囊中之物了。” 男人抽着烟蒂,笑眯眯的朝着傅天戈伸出了手。 傅天戈与他握了握手。 男人打了个响指,手下将一份合同递到了傅天戈的面前。 “云阁需要一位聪明的阁主,很显然,傅先生是聪明人。” 合作愉快。” 傅天戈利索的在上面签了字。 “夜深了,也不叨扰了,傅某先回了。” 傅天戈笑着说。 男人抬手唤来男侍跪在身前,低闷地沉吟声伴着傅天戈离开的步子此起彼伏的响起。 傅天戈离开别墅后,身后的卧室里走出来了一位跛脚的男人。 “师父,小玉接下来该做什么?” 男人一脚踹开面的男侍,望向他的眼神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小玉,你这次做的很好。” “接下来的事,不用小玉费心。” 第53章 我会杀了你 八年前,国外。 殷礼坐在贵宾拍卖席上,望着台下一个个被举牌购下的“铁笼”,他眉心微蹙。 这个地方对外叫p.e,美其名曰是个酒吧。 其实,就是个“人口”市场。 在这个国家,买卖并不犯法。虽然没有卖身契,但来这的大部分人都是自愿的。 也有少许是穷途末路的人,用身体为自己或家庭谋出路。 在p.e能有购拍资格的人,无一不是商界大佬。 在这里被拍卖的人,都能“进入”豪门的。 只要钱到位,情妇、情夫、小三,什么称呼,他们都不在意。 殷礼看了三四“件”拍品后,轻啧一声,“久负盛名的p.e也不过如此。” 他只是想来凑个热闹,但没有什么惹眼的东西。 觉得无趣,他疲惫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正准备走时,一个崭新的银色铁笼被裹着红布推上了台。 “压轴之宝!” 主持人激情澎湃的介绍下,红布被揭开了。 铁笼里坐着一位男人,一位冷欲矜贵的男人。 那张脸像是造物主的爱物,美的不可方物。 殷礼所见过的所有女人,在他面前都显得不过如此。 殷礼顿下步子,重新坐回了拍卖席。 他痴痴地望向笼子里的男人,他不同于旁人,脸上没有谄媚讨好,丝毫没有期望自己被卖个高价的意思。 他冷眸凝着眉,浑身散发着冷冽的气场,额间布满了冷汗,松垮着身体靠在铁笼上,瞧着有些病弱。 台下的喊价凶悍,达到了p.e的历史新高。 殷礼望向身侧的代理人,脸色坚冷。 “我要他。”殷礼说。 一番竞拍下,殷礼高价拿下了笼子里的“清冷美人”。 结账后,经理人笑眯眯的凑到殷礼身侧,给他递了一张房卡过来。 殷礼有些懵。 经理人:“殷少爷好好享用。” 殷礼:“……” 他没想…… 经理人:“是个雏,失忆了,脑子不好。我们哄他说他是被父母卖来偿债的。” 殷礼:“……”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经理人继续补充道,“性子有点冷,也有些烈。我们将他绑好了,您放心已经喂药了,绝对不会伤了您。” 殷礼:“……” 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捏着房卡到了酒店门口,推门进去时,他听见了阴冷的嘶吼声,“我会杀了你!” 男人的嗓音清越好听。 听着就让人心动。 但很可惜。 他殷礼不喜欢强人所难。 殷礼脱下外套走到床边。 男人的额上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那双好看的凤眸里透着一股倔劲,还隐隐藏着几分威胁的意思。 殷礼颤着胸腔在笑,“你失忆了?” 第69章 男人不答。 殷礼:“你长得确实挺漂亮,说实话,那笔钱真不是个小数目。” 男人咬紧后槽牙,依旧不答。 “看来听得懂我说什么。” 殷礼沿着床边坐下,男人瑟缩着要躲,但双手被束在床上,那警惕的眼神将殷礼逗笑。 “还想跑?小心老子现在就要了你。” 殷礼挑起他的下颚,逗趣他。 男人眸中的厌恶更甚。 殷礼无奈的摇摇头,不再调戏他。 殷礼从西装口袋中掏出锁扣的钥匙时,男人反应剧烈。 他伸手替男人拨开前的碎发,这张冷欲矜贵的脸瞧起来尤为的勾人。 尤其是在药物的作用下,男人那双填满欲色的眸子和低沉的嗓音,诱人侵占。 “别动。” 殷礼命令道。 “你手腕磨伤了,我给你解开。” 殷礼替他开锁,男人望着手腕上的锁被打开,他一脸诧异,但眸中仍有警惕。 他不知道殷礼想做什么。 但他手得以自由后,看着殷礼的眼神逐渐复杂了起来。 p.e被卖出去的人,不论男女,都成了有钱人的玩物。 面前的男人重金购下他,意图绝不会简单。 殷礼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第一,我不会把你再卖给别人。第二,你确实很漂亮,但这不足以让我想得到你。第三……” 殷礼微顿,他上下审视着男人。 男人长得清隽,穿着一身半透的衬衣,下面是诱人的灰色西装裤,因为呼吸,他的身体微微起伏着,禁欲制服感被拉到了顶点。 他的确长在了殷礼的审美点上。 殷礼从未如此动心过。 还是对一个男人。 “第三什么?”男人扼制着体内翻涌的热潮,薄唇微张。 “我缺个保镖。” 殷礼说。 男人沉默了一下,“你确定?” 殷礼点头。 男人没说话,殷礼不知道他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 但男人没得选。 殷礼问他,“你有名字吗?” 男人摇头。 殷礼沉吟片刻,“那我给你起一个,我以后就叫你……嗯……许年,成吗?” “许是许诺是许,年是岁岁年年的年。” “嗯。”男人答的冷淡。 脸上情绪起伏不大,除了殷礼解开他的碗锁时,他几乎没有别的表情。 殷礼忍不住轻啧一声,“真是可惜你这张脸了,竟然是个小面瘫。” 殷礼话毕,只手搭靠着头,躺在了床侧。 许<a href=" target="_blank">年下意识的往后退避,警惕的和他拉开距离。 殷礼拍拍床,“一起躺着吧,我不碰你。” 许年没躺下。 殷礼继续说,“不是少爷占你便宜,是我现在走不了。” 事关男人尊严。 他要是十分钟就走了。 这他妈的传出去还得了? 许年不懂他的顾虑,只是略过殷礼小心翼翼的下床。 殷礼丝毫没有拦着他的意思,也没故意碰他。 许年抱着枕头去真皮沙发上睡了,颀长的背影被暧昧的灯光拉长。 殷礼的视线不自觉的落在他被西装裤勾勒的紧致腰臀上,他吞咽着口水望着微隆的身下立刻转过身体。 他滚进床内侧,将灯熄了。 晦暗的房间里,他的意识渐渐回笼。 他喜欢男人没错。 但他不喜欢一夜情。 睡觉前,他回身望向对着落地窗的皮质沙发。 “许年,以后叫我少爷。” “好。” 许年淡淡道。 …… 半夜。 殷礼只觉得身上一阵温热,像是有什么东西压着他,重重的,还暖暖的。 他睡眼惺忪的眯开眸子,倏地一张俊冷的脸凑的极近。 温热的吐息喷洒在殷礼的脖颈上。 “热……” “少爷……我热。” 许年的嗓音哑哑的,迷乱的欲色下,那双狭长含媚的凤眸勾的他移不开眼。 第54章 先生对我一见钟情? “你热你……”压着我做什么? 殷礼蹙眉望着整个人压在他身上的许年。 他也热啊! “少爷……凉。” 许年薄唇翕动,温热的吐息伴随着一股好闻的药味萦绕在殷礼的脖颈处。 矜贵与冷傲被月色糅碎,一点点的洒在殷礼的身上,诱他品尝。 殷礼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眉头拧在了一处。 “那个……”他推搡了一下许年。 许年侧卧在了身侧,那双发烫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上臂,克制到了极致,指尖都在颤抖。 殷礼伸手搭在许年的额上,滚烫异常,好像下一秒血液就要撕破肌肤似的。 他深吸一气,“他们到底给你喝了多少。” 殷礼咬紧后槽牙从床上坐了起来。 再这么下去,他今天就真要沉沦在这了。 许年滚烫的指尖从上臂滑下,掠过他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 “许年,我他妈的……”殷礼大惊失色。 “少爷,我不动了。”许年嗓音微哑。 “就这样,可以吗?” 他的嗓音弱弱的,带着些许恳求的意思。 第70章 殷礼面色有些凝重,“老子也是男人,什么就这样不会继续了之类的混账话我都知道是什么把戏。” “许年,你很漂亮。” “但不是谁都能爬上我的床,别一次次的试探我的底线。” 殷礼抽回了手,面露嫌恶。 许年清醒了不少,他立马从床上起来,径直去了浴室。 殷礼没一会就睡着了,期间迷迷糊糊醒来许多次,浴室的淋水声仍在。 次日。 殷礼醒来的时,已经是正午十一点了。 他赤着身体下床,正准备去厕所时,一道清润的嗓音传入耳中。 许年说:“少爷。” 殷礼被吓了一跳,他陡然睁大瞳孔。 只见许年穿着一身近乎半透的白色衬衣,上臂的袖箍臂环将他流畅的肌肉展现的淋漓尽致。 他下意识的垂眸望去。 许年身下一览无余,皮质的腿环衬衣夹夹着衬衣,遮挡住了春色。 殷礼:………… 他下意识的吞咽着口水,视线却不舍得移开半寸。 “你裤子呢?” “脏了。” “脏了你也先穿起来。” “好。” 许年转身去沙发上穿,殷礼望着许年肩宽腰窄的背影,情难自禁,又一次吞咽着口水。 p.e确实,有点花头。 殷礼洗漱好出来的时候,许年正坐在沙发上,身姿笔挺。 昨天,许年牵他的触感他现在还记得清楚。 许年的手摸起来舒服极了,并无老茧。 应该是失忆了被拐来了,赏着许年的气质,殷礼猜测或许许年也是个阔家少爷。 但大抵是家道中落了。 不然也不会遗留在p.e这么久。 “许年。”殷礼走到许年身后,只手扣着衬衣扣。 “怎么了,少爷?” 许年回身看他。 见他在扣扣子以为是要他帮忙,他伸手主动为殷礼扣扣子。 “你想回家吗?” 殷礼没再动,由着他侍奉。 “我没有家。”许年说这话时,眸光黯淡。 殷礼这才想起来,昨天经理和他说许年失忆了,他们哄骗许年说是被家里父母卖过来偿债的。 “你有家。” 殷礼说,“你不是被卖来偿债的。” 失忆的人就像是一张白纸,怎么描画都可以。 但殷礼没“抹黑”他。 许年为他扣好袖扣,抬眸望向殷礼。 “少爷为什么要买我?还告诉我这些?” 许年不懂。 明明殷礼昨天晚上可以将他当做玩物肆意践踏,也能不告诉他实情,让他继续以为自己只是个偿债的“东西”。 可他没碰他,更没羞辱他。 还给他起了名,让他做保镖。 体面的活着。 许年不理解。 至少他失忆以后所见的任何人都是带有目的和私心的,在p.e里的所有人都希望自己能卖个好价钱。 而买“铁笼”的人,从未给过他们体面。 只当他们是消遣的玩具罢了。 在许年看来,面前的男人也该是这样的。 “买你,是觉得你好看。” “你和那些人不一样,我说的是性格。”殷礼补充道。 “还不够。”许年说。 这个理由,还不够。 殷礼:……… 许年:“先生对我一见钟情?” 除此之外,许年想不到别的原因。 既给尊重,又不碰他,但似乎又会垂涎于他…… 他只能想出这个原因。 殷礼:……… 谁说许年脑子不好的? 他看许年分明聪明的很! “喜欢谈不上,最多是感兴趣。” 殷礼如实说,“你在我这会在别人那强很多。” “嗯,谢谢少爷。” 许年温声道。 “我也可以把你当金丝雀养着,但我觉得你更想赎身。等你哪天找到了回家的路,找到了家人,把我买下你的钱还给我,我就还你自由。” 殷礼嗓音凉薄。 许年欣然答应。 他知道这是一笔天大的数字,但他想要自由。 殷礼说话后,让服务员送了两份早餐上来。 吃早餐的时候,他看见许年的大腿处的裤子上湿了大半,猛的意识到了什么,让助理准备了几套衣服。 许年当着殷礼的面准备换衣服,殷礼的脸“唰”一下的红到了耳根。 “以后别当着我的面换衣服。” 殷礼转过身背对着他。 他是不喜欢一夜情,但他又不是活太监。 何况,许年还长在他的审美点上。 “嗯…” 许年取下衬衣夹时大腿一圈被箍的通红,不自觉的沉吟了一下。 殷礼:………… 拳头硬了。 “以后也别发出这种奇怪的声音!” 殷礼命令道,嗓音中带着怒意。 “好。” 殷礼正好西装领带,带着许年走出酒店大门。 离开时,许年紧跟在他身后与他一起上了车。 殷礼中午要去见个翡翠原石的供应商,晚上坐私人飞机回京城。 在车上的时候,殷礼交代道:“晚上我得回国了,你有什么东西落在p.e的,我让助理替你去取。” 第71章 “我能自己去吗?” “可以。” 殷礼递了个新的手机给他,里面只有他的电话。 “等我会客结束,给我打电话,一起吃午饭。” 殷礼嗓音很淡。 许年点头。 殷礼似是想起了什么,忽然道,“你要跟我回家吗?” 殷礼觉得没表达清楚,又补充道:“你要跟我回京城吗?” 第55章 傅清韫,我不想长命百岁 “京城?”许年望向殷礼,眸光驳杂。 他莫名觉得熟悉。 “嗯,我家在京城。”殷礼说。 “如果你要留在这等家人的话,我在这有个分公司,你……” 许年打断他,“我跟你回家。” 殷礼:“好,那我带你回家。” ………… 医院。 殷礼迷迷糊糊的从病床上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白色的天花板还有吊瓶、 “小礼!小礼,你犯什么傻啊!” 柳漾梨花带雨的哭着握住了殷礼的手,他苍凉的手被裹了一层并不属于他的温度。 他意识模糊的微眯着眸子,眼神涣散。 “小礼,你怎么了?是不舒服吗?” 柳漾伸手凑近他,眸中满是担忧。 殷礼神色麻木的盯着天花板,目光呆滞。 “小礼,是妈错了……” “妈以后再不逼你结婚了,你以后想喜欢谁就喜欢谁……成吗?” “小礼,妈……” 他的话还没说完,被殷礼凉薄的声音打断了,“为什么要救我?” “他都死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 “你们总是这么自私。”他微弱的翕动着薄唇,语气虚弱。 死都不让。 却同意他喜欢男人了? 他喜欢的是傅清韫。 他想和傅清韫在一起。 从前没有同意,现在如是。 殷礼阖起眸子,不再说话。 一侧的姜璐璐见状,起身走到病床旁,“伯母,你先出去吧,我在这看着他。” 柳漾欲言又止着,最后叹了口气出去了。 合上房门的那一刻,殷礼笑着勾起薄唇,嘴角扯起一个苦涩的笑容。 “我做了个梦,我梦见八年前我带他回家的场景。”殷礼的脸上有些眷恋,“他好乖的,一口一个少爷的喊我。” “他说要跟我回家的。” 姜璐璐:“………” 殷礼:“我想陪他。” 姜璐璐给他倒了杯水,放在床头,“你奶奶的癌细胞扩散了……” 殷礼沉默了。 “在你昏迷的两天里,殷家访遍京城名医,所有人都束手无策。或许……只有覃厉能救他了。” 姜璐璐说这话时垂眸看向殷礼,殷礼的眉头紧锁着睁开了眸子。 “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殷礼的声音淡淡的,如切冰碎玉。 姜璐璐知道他心情不好,不想说话,但不会自杀了。 殷礼需要时间静静。 姜璐璐起身出去,正要合上门时他望向床上的殷礼,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傅清韫已经下葬了。” 殷礼没说话,他撑着身体坐了起来。 他望着床头柜上飘散着雾气的热粥,望着果篮里新鲜的水果,随手拿起一个橙子,连皮都没剥就往嘴里塞。 泪水和微苦的橙子皮一样涩。 他整个人啜泣的颤着身体,一口口的咬着,喉咙里却什么也咽不下。 手中的橙子被他啃得狼狈,眼角的泪珠擦了又擦,二十八年,他从未如此委屈过。 他总这样…… 总是什么都抓不住。 总是错过傅清韫。 他真想双手一摊,什么都不去管。 但他的牵绊太多了。 他捧起热粥往喉咙里灌,呛的吐了出来,没一会又强忍着恶心继续灌。他尝不清是什么滋味,只觉得有些烫,烫的舌头都麻了。 他哑着喉咙,“傅清韫,我又辜负你了。” 半小时后。 殷礼滚红着眼眶从病房里出来,姜璐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的蹲在门口,俨然没有一副艺人的样子。 “辛苦你了。”殷礼的嗓音哑哑的。 “你没事吗?” 姜璐璐与他说话时,视线不自然的望向炽白色灯光下,殷礼那头刺眼的银发。 “没事。” 殷礼说,“姜璐璐,谢谢你。” 姜璐璐有点懵,但还是错愕的摇了摇头,说没关系。 “你知道覃厉住哪吗?” 姜璐璐点点头,准备开车载殷礼去。 但殷礼没让姜璐璐一起。 他已经够狼狈了。 ……… 覃家别苑。 月色寂冷,天上下起了薄雨,初春的风是刺骨的寒冷,殷礼独自跪在覃家别苑门口,孱弱的身体在风中摇摇欲坠。 覃厉自幼在国外长大,在京城中却堪称传闻。 他医术卓绝,是国际上公认的医道圣手,传闻曾助人起死回生。 但覃厉不轻易为人医治。 他有一个规矩:以物换物,如果没有他想要的东西,什么达官显贵来了也无济于事。 但即便如此,他刚回国没多久来访者已经要踏破庭院了。 树影摇曳中,一位撑着黑伞的男人走到了殷礼面前。 第72章 “先生请回吧。” 管家温声道。 “你是覃厉?” 殷礼抬眸望向男人,男人约莫四五十岁,身姿挺拔,气质不凡。 “我是别苑管家,覃先生说了,您身上没有他想的东西。” 管家蹲下身体将手中的黑伞递到殷礼的手中,“回吧。” “覃先生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殷礼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他眸光坚韧。 “殷先生,您跪多久都没用的。覃先生不会见您。”管家嗓音冰冷。 “那是我的事。”殷礼抬眸看向门口的监控。 “我跪死在这,将我送回京城殷家就是。这有监控,与你们无关,是我自己要跪的。” 殷礼固执,管家折身准备走时,殷礼将伞给丢了。 客厅里。 覃厉双腿交叠的坐在沙发上,疲惫的揉着眉心。 “少爷,他不走。”管家细声禀报,怕打搅了他的思绪。 覃厉薄唇微扬,眸中戾气涌动。 “不走?” 他沉闷低哑的笑了,像是早就料到。 他拿起桌上的钢笔,在纸上落了一排字,折好递给管家。 “若他愿意,就带他进来。” 覃厉说,“叮嘱他别开灯。” 管家愣了一秒,接过纸再次出去。 他出去的时候殷礼已经倒在了水泊里,半侧身体都湿了。 但他仍执拗的重新跪了起来,那张惨白的脸上毫无血色,与那头银色短发极为相衬。 灯光洒在殷礼的发间时,刺眼的银白色像是铺了一层厚厚的雪在头顶。 那不是雪,是他的发。 殷礼的意识模糊,但他紧紧的抿着唇,只手握紧脖颈上被雨水浸透的长命锁。 他颤着指骨,轻轻地抚着长命锁上的图纹。 温柔的动作下,他咬紧腮帮子,薄唇翕动着。 “傅清韫,我糟践自己你会开心点吗?” “我才不想长命百岁。” “我想陪你。” 第56章 愿意做囚笼里被玩弄的金丝雀吗 摇摇欲坠间,一双黑色的皮鞋映入眼帘。 “殷先生,这是我家先生让我给您的。” 管家将纸递给殷礼。 殷礼立马接下纸,展开时管家补充道:“先生说你愿意,就能进去。” 殷礼喜上眉梢,他什么都愿意的。 只要能救奶奶。 但在他展开信纸看清上面的字时,他愣住了。 一秒、两秒、三秒…… 惨白的脸上愈发难看。 他的指尖微微颤动着,在管家的注视下咬牙答应了。 “我同意。” 殷礼说。 “先生还吩咐了,您入别墅后不许开灯。” 管家说到这的时候,殷礼背后一阵阴寒,汗毛直立。 他从地上站了起来,轻嗯了一声。 管家带着殷礼进了覃家大门,殷礼紧攥着那张字条,微微发怵。 字条上赫然映着一排娟秀的字:【殷先生愿意做囚笼里被玩弄的金丝雀吗?】 被带到覃家别墅门口时,管家打开了大门,里头黝黑一片,但能看见微弱的暗黄色烛火。 “殷先生请吧。”管家淡淡道。 殷礼将纸收好,面色坚冷的走了进去。 刚迈进大门,门就被管家关了。 殷礼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知道“金丝雀”的意思,也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覃厉在京城乃至国际上都很有名。 但,没人知道他的相貌、年纪。 有说他是花甲老人的,也有人说他是俊美男人,更有人传他生的丑陋。 殷礼望着满地的莲花烛台,古黄色的灯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将他衬的更白。 他迈着步子避着烛台,刚走没两步,远处传来了一道清越的嗓音。 “殷先生。” 殷礼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落地窗前的沙发上一位穿着西装的男人身姿笔挺的坐着,似在等他。 这就是……覃厉? 殷礼的脑海中回荡着覃厉的声音,觉得有些熟悉。 “不过来,是想要我请你?” 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 殷礼听得脊背发凉,恐惧与厌恶在心里交织着,生出一阵恶寒。 他越过烛台走到了男人的对面。 沙发前的茶几下摆着一盏昏黄色的莲花灯,很暗。 只够照亮脚下之地。 殷礼瞧不清男人。 但入门时,满地的莲花烛台下,男人那健硕的背影他依稀可见。 大抵是个二三十岁的男人。 殷礼并不庆幸,只觉得害怕。 一个二三十岁的男人,竟然能让京城权贵臣服于他的脚下。 覃厉——并不简单。 殷礼脱下被雨浸透的沉重外套,将衣服随意丢在了一旁。 旋即,他动作娴熟利索的解着腰带,刚松开腰扣还没将腰带抽出来时,覃厉的轻嗤声让他动作一僵。 “殷先生对这种事很熟吗?” 覃厉眯起眸子,轻视着他。 “各取所需,覃先生很矫情?还是说覃先生没做过?”殷礼勾唇笑着。 “覃先生能提出这种要求,应该是个‘惯犯’了吧?” 都说医者圣心。 第73章 但他在覃厉身上丝毫没有看到。 他只觉得恶心。 披着光鲜外表的恶心。 可他现在得忍着恶心。 殷礼垂眸继续解皮带,他从腰间抽出皮带正要解裤扣时,覃厉冷厉道:“去洗干净再来。” “我不喜欢脏东西。” 殷礼:“……” “浴室在哪里?” 覃厉指了指浴室的方向,殷礼皱眉去了。 出来的时候,地上铺了一地的莲花烛台。 殷礼讨厌莲花。 不是讨厌,是觉得它不该被玷污。 莲花是干净的,他是脏的。 他加快了步子重新走到客厅上,站在覃厉面前时,他什么都没穿。 身无一物的站着。 供人观赏。 覃厉淡淡的嗓音中带着命令,“坐上来。” 殷礼沉默了一瞬,迈动着腿跪坐在了覃厉的腿上。 覃厉穿着一身西装,瞧不清是什么颜色的,大抵是黑色的。 但这都不重要。 “快些。” 殷礼说。 覃厉笑着搂住了他的腰,微微侧眸望向身后的莲花烛台,饶有兴致的问他,“烛海,好看吗?” 殷礼:“不好看。” 覃厉:“可我觉得他很美。” 一定比彼岸花花海美。 他伸手圈住了殷礼的腰,将人禁锢在身前。 殷礼脖颈上的长命锁摇晃着,冰冷的触感蹭到了覃厉的锁骨,覃厉伸手正要摸时,殷礼立马捂住了长命锁。 “别碰它!” 殷礼的身体往后挪了挪,满眼的警惕在黑夜之下,透出一道寒光。 但覃厉的力气很大,他紧握着殷礼的手,将他的手往下扯,脖颈上的长命锁将他的颈圈箍红。 他的脖颈连着人被用力地下拽着,他不觉得疼,只是哑着嗓音央求着,“别碰它。” 那是傅清韫送他的。 它干干净净的。 不能被“弄脏”。 “再这么下去,你会被勒死。” 覃厉嗓音阴冷。 殷礼依旧不愿松手。 他固执,倔强的紧攥着长命锁,再疼也舍不得松开。 白皙的脸涨的通红。 一番僵持下,最后是覃厉松了手。 覃厉松了手后,他只手握住了殷礼的小腿,将人拉近了一些。 “你奶奶一时半会好不了。”覃厉淡淡道。 殷礼攥紧拳头,一拳砸在了覃厉身侧的沙发上,眸光阴寒,“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是一个长期的治疗过程。” 覃厉哑哑的笑着,“你我之间的交易,不止一夜。” 殷礼:“………” 他从覃厉身上下来,坐到了一旁。 他沉默了许久,起身回浴室穿衣服要走,但刚走到门口就折了回来。 他半侧身体,回眸望向覃厉。 “要多久?” “最少一个月。” “就一个月。” “殷先生不想交易的话可以走。” 殷礼咬紧牙,重新走了回去。 “上来。” 覃厉温声重复道,嗓音薄凉之至。 似乎真的将他当做一个工具。 殷礼照做。 但这次有些疼,他咬牙忍了。 动作下,男人发出一声沉闷。 殷礼瞬间毛骨悚然,“傅清韫!” 这个声音,像傅清韫! 第57章 长命锁,你也配? 覃厉搂紧了他的腰,将人往里勾。 他只手捏住了殷礼的下颚,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殷礼的鼻尖。 “略有耳闻,没记错的话,那是一位香道师。” 冷厉的嗓音传入耳畔。 殷礼愣住了,覃厉说话的声音和傅清韫的有些不一样,隐约间带着一股狠劲,傅清韫与他说话的嗓音很温柔。 或许是方才那声沉闷声实在是太像了。 像的让他乱了方寸。 姜璐璐说过,傅清韫已经下葬了。 傅清韫死后几日,他陪他看了花海,赏了雪。 傅清韫从未动过。 傅清韫不在了的…… 是他过于敏感了,有一丁点的像都揪着不放。 殷礼不答。 思绪飘飞间,男人加重了扣着他下颚的力道,修长的指骨从下颚游到了脖颈上,他掐着殷礼的脖颈,情动着喘息着。 “殷少爷,喘两句听听?” “……” 殷礼咬紧后槽牙,迟迟不语。 覃厉掐着他脖颈的手用力了几分,殷礼的面色涨的通红。 月色下,刺眼的银发在幽邃的眸中格外刺眼。微红的眼尾泛出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滴坠到了覃厉的手背上。 他神色淡漠的重复道:“我要听。” “我不会。”殷礼闷着嗓子,任凭折腾也不愿意满足覃厉。 他不喜欢。 他不要。 他连死都不怕,没人能逼他。 覃厉只手将人托起,走过幽暗的楼道进了卧室。 殷礼疲惫的昏睡了过去,然后又被疼醒…… 反反复复间,殷礼没哭也没如覃厉所愿。 他紧紧地攥着长命锁,不想被它看见这些。 …… 半夜。 覃厉穿着一身黑色的浴袍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白雾在空中飘起,矜贵冷欲的脸上裹着一层阴郁。 第74章 “嘟嘟嘟” 覃厉接起电话。 他眸色驳杂,“是……我要洗纹身。” 挂断电话后,他下意识的触上左侧腰线上的一串数字,神情有些麻木。 这串数字对他来说,是耻辱。 他掐灭烟蒂,去浴室洗了个澡后回了房间。 大床上,殷礼嗓音微弱的啜泣着。 “傅清韫,对……对不起……” “傅……傅清韫。” “别丢下我……” “我怕……” 覃厉的面色平淡的从床头柜里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割开了长命锁上的红黑色细绳,一把将东西从殷礼的手中拽了出来。 他将温热的长命锁攥在手里,眉间微蹙的望着床上的殷礼。 “长命锁,呵……” “你也配?” 他转身离开了卧室。 ………… 次日。 殷礼醒来的时候,身体像是被撕裂似的疼。 他的脚腕上锁着一条铁链,像条狗一样被拴在床上。 他起身的动作下,冰冷的铁链声在他耳畔肆意叫嚣着,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被当做“狗”玩弄的事实。 他冷眸环顾着四周,身侧空无一人。 床头柜上放着一颗药。 他不知道是什么药。 他忍着酸痛,狼狈的套着衣服,脚踝上的脚镣让他穿不了裤子,他在床边四处看了看,并没找到钥匙。 倏地,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殷先生,您醒了吗?” 是管家的声音。 “嗯。”殷礼淡淡道。 “先生说钥匙在床头柜的抽屉里。”管家说。 殷礼起身走到床头柜里取出钥匙将脚镣解开,他穿好裤子准备出去时,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处的长命锁。 他手落空。 倏地,他手一僵。回过神后,殷礼的手在锁骨处来回拍了拍,什么也没摸到。 长命锁呢? 他的长命锁呢? 殷礼将整个房间都翻遍了仍是没有找到,他拉开门正要找覃厉算账。却见门口的管家正背身站着,他大步流星的冲上去质问,“我的长命锁呢?覃厉呢?” 管家见他情绪激动,微蹙眉头,“什么长命锁?” “我戴在脖子上的长命锁!” “昨天还在的!” 昨天,覃厉还与他抢…… 覃厉…… 殷礼瞬间醒悟,他沉下脸,“覃先生呢?” 管家:“覃先生一早就去殷家了。” 殷礼:“有他电话吗?” 管家将覃厉的电话给了殷礼,殷礼一边往外走,一边拨通覃厉的电话。 电话被接通的那一瞬,殷礼近乎咆哮。 “覃先生,你把我的长命锁拿走了?” 殷礼的语气并不好,听起来也不够客气。 没有半分对待“合作伙伴”的尊敬。 “好看,拿来赏赏。” 覃厉说的不轻不重。 “还给我!”殷礼说,“未经允许拿别人东西,视为偷!” “覃先生喜欢偷东西?” 殷礼将话说的极为难听。 “晚上还你。”覃厉说。 殷礼深吸一气,重音强调道:“现在!” “嘟嘟嘟嘟——” 冰冷的机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 “操!” 殷礼大骂一声,开车回了殷家。 他抵达殷家的时候,覃厉早走了。 见他回来,柳漾立马迎了上去。 “小礼,你用什么和覃厉换的?” 柳漾面色紧张,全京城都知覃厉以物换物的习惯。 在殷礼昏迷期间,她也去请过覃厉,但被“殷家没有他想要的东西”给打发了。 可殷礼一去,覃厉竟然亲自登门为林曼华诊治。 真是奇怪了。 柳漾不知道覃厉能图殷礼什么。 “他让我帮他办件事。”殷礼说的风轻云淡。 柳漾想细问,却被他打断了,“奶奶呢?覃厉走了多久了?” 柳漾没再过问,带着殷礼上楼了,一边走一边说,“覃先生早上六点就来了,大概待了一个小时,现在走了有两个小时了。” 殷礼点点头,“奶奶有好一点吗?” 柳漾摇摇头,“覃先生说这个治疗过程有点长,最快也得一个星期才能看见点效果。” 殷礼似意识到什么,他拧紧眉,“妈,你见到他了?他长什么样?” 柳漾摇摇头,“覃先生来的时候戴了口罩和帽子,但看起来应该很年轻,大概……和你差不多。” 殷礼沉默着没再说话。 柳漾与他走到林曼华房间门口,推门进去时入门的地方正躺着一只白色的猫。 “喵喵~” 猫娇声叫着,似在讨好。 殷礼惊了一瞬,错愕的看向柳漾。 “妈前两天去买的,以后你喜欢什么,妈都支持你。” 柳漾漾起笑容,如沐春风般温柔。 殷礼只觉得眼眶有些发酸,没多说什么。 柳漾退出了房间,将空间留给林曼华和殷礼。 “小礼,何家那边的婚事,我帮你取消了。” “是奶奶错了。” “奶奶不该逼你争家产的……小礼,你以后别寻短见了行吗?” 第75章 林曼华握紧殷礼的手,央求着他。 殷礼没说话。 他做不到。 他要陪着傅清韫。 第58章 我们来玩点更有意思的吧 奶奶见他不说话,长长的吸了口气。 “小礼,你才28岁,你还会遇见许多人,你以后还会有自己的生活。” “傅清韫三十岁,他永远只有三十岁了。” 殷礼苦涩一笑,“我欠他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下辈子也还不清。 还得要下下辈子。 下下下辈子。 林曼华默言,他伸手触上殷礼的满头白发,如抚倒刺,疼的滴血。 “奶奶,这段时间我得为覃先生做事,可能很少回殷家了。” “奶奶要好起来。”他侧目望向地上的猫,“还得把猫养肥。” “好。”林曼华答应他。 又叙了一会,殷礼出了房间。 他去浴室洗了个澡,水溅在他身上的时候,如沐清泉。 他不停地搓着身上的“污泥”,雪白的肌肤被搓的通红,却仍是不愿意放过自己。 哗啦啦的水声压下他一声声的哽咽,水将他眼角的热泪冲淌干净。 他穿好衣服出来时,在镜子前看见了一头白发的自己。 入目的雪白,让他心头一颤。 他……一夜白头了。 不是昨日。 是几天前。 浴室里雾气升腾,朦胧了镜面,他在镜前擦拭着头发久久不愿离去。 下楼时,柳漾笑着问他要不要陪他去染发。 殷礼拒绝了。 这是他的“罪恶”。 他得永远留着。 …… 晚上。 会议室里。 “殷氏新年的贺礼是:镶钻的佛面翡翠。采购部最近盯紧着工厂,三天内务必赶出来。” “去年的翡翠各合作商总购金额占比前三十的,由销售部带人去送礼。前十的,人事部经理跑一趟,前三的由副总经理送贺礼。” 办公室里,殷礼一边有条不紊的下达着命令,一边在合同上签着字。 “嘟嘟嘟——” 殷礼的手机响了。 屏幕上赫然映着两个大字:覃厉。 “散会吧。”殷礼起身出去。 他独自进电梯时才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磁性的嗓音,“现在是晚上八点十三分,殷先生八点半能到吗?” 殷礼看了看腕表,“最快也得八点四十。” “以后都八点半。” 覃厉淡漠的挂了电话。 ……… 覃家。 殷礼进去的时候,覃厉正穿着一身黑色的浴袍站在落地窗抽烟,飘散的白雾在窗前的月光下升起。 “覃先生,把东西还给我。” 殷礼的嗓音冷冰冰的。 “桌子上。” 覃厉眸光微暗的掐灭了手中的烟蒂,转手丢在了垃圾桶里。 殷礼摸黑走到茶几旁,摸索间他触到了长命锁,立即把东西攥进掌心,眼底满是眷恋。 倏地,一只冰凉的手揽在了他的腰上。 “你很在意这个东西?” 烟草味从身后裹住了他,萦绕在他的脖颈上。 “与你无关。” 殷礼的嗓音淡淡的。 覃厉圈着殷礼腰的手箍紧了几分,“昨天没喘,我不开心就取了你的东西。” “殷先生却说我偷,呵……” 覃厉短促一笑,胸腔都在颤。 “殷先生这东西也不是你的吧?” “……?” 殷礼警惕回头看向覃厉。 “你还知道什么?” 覃厉似乎知道很多东西。 他知道傅清韫,也知道这个长命锁不是他的。 明明这件事情只有他和傅清韫知情。 他不禁又要怀疑覃厉了。 覃厉似乎猜到了他的想法,他拉起殷礼的手摁在自己的左侧腰腹上,劲瘦的腰线上微微隆起一排,依稀能感受到弧度。 像是字。 他也不知道具体是什么,但他知道傅清韫没有。 “我不是他。” 覃厉说,“我知道的比你想象中的要多许多,想听听吗?” 殷礼抽回手,“不感兴趣。” 覃厉一把将人横抱着坐在沙发上,他只手摁在殷礼的腿根,嗓音凉薄的命令道:“我不喜欢动手,自己脱。” 殷礼将长命锁放在西装口袋里,开始脱外套,娴熟的解着领带,动作利索没有犹豫。 黑夜下,殷礼眼底的冷漠与厌恶一涌而出,他不怪覃厉。 他只嫌自己脏。 下辈子,他不找傅清韫了。 他不配。 殷礼解衬衣扣的时候,覃厉扶着他的腰。 覃厉凑近他,在他耳侧细声厮磨着,“殷先生,世上再无傅清韫了。” 他的话像是一把刀直刺殷礼的胸膛,将他剖开来一点点的赏玩。 殷礼咬紧后槽牙,没有答他。 没得到回应的覃厉眸中厉色翻涌,他一把掐住了殷礼的脖颈转身用力的将人摁在沙发上,动作尤为粗鲁。 “殷先生的味道并不好,脾气也差。” “再这样的话,我们的合作可要终止了。” 覃厉的嗓音中带着浓浓的威胁,殷礼被掐的难以喘息直咳嗽,胸腔都在颤。 第76章 “我可不会心疼一个。” 覃厉一字一顿的说,“工、具。” 殷礼嗤笑一声,满目讥讽。 他确实是个工具,一个被肆意拿捏,随意发泄的工具。 覃厉松开了握着他脖颈的手,抬起他的腿将人重新拽入怀中。 “背对着我,跪坐。” 覃厉命令道。 殷礼照做。 他坐好后,覃厉捏着殷礼的腰,腰窝处的西装裤微陷。 殷礼瘦了一圈。 覃厉的眼底闪过一片异色,但很快又恢复了冰冷。 “我知道的还有很多,比如……殷少爷身体上的伤,是因为你喜欢男人被家族所不容,常年挨打所致。” “你说,要是殷家长辈知道你和我厮混在一起……” 覃厉没继续说,只是笑着用手撩开殷礼的衬衣,指尖扫过他的身上一条条结痂的伤疤。 冰凉的触感让殷礼打了个寒颤。 “你知道的真多。” 殷礼淡笑着。 “触感不好。” 覃厉说,“不考虑讨好我一下,让我帮你去疤?” 殷礼:“我不想讨好你,也不想去疤。” 他身上的每一条疤,是他辜负了傅清韫七年的罪证。 他要留着。 和这头银发一样,永远留着。 覃厉默言,手掌抚过殷礼新旧交叠的伤痕时倏地用力。 “今晚,我们来玩点更有意思的吧。” 第59章 再等等我嘛,我会来找你的 殷礼身体轻颤,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闭上眼。” 覃厉命令道。 寂静的黑夜下,殷礼没有照做。 他合不合眼,覃厉都不会知道。 覃厉不知道从哪摸出了一条丝绸质的长条,蒙在了他的眼眶上。 殷礼被吓一跳,浑身肌肉紧绷着。 覃厉将丝绸长条绑在他的脑后,殷礼被迫的合起了眸子。 所有的光线彻底被遮住,他失了光明堕于黑暗之中。 “覃先生玩得真花,这种事情没少干吧?” 殷礼讥讽着。 “第一次。”覃厉答他。 寂静之中,感官被逐渐放大,覃厉冷厉的声音如切冰碎玉,没由来的像傅清韫。 “昨晚我对殷先生并不满意,今夜想好好听听你的呼吸。” “……” 殷礼感到身前一凉,温热的覆感席卷而来,他险些失控的沉闷出声。 在翻涌的欲色中,他咬紧后槽牙来维持理智。 覃厉在他身后洞悉着他的一切动作。 覃厉伸手将指尖塞入殷礼的唇中,“好好咬着。” 殷礼被迫迎合着他,冷寂的夜里他被活活折腾的晕了过去。 覃厉的指腹从湿滑的唇中坠下,怀里的殷礼忽的无了动静,呼吸也弱了几分。 覃厉被吓了一跳。 他伸手捏住殷礼的手腕,替他把脉。 殷礼脉搏微弱浑身发烫,覃厉伸手覆在了殷礼的额上,滚烫的有些灼人。 殷礼发烧了。 覃厉眸色晦暗,将殷礼摁在沙发上又动了几下。 没一分钟,他就抽身离开了。 他替殷礼脱净,将人横抱着进了浴室。 覃厉将人放在浴缸之中,调高了水温后去书房取了一些药材浸泡在水中。 水雾升腾的浴室里,他替殷礼一点点的洗净身体。 半小时后。 他用自己的浴巾裹住了殷礼的身体,将人横抱着放在大床上。 药浴下,殷礼渐渐地开始沁出细汗,呼吸渐稳。 覃厉坐在床侧,眼神空洞的望着窗外。 他不知道自己在心疼什么劲。 只觉得可笑至极。 他说过了,不会再喜欢殷礼了。 可见他发烧,见他白头,他的心如万蚁噬心一样疼。 明明,只想羞辱他的…… 身侧的殷礼被热醒,他从紧掖着的被子中徐徐探出了一只手。 那只手在触到覃厉微凉的肌肤时,紧紧地攥住了他的手腕。 “傅清韫……别走。” 殷礼的嗓音中带着微弱的哭腔。 殷礼从被子中挣扎着出来,他将头贴靠在覃厉的腿侧,轻轻地用发丝蹭着覃厉的腿,“陪我……” 他说,“求你了。” 覃厉凝着眉,心烦的抽回了手。 殷礼手落来了空,啜泣声更甚。 “吵死了。” 覃厉冷声呵斥着。 皎洁的月光照在床上,殷礼的身体在被窝外缩成了小小一团,清瘦无助的微颤着。 覃厉起身将窗帘拉起,他正准备离开时听见了“咚”一声结实的倒地声。 殷礼滚到了地上。 覃厉被吓一跳,立刻跑过去摸着黑将人抱上了床。 这次殷礼攥住了覃厉的衣袍,一点一点的往怀中攥,不舍得松开。 像是个蛮不讲理的掠夺者。 “松开。”覃厉说。 殷礼不说话,只是一点点的攥着他的衣服。 覃厉所幸将浴袍脱下离去,但衣服刚脱下殷礼立刻把衣服推开了。 他不要冷冰冰的衣服。 覃厉:…… 他重新穿好浴袍时,殷礼又攥了过来。 他轻轻地扯着他的浴袍,柔声喊他,“傅清韫。” 第77章 “嗯?” 覃厉几乎是下意识的答他。 等他答完后,自己都愣住了。 “抱抱。” 殷礼蹭过来。 “抱抱我。” 覃厉:“……” 他沉默重新为殷礼盖好被子,这次将自己也圈在了被窝之中。 但他没躺下,他只坐着。 殷礼很乖,他躺在覃厉的腿侧,将头钻进他的浴袍里,用脸轻轻地剐蹭着他的肌肤。 像只撒娇的小猫。 那头银白色的头发,在黑夜中,是那样的刺目耀眼。 思绪飘飞间,殷礼狠狠地咬了一口他的大腿。 “嘶……”覃厉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揭开浴袍要打殷礼,但手却不听使唤的覆在殷礼的脸上,没能狠下心。 他总是这么心软。 殷礼松开他,又轻轻地蹭着他。 仿佛刚才咬人的罪魁祸首不是他。 “陪我。”殷礼说。 “我是覃厉,不是什么傅清韫。”覃厉冷着嗓音强调道。 “傅清韫,陪我。” 殷礼像是没听见似的。 “……” 覃厉沉默着要走,他刚揭开被子的时候,温热的手握住了他的掌心,与他十指紧扣。 “对不起嘛……” 殷礼撒着娇,“我……好不容易梦到你一次。” “你陪陪我,一会会就好。” 殷礼的嗓音有些沙哑,仿佛下一秒就要哭了。 “你再等等我嘛,我会来找你的。” 再等一个月,两个月。 他就去找傅清韫的。 一定的。 等奶奶身体好起来,他就没有牵挂了。 傅清韫这人小气,买的是单人棺。 人已经下葬了,他不能去打扰傅清韫。 他怕他不想见他,所以在傅清韫下葬的墓园里买了一块地,不是紧挨着的,但能稍稍侧侧墓碑。 他要望着傅清韫。 死也要。 这次,他不要傅清韫回应他了。 他看着他,就够了。 “找我做什么?” 覃厉声音冰冷。 但被殷礼紧攥着的手并未抽开,殷礼的劲太大了。 一个发烧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想你了。” 殷礼轻轻地在他的手背上落下一吻。 “……” 覃厉不答他。 殷礼也不再说话,他怕傅清韫嫌他烦。 他只想就这么牵着傅清韫,让他再陪陪自己就好了。 这样就够了。 覃厉等了好一会,见他没再说话也没再动以为人睡着了,抽手就要走,但没一会殷礼就被弄醒了。 “你要走了吗?”殷礼问他。 嗓音听起来委屈极了。 他看不清殷礼的神态,但他知道殷礼此刻眼眶里一定蓄满了泪水。 他一动,泪水就坠到了他的手背上。 “嗯。”覃厉淡淡道。 “你怨我……” 殷礼说,“是该怨我,怨我也好。” “你走吧。” 他松了覃厉的手,在心里骂傅清韫。 小气鬼,在他梦里都不愿意多待一会。 这是他的梦啊! 傅清韫一点也不顺着他。 第60章 小礼已经过的够苦了 “哼。” 殷礼轻哼一声背过身对着覃厉,语气听起来可怜极了。 “怨我吧,别原谅我了。” “……” 覃厉沉默的望着殷礼的背影,久久未动。 他将手搭靠在枕头边,在不碰到殷礼的情况下,用指腹轻轻地捻着殷礼的白发。 心里一阵酸涩。 等殷礼的呼吸平稳了些,他才敢小心翼翼的躺下身体。 他轻声躺在殷礼的身侧,冰冷的浴袍在触到殷礼发烫的肌肤时殷礼微微一颤,他翻身抱住了傅清韫。 “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他将头贴靠在了覃厉的胸膛上,发丝轻轻地剐蹭着。 他知道,傅清韫舍不得他的。 覃厉:“……” 他伸手想推开殷礼,但殷礼一句话也不说,将他抱得极紧。 覃厉长吸一气,由着殷礼去了。 仅此一夜。 殷礼发烧了。 记不清的。 …… 次日。 覃厉醒来时手都被殷礼的头给压麻了,他慢慢地抽回身体从床上爬起来,人刚下床就开始舒展肩膀,骨头咯咯作响。 他下楼吃好早餐准备去殷家替林曼华施针,正要出门时,管家小声喊住了覃厉,“少爷,要给殷先生准备早餐吗?” 覃厉思考两秒,“嗯。” 覃厉补充道,“别让殷少爷觉得覃家这么大,连份早餐都不舍得给他用。” “好嘞少爷。”管家笑着说。 覃厉只身去了殷家,刚进门时,柳漾端着一个果盘笑眯眯的迎了上来。 “覃先生,吃早餐了吗?” “刚切的水果,要尝尝吗?” 柳漾的脸上始终保持着应有的礼貌笑容。 “不了。” 覃厉温声道。 柳漾眉心微凉的将果盘放下,送覃厉上了楼。 上楼时,新买的猫贝贝跑到了覃厉的脚侧喵呜喵呜的叫。 “贝贝啊,这是客人。”柳漾将猫抱入怀中,一脸歉意的看向覃厉,“抱歉啊覃先生,这猫是我给小礼买的,刚买可能有些怕生。” 第78章 “没事。”覃厉淡淡道。 他独自进卧室时,眼底掠过一抹稍纵即逝的复杂情绪。 床上,林曼华正端坐着,似在等他。 “覃先生,小礼是拿什么和你换的?” 林曼华的眸中携带着冰冷,直直的落在了覃厉的肩头。 昨天,她和柳漾都问过殷礼。 殷礼没详说,二人怕是殷礼不能触及的伤痛,不想再度刺激到殷礼就没再问了。 但这件事,她们必须得知道。 “殷先生没说?” 覃厉嗓音寡淡。 “我不知道小礼许诺给了你什么东西,但我必须得警告你,殷家很有钱,有钱到覃先生难以想象。” 覃厉嗤笑,“所以呢?” “如果你逼迫他做了什么违法乱纪,又或是有违道德的事,我不介意举殷家之力换一个覃家。” 林曼华眸光骤冷,声音凌厉强势。 “嗯。”覃厉说的风轻云淡。 “医者有权利保护客人隐私,您可以去问殷先生,而不是来为难我。” “我只负责将您治好。” 覃厉展开针袋,替林曼华施针。 一个小时后,覃厉收好针下了楼,是柳漾来迎的他。 柳漾送他到门边时,面上的温柔消失殆尽,眸光闪了闪,透出一股阴狠劲。 “覃先生可以向殷家提任何要求,殷家都会倾力满足你,但请您别动小礼。” 小礼,已经过的够苦了。 覃厉只是闷声轻笑一声,旋即离开了殷家。 他没立即回覃家,怕撞到殷礼。 他去了顾家。 覃厉输入密码进入顾家的时候,顾时远正迷迷糊糊在地上爬行。 覃厉:“……?” 顾时远听见了响动,微微抬头。 一个颀长的身影盖住了光线,黑色的阴影笼罩在了顾时远的脸。 “傅哥,你这样……” “像个打劫的。” 顾时远睡意被彻底打散,困倦的从地上爬了起来。 傅清韫:“……” 他在门边换了鞋后才进了顾家,顾时远给他端了份早餐过来。 “你怎么有空来我这?”顾时远困惑的问他。 最近这段时间,傅清韫在出行应该谨慎一些才对。 傅清韫将早餐推了回去,“我吃过了。” 顾时远撇撇嘴,将碟里的面包往嘴里塞。 “我心乱。”傅清韫说。 “又是因为殷家大少爷?” 顾时远一语道破,眼底的情绪变得复杂了起来。 傅清韫没答他。 但顾时远知道他猜对了。 “你别再把自己陷进去了。” 顾时远叮嘱道,“世界上已经没有傅清韫了,只有覃厉。” 傅清韫:“是。” 如果不是那枚药,他不会活着站在这里。 傅清韫死了。 在绝望的爱中死去。 涅槃重生的是覃厉。 思索间,傅清韫哑着嗓音咳嗽起来。 顾时远赶忙递了张纸过去,傅清韫将纸捂在唇边,血液洇透纸巾染红了掌心。 顾时远又抽了两张递给他,神色凝重的问,“怎么还会咳血?” “那枚药很毒,虽然排去了积压在我体内相冲多年的药素,但终归有些淤血清不干净。” 傅清韫继续说,“这次能捡回一条命,是万幸了。” 他本以为,他会死在除夕夜。 但他没死。 可傅清韫死了。 死在含苞待放的彼岸花花海里。 死在了无烟花的除夕夜。 “你总这么咳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顾时远叹了口气,将他从思绪中拉扯出来。 “等淤血排出来就好了。” 傅清韫淡淡道。 顾时远沉默了好一会,掀起眼皮有一瞬没一瞬的看向他,眼中仍有怀疑,“你真能说放下就放下?” 四天前,顾时远为傅清韫在偏僻的墓园里买了个位置,要将他钉棺下葬时,傅清韫醒了。 他虽醒了,却咳了一滩又一滩的黑血。 整个人虚弱至极,气若游丝。 他要送傅清韫去医院,但被傅清韫制止了。 傅清韫令他继续钉空棺下葬,顾时远不懂,但还是照做了。 顾时远也是从这时候才知道,久负盛名的江城医圣覃厉就是傅清韫。 他医术无双,却救不了自己。 傅清韫自从回到云阁后一直有调养身体,但一日药一日毒,体内的药素紊乱,医石无医。 穷尽七年,他依旧束手无策。 最后只能铤而走险的融合了几种含有剧毒的药材入药,在穷途末路时,为自己最后博一次。 在没有烟花的除夕夜里,他博赢了命。 第61章 我能碰你吗 服药时,傅清韫曾在心里许诺过自己。 下辈子,不再爱殷礼了。 如今八年前欠下的恩情,他也还清了。 他不会再对殷礼动情了。 “放下了。” 傅清韫说。 “对你这三个字我持存疑态度!” 顾时远一脸不相信的看向傅清韫。 …… 覃家。 殷礼做了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飞机上。 第79章 “许年,你真想好了?” 殷礼微眯着眸子望向身侧的面容清隽的许年,眼神中不乏欣赏。 他喜欢好看的东西。 也喜欢好看的人。 许年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 “想好了。” 许年语气坚定。 他将外套脱下盖在了殷礼的肩上,“京城很远,少爷可以好好休息一下,到了我会叫您。” 他的嗓音温柔。 正拿着毯子过来的下属被殷礼冰冷的眼神给阻止了。 “好。” 殷礼笑着对许年点点头。 他在飞机上睡了五个小时,飞机终于抵达了京城。 私人飞机刚落地,就有工作人员来接。 “殷少爷,辛苦了。” 漆黑的夜里,飞机场灯火通明,穿着黑色西装的工作人员笔挺的将身体排成了两排。 殷礼在众人的迎接中下了飞机,许年紧随其后,颀长的身影笼罩在殷礼的身上,遮挡住了他的视线。 “许年。” 殷礼顿下步子。 “怎么了少爷?” 许年走到他身侧,微微弯腰凑下耳朵。 “以后都走我身侧。” 殷礼说。 许年乖乖照做。 二人并肩出了机场,但殷礼没回殷家也没去老宅,而是去了ktv。 古黄色的暧昧灯光下,殷礼双腿交叠的坐在沙发上,看着身侧的纨绔子弟左拥右抱的搂着女人,他只是勾唇浅浅的笑着与他们喝酒。 许年坐在他的身侧,殷礼没许他喝酒,但在尼古丁和酒味浓郁的包厢里,他身上还是沾染了一些酒味。 许年眼见着殷礼的面色酡红,身上的酒味渐重,在嘈杂的音乐中,许年凑近殷礼的耳侧小声提醒着,“少爷,你醉了。” 殷礼握着酒杯的手轻轻地敲着杯沿,发出清脆悦耳的瓷声。 “乖,我没醉。” 殷礼笑着说,说话时酒味喷洒在许年的脖颈上,酥酥痒痒的。 “已经凌晨一点了,少爷该睡觉了。” 许年温声提醒着,嗓音轻柔。 殷礼正要说什么,远处的男人笑着推搡起一个女人。 “去,陪殷哥。” 女人穿着一袭艳红的短裙,端着酒杯走到了殷礼和许年的中间,正要坐下时,殷礼的寒眸扫来。 他轻轻地拍了拍身侧的位置,“坐旁边。” 女人乖乖的坐在了另一边,刚坐下就将那双修长白皙的腿翘在了殷礼的膝上,轻轻地前后刮蹭着,裙底春光无限,意在撩拨。 殷礼的脸上并无享受之意,只是迷醉的眯着眸子仰躺在沙发上。 他双手后撑在皮质沙发上,另一只搭靠在许年的腿上。 “殷哥啊,你身边那个是新朋友还是……?” 肥头大耳的周齐挑起眉眼看向许年,目露贪婪之色,手轻轻地摩挲着下颚的胡渣。 “我的保镖。” 殷礼笑着说。 “保镖?” 众人诧异的望来。 “长得真俊啊!比女人还要好看!” “是啊,话说殷哥难得带个人来,这次好不容易带了人,还是个保镖?” “殷哥,你这保镖多少雇的?看起来……身材不错啊,借我玩两天?” 周齐笑眯眯的调侃着。 许年的脸色有些难看,但殷礼在场,他将眼底的怒意与厌恶藏得极好。 他不知道这些人的身份,他只知道,他作为一个保镖不能让少爷为难。 即便他痛恨这些玩味的恶心眼神,也得忍着。 殷礼倏地起身,刚刚还挂架在他膝上的腿被拂开了,女人被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立马颔首不敢说话。 “你想玩?” 他皱眉望向周齐。 “是啊,殷哥能把人借我玩两天吗?或者我把人从殷哥那买走也成!” 周齐眼神直勾勾的盯着许年,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殷礼随手抡起一个酒瓶,大步流星的朝着周齐走过去,一个酒瓶直接砸在了周齐的头上。 周齐瞬间头破血流,血液顺着额角流下,酒意瞬间溃散。 包厢内氛围一片死寂。 除了音乐声,再无任何笑声和交谈声,众人都屏气凝神的看着殷礼。 在京城商圈里,殷礼是无人不知的纨绔子弟。 都说人如其名,但他是出了名的跋扈无礼,没人敢轻易惹他。 “我的人你也敢想?”殷礼居高临下的看着他,轻蔑的眼神如视蝼蚁。 他朝着沙发旁跟着他动作站起来的许年,微微招手,“走了。” 殷礼带着许年在众目睽睽之下,离开了ktv。 刚出会所,迎面的风吹起了殷礼的酒劲,他的步子微乱,身体也有些不稳摇晃着。 “少爷。” 许年从背后搀住了他的。 “风真大,服了。” 殷礼无奈道。 许年横抱起殷礼,将人带上了车。 许年不会开车,司机带二人回了别墅。 殷礼的私人别墅。 车上,许年望着迷醉的殷礼,伸手轻轻地推了推他。 “少爷,到家了。” 殷礼被他叫醒,他迷糊着睁开眸子,手下意识地往旁边一靠,直接搭在了许年的手背上。 滚烫泛红的肌肤搭在许年微凉的手背上,许年愣了两秒。 第80章 “少爷,到家了。” 他淡淡道。 “嗯……” 殷礼摇晃着脑袋,在许年的搀扶下进了别墅。 昏暗的别墅里,许年伸手摸灯,还未触到便听见门“咔吱”一声关了。 殷礼一把揪起许年的衣领,将人抵扣在墙边。 许年比他高了一个半的头,但他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抵在墙根时都有些发懵。 “少爷?” 许年的嗓音微哑。 幽暗的房间里,殷礼问他,“少爷能碰你吗?” 许年犹豫了好一会,只答:“什么?” 没得到肯定的殷礼没有肆意妄为的碰许年,他紧紧地攥着许年领带的手微微发颤。 “许年,我说我能碰你吗?” 第62章 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哪种?” 许年答的认真,但眉宇间微有几分冷漠。 “就……”殷礼支支吾吾的,自己也说不清。 好一会,他意识回笼了些。 他松开了握着许年领带的手,扶着脑袋有些难受地捶了捶。 “许年,我有些醉了。”殷礼说,“刚刚说的别当真,我不会占你便宜的。” 他不会碰许年的。 许年没说话,手触碰到了灯,富丽堂皇的别墅内瞬间通明。 许年扶着殷礼上楼回了房间,殷礼让许年随便找个空房先休息。 话刚说完,倒头就睡了。 一个小时后。 殷礼爬到了许年床上。 许年被怀中的温热惊醒,殷礼的手正搭在他的胸膛上,醉了迷迷糊糊的喊着:“真大……” 许年:“……?” 他伸手要拨开,殷礼又用力的抓了抓。 一声沉闷声不自觉的从许年唇中传出。 殷礼:“真好听。” 许年:“……” 殷礼忽的抽回手,揽在了许年的脖颈上,将腿架在他的身上肆意夸赞。 “许年,那个女人一点也不好看。” “不及你的万分之一。” “许年,你真漂亮,真烧。” 话毕,殷礼又昏睡了过去。 许年面色阴郁:“…………?” 次日。 殷礼醒来时头痛欲裂的,他整个人正趴靠在许年的身上,浑身滚烫。 殷礼猛的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恐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许年被他的动作惊醒,他起身时,殷礼正背对着他一脸不愿意面对现实的样子。 “少爷。” 许年温声喊他。 殷礼:“艹,别说话!” 他望着尴尬的身下,气的咬紧了后槽牙。 许年没说话。 殷礼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穿衣声,他立马夺门而出,直入浴室。 疯了疯了! 真的疯了! 他喝醉了爬床就算了,还他妈的…… 艹。 蹭蹭还能擦枪走火? 这他妈的才带人回京城第一天就发生这种事? 他该怎么面对许年? 殷礼越洗越烦,他出去的时候许年正坐在沙发上,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一如既往的和他打着招呼。 “少爷。” 许年起身面向他。 殷礼看见了半干的灰色裤子,脸唰一下的红到了脖颈。 殷礼立马转过身,“你……我……”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道,“昨天的事抱歉。” “我喝醉了会爬床,忘记让你锁门了。”殷礼赤红的脸在他的极力压制下,渐渐地缓和了一些。 他回过身看向许年,“昨天的事,你反感吗?” 殷礼的话有许多层意思。 许年犹豫了一会,如实答他:“有点。” 殷礼:“……” 真你妈的耿直啊。 半点不带安慰的。 “那,我……我补偿你。” 殷礼说话间,拿出手机要给许年转账。 许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他的身侧,将他手里的手机夺走了。 许年说:“我不卖的。” 殷礼:“……” 他除了钱只有钱了。 但这种时候给钱,确实有几分羞辱的意思。 毕竟,许年性格很傲。 “那怎么办?” 殷礼望向许年,等待着他的看法。 在他炙热的眼神下,许年思考的很认真。 好一会,许年开口问道:“少爷,你喜欢男人吗?” 殷礼:“…………?” 他沉默了许久,“嗯……” 许年:“为什么?” 殷礼:“有什么为什么?就他妈的硬不了啊!” 还能因为什么? “只对女人这样?” 许年又问。 殷礼实在是没脸再回答他,指了指浴室的门,“去洗澡。” “不该你问的别问,我不会动你。” “你要是不放心,我就把你送回去。” 殷礼脸上一阵青白的去客厅抽了烟,许年没再说话径直去了浴室。 离开时,许年的薄唇微扬。 他的小少爷,明明喜欢男人,将他买了却不碰。 心里的猜想,又一次得到了验证。 ………… “嘟嘟嘟——” 傅清韫正在与顾时远聊天时,手机响了。 第81章 是管家的电话。 他接起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管家着急的声音。 “少爷,殷少爷到现在还没醒,身体烫的不行,应该是发烧了……” 傅清韫的面色大变。 “我知道了,马上回来。” 傅清韫挂断电话后就往外走,顾时远狐疑的追了过去。 “怎么了?” 傅清韫抬头要答,但在看见顾时远那副“我就知道”的模样,他咽下了嘴边的话。 顾时远见他不答,更笃定了。 “看你这点出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顾时远破骂道。 傅清韫:“……” 在他换鞋的半分钟里,顾时远骂他没带重复的。 …… 覃家。 傅清韫一回来就直奔卧室,管家跟在后面。 他伸手替殷礼把脉,殷礼的脉搏微弱,明显有些虚。 或许是进食的少,又或是伤心过度心情不佳,再加上发了烧,所以到现在都没醒。 “熬碗补气血的粥上来。” 傅清韫命令道,管家立刻去办。 管家离开后,傅清韫坐在床边,他拉好了窗帘,系了一条黑色的丝绸带绑在殷礼的眼上。 殷礼迷迷糊糊的翻了个身,眼角的泪水浸湿了黑色绸带,绸带紧紧的贴着眼廓。 他在梦里,一遍遍的喊着“傅清韫……” 将嗓子都喊哑了。 傅清韫却仍是皱眉坐在床边。 直到管家将粥端着上来,他都没碰过殷礼。 “少爷,粥。” 在傅清韫的眼神示意下,管家将粥放在床头柜上后识趣的离开了。 傅清韫将人扶坐起,殷礼的身体瘫软如泥一下就倒下了。 傅清韫只能将人往怀中扶,用臂弯枕着他。 他只手端起粥,另一只手轻轻地用手指掐着殷礼的腮帮子,让他张嘴。 怀中的殷礼有了动作,他微微的动了动身体,难受的轻哼一声。 “张嘴。”傅清韫说。 殷礼从他的手中挣脱,侧身将头靠在了傅清韫的胸膛上轻轻地蹭了蹭,旋即,手紧紧地环抱住了傅清韫的腰。 “抱~” 殷礼的嗓音哑哑的。 “喝粥!” 傅清韫怒声强调道。 殷礼滚烫的指尖撩起傅清韫的的衣衫,攀上傅清韫的胸膛后用力的捏了捏。 傅清韫:“……?” 他将粥放下,旋即从床头柜里取出腕圈为殷礼扣上。 “疼……” 殷礼的嗓音中带着微弱的哭腔。 “喝粥,不然还有更疼的。” 第63章 没有人会心疼工具 怀中的殷礼意识不清,只是难受的用头蹭蹭他。 傅清韫将人放下后去拿了体温计给殷礼测体温,高达39.8摄氏度将他吓了一跳。 傅清韫立即将人放下躺好,端来浸着毛巾的冷水,他一遍遍的替殷礼擦拭着身体。 还给殷一点点的喂退烧药,可殷礼根本喝不进去,好不容易喂下去一点,又从嘴角溢了出来。 殷礼怕苦。 最讨厌喝药了…… 傅清韫眸光微暗,情急之下,他端起中药往嘴里含了一口,俯身吻在了殷礼的唇瓣上,一点点的喂给他。 殷礼似是感受到了吻,薄唇翕动着,与傅清韫纠缠相吻间将药咽了下去。 傅清韫这才松了口气,给殷礼连着喂了许多口。 到最后几口的时候,殷礼将手抵在身前,眼尾摇曳着泪水。 “苦……” “傅清韫是苦的。” 泪水将丝绸浸湿,他难受的轻轻推搡着傅清韫。 傅清韫眉眼心疼的将他的手攥入掌心,语气温柔了许多。 “那不喝了。” 以后都不喝了。 “嗯……” 殷礼虚弱的手微微发抖,整个人烫的不行。 “傅清韫,陪陪我。” 他的嗓音哑哑的,下意识的伸手想去摘遮着眼眶的丝带,但手腕被傅清韫的手给拽住了。 “别动。”傅清韫说。 “我陪你。” 殷礼没再动,又听话又乖顺。 像从前的许年一样。 像狗一样。 傅清韫将殷礼抱在怀中,哄骗下喂了几口粥才将人放躺好。 殷礼躺在他的身侧,手腕被腕圈禁锢着,有些难受的来回摩挲着,但他没喊疼。 只是轻轻地用头蹭着傅清韫的胸膛,意识模糊的和他说话。 “我梦见你了……老梦见你。” “梦见以前的好多事……” “傅清韫我好早好早就喜欢你了……” 从p.e见到许年的第一眼开始,他就喜欢上了这朵高岭雪莲。 他骄傲,忠诚,圣洁。 还倔强。 “嗯。”傅清韫答的冷静。 “我说真的!” 殷礼的嗓音哑哑的,他探寻着傅清韫的手,牵起傅清韫的手放在脸边轻轻地剐蹭着他的掌纹。 “我知道。” 傅清韫说。 他一直知道。 从很早就知道了。 但,阿礼的爱总是不够深。 所以,他不想要了。 “难受……” 殷礼摩挲着腕圈,手腕被圈的通红。 傅清韫为他解开腕圈,手刚得到自由立马就贴上了傅清韫微凉的后背,紧紧地圈抱着他。 第82章 他不说话,也不乱动。 只是轻轻地用发丝蹭着傅清韫的胸膛。 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傅清韫疲惫的陪着他睡了一个下午。 到了傍晚,殷礼的烧总算退了一些,但意识仍是有些模糊。 傅清韫起身准备下楼做菜时,殷礼醒了。 他薄唇干涸,微微蠕动着唇,“渴……” 傅清韫端着温水过来喂他,殷礼喝了两口后也没再睡了,只是侧卧在床上。他的眼眶上缠着丝绸,傅清韫不知道他醒没醒。 他望向窗外黑沉的夜空,心里舒了口气。 “我去做点吃的。” 傅清韫淡淡道。 殷礼没答他,只是背对着他。 没半小时,直到傅清韫端着皮蛋瘦肉粥回卧室,听见脚步声的殷礼忽然开了口。 “覃厉……” “清醒了?” 覃厉嗓音薄凉的将粥放在了床头柜上。 “嗯。” 殷礼的语气冷漠。 他不太记得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在意识模糊时,有人照顾他,抱着他、亲他,给他喂药。 他以为是傅清韫。 以为那是个梦。 其实不是。 不是梦,也不是傅清韫。 是覃厉。 “给你熬了点粥,喝吗?” 傅清韫问他。 “好。” 殷礼撑着身体坐起来,但他没有解开眼眶上的丝带。 覃厉端着热粥递给他的时候,他摸索间碰到了覃厉的手,但很快就避开了。 “殷先生是在嫌弃我?” 傅清韫讥讽一笑。 “我们是交易关系。”殷礼舀了可热粥往嘴里送。 “但也感谢你照顾我。” 话里含有感谢,可殷礼的语气坚冷,听不出半分诚意。 殷礼虽然清楚他和覃厉之间的这场交易,但他并不喜欢覃厉,甚至是有些厌恶。 所以在交易结束后,他们不会有任何交集。 他也拿不出几分好脸色。 傅清韫对他的态度并不满意,“想从殷先生嘴里听句真切的谢谢还真是难如登天啊。” “殷先生对许多事,似乎都理所应当。” 理所应当的觉得别人就该对他好,理所应当的享受任何优待。 可世界上,哪有这么多心甘情愿成为“理所应当”的人? 殷礼端着粥的手一僵,说出来的话驴头不对马嘴。 “有糖吗?”殷礼说。 “什么味的?” “都行。” 傅清韫起身离开,三分钟后,他手中端着一盒糖果回了卧室。 殷礼已经喝完粥了,碗放在了床头柜上。 “糖。” 傅清韫将糖盒放在殷礼的腿上,虽然隔着被子,但沉甸甸的铁盒殷礼能感受到。 “有菠萝味的吗?草莓味的也行?” 殷礼问傅清韫。 傅清韫挑了几个递给殷礼,旋即将铁盒放在了一边。 殷礼咬开糖果纸,吃了一颗草莓味的糖果,嘴里瞬间甜腻腻的,像是吃了蜜一样。 “谢谢。” “今晚做吗?”殷礼说,“我好一些了。” 傅清韫攥紧殷礼的手腕,将他的手抬过头顶,把人扣押在了身下。 “人体在发烧时,体内温度升高,会很暖。你觉得呢?” 傅清韫薄唇噙笑,眼底冷若冰川。 望着怀中这个看起来虚弱中透着一股强劲的殷礼,他更多的不是心疼,是想欺压,狠狠地*。 “或许。” 殷礼淡淡道,脸上并没太大的情绪。 说话间,一股好闻的草莓味飘散而来。 诱人侵占。 傅清韫燥热难捱,覆唇吻在了殷礼的脖颈上,温热的气息交织着草莓味的呼吸一点点的入侵着殷礼的意识。 在吃痛间,一滴清泪顺着脸颊淌下。 “疼?” 傅清韫替他抚去脸颊上的泪痕,殷礼甩开了傅清韫的手腕。 “不疼。”他咬着牙,语气中有几分提醒的意思。 “覃先生,没有人会心疼工具。” 第64章 你有和我谈判的资格吗 傅清韫轻笑着反攥住他的手腕,将他的十指扣入掌心。 “你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 傅清韫语气薄凉的加重了指间的力道,似要将他的十指碾碎。 殷礼厌恶的想要抽开,奈何傅清韫的力道极大,紧扣着他的手,虚弱下的殷礼无法逃离。 只能任人吃干抹尽。 他讨厌别人牵他、亲他。 这些是情到深处时的举动,他对覃厉没有爱,也不算恨,更多的是无奈的认栽。 如覃厉所说,他只是一个工具。 工具所提供的,不包括情感。 他拧紧眉,声音中滚滚怒意,“覃先生,我尊重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真容的想法,所以我不会摘下丝带。 “但我希望你也能尊重我,我不喜欢没有感情的接吻和牵手,覃先生不要逾越了。” “否则,我有很多办法知道覃先生的样子。” 殷礼的话里带着浓浓的威胁口吻。 可他并没从傅清韫这讨到半分好,反而激怒了他。 “你有和我谈判的资格吗?” 傅清韫将人从床上拖拽而起,紧扣着他的手,将人抵在床边用力亲吻。 第83章 一下又一下。 殷礼发怒,他将傅清韫的薄唇咬破,血腥味在唇齿间散开,即便如此傅清韫也未曾饶过他。 “覃厉!” “我真他妈的想杀了你!” 殷礼被吻的含糊不清。 傅清韫松开了与他紧扣的手,腾出一只手来扼制住殷礼的后颈,将人往怀中揽。 他凑近殷礼的耳侧,喉间溢出低哑的笑声。 “殷先生,你的威胁没有用。你可以知道我的真面目,但这层窗一旦捅破,我再也不会帮你。” 傅清韫的动作粗鲁又强势,每一个字都散发着寒气,将殷礼的身体拽入冰窖。 是…… 覃厉很好的拿捏住了他。 他不敢也不能这么做。 在覃厉面前,他所有的反抗都是无病呻吟。 只会让这个疯子越来越兴奋而已。 但殷礼胸腔里堵着一股怒气,想发泄出来。 他一口咬在了傅清韫的肩胛骨上,用足了力道,尝到了血腥味他才渐渐地松了口。 刚松开口,傅清韫就掐住了他的喉咙。 “殷先生属狗的?” 傅清韫的嗓音沙哑,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是啊。” 殷礼笑的闷闷一笑。 傅清韫的报复性十足,在殷礼的身上落下了一排排惹人注目的红色吻痕,为他戴上项圈,一次次的出言羞辱他,惩罚他。 殷礼始终闷着嗓子,一声也不喘给他听。 倔的要命。 夜半。 傅清韫饶过殷礼,带他泡了个澡后,将人丢在了灰色的大床上。 殷礼睡得很熟,也不动,不撒娇。 傅清韫独自站在天台,抽了一支又一支的烟,尼古丁的味道,如酒般令他沉醉。 他从前不喜欢烟味,也总想着让殷礼戒烟。 但如今,他也爱上了这种味道。 烟味,也不错。 他抽完烟盒里的最后一支烟,回了卧室。 天台的风将他的棱角分明的脸廓冻红。 他回到卧室时,又抱了一床被子盖在殷礼身上。 殷礼感受到了动静,微微的蠕动着身体卷起被子往外滚。 眼见着就要滚下床,傅清韫立马伸手护住了殷礼的额头,将人往回揽。 殷礼睡觉像“自杀”。 总喜欢卷着被子往外滚。 尤其是冬天。 他的头很容易撞到床头柜,以前住酒店的时候,傅清韫见他磕到过许多次,才知道殷礼的坏毛病。 傅清韫长叹一气,将殷礼翻了个身,让他趴靠在怀中。 傅清韫有些失眠,他望着窗外皎洁的月色,指腹轻捻着殷礼的白发,怀里的温暖总让他失神。 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以前。 他还是殷礼的小保镖。 还是那个每天只想守着少爷的笨蛋。 但,现在怀中的人依旧在。 可许年和傅清韫都死了。 在殷礼的爱里,重复死去。 殷礼,真是他的劫难。 许年和傅清韫费尽心思想得到的人,覃厉得的轻而易举。 每每想起,他都觉得讥讽可笑。 圈着殷礼,是如此简单。 可得到他坚定不移的选择却难如登天。 他承受不住第三次的抛弃了。 这次,他不会再要殷礼的爱了。 夜色尚浅,傅清韫深深地吸两口气,烟瘾有些犯了,他起身想去抽烟时被殷礼攥住了睡袍。 殷礼说,“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轻。 傅清韫听见了。 但他不接受。 …… 次日。 殷礼醒来的时候,身侧已经无了覃厉的身影,他的烧退的差不多了。 但身体却如重组般疼,连迈腿都疼。 疼的他想在床上躺一天,但他还是撑着身体起来了。 他不想待在覃厉的床上。 他下楼时,管家笑着给他端了碗热粥。 “殷少爷,这是覃先生让我准备的,药粥。” “药粥……”殷礼低喃着。 傅清韫也总喜欢给他熬药粥。 “不用了,谢谢。” 殷礼迈着难看的步子离开了覃家,离开时候的怪异姿势,与锁骨处的一排红痕,惹人遐想。 他刚到公司,秘书就递来了一封信函。 是昨天市局送来的。 殷礼挑开一看,上面是一份关于省级重点非遗传承的宣传函。 他喜出望外的站了起来。 秘书见他反应如此大,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殷总,有什么好消息吗?” 殷礼点了点头头,“我要出去一趟。” 话毕,他略过秘书离开了殷氏。 车辆在道上飞驰而过,直抵云阁。 云阁。 阁门大敞,来往不少人在往里头搬东西,都是一些日常用品,沙发茶具什么的。 殷礼有些奇怪,正巧看见了小文,他喊住了小文。 “这是做什么?” 小文看见满头白发的殷礼被吓的一惊。 “殷少爷,你的头发……” 小文错愕的看向殷礼的白发,发根处都白了,不像是染的。 云阁上下只知道傅清韫为救殷礼而死一事,并不知道二人的瓜葛与纠缠。 第84章 “没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殷礼的面色有些凝重。 傅清韫已死,如今云阁无主必然会推选新家主,上次傅家的情况他也大致见了。 如今当上云阁家主的,必然是傅天戈了。 傅天戈,傅清韫的二叔。 一位一心想要为香水产业提供香料的香道师。 第65章 傅清韫不会心疼他的 “如今傅二爷当上家主,他不喜欢原阁主,今天刚搬来就赶着将阁主的东西给丢了置新。” 小文长叹了一口气,“宋叔也要走了。” 殷礼:“……” 他咬紧后槽牙,破骂了一句,“是活不过了这两天了吗?妈的!” 倏地,一道森冷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殷先生,好大的风啊,将你吹来云阁了?” 傅天戈的语气中带着几分讥讽,殷礼不用看,都能想象到他眼底得意洋洋。 “我闲嘛,不像傅二爷。” 殷礼只手插兜,望着运货车将豪华的皮质沙发往别墅里搬。 “瞧傅先生这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身体不好呢,活不过明天了呢。” 殷礼语气刻薄。 “你!” 傅天戈被噎住。 但没一会就重新冷静了。 他将话锋转到小文身上,眸露厉色,“你在云阁无事做吗?有空在这和殷少爷攀谈?要是惹殷先生不开心了,传出去可得说云阁的碎话了。” 小文立马缩着脖颈回了云阁。 傅天戈这才对殷礼道,“殷少爷,我这还在忙呢,恐怕招待不了您了。” 殷礼勾唇淡笑,正欲说什么时,只见宋叔拉着一个行李箱面色难看的从云阁里出来。 傅天戈立即上去劝阻,“宋叔,您再怎么说也是我父亲的手下,这要是离开了云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傅天戈肚量小容不下侄儿的人呢!” 他将话说的格外好听。 可眼底掠过的那抹讥讽,却显而易见。 “宋叔。” 殷礼喊道。 宋叔循声望来,在看见殷礼的那一刻瞳孔微颤,紧绷着的肌肉都僵住了。 自从傅清韫被下葬后,他再没见过殷礼。 宋叔心里始终替傅清韫觉得不值。 但如今看见满头白发的殷礼时,涌到唇边的怨气瞬间被咽了下去。 “殷先生?” 宋叔皱眉看向殷礼,嗓音冰冷无温。 “这是省级的宣传邀请函。” 殷礼将信封递给了宋叔,宋叔有些错愕的展开,在看清上面的内容时,宋叔的脸上掀起一片喜悦。 “真的……云阁真的成功了!” 他激动的将信读了一遍又一遍。 少爷说过的,会为云阁谋前程,不会让香道的非遗传承在历史的长河中湮灭。 少爷做到了。 宋叔将信递给了傅天戈,“傅二爷,香道是国家级非遗传承,云阁作为代表,将响应政府号召负责供应园区遗址、寺庙、国家级重要场所等的制香及司香工作。” 宋叔将信封递给傅天戈的时候,傅天戈的手微微发怵。 他接过信看了一遍又一遍。 脸上的情绪说不上喜忧交织。 有了这个,云阁上下香道师将不必担忧香道被香水替代而产生的生计问题,但在傅天戈的心中,这并不是上上计。 制香需要大量的人力工程,可提供香料作为香水的原材料,他的毛利润极为可观。 云阁错失了一个莫大的商机。 何况,他签了合同的…… 他将面临巨额违约金。 想到这,傅天戈的面色一阵铁青。 “真是辛苦殷先生给傅某带来这份莫大的惊喜了。” 傅天戈咬牙切齿的说着。 “不客气呢。”殷礼淡笑道。 宋叔看向殷礼的眼神和善了许多,“殷先生,方便聊聊吗?” 殷礼点了点头,与宋叔上车详聊。 上车后,宋叔给殷礼递了支烟,殷礼笑着推开了。 “在这就不抽了。” 说话间,殷礼将视线望向云阁。 “殷先生的头发是……” 宋叔的眼神微黯,刺眼的雪白衬的殷礼脸色都憔悴了许多。 “没事的。”殷礼笑着说,“只有点想他了,思念成疾。” 宋叔没说话。 他沉默了许久。 再次开口时,宋叔说起了从前的事。 “殷先生婚宴那次,少爷只在车上坐着哪也没去。我和顾先生都为他作证的,可你不信他,他那晚身体不好还是去找了您。” “我不知道您与少爷说了什么,但回来后,他咳血昏迷了许久,再没说要来找您。” “除夕是最后一次,我知道少爷挨不过冬天了,不想他抱憾就陪他去了殷家。” “殷先生……我知道现在不该和你说这些,但少爷比你想象中的要爱你许多。八年前的事,他一直都记得。” 宋叔长吸一气,“只是他说不了,他没多少时间了。他怕你难过。” 殷礼脸色煞白,无半点血色。 他抿紧唇,从嘴角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 “我知道的,他只是想再陪陪我。” 殷礼一直知道。 也从没怀疑过傅清韫。 唯一遗憾的是,对于傅清韫的病,他知道的太晚了。 第85章 他抽回朦胧的视线,回神看向宋叔,“您还要离开云阁吗?如果无处可去,可以来殷氏。” 宋叔摇了摇头,“不走了。” “现在不走了,想留下为少爷守香道传承。” 殷礼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有任何需要,随时来殷氏找我,能帮我一定帮。” “好。” 殷礼下车目送着宋叔回了云阁。 此刻,云阁外傅天戈正面色铁青的攥着那张宣传函,将来搬家具的人厉声斥走了。 殷礼笑着眯起眸子,正准备离开时,身后传来了一道温润的嗓音。 “小礼。” 是一位磁性的男人声音。 殷礼回身一看,傅天麒正穿着黑色的西装,身姿笔挺的站在他的身后。 二月初的暖阳照在傅天麒的身上,与在精神病院中所见的样子相互重叠着。 殷礼有些慌神,他薄唇轻颤着:“傅……傅伯伯?” 他上次见傅天麒是在精神病院,也是傅清韫第一次带他去见家人。 殷礼清楚的记得,这是一个喜欢向日葵的健谈伯父。 “嗯。” 傅天麒笑着走近殷礼,伸手搭靠在他的肩膀上,目光依旧慈爱温柔,只是手中少了向日葵。 “小礼瘦了很多,是不是最近吃的少了?” 傅天麒说。 殷礼不知道为什么眼眶一下就湿了,或许是想到了傅清韫,又或许是想到了二十八年来从未关心过他衣食住行的亲生父亲。 “没……没有,伯父怎么来了?” 殷礼的嗓音有些哑。 傅天麒望向远处的傅天戈,嗓音坚冷,“来替清韫拿回属于他的一切。” 殷礼似懂非懂。 “小礼。”傅天麒垂眸看向殷礼。 “得多吃点,他会心疼你的。” 殷礼眼底的泪珠溃散,如雨点般坠下。 他在心里否定了傅天麒的话。 傅清韫不会的。 不会心疼他的。 傅清韫死在他怀里的时候,甚至不愿意让他擦泪。 第66章 再叫一声 远处,看见傅天麒的傅天戈面色大变。 他疾步走了过来。 傅天麒拍了拍殷礼的肩膀,“小礼先回去吧,等过两天有空来云阁找叔叔叙旧。” 殷礼知道这是云阁的家事,他在这也不合适,点头离开了。 殷礼走后,傅天戈走到了傅天麒的面前。 “大哥,你病好一点了?” “你很不想我好?”傅天麒嗤笑一声,“也是,当年往我水里加致幻药的人,就是二弟啊。” “……哥,你都是从哪听见的这些?” 傅天戈的脸色更差,但面上做出的震惊和狐疑堪称天衣无缝。 傅天麒从口袋中取出一个透明封袋,里面有一颗看起来放了许久,有些发潮的药丸。 “二弟,天凌的腿也是拜你所赐吧?” 他阴寒的目光扫落在了傅天戈的肩头,一股强大的压迫感直面而来,傅天戈的手心里直冒冷汗。 “……” 傅天戈不做回答。 傅天麒却继续道:“八年前,是你派人绑架了清韫,将他卖去p.e。” “七年前,他从殷家离开时,是你找人斩草除根想撞死他,却意外帮他恢复了记忆。但那场车祸夺走了他引以为傲的嗅觉。” “除夕夜,是你教唆的殷文青让他撞伤殷礼,加重清韫的病情,你也没想到阴差阳错直接取走了他的性命。” 傅天麒的每一个字如同一把利斧,在冰面上一下又一下的凿着。 每一次的挥动,撼动冰川。 “大哥说这些可是要证据的,不然可就是污蔑了。” 傅天戈面色坚冷,丝毫没有认错的意思。 “你真是疯了!到现在你还是不认错?”傅天麒近乎咆哮的低吼着,眼底失望与怒火相燃。 傅天戈只是笑笑,不以为然。 傅天麒从口袋中取出一封泛黄的书信,拍在了傅天戈的胸膛上。 “这是父亲给清韫的遗书,你好好看看吧!” “遗书”二字,让傅天戈的心头一颤。 他展开信封一看,熟悉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信上写: 清韫,若日后云阁穷途末路,那就多听听你二叔的。 你二叔虽无心香道,但他想为香水产业提供原料也是为了云阁未来。他说的也无错,云阁百年基业不能毁在你我手中。或是我迂腐,总不认同他。 香道是爷爷的心结,爷爷希望香道传承百世。可如今非遗传承已经不足以养活云阁上下,纵然让香道师心寒,可我们终归要考虑千人的生计。 云阁不仅是养着三千香道师,更养着三千多个家庭。 你二叔心浮气躁,恐难传承香道。我对他严苛,也是想磨砺他的心性,但没想到物极必反。 待你坐上云阁家主后,他若是心有怨恨,你也别怪他思想偏颇。 他是名合格的家主,但不是名合格的香道师。 若他仍在云阁,万事为云阁考虑,你也可将云阁托付给他。 他会带领云阁走下去。 …… 看完信后,傅天戈轻嗤一声。 旋即,他将遗书撕的粉碎。 “好一个对我严苛,为了磨砺我的心性。” 第86章 过往的种种记忆,一股脑的涌入他的脑海之中。 昔日,他十七八岁时就发现了香水产业的兴起,他兴奋的拿着能搜寻到的香水企业利润表捧到了傅严面前,和他说未来香水必将是主流。 可他却被傅严痛骂呵斥,让他在祠堂罚跪了三日。 此后七年,香水的发展是飞跃式的兴起,京城各家香料产业的原料厂赚的盆满钵满,唯独云阁。 作为京城最大的香料世家却日日在走下坡路,近年来云阁制香的人也不再是书香门第,更多的是暴发户,是附庸风雅之辈。 于是,他再次向云阁提出了为香水提供原料的法子,却依旧迎来了一顿呵斥。最后,他才剑走偏锋,想将所有人都拉下马。 这样,就不会再有人挡着他的路。 他虽心狠,却从未真的想要过傅家人的性命。 傅清韫是唯一一个,因为他和傅严一样,总碍着他的路。 但傅天戈从未后悔。 重来一次,他只会更狠。 “傅天戈,去自首吧。” 傅天麒冰冷的嗓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傅天戈浑身像是被抽干了力气似的,与地上的遗书一同落地。 他不说话,只笑。 笑的癫狂,整个身体都在剧烈的抖动。 傅天麒越过他进了云阁,他令仆人将一切都恢复如初,如傅清韫在时那般。 他已躲了近十年,如今,不想再躲了。 他得为傅清韫守住点什么。 ………… 晚上。 殷礼心情好了许多,晚餐都多吃了一点。 临近八点半时,他抵达了覃家。 他进去的时候,步子比从前要轻快许多。 但在推开门的那一刹那,阴郁再次涌了上来,将他的胸腔淹没。 “来了?” 慵懒的嗓音从远处传来。 循声望去,一个黑影正坐在沙发上。 “嗯。” 殷礼朝他走过去,一边走一边脱外套。 走到傅清韫面前时,只剩下了一件裤子。 傅清韫揭开腿上的毛毯,轻轻地拍了拍大腿,示意殷礼坐下。 殷礼跨坐在傅清韫的身上。 动作间,他不经意的蹭开了傅清韫的睡袍。 “额……” 殷礼的脸尴尬的有些发烫,他微微蹙眉。 从覃厉的角度看,会不会觉得他是故意的? 傅清韫将毛毯裹盖在了殷礼的身上,将他圈的严实。 “今天不做。” 傅清韫说。 “什……什么?” 殷礼有些震惊的瞪大了瞳孔。 他对覃厉而言,就只是一个工具。 现在覃厉却告诉他,今天不用。 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这个工具失去了使用价值? 还是说,他们的交易要终止了? 殷礼眸色驳杂的思考着。 “你受伤了?”傅清韫忽然问。 “没有。” 殷礼答的肯定。 “我检查一下。” 傅清韫说。 说话间,微凉的指尖滑下。 殷礼被吓了一跳,傅清韫只手将他环在怀中,他的下颚搭靠在傅清韫的肩膀上,被突如其来的冰冷惊的轻吟了一声。 殷礼赤红着脸,找着借口,“你手很冰。” “有些肿。” 傅清韫淡淡道。 今天他回覃家时,管家和他说殷礼的脸色不好,离开覃家时,姿势也有些怪异,可能是受伤了。 殷礼:“……” 傅清韫:“再叫一声。” 殷礼:“……” 第67章 去云阁看你亡夫了 殷礼咬紧后槽牙,抵靠在傅清韫肩膀上的下颚重了几分力道。 仿佛随时要抓狂咬人。 傅清韫扣住他的后颈,拎猫似的警告道:“以后别咬我,我又不欠你什么。” 殷礼:“……” 他没好意思接话。 他确实咬了他许多次。 是覃厉总故意折磨他,只为了听他的呼吸。 他被惹怒了,总得发泄和报复。 但覃厉确实不欠他什么,而且他咬的很重…… “不说话?” 傅清韫的手指摩挲着,酥痒的触感伴随着疼痛感交织而来。 殷礼:“……” 他咬紧后槽牙,“不做的话,我能回去吗?” 傅清韫反问他,“我明天能不去殷家吗?” 殷礼:“……” 他沉默着想从傅清韫身上下来,却被摁住了双腿,“我只说不做,没说不做点别的。” 殷礼:“……那你想做什么?” 他认栽的跪坐着,脸上涌动着一丝不耐烦。 傅清韫从浴袍里取出一支药膏,亲手为殷礼涂上。 冰凉的药膏让殷礼浑身不适应,尤其是跪坐在覃厉的身上,面朝着他。 殷礼总觉得有些别扭,但更多的是羞耻。 “今天去云阁,看你亡夫了?” 傅清韫忽然道。 殷礼:“……与你无关。” “放不下他?” 傅清韫继续问。 殷礼:“我没资格说这些话。” 从他将傅清韫一次次的抛下开始,他就没资格说放不下。 “确实。” 第87章 傅清韫认同道。 殷礼嗤笑一声,“覃先生似乎对我的感情生活格外感兴趣。” 他的手指顺着傅清韫的肩膀一路延伸到了脖颈,一把扣在掌心,冰冷的嗓音从他的唇内一字一字砸下。 “覃先生,你喜欢我?” 傅清韫低低笑了,“殷少爷是自恋狂?” “我只是在提醒你,我们之间只是一场交易,这场交易结束,我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殷礼松开了捏在傅清韫的脖颈后的手。 等交易结束,他就会去陪傅清韫。 殷礼从未真的觉得覃厉喜欢他,但他能感觉到这几天以来覃厉对他的情绪转变。 他知道覃厉一定以医治作为交换“玩弄”过不少人,最多只是对他产生了兴趣而已。 但没有什么比被覃厉这样的人盯上来的更吓人。 他得警告覃厉,不要打他的任何主意。 他殷礼不愿意当任何人的玩物。 傅清韫除外。 “不用你提醒。” 傅清韫的嗓音寡淡,“覃某无心感情,玩你也只是羞辱。” 殷礼没说话,身后的冰凉让他尤为别扭。 如覃厉所说,他真的没再碰他。 只是将他抱上了床,然后和他躺在一起。 二人躺在一起的时候,覃厉也没碰他。 两米的大床上,覃厉甚至没挨着他。 殷礼正要睡着时,身侧枕头底下的手机振动声将他吵醒。 他被惊的睁开了眼,但困意使然,殷礼很快又合了回去。 没一会,手机的震动声消失了,身侧传来窸窸窣窣的下床声,紧接着又是关门声。 覃厉走了。 不知道为什么殷礼忽然就不困了。 或许是刚刚的震动声让他彻底清醒了。 也或者是覃厉的离开。 他每天早上睡醒时,覃厉从不在身侧。 有一天他醒的很早,覃厉也依旧不在。 他听柳漾说,覃厉每天早上六七点就会抵达殷家,为林曼华诊治。 可他那天不到五点半就醒了,覃厉根本不在床上。 殷礼每晚都是昏睡过去,或是疼过去的,他并不知道覃厉什么时候会离开卧室。 但他想,覃厉应该没有与他躺在一起睡觉。 殷礼细细的回想起来。 他总觉得,覃厉在躲着他。 又或是,覃厉太谨慎了。 他似乎很害怕别人看见他的样子。 殷礼在床上翻来覆去一个小时,仍是没有睡着,覃厉也如他所想没有再回来。 夜色正浓,殷礼渐渐地沉下眼皮,入了梦乡。 次日。 殷礼醒来的时候,身侧一如既往地没人。 他从卧室起床下楼时,楼下的管家为他准备好了面。 “殷少爷,吃个早餐吗?”管家慈目望着他。 殷礼从未在覃厉家用过早餐。 除了最开始的那一天,覃家每天早上都会给他准备早餐。 这次,殷礼吃了。 他吃完面后去了公司。 到中午的时候,他的手机设置的闹铃响了。 他点开一看,是日历提醒。 今天,是他生日。 殷礼深深地吸了口气,关闭了闹钟。 他每年都会过生日的,因为他想许愿。 但今年不想过了。 下午四点半。 殷氏下班,殷礼今天没加班。 他刚出地下一层的电梯时,一个鬼祟的人影直接扑了过来。 殷礼定睛一看。 姜璐璐正裹得严严实实的撞了上来,在昏暗的地下车库里姜璐璐脸上带着墨镜和口罩。 她从鼻梁上勾下墨镜,鬼祟的环顾了一下四周,确定无人后才松了口气。 “现在不当明星,改行抢劫了?” 殷礼笑着调侃道。 姜璐璐:“我凌晨还在国外拍杂志,为了给你过生日特地飞回来的!” 殷礼的眸色微暗,“我都二十九了,不过生日了。” 姜璐璐不管他的话,推搡着他上车。 许年离开的七年里,殷礼除姜璐璐以外没有任何朋友。 从前,他有许多朋友的。 但自从许年和殷礼的事被殷九海知道后,殷礼不被允许与任何男人接触。轻则跪祠堂,重则打入医院。 殷九海觉得殷礼病了,发了疯似的训他、骂他,羞辱他。 什么穷凶极恶的话都说过。 俨然失去了父亲的样子。 除此之外,殷九海还带他四处就医。 在国内同性恋被确认为心理疾病。 这无疑成了殷九海的盾牌,成了他刺向殷礼的利剑。 他吃了许多药,看过许多医生。 殷礼没病。 他知道,是殷九海病了…… 殷礼从思绪中回来时,姜璐璐已经载着他到了一家京城高档会所门口。 他为殷礼安排了生日宴,虽然仅有两个人。 但总比殷礼一个人待着好。 她与殷礼喝的酩酊大醉。 殷礼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晚上八点半的时候,殷礼和姜璐璐醉趴在包厢里。 两个人都有些不省人事。 倏然,殷礼的手机响了。 他摸索着接起电话,电话里传来一道冰冷的嗓音。 第88章 “现在已经快九点了,殷先生是准备毁约?” 第68章 我想睡个好觉 毁约? 殷礼摇晃着脑袋,意识清醒了一些。 这才想起来覃厉。 “马……马上。” 他撑着身体从沙发支起来。 殷礼搀着姜璐璐,将人扶入车里,叫了代驾先送姜璐璐回了家。见保姆将人扶进去后,殷礼才前往覃家。 抵达覃家的时候,管家已经在门口等他了。 殷礼下车时,寒风呼啸着将他鼻尖都冻红了,肆虐的风里他酒意渐起,人如树影摇晃。 好在管家扶的快,这才没摔倒。 管家扶着人送进覃家时,坐在沙发上的傅清韫远远地就闻到了一股铺天盖地的酒味。 他面色愠怒的走了过来,从管家手中拽过了殷礼。 管家见傅清韫大怒,识趣离去。 殷礼醉如烂泥。 傅清韫将人横抱着进了浴室,氤氲水雾中,殷礼眯着眸子,手不停地在拍着浴缸里的泡沫和水,将傅清韫的身上都给溅湿了。 “殷礼!” 傅清韫怒吼道。 迟到、喝酒,还闹? 熟悉的嗓音从头顶传来,殷礼被吓得一激灵,立马乖巧的坐着不敢再动。 醉红的眼尾摇曳着几分可怜。 傅清韫脸上裹了一层阴郁,加重了为他擦拭的力道。 他为殷礼洗好从浴缸里抱出来时,殷礼已经醉晕了。 傅清韫将人抱在镜前的洗手台上,为他擦干身体后,托着腰将人熊抱起来往卧室走。 殷礼像是个在沙发上看电视睡着的小朋友,双手垂挂在傅清韫的后背,头趴靠在傅清韫的肩上。 “香……” 殷礼用鼻尖蹭蹭傅清韫的脖颈。 好闻的药香让他贪恋。 “别动!” 隔着睡袍,一个清脆的巴掌毫不留情的落在了殷礼的屁股上。 殷礼身体微颤,垂挂着的手用力抓挠着傅清韫的后背。 “疼……” 殷礼语气哀怨。 “发烧喝酒,你还能知道疼?” 傅清韫的凉薄的嗓音中怒意滚滚。 殷礼发烧,他甚至没碰他。 知道今夜是他生日,他还…… 殷礼倒好,和别人喝酒去了。 喝的相当尽兴,也得亏还找的回来。 傅清韫将人放在床上,给他掖好被子后转身就离开了。 今晚,他不陪殷礼睡了。 也不喂药了。 更不送礼了。 他不喜欢酒味。 也不喜欢酒鬼。 傅清韫去了书房看书,手中的烟蒂在书房中燃灭一支又一支。 被放在桌子角落的糖盒,一动未动。 放在风衣口袋里的礼物,他甚至没有拿出来。 傅清韫心情郁结的合了书,开始上网查资料。 彼岸花的花茎有致幻作用,殷礼在夜间的时候,总喊他的名字,意识模糊间殷礼屡次和他说做了个很长的梦。 他不知道殷礼具体梦见的是什么内容。 但从殷礼的脉象上来看,有严重的气血亏空。 殷礼身上的疤痕泡药浴能好十之八九,但当务之急是先把彼岸花的花茎毒素排出来,而后是补气血,最后才能祛疤。 疗程很长。 但他没有这么多的空闲时间,他有许多事要做。 他的生活不会再围着殷礼转。 在这个月内,他会配好药给他。 如殷礼所说,交易结束后他们就不会再有牵扯了。 傅清韫一直忙到了半夜,眼睛酸涩着下楼泡茶。 彼时,卧室里殷礼迷迷糊糊的从床上爬了起来。 他习惯性的去开灯,但卧室内的灯光没有任何反应,他只能拖着身体摸着黑往厕所走。 走着走着,进了书房。 书房里,电脑的屏幕亮着。 可座位上却空无一人。 亮着的屏幕将书桌上的糖果照清,他伸手去取了一颗,剥开糖纸塞进嘴里。 酸酸的柠檬味在口腔里散开。 殷礼眉头微蹙,不是草莓味的。 他不喜欢。 他拿起糖果盒,一颗一颗的认真翻找着草莓味的糖。 找到后,他将糖盒放了回去。 忽的,手好像撞到了什么。 “啪嗒”一声。 一沓东西从桌边滑落。 殷礼立马弯腰去捡,一张张的的东西散了满地,摸着触感像是照片。 刚捡没两张,身后传来一道凌厉的嗓音。 “你在做什么?!” 殷礼被突如其来的嗓音吓得浑身一哆嗦,他迟缓着回头,只见一个颀长幽暗的身影从屋外迈来。 傅清韫将茶壶放在桌上,修长清瘦的手指在地上摸索着照片,动作慌乱。 “谁允许你来我书房的?” 傅清韫呵斥着。 殷礼对于他的过激反应,觉着有些奇怪。 “抱歉,我想起来上厕所……走错路了。” 殷礼低声道歉时,趁着桌底的黑暗,偷偷藏了一张照片进浴袍。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趋于对覃厉好奇。 又或是想抓住他的把柄。 两者都有。 “滚。” 傅清韫厉声相斥。 第89章 殷礼沉默了两秒,出了书房。 临走前他回眸看向地上的黑影,“覃先生,抱歉。” 傅清韫没答,但手却轻轻地抖了一下。 殷礼走后,傅清韫将那沓照片收好,视如珍宝的放入抽屉中锁好。 他将书房里的电脑给关了,茶也没喝,一路回了卧室。 他刚坐下没一会,殷礼回来了。 二人僵持着,谁也没说话。 殷礼将手伸入浴袍,手指轻轻地摩挲着里面的照片。 “覃先生,我看见你桌上有糖……” 殷礼要解释什么。 傅清韫却直接开门见山,“你刚刚看见什么了?” 殷礼愣了两秒。 “没……我什么都没看见!” 傅清韫沉默了许久。 “你把手伸过来。” 殷礼一脸懵,但还是照做了。 他将手递过去,傅清韫将手搭在了他的手腕上。 微凉的指尖将殷礼吓的一颤。 覃厉在替他把脉? 殷礼有些不解,“怎么了?” “彼岸花花茎致幻,你最近总说梦话。” 傅清韫嗓音薄凉。 “是我吵到你了?” 所以覃厉才会半夜离开的? “嗯。” “……” 殷礼抽回了手,人重新躺回了被子里。 “我不想治。” 殷礼背对着傅清韫说。 他喜欢梦见傅清韫。 就算傅清韫在梦里总推开他,他也喜欢。 能见到傅清韫就够了。 “为什么?” 傅清韫抽回了落在半空中的手。 “我想睡个好觉。” 梦见他,就能睡个好觉。 第69章 你喜欢我 “致幻和普通睡眠不一样,它会让人意识恍惚,常伴有呕吐的症状,这是中毒的表现。” 傅清韫见他不答,又继续补充,“我可以给你个助眠的药方。” “我不治!” 殷礼固执且倔强。 “吵到你的话,你可以把我叫醒,或者把我丢到沙发上去。” 他不想治。 他想天天梦见傅清韫。 治不治于他而言,已经没有太大的必要了。 至少能让他在美梦中死去。 傅清韫望着他倔强的背影,沉默了许久。 “晚上别吃糖,会蛀牙。” 说完,傅清韫走了。 殷礼不理他,自顾自的睡了。 …… 次日一早,殷礼急匆匆的从覃家走了。 他到殷氏办公室时,才敢将昨晚偷偷藏好的照片取出来。 在他拿出照片的那一秒,心里无比的忐忑。 他不知道覃厉会不会发现,也不知道自己这么做是不是过于冒昧。 但…… 或许是好奇心使然,又或许覃厉实在是太像傅清韫了。 他才会这么做的。 殷礼拿出照片,看清上面的人后,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呆呆的看着照片上的自己,面色煞白。 如陷旋涡,无力的身体被一双无形的手拖入泥潭。 他也不知道自己发呆了多久,只知道秘书拿着文件进来了一次又一次。 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后,他怒气滚滚的想将照片撕碎。 但他忍住了。 覃厉大概不是傅清韫。 但,覃厉一定喜欢他。 因为,这张照片上的人是他。 他打翻了一沓照片,随手顺走的一张照片正巧是他? 殷礼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如果没猜错的话,昨天晚上他打翻的那沓照片,都是他的照片。 殷礼打电话喊来秘书。 “去查一下京城里有谁和覃厉做过交易,给我一份名单。” 殷礼的眼神空洞。 “殷总……这”秘书略有为难。 殷礼掀起眼皮,不解的看向她。 “这可能有点难,覃厉在京城中行踪不定,近几年都在国外,已经很久没见过客了。” “况且,一般寻找覃厉医治的人,都是命不久矣之人,大概率也不愿意去回忆这些事。” 秘书的话,让殷礼轻吸了两口凉气。 “尽力去办,有偿。” “好的殷总。” 秘书退了下去。 殷礼今天一天都心不在焉的。 …… 晚上。 他如约到了覃家。 他推门进去的时候,心情比第一天来覃家时还要凝重。 覃厉喜欢他。 这是他不能接受的。 他不知道覃厉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他的,但他知道,这从头至尾都是一个圈套。 覃厉像是个猎人,早早的藏好了捕兽器,诱他入圈,步步为营。 而他,竟然到现在才明白。 殷礼只觉得脊背发凉。 难怪,覃厉最近对他的态度渐好…… 难怪在殷家人上门求做交易时,会被拒绝…… 殷礼回笼思绪,迈进客厅。 覃厉坐在沙发上,身上穿着松垮的丝绸质睡衣,地暖散发的温度让人倍感暖意。 殷礼站在沙发边沿,直勾勾的盯着覃厉,目光冰冷刺骨。 “过来。” 傅清韫命令道。 殷礼没动。 第90章 傅清韫这才掀起眼皮看他,幽暗的月光下,殷礼没脱外套。 从前,殷礼一踏入覃家,就像是进了公司,例行公事毫无感情。 可今天…… 殷礼似乎有点不一样。 “怎么了?” 傅清韫双腿交叠着问他。 殷礼坐在沙发上,十指交叉的放在膝上,整个人垂颓着。 “你……” 殷礼卡顿了一下。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我的?” 殷礼问他。 傅清韫的脸上的神色一僵,浑身紧绷着。 “殷先生的恶名远扬,早有耳闻,具体是什么时候记不清了。” 傅清韫说。 这话听着找不到半点错处。 “你喜欢我。” 殷礼不是反问的语气,嗓音冰冷无温。 他的语气肯定,侧眸看着傅清韫时似乎在等他主动坦白。 “何出此言?” 傅清韫低哑的笑着。 前几日还不是这么肯定,可今晚却忽然这么肯定了。 他想,殷礼应该是知道了什么。 殷礼,一直都很聪明。 “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认识的我,又或是在哪个场所见过我。但我不得不承认,覃先生有手段,也足够隐忍克制。” 殷礼笑着夸奖,但眉宇间却一片冰凉。 “你如愿的得到了我,但我并不喜欢你。” 幽暗的夜里,傅清韫看不清殷礼的五官,却能感受到殷礼脸上如浪潮般涌来的厌恶。 “喜欢我的人很多,覃厉,别妄图用我的家人威胁我。” 殷礼眸子一冷。 “威胁?”傅清韫觉得好笑,“交易不是一方同意就能达成的,别把自己说的这么无辜。” “我不无辜,但我希望你真的能治好我的家人,不然——我会穷尽我的一切手段,来毁掉你。说到做到!” 殷礼加重了最后这四个字的语气。 傅清韫的心里一咯噔。 那双狭长的凤眸被风吹凉,微红的眼尾被毫不留情的掠取温度。 “随你。” 傅清韫笑着说。 嘴角的苦涩沉沦在黑夜之下。 殷礼听着凉薄无温的语气,心如刀绞。 他搂紧傅清韫的脖颈,趴在他的耳边字字如冰。 “覃厉,我什么都不想欠你。” “我不想和你纠缠,所以,你也别对我太仁慈。” “交易结束,我们也结束。” 覃厉喜欢他,他不要覃厉心疼,更不要覃厉关心。 他要平等的交易,他承受不住覃厉畸形的暗恋,也不会给予回应。 该怎么样就是怎么样。 他不要一丝一毫来自覃厉的感情。 傅清韫的眸色晦暗,惩罚性的在殷礼肩上狠狠地咬了一口,直到尝到血腥味才肯松开。 他怒声笑着,“不想欠我?” 欠这个复杂的字眼,谁有说的清? 还的清? 殷礼欠他的,远超过他现在索取的千倍、万倍。 “别他*的说废话。” 殷礼骂的难听。 傅清韫不做理会,今夜的他比从前要疯狂、病态许多。 一切都是拜殷礼所赐。 殷礼再次疼昏过去,傅清韫没饶过他,也没有分毫昔日的温存。 仿佛,他们之间就该是这样的。 接连着数日都是如此。 再无心疼。 他的心如同被藏在风衣里的那条手绳,冰凉无温的待在无人问津之处。 第70章 他一定会喜欢的 覃厉的捉弄,让殷礼很不好受。 他每天都是扶着腰去上班的。 殷礼一天天看着日历划着日子,现在已经过去了二十五天。 奶奶的身体,确实比从前硬朗了许多。 一切的交换,终归不算徒劳。 下午,殷礼接到了秘书的电话。 “殷总,我查到了覃先生曾经的一位访客。” 秘书支支吾吾的,没继续往下说。 “谁?” 殷礼不耐烦的开口。 “傅……傅先生。”秘书怕殷礼不懂,又补充道,“傅清韫先生。” 殷礼的心猛的一抽。 “傅清韫找过覃厉?” 殷礼有些错愕,眼神中满是不可置信。 “是……” 秘书说。 殷礼没说话,只是让秘书订一束郁金香送到办公室后就挂断了电话。 花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多了。 殷礼收拾东西,抱着花提前下班了。 他直奔傅清韫的墓园。 抵达墓园门口时,殷礼却踌躇不前。 他想,傅清韫大概不会想见他。 他怕,自己脏了傅清韫的轮回路。 “先生,墓园六点就关了。” 墓园的工作人员见殷礼站了半个多小时,看起来又不像是在等人便小声提醒着他。 殷礼拧着眉,进去了。 他总归是自私的。 他想见傅清韫。 傅清韫下葬后,他并未来过一次。 他不配。 他脏。 傅清韫不会想看见他的。 所以,他不敢来。 但今天,他想来。 殷礼进墓园时,雨势渐起。 绵绵的细雨,迎面刮来,将他鼻尖吹得冰凉。 第91章 他虽没来过,但很快就找到了傅清韫的墓碑。 在买墓碑时,他见过墓园的构图。 他知道傅清韫的墓地在哪。 他记性向来很好。 他记得很清楚。 殷礼将手中的郁金香,放在了墓碑前。 他望着墓碑上傅清韫的黑白照,眸子发酸。 泪水交织着涌上眼眶,模糊了他的视线。 殷礼伸手轻轻地抚着照片,指尖都在哆嗦。 他笑着说,“傅师傅,你长得真好看。” “你长得这么好看,我情敌很多的……” 殷礼越说,嗓音越哑。 “虽然我一直没来看你,但我其实很想你的。” “每天晚上都很想……我天天都能梦见你的。” 殷礼加重了语气,郑重的说,“真的。” 他将头靠在墓碑上,用银发轻轻地剐蹭着冰冷的墓碑,一点也不觉得硬,只觉得有些凉。 “你是不是不想见我?” “但我还是来了。你也别嫌脏,就纵着我最后一次。你放心,我只打扰你这一次,以后我乖乖的不会再吵你了。” “这次我想多说一些,你要是不想听,就早点投胎,别再等我了。” “你要是想听,就再等等我。” 殷礼软着腔调。 “八年前,我把你买来是见色起意。你这么漂亮,我很喜欢的。但我没想强制的占有你,我从十八岁开始,家里就给我安排相亲。” “我知道,他们不能接受我喜欢男人。” “我不想结婚的,一直都不想。” “但我后来遇见你了,我有点想结婚了,但法律不承认我们的爱情,他们也不承认,所有人都不承认,我很懦弱,就连我自己也不承认……” 殷礼倏地一笑,霎时乌云压顶,天空雷鸣闪烁。 像是在斥责他,想将他赶走。 但殷礼不怕,也不想走。 “七年前,我想勇敢一次挣脱身上的枷锁。” “但我没成功,他以你威胁我。京城不大,我不能让你没有容身之处,也不能拖你下水,你不欠我什么。” “七年后,又一道枷锁捆住了我。” “许年”殷礼微顿。 他纠正道,“傅清韫,对不起。” 殷礼将嗓子哭哑,胸口里像是堵了一口气,再说不出话来。 真的对不起。 这是个死结。 现在解开了,但太晚了。 他欠的,永远还不清了。 殷礼仰起头,豆大的雨水噼里啪啦的砸在他的脸上,有些疼,也有些重。 殷礼一直待到了六点。 工作人员送了把伞来,殷礼撑开伞,将伞遮在墓碑上。 郁金香被雨砸的有些蔫了,他将黑伞撑在墓碑上,为傅清韫的墓碑和花打伞。 工作人员走到他身后,将他湿漉漉的身体一同收入伞下 殷礼笑着问,“你觉得这束郁金香好看吗?” 工作人员:“好看的,先生。” 殷礼:“那他一定会喜欢的。” 郁金香,和傅清韫一样好看。 像他的爱一样,永恒、纯洁。 殷礼像工作人员致谢后,从他的伞下离开兀自出了墓园。 清瘦的背影在灰色的大雨下,显得无比孤寂。 殷礼走到门口时,墓园保安看见殷礼,他端着茶杯的手轻轻地推了推身侧保安的胳膊。 “就是这位先生,年纪轻轻就给自己买了块墓地,也不知道是得了什么病……一头白发,诶,看起来年纪轻轻的。” 保安遗憾的摇摇头。 殷礼走到车旁刚要拉开车门时,忽的一抹殷红从他鼻尖淌下,他伸手去抹,映目的红怎么也擦不干净。 他望着掌心里被雨水打散的粉色,脑袋渐沉。 身体像是被瞬间抽干了力气,往后瘫倒下去。 昏迷前,他看到了一道熟悉的人影。 傅清韫撑着黑伞,将他紧紧地圈在怀中。 那张熟悉的脸上挂着担忧之色,印在了眼里的瞳孔之中。 记忆交叠重现。 他为小咪埋葬时,傅清韫也是这么毫无预兆的出现在他身后。 在他即将倒下时,稳稳的接住了他。 记忆中,也是这把黑伞。 但殷礼知道,傅清韫的黑伞被那夜的狂风吹坏,伞骨尽折。 殷礼忽的笑了。 苦涩的笑容,将他衬的狼狈极了。 他沙哑的嗓音中再发不出一个声音。 他想说。 傅清韫,覃厉说彼岸花的花茎会致幻,他说我中毒了。 但我没治,我想看见你。 那是我们一起看过的花海,是属于我们的记忆。 是你存在的最后一点证明。 傅清韫。 我又看见你了,真好。 如记忆中的夜幕下,刺骨的寒风将一柄黑色的伞卷飞,伞骨再次被摧残的四分五裂。 第71章 想和你待在一起 ……… 覃家。 傅清韫将殷礼洗干净后抱进卧室。 卧室里很暖,松软的大床上殷礼面色煞白。 “傅清韫……” 虚弱的声音从殷礼薄唇内颤着出来,他气若游丝,虚弱至极。 傅清韫俯下身体,耳廓凑近他的唇边才听得清楚。 第92章 “在的。”傅清韫捏紧他的手。 “阿礼,我在的。” 一直都在的。 在得到傅清韫回应的那刻,殷礼的眼角一滴晶莹的清泪从眼尾划过。 傅清韫伸手吻去殷礼眼角的泪水,他紧紧地牵着殷礼的手。 他将殷礼圈在怀中,如视珍宝的抚过殷礼的脸时,心如刀绞。 他的阿礼病了。 他将人扶正,一点点的喂他喝药。 喂完药后,才总算松了口气。 但殷礼再度发烧了。 初春并不暖,淋了一场大雨必然是要发烧的。 殷礼在他的怀中躺到半夜,仍是没醒。 只是意识迷糊时,说想吃糖。 傅清韫立马去书房给他找糖,给他找草莓味的糖。 他拨开糖纸,将糖咬在齿间俯身吻在殷礼的唇上。 唇齿纠缠间,甜腻的草莓味在口腔里一点点的蔓延。 殷礼循着香味享受着他的唇。 傅清韫尽情的吻着他,肆意、温柔。 他拨开殷礼的白发,古黄色的灯光下,他将殷礼的狼狈瞧的清楚。 如果殷礼醒来,也能亲眼见傅清韫再次为他沉溺在欲色之下。 可阿礼不乖。 他如愿吻了傅清韫。 却依旧不愿醒来。 对他而言,这是黄粱美梦。 令他十足贪恋…… 傅清韫悉心陪着他,哄着他,给他讲故事听。 像殷礼从前蹭他那般轻轻地用额头蹭着殷礼的手,摇尾乞怜的恳求他早些醒来。 但他的阿礼似乎有些生气了。 并不想见他。 也不愿意醒来。 傅清韫不知道,在殷礼的梦里,亦有一个“傅清韫”在缠着他,喊他少爷。 ………… 许年跟着殷礼在京城过了半年。 殷礼应酬时,都会带他。 尽管许年并不喜欢这种名利场,但他从未说过。 今晚的宴会有些不一样。 寿宴临近尾声时。 蒋元天笑着端起酒杯,“诸位,今日是蒋某的寿宴,我还想借此机会宣布另一件值得开心的事!” 众人闻声望去。 在所有人期待的目光下,蒋天元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这个月月底,我的女儿将与殷董独子殷礼订婚,届时蒋某和殷董会准备订婚宴,在此诚邀各位挚友!” 话毕,周围响起轰鸣般的掌声。 众人纷纷祝贺。 殷九海与蒋天元站在一处,笑着迎接着众人的祝福。 全场宾客皆喜,唯有当事人殷礼始终挂着一张脸,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在众人祝贺之际,殷礼将杯里的酒喝尽,与许年离开了宴会厅。 车上。 殷礼的面色不好,坐在驾驶上的许年眸光微暗,心如火灼。 “提前恭喜少爷了。” 许年笑着说,眼底掠过一抹难以察觉的冰凉。 他的少爷,要结婚了。 这是好事。 但他,以后不能再天天跟着少爷了。 殷礼侧眸望着许年,因为他的祝福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所有人都能祝福他,但许年不行。 这半年来,许年虽以他的保镖身份常伴左右。 但他看许年的眼神…… 并不清白。 只是他不敢捅破这层纸。 但现在,他毫无预兆的被当众宣布要和一个陌生的女人结婚,本来就有够气的了。 许年还在这个节骨眼上祝福他。 殷礼心里窝火。 他咬紧后槽牙,靠在窗边点了支烟。 他给殷九海拨去了电话,没一会殷九海就从宴会厅里出来,上了车。 一上车,殷礼就冷眉质问着,“我月底要结婚我怎么不知道?” “门当户对,我替你做主了。” 殷九海的语气中依旧没有半分商量的意思。 他一贯这样,从不和殷礼提前打招呼。 在他看来,联姻也是成为殷家继承人必不可少的一部分。 “我不同意。” 殷礼罕见回驳他的决定。 “喜讯已经宣布了,虽然蒋家的生意不如殷家大,但蒋家的女儿留学归来,乖巧懂事,也识大体,与殷家也算相配。” 殷九海透过缭绕的烟雾,有些不解的看向殷礼,“你还有哪不满意的? “没见过,不喜欢。” 殷礼掐灭了手中的烟,视线下意识的望向许年。 “相处久了就会喜欢。” “不会!” 殷礼加重语气,言辞肯定。 不喜欢的人,相处再久也不会喜欢。 何况,他根本就不喜欢女人。 “我没在和你商量,是在通知你。” 殷九海推开车门下了车,车门合上那一刻,殷礼冷嗤一声。 “不怕难收场随你,月底订婚宴我不会去。” “死也不去。” 殷礼瞥向许年,冷声命令道:“开车。” 许年在他的命令中开车走了,车辆飞驰在大道上。 许年问他,“少爷……” 殷礼似是猜中了他想问什么,抢答道:“不喜欢。” 许年眉眼低顺,没再说话。 但他知道,殷礼会结婚的。 早晚都会。 第93章 “少爷,今晚是你生日别不开心了。” 许年温声道,“少爷有没有什么想做的?” 殷礼思考了一点,侧目望向许年。 “想和你喝点。” 然后,想和你待在一起。 后面这句话他没说。 他怕说出来,许年觉得他是个疯子。 一个喜欢男人的疯子。 …… 殷家。 许年买了很多酒。 少爷说想喝酒,他就陪少爷喝酒。 他给殷礼倒酒,与他喝了一杯又一杯。 酒很涩,也很辣。 许年喝不习惯。 但他没说。 只是没一会整个人就醉倒了。 意识模糊间,他听见殷礼调侃他酒量差才被买到p.e的,说他以后喝醉了就找不回来了。 他能找回来的,一定。 许年说话时气息微弱,殷礼还说听见了。 殷礼才不相信他。 许年又听见殷礼说,他找不到他也没关系,殷礼会带他回家的。 还听见…… 殷礼哑着嗓音说:“许年,我喜欢你。” 唇瓣的湿热令他沉醉。 他的少爷,也在偷偷喜欢他。 可惜的是,他来不及答就昏睡了过去。 好在他半夜醒来的时候,记得这些话。 彼时,殷礼正躺在他的怀中。 墨发轻轻地蹭着他的胸膛,贪恋着他身上的温度,细嗅着他的味道。 第72章 我很早就喜欢你了 “许年……” 殷礼嗓音微哑,“我喜欢你。” 许年俯身吻了吻殷礼的额头。 “少爷,我也喜欢你。” 很早就喜欢了。 只是他的身份卑微。 他的爱注定只能克制。 思绪飘飞间,怀中的殷礼忽的从被窝里探出一个脑袋,“我听见了……” 幽暗的房间里,殷礼那双蓄满泪水的眸中泪花闪烁。 “少爷……” 许年的身体微颤了一下。 他慌乱的要推开殷礼,将他的人从身上剥离。 殷礼似是受到了莫大的伤害,“你不是……说喜欢我的吗?” 喜欢,为什么要推开他? “不是……” 许年想说些什么,却堵在了喉间,半晌也没个动静。 他兀自站在床边,颀长的身影被月色拉长,映在殷礼的脸上将他的五官埋没在黑夜之中。 “我明天送你回去吧。” 殷礼的嗓音中透着淡淡的忧伤。 “……” 许年未答。 “给我倒杯水。” 殷礼撑着身体从床上坐了起来。 许年出卧室时,修长的指骨伸入口袋,仔细的摩挲着口袋里的长命锁。 这个,是他从p.e拿回来的。 一直戴在他身上,他视若珍宝。 本来是想送给少爷的做生日礼物的。 可少爷要结婚了。 他们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 他藏好情绪,给殷礼端了杯温水回卧室。 卧室通明,殷礼背靠在床头,脖颈上满是吻痕。 很显然…… 是他做的。 至于是什么时候,许年也不记得了。 一贯冷欲的脸此刻掀起一片潮红,他将水杯放在床头,人也循着床沿坐下。 “少爷,喝水。” 许年的语气尊敬,与从前并无不同。 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殷礼掀起眼皮看许年,眸光晦暗,他很快就抽回了视线,伸手端起了水杯。 干涸的喉咙在温水中得以缓解,他喝完后,整个人舒服了许多,除了头还有些疼之外并无其他不适。 殷礼放下水杯,正准备躺下时许年忽然开了口。 “少爷,我不想走。” 许年说。 殷礼整理被子的手一僵,身体绷的笔直。 “?” 他错愕的望向许年。 许年的眼神坚毅、真切。 殷礼思考了好一会,又道:“在那或许能找到你的家人。” “我不想找了。” 许年说。 他已经找到了。 “我要结婚,你也会结婚。我们……” “我不会结婚。” 许年打断了他的话。 “你会。” “不会。” 他们像是幼稚园的小朋友争的面红耳赤。 最后,殷礼停止了无休止的争辩。 “为什么?”殷礼问他。 那双好看幽深的桃花眼中满是期待。 “人总是要往前走的。”许年说。 他不记得从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他被关进p.e后,像只被折了翅膀的金丝雀,困在囚笼之中了无声息,形若游尸。 殷礼的出现像是一缕光将他昏暗的人生照亮,给予了他尊重、平等。 来自深渊的一束光,无疑成了他所追寻的全部。 是殷礼为他注入了鲜活的生命,让他成为了一个完完整整的许年。 有一位叫许年的人。 命是属于殷礼的。 殷礼不懂许年的话,只是面色凝重的望着他。 许年笑着说,“我欠少爷许多钱,没还清,所以我还不能走。” 也不舍得走。 “我不要你还了。” 第94章 殷礼说。 “要还的,我欠少爷一条命。” 许年固执的说,“一定要还。” 殷礼:“…………” 他抬手熄了灯,紧紧地攥着许年的手腕。 “换种方式还。”殷礼说。 他知道许年会拒绝他的。 许年向来清高,不喜欢别人碰他,也不喜欢低俗的玩笑。 殷礼尊重他,除了偶尔醉酒时或会说的有些过,寻常的时候绝不会拿这种事开许年玩笑。 许年也会很配合着他,然后揣着明白装糊涂。 两个人都很聪明。 谁也没捅破这层纸。 但,今夜。 殷礼捅破了。 “怎么还?” 许年问他,语气温柔。 并无推开他的意思。 “用成年人的方式还?”殷礼挑眉看他。 “好。” 许年掀开被子,将人紧紧地圈在身下,健硕的肌肉在抵到殷礼时,他竟然先红了脸。 殷礼:“………” 他沉默了好一会,“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 许年:“知道。” 殷礼再次沉默。 许年能知道什么? 许年失忆到现在,所有东西都是现学的,虽然他很聪明但哪有人会没事学这方面的东西? 何况他还是个男人? 和女人的生理结构都不一样。 思索间,温热的唇瓣将殷礼的唇封住了。 许年的吻,落得汹涌热烈。 唇齿交缠间,殷礼尝到了丝丝缕缕的甜味。 是许年的味道。 呼吸声在房间里此起彼伏,殷礼的嗓音微哑。 “许年……”殷礼口齿不清,“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许年,这是许年! 那个清高孤傲的人。 从前他喝多了,撒个娇要亲他都被拒绝的彻底。 现在许年竟然压着他吻…… 殷礼只觉得大脑都要宕机了。 许年将吻落在他的脖颈上,轻轻地,酥酥麻麻的。 “我知道。” 许年扣紧殷礼的手,那双清澈深邃的眸子此刻不再无辜,填满了占有欲,像是一匹凶狠的狼。 “少爷,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许年嗓音温柔,如拨心弦。 他时刻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殷礼:“…………” 他有些紧张的捏紧了许年的手,带着怀疑的目光看向许年。 “你从哪学的……?” 殷礼咬紧了腮帮子。 “p.e。” 许年答的简单。 p.e会培养“商品”去迎合主顾,会教他们如何的撩人情欲…… 被作为压轴之宝的许年,尽管再不愿意,耳濡目染下,多少也学过一些。 他真是低估许年了! “你走开,我不要你这么还我了。” 殷礼面色沉重,被吓得声音有些哆嗦。 “不是……”殷礼在许年的温柔的吻下,不自觉的软了语调。 “许年你……” 他赤红着脸,唇瓣哆嗦。 许年与他十指相握,让他莫名的添了几分安全感。 许年在吻他的间隙里,嘴里含糊不清的吐着字:“少爷,别怕。” 殷礼一脸黑线:“……?” 这他妈的这么不怕? 他指节微曲,在许年青筋暴起的手背上抓出一道红痕来。 第73章 赔了夫人又折兵 清冷的月光洒在床上。 欣长的身影将殷礼嵌入怀中,殷礼细嗅着许年身上的香味。 有木质的沉香味。 莫名令人安神。 似乎他将人从p.e带回来时,许年身上就有这种味道。 与清冷的许年很是相称,他很喜欢这个味道。 …… 次日。 殷礼腰疼醒的。 他醒来的时候,在大床上滚了半圈。 一双温热的手将他抓入怀中。 殷礼被吓得双腿打颤,“别了。” 他的语气很软,撒着娇:“算少爷求你。” 许年揉揉他的头发,将人紧抱在怀中。 “少爷,再睡一会。” 他没碰殷礼,但他抱着殷礼,殷礼根本睡不着。 殷礼绝望的仰天望着天花板,呆滞的睁着眼睛,睡衣被揉的凌乱。 看起来……他才像是偿债的那个。 “少爷不开心了……” 许年低喃着,有些失落的抬起殷礼的手,轻轻地揉着他的腰。 “是不开心。” 甚至有些恼。 凭什么偿债的把他压了?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有一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感觉。 他是看许年好看才买的。 好看的潜台词就是好看想要。 可现在…… 殷礼只手抵在额前,有些绝望。 许年看穿了殷礼的心思,“少爷想的话,也可以。” 殷礼眸子微亮,瞬间就起了精神。 当他侧身凑过去的时候…… 身体了无兴致。 “*!” 殷礼大骂一声,重新平躺了回去。 “怎么了?” 许年回身,俯下身体吻了吻他的锁骨。 “我……” 殷礼咬紧后槽牙,没再继续说下去。 第95章 他的脸气的通红。 甚至有点想在床上耍泼。 “少爷,怎么了?” 许年牵起殷礼的手,故作不懂的在他的肩上轻轻地咬了一口。 “……” “少爷?” “没事!” 殷礼气的扶腰起来。 许年连忙下床将他横抱着进了浴室。 氤氲水雾的浴室中,许年从背后凑近殷礼,在他的耳侧细声说。 “少爷,以后我慢慢偿债行吗。” ……… 月底。 临近殷礼的婚宴时,拒绝联姻的殷礼被关了禁闭。 殷九海用铁链锁在房间里,钥匙只有殷九海有。除了许年每天按时送餐,他见不到任何人。 许年怕他无聊,不知道从哪给他抱了只白色的小猫来。 他们给小猫取了名字。 叫“小咪”。 小咪很乖,困的时候就会趴在殷礼的脚边蹭蹭然后回窝睡觉。 小咪的出现,让殷礼心情好了许多。 他知道,现况只是一时的。 殷九海不可能锁他一辈子,更不可能拴着他参加订婚宴。 只要他坚持,殷九海就会放弃。 但他把殷九海想的太简单了。 …… 不日。 殷九海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来。 许年正准备端碗热粥上去的时候,被殷九海叫住了。 “粥给我。” 殷九海冷声道。 许年皱眉将粥递了过去,殷九海端着粥上了楼,看起来怒气汹汹的。 许年有些不放心,想跟着上去,但刚往楼上迈没两步,就被跟着殷九海回殷家的两名保镖拦住了。 “殷董和少爷有私话要谈,许先生作为保镖应该避嫌。” 许年望着挡在他身前的二人,纵然心里着急却也不能直接冲上去。 他不能离开殷家。 楼上。 殷九海端着粥刚进去,殷礼就站了起来。 “许年……” 他笑着回身,但对上的是殷九海阴寒厌恶的目光。 “爸?” 殷礼将视线落在了殷九海手中的粥上。 “别叫我爸,我没你这种恶心的东西!” “砰——” 殷九海将粥重重地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热粥飞溅在了地上,小咪被吓的惊叫出声。 殷礼嘴角的笑容也随之凝固了。 殷九海大力关门,被合上的门高频震动着。 他从口袋中取出一沓照片重重地丢在床上,“我说你怎么死活不愿意结婚,原来是和许年搞一块去了。” 照片“唰”一声滑开。 上面,都是殷礼与许年的照片。 有披外套的,牵手的,接吻的…… 甚至还有一张窗帘飘飞时,许年将他压在身下的照片。尽管照片里只有一个缝隙,但依稀可见被压着衣衫凌乱的男人正是殷礼。 殷礼捏着照片的手都有些抖。 他还纳闷为什么前些天临近婚期,殷九海还未来找他。 这不像殷九海的作风。 原来是等着今天这么一出了…… “我说怎么给你相亲这么多次,次次都无功而返,原来是喜欢许年……” 亏他这些日子还让许年给殷礼送餐,现在回想起来,殷九海只觉得好笑。 殷九海重新理好情绪,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跌坐在床上,面色惨白的殷礼。 “他什么时候开始勾引你的?你出国的时候?把他带回国之前你们之间是不是就不干净了?” “他没勾引我!” 殷礼咬紧后槽牙,“即使没有他,我也不会和女人结婚!” “你是不是疯了?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是个男人!男人!你知道男人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得和一个女人结婚,组成一个美满的家庭,儿女绕膝!” “你不能和一个男人纠缠不清!”殷九海近乎咆哮。 在他看见殷礼被许年压在床上酣畅淋漓时,他只觉得胃里一排山倒海。 男人和男人…… 真是让人恶心! “我和他只是差一个孩子而已,孩子不是链接两个人的纽带,也无法代表爱的深浅!” 殷礼与殷九海大声争辩着。 “放屁!你看看身边的人,谁喜欢男人?嗯?你的那些朋友呢……谁喜欢?哦对对对……”殷九海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你那群朋友我也该查查……以后我不会让你和任何男人来往。我已经咨询过心理医生了,你这是心理疾病,只要配合治疗,按时吃药就会好。” 殷九海在原地徘徊,一边用手机联系人一边低喃着:“结婚的事可以暂延,我先让他滚出京城,然后再带你去看心理医生。等你好一点了,再结婚。” 殷九海埋头开始打电话,转圜订婚宴的事。 一贯冷静沉稳的殷九海此刻手哆嗦不止,他想过一万种殷礼不想结婚的理由,但也没想过居然是因为殷礼喜欢男人。 在他的世界里,这是世俗之外的,是被理法所不容的。 是严重的心理疾病。 他得带殷礼治病。 殷家不能出一个喜欢男人的变态、疯子。 “我没病!我喜欢许年,他只不过是个男人而已!” 殷礼望着疯态的殷九海,怒音嘶吼着。 第96章 被积压在心里的怒火,顷刻爆发。 在殷礼21年岁月里,他从未对殷九海发过如此大火。 可自从许年出现后,殷礼开始变了。 他忤逆他,和他顶嘴…… 第74章 他不要放手,除非少爷不要他了 殷九海眉头紧锁的望着殷礼,眼神中有些诧异与错愕,似是在看一个疯子。 他眸光陡然一亮,被殷礼的话提醒着回神。 “对对……你只是喜欢许年,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许年,那你就不会喜欢男人了!” 殷礼整个人愣住了。 他不可思议的看向殷九海,眼神中透着一丝不可置信与恐惧,“你想做什么?殷九海!杀人是犯法的!” 殷礼知道,殷九海一向以雷霆手段著称。 “你放心,我不会杀死他,但我有的是办法逼死他。” 殷九海阴森森的笑了,嘴角的笑容可怖。 作为京城首富,一个成功的商人,殷九海最擅长的无疑是打压人心。 “你要做什么?” 殷礼的心里一抽,整块脊背都在发凉。 “我不会做什么,我会让他乖乖的离开你,让他这辈子都别出现在你的面前。” 殷九海疾步出了卧室,殷礼“腾”地一下站起来要去追。 铁链拖地,随着步子发出“哗啦啦”的沉闷声。锁着殷礼脚踝的铁链,因为剧烈的扯动,将他的脚踝磨破皮,划出血。 被拴着的脚怎么也迈不出去,如陷囹圄。 力量的作用下,殷礼被自己的动作牵倒在地上。 “殷九海,你他妈的要是敢动他,我就死给你看!殷九海!” 他涨红着脸攥紧拳头重新站起来,声嘶力竭的话被“砰”一声锁在了房间里。 殷礼的一拳重重地捶在地上,血液在体内翻滚,肩膀都在抖。 他已分不清是恐惧还是怒意。 殷九海从楼上下来时,守在楼梯口等着的许年快步迎了上去。 “老爷,少爷他……” 许年的话还没说完,一道凌厉幽深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肩头。 他正想说些什么,又瞥见了拦着许年的保镖。 他示意保镖出去后,将许年叫到了客厅里。 殷九海坐下后双腿交叠,轻睨着许年。 “你被解雇了。” 许年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问道:“是少爷的意思?” “是。”殷九海说 许年倏地笑了。 他当然不信殷九海说的话。 但他知道,殷九海不会再让殷礼见他了。 他离开了殷家,无处可去。 他身上没有钱,他没问殷礼要过一分工资。 离开殷家的他无路可去,路过餐饮店时看见里面在招工,这是许年找到的第一份工作。 但第二天,他莫名其妙被解雇了。 他又找了一家奶茶店的工作,当天下午又被解雇了。 第三天…… 第四天…… 他彻底无处可去了。 这几天京城下了浓浓的雨,他只能躲在天桥底下和流浪汉们待在一块。 他不觉得苦,也而不觉得难。 他知道,殷礼一定比他还要痛苦。 许年是固执的。 他不要放手。 除非少爷不要他了。 ………… 殷家。 殷九海将许年近况的照片放在殷礼面前,这对殷礼来说是致命的打击。 他难以想象许年躲在天桥底下时的绝望。 那个最爱干净的许年,要成日与流浪汉为伴。 殷礼还是没松口,他不吃不喝威胁殷九海。 可殷九海用一天就让殷礼松口了。 他雇了一群小流氓,将许年的手脚给打折了。 许年发了高烧,蜷缩着身体躲在天桥底下,身边的流浪汉都被吓跑了。 他们知道,许年一定是惹了什么人。 没人喜欢惹火烧身。 幽暗的黑夜里,滂沱的大雨飘进桥底,刮在许年的身上,他冷的直哆嗦。 他害怕极了。 害怕自己真就这么死了。 他欠少爷的债,还没还清呢。 倏地,几辆黑色的豪车停在桥头。 波光粼粼的江面上驶来几辆豪华游艇,殷礼从黑褐色的台阶上走下来。 与他一同下来的还有一群人,一群妖娆多姿的女人与几名富家子弟。 身后,一位健硕高大的保镖为他与娇媚的靠在他怀中的女人撑伞。 “殷总,这几位啊……都干净的很!是我特地为你找来的,各有各的美啊~” “漂亮是她们最不起眼的优势,殷总你可好好享受吧~” 刺耳的谈笑声,一字一句的砸入许年耳中,将他溃散的意识收回。 他努力的翻动着身体,狼狈的循声望去。 亮着炽白灯的游艇停靠在江边,熟悉的身影藏在人群之中,可许年一眼就看见了。 上游艇时,殷礼回身搀扶着女人。 清脆的高跟鞋声,一下又一下的踩在他的心尖上,将他的血肉碾碎。 游艇在泛动着幽光的江面上驶去,殷礼站在船上,手紧紧地搂着身侧的女人笑着为她挡酒,给她倚靠。 在许年的眼中。 一切是那么的刺眼。 他的少爷,不要他了。 第97章 不要债了。 也不要他的命了。 还不清了…… 又好像…… 还清了? 许年不知道。 只知大雨朦胧,他的嗓子干涩发哑。 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拖着摇晃的身体去追那艘船。 船上的似乎瞧见了他,模糊间他听见了尤为刺耳的嬉笑声。 “诶?那是个人吧?是在追船吗?” “是啊……看起来好像受伤了。” “受伤?我看是傻吧,这么大的雨追船做什么?” 殷礼望着那个狼狈的身影,心里苦涩不堪。 好在隔得足够远,他眼底闪过的动容难以捕捉。 “这人有些眼熟。” 殷礼笑着说,“好像是我之前的保镖……” 周围的人诧异的看向殷礼。 “就是殷总说的那只忠犬狗?” “是啊,一只狗。我喜欢的时候玩了玩,现在不想要了,还死缠着我。” 殷礼咬重了语气。 江边一路追寻的许年好似听见了,脚下的步子倏地顿住了。 殷礼环着身侧女人的腰,在众目睽睽下,横抱着入了游艇。 周围响起喧闹刺耳的起哄声。 岸边的许年没再追了。 或许是雨势渐大,他觉得有些冷了。 也或许是夜晚太暗,岸边路况不明容易坠江。 许年走了。 他离开了桥底,却依旧无处可去。 他从来就没有家。 他漫无目的在街上走了,狼狈不堪的脸被雨水冲洗着,眼睫上挂着沉重的水珠。 哗然,“哧刹——” 刺耳的刹车声在耳边响起,孱弱的身体被撞飞数米,在地上接连着翻滚了许多圈才停下。 阴沉的夜幕下,许年死了。 土壤中的清香与腥味相交织,在鼻腔之中一点点的消散而去。 血泊之上,记忆如海,肆意翻涌…… 第75章 你在和我生气? 别墅里。 殷礼迷迷糊糊的醒来时,周遭一片漆黑。 美梦成了噩梦,他的眼尾泪横交纵。 他下意识的往身侧摸了摸,试图寻找温度。 寻找关于许年的痕迹。 遗憾的是,身侧并无温度。 他艰难的从床上爬起来,赤着脚摸黑出了房间。 在空荡的房间里走着,殷礼不知道这是哪,只觉得过分幽静,静的让他有些不适应。 “许年……” 殷礼气若游丝的轻唤着。 声音在走廊里回荡,除了回音和脚步声,他没听见任何响动。 直到楼下传来“咔吱”的铁门声,他被吓的双腿一软,直接瘫倒在地。 “别……别锁着我。”殷礼跌坐在地上,嗓音中带着微弱的哭腔。 楼下听见响动的傅清韫立马疾步上楼,幽暗的走廊里,他看见殷礼蜷缩着身体靠在扶栏上,双手紧紧地抱着膝盖,整个人都在发抖。 听见脚步声的殷礼反应更加剧烈,他颤抖着身体往后退。 “别……” “别过来!” 殷礼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呈出自我保护的姿态。 傅清韫顿下步子,嗓音柔和了许多。 “是我。” 他的声音似从前般温柔。 殷礼一下就听出了声音的主人,他双眸噙着泪水,倏然抬头。 “许年……” 他哑着的嗓音微微哽咽,但语气中的喜悦清晰可辨。 “在的。”傅清韫停顿了两秒。 “少爷。” 听见“少爷”二字,殷礼当即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傅清韫扑过去。 他紧紧地环抱着傅清韫,将头埋在傅清韫的胸膛中,开心的像是个孩子。 “我没有不要你的……” 殷礼哭了,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滚下,洇透了傅清韫的衬衣。 “我……没办法,我不离开你,你会死的!” 殷礼嗓音哑的都要说不出话来,可他还是要说。 “我不能让你死……我得让你活着。” 傅清韫抚着他银白的短发,掌心的温度骤冷。 “少爷,你有问过我吗?” 傅清韫嗓音薄凉。 “什么?” 殷礼抬头看向傅清韫,他看不清他的神色,甚至连脸廓都看不清。 他只知道,这是他的许年。 “你有问过我怕不怕死吗?有问过我陪你走下去的决心吗?” 傅清韫说,“许年没有少爷,活着不如死了。” 殷礼的心里陡然一抽。 “我……” 他忽然噎住了。 他的确从未问过许年,自己在他心里的份量。 当初他与许年交往,大多都是他主动的。 许年一向被动。 他并不了解许年有多爱他。 就擅自替他做了决定。 傅清韫微微弯腰将人抱了起来,他抱着人放在床边坐着,正蹲下身体准备给殷礼脱鞋时,发现殷礼并没穿鞋。 冰凉的脚让他颤了一下。 他用手替殷礼扫净脚底后,抬起他的脚放在床上,娴熟的为他盖好被子。 “睡吧,少爷。” 傅清韫说。 “你呢?你要去哪?你不陪我吗?” 殷礼有些着急,“你在和我生气?能……不走吗?或者我跟着你走。” 第98章 “去哪都行。” 殷礼补充道。 “我要去书房,少爷先睡吧。” 傅清韫将人扶着躺下,殷礼刚躺下又坐了起来。 “抱……” 他朝着傅清韫展臂。 傅清韫没理他,只是迈着步子走了。 殷礼立马掀开被子去追,这次也没穿鞋。 飞快的赤脚狂奔声在大理石上落得结实。 傅清韫愠怒着吼道:“你能不能穿鞋?” 殷礼愣住了。 他在原地呆了几秒,被吼了后眼眶有些湿,他蹬蹬蹬的跑回去穿鞋。 穿好拖鞋后,殷礼再次追上了傅清韫的步子。 他抓着傅清韫的衣角,像是个粘人精。 傅清韫从衣柜里取出一条毛毯盖在了殷礼身上。 “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傅清韫声音冰冷。 “嗯嗯。” 殷礼点头,根本没听懂。 傅清韫去了书房,在座位旁给殷礼拉了条椅子。 他人刚坐到电脑桌前坐下,殷礼直接跨坐在了他的腿上,温热的手环住了傅清韫的腰,将头紧紧地埋在了他的脖颈一侧。 傅清韫:“……” 他沉默着开了电脑。 “我得工作。” 傅清韫说。 “我很乖,不动。” 殷礼说话时嗓音轻轻地,是虚弱。 他有些累。 说不上哪里累,就是觉得浑身没劲。 傅清韫一下子就能推开他。 “坐旁边去。” 傅清韫命令道。 殷礼:“不想。” 傅清韫:“这不舒服。” 殷礼:“舒服!” 傅清韫:“我不舒服。” 殷礼:“那我让你舒服……” 殷礼凑到傅清韫的脖颈上,轻轻地吮吸着出了几道红痕。 傅清韫:“……” 殷礼眨巴着眼睛问他,“舒服吗?” 傅清韫:“不舒服,你别动了。” 殷礼失落的垂下脑袋,紧紧地抱着傅清韫不松手。 傅清韫没再说教他,只是问他:“最近都梦见什么了?” 殷礼:“梦?” 他意识恍惚着看向傅清韫。 傅清韫换了个思路,“刚刚看见什么了?” 殷礼:“看见你了,你追着船跑……然后你不追了。” 傅清韫:“还有呢?” 殷礼:“我被锁着了,还有小猫。小猫好乖……” 傅清韫没再问了,他知道殷礼梦见了七年前的事情。 殷礼总是梦见七年前的时候,也总喊着许年的名字。 偶尔也会喊傅清韫。 傅清韫用电脑查着资料,他的动作很轻,键盘和鼠标的声音在书房里格外清脆。 到了十一点。 殷礼有些难受的蠕动着。 他靠在傅清韫肩上的脑袋有些发烫,“饿了。” 傅清韫从糖盒里取出一块糖果递给殷礼。 “草莓味的。” 殷礼剥开糖纸,将糖放进嘴里后随手将糖纸丢在地上。 傅清韫过来讨糖纸的时候,他无辜的眨眨眼,“丢……丢了……” 傅清韫:“……” 他无奈的深吸一气,“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殷礼:“烧烤、烤肉、牛排……” “火锅也行!” 傅清韫:“……” 他在电脑上添了一排笔记:食欲未减。 傅清韫:“你刚刚说的都不能吃。” 殷礼一脸沮丧。 傅清韫:“喝粥?” 殷礼猛摇头,“我想吃肉。” 傅清韫长吸一气,“现在太晚了,你很久没吃东西,吃过油的对肠胃负担太大,只能喝粥。” “我可以给你做几个荤菜,但不会太油,会比较清淡,也不会放辣。” 殷礼勉强点头。 第76章 你记得回来找我 傅清韫:“那你下来,在这坐着,我好了叫你。” 殷礼一听傅清韫要走,立马搂紧人。 “不吃了!我不吃了!” 他可以饿着。 但是他不要许年走。 傅清韫无奈,将人抱着一起出了书房。 他把人抱到一楼的沙发上,将单座沙发朝向厨房的位置,又拿了几盏莲花灯围在殷礼的脚边,周围被照的通明。 暖色的烛火下,他依稀看见了戴着金丝框眼镜的傅清韫。 “在这待着,别下来。” 傅清韫命令道。 “傅清韫……” 殷礼拉住了傅清韫的手,用力地牵住了他。 “你还会走吗?” 殷礼的眸中泪眼秋波。 傅清韫没答他。 他会走的。 也或许不是他走,是殷礼会走。 他迟早都会离开这里的。 殷礼见他不答,也没强逼着。 他垂眸望着周围的莲花灯,“我很乖,我就待在这,你记得回来找我。” 傅清韫推开了他的手。 殷礼心里有些难受,望着远去的背影,他泪眼朦胧的抿着唇。 远处。 傅清韫开了厨房的灯,在里面忙活了很久。 过了一个小时。 他端着做好的菜和热粥上桌。 他将殷礼从客厅里抱了过去,殷礼很乖,自己盛粥自己吃菜,一下没麻烦傅清韫。 第99章 只是他吃的时候,将脑袋埋的很低,白炽灯下,傅清韫清楚的看见殷礼泪眼婆娑,豆大的泪水滚到了粥里,他舀着粥将这份苦涩又咽了回去。 周围熟悉的环境,让殷礼抑制不住的落泪。 这是在殷家。 从前,他与许年住的地方。 从十八岁开始,殷礼就离开了老宅,独自生活。 但在他二十岁的时候,因为喜欢男人,被剥夺了独居的权利,接回了老宅。 这栋别墅,也被殷九海狠心给卖了。 殷礼不知道买家是谁。 只知道他常年不在国内,他也无法将房子重新买回来。 属于他和许年的记忆,彻底被翻篇了。 傅清韫见他落泪,没有替他擦泪,更没戳穿他佯装的坚强。 他知道殷礼心里难受,但他总得习惯的。 殷礼,是他最大的软肋。 没人会留着软肋活一辈子。 殷礼吃完后,他将碗筷收到一边,温声提醒道:“很晚了。” “嗯……我不想睡觉。”殷礼说。 傅清韫皱眉望向他。 “我能陪陪你吗?” “随你。” 傅清韫将莲花灯收好后,重新回了书房。 傅清韫坐在书房里,继续查着关于彼岸花的资料。 殷礼坐在他的身上,面朝着他,但为了不妨碍傅清韫的工作,他直接将头靠在傅清韫的肩窝里。 除了微弱的电脑光线和傅清韫的背,他什么都看不见。 无聊透顶。 没一会就睡着了。 睡着的时候,搂着傅清韫腰的手渐渐松了,整个人往后倒,从傅清韫的身上栽下,整个人往桌子上倒。 好在傅清韫眼疾手快的搂住了他的腰,另一只手托住了他的脑袋,人这才没摔。 但突然的下坠,让殷礼有一种做了噩梦的感觉,人立马就惊醒了。 电脑屏幕的亮光下,他透过傅清韫的瞳孔找寻到了被倒映在瞳孔里的自己。 傅清韫抽回了目光,“困了就去睡。” 殷礼摇摇脑袋,重新抱紧傅清韫。 “我不困。” 他倔强道。 傅清韫只手搂着他的腰,将人揽紧,另一只手操作着鼠标将电脑关了。 他抱着人回了卧室。 他搂着殷礼,将人抱在怀中睡了。 温暖的怀抱下,殷礼没一会就睡着了。 但傅清韫却睡不着。 这些天,他每天都在配药。 殷礼昏迷的时候,药最难喂,喝一点吐一点。 他足足昏迷了两天,好不容易醒了,意识却十分模糊。 思索间,怀中的殷礼翕动了一下。 “抱~” 殷礼软着腔调。 “好,抱…” 傅清韫附和着他。 但语气里更多的是冰冷的敷衍,而不是宠溺。 傅清韫抱着殷礼了,殷礼却依旧十分没安全感的往他怀里使劲钻,半个身体都压了上来,恨不得与他融为一体。 傅清韫将殷礼摆正,侧卧着抚上殷礼脖颈上的长命锁,布有老茧的指腹将东西挑入掌心中。 这是傅清韫母亲的遗物。 她是生傅清韫时难产而亡的,傅清韫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只见过照片。 傅天麒对傅清韫说过,这是她给傅清韫买的百日礼。 遗憾的是,她没机会亲眼见证傅清韫戴上长命锁。 所以这块长命锁,傅清韫从小带着。 傅清韫失忆时,这块长命锁也在。 他当时不知道这是什么,只觉得重要,格外珍惜。 从p.e被殷礼买走后,他重回p.e,拿的就是这块长命锁。 它在傅清韫的心里份量很重。 殷礼也曾是。 ……… 落地窗前。 “傅天戈,这就是你的承诺?” 宋越玉将合同“唰”一下丢在傅天戈的面前。 傅天戈的面色难看,但此刻他已然没有任何转圜余地了。 现在全云阁上下都知道他曾追杀过傅清韫,下药使傅天麒精神失常,还找人打断了傅天凌的双腿。 昔日云阁支持他的人纷纷与他划清界限,倒戈傅天麒。 作为长子,由傅天麒来接管云阁无人可议。 只是,与宋氏香水的合作黄了。 宋越玉等了这么久,自然心有不悦。 此刻,他正双腿交叠的靠在沙发上,身侧跪着的男侍绕到他的身后,讨好性的为他捏肩捶背。 烦躁至极的他,扬手一个巴掌甩在了男侍的脸上。 清脆的巴掌声,在空荡的别墅里回荡着。 男侍只是抿着唇往后退了一步,强忍着泪水没敢吭声。 “我也没料到大哥没疯……现在已成定局,再难掀动了。” 傅天戈看着宋越玉的脸上少了几分殷勤。 现在已经撕破脸了,他一个即将坐牢的人,没必要再讨好宋越玉。 “傅天戈,当初可是你主动拉着我入局的,现在你倒是成了甩手掌柜,烂摊子全甩给我了!当初是你说云阁势在必得的,我才与你合作。” “这些年为了云阁,我没少给你助力!你现在一句已成定局就想把我打发了?我们可是签了合同的!毁于的巨额违约金你得陪我!” 宋越玉的语气强势。 第100章 傅天戈往他面前推了一张卡,“卡里有一千万,我目前只能拿出这么多。” 第77章 八年未逢春,此后不见花开 宋越玉冷眸凝向傅天戈,怒极反笑,“一千万就想打发我呢?” “我的香水产业为了等云阁的香料,拒绝了多少供货商?傅天戈,这些事你心里都清楚的吧?” 傅天戈绷着脸沉默着。 当初确实是他再三保证会让云阁成为宋氏香水的原料供货商。 “好好……既然这钱你不给我,那我只好上云阁要了!你虽然不是云阁的人了,但他们终归是你的亲人不是?” 宋越玉嗤笑一声,“你的好侄儿给云阁谋了前程,总不能让你害了吧?” 宋越玉身体前倾的凑近傅天戈,不过三十岁的脸上戾气迸发,成熟狠厉。 “这是我与你签的合同,和云阁没关系!” 傅天戈怒音强调着。 “呵……有没有关系得律师说了算,毕竟你刚毁约就从云阁离开,这听上去似乎和诈骗没有什么区别,谁知道你不是——” 宋越玉重重一掌拍在了桌案上,一字一顿:“耍、老、子、玩、呢?” 傅天戈:“……” 他正欲说什么,宋越玉就抬了抬手下了逐客令。 “等律师函吧,傅先生。” 傅天戈阴沉着脸,从宋家别墅离开。 宋越玉坐在沙发上,他清咳一声,半侧着脸回眸睨着身后的男侍。 “愣着做什么?” 男人闻言立马趴跪着爬到宋越玉的身前,一点点的替他宽衣。 柔软的手在触碰到宋越玉时,他满意的将人拽入怀中。 “真娇。” 他最喜欢将这种尤物踩在脚下蹂躏。 他粗鲁的扯开男侍的衣服,将人往身前摁,动作中没有半分留情。 男侍呜咽着求饶时,书房里走出一位银发男人。 他站在落地窗前,眸中戾气翻涌。 见他出来,宋越玉的动作轻下了许多。 “师父。” 他的嗓音乖巧,脸上的狠厉消失殆尽。 男人不答。 “师父,云阁之事脱离了你我的控制,傅天戈已经失去了价值,是玉儿没做好。” 宋越玉一把推开了怀中的男侍,将睡袍穿好。 男侍呜咽着躺在一侧,轻轻地啜泣着不敢说话。 “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男人语气冷冽,瞳孔骤缩,“就连我也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 宋越玉给男人倒了杯茶,讨好性的端着热茶递了过去。 “师父,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做?” ………… 覃家。 殷礼彻底清醒时,已经是月底了。 他与覃厉交易的最后一天。 他拖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的时候,身侧罕见有余温。 他正穿着一件宽大的黑色睡袍,床头柜上放着一套西装。 殷礼换好衣服后,出了卧室。 他记得他原本是墓园门口,然后……流了鼻血。 再之后就晕倒了。 在晕倒的时候,他做梦了,很多个梦。 梦见了七年前的事,还梦见他他和许年回到了以前的别墅,许年给他做菜…… 一切都太过梦幻了。 殷礼知道,这些都不是真的。 毕竟,他此刻正冷冰冰的躺在床上。 他刚出房间,就看见了覃家管家。 “殷先生,您醒了?” 殷礼冷漠的点点头,只道:“覃先生呢?” “少爷出去为殷家老夫人进行最后的治疗,他临走前给您煎了药。” “药?” 殷礼懵了一瞬。 下楼时,桌上放着一碗热气腾腾的中药。 在药旁边还有一份早餐,和几副纸包着的药材。 “殷先生,这是排毒的。” 管家解释道。 殷礼这才恍然大悟,“不用,我不喜欢喝药。” 是否解毒对他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先生说,傅先生曾给过他一封信让他转交给您……” “什么信?” 殷礼立马打起精神。 “先生说您把药喝了,才能给您。” 殷礼蹙眉,他走到桌边正要喝药时被管家叫住了。 “殷先生,得先吃早餐才能喝药。” 殷礼觉得烦,但还是照做了。 他吃完后,一口将药喝完了。 苦涩味在唇齿间散开时,他差点吐了。 “现在能给我了吧?” 殷礼将盛药的碗倒过来,递到管家面前。 管家将信递了过去,殷礼接过正要走时,管家抓起桌上的那几副药追了上去,他将东西递在了殷礼的怀中。 “殷先生,这是药是治致幻的。覃先生要走了,交易结束,今晚您不用来了。” 殷礼步子微顿。 他侧眸望向二楼的书房,“谢谢。” 殷礼清楚,昏迷的时间里,是覃厉照顾他、为他煎药的,将他从墓园里捡回来的…… 不得不承认,他没那么讨厌覃厉了。 但他不喜欢和一位暗恋他的人待着。 何况,他们还曾有这种关系。 殷礼迈着修长的步子离开了覃家。 覃家的大门刚合上,傅清韫从书房里走了出来。 第101章 “少爷,人走了。” 管家恭敬道。 “嗯。” 傅清韫语气冰冷。 “您为殷少爷做了这么多事,怎么不亲自和他说这些?” 管家有些不解的望向二楼书房的傅清韫。 “不想再见了。” 傅清韫苦涩一笑,“有些话,我说与你说都一样。” 甚至说不说都一样。 殷礼很聪明。 他当然知道他的付出。 这些事一旦说的太明朗反而不好。 以后都不会见了。 最后一面也没那么重要。 ……… 殷礼刚上车,就迫不及待的将信封拆开。 信封上的字迹娟秀。 致旧爱殷礼: 分别七年,如今已是第八年春了…… 想着相逢后,足以相配,守你平安。 但云阁未安,我只能以“失忆”与你重识。 一是害怕旧事重提时你将我忘了,显我深情相送如场笑话,再揭伤疤。 二是云阁内忧外患,为了爷爷的遗愿我必须接手云阁,情况使然。 不是诚心骗你。 八年前船上的话我听的清楚,我已知晓你无可奈何的处境,所以不恨。 一月前你与我分手,我也早知是殷家反对,亦不怨。 所以,你我之间,从无误会。 是我太贪心,总想你能为我不顾一切。 但人总是有太多牵绊,许多事都无法凭心而行。 至此,不悔不怨。 03年春,未见。 10年春,未见。 八年未逢春,此后不见花开。 祝你,余岁平安。 ——傅清韫。 第78章 植物人 殷礼的眼眶被泪水模糊。 傅清韫说,不恨他,也不怨他。 他并不开心。 至少,怨恨是由爱而生。 但无怨无恨…… 殷礼握着信封的手都在发抖。 他的傅清韫不爱他了。 他接受,但不承认。 傅清韫八年未逢春。 未见花开。 他也如是。 他抹干眼泪,开车回了殷家。 抵达殷家的时候,他的眼尾还有些红。 柳漾已经许久未见殷礼了,一看见他立刻放下手中浇花的水壶,立马跑了过来。 “小礼,你身体好点了吗?” 柳漾激动的握住了她的手,清瘦的手微微颤抖着。 “好了……” 殷礼转移话题,“覃厉走了吗?” 柳漾点点头,“早走了。” 殷礼松了口气,与柳漾一起上了楼。 林曼华和柳漾拉着殷礼聊了许久,殷礼才知道他昏迷的事,覃厉已经告诉林曼华和柳漾了。 覃厉说与他是朋友会倾力相治,让二人等消息即可。 林曼华和柳漾总询问殷礼他与覃厉的事,殷礼只是随意的敷衍了过去。 在离开殷家前,殷礼说他要买栋别墅独居养花。 柳漾和林曼华有些不放心,但殷礼执拗也就只能答应了。 柳漾问殷礼想养什么花。 殷礼说:“白玉兰。” 三月份的花里,白玉兰最好看。 与傅清韫最相配。 殷礼当天就签了合同,次日就买了一栋带私人花园的别墅。 次日,他移植了许多棵白玉兰树。 夜晚,春风摇曳。 白玉兰枝头盛开的花被吹在了地上。 他买了个吊床坐在后院里,风吹拂过来的时候,暖洋洋的,他一点也不觉得苍凉。 枝头的花瓣飘落在了他的身上,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好闻的白玉兰花香。 他想,傅清韫一定会喜欢。 喜欢白玉兰花海。 喜欢他。 …… “京城电视台插播一条紧急通知,3月2日晚上20:15分,位于颐和区的三江东别院发生重大火灾。” “据当地群众反馈与调查报告显示,系林某在后院种植杨絮,因孩童私玩烟火棒致燃,消防人员正在全力扑救中……” 新闻里的声音还在继续。 正在沙发上给林曼华按摩的柳漾闻声一抖,她立马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三江东别苑?” 她惊喊一声,反应迅速的拿起手机开始查新闻,一向沉着冷静的柳漾被惊的手都在哆嗦。 三江东别苑,是殷礼居住的别墅。 林曼华也明白了什么,立刻打电话让司机过来一趟。 二人赶到现场的时候,火光滔天,周围拉起了警戒线,她们被拦在外面根本进不去。 火势持续了三四个小时,终于被扑灭。 她们眼见着消防员将一位位伤患背出来,用担架抬出来…… 每一次,她们都会扑着上去看是不是殷礼。 失望一次次的积攒,她们迟迟未见到殷礼,心里的焦急与担忧更盛,心都都提到了嗓子眼。 这里烟火熏天,林曼华有些力竭的被司机搀扶着。 柳漾劝说她上车歇歇,但她没上去。 终于,消防员抬着一位满头白发的男人迈着碎步送上了急救车。 柳漾怕林曼华身体吃不消,让司机载着林曼华去医院,自己随车。 救护车上。 医护人员简单的给殷礼止血,殷礼的整块背连着手臂都被烧伤,浓稠殷红的血黏在了衬衣上,他唇色惨白,薄唇翕动着似是在说什么。 第102章 柳漾立马凑过去听。 “傅……” 刚说了一个字就开始剧烈的咳嗽起来。 从烟熏火燎的火里被救出来,他的肺里全是烟,嗓子沙哑是说不了话的。 可殷礼却很固执。 “傅清韫……” “傅……傅……傅清韫。” “对不起……” 柳漾双眸一湿,瞳孔的泪水将她的视线遮蔽,车顶的白炽光在她眼中幻成了一个个光圈。 她从未想过。 殷礼对傅清韫这么喜欢。 她以为,她们同意殷礼喜欢男人,以为重新养了只猫,以为给他自由,以为一切回到八年前…… 殷礼就会走出来…… * 医院里。 殷礼被送入了急救室,柳漾和林曼华在门口守了许久。 殷礼是带着呼吸机被推出来的,今晚的医院很忙,医生无暇分身顾及殷礼,只是让家属守着,病人醒了再找医生。 林曼华年事已高,柳漾让她回家静等消息了。 她独自守着殷礼到了半夜,殷礼仍是没醒。 今晚的伤患很多,附近的医院都住满了,只能拼房。 周围来来往往的烧伤患者,在门口此起彼伏的咳嗽声下,柳漾莫名心悸的厉害。 到了凌晨三点。 柳漾还是没等到殷礼醒来。 但她等到了另一个噩耗。 殷礼流鼻血了。 殷红的血顺着鼻孔侧淌而下,滑到了脸颊一侧。 她被吓了一跳,立马惊坐起去找医生,主治医师与科室科长乌泱泱的来了一群人。 做完一系列的检查,最后只给出一个结论。 “病人因为窒息时间过长加上体弱,如果明天还没有苏醒,大概率会变成一位植物人。” 医生见柳漾面色难看,长吸一气,“我们会尽力的,但请患者家属做好相应的心理准备。” 话毕,医生又宽慰了几句后就被别的患者叫走了。 医生前脚刚出病房,柳漾瞬间面色煞白的瘫倒在地上。 还好护士眼疾手快,将人扶好。 柳漾的坚强顷刻坍塌,她掩面哭着出了病房,在门口将眼睛哭肿了才肯进来。 她重新在殷礼的病床旁坐下,伸手拨着殷礼额前的碎发,用热毛巾替他擦着被烟熏黑的脸和方才的血红。 动作温柔又辛酸。 “小礼,醒来好不好?” 她沙哑出声,话音刚落双肩在啜泣中发抖。 好一会,柳漾才缓过劲来。 她给覃厉打了个电话。 她将电话放到耳侧,听见的只有冰冷的机械声。 “您好,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您稍后再拨……” 一遍又一遍的重复着。 最后,柳漾只能在冰冷的机械声中放弃。 她彻夜未眠,守了一整晚。 早上七点,她再次拨打了覃厉的电话。 可电话仍是处于关机状态。 八点、九点…… 一直到下午,都没能打通电话。 林曼华来接替柳漾照顾殷礼时,柳漾令司机开车去了覃家。 她抵达覃家门口后,竟然一个人都没看见。 从前打扫的仆人,以及那个优雅的管家全都消失了。 就像人间蒸发一样。 第79章 有一位先生,少爷曾经很喜欢。 柳漾又给覃厉拨去了电话,还是无人接听。 她想着覃厉或许是出去了,过会就会回来,于是在门口守了一个晚上,什么也没吃,寒冷的春季,她甚至没上车等。 早上八点的时候,一位身穿保洁服的女人抵达门口,看见靠在墙根哭得双眼猩红的柳漾,伸手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将人叫醒。 “夫人,你是找覃先生吗?” 保洁女人小声问道。 被喊醒的的柳漾迷瞪着睁开眸子,女人再一次重复着问他。 在听见“覃先生”这三个字时,她瞬间清醒了。 她从地上猛的站起来,因为蹲了太久的缘故,脚有些麻,人差点跌倒了,好在保洁女人扶的快,这才幸免于难。 “是,你知道覃先生在哪吗?”她顾不上揉腿,焦急的询问时紧紧地握着女人的手微微发抖。 “覃先生出国了。” 保洁女人说。 “出国了?什么时候走的?” 柳漾诧异的看向女人。 “前天走的。” 得到答案的柳漾心里漏了一拍。 “有说什么时候回来吗?” “没说。” “那你知道覃先生具体去哪了吗?又或者你知道他是去做什么了吗?大概得多久才能回来?” “嗯……覃先生支付了五年的别墅清扫费,大概这五年都不会回来了吧,具体做什么去哪了,我也不知道。” 话毕,柳漾的脸色凝固了。 她抱有最后一丝侥幸,问女人借了手机打给覃厉,但还是处于关机状态。 覃厉不是把她拉黑了,而是…… 换了电话。 她找不到覃厉,只能失魂落魄的回了医院。 回去的时候,殷礼没醒。 殷礼在火灾中全面缺氧,被定诊为了持续性植物人状态。 在医生告知这个噩耗时,柳漾被吓的直接晕了过去。 火灾的事,持续三日霸榜京城热搜。 第103章 导致火灾的孩子被父母带着各处道歉,家长在网络上发布了长达十分钟的诚挚道歉视频,但他们来向殷家道歉时,柳漾病房门都没给进。 道歉,根本没用。 殷礼好不了了。 他将长眠,一年、两年,又或是更久。 柳漾也不知道多久。 她想,殷礼被困在火海时,一定绝望极了。 其实不然。 火灾发生七日后,警方送了一个u盘过来。 这是小区现场的视频数据恢复。 视频里,殷礼发现火灾时火势并不大,他本来是能逃出来的。 但他忽然发了疯似的冲入火海…… 他站在火海里一动不动,似在等着什么。 警方也觉得奇怪,所以拿来给柳漾看看。 但柳漾也没看懂。 她不知道殷礼为什么要这么做。 …… 国外。 傅清韫晒好中药,在后院里看书。 管家走到他的身侧,为他添茶。 “少爷,真不回去了?” 傅清韫翻页的手一顿,“不回去了。” “我听说我们走的那晚,京城颐和区发生火灾了……” 管家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傅清韫打断了,“以后京城的事,不用和我说了。” 管家:“那殷先生的事呢?” 傅清韫:“也不用。” 他不想再听了。 只要殷礼乖乖的煎药吃服下,他的身体就会好。 他能做的,该做的都做了。 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管家见傅清韫面色愠怒,没再问了。 远处,一位约莫十四五岁的男孩正背着英伦风的皮质书包,鬼鬼祟祟的朝楼上挪动着步子。 被傅清韫一眼发现了。 “覃世书!” 他厉声轻呵着。 覃世书被发现后,轻吸一气,耸着肩过去挨训了。 “哥。” 覃世书的声音淡淡的。 “成绩我看了,差的很均衡。数学18,语文43,科学50,英语32……” 傅清韫的话还没说完,覃世书就殷勤的过去替他捏肩捶背。 “哥,这是意外!意外!” “什么意外?”傅清韫将手中的书放下。 覃世书:“选择题没蒙好,我下次都选c,肯定不止这个分数了!” 傅清韫凤眸扫在他捏肩的手上,冷声命令道:“书拿来,我辅导你。” 覃世书:“……不用哥。” 傅清韫:“我不想去你的家长会丢人现眼。” 覃世书:“……” 他沉默着将书包放在桌上,在傅清韫的眼神下打开了书包。 里面除了书,什么都有。 傅清韫的面色难看,他望向管家,“带他回学校取书。” 覃世书:“……” 对他来说,傅清韫回覃家和灭顶之灾没什么差别。 但没办法…… 傅清韫是父亲收的义子,和覃家虽然没有血缘关系。 但他的医术深得真传,自从父亲去世后,傅清韫成了他唯一的监护人。 而他,不敢反抗。 没有人会想不开对忤逆中医。 管家载着覃世书去学校的路上,覃世书没忍住好奇的对着管家八卦了起来。 “哥都三十了,他在京城就没相中嫂子吗?” 非得来霍霍他? 管家沉默了好一会。 “算有吧。” “什么叫算有吧?”覃世书不懂。 “有一位先生,少爷曾经很喜欢。” “先生?” 覃世书闻言瞪大了眼睛,在管家肯定的眼神下他渐渐地平复下来,“为什么是曾经?” 管家摇摇头。 他也不知道傅清韫现在对殷礼还有没有感情。 他只知道傅清韫离开京城,是因为殷礼。 小院里。 残雪消融,夜里的凉风渐浓,傅清韫坐在小院里见枯木逢春,见屋筑白。 见淅淅沥沥的春雨打谢深秋的海棠,见春去秋来,见浮云朝露。 见花开花谢。 …… 京城。 三年又逢春。 布满消毒水味的病房里寂静清冷,滴液声与冰冷的心电监测仪声相伴。 病床上,骨瘦如柴的殷礼正安静的躺着,阴冷的风从窗外吹入。 柳漾冷的一激灵,她将殷礼的手放在回被窝里,起身合上窗户。 她一边关窗户,一边语重心长的说道:“小礼,三年了……” “家里的贝贝都胖的走不动道了,你还没醒……” “傅清韫的忌日妈每年都去为你送花,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挑的是白菊。” “知道你想他,等今年过了年,妈……就不留你了,我把你还给他,这样你会开心的吧?” 泪水顺着眼眶滑落,清脆的砸在了大理石瓷砖上。 病床上的殷礼仍是一动不动,像是在与她从前的种种行为怄气。 迟迟不给她任何回答。 第80章 没有求生意识 ……… “乘坐东航g385前往京城航班的乘客请注意……” 机场里,登机播报响起。 傅清韫眉头紧锁着。 身侧的管家笑道:“少爷,一会您好好休息,抵达京城时我叫您。” 第104章 傅清韫轻嗯了一声,在工作人员的引领下进了头等舱,刚坐下他就合上了眼,旅途很长,但他并未睡着。 机翼划开绚烂的云层,他的愁绪却半分未减。 飞机安全降落后,身后的管家推着行李箱跟在傅清韫的后头下的飞机。 见傅清韫心情不好,他还关心了几句。 但傅清韫始终没说话。 二人出机场时,覃世书正站在门口疯狂挥手。 他热情的将傅清韫的行李箱提上车后,殷勤的喊哥,还和他说了许多学校的事。 覃世书在傅清韫三年的教导下,成绩突飞猛进,考进了京城名校。 前几天覃世书说与覃厉认识,结果牛皮吹到医学院院长那去了,让覃世书务必请覃厉来做个演讲。 介于覃厉身份,学校特许其戴口罩上台演讲。 覃世书的锅,傅清韫硬着头皮背了。 车上。 “成年了,你不能成熟一点?” 傅清韫有些不悦的训斥道。 覃世书做着保证:“哥,仅此一次!” 傅清韫没说话。 管家将车开回了覃家,准备推门进去时,傅清韫的手都有些发抖。 “怎么了哥?” 覃世书见他僵着动作,狐疑的歪着脑袋。 “没事。”傅清韫的声音很轻,眼底黯然失色很快就消散了。 别墅的灯被打开时,傅清韫望着熟悉的陈设,望着柜上的莲花烛台,望着皮质沙发,眼眶不自觉的发酸。 一切都没变过。 又好像什么都变了。 覃世书略过傅清韫,走到客厅的柜旁,他拿起上面只剩半盏,有些发霉的莲花烛台左右看着。 “哥,这个好精致……” 话还没说完,手里的东西就被傅清韫夺走了。 “别乱碰。” 傅清韫将东西小心翼翼的放了回去。 覃世书觉得奇怪,狐疑的坐在了沙发上,刚坐下去,傅清韫又说:“别坐。” 覃世书:“???” 傅清韫深吸一气,掀起眼皮看向管家。 “你送他回学校吧。” “是。” 覃世书:“哥,我和学校请假了的!我可以住在外边!” 傅清韫:“送他回去。” 管家在傅清韫冷厉的眼神下,将人送了回去。 被赶走时,覃世书凑近管家细声交谈着,“你说哥回京城真会好吗?” 管家摇摇头,“不知道。” 但大概会比在国外好吧? 傅清韫的三年,与行尸走肉无异。 …… 傅清韫独自坐在沙发上,修长的指骨划过冰冷的皮质沙发,他疲惫的深吸一气。 脑海中记忆被撕了封条,肆意涌入。 被意外掀起的酸楚感将他整个胸腔填满。 三年了。 他没打听过关于殷礼的任何事。 也没看过京城的任何新闻。 他将自己锁在那个小院子里。 哪里也不去,每天不是制香就是看医术。 他觉得这样就很满足了。 可时间越久,他越来越空洞。 时常会一个人发呆,思念一刻也未曾放过他。 但他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摔断了翅膀的鸟,会畏惧天空。 思绪飘飞间,“咔吱——”一声,覃家的大门被打开了。 傅清韫回眸望去,保洁女人见别墅里有灯,也下意识的的望向沙发,二人视线交汇时,女人惊了一瞬后快速和傅清韫问好。 傅清韫没说话,保洁女人在得到默许后,开始打扫了起来。 打扫时,她有一瞬没一瞬的看向傅清韫,似乎想说什么。 傅清韫敏锐的察觉到了,“有事?” “覃先生,京城殷家的夫人这三年天天来找您。” 保洁女人说。 傅清韫愣了一下,“殷家夫人?” “是啊,她姓柳……前两年丈夫忽然猝死,然后儿子又被困火海成了植物人。” 她的话音刚落,傅清韫倏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傅清韫瞳孔微颤:“被困火海?植物人?”。 “是啊,说的也巧,正好是覃先生出国那晚。” 保洁女人叹了口气,“也是可怜,现在殷家的重担都压在她身上了,她找覃先生应该是想请先生替她儿子治病吧。” 傅清韫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身体的肌肉绷的僵直。 三年前,他离开京城那晚京城发生了火灾? 殷礼被困火海成了植物人? 三年的植物人…… 傅清韫披着外套就往外走,边走边打电话。 …… 一个小时后。 医院里。 傅清韫僵硬着身体站在殷礼的病床前。 床上的殷礼面容惨白如发,明明已经陷入了昏迷,眉间却微蹙着,似是笼了一层愁绪。 像是在怨他来的太晚。 又像被病痛折磨的过于难受。 “覃先生……” 柳漾侧眸睨着覃厉,目光急切。 三年了,她打不通覃厉的电话,但她每天都坚持去覃家看看覃厉有没有回来。 没想到一小时前,覃厉竟然给她打电话了,她立马放下殷氏的工作,接覃厉来了医院。 “抱歉。”傅清韫的视线始终望着床上的殷礼,嗓音哽咽,“三年前我……” 第105章 后面的话,哽在喉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想单独为他诊治。” 傅清韫抽回视线望向柳漾,黑色口罩下的情绪柳漾看不清。 但她能感觉到,覃厉如她一样,殷切的期盼着殷礼醒来。 柳漾点头离开了病房。 在合上病房门时,她抑制不住的落泪。 傅清韫听见关门声后,伸手握起殷礼发凉的指尖,轻轻地翻过殷礼的消瘦的胳膊,为他搭脉。 殷礼的脉象很弱。 来的路上,他已经问过柳漾基本情况了。 殷礼是在火场里窒息时间过久导致的昏迷,医生诊定其为植物人。大部分植物人在昏迷时都处于一种无意识状态,只有极少部分人是有意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殷礼是后者。 可据柳漾所说,这三年她每天都来陪殷礼,试着与他讲话,但殷礼仍是没有苏醒的迹象。 医生曾说,殷礼并没有求生意识。 柳漾原本不信,但过去了三年,殷礼在有意识的情况下却不愿意醒来,她渐渐地信了。 第81章 我们重新开始 傅清韫替殷礼搭好脉后,将他的手紧握在掌心中,替他揉穴,帮他活动肌肉。 长达三年的卧床,会导致肌肉萎缩。 虽然殷家请了护工,但护工对穴位不甚了解。 傅清韫替殷礼捏了许久,手都酸了,还是没舍得将殷礼的手放下。 三年前,如果他不这么狠心…… 殷礼不会长睡不醒。 也不会变成植物人。 他知道,殷礼的心结是他。 这份沉重的爱,来的太迟了些…… 他轻轻地挽起殷礼的手,心里总觉得有些陌生和别扭。 或许是三年太久了。 久到陌生。 可傅清韫将殷礼的手捏在掌心里时,又觉得无比熟悉。 就好像,昨天才牵过。 傅清韫将殷礼的手抬起,紧紧地贴靠在自己的脸颊上。 “殷礼。” 傅清韫嗓音沙哑。 “撇下你的三年里……” “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我喜欢把自己圈在小院里,哪也不去。三年的春节,我从未觉得热闹……我……”挺想你的。 后面这句话傅清韫没说。 “我总是想知道你爱我的那七年里,是不是也过的这么辛苦?” “或许,我不该给你那封信的……” “如果不给,你是不是就不会往火海里跑了?” 就不会难过到不想醒来。 他早该料到的,殷礼不会乖乖喝药。 殷礼喜欢做梦。 喜欢他精心“编织”的美梦。 在梦里傅清韫总是对他很好,总是顺着他。 这样的傅清韫,他在梦里日日能见到的。 所以他不愿意醒。 醒来只能面对冷冰冰的床,和一座挂着黑白照的墓碑。 殷礼不喜欢这些。 他喜欢梦里的傅清韫,温柔、撩人。 傅清韫捏着殷礼的手微微哆嗦着,“书上常说人不能在一个地方栽倒三次。” “阿礼,我认栽了。” “只要你醒来,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傅清韫重音强调:“最后一次。” 一个曾经深爱过的人重新站在面前,他只会不受控的反复陷入死循环。 一次又一次。 无可救药的爱上殷礼。 他以为三年,他不去打听关于殷礼的任何事。 不回京城。 他就会忘记。 就能走出来。 可殷礼曾是照入冰冷囚笼里的一束光,携他穿透困境。 从前失忆的傅清韫像是一张雪白的纸,殷礼添了一笔又一笔,笔锋洇透纸张,将他绘成了一幅完整的画,画湿了、毁了,上面的图案也永远清不干净。 他早该想通的,两次死亡都没能杀死他的爱意。 他走不出来的。 傅清韫扣紧殷礼的手,温热的吻落在他的手背上。 “阿礼,醒来……” “十一年逢春,我们重新开始。” 他的声音掷地有声,重重地砸进了殷礼的耳中。 傅清韫守了殷礼彻夜。 第二天早上柳漾端着参汤来了,是给傅清韫准备的,以示感谢。 但傅清韫没喝,只说晚上再来后就走了。 柳漾替殷礼擦了擦脸后也走了。 二月的暖阳透过窗户,洒在病床上。 被暖阳映着的手,微微动了一下。 …… 圣德餐厅门口。 “相亲相亲,就他妈的相亲!” 顾时远气鼓鼓的从驾驶座上下来,刚下车,瞬间吸引了许多人的人目光。 彼时,他正穿着一件黑色的包臀裙,身上披着一件貂皮大衣,迎面的风将他吹得瑟瑟发抖。 奉老爷子的命,这已经是他今年相的第73次亲了。 今年刚年初,他像是个“冲业绩”的工具人,相亲愈发频繁了。 在周围人怪异的注视下,顾时远毫不在意的,甚至可以说大摇大摆的进了餐厅。 刚进去的时候,服务员秉着极好的职业操守,温柔的上来迎接他,将人带到位置上后递去菜单。 “先生,您看看需要点什么?” 第106章 “先来一杯水吧,我等个人,一会点餐。” “好。” 服务员很快就端着温水来了,顾时远一边喝,一边想。 等一会相亲对象来了,他就假装很热情。 这身变态装束加怪异的热情,至少可以让他在明年的一年里,失去相亲资格。 思索间,一道沙哑的公鸭嗓传入耳中:“顾……顾总?” 顾时远差点被这一声“顾总”原地送走。 他以为是遇见公司的员工了,抬头一看…… “楼今安???” 望着面前乌发如缎,冷若冰霜的楼今安,顾时远嘴里的水都惊的喷出来了。 楼今安:“……” 他在顾时远面前坐下。 “那个……” 顾时远结结巴巴,想说些什么,楼今安接过服务员递来的菜单,垂眸认真的挑选了起来。 顾时远这才意识到不对,“三年前我们的事情……我们可以晚些谈吗?” “我现在有事情,我在等人。” “改天,我请你吃饭成吗?” 顾时远一边说一边往门外看,神色有些着急。 他在相亲,一会女方来了,楼今安在这他不好发挥。 楼今安挑眉看向桌上贴着的桌号,“6号桌。” “顾总等的相亲对象,是我。” 顾时远:“????” 他一头雾水。 他之前相亲的72次都是女人。 现在怎么忽然就……? 楼今安是他相亲对象? 他狐疑的望向楼今安,一脸的不敢相信。 他是跟着爷爷长大的,但他怎么也想不到家里那老头会给他介绍一个男人? “我也很意外。” 楼今安看着顾时远的眼神冷冽,丝丝缕缕的戾气在他眼眶中纵横交错。 顾时远,登徒浪子! 竟然是他的相亲对象? 他是喜欢男人,但前提是——人。 顾时远算不上人。 在楼今安冷厉的眼神下,顾时远尴尬的垂下眼睑给自家老爷子发消息。 顾时远:【相亲对象男的?这就是你说的肤白貌美大长腿?】 顾老爷子:【之前给你介绍了72个女生都给你搅黄了,现在只有男的了。作为新时代青年,你别这么封建。】 顾老爷子:【确实是肤白貌美大长腿啊,还秀发飘飘呢~人家还是模特,你小子就偷着乐吧。】 顾老爷子:【怎么样?这次还满意吗?】 顾时远:【……6】 他严重怀疑自家老爷子被盗号了。 他收好手机后,坐直身体,双手摩挲着膝盖,有些难为情的看向楼今安。 “三年前,你怎么……走的这么突然?” 顾时远的眸中眼波流转。 三年前,在与奥梵的合作单结束后。 顾时远举办了庆功宴,作为模特的楼今安自然也来了。 当晚,楼今安喝的酩酊大醉…… 把自己送上门给了顾时远,还他妈的是自己主动的。 一夜缠绵。 楼今安醒来后,如五雷轰顶,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一幕。 他二话没说,当天就离开了京城。 第82章 你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听见了 此后,顾时远曾试图联系过楼今安。 但都没成功。 楼今安不接电话,还把他联系方式拉黑了。 顾时远清楚的意识到,他的“处子之身”被“白嫖”了。 虽然从身体上来说他没吃亏。 但从人格上来说。 他亏大发了! 楼今安掀起眼皮看他,脸色铁青。 “不然?” 顾时远:“……” 他薄唇翕动着想说些什么,但服务员端着餐盘过来了,他硬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 等服务员走后,他将身上的貂皮大衣拿下来挂在背椅上。 楼今安轻嗤一声,“三年没见,顾总玩得真花。” 顾时远:“……” 楼今安:“我并不知道今天的相亲对象是你,也不是故意来呛你的。如果不是我爷爷在外头的车里看着,这顿饭,我是不会和你吃的。” 顾时远通红着脸,看着身上的包臀裙,有些尴尬的埋低脑袋。 他要是知道是楼今安,他也不会穿成这副鬼样子。 但……好不容易见到楼今安。 有些事堵在他心里很久了,他得问明白。 “所以三年前对你来说……”顾时远搬着椅子,挪近楼今安。 “我算什么?” 楼今安的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他上下审视着顾时远。 一字一顿的强调:“算、变、态。” 顾时远小声辩解着:“我还以为是个女人,想着把人吓跑才这么穿的……我平时真不这样!” 楼今安:“哦。” 顾时远见他不愿意搭话,话锋一转:“你怎么也来相亲?你喜欢男人?” 楼今安:“嗯。” 不喜欢男人还能喝醉了引诱顾时远? 还…… 他当初真的是…… 瞎了眼了。 楼今安加快了吃饭的动作,一旁的顾时远愣了好久,等楼今安吃完了,他才回过神来。 楼今安真喜欢男人! 楼今安放下刀叉,用丝巾擦了擦嘴。 第107章 “时间差不多了,我走了。” 楼今安起身准备离开,顾时远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 “那个……” “有事说事,松开。”楼今安眸露寒光。 顾时远立马松开了手,他凑近楼今安。 “你也是应付家里人是吗?要不要我们合作?” 顾时远补充:“等你有对象,我们就分开。” 楼今安轻睨着他这身奇怪的穿搭,摇头拒绝了。 顾时远不死心,“我是被相亲逼疯了,我爷爷现在连男人都给我介绍了,谁知道以后是不是那种五六十的大爷大妈!” 楼今安犹豫着,他重新抬眸审视着顾时远。 刚刚这些话,他是信的。 楼今安:“你喜欢男人?” 顾时远:“不喜欢。” 楼今安沉默了好一阵,“好。” 得到应答后,顾时远立马激动的站了起来。 “那以后我帮你应付家里人,你帮我应付家里人。” 楼今安适时打断他,“拟一份合同吧,我还有很多要求。” 顾时远:“行行行。” 只要不继续相亲浪费时间,什么都行。 顾时远笑眯眯的去结账。 起身时,胸膛上被黑色包臀裙勾勒出的肌肉流线被完美展现,惹人遐想。 楼今安微红着脸,迅速抽回了视线。 三年前,他和顾时远就是酒后乱*。 他不会对顾时远感兴趣的。 他一贯喜欢成熟的男人,顾时远很显然不是他的菜。 …… 医院。 傅清韫正坐在床边,替殷礼针灸。针灸能刺激身体的经络,疏通气血。 他已经持续为殷礼针灸半个月了。 可殷礼仍是没醒。 半小时后,傅清韫一边将针取出来,一边和他说话。 “今天听伯母说,你三年前给自己买了块墓地,就在我的那块墓园里……” “还不是紧挨着的。” 傅清韫深吸一气,“你到底是想见我,还是不想见我?” “半个月了……” “再不醒,我生气后就不来看你了。” 傅清韫说话间将针收好,余光瞥见殷礼的指尖颤了颤。 他惊的瞳孔微颤,快速将针包放在了一边的床头柜上,紧握住了殷礼的手,期待的眼神锁落在殷礼的指尖上。 他捏紧殷礼的手,正要确认时,一道虚弱沙哑的嗓音从头顶传来:“不行!” 傅清韫猛的抬眸,望向殷礼那张面白如玉的脸。 殷礼的修长的睫羽无力的轻煽着,虚弱无力的样子,仿佛随时都要合上。 一道透明的泪痕顺着殷礼的眼角滑落,滴坠在了枕头上。 被傅清韫捏在掌心中的手微微发抖。 “不行的……” 殷礼又一次重复着。 他的指节收紧,紧紧地扣着傅清韫的手。 可他手上没什么力气,不足以留住傅清韫。 但傅清韫没抽回手,反握着他的手,紧紧地捏在掌心中。 傅清韫想过无数个殷礼苏醒的场景,可殷礼真的醒时,他只觉得喉咙沙哑,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样。 他只问:“饿吗?” 殷礼摇摇头。 泪珠再次从眼角划过,一滴又一滴的砸在枕头上,浸湿了一块。 傅清韫伸手替殷礼擦去眼角的泪水,指尖微颤抖着。 堵在胸腔里的酸涩感,怎么也压不住。 他鼻尖发酸的劝说着,“吃一点。” 殷礼没说话。 只是一直看着傅清韫。 傅清韫:“我喂你。” 殷礼:“……” 傅清韫:“知道你不喜欢喝粥,那……吃点别的?你想吃什么?” 殷礼:“……” 傅清韫:“怎么了?身体难受吗?” 殷礼:“……” 傅清韫见他迟迟不说话,松了松手,轻哄着他,“能和我说说话吗?” “想听听你的声音了。” 傅清韫说。 殷礼眸中再次泛起泪花,彻底蒙住了他的视线。 “你骗我……” 他嗓音沙哑,带着丝丝缕缕的怨。 傅清韫:“……” 沉默几秒,他捏着殷礼的手收紧,“对不起。” 如果殷礼知道他未死的话,就不会寻死。 就不会跑往火海。 就不会在病床上生不如死的躺三年。 傅清韫明明知道殷礼爱他,却还是借着覃厉的身份去羞辱他,玩弄他。 将他的尊严踩在脚下。 成了压死殷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伸手再次替殷礼擦去眼泪,滚烫的泪水如千斤重石,压在了傅清韫的心上。 “傅清韫……” 殷礼气若游丝的唤着他。 “我在。” 傅清韫嗓音温柔。 “你说……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听见了。” “是骗我的吗?” 第83章 我很想你 “是在骗我吗?” 殷礼的嗓音气若游丝的问。 “不是。” 傅清韫扣紧他的手,嗓音坚毅清脆。 “我不会骗你。” 他补充道。 殷礼不再哭了,他薄唇翕动着。 他好想问傅清韫是不是为了骗他醒来才说这些的,想问问傅清韫觉得怕他身体不好,不能再受刺激,所以可怜他。 第108章 殷礼不要可怜。 但他问不出口。 嗓子疼,也不敢问。 但这些都不重要,只要傅清韫还在,他就还有机会。 “饿……” 殷礼小声道。 “我回家去给你做……” 傅清韫正要抽手起身,殷礼用尽最大的力气去挽留他,却也只能轻轻地勾动着傅清韫的手。 傅清韫察觉到了殷礼的动作,弯腰俯低身体,温柔的问他:“怎么了?” “你别走。” 殷礼说,“我很想你。” 虽然每天都能看见,但梦里的傅清韫不一样。 梦里的傅清韫总是看不清脸,他只知道那是傅清韫,是他的爱人。 傅清韫沉默了许久,最后,他打电话将殷礼醒来的事告知了柳漾。 柳漾得知喜讯后,立马回家和林曼华一起炖了汤,做了殷礼从前爱吃的菜送来。 挂断电话后,殷礼有些难受。 “我想起来……” 他不想躺在病床上。 傅清韫去借来轮椅,将人抱上轮椅后,推着殷礼去花园晒太阳了。 金色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殷礼的身上,影影绰绰,暖洋洋的。 殷礼的白发比太阳还要惹眼,傅清韫心疼的轻抚着他的发丝,指尖有些抖。 “你不解释解释吗?” 殷礼问他。 他迷迷糊糊间,只听见傅清韫喊他。 听见傅清韫一直在和他碎碎念,熟悉的嗓音让他感受到了梦的不真实。 他听见傅清韫说,他再不醒来就不来看他了。 听傅清韫说,再给他最后一次机会。 听傅清韫说,十一年逢春,我们重新开始。 他只记得这些,他不知道傅清韫为什么会好端端的站在他面前,却一个月不来见他。 傅清韫长吸一气。 他在殷礼面前蹲下,伸手捏着他的手,紧紧地攥在掌心。 “许年是我。” “傅清韫是我。” “覃厉……也是我。” 他一直都在。 一直都以不同的身份围着殷礼兜圈子。 殷礼的眼眶一下就湿了,他气愤的抽回手,大声咒骂:“傅清韫,骗子!” 傅清韫:“……” 他垂眸望着顿在半空中的手,“对不起。” 殷礼有些气,不想理傅清韫。 傅清韫也不说话。 殷礼更气了。 半侧过身体,给傅清韫一个后脑勺。 他想傅清韫哄哄他…… 但傅清韫很笨。 他见傅清韫迟迟不说话,他重新转了回去。 “你假死骗我就是为了和我撇清关系,把我丢下,然后……”惩罚我,报复我。 “对不起。”傅清韫说。 殷礼不说话,他欠傅清韫很多,没资格怪傅清韫的,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掀起眼皮看向傅清韫。 “你腰上的……” 当初他觉得覃厉像傅清韫,情动时的低喘不会骗人。 他反复确认过许多次,甚至一度觉得自己像是个失去挚爱的失心疯患者。 到最后,是覃厉腰侧上的疤彻底打消了殷礼的猜测。 他与傅清韫重逢后的那几次,都未看清过他的腰。 但在沉沦欲色的黑夜里,殷礼抚摸过。 没有疤的。 “纹身。” 傅清韫说,“很早前纹的,后来去洗了。” 殷礼:“多早前?” 傅清韫:“还是许年的时候。” 殷礼愣了一下。 “纹的什么?” “没什么。” 傅清韫的眼神有些躲闪。 殷礼愈发好奇了,他咬着下唇上下审视着傅清韫。 看傅清韫这副样子,他甚至想到了“少爷的狗”这四个字。 但仔细想想还是觉得不太现实。 “看……”看。 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出来就被咽回去了。 哪有植物人一醒来就变成流氓的? 他要重新追傅清韫。 追的前提,是互相尊重。 傅清韫提供机会,他负责努力。 “看——飞机。” 殷礼指向天空,话锋一转,将尾音拉长。 傅清韫抬头望去,湛蓝色的天空上,什么也没有。 殷礼也没看见飞机,但他感受到了一群“乌鸦”嘎嘎嘎的从头顶掠过,他尴尬的五官扭曲着。 “你怎么突然回国了?” 殷礼转移话题,重新望向傅清韫。 傅清韫身姿笔挺,修长的黑色风衣将他衬的成熟得体,风衣里蓝色的牛仔衬衣被扎入西装裤里,简练干净。 锋利冷漠的脸廓,被今日的阳光糅碎。 “有一个讲座要参加,就回来了。” “……” 殷礼没听见想听见的答案,他沉默的垂下头。 他回国,不是因为他。 傅清韫弯腰,轻轻地将殷礼额前的碎发拨开。 令他魂牵梦萦的脸颊近在咫尺,殷礼脸颊掀起潮红,不由地心跳加速。 傅清韫总是很诱人。 半响,他才迟缓着回过神来。 “那我现在叫你什么?” 殷礼问,“覃厉,还是傅清韫?” 又或是许年。 “都可以。” 第109章 傅清韫说。 话音刚落,身后传来了一道熟悉的温柔的嗓音。 “覃先生!” 柳漾手中提着保温罐,与林曼华快步走来。 在傅清韫回身时,阳光倾洒在他冷欲自持的脸上,二人瞳孔轻颤,僵着身体站在原地。 “傅……傅清韫……?” 林曼华率先反应过来,嘴角僵硬的笑容渐渐敛起。 柳漾也跟着愣住,二人走来的步子迟缓了许多。 抵达殷礼跟前时,柳漾激动的将殷礼抱在怀中,一遍遍的唤着他的名字,哭得梨花带雨。 一旁的林曼华要显得冷静许多,她的视线从殷礼身上移到了傅清韫的身上。 “覃先生?又或者是傅先生?” 林曼华微顿,“能聊聊吗?” 傅清韫点了点头。 刚跟着要走时,殷礼伸手攥住了他的手腕。 微凉的指尖,无力还有些发抖。 殷礼刚醒,四肢有些无力。如果不是长达半个月的针灸,他现在只怕是手都抬不起来。 殷礼看向林曼华,“奶奶,别怪他,是我欠他的。” 林曼华笑着摸了摸殷礼的头,“不会的。” 她将傅清韫叫到不远处的回廊里,“傅先生,虽然小礼让我不要怪你……” “但我想你也知道,如果你没假死,他不会一夜白头,更不会寻死……” 第84章 我没有男朋友 林曼华微顿,“从前的他推开你,都是殷家的意思。我能理解你怨他,也能理解你隐藏身份……” “但做亲人的,总归是会心疼的。” 林曼华说:“小礼欠你的,如果可以我帮他还。” 傅清韫勾唇淡笑。 “不用。” 傅清韫说,“能有这样的长辈,难怪阿礼常有惦念。” “我现在不怪他了。” 此刻,他只有羡慕的。 亲情对傅清韫来说,太过于久远陌生了。 “什……什么意思?” 林曼华蹙眉,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十一年很长,长的有些麻木。” 傅清韫说,“我不想活在过去,我想……和他重新开始。” 林曼华顿了好久,最后只说了一个“嗯”字。 二人回去的时候,殷礼远远的就看见傅清韫了。 他推开了柳漾喂汤的勺子,直勾勾的看向傅清韫。 傅清韫走到他身侧,从柳漾的手中接碗,“伯母,我来吧。” 柳漾将碗递给傅清韫,他接过后弯下腰给殷礼喂汤。怕烫伤殷礼,吹凉了些才递过去。 柳漾和林曼华交待几句后识趣的走了。 殷礼喝的差不多,小心翼翼的看向傅清韫。 “奶奶和你说什么了?” 觉得冒昧,殷礼又补充道:“方便告诉我吗?” 傅清韫:“没什么。” 殷礼没得到回答,沮丧的垂下脑袋。 傅清韫:“我和奶奶说,十一年很长。” 殷礼:“……?” 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 “许年离开,小咪成了我的精神寄托,七年的鞭刑我从不觉得疼,我只要许年活着,然后我好好守着小咪,将许年永远锁在少爷的记忆中,让他永远成为我的一部分。” “后来我找到了‘傅清韫’,想义无反顾的选择他,但我没能做到,我又一次的抛下了他……看见他倒在血泊里,连看都不想看我……我知道他一定恨透我了,我欠下的这辈子都还不清了……” “十一年不长,长的是心里的那根刺。” “傅清韫,谢谢你还愿意给我这个混蛋一个机会。” 殷礼的语气强硬有力,“我会重新追你的。” “好。”傅清韫说。 殷礼倏然一笑。 命运的齿轮在爱情的怪圈里重新回到了原点。 在他的执意下,傅清韫给他办了出院手续。 有傅清韫在,他不需要在冷冰冰的病床上一直躺着。 傅清韫将他带回了覃家。 因为长时间卧床的缘故,殷礼还不能自由活动,仍处于需要康复的状态。 最快也要半个月才能恢复。 下车的时候,傅清韫从副驾驶位上将殷礼横抱着下车。 殷礼的双手轻轻地搭在傅清韫的脖颈上,温热的吐息伴随着一股浓烈的消毒水缠绕而来。 傅清韫将人抱到沙发上,取了毛毯盖在殷礼的腿上。 他给殷礼打开电视后,摸摸殷礼的头,转身进厨房做菜了。 殷礼将电视的声音开大后,揭开了毯子,努力的搬着腿,撑靠在沙发边沿想试着站起来。 他费了极大的力,好不容易双腿颤抖的站起来。 门口传来一道清亮的嗓音,“哥!” 殷礼被吓了一跳,直接栽到了地上。 “砰”一声。 覃世书循着声音走了过来,只见地上坐着一位银发男人。 “我嘞个豆,金屋藏娇啊!” 他倏然瞪大眼睛,凑近殷礼。 那张白皙的脸瞧着有几分病态的柔美,但眉宇间英气十足。 殷礼微微蹙眉,看着覃世书的眼神中透着几分探究。 覃世书正双手环抱在胸前,一本正经的审视着殷礼。 “面部发暗,指甲不够红润……看起来有些虚啊!”他认真的蹲下身体,拉过殷礼的手腕替他搭脉。 第110章 最后一脸坚定的看向殷礼,“是虚,舌头伸出来看看?” 殷礼:“……” 他目光锐利的抽回手,“我不虚,扶我起来!!!” 覃世书这才反应过来殷礼正坐在地上,他立马弯腰将人扶回沙发上。 覃世书紧跟着坐在一边,好奇的追问道:“你怎么在我哥家?” 殷礼:“……哥?” 他记得傅清韫是独生子。 覃世书:“你该不会就是我那久未蒙面的嫂嫂吧?” 殷礼:“……” 他沉默了一会,“我还……没追到。” 覃世书:“追?” 他上下打量着殷礼。 否定了殷礼是自己嫂子的想法。 管家说过,他哥当年在京城的时候和舔狗没两样。 面前这个男人要主动追哥,显然是“嫂嫂”的情敌。 守护“嫂嫂”战,正式打响。 覃世书与他拉开距离,“这位先生,我哥有嫂子了,他们很恩爱,都谈了好几年了。双方父母都见过,明年年初就结婚了。” “做小三是不道德的。” 殷礼:“…………?” 他阴沉下脸,“傅清韫有未婚妻?” 覃世书纠正他:“是未婚夫。” 殷礼:“……” 他长吸一气。 所以…… 傅清韫说重新开始,都是骗他的? 其实傅清韫早有婚姻? 傅清韫!骗子! 殷礼咬牙切齿,脸色一阵青白。 彼时,傅清韫正捏着手机从厨房里出来,他一边解着腰上的黑色围裙一边接电话。 修长的指骨拉开围裙的绑带后,他微侧着脸拉起锁骨处的黑色挂脖,棉质的黑色挂脖摩挲过他紧绷着的清瘦颈线。 他解开围裙后,下意识的往沙发上望了一眼。 只见覃世书正在和殷礼说话。 他匆匆应了两句后,敷衍着挂断了电话。 他阔步朝沙发上走去,殷礼被气红了脸,离覃世书远远地。 覃世书不依不饶的说着,“我哥很爱他。” 傅清韫:“爱谁?” 覃世书抬眸,见傅清韫来了立马乖巧的站了起来。 “哥!” 他压着嗓子凑近傅清韫,一脸的大义凛然。 “我正在帮你拒绝追求者呢!” 傅清韫不解,“追求者?” 覃世书疯狂给他使眼色,示意那人就是沙发上气鼓鼓堵着耳朵的殷礼。 傅清韫:“???” 他略过覃世书,顺着殷礼的身侧坐下。 傅清韫伸手握住了殷礼清瘦的手腕,放进掌心。 他能感受到殷礼的手有些哆嗦,显然是被气坏了。 “他说什么了?” 傅清韫的嗓音温柔。 “他说你要结婚了?” 殷礼的语气里有几分委屈。 傅清韫:“……” 他望向覃世书,目光阴寒。 覃世书:……不好的预感。 他拔腿就往后退了几步。 傅清韫:“没有的事。” 殷礼眸光一亮:“你有男朋友了?谈了很多年?你很爱他?他是京城人,你回京城就是为了见他?” 傅清韫掀起眼皮看向覃世书时,目光狠厉。 覃世书吓得拔腿就跑,“哥……我那个……学校还有事!” 覃世书走后,傅清韫眸光柔和了几寸,金丝眼镜下的眼神灼热无比。 “我没有男朋友。” 第85章 你现在身体还很虚 殷礼迟缓着抬起眸子,通红的眸中蓄着泪珠。 “哦……” 他拉长尾音,有一瞬没一瞬的看向傅清韫。 “在你成为许年之前,也没谈过?” 殷礼好奇追问。 没等傅清韫说话,殷礼兀自嘀咕道:“没事,都过去了。” “重新开始要往前看。” 殷礼笑着看向傅清韫。 傅清韫即使现在已经三十三了,但岁月并未在他脸上留下什么痕迹,只是眉宇间瞧着神态成熟稳重了些。 傅清韫将人抱回轮椅,推到桌前吃饭,他坐在殷礼的身侧准备喂殷礼的时候,被殷礼拒绝了。 “我自己可以。” 他多动动,就能恢复的快点。 就能早点走路,能早点和傅清韫站在一起。 能早点追傅清韫。 傅清韫给他盛好饭,将菜推近了些,看着殷礼努力的拾起筷子,一口一口的往嘴里送。 动作很笨拙。 也很可爱。 像是在养一位小朋友。 吃好饭后,傅清韫将殷礼抱进浴缸里洗澡,洗好后又给他泡了个药浴。 泡好药浴后,还得洁身。 氤氲水雾中,殷礼的双手撑在浴缸周围,清瘦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那个……” 他修长的睫羽轻轻地扇动着,双颊掀起绯红,那抹红蔓延着耳根。 药浴下,没过锁骨的水位线将白皙精致的锁骨浸红一片。 傅清韫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时不时的撩起袖子,用手试试水温。 望着衬衣下修长的指骨,殷礼的身体绷的笔直,团在脸颊两侧的红愈发灼人。 傅清韫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微提裤脚蹲下身体,腰窝处的黑色西裤内陷,腰臀线流畅紧致,将他的肢体线条展现的淋漓尽致。 第111章 殷礼握在浴缸边沿的手忽的紧了、硬了。 傅清韫正想伸手将人捞出来,手正伸到殷礼身侧时被他一把抓住了。 “那个……” 殷礼握着傅清韫的手滚烫,还有些哆嗦。 “出去,我自己可以。” 殷礼嗫嚅着说。 傅清韫:“?” 殷礼重音又一声强调,“我可以。” 傅清韫起身出去了。 等听见门咔嚓一声合上后,殷礼赤红着的脸总算是消退了一些。 他努力的支起身体,垂眸望向绷直的身体,他深吸一气。 暗骂自己没出息。 傅清韫碰都没碰他。 还能有反应? 躺了三年,还给他躺空虚了? 殷礼艰难的扶着浴室的墙壁,走到洗手台旁,用浴巾胡乱一擦。 擦好后,将浴袍穿了起来。 等穿好的时候,他已经累得精疲力竭了。 他望向门外的黑色身影,细声道:“好了。” “能来扶一下我吗?” “嗯。” 傅清韫推门进来的动作很轻,大概是怕殷礼站在门后。 进来时,入眼的水雾蒙上金丝镜框,模糊间鼓囊的白色浴袍仍是格外的显眼。 他走到殷礼身侧伸出了手,殷礼滚烫的指尖搭在他结实的手臂肌肉上,耐心的扶着人出去。 凑近时,殷礼身上的药香味格外的浓郁,脖颈上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雪白的肌肤微微泛红。 “你最近……回云阁了吗?” 殷礼问。 “没有。” 从傅清韫“死”后,就再没回过云阁。 “为……”为什么? 殷礼咽下了后面话,觉得有些冒昧。 傅清韫不想回去,一定是有自己的考量。 “那你平时……都在哪?” 殷礼好奇地看向傅清韫。 “京城大学中医院的院长特聘我做中医学的教授,平时就去上上课。” 傅清韫答的淡漠,听不出情绪的波动。 “你之前说你是独生子……刚刚喊你哥的人是?” “覃烃是我的医学师父,也是我的干爹,覃世书算是我弟。” 傅清韫温润的答他。 殷礼没再问了。 他被扶着回了客房的床上坐下。 傅清韫垂眸望着他,神态儒雅语气平淡:“还有事吗?” 殷礼摇摇头。 “有事再给我打电话。” 傅清韫将手机递给他,殷礼僵着接过手机。 他抬起好看的桃花眼望向傅清韫,“晚安,傅先生。” “晚安。” 傅清韫薄唇紧抿着,下移着视线似是想说些什么。 但薄唇翕动片刻,仍是一句话没说转头走了。 殷礼望着傅清韫的背影,隔着白色的衬衣他能清楚的感受到健硕宽阔的背脊在撞击时带来的性张力。 他不自觉的咽了口水。 傅清韫步子临近门边的时候,忽然回身望向向殷礼。 殷礼眼底的月色被一览无余,像是被脱光了鉴赏似的,心虚的垂下眼睑。 傅清韫的视线落在他的鼓囊的睡衣上,“你现在身体还很虚,最好不要……弄。” 尾音被拉长,又撩又欲。 殷礼错愕的瞪大瞳孔。 他困惑的从脑袋里挤出一个字。 弄? “我弄什么?” 他倏然抬头。 “砰——” 一声,门被关了。 他的声音被隔绝在了房间里。 殷礼:“…………” 他垂眸望向身下。 “额……” 殷礼长吸一气,尴尬的脚趾紧缩着。 艹。 他咬紧腮帮子。 他才没想弄! 殷礼气鼓鼓的撑着身体从床上爬起来,撑着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好几圈,才爬上床睡觉。 等他好了。 追到傅清韫了。 得把人摁着骑! 他看起来像是……求不满的人吗? …… 月色缱绻。 傅清韫站在与殷礼一墙之隔的床边,薄唇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三年里。 他未有一日如今日这般开心过。 他早该认栽的。 次日。 殷礼醒得早,早早的就起床开始走路。 接连着好几天都是这样。 傅清韫去学校上课,他就在别墅里做康复运动。 还会对着新买来的镜子练习走路。 中午的时候,傅清韫总会回来给殷礼做饭。 每次都很准时。 晚上,傅清韫偶尔会扶着他出去散步。 回来后泡药澡。 一晃眼过去了十天,殷礼已经能独立走路了。 晚上,傅清韫有晚课。 殷礼练习了多日的苦果,决定亲自去学校接傅清韫下课。 七点的时候,司机将他送到了学校门口。 殷礼用了成年人的方式——给学校捐教学楼。 引得校长大晚上亲自来接了殷礼。 殷礼进去后,问得第一句话是:“覃厉先生今晚在哪授课?我能进去看看吗?” 第86章 从今天开始我要追你 “可以可以!” 校长亲自引路,还大肆夸奖学校的校风校貌,从创办理念延伸到院系评定等级,殷礼到门口时,头都听大了。 第112章 他招招手,“谢谢您的介绍,我让林律师与您细商,立一份合同。” 殷礼在林律师耳侧小声的提出诉求后,轻声从后门进去听课了。 傅清韫的课堂里坐的满满当当的,男女参半。 屏幕上,他正展示着一张人体结构图,在图上面印着三个大字:针灸学。 傅清韫站在讲台旁的白色移动床边,目光锐利的望向人群,“有同学想来试试吗?” 课堂上的反响很大,大家争先恐后的举手,傅清韫随即抽了一位学生躺在床上示范着。 修长的手指上青筋迂回,他捻着针刺入肌肤,动作娴熟优雅,惹得台下的学生亢奋不已。 殷礼缄默的坐在椅子上,望着傅清韫每一个动作。 虽然戴着口罩,却依旧难掩傅清韫的清冷的气质。 “铃铃铃~” 下课铃响了。 众人起身与傅清韫告别。 殷礼看不见傅清韫了,也跟着站了起来。 讲台上的傅清韫只是颔首笑着点了点头,旋即开始退u盘关电脑。 殷礼逆着人群朝讲台上走去,等他挤到讲台边时,周围不少目光尾随而来。 众所周知,覃厉从不会在课后留下来辅导学生。 他从开学到现在,只给过邮箱号。 傅清韫弯腰拔下u盘,感受到了涌近身边的黑影,他嗓音淡漠:“同学,有什么问题可以发邮件。” 话毕,他头也没抬的将u盘放入西装口袋,垂眸就准备往外走。 “惊喜,发不了邮件。” 殷礼笑着说。 熟悉的声音让傅清韫瞳孔微颤,他猛的一抬头。 殷礼正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里头是一件灰色的卫衣,头上戴着棒球帽,整个人裹的严实。 但傅清韫还是一眼将人认出来了。 “你……” 傅清韫目光灼热的有些失态,上下打量着殷礼。 “我可以自己走路了。” 殷礼张开双臂在傅清韫面前展示了一圈,虽然动作看着还是有些僵硬,但恢复的比傅清韫预想着要快许多。 “一个人来的?” 傅清韫嗓音寡淡。 “不是,有司机的。” 傅清韫点了点头,从讲台上下来。 殷礼跟着他的步子一起出了教室,从医学实训楼离开时,殷礼随着人海走进楼梯,傅清韫想来的时候已经被人海冲散。 直到楼梯的拐角,傅清韫才重新找到殷礼。 殷礼被淹没在人海中,挤的有些难受也有些窒息。 “别动。” 傅清韫说。 他将殷礼抵在墙角,站在殷礼的跟前撑开单臂,将人护在身后。 殷礼望着面前极有安全感的黑影,眸子微酸。 一股沁人心魄的药香侵入胸腔,他没忍住轻轻地抓住了傅清韫的白色大褂,轻轻地捻进掌心。 周围的学生笑着与傅清韫打着招呼,并未看见身后被他挡的严实的殷礼。 人群疏散后,傅清韫才抽回手。 他回眸看向殷礼。 “以后人多别挤。” 傅清韫温声道。 “知道了。” 殷礼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 二人重新下楼,走到一楼拐角时,殷礼喊住傅清韫。 “等一下。” 傅清韫顿下步子侧眸看着他。 殷礼从口袋中掏出两颗都要被捂化的糖果,放在傅清韫面前。 一颗是草莓味的,一颗是凤梨味的。 “吃糖。” 殷礼说。 傅清韫看了一会,选了凤梨味的。 “吃。” 殷礼催促着。 傅清韫在他的视线中剥开糖纸放进唇中,酸甜交织的凤梨味在他唇齿间交织而起。 “吃了。”傅清韫含糊不清的说着。 是在等殷礼接下来的话。 “为什么不选草莓味的?” 殷礼问他。 “不喜欢。” 因为殷礼喜欢。 殷礼:“……” 他沉默了好一会,又道:“我身体好了。” 傅清韫:“嗯,比我预想的快。” 殷礼:“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有些急。 急的眼眶泛红。 傅清韫蹙眉望着他,不明所以。 殷礼急的跺脚,“你真的……笨死了!” 傅清韫:“……” 还是不懂。 殷礼长吸一气,“我的意思是,我身体好了。” “你说过,最后给我一次机会的。” “我现在不用你照顾了,所以——” 殷礼将尾音拉长,眸光炙热的看向傅清韫。 “抛开过往,从今天开始我要追你!” 好看的桃花眸里,填满了期待。 楼梯上,一道极为突兀的声音比傅清韫先作答。 “呦~覃老师这么大的魅力呢?” “这是又被表白了?学校可不提倡师生恋哦~” 一位中年女人的声音从二楼的台阶上响起。 殷礼:???啊啊啊啊! 他脸刷一下红了。 谁三十岁追人还被老师抓啊! 他尴尬的把双手揣进口袋,气鼓鼓的往下走。 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傅清韫。 傅清韫迟迟没有跟上,他蹲在实训楼的门口等傅清韫。 第113章 傅清韫还停在原地,笑着望向女人。 “秦老师,他不是我的学生,这不是师生恋。” 傅清韫笑着解释道。 楼梯上的女人错愕的挑眉,目送着傅清韫的颀长的身影消失在了夜里。 傅清韫从实训楼出来的时候,殷礼气鼓鼓的在树旁拔叶子。 “脏不脏?” 傅清韫无奈的笑道。 殷礼:“……” 他看了看被染的有些绿的手,往傅清韫的身上一擦。 傅清韫:“……” 就?这么追人的? 殷礼意识到了不对劲,立马耸肩看向他,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孩,无辜的眨巴着眼睛。 “我帮你洗。” 殷礼补充道:“我最会洗衣服了!” 傅清韫:“不用。” 殷礼:“我洗衣服洗的很干净,洗裤子也很干净!” 傅清韫:“不用。” 殷礼:“……” 他悻悻的垂着头,在傅清韫身侧走。 倏地,手机响了。 是律师发来的。 律师:【殷总,已经与校方谈拢了,明天就能签合同。】 殷礼眸子一亮,将手机放了回去。 他脚下的步伐轻松了许多,如踩云端。 傅清韫带着他到了车库,殷礼拉开车门,直接坐到了副驾驶上。 傅清韫回到驾驶座的时候,他再次摊开掌心中糖纸被揉得有些难看的草莓味糖果。 “这个好吃,你吃吗?” 第87章 我真没想睡你 傅清韫望着殷礼双手掌心中的糖果,摇了摇头。 “不吃。” 傅清韫再次拒绝了殷礼。 殷礼像是个泄气的皮球,气鼓鼓的开始系安全带。 他剥开糖纸将纸揉成一团,想扔,没地方扔。 他捏了一路,最后偷偷将糖纸塞进了傅清韫的衣服口袋里。 做了坏事后,他心虚的靠在座位上,假装睡觉。 还时不时的掀开一边眼皮看向傅清韫。 傅清韫迟迟没有反应,他双手环抱在胸膛上,轻哼一声。 傅清韫透过后视镜看见了殷礼可爱的一幕,唇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 …… 覃家。 “吃点东西吗?” 一下车殷礼就凑近傅清韫,轻轻地撞着他的胳膊,几分讨好的意思。 傅清韫:“你饿了?” 殷礼:“我不饿,你饿吗?” 傅清韫:“你想吃什么?” 殷礼:“面?” 傅清韫“嗯”了一声后,进了厨房。 殷礼鬼鬼祟祟的上楼。 做完坏事后,他眯着眸子,转转悠悠的进了厨房。 傅清韫正系着黑色的围裙,在给他捞面。 傅清韫捞出面后,倒净里面的汤将锅端去冲洗准备再给殷礼煎个蛋。 燃气灶上蓝红交替的火,像是一个幽暗深渊,将殷礼的眸光一点点的吸食进去。 火…… 红色的火…… 记忆翻涌交叠,心里最深处的向往被一点点的勾出。 在他即将碰到火焰时,一双温热的手钳制住了他的手腕。 “你做什么?!” 傅清韫将殷礼的手拉开,另一只手松了手中的锅,将燃气灶给关了。 矜贵冷欲的脸上怒意翻涌。 殷礼呆呆的看着傅清韫,迟缓的从薄唇内吐出字来。 “傅清韫,火。” “……?” 他不解的望向殷礼。 殷礼又解释着:“火……我等你。” “……?” 他沉默了片刻,只手将殷礼抱着出了厨房。 他将人放在餐桌前的木椅上,“你在这等我。” 殷礼只点头。 他伸手抓住了傅清韫黑色围裙的系绳,撒着娇:“我很乖的。” “你记得回来找我。” 那双好看的桃花眸里水汪汪的。 “好。” 他起身回厨房端面,没再煎蛋了。 他将面放在殷礼的面前,“比较清淡,尝尝。” 殷礼点头。 傅清韫取下围裙,从客厅捧了台笔记本过来处理邮件,人就坐在殷礼旁边。 殷礼很黏着他。 他去客厅端电脑的时候,殷礼立马放下筷子站起来跟了上去,像是个跟屁虫。 傅清韫端着电脑在餐桌上坐下时,殷礼才跟着坐下继续吃。 他吃面的时候,紧紧地挨着傅清韫,生怕人跑了似的。 殷礼吃完后,将碗放进了洗碗机。 出来的时候,傅清韫仍站在原地,他这才松了口气。 傅清韫端着电脑要上楼,殷礼抓着他的衣角。 “今晚还要泡药浴吗?” 傅清韫推了推金丝眼镜,“要的,泡到月底。” 殷礼:“好吧。” 他回房间拿了浴袍,傅清韫去书房给他配了药材。 殷礼泡澡的时候,傅清韫去书房回邮件了。 半小时后。 殷礼浑身泛红的从浴室里出来,他穿着一身白色的浴袍,直奔书房,双手交叠的靠在桌上,松垮的睡袍下春色旖旎。 “你去洗澡吧。” 殷礼催促着,语气中有几分期待的意思。 傅清韫半撩起眼皮,循声望去。 第114章 倏地耳根一红,他仓皇的“嗯”了一声后,起身回房拿睡袍。 殷礼拉住了他的手腕,“我给你拿了,都在浴室。” 傅清韫:“……” 他燥热难捱的直奔浴室。 雾气升腾的浴室里,白灰色的瓷砖上爬满了水珠。 傅清韫解开衬衣扣子,迈着修长的步子进了干湿分离的淋浴下。 半小时后。 他站在洗手台上的镜子前,望着被放在置衣架上的衣服,面色阴郁。 蕾丝边…… 冰丝…… 黑色的。 嗯? 殷礼给他准备的? 修长的手指勾起蕾丝边的东西,端详了许久。 最后,他穿上了黑色冰丝质感的睡袍,没穿蕾丝花边,睡袍空荡,里面什么也没有。 傅清韫拉开浴室门时,迎面吹来了一阵冰冷刺骨的风。 炙热空洞,夜色摇坠。 傅清韫黑着脸回了卧室,正推门进去的时候,床上有两床被子,靠着外的一床被子忽然蠕动了一下。 银色的白发露了一截在黑色的枕头上,格外的显眼。 傅清韫:“……” “起来。” 殷礼大声抗议:“……不!” 傅清韫大步流星着过去,掀开了被子一角,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殷礼。 “起来。” 他又一次命令道。 殷礼仰视着傅清韫,微隆的弧度在贴身的冰丝睡衣下格外的显眼。 他目光贪婪的吞咽着口水。 傅清韫察觉到了他的动作,只手拽起着殷礼的手臂,将人从床上拉了起来。 殷礼意识到情况不妙,立马整个人往傅清韫怀中缩。 他双手环抱着傅清韫劲瘦的腰腹,将头埋在他的胸膛里。 “你别赶我走。” “一起睡。” “我不碰你!” 殷礼举手发誓。 傅清韫语气冷冰冰的,“松开。” 殷礼大声抗议:“不!” 傅清韫:“那我把你丢出去了。” “真的?” 殷礼猛的从傅清韫怀中出来,他抬眸看着傅清韫,桃眸一眨一眨的,企图“萌混过关”。 “真的。” 傅清韫语气坚毅。 殷礼从傅清韫掌心中抽回手,望着面色愠怒的傅清韫,他嗓音软软的。 “对不起……” 他再次发誓,“但我真没想睡你。” 傅清韫:“……” 见傅清韫不答,殷礼伸手揭开被子爬下床。 傅清韫后退了一步,给他空足位置起身。 殷礼抿着下唇,抱起一床被子委屈巴巴的往门口走。 走两步就回头看向傅清韫,“我真走了?” 又走两步:“我真真走了?” 再走两步:“我真真真走了!” 傅清韫答他:“好。” 殷礼:“……” 竟然没有挽留他的意思? 殷礼一咬牙一跺脚,直接将被子摊在地上。 他利索的卷着被子,把自己捆成了一个毛毛虫,整个人钻了进去,连脑袋都蒙住了。 “不想走。” “我就睡地上。” “我把自己裹起来,不碰你!” 殷礼像个无赖,人被闷在被子里,声音听起来沉沉的。 傅清韫:“……” 他没再说话,人朝着殷礼走了过去。 殷礼看不见,但听见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他蠕动着被子,小心翼翼的探出一双眼睛来。 “别赶我走……” 殷礼撒着娇。 第88章 你穿了吗? 傅清韫迈着修长笔挺的步子,从他腰间跨过,拉开了卧室的门离开了。 殷礼:“……?” 何至于此? 他真的没想睡傅清韫! 他从被子里钻出一颗脑袋,双手也搭靠在被卷着的膝盖上,半支着身体,不停地眨着眼睛。 像是一条笨笨的美人鱼。 他等了好一会,傅清韫还没回来。 殷礼沮丧的抓着银发。 是他惹傅清韫生气了? 所以傅清韫走了? 他正蠕动着身体要爬起来时,傅清韫的脚步声由远至近传来。 殷礼:??? “砰”一声,他立马重新躺下,将脑袋和手缩了回去。 听见锁门声后,殷礼颓然松了口气。 傅清韫端着笔记本进来,从他腰上跨过。 望着在地上一动不动,像是一条毛毛虫的殷礼,傅清韫取出手机,对着他拍照留念了。 照片刚拍好,被窝里憋的要窒息的殷礼忽然动了动。 傅清韫即刻抽回视线,将手机放好,认真的看着屏幕。 殷礼赤红着脸探出半个脑袋。 “傅师傅……” 他望向在床上回邮件的傅清韫。 “嗯?” 傅清韫声音沉稳。 “能丢个枕头给我吗?我睡得不舒服,瓷砖磕脑袋。” 殷礼的声音委屈巴巴的。 他不敢去傅清韫床上拿,怕再次被赶走。 也不敢回自己房间拿,他怕自己前脚刚走,傅清韫后脚就把他锁门外了。 傅清韫轻轻地拍了拍身侧的枕头,示意殷礼自己过来拿。 殷礼理解的:上床,一起睡。 第115章 他立马支起身体从地上爬了起来,被子都没来得及松开。 他一跳一跳着过去,最后“砰”一下倒在了傅清韫身侧。 完美躺下。 傅清韫:“……” 殷礼:“傅师傅人真好~” 他就知道傅清韫舍不得他睡地上的! 傅清韫:“……” 他深吸一气没再说话。 但浏览邮箱的速度加快了。 见傅清韫在忙,殷礼悄悄地凑近脑袋。 殷礼眼尖的看见了其中一条文字内容:覃教授,能给我您私人的联系方式吗?当初我报考京大的医学专业,正是受了您…… 后面的内容只有点进去才看得见。 诸如此类的信息还很多,有的直接有的委婉。 但目的近乎一致。 “嗯~?” 殷礼不自觉的拉长尾音。 他怎么会有这么多情敌?! “要不要点开给你看看?” 傅清韫侧眸看着他。 殷礼:“……” 在意识到自己的“偷窥”被抓包后,殷礼怔了一瞬。 他立马缩回被子,侧身背对着傅清韫睡觉了。 傅清韫将邮件拉入垃圾站后,将电脑关了放在了桌前。 回来时顺手关了灯。 黑夜中,殷礼有些气鼓鼓的出了声音,“哼!” 傅清韫:“……” 殷礼见傅清韫没反应更气了,左右转动着发出声响,试图引起傅清韫的注意。 幼稚的像是个孩子。 “不睡送你回去。” 傅清韫说。 殷礼:“……” 不哄他!傅清韫不哄他! 还要赶他走! 他更气了,但没再兀自闹别扭了。 只是用枕头蒙住脑袋,嗓音闷闷的:“我吃醋。” “嗯。” 傅清韫答他。 “哼!” “嗯。” 殷礼:“……” 讨厌傅清韫。 殷礼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微弱的光线映在他的脸上。 他打开便签,默默的打字: 12月8日。 吃醋,傅清韫不哄我。 生气! 他把手机屏幕合上后,忽然想到什么。 他弱弱的问:“那个……你穿了吗?” 傅清韫:“哪个?” 殷礼的声音细若蚊蝇,“就是……黑色蕾丝的那个!” 傅清韫:“你觉得呢?” 殷礼:“……穿穿穿了?” 他有些结巴。 他简直不敢相信傅清韫穿这个会有多性感,光是想着,殷礼都觉得血液翻涌。 傅清韫:“不知道。” 昏暗的卧室里,殷礼翻身望向傅清韫,猛的支起身体。 “什么叫不知道?!” 傅清韫不答。 殷礼:“……” 所以是穿还是没穿? 他恨不得扑到傅清韫身上,把他扒干净看看。 但他没这么做。 他嗫嚅着问:“那你喜欢吗?” 傅清韫:“不知道。” 殷礼不死心:“那穿着舒服吗?材质怎么样?” 傅清韫:“不知道。” 殷礼:“……” 他愣是撬不开傅清韫的嘴! 他泄气的耸肩,整个人趴靠在床上。 最后,他只问:“洗纹身疼不疼?” 傅清韫:“不疼。” 殷礼再次语塞。 “晚安,傅清韫。” 殷礼的语气听起来委屈极了。 “晚安。” 傅清韫答他。 殷礼正过身体睡觉,在心里骂傅清韫小气鬼。 缱绻月色下,殷礼呆滞的望着幽暗的天花板,怎么也睡不着。 过了许久,傅清韫的呼吸渐平。 他轻声喊着傅清韫:“傅清韫,你睡着了吗?” 未得到回答。 他想傅清韫应该是睡着了。 殷礼眸光一亮,他兴奋的搓热小手往傅清韫的被子里伸。 他的动作格外的小心翼翼,尤其是触到傅清韫的手臂后,他变得愈发谨慎了起来。 殷礼循着手臂往下,在触到傅清韫滚烫的肌肤时,他心虚的指尖都在颤。 他如愿的握住了傅清韫的手,与他十指相缠。 温热的掌心里布着茧,但牵起来很舒服。 殷礼比傅清韫矮许多,傅清韫的手自然的垂挂在身侧,他牵傅清韫时身体微曲着,姿势有些不太舒服。 殷礼轻轻地松开了手,往下蠕动着身体调整着姿势。 手刚松开,傅清韫忽的翻身背对着他。 殷礼:“……?” 要不是傅清韫睡着了,他必定觉得傅清韫是故意的! 殷礼气得牙痒痒。 最后,只能面朝着天花板睡了。 睡前,他满脑子只有一个问题。 傅清韫到底有没有穿??? 次日。 柔和的光线洒在床头,殷礼蜷缩着身体,慵懒的在床上翻了半圈。 “啪”一声脆响。 他的手正落在傅清韫温热的臀上。 结实的肌肉线条强悍诱人。 殷礼下意识的捏了捏,又揉了揉。 “早啊,大翘臀~” 殷礼脱口而出。 “嗯?” 阴郁的嗓音裹挟着怒意从头顶飘来。 第116章 殷礼整个人石化了…… 第89章 我说是下意识的你相信吗? “那个……你听我狡辩!” 殷礼尬笑着纠正道:“不对……是解释!解释!你听我解释!” 傅清韫面色阴郁,他薄唇翕动着。 “松手。” 殷礼:“…………” 他尴尬的抽回手。 嗯嗯嗯……? “我说是下意识的你相信吗?” 殷礼眨巴着眼睛看向傅清韫,眼底的兴奋与激动都要溢出来了。 傅清韫:“……” 他揉了揉眉心,从床上半坐了起来,目光正落在与他躺在一张被子下的殷礼身上。 “所以……” 傅清韫挑眉,“不想睡我?不会碰我?” 殷礼:“……” 他眨巴着眼睛,满脸无辜。 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要是说,不是他主观有意的,他自己也很懵,傅清韫会信吗? 殷礼很快否定了自己极其荒谬的想法。 这话,他就算只有十八岁,他也不相信了。 傅清韫才不会相信! “我今晚真的不碰你!” 殷礼举手做着保证。 “你先出去。” 傅清韫面上一阵青白,裹挟着几分愠怒。 殷礼:“……为什么?” 赶他走? 他出去了还能回得来吗? “出去。” 傅清韫又道,语气寡淡。 殷礼从床上爬起来,他抱起地上的被子紧紧地捧在怀里,无辜的看向傅清韫。 “那我们晚上还能一起睡吗?” “……” 殷礼将地上的被子抱回床上,“当你答应了。” 话音刚落,他立马挪着步子走了。 “咔哒——” 门关上后,傅清韫垂下眼睑,微红着耳根轻咳一声。 他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看了看,离上课还有两个小时,这样是不能出去的。 如果半小时内结束的话,还不至于迟到。 他深吸一气,伸手裹上。 “咔吱”一声。 门被打开了,伴随而来的还有殷礼的声音。 “这个尺寸不合适还是材质……” 殷礼正勾着黑色蕾丝边的东西,站在门口。 他在看清傅清韫的动作后猛的僵住了,浑身的血液像是凝固了一样,身体绷的笔直。 那双好看的桃花眸里满是震惊之色,手中的东西也被不知道哪来的一阵风吹落在地。 殷礼:“那个……” 傅清韫:“出去!” 殷礼:“……” 他耸肩,缓慢的合上门。 在合上门前,他仍是目光炙热的盯着傅清韫,“要我帮你吗?” “不用。” 傅清韫仓皇着抽回手,冰丝睡衣隆起一个傲人的弧度。 殷礼捡起地上的黑色蕾丝,笑眯眯的离开了。 在下楼前,他拿出手机在昨天的便签里加了一段话: 他真没穿,还故意不告诉我。 让我惦记了一个晚上,还和以前一样老吊着我! 12月9号。 占到便宜了。 给十分。 消气程度(1000%) 他背着我弄,没锁门。 被我撞见了。 好笑程度(10000000%) 二十分钟后。 傅清韫穿着黑色西装从楼上下来,手臂上还挂着一件长款风衣,腕上是一块银色的手表,举止成熟,矜贵优雅。 坐在餐桌上的殷礼挑眉望去,“这次这么快?” 傅清韫:“……” 他的脸又黑又红。 最后只从薄唇内吐出两个僵硬的字:“没弄!” 殷礼:“洗手了吗?我弄了些吐司煎蛋。” 傅清韫:“我没弄!” 殷礼:“你洗好手再来吃。” 傅清韫:“……” 他沉默的去冰箱里拿出一罐酸奶,然后坐在殷礼对面吃早餐。 殷礼端着盘子坐在他的旁边,怕他跑了还伸手挽住了傅清韫的手臂,缠在臂弯里。 “做什么?” 傅清韫语气冰冷。 殷礼说:“等我两分钟。” 他拿出手机一顿操作,最后在傅清韫准备喝酸奶时,将手机横屏靠在茶壶边抵着。 屏幕里,正播放着动画片。 傅清韫的手一僵,他蹙眉望着身侧穿着黑红色衬衣的殷礼。 “殷礼!” 他咬牙切齿的低吼着。 黑色的西裤下,刺目热烈的反应,惹人遐想。 殷礼假装没听见,锐利点评着当代动作片,“前奏太慢!” “你觉得呢,傅教授?” 他侧目望向傅清韫。 那张清冷无欲的脸,坚冷锐利,似有几分刺,但又诱人不惧危险的靠近。 傅清韫深吸一气,将手中的酸奶放下,大力的抽回了手。 见人气恼的去冰箱里拿了矿泉水,殷礼忍俊不禁。 “一报还一报啊!” 殷礼见傅清韫露怯,眼底漾起几分得意。 昨晚,傅清韫什么都不告诉他。 惹他遐想,害他一个晚上没怎么睡。 殷礼向来最记仇了。 没想到第二天早上就被他逮到机会报了回去! 傅清韫在殷礼的挑逗下,面色极其难看,一阵青白。 第117章 殷礼走近傅清韫,将人逼到了冰箱柜上。 傅清韫避开殷礼的视线,望向别处。 “你晚上别想和我在同一间卧室睡了。” 殷礼不做回答,只是抬起傅清韫的手腕,听着秒针细数。 “如果十八分钟内能解决的话,傅教授不至于狼狈着去上课。” 傅清韫:“……” 他推开殷礼,“一会就恢复了。” 傅清韫从披上座位上的西装外套,连句再见都没说就转身走了。 颀长的背影中,傅清韫的耳根微红,殷礼不再与其计较,快步跟了上去。 傅清韫刚系好安全带,殷礼也系好了安全带乖乖的坐在副驾驶座上。 傅清韫:“???” 傅清韫:“我去上课。” 殷礼:“我去上班。” 傅清韫:“殷氏和京大不顺路。” 殷礼从口袋里取出一颗草莓味的糖,递在傅清韫面前。 殷礼:“但我和你顺路。” 傅清韫迟迟没有反应,殷礼将糖纸剥开,将糖果捏在指腹间递到了他的唇前。 “吃一颗,草莓味的。” 傅清韫薄唇微张,殷礼将糖放在他温热的唇内后乖乖的收回了手。 傅清韫开车驶向京大。 殷礼又偷偷摸摸的将糖纸叠成了一颗星星,偷偷塞进了傅清韫的西装外套里。 京大。 傅清韫将车停在学校门口,侧眸看着殷礼,示意他下车。 殷礼:“我和你一起进去。” 傅清韫:“我得上课。” 殷礼:“你上你的课就好,我又不打扰你。” 傅清韫:“……” 他不信。 殷礼眼珠骨碌一转,狡黠一笑,望向傅清韫:“那你亲我一口,亲我一口我就自己去上班!” 第90章 你得收敛一点 傅清韫:“……” 殷礼退而求其次:“为难的话,我亲你也行!” 傅清韫:“……” 殷礼:“不说话就是答应!” 他解开副驾驶座上的安全带,凑近傅清韫的脖颈落下一个热烈的吻。 傅清韫握在方向盘上的指节陡然收紧,手背上青筋暴起。 在殷礼回身时,傅清韫的脖颈上印着一个极为显眼的吻痕。 “嗯……” “我得去上班了。” 殷礼满意一笑,主动拉开车门,临走时还给傅清韫塞了一把糖果。 都是草莓味的。 傅清韫不要。 殷礼也不拿走,只和他说:“很甜的。” 傅清韫:“……” 傅清韫沉默了一阵,只道:“我送你去公司,或者我找人送你去。” 殷礼指了指腕表:“时间不早了,你去备课吧,我不是小孩子了不会丢的。” 傅清韫:“一会到公司给我打个电话。” 殷礼点点头。 傅清韫升上车窗后,将糖果小心翼翼的收好。 他只手把着方向盘,另一只手伸进西装口袋,轻轻地捻着糖纸,如视珍宝。 殷礼站在太阳底下,望着远去的黑色保时捷车影,微扬起头,唇角勾笑。 “谁说我要去公司上班了。” 他大摇大摆的进了京大,路过保安亭时,保安热情的和他打着招呼:“殷先生~这么早就来上班了?” ……… 办公室里。 傅清韫唇里正咬着一颗草莓味的甜腻糖果,只手接着电话。 办公桌上放着一个糖盒,糖盒里全是草莓味的糖果。 他摁在桌面上的指尖轻轻地捻着糖纸,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我不需要助教。” “没人能做我的决定!” “如果贵校非要给我安排的话……” “叩叩叩——”门外传来敲门声。 傅清韫抬眸望向办公室大门,在挂断电话前他最后重复了一遍:“希望校方能考虑清楚后果。” 他压下脾气,面色愠怒着将糖纸重新放回西装口袋,语气冷漠:“进!” 门口的人推门而入,傅清韫头也没抬,低头抽出即将上课的书籍。 教务处处长亲自带着傅清韫的助教来了,“覃先生,院长应该和你打过招呼了,这位是您的助教,也是京城人。以后就由他负责……” 傅清韫连眼皮都没抬,“感谢京大的热情,但我不需要助教,谢谢。” “不行。” “我聪明能干,一定能帮助覃先生的!” 熟悉的嗓音飘来。 傅清韫顿了一下,他错愕的闻声抬头。 傅清韫:“……” 所以……殷礼是在他这上班? 然后白嫖了一个吻? 殷礼迎着他审视的目光,歪头讨好性的看向他。 “覃教授,我很好学的。” 在教务处处长期待的眼神中,傅清韫神色无波。 他只是淡淡道:“他不是医学专业的。” 殷礼:“???” 他咬牙切齿,用威胁的眼神看向傅清韫。 然后一字一顿:“我、好、学!” 傅清韫置若罔闻:“看不出来。” 殷礼:“……” 教务处的处长见气氛有些微妙,走到了傅清韫的身侧,小声道:“覃老师啊,这位大少爷是位资本家,给学校捐了栋楼。” 第118章 “你也知道现在的大少爷玩心重,指不定没两天,人就回去了。” 傅清韫最后在教务处老师诚挚的眼神中松了口,指尖轻轻地捻着西装口袋中的糖纸。 教务处老师满意的走了,傅清韫抱着书去上课了,殷礼紧随其后。 傅清韫走到教室门口的时候,习惯性的顿下了步子整理衣领。 身后的殷礼跟的紧,脑袋直接撞上了傅清韫的背,疼的他“嗷~”了一声。 傅清韫回头看殷礼,惹眼的白发刺痛着他的瞳孔,像是银白色的雪铺在了他的心上,冰冷刺骨。 他鬼使神差的伸手摸了摸殷礼的头发,目光缱绻。 “疼吗?” “啊?”殷礼愣了一秒,笑着说:“不疼不疼……我又不是豆腐。” 这么轻轻一撞还能碎? 傅清韫回过神后抽回了手,迈着修长的腿进了教室。 傅清韫将课本放在讲桌上,随后插u盘开始打开课件。殷礼坐在正中间最靠前的那排,托着下颚看着傅清韫。 炽白灯下,傅清韫阴影覆盖下的侧颈上吻痕格外显眼。 殷礼的周围坐着几位意气风发的学生,他们在看见傅清韫脖颈上的吻痕时,立即好奇的探讨了起来。 “覃教授是谈恋爱了?” “这吻痕……嘶,怎么有一种宣誓主权的意思?” “覃教授不是说三十多岁了吗?没想到还喜欢玩这些……” 殷礼在一旁竖起耳朵听着。 连讲台上傅清韫什么时候走的他都不知道。 最后,还是一个银色的保温杯被推到了面前,他才迟缓的抬起眸子。 “嗯?” 保温杯是傅清韫放过来的。 “药。” 傅清韫说。 殷礼:??? 殷礼不解,他最近都在乖乖泡药浴了,也没哪不舒服怎么还得喝药? 傅清韫没多说,只留了一个背影给他。 殷礼:“……” 他拧开杯子闻了闻,一股子的中药味。 或许是和傅清韫待久了,殷礼现在闻中药都是香的。 他拧着眉乖乖把药喝完。 唇里的苦涩,他吃了三颗糖才压制下去。 开始上课后,他直勾勾的盯着傅清韫看。 从青筋暴起的指节到宽阔风衣里的劲瘦的腰线,再到那褶皱纵横的腰窝,无一不惹他垂涎。 从始至终,殷礼的眼神露骨,半点不清白。 下课结束后。 周围的学生散的极快。 殷礼也没在意,直到晚上上课的时候,教务处的处长来找了殷礼。 殷礼从教室后门出去。 教务处处长一本正经的问他:“殷先生,这毕竟是学校啊……你得收敛一点!” 殷礼:“……我很收敛啊??” 教务处处长长叹一气,将手机给殷礼看了。 在学校论坛贴吧上,有人把殷礼当做骚扰“覃厉”的边台,引起一众全校民愤。 标题是:曝光京大边台! 内容是图文式的,图片是他盯着傅清韫看的“证据”。 帖子里讨论剧烈。 ——【这个人到底是哪个班的?这眼神像是个意淫的边台!】 ——【哪有人上课一直盯着教授屁股看的?】 ——【楼上那个怎么这么笃定是屁股不是腰?】 ——【我就坐他旁边/微笑】 殷礼:“艹?” 第91章 我一个人也能玩 虽然他承认照片里他的眼神看起来并不清白。 但也没到边台的程度吧? 难道他看起来不像是成熟稳重的青年男性吗? 殷礼一改往日的痞气,殷礼决定用正规的法律途径维护自己的名誉权。 他将热帖贴主的id、校网网址及帖子进行了一个证据保留,发给了林律师。 并配消息:【务必捍卫我的人格尊严!】 一小时后。 晚课结束。 傅清韫捧着课本出来,看见殷礼和律师正蹲在墙角说话,一边说一边抽烟。 缭绕的烟雾模糊着傅清韫的视线。 殷礼解释时手脚并用,“我真不是边台!这他妈的就是造谣!我和覃先生是两情相悦!这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林律师:“殷先生,这个我不做评价。” 殷礼:“林律师,你说怎么就没人替我发声呢?!” 林律师迟疑着将论坛上的帖子翻出来又看了看。 照片上傅清韫穿的十分正式,但殷礼表情如痴汉一样的神色,律师从嘴角挤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殷先生,我充分理解您被网暴的心情!” “但这件事我们还是需要与覃先生进行交谈,事情可大可小,得看覃先生的态度。如果并未造成困扰,我们与校方合作,由校方进行一个通报处分……” 殷礼:“……” 要和傅清韫交谈? 坚决不行! 追人追成边台,被人发论坛,这和当街拉*有什么区别! 沉默之际,傅清韫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傅清韫:“殷先生很忙的话,可以不当这个助教。” 殷礼被阴凉的声音吓得一哆嗦,他仓皇的掐灭了手中的烟蒂,匆匆起身打发林律师走了。 他赔笑的望着傅清韫:“不忙不忙!我很空的!” 第119章 “我晚上还有个约,一会管家会接你回家。” 傅清韫的声音冷冽。 言语中并没有带他一起去的意思。 殷礼:“有约???” 殷礼瞳孔骤缩,用审视的眼神望向身侧的傅清韫,“和谁?” “朋友。” “男的女的?” “男的。” 殷礼期待眼,试图在等待着傅清韫说些什么。 但傅清韫一个字都没说。 殷礼咬紧腮帮子,心里暗暗不爽,一直用皮鞋碾着烟头。 显然是没有带他一起去的意思。 “那……你晚上还回不回家?” 殷礼声音轻了些。 傅清韫望着他碾烟头的动作,眸底掠过一股冰凉。 刺鼻的烟草味在他的鼻尖扩散。 他心烦的蹙眉。 殷礼总爱抽烟。 这从来就不是一个好习惯。 “不回。” 傅清韫说。 殷礼:“………?” 和男人约会?晚上还不回家? 这些话怎么听都不对劲。 “为什么?” 殷礼不解。 傅清韫:“不想回家。” 殷礼:“………因为早上我打扰你弄了?” 傅清韫:“……” 殷礼:“要是因为这个的话,你下次记得锁门就好了,这次是意外,我没想到你弄得时候门都不关。” 傅清韫的眸色一沉。 走廊里的声控灯关了,殷礼借着月色,直勾勾的看着傅清韫。 墙根太高,在傅清韫清隽的脸上盖上了一层阴影。 周围有许多人,可殷礼却能清楚的听见傅清韫的呼吸声。 傅清韫迟迟没答他。 他拽着傅清韫大敞的风衣领口,语气郑重:“我今晚自己睡,不打扰你,你可以回家弄到爽!” 傅清韫:“……” 他只字不言。 殷礼极有分寸感的抽回了手。 “我回家等你,记得回来。” “你回来我再睡。”殷礼补充道。 他刚往外走了两步,傅清韫忽然叫住了他。 殷礼猛的回头,眼底的期待都要溢出来了。 傅清韫:“烟头捡走。” 殷礼:“……” 傅清韫真爱护环境。 比爱护他还要多! 但他才不会这么轻易放弃。 傅清韫这酒量,狗都比他能喝,他放心不下。 殷礼打了一辆出租车,尾随着傅清韫的车到了一处高级会所。 殷礼望着会所的大门陷入沉思:“……” 什么时候,傅清韫也喜欢来这种地方了? 看那轻车熟路的背影,殷礼的脸色有些僵硬。 他昏迷的这三年,傅清韫天天来这种地方吗? 殷礼不解,付完车钱后鬼鬼祟祟的跟了进去。 他跟着到一楼大厅时,迎宾的小姐正热情的与他问好,此刻,傅清韫正站在电梯里,神色淡漠的望着殷礼。 殷礼:“…………” 不合理,这会所的设计一点都不合理! 谁家会所电梯大门正朝着入口的? 他尴尬的遮着脸,银色的白发下赤红的脸格外的明显。 傅清韫扶着电梯门,轻咳一声。 “不进来?” 殷礼:“来……来的。” 殷礼尴尬的缩着脖子进了电梯,一进去立马背对着傅清韫。 傅清韫:“来玩?” 殷礼:“我没尾随你。” 傅清韫:“一个人?” 殷礼:“不是跟踪,是凑巧。” 傅清韫:“不回家等我了?” 殷礼:“我真没尾随你。” “叮——” 电梯门开了。 殷礼双手紧握成拳,怒音低吼道:“我是应约来的!” 傅清韫:“玩得尽兴。” 殷礼:“……” 傅清韫从殷礼身侧走出,抬眸寻着包厢号。 殷礼紧随其后。 他觉得傅清韫没相信他的借口。 但来都来了,面子都丢了。 说什么也得把傅清韫给看住了! 傅清韫进包厢后,随手将门给拉开了。 但没邀请殷礼,殷礼也没好意思跟进去。 殷礼单独开了一个包厢,从傅清韫的包厢路过时,故作不经意的往里瞥了一眼。 包厢里除傅清韫,还有两个人。 一位是顾时远。 还有一位长发……男人? 之后。 殷礼没两分钟就故意拿着东西从傅清韫包厢门口经过,还十分“不经意”往包厢里瞥,眼神相当大胆。 原地前后来回走的那种。 包厢里。 第十次看见殷礼的顾时远:…… “傅哥,你要不还是让他进来吧?他搁这刷步数呢?” 顾时远头疼道。 傅清韫:“我没不让他进来。” 一旁的楼今安:“这是傅先生的朋友?” 傅清韫勾唇淡笑,“追求者。” 他抽回视线望向顾时远,“所以你们现在是合作关系?” 顾时远坚定的点点头。 傅清韫有些不理解的挑眉,“你以前不喜欢男人。” 顾时远:“现在也不喜欢!” 第92章 技术不好,我认 第120章 “正因如此,我们才达成合作关系的。”楼今安重音补充:“是他先提议的。” 他将双手环抱在胸前,黑发如缎的垂挂在胸前,清冷至极。 顾时远:“我这是正巧相亲相到熟人了!你是我相亲的第一个男人,谁知道后面是不是都是男人!我这是明哲保身!” 二人小学生式的开始拌嘴。 傅清韫在一边看破不说破。 两个死对头,怎么可能愿意在这方面达成合作关系? 二人争执不下,楼今安一怒之下骂顾时远是酒蒙子,胜负欲就此被激起,他们开始对瓶吹,越喝越起劲,顾时远喝的烂醉要吐。 楼今安自己都踉踉跄跄的,还扶着人去了厕所。 顾时远趴在洗手台边吐边漱口,一旁的楼今安背靠在洗手台上,一脸嫌弃的看向顾时远。 “嘁,酒蒙子!” 顾时远听见挑衅后,猛的直起腰。 他一把将楼今安抵在墙角,用膝盖撑开了楼今安的腿,只手圈着人的腰靠在墙边,迷醉的挑起楼今安的下颚。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酒意从头顶喷洒而下,楼今安酡红了脸,伸手推搡着顾时远,“松开!” 顾时远非但没松开,反倒凑了更紧了。 那张近在咫尺的脸,如隔薄纸,仿佛下一秒就要情欲失控的吻上。 “顾时……” “唔……” 话被吻替代,顾时远吻的激烈纠缠,酒精的味道在唇齿间交融着,难舍难分。 楼今安咬破了顾时远的唇,眸里卷起怒火,一把揪着顾时远的衣领,将人往墙上摁。 “顾时远,你他妈的喝醉了就想占老子便宜?” “三年前我……我要不是喝醉了,还能让你……” 楼今安气结,说话时吞吞吐吐的。 一贯清冷的脸上团起红晕。 顾时远整个人有些摇摇晃晃的,他搂紧楼今安的腰,将脑袋轻轻地搭靠在楼今安的肩上。 “三年前……疼不疼嘛?” 他声音有些软。 楼今安咬牙切齿:“顾时远!你他妈还敢提?” 顾时远:“嘘,第一次……技术不好,我认。” 楼今安:“……” 他一把将顾时远推开,然后猛踩他,“我不喜欢你这款!别挨我这么近!” 顾时远紧紧地抱着楼今安的腿,“那你喜欢哪款嘛~我学~” 楼今安:“我喜欢傅清韫这款!” 顾时远:“……” 彼时,正巧在厕所的殷礼尴尬的走了出来,嘴角的笑容都凝固了。 他本来就是来上个厕所…… 顺带吃了个瓜。 谁知道,这瓜吃着吃着,忽然就砸到他了???? 命运的回旋镖终会回头。 此刻,殷礼应声倒地。 他火急火燎的洗了个手,急匆匆的往傅清韫的包厢里跑。 灯红酒绿中,傅清韫正倚在沙发上,浑身的酒气。 殷礼伸手拉住了傅清韫的手腕,摇晃着人:“走走走!” 傅清韫:“……?” 见傅清韫不解,他也来不及解释,只是着急的摇晃着傅清韫的胳膊。 “跟我走!” 殷礼重音强调道。 傅清韫由着他牵起来,有些醉迷的靠在殷礼的身上,温热的气息从他脖颈上传来。 “去哪?” 殷礼:“回家!” 再不回家,傅清韫就要被拐走了! 殷礼真是没想到顾时远喜欢的人竟然喜欢傅清韫,这是妥妥的三角恋! 为了保护顾时远,殷礼当仁不让! “等一下。” 傅清韫搭靠在殷礼胸膛前的手,将人控制在怀中。 “怎么了?想吐吗?现在不能吐!” 那个长发男人就在厕所呢…… 傅清韫滚烫的脸颊凑近殷礼的耳廓,轻轻地咬住了殷礼的耳垂。 好闻的草莓味鸡尾酒迎面而来。 “阿礼……拉链没拉。” 殷礼:“嗯?” 他这才意识到什么。 手还没来得及伸,就被扣在了身后,一双温热的大掌紧覆而来。 “艹!你别动!” 殷礼破口大骂,脸烧的滚烫。 傅清韫只手捂着殷礼的唇,将人抵靠在墙沿。 他在殷礼的耳侧轻吹着热气,用极为无辜的声音说:“阿礼……我没有。” 殷礼:“你……他*的放屁!” 他浑身一软,得到自由的手撑在墙壁上,手背上青色纹路暴起。 傅清韫的动作更重,“骂人?” 撩人心神的蛊惑声乖顺中吞着怒意。 殷礼的身体一阵温热,眼底的热泪兴奋的滚了下来。 他微颤间咬了傅清韫的手指,含糊不清的求着饶:“没,我不骂了,你别弄了……” 傅清韫的食指摁着殷礼的唇,语气强势:“不行。” 殷礼:“……” 他双腿微颤,无力发软。 大腿紧紧的夹着,撑在墙上的手,哆嗦着摁住了傅清韫的手腕,“吃……吃不消。” 傅清韫将手抽出,替他抚平褶皱。 他将沙发上宽大的风衣套在了殷礼的身上,殷礼此刻浑身滚烫,只觉得热。 傅清韫的风衣很长,挂到了殷礼的脚踝处。 第121章 此刻,殷礼像是一位偷穿衣服的小孩。 殷礼尴尬的望着身下,又恼又怒的瞪向傅清韫。 “醉了,扶着我。” 傅清韫将身体靠在殷礼的肩上,只手紧捏着风衣扣子,替他遮掩。 二人离开会所,殷礼将傅清韫扶上副驾驶座,替傅清韫拉安全带时,想模仿着偶像剧里的狗血情节,趁机吻上去。 他对着傅清韫被酒精勾红的唇瓣,还没来得及落下,就被一只温热的大掌捂着了。 “喝酒了。” 傅清韫说。 殷礼:“……” “你手没喝酒!” 他抓起来连亲了好几下,傅清韫才说:“刚刚是这只手,没洗。” 殷礼:“………?” 他有些恼,凑近傅清韫的脖颈又啃又咬的。 傅清韫适时指导,“往右三寸,是大动脉。” 殷礼:“………” 他气得要发疯,无处宣泄怒火,只能生气着回了驾驶座。 殷礼习惯性的掏了颗草莓味的糖果,塞进嘴里,然后将糖果纸偷偷塞进了傅清韫的风衣外套里。 他开车载着傅清韫回去的时候,一边开车一边训斥傅清韫。 “酒量不好还喝酒,也不怕被人拐走!” “三年里好的不学,还学会喝花酒了?” “你是喝酒的料吗?”殷礼补充:“你喝醉了连家都找不回来,要是我没跟来都不知道要在家等多久!” 第93章 你在哪我都接你回家 车掠过霓虹闪烁的街道,抵达覃家。 殷礼将傅清韫扶着回了卧室的床上,傅清韫整个人瘫在床上,只手扶着额头,呼吸紊乱。 殷礼蹲下身体替傅清韫脱鞋。 燥热的傅清韫只手松着锁骨处的领带,将衬衣扣子一颗颗的挑开。 殷礼替他脱好鞋后,傅清韫领口大敞,入目一片的雪白。 殷礼:“……喝完就脱?” “酒量不好,酒品也不好!” 殷礼从衣柜里取出傅清韫的睡袍,替他换衣服,微凉的指尖在触碰到傅清韫的肌肤时,烫的他耳根都红了。 殷礼费力的解开傅清韫的衬衣,望着他沟壑分明的肌肉线条,被酒精染红的肌肤,殷礼心里小鹿乱撞。 总想干些坏事。 殷礼克制着自己的理智,目光锁落在了傅清韫侧腰上的一排红痕上。 这是…… 傅清韫洗纹身留下的疤? 他凑了过去,惊奇的发现这竟然是一串数字。 但纹身是三年前洗的,有些模糊了,他只能依稀瞧出来是一串数字。 一串数字…… 傅清韫为什么要纹一串数字在身上? 思索间,殷礼伸手触上了傅清韫的腰侧,轻轻地抚摸着微微隆起的疤痕。 如果不是喝了酒,身体起了过敏反应,这些疤过了三年,大概率是摸不出来的。 他心疼的吻了吻。 半醉半醒的傅清韫感受到了温热,青筋暴起的手四处拍着周围,似在寻找着什么。 只听他呼吸紊乱的喊:“阿……阿礼……” “我在我在。” 殷礼主动牵住了傅清韫的手,将手放在他的掌心。 感受到了掌心的温暖,傅清韫的心陡然一松。 “冷……” 傅清韫说。 殷礼这才回过神来,他立马扯着被子给傅清韫盖上。 盖好被子后,殷礼半跪在傅清韫的身侧,费了好大的劲才替他换上睡衣。被脱下的衬衣上飘散出好闻的草莓味,是他最喜欢的味道。 殷礼勾唇笑了笑,傅清韫也喜欢草莓味的。 他端来热水替傅清韫简单的擦拭后回浴室泡药浴了,回来时傅清韫正紧紧地抱着被子,浑身哆嗦着,额上布满了冷汗。 嘴里低喃着:“阿礼……别走。” 别再抛弃他了。 殷红色的血泊是滚烫的,他望着昏暗旋转的四周,除了黑色的车轮和冷冰冰的松柏大道,别的什么也看不见。 周围的声音嘈杂。 警鸣声一声声的涌来,天边乌云盖顶,将他的身体吞没在了无尽的黑夜中。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嗒一下,滴在了枕头上。 “不走,不走。” “我不会走的。” 殷礼紧紧地抱住了傅清韫。 傅清韫依稀听见一道坚定沉重的嗓音穿透人海,传入他的耳中。 不见天日的黑夜中,一束暖色的光穿透云层,铺洒在傅清韫的身上。 他猛的惊醒。 怀中一阵温暖。 “阿礼……” 傅清韫将人抱得更紧,声音也有些哑。 “怎么了?做噩梦了?” 殷礼搭靠在傅清韫腰侧上的手轻轻地摩挲着。 傅清韫被吓了一身虚汗,没答他。 殷礼斥着他,“以后少喝酒,隔壁的狗都比你能喝,要是人丢了该怎么办?” 傅清韫:“不会丢的。” 傅清韫温热的手掌盖在了殷礼的手背上,“我纹了阿礼的电话。” 就算,再次失忆了。 他也不会丢。 他永远能找到殷礼。 一秒、两秒、三秒…… 殷礼的心漏了几拍,手背上的温度滚烫。 “这……这是我的电话?” 第122章 “是。” 傅清韫醉迷着答他。 殷礼的眼眶忽然有些湿,“你之前纹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 “没机会……” 傅清韫轻抚着殷礼的发丝。 那时,殷礼被殷九海关了禁闭。 他不想用这个去给殷礼施加压力。 他爱殷礼,他需要的是殷礼爱他。 而不是因为自责,因为压力,或是因为愧疚…… 许年从来不会去干涉殷礼的任何决定,他只要一个最终的答案。 然后服从答案。 哪怕被抛弃也没关系。 但傅清韫会。 傅清韫会小小的犯坏,让阿礼知道许年就是他,让阿礼主动对他好,对他开屏然后故意漠视他,惹他吃醋。 覃厉不一样,覃厉会强制改变殷礼的答案,他不在乎过程和最后的结果,他比许年和傅清韫都清楚殷礼的狠心,所以不抱期望。 只有覃厉会把纹身洗了。 傅清韫和许年不会。 好在,他现在是傅清韫。 那个会耍一些小手段来诱骗孔雀的傅清韫。 “以后不纹了,我会来接你回家。” “你在哪我都接你回家。” 殷礼伸手替傅清韫拨了拨额前被汗水洇透的碎发。 “不用。” 傅清韫说,“我不喜欢有烟味的阿礼。” 殷礼:“……我戒。” 傅清韫声音听着委屈:“你总这么说。” 殷礼:“……” 他凑近傅清韫一些,抬头望着傅清韫的下颚,“这次真的戒……” 傅清韫温热的手指堵在殷礼的唇上,不让他再说话,也是怕自己再次当真。 殷礼咬着傅清韫的指尖,声音黏腻:“真的!” 傅清韫不答他。 殷礼垂眸,黑色的睫毛扫过傅清韫的脖颈。 脖颈上映着两处尤为明显的吻痕。 这是他的杰作。 殷礼喉结发紧,凑近傅清韫的脖颈,在他的锁骨上又添新痕。 傅清韫沉闷着轻哼了一声。 轻飘飘的声音,一点点的荡入殷礼的耳廓。 又酥又欲。 像是羽毛轻轻抚过。 将他耳廓都撩红了。 “你故意的……。” 殷礼声音黏黏的。 命令的语气中又带着几分撒娇,让人分辨不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我没有。”傅清韫说。 他仰着脖颈,欲拒还迎的往后移了一寸。 “别动。” 殷礼凑近他,再次吻了上去。 滚烫的脸颊轻轻地剐蹭着傅清韫的锁骨,酥酥痒痒的,像是小猫在撒娇。 他半张脸都埋进了傅清韫的胸膛中,傅清韫身上的草莓味鸡尾酒味一点点的被侵占。 傅清韫青筋暴起的手扣住了殷礼的后脑勺,呼吸紊乱。 傅清韫的声音沙哑至极,“别闹。” 殷礼不答他。 傅清韫翻身,微曲着腿将人压在身下。 他双臂撑着床,他只手勾起殷礼的下颚,那双漆黑幽深的瞳孔中倒映出殷礼的模样。 酒意喷洒的薄唇滑过殷礼的脸颊,落在了殷礼的唇瓣上。 攻势十足。 第94章 巨额违约金 傅清韫克制着自己的动作,吻落得又轻又纠缠。 古黄色的灯光旖旎,傅清韫在殷礼的脖颈上落了一排红色的吻痕。 觉着不够,又在他的肩上咯下几个牙印。 最后一步时,傅清韫紧抱着殷礼昏睡了过去。 殷礼:“…………?” 为什么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 次日。 殷礼感受到了傅清韫的起床动作,被惊醒了。 他一把抓住了傅清韫的手臂。 “你想跑?” 傅清韫:“……” 殷礼的目光凌厉,颇有几分警察审讯罪犯的样子。 “手麻了。”傅清韫说。 殷礼支起身体,由傅清韫将手抽了出来。 殷礼单手托着下颚,看向傅清韫的眼神格外认真且诚挚。 “昨天晚上,你哭着向我求婚说这辈子没我不行,我勉强答应了。” 殷礼说。 傅清韫将胸膛处被揉乱的睡袍弄好。 “我没喝断片。” “我记得是你趁我喝醉了,然后……” 傅清韫伸手触上脖颈处的锁骨,露出一排红色吻痕。 “嗯?!……咳咳咳咳!” 殷礼用咳嗽声打断他。 “你是不是不想认?” 殷礼瞪他。 傅清韫:“……” 他从床上起身,大手拉开衣柜,挑了一身黑色的西装挂在手臂上。 贴身的冰丝睡衣,让殷礼一大早就血液翻涌。 傅清韫凤眸微眯,“殷先生,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酒色误人这种事情,很正常的,而且昨晚殷先生也占我便宜了……” 殷礼:“……” 似曾相识。 如此熟悉! “你就是不想负责!”殷礼气的牙痒痒。 傅清韫从暗格里取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放在殷礼的床头,挑起眼尾看他:“这样满意吗?” 殷礼:“………” 他气的啃被子。 骗不到就算了。 第123章 还被傅清韫拿钱侮辱了。 他在床上暗暗生闷气,好一会才起床。 下楼的时候,殷礼的手机响了,是宋叔的电话。 殷礼狐疑着接起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了宋叔微有慌乱的声音,“殷先生……我是宋叔。” “我听说您醒了……” “能请您帮个忙吗?” 殷礼顿住了步子,他下意识的望向楼梯口的方向。 没见傅清韫,他才道:“您说。” 殷礼的脸色由轻松化为了凝重,挂断电话时,眼底甚至有些茫然与麻木。 他上楼穿了一件高领的毛衣,套了件黑色的羽绒服下来。 傅清韫正端着早餐出来。 见殷礼穿的严实,刻意遮住了脖颈上的吻痕,又吃的极急,眉间微有不悦。 “一会有事?” 傅清韫一眼看穿了殷礼的心思。 殷礼抬眸望向傅清韫,薄唇翕动着想说些什么,但始终没说原因,只是点了点头。 “要我送你吗?” 傅清韫问。 “不用,一会我让公司的秘书来接我,公司有个重要的决策会。” 傅清韫没再追问。 殷礼随意吃了两口后,就开始打电话催秘书,神色十分着急。 傅清韫静静地看着他的动作,眼底划过一抹失落。 殷礼觉察到了,他端着面坐到了傅清韫的身侧,像生病时傅清韫喂他那样贴心的喂傅清韫。 他将面送到傅清韫嘴边时,傅清韫神色淡漠:“我自己能吃。” 殷礼:“我想喂你。” 傅清韫还是不张嘴。 殷礼:“乖。” 傅清韫拗不过他,吃了殷礼喂来的面。 殷礼一边说,一边解释。 “真是有事。你知道的,我没有男性朋友,我只和姜璐璐关系比较好,她现在人在国外。” “也不是家里的长辈叫我回去,我故意不想带你。她们现在都很喜欢你,也盼着我们能早日重归于好。” “我也不知道公司这边要忙多久,但我晚上会来接你下班。” 殷礼给傅清韫喂的差不多时,秘书已经到门口了。 她给殷礼打了电话,殷礼接起电话时只说:“再等几分钟,他还没吃完早餐。” 傅清韫:“……” 他看着殷礼挂断电话,“你有事可以先去忙。” 他都三十三了,不至于连面都不会吃。 殷礼不听,执意要喂他吃完再走。 他喂傅清韫吃完后,从口袋中掏出两颗草莓味的糖递给傅清韫。 “最后两颗了,都给你。” 他没给傅清韫拒绝的机会,直接封住了傅清韫的唇。 这个吻一触即分。 “午餐记得吃。” 交待完后,殷礼转身离开了。 望着清瘦的背影在视线中渐渐远去,傅清韫不自觉的跟着走到了窗边。 殷礼上了车,白色的车在湛蓝色的晴空下渐渐远去。 他低喃着:“阿礼,别骗我。” 车上。 “殷少爷,去哪?” 秘书问。 殷礼的头靠在车窗上,“云阁。” ……… 云阁。 殷礼抵达云阁时,宋叔早早的在门口迎接了。 太阳从东方的洒来,将远处山脉上薄薄的松雪融化,浓郁的山林之气弥散在空气中。 殷礼从车上下来。 “殷先生!” 宋叔快步迎了上来。 殷礼示意秘书在这等,独自跟着宋叔进了云阁。 云阁孤寂,不似从前那般热闹,看着要荒芜和荒凉了许多。 “傅伯父病的严重吗?” 殷礼细声问道。 宋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都是心病,这事不解决……只怕是一直要病着了。” 殷礼沉默了好一会才问,“既然我来了,就说明我至少有意向帮助云阁,你和我交个实底,云阁到底欠了多少债?” 殷礼在接到电话时,宋叔和他说,有事情想请求他帮忙,十分的棘手。 隔着电话比较复杂,宋叔只说了个大概。就是云阁的香料产业出现了问题,然后有人忽然拿着傅天戈签过字的巨额违约金的合同过来,要求云阁赔付。 如今傅天戈已在牢中。 金额巨大,傅天麒本不想认的,奈何对方以此做要挟,如果云阁拒不支付就将其告上法院,并且将此事作为社会新闻发布出去。 事情只要发酵起来。 届时,云阁所有关于国家的合作,都将被取消。 并且还会被社会群众所抵制,恶名昭彰。 对方是香水公司的宋越玉。 他已承诺只要云阁赔付违约金就拒不计较。 可这是一笔天大的违约金, 当天就将傅天麒给气昏了。 第95章 傅清韫不配长命百岁 宋叔掀起眼皮,看向殷礼:“二十……二十亿。” 殷礼沉默了许久。 “二十亿不是个小数目。” 如果是几千万,一两个亿,殷礼自己就能拿出来。 但二十个亿,确实是个棘手的事。 他早该想到的,能让云阁犯难,逼的傅天麒昏厥一定是笔天文数字。 殷礼被带到了客厅的阳台,进去的时候,傅天麒正卧在阳台上的躺椅上,身上披着一张毯子。 第124章 见殷礼来了,他费力的撑起身体要站起来,但被殷礼制止了。 “不用了,傅伯父。” 殷礼将手抚在傅天麒的肩上,示意他好好躺着。 眼尖的宋叔替殷礼拉开了椅子,在殷礼坐下后,宋叔转身离开了。 傅天麒望着殷礼,苦涩着开口:“让殷先生看笑话了,如果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在殷先生刚恢复没多久就打扰殷先生。” 他深吸一气,“宋叔应该已经您说了个大概……其实云阁也并非没有这20亿,要是想凑,是能凑出来的。” “但云阁会被架空,停止运营。” 云阁千名员工都将失业,与国家的所有合作也将终止,更会被列入失信名单。 这些后果云阁承担不起、 傅天麒也承担不起。 殷礼是殷氏的ceo,他知道这些意味着什么。 也明白百年基业对一个家族而言的意义。 他敛下眸子,“二十亿,确实有些多。” 殷礼不可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拿出来。 “我明白,殷先生愿意来,我已经很感谢了……我现在做的,无异于消耗你对清韫的感情。” 傅天麒咳嗽了几声,继续说了下去,“半年前,云阁在国外西边的一座产香料的山,被火烧空了,损失惨重。” “如果不是这一次的意外,云阁也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殷礼沉默了好一会,他抿紧唇,“最多八个亿。” “我只有这些。” 救助云阁的事,是殷礼的决定,他不会问殷家拿钱。这是他将手中购置的私宅以及其他公司股份全部抛售出去的金额总数。 他只有这么多。 “谢谢。”傅天麒由衷的说。 他站起来想要感谢殷礼,殷礼再次制止了他的动作。 “傅伯父,我有一个问题想问问您,会有些冒昧,但我希望您能如实回答我。” 殷礼的面色凝重。 傅天麒:“好,殷先生请问。” 殷礼眸光炙热,“我想知道傅伯父和清韫的关系……” 傅天麒沉默了一会,旋即支起身体给殷礼倒了杯水递去。 “清韫啊……从小是跟着他爷爷长大的。” 殷礼不解的看着傅天麒。 傅天麒的语气悠长,思绪被推回了几十年前。 “他的母亲在生他时难产去世,这件事,在他六岁的生日时,我怨过他。那天我喝醉了,还动手伤了他,大概就是从这时候起,我和他也没这么亲近了。” “好在我父亲喜欢他,觉得他为人谦卑,待他极好,教他许多。在清韫二十岁时,父亲曾向我透露有意透露有意要立清韫为下任家主。” “但越辈做家主,难以服众不说,极易遭族中长辈不满。何况二弟对家主之位势在必得。我知他难,但我并不想插手云阁内部竞争一事。” “我将自己锁在房间里养花,不问世事。” 傅天麒说到这的时候,忽然哽住了,眼眶也湿了大片。 “在清韫二十一岁时,三弟双腿残废。是二弟雇的人,我亲眼所见。但这事没人知道,加上三弟又是一位私生子,并不被父亲所喜欢……” “这事也就没闹大,紧接着,二弟就开始对我下药让我致幻发癫。其实自从他打残三弟的腿时,我就开始提防着他了。他送来的东西,我都没吃。” “清韫二十二岁时,父亲去世,立下遗嘱将云阁传给清韫。这时,正是他最需要我帮助的时候。” 傅天麒忽然顿住了,心里如同万蚁噬心,将他的血肉撕扯的模糊。 “但我却躲起来了,我开始装疯……如愿将自己送进了精神病院。” “我很懦弱,但我厌恶这种家族的争斗……也厌恶他。” “我只想要安静的生活,他失踪的那一年里,我很清静。可他失忆回来后,每次来看我,我都觉得愧疚,这种愧疚一直伴随着我度过了八年,整整八年……” 傅天麒没说话,只是仰着湛蓝色的天空,勾起苦涩的薄唇轻嗤一笑。 都说过眼云烟,这份愧疚永远散不干净。 他失去了作为父亲应有的责任。 在傅清韫死后,他才幡然醒悟的站出来。 他望着殷礼毛衣上挂着的长命锁,眸中的酸涩感更甚。 “你戴着的这块长命锁,是清韫的母亲在生他前为他准备的百日礼,他视若珍宝。” 傅天麒继续说,“但在我骂他是踩着别人性命出生后,他再也没戴过。” 或许,傅清韫也觉得他不配长命百岁吧。 可那时候,他不过六岁。 这些话,他真的懂吗? 又或是,只觉得自己惹父亲生气了,就不戴了。 直至几年后成熟了些才懂? 傅天麒也不知道。 更不敢想下去…… 殷礼倏地明白,为什么傅清韫未死却不愿回云阁。 甚至将假死一事告诉顾时远,也不曾告诉傅天麒。 在傅清韫的心里,他觉得他的亲生父亲是希望他死的。 这件事,傅清韫很早很早就明白了。 殷礼的眼角也有些发酸,心里深处的爱意滚烫灼人。 难怪傅清韫会如此爱他。 是他将傅清韫带出的深渊。 是他在傅清韫爷爷死后给了唯一的爱。 第125章 是他在傅清韫失忆时,一笔笔的描绘着他的轮廓。 关于殷礼的每一个动作,每一段记忆。 对傅清韫来说,都是那样的美好。 殷礼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云阁,是傅清韫爷爷的遗愿,也是他的。” “我想替他守住。” 殷礼说,“就像他守住我那样。” “殷先生,我替清韫,替云阁上下感谢您。” 傅天麒站起来对殷礼深鞠一躬。 殷礼这次没拉着他,只道:“恕我直言,您没资格代替清韫。” “我是有条件的,我出资八亿帮云阁共渡难关,但我需要占股,并且参与云阁的大小决策。” 傅天麒:“好” 第96章 傅清韫我爱你 …… 办公室里。 傅清韫上课结束,正在办公室里批改学生的作业,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 “进。” 傅清韫头也没抬。 他知道,门口的人不是殷礼。 他的小孔雀,不会敲门。 只见一位女老师手中端着一盒糖,递到了傅清韫的面前。 “覃老师,我结婚了,今天请大家吃吃喜糖,你看看你有没有喜欢的?随便挑,我那还有好几盒。” 女老师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傅清韫看着糖盒,放下了笔,挑出许多草莓味的糖果,还有几个软糯的棉花糖。 “谢谢文老师,祝你新婚快乐。” 傅清韫笑着说。 文老师眼尖发现傅清韫挑的都是粉色包装的糖果,颇有些难以置信,“谢谢,话说……覃老师喜欢吃草莓味的糖?” 傅清韫:“家里小朋友喜欢。” 文老师一脸震惊:“覃老师结婚了?!” 傅清韫笑着摇摇头,“还没。” 文老师瞥见了傅清韫脖颈上的吻痕,cpu都干烧了,离开办公室时满头的问号。 傅清韫将糖果放在口袋里时,摸到了早上殷礼给他的两颗草莓糖,不自觉的又想到了殷礼喂他吃面,和他解释让他不要多想的场景。 他的阿礼,变了。 变得会观察、照顾他的情绪了。 他很开心。 …… 晚上。 殷礼来接傅清韫下班了。 今天晚上也有晚课,殷礼在门口站着等了半个小时。 到八点半才下课。 听见铃声响后,殷礼背靠着墙等傅清韫出来。 人群从殷礼跟前掠过,有几名饿的要命的学生从教室里火急火燎的冲出来,转弯时不小心撞到了殷礼。 虽然殷礼反应迅速的避开了,但踉踉跄跄的没站稳,差点摔倒。 好在一双结实的手臂圈住了他的腰,将人给搂住了。 “没事吧?” 傅清韫问。 殷礼不答他,只是整颗脑袋往傅清韫怀中埋,与夜色相融的手趁机穿进傅清韫的风衣,紧紧地抱住了他的劲瘦的腰。 贴近时,殷礼能感受到傅清韫腹部上沟壑分明的肌肉线条。 傅清韫的怀抱温暖极了,但殷礼指尖没出息的发抖。 “哪撞疼了?” 傅清韫只手钳制住他的手,怕他乱动将人从怀中摘了出来。 “没撞疼……” 殷礼抬眸望着他,那双清澈的瞳孔中泛着泪花。 但很快就被藏好了。 傅清韫一度怀疑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他松开了殷礼的手,“你在门口等多久了? 殷礼:“半小时。” 傅清韫:“为什么不进来?冬天外面很冷。” 殷礼将手插进口袋里,抿着嘴没说话。 他垂着脑袋往楼梯那走,傅清韫站在他的身侧,手轻轻地从背后掠过殷礼,扶在扶栏上,将殷礼护在身前。 但殷礼没发现。 二人走出教学楼,昏暗的路灯下,殷礼双手插兜,神情看的有些落寞,像是经历了什么事。 “有心事吗?” 傅清韫主动问他。 殷礼摇摇头。 “殷氏出事了?” 傅清韫大胆猜测。 今天殷礼说去了公司,可一回来就变成了这样,不免多想。 “没有”殷礼:“我只是心有点乱。” “心乱?” 傅清韫心漏了一拍。 他不由地想到了从前的种种…… 殷礼的脸上没有太多表情,也不怎么说话。 如暴风雨前的宁静。 每次殷礼抛下他前,都是这样。 他将手伸进口袋,掏出一颗草莓味的糖递给殷礼。 “吃糖吗?” 傅清韫的指节微微哆嗦。 殷礼摇摇头。 傅清韫从口袋中抓出一把糖果,捧在了殷礼的面前。 “看看有没有你喜欢的。” 殷礼狐疑的望向他,“你哪来这么多草莓味的糖果?” 傅清韫金丝眼镜下的神色慌乱,他竭力的控制住自己发抖的手。 “吃一颗,行吗?” 傅清韫的喉咙发紧。 别不要糖。 也别不要他。 殷礼眨巴着眼睛看向傅清韫,觉得他有些奇怪。 “晚上吃糖蛀牙。” 殷礼嘀咕着。 傅清韫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手中的糖果掉了几颗在地上。 第126章 殷礼弯腰去捡,他捡起糖果往口袋里放。 然后伸手从傅清韫的掌心里,一点点的把糖果抓进口袋里,但他在最后给傅清韫留了一颗。 “我们一起吃。” 殷礼说。 傅清韫点头,剥开糖纸往嘴里塞。 可草莓味的糖,不甜。 有些苦。 他的眼眶也有些湿。 他没敢再问殷礼什么,他不敢问了。 回到车里后。 傅清韫有些出神,也不开车,也不系安全带。 殷礼注意到了他的异样,凑过去替傅清韫拉安全带。 一股浓郁甜腻的草莓味剐蹭过傅清韫的脖颈时,眼帘中映出一道红痕,这些是殷礼昨晚的杰作。 傅清韫穿的是黑色的衬衣,领口根本遮不住红中透紫的吻痕。 回身时,殷礼故意将唇瓣贴着傅清韫的脸颊移开。 那张清冷的脸上团起一层红晕,殷礼趁机吻了吻。 “在想什么事?” 殷礼又亲了亲傅清韫的薄唇,一触即分。 但这次,傅清韫主动扣住了他的后颈,另一只手揽着殷礼的腰,将人搂在了腿上。 唇瓣的温热相融,唇齿交织间,硬糖在舌尖滑动,发出轻撞的脆响声。 傅清韫吻的热烈,一下比一下用力。 最后还在殷礼的唇角咬了一口,尝到了血腥味后,他才意识回笼着松开了殷礼。 “对……对不起。” 傅清韫有些失态,他用指腹轻轻地抹着殷礼流着红血丝的唇瓣。 凤眸下,他的眼波流转。 有愧疚、懊悔、和对自己的厌恶,还有更多…… 殷礼握住了傅清韫的手腕,主动吻上他的唇瓣,将口腔中的糖给了傅清韫。 他声音坚毅清脆:“傅清韫,我爱你。” 傅清韫没有想象中的开心,甚至有一丝慌乱,他下意识的转开眸子绕开话题,“糖是文老师给我的,她结婚了。” 殷礼:“……” 傅清韫这是在躲着他? 傅清韫继续说:“学校关于你的论坛我看了,下午的时候我已经找人处理了。” “还有……” 他的脸被傅清韫捧正。 殷礼直勾勾的盯着傅清韫那双眼睛看,他又一次无比坚定的重复道:“傅清韫,我爱你。” “阿礼……别说了。” 傅清韫的嗓音哑了。 他不要听这些。 每次殷礼这么说,都会离开他…… 第97章 安全感,我给你 傅清韫怕了。 他真的怕了。 他很难在殷礼面前再次袒露自己心意。 一次、两次、三次…… 周而复始的被推开。 他觉得是自己的感情太过轻贱,太容易得到。 所以总不被珍惜。 傅清韫的眼尾泛红。 殷礼望着傅清韫,将他的手扣在自己的腰上。 傅清韫有明显的怯意,指尖都在哆嗦。 殷礼察觉到了什么,欺吻住了他冰凉的唇。 “这次你没喝酒。”殷礼扣紧腰间的手,“负责吗?成年人?” 傅清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始终不说话。 “还想钓我多久?” 殷礼笑着问。 傅清韫摇头抽回了手,“我没有。” “钓就钓着吧。” “我会一次次的向你证明我的心意。” “安全感,我给你。” 殷礼扣着傅清韫的后颈吻住了他的薄唇,好闻甘甜的糖果味在空气中弥散开了。 舌尖将糖果舔舐化了,他才肯松开的傅清韫的脖颈,重新坐回了位置。 车影掠过昏暗的隧道,路道两旁的树影在傅清韫的脸上闪过,忽明忽暗。 殷礼侧眸望着他。 “傅清韫,我不会离开你了。” “再没有什么东西能将我们分开。” “生死别离也不行。” 他声音坚毅。 他知道傅清韫刚才在想什么。 他太了解傅清韫了。 傅清韫没答他,清隽的脸上毫无表情。 但金丝眼镜下眼波流转。 覃家。 殷礼没着急着去泡药浴,而是拿着浴袍跑到了傅清韫的书房。 他看着傅清韫正在电脑桌前翻阅典籍。 傅清韫见他来了,抬眸望向他。 殷礼转转悠悠的走到电脑桌前,随手拿起糖盒里的糖果,刚要剥开就被傅清韫伸手抓住了手腕。 “晚上别吃了。” 傅清韫说,“会蛀牙。” 殷礼将糖放了回去,用胳膊轻轻地撞了撞傅清韫。 “我今天回公司的时候,走太急不小心摔了,胳膊有些疼,能帮我看看吗?” 傅清韫的神色立马紧张了起来,翻古籍的手一顿。 “摔哪了?” 他金丝眼镜下关切的目光难以遮掩。 “嗯……我也说不上来,浑身都不太舒服。” 殷礼说的认真,在他从云阁回公司后,确实开了个会,也摔了。但并不严重,他只是想和傅清韫一起待着。 傅清韫闷骚,不愿意主动黏着他。 那他就主动黏着傅清韫。 “好。” 傅清韫起身跟着殷礼进了浴室,他先将浴缸里的清水放好,氤氲水雾升腾而起,在他的金丝眼镜上笼起一层白雾。 第127章 他摘下金丝眼镜,那张冷欲自持的脸上多了一分沉静严肃。 瞧着比戴金丝眼镜时凶一些。 少了几分斯文败类。 傅清韫单手解开袖扣,撩起袖口,肌肉流畅的小臂上青筋浮现。 殷礼看失了神。 傅清韫清越的嗓音将他唤回神,“手臂疼吗?” 殷礼:“可能有点拉伤,我脱不了。你……帮帮我?” 傅清韫大步的走到了殷礼跟前,动作利落的帮殷礼脱去了衣裳。 他弯腰仔细的替殷礼检查身体,只在手臂上看见了一道青紫的擦伤,别处并无伤痕。 怕殷礼拉伤,握着殷礼的手臂轻轻地摆动了一周。 殷礼并没觉得疼,他这才松了口气。 “擦破了一点皮,没什么事。” “泡药浴的时候别把手浸下去。” 傅清韫细声交待道,像是说完就要走。 殷礼赶紧勾住了傅清韫的两根指头。 “能陪陪我吗?” “我想黏着你。” 殷礼的声音听起来可怜极了。 傅清韫沉默了一会,“好。” 他将殷礼扶进干湿分离的玻璃浴室里淋浴,然后将药包放在浴缸里泡着。 氤氲水雾的玻璃浴室里,水雾凝成珠,爬上了玻璃。 殷礼清瘦的身影映在磨砂玻璃上,黑色倒影在雾面玻璃上,动作瞧着有些吃力。 热水倾洒而下,殷礼刻意规避着胳膊,但还是会有水珠淋到手臂上的挫伤。 疼的殷礼倒吸一口凉气。 “要我帮你吗?” 傅清韫温柔的嗓音传来。 殷礼:“好。” “哗”一声。 平移的玻璃门被拉开,一道寒风灌入。 殷礼冷的哆嗦一下。 傅清韫挽紧袖子快步进来,清洗的动作格外轻柔。 傅清韫的衬衫被水珠浸透,紧贴着肌肤,将他沟壑分明的腰腹轮廓衬托出来。 动作之下,殷礼的整张脸通红,呼吸连带着急促了几分。 暖黄色的浴灯下,春色旖旎。 殷礼涨红了脸,双手攀上了傅清韫结实的双臂。 殷礼眼眶泛红,“傅清韫,不用了……” 傅清韫抽回了手,连带着殷礼身上的味道。 羞耻感瞬间喷洒而出。 殷礼:“……” 他红着脸拉开了浴室的磨砂玻璃门,跑着进了泡着药材的浴缸。 “扑通”,水花四溅。 殷礼只手搭靠在发抖的膝盖上,另一只手扶着浴缸的边沿,脖颈上沁出一层薄薄的细汗。 浴室里,傅清韫将手冲干净后走了出来。 他走到浴缸前,将手伸入药浴中。 殷礼被吓得一哆嗦,“真不用了……” 傅清韫探了探水温,冷欲的脸上矜贵自持。 “温度低了些,我给你加点热水。” 殷礼:“…………” 傅清韫给殷礼加了点热水后,拿着冰丝质的睡袍回来了。 他踩着升腾起的白雾进了磨砂的淋浴室。 殷礼:“…………” 浴室里哗啦啦的水声,溅在地上。 听得殷礼耳根发红。 二十分钟后。 “哗” 玻璃门平拉开。 缭绕的白雾倾散而出。 傅清韫腰间围着一条黑色的浴巾,赤着脚走出浴室。 黑色的短发上滴挂着水珠,水珠顺着发丝砸在了锁骨上,他拿起干物架上的睡袍,单手解开了浴巾。 肩宽腰窄的倒三角黄金比例,诱人垂涎。 傅清韫穿好贴身的冰丝质睡袍,用电离子静音吹风机吹发,微热的风化作红晕团在了他的肌肤上,连着指尖手背都微微发红。 殷礼看的出神之际,整间屋子忽然暗下。 毫无预兆。 阴暗恐怖。 “傅清韫……” 殷礼双臂握着浴缸的边缘,声音发抖。 第98章 我等了你一晚上 “在的。” “我在的,你别动。” 傅清韫温声道。 他放下吹风机摸黑走到了浴缸边,伸手顺着浴缸边沿找殷礼的手,殷礼发颤的手率先寻到了他,紧紧地与他十指相扣。 “是停电了吗?” 殷礼问。 “应该是。” 傅清韫攥紧殷礼的手,将人从浴缸里拉了起来。 “先不泡了,我带你回去睡觉。” 傅清韫将殷礼从浴缸里抱出来,为他穿好了睡袍。 傅清韫微蹲身体,只手将人托抱在怀中,另一只手扶着殷礼的腰,温热的吐息喷洒在殷礼的耳廓:“抱紧我。” 殷礼听话的抱紧傅清韫,将脑袋埋在了傅清韫的怀中,吸嗅着他身上好闻的木质沉香味。 “怕黑吗?” 傅清韫轻哄着他。 “也不是怕。” 是躺太久了…… 黑夜像是君主的传召令,仿佛要再次将他拖入深渊。 傅清韫还在,所以他不想走了。 “那是什么?” 傅清韫抱着他回了书房,将他轻轻地放在了书桌上。 “就是在看不见光的时候,总想喊喊你。” 殷礼说,“你应我,我就看见光了。” 他双腿挂在傅清韫的腰上,紧紧地勾着人。 第128章 傅清韫伸手轻抚着殷礼的脸颊,宽厚的手掌上有一股浓浓的药味。 殷礼握着他的手腕,亲吻着他的掌心。 一下比一下用力。 “乖,我找些莲花灯点着。” “你在这等我,我就在书房。” “怕就喊我。” 傅清韫伸手摸了摸殷礼的头发。 漆黑的夜里,窗外的月色将殷礼的银发照的清楚。 “好。” 殷礼抽回了手,后仰着身体撑在沙发上。 傅清韫从他身前离开,殷礼双腿垂挂在书桌上,不停地来回晃动着。 傅清韫刚走没两步,殷礼就忍不住喊他。 “傅清韫,你喜欢吃什么?” 傅清韫:“都还好,我不挑食。” 殷礼:“那你有喜欢的运动吗?比如打篮球?网球?或是游泳、马术?” 傅清韫蹲下身体拉开柜子,耐心的应着他的话:“都会一些。” 他说,“小时候贪玩。” 殷礼的眼眶有些湿,傅清韫小时候明明乖得要命,根本不贪玩。 “你是在国外长大的,怎么国语说的这么好?” 殷礼转移了话题。 傅清韫在柜子里找到了莲花烛台,轻声应着他,“爷爷说的是国语,所以我国语说的比外语好。” 他取了两盏烛台出来,一盏一盏的点亮。 一簇簇暖黄色的火光印在他的脸上。 “傅清韫……” 殷礼清冷的嗓音从头顶传来,地上一双没穿鞋的脚赫然映入眼帘。 “不是让你书桌上等我吗?” 傅清韫的眉头微蹙,眼底怒意翻涌。 “我在等你。” 殷礼的声音听着有些虚弱,“我一直在等你的,我没离开过。” 傅清韫将其中一盏烛台递给殷礼,随后只手抱起殷礼,只手端着另一盏烛台回了卧室。 殷礼的眸子紧紧地盯着面前这簇火焰,意识一点点的被蚕食。 他神色麻木的伸手去触烛心,将烛火给掐灭了。 殷礼的指腹被烫破了皮。 但他一点也不觉得疼。 他只是哑着嗓音低喃着:“你会走的。” “我再乖也没用。” “你没来找我,我等了你一晚上。” 殷礼的嘀咕被傅清韫听了一些,但没听的很清楚。 只是依稀听见殷礼说“等了你一晚上。” 傅清韫抱着人放在床沿上,将他手中的灭了的烛火重新点燃,放在床头柜上。 他弯腰蹲在殷礼的跟前,抽过纸巾,轻轻地替殷礼擦着脚底。 “天气凉了,不能总赤脚走。” 傅清韫重音强调,“你能不能好好穿鞋?” 殷礼点点头。 他的呵斥,与梦里的好像…… 感受着脚底的炙热,在傅清韫替他擦另一只脚时,殷礼垂下眼睑,望着半跪在他跟前的傅清韫。 不由地浮想联翩。 想到了傅清韫戴着腕圈讨他欢心的场景。 想到了傅清韫穿着半透白色衬衣的画面。 想到了被囚在笼子里喂了药极致克欲的清冷面容。 想到了傅清韫情动时的沙哑低喘。 殷礼鬼使神差的抬起脚尖,挑起傅清韫的下颚。 滚烫的肌肤从下颚下滑,轻轻地挑动着傅清韫的喉结,旋即一路游至锁骨,最后陷入他的温暖胸膛中,激起一阵酥痒。 昏暗的烛火下,欲色撩拨。 傅清韫清冷的脸上泛起红晕,性感的喉结上下滚动着,灼热的眸光里漾起层层涟漪。 他大手捏住了殷礼的脚踝,额上青筋暴起。 “别乱动!” 傅清韫将殷礼的脚从冰丝睡袍中抽了出来。 殷礼被吼后委屈抽回腿,给傅清韫掀起被角,“不动了,你上来睡觉。” 傅清韫起身躺了上去,刚躺下去没一会,怀中一暖。 一个脑袋探了出来。 “傅清韫,我很尊重你。” “但要脸根本追不到你。” “非常时期非常手段,我缠着你的时候要是让你不开心了,你就骂我。” 殷礼说的郑重,“打我也行,但只能打屁股。” 傅清韫:“殷礼,你……” 殷礼:“欸?你说植物人苏醒后能受刺激吗?我最近总觉得胸闷气短的……” 傅清韫:“……” 他长吸一气,咽下了后面的话。 好一会,他忽然想起来抱着殷礼回房间时,殷礼说的那句话。 “你什么时候等了我一个晚上?” 傅清韫问他。 殷礼摇摇头,“梦里。” “你说让我等你,然后你没来。” “傅清韫你在我梦里像个渣男!我很生气!” 殷礼气鼓鼓的说着,一边说一边抬起傅清韫的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 他在傅清韫的手臂上,留下了一排牙印。 傅清韫疼的倒吸一口凉气。 他狐疑着问:“什么时候的梦?” 殷礼想了一会,“太久了,只记得是在我成植物人之前。” 傅清韫抚摸着他的银发,轻哄着他,“别想太多。” 只要他承诺的,就一定会做。 傅清韫不会让阿礼等一个晚上的。 “傅清韫,你也不要想太多。” 第129章 殷礼搂紧他的腰,将脸贴靠在他的胸膛上,轻轻地蹭了蹭。 手下意识的往傅清韫的睡袍里放。 刚撩到大腿,就被抓包了。 第99章 又吃上软饭了 “想做什么?” 傅清韫的语气中带着警告。 殷礼瞬间怂了。 “帮你捋捋。” 话毕,他细致入微的替傅清韫抚平睡袍的每一个褶皱。 乖巧极了。 殷礼躺在傅清韫的身侧,挽紧傅清韫的手臂,将脸颊贴了上去。 “傅清韫,我这段时间得回公司上班了。” 殷礼声音听着有些无奈。 “嗯。” 傅清韫说。 殷礼本该回殷氏上班的。 不该成天围着他转。 这样的殷礼不是完整的殷礼。 “助教一个月工资多少?谁给我发?学校还是你?” 殷礼忽然一脸认真的问道,他签合同的时候,并没看过这些。 “四五千,学校给你发。” 傅清韫说。 殷礼:“那我天天不在,扣薪怎么算?请假怎么算?” 傅清韫沉默了一会,只问:“你很缺四五千吗?” 殷礼给学校捐了一栋楼,到底是为了给他当助教? 还是惦记着助教这四五千块的工资? “缺!” 他现在很缺钱。 殷礼轻叹一气:“再不回殷氏,我连车的油费都要交不起了。” 傅清韫:“……一栋楼捐垮你了?” 殷礼抬起头,有种被羞辱的大声辩解:“那怎么可能!” 殷家要是被一栋楼给捐垮了,就算不上是京城首富。 “我最近做了个私人投资项目,手上没有太多流动资产了。” “傅清韫,本少爷快养不起你了。” 殷礼伺机牵住了傅清韫的手,与他十指紧扣,轻轻地摩挲着。 傅清韫抽回手,淡淡道:“密码你生日。” 殷礼:“密码,什么密码?” 傅清韫:“早上给你的黑卡。” 殷礼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这回事,狡黠一笑。 “我又吃上软饭了!” 白色天花板上烛火摇曳,他认真的侧眸望向身侧的傅清韫,“所以我那四千块的工资是不是拿不到了?” 傅清韫:“我给你发。” 傅清韫替他盖好被子,“早点睡,没钱了就刷我的卡。”我有能力养你。 后面这句话,傅清韫没说出口。 殷礼再次凑近傅清韫,挽紧他的胳膊,靠着肩膀入睡。 半梦半醒间,傅清韫被殷礼的梦呓声带着微弱的哭腔吵醒。 他凑过去听。 “傅清韫,你没来找我。” “大骗子。” ……… 宋家别墅。 宋越玉双腿交叠的坐在沙发上,鞋尖踩在男侍的腿上,轻轻地碾着,男侍那张洁白无瑕的脸紧绷着,薄唇微微的哆嗦。 微红的眼尾疼的不自禁落泪。 “宋少爷,疼……” 男侍嗓音沙哑,委屈又柔弱的。 宋越玉抽回了鞋尖,挑起男侍的下颚,望着他这双蓄满无辜的眼眶。 “爬上来。” 宋越玉的声音凉薄无温。 这是师父送给他的“小宠物”。 他并不喜欢。 但这是师父送的。 男侍爬上了沙发,跪坐在宋越玉的身上。 他娴熟的讨好着宋越玉,可宋越玉脾气古怪,总是会想方设法的折磨他,羞辱他。 宋越玉抽着烟,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时故意让男侍吃了痛,几声轻吟让电话那头的男人瞬间来了劲头。 “宋少爷,您这又是上哪弄了好货啊?听着真水灵!不玩了分我玩玩呗?” 电话那头的赵奇峰笑眯眯的说着。 “这种哭哭啼啼的垃圾货色,你也放在眼里?” 宋越玉轻嗤一声,“我倒是知道个人,玩起来一定刺激。” 赵奇峰瞬间来了精神,“宋少爷说来听听。” 宋越玉说了个名字后,将烟按在了男侍胸膛前的肌肤上,硬生生烫出一个疤。 男侍搂着宋越玉的手直哆嗦,不敢哭,也不敢看,只能强忍着泪水。 宋越玉挂断电话后,门外忽然传来了急切的敲门声。 “玉儿……” 熟悉的声音传来。 宋越玉猛的推开了身上的男侍,连睡袍都来不及系,疾步冲去开门。 男侍被推到,后脑勺撞在了茶几上,磕出血来。 宋越玉拉开房门后,一股寒风灌入,将他的睡袍吹起,门外的男人只手搂住了宋越玉的腰,将人往墙根处抵。 “师……师父。” 宋越玉眼底划过一片惊喜之色,他伸手抚上男人的脸颊,俊冷的脸让他不敢亲近,指尖轻轻地哆嗦着。 男人嗅到他身上的味道,垂眸望着宋越玉的身下,喉间发涩。 他绕开了话题,“二十亿,他们拿出来了。” 宋越玉:“我知道,师父。” 他嗅到了男人身上铺天盖地的酒味,伸手扶住男人,轻轻地往男人身上靠。 “知道……呵……现在连师父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你知道有什么用?” 男人伸手推开了宋越玉,径直的走到了沙发上坐下。 第130章 沙发上,男人望向跪在地上,浑身发怵的男侍。 “过来。” 他命令道。 男侍瑟瑟发抖的跪爬过去。 正要爬到男人跟前时,被宋越玉一脚踹开了。 “滚!滚出去!” 宋越玉勃然大怒。 男侍被踹断了肋骨,疼的蜷缩着身体,他努力的往门外爬。 他要走了…… 他能走了…… “咔吱”他细弱纤手的手拉开了房门,幽暗的月光如金辉般令人向往。 宋越玉抽回视线,望着沙发上胸前起伏剧烈的男人,他半跪在男人跟前,轻轻地凑近他。 他挽起男人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上。 “师父……” “他很脏,玉儿不喜欢他。” 宋越玉逾越的吻了吻男人的手掌,一下又一下。 他从来就不喜欢那个男侍,就算那是师父送的也一样。 他总是故意在师父的面前玩弄“宠物”,但师父却从未因此动容。 宋越玉不喜欢这样的师父。 男人喝的酩酊大醉,费力的抽回手解着衬衣扣子,“热。” 他的声音沙哑。 宋越玉爬上沙发,跪坐在他的腿上。 “热,让玉儿帮帮师父好吗?” 他期待的目光望着男人,双手轻轻地搭靠在男人的肩膀上。 “师父?” “玉儿很干净的,没被人玩过。” “可以帮师父。” 宋越玉声音一下比一下重。 他重新挽起师父的手,轻轻地捧上自己的脸颊,不由地加重了力道。 “师父,应我。” 宋越玉温声诱导着。 “好……玉儿……” 男人声音有些弱。 宋越玉得到许可后,弯腰吻上了男人,大手有些笨拙的解开了男人腰上的皮带,动作前所未有的温柔。 今夜,宋越玉是他的了。 宋越玉彻彻底底的属于他了。 第100章 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 殷氏。 “殷总,赵总约您去赛利亚会所谈合作,现在离约定时间还有半小时,该出发了。” 秘书温声提醒道。 殷礼闻言起身跟着秘书下了楼。 车抵达会所前,殷礼和秘书交代了许多,大多是让秘书注意时间,提醒他到点离开的事。 殷礼正带着秘书进入赛利亚时,秘书被门口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拦住了。 “不好意思,今晚的赛利亚被我家赵总包场了,赵先生只请了殷先生一个人。” 男人的话一出,殷礼回眸看向秘书。 他凑近秘书耳侧浅浅的交代几句,笑着和西装男人走了。 男人领着殷礼进去的时候,殷礼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放缓着步子,四周张望着。 “听说,你们家赵总,很爱玩女人啊?” 殷礼说的风轻云淡。 他与秘书来的路上,也提醒秘书不要喝酒。 这些年,惨遭赵奇峰毒手的人不占少数。 即使人不在国内,这事也臭的在京城的圈子里传开了。 “殷总真是说笑了,京城谁不知道殷总以前换女朋友的速度啊?要我说啊,是现在的女人太过于物质,想方设法的爬上赵总的床。” 西装男人笑眯眯道。 殷礼不做回答。 物化女性,不少纨绔的常用手段。 事情闹大了,只要给受害者女性贴上一个“黄谣”,他们就能轻易抽身。 殷礼跟着男人坐电梯上了楼,在走廊的拐角,他看见了几个同样灯红酒绿的包厢。 赛利亚会所,并没有被包场。 殷礼进入包厢时,抬眼记下门上的包厢号,发给了秘书。 进去后,殷礼瞧见了不少张熟悉的面孔。 都是京城的纨绔子弟,其中也包括曾经问殷礼借许年玩,被殷礼一怒之下砸了啤酒瓶的周齐。 殷礼一进去,赵奇峰就起身招呼着他坐下。 殷礼坐下后,赵奇峰殷切的端了杯酒给他,“殷少爷,我也是才回国没多久,听兄弟们说殷氏的翡翠生意不错,这不……立马就来叨扰您了。” 赵奇峰一边说,一边端起杯酒,和殷礼碰了个杯。 他畅快的一饮而尽,用眼神相邀。 殷礼却将手中的酒杯放下了。 “赵总,合作哪有人这么多人一起谈的?” 殷礼目光锐利的环顾着四周。 “这不是他们说很久没见到您了吗?想托我的福,和您见见,好好叙叙旧。” 赵奇峰笑着说,周围的人赶紧附和。 殷礼抽回视线,双腿交叠,仰头背靠在沙发上。他单手撑在赵奇峰身后,有节奏的轻敲着皮质沙发。 “赵总,说来也奇怪,刚刚我进来的时候,听见有人报警了。” 殷礼凑近赵奇峰,在他耳侧小声说着。 “报……报报报警?” 赵奇峰瞳孔倏然睁大,紧张的直结巴。 “是啊,说赛利亚有人聚众嫖赌呢。” 温润的嗓音贯入赵奇峰的耳中时勾起几分阴森。 赵奇峰浑身一哆嗦,面色凝重的直捻手。 待他回过神来后,“砰”一下将空酒杯砸了。他指着殷礼破口大骂,“殷总,你他妈的什么意思?我好好地请你来玩,你和我玩这出?” 第131章 周围的人,一听见报警这两个词汇,立马面面相觑,有几个人借着上厕所的名义,直接从后门溜走了。 殷礼淡定的望着盛怒的赵奇峰,他端起刚刚赵奇峰递给他的酒杯,仔细的端详着:“赵总,你这里面放了多少药?” 赵奇峰:“……” 殷礼笑着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现在,赵总已经构成犯罪事实了。” 他将酒杯放了桌上,只手插兜的站了起来。 “诸位不想走的话,留下来和我一起做笔录吧。” 殷礼笑眯眯的说。 瞬间,包厢里的人走了大半。 赵奇峰瞬间慌了。 “殷礼,你他妈的给老子等着!” 赵奇峰起身也要走,殷礼一把钳制住了他的手腕,拽住了他的。 “谁让你约我的?” “或者说,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殷礼眸光骤冷。 赵奇峰像是被看穿了心思似的,整个人都在发抖。 如宋越玉所说,殷礼很烈。 不好惹。 但他也很聪明。 比宋越玉想象中的要聪明很多。 “没人指使。”赵奇峰咬着牙说。 “没人?那也就是说,你单纯的想强*我?” 殷礼讥笑一声,“我睚眦必报,那我可不会放过你。” 赵奇峰愣住了。 “我……” 赵奇峰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还有十分钟,警察就到了。” “赵总这么想坐牢呢?” 殷礼笑眯眯的松开了手,将桌上的酒杯端起来又喝了一口。 太久没喝酒的缘故,没一会脸颊上就团起了一层红晕,喉咙也刺辣的有些疼。 赵奇峰:“……” “宋越玉。” 他咬紧后槽牙,妥协了。 “宋越玉……?” 殷礼轻声念着这个名字,有些耳熟,却想不起来到底在哪听过了。 赵奇峰见他不说话,怕他乱说什么。“殷礼,你想知道的我已经告诉你了。” 他补充道:“希望你也能退让一步,今晚我没碰你,你也没任何损失。” 殷礼挑眉,并没答应。 但他默默地把手机里的手机录音功能关了。 他只是闷着声音,轻轻地摩挲着食指和大拇指,意思是给点封口费。 殷礼现在穷得很。 “行……行行行!我给你五十万。” 赵奇峰咬紧后槽牙。 “一百万。” 殷礼和他讨价还价。 他作势要抬起桌上的酒杯再喝一口,这次被赵奇峰抓住了。 “行!我给你!” 赵奇峰咬牙答应。 殷礼发了张银行卡卡号给赵奇峰,要他现在清账。 赵奇峰:“……真他妈的宋越玉个畜生!” ……… 赛利亚会所门口。 赶到现场后,傅清韫狂奔进了会所。 他乘电梯上了殷礼所在的楼层,看着包厢号挨个找。 经过其中一个包厢时,傅清韫听见里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熟悉的声音令他脊背一凉。 他下意识的顿住步子,望着上面的包厢号。 ——603 里头的交谈不断,他的脸色寸寸煞白。 他摁下心里翻涌的情绪,继续往前走。 殷礼在606。 他推开包厢时,殷礼正酡红着脸坐在沙发上,赵奇峰钳制着殷礼的手臂,拉着人要走。 傅清韫上前搂住殷礼的腰,另一只手牵制住了赵奇峰的手,一贯清冷温润的脸上怒意滔天。 眸中燃起的怒火肆意翻涌,似要将人吞没、湮灭 傅清韫捏着赵奇峰的手腕,咯咯作响。 “松开!” 傅清韫厉声道。 第101章 我们来做个交易 赵奇峰的手腕被握得疼,像是要碎掉了一样,他当即松开了握着殷礼的手。 赵奇峰上下审视着面前带着金丝眼镜的男人,男人长得清隽好看,浑身透着一股沉稳冷厉之气,压迫感十足。 让人不由地胆寒心颤。 “你谁啊?” 赵奇峰蹙眉问道。 傅清韫不再与他废话,将殷礼放在沙发上,一拳朝赵奇峰抡了下去。 斯文矜贵的形象,在“砰”一声沉闷的重响中荡然无存。赵奇峰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拳,来不及反抗直接倒地。 傅清韫只脚碾在了赵奇峰的背上,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语气森冷:“谁让你碰他的!” 赵奇峰疼的直不起背,整个人都有些迷糊。 沙发上的殷礼竭力的撑起身体,“别……” 他气若游丝。 傅清韫抽回了脚,疾步到沙发上将人揽进怀里。 “难受吗?” 他将殷礼抱得格外的紧,如待遗失许久的珍宝。 殷礼瞥了眼地上的赵奇峰,抬眸望向傅清韫。 “回家。” 殷礼细声说。 傅清韫将人横抱着离开了,离开前他回眸望向地上蜷缩着身体的赵奇峰,那冰冷的眼神似要将人刮骨。 看的赵奇峰冷汗直冒。 傅清韫抱着殷礼从走廊离开时,603的人听见响动走了出来。 昏暗的走廊里,男人望着那道背影瞳孔微颤。 第132章 像他…… 太像了。 傅清韫抱着人进了电梯,转身的刹那,那抹黑色人影即刻躲回了包厢,心有余悸的背靠着包厢门直喘气。 傅清韫将人抱回了车里,秘书见殷礼意识迷醉,疾步走走来慰问:“殷总没事吧?” 傅清韫摇了摇头,“没事,我带他回家。” 秘书:“麻烦先生了,我先回去了,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傅清韫和秘书点了点头,旋即弯腰替殷礼系好了安全带,正要回驾驶座时,殷礼一把攥住了傅清韫的手腕。 滚烫的手指微微颤抖。 “怎么了?” 傅清韫凑近他的耳侧,细声问道。 殷礼的薄唇翕动着剐蹭过傅清韫的脸颊,最后落在了傅清韫的唇瓣上。 他的吻,热烈纠缠。 带着一股撩人的酒味。 傅清韫反应过来后轻轻地扣住了殷礼的下颚,终止了这个吻。 “先回家。” 傅清韫说。 被拒绝的殷礼沮丧的垂着脑袋,整个人瘫在座椅上,有些难受的扯着领带。 傅清韫开车回了覃家。 他刚停好车,殷礼立刻解开安全带,凑身过来。 “亲……” 他的嗓音低沉惑人,像是蓄谋已久。 殷礼朝着他展开双臂,求抱求亲。 那张酡红的脸,在昏黄色的内室灯下慵懒邪魅。 酒味未散,清新甜腻的葡萄味倾散而来。 很香,很诱人。 傅清韫拔下车钥匙,伸手将人从副驾驶座抱了过来,防止磕着殷礼的脑袋,用手掌护在殷礼头上。 殷礼扣着傅清韫的后颈,将人禁锢在皮质车座上热烈拥吻。 柔软的唇瓣被殷礼一点点的品尝着。 傅清韫的唇瓣被亲的红肿,他摁在皮质沙发上的手微微哆嗦,手背上的青筋浮现,肌肤如火灼般燥热。 殷礼只手攀上傅清韫的下颚,抚过他的脸颊,一寸一寸的跃过肌肤,触上傅清韫挺拔的鼻梁,勾住了傅清韫的金丝眼镜。 他食指用力,将金丝眼镜勾入手中。 失去了镜片遮蔽的凤眸中媚眼如丝。 坦诚的将瞳孔中映出的爱意公布。 “傅清韫。” 殷礼轻唤他,像是下蛊了似的, 傅清韫应他:“嗯……我在。” 殷礼望着傅清韫喉结滚动时的燥热,挑眉相诱。 “喊我。” “阿礼……” “喜欢我吗?” “……” 傅清韫捏紧殷礼的腰,别过视线,违心着答他:“不知道。” “不知道捏这么紧?” 殷礼轻轻地拍了拍傅清韫的脸。 “不说实话的人,是要被惩罚的。” “不知道。” 傅清韫加重了语气,将扣在殷礼腰间的手取了下来。 “嗯……那就不知道吧。” 殷礼往傅清韫怀中逼近一寸,重新挑起傅清韫的下颚,扣着他的下颚逼他对视,逼他看清瞳孔中沉沦的自己。 “你最好是真的不知道。” 殷礼轻哼一声。 傅清韫不说话。 他喜欢阿礼,很喜欢。 傅清韫将人抱下了车,殷礼环抱着他的脖颈,一路上又亲又啃。 “喝了多少?” 傅清韫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眉头微蹙。 “喝了很多,马上要晕的那种。” 殷礼凑近傅清韫的耳廓,咬住了他的耳垂。 他轻啧一声:“诶,便宜你了。” 傅清韫:“……” 他将人抱进浴缸后放好了热水,温声提醒道:“喝酒不能泡药浴,洗好了就出来。” 殷礼:“………?” 不合理啊? 傅清韫就这么难撩? 殷礼垂眸望着一身白色衬衣,黑色西裤坐在浴缸里的自己。 他陷入了深深地自我怀疑。 “你去帮我拿一下睡衣。” 殷礼抬眸望向傅清韫,目送他起身离开后,殷礼将浴缸里的水打开。 身上的衬衣被浸湿,紧贴在雪白的肌肤上,性感又诱人。 傅清韫回来的时候,殷礼正只手托着下颚,手肘撑靠在浴缸边沿。 “头疼……能帮我揉揉吗?” 殷礼有些虚弱的问。 傅清韫解开袖口处的衬衫扣子,走到在殷礼的身后,帮他揉着太阳穴。 “有点热……” 殷礼当着傅清韫的面松扣子,刚解开了两颗,傅清韫就钳制住了他的手。 “等你洗好,我再帮你揉。” 傅清韫说话时,手都在哆嗦。 殷礼见他起身要走,也没说什么,只是平静的点了个头,然后托着下颚,望着傅清韫落荒而逃的背影。 傅清韫根本抵抗不了他。 殷礼得意一笑。 洗好澡后,整间浴室里雾气缭绕,空气中还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如临仙境。 殷礼去书房叫了傅清韫,当傅清韫拿着浴袍进卧室的时候,殷礼紧紧跟着,目光一直上下打量着傅清韫,炙热的可怕。 “我要洗澡了。” 傅清韫说。 殷礼点点头,“我知道。” “我没不让你洗。” “………”傅清韫深吸一气,“你站这我没法洗。” 第133章 殷礼双手环抱在胸前,“我没拦着你,也没绑着你不洗,你是自由的。” 傅清韫:“……” 他与殷礼僵持着,谁也不妥协。 最后还是殷礼率先开口,“我们来做个交易,你答应我就出去。” 傅清韫:“……什么?” 第102章 今晚听我的 殷礼从睡袍口袋里掏出被他揉成一团的东西。 “穿它,我马上走。” 殷礼朝傅清韫逼近一步。 傅清韫的脸“唰”一下,又黑又红。 这东西……还留着? 见傅清韫不说话,殷礼将东西直接塞进傅清韫的怀中。 “当你答应了。” 话毕,他直接转身走了,动作干净利索。 傅清韫望着手中仍有余温的东西,陷入了沉默。 半小时后。 殷礼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了傅清韫回来。 “咔吱” 一声关门声。 殷礼瞬间支起身体,满脸的期待看向傅清韫。 傅清韫看穿了他的意图。 傅清韫声音清冽:“没穿那个。” 殷礼:“……” 他沮丧的躺了下去。 小声的嘟囔着,“你一点都没有契约精神。” 傅清韫躺上床,熄了灯。 殷礼背对着他,但脚掌轻轻地靠着傅清韫的小腿。 “我没答应你。” 傅清韫说。 殷礼:“但你也没拒绝我。” 他抽回了腿,“你可以拒绝我的,我不会真的生气。” 殷礼轻哼一下,“但你总钓着我。” 上次也是,这次也是。 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傅清韫:“……” 他没说话。 但他知道,他再钓,小孔雀就该急了。 “你知道赵奇峰图谋不轨为什么还要去?” 他侧身朝向殷礼,语气柔和了几分。 殷礼用枕头捂着脑袋,闷闷的应着傅清韫:“我才不知道!” 傅清韫:“……” 他知道殷礼知道。 只是殷礼不想说。 殷礼很聪明,不会看不出赵奇峰的意图。 他听秘书说了,赵奇峰在京圈里的名声烂透了。 如果殷礼不知道,就不会提前报警,也不会让秘书给他打电话了。 这一切说是赵奇峰策划的,倒不如说是殷礼策划的。 傅清韫:“不说我睡了。” 殷礼:“你睡吧。” 傅清韫真不答了。 殷礼:“………” 他气的咬紧腮帮子。 直到半小时后,酒劲过了。 但药效开始发作,殷礼浑身燥热。 他想把傅清韫叫醒,又想到刚刚的对话,心里有些别扭。 不争馒头还争口气! 他也不是非得要傅清韫帮他,本来也没喝多少。 殷礼气鼓鼓的移到床外侧。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半小时后。 殷礼将傅清韫的手系紧。 他深邃的桃花眸中欲色难填,他主动吻上傅清韫的脖颈,疼的溢出几滴清泪砸在傅清韫的肩上。 “阿礼……” 傅清韫沙哑的嗓音带着梦醒时的低沉。 “难受……我难受……” “傅清韫……” 殷礼的声音听着委屈极了,还带着微弱的哭腔。 浑身的燥热像是火烧一样,将他的理智屠杀干净。 “阿礼,你……” 傅清韫的语气中有几分无奈。 殷礼鬼使神差的闷住了傅清韫的唇,他的吻猛烈又缱绻的落在了傅清韫白皙的锁骨上,一排又一排。 如果开灯一定精美极了。 “别说话。” 殷礼咬着他的耳垂,在他耳廓细声厮磨的说,“你骗我,你明明穿了……” “有点磨,我不喜欢。” “今晚你听我的行吗?” “傅清韫,我爱你。” 他的爱如潮涌时的层层叠浪,澎湃汹涌。 幽暗低沉的月光抚平了酣畅淋漓的寂夜,月色旖旎,一夜缠绵。 ……… 次日。 殷礼是扶着腰醒来的。 他的腰,像是断了重组过一样。 他蹑手蹑脚的从床上爬起来,望着满地的狼藉,他的脸“唰”一下红到了脖颈。 殷礼总结了两个字:费腰。 赵奇峰个王八蛋! 他妈的就那么点酒,药效这么大! 到底是放了多少量? 殷礼深吸一气,此刻正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忽的,一双温热的手掌将他揽了回去。 一只手牢牢的捂着了他的薄唇,强制着不让他说话。 “傅……嗯……?” 他含糊不清的说着,嗓音沙哑。 是他昨夜说了太多导致的。 傅清韫揽紧他,在他耳侧低语,“阿礼先别说话。” 殷礼瞳孔倏地睁大,“……??” 似曾相识的话。 傅清韫吻了吻他的脖颈,在上面落下一道吻痕,细细的与他回忆。 “昨晚绑我的账,得好好清算。” “还有,不让我说话的事。” “嗯……还有。” 傅清韫一个一个的翻着账。 第134章 话还没说完就被殷礼咬了一口,“昨天晚上什么都没有!” 他来回蛄蛹着,但就是逃不出傅清韫的掌心,还把腰给拉伤了。 “咔嚓”一声脆响。 殷礼疼的落泪,从喉间发出几声沙哑的呜咽。 傅清韫这才放下他,他只手扶着殷礼的腰轻轻地替殷礼正骨,又是一声脆响。 殷礼:“呜呜呜呜……” 他半跪在床上,尴尬的把整颗脑袋埋进枕头底下。 傅清韫将他的腿拉直,温热的大掌替他揉腰。 傅清韫不再替殷礼回忆昨晚的事,暂时饶过了他。 傅清韫:“吃什么?” 殷礼伸手摸摸腰,依旧把脑袋闷在枕头里。 殷礼:“吃什么补……腰?” 傅清韫:“我给你做。” 殷礼这才探出头来狂点。 傅清韫起身下床,他弯腰将地上的东西给收拾干净了,动作干净简练,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殷礼屏气凝神的看着,不敢说话。 离开房间时,傅清韫望向床上蜷缩成一团的殷礼。 “阿礼,知道今天是几号吗?” 殷礼愣了三秒,他艰难的拿起手机,看了看上面的日期。 “13年03月01日。” 殷礼答道。 三月一日…… 傅清韫生日是在九月份,他生日是在七月份。 “怎么了吗?” 殷礼不解的看向傅清韫,从黑色的被子下探出疑惑的脑袋,银白色的头发被衬的格外明显。 “自己想。” 傅清韫关上门,“一会吃饭叫你。” 殷礼:“……??” 第103章 会一点点的用爱填满他 “三月一日?……嘶……” 殷礼思前想后也没想到,这到底是什么日子? 最后殷礼拿起手机开始搜三月一号的含义,往下划了几页,殷礼看见了几个关键词:阳春三月、季春。 春。 ——“十一年分逢春,我们重新开始。” 三年漫长梦魇中的,是这句话将他唤醒的。 三月一日。 是春。 是重新开始的日子。 殷礼立马穿好衣服跑进浴室洗了个澡,他穿了件藏青色的衬衣,打着丝绸质的黑色领带冲下楼。 傅清韫正端着菜从厨房里出来,殷礼一瞧见人,狂奔过去将脑袋一头扎了进傅清韫的怀中,双手紧紧地环住了傅清韫的腰。 他的拥抱很是热烈。 “傅清韫……” 他的嗓音喑哑,靠在傅清韫胸膛处的脑袋轻轻地蹭蹭。 “嗯?” 面对突如其来的热情,傅清韫镇定自若的将手中的菜挪开了些。 “知道是什么日子了?” 傅清韫只手环紧殷礼的腰,另一只手将菜放在了殷礼身后的餐桌上。 “嗯!” 殷礼探出脑袋,仰视着傅清韫猛点头。 那双深邃的桃眸中满是泪水。 殷礼见傅清韫只俯视着他,迟迟不说话。 他轻轻地扯了扯傅清韫的衣角,“你说过的,十一年逢春,我们重新开始。” “傅清韫,我们重新相爱。” “这次我一定不会放开你了。” 殷礼的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 十一年很长。 傅清韫过的很苦,殷礼想给他吃些糖。 草莓味的。 傅清韫会喜欢的。 “好。” 傅清韫俯身吻了吻殷礼的额头,“再信你一次。” 义无反顾的,再信一次。 殷礼踮脚,轻吻了一下傅清韫的薄唇。 一触即分。 “早安吻,以后都会有。” 殷礼解开傅清韫的腰后的围裙系绳,趁机占了点小便宜。 傅清韫由着他,将人哄上餐桌吃饭。 傅清韫给殷礼舀粥,殷礼制止了他的动作,从他手中接过勺子和碗。 他将粥吹凉,递到傅清韫的面前。 “我喂你。” 殷礼说。 “我……” “张嘴。” 殷礼不给傅清韫拒绝的机会。 他一口一口的喂傅清韫,像是在喂小朋友。 殷礼看傅清韫吃东西,动作矜贵举止优雅。 小朋友,没这么乖这么漂亮。 但喂傅清韫吃饭的时候,那张冷欲的脸总是会勾人兴致,让人忍不住想欺负,也忍不住想怜爱,想宠着他。 傅清韫缺失了许多感情。 殷礼会给他。 会一点点的用爱填满他。 吃完饭后,殷礼送傅清韫去上班了。 他亲自开的车,将人送到学校办公楼时殷礼刹停了车。 “亲一口再走。” 殷礼拉住了傅清韫,凑近脸索吻。 傅清韫吻在了他的唇瓣上,分开时,傅清韫狭长的凤眸正直勾勾的望着他,金丝眼镜倒映着殷礼的模样。 “阿礼,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以后都会像今天这样,你得慢慢适应。”殷礼说,“中午我来接你吃饭。” “晚上也是,如果开会迟点的话我会提前给你打电话。” 殷礼笑着替傅清韫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故作不经意的问他,“要把雪球接回家吗?” 傅清韫明显愣了一下。 第135章 他没回答。 “雪球太笨,都不说话,我把家里的贝贝偷过来陪你玩。” 殷礼笑着圆了话。 傅清韫点了点头。 殷礼目送着傅清韫进办公楼后才走。 他回公司的时候,手机屏幕上全是秘书的电话。 最新一个电话是一分钟前。 殷礼拨了回去,电话很快就被接通了。 “怎么了?”殷礼一边说一边往电梯里走。 “殷总,您到公司了?来……来一趟招待室吧,有个……男人说要见您。” 秘书的话听着云里雾里。 殷礼按下招待室的层楼号,在招待室门口,他看见秘书踌躇不安的来回徘徊着,神色看起来尤为紧张。 “怎么了?” 殷礼狐疑的问。 “殷总,有个男人找您。但他浑身是伤,来的时候……连鞋都没穿。一早就守在公司门口了,指名道姓说要见您,不少员工都瞧见了。” 秘书见殷礼脸上并无不悦,才敢继续往下说,“您昨晚是跟覃先生回去了吧?这人不是被您酒后……” 殷礼:“呸!” 他只手扶着腰打断了秘书的话。 他是酒后乱性了,昨晚腰都要摇断了,但绝不是和外面不认识的男人! “我……” 殷礼想解释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他总不能和员工说,他是个0吧? 这让他以后在殷氏还怎么混? 殷礼深吸一气,“扣你五百工资。” 秘书:“………” 殷礼略过她推门进去,只见沙发上蜷缩着一位男人。 初春是冷的,但男人只穿了一件黑色单薄睡衣,双腿冻的僵紫,浑身直哆嗦,脚底还有被利物划破,凝固的血渍。 殷礼脱下风衣外套盖在男人的身上。 男人被吓的一抖,他抬起双手就要反抗,手背上红紫色的伤痕,还有腿上的烟疤映入殷礼的眼帘,触目惊心。 “别怕别怕,我不打你。” 他将衣服轻轻地盖在男人的肩头,打开了招待室里的空调,又让秘书去买了几身衣服。 做完这些事后,殷礼在男人对面坐下。 殷礼双腿交叠,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面前的男人。他长得很漂亮,能激起保护欲的那种漂亮。 但殷礼并不认识他,也不眼熟。 “我就是殷礼,你找我是有什么事?” 殷礼蹙眉问他,好看的桃花眼中不乏提防。 “我……我……” 男人支支吾吾的抬起眸子。 他望着面前脸部轮廓坚冷,成熟中透着痞气,瞧着并不好惹却给他披衣服、买衣服的殷礼。 他一时间不知道是该害怕,还是该感谢。 殷礼与他对视几眼,见他怯懦又可怜,似是明白了什么。 殷礼勾唇笑着“我不是慈善家,殷氏也不是什么收容所。衣服就当我送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殷氏门口,下次我会让保安直接把你赶走。” 殷礼准备起身离开,男人双手环抱着膝盖用尽勇气喊住了他,“我……我是有事找您,不是……不是想要您的钱。” 殷礼重新坐好,挑眉望着男人。 “我……我知道昨天是谁指使赵奇峰来找殷先生的。” 男人掀起眼皮看着殷礼,那双清澈的眼眸泛起泪花,瞧着无辜又真挚。 “是谁?” 殷礼明知故问道。 第104章 我会替你考虑周全 “宋越玉,是……宋越玉!” 男人提起这个名字时,身体微微发怵。 是怕、是恨。 “你怎么知道的?” 殷礼上下打量着男人,昨晚的会所里他并没见过面前的男人。但也不排除,他记漏了的可能性。 “我……我是他的……他的‘礼物’。” 男人的声音极轻,他耷拉着脑袋,像是个犯了错受审的自卑孩子。 “礼物?” 殷礼错愕的望向男人。 男人支支吾吾的,没一会,他就想明白了。 他喉间发紧,起身给男人倒了杯热水。 “他……” 殷礼想问些什么,但又觉得过于残忍,面前的男人眼睫上的泪水,摇摇欲坠仿佛随时要哭出来。 “你是逃出来的?你来找我就为了告诉我这个?”殷礼深吸一气,语气软了许多,“要我帮你报警吗?” 男人一听见报警这两个字时,整个人“唰”一下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不要!不要报警!我怕!” 男人手中的热水全洒了,滴在了他的肌肤上,烫红了一片。 “那你有想过接下来要怎么办吗?” 殷礼冷静的给他递了几张纸。 男人回过神来后,重新坐下,用纸巾擦着烫红的地方。 他绝望的摇摇头,“我没有地方去,也什么都不会。” 他是被买来的“礼物”,不会有人在意他的生死。 但他不能报警。 宋越玉知道后会想尽办法弄死他的。 “所以,你来找我是想跟着我?” 殷礼勾唇淡笑,轻松的猜出了对方的心思。 “嗯……”男人声音细若蚊蝇,他掀起眼皮,无辜的看向殷礼。 “你说的这些,还不够。” 殷礼开诚布公的说:“你说的不足以让我与宋家大少爷为敌。” 第136章 男人望着殷礼这双凌厉的眼神,害怕的垂下眼睑。 “我……还知道很多。”他委屈的咬着下唇,有一瞬没一瞬的看向殷礼。 是在观察他的喜怒。 “给我一个无法拒绝你的理由。”殷礼说。 男人:“宋宋宋……宋少爷想扳倒云阁,傅……傅天戈曾是他的合作伙伴。” 殷礼:“这个我已经知道了。” 傅天戈与宋越玉如果不是合作关系,傅天戈不会与他签署合同,云阁更不会赔付天价违约金。 男人咬紧后槽牙,“三年前……您出了车祸,也是他策划的。” 殷礼的心咯噔一下,三年的车祸…… 是殷文青撞他,傅清韫为救他而死的那次。 殷礼的眸中戾气翻涌,血色一层层的爬进眼眶。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强压下怒意,半掀起眼皮看向男人。 “以后,你就跟着我。” 男人点头。 殷礼:“你叫什么?” 男人:“叶冬,冬天的冬。” 叶冬在说自己名字时,下意识的看向殷礼,似在征求他的意思。 见殷礼迟迟不说话,他又焦急道:“如果殷先生不喜欢,可以给我起个名字,什么都可以的……” 他已经许多年没有名字了。 在宋越玉眼里,他叫什么都一样。 殷礼:“你就叫叶冬,我没有宋越玉那种奇怪的癖好,你不用上赶着来讨好我,也不用怕。我只讨厌蠢货,没有暴力倾向。” 他看向叶冬的眼神复杂,有心酸、怜悯还有更多提防。 叶冬的话,有待证实。 殷礼知道,他还有别的没说。 殷礼重新望向叶冬,在他进招待室看见叶冬的第一眼,他想到的是傅清韫。 傅清韫被他买回来时,也浑身是伤,也很漂亮。 但傅清韫和叶冬不一样。 傅清韫要清冷孤傲许多,他从不迎合他。 殷礼起身,“一会秘书会来给你送衣服,你先待在这里吧。” 叶冬见殷礼走了,下意识的跟了两步。 殷礼听见了他的脚步声,回头望着赤着脚的叶冬,“还有事?” 叶冬摇摇头,“殷少爷,我以后……能跟着你吗?” 殷礼在听见“殷少爷”这三个字时,眸光骤冷。 “别喊我殷少爷,你可以喊我殷先生。” 但殷少爷不行。 那是许年喊的。 现在他又捡了个人,不代表叶冬可以代替许年。 叶冬在殷礼这,远远没有这个份量。 叶冬意识到自己似乎是说错话了,立马垂下脑袋,语气可怜的问他:“殷先生,我能跟着你吗?” 殷礼:“不能,你只能呆在这。” 话毕,他头也没回的转身走了。 叶冬听着“咔哒”一声关门声,心里有些难过。 所有人都说他漂亮,可漂亮好像并没有什么用。 …… 晚上。 殷礼离开公司时,秘书提醒了他叶冬的存在。 殷礼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来。 叶冬不可能一直待在公司的招待室里,他得有地方住。 要安全,要私密。 殷礼思考了一会,实在是不知道将人放哪好。 但这个事,他得先和傅清韫坦白。 他开车先去接傅清韫吃饭,让秘书带叶冬先在公司附近吃饭。 殷礼和傅清韫进了家高级餐厅,在吃饭的时候,殷礼一直心不在焉的。 用筷子喂傅清韫吃菜时也这样。 “有心事?” 傅清韫问他。 殷礼点点头,将叶冬的事告诉了傅清韫,唯独没提云阁的事。 傅清韫听完后,面色不是很好看。 他脱下风衣扣在了殷礼的肩上,旋即只手撑在下颚上,颇有几分算账的意思。 “所以,你把外套给他了?” 殷礼:“……”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没穿外套。 殷礼耸着肩,点点头。 “早上的时候室外温度是负一摄氏度,他就穿了一件睡衣,鞋子都没穿……” 殷礼解释着。 傅清韫不说话,闷闷的在吃醋。 殷礼扯扯他的衣角,“你别生气……” “不是生气。”傅清韫给殷礼递了杯热水让他喝,见殷礼乖乖的喝水,傅清韫才说话:“你的绅士没有错。” 殷礼:“……” “这是你的涵养,是你对弱势群体的一种庇护,是你骨子里的善良。”傅清韫伸手摸了摸殷礼的头,“我不会因为这个生气。” “但是,你下次应该早点和我说。” “我可以买件新的外套给你送来,你也可以让秘书替你去买件新的外套。今天傍晚温度是五摄氏度,商场里有空调,但你下车接我的路上没有。” 傅清韫挽紧他的手,紧紧地捏在掌心为他搓热。 “阿礼,你在这件事情的处理上很笨。” “但我依旧为你的坦诚而开心。” “以后可以早点告诉我,我会替你考虑周全。” 第105章 你信他说的话? 殷礼感受着掌心的温度直达心底。 温暖且热烈。 “傅清韫……” 他的嗓音哑哑的。 “嗯?” 第137章 傅清韫给他递了杯热水,温柔的望着他。 “我做的这些,你会吃醋吗?” “你先是一位很优秀有涵养的人,其次才是我的伴侣。” 傅清韫用丝巾替殷礼擦擦嘴角残留的油渍,动作温柔细腻,随后他又补充了一句,“但我会有些吃醋。” 殷礼:“有些是多少?” 傅清韫:“很多。” 得哄哄才能好的那种。 殷礼被傅清韫逗笑,叫来服务员结账。 傅清韫刷的卡。 离开餐厅时,殷礼主动挽起傅清韫的手,牵着他去隔壁的服装店买了件外套。 结账的时候,殷礼制止了傅清韫的动作。 殷礼说:“给个机会,我哄哄你。” 他刷完卡后挽着傅清韫离开了服装店,等电梯时,殷礼替傅清韫系好风衣的腰带后抬眸望向他。 “傅清韫,我会对你好的。” “我心思没你细,但我会学。” 他大大方方的挽着傅清韫的手,和他一起离开了商场。 车上。 窗外月色皎洁,傅清韫望着殷礼俊朗的轮廓,细细欣赏着。 这一刻,仿佛流转的星河停止了,周围的一切都变得缓慢安静了下来。 寂静的夜里,阿礼在他身侧。 他不再觉得孤寂,只觉得心里某处热潮涌动。 暖暖的。 是爱意在翻涌。 “殷礼。” 傅清韫喊他,嗓音淡淡的,似乎并没想得到回应。 但他得到了回应了。 殷礼:“嗯?” 傅清韫:“阿礼……” 殷礼:“怎么了?” 傅清韫:“没事……” 他只觉得梦幻,所以想喊喊殷礼。 殷礼应了,他心就定了,安了。 “下车再牵你,快到了。” 殷礼笑着说。 “阿礼,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没想讨要什么。 “我想牵你。”殷礼说,“以后去哪我都牵着你,只要你在。” 他想给傅清韫很多爱。 把以前的补上。 车抵达殷氏,车刚停好连安全带都没来得及解,殷礼牵着傅清韫的手将人拽过来吻。 傅清韫鼻梁上的金丝镜框被他取下,狭长的凤眸微眯着,沉溺在他的欲海之中。 长吻结束后,殷礼捧住了傅清韫的脸。 认真的与他商量,“今晚叶冬可以住覃家吗?把他放在公司我不放心,酒店不够安全,我也不想把他带回殷家老宅,老宅你都没住几天……” “就这两天,我会让秘书找个合适的出租屋让他住下的。” 殷礼怕傅清韫不开心,又补充道:“不行的话也没关系,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傅清韫沉默了一会,“最多三天。” “他不能坐沙发,未经允许不能进书房,二楼你泡药浴的浴室也不行。” 傅清韫说的认真。 殷礼狐疑的看向傅清韫,“你沙发底下藏钱了?” 别的他都能理解,不能坐沙发……??? 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原因。 傅清韫:“没有藏钱,那有我们的回忆,我不想别人碰。” 殷礼愣了三秒。 仔细的嚼着“回忆”这两个字,倏的,脑海中播放着昔日交易的种种画面。他睁大了瞳孔,恍然大悟时脸颊一片绯红。 “知……知道了。” 殷礼抽回视线望向正坐在殷氏门口,与秘书谈天的叶冬。 那张俊美秀丽的脸在幽冷的月色下柔和了几寸,瞧着惹人怜惜。 殷礼解开安全带,下车与秘书交代租房事宜后,将叶冬带上车。 叶冬坐在后座上,双手扒在车窗上,眸中闪烁着兴奋的目光。 “殷先生,京城的夜晚好漂亮。” 他已经好几年没有看见过了。 京城繁华的街道,形形色色的路人,影影绰绰的落叶,还有自由的风,无一不让他向往。 殷礼没答他这个话题,只冷冰冰的道:“你暂时住我男朋友家里,卧室、书房还有二楼的浴室不能随便进,嗯……一楼客厅的沙发也不要随便坐。” 叶冬:“我记住了,谢谢殷先生。” 他循着视线望向副驾驶座上的傅清韫。 傅清韫眉眼深邃,下颌瘦削流流畅,像是一颗璀璨的夜明珠,清冷优雅的让叶冬看失了神。 叶冬的视线始终游离在傅清韫的侧廓上,他看着傅清韫因殷礼的几句话几个动作而勾起的秀美唇形,看着他眼底淡淡的笑意。 无一不让叶冬沉沦。 他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男人。 他与殷礼……很般配。 车抵达覃家后,管家正在门口等待。 管家颔首问好,旋即带着叶冬开始熟悉环境,交代事宜。 管家是傅清韫叫回家的。 殷礼省了心,兀自去浴室泡澡了。 出来的时候,叶冬正端着一盘水果守在门口等他。 “殷先生,我洗了点水果。” 殷礼淡淡的扫了一眼,“你不用这么做的,我不需要仆人,覃家也不需要。我说过,你不需要讨好我。” 他并无接过的意思,一边说一边往书房走。 “叶冬,不用试探我,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第138章 他脸上沉静的进了书房,“砰”一声将叶冬关在门口。 书房里,傅清韫正在看香料书,似是在研究什么。 殷礼在看见傅清韫的那一眼,嘴角勾起笑意。他乖乖的在傅清韫身侧坐下,借他的电脑上网看股票市场。 听见门口的脚步声远去后,傅清韫掀起眼皮看他。 “阿礼,你信他说的话?” 傅清韫的声音很轻,他将殷礼的腿放在自己的膝上,温柔的替他揉捏。 “我说了三件事,前两件都是真的,但我看他的样子并不知情,应该从未出过门,加上他身上的这些伤,他被宋越玉囚禁大概率是真的。但他说的话,还有待证实。” 殷礼声音淡淡的。 “你有顾虑就好。”傅清韫说,“他能在逃出来的第一时间找你,就说明他能肯定你会庇佑他。他知道的,绝不止这么点。” 傅清韫将人搂进怀里,细声提醒着。 殷礼用银发轻轻地蹭蹭他的胸膛,酥酥麻麻的。 “叩叩叩——” “少爷,药煎够时辰了。” 管家苍劲的声音传来。 傅清韫起身,“我去给你端药。” 殷礼:“药?什么药?” 他一脸懵。 傅清韫摸摸他的银发,“阿礼,银发衬的你虚弱,我看着心疼。” 殷礼愣了一下。 “要喝多久?中药苦得要命……” 殷礼看着傅清韫的眼神有些可怜。 中药闻着很香,但灌进喉咙里的时候苦涩蔓延,好几次他都要吐出来了。 “这次不会很苦,我给你买糖。” 傅清韫吻了吻殷礼的额头。 “光有糖不够。” 殷礼讨价还价的拽住了傅清韫的领带,紧扣在掌心。 106章:我最近在学习做文明人 “家里有人,过两天再。” 傅清韫的耳根微红。 殷礼:“????” 他伸手捂住屁股,“我不是这个意思!” 昨天晚上疼的他腰都要断了。 “我是这个意思。” 傅清韫松了殷礼的手,下楼给他端药了。 他下楼时,管家正拿着一份文件在楼梯口等着他。 “少爷。” 管家将东西递给他,压低了嗓音瞥向厨房外餐桌上正在吃面的叶冬。 “您让我查的东西我已经查好了。” 傅清韫接过后,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仔细的翻阅了起来。 哗哗哗的翻页声很快,他看完后,将东西递还给了管家。 “我知道了,明天准备一下,去一趟云阁。” 傅清韫的话音刚落。 “咣当”一声,厨房里传来瓷勺砸在地上碎成了两半的响动。 傅清韫眼神示意管家去将中药倒出来,然后几个跨步到了餐桌前。 冷厉的眼神落在叶冬身上,不似在车上时那般温柔。 叶冬慌张的蹲下身体去捡瓷勺,手被划出了血。 疼的他双眸蓄泪,却不敢发出一点响动。 他双腿跪在地上,呜咽着与傅清韫道歉,“对不起先生……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傅清韫轻睨着他,淡淡道:“没关系。” 得到了回应后,叶冬这才敢支起腰,抬眸望向傅清韫。 叶冬楚楚可怜的眼眸越过餐桌望向傅清韫,傅清韫身姿挺拔的黑影印在桌面上,正巧盖在他的头上。 金丝眼镜下那双毫无温度的眸子,疏冷淡漠。 可明明,在车上时不是这样的。 “先生,我是不是很笨?”叶冬弱弱的问他。 傅清韫没答他,只是静静地望着他。 说是望着他,可眸光并不聚焦,仿佛只是随意的落下,轻飘飘的难以捕捉。 叶冬继续说:“先生,您姓什么?” 傅清韫:“覃。” 叶冬:“那我以后叫您覃先生吧。” 傅清韫依旧没答他,只是淡淡的抽回视线。 管家将药端出来,傅清韫接过后就上楼了。 望着颀长的背影,叶冬的眼眶的泪珠倏然下坠。 “嗒”一下滴在了地上。 管家察觉到了他的异样,重新拿了个勺子给他。 他坐在叶冬的身侧,仔细的叮嘱他:“少爷不喜欢与人说话。” 叶冬眨巴着眼睛,“覃少爷很喜欢殷先生吧……” 管家:“嗯,不只是喜欢。” 书房里,殷礼双腿交叠,只手托着下颚,眼睛直直地盯着屏幕,傅清韫进来的时候他连眼皮也没抬,只是往旁边挪了挪。 傅清韫站在他的椅边,将东西放在桌上。 “阿礼,喝药。” “等一下。” “多久?” “半半……半小时。” “……” 傅清韫拉过转椅,只腿抵开殷礼的双腿,扣住椅子。 他端起药,弯腰一勺一勺的喂给殷礼。 苦涩的药在齿间弥散,苦的殷礼眼尾通红,缴械投降。 “我喝我喝……” 他从傅清韫的手中讨过药,一口闷在了嘴中,咕噜咕噜的咽了下去。 咽下去后,他苦的面目狰狞。 傅清韫从他手中端过碗,放在了一旁。 在傅清韫转身时,殷礼站起来将人抵在桌前,双手将人禁锢在狭小的位置中。 第139章 “苦死了,傅师傅。” 他的手攀上了傅清韫的腰,窄腰劲瘦。 傅清韫被逼退,臀部优渥的曲线陷在桌上,双手撑靠在桌上,青筋暴起。 殷礼伸手勾下他的金丝眼镜,放在一旁的电脑桌上。 “能尝尝你吗?” 殷礼问他。 傅清韫微微弯腰,垂下半截身体凑近他的耳侧,耳鬓厮磨间温热的吐息传来:“我说不能,阿礼还尝吗?” “我脸皮厚,一定得尝的。”殷礼说,“你最好别不识抬举,我最近在学习做文明人,不想动手。” 他捏着傅清韫的腰重了几分力道。 傅清韫扣住他的后颈,吻住了他的唇瓣。 暧昧的气息伴随着浓郁的药香席卷而来,殷礼的眼眸低垂着望着面前沉溺在温柔中的傅清韫。 傅清韫清冷淡漠的气质被一点点的抽丝剥茧,逐渐沉沦的模样勾起了殷礼的心里征服欲。 接吻的间隙,他娴熟的用键盘上的按键将电脑关闭后才难舍难分的从傅清韫怀中出来。 他耳根通红,薄唇也有些肿。 他抿了抿唇,拽紧傅清韫的睡袍,勾着人回了房间。 夜色缱绻,他亦醉人。 …… 次日。 他没能降服傅清韫,反被驯服。 他扶着腰下床,刚走没两步就疼得倚在墙根处咆哮。 “傅清韫!” 殷礼气的只手捶墙。 “怎么了?” 傅清韫语气无辜的将他抵在窗边,帮他揉揉腰。 殷礼:“我……” 殷礼推开了傅清韫的手。 十分郑重道:“从此我要做一个自制力很强的男人,拒绝一切外来诱惑。” 言外之意:你别想再勾我! “好。” 傅清韫宠溺的摸摸他的脑袋,“要我抱你下楼吗?” 殷礼再次推开他,咬紧腮帮子:“谢谢不用。” 傅清韫:“真不用?” 殷礼重音强调:“不用!” 傅清韫转身拉开房门往外走,清瘦修长的跟腱牵动着每一步的动作,白皙的肌肤在黑色的浴袍下格外惹眼。 殷礼扶着腰在后面跟,刚跟没两步,就疼得要碎掉。 “还是……来扶扶我吧……” 殷礼喊住了傅清韫。 傅清韫金丝镜框下凤眸眯着,他微笑着回头将人扶进浴室洗漱。 殷礼一边洗一边含糊不清的训傅清韫。 不停地在强调两个字:适度! 傅清韫点头。 殷礼不知道他有没有听进去,只知道自己腰酸背痛,浑身难受。 一直到吃饭的时候,双腿都在哆嗦。 给殷礼递来牛奶的管家关切的问他:“殷先生,是脚冷吗?要不要我去给您拿张毯子?” 殷礼垂眸望去。 “…………?” 他一拳砸在了傅清韫的腿上。 “不用!” 傅清韫:“……” 他疼的轻嘶一声。 第107章 拒绝男色,从我做起! 就差一寸…… 殷礼尴尬的轻舒一气,敲开了水煮蛋的蛋壳,将剥了壳的鸡蛋放在傅清韫的餐盘中,以示歉意。 一旁的叶冬眨巴着眼睛看着二人的动作,很快又埋头继续吃吐司。 吃好早餐后,殷礼要送傅清韫去上班,让叶冬也一块上车。 上车前,殷礼吻了吻傅清韫的薄唇,给了他一个早安吻。 傅清韫扣着殷礼的后颈,回了他一个。 殷礼这才启动引擎载着傅清韫去了京大,抵达办公楼楼下时傅清韫掏出几颗草莓味的糖果,和两盒磨碎的中药粉一并递给了殷礼。 “阿礼,饭后半小时吃。” “我会提醒你的。” 殷礼嘟着嘴,有些不乐意。 他感觉自己像是个药罐子。 家养的那种药罐子。 不对……是傅清韫养的。 傅清韫察觉到了他的不乐意,凑近吻了吻他的唇,宠溺伸手轻轻摩挲着他的脸。 “乖。” 温柔语调的诱哄下,殷礼挑起眉看向傅清韫,“一下乖不了……” 他声音轻飘飘的,带着些许傲娇。 傅清韫又亲了他一下。 殷礼不说话。 傅清韫又亲了好多下。 最后,殷礼鼓着腮帮子,脸颊两侧团起了红晕,他扬起下颚,“好吧……美人计很管用,我喝。” 他在美色下妥协了。 傅清韫和他告别后下车走向办公楼。 暖黄色的初阳照在傅清韫的身上,清瘦的背影比太阳还要耀眼。在抵达办公楼前,傅清韫回头给殷礼发了条语音。 看着远处突然回身的傅清韫,殷礼有些懵。 “叮咚”一声,殷礼的手机响了。 是一条语音,傅清韫发来的。 他调为听筒模式,放在耳边细声听着。 “阿礼,注意安全。” 刚听完,又来了一条。 “我爱你。” 磁性的嗓音贯入耳中,在殷礼的嘴角漾开。 兴奋下,殷礼激动的挪动着腰,一阵剧烈的酸楚感将他拉回了现实。 他瞬间变成八十岁大爷,只手扶着腰,面色煞白的仰头懊恼。 大爷懊恼的是:就应该早点开始运动。 第140章 殷礼懊恼的是:就应该早点培养对傅清韫的“免疫力”。 拒绝男色,从我做起! 他揉着腰,开车离开了京大。 后座上目睹了一切的叶冬,一涌而出的羡慕直达眼底。 “殷先生,您和覃先生真恩爱……” 好的感情,就应该是这样的吧? 平平淡淡,但很甜蜜。 各自忙碌,却时刻记挂。 殷礼笑笑,不接话。 他没将车开回殷氏,而是往宋氏公司开。 抵达公司楼下的时候,殷礼只手插兜摸出一颗草莓糖,剥开糖纸塞进嘴里随后将糖纸珍藏在口袋。 望着公司门口的几个大字,殷礼勾唇淡淡笑着回眸看向叶冬。 “下车。” 殷礼的语气强硬。 叶冬不明所以,但在下车后看见“宋氏”这两个大字时,叶冬浑身吓的直哆嗦,“殷……殷先生……我求您了……您不要把我送回来!” 他眸光慌乱的四处瞥,眼中恐惧和害怕互相交叠着。 殷礼钳制住了他的手腕,“我不会把你给他,但我总得验证你的话是否有可信度。” “有些事,得放在明面上聊开来,我才能知道答案。” “你说呢?” 殷礼眸光锐利。 叶冬抿着唇,不停地重复着:“殷先生,我说的是真的!真的……我没有骗人……我不会骗人的……” 叶冬白皙纯净的脸上楚楚可怜的,漂亮的眸内蓄满泪水,眼眶中漾起泪花,一层水雾蒙住了他的视线。 “我带你进去,就会把你带出来。”殷礼说,“我们之间的信任是建立在你信任我的前提下。” 叶冬跟着殷礼进去,就意味着要当面与宋越玉对峙。 同时,叶冬如果说过谎就有被拆穿的风险。 叶冬垂下眼睫,沉默了好一会咬牙答应。 他没得选,如果殷礼真的想把他送回去的话,他根本逃不了的。 殷礼领着人进了前台,与前台留名后,很快就被请上了楼。 在电梯里,叶冬害怕的摩挲着衣袖,侧眸睨着殷礼。 殷礼的神色泰然,呼吸间飘散着一股草莓味的清香。 “叮” 电梯抵达顶层。 叶冬一把攥住了殷礼的手腕,他的指节微微发抖,“殷……殷殷殷先生……” “嗯?” 殷礼挑眉望向不出所料急了的叶冬。 “我……我想上厕所。”叶冬补充道:“现在。” 那双楚楚可怜的眸子此刻坚定到了极致。 电梯里领着二人前往总裁办公室的秘书眼底掠过一抹不耐烦,但很快就被按了下去。 她微笑着转身,保持着应有的礼貌:“殷先生,走廊尽头就是宋总的办公室,我看带您的朋友似乎挺着急上厕所的,方便的话,您可以自行前往吗?” “不行!” 叶冬的情绪有些激动的回绝了秘书的话。 他捏着殷礼的手加重了一分力道:“殷先生可以陪我去吗?我正好有事想和殷先生说。” 殷礼松开了他的手腕,礼貌的看向秘书。 “麻烦先带我们去一趟厕所吧。” 秘书见殷礼开口,带二人到了下一层的公用厕所。 秘书是位女人,二人进去后她独自在洗手间的门口候着。 叶冬进厕所后四处翻看,确定厕所里面没人,才将殷礼拉到窗前。 “殷先生,您不要把我给宋越玉好不好?我……我还知道许多事……” 叶冬恳求着殷礼。 “比如呢?” 殷礼早就猜到似的,只手滑入口袋,淡淡的问他:“比如呢?” 叶冬嗫嚅着:“比如……宋越玉有一个师父……他的那个师父是云阁的人。” 说到这的时候,他仔细的观察着殷礼的神态,见殷礼眼底划过一抹诧异,他才敢提自己的要求。 “殷先生如果可以安全的带我离开宋氏,我一定会告诉殷先生的。” “好。” 殷礼给予他肯定。 二人离开厕所,在秘书的领路下直接进了宋越玉的办公室。 殷礼被秘书带进去时,宋越玉正坐在落地窗前闭目养神。 方桌上点着香薰,还摆置着一套中式茶具。 “宋总,殷先生来了。” 秘书温声提醒道。 背对着众人的宋越玉并未回头,他只是轻轻地摆摆手示意秘书出去。 秘书离开后,那道清瘦的背影弓着腰起身,懒散的半掀起眼皮,唇角勾笑。 “殷先生的造访,令宋某……” 宋越玉的话还没说完,就瞧见了半个身体怯懦的躲在殷礼身后的叶冬。 宋越玉嘴角的笑容一僵。 第108章 老子钱多啊 “怎么了宋总,很眼熟吗?” 殷礼笑眯眯的看向宋越玉。 宋越玉的脸生的幼态,不笑时天然的带着率真无辜。但笑起来的时候,总觉得有些阴寒,像是只笑面虎,瞧着还有些疯态。 “嘶——” 宋越玉深吸一气,嘴角凝固的笑容渐渐化开。 灿烂的笑容好似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眼熟啊,自己家的小玩具怎么会不眼熟呢?” 宋越玉说这话时迈步过来,他略过殷礼将步子落在叶冬身前。 第141章 他指尖微挑起叶冬的下颚,神色乖戾,“一天了,还没闹够吗?我又不是不要你了。” 他伸手摸了摸叶冬的墨发,但指尖已经穿过了叶冬的发丝,往后用力一拽,疼的叶冬险些落泪。 “殷先生……” 他委屈的啜泣着,急切的恳求着殷礼的帮助。 殷礼适时钳制住了宋越玉的手腕,“宋总这就没意思了。” 他强握着宋越玉的手腕,逼他松开了叶冬。 叶冬脱离控制后,立马跑到了殷礼的身后,怯怯的拉着殷礼的衣角,指尖都在发抖。 见殷礼护着叶冬,宋越玉嗤笑一声将殷礼请入位置坐下。 他淡定的给殷礼倒了杯茶,目光从叶冬身上抽离。 叶冬十分畏惧宋越玉,是深入骨髓的那种。 他不敢坐,只敢直直的站在殷礼身后。 “殷先生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宋越玉将沏好的茶推近殷礼。 殷礼浅尝了一口,绕开了话题,“我以前的时候真的是半点苦都不喜欢,最近喝的很多药……这喝着喝着好像就习惯了。” 宋越玉淡笑着:“是吗?” 殷礼将话题绕了回来,“我来是想问宋总一些问题。” 宋越玉:“宋某一定知无不言。” 说这话时,宋越玉抬眸望向叶冬,眸光无比凌厉,眼底藏着威胁。 殷礼也不与他兜圈子,开诚布公的问他:“三年前,殷家门口的那场车祸您是主谋?” 宋越玉笑着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 “嘶……也不算吧。这事不是傅天戈策划的吗?我不过是顺水推舟了一把而已。” 宋越玉说的轻松,仿佛三年前那场车祸根本就是一件极小的事,在他眼中根本漾不起波澜。 “你的顺水推舟,将我的爱人杀死了。” 殷礼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银发,“还致我思念成疾,一夜白头。” “人命在宋总眼里,这么不值钱吗?” 殷礼说这话时,因为情绪激动额角的青筋暴起。 他枯瘦的指节紧攥,竭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宋越玉哑哑的笑了。 “说实话,本来也没想着让殷文青那个蠢货撞死您的,只是想让您受点伤而已……” “至于您爱人的离去嘛……”宋越玉轻啧一下,“也怨不得我。” “毕竟,没有这场车祸,他也会死。” 宋越玉只手抵着下颚,语气不咸不淡,“谁让他挡着路了呢?你也是个商人,我相信您也能明白香水市场迟早会替代焚香的。” 他轻飘飘的语气,仿佛三年前失去的根本不是一条人命。 而是输了一场游戏,不痛不痒。 根本毫无悔意和愧疚可言。 殷礼咬牙切齿的吼着:“宋越玉,你他娘的是疯了吗?” “人死不能复生。”宋越玉遗憾的叹息一下,他在殷礼的茶盏上倒满了水,茶水满的溢到了桌面上。 “节哀吧,殷总。” 宋越玉侧眸睨向叶冬,笑的恶劣。 “没有了傅清韫,我把这个东西送殷总玩还不行吗?他活还行,就是有些不识抬举。” “呵……” 殷礼短促的笑声从胸腔里颤出。 “宋氏的地理位置一般啊……怎么?那二十亿没给宋氏换个上档次点的地方办公?” “宋总,上市公司和非上市公司最大的区别你应该很清楚吧?” “股权变更还蛮方便的,我最近很有空。我觉得宋氏这块地……拿去做房地产挺好的。或者是我盖个私人别墅也成,地理位置虽然相对来说是差了些……” 殷礼拖长语调:“但没关系,老子钱多啊——” 话毕,他望着溢满的茶水,笑着离开了。 叶冬紧随其后。 望着远去的两道背影,宋越玉脸色愈发阴暗,胸腔里的怒意被点燃,灼到了眼底。 在殷礼离开后五分钟,宋越玉将桌上的茶具与香薰全部拂开,瓷片砸在了地上碎成几瓣,茶水在瓷砖上流开,蔓延到了宋越玉的脚底,黏下一层灰色的鞋印。 回到车里后。 “殷……殷先生……” 叶冬浑身直哆嗦,声音都在颤。 “怎么了?” 殷礼的心情不算太好,嗓音清冽。 “您不应该激怒宋越玉的……他……他是个疯子……” “激怒?”殷礼连着笑了两声。 他启动了引擎,在轰鸣的引擎下,他冷冽的声音中裹着怒意。 “不是激怒,是真的我会这么做。” 傅清韫倒在血泊里时,殷礼的绝望,他至死都不会忘。 如果可以,他也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但不行。 他不是宋越玉,他得遵纪守法。 但宋越玉唆使一事,永远无法翻篇。 三年前,傅清韫倒在他怀里时浑身发冷,身体都在哆嗦,满地殷红的血迹像是刺一样生在殷礼的心里。 他瞧着都如此难过。 傅清韫的感受他连想都不敢想…… 他自己都舍不得傅清韫受委屈。 舍不得傅清韫受伤。 他绝对不允许宋越玉这样的人存在,他得让宋越玉付出代价。 有时候殷礼真的很庆幸自己没有身在古代,不然他一定是个把玉玺捧着给傅清韫摔着玩的昏君。 第142章 * 殷氏。 殷礼吩咐秘书带叶冬去租房看房。 秘书走后,他给傅清韫发了讯息。 殷礼:【大屁股,你在做什么?我有点想你了。】 傅清韫:【?】 殷礼:【想你了,你在做什么?】 傅清韫:【现在是课间,公开投屏。】 殷礼:【?????】 那他妈的还回他? 隔着屏幕,殷礼尴尬的抠脚。 羞耻心猛的涌了上来,他的整张脸都烫的像火烧一样。 他默默的撤回了全部的消息,心里把傅清韫骂了几百遍。 第109章 你是踩着你母亲的血肉降生的 看着被逐条撤回的消息,傅清韫将电脑的微信退了出来。 手机适时响起,他出教室接的电话。 “你……你你你你!” 小孔雀气结,半天也说不出后面的话,最后只能坐在座位上难受的扣着手指头。 傅清韫耐心的等着电话那头的殷礼安静下来,他仰着头望着湛蓝色的天空。 “阿礼,东边有一朵云很漂亮。” “东边?” 殷礼调转着方向,走到窗前仰头望着蓝天,眯着眸子看了好一会。 但什么也没看见。 殷礼:“哪呢?什么形状……” 傅清韫:“我也想你。” 殷礼:“……嗯,不是说云吗?” 殷礼白皙的脸瞬间团起一层薄红,指腹轻轻地碾着窗帘的布料,还时不时的拔一下绿植的叶子,羞的咬紧下唇。 窗外吹来的风裹在了殷礼的身上,丝丝缕缕的温暖拥着他,周围的空气都弥散着一股甜腻味。 清风拂过时,如与他相拥。 迟迟未得回应的傅清韫看了看手机,见通讯记录还保持计时,他才重新放回耳廓。 “东边是殷氏的方向。” 傅清韫从来就不是在说云。 殷礼的脸颊更红了,连着耳根都在发烫。 他背靠着墙角,轻晃着腿磨着瓷砖地,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来掩盖他乱撞的心跳声。 “傅清韫,我爱你。” 殷礼说这话时,神态扭捏,四肢也有些僵硬。 他的青涩,隔着电话傅清韫都能感受到。 “我知道。” 傅清韫淡笑说。 “你……”殷礼欲言又止,“那个,晚上我来接你吃饭。” 傅清韫:“早上的药喝了吗?” 殷礼:“……” 糟了,他忘了。 殷礼的沉默让傅清韫心里很快就有了答案,嗓音不如方才那么温柔了,“忘记了?” 殷礼:“……嗯,现在喝。” 他立马回办公桌,倒了杯热水泡药。 电话中,教学楼的上课铃声响起。 殷礼匆匆和傅清韫告别后,挂断了电话。 电话挂断后,殷礼开始喝药,他搅拌着药粉看着清水一点点的变浑浊。 其实他刚刚想问傅清韫躺在血泊里时冷不冷,想问他呕血的时候疼不疼,还想问他十年前是怎么恢复记忆,怎么回云阁的…… 但他问不出口。 隔着电话,他怕他安慰不了傅清韫。 更怕勾起傅清韫沉重的回忆。 人总是要往前看的,傅清韫也是。 他想傅清韫往前看,又怕他没有走出来,还什么都藏在心里。 谁也不说。 * 云阁。 傅清韫挺正身板坐在车内,眸光黯淡。 透着车内的玻璃,他抬眸望着干净素雅的高墙白院,墙头爬满绿色的藤蔓。 一缕清香自云阁内随风吹来,沁人心脾。 却让傅清韫的眉头蹙的更紧了。 “少爷……” 管家拉开副驾驶座的车门,轻声提醒着出神的傅清韫。 傅清韫回神后,戴好口罩和帽子下了车。 管家昨晚已经打过招呼,傅清韫下车没一会宋叔便坡着脚来迎来了。 “覃先生,您来了?” 暖阳下,宋叔斑驳的银发刺目灼眼。 傅清韫颔首跟着宋叔进了云阁,一路上宋叔热情的和傅清韫介绍了云阁的各栋阁楼,傅清韫只是笑笑不接话。 倏地,一只奶白的小猫跑了过来,小猫蹲在傅清韫的鞋尖上,轻轻地蹭着。 宋叔刚要将雪球赶走,雪球忽然耍起无赖,直接躺在了傅清韫的鞋上,它翻滚着将肚皮朝上,猫爪子勾着傅清韫的裤脚,似在等他抱。 “覃先生,真是不好意思。这猫是少爷生前养的。平时很乖的,它不咬人的,可能就是想蹭蹭您,我这就把它抱走。” 宋叔弯腰正要抱,被傅清韫抢先了一步。 他娴熟的将猫抱在怀中。 雪球乖乖的躺在他的怀中,轻舔着他的衣服,用猫耳不停地剐蹭着傅清韫的胸膛。 “不打紧的。” 傅清韫搂着猫继续走。 上坡时,坡脚的宋叔走路尤为吃力。 傅清韫伸手扶了扶他,“您的脚是摔了?” 宋叔吃惊的抽回了手,“嗐……有劳覃先生关心,前两天不小心扭了,看过医生了没什么大事。” 傅清韫环视了一圈,确定无人后他深吸一气,淡淡道:“宋叔……” 熟悉的称呼与声音,让宋叔人恍惚了一下。 第143章 “少爷?” 宋叔狐疑着发问,但在看见覃厉脖颈上吻痕时,与覃厉身侧的管家,宋叔立马清醒了。 “覃先生,失礼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对你有种熟悉感,从在云阁外见您的第一眼就有……说来也奇怪,我连您的相貌都没瞧见,竟然会觉得熟悉。” 他哑哑的苦笑了一下,觉得自己是得了失心疯。 少爷已经走了三年。 傅清韫抱着猫,再次扶住了宋叔。 “是我。” “宋叔。” 温润的嗓音再次贯入耳中,宋叔整个人都愣住了,他错愕的瞪大了瞳孔,兴奋捂着嘴,激动的要哭出来。 但在傅清韫的眼神示意下,他强压下心里的情绪,恢复了正常,领着傅清韫的步子都不自觉的快了些许。 整个人瞧着也精神多了。 进客厅前,傅清韫将怀中的猫递给了宋叔。 傅清韫迈入客厅后,望着熟悉的一切,眼尾微湿泛着薄红。 沙发上,傅天麒手中杵着一根拐杖,听见了脚步声适时起身相迎。那张苍老的脸映入傅清韫的瞳孔中时,记忆中的脸与眼前的现实相互交叠,有些模糊,又格外的清楚。 在眼神示意下,管家和宋叔一块离开了客厅。 傅天麒杵着拐杖走向傅清韫,人影的拉近时牵动起傅清韫心底深处的疼痛。 ——“你的命是你母亲换来的!” ——“你是踩着你母亲的血肉降生的!” ——“你也配长命百岁?” “傅先生。” 傅清韫喊住了傅天麒的动作。 傅天麒猛的怔了一下,“怎么了覃先生?” 傅清韫敛下眼睑,薄凉如冰。 他从风衣口袋中取出一封信按在了茶几上。 “这是您……傅清韫让我给您的。”傅清韫说,“我出国三年才回国,所以送的稍晚了些,覃某还有些事,就不叨扰了。” “覃……覃先生?” 傅天麒望着放下信转身就走的孤寂背影,狐疑着蹙眉,但他追不上如此决绝的背影,只是默默的走到了茶几前,拆开信封读了起来。 第110章 小孔雀是把他当垃圾桶呢? 傅清韫出门时,正见宋叔抱着猫和管家在攀谈。 宋叔见傅清韫不足一分钟就出来了,与管家双双诧异对视。 傅清韫走到宋叔面前,他提起腰窝处的西裤曲身蹲下。 他伸手触上宋叔的脚踝,宋叔立马后缩了一下。 “覃少爷,宋叔这腿哪用……” 傅清韫语气强硬:“我替您看看。” 宋叔有些为难,但拗不过傅清韫就给他看了。 傅清韫捏了捏骨骼,是扭伤导致软组织浮肿,并没错位。 他这才松了口气起身,“用冰敷几天就好了。” 傅清韫伸手摸摸雪球的脑袋,将猫重新接入怀中。 宋叔送着人往外走,并未多言什么。 直到将人送上了车,宋叔眼见着傅清韫要走,没忍住才说了一句:“少爷,这就走了吗?不再和老爷聊聊吗?” 傅清韫望着云阁大门的方向,“不了。” 他不想见他。 也并不想他活着。 临行前,傅清韫将猫还给宋叔。 “宋叔,这件事不要告诉任何人。” 傅清韫叮嘱道。 宋叔:“也包括老爷吗?” 傅清韫点头,眉宇间划过一抹淡淡的忧伤。 “好,宋叔会为少爷保守秘密的。”宋叔笑着说。 傅清韫点点头。 宋叔似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道:“那……殷先生呢?” “他知道的。” 宋叔松了口气,拉着雪球的爪子与傅清韫告别。 管家载着傅清韫穿过郁郁葱葱的山林小道,不敢多问什么。 他知道的事并不多。 但覃老爷子在世时,提及过一些事。 尘封的记忆,被烈阳解封。 03年,12月08日。 覃老爷子在华人街新买酿好的酒偷尝。 幽黑的小巷里,他乐呵呵的抱着酒罐,正兴奋的扒开酒塞子,还没来得及尝就被迎面来的一道清瘦黑影撞了。 手中的酒罐子连着酒全砸在了地上。 他气呼呼的追上了那道身影,骂骂咧咧了一路。 漫天飘雪中,他整整追了十条街。 最后小男孩倒在了一块空旷的雪堆里,赤裸的双脚被冻紫,脚底还沾有殷红色的血迹。 覃老爷子被吓了一跳,立马将人抱进怀中用手电筒照着男孩的脸。 那张清隽的脸美的惊心动魄,却惨白的毫无血色,修长的睫羽上垂挂着晶莹的泪珠,他薄唇直哆嗦,手中紧攥着一块长命锁。 他冻紫的薄唇翕动着,操着一口令人心碎的国语。 “我……我不想长命百岁。” …… 傍晚。 夕阳渐沉,落日余晖映在车窗上。 殷礼接傅清韫吃好饭后,载着他回了殷氏。 今天是周五,傅清韫下午就没课了。 但殷礼还有个会没开。 他留傅清韫在殷氏陪他。 车抵达殷氏地下车库,殷礼牵着傅清韫的手进了电梯,“大概需要两个小时,中途会休息一下,喝咖啡吗?我让秘书给你带一杯?” 第144章 傅清韫:“好,冰美式。” 殷礼转头就给秘书发:【两杯香草拿铁热的,不加糖。】 十分钟后,殷礼和傅清韫坐在会议室里,秘书笑着将咖啡端来。 傅清韫触到杯壁时发现是热的,金丝镜框下的凤眸中透着一丝诧异。 “三月份,喝热的。”殷礼说,“美式太苦。” 傅清韫没说别的,办公室里的人陆陆续续的进来,他们在看见陌生面孔时默契的望向殷礼。 殷礼面部线条紧绷着,脸上没有太多的情绪。 但谁要是敢多问一个字,随时会遭受到他的冷眼。 最后几位股东进来时,蹙眉瞥向傅清韫,“殷总,这位是……” “我男朋友。” 殷礼笑着介绍。 “这是公司的决策会,您带一个外人来不合适吧?万一商业机密泄露……” 股东顾忌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殷礼打断了。 “殷氏是家族企业。我们以后没孩子,指不定哪天我发烧了还得他顶上呢,我提前带他来熟悉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股东:“殷总,殷氏是家族企业,但现在的第一股权人是您的母亲……” 柳漾踩着清脆的高跟鞋从门外走入,“殷家认可这段关系,开始开会吧。” 得到撑腰的殷礼当着众人的面将手搭在傅清韫的手背上,高调宣誓主权。 十分钟后,傅清韫出了办公室,再回来时手中正端着一个杯子,里头是中药。 殷礼:“……” 就知道逃不掉。 他强忍着难受将药喝完,殷礼从口袋中摸出一块草莓味的糖果放入唇中,悄悄地将早上的糖纸连着刚刚的糖纸偷塞进了傅清韫的口袋。 金丝镜框下,那双狭长的凤眸正温柔的注视着殷礼的动作。 小孔雀是把他当垃圾桶呢? 开会的时候,讲到无聊的部分,殷礼就用笔轻轻地戳戳傅清韫的腿,在上面无聊的打圈。 傅清韫将他的笔抽回放在桌上。 他压着嗓音提醒殷礼:“好好开会。” 殷礼咬着腮帮子,“哦……” 见他兴致不涨,傅清韫修长的指骨握着他的手腕,轻轻地捏着陪他玩。 殷礼清瘦的手腕陷入傅清韫掌心时,莫名的有安全感。 他拉着椅子往傅清韫身侧靠了靠,认真听会。 长达两个小时的会议终于结束。 散会后。 殷礼牵着傅清韫,只手护着脖颈绕圈活动筋骨,进电梯时傅清韫将人嵌入怀中,滚烫的指腹替他摁着穴位,手法很是专业。 电梯抵达一楼,二人并肩出去时殷礼远远的看见了会客大厅里坐着的叶冬。 四目对视,叶冬也看见了殷礼。 他快步走到殷礼面前,慌乱的瞥了眼傅清韫后,低声道:“殷先生……我有事想和您说。” 殷礼意识到了什么,轻吻了着傅清韫的手背。 “等我一下。” “好。” 殷礼松开傅清韫后跟着叶冬走到了不远处的回廊里。 叶冬压着嗓子,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他才敢开口说起在宋氏香水门口未完的话题。 得到答案后的殷礼怔愣了三秒,脸上的情绪起伏不算大。 从傅天麒与他说起傅清韫的过往时,他就有猜到这个结果。 但在得到证实时,殷礼心里并不开心。 他理好情绪后,与叶冬一起出了回廊。 第111章 傅清韫就该是这样的 车上。 尽管殷礼极力遮掩,但整个人瞧着心绪不宁的,微蹙的眉间还是将他心里的情绪出卖的彻底。 傅清韫伸手轻抚着殷礼的银发,“怎么了?” 温柔至极的声音,轻松将殷礼筑起的坚强屏障打碎。 殷礼忽的一把拥住了傅清韫的脖颈,将银发埋入了傅清韫的颈窝中,轻轻地剐蹭着他的锁骨。 “傅清韫,我能做你的太阳吗?” 他想照亮他的爱人,融化他过往的寒冰。 哪怕明日海啸翻滚将苦筑多年堤坝冲毁,地表震荡将房屋撕裂成块都没关系…… 只要太阳还在,就会有光,就会有希望。 他想成为最重要的太阳。 独属于傅清韫的太阳。 “你已经是了。” 傅清韫用鼻尖轻轻地蹭着他的侧脸。 殷礼,一直都是他灰暗日子里的曙光。 “以后不管发生什么,我都陪着你的。” 殷礼缩紧臂弯,将人拥的更紧。 “好。” 傅清韫轻抚着他的后背,明明是殷礼想安慰他,可莫名成了傅清韫哄着他。 回过神后,他抽回了身体,神神秘秘的看向傅清韫,“我刚刚去接你的路上给你买了点好东西。” “好东西?” 傅清韫实在是不敢恭维从殷礼嘴里说出来的“好东西”。 “酒。”殷礼说,“回家陪我喝点。” 傅清韫:“你现在不能喝酒。” 殷礼:“那你喝,我看着你喝。” 傅清韫:“……” 车在道路上飞驰而过,树影绰绰。 回到覃家后,殷礼关了灯,端来两个高脚杯放在沙发上。 他开着电视,窝在傅清韫的怀中热情碰杯。 牛奶和红酒,在空气中肆意交融。 第145章 傅清韫刚尝了没两口,那张冷秀的脸便泛起了潮红。 怀中的人耸动着靠在他的胸膛上,手指轻轻地挑起他的下颚,不安分的很。 “醉了吗?” 傅清韫的耳根泛红,他钳制住了殷礼的手,颤着音从唇内吐出字来:“别闹。” 殷礼见人还没醉,又接着灌。 半小时后。 傅清韫喝的烂醉。 他浑身泛红,白皙的手臂扶靠在额上,用最后一丝理智伪装着自己泪眼婆娑的眼眶。 “别闹……” 他只手轻轻地推搡了一下胯坐在自己腰上的殷礼。 殷礼撩起他的凌乱的衬衣袖口,在他的手臂上咬了一口,傅清韫疼的轻晃手肘,喉间发紧的从嘴里吐出字来:“疼……” 清润的嗓音在酒精的蛊惑下,诱人侵占。 殷礼松了口,俯身趴在傅清韫的脖颈上留下烙印。 傅清韫虽然嘴上说着别闹,但还是乖乖的伸长脖颈由他欺负。 殷礼将他意识亲乱后,轻轻地躺在了傅清韫的身上。 他盖好毯子后,双手交扣住傅清韫的手腕,与他细声交谈。 “傅清韫,我能问你些问题吗?” 昏暗的黑夜中,殷礼桃眸生光。 “嗯。” 傅清韫轻轻地应他,意识昏乱的随时要醉晕。 殷礼摩挲着他左侧腰线上被洗过的纹身,柔下声线,“傅清韫,你是怎么恢复记忆回到云阁的?” 傅清韫沉默了一会,然后“嗯?”了一下,语气听着有些困惑。 “想说吗?” 殷礼只觉得指尖滚烫,或许是傅清韫的肌肤过于灼热。 “嗯……医院……从医院回去的。” 傅清韫的声音轻飘飘的。 “医院?!” 殷礼惊的支起半个脑袋。 “嗯……”傅清韫说,“出了车祸,想起来了……” 殷礼:“车祸?” 傅清韫:“嗯,你游船的那晚……路上太黑了,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能瞧见光圈……是晚上,很暗的晚上。” 他轻轻地抚摸着胸口,觉得胸腔里闷闷的。 那晚的月色太浓,血液滚烫,将他压倒在了黑夜中。 他的神经被压迫失去了嗅觉,再闻不见任何味道,自此形如游魂。 “疼吗?” 殷礼扣住了他哆嗦的指节,轻吻着安抚他。 傅清韫只手钻入殷礼的身下,将他圈在怀中,“不疼。” 与失去殷礼相比,这些都不疼。 殷礼轻哄着傅清韫,只手轻轻地摩挲着傅清韫的后颈,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因为说谎而频率加快的心跳声。 “三年前出车祸的晚上,你来找我了。” 殷礼问,“是想再看看我吗?” 傅清韫意识混沌的轻嗯了一声,殷礼能感受到他微点的头。 傅清韫的爱从未停止。 傅清韫躺在血泊里的时候,说把一切都还给他,说不欠他了,固执的闭着眼不再看他,可在殷礼被撞时,他护着殷礼的手却攥极紧。 只是在傅清韫倒在血泊里的那一刻,恨超过了爱。 可即便如此,傅清韫还是没舍得松开他。 傅清韫只是怄气一回,想说些狠话。 以为这样就能真的不爱他了。 傅清韫从不欠他什么。 是他说了太多重话,说死也不会想傅清韫,将傅清韫逼走数次,让傅清韫变得怯懦,不敢再正视自己的感情,觉得自己的爱如人一般,形如草芥。 无人珍视。 傅清韫生来就没有爱,是殷礼给他填满了爱,又一点点残忍的掠夺回去,让傅清韫好不容易筑好的城墙坍塌尽毁。 殷礼只怪自己太自以为是了。 总觉得将傅清韫推走,他就会开心。 却从没问过傅清韫的意见。 傅清韫本就什么都没有。 还将最后的爱都给了殷礼,失去殷礼与死没有差别。 傅清韫的爱,大方的让人心疼。 “傅清韫……” 殷礼哽咽着喊他。 “嗯……?” 正要睡着的傅清韫强撑着意识应他,听见了殷礼的声音不对,他伸手去寻殷礼的脑袋,找到后颤着手指抚上他的眼尾,触到一片湿润。 “怎么了?我有在应你……我没睡着的。” 傅清韫微动了动身体,可身体太沉了,他用尽力气也只能侧身将怀中的人嵌入怀中。 “傅清韫,你抱太紧了,我要喘不上气了。” 殷礼淡笑着拍了拍傅清韫的胳膊。 “对不起……” 傅清韫声音弱弱的松了松手臂。 殷礼从沙发上爬起来,费力的将喝醉的傅清韫扶上床。 他弯腰替傅清韫脱鞋子,换衣服,擦脸。 动作干净利索。 傅清韫喝醉了,很乖,只是时不时的喊他名字,然后没安全感的要他放下手里的事抱他一会。 很黏人,黏人透了。 这是没有伪装的傅清韫。 是在宠爱中长大的傅清韫。 傅清韫,就该是这样的才对。 第112章 以妻子的身份 殷礼替傅清韫擦好身体后,浑身是汗。 他洗了个澡才爬上床。 他爬上床时,原本呼吸均匀的傅清韫瞬间惊醒,展臂拥了过来。 第146章 很快,温热的吐息就萦绕上了殷礼的耳廓。 “阿礼……” 傅清韫的声音哑哑的。 殷礼抚摸着他的脸部轮廓,指尖轻绘过他的眉骨、鼻梁。 每一寸的抚摸,都让傅清韫感到安心。 他搂着殷礼的手逐渐松动。 幽冷的月色下,殷礼牵起傅清韫的手,仔细的量着他的指圈。 这次,换他对傅清韫好。 沉寂的枝头,风起乱坠。 甜腻的吻寸寸下落。 …… 次日。 傅清韫睡醒时头疼的厉害,他扶着额头掀开被子下床时瞧见了身上遍布的红色烙印。 他下意识的侧眸望向罪魁祸首。 殷礼似是察觉到了什么,默默地翻身。 傅清韫:“……” 他沉默着起身下床。 半小时候殷礼才敢起来,他下楼的时候,傅清韫正在落地窗前接电话。 他趁机跑下楼,偷偷的站在傅清韫身后,手假装不经意的触上傅清韫的腰线,娴熟的下滑。 手法像是个惯犯。 “嗯……我会回来的。好,我记得。” 傅清韫潦草的说了两句后挂断了电话。 话音刚落,殷礼的手被钳制住了。 “昨晚诓我喝酒,想的是这个?” 傅清韫的嗓音低哑磁性。 殷礼:“……” 他心虚的转过视线,“哪个?昨晚你喝多了我们什么都没干!” 这句话是真的。 他们什么都没干。 但殷礼做了些不好的事…… 傅清韫搂紧殷礼的腰,将人翻身抵在墙边,圈禁在身前。 他单手解着衬衣扣子,要给殷礼看看昨晚被起欺负的痕迹,但他解一颗殷礼就帮他扣一颗。 “贴心”的不像话。 傅清韫:??? “大早上的不合适。”殷礼替傅清韫扣紧领带,温声喊他:“乖~” 傅清韫:……… 小孔雀是半点不想认账。 他扣紧殷礼的下颚,漆黑的眸中炽热无比,薄唇剐蹭过殷礼的唇,轻轻地落下一吻。 “不敢认?” 傅清韫捏紧殷礼的腰,嗓音中勾起几分不满。 “认?认什么……真没做……” 殷礼睫羽轻扇着,望着傅清韫被亲肿的薄唇,他心虚的攥着傅清韫的衬衣角,将其揉乱。 “吃早餐。” 傅清韫将人揽到餐桌前坐下。 他撩起衬衣袖口给殷礼盛粥时,清瘦的手腕上全是红色的吻痕和齿印。 殷礼:…… 他用手捂住了眼睛,简直没眼看。 他昨晚有亲的这么猛吗? 傅清韫将粥推到殷礼面前,殷礼心虚的瞥了一眼傅清韫,低下视线后立即舀了几口粥,将腮帮子塞满。 瞧着不停咀嚼像只仓鼠的殷礼,傅清韫不禁失笑。 “以后别灌太醉。”傅清韫提着建议,“灌太醉得不到你想要的。” 殷礼:“……” “嗯……下次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了。” 他脱口而出,整个身体僵了三秒他才迟缓着反应过来。 “不是……你记得?!!” 他倏然瞪大眼睛,一脸的惶恐。 傅清韫只是笑笑不答他。 殷礼用手肘撞撞傅清韫的胳膊,“你真记得?” “什么都记得?” 傅清韫薄唇翕动着刚要答,殷礼塞了一块面包进去。 “当做你不记得了,行吗?” 乞求的眼神无比真挚。 让人难以拒绝。 傅清韫点头答应他。 殷礼这才长舒一气,但心里还是觉得别扭。 昨晚,他到确实是想发生什么,但傅清韫喝的太醉了,条件不允许。 最后,他报复性的亲了傅清韫。 没控制住度,亲的有点过了…… 他耳根通红,有一瞬没一瞬的看向傅清韫。 傅清韫只是神色淡漠的在喝粥,看起来情绪并无太大的波动,也没有责怪他的意思,更没有延续昨晚问题的意思。 殷礼从傅清韫手中夺过碗,端起来喂他喝粥。 他一边喂一遍问,“下楼的时候,你在和谁打电话?” 他听见傅清韫说“会回来的”,回哪? “宋叔。”傅清韫说,“下个月是爷爷忌日,得回云阁。” 殷礼:“……” 他手僵了两秒,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殷礼试探性的问,“那……伯父知道你……” 傅清韫摇摇头。 殷礼“哦”了一声,然后低垂着脑袋,总是有一瞬没一瞬的盯着傅清韫看,但视线一对上,他立马就心虚的垂下脑袋。 “宋叔还有说什么吗?” 殷礼试探性的问道。 傅清韫:“得看阿礼想说什么。” 殷礼:“……你知道了?” 傅清韫:“阿礼想说吗?” 殷礼有些纠结,但还是招了。 “我不是故意骗你的,也没有想偷窥你隐私的意思……”殷礼放下碗,认真的问他:“我的自作主张会让你不开心吗?” 云阁出事,殷礼并没有第一时间告诉傅清韫。 而是偷偷以入股的方式投资八亿,占有云阁部分股份。这是一种商人手段,过于市侩。 第147章 他不知道傅清韫会不会反感他的行为,将他当做趁火打劫的资本家,又或者是反感他插手云阁事务。 “傅清韫,你说话……” 殷礼不过几秒没得到回应,觉得椅子都是烫的,忍不住着急的站了起来。 “不会。” 傅清韫将人拉着坐进怀里。 “云阁也是家族企业,我明白家族企业对于家族而言的意义和历史底蕴,股份我没有真的想要,我只是……” 殷礼解释着,但他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说。 他只是想以自己的名义替傅清韫守住一些东西,他不在乎这些股份能给他带来多少的利益,他甚至做好了打水漂的准备。 傅清韫给殷礼倒了杯热水,“别急,喝点水。” 殷礼听话的喝了一口。 傅清韫揉了揉他的脑袋,“我在意的东西不多,昨晚的事我都记得。” “三年前云阁的事我就处理好了,但后续发生的意外是始料未及的。如果我知道云阁的情况,我依旧会倾囊相助。我是香道师,我明白云阁意义,也知道这是爷爷的心血。” “谢谢你愿意替我帮助云阁共渡难关。” 得到傅清韫的回答后,殷礼的紧揪着的心,渐渐松下。 “月初的忌日,愿意陪我去吗?”傅清韫挽起殷礼的手,“以妻子的身份。” 第113章 随便你怎么想 “妻子?” 殷礼望着他,深邃的眉眼中,眸光闪烁。 “嗯。” 傅清韫目光坚定。 “行的,那我要准备什么吗?比如……花……还有西装,忌日得穿黑色西装吧?领带和丝巾有什么……” 因为重视,殷礼不由地多问了一些。 “我会给你准备好的。” 傅清韫揉揉他的银发,“我邀请你就会为你准备好一切,你只需要人来就可以了。” “族里的长辈我也会带你一一引荐,跟着我就可以。” 听着傅清韫说这些,殷礼浮躁的心顿时安下。 “好。” 殷礼答他。 * 顾家。 “结婚?” 顾时远一口茶水直接喷到了楼今安的身上,楼今安抹去了领口上的水,蹙眉抽纸将领口擦拭干净。 顾老爷子:“瞧你这点出息!这不,都谈这么久了,又没矛盾,还门当户对,主要啊……我和楼老爷子都对你们特别满意!” “你们看看,你们年纪也不小了,都已经立业了,这成家是不是得立马赶上?”楼老爷子立马附和着。 “不行!” “不行!” 楼今安和顾时远异口同声,二人认识以来头一次这么默契。 “为什么不行?”顾老爷子笑眯眯的看向楼今安。 顾时远:“爷爷,我觉得是不是有点太快了?” 楼今安并不喜欢他,二人只是逢场作戏…… 顾老爷子瞪大,“孽障,让你说话了?我问的是今安的意见,不是你的!” 顾时远:“………” 顾时远沉默的看着楼今安的眼色,有些期待,却又有些害怕。 他将期待藏得极好,神色上看着害怕居多。 二人本是逢场作戏,没想到双方家里竟然急到了这个程度。 楼今安不愿意,应该会把二人之间的合作关系挑明吧? 在顾时远有一瞬没一瞬的视线中,楼今安想了好久才憋出话来:“我们昨天分手了。” 顾老爷子:??? 楼老爷子:??? 身为当事人的顾时远:???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 三人面面相觑着,谁也没先说话。 “公司那边还有点事,我就先走了……爷爷再见。” 楼今安欠身离开。 在老爷子的眼神示意下,顾时远这才后知后觉的追了出去。 门外下起了滂沱的大雨,初春的风,最容易把人吹感冒。 “下雨了,我送你。” 顾时远从门边拿起一把黑色的雨伞,快步的追上了楼今安。 楼今安穿的单薄,只穿了一件灰色的针织外套,内搭是一件白色的衬衣。 楼今安步履如飞,他从口袋中取出一支烟蒂夹在唇瓣上,拉开车门的刹那,他回眸望着紧随其后的顾时远。 “我们的戏,到此为止吧。” 楼今安冷眸仅睨了他一眼,就将视线抽了回去。 楼今安收了伞,人钻进车内。他点了烟缓缓地从唇中吐出一个烟圈,顾时远仍呆愣着站在原地。 黑伞下,他脸上的神色复杂。 楼今安将一支烟抽完了,他还站在那,什么也不说,整个人一动不动的。 “别挡着,我要走了。” 楼今安说。 顾时远伸手抓住了车门,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他隔着升到一半的玻璃看楼今安。 “为什么?” 顾时远问。 “什么为什么?” 楼今安不解的掀起眼皮。 “分手……” 为什么分手。 “???”楼今安一脸懵。 他四周环顾了一下,透过后视镜看见两家老爷子正趴在客厅的落地窗前,直勾勾的盯着二人,他才迟缓着回过神来。 “你们家的隔音玻璃很好,这里听不见。” 第148章 楼今安补充:“不用装的这么认真。” 顾时远这失神的样子过于认真,将他看的都有些恍惚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真的是昨天分手的呢。 “楼今安,是因为你喜欢傅清韫?” 顾时远握着车门的指节微微发抖。 楼今安懵了一瞬。 那天酒局顾时远喝多了,缠着他抱的时候,他好像……说了喜欢傅清韫这一款。 但这件事此后再也没有人提过。 他以为顾时远不记得了。 连他自己都快要忘掉了。 “随便你怎么想。” 楼今安并不辩驳,这些都没有意义。 他喜欢什么样的人和顾时远没有关系,毕竟顾时远喜欢女人,他们之间没有可能。 逢场作戏,总不能真的把自己给演进去。 虽然最近,顾时远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变了。 对他上心的有些过分。 但都不重要了。 今晚之后就不再会有交集。 “什么叫随便我怎么想?” 顾时远暴怒,他一把拉开车门,俯视着车座上的楼今安。 一贯没正形的顾时远此刻忽然认真,炙热的眸子让人难以招架,楼今安一时有些不适应。 “顾时远,我们不是合作关系吗?这合作结束了我们就……” 楼今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时远封住了唇。 温热的唇瓣将凉薄的话全部吞了回去。 趴在透明落地窗前的二老面面相觑,嘴巴张的能塞下一个鸡蛋。 顾老爷子:“给力啊!不愧是我孙子!” 楼老爷子:“你说说,这亲都亲了,能不能和好啊?” 二人愁的直挠脑袋。 顾时远扣紧楼今安的后颈,一字一顿:“没结束,我不同意。” 楼今安:“合同上写了,我可以随时解除合作关系……” 顾时远打断他,“傅清韫有殷礼了。” 楼今安:“和傅清韫没关系!” 顾时远沉默一会,“三年前那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虽然没经验,但我有在学了,你再等等。” 楼今安:“……?” 他深吸一气,感觉自己要被顾时远的脑回路气晕。 “演演得了……” 楼今安擦着唇上的痕迹和味道,淡淡的扫了一眼仍趴在窗户上看着二人举动,薄唇张着不知道在交谈着什么,但神色看起来格外的认真。 “不是演的。” 顾时远强调道。 他是真心的…… “所以呢,你喜欢男人?还是说你演着演着认真了?”楼今安嗤笑一声,“同性恋里,百分之62.36%的人都是一时兴起,或许是觉得很男人很新鲜想试试。” “又或是觉得自己能接受男人,结果在一起没两天就玩消失,最后用‘还是不能克服心理和生理上的困难’将人甩开。” 楼今安加重语气,“我不是这百分之62.36%,别拿你的新鲜感试探我的底线。” 他见过太多这种人了。 所以,他才会因为顾时远喜欢女人选择和顾时远合作。 顾时远整个人愣在原地,听着车门砰一声被关上,汽车的引擎声由近至远。 车影掠过时,他手中的黑伞随风吹起。 冷风如刀,将楼今安的话逐字逐句的镌刻入心。 或许,他是该思考清楚。 第114章 我订的戒指可以取了吗 * 别墅。 “师父……” 宋越玉的嗓音沙哑的望着撑伞的男人,他不顾对方湿透的半身,将头狠狠地埋了进去。 自从那夜后,他们已经近一个星期没有见面了。 突然拥入的怀中的人宋越玉并未让男人觉得半分愉悦,他目光森冷的合伞进了客厅。 他将男人从怀中摘了出来。 “小玉……” 男人的嗓音沙哑,眉宇间隐隐透着几分不悦。 “怎么了?” 宋越玉见男人有些不开心,他殷勤的给男人倒了杯,“师父有心事吗?” 男人蹙眉不语。 他走到沙发上,双腿交叠的坐在边缘。 宋越玉走到他的身侧,主动凑近他。 但很快就被男人推开了,“小玉,我们……不合适。” 从醉酒那天后,他就一直很懊悔。 他与宋越玉并不合适。 那天是他喝醉了。 他比宋越玉大了十岁…… 十岁! “为什么?”宋越玉坐直身体,眉间微蹙。 一道戾气自眉宇间横生而出。 明明那天晚上,他们是如此的恩爱。 至今他身上都还有他的味道,烙印。 这些年师父送他的“礼物”,他不喜欢也收着。 宋越玉以为那晚之后,他们的关系能打破寒冰,更进一步,可他错了…… 他被推开了。 毫无预兆的。 “在你十三岁的时候,我认识的你。”男人深吸一气,“现在你二十六了,也该结婚了。” 宋越玉咬紧后槽牙,“师父希望我结婚?和女人?” 男人点头。 宋越玉忽的笑了,“如果我答应师父了,那师父是不是就不会再推开我了?” 男人猛的愣住,双瞳因为诧异而睁大:“你疯了?” 第149章 “师父说的,我都听。不管是什么事,不管几岁……” “我都听师父的。” 宋越玉凑近他,将头贴在男人的胸膛上,乖巧的不像话。 他的爱是畸形的、病态的。 因为除了男人以外,从未有人与他相处这么久,帮他得到他想要的一切。 宋越玉这个名字,只因眼前的男人而存在。 男人推开宋越玉从沙发上站起,眼底是不可撼动的坚毅。 “等你想清楚再联系吧。” 他将一支擦伤的药膏放在茶几上,扭头走了。 背影决绝,果断。 望着远去的光影,宋越玉的眼底闪过一片冰凉。 就一点……都不喜欢他吗? ………… “叮咚” 傅清韫的手机响了。 殷礼:【晚上回家买盒草莓味的t】 傅清韫:【家里还有。】 殷礼:【没了。】 傅清韫:【……?】 明明他早上还看见过的。 傅清韫狐疑间,又发了一条信息:【在国外还习惯吗?】 殷礼已经出国三天了,因为工作需要,他得过去亲自看看裴翠原石。 预计两个星期才能回来。 现在才过去五天。 国内外有七小时时差,每天晚上十点傅清韫准备睡觉时,殷礼三小时后就要准备起床工作了。 殷礼准备睡觉时,傅清韫正值下午,他得上课。 所以,二人电话打也不多。 平时只能依靠手机信息聊天。 殷礼:【哦,我的上帝,这吃的简直太油了!】 殷礼:【想你做的红烧鱼了。】 殷礼:【在上课吗?】 傅清韫:【没有,快上课了。】 殷礼:【想我了吗?(语音)】 傅清韫:【嗯。】 傅清韫:【太油的话用清水涮涮再吃,别上火了。】 傅清韫:【我不在照顾好自己。】 傅清韫:【家里的t、haiyou,我先上课了。】 殷礼:【去吧。】 殷礼站在戒指展示柜前,笑着合上手机,用流利的外语与柜姐交谈。 “请问,我订的戒指可以取了吗?” “可以了,先生。” 柜姐笑眯眯的将白色盒子装着的对戒递给殷礼,殷勤着将人送到店门口,钦羡的目光难以言表。 柜姐:“您的爱人一定会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士。” 殷礼将迈出店门的脚收了回来,他纠正道:“男士。” 柜姐连忙道歉,殷礼并不计较,只是笑着拎着礼盒离开了商场。 国外23:00,京城时间16:00 殷礼上了飞机。 抵达京城时是京城时间22:00 殷礼收到了傅清韫几十条短信。 有傅清韫下班回家的报备视频,还有晚餐照片,还有一盒草莓糖的照片,还有很多语音。 【你今天睡好早啊,很累吗?】 【累的话要注意休息,不用想着等我吃完晚饭再睡的。】 【我很想你。】 【我现在准备睡觉了。】 【周末要我过来陪你吗?】 【我买好机票了。】 【晚安,阿礼。】 【记得吃早餐。】 …… 看到这些信息的时候,殷礼只觉得心里甜腻腻的。 傅清韫每晚睡前都会和他说记得吃早餐。 殷礼醒来看见的第一条短信就是这个。 虽然异国有时差,相距甚远,但他在看见这条短信时,总有一种傅清韫参与他的生活的既视感。 这种参与感让他很满足。 所以,他也时常会等傅清韫吃完晚饭,熬到十二点再睡觉。 在这个间隙,傅清韫会开车回家,他能隔着屏幕看看傅清韫。 “叮咚。” 傅清韫正要放下手机,听见了手机提示音声,他条件反射的拿起手机看了看。 殷礼:【亲爱的,再等我一个小时可以吗?】 傅清韫:【现在你那是凌晨五点。】 傅清韫:【起这么早?】 傅清韫:【昨晚你不到八点就和我说了晚安,今天起这么早是工作很忙吗?】 殷礼:【还好。】 傅清韫:【你困吗?我想陪陪你。】 傅清韫弹了个视频过去,但没三秒就被殷礼拒接了。 殷礼:【不方便。】 傅清韫:【语音呢?】 殷礼:【嗯……不方便。】 傅清韫沉默了好一会。 凌晨五点,殷礼住的是酒店。 他不方便? 傅清韫不由地多想了些,他不怀疑殷礼。 但会因为殷礼的拒绝而难过。 第115章 帮你戒辣 殷礼:【你困吗?】 殷礼:【怎么不说话?】 殷礼:【困的话你快睡觉吧。】 殷礼不忍心让傅清韫等着他,哄着人去睡觉,他让司机找家花店停车买花。 傅清韫不知道殷礼在忙什么,只觉得他回消息奇慢。他知道殷礼大概是在忙,又或者殷礼还有些困,只是短暂的对抗着疲惫回他。 但哄傅清韫去睡觉这个行为在傅清韫看来,像是敷衍的打发。 他的小孔雀,已经开始嫌他烦了? 冰冷的文字框上没有殷礼的声音,也没有温度,他不知道拒绝视频和语音时殷礼是什么语气。 第150章 得亲眼看,亲耳听才知道。 在殷礼最后与他道了晚安后,他又多发了一句。 傅清韫:【阿礼,我周末来看你。】 傅清韫捏着手机,望着结束两天的对话框,久久难以入睡。 他失眠了…… 一小时后。 殷礼拖着行李箱,行动鬼祟的回了别墅。 轮子在大理石上的滚动声很轻,但搬上楼时会闹点动静,于是他将行李箱放在了一楼客厅。 最后,他将怀中的白玉兰花束轻轻地放在茶几上。 望着薄光透过玻璃窗洒入室内,白玉兰显得更加纯净漂亮。 他取下脖颈上的围巾,脱了羽绒外套和针织帽,蹑手蹑脚的上楼了。 傅清韫在家只锁别墅门,并没有锁房门的习惯。 他进去的时候,动静很小,傅清韫并没发现。 但房间里亮起一簇昏暗的光,傅清韫背对着门的方向,手里捏着手机,时不时的翻动屏幕,绿白的对话框交映在他的瞳孔中。 还没睡? 现在快凌晨了。 殷礼摸黑爬上床,耸动着身体轻声钻进被窝。 他的手娴熟攀上傅清韫的腰,紧紧一搂。 “看什么呢?还不睡?” 殷礼温热的气息从后颈喷洒而来。 傅清韫惊了一瞬,不知是腰上的冰凉还是脖颈上萦绕着的热气,掌心中的手机在“啪嗒”的沉闷声响里埋入被窝。 他翻转着身体面向殷礼,紧紧地将人圈在臂弯中。 是激动、是雀跃。 他将人圈在怀中,搂的极紧。 眷恋的同时不忘将殷礼的手放入睡衣中,自愿被汲取温暖。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是说两个星期吗?” 傅清韫的嗓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 “惊喜啊!要是真告诉你得多久回来,你每天数着日子等我,和守活寡一样。” 殷礼从他的臂弯中钻出脑袋,笑眯眯的说着。 昏暗的空间里,傅清韫隔着一片黑暗瞧见了殷礼眸中的亮起的光。 “我数着时间,迎近每一个清晨。我常想着再有几天就能见到了……但没想到你先回来了……” 他的小孔雀,太会给他惊喜了。 “有没有感到很惊喜?” 殷礼手不安分的从腰线上往下滑。 “有。” 傅清韫的声音沉闷中带着轻哼声。 “草莓味的……买了吗?” 殷礼柔声问着。 “买了。” “我拍给你看了。” “你没看吗?” 傅清韫愠怒着摁住了他的手,“太晚了,不能吃糖。” 殷礼:“……糖?什么糖?” 傅清韫:“不是你让我买糖吗?” 殷礼:“……我什么时候让你买糖了?” 空气中凝固三秒,对方才恍然大悟的明白了双方闹的乌龙。 殷礼一巴掌拍在自己额头上。 “我以为我说t你能懂的,你回我的不也是t吗?我……” 殷礼双手紧握成拳,有一种浑身是劲却没处发泄的愤恨。 “那时候要上课了,赶得急没把字打全……” 傅清韫摸摸殷礼的额头,轻轻的吻了吻,“不知道阿礼今晚回来,没想那些。” 他以为,殷礼是怕他一个人在家孤单,所以让他多吃糖。 多留些草莓味,等殷礼回来的时候尝。 殷礼气鼓鼓的咬紧腮帮子,推开了傅清韫圈紧他的臂弯,兀自躺到了一侧。 亏他还洗了澡再回来,一路上什么都没吃。 没想到…… 傅清韫察觉到小孔雀生气了,凑身过去。 “阿礼……” 他重新将人嵌入怀中,轻轻地吻着他的后颈,吻着他的那对漂亮的蝴蝶骨。 殷礼:“郎有情妾无意,你根本就不想我!” 他气的用头撞枕头。 乳胶枕头很舒服,磕起来除了没豆腐这么容易碎,并不会疼。 “我很想你的。” 傅清韫护着他的脑袋,用手掌给他做肉垫,认真的自我检讨了起来。 哄了半个小时,人还没哄好。 最后还是殷礼的肚子先服软的叫了起来,傅清韫这才有机会做点实际的去哄他。 他揭开被子下床时,殷礼扯住了他的衣角。 “你明天还要上班,我在飞机上睡过了,我自己去弄点吃就可以了……” 殷礼支起身体从床上爬起来。 “明天不上班,我在家陪你。” 傅清韫加重语气,“好好陪你。” 殷礼只觉得屁股一紧,脊背凉飕飕的。 “那倒是也不用……” 殷礼有些怂。 傅清韫不给他反悔的机会,扣紧他的下颚,抬起来吻了吻他红润的唇瓣,吻一触即分,唇齿间的暧昧气息相连。 “阿礼,你刚刚说错话了。” 傅清韫说。 殷礼一头雾水,“什么说错了?” 他仔细的回忆着方才的话,他没说错什么啊…… 傅清韫拿起床头柜上的金丝眼镜,戴在鼻梁上,斯文败类的气质浑然天成,迎面扑来。 傅清韫的手指轻轻地摩挲着殷礼的脖颈,提醒道:“我不是妾。” 殷礼:“…………?” 第151章 傅清韫抽回手,温度在脖颈上消散的极快。 “好了叫你。”傅清韫往门外走,忽然回头补充了一句,“近期我帮你戒辣。” 殷礼:“为什么?!” 傅清韫只是笑笑不答。 “咔哒”一声,门被关了。 殷礼这才猛的反应过来,他手摩挲着臀部。 戒辣…… 完蛋。 傅清韫就在楼下,他现在逃显然是不现实的。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最后,殷礼认栽的躺在床上玩手机。 第116章 今天好好陪你 他顺势摸到了傅清韫的手机,随便翻了翻,发现傅清韫手机上的时间是殷礼在国外居住地的时间。 他定了很多个闹钟,是京城整点时间的提醒。 傅清韫的相册里,还有很多长截图和视频。 异国恋如何感情保鲜大法。 如何给异国男友安全感。 怎么参与异国男友的生活。 等等等等。 看的他眼花缭乱。 从相册退出来时,殷礼刷了视频软件,也全是这种。 他又打开了便签。 便签里是工作安排,以及傅清韫对殷礼出差地的旅游攻略,还有一些出国要带的东西清单。 手机的短信有几条红色未读,殷礼点进去一看。 是机票预订成功的简讯。 殷礼看着傅清韫的手机,眼眶有些湿润。 即使傅清韫不在他身边,他所做的一切无不在和他靠近。 不管多远,傅清韫总能参与进他的生活。 他的爱,相隔万里却依旧热烈。 如海浪在礁石上翻涌,汹涌澎湃。 如冬日里倾洒的暖阳,赤忱热烈。 傅清韫的爱,含蓄却炽诚。 …… 楼下。 傅清韫一下楼就瞧见茶几上白玉兰花束,还有一个白色的礼盒。 花束很漂亮,礼盒也很精致。 他想,这是他的礼物。 殷礼给的礼物。 喜欢明艳凄美彼岸花的阿礼,也会喜欢清新素雅的白玉兰花。 爱与爱之间,从不矛盾的。 他给殷礼做好面后,上楼喊殷礼下来吃面。 刚推开房门时,殷礼正玩着他的手机。 “查岗?” 傅清韫挑眉问他。 “嗯。” 殷礼把手机放下,“那个网名叫‘s’新加没两天的人是谁?你怎么没和我说过?” 傅清韫:“宋叔。” 殷礼:“……哦,你怎么也不给宋叔备注?” 他朝着傅清韫伸手,示意傅清韫来抱他。 傅清韫将人单手抱起搂在怀中,精悍的胳膊肌肉线条紧绷着,殷礼将头埋在傅清韫的颈窝,双手紧紧地环着他的脖颈。 “我微信人数不超过二十人,不用备注也找得到。” 傅清韫说。 殷礼:“……” 傅清韫微信根本就没什么人,现在虽然在学校上课,但他除了几位必要的老师,没有加过任何学生,也不会有任何不认识的好友。 殷礼瞬间哑口。 傅清韫:“飞来横醋?” 殷礼:“才没有,我相信你的。” 傅清韫是个有分寸感的人,也不喜欢别人介入他的生活。 他没很多的朋友,也没很多复杂的人际关系。 他特立独行,处于规则之中,却并不世俗。 干净、简单。 傅清韫将人抱到餐桌上吃面,傅清韫一口一口的喂他,不用殷礼动手,动作间满是宠溺。 殷礼和傅清韫笑着说起在国外遇到的趣事。 比如遇见一个年轻凌厉的姑娘,直接把翡翠市场老板开出的总价砍了一半,半点不带含糊。 还看见街头抢钱的暴徒团伙,倒在了混乱的枪声中,被铐着送入警局。 还有酒店后巷的早餐街太脏了,那的人用手直接做早餐,不带手套。也没有打包盒,都是用塑料袋拎在手里吃的。 还说国外的钻石比国内便宜多了,说下次一定要买一批回来给傅清韫定制一件成bolingboling的性感私服。 这些事,他从前都没与人分享过。 但今夜都分享给了傅清韫。 吃好面后,傅清韫将人抱回卧室躺着了。 殷礼刚吃饱睡不着,但他躺着不动,让傅清韫抱着他睡。 傅清韫实在是有些困,没一会就睡着了。 在寂静的黑夜里,殷礼小心翼翼的摸出口袋中的戒指,戴入傅清韫的左手无名指中。 他扣紧傅清韫的手,与他一同沉溺在夜色之下。 次日。 殷礼醒来的时候,脖颈上一阵酥麻,密密麻麻的吻落在他的锁骨上。 宽肩窄臀的肌肉线条映入眼帘,傅清韫那双狭长的凤眸漆黑如墨,在与他对视时,眼底欲乱成迷。 房间里有空调的暖意,即使不盖被子也不觉着冷。 旖旎灯光下,傅清韫将人翻了个身,嵌入怀中。 殷礼:“……” 他手紧攥着被单,眼眶被折腾的通红。 他咬着傅清韫横在他脖颈上的手臂,用力的咬着。 “傅清韫!你他妈的一大早就来?” 温热的唇瓣吻去殷礼脸颊上滚落的泪珠,空气中弥散出一股好闻的清香。 第152章 傅清韫咬着他的耳垂,细声低语,“阿礼,是草莓味的。” “你喜欢吗?” 殷礼望着床头柜上崭新的盒子。 他怒骂一声,“喜欢个屁!” “嗯?” 傅清韫揽紧他,嘴里撕咬着东西,声音含糊不清。 殷礼:“……够了,我喜喜喜喜欢,我喜欢死了!” 傅清韫得到满意的答案后,轻吻了殷礼的唇瓣,将人搂起。 “今天好好陪你。” “我很想阿礼了……” 傅清韫轻转了转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旋即扣紧了戴着同款戒指的殷礼。 “我很喜欢。” 傅清韫嗓音微哑。 他醒来时感受到指节上有异物,他下意识的摸了摸,是一枚镶钻的铂金戒指。 在殷礼的手上同样也有一枚。 这是阿礼送他的礼物。 他很喜欢,喜欢得忍不住将人折腾醒了。 “尺寸合适吧?” 殷礼的话语中带着几分得意,唇角勾着甜腻的笑。 “合适。”傅清韫说,“和我们一样合适。” 殷礼:??? 没等他反应过来,疼痛感让他咬紧后槽牙,艰难的破骂一声:“艹!” 傅清韫:“好。” 殷礼:?!!!! 晚上。 殷礼趴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傅清韫端着水果正走过来,他立马把身体翻了回去。 “滚!” 殷礼抬脚威胁傅清韫,示意他敢坐就要踹他。 傅清韫捏住了他的脚踝,清瘦的脚踝轻松被握在掌心。 “阿礼。”傅清韫坐下替他捏脚,“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好好戴着,别摘。” 殷礼望着傅清韫手上的戒指,眸光微动。 戒指与傅清韫清瘦修长的手指极度适配,显然是量过多许多次尺寸的。 对此,傅清韫并不知情,他甚至不知道殷礼什么时候量的尺寸,也不知道殷礼什么时候买的。 “好。” 傅清韫温声笑着,“不只是戒指,别的也很喜欢。” 白兰地花束、还有一套黑色定制西装。 还有这枚戒指。 他都很喜欢。 他将人抱入怀中,给殷礼做垫,紧抱着人看电视剧。 殷礼在看电视,傅清韫在看他的小孔雀。 他的眼里只有他。 殷礼实在太累了,躺在傅清韫的怀里过于温暖,他没看一会就睡着了。 他给殷礼盖好被子,关了电视后将人抱上了楼。 他刚将人放下,殷礼就顺着滚进了他的怀里,紧搂着他。 傅清韫环着人,轻轻地蹭了蹭殷礼的发丝。 掌心中劲瘦的腰线,让傅清韫有些心疼。 他的小孔雀瘦了很多。 他得把人好好养回来。 第117章 三年不回来是在怪我吗 ………… 不日,覃家。 傅清韫替殷礼整着领带,为他叠好丝巾放在西装口袋中。 “傅清韫,我穿这样得体吗?” 殷礼伸长脖子,垂下眼睑望着弯腰替他拉直衬衣的傅清韫。 这是他今天问的第21遍了。 今天,是傅清韫爷爷的忌日。 也是傅清韫抛弃覃厉身份,重回云阁的日子。 更是殷礼以妻子身份第一次相伴傅清韫出席。 殷礼不免有些紧张。 “得体。” 傅清韫为他整理好着装后耐心的答他。 在得到肯定后,殷礼颓然松了口气。 傅清韫挽紧殷礼的手,将人牵上了车。 抵达云阁时,正是下午。 往年的忌日,都是先在云阁后山祠堂祭祀,然后去傅严坟前上香,最后全族在圆桌上共餐。 这次也不例外。 二人下车时,寒风呼啸,细雨绵绵。 天不做晴,远处白茫茫的山边惊现几道闪电,硬生生的将天劈成了两半,撕裂成两半。 寂静的云阁,被笼在乌云之下。 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云阁门口停着几十辆黑色的车,是云阁所有外戚及云阁的股权人、傅严生前挚友等。 今日的云阁,比往常都要热闹。 傅清韫走到副驾驶,护着车门将殷礼搀下了车。 傅清韫挽起殷礼的手,优雅的迈入云阁。 门口迎客的宋叔远远地瞧见了傅清韫,与客人寒暄令仆人将其引入云阁祠堂后,疾步朝傅清韫走去。 宋叔走到傅清韫面前还有五米的距离时,眸中热泪盈眶,泪水蒙起一层薄薄的雾气,眸光涣散,将他的视线尽数遮蔽。 他擦了擦泪,面前傅清韫的轮廓愈发清晰。 “少爷……” 宋叔的声音哽住。 “嗯。” 傅清韫答他。 宋叔这才缓过神,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急急的领他们进云阁。 刚进云阁,还未走到祠堂就瞧见了坐在轮椅上的傅天凌正在与族中的长老攀谈闲聊。 “三叔。” 傅清韫温声道。 傅天凌循声望去,瞧见了殷礼和傅清韫相挽而来时候,嘴角的笑容僵住了,连同族中长老的脸也跟着凝固了。 “清韫……” “家……家主?” 第153章 二人齐齐望来。 傅天凌的眼底的诧异一闪而过,很快就幻为了欣喜,他操控着轮椅到傅清韫的身前。 “清韫,你不是……你这是……” 傅天凌的眼尾泛起泪珠,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只手紧紧地攥住了傅清韫自然垂下的左手,正触到了他无名指上的戒指,诧异的看向傅清韫。 “戒指……?清韫成婚了?” 说这话时,傅天凌将视线落在了殷礼的手上,殷礼挽着傅清韫胳膊的左手无名指上戴着同款对戒。 “快了。” 殷礼笑着答。 傅天凌握着傅清韫的手微微颤抖,“虽然盼了许多年,但真见清韫好事将近时,三叔心里还真是……又替清韫开心,又叹时光流逝的。” “清韫既然……未出事,为什么迟迟不回云阁?三年了,我与你父亲都十分惦念你,云阁也离不开你的……” 傅天凌说这话时,轻轻地拍着傅清韫的手,俨然一副关切的模样。 族长也接着追问。 傅清韫只是笑笑的将手抽回口袋,“先不说了,今日是爷爷的忌日,我们先移步祠堂吧。” 傅天凌的掌心一凉,与族长面面相觑的咽下情绪后也不好再说什么,与众宾客一同进了祠堂。 进祠堂时,傅天麒正拄着拐杖站在祠堂中央,穿着一袭黑色的西装,身姿笔直板正,神色肃穆。 他一扫往日的温润与不谙世事,眼神中尽显凌厉。 但肃冷的眸子在掠过人群,落在傅清韫与殷礼身上时,他的眼神顷刻软下。 眸中的震惊与欣喜,难以遮掩。 但很快,情绪就被他用理智强压了下去。 宾客在祠堂正有序上香,周围自觉地分成几个小圈,谈论着过往,哀悼着死去的敷衍,雨水笼罩的阴郁中瞧不出是否有虚情假意。 傅天麒拄着拐杖走到傅清韫的身侧,踩着绵绵细雨走到傅清韫的跟前。 “清韫……” 他伸手正要搭在傅清韫的肩膀上,傅清韫微微后退一步。 傅清韫只浅浅的颔首礼貌点头,那张沉静的脸上透着几分疏远。 傅天麒抽回了僵在原地的手,将视线落在殷礼身上,见二人相挽着似是明白了什么,他勾唇哂笑。 “清韫,三年了,怎么不回家看看?” 傅天麒用着自以为最慈爱的声音与傅清韫交谈。 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任何话在傅清韫的耳中,已经失去了意义。 更失了温度。 “有些忙。” 傅清韫敷衍的答着。 三年,他并未踏入京城一步。 也并未打听过任何京城的事。 他将自己圈在一方小院之中。 现在走出来了,见了阿礼,回了云阁。 他同自己和解了,同殷礼和解了。 却无法对六岁时与他恶语相向的父亲和解。 这道疤,割的太早。 他已经不恨了,但疤还在。 不是他不愿意过去,也不是过不去。 是他对傅天麒已不抱任何期待,不愿意虚与委蛇的假装关系融洽,让双方都生活在虚伪脆弱的面具之下。 在六岁后的每年生日里,他都希望能收到一句道歉,或是被重视一次。 在他假装失忆回到云阁时,父亲装疯入院,不愿助他左右,他也没有一句怨言。 他仍在等,等一句道歉。 哪怕是他给傅天麒送向日葵花时,傅天麒借着“疯劲”将他的花拍散,然后假意恢复清醒,替他捡起来和他说句“抱歉”或“对不起”。 哪怕不提儿时的事,只要是道歉,他都能当做是傅天麒在对六岁的他在道歉。 可是没有。 他没等到。 他死前给傅天麒写了一封信,宋叔替他送达。 如石沉大海,有去无回。 他装着“疯”,见他最后一眼都不愿意。 更别提什么道歉了。 直到他“死后”,他都没得到一句道歉。 在他成为覃厉,得知傅天麒重回云阁时,他心里已漾不起一丝涟漪了。 覃厉将从前的傅清韫彻底的从身体里剥离出来了,连同那份薄弱的亲情一同被抽离了。 现在他所在乎的,只有阿礼。 “清韫,你三年不回来是在怪我吗?” 傅天麒被风吹得咳嗽了两声,语气听着虚弱。 第118章 乖顺的像只小白兔 傅清韫神色淡漠,不予回答。 金丝镜框下,目光森冷。 他挽着殷礼的臂弯收紧,扣紧牵住殷礼的掌心,微微弯腰凑近他的耳侧。 “冷吗?” 殷礼抬眸时与他眼底的柔情撞了满怀,“不冷。” “阿礼,我们去给爷爷上炷香。” 傅清韫挽着殷礼从傅天麒的身前掠过,卷起一阵寒流,冷的傅天麒直哆嗦。 傅清韫带殷礼在祠堂中给傅严上了香,在三缕白烟飘起时,傅清韫望着傅严的灵位,细声低喃:爷爷,谢谢您佑我得偿所愿。 他望向身侧的殷礼,眸光流转。 上好香后,众宾客去了云阁后山的墓园。 墓园被打扫过,没有落叶。 傅严的墓碑前摆满了捧花,宾客悼念结束后渐散而去。 傅清韫站在墓碑前,望着傅严的遗照看了许久,天上下起了滂沱大雨,殷礼在他身后撑着伞,无人敢上前打扰。 第154章 黑夜笼罩而来,天茫一色。 宋叔站的远远地,温声提醒道,“少爷,云阁上下都在等着您过去用餐呢。” 傅清韫的意识渐渐回笼,他挽起殷礼在冷风中冻了许久的手离开了后山的墓园。 “傅清韫。” 殷礼轻喊着他。 傅清韫将他的手攥的极紧,紧到直接发抖。 “嗯?” 傅清韫松了松劲,娴熟的从殷礼手中取过黑伞。 “你看起来很难过……” 殷礼说,“我不想你这么难过。” 但他似乎做不了什么。 “阿礼,我不难过。” 他只是觉得不值。 替爷爷觉得不值得。 殷礼撇撇嘴骂他骗子,然后环顾着四周,四下无人,天也够暗。 他拉了拉傅清韫的胳膊,示意傅清韫身体下倾一些。 傅清韫弯下腰凑耳过去,殷礼趁机亲了他一口。 伞外,雨水如冰雹般噼里啪啦的砸在伞面上。 伞内,温热的气息在暧昧中互相交织着。 温热退散后,傅清韫修长的指尖穿过殷礼的银发,轻轻地摩挲着。 “等回家好好陪你。” 殷礼愣了两秒,回过神后半颗脑袋塞进了傅清韫的胸膛里。 “不用了,谢谢。” 殷礼的耳根红透了。 傅清韫展臂将人圈在怀抱中,修长的手指轻轻地捏着殷礼柔软的耳垂,只笑不答。 但殷礼知道,他完蛋了。 二人抵达云阁正厅时,傅清韫抽回手合下黑伞,挽着殷礼在众人注视下,将人牵入主桌坐下。 在所有人入座后,傅天麒拄着拐杖走入主桌的尊位坐下。 晚宴正式开席。 云阁大部分族亲和长老都是在国外生活的,习惯西餐。 但傅严偏爱中餐,今日布宴也是中餐。 殷礼饿的发懵,又不敢率先动筷,四周环视一圈,等待着长辈先动筷。 傅清韫动筷夹了一块肉放在殷礼的碗中。 “没事的。” 傅清韫温声道。 殷礼这才敢动筷,但不敢起身夹。 他看见什么想吃的就一直盯着,傅清韫很快就会给他夹,同时还不忘给殷礼剥虾,放他碗里。 傅清韫给他剥虾时,还兼顾着与族亲攀谈,族中的长辈他全都记得清楚。 在众人问起殷礼时,傅清韫毫不避讳的介绍着殷礼。 傅清韫大方的说,殷礼是他的爱人。 是将来要携手共进的人。 是会进入婚姻的伴侣。 每每提到这些时,傅清韫的脸上就会漾着笑容,殷礼听见长辈的询问时,含笑着抬头,用眼神礼貌示意。 傅清韫控场控的很好,殷礼不需要自我介绍,也不会有人拿他打趣,更不会刨根问底的询问殷礼的家事。 殷礼这个名字在京城足够响亮,虽然口碑稍差。 但瞧着他如此乖巧的点头问好,实在是很难将他从与那个纨绔翡翠太子爷联想到一处。 殷礼在傅清韫的族亲面前,乖顺的像只小白兔。 谁都想摸一摸。 宠一宠。 没一会,他面前就堆满了他喜欢的菜。 殷礼很开心的用鞋尖轻轻地踢了一下傅清韫的皮鞋,傅清韫笑着拉近椅子靠近他坐。 他手放在餐桌下,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示意殷礼想靠就靠。 殷礼总喜欢把脚架在傅清韫的大腿上。 但今天收敛住了。 一得到诱惑,他立马就忍不住了。 悄悄地把腿架了上去。 尊座上的傅天麒见二人相处其乐融融的,屡次张合薄唇。 他终于忍不住问道:“小礼啊,今夜下雨了,回去也不方便,你们要留宿云阁吗?我按时让仆人打扫的,很干净,不用整理就能睡的。” 傅天麒想留宿殷礼,也想留宿傅清韫。 傅清韫住的那间房,他一直未曾动过。 殷礼礼貌婉拒,“谢谢伯父,不用了。我明天一早公司还有会议,今晚还得回去看些数据的。” 傅天麒语塞,不好再多说什么。 殷礼继续埋头吃饭,傅清韫撩起袖子给他剥虾剥蟹,攀谈时也不忘喂到殷礼嘴边。 没一会殷礼就被投喂饱了。 傅清韫擦擦手,又开始给殷礼喂水。 温宠的同时,还能游刃有余的处理好一切交际关系。 殷礼没有任何负担,不用担心想吃的食物过远得起身夹,也不用担心剥虾沾染油渍,更不用应付一群不认识的人。 如傅清韫所说,他会处理好一切。 殷礼只需要来就够了。 轮椅上的傅天凌望着如此乖巧的殷礼,眸中眼波流转。 他也有一位这么乖的爱人。 周围的人见他出神,忍不住调侃道。 “天凌啊,你瞧瞧你侄儿都好事将近了,你也是……到现在还没结婚呢!” “可不是吗?还在搞那个画室呢?” “也该收收心了,找位携手共度的人也很重要啊!” “……” “……” 众人争着劝说着。 傅天凌只是笑笑,说自己残废之身,有心无力。 谈笑间,族亲与云阁长老悉数散去。 傅清韫和殷礼也准备走时,傅天麒再次开了口。 第155章 “清韫,再等半小时。” 不是商量是命令。 二人都对接下来的事心照不宣的。 傅天凌腿脚不便,今夜暂住云阁,他见傅天麒面色如此凝重,关切的多问了一句,“大哥,是有什么要紧事吗?” 傅天麒扫了他一眼,“嗯。” 待宾客散尽,宋叔令仆人在正厅里收拾。 傅天麒看着傅天凌,淡淡道:“去祠堂一趟吧。” 傅天凌困惑,但还是点了点头。 傅天麒将拐杖递给了宋叔,撑着一把黑色的伞,推着傅天凌上了缓坡,朝着云阁的祠堂走去。 傅天麒自从看了那封信后,大病一场。 得了风寒,关节痛的不行,才拄着拐杖的。 他推着傅天凌迎着呼啸的寒风在上坡上行走,嘴里同他回忆起了往事。 “我们三兄弟的性格还真的迥异,我不喜从商,就爱养养花。二弟性格毛躁,不顾手段,思虑不够,但他是个顾大局的商人,少了些文化传承的想法。” “三弟你呀,最特别。你是位百年难遇的香道天才,如果双腿无疾的话,或许三弟才是云阁之主最合适的人选。” 第119章 非我族人,难承正统 说到这的时候,傅天麒垂眸望着轮椅上的傅天凌,他面容清秀,温润如玉的脸上并未被所岁月刻画。 傅天凌比小了十多岁。 从前也是他最宠爱的三弟…… “大哥说笑了。” 傅天凌只是淡淡的笑着,“虽有天赋,但我无心香道。闲云野鹤的生活过惯了,云阁不适合我,我也许久没制香了。” 他眼里温柔涌动。 一汪深潭被框在眼中,在黑夜中泛起浑浊的水花。 傅天麒不语,只是同他说起了许多从前的事,一页一页的翻着回忆录。 殷礼与傅清韫在五米后跟着,一路到了祠堂。 傅清韫合着伞,挽着殷礼进入祠堂。 祠堂里炽白色的灯光格外敞亮,祠堂中央挂着黑白色的长幔,庄严肃穆。 走在最后的宋叔合上了祠堂的大门,吱呀的木门声伴着铜锁在寂静的夜里摇荡了许久才停。 傅天麒将傅天凌推到傅严的灵位前,他松开了轮椅的把手,对着傅严灵位上深鞠一躬。 “父亲,深夜叨扰您了。” 傅天麒的语气中带着歉意。 傅天凌懵了一瞬,抬眸望向傅天麒,“大哥,您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傅天麒身姿笔挺的站在他的面前,颀长的身影被月色拉长,笼罩在了傅天凌的身上,透着几分寒气。 “傅天凌。”傅天麒的声音有些哑,同时也透着几分苍凉,“是你杀了父亲。” 傅天麒的语气是肯定句。 不是疑问句。 傅天麒手中已经捏足了证据,他才会这么说的。 傅天凌垂眸哑哑的笑了笑,胸腔剧烈的撕扯着五脏六腑。 他不答,因为没有必要。 在座的人,只怕只有他不知道今夜是场鸿门宴。 傅天麒继续说,“为什么?” 傅天凌凄厉的笑声从喉间溢出,在祠堂里回荡着,阴森可怖。 殷礼挽着傅清韫的手微微收紧,眉头紧锁的望着傅天凌,这件事叶冬告诉他了,但事情在他面发生,真的亲眼瞧见时,感触相差甚远。 傅清韫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展臂将人圈在怀中,手轻轻地按在殷礼额头,正要往眼眶上移时被殷礼制止了。 他轻轻地摇摇头。 傅清韫摩挲着他的碎发,没再说话。 傅天凌兀自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为什么?” 他深吸一气,只手插兜仰望着漆黑不见一颗星星的夜空。 祠堂是四合院式的,中央露天。他将手从瓦檐下伸出,如丝细雨打在他的掌心中,寒风将雨丝吹入屋檐,轻轻地笼起一层薄薄的水珠盖在他的头顶。 “因为屈辱。” 他淡漠的说着,视线凝望着远方。 “傅家待你不够好吗?二弟行事偏颇,害你落残一事确实是他不对,但这些与父亲有何关系?他养了你几十年,整整几十年!” “傅天凌,你到底是怎么忍心动手的?你竟然到现在都丝毫无悔意,傅天凌,你有心吗?” 因为怒气,傅天麒说话时整个胸腔连着肺腑都在颤抖。 傅天凌闻言只笑,眼中的阴狠如沸腾的水,翻滚而出。 “心……” “云阁上下都说我是百年难遇的天才,是万中无一的香道师。可我所受到的待遇呢?云阁上下表面敬我,私下又有几个人不骂我是私生子?” “当初傅天戈找人将我腿打残时,你真的以为傅严不知道吗?他知道,但他纵着!你也知道,但不愿为我说话!” 傅天凌接雨的手紧握成拳,雨势又起,噼里啪啦的砸在他的拳上,如擂鼓般响。 “我是私生子,在你们傅家眼中,就只是个上不了台面的东西,甚至可以不论生死!傅家既然这么自持清高,又何必接我回家?将我卷入这场你们家族的内部斗争?” 傅天凌咬重了“你们”这两个字,旋即将湿润的掌心放入口袋,目光深邃的回身望向灵位。 眼底无半分敬意,只有无尽的怒意。 他不是傅家人! 从来都不是! 第156章 他卓绝的香道术被世人所认可,可他的人却从未被傅严所认可。 傅天凌望着灵位上的字,苦涩自嘴角散开。 “那年我二十岁,是公认的香道天才,可我在族中却不被允许有丝毫的势力。你知道为什么吗?”傅天凌看向傅天麒。 傅天麒没说话。 在傅严死前,他傅天凌虽是云阁中公认的天才,可傅严与他并不算亲近。 族中又因为他是私生子一事,并未将族中继承者的目光投放到他的身上。 见傅天麒哑口,他又望向三米外的傅清韫。 “瞧瞧,傅家正统的血脉多重要。” 他望向傅清韫时候,眼底的嫉妒溢了出来。 “十七岁那年,我以为是我尚且年幼,又比你们小许多,所以不被寄予希望。可是我错了……我大错特错!” 思绪如雨丝翩飞,将人拽入回忆的旋涡之中。 那是一个蝉鸣的盛夏。 傅天凌正兴奋的拿着新研制而出的线香,奔着要去找傅严品鉴。 他正走到门口时,傅严和族中长老的对话贯入耳中,他下意识的顿住了步子。 傅严给长老倒了杯热茶,“下任族长之位……我准备传给清韫。” 长老惊了一瞬,“家主这是要隔辈相传?清韫尚且年幼,如今还在上学,只怕是难以继承啊……” 傅严笑着摇摇头。 “他足够成熟,我相信他的能力。再者说了,我也不是马上退位让他立马接替我。我身体还硬朗,撑到清韫懂事不成问题。” 傅严笑着说,他说话时眼底是那样的慈祥和善。 这是傅天凌从未见过的样子,恍惚间他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瞧错了。 长老喝了口茶,“天麒够沉稳,为何不是天麒?” 傅严:“他无心香道,香道文化是非遗的传承,无心香道业的自然不能传。” 长老又问:“那天戈呢?天凌呢?天凌还是族中天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傅严说,“天戈人心浮气躁的,难成大事。在他心里,香道的份量太低,过于的商业气,并不合适接手云阁。” 傅严长吸一气:“至于天凌……非我族人,难继正统。” 非我族人…… 四个字像是鞭子,抽在了傅天凌的心脏上。 傅天凌心里咯噔一下,他手中的线香甩在了地上,断了。 他眼眶瞬间蒙起一层水雾,如茶水里升腾而起的雾气,将他的视野遮盖的彻底。 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从脸颊上坠落,清澈中透着浑浊。 第120章 傲雪凌霜的凌 他哆嗦着手捡好线香,指甲缝里塞满了断了的香料,他来不及处理干净,捡好东西就往外跑。 他没勇气再听下去。 更不敢再听。 傅天凌毛毛躁躁的跑着,眼见要回了自己庭院,却不慎撞到了傅天戈。 傅天戈被撞的踉跄两步,开口就骂:“没教养的东西!” 傅天戈从不将傅天凌放在眼中,即便他是族中天才。但在傅天戈的眼里,傅天凌只是个私生子而已。 一个私生子,谁知道是从哪个贱胎里出来的? 所以他四处打压傅天凌。 要是真传出去,云阁中一位私生子是香道天才,真要让人笑掉大牙。 傅天凌不回驳,只是将脑袋垂的奇低。 傅天戈的轻蔑眼神,将插在傅天凌胸膛里的匕首又推进了一分。 霎时,鲜血淋漓。 他的眼眶赤目猩红。 “非我族人,难继正统。” 傅天凌低喃着这八个字。 这句话,一晃十几年。 如今重新念起来时,犹是记忆如新。 这道疤,被揭开无数次,结痂无数次。 但只要再揭开,就依旧会有新的血溢出来。 抚不平的。 傅严从来就不是因为他年幼而不许他培养势力。 是嫌他是个私生子。 是嫌他身上流的血脏。 毕竟,傅清韫比他要年幼许多。 傅严就已经为他铺好路了。 年龄,从始至终都是傅天凌自欺欺人的借口罢了。 当这个借口被撕开时,他注定浑身荆棘。 族长之位,对傅天凌而言从来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亲人。 可他自以为敬重的亲人,从未将他视作家人。 他只不过是为人铺路的棋子罢了。 傅天凌哑哑的笑了笑,眼底的苍凉比寒冬的血还要冷。 傅清韫望着他,最后叫了一次:“三叔。” 这声三叔,连带着口腔中都沾染了些黏腻。 如果不是这个错,傅清韫会永远敬重他的三叔。 傅天凌看着傅清韫的眼神像是在看笑话,“傅清韫,仔细说来……我差点杀了你。当时我本怂恿着傅天戈斩草除根,但他只想要家主之位,并不想对至亲下手。” “将你卖去p.e,大概他在监狱里已经后悔死了吧。” 傅天凌幽幽的叹了口气。 他说,“事情是我一个人做的,是我与傅天戈合谋。是我毒死傅严,是我想将云阁被宋氏收并……” 还有好多错事,好多报复,但他不想说了。 此刻说出这些,他只觉得浑身轻松。 第157章 傅清韫静静地望着他。 “非我族人的意思是,三叔并不是私生子,而是一个弃婴。” 傅清韫说,“是爷爷从雪地里捡回来的一个弃婴。” “凌,是傲雪凌霜的凌。” 是傅严对傅天凌殷切的期盼。 那日的故事,也有后半截。 傅清韫从西装口袋中取出一张泛黄的书信递给了傅天凌。 蝉鸣的盛夏中,长老尖锐震惊的嗓音惊了枝头的云雀。 “非我族人?” “是,天凌是我捡来的孩子。” 傅严笑着忆起了从前,在一个大雪飘飞的夜里,婴儿微弱的啜泣声让他心融万雪,将孩子抱回云阁。 他想给这个襁褓中的孩子一个家。 他为他取名傅天凌,傲雪凌霜的凌。 并对外宣称这是他的儿子。 至于傅天凌的母亲,傅严从未提及,大家都以为这是他心里的一道疤,也就没再问了。 长老得知后沉重的点了点头。 “云阁得姓傅。” 傅严不答,送长老离开了云阁。 他回来的时候,傅清韫正趴在他的房间的桌前,望着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写字桌上。 “爷爷。” 傅清韫喊他,脸上却愁眉不展的。 “怎么了,清韫?” 傅严揉着傅清韫的头。 稚嫩的嗓音中是远超年龄的问题:“云阁以后会怎么样?” 傅严:“怎么忽然问这些?” 傅清韫:“最近听见了一些话。” 傅严蹲下身体,耐心的询问他听见什么了,傅清韫摇头不答。 良久,他忽然问道:“爷爷,二叔以后会掌管云阁吗?” 傅严给他倒了杯水,笑着摇摇头。 傅清韫:“那是三叔?” 傅严摇了摇头。 傅清韫的嗓音有些急,“为什么?” 对傅清韫来说,整个云阁除了傅严,他最喜欢的就是傅天凌了。 “因为你三叔啊,和你一样是孩子。” 傅严笑着催他喝水。 傅清韫喝着水,有些不懂的看着傅严。 傅严揉着他的脑袋,同一位十岁出头的孩子说了许多。 “你三叔啊就像雪花一样,干净透了。” “但是清韫啊,雪花掉在地上会脏的……” 傅清韫听不懂,他只问:“爷爷,可三叔喜欢云阁,喜欢香道。” 傅严说:“那清韫愿意守护云阁,守护香道,让三叔开心吗?” 傅清韫点点头。 他的眼神坚毅极了。 后来他做到了。 在同样寒冷的夜里,他跪在灵枢前向傅严起誓他会如遗书所做。 守护云阁,守护香道。 还有那片雪。 傅清韫从思绪中回来。 “爷爷将你带入云阁,为你起名傅天凌时,你就姓傅。” 傅清韫的嗓音淡淡的。 可傅天凌却如处冰窖。 他手中的那封信被吹走了,在空中飘了一会,最后被雨水无情的砸在了湿地上。 信上写: 又写一封,望清韫勿嫌。 这封信是在你三叔离开云阁后写的,爷爷也许久未见他了,心里的惦念只能同你说了。 清韫,爷爷好像亲手将雪花弄脏了,这事是天戈做的不对,我已经罚了,但这双腿之憾永远无法弥补…… 你若是见到了你三叔,就代爷爷问问他要不要回云阁。云阁宽敞,他的庭院永远在的。 可以用爷爷的小院给他弄个画室,敞亮些的那种,对眼睛好。 但你三叔爱自由,不愿意就算了。 爷爷终会有一日难伴你左右,难为你分忧。 你父亲因你母亲一事日益颓废,以后若是不想在云阁了,你有空便去看看他,逢年过节时也去你母亲坟前送束向日葵。 你也别怪他待你冷,他将你母亲视若生命。 等清韫以后有了爱人,也会明白的。 最后,愿清韫长安。 ——最爱清韫的爷爷。 第121章 我喜欢你 雨水砸在书信上,浸透了纸页,字迹在水里一点点的模糊散开。 傅天凌的视线也随之涣散。 他哑哑的笑,身体剧烈的颤动着一下又一下。 那劲瘦的身体随时要倒下。 “真可笑……”傅天凌说,“我苦苦计划的<a href=" target="_blank">复仇,竟然从头至尾就是个笑话……” 他仰着下颚,望着不见星星的夜空,余光轻瞥着祠堂上傅严的灵位。 是愧疚,是恨…… 两种复杂的情绪在他心里交织而起,他也分不清哪种情绪居多。 猝然,傅天凌猛咳了一口鲜血,沉重的身体哗然坠下,砸在了水泊之中。 身体因为惯性在地上轻微的上下颤了一下。 宋叔在傅天麒的眼神示意下,将傅天凌搀回了轮椅,清瘦的身影在皎洁的月色下被一点点的推进无尽深渊。 傅清韫望着灵位,给傅严上了炷香才走。 离开时,傅天麒喊住了他。 “清韫,婚宴的时候,我可以来吗?” 傅清韫未答,他撑着黑伞,挽着殷礼沉溺在黑夜下。 * 楼家。 “楼今安!” 滂沱大雨下,晶莹的水珠挂在顾时远的睫羽上,沉的顾时远连眼皮都睁不开。 第158章 但他固执的一声又一声的喊着楼今安的名字。 这些天他想通了。 但楼今安把他的电话,微信全部拉黑了。 只要是没存过号码的电话,楼今安一律不接。 楼今安喜欢安静,买了栋偏远的郊外独栋别墅。 所以顾时远才敢冒昧的来喊他。 丝丝缕缕的雨水灌入顾时远的喉咙,将他呛的嗓子疼。 十分钟后,楼今安披着一件针织外套下来。 他望着雨里站着的顾时远站在别墅门口愣神了许久。 他不说话,只看着。 长发凌乱的散落在胸膛前,被他埋入双臂中。 顾时远缓慢的走近他,“楼今安……” 他朝着楼今安走近了些,但没敢上楼今安别墅的台阶。 太逾越了。 “楼今安,我想过了。” 顾时远眼神认真。 楼今安看着浑身湿透,唇色惨白的顾时远,终于还是于心不忍的开了口:“进来说吧。” 他把别墅大门拉开。 顾时远愣了两秒走到楼今安面前,他没进屋,而是一本正经的看着楼今安,他想牵手,但又顿在了半空中,迟迟不动。 “我身上很湿,我站远点。” 他后退一步。 楼今安:“……” 顾时远:“楼今安,我喜欢你。” 他眼神坚毅,不可撼动。 顾时远又说,“我想过了,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新鲜感,我以后一定不会因为生理上的别扭而向你提出分手。” 楼今安眉头微蹙。 “进去说。” 他转身进了别墅。 顾时远紧随其后,他兀自端着木椅,没坐在沙发上,那会把楼今安的沙发弄脏。 楼今安给他倒了杯热水,放在他的面前,又转身上楼,拿了一条没用过的毛巾给顾时远。 顾时远接过后,随意的擦着,目光始终落在楼今安的身上。 等楼今安坐定。 他才又一遍重复道,“我说真的,我喜欢你。” 楼今安垂眸哑哑的笑着。 “是因为我的长发吗?” 楼今安的眼中情绪复杂瞧不出几分认真。 “嗯?”顾时远愣了一下,“我不喜欢你的头发,我是喜欢你的人……” 很快,他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他又纠正道:“不对不对!我喜欢你的人,就会喜欢你的一切,我也喜欢你的长发。” 楼今安不答。 他垂眸望着自己的掌心,指腹轻轻地捻着。 “你觉得我像女人吗?” 很多人都这么说过,他在国外时也有许多gay追求他。 因为他像女人,也足够漂亮。 在开放的国度,即使是直男也不会拒绝一位长发清秀的男人。 大部分的人都会抱着玩和好奇的心态,毕竟对他们来说,只是多了个东西而已。 反倒勾起几分刺激。 也有一部分人将他当做圈内天菜。 但这些都是蓄意的接近,他都不喜欢。 生理上,更是厌恶。 顾时远错愕的眨巴着眼睛,“女人?” 顾时远咬重了语气,“我之前是喜欢女人,但我喜欢你。就算你是男的也喜欢。” 楼今安不说话。 顾时远有些着急,但他又不敢逼楼今安今晚非得给他一个答案。 好一会,顾时远才敢小声说:“楼今安,你有什么顾虑可以说出来。” 楼今安:“三年前的事……你什么感觉?” 顾时远:“刚睡醒的时候有点懵,还有点难接受。毕竟这是我的第一次,就稀里糊涂的没了……” “然后你还跑了……我有一种被白嫖完还被嫌弃了的羞辱感!但你要说感觉……我那天喝醉了,真的记不清了。” “不过我现在完全能接受我们曾经发生的一切!你不相信的话,我们可以试一次!要是不满意你随时喊停!” 他十分认真的补充:“哦对了,我已经有在好好学习了。我有问傅清韫取经,我现在理论知识已经点满了!” 楼今安:“……” 他气结好久,才从嘴里挤出话来,“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明明想问的是三年前顾时远对他是什么感觉,现在又是什么感觉。 顾时远迟缓着从薄唇里吐出一个“啊?”,但没等楼今安回他,他就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在雨里淋太久,有些感冒了。 “先上楼洗个澡吧,我给你找件衣服。” 楼今安从沙发上起来,但手腕被顾时远一把抓住了。 “这些都不重要,楼今安。”顾时远轻喊着他的名字,郑重的问他:“重要的是我今晚说的,你相信吗?” 楼今安:“……” 顾时远:“我没要你立马回答我,你可以慢慢想,我有时间。你也可以随便考验我,但……你能不能先把我电话拉出来?” 楼今安:“我考虑一下。” 顾时远:“……那我先回家。” 他松开了楼今安的手往外走,刚走没两步,他忽然回头十分认真的说,“等你想好了给我打电话,我家猫会后空翻!真的!” 楼今安点点头。 他望着顾时远的背影在视线中消失,他呆呆的站在原地,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第159章 …… 离开云阁后。 傅清韫没有开车回覃家,而是载着殷礼去了另一个地方。 一个令二人都无比熟悉的地方。 第122章 我主动又没让你动 车飞驰在街道上,掠过绵绵细雨。 雨刷器轻扫声下,殷礼在车上睡着了。 傅清韫将车内空调打开了,又在红绿灯的路口将外套脱下来盖在了殷礼的身上。 殷礼微微耸动着,下意识地抱住了傅清韫的手。 但很快就是绿灯了。 傅清韫轻哄着抽出手,“阿礼,一会回家再牵。” 睡梦中的殷礼很乖的松开了他。 车抵达目的地时,殷礼还没醒,但外面已经不下雨了。 傅清韫走到副驾驶,刚拉开车门时殷礼被惊了一下,他迷迷糊糊的揽住了傅清韫的脖颈。 傅清韫托着他的臀将人抱下车,另一只手在合上车门后护紧殷礼的腰将人往别墅里抱。 “困了?”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殷礼的脖颈处。 “嗯……” 殷礼轻轻地用银发蹭着傅清韫的脖颈,嗓音慵懒的像是只猫。 他的手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入傅清韫的腰上,指尖摩挲着衬衣,轻轻地往上挑。 他垂着眸子感受着指腹的灼热。 “别乱动。” 傅清韫的嗓音微哑,腾出手用指纹开了门。 殷礼听不进去,轻轻地拨动着他的胸膛,微微垂下脑袋咬了上去。 “嗯?” 傅清韫的嗓音低沉。 殷礼舔舐着他的衬衣,用柔软的碎发蹭着他。 “别乱咬。” 傅清韫轻声训斥道。 殷礼不理他,轻轻地咬着,一下比一下用力。 傅清韫进别墅时,没立马开灯,而是娴熟着摸着黑将人抱进了一楼客厅。 殷礼被放到沙发上时,感受到了沙发下陷的深度不一样,他立马支起脑袋困惑的看向傅清韫,人清醒了些许。 殷礼:“你换沙发了?” 傅清韫:“没有。” 殷礼抽回了手,轻抚着沙发:“你一定换了!” 这和覃家的沙发触感不一样,这个要更软一些,下陷的深度明显更大。 傅清韫蹲下身体为殷礼脱鞋,旋即将殷礼的双腿放在自己的膝盖上,柔声邀约:“试试?” 殷礼:“你没换,是我感觉错了。” 傅清韫:“没换,但这不是覃家。” 殷礼猛的愣住,他东张西望的四处看着。 黝黑一片,他瞧不清什么。 “这是哪?” 殷礼没安全感的挪着身体爬进傅清韫的怀中。 “是十一年前,我们住的地方。” “这里什么都没变。” 傅清韫说。 十一年前,殷礼独居的别墅。 这里拥有殷礼与许年的所有记忆片段。 是现在傅清韫根据记忆,一块一块的将碎片捡起来,重新将这栋别墅拼凑回了原本的样子。 “你……”殷礼激动的有些哽咽,“你什么时候买的?” 这栋别墅,当初被殷九海给卖了。 卖给了一位女主人,再之后没几年,这栋别墅又被卖给了一位私人买家。 没人知道那位私人买家是谁,殷礼曾经动用过关系联系对方,想把别墅买回来。 但很遗憾,没能联系上。 “很早之前。”傅清韫说。 他用茶几上的遥控打开了别墅里的灯。 昏黄色的旖旎灯光将一楼照亮,熟悉的一切旧物映入眼帘时,殷礼的眼眶一热。 他的眼神每每掠过一块地方都能瞧到从前他挑逗许年的画面,许年被诱上钩后温宠着他的画面…… 就好像,这些事是昨天发生的。 “喜欢吗?” 傅清韫问他。 女主人换过别墅内的格调,但傅清韫根据记忆,照着从前的模样一点点的拼凑了回来。 “喜欢。” 殷礼的眼眶蒙起一层雾气。 傅清韫笑着埋头吻上殷礼的脖颈,在修长白皙的脖颈上落下一道紫色吻痕。 殷礼捧着傅清韫的脸颊,回了一个吻给他。 傅清韫笑着用鼻尖蹭蹭他的脸颊,金丝眼镜下的宠溺多的要溢出来。 殷礼勾住了傅清韫鼻梁上的眼镜,卷入指腹间,将其取下。 他喜欢看傅清韫因他意乱情迷的样子。 有征服欲。 傅清韫扶紧他的腰,亲吻着殷礼的喉结。 “阿礼,破镜可以重圆。” “我会一片片的把它拼回去,组成新的样子。” “我也会一次次的奔向你。” “我总会比从前还要爱你。” 傅清韫沙哑的嗓音贯入殷礼的耳廓。 “我知道的。” “你没我不行。” 殷礼亲亲傅清韫,用牙齿和柔软的舌尖解开了傅清韫的衬衣扣子,旋即只手捏着傅清韫的领带,将人往身前拽。 “傅清韫,我也没你不行。” 他解开了傅清韫领带,用领带捆住了傅清韫的双手,打了个死结。 “傅清韫,我帮你。” 殷礼笑眯眯的抿着唇。 傅清韫:“嗯?” 他望着被捆住的双手,有些不解的看向殷礼。 第160章 “阿礼?” 傅清韫脖颈的红到了耳根。 他沉闷着深吸一气。 暧昧的灯光下,春色旖旎。 殷礼的正哽咽着要跑时,傅清韫将手中领带挣脱了,捏紧了殷礼的下颌骨,眸光微亮。 “阿礼,死结都不会打吗?” 傅清韫哂笑,他将指尖穿过殷礼的发丝,游到后脑勺。 他将殷礼的脑袋操控在掌心之中,殷礼倏然瞪大了眸子,抗拒着将双手撑靠在沙发上,但他的动作压根无济于事。 傅清韫心满意足后,才轻轻的松开了殷礼。 殷礼的眼尾通红,他一脸哀怨的咬着被润色的下唇,脸因为难以呼吸涨的通红。 “傅清韫!” 殷礼鼓着腮帮子想骂人。 但抬头撞入了傅清韫这张清秀漂亮的脸蛋,他愣是把话咽回去了。 “我真的……” 殷礼想骂骂不出,急的想跳脚。 傅清韫望着狼狈的他,微微俯低身体,“阿礼是想吻吻我?还是想继续?” 殷礼:“!!!” 他立马从沙发上站起来,直奔厕所洗漱。 哗啦啦的冲水声和漱口声,在客厅都能听见。 傅清韫笑着收拾着残局。 最后,他脱下外套,撩起衬衣袖子,勾起被丢在沙发上的领带朝着浴室走了进去。 傅清韫一进去就将人圈在怀中,他埋低脑袋压在殷礼的脖颈上,轻轻地蹭着。 “阿礼,是你主动的……” 傅清韫的语气无辜。 殷礼:“……我主动我没让你动!” 第123章 不是凶你 傅清韫将下颚抵在殷礼的头顶。 “那我主动。” 他好商好量着说。 殷礼:“不要!!!” 他轻晃着头,驱赶着头顶的脑袋。 傅清韫的眼底闪过一抹失落。 “阿礼……为什么?” 傅清韫支起身体,温热的大掌搭在殷礼的腰间,轻轻地摩挲着。 是在讨好,撒娇。 殷礼小声嘀咕着:“你主动也是我动……” 就没有不累的。 傅清韫:“……?” 明明是阿礼总钳制着他的手,要坐他身上占着主导位。 他倒是心疼人,但殷礼更喜欢这种。 他只好顺着了。 殷礼漱好口后,傅清韫仍旧站在他的身后,将他抵在洗手台前,没有后退的意思。 “嗯?怎么了?” 殷礼微微侧身望着身后的傅清韫,傅清韫借机搂紧了他的腰,将人圈在怀中。 傅清韫只手捏着他的下颚,在他红润的唇瓣上落下一吻。 望着神色有些委屈的傅清韫,殷礼转过身后腰靠在洗手台上,回应着这个吻,动作间,傅清韫轻轻地托着人放在洗手台上。 他捏着殷礼的手,从手掌心到手腕。 最后…… 用领带系紧。 殷礼:“!!!!” 殷礼:“不是!” 他语气含糊不清,倏地瞪大了瞳孔,他的手腕被傅清韫用领带紧紧地束缚在身后,动弹不得。 傅清韫封着他的唇瓣,轻尝着他。 不许他说话,只听他呜咽。 殷礼的眼尾染起一层红晕,漂亮的桃花眸中闪烁着乞求的泪花。 傅清韫轻抚着殷礼的眼尾,“我最心疼阿礼了。” 殷礼:“你放屁!” 傅清韫:“嗯……脏话?” 傅清韫的眉心凉了凉。 殷礼语气瞬间软下,“把我松开……我们有话好好说。” 傅清韫没有答应他。 他带着殷礼洗了澡,为他收拾好一切,将他擦拭干净单手抱出了浴室。 殷礼的双腿都在抖。 傅清韫将他轻轻地放在床上,动作温柔至极。 他轻轻咬着殷礼的下颚,湿润柔软的唇吻出一道透明长痕,一入陷至脚踝。 “傅清韫……松开,我手麻了。” 他酥痒一阵,嗓音嗫嚅的转着身体。 傅清韫:“阿礼,我替你捏捏。” 他咬紧腮帮子,气的牙床都在抖。 捏手有什么用? 他腿都颤成什么样了? 要是手机能绑腿上,他可以靠一晚的运动量登上微信步数的榜首! 虽然如傅清韫所说,是傅清韫主动。 但断的腰是殷礼的。 傅清韫的主动…… 他承受不住,太没度了。 也不适量。 半夜。 殷礼扶着腰,从床上爬着要跑,但被一双温热的大掌抱了起来。 “阿礼,是饿了么?” 傅清韫抱着他,轻轻地哄着人。 “嗯……” 他嗓音沙哑,努力的从唇中挤出话来。 “很晚了,吃面可以吗?” 殷礼猛点头。 吃什么都行,但他不要再和傅清韫呆在一张床上了! 殷礼被横抱着下床,他浑身无力双腿仍在打颤。 傅清韫将他抱在沙发的单座上,拿来毯子盖在他的身上。 “在这等我。” 傅清韫的嗓音温柔。 殷礼猛怔一瞬,手紧紧地攥着傅清韫的睡衣,颤着声音撒娇,“我很乖的。” 沙哑的声音听起来像是带着哭腔,“你记得来找我。” 第161章 殷礼那双漂亮的桃花眸瞧着有些肿,傅清韫轻抚着他泛红的眼尾。 “好,一会做好了就来找你。” 傅清韫笑着应他。 殷礼将双腿放在沙发座椅上,蜷缩着身体看着傅清韫走远。 傅清韫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记忆在他脑海中交叠着。 他肯定,他在梦里梦见过这个场景。 一定梦见过的。 可是那时候傅清韫没应他。 所以,他后来没来找他。 殷礼在火海里等傅清韫,但傅清韫没来。 他骗他,他不会来找他。 傅清韫恨他…… 殷礼心里一阵抽痛,他当即站到地上,通红着眼眶连鞋子也顾不得穿直奔厨房。 厨房里,傅清韫刚把水煮沸,正要将面条放下去时,一道人影从背后环抱住了傅清韫。 “骗子!” 殷礼骂他。 傅清韫愣神两秒,“怎么了?” 傅清韫将面放入锅中,他将火关小些后轻轻地抚摸着殷礼的脑袋。 “你骗我!” 殷礼骂他,语气怨怪。 傅清韫:“我什么时候骗你了?” 殷礼将薄唇抿成一条线,不说话。 但他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燃气灶上的蓝色火焰。 记忆中的火在视野中相互交叠而起,火光冲天的夜晚,火势足以燎原,殷礼站在火圈里等傅清韫,傅清韫没来找他。 傅清韫骗他吃饭,骗他乖。 却把他丢在原地,不来找他。 他等了很久…… 真的等了很久! 脑海中的画面里,火势渐小。 瞳孔中的蓝色火焰渐亮,他听不清傅清韫和他说的话,脑袋里响着机械冰冷的嗡嗡嗡声,像是电脑宕机。 那簇蓝色火光在他的瞳孔中骤然睁大,他伸手想去摸…… 哐当! 一声巨响,铁锅被他从燃气灶上拉出来,打翻在了地上。 傅清韫眼疾手快的将人往外抱,但殷礼的脚还是被烫上了,连着傅清韫的脚都被开水浇了。 万幸的是,打翻的锅并没有砸到二人。 傅清韫穿了鞋子,只溅到了一些,但殷礼没穿。 脚背烫红了一片。 看着赤红的脚背,傅清韫想骂,但殷礼瞧着精神恍惚,他立马关了火将人横抱着上楼。 他从浴室里拿出一个水盆,将殷礼的脚放进去,用冷水一遍遍的浇着。 “阿礼,我说了要穿鞋的……” 傅清韫尽可能的放轻语调, 他想让殷礼听上去好受些,不觉得是在凶他。 话音刚落,一滴眼泪顺滴坠在了水中,泛起层层涟漪。 傅清韫吓坏了。 他立马抬头看殷礼,殷礼的神情麻木,修长的睫羽上垂挂着泪珠,瞳光涣散的盯着水盆。 “阿礼?” 傅清韫轻轻地喊他。 殷礼像是听不见似的,不给任何反应。 “殷礼!” 傅清韫重了语气。 殷礼这才迟缓着回神,他眨巴着眼睛望着傅清韫,眼神瞧着有些委屈,似在怨傅清韫的语气太凶。 “不是凶你,我没有凶你的意思。” 傅清韫立刻软下语气,轻轻地捏着殷礼的手,哄着他。 殷礼踩在水盆的脚微微动了动,激起一片水花。 傅清韫将他的脚摁了回去。 他耐心的问:“阿礼,你刚才为什么要忽然打翻锅?” 第124章 三年前的那场大火 “嗯?” 殷礼挑眉垂眸望着傅清韫。 虽然答了,但像是没听懂。 “疼吗?” 傅清韫深吸一气,绕去了别的话题。 殷礼摇头又点头。 “我先给你冲十分钟,然后再给你涂点药。” “冰箱里还有几片吐司,你饿的话今晚先吃一点吐司可以吗?或者你想吃什么我带你出去买?” 傅清韫耐心的问他。 “嗯……” 殷礼点点头。 傅清韫给他冲脚上药。 上药的时候,殷礼忽然低喃了起来。 “傅清韫,你会记得来找我吗?” 傅清韫愣了一瞬,指尖微颤。 “你要去哪?” 他的声音有些哑,“你去哪我都陪你。” “你会找我吗?” 殷礼问他,眸光炙热。 “一定会的。” 傅清韫给他涂好药膏将他抱在怀中,又一次坚定的重复道:“我一定会来找你的,你去哪我都来找你。” 他保证。 一定会去找殷礼的。 “哦~” 殷礼拖拽着尾音,“你上次没答应我。” 他唇角勾起一抹浅浅的笑容,“但你这次答应我了。” 傅清韫:“……” 上次? “哪次?” 傅清韫蹲下身体,轻轻地捧着殷礼的脑袋。 殷礼摇头,抿唇。 他不说。 他也说不清楚。 只记得那是一个梦…… 梦里,他也没穿鞋子,傅清韫吼他,将他抱到沙发上,周围都是莲花烛台。 傅清韫让他就待在里面不要动。 然后傅清韫走了…… 殷礼拽着傅清韫的手,可怜兮兮的问傅清韫会不会来找他,但傅清韫没答他。 第162章 他和傅清韫说他很乖的,让傅清韫记得回来找他。 可傅清韫没回来。 可明明,他这么乖,他都待在莲花烛台里了…… 他都待在火圈里了。 火燃的那么烈,烟呛的他的眼睛都睁不开,把他肺里的空气都掠夺干净了。 可他还没等到傅清韫。 他的脊背都化作了血水,疼的他要晕死过去…… 可傅清韫还是没有来。 傅清韫把他丢了。 把他丢了…… 其实傅清韫也没骗他,他那晚没答应会回来找他的。 可殷礼觉得傅清韫会来找他的。 只要他乖乖的待着。 傅清韫舍不得把他丢下的。 他知道的。 可那次他错了…… 他为自己的错误付出代价了。 “阿礼?”傅清韫有些着急的捏着他的手,“和我说说话。” 殷礼将头埋在他的怀中,“抱抱~” 傅清韫把人抱进了卧室。 他将殷礼放在床上,打开空调将被子盖在殷礼的身上,但没盖着他的脚,脚上还有药膏。 “阿礼,还吃吗?” 傅清韫问他。 殷礼摇摇头,他搂紧傅清韫的腰。 他一遍遍的重复着问傅清韫:“我乖吗?” “乖的,乖的……”傅清韫说,“阿礼很乖。” 殷礼问一次,他就答一次。 没一会,殷礼困得睡着了。 睡着前,他梦呓着低喃:“乖的话,你来找我好不好?” “好,我会来找你的。” 傅清韫将人抱在怀中,侧身用手做枕,垫在殷礼的脖颈下,紧紧地搂着他。 殷礼睡得熟。 但傅清韫彻夜难眠。 他不知道殷礼什么要忽然冲入厨房抱他,为什么要一直盯着火焰看,为什么要打翻那个锅,又为什么一遍遍的说奇怪的话…… 这不是第一次了。 他仔细的在脑海中回想着过往,傅清韫猛的意识到,上次在厨房的时候,他没关火,殷礼直接将手伸了过去。 殷礼似乎对火很敏感。 今晚也是。 是因为三年前的那场大火吗? ……… 次日。 殷礼醒来时,只觉得脚背上热热的,有一种火灼的刺痛感。 他难受的转着身体,用脚背互相摩挲着。 但依旧觉得难受,他忍不住想抬脚摸摸。 但温热的怀抱阻挡住了他的动作。 他抬脚的瞬间,脚踝就被傅清韫抓住扣在了腰间。 “阿礼,还记得昨天晚上发生什么了吗?” 他嗓音温柔的问。 殷礼愣了一会,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抱抱。” 傅清韫说,他很少说叠词。 难得说一次,可爱极了。 殷礼笑眯眯的往他怀中钻。 傅清韫轻轻地抚摸着他的银发,“昨晚想到了什么,可以和我说吗?” 殷礼沉默了一会。 傅清韫只手安抚着他的后背,只手捏着他的腿,轻哄着他。 “以后说也可以。” “随时都可以。” “只要你想说,我就有空。” 傅清韫的声音温柔,不疾不徐的,没有逼问的意思。 他用下颚轻轻地蹭着殷礼的发丝。 殷礼细嗅着傅清韫身上的沉香味,沉默了好一会还是开了口。 “我以前……做过一个梦。” 殷礼补充道,“在你还是覃厉的时候。” 傅清韫:“梦见什么了?” 殷礼:“梦见我回到以前了,回到你还是许年的那个时候,梦里,我们就在这栋别墅里。” “你给我做菜,让我在莲花烛台里等你。但我不想吃了,我不想你走……” “我拉着你、黏着你,我问你你能不能别走,能不能陪我……” “可你总对我冷冰冰的。” 殷礼的嗓音有些哽咽,“傅清韫,我不喜欢这个梦……” 因为傅清韫最后没来找他。 还总冷冰冰的。 他不喜欢这样的傅清韫。 这样的傅清韫像是在把他往外推,一点点的将他摘出生活。 “阿礼……” 傅清韫的喉咙发紧,半个字都吐不出来了。 因为这不是梦。 这是真的。 是他精心给殷礼编织的“梦境”。 傅清韫知道,殷礼那是中了毒,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 他就想着,回到最开始的地方。 以许年的身份,再与殷礼待一段时间。 至此之后,一别两宽。 分别后,他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京城去了国外。 却将殷礼丢在了“梦”中。 还用最后一封信,彻底的压垮了殷礼。 让他葬身火海,成了植物人在病床上整整躺了三年。 傅清韫以为,他那日的狠心在殷礼这里根本算不了什么。 却不曾想是压死殷礼的最后一根稻草。 又或许,在更早之前,殷礼就被“稻草”压死了。 从傅清韫死后,殷礼就死了。 他早早的为自己买好了墓地,抗拒治疗…… 第125章 只要你还要我,我就会一直在 傅清韫深吸一气,只觉得怀中的人好凉好凉,他抱得极紧,想努力的将身上所有的温暖都给他。 第163章 殷礼被抱的有些窒息。 他轻轻地在傅清韫的怀中耸动了一下。 “就是做了个噩梦,梦见你不要我了而已。” 他笑着继续说,“现在梦醒了,你还要我。” “真好。” 殷礼轻轻地蹭了蹭傅清韫温暖的胸膛。 “咔——” 一声脆响。 “傅清韫,我腰……” 殷礼腾出一只手扶在自己的腰上。 “闪了。” 他尴尬的说。 腰上的疼痛还没减缓,小腿又开始肌肉抽筋,疼的殷礼咬紧后槽牙,整个人蜷缩扭曲着。 “脚……先……先管脚!” 殷礼喊着。 傅清韫握住他的脚踝,替他拉着轻捏,帮他舒缓疼痛感。 好一会,殷礼才缓过劲来。 “可以了……” 殷礼长舒一气,小腿还有肌肉抽筋余下的疼痛感,但已经不抽筋了。 他在床上滚了半圈,“一个星期。” “我要休息一个星期,不……两个星期!” 殷礼郑重又严肃的宣布。 傅清韫搂着他,“好。” 他抱着人去了浴室洗漱,洗漱的时候楼下传来响动,是脚步声。 紧接着是一道女声,听起来有四五十岁的样子。 “先生,是您醒了吗?早餐已经准备好了~” “嗯。”傅清韫轻应一声,将殷礼嵌在怀中,“我请的保姆。” 殷礼:“居家保姆吗?” 傅清韫:“嗯,怕你凌晨饿。” 殷礼:“你不是……”在家吗? 殷礼后面的话还没说完就咽下去了,他漱着口明白了什么。 傅清韫是担心他。 昨晚他打翻锅的时候,傅清韫正背对着燃气灶,哄抱着殷礼,根本没注意到从他背后伸出的那只手。 他洗漱好后,回房间换下睡衣才下楼。 下楼时,保姆正和蔼的对着他笑。 “您是殷先生吧?” 殷礼略有惊讶的挑眉,“嗯。” 保姆:“您请尝尝我的手艺。” 他带着殷礼入桌,傅清韫适时下来拉开椅子坐在了殷礼的对面。 保姆盯着殷礼和傅清韫尝下第一口,二人给予了肯定后才松了口气。 保姆拿出纸笔看向殷礼:“殷先生,您明天早上想吃些什么?” 殷礼停顿了一下,下意识地看向傅清韫。 傅清韫轻点了头,示意听他的。 殷礼思考后给出答案,保姆转身记下后就去打扫卫生了。 傅清韫坐到殷礼的身侧,给他又喂了两口面包,才将人从沙发上牵起来,载他去上班。 春季的早晨,有些凉。 车抵达公司门口时,殷礼正要下车。 傅清韫从后座拿出风衣盖在殷礼的肩头,手中还提着一个盒子,是早上下楼时就在客厅里的,殷礼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东西。 傅清韫将人送到椅子上坐下后,弯腰替殷礼脱鞋。 殷礼惊了一瞬。 “怎么了?” 他没挣扎,由着傅清韫将他的鞋子脱了。 傅清韫从礼盒里取出一包一次性的湿纸巾,轻轻地擦拭着殷礼的脚背,为他涂好烫伤膏。 涂完药膏后,傅清韫将礼盒里的毛绒拖鞋取出来给殷礼穿上。 拖鞋很可爱,就是有点……粉。 粉…… “下次能买黑色的吗?”殷礼说,“我很喜欢,但它和我的黑色西装有点不太搭……” 高冷阔少的人设因为一双粉拖鞋惨遭丢弃。 “好。” 傅清韫说。 这双鞋子是他让保姆顺路在商场里买的,但没想到保姆竟然买了粉色拖鞋。 傅清韫擦拭干净手后,弯腰吻了吻殷礼。 傅清韫:“中午来接你吃饭。” 殷礼:“好。” 傅清韫在殷礼的目送中离开了,颀长的背影消失在办公室里,他听着外头“叮”一声电梯响,才难舍难分的抽回视线。 正垂下眸时,门忽的被拉开了。 殷礼以为是秘书,头也没抬,只淡淡道:“今天有什么行程吗?” “阿礼,我会记得来找你的。” “你在哪我都会来找你。” “只要你还要我,我就会一直在。” 傅清韫沙哑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殷礼闻言猛的抬头。 “好~” 他冲傅清韫抿唇笑着,桃花眸中泪眼婆娑。 他知道傅清韫会记得来找他的,那只是一个梦。 傅清韫永远不会丢下殷礼。 “阿礼,我爱你。” 傅清韫最后补充了一句。 “嗯,我也爱你。” 殷礼笑着指着腕表,“但是傅教授,你一会还有课。” 傅清韫颔首,他疾步走了回来,捧着殷礼的脸亲了两口才舍得走。 吻里夹杂着太多的情绪,有愧疚,有心疼……还有更多,但愧疚居多。 傅清韫走到门边的时候,秘书正尴尬的站在门口轻咳着。 等傅清韫进了电梯,她才迟缓着敲了敲门,“殷总。” “进。” 殷礼眉眼含笑,心情不错。 秘书开始例行汇报工作进程。 “叮咚——” 殷礼的手机响了。 第164章 是一条叶冬的短信。 叶冬:【殷先生,我能在殷氏做保洁吗?】 叶冬:【我想找一份工作,但我与外界脱轨太久了。】 叶冬:【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殷礼:“……” 他沉默了片刻。 保洁的工作并不轻松,叶冬那弱不禁风的样子,他实在是不敢想。 正在思索时,他忽然想到有一个工作不错。 替他去给傅清韫做助理,又轻松又能领四千块工资。 殷礼很快就回复了叶冬,并且让叶冬晚上五点在公司门口等他。 * 宋氏别墅。 一楼客厅的家具、瓷器被宋越玉砸的稀碎。 地上躺满了尖锐物,要是光着脚在地上走一圈,一定会鲜血淋漓。 可彼时的地上,却跪着几名仆人。 他们跪的远,但也没幸免于难。 大腿上、手臂上都有重物砸过的痕迹。 宋越玉的脾气向来不好。 他生气时,总喜欢砸东西。 但那时候还有叶冬,他喜欢把东西砸在叶冬身上,还喜欢将烟头摁灭在叶冬柔软的肌肤上,烫出一个个烟疤。 那时,他也没想着这么生气。 宋越玉咬紧后槽牙,重重地摩挲着牙齿,发出刺耳的吱吱声。 今日一早,他去找傅天凌,他想着只要他妥协,只要他和女人结婚,师父就会和从前那样继续待在他的身边。 可他去傅天凌的住宅时,只看见了警车。 一番打听才知道,师父因故意杀人罪和故意伤害罪被拘留了。 庭审过后,他大概率会被判处死刑。 回到家后,宋越玉就变成了这样。 第126章 绝不允许任何人把师父从他身边带走 他不要师父坐牢! 他要师父陪着他,要师父一直陪着他! 师父说过的,等他想清楚了再联系。 现在,他想清楚了。 他愿意妥协。 哪怕一切恢复到从前,哪怕师父再也不碰他。 都没关系的…… 只要师父开心就可以了,只要再见到师父就可以了…… 可现在,却因为云阁,因为傅清韫…… 他再也见不到师父了。 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把师父从他身边带走! * 顾家。 “啊嘁~”顾时远抽纸要擦鼻涕,纸还没递到鼻尖,“啊嘁~” 他又打了一个喷嚏。 自从上次淋雨后,他感冒了好几天迟迟没好。 他用纸巾塞进鼻孔里,头昏脑涨仰躺在沙发上,嗓子干哑,难受的呼吸都要停了。 “叮咚” “叮咚叮咚——” 顾时远支起身体,困惑着望向门口。 今天是工作日,还有人来找他? 想了一下,他觉得是自家老爷子的概率最大。 他一边朝着门外走去,一边喊着,“爷爷,还没追到,你不用天天来问我,我比你还急——” “吱呀——” 顾时远眼皮一抬,人怔在了原地。 “不是???” “楼……楼今安!!!” 顾时远回过神后立马捂着脸往回跑,一边跑一边将堵着鼻孔的面巾纸丢了。 还不忘招呼顾时远:“你先坐你先坐!” 他给楼今安倒了杯热水,瞬间打起了精神,开始疯狂收拾屋子,那殷勤劲像是在对楼今安传达:我很贤惠我很贤惠,和我在一起! 楼今安:“……你发烧了?” 顾时远拖地的手一顿,他摸了摸额头。 答的一本正经:“有一点烫。” 楼今安:“脑子烧坏了?” 顾时远:“……那怎么可能!” 楼今安用极其不相信的眼神看着他。 “真的……我什么都记得的!”顾时远继续扫着地,捏着拖把的指节微微收紧。 “你……你怎么忽然来了?也没事先和我打个电话?” 顾时远小声问着,尽管极力克制,但语气里的期待还是呼之欲出。 “你家的猫呢?” 楼今安四处张望着。 “在老爷子那,我昨天刚送过去。” 顾时远挠挠脑袋,“要带你去看看吗?” 楼今安眸色清冽,秀美的唇形微微瘪着,没有太多的情绪。 “我爷爷最近老念叨,你有空的话我明天回老宅一趟,我把猫抱出来找你。” 顾时远立马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顺势垂下头。 “不用,就今天吧。” 楼今安说。 “啊?” 顾时远愣了一下,但迅速的反应过来,“那我拿一下车钥匙,现在带你去老宅。” 楼今安:“不用,我开车来了。” 顾时远打量了一下楼今安,初春乍暖,但寒气重,楼今安只穿了一件单薄的西装外套,里面是叠穿的蓝色衬衣和黑色打底。 看起来十分的单薄。 顾时远上楼拿了件毛呢大衣递给楼今安。 “别着凉了。” 顾时远说。 “嗯。” 楼今安披上大衣,与顾时远一起上了车。 空气陷入诡秘的安静。 “那个……” “我……” 二人同时开口。 第165章 楼今安率先说,“你先说。” 顾时远:“一会是我下车把猫抱出来,还是你和我一起进去?爷爷看见你的话,应该会拉着你聊……” 楼今安:“我有答案了。” 顾时远愣了两秒。 他呆呆的看着楼今安,楼今安五官分明的脸上隐隐透着疏离感,利落的下颚线紧绷着,眼帘微垂。 顾时远瞧不出任何答案,也分不清喜忧,紧张的直哆嗦手。 顾时远:“你说。” “你说的话我信了,所以——”楼今安拉长尾音,“如果你的猫真的会后空翻的话,我们就试试。” 顾时远:“它会!” 那就试试! * 殷氏。 殷礼东张西望的从电梯里探出半颗脑袋,公司是四点下班的,他五点才让傅清韫和叶冬来。 原因是,五点公司员工都走的差不多了。 他的小粉拖鞋不会太明显。 公司严禁衣冠不整的上班,作为ceo,他更应该以身作则。 至少他不能穿这么粉这么明显的拖鞋上班。 殷礼鬼祟着从电梯里出来,迎面看见前台一脸困惑的望着他,他立马支起腰板,故作正经着从电梯里走出来。 “殷先生。” 坐在一楼大厅的叶冬迅速起身,朝他迈来。 傅清韫的腿笔挺修长,率先迈到殷礼身侧。 殷礼立马挽住了傅清韫的臂弯,将头埋了进去。 “买拖鞋,去买拖鞋……” 殷礼低声说着。 “买了。” 傅清韫将手中提着的黑色盒子递到殷礼面前。 殷礼颓然松了口气,挽着人快步往门外走,愣是上了车才敢换鞋。 叶冬坐在后座,殷礼一边换鞋一边和叶冬说让他去做傅清韫助理的事。 叶冬听闻后,有些诧异的望向傅清韫。 傅清韫正温柔的望着殷礼,冷秀的脸上漾起笑意时温润如玉。 可在后座的叶冬看来,却是那样的刺眼凉薄。 傅清韫只待殷礼这样,他对别人很冷漠。 只保持着应有的礼貌,然后漠视着一切与他无关的事。 眼底的情绪冰冷且不可撼动。 “覃先生,我什么都不会……” 叶冬捻着衣角,“可能帮不了您什么。” 傅清韫:“不碍事就好。” 叶冬点点头,他一脸诚挚:“我会好好学的。” 但他眸底的诚挚铺洒出来时,傅清韫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他,那双狭长勾人的凤眸正含笑着盯着殷礼换拖鞋。 傅清韫动作娴熟的从殷礼手中接过粉红色的拖鞋。 “阿礼,这双还要吗?” 傅清韫问殷礼时丝毫没注意到叶冬的异样。 “要的!”殷礼咬着下唇,目光坚定点头。 他神色紧张的从傅清韫的手中夺过粉色拖鞋,仔细收好放入鞋盒。 这双粉色的拖鞋,他喜欢的不行。 他今天摸了很多次,又软又舒服。 还很暖! 但不适合在办公室穿。 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缺点。 殷礼回身想将鞋盒放到后座,左手上的铂金戒指擦过叶冬失落的眼神将鞋子递到后座。 第127章 他们感情真好 殷礼察觉到了叶冬的情绪低沉,他宽心的说了句:“晚上住我们那吧,正好明早和我家先生一起去学校,不用有太大的负担。” 叶冬望着殷礼,点点头。 车掠过落日余晖,在璀璨的繁星夜空中抵达了殷家。 刚停好车,殷礼就下车将后座的鞋盒捧进了怀里,傅清韫牵着他往别墅里走。 身后的叶冬仰望着欧式复古的独栋别墅。 这不是覃家。 他指腹捻着衣角,神态怯懦不自然。 傅清韫输入指纹拉开别墅大门,殷礼将鞋盒放在地上,立马将鞋子换了回去,粉色的毛绒鞋,像是炸毛的猫毛,但又比猫毛柔软。 他换好粉色拖鞋后,抬起脚想给傅清韫摸。 “摸摸,很软很舒服。” 他上班的时候,恨不得把鞋子放腿上摸,垫脑袋下枕着。 傅清韫听话的摸了摸。 “是很舒服。” 殷礼:“………” 他仰视着傅清韫,望着搭靠在他头上的手,撇撇嘴。 有没有一种可能,他说的是他脚上的鞋子? 不是他? “先生,晚饭已经做好了。” 保姆见二人回来,笑着迎过来。 正见傅清韫在正摸着殷礼的脑袋,保姆笑着调侃一句:“两位先生真恩爱啊~” 殷礼将脚放回地上,闻着菜香往厨房走。 叶冬有些拘谨的紧随其后,保姆瞧见他后,热情的上前询问他的姓氏,与他热络的聊了几句。 他与保姆到餐桌前时,隐隐看见厨房里的傅清韫正从背后拥着殷礼,帮殷礼洗手、擦手。 二人从厨房出来时,傅清韫会快殷礼一步为他拉开椅子,让他坐下。 保姆为三人盛好饭后,殷礼让她一起坐下吃点。 保姆笑着摇摇头,说自己吃了。 殷礼也没再说什么。 他筷子还没拾起来,傅清韫已经将殷礼喜欢的菜夹入他的碗中。 叶冬看着傅清韫贴心的照顾着殷礼,为他夹菜、剥虾、挑鱼刺,还由着殷礼毫无坐相的将脚踩在傅清韫双腿之间的椅子上。 第166章 他并没看到傅清韫吃多少,但一直见傅清韫在照顾殷礼,殷礼没吃一会傅清韫就给他喂汤,夹菜。 他几乎不需要自己夹菜。 “阿礼,最后一口。” 傅清韫的嗓音温柔,他舀着一勺汤递到殷礼的唇边,殷礼勉强喝下。 傅清韫金丝眼镜下的凤眸含笑,锋利流畅的下颌线在漾起的下颌线中柔和起来。 他衬衣袖口挽起,露出一节清瘦的腕骨,动作优雅利索。 “这段时间公司要开始忙了……” 殷礼说,“公司之前买了一块翡翠原石,开石后成品一般。目前的销售渠道是各大合作品牌的线下合作销售,还有一些个体商户,但我想开发新的销货渠道。” “这两年电商产业链的行情不错,我准备投入一些,但翡翠行业进入电商市场只适合走批量,高价的翡翠圈口都是现取定制的,翡翠在电商平台直播带货需要走质检。” “质检手续费会拉高成本,包括消费者在直播中所看到的翡翠手镯会因光线对手镯本身的成色产生部分偏差,导致退货率拉高,当然,这也会提高运费的成本。” 殷礼说到这的时候,他耷拉下脑袋。 “我就是想和你说说,你听不懂也没关系。” 这是翡翠行业的事,傅清韫是香道师,并不了解这些。 傅清韫将手中的碗放下,认真的思考了一会。 “我认为消费群体是很重要的。比如,三百到三千的手镯面向的消费群体大概率是普通的上班族,一般不超过白领。” “这部分消费群体大部分工作时间固定,晚上7-10点会是热销时间。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测,具体还需要精准的市场调研。” “至于质检费和运费,我不清楚翡翠行业是如何界定管理费的,但这些包括运输中遗失、断裂的手镯都是正常损耗。销货价格方面,也是需要考量的。” 傅清韫说到这的时候,殷礼给予了赞许的眼神。 他认真的把话记进了心里。 想涉及新领域,确实还存在许多风险。 “我说这些你会嫌烦人吗?” 殷礼眨巴着眼睛看向傅清韫,傅清韫作为一个外行人能给予他这些思路和风险预警,是他没有想到的。 “不会。” “一位合格的伴侣,必不可少的是提供情绪价值。” 傅清韫说,“但我也希望能给你一些实质性的帮助,虽然我暂时无法提供专业上的帮助。但我会尽可能的为你提供一些浅薄的建议,不过,最后的决策还是需要你来做。” 傅清韫将殷礼踩在他腿间的脚放回地上,弯腰帮他穿好了拖鞋。 殷礼因为傅清韫的出现而感到惊喜和开心。 不论是生活上,还是工作上,傅清韫都有足够的耐心和成熟。 话毕,傅清韫起身将手递到殷礼的面前。 “建议提完了,现在给你提供情绪价值。” 傅清韫说。 殷礼刚将手挽上去,叶冬忽然出声。 叶冬:“那个,覃先生……” 傅清韫:“怎么了?” 傅清韫侧眸望向叶冬,这是今晚第一个只属于他的目光。 冷冽,没有丝毫温度。 “我能加您一个联系方式吗?” 叶冬抿唇,细声问着:“我的意思是,如果在学校里有什么急事的话,我能联系上您。” “好。” 傅清韫报出一串号码。 叶冬记下电话号码后笑着漾起唇角,对着傅清韫致谢。 傅清韫只是礼貌的笑笑,虽然是笑,可眼神中满是疏冷。 傅清韫挽着殷礼上楼。 华丽耀眼的吊灯下,两道身影被拉长,黑影交叠在地面上。 望着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叶冬迟迟未能回神,保姆正把客厅打扫好,见殷礼上楼便过来将他们的碗收入了厨房。 她瞥见叶冬望着楼梯口处出神,笑着调侃道,“两位先生真恩爱,感情真好,听说他们认识十多年了呢!” 叶冬抽回视线只是尴尬的笑着,指节微微哆嗦着搅动着碗里米饭。 “是啊……他们感情真好。” 二楼。 殷礼故意在傅清韫的鞋上踩了两脚。 “阿礼不开心?” 傅清韫将人揽入怀里。 “你有没有发现什么?” 殷礼说话时,不停地跺着脚,似乎在提醒着傅清韫什么。 傅清韫:“脚疼?” 殷礼:“………” 他气的要晕过去,又绕着傅清韫走了两圈。 傅清韫还是不明白。 殷礼算是明白了,傅清韫根本没有粉红少女心。 这么粉,又软,还好摸的毛绒拖鞋! 傅清韫竟然半点提不起兴趣?! 第128章 我不会再见他了 殷礼气鼓鼓的,恨不得咬傅清韫两口。 在他瘫在床上翻了半圈后,傅清韫搂紧殷礼的腰贴了上来。 “很可爱。” 傅清韫忽然说。 殷礼托着下颚支着身体侧躺着,给予了傅清韫一个肯定的眼神。 下一秒。 傅清韫将手机屏幕递到了他的面前。 “看看,喜欢什么颜色的?” 殷礼定睛一看,瞬间傻眼。 “????” 第167章 啪。 手机沉闷着砸在床上。 “不是,你是怎么能把……这两件东西联想到一起的?” 傅清韫修长的手指挑起手机。 “阿礼,你喜欢这个灰色绒毛的,还是渐变粉的?还是纯白?” 傅清韫思考的认真。 殷礼把头闷在枕头底下,“……我都不喜欢!” 傅清韫:“那就都买。” 殷礼:“我要休息两星期!” 傅清韫:“我知道。” 殷礼:“那你……” 傅清韫:“两星期后用。” 殷礼:“…………?” 他再也不说喜欢毛绒绒的东西了。 一点也不、可、爱! ………… 次日。 傅清韫在送完殷礼后,与叶冬一起去了京大。 抵达办公室后,傅清韫收拾好书放在办公桌上准备去上课时,叶冬主动将书抱入怀中,“先生,我帮你搬书吧。” 傅清韫没拒绝。 这就是叶冬的分内工作。 上课后,叶冬坐在后座的位置上。 叶冬清隽的脸上满是温柔,柔和的轮廓如春日的暖阳,最为勾人的是叶冬那双纯净清澈的眼眸,任谁看了都会深陷其中。 课间时,不少人主动与叶冬搭话。 在得知他是助理的情况下,还是主动加了叶冬联系方式。 叶冬不好意思拒绝,给了。 但他的视线总是时不时的望向傅清韫,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他的眸光在一分一秒的流逝中逐渐暗淡下来,傅清韫从头至尾都没看他一眼。 讲台上,叶冬眼中的覃先生,就像是雪山之巅盛开的莲花。 纯粹、干净。 但过于的凉薄。 “它”也会热烈的盛开,也愿意离开雪山之巅。 但不是对他,也不为他。 傅清韫的偏爱是那样的明显。 越明显,越让人嫉妒。 * 庭审上。 傅天凌因故意杀人罪,和故意伤害罪被判处死刑。 在宣判死刑的那一刻,傅天凌的脸上更多的是如释重负。 死刑对他来说,更像是一种解脱。 在宣判结果出来后,傅天凌的律师去见了傅天凌。 二人隔着透明玻璃通着电话。 “谢谢,对于这个结果我很满意。” 傅天凌的语气淡漠。 律师深吸一气,“是宋先生请我来的,很遗憾没有帮助到您。” 在听见“宋先生”这三个字时,傅天凌猛的一怔。 原本黯淡的眸光在此刻透亮无比。 宋越玉…… 他的小玉。 傅天凌神态紧张的卷着电话线,半晌才出声。 “他……结婚了吗?” “没有。”律师说,“他有话想让我带转给您。” 傅天凌:“请说。” 律师:“宋先生说,他不会结婚。他说您那天说的话,他已经想好了。遗憾的是不能亲口说给您听了。” 律师:“他说,他想最后见见您。” 傅天凌咬紧后槽牙,苦涩一笑。 “请你代为转达,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看他结婚,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傅天凌顿了一下,“我不会再见他了。” 话毕,傅天凌挂断了电话。 被两名监狱的工作人员带回了监狱。 他的背影决绝,没有回头的意思。 死刑犯在死前会酌情有优待,例如见一眼至亲,通个电话什么的。 但傅天凌拒绝了优待。 他知道宋越玉对他的心思。 一直都知道。 但他无法给予回应。 他们中间隔着的,是世俗。 是无法逾越的鸿沟。 他很懦弱,不像宋越玉这么勇敢无畏。 他唯一的遗愿就是:宋越玉能结婚。 不管和谁,男女都好。 宋越玉过的很苦,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老天得对他的小玉公平一次。 律师望着远去的背影,他沉吟片刻。 离开时,宋越玉的车正停在门口。 宋越玉一看见律师,立马疾步奔了上来。 “怎么样?结果怎么样?!” 宋越玉的眼眶中布满红血丝,眼底的黑眼圈极重。 “抱歉宋先生,法官判以死刑。” 律师对着宋越玉深深鞠躬,以表歉意。 宋越玉浑身发软,瞬间四肢无力的倒在了地上。 只要不是死刑,他就能进去陪陪傅天凌。 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死刑…… 宋越玉哽咽着,煞白的脸看起来仿佛随时都要昏过去。 “宋先生……” 律师扶住宋越玉,宽慰了几句。 宋越玉又想到了别的,他立马追问,“他愿意见我吗?或是给我打个电话?” 他期待的眼神溢出眼眶,但在律师残忍的摇头中渐渐泯灭希望之光。 宋越玉苦涩一笑,几分凄厉几分无奈,情绪太多多的他自己都分辨不清。 “他果然不愿意见我……” 宋越玉早就猜到了,傅天凌不愿意见他的。 傅天凌知道宋越玉的爱。 宋越玉一定会当着警察的面说自己才是主谋,为傅天凌开罪。 可傅天凌不希望他这么做。 第168章 “但……傅先生有话让我带给您。” 律师话里的转折,让宋越玉立刻支起了腰,双手紧紧地攥着律师的双臂,激动到发抖。 宋越玉:“他说什么了?” 律师:“傅先生说,如果可以的话他想看您结婚,有一个美满的家庭。这是他最大的心愿了,宋先生一定要好好地生活下去。” 律师鼓励着宋越玉。 可宋越玉只觉得可笑。 都到这时候了,傅天凌不愿见他,甚至连一个“爱”字都不愿说。 整整八年。 傅天凌连个爱字都没与他说过。 到最后都没有。 傅天凌,连爱过他都不敢承认吗? 还是觉得,只要不说他就会放下这一切? 宋越玉仰头望着京城无边的湛蓝色天空,他瞧不见天明,他所看见的是乌云盖顶时的阴暗。 师父,我会来陪你的。 小玉会来陪你。 会带很多人来陪你。 第129章 早点给清韫一个名分吧 落日如金,夕阳透过道旁的树叶,光影交错着洒在傅清韫的墨发上。 上完课后,他正阖眸靠在办公桌上小憩。 窗外微风灌入,坐在他对坐的叶冬听见了均匀的呼吸声后,他起身看了一眼。 发现傅清韫正趴在位置上休息。 叶冬脱下外套,蹑手蹑脚着过去,刚要盖上时,傅清韫忽的惊醒了。 叶冬的手顿在半空中:“覃先生,我看你睡着了,怕你着凉,就想着……” “谢谢,不用了。” 傅清韫冷冷道。 傅清韫修长的指骨揉着眉心,眉眼清冷,如雪般清澈明净。 “哦……好。” 叶冬抽回神,将衣服收好,缓缓地拖着步子坐回位置。 傅清韫又补充了一句,“下次我睡着的时候不要靠近我,我睡眠浅。” 傅清韫没什么安全感,一点动静就能吵醒他。 但在家里的时候,殷礼陪着他。 除非怀中的人走了,不然他能一觉睡到天明。 叶冬:“好。” 傅清韫抬起腕表看了看时间。 现在是下午四点。 他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来,叶冬也跟着站起来了。 傅清韫:“我要去附近的商场买点东西,你在学校里吃吧。” 叶冬:“覃先生,我……不认识路。” 傅清韫:“……” 他给覃世书发了信息,让覃世书带叶冬认路。 交代完后,傅清韫独自离开了。 他去商场买了礼物,然后打包了殷礼最喜欢的饭菜去了殷氏。 殷礼今晚要加班到深夜,发消息没回,估计是在开会。 傅清韫抵达殷氏时,不用预约就能进去。 全殷氏都知道,傅清韫是殷礼的男友。 是殷氏认可的关系。 傅清韫一进去,前台就笑眯眯的告诉他殷礼在二号会议室。 傅清韫提着晚餐上楼。 抵达会议厅门口时,透过玻璃窗,傅清韫看见殷礼正坐在里面开会,傅清韫正双腿交叠靠在墙根处等。 “叮咚。” 傅清韫打开手机一看。 是叶冬的消息:【覃先生,晚上不是还有课吗?我看您不在办公室,需要我提前把书带到教室里等您过来吗?】 傅清韫:【可以。】 这样他可以和阿礼多呆十分钟。 半小时后。 殷礼从会议室里出来。 “阿礼。” 傅清韫柔声道。 熟悉的声音贯入耳廓时,殷礼的疲惫顷刻打散。 “诶!” 他笑着挽紧傅清韫的胳膊,与他往楼上走。 殷礼:“你怎么来了?” 傅清韫:“怕你忘记吃饭。” 他抬起手中的餐盒,轻晃了晃。 殷礼说今天很忙,就不一起出去吃饭了。正好傅清韫也要上晚课,等傅清韫下班后再来接他就好了。 他没想到,傅清韫竟然还开车找他了。 进电梯的时候,殷礼用头蹭了蹭傅清韫的胸膛, 他软着语调:“我会吃的。” “我想见你。”傅清韫说,“我想和你一起吃。” 叮 电梯抵达顶楼。 殷礼匆匆的拉着傅清韫进了办公室,合上门的那刻,殷礼翻身将傅清韫压在门上,双手穿过傅清韫的窄腰,下沿到了傅清韫的臀上。 “傅师这么贴心,这么贤惠……” 殷礼挑眉望着傅清韫。 “还肩宽腰窄~” 殷礼轻“嘶”一声,双手攀上结实紧绷着的肌肉线条,旋即加重了指节的力道,但根本握不全,只能占便宜式的捏捏,但他依旧乐此不疲。 傅清韫的耳根泛红,金丝眼镜下那双狭长的凤眸中填满了欲色,却淡淡的说着:“阿礼,松开。” 殷礼愣了一秒,然后拖拽着尾音:“哦~” 玩欲拒还迎这一出? 傅清韫一直喜欢玩这出。 殷礼抬手落下清脆一巴掌,“别害羞啊美人,来喘两句给爷听听?” 傅清韫:“你会后悔的。” 殷礼:“怎么会?你的声音好听我很喜欢。” 他腾出一只手,轻轻地挑逗着傅清韫的下颚,“长得也漂亮,喜欢想*” 第169章 傅清韫:“………” “咳咳咳” 一阵咳嗽声从座位上传来。 殷礼愣住了,但侧头看过去时,手中的动作并不停,还使劲的捏了一把。 在看见林曼华和柳漾的那刻,殷礼风中凌乱了。 殷礼:“奶奶奶……奶奶,妈!” 他立马抽回手,身子站的笔挺。 身侧的傅清韫:“奶奶,伯母。” 林曼华深吸一气,看向柳漾:“我们来的真不是时候。” 柳漾点头表示认可。 殷礼:“………” 边台不敢说话。 林曼华在柳漾的搀扶下直起身体,她看向殷礼欲言又止,又看了眼傅清韫,再次沉默。 林曼华走到殷礼跟前,殷礼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了。 他低垂着脸,脑袋也不敢抬,一副看不见我看不见我的自闭样。 林曼华:“本来是想来问问你准备什么时候结婚的。” 殷礼猛的抬头:“啊?” 林曼华:“公司最近忙,但嫁妆……哦不,彩礼,我们已经开始准备了,就是想问你有没有什么要添的。” 殷礼瞪大了瞳孔:“彩礼?” 林曼华:“我虽然年纪大了,但你这个圈子,我也是去理解过的。嗯……” 她语重心长的看向殷礼,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背。 林曼华望向傅清韫:“小礼,早点给清韫一个名分吧。” 殷礼:“…………?” 这话是不是说反了? 傅清韫含笑着答:“谢谢奶奶。” 林曼华:“难为你了。” 傅清韫:“不会。” 林曼华擦过殷礼,离开了办公室。 柳漾在原地站定了一会,旋即她望向傅清韫。 柳漾问的一本正经,“你们平时……也这么相处?” 傅清韫:“是的,伯母。” 柳漾点点头,“难为你了。” 傅清韫:“不会,阿礼喜欢就好。” 柳漾用肯定的眼神看着傅清韫,旋即追上了林曼华的步子,离开前还贴心的将门为二人关上了门。 第130章 你有点难哄 殷礼:“………” 他气的双手紧握成拳,然后恶狠狠的瞪了傅清韫一眼。 “我……我我我……” 殷礼气结,半天吐不出字来。 傅清韫:“阿礼,吃饭。” 殷礼气鼓鼓:“吃吃吃!我现在想吃你!” 傅清韫看看腕表,“也可以,还有一个小时。” 殷礼:“…………” 他怒气冲冲的回到位置上,原地跺脚。 他,殷礼。 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丢人过。 还是在家里长辈面前。 他一向是个认真,沉稳的人。 现在好了,人设崩塌。 他成了流氓。 殷礼难受的把头埋进臂弯中,傅清韫走过来时他展臂将头埋了进去。 一边埋,一边开始上下其手。 “腹肌靠着是有点硬哈……” “腿分开点,这样不好抱。” “嗯~~紧致男人~” 殷礼一边说一边要扯着傅清韫的衬衣。 傅清韫:“……?” 他纵容着殷礼不过分的乱动,将餐盒打开。 扑鼻的菜香飘来时,殷礼生理上心理上得到了双重满足。 他缠着傅清韫抱他吃饭。 傅清韫坐在办公椅上,殷礼坐在他的腿上,双手环着他的腰,用脑袋轻轻地蹭着傅清韫的胸膛。 结实健硕的肌肉线条,惹人垂涎。 “别撩。” 傅清韫警告他,“除非你不想休息一个星期了。” 殷礼默默抽回手。 但手抽回来还没三分钟,又开始乱动了。 傅清韫深吸一气,夹着菜往殷礼唇中喂。 殷礼很开心,吃饭时垂在着的脚微微晃动着。 “阿礼,明天能来接我下班吗?” 傅清韫忽然说。 殷礼想了一下,“我记得你明天有晚课。” 傅清韫:“嗯,八点四十五下课。” 殷礼:“好。” 傅清韫:“能八点就来吗?” 殷礼:“想我陪你上课?” 傅清韫沉默,不说话。 “陪你。”殷礼亲他一口,“你说了肯定陪你,多忙都陪你。” 傅清韫会心一笑:“好。” 他给殷礼喂完晚餐后,殷礼坐在他的腿上操作着电脑,加快工作进度。 傅清韫这才开始吃饭,傅清韫吃一会,殷礼就会端起牛奶递到他的唇边让他喝。 他已经很久没哄傅清韫吃饭了。 最近都很忙。 只能喂喂牛奶。 傅清韫吃好,将东西收拾好后站在殷礼的身后,为他捏着肩。 殷礼与他攀谈起来,“你在门口等我多久了?” 傅清韫:“半个小时左右。” 殷礼回头,“低一些,补偿你一个吻。” 傅清韫弯腰,扣着殷礼的后颈在他的薄唇上吻了一下。 殷礼指尖轻轻地摩挲着傅清韫的脸颊,指腹上的温度令他贪恋了又吻了两下。 “下次直接进来。”殷礼说,“我不想你等太久。” 傅清韫:“工作重要。” 殷礼:“你也重要。” 第170章 傅清韫:“不知道。” 殷礼:“……???” 殷礼:“什么不知道!我很爱你啊,傅师傅。” 他急的“唰”的一下从位置上站起来。 傅清韫:“殷先生,您要先看看您的信息吗?” 殷礼拿起手机正准备看,发现黑屏了。 嗯……?关机了。 他给手机充上电,开机的时候,看见了几十条傅清韫的信息。 殷礼:“嗯……你看到了,能听我解释吗?” 傅清韫:“不可以。” 殷礼:“……” 完蛋,生气了。 傅清韫生气了! 殷礼绕过椅子,将脑袋埋入傅清韫的怀中。 他双手轻轻地抱住傅清韫,见傅清韫垂挂着手迟迟没有动作,他立刻将傅清韫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 “对不起~” “你别生气嘛,我晚上给你办!” 殷礼轻晃着傅清韫的身体哄他。 傅清韫:“不想。” 殷礼:“这都不想?你是要出家吗?!” 傅清韫:“不是。” 殷礼从他怀中探出脑袋,“下午我在忙,手机就放在一边,你下午也有课的,我以为你也在忙。” “我想着你不忙就会给我发消息的,我这不是关机了没收到吗?我……我准备忙完就给你打电话的。” 殷礼越说越没底气。 傅清韫:“嗯。” 傅清韫应他表示听了这个借口,但并不满意。 殷礼:“……” 他咬着腮帮子,小声嘀咕着:“你有点难哄。” 傅清韫:“那还哄吗?” 殷礼:“哄。” 当然得哄! 傅清韫揉揉他的脑袋:“那我等你哄我。” 殷礼点头。 他踮脚亲了亲傅清韫,认真的说道:“这不是哄你,就是想亲你。” 傅清韫:“阿礼,我……” 他欲言又止想说什么,但最后又把话咽了回去。 殷礼:“嗯?怎么了?” 傅清韫摇摇头,“没事。” 殷礼看了看时间,“时间差不多了,我送你下楼。” 傅清韫点点头。 殷礼送他下楼时,紧牵着他。 他将傅清韫送上车后,趴在车门上揽紧傅清韫的后颈又吻了吻起傅清韫的唇。 “注意安全,到了给我打电话。” “不是不送你去学校,我把公司这点事忙完,然后再想办法哄你。” “你很重要,别多想。” 殷礼又亲一下,“还有,我一定会给你名分的。” 傅清韫点头。 在殷礼的目送下离开了车库。 殷礼回办公室时,这才看见办公桌旁的两个礼盒。 是傅清韫刚刚带来的。 说着生气的人,还给他买了礼物。 殷礼勾唇,嘴角扬起甜蜜的笑。 * 京城大学。 傅清韫疾步上楼时,听见了几个女生议论纷纷的。 “诶?覃厉老师你知道吗?” “知道啊怎么了?” “最近他不是招了个助教吗?那个助教长得真漂亮啊!” “我见过我见过,看起来很漂亮,还很有礼貌很乖!” “我看他和覃老师好像关系很好的样子,你们说,该不会他和覃老师……” 后面的声音渐淡。 傅清韫听不清了。 但他眉间微蹙着,在进入教室时一群人正围着叶冬在聊天。叶冬礼貌的笑着,大多是在听。 在看见傅清韫进来后,叶冬欠身起来朝傅清韫走去。 他走到傅清韫的面前,将u盘递给了傅清韫。 “覃先生,你的u盘。” 他回头将书抱上讲台,“书在这……” 傅清韫点头表示感谢。 除此之外并无其他。 叶冬回位置坐下,傅清韫打开课件后准备上课了。 上课时,他屡次转动着指节上的戒指,几乎是下意识的举动。 但这一行为,很快就引起了不少学生的注意。 下课后,叶冬疾步跟上傅清韫。 “覃先生,现在很晚了,方便让我搭个顺风车吗?” 叶冬小声问道。 他对京城并不熟悉,对京大更不熟悉。 他连走出学校都是问题。 而叶冬的公寓又在殷氏旁边,正好顺路。 “嗯。” 傅清韫答应了。 第131章 你吃醋争宠的样子真可爱 叶冬将书放回傅清韫的桌上,仔细的为他收拾着桌子上的书,将笔收入笔筒,动作利索干练将桌子用消毒水擦了一遍。 傅清韫将靠椅上的外套穿上,淡淡道:“不用整理了,” 叶冬:“哦……好。” 叶冬最后草草收尾后跟着傅清韫离开了办公室。 二人下电梯时还碰到了来办公楼接水的学生,学生见傅清韫与叶冬一起乘坐电梯,又一前一后的离开。 嘴里小声嘀咕着:“该不会是真的吧……” “平时联系覃教授都要走邮箱,我都没见过他和哪位老师走这么近……” “是啊,助教和覃教授应该是认识的吧?他们这是准备一起回家吗?” “……” “……” 二人踩着窃窃私语声离开。 第171章 傅清韫的步伐明显加快了些,叶冬意识到他生气了,立刻小跑着追了上来。 “覃先生……覃先生!” 他追上傅清韫的步子,“覃先生不要往心里去,这些舆论我明天早点去教室,我会为您澄清的。” 叶冬的呼吸有些喘。 瘦削的身体在黑夜中衬得更加羸弱。 傅清韫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旋即移开了目光。 “嗯。” 傅清韫的嗓音淡淡的。 抵达停车场后,叶冬自觉地坐到后座。 “覃先生,我坐这可以吗?” 副驾驶是殷礼的位置,他不能坐。 但坐后座又不礼貌,显得傅清韫像司机。 “可以。” 傅清韫淡淡的答他。 系好安全带后,傅清韫启动了引擎。 窗外夜色如幕,叶冬趴在车窗上,望着如银川瀑布般璀璨的高楼大厦,眼中闪烁着炙热的光线。 傅清韫适时出声:“冒昧的问一下,你喜欢男人吗?” 叶冬犹豫了一下,他抽回视线望向皮质坐垫上只能瞧见黑色发丝的傅清韫。 叶冬将视线转向车室镜,镜子里,光影勾勒出傅清韫如冷瓷般的精致侧颜,清冷俊逸,清澈透亮,不带任何杂质。 “喜欢的。” 叶冬的嗓音轻轻地,很温柔。 “方便问一下,你对我是什么感觉吗?” 傅清韫的话开门见山。 只有不在意的人,才会这么开门见山。 因为他不需要考虑任何后果。 他的无畏,是不在乎。 叶冬与他不同。 叶冬咬着下唇思考,不敢再看傅清韫一眼。 对他来说,每一眼都是刺痛的。 良久,叶冬给了答案。 “先生是个很好的人。”叶冬补充,“但我知道我和先生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也不敢奢望先生看我。” 傅清韫不说话。 叶冬继续说,“我大概是喜欢先生的,又或许不是喜欢。是羡慕。” 叶冬唇角勾起一抹酸涩的笑。 “我没有父母,初中就辍学了。但我长得好看,做过两年地下生意,然后被傅天凌先生买走了,送给了宋越玉。从此之后,我就被锁在别墅了。” “我没有自己的生活,哪里也不能去。宋越玉脾气不好,会打我出气,他喜欢听我哭,所以我一碰就哭,其实我很坚强的,我不喜欢哭。” “好不容易逃出来了,我见到了殷先生。” 叶冬眸中漾起泪花,“殷先生也是一位非常好的先生,但他初见时对我冷冷的,听说他脾气也不好,我其实有点怕他。” “但还好,他信守承诺不骗我,也不欺负我,还给我找房子住。我很感谢他的。” “但覃先生不一样,您很温柔,也很有分寸感,您是我见过最好的人。但覃先生只对殷先生温柔,也是因为这份温柔我才知道原来世界上可以有这么美好的人。” “可以有这么美好的感情。人总是贪心的,我也只是想要而已。” 叶冬说到这的时候有些哽,在红绿灯的间隙,傅清韫将面巾纸递到后座。 “谢谢先生。” 叶冬说,“您和殷先生的很恩爱,你们对我都有恩,我绝对不会破坏的。我知道您不会喜欢我的,我会收好自己的心思,努力的习惯、融入这个社会。” “然后能和殷先生一样,找到一位能对我很好,眼里只有我的伴侣。” 叶冬眼底浮起一团希望。 如穿透云层的月光,清冷的洒落下来,虽不够亮,但终能天明。 “会的。” 傅清韫柔声道。 “嗯嗯,谢谢覃先生。” 叶冬笑眯眯的。 今夜能把自己的心声说出来,对他而言已经够了。 他足够勇敢。 虽然结果不好,但并不重要。 下车前,叶冬正要开车门。 傅清韫补充了一句:“得先成为一位优秀的人,才能成为优秀的伴侣。” 叶冬笑着和他道谢。 他会记住这些话的。 他以后会找到一位极好极好的人。 傅清韫将车驶入殷氏车库,拿出手机给殷礼发消息:【殷先生,下班了吗?】 殷礼:【请你换个称呼,别让我蛋寒。】 傅清韫:【到车库了,我上来了。】 殷礼:【亲爱的,你什么时候学会转移话题了?】 傅清韫含笑着收好手机,进了电梯。 抵达顶层时,电梯开门声响起。 他迈动着修长的腿,刚从电梯里出来,一道黑影直接撞入怀中。 殷礼双手环抱住傅清韫的腰,紧紧地将脑袋贴了上去。 “吓到没吓到没?” 殷礼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傅清韫:“嗯,以为是劫色的。” 殷礼的手往下滑,轻轻地一捏。 殷礼答的认真:“嗯……那确实是劫色的。” 傅清韫望着灯光全无的办公室门,伸手摸了摸殷礼的脑袋。 “殷先生下班了?” 傅清韫嗓音温宠。 “收到你信息的那一刻,我就下班了。” 他伸手挽住了傅清韫的手,与他十指紧扣。 傅清韫望着地上的礼盒,这是他晚上带来的,他只手提起后摁下电梯。 第172章 “喜欢吗?” 傅清韫问。 殷礼:“还没看呢~” 傅清韫:“这么忙吗?” 殷礼:“是啊,忙着想办法哄你。” 傅清韫没再说话。 电梯来了,他牵着殷礼进了电梯,在殷礼进去前,傅清韫用手臂护着电梯门。 二人乘电梯到地下车库。 刚出电梯,殷礼拽着人进了拐角。 是监控死角,视野盲区。 殷礼双手环抱在傅清韫的脖颈上。 “你吃醋争宠的样子真可爱。” 殷礼唇角勾起,笑容甜腻。 第132章 忙也会想你 “没有吃醋,没有争宠。” 傅清韫捏了捏殷礼的脸,很认真的说。 但语气里颇有几分傲娇。 “傅清韫,你就该无理取闹一些,我喜欢你这样。”殷礼说,“没什么东西能比你更重要了。” 傅清韫从来不与他置气,就算殷礼很忙,他也都是在旁边陪着,给他端茶递水。 这是一个成熟的伴侣。 但殷礼觉得,傅清韫也可以偶尔任性一下。 比如,合上殷礼的电脑,让他先放下工作陪他一会。 或是让殷礼在百忙之中抽空接他下班,又或是像今天一样大方的表露出来因为他不回消息而生气了。 他喜欢难哄的傅清韫。 好脾气是被打压出来的。 无理取闹是被宠出来了。 殷礼愿意为哄傅清韫而感到头疼。 他不需要傅清韫那么懂事、成熟。 “真的?” 傅清韫望着殷礼,眸光微动。 “真的。”殷礼说。 殷礼吻了吻傅清韫的唇,将他冰凉的唇瓣含热后才舍得分开。 “你走后我想了很久。” “我在想你是不是因为我工作太忙忽略你,所以不开心了。后来我在公司群发了一份调查问卷,87%的员工对我的想法持肯定态度。” “我家先生想吸引我的注意,所以生气求哄。” 殷礼轻啧一下,“但我不太会哄人。” 傅清韫别过视线,“也可以不哄的。” 殷礼:“好啊!那你说原谅我。” 傅清韫:“……” 他的脸瞬间冷了下来,薄唇翕动着想说什么,又没说。 他沉默了三四秒,“我原……” 话还没说完,就被殷礼湿热强势的吻打断了。 殷礼扣紧他的下颚,加深了整个吻。 “你看,你总是委屈自己。”殷礼有些气,“和我在一起这么委屈你吗?” 傅清韫不说话,但眼眶有些湿了。 所幸是在昏暗的拐角,睫毛被泪水黏在眼尾处,并不明显,不算狼狈。 好一会,傅清韫才缓过神来。 他说:“没,不委屈。” 他将殷礼紧紧地抱入怀中,指节用力到发颤。 殷礼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小声哄着他。 “傅清韫,哄你需要时间的,不能嘴上说说。” “那不是哄,是画大饼。” 殷礼从傅清韫的怀中退出来,“你闭眼,我想亲你。” 傅清韫听话闭眼。 殷礼抽回了与傅清韫紧扣的手。 傅清韫的指尖微微一颤。 “阿礼……” 他轻喊着殷礼,怕人离开。 “在呢。” 殷礼用指尖轻轻地抵着傅清韫的手,让他的手悬在半空中,另一只手从口袋中取出一条黑绳。 旋即,他握上傅清韫清瘦的手腕,系上黑绳。 傅清韫感受到了,他睁开眼睛垂眸望去。 是一条黑色镶金的黑绳。 “阿礼,你什么时候买的?” 傅清韫心里的难过被一扫而空。 “晚上买的。” 殷礼挑眉,见傅清韫正望着自己,薄唇含笑:“嗯?睁眼了?恭喜你少了一个吻。” 傅清韫:“……” 殷礼:“另一只手。” 傅清韫乖乖伸出。 殷礼拆下傅清韫手腕上的手表,从口袋中又取出了一块银色的手表为他戴上。 “情侣款。” 殷礼戴好后,抬起自己的手腕给傅清韫看了看。 他的手上也同样戴着黑绳和手表。 傅清韫迅速将人拥入怀中,只手捏紧殷礼的下颚,将人翻身摁在墙角肆意拥吻。 属于他的吻,不能少。 一个也不行。 殷礼被他吻的意识迷乱,喘息声渐重。 须臾,他才抽身出来。 “该回家了。” 殷礼笑着吻了吻傅清韫的唇角。 傅清韫牵紧他的手,紧扣在掌心中。 “好。” “阿礼,我不生气了。” 这次是真心的。 没有妥协,没有委屈。 殷礼:“我下次会记得给手机充电,忙也会想你。” 傅清韫点头。 从和殷礼复合到现在。 今天是他第一次与殷礼闹别扭。 也不算是别扭,只是觉得有些失落。 殷礼将叶冬推给他,而叶冬总看他。 他不是傻子,他明白这种眼神。 又不想给殷礼平添烦恼,所以他自己解决了。 但他的确明显感受到殷礼因为工作繁忙而忽视他,尤其是今天。 第173章 不回消息,吃完饭又开始忙。 在殷礼说工作重要他也重要的时候,傅清韫答不知道时近乎是下意识的。 他不否认殷礼的感情。 但最近确实淡了些。 他在说出来后,心里是有些懊悔的。 他总有很多顾虑,总是很敏感。 大概是一次次的付出真心,却只能分到一点点的感情。 让他下意识的怕了。 也没安全感。 很不敢放纵。 他时常绷着一根弦,但这不对。 他可以大胆一些。 现在的殷礼足够爱他。 傅清韫思索着走到副驾驶要给殷礼开门,殷礼拉着傅清韫往驾驶座走,“今晚我哄你。” 傅清韫跟着走。 刚从车头走过,在驾驶座的轮胎上边,一束白色的白玉兰被放在地上。 在花束上,还有星星灯。 耀眼闪烁。 殷礼弯腰将花捧起,“给你买的。” 傅清韫颤着指尖接过,“什么时候……” “我为你挑的花,让秘书坐另一侧电梯下来将花放在这的,怕你撞到才拉你进的暗处。” 殷礼拉开车门,将傅清韫请了进去。 他弯腰替傅清韫系好安全带后,吻了吻傅清韫的唇才肯往副驾驶座走。 “今晚实在是跑了太多地方,脚有些酸,辛苦我家先生开车送我回家了。” 殷礼系好安全带,“明晚我开车接你。” 傅清韫:“好。” 他合上车门,载着殷礼离开了车库。 车抵达别墅时,里面灯火通明。 似是有人。 傅清韫错愕的望向殷礼。 殷礼:“是我妈还有奶奶。” 傅清韫迟缓着点头,他抱着花提着东西,还腾了一只手牵着殷礼往别墅里走。 在推门进去的刹那,他傻眼了。 原本简约风,黑白灰格调的别墅,此刻地上铺满了粉帘,连客厅的沙发上茶几上,还有地上全挂着五颜六色的纱幔。 林曼华和柳漾据理力争着:“粉色好看,阿礼喜欢粉色。” 柳漾:“妈,结婚要大红色,端庄喜庆!” 第133章 一个星期根本没休到 “阿礼……” 傅清韫侧眸望着殷礼。 “给你一个名分。” 殷礼说。 听见响动的柳漾和林曼华闻声出来,匆匆将地上的纱幔往旁边拉,给二人腾出路来。 殷礼率先进去,没想到客厅里更夸张,各种喜糖款式,还有四件套的册子,一摞各式各样的喜帖、西服的款式册…… “我有想过很隆重,但……” 没想过柳漾和林曼华能在几个小时就把这么多东西搬到家里。 林曼华略过殷礼,将傅清韫拉过来挑选糖果的礼盒。 “看看,小傅喜欢哪个款式?” 林曼华慈眉善目的问着傅清韫。 傅清韫给两位长辈倒好水后,才开始攀谈起来。 殷礼兀自上楼洗澡了。 下楼的时候,三人正坐在沙发上,仔细的挑选喜帖款式,傅清韫的眼光一向很好,殷礼很放心的。 他走到傅清韫的身侧坐下,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味,是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很典雅,清香扑鼻。 殷礼的脖颈上布着一层薄汗,他半撑着身体靠近傅清韫,在林曼华与柳漾未注意到的角落,将手搭在了傅清韫的手背上,凑近身去。 “选的怎么样了?” 温热的掌心摁在傅清韫的手背上,傅清韫立即对怀中的喜帖失去了兴致,金丝眼镜下,只剩下衣领极低,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的殷礼。 傅清韫吞咽着口水,将殷礼的衣领拉紧了些。 “忙一天了,你先上楼睡吧。” 傅清韫说。 殷礼点点头,看了看腕表。 “马上就十点了。” 他抬眸望向林曼华和柳漾,让二人在殷家住下,明天再挑。 二人被劝说了好一会,终于作罢。 殷礼带着二人去客房睡,傅清韫起身进了卧室。 等傅清韫洗好澡出来的时候,殷礼已经侧躺在床上睡熟了。 傅清韫蹑手蹑脚着进了房间,在床头点了支香,将殷礼搂入怀中。 殷礼感受到了动静,轻轻地耸动了一下。 隔着极薄的睡衣,擦枪走火。 傅清韫:“……” 殷礼又轻轻地耸动片刻。 傅清韫:“……” 殷礼翻身滚入傅清韫的怀中,手近乎是下意识的捏在了傅清韫的臀上,薄唇微张在傅清韫的胸膛上寻东西啃。 傅清韫:“……” 他扣紧殷礼的脑袋,“睡着了?” 殷礼:“嗯。” 嗯??? 殷礼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傅清韫捏住他的脚踝,锁在腰间。 “睡着的人应该不知道我做了什么。” 傅清韫淡笑道。 殷礼:“没睡着,你松开。” 傅清韫将手摁在殷礼逾越的手背上,“阿礼?” 殷礼想抽回手,但已经被抓了个现行。 揩油失败,赔了屁股又折腰。 还费了嗓子。 自从那次说了“你主动也是我动”后,傅清韫就没再对他留情过。 第174章 傅清韫只会容许他用指腹勾走鼻梁上的金丝镜框,容许他咬肩膀。 别的就不许了。 傅清韫在这方面简直像个恶魔。 他喜欢锁着双腿,交叉着靠在肩胛上。 也喜欢托着他,推在墙壁上,纵他看着窗帘飘飞,沉沦在爱的潮涌中。 双腿腾空时,他没有半点主导性,只能紧紧地搂着傅清韫的脖颈,含咬住他的唇瓣,骂他两声。 但傅清韫很腹黑,骂了就要挨罚,挨训。 次日。 殷礼醒来时,人疯了。 他扯着嗓子要喊,但薄唇翕动着刚张口,唇角的撕裂感疼的他立马识趣闭嘴了。 身侧的傅清韫仍在。 他抬起傅清韫的手想啃,但张不大唇。 最后只能抬起傅清韫的手指,咬在唇中。 恶狠狠的落下一排烙印。 “阿礼,疼。” 傅清韫温声道。 殷礼瞪他,用眼神说:你还有脸说疼? 傅清韫:“今晚会轻点的。” 殷礼一口气堵在胸腔里,用眼神拒绝:我不要! 傅清韫摸摸他的头,“好,今晚一定就一个小时。” 殷礼:???? 他张唇想骂,半响自从薄唇内吐出一个:“嗯……嗯???嗯!!!” 他嗓音沙哑的说不出话了。 傅清韫!!! 殷礼呜咽想哭,但唇角一动就疼。 傅清韫将人抱着洗漱好,换好衣服下楼。 柳漾正在喂猫粮。 林曼华在餐桌上用餐,保姆在打扫房间。 见殷礼下来,保姆笑着和二人打招呼,“早啊,覃先生,早啊殷先生。” 傅清韫:“早。” 殷礼:“嗯…” 他不用挤嗓子,只能发出这个字的声音。 用不同的语气来表达自己的意思。 傅清韫给他倒牛奶。 殷礼:“嗯???” 傅清韫给他递酸奶, 殷礼:“嗯???” 最后给他倒了热水。 殷礼:“嗯。” 林曼华注意到殷礼始终不说话,便出声训斥了一句:“小礼啊,你怎么也不知道说谢谢?” 殷礼脸上委屈极了:“嗯~” 傅清韫为他解释,“奶奶,小礼嗓子疼。” 林曼华这才意识到什么,立马端着牛奶退出了二人世界。 吃早餐时傅清韫将面包撕碎一点点的喂给殷礼。 殷礼夺过来,背对着傅清韫生闷气。 傅清韫哄了好久,才得到继续投喂的资格。 但丧失了晚上“侍寝”的资格。 吃好早餐后,傅清韫路过药店给殷礼买了药才将人送去殷氏的办公室。 抵达办公室后,殷礼双腿交叠的坐在电脑桌前,腿不自觉的的发抖。 殷礼:“嗯???” 傅清韫忍俊不禁,旋即轻轻地摁住了他的腿,为他捏了一会。 “阿礼,以后要管好手。” 傅清韫叮嘱道。 殷礼:“嗯。” 傅清韫:“下次装睡的时候,别应了。” 殷礼被拆穿的红了脸,“嗯~” 他心里呜呜呜的狂哭。 傅清韫见他的腿不再抖了,才起身。 “晚上的时候,我找个代驾来替你开车。” 傅清韫说。 殷礼狂点头。 傅清韫要走时,殷礼拉住了他的手腕,落下一个吻才舍得松开傅清韫。 傅清韫离开办公室时,手机响了。 是殷礼的信息。 殷礼:【早安吻】 殷礼:【一个星期根本没休到!!!】 殷礼:【我恨】 第134章 我要捏哭你 傅清韫:【错了。】 傅清韫:【晚上给你捏。】 殷礼:【我不要。】 半小时后。 殷礼:【还是要吧,不然白挨*了】 殷礼:【人呢?说话!】 殷礼:【我捏!我要捏!我要捏哭你!】 傅清韫:【刚到学校,准备投屏】 殷礼默默撤回了三条信息。 ……… 晚上。 傅清韫七点半叫来了代驾,殷礼抵达京大时,傅清韫正在教学楼门口等他。 殷礼穿着一身黑色的羽绒服,脖颈上围着格子围巾,银白色的头发在路灯下格外的惹眼。 隔着百米的距离,傅清韫远远地就瞧见了他。 傅清韫过来将人揽入怀中,娴熟的挽起殷礼的手时,不少专业实训楼的下课的同学瞧见了,错愕的睁大了瞳孔。 傅清韫丝毫没有遮掩的意思。 他在众人灼热的视线中牵着人上了楼。 遇见几个性格外向的同学,还好奇的被追问了一嘴。 “覃教授,这是您的弟弟吗?” 殷礼:“嗯???” 心里:哪里看出来他是弟弟的? 去他*的弟弟! 你全家都是弟弟! 傅清韫笑着纠正,“是未婚夫。” 殷礼附和:“嗯!” 众人一副吃瓜相,目送着傅清韫将殷礼牵上了楼。 殷礼:哼,不和小朋友生气~ 他被傅清韫牵着从前门进去,进去时看见每位同学的座位上都放着一盒喜糖。 众人瞧见殷礼进来后,立马热络的喊着:“晚上好啊殷先生~” 第175章 “殷先生要坐我旁边听课吗?” “殷先生和覃教授真幸福啊~” 殷礼一脸懵的看向傅清韫。 傅清韫压着嗓音,在殷礼耳侧解释。 “最近学校有一些关于我的绯闻,所以用糖买通了小朋友,也想带阿礼来认认脸。” 殷礼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难怪傅清韫昨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还让他八点来陪他上课…… 殷礼望着人群看了一会,最后坐在了叶冬身侧。 殷礼坐下后,傅清韫将保温杯递给了他,里面是消炎的茶,他早早就给殷礼泡好了,教室里瞬间哄堂一片。 上课后,殷礼给叶冬发了信息。 殷礼:【最近怎么样?】 叶冬:【谢谢殷先生给我提供的工作机会,我学会了好多,现在已经可以自己找回家了,等我工作稳定下来,我会把房租还给殷先生的。】 殷礼:【没事,不用的。】 当初答应过叶冬的,他可以像宋越玉养叶冬那样给予他优渥的物质生活。 殷家多养一个人不成问题。 叶冬:【一定要的。殷先生,这是我独立的第一步。】 殷礼看到这条信息的时候,也不好意思拒绝了。 只说让叶冬不用太着急,等工作稳定有一定存款后再说也不迟。 虽然相处不多,但殷礼看得出来,叶冬也是一个要强的人。 叶冬没有他想象中的柔弱。 他很坚强独立。 如果不是初中辍学的话,叶冬现在或许会在自己喜欢的领域里闪闪发光。 最后一堂课很快就结束了。 殷礼听着听着就趴在课桌上睡着了,班里同学离开时也格外的轻声细语。 傅清韫收好u盘和书本后,脱下风衣外套走到殷礼身侧轻轻地盖在了他的身上。 殷礼被惊醒,他猛的一哆嗦。 “回家了,阿礼。” 傅清韫将衣服盖在他的肩上,殷礼睡眼惺忪的从坐位里出来。 叶冬笑着从内座走出来,“覃先生,你先带殷先生回家吧,我把书给您送到办公室里再回去。” 傅清韫点头,他揽着殷礼先走了。 叶冬兀自收拾东西,关了灯和门,往办公室里走。 傅清韫单手搂着殷礼的肩,“嗓子还疼吗?” 殷礼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 傅清韫揉揉他的脑袋,为他拉开副驾驶门。 一回到殷家后,殷礼就迫不及待的将人推进卧室。 砰。 门合上的刹那。 殷礼翻身将傅清韫抵靠在墙壁上。 他解着傅清韫的领带,扣住傅清韫的手腕。 然后,掏出手机给傅清韫打字:【要听你喘。】 傅清韫:“……” 他不答。 没同意这个请求。 金丝眼镜下,那双狭长的凤眸中媚眼如丝,微卷的睫羽轻扇着,秀美的唇形微抿,冷欲的脸上是极致的隐忍与克制,又不失诱惑。 “阿礼别闹。” 他轻喘着热气,嗓音如蛊。 “嗯?” 殷礼挑眉望着他。 流畅锐利的下颌与颈项在侧脸时连成一个钝角,清瘦如削,美的诱人犯罪。 殷礼吞咽着口水,微踮起脚尖,将头埋入傅清韫的脖颈中,用唇瓣轻轻地蹭着,落下密密麻麻的热吻。 “阿礼,我先洗个澡。” 傅清韫的喉结微滚。 殷礼摇头,表示不嫌弃他。 傅清韫:“乖,回来给你捏。” 殷礼犹豫了一下,不说话,只亲他。 好一会,他松开了傅清韫腕上的红绳。 但他黏人的很,不舍得从傅清韫的怀抱中出来。 傅清韫抱着人一起进的浴室。 出来时,傅清韫的耳根绯红。 殷礼小跑着回了床,没等傅清韫。 傅清韫刚上床,殷礼就拿起手机给他看。 【我捏,你喘。】 傅清韫:“……” 他抿着唇思考时,殷礼勾着他的金丝眼镜,从鼻梁上取下。 望着傅清韫微红的眼尾,水珠挂在他的眼睫上,黏着眼尾。 冷白如瓷的脸上团起一层红晕。 殷礼凑近他,用头轻轻地蹭着傅清韫,意在讨好。 见傅清韫不说话,也不拒绝。 他轻轻地扣住了傅清韫的手,与他十指纠缠。 然后放在唇上亲吻。 最后,傅清韫妥协了。 “就这一次。” 傅清韫的耳根泛红。 殷礼猛点头。 诶嘿,计谋成功! 他喜欢感受傅清韫温热的呼吸,喜欢听悦耳的喘息。 是他给*,饱饱耳福怎么了? …… 叶冬从公交车站下来。 要步行500米就能回家。 他往一条小道里拐,这样子可以少走两百米的路,可以早一点回家。 寂静的夜里,冷风如刀。 尤其是巷子里,风刮的脸生疼。 悠长深邃的小巷里昏暗不堪,地上带有几个空碎的啤酒瓶子,飞蛾在路灯下扑腾着双翅,空气中陷入一片诡秘的寂静。 微寒的夜风吞没着他瘦削的人影,他如飞蛾般扑朔着双翅,却被灯笼框住,失去了氧气。 眼前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 第176章 第135章 他对死神诚心叩拜 次日。 “早。” 殷礼嗓音沙哑。 殷礼他用手指勾动着傅清韫的下颚,饶有兴致的轻轻挑逗,。 被撩醒的傅清韫大手钳制住殷礼的手,翻身将人圈禁在怀中。 “不困?” 傅清韫的声音也有些哑,但不至于发不出声音。 殷礼:“???” 他扯着嗓子,“凭什么?!” 傅清韫:“发声位置的问题,下次教你。” 殷礼心里哭唧唧,暗自记仇。 傅清韫=马后炮! 怎么不事前教? 害他现在说话都疼。 傅清韫搂着人往怀中嵌紧了些,语气含糊不清:“阿礼,你睡着睡着就跑了。” 殷礼睡着睡着就卷被子,傅清韫将人小心翼翼的重新抱入怀中,但半夜冻醒两次。最后只能无奈的开了空调,但房间里闷着热气,他并没睡好。 殷礼:“没有跑。” 不记得,不承认。 傅清韫用额头轻轻地蹭着殷礼的脖颈,微眯着眸子,望向腕表。 “阿礼,我还有些困,再睡半个小时。” 傅清韫吻了吻殷礼的脖颈,语气慵懒。 殷礼躺的腰疼想翻身,又怕一会吵醒傅清韫,于是往外移了几寸想让傅清韫睡个安稳觉。 但他往外移一点傅清韫就跟一点。 “还没睡着。”傅清韫说,“陪陪我。” 殷礼翻了个身,因为嗓子疼,他声音极轻:“我睡不着了,你再睡一会,我不走,我就喜欢翻翻身,怕吵醒你。” 傅清韫睁开眸子,不说话。 但似乎并不打算睡了。 他将手扶靠在额上,清瘦的腕骨露出一节,仰躺在床上,幽深的瞳孔微微眯着,睡眼惺忪却迫使着自己清醒。 他眉头紧锁,似在思索什么。 “一会我叫你,再睡一会。” 殷礼牵住了傅清韫的手,微微坐起。 他替傅清韫盖好被子,摸摸他的额头,确认没有发烧后才松下心。 他靠近傅清韫,将腿贴着傅清韫,轻哄着他睡。 傅清韫侧身圈着他的腿,将头脸颊贴在殷礼的肌肤上,合上眸子休息。 殷礼抚摸着傅清韫的碎发,指尖穿过他的墨发,化开一片温柔。 殊不知一滴热泪顺着傅清韫的眼角滑落,坠在床单上,层层散开。 昨晚后半夜,殷礼做噩梦了。 说了许多梦话。 傅清韫听见后,再未睡着。 半小时后,殷礼将傅清韫吻醒。 傅清韫醒来后,在洗漱台的镜子前还了回去。 二人用好早餐去上班。 傅清韫将殷礼送进办公室后,轻轻地环抱着殷礼。 “阿礼。” 傅清韫嗓音有些哽咽。 殷礼打字:【怎么了?昨天把你捏疼了?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殷礼坏笑着伸手要去捏。 但被傅清韫钳制住了手臂。 “阿礼,对不起。” 他握着殷礼的手腕,将人拽入怀中。 殷礼:“???” 怎么莫名其妙和他说对不起? 他一脸懵。 但嗓子疼,只能艰难的从唇瓣中挤出两个字:“什么?” 傅清韫吻着殷礼的发丝,将人拥的极紧。 “阿礼,四年前的那场火。” 傅清韫微顿,“是我的错。” 他的道歉来的太迟了些,但他不能瞒着殷礼。 这个梦魇,是因他而起的。 殷礼努力的抽身出来,他忍着难受,双手捧着傅清韫的脸。 殷礼认真的与他说:“不是你的错,是小朋友没有防火意识,私放烟花,不小心把杨絮点燃了。” “杨絮本来就易燃,他们在别墅里养了好大一片,地上都是杨絮。着的太快,把整个小区的电路都烧了,我只是倒霉,离他家比较近而已。” 殷礼说,“和你没有关系的。” 他轻轻擦着傅清韫眼尾泛起的涟漪,在傅清韫的薄唇上吻了又吻。 傅清韫眉头紧蹙,不说话。 他自责的不是杨絮…… 他知道是一墙之隔,也知道殷礼是最早瞧见火势的。 因为傅清韫看过那个视频。 视频里,殷礼被吞没在火墙中,瘦削的身体躺在小院里的躺椅上,他被滚滚浓烟呛醒,他目光凝滞的捂着唇咳嗽了着。 他本能的往外走了两步。 但殷礼似有什么东西羁绊住了他。 没走两步,他就往回看,瞧见自己养的白玉兰花海被烧毁时,殷礼忽然顿住了步子。 他眼睁睁的看着墙粉坍塌,花海凝成火海。 地上是花瓣如星火燎原,将树围在其中。 火焰在殷礼的眼眶中涣散,化为一个个璀璨的光圈。 光圈…… 殷礼的大脑像是宕机了一样,将外界的呼喊声悉数屏蔽,滚滚浓烟将他熏出了泪,光圈愈发耀眼。 一院之阁,殷礼将自己锁在了小院里。 锁在了另一个世界,自觉屏蔽外界的一切。 他脑海中的画面强行介入眼前。 “待在这里,别下来。” “傅清韫,你还会走吗?” “……” “我很乖,我就待在这,你记得回来找我。” 第177章 那晚,傅清韫没答应他。 可傅清韫为他煮粥了,抱他上桌。 还允许他陪着他,撒个娇就能坐他身上,将头埋在傅清韫的颈窝里,陪他工作,在他怀里安稳入睡。 这一切对四年前的殷礼来说,是极度幸福的。 他不顾一切的奔入火海,圈着自己的双臂,坐在火海中。 他纵容浓烟蔓入口腔,淹入胸腔,细赏着滔天大火。 殷礼清瘦的背影在火海中无惧无畏,他像是个另类,蔑视着被掠夺的一切。 向死而生,毫无留恋。 此刻,死神站在他的跟前。 他却对死神诚心叩拜。 “傅清韫,我待在这。” “谁来也不走,只等你。” “你永远不会丢下我的。” “你赠我彼岸花海,但你没能看见。” “我还你白玉兰海,你还是没看见。” “傅清韫,你是讨厌花还是讨厌我?” “再讨厌我也来找你。” “傅清韫,我嗓子疼,想喝粥了……” 寂静的夜空中,白色的柳絮纷飞而起,滚滚黑烟裹挟着烈火将人困在狭窄的方寸之地,灼热的气浪直冲苍穹。 掠过云层的飞机上,窃窃私语。 “诶?着火了?” “这是哪啊?看起来好大的火啊,像个火球!” “看位置好像是颐和区啊!” 第136章 我也没打算活着 视频里,殷礼薄唇翕动着。 浓烟呛入鼻腔,他在高墙火圈中,一句句的喊着傅清韫的名字。 昨晚如是。 但殷礼早上睡醒时却一句话不提昨夜的事。 傅清韫想的出神时,殷礼捏着他的脸,在他的脸上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旋即搂住他的脖颈,在他唇瓣上落下一片湿润。 “我昨晚说梦话了?” 殷礼一语道破。 傅清韫被拉出回忆的旋涡,目光柔和的望向殷礼。 “阿礼,在殷家别墅里的那晚不是梦。”傅清韫说,“是我一己私欲筑的牢笼,是真的……” 把你丢下是真的。 不回应你也是真的。 真相是残忍的,但殷礼有权利知道。 他不能一辈子困在牢笼中,走不出来。 殷礼的身体僵住,瞳孔骤缩,眼神凝滞着望向傅清韫。 傅清韫看不清殷礼眼神中情绪,是复杂的。 他想,会有恨,会有怨,还有其他…… 傅清韫将人拥紧,“对不起。” 剩下的话,被他哽在了喉间。 如果那晚他知道殷礼葬身火海一定会回来了,如果他知道这件事会成为殷礼的梦魇,一定不会这么做的…… 但很遗憾没有如果。 他搂着殷礼,抱了好久。 最后殷礼轻轻地推开,眸中泛着泪花。 他眼神诚挚且热烈。 “那你以后还会丢下我吗?” “不会,永远不会。”傅清韫说,“你去哪我都会来找你。” 他的嗓音里是不可撼动的坚定。 殷礼想咬他一口,然后说原谅他。 但他的唇角因为前两天玩的过火,撕裂了。 张不开,咬不了。 最后他狠狠地捏了一下傅清韫的臀,“记住了,来找我。” 傅清韫热泪盈眶,“好。” 他吻了吻殷礼的唇角,“中午来给你送饭。” 殷礼点头。 他目送着傅清韫离开了办公室。 傅清韫离开时,只觉得步子都轻了。 他与殷礼之间,再无隐瞒了。 傅清韫抵达京大办公室时,并未看见叶冬。 桌上干净整洁,昨晚叶冬将书抱回来后应该整理过,但今天要上课的书还躺在书架里,叶冬并未将书搬去教室,也没来过办公室。 思索间,傅清韫给叶冬拨去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机械的提示音。 无人接听。 傅清韫来不及思考太多,先搬书去上课了。 在课间的时候,他又打了个电话。 仍是无人接听的状态。 最后,他给殷礼打了个电话。 将事情告诉殷礼,殷礼也觉得有些奇怪。 殷氏与叶冬住的公寓很近,殷礼怕叶冬发烧昏迷了,于是与秘书亲自去看看叶冬。 进入小区后,在秘书的带领下,殷礼很快就找到了叶冬所居住的那栋楼。 在楼门口的台阶下,停着一辆碍事的黄色三轮车,将进楼的口堵了大半。 是一辆快递车。 秘书小声抱怨了一句,“这车停的也太碍事了吧……” 殷礼侧身从缝隙中穿过,“先找叶冬吧。” 秘书紧随其后。 二人进入电梯,到达1301的门口。 “就是这间了,殷总。” 秘书说。 殷礼冲她点点头,示意秘书敲门。 但门里没有任何响动。 等了一两分钟,仍是没有任何响动。 殷礼才问:“你知道密码吗?” 秘书点点头,她输入密码拉开了房门。 房门拉开时,卧室里亮着一束灯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味道,像是煤气味。 但这栋公寓用的是燃气。 秘书还奇怪的嘟囔了一句,“我记得当初我为叶先生寻找房源时,找的都是燃气啊……” 第178章 殷礼顾不上管煤气还是燃气。 他将门敞开通风,旋即捂着鼻子迈步进去,“叶冬?你醒了吗?” 秘书也紧随其后,“叶先生?” 殷礼寻着光源,试探性的往卧室里走去。 秘书往厨房走去,拉开橱柜想看看有没有煤气罐。 她在厨房里寻了许久,也未找到煤气罐。 “奇怪……” 秘书嘟囔着。 叩叩叩—— 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秘书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男人站在门口,用丝巾遮着脸,身上穿着黄色的快递服。 “打扰一下,请问叶冬先生住这里吗?我这有个快递需要签收下。” 快递员迈着步子进来,清润的嗓音听着莫名有些诡秘,或许是今天没有太阳的缘故,房子里有些阴森,显得骇人。 “什么快递,我签就好了。你就站门口吧,这煤气泄露了,闻久了容易中毒。” 秘书掩着鼻唇过来。 快递员将盒子和笔递给秘书,在秘书签字时,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从快递盒底穿过,直直的刺入秘书的腹部。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锐利的刀‘哐当’一下砸在地上。 女秘书的脸顿时煞白。 “你……” 秘书的话还没说完,就浑身失力的往后倒,殷礼并未在卧室和客房里找到叶冬,折身出来里时,秘书在他面前哗然倒下。 他猝然几个箭步飞去,将人搂住往旁边放。 秘书薄唇翕动着,脸色一阵惨白。 殷礼瞧见了地上的匕首,眉间微蹙的循着事项望向门口的快递员。 快递员身影瘦削,那双染满血迹的手上并无任何的老茧,显然是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 黑色丝巾蒙住了他的半张脸,剑眉星目,眉骨微弓,俊朗中带着一股子的病态邪气。 殷礼很快就认出了对方。 “宋越玉,是你把叶冬带走了?” 殷礼冷眸凝视过来,心里意识到了情况不妙。 “砰” 重重地铁门被关上。 宋越玉讥诮一笑,“不仅是叶冬,还有你。” 他笑吟吟的望着地上气息虚弱的秘书,“当然,还有她这个倒霉蛋,哦对……还有整个云阁!” 强大的压迫感迎面盖来。 殷礼本能的后退两步,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 “为什么?” 殷礼强装冷静的将手滑入裤兜,指尖微微滑动着操作着裤兜里的手机。 掌心的手汗让他对自己摁下的数字并没有太大的把握。 但宋越玉敏锐的觉察到了他的动作。 宋越玉嗤笑一声,“殷先生,换个地方说吧。” 他那双锐利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殷礼口袋中的手,“报警没有用的,我手上有人质,而且……我也没打算活着。” 殷礼:“……” 第137章 我以后可以叫你小玉吗 “宋越玉,你疯了吗?你这是杀人!你就为了报复?报复叶冬?还是报复我?又或是云阁?” 殷礼咬牙切齿着低吼。 宋越玉讥笑一声,唇角勾了勾,眼底几分不屑。 “没人值得我用命报复。” 他活动活动脖颈,眸中泪花散开。 是骨子里的眷恋。 是他如地狱般汹涌的爱意。 此刻,宋越玉即黑暗深渊。 “疯子!” 殷礼破骂一句。 宋越玉笑笑,“该换个地方聊了。” 话毕,殷礼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浑身乏力。 额上、脊背上,冷汗直布。 他手撑在桌上,紧绷着的肌肉线条都在微微发颤。 殷礼抿紧唇,眼神凌厉的望向宋越玉。 空气中的煤气味就是个幌子,那是为了掩盖迷香的味道! 在殷礼眼前一黑前,宋越玉正一脸阴鸷的瞧着他。 如兽性大发且饥饿的狼,似要将一切啃噬殆尽。 霎时,天昏地暗。 宋越玉一把拽起地上的殷礼,他用鞋尖挑起女秘书的脸,泼了盆冷水下去。 旋即,他从口袋中取出一张准备好的字条,塞在面色煞白的女秘书手中。 “记得报警哦,我在这等傅清韫。” * 城东,郊外,烂尾楼。 是夜,一抹浓墨遮盖苍穹,四面环山,狂风肆虐的楼里簌簌作响,摇曳的树影借着半截月光洒在二楼平层上。 哗—— 一盆冰凉的冷水,将殷礼泼醒。 他醒来时,宋越玉正双腿交叠的坐在皮质沙发上。 叶冬狼狈的被他碾在脚底,锃亮的皮鞋踩在叶冬的胸膛上,叶冬眼底满是泪痕,浑身是伤。 浑身的淤青显然是遭受了非人的待遇。 “宋越玉!你!” 殷礼想骂人,可周围刺鼻的汽油味让他瞬间哽住了。 二楼,汽油味? 殷礼猛的意识到什么,他害怕的浑身一颤。 警鸣声越来越近,宋越玉丝毫不惧,他将匕首抵在叶冬的脖颈上,锋利的刀面闪着寒光,划出一道淡淡的血痕出来。 “殷礼,在傅清韫来前想听个故事吗?” 宋越玉淡淡道。 “不想谢谢。” 殷礼的语气冷漠。 “那我只好讲给你听了,我的小礼物~” 第179章 宋越玉弯腰望着地上啜泣不止的叶冬。 他将人狠狠拽起,旋即拉入怀中,指节扣着叶冬的下颌。 宋越玉仔细欣赏着这个礼物,仍记得叶冬脖颈上系着红色蝴蝶结,被师父送来的场景。 师父语气森冷,“小玉,二十岁的生日礼物。” 二十岁…… 生日礼物。 是一个男人。 宋越玉眸中黯淡无光,眼底一片冰凉。 傅天凌询问他,“喜欢吗?” “喜欢的。”宋越玉含笑着点头,“师父送的我都喜欢。” 其实他不喜欢。 他不喜欢叶冬,不喜欢礼物,什么都不喜欢。 他只喜欢师父。 “唔……唔唔!” 叶冬的唇被塞住,哽咽之下,分不清是啜泣还是求饶。 “我养着你,只是因为你是师父送我的礼物。你倒好,转头就把师父卖了。”宋越玉将冰冷的匕首贴靠在叶冬的脸上。 “一个礼物,也喜欢背叛人了?” 讥诮的笑声,如夜中鬼魅。 刺耳凌厉。 叶冬呜呜的哭着,吐不出一个字来。 “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 殷礼问,试图以此转移话题,来减轻叶冬所遭受的痛苦。 宋越玉尘封多年的爱慕在此刻忽然有了分享之处,他饶有兴致的直起腰来。 “我和师父好早好早就认识了——” 炎热的酷夏中。 宋越玉被赶出家门的第三天,他在垃圾桶旁边徘徊,他十分在意任何一个路过的人的眼神,他幼小的心灵会因此被刺痛。 他已经三天没有吃什么东西了,对于一个正处于生长期的孩子,这是致命的。 但他饿,也不敢当着来往行人的面将手伸入垃圾桶掏东西吃。 他是骄傲的,高傲的。 他也该是位高高在上的少爷。 可在父亲死后,他这位年幼的私生子被毫不留情的赶走。 他哪懂什么继承权,被扫地出门后,他身上那身昂贵的定制衣服,就像是一道枷锁,牢牢地锁住了他的骄傲。 他从未受过这种苦。 骄傲的小少爷站在垃圾桶旁边时的窘迫与尴尬,还有那近乎疯狂的饥饿目光,让他耳根赤红,却不敢做出任何动作。 在深夜过后,他清楚的记得哪个垃圾桶里被丢弃的吃的最多。 他撕开脸皮,发狂的翻找。 掌心中一片黏腻。 有粘稠的奶茶、碳酸饮料、唾液以及汁水溢出的发臭打包盒,他抓到什么吃什么。 刺鼻的味道让他吃一口就恶心的吐了出来。 但饥饿很快就压制住了他的恶心,他继续翻找时,一道清润的嗓音传来。 “你在找什么?” 宋越玉的身体一僵,他抬眸望去。 一位目如朗星,长身玉立的温润的男人——傅天凌。 傅天凌的面色温和,瞧着有些气色不好。 “我……我没……没找东西!” 宋越玉立马抽回手,窘迫的将手背在身后,试图遮掩着什么。 但他赤红的耳根,和扭捏的神态早已被捕捉入眼。 傅天凌勾唇一笑,温柔的问他,“你是不是饿了?” 宋越玉摇头。 傅天凌目光灼热,很快他又点了点头。 “哥哥带你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 傅天凌笑着轻抚着宋越玉的脑袋,动作温柔至极。 夜深了,他带脏兮兮的宋越玉去吃了面,又带他吃了烧烤。 在宋越玉的唇角被油渍弄脏时,傅天凌总是会注意到,然后笑着用纸巾为他擦拭,还温和的说:“没事的,不用着急,还有很多。” 宋越玉点点头。 但又不敢认同。 见他神色复杂,傅天凌主动和他说话,“你叫什么?” “……”宋越玉说,“宋越玉……” 傅天凌:“那我以后可以叫你小玉吗?” 宋越玉点点头。 很快,他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抓住了傅天凌的手。 “你要走了哥哥?” 傅天凌明白他的意图,嗓音沙哑,像是别有深意。 “小玉啊不要把希望寄托在任何人的身上,你所能相信的只有自己,永远都是。” 他抚摸了宋越玉的墨发,“我教你识香吧,有一技之长傍身,以后总不会饿着。” 第138章 明明,他也很爱他啊 警鸣声盖过宋越玉的声音。 宋越玉被迫从记忆中出来。 他眉头微蹙,“我最讨厌在讲故事的时候被人打断了。” 他从黑色的皮质外套中取出一把打火机,不停地拨动着金属盖,发出“锵锵锵”的声音。 “宋越玉,停手吧。犯罪中止会从轻判罚的,你……” 殷礼脊背上冷汗直布,颤着嗓音试图规劝宋越玉。 他怕火。 很怕。 是深入骨髓的怕。 他听着打火机金属盖的声音,吓到发抖。 这对殷礼来说,如死神降临时无异。 宋越玉哑哑的笑着,“犯罪中止,我就陪不了他。” “我想陪他,只要我把这栋楼点燃了,很快……很快我就可以去陪他。” “死刑犯会有优待的,我可以见他最后一面。” 第180章 “他不见我,我自去见他!” 原本还低喃着的宋越玉忽的脸色骤变,眸底幽暗一片,阴鸷的眸光中渗着寒意,低哑的声音中带着几分病态的癫狂,“傅天凌,我恨透你了!” 恨透你的古板,恨透你的固执! 为什么就是不愿意放下世俗! 明明只差十岁而已啊…… 明明,他也很爱他啊。 宋越玉从未在乎过年龄的差距,可这些却在傅天凌的心里成了一道难以逾越的鸿沟。 甚至在最后,连见都不愿意见他一眼! 长达多年的互相暗恋,到最后,竟然连一句“我爱你”都未曾听过。 他不甘心! 他死都不会甘心的…… 如果有机会的话,他下辈子想比傅天凌先出生。 他要告诉傅天凌,这些根本不是问题。 不要再推开了他。 凄厉的笑声回荡在整栋楼中,宋越玉将整栋楼都泼了汽油,这样烧起来会更快。 他会更早的见到傅天凌。 三层的废楼,他从三楼开始点。 火光顷刻升起,像是绚烂的烟花,在宋越玉的眼底炸开一片灿烂。 “真漂亮。” 和烟花一样。 和傅天凌一样。 宋越玉像是在欣赏一件绝美的艺术品。 宋越玉点燃了二楼,他站在楼梯口上,泰然自若的望着空中横飞的碎屑与黑烟。 明亮的火球将黑夜撕开一道裂口,映亮了殷礼毫无血丝的冷白玉容。 宋越玉微眯双眸,眼尾弯成一个极其好看的弧度,单纯无害的脸上爬满了乖戾。 “师父,如果你是我,你也会这么做的对吗?” 会的…… 他想傅天凌一定会的。 傅天凌也很爱他。 只是不敢说而已。 浓烈的黑烟下,宋越玉一边点燃着楼梯上的易燃物,一边踩着崩落的簇簇火苗,笑意盎然的往楼下走。 他事先在楼层里堆满了许多杂物,有草垛、丝绸、木柜等。 这些东西泼上汽油后,一点即燃。 很快,他就可以见到师父了。 二楼上,地上的叶冬努力的蠕动着身体往殷礼那边靠。 可殷礼已经被吓傻了。 火海中,他的记忆被撕裂。 周围的一切化作虚无,他听不见猛烈火势外的警鸣声,感受不到被火捂热的寒风。 他的眼里,只有高墙院落。 只有一圈围着他的莲花烛台,将他囚禁在此。 黑烟在他涣散的瞳孔中化作那道熟悉的黑影,熏得双眸落泪。 黑烟飘散时,带走那道人影。 殷礼的心尖一颤,仿佛整个世界都坍塌了,整个人颓垮下来。 “傅清韫!傅清韫!你别走!” 他豁着嗓子,不顾唇角的撕裂疼痛,歇斯底里的吼着。 试图唤回那道缥缈的人影。 浓烟趁势而入,将他呛的直咳嗽。 滚浓烟蔓入他的鼻腔,直侵肺腑,原本就疼的喉咙在此刻犹如吞刀般难忍。 叶冬近他身侧,双手被束,不停地耸动着身体撞着殷礼,试图让他冷静一些。 “殷先生……殷先生!” “没有人在这里,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殷先生你清醒一点!” 所有呼喊都被殷礼隔绝在外,他被困在一方小世界里,谁也救不了他。 …… 楼下,三辆警车将宋越玉团团围住。 宋越玉并无反抗的意思,乖戾的朝警官伸去双手。 一道人影掠过警官直逼宋越玉。 傅清韫咬紧后槽牙,下颌线紧绷着,他的嗓音沙哑怒斥着:“宋越玉,疯子!” 宋越玉只呆呆的看着他,抿唇不语。 他是疯子,一个无能的疯子。 无能的疯子,只是贪婪的想要一点点爱,想要最后见爱人一次而已。 傅清韫略过他,直奔火海,没有丝毫犹豫。 刺鼻的汽油味中弥漫着浓郁的黑烟,熏得他睁不开眼睛。他正准备上楼时,一只手紧紧地拉住了他,“傅先生,您没有专业的救援知识,您……” “只有我才能把他带出来。”傅清韫加重了语气,“如果我找不到他,那我就在火海里陪他!” 傅清韫一把甩开了对方的手,伏低身体,争分夺秒的上楼。 他的阿礼怕火。 今早他答应过阿礼的,会找他的。 一定会找他的。 殷礼被捆着坐在木椅上,火势呈包围状将他与叶冬困在火圈之中。四面的墙壁坍塌,柱子也燃起了火,摇摇欲坠,随时有倾倒的趋势。 叶冬手脚被捆着,始终未能直起腰,半个身体趴在地上。这个姿势能避免火势侵入鼻腔,他比殷礼要好受许多。 但再这么坐以待毙下去,他们都会死在这。 殷礼意识涣散,在黑烟中几欲窒息。 缥缈的人影散落,他的脑海中倏然响起一道声音,将他被击溃的意识重新聚拢。 ——“那你以后还会丢下我吗?” ——“不会,永远不会。”傅清韫说,“你去哪我都会来找你。” 那道声音是不可撼动的坚定,像是一枚定心针。 不会的…… 傅清韫不会不要他的。 第181章 殷礼清醒些许,但对于火的本能恐惧,让他止不住的哆嗦。旋即,他咬破舌尖,让血腥味在齿间蔓延从而保持理智。 火势渐明,黑烟四起,地上的叶冬在他的视野中逐渐清晰起来。 “快……” 殷礼艰难的吞咽着口水,“你把手抬高些!” 第139章 他会来找他的 他努力的挪动着身体,侧身对着叶冬,被束在身后的手替叶冬解着麻绳。 很快叶冬的手得到了解脱,他立即替殷礼解开腕上的麻绳。 殷礼腕上的绳子被解开后,浓烟呛入肺腑,殷礼只觉得头昏脑涨的、 他弯腰解开腿上的麻绳时,意识混沌。 哗然,一道横梁滚着烈火坠下,砸在了叶冬与殷礼中间,硬分开一条道。 好在叶冬躲闪的快,不然就要被砸死在横梁下了。 横梁砸在地面上时,火星被飞溅在殷礼的脚踝处,横梁底部被砸灭的火再度滚起白色浓烟,熏灼着二人的视线。 “殷先生,咳咳咳……殷先生,你没事吧?” 叶冬捂着唇轻喊着。 “没……没事,你先走!你先走!” 殷礼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嘶吼着。 下一刻因为脑部极度缺氧,眼前一片白茫茫,薄唇一片煞白,他力竭的半跪在了地上。 叶冬听见“咚”一声跪地巨响后,怔愣在了原地,内心苦斗一番后,“殷先生,我会找人来救你的,你等等我……你一定要等我!” 话毕,叶冬摇晃着身体从浓烟中飞奔离开。 埋头狂奔时,倏然撞到一个结实的怀抱。 “阿礼呢?阿礼呢!” 风尘仆仆的傅清韫紧紧地扼制着叶冬的手臂,指节用力到要将叶冬的骨骼碾碎,指甲都要嵌入叶冬冻紫的肌肤里。 叶冬被吓得发抖,他抬眸望向傅清韫时满脸的错愕。 一贯沉静自若的脸上此刻满是焦急之色,脸上是病态的雪白,失了任何血色。 冷欲的脸,只为殷礼而急。 叶冬薄唇翕动着,指向殷礼所在的方向,“殷先生……在……在那团火后面,我……我救不了他,我……” 他的话还未说完,傅清韫得到答案后略过了他的的自责,直奔黑烟。 “阿礼!” 殷礼混沌的意识被一道沙哑的嗓音唤醒,滚滚浓烟下,他依稀看见火光之外,一道残影飞奔而来。 火光映照下,视野中的人影愈发清晰,只见傅清韫穿着一身白色的风衣,如清风霁月的神明,降临人间。 冷秀精致的脸在火光分外明亮,那道身影一点点的在他的眼眶里放大。 紧接着,一双灼热的手圈在他的腰和腿弯中,沉重的身体被横抱而起。 强悍紧绷着的肌肉线条下,是沉甸甸的安全感。 “傅清韫……” 殷礼的嗓音沙哑。 “别说话,乖。” 殷礼不依,仍要扯着嗓音说话:“你来找我了?你记得来找我……” 他眸中热泪盈眶,火光幻为光圈,模糊了傅清韫的侧廓,他想用手擦去泪珠,再好好看看傅清韫。 可手很重,重的他抬不起来。 眼泪从他眼角滑落,滴坠在傅清韫的衬衣上,染湿了一片。 “阿礼在哪我都会来找你的。”傅清韫说,“我会带阿礼回家。” 殷礼将脸埋入傅清韫的胸膛之中,吃力地点头。 他知道的,傅清韫永远不会丢下他。 他会来找他的。 多远都会。 多危险都会。 弥漫呛人的黑烟中,殷礼逐渐昏厥过去。 警车立即将伤者送往附近医院,傅清韫紧搂着人,打开窗户保证呼吸通畅。 期间傅清韫不停地喊着殷礼,想唤着他的意识,不要像三年前那样再度陷入昏迷。 一路上,他询问了叶冬许多事。 叶冬被吓得呆滞,说话支支吾吾的。 傅清韫心情差到了极致,但在警察的安抚下,隐忍着未再说话,他仔细的替殷礼查看伤口,确定没有受外伤后才颓然松了口气。 抵达医院后,护士立刻推着医用推车来接。 殷礼被送入病房做了一系列检查,最后戴着呼吸机被推出来时,傅清韫立马趴在床边紧紧地握住了殷礼的手。 所幸只是昏迷,没有大脑缺氧到瘫痪,也没有变成植物人。 傅清韫悬着的心彻底松下。 他将殷礼推入病房,守着殷礼。 他为殷礼擦拭身体,轻轻地摩挲着他的掌心,与他说了好多句对不起。 一次又一次的火海,足以成为一生的阴影。 是他没保护好殷礼。 得到消息的林曼华和柳漾也来了,瞧见殷礼再度躺在病床上时,林曼华差点昏过去,还好得知殷礼只是暂时昏迷,这才舒了口气。 没一会,警察也来了医院。 作为家属的柳漾与傅清韫走到病房外,警察先是宽慰了几句后,才开始步入正题。 “宋越玉对故意杀人一事,供认不讳。”警察掀起眼皮看向面色极差的傅清韫,“云阁也失火了,但好在火势不大,也没造成什么大损失。” 傅清韫只淡淡道:“他会判多久?” 说这话时,傅清韫的指尖都在颤抖,他双目猩红,眼底的血丝比几天未合眼还要骇人。 第182章 “这件事牵扯很广,情节严重,我们只是立案调查,具体判罚需要由庭审来决定。但……我们录笔录时看宋越玉的样子,似乎不准备请律师。” 剩下的话,不必言说也心知肚明了。 宋越玉不准备请律师,情节严重且多起故意杀人罪,虽未造成严重损伤,但恶劣的情节也足以判个无期徒刑了。 傅清韫薄唇紧抿,蹙眉回了病房。 现在的傅清韫没有精力与其周旋,说漂亮话。 他回到病床后,轻轻地抚摸着殷礼的手,紧扣入掌心。 “阿礼,他会受到惩罚的。” “我保证……” 傅清韫吻了吻他的手背。 呼吸机下的殷礼吐息艰难,细细的汗珠从额间沁出,额前的白发被汗水打湿,指尖因为害怕时而哆嗦,时而安分的垂着一动不动。 苍白如纸的面庞,失了往日的生机,像是个精美漂亮的瓷娃娃一碰就碎,破碎感惹人怜惜。 天色渐晚,沉寂的病房中只剩轻缓的呼吸声,傅清韫让柳漾和林曼华先回去歇息了。 柳漾见傅清韫失魂落魄的,宽慰几句后离开了。 “吱呀——” 病房的门被合上。 偌大的病房内,只能听见殷礼的呼吸声与仪器的滴滴声。 一直到后半夜,傅清韫都没舍得合眼半刻。 没有任何设备冲入火场,让傅清韫的肺里也呛了几口浓烟,嗓子被熏的沙哑。 他努力的滚动着喉结,将下颚托靠在殷礼的掌心上,垫着他的手,轻声与他说着话。 “阿礼,早些醒来好不好?” “我想吻你了。” 嘶哑的嗓音像是被砂砾磨过,“等你醒了,我什么都听你的。” 话毕,殷礼的指节微微动了动。 第140章 我能提出我最后的诉求吗? 垫着傅清韫下颚的手,轻轻地抚摸着他棱角分明的下颌骨。 “真……真的?” 惊喜与期待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傅清韫:“……” 他此刻激动与怀疑并存。 但激动的情绪是压倒性的高过怀疑。 他将下颚收回,直起腰扣紧殷礼的手指,紧紧地攥在掌心之中。 “要坐起来吗?” 傅清韫问。 殷礼摇头,另一只手抬起摸向床头柜似是想找寻什么。 傅清韫会意,将手机递给他,“是找手机吗?” 殷礼猛点头。 此刻他说话犹如吞刀,疼的要窒息。 殷礼接过手机后抽回了手,修长的指尖在屏幕上飞速敲着。 傅清韫弯腰,指尖穿过他的银发,冷秀的脸微侧着看着他打字。 【以后能不能每天都喘给我听?】 傅清韫:“可以。” 【每晚!!!】 傅清韫:“……好。” 【以后我说停就停,我说不要就不要。】 傅清韫犹豫了很久,最后在殷礼炙热的目光下点头。 “……嗯。” 语气越来越不情愿,但眼神中带着致命的温宠。 殷礼打开了手机录音,递到傅清韫面前,示意他录下来,以此保留证据。 傅清韫:“……” 他将下颌抵在殷礼的白发上,轻轻地摩挲着。 “阿礼……”这和趁火打劫没有区别。 殷礼将手机递近他,意思是:别说话快录,我清醒着呢!你刚刚说的我都听见了,你是想骗我吗? 傅清韫:“……” 良久,他从薄唇内吐出两个字:“真想?” 殷礼点点头。 傅清韫:“那我也有一个小要求。” 殷礼一脸提防的看着他,手捂着耳朵示意自己不想听。 傅清韫:“……” 阿礼从来都不讲道理。 傅清韫从殷礼的掌心中抽出手机出了病房,回来时耳梢泛红。 他将手机递到殷礼的面前等他查阅。 殷礼正要播放时,傅清韫兀自站到了窗边,背对着殷礼,双臂撑靠在窗沿望向辽阔无垠的星海。 冷白如瓷的脸被风刮的通红,他时不时的轻咳两声来减缓殷礼当着他的面播放录音的羞耻感。 听完后,殷礼满意的将手机放到了枕头底下。 他轻轻地拍了拍被子,声响将傅清韫招回。 殷礼往左边挪挪,给傅清韫腾出位置,轻轻地拍了拍,示意傅清韫也躺下睡一会。 但傅清韫拒绝了,他只是轻轻地牵着殷礼的手,哄他再睡一会,等白天做好检查,没问题了,就带他回家。 殷礼抱着傅清韫的手,枕着他的手掌睡觉。 他得快点好起来。 他还要结婚。 还有很多话和傅清韫说。 次日。 八点医生来查房时,通知殷礼去做了一套检查,确认没有问题后,殷礼十点出了医院。 出医院后,傅清韫一直将人带在身边。 他带他去上课,带他去商场吃饭,给他买蜂蜜,给他煎药,去哪都牵着他。 花了五天,才将殷礼的嗓子养好。 在殷家的晚上,殷礼窝在傅清韫的怀里,轻轻地蹭蹭他的脖颈,将脸埋进他的颈窝,开口说了第一句话,“做吗?” “……”傅清韫:“你身体还没养好。” 第183章 殷礼:“好了!” 傅清韫替他搭了脉,然后将他发凉的手揽在自己的腰上,郑重道:“有些虚,还要再养一阵子。” 殷礼:“虚?!庸医!” 殷礼一边说一边挑起傅清韫的下颚,指尖轻轻地摩挲着调戏他。 他跨坐在傅清韫的身上,紧贴在他的怀中,恨不得与他寸寸相连来表达自己的爱意。 火场之后,傅清韫比从前还要担忧他。 他不会让殷礼看见任何火苗,连火星也是,偶尔在街上看见有人点火抽烟,傅清韫都会遮住殷礼的视线,怕激起他的应激反应。 殷礼将脸贴靠在傅清韫的锁骨上,薄唇轻轻地剐蹭着。 “傅清韫,我那天是浓烟入肺,有些喘不上气才在原地的……我没有把自己圈在回忆中。” “我已经走出来了。” “你说过会来找我的,我记得,也相信你。” “所以,你也走出来好吗?” 殷礼轻轻地亲吻着傅清韫的侧颈,落下一片湿润。 “阿礼,再过段时间。”傅清韫说,“再陪我几天。” 傅清韫的意思是,他还要再想几天。 至少这几天,他想要殷礼陪着他。 他害怕殷礼再出事。 “好。” 殷礼蹭蹭傅清韫答应了。 殷礼穿着一身粉白格的睡衣,从傅清韫的身上坐起来,这身睡衣是傅清韫给他买的,配上那双粉色的拖鞋和银色的头发,看起来可爱极了。 “你有个快递在客厅放好久了。” “是什么东西?” 殷礼好奇的眨眨眼,会是他的礼物吗? 这么久都没拆。 他问了好多次,傅清韫都不肯说。 “现在暂时还用不上。”傅清韫捏紧他的侧腰,“等用上了,阿礼会知道的。” 殷礼:“那是给我的吗?” 傅清韫:“当然。” 殷礼:!!! 惊喜,一定是惊喜! * 监狱里。 “我没有家人,也没有家,没有任何有意义的地方值得我惦念。” 宋越玉坐在监狱狭隘的铁床上。 床很小,小的躺不下两个人。 今天庭审结束,他被宣判了死刑。 宋越玉却如释重负,那张惨淡如霜的脸上竟然有了血色。 他望着透过铁窗的一缕缕光,阖上眸子感受光的温度。 他问狱警,“我能提出我最后的诉求吗?” 狱警:“合理合法的情况下,监狱会尽可能的为你提供便利。” 宋越玉笑着说,“我想见见傅天凌。” 半小时后。 在审讯室里,二人见了面。 宋越玉穿着一身囚服,笑若满月,如初见时的夜晚,干净明亮又带着些许青涩的变扭。 “哥哥。” 宋越玉笑着喊他,一如从前。 傅天凌从进屋到现在,连眼皮都不敢抬,光影打在他的眼睫上,眸底的失落与酸涩被阴影覆盖。 “你犯什么傻?你明明有很好的生活,还有很多美好的日子!” 为什么要剑走偏锋? 为什么要将自己送入牢狱? 歇斯底里的嗓音下,是傅天凌对自己的愧疚和自责。 他最终还是将小玉拉入泥潭,亲手推进了万丈深渊。 第141章 下辈子换我来爱你 他意识到自己做错了…… 从很早之前就开始错了,或许他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带宋越玉去吃饭,就不该教他识香,就不该做他师父…… 更不该认识宋越玉。 遗憾的是,时光难溯。 望着神色复杂的傅天凌,宋越玉唇角的笑容愈发苦涩。 “你在否定我们过往的全部吗?” 宋越玉有些不开心,声音听着有些怨,“你总这样。” 傅天凌的否定与逃避,比宣判死刑的庭审还要凉,还要决绝。 傅天凌半响才掀起眼皮正视着宋越玉,“对不起,小玉。” 宋越玉抿唇笑笑。 比起对不起,他更期待听见另外三个字。 “傅天凌。” 宋越玉连名带姓的喊他。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了。 傅天凌静静地地看着他,纵然宋越玉剩下的话还没说出来,可长达多年的陪伴,他知道宋越玉想问什么。 “从未。”傅天凌望向头顶的监控补充,“从未有过。” 从未有过任何心动。 傅天凌到现在仍不敢正视自己。 宋越玉脸上的笑容一僵,前倾的身体微后退,搭靠在桌面的手也垂放在了膝上,指甲轻轻地扣着血肉。 很快,他又恢复了笑容。 “叶冬我不喜欢。” 宋越玉说,“我一点都不喜欢这个礼物。” 他从未说过他这些,从未拒绝过傅天凌。 但现在,他想说。 “对不起。” 傅天凌还是只有这三个字。 “这是我们最后的见面了,以后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我会想你的。” 你会想我吗? 这句话被宋越玉哽在了喉咙里。 傅天凌会的,他知道。只是他不愿意表达出来而已,还总喜欢说些伤人心的话。 最后一次见面了,竟然还要有这么多的遗憾。 第184章 二人就这么静静地对视着,直到时间结束前一分钟。 宋越玉鼓起勇气,“傅天凌,我爱你。” 他怕再不说,就没机会说出口了。 他灼热的视线紧紧地等着傅天凌,期待从他翕动的薄唇中听见同样的答案。 可是没有。 他眼睁睁的看着傅天凌被带走,宋越玉的眼角泛红,眼泪如断线的珍珠,一颗颗的砸在地上。 望着愈发远去的背影。 宋越玉咬紧后槽牙,身体都在颤。 “傅天凌,见你是我最后的诉求!” “你连一步都不愿意走向我吗?” 远处的背影步子顿了一秒,但始终没有回头,模糊的身影在朦胧的视线中化作光圈,一点点的散开。 见你是我最后的诉求,爱你也是。 无声的沉默给了他震耳欲聋的答案。 在剥夺生命的枪对准胸膛时,傅天凌惨白的脸被蒙在黑色的头套下。 灰暗的阴影中,子弹在他心头绽出盛开的花朵。 烈艳的玫瑰在胸口绚烂绽放,心里最深处的爱意被击穿。 他薄唇翕动,是盛满爱意的口型。 ——小玉,下辈子换我来爱你。 宋越玉站在呼啸的狂风下,春日的暖阳洒在他的身上。可他心如寒冰,在子弹穿透心脏的那一秒里。 浓烈狂热的爱化作一滩血水浇灌在寒冷的冰面上,他从前总以为能融出一个低洼。 事实是,冰面极冷,一滩血水无法相融。 他将血作爱意倾洒,却一寸未融。 好遗憾啊。 沙漠的烈日永远无法融化极北的冰川。 他至死都没能听到一声“我爱你”。 * 顾家。 “啊!!你给我振作一点!” 顾时远抓狂的晃动着北北的猫爪,声音近乎咆哮,与楼今安的公鸭嗓并无差别。 楼今安双手环抱在胸前,背靠着门,静静地欣赏着独自发疯的顾时远。 顾时远已经“疯”了三天了。 他家的猫忽然不会后空翻了! 他的爱情像是到嘴的鸭子,要飞了。 顾时远悲痛欲绝的回头望着楼今安,他举手发誓,“它以前真的会后空翻!” 严肃固执的样子,仿佛楼今安不相信他,他下一秒就要撞墙了。 楼今安微微摊手,示意顾时远展示给他看。 顾时远望向怀中的猫:“……” 他没忍住训了起来,“养猫千日,用猫一时!不争馒头争口气啊北北!” 北北被他晃晕,直接瘫在了他的地上,轻轻地蹭着顾时远的鞋跟,示意求放过。 顾时远:“不争气的猫,我要带你报培训班了!” 他将猫放回了猫窝。 楼今安转身正要下楼,顾时远以为他要走,一把把人抓住了。 “等我给他报个班,我保证它一定能学会后空翻!” 顾时远将人抵在墙边,楼今安的冷眸定在顾时远握着他的手腕上。 顾时远立马局促的抽回了手,然后非常不好意思的把手摁在了楼今安的肩膀上。 楼今安:“……” 顾时远觉得这个姿势不像是情侣,倒像是哥俩好的兄弟。他立刻将手放在了楼今安的腰上,强悍的手臂将其瘦弱的楼今安拥入怀中。 “真的……” 顾时远的语气弱弱的,没什么底气。 他的猫以前真的会后空翻,忽然就不会了,他也很绝望! 楼今安的长发被圈入臂弯中,他有些难受的动了动,“头发……” 顾时远双手环住楼今安的腰,一只手小心翼翼的将头发取出来,另一只手搂着他的腰。 顾时远温柔且笨拙的动作下,楼今安缓慢的将手扶靠在他的肩膀上。 近距离的肢体接触,让楼今安的耳根有些红。 尽管侧着头,但鼻息喷洒在了顾时远的脖颈处,掀起一阵酥痒。 顾时远微微颤了一下,他将楼今安的长发从臂弯中取出来后,搂着楼今安的手有些僵硬,神色局促不自然。 他和楼今安认识这么久,他只开荤过两次。 都是醉酒后。 一次是楼今安醉酒,一次是他半醉又听楼今安说喜欢傅清韫,气火攻心,半推半就…… 空气中充斥着暧昧的气息。 谁也没说话,但顾时远压近的身体让楼今安心里一阵慌乱,下意识的将手抵靠在了顾时远的胸膛上,以此扼制着顾时远进一步的举动。 “傅清韫结婚随多少……” 楼今安正想问份子钱的事,顾时远一听“傅清韫”这三个大字,又急了。 顾时远:“我不认识他!” 楼今安:“……?” 顾时远:“你只能泡我,不能泡他!” 他扣着楼今安的下颚,吻了上去。 第142章 今晚拆礼物【正文,完】 温热的气息在鼻息间交缠,密密麻麻的热吻攫取着楼今安口腔里的空气。 薄唇被顾时远粗鲁的动作吻的发麻,还被教育性的轻啃了唇角。 唇齿纠缠间,血腥味在齿间弥散开来。 楼今安疼的轻哼一声,沉闷粗粝的声线不同于温柔的喘息,充斥着荷尔蒙的气息。 是闷的,是哑的,也是性感的。 顾时远很喜欢。 第185章 喜欢就会想听。 他钳制着楼今安的手腕,扣紧着他的动作,引导性的往房间里带。 昏暗的房间里,不被允许开灯。 未知的黑暗使人紧绷着弦,他的后腰被抵在墙根上,身前的人是顾时远,结实的墙壁与温暖的怀抱,让他心里的怯意松下。 唇瓣里的温热令他痴迷。 “顾时远……” 楼今安被吻的气息紊乱。 “嗯?” 顾时远扣着他的下颚,吻从唇瓣滑到下颚,再陷入脖颈,滑出一道长长的透明痕迹。 在昏暗中难以窥见,但温热的触感是真实的。 “我……” 楼今安在顾时远的动作下气息虚浮几分,身体一个颤栗。 “那个……”楼今安钳制住了他的手腕。 他耳根通红的抽出顾时远的手,“现在可以了。” 顾时远:“嗯……你确定?” 楼今安轻嗯了一声。 下一刻,他的手背上青筋暴起,蜿的经脉一路爬上手臂,扣着顾时远的指尖虚弱的颤颤。 “我说可以了不是这个可以!” “是……你别*!” 楼今安咬紧后槽牙,腮帮子绷紧。 顾时远:“……?” 楼今安说慢了。 一团红晕爬上了楼今安的脸,长发被腰摩挲着抵在墙壁上,拉扯着有些疼。 但现在的他顾不得这些。 他现在想把顾时远这个莽夫撕碎! 到底,学习到哪去了?!! * 海边。 落日余晖下,海浪拍打在黑色的礁石之上。 一场盛大的婚礼正在进行着。 暖黄色的夕阳映照在殷礼的酒红色西装上,刺眼的银发是柔和的。他被林曼华挽着走上红毯,明媚的脸上笑意张扬。 红毯的尽头,一袭黑色西装的傅清韫正等着他。 距离只剩三米时,殷切的期盼让一贯沉稳的傅清韫失态的率先弯腰伸手迎接。 矜贵自持在此刻被兴奋替代。 殷礼将手轻轻地搭在傅清韫温暖的掌心中。 四周响起轰鸣的掌声。 傅清韫攥着殷礼的指尖,挽着人走上证婚台。 在柳漾的主持下,在亲朋好友的见证下。 傅清韫单膝跪地,为殷礼戴上戒指。 殷礼的背影遮住了太阳,金辉光圈在他背后筑起。 此刻,殷礼真真正正的成为了他的太阳。 台下传来覃世书激动的声音,他就差没把嗓子喊破了:“哥哥哥!亲一个亲一个!” 姜璐璐:“扑他!殷礼,别让老娘失望啊!不想当1的0不是好0!我要看现场版的!” 周围跟着起哄。 在万众瞩目下,傅清韫亲吻了他的爱人。 他吻着殷礼的唇角,殷礼攥住他挺括的领带要加深这个吻时。 傅清韫唇角微扬,善意提醒:“阿礼,人很多哦。” 殷礼:“就结这一次,去他*的面子!” 他双手圈住傅清韫的脖颈,仔细拥吻品尝。 回忆如潮水汹涌,涌入脑海之中。 “听说傅先生会制香,能否请傅先生帮我制个香吗?” “我现在对你负责,你要不要和我试试?” “傅清韫,以后你每天尝尝我好不好?” “傅清韫,谢谢你还愿意给我这个混蛋一个机会。” “我会一次次的向你证明我的心意。” “这次你没喝酒。”“负责吗?成年人?” “你说过的,十一年逢春,我们重新开始。” “这次我一定不会放开你了。” “……” 傅清韫的眼眶湿润。 三十二年,他从未真正得到过什么。 傅清韫见过所有寒冬,在此刻他终于等来了独属于他的炽热太阳。 殷礼将傅清韫的手扣在自己的腰上。 “傅清韫,相逢的意义在于照亮彼此。” “你也是我心里的烈阳。” “此后,我陪你岁岁欢愉,长命百岁。” 傅清韫的手指穿过殷礼的银发,轻轻地摩挲着,“阿礼,我爱你。” 殷礼将他的手扣在胸膛上。 心脏震动的频率,是爱的共鸣。 这是殷礼的回应。 婚礼程序完成后,殷礼挽着人敬酒。 敬酒时,傅清韫被特许喝果汁。 海边——椰汁。 敬酒时,顾时远往傅清韫的杯里看了看,“不是,傅哥你喝椰汁啊?” 傅清韫:“……” 顾时远抿着酒,一副‘从现在开始我打心眼里看不起你’的样子。 楼今安眼神鄙夷的看向顾时远。 顾时远的酒量并没有比傅清韫好到哪去,第一次喝醉,直接扒人裤子…… 顾时远五十步笑百步的嘴脸被殷礼拍照记录下。 “等你结婚,记得红酒按斤喝。” “不然我收买你的婚礼策划组,大屏滚动播放你这副嘴脸。” 殷礼摇摇手机以示威胁。 楼今安沉默的往旁边站了一寸,表示不想认识顾时远。 他往旁边站的地方,正是傅清韫身侧。 顾时远和殷礼瞬间支棱起来,一个拉傅清韫,一个拉楼今安,双双将人拽开了,还在耳侧小声嘀咕着。 第186章 顾时远:“他结婚了他结婚了他结婚了!” 楼今安:“你有病?” “……”顾时远弱弱的说,“其实我屁股也还行……” 楼今安:“……” 殷礼:“你以后得和他保持距离!” 傅清韫:“阿礼吃醋了?” 上次在厕所里听见楼今安说喜欢傅清韫这款,他还记得! 殷礼咬紧后槽牙,不说话。 殷礼端过傅清韫手中的椰汁,赶紧搂着人的腰往别处走。 俨然一副,‘大家快看这是我媳妇’的自豪样。 一道嗓音击破了殷礼在外做1的幻想。 “嫂子,你这矮一截搂着小心磕了。” 覃世书认真的说。 “我谢谢你。”殷礼说,“我最近还在学习做文明人,等我学成归来,少不了你一顿揍。” 覃世书委屈巴巴的看向傅清韫。 傅清韫:“我听他的。” 覃世书意识到自己完蛋了,立马把叶冬拉过来当挡箭牌。 “冬儿,救救哥。” 叶冬:“我比你大。” 覃世书:“不信,掏出来看看。” 叶冬:“…………?” 殷礼一口红酒噎住喉咙。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都聊到这个份上了? 殷礼思绪飘飞间,耳侧传来傅清韫蛊惑轻诱的嗓音。 “阿礼,今晚拆礼物。” 殷礼:他想拆很久的礼物!!!! 远处。 一双苍凉的眸子正静静地凝望着沙滩上温馨的场景。 “清韫,新婚快乐。” “父亲祝你长命百岁,平安喜乐。” 【正文,完】 第143章 【番外】枪口的绚烂玫瑰 ——小玉,下辈子换我来爱你。 …… 四月。 花道疗愈馆近日来了位奇怪的客人。 他总背着画板和颜料,每次来只问“玫瑰开了吗?” 答案是“没开。” 得到答案后的他,没有犹豫就走了。 但今日来的时候,下了暴雨。 庭院里,一位风光霁月的男人正坐在轮椅上喝茶,他腿上盖着一条防寒的毯子。 嘈嘈切切的声音从回廊里传来。 “那位天天问玫瑰开了没的男人又来了……” “小画家该不会是想借着我们的场馆画画吧?” “这是花道疗愈馆,又不是什么花馆……谁知道他天天来做什么?” 傅天凌闻言将手中的茶盏放下。 “带那位小画家过来吧。” 傅天凌淡淡道。 忽然的出声将窃窃私语的员工吓了一跳,应答后立马推搡着离开。 小画家正站在迎风口,一言不发的。 “画家先生,我们馆长请您过去。” 男人怔了一瞬,有些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 得到肯定后,他背着画架进了庭院。 庭院里,一位年轻的男人正坐在轮椅上。男人面色苍凉,眉宇间勾着一丝病气,虚弱的仿佛随时要倒。 “听说,你想看玫瑰?” 傅天凌率先开口。 宋越玉点点头。 那张白皙精致的脸瞧着有些稚气,但散落在锁骨的微卷中长发为他增添了几分艺术气息。 那双清澈漂亮的眸子里像是藏了旋涡,一眼就将人圈入其中。 傅天凌说:“方便推我一下吗?” 宋越玉上前来推他,他将手搭在轮椅上时傅天凌忽然说了一句,“宋越玉……我见过你的画。” 宋越玉怔愣一瞬,抿着唇不说话。 傅天凌说:“十六岁就开画展的天才画家。” 宋越玉游刃有余的答他:“是外界高抬了,我只是运气好。” 他将傅天凌推出庭院后停下了动作。 宋越玉:“馆长,您想去哪?” “往右侧走,那有玫瑰花园。”傅天凌说,“还没有全开,但含苞待放的样子也很漂亮。” 宋越玉依照傅天凌的指示推着人一块进了玫瑰花园。 抵达花园时,映入眼帘是各式各样的玫瑰,有洁白的白玫瑰,灰紫调的曼塔玫瑰,还有成片的红玫瑰。 最娇艳绚烂的,是红玫瑰。 傅天凌说,“我曾买过你的画,你画的玫瑰栩栩如生。” 宋越玉一时失神,他松开了傅天凌的轮椅扶手,“先生,或许会有些冒昧,但我想问,等玫瑰花盛开的那日,您能允许我来画画吗?” “不会耽搁太长时间,我只要两个小时。”宋越玉补充,“晚上也没关系的。” 只要有光就可以了。 他热爱玫瑰,像热爱生命一样。 “你每天都能来。”傅天凌抬眸望着他娟秀的脸,“我能问问你为什么如此喜欢玫瑰吗?” 宋越玉的身体僵了一下,“因为……一个梦。” “梦?” “嗯……一个噩梦。” 一个缠绕了他二十多年的噩梦。 梦里,他像是坠入了无尽深渊,被什么东西蒙住了眼睛,什么也看不见。 眼前只有一片漆黑。 旋即,有一道尖锐的声音刺破耳膜,从他胸腔中穿过。 黑暗的世界里忽然洒下一道血痕,不知道为什么,周围明明漆黑如墨,可他却能清楚的看到那滩血。 第187章 不像是看到的,更像是触摸到的。 那抹血,是他世界里的唯一色彩。 他自幼对颜色极其敏感,可他不管怎么调似乎都调不出梦里的颜色,但他能感觉到最接近梦里的颜色,是红玫瑰的颜色。 所以,他很爱红玫瑰。 因为那是深渊救赎中的一道光。 听宋越玉说完后,傅天凌的手下意识的颤了一下,但指节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轻轻地撑靠在扶手上。 他淡笑着说,“难怪你的画很阴郁,都是深色调的。” “嗯……” 宋越玉淡淡道。 “可以有幸邀请你陪我完成一个作品吗?” 傅天凌望着他,眸光炙热。 温润如玉的脸上满是柔和,温柔如春日暖阳。 “作品?” 外面滂沱的雨声让宋越玉一度觉得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喜欢插花吗?” 傅天凌问。 宋越玉愣了几秒,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我不太懂插花。” “你可以在场馆里选几支你喜欢的花,我来插花。这样……就算是我们共同完成一个作品。” 傅天凌的语气中带有试探的意思。 他在等待宋越玉的答案。 “好。” 宋越玉答应。 傅天凌笑着对他说,“希望在玫瑰花花苞开放时,我们能一起完成我们的作品。” 看着傅天凌的笑容。 宋越玉感到前所未有的舒适,他从未见过如此温柔的人。 傅天凌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就好像他们认识了很久一样。 雨渐渐的小了。 寂静中,宋越玉渐渐回神。 “馆长,我该走了。” 宋越玉说。 傅天凌颔首点头,“你明天还会来的吗?小玉。” 小玉…… 宋越玉愣了一下。 他眉间微蹙,“大概会的。” 傅天凌哑哑的笑着,“那就从今天开始吧,摘一束花给我,我开始准备插花。” 宋越玉折了一支红玫瑰给傅天凌,旋即离开了。 傅天凌望着手中的红玫瑰,比对着宋越玉的社交账号上的玫瑰画,笑着看了许久。 第二天,宋越玉来了。 第三天,宋越玉也来了。 后来的每一天,他都来了。 满园的玫瑰花盛开时,他坐在院子里画画。 傅天凌在石桌前插花,他们各自完成着自己的作品,可作品里又有对方。 傅天凌花瓶里的每一支花,都是宋越玉亲手折的。 宋越玉的画作里,傅天凌在左上角,身穿白色的衬衣坐在轮椅上,手中拿着鲜艳的玫瑰认真的插花。 那是他阴暗画作里唯一的明亮。 晚上。 傅天凌将插花送给了宋越玉。 “你以后还会来吗?” 宋越玉:“大概会的。” 傅天凌说,“不来的话,我能来找你吗?” 宋越玉:“好。” 他将画作收好,没赠给傅天凌。 后来三天,宋越玉没再来。 但傅天凌去找他了,到宋家的时候傅天凌一眼就看见客厅正中央挂着的画。 是玫瑰花园的画,画里有他。 但傅天凌白色衬衣的胸口处洒上了一抹殷红。 宋越玉说,“那天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把颜料打翻了,把画弄脏了……” 傅天凌却瞧着这幅画看失了神,“红色颜料和我手中的玫瑰花融在了一起,像是一把抵在胸口的枪。” 宋越玉:“抱歉……我这两天在重画,但怎么都画不满意。” 傅天凌:“很漂亮,给它命名了吗?” 宋越玉摇摇头。 傅天凌说,“叫《枪口的绚烂玫瑰》吧,据说子弹穿过心脏时,会绽成花。” 会像玫瑰吧。 宋越玉愣了两秒,这两天因为画作上的傅天凌被洒了红色颜料,他一直没好意思将画送出去,一心想着重画, 但在听见傅天凌夸赞时,他脸上瞬间笑逐颜开。 “谢谢先生,这个名字很好听。” 傅天凌望着宋越玉上扬的唇角,喉咙微紧。 “小玉,我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傅天凌,花道疗愈师。冒昧的问一下,您有伴侣吗?” 胸腔里发出来的每一个字都铿锵有力,但最后一句明显弱了下去。 宋越玉顿了片刻,“暂时没有。” “小玉,我可以追你吗?” 傅天凌深吸一气,眸中闪烁着温柔期盼的光。 “好。” 第144章 【番外】礼物 咔嚓—— 婚礼所有仪式结束。 殷礼身上酒味漫天,他酡红着脸攥紧傅清韫的手臂,在门关上的那一刻迅速将人抵在墙根。 温热的气息从入殷家的第一刻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细碎的吻在昏暗中从锁骨游到了薄唇,强势的侵入口腔,攫取空气。 “阿礼……” 傅清韫微微弯腰,被热烈缠绵的吻吻的窒息。 他任由欲色的浪潮吞没理智,只是带着轻喘声喊着殷礼。 他知道殷礼爱听这些。 唇舌交缠下,他的呼吸愈发粗重。 殷礼逾越的挑逗着他,缠着坐上他的手臂,被他单臂抱着。 第188章 深吻不止。 傅清韫将人抱在沙发上坐着,纵着殷礼吻他脖颈,咬开扣子亲他锁骨。 他背靠在沙发上,只手拥着殷礼。 金丝镜框下,他的眸色迷乱。 殷礼伸手,试探性的要去取他的眼镜时被傅清韫钳制住了。 傅清韫的指尖摩挲过他的银发,“阿礼,晚一些再摘。” 殷礼坐直身体,桃眸中透出几分不满。 “为什么?” “等拆完礼物再。” 殷礼闻言瞬间激灵。 他心心念念的礼物! “拆拆拆!拆礼物!” 他开心的从傅清韫身上爬起来,正拎着快递盒要拆开,忽的一阵天旋地转,傅清韫将人横抱上楼。 殷礼:“……不是拆礼物吗?” 傅清韫:“我想先拆我的礼物。” “……”殷礼咬着唇,垂眸晃着快递盒,听见了里头的撞动声,“这里面是什么?” 盒子小小的,摇晃时的撞动声,像是硬物。 傅清韫:“阿礼我口袋有糖,吃吗?草莓味的。” 殷礼:“转移话题……” 看着傅清韫神秘兮兮的样子,他有种不好的预感。 殷礼把手伸入傅清韫的西装口袋中,摸出一颗草莓味的硬糖咬进唇里。 硬糖在齿间碰撞发出脆响,他咬碎糖果,揽低傅清韫的脖颈,分了一半给他。 傅清韫问了,就是他想吃。 但是他又不愿意一个人吃。 殷礼已经逐渐成为他的咬糖机器了。 傅清韫将人抱进了浴室。 殷礼捧着快递盒,目光在傅清韫的身上流转。 窗口的月光倾洒在傅清韫的头上,无边框眼镜下闪烁着炙热的眸光,冷硬的线条被轮廓柔和,矜贵自持。 “傅清韫,好看,*一个。” 殷礼笑眯眯的凑近他。 “……”傅清韫低头吻他,将他手中的快递放在洗手台上。 热吻交织后,殷礼吐着酥软的热气,轻轻地推搡着傅清韫,与他拉开一个极薄的距离。 “我也给你准备礼物了,你先放水,我去给你拿。”殷礼回头要走,忽的又补充了一句,“别开灯。” “好。” 傅清韫答应他。 殷礼赤红着脸踩着步子疾步离开了浴室,他回来时候傅清韫已经放好了热水。 他将衣服放在置物台上,傅清韫圈着他的腰要取,被他抓住了手,他将傅清韫的手贴靠在自己的腰上。 殷礼说:“洗澡。” 傅清韫扣紧他的下颚,“什么礼物?嗯?” 殷礼:“就……嗯……一件很配你气质的礼物。” 傅清韫抿唇不说话,抱着殷礼去浴缸里泡澡了。 配他气质的礼物。 傅清韫大致能想到是什么方向的。 他替殷礼擦好澡后,傅清韫摸黑抬起浴室置物架上的透明瓶罐,为他擦上。 殷礼:“……凉。” 傅清韫:“一会就热了。” 殷礼:“你……” 他咬紧后槽牙。 傅清韫连这话都能接? 出浴室后,他把自己的礼物送给了傅清韫。 是丝绸质的衬衣还有皮质衬衣夹。 殷礼的指尖因为害羞而发烫。 傅清韫不说话,只是淡淡的接过。 殷礼勾着他的小指,轻轻晃着:“你喜不喜欢……”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傅清韫:“不喜欢。” 殷礼:“我不信!” 傅清韫将衣服挂在臂弯上,只手挑起他的下颚,指节微微用力的迫使着他抬起头。 殷礼的眼尾微红,有些委屈。 明明傅清韫以前都不会说不喜欢的! 结了婚,淡了。 结婚,让人蛋寒的开始。 傅清韫笑着用下颚蹭蹭他的银发,不再逗他。 “喜欢,很喜欢。” 傅清韫说。 殷礼眼睛倏的一亮,“那你穿!” “好。”傅清韫说,“把睡衣穿好,然后拆我送你的礼物。” 殷礼激动的轻晃着脑袋,开心的穿好睡衣去开快递盒。 打开盒子的那一刻,他看不见里面的东西,他将东西倒出来看。 “哐当哐当” 这盒子的形状,长度。 “……”殷礼瞬间红了脸,“傅清韫!” 傅清韫凑近他的身后,扣着殷礼的手,摁在自己的腿间衬衣夹上,似在提醒着什么。 “什么事?” 清润的嗓音从身后传来。 惑人心神。 殷礼:“很烧,没事了。” 傅清韫将人圈在怀中和洗手台的空隙中,当着殷礼的面,修长的指尖拆着盒子,发出的声音让殷礼的脸红到了耳根。 隔着布料的灼热感,让殷礼脊背发凉。 在震动中,殷礼惊愕的张大唇。 原来不只一样东西…… 殷礼弱弱的举手:“提出申请:我要收回我的礼物,你也收回你的礼物!” 傅清韫:“申请驳回。” 殷礼气鼓鼓的肘击着傅清韫的胳膊,“之前你不是答应我,我说开始就开始,我说不要就不要……” “是的。”傅清韫捏着他脸颊上的两侧肉,“阿礼再说一次你的诉求,我答应你。” 第189章 “我……” “唔!” 话被吻吞没其中。 洗手台上的东西被扫到一侧。 傅清韫将他口腔中的空气攫取干净,轻松将人抱上洗手台拥吻。 动作一寸不停。 殷礼麻了! 他*的上贼船了! 他和傅清韫不愧是非正规渠道认识的。 也不愧是携手一生的伴侣。 某些思想层面,不谋而合,默契非常! 殷礼轻哼着反抗,但无济于事。 他的额角被抵在镜子上,终于得了喘息的机会,他开口就是一句脏话:“艹!” 傅清韫:“好。” 柔软的指腹在殷礼唇齿间拨动着。 淅淅沥沥的水声下,他再次失去了说话的权利。 殷礼在心里骂了傅清韫一万遍。 把嗓子都骂哑了,他带有怨气的回眸望向傅清韫。 眼尾的泛起的涟漪,惹人心疼。 沉沦在欲色的海洋中,情到深处时傅清韫才许他翻回身体。 他扣着殷礼的手,引导性的攀上他鼻梁上的金丝眼镜。 他听着傅清韫暧昧的吐息声。 听他说,“阿礼,一起。” 在纵容的那一秒,他勾下了金丝眼镜。 将金丝眼镜放在洗手台上,后倾着身体,力竭的将手臂撑靠在瓷面上。 傅清韫揽紧他的腰,将人单手抱着往房间走,他黏着他,半寸也不舍得离开。 像是久别重逢后的眷恋。 明明他们从未分开。 缱绻月波下,傅清韫捏紧殷礼的侧腰,咬着他的耳垂。 “阿礼,还有另一个礼物。” 他温声低语着。 殷礼哼哼唧唧的,“我、不、要、了!” 一张黑色的银行卡被塞入殷礼的掌心中。 “阿礼,这里是三千七百五十万。” 傅清韫说。 “你的嫁妆?” 殷礼捏着银行卡,松了松右腿,身体收紧。 “是礼物,是我。”傅清韫温柔的说,“现在,我又是你的了。” 十一年前。 ——“让我们恭喜21号先生以三千七百五十万拍下p.e.的压轴‘商品’!” 第145章 【番外】存在即是例外 顾时远望着傅清韫鼓囊的红包封纸,有些愧疚。 他冲楼今安心虚的眨眨眼,“他们会暗杀我吗?” 楼今安:“?” “他们结婚的时候,我随了一块钱。”顾时远补充:“纸币。” 旋即,他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份子钱”,有些愧疚。 此刻,他的良心仿佛受到了谴责。 “你……一块钱?” 楼今安想骂,但忍住了。 “我和傅哥二十多年的革命友谊,谈钱多俗?!” 顾时远理不直,但气壮。 楼今安:“婚宴当天没把你赶出去,算你走运。” 顾时远撇撇嘴:“……” 他掂量着手中厚厚的红包,有些心虚走到楼今安面前。 顾时远:“我现在补份子钱还来得及吗?” 楼今安:“以后我们还是不要一起出席活动了。” 丢脸。 顾时远:“……” 他不是一毛不拔! 他只是当时没扭过来。 在当时的顾时远眼里,傅清韫=情敌=偷猫·哄老婆·贼。 顾时远怀着沉重且愧疚的心情,拆开红包。 然后噼里啪啦地倒下来的是各式各样,五颜六色的套。 光彩夺目,炫彩斑斓。 顾时远的脸瞬间红到了脖颈,“我*!” 楼今安:“……” 他望向顾时远,唇角压着一抹沉静但透着浓浓压迫感的笑容。 空气中陷入死寂。 叮咚—— 顾时远手机亮了。 殷礼:【极薄款,满意的话请扣1】 顾时远:…… 叮咚—— 门铃响了。 快递小哥拎着一个精致包装的盒子递给顾时远,拆开时顾时远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老婆……” 他拿着不停扭曲的玩具看向楼今安,“一应俱全了……” 楼今安:“谢邀,婉拒。” 楼今安说完就上楼了,瘦削的背影在视野中淡去,因为上楼梯的动作清瘦的脚踝露出半截,冷白如瓷。 黑色衬衣被束在裤腰中,劲瘦的腰线被展现的淋漓尽致。 顾时远难捱的吞咽着口水。 …… 楼今安洗完澡,在浴室吹头发时,背后伸来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了他白皙的腕骨。 “我帮你。” 他松了手,将手撑靠在洗手台上,望着镜子里穿着一身睡袍的自己。 浴室里,氤氲水雾爬上了镜面,他只能看见黑色的轮廓。 清瘦、白皙。 长发垂挂在锁骨上,没入衣领。 忽的,步下一虚。 砰。 他的腿抬上洗手台,身体失衡的前倾。 顾时远搂住了他的腰,轻轻地扶住了他,等他找回平衡时腰上的手抚到了后背上。 他身体微颤。 “………”楼今安:“不是吹头发吗?” 顾时远俯身凑到顾时远的耳廓,耳鬓厮磨。 “老婆,头发不能就一个地方吹,很伤发。” 第190章 言外之意:得动起来。 温热的气息中裹挟着醇香的酒味。 楼今安:“你喝了多少?!” 顾时远:“一、二?三杯。” “……”楼今安意识到他完了。 果不其然,下一秒,他的长发被顾时远轻拽着往后,他的脑袋紧接着后仰。 “你松开!” 楼今安暴怒,一字一顿。 沙哑的嗓音中带着微弱的哭腔。 顾时远掐着他细长的脖颈,指尖随着黑发一起埋入胸膛,“老婆亲……” 楼今安:“……”真是疯了。 顾时远见他出神,托着他的下颚直接吻了上去。 绵长的吻被沾染着出丝丝缕缕的酒味,诱他沉醉。 楼今安的额角抵靠在洗漱台前的镜子上,身体微微颤栗着求饶,可无济于事。 顾时远替他吹着长发,指尖抚过他柔软的发丝,细致吹拂着。 等头发干了后,他将楼今安抱了下来。 楼今安面色酡红,是热气所致。 他艰难的吞咽着口水,嗓音酸哑。 顾时远托抱着他,难舍难分的往卧室走。 长发扫过他的手背,他吻着楼今安细长的脖颈,楼今安轻咬着他的肩膀,黏腻的鼻息互相交缠着。 “顾时远!你放开……” 拒绝的话被温柔缱绻的吻吞没,记忆涨潮翻涌而来—— 顾时远画过数不尽的设计图,他一生都在追求极致的美,也是极端的不婚主义者。 早在多年前就做好了为艺术奉献一生准备。 直到他遇到了楼今安。 楼今安像是造物主赐给他的礼物,于是他撕碎了枷锁。 理智的沉沦。 无关欲望,纯粹干净。 存在,即是例外。 第146章 【番外】你喜欢松树吗? 寒雪飘零时,枝头的水珠会结冰。 烈阳高照时,枯井旁的草会发黄。 时隔多年,叶冬终于见了四个春夏秋冬。 他清楚的感受到自己是鲜活的,干净的。 现在,是炎夏。 是六月蝉鸣。 “冬儿啊,来给哥拍两张!” 覃世书将手机递给了叶冬,然后揽着朋友合拍了许多照片。 照片里,覃世书也是鲜活的。 他热络的与室友、同学,拍了一组又一组的照片。 在黄昏下的操场上,在行政楼的平地前,在花园的圆形看台上…… 这些地方,也曾有许多覃世书和叶冬的回忆。 四年里,叶冬最感谢的人除了殷礼和傅清韫,还有覃世书。 是覃世书拉着叶冬去上了一堂课,一堂很普通的课。 这堂课成了叶冬人生的转折点。 他想起了傅清韫说过的那句话——得先成为一个优秀的人,才能成为优秀的伴侣。 所以叶冬靠自己的努力,以全额奖学金被一所国外的大学录取了。 他四年攒下的钱,加上大学后兼职,生活不成问题。 今晚,他准备出国了。 但他还没告诉覃世书。 他想,他们是很好的朋友。 今天是覃世书毕业的日子,不宜扫兴。 所以他一直没说。 他替覃世书拍好照片后,覃世书甚至没有翻,甚是敷衍的把手机递给了寝室同学,“来帮哥和叶冬拍两张。” 叶冬怔了一瞬,旋即被覃世书拉到松树下,将手轻轻地搭在叶冬的肩膀上。 动作小心翼翼,一点也不像与同学拍照时那么自然。 同学找了好多角度给二人拍照,比婚礼的摄影师还积极。 叶冬看着摄像机有些别扭,“还……没拍好吗?” 覃世书:“嘶……你饿了?” 叶冬摇摇头。 覃世书摸摸他的脑袋,“再拍两张就好。” 叶冬点头。 好一会,覃世书的室友将手机递还给他。 他一张一张的翻着,最后满意的点点头。 中午,覃世书的室友临别聚餐。 叶冬被覃世书带去了。 晚上的时候,叶冬约覃世书共进晚餐。 是一家中等的西餐厅,用餐的时候,叶冬始终低着头,抿唇不说话。 在炎热的夏天,他脊背绷的僵直,手指也僵硬的像是被冻住了。 出西餐厅时,他仍是没能鼓起勇气告诉覃世书。 覃世书见他愁眉不展主动问他:“怎么了?有什么话想和哥说?” 叶冬:“……” 夜幕低垂,星海钩沉。 “我准备出国了。”叶冬说,“今晚。” 覃世书:“挺好的。” 他单手揽在叶冬瘦弱的肩膀上,“我们再回学校转转,今晚过后可就看不见咯~” 叶冬点头。 这四年对他来说,是弥足珍贵的。 他这四年过的很艰难,但也很充实。 二人路过松树林时,覃世书忽然问他:“哥,你喜欢松树吗?” 叶冬怔了一瞬。 这是记忆中,覃世书第一次喊他哥。 即使覃世书比他小两岁,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自称哥的。 叶冬摇摇头,“还好。” 算不上喜欢,但也不讨厌。 “我很喜欢。” 覃世书说。 叶冬抬头看向覃世书,“为什么?” 第191章 他的眼睛很漂亮,比漫天繁星还漂亮。 “因为——”覃世书拉长语调,“就是喜欢。” 叶冬点点头,不懂。 覃世书笑眯眯的揽着他的胳膊,“以后告诉你。” 叶冬:“以后?” 覃世书:“对啊!你难道不回国了吗?你该不会准备出国找金发碧眼的混血帅哥玩就把我忘了吧?哥是负心汉吗?” 叶冬:“……负心汉这个词,不是这么用的吧。” 覃世书沉默一会,然后转移了话题:“我送你去机场。” 繁华的京城街道上,车海汇聚。 夜幕拉起离别的愁绪。 覃世书载着叶冬,将他送到机场时,眼角含笑。 只叶冬一人难过。 “再见,叶冬。” 这是覃世书和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叶冬不知道为什么,眼角发酸。 他拉着行李箱登机的步子加快,心里的酸涩与孤独在奔走的风里被击散。 飞机的机翼划过云层,叶冬坐在飞机上望着璀璨的城市一点点的在瞳孔中缩小。 他踏上了追寻自我的旅程,此去苍凉。 他想,他回来时会是意气风发的。 他也能成为优秀的人。 他抵达国外机场时,正是凌晨。 他将手机的飞行模式关闭时,手机“叮咚”一响。 覃世书:【回头。】 叶冬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指尖都在颤。 他迟缓着回头,覃世书手中推着一个银色的行李箱从远处朝他阔步走来。 “啪——” 叶冬的手机从掌心滑落至地。 他朝着覃世书飞奔过去,瘦弱的身体一把扑进了覃世书的怀中,激动的发颤。 “它说你也喜欢我。” 覃世书摸着他的脉搏,语气肯定。 叶冬:“……” 覃世书揉着他的墨发,温柔一笑。 叶冬:“你怎么来了?” “因为松树。”覃世书说,“我很喜欢松树。” 他很喜欢松树。 因为它从不负冬。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