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罪神探》 第一章 灭门惨案 你有没有过这样的遭遇？ 某条街上的某个老板，烤出来的羊肉串特别好吃，肉质筋道，金黄流油，去任何一家都找不到类似的口感。 但其实，他的串是用人、肉烤出来的，你喜欢的筋道不过是人的肌丝蛋白。 城里每月有多少流浪汉失踪，他就进了多少只‘羊’！ 某座学校的某个老师，做出来的唐宋泥人栩栩如生，荣获全国大奖，还摆在了教学楼展示。 但其实，他是将那些被自己残忍性侵的女生，都活活封在了雕塑里。 毁尸灭迹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它变成‘展览品’！ 某片地段的某个企业，每个月都会有工人跳楼，据说这些人临死前竖起兰花指，在月光下唱着毛骨悚然的越剧《西厢记》，一度疯传是厉鬼索命。 但其实…… 以上这些，我都遭遇过。 你们也不必恐慌，既然能说出来，就说明案件已经告破，嫌疑人也已经被我捉拿归案。 我叫丁隐，现任h省公、安厅首席顾问，手下虽然有一百多号法医，但我验尸的手法却不是普通的开刀解剖，化学检验，而是：仵作之道！ 所谓仵作，就是中国历史上最早的验尸官。 因为古代并没有先进仪器，所以每个成名的仵作，往往都掌握一套神秘的验尸绝学。 不管命案现场有多血腥，尸体有多毁形，一个厉害的仵作往往只需看上一眼，摸上一摸，便能断定他是伤在了哪处脏腑，中了何种毒药，已经死亡了多少个时辰等等。 相比紫外线，指纹采集仪，x光等现代法医工具，仵作所使用的往往是红伞，皂角，白醋等等，它们的效果就如同中医一样神奇。 可以这么说，一个人如果能将仵作之道学至巅峰，那他就已经无限接近于神了！ 我就曾看见师父用一瓶黄酒一捆艾草，让一具埋在操、场下二十年的骸骨，现出当年被毒打的痕迹，掌纹脚印，分毫不差。后来凶手像看妖怪一样看着师父，结结巴巴的问：你怎么连我最后在他脖子上踹了一脚都知道？ 师父则背着手微笑回答：因为是尸体告诉我的，仵作本天成，妙手雪冤屈。 师父宋阳是正儿八经的仵作世家，据说他的先祖就是写下《洗冤集录》，大名鼎鼎的提刑官宋慈。这些年在师父的教导下，我不知破获了多少既残忍，又血腥，还极端恐怖的公、安厅大案。 尸仙娘娘，活人陶俑，七号楼僵尸婴儿?? 这背后有令人扼腕的真相，也有令人毛骨悚然的怪谈。 今天，里面的很多案子已经不算是s级机密，为了纪念和师父相处的那段时光，我决定将这些经历写出来分享给大家。 当然出于公、安厅保密条款，很多城市和人物都用了化名，好了，书归正传，请准备好头皮发麻吧！ 在我十三岁生日那年，发生了一件奇怪的事。 当天夜里在国外上班的父亲，拖着一个大行李箱，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 进门的第一件事不是祝我生日快乐，而是神色诡异的盯着漆黑的楼道，最后给家里上了三道锁。 母亲叫他，他不理，奶奶喊他，他不应。 只是闷不吭声的坐在沙发上，看着一张黑白照片，闷不吭声的抽着烟，很快烟头就堆满了烟灰缸。 “死了，他们都死了，就快轮到我了??”父亲望着照片里的三人合影，自言自语道。 我被父亲的举动吓坏了，印象中的他一直都是温文尔雅的医生形象，怎么好端端得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而且胡子拉碴的，头发也是好几天没有洗。 母亲问是不是工作压力太大？不让父亲抽烟，父亲却差点将母亲推倒。但好在最后控制住了自己，他说是想为我过生日，所以辞职了。 我很奇怪，父亲一直把研发新药看的比一切都重，过年都只是跟家人视频通话，说只要新药投产就是医学史上的奇迹。 怎么会为了我的生日而辞职？ 母亲也想不通，她想跟父亲谈谈心，父亲却冷漠的转身进了卧室。 母亲去追父亲，我则郁闷的回房间睡觉，印象中父亲总是在外地工作，但每次回来以后都会抱着我给我讲故事，那时候的他既温柔又和蔼，跟现在完全是两个样子。 想着想着，我睡了过去。 半夜时分，我忽然感觉床头好像站了一个黑影，那黑影一动不动，就死死地盯着我看，一下子就把我给吓醒了。 结果那个人突然说了一句话：“小隐，是我。” 原来是父亲。 我问父亲怎么了，父亲没有理我，而是神色紧张的对我嘘了一声，然后趴在地板上，一只耳朵贴着地，似乎在聆听什么声音。 不仅如此，他还朝我勾了勾手，意思是叫我一块来听。 我蹑手蹑脚得爬下床却什么都听不到，父亲不信，他让我再仔细听听。 可是我耳朵都竖起来了，这个长夜却依旧寂静如水。 我问父亲到底什么声音，父亲绘声绘色得形容：“有指甲，长长的指甲正在用力挠着我们家的地板，一下一下的挠着，挠的我的心都发颤??” 我瞬间感到一阵后背发凉，哆哆嗦嗦得回答：“可是我们家在一楼啊。” 一楼下面怎么会有人，除非是鬼！ 我怀疑父亲听错了，但他的神色分明透露着紧张，一双眼睛里蕴含着深深的恐惧。 次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母亲，母亲怀疑父亲常年国外工作导致压力大，出现了幻觉想带父亲去医院瞧瞧。 父亲死活不愿意，奶奶也站在父亲这边，她说父亲没问题，在家休息几天就好了。 但没想到?? 白天父亲依旧盯着那张照片，一边烦躁的抽烟一边用力的抓着头皮，直到把双手抓着鲜血淋漓。 晚上则在半夜时分，准时趴在我的床边，一只耳朵贴在地板上，听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声音。 我让父亲不要再这样了，我真的很害怕，这里是一楼，下面根本没有人。 可是父亲却一直说有，甚至最后还把我按在地板上，逼迫我去听那个不存在的声音。 他的力气是那么大，大到我根本没有办法挣脱。 我一边哭一边说根本就没有声音，父亲却在嘶哑着嗓子描述着：“小隐，你仔细听，有好多人在挠地板，他们要上来了，他们要把我带走！” 我整个人都要颤抖了，我想说父亲你真的疯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我似乎真听到了一阵指甲盖挠地板的声音。 那声音无比恐怖，无比诡异，又无法形容。 恍惚间，我好像看见了父亲一直端详的那张照片里的人，出现在了我们家。他们都变成了鬼，没有脸，只有鲜红的指甲，拼了命的挠着地面，一步步爬向我说：终于找到你了，终于找到你了！ 正当我几近崩溃的时候，父亲终于放开了我。 我想要告诉父亲，我终于听见那个声音了，但父亲却突然站起来，直直得朝着门口离去。 就在我喊了一声‘爸爸’的时候，父亲的头突然转了九十度，咧开嘴冲我诡异得笑了，但那笑里却蕴含着无尽的痛苦。 “小隐，躲??快躲起来！”父亲满头大汗的说道，就好像说出这几个字，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恐怖深深笼罩着我，那一刻我的头脑一片空白，鬼使神差的听了父亲的话，咚咚咚跑进了阳台，之后又钻进了阳台的柜子里，只留下了一条缝。 可是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我躲好之后，父亲居然从厨房里抽出一把无比锋利的水果刀，而加班的母亲也正好在那个时候回来了。 她刚进门，看到的就是父亲狞笑着举起了手里的刀。 母亲被吓到了，她转身要跑，却被父亲一刀刺中，霎时间，母亲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她不停得喊着父亲的名字，血咕隆咕隆的顺着她的嘴往外冒。可是父亲就像疯了一般，他手握尖刀不停得砍在母亲身上，就好像切西瓜一样，一下接着一下。 雪亮的水果刀映着父亲溅满鲜血的脸，像极了一个残忍的屠夫。 他手起刀落，脸上却洋溢着诡异的微笑，他笑得那么邪门，那么阴森。 我简直要被父亲吓死了，我多希望这是一场梦，一场天亮就会醒来的噩梦，可是噩梦还在继续，奶奶被外面剁肉的声音吵醒了。 她揉着眼睛，出来一看，父亲正把母亲按在地上剁。 那时候母亲已经不动了，父亲却仍在行凶…… 奶奶凄厉的尖叫，结果被父亲一把拎进厨房。 “儿子，你疯了？”奶奶哭着求饶，父亲却信手从筷笼里抓起一把筷子，刺中奶奶面孔。 奶奶啊的一声，痛苦得捂住眼睛。 鲜血从奶奶的指缝间流出来，混着泪水，变成两行血泪。 可是偏偏父亲还觉得不够，他重新举起尖刀，一把对准奶奶的脖子，用力劈了下去。 那一刻，我只听到咚的一声，奶奶瘫软在地上。 这时候的我已经彻底吓呆了，只剩下眼泪不争气的流下来，嗓子也干哑到说不出话，整个人浑浑噩噩?? 最后一个会是谁呢？会是我吗？ 就在这个时候，父亲突然举着水果刀，一步一步走向我所在的：阳台！ 我死死的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心脏咚咚咚的快要跳出来了，可是在距离阳台还有不到一米的时候，我耳边又出现了那阵指甲挠地板的奇怪声音。 父亲也跟着停了下来，下一刻他对着客厅的落地镜跪了下来。 镜子里，父亲的脸惨白的发青，眼睛却充满了红血丝，仿佛地狱里的恶鬼。 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只见父亲双手握住水果刀的刀柄，用那把刀最锋利的地方朝自己的肚子扎了下去，鲜红的血瞬间涌了出来。 可是父亲就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那刀尖一点点的往下移，他居然就这样剖开了自己的肚皮， 然后将自己的器官，一样一样得摘了出来。 父亲就好像是在献祭，接着他把两只手伸进肚子里好像在掏什么。 自始至终，父亲的脸都是笑着的…… 第二章 自杀，还是他杀？ 那时候的我年纪还小，根本承受不了如此血腥的画面，只觉得整个人都吓傻了。 整整一晚上，都缩在柜子里，愣愣的盯着父亲的尸体。 直到东方出现鱼肚白，楼下隐约传来了警笛声，还有细碎的交谈声，我才回过神来。 “为什么报警？”一个中年人声询问道。 “警、察同志，早上我准备买菜，结果闻到对门有一股好像是血的味道，怎么敲门都不开，怀疑是出事了……” “老李，要糟，这是人血的味道！”另一个年轻声音很是焦急。 紧接着就是一阵剧烈的撞门声，轰的一声，我看到两个身着警服得人战战兢兢的走进来。 扑鼻而来的血腥味和臭味，瞬间引的他们一阵咳嗽。 “咳咳……把手电筒打开，这屋子里太暗了。”中年警、察说道。 不打开还好，当手电筒点亮的刹那，我看到两个警、察情不自禁的瞪大眼睛，齐刷刷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他们左手边，是妈妈的尸体，腹部被、捅的血肉模糊，嘴巴里吐出混合着泡沫的血浆；他们右手边，是奶奶那颗死不瞑目的头颅，眼珠上插着一双长长的竹筷子。 之后他们就跟我一样吓傻了。 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年轻警、察扶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干呕，中年警、察则颤抖的拿起了对讲机，朝那一头神情惊恐的说道：“ 喂喂喂，是刑警大队吗？花园小区三号发生了严重的灭门惨案，请求立刻支援！请求立刻支援！” 大约过了半小时，又或许更长的时间，整个小区都响起了凄厉的警笛声，然后我就看见一群人风尘仆仆的进了我们家。走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皮肤黝黑的国字脸，穿着笔挺的警服，肩膀扛着两杠一星，另外还有两个警员，以及一个戴口罩穿白大褂的秃顶老头。 进门前，他们默契的换上了一次性手套和鞋套，国字脸在客厅里踱步，一个警员用相机拍照，另一个警员则恭恭敬敬的跟在秃顶老头后面打下手。 只见秃顶老头拿着一把精巧的尺子，一会儿翻翻母亲的尸体，一会儿看看父亲攥在手心的那柄西瓜刀的长度。 很快他就指了指身后的小警员，端起架子道：“第一名死者女性，四十岁左右，身上锐器创口四十七处，第一刀刺入胸口，令死者丧失行为能力，后续刀无停顿时间，尸斑呈淡紫色，推断死亡时间在六到十小时前。第二名死者……” 秃顶老头滔滔不绝的讲着，唾沫四溅，做记录的小警员奋笔疾书。 看到这一幕，国字脸也开口道：“小王，咱梁老可是局里头号的大法医，这些年帮我们破掉了三个大案五个要案，要不是局长死抱着佛脚不放，早就被邻市挖走了！今天梁老能跟组是你天大的造化，一定要好好学学，一个细节都不能漏掉，知道了吗？” “是是是，感谢梁老栽培。”小警员头点的如同小鸡啄米般。 “见笑了。”梁老抬抬眼皮，似乎一切都是风轻云淡：“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不提不提。” 但我借着微光，分明看到这秃顶老头的眼角满是得意，一瞬间我有点讨厌他，因为他说错了，父亲发疯后是一个杀死的母亲，但当时母亲想逃，被一刀刺进嘴巴里，而不是什么‘第一刀刺入胸口失去行为能力’。 就在我想着的时候，国字脸忽然一个箭步来到阳台，将我从藏身的柜子里提出来。 “你是谁？”国字脸气势汹汹的问道。 我觉得如果不是我年龄太小，他都能拿枪指着我的头，把我当头号嫌疑犯了。 但当时我已经承受了一整夜的惊吓，根本就说不出话来，只能眼神惶恐，额头冒汗的和他对视着。 “这应该是死者丁连山的儿子丁隐，怕是刺激太大，得了惊恐症。”梁老插话道。 “梁老，您怎么知道？”众人的眼睛齐刷刷的望过来。 梁老仿佛就在等这众星捧月的一刻，只见他翻开口袋里的小本子道：“你们这些不上进的后生，当我这次来现场怎么迟到十分钟？ 记住我教你们的话，不了解现场的人，不配进现场。就在刚刚，我已经把案子给破了！” “什么？”国字脸大吃一惊。 连我这个唯一的目击者都不知道父亲为何杀人，这老头知道？ “第一，我向物业确认了这一户常住三口人，有妻子，儿子，老母，而丈夫则常年在国外出差。第二，在车上我打了一个电话，得知丈夫丁连山在国外工作的最近一个月内，经常表情惶恐不安，一个人神神秘秘的躲在厕所吃药，也不知道在做什么，连辞职都是突然性的。第三，这是一起典型的密室杀人案，现场没有其他犯罪嫌疑人留下的痕迹，几名死者死亡时间都极度贴近……” “所以！”梁老竖起了一根手指：“我怀疑丁连山因工作压力大，患有重度精神疾病，回家后发病接连杀死了自己的妻子，母亲，最后自杀，因为儿子当时躲在了柜子里吓得一声吭不出，这才幸免于难。” “之后，只要在检测下他血液里的药物成分，再让这位小朋友开口说话，讲讲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可以结案了！”梁老啪的一声合上了本子。 在场瞬间响起了一阵掌声，几个警员都被梁老鬼神莫测的断案能力惊呆了。 唯独国字脸似有疑虑的问道：“梁老，但我看丁连山临死前把自己的心肝肠子都挖出来了，这真的是自杀吗？” “废话，精神病什么干不出来！”梁老不屑的瞥了他一眼：“我还看到过给自己身上浇汽油，在村子里跑了三圈才断气的神经病呢，你还是阅历太浅了，张队长，去写结案报道吧，早点给外界一个交代！” “但是……这会不会太草率，省厅说会派一位刑侦顾问来协助我们调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国字脸欲言又止。 “你是信顾问还是信我？”梁老气急：“顾问不过是装装样子，蹭顿饭吃，你还真指望他破案？” 忽然，梁老眼神炽热的盯着我。 “小朋友，你是叫丁隐对吧？告诉我昨晚发生了什么，是不是你爸爸杀了一家人。” 我无法回答，只能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梁老，他不是吓哑巴了吗？”国字脸问。 “我有办法让他开口！”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感觉梁老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可怕！ “小王，给他注射五毫升地西半。”梁老命令道，随即后面的小警员取出一个寒光闪闪的注射器，准备刺入我的胳膊。 “梁老，这不符合流程……”国字脸阻止道。 “趁着他没忘，现在唤醒他是最佳时机！你懂什么，地西半只是治疗惊恐症的镇定药物，对小孩子没有伤害。”梁老斥责。 然而那不知道是什么的药物注射进了我的身体后，我只感觉到胳膊一阵冰凉，大脑却还是一阵浑浑噩噩，想喊什么都喊不出来。 “怎么还不说话，再加五毫升！”梁老催促道。 我想拼命挣扎，但这个秃顶老头却死死按住我的手臂，明明眼角流露出的是想尽快结案的贪功，一张脸却挤的和蔼可亲：“小朋友放松，很快就能说话了，告诉伯伯，是不是你爸爸杀了全家人？” 我额头青筋爆凸，用尽一切力气在后退。 但寒光闪闪的针头却一步步靠近的皮肤！ 就在我感觉自己快要崩溃的那一刻，原本拉上封条虚掩着的门忽然‘哐当’一声被踹开了。 与屋内的阴暗相比，迎面而来的是无比炽热的光芒。 而在那光芒下，站着一个身穿古朴唐装的男子，四方脸，双眉如剑，目若寒星，两鬓微微夹杂着白发，他提着一口古朴的皮箱，就这样进了门。 进门的一件事就是指着梁老的鼻子道：“老废物，再折腾下去，他这辈子都说不出话来了！” 刹那间，在场人的眼神都聚集了过来，包括我的！ 第三章 江北残刀 梁老先是一愣，随即愤怒的指着唐装男子道：“你……你怎么张口就骂人？谁让你来命案现场的，赶紧给我出去。” “这位群众，请出去，否则我们有权拘捕你。”国字脸拦在了门口。 然而令我没想到的是，唐装男子不仅没有乖乖后退，反而径直走向我，在路过国字脸身边的时候，他随手从口袋里摸出一个证件，丢在了国字脸身上。 来到我的面前后，唐装男子先是翻了翻我的眼白，又捏住我的下巴，令我被迫张开嘴。 看到我一排牙齿紧紧地咬在一起，唐装男子皱了皱眉头道：“双目无神，牙齿紧扣，是失惊了。” 说完，他不断抚、摸着我的额头，我只感觉到有一股股暖流灌输进了身体，心中的恐惧，害怕，都在一点点的被融化，这种感觉真的很舒服。 等唐装男子的抚、摸停了，我甚至还有些不习惯这股温暖的消失。 结果他突然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倒出一粒黑色药丸，也不管我同不同意，就直接塞进了我的嘴里。药丸一入口，我的眼泪就留下来了，清凉，辛辣，恶臭，呛人，我无法形容这药丸的味道，只想把它给吐出来。 “别吐！这是宋家秘制的辟秽丹，慢慢含服，很快你就能说话了。”唐装男子对我道。 他的话似乎有一种天生的信服感，令我依样照做，等药丸完全融化后，我居然开口说了声：“谢谢你。” “真的神了！”现场的两个小警员忍不住赞叹。 而梁老估计无法容忍刚才还对自己百般敬仰的警员，现在赞叹别人，不禁脸色涨的通红：“你们懂什么，明明……明明是我刚才注射的地西半起了作用，把这个不明身份的人给我抓起来！” “说你是老废物，真的不算骂人，你只要把剩下的五毫升再注射下去，这孩子就会呼吸衰竭，到时候定你一个谋杀都不为过。”唐装男子冷笑道。 “你敢质疑我？我可是最好的法医，抓，把他抓起来呀！”梁老叫道。 国字脸苦笑道：“梁老息怒，咱们还真抓不了，这位就是省厅派来的特别顾问：宋阳。”说完，国字脸将刚才那张证件在梁老面前扬了扬。 “什么？”梁老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我听到那两个警员也窃窃私语起来：“不会是那个用仵作手法的宋阳吧？听说他是大宋提刑官宋慈的后人，精通一套验尸秘术，省厅好多无头悬案都是他破的。” “我知道，人肉叉烧包案，吸血鬼案，凉川连环杀人案……” “天啊！我真的没想到这辈子能见到真人。” 我发现随着窃窃私语的声音越来越大，梁老的脸已经从脖子红到了耳根。 “就算是省厅的顾问，你也无权插手地方案件，况且我的结案报告都快写好了。”梁老语气弱了些，但依旧带着锋芒。 “我看看！”唐装男子伸出一只手。 当他接过结案报告才翻了几页，就笑着摇摇头：“错了，全错了。” “不可能。”梁老怒道，我觉得他此刻吃人的心都有了。 “你是刑警队长张洪峰吧？去给我准备一箱白醋，两瓶黄酒，要陈年的，还有三口酒精炉三口锅，半个小时内我要用到。”唐装男子看向国字脸吩咐道。 “宋顾问您这是要？”国字脸有些不解。 毕竟这里是命案现场，要醋，要黄酒这些做什么。 “我要重新验尸！”唐装男子道。 “好，好，大家都去把东西买回来，我倒要看看你能验出什么花样来？”梁老怒极反笑。 十分钟后，国字脸就和两个警员把东西都买回来了，唐装男子命令他们关上窗户，拉上窗帘，客厅里顿时黑暗一片。 如此黑暗的环境下，还躺着爸爸妈妈奶奶的尸体，让我原本安稳的心脏再次因为恐惧狂跳起来。 很快我就看到唐装男子打开了那口神秘的皮箱子，皮箱子里鳞次栉比排列着一柄柄或长或短的手术刀，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工具，有竹筒，还有丝线。 唐装男子就这样戴上手套，然后下了一个令大家意想不到的命令！ 他让警员把买来黄酒泼在妈妈和奶奶的尸体上，在场哪有一个警察敢这样。梁老似乎找到了由头，阴阳怪气的背着手走过来道：“宋顾问，你这可是毁坏尸体，毁坏证物，就不怕我写一份报告上去撤了你的职！” 唐装男子却看都不看梁老一眼，拔开盖子将黄酒泼了出去，顿时妈妈和奶奶的尸体上布满了诡异的酒香。 “你胆子可真大！”梁老鼻翼一张一翕，眼睛都快喷出火了。 “有时候为了给死者洗冤，就必须要用非常手段。既然你不知道我这个特别顾问是干什么的，那现在我告诉你！地方破不了的案我来破，地方验不了的尸我来验，空降接管，直接侦办，这就是‘特别’两个字的含义。” 唐装男子望着那些黄酒将尸体全身的伤口全部浸润透了，这才开口道。 他这一句话似乎镇住了在场的所有人，连我都产生一种很特别的感觉！我觉得父亲的疯绝对不是精神病发作，是有人在谋害我们家，世界上唯一能找到那个人的，只有眼前这个唐装男子宋阳。 “把白醋都倒进锅里，点炉子。”唐装男子看了看手表道。 这次没有人反对，刑警队长带着两个警员很快在爸爸妈妈奶奶的尸体旁各支了一口锅，白醋被煮沸后满屋子都是酸溜溜的蒸汽，几个警员很快就受不了的戴上口罩站在了门口。 直到现在，我和他们都不知道唐装男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足足等了一刻钟，唐装男子让警员开灯，然后撑起一把红色油纸伞，缓缓在几具尸体面前踱步，我第一个发现日光灯穿过那把奇怪的红伞，透下去的光居然是绯红色的。 而被红伞照到的尸体上居然出现了一个个红色圈圈，颜色深浅不一，深的发黑，浅的呈淡粉色，而且这些圆圈都聚集在尸体的伤口附近。 “你过来。”唐装男子对梁老指了指：“现在我告诉你结案报告哪里错了。” 梁老不忿又不得不跟在唐装男子身后，唐装男子蹲下身翻开妈妈尸体的手道：“正所谓子午卯酉掐中指，仔细看这名中年女性死后的手势，是不是很自然的轻微掐住中指？所以她是昨晚十一点到今天凌晨一点遇害的，因此，你报告上的死亡时间晚了至少一个小时，你知道一个小时的误差对破案来说意味着什么。” 随即，唐装男子又指着尸体上的红色圈圈道：“这是死者遇刺后血管网沉积，伤口附近的血淤，十二小时内可以用黄酒洗尸术加红伞照影法呈现出来。血淤的颜色越深，说明刺的时间越早，所以你的现场模拟也错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当时应该是这样。”唐装男子眯着眼睛：“丁连山因为某种原因仓促回国，然后接连杀死了自己的妻子和母亲。当时丁连山在厨房磨刀，妻子下夜班回家，一看到凶神恶煞的丈夫，求生的本能让她想呼喊，结果被一刀刺入口腔，然后乱刀刺死。闻声而来的母亲也没被放过，被筷子戳瞎后一刀削掉脑袋，最后丁连山用刀剖开自己五脏六腑而死，这个孩子是唯一目击者，直接被吓出了毛病。” 唐装男子的话令我一阵吃惊，我确定昨晚只有我一个人目睹了杀人现场。 他怎么能说的那么清楚？甚至细节上都丝毫不差，如果不是父亲动的手，我都怀疑他才是杀死我家人的凶手了。 “好！你有本事，可即便你的那些封建迷信全对，也不能推翻结案报告。”梁老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确实是丁连山发神经病杀了全家，小朋友你既然能说话了，就说说看，是不是这样？” “是。”我弱弱的答了一声，我虽然讨厌这个老法医，但真相确实就是父亲杀的人。 “我赢了！”梁老昂着头，顿时宛若一只斗赢的公鸡。 “不，你输了。”随着唐装男子手指的方向，在场警员看到客厅地面出现了密密麻麻的脚印，国字脸是刑警队长，梁老是资深法医，他们俩似乎立马就发现了蹊跷之处。 我看了很久，也看明白了一些。 我们家是木地板穿拖鞋的，迷迷茫茫的白醋蒸气下，最多的就是一家四口的拖鞋印，但中间却有一行皮鞋脚印从客厅直达父亲的卧室。 那皮鞋脚印很小，我敢断定不是我们家任何人的。 有人在家里人都没发现的情况下，来过我们家！我的小拳头捏的死死，父亲是不是就是被那个人弄疯的。 “你们看！墙壁上。”这时候，国字脸大吃一惊的望着墙壁。 墙上竟然在白醋蒸气下，慢慢浮现出八个歪歪扭扭的血字：“江北残刀，吊民伐罪。” 我不知道这八个字是什么意思，只观察到国字脸的手脚都在发抖，额头上黄豆大的汗珠一颗颗的往下落，似乎这八个字就是阎王爷的催命符。 “我知道上头为什么要把你派过来了……”国字脸苦着脸看向唐装男子。 旁边两个警员问江北残刀是什么意思，国字脸却只是含糊道：一个可怕的组织，每次犯罪后都会在现场留下这八个字，是我们警方的噩梦，几年前这个噩梦被宋顾问击败了，没想到又死灰复燃…… “一个月前。”唐装男子凝视着那八个字道：“桃园市发生了一起灭门惨案，丈夫将正在洗脸的妻子脑袋摁进水盆里活活溺死，之后从三十三楼跳了下去。” “半个月前，南江市又发生类似灭门惨案，一个丈夫用铁丝把老婆孩子吊死在电风扇上，随后拿起刀把自己一刀一刀给凌迟了，警察到场后半个身子都变成了白骨，加上这里已经是第三起。” “开始当地警方也是将案件定性为疯癫杀人，但慢慢的也就站不住脚了，医学将人类的疼痛分为十级，女人分娩生孩子的疼痛也才七级，可第二起案件丈夫的自我凌迟，第三起案件丈夫的剖开五脏六腑，都是正常人无法接受的，你觉得呢梁法医？” “而且几起命案的共同点太多，都是丈夫刚从国外回来，都是医药科研行业，都是在案发前几天听到了某种奇怪的声音，有楼道里的弹珠声，有女人的哭声。” “我父亲那几天一直都说自己听到了指甲刮地板的声音，还逼着我一起听！”我叫道。 “所以我怀疑是你父亲和前两名男性，肯定知道了某个重大的秘密，才会被那个组织伪装成自杀灭口，而那个组织正是江北残刀！”说到这，唐装男子的两只眼睛陡然睁开看向我：“丁隐，你是三起命案的唯一幸存者，那你知不知道你父亲的秘密？” 第四章 洗冤集录 唐装男子宋阳的眼神看的我心里发憷，我又哪里知道什么秘密？ 父亲这些年一直在国外工作，更是不愿意让母亲插手他的私事。 于是，我摇了摇头。 “意料之中。”宋阳淡淡的叹了口气，然后摘掉了那双沾血的乳胶手套丢在了地上：“张队长，你把现场保护一下！待会会有专人来处理，之后今天发生的事情在场各位就选择忘掉吧！这案子由我们特案组接手了。” “是是是，上头的规矩我懂。”国字脸诚惶诚恐的点着头。 “还有这个孩子，挺可怜的。”宋阳指了指我：“带到医院做一下心理辅导，然后看看有没有亲戚愿意领养。” 说完这句话，宋阳已经将工具全部放回了那口旧皮箱中，他跨上皮箱，潇洒的收起红伞，就准备离开。 当时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勇气，我居然冲他的背影大喊了一声：“等一下！” 我这一嗓子，不仅把宋阳给震住了，连带着在场警员也都震住了。 因为在他们眼里，我是疯了。 只有我知道我没疯，我憋着眼泪叫道：“我不要看医生，更不要被什么亲戚领养，我要跟你走。” “为什么？”宋阳转头用眼神打量着我。 “我要学你的本事，为我父母报仇！” 我鬼使神差的吼出了这句话，脑中浮现的是父亲为了我拼命工作，母亲为了我含辛茹苦。 当时的我真的孤注一掷，我觉得这个世界上除了眼前这个神秘，威风，又精通各种奇奇怪怪验尸手法的男人，再没有谁能找到江北残刀。 他是我惟一的希望，我必须把握住。 宋阳忽然问：“小鬼，你今年多大？” “十三岁了！”我尽量让自己很有底气。 结果宋阳扑哧一声笑了：“我很佩服你的勇气，但我从不收徒，这个年纪好好上学吧，以后案子破了我会回来看你的。” 这次他是真准备走了，但我又哪里能让他走？ “父亲回家的那几天有过反常，他经常盯着一张合影照片看！当怪异的声音出现时，父亲还多次大叫着：他们来找我了！照片已经被父亲烧掉了，只有我记得照片里每个人的长相！”我一声声大叫道。 “不管收不收我做徒弟，你带我走，我告诉你。” 最后一句话，成功让宋阳迈开的脚步落了回来，他很诧异的重新审视了我一圈：“小鬼，我承认你将了我一军。” 说到这，他将那口沉甸甸的皮箱放下，示意我抱起来跟上，然后朝一脸愕然的张队长和梁老道：“这孩子看来我得先带回家了，过几天再送回你们局里安置。” “走吧！丁隐。”宋阳苦笑着挥挥手。 我赶紧提着箱子一路小跑，这时候我根本感觉不到重量，只觉得离心中的复仇近了一步。 只留下命案现场的张队长和梁老大眼瞪小眼。 “这孩子是不是真被你打针打傻了？他清醒以后竟然不怕那些血和尸体，还想着报仇？” “咳咳，可能我那一针是重了点，也可能……”梁老忽的自顾自摇头：“不，不会那么巧的。除非这小家伙真是法医这一行百年一遇的：天成之胎。” 宋阳带我上车以后，就紧踩油门，似乎很着急赶路。 我在后座好奇的问道：“师父，您还有案子要去破吗？” 宋阳摇了摇头：“不，我先回南江市，老婆在等我一起吃晚饭。” 可是我看手机路线，离南江市只有两三个小时，现在是下午一点半，肯定能赶上晚饭的。 我忽然产生了一个想法：“师娘一定很漂亮吧？你也很疼爱她。” “废话，小桃可是曾经的一朵警花。”宋阳打着方向盘赫然觉得不太对劲，从后视镜瞪了我一眼道：“丁隐你记住，我不是你的师父，她也不是你的师娘！这趟只是带你回去吃顿便饭，明天问完情况就会送你走。” “你一定很怕师娘。”我回瞪了一眼。 “你可真不像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宋阳说道：“心理素质真的不错，目睹了那么血腥的杀人现场，哪怕是一个警、察都会崩溃，但你却足足挺了一晚上。还有从多个方面，我发现你很擅长观察细节……” “可惜，我还是不会收你为徒。”宋阳的眼神冷了一分！ “让我试一试好吗？我知道只有你才能破我们家的案子，但我更想自己抓到凶手，为我的爸爸妈妈报仇！”说到这，我的小手紧紧地抓着坐垫，眼睛里快喷出一团火来。 “你眼睛里的杀意太重了，等回去我给你洗洗。” 之后宋阳就专心开车了，一路上不管我怎么说，他都紧闭着一张嘴，不再回答。 但他越是这样故作高深，我就越是心急如焚，再加上内心深处的恐惧，害怕，悲伤一层层涌来，我居然在车子上睡着了。梦里我又见到了昨晚的杀人场景，见到奶奶的头落了，妈妈被砍死，父亲诡异微笑着在我面前剖开自己的五脏六腑，满屋子都是鲜血，满脑子都是父母怎么让我呱呱坠地，怎么送我上学，怎么为我准备最心爱的玩具…… “啊！我要报仇。” 就在我快被噩梦吞噬的时候，肩膀处被人轻轻拍了下，睁开眼就看到宋阳那张成熟稳重的脸。 “到家了。”宋阳说道。 我下车后居然有些失望，在我的想象中宋阳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官，所以那些警、察对他都畏畏缩缩的，但他的住所却不是豪宅大院，而是一栋藏在郊区深处的小楼。 楼里的摆设也很简单，一张桌子，一个茶几，墙壁上还挂着一幅画。画的左半边是一个穿白布衣，慈眉善目的老人，画的右半边是一个穿黑斗篷，凶神恶煞的老人，两个老人一阴一阳，让整个客厅都透露出一股子怪异！ 不过我毕竟是孩子，很快就被厨房里飘来的阵阵香气所吸引，那似乎是炒虾仁的味道。 “真香！”我说道。 然后我就看到一个围着围裙的女人从厨房里出来。 她皮肤白皙，眼睛又清澈又大，留着一头细碎的小短发。脸色虽是绝美，却不是普通美女姐姐的那种娇弱美，而是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给人英姿飒爽的干练感觉。 这应该就是宋阳的妻子吧？我心中的暗暗想到，然后赶紧喊出一声。 “你回来了，咦，这孩子是谁？” “师娘！我是师父新收的徒弟丁隐。” 接下来就剩下我和女人、大眼瞪小眼的环节，还有宋阳在后面拘谨的笑。 “你怎么收了一个这么小的徒弟，该不会是拐卖儿童吧！”女人放下了手里的菜碟，三步并作两步走过来捏了捏我的脸：“不过这孩子长得真可爱，不要叫师娘了，会把人叫老的，我叫黄小桃，就叫我小桃姐姐吧。” 我立马嘴甜的喊了一声：“小桃姐姐，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姐姐。” 黄小桃很是受用，立马拽着我的手上了饭桌，给我盛饭端菜，并给我一一指着她做的三菜一汤，分别是：龙井炒虾仁，糖醋里脊，松茸蒸蛋，西红柿鸡蛋汤。 “丁隐，你一定饿坏了吧？多吃点，吃完了姐姐再给你做。”黄小桃明眸皓齿的笑道，丝毫不顾脸色已经拉下来的宋阳。 “小桃，今天不是我过生日，你亲自下厨给我做的吗？让这个小鬼先吃干嘛……” “你生日哪年不能过，徒弟可是破天荒收了第一个！” “不不不，他不是我徒弟，他是今天灭门凶杀案里的一个幸存者，父母家人都惨死了。”宋阳解释道。 可黄小桃哪里听他解释？只是一个眼神剜过去，宋阳就打了一个寒颤：“这孩子家人都遇害，那就更可怜了！既然能来我们家就是缘分，这几天我们更应该带他走出阴影，丁隐啊，小桃姐姐以前办案的时候遇到许多你这样的孩子，我太理解这种心情了。” 黄小桃居然拉着我的手，跟我说了许多，宋阳坐在我旁边居然一句话都不敢插。 虽然之前有猜到，但我实在想不出，如此厉害强大的公、安厅顾问，居然在家这么怕老婆？ 宋阳是所有罪犯的天敌，而黄小桃就是他的天敌。 黄小桃安慰我的时候，竟有一种难言的母爱，这不禁又让我想起了父亲母亲，直接扑倒在她的怀里大哭起来。 黄小桃为我夹了很多菜，让我先吃饭，闻着那诱人的香气，看着那鲜艳的色泽，我的肚子不争气的咕咕直叫，但就是紧紧攥着筷子，一口都不吃。 “怎么，姐姐做的菜不好吃吗？”黄小桃问。 我摇了摇头，就这样红着眼盯着宋阳：“我想拜他为师，为爸爸妈妈报仇。” “我说过了，不收徒。”宋阳放下碗，也正视着我，丝毫没有怜悯：“这饭你爱吃不吃，不吃饿死，做我徒弟，你不配。” 黄小桃看看我，又看看宋阳，这次没有再劝，只是叹了口气。 我内心感觉到无比的挫败，含着眼泪就冲进了小卧室里关上了门，然后钻进被子里哇哇大哭。 这一哭，把自己这一天所有的委屈都哭了出来。 我真的无依无靠，而且懦弱无能了，我不想被亲戚领养，不想看到父母白白的死去…… “这样对一个孩子，会不会太狠？”客厅里黄小桃开口道。 “他太小了，杀气又太重，不适合入这一行。” “可当年的你不也是这样吗？执念越大，潜力越大。”黄小桃道：“如果他真的心甘情愿，或许你可以早点退下来，我不想再看到你跟江北残刀斗下去了……” 宋阳放下了筷子没说话。 半夜十二点的时候，我的肚子已经饿的不属于自己了，虽然极力克制，但还是咕噜咕噜的叫个不停，这让我无言的抗争显得很是滑稽。 正当我要把整个人藏进被子里的时候，砰砰砰，卧室门被敲了三声，然后有人推门进来了。 我从被子缝里去看，来人居然是宋阳。 他将手里一碗热腾腾的饭菜放在了床头柜上：“吃吧，小家伙。” “饿死都不吃你的饭，除非你能当我的师父！”我有气无力的叫道。 宋阳微微一笑，然后说道：“不吃饱，又怎么能当我的徒弟。” “什么？”我大吃一惊：“你愿意收我为徒了？” “赶紧滚起来吃完，这可是小桃给你热的，一粒米都不许剩，之后……”宋阳抬手看了看表：“我给你十二个时辰，这本书你能看多少看多少，能读懂多少读懂多少，然后想想今天我在命案现场用的那些验尸手法内中窍门是什么？哪怕有一个答不出来，你都给我收拾铺盖滚蛋！照片的秘密还得一五一十的告诉我。” “那我要是都答出来了呢？”我陡然间生出一股倔强劲儿。 “呵呵。”宋阳冷冷的将一本蓝皮子书丢进了我的怀里：“那我就考虑收你为徒吧。” “一言为定。”我大叫：“看看谁能赌的赢！” “十二个时辰后我来找你。”宋阳说完就走出卧室，带上了门。 而我则抖擞精神，将全部精力放在了那本奇怪的古书上，书已经落满了灰尘，似乎很久都没有翻动了。 “扑！”我用、嘴吹开灰，顿时看到映入眼帘的四个古朴厚重的大字：《洗冤集录》！ 第五章 提刑官宋慈 我情不自禁的翻开它。 因为冥冥中有一种强烈的直觉，这本《洗冤集录》里隐藏着无数个秘密。 只要全部吃透，就可以找到杀害父母的凶手！ 书的第一页说，《洗冤集录》是南宋时期一个叫宋慈的人所写，这个宋慈非常了不起，他身为官员，却不高高在上，而是每遇到凶杀案就会亲自下场，用独创的手法进行验尸。 古代也没有什么x光，科学仪器，他就拿醋，黄酒，甚至是厨房的葱姜蒜去验尸。 最初杨县有一个女子被杀害，捕头奉命前往查案，却在尸体上找不到伤痕，以为是鬼怪作祟。宋慈微微一笑，让捕头去邻居家要了一大把葱白，仔仔细细的敷在尸体身上，然后用烟去熏，很快发现尸体上浮现出六处淤血。 最终的真相是女子为村中富商何二情妇，因勒索何二，被何二家丁用包了皮革的铁锤砸死，所以伤痕不显。 这在洗冤集录中属于最基础的验尸手法，叫做：葱白显伤术。 又比如，进京赶考的书生王前，在驿站睡觉的时候被大火烧死，宋慈到达现场后只是对尸体开了一刀，就咬定这是一起凶杀案，而凶手就是同伴书生李进。因妒忌王前文章写得好，怕自己又名落孙山，才将王前杀死后投入大火。 原来人要是被烧死，死前会吸入大量烟灰，只要切开气管，就知道是烧死还是死后制造意外了。 这在洗冤集录中，叫做：火场割喉术。 依靠自己的一手绝技，宋慈一路高升到了提刑官，临终前考虑到天下命案太多，精通验尸的仵作又太少，于是写下这本《洗冤集录》，以供后人学习。 看到这，我心里不由得对宋慈很是敬佩！ 毕竟在古代，什么都太落后了，他居然能琢磨出这么多验尸绝技，真是天纵奇才。 于是我激动地翻开了第二页，在看到第二页的时候，我的眼神不禁慎重起来！ 因为从第二页开始，写得全部都是命案现场各种各样的死法，比如被水淹死，被火烧死，上吊而死，中毒而死，刀伤而死等等…… 宋慈根据自己的理解，分析了各种死法下，自然死，自杀，他杀的区别是什么。 而第三页则是重头戏了，映入眼帘的是一张赤裸的人体结构图，包括了人身体上的206块骨头，五脏六腑，筋脉走向等等，还有宋慈留下的大量验尸手法。 只不过那时候我才刚满十三岁，虽然语文还凑合，但是对通篇文言文还极为头晕！ 我就只能硬着头皮去一遍遍的背诵。 根据自己的理解，幻想当时宋慈是怎么破案的。所幸我在班级里背课文的水平一流，从来都不怕老师抽查，而且这本书中宋阳好像还留下了大量红色的心得体会，我只花了一个小时就背了三四篇验尸口诀！ 背着背着，我就发现了宋阳在验父母尸体的时候，用到的第一个窍门：根据尸体手势去判断死亡时间！ 宋慈发现人死后，尸体会慢慢僵硬变化，于是总结出一句口诀：子午卯酉掐中指，辰戌丑末手掌舒，寅申巳亥拳着手，亡人死去不差时。 也就是说，半夜11点到凌晨1点死去的人，会掐住自己的中指，其他余此类推，尸体的手还会呈放开和握拳两种变化。 因为我父母死时是掐住中指，所以死亡时间不对，宋阳借此打的那秃头法医无话可说。 这简直太神奇了！ 我居然从一开始的死背硬记，变成了极端狂热。 觉得这是一门很神奇的学问，比学校的那些教科书有意思多了，教科书只会让你做题，这本《洗冤集录》却是教你怎么去破案。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整本书终于被我过了一遍，我抬头看了看卧室的闹钟。 还有六个小时，时间还来得及！ 于是我端起碗筷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看似只是一碗普普通通的白米饭，其实里面藏了很多好吃的，有足足三块排骨，一大堆虾仁，碗底还铺着一层软嫩可口的蒸鸡蛋。 小桃姐姐做菜真的很好吃，排骨甜而不腻，酸溜溜的刺激着食欲；虾仁上满满的都是茶叶清香；鸡蛋带着一股淡淡的咸味，吃得我筷子都掉了。 宋阳在我心里的形象，也改变了一分。 表面上对我很是冷漠无情，又鄙视又看不上，实际上还是蛮关心我的，不然也不会给我的饭里藏了这么多菜？ 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师父呀！ 我笑着吞下了碗里的最后一粒米，再次拿起了《洗冤集录》，这次我准备将它在脑子里好好地过一遍。 因为我发现这本书其实挺厚，用一晚上的时间去掌握根本不可能，但我却可以投机取巧。 这也要感谢我的父母了，他们一直望子成龙，从小学开始就给我报了各种奥数课，小天才课，让我接触了一大堆歪门邪道的速记手法。 我觉得这些同样可以用在《洗冤集录》上。 想到这，我开始速读起《洗冤集录》来，一分钟一页！半分钟一页！一秒钟一页！ 整本书唰唰唰的仿佛闪电劈落，从我的眼皮子底下掠过。 我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精神力百分百集中，只为记住每一页！是的，每一页都可以融会贯通，老师教过，银针验毒的原理是因为砒霜发生化学反应，而白醋的作用现在我也知道了，怎么从尸骨区分男女，怎么从骨头判断年龄。 还有最后宋阳手里的那把红伞…… “啪”的一声，我将手里的书合上，然后闭上眼睛，瞬间脑海中浮现出了一整个人体结构图。 到底有多神奇呢？ 只要我的念头一转，这个立体的小人就会随着转动。 我的念头指向哪里，小人身上就会蹦出这是什么部位，会受什么伤，要如何检验？ 开始我还不太适应，但很快就和小人达成了默契，等我再睁开眼时，双眼中已经没有了赶时间的着急和惶恐，只剩下满满的自信！ 因为我已经完成了宋阳留下的这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赢了！ 凌晨五点的时候，宋阳准时推开了我的房门。 而我也躺在椅子上，嘴角蓄着笑意的望向他。 “知道自己不是这块料了？赶紧把照片的事情告诉我，我开车送你回家。”看到被丢在地上的书，宋阳的眉头微微露出一丝嫌弃。 可能在他的眼里我已经放弃了，毕竟这项任务对十三岁的孩子来说太难太难…… “我父母的尸体紧掐中指，所以死于子时，梁法医的判断是错的。” 我第一句话刚说完，宋阳给我收拾衣服的动作，就很明显停滞了一下！ “你用黄酒洗尸体的手法很妙，这样就可以根据血荫，来判断我父亲捅母亲的第一刀是嘴巴了。” 这一次，宋阳直接把眼睛瞪向了我：“那红伞呢？” “白醋蒸起来，可以让脚印这些细微痕迹显现，但这样还远远不够。”我眯着眼看向宋阳：“有些细微痕迹肉眼还是看不到，所以需要红伞投下的红光，这在宋慈那里叫做：红伞验伤术，但法子你改了，改的妙到了极点！” “小鬼，你真的只有十三岁吗？”宋阳有些诧异。 “是啊。”我点了点头，也没瞒道：“虽然只有十三岁，但我真的上了太多补习班，这本书虽然难度大，但咬咬牙还是可以的。你问其他的我也知道，因为我读完后脑子里就冒出了一个小人，人体结构都在那小人上面。” “狱事莫重于大辟，大辟莫重于初情，初情莫重于检验。”宋阳忽然问出一句文言文。 但我知道，这就是《洗冤集录》的精神所在，讲的是宋慈认为检验对案子的重要性。 他是在考我！ 于是我回了一句：“盖死生出入之权舆,幽枉曲伸之机括,于是乎决。” 意思是：无论凶杀案发生在哪里，都要亲自走访，亲自验尸，这样才能避免冤案的发生。 “我真是小看你了！”宋阳苦笑着指了指我的鼻子。 “那我现在算是通过了吗？师父。”我激动地跳了起来。 “不，你的考验才刚刚开始……”宋阳背着手，走出了门外，但这一次他是笑着的，门也是冲我敞开的！ 很多年后，当我偷偷问师父的时候，他才说。 那天早上他是万分震惊的，明明是在刁难我，我却以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硬生生的全部接下。 脑海里的那个小人证明，我只花了一个晚上时间，就学成了仵作的第一重境界：猎罪境。 而普通人，需要三年…… 第六章 洞幽之瞳 当天中午，宋阳叫我出来吃饭，黄小桃又做了一桌子的美食。 宋阳这次破天荒的给我夹了一只油爆大虾，令黄小桃的嘴巴张成了‘o’字型。 “昨天你们不还是敌人吗？一个要饿死，一个要气死。” “现在他是我半个徒弟。”宋阳哈哈大笑：“丁隐，抓紧时间吃饭，吃完饭带你拜拜两位师公。” “好嘞师父！”一听这话，我顿时干劲十足，在黄小桃目瞪口呆的眼神中，连续吃了三碗饭，还有半桌子菜，这才摸着肚子看向宋阳。 宋阳则不慌不忙的去收拾碗筷，然后洗得干干净净。 我再次断定他就是个宠妻狂魔，因为这些家务本应该是女人做的事。 等全部收拾完以后，宋阳在腾开的桌子上放了一个香炉，之后手法飘逸的划拉火柴点燃了三根檀香。 那檀香白烟袅袅，我转头一看黄小桃已经避嫌般去了他处。 “跪下！”宋阳厉喝一声。 我两腿一哆嗦，就吓得跪了下来。 宋阳让我举着檀香，足足磕了三个响头，这才开口道：“既然你对《洗冤集录》烂熟于胸，想必已经猜到，我们仵作这一行的先祖便是大名鼎鼎的提刑官宋慈！他开创仵作绝学，写下《洗冤集录》，是世界公认的法医学鼻祖。” “可今天我让你跪的，却不是宋慈。”宋阳卖了个关子。 我也不是蠢人，双眼径直看向了墙壁上的那副奇怪的画：“是这两位师公前辈吗？” 打昨天进屋起，我就好奇怪画里的两个老人是谁，现在答案终于要揭晓了。 “你很聪明。”宋阳点了点头，然后解释道：“画里的白衣老人教会了我无敌的绝学，画里的黑衣老人则教会了我人世间的道理。” “我将他们挂在房中，是想时刻提醒自己，一个人手段再高，也要保持正直之心。 “今天，我用它来勉励你！敬了这杯茶，你就是我的弟子了。”宋阳说完，用眼角瞥了瞥茶几。 原来刚刚黄小桃是去泡茶了，这位小桃姐姐真的细心。 我百米赛跑般抓住茶杯，也不顾烫手，就敬给了宋阳。 然后再次砰砰砰朝着画像磕了三个响头：“师父敬佩的人，就是丁隐敬佩的人！两位师公在上，请再受丁隐三拜。” 一场简单的拜师仪式就这样结束了，接下来的几天里，宋阳又给了我一本书《断狱神篇》，他说之前我读的《洗冤集录》对宋家弟子来说，只是入门教材而已，《断狱神篇》才是真正学习本领的东西。 因为这里面，包含了南宋至今，几十位宋家高人在断案时记录下来的心得体会，这里面的每一个字都比黄金还要贵！ 比如著名的‘狸猫换太子案’‘无头将军案’‘吸血婆婆案’等等，在破解这些案子的时候，宋家高人使用的手法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 而在我狂啃《断狱神篇》的同时，宋阳也会辅导我现代法医知识，他说只有古今结合，才能水到渠成。 同时他找来了很多从未见过的中草药放在铁桶里煮，最后浓缩成一碗很苦很苦的水逼我喝下。 这样的水，每天我都会喝上一碗。 我面目扭曲的问这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告诉我这是祖上的秘方：明瞳清窍散，成分保密。 然而喝着喝着我发现了一个残酷的事实，这似乎是假药。 别说什么明瞳清窍了……我连菜饭的味道都闻不出来，而且眼睛也看不见了，看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经常两眼一抹黑就摔倒。 我吓得哇哇大哭，宋阳则笑着安慰我道：“这都是正常现象，汤里的草药毒性很大，身体吸收需要一段时间，慢慢的你就会恢复嗅觉和视觉，而且还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真正发生意想不到的收获，是在一天后的下午。 那天下午，我一直觉得鼻子里有一股糊味久久弥漫，问了小桃姐姐，她却没有闻到，房子里也没有东西烧焦，最后才发现是几公里外有农民在烧秸秆。 我的嗅觉真的变强了！ 而宋阳不知道何处找来了一只死苍蝇，让我去数它腿上有几根毛，我刚说了一句这怎么可能就惊呆了…… 因为随着我瞳孔的剧烈收缩，那只苍蝇竟然放下了好几倍，就如同核桃般大小，腿上原本细微纤长的绒毛，也变得跟牙签那么粗！ 这下我知道宋阳的意图了，他在告诉我，是明瞳清窍散起的作用。 “你的洞幽之瞳刚刚形成，可能会出现见风落泪，眼睛干涩的情况，这也是正常情况，只要少用就可以了。”宋阳开口道：“好好读读《断狱神篇》里的现场勘验吧！” “过段时间我会带你出一趟远门，如果过不了现场那一关，我照样会踢你出门！宋家，绝不收废物和孬种。” 说完，宋阳就转头走进里屋。 在他转头的刹那，嘴角邪、魅笑起，随着那微笑，我看到他的瞳孔居然变成了一潭黑色的深渊，那深渊仿佛能看穿我的内心，令我寸步难行。 这……就是洞幽之瞳的最高境界吗？ 现在的我都已经惊讶于自己的视力，那宋阳到底高到了何等地步？ 很快宋阳就兑现了自己的承诺：带我出远门。 我依旧提着那口沉甸甸的旧皮箱，跟他坐了一天的高铁，到达了一个叫做新宁县的地方。 新宁县给我第一眼的感觉就是穷，房子还是九十年代那种老街巷，中途转车都转了好几次。 宋阳下车后问我的第一句话是：“你对这个案子有什么看法？” 我大脑一阵迷茫，我都不知道是什么案子，作何判断。 但我却不能就这样回答，因为宋阳又是在考我！ “八成是冤案。”我答道。 宋阳微微一笑：“你怎么知道是冤案？” “这个地方太偏僻了，小案子不可能让你这个公、安厅顾问跑一趟，除非是很多年前的冤案，怨气冲天的那种。” 我抬头眺望天空，居然有一行黑鸟飞过。 黑鸟后面那化不开的雾霭，真的如同死者的怨气一般。 我的这个回答，带了一点蒙的意思，但我万万没想到这座小小的县城，真的有一桩冤案等着我们去破获…… 来到目的地新宁县小学，有一群戴着口罩和白手套的公、安接待了我们，看肩膀星星，都是警督级别的，地位不低啊！ 他们对宋阳极为尊重，完全没有我见过的梁法医那股老不死的傲慢劲。 在谈话中，我大概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这座小学在举办运动会的时候，体育老师挖跳远坑，意外挖到了一颗惊悚恐怖的骷髅头。得到消息的警、察火速赶来，很快就发现操场地下居然埋着一整具无名白骨！ 这具白骨是谁的？又怎么会死在操场？ 成了一大难题…… 因为白骨的时间太久，皮肉早已腐烂氧化，根本辨别不了面容，连dna鉴别都很难获取样本。 当地法医被难住，请了省厅援助，可专案组已经成立了一周，案情依旧没有丝毫线索。 一时间网络众说纷纭，有群众举报死者是工人，修操场晕倒后被铲车失误活埋；也有群众告知这里以前是一片坟地，有白骨正常。 还有人说……这白骨压根就不是人，不然怎么找不到身份呢？这白骨是白骨妖仙，出世必有大灾！ 眼看说的越来越离谱，专案组只能请求我师父宋阳出马！ 不然就真的只能以死者是流浪汉结案了。 宋阳全程听得很认真，之后他拒绝了专案组的接风宴，直接带着所有人去了命案现场！ 现场的草地已经被掀起，土被挖了一个大坑，我能清晰的看到坑里垫着一层厚厚的防水布，防水布上整整齐齐的铺着一块块人体的骨骼，有颅骨、胸骨、掌骨等等。 我暗自点了点头，这次的专案组做事还是很漂亮的！ 因为死人在白骨化之后，骨骼之间就失去了肌肉连接，全部都散落了出来。尤其是埋在土壤里的，是很难收集的，因为有些很小很小的骨骼会被石头和砂子混淆。 这就考验法医的耐心和本领了，能把骨头全部搜集全的才是一个好法医。 就在我凝神注视着那一根根散发着恶臭的骨头时，宋阳忽然开口说了一句话，这句话差点把我吓到坑里头。 “丁隐，这次由你来检查尸骨！” 第七章 宋家绝学，白骨速验 “师父，这样会不会对我太残忍？”我苦着脸回答。 虽然我读完了《洗冤集录》和《断狱神篇》，却从未真正面对过一具死尸。 更何况这还是恐怖的白骨…… 但宋阳却不容抗拒的喝道：“要么下去验，要么滚回去做你的《五年中考三年模拟》。” 这下我没有任何犹豫了，师父这是在磨练我！ 区区白骨都验不了，谈何给父母报仇？ 想到这，我咬牙打开旧皮箱，从里面取出一副乳胶手套便跳进了土坑。 看到这一幕，在场的几个白口罩公、安有些慌了，质疑的眼神纷纷投来：“宋顾问，叫一个孩子验尸，这不符合规矩吧？” “是啊，要是破坏了骸骨，我们全体都要担责的……” “让他上来吧！” “孩子快上来。” 面对滔滔议论，宋阳只是双手插兜，目光冷峻的注视着我的背影：“放心吧！他的未来比你们强。” 而此刻的我，则是深吸了一口气，尽量将恐惧抛之脑后。 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白骨，分别将死者的骨盆，长骨拾起来，放在阳光下眯着眼观察。 “死者为男性，身高一米七。”我说道。 “年龄约四十至五十岁之间……” 判断白骨身高很简单，这些公、安已经大致拼接好，我目测一下就行。 性别也很容易，主要就是看骨盆，《洗冤集录》中记载男性的骨盆是从上往下越来越窄，就如同一颗心的形状。而女性的骨盆是从上往下越来越宽，就如同一颗倒过来的心，这便是所谓的：阴阳之分。 难判断其实是年龄，一般法医都需要借助于仪器，但宋慈早在几百年前就发现，人四肢的大骨头末端有一条缝，这条缝叫做：古稀纹。 古稀纹越往里，死者年龄就越大，按照百岁去分，这条缝往里靠了近一半，应该就是四五十岁的样子！ 听到我报出的数据，几个原本有些生气的公、安打开手中的本子一对比，不禁赞了句：“小家伙，可以呀。” “宋顾问说的没错，长江后浪推前浪。” “基本跟我们几个验出来的数据一样！”几人相视苦笑。 眼见他们对我竖起大拇指，我也有些飘飘然，看来这些天的苦并没有白受。 可宋阳却流露出一个复杂的眼神：“就只验出来这些？” “那你跟他们又有什么区别。”他的眼神里写着失望。 “可是……”我想说这具白骨的线索太少了，能短时间得出身高性别年龄，我已经尽了全力，但宋阳却并不给我解释的机会，而是脱掉外衣丢进我怀里，冷冰冰的丢下一句话：“看着，我只展示一次！” 说完，他就利索的打开皮箱，取出两根檀香点燃，然后倒了一杯酒，洒在了骷髅头的前方。 “仵作验尸，第一步要焚香祭酒，一方面是对死者的尊重，一方面也是告诉死者，只要是我们接手，一定会为它洗清冤屈！” 宋阳孜孜教导，随即高声念道：“一杯黄酒敬天地，两根高香敬鬼神，掌灯扫灭黑月幕，洗冤昭雪宋提刑。” 我不知道这句诗有什么作用，但内心已经暗暗记下。 接下来就是高能画面了，宋阳竟然捧着那颗骷髅头，闭上眼微微抚、摸。 此时学校操场上空乌云密布，宋阳这幅样子显得实在是恐怖万分！ 大约过了一分钟宋阳放下了骷髅头，然后目光如炬，出手如电，以一种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飞快的趴下来检查死者的每一块骨头，哪怕是小如砂砾一般的碎骨，他都没有放过。 “记下来！现在我开始做人物画像。”宋阳快速道，那几个公、安当即从上衣口袋掏出中性笔。 “死者是一个四十五岁，偏瘦，戴眼镜的男性，性格善良，吃苦耐劳，喜欢帮助别人，每天都会挂着一丝淳朴的微笑。但同时他又嫉恶如仇，遇到看不顺眼的事情就会管，因此吃了不少苦头，曾经被小混混打坏过小腿，从此走路一瘸一拐，但他还是矢志不渝。” “这座操场是什么时候建的？”宋阳抬头去问公、安。 “十九年前。” “这就对了。”宋阳抓了一把坑边的杂草，放在鼻子下闻了闻：“十九年前，学校新操场刚开始修建，死者无意中闲逛到了此处，并撞破了某个不可告人的秘密！一直以来的正义感，让他出面大声斥责，结果被丢进坑中。凶手当时可能并不想灭口，但死者一直都不肯妥协，最终被打死在坑中。” “那么这个秘密会是什么呢？”宋阳将一个玩味的眼神抛向我。 我知道这是在考验我，其实我心里也有几分猜测，但面对这么多的公、安却有点怯场。 忽然，宋阳看我的眼神温柔了几分，显然是在暗中鼓励。 我当下脑袋一热道：“我……我猜测，死者应该在这所学校工作过，不然不可能通过门禁，并且踏入施工现场。而且他一定认识凶手，还是非常熟悉的那种，熟悉到必须杀人灭口才行。” “所以，这个秘密很可能是偷工减料！” 面对我的回答，宋阳微微一笑。 “那宋顾问您的意思是？”公、安被我们师徒俩的一问一答，给震的愕然了。 他们实在不知道，宋阳为什么能从一具白骨上，得到这么多的线索，这真是一个人顶一个专案组的节奏。 而我同样一头懵，我只是根据师父给出的线索去猜测。 但师父就好像能看到当年的那一幕一般，这到底是为什么？ “这是一起极其残忍，极其恶劣的凶杀案，我们要尽快查明真相，给新宁县无名冤魂一个交代！”宋阳厉声道。 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俯身，摸到了死者的掌骨。 他将原本完整的手掌骨骼，硬生生掰开，然后瞳孔紧缩，一丝丝的细节都不愿意放过。 我知道，师父这是发动了：洞幽之瞳！他肯定是找到关键性线索了。 果然，宋阳最终将一根很细很细的丝线用指甲盖挑出来，小心翼翼的装进了证物袋。 他将证物袋递给我看，问我能看出点什么？ 我摇了摇头，一根线又能有什么蹊跷，其他公、安同样一头雾水。 “宋顾问，您就别卖关子了，赶紧告诉我们吧！”一个急性子的公、安道。 “这虽然只是衣服上的一根线头，但面料很有意思，用的是涤棉。涤棉材料具有透气性好，吸汗，易清洗的特点。”宋阳开口说道：“还有一个最关键的就是……哪怕因为工作需要交替性的久坐和久站，它也不容易产生褶皱。” “教师，这是教师的衣服！”我第一个脱口而出，因为在我的印象里，只有学校的老师上课时要一直站立，批改作业和备课要又得一直久坐。 其他公、安也很快反应过来，目瞪口呆的道：“对，就是教职工制服。” “天啊！宋顾问您真的帮了我们大忙！” 甚至有公、安已经拿出电话大吼：“喂，刑警队吗？过来过来，我们发现了重大线索。” 这应该是新宁县办案期间，他们最开心的一天。 但此刻的我却发现了一丝疑点：“师父，既然死者是一个被打死在坑里的小学教师，为什么现场只剩下一根衣服上的线头了？其他衣物残骸一点都没有。” 第八章 真凶伏法 “因为衣服被凶手剥掉了。”宋阳忽的眼神一凛，转头去问那些公、安：“你们是不是也往土坑喷了鲁米诺试剂，但并没有检测到血液溅射。” “对！”几个公、安纷纷点头：“宋顾问，我们按照法医检测流程，都喷过了，正因为既没有血液残留，在学校也找不到其他线索，所以才一直无法定案。” “呵呵。”宋阳不禁露出了一丝冷笑：“看来你们这次遇到对手了！我就再帮你们一次，揪出这只狐狸的尾巴。” “再喷一次鲁米诺试剂，这次大量喷。”宋阳吩咐道：“然后想办法给我弄点艾草来，越多越好。” 在场公、安没有一个等级低的，但此刻已经将宋阳当做神明一般的存在，纷纷下手干活。 很快，一小车艾草被民警送到了懆场，艾草干燥完整，气味芳香，一看望去便是极佳上品。 几个公、安也完成了在土坑周围喷洒鲁米诺试剂的过程。 在宋阳的指挥下，我们将白骨挪开，然后把一捆捆艾草均匀的铺在了土坑的四璧，点了一把小火，让艾草一点点轻柔的烘烤着泥土，直到将土壤烤的火红发硬。 腾腾热气熏的我睁不开眼睛，但很快我就发现，在热力的包裹下，原先正常的鲁米诺试剂居然全部好像活了一样，滋滋的渗入了土壤。凡是被渗入的地方，全部反射出耀眼的荧光来，就好像一滴滴碧绿色的眼泪，又仿佛冤魂在哭泣。 而在法医学中，鲁米诺试剂检测到血液残留的标准，就是发生荧光反应！ 这是证据，光天化日之下杀人的证据！ “那些血曾经被酸性物质清洗过，所以你们找不到，但草木灰会中和掉酸性，所以尘封在泥土里的血迹就又出来了。”宋阳解释道：“当时死者一次次的想要爬出土坑，却一次次的被木棒，铁锹砸落回去，这个过程持续了太久太久，直到他遍体鳞伤，含恨而终。” “砰！”那是一个公、安手里喷壶落地的声音。 沉默了好久他才开口道：“这就是失传的仵作绝学吗？古人的智慧还真是伟大。” “这辈子能有幸看到，死而无憾了。” “震撼，又岂止是震撼能形容的……” 其他公、安纷纷举起相机拍照，将关键性线索记录下来，可只有宋阳一个人躲得远远，等我找过去的时候，就看到他手里一直攥着装丝线的证物袋，眼眶红红的，好像流过泪。 我顿时吃惊的问怎么了，在我的印象中，一个无比强大的神，又怎么会流眼泪？ 宋阳开口解释道：“你刚才一直问，为什么死者衣服都没了，手里会留着这根线头。现在我告诉你，那是他当时已经知道，自己今天是必死无疑了，甚至凶手手眼通天，现场的痕迹都会被清理掉，所以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留下了这根线头，希望在一年后，十年后，甚至是二十年后，会有一个像提刑官宋慈那样的人，找到这具白骨，找到这根线头，为他洗冤除恶！” 说罢，宋阳朝那颗恐怖的骷髅深深鞠了一躬：“安息吧！正义的灵魂，剩下的事情交给我就好，我以先祖提刑官宋慈的名义立誓，必会让当年的真相浮出水面。” 说完，他拨通了一个号码咬牙道：“援朝，你那边可以实施抓捕了！” “收到。”那头是一个阳刚的中年男人声音，随后便是电话挂断的嘟嘟声。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次来新宁县的，并不止宋阳和我，还有特案组的一个叫做王援朝的人。 而关于整个懆场埋尸案，宋阳在高铁上看文件时，就已经猜出了大概，所以才跟王援朝一明一暗，双线行动。 现场验尸，只不过是固定证据罢了。 后面的抓捕，宋阳并没有让我参与，而是让我一个人在招待所住了两天，两天后他带我重新回到了新宁小学的操场。 奇怪的是，懆场上空那阴沉沉的乌云居然全部散开了，取而代之的是光芒万丈…… 还是在那个土坑前，宋阳跟我说出了案情的真相：死者叫王星水，是新宁小学的教师，为人正直善良，有些瘸的小腿，就是为了救一个被欺负的女学生被混混打折的。 后来国家拨款给小学修懆场，因为王星水口碑一直很好，就让他做了一个小小的监工。 正是在监工期间，他发现了校长何小川将工程承包给弟弟何小狗，并偷工减料的事实。整个跑道全部是用工业废料铺就而成，甲醛释放率太高，对学生的健康是致命性的。 最后一次收集证据时，王星水被发现后推入土坑。校长何小川想花钱摆平，但王星水死都不妥协，一次次的想要爬出土坑，去教育局举报，何小川就一次次的和手下将他打回去，直到打死为止。 “你不是想告我吗？我让你到阴间去告吧。”这是何小川的原话。 “我死之后，懆场上空的乌云绝不会散去，除非国家能把你们这群吃人、肉吸人血的畜生通通抓起来！”这也是王星水的原话。 事后何小川设宴款待了新宁县的法医何某，派出所所长阎某，请教他们如何清理现场，叫这块茅坑里的石头彻底人间蒸发…… 于是，白骨藏在了懆场之下。 于是，家属只知道他是酒后失踪。 于是，全校被下了封口令，当年那位正直又爱笑的王星水老师，被自己无私奉献了一生的新宁县选择性遗忘了。 国家法律规定，命案的追诉期是二十年，二十年后就不能追究了。 偏偏凑巧的是，在第十九年十一个月，发现了这具白骨，还是由师父宋阳亲自来验！ 也不知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还是上天不会饶恕任何一个坏人？ 当天我们就离开新宁县，踏上了归途。 之后新闻就开始轮番称颂，经过专案领导的缜密调查，英明指挥，轰动全国的懆场埋尸案终于告破，校长何小川和弟弟何小狗被判处死刑，立即执行！涉案的公职人员全部开除党籍、开除公职，面临他们的将是国法的严惩。 只不过整篇报道洋洋洒洒几千个字，都没有提到师父的半点功劳。 这也太欺负人了！ 宋阳则笑着道：“这也是我的意思！仵作这一行，只管沉冤昭雪，不管抛头露面，新宁小学上空的乌云散了，不正是王老师给我们最好的谢礼吗？” 于是我开始明白，宋阳不仅想教我那无敌的绝学，还想教我做人的道理。 一日验一尸，千里不留行。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回去之后，宋阳休假了整整一个月，每天清晨都会早早起床，手把手的教我《断狱神篇》里的验尸绝学。 高兴地时候，还会将自己年轻时破获的那些案子分享给我。 什么他和黄小桃第一次约会，在路边买小吃居然吃到了人、肉包子…… 什么频繁吸干技女鲜血的罪犯，居然是因为罕见的怪病…… 每到这个时候，小桃姐姐都会温情的在旁边倾听，然后为我们端上美味的早点。 这期间，我也将令父亲入魔的那张黑白合照，里面人的长相尽可能跟宋阳描述了一遍。 原来照片里的人都是最近突然回国的医学家，警方查不到彼此的交集，但却全都离奇死去！ 显然，他们生前其实是认识的，只不过不为外人知晓，因为共同发现了某个可怕的秘密，想要逃回来。 结果还是没能逃出江北残刀的魔爪，一个个惨遭灭门…… 至于这个秘密到底是什么？ 哪怕是特案组，也要经过漫长的时间才能摸透，毕竟江北残刀这个敌人太过强大！ 休假月的最后一天，我晚上正准备睡觉，忽然听到宋阳在客厅里很大声的打电话，电话那头一直在拒绝：‘不行不行，那娃娃太小，这不符合规矩。’ 但宋阳却叫道：“规矩不都是人定的吗？别以为我不知道那地方是你做主，老哥，宋某一生很少求人，为了小隐好不容易豁下这张老脸，你还忍心拒绝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好久，最终回复了一句：“好吧！我连夜安排，不然就赶不上了。” 而沙发上的宋阳也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我隐约知道有事发生，果然第二天中午宋阳将我叫到了客厅，把一个加急的快递包裹递给了我，他自顾自的点了一根烟，示意我自己拆。 我万分好奇地撕开包裹，发现里面只有一张纸…… 然而当我看到那张纸的瞬间，整个人都惊讶的说不出话来！ 第九章 少年班立威 万万没想到，师父递给我的那张纸，居然是静川大学的录取通知书！ 当时我的心情既是惊讶，又是恐惧。 惊讶的是现在的我才刚满十四岁，怎么跑去念大学了？ 恐惧的是，师父是不是想要把我给撵走？ 我急了，一把抓住了宋阳的衣角喊道：“师父！我的本事还没学全，不想离开您。” 宋阳弯下腰，微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肃穆的面孔里难得露出了一丝温情：“小家伙，你很聪明，师父能教的都教了，静川大学的法医科目号称国内第一，你现在需要的是掌握西方法医学本领，只有中西结合，方能立于不败之地！希望等再见面时，你可以成为一名真正的法医。” 原来师父并不是要抛弃我，而是想让我继续成长。 只有真正强大的我，才可以对决江北残刀！ 转眼间，就到了开学的日子，黄小桃为我做了最后一顿早餐，宋阳则将我送上高铁，让我一个人去学校报道。 静川大学是一座人文气息特别浓郁的大学，天空蓝的像漫画里的世界，到处都是粉色的樱花树， 让我不禁向往起自己的新生活。 兴许是我年纪太小了，走在路上立马吸引了无数师兄师姐的注意力！ 甚至还有一位长得特别漂亮的长发大姐姐问我是不是走错路了？ 我确实不知道往哪里走，索性将录取通知书拿出来，开口问路。 “哇。”结果那个大姐姐刚接过通知书就惊呆了，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盯着我：“小-弟弟，丁隐是你的名字吗？” 我点头。 她的双眼立马满是崇拜：“太神奇了，你居然被史上最难的少年班录取了……” 似乎在她眼里，这个少年班是地狱一般的存在。 最终，漂亮师姐把我领到了少年班的门口，临走前还捏了一把我的脸，笑眯眯得说了一句：“长得真可爱！记得加我微信喔。” 我抬头瞥了一眼面前的特401教室，心中愈发好奇起来！ 这间教室明明跟其他教室一般大，里面却只放了二十张桌子，还真是精英式教育。 此刻人基本都到齐了，除了一个穿连衣裙，肤如白玉的姑娘在第一排静静地看书外，其他都聚在了最后一排。 我不禁走了过去，发现最后一排的课桌上坐着一个胖子。 满脸青春痘，正眉飞色舞的给其他同学讲着故事。 “既然大家都是少年班的兄弟，那你们知不知道，在很早很早以前，静川大学曾经有一个恐怖传说：尸仙娘娘？” 那胖子似乎特别喜欢吊人胃口，眼看大家都说不知道，这才慢吞吞得道：“相传，有一位红衣学姐吊死在了女生宿舍尽头的那个老厕所，变成了怨气冲天的厉鬼，从此老厕所变成了全校最灵验的地方！” “因为只要你在晚上十二点，举着一根白蜡烛，穿上红皮鞋，走进老厕所学姐上吊的那个蹲位许愿，喊着尸仙娘娘，尸仙娘娘，第二天你的愿望就会实现。” “那要是蜡烛灭了呢？”有人问道。 胖子压低了声音，阴森森得笑道：“要是蜡烛灭了，你就会听到隔间外传来砰砰砰的拍门声，然后……” 有个姑娘咽了口唾沫，有些害怕得问道：“真的假的？” 那胖子立马拍胸脯保证：“当然是真的，曾经有一位老保安还亲眼见过尸仙娘娘的真面目！当时他正在楼下巡逻，突然听到天花板上传来咔哒，咔哒的皮鞋声。那老保安还以为是男同学跑进女生宿舍偷窥，拿着手电筒就上去逮人，结果正好撞见有个绑着双马尾的小姑娘从那间废弃的厕所里出来。” “姑娘踩着一双崭新的红皮鞋，红的像血一样，校服却是浅蓝色的老校服。那老保安心想不对劲呀，这个姑娘他怎么从未见过，难道是校外人员？于是正义感使然，让他吼了那小姑娘一句。” “结果，你们猜怎么着？”胖子又开始卖关子。 周遭静悄悄的，同学们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忽然间，就在大家的神经都崩成一根线的时候，胖子尖叫道：“结果……那小姑娘回了头，她居然没有脸，脸的部位也是扎着双马尾的后脑勺！”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胆小的女生直接就把耳朵给捂住了，有的还给了胖子一粉拳。 胖子适时的捂住胸口，作心痛状：“胸口疼，要一个亲亲才能好。” 这下我知道了，敢情是这胖子是故意吓唬人，但我并不讨厌他，反而觉得这个故事挺有意思的。 过了一会，另外几个男生也回过味来，怼了胖子一句：“钟子柒你够了，来班级的第一天就编故事骗小女生！” 不过那几个男生的脸色并不好看，整张脸都有些扭曲，显然自己也被吓到。 钟子柒并不服气：“我骗你干啥？那老保安就是我们小区的，当场就给吓疯了，现在还搁精神病院待着呢，据说家属探视的时候，他嘴里只是一句一句的喊着：尸仙娘娘双马尾，午夜红鞋索命来。” 我眼前立马浮现出一个穿着老校服，踏着红皮鞋的女鬼到处游荡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上课铃响起，打断了钟子柒的话。 一个穿着白衬衣，黑-丝长腿，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的美女走了进来，她将课本放下后莞尔一笑：“同学们好，今后我就是你们的辅导员了，我的名字叫李明媚，叫我李老师就好。” “现在我来点个名。”李老师捋了下额头的短发道：“王强，许秋水……” 眼看同学们纷纷入座，我也懒得找位置，干脆就坐在那胖子身边。 钟子柒也没管我，只是一边拆零食，一边往自己嘴巴里面塞。 直到这时，李老师点到我名字：“丁隐？” 我举起手喊了一声到。 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我以后她明显顿了一下，似乎是怀疑自己看错了：“档案里怎么写着你只有十四岁？” 眼看李老师冲我走过来，其他同学也开始交头接耳：“什么情况，天才少年班不是最低也要十六岁么，这个姓丁的，有大来头？” 就连钟子柒都停下了塞零食的动作，诧异得朝我这边望过来。 面对大家的议论，李老师用教鞭敲了一下桌子：“安静！” 然后意有所指得道：“少年班是静川大学的骄傲，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的。我不管你们从何而来，只要期中考核拿不到学分，都得给我滚蛋，明白吗？” 说到后半句的时候，李老师的一双丹凤眼明显锁定了我的方向，就好像是我的存在拉低了整个少年班的等级。 李老师虽然妩媚，但那种轻蔑的眼神，还有莫名的敌意，让我很是不爽。 我蹭的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不卑不亢的回道：“我是以法医特长进来的，入学前就已经小有所成，老师不信的话可以考考我。” “呵呵，考你？”李老师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摆摆手让我坐下，免得丢人现眼，搞得大家都不好看。 前排的几个同学明显也有意让我出丑，叫嚣道：“李老师，我拿下中考冠军，都不敢说自己小有所成。丁同学既然说自己小有所成，你就考考他呗！” “对啊，小朋友这么大的口气，怕是不知道静川大学最顶尖的学科是什么？李老师最擅长的是什么？” “小朋友，李老师可是法医学导师，一会答不出来，可别哭鼻子哦。” 大家越来越起哄，只有旁边的钟子柒拉了我一把，说让我别跟那个李老师对着干，听说她是全年级最辣的美人花，得罪她的话，搞不好真的要从静川大学滚蛋。 我无动于衷，只微笑着看向李老师，李老师也被大家闹得下不了台，只能正色道：”那我就考你两个比较简单的问题，当是活跃活跃新班级的气氛，如果你答不上来的话……” 还没等她说完，我就抢道：“那我就自己申请退学！” 李老师觉得这个惩罚太过分了，正想说不用，其他同学却飞快开口：“这是他自己说的，可没人逼他。” 看来比起李老师，这几个同学更想给我一个下马威！ 我干脆昂着下巴看向李老师，让她尽管出题。 也许李老师也觉得我年纪太小，不想令我难堪，于是露出一丝靓丽的微笑：“丁隐同学，想必你也读过不少法医学书籍，那我就问你个最简单的问题，尸绿最先出现于身体的哪个部位？” 这个问题一出来，课堂里顿时哗然。 前排几个同学满是茫然：“尸绿？什么尸绿，我只听过尸斑，李老师是不是搞错了。” 只有那个一直看书的连衣裙女孩，表情是胸有成竹。 看来还有一个知道的，我将她的反应收入眼底，然后开口道：“所谓尸绿，其实就是尸体皮肤表面出现的绿色斑痕，这是死者肠道腐-败气体里的硫化氢与血液中的血红蛋白相结合，所发生的化学反应。因回肠和盲肠最容易细菌繁殖，腐-败反应最早，所以尸绿首先出现于死者的右下-腹部，最后波及全身。其实早在我国南宋时期，提刑官宋慈就已经发现了尸绿现象，并记载在《洗冤集录》当中，这一发现比西方法医足足早了三百多年！” 李老师的身体明显震惊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我不仅能回答出尸绿，还超额完成任务！ 她对我投来了欣赏的目光，但又不想让自己威信扫地，于是道：“上一个问题太简单了，这次我说个稍微难一点的。” “请讲！”我谦虚的翘-起了嘴角。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的笑激怒到了李老师，李老师原本到嘴边的问题硬生生收了回去，而是高跟鞋如箭的回到讲台，将讲台侧面的一块白布掀了起来。 那块白布的后面居然藏着一具死人骷髅！ 李老师向那副白骨弯腰鞠躬，然后向大家介绍道：“这是我的老师，生前为静川大学哺育了无数栋梁，死后自愿捐献遗体，以供未来新生做研究。” 然后，她便将眼神投向了我：“丁隐，接下来的第二个问题就是有关于我老师的。” 我不慌不忙得走上讲台，正当李老师指着白骨打算考我的时候，我突然注意到白骨左胳膊骨骼的颜色和他的躯干骨有细微的差别。 不禁踮起脚尖，去看肱骨跟肩胛骨的连接处。 李老师一把将我推开，厉声道：“你这是对前辈的不尊敬！” 我被推到地上，下面发出哄堂大笑，但我并不在意，而是直接发动宋阳锻炼我的：洞幽之瞳，死死锁定着那具白骨，在洞幽之瞳下一切细节再度放大，放大到无可隐藏。 我冷笑一声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什么前辈，这根本就不是一个人。” ”这就是你的结论？“李老师双手环胸瞪着我。 其他人也在窃窃私语：“丁隐，适可而止吧！可别真让学校开除了。” “对啊，什么不是一个人，老前辈还能变成两个人？” 面对滔滔议论，我飞快的分析道：“这具骨架本身就是两个人，从牙齿磨损程度来看，死者是一名五十出头的成年人，身高一米七五，骨结粗-大，男性。可左胳膊的手骨明显没有右胳膊粗-大，手掌小巧，这又是女性的特征。再加上链接处的色差，足以说明死者的左臂是后来接上去的！” 同学还在笑，说我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害臊。 只有李老师目不转睛得盯着我，好看的红唇因好奇而张开，然后她问：“丁隐同学，你还看出了什么？” 我心头一喜，显然自己是猜对了！ 当下增添了十二分的信心道：“这位死者平时应该喜欢晨练，每天早上有喝牛奶配蛋白-粉的习惯，所以虽然年龄偏大，但骨骼极其硬朗。可惜他有先天性的心脏病，长时间的药物激素刺激，再加上各种精神压力，最终让他在一次意外中病发猝死。” 随着我说话，李老师的表情已经慢慢转为黯然。 我有些不忍，却还是补充了一句：“对了，他的左胳膊是被重物砸伤，不得已才截肢的吧？” 李老师泪光一闪，显然没想到我连这个都能看出来，她伸出白皙的手指，微微擦拭了一下眼角道：“导师是为了救一个小女孩，被从天而降的广告牌……哎。” 李老师有些说不下去，转而看向我道：“丁隐，我问你，你当真只有十四岁？” 我点头回答：“是的。” 李老师表示是自己输了，然后回头冲那具人体骨架再次鞠了一躬：“当年我跟你们一样，还是静川大学学生的时候，曾经问过导师，为什么有死后把遗体捐献给学校的愿望？他的回答是，一直以来，无论大家怎么努力，我国在法医学这块始终落后了欧美发达国家几十年，正因为差的这几十年，才让无数凶手逍遥法外，无数死者含冤于九泉。唉，我这辈子是看不到了，但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静川大学会有一位真正的法医学天才，这个人是百年难遇的，这个人也是震古烁今的，这个人会补上我国落后的这几十年！这样我留下这具白骨也就值得了……” 说罢，李老师的眼眶里已经盈满了眼泪。 而我内心也是一阵感动，对面前的白骨肃然起敬。 是多么伟大的导师，才会发下如此伟大的誓言？ “丁隐！今天，我将导师的座右铭送给你：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 再次看向我时，李老师那张妩媚的脸蛋已经满是笑容：“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欢迎丁隐同学来到401特长班！” 说完，她率先鼓起掌来。 刹那间，掌声雷动，充斥着整个少年班…… 第十章 惊魂老厕所 等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时，正好与那个穿连衣裙女孩对视了一眼，她看向我的眼神颇有点意外，但更多的是蓄势待发的挑衅。 看来想在少年班继续待下去，可不容易呀。 我不禁苦笑一声，这时李老师恰好点到了那个女孩的名字：“池娇子。” 这名字单拎出来很好听，天之骄子，符合每一个家长望女成凤的心愿，但连起来就莫名带了些喜感：“池娇子，吃饺子。” 当池娇子举起手来的时候，真有人控制不住笑起来，还有一个男同学吹着口哨道：“迟娇子，你妈是不是很喜欢吃饺子，所以才给你取了这么个名？我看以后干脆叫你饺子好了。” “闭嘴！”女孩扭头瞪向那个男生，凶巴巴的小脸皱成一团，还真让我立马想起了圆鼓鼓的水饺。 只不过她长得太漂亮了，雪白的皮肤犹如上好的白瓷，粉嫩嫩的嘴唇似乎噙着一朵樱花，再加上弯弯的小鹿笑眼，让班里的男生把眼睛都看直了。 旁边发出咕咚咕咚的声音，我扭头去看，发现居然是钟子柒这货在咽口水。 李老师对饺子很温柔，她看了一眼饺子的履历，便说道：“以后，娇子就是我们特401的班长了。” 有女生不服气，酸溜溜得说凭什么，但是很快就被一大波的男声盖住，他们一个个兴奋得喊道：“我同意”、“我也是”、我没意见”。 李老师继续安排班委，最后没想到，我旁边那个满脸青春痘，其貌不扬的钟子柒居然还混上了一个化学课代表。 看来这特401班还真是卧虎藏龙。 我不禁感叹，同时暗暗期待自己接下来的大学生活！ 等下课以后，我刚要起身，旁边的钟子柒就拉住了我：“小隐子，你下午有啥安排？要不要跟哥混。” 我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道：“好啊，不过我得先拿快递，有包裹到了。” 说完，我就将手机递给了钟子柒，向他打听静川大学的快递驿站在哪里。 钟子柒也是没心没肺，他一把搂住我的肩膀：“一看就知道你哪儿都不认识，走！哥先带你去吃饭，吃完饭顺便去拿快递。” 吃饭的时候，钟子柒专门买了一盘饺子，嘴里还念叨着：“我还以为特401班的女学霸都是恐龙呢，结果没想到，咱们的班长那么可爱。” “你说哥把饺子追过来给你当嫂子怎么样。”钟子柒一脸色眯眯的表情，他用筷子夹起一个饺子，淫荡得说道：“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 钟子柒咬破饺子皮，肥嫩的汁液在唇齿间溢了出来。 我实在不想看到他那张肥脸，只能低下头继续吃自己的盒饭。 吃完喝足以后，钟子柒终于愿意陪我去拿快递了。 快递驿站就在我们宿舍楼下，取件的时候，我发现上面的寄件人是宋阳，应该是师父寄给我的东西，包裹很长拎在手里有些重。 “你爸寄的？”钟子柒好奇得凑过来，但瞅了一眼之后，低声说这姓好像不对。 我眼睛立马暗了下去，再抬头的时候用力挤出了一丝笑：“是我师父。” 好在钟子柒没有多问，可当我们正打算进宿舍的时候，我呆住了，因为里面居然还有很多穿着睡衣的女生，我担心是走错了，扭头就要跑。 结果被钟子柒一把拉了回来：“没走错，咱们的宿舍就在这儿，当然，尸仙娘娘当年吊死的老厕所也在这儿，就在二楼……” 后半句话，钟子柒明显压低了声音，旁边不知道哪吹来一阵冷风，冻得我打了个哆嗦！ 这栋宿舍是女生宿舍，由于那位红衣学姐吊死在了二楼尽头处的厕所，搞的女生们人心惶惶，声称打水的时候水龙头水变成了红色，蹲坑时听到了诡异的敲门声，每逢鬼节的时候厕所里还有阴森森的哭声，久而久之，那个厕所就废弃了。 只是不知道何种原因，一直都没有被教务处拆掉…… 特长班因为不属于静川大学普通编制，只能临时插在了女生宿舍四楼。我跟钟子柒在宿管阿姨那登记完毕，拿了钥匙以后，就上去了。 推开宿舍门，里面还坐着两个男生，钟子柒热情得上前跟他们打招呼：“王强，许力，以后咱们就是舍友了，互相照应着点。” 王强跟许力不约而同得将目光放在了我的身上，似乎压根不欢迎我的到来。 我也没跟他们套近乎，专心致志得拆自己的包裹，里面裹着一层又一层的泡沫纸，泡沫纸下居然是一柄红色的油纸伞。 我将红伞拿出来，一股浓郁的药草味立马散开。 原本好奇凑过来的钟子柒一把捂住了鼻子：“我说小隐子，你这什么东西啊，一股味儿。” 红伞里面还有一张纸条：“丁隐，这是为师送你的开学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我一把将那柄红伞抱在怀中，眼睛不由得湿润，感动得自言自语：“我很喜欢，小隐很喜欢。” 要知道当时在我父母惨死的现场，宋阳就是拿着这柄红伞，在尸体上验出了一个个颜色深浅不一的血淤。 想不到，师父居然以此作为鼓励我学习的动力。 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师父呀，真是让我又怕又爱！ 钟子柒跟看变态一样看着我，低声道：“小隐子，你怕不是有什么怪癖吧，这是红伞，又不是美女，瞧把你兴奋的。” 我没理他，而是小心翼翼得将红伞收进柜子里面。 就在这时，王强喊了钟子柒一声：“喂，我问你，那个尸仙娘娘的传说到底是不是真的？” “当然是真的。”钟子柒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发出哐当一声，他坏笑道：“你该不会是想去老厕所许愿吧。” 王强被戳中心事，嘴上却在逞强：“我只是想看看到底是不是谣言罢了。” 钟子柒哈哈大笑：“要不要，晚上十二点过去探险啊？” 王强立马就不说话了，要知道那座厕所已经荒废了太久，再加上夜晚十二点是阴气最重的时候…… 眼见王强不吭声，钟子柒骂了句怂蛋，然后用胳膊肘捅了我一下：“小隐子，他不敢去，咱俩去。” 钟子柒故意使出激将法，引得王强跟许力不约而同得看向我，观察我的反应。 我没说话。 钟子柒急了，他扭头凑到我耳边，偷偷摸摸得说道：“小隐子，给哥一点面子行不行？” 我还在考虑，钟子柒已经憋不住了：“这样，我叫你哥还不成吗？只要你答应跟我去老厕所探险，以后你就是我大哥，我给你当小弟。” “真的？”我眉头一动。 钟子柒点头如捣蒜，我偷偷笑道：“好，成交！” 在得到我肯定的回答后，钟子柒又开始在王强跟许力龙面前嘚瑟了：“呵呵，人家小隐子都敢去，你们俩大老爷们还不如人家十四岁娃娃。” “谁不敢，去就去！”王强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许力彻底将游戏机放在一边，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算我一个！” 当时钟走向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我们就开始准备了，钟子柒分给了我们一人一根白蜡烛，表情严肃得告诫我们：“记住，千万别让蜡烛灭了。” “万一灭了……咔嚓。”钟子柒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王强跟许力让他也别墨迹了，要真那么讲究，是不是还要一人弄一双红皮鞋穿着去，钟子柒翻了个白眼：“切，爱信不信。” 我们一人揣着一根白蜡烛，出去的时候，还遇到了班上的其他同学，钟子柒当即拉人入伙：“我们要去老厕所探险，你们要不要一起？” 生怕别人想不起来，钟子柒还特意补充了一句：“就上午讲的尸仙娘娘传说。” “尸仙娘娘？不了不了。”几个大男人一听到尸仙娘娘四个字，当即摆手拒绝：“我们晚上还得补习功课。” 几个人跑进宿舍不算，砰的一声，还将门给带上了。 钟子柒吃了一鼻子的灰，甩甩头：“他们不去，咱们走！” 王强跟许力此时也有点打退堂鼓，但还是硬着头皮跟我们一路下楼，没想到的是，整个二楼都是暗的，静悄悄的，一盏灯都没亮。 偏偏今晚还是阴天，稀稀拉拉的小雨更是在大家心里蒙上了一层恐怖的气氛。 我听到咕咚一声，回头一看，居然是钟子柒在紧张得吞口水。 “怎么没人，不是说学校太热门，新生都住不下了吗？”许力又惊又怕，他哆哆嗦嗦靠着黑暗的走廊：“要不，咱不去了吧？” 钟子柒说学校是满，但女生宿舍二楼不住人，不然的话，万一谁半夜迷迷糊糊得在这里上厕所…… 众人打了个寒颤，压根不敢想下去。 四个人一人举着一根白蜡烛，阴风阵阵，吹得烛火明明灭灭，照着人脸上，就如同一张张惨白的死人脸。 吧嗒吧嗒的脚步，回荡在整个走廊。 我们尽量放轻自己的脚步，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身后好像有人跟着一样，那种被人盯上的感觉让我特别不舒服。 脚下是我们自己的影子，在烛火的映照下，拉的很长很长…… 许力说：“我怎么感觉有人跟着我们？” 钟子柒也感觉到了，他抓着我的胳膊，指甲盖都陷进去了：“别、别回头！听老人说人身上有三把火，一旦回头，阳火就灭了，鬼就能近身。” 这话可把许力吓了个够呛：“我后悔了，我不去了行不行。” 许力已经快要哭出来了，钟子柒也快被吓破胆，淅淅沥沥的小雨加上许力的颤音，风哗啦啦的，好似女鬼在低声呼唤一般。 王强吼了一句：“安静！来都来了，四个大老爷们还怕什么女鬼？传出去要笑掉同学大牙。” 钟子柒吓的立马捂王强的嘴：“什么女鬼，人家叫尸仙娘娘，我跟你说，一会许愿的时候，可别喊它女鬼，万一激怒了她，咱们四个，一个都跑不掉！” “切！破讲究，我还不想去了呢。”说完，王强就假装生气得往回走，许力也连忙跟上，两个人没一会就跑了起来，举着白蜡烛的背影被拖得老长。 原来王强不是生气，是害怕。 他跟许力已经跑出去老远，想必今晚绝对不会再回来了。 钟子柒听着那两人哒哒的脚步声，不禁气恼道：“两个没出息的家伙。” 我问钟子柒：“那接下来，咱们还要去吗？” 王强跟许力是挨不住，已经跑了，以钟子柒的胆子大概率也是撑不下去的。结果钟子柒咬牙道：“去，干嘛不去，富贵险中求，小隐子，你不会抛弃我的，对吧？” 我点了点头，但接下来的路，钟子柒基本是一步一步挪过去的。 好不容易来到走廊尽头处的老厕所，外面立着一块警示牌：“厕所已停用”，不仅如此，后面还用红色的画笔涂了两个巨大的的‘x’，宛如用人血写出来的一般。 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吹过，警示牌哐当一下倒了。 随着那一声巨响，钟子柒好不容易壮起来的胆子又缩回去了，他捂住肚子，装样道：“哎呦，小隐子，我这肚子好像不大舒服，待会就你一个人进去吧。” “你不舒服，要不要进去借用一下厕所？”我问钟子柒。 钟子柒哭丧着一张脸：“小隐子，要不今儿就你一个人进去吧，我实在不敢，要是你真见到了尸仙娘娘，帮我许个愿，让她把我脸上的青春痘给消掉。要不是这堆痘长在了哥脸上，哥绝对比吴彦祖还帅，指不定明儿就能把饺子给你娶来当嫂子了。” 见我不说话，钟子柒哀求道：“这样，你敢进去的话，我给你买一个星期的饭，不，一个月的！” “还有洗一个月的臭袜子。”我得寸进尺。 钟子柒面如土色，却还是咬牙答应：“好，成交！” 当下我拿着白蜡烛，便要走进老厕所，老厕所的锁已经锈迹斑斑，似乎有被打开的痕迹。 因为我只用手那么轻轻一推，门就‘嘎吱’一声开了。 这声‘嘎吱’特别特别长，就仿佛后面有无数只惨白的手在帮我一起推门一般！ 钟子柒被吓得一阵乱窜，让我小心点，大晚上怪渗人的。 我也没理他，只是借着蜡烛那弱的可怜的光亮，去端详这传说中老厕所的全貌。 说实话还是挺失望的，这就是普通的老式卫生间，很暗很暗，里面有一排蹲坑散发出淡淡的臭味，整个卫生间只开了一道小小的窗户通风。 因为年久失修，洗手池的玻璃镜已经碎掉，不锈钢水龙头也变成了黑色。 唯一恐怖的就是，因为烛光的问题，我在镜子里的脸色显得有些阴晴不定，就好像蒙上了一层水雾，让平时再熟悉不过的一张脸此时有种说不出的陌生。 看来，每个学校都有一段鬼故事，可你真要去探秘了，就发现不过如此…… 正当我想发笑的时候，陡然间在镜子的碎片里看到了一样东西：一双红皮鞋！ 我的笑立马就散了。 只感觉到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冲到了天灵盖！ 那红皮鞋在黑暗里显得格外的鲜艳，而且是女生最爱穿的那种大头鞋。 冷不丁的，我联想到了早上听到的那个恐怖故事：尸仙娘娘双马尾，午夜红鞋索命来。 可心底的那一丝倔强，还是让我战战兢兢的转过头，去找红鞋子在哪儿。 一，二，三，四，五，六，七…… 等数到七的时候，我停下了，因为红皮鞋就安安静静的搁在尽头处的那个单间。 在民间，七可不是什么吉利的数字，比如，人死了会在头七回魂。 又比如，那位红衣学姐就是吊死在了第七个单间里！ 第十一章 命案第一宗 眼下我铁定是不能打退堂鼓了。 再说熟读了《洗冤集录真本》和《断狱神篇》，我也坚信这个世界上并没有鬼，最多也只是心里有鬼，只要怀着浩然正气，就不会被这些外物吓到。 于是我蹑手蹑脚的走到了尽头处的那个单间，单间的门是虚掩的，那双红皮鞋就放在门口，鞋面被水渍打湿了，上面的小水珠就仿佛是血红色的眼泪。 我扫视着里面的环境，这里连接着一根粗-大的铁水管，估计红衣学姐当年就是在这里上吊的，在我的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一个身穿连衣裙的的红色人影在风中一摇一晃的场景。 她真的变成尸仙娘娘了吗？ 许愿是真的吗？ 鬼使神差下，我居然端着那根白蜡烛开始在心中默念：“尸仙娘娘，尸仙娘娘。” 我想许愿让父母回来，可这是不可能的事儿，我只能许愿自己可以早日抓住江北残刀，亲手杀死那个神秘的敌人。 也不知道会不会实现。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外面的窗户传来咣当一声巨响，一阵呜呜的风卷进来，把我手中的白蜡烛吹灭了，整个厕所陷入了无边的黑寂。 昏暗的隔间里，只有我自己起伏不定的呼吸声，那种在黑暗中被凝视的感觉再一次回来了！ 我情急之下就想推开隔间的小门，但那道门就好像长在了地上一般，怎么推都推不开，恍惚之间我就发现了小门后居然用五颜六色的记号笔写满了密密麻麻的人名。 有的人名，还被x划去了，仿佛阎王爷勾掉了她的生死簿…… 天啊！这哪是什么许愿的圣地，分明就是一个诅咒的地狱。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就撞开了小门，慌不择路得往外逃，这时候二楼只剩下了我一个，至于钟子柒早都不知道跑哪儿了。 阴暗的老厕所在惨白的月光下，仿佛在发出诡异的笑。 我一路狂奔，整个走廊回荡的都是自己哒哒哒的脚步声，不知道为什么，我的眼前慢慢浮出了父母惨死的画面。 母亲满脸是血，奶奶的头掉落在地…… 而父亲…… 我不要命得冲刺，心里就一个念头：“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终于，我的眼前出现了一抹光亮，与死气沉沉的二楼不同，四楼走廊亮起路灯，两边的寝室传来人声，让我踏实不少。 等回到宿舍以后，推开门就是钟子柒来回踱步的场景。 我冲过去一把揪住他的领子，无奈我的年纪有限，压根提不动这个死胖子。 钟子柒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还跟我打招呼：“隐哥，你回来了。” 得，去了一趟老厕所探险，我的身价蹭蹭提升，一跃成为钟子柒大哥，心中的怒气稍稍平息。 钟子柒也知道对不起我，一脸认错的小表情：“刚才我肚子不太好使，着急上厕所，就先回来了，隐哥，那边没事儿吧？” 不提还好，一提我又想踹他。 钟子柒拖着一把椅子凑到我旁边，八卦的问道：“那你许愿了吗？” 想到许愿时候，突然熄灭的蜡烛，我整个人都冒起了寒气，却还是硬着头皮假装没事。 钟子柒不禁抱头后悔：“早知道我也留下来，一起许愿就好了。” 我忍不住冷笑：“你不是肚子不好吗？总不能在尸仙娘娘面前上厕所吧。” 钟子柒的头蹭的一下就缩了回去，王强跟许力也好奇得望过来，想打听我到底许了什么愿望，显然要是我的愿望成真的话，他们也想试试。 但我却让他们收了这份心：“我的愿望没个十年八年是成不了的，再说了，当时蜡烛灭了，也不知道尸仙娘娘有没有听到我的心声。” “你说什么？”钟子柒立马瞪大眼睛，一脸暗示我要倒大霉的意思：“我不是说过，蜡烛绝对不能灭嘛！” “今天晚上又刮风又下雨的，我有什么法子，总不能就因为蜡烛灭了，尸仙娘娘就要找我索命吧。”我满脸无辜得说道。 说完之后，我就去洗漱了。 等回来的时候，发现钟子柒在身上盖了一床老厚的被子，也不嫌热，而且不知道他在被子里折腾什么飞机，一会哆哆嗦嗦的，一会又抽搐发抖。 我没理他，慢腾腾得爬上床，这时手机传来叮咚的一声，原来是一条好友验证。 那条验证的来源是：少年班微信群，头像是一个身穿浅蓝色水手服的漂亮女孩，两颊有浅浅的酒窝。 看着那张娇小可爱的俏脸，我下意识得点了通过。 饺子还没睡，她的信息很快就发了过来：“你很厉害，但我不会输给你的！” 隔着屏幕，我都能猜到她现在的表情，大概是骄傲不羁的一张脸吧？ 王强跟许力睡得也很早，宿舍很快就关了灯，但我却总能听到下床辗转反侧的动静。 钟子柒似乎还沉浸在恐惧中，翻过来，转过去，吵得大家都睡不着。我也是在后半夜才稍稍眯了一会，梦里居然出现了那个双马尾学姐。 那个双马尾学姐踩着一双崭新的红皮鞋，哒哒的脚步声还伴着滴答滴答的水声，随着红衣女孩的靠近，我终于看清楚了，她的腿上不停得往下流血，裙子跟鞋居然都是被血染红的！ 她扭过头来，居然又是一对双马尾…… “隐哥醒醒，快醒醒。”就在这时，我被钟子柒给拍醒了，哼哧哼哧得喘着粗气。 正好对上钟子柒的那张熊猫脸，两个黑眼圈都快发青了，他喊着我的名字，让我快点跟他走。 我对隐哥这个称呼不适应，让他还是按照之前的称呼喊我吧。 钟子柒羞怯了一下，说那怎么好意思，但转头又一拍脑袋：“我跟你说正经的，快跟我走，王强和许力已经等不及，先去了。” 我一边匆忙得套衣服，一边问他：“什么情况？” 钟子柒说：“女生宿舍死人了，就在我们下面那层！” 我系鞋带的手当即停了下来，钟子柒连忙拉了我一把：“还墨迹什么，再晚几分钟，就没热闹看了。” 说完，钟子柒拉着我就往外跑，急得连宿舍门都来不及关。 等我们赶到以后，三楼已经聚集了不少人，除了女生以外，还有很多过来看热闹的少年班男生。 同宿舍的王强跟许力一看到我来了，立马让位置，把我挤在了最前面，嘴里还喊着：“让让，都让让。” 显然昨晚上的老厕所探险，使我在他们心里加了不少分！ 钟子柒也趁机探了个脑袋过来，只见宿舍门口拉起了一道黄色的警戒线，两边各立着一名胸口别着对讲机的警察，看编号应该是辅警。 里面还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老法医，正站在距离门口最近的那张床，进行验尸。 因为被遮挡着，我看不到尸体的真实情况，只匆匆抬脚瞥了一眼，让我知道尸体的面容发白，身体有种轻微程度的浮肿发胀。 “咦，真死人了啊。”钟子柒发出感叹，随即就把视线挪开，结果跟发现新大陆似的，用胳膊肘捅了捅-我：“小隐子，你看那边。” 顺着他的视线过去，是一个正在勘验现场的女警官。 那名女警官身材高挑，两条大长腿在黑色铅笔裤的包裹下显得又长又直，腰部不堪一握，衬托得整个人干练修长。再往上是一件宽松的白色衬衫，胸部不大，却透着一股清冷绝艳的气质。 “这身材绝了，说是模特也有人信啊。”钟子柒对着女警官的背影流口水，正好这个时候，女警官回过头，朝法医的方向走来。 钟子柒不受控制得捂住心脏：“我宣布，从今天起，我的女神从饺子变成了这位警花！” 那个女警官长着一张禁欲清冷的脸，硬朗不羁的轮廓，乍一看有点像名模杜鹃，整个人透着一股清冷不可高攀的气质。 但偏偏这个女警官鼻子上有一粒小小的红痣，为她平添了万种风情，一张冷脸因为这颗痣显得性感极了。 “刘法医，有什么发现？”冷艳女警官走到法医身边问道。 那个老法医最起码有五十岁了，两鬓的白发稀稀拉拉。 “这个……这个……” “我做了几十年的检验，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诡异的尸体！” 老法医摘掉胶皮手套，站起来后，两条眉毛皱得都快打结了，似乎还闹不清死因。 那个女警官弯着腰，阳光照在白衬衫上，淡淡得印出两道黑色的轮廓，钟子柒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把他拍到一边，让他不要挡住我看尸体。 “尸体有什么好看的，不对，你是在看那个冰山小姐姐吧？”钟子柒一脸坏笑得看向我。 我没理他，反而透过女警官和老法医的缝隙，愈发盯紧了尸体观察。 死者是一名二十岁的静川大学女生，说不上漂亮，但起码是清秀那一挂的，只可惜她面容发白，眼珠上翻，皮肤浮肿，乍一看就跟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可是她的一身粉红草莓睡衣却一点水渍都没有，露出来的指甲也异常干净没有泥沙，并不像是被溺死的。当然这具尸体最让我注意的还是她的头发，两边绑着个双马尾，嘴唇微微扬起，似乎在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 “小隐子，你怎么看得比我还认真。”思路突然被钟子柒打断，他贱兮兮得笑道：“原来你喜欢这种冷艳的啊。” 我让他别捣乱，正色道：“这尸体，好像有点不对劲。” “哪儿不对劲？”钟子柒也变得正经，他问我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说到后面那句话时，他喊得太大声，以至于周围的好多同学都望了过来。 其中有八九个少年班的面孔，也是三楼四楼这么近，肯定不光我们寝室下来看热闹。 他们看到我以后，故意不嫌事儿大得喊道：“呦，我还以为是谁呢，这不是咱们班的丁隐吗？” “昨天你可以露了一大手，不如你来看看，这尸体的死因是什么？” “对啊对啊，光说不练假把式，李老师肯定是被你骗了。” 还没等我发火，钟子柒先替我骂人了：“谁说我们小隐子假把式，我们小隐子隔这么远都看出门道来了。” “屁！”众人嗤之以鼻，现场闹哄哄的，直接把那两个辅警惹得面露愠色。 他们按住腰间道：“都退回去！再扰乱现场，信不信请你们一个个去局里吃饭。” 钟子柒的气焰立马软了下去，可怜兮兮得摇着我的衣角，我看向那个白大褂法医，结果发现他也正打量着我，只是目光多有不屑：“就让这位小朋友说说看，虽说静川大学是全国法医的摇篮，但并不代表一个毛没长齐的孩子都能下现场。” 这话杀伤力不大，却带着三分羞辱。 我不禁产生了一丝怒气，对上了他的眼睛：“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具尸体从上到下没有任何可疑的伤口吧？” “你怎么知道？”法医一脸警惕。 “因为，她是溺死的！”我斩钉截铁得回答道。 第十二章 宿舍溺死的女尸 老法医有些诧异得盯着我，似乎没想到我远远的一眼，就能看出尸体死因。 但很快他就恢复了镇定：“我还以为你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线索，原来就只有这些。” 他想让我知难而退，但我却立马抓住了他的小辫子，一针见血道：“那您，是承认我说的对了？” 清冷女警官也朝这边望了过来，同时向老法医确认：“死者确实是溺死？” 老法医没想到被我将了一军，气呼呼的道：“是又如何，我早就看出来了。” 转而朝清冷女警官解释道：“清烟，我刚才就跟你说过，这具尸体很诡异。照死因来看确实符合溺死的特征，但你看死者身上一点水渍都没有，又怎么可能是溺死的……” “所以啊，有些人别以为学了点皮毛就目无尊卑，现在缺的是线索，命案的线索。” 我真是快要被这个法医笑死了：“有没有用，靠您说了算？您可真是太逗了。” “你！”老法医指着我的鼻子。 钟子柒朝我暗暗竖起了大拇指，低声道：“小隐子，可以啊，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我之前怎么没看出来，你嘴皮子这么利索。” 倒不是我嘴皮子利索，是我好不容易找到历练的机会，不忍心错过而已。师父曾跟我说过，他的第一桩案子也是在大学生涯里破获的。 如果可以，我会抓住每一次机会，迅速成长！ “这样，你让我进去，我保证可以帮到忙。”我目光坚定得看向那名女警官，女警官虽然不常说话，但目测职位不低，而且比老法医通情达理多了。 听到我的话，老法医直接就笑了：“小朋友，你几岁了？你知不知道面前的是什么，是尸体！我很佩服你的勇气，看到尸体没有掉头就走，还敢上来嘴碎几句，但你要清楚得一点是，我入这一行已经几十年了，我儿子念法医拿专业第一的成绩，也没像你这么傲。” “哇，原来您资历这么老，还有个如此优秀的儿子，佩服佩服。”我本想恭维老法医几句，化解矛盾，结果老法医误解错了我的意思，还以为我是在讽刺他。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从静川大学滚蛋。”老法医已经开始口不择言，立马引起了周围的议论。 原先看我不爽的那些同班同学，也为我说起话来：“您以为学校是您开的啊，动不动就让人滚蛋？” “在那里摸索那么久，也没看出尸体死因，我同学好心给出线索，还说我同学找茬。” 说着说着，还有两个同学唱起了双簧：“你说，这老法医该不会是担心丁隐看出更多线索，抢了他的风头吧？” “这话你可别瞎说，万一人家认识咱们的导师，让咱们也滚蛋咋办？赶紧去刷个抖音，让网民们评评理。” 老法医的脸涨得通红，指着他们，生气道：“别说了！” 转而又看向了我：“你不是想验尸吗？好，进来！但凡能找出这具尸体真正的死因，我叫你老师。” 老法医气急败坏得说着，女警官上去劝他：“刘法医，您别生气，这些大学生没接受过社会的毒打，不懂事儿，您别跟他们怄气。” 我可不管这些，而是朝门口的两名辅警露出友善的笑容：“警察叔叔，话可是你们法医说的，现在我可以进去了吗？” 辅警皱紧眉头，看向老法医，老法医站在那里大喘气：“让他进，让他进，不让他验尸，还真以为我怕了他。” 我直接扯掉警戒线走进来，结果女警官将我给拦下了：“小同学，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目的，但你要是敢耍什么花招，就别怪师姐不留情面了。” 原来这名女警官也是从静川大学毕业的，而且刚才听那个法医喊她清烟，倒是很符合她的个性。 只不过那个法医资历太老了，就算她再不情愿，也只能听从法医的吩咐。 我笑眯眯得向她保证：“清烟师姐放心，我只是想帮你们忙，不会做什么坏事的。” 女警官微微诧异了一下，而后继续冷着一张冰块脸：“别以为套关系就有用了，没脸没皮的家伙。” 我可不在乎自己在她心里是什么形象，而是走到老法医的身边，微笑着询问：“可以借我一双胶皮手套吗？” 老法医一指地上的检验箱，没好气得回道：“自己拿。” 我从检验箱里取出一双胶皮手套，深呼吸了一口气后，便径直走向了床上的女尸。 起初的时候，我还有点莫名的兴奋，没想到自己居然这么快就能验到第二具尸体了，却听到旁边女警官冷冷的催促：“快点！别耍花招。” 她显然是担心我这个外人对尸体动手脚，故而要守在一边时刻盯紧。 我再不理会外界的声音，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面前的女尸身上，同时暗暗发动洞幽之瞳！ 死者皮肤发白，但是泛着一层可疑的赤色，这是刚刚远距离所观察不到的。尸体的肚皮微微隆起，我用头靠近死者的腹部，同时以手做叩门状，轻轻拍了拍她的腹部，结果里面传来轻微的水声。 还没等我说话，旁边的女警官突然后退了一步，指着尸体的手惊讶道：“开了，她的手张开了。” 老法医也蹬蹬跑了过来，指着我道：“你干了什么？你在破坏证据，知道吗？” 我两手摊开，作无辜状：“我只是在验尸而已。” 老法医怒道：“你以为我老糊涂了，什么仪器都不拿，就戴着个手套到处摸，小家伙，你该不会是有恋-尸癖吧？” 这已经上升到了人格侮辱，我想继续验尸，结果还没等我掀开女尸的睡衣，女警官就一把将我的手打掉了：“适可而止吧，死变态。” 我哭笑不得：“我只是想看看她的胳膊有没有伤痕而已。” 老法医轻蔑得嘲讽道：“刚才你不是还问我，这女尸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没有可疑伤痕吗？怎么现在突然反口了？” 女警官也站在老法医那一边，他们两个铁了心不让我继续验尸，反而还催促我赶紧给出结果。 “说吧，尸体的真正死因是什么？”老法医好整以暇得站在一边。 我微微笑道：“还是刚才的答案——溺死。” 老法医好像听到了莫大的笑话：“放屁，现场一点深积水的地方都没有，死者的身子四周更没有被淋湿的痕迹，你说她是被溺死的，你自己信吗？” “我不光知道死者是溺死的，还知道她是被人倒提入水而死的。”我自信满满得回答。 《洗冤集录真本》里有过记载，生前溺水尸首，男仆卧，女仰卧，两手紧握，四肢俱向前。这具女尸所有的迹象都符合了，而且鼻孔里面有细小水沫，以及淡色血污，都是溺死的特征。 说完，我看向那个女警官：“刚才你不也看到了吗？在我拍打她腹部的时候，她的双手由紧握到张开，这是因为她生前的时候口鼻灌入积水，故积水溢出，手掌张开。” 女警官看向老法医，老法医还是坚持自己的判断：“没错，尸体确实符合溺死的特征，但你说这么大的地方，怎么就把她给悄无声息得淹死了，身边的舍友没一个知道的？” 这时候，警戒线外的钟子柒突然大声道：“我知道了，这女生是在浴室被淹死的，搞不好她刚失恋，故意冲澡，用淋浴把自己给淹死了。” 我扭过头，给钟子柒竖了个大拇指，赞叹道：“你真聪明。” 女警官冷笑一声：“要是在浴室被淹死的，那她的衣服怎么是干的，死者又是怎么梦游回到自己床上装睡的？”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个警官学姐是傻的吧，我可没说钟子柒的推断是正确的。 甚至有点怀疑眼前女警官的智商：“答案很简单啊！这是一起谋杀案，宿舍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尸体是被人溺水以后偷偷带到床上的，所以才……” 还没等我说完，这时候突然从外面冒出来一阵女声：“不，汪淼是被尸仙娘娘害死的！” 她的声音尖细可怖，带着深深的恐惧…… 第十三章 厉鬼索命 汪淼就是死者的名字。 女警官跟法医纷纷看向人群，原来刚刚大喊大叫的是一个胖女孩，她上身穿着一件小熊卫衣，手里还提着一个电子秤。 面对围观的同学，胖女孩一口一个尸仙娘娘要来索命，吓得大家连连后退。 两个辅警皱紧眉头，敲打胖女孩：“案发现场保持肃静！” 胖女孩死死得咬着唇，眼眶里噙满了泪水，一脸哀求得盯着女警官跟法医，女警官朝两个辅警点了点头，示意他们把那个胖女孩放进来。 胖女孩跌跌撞撞得丢掉电子秤，就要冲向床上的尸体，被女警官一把截住：“同学，你认识死者吗？” 胖女孩哭得断断续续：“她叫汪淼，是我的闺蜜。警察姐姐，你相信我，是尸仙娘娘，是尸仙娘娘害死她的！” 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胖女孩面露恐惧。 老法医皱起眉头，重复道：“尸仙娘娘？” 女警官似乎知道一些关于尸仙娘娘的传说，于是解释说：“尸仙娘娘并不是人，而是我们静川大学流传的一个鬼故事，相传一个双马尾女生在老厕所上吊，死后化为了尸仙娘娘，之后凡是有幸向尸仙娘娘许愿的，都会百试百灵。” 紧接着，女警官跟老法医说了自己知道的一些东西。 胖女孩没想到女警官也在静川大学念过书，立马生出一股亲切感，抓着她的手说道：“没错，阿淼的死就是跟这个尸仙娘娘有关。” 女警官一边安抚胖女孩，一边让她好好回忆细节。 胖女孩哭起来，身子一抽一抽的：“阿淼、阿淼跟她许愿了！” 还没等女警官说什么，旁边的老法医立马生气了，他指着胖女孩骂道：“跟女鬼许愿？简直胡闹，要我说你们什么好，好好的大学生放着专业课本不看，成天搞这些邪门的鬼东西。” 胖女孩被这么一骂，哭得更凶了，女警官拍着她的后背继续安抚。 直觉告诉我，汪淼的死八成跟她许的愿望有关。 于是忍不住上前道：“你说汪淼许愿了？她许的什么愿望？” 胖女孩诧异得看了我一眼，似乎没想到现场勘验的还有我这么一号人物，却还是老实说道：“阿淼跟尸仙娘娘许愿，想喝到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其实当时，阿淼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先许个小的，要真能实现的话，就再许个大的。” 女警官询问：“那愿望成真了吗？” 胖女孩点头：“说起来挺邪门的，因为第二天就实现了！晚自习的时候，阿淼的课桌上出现了一杯热腾腾的珍珠奶茶，那时候我还问阿淼，是哪个暗恋对象送的，结果阿淼跟我说：鬼送的，信不信？” “当时我以为阿淼在揶揄我，结果问暗恋阿淼的几个人，都不是他们送的，阿淼的脸色也越来越怪，最后跟我说起了关于尸仙娘娘的恐怖传说，说她前一天去老厕所跟尸仙娘娘许愿了。” 老法医最不信这种神鬼的东西，一脸的鄙夷不屑，女警官也觉得事有蹊跷，不禁道：“也许是别人送的呢？” “不会。”胖女孩坚定得摇了摇头，她吞了吞口水，然后艰难得说道：“当时我们专门找了同学问。同学说，是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女孩将奶茶放在了桌子上！” 刚说完这句话，胖女孩仿佛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她指着汪淼的尸体道：“那个女孩绑的双马尾就跟阿淼现在这个样子，一模一样！” 胖女孩的整张脸都白了，右手上下颤抖个不停。 身后的同学都安静下来，我清楚得听到，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时候钟子柒突然插了一句嘴：“不对啊，没人说跟尸仙娘娘许愿会死人的呀，传说不是这样的。” “我也以为不是这样，可就在那杯奶茶出现不久后，阿淼就经常跟我说，尸仙娘娘在找她，向她要东西。” “什么东西？”女警官盯紧胖女孩。 胖女孩哭着抱住头：“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阿淼从那以后就天天做噩梦，跟我说，梦见尸仙娘娘跟她说话，我帮你做了一件事，那你也得帮我做一件事，不然的话，我就拿走你最重要的东西。” 汪淼问尸仙娘娘，到底需要做什么事？尸仙娘娘却不说，只是踩着一双红皮鞋，嘴里哼唱着不知道哪里的歌谣。 那个时候汪淼都快被吓疯了，总感觉有人在暗地里跟踪她，后来胖女孩还想带汪淼去看心理医生。 却遭到了汪淼的拒绝。 “那天，阿淼还不停得跟我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胖女孩一边哭一边回忆：“我还以为她是觉得浪费了我的好意，结果没想到今天就传来了她的死讯。” 胖女孩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一大把得往女警官身上蹭：“都怪我太笨了，我现在才明白，原来尸仙娘娘要的那样东西，就是阿淼的命！” “难怪死者身体上一滴水都没有，结果却被溺死了，难道真的是……”其中一个辅警嘟嘟囔囔得瞎猜测，立马引来了女警官的呵斥：“说什么呢，你还是不是人民警察？如果女鬼能杀人，那恐怖传说传了这么多年，静川大学早就尸横遍野了。” “可是昨晚我们在宿舍里确实没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阿淼昨晚还好好的。”这时汪淼的舍友也开始说话了。 她们几个人站在警戒线外面，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说汪淼昨晚很正常，今天早上起来人就凉了。 女警官就是接到她们的报警电话，才带法医过来验尸的，结果没想到尸体居然如此诡异！ 趁女警官跟老法医注意力在那个胖女孩的身上，我继续在那里验尸，尸体的死因已经确定是溺死，但我觉得宿舍却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我将尸体的嘴巴掰开，里面居然有一小撮女人的头发。 而且根据发质来看，那团头发明显不是死者的，我不禁叫道：“清烟学姐，有发现！” 女警官正在跟胖女孩询问东西，在听到我的话后微微抬头，结果老法医已经大踏步得走过来了。 我把我的发现告诉他：“这团头发不属于死者，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 老法医用镊子将那团头发从死者牙齿缝取出，瞪大了眼睛观察，却皱起了眉头：“不属于死者？我怎么觉得颜色长短都跟死者的一样。” 我跟他解释：“死者的头发光亮柔顺，是经过长期护发素护理的，而这团头发虽然浸了水，但是发质明显……” “不对，让我闻闻。”我凑近那团头发细细嗅着，刹那间两眼放出光亮：“我知道了，第一案发现场就是学校的人工湖！” 第十四章 诡异的头发 老法医被我一连串的话，打的有些措手不及。 当下问道：“清烟，你来看看，这一小撮头发跟死者的有什么不一样？” 女警官凝眉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么区别，但出于警-察的敏锐嗅觉，还是察觉到了一丝异常：“按理来说，死者是不会吞入自己这么多头发的，待会我们回局里化验一下。” 我见这个女警官还挺严谨，不禁补充了一句：“到时候把死者肺部积水，鼻腔的水沫也化验一下，我敢保证，宿舍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老法医哼了一声道：“你说的这些都是基本常识，我自然会一一化验，不需要你来提醒！至于你说案发现场是人工湖，这我就奇怪了，小兄弟，你是怎么知道的？” “莫非你是这起案子的目击者，或者……咳咳。”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老法医明显笑了一下，似乎是在把我往凶手的方向怀疑。 女警官也抱胸瞥着我：“没错，就算尸体是溺死以后被拖回女生宿舍，那也得化验以后，才能根据肺部积水以及死者鼻腔水沫确定案发现场。” 此时，周遭鸦雀无声，就连胖女孩也止住了哭声，一脸愕然得望向我。 我神秘一笑，只说了几个字：“我是闻出来的！” 不出所料，周围立马响起了唏嘘声，一个个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对此嗤之以鼻。 可我确实是闻出来的。 当初师父宋阳为了锻炼我的五感，每天晚上给我熬得那一大碗很苦很苦的‘清窍明瞳散’，可不是让我白喝的。 除了洞幽之瞳外，我的嗅觉也变强了不少！ 我告诉女警官：“那是因为这团头发有淡淡的木棉花香，而学校人工湖旁就栽着几颗木棉花树，死者的手脚干净，身体肯定被专门清洗过，但她吸入的花香却无法洗干净。所以生前去过哪里，尸体会告诉我们的。” 而那团头发因为在尸体齿缝中待得太久，所以死者在泄去阳气的时候，吸入的气体排出，花香被那小撮头发堵着，自然沾到了味道。 “当然，闻死者的鼻腔跟嘴巴，也是可以闻到那股味的。”我微笑着补充了一句。 旁边的老法医已经呆了，回过神后，就指着我的鼻子怒道：“什么歪理邪说，通过尸体嘴巴里的味道就能判断出第一案发现场，我干法医这么多年来闻所未闻！小家伙，依我看，要么你是目击者，故意在同学面前逞能，要么就是凶手。除了凶手，我不相信有人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就能做出这么重大的发现。” “清烟，待会让人封-锁好现场，别让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进来了。”老法医说完，就开始整理东西。 女警官问他要去哪儿。 老法医瞪了我一眼，然后道：“我现在就带尸体回去化验，看第一案发现场是不是那个所谓的人工湖。要真是的话，清烟，你可别让这小子跑了！” 我实在理解不了这个人的脑回路，我帮了忙，没有一句感激，还要把我当成杀人凶手？ “清烟学姐，你相信我是清白的吧？”我扭过头，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 女警官深深得看了我一眼，然后说出了《名侦探柯南》的经典名句：“凶手往往就是最不可能的那一个！” 我简直被她搞得哭笑不得，提脚就要往外走，反正人家已经下逐客令了，我要是继续待下去，兴许真要被当成嫌疑犯对待。 然而就在我离开的时候，听到女警官在登记那个胖女孩的名字：“同学，麻烦提供下姓名手机号，之后警方可能还需要找你了解情况。” “1383499xxxx，备注：张点点。”胖女孩说完了以后，还是一脸恐惧拉着女警官的手不放：“警-察姐姐，你相信我，这事儿真的跟尸仙娘娘有关。” 我听到胖女孩的名字，不禁觉得有些耳熟，似乎是在哪里见过，就在犹豫的时候，钟子柒一把就将我拉出了警戒线：“小隐子，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现在那个法医跟美女警花已经怀疑到了你身上，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昨晚正好去过老厕所的话，那真是浑身长满嘴都说不清了。” 钟子柒这话说的，就好像我真干了什么一样。 不过多一事儿不如少一事儿，既然这个法医跟女警官对我这么有敌意，硬着头皮往上凑确实容易出问题，倒不如…… “不对，你刚才说什么了？”我脑子里突然抓到什么，钟子柒一脸茫然的望着我，说道：“咱们赶紧走，免得让那个法医……” 我摇头：“不是这一句。” 钟子柒摸了摸脑袋：“要是让他们知道你昨晚去过老厕所。” “对，就是老厕所！”我惊喜出声，立马扭头看向那个胖女孩，难怪我刚才觉得她的名字有点耳熟，原来我在老厕所见到过。 就在老厕所最后那个隔间的小门上，清楚写着胖女孩跟汪淼的名字。 我是真没想到，这个案子还真跟尸仙娘娘有关，但我知道世上根本就没有鬼，就算有，也只是有人在故意装神弄鬼。 钟子柒想拉着我离开，我却执意待在门口。 “不是吧，小隐子，色字头上一把刀，你现在还敢偷看那个美女警花？要我说，算了，既然人家不领咱们的情，咱们也没必要上杆子献殷勤了。” 原来钟子柒也觉得我刚才故意抢风头，是为了引起那个女警官的注意力，虽然那个清烟学姐长得是不错，但现在的我满脑子只有验尸查案，好早日学成归来，成为师父对抗江北残刀的帮手。 好不容易等女警官跟胖女孩问完话，胖女孩终于出来了，我正要上去问她几个问题，结果那胖女孩就跟受了什么惊吓一般，一直四处张望，好像有人在暗处盯着她一样。 “这人怎么跟小偷一样？”迟钝如钟子柒，都意识到了胖女孩的不对劲。 眼看着我跟在那个胖女孩的身后，钟子柒也不伸长脖子看花美女警花了，反而加快脚步，走到我身边悄悄道：“小隐子，该不会这个张点点有问题吧？” “有点问题，但还不确定。”我说。 钟子柒自动忽略我的后半句话，大有种将凶手缉拿归案的豪情：“那我们还不快点把她逮住，万一能立个功啥的，还能借机接近我的清烟小姐姐。” 钟子柒真不适合干跟踪这一行，还没走几步，就跑到胖女孩面前，把她拦住了。 胖女孩被吓了一跳，怀里的电子秤‘咚’的一声落在地上。 “你、你要干嘛？”胖女孩紧张得问道。 钟子柒半天憋不出个屁来，只瞪着一双眯眯眼往我这边瞟，我不缓不慢得踱步上前，胖女孩立马把我认出来了：“你不是刚才那个小-弟弟吗？” 这话把旁边的钟子柒立马笑得肚子疼了，我涨红了脸：“你才小呢，我一点都不小！” 然后，我清了清嗓子，连忙转移话题道：“你是汪淼的闺蜜对吧？” “我刚才已经把要说的话，都跟警-察姐姐交代了，你没必要再问我一次吧……”胖女孩没敢跟我对视，只是低下头，手指紧张得搅来搅去。 我让胖女孩别紧张，自己并没有恶意：“你不是也很希望查明真相吗？早一天把凶手抓到，你也可以早一天安心。” 听到我的话，胖女孩立马抬起了头，问我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希望你能把没跟警-察说的那几句话，跟我说一下而已。”我不慌不忙得开口。 胖女孩慌了，大声叫道：“我已经把自己所有知道的东西都跟警-察说了！还有什么呀，你又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来盘问我。” 说完之后，胖女孩捡起电子秤就要离开。 我冷笑了一声，这女的还真是不见黄河心不死：“你也去过那个老厕所不是吗？这一点你貌似忘记跟警-察说了。” 胖女孩的脚步顿住，等回过头的时候，脸上已经写满了惊恐。 我知道她想问我是怎么知道的，但话出口却变成了：“对，对，我怎么把这件事给忘了……” “呜呜，是阿淼，那天阿淼跟我说老厕所许愿很灵，我才去的。对了，之前阿淼还跟我道歉说对不起，我现在明白了，是她觉得带着我一起惹了尸仙娘娘，所以才对不起的。” “现在阿淼死了，下一个就该轮到我了！”胖女孩还在抽抽噎噎得哭泣，把钟子柒都看得有些于心不忍。 钟子柒非常擅于打马后炮，摆出一副特别正经的表情，跟我分析：“难怪刚才她进宿舍的时候，我就一直觉得不对劲，闺蜜死了应该特别悲伤才是，结果她害怕恐惧的情绪远超于悲伤。” 末了，钟子柒还凑近我的耳朵：“小隐子，你说这事儿该不会真是尸仙娘娘干的吧？” 我没有理会钟子柒的话，反而指着胖女孩，无比认真得说道：“不，你在撒谎，第一个去老厕所跟尸仙娘娘许愿的人不是汪淼，而是你！” 第十五章 下一个就是你！ 胖女孩蹬蹬瞪连退了三步，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得望着我，惊恐得说道：“你、你怎么知道？” 我冷笑一声，一双眼睛死死锁定着对方：“我当然知道。” “我不光知道你拉着汪淼去许愿，还知道你跟尸仙娘娘许的究竟是什么愿望，怎么，不信？” 胖女孩半晌说不出话，这时钟子柒插了一只脚进来：“小隐子，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呢，你是怀疑她杀了汪淼吗？” 钟子柒脑子想问题比较直，他觉得既然胖女孩撒了谎，那汪淼的死绝对跟她脱不开关系。 胖女孩被这句话吓了个半死，结结巴巴道：“你、你不要乱说话！阿淼是我的闺蜜，我那么可能害她。” 说完，胖女孩又凶巴巴的作势掏出手机：“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再这样血口喷人下去，小心我报警抓你。” “抓我？要抓也是先抓你吧。”我笑了笑，饶有兴致得说道：“毕竟你跟汪淼都许了愿，没道理尸仙娘娘只索了她的命，唯独留下你。你说对吗？” “谁许愿了，我没有！”胖女孩死鸭子嘴硬。 我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然后道：“是吗？你不是跟尸仙娘娘许愿要瘦下来吗？怎么，都瘦了十斤了，还不认账。” 听到我这句话，胖女孩腿一软，差点就瘫软在地，还好抓住了旁边的栏杆，这才没摔个屁股墩。 胖女孩一脸惊恐得指着我：“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还是一脸笑意，轻飘飘得一笔带过自己的身份：“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啊，论辈分的话，算你学弟。” 胖女孩此刻眼泪将下不下，我收起逗弄她的意思，正经得说道：“好了，我知道你跟汪淼的死没什么必然关联，但现在需要问你几个问题，老实回答，可以吗？” 此时的胖女孩已经彻底被我震慑住，自然是有问必答。 她一个劲儿得点头，称呼都带了敬语：“您问，您尽管问。” 我也没跟她客气，直接道：“好，第一个问题，你跟汪淼是什么时候去的老厕所许愿？” “我是上周三，阿淼是前天晚上，中间刚好隔了一个星期。”胖女孩交代。 钟子柒惊讶得看了我一眼，似乎在说厉害啊，还真让我给诈出来了，我没理他，继续朝胖女孩道：“第二个问题，你为什么想到去老厕所探险，谁跟你说的？” 胖女孩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还惊讶了一下，但很快就老老实实得答道：“其实去老厕所探险的主意，确实是阿淼先提出的，因为最近一直在流传这个恐怖游戏。只不过她不敢去，所以才让我先去探探底，当我在跟尸仙娘娘许愿以后，居然真的瘦了下来，阿淼这才动了跟尸仙娘娘许愿的心思。” 我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按理说，在你已经试过的前提下，汪淼应该许个正经的愿望才对，怎么会想要秋天的第一杯奶茶？” 胖女孩急了，以为我又觉得她在撒谎，连忙解释道：“真的，真是阿淼让我先去探路的。” “而且平时有什么事儿，她都喜欢把我挡在前面。”胖女孩压低了声音，嗫嗫嚅嚅得说道：“要是不信的话，你们都可以问问其他舍友，大家都知道阿淼喜欢欺负我，就因为我胖，她漂亮，所以理所当然得把我当成了小跟班。” 钟子柒恍然大悟：“该不会就是因为平时汪淼欺负你，你怀恨在心，这才……” “不是！”胖女孩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她双手用力摆动：“我连带血的肉都不吃，怎么敢杀人， 再说了，就算真的有人想杀阿淼，那也应该是谢娟。” “谢娟？谢娟是谁？”我跟钟子柒对视了一眼，目光中充满疑惑。 钟子柒也耸耸肩，显然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我让胖女孩说得详细点，胖女孩却说具体的她也不知道，只知道谢娟是汪淼的情敌。 “我经常听阿淼念叨她，说她狐狸精，不要脸，就会勾引别人的男朋友。我觉得，兴许是这些话传到了谢娟的耳朵里，让她起了杀心。”胖女孩压低了声音，一番话说得有模有样。 但到了最后，她又自己跳出来否定了这个推断：“可她又不是尸仙娘娘，怎么可能把阿淼溺死以后，又悄无声息得拖回寝室？照我看，还是尸仙娘来索命了。” 我自然不会相信这一切是尸仙娘娘搞的鬼，胖女孩见我没有要问的问题了，脚底一抹油就赶紧离开，生怕留下来会被继续刁难。 钟子柒对着她的背影哼了一声，然后朝我说道：“小隐子，我还是觉得这个张点点很可疑，不然的话，她干嘛要对警察撒谎。” 我的解释很简单：“主要是不想制造误会吧！就算能洗清嫌疑，但学校就这么大，万一被当成嫌疑人带进警察局，以后的生涯就毁了……” 钟子柒觉得我说得很有道理，但转念一想：“也不对呀，那你怎么不知道避避嫌，还要上杆子凑过来呢，这也是我了解你，知道你昨晚一直待在宿舍，不然的话，我也觉得你最可疑。” 也是，哪有一个好端端的大学生看到尸体后，非要凑上去验尸调查，这可太反常了。 估计在那个女警官跟法医心里，也是这么想我的。 但我并不在意，只是想专心查明这个案子！ 眼看着我要往楼下走，钟子柒摸了摸肚皮，也说自己有点饿了，正好去食堂吃个早饭。 路上的时候，钟子柒问我：“对了，小隐子，你是怎么知道那个张点点也去老厕所许过愿的？” 我把老厕所那扇写着密密麻麻名字的小门跟钟子柒说了一下，并且道：“昨天晚上我也被吓了一跳，匆匆看了一眼，只知道上面用五颜六色的记号笔写了很多名字。直到听到张点点的名字以后，才猛地记起，那个名字自己好像在哪儿见过。” 连带着，脑子里还闪过了汪淼的名字。 “我还以为你是故意诈她呢，原来厕所里写了，那她的愿望也是写在厕所门后了呗。”钟子柒道。 我摇了摇头：“那倒没有，厕所门上只有名字，没有愿望。” 钟子柒顿了一下，他将踏下楼梯的那只脚收了回来，一脸惊讶得望向我：“那你是怎么知道她许的愿望是减肥，还瘦身成功的。” 我笑着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当然是靠观察！” “首先，她的怀里抱着一个刚到货的电子秤，按理说一个胖子最不想看到的就是自己的体重，每一次称重都是对心灵的打击，除非减肥已经在她的计划中，这才需要每日称重来看看新的一天自己又轻了多少。其次，因为瘦身的速度太快，她的那件卫衣已经明显不太合身了，看宽松程度至少瘦了十斤左右。” “这样一来，她跟尸仙娘娘许的愿望是什么，不是再明显不过了吗？” 我得意得望向钟子柒，却发现钟子柒正目瞪口呆的看着我：“小隐子，你跟我老实交代，对一个胖子还观察得如此仔细，你该不会喜欢又胖又丑的那种吧？”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加快脚步，不想理会这货。 钟子柒却蹬蹬蹬得跟我跑了下来，就在我即将进入二楼的时候，钟子柒一把拉住了我：“小隐子，你走错了，下面才是一楼。” 我说自己没走错啊：“我本来就是打算来二楼的，因为我还有一件事情需要确定一下。” “什么事儿？”钟子柒困难得咽了下口水：“你该不会也认为是尸仙娘娘搞的鬼吧？不然的话，为什么汪淼跟张点点的愿望都实现了。” “要说秋天的第一杯奶茶，这个很容易办到，可瘦身呢？张点点是上周三许的愿，这才短短一周，就实现了瘦身十斤的愿望，哪怕是换成极速减肥药也做不到啊……” 第十六章 血色红叉 钟子柒越听越是胆寒，不禁打起了退堂鼓。 “小隐子，我那个啥，肚子好像又开始不舒服，我在楼下等你！”说完，他便弯下腰捂住肚子做戏。 这一招已经是钟子柒第二次用了，我正想拆穿，结果还是迟了一步，这货已经用百米赛跑的速度 咚咚咚下了楼，生怕迟了一步就有女鬼追他。 望着钟子柒的背影，我不禁摇了摇头，还真是不讲义气，又把我给丢下了…… 可眼下查案要紧，我也没顾得上跟他计较，而是再次踏入二楼那空荡荡的走廊，尽管现在是白天，气氛没有晚上那么恐怖了，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总让我觉得这层楼阴气冲天。 尤其是想到昨晚瞥到的那双红皮鞋，更让我脊背发寒。 我咬着牙一步步向老厕所靠近，同时在心里暗暗安慰自己：“没事的，昨晚不都过来了吗？” 要出事儿早出事了。 时间仿佛变得很慢很慢，周遭静悄悄的，只有我自己咚咚的心跳声，就这样来到了老厕所门口。 黄色的脏水布满了脚下的台阶，空气中依旧弥漫着那股臭味。 我深呼吸一下，正欲推门，赫然听到厕所里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里面有人！ 我的脑子轰的一声就炸开了，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一脚踹开门，只见尽头处隔间的小门敞开着，地上的水渍映着一个惨白惨白的女人倒影。 那女人脚下还有一双鲜艳欲滴的红皮鞋…… 我的眼睛瞬间发直，然而就在这个时候，里面那个人走了出来，她看到我的时候很意外，温和得笑道：“小同学，你怎么在这里？” 听到这句话，我长舒了一口气，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了地，原来是清洁工阿姨。 刚才我真是差点就要被吓死了，还以为大白天得闹鬼，传说中的尸仙娘娘现身了。 “小同学？”清洁工阿姨连喊了我两声，我终于回过神来，扯出一丝笑容道：“我是静川大学新一届的学生，对路不太熟，这里好像不是男生厕所？” 清洁工阿姨解释道：“这里原本是女生厕所，只不过很多年前就荒废了，之前我明明上了锁，不知道被哪个人给搞坏了，还得我重新上报学校，申请一把新锁……对了小同学，你以后可千万别走错路，这个地方呀，不干净。” 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清洁工阿姨明显压低了声音，显然要不是因为定期打扫，她也不愿意过来。 我讪讪笑了笑，朝清洁工阿姨的脚底瞥了一眼，发现她穿的是很普通的透明胶靴，刚才是因为视觉误差，所以才把地上放着的那双红皮鞋认成是她穿的了。 “阿姨我着急上厕所，就先走了。”我假装离开，却听到身后传来了清洁工阿姨的嘀咕声。 她也想不明白，这里为什么会多一双红皮鞋：“厕所都废弃这么久了，怎么还有人女生往这里跑？鞋子都落下了。” “算了，我还是先把皮鞋交到老方那里吧，免得那老婆子又说我偷东西。” 说罢，清洁工阿姨就拎着红皮鞋噔噔噔下了楼，应该是要拿给宿管作登记。 我趁阿姨离开后，连忙提脚进了厕所的最后一道隔间，好在阿姨只清理了一半，小门上还有一大半名字没擦干净。 上面确实写着汪淼跟张点点的名字。 我刚松了一口气，随即整颗心都吊了起来，因为我陡然间发现，张点点的怀疑对象——谢娟，她的名字也在上面。 而且在她的名字上画了一个血红的大叉，明显是被勾掉了。 什么意思，谢娟已经死了？ 我感觉到既震惊又不可思议，正拿出手机给那道小门拍照，却听到走廊里传来了脚步声，显然是清洁工阿姨回来了。 可眼下却逃不掉，我只能假装在这里上了厕所，在摁下冲水键的时候，清洁工阿姨回来了。 她跟我四目相对，紧接着就赶紧转身捂住眼睛。 我不好意思道：“阿姨那个，我比较急，就在这里解决了，不好意思哈。” 说完，便提着裤子连忙离开。 走的时候还听到身后传来清洁工阿姨的吐槽声：“现在的小孩儿真不像话，上厕所都不知道关门。” 我也没把清洁工阿姨的话放在心上，只是在经过楼下时，专门朝失物招领箱瞥了一眼。 只见在那里赫然放着一双崭新的红皮鞋，冷不丁的，还有点渗人！ 尽管还不确定汪淼的死是否与尸仙娘娘有关，但考虑到她曾经去过老厕所，这双红皮鞋很有可能是重要的物证，我便将那双红皮鞋收了回来。 但拿鞋必须得登记，我只能留下自己的个人信息。 等把红皮鞋带回宿舍的时候，钟子柒已经等得不耐烦了，催命电话一个接一个得来。 我接通以后，钟子柒问我在哪儿。 “宿舍！”我一边将红皮鞋塞进柜子里，一边回答道。 钟子柒似乎生气了：“别告诉我，等了你那么久，你这逼崽子居然在宿舍补觉，等着你吃饭呢，麻溜来荷园吃饭。” 荷园是我们食堂的名字，钟子柒问我要吃什么，先帮我排个队，这顿他请了。 “这顿？貌似有人欠我一个月的饭吧。”我借着昨晚的赌约，狠狠敲诈。 钟子柒咬牙切齿的骂道：“算你狠！” 等去到食堂的时候，钟子柒已经开吃了，而所谓的请吃饭居然变成了一根油条配稀饭。 “这就是你请我的早饭？”我指着那一小碟子咸菜苦笑道。 钟子柒自己喝着美味的胡辣汤，口齿不清得说道：“我只说了要请你一个月的饭，又没说请什么级别的，有稀饭吃就不错了，五毛钱呢。” 我顿时感觉自己又被这个死胖子给算计了，不禁有些肝疼，但转而就笑眯眯得说道：“难道你不好奇我在老厕所发现了什么秘密吗？” 钟子柒咦了一声，以一种干呕的姿态道：“吃饭提什么厕所，丁隐，我发现你好恶心。” “我恶心？呵呵。”我端起那碗白粥，轻吹了吹：“那就别想从我这里拿到一丝线索，更别提接近那位美女警花了。” 钟子柒一把拽住我的粥搁在一边，两眼放光得道：“你当真找到了关键线索？” 我没回话，钟子柒又眼巴巴得献殷勤：“小隐子，你跟我说说嘛，人家还是蛮好奇的。” 我一见他这幅表情，就知道钟子柒是想在所谓的清烟警花面前立功了。 但也没拆穿，而是有些为难得道：“告诉你也不是不可以，就是这肚子……” 话说一半，我挑眉嫌弃得盯着那碗粥。 钟子柒立马会意，将自己的红烧牛肉面推了过来：“怎么能让咱们寝室的小神探喝粥呢，来，吃这个。” 我假意推脱了一下：“那怎么好意思？” 钟子柒一脸巴结：“怎么就不好意思了，这牛肉面本来就是给你点的，我正寻思减肥呢，这才买了碗粥。” 我顺势接过面加了点辣子。 然后一边吃面，一边将自己的发现告诉了他。 钟子柒瞪大了眼睛，惊奇道：“原来那个谢娟也去过老厕所，难道真是她杀了汪淼？” 我摇了摇头。 钟子柒说：“那是什么，她跟汪淼不是情敌吗？我怀疑她有充分的杀人动机，我可是看了好多推理电影，里面不少案子的原因都是情杀。” 眼看钟子柒义愤填膺，就差把谢娟当场逮起来了，我跟他说了自己的想法：“我推测，谢娟已经死了……” “什么？”听到我这话，钟子柒腾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 我示意他坐下，继续补充道：“而且我怀疑谢娟才是尸仙娘娘案的第一位死者，甚至说，还有其他人也在老厕所许愿了！” 第十七章 一双红皮鞋 我的话把钟子柒吓了一跳，他往后缩了一下，差点撞到过路的同学。 过路的同学端着饭盆，还好汤汁没有洒出来，我代钟子柒道了歉，那人也就没说什么走开了。 回过神来的钟子柒，一脸认真得盯着我：“真的假的，那个谢娟，已经死了？” 他说几个字就顿一下，明显是有点不太相信。 我说：“这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但我有九分把握，她已经死了，而且死在了汪淼前头……” 钟子柒皱紧眉头：“那汪淼就不是第一具发现的尸体了，可之前也没听说死人呀，学校就巴掌这么大，怎么可能死了人都不知道。” 我笑了笑：“很简单，因为尸体还没被发现，大家暂时还不知道谢娟出了事。这样，你去打听打听，看谢娟是不是已经失踪了。” 钟子柒指着自己的鼻子：“你让我去打听？我一个新生，上哪儿打听去。再说，人要真失踪了，学校早就贴寻人启事了，怎么可能一点动静都没有。” 我见钟子柒这么说，也没有勉强，而是低下头专心致志得吃面。 钟子柒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快放弃，不禁主动问起来：“那你就不管了？” 我没抬头，而是以退为进的道：“怎么管，好不容易查到关键线索，压根派不上用场，还不如好好吃面。” 钟子柒欲言又止，等吃完饭，也再没说话。 离开食堂以后，我继续往宿舍的方向走，钟子柒急了：“你该不会真要放弃吧，咱们好不容易……” “那也没招，谁让我们压根不认识那个谢娟。”我摊了摊手道。 钟子柒一抹额头：“好好好，我去打听还不行吗？反正又不是什么难事儿。” 我就知道钟子柒山人自有妙计，他从进学校以后就表现的不像个新人，这人看着反应迟钝，其实某些方面精明着呢。 在离开的时候，我特地点拨了一下钟子柒：“既然汪淼跟谢娟是情敌的话，那只要打听出汪淼的暗恋对象是谁，就很容易顺藤摸瓜找到谢娟了……” 交代完钟子柒以后，我又特地去了学校的人工湖一趟。 人工湖旁边栽种了几棵木棉花树，木棉的花香淡淡的，但架不住树多，浓郁的花香在这里到处弥漫。 我立在湖岸边，寻找最有可能的案发地点，却始终想不通，为什么凶手在溺死汪淼以后，没有将她沉尸湖底，而是大费周章要把尸体给拖回女生宿舍？ 按理来说，这样会大大增加暴露的风险。 除非凶手的目标有很多，想要借着尸仙娘娘的传说对多人下手，最后再用这个校园恐怖传说盖棺定论。 现在只有一个受害者汪淼浮出水面，很多同学就把怀疑对象放在了尸仙娘娘身上，怀疑是她在杀人。 如果说再多几个死者，死法再诡异一些，这种说法就会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可信！ “真可惜，尸体只让我碰了那么一小会，要是能彻彻底底得验个清楚，兴许会找到更多线索……”我有些后悔，但如果不顾老法医跟女警的阻拦，强行验尸的话，自己的嫌疑就会更大。 要是师父在就好了，哪怕只是稍稍的功夫，就能找到至关重要的线索。 如今，我唯一能确定的就是这片人工湖是第一案发现场，可是这么大的一片湖，要从哪儿开始找起？ 这里又没有什么监控，真是叫人烦心。 我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从人工湖的一边找起，按理来说，凶手作案肯定是挑最偏僻的地方入手，以防留下什么线索被发现。但目前来看，那个凶手智商很高，肯定会反其道而行。 他会选择大家最常走的路下手，这样的话，就算有什么痕迹留下，也会被后来者很快覆盖。 想到这里，我开始在人工湖最受欢迎的几个地方搜索！ 有很多地方都被踩出了小路，脚印压着脚印，我沿着那些脚印往前走，有很多脚印是结伴而行的，一大一小，应该是男女调情时候留下的。 只不过那些情侣的脚印，很多在快到水边的时候就折回去了。 我整整折腾了一个下午，把‘樱花桥’、‘美人靠’、‘杜甫像’、‘金鱼池’这四个人工湖风景最美，最受欢迎的地方都找了，都没找到任何可疑的地方。 “难道是我判断失误了？”就在我打算转移目标，从最偏僻的地方下手的时候，这时我注意到旁边的草丛不对劲。 那里的杂草明显有被人工拨弄的痕迹，而且跟被人踩踏、坐过的痕迹完全不同，它们是曾经被重物拖拽，形成了一面倒的方向，后来又被谁专门扶正了。 我立马意识到，这里就是尸体被拖回去的必经之路。 于是我沿着那里重新寻找，终于找到了一串被掩盖的脚印。 可是，那串脚印居然是女生穿皮鞋留下来的脚印！ 不知道为什么，我脑子里猛地闪过那双崭新的红皮鞋，隐隐有种直觉，凶手就是穿着那双红皮鞋作案的。 而我昨晚许愿的时候，那双红皮鞋就在老厕所，那凶手到底是在之前，还是之后作的案？ 我迫不及待得想要返回宿舍，将那双红皮鞋拿过来验证自己的猜想，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接到了钟子柒的电话。 刚摁下接通键，那头就响起了一阵气喘吁吁得声音：“小隐子，跟你想的一样，谢娟失踪了！” “早在一星期前，她就再也没回过宿舍……” 第十八章 吊死女，心慌慌 果然不出我所料，谢娟怕是凉了。 不仅如此，钟子柒还告诉我：“谢娟的寝室关系很不好，她总是在背地里偷偷用舍友的洗发水跟护肤品，而且仗着自己学习好，经常欺负人，结果寝室都不跟她玩了。” 大家看不惯谢娟，所以也没人在乎她回不回寝室，毕竟现在还没有正式开课，很多人都会时不时离校。 这时我突然注意到一个细节！ 似乎谢娟跟汪淼的社交关系都不怎么样，两人行事风格都属于盛气凌人的那一种。 哪怕汪淼有个玩得好的张点点，也不过是把她当作衬托自己的丑小鸭。 就在我琢磨着这是不是就是命案共同点的时候，钟子柒又把我给打断了：“小隐子，你在听吗？” 我闷哼了一声：“在听。” 然后开口问道：“那谢娟跟汪淼之间的恩怨是怎么回事？情敌一说，是真是假。” 钟子柒信誓旦旦得告诉我：“当然是真的，你别听那个张点点瞎话，什么不认识，他们几个都是一个班的。而且汪淼暗恋的是静川大学篮球队队长刘阳，结果没想到，刘阳喜欢的是谢娟，还给谢娟送过情书。” “我跟你说，那个谢娟也不是啥好东西，知道汪淼喜欢刘阳，就故意在汪淼面前炫耀那封情书，说刘阳跟她表白了，两个人晚上还要出去约会开房呢。” 谢娟是想让汪淼对刘阳彻底死心，结果汪淼转头就把情书的事儿告诉了张点点，跟张点点一起骂谢娟狐狸精、不要脸。 “我估计啊，应该是那些话传进了谢娟的耳朵里，让谢娟对汪淼起了杀心……”钟子柒津津有味的做着分析。 我直接问他：“情书是什么时候的事儿？” 钟子柒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顿了顿，然后道：“你等我一下，我再去打听打听！” 挂了电话以后，我俯下身来继续观察那串脚印，脚印为什么只有一个人的？从杂草痕迹来看，凶手是杀了汪淼以后拖回的宿舍，可来的时候呢？ 脚印会是凶手留下来的吗？ 我用手指撵了一点泥土观察，在洞幽之瞳的放大下，我发现那些黑泥中似乎夹杂着不属于这里的红壤。 红壤是酸性土壤，根本不可能出现在这里，唯一的原因只能是被鞋底带过来的！ 但是不应该啊，凶手如果是一个聪明人，在作案前他一定会把这双红皮鞋给刷干净，否则不是暴露自己之前去过什么地方吗？ “算了，不管那么多了，还是问问钟子柒，学校哪里会有红壤吧。”我正要给钟子柒打电话，手机刚拿出来，就发现钟子柒已经给我打过来了。 我一接通，那头就响起了兴奋的声音。 钟子柒用一副已经破案了的语气说道：“我问到了，小隐子，你一定想不到，谢娟收到情书的那一天，晚上就没再回过学校了，我敢保证，谢娟是跟刘阳私奔了！” 我简直想给钟子柒贴个最佳联想奖：“刘阳能带她私奔到哪儿去，两个人是约会，又不是犯罪。” 话说一半，我突然意识了什么，立马道：“不对，情书！钟子柒，你知道刘阳是约谢娟在哪里见面吗？” “小隐子，你好八卦啊。”钟子柒吐槽了一句：“你怎么老是对别人的事儿那么上心呢？” 我让他别墨迹：“快说，到底是在哪儿约会？” 钟子柒见我认真了，便也没再插科打诨：“树木园！情书上说要谢娟去树木园等他，两个人要在那里定情。” 我赶紧掏出口袋里装着的静川大学地图，这时我发现那张宣传册上，树木园的位置，除了树木以外，还印着各种奇花异卉。 里面就有盛开的茶花，而地栽的茶花要想长势良好，快速繁殖，往往会选用红土…… “小隐子，小隐子？”钟子柒见我不说话，连连喊了两声我的名字。 我回过神以后，立马叫他去找刘阳。 钟子柒以为我是怀疑刘阳，不禁道：“原来你跟我想到一块去了。” 我急道：“不，我是让你联系他，跟他核实那封情书的真伪！我怀疑那封情书根本就不是刘阳写的，而谢娟，已经死在了树木园。” 钟子柒还是没听明白我的话，我也顾不得跟他解释，只是让他照我说的去做。如果刘阳确定没写过那封情书的话，我可以百分百断定，是有人在暗处捣鬼。 “那么，你就立刻报警！”在简单交代完毕以后，我马不停蹄得朝树木园的方向赶。 结果刚挂电话的时候，那头居然传来了钟子柒的一句话：“那、那你晚上不吃饭啊？” 吃饭，这时候哪还顾得上吃饭！ 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浑身热血沸腾，一想到如果能在树木园见到谢娟的尸体，那就说明我的几个猜想都正确了。 那我是不是算得上，稍微追上了师父当年破案的步伐？ 我一路狂奔，终于来到了树木园。 树木园是开放式的，尤其是新生入学这几天，为了方便大家参观，旁边还贴心得放了入园手册。 我抓起一本手册，就往里面闯。 根据入园手册，花卉都在最深处。 两旁是遮天蔽日的大树，参观的小路弯弯曲曲的，就跟乡间的山路一般，保持着最原始的模样。 听人说，树木园的天比外面都黑得早一些，哪怕是中午也是阴气沉沉的样子，所以除了园林科的学生，基本就没别人来。 在这条小道上，越往里，就越黑。 这才走了几分钟，四周就暗得看不清了，我只能拿出手机照明，惨白的光映在地面上，随风摇曳的树影不知道为什么，变成了一张张恐怖的鬼脸。 咔嚓一声！ 我踩到了一根树枝，差点将自己吓了一跳，主要是周围太静、太静了…… 嗖嗖的凉风裹挟在阴气，笼罩在我身上，这片林子太过原始，除了每棵树都挂着一个介绍名字和年龄的铁牌，其他的一切都尽可能得保持最初的姿态。 因此显得神秘。 而神秘背后也藏着阴森可怖的传说。 我记得钟子柒好像在讲老厕所之前，还说过关于树木园的传说，听说，有懵懂小学妹被社会青年骗到树木园强奸了，后来还被残忍碎-尸…… 不能想，不能自己吓唬自己。 我决定回去以后就把钟子柒给打一顿，以后可千万不能让他随便讲鬼故事了，平时听不觉得，一到地方，就总感觉身后好像有双眼盯着自己似的。 而且那种目光阴森森的，让人只是想到，就觉得头皮发麻…… 但我没有退缩，反而继续往前，安慰自己很快就到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看到了那片茶花，开得烂漫，生命力旺盛，而下面的泥土正是红壤。 我知道自己走对了地方，连忙沿着那条路继续往前，然而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前面居然是一大片的黑色曼陀罗。 传说曼陀罗生长在地狱之中，是沐浴鲜血而生的花朵，又被称为死亡之花，而饱受冤屈的人会在其花朵开放时回来复仇。 所以，它的花语是：不可预知的死亡，以及复仇！ 望那一丛丛黑到发亮的曼陀罗，在惨白月光的对比下，它们像极了潜伏在黑暗中的幽灵。 我莫名得生出一种恐惧：“这种花有剧毒，旁边的警示牌怎么不见了？” 与此同时，那种被注视的感觉突然又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我像是不受控制般，缓缓回过头来。 但我看见的不是凶手，而是一个身穿红色连衣裙，吊在树上的惨白女人。 那个女人的两只眼睛好像金鱼一样暴突出来，一截红艳艳的舌头从嘴巴里吐了出来，直垂到了腰际，还披散着一头瀑布般的长发…… 凉飕飕的阴风扫来，我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脑子里不停得回荡着一个问题：她是女鬼，还是死者？ 第十九章 诅咒字条 现在的我，已经快被吓得魂不附体。 当时我有一种感觉，不光是自己在盯着那个长发女尸看，那个长发女尸也在直勾勾得盯着我！ 周围静悄悄的，只有我的心脏扑通、扑通得跳。 地上到处都是枯叶组成的鬼脸，沙沙的风，裹挟着阵阵阴气吹到我的面颊上，那冰凉的寒意很快就席卷了全身，让我本就紧绷的神经都快要拉断了！ 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转，脑海里不停得回旋着钟子柒讲的恐怖传说，碎-尸-碎-尸，碎你个头。 这分明是一只吊死鬼！ 我感觉自己几乎不能动了，风愈发得大，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那个长发女尸在撩起自己的头发，让我看她的脸。 我不敢上前，也不敢后退。 不知僵持了多久，直到我的屁-股都坐麻了，手机传来叮咚的一声，终于将我惊回了神。 我看了一眼手机，居然是一条垃圾短信。 长呼了一口气之后，我狠狠抹了一把脸，当初不是亲眼看见父母惨死吗？比起当年的场景，这又算得了什么。 我一点都不害怕！ 师父当年能做到的，我一定能。 我咬着牙从地上爬起来，提着脚尖，一步一步靠近那具尸体。 长发女人现在的样子实在太吓人了，我都不敢跟她直视，但就在这时，我发现挂着她的那棵树，居然是一颗槐树。 要知道槐树槐树，木中有鬼，是一种阴气特别重的树，特别容易招魂。 此刻的我，脑子里乱糟糟的，一些不该想的东西总是不受控制得往外冒…… 我站在那里凝神静气了许久，这才壮着胆子去观察那具尸体，很奇怪，尸体居然是被一条红色的竹节绳挂在树上的。 竹节绳一般是女生用来跳绳健身的物品。 而且这是一具不算新鲜的尸体，双腿的尸僵现象已经消失了，尸斑呈现青绿色，多块融合在了一起，据此判断死亡时间大概是一周前。也就是说，眼前的这具尸体就是谢娟？ 我昂着脖子验尸太困难了，就在我想要把她放下来的时候，突然发现，尸体手里好像紧紧攥着什么东西。 我专门搬来一块大石头，用力去够死者的手，好不容易把她的手心掰开，这时一阵风吹来。 死者的头发被吹开，一张煞白的脸露了出来，此刻我清清楚楚得看到，她的牙齿上赫然咬着一团诡异的头发。 这让我一下就想起了汪淼嘴里的那一撮，两个死者嘴里居然都有一团头发！ 这团头发到底是谁的？ 在恐惧下，我不知道怎么发了狠，用力掰开了死者的手，就在这时，一条血红色的字条从谢娟手里掉了下来。 我一把抓住，只见惨白的月光下，血一样红得写着：我要她死，我要她死，死死死死死！ 这一句满是怨毒的话，让我骤然升起一种冷意，再联想到之前的那片曼陀罗，我不禁怀疑这是有人在向谢娟展开的复仇！ 我越想越觉得就是这样，恐惧渐渐被兴奋所代替。我大着胆子爬上那棵槐树，虽然这树挺吓人的，树身上还印着一条条扭曲的纹路，但是想到即将亲手验尸，我还是有些许期待。 然而就在我的手碰到那条竹节绳的时候，猛然间，听到了有脚步在靠近。 不是一个人，是起码五六个！ 我朝暗处看去，然而下一刻，几束刺眼的灯光立马朝我的眼睛照了过来：“别动，举起手来！” 眼睛被强光刺痛，我闭目了一会，才敢睁开。 只见一个得意洋洋的身影率先冲在了最前面，他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我的脸道：“小逼崽子，被我逮到了吧！” “从你出现在案发现场的那一刻起，我就对你充满了怀疑！谁最了解作案细节，凶手最了解，丁隐，据我的调查和分析，你就是本案的凶手。” 我简直被老法医的这番话给惊到了：“什么，我是凶手？” 老法医却信誓旦旦得回答：“尸体都在这里了，你还想狡辩？” 我真是快要被老法医的话给气死了，但还是压着怒火道：“你自己看看，这尸体的尸斑起码有一星期了，你说我是凶手，难不成我是杀了她以后，又专程跑进树木园，让你们逮的吗？” 就在这时，一阵又急又躁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我。 我一看来电人是钟子柒，连忙接通了电话，只听到钟子柒在那头哼哧哼哧得喘着气：“小隐子，我跟你说，刘阳-根本不知道那封情书的存在，情书不是他写的。还有，你没事儿吧，我刚才一查到有问题，就按照你的要求报警了，结果手机刚好没电。回来充电的时候，发现有警-察上门了，他们还从你柜子里拎出了一双红皮鞋……” 情书果然不是刘阳写的，暗处一定有个极其聪明的人设计了这一切，而这也只是刚刚开始。 老法医站在槐树下，叉着腰让我快点下来：“别以为你在树上就没事儿了，小王给我上去抓他！” 这时我才发现，除了那名美女警花以外，老法医还带了好几个警-察来抓我。 “事情其实是这样的。”我连忙从树上跳下来，跟那个老法医解释：“我是在人工湖那里发现了线索，所以才找到了这里，结果正好发现了这具尸体。” 老法医哼了一声：“没错，就是人工湖，汪淼肺部积水就来自于那里，也就是说，人工湖确实是第一作案现场。” “而你，丁同学，非常聪明！先是去了人工湖清理掉现场，又赶紧来这里打算毁尸灭迹，你没想到吧，我会这么厉害，这么快就带人赶来了树木园，正好抓到了你的小辫子！” 这电话明明是我让钟子柒打的，怎么变成了他慧眼如炬。 我感觉跟这个老法医解释不清，只得将目光投向了那个美女警花：“清烟学姐，报警电话是我让我同学打的，不信你们可以核实。还有我之所以来树木园，就是因为查到了在汪淼之前很有可能还有一个受害者，这才抢先一步来到这里。” “对了，你们不信可以验尸，还有她手里这张纸条。”我连忙将在女尸手心发现的诅咒字条塞给了女警官，并且告诉她，这具女尸嘴里也有一撮头发，我怀疑这撮头发跟汪淼嘴里的出自同一个人。 老法医一把夺过字条，冷声道：“放心，尸体我会验的，但你这个凶手，也别想跑。” 说完，老法医喊了一句：“小王！” 那个小王警员走到我面前，一把抓住我的手，给我戴上了自己有生以来第一副小银镯。 我的脸色当场就白了：“你们没有证据，不能这样对我……” 女警官也皱了皱眉头，朝老法医道：“刘主任，这不符合规矩吧，丁隐是有嫌疑，但没有确凿的证据前，这样，是不是太过分了。” 老法医道：“别忘了，我们还在他宿舍发现了一双用来假扮尸仙娘娘的红皮鞋，清烟，你该不会是想护短吧？” 后面那句话，老法医半是警告半是敲打了一番女警官。 女警官清隽的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虽然噤了声没再说什么，但却故意脱下了自己那件还带着体-香的外套，盖在了我的手腕上。 我感激得看向女警官，并喊道：“清烟师姐。” 女警官却冷冰冰道：“我只是不想在案子水落石出之前，冤枉任何一个好人而已，但目前来看，确实数你的嫌疑最大。” 她知道，倘若我就这样戴着手铐跟警-察走出树木园，一旦被人瞧见，整个大学生涯就毁了。 清烟师姐是在用最笨拙的办法护住我的一丝脸面与尊严，可是那个老法医，却只知道洋洋自得的炫耀自己，却从来没想过，他小小的举动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伤害！ 你会后悔的，刘法医！ 我在心底默默发誓。 第二十章 丁隐被捕了 树木园的出口距离食堂很近，等我们走出树木园的时候，正值饭点，路上有很多去吃饭的学生。 我生怕遇上熟悉的人，不禁向女警花投去求救的目光：“清烟师姐，可不可以一会儿再出去？” 刘法医推了我一把，警告道：“别想耍什么花招。” 我扫了一眼刘法医，实在厌恶他这种公报私仇的行为，不禁冷笑道：“我就奇怪了，刘法医，在树木园发现了尸体，您不陪着另外几个警察留下来尸检，而是着急忙慌得要把我送往警察局，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刘法医先是瞪了我一眼，然后道：“尸检是为了什么，为了抓凶手！既然你已经被我抓到了，那我还在那里耽误什么功夫？” 旁边的警员小王立马逢迎：“没错没错，刘主任说得对。再说了，刚才刘主任又不是没验尸，以刘主任的经验，那几分钟完全够了。” 美女警花皱了皱眉，说了一句公道话：“刘主任，我也觉得尸体还需要好好勘验一番。” “万一抓错了人，我们整个刑警队都吃不了兜着走……” 美女警花欲言又止得瞥了一眼刘法医，似乎是想叫他自己考虑清楚后果。 刘法医心头一惊，但很快露出阴险的笑意：“清烟，我要强调一点！我只是工具忘带了，没想到这里面真的会有一具女尸，等把你们送回警局以后，我会带点仪器重新回来验尸。” 小王也在旁边附和，为刘法医说话：“清烟，我知道你这是担心冤枉了你学弟，但刘主任你还信不过？小张他们不是留在现场了吗？刘主任都是有自己安排的。” 这样一来，美女警花也不好说什么了。 可是路上的同学却越来越多了，他们看我的眼神很怪异，似乎是在想我为什么会被两个警察夹在中间？ 我把头垂得很低很低，生怕被哪个人认出来。 但令我没想到的是，怕什么就来什么，突然间，我听到了一阵咋咋呼呼的男声：“咦，那不是丁隐吗？” 我回头去看，发现居然是我的几个同班同学，而且之前对我颇有敌意。 我故意假装没听见，努力往清烟师姐的身前钻。 清烟师姐好像也意识到了什么，贴心得挡住我的脸，不让别人看见。 结果那个刘法医却主动将我的身份捅了出去：“确实是丁隐，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儿吗？” 我怒火中烧，暗含警告得喊了一声：“刘主任。” 刘法医一脸笑眯眯得盯着我，仿佛很喜欢看到我被激怒的样子。 清烟师姐赶忙解释道：“我们有个案子，需要丁隐同学帮点忙，但因为很隐秘，你们可以答应我，不随便乱说吗？” 她说话的时候，嗓音柔柔的，带着几分商量的语气，再加上长得漂亮，很容易就收买了那几个同学。 他们盯着清烟学姐，盯得眼睛都直了，其中一个戴眼镜的宅男，口水都快流下来，一脸花痴像。 清烟师姐趁机带我快步离开，结果就在这时，刘法医故意撞了我一下，那双拷在我手上的小银镯刹那间暴露在了众人眼前。 那几个男同学惊呼：“这……这是手铐！” 刘法医朝他们嘘了一声，说道：“你们可千万别说出去哦，这可不是普通的案子，是连环杀人案！” “刘主任！”这下不光是我，就连清烟师姐都看不过眼，大声呵斥了一句。 我张了张嘴想跟几个同学解释，却发现他们就如同看到杀人魔王一般，惊恐不已的作鸟兽散了。 我凶狠得瞪向刘法医，却见他正笑眯眯得与我对视，一脸的阴谋得逞。 不知道走了多久，一路我都不敢抬起头，甚至怀疑这老头是故意的，故意让把警车停得那么远。 我感觉耳朵里充斥了各种行人对我的议论，好不容易上了警车，世界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问刘法医为什么要这样。 我们明明无冤无仇，他这样是想毁了我！ 刘法医却装作听不懂，还警告我安分一点：“与其在车上废话，还不如想想，一会进了审讯室以后，怎么为自己辩解吧。” 我冷笑一声：“反正人不是我杀的，随便你们怎么审。” 说罢便将头扭到一边，不愿意再看一眼刘法医那恶心的嘴脸。 好不容易到了警察局，刘法医又摆出了那副花孔雀的样子，朝小王努了努嘴道：“把丁隐给我送到审讯室。” 清烟学姐想跟上来，却被刘法医拦了下来：“清烟，这个案子的资料我已经给林队了，接下来的审讯，你就不用参与了。” “让林队审讯一个小孩子？会不会，会不会太大材小用了……”清烟师姐露出很为难的表情，似乎刘法医口中的林队是个极其厉害的角色。 刘法医将目光投在我身上，说道：“清者清，浊者浊，要是这小子心里没鬼，肯定会把他放了的，清烟，你就别太上心了！” 清烟师姐皱了皱眉头，说道：“好吧。” 就在她扭头看向我的时候，我提醒了一句：“记住比对一下，那两团头发的dna，看是否出自同一个人。” “还有那张纸条，也是关键，不排除是仇杀！” 清烟师姐朝我点了点头，随即便朝另一个方向离开了，至于小王跟刘法医则一路带着我进了审讯室。 一个人坐在黑暗密闭的小屋中，我百感交集。 要知道师父当年可是顺顺利利便破掉了人生的第一桩大案，而我，这还没干什么呢，就被当作了嫌疑犯。 还是极其严重的那种！ 正在我百无聊赖得坐在小黑屋里，跟窦娥比冤的时候，一个身穿警服，五官严肃的中年男子进来了。 看警服他比清烟师姐多一颗星，显然职位远在清烟师姐之上，应该就是刘法医嘴里的林队。 “你就是丁隐？”林队在看到我的那一刹那，满是惊讶，似乎想不到传说中的犯人居然这么年轻。 我无奈得点了点头。 林队不愧为老刑侦，在盘问了我几个问题后，脸上就写满了问号：“所以，就因为你出现在了尸体现场，刘法医就把你给抓回来了？” 我又是无奈点头。 林队哭笑不得的点了根烟：“这跟刘法医说得对不上啊，他说你杀了汪淼之后，特意来到犯罪现场毁尸灭迹，然后还在你柜子里找到了装神弄鬼的红皮鞋。” 我解释道：“他这是被自己先入为主的观念影响了，就算他觉得我可疑，又怎么能直接把我当做杀人犯代入呢？这不仅是对我的不负责，更是对死者的不负责！” “还有，一个最基本的问题，我杀人动机是什么？我是否具备作案时间。” 我把自己还是新生刚入学的事情，老老实实跟林队说了一遍，末了还补充道：“昨天我一直都跟自己的舍友钟子柒在一起，就算中间分开了半小时，那也不构成杀害汪淼的犯罪时间，更何况，一周前遇害的谢娟，就更和我没关系了，那时候我还待在师父宋阳家里呢。” “宋阳？”林队在听到这个名字后，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我当下计上心来：“对啊，那时候我一直待在师父宋阳家里，根本就没有出来过，不信你可以给他打电话。” “还有，你们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能看出刘法医都看不出的尸体细节吗？去，打完这个电话，你们就都知道了……” 林队叼着烟望向我，似乎是想知道我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片刻之后，他起身出去了。 等再进来的时候，手里多了我刚才被没收的手机，开机以后，跳出来了一大串的未接来电，全是钟子柒打来的。 他没把手机还给我，而是自己翻找通讯录，找出一个备注师父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手机铃声在响了两下以后，被接通了。 那头喂了一声：“小隐？” 我见林队突然愣了一下，连忙抢过手机哇哇大哭：“师父，我被怀疑成杀人凶手了……” 结果还没等我继续诉苦，林队便凶巴巴的将手机夺回来，并且警告我不要乱说话，防止跟那头串供。 随即就拿着手机出去了。 我一颗心惴惴不安，生怕他跟师父说了什么，于是伸长了脑袋顺着门缝偷看。 走廊里的声音我虽然听不见，但我能明显看到林队接电话的表情越来越惊恐，越来越慌张，连嘴里的烟掉下来都不知道。 等林队再进来的时候，看我的眼神瞬间不一样了，上来就要给我开手铐。 “小隐同学，是局里冤枉你了，叔叔给你道歉！” 第二十一章 打脸刘法医 我当即明白刚刚发生了什么，但又觉得林队的反应有些出乎我的预料，连忙装出一副无辜的表情问：“林队，您这是干什么呀？” 一边说，我还一边躲着，不让他给我解开手铐。 林队满头大汗，继续跟我道歉：“小隐同学，真对不起！那个刘法医有眼不识泰山，居然把你给当嫌疑犯抓来了，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自家人了。” 我故作惊讶：“自家人？你们没搞错吧，你们是警察，我可是嫌疑犯。” “而且还是当着我同学的面，指认的哦。”说完，我笑眯眯得补充了一句。 林队脸上的汗更多了，似乎压根没想到中间还有这么一出插曲，要知道我撑死了只能算配合工作而已，怎么可能在没有关键证据的情况下，就被当成杀人嫌疑犯。 这要是闹上媒体，都已经可以算作集体失职了。 “是误会吧？小隐同学。”林队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我皮笑肉不笑得说道：“您不信，可以跟我去找刘法医当面对质。” 林队顿了顿，随即转移了话题：“小隐同学，要不我先帮你把手铐打开吧？不然总戴着这个也不是一回事儿。” 我适当让了一步，将两手往林队面前伸出。 等解开手铐以后，林队恭恭敬敬的将手机还给我，并且道：“小隐同学，今天的事儿真不好意思，这样吧，叔叔请你吃麦当劳，可以吗？” 我摇摇头。 林队加大诱惑：“那海底捞？” 我还是拒绝：“听说你们这里的牢饭怪好吃的，既然人生的第一对小银镯我戴过了，那牢房三件套也顺便安排一下吧。” 林队听我这么说，脸都快皱成苦瓜了：“小隐同学，今天的事儿真的是一场误会，叔叔再次向你道歉，可以吗？” 我其实并不想为难他，只是不想就这么过去罢了！ 正犹豫的时候，刘法医带着几名警员出现了，似乎是刚从学校回来，身后还用担架抬着树木园的那具女尸。 刘法医看到我以后，首先瞥向了我的两只手，在发现手铐没有了之后，立马看向了林队。 林队知道他想说什么，开口道：“丁隐同学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并不是本案的凶手。” 刘法医瞪大了眼睛：“不是他，那是谁？林队我跟你说，你可别被他骗了，这鬼小子精得很，他知道许多只有凶手才知道的细节，就算不是真凶，也是帮凶！” 听到他的话，我简直快要被笑哭了：“您这番话可千万别让我师父听见，万一让他老人家听见了，哈哈，怕是要误以为自己是所有公安厅大案的凶手了……” “你师父？”刘法医不屑得扬扬眉：“你师父又是从哪个犄角旮旯蹦出来的？我看你这副目无尊长的样子就是他教出来的吧。” 林队一直咳嗽，示意刘法医少说两句。 结果刘法医却死咬着我不放，最后林队实在看不下去了，只能清了清嗓子道：“还记得当年那桩困扰了我们市十年的雨夜屠夫案吗？” “当然记得，那是我有史以来碰见的最棘手的案子，结果没想到，宋顾问来了以后，三天就破了，他们特案组还真是有一手。”刘法医得意洋洋得答道。 但是刚说完，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你好端端得提这个案子做什么？难不成……” 他震惊得看向林队，而林队就在他不可思议的眼神中点了点头：“没错，丁隐的师父就是宋顾问！” 刘法医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他看看林队，又看看我：“什么，宋阳居然是这小子的师父？” “不可能不可能。”刘法医连退了三步，他完全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幕：“当初我豁出去这张老脸，想让宋顾问教我几招，都被他言辞拒绝，他怎么可能会收这个小鬼为徒。” “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笑眯眯得看向刘法医，说道：“呵呵，宋阳还真是我的师父，要不要我打个电话过去，顺便帮你转达一下对他的景仰之情。” 林队见我晃着自己的手机，连忙阻拦下来。 他朝刘法医说道：“刚才我已经跟宋顾问通过电话了，丁隐确实是他破例收的弟子，而且我看得出，宋顾问很看重小隐同学。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老刘，看在我的面子上，也看在宋顾问帮咱们破过那么一桩大案的份上，向小隐同学道个歉吧！” 刘法医甚至怀疑自己是听错了，重复道：“让我跟他道歉？” 我冷笑道：“难道不应该吗？仅仅因为我的举止异常就怀疑我是凶手，这也就罢了，居然还故意在我同学的面前造谣我是杀人犯。往小了说，你是公报私仇，往大了说，你这是亵渎了法医的精神！” “如果今天被冤枉是一个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的学生，因为你的报复，他做出什么不可控的行为，您能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我一声比一声高，把刘法医说的哑口无言。 林队也站在我这边：“老刘，这件事儿确实是你做的不对，你理应道歉，我还要给你记一次处分。” 刘法医是个要脸的人，他死活不愿承认是自己错了，又把锅甩到了我身上：“谁让你非要在命案现场指指点点，又做出那么多让人怀疑的举动……” 我简直被刘法医闹得快没脾气了，就在这时，清烟师姐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重大发现，纸条上的笔迹找到了。” “谁的？”我跟刘法医异口同声得问道。 清烟师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知道我洗刷了嫌疑，但考虑到我毕竟是个普通学生，支支吾吾得不愿意说。 林队却道：“没事儿，小隐同学是自己人，兴许还能帮我们破案呢，你说是不是？” 这句话我早就等着了，不禁眼睛放光，点头如捣蒜。 清烟师姐诧异得眨眨眼，似乎没想到一番审讯，林队居然态度大变，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刘法医似乎已经等不及了，他忍不住催促了一遍：“清烟，笔迹是谁的！” 清烟师姐屏住呼吸，将一个笔记本和那张写着‘死’‘死’‘死’的字条拿给林队，然后道：“根据字迹比对，那张诅咒字条是死去的汪淼写的。” “什么？汪淼？”刘法医震惊得说道，似乎一时间难以消化这个事实。 清烟师姐点点头：“没错，本来我们只是例行检查，想从汪淼的遗物里找点线索，结果没想到居然发现，那张诅咒字条上的笔迹跟汪淼写的字特别像，而且通过笔迹鉴定，确定是出自汪淼之手。” 旁边的警员小王不可思议得说道：“难不成是汪淼杀了谢娟，谢娟的朋友又利用尸仙娘娘的传说，神不知鬼不觉得杀了汪淼？” 这时清烟师姐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似乎是有话要说。 我问她怎么了。 清烟师姐看了看林队，然后道：“虽然觉得尸仙娘娘的传说不可信，但我还是根据死者舍友的证词去核实了一些事情。结果发现所谓的尸仙娘娘灵验，其实是假的，给汪淼送秋天第一杯奶茶的那个人，我通过监控找到了。” 刘法医露出欣喜的表情，马后炮得说道：“我就说嘛，这世上哪有什么尸仙娘娘，肯定是有人装神弄鬼。” 然后他看向清烟师姐：“说吧，清烟，那个指使给汪淼送奶茶的人，是谁？” 清烟师姐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了一个让大家都意想不到的名字：“指使送奶茶的人，就是汪淼自己！” “什么，又是汪淼？”众人不可思议得说道。 第二十二章 许愿纸 刘法医拧着眉头看向清烟师姐：“清烟，这事儿你确定吗？” 清烟师姐点点头，很是肯定得说道：“千真万确！那个女孩手机里还有跟汪淼的微信聊天记录，当时汪淼为了指定她绑双马尾来送奶茶，特地多给了一百块钱，所以奶茶店的小妹对她印象很深刻。” 我不禁对清烟师姐竖起大拇指：“这么快的速度就把人找到了，师姐你好厉害呀。” 清烟师姐瞪了我一眼，似乎并不喜欢男生这么嘴甜。 林队也对清烟师姐表示赞赏，清烟师姐却说这都是自己该做的，随即忧心忡忡得说道：“可是现在案子不就陷入僵局了吗？谢娟死的时候手里抓着的诅咒纸条是汪淼写的，奶茶又是汪淼自己托人送的，目前最大的嫌疑者似乎变成了汪淼……” 这时警员小王忍不住插了一句嘴：“可是汪淼已经死了呀。” 就在刘法医准备说话的时候，我故意打断道：“要不我们进办公室吧，老是杵在这里，也不是办法。” 刘法医气鼓鼓得瞪着我，林队也应声答应。 我们进到左手边的一个会议室，会议室里正好放了一块黑板，估计是他们警察平时用来分析案情的。 刘法医瞥了我一眼，阴阳怪气得说道：“林队，这小子就算洗刷了嫌疑，也没有资格坐在这里吧？” 小王跟清烟师姐看看我，又看看刘法医，似乎在盘算着到底站在哪一边。 林队却不假思索得回答道：“刚才小隐同学不就已经加入到了案情的讨论中吗？而且你也知道，他是宋顾问的徒弟，就算只学到了一点皮毛，于我们而言都可能雪中送炭。” “再说了，之前你不是就讲小隐发现了很多连你都没注意到的细节吗？我相信有小隐的加入，一定能帮助我们早日破获这桩血案，毕竟现在不是死了一个，而是两个……” 我突然出声打断，凭借自己敏锐的直觉道：“不，还会有第三个人！” 刘法医鼻孔出气，眼睛都快看到天上去了，他说：“谢娟是一周前遇害的，汪淼的死亡时间是昨天凌晨，再快，也快不到今天就发生第三桩命案吧，还是说，你这小子就是唯恐天下不乱。” 我没理会他，而是看向林队，礼貌得说道：“既然林叔叔不把我当外人，那我就把自己得到的信息分享给你们了……” 说完，我就拿起一只粉笔，直接在那块黑板上写起字来。 除了谢娟与汪淼的名字外，中间我还用红色粉笔写下了‘尸仙娘娘’四个大字。 刘法医对此嗤之以鼻：“我都说了，跟尸仙娘娘无关，你还把她当作重点来查，真是可笑。” 林队瞪了刘法医一眼，冷声道：“刘寒秋！” 他朝刘法医丢去一个警告的眼神，示意他闭上嘴巴，刘法医虽然不情愿，但毕竟林队压他一头，还是得多少给点面子。 我告诉林队：“可能你们并不知道，谢娟跟汪淼除了是情敌关系外，她们还都向尸仙娘娘许过愿！包括张点点，也去过老厕所许愿。” 虽然老厕所上没写他们各自的愿望，但我已经基本都猜出来了：“谢娟许的愿望应该是让帅哥刘阳爱上自己，而她也确实收到了刘阳的情书！可那封相约在树木园私定终身的情书，并不是刘阳写的。” “也就是说，凶手知道了谢娟的愿望，并以此设计将她骗到树木园杀害！” 至于汪淼，她跟张点点说自己许愿得到秋天的第一杯奶茶，其实是骗了张点点，因为那杯奶茶根本就是她自己送出来装样子的。 “也就是说，汪淼跟尸仙娘娘许的愿并不希望被外人知道。” 清烟师姐皱了皱眉：“汪淼不是也喜欢刘阳吗？会不会她的愿望其实跟谢娟一样？” 我摇了摇头。 小王也很疑惑，他说：“那会是什么愿望呢，汪淼不是在得知刘阳给谢娟写情书后，恨得要死吗？那张诅咒纸条足够说明她有多喜欢刘阳。” 我指着小王，提醒道：“没错，就是纸条，好好想一下字条上的字：我要她死，死死死死！” “你们有没有恨过一个人，恨不得杀死对方，但是自己又不能付诸行动。那么许愿、诅咒就是一种很好的方式了，就算许愿杀死了对方，也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不是吗？” 清烟师姐很聪明，她一点就通：“你是说，汪淼其实是跟尸仙娘娘许愿，要谢娟死？但是这个愿望又不能让别人知道，所以汪淼这才骗了张点点，说自己是许愿喝到秋天的一杯奶茶。” 我微笑点头：“没错，张点点许的愿望是瘦身减肥，谢娟是要爱情，对于大家来说，许愿要自己最想得到的东西才正常吧？而对于此时已经嫉妒发疯的汪淼来说，她最想要的应该是谢娟去死！” 这时刘法医拍了拍桌子：“一派胡言，汪淼不是前天晚上许愿的吗？那时候谢娟早都死透了。” 我像看白痴一样，扫了他一眼：“汪淼就连愿望都可以撒谎了，时间为什么不可以。” “那你是说，汪淼早在张点点之前就许愿了？”刘法医继续跟我犟嘴。 我开口道：“不信你可以去问张点点，老厕所许愿的传说还是汪淼先告诉她的。既然早在之前汪淼就发现了老厕所许愿灵验，那说明她已经亲身试验过了，我怀疑早在谢娟失踪的时候，她就已经知道谢娟死了！” “所以之后汪淼才会精神恍惚，一直说尸仙娘娘找她要东西，既然尸仙娘娘完成了愿望，那她也应该付出相应的代价！” “什么代价，生命！一命换一命才公平。”而且汪淼之所以跟张点点道歉，就是因为她要骗张点点许愿，想看看张点点在愿望达成以后会不会也被尸仙娘娘索要报复。 这样一来，所有的疑惑就都可以解释清了…… 清烟师姐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话，汪淼也太可怕了吧？不仅诅咒谢娟，还算计自己的闺蜜？” “什么闺蜜，不过是一个小跟班，一个跟屁虫而已。”我把张点点的话原封不动得重复了一遍。 在汪淼心里，她就是把张点点当作一条随意使唤的狗。 而谢娟，听说她的个性跟汪淼很像，都是不在乎别人感受，喜欢欺辱霸凌的家伙。 这样的女生长得再漂亮，内里都是腐烂的。 林队惊喜得看着我，出声称赞：“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小隐，你可真让我刮目相看！” 我红着脸挠了挠头，笑着说：“没丢我师父的脸就好。” 我知道林队早就看出，我想参与破案了，之所以装迷糊答应，多半是看在师父宋阳的面子上。 刘法医却处处看我不爽，他冷言冷语道：“这一切不过只是这小子的推理而已，而且就算是对的，这对我们抓凶手又有什么帮助？说来说去，不都是跟那个所谓的尸仙娘娘有关，难不成要说凶手就是尸仙娘娘？汪淼许愿让尸仙娘娘杀了谢娟，愿望达成，汪淼又付出了生命。” “要不这样，咱们去静川大学把那座老厕所拆了，关进监狱里面？”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想说，有人一直在利用尸仙娘娘的恐怖传说犯罪而已，真正的凶手知道死者的愿望，我们只能从这方面入手来查。” “或者说，刘法医，经过几次验尸，您从尸体上找到什么新的线索没有，小子我愿意洗耳恭听。” 刘法医气得直接站了起来，但结结巴巴就是说不出一句话。 我断定他没有在尸体上找到凶手留下来的痕迹。 然而就在这时，清烟师姐突然站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就在案发宿舍门上，我曾经看到过一张便签纸：我要瘦身成功。那时候我也没有多想，这会联想到谢娟手里抓着的那张纸条，那其实就是汪淼的愿望。” “那这样看来，那张便签纸会不会就是张点点的愿望，汪淼的死，会不会就跟张点点有关。” “或者说，下一个遇害者就是张点点！” 此话一出，众人不约而同得站了起来！ 第二十三章 噩梦缠身 我皱着眉头看向清烟师姐，问道：“我怎么没看过那张便签纸。” 刘法医冷笑一声：“什么都得让你知道，你是这案子的负责人啊？再说了，一张贴在门上的便条而已，谁会把它跟命案联系起来。” 说完，他还靠了靠椅背，一副老前辈的模样。 清烟师姐道：“当时我确实没有留心，等听到你说张点点也去许过愿，是减肥瘦身的，我这才猛地想起来。” 林队站起来拍板道：“不管怎么样，既然张点点很有可能成为下一个遇害人，那我们就必须把她给保护起来！” 清烟师姐点头：“我建议最好还是暗中保护，以免被凶手发现，这样的话，在凶手动手前，我们还可以就此拿下。” “林队，你觉得呢？”清烟师姐看向林队。 林队朝我瞥了一眼，问我的意见，我笑眯眯得说道：“我也觉得这个办法可行，就是要劳烦林队找个合适的女警官混入女生宿舍了……” 清烟师姐拨了拨自己的短发，毛遂自荐道：“这里不就有现成的吗？” 林队也没有反对，而是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一句辛苦了。 他们打算好好安排一下清烟师姐混入静川大学的事情，却见我迟迟没有起身的打算。 “小隐同学，你还有什么话吗？”林队问道。 我伸了个懒腰，状似不经意得道：“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想验一下那两具尸体，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 这下刘法医不高兴了：“验尸？呵呵，林队，你让这小鬼参与案子里面，我没意见，但尸体我已经送回法医室了。” 言外之意就是，法医室由他说了算，而且证据重地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让外人进。 我见林队有些为难，便主动退让：“没事儿，那里面仪器也贵重得不行，万一磕了碰了，我一个穷学生也赔不起。” 林队略带歉意得提出要请我吃饭，被我拒绝后，又说要送我回学校：“都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回去也不安全。” 清烟师姐也是这么觉得：“再说了，毕竟你是坐警车离开学校的，怎么着，我们也得开警车把你恭恭敬敬送回去。” 这样也是换一个方式，帮我证明清白！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 路上的时候，林队向我打听师父的近况：“小隐，宋顾问的身体怎么样啊？” 我答道：“还好。” 他又问：“你觉得你师父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摸摸下巴，回忆起跟师父之间的点点滴滴：“师父是一个平时特别严肃，验尸特别认真，但是对家人特别好的人。” 想到师父那幅妻管严的模样，我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林队却笑着说：“年轻时的宋阳可不是这样子的。” 我起了兴趣，忍不住探出一个头，想问问他师父以前的事儿，林队却突然打住了话茬。 他喊了我一声：丁隐。 我说在。 林队开口道：“宋顾问这一生就收了你一个徒弟，这足以说明他对你的看重，你师父还跟我说，让我在你的大学生涯中，多多照顾你一点。” 就在我以为这是简单的拉家常时，后半句让我眼睛突然放亮。 我问林队：“您的意思是？” 林队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虽然你年纪很小，但我相信宋顾问的眼光！如果你能比警方先一步破掉尸仙娘娘案，以后可能还有拜托你帮忙的时候。” “此话当真？”我已经快要按捺不住自己的喜悦。 林队郑重得点点头。 我简直快要爱死师父了，他真是一眼就看透我想要的，一步一步帮我铺好变强的路。 林队将我送到学校门口，临走前，还留了一个联系方式：“如果有同学质疑你，你就说是刑侦支队专门请你帮忙的，不信的话，可以来问我。” 我开心极了：“谢谢林叔叔。” 然而就在林队他们即将离开的时候，这时，清烟师姐也露出了一个头：“丁隐，我叫慕容清烟，记住了。” “好的，清烟师姐！”我用力招手。 回到寝室以后，王强跟许力跟见了杀人犯一样，对我避之不及，只有钟子柒，没心没肺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小隐子，你可算回来了。你不知道，居然有同学说你是杀人凶手，还被警-察给逮起来了。” 话说一半，钟子柒又突然变了脸：“小子，你干嘛不接我电话，害得我担心死你了。” 得，去了一趟警-察局，我这身价立马狂跌，称呼都被略去了一个字。 我坐下来大口大口喝了杯水，将前因后果跟钟子柒原原本本得说了一遍。 钟子柒立马为我鸣不平：“那个老头真是个王八蛋！” 王强跟许力也把挡在脸前的书，偷偷撤下一角，悄咪-咪得打量我。 我说：“反正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林队也给我赔不是了，皆大欢喜。不过现在的重点就是，那个凶手太狡猾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被抓到。” 钟子柒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你还关心呢？万一再被抓了怎么办。” 我让钟子柒放心：“以后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儿了。” 说完以后，我就爬上-床，打算好好休息一下。 迷迷糊糊中，我梦到自己又回到了那座老厕所，厕所里居然有好几个披着长发，衣服凌乱的女孩子，哭着拍打着门。 “放我们出去！” “救救我们……” 她们的脸惨白惨白的，深陷的眼窝里留下一行行血泪。 那泪水滴答滴答的，融进了地里。 我第一时间就想拉开门，结果发现那几个女孩居然是死去的汪淼，还有谢娟，以及张点点等几个生面孔。 她们就好像被囚禁了这座恐怖的老厕所里，永世不得超生。 正当我考虑要怎么办的时候，走廊尽头传来了一阵诡异的歌声，我的后背不禁升起一抹寒意，下意识的望过去，就看见一个阴森森的影子向我走来。 那影子的双脚穿着一双鲜艳欲-滴的红皮鞋，头发绑成一对双马尾，无论我怎么看都看不到对方的脸。 “你的蜡烛灭了，去跟她们作伴吧！”影子冷冷的指了指厕所的方向 我吓得拔腿就跑，汪淼那群鬼魂却突然伸出无数双惨白的手，一点点的将我拽进老厕所…… “来陪我们吧！来陪我们吧！” “啊！” 我从床上惊醒，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原来只是一个噩梦。可那个梦太逼真了，让我现在想起来，腿都直抖。 这个梦，让我越发觉得张点点就是下一个遇害者。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我打算一大早就拉着钟子柒，让他带我去找张点点。 结果钟子柒磨磨蹭蹭就是不起来，起来以后，也是冒了一句：“今儿不是有课吗？找什么张点点。” “我严重怀疑你这人就是有怪癖，爱上张点点了。” 这话说的，我要喜欢张点点，之前还能把她当嫌疑犯？ 下楼的时候，我让钟子柒陪我去一趟张点点的宿舍，结果发现她们已经换宿舍了，也是，这里发生了命案，短时间内确实不能继续待着。 “快点吧，再不抓紧点，要迟到了！”钟子柒连忙拉着我离开。 走之前我特意朝宿舍门瞥了一眼，上面已经没有那张便签纸了，不知道是被谁撕掉，还是被风刮走了…… 我们在路上随便买了点包子垫肚，到了班级，果不其然，又是一阵议论纷纷的声音。 好在钟子柒替我跟同学解释了一番，这才打消了他们的疑虑。 但还是有几个男生看我不爽，把我当怪咖对待：“哪有人一天到晚往犯罪现场冲的？要么就是凶手，要么就是变态。” 只有饺子完全跟事外人一般，漠不关心的看着自己的书。 直到有人起哄起的特别凶的时候，她才以班长的身份拍了拍桌子:“安静！” 很快，铃声响起，老师走了进来。 脑子里总是想到尸仙娘娘的案子，心静不下来，我索性抽出一张纸，在上面梳理几个人物的关系。 包括，我昨晚做的那个梦也写进去了。 我甚至在想，除了许愿外，这两个受害者跟尸仙娘娘到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关系。 凶手的杀人动机到底是什么？ 我觉得在找到杀人动机的那一刻，也许一切就会迎刃而解了。 一整节课我都心不在焉，直到下课以后，钟子柒给了我一胳膊肘：“你魔怔了？” 我把那张纸塞到口袋里面，问钟子柒：“你知道有什么方法能让人神不知鬼不觉的瘦下来吗？” 钟子柒瞪大眼睛看向我：“我要知道，我还能这么胖？” 说完以后，钟子柒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问我：“你该不会在想张点点为什么会突然瘦下来吧？” 我点了点头。 因为这确实是张点点许的愿望，那到底是谁帮她实现的呢？还有谢娟，那封情书又到底是谁写的。 “我觉得，这个幕后之人就是本案的凶手，可他究竟是谁，又是如何一样样得帮人实现愿望的？” 钟子柒突然抖了一下，好像大白天见鬼了一般：“小隐子，我跟你说，尸仙娘娘的传说是真的，真得有人见过尸仙娘娘。” “搞不好这一切真的是尸仙娘娘干的，只不过所有许愿的人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说到这里，钟子柒突然顿了一下，他看向我：“小隐子，你，不是也许愿了吗？你该不会也要死吧。” 这时候我也猛地瞪大眼睛。 没错，我也在老厕所许过愿，我的愿望会实现吗？我，又会不会遭到‘尸仙娘娘’的索命？ 第二十四章 恐怖的死法 这个念头把我吓了一跳，噩梦里的画面却愈发清晰得出现在我面前。 幽深阴暗的老厕所，一张张苍白的死人脸，还有那个永远看不到脸的双马尾女鬼！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段诡异阴森的歌声，以及尸仙娘娘的话：“蜡烛灭了，去跟她们作伴吧。” 森凉的寒意犹如毒蛇一般，爬上的我的后背，钟子柒却还在压低声音，说着自己的推测。 “别说了！”我突然情绪激动，推了钟子柒一把。 钟子柒正欲发怒，却在看到我面孔的一刹那，哑然失火。他顿了顿后，关切道：“小隐子，你这脸色不大好啊。” 我摸了一把额头，有微湿的汗珠冒出来。 钟子柒勾起我的肩膀：“放心吧，哥还能见死不救？这样，吃完饭我就陪你去找张点点。” 还真是名副其实的干饭人！ 之前的时候，钟子柒就留了那个胖女孩张点点的微信，很快他就打听清楚了：“张点点跟汪淼的另外俩舍友还在三楼住，只不过被分别安排进另外一间空房了……” 等吃完饭，我们就去找张点点。 结果万万没想到，就在三楼的走廊，我被人叫住了：“同学，这里可是女生宿舍！” 我抬头一看，是一个身穿白t恤超短裙，粉色头发的女生。 那女生露着两条雪白雪白的大长腿，皮肤好到爆炸，简直让人鼻血都快流出来了。 钟子柒一边捂住自己的鼻子，一边跟那女孩儿要联系方式：“小姐姐，方便加个微信好友吗？” 那女孩嘴里叼着一个棒棒糖，玩味得看着我。 这时我戳破她的身份：“清烟学姐？你这幅打扮，好、好不一样啊。” “清烟？”钟子柒惊讶到了极点，不可思议得看向慕容清烟，只见她现在完全是猫系女孩的打扮，压根看不出之前那幅清冷高傲的模样。 钟子柒还问我是不是认错人了，清烟学姐却朝我嘘了一声，低声问我是怎么认出来的。 “也不是很确定，只是见你把我们拦下来以后，觉得轮廓有点像，这才试探性得问了一句。” 我抬头看了一眼清烟师姐，忍住喷血的冲动说道。 不得不说，清烟学姐的身材实在太棒了，尤其是现在这幅样子简直是要惹人犯罪。 钟子柒痴呆呆得望着清烟师姐，嘴角的口水已经溢出来了。 清烟师姐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我现在已经跟张点点一个宿舍，要是被她认出来就糟糕了。” 我让她放心：“只要你不当着她的面卸妆，肯定认不出来。” 不过清烟师姐这么做还真挺大胆的。 清烟师姐摊了摊手：“没办法，我思来想去还是觉得跟她一个宿舍才能保护到位。” 然后又看向我：“对了，你们这是上哪儿去？” 我老实交代：“有个问题我想找张点点问一下。” 清烟师姐摇了摇头：“那怕是不行，她现在精神状态很差，除了下床上厕所外，一直缩在被窝里发抖，连课都不去上了。” “不过这样也好，倒是方便了我盯紧她。” 清烟师姐看出了我的失望，她问我想问什么问题，如果可以的话，她可以帮我探探口风。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了。 “现在我比较纠结的一点就是，向尸仙娘娘许愿是不是真的能百试百灵，谢娟收到的情书可以是凶手伪造的，汪淼要谢娟死，谢娟也可以被凶手杀掉，那张点点的瘦身呢？她是怎么突然间瘦下来十几斤，这个你需要帮我留意一下。” 清烟师姐也是个很聪明的人，她听了我说的，顿时觉得这可能是一个突破口。 这时钟子柒说话了：“会不会是那个张点点吃了什么瘦身减肥药，这才让自己快速瘦了下来，却撒谎是尸仙娘娘灵验。至于汪淼跟谢娟，两个死者都跟她有交集，目前来说，张点点的嫌疑比较大吧。” 我点了点头：“倒是不排除张点点有嫌疑，但也不能把话说死。” 清烟师姐意外得看了一眼钟子柒，似乎没想到这个花痴除了口水多，脑子还挺灵光的。 她也是这个意思：“要么她就是下一个受害者，要么就是跟凶手有关。总之我会盯紧她的。” 我朝清烟师姐绽出一个可爱的笑容：“那就辛苦师姐了！” 清烟师姐微微点了下头，快步走开了。 钟子柒盯着清烟师姐的背影，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胸口，问道：“小隐子，你看到没有，我们家清烟刚才看我了。哇，要是把她追到手，又能高冷御姐征服鞭打，又能性感小野猫喵喵喵，想想就觉得爽爆了！”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真想知道钟子柒脑子里怎么那么多色色的想法。 然而正当我拽着直流口水的钟子柒，下到一楼的时候，旁边一道寝室门打开了，扑面而来的凉气立马顿住了我的脚步。 就好像冰箱门打开了一样，让我胳膊上的汗毛一下子竖起来。 与此同时，我还听到了一阵清脆的铃铛声。 然而就在我好奇得朝宿舍里面看去的时候，却对上了一张阴气沉沉的女人脸，那个女人一看到我跟钟子柒，便大骂了一句：“死变态滚蛋！” “我们又没看你。”钟子柒不悦得瞪了一眼，但为了避免造成什么误会，还是拉着我离开了。 回去的路上，钟子柒还不停得咒骂那个女人有病，疑神疑鬼的，跟到了更年期似的。 我当时也有些奇怪，但因为忧心尸仙娘娘的事儿，并没有放在心上。 原本我想再去一趟老厕所，结果发现因为恐怖传说在静川大学闹得很凶，老厕所这次是彻彻底底被封了，压根进不去。 这样，我只能闷声回寝室。 路上的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个问题，学校里面流行的尸仙娘娘传说，并不需要在老厕所的小门写上自己的名字，只需要在心里默念就行了。 汪淼他们为什么要写上自己的名字，或者说，是谁告诉她们要写自己名字的。 “不对！如果厕所门上有她们的名字，那下一个人许愿的时候，不就知道了吗？” 目前来看，第一个许愿的人是谢娟，第二个人是汪淼，第三个人是张点点，那张点点当时为什么没说自己在厕所门上看到了谢娟的名字。 听到我的话，钟子柒也不禁眼睛放光：“没错，当时张点点还跟我们说，杀害汪淼的人就是谢娟呢，这个女的到底撒了多少谎。” “不行，我要赶紧告诉我们家清烟。”眼看钟子柒就要折回去，我连忙把他拦下了。 我掏出手机给慕容清烟打了个电话，把自己的发现告诉了慕容清烟。 好不容易说完以后，我立马对上了一张充满怨念的脸：“你怎么有我家清烟的电话，老实招来。” “羡慕啊？一场拘留换来的。” 不过话是这么说，看在钟子柒这么照顾我的份上，我还是不小心把电话号码泄露给了他。 而钟子柒又通过手机号，把慕容清烟的微信加上了。 只不过慕容清烟一开始还以为是我，知道是钟子柒以后，也没有删除，而是时不时跟我们说一嘴张点点现在的情况。 一连好几天过去了，张点点还是待在宿舍，只不过比之前好一点，会偶尔下楼拿个外卖。 慕容清烟假装不经意跟张点点打听几句，但是张点点的嘴巴很严，一旦听到汪淼的名字，或者是老厕所，就会突然发疯上床，钻进被子里面发抖。 久而久之，慕容清烟也不敢问什么了。 直到第六天的时候，钟子柒咬着一个苹果，说道：“小隐子，你说凶手会不会就是张点点吧？这都多少天过去了，她还好端端的，学校也没有再死人。我看她是知道有人在监视她，不敢犯案！” 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这么久过去了，一点动静都没有。 就连慕容清烟也觉得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打算离开的时候，第三桩命案发生了。 死者不是张点点，而是一楼的另一个女生！ 当时是慕容清烟给我打的电话：“丁隐，101寝室，你快来！” 我立马拉着钟子柒往楼下冲，然而等我赶到那里的时候，才发现居然就是当初令我顿足的那间寝室。 钟子柒也认了出来：“这里面好像有个贼凶的娘们。” 慕容清烟没有跟我废话，而是一把推开了眼前的那道门，看了看手表道：“刘法医已经在赶来的路上了，你有十五分钟的验尸时间……” 我没有再耽搁，然而就在步入寝室的一瞬间，一道冲天阴气向我扑来，令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漆黑漆黑的环境里，响起一串叮铃叮铃的铃铛声。 不像风铃般悦耳清脆，反而像极了招魂铃的阴森诡异…… 这间寝室太黑了，黑到只有我们带进来的光亮，我摁下门口的开关，灯终于亮起。 然而就在灯亮的一瞬间，我也看到了至今为止，最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只见最近的一张床上铺居然被黑布围的密不透风，就仿佛一口来自地狱的棺材。 黑布上贴满了歪歪斜斜的黄色符咒，各种各样的都有，乍一看就跟封印了僵尸的棺材一般。 床的四角各挂了一串铃铛，用红线串起来，显得邪气森森…… “这什么地方啊？”钟子柒忍不住打起了哆嗦，战战兢兢得去抱我的胳膊，我也说不上来。 这间寝室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无法言说的：邪。 慕容清烟要稍微好一点，但也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尸体在浴室，你赶紧去看看吧。” 我用力咽了一口口水，说了句好，便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向小浴室。 浴室的灯在外面，我先把灯摁开以后，这才走进去。 然而就在看到尸体的那一刻，我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害怕，一个踉跄摔到了地上，只见死者浑身赤裸，皮肤绯红，全身上下贴满了古怪的符咒…… 第二十五章 少女献祭 钟子柒伸长脑袋往小浴室里瞄，好奇地问道：“小隐子？” 我朝他摇摇手，示意千万别过来。 面前的尸体实在太诡异了，赤-裸的女尸浑身上下泛着一种樱-桃的潮-红，还有那些诡异的符纸，让人忍不住想起古老神秘的诅咒！ 钟子柒不听，非要跟我站一块，等来到小浴室的时候，一看眼前的场景，直接嚎哭起来，我连忙捂住他的嘴巴：“低点，你要把一层楼的人都叫过来啊。” 钟子柒整个人都在发抖，他眼角还挂了一丝被吓出来的眼泪：“这、这特娘的也太邪门了。” 慕容清烟冷冷得挑了挑眉毛：“我在，你怕什么？” 钟子柒看向慕容清烟，只见她现在还顶着一身性感小野猫的装扮，但嗓音孤傲，浑身散发出一种高冷女王的气质。 美色在前，钟子柒不争气得咽了下口水。 慕容清烟跟我说了一下简单信息：“对了，死者叫炎亦铃，尸体是今早回来拿衣服的舍友发现的，我第一时间保护了现场。” “你抓紧时间验尸吧，还有不到十分钟。”慕容清烟看了一眼手表，提醒道。 这下我也顾不上别的，只得匆忙换了手套脚套。 浴室里的这具女尸很瘦，目测只有八十几斤，眼窝深陷，似乎这段时间有特别烦心的事儿让她食不下咽，寝不能眠。 她通体赤-裸，未着一片寸缕，皮肤呈樱-桃红色，似乎是在某种高温条件下遇害的。而且我检查了一遍，死者身上并没有什么致命伤。 “这女的怎么死的啊？你看她的手，两只手伸着，就好像是在努力扒门求救一样。” 钟子柒偷偷瞥了一眼女尸，就吓得又缩了回去。 炎亦铃的死相比汪淼要狰狞太多！ 我让钟子柒仔细观察：“你看，她的四肢都屈在了一起，有没有觉得很像是拳击比赛时的防御状态？其实这在法医学中被称之为：拳斗手，经常会出现在火灾现场。” 慕容清烟拧了拧好看的眉毛：“你是说，炎亦铃是被烧死的？” 我没直接回答，而是继续道：“再看死者的手指，指甲盖隐隐有些发黑的迹象，比常人要脆；最后看死者的双眼，都是紧闭着的，眼角有褶皱，这些都是被烧死的细节。” 钟子柒让我别说大话了：“小隐子，这里可是浴室，就算起了火，也有水可以浇灭。再说了，要是被火烧死的话，炎亦铃全身都会焦掉，怎么可能是现在这幅模样？” “还有，她身上的符咒也是好端端的，要烧也是先烧符纸啊。” 我笑着摇摇头，随即解释：“我只是说她身上具备烧死的特征罢了，具体死亡原因，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一氧化碳中毒……” 这下连慕容清烟也忍不住插了一句进来：“在公-安系统的记录中，遭遇火灾时被烟熏死的人，其实是被烧死的四到五倍，也就是说很多人其实是先被烟熏倒，最后又被大火烧了一遍。而被烟熏死的人中，百分之九十都是一氧化碳中毒。” “可丁隐同学你要知道一点，这里根本就没有火！”慕容清烟一针见血，这间小浴室别说火灾了，就连被火烧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 我没有反驳慕容清烟，而是跟她说：“一氧化碳中毒并不是只有火灾现场才有，高温的密闭空间同样也可以产生。” 说完，我瞥了一眼，浴室最上方的那个小窗户。 窗户处于封闭状态，这就对的上了！ 很多人洗澡时感觉到脸红心跳，以为是太热了，其实是吸入了一定量的一氧化碳，只不过并不致命而已。但如果是在密闭空间里一直使用燃气热水器，就有可能导致煤气中毒。 钟子柒又朝里挪了挪，却被慕容清烟拦住了：“你又不是法医，进来干什么？” 估计在慕容清烟心里，钟子柒就是个小色胚，就连赤裸-女尸的便宜也要占。 钟子柒连忙摆手：“小烟烟，你误会了，我的心里就只有你，哪会看别人啊，只不过我也觉得小隐子说得有道理。” “死者皮肤呈樱-桃红色，这是因为碳氧血红蛋白浓度太高导致的，而且越严重，皮肤显色就越深。” 慕容清烟意外得看了钟子柒一眼，似乎没料到对方还懂这个。 钟子柒眉开眼笑又喊了一句小烟烟，结果激怒了慕容清烟：“注意你的措辞！” 我被吓了一跳，又赶紧埋头验尸了。 其实我觉得现在已经基本可以断定，尸体就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可又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死者是在洗澡的时候，热水器老化发生了煤气泄露，那为什么她身上的符咒没有湿呢？ 而且指甲和眼角，会出现火烧时才有的症状？ “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吗？”慕容清烟抱胸看着我。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 慕容清烟有些震惊：“上次你不是一眼就认出了宿舍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这次怎么了？” 钟子柒跳出来开口道：“要我说，这女的会不会是被这些符咒给烧死的？你看她那睡的地方搞的就跟十八层地狱一样，我寻思着，炎亦铃可能就喜欢这种邪门的玩意，结果引火上身，把自己给害死了。” “我怀疑这是一种神秘的献祭方式！”钟子柒顿了顿，又鬼气森森得补充了一句。 慕容清烟叫他安静点：“兴许只是普通的煤气中毒？丁隐，你能确定死者的死因对吧？” 我告诉慕容清烟，应该就是一氧化碳中毒，但是慕容清烟让我拿出准确的证据来。 “除了皮肤樱-桃红色以外，还有别的证据吗？”慕容清烟似乎对我的回答很不满意。 她明明在笑着，眼里却带着一点点失望：“林队说你是那个人的徒弟，他可是公-安厅的神话，而你……” 慕容清烟抿起粉-嫩的嘴唇：“好像让我失望了喔。” 我的拳头一下子就握紧了，钟子柒站出来帮我说话：“小隐子才多大岁数？能看出这些来已经很不错了。” 我让钟子柒退后，满脑子都是慕容清烟的刚刚的那份失望。 慕容清烟居高临下得望着我，似乎想看我最后的挣扎：“丁隐同学，告诉我，你能确定这具尸体的死因吗？” “能！” 我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得说道：“但我需要一把刀！” 第二十六章 宋家绝学，割喉封穴 “刀？” 慕容清烟拧起好看的眉头，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问我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钟子柒也想歪了，肥硕的身躯挡在慕容清烟的面前，充当护花使者。 我见他们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你们想到哪儿去了？我需要的是一把外科手术刀，来证明一些东西。” 钟子柒松了一口气，但转而又发愁起来：“可这里是女生宿舍，我上哪儿给你找刀去。” 我正想告诉钟子柒，可以请李老师帮忙。 可惜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急匆匆的脚步声，慕容清烟抬起手腕，秀眉不禁蹙起：“该死，刘法医居然比正常出警早了三分钟……” 也就是说，这一次验尸其实是慕容清烟为我争取到的。 然而就在我准备向她表达感激的时候，慕容清烟的脸色却冷了下来：“还愣在这里干嘛，他都来了。” 话音刚落，宿舍门便被狠狠地推开，一张狡猾阴险的老脸，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刘法医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会在这儿，也没有意外，而是两只手背在身后，让小王帮他提着工具箱进来了。 而这一次，林队居然也到场了！ 然而就在刘法医一只脚踏入宿舍的时候，外面透进来的风撞向了床上的铃铛，他们纷纷朝上铺望去，险些吓得魂都丢了。 小王战战兢兢得叫道：“这……这到底是女生宿舍，还是鬼屋。” 刘法医也是一脸惨白，腿软得差点摔倒，幸好林队眼尖一把扶住。 钟子柒忍不住噗嗤笑出来，刘法医却顺势将怨气泼在了他的身上：“你看看你们这群大学生，要么就是去找尸仙娘娘，要么就是搞这些邪门的东西，难怪一个个学习不好。” 钟子柒不服气，但他也不敢多看那张床铺，只得把目光挪开了。 林队笑眯眯得看向我，点了点头：“小隐同学也在啊。” 我恩了一声，嘴甜得喊道：“林叔叔，我们碰巧撞上了清烟师姐，听说有命案，就顺便过来帮忙了。” 钟子柒看出来林队是条粗-大腿，连忙抱住：“林警官您好，我是丁隐的好兄弟，钟子柒。” 刘法医不想输给我，立马拽着小王，朝浴室奔走。 路过的时候，还故意撞了我一下：“让让，我要开始尸检了！” 我也没有跟他计较，而是将刚才的发现，一一汇报给了林队。 林队的表情很严肃：“确实有不少在浴室煤气中毒的案子，但一般都是在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发生的，学校对热水器每年都有维护，说意外的话不太可能……” 我嗯了一声，继续道：“没错，而且浴室的窗子是被人故意关上的，为的就是让炎亦铃完全处于一个密闭空间，让她一氧化碳中毒而死。可奇怪的是，为什么炎亦铃身上会出现被火烧的症状，就仿佛是被烧死一般，这让我有点想不通。” “我觉得浴室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但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没有任何被火烧过的痕迹。” 这时小王冒出一句话来：“会不会是那些符咒的问题？我看那些符咒好诡异。” 钟子柒连忙点头，附和道：“我也觉得。” 林队将目光投向我：“小隐，那你的意见呢？” 我告诉林队：“我从来不相信鬼神，更不信鬼神可以杀人，所以这起案子在我看来依旧不是意外，或者灵异死亡，而是谋杀！” 可是话音刚落，一个闷闷的声音就打断了我。 刘法医在浴室里问道：“小鬼，你怎么就确定她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 我把刚才的话跟刘法医说了一遍，刘法医不耐烦得摆摆手：“年纪轻就是年纪轻，这尸体我得带回去好好检查。” 我不知道刘法医是不是故意针对我，因为一旦尸体进入法医室，他是绝对不会在让我再碰的。 钟子柒坚定得站在我这边，呛了刘法医一句：“你就这么依靠那些先进仪器？小隐子刚才可是空手验尸，就验出了这么多线索。” 刘法医哼了一声：“肉眼能看到的东西，算什么本事。” 林队也有些失望得看着我，这时我也不客气了：“林叔叔，给我一把外科手术刀，我证明给你们看！” 刘法医似乎知道我想干什么，他摆出一副老前辈的模样：“你知道尸检的程序吗？解剖只能在法医室内进行，小子，我真怀疑宋顾问是怎么教的你，怎么就教出这样一个半桶水。” 说完了，还故意嘀咕了一句：“只懂一些破理论，什么上手操作都不会。” 我眯起眼睛，死死得盯着刘法医：“如果我会呢？” 刘法医冷笑一声，他直接将工具箱推到我身边：“要是你真的可以，我叫你师父！可如果一无所获，还弄脏了现场，毁坏了尸体，你就等着以侮辱尸体罪被拘留吧。” “刘寒秋！”林队喊了一声刘法医的名字，让他不要再使用激将法，对我下套。 然后和蔼的看向我道：“小隐，尸体到底是不是死于一氧化碳中毒，相信刘法医解剖以后会给出结果的，这里也确实不太适合做解剖。” 我先是摇了摇头，然后看向林队：“您听说过宋家绝学吗？” 林队在听到‘宋家绝学’四个字的时候，眼睛里赫然放出一道光，但他还是有些慎重，这时小王破天荒得帮我说了句话：“林队，你就让他来吧，万一这小鬼真能验出什么东西，不是帮了我们大忙吗？” 刘法医也在一旁附和：“没错，反正尸检的目的只有一个，至于场合，我可以当没看见。” “当然，有一个前提！你不能破坏尸体，最多只能造成轻微的伤口，否则我们没办法向死者的家属交代，也没办法写报告。” 果然，刘法医跟小王就是串通好了，挖了个坑让我往里钻。 只能造成轻微伤口的情况下，查出死因。 这道题实在是太难了！ 毕竟正常法医检验都要来来回回切割十几处，更有甚者，是要开膛破肚的…… 钟子柒也想劝我放弃，但我心里就是憋了股劲，绝对不会让他们小瞧！ 我戴好手套，小心翼翼得从刘法医的箱子里取出外科手术刀。 之前在师父身边的时候，所有绝学不知道练习过多少遍，每一个步骤此刻都在我的脑海中闪过。 我先是让尸体保持平躺的姿势，随即用手指狠狠点了下死者嘴唇下方的承浆穴，然后找准了气管的位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连点气管两边的廉泉穴与天突穴。 “人死血瘀散，封穴可探伤，承浆主喉上，廉天主喉下。” 我一边念着《断狱神篇》里的高深口诀，一边封住了死者的三处大穴道。 这是宋家先祖，按察使宋秋荷发明的一门绝学，据说明朝时期的永安县，有一位老妇人在睡梦中死去，经仵作验尸，身上并无明显伤痕，但却出现了罕见的淡红色尸斑，所以怀疑死者是中毒而死。 村中谣言四起，怀疑老妇的儿媳是凶手，嫌弃婆婆久病卧床，拖累了自家，这才狠心下毒。 幸好当时宋秋荷巡视江浙一带路过这里，使出割喉封穴的绝学，找出了尸体的真正死因。原来是儿媳担心婆婆晚上冷，将捡来的未烧尽的煤炭，给老妇起了一盆子的炉火。 由于他们家贫，从来没用过煤炭。结果没想到，晚上窗门关着，密不透风，烟火散不出去，老妇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 宋秋荷可怜这儿媳的一片孝心，便写了篇讼子将她放出大牢，随即将这一绝学写入《断狱神篇》，也是叫宋家后人时刻警醒，要有雷霆手段，亦要有慈悲心肠。 而此刻的我，已经封住了死者气管周围的血瘀。 之后将自己的食指与死者咽喉平齐，目测好第二个指节的位置，手术刀如闪电般一划而过！ 因为师父说过，人如果被烟气熏死，临死前会拼命呼吸，那么不管是烟灰还是烟气，都会沉淀在一个特殊的位置。 那个位置，恰好就跟食指的前两个骨节那么长。 这便是人体的巧妙之处！ “小心！”眼看着我一刀割喉，慕容清烟满以为会有血液喷出，赶紧出声提醒。 刘法医也在一旁摆出看好戏的状态，然而等气管割开以后，他的整个神色都变了。 “死者颈部肌肉未出血，气管内白色泡沫居多，气管黏膜发生充血现象，居然真的是一氧化碳中毒！” 刘法医惊讶得看着这一切，喃喃道：“小子，你这到底是什么手法，怎么办到的？” 而我的注意力却不在这里，因为我赫然从死者口腔里发现了一小撮乌黑的头发，用手轻轻一拉，就拽了出来。 我淡淡的将头发放进了证物袋，然后开口道：“又是这种头发！你天天坐办公室，前面两名死者嘴里头发的dna结果却到现在都没出来……” 刘法医被我气得七窍生烟：“结果预计今天就出来了！至于这具尸体，是有点像一氧化碳中毒，但我还需要拉回去做病理学跟毒理学检验。” 林队看向我，我笑眯眯得说了句：“请便！”善后工作我自然愿意他来做。 然而就在这时，刘法医的手机响了。 小王帮他从兜里取出手机，接通以后按了外音。 电话里，一个惊慌的女声传来：“刘主任，dna比对结果出来了，静川大学两位受害者嘴里的头发，确实是出自同一个人。可是那个人……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死了！” 什么？ 听完这句话，在场的所有人不禁瞪圆了眼睛。 第二十七章 死去二十年的人 “主任？主任？”电话那头连喊了几声，刘法医这才终于回了神。 他让对方将数据库的信息发到自己的微信上，然后不解的沉吟：“命案现场的几团头发都来自于一个死人，怎么可能……” 小王默默补了一句：“还是一个死了二十多年的人，估计真是闹鬼。” 刘法医瞪了他一眼，小王赶紧闭住了嘴巴。 这时慕容清烟皱着眉头看向我，问我是怎么知道那两团头发出自同一个人的。 我扯出一个笑容：“如果我说是直觉，你信吗？” “但dna结果指向的是一个死人，我确实万万没有料到！” 就在这个时候，刘法医的手机传来叮咚一声，是局里发微信过来了，我们纷纷凑上去看。 dna主人的照片，是一个很年轻的少女，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扎着一对双马尾，衬得脸蛋很是清纯。 她身上穿着静川大学的老式校服，只是那双眼睛黑的如同看不见底的深渊一般，让人只是对上一眼，就觉得万分诡异，甚至有些儿毛骨悚然。 在看到那张照片的一瞬间，慕容清烟便惊恐得往后退了一步，我轻声喊了一句师姐。 慕容清烟却指着手机，声音颤抖得说道：“尸仙娘娘，她就是当年的尸仙娘娘！” “什么？”在场众人不约而同得叫了出来。 慕容清烟一张脸几乎皱在了一起，她那白皙的胸部一起一伏，似乎在剧烈呼吸。 很快，手机那头又发来了一串资料。 “照片主人叫做叶灵珊，是一个孤儿，从小在幸福福利院长大，成绩优秀，二十年前考上了静川大学。但是性格孤僻，经常与人发生冲突，最后在女生宿舍二楼的厕所上吊。” “主任，当时还是您为叶灵珊做的尸检，判定为自杀的。” “这也是为什么数据库里保留了她的dna。” 见所有目光都聚焦到了自己，刘法医不自觉得摆了摆手：“看我干什么，我也是刚刚才想起来，但这个丫头的死没问题，她确确实实是上吊自杀的。再说二十年前已经死掉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现在的命案现场？” 说到这里，刘法医脸色一白：“也就是说，今天这个死者嘴里的头发，八成也是叶灵珊的，可到底是为什么呢……” 叶灵珊不是早就死了吗？ 我没有去管这些，而是问慕容清烟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师姐，你说叶灵珊就是尸仙娘娘？” 慕容清烟点点头：“没错，叶灵珊就是学生们口中的：尸仙娘娘。” 当年叶灵珊在老厕所吊死以后，就没人敢在那里上厕所了，甚至都不愿意在二楼住宿。 他们说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走廊尽头的老厕所就会传来咚咚咚的拍门声，其中还伴随着一个女人凄惨的求救：“我要出去，我要出去！” “好疼好疼，我的脖子快要断了，谁来帮帮我。”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理我。” 据说后来校务处还偷偷请了一位当地很有名望的风水先生，风水先生说死者冤魂不散，被永生永世囚禁在了这座厕所里，还建议当时的校领导不要拆掉老厕所，否则一旦怨灵重生，必将连环索命…… 钟子柒听着这些话，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我不禁皱起眉头：“那尸仙娘娘的传说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清烟说自己也不了解，只知道在叶灵珊死了没几年，这个恐怖传说就开始在学生中流行起来，一开始他们是叫叶灵珊女鬼，后来估计是觉得这个称谓不敬，便叫成了：尸仙娘娘。 “反正每一年新生入学，尸仙娘娘的传说就火一次，可是之前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死人的。” 这下大家更疑惑了：“在尸仙娘娘死的时候，这些学生都还没有出生，不会有任何恩怨纠纷，更不可能因为报复而被索命。”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她们跟尸仙娘娘许愿了，所以尸仙娘娘要拿走她们最珍贵的生命？” 钟子柒大胆猜测，却引来刘法医的不悦：“要死也是张点点先死吧，对了，清烟，张点点情况如何了？” 慕容清烟回答一切都好，张点点并没有被索命。 刘法医嗯了一声：“那不就得了，八成是有人借用尸仙娘娘的传说，在校园里连续作案！一个死去二十多年的人怎么可能杀人，鬼，骗你们这群无知大学生还行，我这个老前辈可不会上当。” 虽然我很鄙视刘法医这种唯我独尊的语气，但不得不承认，他有句话说的很对，一个死去多年的人是无法杀人的。 但听他的意思，貌似现在嫌疑最大的还是张点点？ 毕竟谢娟跟汪淼都跟张点点认识，而她们又都去老厕所许愿了，结果张点点现在还好端端的。 “别忘了，谢娟上吊的绳索可是健身减肥用的竹节绳！”末了，刘法医还不忘提醒一句。 钟子柒也开始怀疑张点点：“小隐子，这个张点点说了太多谎话，该不会真的是她在利用尸仙娘娘传说杀人吧？” 我苦笑一声：“张点点是有可疑，但她一个学生，是怎么做到的呢？” 刘法医猛地看向我：“某些学生，貌似除了学习不好，别的样样在行！” 我懒得跟刘法医抬杠，而是看向林队，想问问林队的意见。 林队觉得尸仙娘娘的传说盛行了这么久，之前都没有如此密集的死人，现在突然有人利用传说杀人，一定是有什么契机。 说到这里，他不禁看向了慕容清烟：“再找一下，现场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 慕容清烟让我们等一下：“我先去把炎亦铃的舍友找过来，当时是她最先发现的尸体。” 结果当慕容清烟带人回来的时候，那个舍友死活不愿意进门，我们几个只好出去说话。 炎亦铃舍友穿着一套绿色小恐龙睡衣，一张脸皱成了包子，整个人跟受到了严重惊吓一样，身体抖个不停。 “同学别怕，警方就是问你几个问题！”慕容清烟温柔得安抚。 女孩瞪着一双圆眼睛，让他们快点问，并且谎称一会还有课要上。 大家心照不宣，慕容清烟问她是什么时候发现尸体的。 女孩回忆道：“早晨七点半吧，当时我是回来拿换洗衣服的，结果没成想……” 说完，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钟子柒不禁感伤道：“她跟炎亦铃关系应该很好吧，一张小脸湿湿的，不知道哭多少回了。” “未必，我看她的恐惧远大于悲伤。”我仔细观察着女孩的微表情道。 钟子柒惊讶得望过来，我却将目光转向女孩问：“你平时不在这里住吗？那其他舍友呢？” “看你们的床铺干净整齐，好像有几天没回来了。”稍许停顿以后，我缓缓补充。 女孩深吸了一口气，指着里面叫道：“谁敢回来呀，她这两天就跟疯了一样，成天带一大堆邪门的东西回寝室！又是什么铃铛，又是什么符咒，到处贴，门上，阳台，床上，哪里都贴了。” “这些我们都能忍，可她呢，越来越过分。佳佳有一双红靴子，她一声不吭就给扔到了垃圾桶，有时候还神经质一样往我们身上洒符水，说我们带了不干净的东西回宿舍，会害死她的。” “对了，她甚至还在我喝的水里面洒了一堆用纸符烧成的灰，太缺德了。”说到这里的时候，女孩已经明显带着哭腔了，但还是继续哽咽得说道：“两个舍友受不了，都去别的宿舍蹭住了，就我跟炎亦铃还留在这里。结果有一次，半夜的时候，炎亦铃居然赤身裸体得在宿舍里面梦游，后来还静悄悄得爬上床，趴在我耳边唱歌：尸仙娘娘双马尾，午夜回魂索命来……” “下一个，快轮到你啦！”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女孩整个人已经抖成了筛子，死死抓住慕容清烟的衣袖道：“你们不知道，当时我一睁眼，对上炎亦铃那双惨白惨白的眼珠子，还有，她捂着嘴咯咯咯得偷笑的表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第二十八章 黑白遗照 一股森凉的寒气偷偷爬上众人的后背，大家都不约而同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尤其是女孩，已经腿软得几乎站立不住。 慕容清烟扶着她，想要温声安抚，女孩却带着哭音道：“警察同志，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求求你们放过我吧，炎亦铃的死跟我没关系。” 女孩声声哀求，一步都不敢踏入寝室。 慕容清烟见女孩都快崩溃了，只得看向一旁的林队，林队叹了口气，朝她微微点了下头。 就在慕容清烟打算带女孩离开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了一句：“之前炎亦铃是不是去老厕所跟尸仙娘娘许过愿，她许的愿望是什么？” “不知道。”女孩不假思索得摇头：“她从来没跟我说过，你们可以问一下另外俩个舍友，不过她们跟炎亦铃的关系更差，估计更不清楚。” 这又验证了我的猜想，死去的三个受害人寝室关系都不好。 钟子柒也有话要问：“那你们认不认识一个叫做张点点的人？” 女孩摇摇头：“我不认识，但炎亦铃认不认识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之后又看向慕容清烟，问他们到底还有没有什么问题了，她急着去上课，不然就迟到了。 她很急，急到一秒都不想在这里待。 林队点了头，打算放行，离开前要了一下这个女孩的联系方式，表示之后可能还有需要她配合的地方。 女孩匆匆离开以后，小王举手说自己有个重大发现。 “什么发现？”众人纷纷好奇得望过去，结果小王却说：“你们不觉得她很可疑吗？舍友死了不难过，还想着尽快离开，是担心被我们问出什么来吧！” 听罢，我不禁扯了扯嘴角，难怪这货是跟刘法医混的，想法都这么独特…… “她是害怕，都吓成那个样子了，能有什么嫌疑。” 我抬脚再次跨入寝室，想要寻找点线索，带入的微风摇响了铃铛，诡异的声音响起，让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那个类似黑棺材的围帘。 “要不要打开看看？”我咽了口唾沫问道。 钟子柒连忙转移视线：“我就在这底下看看有什么东西好了，这东西怪渗人的。” 慕容清烟倒是比钟子柒胆子大多了，她将超短裙往下面拉了拉，随即说道：“我来吧。” 我有些担心慕容清烟走光，钟子柒却连忙把我推在了后面：“女士优先你不懂啊。” 慕容清烟跨步上床，钟子柒下流得想要凑过去，被我死死抓住了。 然而就在围帘打开的那一瞬间，在场所有人的心脏都咯噔了一下，甚至连经验丰富的林队都颤抖了一下。 因为床铺的正中央，赫然挂着一幅黑白遗像！ 遗像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死去二十多年的尸仙娘娘叶灵珊。 叶灵珊直勾勾得盯着我们，一双黑漆漆的眼珠子，只有一点点的瞳仁，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她的嘴角微微向上扬起，好像是在对人笑，却又给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而且这明明只是一张遗像，却感觉遗像上的人是活着一样！ 我不知道慕容清烟什么时候把遗像摘下来了，我们几个站成一圈，把遗像围在了里面。 我越看越仔细，眼睛甚至都快贴在遗像上面了，最后不知道是谁把我拉了一把：“丁隐！” 林队正气盎然的声音把我拉了回来，但是在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遗像上的女孩活了，她的嘴巴一开一合，好像在跟我倾诉：“好疼好疼，好想死啊。” 我忍不住将手摸向了自己脖子，似乎那里正传来被勒紧的痛苦，大脑渐渐缺氧，窒息…… “丁隐，快醒醒！”林队用力将我叫醒，目光离开遗像的我，精神终于稍微好了一点。 但看向旁边的慕容清烟跟钟子柒，她们也一个个眼神呆滞，好像被这幅黑白照片吸走了魂魄。 我跟林队又喊又叫，终于把他们叫回来了。 回过神的钟子柒，眼睛都快直了：“隐子，你不知道我看到了什么，我居然看到了尸仙娘娘。” “叶灵珊是被人逼着在老厕所上吊自杀的！” 刘法医跟小王没有凑过来，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在听到钟子柒的话以后，大喊了一声荒缪。 “当初是我做的尸检，自杀就是自杀，怎么可能有问题？我看你们就是疯了，看了个照片，一个个跟丢了魂一样。” 刘法医一针见血，我也感觉那张遗像有问题，一旦看久了，就会不由自主得陷进去，进而看到诡异的画面。 可世上根本就没有鬼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钟子柒连忙把旁边的一块毛巾盖在那幅相框上，同时说道：“大家都别看了，我怀疑这照片有问题，太邪门了。” 他告诉我们这应该是一张灵异图片，之前他在网上就看到过，有些图片就是带着神秘的力量。 之前网络上就流传着一张越南女人的灵异画像：“有个女人被恶霸欺辱，自杀以后，悲伤的爱人为她画了一幅画，然后也殉情自杀了。” “恶霸得知以后，找到那副画想撕掉，结果在看到那副画的时候就莫名其妙得发疯了，不仅用指甲把脸抓得稀巴烂，还用手挖出了两只眼珠，吞下去了，最后他歇斯底里对画中的女子喊：‘不要这样看我’。之后，就自杀了。” 说完，钟子柒一把抓住了我的手：“隐子，听我一句劝，这个案子咱不管了，我越想越觉得跟尸仙娘娘有关。” “你想啊，别的也就算了，可能是有人在装神弄鬼。但刚才我亲眼看到的画面总不会有假，不是鬼，那是啥？” 钟子柒已经彻底打起了退堂鼓，想要就此退出，还要劝我一起。 我没有说话，钟子柒又摇起我的胳膊来了，这时慕容清烟递给了我一张纸条，那张纸条是从照片的相框里面掉落的。 纸条上写着：“我想要得到一个香奈儿包包，尸仙娘娘你会实现我的愿望吗？” 钟子柒在看到那张纸条的一瞬间，立马叫道：“果然，这个炎亦铃也跟尸仙娘娘许愿了！” 结果还没等我开口，慕容清烟就否定了钟子柒的说法：“不，这个应该是别人的愿望。” 钟子柒问：“你怎么知道？” 慕容清烟解释说：“很简单啊，尸仙娘娘一般都是在帮人实现愿望以后杀人的，可是寝室里并没有香奈儿包包，这应该是另外一个人许的愿望，也就是说，还有下一个受害者。” 我也认同慕容清烟的说法：“没错，之前的两个现场也是出现了别人的愿望，可我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到现在张点点的愿望已经实现了，尸仙娘娘却至今没有对她下手。” “要我说，真凶就是张点点！”刘法医又开始添了一把火。 钟子柒却咬死了是尸仙娘娘：“这些愿望不是尸仙娘娘实现的，那是谁？还有谁能如此不知不觉得神秘杀人，当年那个风水先生的话你们忘记了吗？” “死者的冤魂被永生永世囚禁在了老厕所，一旦怨灵重生，必将连环索命……” 我面色凝重得看向钟子柒：“你的意思是，尸仙娘娘在利用学生的欲望，骗她们许愿，然后一个个索命，借此重回人间？” 第二十九章 校园灵异热帖（加更） 钟子柒艰难得咽了咽口水，随即说道：“反正、反正我是不掺和了，想想就觉得瘆得慌！” 说完他裹紧自己的外套，好像这间寝室格外冰冷一般。 这时刘法医嗤笑了一声：“什么尸仙娘娘，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要好自为之！脑子里的想法一个比一个荒唐，死了的人还能重回人间？那停尸房岂不是要天天上演诈尸了。” 之后还不忘挖苦一句慕容清烟：“还有你，清烟，看看跟他们混久了，穿成什么样子，真是伤风败俗。” 林队忙为慕容清烟解围：“是我派清烟假装学生混在张点点身边的。对了清烟，你盯了张点点这么久，没发现她有什么异常吗？” 慕容清烟摇摇头说没有。 “那她是怎么突然瘦下来的？”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慕容清烟告诉我们：“宿舍是有几包减肥瘦身茶，但是很早之前买的了，而且最近张点点下床都很少，更别提减肥，可她就是瘦了，小肚腩比之前瘦很多。” 钟子柒明明说不参与了，结果又凑过来猜测：“会不会是饭吃少了，自然而然就瘦了？” 慕容清烟很肯定得否决：“不是，她的饭量并没有减少，吃了睡，睡了吃，应该更容易发胖才对。” 刘法医觉得张点点可疑，但那几天慕容清烟一直守着张点点，她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 “这也不是，那也不对，难道你们真觉得是二十年前的叶灵珊跑出来杀人了？” 刘法医不悦得看向慕容清烟，随即摆摆手：“算了，反正我只负责验尸，抓人是你们的事儿，你们自己解决吧。” 小王屁颠颠得跟上：“刘法医，我给你搭把手！” 他们又喊了几个辅警上来，将炎亦铃的尸体运下去，顺便还带走了叶灵珊的那幅遗像，说是要回去检测一下上面有没有留下凶手的指纹。 刘法医走后，钟子柒也拉着我出门了。 他把我拽到走廊的拐角说话：“小隐子，别忘了你也在老厕所许过愿，万一被尸仙娘娘找上门……” 钟子柒想劝我收手，可这案子已经进行了一半，再说很快就会有下一个受害人，我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可对方是鬼，你是人，人怎么跟鬼斗？” 我不知道钟子柒怎么就这么确定凶手是尸仙娘娘，难道不可能是有人在借着尸仙娘娘害人吗？ 可那个人又为什么会有尸仙娘娘的头发跟照片，他到底想要干什么？ 钟子柒翻了个白眼：“想要干什么，不是说了吗？她要借这些女孩的躯壳重回人间，没发现吗？死的全是女学生，只不过之前死的都不合适，所以她还需要继续寻找新的肉身。” 我还是不信：“那为什么是今年才死人，警察的话你也听到了，之前从来没发生过类似的事儿。” 钟子柒告诉我：“那是因为叶灵珊是2010年死的，现在是2031年，刚刚好三个七的轮回。还有你没发现吗？汪淼是溺死的，跟水有关；谢娟是在树上吊死的，跟木有关。” “炎亦铃虽然不是直接死于火，但她的死因，依旧跟火有关。” “还不明白吗？金木水火土，我怀疑尸仙娘娘要杀五个人，死了三个，还差两个！” 我愣愣得看着钟子柒，明知荒唐，却一句话都反驳不出来。 因为他说的都是真的，三个人的死确实分别跟水、木、火有关，再加上多年前风水先生的话，哪怕是我都有些怀疑是尸仙娘娘干的了。 可这跟师父对我的教诲相悖，师父曾同我说过这样一句话：“世间本无鬼，妙手洗冤屈。” 这世间根本就没有厉鬼存在，有的只是鬼背后的人！ 我不禁有些羞恼，自己只有半桶水的本事，若是换了师父，怕是早就把真凶缉拿归案了。 就在这个时候，林队突然出现在了我身边，他没有说尸仙娘娘的事儿，而是问我有没有听过洞幽之瞳。 “相传你师父就有这么一双眼睛，在他的洞幽之瞳下，任凶手如何狡猾，都会露出破绽。” 我知道林队是想让我用洞幽之瞳去试探张点点，可我的功力根本就没到那一步，只能嗫嚅得低声道：“要不，我找师父帮忙吧？” 这个案子实在太诡异了，只有他能破。 林队叹了口气，他说自己早就向特案组求援了，只是那边好像在忙一桩大案，压根腾不出手。 “小隐，依你之见，目前嫌疑最大的人是谁？” 钟子柒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这还用想吗？当然是尸仙娘娘了。” 我不敢先入为主，只是自言自语：“当年叶灵珊为什么会在老厕所上吊自尽？” 林队皱了下眉头：“你是怀疑当年叶灵珊之死，也是一桩冤案？” 我迟疑得点了下头，实在有些信不过那个老法医的做派。 林队却让我放心：“刘法医虽然有些针对你，大事却不会胡来。叶灵珊的死应该没问题，当然如果你需要卷宗的话，回头我可以给你看一下，但是记住了，不得拍照，不得外传！” 我恩了一声，连忙举手保证。 “眼下还是得找到许愿要香奈儿包包的那个人，当时我重返老厕所的时候，小门上的字被擦去了大半，只留下了汪淼她们的名字，原以为新许愿的就只有她们三个，原来还有别人。” 林队叹了口气：“可是静川大学那么多学生，要是公开寻找的话，势必会引起更大的恐慌！” 这也是为什么炎亦铃的死会被校领导极力压下去的原因。 “哎，都怪我去得太晚了，要是早一步，就能看到全部名字了，要不我去找清洁工阿姨问问吧？看她还有没有印象。”我说道。 钟子柒立马否定：“人家阿姨能记得什么，而且我看那个阿姨笨笨的，兴许早就忘了，还不如在贴吧找人快一些。” 钟子柒提议就在学校贴吧发布尸仙娘娘的恐怖传说，看都有多少人在老厕所许愿了。 就像炎亦铃一样，在汪淼跟谢娟死了以后，便怀疑自己是尸仙娘娘的下一个目标。 现在那些许过愿的人才是最慌的。 他们会尽可能得收集所有关于尸仙娘娘的最新消息。 我不禁对钟子柒刮目相看，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不过钟子柒不是说自己不掺和了吗？ 这时慕容清烟也出了个主意：“香奈儿包包很昂贵，学生里面除了富二代基本买不起，而且女生嫉妒心本来就强，哪个家境不符的突然拥有了一只香奈儿包包，应该算是蛮稀奇的，所以我也可以从这一点入手，来寻找目标。” “但是张点点那里也要继续盯着，以防她成为下一个遇害者。”我提醒了一句。 慕容清烟说自己明白，她一会就回宿舍，同时利用手机钓鱼：“我会在学校的二手回收市场发一则消息，高价回收九成新的香奈儿包包。” “现在对于许愿者来说，那个香奈儿包包绝对是个烫手山芋！丢了舍不得，放着又害怕，她会想办法尽快出手的。” 林队赞赏得点点头：“那小烟，你去吧。” 他也要尽快回局里把二十年前叶灵珊的卷宗给找出来。 我跟钟子柒去就近的食堂吃饭，坐下的时候，钟子柒拿出手机打算发帖子，嘴里还振振有词：“要不是为了我家小烟烟，我才不会冒险呢。”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瞪大了眼睛，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钟子柒把手机拿给我看，只见一个飘红的帖子被顶到了热门：“尸仙娘娘利用五行索命，那些许愿者，你们还好吗？” 镇楼图赫然就是叶灵珊那张诡异阴森的黑白照片。 “尸仙娘娘冤魂不散，怨气冲天，老厕所已经封不住她了。”里面清清楚楚写到了汪淼、谢娟，甚至包括了炎亦铃的死法，他们的死法暗合水、木、火。 下一个人是谁？ 是死于土，还是死于金？ 很多人又害怕又兴奋，他们热火朝天的讨论着，盖楼都盖了一千多层，里面还有人说他一年前就去老厕所许愿了，为什么现在还没死？ 我有些诧异得看向钟子柒，钟子柒朝我摇头：“不是我，我还没来得及发呢。但是别人发了也好，不是方便我们筛选许愿人吗？而且聪明一点的人都看出来了，水木火，尸仙娘娘这是在利用五行索命！” “可对方是怎么知道炎亦铃也死了的？校方不是已经封锁了消息……”我陡然间发现了一个细节。 钟子柒瞪大眼睛：“难道是炎亦铃那个舍友？” 话音刚落，我手机就响了，是慕容清烟打来的电话：“丁隐，不好了，张点点失踪了！” 第三十章 鱼儿，上钩了 我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让慕容清烟慢慢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清烟告诉我，她刚回盯梢的宿舍之后，就发现张点点不见了。 “会不会去食堂吃饭了？”我一边问着，一边迅速扫了食堂一眼，希望能看到张点点的身影。 但慕容清烟却坚定得说不可能：“张点点的睡衣扔在床上了，她是专门换了一身衣服出去的，钱包手机都拿走了，而且我给她打了电话，一直没打通，最后直接就关机了。” 钟子柒扒在我身边偷听，一听张点点跑了，立马插了句嘴：“该不会这货知道我们怀疑上-了她，赶紧跑路了吧？” 我感觉脑子一团乱，不禁道：“你刚才不是还说尸仙娘娘的嫌疑最大吗？怎么现在又成张点点了。” “对喔，尸仙娘娘，那张点点就是下一个目标！”说到最后，钟子柒脸上的青春痘都扭曲了。 我让慕容清烟先稍安勿躁，等下我们就过去。 挂完电话以后，钟子柒看着我一脸哀怨：“这都多少天没吃顿好的了，我点的青椒肉丝还没做好呢，你当我是生产队的驴呀？” “好了，别墨迹了，咱们速战速决。”我一边往嘴里塞饺子，一边为钟子柒鼓劲儿：“难道你不想看到清烟师姐？” 只见钟子柒脸上浮出一抹淫-荡的笑容，立马答应：“算了，就当为了我们家小烟烟，我再舍命陪君子一回。” 迅速消灭完午餐以后，我们赶紧冲到张点点的新宿舍。 慕容清烟正在吃外卖，看到我们来了放下了筷子，钟子柒连忙说不用不用，让她慢慢吃。 慕容清烟点的是一碗四川凉粉，红通通的辣油流出来，卖相很好。 钟子柒熟络得坐在她对面，捧着脸欣赏：“小烟烟，原来你跟我一样，都有一颗火热的内心。” 慕容清烟一抬头，明明是冰冷御控的气质，精致的唇角染着一丝红油辣子，那微怒的表情却带着丝丝魅惑。 钟子柒不受控制得咽了咽口水，惹得慕容清烟更不耐烦了。 她将外卖盒一盖，丢进了垃圾筒。 “这是张点点的桌子吧？”我指着另外一张桌子说道。 慕容清烟意外的表情一闪而过，她用纸巾擦了擦嘴，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回了三个字：“靠观察！” 另外两张桌子上都有奶茶饮料那些高糖摄入的产品，只有张点点的桌子上垒了一大摞的瘦身减肥的资料书。 只不过那些书很久都没有翻过了，上面落了一层灰。 慕容清烟告诉我：“这段时间张点点除了下床吃饭喝水，基本就没有其他活动，我个人觉得她跟炎亦铃的死应该没关系。因为学校通知我炎亦铃死亡的信息后，我注意过张点点的床铺，她还在宿舍睡觉，前一天晚上也没有出去过，除非凶手不止一个人。” 这时钟子柒把手机取了出来：“对了，给你看个东西。” 他把学校贴吧里面那个关于尸仙娘娘的热贴，拿给慕容清烟看，一开始慕容清烟还以为是钟子柒发的。 钟子柒摇了摇头：“不是我，是别人发的，但炎亦铃的死不是被封-锁了吗？” 慕容清烟很快就明白了钟子柒的意思：“你是怀疑发帖人就是真凶？” “当然也有可能是她舍友走漏了消息，但是小隐子说不可能，因为当时那个女的连宿舍都不愿意进，哪有胆子把整件事重新理一遍。”钟子柒一边拉着帖子往下翻，一边继续道：“你们警方不是有专门的技术人才吗？看看能不能锁定一下这个号的ip地址。” 慕容清烟觉得这也确实是个办法，说自己等下就联系局里。 “如果发帖人就是个普通大学生，纯粹好奇发的贴，那我觉得这个案子就不用查了，铁定是尸仙娘娘想要索命重生；要是发帖人有问题的话，那凶手就是人！” 钟子柒也是想早点确定真凶，万一真凶是尸仙娘娘，那自己也好趁早退出。 想到这里，钟子柒偷偷瞥了一眼慕容清烟，低声道：“美色如狼似虎，还真是瓦解人的意志。” 慕容清烟走到一边，问我有没有新发现？ 钟子柒也屁颠屁颠得走过来，装作十分上心得翻看那一堆的瘦身资料。 我却将视线锁定在桌子上的一罐咸菜上：“你说，这几天张点点除了吃饭喝水，并没有任何减肥节食，却瘦了？” “没错。”慕容清烟点了点头。 我拿起那罐咸菜，打开以后，一股浓浓的咸味，里面还有很多绿色的汤汁。 慕容清烟告诉我那是张点点用来下饭的：“她每次吃饭的时候，都会在里面挖几勺子，上次还问我要不要，但是这个味太难闻了，我压根受不了。” 话说一半，慕容清烟突然抬头：“你是怀疑这罐咸菜有问题？” 我嗯了一声：“这桌子上的东西基本都没有动过，只有咸菜留有经常打开的痕迹，而且你们喝的水都一样，除非是吃的东西。” “她吃的外卖，我也是，有时候我还专门跟她点同一家。” 慕容清烟疑惑得看向我：“可是这小小一罐咸菜会有什么问题？” 我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现在只能麻烦你把这罐咸菜带回去做一下检测了……” “你们一个宿舍喝的水都是一样的，吃的外卖又都是一家，唯一的不同点不就是这一罐咸菜吗？要是有问题，只会是这罐咸菜。” 慕容清烟也觉得我的分析有道理，钟子柒却突然伸出一个脑袋，阴森森得补充了一句：“也有可能是尸仙娘娘真的显灵了。” “鬼？”我冷笑了一声：“我从来都不信！” 好不容易找到一点头绪，慕容清烟打算现在就带那罐咸菜回局里做化验，然而就在这时，她的手机传来叮咚一声。 慕容清烟点进信息之后，兴奋得叫道：“鱼儿，上钩了。” 我跟钟子柒忙凑过去，发现那是学校二手交易平台的页面，一个顶着布偶猫头像的小姑娘给慕容清烟发来了私信。 她说自己上周入手了一只香奈儿流浪，只背出去过两三次，特别新，问慕容清烟有没有意向？ 慕容清烟看到那只包包的图片，确实很新。 她问是多少钱买的，出示一下购买记录。 布偶猫：“是我男朋友送的，他把小票弄丢了，不过我保证是正品，我可以把有鉴定报告发给你。” 那张报告的鉴定结果确实为真，但哪有女朋友会在当天把人家送过来的包拿去做鉴定的。 慕容清烟看了我一眼，问我的意思。 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说道：“应该就是她了，由于不知道这只从天而降的包包是真是假，所以拿去做了鉴定，结果没想到居然是真的。直到没多久，学校里面出了命案，死者都曾经跟尸仙娘娘许过愿，所以这只梦寐以求的包包才变成了一只烫手山芋。” 慕容清烟也显得很激动，她想要尽快把这个学生钓出来，加以保护。 看着她打出来的那行字，我让她立马删掉：“哪有人买奢侈品这么爽快阔气的，再多聊几句！” 慕容清烟也怕把布偶猫给吓跑，只得继续演戏。 “这个鉴定报告是真的，但我不确定是不是你手里那只。” 布偶猫提议面交，到时候可以一起去奢侈品实体店做鉴定，确定正品以后再微信转账。 慕容清烟没话聊，便开始了砍价，来来回回，她足足砍了八千，布偶猫都答应了。 看得出布偶猫急切想要出掉这只包包。 “小姐姐这是新包，一点瑕疵都没有，拿到手你就知道了，咱们都爽快一点。” 慕容清烟回了一句好，然后又问道：“方便说一下你为什么要卖掉它吗？看起来成色很好啊。” “分手了，看到它就烦。”布偶猫说完以后，慕容清烟又问她交易地点。 因为布偶猫下午有课，所以约好了晚上八点半，在学校门口的地铁口见面，到时候一起去找店铺做鉴定！ 第三十一章 嗜脂性霉菌 看到这一幕。 钟子柒兴奋得叫道：“之前还说是男朋友，现在就变成了前男友，这个女的谎话真是一套一套的！而且一个包包而已，居然要买好几万的，头像也是猫中贵族布偶，这女的显然骨子里向往精致奢侈的生活。” 我赞赏得看了钟子柒一眼，想不到他也看出来了，不禁道：“只是不知道，当她了解向尸仙娘娘许愿需要昂贵的代价之后，还会不会认为值得？” 慕容清烟叹了口气：“谢娟是为了爱，汪淼是出于恨，张点点是想要美，而这个布偶猫则是因为内心的虚荣，也可以视作贪。” “可她们忘了，最珍贵的东西其实就是她们自己，如果没有了生命，那要这些外在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呢？” 钟子柒用手捧腮，赞叹道：“哇，小烟烟你好有哲理啊。” 我笑了笑：“可是，人本来就是有林林总总的欲望，正因为有想要的东西，才会不停的努力。她们只不过是走错了路，妄想通过以许愿的方式实现，却忘了人生并没有捷径……” 慕容清烟意外得望向我：“丁隐，你也有想要却得不到的东西吗？” “当然有！”我重重得点头。 只是这个愿望永远也不可能实现了，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强大，直到有朝一日，站在师父身边，陪他一起对抗江北残刀，为家人报仇！ 钟子柒捏了一把我的脸：“小隐子，你好严肃喔。” 慕容清烟也说我是一个心机深沉的小鬼头，我让她先别纠结这些，当务之急是抓紧让网警核实一下发那个尸仙娘娘热帖的人的ip。 “那边的同事还在忙，我已经给他留言了。”慕容清烟回答。 我跟钟子柒重新点进去那个帖子，一会没看，下面又盖了几百楼的回复。 钟子柒倒是觉得发帖人没问题：“这是个老账号，平时就喜欢发一些学校里面的灵异事件。” 我皱着眉头没说话，慕容清烟开口道：“这样，我先把这罐咸菜送回警局，检测一下是不是真有问题，顺便问一下刘法医那边有什么发现。” 钟子柒不屑得哼了两声：“那个老头，切。” 我让钟子柒别这样：“三具尸体都在刘法医手里，我师父说过尸体会说话，相信那边进行严密的尸检后，会有惊人的发现。” 慕容清烟离开以后，钟子柒问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要不咱出去搓一顿吧，好饿。” 我白了他一眼，刚吃完饭还想吃：“别忘了，下午还有李老师的课呢。” “亏你一边破案一边还有心思上课。” 听到钟子柒的吐槽，我立马摆明了自己立场：“别的课能翘，法医学可不行！” “得了吧，我看你是想李老师了才对，不过李老师虽然脾气差，姿色却是上等，尤其是那双美腿裹了黑丝更是一绝。” 我红了脸，直接推了钟子柒一把：“下流！” 下楼以后我专门去了宿管阿姨那边一趟，问她学生宿舍有没有备用钥匙。 因为我发现汪淼跟炎亦铃的尸体都是在宿舍被发现的，可寝室却并没有破门而入的痕迹。 宿管阿姨打量了我一眼：“你们俩忘带钥匙了？” 然后告诉我们，她这里有每间宿舍的备用钥匙。 钟子柒立马向宿管阿姨投向怀疑的目光，我踹他一脚，让他别那么明显。 “我想问一下，之前有没有人问您借过101寝室的钥匙，还有30……”没等我说完，一个好听的女声打断了我。 钟子柒回过头，色色得喊了一声饺子。 迟娇子瞪了他一眼，然后朝我勾了勾手指：“丁隐，你过来。” 我正要朝她走过去，钟子柒风一般得冲过去了，惹得饺子极其不悦：“我又没叫你。” 宿管阿姨好像认识饺子，看到她的时候，眼睛都笑弯了：“娇子啊，阿姨晚上还要下饺子，记得来吃。” 迟娇子笑眯眯得应了一声：“谢谢阿姨。” 出了宿舍楼以后，我正要问饺子叫我干嘛，饺子却主动开口了：“丁隐，黄阿姨没嫌疑。” 我很疑惑她怎么知道我要问什么，结果就看到她抬起下巴看向我：“怎么样，要不要一起合作？” “合作？”我上下打量了饺子一眼。 饺子属于典型的别人家孩子，长得漂亮可爱，一双小小的梨涡更是衬得她甜美娇俏，只是说话语气未免太神气了。 钟子柒连忙点头：“可以可以，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小饺子，我……” “闭嘴，我又没跟你说话。”饺子凶凶得亮出自己的小爪子：“不许叫我小饺子！” 不知道钟子柒是不是有受虐倾向，眼见饺子发脾气，他居然更兴奋了。 饺子又朝我抬了抬下巴：“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我问她现在都查到了些什么，然后再考虑要不要合作。 饺子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可置信的话，她放下了自己环胸的手，凶巴巴得瞪向我：“那为什么不是你先说？” “因为最先提出合作的是你！”我微笑着开口道。 饺子咬住樱桃粉唇：“你、你居然跟本大小姐讨价还价！谁说我想跟你合作了，我只是打算和你共享情报而已，既然你不稀罕，哼，我还不乐意了呢。” “小屁孩！听好了，是你不跟我合作的，到时候别哭着求我。”饺子用力跺了下脚，加重语气。 钟子柒上去想拉她，被饺子一把甩开：“死胖子，别碰我。” 无辜中枪的钟子柒默默退到一边，我问饺子到底是什么情报：“如果你真的想跟我合作的话，我可以……” “不用！”饺子没听完就气鼓鼓得跑开了。 钟子柒把刚才从饺子那里受的气发在了我的身上：“你干嘛不一开始就答应她。” 我告诉钟子柒：“有些重要线索，不能泄露。” 只是没想到饺子居然也在背地里调查这个案子，难怪她之前说不会输给我。 “可是她到底获得了什么情报呢？”我怀着好奇之心走向课堂，饺子已经再度变回了当初那个埋头看书的乖乖女，仿佛没看到我一般，完全把我当空气。 很快上课铃响了。 李老师走了进来。 原本我在专心听课，但是手机却不合时宜得震动了一下，是慕容清烟发来的信息。 第一段话是：“你猜的没错，咸菜有问题，里面被检测出了大量霉菌！那种霉菌属于真菌的一种，进入人体以后，会破坏肠胃里面的正常菌落环境，如果摄入的食物不能维持它们的基本活动，它们就会分解脂肪，估计这就是张点点迅速瘦身的原因。” 换句话说，就是有种东西在悄无声息得吞食张点点的肉…… 紧接着是第二句话：“发帖ip被网警锁定了，居然是在老厕所！而且发过那个帖子以后，对方就再也没上线过，目前看来很可疑。” “发帖人不是实名认证，我们还在找。” 慕容清烟连发了一串信息以后，以为我没看到，又发来一句话：“丁隐？？” 我赶紧回复：“知道了，我在上课。” “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上课？”慕容清烟为了加重自己的语气，后面又发来了一连串的问号。 我忍不住看向钟子柒，这年头好好上课也有错？ 钟子柒把课本竖起，在下面偷偷摸摸的吃辣条，发现我在看他以后，往我这边送了一下：“要不要？” 我摇头拒绝了他的好意，然后问慕容清烟那边还有没有别的进展：“刘法医有没有对叶灵珊的那张黑白遗像做检测？我总感觉那张遗像不正常。” 不然的话，一个人可以因为心理暗示看到尸仙娘娘，总不能一群人集体心理敏感吧！ 然而我刚点下发送，慕容清烟那边又发过来了一条消息：“不好，布偶猫说包出给别人了，跟我取消了晚上的见面！” 第三十二章 灵异照片的真相 我让慕容清烟说详细一点，于是她将两人的聊天记录直接发给了我。 慕容清烟问布偶猫：“小姐姐你是不是对价格不满意？别人给你多少，我可以继续往上加。” 布偶猫的态度却很冷淡，回都不回就下线了。 似乎木已成舟，一切根本没有商量的余地。 慕容清烟问我现在该怎么办：“要不，我直接摊牌吧？告诉她我是警方，怀疑她现在有危险，必须尽快被保护起来。” “可她现在已经下线了，估计我说什么，对方也看不到……” 慕容清烟甚至怀疑是自己之前说错了话，这才导致布偶猫误以为她是坏人，所以取消了见面。 我看着两人的记录截图，立马冷冷一笑：“不是你的问题，是她！” “嗯？”慕容清烟正要我说的仔细一些，就在这时，我听到李老师点我名了。 “丁隐，你来说说，丁某到底是缢死的，还是被勒死的？” 所谓的缢死也就是指上吊导致的死亡，跟勒死都需要一条索状物缠住颈部，二者在脖颈处留下的伤痕很像，所以往往会有凶手在将受害者勒死以后，伪装成上吊自杀。 但我根本就没有听到李老师刚才讲的案例，只一心想着赶紧告诉慕容清烟自己的发现。 布偶猫前后的语言风格相差极大，之前的她说那么多话，都没有用一个标点符号，到后面这个人的回答里却都带有标点符号。 如果我没有猜错，刚刚回复慕容清烟的根本就不是布偶猫！ “丁隐同学！” 李老师今天的装扮很是素雅，上身是纯白微透的雪纺衫，浅蓝色的包臀裙下，是一双被肉-色丝袜包裹的美腿。 她气势汹汹得走到我面前，夺过手机，然后用教鞭指着我的鼻子：“答不上来，就出去罚站。” 钟子柒把零食往桌兜里一塞，想上来帮我说好话，却被李老师的一个凶厉的眼神逼了回去。 旁边的几个男同学幸灾乐祸：“噗嗤，丁隐刚才只顾着玩手机了，哪知道什么甲乙丙丁。” “哈哈我看丁隐是骄傲了，不把李老师放在眼里。” “得了吧，这么难的题目，我就算听了，都想不明白，他能答的上来？” 眼看李老师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我也不敢让她再重复一遍课题，只能迅速得扫了一眼ppt。 “还不确定吗？” 李老师看我一双眼死盯着ppt，催促道。 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李老师不禁冷哼一声：“看来我真是走了眼，还以为你是静川大学今年的黑马，其实不过是个伤仲永……” “是丙在撒谎！”不等李老师说完，我立马打断了她。 李老师有些意外，旁边的男同学哈哈大笑：“这算不算驴唇不对马嘴，问丁某怎么死的，他说丙在说谎。再说了这道题嫌疑最小的就是丙，不然就是甲帮丙做了伪证，那甲不也说谎了吗？” 我也忍不住微笑起来：“看着你得意洋洋的样子，真是不忍打断，但是甲并没有说谎，他只是被骗了。” 我指着黑板上的题目先回答了李老师的第一个问题：“典型的缢死者脸上并不会出现淤血，所以丁某是被勒死的。” “可丁某的死亡时间不是凌晨吗？那个时候，甲明明说丙跟他在一起。”有人不满的反驳。 我摇摇头：“看清楚，上面写的甲说在十二点的时候，丙的闹钟响了，吵醒了甲，甲看了一眼墙上的钟表，发现是十二点，然后丙跟他道了歉，说自己是设置错了时间，没搞清楚上午十二点原来指的是凌晨。” 那个同学说很正常啊：“我有时候想定中午十二点的闹钟，也会不小心设置成上午十二点。” 因为这个时间实在太特殊了！ 我摇了摇头，说错了：“其实那会根本就不是十二点，闹钟包括墙上的钟表，都是丙故意设计的，为的就是加强十二点这个概念，让甲帮他作伪证。实际上那个时间段，他早就杀完人回来了。” 众人纷纷看向李老师，李老师面色难看得点了点头，她摁了一下遥控器，ppt上立马出现了答案。 凶手正是丙！ 而他的犯罪思路跟我刚才说的完全一样，这让大家再次对我刮目相看，可我压根来不及管这些，一心想着赶紧把手机要回来。 可是李老师却当做没看懂似的，用教鞭敲了敲我的桌子，留下一句好好听课。 我只能叹了口气。 等好不容易熬过这下半节课，李老师终于愿意把手机还给我了。 我一边开机一边往外跑，那头的慕容清烟都快要急死了，一连串的信息跟未接来电。 “你怎么搞的？”手机刚接通，就听到了慕容清烟微怒的嗓音。 我连忙道歉，却在教学楼下，迎面撞上了前来‘逮人’的慕容清烟。 慕容清烟一张脸冷成了冰块，钟子柒畏畏缩缩得往后退了三步，我也不敢上前，尽量隔着几步跟她说自己的分析。 “这我已经知道了。”慕容清烟面色不好的回复。 原来在我提醒她有问题之后，慕容清烟也来来回回对比了一番布偶猫前后的对话，发现似乎是换了一个人。 想问问我们是不是想到一块去了，结果我电话关机了，她只能冲到学校。 慕容清烟丢给了我一个档案袋：“之前你拜托林队要的旧案卷宗，我给你顺便带过来了，还有，你不是怀疑叶灵珊的那张黑白遗照有问题吗？” “这个猜想也是对的。”慕容清烟将技术部门的鉴定结果拿给我看，原来在那张黑白遗像里居然还藏着一幅女人被吊死的图。 那幅图是用一种特殊的透明花粉描摹的，在心理暗示，视觉嗅觉等多重作用下，我们几个才会看到尸仙娘娘吊死的样子。 “那种花粉用的是曼陀罗等几种草药萃取而成的致幻迷药，越是在密闭空间，威力就越大！” 慕容清烟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忍不住说道：“要不是你这小鬼是宋顾问的徒弟，我真怀疑你才是尸仙娘娘案的凶手，不然为什么会知道这么多。” 听到慕容清烟的话，我不禁皱紧了眉头。 慕容清烟还以为我生气了，连钟子柒也拍了下我的肩膀：“小隐子，你该不会真这么小气吧？一句玩笑还认真了？” 我没有理他，而是看向慕容清烟：“布偶猫找到了吗？” “没有。”慕容清烟摇了摇头，说警方对接了交易平台，刚刚才得到布偶猫的手机号码跟ip地址。 “她手机一直没人接，我打算先去她宿舍看看！” 慕容清烟在前方带路，意识到我没反应之后，忍不住回头催促：“丁隐？走啊。” 我没有跟上去，反而朝她说：“在此之前，我想先去另外一个地方！” “哪儿？”慕容清烟直直得盯着我。 我干脆利落得回答：“树木园。” “在那里，吊死谢娟的附近，有一大片曼陀罗花。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布偶猫已经遇害了，而且很有可能是死于五行中的土！” 我一字一句，缓缓得补充。 同时一阵凉飕飕阴风吹过，我胳膊上竖起了一堆的鸡皮疙瘩…… 第三十三章 花丛里的人头 钟子柒跟慕容清烟闻言皆是一愣，尤其是慕容清烟更是一脸的不可置信：“你说布偶猫已经死了？” 我摇摇头：“一切还只是我的猜测而已，但我断定凶手八成会在那里动手，必须赶快过去。” “好，坐我的摩托车！”慕容清烟迅速说道。 我跟钟子柒纷纷看向她，只见今天的她穿着一身黑色小衫皮衣，下身黑色皮裤，几条金属链子挂在上面，整个人看起来又攻又飒！ 钟子柒用力咽了咽口水，似乎已经完全被慕容清烟的百变风格折服了。 她带我们来到停车的地方，那辆高大威猛的重工机车，通体黑色，极有质感，金属的部分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 慕容清烟各扔了我跟钟子柒一个头盔，然后她甩身上车，潇洒不羁的背影，居然比男人还要帅。 “愣着干嘛，上车！”慕容清烟戴好头盔，露出的性感薄唇好似带着神奇的魔力，我跟钟子柒连忙上车。 不知道是不是靠慕容清烟太近了，一股好闻的淡淡清香扑进鼻子里面，让我忍不住心跳加快。 慕容清烟微微侧身，将目光往我的手上点了点：“搂好我的腰，小弟弟。” 我就跟傻了一样，完全照着慕容清烟的话去做。 两只手紧张得抱住慕容清烟的腰，耳部发烫，估计脸也已经通红通红的了。 慕容清烟本来就属于清冷美艳那一类，这种飒爽英姿的打扮，简直把她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致。 我感觉后背传来湿湿的触感，回头一看，钟子柒这货居然流口水了。 “小烟烟，你这车不便宜吧？起码得两三万。”钟子柒试图搭讪。 慕容清烟冷哼了一声：“就这么瞧不起我？” 我注意到很多地方都改装过，而且都是用的进口部件，于是试探性得说了一句：“最起码十万以上，不对，应该最少有二三十万。” 钟子柒震惊得说道：“什么？那不是都能买一辆小轿车了。” 我反问他：“你怎么知道清烟师姐没有。” “小鬼你观察力确实不错。”慕容清烟打断了我们两个人的对话，然后道：“第六感也很强，这就是宋顾问收你为徒的原因吗？” “宋顾问，谁啊？”钟子柒挠挠下巴，问道：“该不会就是那个给你寄红伞的古怪师父吧。” 我笑了笑，告诉钟子柒：“就是他。” “古怪？”慕容清烟吃惊得重复了一声，还没等她继续发问，我指着前面立马叫道：“到了，我们快点下车。” 慕容清烟找了个地方把摩托车停在一边，我已经冲进园中。 现在是下午，树木园依旧是之前那副阴气沉沉的样子。 好在这次不是我孤身一人。 慕容清烟虽然是女生却不怕，反而是钟子柒磨磨蹭蹭得杵在外面拖后腿：“要不我帮你们望风吧？” 然后阴森森得补充道：“听说，树木园很不干净……” 慕容清烟之前也在静川大学念过书，那些恐怖传说她早就烂熟于心了，于是直接讲了一个更恐怖的，然后冷笑道：“那些鬼故事都是吓唬你这些怂货的。” 钟子柒被吓得脸色难看，但又不想在女神面前出丑，只能硬着头皮往里走。 树木园光线很暗，风却很多，一阵阵得送过来，仿佛带着无数根针，沁着刺骨的寒意，一下下朝人身上扎。 “丁隐，你还记得路吧？”在连跑带走了十多分钟后，慕容清烟问了一句。 我告诉她快了，就快了。 “我已经闻到那股花香了，哦不，还有一种难以形容的呛鼻的味道。” 慕容清烟震惊得看向我，又看了看钟子柒。 钟子柒摇头摊手，说自己什么都没闻到。 慕容清烟也是一样。 我只能告诉他们：“我经过师父的特殊训练，嗅觉要比正常人好很多。” “那你要不要注意把口鼻捂住，曼陀罗有致幻作用，万一……” 慕容清烟话说了一半，就被我打断：“不需要，致幻是需要在密闭空间，这片花丛在通风环境下，不会造成幻觉！但还是要小心，曼陀罗花全株有毒，其汁液误食以后会出现四肢抽搐、呕吐等中毒现象，所以你们如果身上有什么伤口也不要碰到了，血液接触也是一种污染方式。” 慕容清烟看着我，愣神道：“小鬼，你真的只有十四岁吗？” 我回了她一句：“如假包换。” 说完就加快了脚步，那股难闻的气味越来越浓了，也越来越近，直到我终于再次来到那片曼陀罗花丛。 那片黑的发亮的曼陀罗花染上了斑驳的血迹，仿佛浇灌它们的养分就是人类新鲜的血液。 随着一声尖叫，树木园的寂静被划破。 钟子柒指着花丛深处，跌坐在地：“那是什么！” 诡异阴森的曼陀罗花丛中，露出一个女孩子的人头，她的皮肤好白好白，可是脸上却沾满了泥土。 我无法形容这幅诡异的画面，只觉得黑跟白的交织，还有刺目的血液，三种颜色占据我的眼球，让我一下子失去了思考。 慕容清烟连忙扑了过去，同时不忘朝我们大声喊：“过来帮忙啊。” 我赶紧上去，发现钟子柒还坐在地上，连忙将他给扶了起来，只是下一秒钟子柒又作成一团。 我也顾不上管他了，赶紧上去找慕容清烟。 可是等来到近前，这才发现，那个女孩就跟种在泥土里的萝卜一般，脖颈以下全部埋在土壤里。 慕容清烟去探她的鼻息，结果泥土从她鼻孔里落下来，还有耳朵，嘴巴。 女孩嘴巴里塞满了泥土，眼睛完全充血暴凸，仿佛一双死鱼泡。 “好像已经没气了……”我朝慕容清烟摇了摇头。 慕容清烟不信邪，她让我跟她一起把女孩的尸体挖出来：“也许刚断气呢，我学过急救措施！” 可是女孩的身体已经凉了。 但面对慕容清烟的眼神，我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跟她一起努力，将女孩头颅附近的泥土松开。 先是脖子，再是肩膀，然后是胳膊。 等终于挖出女孩的胳膊，那股刺鼻的味道更加浓郁了，我忍住恶臭抱住女孩的身体，跟慕容清烟一起用力。 没想到，很轻松，我们很快便将她拽了出来，可是只有一半…… 腰部以上在上面，腰部以下还在泥土里。 “你们俩这是把她拽烂了？”钟子柒在一旁瞪大了眼睛。 慕容清烟冷冷道：“闭嘴！” 我感觉自己的手变得黏糊糊的，女孩的背部居然有一缕缕晶莹的液体，就好像不明野兽的口水一样，一丝丝得跟泥土连接，说不出的恶心怪异。 我艰难得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看向那个坑，就是这一眼，让我再也忍不住了。 女孩的下半身已经成了一团烂肉，被埋在土里面，我甚至能感觉到，现在有好多虫子在啃食她的肉。 那种嘶嘶的声音几乎都要听见了…… “她是刚死不久吗？可为什么她的下半身……”慕容清烟没有继续说下去，清冷的一张脸已经不复往常的镇定。 就在这时，女孩的头动了，她仿佛被噎到一样，咳咳得往外吐土，而我清楚得看到，那团泥土里夹杂着一撮长长的黑发。 我缓缓抽出那些头发，感觉自己的喉咙里面都好像塞满了这些东西一样，很痒，吐不出来咽不下去，又喘不上气。 然而当头发被抽出来的时候，更多的泥土被带了出来，以及一张很小很小的纸条。 慕容清烟一把将纸条夺了过去，可让我们意外的是，纸条上并不是谁的愿望，而是这样一句话：“鱼生于水，死于水；草木生于土，死于土。” 她惊讶得望向我，我感觉自己脖子好像被掐住了，一瞬间呼吸不上来。 “丁隐？”慕容清烟突然喊了一声我的名字。 我告诉她那句话并不完整，后面还有一句：“人生于道,死于道，那在道教典籍中代表轮回的意思。” “轮回？难道说这个尸仙娘娘真的索命归来？金木水火土，这已经是第四具尸体了，现在还差一个金……” 钟子柒目瞪口呆得看着我。 霎时间，枝丫摇曳，树叶哗哗作响，乍听上去似乎是怨灵的哭声…… 第三十四章 腰斩，埋身葬（加更） “尸仙娘娘，一定是尸仙娘娘！”钟子柒连滚带爬得往后退。 慕容清烟的脸也失去了血色，她大着胆子又朝泥里瞥了一眼，里面冲出刺鼻呛人的味道，尸体的下半截确实已经烂了…… 她咬着牙，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没有理会，而是拧着眉回头去检查女孩的尸体，腰腹的位置被人拦腰截断，就仿佛受到了古代的腰斩之刑。 她的一双手很漂亮，原本做了水粉色的美甲，却因为剧烈的挣扎，完全断在了泥土里，导致鲜血淋漓。 受伤处还漫进了死死的泥土。 “她被埋进土里的时候，一定很绝望。”我有些不忍心得说道。 慕容清烟问道：“你是说，她……她是被活埋的？” 一旁的钟子柒也忍不住大骂出声：“活埋？实在太丧心病狂了，尸仙娘娘就算是要索命，也不需要用这种方式吧……” 我点了点头：“没错，死者是先被砍断下-半身，然后埋进土里，那时候她还没死透，等凶手离开以后，强烈的求生欲望让她不停得往外挣扎，却让自己吸入了更多泥土。” “越来越窒息，越来越靠近死亡……” 慕容清烟问我：“那下面的烂肉是怎么回事儿？同是死者的身体，为什么下面会烂得那么快。” “对啊，这根本就不是人所能办到的！”钟子柒咬死了跟尸仙娘娘有关，就算不是尸仙娘娘直接动手，也是她附身别人干的。 我捏着鼻子再次回到了那个深坑，坑应该是早就挖好了的，呈竖条状，完全可以塞进一个人。 下面是一团腐臭味极重的烂肉，要不是我们来的早，或许不只是女孩的下-半身，她的上半身可能也会出现腐烂的痕迹。 可女孩的死亡时间不过才三个小时，身体也才刚刚僵硬。 “你们没看到吗？附近的曼陀罗上沾染的斑驳血液，这就是分-尸现场，凶手将女孩下-半身截断以后，剁成了好几块，丢进了坑里面。” “可就算剁碎了，也不可能腐烂成这个样子。”慕容清烟没办法接受这具尸体的模样，继续说道：“我还是打电话通知局里，叫刘法医过来做尸检。你毕竟只有十四岁，但是刘法医就不一样了，他很有办案经验。” 对此，我并未反对，反而是钟子柒嘴快得问了一句：“小烟烟，你这是信不过小隐子，觉得他判断的死亡时间有问题？” 慕容清烟默认了。 我笑了笑说没什么：“反正出了这么大的事儿，肯定要通知警方，但是，我很肯定，死者确实是三个小时前死的。” “而且你也很清楚，她就是那个顶着布偶猫头像的女孩，至少中午跟你约定交易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慕容清烟说没错：“我知道她很有可能就是布偶猫，可现在并没有证据她之前还是好好的，也许是中午回信息的也是凶手，只不过那时候的她还知道要伪装，但是……” “之前如果是为了伪装，之后也不会反差那么大，露出马脚了。”这一点就连钟子柒也意识到了。 慕容清烟被哽得说不出话，她问我：“那你怎么解释，她下-半身会烂都土里，而且都生蛆了……” 钟子柒也直直得望向我：“好像确实不可能。” 我摇了摇头：“不，很简单，只需要一样东西，不，是两样。” 我居高临下得俯视着那个早就准备出来的深坑，很确定这一步是凶手早就计划好的。 钟子柒跟慕容清烟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异口同声得问道：“什么东西？” “发酵菌，还有苍蝇卵！”我告诉慕容清烟，凶手将死者下-半身分成几块以后丢进了深坑里，然后加入了发酵菌，加速肉的腐烂，还有苍蝇卵，让孵化出来的蛆虫慢慢啃食死者的肉…… 听到我的话，钟子柒的整张脸都扭曲了，他卡着自己的脖子，想要往外吐。 我趁他张嘴的时候，往他嘴里塞了一粒辟秽丹。 “什么东西，辣辣凉凉的？”钟子柒皱紧眉头，但显然是不想吐了。 我又拿给了慕容清烟一枚，告诉她这是我师父做出来的药，可以清七窍，御浊气，古代仵作验尸的时候都会含一粒来醒神。 慕容清烟含着辟秽丹，往深坑里再度望了一眼，一切似乎跟我说的一样，但她还是不敢相信。 “可是之前凶手的手法没有这么血腥过，会不会是换了一个人？有人在模仿作案？” 我摇了摇头：“这具尸体暴力成分居多，看起来很像快乐杀人，但是你要知道，我是因为根据凶手之前的作案手法，找到这里的。” “所以凶手还是同一个？”慕容清烟看向我。 我嗯了一声：“没错，而且凶手并不是快乐杀人，也不是想报复，而是想要毁尸灭迹。” “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再迟来几个时辰，这具尸体的上半身也会被吃掉。” 我舔了舔嘴唇，告诉慕容清烟：“所以这具尸体很有可能留下了什么证据，也有可能凶手已经意识到他快要暴露了，所以想要彻底毁灭掉这具尸体，为自己争取时间。” 慕容清烟愣愣得看着我，然后说道：“你还真是让人惊讶！” “早点确定尸体身份吧。”我把这件事交给慕容清烟去办，而后提醒她：“凶手的时间明显不多了，而且越来越赶，难道他真的是想要借助金木水火土，利用五行做什么事？” 钟子柒突然冒出一个头，出现在我的肩膀处：“要我说，要么是尸仙娘娘在设计一切，要么是尸仙娘娘的使者为她办事，为的就是让她复活，重现人间。” 我被钟子柒冷不丁的出现吓了一跳，而后叫他离我远一点：“一个死了二十多年人，怎么可能复活。” “可是，张点点不也失踪了吗？万一她也死了，而且恰好死于金……”钟子柒迟疑得看向慕容清烟。 只见慕容清烟穿着一身黑衣，立在曼陀罗花丛中，像极了暗夜行走的侠女。 她咬着牙说道：“绝不能让他得逞！” 慕容清烟面带希望得看向我，好似把破案的重担压在了我身上，就在这时，一个中气十足的嗓音出现：“清烟，你太把这个小鬼当一回事了，要我说，要怪就怪这个小鬼，要不是他逞能，怎么会死这么多人。” 这么高高在上的语气，不是刘法医又是谁。 钟子柒为我鸣不平：“你这老头，别忘了，现在多少线索都是小隐子帮你们找到的，人又不是小隐子杀的，怪小隐子做什么？” 刘法医叉着腰，冷哼了一声：“怪他没把他师父的本事学到三成就出来招摇撞骗。” 没错，如果是师父在的话，这案子怕是早就破了。 我不愿意轻易承认自己的失败，想要继续在女孩身上找线索，却被刘法医一把拉了起来：“既然我来了，这里就不需要你了。小鬼，我劝你一句，以后还是不要说你是宋阳的徒弟好，免得给你师父丢人！” “你这老家伙！”钟子柒忍不住想要冲上去。 我把钟子柒扯到身后，笑着看向刘法医：“那要不要打个赌？看谁能先一步抓到凶手。” 刘法医哈哈大笑：“真把自己当天才侦探了，赌就赌，如果你输了，我要你滚出静川大学！” “那要是我赢了呢？” 刘法医不屑得瞥了我一眼，似乎认定我不可能赢，信誓旦旦得说道：“要是你赢了，我就喊你当师傅。” “不好意思哦，刘法医，宋家有门规，不能轻易收徒。”我面带笑容，拒绝了这个狡猾的刘寒秋。 然后一字一句得说道：“要是我赢了，我要你当着全校的面给我道歉！” 第三十五章 我要跟你赌！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刘法医是如何冤枉我，将我视作连环杀人犯，在同学面前出丑。 这个赌约，我只能胜不能败！ 刘法医还是坚决不让我靠近尸体半步，还让警员小王保护好现场。 “看看这俩小鬼，把周围的地都踩乱了，这让我怎么找出凶手的脚印。”刘法医又开始往我身上甩锅。 慕容清烟看不下去了，插嘴道：“要不是丁隐，我们根本不会这么快找到现场。” 刘法医瞪了她一眼，暗含警告的呵斥：“清烟！请明确自己的身份。” 我真是没见过度量这么小的老头，不禁指向一个地方：“看到那串皮鞋印了吗？那就是凶手留下来的。” 慕容清烟替刘法医朝我道了声谢，刘法医却一点都不领情：“要不是他跟那个小胖子把现场踩乱了，我早就发现凶手脚印了。” “好，那您就顺着凶手脚印去他家吧，我这个小屁孩就不奉陪了。”说完，我看向钟子柒，让他跟我走。 身后传来刘法医骂骂咧咧的声音：“目无尊长，等着瞧吧，我一定让你心甘情愿退出静川大学。” 我权当没听见，径直向树木园的出口走去。 走到一半的时候，钟子柒问我：“现在怎么办？小隐子，那老头小肚鸡肠的，万一你真输给他了，他绝对会逼你退学的。” “就这么对我没信心？”我挑了挑眉。 钟子柒惊喜得看向我：“难道你心中已经有人选了？” 我叹了口气，唉声道：没有。 钟子柒立马垮了下来，敲了一下我的后脑勺：“那你还敢跟那个老法医打赌，真是不想活了。” 我抚了抚额头，告诉他：“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儿，我实在看不惯对方如此嚣张，再说，之前咽下的那口气，怎么也要出掉！” 说完，我看了一眼手里的卷宗，还好刘法医没有注意到这样东西。 我打算回到寝室好好研究一下这份卷宗，既然凶手是以尸仙娘娘的传说杀人，或许我能从叶灵珊的卷宗里面找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然而就在我们回到宿舍楼的时候，发现好多人杵在二楼的楼道。 奇怪了，以前大家很怕二楼的，怎么出了命案，反而还受欢迎了？ 钟子柒拉着我往里面挤，此刻二楼走廊上也站了好多同学，一个个伸长脖子往老厕所那里瞧。 我跟钟子柒也连忙凑过去，这才发现有个女老师正在砸厕所，一边砸一边骂：“叶灵珊，你给我出来，你这个害人的东西！” 女老师就跟疯了一样，不停得咒骂尸仙娘娘，几个保安跟宿管阿姨拉她还拉不住。 她拿着一柄铁锤朝老厕所的最后一道隔间砸，门都被砸得稀巴烂。 女老师脸上全是眼泪：“你有本事冲我来啊！为什么伤害我的女儿，我要跟你拼命，我要跟你拼命！” 她举着铁锤哐当哐当一顿砸。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能问旁边的同学，没想到饺子居然也在这里。 饺子看到我就嗤了一声：“崔老师你都不认识啊？静川大学哲学系的标兵，而且还是炎亦铃的妈妈。” “什么？崔老师是炎亦铃的妈妈？那这是……” 饺子勾了勾嘴角：“很简单啊，崔老师看到网上那则帖子了，怀疑炎亦铃是被尸仙娘娘杀的，所以过来砸厕所了。” 崔老师坐在地上又哭又骂，整个人似乎了陷入疯魔的状态，几个保安合力又拉不住她。 失去女儿的母亲，力量实在是太大了…… 饺子明明顶着一张娃娃脸，说话确实难得的成熟：“要是再死几个人，学校怕是都要出乱子喽。” “可是老厕所不能拆啊，之前风水先生不是说过，万一拆了老厕所，尸仙娘娘的怨灵就会出来。” 钟子柒目光担忧得望向崔老师手里的铁锤，真怕她这把尸仙娘娘惹得更过火了！ 饺子听钟子柒这么说，居然看向了我：“还以为你查出来什么线索，原来你怀疑到了鬼怪身上，愚蠢！看来不跟你合作，是对的。” “又不是我说的。”我想跟饺子解释，但饺子连看都不看我，就径直走开了。 听着老厕所里崔老师的嚎啕大哭，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很难受，眼看着亲人死在自己前面，这种痛苦除了亲身经历者，是不能明白的。 同时，我也忍不住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凶手。 我朝钟子柒说道：“走吧。” “好好。”钟子柒显然也不想在这里待着了，回去的路上不停得跟我说崔老师哭得有多惨，哭得他心都碎了。 一回到宿舍，我便把那份慕容清烟交给我的卷宗打开。 受害者：叶灵珊，静川大学10届法学生。 叶灵珊死于二十一年前，死因为脑缺氧，在老厕所的最后一道隔间里自缢而亡。 种种迹象表明叶灵珊死于自杀，再加上她是孤儿的身份，所以没多久，警方就结案了。 可是我发现，在叶灵珊尸体的照片上，除了脖子上明显的勒痕以外，身上还有大大小小的乌青。 那时候是刘法医验的尸体，多年前的他并不像现在这样傲慢，而是清楚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根据他的记载，叶灵珊除了脖子上的致命伤，身上还有许多大小不一的伤痕，有摔伤、有磕伤，还有被鞭打的痕迹。 更重要的是，我看到就在叶灵珊的腹部居然也有一道长长的割伤。 刘法医将这些伤痕都写在报告里面了，但还补了一句，经过尸检，那些淤青是长年累月形成的，猜测死者应该经常与人发生暴力冲突。 后来警局找了叶灵珊的同学录口供，原来叶灵珊长了一双鬼眼，跟她对视的时候，总是会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因此大家都不跟她玩。 叶灵珊没有一个朋友，就跟校外的混混勾搭在一起，听说还怀了孕，身上还有做手术留下来的疤痕。 还有人说，叶灵珊是被混混的社会女朋友砍了一刀。 包括，她的死可能也是校外报复。 刘法医依旧认定叶灵珊的死是自杀，而她身上的伤则是小混混留下的，要怪只能怪她私生活不检点，咎由自取。 我将报告前后看了好几遍，也同意刘法医的尸检报告是对的，叶灵珊确实是自缢而亡，却隐隐有种直觉，她的死并不简单。 那些淤青伤痕很有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 “小隐子，你想到没有，凶手是谁？”钟子柒看我终于抬起了头，忍不住问道。 眼看我摇了摇头，钟子柒急了：“万一输给刘法医怎么办，他那边有仪器有人脉，查案比我们简单多了……” “而且你看到没有，他都还警告了小烟烟。” “完了完了，该不会我以后都没机会再见到小烟烟了吧。” 钟子柒急得就跟个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不停得在我旁边嗡嗡转。 我让钟子柒不用担心：“我敢打赌，自然是有必胜的把握！” 说完，我拿出手机，摁下了一个熟悉的号码…… 第三十六章 影子护卫宋星辰 电话在响了三声后被接起，在听到那头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时，我立马嘴甜得喊了声：“师父！” “小隐？”宋阳实在太聪明了，一下就猜到了我是有事儿找他。 但我又不愿让师父觉得我太过功利，于是只能在那里打马虎眼，哪料宋阳下句话就冷淡下来：“那好，我就先挂了，你好好读书。” “别……”我连忙打断。 就在我犹豫如何请教的时候，那头再次传来了宋阳的声音：“说吧，又被谁欺负了？” 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小学，被高年级同学欺负了，回家朝奶奶告状。 眼睛突然感觉湿湿的。 宋阳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立马又喊了一声：小隐。 我连忙擦擦眼角，说自己没事儿，就是有个案子陷入了困境，无论如何都找不出凶手的动机。 “你需要我的帮忙？但又怕我说你？”宋阳一语中的。 我告诉他：“目前已经死了四个女生，还有一个处于失踪状态。” 自己原本是不想麻烦师父，可又担心继续这么下去，还有更多的人枉死。 宋阳并没有责怪我什么，而是让我再说得详细一点。 于是我从第一个受害人说起，老老实实得将所有细节告诉师父，包括网上出现的热帖：尸仙娘娘试图怨灵重生，利用五行索命…… 最后，我也给出了自己的推测：“我怀疑凶手应该跟叶灵珊有关，但时间过去太久了，根本没办法挖出当年的人和事。” 宋阳答复得很快，他回答道：“好，我知道了，待会让你星辰叔叔去查一下！” 星辰叔叔也是宋家传人，但通常情况下，只是以贴身守护师父为己任。毕竟这些年来，师父破获了太多大案，也招惹了无数仇家，尤其是江北残刀。 因此在我的记忆中，那个穿着白色风衣，背着黑鞘唐刀的宋星辰，总是来如影去如风，默默成为师父背后的影子，这次有他出手，一定无往不利。 “谢谢师父。”我嘴甜得喊道。 宋阳还是很冷，说要是没什么事，他就挂了。 然而就在挂电话的前一秒，宋阳突然来了一句：“小小年纪，别跟人随便打赌。” 啥？刘法医还给师父告状了？不然师父怎么知道赌约的事情，但好在师父是站在我这边的。 钟子柒见我打完了电话，连忙凑了过来：“原来你必胜的把握，指的就是你那个古怪师父啊。” 我摊了摊手，表示自己没办法：“有些线索靠我一个学生是查不到的，再说了，放着这么厉害的师父，焉有不用之理？” 更何况那个刘法医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前脚跟我打赌，后脚就朝师父告状。 听了我说的，钟子柒露出羡慕的眼神：“想不到，你师父还挺护犊子的。” 我忍不住捂嘴偷笑。 钟子柒又想干饭了，他问我要不要现在出去搓一顿，这几天没吃好，他都快饿瘦了。 “有吗？”我上下打量。 钟子柒嘟着嘴，说自己只是瘦的不明显而已。 我让他想吃什么就点外卖吧，自己还要从头把案子捋一遍。 钟子柒啊了一声，疑惑道：“不是交给你师父了吗？”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只是不想再看到无辜的人枉死，这才拜托师父帮忙：“但要想刘法医彻底心服口服，还得我自己来。” 就这样，我继续从头梳理案情！ 一整晚的时间我都在捋现在的这个案子，跟当年叶灵珊自缢而死，到底有什么关系。 我总感觉两个案子之间有着某种神秘的联系，尤其是在看到那份卷宗以后，更确定了。 叶灵珊身上有很多伤痕，鞭伤有点像竹节绳留下来的，而谢娟就是被竹节绳吊死的…… 炎亦铃死于火，同时，我在叶灵珊身上也找到了烧伤的痕迹。 还有，布偶猫被腰斩，跟叶灵珊腹部刀伤的位置几乎一模一样…… 是巧合吗？ 还是二者之间冥冥间真的有什么联系，可叶灵珊死的时候，这些女生都还没有出生。 我让师父帮我查的，正是叶灵珊身上那些伤痕的真正原因，以及她是否真的没有任何一个亲人好友。 因为我猜测，有人正在以尸仙娘娘的身份复仇，想她怨灵重生的正是凶手！ 几乎一整个晚上，我都在思考那个案子。 直到困意袭来，眼皮缓缓闭上，我再度梦见了那座老厕所。 我看到了一步步走向最后一道隔门的叶灵珊，她还是绑着一对双马尾，声音里带着满满的绝望与悲伤。 我听到她的哭泣：“为什么我生下来就是这样，为什么别人都有爸妈，我就永远都是一个人。” “被抛弃的小孩注定一生都得不到爱，谁让我是一个异类呢？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可是好难过，真的好难过。” “我不配活在这个世上，爱，好奢侈的东西，下辈子，我可以得到吗？” 叶灵珊悲伤的哭着，我想上去哄哄她，嘴巴却好像被封住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绝望的她选择了在老厕所上吊，门外却响起了一阵嘻嘻的笑声。 那是一群女生的嬉笑：“哈哈，那个怪物死了，死了好，死了就不会招我们烦了。” “看见她的眼睛，我就觉得瘆得慌，以后终于不会见到她了，哈哈哈……” 银铃般的笑声响彻了老厕所，与门内绝望的叶灵珊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看到叶灵珊的眼睛渐渐突出，舌头也一点点的拉长，拉长，直到成为一只吊死鬼…… 就在那一刻，叶灵珊惊悚的模样把我从梦中惊醒。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抹了一把额头，全是汗，就连身上盖的被子也是汗津津的，全被打湿了。 黏糊糊的感觉弄得我很不舒服，就在我打算起来去冲个热水澡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蹦出来了一条信息。 我把短信点开，居然是这样一段话：“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发件人来自师父宋阳。 这段话是唐代著名诗人孟郊所写的《游子吟》中的经典绝句，意思是说游子在外，无时无刻不牵动着母亲的心，以此歌颂全天下母爱的伟大。 可师父为什么好端端的给我发这个，这一点都不符合师父严肃的画风。 不对！ 难道说，这句诗跟尸仙娘娘案有关，凶手其实是…… 第三十七章 校园暴力 可叶灵珊不是孤儿吗？ 资料里面明明写的她出生以后就被抛弃了，从小在福利院长大。 但我又很清楚，师父是不会弄错的！ 我让师父再说得明白一点，师父告诉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小混混，也没有怀孕堕胎的戏码。 “那些女学生撒了谎！” 我赫然明白过来：“那就是说，叶灵珊身上的那些伤痕，其实是校园暴力留下的？” “可是不对呀，就算凶手是要为叶灵珊报仇，也不应该杀害汪淼等人，二十一年前她们都还没有出生呢……” 我想让师父给出答案，师父却回复了一句：“真相如何，我相信你会亲自揭开这个谜题。” 言外之意，剩下的就要靠我自己查了。 可是我心里还有很多疑惑，慈母手中线，凶手应该是指叶灵珊的母亲，叶灵珊不是出生就被抛弃了吗？ 一个被抛弃的女儿自杀了，老母亲就算在乎她的生死，也不应该隔了二十多年才来复仇，而且杀的还是现在风华正茂的女大学生。 汪淼谢娟她们都不满二十岁，怎么可能跟叶灵珊结仇？ 我越想越觉得不对劲，甚至觉得，凶手无目标杀人，借助五行让叶灵珊怨灵重生，都比这个可信。 但我又很清楚，师父宋阳是不可能错的。 那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我将案情重新开始梳理，目前死了四个人，除了她们都跟尸仙娘娘许愿以外，还有一个共同点，都是性格飞扬跋扈，喜欢欺负人，宿舍关系极差…… 而当年的叶灵珊也曾经遭受过校园暴力，导致最后上吊自杀。 难道这就是凶手选人的关键？ 可如果真凶是叶灵珊的母亲，那她的年纪应该很大了，起码要有五十岁，中老年女性。 这样想来，还是宿管阿姨嫌疑多一点，而且她那里本身就有所有宿舍的钥匙，更方便了她的恶行。 但之前饺子又跟我说过，不是宿管阿姨。 我越想越觉得头疼，只能躺在床上，不停得回忆嫌疑对象…… 快天亮的时候，我把钟子柒拉去了老厕所，想着或许会有什么新发现，然而等我们赶到以后，却发现老厕所已经被砸得稀巴烂了。 这一次除了崔老师以外，还有一个身穿西服的中年女人，她们居然还带了一个道士模样的家伙，不停得在厕所那里贴符。 “骗我的女儿许愿，许愿以后就拿走她的命，叶灵珊，你的心好歹毒呀！” “大师，这个女鬼害了我女儿，您可一定要把她打个魂飞魄散。” “叶灵珊，你就应该被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 那两个女人咬牙切齿，眼睛好像都快喷出火来，一副要把尸仙娘娘生吞活剥的样子。 钟子柒目瞪口呆得看着这一切，忍不住喃喃道：“小隐子，真是尸仙娘娘索命的啊？” 我没有回答，而是直勾勾得盯着面前的人：“很奇怪，她们为什么骂的是叶灵珊，而不是尸仙娘娘。” 钟子柒像看白痴一样，回答道：“有什么不一样吗？尸仙娘娘不就是叶灵珊，叶灵珊不就是尸仙娘娘？” “不，不一样。”我摇了摇头，然后惊喜得叫道：“我知道了。” 想到这里，我立马冲到前方，想去拉住那个女人：“听说拆了老厕所，尸仙娘娘会跑出来，这里不能拆啊……” 西服女人瞥了我一眼后，就挥手甩开：“你是哪里跑出来的小崽子，给我滚！” 我没有防备，一下摔在了地上。 就在这时，我眼前出现了一双粉白运动鞋，抬头一看居然是饺子。 饺子从嘴里拿出一个棒棒糖，居高临下得望着我：“那个女的是我们年级的教导主任，脾气很爆，别轻易招惹哦。” “对了，她也是温出尘的妈妈。” “温出尘？”我眯起眼睛重复了一声。 饺子舔了一口棒棒糖，惊讶得看着我：“原来你不知道啊？看来你消息还没我灵通呢。” 我问她温出尘是不是昨天下午被活埋的那个，五行之中死于土。 “没错。”饺子点了点头，然后告诉我，她已经找出了几个受害者的共同点：“她们都喜欢欺负人，正因如此，所以被遭受过校园暴力的尸仙娘娘给盯上了。” 原来这就是饺子查到的东西。 说完了以后，饺子对我的表现很不满意，问我怎么一点都不好奇。 然后又继续说道：“怎么样，要不要跟姐混，看在你不那么笨的情况下，我勉强可以收你做小弟。” 旁边的钟子柒很开心，点头如捣蒜：“小隐子岂止是不笨，他可聪明了，很多关键线索都是他查出来的，而且他还是大名鼎鼎宋……” 我给了钟子柒一胳膊肘，警告他别拿我师父的名头出来糊人。 钟子柒委屈巴巴得扯着我的衣角，看来他这不光想接近慕容清烟，还想着勾搭饺子，可真是…… “不对！” 校园暴力，受害者炎亦铃跟温出尘的妈妈，叶灵珊身上的伤口。 恍惚间，我感觉自己眼前仿佛出现了大片大片的曼陀罗花，一切线索都开始彼此串联。 我灵光一闪道：“我想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什么？”饺子跟钟子柒纷纷震惊得看向我。 我没有理会，而是再一次走向了崔老师跟教导主任，她们还是暴躁得叫我滚开：“要是破坏了大师的驱鬼仪式，一定叫你好看！” 我没有理会她们的威胁，而是继续验证自己的猜测：“你们认识叶灵珊，对吧？”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两个人明显一愣，脸色微变之后是愈发的厉声暴躁：“你算什么东西，滚！” 看着她们，我缓缓勾起一抹冷笑。 崔老师跟那个西服女人异口同声：“你是哪个班的，信不信我给你记大过？” 我冷冷扫了她们一眼：“在大学里搞这种封建迷信的东西，你们才是要被记处分的，还是说，炎亦铃其实是跟您学的？” “什么？你居然敢说我女儿。”崔老师伸出手，一双手涂了鲜红的指甲油，上来就想挠我的脸，却被我灵活得躲开了。 那个西服女人也是一脸的戾气，嚷嚷着要给我好看。 “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温出尘会死的那么惨？有没有想过，人做错了事，是会有报应的。” 一旦想到她们是静川大学的老师，我居然有种后怕的感觉，这样的人会教出怎样的学生？ 钟子柒反应慢半拍，他突然朝我喊了一声：“小隐子，你说你知道凶手是谁了，谁啊？” 这句话成功引起了那两个女人的注意，她们纷纷看向我，却满脸不屑：“这个小鬼知道凶手是谁？呵呵，那母猪都会爬树了。” 饺子也上下打量着我，然后凑过来：“真的假的，难道说是我刚才的话给了你什么启发？” 我回了饺子一个笑：“你猜！” 然后又顶了西服女人一句：“母猪会不会爬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不配做一个老师，更不配做一个母亲。” “一个好的母亲应该是给儿女树立正确的榜样，而不是教她盛气凌人，欺负弱小。” “你！”崔老师跟西服女人对我破口大骂，我却完全当作没听见，径直走开了。 钟子柒屁颠颠得跟在我后面，不停得追问凶手是谁，是不是尸仙娘娘的鬼魂。 我笑道：“你傻啊，死了的人怎么会杀人。” “你是说，凶手是人？”钟子柒傻乎乎得问道。 我告诉他当然是人，然后拨通了慕容清烟的电话，慕容清烟还以为我是担心跟刘法医的赌约。 “丁隐，我会帮你向刘法医说几句好话，让他放过你的。” “你年纪毕竟还小，破不了案是应该的，是我跟林队给你太大压力了！” 眼见慕容清烟越说越离谱，钟子柒突然打断了她：“小烟烟，你搞错了，小隐子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什么？”慕容清烟惊讶到了极点，电话那头，我甚至听到了她腾地一下站起来的声音。 第三十八章 凶手是谁？ 慕容清烟连喊着我的名字,让我接电话。 钟子柒把手机还给我，我刚喂了一声，那头就传来了慕容清烟焦急的声音：“你说，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没错，我确实已经知道了，但现在需要你帮我一个忙……”我诚实得说道。 慕容清烟想也没想，就爽快得答应：“放心吧，一切包在我身上。” 旁边的钟子柒不解得看向我：“你不是说知道凶手是谁吗？为什么还要慕容清烟调查几个死者的背景，你是怀疑，汪淼跟谢娟的妈妈其实跟崔老师她们一样，都在静川大学念过书？” “但也不对啊，如果说她们两个人的父母也是学校领导，怕是早就在老厕所闹起来了。” 我让钟子柒别急：“不，你跟我想的完全不同，我可没说她们的父母有问题，我只是在确定张点点到底有没有危险罢了。” 钟子柒皱起眉头，看向我：“你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都听不懂。” “你忘了吗？是你自己调查告诉我的啊，你说汪淼谢娟，还有张点点都是一个班的。” 我提醒钟子柒：“而且她们都是念哲学的，崔老师，明白了吗？” 钟子柒眼睛放光，愣愣得指着我道：“你是说，凶手针对的其实是崔老师？所以她的女儿死了，她的几个学生也遭到了毒手，可你为什么会说张点点没事，要我说，张点点怕是已经成为第五个受害者了。” “不，汪淼跟谢娟是施暴者，而张点点则是被欺负的对象，她根本不符合凶手挑选的特征。” 也正因为如此，早应该遭受毒手的张点点，一直活到了现在。 “所以，凶手让她失踪，并不是为了杀她？”这时，一个甜美的女声也插了进来。 我扭头一看，居然是饺子。 饺子愣愣得看着我，就连棒棒糖掉在了地上都没有察觉。 钟子柒发现了饺子，忍不住笑着说了一声：“原来你在偷听啊。” 饺子大发雷霆：“我才没有！” 转而又看向了我：“丁隐，原来你早就发现几个受害者的共同点，亏我还沾沾自喜，没想到你居然已经知道凶手是谁，甚至还猜到了凶手的动机。可是怎么可能呢……你到底是什么人！” 听了这话，钟子柒比我还高兴：“小隐子，可是大名鼎鼎的宋阳的徒弟，能不厉害嘛。” 饺子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连连退了两步：“什么，你居然，居然是宋阳的徒弟。” “你知道我师父？”我有些惊讶。 饺子信誓旦旦得说道：“怎么可能不知道，但凡一个立誓成为杰出法医的人，都听过宋顾问的赫赫威名，甚至将他当成奋斗的目标！想当初他在念大学的时候就一战成名，连破白衣校花、吸血鬼、人肉灌汤包等多桩奇案，就连不可战胜的黑暗组织江北残刀，都覆灭在了他的手里。” “他是仵作世家的传人，是法医学鼻祖宋慈的后代，更是这个时代最年轻最了不起的天才法医，宋阳！” “想不到，你居然是他的徒弟？丁隐，你到底有什么了不起的本事，居然能让这个法医学的传奇心甘情愿得收你为徒。” 我清楚的发现，饺子在提到我师父的时候，眼眶里充满了崇拜的泪水。 同时，再看向我时候，她的眼神也完全不一样了。 当初的挑衅与不屑统统消失不见，只有满满的打量与深究。 饺子深深得看了我一眼：“难怪你说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宋顾问的徒弟，确实有这个实力。” 没想到，这个原本对我敌意满满的饺子，居然会这么崇拜我的师父，也是，我何尝不是在见到师父的第一眼，就认定他是我一生追逐的目标。 “其实是师父给了我重要的提示，没有师父，我不会这么快知道凶手是谁。” 饺子一听到我的话，立马激动了：“什么提示？” 我诚恳的回答：“是一首来自于唐朝诗人孟郊《游子吟》当中的绝句，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钟子柒啊了一声：“这叫什么提示，跟案子根本就没有关系嘛。” 饺子很聪明，听到以后，便认真思索起来了，可是片刻以后，就否定道：“不可能啊，叶灵珊不是孤儿吗？怎么可能！” 然后问我，到底还有什么重要线索，是她所不知道的。 我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得说了一句话：“没有人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叶灵珊当然也有母亲，只是我暂时还不知道，为什么她如此爱叶灵珊，却还要将她抛弃。” “叶灵珊长了一双鬼眼，单是看着就受不了了，有哪个父母会抚养一个这样的孩子。” 钟子柒告诉我，有很多婴儿出生的时候要么残疾，要么自带先天性的疾病，那些父母的选择不也是放弃？ “要我说，怪就怪在叶灵珊生下来的时候跟别的小孩子不一样吧！” 饺子也觉得钟子柒说的很有道理，我摇了摇头：“不，我相信她是爱着叶灵珊的，能够蛰伏几十年，不顾一切的为其复仇，不是伟大的母爱，又会是什么呢。” 这时我的眼前出现了一道佝偻而慈祥的背影。 我相信，这样的人绝不会因为叶灵珊天生的缺陷，就轻而易举得放弃她。 “那你说，凶手到底是谁？”钟子柒显然已经等不及了。 饺子也让我别再卖关子了，快点把一切都说清楚：“反正宿管阿姨是不可能的，那天晚上我一直跟她在一起，她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 我摇了摇头：“当然不是她。” “那个人一直就在我们身边，就在今晚，一切的真相都会水落石出！” 第三十九章 午夜的镇魂歌 对此，饺子很不理解：“丁隐，既然你已经知道对方是谁，就应该立刻告诉警方，早日将她绳之以法。” “对啊，万一等到晚上她又多杀了一个人，岂不是你也间接成为了她的帮凶？”钟子柒十分担心。 我摇了摇头：“放心吧，张点点不会有事的，就在今晚，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钟子柒跟饺子面面相觑，就在钟子柒想上去跟饺子套近乎的时候，被饺子一把甩开。 饺子得意洋洋得朝我勾了勾小指头：“等着瞧吧，要是今晚凶手没有现身，那就轮到我出马了……” 看来，饺子还是对我不服气。 也罢，随她去吧，等到她知道凶手是谁，也会理解我的一片苦心！ 钟子柒问我现在去哪儿。 我淡淡一笑：“昨晚没休息好，现在回去补个觉。” “什么，你现在睡得着啊，离晚上可不远了，你不打算做点什么吗？”钟子柒十分好奇。 “还是说，凶手会自己跳出来。可也不对啊，要是她想投案自首的话，早就这么做了，干嘛要藏那么深。” “哎呀，小隐子，你就告诉我凶手是谁嘛。” 钟子柒不停得磨我，我却只有一句：“我要为她保留最后一丝尊严，请你理解！” 话已至此，钟子柒也不好多说什么了。 我独自回到宿舍补觉，这一觉我睡得很踏实，心中再没有烦乱的感觉，直到下午的时候，收到了慕容清烟给我发来的消息。 一切终于彻底明朗。 等我起床的时候，钟子柒问我想不想吃点什么：“要不我下面给你吃？” 我摆摆手表示不用，然后从他桌上拿了条脆脆鲨，边吃边问：“你有没有崔老师跟教导主任的联系方式。” “你找她们干啥？” 钟子柒顿了一下，随即说道：“哈哈后悔了吧，就知道你会后悔顶撞她俩，我帮你打听过了，这俩母夜叉在静川大学是出了名的不好惹，早认错早好，省得回头给你穿小鞋。” “喏，哲学系的崔明皓老师，教导处的温情主任。” 钟子柒打开了静川大学的网页，上面有所有优秀教师的联系方式。 我朝他说了一声感谢，随即用自己手机的短信栏，输入了两个收件人，旁边的钟子柒还给我出谋划策：“首先你态度得诚恳点，其次，咦，你在干什么。” “丁隐，你疯了，你居然敢恐吓老师！”钟子柒看到我编辑的信息，眯眯眼瞪得贼大：“你知不知道被发现不仅要被处分，还得全校通报。原以为你是迷途知返了，结果你压根死猪不怕开水烫……” “你才死猪呢。”我扫了他一眼，义无反顾得摁下了发送键。 钟子柒腾地一下就站起来：“完了完了，这次哥也保不住你了，你说说你，平时看起来文绉绉的，怎么每次不干点石破天惊的事儿，就不罢休？丁隐，你该不是到叛逆期了吧。” “还有，眼看天就快黑了，你怎么还不去抓凶手。” 我看了眼时间，表示还早。 钟子柒急得团团转，一双眼瞪着我：“你到底想干嘛？” “不干嘛，就是看你有点想清烟师姐了，所以我约了她来宿舍，也好解一解你的相思之情。” 听到我这句话，钟子柒立马笑逐颜开：“什么，清烟师姐今晚也要来。” “当然，有样东西她那里正好有，就顺便过来帮个忙，至于你呢。”我摸了摸下巴，上下打量了钟子柒一眼。 钟子柒立马举手：“需要我干什么，小隐子一句话，我万死不辞。” 我笑眯眯得说道：“放心，不让你死。” 很快，夜晚就降临了。 就在钟子柒问了我一百八十遍，清烟师姐什么时候到的时候，我听到了外面传来咚咚咚的皮鞋声。 宿舍门被推开，一个身穿暗蓝色风衣的女人出现在了我们面前，她摘下墨镜，露出姣好的面容。 “小烟烟，你怎么绑了一对双马尾？”钟子柒惊讶得询问。 慕容清烟看向我，意思这一切是我的安排。 我问她：“衣服带了吧？” 慕容清烟点了点头，告诉我：“身上穿着呢，等去了以后，我再脱。” 听到‘脱’这个字，钟子柒露出一副下流的表情，我连忙给了他一脚，叫他矜持一下。 慕容清烟扫了一眼我们宿舍满地的臭袜子，忍不住用手指摸了摸鼻子，似乎是有些嫌弃。 于是问道：“什么时候过去？” 我看了一眼手表：“再过半个小时，或者现在也行。” “那就现在吧。”慕容清烟决定道。 我把提前准备的工具都放进了一个袋子里，然后就带他们离开了，慕容清烟故意戴了一个帽子遮挡美貌，但高挑气质的身材还是引来了不少男生的注意。 “难道这就是身为美女的烦恼？”钟子柒唉声叹气。 我带他们一路下了楼，直到在二楼的楼梯口停下了脚步，钟子柒忍不住提醒：“别忘了，你还威胁了崔老师她们，怎么还敢往老厕所跑？” “威胁老师？”慕容清烟意外得瞥了我一眼。 钟子柒连忙接口道：“对啊，我亲眼看见的，小隐子发短信威胁她们！” 然后将短信内容原原本本的告诉了慕容清烟。 那是一条仅仅只是看，就会令人脊背发凉的文字。 “我知道你做过什么……八点半老厕所，亲眼目睹我的重生吧。” “落款人：叶灵珊！”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突然拂过，钟子柒被冻得打了个激灵：“都怪你，干嘛要以尸仙娘娘的身份吓唬她们，搞得我都有点害怕了。” “你都没跟我说，是要来老厕所，不然的话……” 眼见钟子柒要打退堂鼓，我一把拉住他，低声提醒：“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慕容清烟看着钟子柒吓白的脸色，故意嘲讽道：“他就是个废物，带着也没用，反而会坏了计划，要我说，还不如……。” “谁废物了，我跟你们闹着玩呢。”钟子柒双目通红，显然是被刺激到了，他硬着头皮当先踏上走廊。 我连忙朝慕容清烟道：“子柒是我的伙伴，是我请他来帮忙的，他要扮演的角色相当重要。” 说完，我又问了他一遍：“你手机充满电了吧？” 钟子柒点了点头，叫我放心。 慕容清烟疑惑地看了看钟子柒，又看了看我：“什么至关重要的角色？” “录像师。”我微笑着，一字一句得回答。 第四十章 迟到的报应 我们很快来到了老厕所！ 面对被砸得残垣断壁的老厕所，慕容清烟忍不住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钟子柒连忙献殷勤，把今天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跟她说了个清楚。 联想到我之前让她查的东西，慕容清烟终于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我朝旁边看了一眼，让他们不要光杵在这里，可是当我们走进厕所内的时候，滴答滴答，湿漉漉的水滴声开始往耳朵里面钻。 地上到处都是镜子的碎片，映着我们几个人的脸，好似被无情得分割成了好几瓣。 老厕所里面很静很静，静得仿佛只剩下了我们的心跳。 钟子柒害怕极了：“要不我们白天再来吧，你看，那些纸符好吓人……” 一道道红字黄符随着阴风飘扬，就像是一只只小鬼伸出了小手，要将人拉入无尽深渊。 慕容清烟将外面的风衣脱掉，露出浅红色的老校服，胸前是一对双马尾，明明是活力青春的少女装扮，却硬生生散发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看到这里，钟子柒也明白了：“原来你是让清烟师姐假扮尸仙娘娘。” “对啊，没时间说那么多了，赶紧一起帮忙。”我没时间跟他解释那么多，而是迅速将包里的透明折叠椅拿出来，放在了蹲坑上面，然而让清烟师姐踩上去。 慕容清烟本来就高挑，踩在那个椅子上，正好从厕所隔间露出脑袋来，然后她在脖子上缠了一条赤红的竹节绳，扔了上去，伪装成叶灵珊当年上吊的模样。 然后她又在脸上戴了一个吊死鬼的假面具，那个面具不知道她是从哪里买来的，真是栩栩如生。 原本我是让她多买一个假发套，戴在脸上，这样前后都是双马尾了…… 结果没想到慕容清烟居然这么拼！ 钟子柒看着露出来的那个头，艰难得咽了咽口水：“小隐子，如果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哦。”我一脸奸笑。 不过当我去看慕容清烟的时候，也被吓了一大跳，老厕所本来就暗，映着她的一张脸忽明忽暗，简直跟真的被吊死了一样。 满地的镜子碎片，驱鬼符咒，再加上那个恐怖传说，真是胆子多大都要被吓着了。 我让钟子柒躲进了最里面的杂物间，偷偷开一道小门，观察外面。 至于我，则来到了门后！ 这是我在吃鸡游戏里得到的灵感，躲在门后，是最不容易被第一时间发现的。 就这样，我们三个人各自守好了位置，等待着‘客人’的到来，但是时间就好像静止了一样，无比漫长…… 不知道等了多久，终于到了约定时间，可崔老师跟温主任却迟迟没有出现。 “该不会她们不来了吧？”钟子柒把门缝开得更大了一些：“小隐子，我看你这次猜错了，崔老师她们……” 还不等钟子柒说完，我连忙食指压唇，朝他嘘了一声。 表示人已经到了！ 我清楚得听到，走廊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尖酸刻薄。 那两个人杵在老厕所门口低声议论：“一个死了二十多年的人怎么可能复活？再说了，叶灵珊是自己上吊自杀的，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可是万一呢，学校里面的帖子也说了，她索命杀人，利用五行复活，除了现在失踪的那一个，其余四个已经都分别死在了木、水、火、土上。” “要我说，叶灵珊真是阴魂不散，居然敢报复在我们女儿的身上。” “对啊，我就怕她活了以后，跑出大学对我儿子下手，那我真是要跟她拼命！” 两个人还在外面磨磨蹭蹭，这时我听到崔老师说了一句：“不行，时间已经不多了，我们就用张大师给的这柄除魔剑，要是她真复活了，咱们就让她死第二次！” 就在这时，我突然朝慕容清烟使了个眼色，然后开始收紧绑在厕所门上的丝线。 厕所门打开，上方立马出现了一道阴惨惨的女声：“等你们好久了……” 我无法形容那个声音，只觉得耳膜都好像被人用指甲刮破了，吱咯吱咯得响。 那一刻，崔老师她们发出了惊天惨叫：“鬼，鬼啊！” 她们摔在地上，惊悚得看着‘叶灵珊’吊死的样子，一点点得往后遁。 手被碎片割伤，鲜血漫出来也无所谓。 厕所门被我用丝线拉的一开一合，一阵阵阴风送过来，让人从心头打颤，最后温主任发了狠，从崔老师手里夺过除魔剑，一把推开了门。 门撞在我的额头上，磕得疼死了。 但我顾不上这些，只看到温主任身上仿佛散发着一阵凛冽的寒意，她一步步得朝‘叶灵珊’逼近。 “还想复活？叶灵珊啊叶灵珊，你是舍不得洗手池的水，想再被闷进去练习憋气？还是说，打火机烧脚底的感觉太轻了，想全身都被烧一遍？” “对了，我看到出尘的尸体了，灵珊呀，原来你一直记恨我在你嘴巴里面塞土，记恨我给了你腹部那一刀。” “可你为什么不说，每次都死咬着牙，连一声疼都不愿意喊？怎么，胆小鬼自杀了，哈哈，不敢还手，自杀了。” “小崔你说是不是，当初她死后，咱们俩没了欺负对象，寂寞了好一阵子。现在可是巴不得让灵珊重生，这样，咱们也好回味回味当年的乐趣。” 我清楚得看到，在说到‘乐趣’两个字的时候，温主任脸上闪过异样的光芒，好似快乐到了极点。 崔老师没有像温主任那样镇定，而是咬着牙，指向‘叶灵珊’的头：“这门上贴了这么多道符，我看你往哪里逃。” “叶灵珊，杀女之仇不共戴天，我要你死！”说完，崔老师一脚踹向了厕所门，但里面被慕容清烟反锁了，她根本就没有踢开。 温主任还在不停得咒骂着叶灵珊，说她是一个没爹没娘的怪物，早就该死了。 我一直注意着其中一道隔间，就在我以为不会有反应的时候，那道门终于被打开了，同时还有一句近乎沙哑的低吼：“她不是怪物！” 那是清洁工阿姨。 温主任看向她时，依旧是那副高不可攀的模样：“你知不知道我是谁，居然敢偷听我们说话，现在立刻马上，带上你的垃圾滚！” “垃圾，怪物哈哈，哈哈哈哈……”清洁工阿姨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不停得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我从门后走了出来，嘲讽得看向温主任跟崔老师：“那你们又知不知道她是谁？” 温主任压根不愿意正脸看阿姨一眼，而是指着我的鼻子，骂我算什么东西：“信不信，我立刻给你辅导员打电话，记你大过！” 我冷冷得盯着她：“要倒霉的怕是你们两个吧，子柒，视频录好了没有？” 听到我的叫喊，杂物间里顿时传来了回应：“录好了，不仅给校长邮箱发了一份，还特地上传了贴吧，喏，就在尸仙娘娘最火的帖子下面。” 温主任一把将那扇厕所门打开，气势汹汹得将钟子柒揪了出来，然后恶狠狠得瞪向我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你们也在这里？” “两位老师，还不明白吗？从一开始就是我把你们约出来的。”我一字一句得朝她们解释。 温主任跟崔老师不可置信得看向那个吊死鬼，指着问道：“那她是谁？” 慕容清烟恰到好处得把面具摘下，又将脖子上套的绳子解开来。 她将厕所门打开，月光清楚得映着她的身上，那是一张跟叶灵珊截然不同的一张脸。 “你们……”温主任手里握着的那柄除魔剑，只是一把匕首，乍看之下就像是地摊货。 我迈步上前，诚实得袒露身份：“其实短信是我发的，今晚这场戏，很抱歉，是以你们两位为主角的。” “什么？”温主任一把揪住我的衣领，好看的一双眸子几乎要喷出火来。 我拿出手机，现在这个时间段正热闹，刚才钟子柒在网上上传的那个视频，已经被接连转发到了微-博和朋友圈。 我随便选中一个，点开播放，同时问她们有没有听过这样一句话：“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你们两位迟了二十一年的报应，现在终于来了！” 在看到那段视频的时候，温主任跟崔老师脸色完全变了，视频里面的她们张牙舞爪，将欺负他人视作无与伦比的乐趣和享受。 她们恨恨得盯着我，温主任甚至已经扑过来，尖声叫道：“我要杀了你！” 然而就在她扑向我的一瞬间，清洁工阿姨突然开口了：“你们该杀的人不是我吗？你们的女儿是我杀的。” 一句话，让温主任立刻顿住了脚步！ 第四十一章 地狱之花 “什么？” 温主任跟崔老师齐刷刷得看向清洁工阿姨，问她刚才说了什么。 清洁工阿姨脸上还挂着两行笑出来的眼泪，半哭半笑得说道：“我说，我杀了你们的女儿，还有那两个学生，也是我杀的，怎么样，你们杀了我呀。” 这下就连慕容清烟也愣住了，她不可思议得看向我，我朝她缓缓点了点头。 旁边的钟子柒立马锤了一把我的胸口：“什么，凶手竟是清洁工阿姨，小隐子，你居然早就知道了。” 慕容清烟想要上去逮捕清洁工阿姨，却被我拦下：“再给她点时间，给她一点成为母亲的时间……” 慕容清烟皱紧眉头，似乎听不懂我说的。 清洁工阿姨却朝我丢来了一个感激的眼神：“谢谢你，小同学。” 温主任跟崔老师不敢相信这个清洁工刚才说的话，清洁工阿姨指着她们，痛苦得说道：“不是只有你们才有女儿，我也有女儿，可我的女儿，却还没有享受一天的母爱，就被你们给害死了！” 温主任他们听不明白清洁工阿姨的话。 清洁工阿姨吸了吸鼻子，摸出脖子上挂着的一枚吊坠，打开以后居然是一张双马尾女孩的照片。 她看向温主任：“现在，你们明白了吗？” 温主任跟崔老师连连倒退了两步，口中喃喃道：“怎么可能，叶灵珊不是孤儿吗？怎么可能。” “对啊，既然您抛弃了叶灵珊，干嘛还要装出一副母女情深的样子，而且还敢在学校里杀人……” 眼见钟子柒往上面添了一把无名火，我赶紧踩了他一脚，叫他闭嘴。 钟子柒不情不愿得退后，清洁工阿姨却哭了起来：“我没有抛弃阿珊，阿珊是被她奶奶卖掉了，我找过，我真的找过，在那个大雪天，我赤着脚找了好几里的路，后来我跪下求她，我求她把女儿还给我。” “后来我一毛钱没要，离了婚，她奶奶才终于愿意告诉我阿珊的下落。” “可是等我找过去以后，那家人生了自己的小孩儿，就把阿珊扔了。我继续找，我告诉自己没关系，慢慢找，总有一天，我会找到阿珊的。” 温主任却不信，她说：“叶灵珊有那双鬼眼，光是看着就毛骨悚然了，难道你一点都不嫌弃，一点都不害怕？” 清洁工阿姨仿佛听到了全天下最可笑的笑话：“这世上哪会有一个母亲嫌弃自己的女儿，什么鬼眼，什么被诅咒的孩子，我不信！她是我生的，那么小小的一团多可爱，要怪只能怪我，没把她生好。” “你也是母亲，难道你会因为自己女儿有一点缺陷，就把她扔掉吗？” 温主任被堵得说不上话来，一旁的崔老师泪流满面：“所以，你就杀了我的女儿？” “是，是我杀的，你女儿叫炎亦铃对吧，还有你，你女儿叫温出尘，真好听啊。”阿姨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目露凶光：“可我的女儿呢？你们有没有想过她也有妈妈，她也是别人手心里的宝贝，你们为什么要逼她吃土，为什么要打她，又为什么要用刀子割她的肉。” “曾经的我动过恻隐之心，在我知道阿珊是被逼死之后，无数次想要杀掉你们。但是我心软了，我不想让你们的女儿也像我的阿珊一样可怜，甚至有时候在想，当你们有了这么可爱女儿，会不会在某天夜里忏悔，忏悔曾经的罪行……” “可是我忘了，畜生就是畜生，畜生的女儿也是畜生！你们的女儿跟你们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甚至看重的学生也是一个德行！” 崔老师一把揪住清洁工阿姨的衣领：“所以，你还杀了汪淼跟谢娟？” 清洁工阿姨露出一双皱巴巴的手，干净利落的将崔老师推倒：“那又如何，是我杀的，都是我杀的，我只恨没多杀几个像你们这样的畜生。” “当然，让全社会看清楚你们的嘴脸，这种报复方式也不赖。”说到这里的时候，阿姨将感激的目光投向我。 果然，正如我所料，她最想要的就是好好撕下温主任等人丑恶的嘴脸！ 温主任还想对清洁工阿姨动粗，阿姨这次没有躲闪，她被一巴掌扇在地上，手上扎进去好几块玻璃碎片。 慕容清烟看不下去了，挡在了清洁工阿姨身前，却引来了温主任的不满。 她们大喊着：“她是杀人凶手！” 慕容清烟厉声回应：“难道你们不是吗？害死叶灵珊的，不正是你们的校园暴力？” 温主任跟崔老师还想发疯，这下钟子柒也看不下去了，不怕死得挡了上去。 清洁工阿姨主动举起双手：“我杀了人，本来就应该接受法律惩罚，你们逮捕我吧。” 尽管慕容清烟很可怜清洁工阿姨，但还是为她戴上了手铐。 清洁工阿姨一生都在为女儿而活，为了叶灵珊，放弃了老公，放弃了家庭，甚至不惜在静川大学干最脏最累的活，来调查女儿的死因。 她的背坨了，腰弯了，手粗糙了，可是叶灵珊却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一个这么爱她的母亲。 为了她，抛弃了一切！ 然而就在慕容清烟铐着清洁工阿姨走出宿舍楼的时候，失踪的张点点居然出现了，她突然跑过来跪在了慕容清烟的跟前。 “是我！”她泪流满面得说道：“其实我才是一切的源头，是我听说了尸仙娘娘的传说，我恨汪淼，我恨谢娟，所以我诅咒了她们。” 钟子柒震惊得看向我：“难怪阿姨会杀那两个女学生，居然是……” 没等钟子柒开口，清洁工阿姨便打断了他，她目露凶光的道：“看来我绑的绳子不够紧，让你逃出来了啊，不过你别自作多情，我杀那些人，是她们罪有应得，跟你无关。” “我杀她们，是因为我恨校园暴力，所有施加暴行的人，都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别忘了，你可一点都不认识炎亦铃跟温出尘，她们……” 就在这个时候，温主任突然从楼上冲下来，后面还跟着劝阻的崔老师：“温姐，不要，温姐不要！” 但是温主任就跟疯了一样，举着除魔剑不惜一切的朝着清洁工阿姨冲了过去，嘴里疯狂的叫嚣：“去死吧！” 清洁工阿姨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切，她闭上眼睛，迎接自己的死亡。 但是预料中的疼痛并没有来到，反而清楚得听到了一阵刀刃入肉的声音：“点点！” 没错，挡在清洁工阿姨身前的正是张点点。 张点点口吐鲜血，抚摸着清洁工阿姨的脸，朝她说道：“我知道那两个人是你为我杀的，阿姨，我一直很想跟你说一声谢谢，但我不敢。我只能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我害怕……” “可是现在我不怕了，阿姨，我终于可以为你做点什么了。” 听到那句话，我猛地看向那把除魔剑，那是一把匕首，正是属金…… 第四十二章 真相大白 我实在想不到，清洁工阿姨再次升起杀心，是因为张点点跟尸仙娘娘许了愿。 常年遭受校园暴力的她，终于忍受不了汪淼了。 汪淼跟谢娟经常拿张点点来取笑，哪怕张点点反复解释，自己是因为生过一场大病，需要不停得服用激素，所以才瘦不下来。 嘲笑，羞辱，终于在张点点心中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她想让这群人闭嘴，唯一的解决办法就是死。 于是她假装不经意间，把尸仙娘娘的传说告诉了谢娟，诱导她去向尸仙娘娘求愿。 “情书、挑拨离间，难不成都是张点点做的？”迟钝如钟子柒，也意识到了这一点。 但清洁工阿姨却一口咬定，不是，一切都跟张点点无关，是她自己偷偷配了所有宿舍的钥匙，自然如入无人之境。 至于张点点，不过是被她利用罢了。 但她越是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我越是相信有另一种可能。 其实是张点点想杀掉谢娟，嫁祸到汪淼的身上，结果万万没想到，她许的愿被人听到了。 于是就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的时候，有个人替她出了手。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尸仙娘娘叶灵珊的母亲——清洁工阿姨。 她不想让张点点因为这群畜生毁掉自己的一生。 所以，一切便由她来代劳！ 看着躺在清洁工阿姨怀里的张点点，我越发肯定了自己的猜测，钟子柒却想不通：“可是为什么呢？她们无亲无缘，阿姨为什么要帮她。” 我淡淡的答道：“很简单，因为她想要守护张点点，用那份迟来的母爱保护像灵珊一样的弱小者，于是她杀了一个，两个，三个…… “也就是说，叶灵珊因校园暴力而死，她的母亲便成了手执利剑，斩杀暴徒的化身。” 我知道阿姨不是毫无人性的，如果说张点点真的在她手里，怕是早就变成献祭的第五个了。 可她却迟迟没有动手。 那时候我就知道，一个真心爱护孩子的人，是不会变成一个毫无人性的魔鬼。 “所以，你一直不愿意告诉我们凶手到底是谁，是想让她自己站出来承认。”慕容清烟以一种打量的眼神看着我。 我点了下头。 温主任在刺中张点点以后，她的匕首掉在了地上，整个人跟傻了一样，慕容清烟迅速上前，给她戴上了冰凉的手铐。 张点点没有怪温主任，也没有怪清洁工阿姨，而是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去抚-摸着她的脸：“真好，我终于勇敢了一次，终于可以为你做点什么了。真羡慕灵珊姐姐啊，有一个这么好的妈妈。” 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难道五行索命的说法是真的？张点点想用自己的性命成全叶灵珊母女？ 但这怎么可能呢…… 清洁工阿姨回答了我的疑惑，她用双手捂住脸，哭得宛如一个孩子：“其实我知道，这些复活的术法是假的，都是假的。可是我总能梦到灵珊，她一个人又冷又饿得被关在那里，被关在暗无天日的老厕所。” “孩子，替灵珊活下去。”她抬起头，望向暮霭沉沉的夜，不停求饶：“老天爷，是我错了，我不该杀人，求你拿走我的命，拿走我的命吧……” 阿姨哭得太惨了，惨得碎掉了在场所有人的心。 就连冷血如温主任还有崔老师，都有些不忍了，我不知道她们会不会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世间总有法律审-判不了的人，可是有些东西却可以成为禁锢她们一生的枷锁。 “救护车已经来了，我相信张点点会没事的。”我伸出手安慰清洁工阿姨，却发现她的手居然粗糙得就跟老树皮一样。 一层层的褶皱，仿佛一道道深沟…… 等救护车赶到以后，慕容清烟让我陪张点点上去，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跟她说。 钟子柒也一并跟上了车。 就在车上，趁医生对张点点做急救的时候，我朝后望了一眼。 只见清洁工阿姨戴着一双手铐，不停得跪在地上磕头，应该是保佑张点点平安吧？ 这样一位朴素的老人家，谁能想到，居然是校园连环凶杀案的始作俑者。 其实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了，当初在老厕所碰面的刹那，曾经闻到过一丝奇怪的花香。可是她太朴实，太和善了，让我根本没有办法将她跟杀人魔联系在一起。 但是我忘了，爱可以让人坚强，也可以让人变成一个恶魔。 只是这个恶魔的心灵是白色的，身后还有一双正义的翅膀。 如果天底下再没有校园暴力，那该多好。 否则就还会有像清洁工阿姨这样的母亲，为女报仇，向所有施加校园暴力的人发起战斗！ 在把张点点送到医院的时候，我们试图联系她的家人，结果发现她居然也没有爸妈，从小在叔叔家长大，受尽了白眼。 还真是像极了叶灵珊。 张点点明明受的伤很重，却奇迹般得活了下来，从抢救室推出来以后，医生让我们守着吊瓶，一旦快没了，立马喊护士。 凌晨三点的时候，我收到了慕容清烟的电话。 她说人被送到警局以后，林队已经连夜突击审问：“你这边怎么样。” 我告诉她这边张点点已经脱离了危险期：“其实胖还是有好处的，皮下脂肪厚，这才没形成致命伤。” 旁边的钟子柒听到了，眼睛立马亮了起来：“这么说来，老天爷还是蛮厚待我们胖子的？” “那可不，但凡换个瘦子，怕是就熬不下去了。”我顺着钟子柒的话说下去。 那边慕容清烟的声音很疲惫：“阿姨全招了，人是她杀的，跟张点点一点关系都没有。唉！真是拼了命也要帮张点点洗刷清白。” “那你觉得呢？”我小心翼翼得试探慕容清烟的态度。 慕容清烟告诉我：“张点点只是跟尸仙娘娘许愿，想让汪淼她们死而已。许愿而已，就算成真，也没有哪条法律条款可以惩罚她。” “再说了，是汪淼她们先欺负张点点的。” 看来，慕容清烟也对校园暴力没有多大好感！ 她告诉我，现在很多孩子都被父母惯坏了，有的小孩欺负人简直一点底线都没有。 听到这话，钟子柒深有感触：“没错没错，我小时候还被人堵着不让上厕所，结果尿裤-裆里面了。” “我念初中的时候，听说还有个女孩被人强奸，小男生被逼在厕所里吃屎。最后家长找过去了，老师说了两句就不管了，还说她们是祖国的花朵，不能说太多，不然会有心理阴影。” 钟子柒在地上狠狠啐了一口：“那些畜生，算个鸡毛祖国的花朵！” “小隐子，其实我觉得阿姨也挺可怜的，要不是这些小杂种逼死了她女儿，她也不会便成这样。” 而且要是她真的没人性的话，早就无差别杀人了，也不会主动站出来认罪。 钟子柒问慕容清烟，阿姨最后的结果是什么。 慕容清烟叹了口气：“负责审-判是检察-院的事儿，我们只负责调查真相。现在虽然凶手抓住了，但还要继续调查，确保这个案子没有疑点，之后就会移交出去，回头你们俩也来警局录一趟口供吧。” “根据目前的招供情况来看，凶手确实是叶灵珊母亲，四条人命罪恶滔天，不出意外，应该是死刑。” 钟子柒义愤填膺，问道：“那温主任呢？温主任可是捅伤了张点点。” “如果张点点死了，温主任会以故意杀人罪判刑。但她一开始的目标是害死自己女儿的凶手，检察-院会酌情审-判，而现在张点点既然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得到她的谅解书的话，温主任可能很快就会……唉！” 最后所有的话都化作了一声无奈的叹息。 我跟钟子柒忍不住望向床上躺着的张点点，觉得她应该是不会写谅解书的。 然而就在这时，没想到张点点居然醒了，她睁开眼睛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一双如夜般漆黑的眸子。 沉沉的，仿佛能穿透我的灵魂，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油然而生！ 第四十三章 复仇天使 “张点点？”钟子柒喊了一声张点点的名字，但她就好像傻了一样，根本没有回应。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居然想到了一句话。 尸仙娘娘连环索命，五行献祭之日，便是回归人间之时！ 我惊恐的站起身来，打量着床上的那道身影。可那种让人恐惧的感觉很快就消失了，张点点朝我的方向挤出一丝笑：“谢谢你们。” 说完，她就睡过去了。 或许这只是我的错觉吧…… 慕容清烟在那头喊我的名字：“丁隐，是张点点醒了吗？” 我点点头：“嗯，醒了。” 慕容清烟松了一口气：“那就好，明天我来接你跟钟子柒录口供，还有个人，想当面给你道歉。” “道歉？”我有些奇怪。 然而就在我答应下来，正准备挂电话的时候，那头突然传来了一声尖叫。 我立马喊了一声慕容清烟，问她怎么了。 慕容清烟来不及跟我细说，只是留了一句：“阿姨自杀了，身边留下了一张自白书！” “自杀了？”还不等我再问，那头便传来了电话挂断的嘟嘟音。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的心中居然升起了一抹悔恨，如果不是我，阿姨不会这么早被抓到，更不会选择自杀。 钟子柒拍着我的肩膀：“这又不怪你，阿姨毕竟是凶手，杀的人再坏，她也是凶手啊，你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 我烦躁得抓了一把头发，钟子柒继续安慰：“放心，警-察发现得早，阿姨会没事的。” “不行，我要去看看。”我再度起身，朝他说道：“这样，你先看着张点点，有任何紧急情况，就按上面那个铃，夜班护士会第一时间赶到的！” 钟子柒胆子很小，尽管不愿意一个人留在医院，最后还是答应了：“那你早去早回。” 我用力点了下头，然后就打算离开。 出去的时候，我顺便带上房间门。然而就在那一瞬间，我清楚的看到，张点点的眼角有一道晶莹的液体流下，枕边散乱的头发不知何时被她扎成了双马尾！ 来不及想太多，我冲下楼，拦下一辆空出租。 二十分钟以后，我赶到了静川市警-察局。 只不过进去就被拦下了，后来是找了林队，他放我进去的。 当时林队跟刘法医他们都在场，慕容清烟红了眼眶，啜泣得说道：“阿姨已经走了。” 她留给世间的只有一封血书。 她老实交代了自己所做的一切，谢娟是被她骗到小树林以后吊死的，汪淼则是被溺死在了人工湖，之后又拖回了寝室。 因为她是清洁工，可以自由出入宿舍，这一切更是方便了她的恶行。 炎亦铃，温出尘，则是她对仇人的报复！ 浴室的天然气是她搞坏的，高温出水的同时，还发生了煤气泄露，炎亦铃本来就精神恍惚，担心自己会成为尸仙娘娘的下一个目标。 在高温的环境下，那些滚-烫的水被她的身体以为是烈火，这才出现了被火烧的体征。 至于温出尘，就更简单了，骗她进行包包交易，就乖乖出来了。 然后便成了滋养那丛曼陀罗最好的养料。 “曼陀罗是象征着地狱的死亡之花，花开烂漫之时，便是冤屈之人开始复仇的时刻！” “丁隐，谢谢你，让那两个恶人亲口承认了对珊珊的霸凌，让所有人知道，正是因为校园暴力，才诞生了尸仙娘娘。” “而那些想要继续校园-霸凌的坏小孩呀，我会一个一个得找到你们，你们是如何伤害别人的，自己就会遭到如何的惩罚。” “到那个时候，我希望可以看到你们真诚的忏悔……” 清洁工阿姨用钢丝割破了自己的手腕，曼陀罗花的汁液渗入进去，一点点帮她成为复仇天使。 慕容清烟告诉我：“我有个当作家的朋友，笔名叫道门老九，虽然不能透露细节，但这个案子我会拜托他写在小说里。” “希望那些热衷校园暴力的小孩，可以生出一颗畏惧之心！” 原来她也明白了阿姨的用意，阿姨是想用自己最后的死，做点有意义的事情，与其被审-判，不如自己了结，然后警醒世人。 林队走过来拍了拍我的肩膀：“小隐，清烟跟我说了，几乎所有线索都是被你找到的，案件推理几乎跟真相一模一样。” “真了不起，我好像看到当年的宋阳了。” “不，是比宋顾问还年轻有为！”没想到，这句话居然是一向眼高头顶的刘法医说的。 刘法医主动跟我握手道：“是我有眼无珠，一口一个小屁孩的喊你，结果你的验尸能力远在我之上，对案子的敏锐难以想象。我有时候甚至怀疑，你就是传说中的：天成之胎。” “天成之胎？”这已经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个词，当初那个法医也是这么说的，但他又说不可能。 之后我曾问过师父，天成之胎到底是什么。 师父只回了我这样一句话：“仵作本天成，妙手洗冤屈。” “丁隐同学，我因为自己的小心眼，在你同学面前污蔑你是杀人犯，真心对不起了！” 说完，刘法医便朝我深深鞠了一躬。 我赶紧扶住他，主动道：“也怪我太热情，这才让你怀疑我跟尸仙娘娘有关，但是好不容易看到有案子，我真的有点控制不住自己。” 听到这句话，林队忍不住哈哈大笑：“这点真是跟宋阳一个模子里面刻出来的。” 刘法医坚决要向我认错，我勉励他道：“当年叶灵珊的尸检报告，我看过了，其实我发现您比我想象中要厉害多了，很多细节都是被您发现的。您并没有在确认叶灵珊的死因之后就撒手不管了，反而还一一记录她身上原本就有的那些可疑乌青，提出了自己的疑问。说句实话，要不是看到了这份尸检报告，案子绝对不会破得那么快。” “丁隐同学，你谦虚了。”刘法医真诚得说道，而后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眼睛里泛起了一层湿-润。 “对啊，当年我也是无比认真的，怎么，一年过一年，到老了反而敷衍了……” 刘法医无比悔恨。 当年的他也是怀着一颗为死者伸冤的初心走上法医这条路，可是后来，眼看着身边的同事一个个升职，他却怎么都升不到省厅，心态失衡的他变了。 他开始变得敷衍，开始嫉妒那些展露麟角的年轻人。 刘法医迷失了自己的初心。 直到这一刻，才终于想起，自己当年为什么会成为一个法医，不是想升职，而是为死者找出凶手，抹去他们亲属眼角的泪水。 “谢谢你丁隐，谢谢你让我终于再一次找到作为法医的热情！” 说到这里，刘法医看向了林队：“虽然我们都是老搭档了，但希望你不必容情，请按照警风警纪处罚我的渎职。” 林队很欣慰刘法医的改变，刘法医拍了拍我的肩膀：“丁隐，你确实比我强太多了，我会遵守赌约，在静川大学全校师生的面前向你道歉。” “不用不用！”当初之所以打赌，只是想让刘法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而已，如今他既然已经重新找回了法医精神，又何必在拘泥于这个赌约？ 然而刘法医一直坚持。 我拗不过他，林队便帮我移了话题：“老刘，小隐确实很厉害，如此一桩离奇诡异的案子居然这么快就被他给破了，要知道他才只有十四，比当年的宋阳还小好几岁。” “没错没错，真是毫不逊色于当年的宋顾问！”刘法医在一旁附和。 我一听他们拿我跟师父比，连忙摆手：“哪里，我跟师父比差远了。” 结果林队跟刘法医异口同声得否定道：“不，丁隐，单凭尸仙娘娘案中的表现，你几乎可以说是超越了当年的宋阳。” “宋顾问可是法医界的神话。”慕容清烟震惊得看向我：“就丁隐，行吗？” 刘法医不假思索得点了点头：“行的，丁隐是真正的少年天才，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我相信，他很快就会跟上宋阳的脚步。” “甚至觉得，丁隐很有可能会超越宋阳！真的好想看到那一天啊……” 第四十四章 全校大道歉 我哪敢妄想有超越师父的那一天？ 只希望有朝一日，能够真正成为师父的得意弟子，就心满意足了。 林队拍了拍我的肩膀，朝慕容清烟说道：“忙活了这么久，小隐也累了，你开车送他回去，好好休息一段时间吧。” 我想起之前跟林队的约定，不禁握了握小拳头。 林队见状哈哈大笑，表示那个约定他自然记得，但凡之后警局遇到大案，还会请我帮忙的。 我立马欣喜的点头。 这一次刘法医也没有反对，反而意味深长得看了我一眼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小朋友，相信你未来的前途肯定不可限量！” 眼见刘法医越来越客气，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要知道他之前一直都在挖苦我，蔑视我，觉得我年少轻狂，想不到…… 我有些不太习惯的耳根发烫，林队却仿佛突然回忆起了什么。 “小隐，我知道宋阳为什么收你为徒了，你们两个真是太像了，他年轻的时候就跟个奶油小生一样，你师娘说一句话，他那张脸立马就变成了熟透的红番茄。” 我惊讶得望向林队，实在想不到严肃霸气的师父居然会有这样一面？ 这时慕容清烟插了句嘴，小声告诉我：“林队之前就是从南江市调过来的，那时候跟你师娘还是同事呢。” 这话被林队听到了，他自嘲的笑了笑：“没错，想当初我还是你师娘的上级，结果自从她结识宋阳以后，职位就跟坐火箭似的蹭蹭蹭往上涨！甚至在原局长孙老虎牺牲后，由于表现突出，立过多次一等功，破格被提拔为南江市公-安局长。” 慕容清烟也很是羡慕：“年轻的宋顾问和流量小鲜肉一样帅，迷倒了一大片。就连我上学的时候，还有学妹把宋顾问的照片贴在床头，激励自己也找一个像这样的男朋友。” 我很疑惑，既然师父那么喜欢破案，为什么当初读书的时候不报考相关专业，而且到现在也只是在公-安厅挂了一个神秘的高级顾问？ 林队解释道：“听说是跟宋家的八字祖训有关：不官不仕，明哲保身。” 不仅如此，林队还告诉我，师父跟师娘结婚以后没多久，师娘就主动隐退，离开了公-安系统。 这八字祖训仿佛是戴在宋家人身上的魔咒，一旦违背必有灾祸。 “还好，你不姓宋！”林队看着我，莫名其妙得说出这句话，就让慕容清烟送我回去了。 在路上，慕容清烟一改之前的清冷气质，主动跟我搭讪。 “偷偷告诉你，宋顾问不光是我的偶像，还是我们系一大半女生的择偶标准。对了，你师父有没有什么表弟堂弟的？当然，年纪更小的也不是不可以。” 我立马想到了星辰叔叔。 论颜值，星辰叔叔可是比师傅还要帅，可是星辰叔叔眼里好像就只能容纳得下师父一人。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慕容清烟有点垂头丧气，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看来正如我之前想的一样，这个所谓的冰山师姐，其实是外冷内热！ 不然，要真正冷如冰块的话，根本不可能为了卧底女生宿舍而换上一身性感小野猫的装扮。 慕容清烟将我送到宿舍以后，我才想起钟子柒还在医院呢，连忙掏手机，却发现没电了。 等好不容易充上电，立马蹦出来了一堆的未接来电。 其中还跳进来了一条哀怨的短信：“小隐子，老实说，你这大晚上的，跟我的小烟烟干嘛去了，电话不接微信不回，你舍得让我一个人独守病床吗？” 说实话，我还真舍得。 不知道为什么想起今晚张点点抢救回来的那幅奇怪模样，我总觉得有些许不安。 但我也不好意思真把钟子柒一个人撂在那里，只能说：“今天太晚了，明儿一早我就去陪你。” 钟子柒发过来一长串的句号，最后只得补了一句：好吧。 洗漱完毕以后，我躺在床上，带着浓浓的困意睡去。 这一觉我再没梦到老厕所，也没梦到尸仙娘娘，次日清晨就醒了。 我收拾好东西，去到食堂买了两份早餐，打算给钟子柒也带一份。 万万没想到的是，正当我刷卡付钱的时候，学校的广播响了，先出来的是一个甜美的女声：“早上好，同学们！占用大家一点时间，今天我们接到了一个特殊的请求。” “有位老先生，想当着全校师生的面，给特404班丁隐同学道歉！” 听到丁隐那两个字，我直接就被电住了。 特404班，这他娘的不会是我吧？ 很快，那头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是刘法医。 刘法医向我道歉，他之前不应该冤枉我，更不应该故意当着同学的面将我从静川大学拷走。 “人这一生，都会犯错。” “犯错并不可怕，只要我们知错能改！” “现在我遵守约定，诚恳的向丁隐同学说一声对不起，并感谢他以高超的智慧，协助公安机关破获了这起连环凶杀案。” …… 后面的话我已经听不进去了，满脑子都是刘法医先前那鼻孔朝天，高高在上的脸。 他真的改变了太多。 这是一种难能可贵的精神！ 比那些明知是错，还要胡搅蛮缠的家伙好了太多太多。 我彻底放下了对刘法医的成见，但不知道的是，也正因为如此，我成为了全校师生关注的对象。 没一会，旁边吃饭的人就开始对我指指点点：“咦，那小子不会就是天才侦探丁隐吧？” “我听说特404进来了一个14岁的小屁孩，就是他呀，那么恐怖的尸仙娘娘案他能破？不可能！” “可人家法医都这么说了，搞不好，这个小子真有两把刷子呢。” 人群里还混着一两个认识我的同学，他们朝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赶快走，不然待会会有更多人慕名而来。 我不想被堵死，于是连忙刷完卡，脚底抹油溜了。 去往医院的路上，慕容清烟还打来电话，问我刘法医给我道歉没有。 我让她可千万别提了，差点没把我给吓出尿来。 当初跟刘法医打赌，我也是因为被架上去而已，可并没有想要他真的在全校师生面前如此低声下气得认错。 慕容清烟却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他是主任，连说话都赖账，那还怎么服众？” “不过，你这下可算是出名了，也不知道到时候会有多少小学妹，哦不，是小学姐给你递情书呢。” 面对慕容清烟的揶揄，我生无可恋，要知道我只想查案锻炼能力，可一点都不想出名。 慕容清烟却说一件事有好处就会有坏处，试着学会接受没什么不好：“对了，我把尸仙娘娘的案子告诉我朋友了。” “那个叫做道门老九的作家？” “对，虽然侦破细节没有透露，但你猜怎么着，我只是稍微聊了几句，他居然一眼就认出你是宋阳的徒弟！” 我有些惊讶的问道：“他还认识我师父？” 慕容清烟点了点头，开口道：“没错，你回头也可以在微-博关注一下他，他跟宋顾问私交很好，你师父经常会将一些公-安厅解密的大案告诉他，让他写进书里，以警醒潜在的罪犯！尸仙娘娘这个案子归根究底其实就是校园暴力惹的祸，所以我告诉九哥，也是希望借助他的手，让校园暴力的问题引起更大的关注。” “不要再有披着校服的恶魔出现了，只要有这些恶魔在，校园暴力就永远不会停止，尸仙娘娘就会再度归来。” 以暴制暴并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可是对于有些人来说，却是唯一的复仇途径。 听着慕容清烟的话，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脑子里不由自主得闪过师父家客厅那幅黑袍老者的挂画——刀神。 “小伙子，就在住院部下吗？”出租车司机的话把我拉了回来。 原来医院已经到了。 我赶忙挂掉慕容清烟的电话，扫码支付车费，然后下车。 病房在六楼，然而等我进到病房以后，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钟子柒跟张点点都不见了。 这什么情况？ 我立刻给钟子柒发信息，却得知病房换到二楼了。 钟子柒说他在医生那里拿报告，让我自己去204病房等等。 我又气喘吁吁得跑到二楼，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我总感觉仿佛回到了女生宿舍的二楼，一样的阴气沉沉，一样的压抑冷清。 张点点的病房跟老厕所一样，也在走廊的尽头，我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一步走过去。 等我推开门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居然是一个扎着双马尾的后脑勺。 我被震惊到了，忍不住喊出了那个心底名字：“叶灵珊？” 女孩听到这三个字，下意识的回了头。 可她并不是传说中的尸仙娘娘，前后都是双马尾，而是映入眼帘的一张煞白的面孔，脸蛋清瘦，眼睛却黑漆漆的，乍一看就仿佛在凝视深渊。 我几乎是被吓到了，连连后退，恰巧这时护士也进来了，然后我就听到她说。 “张点点你怎么坐起来了？你虽然没死，但是挨了很重的一刀知道吗？差点就多器官衰竭了。” 护士一边说一边伸手去扶，警告她不要乱动。 她，是张点点？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现在的她比上次又瘦了一圈，已经不再是胖妞了，而是一个清瘦的小丫头。但仔细看的话，确实还是起初的五官轮廓。 可是……她的变化为什么如此巨大？ 是因为之前的减肥药，还是手术后营养流失，亦或者…… 护士见我发愣，直接叫了我一声，让我跟她一起扶张点点坐下，并且让我尽快通知她的家人，女生嘛，还是得女性家属照顾比较好。 等护士离开以后，整间病房再度暗了下来。 我想问她为什么要绑双马尾，可还没等我开口，张点点就突然抬起头来，半张脸映在灯光之下：“丁隐，谢谢你。” 说完，她翘-起了嘴角，朝我露出了一个这辈子都难以忘怀的诡异笑容！ 第四十五章 饺子的挑衅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的病房，只知道离开的时候，整个后背都湿透了。 那是一种恐惧到了极点的感觉！ 当天不管钟子柒如何叫我，我都没有去吃一口饭，只是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因为我总觉得现在的张点点，不再是张点点了。 就好像尸仙娘娘真的重生，然后附在了她的身上，但这又违背了我的认知，毕竟鬼神之说只是封建迷信。 直到某一天，我向师父宋阳问出了这个问题，宋阳笑了笑解释道：“其实很多人在经历生死之后，因为激素分泌，还有大脑短暂停摆，性格都会发生蜕变！张点点的确跟叶灵珊很像，一样的单亲，一样被校园霸凌，再加上被案情中的母爱所感染，她的内心是非常渴望自己变成叶灵珊的，这在医学上叫做：脱离自我综合征。当然这样也好，以叶灵珊的灵魂活下去，总比带着一辈子的愧疚要强！” 话分两头，自从破获尸仙娘娘案以后，我俨然成为了静川大学的闪耀新星，有好几个通讯社的学姐想要采访我。 学生会也向我抛出了橄榄枝，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社团邀请我加入，对此，我都选择了一一回绝。 同时心中暗暗后悔，当初为什么要跟刘法医打赌，这不是挖坑让自己跳吗？ 现在基本半个学校都知道我的名字了，更奇葩的是，我的桌子上真的摆满了情书，有的文字甚至极其火辣露骨，居然真的被慕容清烟给说中了。 可现在的我心中只有复仇，其他的，根本就没有兴趣。 我只能让钟子柒帮我打掩护，结果为了要到我的微信，那些姑娘居然一个个贿赂了钟子柒。 “钟子柒，你个见色忘义的家伙！”望着那一大堆的好友申请，我忍不住拿东西砸了过去。 钟子柒灵活的闪过，然后继续没心没肺得吃着从师姐那里骗来的巧克力，笑眯眯得说道：“你懂什么，这叫节约美食，勤俭节约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 好家伙，还知道拿中华民族来压我了。 我懒得搭理他，继续埋头看书，钟子柒却不要脸得凑了过来：“小隐子，我跟你商量个事儿呗。” “什么事儿？”我头也不抬得问。 钟子柒摁住我要翻书的手，一脸认真得说道：“你看你，这都多久不去上课了，成天躲在宿舍里自习，哥们我都看不下去了。” 我看着他紧握我双手的模样，就跟求婚似的，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有事说事，没事别来这一套，怪恶心的。” 钟子柒一脸谄媚：“嗨，哥们不是看你被那群大美女困扰得不行嘛？菩萨说的好，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所以……” 我意识到不妙，把书一合，却听钟子柒继续道：“我跟那些学姐说，小隐子还单纯，一切就由我这个哥们来把关，想跟你处对象的，都得跟我提前约会一天……” 这话简直把我惊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这方法也亏钟子柒能想得出来。 我问他那清烟师姐怎么办。 他之前不还说自己对慕容清烟痴心一片吗，怎么这么快就忘了？ 钟子柒挠了挠头发，举起三根手指头：“我永远都是小烟烟最忠实的信徒，可是，你看她都多久没来找我了，我偶尔换个美女看，不过分吧？”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就在这时，叮咚一声，一条微信跳了进来。 我打开手机，发现居然是饺子发来的信息。 而且足足有三大段，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她滔天的怒气。 “丁隐，我承认你破案是有那么一两下，但是未免太目中无人了，不过破了一个尸仙娘娘案，课就不用上了吗？” “我把你这段时间的旷课记录发给班主任了，劝你好自为之。” “亏我还把你当竞争对手，你一点都不配，真给你师父丢脸！你就继续和那个死胖子逃课约小姐姐吧，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眼瞅着饺子要给班主任告状，我坐不住了，急忙想要解释。 结果刚发过去一句话，就提醒信息被拒收。 敢情，饺子上一秒骂完我，下一秒就把我给拉黑了。 钟子柒见我一脸愁容，很自然得接过我手机，一看信息是饺子发来的，立马忧心忡忡得说道：“这咋回事儿啊，明明是你自己要逃课，怎么小饺子以为你是被我撺掇着变坏了……” “小隐子，你老实说，哥们长得像坏人吗？”钟子柒一本正经得崩起脸。 我上下打量了一眼，还别说，钟子柒浑身都散发出猥琐不学好的气质…… 当然这话我没敢告诉他，而是跟他说以后还是照常上课吧。 钟子柒朝我翻了个白眼：“你看书看傻了？明天开始不就是国庆假期，下午是最后一堂课。” 我后知后觉得瞥了眼日历，还真是。 下午出门的时候，我特意穿了一件连帽衫，戴上口罩。 在课室门口堵我的女生确实变少了，想必应该是热情已经消磨完，可让我奇怪的是，有个学姐在看到我跟钟子柒以后，不由分说就上来朝我吐了口唾沫，狠狠骂道：“渣男！” 然后转身就离开了。 我愣在原地，呆若木鸡。 什么情况，渣男？我连渣的机会都没有好不好。 我一头雾水得回到座位坐下，正想问钟子柒，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钟子柒一脸讨好得帮我把课本拿出来，还低声跟我说：“小隐子，你发现没有，饺子今天穿的好漂亮呀。” 一身浅草色的薄衫连衣裙，衬得她越发娇俏可爱，活脱脱的一个精灵小美女。 然而还没等我再多看一眼，钟子柒突然见鬼了似的，发出杀猪一样的惨叫声：“啊啊啊，那是、那是什么鬼东西！” 说完，钟子柒就把我的课本给丢出去了。 我一把接住，这时发现外面居然扒着一只黄金色的不明生物，那生物瞪着两只大大的眼睛看向我。 下一刻，好像卖萌似的，吐出一条长长的粉舌头。 这个小家伙有点像小型蜥蜴，却远比蜥蜴可爱，全身披着一件黄灿灿的外衣。 我忍不住将那只金黄色小怪物放在自己的手心，问道：“你说这个吗？” 钟子柒整个人跟黏在课桌上了似的，一个劲儿得叫我扔掉。 我见钟子柒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告诉他不用怕：“如果我没有看错，这只小可爱应该是条黄金壁虎，生长于南美洲，无毒无攻击性。” “小、小可爱？”钟子柒舌头都快打结了，问我是不是疯了，居然叫这个玩意儿小可爱。 他不停得抱怨怎么会有这种东西钻进课桌里，差点把他给吓死了，说完就让我立马把它扔进垃圾筒。 我翻了翻黄金壁虎的小脚，义正辞严得纠正钟子柒：“首先，这只黄金壁虎几个爪子都很干净，一丝泥土都没有，肯定不是自己爬进来的；其次，你看它这么漂亮，对人类没有攻击性，说明它有主人，而且主人把它打理得很好，应该是一个细心有爱的人哦。” 钟子柒惊讶得看着我：“什么？这玩意儿特娘的是人养的？” “没错，应该是某位同学不小心走丢的小宠物，而且是刚刚才走丢的，身上还留有主人的一股淡淡香味呢。” 我特意凑近那只黄金壁虎嗅了嗅，然后朝饺子的方向，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只见原本得意洋洋，想看好戏的饺子，这会将嘴巴鼓得嘟嘟的，乍一看，有点像生气的小河豚。 小河豚养小壁虎，还真有点可爱！ 我把那只黄金壁虎还给饺子：“班长，这回可要收好你的小宠物，万一再吓到别人就不好了。” “哼！”饺子生气得跺了下脚，黄金壁虎却探出个脑袋，亲切得凑了上去。 旁边的人看到了，忍不住惊叹道：“它好喜欢饺子，真是饺子的宠物啊。” 饺子不情不愿得把黄金壁虎接过来，装腔作势得说道：“小金，下次不许乱跑了，知不知道。” 黄金壁虎似乎能听懂人话，似懂非懂得点了点头。 钟子柒见饺子把黄金壁虎收回去了，终于愿意从课桌上跳下来，还不忘跟我小声抱怨：“饺子长得那么可爱，居然会养那么可怕的东西，不行，我要给她扣分，我宣布小烟烟再度成为我的第一女神了。” 见此，我不禁摇了摇头，钟子柒还真是善变。 但我没想到是，下一刻，手机里就震动了起来，居然是饺子把我拉出黑名单了，还发了一句挑衅至极的话给我。 “丁隐，你等着瞧，晚上就有大惊喜了！” 惊喜？难不成是黄金壁虎它妈妈或者它爷爷奶奶组团来我宿舍蹦迪，原本还以为是饺子发泄的气话，结果当天晚上，我就等来她口中所谓的大惊喜。 而这个大惊喜不是别人，居然是我师父宋阳！ 第四十六章 王援朝 晚上七点半的时候，我接到了宋阳的电话。 “师父！”我兴冲冲得喊道。 可师父的态度却极其冷淡，甚至还夹杂着一丝隐隐的怒火：“丁隐，不要忘了我为什么要把你送到静川大学。”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有些听不明白。 但听师父继续说道：“只因为静川大学有一流的设备，一流的老师，不要觉得自己破了一桩小案子就可以眼高于顶，这个世界上比你强的人多如牛毛！任何时候存着一颗敬畏之心，才不会输得太难看。” 师父似乎是在警告我不要荒废学业。 难不成他是误会什么了？ 我连忙解释自己这段时间其实并没有逃课，而是一直在图书馆没日没夜的狂啃法医学书籍。一个月的时间我已经读完了大学四年的法医课本，目前正在攻克更高层次的临床解剖和病毒学，根本就没有骄纵。 “不信的话，您可以随便考我！” 师父冷哼了一声：“好，那我就考考你，半个小时后，你援朝叔叔会接你去一个地方。” 说完，师父还重重得补充了一句：“记住，我只给你十天的时间。” 十天的时间？干什么事？ 我狐疑的问：“难道是让我去破案……” 宋阳嗯了一声：“还不算太笨，有没有撒谎，我相信很快就会知道。” 面对师父的不信任，我不禁被激起了血性，红着眼睛叫道：“不用十天，五天，五天我就可以结案！ “好，那就五天，如果五天破不了案，今后就不要再说你是我徒弟了。”师父淡淡得答道。 言外之意就是，如果我做不到的话，就会被逐出宋家，甚至连静川大学都没有继续念的必要了。 我咬着牙，蹦出四个字：“一言为定！” 电话挂断以后，旁边的钟子柒见我脸色不太好，无比关心的道：“要我说，你那个师父太古怪了，哪有动不动叫徒弟滚蛋的。” 我没理他。 钟子柒还絮絮叨叨得说着宋阳的坏话，要么说他凶，要么说他脾气差，最后我烦了，忍不住吼道：“闭嘴！你懂什么，师父这是为了我好。” 钟子柒瞠目结舌得望着我：“哟，我帮你说话，你还跟我急眼上了！得，你喜欢受虐就继续受虐去吧，爷不管了，爷才不当这个坏人，爷放假回家了。” 我想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也不知道如何解释，最后只得任由钟子柒收拾完东西，重重甩上了宿舍门。 咚的一声，差点把我吓一跳。 我深吸了一口气，继续收拾东西，在背包里随便塞了几件换洗的衣物，背起那柄红伞就下了楼。 结果在楼道，跟几个女孩擦肩而过时，我突然感觉到了什么。 回过头，一眼就看到其中一个绑着双马尾的女孩。 叶灵珊？ 我喊了一声，女孩回过头朝我微微笑了一下，而后朝我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出远门要小心掉井里喔，丁隐。” 还没等我再问，旁边的人就拽住了她：“点点怎么了，快走啊。” 不知道是不是住院太久的缘故，张点点清瘦了许多，模样也秀气漂亮了，只是气质上越来越像叶灵珊，但我知道她不是鬼。 忽然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我的思路。 原来是援朝叔叔已经到了，我连忙赶到校门口，那里停着一辆黑色的路虎揽胜。车门旁靠着一个大叔，嘴里的烟头在夜色中忽明忽暗。 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眼就觉得他应该是师父派过来接我的同事了。 之前我并没有见过王援朝，只从师父的嘴里得知，他也是特案组的一名成员，跟师父已经打过十多年的交道了。 我小跑着来到那辆车前，发现对方看上去约莫五十来岁，嘴上衔着一根烟头，穿着一件黑色皮夹克，身材结实得像一名拳击运动员！面容冰冷如刀削，下巴上都是没刮干净的胡茬，但眼神却锐利的可怕，一看就是手里沾过血的。 这哪里像什么警察，分明是深夜出来溜达的黑社会扛把子。 我艰难得咽了咽口水，却见大叔掐灭烟头，扫了我一眼问道：“你就是丁隐？” 他的嗓音低沉硬朗，给人一种十分可靠的感觉。 而那双眼却像刀子一样，我估计心理素质稍差一点的嫌疑犯被这双眼睛盯上几秒，肯定马上就把什么都招了。 我看着他不说话，只是僵着点了点头。 大叔笑了笑，将烟头一弹，丢了出去：“走吧，去办正事。” 我赶紧上车，正要上副驾驶的时候，想到小时候妈妈教我的话，立马关上车门，来到了后车厢。 大叔从后视镜里瞥了我一眼，似乎在说，这小子警惕性还挺强。 他沉默得发动汽车，正如他这个人一样，完美得融入夜色中。 “那个，你是王援朝叔叔吧？”眼看大叔一直不讲话，我只能主动问道。 但是问完我就后悔了，上车了才想起问人家是谁，这也太后知后觉了。他会不会给师父打小报告，说我这个徒弟有点天然呆。 还好大叔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低低的嗯了一声。 看来沉默寡言是王援朝的个性。 我又问他：“这次我们是要去外地吗？是处理什么案子，方便提前让我有个准备吗？” 孰料王援朝反过来问了我一句：“你怎么知道是去外地？” “很简单啊，师父让您大晚上来接我，限我几天内破案，说明应该是外市发生的案子。而且这案子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具有一定的影响力，棘手程度中等，但暂时还没有造成特别严重的后果。” “对了，师父最近很忙吧？难道是江北残刀又浮出水面了……” 王援朝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淡淡得回答了一句：“当涂市，还有两个小时到，你在车上睡一觉吧。” 我失望得哦了一声，正想蜷缩身体，找个舒服的姿势。 王援朝突然偏过头，露出一个侧脸，嗓音一如既往的低沉浑厚：“你很聪明，这让我想起了当年的他。” 我笑眯眯得说了一声谢谢，有心表现道：“当涂市该不会突然失踪了很多人吧？然后到现在都没找到尸体？” 王援朝顿了一下，而后淡淡得回答：“等到了，你就明白了……” 接下来就是长长的沉默。 路上王援朝再没露一句口风，而是专心致志的开着车子。 难道说特案组的成员都是这么奇奇怪怪的吗？师父派我来调查这个案子，是不是也在无形中肯定了我的能力。 不然的话，他不会专程让王援朝叔叔过来接我。 大概在我眯了半觉以后，王援朝喊醒了我：“到了。” 我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已经快十一点了，路上的店铺都已经关门，只有旁边的公-安局灯火通明，似乎在为这座城市站着最后一班岗。 门口还站着好几个警-察，正在焦急得东张西望。 在看到王援朝以后，为首的那个胖警察明显松了一口气，下意识得就要弯腰迎接。 王援朝却并没有着急走过去，而是主动接过我手里的行李，说道：“我来吧。” 我也没有拒绝，而是笑着说了句谢谢，然后走向那几名警-察。 为首的胖警-察一过来就跟王援朝热情握手：“您就是省厅的特派员同志吧？幸会幸会，真不好意思大老远把您给请过来。” 他一边说，一边示意手下人把王援朝把手里的东西接过去，却被王援朝拒绝了。 胖警-察满脸堆着笑，热情得向王援朝做自我介绍：“我是负责这起112失踪案的当涂市公-安局政委熊百川，此次会全力协助您查案！开了一夜车您累了吧？方便的话我做东请您吃个饭。” “不必了。”王援朝摆了摆手。 眼见王援朝不吃这套，胖警-察眼珠子转了转，停在了我的身上：“哈哈，这是您家孩子吧，真可爱。” 我刚想说不是，王援朝却一根手指指向了我的鼻子。 说了一句令在场警-察差点惊掉下巴的话：“我想你们搞错了，这次负责查案的人不是我，而是他！” 第四十七章 112专案组 那几个警-察目瞪口呆得望向我，似乎被王援朝的话给雷住了！ 还好熊百川是个见识过世面的老滑头，他很快就恢复了镇定，笑容可掬的道：“特派员同志，您说笑了吧？一个孩子，怎么指导咱们专案组。” “对啊对啊，这小屁孩负责查案？我这个年纪的时候还在树上掏鸟蛋呢。” “他来破案？我耳朵是出问题了吧？” 听到旁边几个小警-察的窃窃私语，王援朝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倒是熊百川训斥了他们一声：“安静！” 随即几个小警-察统统闭上了嘴，只能用眼神表达自己的不满。 熊百川上来道歉：“特派员同志，我知道您被我们大晚上请来，多少有些不高兴。但这件事确实比较麻烦，我们也是被折腾的焦头烂额，只能求助于省厅。” “虽说宋顾问抽不开身，可这位小朋友……” 眼看着熊百川将目光聚焦在我的身上，我连忙主动说道：“叔叔您放心吧，我会尽早把这个案子破了的。” “你破？开什么玩笑。”旁边一个警-察实在憋不住了，指着我说道：“要是一个屁大的小鬼能把这个案子给破了，那我们岂不是摆设。” 我瞥向那个警-察，发现对方跟熊百川长得有五分相像，而且他们的鼻子和嘴中间都有一道浅浅的沟。 这在生物学上叫做：显形遗传因子。 所以我面带微笑得看向那个警-察道：“小熊警官，这个案子确实是由我负责的，不信你们可以打电话问我的师父。” “你师父？”对方不屑得瘪瘪嘴：“你师父又是从哪个犄角旮旯窜出来的。” 但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惊诧得瞪着我：“你……你怎么知道我姓熊？” 我看向熊百川，却见熊百川也一脸疑惑得打量着我。 我笑眯眯得解释：“很简单啊，你不是熊叔叔的儿子吗？不姓熊姓什么。” 这下熊百川终于肯认真打量我了，毕竟是老公-安，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什么，眼神中写满了惊诧。 这时王援朝朝前迈了一步道：“宋顾问派我过来，就是负责协助丁隐的。待会进去，你们把整个案件的细节都跟他说一遍，他会在十天之内解决掉。” “什么，十天？开什么玩笑。”那个小熊警官不满得扬了扬眉毛，指着我道：“知不知道这个案子的诡异程度？我们112专案组连续调查一个多月，可都是一无所获。” “现在我真是怀疑你们两个人的身份了，你们真是省厅派过来吗？还是故意过来捣乱的酒鬼，满嘴胡话。” 小熊警官建议熊百川好好核实一番证件，别被什么人给骗了。 我看不惯对方嚣张的模样，不禁冷笑一声：“不好意思，不是十天，我跟师父说的是五天，五天我就可以结案。” “说说吧，案子的具体情况，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是一桩多人失踪案吧？失踪的暂时都还是边缘人士。” 尽管王援朝并没有透露案子的一丝口风，但我还是凭借自己敏锐的嗅觉，拼出了一些边边角角。 小熊警官却以为我在耍把戏：“小鬼，就算你真是宋顾问派来的，那应该也早就知道112失踪案的细节了。还假装是自己猜出来的，你也太会演戏了吧。” 面对小熊警官的咄咄逼人，王援朝第一次动了怒气，他转眸看向熊百川道：“如果不需要我们帮忙的话，我现在就可以打道回府。” “当然不是！”熊百川连忙否认，将警局门打开，恭敬得迎我们进去。 小熊警官还想说啥，被熊百川劈头盖脸一顿骂：“你是脑子秀逗了吗？张口闭口质疑这位小同志，他师父就是你老爹舔着一张脸请都请不来的那尊大佛。” “什么？”小熊警官还是有些听不明白。 熊百川直接朝他吼了一句：“听清楚了，这位小同志的师父就是宋阳，就是那个破获无数s级大案的省厅高级顾问：宋阳。” 这下小熊警官总算不说话了，但还是恶狠狠得瞪着我，似乎是很不服气。 进门以后，熊百川带我们一路来到了大厅，大厅里面有好几个便衣，还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女人。 他们似乎这段时间一直在加班，所以这个时间点都没有回家。 在看到我们的一瞬间，几个便衣立马站起来，朝熊百川道：“政委好！” 而后又将视线落在了我跟王援朝身上。 熊百川连忙给我们互相做了介绍：“这几位是112专案组的成员，那是技术部的小周，那是刑侦的小王，小张，还有欧阳法医。” 欧阳法医就是那个穿着白大褂女人，女人有着颇具古风的一张瓜子脸，长发被玉簪盘起，露出修长纤细的脖颈，尤其是那双手素白素白的，很是漂亮。 不同于另外几个男警官的抵触，对于我们的到来，女人浑身散发出一种友好的感觉。 她朝我们笑了笑，表示欢迎。 “对了，还有熊九晨警官，他是我们这边专案组的负责人。”熊百川笑意盈盈得看向小熊警官，让他主动跟我们握下手。 小熊警官却视而不见，熊百川只能尴尬得笑了笑，接着介绍道：“这两位就是省厅专程派来帮忙的特案组成员，一个是王警官，一个姓丁，是……” 熊百川顿了顿，似乎不知道该怎么介绍我的身份？ 毕竟这么年轻，应该还不在编制内。 我连忙主动接过话茬，朝众人鞠了一躬：“我叫丁隐，专程过来帮忙的，请大家多多指教！” “帮忙？”那几个搞刑侦的便衣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想要问熊百川是不是弄错了什么，但又不敢，只能在下面交头接耳：省厅怎么可能派一个小屁孩过来，这不是给大家捣乱嘛。 熊百川也没有过多解释，而是告诉他们，这是宋顾问的意思。 “宋顾问？”女人似乎特别崇拜我的师父，连带着看向我跟王援朝的眼神都充满了尊敬。 熊百川点了点头：“话不多说，九晨，你来放一下幻灯片，让两位同志熟悉一下案情。” 小熊警官似乎对我很有意见，他假装没听到，直接回下面的座位坐下了。 差点就搞得熊百川有些下不了台。 熊百川朝我们抱歉得笑了笑，王援朝没说话，拉着我就到第一排的空位坐下，反而是欧阳法医主动举起了手：“政委，我来好吗？” 熊百川没有拒绝。 欧阳法医走过去，开始播放幻灯片，一边播放一边讲解，正如我猜想的一样，这果真是一起人口失踪案。 目前已经有六个人失踪了，对象全部都是流浪汉…… “一开始是社会福利院报的案！按照流程，在发现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后，社会福利院的工作人员会进行登记，并根据情况，将他们收容。” “有的也会进行人道主义救援，出路费让他们返回家乡。” 但奇怪的是，有几位流浪汉明明已经签字，次日就会到福利院入住，结果第二天却莫名其妙的失踪了…… 原先工作人员还以为是他们流浪惯了，不愿意被管着，因此没有放在心上。 可没想到的是，短短一个月，这样的失联发生了好几起，还有好几个孤苦无依，根本没地方去的老乞丐也一并人间蒸发。 明明前一天，他们还无比向往福利院的生活，痛哭着终于老有所依…… 这一切不禁引起了福利院的警觉！ 于是他们将这些流浪汉的失踪信息报到了警-察局。 警方接手后，迅速派出了三支搜查小队，搜遍了城市的各个角落，但这六个人却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于是112专案组顺势成立，市局要求掘地三尺也要把那几个流浪汉挖出来！可一个月过去了，案情没有丝毫进展，失踪的人数还在蹭蹭蹭往上涨……” 因此，他们不得不求助于省厅，避免发生严重后果。 欧阳明月开始放映那几个失踪对象的照片：“第一个是名身材娇小的清秀女人，被拐卖到当涂市，成了一名街头乞丐……第六个是名面黄肌瘦的男人，眼眶下陷，头发又长又白，是一名拾荒者……” 等六个人的照片全部放完了以后，小熊警官做出总结：“第一起失踪案发生在两个月前，目前来看，凶手保持着一个月三个人的速度。而且失踪者除了都是流浪人口外，并没有相同的特征，初步断定凶手是无差别犯罪，属暴力宣泄。” 我死死盯着那几个人的照片，忽然摇了摇头：“不，凶手不是暴力犯罪，他在很用心的挑选自己的下手对象。” “这些人对他一定很有用！”我一字一句，赫然站起来说道。 第四十八章 消失的流浪汉 或许是我这个动作太过突兀，引来整个大厅的人都面面相窥！ 小熊警官似乎很不喜欢被反驳，一张脸瞬间沉了下来。 同时他还提出了自己的猜想：“罪犯都是向流浪汉下手，所以我觉得，他要么是被流浪汉骗过钱，心存报复，所以对所有流浪人口都厌屋及乌；要么就是他有洁癖，认为流浪汉是这座城市的一块牛皮癣，想要尽快清除干净。” 我立马出声反驳：“不，罪犯绝对不可能有洁癖！洁癖的人看到流浪汉都避之不及，怎么可能跟他们接触。照我说，罪犯很有可能从事屠宰一类的职业，心理承受能力极强，对血腥面不改色，能冷静得收拾残局；再者就是，罪犯挑选的对象越来越讲究，从一开始的老弱病残到青年流浪汉，这绝对不是偶然。” 我总觉得这群流浪汉的失踪没那么简单，不然的话，警方特别成立了112专案组，也不会至今连尸体都找不到。 这说明凶手毁尸灭迹的能力不是一般的强！ 我盯着幻灯上的那几张照片，继续说道：“当然也有一种可能就是，流浪汉往往都是三不管人群，所以成为了凶手猎杀的目标，凶手选中他们开始进行‘练手’，等他的犯罪行为越来越娴熟，我相信不久之后，受害者很有可能会变成普通市民。” “普通市民？”在听到这几个字的时候，熊百川明显脸色变了，要知道现在失踪的还只是一些孤苦无依的流浪汉，一旦市民开始小规模的失踪，整件事就兜不住了。 这也是他为什么急切求助省厅的原因，他最害怕的就是出现这种结果，陆续有市民失踪，当涂市陷入无尽的恐慌。 想到这里，熊百川不禁将祈求的目光投向我：“丁隐小同志，我相信宋顾问的眼光，这个案子你一定会尽快解决的，对吗？” 我点点头，笑着回答：“您放心吧，五天内我一定破案。” 熊百川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一些，这时来了个电话，他朝我说了一声不好意思，然后让熊九晨给我看案情资料，就出去了。 小熊警官不情不愿得分给我们两份资料，整张脸圆鼓鼓的，我才发现他里面的t恤居然也印着一只布朗熊。 那只布朗熊也是生气的模样，戴着副黑墨镜，嘴里还叼着一根雪茄香烟。 明明是可爱的形象，却硬要硬凹土匪暴发户的气质。 从小熊警官手里接过资料以后，我放软声音跟他说了声：谢谢。 小熊警官却冷哼一声：“先别得意，我不管你是怎么骗取宋顾问信任的，但在我眼里，你就是个小毛孩子。我希望你记住，这是我们专案组一群人的成败荣辱，不是你拿来练手的。” 我不知道小熊警官为什么会对我产生这么大的敌意，另外的几个便衣也走了过来：“原本以为省厅会派来什么专家，没想到居然是一老一少？真不知道上头是怎么想的。” “你没听这小家伙还夸下海口，要在五天内破案呢，呵呵。” “头儿，既然上面把案子交给这位小同学负责了，咱们今天就集体放假，好好睡一觉吧。” “反正也轮不到咱们操心了，连轴转一个月也累坏了……” 听着他们几个人的话，言语里全是对省厅安排的不满，以及对我的不信任。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如果这个案子我能破呢？” “别开玩笑了，你还是趁早回去念你的初中吧。”小熊警官不耐烦得说道。 我纠正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是大学生哦，在静川大学特401班读书。” 如果说他们在听到静川大学四个字的时候，还处于震惊状态，那么在我说到特401班的时候，个个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 “小子，你几岁了？”其中一个便衣问道。 我笑着回答：“14。” 那名便衣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小熊警官打断了他：“你说你能破掉这个案子对吧，那咱们要不要来打个赌。” 我问：“赌什么？” 小熊警官说：“这段时间我会乖乖当你的手下辅助你，如果你能五天内把这个案子破了，让当涂市归于宁静，我就……” “我就随便怎么着。”小熊警官似乎连赌注都没有想好，直接说了这么一句。 我笑着问道：“那我如果让你穿女装呢？” 小熊警官眼睛瞪得跟个泰迪熊一样，似乎没想到我会提出这种要求，但还是咬着牙答应了：“行。” 随即他又将火烧到我身上：“那如果你破不了案呢？” 我也学他回了一句：“也随便你怎么着。” 小熊警官说好：“那我要你当着我老爸……不，当着熊政委的面公开承认你不行，然后把案子重新还回我手里，专心给我当手下。” 我点了点头：“没问题！” 看来这位小熊警官很在意在他老爸心里的形象，或许说，他之所以这么针对我，就是想要在熊百川面前好好表现，让他以自己的儿子为骄傲。 恰巧这个时候，熊百川打电话回来了。 他看了一眼我手里的资料，有些欣慰得说道：“那这个案子就麻烦特案组了，对了，你们找好落脚的地方没有，要不吃个便饭，然后我给你们定一个地方。” 王援朝说不用了，他已经订好宾馆，就在这里附近。 熊百川又说：“那我送送你们？” 王援朝还是拒绝。 我不知道为什么熊百川突然对我们变得这么热情，有些不习惯得说道：“天色已经晚了，要不我们先回去休息吧，援朝叔叔。” 王援朝冷着脸嗯了一声。 然而就在我们打算离开的时候，身后的熊百川突然喊了一声：“丁隐小同志，方便的时候帮我跟你师父问声好。” 与此同时，还有几个年轻便衣不解的声音传来：“政委，这小子师父到底是谁，让您这么恭恭敬敬的。” 小熊警官很是不屑得插话：“不就是一个高级顾问嘛，有什么了不起的。” 然而他的话并没有得到几个同事的共鸣，反而还有个人忍不住叫了出来：“高级顾问，特案组，难道这小子的师父就是传说中的宋阳？” “什么，你的师父就是宋阳？”这下连镇静自若的欧阳法医也惊讶到了，她上前一步，素净白皙的一张脸上写满了崇拜：“我知道了，你就是宋阳破例收的那个徒弟，刚刚破获了静川大学尸仙娘娘案，史上最年轻的天才侦探丁隐！” 我迎着她期待的目光点了点头：“没错，我就是丁隐！” 第四十九章 宾馆小卡片 欧阳法医立马伸出手，朝我热情得说道：“我叫欧阳明月，你可以帮我向你师父问声好吗？对了，我崇拜他好久了，听说他有一双令死者开口的神手，也不知道有没有机会看到。” 说这话的时候，欧阳明月低下头，将碎发抚在小巧的耳朵后面，露出一脸少女的娇羞。 熊九晨似乎越发生气了，他忍不住喊了一声：“明月，宋顾问是宋顾问，这小子是这小子，用不着对这他这么客气！要是你真那么崇拜宋顾问，我可以让我爹、不，熊政委帮忙请一下。” 熊百川瞪了小熊警官一眼，让他不要再找茬，这时旁边的一个便衣突然插话：“可宋顾问不是请不来嘛……” 打脸来得太快，小熊警官的脸涨成了酱红色。 他气呼呼得看向那个便衣，咬牙喝道：“小周！” 小周连忙后退，将手在嘴巴做出一个拉拉锁的姿势，然后表示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 欧阳法医被他们俩逗笑了，捂着嘴说道：“九晨，其实话也不能这么说，丁隐同学既然是宋顾问的徒弟，肯定能给我们带来帮助，不要因为小就欺负人家。” 如果说慕容清烟是一轮冷月，那欧阳法医就是一个温柔的大姐姐，笑起来犹如春日的微风，拂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说完了以后，欧阳法医又笑眯眯得看向我：“对了，我可以这么叫你吗？小丁隐。” 我笑着回应：“当然可以啦。” 奇怪的是，我明明什么过分的话都没说，小熊警官却跟被突然点爆了火药筒似的，他凶巴巴得瞪向我：“明月，我就跟你老实说吧，这小子只有14岁，就算真是宋顾问的徒弟，也还没出师，你指望能从这小子身上看到宋顾问秘传绝学是不可能的。” 他急急得贬低我，欧阳明月却当即冷下脸来：“所以你的意思是，我这辈子都没机会见识仵作绝学了对吗？” “明月，不是，你知道我不是……”小熊警官急了，说话都结结巴巴的。 欧阳明月冷笑着反问：“那你刚才给我泼冷水。” 眼看小熊警官抓耳挠腮的样子，我立马明白了，该不会是这个小熊警官暗恋欧阳明月，所以看到她朝我笑，吃醋了？ “明月，我不是泼你冷水，我是有点信不过这小子。你看他，从上到下，不就是个小正太吗？估计他是宋阳哪个亲戚的儿子，宋阳推脱不掉，才被塞了进来。” 小熊警官越说越过分，熊百川听不下去了，直接沉声喊了一句：“闭嘴！宋阳两个字也是你能叫的。” 然后他略带歉意得朝我笑道：“天色也不晚了，要不我带两位特派员先去休息吧。” 说完他又看向专案组其他成员，说他们这段时间查案也累了，今天就破例放假。 可我根本就没有要动的意思，而是径直瞥向小熊警官，不服气得说道：“要是，我会仵作绝学呢？” “你会？别开玩笑了，谁不知道全国上下就只有你师父一个人会，虽说你是他破例收的弟子，但我想，你要用仵作手法验尸怕还得等个十年八年，毕竟你天赋异禀的师父崭露头角的时候，都得二十几了。” 小熊警官说得信誓旦旦：“我就不信，你比宋顾问还要年少有为。” 我笑了笑，觉得这个小熊警官真是跟他t恤上的布朗熊一样自信。 我问他：“如果，我会呢？” “如果你会，我就……”眼看小熊警官又卡壳了，我连忙帮他补充道：“如果我会，你到时候就在穿女装的基础上，再跳一支小熊舞。” 这样的话，也就齐全了。 结果这个时候，有个便衣冒出头为小熊警官鸣不平：“你这小子鬼精鬼精的，别光说队长，要是你不会怎么办？” 我笑了笑没说话。 眼看对方还要开口，欧阳明月苦笑道：“都傻嘛？好好查查看静川大学的那个案子他是怎么破的吧，连资历那么深的刘法医都对他赞誉有加。” “九晨，这个赌约，你输定了！”欧阳明月叹息一声，像是感觉小熊警官没救似的，朝我打了一声招呼，就快步离开了。 小熊警官指着我的鼻子放了一声狠话：“你等着！” 随即就追了上去。 熊百川对着二人的背影叹了口气，正想扭头朝我解释什么，我笑了笑，说我们也该回去休息了。 就这样，跟王援朝离开了现场。 王援朝订的宾馆就在附近，大概走十几分钟就到了，卷着泡面头的老板娘见我们是一老一少，偷摸摸得塞给我一张小卡片。 “小兄弟，想不想刺激刺激啊？搁我这里还能打个八折。” 刺激？听到这两字我立马红了脸。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一时间有些喉咙发干，低声问道：“你们在公安局附近还敢干啊？” 老板娘直接反问了一句：“有啥不敢的，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再说了，这不是你情我愿的事儿吗？” 老板娘还想跟我絮叨什么，王援朝突然朝我喊了一声：“丁隐，还走不走。” “来了！”我立马脚底抹油跟上。 房间在二楼，暗红色的灯光照在楼梯上，说不出的暧昧萎靡，人走在上面，还咯吱咯吱得响。 我有些奇怪，王援朝为什么会把宾馆定在这边。 等上去以后，还没等我跟王援朝道别，他一个人就转身进了隔壁的房间，我只能掏出钥匙开了眼前这道门。 房间很小，五张俱全，而且跟外面的暗红色灯光截然相反，房间内出乎意料的干净。 我把行李放在桌子上，就搁床上躺下了。 手控制不住得往口袋里面摸，就摸到了那张红色卡片，上面印着一个身穿学生装的短裙美女。 旁边写着大大的几个字：“刺激，给你飞一般的快感！” 我有些脸红，骂了一句低俗，就扔进垃圾筒里面，结果就在这时，看到了背面的一行字：“火辣美女游戏陪玩，一段200，王牌2000，联系方式138415xxxx。” “彪哥烧烤，当涂第一网红烤串店，刺激你的味蕾，外送电话8425xxx。” 敢情这张小卡片其实是个广告单，有的吃有的玩，还够齐全的。 原来所谓的刺激是指这个…… 难怪老板娘会那么说，看来是我自己想歪了，脸颊微微发烫，我连忙将卡片丢到一边，将案件资料拿出来看。 可是没过一会，肚子就不争气得咕咕叫了起来，视线正好瞥到了那张红色的小卡片。 一行大字映入我的眼帘：“这么劲道的羊肉串，我发誓你这辈子都没吃过！” 第五十章 网红羊肉串 如此信誓旦旦的语气，这位烧烤店老板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不过我不得不承认，这句广告语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我立马拨通了卡片上的外卖电话。 那边传来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声：“您好，这里是彪哥烧烤，请问客人想要点些什么？” 听口音，好像是当涂本地人，应该是烧烤店的服务员。 我跟她说：“听说你们这边的羊肉串很不错，给我来二十串，还有再来一盘……” 没等我说完，那头的女声便略带歉意得打断了我：“不好意思呀客人，我们这边羊肉串已经卖完了。” “可夜市不是刚刚才开始吗？这才几点。”我有些不死心，问她真没了？ 女人坚定得回答：“是的，一串都没了，要不客人您看看别的？我们这里烤腰子，五花肉，小龙虾什么都有。” 她热情满满得介绍，我却一下子失去了兴趣，要知道我就是冲着广告上的羊肉串来的。 我拒绝了女人的好意。 女人说了一声好吧，然后好心提醒我：“下次可以直接来我们店铺用餐，来之前给我打电话，我帮您预留一份，肯定让您吃到全国最好吃最美味的羊肉串。” “对了，一定要在九点半之前来，否则会抢光的！” 我有些惊讶，捏着那张小卡片问：“可你们不是晚上九点才营业吗？” 女人说是啊，但羊肉串供应有限，只有前三十名客人才有的吃。 我哦了一声，挂断了电话，心想就一个羊肉串会有那么火吗？ 强烈的好奇心，令我忍不住百度了一下这家店，不出所料，这家彪哥烧烤还真是当涂市排名第一的烤串店。 可是里面的羊肉串口碑并不怎么好…… 外卖软件上，差评几乎要多过好评，许多人都说自己上当受骗了：“一股怪味道，特娘的这肉是放好几天了吧？” “广告做的好，热卖少不了，我发誓这绝对是我吃过最难吃的羊肉串！” “好家伙，吃了这羊肉串，本姑娘肚子都拉空了，整整瘦了三斤多，这到底是羊肉串，还是减肥药啊……” 清一水的差评让我都惊呆了，这羊肉串这么难吃的吗？ 那为什么还能占据当涂市烤串第一的位置，我翻了好几页的评论，发现除了骂羊肉串难吃以外，很多人在夸烤串小哥的颜值高。 用他们的话来说就是：“羊肉串是真的难吃，小哥却是真的帅。” 看来很多人是为了烤串小哥慕名来打卡，可这彪哥烧烤，怎么听都有点彪形大汉的感觉，难不成当涂市就喜欢这种粗犷的美？ 最后我下楼跟老板娘买了桶方便面，勉强垫了垫肚子。 上去的时候，老板娘依依不舍得朝我低声道：“小伙子我看你也不是什么外人，想不想吃点别的什么外卖呀？” 我摸了摸肚子，说自己已经饱了。 老板娘却眯着眼摇了摇头，暗示道：“我是那个意思。” 我一时间脑子没有转过弯，老板娘又嘟嘟囔囔得往后面摸卡片，我当即摊手表示无辜：“我、我上去了。” 敢情之前不是我误会了，这里还真是“胆大包天。” 搞笑的是，她如果知道我的身份，还会不会如此热情的推销，然后说我是个好人？ 这里的房间隔音很差，睡觉的时候，旁边总是传来咯吱咯吱，床板震动的声音，有时候还有那种暧昧摩擦的声音。 其中还有男人压抑的闷哼，以及女人释放天性的美妙绽放。 我把整个人埋进被子里，都没能躲过这种声音的摧残，心里不禁越发好奇，为什么王援朝会选中这间宾馆休息？ 难不成他也被网上挂羊头卖狗肉的信息给骗了，误以为这是间正经旅店。 好在上面的大兄弟体力有限，后半夜终于安静下来，让我勉强休息了几个小时。 次日，我顶着一双熊猫眼离开了房间。 我问王援朝要不要换间宾馆入住，王援朝却说：“住在这里，是你师父的意思。” “我师父？”我很奇怪师父为什么会安排我们住在这种宾馆，王援朝却压根不愿意告诉我原因。 整个人就跟个闷油瓶似的，只知道闷头喝酒。 我们两个人在附近吃完早点溜一圈，就打算去公安局了，然而走在路上的时候，旁边的宠物医院传来了热烘烘的吵闹声，旁边还围了一群吃瓜群众。 有个女人抱着一只脏兮兮的流浪狗瑟瑟发抖，男人站在她身前，劝大家都冷静一点。 可是围观群众却不依不饶：“这只流浪狗，必须马上安乐死，否则的话，后果你们俩承担得起吗？” 说完了，他们还看向一旁的宠物医生：“是不是黄医生！” 那个宠物医生身穿一件白大褂，衣领干干净净，整个人透着一股文质彬彬的气质，他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说道：“话也不能这么说，我已经报警了，到底怎么处理，咱们听警察的。” “不过嘛……”他拖长了语调道：“我也比较倾向于人道主义毁灭，毕竟与人相比，狗的性命微不足道。”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合乎道理的话从这个宠物医生嘴里说出来以后，我竟觉得刺耳太多。 甚至本能得觉得这个宠物医生不是好人！ 坐在地上的那个女人似乎没想到宠物医生会这么说话，她震惊得抬起头：“黄医生，不是你跟我说的嘛，众生平等，无论是人，还是流浪动物，都有资格在这个世界活下去，怎么……” “我们一起救助了那么多的流浪狗，流浪猫，每次带这些小动物绝育，你还给我打折。” 旁边一个男人也很惊讶黄医生的话。 看得出，他跟那名女子似乎是夫妻，专门救助流浪狗的，而且还跟这家宠物医院有着长期合作。 黄医生露出温和的微笑，并不反驳，旁边的一个女助手帮他说话：“你们也知道黄医生心善，可这事儿也没办法呀。” “对啊对啊，这畜生太没人性了，谁让它做出这种事来。”旁边的几个路人义愤填膺，他们说平时就很讨厌流浪猫流浪狗，有时候在小区的时候，都担心被流浪动物给扑倒了，理解不了怎么会有人专门救助这种东西。 “我觉得吧，畜生就是畜生，就该弄死算了。” 还有的人没有那么偏激，但也主张安乐死：“我倒不是对流浪狗有敌意，我平时也会喂喂流浪狗流浪猫，但这只流浪狗既然都攻击人类了，确实应该实行人道主义毁灭。” 看着那只窝在女人怀里瑟瑟发抖的流浪狗，我忍不住问旁边的人，它到底做了什么事？令在场众人如此义愤填膺。 那个路人咬牙切齿得告诉我：“还能是什么事，这畜生，这畜生吃人啊！” “吃、吃人？”这句话完全超乎了我的认知。 我下意识得看向王援朝，但见王援朝喝酒的动作也顿住了，一双醉醺醺的眼神，瞬间如电一般射向那只外表温和的流浪狗！ 第五十一章 食人犬 “对，就是吃人！”黄医生万分确定的说道，同时跟我们讲述了整个事件的经过。 原来那对夫妻是当涂市的爱宠人士，之前曾经救助过不少流浪宠物，每次有流浪猫狗生病或者做绝育，都会送到梦飞宠物医院。但这次送来的大金毛，黄医生一眼就发现不对劲，那狗呼吸非常急促，眼珠布满红血丝，似乎是窒息的征兆。 于是他立马拍了片子，果真发现狗的喉咙里卡住了一个十厘米左右的异-物。 眼见金毛已经快不行了，黄医生紧急安排了手术！ “结果手术进行到一半，我们在场的几个人都惊呆了。”黄医生说到这，露出一脸后怕的表情：“卡在那只狗喉咙里的东西居然是……” 黄医生一边说，一边招呼女助手去把东西拿给大家看。 等女助手拎着一个塑料透明袋出来的时候，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但见那袋子里密封着的居然是一根人类的手指头。 那手指头血淋淋的，满是齿痕，上面还附着着口腔里的消化粘液。 “小朋友，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要给它安乐死了吧。”黄医生苦笑道。 “虽然我是兽医，可这东西，一眼就能看出是从人身上咬下来的。” 这话我无从反驳，但性情温顺的宠物狗为什么会吃人呢？ 我带着疑问伸出手，想要拿过那个透明袋仔细看看，结果却被女助手一把收了回去。 “这是证据，只能交给警-察，闲杂人等不能触碰！”她恶狠狠的瞪了我一眼。 黄医生看了看手表，嘀咕了一句：“怎么110还没来。” 说曹操曹操就到，下一秒就有两名派出所的警-察从人群里挤进来，当他们看到那一截血淋淋的手指头也被吓了一跳。 其中有个比较年轻的小警-察，甚至拍了拍胸口，朝旁边的警-察道：“老王，早知道我刚才就不吃那个烤猪蹄儿了，怎么今天刚转正就碰到血案！” 老王比较有经验，他一边记录事情经过，一边呼叫刑警队赶来支援。 我忍不住提醒了老王一句：“你可以联系一下市局112专案组，告诉他们，他们苦苦找了两个月的线索，终于浮出水面了……” 老王诧异得瞥了我一眼，问：“你也知道112专案组？” 我嗯了一声，老王却又摇了摇头：“专案组是为近期连环失踪案成立的，他们要找的是人，又不是找手指头。” “不对，难道你的意思是……”老王的脸色赫然一变。 面对他疑惑的目光，我郑重的点了点头：“没错，这根手指头或许就是破获神秘失踪的关键所在！” 旁边的小警-察警惕得看向我和王援朝：“听口音，你们两个，不是本地人吧？” 还没等小警-察继续盘问，王援朝直接从兜里掏出一张证件甩了过去：“我们是省厅特案组的人，空降接管，直接侦办，让你做什么就抓紧去办！” 小警-察目瞪口呆得抱着证件，结结巴巴的道：“天啊，真的是省厅……” 老王一把拍向他的后脑勺：“还愣着干啥，赶紧打电话呀。”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一辆私家车急冲冲得在宠物店门口来了一个漂移，紧接着一个穿着小熊睡衣的男人一边梳头，一边跳下车。 第一个赶到的人居然是小熊警官，而且看样子，他好像是刚从被窝里面出来，脸都没洗就赶来了。 没过一会，滴滴滴的警车也到了，欧阳明月和几个便衣风尘仆仆的冲过来。 欧阳明月穿着一身休闲服，头发没有盘起，很自然得散落在肩上，有种秀美的古典美，而小周他们则有些不修边幅。 估计是昨晚听说能好好休息一下，今儿都睡了个懒觉。 不过这里面最尴尬的当属熊九晨了，他直接穿的睡衣，正中间印着一只慵懒的大胖熊，后面还有一个圆圆的短尾巴，看起来很是滑稽可爱。 小周诧异的看向小熊警官：“头儿，你这是去cos？” 小熊警官并没有直接回复，而是暗戳戳得朝欧阳明月瞥了一眼，发现她并没有露出嫌弃的表情，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解释道：“一听说有线索我就立马赶过来了，为了案子，哪还顾得上换衣服。” “不过丁隐，你不会是逗我们开心吧？”估计他想破脑子都想不到，我居然能在散步途中找到线索。 我劈手将那个塑料透明袋丢过去：“看看这个，就知道是不是逗你了！” 几个便衣在看到袋子里那根血淋淋的手指头后，尽皆抽了一口气，尤其听到是从流浪狗的喉咙里取出来的之后，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 可是小熊警官皱眉道：“那也不能太武断，说是112失踪案的重大线索呀！疯狗伤人的事情频繁出现，别说狗了，上次我接到一个案子，有个女的喝完酒发现男朋友出-轨，直接把男的那儿都给咬下来了，啧啧，那幅场面，真是，受害者的嚎叫整栋楼都听见了。” 欧阳明月瞪了小熊警官一眼，小熊警官当即不说话了。 等欧阳明月戴着手套，认认真真得打量了一会那截指头以后，立马朝我竖起了大拇指道：“丁隐，你真厉害！” 小熊警官跟另几个便衣面面相觑，问欧阳明月这是什么意思？ 欧阳明月笑了笑，开口道：“这截手指，中骨结粗，表面褶皱密集，第一指骨密度大，经判断为男性，年龄在三十五至四十岁之间，长期从事体力劳动，很贴近我们要寻找的失踪人口，丁隐我班门弄斧的对不对？” 我点了点头：“非常正确，不过却漏掉了一个最最重要的细节！” “是什么？”欧阳明月一张白皙的瓜子脸满是疑惑。 我也不卖关子，直接要来一根棉签，从那根手指的指甲缝里抠出了一点点黑绿色的污垢：“死者指缝间的淤泥呈黑绿色，夹杂有浮游生物和淡水水藻，且带有一点点腥味，说明他长期在这种环境下生存。如果我没有猜错，整个当涂市符合该条件的只有一处地方……” “桥洞，长江西路下面的老桥洞！”小熊警官很聪明，一点就通，他随即叫道：“这岂不是跟上星期失踪的那个流浪汉信息对上了吗？” “难道说……”旁边的欧阳明月显然也已经猜到了什么。 迎着她的目光，我缓缓点了点头：“现在你们知道为什么找不到失踪流浪汉的尸体了吧？因为凶手采取的正是这种方法，毁尸灭迹，人间蒸发，整个城市的流浪狗都是他处理尸体的清道夫。” 第五十二章 后山的秘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震惊得看向我。 “难怪我们找了这么久，那些流浪汉都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原来……原来……”小熊警官再也说不下去，他指了指身边的两名便衣：“小周、小张，你们去把那条狗牵过来。” 两名便衣有些犹豫：“头儿，万一那狗再伤人……” 小熊警官瞪了他们一眼，骂了一句不争气的东西，正准备自己过去，我却主动请缨：“我来吧。” 走到那对夫妻身前，他们以为我是要把金毛给安乐死，不禁湿了眼眶：“豆豆很聪明很通人性的，谁能想到，它居然做了这种不可饶恕的事情。” 通人性？我的重点落在这三个字上面。 女人点点头，说道：“对啊，豆豆是四岁的时候因为小腿残疾被主人丢弃的，后来我和老公带它做了手术，觉得很讨人喜欢，就想留在身边。但这只狗太认人了，它一直守在公园，等自己的原主人有一天来接它，压根不愿意跟我们生活在一起，所以我们只能每天喂喂狗粮，谁成想居然发生了这种事。” “那不应该啊……” 我皱起眉头，欧阳明月问我怎么了？ 我小声告诉她：“在生物学上，经过驯化的宠物狗其实已经具备了社会性，也正如大家熟知的那句话，狗狗是人类最忠实的朋友。它不可能吃人类的尸体，因为它会认为违背了自己的道德。” “当然，如果说是天生天养的野狗，那就得另当别论了。我曾经看过一个视频，有只小狗饿极了，拖着被碾死的同伴咬着吃，而这就是大自然的驱使！” 小熊警官看着透明袋问道：“那怎么解释，它喉咙里的手指头，上面有犬类的齿痕。” 我告诉小熊警官：“很简单啊，既然凶手想将流浪狗作为他处理尸体的清道夫，那这些尸体很有可能被加工过，不然的话，遇上挑食的宠物狗不就给自己添麻烦了吗？” “你的意思是……”欧阳明月豁然开朗。 我微微一笑：“我怀疑那根手指头应该添加了诱食剂一类的东西，或者其它，到底是什么，就要辛苦欧阳姐姐带进法医室做化验了。” 欧阳明月答应得很爽快：“没问题！” 小熊警官凶巴巴得瞪着我，有点像脸鼓起来的生气熊，鼻子哼了一声道：“这些全部都只是猜测而已，对不对还难说呢。” “也许是那个流浪汉身上的味太重了，被金毛错当成垃圾桶里的食物，啃了几口。” 我笑眯眯得回应他：“当然，这种猜测也是有可能的。” “好了，小周你们快点把这只狗弄上车吧，我们争取早点回局里。”小熊警官指挥道。 我摆摆手暂时阻止了一下，然后低下身子蹲在那对夫妻面前：“叔叔阿姨，你说这只狗通人性，那是不是，它能听懂你们讲话呢？” “豆豆有时候是能听懂的，你们问这个做什么……”女人狐疑得看向我。 我只能老实告诉她：“我就是想让豆豆带我们去之前吃到手指头的地方，可以吗？” 女人朝我点了点头：“应该行。” 这对夫妻告诉我，他们之前一直都在公园附近喂流浪狗流浪猫，这次发现豆豆情况危急，也是在那边。 听到这话，我们立马动身朝公园赶。 原本我们还担心豆豆会突然挣脱跑掉，结果豆豆真的跟女人说的一样乖，它就在前面摇着尾巴带路，也不叫也不乱跑。 等到了公园那边之后，豆豆并没有直接进去，而是绕了一个弯，拐进了小路。 我朝前望了一眼，不远处有座小山丘。 “那里有山？”眼看着豆豆似乎要带我们进山，我忍不住问了一声。 女人点点头：“没错，后面是有座小山，这里本来要打造成一个儿童游乐园的，结果弄到一半，开发商老板死了，后来换了一个老板负责也染了重病，有年长一点的老人说，这后山碰不得，因为在明清时候是砍头的菜市口，所以冤魂不散，怨气很重。” 再命硬的人，都碰不得这块地。 接盘的老板不信邪，结果没几天，工地里就传出流言，说是见到了厉鬼。 大晚上看到有人一边提着自己的头，一边在月光下走，那画面别提有多惊悚了。 偏偏还有各种鬼哭的声音传进耳朵里面：“我的头呢，我的头在哪儿呢？” “行行好，帮我找找我的头吧。” “脖子好疼好疼，有没有人能帮我把头给缝上呀……” 这下再也没有人敢去后山了，更别提修建什么儿童游乐园，工程彻底停摆，那个老板也卷钱跑路了。 后山废弃之后，经常传出闹鬼的消息，所以压根没人敢上山。 就这样，这里久而久之就成了流浪狗跟流浪猫的栖息地，毕竟它们哪里都不能待，去哪儿都会被驱逐。 “这片后山算是它们最后一块收容地了。”女人感伤得说道。 欧阳明月也有点难受，她问女人：“咱们当地不是有专门救助流浪狗的基地吗？” 女人呵呵冷笑了一声：“别提了。” 看来，这女人似乎有点信不过那里。 尽管我也同情这些流浪动物，但暂时还没有心情想太多，因为我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这座后山上。 荒废的后山，不是最好的抛尸地吗？ 饥饿太久的流浪猫狗，不是处理尸体最好的清道夫吗？ 就在这时，不知道豆豆闻到了什么味儿，它突然变得躁动起来，两只前爪往前往前刨，然后加快了速度。 我们也快步跟上豆豆，但是它越跑越快，我们也只能在山坡草丛间追逐。 大概过了几分钟，我赫然闻到一股血腥腐烂的味道，然后就看见了一大群的流浪狗围在一起，嘴巴里发出咔咔的声音，似乎在狠狠撕咬着什么…… 第五十三章 极度恐惧 “就在那里！”欧阳明月指着狗群。 豆豆很想冲上去，但只是呜咽了一声，就害怕的趴在一边。那对夫妻看着这幅画面也有些受不了，不禁捂住眼睛。 小熊警官则异常冷静的指挥起来：“大家别过去，当心被咬伤！” “小周，我今天来的急没带家伙，把你的配枪给我。” 说完，他就接住旁边便衣递过来的手枪，干净利索的拉栓上膛。 面对突发事件如此行云流水的反应，让我对他‘官二代’的形象有所改观！ 我们几个人小心翼翼得朝那群流浪狗逼近，然而就在这时，树枝被踩断的声音，惊扰到了它们。 王援朝一把将我护在身后，皮夹克一抖，就‘咔嚓’一下，抽出根警用格斗甩棍。 但见不远处，几只体型壮硕的大狗，披着一身漆黑发亮的皮毛，一双乌黑乌黑的眼睛透着凶狠与残暴。 嘴巴尖尖的，沾染着血液和碎肉的口水从嘴角滴落，它们死死得盯着我们，仿佛我们也成了它们口中垂涎的猎物。 小周咕咚咽了下口水：“这狗看起来怎么跟狼一样？” 小熊警官骂道：“废话，狗的祖先不就是狼吗？这应该就是野生野长的野狗了吧，大家都提高警惕，这东西不比罪犯难对付。” 他一句话用了好几个‘野’字，正是因为这群流浪狗浑身都散发出一种凶神恶煞的气场。 为首的那只大黑狗刨了刨地，龇牙咧嘴，喉咙里发出呼呼的声音，似乎是在警告我们快点离开，否则就别怪它不客气了。 王援朝依旧用高大的身躯挡在我的面前，虽是沉默寡言，却异常可靠。 而小熊警官居然也不遑多让，他让欧阳明月好好待在自己的身后，然后道：“我就不信你们不怕这个。” 霎时间，枪声乍响，原来是小熊警官对着天空鸣枪示警。 那几只流浪狗仿佛受了惊吓，立马四处逃走，作鸟兽散。 我们赶紧凑上前去，这才发现它们刚才撕扯的正是一具快被吃空的尸体，而在那一瞬间，我清楚得听到众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对爱宠夫妻直接呕吐连连。 身为法医的欧阳明月，都忍不住捂住了自己的嘴，想来这具尸体的冲击力实在太大。 “呜，这真是我见过最恶心的尸体了。”小周揪着自己的脖子，尽量将自己的吐意给憋回去。 那具尸体身上的毛发都被剃光了，全身上下光溜溜的，连条内裤都没有穿，身上还被削去了大量皮肉，脸颊、胸口、侧腹、手臂、大腿、小腿，尤其是四肢上的肉更是被削得干净，唯独手掌跟脚掌被剩下了。 但那些肉也被这里的流浪狗吃了个差不多，就连一些脆骨都被啃下来。 小张嘶了一声：“这、未免有点……” “凶手还真聪明，要是咱们再迟来几天，怕是连个骨头架子都不剩了，难怪那些流浪汉会人间蒸发。” 小熊警官似乎被凶手的行为激怒了，他双手握成了一个拳头，义愤填膺得叫道：“这个没人性的家伙，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我熊九晨也要将你缉拿归案！” “没错，这些流浪汉跟他无冤无仇，他怎么能做出如此惨无人道的事情。”大家压根揣测不到凶手的动机。 唯一的解释就是，凶手是个变态。 小熊警官叹了口气：“这尸体现在都没剩下多少肉，而且被破坏殆尽，再加上那群流浪狗留下来的乱七八糟的痕迹，估计就算做了尸检，也查不到什么线索……” 欧阳明月露出无奈的表情：“我也只能试试看了。” “哎不对，丁隐。” 只见欧阳明月突然朝我看了过来：“小丁隐，这尸体你有什么法子验吗？” 尽管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尸体，但还是信心满满得说道：“只要是尸体就可以验。” 我戴上橡胶手套，走向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因为没带檀香，就恭恭敬敬的鞠了三个躬：“一杯黄酒敬天地，两根高香敬鬼神，掌灯扫灭黑夜幕，洗冤昭雪宋提刑。” “含冤于九泉之下的灵魂呀，就让我来看看，你能告诉我什么。” 我先是用手指丈量了一下死者的脚长，以及身高，然后摸了下死者的盆骨，又检查了一下牙齿。 当我移动到死者头部的位置时，发现死者的颅顶被开了一个小洞，就仿佛被人故意取走了脑髓一般。 脸上的肉被吃了一半，难闻的气味朝我的鼻子扑来，胃里翻江倒海的涌动，让我难受得不行。 但我还是硬着头皮继续，并且飞快得说道：“欧阳姐姐你做下记录！死者为男性，年龄在三十五到四十岁之间，关节肿胀僵硬，判定长期生活在阴冷潮湿的地方。如果我没有猜错，他应该就是那根断指的主人。” 正是因为他一直在桥洞下面居住，才导致患上了风湿性关节炎。 小熊警官连忙将那根手指头递过来，然后发现出乎意料的吻合。 这让小熊警官不禁对我刮目相看：“丁隐，有你的啊，这才到了当涂市半天，居然真帮我们找到了一个失踪人口。虽然是尸体，但压在我们头顶的阴云终于露出一丝阳光了！” “对啊，小兄弟，你这回可真是帮了我们大忙。” 我有些不好意思，打断他们道：“不急，这还只是初步发现。” 紧接着，我又在死者的脸上嗅了下，瞬间眉头一拧。 我发现除了血腥味和腐臭味之外，还有一种甜甜的药香，顿时闭上眼睛，调动自己的全部大脑去分析药香的来源。 因为服用师父独家配置的清窍明瞳散的缘故，我的嗅觉已经是普通人的几十倍，所以这对我来说并不算难。 一分钟后，我睁开双眼，朝欧阳明月道：“欧阳姐姐，回头记住化验一下死者鼻粘膜里的残留物。” 欧阳明月毕竟是专业法医，立马意识到我的话有深意：“你猜测，死者可能吸入了药物？” “不，是香味，应该是滋补身体的中草药。” 这下所有人都震惊了，小熊警官一脸的不解：“这要是有呼吸性麻醉的药物我信，但说是有香味，我就奇了怪了，这流浪汉饭都吃不起，还滋补身体？” 我跟他解释：“既然你知道他是流浪汉，那就应该明白，他是不会勤洗澡的，可是他身上这些残余的肉干干净净，说明死前被人好好涮洗了一遍。这人还蛮讲究的，专门用的红枣枸杞等中药泡的药汤给他洗。” “只不过洗得干干净净以后，还没等死者将这股药香排干净，就被凶手给杀了。”我一边说着，一边用一根沾了酒精的棉签在死者鼻腔里取样。 这时小周插话了：“这凶手是个洁癖大变态吧，抓了流浪汉，是要给他们洗澡？洗完澡就把他们给杀了？” 他们理解不了凶手的脑回路，我只能指着那具尸体，让他们好好看看：“难道你们没发现吗？这具尸体身上的好多肉都是被精准削下来的，手法干脆利落，刀功精湛，要么是外科手术医生，要么从事的就是厨师一类的职业。” “当然我更偏向于厨师，因为这具尸体身上的好肉都被取走了，剩下的都是质量不佳的边角料，让这些流浪狗处理。” “还有，死者部分骨头比正常人脆很多，应该有被高压锅烹过，这样的话，流浪狗吃了肉，把骨头也消灭干净，这才真正算得上清道夫。” 小周目瞪口呆得望着我：“你、你是说，凶手……” “对，这就是凶手真正的动机！他对流浪汉下手，是因为他需要流浪汉身上的好肉。”我看着那具躺在地上的尸体开口道。 第五十四章 食人魔汉尼拔 小熊警官用力咽了咽口水，迟疑得问道：“丁隐，你该不会是觉得凶手是在效仿变态食人魔汉尼拔吧？” “汉尼拔？”小周重复了一声。 小熊警官立马说道：“对啊，亏你还是刑侦出身，居然连最出名的变态食人魔汉尼拔都不知道。据说他原本是一名优秀的精神病医生，尤其擅长医学外科，但令人讽刺的是，他自己也是一个重度精神病患者，由于受到战争的创伤，汉尼拔染上了吃人肉的恐怖嗜好，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小周先是抽了抽嘴角，而后道：“我知道汉尼拔，可那不是《沉默的羔羊》小说里创造的人物吗？” “不，汉尼拔是真实存在的，只不过他的真名叫做杰夫瑞·莱昂内尔·达莫。”我告诉他们：“达莫是一个十足的杀人变态，具有奸-尸癖、恋-尸癖以及食尸癖等等癖好。他会将自己选中的猎物绑架后，杀害、强奸，并最终吃掉，犯下了种种恐怖食人案件，被称为美国密尔沃基食尸鬼。” 小周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特娘的这事儿也干的出来，人肉又不好吃，至于……” 还没等小周把话说完，小熊警官打断了他，不爽得说道：“怎么，要是好吃了，你就敢在违法的边缘试探了？” 小周连连摆手，我忍不住补充了一句：“其实在09年的时候，广东有一道骇人听闻的名菜——婴儿-汤！相传将几个月大的婴儿，加入党参、当归等各类中药材一起熬炖，就可以做出一种美味可口的大补汤，这种汤不仅能补气养血，还有壮阳的奇效，引来很多富商趋之若鹜，甚至还有老汉说自己就是吃了这种大补汤，所以哪怕六十几岁了，都可以早晚来一回，日日做新郎。” 当然最后这补汤成为了一道禁菜，但也不乏有罪恶贩子铤而走险，毕竟人性的恶可以没有底线。 欧阳明月听了我的话脸颊一红道：“其实所谓的滋补壮阳都是心理作用，同类根本不能相食，这是一种隐形的自然规则，如果同类吃同类会分泌出一种逆反素，而这种逆反素是有毒的。” 哪怕是在古代的饥荒年间，出现了易子而食的真实情况，但最后也都染上了各式各样的怪病。 小周跟小熊警官都不说话了，一张脸呆愣愣的，恐怕他们想破脑袋都没想到，凶手的犯罪动机居然是这个。 “那我们现在是要找食人魔，对吧？”欧阳明月问道。 我点了点头，然后道：“先呼叫警力把这具尸体运回去吧，最好保护一下现场。” 毕竟现在已经基本确定这里是凶手的抛尸地，那么应该还有一些隐藏的废弃骨头。 这具尸体是最新的一个受害人，凶手的手法已经精进了很多，如果能找到第一个受害者的尸体，或许能找到凶手遗落的什么线索。 “第一次杀人，总归是不熟练的，而且我怀疑第一个死者很有可能就是刺激凶手转化为食人魔的关键因素！毕竟我翻过你们这边近十年的刑侦档案，之前从未出现过食人事件。” 那这样的话，就不是遗传，而是后天环境造就的食人魔。 小熊警官干劲儿十足：“好嘞，等会我就多叫几个兄弟帮忙。” 原本小熊警官想要留小周他们在这里留守，但是小周胆子太小了，死活不愿意，于是王援朝主动留了下来。 “你们也到警局录个口供吧。”小熊警官走到那对夫妻的身边说道，他们两个人把眼睛死死捂住，耳朵也捂住，也不知道是怕听到不该听的，看到不该看的，还是说刚才那具尸体带给他们的冲击力太深，他们压根没有胆子多管闲事。 还有，豆豆也要陪我们一起。 但他们是坐的另外一辆车。 我跟欧阳明月、小熊警官同乘一车，回去的路上，他们两个人木呆呆的，显然是被那具吃得没多少块肉的尸体震撼到了。 “丁隐，你觉得，我们能抓到那个凶手吗？”欧阳明月打破了沉默。 我不假思索得回答：“当然能，我们不是已经找到抛尸地，还有凶手的犯罪动机了吗？我相信，案子既然有了突破点，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不然的话，我岂不是看不到小熊警官穿着女装跳小熊舞了？” 我是想要缓和一下气氛，结果小熊警官却涨红了脸：“我就不信你能五天内破案，还有我们的约定是，你能破案我穿女装，你会宋顾问的神秘绝学，我才跳小熊舞。” “可我刚才看到了，你验尸虽然不用高级仪器，但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嘛。” 小熊警官硬着头皮说道。 我笑了笑：“放心，这次的凶手异常狡猾，你会有机会看到的！” 到了警局以后，小熊警官开始着手安排，这时候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最好排查一下高压锅的购买记录，这两个多月有没有人购买过，有可能塞进去一个人的高压锅。” 小熊警官连声答应：“好，这么大的高压锅不常见，估计主要是供应厨房卤煮的。” 这正好与我猜测的凶手职业对上了。 “可是凶手为什么会以这么频繁的速度杀人呢？”欧阳明月抱胸看着我：“我看他剔的肉蛮多的，就算一天吃不少，一个月也用不着好几具尸体吧。” 死者身上被削去了那么多的皮肉，尤其是三角肌，臀大肉，股二头肌更是剔得干干净净，这些肉少说也有五六十斤。 “不，之前你说凶手保持每个月三个人的速度其实是不对的，我对资料进行了详细比对，第一个失踪的人在8月14日，第二个人是8月27日……似乎每隔十多天就会失踪一个流浪汉，但你们要知道不是所有的流浪汉都登记在册的，凶手捕猎的数量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多！”我分析道。 欧阳明月连连点头：“没错，就连市容局都不知道流浪汉到底有多少，我们根本不知道具体失踪了多少，所以也没有办法根据失踪日期来核实凶手下手的规律。” “不，是有一个共同点的，那些失踪人口都是在周六或者周日失踪的，也就是说，凶手一到周末就会出去寻找自己的食物。”我冷冷一笑。 小熊警官皱起眉头：“那这凶手有意思啊，明明一个人身上削下来的肉就够他吃了吧？他还杀那么多人，不怕引起警方注意吗？” “还是说，他在故意挑衅我们。” 我立马否定了他的说法：“通通都不是，他要杀这么多人，只是因为两个字——需要，他需要这么多的肉。” 小熊警官笑着说：“难不成这是个大胃王啊，一天吃几十斤。” 我摇了摇头，提醒他们：“忘记了吗？我说过，凶手是一个厨师。” 听到我的话，欧阳明月顷刻间花容失色：“难道说，他是做给自己顾客吃，所以才会需要那么一大批的肉？” 此话一出，小熊警官的眼睛瞪得比真熊还大！ 第五十五章 两脚羊 可很快，欧阳明月就否定了自己的猜测：“不，这不可能！如果说凶手是个食人魔，他自己爱吃人-肉也就罢了，那些顾客总不能也都是食人魔吧。” “根据公-安内部的统计，食人魔的概率是微乎其微的，百万分之一都不到。” 小熊警官这时灵机一动：“莫非是有客人让凶手帮他们去找肉吃？升级版的‘婴儿-汤’事件？” 欧阳明月点点头：“这倒是有可能，毕竟目前受害的都是流浪汉，在那些富商眼里，这些低阶层的人恐怕就只是行走的两脚羊，根本不至于放在心上。” 这时小周正好办完事儿过来，他听到欧阳明月的话，忙问什么是两脚羊。 “难道这个案子跟羊肉馆有关系吗？” 欧阳明月的两颊不禁露出笑意：“小周警官，看来你的历史很不合格呀！两脚羊并不是指羊，而是古代被同类吃掉的人。” 我也趁机补充了一句：“没错，尤其是在五胡乱华时期，当时中原大乱，外族入侵！汉人被当做行军打仗的食物，沦落成“两脚羊”，往往是外族赶着一群汉人到处侵略，饿了就杀几个人充饥，都不用携带干粮了。在李时珍的《本草纲目》中就曾写到：“古今乱兵食人-肉，谓之想肉，或谓之两脚羊。” 而在《鸡肋编》中还有详细的划分，老瘦男子被称为‘饶把火’，妇人少艾被称为‘不羡羊’，小儿则被称为‘和骨烂’。 听了我的话，小周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这他娘的不是真把人-肉当食材了吧？可真够恶心的。” 我告诉他：“没错，就是食材，凶手就是把这些流浪汉的人-肉当作了自己的食材，但是刚才你们有句话说错了。” “嗯？哪句话？”欧阳明月转头看向我。 我答道：“你们刚才说这很有可能是升级版的婴儿-汤事件，我可以很明确告诉你们，两者的性质完全不一样！广东婴儿-汤事件罪犯是为了金钱，富商知情，并且想要滋补壮阳，而现在这个凶手纯属是因为心理变态，他供应的群体也根本不是富商。” “不是富商？”欧阳明月跟小熊警官面面相觑，似乎不认同我的话：“如果不是为了金钱的话，那凶手为什么铤而走险为他的客人做人-肉吃，难道脑子被驴踢了？” 我耸了耸肩：“我说了啊，变态，变态的脑回路估计只有他自己知道。” “还有你们想想，如果你要吃肉，是会吃健康聪明的黑猪肉，还是营养不良又脏又臭的土猪肉。如果是富商，会很挑食的好吗？” “都是吃人，承担的法律风险是完全一样的，干嘛不选择高学历高智商身体健康的人，而向这群吃不饱流浪街头的乞丐下手。”我解释道。 在场众人刹那间瑟瑟发抖的看向我，似乎在他们眼里，我比食人魔更加变态。 等他们消化完了这几句话，小熊警官喃喃自语：“道理好像是这么个道理，可问题是那群客人如果只是普通市民，吃得起人肉吗？” “当然吃不起。”我摇了摇头：“真相是，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人-肉。” 欧阳明月翘-起嘴角：“不知道吃的是人-肉？可人-肉的味道不可能跟猪牛羊一样。” 这时她突然眼神一动：“难道应了刘安献肉的典故？” “刘安献肉？”这个词吸引了小熊警官等人的注意。 欧阳明月点了点头：“没错，这是发生在三国时期的一个经典小故事。” 据说，鼎鼎大名的刘备有一次吃了败仗，在深山中逃了两天两夜，终于摔倒在一座小木屋外。木屋的主人是一名猎户，赶忙将刘备救醒，见刘备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又得知他是自己敬仰的偶像刘皇叔，于是特地下厨为他做了一盆子肉献上。刘备吃的狼吞虎咽，问道：这是什么肉？猎户回答说是狼肉。等刘备酒足饭饱以后在小木屋里参观，忽然发现厨房里躺着一名妇女，全身血肉模糊，大腿上的肉都被割掉了，这才恍然大悟自己吃的是人-肉。原来猎户家中没有余粮，为了救活偶像，这才杀妻献肉，后来刘备特地赏赐给猎户黄金千两，官位豪宅，来表彰他的功绩。 听了这个故事，众人不禁唏嘘：“这个猎户杀掉自己的妻子献肉给刘备吃，也不知道是真的忠义，还是想借此换来荣华富贵。” 小熊警官却说：“刘备当时吃不出来吗？那可是人-肉。” 我直接反问：“难道你知道人-肉是什么味道？在没吃过人-肉的情况下，正常人就算吃到了，很少能察觉到异常，顶多觉得味道有点奇怪，而只有那种感官特别灵敏，观察力特别细微的人才会发现这肉有问题。” 话音刚落，众人都赞许得朝我点了点头，算是被我说服了。 只有小熊警官看着我露出了一副一言难尽的表情。 欧阳明月问他怎么了？ 小熊警官讪讪得笑了笑：“我就是觉得，丁隐的内心真的强大到可怕……才十四岁的年纪，说起吃人肉来谈笑风生，比我见过的那些老刑警都坚-挺。” “好了，别说这些了。”我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让他们都先进法医室一下，并且提醒小熊警官抓紧时间帮我拿一份当涂市的地图，图中的道路坐标越详细越好。 小熊警官当即点头，但又忍不住好奇得问了我一句：“你要地图做什么。” 我微微一笑：“当然是为了满足欧阳小姐姐的心愿了。” “心愿？”欧阳明月懵懂得看向我，随即恍然大悟的捂住嘴巴：“难道说，你是要……” 在她期待的目光下，我点了点头：“没错，今天我就要重现失传了七百多年的宋家绝学——引尸寻踪！” 第五十六章 宋家绝学，引尸寻踪 听到‘宋家绝学’这四个字，欧阳明月立马兴奋了起来。 小熊警官则露出狐疑的神色：“引尸寻踪？丁隐可别说大话，这人都死了，尸体还怎么寻踪？” 我微微一笑，并不答话。 欧阳明月却替我开口：“我不是说过吗？他师父宋阳在我们法医界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一双手不仅可以令死人开口，还可以让死人动起来。” 周围几个便衣都觉得，这完全是天方夜谭。 欧阳明月看向他们，直接问还记不记得罗薇薇师姐？ “罗薇薇师姐是亲眼见过宋顾问本事的，当年的渡财灵猫案，让省厅厅长都束手无策，结果初出茅庐的宋顾问接管此案，只是跟尸体说了一句话，就让尸体坐了起来。” 我见越说越邪乎，不禁出声打断：“欧阳姐姐，其实你的信息有误，渡财灵猫案我知道，师父其实是使用了宋家绝学——起尸术。” “起尸术？”众人问我什么是起尸术。 我不便多说，只能一笔带过：“那是记载在《断狱神篇》里的一种极其玄妙的手法，可以通过磁针刺激穴道，让刚死不久的尸体短暂恢复临死前的最后一个动作。” 然后我看向小熊警官：“帮我找的那份当涂市地图上面，最好有所有美食小吃的坐标，还有饭馆餐厅什么的。” 小熊警官皱起眉头说这有点麻烦。 小周却主动举起手来：“我知道哪儿能弄到，等着！” 说完就拉着其余几个便衣一溜烟得跑掉了。 现场只剩下我、欧阳明月跟小熊警官三个人。 我们几人径直来到法医室，那具被吃得七零八散的尸体就静静得躺在那里，欧阳明月问我能不能让她亲眼见识一下起尸术？ 我摇了摇头：“如果它是一具停留在案发现场的新鲜尸体，我可以用起尸术，但它是在后山被发现的，那里肯定不是第一案发现场。再加上被野狗的拖拽撕咬，身上的筋络早就被破坏了，就算用了起尸术，也没有多大意义。” “但是引尸寻踪却可以判断出凶手的大致位置。” 小熊警官瞪大了眼睛：“你们还可以找凶手位置？” 我不假思索得回答：“那当然，你以为仵作只会验尸吗？” 宋家杰出的前辈们，在《断狱神篇》中记载了各种仵作绝学，除了验尸以外，还有许多别的手法。师父宋阳将其归类，整理成了捕盗，缉凶，验尸，勘伤四大卷。 其中引尸寻踪就属于：缉凶卷。 小熊警官愣愣得望着我，露出一脸不可思议的目光。 我告诉他：“这个案子凶手的动机我已经清楚了，可以利用引尸寻踪，找出凶手的活动范围，但这个绝学我也是第一次用，定位可能没那么精细，还请大家多多包涵！” 欧阳明月迅速道：“已经很了不起了，我相信你，丁隐。” 引尸寻踪其实是宋家一位精通周易的先祖发明的，里面涉及到八卦和易经，是《断狱神篇》中最为奥妙的一门绝学。 它可以将犯罪中一些元素周易化，比如罪犯在露天抛尸对应乾卦，水边抛尸对应坎卦，再通过一套复杂的推算，从而猜测出罪犯的一些信息。 如果只是一个人遇害，那么顶多推演出罪犯所处的大致方向，如果是超过五个人遇害，那么可以算出凶手的藏凶之处，如果是十个人以上遇害，那么可以预测出罪犯下一次的活动地点，乃至精确时间。 但我也只是听师父提起，还从未实践过一次，此番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欧阳明月他们的忙？ 此刻，我的内心除了激动以外，还有些许的忐忑。 很快小周就气喘吁吁地回来了，手里还拿了一张大地图。 居然是一张美食大地图。 小周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朝我说道：“这可是我去当地的吃货联盟要来的，基本上有点名气的美食饭店都标注了，丁隐，你可别让我的辛苦白费！” 这话说的，好像我不验出点什么，就对不起他这来来回回一趟了。 我接过那张美食大地图，铺在桌子上，随即将背包里面的东西取出。 “这是什么？罗盘？”小熊警官一看到我手里的东西就惊呆了。 小周也凑上来，看到我手里还攥了几根粗粗的塔香，不禁问道：“罗盘，熏香，这就是你验尸的工具？” 我回答道：“这可不是简单的熏香，而是用大量中药材的粉末压制而成……” 要知道当初我在静川大学逃课的时候，除了在图书馆恶补法医学课本，还一直在按照古法炮制许许多多的工具。 只是没想到这么快就用到了。 “这玩意儿能顶用吗？”小熊警官跟小周议论纷纷。 哪怕是欧阳明月也露出了怀疑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我。 我却统统无视，只感觉体内热血沸腾，迫不及待得将目前已知流浪汉的失踪地点在地图上用不同颜色的记号笔依次标出来，尽管只有六个人，我却还是在八个方位上画了八个卦象，然后将那张美食大地图铺在了尸体的身上。 做完这一切后，我站在尸体的头顶处，手持罗盘开始推算，并且不自觉地就念出一些口诀来：“乾坤定分星，八极归中元，二二得兑，三七得旅……” 起初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完全沉溺在推算当中，对周围的一切置若罔闻，直到眼睛露出淡淡的蓝光，我立马顺着蓝光，用笔在地图上点了两下。 到这个时候，我的额头已经满是大汗了。 小熊警官突然开口：“怎么有两个标记点？” 小周也凑了过来：“一个位置是本市著名的美食一条街，一个是废弃的郊区，凶手应该在美食一条街吧，丁隐刚刚不是才说过，凶手的职业是厨师吗？” 说完了，还不忘夸我一句：“小兄弟，有两下子啊。” 我没理会他，而是在擦了一把额头的大汗后，点燃了那根早就准备好的熏香，放在尸体的鼻孔处，微微扇风。 尸体鼻子里气体渐渐散了出来，最后拧成一条线，来到了地图上，最后落脚的位置依旧是美食一条街。 欧阳明月兴奋得叫道：“原来这熏香是最后确定位置的。” 我摇了摇头，解释道：“不，美食一条街是凶手的藏身处，而另外的那处郊区，我怀疑是另一个抛尸地。” “什么？”小熊警官还想说什么，却被我嘘了一声。 我继续凝神静气，仔细闻着那股散出来的气体，之前我就发现了死者鼻腔里有股淡淡的药香，但是没有经过化验不敢具体确定是什么残留物，只能在取样以后，借住这种熏香将里面的气味逼出来。 那股药香味在我鼻子里就仿佛被熏香一点一点分开了，一个个中药的名字也浮现在了我的脑海里。 红枣、枸杞、干地黄、党参…… 还有羊肉！ 我立马睁眼，赫然看向众人：“美食一条街有没有最近几个月突然爆火的羊肉馆？” 第五十七章 锁定美食街（加更） “羊肉馆？”几人面面相觑，尤其是小周更是插了一句题外话：“我刚才不是还提到了羊肉馆吗，居然真的有关系。” 欧阳明月瞪了他一眼：“你还有脸提，刚才是谁听到两脚羊，才脱口而出羊肉馆的，也不嫌丢人。” 小周吐了吐舌头，把头转到一边，假装无事发生过。 然而就在这时，他突然注意到了什么，指着美食一条街的标记点叫道：“头儿，发现没有，丁隐的标记点居然正好在我们之前画出来的范围内。” 小熊警官也凑了过来，最后点了点头说没错：“确实跟我们之前利用犯罪地理画像分析的位置重合上了！只不过我们计算出来的只是一个大概位置，从南城区到北城区，形成了一个椭圆形的圈。” “而你居然具体到了一条街！”小熊警官诧异得望向我。 我笑着解释道：“你们说的犯罪地理画像，我听说过，那是一种来自于f-b-i的刑侦技术，可以通过犯罪特征来推测罪犯的藏身之处，这里面还涉及到了一些统计学和心理学的知识。其实这跟我用的引尸寻踪有些类似，都是按照目前失踪的流浪人口，计算出罪犯的活动范围，只不过古人是用易经八卦来推演，而不是计算机……” 其实很多被f-b-i引以为傲的刑侦技术，我们的老祖宗早已发现，只不过没有那么科学的名字罢了！ 早在南宋时期，著名的大宋提刑官宋慈在破解皇城谜案时，就发现采用x轴和y轴的几何切线（当时称之为乾线和坤线），再加上类似于衰减函数的运算（当时被称之为九章算法），可以通过罪犯抛尸的地点追寻到其生活的方位，并根据罪犯的生活、职业、兴趣爱好等，推导出其接下来会在何时何地作案，这一发现足足领先了西方的曼哈顿计量法几百年。 而这，就是宋家绝学引尸寻踪的最早雏形！ 小周不禁心生感慨：“还真不能小瞧老祖宗的智慧，好多古老建筑，换成咱们现代人去干，都干不成呢。” “那当然！”欧阳明月也骄傲得抱起双臂。 她总是一副中国风典雅的打扮，内心自然是十分尊崇古典文化。 小熊警官有些不服气，他问我是如何知道凶手在羊肉馆的？ “这美食一条街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怎么就怀疑到了近几个月内突然爆火的羊肉馆。” 我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很简单，我是闻出来的！那几根塔香是特殊药材的粉末压制而成，我之所以用到它，是因为想要进一步逼出，死者鼻腔里的那几种气味。” 虽然之前我就闻到了一些中草药味，但是还不能肯定，于是在他们做了取样以后，利用塔香加深这几种气味的浓度。 小熊警官忍不住来了一句：“你这属狗的吧，鼻子那么灵？” 我当然不是属狗的，鼻子之所以灵敏，还要多亏了师父的锻炼，归功于明曈清窍散。 欧阳明月说道：“是真是假，等化验结果出来就知道了，咱们之前不是已经提前取样了吗？” “不过丁隐，我很想知道，那缕香气为什么会落到地图上，这总不能用科学解释了吧？” 我笑了笑，回答了两个字：“秘密。” 其实那香之所以落在地图上，是因为我在前面扇了风，风往哪儿吹，香气自然是往哪儿送了。 引尸寻踪早就结束了，后面的燃香主要是为了让我辨味。 当然这话我是不会对他们说的，既然小熊警官看不上我，我自然是能故弄玄虚就故弄玄虚了，这也是古代仵作神话自己的手段之一。 “红枣枸杞那些，还有羊肉，这些东西加在一起，你们想到了什么？”我将话题转开，看向他们：“是不是想到了一碗浓浓滋补的羊肉汤？” 欧阳明月跟小周齐刷刷得点了点头。 我继续说道：“流浪汉是从前两个月开始失踪的，但第一个受害人肯定还要往前，而且很有可能根本就不是流浪汉。所以那家羊肉馆绝对是在流浪汉失踪前就爆火了，近三个月，或者四个月……” “不对！彪哥烧烤，是不是就在美食一条街。”我突然抬起头，赫然问道。 小周讶异得看向我：“你也知道那个彪哥烧烤啊？” 我嗯了一声，说之前在旅馆住的时候，被老板娘塞了一张小卡片，里面就有彪哥烧烤的广告。 欧阳明月摆了摆手：“可别提了，那里的羊肉串难吃死了，一股子膻味，也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排队，现在的网红店都是打着广告骗钱。丁隐，你是在怀疑彪哥烧烤吗？可那里也不是羊肉馆啊。” 这时小熊警官插了一句嘴：“明月，你忘了？那里吃羊肉串前都会送一碗浓浓的羊肉汤，我记得里面是有飘着枸杞红枣的。” “而且我清楚记得，彪哥烧烤就是这几个月突然火起来的……” 小周目瞪口呆的看向我：“那不是跟丁隐的猜测全部对上了吗？卧槽小子，你他娘的是亲眼看着凶手犯罪了吧。” 这话粗略听上去很糙，但仔细一琢磨就会发现，他其实是在变相得夸赞我。 小熊警官也嘟嘟囔囔得骂了一句脏话，小声道：“难不成，这小子还真能几天内把案子给结了？” 声音虽小，但耐不住我耳朵灵。 我笑眯眯得看向他：“你就等着到时候穿女装就行。” “你，我就不信你五天内能把这个案子破了，昨天已经过去了，加上今天，你还剩四天！” 小熊警官掰着手指头数道。 欧阳明月跳出来指责：“你这不道义吧，昨天晚上他们才到当涂市，怎么能算一天呢，太过分了。” 小周为小熊警官说话：“可是昨天他们已经拿到案情资料了……” 眼看就要吵起来，我连忙站出来：“好了，不就是还剩四天吗？既然藏身地都找到了，凶手还远吗？” 看着我信心满满的样子，欧阳明月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了，但还是忍不住朝小熊警官瞪了一眼，低声骂了一句：小气鬼。 小熊警官没想到我会顺着他，变得有些不太自在，最后还是抓了抓脖子，硬着头皮说道：“既然这样，我们就赶紧出发吧。” “没问题！”小周率先冲到最前面。 临行前，我让小熊警官派几个便衣去另一个标记点查查情况，看郊区有没有线索留下。 小熊警官很快安排下去。 然后我们才开车前往彪哥烧烤，小周负责开车。 路上的时候，欧阳明月问我是怎么知道彪哥烧烤有问题的。 “你不是还没去那里吃过吗？” 我告诉她：“正是因为没吃到，所以我现在才知道它有问题，如果昨晚吃到了，兴许凌晨我就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小熊警官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瞥了一眼后视镜说道：“吹牛逼！” 我笑了笑：“是不是吹牛，咱们很快就知道了。” 然后就接着上半句话，继续回答欧阳明月的问题：“当时我翻看了他们家的评论，发现评论简直两极分化，有的人吐槽肉不新鲜，放了好几天一股怪味，令人拉肚呕吐，有的人大骂店家黑心，用的根本就不是纯正的羊肉；可有的人却将其奉为从未尝过的美食，推它成为当涂第一网红烧烤，每日限量供应，想吃还要靠抢。” “之前我还以为是各人有各的口味，这才明白，问题归根究底出在食材上，彪哥烧烤用的很大可能就是流浪汉身上割下来的肉。” 有的人为此着迷，因为从来没尝到过这样的美味。 而有的则因为误食同类，身体出现了排异反应…… 第五十八章 彪哥烧烤 欧阳明月脸色立马变得难看，捂住自己的喉咙，似乎下一秒就要吐出来。 半晌，吐意压下去之后，她忍不住埋怨起小熊警官：“都怪你，非要带我去吃什么网红烤串，现在好了吧，万一真是……熊九晨，讨厌死你了！” 明明是一张古典秀气的脸，此时带上了几分娇嗔，彰显出女人独有的娇俏。 小熊警官这次没顶嘴，反而连连服软：“没错没错，怪我怪我，都怪我。” 小周见他俩人这副模样，赶紧安慰起来：“要我说也不一定是用人-肉做的串，现在不还只是丁隐同学的猜测吗？万一他那绝学不顶用，找错了地方也说不准，总之你们俩也别太担心了。” 话是这么说，但欧阳明月还是一副紧张的表情。 她直接问了一句话：“目前为止，丁隐的猜测可曾错过一次？全部，他全部的猜测都对上了。” 这下不光是欧阳明月了，就连小熊警官也一脸想吐又不能丢了面子的样子，看着他的模样，欧阳明月忍不住提醒：“当时我只吃了一口，你好像吃了一大盘。” “别、别说了……”小熊警官连连摆手，仿佛彻底认输。 欧阳明月抱着胸坐在车后排，傲娇得不再说话。 半小时后，车就开到了美食街的入口，这里的当涂市最大的美食天堂，云集了各式各样的小吃，有兰州拉面，狼牙土豆，长沙臭豆腐，还有网红奶茶，网红葱油饼等等，所以每到饭点都会人山人海。 我们几个人下车步行，路过一家包子铺，热腾腾的香气直往鼻子里面钻，肚子非常捧场得咕咕叫了起来。 大家这才想起，上午忙到现在，一口中午饭都没吃。 小周提议就到包子铺买几个肉包子垫垫肚子好了。 “咱们先吃饱，再去彪哥烧烤，不然饿着肚子，也办不成什么事儿！” 小熊警官连连点头，毕竟要是证实了彪哥烧烤是加人-肉店，他可是几个月内都不想吃肉了。 那会成为笼罩在身上几个月的心理阴影。 小周连走带跑的去买了几个包子回来，他没敢买肉的，全是豆腐、粉丝、白菜一类的素馅。 饿了这么久，大家也都饿坏了，除了欧阳明月动作还算优雅外，小周跟小熊警官都狼吞虎咽得啃着手里的热包子。 看到他们的样子，我忍不住想起师父曾经给我说过的一个案子，但碍于他们吃得这么香，我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欧阳明月注意到了我的动作，问我怎么了，不喜欢吃包子？ 我摇摇头，连连说没有没有。 “那你磨叽什么？”小熊警官狠狠咬了一大口热包子，朝我说道。 我有心逗逗他，于是故意说道：“我怕我说了，你连这包子都吃不下了。” 小熊警官连忙制止：“那你别说了，我可不想什么美食都戒掉，只能看不能吃是最痛苦的。” 我哈哈大笑，这才闲下心来品尝美食。 等解决完肚子以后，我们就继续去找彪哥烧烤，这会已经天黑了，我记得彪哥烧烤外卖的营业时间好像是晚上九点。 小熊警官却说，他们下午五点就已经开门了，不过到了晚上才有羊肉串供应。 约莫走了十几分钟以后，小周指着不远处说道：“你们看，是不是那家店！” 一块醒目的霓虹灯招牌挂在上面，‘彪哥烧烤’四个字后，还画着一个身着厨师服张大嘴巴的东北胖子。 他的右手大拇指翘-起，似乎在说：好吃！ 左右还悬挂着两盏红灯笼，乍看上去就是为了吸引人注意的广告招牌而已，但是不知道是不是我心理作用。 我怎么看怎么觉得那个厨师张大嘴巴，是想吃人！ 欧阳明月也有点抵触心理，她嗫嚅着说道：“既然找到地方了，咱们就快点过去吧。” 众人加快了脚步，很快就来到了那家烧烤店的门前。 那家店面很小，粗略看上去，就只有十几平米，里面塞七八张桌子，已经快坐满了，好在有上下两层，只不过楼梯是石台阶，又窄又直，给人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这就是当涂市第一网红烧烤店？多少有点名不副实啊。 正当我继续打量这家店的时候，一阵甜美的声音打断了我：“请问你们是三位吗？” 那个漂亮小姑娘拿着菜单招呼我们落座，小熊警官正想掏出警官证说明来意，我连忙制止，然后说道：“昨晚我给你们店打过电话，结果羊肉串卖光了，没吃到，不知道今天特地来排队，有没有这个口福。” 小姑娘对我有点印象：“哦，我想起来，是你呀。有的有的，但是半个小时后才开始供应，你们看要不要要点别的？” “行，那我们就先点一些别的。”我把菜单拿给小熊警官，朝他挤眉弄眼，示意他来点单。 小熊警官抽了抽嘴角，跟碰到了烫手山芋似的，一把将菜单塞给了小周。 小周不情不愿得点单，我继续朝那个姑娘打探消息：“你们家店好火啊，这么快，人就坐满了……” “他们啊，都是冲着我们家羊肉串来的。”小姑娘掩面含笑。 我问道：“你家羊肉串真有那么好吃？” 小姑娘自信满满得回答：“那当然，这些羊肉可都是我们老板托人从甘肃那里运过来的靖远羊肉，也许在你们眼里，新-疆西-藏内蒙的羊肉最出名，但其实靖远羊肉的羊更加特别！那里的羊羔日食药草，夜饮矿泉，从而使羊肉细胞成分改变，不仅肉质细嫩、味道鲜美，还颇具药膳效果。” “对了，等着，我给你们先上一碗羊肉汤尝尝。” 这是彪哥烧烤的规矩，每次吃羊肉串前，都要喝一碗浓浓的羊肉汤，因为他们家店奉行的宗旨就是这样。 他们认为好的羊肉最为精髓的就是水分，肉块水份流失了，香味和口感都大大折扣，会发柴发硬。 所以在烹调的整个过程都要注意锁水锁香，在保证口感鲜美的同时，又不破坏肉本身的味道。 “我们老板可是一直在追求最美味的羊肉串，最后发现，吃串前来这么一碗鲜美滋润的羊肉汤是最好的方法。” 鲜美滋润的羊肉汤在口齿间流转，浓浓的羊肉鲜味充斥着整个口腔，鼻腔，之后再咬下一口油汪汪的烤串，简直是最美的享受。 小姑娘为我们端上几碗羊肉汤，让我们好好品尝，只见那碗浓白鲜美的汤上飘着几颗枸杞红枣，香喷喷的羊肉味直往鼻子里面钻，勾得我馋虫都犯了。 然后我听到小姑娘从齿缝间溢出来的话：“记住了，一滴都不能剩！” 她一字一句，有些阴森的说道。 第五十九章 人肉的味道 但不知道为什么，小熊警官却立马联想到色色的东西，脸瞬间红成了大苹果。 欧阳明月一见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咬唇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那些。” “我……我没想什么呀。”小熊警官义正辞严得辩解。 欧阳明月把头扭到一边，一副不搭理他的样子，旁边的小姑娘看热闹不嫌事儿大，非说这羊肉可以补肾壮阳，尤其是对男人阳痿，更是药效极佳。 期间还频频瞥向小熊警官：“大哥我看你脸色发白，眼袋耷拉，肯定是严重肾亏，这样待会我多给你盛几碗羊肉汤，好好补一补。” 明明是好心好意，却臊得小熊警官臊快要钻进桌子底下了。 小周憋着笑，一个劲儿得朝小姑娘使眼色，让她可别再提什么肾亏的事儿了。 男人最恨别人说他不行…… 小熊警官则瞪了小周一眼，随即骂道：“你这姑娘家家的，嘴里都说的什么话？什么一滴不剩，肾亏阳痿，也亏你说得出来。” 小姑娘身经百战，笑眯眯得说她这是为客人身体着想，自己都没觉得什么不好意思，他那个大男人还脸皮薄？ 此时的小熊警官就跟被调-戏了的黄花闺女，脸涨的通红，欧阳明月替他解了围：“好了，你帮我们上菜去吧，一盘水煮花生、一份干锅鸡爪、香辣小龙虾、麻辣花甲……” 说完以后，欧阳明月把菜单还给小姑娘，表示暂时就这些，不够到时候再加。 小姑娘说了一声好嘞，正要离开。 我连忙制止道：“对了，这羊肉汤既然上了，羊肉串应该在准备了吧？” 小姑娘看了一眼时间，说没错。 “郁宁哥已经在烤羊肉串了，等下就可以上菜，这次啊，保准你们吃到当涂市最美味最可口的羊肉串。” 这时小周率先开口：“可我们还没说要几串呢。” 小熊警官替小姑娘回答了他：“这家店吃别的可以多，羊肉串啊，一个人头只能吃三串。” 小周惊了，小姑娘却指了指不远处的几桌，道：“那个那个，还有那边的，大家都等着吃羊肉串的，可不得限量供应。不然的话，一个人吃掉三十串，别的人岂不是白跑一趟，没口福了……” 听到小姑娘的话，我们几个人越发怀疑这家彪哥烧烤店。 小姑娘不知道我们在想什么，让我们赶紧趁热喝汤，不然等汤凉了，吃串的时候都不香了。 等小姑娘离开后，欧阳明月连忙朝我说道：“应该就是这家店了，谁家烤串还限量供应，不都是多多益善吗？” “还有你们看这羊肉汤，上面飘着的枸杞红枣，不正好跟之前小丁隐从那具尸体鼻子里闻到的药材味对应上了吗？” 欧阳明月越说脸色越难看，尤其是盯着那碗羊肉汤，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好似面前放着的不是羊肉汤，而是人-肉熬制的滋补汤药。 小熊警官也一脸的愁容，他们看着那碗羊肉汤半晌不敢动。 最后还是我拿起汤匙，朝碗里舀了一勺，结果还没把勺子拿出来，就被欧阳明月阻止了：“你疯了，这、这可是……” 我将欧阳明月的手推开，说道：“放心，我有分寸。” 这家店很实诚，滚-烫雪白的羊汤水除了表面浮着几个枸杞红枣，以及一小把碧绿的葱花外，下面还沉着几片薄薄的羊肉。 我用汤匙舀起一片羊肉，放在桌子上，用‘洞幽之瞳’仔细检查，虽然我的功力比不上师父，但在这里还是够用了。 那块羊肉薄片取自羊肉的前腱子部位，肉质老而脆，纤维很短，肉中夹筋，适合炖汤烧卤。 我将碗里的羊肉都倒出来检查，洞幽之瞳下，一切无所遁形，但我能看到的全是实打实的羊肉！ 最后我夹了一片放进嘴里，细嚼慢咽，足足咬了一分多钟。 在这个过程中，小熊警官他们脸上的表情也精彩极了，由震惊到恐惧，再到一言难尽…… 等我终于放下汤匙以后，欧阳明月连忙开口：“丁隐，怎么样？人-肉羊肉？” 我告诉他们：“羊肉！还是上等腱子肉。” 这个答案让欧阳明月他们都惊住了，小熊警官更是一脸疑惑：“不是你说的吗？这家店有问题，怎么又变成……” 这时小熊警官他们把自己的羊肉汤都推在了我面前，让我仔细检查：“是不是你那碗没问题，来看看我的。” 我一一检查，但还是那句话：羊肉汤里用的都是羊肉。 小周问我：“会不会是你看走眼了啊？这家店明摆着极其有问题，怎么可能……” 我摇了摇头。 欧阳明月猜测是不是人-肉跟羊肉太像了，所以我分辨不出来？ 我还是摇头：“不是，这用的就是羊肉，其实人-肉跟羊肉是有明显区别的，首先皮肤组织不一样，人类皮肤有独特的纹路。由于人是无-毛动物，为了增加摩擦力皮肤上会有微小的褶皱，这是只有人才有的特征！” “当然如果用的是其它部位，没有皮肤组织的情况下，单从外观判断难度很大，但是人的皮肤要比猪牛羊的皮肤松软，张力也大，一些关节处的纹理只有人或者灵长类动物才会有。” 小熊警官忍不住插了句嘴：“又不是谁都有你那种好眼神，这对我们来说太难了……” “味道！”我告诉他们：“想知道这肉有没有问题，品尝一下味道是最有用的，单纯从食用味道上来说，人-肉味道很接近猪肉，尤其是接近于野猪肉。但是跟羊肉味道相差较大，人-肉略带腥骚，羊肉带有膻味，哪怕是用的各种中药材熬制的补汤去味，也无法彻底改变羊肉原本的味道。” 欧阳明月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好像我们之前吃的时候，确实没发现这羊肉汤里的羊肉有问题，但羊肉串味道却差得很远，真的很难吃。” 我点了点头：“对，你们之前之所以没发现有问题，是因为这里头用的确实是羊肉。” 小周一头雾水：“那我就不懂了，这里的羊肉汤要是没问题，那干嘛在吃串的时候加这一碗汤，不嫌麻烦吗？” “那是因为如此浓郁的羊肉汤入了口，会暂时麻痹嘴巴里的味道，就算吃到了人-肉做的羊肉串，也会觉得带着浓浓的羊肉味，只不过嚼劲等等有所不同，能接受得了这个味的人会觉得这是自己没吃过的难得美食，但接受能力差的，会觉得味道怪，难吃，受不了。” 说白了，这碗汤是为了掩人耳目的。 我端起那碗羊肉汤，趁热喝了一口。 然而还没等我吞进去，就赶紧弯腰吐了出来，同时提醒大家：“别喝，这汤有问题！” 小熊警官不禁对我起了质疑：“说没问题是你，有问题的还是你，好话赖话都让你给说了。” “不，我刚才说的是肉没问题，可这汤汁……”我深吸了一口气，随即解释道：“通常在厨师熬汤的时候，会加入适量的羊板油，吊出来的汤汁才会更加香浓鲜美。可这碗里汤用的不是羊板油，而是人油！” 第六十章 烤串的秘密（加更） 这句话把在场的几个人全给惊住了。 “什么？人油。”小熊警官当即拍案而起，眼看引来了其他桌客人的注意，欧阳明月连忙拽了他一把。 小熊警官也意识到了自己行为的不妥，赶紧坐回去，但还是一言难尽的表情。 他小声问我：“丁隐，你确定用的是人油？” 我还没有说话，欧阳明月就先补充了一句：“要知道，人油指的是人体分泌的油脂，主要成份是甘油酯三脂，少量含有一定的胆固醇、肌醇和脂肪酸。” 小周听到这话，直接就问了：“人油还能提取出来了？别开玩笑了，更何况还是一个厨师，哪有那种先进工具。” 我没直接回答他，而是提起了降头师这种神秘的职业：“在东南亚那边，生活着一群以使用降头术为职业的人，被人称为降头师。说白了，就是利用巫蛊咒术达成一定目的的人。” “这些居住在偏远山区的巫师，可以从尸体的下巴、腹部炼取尸油，在东南亚，尤其是泰国那边的传统市集里，很容易会发现一罐罐橙黄色、类似花生油的小瓶子，那些就是尸油，只不过很多都是假的。” “可是也足以看出，人油并不一定需要先进工具才能提炼，早在数百年前就有降头师做尸油了，哪有什么高科技仪器。” 欧阳明月不禁看向我：“那你是说，这种油，普通人就可以提炼？” 我点点头：“凶手应该极其聪明，来自贫苦偏远乡村，受了不受苦，我猜测他小时候都没吃过几顿饱饭，所以对美食有着极致的追求。” 小熊警官愣愣得看着我：“丁隐，我怎么感觉你是个隐藏在警局里的变态呢？就喝个汤居然能尝出人油？而且还能通过人油给凶手做出心理画像。” “不对，人油。”小熊警官一把掐住了自己的喉咙，恨不得把一个月前喝到的羊汤给吐出来。 我拍拍他的肩膀：“别费力了，你们应该感到庆幸，没对那个羊肉串上瘾，不然的话……” 说完，我朝另外几桌瞥了一眼，发现他们早把羊肉汤喝完了，这会正眼巴巴得等羊肉串呢。 而这些老客才是最可怜的，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吃了人油熬的羊肉汤，又对‘羊肉串’产生毒瘾，不可自拔。 要是能戒掉还好，万一戒不掉的话…… 我不敢继续想下去，就在这时，那个小姑娘折了回来，她又端来了几碗羊肉汤，身后还跟了一个长相俊美的高个帅哥。 “羊肉串烤好了！”小姑娘兴冲冲得说道。 就在那个帅哥盘子里放了一排的羊肉串，金黄鲜美，扑鼻的香气一个劲儿得往我们这里飘。 那几个老客直接就坐不住了，敲着桌子催促：“我们最先来的，先给我们上！” “快，忍不住了，我要吃最新鲜的羊肉串！” 小姑娘笑眯眯得说道：“哎呀，别急，都有，都有。” 可是当小姑娘来到我们桌子旁边以后，笑脸立马垮了下去：“这汤，你们没喝吗？” 随即，她朝后看去，喊了一声：郁宁哥。 原来那个高个帅哥叫做郁宁。 郁宁并没有发火，笑意盈盈得来到我们面前，问道：“几位客人，这汤是不合你们口味吗？” 郁宁确实如外卖评论里面说的那样，很帅，异样白皙的皮肤，都可以跟白种人相媲美，瞳仁是浅灰色，耳朵有些尖，乍一看有点像精灵。 可明明是属于冰山相貌的帅哥，散发着不近人情的冷漠气息，却偏偏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嘴角永远是噙着一缕笑意，无形中拉近彼此之间的距离。 小姑娘花痴般的看着郁宁，垮下的脸再度泛起了浓浓的爱意。 我也笑着回道：“也不是不合胃口，就是没有吃串前喝汤的习惯。” 小姑娘跳出来想说话，郁宁却示意她先去招待别的客人，这里交给他来负责。 眼看着小姑娘就要把羊肉串拿过去分给别人，小熊警官立马站起来阻拦，小姑娘去哪儿，他就往哪儿挡。 “先生！”小姑娘恨恨得瞪着他。 郁宁还是那幅温柔的样子，但也不免察觉到了不对劲：“几位客人是对我这羊肉汤不满意，所以？” 他点到为止，我也不好把话说得太难听。 “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羊肉汤的味道不太对，想看看不喝这羊肉汤，这羊肉串的味道是不是也不对。” 郁宁还是笑着看向我，小姑娘却坚持这是彪哥烧烤的规矩，要想吃羊肉串，必须先喝汤。 “你们可以不守规矩，但麻烦现在就出去！不然的话，等老板来了，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店里另外的几个熟客也纷纷为他们说话：“对啊，这是规矩，你要么就乖乖遵守人家店的规则，要么就别在人家店里吃串。” “我看他们就是看彪哥不在，故意跟琳琳和郁宁哥横呢。” “郁宁也是好脾气，换了我，早把他们轰出去了。” “这羊肉汤多好喝啊，我只觉得不够，他们居然还不想碰，真是浪费，他们不想吃也就算了，还阻碍我们呢。” 眼看几个客人越来越激动，差点上来抢肉串了，小熊警官不禁朝他们吼了一声：“不让你们吃，是为了你们好，狗咬吕洞宾。” “哎，你说谁是狗呢。”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急眼了，差点就要上来薅小熊警官的衣领子，欧阳明月连忙挡在了他的身前：“大哥别急，我们是觉得那羊肉串有问题，所以才……” “有问题，什么问题啊？”这时，一个彪形大汉从外面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一大帮过来吃串的客人。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就是彪哥？” “咋滴，这家店就是我的，听说有人造谣我的羊肉串不干净？”彪哥挂着大金项链，嘴里叼着一根烟，操着一口浓重的东北口音，脸上还有一道几年前留下的旧疤，看起来相当不好惹。 就在彪哥差点揪住我衣领的时候，我往旁边灵活一闪，躲过了彪哥的大手，然后顺势偷来一串羊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咬下了一片。 瞬间引来了那个姑娘的咒骂：“你这小孩子好不要脸，偷吃那桌客人的串！” 我没理会她，而是仔细观察着彪哥的反应，果然彪哥也发了火，又要上来揍我，却被小熊警官拦下：“再往前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彪哥往上撸着袖子，似乎是准备好了跟小熊警官大干一场。 欧阳明月生怕两方人马给打起来，摇着我的胳膊问道：“丁隐，这肉到底有没有问题啊，你快点。” 她一边说，一边不停得朝小熊警官的方向瞄。 这下我肯定了，原来并不是襄王有梦神女无心，这个欧阳明月分明是嘴最硬心软…… 羊肉在我嘴里嚼了几下，我便将它吐了出来，然后利用“洞幽之瞳”放大观察，确定这是来自于人体的三角肌后，便赶紧告诉小熊警官：“没错，这肉有问题！” 小熊警官底气顿时来了，似乎找到了正当理由，然而彪哥却直接骂出了脏话：“奶奶个腿，这里的肉全是老子托人搞来的，不新鲜老子脑袋剁下来给你当球踢。” “你们胆儿也真够大的，敢来彪哥店里惹事儿！”说完，彪哥就要打电话叫人。 然而小熊警官临危不乱，反而发出了一声冷笑：“惹的就是你！” 彪哥越发气急，直接朝后面招呼了一下，让另外两个服务员先上来帮忙。可还没等他们来到近前，我直接从口袋里掏出王援朝留给我的证件，警告道：“别过来，再过来，别怪我给你们安排一个袭警的罪名！” 第六十一章 后厨 根据我国新颁布的《刑法》，袭警罪已经正式成立，所以我这么说并无问题。 结果彪哥却哈哈哈大笑三声，认为我在开玩笑！ 还调侃的问我证是从哪儿买的，看起来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这小屁孩胆子挺肥，敢伪造警-察证，也不怕被抓，别人怕你，我彪哥可是当涂数一数二的霸王。” 同时，他朝身后的两个服务员挥了挥手，二人上来就想扯我的衣领，却被小熊警官拦下了。 “好好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小熊警官一把将自己的配枪掏出来。 彪哥一开始还因为距离太近没看清楚，等瞧见那只黑油油的92式手枪，嘴里的烟立马掉下来了，讨好得说道：“几位警-察同志，咱们之间是不是有啥误会啊？这肉都是我托朋友搞来的，新鲜着呢，就算有啥问题，也该是市场监督局过来才对，怎么会劳驾你们……” 说完，还不忘往我们手里塞烟。 小熊警官将那根中华烟丢回去，冷哼一声道：“我们为什么会来，你心里清楚。” “这我咋清楚呀，我一个老实本分开烤串店的，一不偷二不抢……”彪哥还是一口咬定自己没问题。 小熊警官抬了抬下巴，说道：“那就带我们去你后厨走一趟。” 彪哥应声答应。 另外几桌老客也没之前那么急切了，探出头来，问我们这羊肉串真有问题吗？ 小周正欲告诉他们实情，我连忙拉住了，乖乖，这要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羊肉串跟人-肉有关，怕是当场就要跟彪哥干个你死我活。 但要是什么都不说，怕是今儿他们还得吃这些羊肉串，我只能编造一个善意的谎言：“我们初步怀疑这里的羊肉有大问题，因此为了大家的身体健康，近期还是得忌忌口！等排除了嫌疑，大家还可以继续吃肉，但要是真跟我们查的案子有关的话，那就只能请你们移步别家烧烤店了。” “小弟-弟，你这话就不对了吧？这肉有啥问题，你这不是影响我做生意嘛。”彪哥不满意得说道。 小熊警官推了他一把：“放心，假如没问题，我给你拉个横幅，帮你洗刷清白。不然的话，呵呵，你后半辈子的饭，哥包了。” 小周一听这话，不干了：“九晨，我跟你是兄弟，你可不能厚此薄彼。” 好在欧阳明月了解小熊警官，知道他的意思，于是问小周：“怎么，牢饭你也抢着吃？” “那算了算了……”小周脑子终于转过弯，要真是确定这里的羊肉串用的人-肉，彪哥保不齐就是连环失踪案的凶手。 那么多条命，要么枪毙，要么无期，可不是能包了他下半辈子的饭。 我把那盘子羊肉串全部装入证物袋，然后跟着彪哥来到后厨。这里的环境收拾得倒是挺干净的，一点都没有见不得人的脏乱差，就连炭烧烤炉用的木炭也不是便宜的劣质木炭。 但是里面摆放的一口高压锅引起了我们所有人的注意！ 欧阳明月跟小熊警官交换了一个眼神，开口道：“老板，你这锅挺大的啊。” 彪哥告诉我们：“哦，用来烹羊骨的，这不是要给客人煮羊肉汤吗，羊肉汤的主料就是羊腿骨，一般要炖一个晚上，将羊骨头里的骨髓、胶原体都熬进汤里。” “之后再用这汤炖羊肉，那个鲜哩！哪怕有人吃不惯我们这里的羊肉串，但没一个不对我们这羊肉汤竖大拇指的。” 这话我倒是承认，他们店的羊肉汤确实美味，就是…… 还没等我继续想下去，彪哥打断了我的思路，他带我们来到冷藏保鲜柜的跟前，说道：“这就是我们这里用到食材，你们看，够新鲜的吧？全都是我们当天运进来的，当天做当天吃，哪怕是前一天晚上剩下的都不会用。” 小熊警官瞥了他一眼，揶揄道：“那你还挺良心啊。” 彪哥盘了盘脖子上的大金链子，哼哧道：“那可不，所以你们怀疑我用的羊肉有问题，可真是冤枉死我了。” 我先是将证物袋里的羊肉全部放进洗肉池，将冷水开到最大，不停得冲洗，而后走了过来，问他：“剩下的羊肉呢？给我看看。” 彪哥朝保鲜柜里找了找，但很快就摇了头：“没有了，好像都烤光了。” 说着，他就往外面喊了一声，让人找郁宁过来。 烤串的事儿都是由郁宁负责的。 结果就在这时，郁宁主动回到了后厨，手里还托着另外几个盘子，上面都是鲜嫩可口的美味羊肉。 “我看几位警官说这羊肉有问题，所以把楼上的羊肉串也都拿下来了，还有外卖订单的，也已经安排追回，既然这肉不新鲜，肯定不能让客人吃坏肚子的。” 温文尔雅的郁宁说话文绉绉的，实在想不出这样一个人居然会是一名厨师。 我不禁朝他竖起个大拇指，赞叹道：“小哥还真是人帅心善。” 郁宁朝我笑笑：“应该的！” 彪哥却没好气得朝他翻了个白眼：“警-察同志还没确定咱这里的肉有问题呢，你就先把咱的口碑给砸了……” 郁宁也不反驳，而是搔了搔后脑勺，说自己没做好，愿意承担责任。 彪哥立马喊道：“好，那就扣你一天的工资，哦不，三天！” 真是妥妥的一个周扒皮！ 欧阳明月都忍不住了：“这肉是你负责采购的，出问题也该由你负责，关人家小哥怎么回事。” 郁宁摆摆手，说自己没事儿，然后问我们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他一定配合。 小熊警官说道：“正好，我们想问问，你们这保鲜柜里的羊肉怎么没有了？” 郁宁告诉我们已经用完了。 他们店玩的就是饥饿营销，每天就只供应三十大串，就只用最精华的部分，所以价格也是外面的几倍。 “其实呢，羊肉串你看着好像很简单，烤上就好了，其实从选肉到烧烤都是非常讲究的。首先，我们来说选肉，肉质肥了会腻，瘦了呢，又会缺少烤串最重要的嚼劲，所以最好选用腹部的五花肉，脂肪组织很多，其中又夹带着肌肉组织，这部分最嫩最多汁也最耐嚼。” “当然了，要是五花肉不够呢，就可以用一肥一瘦相穿插。肥肉用咬一口溢汁的肥肉，再来一口嚼劲十足的瘦肉，肥瘦相间真是世间美味。” 说完后，郁宁仿佛闻到了什么诱人的香气，深深得嗅了一口。 我们几个都被郁宁这个动作给惊了一下，但我很快就恢复了镇定：“既然你用的都是好肉，那剩下的边角料呢？” 郁宁往我这里看了一眼，回答道：“垃圾桶放着呢，就在那个警-察同志脚边。” 小周一听这话，看到自己脚下，差点一蹦三尺高。 小熊警官骂了一句没出息，我赶紧过去了，里面确实是有一些被处理的肉，却并不是人-肉。 欧阳明月没敢过来，远远的问了我一句怎么样？ 我朝她摇了摇头，意思是这肉没问题。 我将那个垃圾桶拿给小周，打算让他带回警局做进一步的检测。 随后我又来到了洗肉池那里，将之前冲洗的羊肉串拿了回来，虽然经过烧烤，它已经回不到生肉的模样，但是调料浮油那些都被水洗干净了。 包括，其他的那些羊肉串，结果也是一样。 在洞幽之瞳下，一切无所遁形，我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小熊警官他们，他们一个个也都是义愤填膺，恨不得把彪哥暴打一顿。 但眼下还是要将这些肉串全部带回警局，然而就在我们将那些肉串全部收集起来的时候，彪哥突然急了，朝我们打听情况：“警-察同志，这我听过禽流感，听过猪瘟，哪怕疯牛病也知道一点，可还没听说过羊肉能出问题的。” 小周也忍不住了，他问彪哥：“装什么装？你这到底用到什么肉，自个最清楚。” “哎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用什么肉了。”彪哥还在挣扎。 小周直接戳穿他的真面目：“人-肉，你这些羊肉串用的全是人-肉！” 第六十二章 土地庙惊魂 听到这话，彪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战战兢兢得说道：“警-察同志，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啊。” 小周冷哼一声，似乎已经把彪哥当成了杀害流浪汉的真凶！ 这时郁宁忍不住上前：“警-察先生，你们是不是搞错什么了？店里的肉都是我们老板托人从甘肃运过来的靖远羊肉，怎么可能是人-肉呢。” 郁宁双手来回搓动，似乎很为老板着急。 小熊警官提着那几个袋子，走到彪哥身前，居高临下得俯视：“老板，你确定这里头都是靖远羊肉？” 彪哥坐在地上，一个劲儿的吞咽口水，细汗从他的额头冒出，一看就是紧张的。 小周直接从口袋里掏出一对‘小银镯’，还没等戴到彪哥手上，对方立马怂了：“我招我招，这确实不是什么靖远羊肉，都是我跟早市上的小贩买的普通羊肉。” “但……咋可能变成人-肉呢，这绝对不可能！” 彪哥死活不认账，甚至说明天可以跟我们去逮那个卖肉的。 小熊警官看了我一眼，问道：“丁隐，你的意见呢？” 这话让我意外不少，要知道小熊警官一直都很不服我，这次居然会主动询问我的意见。 我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观察彪哥，从他的微表情来看，确实没撒谎，但这也不一定，万一彪哥特别会伪装呢。 彪哥没想到会是由我这个年纪最小的人拿主意，顿时声泪俱下的哀求：“小弟-弟，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双胞胎，还有个病婆娘要养，你看在我……” 我对小弟-弟这三个字有些抵触，不禁回道：“你还困难，当脖子上那大金链子是摆设啊。” 哪料彪哥直接把金项链摘了下来，然后说道：“假的，拼多多二十块钱包邮买的。”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装横一点？不然白受欺负。” 我被噎得一时间说不出话，小熊警官发了话：“先带回去吧，明儿一早再去找那个卖肉小贩。” 小周也很同意，毕竟现在嫌疑最大的就是这个彪哥，肯定要带回警局好好审问一番才行。 彪哥假模假样得呜呜哭了起来，这时我突然想起：“对了，熬汤时候你们用的是什么油？” “羊板油啊。”彪哥一口回答。 我问他这羊肉汤是你熬的吗，彪哥点头：“没错，这可是我祖传的手艺，好喝吧？” 小熊警官命令他把那个羊板油给拿过来，他慢腾腾得从地上爬起来，然后将一口罐子递给了我们。 我把盖子打开，深深嗅了一口，人油的味道更加浓郁了。 见我这般模样，彪哥忍不住问：“这油该不会也有问题吧。” 我点点头：“恭喜你答对了，证物又多了一件！” 彪哥朝郁宁抛去一个求救的眼神，郁宁上前道：“要不我也一起去警局吧，这羊肉串是我烤的，怎么说，我也有一定关系。” 小熊警官也没拒绝：“那就一起吧！” 小周觉得郁宁很傻，哪有上杆子去警-察局的，欧阳明月则觉得他是受了彪哥的胁迫。 随后我带着几个警-察又将整个彪哥烧烤搜查了一圈，发现后面还有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有一口孤零零的水井，墙角堆着一摞摞烧烤用的锡箔纸。 我好奇地走到井边朝下望了一眼，黑洞洞的，似乎井水早已干涸，便也没怎么在意，跟大家一起先回局里突击审查了。 路上的时候，欧阳明月问郁宁为什么要做厨师？ “你长得这么帅，当个主播什么的，应该很多人捧场吧，为什么非要在厨房闷一身的油烟呢。” 毕竟有好多小姑娘打卡彪哥烧烤，就是冲着郁宁这张帅脸来的。 我将目光锁定在郁宁脸上，结果彪哥却插起话来：“他欠我那么多钱，可不就得烤串抵账，谁知道烤的串味道还不赖，还有现在的小姑娘还真是不矜持，听到帅哥就哗啦啦得往我们店里涌。” “只不过一个比一个娇气，有几个吃完了非说我们的羊肉不干净，所以我们现在就搞了饥饿营销那一套，价格翻上几倍，赚的比之前还要多呢。” 彪哥毫不吝啬得炫耀自己的生意经，郁宁就在一边赔笑脸，说感谢他的大恩大德，给了自己一份工作。 彪哥被夸得有些飘飘然了，朝郁宁豪气得说道：“等开了分店，我让你去当店长。” 听到这话，欧阳明月忍不住低声喃喃：“还店长，先别乱扣别人的工资再说吧……” 然而就在这时，小熊警官的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后兴奋得叫道：“什么，找到地方了？好，我马上过来！” 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连忙往前探了探身子，还没等我开口，小熊警官就主动说明：“丁隐，另一个点详细的位置找到了，你看要不要……” “我去！”没等他说完，我就表明了立场。 欧阳明月也意识到了什么，赶紧举手：“算我一个！” 可小熊警官也想一起，于是送彪哥回警局的事儿便落在了小周一个人的头上，但嫌疑犯毕竟有两个。 小熊警官担心小周会有危险，这时郁宁主动提起戴手铐：“如果我和老板都被限制活动，你们就会放心了吧？” 小周正要说谢谢，我犹豫了一下道：“还是先把他们送到警局，我们再开车离开吧，不然打车去那么偏远的地方，司机也不一定愿意。” 小熊警官也十分赞同。 于是我们先把彪哥他们送到警局，然后让小周负责接下来的审问工作，我跟小熊警官还有欧阳明月迅速赶往地图上的另一个标记处。 另一个标记处其实也不是一个具体的点，所以当我们来美食街调查的时候，就让另外几名便衣过去碰碰运气。 没想到最后居然在郊外的废弃土地庙里，发现了重大线索！ “丁隐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不是看见凶手作案了，你怎么知道那里是凶手的另一个抛尸地？” 小熊警官由衷的感叹。 我告诉他：“很简单，美食街人声鼎沸，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正好跟我猜想的凶手职业对上了。而郊区至今没有被开发，放眼望去荒凉无比，不是跟之前的野狗后山非常类似吗？” “对了，土地庙是不是也有什么野兽，那里应该也有‘清道夫’处理尸体吧？”想到这里，我赶紧补充。 小熊警官没有反驳，而是跟我说，等到了就知道了。 快到土地庙的时候，我们三个人下车开始步行。此时的夜已经彻底黑了下来，沉沉的夜幕笼罩在这片寂静的荒野，压得人喘不上气。 手机微弱的灯光成了暂时的照明工具。 好在不远处就有两个持枪的便衣等着我们，看到我们过来的时候，快步迎了上来。 他们指着那座土地庙说道：“头儿，就在里面！” 我放眼望去，一颗心顿时咯噔了一下，映入眼帘的确实是一座小庙，只不过这庙已经塌了一半，在黑沉沉的夜色中仿佛一只随时可以吞噬活人的巨兽。 小庙门口还散乱着破碎的墓碑，外面的草足足有半米多高，踩上去发出噗嗤噗嗤的声音。 此时刺骨的阴风呼呼的吹着，月光在移动的黑云中时隐时现，耳边传来不知名昆虫的奇怪嘶鸣声，宛如哭声一般，听得众人头皮发麻。 我忍不住加快脚步，一把上前推开土地庙的大门。 身后的便衣却突然叫了一句：“小心！” 然而已经迟了，只见大门打开的瞬间，一群黑压压的东西飞了出来…… 第六十三章 死亡之鸟 那群东西看不清模样，只有一双双泛着幽光的眼睛依稀可辨，它们张开双翅，犹如乌云一般朝众人压了过来。 这里本来就是荒郊野外，再加上黑夜漫漫，突然窜出来这样一群怪物，谁能受得了。 “啊！！！” 欧阳明月惨叫一声，抱住头蹲在了地上。 小熊警官还算训练有素，一把将欧阳明月护在身后，手里掏出警棍乱甩，还是暴露了内心的紧张。 “是、是蝙蝠吗？”欧阳明月蹲坐在地上，结结巴巴得问道。 我一开始也有些害怕，但蝙蝠是红眼睛，而且扑过来的样子并不是这样，再加上我有洞幽之瞳，黑暗中比寻常人看的更加清楚，所以很快就辨别出了它们的真面目，于是连忙提醒：“不好，是乌鸦，大家都小心一点，这东西最喜欢啄人眼珠子！快保护好眼睛！” 话音刚落，它们就好像是回应我一般，嘴里发出呱呱呱的声音，显得分外恐怖。 但在这不见五指的荒野黑夜，还是给人心头添上了一层散不去的乌云。 小熊警官咬牙后退，欧阳明月战战兢兢的道：“乌、乌鸦？” 这时旁边的那两个便衣也开口了：“对没错，确实是乌鸦。” 听到他们的话，小熊警官气不打一处来，问他们怎么刚才不说，等开了门才马后炮。 那两个便衣结结巴巴的，说自己是来不及，随即反问道：“老大，你也害怕啊？” “我怕？开玩笑。”小熊警官义正辞严的反驳，可是刚才腿肚子打颤，差点站立不稳的样子，可是谁都看见了。 见旁边那俩便衣偷笑的表情，小熊警官这才明白，原来是他们之前被吓到了，就有心看看别人的反应，这样才能证明，自己不是最怂的。 我跟他们说：“别在这里耽误工夫了，进去看看。” 欧阳明月被小熊警官踉踉跄跄得扶起来，有点害怕的问：“现在就进去吗？” 毕竟是女孩子，胆子肯定没男人的大。 小熊警官见欧阳明月脸色都白了，头发有点散，在光线的照射下颇有点楚楚可怜的味道。他想陪欧阳明月站在外头，但又想起自己身为112专案组的组长，肯定要担起组长的责任，一时之间有些纠结。 另一个警官拿着手电筒站在一边，他上下打量我一眼，忍不住问道：“小子，你就一点都不怕吗？” “怕什么？我见过的比这恐怖多了……” 如果你们曾经历过一家人惨死在自己面前的噩梦，就会对这些通通免疫，毕竟最可怕的已经遭遇过。 尽管这些话我没有说出来，众人却不约而同得望向了我，尤其是小熊警官更是忍不住拧眉：“这话说的，就跟看透红尘的老头儿似的。” “对啊，丁隐，你也不过一个孩子，能经历过什么？”欧阳明月虽然这么说，但探究的目光背后，却夹杂着一丝心疼。 我故意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模样，耸了耸肩膀：“随便开个玩笑而已，怎么还当真了。不过我估计咱们没找错地方，这里既然寄生了那么多乌鸦，里面肯定有尸体，因为乌鸦最爱吃的就是腐尸。” 另外两个便衣说是的，之前就是察觉到了异常，所以赶紧通知小熊警官过来看看。 小熊警官问他们里头有几具尸体，那两个便衣说不清楚：“刚才一进去就被这群乌鸦给轰出来了，压根看不了。” “对了，刚才飞出来的不是全部，里头还有一大群站在房梁上，简直太恐怖了！” 听到这话，我也不敢往里冲了，好不容易被师父炼出来的眼睛可不能毁在这里。 小熊警官皱起眉头：“要这么说的话，咱们几个人也够呛，这里太暗了，还是呼叫特警支援吧。” 众人都很同意，这会夜黑风高的，根本不适合硬闯。 我们退回车上，第一时间关闭车窗，等小熊警官联络特警。 打完电话以后，他长吸了一口气：“凶手也太狡猾了，这地方都能找得到……” “可不嘛，居然让这群乌鸦来充当自己的帮手，毁尸灭迹。”欧阳明月一边整理头发一边说道。 乌鸦是群居动物，根本不会一两只的出现，战斗力不可小觑。普通人看见了，压根没胆量靠近，更别说发现尸体了。 小熊警官说自己也知道乌鸦的习性，它们一般以腐肉为食，喜欢居住在阴气比较重的地方，比如墓地坟场，而且听说乌鸦这种鸟能够觉察动物的濒死，所以在野外经常能及时发现濒死动物或者动物尸体，于是被誉为：死亡之鸟。 “往往它们出现的时候，就代表着附近有死亡发生，或者不久就会有死亡降临。在欧美恐怖片中，女巫出现的时候，就经常会飞出一大群黑乌鸦，寓意不详。” 我看他们说的也起劲儿，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进来：“其实在中国西藏和四川一些地区，乌鸦是作为一种神鸟来崇拜，在那边有“悬棺”跟“天葬”习俗，天葬是他们最崇高的丧葬仪式，他们认为天葬可以将自己的灵魂带到天上，去往极乐净土，所以在那些功德圆满的人去世之后，他们会将那些人的尸体带到天葬台，涂抹一层特殊的香料，让神鸟带这些纯洁的灵魂飞升上天。” 欧阳明月问道：“我记得好像是用秃鹫吧？” “对，大多数是秃鹫，因为秃鹫是空行母的化身，而乌鸦则被奉为黑行母。”我回答道。 众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小熊警官本来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吞了回去，毕竟事关信仰，要做到最起码的尊重。 幸好当涂市特警支队以电光火石的速度赶了过来，因为小熊警官有说明情况，所以这队特警携带了专门的爆音设备。他们让我们在外等候，大约过了十几分钟，就把里面的乌鸦给驱赶干净了，这才叫我们进去。 而且他们特地带来了几台功率极大的警用照明灯，大大方便了我们接下来的工作。 然而等我们进去以后，扑面而来的腐肉气息快要把我们恶心吐了！ “呕！熊警官我先出去透个风。”陪同我们的特警队长还没待够一分钟，就匆匆离开了现场，边跑边吐。 随行的两个便衣口鼻捂得严严实实，虽然没像特警队长那样直接冲出去，但也不容乐观。 小熊警官也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尸体，全身上下没一处完整的地方，白森森的骨骼上粘附着碎肉，不光有被啄食的痕迹，还有发臭的绿水流淌。 其中有蛆虫在那些腐烂的肉块里爬进爬出，还有嗡嗡嗡的苍蝇在耳边不停吵闹。 “天呐，谁知道这尸体死了多久？这根本做不了尸检，别说死亡时间，最多只能检测出dna吧。” 这尸体被破坏的程度远远超过后山的那具。 欧阳明月一边尖叫一边后退。 我忍着恶臭靠近，想起出门时特意带的苏合香丸，赶紧拿出口袋里的口香糖盒子，从里面倒出三粒黑色的药丸。 那三粒药丸黑中透着青色，我正要分给他们一粒，却被小熊警官摆手拒绝：“丁隐，你太奇葩了，这种时候了，还有心情吃糖？” 我告诉他们：“这不是糖，而是师父宋阳配制的苏合香丸！用苏合香、冰片、水牛角、麝香、沉香等十几种香料炼出来的，能芳香开窍、清心宁神、辟除恶气，吃了这个会好受一点，不然我怕验尸的时候，气味太难闻影响我的判断。” “什么？都这样了，还能验尸。” 小熊警官瞪大了眼睛望望我，又望望尸体，一个没忍住差点就吐出来了，脸抽搐得跟跳皮筋似的。 欧阳明月从我手里接过那粒苏合香丸，但是脸色也不太好，狐疑得问道：“丁隐，这尸体都这样了，你真有把握去验？” 我笑了笑：“听说过吗？宋家有一门从不示人的仵作绝学，叫做：全尸显圣！” 第六十四章 狼心狗肺 欧阳明月被我勾起了好奇心，正要问我这绝学是什么意思？ 然而就在此时，屋顶的一块瓦片落下，正好砸在她的脚边。 她‘啊’的一声尖叫，仿佛一只受惊的小鸟抱住了我，刹那间我就发现了一双充满杀气的眼神盯过来，我赶紧将欧阳明月推到了小熊警官怀里！ 这座庙实在是阴气森森，再加上面目全非的尸体躺在面前，给人的冲击力是根本用言语无法形容的。 哪怕一个经验老道的男法医站在这里，都不会表现得比她好！ 小熊警官轻声安抚欧阳明月道：“要不先把现场封-锁，等白天的时候再过来看看？” 欧阳明月却摇了摇头：“不行，谁知道经历一晚上尸体会发生什么变化，法医验尸就是一场和时间的赛跑。” “其实我们可以把尸体带回局里，正好我的手法不能示以外人。”看着欧阳明月那张惨白的脸，我好心提议。 “那好吧！”欧阳明月经过一番心理挣扎，还是同意了。 小熊警官指挥那两个便衣帮忙搬尸，幸好欧阳明月随身携带了乳胶手套，分给了大家。 只是地上的那几具尸体何止雌雄难辨？除了白森森的骨骼以外，居然还有粘-稠的血块留下，腐烂发臭的气味时刻挑战着众人的忍耐力。 “我真是头一回见到这种尸体，也太……呕。”有个便衣要吐，我直接掏出一颗苏合香丸塞进了他嘴巴里面。 那人脸色立刻见好，张口就朝我说道：“这薄荷糖不错，再分我点。” 另外一人也朝我要了一颗，我温馨提醒：“别咬，含在嘴里，清神静气能维持最少两个小时！” 这下小熊警官也耐不住了，厚着脸皮朝我要，服下去的瞬间眉头就舒展开来，瞳孔微微收缩，仿佛一下子就被通了七窍。 欧阳明月也将手里的那颗含入嘴中，问我这苏合神丸为何如此神奇？自己居然不恶心了。 我说这是用《洗冤集录真本》中记载的一种辟秽方所制，可以有效抵御尸体的恶臭。 “好像洗冤集录里面没有吧？”欧阳明月狐疑得问。 她是我师父的小迷妹，听说宋阳是宋家传人，专门买了《洗冤集录》来看，可里头并没有记载这种辟秽方。 我神秘一笑：“很简单，市场上根本买不到洗冤集录的真本！只有宋家人才有资格继承里面的秘方。” “好了，别说了，大晚上在这里怪渗人的，咱们还是早点搬完尸体回去吧。”其中一个便衣惶恐的催促道。 他总感觉自己的背后，有一双血红色的眼睛在盯着瞪着，直让他脊背发凉。 小熊警官也要上手去搬，却被我打断：“等等别动！我先对尸体做一个初检。” 我让他们先在附近排查排查，看有没有凶手留下的线索，至于欧阳姐姐可以留下来帮我打下手，也可以去帮小熊警官他们的忙。 “我跟着你吧，怎么说我也是一名法医，术业有专攻。”欧阳明月很快做出了决定。 我戴着乳胶手套伸向了脚下的第一具尸体，他身上留下来的肉其实要比另一具多很多，只有臀-部和大腿的肉被取走了，剩下的全部留下来供乌鸦啄食。 然而当我掀开尸体被剖开的肚皮，检查内部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个奇怪的发现！ 眼前这具尸体的肝脏，肾脏，大肠小肠都还在，但心脏和肺部却不是原装的，因为那颗心和左右肺叶明显小了足足三分之二，似乎是某种动物的，而且腐烂最为严重。 难道凶手是将腐烂的动物内脏塞进死者肚子里，以吸引乌鸦啃食？ 不过目前来说，也只是初步猜测。 我继续埋头苦干，同时复原了另外一具尸体，我发现那具尸体居然惨遭过分-尸！他的上半身跟下-半身分离，腰部被拦腰截断，手脚也是残疾的，但好像不是很新的伤痕。 内脏同样被换掉了，里头被塞了一挂动物的肺叶和心脏，皮肤因为内脏腐烂产生的二氧化硫微微有些膨胀，真是太恶心了。 我从未见过如此变态的凶手！ 而且之前他对后山的那具尸体并没有如此侮辱，这次却将畜生的内脏塞进死者肚子里，仿佛在发泄着什么特殊的情绪。 我先是将那些不属于人体的内脏一一挑出，而后继续验尸，这时欧阳明月站不住了：“丁隐，咱们还是先回去吧，我有些受不了了……” 另外一个便衣也朝这边扭过头来：“没错，小朋友，你就别逞能了。” 我听他们一句句说着丧气话，不禁微微笑了笑：“谁说我验不出，至少这具尸体的身份我已经确定了。” “确定了？那他是男是女？”欧阳明月眼睛一亮。 我飞快的给出答案：““女人，而且是个年纪偏大的女人。瞧，这是子-宫还有卵巢！” 说完，我便掏出那团从死者下身找到的东西，让欧阳明月验证，并且记录。 只不过那子宫跟卵巢也腐烂得不成模样，再加上现在的光线很暗，欧阳明月辨别得很困难，她五官挤在一起，皱皱巴巴得问我：“这不就是一团烂肉吗？” 我让她再看得清楚点，欧阳明月是照我说的去做了，可两只眼睛瞪得都快瞎了，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只能换一种方式提醒：“其实肉看不出来的话，可以看骨头！舒张的骨盆，是属于女性的独有特征，还有你看这里，耻骨上还有分娩留下的瘢痕。” 这下欧阳明月终于确认了，但随即目瞪口呆得望向我：“不是吧，丁隐这你也看得出来，你确定只有十四岁吗？知识量也太恐怖了吧。” “还有你的眼睛，小孩子眼神都这么好的吗？” 我笑了笑，没告诉她这是洞幽之瞳的功劳，而是埋头继续验尸。 整座土地庙的尸体总共有两具，然后就是一些动物的内脏了，这些内脏全部是心和肺叶，都已经搅做一起，就好像一个毛线团般塞在死者的腹腔里。 而且我已经辨别出了属于哪种动物，心脏应该是属于豺狼类的，肺叶则属于野狗。 这让我不禁联想到了一个词：狼心狗肺！ 这是中国古代的成语，意指对方的心肠像狼和狗一样恶毒无情。 凶手显然是有暗喻的成分在里面，而且恨意滔天！ 好不容易将这些东西从死者体内剥离，足足花费了我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但好在结果喜人，尸体终于变得干净不少。 “丁隐，怎么样，有找到什么关键线索吗？”小熊警官早就排查完毕了，在一边焦急的等待着我的尸检结果。 老实说，尸体确实被破坏得彻底，但经过初步的检验，我还是多多少少有点发现，于是眯着眼睛道：“两名死者均为女性，第一个年龄在四十五岁以上，有过分娩经历；第二个年龄在三十岁以下，无分娩经历，手脚骨骼断裂，应该是几年前落下的残疾，与凶手无关。” 说到这，我竖起了第一根手指头：“但两名死者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很瘦，瘦的浑身上下只有臀-部跟腿肉能被利用，所以被凶手取走了。” “她们的遇害时间很早，具体的死亡时间暂时无法确定，单从凶手还不算成熟的剔肉手法来看，应该是前几位受害者。你看，大腿根这块的肌肉其实可以用刀尖绕着剔掉，可凶手却选择去剁，留下了好几处深深地菜刀劈砍痕迹。”我竖起了第二根手指头。 “而且不同于男性的处理方式，她们的心肺都被取走，换上了豺和狗的心肺，应该是在表达某种特殊的寓意，这个寓意很可能就是：狼心狗肺！我怀疑凶手在发泄某种特殊情绪，他对女人有明显的恨意，或者说被自己身边关系亲密的女人伤害过，也许是母亲，也许是恋人，这极有可能就是他最原始的犯罪动机！我倾向于他是被恋人伤害。” “不是吧？你这都能验出来？”其中一个便衣直接愣了。 小熊警官却越听越精神，随后跟欧阳明月交换了一个眼神，说道：“那个手脚有问题的就是第一名失踪对象，那个生过孩子的中年妇女是第三个被发现失踪的，而且她们两个人确实都很瘦。” 我又问他们，土地庙的附近有什么发现？ 小熊警官失望得摇了摇头，说今天出来得急，并没有携带紫外线灯等工具，得明儿再带小周他们过来一趟。 我告诉大家可以打道回府了，众人顿时如释重负，显然他们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多呆。 等汽车发动，我开口道：“对了欧阳姐姐，等回去以后，法医室得暂时借我一用！” 因为接下来才是真正的重头戏！ 第六十五章 宋家绝学，全尸显圣 特警队长负责用另一辆车把尸体运回警局，我跟欧阳明月、小熊警官同乘一车。 其他几名便衣则继续守护现场。 毕竟哪怕是遗落了一根针，都有可能让凶手落入法网！ 车在郊外还要开一段路，中途欧阳明月对我赞不绝口：“丁隐，你还真有两下子！短短一天的功夫，就发现了这么多的线索，要不是我亲眼所见，还真以为是演电视剧。” 小熊警官也有些对我刮目相看，但还是不想认输：“小子，你就是运气好，我才不信老天爷能一直帮你呢，哼，走着瞧。” “熊九晨！”欧阳明月喊了一声小熊警官的名字。 这时一阵欢快可爱的手机铃声响起：“我是一名警官，爱吃小熊饼干，成天打击坏蛋，镜子里的我貌比潘安……” 我们将诧异的目光齐刷刷得投向小熊警官，小熊警官尴尬的接通电话，那头传来了小周的声音。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那个大金链子彪哥太滑头了，三句话能有两句是假的，不管问什么，都能扯到老远，实在是太难对付了！ 小熊警官让他先停止审讯，到时候交给自己，准让彪哥服服帖帖。 小周说行，那他就准备下班了。 我赶紧制止，开口道：“小周哥哥，我有些东西等会验尸的时候要用，你要有时间，能不能帮我买一下。” “什么东西，咱法医室没有的？”小周告诉我不用多此一举，欧阳明月也是向我承诺，只要可以用到的设备仪器，省厅都为局里配备了，一应俱全。 我摇了摇头，告诉他们：“我需要的是猪油、针线、刮刀、酒精、淀粉、还有鱼胶。” 这下几人懵了，欧阳明月愣愣道：“这些法医室还真没有。不过，丁隐你要这些干嘛。” 倒是小熊警官聪明了一次，他说道：“验尸呗还能干嘛，这小子整天就爱搞些歪门邪道！” 不过话虽如此，小熊警官却让小周麻溜去办了：“刮刀针线这些好找，你在附近超市都能买到，就是鱼胶跟猪油比较困难，鱼胶是鱼腹部的胶质脂肪，你去卖鱼的地方碰碰运气，猪油的话，就问问小王，小王他家开饭店的，肯定能弄到。” 小周满口答应下来：“头儿放心，等你回来以后，直奔法医室，保证耽误不了你们的事儿。” 挂断电话以后，我跟小熊警官说了一声谢谢，他傲娇得扭过头去，不再理我。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我们终于回到了当涂市公安局，发现王援朝就在门口，他朝我淡淡得点了下头，就去帮特警抬尸体了。 那两具尸体腐烂得太严重，一闻到那个味，其他的警察都有些受不了，小周直接就跑到一边抱着垃圾桶去吐了。 一边吐还一边说：“我这是倒了多大的霉，一天之内见到了三具可怕的尸体！” 小熊警官也不太受得了，他借口要审讯，赶忙拖着小周走了，只留下了戴着好几层口罩的特警队员跟王援朝帮忙把那两具尸体抬到了法医室。 “要不，你先缓缓，我自己一个人在法医室验尸也行的。”看着欧阳明月惨白的脸色，我好心安慰。 刚才在庙里光线暗，欧阳明月也看不清那两具尸体有多恶心，现在看得清清楚楚，就连那个酸臭的味道都变得浓郁了许多。 欧阳明月捂着鼻子，贝齿轻咬：“没关系，我应该行！” 见她这样，我又分给了她一粒苏合神丸。 欧阳明月脸色稍稍好转，等王援朝跟那名特警队员出去以后，她问我：“那个王援朝是不是鼻子有问题啊？” 只见戴了口罩的特警队员刚抬完尸体，就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进了洗手间，就只有王援朝脸色正常，脱掉戴着的一次性口罩，从腰间摸出一个金属酒罐小口斟酌，这也喝得下去。 对此，欧阳明月只有两个字评价：神人！ 我们推开法医室的门，迎面就看到了那两具高度腐烂的尸体，旁边还有那具白天发现的的男尸。 含了苏合神丸的欧阳明月又戴了一个口罩，这才走了进去。 小周已经把我需要的东西都买了回来，就放在验尸床旁边的架子上，欧阳明月换上白大褂跟一次性手套，将那些东西拿给我，问它们是干嘛用的。 我笑了笑，神秘得回答：“所谓全尸显圣，当然是要将这两具尸体复原到生前的模样!” 欧阳明月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问我尸体都腐烂成这样了，还怎么复原？不可能吧。 “有什么不可能的，在古代，哪怕是只有一具骨架，仵作都可以利用黄泥塑骨，将它恢复成人型的模样。”我告诉欧阳明月，自古以来，华夏都讲究一句入土为安，其实还有一句话，那就是死留全尸。 人在死亡以后需要全尸入葬，否则的话会影响来世，上辈子缺了什么就草草进了棺材，恐怕下辈子转世投胎也会缺胳膊短腿，所以那些罪恶滔天的杀人犯往往得知自己被判问斩以后痛哭流涕，哀求县太爷换成绞刑，那是因为他们怕死了以后没人给他们收尸，少了个脑袋见阎王，影响投胎。再比如，古代的一些宦官在有权有势以后都会想法子将自己的命-根保存完整，就是为了下葬的时候，完完整整得离开人世。 至于那些因凶杀被分尸的可怜人，仵作出于传统美德，为了让它们在九泉之下得到安息，专门发明了一套全尸术，用黄泥或者猪肉、鱼胶将死者缺失的部位补全，交还给死者家属，让他们可以尽量完完整整得下葬，这样来世也能投胎成为一个健全人。 “宋家的全尸显圣就是在这个基础上精进的，一来让死者留有全尸，好安心上路；二来在帮死者一点点复原身体的同时，也是在一点点在还原受害者死亡的过程，很多线索都可以在这个过程中得到发现。” “这也是尸体对我们的报答，你帮我复原了身体，我告诉你，凶手是谁！” 欧阳明月震惊得看着我，愣愣的道：“丁隐，你真的不像只有十四岁，你的知识量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摇摇头，说这都是师父告诉我的。 “宋顾问，我一直把他当做神一般的存在，现在看来，他甚至都超越了神！”欧阳明月再一次露出星星眼，我将两具女尸里面的动物内脏拿给欧阳明月，叫她去检验。 虽然我之前已经辨别出来，里面的心脏属于豺狼类，肺叶则属于野狗，但最好还是继续解剖一下，以防出错。 欧阳明月将那堆动物内脏拿到另一张桌子上去对对，而我则上下打量着那两具高度腐烂的女尸。 那具年龄在三十岁以下的无分娩经历的女尸，是腐烂程度最严重的，我打算由她入手，俗话说由奢入俭难。 我决定先挑战一具最难的，这样接下来的另外两具尸体复原就好办很多了！ 我先是用酒精给尸体里里外外消了一遍毒，以防苍蝇留下的虫卵继续腐蚀尸体，之后才小心翼翼得拿起了解剖刀。 全尸显圣首先要剖去不属于死者的部分，好在凶手只是在死者身体里面塞了动物的内脏，所以当我把这些取干净以后，只需要按照解剖学把人体拼出来，将尸体被乌鸦啄食的地方跟腐烂的地方，选择适合的材料给它补上就行。 我将鱼胶跟猪油按比例倒进一个铁盆里，利用酒精灯在下面加热，等融化之后掺进淀粉，放在旁边冷却。 等冷却的差不多的时候，尸体也准备好了，我开始往它身上添加“血肉”，那些血肉都是鱼胶跟猪油的混合物，我一点点得往尸体身上添加，也一点点得还原尸体失去自己身上部位的过程。 紧接着我发现，这具尸体很特殊！ 因为死者是在死亡后，身体已经出现腐烂现象以后，才被割掉的大腿肌肉。 这根本就不符合食人魔的取材流程，按理来说，他要在受害者还活着的时候，生生剔下来自己选中的好肉，之后才会将尸体扔给乌鸦处理。 因为这样才最新鲜最好吃！ 否则的话，目标对象已经死亡，身体发生腐变，这样的食材已经被严重污染了，怎么可能再用？ “这具尸体一定很特别，也许，她就是破案的关键！”我连忙去复原另外一具女尸，我有种强烈的预感，自己很快就能抓到凶手了。 第六十六章 杀人动机 另外一具女尸腐烂程度不是很严重，死亡时间在一个月内，复原起来比刚才那具女尸要轻松很多。 正当我复原第二具女尸的时候，欧阳明月刚好忙完手头的事儿，走过来道：“丁隐，我这边……” 结果她的话才说一半，便看到了旁边我复原成功的那具尸体，不由得惊叹一声：“天呐，丁隐，你是会变魔术吗？我没有看错吧。” 欧阳明月挤了挤眼睛，确定自己不是在做梦之后，连忙将那份受害者名单进行比对。 “我的老天爷，如果说之前还是猜测，那我现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她就是第一个失踪的流浪-女人——张小翠！” 在救助站提供的照片上，我复原的尸体与张小翠的面貌起码有八成像，这简直让欧阳明月不敢相信。 她一边拍照，一边问我是怎么做到的？ 我告诉欧阳明月：“这要多亏她的骨头还在，一个人的体型大小是由骨头决定的，胖瘦可以通过抽脂减肥来改变，身高却很难改变，那是因为骨头决定了人体的高度！尤其是人的脸部更是分布着大大小小的骨头，额骨决定了她的额头突出程度，颧骨上颔骨决定了她的面部，鼻骨则决定了她的鼻子高挺还是平塌……” “我根据死者面部的骨头，一点点将塌陷的脂肪填进去，不断的调整比例，就可以复原个大概。” 再加上我已经知道死者是流浪汉的身份，尽量往营养不良上靠拢，那么这一张脸差不多就可以定型了！ 欧阳明月目瞪口呆得望着我，缓缓得冲我竖起一个大拇指，我没有再跟她说话，专心复原着另外一具尸体。 等那具女尸也复原完毕以后，我又顺手复原了一下那具男尸，男尸身上留下的多是野狗撕咬造成的破坏，剩下的脂肪鱼胶全部填上，才勉强将他复原。 “呼，终于搞定了。”等我重新站起来时，发现腰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刚才已经沉迷在自己的世界，没想到居然前后花费了六个小时，现在居然都凌晨三点了。 三张床上并排躺着三具尸体，一具三十岁以下的清秀女人，一具四十五岁以上的中年妇女，还有一个消瘦邋遢的男性。 他们缺失凹陷的部分此刻通通被填充起来，身上有一道道缝合线，就好似三个缝缝补补的巨型玩偶，给人一种特别诡异的感觉。 “卧槽，头儿，你掐我一把掐我一把，我怀疑我现在是在做梦！” 不知道什么时候，小熊警官跟小周也出现在了法医室，他们每个人鼻子里都塞了个酒精球，看着复原的尸体，简直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小熊警官也几乎快把眼睛珠子都给瞪出来了，他跟小周互掐了一把，确定不是在做梦以后，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紧接着，小熊警官哼哧哼哧得喘着气看向我：“丁隐，我再问你一遍，你真的只有十四岁吗？” 我苦笑着耸耸肩：“不然呢。” 他又问我：“你确定你不是凶手吧？” 欧阳明月喊了他一句，问他都说什么呢，脑子糊掉了？ 可小熊警官还是不敢相信：“就算是让省厅的技术组全部过来，都做不到如此完美的复原尸体，丁隐，这次，我真对你服气了。” 我挠了挠后脑勺，有些谦虚得回答：“都是我师父教得好，对了，我还没跟你们说复原尸体时候的发现。” 小周在旁边咔咔拍照，记录下这历史性的一刻！ 小熊警官也没忘记正事，复原尸体以后，他一眼就能分清楚那三具尸体的身份：“那具三十岁以下的女孩是第一名失踪者张小翠，中年老妇女是被发现失踪的第三个，真名叫做王爱花，那个男的是最近失踪的流浪汉叫做刘岛。” 我接着小熊警官的话说道：“在我复原尸体的时候，我发现张小翠跟另外两具尸体的死因以及处理方式上有着明显的区别，张小翠腹部有多处尖锐利器留下来的刺伤，她是被杀害以后，抛尸到土地庙，然后又被割下的大腿臀部肥肉。而王爱花跟刘岛的处理方式比较像，他们都是割完身上的好肉以后，活活流血而死，之后又分别抛尸到了土地庙跟后山。” 欧阳明月点头：“这个我知道，女性是在那个土地庙抛尸，男的是在后山，而且从目前失踪的流浪人口来看，女性受害者就那两个，初步推断凶手应该是按照性别选取抛尸地。” 紧接着，她又问我：“可是丁隐，你说张小翠的处理方式跟王爱花不同，为什么呢？不都是女性吗？” 我说道：“很简单，我之前就说过越是靠前的尸体就越能暴露凶手的细节！张小翠是第一个被杀的流浪对象，也就说明，很有可能是她诱使凶手将目标人群锁定了流浪汉，她的腹部有很多刺伤，按理来说，那么深的伤口三四下就足够要张小翠的命了，凶手却连续捅了不少于二十下，这说明他对张小翠有一种极为浓烈的仇恨，也就是我们普遍所说的激情杀人。” 张小翠是激情杀人的结果，凶手在杀害她以后，还觉得不够，将她的内脏取出，换上了狼心狗肺，紧接着抛到土地庙，却没想到那里正好积聚了一群乌鸦。 当看到那群乌鸦争先恐后得啄食张小翠的尸体后，凶手受到了一种暗示：“人肉完全可以成为一种美味的食材！” 因此，凶手才会重新将张小翠的大腿跟臀部肉块割下。 “也正是因为有了张小翠的经验，凶手的手法才渐渐娴熟，在受害者还活着的时候，把他们养得白白胖胖，然后取肉，抛尸。” 我感觉自己眼前似乎已经出现了这幅画面，言语中带着一种别样的兴奋：“男的就让野狗来处理，女的就让乌鸦啄食。” 不知道是不是我脸上变态的笑容吓到了欧阳明月，她缩着步子往小熊警官身后退了一下。 小熊警官后怕道：“丁隐你别笑了，大晚上，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被凶手附身了呢，一听到吃人肉，怎么那么兴奋呢。” 我赶紧收了收自己脸上的笑，小熊警官问道：“可你之前不是说，凶手杀的第一个人很有可能是自己的母亲或者恋人吗？难道这个张小翠就是他的恋人？” 想到这里，小熊警官不禁激动起来。 我却摇了摇头：“不，张小翠是流浪人口的第一个受害者，但是在她之前，肯定还有一个普通市民的遇害者！你们可以查查记录，在张小翠之前，有没有跟她长得比较像的女孩子失踪。” 小熊警官跟欧阳明月对视了一眼，随即恍然大悟：“你的意思是……” 我微笑着点点头：“找到那个女孩，就可以找到凶手了！” 第六十七章 天葬者 小熊警官让我说得再明白点，怎么一开始还有个未知遇害人？ 我淡淡的道：“很简单呀，我怀疑凶手曾被自己的恋人刺激，然后误杀了对方，之后他奇妙的隐瞒了这件事。可是当他看到有个流浪-女跟自己恋人长得很像的时候，再一次发生了激情杀人事件，而正是这一次，让他把目标瞄准到了城市流浪人口！” “流浪人口流动性大，不方便管理，又没有亲属，因此失踪后基本没人去管。”我继续说道：“难道你们没发现吗？男性死者丢到后山，让野狗撕咬，女性死者则是让乌鸦来处理尸体，如果说第一次只是误打误撞，那么第二具女性尸体完全可以丢在后山，继续让野狗处理，为什么要花费那么大功夫再带到郊区破庙呢？” 欧阳明月跟小熊警官直愣愣的看向我，问道：“对啊，为什么呢。” 明明都只是尸体，认准一个地方抛尸不是还少一点暴露的风险吗？ 我笑道：“那是因为在凶手心中，男性跟女性是完全不一样的，男性可以随便扔在后山被野狗撕咬，因为他就只是当作单纯的抛尸，让野狗成为解决尸体的清道夫。而女性这不一样了！在我国的西-藏地区，天葬是一种非常崇高的死亡方式，他对女性又爱又恨，恨她们的背叛，所以塞了狼心狗肺，可是又想着让她们被空行母带到天空，灵魂得以净化。” 想到这里，我又补充了一句：“凶手应该是川藏那边过来的人，或者曾经有幸在川藏旅游过，我更偏向于后者，因为藏-民的信仰很深，更多的是尊崇用秃鹫来进行天葬仪式。” “我说完了，你们有没有要补充的？”我看向欧阳明月跟小熊警官，只见他们一言不发的盯着我，丝毫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样子。 我心里一凉，弱弱的道：“是我哪里分析的有问题吗？” 三个人全部都没有回答我。 等足足过了好一会儿，小熊警官才站起身，他突然走到我面前，重重得拍了下我的肩膀：“兄弟，我服了，我真服了，以后我喊你哥！”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热情猛地一惊，这小熊警官一向看我不顺眼，怎么可能说出这种话来，他该不会是在说反话吧。 欧阳明月也对我竖起了大拇指：“小丁隐，你太棒了！要不就来当涂市发展吧，你验尸手段一流，逻辑推理能力更是一绝，我现在就去跟领导申请，让你提前进局里实习。” “不不不，这怎么能行。”我赶紧摆手拒绝，师傅把我送到静川大学，就是让我好好学习，我要走的路还长着呢。 于是谦虚道：“我跟你们还差得远……” “你这还差得远。”这会就连小熊警官都想着当说客了，小周笑着打断了他们：“他是宋顾问的徒弟，你们就算上竿子抢人，也得问那尊大佛答不答应。” 欧阳明月露出遗憾的眼神，说道：“真是太可惜了。” 小熊警官还想说什么，我赶紧转移话题：“目前也只是我的初步猜测而已，我怀疑之前还失踪了一个跟张小翠长得比较像的女孩子，咱们还是尽快核实吧。” 小熊警官朝小周使了个眼色，小周立刻举手：“我这就组织警力去查！” 紧接着我又问欧阳明月刚才的解剖结果怎么样，她拿着化验单答道：“死者身体里塞的确实是豺狼的心脏，跟野狗的肺叶，野狗也好找，随便在后山杀一只就行了，可是豺狼的话，很少有这种渠道。” 她觉得可以从豺狼心脏入手，找找相关线索。 小熊警官说道：“野味市场有偷摸摸卖这种东西的，那凶手不是厨师吗？很有可能就是从野味市场搞到了豺狼的心脏。” 这无疑也是一个切入点。 小熊警官给小周发过去一条信息，让他安排人顺着野味市场这条线查一下！ “欧阳姐姐，死者胃容物化验结果怎么样？”尸体的心肺被换了，但是肠胃还在里面，所以刚才我又让欧阳明月对这一部分进行了一下化验。 欧阳明月告诉我：“根据胃部化验结果，张小翠肚子里有没有消化完的塑料袋等东西，为了果腹，她吃了很多消化不了的东西，还没等排出体外就被凶手杀害了。但是王爱花跟刘岛肚子里很干净，他们的胃容物都正常发酵腐烂了。” 也就是说，这一切正跟我想的一样，张小翠被激情杀人然后抛尸，王爱花跟刘岛被当作行走的两脚羊，在凶手的“羊圈”里正常饲养了一段时间，直到养得差不多的时候，凶手对这些食材满意，才开始割肉做菜！ 小熊警官又想对我吹彩虹屁，我赶紧打断，问他那边审讯情况怎么样。 听到这话，小熊警官就来气：“那彪哥张口就是瞎话，一会骗人说那些羊肉是自己托朋友搞来的靖远羊肉，一会又说是自己跟早市上的小贩买的普通羊肉，反正来来回-回就一句话他用的就是羊肉，绝对不可能是人-肉。” 欧阳明月问：“会不会是那个卖羊肉的小贩有问题？彪哥有没有给你那个小贩的联系方式？” 小熊警官摇摇头：“没有，但是他说明天一早可以带我们去找那个小贩，当时彪哥还骂那个小贩狗日的王八蛋，居然卖给他人-肉，特娘的等出去了，他一定……” 想起了这会在警-察局呢，后面几个字，彪哥没说完，还连连道歉。说是自己被坑了，情绪激动了，才说了几句狠话，换了平时，他连老鼠都不敢逮呢，都是家里的婆娘负责。 小熊警官问他你老婆不是重病吗？还能给你逮耗子。 彪哥挠挠头，说自己那句话撒谎了，但是人-肉他是真的不敢碰的。 “提起卖肉小贩的时候，彪哥那幅气急败坏的模样，看起来并不像装出来的，但他又确实喜欢撒谎，明天还是得探探那个卖肉小贩的情况。毕竟你也说了，除了那些肉串以外，保鲜柜里的羊肉确实没问题，我怀疑也可能是小贩半是人-肉半是羊肉的卖，所以他才需要杀那么多人，肉全处理给这些饭店了。” 说到这里，欧阳明月不禁义愤填膺：“凶手真是太变态了，居然让当涂市的市民也成为处理尸体的清道夫，他是食人魔就算了，还拉着我们一起吃自己的同类……” “呕。”欧阳明月捂住自己的脖子，感觉那股反胃的恶心又来了，忍不住怨念满满得看向小熊警官，都怪他之前非要吃什么网红烧烤，这下好了，她几个月都不想再吃什么羊肉，猪肉了。 小熊警官的脸色也没多好看，他看向我：“那现在最大的嫌疑人应该就是卖肉小贩跟彪哥了吧？” 我嗯了一声：“我更倾向于彪哥，毕竟天下哪有那么巧的事，人-肉羊肉买回来，人-肉全做成串了，羊肉却还剩下那么多。对了，熬汤的那一罐人油，彪哥是怎么解释的？” 彪哥当时可是表示，那羊肉汤是自家祖传的手艺，从来不外传。 小熊警官说他问了，但彪哥却打死不承认那是人油，非说是羊板油。 欧阳明月一听这话，忍不住拍大腿道：“哎呀，刚才只顾着忙那几具尸体的事儿，我把最重要的化验给忘了。等会，我这就去化验一下那个羊板油跟拿回来的羊肉串，等结果出来，我看老板还怎么狡辩！” 第六十八章 洗冤之誓 欧阳明月离开后，小熊警官说道：“丁隐，要不先回去睡会吧，一天一夜连轴转，你一个小孩子怎么受得了？” 我问道：“早上不是还要去找卖肉小贩吗？” 小熊警官叫我别操心，这事儿交给他就行，到时候有需要会联系我的。 我看了一下手表，现在已经接近凌晨四点，刚才验尸的时候，身体一直处于兴奋的状态，要不是小熊警官提醒，我还真一点都不觉得累呢。 “那我就先回去了，到时候化验结果出来，记得跟我说一声。”我朝小熊警官说道。 小熊警官让我放心，等出去以后，看到旁边站着的王援朝，我突然想起了什么，赶紧折了回去。 面向那躺在床上的三具尸体，我取出一沓黄纸在死者面前烧化，口中轻轻念道：“一杯黄酒敬天地，两根高香敬鬼神。掌灯扫灭黑夜幕，洗冤昭雪宋提刑！” “九泉之下的阴魂们，丁隐以祖师宋慈的名义起誓，一定会抓住凶手，为你们沉冤昭雪，请安息吧。”我紧了紧拳头道。 也不知道是不是巧合，法医室里突然起了一阵小小的风，扯动衣角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是死者的鸣咽。 小熊警官顿时吓了一跳，小鸟依人般跳到我跟前，我朝他笑了笑，然后道：“我先回去了，有情况记得给我打电话。” 小熊警官吞了吞口水，脱口道：“我送你。” 离开公-安局后，我跟王援朝踏上了回小旅馆的路，他仍旧是那个沉默寡言的样子，闷闷的，只喜欢默默做事，不喜欢跟人说话。 这个点，饭店也都关门了，我打算回去以后跟旅店老板买点泡面垫垫肚子。 结果刚到门口，就闻到了一股烤串的肉香，此时此刻老板娘正一边吃着羊肉串，一边拿着平板追剧。 “哎，回来了啊？”老板娘依依不舍得把目光从平板上移开，扫了我跟王援朝一眼。 我吞了吞口水，老板娘还以为我饿了，摇了摇手中的羊肉串，说道：“小正太，要不要吃点串？超香的。” 说完以后，她还深深嗅了一口那把羊肉串，想到她们店有关于彪哥烧烤的小卡片，心里不免有种隐隐的担心。 “不、不用了。”我忙不迭得摆手拒绝，箭似的冲上了楼。 想到刚才的画面，我就忍不住甩了甩头，要知道之前旅馆的小卡片上就印有彪哥烧烤的广告，谁知道他们之间有没有合作关系。 万一这些羊肉串就是从彪哥烧烤那里买的…… 我大字型得躺在床上，一边揉着自己快要断了的老腰，一边想着干法医实在太累了，这除了要动脑，还要使不完的力气。 好在辛苦也是值得的，现在总共捋出来了三条线，一是调查在张小翠之前的未知受害者，体型相貌跟她比较相像的。 二是排查在野味市场购买豺狼心脏的顾客名单。 三就是彪哥烧烤的这条线了！ 这三条线只要串起来，我相信很快就可以抓到凶手，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这时，欧阳明月正好给我发过来消息：“小丁隐，结果出来了，那个小罐子里除了羊板油以外，确实检测到了人体脂肪！羊肉串里富含丰富的人体纤维，主要取自于人体的臀大肉、股二头肌等部位。而那具男性死者刘岛缺失的部位正是三角肌，臀大肉，股二头肌，二者完全对应上了……” “这个凶手果然跟彪哥有关系。”欧阳明月似乎对那个彪哥很有成见，说对方满口谎话，等明天找了早市的卖肉小哥对质，看还怎么狡辩。 而且彪哥以前一直当的就是厨师，只不过现在赚了点钱开店，可羊肉汤一直都是他负责的，跟我说的凶手是厨师也完全吻合上了。 说到这里，欧阳明月还不忘赞叹了我一句：“丁隐你可真厉害！” 我没吭声，按照目前的线索来说，彪哥确实是最有嫌疑的，但又总感觉哪里好像不太对。 于是我问欧阳明月：“那郁宁呢？” “郁宁？郁宁没问题啊。”欧阳明月告诉我：“那就是个好欺负的倒霉孩子，彪哥三天两头给他扣工资，说是想锻炼他，他都信。我的天，郁宁太没有心眼了，小周跟九晨也都觉得他可怜，审问了一番，觉得没啥问题，就先让他回去了。” “可是那些羊肉串都是郁宁烤的啊？他就没察觉到肉质不太一样？”我疑惑道。 欧阳明月回答：“我不是说了嘛，是彪哥逼的，那个周扒皮，黑心肠，让郁宁干啥就干啥，有啥不顺心的就扣他工资。有次因为郁宁质疑肉质不新鲜，就被抽了一顿，他哪里敢多说什么。” “不过郁宁说，他大概两个月前就发现老板给他的肉是两种肉了，虽然差别不是很明显，但是他很细心，在处理肉的时候是可以稍稍发现二者有细微不同，但他一直以为老板是为了省钱，所以把两种肉混在一起了，就跟网上卖假货一样，真假混卖，增加可信度。郁宁说另外的那些肉用的可能是小羊羔肉或者是好猪肉，总之尝着跟上等的羊肉味道差不多，比其他烧烤摊的都好，所以郁宁一直都优先用那种肉做肉串，哪里想到，另外的好肉，居然，居然是人-肉！” 欧阳明月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越发同情郁宁的遭遇，摊上个这么不靠谱的老板整天被克扣工钱也就算了，居然被蒙在鼓里成了处理尸体的帮凶，实在太不幸了。 “郁宁说的没错，人-肉的味道确实有点像小羊羔肉和猪肉的混合物。”我顿了顿，继续道：“他应该没有撒谎。” 欧阳明月告诉我：“没撒谎啊，我们专门跟彪哥还有店员琳琳求证了，郁宁说的是真的，彪哥确实挺喜欢欺负他的，而且特别爱克扣工钱。” 在欧阳明月眼里，此时的彪哥简直是周扒皮在世。 她告诉我，小熊警官还专门问了彪哥，他为什么那么针对郁宁，结果彪哥恨恨得回了一句：谁叫他长得那么帅。 原来帅哥不是任何时候都那么受欢迎的。 有时候颜值也可以成为一种被剥削的理由！ 第六十九章 丁隐被擒 我在心里为郁宁默哀了三分钟，之后洗了个热水澡就准备睡觉了，临睡前手机叮咚响了一下，居然是慕容清烟的信息。 她问我最近有没有空，有家火锅店开张了，要不要一起去吃？ 我告诉她自己在外地呢。 慕容清烟发来一个遗憾的表情，回道：“好吧。” 这时我注意到她原来换头像了，漂亮的自拍换成了小王子跟狐狸互相依偎图片，她的个性签名也换成了小王子的经典语句：如果你驯养了我，我们就会彼此需要。 这让我不禁想起那个孤独的小王子，可是小王子心里想着的一直是自己那朵独一无二的玫瑰。 “慕容清烟明明比较像高贵冷艳的玫瑰，怎么会……”我笑了一下，忍不住猜测她是最近在感情方面有了动态，想让我帮她出出主意。 哎，可怜的钟子柒！ 我关了灯，又刷了一会朋友圈，就睡着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白天太累的缘故，这一觉我足足睡到了中午，哪怕手机震动都没能将我吵醒。 刚拿起手机，就发现小熊警官发来了无数条信息。 “丁隐，那个卖肉的小贩没问题，他叫范肉荣，他家在苍蝇巷子卖了十几年的肉了，爷爷卖肉，老爹卖肉，传到他这一代，也是卖肉，当涂好多市民都是吃着他家肉长大的。” “彪哥今早跟范肉荣对峙，范肉荣确实证明彪哥经常在他家买肉，猪肉鸡肉什么的，有时候买新鲜的，有时候则买那种要处理的冷冻肉。” …… 一条条的信息都快把我淹没了，小熊警官当时应该是在实时传达现场动态，但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语气特别着急的发了一句：“丁隐，你在吗？醒了第一时间回我电话！” 看到这句话，我连忙给他打了过去。 他应该确实很着急，手机刚嘟了一声，就被接通了：“丁隐，你可算醒了。” 我问他怎么了：“你不是说范肉荣没问题吗？怎么突然间……” 小熊警官说道：“没错！范肉荣没问题，他那肉铺警方里里外外都搜了一遍，没人-肉，包括他的砧板菜刀，也都通通做了一遍鉴定，没一滴人血。” “可是彪哥出事了。”小熊警官忧心忡忡得道。 原本卖肉的范肉荣基本是排除嫌疑了，接下来就是想办法撬开彪哥的嘴。 结果彪哥非嚷嚷着是范肉荣卖了人-肉给他，不然的话，自己的串串里怎么会卷了人-肉，范肉荣一听，你这不是砸我招牌吗？两个人一言不合直接扭打起来，彪哥那嘴太欠了，范肉荣脾气不好，直接抄起了旁边的切肉刀，把彪哥给送进了医院。 我听得目瞪口呆，忙问小熊警官现在怎么样了？ 小熊警官回答：“还能怎么样，彪哥现在躺在医院里哼哼，范肉荣我只能送他一对小银镯，还有国家包吃住七日游呗。” 我赶紧穿衣服朝外走，问小熊警官当时为什么不拦住。小熊警官问我怎么拦，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哐哐就上家伙了，还没等现场警员出手，战斗就结束了。 “我心想，得，一个进局里，一个进医院，谁也别想跑！”小熊警官无奈得说道。 他给我发了定位，让我一会直接来医院，等彪哥醒了好好审审他，情绪这么激动，指不定就是心里有鬼。 我立刻往医院赶，路上的时候，我问小熊警官另外两条线索进展如何，他告诉我还在查，要再等等。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响起了一个陌生电话。 我摁掉以后，对方还是不依不饶得给我打过来，最后我只能接通，那头响起了一个惊恐的女声：“你是警-察对不对，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嗯？”我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等想起来的时候，当即喊出了她的名字：“你是琳琳？” 之前我用手机订过餐，她应该是通过这个方式找到我的号码，可她为什么不报警呢？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琳琳不停得发出求饶的痛哭声，叫道：“老板别过来，别过来……” 紧接着那头传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好像是什么东西被推倒了，随后就是绵长的盲音。 我有一种极其不详的预感，再回拨过去，已经没人接了。 我赶紧把情况告诉小熊警官，小熊警官说：“不可能啊，彪哥还在病房里躺着呢，不可能……” 小熊警官一边说着，一边推开了病房门，紧接着他朝我惊叫道：“不好丁隐，彪哥不见了，我就知道这犊子有问题！” 果不其然，彪哥就是故意跟范肉荣发生冲突，想要借着医院逃遁，现在肯定是去了烧烤店。 我这里离烧烤店特别近，赶紧叫司机掉头，只用了五分钟就赶到了。 小熊警官却让我先别进去，等等他们，他们的车胎被人扎了，还得一会才能到。 随即就是一句脏话：“这犊子别让我逮到他，否则一定要让他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此时我无比后悔自己没有喊王援朝一起过来，要是有王援朝在的话，一切都不成问题，可现在正是关键时刻，要是晚了一秒，后果都不堪设想。 想起师父的教诲，我不管不顾得就往里面冲，店门没锁，里头的桌子倒了好几张，一看就是发生过剧烈打斗。 可奇怪的是，我并没有闻到血腥味。 彪哥不是受了伤吗？如果包扎好了，空气里应该会有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要么就是我鼻子不好使了。 这时我听到厨房里传来了轻微的动静，当即抄起一根扫帚，蹑手蹑脚得朝后厨靠近。 距离越来越近，里面男女争吵的声音也由此发出。 然而当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并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影，别说彪哥了，就连琳琳都不在。 什么情况？ 我大着胆子走进去，这时我发现男女争吵的声音居然是从一个倒扣的大碗里发出的，里面放着一台手机，正重复播放着一段录音。 录音里的男人-大骂着琳琳，正是彪哥！ 我突然感觉到脊背一阵凉意，有人故意设了陷阱，然而当我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只见一抹黑影陡然间出现在我的脚底，对方刚才一直就藏在我的附近，为的就是等我上钩…… 第七十章 井中屠宰场 “琳琳，居然是你！”我猛地扭过头，故意喊了她一声。 人在被喊名字的刹那，是会下意识产生一秒钟停顿的，我就利用那宝贵的一秒，一把抓住了琳琳的胳膊。 但见琳琳手上举着一根钢管，要不是我突然喊了一声，这钢管估计已经砸我后脑勺上了。 琳琳露出狰狞的面孔，拿着钢管往下压，我咬着牙跟她较劲，但很快我就意识到了自己不是她的对手。 我年纪太小，本来就没多少力气，怎么可能推得开当了多年服务生的琳琳？她再是女人，经过长久的体力锻炼，力气也比那些坐在办公室上班的男人要大得多。 就在我即将落于下风的时候，我突然松了手，琳琳被那股劲儿带得往前一送，我立马侧身躲开，与此同时，抄起旁边的厨房碗筷就朝琳琳丢了过去。 我一边丢一边跑，踉踉跄跄得就往门口跑！ 然而还没等到我跑出后厨，一个身穿白大褂的男人拦在了我的面前。 他戴着口罩，手里举着一根针筒，浓烈的乙醚味道钻进了我的鼻子里，让我顿时明白了一切。 这是镇定剂！ 身前被这个白大褂拦住了去路，身后的琳琳也在步步逼近，把我夹在中间让我插翅难逃。 琳琳对着白大褂男人喊道：“老板，你可终于来了，这小鬼头很狡猾，差点就叫他给跑了。” 白大褂男人眯着眼睛打量着我，然而就是这一瞬间，让我明白了一切：“不，你不是彪哥！你是郁宁，我知道了，其实是你……” 还没等我说完，琳琳突然扑上来结结实实得抱住了我，而那个男人则趁机将镇定剂推进了我的身体里面。 在我无力的挣扎下，反抗的力气越来越小，身体好像软成了一滩水，大脑很快就成了一片空白。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周边的一切都倒转过来，四周昏昏暗暗，只点了几根蜡烛。这里的场景让我一下子想到了最近看的盗墓小说，小说里的主角下墓似乎都要点根蜡烛，以防尸变。 难不成我这是穿越了？ 直到眼前出现郁宁的脸，我才知道一切不是幻觉。 敢情不是世界反了，而是郁宁把我给倒立着吊了起来，难怪我脑袋里面充血，感觉嗡嗡直响。 我想问他到底要做什么，嘴巴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这厮居然还用胶带把我嘴巴给封起来了。 此时的郁宁已经脱掉白大褂和口罩，重新换上了厨师装，胸前还套着一个小熊维尼的围裙。 那张英俊的网红脸，让人丝毫联想不到，他居然就是那个被警方苦苦寻找的连环杀人犯！ 可眼前的一切又不得不让我怀疑到他的身上，周围充斥着浓郁的血腥味，不远处放着两张拼起来的长桌，那么大的空间丝毫不用怀疑，肯定是放尸体用的。 桌子上还有一块巨大的砧板，显然是手工制作的，因为这个尺寸不管去哪个超市都买不到。砧板旁边的刀具架放着满满一整排雪亮的刀，有切肉刀，有片刀，有剔骨刀，有削皮刀等等，足足有十八把。 刀被擦得异常干净，砧板上却留下一道道深深地沟壑，一看就是经常使用，深得主人的喜爱。 我注意到旁边还有一台小型冰箱，一口不锈钢大圆桶，不知道里面是不是用来储存鲜肉，还有炼制尸油的？ 墙壁上挂着一排恐怖的大铁钩，那铁钩上还搭着几张从豺狼野狗身上剥下来的皮，巨大的毛皮垂到了地上，好像一只只被拉长的野兽。 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股森然的凉意慢慢爬上我的后背，犹如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滑-腻，恶心，发寒。 这个郁宁实在太没有人性了，谁能想到他顶着这样一张人畜无害的脸，居然能干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郁宁似乎很满意我的反应，他得意洋洋得说道：“很不错吧，我的厨房？” 说完，郁宁突然凑近，深深嗅了我一下：“嗯，真香。” 他闭着眼睛陶醉的模样，就好像吃到了世界上最美味的午餐，他睁开眼睛，舔了舔舌头，发出由衷的赞叹：“小孩子的肉就是香！” 我被这句话吓得毛骨悚然，越发用力得挣扎起来，然而郁宁不开心了，他两手用力抓住我的头，警告我不要乱动：“嘘，我女朋友睡觉呢，别吵醒她。” 说话间，郁宁朝东边的方向深情的瞥了一眼，东边蒙了一道帘子，郁宁口中的女朋友应该是在帘子后面。 这个家伙居然还有女朋友？谁摊上他，都要连夜逃跑才对吧。 “对了，你要不要看看她，目前为止，她是我最好的作品。哦不，很快，你就会超越她成为第一了。” “我看好你哦，丁隐。”郁宁如魔鬼般邪-魅一笑。 一句一句就仿佛拿着锤子在我心口上敲打一般，我真得已经要哭出来了，求求你，别看好我，行不行？ 呜呜呜…… 此时的我，无比后悔刚才的莽撞，要是等等小熊警官他们的话，我就不会成为砧板上的鱼肉了。 为什么要担心别人的生死？这师父跟师傅说的不一样，什么做人要善良，善良的回报明明是一把杀猪刀。 不过琳琳去哪儿了，我扫了一眼整个地方都没有发现琳琳的存在，再加上倒着实在行动不便，让我压根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了何处。 突然间，我听到帘子后面传来一丝动静，下意识得看了过去，郁宁笑了：“都怪你，把我女朋友给吵醒了。” 说完，他就笑眯眯得走了过去。 等回来的时候，郁宁是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走出帘子的，只见那女人的两条大腿都被绷带缠的死死，上半身胸-部的地方也缠着一叠厚厚的纱布。 那个女人看起来很是清瘦，脸颊都凹陷下去了，皮肤带着那种不见天日的异样惨白，目光呆滞，嘴角还留着口水。 这女人是傻子吗？ “给你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这辈子的最爱，也是唯一的女人，她叫姜雨薇。”郁宁痴迷得看着那个女人，用手帕耐心得给女人擦着嘴角的口水。 女人不躲也不笑，痴痴的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着那个女人，我突然想起了这样一则冷笑话，女儿问妈妈要怎么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妈妈说首先要抓住他的胃。 女孩问要是抓不住他的胃怎么办？妈妈告诉女儿那就把他的腿给打断，捆住他的胳膊，毒哑了他的嗓子，再去抓住他的胃。 然后妈妈推着一个轮椅男人走了出来。 当时听到这则冷笑话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可思议，怎么会有人对心上人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可如今鲜活的例子出现在我面前，我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 这个女人的腿就是被郁宁给打断的吧？ 得不到，就选择毁灭她，一辈子绑在自己的身边。 郁宁爱恋得抚-摸着女人的脸，双眼中满是星星点点的柔情，这时，我突然发现那个女人好熟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对，是张小翠！ 姜雨薇瘦脱了形的模样，不就跟遇害的流浪-女张小翠有六七分相像吗？ 第七十一章 爱你就要吃掉你 我一直以为所谓的第一个受害者早已遇害，却没料到她居然会活生生得出现在我的面前。 姜雨薇真的跟张小翠长得很像，却比张小翠还要瘦削，眼窝深深得陷下去，要不是胸口还可以喘气，我真要怀疑她已经变成一具干尸了。 这就是郁宁的女朋友吗？ 我感觉有些难以接受，一开始听到他提女朋友的时候，我就下意识得觉得应该不是琳琳吧，因为琳琳很明显是单相思郁宁，而郁宁对她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意思。 “我女朋友漂亮吧？”郁宁在姜雨薇的头上插了一朵粉色的玫瑰，看起来是真的很喜欢她，却让我有种特别毛骨悚然的感觉。 这样的爱未免太过于窒息，太过于变态。 郁宁看了我一眼：“哦忘了，你嘴巴上的胶带还没撕下来呢，我说你怎么一直不说话。” 郁宁走到我跟前，按住我的脸，噗嗤一下把我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皮肉撕扯的疼痛让我瞬间以为自己有层皮被揭下来了。 “嘶。”我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哼哼声，意识到可以说话后，立马扯住嗓子大吼：“有没有人，有没有人，救命呐！” 我撕心裂肺得喊着，希望能有人听到我的声音，郁宁也不阻止，反而等我喊累以后，才抬眸看了我一眼：“别喊了，你那几个朋友已经离开了，短时间是不会回来的。” 离开？难道这里还在彪哥烧烤的范围内？ 俗话说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小熊警官他们虽然没我来的早，但肯定也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郁宁他们根本没有时间把我转移到太远的地方。 “我知道了，这是那口井，这里是后院那口井的下面！”我恍然大悟。 但很可惜，他们应该没发现那口井下别有洞天，估计已经离开了，更重要的是，这个郁宁狡猾得不行，应该还没引起小熊警官的怀疑。 琳琳不在，很可能也在帮他实施调虎离山的计划。 郁宁赞许得看向我：“你果然很聪明，这脑袋瓜子啊，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了……” 他敲了敲我的脑袋，又舔了舔舌头，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就好像是囚笼里待宰的肥羊一般，正在被客人挑选。 他的目光是那样赤-裸，丝毫没有掩饰。 我问郁宁为什么，为什么偏偏要选中我？ 郁宁理所当然得说道：“那些流浪汉的肉太差了，怎么养，都没你这么鲜嫩可口，还是小孩子嫩，这皮肤滑溜溜的，白白胖胖的，一看就很好吃。” “放心，我会让你物尽其用的。”郁宁舔了舔舌头，露出了变态的笑容：“雨薇，你说我们是要把他的脑花蒸着吃，还是生吃比较好呢。” 听到‘生吃’那两个字，我脑子轰的炸了。 要知道明清时期有一道特别残忍的菜肴，就叫做生吃猴脑，古人为了能够吃到新鲜的猴脑，会将剃光脑袋毛的小猴子固定在饭桌上，在桌子打一个洞，将猴子的头部露出来。 这时候小猴子还是活生生的，舌头却被完全割掉了，厨师用烧得滚-烫的开水浇在猴子的头顶，接着用锤子敲破猴子的脑袋，将配好的油盐酱醋等调料倒进去。 不消片刻，一道美味的生吃猴脑菜肴就做好了，各位食客也就可以“动筷”了! 单单只是想到，我就觉得后背发凉，浑身冒冷汗了。偏偏郁宁还上下打量着我，分析着我哪里的肉肥哪里的肉瘦，哪个部位适合火锅，哪个部分应该炭烧。 这会的我已经被吓哭了：“大哥哥，你能不能不吃我，我不好吃，我三年前还尿床呢。别吃我了，我一点都不聪明。” 为了求饶，我把几年前的丑事都扒出来，就是想让他放我一马。你说骨气，骨气有用吗？能让我不被当肥羊宰掉吗？ 郁宁却摇了摇头：““明清三大菜肴，活叫驴我已经试过了，就差生吃猴脑跟炭烤乳羊了，小丁隐，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 “这么聪明的脑袋，不吃可太浪费了，嗬嗬嗬嗬……”郁宁发出惊悚至极的笑声，让我全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如果可以重来，我绝对不会救琳琳，也不会上他们的当了。 我还是太嫩了…… 现在的我还处于被倒吊的姿势，整个人的血液都往脑袋里面灌，估计就是郁宁为了吃“猴脑”准备的第一步。 我将目光投向了姜雨薇，想让姜雨薇帮我说句话，可是姜雨薇一副痴傻的模样，自身都难保。 活叫驴，活叫驴……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惊诧得望向郁宁：“该不会，姜雨薇就是你活叫驴的食材吧？” 郁宁又笑了，他似乎很爱笑，尤其是当我回答正确的时候，那种赞叹欣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就好像在说，我这只猴子选的可太棒了，聪明伶俐的样子让我再也挑不出第二只。 我很想闭上嘴巴，却又实在忍不住。 我问郁宁为什么：“姜雨薇不是你最爱的人吗？你怎么舍得……舍得把她。” 后面几个字我实在说不出来，哪怕只是想到，都觉得毛骨悚然！ 郁宁说道：“雨薇的肉很好吃啊，我试过找别的替代品可是都不行，太难吃了，我只能把他们做成羊肉串让顾客帮我解决。只有雨薇，只有雨薇美味得让我停不下来，可是我怎么舍得一次性就把她吃光呢，当然要一片一片，省着用。” “你要不要尝尝？今天的皮蛋瘦肉粥还剩一点呢，真是舍不得吃，谁让我怎么爱雨薇呢。” 郁宁简直变态到了极点，居然能把活叫驴的做法用在自己心上人身上。 因为活叫驴也是古代时候的一道禁菜，厨师在选好一头肉质鲜美的驴子以后，将活驴固定好，直接从驴身上割肉，用木勺舀沸汤浇那块肉，等浇得肉熟了再割下来，或是烧烤，或是涮锅。 那种做法实在太痛苦了，堪称满清酷刑——凌迟。 郁宁舍不得姜雨薇死，只能偶尔在她身上取一两片肉，做成瘦肉粥，做成羊肉串，难怪姜雨薇的大腿跟乳-房上都缠了那么多的绷带…… 这个郁宁简直残忍到令人发指！ 在他眼里，心上人都可以成为一道美味的菜肴。 第七十二章 暗夜王子 眼前的郁宁摘下了黑框眼镜，仿佛蛰伏在黑暗中的吸血鬼王子，终于卸下了人类的伪装。他的皮肤异样得白皙，精致的唇瓣，优雅的脖颈，高挺的鼻子，浅灰色的瞳仁，无一不彰显出他超乎寻常的俊美。 郁宁帮姜雨薇换着腿上的纱布，一双手骨结分明，这时姜雨薇的脸终于有了动静，她低着头嘶嘶得喊着疼。 郁宁亲吻着她的手指去哄，唇瓣却慢慢移到了姜雨薇的伤口，纱布沁出来红色血液，被郁宁一口一口舔舐干净。 我把头转到一边，耳边却不停得传来姜雨薇痛苦的吸气声。 我控制不住得再扭头过去，愤怒得喊道：“郁宁，你太可怕了！” 一个男人最骄傲的应该是保护好自己的女人，可这个人自诩为深情，却一直伤害着自己的心上人，还有比这更可怕的吗？ 郁宁起先没有理我，而是自顾自得帮姜雨薇换好纱布，随后他才慢条斯理得转过头来，只见他薄薄的唇上还沾染着一两滴姜雨薇的血，殷红的血液在他的唇瓣绽放，就好像刚吸完血的魔鬼。 “你懂什么？人肉才是这世间最好的食材，作为一个厨师，将最美味的东西分享给大家，难道不是一种非常难得的品德吗？”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蘸了蘸嘴角血液，放进了嘴巴里面含住，闭着眼睛享受的表情真是又美又欲。 品尝完毕以后，郁宁睁开眼望向了我：“至于最美味的大脑，只有我跟我的小公主才有资格品尝。” 郁宁站起身来，浑身散发出生人勿近的冰冷气息，手中抓着一把尖刀，一步一步得走了过来。 我几乎已经确定他要对我下手了，不禁慌张出口：“你不是要处理一下吗？我还没洗澡。” 郁宁露出一个邪魅的微笑：“我是要吃你的脑袋。” 那温柔魅惑的样子，如果不是用在这里，而是用来说绵绵情话，我估计会有万千少女拜倒在他的笑容里。 可我不是女的。 我哭丧着脸，哆哆嗦嗦得说道：“那、那你也得准备一下啊，我这头发还长着呢，而且我跟猴子一点都不像。” 说到后半句话的时候，我几乎叫起来了。 郁宁眯着眼：“在我眼里你就是这世上最聪明的小猴子，你不知道，在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在想，这么年轻这么聪明的小孩，脑袋一定很好吃。” 想起初见的画面我一阵后怕，咬着牙说道：“我又不是牛羊，你这样是不对的。” 郁宁问我哪里不对：“难道就只能允许人类把牛羊当做食材吗？人，为什么就不可以成为食材，不都是肉类吗？吃着猪牛羊长大的人类，吸取了各种动物的精华，肉质肯定比那些吃草的口感好。” “之前我只敢对流浪汉下手，到现在为止最满意的就是雨薇的肉了。说句老实话，你们也不把那群流浪汉当人吧？谁都可以欺负他们，就好像地上的杂草天生就比我们矮上那么一截，丢了也没人找。只是可惜了，他们的肉要么老要么涩，也对，最底层的怎么可能好吃呢。” 郁宁看向我，似乎是在说：你不会让我失望的，对吗？ 我朝他吐了口唾沫：“想吃人想吃人，还搞那么多歪理，要是警方真不在意流浪汉的失踪，就不会特地成立112专案组了！” 郁宁掏出手帕，一边擦拭着自己的脸，一边说道：“我是厨师，在我眼里，没有人畜之分，只有好吃还是不好吃，肉嫩还是老。” “所以，你对你女朋友下了手？你可真是个变态。”我冷冷问道。 郁宁瞳孔突然微张，一把掐住了我的脖子：“你懂什么，我爱她，所以我不会让她离开，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他是那么用力，几乎让我觉得快被掐死了，可是很快，郁宁又恢复了正常，继续摆出一副优雅的姿态。 原本就因为倒吊缺氧的我，因为郁宁刚才的动作，剧烈的咳嗽起来。 之前的时候，我就猜测凶手的犯罪动机，是由于恋人的刺激，如今好像真的被我猜对了。 “既然要死，就让我死个明白吧。”我问郁宁，是不是因为姜雨薇要离开他，所以他才把人家的腿给打断了。 被戳中心思的郁宁越发盛怒，他抓着我的身体不停摇摆：“不许说了，不许说了，雨薇爱我，我也爱雨薇，什么都不能把我们分开！” 我被郁宁摇晃的快要吐出来了，郁宁却疯了一般，抓住自己的头，又去摇晃姜雨薇：“雨薇你说啊，全世界是不是我对你最好。那个富二代能有我对你好？你失踪这么久，他都没有找过来。只有我，只有我对你是真心的，你老说我没出息，不过是一个破厨师，可现在看看，网红羊肉串多火爆，在平台上都有上亿点击了，多少人挤破了头要吃我做的羊肉串。” “我们是有承诺的，一生一世永不分离，所以我不会让你走的，哪怕把你一口一口得吃进肚子里……” 郁宁一会哭一会笑，整个人几乎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我真的怀疑他已经成了一个神经病，于是故意刺激道：“你这种变态，除了一张脸，有什么好的，做的羊肉串难吃死了，彻头彻尾的垃圾……” “呕！”郁宁一拳砸在我的肚子，连续砸了好几下，直把我打得口吐鲜血，才停下来。 紧接着他割断了倒吊我的绳子，那一瞬间，我看到的世界终于恢复了正常，可是还没等我喘口气，郁宁一巴掌扇在我的嘴上：“让你说，你想死，我成全你。” 说罢，郁宁拖着我朝那张剁肉的桌子走去。 刚才倒吊的时候，我的两只手被反绑住了，可是我还有脑袋，我用尽力气撞向郁宁的大腿，然后张嘴咬在了郁宁的手上。 老话说得好，只要不想死，什么都可以成为自己的武器！ 我使出吃奶的劲儿咬在郁宁的手背，直咬得他鲜血淋漓，反正我就不信把他的手咬烂了，他还能做什么猴脑菜肴。 郁宁发出一声惨叫，随即举起另一只手用力推着我，但我死都不松口，他就咬着牙往那张桌子移，似乎是想拿斩骨刀把我的嘴给剁下来。 在意识到这一点后，我几乎是在他往那边移的一瞬间，就赶紧松了口，不要命得往反方向爬。 郁宁却一把拎住了我的后脖颈，冷冰冰的手，一点温度都没有。 “雨薇姐，救我！”我已经不知道该求救谁了，只能有病乱投医，同时朝墙顶不要命的大喊：“有没有人，有没有人啊……” 我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想着能有一个神兵从天而降，然而这是不可能的，郁宁早就利用琳琳把小熊警官他们骗走了，他们压根想不到，我就在他们眼皮底子下。 师父，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这一刻，我无比想念师父宋阳，郁宁已经拖着我，蹒跚而行，我咬着牙喊了一声郁宁的名字。 嘴里吐出了大滩的鲜血，可我还想试最后一次，师傅说洞幽之瞳如果能练到冥王之瞳的境界， 是可以救命的。 我瞪大了眼睛，想要利用洞幽之瞳威慑他，结果郁宁只是微微愣了一下，而后面色就冷了下来：“我对男人，不感兴趣！” 一句话彻底判了我死刑。 奶奶的，我不是卖萌，我是要吓唬他啊，奶凶奶凶也是凶好不好。 后知后觉的我已经被郁宁继续往桌子拖去，此时我的心彻底凉了，父母的仇我是报不了了，江北残刀，江北残刀！ 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身体里似乎涌出了无限的力量，就在我想继续用洞幽之瞳震慑郁宁的时候，突然间，我听到上方传来了动静。 声源处突然亮出了一丝淡淡的光，紧接着一个身穿皮夹克的男人悬着一根绳吊了下来，他的嘴上还叼着一根烟…… 第七十三章 杀神王援朝 那个霸气的男人不是王援朝，又是谁？ 我仿佛溺水的人好不容易抓到了救生圈，连忙扯着嗓子朝他大喊：“王叔叔，我在这里，我在这里！” 我嘴里还往外渗着血，眼泪鼻涕一大把不知道有多狼狈，但还没爬出几步，就被郁宁给拖住了。 回头一看，郁宁正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王援朝。 此时的王援朝就跟电影里的硬汉施瓦辛格一般，一个人单枪匹马闯入了黑帮，很快，他就落了地，嘴角的烟在黑暗中留下一抹耀眼的弧线。 他夹着烟深深吸了一口，指着我说道：“这小子，我得保！” 郁宁并不畏惧，反倒是馋得舔了舔嘴角：“你身上的肉也不错，紧实劲道，拿来做烤串绝对是上等美味。” “老天爷真是太眷顾我了！”郁宁发出由衷的感慨，咕咚，我居然听到了他咽口水的声音。 王援朝仿佛听到了天下的笑话，将烟头在墙上按灭：“劝你别跟我打，从我当警察那天起，主动找我打架的有三个，一个被我打死了，一个被我打傻了，一个到现在生活都不能自理，你想当哪个？” 郁宁却觉得王援朝是在吓唬自己，他大吼一声找死，将我踹到一边，那力道让我几乎怀疑自己的肋骨断了。 想不到这家伙力气居然如此之大。 郁宁来到那张剁肉桌，回头抄起一把剔骨尖刀就朝王援朝的方向扑了过去，王援朝却只是从皮夹克里掏出一个金属酒壶，朝攻击的方位轻轻斜了一眼，压根就没有躲闪的意思。 郁宁愈发被激起怒火，白皙的一张俊脸扭曲的不成样子，那柄剔骨尖刀带着呼呼风声，就奔向了王援朝的脖颈。 “叔叔小心！”我看得都着急，这个王援朝是不是又喝大了？怎么人家都砍他了，他还不知道躲。 结果就在那把剔骨尖刀距离王援朝只有一尺的距离时，王援朝动了，他的动作简直堪称闪电，随便往后退了两步，就躲过了郁宁的致命一击。 王援朝看了郁宁一眼，说道：“该我了！” 似乎刚才那一会，他是刻意谦让郁宁，可是郁宁的动作太慢，让他失望了。 王援朝真是个酒鬼，都什么时候了，还仰头咕咚咕咚喝了一口酒，随后他握起沙包大的拳头一拳砸在了郁宁的脸上。 郁宁的鼻血瞬间飙了出来，却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还能笑得出来。 剔骨尖刀带着风一下劈在王援朝的胳膊上，却被王援朝顺势用袖子扫了出去，活灵活现得表现了一招金蝉脱壳！ 下一秒，王援朝抬起右腿，一记鞭腿扫在了郁宁的脸上，威力十足，直接将郁宁踢飞了出去。 郁宁摔在地上，满脸都是血。 他从地上坐起来，白皙的手指擦过鼻血，紧接着，就放进了嘴里：“不错，就是这个味道。” 我看得目瞪口呆，这个郁宁实在太变态了，居然连自己的血都不放过。 郁宁踉踉跄跄得从地上爬起来，脸上的伤丝毫不能影响他的美貌，雪白的皮肤，有了鲜血的点缀，带着一种破碎的美丽，让我一下子就联想到了战败的吸血鬼骑士。 而王援朝，则是电影里的吸血鬼猎人，拥着强壮的身体和极致的力量。 郁宁不服气，还想上去挑衅王援朝，结果还没到跟前，就被王援朝再次一招军体拳砸飞。 郁宁撞在一侧的墙壁上，叮铃咣当，东西掉了一地。 王援朝正好喝完了手里的酒，盖上盖子，塞回了皮夹克，他打完架终于想起我来了，快步朝我走来。 我想扯出一个笑，结果肩膀的疼痛让我不由得龇牙咧嘴发出一声痛呼。 王援朝看了我一眼，架起我就走，结果就在这时，我听到有哒哒的脚步飞奔而来，扭头一看，不知道郁宁是从哪里找来了一根铁棍，铁棍的末端向上勾起，仿佛死神的镰钩。 郁宁脸上勾起一抹冷笑，抄着那根铁钩就袭向王援朝。 王援朝一把抓住那根铁钩，面色铁青得看着郁宁，似乎很瞧不起背后伤人的把戏。 郁宁也动了怒，可是王援朝的力气太大，不管他怎么使劲儿都抽不出那根铁钩，反而只能眼睁睁得看着那根铁钩在王援朝手里变弯…… 王援朝硬生生得将那根铁钩弯成了一个圈，然后甩了出去，郁宁被那股力带倒，摔在地上发出砰的一声。 紧接着王援朝就来扶我，完全就跟个没事人一般。 “王叔，这铁钩是橡皮泥做的？”我愣愣得问出这句话，王援朝没回答我，而是问我有没有事儿，还能不能走。 他继续扶着我朝井口的方向而去，同时告诉我：“当涂市警方我已经通知了，熊九晨他们很快就会赶来。” “谢谢啊，王叔！”我咬着牙跟他道谢。 王援朝瞥了我一眼，让我以后小心着点，哪有一个人往狼窝里送的。 我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感觉自己还是经验太少，正想说什么，呼呼的风声又来了，王援朝不耐烦得回过头，他就仿佛武林高手一般，凌空飞起，两记螺旋踢踹在郁宁的胸口，直接把郁宁踹得飞出去几米远。 这次，他撞在对面的墙壁彻底起不来了。 王援朝把我送出这间黑房子，他是悬着绳下来的，这会我们是踩着楼梯上去的，等出去以后，天已经黑了。 坐在井边，我大口喘着气，有种劫后重生的感觉。 王援朝还要进去，这时候烧烤店外警笛声大作，小熊警官带着一大批荷枪实弹的特警赶来，一个个着急忙慌得往里冲：“丁隐，太好了，你没事！” 我看了一眼自己左边的肩膀，努力挤出一丝微笑。 小熊警官问我怎么会在这里，他们明明来了彪哥烧烤店，可是根本就没发现我，随即惊叫道：“这口井？你是被藏在这口井里面了？” 我点了点头，眼见王援朝又要下井，我连忙朝小熊警官说道：“凶手是郁宁，下面还有一个受害者，你们跟王叔一起下去吧。” 听到这话，小熊警官愣了一下，似乎根本不敢相信这个事实。 欧阳明月也一脸诧异得望向我：“郁宁？不是琳琳吗？琳琳都在警局招了啊，说全是她……” “好了，我们先下井吧。”眼见王援朝已经不见踪影，小熊警官打断了欧阳明月，迫不及待得钻了进去。 只有小周陪我大眼瞪小眼得坐在外面！ 第七十四章 恶魔的心路 小周看着我龇牙咧嘴的模样，问我是不是伤着了哪里，我直接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刚才遭遇的恐怖经历全部跟小周说了一遍。 “你是说，郁宁就是这起连环凶手案的凶手？”小周瞠目结舌的道。 我点点头，说道：“没错！郁宁完全把人-肉当作自己的食材，他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自己的女朋友——姜雨薇，跟我之前推理的一样，张小翠正是因为长得像姜雨薇，所以才被郁宁盯上的。” 很快，王援朝他们就从那口井里出来了。 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小熊警官变得特别欣赏王援朝，一口一个王叔的叫，还问他身上的功夫是从哪里学的，实在太牛了！ 我问了欧阳明月才知道，原来下到井底之后，郁宁故意装死，想要偷袭小熊警官，当时王援朝还在那里抱轮椅上的女人。 说时迟那时快，王援朝一手按住桌子，整个身子凌空越过障碍物，落地的时候，腰间的警用甩棍已经飞出去了。 甩棍正中郁宁的胳膊，把郁宁给硬生生打的粉碎性骨折！ 下一秒，王援朝就出现在了他的跟前，把他提了起来，让小熊警官去抱那名受害者，郁宁就交给他了。 毕竟这家伙太过狡猾，稍不注意，就容易中了他的暗算。 小熊警官被王援朝的身手所折服，之前小熊警官还想着如此一个木讷寡言的警官，肯定是靠着年龄慢慢熬进特案组的，属于挂名的那种，谁知道身手居然如此强大。 我哈哈大笑道：“王叔以前可是武警总教头，刚才你们是没见，王叔……嘶。” 说话间，伤口被扯到了，疼得我一阵龇牙咧嘴。 欧阳明月赶紧蹲下来关心我，小周告诉她我是被郁宁踹到了肩膀，不知道有没有骨折，得赶紧做一下检测。 小熊警官他们还有事儿要忙，让小周陪我去医院。 “行！丁隐，就交给我了。”小周让他们放心，临走前，我朝王援朝道了声谢，王援朝微微点了下头。 好在做完检查以后，医生说我没大问题，骨头没有断，但得好好休养几天。 我松了一口气，同时意识到警-察其实没那么好当，在抓捕犯人的时候，经常会遇到这种生死危机！ 要不是王援朝出现的及时，估计我已经成为郁宁的一道开胃菜了。 生吃猴脑，想想就觉得恐怖。 但有了这次的经历，我知道有时候受害者的话也不能太过相信，也许他们恰好就是凶手的帮凶呢。 等我们从医院出来天已经黑了，小周本来想送我回旅馆，但我坚持要跟他一起回警局。 刚到警局门口，我就看见了王援朝，他正站在外面抽烟，偶尔还灌一口小酒，一点都看不出来刚刚才结束一场战斗。 “王叔你怎么又喝酒？”我其实很好奇王援朝都这个年纪了，烟酒不离的，不会影响身体吗？ 王援朝却朝我摆了摆手：“打累了，喝口酒提提神。” 得，算我白说。 我跟小周进去找小熊警官，王援朝就留在外面‘提神’。 欧阳明月看到我以后很惊讶：“你怎么来了，不是身上有伤吗？” 我笑了笑回答：“没大事儿，医生让我到时候养养就好了。” 小熊警官看了看小周，又看了看我，随即问道：“丁隐，你说这郁宁真的是凶手？我怎么看都不像呀。” 我说道：“哪有谁天生长得像凶手的，我当时也被郁宁骗过去了，不然的话，哪里会上琳琳的当？” “没错，琳琳说全部都是她做的，可是她哪有那个力气把彪哥搬到医院的床底下？说来也怪我们，当时接到电话，还真以为彪哥出逃了，哪曾想到被玩了一出灯下黑！”欧阳明月气恼得说道。 我告诉他们：“琳琳应该是郁宁的帮手，帮他骗我去彪哥烧烤，而同一时间，郁宁应该是假装医生或者护士进入了彪哥病房，把彪哥藏了起来，之后他又顺走了几根镇定剂，把你们的车胎扎了以后，这才离开了医院。” 当时在烧烤店遇到那个白大褂，我本来还真以为是彪哥，结果就看到了他淡灰色的瞳仁，这才意识到对方是郁宁，他真正的目标其实是我！ 紧接着我又把自己在井底的事情跟小熊警官他们说了一遍：“那口井应该是地窖，之前专门用来存放货物的，很多乡下人家里都有这么一口井，用来放红薯什么的，有的甚至在下面凿了一室一厅，用在危机时刻全家人避难。” 他们之前就听小周简单说过几句，本来打算从那个轮椅女人身上打听一下情况，结果发现她脑子好像有问题，于是让警员送到了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原本小熊警官还想把郁宁送医院，王援朝却说自己打他的时候专门收了劲，腿脚不会残疾，等他醒来就可以直接审问了。 不然的话，就凭郁宁那股狡猾聪明的样子，要是从医院逃跑那就糟糕了，一个把人类当作食材的厨师，是一个极端危险的存在！ 郁宁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 原本小熊警官打算审问他的，他却一言不发，而是指明了要我过去，才会把一切交代清楚。 我只能硬着头皮上阵，说实话，我心里其实是有点惧怕郁宁的，他根本就没有任何的道德底线，亲人，爱人，乃至自己都可以成为美味的菜肴。 幸好郁宁没要求必须我一个人，不然的话，我一定会叫上王援朝，把他老老实实胖揍一顿！ 小熊警官陪我一起进去的审讯室，郁宁见到我以后，就仿佛狼看到了羊，伸出舌头舔着自己的嘴。 我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走到审讯桌，问道：“郁宁，之前的时候你已经承认是自己杀害了那几名流浪汉，你还有话要说吗？” 我毕竟不是警-察，没有小熊警官专业，小熊警官将那几名受害者的照片都一一找了出来，铺在郁宁面前指认。 郁宁直勾勾得盯着我，没有说话。 小熊警官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郁宁，你不是说等丁隐过来，你就老实交代一切吗？怎么，现在反悔了？” 郁宁慢腾腾得把头从桌子上挪了起来，朝小熊警官瞥了一眼，道：“别急吗？好不容易到嘴的肥羊飞了，我还不能好好回味一下。” 这句话让我立马明白过来，当初郁宁知道自己暴露以后，是可以逃跑的，但他不愿意，他想要最后品尝一下我这颗脑袋，所以冒着危险让琳琳把我骗到了彪哥烧烤。 这个郁宁还真是把吃当成了一切！ 只要可以吃到我的脑袋，哪怕之后会被抓了，也心甘情愿。 小熊警官也察觉到了郁宁盯着我的那抹赤-裸裸的目光，不禁敲了敲桌子，提醒他这是警局，别想乱来。 “好了，人已经来了，快点交代吧。”小熊警官催促道。 郁宁慢条斯礼得打量着我：“从哪儿说起呢？” 我忍着内心的不适道：“就从姜雨薇身上说起吧，说说你为什么要吃掉她腿上的肉。” “哦，原来你是想听我们的爱情啊，那我就从这里讲起。”郁宁居然还有脸把他对姜雨薇做的一切奉为真爱。 他说他是四年前跟姜雨薇认识的，两个人都是从偏远乡村出来的，有很多共同话题，一来二去也就在一起了。 起初还是姜雨薇倒追的他，定情的时候，二人发誓要一辈子在一起，什么都不能把他们分开。 结果大学毕业没多久，一切都变了，进入大企业当秘书的姜雨薇总是嫌弃郁宁没出息，叫他不要再当厨师了，这样下去根本没有出路，连一块小厕所那么大的地都买不起。 从小吃不饱饭的郁宁对美食有一种异样的执念，他觉得民以食为天，能吃饱饭就可以了，更何况厨师这个职业一点都不丢人，能用美食给大家带来快乐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 他变着花样给姜雨薇做各种早餐中餐晚餐，哄姜雨薇开心，但姜雨薇却一次次得践踏他的成果，骂他不知进取，骂他没有上进心，骂他比不上同事谁谁谁。 郁宁很难过，但他还是顺着姜雨薇的话，说都是自己不好，自己让她受苦了。 可姜雨薇却越来越变本加厉，最后甚至要离开郁宁。 “明明说好的，要永远在一起，呵呵，就为了钱，为了那个富二代老板送的几个包，她就背叛了我们的誓言！” 郁宁嘴角的笑意褪去，一层冰冷的杀意浮现在他的脸上，雪白的面孔是那样的可怕，寒气逼人。 “所以，你把姜雨薇绑了起来，吃了她的肉？”小熊警官盯着郁宁的脸问道。 郁宁笑得理所当然，他问道：“这样她就永远不会离开我了。我跟雨薇，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我们可以永远在一起。” 他的笑容变态至极，渗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然而就在这时，小熊警官皱着眉头说道：“可是姜雨薇并没有劈腿呀，据调查，她身边根本就没有什么所谓的富二代老板。” “那个富二代老板是你臆想出来的吧？”小熊警官顿了顿，看向郁宁道。 第七十五章 小熊之舞 郁宁雪白的面孔染上一层愠色，他咬着牙道：“你们别妄想为她说好话！她就是背叛了我们的爱情，是她为了追求高质量的生活离开的，我只是想做一个了不起的厨师而已，有错吗？” 我看着郁宁忍不住摇了摇头：“厨师？你哪里是厨师，分明就是一个手握屠刀的刽子手。” 郁宁对我的话嗤之以鼻：“你们就是这样，自诩为正义之士，可如果你们真的从人-肉里尝到了快乐，就不会这么说了……看看那些成天等着吃人-肉串的人吧，他们才是最真实的，敢于直面自己内心的欲望。” “人可以吃羊，羊为什么不可以吃人，以前的时候，人还叫两脚羊呢。”郁宁大言不惭得说着这些话，小熊警官的脸登时就变得不好看了，他起身用力敲了敲桌子，大喊了三声：“谬论谬论！” 郁宁不怒反笑，我让郁宁继续说下去，因为觉得姜雨薇劈腿要离开自己，他就把姜雨薇绑在了自己身边。 用活叫驴的方法折磨着对方，一片一片得切下对方身体的肉，熬成粥吞进肚子里。 那张小翠呢？ “说说看，张小翠又是怎么惹到你了？” 郁宁听到这个名字还有点懵，我只能把张小翠的照片推到了他面前，他拖长语调哦了一声：“原来你说的是她啊。” 说完后，郁宁还不忘对上了我的眼神：“丁隐，我还以为你很聪明，原来也不过如此。” 小熊警官眯了眯眼，催促道：“让你说动机，你还有心思扯别的。” “这张脸，还不够吗？”郁宁仿若一朵有毒的罂-粟，绽出最危险的笑容。 正如我猜想的一样，郁宁杀害张小翠，就是因为她跟姜雨薇很像，而且流浪汉的身份很特殊，他们本来就是被社会遗忘的一群人，没有亲人，没有朋友，就算失踪了也很少会引起大家的关注。 但姜雨薇就不一样了，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怀疑，郁宁每天还要拿着姜雨薇的手机发朋友圈，假装她只是回了老家，现在在深山老林里面信号也不怎么好，只能偶尔发一两张美照。 杀人是有瘾的，就跟吸-毒一样，郁宁从来不知道原来世间最美味的就是人-肉，在尝过姜雨薇的肉以后，他再也停不下来！ 他不想伤害姜雨薇，他舍不得吃光姜雨薇，只能不停得去找替代品，就这样，他开始了猎杀流浪汉之旅…… 男的女的，郁宁都试过，可是他们的肉太差了，怎么都没有姜雨薇的肉好吃！ 后来郁宁抓了他们以后，试着用各种药汤给他们泡澡，改变他们的肉质，但还是没有用，只能做出肉串拿给顾客吃。 好在那些顾客很满意，对他的手艺赞不绝口，甚至把他捧成了当涂市的网红小哥。 郁宁从那些顾客身上找到了作为厨师的自豪感，越发想要找到更美味的食材，但同时他又担心向普通市民下手的话，会有暴露的风险。 “直到我看到你，真的忍不住了，像你这样的小孩子，又聪明又机灵，你的脑子绝对好吃！” 郁宁看着我，又忍不住舔了舔嘴角。 估计在郁宁心里，我压根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会跑的羊，哪部分怎么吃早就想好了。 小熊警官察觉到我的脸色变得很难看，低声道：“要不你先回去休息下，接下来由我审问？” 我看了看郁宁，这会的他已经完全处于亢奋的状态，正美滋滋得交代如何拿我来做猴脑，剩下的肉用来做烤串，做汤，做小酥肉等等计划。 他告诉我们，彪哥用来熬羊肉汤的人油也是他加进去的，任何美味只有加了人味，才有灵魂。 小熊警官也被变态的郁宁惊到了，他问郁宁：“难道你不会觉得愧疚吗？我们是同类啊。” “同类？”郁宁笑了：“如果你们是我的同类，就会知道人-肉有多好吃了，那些喜欢吃我做的羊肉串的才是我的同类。” 听到那些食客，我总感觉有些不太自在，如果被他们知道自己吃的是人-肉，到底是会后悔，还是已经对人-肉上了瘾，从此再也戒不掉了…… 我感觉审讯室的空气太压抑了，借着身体不舒服的借口，出来透透气。 在外面等候的欧阳明月立马迎了上来，问我情况怎么样，郁宁都招了吗？ 我点了点头，沉重得答道：“我怀疑郁宁在失恋以后，受到了刺激，精神有点不正常了，怎么会有人觉得吃人-肉是种乐趣呢。” 而且在郁宁看来，那些流浪汉对社会一点价值都没有，与其在街上流浪，影响市容，还不如被他做成肉串造福当涂市的市民。 他把这当做物尽其用，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的地方。 欧阳明月说道：“这世上总有一些人觉得大家不是平等的，有权的，有势的，有钱的，就觉得那些穷苦老百姓低他们一截。幸好郁宁被我们抓住了，不然的话，要是让他继续潜伏在当涂市，万一被那些为富不仁的家伙吃到了肉串，兴许还会大批对活人下手呢，到时候别说流浪汉了，就连普通市民也得遭殃。” 这时候的欧阳明月只是隐隐有这种担心，却万万没想到，这种担心有一天居然会因为江北残刀的来临，变成现实! 郁宁认下了自己所犯的罪，却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反而嚷嚷着是这个世道太落后了，不理解他。 对此，王援朝上去就是一脚：“小逼犊子，我应该把你双手双腿都打骨折！” 由于郁宁的伤势太重，在认罪之后，当涂市警方把他当作重点监视对象，请医生给他看了看身上的伤。 医生见了郁宁那张人畜无害的脸，一直叹气，说他漂亮，怎么会犯下那么严重的罪行呢，问小熊警官是不是抓错了人。 小熊警官深表无语，要知道他当初也是被郁宁这张脸给骗了，殊不知他是一只披着人皮的恶魔。 112大案终于画上了圆满的句号，整个专案组也终于松了口气！ 不然他们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省厅交差了…… 政委熊百川盛情邀请我们在当地的醉福楼参加庆功宴。 一来是表达对我的感谢，二来是向112专案组全体成员进行慰问。 包间定在二楼，我是跟王援朝一起进去的，刚进门，熊百川就热情得冲我们招手：“哎呀，大功臣来了，大家还不赶快表示一下欢迎！” 霎时间，包间里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我脸蹭的一下就红了，挠着后脑勺道：“这也多亏了王叔，不然的话，估计我已经成为郁宁人-肉盛宴上的一道主菜了……” 众人的目光顿时看向王援朝，有个警员立马站起来朝王援朝敬酒：“不是我说，王叔那身手太绝了，就跟武林高手一样，我服！” 那个警员给王援朝倒上满满的一杯酒，王援朝一饮而尽，整个人豪爽得不行。 不过他却很少话，整个晚上都闷声得喝着酒。 万万没想到，就连熊百川也到我们跟前敬起酒来，把我吓了一跳：“熊叔叔，我是未成年不能喝酒。” “这么快帮我们破了流浪人口失踪案，丁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这杯酒你不用喝，老熊我一口闷。” 我感觉自己担待不起，连连摆手：“熊政委，折煞我了。” 正当我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之际，欧阳明月贴心得给我递了杯橙汁，让我喝这个回礼。 我跟熊百川碰了一杯后，原本以为要结束了，结果熊百川又给自己满上了一杯：“这第二杯酒，我替当涂市敬你！没有你的出现，凶手不会这么快绳之以法，受害者的冤屈不会这么快洗清。” “你是当涂市的大英雄！整个当涂市的公-安民警，敬你！” 我赶紧端起橙汁，又跟他碰了一下，结果熊百川又满上了第三杯。 我真是没想到熊百川居然这么能喝，赶紧推脱，说他有点太抬举我了，欧阳明月等人也担心熊政委喝醉了，纷纷提议由他们来敬。 熊百川却拒绝了，说道：“这第三杯是我替儿子敬的，九晨被我惯坏了，做人做事不知道分寸，之前多有得罪，还希望你不要见怪。” 我摇摇头：“小熊警官的专业水平很高！虽然脾气不太好，但胜在有一颗正直善良的心，这比什么都重要。” 不过奇怪的是，整个饭桌上，其他专案组的成员都到了，唯独缺了小熊警官的身影。 小周弱弱得说道：“组长应该是想到了那个赌约，觉得有点丢脸，所以……” 我这才后知后觉得想起当初跟小熊警官打的赌，不禁道：“当时我也就是随便开了个玩笑，不用当真的。” 毕竟发生这么多的事儿，我早把小熊警官当作了自己的朋友，怎么可能还故意刁难他，让他穿着女装跳舞呢？ 熊百川朝我竖起了大拇指：“年少英雄，丁隐，你除了破案的本事，还有一颗宽容大度的心！我老熊敢打包票，你未来的前途不可限量。” “熊政委，过谦了……” 饭桌上除了熊百川，小周他们也不停得跟我敬酒，说之前是他们小看我了，以为我就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孩子而已，如今他们是彻彻底底得服了气。 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包间的门开了，一个身穿粉色洛丽塔裙子的女人推门而入。 “女同志，走错了吧？”小周皱起眉头说道。 那个女人穿的实在太暴露了，连衣裙堪堪只到大腿，不对，她的胳膊怎么这么粗，咦，她腿毛怎么那么茂密。 正疑惑的时候，女人扭过头来，朝我抛了个媚眼：“讨厌，人家是来跳小熊舞给大家助兴的。” “九、九晨？”欧阳明月迟疑得瞪大了眼睛。 小熊警官朝欧阳明月抛了个香吻，惹得大家哄堂大笑。原来不是小熊警官怕丢脸没来，而是特地换衣服准备去了。 当初我跟小熊警官打赌要是我能在五天内破案，他就穿着女装跳一支小熊舞，没想到他居然还真的记着这一茬呢。 我看向熊百川，赶紧跟他解释了一下来龙去脉，正担心熊百川会拿我是问。结果没想到熊百川不仅没生气，反而站起来第一个鼓掌拍手：“愿赌服输，这才是我熊百川的儿子！这才是一个好警-察。” 小周他们也没有任何调侃小熊警官的意思，反而朝着小熊警官竖起了大拇指，知错就改，就是他们的好组长。 小熊警官彻底放开了，他再也没有了当初的桀骜不驯，脸上全部洋溢着和蔼的微笑，一边扭着腰肢一边欢快得唱道：“我是一名警官，爱吃小熊饼干，成天打击坏蛋，守护市民平安……” 欧阳明月他们愉快得打着拍子，为小熊警官伴奏。 回头间我清楚得看到，熊百川的眼眶湿-润了…… 这是一个奋斗在公-安战线几十年的老警-察，对儿子成长最大的欣慰！ 第七十六章 一战成名 人-肉串案结束的当晚，王援朝驱车将我送回了静川大学，然后就马不停蹄的向宋阳赴命了！ 没过几天，国庆假期结束，钟子柒也拖着行李回到了宿舍。 原本还想着怎么哄一下这小子，结果他刚进门，就兴冲冲得给我一个熊抱：“小隐子，几天没见，想不到你居然又破了桩惊天大案！” 我愣了一下，随即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钟子柒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报纸，只见上面有一串醒目的红色标题：“当涂市网红帅哥竟是杀人凶手，十四岁少年协助警方，智擒食人魔！” “虽然只用了你的姓氏，但我一看就知道是你，哈哈，我家小隐子真厉害，放个假还能破案，这一路上好多人都在说你的事迹呢。” 这句话立马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腾地一声从床上坐起来：“什么，学校的人都知道了？” “那可不，团委宣传部已经把你当成了正面典型，刊登在了校刊上！我回来的时候，人家特地发给了我一份，说静川大学出了一位天才少年，倍儿有面子。” 钟子柒感觉特别骄傲，当场就跟人吹起了牛逼，说这小伙子跟自己同寝室，还称呼自己为大哥。 宣传部妹子听了原本还不信，结果钟子柒当场就将我的照片拿给人家看，还把我哪个班级哪一届说得一清二楚。 那妹子立马亮起了星星眼，叫道：“想不到传说中的天才少年，居然是个这么萌的小正太。” 钟子柒继续跟我说道：“那妹子长得还挺正点，说回头让我把你带出来，一起吃顿饭，他们宣传部可想采访你了！问我上次的尸仙娘娘案是不是就是你破的，我说是，那妹子非要缠着我加个微信。” 我冷笑一声，从牙缝里溢出四个字：“见色忘友！” 钟子柒也不在意，一把搂住我的肩膀，姿势暧昧得不行，结果进来的两个舍友见了，纷纷误会得捂住眼睛，抱歉得说道：“不好意思，打扰了打扰了。” 这话说得就好像我跟钟子柒在寝室里做着什么见不到人的事情一样。 钟子柒揉着我的脸说道：“你还不乐意，要不是因为哥们儿这张嘴，你能这么快走红吗？你在咱们学校都快成一个小明星了。” “我可不想当什么小明星。”我郁闷得回答，不禁埋怨起了熊政委，这件事之所以能登报纸肯定是熊政委的意思。 他觉得辛苦了我这一趟，必须得肯定我的行为，另一方面也是想拉我出来作一个警民合作典型，夸赞我是少年英雄。 报纸的末尾还写到，希望现在的青少年可以以丁同学为榜样，而不是盲目追逐流量明星网红，竖立正确的价值观，好好学习，长大后成为对国家建设有用的人才。 想到这里我就释怀了，现在的小孩子十个有九个想当网红，甚至不惜扮丑偷拍来获得流量，以前我的梦想是成为一名科学家，现在虽然中途改了，但是想想，成为一名像师父那样的法医也不错。 “不过你以后不能大肆宣扬我的事迹了……”我扭头责备钟子柒道。 真是信什么都不能信钟子柒这张破嘴，遇到个陌生人，都能因为人家好看，拿出我的名头跟人家套近乎。 这货还真是为了泡妞不择手段！ 由于接连在两桩大案中显露身手，身处静川大学的我彻底走红，为了躲避那些找上门的各种迷妹，我重新过上了躲躲藏藏的生活。 原本打算在图书馆潜心专研法医学知识，结果没过一会，就有人朝着我指指点点：“那个小孩儿那么年轻，该不会就是丁隐吧？” “我看像！” “要不咱们上去问问？要是能要个微信就最好了，这小正太长得真好看。” 一听这话，我哪里还敢停留，立马抽了几本人体解剖书籍，办理了借阅手续之后就溜走了。 等钟子柒从厕所出来问我在哪儿，我才跟他说了下来龙去脉。 回宿舍也不行，有高一级的学长经常来蹲门，想磨我做一期采访，我可不傻，要是答应了一次，那肯定还有下一次。 到时候我的名气肯定会蹭蹭往上涨，那还有什么时间看书学习。 想起之前跟郁宁交手的经历，我就愈发觉得自身实力的渺小，我太嫩了，要不是王援朝的及时出现，我这脖子上吃饭的家伙估计就保不住了。 现在回想起来，脑袋后面都直冒冷汗。 钟子柒出来跟我汇合后，我问他这附近有没有什么好地方？ 钟子柒想了一会，跟我说：“倒是有一个地方，就是人比较多，不知道你能不能习惯……” 说完，钟子柒便看向了我怀里的书。 我说再吵也不能有咱们宿舍吵，那么吵的地方我都能静下心来看书，更别提别的地方了。 “那成，今儿哥们带你好好潇洒潇洒！”看着钟子柒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微笑，那模样，就跟他每次打开电脑里的‘学习资料’一样兴奋。 我们到校门口，打了一辆出租，钟子柒开口道：“师傅，去听雪酒吧。” “酒吧？”我当即看向钟子柒。 钟子柒拍拍我的肩膀：“放心，是静吧，不担心你看书的。” 静吧跟普通的酒吧不同，一般的酒吧会很嘈杂，伴着热烘烘的音乐，女郎一件件得脱掉自己身上的衣服。但是静吧就会偏向于轻柔舒缓的民谣，类似于咖啡厅那种，很安静，会让人心情忍不住放松。 很快，我们就到了听雪酒吧。 酒吧在一条栽满了樱花树的巷子里，有点类似于古代的建筑风格，着实给了我相当大的好感。 里面并不太大，但胜在非常优雅有格调，刚进门，就有一行字映入眼帘：“卧冰听雪扑簌声，明月别枝归客人。” 落款人：白月光。 第七十七章 白月光 这行诗居然是一个叫做白月光的人写的？ 我还以为出自唐代某位大诗人之手。 听雪酒吧似乎带着一股神奇的魔力，走到这里，我燥-热的心瞬间就冷了下来，像是泡在冰水里。 钟子柒看见我的反应，一脸贱笑得拍了拍我的肩膀：“我就说吧，你肯定喜欢这个地方。” 酒吧虽然偏，但座位却马上就快满了，而且客人清一色都是男性，各个年龄段的都有，我们这种大学生都来了不少。 钟子柒连忙拉着我挤进角落，他匆匆看了一眼手表，这才长出了一口气：“还好还好，总算赶上了……” “赶上什么？”我纳闷的看向钟子柒。 不是带我来看书吗？怎么听语气似乎别有居心。 钟子柒两只眼直勾勾得盯着前方空空的t台，一刻都不敢挪开，生怕错过了什么：“谁来酒吧看解剖人体的书，这种变态的事也就你这种变态能干得出来！” “那来干什么？” 此时还不等钟子柒回答，前面一个男学生回头道：“当然是看仙女。” 钟子柒默契得冲他挤眉弄眼：“哥们，还是你懂我。” 我不禁苦笑：“那你的饺子跟慕容清烟呢？” 哪曾想钟子柒的答案居然是：“跟白月光相比，慕容清烟和饺子只会黯然失色好吗？” 什么，居然还有人比慕容清烟还要美？ 这不禁勾起了我的好奇心。 我觉得钟子柒是在夸张，怎料前面那个男学生也是露出一脸的憧憬，以过来人的语气道：“小朋友你还别不信，这里的人都是冲着白月光来的，她可是比我见过的任何一个明星，不，比天上的谪仙都要美……不说了，她来了！” 男学生瞬间扭回头。 与此同时，我就看到一个留着长发，穿着白衣的女子抱着一个吉他登上台。 整间酒吧都变得寂静无声，好像所有人屏住呼吸，就是为了看清楚对方的容颜。 该怎么形容呢？她确实有一张比慕容轻烟还要完美的瓜子脸，睫毛很长，皮肤如冰似雪，水光色的眼眸泛着丝丝清冷，眼角下有一颗摇摇欲坠的泪痣。 但她的唇极薄，让我蓦地想起一句话：唇薄的人最薄情。 从衣服到裙子再到鞋，都是洁白色的素装，让她整个人仿佛谪仙一般，却意外的协调。 她的嗓音清冷沙哑，唱着一首动人的歌：“取一杯天上的水，照着明月，照着人世间，爱恨重复过千百遍，都写在歌谣……” 这声线很是独特，既空灵又好听，连我都被吸引的放下了书。 其他人就更夸张了，我甚至能听见砰的一声，那是有人连酒杯都掉落在了地上。 他们的眼里似乎只剩下了台上那个弹吉他的女子，她就好像是天上的一轮明月，清冷皎洁，让世人心甘情愿得匍匐在她的裙下，却又带着一种神秘的魔力，让你觉得碰一下她都是亵渎。 白月光，有意思！ 我念了一遍这个名字，然后继续看起了《人体解剖学》，我已经看到结肠直肠与缸管这块，体内解剖一直是我的弱项，也是仵作绝学的弱项，所以我情不自禁的背出声来。 “人体缸管分为缸门内括约肌、缸门外括约肌、直肠静脉丛、直肠壶腹……” 直到白月光唱完了三首歌，鞠了一躬退场，我才将这一块知识点给背完。 此刻，钟子柒却还恋恋不舍的对着t台流口水，啧啧道：“只可惜她每周只登台一次，酒吧里也禁止录像拍照，否则我天天抱着看。” “小隐子，你说是不是？”说完，钟子柒望向了我，随即惊诧道：“卧槽不是吧，小隐子，你是不是对女人没感觉？怎么还在背人体缸门。” “啊？”听到钟子柒的话我顿时回过神，赶紧合上书，却引得钟子柒哄堂大笑。 我气得恨不得给他一锤子，不是说好我看书他泡吧互不干扰吗？ 这时耳边响起了一个极为好听的声音：“这位小弟弟是第一次来吧？生面孔哦。” 我猛地看过去，居然看到刚才唱歌的白月光手里拿着一杯淡蓝色的饮料，直接坐在了我身边。 这么近距离得看她，跟刚才的感觉又完全不一样了。 她的皮肤真好，一点瑕疵都没有，眼角的泪痣极具魅惑，可是整张脸都是清冷寡欲，如水仙一般不敢亵渎的。 白月光的目光很快投射在了我手里的书上。 “在我唱歌的时候，背人体直肠和缸门解剖的人，你是第一个。” 随即用那娇艳欲-滴的薄唇喝了口饮料，将喝剩下的推到了我的面前：“作为特别的奖励，送你一杯水，不会醉的，尝尝？” 那杯口上还留着一个淡淡的粉色唇印，又冷又欲，闹的我直接羞红了脸。 跟个上课开小差被老师罚站的乖小孩似的。 当时没有照镜子，我压根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红，只感觉有种火辣辣的灼烧感窜到了面庞。 “小隐子不喝，我来喝，上面还有仙女的香吻呢。”钟子柒色眯眯的要去抢杯子，却被白月光一个疏离的眼神瞪了回去。 我只能在她的注视下，哆哆嗦嗦的端起那蓝色的水，吧嗒吧嗒的喝完了。 不过不得不说白月光很有品味，这杯水甜甜的又带着一丝淡淡的酒味，尤其是回甘以后的那种感觉更是充斥着口腔，久久不散。 “喝……喝完了。”我说道。 白月光点了点头：“小-弟弟，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当你第二次见到我的时候，一定会喜欢上我哦。” 说完就站起身，背着吉他离开了，这时我才发现她那白皙的脚踝上还挂着一串小小的银铃，走起路来如同月光倾泻。 那晚酒吧里的男性们是怎么起哄的，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整个脑子晕乎乎，不知道是醉了，还是其他原因，就这样跟钟子柒翻墙回了学校。 回到宿舍，我倒头就睡着了…… 梦里却不是向江北残刀复仇，而是白月光轻轻拨动琴弦，在酒吧唱歌的样子，那清冷的眼神带着无比的禁忌，像极了夜空那轮高不可攀的明月。 她很冷，却又很媚，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真的令人好奇！ 整个晚上我都做着关于白月光的梦，昏昏沉沉，哪怕等闹钟响起都舍不得醒，还想接着做梦。 等到了大中午肚子咕咕抗-议，才迫使我不得不从床上爬起来。 钟子柒一边在英雄联盟里大杀四方，一边戏谑道：“哎呦，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生活规律全校第一的小隐子也会赖床。” 我没理他，结果钟子柒一脸坏笑得凑过来：“怎么，是不是昨晚亲了谁的酒杯，做了一晚上的梦？” “去你的！”我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狐狸当场急了，又羞又恼得去捂钟子柒的嘴，结果钟子柒特别坏的说道：“哼！既然对那个地方不感兴趣，晚上我就去网吧通宵了。” 校园网到了0点必断，想要在游戏里杀个痛快，网吧是最好的场所。 我有些反悔，但又害怕钟子柒说我不学好，再加上另外俩舍友听到这话纷纷探过头来，追问钟子柒：“啥好地方，能比网吧还好玩，不会是那种地方吧？” 眼见两个舍友满脸色色得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我赶紧道：“晚上还有书要背，你们自便！” 钟子柒指着我道：“你说的，那我可不管你了。” 我点了点头。 可是一到晚上，我就情不自禁的想起了白月光的那句话：敢不敢跟我打个赌？当你第二次见到我的时候，一定会喜欢上我。 我是个好奇心极重的人，也是一个不服输的人。 所以心理战斗了半天，还是换身衣服打车去了听雪酒吧。 这次我专门去吧台要了一杯蓝色饮料，这才知道白月光昨天请我喝的叫做：蓝色妖姬。 我静静等待着白月光的出现，可是就快到门禁了，她也没有来。 无奈，我只能迅速打车回学校。 一连几天，我就跟着了魔一样，每晚都会去听雪酒吧点一杯蓝色妖姬，可是她一直都没有来，我只能静静地在那里背书。 就这样，大概一星期后，当正我津津有味看着法医毒理学的时候，酒吧里一阵熟悉的推门声响起了！ 第七十八章 蓝色妖姬 之所以说熟悉，是因为我的耳朵极好，立马就听出了一阵轻微的铃铛声。 那声音，和白月光脚踝上的银铃一模一样！ 清冷，空灵，好似一抹月光缓缓倾泻。 我几乎是下意识得看向门口，那张不染风尘的脸再度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但是对于我的到来，她一点欣喜的反应都没有，只是很淡、很淡得瞥了这边一眼。 白月光还是穿着一身白衣，披肩长发，仙气飘飘的裙子露出雪白的小腿，背着一个木吉他。 我努力将视线从她身上移开，去默读《毒理学》中的青霉素抗菌谱：“青霉素是从青霉菌中提炼而成，属于较早的抗生素。青霉素主要的抗菌谱，包括革兰氏阳性球菌……” 等我读完这一篇，她的歌应该也唱完了。 那么也算是完成了赌约，第二次遇见我也不会喜欢上她。 可此时的我如同进了女儿国的唐僧，根本发挥不出那么大的定力，白月光抱着吉他坐在了t台上，那歌声仿佛带着致命的魔力，穿透我的书本，直刺我的大脑。 “明月，像是坠入大海的琉璃。那个看到的少年，动了心。” “是归去，还是赴一场虚无的梦境？” “我不知道，也不想看透这结局。” ……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停止了默读，只是愣愣的望着台上的那道倩影。 而白月光只是瞥了我一眼，就很快将水月色的眸子从我身上挪开，继续吟唱着动人的曲调。 不可否认，在唱歌时候的白月光整个人就好像在发光一样，很是引人注目。 一首曲闭，白月光朝着我的方向勾了勾唇，我立马慌乱的抱起书本，重新开始默读。 我甚至偷偷吃了一粒师傅的辟秽丹，让大脑一片清凉，然后才继续背诵起抗菌谱，但不知道为什么，平时过目不忘的脑子这会就跟钝了一样，来来回-回背了好几遍都记不住。 我慌乱的一遍遍强记，甚至连白月光什么时候坐在我身边都不知道。 只看见一只素白的手按下了我的书，让我跟她四目相对！ 当看到是白月光那张清冷绝艳的脸时，我还有些紧张，结果对方根本没有挖苦我，而是指了指第五十二页的抗菌谱道：“你这样背多枯燥，编成歌谣不就好记多了？” 抗菌谱包括溶血性链球菌、敏感的金黄色葡萄球菌、螺旋体、放线菌、白喉杆菌、肺炎球菌和炭疽杆菌等，串成一句话就变成了链葡螺放白肺炭。 白月光又把“链葡螺放白肺炭”说成“廉颇落荒白灰滩”，这让我直接想起了战国时期赵国名将廉颇的典故。 白月光浅浅一笑：“对呀，廉颇诈败诱敌，“落荒”逃到“白灰滩”，最终一举歼敌，不就串出了青霉素菌谱。” 我有些惊讶，上次白月光也是一下就认出了我背诵的内容，我还以为她只是听钟子柒说的，没想到她居然连这个都懂。 白月光继续又指向镇痛药那页，朝我说道：“这个也可以用刚才的办法。” “成瘾吗啡杜冷丁，阵痛镇静抑呼吸，镇咳常用可待因，绞痛配伍阿托品。”说完以后，白月光问我是不是好记多了？ 如此一来，镇痛药的效果还有副作用，就都在歌诀当中。 可不比我刚才的默读强记要快！ 原本我比较反感的西方法医学，经过白月光的点拨，似乎一下子就变得生动起来，我目瞪口呆的望着她，她却只是淡淡得冲我点点头。 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人？怎么什么都懂。 而且我隐约感觉，她在这上面的造诣要远胜于我…… 钟子柒不是说，白月光只是听雪酒吧的一个民谣女歌手吗？ 可我顾不上这些，只是迅速得翻动着手中的《毒理学》，利用白月光刚才教我的，全部融会贯通很快，就背下了半本书。 等我兴冲冲得抬起头，却发现白月光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桌子上只有半杯留给我的蓝色妖姬，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失落感。 之前不是还打赌说我会在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喜欢上她吗？她就这么，走了？ 这个女人还真是…… 我都说不上来，就是那种满心期待得来了，结果天天来，天天都见不着人影。好不容易遇到，压根不提打赌的事儿，反而还点拨我背书。 “还说我奇怪，你才奇怪呢！”我气呼呼得合上《毒理学》，又想着要不多待一会吧，这一待就将整本书都背了下来。 后来手机铃声提醒我该回宿舍了，我才着急忙慌得往学校赶。 出租车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停了，剩下的路只能靠我不要命的狂奔，路上碰到了踩着单车的饺子，饺子穿着一身浅黄色的连衣裙，在黑夜里特别扎眼。 就在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正犹豫着要不要放下男孩高贵的面子，让她捎我一程的时候。 饺子也看到了我。 她一踩刹车就停了下来，仰着一张胶原蛋白满满的小脸蛋看向我，下巴抬得高高的，仿佛在问我怎么大晚上还在夜跑？ 我气喘吁吁得朝她靠近，结果还没等我张口，饺子就嫌弃得捂住了鼻子，一张小脸抽抽的，连连朝我说了好几个stop：“停停停，丁隐我还以为你学好了呢，没再向老师告状，你居然喝酒。” “我、我没有。”此时的我还没理解到告状那两个字的含义，结结巴巴得想解释，结果还没等我再说什么，饺子突然蹬了一脚自行车，溜没烟了。 我一屁股瘫在地上，感觉两条腿都给跑断了。 但看了看时间，又快要门禁时间，只能憋着劲儿继续跑，同时暗暗吐槽，下次一定得让司机送到宿舍楼下。 可惜这两天去酒吧太多，囊中羞涩，师父给的生活费只能省着点用。 当我赶在关门的最后一刻，冲进宿舍楼的时候，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宿管阿姨还看了我一眼。 她看着我怀里抱着法医学的教材，笑着道：“学习是好事儿，丁隐啊，下次回来晚了没事儿，阿姨给你留门。” 宿管阿姨也知道我的名字？ 就在我惊讶之际，宿管阿姨还塞给我一盒牛奶，说知道我还在长身体，好好补一补。 我赶紧谢谢阿姨，就蹬蹬蹬上了楼。 这么跑了一路，嘴里的酒味早就没了，真不知道刚才饺子是怎么闻到的，鼻子比狗还灵。 不过她说告状什么意思？ 跟谁告状？ 突然间，我脑海里晃过师父那张严肃的脸，又联想到上次饺子拿黄金壁虎吓唬我不成，恶狠狠得警告我晚上会有大惊喜！ 那时候我以为她是气不过放的狠话，结果当晚就接到了师父的电话，还真把我严厉批评了一顿。 之后听到我保证没有乱来，这才将当涂市的案子交给我去办。 莫非饺子认识师父宋阳？ 我猛地瞪大了眼睛。 第七十九章 第一次亲密接触 我琢磨着要不要问一声师父，但转念一想，这个点师父估计已经抱着师娘休息了，还是不要打扰为好。 一想到师娘黄小桃，我就有些嘴馋，好久都没尝过她的手艺了。 想着想着，不争气的口水流了出来，我翻了点零食垫肚，就爬上床准备睡觉。 然而往常一沾枕头就睡的我，此时怎么都睡不着，白月光的身影不停得在我脑海闪现，就好像说我输了一样。 输？开玩笑，我丁隐跟人打赌从来没输过好不好？ 而且逃了的人明明是白月光，又不是我。 对，是白月光输了，是她输了！ 我不停的重复这句话，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终于睡着了，这一次我又梦到了听雪酒吧，只不过当我推门而入的时候，里面的站着的人居然是师父宋阳。 我立马从梦中惊醒，起身一摸脑袋，满头大汗。 接下来几天我都没有再去听雪酒吧，而是在附近的公园看书，戴着个口罩，谁也不知道我是谁。 可是到了周末，我的脚就又控制不住了…… 一出学校，就跟司机报了听雪酒吧的名字，看着司机叔叔不怀好意的笑，我将头别到一边，似乎想证明自己跟那些去酒吧的坏学生不一样。 没错，我是去看书的，白月光似乎很懂这方面，能指点我一些。 我去到听雪酒吧以后，就一直在等着白月光的出现。 正如我所料，白月光只有在周末的时候才会来这里唱歌。 我依旧点了一杯蓝色妖姬。 可是跟之前两次不同，这次白月光就好像根本没注意到我一般，唱完歌就将吉他装入包中，我赶紧喝完自己的那杯蓝色妖姬，招招手，又跟服务员要了一杯，结果白月光还是没来。 就这样，我喝了一杯又一杯，脑子都喝蒙了。 醉眼迷离的时候，那道身影终于来了，她的脖子很长，坐在我旁边像极了姿态优雅的白天鹅。 白月光脸上挂着清冷的浅笑：“又来看书？这次是……” 白月光顿了一下，才说出了那本书的名字：“《洗冤集录》。” 她抬眸扫了我一眼，道：“现在很少有法医生看这个，不过上面确实有很多东西值得学习。” “你也知道这本书？”我坐直身体问道。 白月光点了点头，告诉我：“略懂一点！我们家就是法医世家，很有名的那种，只不过比起痴迷法医的哥哥来说，我更对唱歌更感兴趣。” 我很意外白月光会对我说这些，但是更惊讶于她的身份，略懂一些就如此专业，要是她哥哥那岂不是更了不得？ 此刻我已经完全忘记了赌约的事情，满脑子都是想着能从白月光身上学到什么。 也可能是我对酒精太敏感，竟竹筒倒豆子一般的道：“之前我在学校实习时，曾协助警方速验过一具女尸，当时尸体全身赤裸，皮肤绯红，无明显外伤，当时怀疑是一氧化碳中毒。于是采用了一种叫做：割喉封穴的特殊手法，首先封住死者淤血，然后在咽喉下刀，果然找到了大量白色泡沫。” 随着我的讲述，白月光却并未被我神奇的验尸手法所折服，而是蹙眉道：“速验，讲究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找出死因，为什么要这么麻烦呢？其实直接用强光灯照射死者嗓子眼就可以了，嗓子眼如果是殷红色带黑点，那就是一氧化碳窒息而死，不过几秒钟的时间而已，你却花了十多分钟。” 我好似醍醐灌顶般猛地顿悟，甚至带着欣赏的目光看向了白月光。 这门绝学虽然是《断狱神篇》中所记载，但经历了数百年，肯定暴露出了很多缺点，如今被一个外人瞬间看破，白月光的眼睛真的很准！ 隐约间我产生了一个想法…… 现在的我哪怕再努力，想要找出父母的死因，消灭江北残刀，都至少需要三十年甚至是五十年。 可如果有了她的帮忙，我就可以迅速成长起来，提高自己的实力。否则凭我现在的样子，一旦遭遇江北残刀可能一个照面就会被杀死！ 我还想问白月光一些东西，借她的眼睛帮我甄别一些绝学，然而说着说着，脑袋一歪，就醉倒在了桌子上。 等醒来的时候，我只感觉头痛欲裂，正欲下床，却发现这里是一间陌生的屋子。 整间屋子都是粉白色，什么都是粉白色，没有第三种颜色。左手边的窗帘上画着一弯洁白的月亮，右手边有一排粉红色的书柜，但里面一本书都没有，墙壁上挂着一个白色的木吉他，显得既干净又唯美。 一掀开被子，更是干净，除了一条内裤，什么都没有。 我该不会是酒后乱性了吧？可我还什么都不懂呀。 我慌里慌张得叫了一声，这时卧室内的动静引起了外面人的注意，套着一件白色大衬衫的长发女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手里拿着我昨天穿的衣服，衬衫下的一双大长腿白晃晃的，让人移不开眼。 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变得正常，但张口又变成了结巴：“昨、昨晚我、我们？” 白月光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冷疏离：“别乱想，昨晚你醉了，手机又没电，吐了一身怪可怜的，我就把你带回来了。这是你的衣服，已经洗好了。” 光溜溜的出现在女生床上，这是个人都要乱想好吧！ 但我没有多说，只是红着脸接过自己的衣服，想到被子下面的自己不着寸缕，怎么都觉得不好意思。 白月光把衣服递给我之后，就关门走了。 我待在房间整个人都缩进了被子里，简直太尴尬了。 刚才的我就好像一个被欺负了的小姑娘，委屈巴巴的求解释，结果渣男直接来了一句：不要多想。 只不过谁让白月光长得那么绝美？绝美的，都让我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 简直不能细想，越想越觉得暧昧。 然而当我穿好裤子的时候，脑子里突然浮现出自己酒醉的模样，似乎喝醉以后的我，把自己之前使用的宋家绝学都透露了出去，还告诉了她详细的步骤。 我立马感觉自己闯了大祸，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好像不对，白月光根本就看不上这些绝学，反而只是哼了一声。 白月光就好像一个谜，拨开一层还有一层，却又有一种神秘的魔力驱使着你不停得向她靠近。 我穿好衣服以后就出了房间，发现白月光家的客厅同样是粉白的色调，窗帘拉的严严的，就好像她只在夜里出没，不需要阳光。 难怪她皮肤那么白。 白月光见我出来了，招呼我过来吃早餐，我跟她都是一碗泡面，连个鸡蛋火腿都没有。 “你平时在家里就吃这个？”我问道。 白月光点了下头：“写曲子，没时间去超市。” 我应该是白月光第一个带进家里的人，整个房子没有任何男性的气息，白月光应该是个挺洁身自好的女人，屋子家具就跟她本人一样透着一股淡淡的冷清跟疏离感。 不知道为什么，想到这一点的时候，我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感觉这碗什么都没加的泡面都变香了许多。 等吃完以后，白月光就下了逐客令，我问她：“难道你都不好奇我的名字吗？” 白月光冷眸一挑：“我为什么要知道你的名字？” 我微微一怔，突然白月光向我压了过来，冷冷的呼吸扑在我的脸上：“还记得我们打的那个赌吗？” 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容颜，我脑子里哪还能想到别的东西，当我后知后觉得明白过来她的意思时，白月光又折回了身子，手里勾着一串钥匙。 原来她是去抓我身后的那串钥匙了，我还以为…… 第八十章 照片风波 那个瞬间，居然有种说不出的失落袭上心头。 但具体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还不走吗？”白月光打断了我的发呆。 她将我送到门口，我很想跟她说声谢谢，但又觉得脑子跟浆糊一般，等门砰的一声关上才暗暗后悔。 就在这时，门又打开了，白月光清冷的脸再次出现，我正欣喜，她就往我怀里塞了一本书。 “这个你忘拿了。” 一看，居然是我昨晚带到酒吧的《洗冤集录》，随即门便关了。 我真的很奇怪，难道白月光对我就真的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吗？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整天捧着法医学书籍背，甚至被静川大学破格录取，帮助警方连续破获了两桩大案。 这是我生平第一次想在别人面前炫耀，却根本没有机会。 白月光啊白月光，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女人？为什么总是让人猜不透。 我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一大串的问题，算了，不想这些了，还是赶紧回学校吧。 话虽如此，可离开的时候，我还是默默得在心里记下了白月光家的地址，想着以后可能有什么用处也说不定。 回到学校之后，我直奔班级，因为今天有李老师的课。 结果刚进去就看到第一排的饺子正抱着胸看着我，那样子呢，有点得意，又有点嚣张，就好像抓到了我的小辫子一样。 “大小姐，我今天可还没来得及招惹你……”我在心中暗暗吐槽，同时赶紧朝自己的座位走去。 钟子柒已经在那里吃辣条了，很奇怪，这一次班级里的学生都没有之前那样欢迎我了，反而以一种极其怪异的眼神打量着我。 女生也不往我跟前套近乎了，当我看过去的时候，甚至鼻孔朝天得哼了一声。 我连忙到钟子柒旁边，问他到底什么情况？ 钟子柒放下辣条，用卫生纸胡乱擦了一下手，也用那种奇奇怪怪的眼神看着我，突然间，他给了我一拳：“丁隐你这就不够意思了，我的月光女神，你也泡？” “什么？”我有点听不懂钟子柒的意思。 钟子柒指着我的鼻子道：“别跟我装蒜，你昨晚没回宿舍干嘛去了？” 听到他的话，我一下就红了脸，忍不住想起今天自己光溜溜出现在白月光被子里的画面。 钟子柒好像误会了什么，继续说道：“小身板可以啊，够持久的，居然一晚上是吧。” 眼看他越说越过分，我赶紧叫他打住，解释道：“我就是昨晚喝醉了，吐了，衣服洗了刚刚晒干，你这满脑子的污-秽思想。” 钟子柒呵呵一声：“别想蒙我，大家都是男人，谁不知道男人怎么想的。” 说完以后，钟子柒凑近了我，低声询问：“怎么样，什么感觉？是不是跟上了天一样。” 还跟我说他刚才是故意逗我的，做兄弟的只会为我开心，而且我居然连白月光都能搞定，这事儿够我吹一辈子了。 我再三保证：“真没有！” 来来回-回说了好几遍，可能是察觉到我说话语气挺认真的，再加上我平时确实满脑子都是人体骨架。钟子柒终于相信，但是很快，他又问我：“可是那照片是怎么回事。” 我问他什么照片？ 钟子柒答道：“就是我发给你的那张照片啊，好多人都知道了，你的迷妹团直接宣布解散，现在你在学校里已经没几个脑残粉了。” 我手机没电了，压根不知道他发了什么照片，赶紧跟他借充电宝，等开机以后，微信立马炸了。 钟子柒足足给我发了十几条的微信，问我晚上去哪里逍遥了，白月光是他的女神，千万别在小旅馆，那地方配不上白月光。 这货真是…… 我继续翻，终于找到了那张照片，是白月光架着我离开酒吧时的画面。照片里的白月光背着吉他，冷着脸抱着我，而我则迷离得趴在白月光的胸口，露出半张脸。 两个人的姿势要多暧昧就有多暧昧，就跟热恋中的情侣一般。 想到昨晚我占了白月光这么大的便宜，她都没找我算账，我的脸立马红了，火辣辣的。 脑子里隐约能记起一点画面，但又记不全了，只知道那个地方软绵绵的，就跟棉花糖一样。 不能再想下去了，真是太有辱宋家弟子了！ 我赶紧阻止继续回想，退了跟钟子柒的聊天记录，点开了另外的未读信息，没想到饺子还给我发了几十条的信息。 除了那张一模一样的照片外，其余全是对我的责骂，说我是个色狼，酒鬼，不要脸，亏她曾经还把我当作对手，现在看来，简直是耻辱！ 我注意到钟子柒给我发的那张照片的时间，是今天早上，那张照片风靡全校的时间段也是今天。 而饺子发来的照片跟信息却是昨天晚上。 我立马明白过来，忍不住怒气冲天得走到她面前：“班长，你这样，不会觉得太卑鄙了吗？” 饺子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指着自己的鼻子道：“我卑鄙？呵，要不是你自己做出这种龌龊不堪的事儿，谁害得了你。” “谁龌龊了，只有满脑子龌龊思想的人才会看别人觉得龌龊，一会偷拍，一会告状，小学生啊？”我冷笑着说道。 饺子被我讽刺的，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都快瞪出来了：“酒鬼，色狼不要脸，宋……” 还没等她说完，一阵咳嗽音打断了她。 居然是李老师来了。 李老师拿着课本上了讲台，让我们都坐下来好好听课。 等听完课以后，李老师直接喊了我跟饺子的名字，叫我们跟她去办公室走一趟。 刚进去，李老师就问我那张夜会酒吧不良女子的照片是怎么回事。 当时我的第一个反应不是解释，而是出口反驳：“白月光不是什么不良女子。” 听到这话，饺子笑了：“老师你听到了吧？口口声声维护那个女的，不是被那个狐狸精迷住了，谁信。” 饺子一口咬定我跟白月光有问题，我只好老老实实得把这段时间的经历同李老师讲了一遍。 因为校刊对我破案的事情大肆报道，导致好多学生慕名而来，极大的影响了我的校园生活，我就去静吧看书了。 “老师，不信你可以考考我，人体解剖学跟法医毒理学，两本书我都背下来了。” 我知道再多的解释都没用，用实力证明自己是最好的法子！ 李老师皱着眉头看向我，我直接就开背了，结果背到一半就被李老师打断：“丁隐，你天赋异禀，以后定是栋梁之才。老师也不是不让你谈恋爱，但是你还小，容易被外面的人骗，酒吧那些地方比较乱，所以我希望你以后……” 我说道：“老师，我不想骗你，那个酒吧我肯定还是会去的，但我可以保证不会再喝醉了，也不会发生昨晚的照片。” 李明媚也有些苦恼，她委婉得跟我提了一下那张照片的恶劣影响，原本是要给我处分的，但我毕竟是某人推荐进入的少年班，而且确实是个可造之才，他们不是怕我不好好学习，是怕我走错路。 我信誓旦旦得跟李老师保证：“放心吧老师，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是不会让师父，让你们失望的！” 李老师看向了一边的饺子，说道：“当然校务组开会还有个决定，就是让娇子跟你在一起好好学习，娇子比你年长两岁，有些东西也可以辅导一下你，我相信你们会很合得来的。” 原本幸灾乐祸的饺子立马急了，我们两个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了口：“什么？以后我们两个要在一起？” 第八十一章 冤家大小姐 我们俩看着彼此，又朝李老师说道：“不行，我们俩绝对合不来！” 两个人又是异口同声得撞在了一起。 饺子恶狠狠得瞪向我，气鼓鼓的模样，仿佛在质问我为什么学她讲话。我也不理她，而是看向李老师：“老师我真的不是去酒吧鬼混，也不会乱玩什么，我就十四岁，我能干什么啊我。” 我越说越低，脸红红的，感觉有点不好意思。 李老师就跟没听到我说话一样，满脸微笑：“丁隐，娇子，你们两个人很有默契嘛，在一起学习肯定会相互成就，老师也可以放心了……” 这还叫默契？我们俩明明是互相看不顺眼。 我还想说什么，李老师却笑着道：“好了你们去学习吧，老师会为你们加油的！” 我跟饺子无奈离开了办公室，刚出门饺子便朝我发难：“能跟本小姐在一起学习，那是你几世修来的福分，你还反对，呵。” 说完，她就抱着胳膊发出了一声冷笑。 我寻思着饺子长得这么好看，怎么这么不讲理呢。 “喂，搞清楚，刚才你不也反对吗？怎么，只能你嫌弃我，不能我看不上你，也太霸道了。” 我懒得搭理她，抬脚就要走。 饺子气呼呼得喊我：“你说谁霸道，说谁霸道呢。” 我没回头，直接扔了一句：“谁霸道说谁。” 本来就是饺子不地道，故意偷拍一张断章取义的照片坏我的名声，现在还朝我发什么脾气，我可不惯着。 不过吧，细想一下，也有好处，总算是没有那么多女生追着我跑了。就是偶尔走到路上，女生突然鼻孔朝天得跟我来一声“渣男”，让我有点无奈。 要么是受万人追捧，要么是万人嫌弃，我怎么就这么幸运，能在两个极端都享受过这种待遇。 后来李老师直接把我跟饺子的座位安排在了一起，饺子恶狠狠得在桌子上画了一条三八线，警告我敢越线就是禽兽。 我坐得远远的，一点都不敢招惹这个大小姐！ 不过饺子看书确实挺认真的，尤其是爱看关于犯罪心理这方面的书籍，满满一桌兜都是这种书。 她似乎确实很喜欢破案。 本来我想问一句她是不是认识我师父，但是每当看见那张鼓成河豚的脸，我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尽管发生了照片的风波，我还是会每周去一次听雪酒吧，只不过再也不会让自己醉了。 白月光虽然对我很冷淡，但是当我请教她问题的时候，她都会不嫌麻烦的指点我一二，教我各种速成的办法，短短几个月功夫我就修完了师父安排给我三年的书单。 渐渐的，我感觉白月光都成了我半个老师！ 我对她的感情也越来越复杂，甚至想每周多见她一次，可我知道人都是贪心的，多见了一次，就会想着多见两次…… 我清楚得知道自己身上背负着复仇的命运，不敢也不能去想别的。 一转眼就到了寒假，就在我兴冲冲的以为可以回去吃师娘做的美味饭菜时，李老师那边传来了个消息。 静川大学要组织一批优秀学生到偏远山区进行普法宣传，其中有学生会的会长杨鹏飞跟副会长姜含玉，还有许多师兄师妹，除此之外还需要特404班出几个人。 李老师告诉我们要去三天，师兄师姐都有经验，会照顾我们的，然后道：“丁隐，迟娇子，钟子柒，我给你们三个报了名，没问题吧？” 我们几个皮笑肉不笑得说没问题。 可是刚说完，一抹如箭的目光就射向了我，不用说也知道是饺子。 我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哪里惹了她，让她处处看我不顺眼，但是这回带上钟子柒就好办了。 钟子柒背了一个特别大的包，包里有一大堆的零食跟三大卷卫生纸，我带了一些换洗的衣服跟洗漱用品。 在学校门口集合的时候，见到饺子我都惊了。 她太夸张了，居然拖了个行李箱，而且明知道我们是要重走支教路，山区里头崎岖，她居然还穿的连衣裙。 我都怀疑饺子脑子有问题了，这时一个斯斯文文的眼镜男走了过来，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说道：“我是学生会会长杨鹏飞，你们几个就是特404班的模范生吧？” 他个子很高，有一米八，身材也蛮好的，感觉是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那类型。 杨鹏飞伸出手跟我们握手，我们也一一介绍了自己，钟子柒直接掏出了一袋零食：“会长好，接下来的日子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可是他笑着笑着，就望向了另一个穿着蓝衬衣牛仔裤的女生：“哇师姐好，我叫钟子柒，你是不是也是去平安村的？” 钟子柒就像根箭一样，已经窜到人家跟前伸手了。 女生笑了笑，说道：“我叫姜含玉，是给鹏飞哥打下手的。” 说是打下手，其实是谦虚的说法，她真正的身份是学生会副会长。 此外还有一男一女，给我的印象却不是太好。男的比较恃才傲物，看谁都是一脸不屑的样子，那个女的是男的对象，也是一副用鼻孔看人的习惯。 其实这次支教有好几个地方，学校分配有部分大二大三的师兄师姐去别的地方了，杨鹏飞跟姜含玉都是学生会的干部，很有经验，所以特地安排他们来带我们。 平安村地处山区比较偏僻，需要两个非常有领导能力的人来带队，而且还要有丰富的支教经验。 队伍里还有一位老司机，他一路开着导航，载着我们朝目标地平安村进发。 大家的心情又激动又忐忑。 那时的我们谁也没有想到，此行会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死亡之旅…… 第八十二章 因为我配！ 在车上的时候，杨鹏飞跟我们简单介绍了一下平安村：“平安村是位于西南山区的一个偏僻村落，其实我跟含玉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不过我们已经跟村长提前打过招呼了，他对我们的到来表示了热烈的欢迎。” “此行的目的主要是给落后的村民做一些简单的普法宣传，顺便给当地的孩子带两天课。村长说这里的孩子很想见见真实的大学生长什么样子，希望我们的到来可以给他们带来温暖与希望，以此激励他们好好学习，走出大山。” 说完以后，姜含玉率先鼓起掌来，瞬间掌声雷动。 钟子柒一双眼睛直勾勾得黏在姜含玉身上，闹的对方有些不太自在，问道：“钟同学是还有什么问题吗？” 钟子柒先是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头：“我想问问师姐用的什么牌子的护肤品，皮肤怎么这么好！” 姜含玉羞涩得笑了起来，没有女孩子不喜欢被夸漂亮的。 路上大概有十二个小时，大家都无聊得很，一个个拿着手机玩个不停，只有饺子捧着本书，滋滋有味得看着。 杨鹏飞主动活跃气氛：“要不，咱们说点有趣的吧？” 说完，就看向了我：“丁隐同学，好早就听过你的传奇经历，要不你来讲讲之前破的两桩大案，让大家长长眼？” 刷刷的目光立马落在了我身上，我感觉有些不太好意思，只得敷衍道：“案子涉及到一些保密原则，不是很方便透露。” 就在这时，后方座位突然传来了一声冷笑：“鹏飞会长，你该不会也被那些小道消息给骗了吧？一个小毛孩子能破什么案，呵呵。” 我看了过去，发现说话的正是之前那位恃才傲物的同学，那个同学一脸不屑得望着我，鼻孔都快朝到天上去了。 这话听得钟子柒气不打一处来：“小道消息，我从没见小道消息能上报纸的。” 杨鹏飞也站出来打圆场：“世攀，丁隐同学年纪是小，但是英雄出少年，我们不能小看的嘛。” “丁隐，这是杜世攀学长，以火兴市阳沟县的县状元考入的静川大学，现在是学生会干事。” 我朝杨鹏飞挤出一个友好的笑容，杜世攀也礼貌得朝杨鹏飞点了点头，但是当看向我的时候，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还是一副瞧不上我的样子。 没想到的是，饺子突然合上了书，冷脸看向他，开口道：“同学我想问问，一个县状元而已，大家各凭本事进入静川大学，好像没什么高人一等的地方。” 钟子柒也为我说话：“对啊，我们仨还是特404班的呢，貌似也没看不起普通班吧？” 一句话把杜世攀气得七窍生烟，杜世攀把怒气全部撒在了我身上：“你们两个是凭自己本事进来的，可这位就不一定了。谁都知道特404的入学门槛是十六岁，要不是我年纪超得多，肯定也会被录取的。” 我说呢，这个杜世攀怎么从一开始就在针对我，原来是他想进特404班没进来，所以把这份仇恨转移在了我身上，拿我出气。 钟子柒一句话呛到位：“你年纪大了，怪谁？” 饺子道：“想多了，就算年纪正好是十六十七也进不来，特404不收平庸无能之辈！” 说着，饺子摇了摇头，把杜世攀气得都快从座位上站起来了，他旁边的女人瞪向饺子：“同学，你家住大海吗？关你屁事。” 那个女的叫赵红怦，是杜世攀的女朋友。 饺子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哦，我们家真的沿海有一套别墅，怎么，想去玩玩？” 赵红怦被饺子气得脸都红了，抱住杜世攀的胳膊撒娇。 杜世攀怼了一句饺子：“女孩子长得这么漂亮，嘴巴这么欠，不好吧？” 饺子回道：“论欠，您是老师，我得跟您学习呢。” 杨鹏飞跟姜含玉简直头疼了，想劝架压根就没人听，你一言我一句的，真可谓唇枪舌战。 杜世攀生气得说道：“我就是不服又怎么样？要不是这小孩子家里有关系，怎么可能进得了特404的门槛。” 原本我是不想搭理杜世攀，跟一个莫名其妙针对你的人根本讲不清，他们有专门针对自己的一套标准，但我年纪轻，还是没忍住。 只是眯着眼瞥向他，吐出四个字：“因为我配！” 这是我第一次露出强大的气场，杜世攀微微怔了一下，而后冷笑道：“那是你认为的，要不我看看你文化课的成绩？” 我没理会他的话，而是双手交叉，漫不经心得说道：“我很同情你，从小需要干很多农活，还是被轻视，因为父母更偏爱你的大哥。对了，有空去看看牙，老是拖着不去看，时间长了会出大毛病。” 杜世攀的脸色突然白了，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你、你调查我？” “谁调查你啊，又不是吃饱了撑的。”我答道。 这时前面的司机喊了一声，让杜世攀赶紧坐下来，再站着的话小心甩出去。 杜世攀只能照做。 可是坐下以后，他就忍不住看向了我：“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笑了笑，问他确定要我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如果他不介意的话，我当然是没关系。 杜世攀很重视面子，但更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于是问道：“你之前就听说过我吧？我知道我在咱们静川大学还算出名，你知道这些不奇怪。” 钟子柒忍不住笑了：“哥们，我真是头一次遇到比我还自恋的人，静川大学里的市状元省状元都比比皆是，我们上哪儿去打听一个破县状元。” “再说了，小隐子每天都捧着法医学的教材刻苦用功，他对女的都不感兴趣，能对你感兴趣吗？” 杜世攀说道：“那他是怎么知道刚才那些东西的。” 我笑了笑，继续道：“等到了平安村，你小心点，里面肯定有很多狗。” 杜世攀更奇怪了：“你还知道我怕狗？” 我说道：“我知道的还多着呢？怎么，需要我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吗？” 杜世攀神色怪异得瞪着我，他很不甘心，但又怕我真的一一说出来，只能咬咬牙，噤了声。 我扭回了头，坐正身子，钟子柒连连朝我竖起个大拇指：“小隐子你刚才太帅了，哥们第一次见你这么有男人味！” 我摸了摸脖子，感觉刚才的自己是有点不太一样，就好像身体里有个黑暗的魔鬼一看我受了欺负，就上去给我出气去了。 钟子柒问我是怎么看出杜世攀有个大哥的。 我捏了捏嗓子，朝他伸出手：“口渴，先给我瓶水。” 等喝了一口水后，我告诉他：“杜世攀这个人很要存在感，正是因为在家的时候被忽视太多，而且刚才上车的时候，我注意到他这双鞋很不合脚，还有些旧，很明显是别人穿多了不要再给他穿的。” “那也可能是他的表哥堂哥穿了不要的呢？” 我摇摇头：“首先这双鞋的款式不是很好，符合杜世攀的家庭条件，其次杜世攀是个很要面子的人，肯定不会穿亲戚家哥哥穿久的东西。” “至于他牙的问题嘛，很简单，可以从他吃东西的习惯来观察！他右边的牙可能有蛀牙或者缺口的问题困扰，咬不了太硬的东西，他只能依靠左边的牙齿。这个问题困扰了他起码几年，导致他左边的咬肌异常肥大，一般牙齿出了问题的话，必须要及时去看，拖的时间超过几年，就会有很严重的口腔问题。” 有的人甚至会因为牙痛导致心脏骤停，所以我才提醒杜世攀要早早得去看牙。 说完以后，我抬起了头，结果正好跟饺子的视线撞在一起，这是我第一次注意到她的目光里少了轻慢，多了欣赏。 不过很快，饺子又昂起下巴，故意瞅了我一眼。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刚刚还为我说话呢，转头又一副我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她的样子！ 不过对于饺子破天荒得帮我说话，我其实还是挺意外，结果当钟子柒问她的时候，饺子却扔了一句：“谁说我帮丁隐说话了，我只是单纯得讨厌自大狂而已。” 原来自认了不起的饺子，是容不得别人在她的地盘撒野的。 不对，这里怎么就成了饺子的地盘？ 第八十三章 鬼观音（加更） 车子一摇一晃，终于开进了山区。 山里的道路崎岖不平，速度陡然间就慢了下来，七拐八绕的，钟子柒立马往包里翻垃圾袋，嗷嗷得吐了一大袋。 一股刺鼻的辣条味窜了出来，我赶紧捂住了口鼻。 饺子嫌弃得说道：“胖子，你少吃点啊。” 那股味熏得大家都怀疑人生了，姜含玉只能出面安抚：“还有两个小时就到目的地了，大家都坚持一下。” “不行，我忍不住了！”钟子柒从垃圾袋里冒出一个头。 那垃圾袋已经满了，他还想制造生化武器，司机只能停车，大家都箭一般得冲了下去，赶紧透风。 在外面吹风的时候，我发现这里的景色蛮好的，树木茂盛，天空湛蓝。大家也趁这个功夫该放水的放水，该休息的休息。 等钟子柒把肚子里的东西全部吐了个干净以后，也到上车的时候了。 我见钟子柒的脸都吐白了，姜含玉师姐递给了他一粒白色药丸，说道：“吃粒晕车药吧，等一会就别再吃零食了。” 钟子柒吃了药捏着矿泉水瓶的时候，姜含玉还特别温柔得帮他拍了拍背。 钟子柒感动得泪流满面，上车以后一直跟我说师姐好：“我宣布含玉师姐现在成为我心中的第一女神！” 我鄙夷得瞥了钟子柒一眼，不知道他心里到底有多少个凹槽，能并排下一大堆第一女神。 好在钟子柒吃了晕车药以后再没吐过了。 又开了几个小时，老司机终于将我们成功送到了平安村。 这会天都快黑下来了，村长就带着一众村民伸长脖子在那里等，看到我们的车来了，老远就朝着我们招手。 老司机把车停到路口，我们几个背着包便往村里赶，结果还没走几步，村长就带人过来了，非要替我们拿包。 村长过来朝杨鹏飞握手，杨鹏飞则一一介绍了我们的身份。 “城里的娃娃就是不一样，长得好看，说话又好听，真是不错。”村长老婆上手就要摸-我脸，我赶紧躲开了，脸红红的，有些不习惯。 别的村民也想帮我们拿包，杨鹏飞拒绝了，说道：“我们就是出来历练的，哪能麻烦叔叔阿姨们帮我们拿东西。” 村长大笑：“那我带你们去住的地方吧！” 为了欢迎我们的到来，村长特意腾出来了几间学校宿舍，到了地方以后，我们发现这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村长却略带歉意得说道：“比不上你们城里环境，委屈你们了……” “没事儿。”杨鹏飞笑眯眯得说：“之前我跟含玉去过很多地方，都是在村民家里住的呢，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村长露出那双老树皮般的手抖了抖旱烟，欣慰得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老村长让我们先在宿舍把东西放一放，休息一下，等下跟他过来吃饭。村民知道有大学生过来支教可开心了，家家户户送来了最好的饭菜，就是为了表示对我们的感谢。 除了杜世攀，我们都没有在农村待过的经验，不免对这里的一切充满了好奇。 说是宿舍，其实就是几张床，躺上去还有咯吱咯吱的声音，一张很简单的桌子，男女各一间宿舍。 还有，这里的厕所不是室内的，而是在院子里面，用茅草搭了一间简易的草棚，男女各一边。 大家上完厕所以后，都有点接受不了。 杜世攀却说：“这一趟你们是来对了，不来山区看看，不知道自己现在的生活多幸福！” 钟子柒瞥了他一眼，似乎没想到杜世攀狗嘴里还能吐出象牙。 这一点我倒是不意外，杜世攀就是心比天高，人没多坏，最多也就嘴巴欠一点，这种人是没有什么威胁的。 吃饭的时候，我发现饺子换了一身温柔系的衣服，碎花吊带牛仔裤，两边还垂了个麻花辫，看着蛮清新可人的。 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大小姐杀气腾腾的目光就追过来了：“没见过美女啊？” “呵。”我翻了个白眼。 姜含玉温柔得笑了笑，牵着饺子的手往前走，让她以后来这种地方的时候，多带点挡风的衣服，山里风大很容易钻了风受凉。 这一套衣服是姜含玉借给饺子的，难怪风格那么像姜含玉。 我真是好奇饺子带的那个小行李箱到底装了什么东西，我们可是只住三天。 晚上村长是安排的在他家里吃饭，离学校宿舍很近，我们刚进去，就被热情的村民围住了。 “哎呀，大学生来了！” “娃娃水灵着嗳，这皮肤都透着光。” 平安村的村民实在太热情了，就跟没见过外面世界的人一样，围着我们里三层外三层的看，院子里面摆了一条拼起来的大长桌，长桌上摆着一盘盘各种各样的菜，好多我们都没有见过。 有个大婶指着中间的鸡说道：“那个我家滴，现杀的老母鸡，可好吃了。” “那个是我家的，干煸肉丝，过年俺们家才能吃一会。” “那个是……” 果然如村长所说，村民把家里最好的饭菜拿来招待我们了，可见对我们的重视，同时也让我们意识到乡下人简单质朴的感情。 我们都有点舍不得吃，村长老婆却催促道：“快尝尝啊，合不合口味，都是咱们村里的一番心意，浪费了就不好了。” 村长还给我们倒了一些白白的饮料，说是之前阿三进城打工的时候专门买的，他一直舍不得喝，没想到正好派上用场了。 我一闻，那不就是普通的雪碧吗？没想到，他们还视若珍宝。 一旁的杜世攀忍不住抹了抹鼻子，估计是想家了，杨鹏飞会长招呼村民也坐下来一起吃，就我们几个压根吃不了多少。 一开始村民还比较腼腆，眼看着有个小孩子流了口水，姜含玉直接抱她过来吃饭了，有了第一个的加入，很快就有了第二个。 大家也都不客气了…… 等吃罢饭以后，我们也顺手帮他们收拾了一下碗筷，然而就在进门的时候，我们赫然发现，屋子的正中央居然供着一尊奇怪的雕像! 那雕像乍一看好像是尊白玉观音，但脸上却一点都没有观音的端庄，反而隐隐透露着一股邪性跟戾气。 钟子柒嘴快，当场就指着那尊雕像，问村长是不是南海观世音？ 没想到的是，村长被吓了一跳，手里的盘子咔嚓一声落在了地上，着急忙慌得就往钟子柒的嘴上捂。 他嘴里发出呸呸呸三声，然后低声说道：“那不是观音，是鬼、鬼菩萨啊。” 我清楚的注意到，在说到鬼菩萨三个字的时候，村长的额头冒出了一层细细的冷汗，仿佛它曾是一段不堪回首的恐怖噩梦…… 第八十四章 平安村疑云 我凑过来问村长：“什么是鬼菩萨？” 村长畏惧得看了一眼那尊雕像，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那尊雕像仿佛翘-起了嘴角正在冷笑。 尤其是嘴唇中间那一抹殷红，就好像是刚吸完人血一样，宛如邪-魅。 我很想知道，如此朴实无华的平安村村民怎么会供奉这样一尊邪神？ 村长闭口不言，而是让我们先出去一下，紧接着我就看见他战战兢兢得走到那尊鬼菩萨的雕像面前，上了一炷香，弯腰叩拜，十分虔诚。 钟子柒直接就被吓出来了一身冷汗，拉着我问道：“小隐子，这啥情况啊？这村长……” 说曹操曹操就来。 没一会村长拜完那尊鬼菩萨就朝我们这边走来了，说是要送我们回去，本来喝了点酒的他，稍稍有些上头，这会被风吹了，脑子立马清醒了过来。 村长非要把我们几个送回学校宿舍，我们盛情难却，只能同意。 路上的时候，钟子柒又问出了那个问题：“那个鬼菩萨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是平安村的信仰吗？” 饺子他们不知道发生了情况，一听这话，立马来了兴趣，问什么鬼菩萨，我只好把刚才的情况同她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这会村长丝毫没有刚才被惊吓到的畏惧慌乱，反而淡定得跟我们讲述起鬼菩萨的事情：“鬼菩萨啊，你们可能第一眼看觉着比较奇怪，为什么她会有观音菩萨的身体，脸却极为的凶狠邪气？” “其实啊，你们想，那传说中的观音菩萨不就是有万人相，脸又不一定要刻得慈祥悲悯。再说我们这里是山区，不干净的东西多，就是要凶一点才压得住！” 听到不干净那三个字，钟子柒神色立马紧张起来，一只胖乎乎的小手往我手边靠，差点把我吓了一跳。 杨鹏飞见状，忍不住笑话钟子柒胆小。 他说农村本来就比较信这些东西，他们阳沟县家里也都供了各色神像，就是寻求庇佑呢。 村长抽了一口旱烟，吧嗒吧嗒的，解释道：“没错，就是这个道理，我们平安村家家户户都供了一尊鬼菩萨，一方面可以祈求她保佑我们家宅平安，另一方面也是希望她能镇妖除魔，别让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进到屋子里来。” 说到这里的时候，村长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我们能不能迟点回去。 “迟点？”杨鹏飞表情一愣。 村长点了点头，又抽了一口旱烟：“五天后正好是鬼观音的忌日，我们要在观音庙举行盛大的活动，你们可以留下来参加我们祭拜鬼观音的民俗文化。” 杨鹏飞他们面面相觑，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接受这个提议，这时我意识到了不对劲：“忌日？一般来说都是诞辰吧。” 我看向村长说道：“这个鬼菩萨莫非原本是你们村里人的应化之身？而且还有一段不为人知的历史。” 村长的烟斗一下就从嘴巴里掉了出来，他先是懵了一下，而后道：“我刚才说啥了？什么忌日我没说啊。” “哦哦，我肯定是说错了，我就是问你们要不要看看平安村的民俗文化，蛮有意思的，不过到时候你们可能就要回去了，那就算了。” 杨鹏飞没有着急拒绝，他看了看我们说道：“这个民俗活动我感觉还蛮有意思的！等我们回去以后跟学校领导商量一下，毕竟三天时间太短，也做不了什么普法，一般来说都是要一周的，而且这次带的还都是新生……” 钟子柒面露苦色，正要拒绝，结果刚说出“我不行的”几个字，就被一声惨叫给压了下去。 饺子扭着他后腰的肥肉补充道：“错过这么新奇的活动肯定不行的，你是不是这个意思啊，钟同学？” 钟子柒还想说什么，饺子越发使起劲儿，直疼得钟子柒嗷嗷叫唤。 杨鹏飞拿饺子没办法，姜含玉也看着她直摇头，两人都说等回去以后再商量一下。 饺子终于愿意松手，钟子柒一头扑进姜含玉的怀里，嘤嘤的哭泣求安慰，这摆明了是占姜含玉师姐的便宜。但是姜含玉抬抬手，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下了，只是一个劲儿得劝钟子柒别哭，大男子汉要坚强一点。 杜世攀跟赵红怦忍不住冷笑了一声，快步走到了前面。 等回到学校宿舍以后，村长这才满意得朝我们招了招手：“夜里比较凉，你们都注意一点，最好睡觉前先上一个厕所，不然半夜起来没灯小心摔跤。” 姜含玉笑着道：“谢谢村长关心。” 看着村长披着大衣，深一脚浅一脚离开的背影，我皱起了眉头，刚才他明明就提到了忌日，肯定不是嘴误。 这个鬼菩萨的来历，显然不简单！ 不过我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毕竟村长为人蛮好的，这里平安村的村民个个朴实好客，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晚上我们几个大男人就挤在这间小平房里面，半夜钟子柒吧唧着嘴说梦话，一会说：师姐我也喜欢你。 一会说着：“啊，啊，啊，我们不能这样，不能师姐！” 紧接着就是一阵暧昧淫-荡的笑声。 杨鹏飞忍不下去，直接丢出去一个枕头砸了过去，结果被钟子柒一把抱住，继续说着梦话：“师姐，你好软啊……” 杨鹏飞都有些受不了了，半夜出去坐了好一会，之后才回来。 外面的风呜呜乱响，好似怨鬼在低声哭泣，槐树的枝杈印在窗户上，像极了一张张狰狞的鬼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见到了那尊奇怪的雕像，脑子里老是闪过村长的话：忌日忌日，到底是谁死了？ 半睡半醒间，我梦到了一个女人，她很漂亮，说话轻声细语的，让人觉得很亲和，一双纤细洁白的手招呼我过去。 然而就在我不受控制得靠过去的时候，女人的嘴巴突然变得异常鲜红，汩汩的鲜血从里面流了出来，紧接着，她的嘴巴就好像裂口女一样，越张越大，最后直接撕裂了整张脸…… 我被这个噩梦惊醒，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我们起床以后，上午就在旁边的那所学校，给小孩子上课，这里的教学环境确实很差，桌子都不一般大，有的桌子挤了三个人，有的是一个，有的则是一群。 他们睁着大大的眼睛望着我们，姜含玉师姐提着一个大塑料袋，分了很多文具跟本子给他们，他们一个劲儿得喊谢谢。 钟子柒在一边做出花痴脸：“我的含玉师姐可真是天使下凡，太善良了！” 支教工作其实还挺简单的，因为这里的孩子比较向往大学生活，我们就给他们讲了很多关于大学里的事情，告诉他们要好好学习，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走出大山，为家乡贡献自己的力量。 哪怕是饺子也被这些孩子天真的眼神俘获了，露出怜爱的目光，钟子柒分给了他们很多零食。 这里的孩子似乎很喜欢我们，后来在姜含玉问他们还有没有什么想问的问题时，其中一个叫做小伍的男生举了手：“哥哥姐姐们可以不回去吗？我们真的好想跟哥哥姐姐一直待在一起。” 众人脸上的笑顿时僵住了，姜含玉却聪明的将话题转开。 中午还是在村长家里吃的饭，这一次是大锅饭，杨鹏飞说一般农村只有喜事白事的时候，才会开这种席，这正说明了村里人对我们的重视。 吃饭的时候，杨鹏飞会长顺便对村子里的人做了一些普法宣传：“法律跟知识一样重要，我们不仅不能做一个文盲，还要了解一些基本的法学知识，拒绝做一个法盲。” 村民理解水平有限，但每一个都认认真真的听着。 就在这时，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哇，有美女啊，还是好几个！” 那个人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藏青色衣服，提着酒瓶就朝着我们的方向走来，嘴里还污言秽语得说道：“村长这你就不够意思了，敢情昨晚是故意把我支开，就怕我见到这些漂亮小美人儿。” 村长直接喊人把他给轰出去，对方还想进来，一双眼朝着饺子的胸-部看，差点就把饺子给惹毛了。 村长赶紧给我们赔不是：“那是我们村里的地痞流氓，绰号叫做混子李，嘴上没个把门的，没吓到大家吧？” 说完以后，他就朝村民的方向瞥了一眼，恶狠狠得叫道：“还不赶紧把他给拖下去，整天就知道喝喝喝，哪天喝死了都不知道！” 第八十五章 午夜童谣 混子李的出现，破坏了大家吃饭的气氛。 村长察觉到饺子是真生气了，连忙解释道：“那混子李属于有贼心没贼胆的主儿，真要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乡亲们早把他给揍死了。” 他拍着胸脯跟大家保证，他是平安村村长，绝对不会让那个混账东西伤害到我们！ 杨鹏飞跟姜含玉也站出来说好话，说大家又不是为了那个混子李来的平安村，用不着搭理对方。 村长颤颤巍巍得摸出一杆旱烟，恳求我们不要介意，因为平安村穷，没人愿意来这里固定当老师，只有好心的大学生偶尔过来支教，要是我们都被气跑了，村里的娃娃就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才有课上了…… 他一边说，一边抹眼泪，说都怪他没本事，害苦了娃娃。 杜世攀同情心泛滥，安慰道：“村长不瞒你说，我也是山沟沟里出来的，知道孩子走出大山有多不容易！” 看在那群孩子的份上，饺子鼓成河豚的脸终于舒展开来。 下午的时候，大家上课的时候都格外卖力，山里的孩子又听话又懂事，嘴巴还特别甜。 尤其是小伍，不仅黏着饺子问东问西，还夸饺子跟他以前的老师特别像，又漂亮又温柔，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我被小伍的话大吃一惊，要是饺子也能成为温柔的代名词，这世上恐怕就没有刁蛮大小姐了。 不过为了避免脑袋开花，我忍住了这句话没说，而是将注意力放在了另一个地方：“小伍，你们这里不是没有固定老师吗？” 小伍回答：“以前有过一个。” 我问道：“有过一个？那后来呢，那个老师走了？” 小伍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突然昂起了一张天真无邪的面孔，朝着我们咯咯的笑了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我甚至觉得这笑中包含着某种深意！ 我被这突如其来的笑搞得有些头皮发麻，胳膊上直接起了一层的鸡皮疙瘩，恰好到了放学时间，我们就回宿舍了。 村长担心我们晚上来回跑不安全，便使唤老婆来给我们送饭。 吃饭的时候，我跟她打听起小伍口中那个女老师的事，村长老婆却否认：“小孩子的话怎么能当真？他记岔了，之前只来过支教大学生，并没有什么老师。” 我又问她鬼菩萨的事情，村长老婆一脸的讳莫如深，一个劲儿得往窗外望，就好像那尊鬼菩萨并不是庇佑他们的神仙，而是一个喜怒无常的恶魔。 “小隐子，大晚上的，你问这个，还睡不睡了？”钟子柒打断了我的问话，生怕我一个不小心就激怒了鬼菩萨。 夜里的时候，大家早早得就睡了。 我翻来覆去得睡不着，可能是因为网红羊肉串案的关系，导致我现在的神经比较敏感，就怕一个不注意栽了跟头。 所以我总感觉平安村似乎没有表明上那么简单，看似平静的背后似乎隐藏着某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半夜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小孩的笑声，哦不，那似乎是哭声，他嘴里哼唱着一段古怪的歌谣。 “打灯笼找新娘，新娘起床要梳妆；打灯笼找新娘，抓个壮丁抬花轿；” “打灯笼找新娘，新娘半路逃走了；打灯笼找新娘，拽出舌头让说谎；” “打灯笼找新娘，关进猪笼去沉江；打灯笼找新娘，瓮里声音哭娇娇；” “打灯笼找新娘，大红嫁衣飘呀飘；打灯笼找新娘，新娘就在头上笑！” 每一句都好像是呜呜的风声送过来一样，孩子稚嫩的嗓音显得犹为清脆，我战战兢兢得从床上爬起来，想要拍醒钟子柒一起去看看情况。 可是钟子柒睡得跟头死猪一样，我又想麻烦杨鹏飞学长，但学长不知道是不是太累，也睡死过去了。 指望杜世攀，更没戏。 我很想不理会外面的诡异童谣，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怕什么来什么，一股尿意袭来，就好像随时会破体而出似的。 世间本无鬼！ 我低声默念起师父的口头禅，拿着手机去到了院子里头，然而等我刚解决完人生大事，就听到外面有人在喊我。 我捂住耳朵不想理会，箭一般得冲回宿舍，结果就看到赵红怦鬼鬼祟祟得从女生宿舍那边出来了。 她没注意到我，而是径直向门口冲去。 我蹑手蹑脚的跟了上去，可是旁边太空旷了，压根不能靠得太近，这里的路又绕，没过一会，我就把赵红怦给跟丢了。 农村的路坑坑洼洼的，两边到处都有槐花树，照在地上全是鬼影，再加上呜呜的风声吹过来，别提有多吓人了。 我再也忍不住，提脚就往原路赶，可是刚走到一半，就发现不远处的草丛里有一盏鲜红的纸灯笼飘过。 没错，就只有一盏灯笼在田野里穿梭！ 别说人了，连个鬼影都没见到。 我吓得魂都快没了，就听到耳边传来女人嘶哑的哭泣：“打灯笼找新娘，大红嫁衣飘呀飘；打灯笼找新娘，新娘就在头上笑。” “笑！”唱到笑的那个字时，我清楚的感觉到声音好像是从我的头顶上方发出的，与此同时，还有一股温热的液体滴在了我的脸上。 我举起手抹了一下，惨白的月光下，那滴液体红的像血。 我缓缓得抬起头，一张阴森苍白的女人脸顿时映入眼帘，她穿着鲜红的嫁衣，脸上挂着两行血泪，正用十个又长又尖的红指甲抓向我。 “鬼，鬼啊！” 我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提脚就要狂奔，却一脚踩到她鲜红的嫁衣，摔了过去…… 等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乍亮，刺眼的阳光逼我睁开了眼。 原来是梦！ 我长长得呼了一口气，昨晚居然就这么睡在了外面，就在我准备从地上坐起来时，头顶突然撞上了一个晃晃悠悠的东西。 我抬起头一看，只见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悬挂在门梁上，他的皮肤就好像被用滚热的开水烫过，被铁刷狠狠刷过，遍体伤痕累累，触目惊心。 那一刻，我彻底明白了什么是皮开肉绽，什么是生理性恐惧！ 强烈的视觉冲击，让我不受控制得发出惊天惨叫，我一边尖叫一边后退，试图离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远一点，再远一点…… 第八十六章 失传的古代酷刑 “丁隐，你大清早的鬼叫什么？”杜世攀他们从男生宿舍里走出来，钟子柒也一脸没睡醒的样子，一边揉眼一边问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然而等他们出门以后，立马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啊啊啊！”钟子柒立马发出了杀猪般的尖叫。 杜世攀连连后退，杨鹏飞喘着粗气想上来扶我，又不敢。 这时饺子她们也出来了，可是在看到门梁上的男尸时，姜含玉一口气没上来，就晕了过去。 饺子捂着眼睛，一边骂不要脸，一边问我什么情况。 我的目光落在了赵红怦的身上，她也摆出了一副害怕的可怜模样，可如果她真的如此胆小，昨晚又哪里会一个人半夜出门？ 好在这会我的情绪终于平缓了一些，没有一开始那样的视觉冲击，终于可以捂着自己的小心脏站起来了。 我用洞幽之瞳快速扫了那具尸体一眼，随即朝钟子柒喊了一声：“快过来帮忙！” 一听帮忙二字，钟子柒直接装死晕过去了。 我知道他是装的，忙过去拽他，可钟子柒就是死活不愿意过来，反而是杨鹏飞学长忍着内心的不适问道：“需要帮什么忙？” 我告诉他：“帮我把这具男尸给放下来，他这样吊在上面，我没办法验尸。” “验尸？”一听这俩字，杜世攀直接就炸了：“丁隐你该不会真把自己当大宋提刑官了吧？我去，你一个小孩儿，验什么尸。” 杜世攀嘲讽得勾起嘴角，眼里全是对我的不屑。 我没理会他，而是朝钟子柒喊了一声：“帮我把背包拿过来。” 钟子柒早就不想在这里杵着，听到这话如蒙大赦，立马溜得没烟，等回来的时候，把背包扔给了我。 我在背包里掏出一对胶皮手套，给自己戴上，又将一双一次性手套递给杨鹏飞，道：“麻烦会长了。” 我们合力将那具尸体从门梁上解下来，平放在地上。 此刻我终于看清楚那具男尸的模样，哪怕是面部也被铁刷刮去了大量的皮肉，尸体的双眼圆睁，嘴巴也呈开合状，仿佛临死前一直在痛苦求饶。 我靠过去，顿时有股难闻的酒气刺进鼻子里。 “这人死得也太惨了吧？”杨鹏飞忍不住说道。 我皱着眉继续过一遍速验，这具男尸生前好像被滚烫的开水烫过，残留的皮肤有很严重的烫伤，发白肿胀松弛。有点类似民间杀猪的时候，用开水烫过一遍，方便去毛的方法。 而后死者又被人以铁刷样的凶器生生得刮去了一层皮，导致身上血肉模糊，有些关节结合处，甚至露出了骨头。 想不到这会就连钟子柒也站过来了，他用手挡着脸，却正好露出一双豆子眼：“我去，凶手跟死者有不共戴天的仇恨吧，这人也太……” 还没等钟子柒说完，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突然靠近，只见村长拿着锄头，后面还跟了一大堆的村民。 一看到地上躺着的那具尸体，村长老婆一个没忍住，直接弯腰吐了起来。 村长到底是年纪大，胆子也大，他挥着锄头问我：“小年轻，你干的？” 我连忙摆手。 饺子也终于帮我说了一句话：“村长，你看他瘦胳膊瘦腿的，能干的出这种事？” 村长望着地上血肉模糊的男尸又看看我，问道：“那这是什么情况？” 我只好停下手，将昨晚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这时赵红怦张嘴就骂：“丁隐，你自己出来溜达，干嘛诬陷我？大半夜的，我出来干什么啊我。” “对！丁隐，红怦天生胆小，怎么可能大半夜出门。”杜世攀身为赵红怦的男朋友自然是站在她那边。 我老实交代：“我只是复述昨晚发生的情况而已，至于赵小姐为什么要出去，这我不知道。” “丁隐！”杜世攀着了急，脸红脖子粗的就要上来找我打架，却被钟子柒拦住：“你干什么？有我在，别想碰我家小隐子一根汗毛。” 杨鹏飞也让杜世攀别激动：“这不是在分析情况嘛，丁隐同学跟赵同学又没仇，不会乱冤枉她的。” “所以师兄你的意思是，我女朋友在说谎吗？”杜世攀脸色已经变得极其扭曲。 这时村长说道：“那个小姑娘一看就没什么力气，应该杀不了人，当务之急是先确定死者的身份。” 这具男尸没有穿衣服，鞋子也没有，脸被刮得乱七八糟的，不是很好辨别身份。 村长让村民挨家挨户去敲门，问问谁家里少了人。 我摆了摆手：“不用确认了，如果我没有猜错，死者应该就是混子李！” 众人齐刷刷得望过来，问我是怎么知道。 我回道：“很简单，一个人的脸可以毁容，骨相却毁不了，刚才闻到他嘴里的酒味，我就想起了混子李。根据他面部的轮廓，以及鼻骨颧骨等，我在脑海中大致复原了一遍，应该就是混子李，八九不离十。” 没想到我的好心，换来的并不是理解，而是村民的窃窃私语：“什么骨头不骨头的，脸都毁成那样了，你能认出来？” “对啊，村长都没认出来，这个娃娃认出来了，奇不奇怪。” “我知道，这个娃娃跟那个俏丫头早恋呢，昨儿混子李不是调戏了那丫头吗？这娃怀恨在心，当晚就把混子李给杀了。” “现在的小年轻人真了不得，敢在我们的地盘上杀人！刚才他不是一直对着那具尸体摸来摸去吗？估计就是在破坏证据。” 眼见村民的怀疑越来越深，村长大喊了一声：“别吵了。” 紧接着村长死死得盯住了我说道：“你年纪小，论力气不是混子李的对手，但混子李爱喝酒，喝了酒就浑身发软，不排除中了圈套。当然我们也不会冤枉你，现在我已经让村民去喊村警过来了，是谁杀了人，村警一看便知。” 原本那群村民听见我们这边的尖叫，以为出了什么事儿，结果没想到我们居然围着一具尸体摸来摸去。 杨鹏飞站出来说道：“总不能因为一具尸体出现在我们门口，就怀疑是我们杀了人吧？” 村长举着一杆旱烟吧嗒吧嗒得抽了起来：“知道平安村为什么叫平安村吗？因为这里民风淳朴，大家就算讨厌混子李，多少年也都相安无事。结果你们一来，他就死了，哎呦，还真这么奇怪，脸被毁了都能认出来，说这娃娃不是凶手，谁信？” 杨鹏飞被问得哑口无言，转头看向我，我摊开手，一脸无辜，我跟混子李又没仇，我杀他干嘛。 这也太牵强了。 村民拿着锄头逼我后退，坚决不让我再碰那具尸体，同时还派了一位村民跑回村子里去看混子李在不在。 毕竟也不能仅凭我的一面之词，就给男尸定了身份。 没办法验尸的我，只能脱掉了手套，钟子柒起初还关心我一句，后来就跟脑子有问题似的来了一句：“小隐子你该不会柯南附身了吧？你走哪儿就有……” 我一胳膊肘捅了过去，给了钟子柒一个亲切的微笑，让他闭嘴。 饺子抱着胸站到我后头问道：“验尸结果怎么样？” 想不到饺子居然是最信任我验尸能力的，钟子柒却故意在饺子面前卖弄：“刚才我们不是都看到了，那尸体是从门梁上放下来的，肯定是吊死的啊。” 我答道：“非也，刚才我用师父传给我的听骨木，听了一遍死者的胸腔，肺部等地方，基本可以确定，死者是活活疼死的。先被开水烫过，又被铁刷刮去皮肉，那时候他就已经死透了，这才被挂到了门梁上。” “所以，凶器是一把铁刷？”饺子问道。 我先是点点头，而后望着着尸体的惨状说道：“这让我不禁想起了明朝时期的一种酷刑。” “梳洗之刑！” 我几乎是跟饺子同时脱口而出！ 第八十七章 洞幽之瞳 钟子柒等人面面相觑：“什么梳洗之刑，我只听过女孩子梳洗打扮，从没听过还有这种刑罚？” 我耐心给他们科普：“这是一种非常残忍变态的酷刑，根据史书-记载，从唐朝时期就有了，但真正将它发扬光大的是明太-祖朱元璋。” 钟子柒脸上的横肉抽了抽，一言难尽得说道：“老朱好像发明了不少酷刑。” 我没理会钟子柒的话，而是继续解释：“所谓梳洗之刑，首先要有一把铁刷子，刷子从手柄到刷毛全是铁制。行刑的时候，罪犯背部朝上被固定在刑床上，而后由施刑者将滚-烫的开水浇到罪犯的后背上，犯人的后背立刻皮开-肉绽，直接就处于半生半熟的状态。这时铁刷子就派上用场了，铁刷子刷在罪犯的身上，皮肤会立刻变得血肉模糊，挂满了一条一条的肉丝，像挂面一样，就如同我们眼前这具尸体……” 我一边说一边给他们示范，直接把钟子柒搞得快吐了，一个劲儿得叫我停止。 再看杨鹏飞跟杜世攀，两个人的脸也抽的不行，以一种看变态的目光盯着我，就好像我是那个施刑的凶手似的。 身后的一个村民顿时嚷嚷起来：“这小娃娃说的一套-套的，我拿家里种的那排黄瓜打赌，凶手一定是他！” 饺子一个冷眸瞪了过去：“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哪个凶手会上竿子自爆的。” 我很感激饺子为我说话，饺子走到我身边，问道：“也就是说，凶器是一把从手柄到刷毛都是铁制的刷子。” “没错！”我点了点头。 饺子看向我：“丁隐，你昨晚真的有听到奇怪的歌谣？” 我对天发誓，表示刚才说的一切都是亲身经历，不然的话，我疯了在外面睡那一觉。 这时，赵红怦插了一句嘴进来：“可是我昨晚根本就没有出门，含玉师姐跟迟娇子都可以为我作证，直到今天外面传来丁隐杀猪一样的尖叫，我才被吵醒，跟含玉师姐她们出去。” 说完，赵红怦喊了一句饺子：“迟娇子，你说是不是？” 饺子皱了皱眉，道：“昨天太累，晚上睡得比较死，不过我确实没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 赵红怦立马得意起来，叫嚣道：“所以现在最可疑的，就是你丁隐！” 目前来说，我确实挺可疑的，但我跟混子李无冤无仇，根本就没有杀人动机。 杜世攀冷哼一声：“谁知道变态怎么想，听说你好像是亲眼看见了全家被灭门，后来被人收养，经历了那么恐怖的事儿，还对破案感兴趣，说不定你天生就是一个心理变态。” “杜世攀！”钟子柒急了，大吼道：“你才变态呢，你全家都变态！” 杜世攀没有闭嘴，而是递给我一个挑衅的眼神：“也或者丁同学正是因为见证了亲人惨死，所以被刺激出了一个血腥变态的第二人格。”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了一声冷笑。 我们几个齐刷刷得看向饺子，饺子眯着眼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眸子里却全是沁骨的寒意：“所以你家天生穷，不受重视，就激发出来了一个自私刻薄的第二人格吗？” 她冷冰冰得同杜世攀对视，一字一句都是在杜世攀心里扎刀子：“我从来不讨厌穷人，但是喜欢在别人伤口撒盐的刻薄穷鬼，真是我最讨厌的一种人了。” 我很感激饺子为我说话，饺子却口是心非得回了一句：“我才不是为你。” 说罢，她又提到了那句歌谣：“打灯笼找新娘，新娘起床要梳妆，你想到了什么？” 我顿时睁大了眼睛：“你是说？” 饺子迎着我的目光点了下头：“我估计是有人故意在我们支教这段时间，想要趁乱杀人，而梳妆应该是指梳洗之刑。” 我突然感觉头皮发麻，一边哼着歌谣，一边说道：“拽出舌头，关进猪笼，瓮里哭音……” “难道混子李只是个开始？”我跟饺子又默契的说了同一句话，这时不远处的村长脸色变了。 村长面色阴沉得说道：“什么新娘子，什么歌谣，我掌管平安村这么久从来没听过这种胡话。” 说完后，他还抓着烟枪往后张望了一眼：“你们呢？村子里有谁听过这首歌谣？” 村民的反应都像是提前商量好的一般，纷纷摇头否定。 我又问之前混子李有没有结过婚，或者跟他有过婚约的新娘子。 哪料，我只是按照惯例询问一句而已，村长老婆整个人都急了，仿佛被踩中尾巴的狐狸，又羞又恼：“正经闺女哪有跟他好的？我们村子好好的，多少年都没死过人，你们一来就有人被刮了肉，就是你们，就是你们。” 我眯着眼，发动洞幽之瞳，沉声问道：“真的吗？真的没有和混子李有过牵扯的新娘子吗？” 我死死得盯着她，将全部力量都集中在了自己的瞳孔之内，那一瞬间，村长老婆就好像被雷电击中了一般，先是用力摇了摇头，而后又点起了头，支支吾吾得回答：“不关我们的事，不关我们的事啊，是他，都是他。” 村长老婆指向了地上的尸体，村长却猛地甩给了自己老婆一巴掌：“疯婆娘，说什么呢？” 村长老婆如梦初醒，右手摸着脸，指着我叫道：“怪物，怪物啊！” 那一刻，她发了疯得从地上爬起来，朝着外面冲出去。 就在这时，几个村民赶回来了，同时嘴里喊道：“村警来了，村警来了，都让开。” 村警是一个三十岁的中年人，长相很普通，穿着一件黑色制服，戴着大盖帽，身上却没有那种警-察的浩然正气，反而给人一种浑浑噩噩混日子的感觉。 这个就是平安村的警-察吗？ 村民告诉我们，他就是我们平安村唯一的村警魏正义。 “魏正义？为了正义？”钟子柒还真是不分场合得耍宝。 村长瞪了他一眼，而后抄着那杆旱烟就上去了：“魏警官你快来看看，这几个外乡人来的第二天，村里就有人死了，你可一定要为咱们村民伸张正义啊。” 魏警官点了下头，径直走了过来。 恰好两个气喘吁吁的村民也跑了过来：“村长，确认过了，混子李真的不在，好像死的就是他！”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我注意到魏警官紧皱的眉头微微舒展了一下，似乎这个混子李很不讨喜。 对于这个村警来说，如果死的是别的村民，他会紧张痛苦，死的是混子李的话，这种情绪就减轻了不少。 魏警官似乎没有多少刑侦经验，他只是对尸体坐了一个大致的观察，就结束了。 我忍不住上前跟他说了一下我的发现，魏警官意外得瞥了我一眼：“你家是法医世家？” 我摇摇头，说自己念的是法医学，所以懂一点。 这时有村民唱反调了：“正义，你别被这个娃娃骗了，很有可能就是他杀了混子李，赶紧把他抓起来吧。” 魏正义是个讲理的人，他朝那个村民说道：“阿叔，抓人是要讲-法律，讲证据的，这个孩子没有作案动机，而且他这么小，也不具备作案能力。” “那是谁杀的？咱们村子里的人虽然讨厌混子李，可却从来没有一个对他动杀心，除了……” 那个村民还没有说完话，就在这时，一个孩子的声音突然冒了出来：“是老师，我看到老师了，她在那里，她在那里啊！” 那个小孩不是别人，正是小伍！ 第八十八章 她，回来了！（加更） 只见小伍惊恐得指着一个方向，他两眼发直，浑身战栗，仿佛看见了什么异常恐怖的画面。 众人齐刷刷得看向那个地方，除了一棵高高瘦瘦的槐树外，哪里有人？ 小伍的父母冲了出来，拉着小伍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骂：“你什么时候混进来的，这是你该操心的事情吗？成天说胡话。” 小伍大哭起来：“妈，老师就在那里啊，你们看不到吗？” 小伍他爹一巴掌扇在小伍的脸上，又给了他屁股一脚，可是我分明注意到，小伍眼睛直勾勾得盯着那棵槐树，好像是真的看见了什么。 我发现在场好几个村民脸色都不太正常，甚至村长老婆看向村长颤抖得道：“该不会，该不会真是她回来了吧？” 村长一记冷眼扫了过去：“小孩子疯你也疯，什么老师，我们这里从来就没有老师。” “可是……”村长老婆嗫嚅得吐出两个字，就被村长打断了，村长径直走到我的跟前，指着我道：“是你吧，是你搞的鬼！” 我一脸无辜得回答：“我跟你们又没有仇，我搞什么鬼？还有，我根本就不知道什么老师不老师的。” 村长老婆似乎想起了什么，她眼睛一亮，指着我道：“你昨天还跟我故意打听鬼菩萨跟村里老师的事情，难道说……” 钟子柒站出来叫道：“小隐子一向好奇，他就是随便问问而已。” 饺子则让魏正义说句话：“你是警察，你应该很清楚我们有没有犯罪动机。” 魏正义看了我们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让我几个好好交代一下昨晚各自在哪里，以此确认我们的不在场证据。 我们几个老老实实说了一遍，不出意外，最终嫌疑人落在了我跟赵红怦的身上。 但是赵红怦一口咬定自己昨晚没有出去，并且推了把姜含玉，让她跟饺子证明自己的清白。 魏正义将目光从赵红怦身上收了回来，开始上下打量起我来：“小同学，你有没有看过医生？” “看医生？”我几乎立马猜到了他的意图：“难道你也怀疑我有第二人格或者梦游？” 魏正义点点头，表示不排除这个可能。 就在这时，送我们上山的老司机也被村民带过来了，他一脸茫然，说自己本来在村民家里睡大觉，突然就被人从床上拽了起来，非说他跟一桩杀人案有关。 老司机一看地上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当即被吓了一跳，惊恐道：“这谁干的？” 我们纷纷摇头。 老司机因为是住村民家里，有充分的不在场证明，可以洗刷嫌疑，但他毕竟是个成年人，是我们几个人之中最具犯罪能力的。 村长说道：“这几天你们别想走了，案子什么时候破，你们才可以离开。” 为此，他还让老司机也住进我们的男生宿舍，并且安排村民拿着锄头钢叉，晚上在我们门口值夜，以免我们再犯案。 杨鹏飞怒道：“你这是非法拘禁！” 村长直接冷哼了一声，我们看向魏正义，魏正义也明显同意村长的做法，他说确实是因为我们的出现，混子李被处以极刑，凶手很大可能混在我们之间。 这时饺子出来说了一句话：“难道你们没发现，还有一个更可疑的对象吗？” 众人纷纷问道：“谁？” “小伍口中的那个老师啊，我不知道你们为什么会对这个老师讳莫如深，但我相信小孩子是不会说假话的，平安村以前确实有过一位老师对吗？” 饺子大胆的猜测立刻引来了村长的训斥，村长还是那句话，村子里从来没有过什么老师。 我不禁看向了魏正义：“您是村警，我相信您应该不会包庇任何人吧？村子里是不是真的有过一个老师，而且那个老师跟混子李有恩怨？” 魏正义下意识得看向了村长，村长却对他暗暗摇了摇头。 我不禁冷笑着吟唱起一首歌谣：“打灯笼找新娘，新娘起床要梳妆。打灯笼找新娘，抓个壮丁抬花轿！” 听到这首歌，魏正义本能得倒退了两步，他看向我时，双眼中写满了恐惧。 饺子接着我的话继续道：“新娘起床要梳妆，指的会不会就是她第一个要杀的人要被处以梳洗之刑？” “而混子李正是受了梳洗之刑。” 饺子一字一句得说道，同时朝魏正义逼近：“所以，下一个会是谁？又会是什么死法呢？” 没想到，魏正义身为一个守护山村的村警，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居然生生得打了一个寒战。 我基本可以确定平安村隐藏着一个见不得人的秘密，而魏正义也是知情者！ 魏正义张了张嘴，正欲说话，却被村长急匆匆得打断：“事情都已经过去，就不要提了……” 这句话直接打消了魏正义倾吐的欲望，我有些不甘心，还想说话，万万没想到，这时小伍他爸妈折了回来，怀里还抱着傻了的小伍。 小伍磕得满头是血，却感觉不到头疼，嘴里一直念叨着一句话：“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魏正义问发生了什么情况，小伍爸妈哭着说道：“刚才回去的时候，小伍非说看见了老师，老师一直追着问他为什么要骗自己。” “你看看我们俩，小伍都把我们误以为是采霞了，对着我们又抓又咬。后来还对着洋槐树磕头，这一磕就跟磕傻了一般，嘴里不停得念着那句话：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伍父母俩生怕小伍是被吓出来了大毛病，所以赶紧把他带回来，问村长怎么办？ 村长抽了一口旱烟说道：“你们问我有什么用，赶紧让张大夫给小伍看看啊。” 原本在人群中看热闹的张大夫这时被点了名，立马过去给小伍看伤，哪料到小伍还是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大喊着别过来别过来。 “老师我知错了，我错了，对不起对不起！” 就在张大夫靠过去的一瞬间，小伍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小伍妈心疼得不行，看向村长：“会不会真的是她回来复仇了？还有几天就是她的忌日，肯定是她回来了。” “说什么胡话！”村长狠狠一跺脚，大声呵斥，让小伍妈不要妖言惑众。 但却有村民偷偷议论起来：“先是混子李，再是小伍，估计真是她回来了，她要报复我们啊！” 我赶紧趁机打探消息：“过几天不是鬼菩萨的日子吗？难道那个老师就是鬼菩萨？” 村民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我，村长怒气冲冲得瞪向了我：“你，就是你！” 我没理会他，而是继续询问：“那个老师是不是差一点成为新娘？她是被混子李侮辱了吗？所以现在开始复仇？” “如果我没有猜错，小伍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 听到我的话，小伍爸妈的脸色都变了，互相对视了一眼，惊恐得不行。 这时饺子突然喊道：“打灯笼找新娘，拽出舌头让说谎，这不就是指的吊死鬼吗？而小伍刚才说，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小伍、小伍估计真的要成为被吐舌的吊死鬼……” 第八十九章 十二血杀咒 果然此话一出，小伍爸妈就什么都顾不得了，大声问道：“你说什么？小伍，小伍也要出事？” 孩子都是爹娘的心头肉，一听到跟孩子有关，哪还有什么理智。 村长提醒他们不要中我的圈套：“那小娃娃坏得很，故意找你们套话呢。” 可小伍妈却着了急：“万一呢？万一真是她回来了，该怎么办？” 村长被问得有些发怔，村民也都嚷嚷起来：“我就说，当初不能那样干，人家对咱们有恩，咱们忘恩负义是昧良心的，是要遭报应的。” 村长老婆底气不足得说道：“可我们也为她建了庙，家家户户还供了她的塑像，早晚两回得拜，多大的怨气也该消了……” 小伍妈桀桀冷笑：“要是真消了，混子李就不会被搞成这幅模样，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他交出去，这个畜生，是这个畜生害了我们平安村！” 眼见局势控制不住，村长攥紧锄头狠狠敲了下地，恐吓道：“都闭嘴！你们村长还没死呢。” 小伍妈平时是很尊敬村长的，可现在小伍疯成这个样子，她满心都在小伍身上：“那我们小伍怎么办？小伍是我心头的肉啊，要是小伍出事，我也不活了。” 小伍妈又哭又骂，小伍爸要着急起来，一副为了妻儿要拼命的样子。 我皱着眉走过去，想问问他们到底是什么情况？ 村长却拿着锄头警告我别靠近：“都是你们，都是你们的出现打破了平安村的宁静。” 杨鹏飞此刻已经看出了点门道，开口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如果不是你们做了亏心事，也不会怕什么鬼敲门，说说吧，那个什么采霞跟鬼菩萨到底是什么关系？” 村民嗫嗫嚅嚅得看向村长，似乎是在询问村长的意见。 这时魏正义发话了：“村长，说吧，反正最大的罪人已经死了，也没有必要为他隐瞒什么。” 这个罪人无疑指的就是死去的：混子李。 村长拗不过大家，气呼呼得背过身去，吧嗒吧嗒得抽着旱烟。 我向魏正义询问：“魏警官，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祸及混子李跟小伍？” 魏正义叹了口气，饺子向他保证：“放心不让你白说，我跟这位小同学都不是普通人，案子也都破过几桩。只有告诉了我们来龙去脉，我们才能揣摩凶手的犯罪动机，尽早找到真凶，避免下一个受害者的出现。” 后面的话完全戳在了魏正义的心坎，他疑惑地问道：“当真？” 我跟饺子同时点了点头。 他意外得看了我们两人一眼，似乎奇怪我们两个人如此年轻，怎么知道这么多。当然，对饺子，我也很好奇，她喜欢推理我是知道的，可听她的意思，她的身份好像也不一般，而且之前就破过案子？ 钟子柒也站出来帮我们说话：“别看我这兄弟年纪小，他可破获过不少连环谋杀案，相当给力！” 魏正义拧着眉头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选择了托盘而出。 原来平安村中供奉的鬼菩萨就是小伍口中的那个老师，名为姬采霞，是一个非常善良的女孩子。 五年前的姬采霞来到平安村支教，原本一星期就要回去，但看着平安村孩子们渴望的眼神，姬采霞毅然选择留在了平安村，发誓要他们读好书，走出大山，到更广阔的世界闯出属于自己的一番天地。 平安村上下都感恩戴德，把姬采霞当作观音菩萨，下凡就是为了拯救这座荒村。 这时村长突然打断了魏正义的话，自己主动讲起了那个故事：“没错，采霞这闺女是真的很好，只不过谁能想到混子李这头畜生居然看上了采霞？” 面对混子李的追求，姬采霞自然是严词拒绝，村里人也都帮着采霞，直到有一天晚上，喝多了的混子李酒壮人胆，精虫上脑得玷污了采霞。 饺子她们几个女生听到这话，忍不住咬牙骂了一句：“畜生！” 村长继续道：“我也觉得混子李这行为跟畜生没什么两样，采霞还是一个黄花大闺女，我想着这事儿传出去对采霞名声不好，所以就劝混子李娶了采霞。” “那采霞就没有反抗吗？”赵红怦问道：“一个长得好看又受过高等教育的女生，怎么可能会答应嫁给一个农村混混。” 村长解释道：“采霞一开始也是不愿意的，可我们村子里非常注重贞操，女人都是要跟自己第一个大男人过日子的，所以闹了几天采霞也就答应了。我们平安村受了采霞那么大的恩惠，不想委屈了采霞，家家户户都过来帮忙，送吃的送被子，什么好的都往采霞家送，就是想让采霞风风光光得出嫁。” “结果、哎。”村长深深叹了一口气。 饺子问他：“结果什么？” 村子不忍心说下去，只是给自己老婆使了个眼色。 村长老婆接口道：“结果采霞在花轿上拿剪刀刺死了自己，当天晚上，我们打开花轿，里面就坐着一具穿着红嫁衣口吐鲜血的尸体。” 说到这里，村长跟老婆都带上了哭腔，呜咽得说道：“早知道采霞这么不愿意嫁给混子李，我就不应该提这个法子，采霞，她真的是一个难得一见的好姑娘啊！” 我不知道村长的眼泪到底有几分真假，只是觉得很蹊跷，采霞既然答应了嫁人，为什么临门的时候又自杀了？ 钟子柒说道：“很正常啊，本来她就是不得已嫁给混子李，上了花轿以后越想越委屈，所以自杀了吧。” 村长连连点头：“我们觉得亏欠了采霞，所以在村子里给采霞立了一座庙，又家家户户得供了她的雕像，让她吃平安村的香火。” 江采霞毕竟是人，供神像是不太够格的，但因为她当初宛如大慈大悲观世音一般，因此平安村的人尊称她为鬼菩萨，在菩萨面前加了一个鬼字，希望真正的菩萨不要介意。 饺子冷笑了一声，说村长是猫哭耗子假慈悲。 然后还故意嘲讽了一句：“之所以供神像与其说是内心有愧，倒不如说是担心姬采霞化为厉鬼朝你们索命吧？毕竟穿了红嫁衣自杀的女人怨气相当重。” 钟子柒直接打了一个冷战：“恐怖片里红衣女鬼可凶了，只要复仇基本死一片。” 这话引得全部村民看了过来，似乎是在责怪钟子柒乌鸦嘴，可又担心他的话会成真。 我皱眉问道：“可是这跟小伍又有什么关系？姬采霞似乎跟小伍没什么大仇吧？” 小伍爸妈正要解释，村长急忙开口：“因为小伍跟采霞关系特别好，采霞好几次提到小伍这个孩子聪明伶俐，还说当初就是因为小伍一直缠着说喜欢她，离不开她，她才下定决心留在平安村的。” 我皱起眉头，怀疑道：“是吗？” 就在这时，赵红怦突然指着一面墙失声尖叫：“你们看，那是什么？” 只见刚才那面洁白无瑕的墙壁上，陡然间浮现出一行血红色的大字：“我要你们走不出山，活不成人！” 这散发出血腥气的十二个字，就仿佛是阎王爷下的催命牒，冒着森森的寒气！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众人甚至觉得，天边正有一朵朵乌云飘向平安村，要把这座山村笼罩在黑暗的诅咒当中…… 第九十章 血字的秘密 当看到那句凭空出现的血字后，在场的村民几乎都失去了理智。 他们惊恐得大喊：“是她，是她回来了！她回来找我们复仇了，我们，所有人，我们所有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村民们乱成了一锅粥，小伍爸妈也顾不得让张大夫帮小伍看身体了，哆哆嗦嗦得抱着小伍来到了那面血墙跪下磕头。 “采霞，对不起，是我们对不住你，要报应就报应在我的身上吧，小伍他不懂事，他不知道会害死你啊，采霞！” “采霞我求求你，原谅小伍吧，他是太喜欢你了，不想你离开平安村。采霞，你冲我来，冲我来，放过小伍吧。” 小伍爸妈一声声得跪地磕头，额头重重得砸在地面，发出砰砰的声响，哪怕额头浸满鲜血都没有停下的意思。 我察觉到这件事另有隐情，不禁询问起了魏正义：“魏警官，刚才村长隐瞒了不少真相吧？” 不然的话，小伍爸妈会吓成这般模样？ 魏警官脸色灰白的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颤颤巍巍得叼在了嘴里，而后问了我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小伙子，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我愣了一下，疑惑道：“你也认为是女鬼索命？” 魏警官没有明说，而是继续问道：“信不信？” 我说自己不信，死了的人就是死了，根本没办法找活人索命，不然的话，这世上还要警察做什么，死去的怨鬼自己报仇不就好了？ 魏警官幽幽得叹了一口气，答道：“其实采霞是被逼死的，她不想嫁给混子李，好不容易才逃走，却万万没想到居然被自己最信任的人给出卖了。” 我立马意识到了什么，惊讶道：“你说小伍？” 魏警官苦笑连连：“世人都说，孩子有着最天真的眼神，是一张白纸，可是一张白纸利用不当，也可以杀人。无知者则无畏，他们做事根本不会考虑后果，只会率性而为，觉得这样子做自己会开心，便这样子做了，殊不知，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足以毁掉另一个人的一生。” 魏正义的目光还停留在小伍的身上，小伍爸妈按着他的脑袋，让他给血墙磕头认错，可小伍却好像傻了一样，嘴里还痴痴得念着那句话：“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看着变傻了的小伍，饺子突然吟唱起了那首歌谣：“打灯笼找新娘，新娘半路逃走了。打灯笼找新娘，拽出舌头让说谎。” 魏正义点头，解释道：“没错，采霞就是那首歌谣里的新娘！原本她是逃走了的，却被小伍出卖，呵呵，所以……” “所以，混子李死了，下一个人就是小伍！”不等魏正义说完，饺子主动接话道。 我跟饺子对视了一眼，心里都非常清楚为什么小伍会成为下一个目标，那就是采霞应该跟小伍约定了什么，还说了那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可是小伍却出卖了采霞。 我不相信鬼怪可以杀人，不禁问道：“采霞平时在村子里是不是有交好的朋友，或者受过她恩惠的人？” 魏正义摇摇头说自己不清楚，然后道：“你觉得平安村的村民会向着一个外人，还是向着自己人？这里的村民大多都是沾亲带故的，哪怕是混子李，我还得喊他过世的爸妈一句叔婶呢。” 魏正义把抽过的烟头丢在了地上，抬起脚狠狠碾灭。 饺子冷笑了一声，道：“那这么看来，是你们平安村先对不起采霞。” 杜世攀却不这么想，他突然开口道：“就算那个混子李死有余辜，小伍也罪不至死，歌谣里唱的也太过分了。” 话音刚落，便疼得嘶了一声，生气得看向赵红怦，原来是赵红怦掐了他一把，还骂他没有人性。 杜世攀却指着那面墙壁道：“那江采霞就有人性了？我要你们走不出山，活不成人！她摆明了连我们也不想放过。” 赵红怦不搭理他，魏正义却笑了：“知道为什么村民会下跪磕头吗？因为在采霞死的当天，她用自己的血写下了这句话，写下了这句对平安村最恶毒的诅咒，要我们这里的大人小孩儿永远走不出大山！” 所以刚才看到那句话，整个村的村民仿若五雷轰顶，以为采霞回来了！ 魏正义继续说道：“其实所谓的修庙供像，压根不是村长说的出于羞愧，而是因为采霞死得太惨了，在留下那句恶毒诅咒以后，村子里接连出了好几桩怪事。村长请了阴阳先生来看，对方说是有百年难遇的红衣凶灵作祟，让我们把采霞的尸体镇压在庙底下，然后家家户户供奉她的塑像，净化它的怨气。” 说到这里，魏正义叹了口气：“可是没想到，五年后，她还是出来了。” 她终于还是出来报仇了！ 饺子说道：“也许，采霞是看到混子李，觉得混子李会像当年欺负她那样欺负我们，所以用梳洗之刑将他给处决了！能知道这种刑罚的，肯定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文化人。” 此时的我，无比厌恶虚伪的村长，难怪刚才他要打断魏正义说话，敢情是要继续编瞎话美化平安村呢。 虽然我很不想管这件事，但还是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靠近那面突然出现血字的墙壁，有村民呵斥我离开，说我这是在亵渎鬼菩萨。我却并未理会他，有人上来就要拖我，却被杨鹏飞跟钟子柒拦下了。 钟子柒的身体结结实实得挡在我的身前，让我专心研究，一切有他护卫。 我蘸了一点墙壁上的红色液体，放在鼻尖嗅了一下，随即道：“这不是血！” 钟子柒扭过头，讶异了一声：“不是血？那是泪吗？女鬼不是有血泪这种东西吗？” 我还是摇头。 刚才走近这面墙壁的时候，我就发现不对劲了，这上面的血根本就没有血腥气，反而有股奇怪的酸味。 杨鹏飞也疑惑了：“可墙上的血字就是凭空出现的，不是血，那是什么？” 这句话突然提醒了我，我立马喊钟子柒过来：“我相信，这个问题你比我清楚。” “什么？”钟子柒越发不解了，纳闷道：“哥除了比你帅，比你能吃，还有什么比你强的地方？” 正说着话的功夫，钟子柒灵机一动看向我：“难道你是说？” 我点头道：“没错，这个谜团要用你最擅长的化学来解开。” 听到我的提示，钟子柒恍然大悟：“我知道了，ph试纸遇酸会变红，难道凶手用的就是这个原理？” 饺子他们纷纷看过来，钟子柒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拿出背包里的一小块肥皂，在墙上涂抹起来。 可是一开始，墙壁并没有发生变化，直到肥皂靠近那行字的周围时，一切发生了变化，原本洁白的地方，突然变成了黄色。 那些村民不可思议得望着那面墙，钟子柒骄傲得扬了扬下巴，好似一只得意洋洋的公孔雀。 他解释道：“是这样的，在化学概念里，有一种叫做甲基红的东西，这是一种红色的结晶体，常被用作为酸碱指示剂！当它跟ph值小于4.4的酸性物体接触时，会呈现出红色；当它跟ph值大于6.2的碱性物体接触时，会呈现出黄色。凶手应该是事先用甲基红的粉末写下了这行字，然后趁我们不注意的时候，在墙壁喷洒了酸性液体，这才导致墙壁慢慢的浮现出一行血字！但是甲基红活跃期很长，所以刚刚我用碱性的肥皂一测试立马露馅！凶手肯定就混在了我们当中。” “只可惜……”众人纷纷竖起了耳朵。 钟子柒仰头爆发出大笑：“只可惜，他遇上了我这个绝顶聪明的天才，一下子就识破了他的诡计！哈哈哈，哈哈哈哈，我可真是一个小机灵鬼。” 第九十一章 F-B-I犯罪心理画像 饺子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吐槽道：“貌似是丁隐提醒你，你才知道的吧？” 钟子柒的笑声立马停下，可是顿了一会，就又开始嚣张得继续笑起来：“那也是说明小隐子跟我配合默契，我跟小隐子还分什么你我？他聪明就是我聪明，我聪明就是他聪明。” “切！” 饺子懒得理会钟子柒这种谬论，而是朝那群跪在地上磕头的村民道：“看到了吧？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鬼菩萨显灵，而是知识改变命运。” 可那群村民却没有相信的，只有村长扛起锄头，说要去鬼菩萨庙找姬采霞理论：“我要问问她，为什么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还不放过平安村的村民！” 赵红怦在一旁冷笑：“这幅语气，怎么跟采霞只是失去了生命，而你们平安村却失去了安宁一样……” 我看向赵红怦，赵红怦朝我剜了一眼：“看什么看？丁隐，这件事你就别管了，摆明就是一群村民做坏事遭了报应，咱们还是趁早下山为好。” 话音刚落，赵红怦就往宿舍里走，却被饺子一口喊住：“等等，刚才我们已经说了，凶手化学很好，这里的村民肯定是不懂的，所以……” 饺子面色阴沉得将目光投向了人群，杜世攀阴阳怪气得说道：“娇子，不是吧？你居然怀疑凶手在我们中间。” 钟子柒指向赵红怦：“她，现在最可疑的就是她！” 赵红怦急了，顿时道：“貌似刚才有人故意炫耀自己是个化学天才，咦，是谁呢？凶手是哪个化学天才，是哪个绝顶聪明的小机灵鬼。” 杜世攀也站在赵红怦这一边，眼见大家争执不下，我只能站出来做好人：“毕竟凶手是要杀人，为了避免殃及到大家，咱们还是互相搜搜身，刚才有人朝墙喷了酸性液体，现在身上很有可能……” “不要！”赵红怦斩钉截铁得拒绝，杨鹏飞学长跟姜含玉师姐都主动上来说好话，也没用。 她就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甚至开始叫嚣：“有本事你们就过来搜身，有本事你们就搜啊。”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豆大的雨点砸在我们身上，就仿佛刀子一般。 杜世攀连忙护着赵红怦往宿舍里面跑，我们几个也没办法，只能朝宿舍里面冲。 其中最惨的就是饺子，饺子穿了一身浅黄色连衣裙，被雨打湿后都成透明的了，粉色的文胸若隐若现，看得钟子柒直流口水。 “色狼啊你！”在注意到钟子柒的眼神以后，饺子又羞又恼，一手捂着上半身一手捂着下半身往宿舍里面冲。 我连忙将自己的衬衣脱了下来，三步并作两步披在她身上，又故意用自己的身体帮她遮挡。 这一次，饺子没有拒绝我的好意，而是咬着唇说了一句谢谢！ 山里的雨来的又急又猛，明明只有几十步的路，可是等我们回去以后，身上的衣服都打湿了。 还好我带了换洗的衣服，钟子柒却故意在旁边捣乱：“怎么样？好不好？” 我一边换衣服一边问他什么好不好。 钟子柒啧啧道：“身材啊，啧啧，想不到饺子那么瘦，身材居然那么有料。” 这时，我的眼前突然浮现出刚才的画面，湿漉漉的连衣裙黏在饺子的身上，似乎确实跟她平时不太一样了。 “不是，下流！”我抬手打了自己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能占饺子便宜呢。 钟子柒吓了一跳：“小隐子你骂归骂，别动手啊，我还真不是跟你共用一个身体，打在你身，痛在我心啊。” “你们两个男的肉不肉麻。”这会杜世攀也从赵红怦那里回来了，估计是姜含玉跟饺子要换衣服，他在那里不太方便。 钟子柒气不打一处来：“杜世攀，我问你，你是怎么跟赵红怦处的对象？老实说，她是不是凶手，你应该很清楚。” 杜世攀腾地一声从椅子上坐了起来：“怎么，想打架是不是？” “打就打！”钟子柒挺了挺自己的胸膛：“我们二打一，你输定了！” 杨鹏飞叫停了我们：“别打了，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出凶手。” 说完，杨鹏飞看向了我，问道：“丁隐，就你而言，目前谁最有嫌疑？” 我忍不住瞥了杜世攀一眼，杜世攀又要发火了，我赶紧摇了摇头，问道：“师兄，你对我们这几个同学最熟了，应该知道谁最擅长化学吧？” 杨鹏飞立马看向了杜世攀，说道：“世攀，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貌似你高考成绩是以化学满分进来的？” 杜世攀赶紧摆手：“不不不，现在学的专业不同，高中那些东西我早忘了个干净，不然刚才我早想到甲基红的原理了，还轮得到丁隐。” “哎不对，丁隐，昨晚是你一个人偷偷溜出宿舍的，尸体又是你发现的，刚才甲基红原理又是你提醒大家的，似乎……” 杜世攀意有所指得看向我，还不等我说话，钟子柒立马站了出来：“小隐子压根都不认识那个姬采霞，怎么可能知道姬采霞死的时候留下了那句诅咒？依我看，平安村的村民嫌疑最大。” 钟子柒这句话算是落到了重点！ 但我又觉得以平安村村民的文化程度似乎还达不到如此高明的犯罪手法。 这时杨鹏飞想到了一个人：“魏正义，可疑吗？我感觉他是能听懂的，而且在村民看到那句话的时候都表现出了慌乱，魏正义却说这是罪有应得，感觉魏正义似乎不是那么偏袒平安村的村民。” “这还不偏袒呢？但凡是一个有良知的警察，就会把混子李给送进监狱吧？你们刚才也听到了，魏正义跟混子李还是亲戚呢。”钟子柒翻了翻白眼道。 外面的暴雨还在下，一点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导致整个天空都变得阴沉沉的。 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一种特别不详的预感！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暴雨终于停了，饺子偷偷跑了过来，这一次她穿的终于不是连衣裙，而是一件相对保守的连体裤。 整个人洋溢着一种青春少年的气息。 钟子柒一眼就注意到了在门外徘徊的饺子，朝她不怀好意得笑道：“哟，来找我们家小隐子还衣服啊？” 饺子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特别不好意思得喊了一句：“丁隐，你出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饺子这般羞涩的模样，赶紧出去，原本以为她只是把手上那件白衬衫还给我而已。 结果饺子却咬着唇问我：“你想不想知道凶手是谁？” 这问题不是白问吗？我肯定想知道呀。 我老实交代：“想！” 随即又问饺子是不是发现了什么，饺子却跟我说：“我现在需要你帮我准备一盘饺子。” “饺子？”我有些不太明白。 饺子却语气特别严肃得跟我说道：“如果我跟你说，这是我的一个习惯，在案发现场，吃掉一大盘饺子就可以画出凶手的轮廓，你信不信？” 我震惊得看向饺子，饺子重重得点了下头：“当然你也可以称之为：f-b-i犯罪心理画像！” 第九十二章 怨气新娘 半晌没等到我的回答，饺子失望得嘟起嘴唇：“怎么你不信？” 我摇了摇头，解释道：“我不是不相信，只是觉得要吃一大盘饺子才能画出凶手轮廓，似乎有点太匪夷所思了……” 饺子哼哼了两声，抱胸道：“那你们宋家的绝学不是更匪夷所思吗？反正我不管，我饿了，我就要吃饺子！” 那半是撒娇半是霸道的语气，若是换做平时，我肯定就怼她了，但不知道为什么，看过了湿身之后的饺子，我心里总是感觉有些微妙。 于是我朝她说道：“这里又没有厨房，就算我想帮你包，也没法包呀。这事儿还是得靠平安村的村民。” 饺子提议我们现在就去找村民，反正此刻暴雨已经停歇，不会有啥问题。 我们出了院子，结果没想到，居然有两个村民扛着锄头在那里守着，一看到我们来了，就吓唬我们：“你们要去哪里，在没找到凶手之前，你们不能离开这间院子。” 饺子双手叉腰，愤愤不平道：“敢情你们还以为我们是凶手？我们又不认识那个姬采霞，干嘛要为她报仇。” 那两个村民却不管这些，来来回-回就一句话：村长交代，不得让你们踏出宿舍一步！ 眼看饺子脾气就要上来，我赶紧劝和：“这样，我们可以不出去，但是你们能不能帮我们准备一盘饺子，今天是我兄弟的生日，就想吃一盘饺子。” “吃个屁！”一个村民骂骂咧咧道：“杀了人还想吃饺子，你咋不说想吃满汉全席呢。” 我们跟那两个村民说不通，再加上他们手上抓着锄头，我们只能回来了。 饺子气得不行，说自己这辈子第一次被当成杀人凶手。 “怎么着，刺激不？人生多点不一样的体验，多好。”钟子柒突然从我们身后冒了出来，差点就把我们吓了一跳。 我们原本以为中午会有人送饭，结果等到下午一点多，都没人过来，外面守门的俩村民也饿了，嘴里骂着自己的婆娘，是不是连自己男人都忘记了。 “哥，要不要吃点饼干？”钟子柒掏出一点零食，想要贿赂那两个村民，村民舔了舔嘴唇，忍住了。 钟子柒继续说道：“哥，我们真不是凶手，你看我们一个个瘦得跟个猴儿一样，哪有力气去杀人，还是杀一个成年人。” 钟子柒的话突然提醒了我，我灵机一动道：“麻药，凶手一定是用麻药先控制了混子李，然后再施以梳洗之刑，只不过麻药是吸入式的，所以我没才没在死者身上找到针孔，我可以很肯定，凶手就是一个玩化学的高手。” 想到这里，我不禁看向村民问：“你们这里有没有曾经是姬采霞的学生，后来考上大学的？” 两个村民对视了一眼，摇了摇头说没有。 然后其中一个村民说道：“不过魏警官好像是我们村子里学历最高的。” 另一个村民反驳：“想什么呢？魏警官是什么人，他可不会做出这种事儿。” “有什么不可能，当初他不还为采霞说话，说咱们都……”似乎意识到了有外人在场，那个村民说到一半赶紧闭上了嘴。 我还想继续从他嘴里套话，那人却死活不愿意张口，这时有个村妇大老远得跑了过来，胳膊上跨了个篮子。 她急匆匆得朝这边快走过来，有个村民抱怨道：“婆娘，你要饿死我啊。” 那村妇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之后，赶紧将水跟饭盒给他们拿出来，并且告诉另一个村民：“这份饭是你家香梅给你准备的。” 村民问她：“香梅怎么没来？” 村妇叹了口气，说道：“你家庆庆病了，就跟小伍一样，非说看见采霞回来了，还穿了一身红嫁衣，披着红盖头，这会吓得一身冷汗，发烧了搁床上躺着呢。” “我的庆庆！”听到自己孩子出事，那村民也顾不得吃饭了，提脚就往家里跑。 我堆着笑脸看向那位村妇，问道：“婶婶，我们中午吃什么呀？” 剩下的那个村民恶狠狠道：“你们还想吃，饿着吧，我倒看看你们饿的没力气了，还怎么害人。” 那个村妇拉了拉村民的袖子，叫他别那么凶。 男人不想听，村妇却告诉他：“其实我怀疑可能真的是采霞回来了，今天好多人都说看见她了，就连我家那妹子也非说亲眼看见了采霞的鬼魂，你说要是一个看错也就罢了，总不能全村的人都眼睛出问题了吧？” “胡说，采霞被镇压在观音庙底下了，还能出来干球。”男人回道。 结果村妇面带苦色得告诉他：“观音庙塌了。” “什么？”男人不相信。 村妇继续道：“不信你问问村长，村长刚才就是从观音庙回来的，他亲口说的，观音庙被泥石流冲塌了一角，采霞回来了！而且村长跟村长老婆都亲眼看见采霞穿着红色嫁衣，阴森森的提着灯笼在找人。” 男人咽了咽口水，让村妇别吓唬他。 饺子坐了过来，她唱起了那首诡异的歌谣：“打灯笼找新娘，大红嫁衣飘呀飘。打灯笼找新娘，新娘就在头上笑。” 这说的不就是村长他们看到的画面吗？ 这时一阵风吹过，雨后的风带来阵阵凉意，吹得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突然间，村妇指着头顶说道：“老丁，你看那上面是什么？” 男人抬头去看，这一看不要紧，看完直接就把吃饭的碗给扔了。 “鬼，鬼啊！”凄厉的惨叫顿时响起，他拉着村妇连滚带爬得往外逃，嘴里还不停得叫喊：“别过来，别过来！” 我跟饺子一脸发懵得看向他们指的那个方向，上面空荡荡的，除了大槐树枝杈形成的阴影，哪里有什么女鬼？ 第九十三章 当年的真相 望着那对夫妇仓皇而逃的背影，钟子柒战战兢兢得问：“这平安村不会真有鬼吧？早知道不来这种地方了，搞的我总是想起小时候看的鬼片，山村里是最容易出现那种不干净的东西的。” 说完以后，钟子柒就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 饺子笑话他：“都多大的人了还怕鬼？我看他们不是怕鬼，而是心里有鬼，估计那位姬采霞老师，死的很是蹊跷。” 这时姜含玉跟赵红怦也从里面出来了，赵红怦捂着自己的肚子说好饿，看到地上的锅巴饭，不禁说道：“这个就是我们的午饭吗？怎么只有两份，还有一份洒了。” 钟子柒直接将那个村民的话复述了一遍：“人家让我们吃屁，对了，你渴不渴？” 赵红怦知道他没憋好话，但是嘴唇干干的，是有点口渴。 钟子柒笑着道：“正宗的西北风，喝一口尝尝？” “你怎么那么欠呢。”赵红怦就差上手打他了，杨鹏飞跟杜世攀此时也从宿舍里出来了，问午饭怎么解决。 我说道：“看守我们的两个村民都跑了，你们可以看看能不能去别人家里蹭顿饭。” 钟子柒看向我：“那你呢？” “我想去探探那座观音庙，直觉告诉我，那里肯定有线索！”我眯着眼睛道。 钟子柒说一座破庙有什么好看的，随即惊恐的指着我：“小隐子，你该不会也觉得是庙塌了，女鬼跑出来了吧？” 我摇摇头：“那倒不是，我就是想看看庙是怎么塌的。” 这时饺子说道：“直接去村长家里吧，他不是看到那座庙了吗？问他是最简单的，再说了，我们又不知道观音庙在哪儿，怎么也得有人带我们过去。” “如果我们找魏警官呢？”我说道：“村长那张嘴，总感觉信不过，这个村子里，也只有魏警官还算是愿意说几句的。” 饺子嘟着唇看向我：“那你告诉我魏警官在哪儿。” 这句话让我直接破功，没错，我们就去过村长家里，别的人也不认识啊。 饺子朝我露出一个胜利的笑容，仿佛在说，还是姐比你有经验吧！ 我们几个人朝村长家里走去，路上的时候，发现沿途的家家户户都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窗户也是紧闭，好像是在躲避什么。 每家每户的门梁上都挂着一盏白灯笼。 偶尔路过的屋子里，还传来阵阵惨叫求饶声，这让我们感觉就仿佛走入了十八层地狱，耳边全鬼哭狼嚎。 “还好这会是中午，不然准得把我吓一跳。”赵红怦捂着小心脏说道。 姜含玉也面露苦色，全程捏紧饺子的袖子，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惹人心疼。 钟子柒主动上前充当护花使者，姜含玉却委婉拒绝，她还是比较想跟饺子在一起。 沿路都有断断续续的尖叫，让我很不舒服。 饺子也很奇怪：“就算真是女鬼从庙底出来了，那也只是一只鬼呀。” 钟子柒弱弱得提醒：“也许是有分身呢？” 饺子被打败了，说道：“如果你的脑子不想用，只是为了显个高的话，可以捐献给需要的人。” 钟子柒吐槽：“长得那么漂亮，嘴怎么那么损呢。” 饺子微笑回应：“谢谢，姐的美丽姐知道。” 本来我脑子里在从头梳理这桩案子的来龙去脉，结果钟子柒跟饺子一直斗嘴不停，我终于忍不住了，怒道：“好了，别说了，大家都保留点力气！饺子你也好好想想怎么让村长老婆答应帮你做一盘饺子。” 这么多人都见到了红衣女鬼，确实有点超自然！ 当然饺子猜测是跟村民的心理因素有关，这是一个解释点，但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村长家里。 村长家也是大门紧闭，我们只得硬敲，喊他过来开门，但是里面却一直传来村长的求饶：“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采霞，真的我很后悔，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忏悔，你放过我们吧，放过我们吧。” 原本村长不是不信女鬼索命吗？怎么现在他的反应比其他村民还激烈。 “撞门吧！”我看向杨鹏飞，当然主要靠钟子柒这个主力，在撞了好几下以后，终于把那扇木门撞开了。 当我们进去以后，发现村长正拉着老婆跪在鬼菩萨的白瓷塑像前，一下下得磕着头，哪怕我们进来了也没有停止。 “渴死了，先喝口水吧。”钟子柒赶紧给我们倒了几杯水，我们一饮而尽，这才上去拉村长起身。 我想跟村长打听观音庙的事情，村长却只顾着跪地磕头，嘴里一直忏悔自己做过的恶事，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此刻这才知道，原来村长真的撒了谎！ 而且是弥天大谎！ 当年姬采霞根本就没有松口答应嫁给混子李，而是一直咬死了要报警，村长担心给平安村蒙羞，再没有大学生愿意过来支教，于是他囚禁了姬采霞，让她发誓绝对不会再说一句平安村的不好。 姬采霞是一个有骨气的青年教师，痛骂村长忘恩负义，这样人根本就不配当一村之长。 村长怒火攻心，暴打了姬采霞，而重伤之后的姬采霞有种特别诱人的美丽。 她原本就长得漂亮年轻，又是城里的大学生，想到这么美的女人居然被混子李玷污了，村长也生出了歹心。 反正她也不是干净清白的女孩子，多一个人上也没有区别。 村长玷污了姬采霞，甚至希望姬采霞能怀上自己的骨肉，这样的话，就可以用孩子将姬采霞一辈子绑在平安村，生儿育女。 “城里的基因肯定好，我们的娃娃绝对能考上大学，走出大山！”村长怀着这样的希冀一遍遍得在姬采霞身上发泄着自己的欲火。 但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年纪大了，姬采霞的肚子一直都没有起色，于是也允许混子李偶尔进来播种耕地。 可是姬采霞的囚禁，导致村子里的孩子没书念了，有人就开始把责任怪罪在了混子李的头上，觉得都是他惹出来的混账事，把孩子的未来都给耽误了。 原先混子李是不在意的，可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指责。为了平息众怒，混子李颠倒是非，非说是姬采霞在一个晚上故意洗澡勾引的他，并且说城里的女人特别放荡，皮肤又白，身体又软，他压根控制不了自己。 村里的男人本来就有好多惦记姬采霞，听了混子李的话更是忍不住了，半夜就有人偷溜到了小囚房玷污了姬采霞。 有了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姬采霞彻底成为了平安村男人发泄欲望的工具，而女人也越来越恨她，觉得是她抢走了自己的男人。 “采霞，对不起，我真的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对不起，对不起啊……”村长跪在那尊鬼菩萨塑像的面前不停得忏悔，村长老婆也一直道歉，说是自己误会了她，以为是她勾引了自己的丈夫跟儿子。 “可是我的儿子已经死了，我们家已经受到了断子绝孙的报应，采霞，你就放过我们吧！” 原来就在姬采霞死后不久，村长外出打工的儿子在回家过年的时候，喝的太多，酒精中毒，死掉了。 村子里的这种怪事发生了许多，半年内有七八户人家戴孝。 大家便找了高人前来镇压，结果没想到，那座镇压采霞遗体的观音庙最后还是被冲塌了。 村长的自白听得我们是毛骨悚然，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歹毒的人，恶而不自知，一句不懂就想蒙混过去？ 然而随着村长的讲述，突然间，我看到那尊鬼菩萨的塑像居然睁开了眼，两行血泪顺着脸颊滑落。 同时，她的鼻子耳朵也开始流血，那洁白的身躯越来越大。 直到最后她居然从供桌上走了下来。 她虽然是观音菩萨的外表，却长出了血红色的长指甲，披着大红嫁衣，凄厉的声音阴森到了极点：“我要你们走不出山，活不成人！男女老少，一个不留，一个不留……” 一道闪电劈过，天空再度暗了下来，仿佛又有一场大雨即将来临！ 第九十四章 水！ “鬼啊！”我一个踉跄，差点摔在了地上，幸亏被钟子柒及时扶住。 可是很快，钟子柒也发出了杀猪般的惨叫声，指着那尊白瓷观音像呼呼喘气：“流血了，观音菩萨流血泪了。” 不光是我跟钟子柒，很快杨鹏飞他们也察觉到了不对劲，慌忙逃窜，可是却被外面的瓢泼大雨拦住了去路。 杜世攀不小心摔了一跤，生气吼道：“又不是我们杀的你，为什么要追着我们不放？” 一向胆小的姜含玉嗓子都喊破了：“教师姐姐，我们跟你无冤无仇，放过我们吧。” 仿佛所有人都看到了那个红衣女鬼，她白皙美丽的脸庞被漆黑的长发遮盖，鲜红的长指甲一寸寸的长出来。 姜含玉跟赵红怦害怕得冲进了大雨中，杜世攀跟杨鹏飞见状也都追了上去，我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整个山区都在下暴雨，天阴沉沉的，要是贸然下山，绝对会出事。 而且淋了雨万一得了重感冒，在这种偏僻的地方也是要命的事情！ 我拉住要冲进雨里的饺子跟钟子柒，叫大家都冷静一点，然后咬牙回过头。此时此刻，女鬼七窍流血的脸就贴在我不到一尺的距离。 她的眼里全是恨意，一遍遍得重复着那句恶毒的诅咒：“我要你们走不出山，活不成人！” 厉鬼的催命符一声声得落在我的耳朵里，我甚至能感觉到女鬼冰凉的指甲滑过了我的脸颊，内心的害怕几乎要把我淹没。但我依然坚信师父告诉我的那句话：世间本无鬼！ “一杯黄酒敬天地，两根高香敬鬼神。掌灯扫灭黑夜幕，洗冤昭雪宋提刑。” “若你有冤，我会为你洗刷冤屈，若你有恨，我会为你缉拿凶手，但大宋提刑官的传人，绝不畏惧任何魑魅魍魉！” 我大吼出这句话为自己壮胆，随即从口袋掏出一个小盒子，从中取出一枚苏合香丸塞进了嘴巴里。 一股奇异的清香从我的嘴巴往上顶，直冲天灵盖，我的脑子立马清醒了，眼前的女鬼身影也在逐渐变淡。 我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原来是这样，不愧是化学高手！” 这会我已经完全不怕那个红衣女鬼，而是赶紧给钟子柒和饺子嘴里也各塞了一枚苏合香丸，然后叮嘱他们：“别嚼。” 很快，饺子就清醒了过来，但是钟子柒不知道怎么回事，依旧摆着手，还把我往外推，一副我要害他的样子。 “我不吃，你要给我下毒，我不吃。” “姐姐，呜呜，我不是平安村的，我是幸福村的，看在我这么可爱的份上，不要带走我，我还是个处男，呜呜呜……” 钟子柒居然不争气得哭了，一时之间，空气变得极度尴尬，饺子直接给钟子柒后脖子来了一下：“什么处不处的，也不害臊。” 钟子柒晕了过去，世界终于安静下来。 饺子问我刚才是怎么回事：“难道真的是女鬼作祟？” 我摇了摇头，随即视线在屋子里来回搜索，最后定格在了桌子上的那杯水上。之前我们都是很正常的，直到钟子柒给我们倒了杯水，听了村长讲的当年往事，才看到红衣女鬼从鬼菩萨的雕像里走出来。 所以问题应该是出在那杯水身上。 我带饺子走到水杯旁边，开口道：“还记得我说的吗？凶手是一个化学天才，我怀疑凶手很有可能在水源里下了药。再加上混子李的惨死，那句恶毒诅咒的暗示，大家才误以为是那个红衣女鬼从庙底出来复仇了。” “水源里下药？这会不会范围太大了，难道凶手真的要整个平安村陪葬吗？”饺子有些咋舌。 我笑道：“忘了吗？姬采霞死前留下的那句话：走不出山，活不成人，男女老少，一个不留！” “她要的本来就是整个平安村陪葬。” 饺子被吓了一跳，说道：“虽然我也觉得这里的村民很过分，但不代表所有人都死有余辜吧，再说，我们几个总是无辜的吧？”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上，虽然我们是喝了村长家里的水才中招的，可如果真是水源出了问题，那么我们几个迟早会出意外。 我想打电话求救，结果这里地处偏僻，再加上强降雨，压根就没有信号。 饺子拿出她的手机，同样没有信号。 她皱着眉问我现在怎么办，还有我是怎么破解刚才幻觉的？ 我把苏合香丸拿了出来：“这是《洗冤集录真本》中记载的一种辟秽方，能芳香开窍、清心宁神、辟除邪气。也可能是我们中毒不深，精神力比较强大，所以能及时醒过来吧。” “可是村民怎么办……” 我也有些头疼，苏合香丸我根本就没有带太多，唯今之计只能尽早找到凶手！ 我走过去给村长和村长老婆也塞了粒苏合香丸，可是他们情况很严重，一粒根本没用，我又多给了几粒，他们才稍稍转醒。 醒来以后，村长就大声斥责我们：“我就知道是你们搞的鬼，说，你们跟姬采霞到底是什么关系？” 饺子冷笑了一声道：“应该是说你们做了什么缺德事，才引来这么恐怖的报复。” 村长还想发火，我告诉他自己跟饺子已经知道平安村的丑闻了。 “如果你们想杀人灭口，我不反对。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们一句，除了犯杀人罪外，你们依旧逃脱不了凶手的猎杀！” 村长老婆抽抽噎噎，哭着问村长那怎么办？ 村长看向我跟饺子，上下打量了一番，似乎是在揣摩我们两个人的话到底可不可信。 我继续道：“我可以保证，我们两个不是凶手，还可以尽快找出凶手，但是需要你们的帮忙。” “什么忙？” 我答道：“第一是准备足够多的苏合香、冰片、水牛角、麝香、沉香等中药材，第二，帮她准备一大盘饺子。” 村长跟村长老婆面面相觑，我告诉二人：“第一个要求是用来给村民们醒神的，当然我估计他们可能一觉睡醒后，自己可以恢复，但如果全村的水源真出了问题，那他们很有可能会继续保持这种精神错乱的状态。至于第二个要求……” 我看向了饺子：“算是她的一个怪癖吧，但是很有可能帮我们画出凶手的模样！” 第九十五章 吊在树上的尸体 村长冷笑了一声，明显不相信饺子的能力。 饺子生气了，指着他道：“要不是因为欠丁隐一个人情，不想看你们平安村死太多人的话，我才不会使用这门禁术！” “禁术？”我抓住这两个字眼，饺子却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没说，是我听错了。 眼下村长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照做了，村长老婆说家里正好有点馅，可以给饺子包饺子。 饺子却阻止了：“谁知道你家的水有没有问题，我宿舍有纯净水，到时候用纯净水来煮汤吧。” 村长老婆道：“我们这里的人一般都是取的井水，好多人家里都有一口井，不可能所有人家里的井水都出现问题吧？” 不得不说村长老婆的话说到了点子上，凶手如果一家一户的投毒，且不说耗费的精力，暴露的风险也是非常大的。 我问她：“当年跟姬采霞有仇的人，大概有多少个？还是说，真的全村人都参与进去了。” 村长老婆连忙摆手：“你把我们想得太坏了，其实欺负采霞的只有那么一小搓人，更多的人只是旁观……”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引起了饺子的一声嘲笑。 “呵呵，旁观者就无罪了吗？如果他们不选择漠视，而是帮一帮这个可怜的女大学生，事情应该不会走到如今这个地步吧。” 我也同意饺子的说法，听魏警官说，当年过来支教的有好几个学生，可是最后只有姬采霞为了山里的孩子留了下来。 可谁也没想到，她的善良换来的却是自己的毁灭！ 村长老婆被我们说得很是羞愧，她吸了吸鼻子道：“确实是我们对不起采霞。” 饺子懒得理会她，而是觉得比起混子李，其实小伍更加可恨，采霞为了小伍留下来，小伍却出卖了她。 “对了，小伍，小伍好像是第一个出现幻觉的。”我突然想了起来，在上午的时候，小伍就说看到了老师，还朝着村子里的槐花树磕头认错…… 我的话引起了村长老婆的注意，她原本低下去的头猛地抬了起来：“对，是小伍！小伍家的井水特别甜，好多人都在他家那口井打水呢，这两天为了招待你们，我们都是去他家打的井水。” “所以，出问题的井很有可能是小伍家的！”我跟饺子异口同声得叫道。 村长老婆点了点头，随即试探性得问道：“要不，你们试试我们家的井水有没有问题，如果没问题的话，我正好可以给迟小姐做饺子。” “我又尝不出井水的问题。”饺子看向了我，我也是摇头，刚才喝了那杯有问题的水，我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单凭口感是试不出来的，只能根据会不会出现幻觉来验证。 正在我打算以身试法的时候，饺子把一旁的钟子柒给踹醒了，放大的人脸出现在钟子柒的面前，直接把他吓出了个好歹：“鬼啊！” 我趁他喊叫的时候，把剩下的几粒苏合香丸全部塞进他嘴里，然后紧紧按住他的下颔，不让他乱动。 半晌，钟子柒终于清醒了过来。 “小隐子，呜呜呜，我可算见到你了。”钟子柒不争气得扑进我的怀里，那幅小鸟依人的样子就好像是我女朋友一样。 我一阵肉麻，赶紧把他推开，然后将刚才的来龙去脉跟他讲了一遍。 钟子柒恨得咬牙：“这凶手是要把咱们给吓死呀！” 饺子提醒他：“还不是怪你，非要拿水给我们喝。” “那我又不知道水有问题……”钟子柒理直气壮的回呛。 我让他们先别吵了，随后问钟子柒有什么想法：“你化学好，快想想凶手可能是用了什么法子。” 钟子柒按了按额头道：“这个我一时半会说不准，云南有一种致幻蘑菇，能让人眼前呈现光怪陆离的景象，甚至看到死去的亲人；还有墨西哥有种特有的仙人掌叫作佩奥特掌，它能分泌出一种奇特的生物碱墨司卡林，人体接触后，不多久就会进入梦幻状态，又哭又笑、喜怒无常，有致幻效果的东西太多了。” “对了，我想到了一样东西！” “如果凶手真的是静川大学的学生，极有可能是使用的二甲氧基苯基，这种致幻物最近管制很松，可能是凶手从学校室里偷出来的。” 我问钟子柒：“确定吗？” 钟子柒摇摇头：“不能百分之百，当然我们可以去那口有问题的井多取点水然后进行提炼，等提炼出晶体以后，我一眼就能认出是什么东西。” 饺子紧紧盯着钟子柒的脸，钟子柒开口道：“大小姐别看我，虽然是我给你们倒的水，又是个化学天才，但让我利用化学干这种事儿，不可能的，我智商没那么高。” “这话倒是说的有理。”饺子被钟子柒最后一句话给说服了，钟子柒没那个本事利用化学来设计杀人。 这时我跟饺子又想起了一个人：“杜世攀！” “杜世攀刚才趁雨出去了，如果他是凶手的话，会不会趁乱搞事？”饺子有一个大胆的猜测：“丁隐你之前不是怀疑赵红怦有问题吗？赵红怦是杜世攀的女朋友，会不会是二人联手设计了这桩案子，混子李毕竟是个成年人，一个人对付他总归是有些吃力的。” 钟子柒叫道：“这么一想，那对情侣可太有嫌疑了……” 我纳闷道：“可他们的动机是什么呢？杜世攀不是阳沟县的人吗？阳沟县跟这边好像离得一点都不近。” 饺子道：“如果说赵红怦跟死去的姬采霞有什么关系呢？这样她说服化学特别好的男朋友帮忙复仇，是不是就能说得通了。” “卧槽，饺子你可以啊，你这推理能力一点都不逊色于小隐子。”钟子柒就是墙头草，风往哪儿吹往哪儿倒。 可惜饺子一点都不领情钟子柒的夸赞，而是叫村长老婆先带我们去小伍家里的那口井看看。 “至于钟子柒，你待会去我宿舍拿点瓶装的矿泉水。” 钟子柒有些不愿意，嘟嘟囔囔的：“饺子有什么好吃的，干嘛那么着急非吃不可。” 饺子并未搭理他，直接命令大家分头行动！ 小伍家距离那座观音庙很近，远远的，我们就看到了那座半塌的小庙，原本我以为是凶手做了什么，导致观音庙塌方。 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大雨引发泥石流，把它给冲塌了一角。 难道老天爷也在帮凶手吗？ 等来到小伍家门口的时候，里面静悄悄的，村长老婆喊着小伍爸妈的名字，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应。 还好门没有上锁，一推就开了。 “这里好像有人来过。”我指着旁边泥土上的凹陷处说道。 由于大雨，泥土变得松软，脚印也很容易留下来，可也正因为是暴雨，很多痕迹都会被损毁。 村长老婆一边喊着小伍爸妈的名字，一边带我们去到后院的那口井。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们刚进去，就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井边的槐花树上挂着一个小孩的身体，他的两眼外翻，舌头向外吐出，裤裆被污-秽物弄得肮脏不堪。 鲜红的绳子就好像勒住他脖子的鬼手，将他悬挂在槐花树上，小小的身影随着风摇摇晃晃，像极了一个破碎的晴天娃娃…… “鬼，鬼啊！”村长老婆发出剧烈的惨叫，一屁股摔在地上，嗷嗷得大喊。 饺子也被小伍的死吓了一跳，明明上午的时候，他还是一条鲜活的生命，而现在…… 这时，我们耳边仿佛听到了姬采霞阴森森的唱出那首歌：“打灯笼找新娘，拽出舌头让说谎。” 歌谣里的第二句话终于实现了！ 第九十六章 绣花鞋，红腰带 雨天总是黑得特别早，黑云压在平安村的上空，像极了散不去的诅咒。 看着悬挂在槐花树上的尸体，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明明之前的小伍还绽放出一张笑脸，对我们说：“哥哥姐姐，小伍喜欢你们，小伍想要跟你们永远在一起，永远都不分开！” 他的身体小小的，如今却…… 饺子也有些难过得哽咽了一下：“虽然我也觉得小伍很可恨，可是，可是看到他这样，心里真的好难受。” “我们一起将他的尸体放下来吧。”我跟饺子提议道。 然而正当我们准备将小伍的尸体放下来的时候，我突然听到槐花树后有什么动静，于是大声喝道：“什么人？” 一道黑漆漆的影子从槐树后面走了出来，居然是魏警官！ 我跟饺子立马提起了警惕，顺便去关心村长老婆，结果村长老婆抱着双膝，怂成了一团，又好笑又可怜。 饺子蹙起眉头，瞪向魏正义道：“凶手居然是你？” 魏正义苦笑一声，回答：“我？你觉得我像吗？” 随即他将一只红色绣花鞋拿了出来，朝我们解释：“这位小兄弟不是猜测凶手是按照歌谣杀人吗？我怀疑小伍就是下一个，所以赶紧冲到了小伍家中，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 说完，魏正义瞥了一眼挂在树上的尸体，几不可见得叹了叹气，并且告诉我们：“这是我在槐树后找到的一只绣花鞋，不知道对案情有没有帮助。” 我从他手里小心翼翼得接过那只绣花鞋，奇怪的是，现在是大雨天，那只绣花鞋虽然被打湿了，鞋底却没有沾染到任何泥土。 “不应该啊，如果凶手是穿着绣花鞋犯的案，走的时候太匆忙遗落了一只，鞋底应该有泥才对……”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这时一旁的村长老婆说话了：“是鬼，鬼走路不用沾地，它们是飘着走的。” 饺子被她一惊一乍的尖叫弄得烦了，朝着她不悦得喊道：“大娘，我之前就跟你说了，凶手是人，是一个化学特别厉害的人！” 可我们的解释对她来说根本不管用，村长老婆依旧抱着自己的头，痛哭流涕得说道：“不，是采霞回来找我们了，那双绣花鞋，那双绣花鞋就是她嫁人的时候，我亲手给她缝的，左右各是一对鸳鸯，寓意她的婚姻和和美美。” 我们望向魏正义，魏正义也点了点头。 我问他：“难道你也相信是女鬼杀人？” 魏正义说道：“你们说的化学反应，我多少能听懂一点，可村子里的其他人根本就没有文化，连化学是什么东西都不知道，更别提相信凶手是用这种方式杀人了……” 饺子上下打量着魏正义，忽然问道：“你为什么没有出现幻觉？” “幻觉？”魏正义左右看了看，似乎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饺子让他别装了：“平安村几乎家家户户都出现了幻觉，就你没事，哪有那么凑巧的事儿？只能说明你知道小伍家的井水有问题，没有喝他家的井水，这才一直保持清醒。” 魏正义没有多加解释，而是朝她义正言辞的吐出一句话：“我是警察，是守护平安村唯一的一名村警，无论这些人有多不堪，我都没有资格来审判他们！” 饺子还在提防着魏正义，我却朝她摇了摇头，正如魏正义所言，他是不会杀人的。 我们三个人一起将小伍的尸体放了下来，小伍喉咙里吐出一大截粉红色的舌头，身上满是排泄物的臭味，熏得饺子一下就捂住了鼻子。 “你受不了的话，就先到一边站着。”我朝饺子挥挥手。 饺子麻溜得退到了一边，魏正义理所当然得帮我打下手，让我很是惊讶。按理来说，这是他的地盘，理应由他来进行尸检。 而且照以往的经验来看，别人看到我验尸，都会怒骂我一个小孩子破坏尸体，可魏正义的反应却完全不一样。 魏正义却笑了笑：“我知道你懂验尸，你比我强，尸体在你手里，远比在我手里有用！” 魏正义这个人很坦诚，留给我的印象一直都不错。 我当即对小伍进行速验，一双手从上至下触摸，飞快的说道：“死者面部大范围充血，舌骨受到挤压，导致舌头吐出；血液不凝，括约肌松弛，致使大小便失禁，死因是最典型的：机械性窒息。” “另死者颈部有勒痕一道，呈马蹄形，确认吊死无疑。凶器就是那根红绳子，哦不，应该叫红腰带吧。” 魏正义深吸了一口气，望向村长老婆道：“阿婶，你要不要看看这根红腰带，跟采霞……” 还没等魏正义说完，村长老婆就恐惧得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大声尖叫：“我不看我不看。” 魏正义将那根红腰带拿给村长老婆，村长老婆啊的一声，推开了他，而后就往外面跑。 这反应哪怕不说，我也基本可以断定，红腰带也跟死去的姬采霞有关。 魏正义告诉我：“采霞跟混子李结婚那一天，就是穿的一身中式红嫁衣，腰间是需要缠这样一条带子的，而那只绣花鞋，也是采霞出嫁时穿着的。” 饺子抱胸站立，问道：“你怎么能确定？难道不可以是有人买了类似款式，想要借姬采霞的名义来杀人。” 魏正义苦笑了一声：“也不排除这个猜测，但是谁杀的人呢？我根本就想不到谁会是凶手。” “平安村一直以来，都是平平安安的。”他小声得嘀咕道。 这时饺子看了一眼手表，而后跟我说：“想要知道谁是凶手，果然还得靠姐！” 她让我现在就跟她回村长家里，估计钟子柒已经把纯净水给带回来了，等下吃完饺子，正好到这个案发现场施展下本领。 “对了，魏警官，这里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好好守着哦。” 魏正义嗯了一声，饺子就拉着我离开了，临走之前我看了一眼手机，还是没有信号。 第九十七章 饺子的绝技 我们两个朝着原路返回，原以为村长老婆也是走的这条路，结果压根就没见她的影子。 饺子时不时就拿出手机看：“怎么办丁隐？现在手机没有信号，联系不上含玉师姐，我们都不知道他们现在去哪儿了。” 我也有些担心杨鹏飞他们的安全，开口道：“钟子柒不是回宿舍了吗？临走前，我嘱咐了他一句，让他看看师兄师姐在不在宿舍，毕竟子柒也非常关心含玉师姐，再说了，他们是四个人一起离开的，相对来说，比较安全。” 饺子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点头道：“没错，这样的话，凶手就算是想杀人，也不好下手。” 我们继续往村长家里赶，等回去以后，发现钟子柒已经折回来了。 一看我们过来，他就立马迎了上来，问道：“咦水呢？不是要让我检测致幻剂吗？” 我答道：“等下不着急，一会还要过去呢。” 钟子柒哦了一声，饺子却四处张望，问道：“村长跟村长老婆呢？” “村长不是去帮小隐子搞什么中药材了吗？还有村长老婆是跟你们一块走的，你都不知道她在哪儿，我怎么知道。” 钟子柒理所当然得回答。 饺子望向我，说道：“看来村长老婆压根没回来。” 钟子柒道：“管他们呢，你不是要吃饺子吗？赶紧的，早点弄完，我早点去提炼那口井水，不然老是看不见含玉师姐，我这颗心慌慌的。” 我叫他放心：“凶手的目标主要还是平安村的村民，师兄师姐暂时来说，还是相对安全的。” 钟子柒不情不愿得嗯了一声，哪怕比起之前的慕容清烟，他都明显表现出对姜含玉上心一点！ 不过如此温柔又善解人意的师姐，确实比较招人好感。 钟子柒催饺子赶紧去煮饺子，自己给她搞了那么多的纯净水，肯定够她用的了。 饺子双手抱胸，摆出一副大小姐的模样：“你觉得我像是会做饺子的人吗？” “敢情你只会吃啊？”钟子柒不悦得嘲讽。 我担心他们俩又吵起来，只能举起双手：“我来我来，以前我经常帮妈妈打下手，虽然……” 想到这里，我突然觉得鼻子有点酸，于是提着那几瓶纯净水进去了厨房。 没一会，饺子跟钟子柒也跟了过来。 钟子柒问我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 我摇摇头，随即看向了饺子：“我做的可能不太好，你到时候凑合吃吧。” 饺子这次意外得没有跟我呛嘴，反而和钟子柒一样，老老实实得帮我打下手，之前村长老婆就切出来了一丝饺子馅，节省了我们不少时间。 等做好饺子以后，外面的雨也没再继续下了，天却阴沉沉的，彻底昏暗下来。 我们几个抓紧时间赶到小伍家里，还是那口井，还是那棵槐树，魏正义守在那里，一步也没有移开。 饺子打开那一盘饺子，腾腾的热气扑来，带着特有的香味。 魏正义在一边看得有些发懵，钟子柒也忍不住浇饺子凉水：“吃了饺子就能画出凶手的轮廓，到底有没有那么神奇？真要是这样的话，尸仙娘娘的案子哪还轮得到你破，小隐子，你说对不对？” 我则笑了笑：“这个世界本来就有很多难以理解的事情，存在即合理，至于你说为什么饺子之前没有用这种能力，我猜测是有条件的。首先，要在第一案发现场，其次，需要新鲜的尸体，之前尸仙娘娘的案子，并不符合这个条件。” 饺子狼吞虎咽得吃掉那一盘饺子，就好像饿了好几天的小狼一般，随即她从背包里面抽出一块折叠画板，一根画笔，站了起来。 很奇怪，她不是直接开始画画，而是朝门外走去。 钟子柒问饺子在玩什么花样？饺子却跟完全听不到一般，径直绕过了他。 饺子一路来到门口，而后推门，然后她走进了正屋，正屋地上跪着两个人影，他们面朝鬼菩萨端端正正得跪着，仿佛在忏悔自己的恶行。 我正欲上前查看，此时魏正义说道：“别看了，没死，只是晕过去而已。” 看来当初魏正义就发现了这一点，却没有告诉我们，我问他原因，魏正义却说：“难道不是应该的吗？他们伤害了采霞，如今只是下跪磕头而已，多跪一会就多偿还一分自己的罪恶。” 我看向了饺子，发现饺子就跟如了无人之境一般，专心的拿着自己的画笔，沙沙沙的在画板上作画，她听不到我们的声音，只看到了自己能看到的东西。 在正屋待了一会，饺子就离开了。 我注意到饺子的目光一直放在小伍的爸妈身上，于是我执意过去查看了两人的身体，刚一靠近他们，我就闻到了一股医用酒精的味道。 我循着味道继续观察，通过洞幽之瞳，我清楚得发现他们的后颈位置都有一个特别小的针孔。 钟子柒也凑了过来，问我在看什么？ 我指着二人脖子后面的地方，告诉他：“看到没有？小伍爸妈不是自己晕过去的，是被人放倒的。” “啥？我怎么没看见。”钟子柒眼睛瞪得大大的，还是没看到那两处针孔，反而说：“不过我好像闻到了一股怪味。” 我说道：“不是怪味，我怀疑凶手应该是给他们静脉注射了麻醉剂，让他们暂时晕了过去，之后才对小伍动的手。” 钟子柒努力凑近小伍爸妈的脖子，眯着那对豆豆眼，终于看到了那细小的针孔，我不由得说道：“等回去以后，我建议你配一副不错的眼镜。” “谁像你啊，眼睛就跟放大镜一样，功能齐全。”钟子柒回了一句嘴。 我站起身，朝外面走去，钟子柒问道：“那他们俩呢，不管吗？” 我回道：“不用管，到时候麻醉劲儿一过，人就醒来了，当然要是知道小伍死了，他们估计宁愿一直睡着吧？” “走吧，去看看饺子那边情况怎么样。” 我知道饺子现在肯定已经回到了井边的那颗大槐树，她这门禁术有点像宋家绝学的演凶术，通过几人分饰命案中的角色，还原犯罪过程，探索罪犯内心，寻找容易被忽视的蛛丝马迹。 饺子用的方法不同，但是从她刚才的样子，我明显感觉到她是在重走凶手入室杀人的路线，剖析凶手的内心，推演凶手的性格和身高体重，从而画出凶手画像。 这个其实有点类似于美国f-b-i警探在犯罪心理画像中，采用的心理学犯罪心理画像、嫌疑人犯罪心理画像、刑事现场犯罪心理画像三者的糅合。 我跟钟子柒回到后院，此时的饺子就仿佛入魔一般，她手中居然又多了一支画笔，开始用两只手一起进行速写。 沙沙沙！沙沙沙！ 她不停得挥舞着笔尖，在画板上飞速移动，额头上沁出一滴滴汗珠。 钟子柒有些害怕：“小隐子，饺子现在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劲……” 哪怕是一直冷静的魏正义也蹙起了眉头，问我们到底用的什么法子：“这女娃娃不是在破案，更像是被上了身？” 后半句话，他是用一种迟疑的口吻说的，似乎是怕惹怒了什么人。 然而话音刚落，随着一阵咔嚓的声音，饺子手中的两根画笔齐齐断裂，头也埋了下去。 我以为饺子出了什么事，赶紧上前询问，饺子却又猛地抬起了头，冷冰冰得说道：“给你！” 说罢，她将画纸往我怀里一送，便扭头吐了起来。 饺子把刚才吃下去的饺子全部吐了出来，不仅如此，她还吐出来了好多水，稀里哗啦的一阵，怎么都停不了。 此时我都有些心疼饺子了，难道这就是她每次使用禁术的代价？ 我忍不住上前帮饺子拍背，钟子柒却提醒我：“快看看，画纸上的人到底是谁？” 他忙不迭得把画纸扶正，然而在看到画上人的一瞬间，我们两个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画上的女子跟鬼菩萨几乎长着同一张脸。 魏正义也连忙夺过那张画纸，惊呼道：“是、是采霞！” 第九十八章 你是凶手吗？ “采霞？”我跟钟子柒两个人面面相觑。 魏正义朝我们坚定得点了点头：“没错，就是采霞！” 说完，他从钱包里取出了一张照片递给我们，只见那张照片上的女孩言笑晏晏，脸上洋溢着美丽干净的笑容，就好像向日葵一般，给人类带来希望和温暖。 画纸上的女孩虽然冰冷严肃，但是两个人的轮廓，一看就是出自同一个人。 想不到饺子使用禁术画出来的人居然是姬采霞！ 我看着一旁还在不停呕吐的饺子，不禁有些心疼，钟子柒却突然说道：“不对啊，魏警官，一般男人钱包里都是放自己女朋友的照片，难道你跟采霞其实是一对？五年前你们是一对情侣，结果姬采霞被混子李玷污了，所以五年后，你……” 眼看钟子柒猜测得越来越离谱，魏正义打断了他，解释道：“采霞是一个好女孩，我当然喜欢她，你问问村子里有谁不喜欢她的？她是那样的善良，美丽，可是混子李玷污了她，混子李毁掉了这份美好。” “而我又何尝不是一个帮凶，在选择采霞还是村子的时候，我选择了平安村，帮他们掩盖了这份肮脏。” 说到这里的时候，魏正义哽咽了：“这些年来，我无时无刻不在后悔，为什么没能保护好那个善良的女孩儿，为什么我要做出那样的选择。如今，她回来了，也好，平安村欠下的债终究是要还的！” “不是你？”钟子柒打量着他，再一次问道：“凶手不是你？” 魏正义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不是，而是这样说道：“是平安村对不起姬采霞，债，总要有还的时候。你们觉得我是凶手，就把我抓起来吧，你们觉得不是，也改变不了我是一个罪人的事实。” 钟子柒看向我，示意我来说句话，我也沉默了。 这时饺子也吐得干净了，刚才她就听到了我们的对话，只是碍于身体不舒服，一直插不上嘴。 饺子用纯净水漱了漱口以后，说道：“魏警官，现在不光是你们平安村的生死，还事关我们几个学生的性命，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几个正值大好年华的学生为你们平安村做的恶事陪葬吧？” 魏正义蹙起眉头道：“可我也不知道凶手是谁，是你们画的采霞的画像，暗示她是凶手。” 钟子柒顿时找到机会朝饺子发难：“饺子，你这是搞什么飞机？怎么把女鬼的样子给画出来了？” 饺子郑重声明：“是凶手的心理画像，凶手就长这个样子，不是我的问题，好吗？” 眼看两个人又要吵起来，我赶紧拉住了钟子柒：“你不是要打一桶井水，提炼什么晶体吗？” 钟子柒叫道：“就算知道是什么致幻剂有什么用，你们都确定凶手是姬采霞了，我才不沾这趟浑水。” 现在钟子柒也不管是不是饺子画错了，一口咬定凶手就是姬采霞，死活不愿意掺和进来，反而还怂恿我们一起下山。 “总之咱们又没害那个姬采霞，还是趁早下山得了，以免被误伤报复。” 既然钟子柒不愿意帮忙，我只能自己来打井水，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当我靠近那口水井，隐约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我虽然有些奇怪，但也知道眼下要赶紧取水，等我好不容易用吃奶的劲儿将那桶井水打上来以后，问钟子柒能不能通过气味识别致幻剂。 钟子柒却老大不高兴得道：“之前我不是怀疑凶手是用了二甲氧基苯基，它有丁香气味，但是微溶于水，按理来说不会对村民造成那么大的影响，其实主要还是这帮村民心理作祟。” “可是微溶于水的话，怎么会有那么多的村民都受到影响，除非凶手还使用了别的东西。”我让钟子柒想想还有什么可疑的致幻剂。 钟子柒却说：“哎呀，小隐子咱们别管这个案子了好不好，依我看，平安村的村民也是自作自受。” 我不知道钟子柒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消极，难道是看到了那张画像，真的怀疑人是女鬼杀的？ 他担心惹祸上身，所以才不愿意查下去吗？ 我不想就这么放弃，继续观察起了这口井，这时我发现水桶里好像漂浮了一些可疑的晶体，在洞幽之瞳下，一粒芝麻都会被放成黄豆那么大。 然而很快，那粒晶体就沉入了水中。 我惊讶得看向井水上面的摇轮，手往上一摸，果然有一些白色晶体。 而且当我摇动取水的转轮时，转轮上面的麻绳就会碾碎一些晶体落在水桶中，这让我不得不惊叹起来：“凶手简直太聪明了！” 饺子上前，好奇得问我发现了什么。 我说道：“其实我之前一直很好奇，凶手在井水里下致幻剂，这个量要如何把握？毕竟这口井不是枯井，只要有源源不断的地下活水进来，毒性就会不断得被稀释，哪怕是前一晚下的致幻剂，只要剂量不够大，就不会影响村民太多。” “现在我终于知道凶手是怎么做的了……” 饺子一把拍向我的后脑勺：“别卖关子，赶紧说。” 我看向钟子柒，笑着道：“这个问题，子柒来解释应该比我适合。” 钟子柒的脸色微微变了变，他故作生气得说道：“小隐子，你该不会怀疑我是凶手吧？” 我没说是也没说不是，而是虚心请教，让他过来看看，能不能破解凶手下致幻剂的手法。 钟子柒走到我跟前，一脸抱怨：“人家不想招惹女鬼，你还非要人家掺和，小隐子真坏！” 但他也只是嘴上这么说说而已，没一会，他就喜上眉梢，主动帮我解释了一切：“压根就不是凶手下的致幻剂，是村民！” 饺子跟魏正义听得一头雾水：“什么情况？敢情是村民自导自演了这出戏？” 我摇了摇头：“非也，而是凶手假借村民之手，将致幻剂均匀得洒在井水当中。” 饺子说她更听不懂了，钟子柒则给她打了一个比方：“咱们初中高中都上过化学课，知道一般来说，化学实验都需要一个容器，先加点反应物，再加点反应物，从而生成相应的化学反应。现在你就可以把这只木桶当作一个容器，来摸一下，井水转轮下面这里。” 饺子伸手摸了一下，这才发现那里有很多的大块晶体。 钟子柒继续道：“这些晶体就是其中一部分的反应物，而水就是另一部分反应物，随着村民取水，他们在转动转轮的时候，这些晶体下落掉进水里，相互作用，便生出了致幻剂。” 我笑着看向钟子柒，说道：“那些白色晶体难道不是二甲氧基苯基吗？微溶于水也是溶于水，村民们烧水的过程中，水变成蒸汽跑掉了，随着水的减少，溶液的浓度其实是相当于增加了的，所以哪怕是微溶，也会带来那么一丁点的效果不是吗？更何况，这些村民心里本来就有鬼。” 见钟子柒没有反应，我退后一步说道：“当然也可能是别的致幻剂，毕竟，化学你比我要懂得多。” 这时饺子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用一种疑惑的口气道：“对啊，钟子柒你不是以国际奥林匹克化学冠军的身份进入404少年班的吗？怎么每次都是丁隐先发现，你才后知后觉得补一句，你……” 饺子上下打量着钟子柒，钟子柒没有理会饺子，而是以一种特别冰冷的眼神望向了我：“所以丁隐，你是怀疑，我是凶手吗？” 那抹不带任何温度的眼神，刺得我好痛，我几乎是下意识得否决了自己内心的猜测。 可最终我还是不甘心得问了一句：“我只是想要一个答案而已！” 第九十九章 针对性复仇 钟子柒没有说话，而是继续冷冰冰得注视着我！ 我主动走了过去，解释道：“子柒，我知道你不是凶手，因为你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更没有什么作案动机，我只是想知道为什么，告诉我为什么。” 钟子柒继续装出一副不懂的模样，表示根本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微微叹息：“既然如此，我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了，你刚才的反应很不对劲。” 这下钟子柒憋不出了，他一把甩开了我的手，近乎咆哮得对我道：“丁隐，我不对劲，还是你不对劲？这些村民就是畜生，为什么要管他们，他们害了人，现在遭了报应，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为什么要管，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插手。” 我不知道钟子柒为什么会突然变得如此敏感，只能老老实实得将自己的心里话和盘托出：“我们根本就不知道当年的真相是什么，就算这些人都该死，也应该是由法律审判他们。” 钟子柒冷笑道：“对啊，轮不到我们，所以我们就看着，不就行了？” 一旁的饺子看得发懵，她看看我，又看看钟子柒，上前道：“你们两个这是怎么了，平日里好得就跟亲兄弟一样，怎么好端端的就反目成仇了？凶手确实不是钟子柒啊，他都没有犯案时间。” 对啊，他没有犯案时间，现在这么反常的表现只能说明他是在帮凶手掩饰。 饺子继续道：“其实丁隐，你有没有想过，姬采霞很有可能并没有死，她一直都在等待复仇的时刻，而这一天，现在终于来了！” 魏正义摇了摇头：“不是的，采霞真的死了。她死的时候流了好多的血，当初村长还喊我开车带她去大医院，村子里的人没想过要闹出人命，可惜太晚了，她被发现的时候身体都硬了，凉了，救不回来了。” 饺子摇头：“可我的画影术从来都没出过错！” 随即，看向了我说道：“丁隐，你可以给你师父打个电话，这门禁术，他是知道的。” 果不其然，饺子真的认识我师父，那次也是她故意跟师父告状的。 想到当初师父对我的误解责怪，我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直接回答道：“手机没信号，联系不上。” “你！”饺子被气得又鼓成了河豚，哼哼道：“反正我是不会说谎的。” 我没理她，而是看向魏正义：“这样，魏警官你看能不能下山求援，已经死了两个人了，平安村继续这样下去肯定不行。” 魏正义点头说了一声好，但还是不太放心平安村的村民。 我说道：“这些致幻剂浓度不够，估计用不了多久，村民就会清醒过来。” “好，那我走了。”魏警官担心小伍爸妈醒过来后看到小伍的尸体，受到刺激，于是顺便也把尸体带走了。 在魏警官离开后，我跟饺子还有钟子柒打算去找杨鹏飞学长他们。 这会的天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我们仅凭手机微弱的电量进行照明，行走在山间的小路，阴风把周围的树枝刮得呜呜作响，好似冤鬼在低哭倾诉。 饺子抓着我的衣角，怯生生得问道：“难道你真的不怕是女鬼索命？” 我反问她：“为什么就非得是女鬼呢。” 饺子咬着唇，委屈巴巴得说道：“可我的画影术真的没问题，凶手肯定就是画上的人。” 我见饺子这么说，也不好意思打击她，而是让她换一个角度考虑问题：“如果凶手并不是姬采霞，而是跟姬采霞长得很像呢？” 饺子灵机一动：“对啊，凶手还有可能是姬采霞的双胞胎妹妹。” 黑夜里，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闪着一抹奇异的光芒，就好像萤火虫尾部摇摇欲坠的萤火一般，煞是好看。 钟子柒打断了我们：“要是双胞胎的话，咱们几个人的嫌疑都给洗清了，队伍里没一个跟姬采霞长得像的。” 饺子冷哼：“也有可能是整容了呢，或者是化妆。我感觉那个赵红怦就很可疑，她在宿舍睡觉的这几天，就没当着我的面卸过妆，再说了，赵红怦的男友杜世攀，不是高考的时候化学考了满分吗？好像听说还参加过什么竞赛，这样一来，他们两个人是最可疑的。” 这回钟子柒没有反驳，而是乐呵呵得跟饺子讨论了起来：“没错，杜世攀还是阳沟县农村出来的，对这些乡村习惯最为了解，所以才知道在水井里如何下毒，他们两个人合作可真是天衣无缝，亏我们刚才还担心他们呢。” 饺子狐疑得看向钟子柒，疑惑道：“你有担心赵红怦跟杜世攀吗？你不是一直心心念念着姜含玉师姐吗？” “对了，含玉师姐也不知道跑哪儿去了，这大晚上的，很危险啊。”饺子也不由得担心起了姜含玉的安全。 我们几个把手机拿了出来，发现只有一格信号。 饺子气呼呼道：“雨都停了，信号还是这么差！” 她试着给姜含玉师姐跟杨鹏飞会长发信息，网络很慢，转了好一会才发出去。 我们这会也不知道去哪儿，于是打算先回宿舍碰碰运气，刚才钟子柒说老司机还留在宿舍，哪儿也没去。 再加上他们好多东西还放在宿舍，所以肯定是没有下山的。 我们朝宿舍的方向折了回去，路上的时候，两边房子的哭叫声果然减弱了很多，看来致幻剂的浓度不够，很多村民在渐渐转醒。 “我就说了，凶手没有那么丧心病狂，他应该是针对性得复仇，只会报复当初伤害过采霞的人。” 钟子柒朝我说道。 饺子也觉得这是个好消息，我摇了摇头：“不，出大事了！” 钟子柒跟饺子纷纷望向了我，问我什么意思，难道村民们醒来还不好。 我说道：“凶手是一个化学高手，他很清楚这些致幻剂对村民的影响有多久，或者说，他早就来过这个地方，找到了下毒的最好方法，也一遍遍的实验得出了最佳的剂量。” “所以？”饺子眯着眼问。 我点点头，继续解释：“所以凶手很清楚自己的动手时间，他会在村民清醒之前，将所有该死之人，一一解决！” 饺子跟钟子柒纷纷露出了惊恐的神色，我们几个异口同声得唱了起来：“打灯笼找新娘，关进猪笼去沉江；打灯笼找新娘，瓮里声音哭娇娇。” 那一首童谣似乎已经很清楚得告诉了我们，下一个要去的地方是哪里！ 第一百章 猪笼沉江 凶手的下一个作案地点，必定是在江边。 作案手法很可能是，杀人沉江！ 可钟子柒却第一个发现不对，他疑惑的问：“不对啊小隐子，这里是山区，哪有江。” 饺子说道：“说江就是江吗？也可以是水潭，能浸猪笼的地方多了去。” 可眼下要去哪里找这种地方？ 我把手机拿了出来，表示刚刚魏警官离开的时候，我们互留了电话，这会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可不知道是这里的信号太差，还是魏警官没时间接电话，我给了他打了足足十分钟，都没有任何回音。 饺子开口道：“要不我们还是回村长家里碰碰运气吧，村长肯定知道这附近哪里能浸猪笼，说不定，还可能是平安村过去留下来的一个封建陋习。” 我们几个立马朝村长家里赶去，这时我才想起，自己之前还请村长去搜罗一批醒神的中药材。 不过眼下村民要是都醒了的话，就用不到了。 我们三个人快步朝着村长家而去，钟子柒说道：“我感觉凶手要么就是姬采霞的鬼魂，要么就是这里的村民，不然哪有人会对这里的井水河水如此了解。” 这一次我没有反驳，而是由着钟子柒不停得叨叨。 很快，我们就回到了村长家，这会手机基本都快没电了，村长家里黑压压的，没有开灯。 “人还没有回来吗？”我们进到大屋里，摸索着开了灯，一边喊着村长跟村长老婆的名字，一边到处找人。 直到最后，我们才在厨房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一个浑身湿透了的人影。 那人影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蜷缩在角落里，颤抖个不停。 等我们看清楚对方的模样后，钟子柒兴奋得冲了上去，并喊道：“含玉师姐！” 可是面对钟子柒的热情，姜含玉却显得相当不对劲，她居然抄起了一把菜刀对准钟子柒，战战兢兢得说道：“别、别过来！” 钟子柒站在原地，解释说：“是我啊，我是钟子柒，师姐你怎么了？” “鬼，鬼！”姜含玉放下了那柄菜刀，痛苦得抱着自己的脑袋，露出了一副极度惊恐的神情。 饺子也迎了上去，难得温柔了一次，她轻声问姜含玉发生了什么事情，鹏飞会长跟赵红怦他们呢。 姜含玉咬着自己的胳膊，不停得摇头：“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有鬼，这里有鬼。” 她颤抖得朝四周张望，又胆怯得向天花板瞥了一眼，恐惧得唱道：“打灯笼找新娘，大红嫁衣飘呀飘；打灯笼找新娘，新娘就在头上笑，新娘就在头上笑……” 摇摇欲坠的白炽灯，照的周遭的一切都昏昏暗暗的，再加上姜含玉那嘶哑战栗的曲调，在这漆黑的夜里，显得尤为吓人。 “你看见了什么？”我蹲下身，质问姜含玉。 姜含玉抬起头，眼里全是晶莹的泪水：“村里有女鬼，穿着大红色的嫁衣，她的眼睛流出了两行血泪。好可怕，她到处在找我们，到处在追我们！” 此时的姜含玉浑身颤栗，就好像抖动的筛子一般。 饺子不停得抚摸着她的后背，跟她说不怕不怕，我们都在这里呢。 就这样，大概哄了半个小时，姜含玉的情绪才慢慢恢复正常，我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姜含玉说当时她看到了女鬼，就冲进了雨里，可是那个女鬼一直在追她，他们几个人全部都跑散了。 姜含玉很害怕，可是女鬼却一直穷追不舍，直到把她追到了一条大河边，才停了下来。 “那条河里有东西？”我紧紧盯着姜含玉的身体。 姜含玉点了下头。 我又问她是什么东西。 姜含玉哭着摇头：“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忍不住抬起姜含玉的下巴，想让她跟我对视，然而还没等我使出洞幽之瞳，就被钟子柒给粗暴推开。 “你干嘛啊，没看师姐都被吓成这副模样了？”钟子柒转头继续哄起姜含玉，叫她不要害怕：“你之前是误喝了致幻剂，再加上听了村长他们对姬采霞的忏悔，强烈的心理暗示下才以为女鬼出现了。” “师姐没事了，现在没事了。”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钟子柒这么温柔，心里怪怪的，有些不是滋味。 饺子也很担心姜含玉，朝我说道：“那条河，该不会就是我们要找的杀人现场吧？可是以师姐现在的情况……” 我笑了笑，看向姜含玉：“师姐，你还记得去河边的路吗？” 姜含玉摇摇头，说自己也是瞎跑过去的，现在大晚上的也分不清东南西北。 我细细打量着她，再次发问：“是吗？” 钟子柒着了急，叫我别再说话了，难道看不出师姐情绪不稳定吗？ 姜含玉朝我惨白一笑，说道：“如果我不带你们过去的话，你们会认为我是凶手吧？那好，我带你们过去。” 钟子柒让她不要勉强，夜里这么黑，出去了也不安全。 “小隐子，咱们等明天，明天再过去好吗？”这一次钟子柒没有跟我反呛，而是带了几分哀求的语气。 我犹豫了一下，饺子在我耳边低声问道：“你该不会真的怀疑上含玉师姐了吧？可是我之前一直跟含玉师姐一个宿舍，她的床就在旁边，混子李死的那天晚上，我没察觉到她出去了呀。” 我提醒：“是没察觉到，还是她没有出去，这是两码事。” 饺子蹙起了眉头，看向姜含玉，此时姜含玉撑着力气站了起来，可不知道是不是蹲的时间太久腿麻了，刚要起身就再次软倒。 钟子柒眼疾手快得扶住她，同时恨恨得瞪了我一眼：“丁隐，你还真是狠心！” 姜含玉让钟子柒别责怪我，说我也是为了查案，她深吸了一口气，等到身体舒服一点后，终于在前面带路了。 不过姜含玉带的路很慢，有时候还朝两边东看看西瞧瞧，似乎真的在认路。 路上的时候，饺子问我为什么要怀疑含玉师姐？ “如果含玉师姐是凶手的话，肯定是不会带我们去那条大河的，除非那条河里根本就没有尸体。” 我摇了摇头：“会的，她会带我们去那条河的！” 第一零一章 那个女人没有脸 饺子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肯定，可说实话，冥冥当中我就是有一种直觉！ 尤其是钟子柒刚刚不自觉的反应，更是加深了我的怀疑。 此时姜含玉正畏畏缩缩得在前方带路，钟子柒在一旁扶着她，提醒她当心脚下。 那幅小心翼翼的样子让我丝毫不怀疑，钟子柒对姜含玉动了心。 我问饺子：“你觉得平安村的村民该死吗？” 饺子回答：“这个我不知道，但从村长跟那群村民的口中，我们确实可以知道当年平安村对不起姬采霞……” 说罢，饺子又补充了一句：“当然我并不觉得含玉师姐有什么嫌疑，她那么温柔，那么善良，关心我们每一个人，怎么可能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情呢。” 我笑了笑，摇头道：“如果你的亲人被残忍杀害，你会报仇吗？” 饺子咬住唇瓣，迟迟没有回答我这个问题。 冷不丁的，我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父母惨死的画面，那一夜，所有的亲人都以一种惨无人道的方式离开了我。 母亲的身体被捅得血肉模糊，奶奶的眼窝里全是筷子，头也被剁掉了，像西瓜一样滚落在地。 还有父亲，我永远忘不了父亲用刀剖腹，将自己的五脏六腑一点点拿出来的血腥场面。 就是那一夜，我成为了一个孤儿！ 如果说有一天我能碰到江北残刀，我一定会以更加残忍血腥的法子叫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也许换了我，同样会手执屠刀，向仇人展开报复吧……”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那条暗色沉沉的山间小河。 那条河不知道有多深，只知道很宽很长，黑漆漆的，像是笼罩着一团散不去的黑气。 钟子柒咽了咽口水道：“这河里该不会有什么水鬼吧？” 说罢，他微微往后挪了一步，提醒大家都注意着点，千万别被拉下去当替死鬼了。 我问姜含玉：“不是说河上飘着什么东西吗？这里似乎没有。” 姜含玉正要凑过去仔细观瞧，却被钟子柒拉住了，钟子柒让她小心着点，这大晚上的掉下去，捞都捞不起来。 姜含玉小声跟钟子柒说了句谢谢，就在河边张望，没一会她指着河下流的方向叫道：“在那里！被石头拦住的那个东西。” 我们几个三步并作两步得往下跑，因为跑得太急，饺子还摔了一跤。 “饺子！”我顿住脚步，想要扶她起来。 结果饺子不仅不留情，还一字一句得纠正我：“我叫迟娇子，是天子骄子的娇，啊，嘶……” 饺子疼得直抽气，我低下头检查，发现她的小腿被划伤了，渗出来一条血迹。 伤口并不大，顶多只有两厘米，我想要拿纸巾帮她擦一下旁边沾到的泥土，结果还没碰到，饺子就大喊着我要谋杀她！ 嘴里一个劲儿得叫疼，搞得我实在没有办法。 简直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嘛！ 就在我束手无策的时候，还好姜含玉过来了，她问清楚怎么回事以后，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次性酒精棉签，掰开给饺子消毒。 也不知道是不是姜含玉手法很轻柔的原因，饺子确实没像之前对我那般抵抗。 消毒完毕之后，姜含玉又拿出了一块手帕压在饺子的伤口上，做止血处理，同时叮嘱饺子：“这几天别碰水了，还有以后你们如果再去深山，记得一定要穿长裤！且不说被植物石头划到，山里的毒虫也很多，咬一口几个星期都不一定能消肿。” 饺子乖乖得点头，跟姜含玉说了一声谢谢。 我说道：“含玉师姐经常来这山里头吗？还是说，你也是出自于乡村。” 姜含玉温暖的笑容在脸上僵了一下，而后舒展开来：“我只是懂得一些户外生存常识罢了。” 她继续往前带路，我想要扶着饺子，饺子却非要我背她：“本小姐都这样了，你还指望我走路啊。” “好，我背你！” 饺子很轻，趴在我的后背软软的，一股女孩子好闻的气息从身后飘了过来，让我一开始的不适瞬间荡然无存。 难怪别人说，女孩身上都是自带体香的，香喷喷的，真好闻。 这会我们几个人手机的电量都用光了，只能透过月光去打量河里的那个东西，那是一个特别大的竹篓，被中间的大石头拦住去路。 我将饺子放了下来，在河边找了一根比较粗壮的木棍，想要把竹篓给勾过来。 饺子却拦住了我：“你没看到那东西挺大的，怎么可能勾的过来？等天亮的时候，魏警官喊的救援人员到了，再说吧。” 其实现在我们几个人心里都有数，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它有一多半都浮在水面上，是一个用竹篾扎成的圆柱形篓子，呈葫芦状，一端开口，一端肥大。 以前猪笼是为了方便运送猪牛而发明的，后来成为了民间的一种残酷私刑。如果女子在婚后对丈夫不贞，与其他男子有染，就会被关进猪笼后，丢进水里活活淹死，也就是大家熟知的：浸猪笼。 “这跟童谣里的那句，关进猪笼去沉江也对应上了。”钟子柒看向我道：“就是不知道里面的人到底是谁？” 透过漂浮在水面的猪笼，可以清楚看到里面束缚着一具尸体。 但是因为角度问题，没办法认清笼中人的身份。 “我猜应该是村长老婆，猪笼一般不都是关女人的吗？”饺子说道。 我摇摇头，否定了她的说法：“男人也可以浸猪笼，这个是不分性别的，而且既然凶手是为姬采霞复仇，我们就要从姬采霞的角度来出发！混子李玷污了采霞，所以被施以梳洗之刑；小伍违背约定出卖了姬采霞，所以拉钩上吊成了吊死鬼；那么这个浸猪笼的人其实很有可能是村长。” “别忘了村长在鬼菩萨塑像前的忏悔，他是第二个玷污采霞的，可村长是成家立室之人，所以一方面他对自己妻子有所背叛，是为不贞；另一方面也是由于他的囚禁，导致越来越多的人欺负采霞，一遍遍得凌辱她，是为不仁。” 饺子恍然大悟，大叫：“所以关进猪笼的人是村长！” 我点了点头，钟子柒还是之前的那句话：“不管是谁，反正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这是他们结下的果，就得自己承受！” 这句话我没有反驳，而是转身看向了姜含玉：“混子李，小伍，村长，确实都算罪有应得，可是村长老婆……” “如果说村长老婆要被施以瓮刑的话，会不会太残忍了？” 钟子柒说道：“好像之前听村长老婆的忏悔，确实没做什么特别大的恶事，但她也放纵了自己的丈夫跟儿子一起玷污彩霞，肯定是有罪的呀。” 我冷笑了一声，问钟子柒：“你知不知道瓮刑是什么意思？” 钟子柒摇摇头，说他只听过请君入瓮这个成语。 我告诉他：“瓮刑说好听点叫做请君入瓮，而事实上它真正的名字叫做：烹煮！唐朝武则天时候，著名酷吏来俊臣就常常用这种刑法来处死犯人。” 听到‘烹煮’二字，钟子柒问我是不是搞错了。 我提醒他：“那句歌谣不就是这样唱的吗？瓮里声音哭娇娇，瓮可跟猪笼完全不一样，这是两种刑罚！” 钟子柒倒吸了一口凉气，然而就在这时，饺子突然指着河对岸的方向失声尖叫：“那是什么！” 只见黑漆漆的对岸，一个披着黑色长发，穿着红嫁衣的女人正提着一盏白灯笼，在树林里行走，她身后还跟着几个诡异的人。 第一个是混子李，混子李僵硬的手臂搭在女人的肩膀上，一步步的跟着走。 第二个人是小伍…… 第三个人是村长…… 这群死者一个搭着一个，徐徐前进。 而红嫁衣女人则在白惨惨的光线下，用毛骨悚然的嗓子唱着歌谣：“打灯笼找新娘，新娘在前，我在后……” 阴森恐怖的歌声在我们的耳边游荡，诡异的气氛顿时笼罩在了我们每一个人身上。 什么情况？凶手难道不是姜含玉吗？ 我看向姜含玉，发现她也是一脸的恐惧害怕。 我大着胆子继续看向河对岸，女人还在唱着歌，歌词的内容简直让人头皮发麻：“打灯笼找新娘，新娘在左，你在右！” 在唱到这一句的时候，鬼新娘突然扭过头来，对上了我。 这一刹那我整个人头皮都快炸了！ 因为她…… 居然没有脸！ 第一零二章 这一次，我真动了心 这一眼对视几乎送走了我的半条命。 我连连退后好几步，情绪才稍稍平复下来，好在那个鬼新娘并没有过河的意思，而是提着纸灯笼，带着那一群孤魂野鬼，朝树林更深处去了。 我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钟子柒也不停得吞咽口水，等到那抹影子彻底消失，这才开口道：“我们、我们是见鬼了吗？” 饺子也觉得眼前的一幕有些挑战自己的认知，她惊讶得道：“凶手、凶手居然真的是姬采霞？” 过了好一会，我们才缓过了神。 饺子捡了根木棍戳了戳我的腰：“丁隐，问你话呢，傻了啊？” 我摇了摇头说自己也不知道。 钟子柒连忙道：“既然凶手是鬼，咱们还是别掺和，趁早下山得了。再往这平安村里多待几天，我这坚定的唯物主义世界观都得改改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念着什么：“爱国民主文明和谐。” 我看向姜含玉，发现姜含玉也失神得坐在地上，她双目含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钟子柒上前安慰：“别哭了啊，师姐，那个鬼已经走了，她不会回来了。” 不说还好，一说姜含玉哭声更大了，她把整个人埋在自己的膝盖里，身体一抽一抽的，像是在承受什么难言的痛苦。 这会的我也有些茫然了，这到底怎么回事？师父明明说：世间本无鬼，但刚才的情况又是我亲眼所见。 “小隐子，你要干嘛？”看着我突然站了起来，钟子柒着了急。 我告诉他自己想去河对岸，看看刚才到底是什么把戏。 钟子柒说道：“你自己不也看到了吗？那摆明了就是女鬼，还能是什么人。” 饺子站到我这一边：“可如果是女鬼复仇的话，为什么要在时隔五年之后才展开复仇，不应该在当年就把这些坏人斩尽杀绝吗？” 钟子柒挠了挠后脑勺，解释道：“村长说过了，当年也出过一些怪事，是他们把姬采霞的尸身压在了观音庙下才勉强镇住。现在庙塌了，女鬼就出来复仇了。” 如果是按照这么来说的话，倒也解释得通。 可我就是不相信凶手是鬼。 这时姜含玉站了起来，她问我：“丁隐，你有没有恨过一个人？” 姜含玉直勾勾得望着我，她的眼角还有刚才泛出来的晶莹泪滴，她微微笑道：“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是善有善报的，所以从小就想做一个好人。” “我姐姐也是这样跟我说的，要对别人好，别人才会对我好，就算别人对你不好，也不要怨恨，只要我们做好自己，就不会有遗憾。”姜含玉咬着牙，继续道：“从小到大，我只有姐姐，她说的什么，我都听，我都信！因为我的命是姐姐给的，是她一手将我带大，我没有见过父母，姐姐就是我的父母。” 一滴又一滴的眼泪从姜含玉的眼眶砸落，她似笑非笑得看着我：“丁隐，你说，凭什么？凭什么这么好的一个人要为自己的善良送命。” “你告诉我，凭什么，这些畜生都可以活，而我的姐姐却死了，你告诉我，凭什么。” 这些话我回答不上来，我也不知道凭什么。 心一下子就被抽得剧痛。 姜含玉开口道：“你不会理解，那种失去一切的感觉，那种天塌下来的感觉……丁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凶手是谁吗？没错，凶手就是我，是我杀的混子李，是我吊死的小伍，也是我将这个畜生扔进了猪笼里。” 之前当她伪装的时候，我想逼她露出破绽。 可如今她如此坦坦荡荡，正气凛然的站在我面前，反而叫我有些不知所措了。 那一瞬间，我甚至觉得她是天使，我才是恶魔！ 钟子柒让姜含玉别说了：“我看你一定是被刚才的女鬼吓傻了，含玉师姐。” 姜含玉摇摇头，对钟子柒说了一句谢谢。 “我知道你可能早就猜到是我了，却没有拆穿我，谢谢你。” 钟子柒让她不要说这种话，这都是自己心甘情愿做的。 饺子也被姜含玉这突如其来的一段话惊到了，她问姜含玉：“为了这些人渣赔上自己的大好年华，值得吗？师姐，你会后悔的！” “你那么好，你以后会为社会做出贡献，还会有爱你的丈夫，你……” 姜含玉打断了她：“后悔？为什么要后悔呢，能亲手为姐姐报仇这是一件多么光荣多么骄傲的事情，该杀的人我已经杀了，就算现在立刻被枪毙，我也无怨无悔。” 饺子实在没想到如此温柔和善的姜含玉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她问姜含玉是不是在为谁顶罪。 “以你一个人的力量，是根本完成不了这桩连环凶杀案的！” 说罢，饺子指向了刚才的树林：“刚才的女鬼也是你同伙假扮的吧，师姐，你是想一个人把所有罪过顶下来吗？” 姜含玉笑着说：“也可能是姐姐想过来接我呢，打灯笼找新娘，姐姐在左，我在右。” 说罢，姜含玉就朝着河里走去。 钟子柒一把将她抱住，大喊道：“你疯了？” 姜含玉说自己杀了那么多人，根本就没想过活着离开，与其死在监狱，不如永远留在这座大山，跟姐姐在一起。 钟子柒死死抱着姜含玉的身体，哭着说道：“不要，就当我求你了好不好？你是第一个不嫌弃我，关心我的女孩子，也是我第一个真正喜欢的女孩子，求求你，不要就这么放弃自己好不好？” 其实当初在姜含玉给钟子柒晕车药的时候，钟子柒就注意到她了，她不是用瓶子装的药，而是从一个贴着标签的小塑料袋里取出来的。 正常人哪会这样，只有化学或者生物学的学生才会保持这种分类标签的习惯，以免将东西弄乱。 钟子柒一直骗自己是因为姜含玉有强迫症，可直到在那口井上发现玄机，他就骗不过自己了！ “小隐子，对不起。”钟子柒跟我道了一声歉，他不是想故意瞒我，而是以自己能尽到的最大努力，去守护心尖尖上的那个人。 尽管这份爱，如蝼蚁般卑微。 尽管这份爱，如明月般遥不可及。 但正如他接下来说的那样：“这一次，我是真的动了心！” 第一零三章 姊妹情深 我不禁感叹了一声。 这样的情况，我从未遇见过，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饺子也觉得姜含玉的复仇虽然过激了一些，但疼不在自己身上，别人是理解不了的。 “如果有人伤害了我的家人，哪怕是追到天涯海角，我也绝不会放弃！” 其实最应该理解姜含玉的人，其实是我。 我对江北残刀的恨，同样超越古今！ 我朝姜含玉喊了一声：“师姐，有什么话咱们坐下来好好说吧，毕竟还有很多问题，没有搞清楚。” 姜含玉挣扎的力气变小了，她问我还想知道什么。 我淡淡的道：“边走边说吧，一直待在这里也不是办法，等魏警官回来以后，再告诉他关于河边的这个故事。” “小隐子，你还是不愿意放过含玉师姐？”钟子柒凶狠的瞪向我。 姜含玉叫他不要那么激动，早在当初决定行动的时候，自己就已经想到后果了。 犯了法，必当要接受法律的制裁。 我们几个人朝宿舍的方向原路返回，由于手机没电了，只能透过天上洒下来的月光当作照明。 回去的路上，我问姜含玉：“姬采霞是你的姐姐？” 姜含玉说是。 我疑惑道：“可你们不是一个姓呀。” 姜含玉笑着回答：“如果我不把姓氏改了，以你的聪明才智，不是早在第一天就猜到我是凶手了？” 我又问她是怎么找到平安村的，为什么之前没有给姐姐报仇。 姜含玉不禁陷入了回忆：“那要从很早很早以前说起了……” 五年前，姬采霞跟几个同学来到平安村支教，后来时间到了，别人都走了，姬采霞却因为小伍那群孩子留了下来。 那段时间，姜含玉正处于高中备考的阶段，姬采霞不想打扰姜含玉学习，只会在周末给她打一通电话。 电话里，姬采霞都是说那些孩子多么多么听话，尤其是一个叫做小伍的孩子对她格外亲昵。 而姬采霞也如明媚的阳光，将自己的爱，无私播撒在了这片山区！ 在清脆的朗读声中，姬采霞想了很多很多。 她希望孩子们都可以走出大山，看看外面的世界。 更希望平安村以后可以用知识改变命运，不再贫穷与落后。 所以她的支教之行，无怨无悔！ 一开始姜含玉还对那里不太放心，后来听多了，觉得姐姐只要开心就好。 可是突然从有个周末起，姜含玉再也接不到姐姐的电话了，她不得已报了案，警察后来也去了平安村调查。 那边却说姬采霞早就离开，他们也不知道姬采霞在哪儿。 直觉告诉姜含玉，姐姐出了大事，她想只身前往平安村，但是高考在即，她又实在腾不出时间。 直到有天夜里，姜含玉梦见了姐姐的惨死：“我看见她满身是血，在墙上写下那句对平安村的诅咒：我让你们走不出山，活不成人！” 那一刻的心痛太过于真实，几乎让姜含玉觉得那就是发生在现实中血淋淋的场面。 “你居然梦到了姬采霞死的画面？”我忍不住打断了姜含玉。 姜含玉朝我点了点头：“没错，我梦到了，也许是因为我们两个人是双胞胎的关系吧，我们一直有着微弱的心灵感应。” 钟子柒也站在姜含玉这边：“根据美国生物学界的一篇权威论文，双胞胎之间确实有种独特的心灵感应，所以可以这么说，姬采霞其实就是另一个含玉师姐，尤其是在死亡的瞬间，那种心灵感应会放大到无法想象的程度。” “难怪村民看到那句诅咒都觉得是姬采霞回来了，因为他们根本就不相信，外人会知道这句话，而他们自己本生就对那件事讳莫如深，根本不可能到处宣扬的。” 可是说到这里，我跟饺子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双胞胎不是应该长得很像吗？可你！” 姜含玉笑道：“以前的我确实跟姐姐长得几乎一模一样，可我要混入平安村，要调查他们在我姐姐身上做了什么，就必须换掉这张脸。” 当年在做了那个姐姐惨死的噩梦后，姜含玉放弃了高考，她把家里所有的钱拿去整了容，然后混进了平安村。 我问姜含玉：“村长儿子的死，跟你有关吗？” 毕竟据村长老婆所说，儿子是酒精中毒死的，这个就又涉及到姜含玉所擅长的领域。 而姜含玉只是这么说了一句：“他啊，不记得了。” 钟子柒让我别问那么多，都好几年前的事儿谁能记得清清楚楚，而饺子的关注点也异常新奇。 “丁隐，你听见没有，姜含玉原本的长相是跟姬采霞一样暧。” “所以呢？”我问。 饺子用力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说道：“所以我当时的心理画像根本没有错，我确实利用画影术画出了凶手的轮廓。” 我连连点头：“没错没错，你最厉害了。” “哼！”饺子骄傲得扬起下巴，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我很奇怪为什么姜含玉当年没有在平安村继续报仇，而是选择了离开。 姜含玉说道：“因为很多化学原料都被管控，普通渠道是买不到的，只能从实验室去拿。” 因此，姜含玉又重新回到了高中复读。 原本她就是很喜欢化学，到后来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所以当年姜含玉的化学成绩特别好，还参加了很多国家级大赛，争夺了无数荣誉。 原本静川大学想要收她进404特长班，可惜姜含玉的年纪超过了特长班太多，只能进入普通班，可饶是如此，还是受到了导师的厚待。 “我无时无刻不想着报仇，一点一点收集需要的材料，一点一点积蓄自己的力量。”姜含玉一字一句得说着：“现在，时机终于到了！” “只可惜你遇到了丁隐。”饺子遗憾得叹了口气，说道：“不然以你那超凡绝伦的手法，或许连刑警都摸不到你的皮毛。” 姜含玉突然转过了头：“如果我说，丁隐同学是我向校务处汇报，强烈要求一起来的呢？” 听到这话，钟子柒急了：“含玉师姐你疯了？你明知道他……” “对，我知道。”姜含玉嘴角上翘，绽放出天使一般的笑：“我从来都不怕被抓，我只是不想连累别人，丁隐，你可以答应我吗？” 她目光灼灼得望着我，我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原本她带我们到河边亲眼目睹猪笼里的尸体，然后再导演一出鬼新娘打灯笼的戏，为的就是让我们彻底认为凶手是鬼。 可我太相信师父的那句话了，世间本无鬼，妙手雪冤屈。 姜含玉知道蒙不过我，担心我继续追查下去，这才坦然自白，想把所有的罪过揽在自己身上。 可越这样就越说明，她有帮凶。 那个人我也已经大概猜出来是谁了! “师姐，你之前不是问过我一个问题吗？我有没有恨过一个人，答案是有。” “曾经有一个叫做江北残刀的组织，杀害了我的所有亲人，如果有一天我跟他们相遇，法律却解决不了，我一定会亲手送那个组织上西天！” 姜含玉直勾勾得盯着我，不可思议得瞪大了眼睛：“你是说？” 我眯着眼冷冷一笑：“平安村做的恶事必须要让世人知晓，不是所有的善良都能得到回报，采霞的死也不能没有意义。” 姜含玉露出舒展的笑容，钟子柒却急了：“小隐子，你还是不愿意放过师姐。” 我没有理会钟子柒对我的误解，而是一字一句看向姜含玉：“师姐，我会帮你的！” 因为帮她，就是帮助未来的我！ 第一零四章 完美犯罪 听到这句话，钟子柒皱成一团的胖脸终于舒展开来，盯着我问：“真的吗？你真的会帮含玉师姐。” 我朝他笑了笑：“从认识以来，我有骗过你吗？” 钟子柒开心得想要给我个熊抱，结果刚走出几步，就又笑眯眯得继续搀扶姜含玉了，并且告诉她：“我这个兄弟可厉害了，他说要帮你就一定会帮到你的。” 说完，钟子柒又朝我抛来一个恶心的飞吻：“小隐子，我爱死你了！” 我朝他翻了个白眼，故意讽刺他是个见色忘友的家伙。 钟子柒也不生气，而是乐呵呵得哼起了小曲儿。 饺子低声问：“真的吗？你确定要帮姜含玉，她确实触犯了法律。” 我反问道：“目前来说我们除了得到姜含玉的自白，知道她有强烈的杀人动机以外，有一条证明她有罪的证据链吗？” 饺子说道：“可魏警官不是下山找人了吗？这件事只要被外面的警察插手，找到姜含玉的杀人证据只是时间问题，毕竟现场有三具尸体，我就不相信她跟她的帮凶没留下任何足迹指纹。” 我淡淡一笑：“如果说能证明姜含玉有罪的证据，在法医勘察现场之前就消失了呢……” “你是说？”饺子蹙起眉头。 我将食指压在唇上，作了一个嘘的声音：“说出来就不好了，今夜只是一个梦，梦醒了就要回归现实了。” 接下来的事情需要用到一些工具，我们朝着学生宿舍的方向走去，钟子柒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不停得问我有什么是需要他帮忙的地方。 我告诉他不用，因为下午的那一场雨其实已经帮了大忙，接下来只需要等一个大太阳的好晴天。 姜含玉告诉我们：“我戴的手套，应该没留下指纹。” 我问道：“你确定吗？那脚印呢，小伍家井水上方的白色晶体还没有取走吧，还有魏警官捡到的那只绣花鞋里也没有留下你的任何痕迹吗？” 姜含玉被我的一连串问题都给打懵了，她不是天生的罪犯，虽然懂得用高超手段报仇，但还达不到完美犯罪的地步。 对一个没有充足杀人经验的菜鸟杀手来说，前几次的犯罪都会或多或少的留下自己的痕迹，如果是无差别杀人还好，因为跟死者没有重合的社交关系，很难被匹配上，可是进山的人就只有我们这几个。 只要调查一下彼此的背景，警方很容易锁定目标凶手是谁！ 所以姜含玉就算没有自白，警方也是可以查到她的相关背景，知道她是为了亲姐姐实行的复仇。 “师姐你真的很聪明。”想到这里，我忍不住赞叹了一句。 她前期给我们几个人留下的印象太好了，刚才又选择主动坦白一切，再加上钟子柒的关系，让我感觉自己只要站在她的对立面就真的有点残忍了。 事实上，如果凶手是赵红怦或者杜世攀的其中一个，我都可以毫不犹豫的收集证据，将他们送进监狱。 姜含玉朝我笑了笑：“如果我说刚才只是听到那首歌谣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所以才想好好发泄一下呢？” 我回答：“当然可以，换了我，也会狠狠痛骂一遍平安村的村民，让大家知道姬采霞有多善良，有多可怜。” 姜含玉微微低下了头。 饺子很好奇，她问姜含玉：“师姐刚才河对岸的鬼新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真的挺恐怖的。” 这时钟子柒还战战兢兢得补了一句：“尤其是她回头的一瞬间，好家伙，没有脸，差点没把我带走！” 姜含玉没有回答。 我笑着道：“她不是没有脸，是我们没有看到罢了。” 钟子柒跟饺子纷纷望向我问道：“什么意思？” 我解释说：“他其实是利用了我们的视觉误差，就好比，黑夜中的黑猫我们只能注意到它绿幽幽的眼睛。同理，对方并不是没有没有脸，而是把脸涂黑了，借着黑夜的伪装，我们只能看到那一身鲜红的嫁衣。” “可是他在飘啊……”钟子柒后怕的说道。 我笑着提醒他：“别忘了，杨鹏飞师兄学的什么专业。” 钟子柒挠了挠后脑勺，说道：“好像是土木的，可这跟鬼新娘又有什么关联呢。” 这时饺子的脑子转过弯来了，她看向我道：“那个专业的全称叫做木材科学与工程，所以说……” 她惊讶得望着我，我朝她点了点头：“没错，其实他们刚才不是在飘，而是在滑行！” 就在我解释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了一连串的掌声，姜含玉赞叹得说道：“丁隐你果真比我们想象中聪明太多，没错，鹏飞就是我的帮手，他发明了一个滑动轮板，自己跟那几个纸人站在上面。” 这下钟子柒更茫然了：“可如果只有杨鹏飞师兄的话，他是怎么控制滑动轮板的，难道他不需要别人帮他拉吗？” 我说道：“很简单，那边不是很多树吗？他完全可以将一根黑绳绕在树上，滑动前进，来造成他们是在飘行的错觉。” 饺子补充道：“所以刚才我们看到的画面，其实是把脸涂黑了的鹏飞师兄穿着一身红嫁衣，带着一群纸人滑行在树林里？” “难怪了，那几个人的肢体那么僵硬，居然是纸人。” 饺子后知后觉得说道。 姜含玉不禁发出一声苦笑：“看来我选择坦白是正确的。” 钟子柒也连连点头：“小隐子压根不是正常人的脑子，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都能给你掰扯正，而且他这个人，就跟猫一样，只能顺着撸，不能反向捋毛。” 因此，姜含玉老老实实得告诉我，她是凶手，远比让我逮到以后，再声泪俱下有用的多。 姜含玉问我是什么时候怀疑到杨鹏飞身上的？ 我说道：“一开始的梳洗之刑，需要的那种铁刷子其实很难找，只能有人来做。不过那时候我没太怀疑在你们身上，直到找到那口井的下毒原理，还有钟子柒不自觉的反应，以及你出现在村长家里有意无意得提到那条河，指引我们来到那条河边。” “最后就是那只猪笼，让我确定了帮凶的职业，你是那个化学高手，而杨鹏飞师兄就是那个木工鬼才。” 姜含玉苦笑道：“看来还是我自作聪明了，原本是想着让你们分别发现小伍跟村长的尸体，再看到鬼新娘的出现，彻底打消凶手是活人的想法，却不曾想还把鹏飞连累了进去。” “帮凶居然是鹏飞会长？那你们……”钟子柒失落得问道。 姜含玉嗯了一声，然后答道：“鹏飞是为了我姐姐，他其实……” 听到姜含玉的话，钟子柒眼里黯淡的光再度亮了起来，可是还没等姜含玉解释清楚杨鹏飞的身份，前面突然响起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他们在那儿！” 霎时间，无数手电筒的光扫了过来，还有平安村村民焦急的步伐。 我们掉头就跑，身后却传来村民们义愤填膺的怒吼：“别让他们跑了！” “我要为我们家小伍报仇！” “还有村长，这几个杀千刀的玩意儿居然把村长关进了猪笼里！” …… 第一零五章 被出卖了（加更） “不好！那些村民都来了。”钟子柒逃命的时候，还不忘拽着姜含玉的手一起走。 我和饺子同时跟上。 俗话说穷山恶水多刁民，眼下村警不在，如果不溜，可能我们会被这帮人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死。 然而等我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进入前面的巷子，发现也已经被一群村民堵住。 女人手里拿着火把跟手电筒，男人手里则抄着锄头和钢叉，气势汹汹得将我们往后逼。 我们进退两难，钟子柒就地抄起一根木棍，左右挥舞：“别过来！” 我也随便捡了根树枝，当作暂时性的武器，可是这么细一点用处都起不到。 平安村的村民丝毫不畏惧我们两个手中的木棍，眼见他们步步紧逼，钟子柒突然嗷呜一声大喊。 村民被惊了一下，怔在原地，没有敢继续靠前。 然而正当我们都以为钟子柒是要放什么大招的时候，钟子柒举着木棍在自己身上噼里啪啦的抽了一顿，嘴里还发出李小龙经典的语气词：“啊哒！” 我跟饺子震惊得望向钟子柒，心想钟子柒这是被李小龙附体了吗？结果下一秒钟子柒就破了功，嘴里呼呼喊着：“好疼好疼。” 得，这就是个逗比！ 我不敢再指望钟子柒，不然还没等对方出手，自己这方就已损失一半。 只能腆着脸，装笑道：“叔叔阿姨，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为什么要对大学生动刀动枪。” 平安村的村民将我们的前后都截住，厉声责问我们到底是从哪里来的黑心肝，居然做出这种恶事。 “学生个球，从你们来了以后，村子就开始死人，亏我们还以为是采霞的鬼魂出来了，原来是你们几个在捣鬼！” 饺子脾气不好，叉着腰指着他们道：“呵，那我倒想问问你们是什么货色，当年对姬采霞又做了什么，简直是恩将仇报忘恩负义！” 一听到姬采霞的名字，带头的几个村民脸色一变，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姜含玉不想连累我们，起身就要站出来：“一人做事一人当，人是我杀的，跟他们没关系。放了他们，我跟你们……” 结果还未等她说完，一口唾沫便吐在了姜含玉的脸上：“呸！什么东西也敢跟我们讨价还价。” 钟子柒红了眼，上去就要跟那个吐口水的人拼命，却被姜含玉死死拉住。 她深知这些村民的秉性，不想让我们激怒村民，免得到时候真的走不了。 可我们又怎么忍心放她一个人面对。 我还想解释，说大家是不是误会什么了，试图平息一下平安村村民的怒气。结果村民直接把一个穿着红嫁衣的人一脚踹出来，冷笑道：“还想继续蒙谁？好好看看你们的同党吧。” 姜含玉着了急，上前几步，被钟子柒拉了回来。 此时此刻我们都看清了对方的真面目，他还是穿着那身血红色的嫁衣，只是涂黑的脸挂了彩，留下好几道血痕，嘴里被塞着一块破抹布，显得犹为狼狈。 那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杨鹏飞会长。 钟子柒瞥了我一眼，低声道：“小隐子你猜的也太准了吧，什么细节都对上了。要是不说的话，我真以为你也参与了这桩案子。” 看见被五花大绑的杨鹏飞，姜含玉着急得不行，想要把所有罪过都揽在自己身上。就在这时，两个怯生生的嗓音冒了出来。 “大爷大娘，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我们定睛望去，只见赵红怦跟杜世攀畏畏缩缩得跟在村民身后，哀求村民将他们放了。 平安村的村民冷哼了一声，并不作回应。 赵红怦急了：“叔叔婶婶，我们两个是无辜的呀，不然我们也不会在察觉到师兄举止异常的时候，第一时间报告给你们了……” “什么，是你们出卖的鹏飞？”姜含玉大吃一惊。 赵红怦理直气壮得道：“对啊，如果不是我聪明的话，迟早会被你们这群表里不一的杀人犯害死。” 姜含玉怔愣得看着他们，喃喃道：“可我从来没害过你们啊。” 原来当时大雨中，赵红怦跟杜世攀跟着姜含玉跑出去之后，姜含玉担心他们乱跑乱撞会出事，所以专门让杨鹏飞偷袭打晕了他们，安置在了上山的大巴车内。 之后姜含玉还专门喂给他们一些醒神的药片，结果没想到，正是因为她的好心，使得赵红怦跟杜世攀提前清醒了过来。 赵红怦跟杜世攀丝毫不担心我们的安全，只想着折回宿舍拿好行李赶紧下山，却正好在路上，碰见了鬼鬼祟祟的杨鹏飞。 他们发现杨鹏飞背着一个人，看模样，有点像村长。 杜世攀跟赵红怦察觉到蹊跷，便偷摸摸得跟了上去！ 他们一路跟着杨鹏飞来到河边，这才发现姜含玉师姐也在那里，而且她旁边还有一个用竹篾扎成的大篓子。 姜含玉跟杨鹏飞合力将村长塞进了那个葫芦状的篓子后，砰的一声推进了水中。 目睹这一切的杜世攀跟赵红怦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等姜含玉离开以后，他们两个人也赶紧跑回了村子，想要喊人。 “当我们带村民回来的时候，正好抓住了身穿红嫁衣假扮女鬼的杨鹏飞，嘿嘿，你们这帮杀人犯，这下跑不了了吧。”赵红怦得意得扬了扬眉毛。 姜含玉苦笑着叹了口气：“原来，怪在我心不够狠，连累了鹏飞。” 她吸了吸鼻子，朝着平安村的村民说道：“是我逼鹏飞的，这件事跟他没关系，混子李、小伍，村长全是我一人所杀，也由我一人承担！” 说罢，姜含玉挺身站出。 钟子柒死死抓住她的胳膊，不愿意放开，却被姜含玉无情得甩开：“你不会觉得我喜欢你吧，也不照照镜子看看自己是什么猪样子？你跟杨鹏飞都是我的利用工具，我之所以对你好，也是仗着丁隐的面子，想让你逼迫丁隐站在我这边。” “可现在你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滚吧，钟子柒！” 姜含玉的话宛若刀子一般，一字一句往钟子柒心口扎。 我亲眼看到钟子柒的眼眶红了，但他还是没有松开姜含玉的胳膊：“我不滚，这些话我也不听，我只知道我喜欢你就够了，我会好好保护你，再也不让你受到伤害了。” 姜含玉的眼泪如清泉般流下，可是她却不得不逼自己狠心：“所有的事都是我做的，让我一个人承担！你们把鹏飞放了，把这些师弟师妹也都放了，我愿意跟你们走。” 杨鹏飞不停得摇着头，嘴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似乎是想要阻止姜含玉。 可姜含玉已经下定了决心。 杨鹏飞不停得挣扎，他猛地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得往我们这边跑，却被一个村民一锄头砸在了腿窝的位置。 杨鹏飞摔在地上，嘴里的抹布都甩飞了，他牙齿里全是血，却还是关心着姜含玉：“含玉，你别听这些畜生的，他们不可能留活口。” “人是我杀的，有种冲我来！” 杨鹏飞凶狠得扭过头，瞪向平安村的村民。 一个浑身横肉的男人抬脚就踹在了杨鹏飞的胸口：“妈了个巴子的，有你说话的份儿？” 杨鹏飞被踹得流了好几口血，却笑得无比坦荡：“我真恨自己不够狠，没把你们这群畜生都杀光。” 那个男人还想揍杨鹏飞，却被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拦住了：“人家怎么说也是大学生，这基因啊肯定好，你把他打死了，怎么生小孩儿，又怎么给咱们的小孩儿当老师。” 那个女人我记得叫王春花。 男人皱着眉头问：“那村长的仇难道就不报了？” 王春花妩媚得扶了扶自己挽起来的发髻，让大家都消消气：“你们想啊，把他们送给警察有什么好处？可是将这群大学生都留在咱们平安村，每年能生多少聪明的孩子，而且他们都是有文化的人，会教书，咱们的娃娃不也跟着沾光吗？” “王嫂子说得对，你看他们个个细皮嫩肉的，啧啧。”人群中已经有人发出了吧嗒吧嗒的口水音。 王春花往男人怀里撞了撞，暧昧得笑道：“你看那小丫头如花似玉的，你就不心痒？” 那男人的目光如箭般扫向饺子，上下打量的目光仿佛饺子现在已经被扒了个精光，一丝不挂的站在众人面前…… 第一零六章 决战杀人村 饺子的怒气值已经被点满，恨不得现在就冲上来跟这群人拼个你死我活，可是那些村民手里都有锄头钢叉，我们根本就不是他们的对手。 姜含玉跟杨鹏飞主动交代了自己的罪行，希望村民冤有头债有主，不要去牵累到别人。 小伍爸妈一巴掌就抽了过来：“我们家小伍做过什么错事，他还那么小，那么小，你有没有良心。” 姜含玉的嘴角被打出了血，却笑得唯美凄凉：“如果不是他，我姐姐不会沦为千人骑万人压的下场！” “你姐姐？你姐姐是谁。”众人冷不丁打起了警惕。 姜含玉哈哈大笑了起来，她朝着天空喊道：“姐姐，你看到了吗？这就是你牺牲前途想要拯救的一座大山，他们害了你，居然还忘了你。” “你是姬采霞的妹妹？”小伍爸妈往后退了一步。 姜含玉仰起头：“对啊，姬采霞是我姐姐，我来给我姐姐报仇了。” 一行鲜血从她的嘴角流下，在这种环境下，显得犹为阴森。 小伍爸妈还想抽姜含玉，钟子柒一把拦住，咬着牙骂道：“你们害死了一个好女孩还不够，还想害死第二个吗？” 话音刚落，钟子柒就被旁边一个村民踹到了肚子上。 钟子柒跪在地上，疼得爬不起来，却还倔强得想要保护姜含玉：“有种冲我来，只要我还有一口气，我就不会让你们伤害含玉师姐。” “死胖子还敢装英雄？” “好威风啊小狗崽！” 好几个村民逼近钟子柒，沙包大的拳头不停得落在钟子柒身上，问他知错了没有，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王春花让他们悠着点：“万一打死了，就少了个好苗子。” 我看着钟子柒被打，也冲了出去，却被两个妇女拽住：“这小帅哥长得好看，正好跟我家大女儿处一对。” “你家大女儿都二十好几了，小帅哥还是来我家吧，我家饼饼跟你年纪差不多。” 这是把我当播-种机器了？ 杜世攀跟赵红怦也意识到了不对劲，想要趁乱离开，却被一男一女拦住。 男人粗糙的大手直接朝着赵红怦的胸-部伸了过去，杜世攀一把打掉，脸上堆着笑：“大哥，这样不好吧，是我们带你们抓住杀人凶手的呀。” “怎么，女朋友这么漂亮，不能借我们玩玩？”这些村民没有受过正统的教育，根本就没有任何道德修养。 之前他们装出来的热情友好全是假象，现在才是他们真实的本性。 那一群村民都围了上来，想要对我们动手动脚，姜含玉急了，她大喊道：“难道你们就不怕遭报应吗？” “报应？什么报应。”几个村民哈哈大笑，露出下流的眼神：“你们是没经过这糟子事儿，不知道。你姐姐一开始不愿意，后来可舒服了，求着人弄她呢，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杀了你！”听到别人对姬采霞的侮辱，姜含玉上去就要打人，却被一个壮汉扑倒了。 那个壮汉撕扯着姜含玉的外衣，一边撕还一边用言语侮辱着她。 钟子柒撕心裂肺得大喊着，却被村民一拳一脚得招呼，根本阻止不了。 我大声告诉他们：“这是犯法的，这是犯法的啊！” 王春花笑着道：“杀人就不犯法了？你们这些娃娃就是太年轻，想当年采霞被玩死了，警-察上门查又怎么样。” “有本事把我们平安村的村民都逮起来啊，你们是自己失踪了，跟我们可没关系。” 当年他们对姬采霞做的事，想要以法不责众的理由，原封不动得在我们身上重演一遍。 （这句话过不了客服审核，只能删了） “你姐姐不也熬过来了？你装什么清高。”耳边到处都是男性村民下流放荡的声音，他们不怕警-察审问，因为审问不出什么来，这就是山村的好处，大家都是穿一条裤子的。 一双毛毛躁躁的手伸向了饺子的身体，饺子一边反抗一边大喊着女性村民：“婶婶们，难道你们就这样眼睁睁得看着吗？” 一个女人怎么可能容忍丈夫当着他们面背叛自己。 可是这里的村民不一样，女人是管不住男人的，男人是她们的天，她们只会恨这些长得漂亮的小姑娘，是她们一股子狐媚气勾引了她们的丈夫。 饺子的裙子也被撕掉了一角，这是我第一次见她那么柔-软脆弱的样子，她哭着向我求救：“丁隐，救救我，我不想，不想……” 她断断续续的哭声传进我的耳朵里，我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姬采霞，也是这样被平安村的村民践踏。 她哀求着让男人停下，却只换来更粗暴的对待。 当年的她一定比现在的含玉师姐跟饺子都还要无助，一个人的她，连求救的人都没有。 是平安村毁了她！ “你们真的都该死！”我咬牙切齿得说道。 我不会让当年的惨案再次发生了，我会用尽自己的一切力量保护好他们，只见一个壮汉朝着我的脸抽了过来。 我全身的血液上涌，把所有精神都聚集在了双眼，这一次我终于使出了：洞幽之瞳！ 随着我眼睛传来的剧烈疼痛，那名村民也像是被震慑住一般，顿住了原地，我使出全身力气打出一拳。 那名村民被我一拳打翻在地，可是却有更多的村民逼近。 他们每过来一个，我就发动‘洞幽之瞳’，将他们怔愣在原地，可不知道是不是使得多了，我的眼眼睛好疼，好像有温热的血液流下，再用的时候就没有震慑的效果了。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在‘洞幽之瞳’下，这双眼睛虽然没有动态视觉的能力，但是我能捕捉到目标肌肉的每一个细微变化，提前预测他们攻击我的方位。 然后我轻轻松松得就避开了。 他们在我面前像疯了一样举起武器，但我每次都能精准地躲开，不仅如此，我还趁机扑向了饺子的身边，试图去拯救饺子。 可让我没想到的是，这些村民无耻到了极点，居然搞背后偷袭那一套，只听到噗嗤一声，我感觉有什么东西砸在了自己的后背。 在饺子慌乱的眼里，我看到自己一点一点倒下去的样子，与此同时还有钟子柒撕心裂肺的喊声：“小隐子！” “我要跟你们拼了，我要跟你们拼了！”钟子柒嘶吼的声音落在我的耳朵里，我忍不住向上翘了一下嘴角。 没白交这个兄弟，虽然见色忘义，但心里头还是有我的。 饺子扶着我的身体，她颤抖得摸向我的脸，喊着我的名字：“丁隐，丁隐。” 在她大大的杏眸里，我看到自己的双眼血流不止，是洞幽之瞳被过度使用了，我很想跟她说没事，可是却又感觉身体异常的疲惫。 难道一切就要这么结束了吗？ 一刹那，我脑海里浮现出了父母温柔的笑，他们喊着小隐，让我别怕，他们来接我了。 可就在我的意识渐渐沉下去的时候，耳边又响起了师父严厉的声音：“就这么认命了吗？站起来，我宋阳的徒弟不会就这么倒下。” “丁隐，站起来！” 我死死抓住自己的胸口，咬牙道：“师父，我不会倒下，我要报仇，江北残刀，江北残刀！” 那一刻无穷的力量涌上心头，我咬着牙睁开了眼，可是平安村的村民怎么会就这么放过我们。 饺子被拖走了，她哭着喊我的名字，而就在那一刻，平安村的村民握着铲子朝我的脸拍了下来…… 第一零七章 观音下的忏悔 我不会怕的，没到最后一刻，我绝对不会认输。 但此时的我根本反抗不了…… 最后我用两条胳膊挡住了自己的脑袋，将损伤降低到最少，只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落在身上，反而听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你们还想错多久？”村长老婆居然站了出来。 她手里捧着一尊白玉观音，面容带着泪朝村民喊道：“当年是我们错了，现在也算遭了报应，难道你们真的不怕采霞的鬼魂找你们复仇吗？” 王春花笑着道：“嫂子你这是胳膊肘往外拐呀，你是不是不知道村长被这几个学生害了。” 村长老婆摇了摇头：“我知道，他死了，可他是最有应得！” 平安村的村民议论纷纷：“哪有人这么诅咒自己丈夫的？” “对啊，什么鬼魂不鬼魂的，姬采霞要真有那么厉害，平安村早不知道死多少人了。” “嫂子她该不会是跟这些臭学生是一伙的吧？” “我看像，不然他们哪会对村子这么熟悉。” …… 村长老婆甚至已经在哀求那个男人：“二栋，你把那铲子放下来，我们已经错了一次，不能再错第二次了。” 张二栋将铲子收了回来，却对准了村长老婆：“嫂子，你到底是站哪一边的？村长老哥死了，你不讨债，还帮他们？” 村长老婆哭着道：“是我们平安村欠了采霞，如果害了这些孩子，平安村就完了！今天我在那座塌陷的菩萨庙前跪了一下午，我想赎罪，我不想死，然后我就听到了采霞的声音，她让我来帮帮这些学生。” “你们想想，他们是静川大学派来的，这么多人，你们怎么隐瞒他们的下落？” 王春花冷笑道：“这事儿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干，怕啥子嘛。” 饺子大声道：“不可能，你们这次根本隐瞒不了，丁隐的师父是省公安厅的高级顾问，手上破获无数大案，这是他唯一收的徒弟。如果丁隐失踪了，他一定会找到平安村，一定会让你们血债血偿。” “还有援朝叔叔，他的脾气可不太好，到时候发生点什么，你们别后悔！” 我不由得想起当初自己跟郁宁对战的画面，郁宁伤到了我，王援朝就把他打残，还故意不让他及时治疗。 如果这些村民真的对我们做了什么，王援朝一定不会放过他们的。 平安村的村民顿了顿，张二栋朝我脸上吐了口唾沫：“什么师父不师父的，怕他干蛋，我就看这小逼崽子不顺眼。” 说罢，张二栋拎起我的身体，又给了我一拳。 他是恼羞成怒，恨我打断了他的好事，可我只要活着，就不会让他侮辱到饺子的。 饺子哀求着他别打了，一个如此傲娇霸道的大小姐此时已经跪在了地上：“别打丁隐了，别打他了，呜呜别打了。” 我感觉自己被打的满脸是血，姜含玉跟钟子柒也哭得不成样子，可是张二栋却越打越上瘾，非要逼得我跪地求饶。 我吐了一口血在他脸上，笑道：“你也配？” “狗杂种这么嘴硬！”张二栋掐住我的脖子，把我的头往地上撞，村长老婆想要上来阻拦，却被人一把推倒。 伴着咔嚓一声脆响，鬼菩萨的塑像掉在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泥水滴在她的身上，好像脏污的眼泪默默流淌。 张二栋还想让我认怂，掐得我满脸涨红。 我嘶哑得笑道：“你最好今天就把我杀了，不然只要我活着，你就得悠着点了。我丁隐不是好欺负的人，今日所受之辱，他日必定百倍奉还！” “还敢嘴硬！”张二栋又给了我一巴掌。 他越想看到我恐惧，我就越是要笑，想到以后会对他的报复，我就开心得不得了。 “不许笑了！”张二栋彻底没了耐心，掐住我的脖子缓缓使力，几乎是要我的命。 饺子跟钟子柒不停得磕头，求张二栋放过我，可他根本就听不进去，直到王春花看着我快没了气，才上来阻拦：“你不是真要这娃子的命吧？我还指望他跟我生个小孩儿呢。” “变态！”我脑海里闪出这两个字，感觉平安村的村民比我想象中还要可怕。 就在这时，姜含玉趁人不注意摸出了一把水果刀横在了一个村民的脖子上：“你们都退后，不然我就要了他的命。” 此时的姜含玉身上破破烂烂，衣服被撕成一缕缕的布条，连里面的内衣都可以看见了。 村民齐刷刷得望了过去，叫她不要乱来，姜含玉却将刀尖靠得那个村民的脖子更近了，血慢慢渗了出来。 她又哭又笑得说道：“放了我的师弟师妹。” 张二栋不愿意，可王春花却急了，那个村民是王春花的男人，她虽然喜欢乱来，但也知道谁最重要。 “放心，那丫头不敢乱来！”张二栋说道。 姜含玉直接在王春花丈夫的脸上划了一道，厉声道：“我已经杀了那么多人，多杀一个就赚一个，你们不怕就好！” 眼看着姜含玉的刀又举了起来，王春花急了：“妹子，有话好好说，别急。” “放了我的师弟师妹，放了鹏飞，人是我杀的，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让他们走！”姜含玉喘着气，整个人的神经已经濒临崩溃。 村民犹豫起来，小伍爸妈说道：“其他人放就放了，只要这个女的在我们手里，小伍跟村长的仇就可以报。” 平安村的村民是对别人恶，但对内却是空前的团结。 他们最终同意了让我们走，张二栋不甘心得将我甩在一边，饺子立马扑了上来，抚摸-我的脸哭道：“丁隐，你还好吧？很疼，对不对？” 我朝她笑了笑，揶揄道：“你抱我太用力，再使点劲，我就被你勒死了。” 饺子想要扶着我离开，钟子柒跟杨鹏飞却怎么也不愿意走，他们非要跟姜含玉待在一起。 杨鹏飞红着双眼道：“如果没有你们，我跟采霞可能早就结婚了，可是你们毁灭了她，毁灭了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天使，我要看着你们灭亡！” 钟子柒想要继续守护着姜含玉，他说了喜欢那便是喜欢，他说了保护，就绝不会放弃。 只有杜世攀跟赵红怦想要尽快逃离此地。 只可惜当杜世攀去扶赵红怦的时候，却被赵红怦甩了一巴掌：“你还是不是男人，居然眼睁睁看着我被侮辱？” 为了保命，他还配合村民欺负赵红怦。 赵红怦恨透了杜世攀，杜世攀却说自己也是没有办法，眼下要尽早离开这里。 眼看着赵红怦跟杜世攀消失在漫漫无际的黑夜里，我们几个却依旧站在原地，姜含玉朝我们大喊：“走啊，你们！” 饺子叫道：“师姐，我们是一起上的山，就要一起离开这里。” “你不走，我们都不会走的。”我也点了点头：“让一个女人的牺牲来换取自己的安全，这种事，我丁隐做不到！” 我擦了擦鼻血，感觉自己的鼻骨好像被打断了一般，鼻血一直汩汩流出。 村长老婆哀求平安村的村民放过姜含玉。 “再这么作孽，采霞一定会报复我们的，她在看着我，她在看着这座村子呀……” 张二栋一脚踢开了村长老婆，嘲笑她道：“你个寡妇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以前我是仗着村长给你点面子，真把自己当棵葱了，滚远点，再提什么鬼魂，老子先把你给杀了！” 村长老婆被踹倒，他的手磕在菩萨像上，血混着泪落在那尊破碎的鬼菩萨像上。 一滴又一滴。 倾盆的雨就在这时下了起来，平安村的村民想起当年姬采霞也是死在这样一个大雨天，王春花有些发了怯：“要不，就让姜含玉也走吧？” 张二栋不愿意，擦了一把嘴角的口水说道：“老子就不信，今晚睡不了一个女大学生了！” 淅淅沥沥的雨扑湿了我们的面庞，平安村的村民步步逼近姜含玉，甚至叫嚣着姜含玉动手。 “你敢动手，你的这些师弟师妹可就走不了了……哈哈哈。” 这个世界恶人永远比我们想象中还要可怕，他们吃准了姜含玉不敢动手，不敢拿我们冒险。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枪响打断了张二栋他们猖狂的笑声！ 第一零八章 魏警官之死（加更） 万万没想到，那个开枪的人居然是魏警官。 村民们先是愣了一下，而后大笑：“哈哈哈，我们的人来了，看这群小兔崽子还能往哪儿跑！正义，你上哪儿去了，怎么消失好几天。” 我们警惕得盯着魏警官，魏正义却淡淡的一挥手，示意我们退到他的身后。 随即果断拔枪，对准了平安村的村民：“放了姜含玉。” “什么？魏正义，你疯了？”张二栋朝魏警官破口大骂。 魏警官却让他小心着点：“枪不长眼，走了火，别怪我。” 趁平安村村民不敢乱动的时候，钟子柒赶紧冲到了姜含玉的身边，张二栋却抄起一柄镰刀对准了他们：“我看谁下山。” “村长死了，还有我二栋，我弟弟三梁，我倒要看看谁敢背叛平安村，姓魏的你挺有种！”张二栋朝着魏警官叫嚣。 魏警官压根不搭理他，而是朝村外瞥了一眼：“丁隐，司机已经在大巴车上等着你们了，一会跑到村口，立马上车，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别回头。” “那你呢？”我忍不住问。 魏警官笑了笑，往嘴里塞了根没点燃的烟：“五年前没做的事，今天终于能做了；五年前没能保护好的人，今天终于可以保护了……” 他的眼睛湿-润润的，好像是被勾起了一段回忆。 魏警官嘶哑着嗓子再次给枪上膛：“放姜含玉过来，否则我就开枪了。” 张二栋朝他大喊：“你疯了！姓魏的你真是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等我当上村长非把你像狗一样关进地窖。” 魏警官红了眼圈道：“不是我疯了，是你们疯了，难道你们从来就没后悔过吗？没有惭愧过吗？” “是我们害死了采霞，如今连她的妹妹都要杀死吗？”魏警官想要唤醒平安村村民的最后一点良知。 可惜这些村民根本意识不到自己的问题，还在诋毁着姬采霞：“是她太风骚了，是她勾引的混子李，我们都知道的。” “不许你侮辱我姐姐！”姜含玉咬牙切齿的就要跟那个人拼命，她拿着水果刀一下刺在那个村民的身上，血顿时流了出来。 可是还不等她刺到第二刀，就有村民阻止了她。 魏警官不得已朝他们放了一枪，这一枪没打人，而是放空在了地上，魏警官警告道：“下一枪，我就要对着人打了。” 张二栋哈哈大笑：“你个鳖孙瓜怂，朝你爷爷我开枪啊，哈哈，我知道你暗恋采霞，可惜，姬采霞这女人不知道被我们搞了多少遍，你不还是一声不吭。怎么，在采霞死的那一天，都没敢下山揭发我们，现在醒悟了？” “魏正义，我呸，你和我们根本就是一路人，你早就不配当警-察了，你只是平安村的一条警犬！” 魏警官紧紧抓着手枪，汗水从他的额头滴落，他大喊着让张二栋别再说了。 张二栋却料准了他不敢开枪，直到枪声乍响，张二栋的腿上破出一个血洞，应声倒地。 那一刻，平安村的村民都震惊了。 魏警官咬着牙：“放开姜含玉，否则下一枪我就不知道是谁了！” 平安村的村民这下知道了魏警官的厉害，再也不敢刺激他，而是乖乖放开了姜含玉。 钟子柒跟杨鹏飞连忙接上姜含玉，脚步匆匆得朝我们这里赶来，魏警官拿着枪，掩护我们离开。 村长老婆还抱着鬼菩萨的雕像坐在地上，一遍遍得念着：“作孽啊，作孽啊……” 我们几人加快脚步朝外面赶去，夜很黑，淅淅沥沥的小雨打在我们身上，散发着森然的凉意。 不知道跑了多久，我们终于看到了村口停留的大巴车。 老司机探出一个头不停冲我们招手，示意我们赶紧上车，杜世攀跟赵红怦已经在车上等着了，他们不停得催促着我们快点。 我们越发加快了脚步，想要尽快离开这个魔窟。 然而就在这时，魏警官大喊了一句：“小心！” 我们纷纷回头，只见他一把推开了姜含玉，一根锋利的弩箭刺穿了他的腹部，他痛呼了一声，却咬着牙说道：“别管我，快上车！” “不！”姜含玉没办法抛下魏警官，她一把扶住了魏警官，我们几个也赶紧帮忙，拖着他往车那边撤退。 实在没想到这帮村民居然还私藏了弩这种管制武器，而且不止一把！ 但见好几根弩箭嗖嗖嗖的朝着大巴车射来，就在又一根弩箭快要刺中姜含玉的身体时，蒙蒙的细雨中突然出现了一只血红色的手，将她推开了。 我不知道自己是眼花，还是怎么回事。 只知道就在那一刻，姜含玉的身上掉下来一片鬼菩萨的碎片，身后的张二栋还在叫嚣：“我要你们走不出山，活不成人！” 那句话是无比的熟悉，我扭头看了过去，只见正当张二栋搭箭的时候，突然脚底一滑，摔进了泥里。 我们趁机扶起魏警官，朝着大巴车冲去，等上车以后，老司机一踩油门就走。 此时此刻，魏警官的胸膛已经被血染红了，那锋利的箭头对穿而过，异常渗人。 姜含玉咬着牙道：“坚持一下，我有麻-醉-药，我可以帮你……” 没等他说完，魏警官便握住了姜含玉的手，摇了摇头：“我的内脏已经被射穿，大规模出血是救不回来的，不要做无用功了。” 姜含玉摇着头说：不会。 魏警官朝她道歉：“对不起，五年前我没能鼓起勇气。” 姜含玉哭着说都过去了，魏警官却执意要把话说完：“这封信给你们，这里有我对公-安机关的自首！平安村犯下的恶事我都一笔笔交代清楚了，也交代了自己的杀人动机，因为一直后悔不敢揭发他们，所以在五年后执行了迟到的正义。” “你要帮我顶罪？”姜含玉意识到了这一点。 魏警官却说：“不是顶罪，是事实，那几个案发现场都有我的脚印跟指纹，我还具备杀人动机，凶手，凶手就是我。” 姜含玉哭着摇头，魏警官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真的跟五年前不一样了，变坚强了好多。你比你姐姐聪明，一定可以完成她未竟的心愿，所以就让我这个罪人，帮你做点什么，帮你姐姐做点什么好吗？” “我不想就这么痛苦内疚得离开。” 姜含玉怔怔得望着他：“所以你早就认出我来了？” 魏警官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从怀里摸出来了一枚发卡：“这是当年我进城买给你姐姐的，一直没能送到她手里，你可以、可以戴一下给我看看吗？” 姜含玉哭着将那枚樱-桃发卡接了过来，别在了自己头上，问他：“好看吗？” 魏警官点头：“好看。” 那一刻姜含玉才知道姐姐之所以留在平安村不光是为了小伍，为了那群孩子，也许她心底还有一个男人。 姜含玉后知后觉得想起当年姐姐跟自己打电话时羞涩的笑声，她说她遇见了一个很笨的男生。 她告诉对方，自己喜欢吃樱-桃。 对方就会爬上树给自己摘好多好多的樱-桃。 对方还说，要送给自己一个全世界最漂亮的发卡…… “这个傻男人，我又不是农村的没戴过发卡，不过，含玉，我还挺期待的，不知道他会不会向我表白？” 杨鹏飞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了下去，原本他以为自己跟姬采霞青梅竹马，结果没想到，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的单相思。 难怪，她会愿意留在这座大山…… “是我对不起你姐姐，是我太懦弱了。”魏警官从来没敢跟姬采霞说一句喜欢，可是他心里却只装过这样一个女人。 魏警官开始剧烈的咳嗽，每一次咳嗽，都会吐出一大口血块。 他的手一点一点得低垂下去，朦朦胧胧中仿佛看见了自己成为民警时，宣誓的那一幕：我宣誓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警察，献身于崇高的司法事业，坚决做到执法公正、服务人民…… 然而他却因为一时的胆怯，放过了一群罪大恶极的畜生。 幸好，今天他勇敢的站了出来，今天才是他真正的宣誓，才是他穿上崭新警服的第一天。 慢慢的，他仿佛看见了姬采霞那张干净又美丽的笑颜。 对方嗔怒得朝他招手：“呆子，我们一起走吧。” 魏警官弯起眼睛，微笑的说出最后一句话：“好！这次我们一起。” 第一零九章 一封自白书 魏正义是笑着去世的。 我们不知道那一刻他看到了什么，是身为警察终于为了正义而战，还是说多年的愧疚终于烟消云散。 抑或者，他看到姬采霞来接他了。 姜含玉红着眼睛看向杨鹏飞，担心他会生姐姐的气，结果杨鹏飞却只是道：“这男人好歹在最后一刻迷途知返，没有辜负你姐姐的喜欢。” 杨鹏飞没有再亲昵得喊一句采霞，而是用你姐姐来代替。 他佯装潇洒得笑了笑，将那封信件拆开，里面有两张纸，第一张除了交代平安村五年前对支教女大学生姬采霞的种种恶行，还有买卖女性人口的交易，这些魏正义都知情，却没有上报。 他担心上报了也没有用，反而自己会遭受凶残的报复。 平安村的村民太会统一口径了，一百张嘴都是同一句话。 有时候魏正义自己都麻木了，他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做警察到底是为了什么？ 正义似乎在这个村子里根本就看不到，就连他自己也成为一个麻木不仁的共犯，直到静川大学的学生们来了以后，平安村的村民又想对他们下手。 魏正义便开始了自己的猎杀之旅。 第一个是意图对饺子不轨的混子李。 至于小伍，他之所以将小伍吊死，是因为小伍看到了自己行凶的全过程，所以选择了灭口。 还有村长，他早就看村长不爽了，村长对婚姻不忠，被丢进猪笼淹死也是罪有应得。 “那首鬼新娘的歌谣是我写的，毒是我下的，人是我杀的，正义遥不可及，只能由我来亲自执行这场审判！” 魏正义年轻的时候曾经问过老师傅，做警察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师傅笑而不语，说以后你就知道了。 魏正义之前以为是护佑平安村的安宁，直到现在他终于明白，最基本的是要守住自己心中的那一片净土。 一个人可以犯错，但不能在犯错的路上走得太远。 还好魏正义绕了一个大圈，又拐了回来。 “我愿意接受法律的制裁，但我绝对不后悔，这些人该死该杀！也希望上级机关可以查清平安村的罪行。” 这就是魏正义留下的第一封信。 而第二张信是魏正义留给我的，上面写着：“丁隐小同学，我知道你很聪明，那些我没能做到的事情，你可以帮我完成吗？” “含玉没有错，错的是我们，她不能像她姐姐一样被毁掉。” 我望向一旁的魏正义，将信纸一点点的撕碎，然后吞进了嘴巴里，见此，饺子赶紧上来阻拦：“丁隐你疯了？” 我摇摇头，将那张信纸嚼碎咽了下去，而后一字一句得朝魏正义承诺：“魏警官安心得去吧，师姐我会护好的！” 钟子柒跟杨鹏飞纷纷看向我，我却冷冰冰的瞥了眼旁边瑟瑟发抖的杜世攀跟赵红怦。 可能是因为我现在的模样太过恐怖，他们两个缩了一下脖子，我笑着道：“你们应该也听到魏警官信上说的了吧？” “嗯？”杜世攀跟赵红怦皱起眉头不是很明白。 我笑着提醒他们：“杀害混子李的凶手，是谁？” 赵红怦瞥了一眼姜含玉，却被杜世攀一把摁住，连连点头道：“是魏警官，魏警官看不下去平安村做的恶事，所以化身正义使者解决了他们。” “原来你们知道啊，那杨鹏飞会长身上穿着的红嫁衣又是怎么一回事？” 他们不敢看我，生怕我要追究他们的过错，眼巴巴得看向了司机大叔，杨鹏飞笑着道：“我爸耳朵不太好，眼神也比较差，你们别看他。” “什么，那是你爸？”杜世攀跟赵红怦都有点不敢置信。 老司机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没有吭声，但是已经很明显了，他是不会出卖杨鹏飞跟姜含玉的。 老司机本来就是杨鹏飞安插进来的人，肯定用的自己人。 现在只需要堵杜世攀跟赵红怦的嘴巴就行，他们担心被灭口，哭着道：“我们真的不知道平安村的村民那么畜生，不然的话，我们是不会出卖师兄的。” “师兄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杜世攀连连认错。 赵红怦也痛哭流涕：“我们真的不知道，而且我今晚也被……呜呜，我绝对不会把平安村的事情乱说出去的。” 听到这话，我冷笑一声：“乱说什么呀，乱说师兄有女装癖，就喜欢穿着红嫁衣cos新娘？还是乱说师姐被吓的精神分裂，非要扯自己是凶手。” 赵红怦跟杜世攀怔了怔，我一字一句得跟他们说道：“今晚上的事只是一个梦，明天睡醒就忘了，好吗？” 那一刻，我再一次使出了洞幽之瞳，让他们紧紧盯着我的眼睛，听我说话：“今夜你们一直跟在我们身后，被平安村的村民打伤了侮辱了，这个仇我们要记住，一定不能放过他们！” “好了，你们也累了，眼皮好重，好困，要睡了……” 随着我的话，赵红怦跟杜世攀的身子一歪，栽倒了过去。 但是当我回过头来的时候，饺子却被吓了一大跳：“丁隐，你的眼睛。” 我拿出手机，漆黑的屏幕映射出我现在的模样，两只眼睛向下渗着血，脸上还有一道道干涸的血迹。 现在的我，像极了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 我想要凑近一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想看清楚眼前的东西，视线就越来越模糊，到最后，我感觉自己的眼睛酸的已经睁不开。 我眼里的世界里变成了一团血红，继而什么都没有了，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了。 最后我再也支撑不住，一头栽倒了过去…… 第一一零章 我守护的你，叫纯洁无垢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了距离最近的仁爱医院。 老司机一路风驰电掣，将我送到了急诊室，身边还有饺子紧紧抓着我的手，她的眼角有干涸的泪痕。 钟子柒跟姜含玉他们都守在病房里，但由于太困，暂时性得睡过去了。 我没看到杨鹏飞的身影，却对上了一双深邃不见底的眼睛。 我问他会长呢？ 老司机说去警-察局了，杨鹏飞觉得由他魏警官最后一程最好。 毕竟还要将那封信交给警方。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那就好！”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上过药，我的眼睛没有之前疼得那么厉害了，视力也稍稍恢复了一点。 我想要继续休息，却发现老司机一直盯着我看，不禁问他怎么了？ 老司机从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正想点火却意识到不妥，于是拿着那根烟放在鼻子下方深深嗅了一口。 “你这双眼睛像极了我认识的一位故人。” “故人？”我很奇怪他口中的故人是谁。 老司机却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告诉我以后会知道的，然后就起身离开。 现在的我浑身上下都疼得不行，轻轻一动，就觉得后背的伤口快要撕裂了。 月光透过窗户洒进来，我不禁望向了窗外那轮高悬的明月，耳边似乎想起了白月光清冷沙哑的嗓音。 “取一杯天上的水，照着明月，照着人世间，爱恨重复过千百遍，都写在歌谣……” 她的嗓音是那样的动听，让人陶醉，也让我对人性的感悟越来越大。 我发觉身上的疼痛似乎减轻了许多，眼皮一点点的合上，闭上睡觉。 等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 饺子娇俏的脸在我的眼前放大，她甜甜的嗓音里藏不住的欣喜：“醒了醒了，丁隐醒了。” 钟子柒跟姜含玉纷纷靠了过来，问我要不要喝水，哪里疼不疼。 我通通摇头。 饺子又问我：“你眼睛怎么回事，昨晚流了好多的血……” 我笑笑说没事，问他们杜世攀跟赵红怦呢。 钟子柒哎呀一声拍大腿：“忘了，他们还在车里呢。” 大家后知后觉得想起二人的存在，我让钟子柒跟姜含玉把他们先带过来，我得验证下他们还记不记得昨晚发生的事情。 “又不是喝了忘情水，怎么可能连发生了什么事儿都记不得。”饺子面色奇怪得看向我。 可是当杜世攀跟赵红怦被带进来的时候，他们先是一脸疑惑，而后捂住了嘴巴，惊讶道：“丁隐你怎么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钟子柒正想说什么，我朝他比了个手势，示意他噤声。 随即朝杜世攀道：“你们居然忘了？我这眼睛我这后背不都是替你们挨的打吗？你说你们，干嘛要跟平安村的村民起冲突，搞得我们差点就交代在山里头了。” “我们？我们怎么了。”赵红怦跟杜世攀一脸懵。 钟子柒也赶紧上前：“你们还有脸装傻？你看看我们几个，不都是因为你们受了一身伤，还好鹏飞师兄报案去了，这群坏村民必须得到应有的惩罚。” 说罢，钟子柒还戳了一下饺子的腰，叫她也配合一下。 饺子本来就看杜世攀跟赵红怦不爽，于是编的更过分了，明明是他们引来村民追杀，结果却只顾着自己跑，把大家甩下了。 我们几个人不停得碎碎念，直把杜世攀跟赵红怦说的脸红脖子粗。 经过一番试探，我确定赵红怦跟杜世攀把昨晚的事情忘了以后，终于放下心来。 中午的时候，杨鹏飞会长给我们打来电话，他说了解到这一突发情况后，附近县城的四位民警，连同几名武警战士，已经火速上山控制平安村村民了。 接下来警方很有可能找我们录口供。 “还有，含玉你要来认领一下你姐姐的尸骨。” 警方根据魏警官的指引在菩萨庙找到了一具白骨，那具白骨被封在一口大瓮当中，基本确定是姬采霞无疑。 而我也是从这一刻才明白那句话：“打灯笼找新娘，瓮里声音哭娇娇。” 这句歌谣指的不是村长老婆，而是哭泣不停的姬采霞。 她被困在了这个地方，再也离不开了。 姜含玉哭着说道：“我想杀村长老婆的，可当我看到她在菩萨庙前跪了一下午，就放弃了，她总归是知道忏悔的，那就让她的余生都在悔恨中度过吧。” 平安村村民的口供跟我们几个人的口供完全不一致，家家户户都指认姜含玉是杀死村长、小伍、混子李的凶手，我们是帮凶。 我们杀人后畏罪潜逃，并且还杀害了缉拿我们的村警魏正义。 至于打伤我们的经过，村民们一口咬定纯属子虚乌有！ 尽管有魏警官的自首信为证，民警依旧要封-锁现场，等法医赶来再按步骤搜集证据。 当天，我不顾饺子他们的劝阻，赶在法医之前来到了魏警官藏尸的地方。 也就是在那一天，我使用了《断狱神篇》中的一门禁术，宋家绝学：了罪无痕。 在《断狱神篇》的最后一页，记载了这门绝学，这门绝学并不是仵作验尸时用到的，相反是用来毁灭尸体上的证据。 先祖宋天养专门用朱笔批注：此绝学仅作反例，后辈子弟断不可使用，若有违背者，必定成魔！ 在那一天我拿着师傅送给我的那柄红伞，利用阳光，一点点得去验尸体上的压痕，最终发现在小伍的耳根后留下了姜含玉的一个关键性掌纹。 我让钟子柒帮我买来了石灰、绿豆、蝉壳等东西，烧成灰烬以后跟碘水融合，最后加热为水蒸气在掌纹上轻轻一熏，就抹平了那个关键性的痕迹。 任你用紫外线灯，硝酸银溶液，还是有机显色法，都没有丝毫用处。 在宋家绝学了罪无痕之下，我只刻意留下了魏警官的痕迹。 这一切我都是在法医搜集证据前完成的。 一个月后，平安村特大连环杀人案在中川市检-察-院开庭，张二栋当场指控是姜含玉杀害了村长等人，同时带来了多位村民做人证。 根据刑警调查，姜含玉跟五年前失踪的姬采霞有血缘关系，她有充分的杀人嫌疑。 因此检-察-院依法对姜含玉提起公诉！ 此时姬采霞的事迹已经为社会知晓，一位正义的律师挺身而出愿意为姜含玉辩护！ 庭审中我出具了所有人的伤情报告，证明了平安村村民涉嫌故意伤人，涉嫌强奸未遂，并质疑法医从始至终都没有从尸体身上获取任何与姜含玉有关的指纹、掌印、或者dna。严重怀疑有地方保护主义，违背司法公正。 在我连珠炮的攻势下，在场两名法医只能羞愧离场。 再加上魏警官的那封自首信，凶手已经不言而喻，那就是魏正义。 至于平安村村民，也要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尽管姜含玉刺伤了一名村民，但检方认为当时我们几个都处于生命严重受到威胁的时刻，所以属于正当防卫，我住院治疗足以说明了一切。 最终在检察官的一声落锤下，当庭公布了审-判结果。 在本次刑事案件中，嫌疑人姜含玉犯罪事实不清，犯罪证据不充分，根据疑罪从无的原则，免于追究，当庭释放！ 平安村村民多人，涉嫌非法携带弩等管制器具罪、涉嫌故意杀人罪、涉嫌收买被拐卖妇女罪、涉嫌以暴力手段强奸妇女罪，分别处五至十五年有期徒刑不等。 首犯张二栋，从犯张三梁等手段极其残忍，行为极其恶劣，判处死刑，立即执行！ 在检-察-院宣判结束以后，我扭回头居然发现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坐着师父和星辰叔叔。师父依旧是两道剑眉，穿着一件灰色的唐装，而星辰叔叔穿着一件白色风衣，手里捧着一杯珍珠奶茶。 只是他们看我的眼神，都异常的冷漠。 “你到底是长大了。”宋阳朝着我的方向幽幽的感叹了一句，便起身离开。 宋星辰赶紧吸了口奶茶，寸步不离的跟了上去。 我想挤开人群去追，却被钟子柒兴奋得抱住：“小隐子你太厉害了，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 直到我挣脱他的怀抱，冲出检-察-院的时候，宋阳跟宋星辰早已不见了踪影…… 难道我的选择是错误的吗？ 不，我记得法国著名思想家孟德斯鸠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法律的制订是为了惩罚人类的凶恶悖谬,所以法律本身必须最为纯洁无垢。 但法律又绝非一成不变，它更应守护纯洁无垢！ 姜含玉重新开始了生活，但她没有回到静川大学，而是选择前往另一座大山重新支教，她说她想要走一走姐姐的路。 “也算是赎罪吧。”姜含玉告诉我们，虽然她侥幸未被法律所制裁，但杀人就像一把枷锁一样牢牢得套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这一生要做好事，多带一些孩子走出大山，才能心安。 只有教育好下一代，让他们具备知识和文化，才能从根本上拯救大山的落后和愚昧。 只是这一次姜含玉会保护好自己，她加入了一个支教团队，跟着团队一起出发，一起去看看山里面孩子纯洁的脸庞，去尝尝姐姐喜欢吃的樱-桃。 钟子柒依依不舍，他舍不得姜含玉，却又觉得只有杨鹏飞会长才配得上姜含玉。 他不想勉强师姐。 却没想到就在临别之际，姜含玉在他的耳边轻轻说了一句：“鹏飞有自己的木工要去做，他不跟我去支教。” 钟子柒的脸上立马泛起一丝喜色。 姜含玉轻轻吻了一下他的耳垂：“钟子柒，有没有人说过你其实挺可爱的？” 钟子柒几乎是傻了，也许正是因为他的傻才打动了师姐，姜含玉跟他一字一句的承诺：“四年后，如果我回来，你没有变，咱们就在一起吧。” 四年以后，钟子柒刚好毕业。 不知道那时候的他们，会是怎样的结局？ 第一一一章 宋阳的冷处理（加更） 钟子柒是第一次跟女性有这么亲密的接触，他坚定得向师姐点头：“我会等你的，会一直等你的！” 送别姜含玉以后，钟子柒就跟我分别踏上了回家的路。 因为过不了多久，就是新年了。 我想回家里看看，却又总是想起师父那个捉摸不透的眼神。 师父的眼神是如此冷漠，没有一丁点的温度，让我不禁后怕。师父是不是发现了什么，他知道我使用‘宋家禁术：了罪无痕’了吗？ 可是我没有错啊，平安村的村民那么可恶，如果不是他们先伤害了姬采霞，怎么会引来姜含玉的复仇，除此之外他们还干出了那么多肮脏的事，居然一点悔悟之心都没有。 这样的人就必须付出代价！ 只有承担了足够严重的后果，才会对他们当头棒喝，否则他们还会继续作恶。 再退一步，如果‘了罪无痕’真的绝不可用，为什么会被写入《断狱神篇》？又为何会成为宋家最后一门绝学？这表示在我之前，绝对有宋家人发明并使用过这门禁术。 我给师父宋阳打了个电话，想从他那边探探口风，结果过了半个小时，都没有人接通。 我又给宋阳发了一条短信，故意问：“师父呀，今年我是跟你们一块过年，还是自己回老家过，好久没有见到漂亮的小桃姐姐了，好想她呀。” 全程我都是以一种俏皮可爱的语气说的，但是足足过了三分钟才收到宋阳的回复：“回你自己家。” 这一句简短的回复生硬且冰冷，让我心里不自觉冒出了一丝寒气！ 我感觉宋阳一定是发现什么了，可如果他真的发现我使用了禁术，那为什么不拆穿我，是不是他自己也觉得这样是对的。 如果法律无法惩戒一切，那么以暴制暴就是守护纯洁无垢最后的方式。 刀神前辈不就是这样的吗？ 人只能对值得的人善良，无差别的善良有时候会变成一把利刃，若是放了二栋等人，他们会继续作恶，继续伤害别的姑娘。 想到这里，我心里有了些许安慰，专心踏上了回家的旅程！ 高铁只有三个小时的路程，但还要倒车，我没有打车，而是选择了公交，我心里是想回来，可又对那个地方有种本能的惧怕。 公交一晃一晃，窗外风景不停变换，时间好像变得很快，家门口一眨眼就到了。 我下了车，径直走进了小区。 营业部的人来来往往，好像那一场灭门惨案的影响到的只有我一个人，难怪前段时间还有个叔叔给我打电话问我家的房子卖不卖，现在有人出合适的价格，要知道凶宅卖这个价不错了，让我考虑考虑。 我没有考虑，直接选择了拒绝。 叔叔挂电话前还叹了口气：“你这孩子，留下这间房子除了睹物伤情还有什么用，换点钱多好，你啊，年纪小不懂。” 我知道钱很重要，可是亲人远比金钱更重要，我会一直留着这个房子，直到铲除江北残刀！ 一步一步越来越靠近那个房子，门把上积了一层灰，我想起妈妈是最爱干净的，每天都会把门把手擦一遍，冬天了还会套一个暖垫在上面。 我拿出钥匙开了门，房间里的摆设依旧是从前的样子，可是我眼前出现的全是家人惨死的画面，突然之间，我感觉自己呼吸不上来。 那句：“小隐，快……躲起来”似乎还在我的耳边萦绕。 我再也支撑不住，跌倒在地大声痛哭起来。 这一年我装得很坚强很坚强，可说到底，我也不过十四岁，过完年才十五，可我却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 所以我是最能理解姜含玉的。 她的恨、她的痛我都懂，因为我也像她一样失去了一切。如果有一天能遇到江北残刀，我一定会不惜任何代价将这份仇恨全部报复回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待在这个房子里，吃饭顶多喊个外卖，基本不出门。有一次正好碰上对面的阿姨，这才知道在我家出事以后，邻居就已经纷纷搬走了。 尤其是那个发现我们家出事儿的邻居更是做了整整一个月的噩梦，天天问中介自己的房子什么时候能卖出去，他们要赶紧搬出去。 不过那个阿姨也不太想跟我多说话，反而有点催促我离开的意思。 仿佛在别人眼里，我就是一个煞星，走到哪儿就会把厄运带到哪里。 我挤出一丝笑，告诉阿姨：“过两天我就回学校了……” 我知道自己不受欢迎，所以在大年初五就买了回静川市的票，原本我是想趁着假期去师父那边一趟的，但师父说他去外地办案了，也只能作罢。 孤零零得回到学校，宿舍里就只有我一个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第一时间想到了白月光，鬼使神差之下，便来到了听雪酒吧，那里还是一样的格调，清静幽雅。 门却紧紧闭着，应该是过年休息。 尽管我很清楚这一点，却还是在外面的竹椅上坐了下来，桌子上摆放着一丛蓝雪花，明明是那样美丽的花瓣，却给人一种冷淡疏离的感觉。 现在正值冬季，怎么还有花香溢出来。 就在我想要上手去摸的时候，一个清冷沙哑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那是假花。” “假的？”我下意识得问道。 可是很快我就意识到了什么，兴奋得扭过头去，只见那张清冷如月的面庞再次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正是令我魂牵梦萦的白月光。 白月光穿着一身慵懒软糯的白色毛衣，下面是浅色紧身牛仔裤，显得一双腿又长又直，明明是很温柔的仙女打扮，却依旧给人一种淡淡的拒人于千里之外。 这让我不禁冷雪花的花语——冷淡。 是不是白月光骨子里面就是透着这样一种清冷疏离的感觉，可是她偏偏朝我笑了一下：“你，想我了？” 一句话仿佛击中了我的内心，我顿时慌乱起来。 白月光却好像忘记自己刚才说的一样，她径直掠过我走向了大门，拿出钥匙推开以后，这才朝我微微偏头：“你是进来，还是在外面冻着？” 听到她的话，我忙不迭得跟了上去。 第一一二章 同心面 跟上一次来听雪酒吧不同，比起那时候的高朋满座，此时此刻，整间酒吧就只剩下我跟白月光两个人。 白月光没有问我为什么会来这里？而是很自然得带我到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然后将刚才拎进来的塑料袋打开，里面还有两杯热腾腾的奶茶。 白月光贴心得将吸管插了进去，推给我一杯。 不知道为什么，在碰到那热腾腾的温度时，一瞬间我突然有点想哭。 我问她：“难道你都不问问，为什么大年初五，我没有回家吗？” 白月光修长的手指捏着奶茶杯，慢吞吞得吸了一口，然后道：“如果你想说，我会作一个最忠实的听众。” 她没有像之前我遇到的那些人，回一句：如果你想说，肯定会说，根本不需要我来问。 而是看出了我的倾诉欲望，并承诺自己不会泄露出去。 “我，没有家了。”这是第一次我愿意跟外人吐露自己的心境，也许是因为上次酒醉的经历，让我觉得白月光是个好人，也许是因为这一路我走得太累了，需要有个人帮我分担一些，哪怕只是静下心来听我说说话而已。 白月光没有深究一句为什么，而是将自己的手压在了我的手上，给予我温暖：“我们是一样的。” “你是说？”我诧异得看向她。 她对我点了点头，告诉我：“就这样一个人，已经很多年了……” 我不知道白月光的话是真是假，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感觉压在自己心头的那块石头似乎减轻了许多。 也许就是这样，让一个人心里最好受的方式，就是让他觉得，他不是一个人。 这条路也曾经有人经历过，这份疼，那个人都懂。 如果说刚才我还对白月光存在一丝戒备，那么从这一刻起，我所有的防备都荡然无存。 我甚至将平安村的事情告诉了她。 “白月光，你说，我是不是做错了？我是不是不应该帮姜含玉。可是我真的恨那群村民，如果我，如果我是姜含玉，我的复仇会比她更残忍。” 白月光注视着我，没有说话。 我将手抽了回去，问：“这样的我，是不是太可怕了？” 白月光摇了摇头，重新将手覆盖在我的手上，坚定得告诉我：“没有，你没有做错，你做得很对，丁隐，你只是在守护世界上的纯洁与正义。” “真的吗？”我不敢相信得再问了一遍。 白月光点了点头：“真的，如果是我也会这样做的，你没有错，错的是那些先选择伤害别人的人。” 我突然感觉白月光比宋阳还要理解我，难受的说：“可师父似乎知道了，他开始讨厌我了，怎么办，那种冷得像冰山的态度，几乎要压得我喘不上气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求他，我甚至不知道……” “丁隐！”白月光叫了我一声，她柔软的手掌捧着我的脸，让我看着她。 我能清楚得看到她眼里的倒影，她眼里的我，是那样的脆弱，无助，哭得眼泪一把一把的。 而白月光则一字一句的对我说：“这不是你的错，丁隐，你只是个孩子，你不用去故意讨得任何人的喜欢，这不是你这个年纪应该承担的。” “哭一场吧丁隐，痛痛快快得哭一场，一个人走了那么久，偶尔也允许自己脆弱一下吧！” 此时的白月光是那么温柔，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是我所想听到的，是我一直以来希望别人可以跟我说的。 宋阳没有做到，钟子柒没有做到，只有白月光做到了。 她温柔得将我揽入怀里，轻轻得拍打着我的后背：“哭吧，我在呢，才多大的小孩子，怎么老是摆出一副老大人的模样。” 我做梦都没敢想到会趴在白月光的肩头痛痛快快得哭一场，我只记得那一夜的她是那么温柔，好像上天专门派来拯救我的仙女。 这个时候的我卸下了所有伪装，安安稳稳得倚在她的身边，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可能是哭得太累，失去了意识。 等我醒来时，已经打横躺在了沙发床上，旁边没有白月光的影子，那一刻，我怅然若失，似乎感觉自己又一次的被抛弃了。 直到一声清越的嗓音打断了我：“一个人傻呆呆得坐在那里干嘛，去洗个脸，我下的面快好了。” “下面？”我傻愣愣得望向她。 只见白月光身上披着一件围裙，脸上还沾了一道番茄酱，看起来好不滑稽。 这时候的她终于有了点人间烟火气息，再也不是天上那轮遥不可及的明月。 白月光可能感觉我是哭傻了，让我跟着她过来，沿着那条长长的走廊，我发现酒吧后面居然还有一个小厨房跟独立洗手间。 白月光让我先洗把脸，等下就可以吃饭了。 “你会做饭吗？”我有点疑惑。 哪料白月光回道：“我不做，难道两个人饿死吗？谁让你睡得那么香，我出去买又怕你醒来看不到人。” 可能意识到自己今晚话说多了，白月光又恢复了之前的冷淡，丢下一句：“爱吃不吃。” 转身进了厨房里。 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手里端着两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打卤面。 面应该是现成的，没什么问题，就是西红柿有点软，鸡蛋又有点焦，很显然出自于白月光之手。 白月光可能看出来了什么，想要把面收回去：“我还是泡杯面吧。” “不用不用。”我赶紧把碗重新夺回，忙不迭得用筷子夹了一勺面塞进嘴里，心想着这面自己都碰了，她也不好意思收回去了。 结果面太烫，烫的我直接伸了下舌头散热。 看到我的举动，白月光似乎很想笑，却又忍住了，而是坐下来朝那碗西红柿鸡蛋面吹了吹，才慢条斯理的吃了起来。 灯光打在白月光的身上，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温暖柔软的美好，长长的眼睫毛圈出一团好看的剪影， 我突然觉得，心里好像不是那么难受了。 以后会变好的，一切都会变好的！ 第一一三章 白月光的秘密 白月光做的面并不好吃，却是我这一年来吃过最美味的西红柿鸡蛋面，吃完面以后，原本以为她要对我下逐客令。 白月光却问我，待会要不要一起看场电影？ “看、看电影……”我怎么都没想到，约会的邀请居然是由白月光发出来，喜悦之余更多的是惊讶。 我木木得跟在白月光身后，跟着她走进了旁边的小卧室。 酒吧的卧室跟白月光家里的布置很像，都是简单干净的粉白色，让我不禁怀疑白月光是不是经常在这里住？ 这里只有一张床，没有椅子，让我压根不知道自己到底要往哪里坐。 白月光朝着床上指了一下：“你过去躺着，我来放电影。” 我愣愣得望着那张床，心想这节奏也太快了吧，可白月光不会是那种人的啊，她怎么…… 难道说白月光是见我可怜，感觉我跟她是一样的人，所以想要‘安慰安慰’我？ 我满脑子乱七八糟的想法，白月光却已经将u盘插进去，开始放映了，她专门买了一个投影仪，在墙上就能出现大荧幕。 白月光径直走向床边，只剩我一个人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我心想着，你起码得叫我一声吧。 可白月光不！ 她就如同看不见我似的，漂亮的眸子盯着对面的白墙，就好像那白墙比我要好看得多。 怎么办，是走还是留？ 现在的我年纪太小了，还不适合这么快的上车速度，可是有钟子柒那个损友在身边，我对男女之事也多少有点了解。 白月光不看我也不叫我，只是端坐在那里。 直到一阵庄严肃穆的声音从那面白墙发出来，我才知道她所谓的“看电影”到底指的是什么。 压根不是让我浮想联翩的学习资料，而是c-ctv的《法医密档》！ 白月光终于舍得朝我的方向抬了抬下巴，问道：“你是斜眼病吗？” “什么？”我不明白她的意思。 白月光说道：“那你就是喜欢斜着看喽？好吧，我不打扰你了。” 我就站在那里，斜看着那段纪录片，感觉自己就跟个傻子一般，还是一个身体站不正的傻子。 这下我也顾不得什么男女有别了，麻溜得滚上-床，但我也是知道分寸的，故意跟白月光隔开了一段距离。 可是最后证明一切都是我想多了。 白月光津津有味得看着那段纪录片，对我根本就没有那个心思，在她眼里，我一个大活人还不如纪录片里的尸体。 突然间，白月光拿着遥控器朝屏幕点了一下：“丁隐，你来说说看，这个人是怎么死的？” 被点名的我立马一震，赶紧把头扭了过来，装作认真看电影的样子。 白月光又问了一遍：“看不出来吗？” 我抓了抓额头，想要逼自己赶紧进入状态，可我根本不知道刚才纪录片都播了什么，只能看到有一具赤-裸的尸体躺在那里，那名死者年纪很大，将近七十岁，膝盖跟肘部有明显的擦伤。 白月光给了我一个提示：“尸体是从床底被发现的。” “床底？” “嗯。”白月光继续道：“所以你是怀疑凶手杀害老人以后，将他故意藏匿在了床底吗？” 我摇了摇头，感觉这种藏尸方式太笨拙了，一般的凶手压根都不会那么做，而是死者的身上根本看不到任何致命伤，好像是病死的。 这时我察觉到尸体上好像有一些紫红色的斑块，刚才我还以为那是擦伤，现在却觉得另有玄机！ 我微笑着看向白月光：“他是冻死的对不对？那些紫红色的凝血斑块就是死者生前冻死的特征。” 白月光没有诧异，而是继续问道：“那他为什么会在床底发现，又是谁把他的衣服脱掉的？” 我解释道：“这恰恰证明了他的死因的确出自于冻死，被冻死的人死前会出现反常脱-衣的行为，所以之前有探险家曾经在冰天雪地里发现过赤身裸-体的死者，也正对应了这种反常脱-衣的现象。极个别还会触发另一种奇怪的行为——“终极穴居”。就是说死者在被冻死的最后阶段无意识地钻到狭小的空间里，这是因为低温触发了人体‘冬眠’的本能，死者将衣服脱掉以后，爬进床底躲了起来，身上的那些擦伤也是在这个过程中留下的，却误打误撞得制造了一个很像暴力犯罪的现场。” “不知道我说的对吗？” 我微笑着看向白月光，却发现白月光看我的眼神越发深邃，她没有回答我，而是拿着遥控器按下了播放键。 很快里面就传来了法医的鉴定结果——死者是被冻死的。 法医提醒孤家老人在家一定要注意取暖，避免这种意外的再次发生。 听着里面的一字一句，我有些得意得将目光投向白月光。白月光却并不看我，而是继续点了下一集，每一集她都会暂停，故意考我，而我每一次都会完美的交上答卷。 我的自信心越来越膨胀，就连白月光都情不自禁得夸了一句：“你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奇才！” “那可不，好多人都这么说。”这一次我没有谦虚，而是有些故意想要在白月光面前炫耀，我感觉此时的我就好像一只尽自己所能展现优点的公孔雀，想要让白月光多看到我的亮光。 白月光没有夸我，而是在关掉投影仪以后，头也不回得走出了卧室。 我以为是自己的话惹得她不愉快，有点懊恼自己刚才的表现。 然而就在我抓耳挠腮想着一会怎么道歉的时候，突然注意到床上方的书架，上面摆放着一摞摞的书，基本都是法医学专业。 难怪白月光说他们家是法医世家，看来并没骗我。 其中有一本正是宋慈编写的《洗冤集录》，我心想着自己跟白月光也太有缘了，忍不住随手抽出，结果却注意到里面夹着许多张剪下来的报纸。 “宋顾问协助警方破获一起重大案件，死者居然被整容成猪。” “特别顾问宋阳，为你解读幽灵公交车背后的秘密。” “特案组再次重创江北残刀组织，其中一天王跳楼自杀……” “震惊全国的操场埋尸案，今日告破！” 那一张张报纸里面的案子全是跟师父宋阳有关的，而且我注意到，宋顾问三个字还被用红字圈出来了。 难道白月光也是我师父的小迷妹？ 就在我拿着那些报纸看得津津有味的时候，白月光突然折回了卧室，她额前的碎发有湿-润的痕迹，好像刚才是去洗手间洗了把脸。 我正要微笑着跟她打招呼，万万没想到，刚才还好端端的白月光突然沉下了脸。 这是我第一次见她动怒。 那张清冷如月的面庞染上一层巨大的愠色：“谁允许你动它们的？” 那一刻，我甚至在她眼里察觉到了一丝不易外露的杀气…… 第一一四章 对手 我不知道白月光这是怎么了，只知道等她走过来的时候，脸色突然变得缓和许多：“我以为你动了我的东西，怪我没提前叮嘱你，我这个人很讨厌别人动我的东西。” “哦！我的错我的错。” 我赶紧将那本洗冤集录跟报纸都放了回去，然而就在这时我注意到，那本洗冤集录好像有点奇怪，它并非市面上流传的大众版本，反倒有点像师傅传给我的《洗冤集录真本》！ 可是不等我细看，白月光将把东西抢了回去。 而且她就好像特别怕再被乱动一样，不仅放进了床头的抽屉里，居然还转动钥匙，给锁上了。 如此举动让我一下子觉得自己好像一个小偷。 巨大的失落再次如潮水般席卷过来，白月光却对我笑了：“我只是比较在意自己的东西，不小心吓到你了？” 她的脸是笑着的，笑意却未达眼底。 我感觉我们今晚敞开心扉贴近的距离，被她一下子推得好远，可是为什么，她都这样对我了，我都能骗自己，她不是故意的。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感觉突然变得好奇怪，似乎不像自己了。 白月光走到我身边，拉着我坐到了床上，开始讲起了自己的故事：“我父母是法医，从小就希望我跟哥哥继承他们的衣钵，可是我不喜欢法医，我喜欢唱歌。” “哥哥很疼我，他发誓会成为第一，成为当代的第一，成为父母心里的第一！至于妹妹，喜欢什么就去做好了，一切有做哥哥的承担。” “这是哥哥向爸妈的承诺，只要他做到了，我就可以随心所欲得做自己喜欢的事，为了我，他拼了命的往前。” 白月光的眼睛湿-润了，一滴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让我心都快要碎了。 她想笑，可是又一滴眼泪掉落下来。 白月光告诉我：“哥哥已经努力了，可是哥哥当不了第一，因为宋阳永远都压着他一头，所以我也不得不拿起法医的书籍。” “爸妈说，哥哥不行，就只能我来试试看了，结果证明我也不行，呵呵，宋阳真的太厉害了！” 我用手帮白月光擦了擦眼泪，说道：“所以，你收集了那么多我师父的报纸？” “那是你师父吗？”白月光好像在问我，又好像不是。她的眼睛空洞洞的，就仿佛是在透过我的灵魂在看着另外一个人。 我感觉白月光的眼神很奇怪，或许，她就是这样一个奇怪的人吧。 我说道：“我之前提到的宋阳就是这位公-安厅顾问，同名同姓，同一个人。” 白月光扯了扯嘴角：“哦。” 哦了一声后，白月光继续道：“你也不错啊，我感觉你的天赋甚至比当年的宋阳还要高，未来的你也许比宋阳更要厉害。”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白月光对我师父有种奇怪的敌意，难道就是因为师父太厉害了，所以逼得她不得不学法医吗？ 我说道：“你不也很厉害吗？你上次只第一眼就指出了我那招‘宋家绝学：割喉封穴’的不足，我想你哥哥一定很厉害吧，他是哪位大佬啊？” 我故意用轻松的语气，想把话题带的愉快一点。 白月光却朝我摇了摇头：“在一次意外中，哥哥去世了。” “不好意思，我不是……” 我着急道歉，白月光却将修长的手指压在了我的唇上：“不用道歉，什么都不用说，借我一下肩膀就好。” 白月光静静得倚靠在我的肩膀，那一刻，我似乎能感觉她的压抑，她清冷面孔下波涛汹涌的感觉。 我突然很心疼白月光。 她说的没错，我们两个人真的很像，我想对白月光好，尽自己所能得对她好。 我还想保护她。 尽管现在的我刚满十五岁…… 可是我相信总有一天我的羽翼可以丰-满，足够保护每一个我想保护的人。 白月光就这样倚靠在我的身边，狭小的房间，我能清楚得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她身上是一种水培植物特有的冷香，就好像高贵的水仙，冰山美人般耸立在那里，散发出生人勿进的冷感。 她身上的香气神秘又醉人，跟饺子身上软甜的体-香是不同的。 我一直都保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连时间过去了多久都不知道。 但是白月光身上的香味勾得我痒痒的，尤其她柔-软的身子更是让我无限遐想，我已经在努力去压制了，却还是不由得想起未来的我们会是什么样子。 是我太过早熟了吗？ 为什么这么早就盘算起了未来的生活。 我努力将自己的思维从白月光身上移开，去注意自己的脚下，却发现白月光右手的小拇指在不停晃动，那里心理极度不安的表现。 我伸出手触碰了一下那里，没想到那根小拇指就好像一个攻城的勇士般，碰到我的手指后，急急得将它作为战利品揽入了怀里。 白月光的小拇指勾住我的手指，像是终于吃到了糖的小孩儿，终于不再躁动。 我一点一点的移动自己的头，终于看到了白月光的侧颜。 在梦中的她似乎忘记了一切，恬淡干净的睡颜就好像堕入凡间的仙女，那样美好，那样干净。 我的心变得很满足，想这样看着她一辈子！ 然而就在这时，我的手机突然传来一阵不合时宜的铃声，吵醒了白月光。 白月光被惊醒的那一刻就好像是守夜的战士，一瞬间就回到了战斗的防备状态，她的眸子死死盯着我，像极了一头发怒的小兽。 我笑着朝她扬了扬手机，表示是别人给我打的电话，不是我玩手机故意惊醒她的。 白月光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我看向手机的来电显示，发现居然是慕容清烟打来的。 我当着白月光的面摁下了接听键，下一秒，电话里就传来了慕容清烟富有磁性的嗓音：“丁隐，你这段时间在静川市吗？” “你怎么知道我回来了？”我问。 慕容清烟听起来很是欣喜：“你真的在啊？” 我嗯了一声，说今天刚回来，有事吗？ 慕容清烟有些难以启齿，我叫她不用客气，如果有什么自己可以帮到忙的地方，但说无妨。毕竟我这会回了学校，都还处于寒假，压根没课。 虽然有课的时候，我也会偶尔翘一下。 慕容清烟听上去很高兴：“你在哪儿，我们见面聊！这样我晚上顺便请你吃顿烧烤吧，就当宵夜了。” 我老实得把自己现在的位置报给了她，告诉她自己在南江路的听雪酒吧。 慕容清烟明显讶异了一声，但也没多问，让我乖乖得别动，她来骑车接我。 挂完电话以后，白月光颇有深意得看了我一眼：“丁隐，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异性缘还挺不错的啊。” 我也不知道白月光这是什么意思，告诉她是之前破案的时候认识的，对方是静川市刑警。 白月光对这些没兴趣，她懒懒得打了个哈欠，说道：“你一会出去时，顺便帮我把酒吧的门给带上，我就不送你了！” 我点点头说了声好，让她晚上早点睡。 第一一五章 撸串女警 离开听雪酒吧以后，我还有些恋恋不舍，目光忍不住往里瞥，可就如白月光所说，她根本没有半分送我的意思。 女人心真难懂！ 如果是白月光走，我肯定会一直送到她…… 不，我哪里舍得让她离开我的身边呢。 思绪纷纷扰扰，我坐到旁边的小竹椅上，伸手去摸桌上的那丛蓝雪花。它的花瓣小小的，质地也如真花般柔-软，清凉温馨的淡蓝色，花形美若白雪，有一种令人不敢接近的美感。 我望着蓝雪花，心里不禁想到那个如蓝雪花般冰清玉洁的女人。 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我丝毫感觉不到，直到耳边传来了慕容清烟富有磁性的嗓音：“丁隐！” 她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机车服，将前凸后翘的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怀里抱着一个头盔，右脚踩在踏板上，整个人有一种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飒爽之感。 而且由于她长得太漂亮了，身材太好，所以整个人又透着一种诱人的妩媚。 慕容清烟朝我微微一笑：“好久不见了，丁隐！” 我也朝她喊了一声清烟师姐。 慕容清烟的视线落在我手里触碰的蓝雪花，笑着道：“那是蓝雪花，好漂亮，你知道它的花语吗？” 我说道：“好像是冷淡吧。” 慕容清烟摇摇头：“不，它还有另外一个花语——勇敢，它的颜色与众不同，它的……怎么说起这个了，快上车吧。” 她顿了顿，下巴朝我抬了抬，让我赶紧过来。 我从慕容清烟手里接过一个头盔，麻溜得上了车，很快，慕容清烟就带我来了一家烧烤店。 她落座以后，熟练得点了好几把烤串，然后将菜单交给我，让我别跟她客气。 我随便点了几个土豆、娃娃菜跟豆腐，没叫肉，引得慕容清烟很是好奇：“你该不会是在跟师姐客气吧，不用省钱，随便点。” “不是，我几个小时前吃过面条了，现在吃不下多少。” “那你也该吃点肉吧？还是说，你素食主义。”慕容清烟看着我，就好像我是外太空过来的一样。 她热情得给我推荐羊肉串，害的我脸都绿了。 这时慕容清烟才哈哈大笑得指着我道：“当涂市的案子我都听说了，丁隐，好样的，给咱们静川市长脸了！” 慕容清烟既然知道了，还怂恿我点羊肉串，敢情是故意的。 我也将了她一军：“不帮忙哪有脸吃肉，说吧，是遇到什么案子了？” 慕容清烟顿时变得很难为情，似乎这个案子有点难以启齿。 我问她到底怎么了？ 慕容清烟说道：“其实也不是一个大案子，就是局长交到我手里考验我的，假如案子能处理得好，可以提拔提拔我。” 我点点头：“所以不是连环谋杀，也没有多大的影响，甚至连谋杀目前都确定不了，对不对？” 慕容清烟惊讶得望向我：“丁隐你太神了吧，要不你直接来猜猜看是什么案子好了。” “世界上的案子那么多，我怎么能猜得到。”刚说完，我就又补了一句：“该不会是跟意外有关吧？看起来像是意外，又没有足够的证据链确定是意外。” 慕容清烟朝我竖起大拇指，随即道：“今晚之所以请你吃烤串呢，其实也跟这个案子有关。” 我很快明白过来，看向她道：“莫非是食物中毒？” 慕容清烟立马点头：“果然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时间，这个案子还真就跟食物中毒，而且还跟夜宵有关呢。” 原来是有家公司的职员大年三十加班的晚上，点了一顿夜宵，想着大过年的犒劳犒劳自己吧，凑了一桌子海鲜。 结果没想到，这一顿海鲜下去，三个人突然就肚子疼了起来，上吐下泻的，赶紧拨打了120。 “送到医院以后，医生说他们是食物中毒，其中有个叫周扬的情况非常严重，面色苍白的厉害，最后没抢救过来。” 慕容清烟遗憾得说道。 我问她：“另外两个职员情况还不错？” 慕容清烟嗯了一声：“那两个职员还在医院住着呢，不过情况恢复得还不错，前两天我找他们录口供的时候，脸色看起来蛮好的。” 我说道：“三个人食物中毒，只有一个人死了，好像另外两个比较可疑？” 慕容清烟回答道：“那两个职员跟周扬关系蛮好的，也不存在什么竞争关系，得知周扬没抢救过来，他们还挺难过的。” “如果这两个人没有动机的话，就只能说明这场食物中毒是意外了。”我仔细得观察着慕容清烟的表情。 慕容清烟说道：“那家夜宵店叫霸王海鲜，怎么说呢，价格挺便宜的，但卫生做的确实不到位。之前也出现过客人吃了外卖拉肚子的情况，店家给免单，但吃出人命这还是头一回。” 听到慕容清烟的话，我问她：“周扬身体情况是不是特别差。” 慕容清烟正要回答，这时烧烤店老板过来了，除了原本我们点的烤串，他还多送了我们一点东西，亲切得说道：“小烟，快关门了，送你们几串烤腰子，补补！” 慕容清烟笑着跟他道：“谢谢张哥！” 烧烤店老板眯着眼打量着我，笑容里有点暧昧的意思，就好像这烤腰子是干嘛似的。 我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烧烤店老板问慕容清烟：“小烟，你们这过年都不休息啊？” 慕容清烟苦笑着摇摇头：“我们能不能休息取决于静川市的罪犯愿不愿意给我们放假啊，我倒是想休息，问题是人家不愿意给我们放假。” “尤其是春节这段时间，局长特地交代我们要好好维护城市的安宁，让市民们过个好年。” 听到慕容清烟的话，我不禁对人民警-察肃然起敬，在这座城市看不到的地方，一直都有人负重前行。 烧烤店老板听了这话，很是感动，当即又给我一人拿了一瓶北冰洋。 “那我就不打扰你跟这位小帅哥了！” 烧烤店老板离开后，我继续问慕容清烟有关那个案子的事儿，想着早点解决，也能让慕容清烟休息休息。 慕容清烟却说：“别急，说好了请你吃宵夜，总不能是骗你这个大学生陪我加班一整晚吧？” “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慕容清烟狡黠得朝我眨了眨眼睛，让我有些不太适应得低下了头。 不得不说，我还是第一次见慕容清烟这个样子，原本高高在上的桀骜女警，此时就跟一头狡猾的小狐狸似的。 还真是跟她的微信头像搭上了。 慕容清烟好像特别喜欢反差，比如她明明是御姐的形象，却喜欢各种性感小野猫的cos；比如她明明在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可是在听到我师父的名字以后，就化身软萌小迷妹，还比如她喜欢酷飒酷飒的重型机车…… 当然，我有一点我是能确定的，那就是无论她如何百变，对警-察这份热忱始终不变。 慕容清烟吃羊肉串的时候也不注意形象，有的女生会是故意一小口一小口吃的，她是怎么吃着舒服怎么来。 不仅如此，我感觉慕容清烟比我还变态，她一边吃着羊肉串，还一边问我当初破获网红羊肉串的细节。 我告诉她那些羊肉串都是郁宁用流浪汉的肉做出来的，她不仅没有不适，反而还把手里的肉串吃得津津有味。 果然，变态遇上变态也是会甘拜下风的！ 好不容易等慕容清烟吃完羊肉串，又把别的烧烤消灭干净之后，她心满意足得摸了摸肚子，假模假样得问我：“丁隐，你吃饱了吗？” “我能不饱吗？光是回忆自己在彪哥烧烤店经历的一切，我就饱了。” 慕容清烟用纸巾擦了擦嘴，她拿出手机结完账以后，一拍机车的屁-股，就让我上车了。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得就好像我是她包-养的小白脸似的。 慕容清烟发动以后，就带着我嗖的一声窜了出去，原本我以为终于可以调查案子了，却发现距离公-安局好像越来越远了，当即问她是不是走错了路。 结果慕容清烟却说：“谁说要带你去局里了。” “什么？不去局里，那去哪儿。”我疑惑道。 慕容清烟回答道：“去我家啊。” 什么？慕容清烟要带我回她家？ 这什么运气，我刚跟白月光看了一场纪录片，这会又要被慕容清烟带到她家里去…… 我瞬间感觉自己凌乱了。 第一一六章 离奇投毒案 脸颊烫的不行，我咽了好几下的口水，这才让自己的心情平复。 结果就听到慕容清烟跟我说：“丁隐？你在流口水吗？” 我赶紧否认：“不是，热的。” 慕容清烟哈哈大笑，问我怎么过年不回家，没有跟宋顾问聚一聚吗？ 想起师父，我心里又忍不住泛起一抹酸涩。 慕容清烟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也没有多问，反而让我抓紧，她要加速了。 我下意识得抱住慕容清烟的细腰，她的身材真的很好，哪怕是坐着，腰腹都没有一丝赘肉，这不禁让我心猿意马。 可就在我正要把手缩回来的时候，慕容清烟猛地一个加速，让我整个人都撞在了她的后背，洗发水清爽的气息扑在我的脸上，我再一次得控制不住自己的脸红。 慕容清烟却完全都不在意，而是继续抓着车把，驶入了一个高档住宅小区。 等慕容清烟把车在私人地下室停好，我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你不是警察吗？怎么住这么好的别墅？”我问道。 慕容清烟耸了耸肩，说道：“我老爸给我买的，如果我不要，他就要把我们局旁边的那栋楼买下，所以我只能勉为其难得接受了……” 想到刚才慕容清烟停车的地方，还有好几辆价值不菲的跑车，我都好奇慕容清烟家里是干什么的了。 可是没想到这还只是开胃菜，等我跟着慕容清烟进到家里以后，才彻底开了眼界。 慕容清烟家里就连个垃圾桶都是用的名牌，限量版的玩偶熊在客厅摆放了好几个，就跟小熊们开大会似的。 “这就是有钱人的快乐吗？也太夸张了吧。”我都有些不敢进门了，就怕踩坏了地，赔不起。 慕容清烟咯咯笑了几声：“你怎么也这样，我老妈经常过来收拾东西，这些东西是她置办的。我有次收起来，她还打电话给我，哭着说我嫌弃她的审美，所以只能由着她了。” “学姐，你也太凡尔赛了吧。”我忍不住感慨。 慕容清烟朝我挑了下眉：“什么凡尔赛，我这明明是托爹福。好啦，不说这个了，你不是眼巴巴得想着破案么。” 我是对破案感兴趣，但眼下更对慕容清烟感兴趣，不禁问了一句：“你家都这样了，还需要当警察？” “这叫人各有志好不好？我爸小时候家里穷，吃过没钱的苦，后来拼命赚钱。而我从小什么都有，没什么负担，当然可以尽情追求自己的兴趣。” 我又问她：“那你父母不会不同意吗？毕竟警察这个职业还挺危险的。” 慕容清烟摇摇头：“不会啊，我爸说这样很好，这是在回报社会，他在创业成功后就经常做慈善，从小就给我灌输要做好事的观念，这样我才会成为一个人民警察啊。” 我没想到慕容清烟家里居然这么开明，如果天底下的有钱人都能有这样的社会责任感，取之有道，用之有道，那该多好？ 慕容清烟让我先等一下，她去换个衣服。 很快，她换了一身狐狸睡衣出来，睡袍上还有两个毛茸茸的小耳朵。 同时慕容清烟手里还拿了一叠的调查资料，终于提到正事了，我立马变得精神起来！ 慕容清烟告诉我：“刚才你不是问我死者周扬的身体情况是不是很差吗？答案是，特别差。可完美保险公司却提供了一份资料，表示周扬半年前在他们公司投了一份巨额保险，那时候他的身体情况非常好，可短短的的半年，周扬不仅瘦了好几圈，还突然食物中毒死了，所以当周扬的妻子段小丽拿着保险单找保险公司赔付的时候，保险公司有点接受不了，怀疑很有可能是段小丽为了骗保，把周扬害死了。” 我说道：“周扬不是食物中毒死的吗？外卖店总不能是段小丽开的吧。” 慕容清烟说道：“根据调查，霸王烧烤第一次出现这么严重的食物中毒，而且三个人都出了问题，唯独投了意外保险的周扬死了，保险公司自然会起疑。” “总之就是保险公司怀疑骗保对吧，我能冒昧问一句，赔偿金是多少吗？”我忍不住问道。 慕容清烟摆摆手：“也不多，就两百万吧。” 我咕咚咽了一下口水，回味着慕容清烟这句话，也不多，就两百万吧。 慕容清烟察觉到了我脸上的异样，忍不住问道：“丁隐，你不舒服吗？” “能给我一杯水喝吗？”我突然感觉自己今晚受到的冲击好严重。 慕容清烟给我倒了一杯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感觉富婆家里的水都是甜的，不禁想起网上流行的一句话：富婆，饭饭，饿饿。 我拼命得扼制住自己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把全部思绪集中在了眼前这个案子上。 我仔细得翻看着资料，发现确实如保险公司所言，半年前的周扬身体健康，各项指标清一色优秀。 可只有短短半年，周扬就瘦脱了形。 我举着周扬死亡的那张照片，飞快的分析道：“死者脸部晦暗，眼周多黄褐斑，黑眼圈重，粉刺多，指甲苍白，他的肝脏很有问题。” “你的意思是？”慕容清烟看向我。 我答道：“肝脏主排毒，如果肝坏了，人体的解毒功能会大打折扣！如果此时遇上了食物中毒什么的，会给身体带来极其严重的负担。” “不对，等等，他应该不光肝有问题。”就在这时，我发现周扬头发很少，出油却很多，全身浮肿，似乎周扬身上还有很多潜藏的疾病。 而正是这些疾病，导致食物中毒成为了压垮周扬的最后一根稻草！ 慕容清烟还告诉我：“对了，当初那个建议周扬投保的业务员对周扬也很有印象，一般他们这些拉保险的，要费尽三寸不烂之舌才能说服别人投保，周扬却是他遇见的一个最为爽快的客人。” “当时周扬听了业务员的介绍，很满意，表示自己要跟妻子商量一下，第二天就给业务员打了电话，表示要参保，还选了最为昂贵的意外保险产品。” “业务员都被周扬的爽快给惊到了，周扬却跟业务员说了这样一句话：生命只有一次，最昂贵的就是生命，保险再高也敌不过生命。但像他们这种拿命拼事业的人，为了给妻儿多留点保障，参保是最好的选择！” 那一句话把业务员都感动得不行，这个年头的大老爷们哪个不是把命别在身上，就是为了给妻儿换取更好的生活？ 可是业务员没想到，这才短短的半年，周扬居然意外身故了。 与业务员的惋惜不同，当段小丽拿着周扬的保单上门的时候，保险调查员很是冷漠，觉得这很有可能又是一起骗保事件。 “保险调查员觉得周扬的死因虽然是食物中毒，但也有可能是被妻子事先投毒，不单单是外卖海鲜的问题。”慕容清烟说道。 除非是警方这边出示了相关调查结果，表明周扬的死的的确确是一场食物中毒的意外案件，完美保险公司才会进行赔付。 我问她：“林队那边的意思呢？” 慕容清烟回答：“林队有一起重大电信诈骗案要调查，带着几个同事去跨省追逃了，这个案子就自然落在了我手上。” “其实我也查了一些资料，一般情况下保险公司是不会对食物中毒进行赔偿的！除非当时有三个或者三个以上的人集体食物中毒，才会被视为意外事故，周扬确实属于后者，因为中毒的不光他一个。” “我也知道保险公司就是不想赔偿，所以拿警方来当挡箭牌！但是我觉得吧，如果周扬的死真的是一场意外，那么保险可以给他的妻儿提供保障，也算是他有先见之明。可如果周扬的死是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那这么好的人，确实需要我们为他伸张正义。” 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这个案子都必须一查到底。 说罢，慕容清烟看向了我：“丁隐，你会帮我的，对吧？” 我站起身来：“走吧。” “嗯？去哪儿。”慕容清烟很是疑惑。 我笑了笑，回答道：“当然是去找死者，问一问他，凶手到底是谁！” 第一一七章 中医验尸学 慕容清烟站起身来，却迟迟没有跟上我的脚步。 我问他怎么了，慕容清烟抖了抖自己的睡衣苦笑：“丁隐，你觉得我穿这一身适合去停尸房吗？” “那我等你换衣服？”我问道。 话一出口，我就感觉慕容清烟好像生气了，当即表示干脆自己一个人去吧。 慕容清烟朝我翻了个白眼，咬着牙挤出两个字：“不用！” 等慕容清烟再出来的时候，已经换上了一身清爽的装扮，上半身是一件白衬衫，衬衫两角打了个结，松松垮裤得搭在浅色牛仔裤上，露出她完美的小蛮腰。 慕容清烟的身材可真是一绝！ 还没等我感慨完毕，慕容清烟便朝我瞪了一眼：“宇宙大直男，还不走？” 宇宙大直男？这是在说我？ 我急冲冲得把资料都拿在手里，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很快，我们就离开了别墅。 路上的时候，慕容清烟一句话都没有跟我说，我主动跟她说话，她也就只回了我一个嗯。 下车以后，我问慕容清烟是不是生气了，慕容清烟却皮笑肉不笑得说道：“你这么对案子感兴趣，我高兴还来不及，生哪门子的气。” 女人心还真是比案子难破！ 等车停在静川市警察局，推开停尸房的门，一股凉气扑面而来，我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尸体，正是周扬。 我熟练的换上白大褂，走到尸体的跟前，开始由上而下的检查尸体。 死者的头发很少，出现了大面积的斑秃，在死亡前，就有许多毛囊细胞坏死了。 我问慕容清烟：“周扬是什么职业？it吗？” 不是有句话叫做：十个it九个脱，还有一个是光头。 慕容清烟摇了摇头，表示周扬虽然是在一家叫做风火科技有限公司的地方工作，但他不是技术部门的，主要负责谈业务。 “不过现在脱发也是常态了，天天九九六，顶着压力还被骂，别说男的了，女的也有发际线后移的苦恼……” 这一点，慕容清烟确实说的没错。 可是周扬这头发脱得却有点太过诡异了，我继续验尸，发现周扬尸体眼窝深陷的厉害，皮肤松弛浮肿，脸上好多重要部分都长了痘痘。 “这些痘痘也要记录？”听了我的话，慕容清烟觉得很奇怪：“现在的上班族哪个不长痘，你观察得未免也太仔细了吧。” 我摇摇头，纠正慕容清烟：“别觉得痘痘都是皮肤问题，有些痘痘其实是因为五脏有毒，肝胆火旺表现在皮肤的一种形式！身体摄入的毒素排不干净，比如额头长痘痘，很有可能是心脏有问题；下巴长痘是肾脏有问题；如果痘痘反复长，粉刺多，闭口不消，就有可能是肝虚热。” 慕容清烟听得一愣一愣的，我继续道：“其实你完全可以将我们的身体看做一个系统，哪个零部件出现了问题，整个机器运转都会被影响。比如灯泡不亮很有可能是灯丝熔断，也有可能是电路有问题，有些问题在仵作这一行看来，并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慕容清烟流露出一丝敬佩的眼神，我继续去观察死者的眼睛，发现死者眼球突出，角膜重度浑浊，死亡时间确实是几天前。 死者嘴巴微张，符合《洗冤集录真本》中所记载的：“凡服毒死者，尸口、眼多开。” 而且死者周扬的舌苔白厚，这让我知道他的脾胃功能很有问题，脾气虚，身体的湿气就会加重，代谢能力会很弱，残渣留在身体里，会形成痰湿。 我又看向了死者的手指，同时让慕容清烟把自己的手指亮出来，只见慕容清烟纤纤玉指白嫩修长，指甲里的月牙弧度大，光泽好。 而与之形成明显对比的是，周扬的十根手指头的指甲月白全部消失，反而还泛着一层淡淡的青乌色！ 慕容清烟问：“这也有什么说处吗？” 我笑着解释道：“人类指甲盖里呈月牙形状的东西叫做指：甲月牙，又叫做：健康圈。从中医角度来说，一个人手指甲上的月牙如果弧度大、光泽好，就表明此人的气血比较丰盛；如果月牙变小或逐渐消失，说明人体的气血衰退，身体状况不如从前。” “因此，中医有时候会通过白月牙来判断一个人的心脏功能是否完好？中医认为肝藏血，血循环的好坏会直接影响心脏功能，而肝的好坏则集中表现在手指甲上。一般来说有白月牙的人心气足，血脉循环比较通畅；白月牙比较小的或是根本没有的，心气则要弱一些，血循环可能不是很好。正所谓：肝开窍于目、主筋，其华在爪，就是这么个意思。” 慕容清烟用笔一边记录一边做结论：“所以周扬的心脏功能跟肝脏也有问题？” 我点了点头，继续去检查周扬的脚趾，在洞幽之瞳下，我发现他的脚趾盖也泛着一股淡淡的青黑色，只不过这种青黑色很不明显，几乎可以忽略。 我凝眉思考，心里陡然间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却不知道该不该说。 慕容清烟看出了我的迟疑，朝着我道：“你是不是又有新发现了？” 我说道：“死者的身体真的是差到了极点，这种差不是简单熬夜，上班，生活压力大造成的。因为我们人体是一个可以自动调节的系统，会去驱使自己补充营养。比如说，有时候你特别想吃西红柿，并不是你嘴馋了，很有可能是自身缺乏维生素c，身体自己发出了这个需要补充维生素c的信号，大脑便发出了相应的指令。” “可是死者营养缺乏得太厉害了！需要的营养一点都没有，不需要的营养反而堆积在一起，形成了毒素，这是一具充满矛盾的尸体！” 慕容清烟让我说得直白一点。 我回答道：“意思就是说，死者不单单是食物中毒，他还有别的中毒表现，他的身体里积压了很多毒素，那些毒素原本是不致命的，甚至可以被新陈代谢出去，却因为五脏功能得减弱，一点点得压在了体内。直到那次食物中毒，成为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或者说的更简单一点，周扬本来就中毒已深，吃的就算不是劣质海鲜，而是一点点腐败变质的食物，医生也抢救不回来。” 慕容清烟惊讶得望着我：“所以真正致死的不是那顿海鲜？而是周扬原本就已经濒临死亡了？” 第一一八章 便秘海归男 我没有正面回答慕容清烟的问题，而是斩钉截铁得表示：“周扬的死确实有问题！” 慕容清烟咬了咬嘴唇，正想说什么，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打断了我们：“清烟姐，这个小家伙是谁，怎么不办手续就闯进来。” 只见停尸房最里面走出来一个年轻小伙，打着哈欠道：“紧急抢救周扬的医生，包括法医科刘主任都一致表明周扬就是食物中毒，怎么就变成了周扬原本要死？” 这个年轻人很面生，慕容清烟告诉我，他叫侯晓宇，是刚入职的法医，有海归背景，目前跟着刘法医干。 侯晓宇上下打量着我，鼻子里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哼：“你就是那个一直靠运气破案的丁隐？也不过如此嘛。” 侯晓宇鄙夷得双手抱胸，下巴昂得高高的，压根就瞧不上我。 慕容清烟看不过去，说道：“丁隐是我请来协助破案的，侯晓宇，你是对我有意见吗？” 侯晓宇面容清秀，发型时髦，看起来是个模样周正的男人，但是说话就不那么中听了：“清烟姐，我只是觉得这样一个小屁孩，法医学的书都不知道念过几本，更别提正规尸检了，刚才我看过他的手法，一点都不专业，我在美国可是使用过世界上最顶尖的仪器，没有任何罪犯能逃的过我这双手。” 我最看不惯这种在外面留学几年，就崇洋媚外的人。 “仪器，你觉得什么都能靠仪器检查出来？”我忍不住冷笑。 侯晓宇白了我一眼：“最起码比你用那一双眼睛看出来的准确吧。” 我笑了：“千年前没有仪器的时候，神医华佗就能通过望闻问切看出曹操患有头风；宋慈所著的《洗冤集录》比你引以为傲的西方法医学鼻祖菲德里早了350年，是世界公认的首部法医学专著。” “靠眼睛怎么了？起码我没那么目中无人。我从不否定先进仪器的重要性，但是我很确定一点，像你这种不去真正了解死者的人，就算拿着先进仪器，也只会放走无数个凶手。” 仪器不是最重要的，那颗为死者的洗冤之心才是最重要的！ 侯晓宇被我气得不行，指着我连说了好几个：“你、你、你！” 最后他又看向了慕容清烟，说道：“清烟姐，你来说句公道话，周扬累死累活，大年三十还要在公司加班，跟几个同事吃了个无良饭店处理不到位的海鲜，食物中毒离世，原本可以正常拿到保险公司的赔偿，结果这个小子非说周扬本来就该死，这种没人性的家伙是要把周扬的妻儿往死里逼啊，太冷血了！” 慕容清烟皱了皱眉头，似乎觉得侯晓宇的考虑不无道理，如果周扬的死真的有问题，那么保险金很有可能就真拿不到了。 两道目光齐刷刷得照在我的身上，给予我无形的压力。 我没有动摇，反而坚定了自己的选择：“我是一名法医，冷血也好，残忍也罢，对于我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找出真相！” 侯晓宇冷笑起来，似乎为自己的胜利沾沾自喜：“清烟，你看到了，这小孩儿自己都承认冷血了。” 我看向他道：“我只是认为，作为一名法医工作者，不应被外界的因素所影响，就放弃寻找真相的勇气。而你是到底是真的可怜受害者的妻儿，还是因为我指出了你的不足，惹得你很不爽，所以才编排这种借口来打压我，我不得而知。但我能确定的是，你比你的师父刘法医差远了！” “我比那老头差？”侯晓宇眼睛都冒火了。 我笑着道：“因为他有一颗谦逊的心，你的性格却太燥了。难道是因为便秘？哦，我建议你可以多吃点香蕉，多运动，少生气。” 侯晓宇恼羞成怒，辩解道：“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我绕着他走了一圈，分析道：“你的面色暗黄，舌淡苔白，肠胃有热，明显是最近油腻的东西吃多了，积滞化热所致，还好不严重，不然再过几天，脸上肯定长斑。最近辛辣刺激就别吃了，抓蒲公英10克，泡水代茶饮用，可以清热泻火通便，不伤正气。” 侯晓宇愣了一下，慕容清烟突然道：“我说呢，怎么每次你去厕所都那么长的时间，原来是便秘啊。晓宇我早提醒你了，这边的气候跟美国不一样，饮食上要注意着点。” 侯晓宇脸蹭的一下就红了，他似乎没想到会在女神面前出丑，反驳我道：“谁便秘了，你瞎说。” 但是说这话的时候，侯晓宇的底气明显有些不足。 我笑着道：“不是吗？那就当我瞎说好了。” 结果没一会，侯晓宇就跟不打自招似的，嘀嘀咕咕了一句：“那个蒲公英是不是真的有用啊？” “怎么了？你不是不便秘吗？”我说道。 侯晓宇解释道：“我是有个朋友这两天肠胃不大舒服，去医院开了药，也没啥好转。” 我简直被侯晓宇气笑了，他这明明是无中生友，就跟网上求片的人一样，明明是自己想要，每次却说是自己有个朋友。 我也没拆穿侯晓宇，而是跟他说：“你可以找个老中医看看，只要不是骗钱的，几天就能好，老祖宗的智慧还是很牛逼的，别小看。” 侯晓宇刚说了一句好的，就又纠正我道：“是我朋友，不是我。” “好好好，你朋友你朋友。”我懒得跟侯晓宇再掰扯，拿着听骨木回到了周扬尸体的旁边。 慕容清烟看着我手里的那根小木头，问道：“这个是用来干嘛的？” 我告诉她：“这叫听骨木，是我按照《断狱神篇》里面的方法进行炮制的。师父曾经交给我一门绝学叫做听骨辨音，毒药无论以任何方式摄入体内，最后都会停留在某个器官上面。比如汞会入肾，砒霜入肝，乌头进消化系统，蛇毒则是直接把人的血液凝住。” “我刚才不是说过吗？周扬的身体里有很多毒素，现在我需要进行验证。” 早在南宋时期，宋家先祖就在《断狱神篇》上总结出了一套五行毒经，中医将人体的心肝脾胃肾用五行来表示，仵作借用了这个学说，将五花八门的毒药进行归类，方便辨认，也就此衍生出了一门绝学——万毒归宗！ 第一一九章 宋家绝学，万毒归宗 “等等！”慕容清烟打断了我的动作，问我确定现在就要验尸吗？ 侯晓宇也看了过来，表示刘法医已经做过尸检，再做第二次的话，不符合流程。 再说如果死者身上真的有其他毒素，仪器不会验不出来的。 我微微一笑：“有的毒还真就验不出来！” 我一边给自己戴上乳胶手套，一边解释：“在五行毒经中，人体五脏心肝脾肺肾分别对应火木土金水，而且五官也有对应，目属木，舌属火，口属土，鼻属金，耳属水。” “比如耳朵突然听不见了，不仅可能是因为器官出现了问题，还有可能是脾脏中了土毒，土克水。又比如额头长痘，这是心脏火毒太盛的表现。人体五行讲求一个平衡，无论被克制还是太盛，都会导致平衡被打破，这是一种从饮食、生活、环境日积月累的中毒，仪器当然检查不出来了。” 侯晓宇双手抱胸，纳闷道：“一个痘痘用火毒来形容，会不会太夸张？我就不信长个痘还能死人。” 我无心跟他抬杠，但还是纠正了一句：“前段时间有个新闻，一个19岁女孩挤鼻子上的痘痘，致颅内感染，差点丧命。用五行毒经来看，就是火毒太盛，损了心经，而心经有调节大脑皮层的作用，所以表面上看二者似乎毫不相连，其实内在息息相关。你可以不认同我的五行毒经之说，但是别小看身体出现的任何一个小信号，也许那个小信号就会成为你的：阿喀琉斯之踵！” 听完我的话，侯晓宇露出了一副吃惊的表情，紧接着心有余悸得咽了咽口水：“你一个小孩子，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回答道：“多关注新闻总没坏事。” 慕容清烟朝侯晓宇努了努嘴：“我早说过了，丁隐虽然年纪小，知识量怕是咱全警局加起来的总和，别小看他！” 侯晓宇这次算是被说服，只是偷偷摸摸的关上门，催促我快点验。 法医室有法医室的规矩，这件事千万不能被第三个人知晓，不然他的报告没法写…… 我点点头表示知道。 眼前的尸体就像一道奥数的难题，等着我去细细挖掘！ 我先是将听骨木放在死者的心口位置上，随即轻轻用手指头弹了弹，回音沉闷绵长。 紧接着我又迅速扫了一遍尸体的脸，飞快的捏住死者下巴，让其张口：“火主心，心开窍于舌，其华在表。死者的心脏非常僵硬，生前应该经常心悸刺痛，是火毒的表现。” “这就是火毒？” 侯晓宇开口想问，我没理会，而是一边念着师父宋阳教给我的五行毒经，一边按照口诀排查死者身上的部位：“木主肝，肝开窍于目，其华在爪，糟糕！” 我将死者的手臂摊开，果然很瘦，骨结跟血管都非常明显。 “金主肺，肺开窍于鼻，其华在毛，糟糕！”我将听骨木移在死者肺部位置，又去检查了死者的鼻毛，发现又短又细，还有脱落的迹象。 “水主肾，肾开窍于耳，其华在发，糟糕！土主脾，脾开窍于唇，其华在肉，糟糕！” 等我细细得检查完尸体的时候，赫然抬起了头。 慕容清烟看我的眼神不对劲，犹豫得问道：“怎么，你是发现了什么吗？” 我回答道：“死者的五脏全部都糟糕透顶，却能一直保持这种状态没有倒下，太不可思议了……” 慕容清烟有些听不懂，让我再说得明白点。 我解释道：“我的意思是，死者五脏全部有毒素残留，按理说，身体应该早就出问题了。却一直等待着最后一击，就好像已经濒临倒塌的骆驼，等着最后一根稻草。” 这次侯晓宇终于变聪明了，他问道：“你是说这绝不是简单的食物中毒，而是一起精心策划的谋杀！而且凶手对投毒量把握的非常好，明明害了周扬，却故意嫁祸给了最后一顿海鲜？” “那么这样看来，挑选大年夜这顿聚餐的人是不是最可疑的？” 侯晓宇看向慕容清烟，慕容清烟回答道：“可是点海鲜的人好像就是周扬的同事，那两个同事也都吃了海鲜，还都进了医院。”慕容清烟抬起白皙的手指托着下巴道。 侯晓宇忍不住反驳：“那也有可能是他们知道周扬的身体差，所以在下一场赌！赌这最后一根稻草会压垮周扬，所以故意挑选了一家卫生极差的海鲜店点外卖，借助食物中毒铲除这个事业上的竞争对手。” “毕竟海鲜是最容易导致急性肠胃炎了，尤其是处理不干净的海鲜更是喷射战士。” 慕容清烟看向我，想要听听我的见解。 “从最后一根稻草入手是一个切入点，但也不可避免的带着偶然性。我认为真正要找的，是谁长期以往的在对周扬的五脏下慢性毒药？”我说道。 慕容清烟被我的话开了窍，她顺着我的思路道：“丁隐，你的意思是周扬的身体里本来就有各种验不出来的毒素残留，而这些毒素总要有摄取方式，我们可以顺着这个点来查。” 我满意得点了点头。 侯晓宇问道：“周扬该不会是吃了什么药？比如提神的，比如阳痿克制早泄的？” 我摇头道：“不，药物摄取，可以第一时间排除，因为如果是药物导致周扬身体出现了问题，就算是微量，你的仪器也可以验得出来。” 就在这时，慕容清烟突然猛地想到：“如果排除了药物，那么剩下的一种摄取方式就只有食物了。” 侯晓宇说道：“没错，食物，长时间大量的错误饮食，确实会在人体内产生大量毒素，听说周扬家境不好，还要养孩子，难道他是长期吃了过期食品？” “过期食品产生的细菌或者霉菌，也是可以通过仪器检测出来的……”我叹了一口气。 侯晓宇这下不满意了：“丁隐，我说你是不是故意跟我作对啊，之前我跟你说仪器好，你非说仵作手法好。现在我信了你那个什么仵作，你又跟我说啥啥啥都可以仪器测出来，你这个小孩子坏得很呀。” “喂！跟你说话呢。” 侯晓宇还在那里叫，慕容清烟却嘘了一声：“你别打扰他，他重新去验尸了，肯定是刚刚遗漏了什么。” “验尸？验尸就用一双手在死者下面摸来摸去？清烟，你这找来的小学生会不会有点太变态了。” “你说对了。”我抬起头。 “什么，你真是个变态？”侯晓宇看向我道。 我摇摇头，摘下手套道：“不，我是说你前面的那句话说对了。” 侯晓宇好奇得问我：“哪句话？” “死者确实有阳痿早泄的特征。”我答道。 慕容清烟也看了过来，问我这个跟案子有什么关系吗？ “关系不大，但也不小。”我笑了笑，胸有成竹得说道：“我想我大概知道死者是怎么中毒的了……” 第一二零章 怪梦 一听这话，慕容清烟跟侯晓宇齐刷刷得望了过来。 我故作神秘得笑了笑，让他们也来猜猜看。 侯晓宇有些急，催促我道：“现在不是卖关子的时候，快，我今天倒要看看周扬的真正死因！小小年纪吊胃口，也不怕长不高。” 慕容清烟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丁隐这才多大，已经一米六五了，这搁古代都能娶妻生子了。” 侯晓宇瘪了瘪嘴巴，气呼呼道：“清烟姐，你怎么老帮这个小孩儿说话，你忘了刘主任说的，同事之间要互帮互助。” 慕容清烟没理他，转头看向我：“现在我们已经大致确定，死者是通过日常饮食中的毒，而且你又说了是慢性毒药，肯定不是什么细菌霉菌导致的，那会是什么原因呢？” 此刻的慕容清烟长长的眼睫毛微微晃动，性感的薄唇咬住一点点，没有了骑机车时候的飒爽干练，却又横空多出一分鲜艳欲滴的妩媚。 都说男人认真的时候最迷人，其实女人也一样。 我不再卖关子，而是拿起听骨木敲了敲尸体肝脏的位置：“当然是因为死者摄入的饮食对他的身体有害，索人性命的第一点，酒精摧毁了他的肝脏。” 侯晓宇眼睛一亮，举一反三的说道：“熬夜催生了他的秃头。” 慕容清烟瞪了他一眼：“喂，当着死者的面，说话尊重点！” 然后继续道：“丁隐既然主要说了是饮食，那让他掉头发的应该除了熬夜，还有食物的作用吧？” 我点点头：“他是元气被伤，才导致的毛囊细胞坏死，刚才我发现死者有阳痿的特征，内心的那个猜测愈发清晰起来。” “丁隐，你这是又在卖关子了吧？”慕容清烟咬住唇瓣，眯着眼打量我。 我哈哈笑了两声：“因为我需要证明自己的猜测对不对！这样你这边走一下程序，明天我们去死者家里看看。” “这个没问题。”慕容清烟说道：“不过到了明天，你可别说一半，藏一半了……” 我嗯了一声，回答道：“放心吧。” 侯晓宇突然举起手来，大喊道：“明天我也要去！” 慕容清烟上下打量了一眼，问：“你去干嘛？带着你的仪器在死者家里里里外外得扫描一遍？” 侯晓宇尴尬得挠挠头：“我这不也是想查案吗？” 我感觉侯晓宇也不是坏人，不想慕容清烟因为我而针对他，于是主动道：“这样吧，侯法医明儿不还要去买蒲公英吗？顺带帮我捎点薄荷、苏合、丁香……” 侯晓宇一边听一边拿小本本记下来。 等说完以后，我打了个哈欠表示天色太晚，想要回宿舍休息。 明天一早还得起床呢。 “好，我送你。”慕容清烟跟着我出门，留下侯晓宇还在那里默念着一堆中药的名字。 等我们进入走廊，侯晓宇终于回过味来，一声声焦急的辩解由门内传出：“我没有便秘！不是我，是我朋友！” 我跟慕容清烟会信吗？当然是选择听不见了。 走出警局，慕容清烟让我等一下，她去骑车过来。 头顶一轮明月高悬，皎洁的月光倾泻而下，我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张清冷圣洁，不可亵渎的脸。 也不知道这会她睡了没有。 “丁隐，过来！”慕容清烟上扬的嗓音打断了我。 我乖乖上车，却听到慕容清烟让我抓紧。 回到宿舍以后，我很快就睡着了，梦里出现了一个长相绝美的男人。 他的衣服上沾满了鲜血，腿一瘸一拐，像是被子弹击中，就这样艰难的爬上了天台。然而天台上已无退路，落下必定粉身碎骨。 随着咚咚咚的脚步声接近，大批荷枪实弹的警-察将他团团包围。 “犯罪嫌疑人听着，这是最后一次警告！”警-察们呵斥。 这时，一个唐装男子从警-察堆里走出来，向受伤男人伸出希望之手：“跟我走吧，你的人生还很长。” 望着唐装男子那怜悯的眼神，男人猖狂的笑了：“痴心妄想，今日是我输了，但你也没有赢！” “姓宋的，你是不会有善终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一把甩开面前的手，毅然从楼上跳下去，唐装男子瞪大了眼睛想去抓，却是晚了一步。 “师父！” 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手捂着胸口，感觉有些钝钝的疼，就好像梦中跳楼的那个人是我一样。 耳边手机铃声还响个不停，我还以为是自己睡过头，被慕容清烟催了，结果拿过来一看，居然是一个陌生电话。 担心有急事，我还是接了。 “小隐吗？”那头居然是小桃姐姐甜甜的声音。 我赶紧应了一声，乖巧得喊道：“师娘，我好想你呀。” “想我，那就早点过来跟师娘一起过年呀，不过你要是想多在老家待几天，也没事。我就是想问问你这几天吃的什么，睡得好不好？” 电话那头小桃姐姐的声音还是甜甜的，夹杂着对我的关心。 我违心得回答：“吃得挺好的，睡得也好，这边的邻居对我也特别好，知道我回来，还特地送了我一副对联跟福字。” 小桃姐姐长舒了一口气，说那就好。 我叫她不要担心我，办完手里的事儿，有时间的话一定回那边看看。 小桃姐姐嗯了一声，说道：“行，你师父也怪想你的，这几天老是念叨你。” 心头泛起一丝酸涩，我硬着头皮答了一声：好。 挂断电话以后，我忍不住靠在了床头，师父不是一直在生我的气吗？为什么会念叨我，可没他的帮忙，小桃姐姐应该不知道我手机号的。 就在这个时候，慕容清烟又发来了信息，问我起床没有。 我赶紧回了一条微信，表示半小时后学校门口见。 这一次不是慕容清烟骑的机车，是侯晓宇当的司机，开的一辆玛萨拉蒂，还是粉的。 看来这个侯晓宇还有一颗公主心啊。 “丁隐，这里！”慕容清烟从副驾驶位置朝我招了招手。 我小跑过去，麻溜上车。 座位上还有一个大黑塑料袋，被塞得满满当当，跟人形差不多。得亏侯晓宇是警-察，不然我都得报案了。 侯晓宇透过后视镜给了我一个鄙视的眼神：“不是你让我帮你买的草药吗？怎么睡一晚上就忘记了。” 我是让他买，但我没让他买那么多啊。 看着这么一大黑袋子，我都怀疑他是把整个药店的存货都给包下来了。 “怎么样，蒲公英泡水效果不错吧？我看你今天脸色蛮好的。“通过后视镜，我观察着侯晓宇嘴唇的颜色跟下巴光泽度。 侯晓宇忍不住翘-起了嘴角，显然是心情很好的模样。 下一秒却故意推卸掉：“都说了是我朋友，怎么每次都问我。” “哦，我又不认识你朋友，当然得问你唠。”我努力憋着笑说道。 副驾驶的慕容清烟也假模假样得往外看风景，嘴角却也有些控制不住的上扬！ 第一二一章 绝世好人 今天的阳光很好，半个小时后我们就来到了此行的目的地——圣莲小区。 “看来，我们这次应该会很顺利。”坐在驾驶位的侯晓宇说道。 我笑了笑，目光投向窗外，手掌向上，任由温暖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却听到慕容清烟解开安全带的声音：“走吧！” 慕容清烟下车以后，我跟侯晓宇也纷纷下了车。 之前慕容清烟就来过小区调查，再加上她有着傲人的美貌与身材，给这里的保安大叔留下了深刻印象。 周扬家在二楼，在路过保安亭的时候，我的注意力被一个妇女的声音所吸引。 “老张，我来拿菜。” “手机尾号报一下，看看你都买了些什么。” 我顿下脚步，向保安亭望去，只见一个穿着制服的老保安，正一边数着菜单，一边给一个抱着孩子的家庭妇女拿菜：“芹菜，西蓝花，洋葱……这一篮子有一半都是你的。” 妇女不好意思的解释：“手机上买菜便宜，也省的大清早去菜市场了。” “丁隐？怎么了。”察觉到我的停顿，慕容清烟也停了下来。 没等我开口，侯晓宇就催促了一声：“快点吧，就要到了。” 我点了点头，追上他们的脚步。 周扬家在二楼的走廊尽头，这里的光线很暗，只有楼梯口的窗户能透进来些许阳光，给人一种阴沉沉发霉的感觉。 侯晓宇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这里的环境也太差了吧。” 他拿出保温杯喝了一口，空气中弥漫着蒲公英的淡淡药香，我瞥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慕容清烟也开始憋笑，侯晓宇赶紧将保温盖旋紧，转移话题道：“好像就是这户，清烟姐你带了警官证，你去敲门。” “叫我清烟就行。”正如大部分女性都不愿意被同龄人叫老一样，慕容清烟也是如此。 很快，慕容清烟就将警官证别在胸前，敲响了203的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性，资料上写她已经有四十了，但真人显得很年轻，打扮也比较时尚，与这栋又老又破的单元楼有种强烈的差异。 在看到慕容清烟的第一眼，女人眼中的诧异一闪而过，随即便换上了一副亲切的笑容：“慕容警官啊，进来坐。” “咦，这两位是？”女人没想到还有其他人，有些不解。 慕容清烟帮我们彼此做了下简单介绍：“丁隐，静川大学的学生，来警局实习的。” “侯晓宇，刚分配来的法医。” “这位是周扬的妻子段小丽。” 段小丽伸出手跟我握了握，她的掌心有很多老茧，与她漂亮年轻的外表有些不太相称。 慕容清烟跟她说明来意之后，段小丽对我们的到来表示了欢迎，并告诉我们有什么疑惑，尽管问。 只要是她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说罢，段小丽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眼睛。 尽管擦了眼影涂了粉，但我还是可以清楚得发现段小丽的眼睛哭肿过，眼窝深陷，面色憔悴。 她的哀戚与悲伤并不是装出来的。 慕容清烟看向我，我跟她点了点头，示意可以直接开始问了。 “上一次来的时候，我就问了挺多问题，但这次我还是想重复一下。周太太，你丈夫平时在公司跟其他同事真的没有一丁点的恩怨吗？我听说最近公司好像在选业务主管，你丈夫晋升的概率最大，跟他一起食物中毒的两个同事，恰好还都是他的竞争对手……” 段小丽听到这话，立马摇了摇头：“不会是他们的，他们跟阿扬都是好朋友，阿扬平时在公司一直勤勤恳恳，跟所有人处的都不错。再说，他们两个不也食物中毒了吗？只是……” 说到这里，段小丽忍不住啜泣了两声。 慕容清烟正色道：“不冤枉一个好人，不放过一个坏人，这是我们的职责，恳请周太太谅解。” 段小丽吸了吸鼻子道：“蒋大力是阿扬的前辈，也是他把阿扬领进公司的，他是完完全全把阿扬当亲弟弟对待；至于另一个叶擎，他是公司老总的侄子，如果想当主管的话，比阿扬有希望多了，进公司就是为了历练，根本不可能害人。” 末了，段小丽还低声补充一句：“人家是富二代，生下来就什么都不缺，哪像我们啊，勤勤恳恳，呵。” 段小丽对叶擎的嫉妒之情溢于言表。 慕容清烟望向我，我朝她摇了摇头，正如段小丽所说，像叶擎这种伸手就能够到蛋糕的人，是不会为了一个位置动杀机的。 慕容清烟继续问她，周扬有没有跟邻居结怨？ 段小丽摇头。 慕容清烟又问，周扬有没有跟客户发生过什么矛盾，最近的冲突，或者一年前，半年前都行。 段小丽依旧是摇头：“阿扬脾气好是出了名的，一般能忍就忍过去了，晚上回来也从不抱怨什么，从未听过他跟谁结仇。” 这时，侯晓宇插了一句嘴：“怎么你这也没有，那也没有，你们俩关系真有那么好吗？” 听到这话的段小丽，赫然抬起了头。 可我却并未在她的眼神中读到任何愤怒，她说道：“我跟阿扬感情很好，小区的人都知道啊，阿扬对我一直很体贴，永远都是让着我的。” 侯晓宇嘀咕了一句：“不吵架就算感情好吗？切。” 慕容清烟瞪了他一眼，让侯晓宇别乱说话了。 段小丽很受伤，我恰如其分得抽出一张纸巾递了过去，随即问道：“周扬的身体怎么样？我看他好像很瘦。” 段小丽点点头回答：“阿扬身体挺好的，就是工作压力比较大，要经常抽烟。” 我笑道：“也喝酒吧？” 段小丽嗯了一声：“应酬嘛，男人应酬没酒怎么行。” 这时侯晓宇也插嘴进来了：“是不是也经常熬夜，我看他掉头发还挺严重的。” 段小丽回答道：“毕竟是干销售的，掉头发基本都是常事儿，不过这个跟案情有关吗？” 侯晓宇又想插嘴，我赶紧拦下，敏锐的问：“没什么关系，就是看到茶几下有盒开封的肠炎宁，想问问你丈夫肠胃是不是不大好。” “啊，这个……这个是我吃的，最近肚子不太舒服。”段小丽将茶几下面的药罐子一把收了起来。 不过我清楚得从里面看到了感冒药的盒子！ 我朝慕容清烟使了下眼色，让她赶紧再问几个平常的问题，随着慕容清烟的开口，段小丽的脸色渐渐放松。 就在她放松到极限的时候，我突然蹦出一个问题：“对了周太太，听说你们的女儿在国外留学？费用不小吧。” “国外留学可花钱了。”作为留学生的侯晓宇相当有发言权。 段小丽的眉目中露出一丝慌张，却依然回答了我的话：“哪个父母不为子女着想，阿扬拼死拼活的跑业绩都是为了我们。” “对了警察同志，阿扬的死因不是食物中毒吗？你们刚才一直问我阿扬有没有跟人起过冲突，难道阿扬是被谁害死的？”段小丽反客为主得道。 慕容清烟赶紧摇头，表示自己只是例行公事问一些问题：“您也说了，周扬是个好人，我们总不能让他死得不明不白。” 我本来还想去厨房看看，但眼下既然已经引起了段小丽的警觉，似乎不能再露出自己的尾巴。 “哎呦，肚子有点疼，我能去下卫生间吗？” 段小丽指了指一个方向，表示卫生间在那里。 我赶紧站起来，往卫生间跑，一边跑还一边熟悉屋子布局。幸好厨房和卫生间是并排的，于是在没人注意的刹那，我偷偷摸摸的溜进了厨房之中! 第一二二章 谜一样的女子 厨房收拾得很整洁，刀具跟砧板也很干净，看得出会定期消毒或者更换。 我又将视线投向一旁的冰箱，想看看里面有没有放置一些可疑的食材，却不想，冰箱打开，里面居然空无一物。 蔬菜、水果，牛奶什么都没有。 难道这冰箱买回来就是当摆设的吗？ 我凑近闻了闻，闭上眼睛，试图通过自己的鼻子来嗅出一些可疑的东西。 然而就在这时，我清楚得听到客厅的慕容清烟拔高了声音：“啊，这样啊，周扬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好丈夫。” 我赶紧停下动作，偷摸摸得溜进了厕所，迅速按下冲水键，洗了个手才出来。 出来的时候，正好跟刚过来的段小丽撞上。 段小丽拨了拨头发：“最近我肚子不太好，不好意思了。”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在段小丽进去以后，赶紧回到了客厅。 慕容清烟伸长脖子，在看到我的一刹那，终于长舒了一口气：“可吓死我了，怎么样，没被发现吧？” “没有。”我一屁股坐在她身边说道。 慕容清烟又问我在厨房发现了什么，这会侯晓宇又插嘴：“厨房？丁隐不是从厕所出来的吗？” 我嘘了一声，回答道：“一会再说!” 随即我将视线移向茶几下的抽屉，里面有很多药，感冒药，止痛药，肠胃的药，还有一些维生素c。 慕容清烟跟侯晓宇也注意到了，二人通通望向了我。 不待我解释什么，段小丽也从洗手间里出来了，我赶紧关上抽屉，装作一副没事人的样子。 等我们又随便问出几个问题后，就打算离开了。 “你们不再多坐会儿？”段小丽说道。 慕容清烟摆摆手：“不了，警局还有公务。” 段小丽点了下头，她张开嘴想问什么，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收了回去，让我们回去的时候注意安全，有问题可以直接联系她。 我们答了一声好，紧接着就离开了。 出去以后，慕容清烟跟我说道：“段小丽刚才那幅欲言又止的模样，好像是要问什么东西。” 我回答道：“应该是想问案件进展吧，毕竟如果警方不出具一份证明，保险金是拿不到的。但是直接问的话，又显得她太心急，所以才会突然闭嘴。” 这回侯晓宇变得很聪明，他直接问我：“那你的意思是，这个段小丽很有嫌疑？” 我没正面回答，只是表示段小丽身上确实有诸多疑点。 慕容清烟问我到底在厨房发现了什么。 我老实把自己所看到的一切都描述了一遍，餐具干净，厨房整洁，冰箱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慕容清烟有些不可置信。 我说道：“没错，正因为什么都没有，所以我才说她可疑！就比如罪犯在犯罪以后，都会将现场清理干净。正常人的厨房就算收拾得很干净整洁，也不至于冰箱空荡荡的，唯一的解释就是，冰箱被刻意清空了，而这也跟我之前怀疑的周扬饮食有问题所对应上了。” “还有，你们还记得段小丽匆匆忙忙塞回抽屉的那些药吗？” 慕容清烟说记得，侯晓宇问二者有什么关系：“你不是说，周扬的身体跟药物没关系吗？” 我解释道：“是没关系，但是我们却可以通过那些药来揣测一下周扬的身体状况。” 侯晓宇抓了抓后脑勺：“可那些药对应的都是很普通的病症啊，比如感冒，谁不感冒啊，这有问题吗？” 我解释道：“有的人很容易感冒，有的人一年到头都感冒不了几次，除了体质问题，最关键的就是抵抗力！抵抗力越差的人越容易生病。那里又有一瓶维生素c，是专门提高抵抗力的。当然，最重要的是段小丽的反应，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当时我在说到药的时候，段小丽显得很慌张，把所有药都收起来了。” 慕容清烟立马明白过来：“如果心里没鬼，根本就不会做出这种举动，正是因为她联想到了什么，所以才会这么过激。” “我就说呢，真夫妻哪有一年到头都不吵架的，就跟我老爸老妈一样，那干起仗来噼里啪啦，但是到了晚上就你侬我侬，啧啧，辣眼睛！” 侯晓宇露出一种恍然大悟的表情。 我摇摇头回答道：“不过，我感觉段小丽跟周扬的感情应该是真的，她哭了很多次，眼睛都肿了，应该不是虚情假意。” “那她打扮那么漂亮干嘛？”侯晓宇很疑惑。 按理说周扬的家庭条件不算好，又有个出国留学的女儿，段小丽不应该省吃俭用吗？这么大年纪了还化妆，就跟要出去干嘛一样。 慕容清烟朝侯晓宇挥了挥拳头，道：“爱美是女人的天性，打扮怎么了，我到了那个年纪，我也会打扮。” “晓宇说的对。”我突然插了一句嘴。 慕容清烟诧异得望了过来：“丁隐，你也这么想？” 我摇摇头：“不是，我的意思是，在提到女儿的时候，段小丽的表情也有点问题。回头查一下，她女儿在哪个国家留学，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女儿应该早就回来了才对。” “对啊，而且现在是春节，她确实应该要在家的。”慕容清烟一点就通，表示立马叫刑警队查一下。 很快，我们就到了楼下。 老保安认识慕容清烟，隔老远就跟她打招呼。 慕容清烟笑着点了点头，到了跟前，老保安塞了一个吸吸冻给我：“哎呦，这小娃子长得可真俊。” 说罢，他又问慕容清烟案子结了吗？ 慕容清烟摇摇头，问老保安：“对了张叔，上次我让您帮我打听一下，203的夫妻关系，你帮我问了吗？” “张叔办事儿，你放心。”老保安拍了拍胸脯，说他在二楼住户拿菜的时候，特意向她们打听了一圈。 周扬邻居都说周扬跟段小丽关系好，一年到头都没见他们吵过几回。 “那男的可知道心疼媳妇儿了，谁知道，不长命啊。”老保安叹了口气。 我问他：“真的一次架都没吵过？” 老保安说没有。 我又问道：“那段小丽最近有没有可疑的地方？我看她好像专门打扮过，是要出门吗？” 老保安如梦初醒，身体立马站直了：“你这么问的话，我还真想起来了！小丽这段时间天天早出晚归，有时候搁我这里的菜都能忘了，得第二天才能拿。打扮的话，是比以前注意了，不过我一个老头，也不好意思天天往人脸上瞅啊。” “老公死了，还打扮，这该不会是有外遇吧？”侯晓宇也是压根没把老保安当外人，直接当着人家的面就把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 慕容清烟瞪了他一眼，发现老头一副八卦的表情，似乎这事儿还真有可能。 我赶紧转移话题，问老保安：“段小丽也是在你这边拿菜？” 老保安回答道：“是啊，手机上买菜便宜，还方便，你们回头也可以下个软件，在社区拿就行。” 我给慕容清烟使了个眼色，她立马朝老保安说道：“那你这边能不能提供一下段小丽拿菜的单子。” “当天的单子我这里都有。”说罢，老保安从桌子里抽出了一张纸。 我问他有没有之前的？ 老保安表示之前的单子，住户提货以后，他就给扔了。 “这样吧，你们直接联系社区买菜，那边都有记录。”老住户拿出手机，指着上面的一个app说道。 慕容清烟点了下头，朝老保安说了声谢谢。 然而就在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老保安突然想起了什么，朝我们大喊：“对了，我想起来了，有天傍晚我看到了一个开奔驰的送段小丽回家，还跟她进去了。” 听到这话，侯晓宇眼睛一下就亮了，似乎觉得自己刚才的猜想完全正确！ 第一二三章 外遇 我让老保安说得再详细一点，比如那个男的长什么样子，当时是几点跟段小丽回的家，又待了多长时间。 老保安抓耳挠腮，想了好久才回答道：“过去有几天了，反正我是记得大晚上一起进的门，具体时间的话，不记得了。” 侯晓宇忍不住看向慕容清烟，小声嘀咕：“一个男人大半夜送女人回家，我才不信没鬼呢。” 老保安虽然年纪大，耳朵却很好使，他听到了这句话，帮忙做了一句解释：“周扬夫妻感情蛮好的，我寻思着，那男的可能是小丽的表亲什么的，哪有丈夫刚去世就出轨的。” “什么表亲，我没听说小丽有啥亲戚啊。”这时有个老妇女过来拿菜，听到我们的话插了一句嘴。 慕容清烟挂上友善的笑容，喊了一句大婶，您跟段小丽挺熟吗？ 大婶上下打量了慕容清烟一眼，不知道要不要接话。 我赶紧甜甜得喊了一句：“阿姨你好漂亮呀，你也认识段小丽？” 显然任何年龄段的女性都对夸奖没有抵抗力，大婶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夸我嘴巴真甜，要不要吃零食。 我摇了摇头，笑着回答：“零食就不用了，漂亮阿姨我想跟你打听个事儿。” “我知道你要问啥，小丽这孩子挺乖的，周扬也特别疼老婆，不过老张刚才说的那件事吧……” 看到大婶欲言又止的表情，直觉告诉我这里面有蹊跷！ 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了一半，大婶话锋一转问我们是从哪来的，打听这个干啥。 慕容清烟跟我对视了一眼，不动声色得亮了一下自己的警官证，咳嗽一声表明了自己身份。 “原来是警察同志，那我可就说了。”大婶明显松了一口气，这才愿意告诉我们内情。 “我就住在小丽家隔壁，出去倒垃圾的时候，正好看到小丽带那个男的进门。当时呢，我也没太放在心上，但是大半夜就听到小丽家传来噼里啪啦的吵架声，好像挺不正常的。” 吵架了？ 我内心咯噔一声，侯晓宇也朝我捅了捅胳膊肘，好像在说，看吧，我猜的没错。这个段小丽绝对有问题。 “那您怎么没报警？”侯晓宇问。 大婶回答道：“报警？难道你们的意思是，周扬的死真的跟小丽有关？可是不应该呀，那男的虽然不是小丽亲戚，但好像是哪家医院的医生，应该不会乱搞男女关系。” “对了，我后来还真在哪里见到过那个男人，穿着一身白大褂，应该是医生没错。”大婶突然想起什么，赶紧补充了一句。 慕容清烟问大婶是哪家医院。 大婶挠了挠头，回答道：“应该是市医院，不过哪个科室我不知道，因为我就看了一眼。” “看了一眼的话，会不会认错人了？”为了以防万一，侯晓宇确认了一遍。 结果大婶还真怀疑上自己了，无法确定是不是同一个人。 “对了，我要赶紧去准备中午饭，一会还得去接小宝放学呢。”大婶着急想走。 我跟慕容清烟对视了一眼，又问了大婶几个问题，这才放她离开。 侯晓宇说道：“我怎么越来越觉得这个段小丽可疑了，你们觉得呢？” 慕容清烟皱起了眉头，她之前亲眼见到，认领尸体的时候段小丽痛哭流涕的模样，那种仿佛世界崩塌的情感，让她根本没想过要怀疑段小丽。 可如今看来，这个女人背后的秘密正在渐渐浮出水面！ 慕容清烟吩咐道：“这样，晓宇，你来查一下小区的监控，看能不能找到当初跟段小丽在一起的那个男人。” “如果对方真的是医生呢？”侯晓宇问。 我笑了一声，回答：“如果真是医生，那不是更可疑？” 侯晓宇诧异得看向我，指着我说道：“难道你的意思是？” 我没接着他的话茬说下去，而是让他先去查一下监控，随即又看向慕容清烟：“还有，周扬的女儿必须要让刑警队迅速去查！父亲死了，到底是有什么天大的事不回来，这或许就是一个突破口。” 慕容清烟点了点头，继续道：“还有社区买菜的记录，平台应该很好沟通，我马上联系。” 我嗯了一声，觉得顺着这三条线索查下去，应该会有不小的收获。 侯晓宇跟着老保安离开以后，慕容清烟问我：“那咱们现在去哪儿？我已经发信息给同事，让同事联系社区平台调取段小丽的买菜记录了，有消息第一时间发给我。” “周扬女儿那边也可以放心，刑警队已经出动了！” 我想了一会，道：“去周扬公司看看吧，既然周扬工作这么拼，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公司，那也许还会有新的发现。” 慕容清烟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摸了摸自己的脸，疑惑道：“我脸上有东西？” “没有，我只是在想，你好像真的不像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心思缜密，逻辑清楚，说是个经验丰富的刑侦老手也不为过。” 慕容清烟直勾勾望着我的脸，想伸手摸-我，意识到不妥后还是收了回去。 我苦笑一声：“别忘了，我是谁教出来的。我可以不行，但宋阳的徒弟绝对要行！” “真的只是因为这样吗？”慕容清烟死死得盯着我的眼睛。 我呼了一口气：“对呀，我必须强大，必须比同龄人，比更优秀的人强大，否则这条路我很难走下去。” “你这个表情，确实不像大人了。”慕容清烟笑着道。 我也回了她一个微笑：“那就好。” 慕容清烟却说道：“因为像个老头，哈哈。” 好在慕容清烟没再揶揄我，很快，我们就开车来到了周扬的公司。 公司在写字楼的四层，占了整整一个平层，哪怕刚开年，工作岗位上基本都坐满了人，他们对着电脑埋头工作，好似一台台高速运转的机器。 慕容清烟跟主管说明来意以后，主管就带我们到会议室等着了。 没一会，之前跟周扬一起吃海鲜大餐中毒的两位同事就进来了，一个年纪比周扬大，头已经完全秃了，叫做蒋大力。另一个很年轻，神采飞扬的青年叫做叶擎。 “你们不是身体不舒服吗？这么快就上岗了？”慕容清烟有些同情得说道。 蒋大力摸了一把后颈，苦笑道：“工作嘛，没办法的，再说公司给了我一笔不小的慰问金，我总不能光拿钱不做事儿吧。” 蒋大力很感激公司的做法，所以想用自己的劳动来回报公司。 他看起来是个实诚人！ 叶擎风度翩翩，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蓝底褐纹领带彰显着他与众不同的气质，手上还戴着一块劳力士的腕表。正如段小丽所说，叶擎家境很好，根本不会为区区一个小岗位去动杀机。 蒋大力知道我们是为什么事儿来的，连连叹了好几口气，说周扬是他领进门的，是个特别好相处的人，就是做事儿太拼了。 “听说周扬女儿在国外留学？这件事你知道吗？”在蒋大力讲述他跟周扬之间的故事时，我冷不丁得插了一句嘴。 蒋大力点点头，表示知道。 “大概半年前吧，我听说了这件事，也是阿软留学以后，周扬就越来越拼了，每天熬夜加班，应酬也是拼了命，有好几次还喝出了胃出血。我劝他收着点，他非说自己还年轻，不拼一把，都没什么机会了。” 对此，叶擎也有话说：“对了，周扬那段时间掉头发好像也比较严重，不过这跟那顿海鲜大餐有关系吗？周扬的死因不是已经确定是食物中毒了吗？” 慕容清烟嗯了一声，说确实已经确定了，但案子目前还有一些疑点，需要逐一排查。 “什么疑点？”叶擎很是好奇。 我含糊道：“也没啥疑点，就是流程上的手续要走一走。对了，蒋先生，你跟周扬关系这么好的话，应该经常在一起吃饭吧？” “这个小孩子也是警察？”蒋大力没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照例好奇起我的身份来。 我只得把之前跟段小丽说过的原话再重述一遍，蒋大力哦哦了两声，这才回答我的问题：“没错，我跟周扬的工位是靠一起的，我们俩都是在一起吃饭，有时候是带的媳妇儿做的饭，放微波炉热一热，有时候搭个伙点个外卖啥的。” “那你有没有发现周扬有什么奇怪的地方？”我问道。 蒋大力皱起眉头，重复道：“奇怪的地方？没有啊，周扬饭量挺好的。” 就在这时，叶擎突然插了一句嘴：“不对，周扬之前从来不吃公司的下午茶，可是后来每次都会拿一份西瓜跟香蕉。” “周扬身体不太好，补充维生素c嘛。”蒋大力很自然得回答。 我说道：“补充维生素c，不是应该吃柠檬或者橙子吗？” 叶擎说是啊，公司又不是没提供橙子，可周扬好像突然变得特别喜欢吃西瓜跟香蕉，但他之前是从来不吃的。 “照这么说，我也想起来了，以前阿扬也不吃羊肉，可是后来有一段时间，他的便当顿顿都是羊肉……”蒋大力看向我，迟疑得开了口。 第一二四章 杀人于无形 这让我沉默了许久，慕容清烟赶紧在桌子下踢了我一脚，示意我回神。 蒋大力也很奇怪，喊了我一声，问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我摇摇头，表示没有了。 慕容清烟当即将诧异的目光投向我，眼神好像在说，辛辛苦苦来一趟，就问这么几个问题。 我摆出一个请的手势，让她接下来可以自行发挥。 慕容清烟不知道我葫芦里卖什么药，却还是继续问道：“周扬生前有没有说过他跟段小丽的感情问题，比如他总是加班，段小丽有没有抱怨之类的。” 蒋大力否认道：“小丽是个特别好的妻子，经常变着法子给周扬做好吃的，我们几个都羡慕得不行，压根没听说他跟小丽闹矛盾呀。” “真的没有吗？”慕容清烟不死心，继续问了一遍。 蒋大力认真得点了点头：“对！小丽那么贤惠，我每次都是听周扬说她的好，说不管多晚回家，小丽都会为他留一盏灯，他们夫妻的感情是真的很深，哎，可惜了……” 说完，蒋大力叹了口气，似乎是为周扬的死而惋惜，又为段小丽的未来所担忧。 在知道段小丽对我们隐藏了诸多秘密后，再加上那份高额保险，我们对段小丽已经有所怀疑。 面对蒋大力这番话，我跟慕容清烟都只能挤出一个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 慕容清烟又问蒋大力，有没有听说段小丽有个比较熟的医生朋友？ 蒋大力说没有。 至少周扬生前，在公司里是没提到过的。 我跟慕容清烟使了个眼色，打算留蒋大力一个手机号后，就可以暂时离开了。 然而就在这时，慕容清烟的手机响了。 慕容清烟说了句不好意思，就起身去门外接电话，没一会，慕容清烟突然敲了敲门，叫我一起出去。 等我出去才知道，原来是社区买菜那边提供了段小丽近几个月所有的购物清单！ 我将那份清单放大，仔仔细细得端详着里面记录的蔬菜水果，心中的猜想终于被证实。正如蒋大力所说，有段时间周扬顿顿吃羊肉，清单上前两个月段小丽每天都至少会买两斤羊肉。 “这些好像都是普通的蔬菜，没问题吧？”慕容清烟看向我道。 我冷笑了一声，举起手机，坚定得回答：“不，这就是段小丽犯罪的铁证！” “什么？” 慕容清烟皱起眉头，似乎听不懂我是什么意思。 我让她好好再看看这份清单，再好好回忆一下我之前说过的话，周扬的身体是被饮食拖垮的。 “可我看他吃的很健康啊，有鱼有肉又有菜，在公司还有下午茶水果，这比警队里的伙食均衡多了……” 慕容清烟正说着话，蒋大力跟叶擎从里面出来了，问我们还有没有要问的，没有的话，他们就要去办公了。 我刚想说没有，慕容清烟却问他们：“对了，我能不能借一下你们公司的打印机？” “当然可以。”叶擎很有礼貌，直接带慕容清烟来到自己的办公桌。 慕容清烟登录了自己的邮箱，把文件拖到电脑后就抓紧时间打印，在此过程中，叶擎很绅士的避嫌走到了一边。 待文件打印好以后，慕容清烟把电脑上的痕迹清理完毕，这才站起身来跟我说离开。 “慕容警官要不给我留个联系方式吧，我这边有消息的话，第一时间通知您。”叶擎露出温和的笑意，似乎是对慕容清烟有意思。 慕容清烟摆了摆手，回答道：“我的联系方式你应该有。” “什么？”感觉有戏的叶擎往前迈了一步。 慕容清烟眨了眨眼，理所当然得用手比划了一个动作：“110，随时可以找我！” 叶擎期待的笑容立马僵在了脸上，有些不知所措，我们打完招呼后，就直接离开了。 出去以后，慕容清烟翻着那几张买菜清单，段小丽这几个月的买菜记录都在上面了，可慕容清烟翻来覆去都找不出问题所在。 “还是没看出来吗？”我问道。 慕容清烟摇摇头：“我就发现，段小丽家好连续几天买的菜都差不多，可这也没问题吧？兴许人家就是吃腻了才换换口味呢。” 我神秘一笑，没回答。 慕容清烟跟我上了车以后，实在忍不住了，催促道：“丁隐，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时候揭开谜语了。” 我将清单接过，手指甲朝下，在菜名上留下第一道划痕：“先看这一行，羊肉、猪肉、白菜、西瓜。” 慕容清烟竖起耳朵，直勾勾的等我分析。 “在中医药理中，羊肉与西瓜同食，会大伤元气，使人免疫力低下，导致多种病症发生！” “第二行的鸡肉跟芹菜也是一样的道理，同样是为了降低免疫力。还有这里的菠菜与豆腐，豆腐钙质含量高，菠菜富含草酸，草酸根离子在肠道内与钙结合极易形成草酸钙沉淀，不仅会导致钙得不到吸收，还会破坏身体内部的钙质，导致颈椎腰椎疾病的爆发。” “对了，还记得我说过周扬有阳痿早泄的病吗？问题出自于这里，白萝卜加丝瓜是罪魁祸首。”我用手一指。 慕容清烟的脸色已经越来越难看了，她拧起好看的眉头道：“不应该啊，段小丽跟周扬的感情不是很深吗？会不会是误会，这些菜只是巧合？” 我冷笑了一声，阴森森的回答：“那这里呢？土豆加甜柿子，长期同食可导致尿结石跟肾结石，她居然买了整整一个月，这也是巧合吗？” “还有，记得吗？段小丽家里屯了大量的维生素c，我在想如果那瓶维生素c，不是放在家里，而是被周扬带到公司的话，那天他吃了海鲜大餐的话，会怎么样？” 慕容清烟咽了咽口水，让我继续说下去。 我回答道：“海鲜里一般都有虾，虾肉内含‘五价砷’，本来是无毒，但如果在几个小时内吃了维生素c，‘五价砷’将会被化学还原成‘三价砷’。” “三价砷？那不是砒霜吗？”慕容清烟震惊得叫道。 我点点头：“对啊，只可惜最终周扬没死于砒霜，而是死于一场急性的食物中毒。我们也看见了，一起中毒的蒋大力跟叶擎如今已经恢复，只有周扬躺在冷冰冰的解剖床上。” “所以你才说，周扬的死因其实是慢性中毒。”慕容清烟终于明白过来。 我点了点头，眯着眼睛叹了口气：“段小丽可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她先是用鸡肉跟芹菜摧毁了丈夫身体的第一道防线：免疫力，免疫力的降低让他越发容易生病；然后让胡萝卜中的胡萝卜素配合酒精一起进入他的体内，在肝脏产生毒素；再用土豆加甜柿子损毁了他的肾脏；还有他的心肺脾胃也在饮食中一一被击垮……” “这样一副毁掉的身体，如何能扛得过那次急性中毒？因为他的解毒功能已经脆弱到了极点，一根稻草都可以压垮他。” “所以这并不是意外，分明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谋杀！”慕容清烟看着我的眼睛，咬着牙愤怒得拍了拍手里的清单。 “可以通知刑警队，立刻立刑事凶杀案了。”我点了点头。 第一二五章 最毒妇人心 慕容清烟正要开车带我回警局，我猛地打断她：“等等！” “怎么了丁隐？”慕容清烟看向我。 我说道：“现在还有一个问题，我想当面问一问段小丽。” 慕容清烟好奇道：“什么问题？” “我想问一问，她是如何让周扬那么听她的话，在公司下午茶中专门选择吃香蕉加西瓜的。”我答道。 慕容清烟说道：“很简单啊，周扬从未说过段小丽一句坏话，应该是特别信任她，所以他身边的人都觉得段小丽是一个绝无仅有的好妻子，那么段小丽说什么，周扬自然会听了……” 话说一半，慕容清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对，这个也有问题？” 我面色凝重得点了点头，回答：“这两种水果一起吃会导致血糖升高，香蕉是不能跟西瓜这种瓜类同吃的，换了哈密瓜跟香瓜也是一样。” 慕容清烟皱起眉头来，抱怨道：“这饮食里的门道也太多了。” 我摇摇头：“其实一两次的食物相克并没有多大危害，因为人体有自己的解毒器官，只要不是致命毒药，食物相克产生的微量毒素是可以随着人体代谢一点点排出去的，关键就在于周扬长期大量的去吃有问题的饮食，各方面的脏器都遭到了重创，这才将毒素全部挤压在了五脏六腑。” “难怪你会使用宋家绝学：万毒归宗……”慕容清烟叹了口气。 我被她的情绪传染，也忍不住叹息了一声：“食物相克确实可以杀人于无形，可是有谁能想到，自己珍爱的枕边人也会露出杀机！” 慕容清烟一边开车，一边道：“可我还是想不通为什么，就为了那两百万的保险金谋害自己的丈夫，值得吗？” “若是我，莫说几百万了，就算给我一座金山，我都不会伤害自己爱人的一根毫毛。” 我苦笑一声：”对于你来说，那不过是区区的两百万，可对于大多数人来说，那是足以让自己一家人丰衣足食安逸过下半辈子的所有。” 慕容清烟咬牙切齿得说道：“所以侯晓宇应该说对了一点，段小丽是有了外-遇，她是想拿着害死自己丈夫的保险金跟那个男的双宿双-飞！” “该死！我不会让他们如愿的。” 此时的慕容清烟义愤填膺，不自觉加大了油门。 这辆车是侯晓宇的，侯晓宇留在了圣莲小区调查监控，如果知道慕容清烟现在把他的玛莎拉蒂当机车开，不知道脸上的表情会是怎样的精彩。 半个小时的风驰电掣，我们终于来到了圣莲小区的楼下。 “上去逮人吧！” 慕容清烟把袖子撸了起来，还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模样。嘴里念叨着，亏我觉得你们夫妻情深，敢情居然真的是一起骗保案。 我们很快就来到了段小丽家门口，慕容清烟上去就哐哐得砸门，让段小丽出来。 可没想到的是，砸了半个小时，段小丽也没任何回应。 慕容清烟正想着破门而入，这时我们之前遇见的大婶从隔壁出来了。 一开始她还想骂我们扰民，在看到我们的那一刻，脏话立马收回，问我们怎么又回来了？ 我没敢把真实意图告诉大婶，毕竟现在的怀疑也只是猜测，不能当做完整的证据链。 慕容清烟面色很冷，也顾不上跟大婶解释原因，直接问她段小丽怎么一直不出来。 大婶说段小丽出去了，估计得晚上才能回来。 “这个坏女人！”慕容清烟气呼呼得跺了一下地。 大婶一脸好奇得望着我们，似乎是在猜测我们找段小丽有什么事儿。 我赶紧拉了慕容清烟一把，低声跟她说：“还是给侯晓宇打个电话，问他那边进展怎么样，之后一起回警局吧。” 慕容清烟点了下头。 我们一边打电话一边往楼下走，电话很快就接通了。 “什么，你已经回去了？”慕容清烟突然拔高了声音。 那头的侯晓宇回答：“对啊，我这边找到监控，拿到那个男人详细的车牌号就回去调查了，看户主是谁。” 慕容清烟很不爽，问侯晓宇怎么回去的，为什么没跟她说一声。 侯晓宇回答道：“打车啊！还有，我这好不容易有进展，一时兴奋忘记通知你了。清烟，你那边怎么样，查到新线索没有？” 我们算是被侯晓宇打败了，只能先回警局再说。 回到警局以后，侯晓宇那边已经拿到男人的具体信息了，对方居然真的是医生，而且还是专门针对血液科的。 “陈不虞，34岁，现任市医院血液科主任医师，这个人还有国外留学研究的经历，专攻疑难病症。” 慕容清烟冷笑了一声：“我管他是什么医生，呵，我就不相信段小丽一个普通家庭妇女懂得什么食物相克害人的手法，绝对是有人在背后指点！” “医生是最懂这些的。”说完以后，慕容清烟还恨恨补充了一句。 我说道：“中医应该懂所谓的食物相克相补，西医可能没这个说处，但是像胡萝卜素跟酒精作用会产生促氧化物，菠菜跟豆腐同食极易产生草酸钙，这个涉及到了化学一类，西医应该都知道。” “你可真是什么都懂。”听了我的话，侯晓宇发出由衷的感慨。 这下侯晓宇可真不敢小瞧我了，朝我竖起大拇指。 我说道：“这其实是我从自己的一个好朋友那里知道的。” 钟子柒是罕见的化学鬼才，曾经在国际比赛上获得过金牌，有次跟我炫耀的时候，告诉了我不少冷知识，没想到，我居然在这个案子上用到了。 果然只要不停得学习，像个海绵一样吸收知识，就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既然知道了这个陈不虞的下落，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出发吧。”慕容清烟是个急性子，尽管现在已经到了午餐时间，但她还是秉着抓紧破案的念头，打算第一时间杀到市医院。 我跟侯晓宇都表示没问题。 当然慕容清烟也没忘记段小丽，她已经给圣莲小区那边打了招呼，让那边留意段小丽的下落，及时报警。 侯晓宇再一次充当起我跟慕容清烟的司机，骚粉色的玛莎拉蒂开到哪儿都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慕容清烟忍不住说了一句招摇。 侯晓宇却说：“你懂什么，这样别人才不会把我们往警-察身上想，看咱们来一招瓮中捉鳖！” 我们一路开到了医院，向前台打听了陈不虞的办公室。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们居然会在这里看到段小丽。 段小丽走在我们前面，提着保温桶上楼。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这个段小丽外-遇也就算了，居然敢光天化日之下来给情-夫送饭？”侯晓宇咬紧牙关，暗暗吐槽。 慕容清烟也不自觉得握紧了拳头，这个时候我却有点心虚了。 因为如果真的是外-遇的话，他们敢如此明目张胆吗？ 可当我们一直跟着段小丽，的的确确亲眼看到段小丽进入了陈不虞的办公室，一切似乎都变得明朗起来。 身为医生的陈不虞教会了段小丽食物相克的法子，杀人于无形，而段小丽则打算拿着周扬身故的死亡保险金来跟陈不虞双宿双-飞。 耳边响起了侯晓宇的叹息：“青蛇竹儿口，黄蜂尾后针，两者皆不毒，最毒妇人心！” 第一二六章 宋家绝学，肃杀之瞳 慕容清烟再也等不及了，她大步向前，直接冲了过去。 我跟侯晓宇也紧随其后，一起来到了陈不虞的办公室。 看到我们的第一眼，段小丽明显讶异了一声，捂住嘴巴道：“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慕容清烟冷笑一声，反问道：“你觉得呢？呵呵，常言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怎么这就心虚了。” 段小丽强装淡定，表示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我笑了笑，将一份她在社区买菜的清单递了过去：“看到这个，你还不明白吗？” 我清楚得看到，那一刻段小丽的手是颤抖的，她不敢接，而是继续坚持自己的立场：“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更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东西，有什么话，警察同志不能明明白白说出来，藏着掖着算什么。” 慕容清烟怒火中烧，唰的一下就亮出了腰后的手铐。 我给了她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让她先别激动，而后看向段小丽道：“我当然能清清楚楚说个明白，只是我怕说出来，你的脸就挂不住了。” 那一刻，我又清楚得看到，段小丽的眼圈红了，含着眼泪努力不让泪水落下。 这真是一个矛盾的女人！ “小丽？”徐不虞好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喊了段小丽一声。 段小丽擦了擦鼻子，努力挤出一丝笑容，朝徐不虞道：“徐医生，不好意思，我这边有点事情，稍后再来找你好吗？” “还稍后，真以为自己有那个机会啊。”侯晓宇露出一脸讥诮的表情。 这下徐不虞更觉得不对劲了，他皱起眉头来问段小丽到底怎么回事。 段小丽扭过头，用一副几近哀求的表情求我不要再继续说，她愿意跟我走。 那一刻，我心里真的泛起了一丝不忍！ 慕容清烟想要趁机问个清楚，我拉着她的胳膊走了出来，侯晓宇也很生气，问我怎么同情起一个杀夫的坏女人了。 “我也不知道，就是看着段小丽，总感觉她挺可怜，好像、好像……哎，我也不知道怎么说。” 我结结巴巴得回答，就是说不出一个所以然。 幸好段小丽很快就从里面出来了，她深呼吸了一口气，朝我们走来，那一刻，我忽的从她的眼中读出了一份决然，仿佛一位视死如归的勇士。 段小丽吸了吸鼻子，走到我面前直接将那份买菜清单撕碎了，讥笑得说道：“警察同志，就这么一份清单，你们能治我的罪吗？” 慕容清烟气得直接指向了段小丽的鼻子，我做出深呼吸状，叫她冷静冷静。 “你真以为，我没抓到你的狐狸尾巴？我再问你一遍，食物相克这个法子，是谁教你的？” 我狠辣得看向段小丽。 段小丽笑了，她再次表示这只是一份简单的买菜记录而已。 “在你丈夫食物中毒之前，他的身体就出现了各种状况，身为枕边人的你，不会不清楚。” 我一针见血得戳穿段小丽的真面目！ 段小丽不假思索得回答道：“阿扬身体确实不太好，不过我有带他看医生啊，医生还开了药。” 她说的话是如此顺畅，如此理所当然，好像这个答案早在之前就练习了不知道多少遍。 “好了，你们到底有没有正事，没有的话，我要去忙了。”段小丽拿出口红，为自己补了补妆。 慕容清烟实在忍不住了，直接冲在了段小丽的跟前：“你觉得你做出这种丧天害理的事情，我们查不出来吗？食物相克用了那么多回，直接把周扬的身体给搞垮了，一次是巧合，十次也能用巧合来糊弄，几十次总不是冤枉你了吧。” “周扬那么爱你，对所有人都只说你的好，你怎么下的去手。” 一连串的质问让段小丽明显有些绷不住了，她的眼睛含了泪，手也紧紧攥住了口红。 这让我更疑惑了。 是因为第一次犯案吗？所以段小丽扛不住这样的质问，还是因为她的心理不够强大。 段小丽还是那套说辞，不知道不明白，一切都与她无关。 哪怕我已经把她每天买菜食物相克的种类说的一清二楚了，她还能找出借口：“这个买菜的手机号是阿扬的，只不过每次都是我拿而已，如果说真的是这些食物把阿扬吃出问题来了，那也跟我没关系。” “再说了，医生都可以证明，阿扬是死于那顿不干净的海鲜，导致的食物中毒，你们还要揪着不放干什么？” 我回了她一句话：“因为我们不能抓错一个好人，但也不能放过一个坏人！” 段小丽可能知道自己说不过我，深呼吸了一口气道：“好吧，既然你们说我有嫌疑，那就抓我回去好了，反正我是无辜的，也不怕被你们抓。” 段小丽坦然得朝我们伸出了手腕，表现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侯晓宇抽了抽嘴角，看向慕容清烟：“这个女的，也太嚣张了吧？” 慕容清烟显得很冷静，她直接打开了手铐，说道：“想玩欲擒故纵那套，很可惜，我不上当！” “对了，那个医生也很可疑，晓宇你进去把他带出来，咱们一起走吧。” 原先情绪平复下来的段小丽，立马着急了：“这事儿跟徐医生没关系，你们别抓他。” 慕容清烟冷笑道：“哎呦，还真是鹣鲽情深，自己被抓没关系，一提到抓他，你就慌了神。” 段小丽说不是，真的跟对方没关系。 说完，她甚至都打算下跪哀求我们放过徐医生。 “这里是医院，你们把徐医生带走，这让他以后怎么行医，不行的。” 侯晓宇双手抱胸，故意套话道：“没嫌疑放了就行，你至于为别人担心吗？” 段小丽摇头：“不行，我不能连累徐医生，真的，我发誓，我发誓这件事跟徐医生没关系。” 段小丽说的是那样情真意切，如果不是慕容清烟亲眼见过她在周扬死后的痛哭流涕，真的就要相信了。 可如今，段小丽的表现只换来了慕容清烟的一句夸奖：“你可真是一个好演员。” 我是一个很心软的人，没有办法真的当成演戏，于是我扶了段小丽一把：“我们可以不抓徐医生回去审问，但你要回答我一个问题，不能撒谎。” “你说。”段小丽直视着我的眼睛。 我趁机发动了洞幽之瞳，作为宋家的秘传瞳术，洞幽之瞳被分成了四个境界。 第一层境界叫做：洞幽，顾名思义，就是能用肉眼捕捉到常人看不到的犯罪现场，连一粒芝麻都能被放大数十倍。 第二层境界叫做：肃杀，达到这层境界的人，可以在双目直视对方时，辨别对方有没有说谎，甚至影响对方的精神。 第三层境界叫做：冥王，在战斗时可以用双目震慑凶徒，令对方不战而败。 第四层境界叫做：灭世，具体有什么功能，师父宋阳也没告诉我，因为这种瞳术只存在于传说之中。数百年来宋家无一人练成，哪怕神一样的师父，也只是达到了冥王之瞳的上层境界而已。 所幸我一直有所苦练，在平安村面对那群村民的围攻，更是激发了双眼的潜能，达到了肃杀之瞳的上层境界，所以完全可以看出段小丽是不是在说谎。 “你真的爱周扬吗？你真的不会伤害他吗？”我的双眼慢慢变得深邃，一字一句问。 “不会，我爱他，阿扬是我这辈子最爱且唯一爱的男人，我怎么舍得伤害他呢。”那一刻，段小丽的双眼充盈着泪水。 我松开了她的手。 侯晓宇抱怨我怎么选了这么一个问题，还有，人家保证不撒谎就不撒谎了，年纪小就是好骗。 我摇了摇头，告诉他：“在洞幽之瞳下，对方的任何一个微表情都不会错过，所有的细节都变成了慢动作。” “我可以很清楚得告诉你，段小丽没有撒谎！” 慕容清烟皱起眉头，似乎也对我不禁生出了一丝质疑：“那你说，周扬是怎么死的？” 我想这个问题，怕是只有段小丽才知道了。 可是在回答了我刚才那个问题以后，段小丽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她蹲下身子抱头痛哭，那幅悲伤哀恸的模样，就好像失去了整个世界。 在那一刻，我相信段小丽是真心的，她是真心爱着周扬的，可她却又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 叮铃铃，叮铃铃。 慕容清烟的手机打破了此时的沉默，是刑警队那边来的电话：“头儿，周扬的女儿周软软查到了，段小丽撒了谎，周软软根本就不在国外留学。“ 听到这话的慕容清烟目光如箭般射向了段小丽，想要立刻拆穿这个撒谎精的真面目。 然而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了下半句话：周软软生病了，她现在在市医院的血液科住院！ 第一二七章 惊天一跪 我跟慕容清烟都震惊到了，愣愣得看向段小丽。 侯晓宇没心没肺，拍手说正好：“三个人都集齐了，可以召唤一双小钢镯，外加包吃包住七日游了。” 慕容清烟拍了一下他的脑袋，骂道：“傻的吗？如果周软软是生病，徐医生很可能是她的主治医师，而非……” 段小丽捂着胸口哀恸得抬起头，朝我们点了点下巴：“对，徐医生是软软的医生。” “那保温桶其实是你在给周软软送饭？”我很快反应过来。 段小丽撑着从地上站了起来，看向我们：“现在你们知道了，徐医生是无辜的，你们误会了，所以就只抓我吧，我跟你们走。” 她抹了抹鼻子，故作坚强得说道。 周软软生病了，还是在血液科住院，需要专攻疑难杂症的徐医生负责，这场病可能极其恐怖。 这时候的我终于明白，段小丽为何想要那笔巨额保险金了，这笔钱很有可能就是周软软的救命钱！ 我朝慕容清烟使了个眼神，示意想去周软软的病房走一趟。 慕容清烟向我点了下头，段小丽却死活不愿意，她摇着头说道：“你们不是想要抓我吗，抓我啊，不要去影响我的女儿。” 此刻的段小丽简直慌张到了极点，她的喊声引来了很多路人的围观，就连办公室里的徐不虞也走了出来。 “我真的没办法当没听见了，警-察同志，我不知道你们到底查到了什么。但我能肯定，段小姐是一位非常好的母亲，她是做不出任何伤害他人的事情。” 徐不虞主动出面为段小丽说话，段小丽朝他道谢又道歉，说不好意思，让自己的事儿影响到了他。 “这会是午休时间，徐医生您先休息一会吧，我这就带几位警-察同志离开。” 段小丽弯着腰，露出一种很谦卑的姿态。 我心里的疑惑逐渐解开，忍不住朝徐医生道：“我们想去看看周软软，可以吗？” “可以是可以，但进去前要洗手戴口罩，还有你们人太多了。”徐不虞一口答应下来，从办公室里拿出来几个医用外科口罩塞给我们。 段小丽还想坚持，徐不虞拍了拍她的肩膀：“放心，我感觉这几个警-察不是坏人，就让他们看一眼吧！” 有了徐不虞的劝说，段小丽最终还是咬着牙同意了。 住院部在后面的一栋楼，血液科在第九层，我们几个人站在电梯里，谁也没有开口讲话。 沉默就像一头野兽，潜伏在幽深的角落，盯着我们每一个人的脸庞。 段小丽的两只手搅在一起，紧了又紧，松了又松。 很快，电梯就在第九层停下了。 周软软的床位在比较靠后的屋子，走廊的倒数第二个。 路上的时候，段小丽哀求我们千万不要说出真实身份，也不要说她是谋害周扬的嫌疑人。 我跟慕容清烟都表示理解，不管段小丽怎样，周软软是个病人，我们知道要怎么说话。 在进去之前，段小丽深呼吸了一口气，补了个妆盖住脸上的泪痕，面上带着微笑，挺直胸膛踏入了病房。 侯晓宇在外面守着，我跟慕容清烟用湿巾擦干净手，又戴上口罩这才走了进去。 “软软，你看谁来看你了？”段小丽的声音向上扬着，听起来是那么温柔。 我带着笑容看向病床，心却跌入了谷底。 那是一个跟我年纪一般大的女孩，戴着一个毛帽子，整张脸煞白煞白的。身上插着很多管子，两只手的手腕都青了，那是扎输液针太多次导致的原因。 可饶是如此，她还是朝我们挤出一个甜甜的笑容，向我们问候：”你们好呀，谢谢你们来看我。“ 段小丽拿着棉签用水蘸湿，在周软软发白发干的嘴唇上摩挲，解释道：“他们是你爸爸的朋友，你爸爸工作忙，特意差人来看你的。” 听到爸爸两个字，软软眼里的光黯了黯，眼睛不停得朝房门的方向瞄，却还是笑着安慰段小丽说道：“妈妈我知道的，爸爸要赚钱给软软治病，所以没时间来看软软。爸爸好辛苦啊，软软躺着，爸爸却要一直站着忙碌。” “嗯，乖，软软最乖了。” 看着那个懂事乐观的小女孩，我的眼泪已经控制不住。 她跟我一样大，十四五岁的花季，明明该坐在明亮的学堂，明明应该在操场上跟小伙伴们自由奔跑，可现在却…… 慕容清烟显然也被这一幕给震惊到了，她哽咽得说不出话。 周软软却主动跟她打招呼：“你是爸爸的朋友，我应该叫你阿姨，可是我看你的眼睛好漂亮，可以叫你姐姐吗？” 慕容清烟说不出话，只能僵着身子点了点头。 周软软又看向我，笑眯眯得说道：“你应该是哥哥吧，感觉你好像就比我大一点点，你是爸爸朋友的儿子吗？” “嗯，算是吧，是公司派我们来的。因为你爸爸表现太好了，在忙一个大项目，可他又放心不下你，所以专程派我们来看望看望你，也顺便表达一下慰问。” 看着那双干净的眼神，我没办法撒谎，却又不得不撒谎。 周软软顿时露出了一个骄傲的表情，翘-起了小嘴：“我爸爸好厉害啊，我知道爸爸忙，没事的，软软可乖了，打针一次都没哭！” 我的视线不由得落在周软软那条已经乌黑的手臂，周软软赶紧拿袖子去遮。 “软软真乖。”慕容清烟显然已经有些绷不住了，却还是要这样控制自己的情绪。 周软软说道：“哎呀，都是因为我生病，所以之前爸爸才要两头跑，落下了工作进度，现在要抓紧时间补，是应该的。倒是我应该道歉，都怪自己生病，耽误了爸爸的工作，又害得妈妈整天陪床。” “生病并不是你的错，谁也不想生病。”我走上前，想要去摸一摸这个可爱又懂事的小女孩，却还是收回了手。 现在的她很脆弱，我的触碰也许会带来细菌感染。 在病房里的十几分钟真的很难熬，小女孩明明很疼很不舒服，却故意讲着笑话，哄妈妈开心；明明错不在自己，却觉得是自己拖累了大家。 看着她那幅瓷娃娃的模样，我跟慕容清烟都有些于心不忍，她就好像是一个能包容一切的小天使。想起刚才对段小丽的咄咄逼人，我们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后我们两个人仿佛逃兵似的借故离开了病房。 没一会，段小丽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 她带我们走到楼梯口，说有事要对我们说。然而刚到没人的地方，段小丽居然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我可以跟你们走，可是能不能等我安排好一切！软软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我得找一个亲戚来帮忙陪床。” “我不想让她觉得，爸爸不见了，妈妈也不来了，我们不要她，嫌她生病抛弃她了。” “我的女儿那么懂事，为什么，为什么要让她得上这么残酷的病，老天爷不长眼，为什么不能让我替她疼啊。” “我的女儿还那么小……” 第一二八章 全世界最爱你的人 段小丽哭得一塌糊涂，整个人的肩膀因为抽搐而不停得发抖。 慕容清烟上前搂住了她：“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不知道……” 她声泪俱下得朝段小丽道歉，为自己之前敌意所道歉，为自己说出了那番话所道歉。 段小丽没有回应，只是梨花带雨，这一路她走的太辛苦了，明明丈夫过世了，却还要骗女儿是在辛勤工作。 她不知道怎么办，她什么办法都没有。 侯晓宇也酸了鼻子，看向我道：“丁隐，周软软实在太可怜了。” 这时候的我也不知道如何是好，段小丽跟周软软都很可怜，可因为这样，我就要因此抛弃心中的正义吗？ 鬼菩萨案是这样，这一次如果还是如此，我怕是再也回不了头了。 就像《断狱神篇》中那位宋家先祖所言：一入魔道，万劫不复！ 最后慕容清烟答应了段小丽：“这样，你先陪软软，等安排好了一切，就来警局交代一切吧，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 段小丽朝我们道了谢。 等她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情绪平缓以后，这才带我们重新回到了病房。 周软软躺在床上，甜甜得喊了一声：妈妈。 之后又礼貌得跟我们打招呼。 “软软真可爱，你的病一定会好的。”慕容清烟安慰周软软道。 周软软扬起一个笑脸：“嗯！医生哥哥跟护士姐姐都这么说，我也相信自己会好的，我还要长大，以后赚好多好多的钱，报答爸爸妈妈呢。” 她的脸色很白，笑容却真挚干净，美好得像个天使。 “对了，妈妈，你帮我把抽屉里的糖拿出来送哥哥姐姐一粒，我喜欢他们。”周软软撒着小女孩儿的娇气。 段小丽点了点她的小鼻子，笑着道：“好。” 当打开抽屉以后，段小丽拿出来一个很大的月饼盒，月饼盒里放了很多五颜六色的糖，还有一大叠照片。 “软软不能多吃糖，但是药那么苦，如果连一点甜都尝不到，我们太心疼了！所以阿扬买了很多糖，让软软一天吃一颗。” 这样每天就不会那么疼，那么苦了。 我们从段小丽手中一人接过一粒太妃糖，慕容清烟忍不住瞥向盒子里的照片：“这上面的小女孩都是软软吗？” “嗯，这是软软满月的照片，软软的，一小团，萌得我跟阿扬心都化了。” “这是她一岁半的照片，刚学会走路。” “这是她五岁，才上幼儿园，哭唧唧得抱着她爸的手不松开。都说儿子像妈，女儿仿爸，你看，她长得多像她爸爸，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 “这是她今年的照片，虽然生病了，还是我们家最漂亮的小公主！” 周软软从生下来到十四岁的照片，记录着她成长的点点滴滴，也承载着段小丽跟周扬对她满满的爱。 “咦，这是什么？” 正当我们翻看照片的时候，其中两张照片黏在了一起，撕开以后里面居然夹着一个小信封。 段小丽对这个信封的出现显得也很诧异。 我跟慕容清烟对视了一眼，在征求了段小丽的意见以后，将它拆开了。 里面是一手漂亮的钢笔字。 “小丽，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可能爸爸已经不在了。如果有一天，警察找到了你，请把这封信交给他们，这是一个失败的爸爸写下的认罪书，无能的我没能照顾好自己的妻子，没能守护好自己的女儿，唯一值钱的就只剩下这条命。” “我想用自己这条命和上天赌一把，赌我女儿能活下来，不管成功与否，这是我唯一的机会！” 接下来，周扬将自己如何利用食物相克搞垮身体的过程，写得清清楚楚，他随时可以赴死，却总是舍不得自己的爱人。 他想要多看一天太阳的升起，多陪伴可爱的女儿一天。 “只是我知道时间不多了，我不知道自己最后会以何种意外去世？小丽，你要记得我永远爱你，照顾好我们的女儿，那是上天赐给我们最美的礼物。” 慕容清烟捏着那纸信封，手已经完全颤抖了。 段小丽看着那手漂亮的钢笔字，想哭却又不敢，只能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拉着我们走出了病房。 侯晓宇在看到我们几人悲痛难忍的脸色以后，将信封接过来一看，终于恍然大悟：“原来谋害周扬的凶手是他自己。” 这是我们所有人都没想过的答案。 可周扬的自白，却清清楚楚交代了一切，正如段小丽所说，买菜的清单都是周扬自己下的，所有的脏活儿都没有经过别人的手。 之前我还疑惑为什么周扬会在公司改变下午茶习惯，我以为他是听了段小丽的话，如今看来，分明是他在一心求死！ “我不能倒下，我不能哭，我不能让软软看到我这个样子。”明明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段小丽却还是死咬着牙，强装坚强。 她们家已经倒下了一个顶梁柱，现在只剩她来撑起周软软的一方蓝天，她必须要坚强到底！ 段小丽咬着牙，走进了病房，她怕出来得太久，引来周软软的怀疑。 毕竟软软是那么聪明。 只是她太懂事了，懂事得愿意装傻而已。 而段小丽会陪着她装傻，因为这个世界，只剩下她们两个彼此相依为命的亲人。 “可是怎么办，就算我们有了周扬的自白，帮段小丽洗刷了嫌疑。这个案子也不会再以食物中毒结案了，不是意外，段小丽就拿不到那笔保险金！” 慕容清烟一针见血得说到问题的关键。 侯晓宇一边擦着眼泪一边说道：“那怎么办，难道周扬就这么白死了吗？” “算了，反正我们把这张认罪书给撕掉，就当谁也没见过。还有丁隐，这件事你也别管了，都怪你，不是你的话，谁他妈能查出来这个鬼玩意不是意外。” 说着说着，侯晓宇都忍不住飙起了脏话。 慕容清烟头疼得扶额，迟疑得说道：“可我们是警察啊，我们是人民警察！” 我原本倒向道德那一边的心被这句话拉了回来，然而一边是情义，一边是法理，我再一次要面临了抉择。 这一次我没有逃避，而是紧攥着手机，拨通了宋阳的电话。 手机铃声足足响了三遍，那头才接听。 “喂。”依旧是冷漠疏离，仿佛对待陌生人一样的态度。 可是此时的我顾不上这些，而是颤抖着声音喊了一句：师父。 许是听到我的声音不太对，宋阳微微有些急了，他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急促起来：“小隐，你遇到事情了？” “师父！呜呜呜呜……” 我终于再一次感觉到了师父的关心，于是竹筒倒豆子般把所有事情都吐了出来。 师父似乎抽了一口烟，深深叹了口气，这才回了我一句：“以前你的两位太师爷，同样遇到过这种问题，只不过他们的选择截然相反，一个坚持法理，一个倾向道德。” “那谁是对的呢？”我抽抽鼻子询问师父。 师父笑道：“谁也没有对，谁也没有错。小隐，你现在在静川市对吧，下午三点去小鹿咖啡厅， 找一个胸口别着绒樱花的男人，届时他会给你答案！” 第一二九章 我不知道师父口中的那个人是谁，但我相信师父。 当我把师父的话告诉慕容清烟之后，慕容清烟立刻转忧为喜：“你说什么，宋顾问说的？那我就放心了。” 我知道在慕容清烟心中，师父就是神，神能超越一切，也能主宰一切。 “这样，我现在就开车送你去那家咖啡厅！”慕容清烟拉着我就要下楼。 这让一旁的侯晓宇一脸问号，他说什么师父什么宋顾问，谁啊。 慕容清烟回了他一句：“你连宋顾问都不知道，呵，难怪你之前会对丁隐那个态度！回头问问刘法医，你心里就有谱了。” “不行，我也要去。”侯晓宇一听这话，立马表明立场。 生怕慕容清烟拒绝，又赶紧补充了一句：“你们俩不正好缺个司机吗？我开车送你们过去。” 慕容清烟表示自己会开车。 “可是你把我的车开走了，我怎么办？”侯晓宇说道。 慕容清烟上下扫了他一眼，回答道：“打车啊，你之前不就是自己打车回的警局吗？好啦，别耽误时间了，差三个半小时到三点，我得赶紧送丁隐过去了。” “姐，你也知道还有三个半小时啊。”我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这会就过去，未免也太早了。 慕容清烟却说：“时间过得飞快，一眨眼就过去了，我们不得早点准备啊，再说了，早到不是给人家留下好印象吗？” 我提醒她：“我师父不来，是师父的朋友来。” 慕容清烟巧笑倩兮：“那不也一样吗？宋顾问介绍的人肯定也是神，好啦好啦，咱们赶紧出发吧。” 侯晓宇在旁边扯了扯嘴角，嘀咕了一句：“我就说你为啥对这小毛孩子这么好，敢情是爱屋及乌。” 不过我们三个人下楼以后，慕容清烟还是先带我们去吃了一顿饭，吃完饭慕容清烟专门在卫生间补了二十分钟妆，这让我们大为吃惊。 这搞得也太隆重了吧？ 侯晓宇死活不愿意回去，我们只能一起前往小鹿咖啡厅。 可是路上的时候，慕容清烟那边接了个电话，事情比较紧急，所以在将我送到小鹿咖啡厅以后，就匆匆忙忙得离开了。 “对了，如果对方是你师父的好朋友，记得一定帮我要个签名照！” 此时的慕容清烟还真有点小迷妹的样子，完全不像之前那个酷飒的帅帅女警。 这个时候也才一点钟。 那家小鹿咖啡厅很特别，名字旁边还画着一只鸟，鸟儿落在小鹿的头上，明明是很奇怪的画面，却莫得生出一种温情脉脉的感觉。 而且这家咖啡厅的休息时间也很特别，居然是每逢周一关门休息。 我推门而入，里面的服务员都穿着熊本熊的t恤衫，角落里有个穿着古朴道服的男人，正在对着笔记本电脑，绞尽脑汁得敲着字。 奇怪的是，他的胸前就别着一朵绒樱花。 这就是师父让我找的男人吗？可不是说好三点见面的吗？ 我点了一杯焦糖拿铁，特意坐在了那个奇怪男人的对面。 男人似乎根本没注意到我的存在，噼里啪啦得敲着键盘，我以为他是在打游戏，观察了好一阵子，才发现他居然是在写小说。 在我的印象中，写小说的人应该比较偏向宅男的风格。 可眼前这个男人却意外的帅气，俊朗的脸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增添了点人畜无害的感觉，可偏偏他的唇很薄，目光深邃，带着点神秘独特的气质。 许是我的目光太多热烈，那男人猛地扫了过来，冷漠的眼神不带一丝温度。 他的身上为什么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场？ 这杀气甚至比星辰叔叔要强烈百倍。 这让我不自觉得靠在了椅背上，就在这时，男人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疏离冷漠的眼神立马改变，嘴角噙出一副温和的笑容。 “喂？”男人刚应了一声。 那边就响起了一串噼里啪啦的催促：“我说，道门老九，你上个月，不，上上个月的稿子还没交吧？哥，我就想问，咱有声小说还上不上了？已经有十几个读者在公司门口拉横幅要声讨你了。” 什么？ 这位帅哥居然是传说中的道门老九？ 我的眼睛立马瞪圆，震惊得望向对方。 男人显然没料到居然会是催稿电话，嘀咕了一声：“咦，你电话不是这个啊。” 对方冷哼一声回答：“拜托，我俩手机号都被你拖进黑名单了，我不得借我老婆的手机号给你打啊。” 男人知道是催稿，打算挂断电话，那头却早有准备：“你再这样，我把你手机号卖你读者了，让他们来催。” “别。”男人赶紧打断道：“我这不是灵感枯竭，找不到凶杀案写了吗？” “那你什么时候交稿？” “很快，我朋友说下午三点过来给我送素材，奇怪，这里信号怎么那么差，啊，完全听不到了，嘟……嘟……嘟。” 道门老九把手机越拿越远，最后直接挂断。 我双眼放光得注视着对面，敢情师父说的人就是道门老九。 道门老九打量了我一眼，问道：“小朋友，你谁啊。” “素材！啊不对，我叫丁隐，是师父宋阳让我来的。” 道门老九露出欣喜的神色，他摘掉眼镜道：“哦，我的素材来了啊。” 得，敢情不管介绍不介绍，在他眼里，我就是个素材。 我将食物中毒案的来龙去脉跟道门老九仔仔细细说了一遍，道门老九点了点头，道：“没错，是个好素材。” “那我怎么办呢？周扬用自己的生命换来了两百万的保险金，如果没有那笔钱，我怕软软会支撑不下去，这笔钱关系到两条人命呀。” 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道门老九打量着我道：“你是宋阳的徒弟，自然不能无视司法，有时候司法跟人情确实不能两全。但你要记住，路不能走偏，走偏了一次，就会走偏第二次，最后就彻底走不回来了……” 我看向道门老九：“你是说，让我不要隐瞒这个案子的真相。” 道门老九点点头：“你虽然现在不是执法者，但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成为执法者，坚持正义必须是你人生的信条。否则，以你的聪明程度，若是走偏，万劫不复！” “可是，周软软在病床上的疼痛，段小丽的下跪，还有周扬带着伟大的父爱慨然赴死，我真的……真的没办法当做没看见。” 我咬着唇，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甚至对这个家庭的绝望感同身受。 道门老九说道：“我只是让你坚守内心的正义而已，并没有说不管周软软啊。” “你是说？”我皱起眉头，有些不懂道门老九的意思。 道门老九将笔记本电脑扣了下去，笑道：“一个小时之后我会在自己的微-博做一个捐款链接，号召我的朋友，读者为软软捐款，相信我，会竭尽所能。” 对啊，这样一来，正义跟仁慈都会兼顾。 我喜出望外得看向道门老九，道门老九好似知道我要说什么，他告诉我：“法不容情，人却有情，你是一个有人情味的天才，我很期待你未来的表现。” 难怪师父会这样相信道门老九，他确实三言两语就解决了我的困境。 这时道门老九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一块羊脂白玉牌，说道：“初次见面，没准备什么礼物，这块跟随了我十多年的无事牌送给你，希望今后的你温润如玉，永远善良。” “这么贵重的东西，我怎么能收呢。”我有些怀疑道门老九对一个初次见面的人就送这这么大的礼，见的人多了会不会变穷。 道门老九却直接将玉牌塞进了我手心：“小子，我是喜欢你，才送你，或许关键时刻，他能保你一命也说不定。” “好了，素材找到了，我要回去专心写小说了。” 道门老九站起身让我放心，周软软这件事，他管了，并且让我以后有什么疑惑的地方都可以找他。 “今天很高兴，因为又多了一位朋友。”他情不自禁的伸了个懒腰。 我也觉得跟道门老九有些投缘，忍不住问：“那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奇怪的是，如此简单的问题却让道门老九伸懒腰的背影赫然一顿。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才开口道：“我是一个没有过去的人，连自己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了，叫我张九麟吧。” 说完他又恢复了那幅懒散的模样，打了个响指，顿时桌子下冒出了一颗毛茸茸的小脑袋，那居然是一只很漂亮的白色小狐狸。 小狐狸乖巧的跳上了道门老九的肩头，随着他渐行渐远。 第一三零章 父爱如山 望着道门老九离去的背影，我不禁若有所思。 一个没有过去的人，却是师父最好的朋友，三言两语就解开了我的疑惑，他到底有多深不可测？ 我打开微-博，默默送上我的特别关注，希望能第一时间收到关于帮助周软软的信息。 之后我也离开了那间小鹿咖啡厅。 外面阳光明媚，一切是刚刚好的样子。 然而就在我打的上车之后，这才想起来，忘记帮慕容清烟要签名照了，不过之前听她提到过道门老九，二人应该也是朋友，签名照会很容易得到吧？ 我默默安慰自己。 等到了警察局的时候，还不到下午三点。 对于我的到来，慕容清烟非常吃惊：“你不是被宋顾问安排跟神秘人见面了吗？怎么来警局了。” 我把在小鹿咖啡厅的奇遇跟慕容清烟描述了一遍，慕容清烟惊的下巴都快掉下来了：“道、道门老九，他居然在本市？” “你不知道吗？”我问道。 慕容清烟摇摇头：“他那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谁也不知道他有几个窟，我从来没见过他，想不到他居然就是宋顾问说的那个人。” 话语间，慕容清烟流露出一丝遗憾的神情。 “要不是临时有事，我还真能见到这个神秘的家伙，丁隐，你可真幸运！” 我问慕容清烟中途突然赶回来是什么事，慕容清烟回答：“段小丽被带回拘留了，毕竟那个案子立了刑事。不过有周扬留下的认罪书，问题应该不大。”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暗暗希望道门老九的法子可以帮到周软软。 因为有周扬那张认罪书，警察们梳理线索，重新展开调查，事情的真相很快就会水落石出。一切不过是一个伟大的父亲，为了拯救自己病床上的女儿所做的奋力一搏。 大约在三年前，十岁的周软软患上了白血病，这是一种造血系统的恶性肿瘤。 为了给周软软治病，周扬拼命工作，段小丽贴身伴在周软软的跟前，就怕她不小心磕了碰了，因为这种病一旦受伤出血是极其可怕的。 为了给周软软治病，他们卖掉了漂亮的洋房，搬到了破旧小区。 为了给周软软治病，家里开始变得一贫如洗。 几年下来，一个美好的家庭几近崩溃！ 周扬越发拼了命的接单子做项目，想多挣一分钱，段小丽也想着法子做兼职，乖巧懂事的女儿好几次说不治了，不想看到爸爸妈妈那么辛苦。 “妈妈以前那么漂亮，现在都不敢打扮了。” “软软好内疚，软软好心疼爸爸妈妈。” 就是因为周软软的话，段小丽只得重新开始打扮，用最便宜的化妆品去遮盖脸上的泪痕瑕疵，笑容满面得安慰女儿，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周软软有时候化疗时候明明疼得受不了，却还要咬着牙装坚强，这让段小丽跟周扬怎么放弃？ 此时的段小丽跟周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直到有一天，周扬看到了一篇保险广告，他终于找到了一丝曙光。 在那段时间里，周扬认真吃饭锻炼身体，让自己保持到一个健康的状态。 然后他特意做了体检。 在一次完美公司保险员推销业务的时候，周扬顺水推舟参了保。 而后，他开始了‘自杀之旅’。 就这样，周扬用了半年的时间搞垮了自己的身体，而后步步惊心，日日算计，终于倒在了大年三十的晚上。可他是幸福的，因为他的死能为女儿换来一次彻底治疗的机会，哪怕这场手术的存活率只有百分之二十。 由于没有充分证据表明段小丽是周扬的帮凶，段小丽在被拘留七天后，终于离开了警局。 这个案子以周扬自杀作为结案，完美保险公司不需要做出任何赔付！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段小丽跌坐在地，嚎啕大哭：“那是我女儿的命，我女儿的命啊……软软可怎么办，我的软软啊……” “慕容警官把我抓起来好不好，把我抓起来，我的软软就要进行免疫细胞治疗了，我的软软啊，呜呜呜……” 慕容清烟扶段小丽起来，让她不要自暴自弃，段小丽却已经接近崩溃的边缘。 那是丈夫拼死用性命换来的保险金，怎么就失之交臂了呢？ “小兄弟，我想卖血，我想卖自己的肾，你能答应我，这次就不要管了好吗？”段小丽将最后的希望放在我身上，她知道没有我，这个案子不会那么容易告破。 她不怪我，却希望下一次我不要再插手。 她打算跟黑市做器官买卖的交易。 慕容清烟让段小丽冷静点：“你这样害死自己，还怎么照顾软软？听我的，把这张卡拿着，去给软软当治疗费。” “啊？” 段小丽望着慕容清烟递过来的一张黑色银行卡，有些不明白对方的意思。 慕容清烟把那张卡硬塞在段小丽的手里：“这是五大银行的联名黑卡，密码是110112，上限是五百万，权当软软的治疗费跟营养费了。” 然而段小丽没有接受。 任慕容清烟好说歹说，段小丽还是把那张银行卡推了回去：“这笔钱，我不能要。” “阿姨。” 慕容清烟还想说什么，我忽然拿出手机上前打断：“道门老九那边有消息了，他把这个案子写出来了，结果大受欢迎，不仅很多读者参与了募捐，还带动了网上的不少好心人，软软的故事甚至上了热搜！” “不对，怎么会有一笔两百万的大额捐款，我是看错了吗？” 我惊讶不已，慕容清烟也靠了过来，这时我们发现那个捐款人叫做：刘三石。 慕容清烟诧异得叫道：“这不是完美保险公司的总裁吗？” “是不是同名？”这会段小丽也不哭了，擦擦眼泪跟我们一起加入了讨论。 慕容清烟这边正好有完美保险公司的电话，赶紧打电话过去核实了一下，那边则转接到了总裁办公室。 刘三石接通电话后，微微笑道：“没错，是我们公司捐的！” 段小丽忍不住抢过电话，问对方为什么。 刘三石回答道：“作为国内一流的保险公司，我们有自己的原则，所以针对您丈夫的恶意骗保，我们拒绝赔付哪怕一分钱！” “但作为一个有良知的公司，我们深深体会到了周先生那无言的父爱。是的，毁掉一个美好的家庭，一场大病就足够了，但只要父亲在，就是山，就是岭，就是子女最后的避风港。” “我纵横保险业已经几十年，见过太多生离死别，可最感动的莫过于周先生这场伟大的赴死……周软软不是我们的赔付对象，但却是我们都爱护的小天使，希望她能早日痊愈，自由得奔跑在蓝天白云下。” “段小姐，等她长大以后，一定要告诉她，曾经有一个人，爱他胜过全世界！” 听到这句话的段小丽泪流满面，她一直担心周扬会被到处宣传是骗保嫌疑犯，而刘三石却用最朴实的行动给了她一颗定心丸。 “您真是一个好人，谢谢你！”段小丽哽咽得说出这句话。 我跟慕容清烟也不由得对这个刘三石肃然起敬。 正所谓：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我相信这位老板未来一定会带领自己的公司走向更高的巅峰！ 第一三一章 三万字检讨 骗保案终于落下帷幕，这桩案子虽不是我仵作生涯中，破获的最凶险最离奇的案件，却是令我最为摇摆不定的案件，所以深深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躺在病床上的人换成我，爸爸妈妈或许也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掉一切。 只可惜父母不在，现在的我只是个孤儿。 好在我还有师父！ 尽管师父没让我跟他一起过年，尽管一开始接电话的时候，他的态度依旧冰冷，可当听到我那颤抖的声音。 他那句：“小隐，你出事了？” 足以让我相信，师父内心深处对我浓浓的呵护。 不然他也不会约道门老九帮我解答疑惑了，师父啊师父，你怎么总是嘴硬心软。 “丁隐？想什么呢？”慕容清烟的声音突然将我从思绪中拉了回来，她坐在侯晓宇的副驾驶位置上朝我招手：“快上车！” 我望向他们：“去哪儿？” 慕容清烟大笑：“当然是去吃饭，你帮我破了这么棘手的案子，我必须得请你好好搓一顿。” “不用了。”我婉言拒绝。 慕容清烟坚持道：“要得要得，今天这顿饭有人付账，咱们好好宰他一下。” 侯晓宇朝她哼哼了两声，说道：“你倒是不客气！” 我忍不住笑出了声，敢情是慕容清烟请客，侯晓宇付钱啊，不过侯晓宇为什么要甘心做这个冤大头呢？ 我上车以后，忍不住好奇得问了一句。 慕容清烟告诉我：“你是不知道，刘法医在知道侯晓宇之前有过针对你的行为后，把他关在办公室破口大骂了一顿，砸碎了好几个茶杯，还罚他写三万字的检讨。” 我看向侯晓宇，只见侯晓宇竖起三个手指头，朝我苦笑：“三万字，我当年给我们学校的校花写情书都没到三百字，这三万字是要我的命啊。” “不行，丁隐，这事儿你得帮我。”侯晓宇扭过头来，朝我说道。 我赶紧拒绝：“写检讨这事儿，我不在行啊……” “你这是凡尔赛吧，我就不信你从小到大没写过检讨。”侯晓宇露出不相信的眼神。 想到有次小学被罚站的经历，我讪讪得笑了笑，可是这会已经上了贼船，想要下车已经迟了。 “该不会又要去吃烧烤吧，我事先声明，不吃羊肉串！”我故意转移话题道。 慕容清烟摇头：“哪能呀，侯少爷做东，我们不得五星级大饭店走起？” “那说好了，饭我请，检讨的事儿你们得帮我想想办法。”侯晓宇的小算盘打得贼响。 我没说话，只是望向了窗外。 一道高挑清冷的身影一闪而过，那是白月光吗？我突然想起，上次分别以后，自己已经有几天没见到白月光了。 此刻的我才真正明白古人的那句话：一日不见兮，如隔三秋。 “丁隐？” 我后知后觉得扭过头，问慕容清烟怎么了。 慕容清烟说地方已经到了，我解开安全带，下车一看，好家伙，我这辈子都没见过如此豪华的装修！但见眼前的酒店金碧辉煌，左手边是一个巨大的喷泉广场，右手边是大卫雕像，每一道门前都站着一名穿着红色侍者装的门童，而且进门还要亮vip卡。 一个门童将我们领到二楼，这里的楼梯居然还是那种类似哈利波特里的中世纪旋转楼梯。 入座以后，侯晓宇看了一眼腕表道：“之前已经跟你们预约过了，直接上菜就行！” 一道道菜品就仿佛艺术品一样，龙虾跳舞，松果手撕鸡，白鱼展翅，就连甜品也精致得让人不敢破坏。 侯晓宇见我迟迟没有动筷，问我怎么了？ 我没有说话，而是挤出一丝笑脸。 这时的我感觉侯晓宇跟慕容清烟才是一个世界的，他们一出生就站在了起跑点上，而周软软一家却…… 然而没想到的是，慕容清烟却小心翼翼得将几个甜品打包了起来，笑着说道：“这些甜品好可爱，我回头给软软送去，她应该会很喜欢。” 侯晓宇点点头：“嗯！虽然软软现在的医药费筹到了，但是我们也可以时不时得去探望她，有朋友的陪伴跟鼓励，希望她可以好得更快。” 看着他们温暖的举动，我想到一句话：穷则独善其身，达者兼济天下。 慕容清烟的父母支持她入警察这一行，希望能回报社会，这才是真正有责任感的社会企业家。 现在的很多人仇富，其实仇的不是富，而是为富不仁！ 刚见面的时候，我对侯晓宇也有误解，觉得他出国留学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可相处之后才知道，侯晓宇也是个心思单纯的人，留学以后并未选择留在美国，而是早早回来报效祖国。 之前他是觉得先进仪器厉害，可现在也知道我们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有多宝贵。 我们彼此交流了一些心得，侯晓宇还真诚得向我道歉：“丁隐，之前是我小瞧你了，这次我是真真正正的服气了。作为赔礼呢，我特地差国外的朋友帮你订了一件礼物，希望你能喜欢。” “哎呀，不用那么破费了。”我站起来拒绝。 侯晓宇坚持要送，并且一口气喝光了杯里的红酒。 我推脱不了，只能接受，并以果茶代酒，一饮而尽。 我的手摸向自己胸前的那块玉牌，冰冰凉凉的触感，让我不禁怀疑自己最近是不是走了收礼运，怎么这么多人要送我礼物？ 此刻的我也明白了，说是讨论怎么写检讨，其实醉翁之意不在酒，侯晓宇是想借着吃饭向我道歉。 可这点小事我又怎么会放在心上呢。 毕竟我年纪确实小，不能服众。 如果不是有师父宋阳的调教，我又怎么会懂得那么多的东西，归根究底厉害的其实还是师父。 慕容清烟说我谦虚，老话重提让我给她介绍对象。 “你师父的表兄弟什么的，都可以……” 我憨憨得笑笑，故意装傻。 吃完饭以后，侯晓宇要开车送我回去，我让他别酒驾了，说话晕头转向的，还是慕容清烟送他回去比较恰当。 眼见侯晓宇舌头都捋不直了，慕容清烟只能扶他到了副驾驶：“那丁隐，你呢？要不我先送你，再送他吧。” 我挥挥手机，表示自己已经叫了车，等下就到。 慕容清烟答道：“好吧，那你注意安全，回到宿舍给我发个消息。” 我嗯了一声，朝她说没问题。 等慕容清烟载着侯晓宇离开后，我叫的车也到了，目的地却不是学校宿舍，而是听雪酒吧！ 第一三二章 消失的白月光 此时的听雪酒吧已经正常营业了，门外桌子上摆放的那丛蓝雪花已经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枝寒梅，插在花瓶中，散发出淡淡幽香。 我推开听雪酒吧的门，里面依旧是座无虚席，只是台上的人却也变了模样。 与白月光的冷洌寒气不同，台上是一个热情奔放的女孩儿，跳着热辣的舞蹈，极尽展现着自己凹凸有致的身材。 台下的男子不停发出起哄的口哨声，似乎对这样的表演很是满意。 可我的一颗心却回到了最初见到白月光的那一天，那一天我明明一直专心致志得在背《人体解刨学》，可是很奇怪，明明过了那么久，我却连白月光穿的什么衣服，戴的首饰都记得一清二楚。 “取一杯天上的水，照着明月，照着人世间……” 同时，那首歌也印在了我的心里。 可她却觉得我没有听歌，反而自顾自得背人体肠道组成，是对她的挑衅！ 论打赌，我从来没有输过。 可是当听到她说：敢不敢跟我打赌，当你第二次见到我的时候，一定会喜欢上我。 我的心还是乱了。 我不知道什么叫喜欢，只知道现在的自己无比思念那个叫做白月光的女人。 就这样，我在听雪酒吧坐了一晚上。 杯中的蓝色妖姬喝了又续，续了又喝，那个令我魂牵梦萦的身影却始终没有出现。 一连几天，都是如此。 白月光好像消失了一样，像是天上遥不可及的月光隐于黑暗。 我已经好几天没见到白月光，每一日我都是阑珊而归，像极了一个傻乎乎的男人，像极了之前每一个等白月光唱歌的男人。 丁隐啊丁隐，你到底在幻想什么，大仇未报，哪有心思想这些东西？ 我一遍遍得告诉自己，不能想，不要去想，却忍不住回忆起白月光家里的地址，欺骗自己道：“也许白月光是生病了呢？之前我受过她那么多的指点，理应去探望她才好。” 而那个念头刚刚冒出来，另一个小人就劈头盖脸得把我骂了一顿：“你连人家的手机号都不知道，就把自己归为人家的朋友了？人家上次是没办法才将你带回家，就别再给人家添麻烦了好吗？” 算了，也许我就是她人生中的一个过客，一个需要安慰的小弟弟罢了。 我自嘲一声，仰起头看向天空，眼睛酸涩，不想让那无用的液体落下。 因为记挂着白月光的事儿，我最终还是没能赶回南江市跟师父师娘一起过年，转眼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那一天我在宿舍看书，宿舍门突然就被打开了：“小隐子，你的亲亲子柒来了，还不快冲上来给哥一个大大的拥抱？” 一个寒假不见，钟子柒意外得黑了不少。 不过这大冬天的应该很难晒黑才对吧？ 我忍不住打趣道：“让我猜猜看，你是被骗到山西挖煤去了，还是去三亚沙滩裸奔去了。” 钟子柒傲娇得哼哼了两声：“我是去大山区体验生活了，嘿嘿，本来是跟玉玉说好几年后再见的，但我想她嘛，所以就……” 钟子柒露出不好意思的表情，两只手搅在一起支支吾吾的，这还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他害羞。 直觉告诉我，他跟含玉师姐应该有不错的进展，故意打趣道：“你现在还是未成年，得遵纪守法，知道不？” 钟子柒腾地一声抬起头，诧异得看向我道：“小隐子，一个假期没见，你变坏了不少啊，哦，我知道了，你也有情况！” 想不到，钟子柒这过个年的功夫，居然聪明不少，居然还能反将我一军。 我眼前不自觉浮现出白月光清冷仙气的面庞，那时的我还跟她同躺在一张床上，虽然是看法医纪录片，但这好像确实是情侣之间才有的互动。 完了，我怎么又想起白月光了。 “小隐子？小隐子？丁隐，我去，你该不会真有喜欢的人了吧？”钟子柒连着喊了我好几声，我才回过神来。 不过我没跟他说白月光的事儿，而是死鸭子嘴硬得逞强道：“我哪有你那么闲，还能趁寒假泡妞，清烟学姐那边有案子，我这段时间跟她破案来着。”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我把那个案子粗略得跟钟子柒说了一下。 钟子柒为周扬伟大的父爱所折服，情到深处还忍不住落了几滴眼泪，只是等他缓过劲儿来以后，就朝我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我说清烟师姐长得又靓，身材又好，骑机车的时候简直酷毙了！要不你们凑一对好了，她不是你师父的小迷妹吗？你这个缩小柯南版的宋阳一定对她的胃口。” “噗嗤。”我本来在喝奶茶，一个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钟子柒怨念颇深得盯着我，撕了几张卫生纸擦脸。 我告诉他：“清烟师姐跟我年纪相差太大了，再说，我现在还未成年不谈恋爱的。” “得了吧，这年头早恋得多了去了，还有，你已经是个大学生了，要学会自己处对象。” 面对钟子柒的诱惑，我不为所动，继续俯下身来读资料，眼前却出现了白月光的一张脸。 我真的快要被自己逼疯了，只能掏出一粒苏合香丸吃下，咬着牙用《洗冤集录真本》里的东西麻痹自己：“怀胎一月如白露；二月如桃花三月男女分；四月形像具；五月筋骨成，六月毛发生；七月动右手，是男于母左；八月动左手，是女于母右。” 好在钟子柒没在我耳边继续晃悠了，我终于落了个清净。 只是没想到下午，我跟钟子柒去吃饭的路上，在宿舍楼下见到了饺子！ 几日不见，饺子也出落得越发漂亮，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学院风毛衣，下身着一条毛妮短裙，踩着一双及膝高筒靴，除了她一直展现的青春活力之外，这次居然还意外得透露出一股温柔大方的气质。 “哇，饺子，你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钟子柒忍不住在一边赞叹不绝。 我提醒他注意嘴角的口水别流出来了，还有多想想自己的姜含玉。 钟子柒切了一声：“我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不耽误我欣赏美女啊。” 饺子哼哼道：“钟子柒你就乱用词吧。” 说完，饺子将自己拿着的那个精美礼物盒塞进了我怀里：“对了，新年礼物，丁隐，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礼物？”我有些意外。 饺子羞涩得咬了咬嘴唇，低着头踢脚下的碎石头：“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钟子柒问她：“那我的新年礼物呢？” 饺子抬起头，呵呵了两声说道：“祝你新的一年看美女不被含玉师姐知道吧。” “切！”钟子柒抱胸傲娇。 我将礼物盒拆开，没想到里面居然是一把古风式样的铜锁，上面还雕刻着什么花纹，做工精细，一看就是好东西。 我委婉拒绝：“不行，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饺子一听这话，直接急了，跺着脚说道：“送给你了，你必须给我收下，不然……不然我打你了。” 一旁的钟子柒不怀好意得打趣道：“哎呦，同心锁，小隐子，你艳福不浅啊。” 我猛地看向饺子，此时的饺子脸红得仿佛天边的晚霞一般，煞是好看！ 第一三三章 新年礼物 钟子柒为周扬伟大的父爱所折服，情到深处还忍不住落了几滴眼泪，只是等他缓过劲儿来以后，就朝我露出了不怀好意的微笑：“我说清烟师姐长得又靓，身材又好，骑机车的时候简直酷毙了！要不你们凑一对好了，她不是你师父的小迷妹吗？你这个缩小柯南版的宋阳一定对她的胃口。” “噗嗤。”我本来在喝奶茶，一个没忍住直接喷了出来。 钟子柒怨念颇深得盯着我，撕了几张卫生纸擦脸。 我告诉他：“清烟师姐跟我年纪相差太大了，再说，我现在还未成年不谈恋爱的。” “得了吧，这年头早恋得多了去了，还有，你已经是个大学生了，要学会自己处对象。” 面对钟子柒的诱惑，我不为所动，继续俯下身来读资料，眼前却出现了白月光的一张脸。 我真的快要被自己逼疯了，只能掏出一粒苏合香丸吃下，咬着牙用《洗冤集录真本》里的东西麻痹自己：“怀胎一月如白露；二月如桃花三月男女分；四月形像具；五月筋骨成，六月毛发生；七月动右手，是男于母左；八月动左手，是女于母右。” 好在钟子柒没在我耳边继续晃悠了，我终于落了个清净。 只是没想到下午，我跟钟子柒去吃饭的路上，在宿舍楼下见到了饺子！ 几日不见，饺子也出落得越发漂亮，她穿着一件鹅黄色的学院风毛衣，下身着一条毛妮短裙，踩着一双及膝高筒靴，除了她一直展现的青春活力之外，这次居然还意外得透露出一股温柔大方的气质。 “哇，饺子，你可真是越来越漂亮了。”钟子柒忍不住在一边赞叹不绝。 我提醒他注意嘴角的口水别流出来了，还有多想想自己的姜含玉。 钟子柒切了一声：“我这是身在曹营心在汉，不耽误我欣赏美女啊。” 饺子哼哼道：“钟子柒你就乱用词吧。” 说完，饺子将自己拿着的那个精美礼物盒塞进了我怀里：“对了，新年礼物，丁隐，祝你新年快乐。” “新年礼物？”我有些意外。 饺子羞涩得咬了咬嘴唇，低着头踢脚下的碎石头：“让你拿着你就拿着。” 钟子柒问她：“那我的新年礼物呢？” 饺子抬起头，呵呵了两声说道：“祝你新的一年看美女不被含玉师姐知道吧。” “切！”钟子柒抱胸傲娇。 我将礼物盒拆开，没想到里面居然是一把古风式样的铜锁，上面还雕刻着什么花纹，做工精细，一看就是好东西。 我委婉拒绝：“不行，这个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饺子一听这话，直接急了，跺着脚说道：“送给你了，你必须给我收下，不然……不然我打你了。” 一旁的钟子柒不怀好意得打趣道：“哎呦，同心锁，小隐子，你艳福不浅啊。” 我猛地看向饺子，此时的饺子脸红得仿佛天边的晚霞一般，煞是好看！ 我让钟子柒别乱说话：“人家饺子可是好学生，哪像你，一天到晚总想着谈恋爱！” 钟子柒看向饺子，让饺子自己承认是怎么一回事。 饺子虽然脸染上了一抹-红晕，非常害羞，嘴巴却半点不饶人的反驳道：“什么同心锁，我这是从自己老家庙里求来的平安锁！丁隐现在风头正盛，难免树敌，这个可以保他平安。” “什么关系啊，还帮小隐子求平安锁。”钟子柒不怀好意得笑了笑。 饺子不想听钟子柒废话，叮嘱我要好好保护好这把锁，说完以后就转身跑开了，根本就容不得我拒绝。 我看看饺子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那把精致的小铜锁，有些说不出话。 钟子柒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丁隐，看来我说的没错，你小子就是艳福不浅。” “你可别扯了。”我让他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当初饺子有多针对我，这个他是清楚的。 钟子柒却说：“难道你不觉得你们俩很像小冤家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不然你刚才也不会那么看饺子了。” 我诧异了一下，很快意识到自己是让钟子柒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刚才看她是在想，自己最近是走了什么运气，白得了好多的礼物。” “什么？道门老九还送了你一块玉牌，我看看我看看！”说着，钟子柒就上来扒我的衣领。 第一三四章 地表最强战队 我让钟子柒别乱说话：“人家饺子可是好学生，哪像你，一天到晚总想着谈恋爱！” 钟子柒看向饺子，让饺子自己承认是怎么一回事。 饺子虽然脸染上了一抹-红晕，非常害羞，嘴巴却半点不饶人的反驳道：“什么同心锁，我这是从自己老家庙里求来的平安锁！丁隐现在风头正盛，难免树敌，这个可以保他平安。” “什么关系啊，还帮小隐子求平安锁。”钟子柒不怀好意得笑了笑。 饺子不想听钟子柒废话，叮嘱我要好好保护好这把锁，说完以后就转身跑开了，根本就容不得我拒绝。 我看看饺子离去的背影，又看看手里的那把精致的小铜锁，有些说不出话。 钟子柒拍拍我的肩膀说道：“丁隐，看来我说的没错，你小子就是艳福不浅。” “你可别扯了。”我让他别说那些有的没的，当初饺子有多针对我，这个他是清楚的。 钟子柒却说：“难道你不觉得你们俩很像小冤家吗？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不然你刚才也不会那么看饺子了。” 我诧异了一下，很快意识到自己是让钟子柒误会了，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刚才看她是在想，自己最近是走了什么运气，白得了好多的礼物。” “什么？道门老九还送了你一块玉牌，我看看我看看！”说着，钟子柒就上来扒我的衣领。 过路的同学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还以为我跟钟子柒搞基呢，一个个捂着嘴窃窃私语，说男生宿舍已经饥渴到这个地步了吗？不是到了大三，大家才彼此凑合吗。 一听有人误会了，我赶紧推开了钟子柒，钟子柒也松开了他的爪子，装作无事发生过。 眼看钟子柒还是一副很激动的样子，我这才知道，原来他也是道门老九的书迷。 钟子柒还告诉我，他正在追《我当摸金校尉的那些年》，听说过段时间要出第二部了，消息一出，搞得他兴奋得睡不着，一连失眠了好几天。 不过我想到道门老九之前接到的催稿电话，十分友好得提醒了钟子柒一句：“听说他最近还在忙着写侦探小说，所谓的过段时间估计最快也得明年了。” 钟子柒摆摆手，表示自己都等几年了，不在乎多等那么几天。 “小隐子。”钟子柒又开始跟我肉麻得撒娇起来，两只爪子还在我胳膊上摸来摸去，暧昧得不行。 我让他注意着点影响，别又让过路的同学给误会了，到时候要是传进姜含玉的耳朵里面，我可不负责任。 钟子柒这才把身子站直，但还是语气软乎乎得跟我套近乎。 “好了，有话直说，一个大男人娘们唧唧的。” 我是真有些受不了钟子柒这副模样，钟子柒却跟我说道：“下次你去见我偶像的时候，能不能带上我？我可喜欢他了。” 钟子柒一边说一边还抛媚眼，我只能无奈点头。 反正看起来那个道门老九还挺好相处的，钟子柒又会说话，应该没问题。 吃饭的路上，钟子柒又开始给我一顿安利，甚至还怀疑那个咖啡厅就是道门老九开的，因为叫小鹿咖啡厅，之所以周一休息其实是因为…… 我对这些都不感兴趣，一心想着一会要吃什么饭。 接下来，我就恢复了正常的学校生活，只是偶尔还会去听雪酒吧放松一下，点上一杯蓝色妖姬。 虽然我再没见到过白月光。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饺子不再为难我了，平安村的事情让我们成功化敌为友，有时候我们还会结伴一起去图书馆学习。 听闻静川大学要举行一次人才竞赛，参赛的人员不限年纪，不限专业，小组成员最多不超过七个。 饺子积极报名，我跟她还有钟子柒结队，钟子柒还大言不惭得给我们取了一个组名：“地表最强战队！” 我们三个人整天泡在图书馆里，开始疯狂的学习。 只是有天回寝室的时候，我心脏突然抽搐了一下，钝钝的疼痛由心口蔓延，让我再次感受到了失去亲人的痛苦。 是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吗？ 我突然变得好不安，眼前不断出现白月光的脸。 “子柒，你帮我把这些资料带回去。” 钟子柒问我怎么了，我顾不上回答，而是拔腿狂奔，拼命朝学校外面赶去。 我一边跑一边打了快车，想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听雪酒吧，却没有注意到，在我路过一个鹅黄色的身影时，有一个娇俏可爱的女孩喊了我的名字。 那时的我什么都听不到了，耳边只有白月光清冷沙哑的嗓音，以及那抹哀伤得足以刺痛我的眼神。 听雪酒吧很快就到了。 可是这会门已经关紧，早就过了营业时间。 “我真是疯了，居然因为一点点直觉上的不安就跑了过来。”就在我懊恼得转身，打算离开的时候，却撞上了一个让我想得心脏都要疼的身影。 是夜，月光稀薄，一片片雪花洒在她的身上，更衬得她更是清冷出尘。 “月光，白月光。”我呢喃得念出她的名字。 白月光穿着一件雪白色的长裙，披肩的长发扎成一个马尾，露出巴掌大的瓜子脸，这么久不见，她瘦了好多，气色也苍白如纸。 簌簌的雪花落下，我的心跳如鼓。 眼睛涩涩的，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充盈心胸，看着白月光的眼睛，我一步又一步，坚定得朝她靠近。 如果这是漩涡，我心甘情愿陷落…… 第一三五章 唐刀之伤 走在寂静无声的雪夜里，我的视线只剩下那个如月光般清冷的女人。 那一刻，我脑海里突然闪过一句话：我本见万物波澜不惊，唯独见你方寸大乱。 一步又一步，我走的越是坚定，心跳也就越快，可是一直到我走到白月光的跟前，她才挪动步子朝我靠近了一点点。 飘飘扬扬的雪花落下，一如我沉沦安定下来的心。 我很想问问白月光，这段时间她到底去哪里了。 可是到嘴边却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候：“好、好巧啊。” “不巧，你在等我！” 白月光看着我的眼睛，水光色的眸子一眼就拆穿了我临时找的借口。 这一次，我没有逃避，更没有惶恐，而是直视着她：“对，我在等你，我想我是输了。” 那个赌约，我是输了的，可我却输的很开心。 因为赢的对象是你。 白月光朝我挤出一个温柔的笑，声音却绵软无力：“今天，是满月啊。” 她抬起头，纤细修长的脖颈扬起一个完美的弧度。 我点点头，也看向了头顶的那轮明月：“是啊，满月好美。” 月光洒在雪花上，流泻出一地皎洁。 而雪又给月增添了一丝神秘清冷，雪夜里的满月是我见过最美的月光。 可是白月光的嗓音却听起来那么哀伤：“丁隐，你知道吗？我出生在满月，满月一直都是我的幸运日。” 原来白月光的名字有这么美的来历，可这不是好事吗？为什么我听着她的声音，感觉悲伤得都快要溢出水来。 我偏过头看她，一滴晶莹的液体从她的眼角滑落：“可我的哥哥，最爱我的哥哥却死在了满月。” “丁隐，对不起。”白月光突然朝我道歉，紧接着身体软了下去。 我着急上去扶住，手却摸到了温热的液体，低头一看，居然是血！ 淡淡的血渍从白月光的后背渗了出来，将裙子染成了鲜红色。 我吓了一跳，两只手都开始颤抖，全然不复平时的冷静。 我拿出手机想要打车，又觉得直接拨打120比较快，可是就在我按下拨号键的时候，白月光拉住了我的手：“不、不去医院。” “为什么不去医院？”我想不明白。 白月光却把酒吧钥匙交给了我：“卧室、卧室有药。” 我知道不应该由着白月光任性的，可我就是说不出一句拒绝她的话，于是我背着白月光进到了酒吧里面，把门锁住，一路来到里面的卧室。 我把她放在之前我们一起看纪录片的床上，小心翼翼得将她的外衣脱下，这才发现她后背被血染透了，里面的毛衣都湿漉漉的。 “右手边床头柜第三个抽屉里面有止血药，你帮我上一下。”白月光有气无力得说道。 我赶紧照她说的做。 可是药拿过来以后，又犯了难，毕竟男女授受不亲，我怎么能…… 白月光完全不计较这个，让我麻溜动手。 我把头避开，可是手心传来的触感，让我的心越发炙热了，我只能硬着头皮将白月光身上的浅色毛衣脱下。 现在她身上只剩下一件运动内衣，可这个时候的我根本来不及欣赏，因为在她白皙的肌肤上赫然有道笔直的口子。 “上药吧。” “那你忍着点！” 我咬紧牙关帮白月光的伤口消毒、止血，缠绷带，一通操作下来，我已经是满头大汗了。 我气喘吁吁得坐在床头，问白月光好点没有。 白月光朝我点点头：“丁隐，谢谢你。” “这种小事儿，不用道谢，不过真的不用去医院吗？”我不甘心得问道。 白月光嗯了一声：“只是一道疤而已，没有伤到内脏。” 我问她：“你到底去了哪里，怎么会受这么严重的伤，你后背，好像是唐刀留下来的劈砍伤吧？” 白月光的眸子晦暗不明，她盯着我沉默了好几秒，忽的笑了：“砍伤？又不是演电视剧，还唐刀，现代人哪有用这个的。” “可所有冷兵器中只有唐刀刀口修长，又快又准，这把刀如果再往前几厘米，你整个人可能都会被劈开！” “好了，别纠结那些了，好累，我想先睡会。”白月光敛了敛眸子，看上去确实很疲惫。 我说道：“那你先休息，我看看再给你买点消炎药……” 白月光轻轻嗯了一声，我从卧室里退了出来。 可是刚出来，我就感觉全身无力，靠着墙壁滑了下去。 因为刚才在白月光身上，除了刀伤，我还看到了鞭伤，这个女孩儿到底都经历过什么…… 心里抽抽得疼。 难怪白月光会理解我的苦痛，其实我们是一类人，都是失去亲人，陷入黑暗孤独的可怜人。 这几天我一直在听雪酒吧照顾白月光，而门外也每天会照例放一个停止营业的牌子，直到有一天，我的钥匙突然打不开听雪酒吧的门了。 酒吧橱窗上也贴出了一张转让通知。 我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赶紧按照上面的手机号联系对方，却发现那头只是中介，中介说听雪酒吧转让的事宜已经委托他们处理。 “先生，您是对听雪酒吧有意向吗？我跟你说，这个地理位置贼好，客流量也非常可观……先生，先生您有在听吗？” 我挂掉了电话，忍不住苦笑道：“她这是又不告而别了吗？” 这一次我没有退缩，而是直接找到了白月光家住的位置，好在那个地方没有转租，但无论我怎么敲门，都没得到回应。 “躲我是吗？好，今天不开门，那我明天来，明天不开，那我就后天继续。” 我等你亲手将那扇门打开的那一天，就算是块石头，我也愿意等。 与此同时，我还要继续准备静川大学的比赛。 饺子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问钟子柒我这几天怎么老是不在？钟子柒是个好兄弟，借口说我身体不舒服，这段时间一直医院两头跑。 饺子以为我是学习太辛苦累的，居然还煲汤给我喝。 我这是第一次见饺子如此温暖的一面，差点真以为她是对我有意思了，结果饺子却说：“喂，这次静大比赛奖金可是有三万块钱，你可不能给我们地表最强战队拖后腿。” 我看饺子说的诚恳，再加上她说自己喜欢的是成熟帅哥那一挂的，对我这种小正太压根不感兴趣，我这才放下心来。 另一边，我还是不忘去白月光家踩点，有时晚上一蹲就是一夜。 有次有个女的加班回家，还以为我是变态，差点报警。 还好我长得人畜无害，监控也确实没拍到我的异常举动，这才没闹到局子里去。 就在我以为自己就要这么漫无目的得等下去的时候，铁树开了花，白月光终于联系我了，只是内容却很是伤人：“别等我了，好好走自己的路吧，丁隐。” 原来她一直都知道我在等她，知道我在找她，却故意选择避而不见。 我直接拨过去电话，想问问她什么意思，却次次被掐断，只能无奈得回了一条短信过去：“我只是怕你一个人带着伤比较危险，若你觉得我吵，我不会再打扰你。” 短信犹如石子投入大海，了无回应。 我深吸了一口气：“别难过，还有大赛要参加呢。” 只是当我重新投入到大赛的准备环节中时，一辆警车突然停在了静川大学的教务处楼下！ 第一三六章 主播断头台 “什么情况，最近也没听说咱学校又出什么命案呀。”警车的出现，引得过路的同学窃窃私语。 很快，警车上就走下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慕容清烟穿着一身黑色的紧身皮衣，外面套了一件深灰色长衫风衣，整个人显得又干练又清爽，尤其是那两条大长腿更是吸引了不少同学的注意力。 “那女生谁啊，这怎么比咱们学校的校花还漂亮。” “清烟学姐你都不知道？前几届的校花，公认的大美女，不过现在好像是在刑警队。” …… 以慕容清烟的颜值跟身材，真是让男生眼馋，女生嫉妒。 这时，饺子用胳膊肘捅了捅-我：“丁隐，没想到你居然喜欢这种类型的，胸大无脑。” “不是，我认识清烟学姐，还有她不是胸大无脑。”我辩解道。 钟子柒热情得跟慕容清烟打招呼：“好久不见，学姐你真是越来越漂亮了！” 饺子似乎有些生气，凶巴巴得抱胸说道：“男人的嘴骗人的鬼，见谁都说漂亮。” 慕容清烟已经到我们跟前了，明显把这句话听到了耳朵里，却没有发怒，而是上下打量了一眼道：“你就是迟娇子？”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气喘吁吁得从警车上跑了下来，不知道他给饺子看了一份什么文件，饺子居然乖乖上了车。 “丁隐，你也过来！” 慕容清烟的暗示让我明白，很可能是有案子需要我出手，只是她为什么会认识饺子，而且这一趟似乎不单单是为我而来？ 就在我转身离去的时候，被钟子柒拉住了：“那我呢……” 我正要问慕容清烟要不要带钟子柒，饺子从警车上冒出一个头：“你就专心准备大赛吧，记得拿到奖金的第一时间给我转账！” “周扒皮！”钟子柒恨恨得从牙缝挤出这句话。 我也趁机想溜，结果刚上车就听到钟子柒骂我不够意思，我只能从车窗上挤出一个笑脸：“地表最强战队，绝对无敌。” 还没等到钟子柒再骂我，警车已经开出去了。 我问慕容清烟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来学校借人，之前都没给我发过消息。 慕容清烟无奈得摊了摊手：“别说你们，我也是临时接到的通知，前往吕州市协查破案，而且那边还特地提到了你跟饺子，要求务必带上！刚刚已经帮你们办好了临时请假。” 我看向身旁的饺子，这会的她还是气鼓鼓的，不过为什么吕州市会借我们两个学生？ 就算之前我破过几个案子，充分展现了自己的能力，可饺子呢？ 饺子一直以来似乎并未出过风头。 警车在宿舍楼停了下来，慕容清烟让我们俩上去简单收拾一下衣服：“丁隐，你的东西可别忘了拿。” 在说到‘东西’二字的时候，慕容清烟特地咬重了口音。 我自然知道她指的是什么东西，在收拾了几件换洗的衣物以后，我就把所以能带上的验尸工具全部塞进了背包。 出门前，也不忘了背上师父送我的那柄红伞！ 我们在楼下汇合以后，警车就继续行驶了。 我好奇得问道：“清烟学姐，这次的案子到底是什么样子的，能不能透露一下。” 慕容清烟说她也是被临时抽调进联合专案组，不太了解，反正静川离吕州市也近，让我们先休息一会，案子到时候再说。 “切，卖什么关子。”沉默的饺子冷哼了一声。 慕容清烟忍不住笑了一下：“这位迟同学，哦不，饺子，你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饺子无辜得说道：“我又不认识你，能对你有什么意见。” 不过话虽如此，我怎么感觉饺子跟慕容清烟之间在蹭蹭得冒火花呢。 为了避免这把火烧到我身上，我扶额装作很疲惫的样子道：“哎呦，我好像有点晕车，我睡了，我睡了啊。” 我靠在一边，故意装睡。 却不想车窗上却突然出现了白月光的脸，那么清冷，那么疏离。 也不知道她的伤好得怎么样了，明明那么严重，可在她看来，不过是留一道疤而已，有哪个女孩子不在乎自己的身体呢。 白月光却说得轻飘飘的，仿佛对一切都习以为常。 警车一路颠簸，下午两点的时候我们终于到达吕州市。 公安局局长福瑞来专程带人来接，还问我们是不是没吃饭，要不要先吃饭，再了解案情。 慕容清烟跟饺子异口同声得喊：不用。 “那要不要先休息一下？”福瑞来问道。 慕容清烟跟饺子又是默契得摇头。 这两个人还真是个冤家。 “那这位小兄弟，咦，我知道了，你就是大名鼎鼎的宋顾问的徒弟吧？”原先福瑞来见我年纪小想关心一下，话说一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上赫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 我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说局长过谦了。 福瑞来却拍了拍我的肩膀，眼里满是欣赏：“我听说过你啊，连破尸仙娘娘、网红羊肉串，杀夫骗保，一连几个案子，表现出彩，当真是少年英雄。” 我笑了笑，表示是师父教得好。 福瑞来赞赏得点了点头：“也是，名师出高徒，宋顾问的徒弟自然表现不凡，想当年初出茅庐的宋顾问也是……” “局长，还是先让几位同志进局里休息下吧。”这时，一个面色和蔼的老年警官上前说道。 福瑞来意识到了什么，连连称是：“几位里面请！” 我们跟着福瑞来上了二楼的会议室，路上的时候知道那位态度亲和，眉毛花白的老年警官叫做张鹰眼，这人算是前辈了，在警察这个岗位已经干了整整三十年。 我有些好奇，三十年，按理说不早该升到省厅了吗？ 慕容清烟低声告诉我，警察这一行除了讲究资历，还要靠履历说话，破了几桩大案，拿到几枚勋章，都是有记录的。 说到这里，慕容清烟忍不住叹了口气。 显然张鹰眼资质比较平庸，不然早就升上去了。 张鹰眼却并不在乎这些，而且不同于之前我去当涂市的时候，小熊警官一开始对我的针锋相对。张鹰眼对我们很热情，似乎是真心欢迎我们的到来。 “丁隐小兄弟，你们确定不需要休息对吧？” 福瑞来生怕怠慢了我们，这让我敏锐的意识到，吕州市遇到了大难！ 这绝对不是一起简单的连环凶杀案，可能已经对吕州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 饺子跟我一样，比起休息，更在意案子。 “没错，你们猜的太对了！目前当地已经连续发生了两起凶杀案，而且死者均为著名网红主播，不仅是社会影响恶劣，连整个吕州市的旅游业都遭到了毁灭性打击，要知道咱们城市每年一半的gdp都靠旅游呀。” “网上甚至有人说，咱们吕州是主播的断头台，这不扯淡吗？” “可是、可是那两名死者的死法的确很是诡异……” 不光是张鹰眼，福瑞来也一脸的忧心忡忡，吕州市近年靠旅游业起家，也是得益于这些网红主播的视频传播。 一旦打上杀人城市的标签，以后别说网红了，就连普通游客也不敢来了。 慕容清烟让福瑞来别急，既然静川市已经出警援助，肯定会以最快的速度破案。 有了慕容清烟的安慰，福瑞来的脸色稍稍好了一些。 我问他：“刚才你说死者死法诡异，到底是怎样一种诡异法？” 福瑞来并未解释，而是命令张鹰眼打开了投影仪，大屏幕上瞬间投射出两张案发现场的照片。 第一张照片上，一个穿着灰色长袍的男人骑在一头巨大的青铜仙鹤上，脑袋昂起，面带微笑，仿佛在飞向西方极乐世界，乍一看根本不相信他已经死了。 第二张照片是一个面容姣好的女子，穿着粉色的齐胸襦裙躺在了花丛中，她的身上有明显伤口，因为心口位置沾染了鲜血，鲜血上还专门被洒了一片片花瓣。 她的脸上带着一丝破碎的凄美，哀伤得令人心碎。 两名死者一个安详，一个忧伤，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第一三七章 大唐女尸泪 “这两个死者确实有点古怪！”慕容清烟将视线从屏幕上收了回来，望向我道。 我点头认可，心中却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兴奋感，这个案子可以说是我目前遇到的最有意思的案子了！ 饺子皱了皱眉，问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笑得可真邪恶。 “没，我只是觉得我们这一趟来对了。”我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本能得察觉这一次遇到的凶手绝对是高智商犯罪。 慕容清烟好像知道我在说什么，低声吐槽了一句：变态。 福瑞来看我笑，不禁兴奋问道：“丁隐小同志是有什么新发现吗？” 我没有回答，而是直接问这两具尸体是在哪里发现的。 张鹰眼告诉我：“这还要从吕州市那座历史悠久的快活楼说起，最近那里成为了著名的网红打卡点，而两具尸体就是在快活楼附近发现的。” “第一名死者被发现时，以端坐的姿态死在了快活楼东边三百米祭祀台的青铜仙鹤上，身上没有任何伤口，死的时候嘴角居然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第二名死者被发现时，是躺在了快活楼西边三百米的花海广场，那个地方因为风景优美，吸引了很多年轻人去拍照。” 第一名死者的死亡时间是三天前的凌晨，第二名死者是今天上午发现的，死亡时间应该是昨天晚上。 因为他们两个人都是抖音名人，粉丝不少，在网络上掀起了不小的风波，所以吕州市急需破案，尽早给公众一个交代！ 饺子解释道：“快活楼我听说过，相传早在唐朝时期就造出来了，当时是被文人雅士用来喝酒赋诗的地方，里面的豪华酒肆，卖艺不卖身的清倌儿，一应俱全，很多名人都来过，并在墙上提诗。相传乾隆皇帝下江南时也路过这里，很是喜欢，于是在旁边建立了一座祭祀台，还特地命匠人打造了青铜乌龟和仙鹤，为自己祝寿。” 没想到，用来祈福的祭祀台居然成了凶手杀人的刑场。 尤其是仙鹤，明明是长寿的象征，如今却变成了死者的催命符！ 我看向福瑞来说道：“现在可以验尸吗？” “验尸？你们是需要尸检调查报告吗？我们这边已经有法医检查过了，鹰眼，把报告拿给这位小同志。” 张鹰眼将报告拿过来以后，我并没有接，而是眯着眼看向大屏幕道：“就照片来看，死者身上确实没有什么明显伤痕，脸上却带着笑，如果我没有猜错，这个笑就是男尸的死因。” 福瑞来看向我，示意我继续说一下。 我点了点头，判断道：“男死者应该是吸入过量的一氧化二氮导致的窒息死亡，一氧化二氮俗称（过不了审核删了），所以死者脸上才会出现那种诡异的微笑，至死不散。” 张鹰眼连连点头，说没错，男死者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外伤，他的死因是窒息，法医在他身上检测到了微量的一氧化二氮，但并不敢下结论。 慕容清烟望向我：“那为什么男尸是笑着的，女尸就偏偏带着一股凄惨的美感？” 饺子插话道：“可能是凶手仇女？男尸跟女尸明显是被区别对待了。” 我摇摇头，表示案子并没有那么简单。 我坚持要亲眼见一见尸体。 福瑞来嗯了一声，挥挥手让张鹰眼带我过去。 慕容清烟跟饺子也一起协助调查。 “小兄弟，你还真厉害。”路上的时候，张鹰眼忍不住朝我竖大拇指。 原先他还以为静川市借来的人才，年纪最大的慕容清烟是主心骨，却没想到我这个年纪最小的人反而处处散发出一股上位者的气场！ 好似只要我在场，别人就会不由得被我的气场所折服，心甘情愿得听从我的吩咐。 我笑了笑，说张鹰眼是过谦了，自己只是对案子太感兴趣而已。 很快，我们就到来到了法医室。 里面还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法医正对着那具女尸进行检查，张鹰眼亲切得跟那个法医打招呼：“老裘，你先放放，这具尸体交给这位小同志处理了。” 裘法医抬头看了我一眼，从他的眼里，我读出了困惑不解，以及不敢置信。 半晌，他朝张鹰眼干笑了两声：“老张，你这是跟我开玩笑吧，就、就他？” 我笑眯眯得拱手：“不才，正是小子。” 张鹰眼叫裘法医放心：“刚才在会议室，他仅是通过死者的照片，就判断出了第一名死者王不凡是吸入了大量的笑-气窒息而亡。” 听到这话的裘法医，终于愿意正眼看我，却听张鹰眼继续说道：“还有老裘，别一口一个小子的叫他，他叫丁隐，是宋顾问的徒弟。” “宋、宋阳？”裘法医瞳孔放大，手里的镊子都落了下来。 还好我眼疾手快，急忙伸手帮他接住了。 裘法医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问张鹰眼是不是真的？ 张鹰眼郑重得点了下头，裘法医手摸向白大褂的口袋，我提醒他要是想抽烟的话，最好去外面，这里不太合适。 裘法医像是看怪物一样端详着我，将手从口袋里拿出来了，却还是忍不住问了我一句：“小、不，丁隐，你今年多大了？” “虚岁十五。”我尽量往高了说。 裘法医却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手继续摸向白大褂，然后匆匆走了出去。 张鹰眼憨憨得朝我笑了笑：“老裘人如其名，跟皮球一样横，一时间接受不了，让他冷静冷静就好了……” “叔，你喊我丁隐就行，可别对我用敬称了，我受不起！” 张鹰眼见我说得诚恳，笑着点了点头。 我戴上乳胶手套开始验尸，第一具尸体就从那名女性下手，女死者是上午发现的，所以还具备新鲜度，更容易找到线索！ 女人面容姣好，下巴尖尖，上挑的眼尾就仿佛是只妩媚的狐狸，在这个颜值即正义的社会，会成为令人追捧的网红并不奇怪。 “这女人好像是画的唐朝妆容吧？”慕容清烟说道。 但见女人眉心点了一抹-红色的花钿，两腮浮着一层红晕，嘴唇也变成了一朵徐徐绽放的桃花，正是唐朝有名的桃花妆。 只是她的脸上流着的两道泪痕，破坏了这份少女欲滴的美好，整个人有种破碎的哀婉。 死者之前穿着的华美襦裙已经被法医扒掉了，白布一掀，就能看到她冰冷雪白的胴体，心脏留下一个长三厘米的伤口，血已经止住了，却有一种沁人心脾的芳香向四周漫开。 我俯下身，在尸体的胸口深深嗅了一口。 饺子见状，立马扭了过去，大骂我不要脸，色情狂，变态！ 我顾不上她，而是眯着眼，尽情享受着那股芳香带给我的迷醉。 半晌之后，我睁开了眼：“是昙花！不，还有月桂。” 第一三八章 昙花一现 一开始张鹰眼还没有听清楚，慕容清烟却看向了我：“这花香有什么讲究吗？” 张鹰眼说道：“尸体是在花海广场发现的，就算有各种花香也不奇怪。” 我摇了摇头，解释道：“昙花只在夜间开花，每次开花时间大约3-4个小时，正常情况下一年只开一次，通常是在六到十月份的时候开花，可现在……” 慕容清烟很快反应过来：“现在是初春，野外根本不可能有盛开的昙花，对了，我想起来了，之前我们看的案发现场照片，死者身上好像并没有昙花花瓣。” 我点了点头道：“月桂一年开花数次，香味浓烈，原本是可以完全掩盖昙花的花香。只不过，他遇到了我！” 我丁隐的鼻子可是经过师父特殊训练出来的，浓郁的月桂香下，藏着昙花淡淡的芬芳，这点是骗不了我的。 这时饺子也凑了过来，神色不自然得瞟了我一眼，似乎在说，原来你是在验尸啊，我错怪你了。 饺子也加入讨论：“那就是说，这个昙花可以当作一个线索调查吗？” “这恐怕调查不起来，整个吕州市养昙花的人，不说上万最少也得好几千，而且这个根本就没法作为调查证据。”张鹰眼浇了一盆冷水。 我笑了笑，让他别紧张：“死者的心口曾经被塞过昙花花瓣，却又被取出来了，这一定是有什么用意！可是月桂却没有故意遮拦，月桂有着悲伤的意思，这跟死者心碎泪妆的神情其实是相得益彰的。” “那也就是说，月桂是凶手故意让我们看见的，昙花却不想让我们发现。”饺子猜测道。 我说道：“不，凶手想让我们发现，又不想让我们发现，昙花是月下美人，昙花虽美却转瞬即逝，于是有了昙花一现这个词。” “我想凶手一定是意有所指！”我顿了顿，开口道。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皱紧了眉头，看向张鹰眼问：“对了张警官，这位女死者是网红对吧，叫什么名字来着。” 张鹰眼这才想起，刚才没把死者的详细身份信息告诉我，赶紧说道：“女死者叫做江婉宁，21岁，在抖音有两百万的粉丝，最近在快活楼拍的视频也蛮火的。” 男死者叫做王不凡，也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两名死者都是抖音名人，一个男网红，一个女网红，相继死在快活楼附近。 就在这时，我突然灵机一动，朝着张鹰眼叫道：“快，把那两名死者的现场照片给我重新看一下。” 张鹰眼不敢怠慢，立马将手机里的照片举在我眼前。 “哈哈哈，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我抬起头哈哈大笑。 饺子直接给了我一胳膊肘，扁嘴道：“丁隐你被附身了？笑得真阴森。” 慕容清烟让饺子别打扰我，冷哼道：“没看丁隐想到关键线索了吗？要是他被你搞忘了，你就自己一个人破案吧。” 说完以后，慕容清烟还斜着眼低声说了一句：“豆芽菜。” “哈，我豆芽菜？你还黄脸婆呢。”饺子不服气得说道。 乖乖，这两个大小姐是八字不合吧，怎么一碰到就能吵起来。 我赶紧劝架，两人却不约而同得朝我扭头道：“闭嘴！” 那幅默契的样子，不说是亲姐妹，过得去吗？ “你们要是真对我接下来的话没兴趣，那我真闭嘴了。”我呵呵回答。 慕容清烟跟饺子又齐刷刷得看了过来，两人都是命令式的口吻挤出一个字：“说！” 我拿她俩没办法，指着第一张照片道：“死者王不凡骑在仙鹤上，面带笑容，你们有没有想到一句诗？” “诗？”慕容清烟跟饺子面面相觑。 就在这时，饺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瞳孔放大，赫然叫道：“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慕容清烟顿觉头皮发麻，她看着那张照片也重重得点了点头：“好像跟那句诗的意境确实好像。” 我说道：“不是很像，而是一模一样。昔人已乘黄鹤去，是唐朝著名诗人崔颢的《黄鹤楼》，这里的昔人指的是蜀汉时期的丞相费祎，因费祎喜穿灰衣，气度儒雅，又被称为：费散仙。” 慕容清烟显然也知道这个典故，接着我的话茬道：“难怪王不凡死前穿着的衣服是灰色长袍，这跟费祎的日常习惯是一样的。” 我满意得点了点头，表示没错。 饺子很不服气，双手抱胸道：“既然你这么聪明，那这个女网红的死对应的那首诗，你也知道喽？” “花，女人。”慕容清烟咬了咬唇，开始冥思苦想。 饺子见慕容清烟猜不出来，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看来这位美女警花语文不是很好啊。” 眼看她们两人又要呛起来，我连忙制止，赶紧公布答案：“江婉宁的死可能跟大诗人杜甫的《登高楼》有关。” 我昂首挺胸，学着古人赋诗作词的样子吟诵道：“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 慕容清烟跟张鹰眼赶紧去看照片，只见女网红穿着齐胸襦裙躺在花丛中，桃花妆被眼泪打湿，心脏被残忍的刺穿，正是一副伤心到了极点的模样。 不仅神色哀伤，心脏也是完完全全被伤了的。 “而且齐胸襦裙正是唐朝的标志性服饰，这个凶手文化素养可不是一般的高！”慕容清烟连忙开口，试图扳回一城。 张鹰眼觉得好像是这样，又好像不是。 他看向我道：“所以，这个案子其实是利用古诗词杀人吗？可、可我们之前根本没人想到这个。” 我点点头：“目前看来是这样。” 张鹰眼忍不住向我翘起大拇指：“小兄弟你实在太厉害了，你这没正式开始验尸，就能发现这么了不得的线索，实在太让人吃惊了！” 这一次我没有谦虚，而是坦然接受了他对我的夸赞，随即道：“其实也要归功于那抹昙花香。” “昙花一现，让我联想到了这两个死者的身份，网红是这个时代的产物，但很多靠蹭热度起来的网红往往也只是昙花一现。所以凶手用昙花塞在江婉宁的胸口，比喻她的美丽稍纵即逝，无法永恒下去。” 就在这时，饺子突然喊了一声：“快过来看！江婉宁跟王不凡的抖音是互相关注的，他们两个都是靠颜值起来的，而且这个帖子还说，王不凡在追江婉宁，为她抛弃了自己好了八年多的对象，现在死了是活该，是遭了报应。” 饺子拿出手机，赶紧把留言分享给我们看。 第一三九章 诗词里的杀机 看到留言的瞬间，慕容清烟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快点开那个人的头像，看看对方的主页还有什么信息？” 留言者的昵称叫花无缺，看起来似乎是男性，可点进去以后，我们才发现那个人的背景墙居然就是跟第一名死者王不凡的合照。 清瘦高挑的女人脸上架着一副金丝眼镜，小鸟依人般得依偎在王不凡的身边，眼里满是对他的情意。 “这个女人该不会就是王不凡的前女友吧？”慕容清烟指着合照上的女人道。 饺子大胆猜测：“我知道了，该不会就是这个女的被王不凡抛弃了，所以为爱复仇，害死了王不凡跟江婉宁这对狗-男-女！” 这个号里百分之八十的视频全是关于王不凡的，其余的百分之二十则在控诉江婉宁是个小三，介入别人的感情。 “可这个人的头像是谁啊？还用红笔画了个大大的叉。”饺子不解得问。 我笑道：“这不很明显是江婉宁吗？” 饺子惊讶了一声：“可照片上的女人眼小鼻子塌，哪里有江婉宁那么漂亮？” 我告诉她：“因为这是江婉宁整容加化妆前的照片。” 此时张鹰眼也加入了讨论，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清烟也不敢相信，她说江婉宁看起来并不像做了整容，一点都没有网红脸的样子。 “首先，江婉宁整了牙，做了颧骨内推，这让她整个人的轮廓瞬间精致起来。再加上她本来眉弓骨就稍微平缓，眼窝浅，是一种富有亲和力的青春少女长相，化妆的时候注意着点，放大眼睛，打高鼻梁，不就很像了吗？” 我说完以后，慕容清烟点了点头：“而且抖音里面的瘦脸大眼滤镜还是蛮牛逼的。” 不过江婉宁死前的那张遗照真的很绝，大唐襦裙，加上伤心的桃花妆简直让她美到了极点！ 我们继续翻找着留言者的视频，发现这个人曾经爆料过自己是王不凡的女朋友，她比王不凡大八岁，一直照顾着王不凡的生活起居，就连王不凡读艺术的学费也是她出的，结果被一脚踹了。 但是这个视频下根本就没人相信，王不凡的好多粉丝都说她是在p图，幻想，年纪这么大的女人还做包-养小奶狗的美梦，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 江婉宁的粉丝也集体出征，说号主是嫉妒小婉的美貌，是个见不了光的大丑女，黑子。 有的人甚至还扒出号主的真实资料。 “号主名为陈飞燕，根本就不是王不凡的女朋友，而是王不凡初中的语文老师，一直骚扰王不凡……”饺子发现留言中夹杂了这样一条信息。 王不凡的粉丝还贴上了那所学校的联系方式，发出个奸笑的表情，说道：家人们，你们懂的。 张鹰眼看得是目瞪口呆：“这些网友扒皮的能力真是够强悍！居然能找到别人的真实信息。” 慕容清烟说道：“问题的关键在于，这些粉丝很有可能举报了号主。” 因为号主爆料王不凡的视频断更了一周，重新回来的时候，发了一张全屏黑图，下面写了一行字：“一无所有，则无惧无畏！”似乎因为恶意抹黑，连教师工作都丢了。 而下面又是一堆喷她的。 从那以后，这个号就不再更新，只是时不时去点赞一下王不凡跟江婉宁的黑帖。 “这个人是语文老师，肯定懂古诗词，目前看来，她的嫌疑是最大的！”慕容清烟斩钉截铁得说道。 饺子也意外得没有唱反调，而是顺着她的话道：“如果她真是王不凡的前女友，那么确实存在杀人动机，但是网上的信息鱼龙混杂，还是得核实一下才行。” 张鹰眼想不到这么快就找到了新线索，兴奋得拍案而起：“我马上让网警兄弟去查查这个号主，看她是不是真的叫做陈飞燕，跟王不凡存在某种关系。” 慕容清烟见我没说话，不禁问道：“丁隐，你的想法呢？” 我说道：“饺子的思路是没问题的，可令我奇怪的是，如果陈飞燕真的有杀人动机，为什么当初丢了工作没行动，而是时隔三个月选择在快活楼下手？” 饺子解释道：“很简单啊，之前王不凡抛弃了她，那群脑残粉又害她丢掉工作，陈飞燕怀恨在心，一直伺机报复！可如果是之前的城市，出问题了，当地警方很容易查到她，所以她专门选择了在外地动手。” “还有，昙花不也是你发现的吗？昙花一现，其实是寓意的江婉宁的美丽稍纵即逝，根本敌不过自己对王不凡八年的付出与深爱。” “江婉宁是月下美人，就像那昙花一样，虽然美，却不长久。” 张鹰眼越听越觉得，凶手的作案动机就是这样，再加上陈飞燕的语文老师身份，更加可疑了！ 我没有反驳，而是让张鹰眼先通知吕州市的警方，按照这条线索查一查，看事情发生的时候，陈飞燕是否就在吕州市？ 张鹰眼说了一声好嘞，就出去打电话了。 我留下来继续验尸，江婉宁的死因是心口的那处致命伤。 我仔细检查了一下后，从长度、力度、心脏的破坏程度来看，怀疑凶手不是近距离下手，而是从远距离刺穿的江婉宁的心脏。 “远距离刺穿了心脏？”慕容清烟皱紧了眉头，问我凶器是什么。 我答道：“可能是标枪一类的投掷武器，但刺穿心脏的这一击需要极强的臂力，如果凶手是陈飞燕，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慕容清烟哼哼了一声，说道：“别小看我们女生好吗，给你看看姐的肌肉。” 慕容清烟脱下牛仔外套，将里面的白衬衫撸到上面，微微用力，上臂一排充斥着力量的肌肉顿时显现了出来。 饺子扁嘴道：“哼，肌肉有什么好看的，女生小巧才可爱。” 我担心她俩又吵起来，赶紧扯开话题：“你们看，江婉宁的指甲有被洗甲水洗掉的痕迹，头发也被特地染回了黑色，如瀑般的黑发洒落一地，这说明凶手特别注重仪式感。” “如果是陈飞燕做的，她为什么要让江婉宁死的这么美？不应该把她的脸洗干净，让她以素颜示人，或者给她画上丑妆，抑或毁了这张令自己恨透了的脸。” 慕容清烟觉得我说得有道理，却也提出了一种自己的假设：“可能她担心做的太明显引起怀疑，所以故布疑阵，让大家想不到情杀或者仇杀！” “这样说，好像是有点道理。”我点了点头。 饺子猛地看向我：“丁隐，你是不是心里有另外一个怀疑对象？” 慕容清烟也意识到了什么：“对啊，你一直觉得陈飞燕不是凶手，好像心底已经有别的目标了……” 我示意饺子跟慕容清烟凑近一点，仔细看一下尸体胸前的致命伤。 慕容清烟说道：“这深度力度，用标枪来解释确实没问题。” “不，我是让你看死者心口血液喷射-出-来的形状！”我提醒道。 这时饺子终于明白过来了：“哦，我知道了，齐胸襦裙上留下来的痕迹，是死者心脏被刺穿喷出来的血浆，说明死者死前就已经换上了这件裙子。” 我满意得点了点头，表示没错。 慕容清烟有些不满意，回答道：“很奇怪吗？快活楼是唐代建筑，她要拍视频，最好是穿古风汉服吧。” 饺子得意得叉起腰来，反驳道：“慕容警官，看来你观察力不行啊！我刚才已经翻过江婉宁的所有视频，她虽然长得很清纯，但是穿衣风格一直是比较显身材的，尤其喜欢黑-丝性感的衣服，打了好几次擦边球，快活楼之所以火起来，也是因为她一年前在这里拍了一组软色-情宣传照跟视频，播放量上亿呢，只不过后来被陈飞燕那个小号锤了一波，脱了一部分粉，所以这回重新回到快活楼想要再火一把。” “在她上个月的视频下面，还有关于快活楼的预告，说是要给读者带来大惊喜，福利比一年前的还要劲爆！” 慕容清烟说道：“所以说，这套齐胸襦裙根本就不是她这次要拍的风格，而且尸体在僵硬以后，也很难穿上这种齐胸襦裙，除非是在临死前被威胁换的衣服。” 我说道：“不，还有一种可能，如果是摄影师告诉江婉宁，穿这种衣服拍摄最好呢？如果在摄影师的暗示下，江婉宁也觉得穿着古风衣服拍摄大尺度的视频效果更好呢。” 这下饺子也回过劲儿来了，她看向我道：“没错，像这种网红出片一般都有自己的御用摄影师，可是到目前为止，江婉宁死去这么久，那个摄影师却始终都没有出现！” 第一四零章 宋家绝学，红伞验伤 恰巧这会张鹰眼已经打完电话回来了，他表示，已经吩咐网警火速调查‘花无缺’那个号的实名信息。同时还联系到滕州市，让那边查一下陈飞燕的情况。 王不凡跟江婉宁都是滕州市的，陈飞燕估计也是那边的。 慕容清烟朝张鹰眼竖了下大拇指，夸赞他办事效率高！ 张鹰眼不好意思得笑了笑，说他也就这点能帮得上忙的了。 “对了，你们还有需要的，尽管跟我说……” 我们赶紧事无巨细得将刚才的发现告知了张鹰眼，张鹰眼说道：“王不凡确实是带自己的摄影师过来拍照的，在他遇难以后，摄影师还来警局录了口供。” 说罢，张鹰眼把资料里的摄影师照片跟口供内容给我们看了一下。 我问道：“那江婉宁的摄影师吗？” 张鹰眼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出现，毕竟尸体是今天上午才发现的，可能还不知道？或者出了什么事儿。” 我说道：“不应该，专门负责拍摄的摄影师，自己家网红丢了这么久怎么也得急！再说了，今天发现尸体以后，消息不是有传到网上吗？那个摄影师不应该不知道。” 张鹰眼明白过来：“我知道了，这个消失的摄影师也非常可疑。” 我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张鹰眼赶紧给自己同事打电话，让出警去查一下与江婉宁同行的摄影师。 我将白布重新盖在江婉宁赤裸的身体上，接着走向了另一具尸体。 那具男尸是王不凡的，王不凡其实长的并不算帅，放在人群中顶多是个中上等的颜值，可是画上古风妆容的他，却别有一番仙气。 明明二十出头的年纪，脸上安宁祥和的笑容却仿佛看透了一切，好似一个超脱自在的散仙。 “凶杀案无非分为以下几种情况，一为积怨报复，二为惩戒施罚，三则是无差别杀人，这种情况的话，凶手跟受害者之间往往没有社交联系。” 我试图去揣测凶手的动机，眼前的整具尸体没有任何的可疑伤痕，死因是吸入了大量的一氧化二氮。 慕容清烟说道：“这起凶杀案明摆着就是第一种情况嘛，虽然王不凡跟江婉宁都遇害了，可是两个人的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王不凡身上没伤，江婉宁的整个心口都被刺穿，这说明比起男人，凶手更恨那个女人！代入陈飞燕的视角，她想必是觉得江婉宁抢走了自己的男人，所以决心让江婉宁也尝尝心脏被撕裂，痛不欲生的感觉。” 慕容清烟说的没错，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种不太好的感觉，就好像还会有第三人遇害似的。 这一次饺子也站在了慕容清烟这边：“对了，你们别忘了八卦王不凡跟江婉宁的那个小号昵称叫什么，花无缺。” 慕容清烟嗯了一声，说道：“花无缺是古龙武侠小说《绝代双骄》里的人物。” 饺子点了点头：“对啊，虽然原著小说我没看过，但是我记得可清楚了，电视剧里谢霆锋主演的那个花无缺简直是我的梦中情人。” 当时花无缺一身白衣，丰神俊朗，横空出现在一对新婚男女成亲现场，清冷的嗓音念出无情的词句：负心薄幸，天理不容。 随即，甩出一张长卷，上面写着：杀尽天下负心人！ 慕容清烟跟饺子跟失散多年的姐妹似的，一起回忆之前电视剧里的那一幕。 慕容清烟说道：“这个陈飞燕还真挺有文化的，就连抖音号的昵称都有用意。花无缺，这不就是暗示，她要杀死负了自己的王不凡吗？当然引诱王不凡出轨劈腿的小三也不能放过。” 饺子跟慕容清烟你一言我一句，一唱一和的，似乎已经认定凶手就是陈飞燕了。 我提醒他们：“网上的信息鱼龙混杂，在警方没调查清楚之前，一切还得打个问号。” 饺子有些不服气，我没有过多理会，而是低头验尸。 尸体的死亡时间跟裘法医的尸检报告一样，死在三天前的凌晨，死因，我也没有任何异议。 “丁隐，你是不是没有什么新发现啊？” 饺子突然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朝她嘘了一声，让她别打扰我。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饺子嘀咕了一声，我猛地扭过头。 饺子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你、你干嘛，你不会生气了吧？” 我没看她，而是望向了张鹰眼：“张警官，你能陪我把尸体搬到外面的院子吗？” “搬到外面？”张鹰眼没明白我的意思。 慕容清烟了解我，问我是不是要验尸。 我点了下头，张鹰眼很吃惊：“可是搬到外面，会不会不利于尸体的保存？再加上今天阳光比较烈，我担心会加速尸体的腐烂。” 我微微一笑：“我要的就是炽热的阳光！” 张鹰眼看看尸体，又看看了我，最终咬了咬牙：“小兄弟，我相信你的本事。” 张鹰眼直接帮我把床推了出去，这里的床类似于医院的那种滑轮床，可以移动。 当我们将王不凡的尸体成功搬运到室外以后，我忍不住用手挡了下脸，正如张鹰眼所说，今天的日头犹为强烈，哪怕已经过了晌午。 “得速战速决了！”我捋起袖子。 慕容清烟将红伞直接递了过来：“丁隐，接下来就是你表演的时候了。” 饺子也兴致高昂得站在一边，等待着我的宋家绝学——红伞验伤。 我将红伞缓缓撑开，一股浓郁的草药味立马弥漫开来，引得张鹰眼抽了抽鼻子，看向我的眼神既有惊讶又有信任。 我回了他一个笑容，表示感谢。 红伞验伤是师父宋阳交给我的第一门绝学，早在古代，就有仵作发现阳光中的紫外线具有令伤痕现形的功能。经过提刑官宋慈不断改良，在伞面涂上不同的药水，增强折射效果，最终炮制出了这样一把可以查验不同痕迹的验尸伞。 而这把验尸伞就是我刚踏入静川大学时，师父送给我的入学礼物！ 我小心翼翼得握着那柄红伞，缓缓转动，红红的影子投在尸体的胸前，在常人看来都是红色，但是在我眼里却跟彩虹一样，由许多深浅不一的扇形色块组成。 我一边发动洞幽之瞳，一边观察着王不凡苍白的皮肤。 过了好一会，我的额头都冒汗了，张鹰眼有些忧心得问：“这把伞是不是放得太久，没那种特殊功效了，都有霉味儿了。” 我解释道：“味道越浓，验尸结果才越好！” 慕容清烟告诉张鹰眼：“放心吧，丁隐虽然年纪小，办事却是一等一的靠谱，他肯定……” “有了！”不等慕容清烟说完，我欣喜得打断了她。 因为在红伞转动了第七圈的时候，王不凡尸体的腹部出现了一个圆形球状的痕迹，足足有一个保龄球那么大。 “这、这是什么？”张鹰眼吃惊得下巴都快掉了。 饺子凑近道：“咦，这个球状痕迹还有一些褶皱，好像不是什么指纹或者掌纹。” 我答道：“当然不是，那是汉服留下来的纹理压痕。” “可这个痕迹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在死者身上出现？” 慕容清烟问到了重点，我解释道：“中国仵作认为，人在死亡的瞬间，全身阳气会在一刹那从毛孔中散逸出去，如果这时有外物阻断皮肤，便会留下’印阳痕’。而我的那把红伞就是让那些痕迹显现出来的法宝。” 饺子立马明白过来：“也就是说，王不凡死的时候，被什么球状物撞击了腹部？可那樽青铜仙鹤好像没有这种凸起吧。” 我告诉她：“这个痕迹并未撞击导致的，而是王不凡吸入了大量xiao气，在被凶手搬上青铜仙鹤的过程中留下的痕迹。” “可是凶手为什么会拿一个类似保龄球的东西，压在王不凡的腹部呢？”慕容清烟问。 我冷冷的笑道：“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个东西很像是驼背留下来的痕迹吗？其实是凶手的脊柱严重变形，换句话说，整个人的背特别驼，已经形成了一个球状的凸起，在他背着王不凡的时候，没想到王不凡正好断了气，所以在阳气泄去的一瞬间，尸体留下了被驼背硌着的印痕！” 第一四一章 快活楼 慕容清烟跟饺子对视了一眼，目瞪口呆得望向我：“凶手、凶手居然是个驼背？” 她们二人好像对这个答案很是吃惊。 张鹰眼也有些不敢相信，一边拿着高清相机拍照一边说道：“如果凶手是个驼背的话，这个驼的程度未免有些太过夸张了……” 慕容清烟说道：“按照这个畸形的程度，凶手的脊柱变形起码有二十年左右。这样说来，陈飞燕很有可能不是凶手，因为作为人民教师的她，脊柱严重变形的话，很难再进行教书，更何况王不凡的脑残粉致力于抹黑陈飞燕，如果知道她的身体有缺陷，一定会疯狂摧残她的身心！” 饺子则提出了一个假设：“或许凶手不只一个人，搬运王不凡尸体的很有可能是帮凶，这样也方便解释江婉宁的心脏是如何被一杆标枪瞬间刺穿的。” “这样吧，我们先把尸体搬回室内，再去案发现场走上一遭，看有没有什么遗漏下的线索。”我开口道。 慕容清烟几人都表示同意。 张鹰眼本来打算开车送我们过去，就在这时，他剧烈咳嗽了几声，捂住胃部好像特别疼的样子。 我抬头一看，发现张鹰眼面部发黄，鼻头黯淡，脾胃很有可能有热症，再加上这会他的额头冒出了热汗，更让人担心了起来。 “张警官，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张鹰眼摇了摇头，说是自己老毛病犯了，没什么大事儿。 我放心不下，让他待会去医院看看。 张鹰眼却还在坚持：“我真没事，等下我开车送你们去快活楼。” 我赶紧找借口推脱：“我们几个以游客的身份进快活楼调查，可能会查到意想不到的线索！您先休息一下，或者跟其他警员调查一下目前的线索，有新情况了第一时间通知我们。” 慕容清烟也连连劝解。 在我们的坚持下，张鹰眼只能同意。 慕容清烟车技不错，她主动充当司机，前往快活楼的路上，我小声询问饺子：“我记得你好像也有门禁术，待会的时候可以施展一下吗？” 饺子告诉我：“我的禁术需要触发条件，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问道：“那一会路上，先给你买盆饺子？” 饺子瞪了我一眼：“盆？你把我当猪啊。” 这句话把慕容清烟引得回头瞥了一眼，那个上下打量的眼神，差点把饺子给气到。 饺子气鼓鼓得鼓起嘴巴，再次化身为带刺小河豚。 这大小姐的脾气，我清楚得很，不敢继续挑衅，只能好言好语得说道：“不是你之前自己说在案发现场吃掉一大盘饺子就可以画出凶手的轮廓吗？” 而且我还是那个亲眼见证者。 当时亲眼看到饺子是如何使出自己的独门绝技，画出了凶手的画像，只不过身为姬采霞妹妹的姜含玉，跟姐姐长得很像。 所以当看到那幅画像的时候，我们都以为是厉鬼回来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饺子没有直接答应，而是委婉得说道：“先过去看看吧，我的绝技也不是每次都能发挥得出来的。” 想到饺子之前画完画像以后，呕吐的样子，我有些于心不忍，也就没有继续坚持。 很快，我们就到达了此行的目的地——快活楼！ 王不凡是死在快活楼东边三百米的祭祀台，江婉宁是死在快活楼西边三百米的花海广场。 因为这两个地方发生了命案，暂时都被封锁了起来。 尽管别的景点还在开放，由于命案影响，客流量还是受到了巨大的影响，只有零零散散的游客还在继续参观。 我们一开始并没有表明身份，而是装作外地游客，还专门花钱请了一位叫做高雅的解说员。 高雅很年轻，健康的小麦肤色，没有很瘦却非常健美。她每次笑起来都会露出一排大白牙，给人一种特别好相处的亲近之感。每到一个地方，她都会热情得给我们介绍一下景点。 看得出来，她对这个地方很是热爱。 其实快活楼周边的很多景点，都是当地政-府为了带动旅游业重新建造的，唯有快活楼还是原汁原味。 快活楼衔远山，濒长江，共九层，每一层都曾引来无数文人骚客驻足赋诗。而这些文人留下的千古佳句，又吸引了一大批的人前来观赏盛景。 “想当初乾隆皇帝下江南的时候，也曾来过这里，甚是喜欢，便在楼东边兴建了一座祭神台，用来祈福上天，降祥瑞造福万民。” 千百年来，快活楼曾威名远播，也曾毁于大火。 可是每一代都会有人想起快活楼，兴修重建，让它能一直屹立于长江河畔，见证着一代代的历史。 “其实这些古迹，是历史最好的见证！我们应该保护好祖先留下的历史遗产。”高雅对快活楼的感情很深，她说她小的时候就经常来快活楼，在江边一坐就是一整天。 饺子问她：“你爸爸妈妈不管你吗？” 高雅笑着告诉她：“我妈很早就过世了，而我爸爸毕生都把自己献给了快活楼。” 原来高雅的父亲就是曾参与修葺完善快活楼的一员，因为快活楼是很早的古建筑，年代久远，为了防止有安全隐患，会有人定期检查进行补修。 慕容清烟很佩服高雅，言语之间流露出对她的欣赏：“你是不是也是因为父亲的影响，成为了解说员？” 饺子问道：“解说员的工作很枯燥吧？每天要接待那么多人，一遍遍得重复自己说过的话。” 高雅摇摇头：“如果你是真的热爱这份工作，热爱这个地方，你根本不会觉得枯燥，而是觉得骄傲，因为可以一遍遍告诉别人，它有好多，它有多值得别人去爱，去保护。” 慕容清烟对高雅竖起了一抹敬意。 我趁机打听道：“可惜最近的两起网红遇害案，给快活楼带来了不小的恶劣影响……” 饺子也补充道：“其实这些网红对快活楼的视频直播，会不会有点类似于古代诗人对快活楼的赋诗？因为那个时候古诗词是很受追捧的，而网络发达的今天，小视频成为了茶余饭后的谈资。” 高雅愣了一下，好像没意识到饺子会这么说。 不过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这些网红对快活楼确实起到了一定的宣传作用，引来了很多游客，使得快活楼成为了火极一时的打卡点。” “但客流量增多的同时，这里的很多古迹却在无情得被破坏！” 高雅一边说着，一边带我们到旁边的小亭子里，上面有很多人写了到此一游，xxx跟xxx要永远在一起…… 诸如此类的刻字，有的可以擦掉喷漆，有的却不行。 我问高雅：“难道没有罚款措施吗？” 高雅轻蔑得笑了：“有用吗？罚了款又如何呢，根本抹不去这些古迹的伤痛。” “还有很多口香糖，简直了，每天清理都清理不掉。” “还有，有些网红看这里火了，搞一些哗众取宠的噱头，大尺度什么的，这些难道不是对古文化的伤害吗？” 高雅叹了口气，抬头望向快活楼说道：“它就像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历经三次大火，却仍旧站立在江河之边，诉说着千百年来的历史与文化，可现在，这里的安宁被打破了。” “有时候我多想，回到小的时候，能安安静静得坐在这里，一坐就是一整天！” 第一四二章 锁定陈飞燕 看着高雅的侧脸，我不由得叹了口气：“古人的诗词跟现在的网络小视频其实是有本质区别的，一个是雅，一个是俗。” 高雅扭过头，回给我一个笑：“俗不俗的，其实不重要，重要的是，有没有从心底尊重这座古建筑？不可否认，有很多人拍摄的视频，确实很不错。有的人利用无人机，拍下快活楼的俯瞰之景，从另一个角度带大家欣赏快活楼。” “可是……” 高雅话锋一转，道：“更多的网红来到这里，并不是想宣传快活楼，而是将快活楼当成他们成名的垫脚石，故意拍一些难堪的视频，这是我最不能忍受的！” 说话间，高雅握紧了拳头，咬紧了牙关。 我突然感觉到了她对于那群网红的滔天恨意，试探性得问：“听说今天上午好像有个女网红在花海广场遇害了。” 高雅脸色松了松，道：“这件事我知道，那个女孩子还挺漂亮的，可惜了。” 慕容清烟明白我的意思，故意说道：“那个女网红一年前在快活楼拍过大尺度视频，这次过来也是不怀好意。” 慕容清烟一边说，一边观察着高雅的神情。 高雅好像不知道这件事，她骂道：“一年前就在这里拍过大尺度视频？真过分，只可惜那个时候我还没毕业，不然一定投诉举报她。” 我跟慕容清烟交换了一个眼神，让高雅继续带我们到别的地方转一转。 半路上的时候，我们透露出想去祭祀台走一走。 高雅拒绝了：“那里发生了命案，去那里做什么？而且就算我想带你们过去，也不行啊，都被警方封-锁了，估计得过段时间才能开放。” “这样吧，我们上楼看看，其实站在快活楼上，向下俯瞰的景色，是最美的！” 我们几人答应了，随着高雅一起登上快活楼。 快活楼的游客是最多的，很多人都在这里拍照留念，一些小孩子嘈杂的嗓音，妇女的嗓门却吵得我有些脑仁疼。 我们走马观花般来到了最上面一层。 站在快活楼，我们登高遥望，但见远山连绵不绝，浩荡长江，横无际涯。 我感觉自己的心胸在此刻变得宽阔无比，仿佛烦恼都减轻了不少，高雅指着东边的方向说道：“看！那里就是祭祀台了，祭祀台是在清代遗址上重建的，仙鹤跟乌龟都保留了当时的原汁原味。” 而西边的花海广场一片绯红，更是美不胜收。 “难怪古人喜欢在这里吟诗作对，这里确实能启发不少灵感。”我望着楼下的美景道。 这时，有个上了年纪的声音叹息了一声：“只可惜，古人不在，我等辜负了这等雅兴！” 我回过头一看，居然是一个坐着轮椅的老者。 那老者五十岁的年纪，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谈吐很是儒雅。 见到他以后，高雅惊讶了一声：“李老，你怎么来了。” 高雅给我们介绍，原来这位就是快活楼物质文化遗产的继承人李青莲，李老还是当地有名的大学教授，由于身体不好，提前办理了退休。 说话间，高雅对李青莲的仰慕崇敬溢于言表。 其实我看面相，李教授精神抖擞，身体应该很健朗。 问题应该主要出在他的腿上！ 结果没想到我朝李教授的腿多看了一眼，高雅就瞪了过来，低声告诉我，李老的腿因为一次意外，落下了终身残疾，这辈子都得坐着轮椅。 她希望我能不要盯着李老的缺陷看，担心伤害到李老。 李教授却摆摆手，说了句无妨。 “人老了，不中用了，难免会有这一天。” 看的出来，李教授是个非常乐观洒脱的人。 高雅问李教授怎么突然来了，还一个人来，多不方便。 说罢，高雅就很自然得走到了李教授的身后，帮他推轮椅。 李教授说自己想快活楼了，就过来看看。 我跟饺子礼貌得跟李青莲教授打招呼，李教授很和善，知道我们还是学生的身份时，非常感慨：“现在像你们这个年纪，还喜欢古文化的人不多了……” 好多小孩儿热衷于追星，有的甚至年纪轻轻搞直播，当网红，时代越来越畸形了。 慕容清烟安慰他道：“但还是有很多人从小的梦想就是当兵，当科学家，当警-察。” 李教授点了点头，望向快活楼外。 我见他愁眉不展，忍不住关心了一句。 李教授叹了口气道：“最近也不知道快活楼惹了谁，平白害了两条人命，唉！” 他看起来很苦恼，生怕再继续下去，会影响到快活楼的形象。 高雅蹲下身子，让李教授不要担心：“听说公-安-局已经向省厅借了人才，相信这个案子很快就会告破的。” 同时，高雅还跟我们说：“李教授不在乎什么经济效益，他最害怕的是，快活楼会被打上杀人的标签。” 我们没告诉高雅，自己就是吕州市借来的人才，而是附和得点了点头：“案子会破的，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在参观完快活楼以后，我跟饺子还有慕容清烟就离开了。 路上，慕容清烟问我为什么不表明身份，去案发现场看一看。 饺子插了嘴：“刚才在快活楼上，我们不是已经往下面看过了吗？” 慕容清烟反驳：“远观跟近看，哪能一样？” 我没有理会她们的拌嘴，而是回忆着王不凡跟江婉宁死前的照片，一个是驾鹤西去，暗含诗句：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一个是死在花海广场，唯美凄凉，正好对应上了那句：“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 两句诗都跟楼有关。 想到这里，我不禁瞥向了那座威严肃穆的高楼。 还会有第三个遇害者吗？ 这两起凶杀案到底是情杀，还是属于第三种情况？ 我百思不得其解，却见夕阳的余晖洒在黄鹤楼上，给人一种安宁祥和之感，万籁仿佛归于静谧，好像这个时候的快活楼，才是最美好的。 饺子喊了我一声：“要不，回头我试试自己那个法子？” 慕容清烟提起了好奇心，问什么法子。 饺子不告诉她，反而盯着我的脸，似乎只要我说需要，她就会不顾一切得照做。 我没有回答，而是开口道：“待会打个电话，问问张警官那边的进展吧，两条线应该会有所收获。” 说曹操曹操就到，就在这时，慕容清烟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正是张鹰眼。 慕容清烟赶紧接起电话，按了免提。 另一头的张鹰眼，气喘吁吁，嗓音里却带着难以掩盖的兴奋：“查、查到了，那个昵称为花无缺的账号主人，就是陈飞燕！” 据调查，陈飞燕确实跟王不凡存在男女关系，只不过当王不凡火起来以后，就看不上陈飞燕了。 “那照这么看来，陈飞燕确实存在杀人动机！”慕容清烟斩钉截铁得道。 张鹰眼嗯了一声，继续说：“还有，你们可能不知道，陈飞燕是跟王不凡、江婉宁一起抵达的吕州市，乘坐的同一班高铁！” 我跟慕容清烟对视了一眼，感觉陈飞燕的嫌疑更深了。 紧接着，张鹰眼那边又补充了一句话：“对了，江婉宁这次根本没带她的专人摄影师，她的摄影师在一周前意外伤了手，压根来不了，有人故意顶替了那个摄影师。” “而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陈飞燕！” 第一四三章 饺子的酸，清烟的辣 一听这话，我们瞬间精神了。 饺子更是认定这个陈飞燕，八成就是杀害王不凡跟江婉宁的凶手！ 张鹰眼答道：“目前来说，陈飞燕的嫌疑是最大的，我们还在侦查中……” 我皱了皱眉头，问张鹰眼：“陈飞燕不是驼背吧？” 张鹰眼说不是，但不排除陈飞燕存在帮凶的可能。 “对了，我把最新情况跟福局长汇报了一下，他对案件进展很满意，打算晚上请你们吃顿便饭，一会我去接你们？” 我连忙说不用，问张鹰眼有没有抽空去医院检查下身体？ 张鹰眼却一再表示自己身体没问题，为表感谢，他硬是要开车过来接我们。 我们推脱不了，只能答应下来。 不过避免张鹰眼来回麻烦，我让他直接把饭店地址发过来，到时候我们直接打车过去。 张鹰眼说行。 饭店定在吕州市的一家特色餐馆，我们刚到，就看见了杵在门口抽烟的张鹰眼。 张鹰眼看到我们以后，立马就把烟给掐了。 原来他是特地在这里等着我们的，就怕怠慢了我们。 我说道：“叔，您太客气了！论年纪，您是我们的长辈呢。” 张鹰眼憨憨得笑了笑：“我啊，光长年纪，不长本事，比你们可差得远了。” 在张鹰眼心里，这个地方是靠本事说话的，他尊重我们，是因为我们有能力，配得起他的尊重。 “不像我，都快退休了，还是这个警衔。”张鹰眼自嘲得指了指自己的肩膀。 我让他别妄自菲薄，他踏实可靠，比那些有二两酒就到处晃悠的人好多了。 慕容清烟捂住嘴轻笑了一声：“你干脆报刘法医身份证得了！” 我意识到说话不妥，赶紧把舌头收了回来，张鹰眼拍了拍我的肩膀道：“真是英雄出少年，要是我儿子也像你这么厉害，那就好了。” “那说明您儿子很幸福啊。”我说道。 张鹰眼诧异了一下，我笑着解释：“有些时候，潜力是被逼出来的，一年前的我，还什么都不懂呢。” 是那一场变故，彻底改变了我。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不想成为人人殷羡的天才，我只想还是那个窝在父母怀里撒娇什么都不懂的丁隐。 只是，这世间本就没有如果。 宴席设在二楼，我们进去以后才开席。 局长福瑞来热情得跟我们打招呼，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年轻的警察骨干，他们一听说我是丁隐，没有任何对我瞧不起的意思，反而纷纷夸赞道：“你就是宋顾问的徒弟吧，还真是名师出高徒，刚到这里，就给我们找到了不少线索。” “丁隐小同志，你该不会是宋顾问的儿子吧，我瞧着你长得跟宋顾问还蛮像的。” 还有的人，刨去了师傅带给我的光环，直接称赞我道：“听说你使用红伞，找到了王不凡尸体腹部的一处球状痕迹，判断出凶手有驼背的特征。” “改天啊，我一定要见识一下！” 几个警察纷纷给我戴高帽，福瑞来笑得合不拢嘴，感觉这个案子怕是很快就要破了，等他们夸得我差不多的时候，福瑞来说道：“吃饭时间，咱不谈案子，不谈案子。” 转头，福瑞来又向我说道：“还有几个警员在顺着线索往下查，这回来不了，等案子破了，咱们一起好好喝一杯。” “喝一杯？”饺子插话进来。 福瑞来意识到不妥，连忙说道：“这……看我头都昏了，娇子，你跟丁隐喜欢喝什么饮料啊？我让服务员上。” 我正想说一杯蓝色妖姬。 话到嘴边，赶紧收了回去：“蓝、蓝莓果汁。” 饺子看了我一眼，回答道：“我跟丁隐一样，也要一杯蓝莓果汁。” 慕容清烟虽然成年了，可以喝酒，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也故意说要喝跟我一样的果汁。 三个人全喝果汁。 服务员直接拿来了一大桶的黑莓饮料，给我们一人倒上一杯。 福瑞来尴尬得笑了一声，说道：“果汁好，喝果汁好，美容养颜，补充维生素c，哈哈哈。” 接着福瑞来又提起了我跟慕容清烟之前在静川市一起破的案子。 “你们搭配得天衣无缝，要是丁隐年纪再大一点的话，还真是郎才女貌的一对呀。” 我看向慕容清烟，正说不敢不敢，却见慕容清烟居然侧过脸，两颊泛上了一抹可疑的红晕。 啊？这就害羞了？ 就在我疑惑之际，饺子突然站了起来，拿着辣椒酱就一勺一少得往慕容清烟碗里舀：“慕容姐姐，初春天寒，你年纪这么大，脸都冻红了，要多吃点辣椒暖一暖才好。” 慕容清烟有点懵：“我、我年纪大？” 饺子没理她，而是看向我：“俗话说得好，尊老爱幼是中华民族的传统美德，丁隐，还不把你那边放的辣椒粉给师姐拿过去。” 慕容清烟此刻算是明白了，当即冷笑一声，拿着一瓶醋回敬饺子：“原来饺子你是想吃醋啊！早跟姐说嘛，尊老爱幼的老，风华正茂的姐姐我是趁不上了，但是爱幼嘛，姐姐可得好好关爱下你这根还没发育好的豆芽菜。” 说着，半瓶醋下去，饺子的碗瞬间变得黑黝黝的了。 我不知道这俩人是怎么突然又犟起来了，只感觉到有看不见的火花在两人之间游走，还时不时得冒出滋滋的响声。 福瑞来等一众警察也很尴尬，只能把话题重新转回案子上：“听说你们下午去了快活楼，有什么新发现吗？” 我说道：“只是在快活楼上远眺了一下，目前还没有新线索，我们打算明天找个时间再到案发现场逛逛。” “那敢情好，明儿我让张警官开车带你们过去。” 张鹰眼一脸期待得望向我，好像特别想要跟我们一起破案。 面对他炽热的目光，我竟说不出半个拒绝的字。 张鹰眼说道：“目前我们已经锁定了陈飞燕，等将她拘了，审讯一下，看能不能把她的帮凶给找出来。这样的话，快活楼应该就可以恢复往日的宁静了。” 福瑞来满意得点了点头：“只要表明一切跟快活楼无关，案件定性为情杀的话，是不会对快活楼造成什么影响的。” “你们觉得，这个案子真的跟快活楼没关系吗？”我忍不住问道。 福瑞来推敲道：“目前陈飞燕有杀人动机，也有杀人时间，语文教师的身份也能对应的上受害者被摆放的古诗词句，难道她不是最可疑的吗？” 话虽如此，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种隐隐的感觉，陈飞燕确实很可疑，可一切未免太过顺理成章了点。 张鹰眼笑道：“丁隐小同学，你这是担心案子太简单了啊？放心，要不是你，我们想查到陈飞燕，可能还得迟一点。” “不过犯了罪就是犯了罪，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她是跑不掉的。” 我点了点头，松了一口气说道：“希望如此。只要没有第三个受害者，那案子基本这几天就可以破了！” 第一四四章 她们对你有意思 我们入住的宾馆专门订在了快活楼的附近，宴席散了以后，张鹰眼非要开车送我们。 “张叔，你刚才没喝酒，不会就是专门为了送我们吧？”慕容清烟对张鹰眼很有好感，两人很快就熟悉了起来。 只不过上车的时候，饺子跟慕容清烟都要跟我坐在一起。 无奈下，我赶紧溜去了副驾驶。 饺子跟慕容清烟坐在后排座位，两个人傲娇得抱胸互呛：“慕容姐姐，吃了辣椒，不冷了吧？” 慕容清烟回敬道：“妹子，醋好吃吗？我建议你以后多吃点木瓜补补，不然的话，啧啧。” 她上下打量了饺子一眼，似乎是在内涵饺子胸小。 饺子不服气，又拿慕容清烟的年龄出来说事儿：“那我也给你一条建议，以后多去美容院坐坐，不然长成黄脸婆，都没人要喽。” “我？” 慕容清烟被气到了，当即拿出小镜子，对着自己的脸来回照。 我将视线从后视镜收了回来，摇摇头叹息，女人呐…… 人家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这边两个女的就吵翻天了。 不像白月光，寡言少语的她，总是清冷的像天上高挂的那一轮弦月，悬在我遥不可及的地方，难以触及。 破案在即，张鹰眼也很开心。 他问我们明天要不要睡个懒觉，打算什么时候再去快活楼。 “有我在，可以带你们去案发现场好好走一遍！” 我扭过头，说自己什么时间都可以。 饺子也没问题，一向爽快的慕容清烟这次却表示自己想睡个懒觉，开车有点累了。 饺子哈哈大笑：“姐姐，你该不会真长了细纹，想补个美容觉吧。” 慕容清烟又羞又急，瞪了饺子一眼道：“你可闭嘴吧，豆芽菜。” 眼看两个人又闹腾起来，我无奈得望向张鹰眼，他却没有被吵到的烦杂，而是朝我笑了笑说道：“年轻，可真好啊。” 他这一句感慨落在我的心头，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笑着的，却让我察觉到了一丝难以言说的苦涩。 我安慰他道：“张叔你也不老，正当壮年！” 张鹰眼摇摇头，回答：“我都快退休了，不过能认识你们，能参与到这个案子中，是我这辈子最大的幸运。” 我说道：“是我们幸运才对，能出来长长见识，还能结交这么多的朋友。” 张鹰眼朝后视镜望了一眼，只见饺子跟慕容清烟还气鼓鼓的，你不让我，我不让你，两个人就跟幼稚园小朋友一样。 我朝张鹰眼无奈摊手，张鹰眼却小声告诉我：“看来你的异性缘很好呀。” “啊？”我愣了一下。 张鹰眼又问我多大了。 我说十五，张鹰眼表示那还得等过几年才能谈恋爱。 结果下一秒，后排就有个甜甜的声音插了进来：“现在的人，早恋多着呢，好多人初中就谈了。” 慕容清烟好像抓到了把柄，一脸恍然大悟的表情：“哦，豆芽菜，原来你初中就谈过了。” “我才没有！” 两个人在后排再次闹哄哄起来。 张鹰眼用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悄道：“看来，迟同学跟慕容警官都对你有意思。” “啊？不、不会吧。”我被张鹰眼这句话给惊到了，连忙解释慕容清烟是我师父的小迷妹，所以才爱屋及乌。 而饺子，那就更不可能了。 天知道饺子有多针对我，只是经过平安村那件事后，我们才化敌为友而已，如果谈恋爱，那我估计得被她扒下一层皮来。 张鹰眼笑了笑，用看透一切的眼神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相信老刑警的判断力吧！” “虽然我破案三流，但孩她妈初中就跟我好上了，在一起九年才领得证。”说这话的时候，张鹰眼眼眉中尽是温柔。 张鹰眼把我们送到宾馆以后，就匆匆离开了，用他的话说，就是自己也想老婆了，要早点回去抱老婆睡觉。 我们来到前台取了房卡，慕容清烟跟饺子还是喋喋不休，我脑子里顿时冒出了一个词儿：欢喜冤家。 我洗了澡，很早就爬上床休息了。 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老是想到白月光后背那道长长的刀伤，以及数不清的鞭痕，我不知道她经历了什么，只知道每次想到她，我的整颗心都是疼的。 我拿出手机，翻看着跟她的最后一条短信。 “别等我了，好好走自己的路吧，丁隐。” 突然间，我感觉自己有点恨白月光，为什么要来招惹我，招惹完就把我丢在一边，有意思吗？ 我站在落地窗前，望向天空，高悬的明月仿佛一座寒冷的月宫将我的心也关了进去。 不远处的快活楼屹立江边，晕黄的灯光给它添上了一层静谧安详的美感。 一句“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一句“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 两句都跟楼有关，会是简单的情杀报复吗？ 那为什么要选中快活楼，只是因为王不凡跟江婉宁在这里有拍摄任务？ 如果凶手真的是陈飞燕，她能想出用古诗词杀人的法子，那说明她的智商不低。可她既然跟王不凡有情侣关系，最聪明的法子应该是毁尸灭迹，越是迟找到尸体，越是难以确定死者的身份，这对于陈飞燕来说，就更有利。 可是两个死者都跟陈飞燕有关，陈飞燕就连藏尸都不屑于藏，而是安排在人流量巨大的快活楼行凶，不怕被发现吗？ 就算是故意挑衅，那尸体这么早出现，对陈飞燕来说，又有什么用处呢？ 我百思不得其解，收回目光以后，拉上窗帘，在电脑上百度关于快活楼的相关新闻。正如高雅所说，这些网红的到来，确实给快活楼带来了不小的门票收入。 可与此同时，也给快活楼招来了万般骂名。 “一代古楼，居然要靠网红靠露肉视频去带动？” “快活楼我去过了，真糟糕，完全就是照骗！” “什么快活楼，不过如此，我看呐，就是营销做得好，银子少不了。” “到处都是口香糖饮料瓶，xx到此一游，快活楼火了，到底是利是弊？” 在网上搜索快活楼，负面的帖子几乎有几万条，其中这样的一条帖子吸引了我的注意力：“哎呀，你们还敢去快活楼，不怕被快活楼的鬼怪缠上吗？我小的时候，外婆曾跟我说过，快活楼里有鬼，有鬼啊！” 我赶紧点了进去，有人骂楼主危言耸听，而楼主却亲口发誓，说自己曾经亲眼见到快活楼里住着一个怪物…… 第一四五章 阁楼鬼影 我一字一句认真看着楼主口中的鬼故事，原来当年楼主自己也不信外婆的话，觉得是外婆在吓唬小孩子。 直到有一天，楼主跟小伙伴们在快活楼里捉迷藏，躲起来后睡着了，等醒来时天已经黑沉沉，小伙伴们也早就各自回了家。 楼主很害怕，可是快活楼已经锁起来了，她根本就出不去。 夜晚是最容易滋生恐惧的时候，还是小孩儿的楼主忍不住哇哇大哭，可是渐渐的，楼主突然听到了什么动静！ 她闭上了嘴巴，停止了哭泣，却看见了一个长相奇特的怪物，尤其是它的眼睛，血红血红的，好似一头恶极了的猛兽。 楼主当即吓晕了过去。 待醒来的时候，居然好端端得睡在了家里。 从此以后，楼主再也不敢去快活楼了，就怕再见到那个怪物！ 尽管楼主反反复复得声明，这是自己的亲身经历，绝对没有弄虚作假，可还是引来了很多嘲笑。 “我还以为真有啥怪物呢，原来是个小屁孩做了噩梦，把它当现实了。” “哈哈哈，这个故事编的有水平，我给我家狗讲了一遍，你猜怎么着，我家狗都笑了。” 楼主发誓是自己亲眼所见，可是看帖的人根本没几个相信，还有人怀疑她是快活楼请来的托，专门用这种猎奇故事引人去买门票。 “呵呵，以为我会上当吗？一个破古楼有什么好看的。” 一句句的嘲笑快把楼主淹没了，甚至还有人嚷嚷着要举报楼主散播谣言，涉嫌封建迷信。 最后不知道是真的被拆穿，还是实在顶不住压力，那个楼主最终追加了一条道歉，说是自己记忆出现了混乱，误把噩梦当现实，打扰到大家了，非常对不起大家，她真的知错了。 好在道歉以后，虽然还是有很多冷嘲热讽，质疑楼主是故意编故事骗流量，但还是有部分人对此表示了理解，高高在上的原谅了楼主，表示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那幅圣人模样看得我快要吐了。 “现在的网络环境，可真差！”我不由得感慨了一声，关上了电脑。 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的关系，梦中我自己变成了那个迷路困在了快活楼的小女孩儿。 同伴们找不到我，以为我回家了，也都各自归去。 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得躲在那座冰冷的古楼之中。 滴答、滴答…… 奇怪的水声滴落在地板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朝我走近。 我睁不开眼睛，感觉自己的四肢都好像被绑起来了。 直到我清楚得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出现在了我的上空，湿漉漉的液体滴在我的脸颊，恐惧害怕让我迸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量。 我猛地挣扎，终于睁开了眼睛，却看到了一双残忍冰冷，充斥着嗜血欲望的怪物双眼。 它正朝我桀桀得笑着…… 我从梦中惊醒，此时已经天光微亮，阳光刺破窗帘，带给我这一刻最需要的安全感。 做了一夜梦，我腰酸背痛，赶紧去洗了个澡。 梳洗完毕以后，我下楼去吃早餐，却在餐厅碰见了饺子。 饺子远远得就朝我招手，我避无可避，只能端着餐盘过去。 “丁隐，你坐那么远干嘛，我又不会吃了你。”饺子皮笑肉不笑得看着我。 我只能挪动屁股朝她微微靠近了一些。 饺子还真是喜欢吃饺子，大早上搞了一大盘西葫芦馅饺子，蘸着醋吃。 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盯着我看，盯得我都快心里发毛了。 我被她搞得很不自在，主动问她是不是有话要问我？ 饺子用筷子在碗里戳来戳去，好似很为难的样子。 我感觉这会儿的气氛实在太尴尬了，想着赶紧吃完走人。 这时，饺子终于开口了：“丁隐？” 我咬了一口面包，含糊不清的回答：“我在。” 饺子咬咬唇，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正欲开口，没想到的是，慕容清烟出现了。 她笑容满面得朝我们打招呼：“早上好。” 饺子郁闷得嘀咕一声：“本来很好，看到你立马不好了！” 紧接着又是一番唇枪舌战。 我吃完早餐以后，想要赶紧离开战场，却被两个女人异口同声叫住了。 “两位大小姐，是……” 没等我说完，慕容清烟的手机响了起来，居然是张鹰眼的电话，那边说已经抓到陈飞燕了，现在在警局接受审讯。 我立马来了兴趣，朝那头说道：“好，我们知道了，马上到！” 紧接着，不等张鹰眼再说什么，直接帮慕容清烟挂断了电话。 我让慕容清烟她们赶紧收拾一下东西，等下就赶往吕州市警局。 她们两个人不再斗嘴，上去拿了包，我也背了个包，打了个车就出发了。 张鹰眼知道我是不想麻烦他来接我们，却在警局大厅守着，在接到我们以后，他告诉我们：“人是抓到了，但陈飞燕一直装傻，拒不开口。” 我问张鹰眼是怎么抓到陈飞燕的。 张鹰眼说道：“我们之前不是查到了陈飞燕跟王不凡、江婉宁乘坐了同一班高铁吗？王不凡跟江婉宁本来是订的同一家酒店，结果二人当天突然吵了起来，就分开住了。” 我猜测道：“应该是陈飞燕搞的鬼，两个人在一起难下手，肯定要把他们分开，否则在王不凡死的时候，江婉宁应该会出现在警局录口供才对。退一万步说，江婉宁起码会起警惕，我怀疑那个时候，江婉宁应该已经失去了人身自由。” 张鹰眼对我竖了下大拇指：“根据王不凡的摄影师说，是有个穿衣暴露的辣妹突然上来抱住王不凡，喊他亲爱的，江婉宁吃醋就走了。” “摄影师说王不凡确实不认识那个辣妹，两人闹了脾气，想着等江婉宁气消了再解释。结果没想到，有一天半夜，王不凡突然离开了酒店，等摄影师找到王不凡的时候，就只剩下一具尸体了。” 慕容清烟说道：“这摆明了就是陈飞燕的离间计嘛，估计王不凡之所以离开酒店，应该是收到了江婉宁的信息。” 我皱了皱眉头：“那为什么之前摄影师没透露这些？因为以当时来看，江婉宁很可疑的。” 张鹰眼叹了口气：“摄影师说他只是一个摄影师而已，根本不想被卷进命案之中，当时就随便做了下口供，表示自己没嫌疑就算了，犯不着得罪江婉宁。谁想江婉宁也遇害了，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赶紧把所有知道的一字不落讲了个清楚。” “这照目前看来，陈飞燕确实很可疑！”我朝审讯室里面扫了一眼。 张鹰眼点了点头：“没错，其实江婉宁跟王不凡吵架的当天就被陈飞燕打晕带到了自己提前定的出租屋里，我们还在那个出租屋里检测到了江婉宁跟王不凡的dna。” 我和慕容清烟齐刷刷得看向了张鹰眼：“所以，江婉宁跟王不凡真的是被陈飞燕绑架了？” 张鹰眼嗯了一声。 我问道：“那她为什么不在出租屋直接解决了渣男跟小三，而是要带到快活楼？” 张鹰眼摇了摇头：“不知道，由于快活楼那边的监控根本没有拍到陈飞燕他们，再加上陈飞燕拒不开口，所以暂时我们还没有办法给她定罪。” 这也是张鹰眼为什么要给我们打电话的原因，想看看我们有没有法子将陈飞燕的嘴巴撬开。 我眯着眼望向审讯室，勾唇笑道：“交给我吧！” 是时候让我再练习一下自己洞幽之瞳的第二重境界——肃杀之瞳！ 第一四六章 谁才是凶手？ 张鹰眼随我一起进入审讯室，饺子跟慕容清烟则留在外面旁听。 粗略看上去，陈飞燕三十不到，是那种很清秀的长相，五官之中透出一种端庄，只是现在的她披头散发，目光呆滞，一直盯着东边的方向。 进去以后，张鹰眼敲了敲桌子，喊了一声：陈飞燕。 陈飞燕没有搭理我们，还是自顾自得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张鹰眼想上去干扰，我阻止了他，让他在一边做笔录就好。 张鹰眼很信任我，没有多问就重新坐下了。 我笑眯眯得看向陈飞燕，问道：“怎么样，这辈子最恨的两个人都死了，现在你是什么心情？” 仿佛没意识到我会问这种问题，陈飞燕瞥了我一眼，发现我还是个少年的时候，疲惫的脸上闪过了一丝惊讶。 不过她没多在我身上好奇，就把头重新扭了过去。 “我的年纪应该跟你的学生差不多大吧，在教师这个岗位坚持了这么多年，除了稳定，应该也有一份热爱。起码，你一定遇到过自己喜欢的学生。” 听到喜欢二字，陈飞燕猛地扫向了我，眼中透出了一抹杀意。 我笑了笑：“我说的喜欢，不是王不凡粉丝歪曲的喜欢，而是一个老师对于学生的喜欢，很干净很纯粹的那一种。” 尽管我已经解释了自己的意思，陈飞燕却还是误解了，她看向张鹰眼道：“为了从我嘴里套话，找了这么个小屁孩，呵呵，你们警方真有意思！” 张鹰眼想为我说话，我嘘了一声，让他把全部事情交给我。 陈飞燕不知道我的真实身份也是一种好事，这样，她起码会放松警惕！ 我轻轻握住陈飞燕的手，结果陈飞燕嗖的一下就缩了回去，好似惊弓之鸟般望着我：“你们想给我安什么罪尽管来，我什么都不怕，我已经失去一切了，还有什么可失去的呢。” “不习惯被人触碰吗？”我状似自言自语，却故意以陈飞燕可以听到的音量说道。 陈飞燕虽然还是不怎么跟我搭话，但起码是能听到我说话了。 我问她：“那你的父母呢？他们怎么样，你也不在乎了吗？” “父母？” 陈飞燕咬住下唇，雪白的牙齿将唇瓣直接咬出了血迹。 我点点头，目光尽可能得柔缓，引诱她道：“亲情是最难以失去的，因为血缘无法割断，尽管世上确实有不负责任的父母，但更多的都是将孩子视为一切。” 陈飞燕好像想起了什么，她双手抱头，整个身子埋进膝盖里面，开始嚎啕大哭。 张鹰眼一个眼神望向我，问我还要继续吗？ 当然要继续，我这好不容易制造出一个突破口，怎么可能半途而废。 我朝张鹰眼点了点头，叫他放心。 转而缓缓走向陈飞燕的身边，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坦白交代吧，你的父母还在等你回家！” “回家？可是在那些人、那些人找到我家里，骂我品德不端，说我诱骗学生，跟学生乱搞，我已经没有家了……” 原来王不凡的粉丝不仅在学校举报了陈飞燕，还在线下骚扰了陈飞燕的家人。 “我爸妈跟我断绝了关系，我们家在所有亲戚面前都抬不起头来，邻居对我们指指点点，我受够了，我受够了！” 这会的陈飞燕好像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开关，她对王不凡的恨如洪水般，一决而堤。 “我什么都没有了，可我做错了什么，是他们，是王不凡毁了我，为了他，我顶着那么大的压力，结果换来的却是背叛。” “爱情，工作，家人，我什么都没有了。” 此刻的陈飞燕哭得就像个孩子一样，她的世界崩塌，只有她跟父母成为了这场闹剧的受害者。 一旁的张鹰眼也很同情陈飞燕，却忍不住说道：“可不管怎么说，你也不能杀人啊，而且作为老师确实是不能跟学生发生恋情的，我也有个孩子，我只希望他在念书的时候可以好好学习，而不是……” “你懂什么？那时候我也很年轻，是王不凡，是他说喜欢我，我才……” 陈飞燕的情绪再次变得激动，我不停得抚摸着她的后背，试图让她安静下来，好在她愿意开口，这就是最大的进步了。 我重新站在陈飞燕的跟前，双手将她的头抬了起来，暗暗发动了肃杀之瞳：“所以，你恨他，恨到控制不住自己杀了他吗？” “一个渣男，一个小三，杀就杀了，谁让他们先伤害到了你呢？” 陈飞燕似乎是被我的眼睛吓到了，她恍神了一瞬间，语调便开始上扬，肩膀却开始往后退：“对，是我杀了他们，他们该死，他们该死！” 在说到“是我”两个字的时候，陈飞燕的口音突然咬得很重，这引起了我的警觉。 我笑了，摇摇头道：“不，你在撒谎！” 肃杀之瞳是洞幽之瞳的第二重境界，在肃杀之瞳下，对方的所有表情都会变成一帧一帧的慢动作，让我可以完完全全的捕捉到，然后一个个进行分析。 语调上扬是因为不自信，想要通过拔高声音令对方信服，肢体阻抗向后退，是撒谎以后下意识的自我保护。 陈飞燕脸上的惊讶一闪而过，明显是被拆穿以后的诧异，却还在嘴硬。 我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得望着她：“为什么要把不属于自己的罪责往身上压呢？难道你真的要成为一个杀人犯，让你无辜的父母也从此背上有一个杀人犯子女的标签吗？” 陈飞燕捂住耳朵，痛苦得喊道：“不要说了，不要说了。” 我猛地沉下身，抓住陈飞燕的肩膀，逼迫她与我直视：“凶手到底是谁？” “不知道，我不知道。”陈飞燕的情绪似乎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我恨他们，我真的恨他们，可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就好像一场梦，醒来，醒来就看到了不凡的尸体。” 我眯起眼睛，冷声让她继续说清楚。 陈飞燕断断续续得说道：“我用江婉宁的手机骗不凡出来，我想报复他的，可看到他的脸我就心软了，结果，他眼里心里只有那个女人。” “我答应会带他去见江婉宁，可是我骗了他。” 当时，陈飞燕将王不凡迷晕以后带到了自己的出租屋里，想要当着双方的面杀死这对渣男和小三，却发现这两个人的感情也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深。 大难当头各自飞，二人开始相互指责对方的不是。 而此时的陈飞燕才知道，原来王不凡是在一年前看到江婉宁在快活楼拍摄的大尺度视频，就此迷上她的。 所以那个时候的陈飞燕想在快活楼结束这一切。 “可是、可是当我把人带过去，拖不凡下车的时候，不凡突然用身体撞向了我的头，然后就跑了，我想去追，又被身后的江婉宁踹了一脚。” “我去追他们，却被打晕了。” “我不知道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只知道，自己醒来的时候，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厕所的隔间里，之后听到游客说祭祀台有尸体，才跑过去，结果……呵，人到底是我杀的，抑或不是，我自己都不知道。” 说到这里，陈飞燕自嘲得冷笑了一声。 她眼中含泪，却满是疲惫！ 第一四七章 对镜梳妆，惨白女尸 我拍了拍陈飞燕的肩膀，安慰道：“既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杀的，就不应该随便认罪。” 陈飞燕苦笑道：“是我们绑架了他们，我那么恨他们，怎么可能不是我杀的呢。” 看来在陈飞燕心里，她就是杀死两人的真凶！ 只是刚才我一直在观察陈飞燕，发现陈飞燕说的都是真的，她确实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那么照此说来，真凶并不是她？ 陈飞燕泪眼朦胧得看向我：“也许我有精神分裂症，也许我有梦游，在梦中杀了他们。” 我握住陈飞燕的手：“不管如何，你也不能放弃自己，配合警方调查，我们一起找出凶手好吗？” “如果凶手就是我呢……”陈飞燕突然将手抽回，定定得看向我。 我诧异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那起码可以让真相水落石出，让你自己也清楚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陈飞燕用手背擦了擦眼泪，长吸了一口气道：“小同学，谢谢你。” 我站起身来，重新退回到审讯桌的另一头：“不客气，这本来就是我的职责所在。” “职责？” 陈飞燕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我点点头，郑重得做了一下自我介绍，向她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陈飞燕流露出一抹赞许的眼神，感慨了一句：“真厉害！”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我敞开心扉的关系，陈飞燕意外得向我提起了她跟王不凡之间的过往：“其实，不凡以前也是个好孩子。” 在初中的时候，王不凡就勤工俭学，总是节衣缩食收集塑料瓶子的他，引起了陈飞燕的注意。 陈飞燕在询问后才知道，王不凡是个单亲家庭，跟父亲相依为命，家里已经很困难了，爸爸却整日游手好闲，经常赌博，还老是打肿脸在朋友面前充面子。 王不凡一直过得很苦。 陈飞燕很同情他，就经常带王不凡回家吃饭。 单身小姑娘长得又水灵，在一天天的照顾下，王不凡对她生了情，原先陈飞燕是坚定拒绝他的，只想着尽自己所能得帮助对方。 可是她太年轻了，在王不凡的攻势下，陈飞燕彻底沦陷。 从此以后，陈飞燕主动帮王不凡承担了学费生活费，照顾着他的一切。 就这样，她甚至供王不凡上了艺术大学，不管家里如何催婚，都执意要等王不凡，想着他毕业以后，就可以向家里坦白。 那时候，她就可以给王不凡一个完整的家了。 以后他们还会拥有自己的小孩儿，陈飞燕发誓，自己一定会成为负责任的母亲，不让孩子也经历王不凡痛苦的童年。 可是八年来，她感动的只有自己！ “我真的好难过，好难过。”陈飞燕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可就算这样，她也没办法抓起那把屠刀向王不凡的身上刺下去。 那是她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爱上的男孩子。 纵使对方不堪，自私，多情，那也是自己惯出来的，现在由她来承担这枚苦果，算是罪有应得。 “可是你说的对，我父母又做错了什么呢？我的爸妈为什么要背上杀人犯父母的标签，所以，帮我查明真相吧，我会承担自己应有的罪罚，但不属于我的，我不愿背负。” 看着陈飞燕真诚信赖的眼神，我缓缓点了下头。 只要陈飞燕想清楚了就好，只要她能好好配合警方的工作，就算找不到真凶，也不会让她背上这口要命的黑锅。 但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陈飞燕的清白下一秒就被洗刷掉了。 就在我跟张鹰眼从审讯室出来的一瞬间，便看到了在外面等候的裘法医。 张鹰眼有些意外，裘法医向我挥挥手：“听说这小子会验尸？走吧，快活楼发生第三起命案了。” “什么？”我跟张鹰眼对视了一眼。 慕容清烟冲我们解释：“刚才快活楼那边报案，出现了第三名死者，不过我看你们还在忙着突击审讯，就没有打扰。” 裘法医说那边的现场已经被警员封锁了，可以当即动身。 饺子一针见血得道：“如果凶手确定是同一个人的话，那陈飞燕根本就不是真凶，第三起案子，她根本就不存在任何犯罪时间。” 刚才听了陈飞燕的故事，饺子已经对她同情心满满，恨不得当场拉王不凡出来大骂一顿，骗人感情的渣男。 慕容清烟提醒她：“对方已经到地底下了，就放过人家吧。” 饺子傲娇得扬了扬下巴：“哼！” 张鹰眼问我现在怎么办，我让他把口供笔录交接一下，然后迅速赶往案发现场。 大概半个小时，我们就到达了快活楼。 游客已经全部疏散完毕，先到场的几名警察正持枪戒备中，见我们来了，迅速交代了一下案发经过，随即指向快活楼道：“尸体就在里面。” 裘法医迅速戴上手套，却突然想到了什么：“你来，还是我来？” “一起吧。”我也戴上手套。 我们走进快活楼的第一层，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书案，后面摆放着一块古色古香的屏风，而最吸引人注意的则是门梁上的牌匾，上面写着四个字：“香草美人。” 尸体在内室，裘法医急匆匆得提着箱子进去，我也快步跟上。 内室不知道为什么，并没有开灯，一时间伸手不见五指。 借着手电筒的光芒，我只看到了一张黄花梨木小床，窗前则是一个古色古香的梳妆台。 突然间，裘法医瞪大了眼睛，在众目睽睽之下尖叫了一声。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赫然看到梳妆台的铜镜里映着一张惨白惨白的女人脸！ 原来在黑暗中，是一具浑身赤裸的女尸坐在梳妆台前，她僵硬的手拿着一柄梳子，压在那如瀑一般的黑发上，一双眼睛死不瞑目的翻出眼白，就好像临死都在照着镜子化妆一般。 这幅场景令人感觉到极其诡异，甚至比电影《咒怨》里的女鬼都要可怕数倍。 慕容清烟和饺子先后吓了一跳，只有我敏锐的发现了死者的长发上似乎绑着一株奇怪的红色植物。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自言自语道：“奇怪。” 裘法医问我哪里奇怪了？ 我说道：“前面的死者都穿了汉服，她怎么没穿衣服。” 说完，我发动洞幽之瞳开始打量尸体。 裘法医急了：“你这娃娃看哪儿呢。” 我没理会他，而是凑得更近了一些，轻轻挑起了死者的下巴，这让裘法医连声劝阻：“小同志，尊重尸体，尊重尸体……” “死者瞳孔扩散外溢，手指出现僵硬特征，判断死亡时间超过十个小时，应该在午夜十一点到十二点之间。” 说罢，我又自顾自打开了旁边的一扇窗户，仔细观察着太阳照射进来的方向，手随着阳光移动。人们都知道太阳是从东方升起的，其实月亮也一样，遵循了东升西落的自然定律。 所以借助阳光逆推月光，昨夜凌晨，月光正好洒在了死者的身上。 听着我说的话，裘法医一头雾水：“宋顾问教给你的就是这些匪夷所思的东西吗？哪有人验尸的时候，要去判断日光月光的。” 我没有理会他，反而是门外的慕容清烟伸长了脖子，问我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这个时候也我终于明白，刚刚在死者头发上发现的红色植物是什么了，是江蓠！ 此刻的我双手负在身后，学着古人般吟诗作对：“唉！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梳妆台。” 随即，将双眼猛地转向了铜镜前的那具惨白女尸，仿佛亲眼看到了昨晚发生的一切，月夜萧索，凶手将麻绳牢牢得套在死者的脖子上，残忍得勒死了她。 江蓠，除了谐音“离”外，其实还有一重意思。 在伟大的著作《离骚》中江蓠是一味香草，再联想到大堂之上悬挂的香草美人牌匾，江蓠是为香草，死者是美人，可当两者合二为一，香草美人却是另外一重意思。 “香草美人”最早是由屈原提出的，用以象征品格高洁，忠君爱国的人。 这让我意识到死者的身份一定极其特殊！ 第一四八章 精日者之死 裘法医却摇头否定：“没什么特殊的，来之前，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了，跟前面死的那两个一样，都是网红！”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不应该啊，难道是我分析错了…… 裘法医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小同志，你还是太年轻了，虽然你验尸的手法令我很钦佩，但是想象力未免太丰富了。只是一颗普普通通的水草而已，居然联想到了‘香草美人’的典故，我看呐……” 还没等裘法医说完，慕容清烟突然开口道：“等等！” 只见她举着手机，缓缓走了过来。 刚才在确定死者身份之后，慕容清烟专门去网上搜了一下，死者的网名是一串日语平假字，翻译成中文叫做平成幻姬，在某平台坐拥三百万粉丝。 “她胆子也太大了吧，明知道快活楼已经接连两个网红被杀，居然还敢来？”张鹰眼忍不住说道。 慕容清烟答道：“不，她好像是在王不凡之前就来了快活楼，而且网上还流传了一段她穿着和服在快活楼前跳舞的视频。” 我脱下手套，赶紧凑了过去，但见视频中的女孩画着日系的妆容，穿着和服搔首弄姿得跳着日本舞蹈，与快活楼的中国风格格不入。 “这女的有毛病吧，居然在快活楼前跳这种舞蹈？”这时，饺子好像也忙完了什么，走了进来。 我点了点头：“快活楼本就是供古代文人骚客赏景弄词的地方，搞这些东西确实不大好。” 饺子说道：“你忘了，高解说员曾经说过，快活楼被烧过三次，距离最近的一次就是被日军烧毁的，因此快活楼一直都不欢迎日本游客。” 慕容清烟也听得极为愤慨，她不禁握住了拳头：“这个网红在快活楼前跳这种舞，活该被凶手盯上！” 我皱起了眉头，仔细翻看着那个女的视频，发现这个网红好像特别喜欢日-本文化，网名是日语，服装也基本是和服、洛丽塔一类的。而且到处打卡，有次甚至还在一个大屠-杀博物馆门前跳舞。 更恶心的是，这个地方明令禁止日-本人入内，也禁止宣扬日-本文化！ 而这个女的为了进去，一开始穿的衣服是正常的，可等进去以后，等没人就故意换上了日-本和服，视频发到网上以后，引来了诸多骂名。 当地博物馆也发声明，对这种行为表示谴责。 女网红嘴上道歉，表示自己知错了，引导粉丝为她开罪，倡导文化多元性，每个人都有穿衣自由。 没能付出任何代价的她，这次选中了快活楼。 张鹰眼说道：“凶手应该不是陈飞燕，她那时候都被抓捕了，根本来不及犯下这次凶案。” 我嗯了一声，抬头眺望一眼这座楼，说道：“三起案子都跟快活楼有关，这绝对不是巧合！查一下，这个女网红是不是之前就失踪了，我怀疑她才是凶手的第一个目标！只是没想到正好碰上了陈飞燕，凶手发现王不凡跟江婉宁在快活楼前拍过大尺度视频，也符合自己的猎杀目标，所以打晕了陈飞燕，将王不凡做成了第一具尸体——昔人已乘黄鹤去，此地空余黄鹤楼。” 江婉宁是第二具——花近高楼伤客心，万方多难此登临。 第三具尸体则是——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梳妆台。 听到我的话，慕容清烟他们猛地看向了我：“这三具尸体对应的古诗词全部与楼有关！” 我点了点头，说道：“所以我说的没错，香草美人绝不是巧合，而是凶手有意为之。大堂之上的香草美人是让所有进入快活楼的游客，都记得要把品德高洁，忠君爱国放在第一位，可是这位网红，呵呵，如果我没有猜错，她应该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精日分子！” 饺子露出鄙夷的神色：“我最讨厌这种人了，吃祖国的饭，喝祖国的水长大，受了祖国的教育不感恩也就罢了，居然觉得外国的月亮就是圆！看了点动漫二次元，就忘记了侵华日-军的血泪史，还真是为了流量，脸都不要了。” 慕容清烟说道：“这个网红最新的动态是五天前发的，你看，这是她的自拍照。” 原来这个网红曾经半夜偷溜进快活楼，还拍下了一张美美的自拍，表示这次的快活楼之行，她很满意，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给大家带来更劲爆的福利！ 搔首弄姿的网红嘟起嘴巴向镜头卖萌，身后的铜镜却映出了一道奇怪的影子。 我努力放大那张照片，女人的脸占据了大部分屏幕，只有铜镜的一小部分留了下来。不知道是光的折射还是什么，一张阴森森的面庞倒映在铜镜之中，好似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联想到昨晚看到的那个灵异帖，让我不由得想起了楼主小时候的经历，那个双眼血红在黑暗中行走的怪物。 我把那个鬼故事分享给饺子和慕容清烟看，慕容清烟根本不信：“这世上哪有什么鬼，什么怪物，应该是楼主做噩梦了吧，不然为什么会在家里醒来，难不成怪物把她给送回去了？” 身后的裘法医也站了起来，他说道：“根据尸检结果，死者是被软布条勒紧颈部后，窒息性死亡。死者曾经因痛苦而挣扎，指甲里残留了凶器的纤维，我已经采样完毕，可以回去做比对。” 我补充道：“她既然发生了挣扎，除了去扯脖子上的布条，也可能会抓到凶手的皮肤！到时候我们可以采集一下dna，看有没有凶手的皮屑。” 我重新回到尸体身边，想要通过洞幽之瞳找到点线索，就在这时，我发现梳妆台的桌子腿下居然有一根褐色的长毛。 我将那根毛捡起来以后，发现它不像头发那样有光泽，又比人类的汗毛要粗硬长许多，有点像动物的皮毛。 饺子凑了过来，瞪大眼睛说道：“该不会真有怪物吧？” 裘法医呵斥道：“别听小孩子瞎扯淡，要真是怪物杀人，那这个怪物还真了不得，还懂这么多古诗词呢？” 不过话虽如此，裘法医还是用镊子小心翼翼得夹进证物袋里，表示回去会做一下dna比对。 我看向张鹰眼问道：“张警官，之前发生了两起命案，快活楼都没有安装什么监控吗？” 张鹰眼说道：“命案之前，快活楼里就有安装监控摄像头，只不过什么都没拍到而已。在发生第二起命案以后，快活楼又加装了一些监控，可是这一次快活楼前面的监控也都被人为的破坏了。” “看来凶手对快活楼异常熟悉。”我皱起眉头说道。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外卖小哥的声音：“饺子，谁是饺子，这里有你点的饺子！” 我猛地看向饺子，饺子骄傲的扬了扬下巴。 她胸有成竹的拍了拍我的肩膀：“那么麻烦干嘛，等姐给你亮一手！” 第一四九章 驼背怪物 慕容清烟的眼神投过来，上下打量着饺子道：“亮一手？种豆芽菜的好手吗？” “你！”饺子气得鼓起了河豚腮，哼哼道：“不理你了，我去拿饺子。” 饺子出去以后，我告诉慕容清烟：“虽然饺子看起来咋咋呼呼的，不过她确实精通一门禁术，在平安村曾经画出过凶手的轮廓画像。” 我把平安村鬼影的事情简单跟慕容清烟说了一遍，果不其然，慕容清烟的眼睛立马亮了，看向饺子背影的眼神也完全不一样了。 看来，慕容清烟就喜欢有真才实学的人。 没一会，饺子就从外面回来了，手上还端着一盒热腾腾的饺子。 这一幕可把裘法医跟张鹰眼给震惊到了，两人大眼瞪小眼，问饺子怎么还在案发现场吃上了？ “小同学，汤汁汤汁，别洒了。” “小心破坏现场！” 裘法医跟张鹰眼就差拿手去给饺子在下面接着了，生怕把这里弄脏，饺子朝我努了努嘴，让我过来帮忙。 我给她把大塑料袋撑开，让她就对着塑料袋吃，尽量吃的文雅点，别真溅出汁水来。 饺子哼了一声：“啰嗦！” 不过她吃的很小心，完全没有像在平安村那时候的狼吞虎咽，其实在饺子心里头，这里不光是案发现场，还是古建筑，必须要好好保护，她怎么忍心破坏呢。 饺子一口一口得吃着饺子，白菜猪肉馅的，闻着特别香。 很快，一盒饺子下了肚，饺子用纸巾擦了擦嘴，就将垃圾交给我了。 我把垃圾收拾干净，丢到了外面的桶里。 饺子从背包里取出画纸跟画笔，随即闭上了眼睛。 慕容清烟站在一边，问我：“到底行不行啊？我怎么感觉特别玄乎呢。” 我解释道：“这其实就是类似于f-b-i心理画像，通过案发现场结合发现的尸体，对凶手做出侧写。” 慕容清烟皱起了眉头：“心理画像我知道，我就是不知道，咋画画之前还要吃一盘饺子呢？” 我笑了一声，说道：“开发自我潜能吧，人体在最兴奋的时候，各项身体机能是会提高的，饺子应该是特别喜欢吃饺子，所以这个就相当于她的兴奋剂，每次画画前吃一盘饺子，将自己的潜能开发到最大，提高自己的准确率。” 慕容清烟很快明白过来：“就相当于自己特有的热身动作吧。” 我点了点头，表示也可以这么理解！ 待饺子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她突然从快活楼里面出去了，我跟慕容清烟快步跟上，只见她拿着画笔，在快活楼前晃悠了很多圈，之后才重新进入了快活楼。 在进去的第一时间，饺子望向了堂上的牌匾——香草美人。 她嘴里振振有词得念着屈原的离骚：“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说罢，饺子又在屋内徘徊了两圈，这才进入了内室。 饺子径直走到了铜镜跟前，摇头叹息，仿佛很哀婉忧伤的样子。 裘法医看不懂饺子的行为，想要上前阻拦，我赶紧抓住了他的胳膊，朝他嘘了一声。 张鹰眼也不知道我们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却义无反顾得选择支持我们。 就在这时，饺子的脸上突然显现出了一抹阴狠，直勾勾得看向铜镜，咬牙发出一股奇怪的怒吼，那吼叫声太过奇怪，好似野兽一般。 我们几个都不明所以。 好在饺子的神色很快恢复的正常，此时的她握紧了画笔，将画纸摊开在桌子上，左手不停得丈量，右手则不停得摇晃。 沙沙沙！沙沙沙！ 饺子以极快的速度做着速写，她的笔尖移动得越来越快，额头的汗珠也在一滴滴的凝结。 慕容清烟咽了下口水，看向我道：“我怎么感觉她入魔了。” 我说道：“别担心，等她画完以后就好了，有机会让你见识下我们宋家绝学演凶术，那个才像是入魔呢。” 慕容清烟的注意力成功被我转移，她忍不住翘起小拇指：“那我们拉勾。” “可别提拉勾了！” 我想起了平安村的时候，小伍那句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骗，由于他撒谎骗了姬采霞，最后落了个吊死的下场。 所以，我对拉勾已经有阴影了。 听了我的解释，慕容清烟有些不愿意，让我答应她，有机会一定要把宋家绝学给她一一展示个清楚。 我正想着找什么借口拒绝，就在这时，饺子那边终于传来了动静。 她的画笔掉在了地上。 饺子整个人也好似瘫软一般，坐在地上哼哧哼哧得喘气。 我连忙小跑过去扶她，慕容清烟却将那张画纸捡了起来，只见上面画着一个穿着黑色斗笠的怪物，怪物脸上长满了黑褐色的长毛，两只铜铃般的眼睛露在外面，别提有多凶神恶煞。 还有，怪物的鼻子长得很像猪，嘴巴却很像人，厚厚的嘴唇外翻，两边还各有一根尖尖的獠牙好似钩子一般，倒挂在那里。 看到那张画像，慕容清烟吓了一大跳。 张鹰眼也忍不住上前，结果看到就忍不住惊呼：“这、这是凶手吗？这分明是一头怪物！” 饺子坐在地上丝毫不知道她到底画了什么出来，气喘粗粗得朝张鹰眼伸出手：“张警官，麻烦把画纸拿给我一下。” 张鹰眼有些犹豫，他说道：“真的要看吗？还是别看了，怪吓人的。” 饺子长吸了一口气，坚定得说道：“要看！不管画的是什么，那都是我自己画出来的，我就要对这个结果负责任。” 听到饺子的话，张鹰眼只能把画纸递给了她。 不过张鹰眼心善，还特地安慰了饺子一句：“你也别想多，心理画像嘛，再厉害的专家也有画错的时候，不要有什么心理负担！” 饺子没有吭声，她将画纸展开，我也能越发清楚得看到画纸上面的内容，正如慕容清烟所说，那上面的确实是一头怪物。 不仅如此，饺子还告诉我：“它的眼睛是红的，血一样的颜色。” 只不过画笔的颜色没有凸显出来。 这时我想到了之前发现的那根褐色的长毛，不由得眼睛一亮：“不对，饺子没有画错，这个……很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凶手！” 因为画纸上的怪物脸上，全是这种黑褐色的长毛。还有，仔细观察一下会发现，它像极了平成幻姬自拍照里，铜镜里倒映的那张阴森森的鬼脸。 更重要的是，这个怪物的背是驼的！ 第一五零章 跨越千年的模仿作案 我说道：“还记得当初我验尸的时候，红伞下，王不凡腹部出现的可疑球状痕迹，以此推断凶手脊柱严重变形，换句话说，凶手是个驼背！” 听到我的话，张鹰眼突然捂住嘴巴重重咳嗽了几声，他来不及跟我们解释什么，迅速走出了快活楼。 慕容清烟望向我，秀眉不禁蹙了蹙，我也不由得担心起来：“张警官的脸色好像有点差。” 饺子没注意到这一切，而是拿着画纸发了愁：“可就凭这张画纸，怎么抓人啊，这、这根本都不像是个人……” 我沉思片刻，说道：“我倒是想到了一个人。” 饺子眼睛立马亮了起来，问我是谁？ 我打算先卖个关子，于是将案发现场跟尸体先交给裘法医，让他有发现及时通知我。 裘法医连连点头，然而就在我转身之际，他用手背擦了擦汗，小声嘀咕了一句：“这小子的气场还真不是一般的强……” 我相信通过刚才的亲眼所见，裘法医已经对我心服口服了。 从快活楼出去以后，我们立马撞上了正要折返的张鹰眼，张鹰眼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我坦然相告：“去找李青莲教授，他是快活楼的文化遗产继承人，如果这里真的存在一个怪物，李教授应该是最清楚的。” 张鹰眼点了点头：“那我跟你们一块去。” 我答应下来。 李教授就住在快活楼附近，只不过这会他有课，我们只能去当地的吕州大学去找他。 为了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我们没有表露身份，而是假装学生在底下偷听了李教授的半节课。 李教授双腿残疾，只能靠轮椅来回移动。 但是他讲课幽默诙谐，几乎所有的学生都喜欢他，被他讲的内容所深深吸引！ 没有人在意他的身体残疾，而是举手发表自己的见解，真诚得与他互动。 台上的李教授是在讲一些关于文化古迹保护的内容，明明枯燥的课程，却被他赋予一个个或是感人或是澎湃的热血故事。 台下的学生一个个都入了迷。 看着李教授，我能清楚得感觉到，他的一字一句对古文化是那么有感情，他是想借助自己教授的身份，去感染学生爱护中国历史，身体力行得去做榜样。 就在这时，一个大胆的猜测渐渐从我的心底冒了出来…… 下课铃响起，李教授正好讲完上个故事，他面带微笑得说道：“大家都休息一下。” 他讲课掌握得非常好，从不拖堂，也不从在精彩处故意打断，好多学生主动围了上来。 “老师，我帮你打点热水吧。” “老师，你要不要上厕所，我推你去。” 一个健壮的男孩儿来到了李教授的身后，饺子朝我努了努嘴巴道：“当时你不是猜测江婉宁的心脏是被标枪一击刺穿的吗？这个男生好像很有力量。” 我跟饺子还有慕容清烟走了过去，朝李教授打招呼。 张鹰眼杵在一边，问李教授有没有时间，容我们问几句话？ 还没等李教授开口，他的学生就道：“你们要带老师去哪儿，我们还剩半节课呢。” 李青莲笑眯眯得看向他们：“放心，上课前绝对赶回来。” 紧接着，李青莲面带微笑得转向我：“丁隐，你能帮我推下轮椅吗？” 我正要过去，慕容清烟却主动站到了李青莲身后：“还是我来吧，丁隐小细胳膊小细腿儿的，不太适合。” 张鹰眼想帮忙，却又捂住胃部咳嗽了一声。 饺子让他别逞强，就交给慕容清烟：“慕容姐姐虽然是女的，力气可一点不比男的小。” 这一次慕容清烟难得的没有呛回去，权当这是饺子对自己的夸奖了。 我们推李青莲到走廊一侧没人的地方，这里视野空旷，远眺之际还能看到高耸入云的快活楼。 空气清新，让人心胸一下子都开阔起来。 李青莲颔首微笑：“这里风景不错吧，我经常来。” 我问道：“李教授，都不好奇我们为什么会找你吗？” 李青莲先是瞥了张鹰眼一眼，而后看向我道：“你们身份应该不简单吧，不过挺多外校人士过来找我的，也不意外。” 我没有跟李教授绕弯子，而是直接表明了身份：“快活楼刚发现了第三具尸体，这件事您应该知道了吧。” 李青莲叹了口气，惋惜道：“最近风波不断，确实让人头疼！” 我说道：“根据心理侧写，我们画出了凶手的画像，只是这个人长相实在太奇怪了，所以可能需要您的帮忙。” 说罢，我将饺子的那纸画像拿了出来，并暗暗发动洞幽之瞳，仔细观察着李教授脸上的微表情。 李教授先是惊诧了一下，而后皱起眉头问道：“这就是凶手的样子？” 我嗯了一声，解释道：“画上的人虽然有点四不像，看起来很离谱，但他确实符合凶手的几大特征，这次来，我是想问问您，关于快活楼的那段怪物传说。” 这一回，李青莲没有惊讶，而是直接承认有过这样的传说，可从来没有人画出过怪物的详细长相。 “怪物，呵呵，其实有时候更多的是丑恶内心滋生出来的东西。” 我问他：“您在快活楼这么久，真的一次都没见过这个怪物吗？” 李青莲摇摇头道：“没有，我从来没见过什么怪物。” 奇怪，在洞幽之瞳下，我发现李青莲居然没有撒谎。 一个问题不成，我只能从另一个角度入手，问他对于快活楼频繁死人的事儿有什么想法？ 李青莲叹了口气。 饺子插了句嘴：“死了这么多网红，关于快活楼是网络主播断头台的消息越传越真了，要是再来一具尸体，就算市政-府再不情愿，快活楼都要面临暂时封闭的下场吧。”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李青莲的痛点，他看向我们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唐代诗人孙不平的故事？” “孙不平？” 我跟饺子几人面面相觑。 李青莲解释道：“唐朝时期曾经有一位叫做孙不平的诗人，他才学甚高，却鲜少有人知晓，因为他的资料几乎都被封锁了，连野史里也被删除。” 我皱眉道：“为什么呢？” 李青莲抬起头，定定得看向我：“因为他爱杀人赋诗，看不惯世俗的他，每写一首诗就会杀一个人，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诗人。” 听到这话，我们几个人简直惊了：“难不成这起案子很有可能是跨越千年的模仿作案？” 第一五一章 杀人诗客 李青莲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而是悠悠得说道：“相传孙不平最爱登楼赋诗，才高八斗的他，剑术也能排在大唐前三！” “孙不平虽是富家子弟，却从小嫉恶如仇，在他少年时就曾因救一被欺凌的少女而当街杀死恶霸。虽然家族力保，免去了他的牢狱之灾，父母却要求孙不平立下重誓不再招惹是非，否则必会连累家族。” 面对父母跟家族的重压，原先还愧疚的孙不平却于大厅之中站了起来，询问父辈是否记得他对自己的教诲：“勿以善小而不为，勿以恶小而为之。” “恶霸仗势欺人，我见了却当不见，难道不是有违孙家的教诲？” 孙不平指着大堂之上高高挂着的《上善若水》，拒不认错，那一日辩论足足进行了一天一夜，孙家却没有一个人能赢得了孙不平。 因为他们知道，孙不平是对的。 可是孙不平太刺了，他这样的性格，迟早会为孙家招来灭顶之灾…… 孙母求孙不平弯一弯自己的脊梁，告诉他，祖父是为他好。 孙不平俯首跪拜，不孝子孙不平不愿意割舍心中正义，却也明白，这一身血肉骨头到底是欠了父母。 为了不连累孙家，孙不平只能与孙家断绝关系，日后所作所为皆与孙家无关，也祝孙家官运亨通，仕途顺利。 那一日，孙不平毅然决然得离开了孙家祖宅。 他只带走了一笔一剑，以及父母绵绵不绝的惦记与想念！ 从此，孙家少了一个绝世天才。 江湖中却多了一个杀人诗客！ 薄情寡义抛妻弃子者，杀之，赋诗一首：“昔日芙蓉额心翠，今日断魂索命楼。” 通敌叛国者，杀之，留诗一首：“我辈肝胆天可鉴，岂能金银压楼梁。” 不孝父母背德者，杀之，提诗一首：“楼高登不平，有子当如无。” 听到这里，我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其实孙不平也是在内涵自己，不孝吧？” 李青莲叹息一声说道：“他当了正义侠客，却未能偿还父母恩情，心中必是愧疚得很。” 慕容清烟说道：“这几句诗里好像都有楼这个字，跟现在这个案子确实有异曲同工之妙。” 饺子也忍不住开口道：“王不凡不就是个负心汉吗？而今天那具尸体是个精日分子，还真是跟千年前这个孙不平对上了。” 我皱起眉头，看向李青莲道：“可是李教授，您不是说关于孙不平的记载，野史都删除了吗？那您是怎么知道这个人的。” 李青莲告诉我：“只要一个人存在过，就不可能被彻彻底底的抹杀掉，何况是这样一个令人景仰的大侠？” 碍于孙不平的身份，正史有意将他除名，毕竟当时孙家已经有人位高宰相，自然不希望有这样一个人给家族抹黑，甚至影响他们的政-治前途。 野史中，曾经有人记载了孙不平的事迹，尊称他为侠义诗客。 民间越来越多的人尊他一声孙大侠，有的人甚至想要给他建祠供像，还有的人开始模仿作案，专杀那些为非作歹的恶霸富商，以求公平正义。 我问李青莲：“所以，因为影响太大，野史被强制删除了是吗？” 李青莲点点头：“社会开始动荡，传到皇帝的耳朵里，他派人镇压，首当其冲要解决的人就是第一个杀人诗客。” 尽管大家心知肚明，杀人诗客就是孙不平，但因为他没被抓到过，关于他的身份，不过是个猜测而已，皇帝却要孙家去解决掉这个麻烦。 不知道为什么，尽管未曾谋面，我却为这个满身侠气的诗人所揪心：“那孙不平，被抓到了吗？” 李青莲说道：“不知道，有的版本说孙不平为了家族主动现身，还一身血债，还有的版本说孙不平当初在暗杀一个恶贯满盈的官员，中了埋伏，不幸身死。” 总之从那以后，杀人诗客再也没有出现过，仿佛一颗流星，短暂出现以后就消失了…… 李青莲告诉我：“其实关于孙不平的故事，我也是最近知道的，一个月前，有个游客在快活楼上给我讲了这样一则故事。” 张鹰眼立马来了兴趣，问李青莲对方长什么样子？ “这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模仿孙不平作案的凶手。” 李青莲说道：“具体长相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他高高瘦瘦的，讲话掷地有声，很有涵养，应该是哪里的专家学者。” 我眯了眯眼，看向李青莲道：“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李青莲文雅得朝我笑笑，示意我尽管问。 我说道：“在您看来，孙不平是一个怎样的人。” 李青莲笑得更开了，他回敬我道：“在我心里，他是一个怎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在你心里，他是一个怎样的人？” 我有些看不懂李青莲的表情。 李青莲却继续道：“我很敬重孙不平，但是快活楼死了太多人了，还有一个月就是学生组织春游的日子，如果这件事平息不掉的话，影响会很大。” 这时，张鹰眼替李青莲解释道：“快活楼作为一个古文化跟现代文化交汇点，一直都是吕州市的一个标志性建筑，每到春季，学校都要组织小学生跟中学生来这里参观，包括大学生，也是有强制参观的要求，要么是来快活楼，要么是去当地的历史文化纪念馆，跟两个学分挂钩呢。” 李青莲看向我们说道：“只有铭记历史，才能砥砺前行。” 饺子立即明白过来：“就跟我们小时候清明要去烈士陵园扫墓一样吧。” 慕容清烟补充道：“其实静川大学也有类似的要求，等你们大二的时候，不仅会要求你们去当地的标本纪念馆当几天的志愿者，还要去好几个爱国基地，都有学分要求。” 李青莲眯着眼点了点头：“没错，在吕州市，快活楼也是作为第一批爱国主义教育示范基地，需要学生过来学习的，因为快活楼也曾经遭受过日本军国主义侵害，当然也曾作为游击队的居住点。” 而每当学生过来参观快活楼，李青莲都会充当他们的讲师，激情澎湃得为他们讲述那一段历史。 “所以，我真诚得恳请你们，可以尽快破案！” 李青莲对那几个网红没好感，但却真心希望快活楼能尽快摆脱被这几桩命案带来的恶劣影响。 毕竟如果再有命案发生的话，快活楼必定会被封锁，一个月后的学生参观也极大可能被取消。 李青莲很真诚，让我不由得立即答应下来：“您放心，我一定会竭尽全力尽快破案！” 李青莲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就在这时，上课铃响了，李青莲必须回去了。 他望向不远处的快活楼，怅惘得说道：“真想再多见到几张稚嫩的童真面孔，好好为他们讲述一遍快活楼的历史，告诉他们，快活楼需要我们每一个人的保护！” 第一五二章 饺子的身世 我们将李青莲教授送回了课室，学生们那真挚年轻的面庞，迎着阳光迸发出无尽的朝气，期待着李教授去讲述下一个历史故事。 李青莲拿起粉笔，开始为他们介绍梁思成林微因夫妇与建筑的一段情缘。 这让我无比感慨！ 张鹰眼觉得李教授没有任何嫌疑，毕竟快活楼的凶案，受影响最大的就是李青莲。 我原先是对李教授有所怀疑的，但是洞幽之瞳清清楚楚得告诉我，李青莲没有撒谎，他从来就没有见到过什么怪物。 饺子扁起嘴巴，一副气鼓鼓的样子：“那我画的那个四不像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容清烟翘起唇角，笑道：“你都不知道，我们怎么知道。” 饺子烦躁得抓了一把头发，好像很挫败的模样。 我安慰她：“放心，起码你证明了我对凶手驼背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个怪物应该是存在的，只不过李教授很有可能没见过罢了。” 张鹰眼还是坚持李青莲没嫌疑：“李教授在我们当地很有威望，想当初他就是为了救一个小女孩，落了个双腿残疾的下场，还坚持让大家别道德绑架，打扰小女孩的安宁。” “这样的一个人，是做不出杀人行为的……” 我拿起手机，随手搜索了一下李教授，想不到他还是一个网红教授，因为讲课诙谐有趣受到了许多学生党的热烈追捧，在好几个平台都有不少的粉丝。 当然最让人尊敬的，还是李教授的高洁德行！ 慕容清烟说道：“可是现在案情一筹莫展，我们唯一得到的线索就是这个怪物的画像，还不知道后面会不会再发生命案。” 张鹰眼叹了口气：“现在快活楼整个景区已经暂时封锁，几个出入口都有市局的兄弟把守。” 我摇摇头说道：“其他地方也要小心，我怀疑快活楼应该还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入口。” 张鹰眼说他知道了，会及时上报给上级。 我见张鹰眼脸色不大好，让他去医院看看，张鹰眼摇摇头，表示待会先回警局，看看裘法医那边有什么发现。 我说好。 中午吃饭的时候，饺子又点了一大盘的饺子，慕容清烟问她：“饺子饺子，你一直吃这个都吃不腻吗？” 饺子一口吞掉一个饺子，笑着道：“当然不会腻，我最爱最爱吃饺子了。” 我有些好奇，问她：“你的名字跟饺子有关，那你的能力呢？” 饺子的表情突然变得很伤感，水汪汪的大眼睛里也泛起了一丝泪花。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的答案应该是肯定的。 这时饺子吸了吸鼻子，看向我道：“大家都知道我是单亲家庭，其实、其实就在几年前，我失去了自己唯一的亲人。”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赶紧扯了一张纸巾想要递过去，饺子却摇摇头：“我没那么脆弱，在妈妈走的那一天，我发誓会亲手抓到凶手，我的能力也是从那个时候才出现的。” 饺子故作坚强，笑着跟我们说没事，还打算将所有细节告诉我们。 慕容清烟却心疼抱住了饺子：“傻丫头，咱不说了咱不说了啊。” 这一刻我突然明白了，饺子为什么会那么傲娇，失去所有亲人的她，应该受了很多委屈与白眼。 所以她变成了一只小刺猬，长满了一圈的刺来警告别人不要靠近，那些刺儿看起来很讨厌，却是保护自己的盾牌！ 为了安慰饺子，我把自己的伤痛扯开，告诉她自己也是一个孤儿，只剩下师父一个亲人。 饺子擦了擦脸颊，傲娇得回答道：“我可不是孤儿，我有爹，只不过早不知道去哪儿了而已。” 我跟慕容清烟都很意外，问道：“你爸没死？” 饺子嗯了一声，说她的生父是个很厉害的缉毒警察，一直在外头东奔西跑，很少回家，就连母亲生产的那一天，都联系不到她爸。 所以在饺子生出来以后，她妈就离开了那座城市，只留下了一封离婚协议书。 “那个人或许都不知道我的存在。”饺子自嘲得笑道：“不过那个男的还算不错，就算离婚了还要定期给我妈打生活费，因为他觉得对不住我妈，很可惜，我妈不差那点钱，也不想跟他有什么瓜葛，就把所有的联系方式都换了。” 我问饺子：“那你妈过世以后，你都没想过要找自己的生父吗？毕竟他好像不是坏人。” “他或许是一名优秀的警察，但他却不是一个好丈夫，也不是一个好父亲。更何况，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从小到大，我连他的照片都没见过，只听到我妈做梦时候哭着喊老王，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我想，那个男人应该姓王吧？” 换到平时，我跟慕容清烟一定会拿网络梗来调侃饺子，但是望着饺子那张明明渴望父爱，却云淡风轻得看穿一切的样子，我们俩都心疼起了饺子。 甚至我脑海里出现了王援朝的一张脸，他以前似乎也从事过危险的边境缉毒，他也是跟老婆离异了，可是他好像是知道自己有个孩子的。 这一切应该只是巧合吧？ 饺子抹了一把额头，骂了一句脏话道：“就不该提他，一提到他，我整个人心情都不好了。” 说着，饺子朝前台招了招手：“老板娘，帮我上两听啤酒。” 饺子一向不喜欢喝酒，我记得上次她还嫌我身上有酒味，可是这会她却娴熟得开着瓶盖，一下一下得往自己嘴里灌。 慕容清烟心疼饺子，也要来了啤酒，陪她一起喝。 饺子酒力不好，喝了没一会，就开始骂骂咧咧，一会骂她生父不负责任，恐怕连她妈妈的死讯都不知道，一会骂自己，以前为什么那么不懂事。 “如果那天我早点回家，妈妈就不会死了，我为什么要跟妈妈生气，我为什么那么坏……呜呜。” 从她断断续续的哭声中，我终于明白，饺子根本不想要自己的特殊能力，因为那是用她妈妈的命换来的应激性天赋。 眼泪混着啤酒从饺子脸上滑落，我第一次发现，原来那个娇俏天真的野蛮大小姐也是那样脆弱。 她跟我的经历很像，却又不太一样。 饺子啊饺子，你真是让人又讨厌又心疼，我该拿你怎么办呢…… 第一五三章 突破性进展 我跟慕容清烟送饺子回酒店以后，两个人又前往快活楼进行调查。 在发生第三起命案后，快活楼是彻底没人了，入口处有两名警员，除此之外还有高雅，她站在那里，不停得朝已经订票的游客道歉。 “不好意思，快活楼今日封闭，没办法参观了。” “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有的游客一听说出了命案，拔腿就往外面跑，有的人嘴上说着晦气，却又不想白白跑这一趟，非要快活楼给点补偿。 高雅说道：“您的票我们可以全额退款，但是路费，真不好意思。” 游客不愿意，表示自己开车过来浪费的油钱谁报销？ 高雅解释他们也不想这样关闭快活楼，之前只封锁了祭祀台跟花海广场，可是快活楼主楼发生了这种事儿，游览是无论如何都进行不下去了。 那名游客知道道理，却还是嚷嚷着让高雅报销油费，不然的话就上网曝光他们：“反正我不管，这就是你们景区的问题！” “阿姨，这个真的有些……” 高雅没这个权限补油钱，而且一旦开了这个先例，所有的人都要索赔，快活楼可能会直接倒闭。 警员也在一旁劝解，表示这属于意外，不用赔钱。 游客却说：“人家专盯着你们快活楼杀人，肯定是快活楼惹了哪位神仙了，说到底，就是你们快活楼的事儿。” 慕容清烟实在看不过眼，她走过去亮出警官证说道：“这位大妈，照您的口气，貌似跟凶手很熟，要不要跟我回去录一下口供。” 游客大妈当即跳脚：“谁跟凶手熟了？信不信我投诉你。” 慕容清烟笑着道：“欢迎投诉，为人民服务。” 游客大妈简直被慕容清烟快气得七窍生烟了，我赶紧小跑过去，说道：“大妈您差不多得了，我们是外省的公安，您在当地投诉也妨碍不了我们什么，倒是您一直杵在这里找景区工作人员的麻烦，可能会涉嫌到寻衅滋事。” “我滴乖乖，小弟弟你不得了啊。”另一位大妈上下打量着我，极为不屑。 我摆出一副绅士笑容，纠正道：“大妈您好，鉴于咱们年龄相差悬殊，这句弟弟，我受之有愧！” 那几个大妈在我们这里讨不到好，气呼呼得瞪了一眼高雅，让她赶紧给她们办理退费手续。 高雅急忙照做。 那几个大妈在等待的时候，还不干不净得骂着晦气地方。在拿到钱以后，甚至狠狠推了一把高雅，高雅的脚崴了一下，幸亏慕容清烟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她们怎么能这样呢。”慕容清烟愤愤不平。 高雅却笑着说没事儿，这种人她见得多了：“自从快活楼火起来以后，全国各地乱七八糟的人都来打卡，不文明的现象屡见不鲜。” 说话的时候，高雅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似乎是对这种行为很是反感。 可当她看向我们的时候，却挂上了一副和善的笑容：“不过你们怎么会来，之前不是已经参观过快活楼了吗？” 我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她道：“你不是景区解说员吗？怎么还负责退费手续。” 高雅解释道：“之前负责退费的那位大哥出了点事，让我帮他代个班。” 我跟慕容清烟对视了一眼，感觉那个所谓的大哥可能有点问题，想着赶紧朝高雅打听，但是高雅手头有活，让我们先等等。 我们守在一边，等高雅帮那些不会网上退票的游客们办理完退费手续以后，已经是下午了。 高雅满头大汗，笑着道：“要不，我请你们喝杯东西吧。” 她的笑容阳光，态度亲和，让人很有好感。 我们在附近找了一家奶茶店边喝边聊，这一次我们没再向高雅隐瞒身份，直接表明是过来查案的。 高雅惊喜得捂住了嘴巴：“查案？这么刺激的吗？” 不过她没有小瞧我，而是竖起大拇指道：“这么年轻，一定很有本事，如果能尽快破案的话，那快活楼就可以恢复以往的宁静了。” 我们问她代班的那个同事是什么情况。 高雅喝了一口奶茶说道：“那个同事是我大学的学长夏杰，夏杰回老家了，这周都没来上班，所以一些事情需要我帮他顶着。” 我跟慕容清烟默默交换了一个眼神，慕容清烟继续问道：“那个夏杰有没有照片？” “当然有！” 高雅拿出手机，里面有挺多她跟夏杰的合照。 就在这时，我注意到其中有一张照片，夏杰是站在标枪训练场拍的。 我赶紧问高雅：“夏杰会标枪？” 高雅点了点头：“嗯，我记得学长刚入学的时候，还拿了全校标枪运动的第一名，然后代表我们学校参加了市里的比赛呢。” 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高雅问我怎么了？ 我说没事儿，让高雅帮忙给我个联系方式，随即问道：“对了，你觉得夏杰是个怎样的人？” “学长啊，他为人正义善良，别看他长得五大三粗，其实他还挺文艺的，之前选修的课程都是古诗词古文化一类。对了，他特别崇拜李青莲教授，拉着我去听了教授的好几次讲座，后来我们在大学的时候就经常过来实习，毕业以后就扎根在这里了。” 说完以后，高雅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不过，你们问这个干嘛？该不会你们是怀疑夏杰吧？不会，他不可能杀人的，他只是喜欢看一些武侠小说，真让他杀人，哪有那个胆子呀。” 可她越是这么说，我们就越觉得夏杰可疑。 我让高雅帮忙联系一下夏杰，起初高雅不太愿意，但是我说这件事关系到了快活楼的生死，如果夏杰没问题的话，我们也不会冤枉他。 高雅只能给夏杰打去了电话，可是对方却一直提示无人接听。 “不对啊，我刚才还看到他发朋友圈了。” 高雅忍不住皱起眉头，她点开微信，将夏杰的朋友圈打开，对方设置了三天可见，而最新一条的朋友圈居然是一个女人月下徘徊的影子。 尤其是上面的配文，更是让我们无法忽略：“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梳妆台。” “丁隐，你看，你看他的脸！” 慕容清烟点开照片，月下女人站着地方有一滩清水，清水里清楚得倒映着一张怪物的鬼脸，而那张脸跟饺子的画像几乎是一模一样！ 第一五四章 死神的通牒书 我们立马意识到这个夏杰不简单，于是赶紧给张鹰眼发了条短信，让警方调查一下夏杰的最新行踪。 高雅见状，不由得紧张起来，嗫嚅得问：“夏杰学长该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慕容清烟安慰她：“目前只是怀疑状态，不过此事涉及到快活楼，希望高小姐可以保密。” 高雅重重得点了下头，阳光下，小麦色的肌肤散发出健康的光泽。 我跟慕容清烟直接离开了快活楼，想要立刻赶往警局，就在这时，我们突然接到了张鹰眼的电话，对方的语气很急，只有一句：“李青莲教授出事了。” 很快，身后传来了一阵哒哒的脚步，高雅也从奶茶店跑了出来，她一脸的焦急恐惧，像是即将失去最宝贵的东西。 我当即明白怎么回事，看向她道：“你也知道了？” 高雅急得眼泪不停得往下掉，慌慌张张得去拦路边的出租车，慕容清烟让她别担心，李教授是不会有事的。 高雅随我们一起上车后，一直在哭，断断续续得说着李教授有多好。 慕容清烟不动声色得让司机踩大油门，我心里不禁有些自责，上午李教授才跟我们透露了点有用信息，下午就遇害了。如果李教授真的抢救不回来，这会令我一辈子都良心难安。 我们很快就赶到了市第一人民医院。 抢救室的红灯明明灭灭，一如在外面等候的我们焦急不堪的内心。 张鹰眼告诉我们，他已经让刑侦科去调查夏杰的下落了，至于李教授，差一点就遇害了…… 原来就在李教授上完课以后，就回到家里休息。 下午的时候，110突然接到了报警电话，但是那边什么话都没有说就突然挂断。 因为李青莲教授双腿残疾，又是一个人住，平常动静特别小，隔壁邻居在听到类似搏斗的声音，立马察觉到不对劲，喊了好几个人去找李教授。 结果大门反锁，他们撞了好久才撞开。进门一看，只见院内凌乱，李教授瘫倒在屋子里，胸口正汩汩得往外流血。 邻居赶紧打了120，把李教授送到了医院，同时还拨打了报警电话，恳请警察务必找到凶手进行严惩。 在邻居眼里，李教授是难得一见的好人！ 他作为教授级别的讲师收入本来就不低，还有网上的一些打赏收入，却一生清贫困苦。那是因为他把所有的收入都分成了两份，一份捐给了当地的古文化保护机构，另一份则用来资助家境不好的大学生。 在当地，李教授的声望特别高，这也是为什么邻居在听到搏斗能不顾危险去敲李教授家门的原因。 “以善待人者，必收之彼善。” 高雅呜呜咽咽得哭着说道：“我就是被李教授资助的学生之一，没有他，我真的上不起大学。” 慕容清烟握紧得拳头，恨恨的咬牙道：“这次凶手可真是犯了众怒！” 我敏锐的察觉道：“凶手一般都是选择凌晨作案，这次偏偏选择下午动手，而且没有对应古诗词，为的应该就是灭口。” 张鹰眼觉得很有道理，他说道：“想来当初李教授一个月前见的那个游客，就是真正的凶手。” 我点点头：“凶手应该潜伏在了快活楼附近，更有可能就在李教授的身边，所以才能第一时间知道我们找了李教授，担心身份暴露的他，不惜痛下杀手。” “那照这么说来，夏杰学长应该没有嫌疑。”一旁的高雅吸了吸鼻子说道。 我摇摇头：“未必，也许凶手不止一个！” 高雅咬唇望向抢救室，啜泣得说道：“可他再怎么样，都不能对李教授下手啊，李教授那么好。” 在她眼里，死的那几个网红与李青莲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然而也正是她的话，突然启发了我们：“之前死的几个都是网红，而在各个平台收获了不少粉丝的李教授其实也满足网红这个条件，如果说，李教授本来就是凶手的目标之一呢。” “那一个月前的会面，其实是他对李教授的挑衅？”慕容清烟问道。 我摇摇头：“也可能是死神的通牒书。” 好在这个时候，抢救室的红灯终于灭了，两个白大褂从里面走了出来，他们的额头满是汗水，摘下口罩跟我们气喘吁吁得说道：“我们拼尽全力，教授，教授终于抢救回来了……” 在当地很有声望的李教授，这里的医生也是认识的。 他们每一个人都拿出了十二分的精神抢救李教授，高雅痛哭流涕，不停得朝他们说谢谢。 医生却说：“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更何况，他还资助过我侄女儿读书。” 于公于私，他们都会竭尽所能。 医生长呼了一口气道：“不过也幸好老天兼顾，那柄刀正好插在了心脏与肺叶之间的一个空隙，但凡偏一点，真是大罗神仙也难救。” 高雅着急想见李教授，医生却说李教授现在身体虚弱，最好还是别打扰他了。 我们只能隔着玻璃窗，看一眼李教授。 由于警局还有事，我们从医生那边拿到李青莲的诊断记录以后，就离开了。 路上的时候，张鹰眼也愤愤不平：“真是太可恶了，居然敢对李教授下手，这是对整个吕州公安的挑衅！” 我看着那张诊断报告，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慕容清烟问我怎么了。 我说道：“如果李教授真的是他的目标的话，为什么不选择把李教授绑起来，而是这么着急下手呢。” “他明明可以再次完成一句古诗词，将李教授变成自己一件完美的作品。” 慕容清烟说道：“不是因为来不及嘛，凶手估计真怕李教授想起他的脸，那到时候他想学孙不平，杀完人之后飘然而去就不可能了……” 话虽如此，但我总感觉好像有什么地方没想通。 但我能肯定的是，凶手一定就潜伏在李青莲的身边，能知道李青莲的行踪，又对快活楼了如指掌！ 第一五五章 重回凶案现场 我朝张鹰眼说道：“这样，你们先回警局继续调查，我去李教授家里走一趟。” 慕容清烟也表示跟我一起。 张鹰眼望向我：“难道你怀疑李青莲教授发生意外的地方，也会对应一句古诗？” 我摇摇头：“这个我打不了保票，毕竟案发时间跟案发地点都发生了变化，但亲自走一趟凶案发生地，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慕容清烟站在我这边，点头道：“案发时间发生变化是为了灭口，地点的话，虽然不是快活楼，但却是在快活楼附近的一处巷子。” 张鹰眼表示同意，问要不要带几个刑警兄弟过来支援？ 我说暂且不用了，让他们保护好李教授的安危，毕竟他很有可能是唯一见过凶手并且活下来的人，一定要安排至少四名警员值班。 “那请你们务必小心！”张鹰眼说道。 待我跟慕容清烟赶回案发地点的时候，此时夕阳西下，天空已经染上了一层暮色。 李青莲家没有锁，却有三三两两的邻居坐在门口，主动帮李教授看门。 慕容清烟出示了自己的证件以后，我们才被允许进门。 李教授的房子风格是以前那种老式建筑结构，只有几个小屋子，中间有一个别院，栽种着一些瓜果蔬菜。 这时慕容清烟突然朝我说道：“丁隐你看，这棵松树像不像李教授？” 不大的院子里耸立着一棵长青松，就好像李教授一般，品性高洁正直，故而论语有曰：岁寒然后知松柏之后凋也。 瘦骨峥嵘，坚韧不屈的松树，独有一种傲视风雪的英雄气概。 屋子里的摆设也很简洁，一张吃饭的桌子，好几口大柜子，柜子上面摆放的全是密密麻麻的书籍。 而现在其中一口柜子似乎受到了重创，书也零零散散得掉在地上。 “别动！” 我突然拦住慕容清烟，捡起门槛外的几块瓦砾，随即望向房顶道：“凶手不是从正门进来的，而是从房梁闯进来的。” 为防破坏案发现场，我掏出一双脚套给慕容清烟戴上。 慕容清烟垂着眼睑望向我，小声道：“丁隐，你还挺细心的啊。” 我给自己也套上一双一次性脚套，进去以后，我环顾四周，发现地上有一道浅浅的轮椅划痕，这说明李教授原先是在柜前翻找某本书籍，却被凶手突然袭击。 在外力的冲击下，轮椅失控，先是撞到了书柜上，引得很多书籍掉落，而后轮椅被甩了出去，李教授摔在地上，被凶手制服，一刀刺中心口跟肺叶的位置。 当时的李教授失去行动能力，倒地不起，鲜血在地面绽出一朵血花。 凶手还想继续，却听到外面邻居的动静，只得匆匆离开。 不敢想象，如果凶手有充足的时间，几刀下去，李教授绝对回天无术！ “这个凶手真是太歹毒了。”慕容清烟由衷的感慨道：“之前我还觉得张警官有过度褒奖的成分，这么一位知名的教授生活能有多困苦？看到眼前的环境，我算是明白了，唯一值钱的家具就是这台老式电视机。” 我没有理会她，而是来到那口书柜前，一本一本得捡起掉落在地的书籍。 慕容清烟问我怎么了。 我说道：“晚饭时间，李教授不吃饭，而是着急在书架前翻找，应该是想到了什么，而这也恰好给他招来了杀身之祸！” 慕容清烟也在一边帮忙，可是当我们将地上的所有书籍收拾完毕之后，却发现那只是一些普通的专业书籍罢了。 “丁隐，你是不是想错了，也许教授只是想看书呢？屋子里这么多书，说明他就喜欢看书呀。” 我摇摇头：“不，你看这个！” 我从一本书里的封皮上捏起一根褐色长毛，告诉她这根毛和平成幻姬死亡现场的怪物毛发几乎一致。 “凶手果然是来灭口的！”慕容清烟气愤得叫道：“就算有线索，应该也被凶手拿走了。” 我冷笑一声：“未必！凶手连补刀都顾不上，一心翻找书籍，肯定是意识到了什么。但是时间有限，他不一定成功拿走了东西，我们再找找吧。” 我重新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书架，一本一本得翻找书籍，就在这时，一本古诗词大全映入眼帘。 慕容清烟跟我一起伸向了那本书籍，女性温柔的指尖带着不一样的触感。 我猛地收回手，有些脸红心跳。 慕容清烟没注意这个，而是猛地抽出书籍，随即我们发现，关于古楼的诗词的页码都变黑了，其余的部分依旧是白色，显然被重点翻过。 我将书籍的扉页展开，里面是一行娟秀的字迹：“赠恩师！” “感谢恩师为古文化保护作出的卓越贡献，身为您的学生，我会在这条路上坚定不移得走下去。” 落款人：夏杰！ 我立即给张鹰眼打电话，将自己的最新发现告知对方，表示可以对夏杰实施抓捕了。 张鹰眼回了我两个字：明白。 饺子那边也醒了，她醒来见不到我跟慕容清烟，正急着找我们呢。 夜色渐浓，我跟慕容清烟行走在小巷中，眉头丝毫没有放松。 慕容清烟说道：“目前看来，夏杰是主谋，那个怪物是帮凶，可他们为什么要对那些网红下手呢？” 我深吸了一口气回答道：“我一直也很奇怪凶手的动机，可是在看到书籍扉页的那句话终于明白了！凶手之所以对那群网红恨之入骨，是因为他觉得这群网红的行为是在玷污快活楼，性感擦边视频，感情出轨，精日分子，这些不和谐因素彻底激怒了凶手。” 慕容清烟很聪明，一下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夏杰想保护古文化，而这些人却在践踏古文化。” “可李教授呢？李教授可是真心诚意爱着快活楼的。” 我说道：“一来，凶手应该是怨恨李教授作为快活楼的文化遗产继承人，没能保护好快活楼，反而任由这些网红去带动所谓的旅游业；二来是意识到自己的身份暴露，所以灭口。” 慕容清烟愤懑得说道：“可李教授是他的恩师啊，他的大逆不道，跟千年前的孙不平可是差远了。他空仿其形，却学不来精髓。” 我让她稍安勿躁，夏杰的身份已经暴露，相信警方很快就能将其抓捕归案，到时候就能知道他真正的动机了。 “嗯，希望吕州市警方的动作能快点吧！”慕容清烟由衷得说道。 我们回到酒店以后，饺子蹭的一下就冲了上来，气鼓鼓得问我跟慕容清烟去哪儿了：“你们两个居然背着我约会？” 我赶紧否认：“谁约会了，瞎说！” 慕容清烟也没有故意揶揄，而是老老实实得把我们的行踪解释了一番。 在得知李教授出事以后，饺子可怜的脸又鼓成了河豚。 我让她放心，目前李教授已经脱离了危险。 “再说了，夏杰的身份既然已经锁定，想来他近期不会再有所行动了，今夜应该是个平安夜！” 我的话让慕容清烟跟饺子都很是赞同。 然而让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凶手居然真的会顶风作案，快活楼又迎来第四具尸体…… 第一五六章 欲穷千里目 我们几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就打算休息了。 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清晨五点多的时候，张鹰眼那边打来了电话：“有网红不信邪，居然翻过栅栏跑到快活楼去探险，现在已经失联了！” 他等下过来接我们，让我喊一下饺子跟慕容清烟。 我赶紧换好衣服，去敲饺子跟慕容清烟的门。 二十分钟后，我们在楼下集合，张鹰眼已经开车赶到了，他眼睛下面的黑眼圈已经发青，嘴唇煞白，气色特别差。 我有些心疼张鹰眼，朝他说道：“要不让清烟来开车吧？您来休息一下。” 张鹰眼摇摇头，将用来提神的烟头掐灭：“我精神好着呢，倒是我要跟你们说声抱歉，这么大半夜还把你们给吵醒了……” “看您说的，人命关天，我们年轻少睡会没事儿。”饺子拍着胸脯，表示自己精神很足。 慕容清烟主动来到司机位，让张鹰眼在旁边休息会。 张鹰眼拗不过我们，憨厚得跟我们说了句：谢谢。 路上的时候，张鹰眼告诉我们，有个叫做“盗洞小当家”的网红听说快活楼最近发生了好几起的命案，居然主动来了吕州市，美名其曰探险。 “这个人还特意开了直播，带大家探秘快活楼的画面。” 饺子说道：“这不是作死吗？这个网红的脑子被驴踢了吧，别人避之不及，他却上杆子送人头？” 张鹰眼苦笑着摇摇头：“这个网红走的就是黑红路线，一开始是靠闯一些灵异地方，在凶案现场装神弄鬼火起来的。后来国家打击封建迷信，他只能走别的路线，结果越发没底线，比如踩踏丹霞地貌，又比如在敦煌莫高窟开闪光灯拍照，对壁画造成破坏……诸如此类，简直就是文物杀手。” 慕容清烟望向我：“这个人还真是完美踩雷了夏杰最痛恨的几个点。” 我问张鹰眼：“他这些违法行为，没有受到处置吗？” 张鹰眼无奈得答道：“谁说没有，次次都罚款了，上个月还被逮起来关了一周，流量下滑得厉害，听说快活楼出了事儿，麻溜赶到这里蹭热度了。” 说着，张鹰眼打开了个账号，给我们看盗洞小当家的直播回放。 盗洞小当家这个人居然是爬狗洞进的快活楼，这个人闯惯这种地方了，对狗洞有异于常人的敏感度。 “难怪叫盗洞小当家，这搁以前估计要下斗！”我冷笑了一声。 只不过听着听着，我渐渐感觉到了不对劲，这个盗洞小当家居然不是第一次来快活楼，他很早之前就来过，因为在屏风上乱写乱画，还被罚了钱。 盗洞小当家早就对快活楼怀恨在心，所以嘴上不干不净得表示，快活楼发生的这几起命案，都是遭的报应。 “谁让李青莲那个老不死的装清高，让他给老子直播带货不愿意，守着这个鬼见愁的地方，呵……” 很快，盗洞小当家开始装神弄鬼。 直播间的气氛也被带起来，阴暗的环境下，古楼影影绰绰的样子好似真的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然而就在直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屏幕突然黑了。 有人以为盗洞小当家发生了不测，结果没几分钟盗洞小当家的脸又出现在了屏幕里，嬉皮笑脸得问他们是不是被吓到了，然后掏出一包香葱味的小当家干脆面狂啃。 原来这都是盗洞小当家的策略！ 不得不说，盗洞小当家装神弄鬼的把戏还是招来了不少观众，大批的人涌进了直播间。 盗洞小当家乐此不疲得玩弄着花招，然而就在盗洞小当家上到古楼第五层的时候，屏幕再一次变黑。 观众依旧认为是盗洞小当家故意为之，直到半个小时，一个小时，几个小时过去，屏幕再也没有亮起…… 有的人在评论区骂盗洞小当家玩欲擒故纵玩上瘾了，没劲儿。 有的人问主播是不是没电了？ 还有的人让大家洗洗睡吧，因为盗洞小当家干这事儿不是第一次了，等到了第二天就会报平安。 这是他的策略，故意吊着大家一晚上的胃口。 没有人在意盗洞小当家的生死，毕竟狼来了这种话，听几次就没人信了。 除了警察！ 张鹰眼在网上搜索快活楼的相关信息时，发现了这个直播回放，于是赶紧通知了在快活楼出入口站岗的警员，让他们赶紧核实一下，是不是有人偷溜进了快活楼，对方是否平安。 很快，警局的同事就发现快活楼的锁被人撬了，大门敞开！ 他们前往第五层，压根没看见盗洞小当家的影子，众人只能打着手电筒一层一层的寻找，直到在快活楼的最顶层，发现了被丝线悬挂的一双血淋淋的眼睛。 “当时几个警员，吓得晚饭都差点吐出来。”张鹰眼说道。 慕容清烟把车停稳以后，我们赶紧直奔快活楼，路上的时候，张鹰眼告诉我们，他已经命令几个警员保护好案发现场，等我们过来。 我们气喘吁吁得来到顶层，只见两只血淋淋的眼睛挂在最高处的快活楼牌匾上，活脱脱的就像是牌匾长了眼睛似的。 我来到牌匾下，极目远眺，周遭的一切尽收眼底。 一股不寒而栗的感觉涌上心头，让我念出那句熟悉的古诗词：“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毫无疑问，凶手有着极高的文化素养，面对这样一个突发情况，都能给对方找到最适合的一句古诗词。 每一件作品都完美得让人无可挑剔！ 张鹰眼气急败坏得说道：“眼睛是找到了，可尸体呢。” 那几个警员面面相觑，表示他们已经在楼内认真搜寻过了，根本就没发现盗洞小当家的尸体。 我告诉他们：“尸体很明显已经转移了……” 饺子疑惑道：“可是之前尸体都是留在快活楼的呀。” 慕容清烟看我这样一副表情，问我是不是已经知道尸体在哪儿了。 我望向南边的方向，说道：“东边祭祀台，西边花海场，南边白日山，北边长江流，这快活楼的风景如此引人入胜，所以才引得那么多的文人骚客驻足赋诗。” 聪明的饺子很快反应过来：“王不凡死在了东边的祭祀台，江婉宁是西边的花海广场，所以你猜测盗洞小当家的尸体应该是在南边的白日山？” 这下慕容清烟也明白了：“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她几乎是与饺子同一时间开口：“尸体就在白日山！” 我头皮发麻得补充道：“如果放置在白日山与长河水交汇的地方，才是最完美的一件作品！” 可与此同时，我在心间又对凶手多了几分的敬佩，他真是一个将古诗词运用到登峰造极的高手！ 第一五七章 第四具尸体 张鹰眼当即下令，派遣一队刑警前往白日山和长河水交汇处进行大搜查。 掘地三尺，也要找到尸体！ 我主动请缨，表示一同前去。 张鹰眼有些犹豫：“可是这毕竟还没天亮，山里头……” 慕容清烟甩甩手笑道：“白日山不也是快活楼的一处景区吗？既然是景区，危险性应该不大。” 饺子也连连点头：“没错，再说丁隐那鼻子比狗都好使，就放心交给他吧。” 言外之意，就是直接把我当警犬用了。 张鹰眼还是觉得有些不妥，我说道：“盗洞小当家双眼被挖，吹了几个小时都没散掉那股子血腥气，尸体处的腥味肯定更浓。” “事不宜迟，咱们赶紧动身吧。”我一边说，一边朝着楼梯处走去。 张鹰眼让两名警员保护好案发现场，另两个警员好好在快活楼内巡查一下，看能不能找到新的线索？ “还有，小安跟小杨给枪上膛，跟我们一起去白日山。” 张鹰眼担心会跟凶手碰面，想要多带几个人保护我们的人身安全。 毕竟凶手可能不止一个！ 慕容清烟叫他放心：“要是那个怪物真敢露面，还省得我们去找他了……” 白日山在景区的最南边，连绵不绝的青山与海天相接，在这晨分日出之际，别有一种氤氲的美丽。 天色蒙着一层灰纱，笼罩在快活楼的上方，经久不散。 我们在前往白日山的路上时，饺子突然开口道：“其实我感觉，凶手好像没我们想象中那么坏，除了李青莲教授，杀的都是该死之人。” “大尺度视频，精日分子，文物破坏者，像他们这样的网红，只会起到不好的示范作用。现在的小学生都不想着好好念书，宣传负能量，搞软色-情直播了，这样的风气真是要好好整改！” “王不凡，江婉宁，平成幻姬，盗洞小当家，他们为了流量毫无底线，一次次得玷污神圣的中国文化，就算没有夏杰，也会有春杰，秋杰，冬杰。” 慕容清烟也很有感触：“这样人的存在，除了对老祖宗留下来的古文化的侮辱，还毒瘤残害着祖国的下一代，确实要杀一杀不良风气。” 我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有利益的存在，就会有人钻法律空隙，有时候不是国家不想管，而是根本管不过来。” 张鹰眼摸了摸后脑勺，憨厚得说道：“我没有什么文化，说不出你们那些大道理，作为一个警-察，我虽然觉得这些人有错，但罪不至死，凶手并不能随便夺取他人的生命。不过啊，如果我不是警-察，我真想把那些小逼崽子一个个逮起来暴揍一顿，都搞的什么东西啊，带坏小孩子。” 张鹰眼意外得彪了几句脏话，庆幸得说道：“还好我家那小子以当警-察为目标，还是一颗没被毒虫侵害的花骨朵。” 我笑着望向张鹰眼：“那也是您这个榜样当的好！” 饺子叹息道：“要不是凶手对李青莲教授起了杀心，我真不想插手这个案子了。” 无形中，大家都能理解凶手的动机，只是为了李教授的安全着想，只能继续查下去。 因为凶手的路已经走偏了。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到了师父家挂的那副画像——刀神前辈。 刀神不也是坚持内心正义，一直在吊民伐罪吗？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白日山的入口。 我们几个人直接往北走，去寻找白日山与长江交汇的地方。 初春山寒，空气里氤氲着散不掉的雾气，很薄，湿漉漉的，脚底踩的泥土也松软不少。 饺子突然打了个喷嚏，我这才注意到，她居然又穿的连衣裙，看来在平安村的教训还不够。 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意思，傲娇得扬了扬下巴，小脸倔强得很。 罢了，看在她是女生的份上，我不跟她计较。 就在我打算脱-衣服的时候，张鹰眼已经抢先一步脱掉了自己的警服，盖在了饺子身上：“山里头寒，小心受凉。” 饺子没有拒绝张鹰眼的好意，而是眼圈微红，吸了吸鼻子说了句谢谢。 这让我知道，在饺子内心，还是非常渴望父爱的。 我们走了许久，都没有找到尸体，这让另外跟来的两个警员泄了气：“到现在咱们连个脚印都没发现，该不会是走错了吧？” 慕容清烟说道：“凶手熟悉快活楼，走的肯定是另外一条路，大家继续找找吧，这可能是我们距离凶手最近的一次。” 又走了半个时辰，这时我发现，地上的杂草有被压倒的痕迹，赶紧喊大家来看。 警员小安却吓了一跳：“哎呀，这个一看就不是人的脚印，都没鞋底。” 我说道：“可是这个脚掌的大小很像人啊。” 张鹰眼望向我：“那你的意思是？” 我眯着眼睛向四周看去，这里的杂草很多，是潜伏最好的地方，但也是最容易暴露痕迹的地方。 “西边！” 我让大家往西边方向找找看，有没有地洞秘道一类的地方。 慕容清烟看向我：“丁隐，你是说？”问我是不是有什么想法。 我朝她点了点头道：“前面没有脚步，很有可能是凶手根本没有从山上走，否则的话，他就这么大大咧咧得背着尸体到处晃悠，不可能不被警-察发现。” “还记得吗？高雅曾经说过，快活楼曾经作为游击队的居住点，被日-军烧过。” 慕容清烟跟饺子当即明白过来：“所以这里应该有一条地道，可以从快活楼直通这座山，而凶手正是借助了这条秘道。” 我点了点头：“就通过泥地里的这种大脚印来找找看。” 张鹰眼跟另外两个警员顿时精神抖擞，赶紧四处搜查，而我则闭上了眼睛，好好利用自己这个被师父宋阳过度开发的鼻子。 可能是因为山里的原因，就算凶手曾经背着尸体经过，在空气中留下的气味也早就散了。 我无奈得睁开了眼睛。 此时天光乍白，红日徐升，已经到了日出时分。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莫非我们要在黄昏时刻，才能根据天象寻找尸体的位置？ 我叹了一口气，望向长河，忍不住想起了一句绝美的词句：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 这么美的景，我们却在寻找尸体，真是大煞风景！ 尸体可能跟地道出口不在一个地方，我们分头寻找，张鹰眼带那两个警员去找地道，我跟饺子和慕容清烟寻找尸体。 这时慕容清烟说道：“饺子，你不是有那个什么画像秘术吗？一会找到尸体以后要不要再画一次画像，看能不能画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 “大姐你以为我是想画就能画啊？这个绝招我七天只能发动一次，不然，当时到达吕州市我就用了，干嘛一直憋到现在。更何况大招都是在合适的时候放，要是随随便便乱用，那还是什么禁术？” 饺子跟慕容清烟在我耳边叽叽喳喳的乱响，我嫌烦，默默得堵住耳朵，屏蔽另外几个感官，只利用眼睛看路，用鼻子辨别空气中的气味。 渐渐的，一股淡淡的尿骚味飘进了我的鼻子里面。 不是动物那种呛鼻刺激的尿骚味，而是有点类似人上火以后的尿味。 我顺着那股味道走去，尿味越来越浓，后来又冒出了一层血腥气，血腥气混着屎尿味搅在一起，让人真是不想闻都不行。 我加快了脚步，没想到饺子跟慕容清烟也闻到了，捂住鼻子说道：“谁在附近拉屎了？” 没一会，我们就找到了臭味的源头。 一具尸体静静得躺在地上，他双目的位置只剩下血淋淋的窟窿，嘴巴跟脖颈的位置也流了一大滩的血，身-下还被排泄物糊了满满一裤-裆。 看来，盗洞小当家不是在快活楼死的，而是在这里！ 第一五八章 怪物的巢穴 由于太仓促，凶手都没来得及给他换上一套合适的汉服。 饺子显然是第一次接触如此恶心的尸体，下意识得倒退了好几步说道：“好臭啊！” 说完，她还转身背了过去。 慕容清烟算是很有经验了，主动上来陪我。 她捂着鼻子说道：“尸体应该是刚死不久，起码不是在快活楼死掉的。” 我点了点头：“没错，死者的括约肌松弛造成了大小便失禁，不过这种情况一般是妇女死后极易出现。” 饺子背对着我们不断得在鼻子前扇着空气，说道：“谁能想到，我们居然是通过臭味找到了盗洞小当家的尸体，前几具尸体死得那么唯美，就这个，最恶心了。” 慕容清烟回答道：“谁让他赶着去送人头，估计凶手都没来得及给他准备相应的衣服。” 慕容清烟跟饺子说的话都有道理，我让慕容清烟打电话通知一下张警官，告诉他尸体已经找到了，让他等下先过来一趟。 紧接着，我蹲下身子，戴上手套，开始验尸！ 死者身上已经出现了尸斑，指压可退色，心肌膈肌开始僵硬，肠管肌肉出现僵硬却并不明显，由此判断盗洞小当家死后应该不足五小时。 换句话说，盗洞小当家当时直播被切断以后，并没有死。 我捏开死者嘴巴，里面鲜血模糊，显然为了避免他求救大喊，凶手将他的舌头截断了。死者下半部分面部有皮肤表层破坏的痕迹，且肤色发白，我用手指抹了一下，微黏，看来曾经被凶手用胶带封住了嘴。 “双目是死前被挖的，出血量很大！” 我一边说着，一边让慕容清烟好好记录下来。 饺子惊呆了，甚至扭过了头问我：“居然是活着被挖了双眼，那该多疼啊。” 我说道：“所以凶手拔了他的舌。” 饺子扁了扁嘴巴，小声嘀咕了一句：“看来嘴巴还是不能那么欠，不然哪天报应就来了……” 慕容清烟长长得叹了口气。 我继续验尸，发现死者双手有被捆绑的勒痕，颈部有一处击打伤，除此之外，并没有任何致命伤。 “你们看这个！” 死者手心里有一撮扯下来的褐色长毛，我让慕容清烟过来看，饺子也凑了过来，二人纷纷道：“又是这个毛！” 慕容清烟说道：“为什么王不凡跟江婉宁的案发现场没有发现这种褐色长毛，平成幻姬跟盗洞小当家却都留下了这种毛。” 饺子呼了一口气：“难道是因为之前的案发现场都比较开阔，又有很多游客经过，所以有一两根毛发也没有被发现？毕竟当时我们几个又不在案发现场，人家也没有丁隐这么邪门的眼睛。” “再说了，这撮毛应该是盗洞小当家故意从凶手身上拔下来的，凶手不知道，再加上时间不够，没来得及清理现场。” 饺子分析得很有道理，转而问我：“喂丁隐，盗洞小当家的死因你还没说呢。” 我取出听骨木，将耳朵贴在了尸体身上，一只手不断得敲打死者肋骨、脊椎，通过骨音在内脏中的回升在大脑里形成内脏的立体图。 这时我发现死者的心脏出现了肿胀的现象，而且身体里的很多激素也形成了不正常的分泌。 结合死者的出血状况，我很快有了一种大胆的猜测：“盗洞小当家应该是活活疼死的。” “疼死的？”慕容清烟跟饺子很是诧异。 饺子摇头：“不对啊，根本就没有疼死这种说法。” 我解释道：“疼痛并不能直接要了一个人的命，但是持续不停的疼痛会让身体分泌出一些不利于健康的毒性物质，导致死者出现了进行性呼吸窘迫，呼吸越快，对心脏的压力也就越大，恶性循环。在没有止痛止血的情况下，死者在十分钟之内就会陷入昏迷，而大小便失禁应该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 慕容清烟刚才给张鹰眼打了电话没打通，这时她的手机铃声响起，来电显示正是张警官。 “尸体，我们找到了！” “地道，我们找到了！” 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开的口，原来刚才慕容清烟给张鹰眼打电话的时候，他们正好下了地道就没有接听。 两拨人都有不小的发现，尽量以最简单的语句传递最有用的信息。 张鹰眼让我们先在案发地点等待，大批刑警很快就到，不仅如此，他们还有几个更大的发现。 “地道确实直通快活楼，而且我们还在地道里发现了人类生活的痕迹，有床有吃的，还有很多褐色的长毛。” 一听这话，我立马起了兴趣，凑近手机说道：“那应该就是那个怪物的老巢！” 张鹰眼回答道：“没错，不过对方应该是听到了我们的声音，趁机离开地道躲了起来。” 我问他：“夏杰还没有抓到吗？照目前来看，他昨晚应该就在快活楼附近，这才能提前埋伏盗洞小当家。” 张鹰眼一旁的小安警官吐槽：“谁让这货要提前发什么直播预告，不光他粉丝知道他要来快活楼捣乱，凶手肯定也能知道啊！” “这货就是活该，国内那么多好地方不够他玩的，非要来这里给警方捣乱。” 小安满腹牢骚，张鹰眼让他不要那么激动。 另一名警员也忍不住吐槽了一句：“一转眼又死了一个，这不是要坐实快活楼是网红主播断头台的谣言吗？” 张鹰眼让他别说了，嘱咐了我们几句以后，随即挂断了电话。 慕容清烟把手机定位打开，方便增援的人手及时赶来，饺子一屁股坐在旁边的草丛里，说道：“你们说，会不会还有下一个受害者？” 这次我没敢接话，毕竟我是真没料到会有盗洞小当家这种智障上杆子过来送人头。 偏偏饺子非要提起我昨天说的近期不会死人的话出来打我脸：“丁隐，你不是说凶手不会顶风作案的吗？” 我死鸭子嘴硬得给自己挽尊：“那只能说明，送上门的人头不割白不割……更何况有那条地道在，警方在出入口的防卫力量完全成了摆设。” “不过这一次，应该不会再有网红过来送死了吧？流量再吸引人，钱再好，也得有命才能享受。” 望着不远处盗洞小当家臭气熏天的尸体，我无奈得说道。 第一五九章 另一个嫌疑人 饺子深吸了一口气：“但愿如此！” 等警方支援的人手赶到以后，裘法医也急匆匆得走向了尸体。 只不过这尸体臭气熏天，他随行的那个助理是个小年轻，一个没忍住差点吐了。 这一幕将裘法医给吓一跳，当即用手去接，生怕他污染了案发现场，一个劲儿的命令对方：“憋、憋回去！” 这个细节充分暴露了裘法医认真负责的态度，而那个小子整张脸憋得涨红，好像生生把呕吐物咽了回去。 可是当他掏出笔记正要进行记录，低头一看那具尸体，又有些受不了了。 我主动走过去，想要帮忙，裘法医却说：“你是宋顾问的徒弟，哪能给我当副手？还是我自个儿来吧。” 他一再坚持，我只能将自己刚才的发现一一告知对方。 “这具尸体本不在凶手的目标范围内，属于突发情况，我们出现得太早，对方没有太多的时间清扫现场，试试看能不能提取到一些凶手的dna。” 这个地方荒无人烟，不像之前景区人流量那么大，所以适用痕迹排查。 比如脚印，皮屑等等…… 我一边说着，一边将在盗洞小当家掌心发现的那搓黑褐色长毛交在了裘法医手里。 裘法医说道：“没错，跟之前发现的那根长毛是同一个人留下来的。” “人？”饺子跟慕容清烟也纷纷望了过来，确认那个怪物就是人吗？ 裘法医点点头：“根据dna结构可以充分证明对方是人，这些毛其实是对方的体毛，只不过跟我们的毛发不太一样而已。” 我问裘法医：“那这个人的身份能确定吗？” 裘法医摇了摇头：“警方数据库里暂时没有人跟他的dna相匹配，因此还不能确认对方的具体身份。” 我嗯了一声，说的也是，这种长相奇怪的如果曾经暴露在社会上，早就引起大家注意了，说不定还可能被某些不法分子掳走去做什么研究。 “那夏杰呢？有消息吗？”慕容清烟看向别的警员问道。 警员摇了摇头，表示他们已经派人去过夏杰的老家了，对方根本不在，而当初对方微信发的那条朋友圈，定位确实在快活楼。 只是从那以后，夏杰就关机了，根本就找不到。 他们还排查了李教授家附近的监控，也没有找到夏杰的影子……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谁能想到我们已经基本确定了嫌疑人，却还是抓不到。 几个警员的面色也变得凝重，毕竟这一连串的谋杀几乎可以毁了快活楼，也不知道需要多少年，快活楼才能恢复以往的繁盛？ 众人忧心忡忡，裘法医做完尸检以后，朝我竖起了大拇指：“丁隐你说的死亡时间是对的，死因我还不能确定，需要到时候在法医室做完解剖才能出报告，但是根据死者的目前的征象来看，完全符合你说的情况。” “之前我还好奇宋顾问不解剖就能出结果会不会有些唐突，现在我是明白了，你们仵作手法是真的技绝千古！” 他的由衷感叹，让我愧不敢当：“我也只是跟师父学了个皮毛，如果师父在，这桩案子怕是早就破了。” 裘法医拍了拍我的肩膀：“你还年轻，前途不可限量！” 接下来的几天，警方把快活楼彻底封锁起来，而那条秘密暗道也被他们盯着，守株待兔，等待凶手的出现。 我们还去探望了李教授，那时他已经醒过来了，高雅在他床边帮他削苹果。 李教授恢复得很好，虽然可以勉强去警局做口供，但是大家还是体谅他的身体，就在病房里对他遇害那一天发生的事儿做了询问。 结果没想到的是，对方是在李教授身后袭击的，后来李教授连人带轮椅翻了以后，确实看到了对方。 可对方穿的密不透风，只是露出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其余的，他就都不知道了。 当警方透露消息，主谋很有可能是夏杰的时候，李教授连连否认，表示他熟知夏杰的秉性：“小杰家贫却善学，是一个踏实上进的好孩子！平时就对我礼貌有加，后来又主动进入快活楼工作，非常热衷保护古文化。” 我告诉李教授，那就是夏杰的动机。 李教授却依旧不愿意说夏杰半句坏话。 警方从李教授嘴里问不出任何东西，我就跟慕容清烟、饺子一起回到吕州大学开始调查。 正如高雅所说，夏杰是她的学长，是玩标枪一等一的好手。 可是她没告诉我们的是，高雅自己也是学校标枪社团的骨干，虽然锋芒不及夏杰，但也拿过几块有分量的奖牌。 更重要的是，我们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以后发现，高雅前几个月的时候就曾经多次前往训练场练习标枪。 “难怪我一直觉得高雅的肤色健康，散发出小麦的光泽，衣服还被上臂撑得饱满，原来她也会标枪。” 我为自己的粗心所懊恼，饺子却说道：“她会标枪怎么了，盗洞小当家出事儿的时候，她不是一直在医院照顾李教授吗？” “高雅会标枪没问题，问题在于，之前是她诱导我们去调查夏杰，表示夏杰很擅长标枪，却故意隐瞒了她也是个标枪高手的事实。”我一语击中要害。 慕容清烟微皱了皱眉头：“可是如果她不透露这些，我们也不会查到她身上啊，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吗？” 我咬了咬唇说道：“我暂时还不明白高雅的用意，但是她应该不单纯。” 总之不能放过任何一条可疑的线索！ 然而就在我们匆匆赶往医院，想要找高雅对质的时候，张鹰眼给我们来了电话，他告诉我们医院那里出事了，消失已久的夏杰突然现身，袭击了李教授。 “这逼犊子杀自己恩师一次，居然敢杀第二次！太丧心病狂了。” 隔着手机，我都能感受到张鹰眼滔天的愤怒，说完以后，他还咳咳咳嗽了好几声。 由于开着免提，慕容清烟跟饺子都清楚听到了张鹰眼的话。 然后她们两个人直勾勾得望向我，似乎在说，丁隐你好像猜错了，凶手就是夏杰…… 第一六零章 师父驾到 我顿时有些羞囧，脸颊烫烫的，实在没想到打脸会来得这么快。 饺子抓到了我的小辫子，很开心：“哈哈，丁隐你也有猜错的时候呀，看来这个地方挺克你的，上次也是刚说完暂时不会出命案，结果作死小当家就上来送人头。这一次，夏杰也出来送，还真有些搞不懂。” 原本饺子是想让我吃瘪的，可是越说越觉得不对劲。 “夏杰为什么要选择这个时候跳出来？”我们两人异口同声得叫道。慕容清烟也觉得奇怪，既然他现在停了手，最好的选择就是像当年的杀人诗客孙不平一样，人间蒸发。 他居然跳了出来…… 这是我们所想不通的。 此时夏杰已经被特警抓获，扭送到了警局，我们接到通知以后，也朝那里赶了过去。 审讯室里，夏杰一言不发。 张鹰眼知道我审讯有一手，问我要不要试试看？ 我直接答应下来。 不过我没忘记跟他说一下自己的新发现，张鹰眼诧异道：“高雅也有嫌疑？不会的，她刚才为了护着李教授，胳膊都流血了，怎么可能跟凶手有关。” “再说，要是她想下手的话，李教授昏迷的时候，她多的是机会。” 听到张鹰眼的话，我都觉得自己有些武断了，仅凭一些猜测就断定高雅有重大嫌疑，不过为了以防万一，我让他还是留意一下高雅的行踪。 “医院不是有监控吗？查一查，江婉宁遇害的那一天，高雅是否有不在场证明？盗洞小当家出事的晚上，高雅是不是寸步没离开过医院。” 张鹰眼点了点头，表示他回头会交给手下去办的。 紧接着，我们两个人就进入了审讯室。 夏杰比照片中年轻很多，稚嫩的面庞还有未褪去的青涩，眼睛里的光是亮的，很难想象，这样一个人会是吕州特大连环凶杀案的嫌疑人。 面对我们的质问，夏杰一声都不吭。 无论我是使用诱导审讯法，逼迫施压法，还是利用洞幽之瞳对他进行震慑，夏杰始终紧闭嘴巴，没说过一个字。 我甚至都怀疑他是个哑巴。 “为什么要对李教授下手，你就那么没有良心吗？狗都知道护主，你却对恩师做出如此行为？” 我故意把夏杰说的不堪，可是激将法对夏杰也不起任何效用，他根本不屑于反驳我，而是冷冷得瞥了我一眼。 那双眼睛很干净纯粹，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 被他那样看着，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坏人，所以对方不屑于与我这等凡人计较。 “天呐，这张嘴我是撬不开了吗？”一股深深的挫败感席卷心头。 然而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啪的一声被推开，一个沉稳却霸道的嗓音响起：“接下来就交给我吧！” 那个嗓音是如此熟悉，以至于我回头的一瞬间，泪水就涌上了眼眶。 师、师父！ 身穿灰色古朴唐装的宋阳，双眉如剑，目若寒星，浑身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场，不自觉吸引着所有的目光。 饶是淡定自若的夏杰都望了过来，脸上出现了一丝难以隐忍的紧张。 我差点就忘记了这里是警局的审讯室，腾地一下站起来，就哒哒哒得跑到师父跟前，抱着他的大腿撒娇：“师父，我好想你呀。” 宋阳微微愣了一下，我继续发挥着自己的卖萌攻势，用头在他身上蹭来蹭去，软软得说道：“师父我长高了一些，你有没有发现？” 宋阳拿我没办法，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虽然面色还是那么严肃，语气却稍稍放软了一些：“嗯，是长高了。” 我开心得不行，觉得师父这是愿意跟我破冰了，正要顺着竿子往上爬。 结果一抹冰冷的目光刹那间刺了过来，我看向门外，那个帅的跟大明星似的的星辰叔叔正倚在一边喝奶茶。 还真是师父的影子啊，师父走到哪儿，他就跟到哪儿。 不知道为什么，原本温柔的星辰叔叔，一双眼睛死死瞪着我，散发出强烈的杀气，就好像我抢了他老婆一样。 我赶紧松开了紧抓师父的手，生怕下一秒星辰叔叔就会抽出背后的唐刀，给我演示一遍什么叫做剁猪蹄。 张鹰眼好像是第一次见到宋阳，却特别清楚他的身份，就好像见了偶像的小学生一般，一双手搅在一起，局促不安得喊道：“宋、宋顾问！” 结结巴巴的语气还略带点小欣喜。 师父朝他微微点了点头，张鹰眼继续道：“我、我真是做梦都没想到，能亲眼见到您，真是死也值得了……” “是我来迟了。”师父温润的嗓音带着给人安定的力量。 他走向夏杰的对面，强大的气场压得夏杰抬不起头，这一次夏杰居然主动开了口：“别、别想从我嘴里问到什么。” “呵。”师父轻轻笑了一声，而后身体后仰，整个人的气场充斥着审讯室。 他看着夏杰，一字一句的道：“我也懒得审问你，因为你……根本就不是凶手！” 夏杰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谁说我不是凶手，人是我杀的，全部都是我杀的。” 刚才还一言不发的夏杰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脸上再不复刚才的淡定冷静，右手都有些不受控制得哆嗦起来。 宋阳却只是微微一勾唇：“是吗？” 夏杰重重得回答：“当然是。” 可是豆大的汗水从夏杰的额头掉落，充分表明，这时候他的心已经彻底乱了。 宋阳抬头，漫不经心得敲了敲桌子：“说吧，你想包庇谁？” 夏杰死死咬着牙，不愿意松开。 宋阳笑道：“突然跳出来不就是为了转移嫌疑吗？我事情很多，不想在这个案子上多浪费时间。” “你要明白，只要是我插手，他就绝对逃不掉！” 夏杰嘴唇都开始发白，我不知道师父到底对他做了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做，可是夏杰确实状态完全不一样了。 他的两只手互相抓着自己的另一条胳膊，嘴唇都被咬出了血，似乎是在跟师父做对抗。 最后师父没了耐心，直接站了起来。 我问师父要去哪儿。 师父回了在场众人两个字：“抓人！” 这两个字好像彻底刺激到了夏杰，夏杰近乎咆哮得喊道：“我不是故意跳出来，我是杀完了该杀的，最后对那个老不死的灭口而已。” 言外之意就是这几天他不在，是在暗中下手。 可是快活楼最近并没有再发现尸体呀…… 东边三百米、西边三百米、中央快活楼、南边群山，而现在就只剩下了北边，还没等我想完，师父已经开口了。 他问张鹰眼：“快活楼北边的长江，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第一六一章 强大的宋阳 张鹰眼微微皱了皱眉，似乎是在努力去回忆什么，随即摇了摇头，表示最近没听说那里出过事。 然而就在这时，一个警员手里拿着文件急匆匆闯进来。 对方冒冒失失的行为极其不雅，张鹰眼赶忙道：“省厅的宋顾问在这儿，你规矩点！” “张头，不……不好……”警员一时间结巴的说不出话来。 宋阳却丝毫没有计较，而是站起身径直要往外走。 师父自带强大气场，天生领头人一般，让我不自觉的小碎步黏着他，软萌得问道：“师父你要去哪里呀。” 宋阳侧头瞥了我一眼，似乎在说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傻了？ 与宋阳无比的默契的星辰叔叔倒是回答了我的问题：“当然是去验尸。” 说罢，斜靠墙壁的身形突然立直，等候宋阳的经过。 他不会走在师父前面，只会一生相随，除非是遇到危险，才会奋不顾身得将师父护在身后。 我有些羡慕，甚至可以说是嫉妒，却听刚刚那个警员诧异问道：“验尸？你……你怎么知道发现了新的死者。” “对了，案发现场在……” 还未等那警员说完，师父便薄唇微动，吐出两个字：“江边！” 张鹰眼看向警员，警员连连点头，震惊的表示刚刚接到报案，在快活楼江边发现了一具浮尸。 “不过宋顾问，您是怎么知道的？” 张鹰眼笑道：“这世上还有宋顾问摸不透的案子吗？这下好了，有一尊大佛压阵，一切就稳了。” 我们没人再管夏杰，眼里只有那个强大如神的仵作传人，好像只要有他在，就没有破不了的案子。 出去以后，慕容清烟双手托腮，平时酷飒的女警此时已经变身小迷妹，星星眼般望着宋阳。 我赶紧做了个顺水人情，给师父介绍道：“这个是慕容清烟，之前在静川市，照顾我挺多的。” 宋阳朝她点了点头，说道：“嗯，你好。” 慕容清烟差点激动得蹦起来，掏出手机咔咔咔就站在宋阳身边一顿自拍。 “对了，师父这个是……” 我正想给宋阳介绍饺子，却发现饺子压根没有像普通人见到宋阳时候的惊喜，而宋阳依旧是那幅波澜不惊的表情。 “怎么样，大学生活还习惯吧？”宋阳问。 我惊呆了，看看宋阳又看看饺子，默默举起自己的手：“师父我在这里。” 宋阳嗯了一声，说他知道。 饺子朝我瞥了一眼道：“宋叔叔这是在问我，又没问你。” 什么情况？敢情师父没认错人？ 那也就是说，之前我关于饺子认识师父的猜测，完全正确，就是她给我师父告状，说我不学好…… 但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饺子居然也是特案组的成员。 难怪吕州市过来借人，会指明要求我跟饺子一起过来，她居然还有另一重身份？ 听着饺子跟师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我委屈巴巴得扯了扯师父的衣角，奶声奶气得道：“师父，我也想进特案组！” 又是一道冷箭目光射来，我忍住被万箭穿心的痛苦，想要继续撒娇。 师父却回了我一句：“等你毕业以后再说吧。” 我兴奋得想要一蹦三尺高，却按捺住内心的喜悦，故作惆怅得说道：“那饺子怎么就能进，她也没毕业啊。” 饺子朝我哼哼了两声：“我那是去静川大学进修，能跟你一样吗？初中都没念完，还是趁大学把要学的课程好好恶补一下吧。” 这个时候的饺子就跟个比我大好多岁的师姐一样，一副过来人的口吻。 不对，她好像确实比我大两岁。 慕容清烟还沉浸在自己的花痴中，白皙的手掌捂住嘴巴说道：“特案组，就是那个‘空降接管，直接侦办’的省厅特案组？” 宋阳绅士微笑得朝她点了点头，身边的张鹰眼跟其他警员也保持着对宋阳的高度钦佩，不敢离得太近，又不控制不住得朝他靠近。 我们很快就抵达了案发现场，浮尸已经被打捞起来，裘法医正要做初步的尸检，在看到宋阳的那一刻，震惊的差点一个跟头翻进了长江里。 跟见到我时候的样子完全不同，裘法医就差肃然起敬，鞠躬致礼了。 他朝宋阳恭敬得说道：“您来！” 不仅如此，他还将自己的工具箱拿给了宋阳，随便宋阳使用。 这是一个法医对同行最高的敬意了！ 宋阳微微颔首，向裘法医表达了一下感谢，却谢绝了他的好意。 裘法医并没有生气，而是弯着腰说道：“有任何需要我的地方，您尽管开口。” 宋阳点了点头。 裘法医退到一边，用胳膊肘戳了戳张鹰眼，合不拢嘴得笑道：“老张，老张，看到没有，宋阳，活的！我居然有一天见到了活的宋顾问。” 虽然我很理解裘法医的激动，但这话听着怎么那么不对劲呢。 宋阳没有计较那些，而是小心翼翼得打开了自己那口古朴的皮箱，随即看向我道：“丁隐你来！” “我、我来？” 我没想到自己会被突然点名，有师父在，还需要我验尸吗？ 难不成师父是有心考验我的验尸能力有没有长进？我并未退却，而是戴上手套信心满满得朝师父点了点头。 师父，你就放心吧。 这一次我会向你展示不一样的绝学，让你知道在静川大学里我不仅勤勤恳恳得认真读书，还学到了很多学校里学不到的东西。 我戴上乳胶手套，简单检查了一下死者的眼皮瞳孔，以及尸斑尸僵情况，判定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一天以上。 但是由于被冷水浸泡的缘故，再加上浮游微生物的侵扰，死亡时间可能会受到影响，需要借助死者的内脏进行分辨，这一次我没有取出听骨木来使用，而是喊慕容清烟过来帮忙。 慕容清烟很疑惑，不过还是照做了。 我让她帮忙将尸体抬起来，扛在我的肩上，随即将尸体摆出不同的体位，来倾听死者内脏的声音。 通过心脏、肺叶能器官，我大致判定，死者的死亡时间在七小时以内，将刚才的猜测范围直接缩小了一倍。 师父一眼就看出我用的不是听骨辨音，问我用的什么？ 我得意洋洋得炫耀道：“这是我新学的一门仵作绝学。” 可我没想到的是，自己的独特手法并没有得到师父的夸奖，反而换来了一声冰冷的笑意：“失传已久的翻身六验？呵，有意思。” 第一六二章 缚尸沉江 我被宋阳这个冷笑砸懵了，不知所措得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 却没想到宋阳并没有继续追问，这个绝学是谁教我的，而是敛了敛眸子，开口道：“继续吧。” 我艰难得咽了咽口水，手脚都不敢乱放，哪还会验尸？ 慕容清烟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低声询问我怎么了。 我缓缓得吸了一口长气，偷摸摸得朝宋阳的方向瞥了一眼，只见他脸上的表情依旧波澜不惊，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 “丁隐，你继续验尸啊，愣着做什么？”饺子突然往前走了一步，故意调侃气氛：“哈哈哈，该不会你怕验不出来什么，被骂吧。放心，宋叔叔人可好了，不要有太大压力。” 话虽如此，可问题是宋阳没再说啥，宋星辰那道冰冷如霜的眼神就快要把我给冻死了。 我深呼吸了好几口气，稍稍缓过劲儿来，僵硬着身体去检查旁边的那具尸体。有了之前的教训，我再也不敢卖弄，只得老老实实得用师父教给我的那一套继续验尸。 死者脚腕有一处很严重的血痕，初步判定，是由麻绳留下来的。 凶手应该是用绳子绑了石头，将尸体进行沉江，可不知道为什么，绳子在泡水的过程中脱落，致使尸体浮出。 当然这也有可能是凶手故意为之。 宋阳有意考验我，问：“说说看，凶手为什么要故意这样做？” 我解释道：“从之前的几次命案来看，除了突然出现的盗洞小当家，凶手没有足够的处理时间以外，其余的几个案发现场都做的非常完美。凶手是个心思缜密的人，如果真的是想隐藏尸体，绳子绝对绑的非常牢靠，根本不会让尸体挣脱浮出来。” “既然他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那么肯定是故意这样做的！” 我先是解释了自己这么说的原因，而后继续道：“凶手一直都没有刻意销毁尸体，而是让尸体有意暴露在大众面前，要么是有一种极强的炫耀欲，对自己也有超高自信，要么就是在对某些人做出警告！” “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具尸体应该也是某位网红，虽然他年纪有点大了。” 由于浸泡江水的缘故，面孔有些发胀，但通过他内脏的年龄以及骨龄来看，四十岁上下。 裘法医忍不住鼓起掌来：“说的不错，这个人还真是整整四十岁，微-博名：火星呈哥，是好几个平台的大v。” 我继续检查尸体，发现死者的手腕处有好几道勒痕，是绳子摩擦皮肤留下来的，而且绳子的捆绑方法用的是两手首缚。 就是初级的双手手腕捆绑方法，将死者的双手手腕内侧相对并拢，用绳索在两手腕上缠绕约四圈，然后在两手腕中间收紧绳圈。 这种绑法简单快速，拘束感也稍轻，这让我很疑惑，难道凶手不怕死者跑了吗？ 还是说，凶手是故意的，就是让死者觉得绑的很松，可以不停得挣扎，试图将绳索挣开，一直保持希望直至绝望。 我突然明白过来凶手的动机：“自由仿佛就在眼前，实际上却远在天边，他是故意在折磨死者的内心！” “不对，绑他的不是麻绳，是腰带，是古人用的腰带！”江水的浸泡让绳索的印痕不明，只有皮肤的擦伤，跟手掌静脉凸起，让我知道死者生前曾被捆绑了好几天，以至于两只手出现了充血不滞的现象。 麻绳粗糙，如果绑死者的是麻绳，由于死者的激烈挣扎反抗，会留下很多道的擦伤，而不是勒痕。 我猛地看向师父，想问他我的推测对不对。 宋阳朝我眯了眯眼，说道：“那尸体的死因呢？” 我咽了下口水，回答道：“死者面部肿胀发青，嘴唇呈紫黑色，生前应该中了毒，手脚指甲白皙暗黄，没有青色发黯，说明毒素还没贯通全身。” “刚才我听了死者的内脏，他肺部膨隆，气肿明显，体积增大，应该是水性肺气肿，这个是最重要的溺死证据之一。肺脏的重量明显增加，摸起来有揉面感，换句话说，在死者还未毒发的时候，已经先一步淹死了。” 说到这里，我看向了裘法医：“您可以切开死者肺脏验证一下，应该会有大量细泡沫状的血性液体流出。” 裘法医赞赏得朝我点点头，说道：“分析得有理有据，不愧是宋顾问的徒弟！” 我鬼鬼祟祟得偷看师父，宋阳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而是让我简单总结一下。 我点了点头：“一言以蔽之，死者被投了毒而后沉江，这也可以验证我之前的猜测，凶手早就预料到，他在死者脚腕绑的绳子石头会松开，因此以防万一给死者下了毒，就算死者在比他想象中早挣脱了绳子，也难逃一死。” “根据手脚绳索痕迹，死者起码被绑了好几天，他应该是从外地被绑来的，而不是主动上门送人头。” “夏杰之前一直没有出现的原因，应该就是这个！” 听到我的话，慕容清烟立马明白了什么：“如果说夏杰真的在外地，那这几天的案子是谁犯的？还是说，他在快活楼解决掉盗洞小当家以后，就离开了吕州市，将这个人绑了过来然后沉江？” 我摇了摇头：“不，快活楼的那几起案子跟他无关，杀死这个火星呈哥的真凶也不是他。” 慕容清烟懵了：“什么，你刚才不还怀疑这个人是被夏杰绑过来的吗？” “嗯，夏杰应该会触犯非法监禁的罪名，但杀人这种大罪没有，这也是他为什么敢跳出来的原因……” 我咽了咽口水，看向师父，想问他自己说的对不对。 毕竟一口咬定真凶另有其人的是宋阳，我知道师父不会看走眼，这才敢大胆推测。 饺子她们不知道我心里的小九九，疑惑道：“那夏杰为什么要袭击李教授，这最起码也是个故意伤人罪吧。” 我说道：“对啊，是伤人，又不是杀人，这两者有本质的区别。再说了，李教授那么疼他，肯定会谅解他的。”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了什么，以至于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第一六三章 巴黎圣母院 当我望向师父的时候，他也朝我点了点头。 莫非，我内心的猜测是正确的？ 可为什么呢…… 我将尸体交还给了裘法医，正准备离开之际，慕容清烟突然低声提醒我：“不用烧黄纸吗？” 之前慕容清烟见过我验尸，除了快活楼这里的几具尸体，对于别人，我都会按照师父教给我的法子送冤魂往生。 “一杯黄酒敬天地，两根高香敬鬼神，掌灯扫灭黑夜幕，洗冤昭雪宋提刑。” 我怯生生得看向师父，师父并没有对我遗漏步骤多加苛责，而是敛了敛眸子道：“走吧。” 张鹰眼小跑跟上，主动给我们充当司机。 上车以后，张鹰眼问宋阳要去哪儿。 宋阳只回了三个字：“快活楼！” 张鹰眼说了一句好嘞，就发动了车子。 路上的时候，张鹰眼跟我们详细汇报了一下这具浮尸的身份：“火星呈哥，自诩名牌大学毕业，眼界超脱常人，却是个彻头彻尾的古文化黑子。” 饺子笑道：“这个网红名真有意思，是地球容不下他，所以自封为火星第一大v吗？” 张鹰眼咳咳道：“咱们不用名字批判这个人，显得有失偏颇，但他做的一些事儿确实挺恶心的……” 原来火星呈哥数次炮轰古文化，经常拿一些断章取义的新闻表明很多唐宋建筑存在安全隐患，需要通通拆除！ 对于汉服，多次嘲讽半夜穿出去比鬼还恐怖。 对于中医，也是三番五次举出骗子害人的例子，建议取消中医，全民只用西医诊断。 对于剪纸，皮影，吹糖人等传统手艺，认为其是陋习，现在的青少年是要好好学习将来为社会做贡献，不应该学习那些落后的东西。 甚至要求取缔学生背诵古诗词的任务，多写英文单词，好跟世界接轨。 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火星呈哥对古文化有特别大的偏见，上次还建议政-府取消对古建筑定期修缮的费用，觉得这给财政带来了巨大压力。还不如拿那些钱多修建点基础设施，至于地方嘛，完全就可以拿那些古建筑来让位置。” 火星呈哥一直在倡导科学，把自己塑造成一个为民着想的伟人，表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大众，为了我们的下一代。 “这不是扯淡吗？真的会有人相信。”饺子忍不住爆了粗口。 张鹰眼苦笑一声：“追随他的人还不少，其实这个人压根就是为了骗钱，不定时就以什么名义向自己的粉丝卷一批钱，说是被中医骗，被啥封建余孽打了，需要治病。” 听了这话，我们简直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天底下还有这么无耻的人？ 我说道：“那就没有骂他的吗？” 张鹰眼回答道：“当然有，但人家说自己已经超脱了现在的境界，等过了十几二十年后，他们就会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了。” “你们可以上网搜，那个呈哥还有个采访稿叫做《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现在的人不理解他没关系，他会继续在这条路上孤独而神圣得走下去。” 我简直快被这个人恶心得快要吐出来了：“说的自己有多伟大似的，却要推倒一个民族的根本，真是良心都不要了。” 还好刚才我没给他烧纸，不然我真想分分钟剁掉自己的手。 不过师父也没要求我严格按照验尸的步骤来，是他已经知道了吗？ 我忍不住看向师父宋阳，师父也恰好看了过来，对视以后，我有些心虚得咽了咽口水，生怕他会再问翻身六验的事儿。 师父却并没有提起，而是微微向座椅的方向靠了靠。 饺子似乎知道什么，替我问出了口：“宋叔叔，咱们这次直接去快活楼，凶手是在那里吗？” 师父微微点头：“来之前，我已经把所有的案件资料都看了一遍，心里有数。” 说到这里，师父朝我的方向瞥了一眼，道：“小隐，你还是太年轻了！记住，在一场凶杀案中，任何人都有可能是凶手，想要摸清真相，往往要往最不可能的方向去找。” 师父终于愿意再叫我一声小隐，这让我悬着的心稍稍落了地。 饺子诧异：“最不可能的方向？” 宋阳眯了眯眼。 慕容清烟将手机里拍到的饺子之前心理画像的照片拿给宋阳看：“我们目前确定的是，凶手很有可能是这个怪物，可警方数据里的并没有收录他的信息。” 宋阳摇了摇头：“他顶多只能算个帮凶罢了。” 说到这里，宋阳望向我，暗示道：“小隐，你有看过一本叫做《巴黎圣母院》的书？” 我当即明白过来，眼睛一亮：“那个敲钟人卡西莫多？” 宋阳嗯了一声。 我叫道：“师父你的意思是，这个怪物的角色其实类似于敲钟人卡西莫多？但因为这个怪物长相非常奇特，使他并不能在社会中行走，根本不具备设计完美凶杀案的智商。” “因此这个案子中一定有个文化水平极高，智商超群的主谋。之前我怀疑是夏杰，现在看来，他更多是为了转移警方注意力而跳出来的……” 宋阳没有打断我，表示我的猜想完全正确。 慕容清烟突然想起来：“丁隐你之前不是怀疑高雅吗？如果不是夏杰，高雅会不会是主谋？之前高雅不是说过他父亲曾参与修缮快活楼的工作，将自己的一生献给了快活楼，从小在快活楼长大的高雅知道那条秘道，对快活楼有着异常感情的她，也有充足的杀人动机。” 毕竟她曾亲口说过，是那些网红打破了快活楼的安宁。 而目前死的所有人，都是品德不端的该杀之徒！ 饺子也认为慕容清烟说得有道理，补充了一句：“高雅是标枪好手，江婉宁的心脏应该是由她刺穿的。” 我摇头否认了她的说法：“不，主谋不是她。在这桩案子中，高雅扮演的角色也只是一个帮凶，这是一起极其复杂的联合作案。” 饺子跟慕容清烟齐刷刷得望了过来：“那真凶是谁？” 我看向宋阳，重复了一遍他刚才的那句话：“真凶是一个我们完全想不到，也从来没有怀疑过的人。” 因为他实在太不像凶手了…… 可我却在这一刻，完全明白了他的动机，他要的其实跟高雅一样，却也不太一样！ 第一六四章 千古一辩 “那是谁？” 饺子跟慕容清烟面面相觑，产生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我没有告诉她们自己心中的答案，而是将目光投向了窗外，此时我的心一如当初去见道门老九的时候，难以抉择！ 很快，警车就停在了快活楼下。 这里再也没有人声鼎沸的喧嚣，也没有满地的垃圾和瓜子壳，静谧下来的快活楼，展现出了真正的魅力。 它不需要彻夜不归的狂欢，也不需要密密麻麻的游客。 它只需要一份最纯粹的古典美！ 星辰叔叔在前开路，宋阳则走在他的身后。 不远处，高大巍峨的快活楼直直得屹立在那里，等待着真正懂得欣赏它的人临近。 “咦，快活楼怎么又被撬开了？” 张鹰眼很奇怪，明明已经封了楼，为什么一楼再次大门敞开。 宋阳朝他们说道：“你们先在楼下等一会，我跟星辰上去看看，小隐，你也来！” 饺子努了努嘴，问她为什么不能一起。 慕容清烟拉住了她：“宋顾问的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就是我比较担心安全问题。” 饺子叫她把心放进肚子里：“有星辰叔叔在，宋叔叔一根毫毛都少不了！” 张鹰眼等一众警员在楼下等候。 我跟在宋阳身后，缓缓上了楼。 一层、两层、三层，直至最后一层。 顶楼盗洞小当家的那双眼睛已经取下，被裘法医带回警局了，再没有之前的血腥气。 我们推开门，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饮茶写诗的老者。 对于我们的到来，他没有意外，甚至连头都没有抬，而是一边挥毫泼墨，一边淡淡得说道：“你们来了……” 宋阳儒雅抱拳：“让先生久等了。” 老者放下毛笔，慢慢抬起头：“比我想象中早了一些，不愧为大名鼎鼎的宋顾问！” 我心中的猜测成真，真凶不是别人，正是双腿残疾、不久前胸部中了一刀的教授——李青莲。 这时候的他完全没有在医院时候的老弱无力，反而神采奕奕，一身唐宋侠气，仿佛穿越千年的杀人诗客孙不平。 宋星辰上前道：“既然您已经知道，那就麻烦走一趟吧。” 李青莲露出温和的微笑，一如我初见他时的那般儒雅模样：“让我跟你们走，可以，但宋顾问，要不要跟我赌一把？” “赌？”宋阳挑了挑眉，似乎来了兴趣。 李青莲道：“赌你能不能让我心甘情愿的戴上手铐？” 听到这话，宋阳目光一凛：“我一生破案无数，还从没有人敢跟我讲条件！” 我也不知道李教授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附和道：“师父，既然已经确定凶手，咱们直接抓人吧，主谋既然已经落网，那个怪物帮凶也逃不出吕州市了。”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李青莲：“当初我用洞幽之瞳试探你，问你有没有见过什么怪物，你的答案是没有。要知道在洞幽之瞳下，撒谎一辨就知，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法子瞒过我的。” “怪物？在我心里，小言从来就不是怪物。” 李青莲的话让我明白，那个隐藏在快活楼里的鬼影叫做小言，而他之所以能顺利通过洞幽之瞳，并不是玩了任何伎俩，而是一颗正直的心敢于面对一切。 他从来不觉得‘小言’是怪物，自然能坦坦荡荡得告诉我，他从未见过什么怪物！ 这时宋阳找了张椅子，自顾自坐了下来，冷冷的望着李青莲道：“好吧！今天就为你破例一次。你杀的那几个人我都知道，不是大奸大恶，就是私德有亏。他们确实有罪，但罪不至死，应该审判他们的是法律，而不是你这个自诩为侠的人。” “法律。”李青莲像是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如果法律有用，时代会变成这幅丑陋的模样吗？” “包括你这所谓的世间最后一个仵作，你的祖先宋慈，是不是也曾被无数法医污蔑为封建余孽，被人瞧不起吗？” 李青莲这句话很明显刺痛了宋阳，星辰叔叔动了怒，手已经不受控制得搭在了腰间的刀鞘上，却被宋阳伸手按住。 宋阳朝他微微摇头，表示不要轻举妄动。 李青莲用毛笔蘸在墨汁，一边继续挥毫，一边说道：“江婉宁为了点击率，在快活楼前大跳艳舞，妇人家做出如此低俗之事，法律管了吗？我倒要看看，她一死，还有谁敢在古建筑前赤身露体，丢失汉人的脸面。” “平成幻姬，这样一个背叛国家民族的精日分子，居然能在网络上月入百万。在这种扭曲价值观的影响下，下一代还要不要了？倭寇当年侵占我们的领土，现在要侵占我们的精神，法律管了吗？” “盗洞小当家，以破坏文化古迹为乐，游客如果都跟他学，老祖宗留下的宝贵遗产不出五十年就被糟蹋的一干二净，法律又管了吗？” “火星呈哥，哼哼，留着汉人血脉，却致力于诋毁汉文化。中医、建筑、汉服、剪纸、皮影，哪一样不是我们民族的精粹，哪一样不让外国人惊艳羡慕？这时候法律又在哪里？” “中华民族上下五千年，为什么历经无数战火，都能一次次的站起来？正因为我们有自己的文化，自己的信仰，面对外族的屠刀，可以昂首挺胸说自己是炎黄子孙。” “可现在呢，我们的国家变了，一夜之间就变的陌生了，没有了尚武精神，没有了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有的只是娘炮、直播、还有大连苏州一个个建立在大屠-杀伤痛上的日本风情街。在那群所谓网红的带动下，你们看看，现在的孩子成了什么样子？” “有人认为如今的中国是最强大的，但我不这么认为，我反而觉得一股空前强大的危机正席卷着这个民族！如果任由这些人肆意折腾下去，民族将不存，炎黄将休矣……” “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倘若必须要用鲜血来唤醒这个时代，那就让我李青莲来！” 说到这里，李青莲伏案上的毛笔字已经写完了。 那行字苍穹有力，一笔一划彰显着主人的决心：“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长江万古流……” 宋阳突然明白了什么，他看向李青莲：“长江那具浮尸其实是你最后一次作案？” 李青莲点了点头：“这几起命案发生后，再也没有网红敢来了，看看，没有那些俗人的打扰，快活楼有多美。” 我说道：“可是这样一闹，普通游客也不敢来了啊。” 李青莲摇了摇头：“跟风打卡的人自然不敢来了，可那些原本就热爱古文化的人，他们的脚步不会为此停歇。” “王国维说‘欲者不观，观者不欲。’对物质世界充满欲望的人，本就不配欣赏美，快活楼的美永远都不是为那些利欲熏心的人盛开的。” 李青莲从来就不怕死，他怕的是自己没能守护好快活楼这份文化遗产…… 听着李青莲的慷慨陈词，师父居然选择了久久的沉默。 我则感觉自己在李教授面前，越来越卑微，越来越渺小，此时此刻，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正气凛然！ 我们都知道李青莲有罪，可却不知道要如何为他戴上手铐？ 李青莲眯了眯眼，推动自己的轮椅来到快活楼的窗前，倚窗眺望：“这就是我爱了一辈子，守了一辈子的快活楼，我怎么忍心让它被外人践踏。” “宋顾问，老夫有个不情之请。” “您说。” “再给我半个时辰吧，我想好好得跟快活楼做一下告别。” 我鼻子泛酸，感觉胸中好像堵了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忍不住看向师父。 却见宋阳眼眶微微有泪光闪动，双手抱拳道：“先生，保重！” 说罢，不待我再问什么，星辰叔叔就拉着我离开了。 来到门外以后，我很奇怪，面对李青莲的字字珠玑，师父都无言反驳，难道不是说李青莲赢了吗？ 可为什么李青莲却又说要跟快活楼做最后的告别。 师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默念着那句诗：“尔曹身与名俱灭，不废长江万古流。” 似乎，李青莲从未想过跟我们回警局，却也从未想过要逃避自己的罪责。 他只是想尽可能多一点时间陪着快活楼，生也好，死也罢，他都要跟这座楼在一起！ 第一六五章 最后的圣人 很快，半个时辰就到了。 宋阳闭上眼眸，表情中蕴含着无限的悲痛，轻轻说了一句：“先生走好。” 这个时候，张鹰眼为首的一众警员等不及了，也已经来到了顶楼。 “宋叔叔你们怎么在杵在那儿，凶手呢？” 饺子一边问，一边推开了书案后面的屏风门，随即迸发出一声尖叫：“李、李教授！” 只见李青莲倒在伏案前，七窍流血，已经毒发身亡，但嘴角却挂着一缕微笑。 张鹰眼立马狂奔上去，想要实施抢救，宋阳却叹息一声：“让他体面的离开吧，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 原来所谓的告别，竟是如此。 我走过去，想要检查桌子上的茶壶，却被茶杯吸引了注意力，带毒的茶水已空，唯独一枚秋兰孤零零得沉在杯底。 “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 之前在平成幻姬裸死梳妆的地方，出现了一株江蓠，是李青莲对她愤怒的警告，而这枚秋兰则是李青莲留给自己的。 他的品德如秋兰般高洁，脊梁如秋兰般坚贞。 这让我想起了一楼大厅的牌匾——香草美人，李青莲才是真正的香草美人！ 在得知李青莲就是古诗词杀人案的真凶以后，张鹰眼完全不敢相信，他坚称李教授绝不是那种人。 “他双腿残疾了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行凶？还有，他可是差点就被凶手刺死了。” 宋阳告诉我们：“那一刀恰好刺在了心脏跟肺叶中间的空隙，在仵作眼里，那个位置被称为：不死穴，是不会让人有生命危险的。” 李青莲想用自己的死换来另外几个帮凶的太平，可让人没想到的是，高雅竟主动带着小言投案自首。 正如饺子的画像一般，小言全身长毛，面部狰狞，双眼血红，整个背都是驼着的。 对自己所犯罪行，高雅供认不讳，只希望警局可以善待小言。 “他的智商只有人类的五岁，我们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完全不具备独-立思考能力，不是行为能力人。” 宋阳一眼认出小言是近-亲婚配的结果，导致小言患上了一种罕见的疾病，浑身长毛对光敏-感，只能在黑暗的环境下生活。而长期以往下去，红眼的问题也就越来越严重，变成这样一个怪物。 其实像这种情况，国内也有例子，比如说前几年出现的毛孩，就是身体不明原因的长毛，不过他们并不是因为近-亲结婚导致，也远没有小言这般畸形。 高雅说小言一出生就被丢弃在了垃圾桶里，是李教授听到哭声将他抱回了家，一直养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言的长相越来越奇怪，他不敢见人，有次偷跑出去差点被打死。再加上他的皮肤对光太过敏-感，因此只能秘密生活在快活楼的秘道中。 宋阳告诉高雅：“小言是患了罕见疾病，监狱里肯定不能待，医院才是最适合他的地方。” 言外之意就是，他会想办法治好小言的怪病。 高雅苦笑了一声：“李教授不要让我恨你，这一点，我做不到。但是我可以对你说一声谢谢，如果你真的能治好小言的话。” 宋阳直接作出了承诺：“放心，宋家绝没有背信弃义之人，只要开了口，再难都会全力以赴！” 高雅满意得点了点头。 她将陈飞燕跟夏杰的嫌疑通通澄清了，让警方不要过多为难他们。 原来正如我想象中的一样，平成幻姬才是李青莲的第一个目标，而王不凡跟江婉宁只不过是恰好送上门的。 为了不让陈飞燕这个可怜的姑娘误入歧途，恰好那两个人也正好符合自己的猎杀目标，所以李青莲替陈飞燕代劳，解决了这两个人渣。 夏杰是李青莲非常喜欢的学生，尽管夏杰很想加入这场连环凶杀，李青莲却将他骗到了外地，只是让他绑人。 “李教授怎么可能让夏杰师兄手上沾到鲜血呢？毕竟，快活楼还需要人去守护。” 看着高雅美目含泪的样子，我突然想起了那本《诗词大全》上，夏杰留下来的一行字：感谢恩师为古文化保护作出的卓越贡献，身为您的学生，我会在这条路上坚定不移得走下去！ 这并非杀人警告，而是夏杰对恩师作出的郑重承诺！ 原本李青莲是想让高雅护送小言离开的，可是高雅不想走：“我骗了他，他生生死死都在这里，我生生死死又能到哪里去呢？” “我知道老师爱快活楼，胜过了一切，而我的一切，便是深爱着快活楼的老师。” 在李青莲活着的时候，高雅从来没有倾吐过自己哪怕一丝的爱意。 她怕自己的爱亵渎了恩师。 可是她希望自己死后，可以葬在李青莲的旁边，不需要太近，只要可以远远得看着它，继续守护着他，就够了！ 这是高雅唯一自私的一次。 她的爱不高尚，甚至不能堂堂正正的出现在光明之下，可那又如何，她可以为爱人付出一切，包括生命！ 在交代完一切以后，高雅便闭上了眼睛。 我们知道，高雅要追随自己最爱的老师离开了，谁也没有阻拦，因为一个奋不顾身的人，是谁都拦不住的…… 在宋阳的帮助下，这起轰动吕州市的古诗词杀人案终于落下了帷幕。 李教授死后，存折上仅剩人民币五千六百元，还写明了捐赠用途。 而那些他视若珍宝的一本本书，则全部捐赠给了吕州大学图书馆。 在李青莲下葬的那一天，吕州市的菊-花被买空了。那些曾经受过李教授恩惠的，或者没有受过恩惠，只是听说过这位教授为人的，都默默的穿上了黑衣跟在灵车后送了李教授一程。 吕州大学没有停课，他们不能公开自己的立场，但那些逃课去吊唁的学生们，却没有一个受到处罚。 当天，万人空巷，汽车鸣笛。 天空也下起了毛毛细雨，这是一座城市向一位圣人最默契的告别！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场轰动不仅仅发生在吕州市，李青莲的死也在网络产生了大地震，短短一天时间，就有五百多名学者，二十万网友联名上书，呼吁大家守护汉文化。 一个人的血流干了，就会有千千万万个人站起来。 他们不会让李青莲白白牺牲，不会让世界再出现一个张青莲，白青莲。 而他们的努力也获得了回报，古诗词杀人案受到了国家深刻重视，在红-头文件下达后，一场名为‘清朗’的行动正式展开，几十家平台遭遇整顿，大批不良网红被永久封-杀。 华-夏之剑，终于出鞘！ 精日分子，损毁古迹，通通将面临法律的严惩。 而那些非物质文化遗产，快要失传的手艺人，则被加大力度扶持。 我清楚得记得，在离开吕州市的那一天，笼罩在头顶的乌云散了，空气里弥漫着兰花的芳香。 天高云淡，又是一个好日子！ 后来我听说，快活楼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还有人曾经在七月十五那天，看见一个姑娘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在那里默默的欣赏落日。 我还听说，那人长得很像香草美人李教授。 第一六六章 再见，张警官 宋阳和宋星辰还有事要办，没办法同我们一起回到静川市。 不过在宋阳离开的那一天，蹲下身摸了摸-我脖子上的那块玉牌：“小隐，你是师父此生唯一的徒弟！记住道门老九的心意，千万不要走错路，不要让为师失望。” 宋阳的眼神温柔，难得一口气跟我说了这么多话。 我似懂非懂得朝他点了点头，叫他放心。 我们两人都心照不宣得避过了平安村的事情不提，既然师父已经愿意同我说话，想必心里也已经谅解了我。 “那等我有假期了可以回家吗？好想吃小桃姐姐做的饭菜。”我撒娇得蹭了蹭宋阳的胸膛，讨他的喜欢。 宋阳眯了眯眼睛，道：“可以。” 我的眉眼立马弯了下来：“师父最最最好了，世界第一的好！” 宋阳也被我逗得松了松脸色，无奈得耸耸肩：“真拿你没办法。” 一旁的饺子冷冷哼道：“这么会撒娇，真是生错性别了……” 宋阳扫了一眼饺子的装扮，以一幅长辈的语气，告诫她以后出门别只光顾着美，还没到夏天呢，就穿连衣裙。 饺子调皮得吐了吐舌头，转移话题：“援朝叔叔呢？他这次怎么没来。” 提到王援朝，我就想起了上次当涂市的救命之恩，如果不是他的从天而降，我怕是已经成为郁宁桌子上的人脑大餐了。 宋阳的脸色微微变了变，这时宋星辰开口道：“有我在，就够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明显能感觉到宋星辰对我有一丝敌意，是因为平安村的事情吗？还是别的…… 还没等我来得及问出口，一辆拉风的粉色甲壳虫驶来，紧接着从车里钻出一个邋里邋遢的怪异男人，他朝宋阳招手道：“小宋宋，那个人的ip我查到了！” 他穿着骚包的粉色上衣，下身好像套着条紧身裤，说话g-a-y里g-a-y气的。 不过言语中似乎透露出他是位电脑高手。 宋阳跟我们道别以后，就朝车子走去。男人等得有些急了，下车去接，上来就要给宋阳一个拥抱，却被一柄黑鞘唐刀拦在了中间。 “哈哈，好久不见，老幺叔叔还是那么不怕死。”饺子似乎认识对方。 而我的注意力却完全被那柄唐刀所吸引，冷冽修长，似乎能完美印合白月光背后的那道伤。 不，我在想什么。 白月光怎么可能跟宋星辰扯上关系？ 很快我们也搭上了回静川市的警车，慕容清烟很八卦那个中年男子的身份：“那男的好像g-a-y啊。” 饺子说道：“不是像，分明就是，他还有个特别帅的男朋友呢。” “啥？” 一句话惊掉了车上所有人的下巴。 不过饺子显然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回去跟钟子柒分钱：“钟子柒这人虽然不靠谱，但智商还是不错滴，绝对可以帮咱们战队拿下奖金。” “你还真要跟他分啊？”我看向饺子。 饺子点点头：“咱们一起努力的结果，干嘛不分，有钱不分王八蛋。” 我忍不住朝天翻了翻白眼，心想着估计到时候每晚都要听钟子柒对饺子的控诉了，最起码得三天三夜。 这时慕容清烟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丁隐，有一件事我很奇怪，快活楼案最后递交给省厅的总结上，你为什么给张警官添了那么多的功劳，很多线索都改成了他第一发现的？” 我笑了笑，答道：“就当是对张警官这几天对我们照顾的报答吧！再说了，我又不是执法人，要功劳有什么用。还不如把这份顺水人情，送给人家。” 慕容清烟忍不住朝我竖起了大拇指，饺子也说我心胸大度，换了她，肯定是有啥说啥……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 其实我本身是一个非常爱出风头的人，毕竟只有这样，才会让师父看到我的进步！ 有朝一日才能进入特案组，与他并肩作战。 可我还小，有的是时间，但张鹰眼…… 想起了他查案的那几天不断咳嗽，拼命吃止痛药压制的模样，我不由得叹息一声。 我怀疑他的消化道和呼吸道出了严重的问题，只是一直在瞒着身边所有人，希望他这次可以顺利退休，养好身体吧。 回到静川市以后，我的生活再次步入了平静。 除了饺子日日吵着让钟子柒分奖金以外。 有一天钟子柒终于忍受不了分了钱，接着便开始了夜夜对饺子的声讨…… 我夹在中间头疼，只能躲进图书馆，寻一时的清净。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校车一晃一晃，到了站点我却没舍得下车，而是等到了目的地——校门口。 我的双腿不听使唤，再一次去到了听雪酒吧。 只是我再没见到白月光。 她就好像天上的明月，不属于世间的任何一个人，只能就这样，远远的远远的看上一眼。 三个月后，我突然收到了一封来信。 寄件人来自于吕州市。 拆开信件一看，这是一封真情实意的感谢信，而落款不是别人，正是张鹰眼。 原来正如我猜想的一样，张鹰眼的身体出现了巨大的问题！ 然而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糟糕，张鹰眼得的是胃癌，并且转移到了肺部。当时的张鹰眼已经被医生下达了病危警告，但他却并没有告诉上级，只想圆满结束人生的最后一案。 凭良心说，张鹰眼的警察生涯，处理的多是鸡毛蒜皮的小事，抓抓小偷，劝劝打架，连一桩够格的凶杀案都没有。唯一可贵的就是他那颗三十年来从未改变的初心。 也许是上天可怜，让他在快活楼一案中遇到了我、慕容青烟、还有饺子。 协助我们破案的那些天，他的血液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沸腾，仿佛流逝的青春都回来了。 那也是他此生最难以忘怀的时光！ 当然，更感谢的是我最后递交的那份案情汇报，感谢我将不属于他的荣耀，都给了他。 看到父亲肩膀上新添的那颗璀璨的警星，他的儿子小天开心的拥抱上去，更加坚定了考取警察专业的决心。 因为父亲永远是自己，最崇拜最崇拜的偶像！ 张鹰眼的心愿已了，在最后一次化疗时写下了这封信，等写到最后一行字的时候，信封上都溅满了吐出的鲜血。 最后，他留给了我一份礼物。 那是一枚熠熠生辉的警星，也是他最宝贵的东西。 我双手捧起那枚警星，含着眼泪敬了一个礼。 再会，张警官！ 第一六七章 追凶三人组 接下来的大学生活，我终日浸淫在图书馆，努力在脑子里塞各类法医学知识。只是当夜幕落下，清冷的月光洒在我的身上，那道被我压在心底的倩影，总会偷偷跑出来。 而我只能，徒劳得一遍遍克制！ 也许在白月光心里，我不过是一个过客，一个记都懒得记的人，但我的心里却满满当当的都是她。 日子波澜不惊得一天天过，饺子再没把我当作假想敌，我们互相交流，互相进步。 宋阳似乎对饺子很是照顾，经常会给饺子寄一些零食过来，却连给我打个电话的时间都没有。 “这难道就是穷养儿富养女？”我有些理解不了宋阳的做法，饺子却说是她讨人喜欢，从她进特案组的第一天起，特案组的人就对她特别照顾。 我对特案组很感兴趣，于是缠着饺子给我讲讲她是如何进的特案组。 而这也让我知道了饺子的天赋从何而来！ 一切都跟饺子的母亲有关。 饺子从小就喜欢吃饺子，她妈妈经常给她做饺子吃，在她十二岁的时候，两人发生了口角，饺子跑出了家门。 等回来以后，才发现母亲被杀后，倒吊在客厅的风扇上。 而餐桌上还有一盆热腾腾的饺子。 这显然是一起入室抢劫杀人案，邻居已经报警，饺子却不愿意相信母亲死了，一边哭一边吃着饺子，说好好吃。 “饺子最爱吃妈妈做的饺子了。” 在强烈的刺激下，饺子的脑海里突然出现，她曾经跟几个戴鸭舌帽的黑衣男擦肩而过的画面。 那些人身上带着浓郁的血腥味，跟饺子母亲现在身上的味道一样！ 在那一刻，饺子的大脑突然暂停，一帧一帧开始了倒放，画面正好停留在那几个黑衣男出现的一瞬间。 饺子将那些人的脸开始放大，一个、又一个…… 他们脸上的细节，饺子都看得清清楚楚。 等饺子再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手里居然多出了几张画纸，画纸上赫然出现了那几个犯罪嫌疑人的模样！ 只是当警察赶到，却误以为这个小女孩疯了。 “想想，生母惨死，亲生女儿还津津有味的吃着饺子，作画。唉！这哪是个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饺子当时浑身都是血，嘴巴里却全是饺子留下的香味，而那时她最爱的母亲还倒吊着自己头顶。 邻居、警察都觉得饺子是个变态。 哪怕是新闻里也都这么说，学校甚至不顾饺子的优异成绩，直接劝退了她。 有人甚至怀疑是饺子弑母，临时画了几个人的头像，来干扰警方的调查。 因为事发地，附近的监控都坏了，他们根本无法验证饺子的话是真是假？ 饺子作为第一嫌疑人在审讯室接受了拷问，可无论警方问什么，都无法从饺子嘴里问到什么。 “那时我说不了话，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直到宋叔叔来了……”宋阳的出现，成为了照亮饺子的一束光。 宋阳没有像别人一样怀疑饺子，而是命特案组成员依照饺子的画像找人，掘地三尺，也要将凶手给挖出来。 谁也不知道，为什么这样一桩小案子会惊动省厅特案组，只知道在特案组接手以后，这桩案子很快就破了。 凶手正是饺子画像上的那四个人！ “宋叔叔说，那四个人是出于报复，才对我母亲下的手。其实我也在他们的目标范围之内，只是老天眷顾，我那会恰好不在家。” 紧接着宋阳以饺子的天赋为由，招揽她进入了特案组。 “其实那会我的所谓天赋不过是，在应激下，滔天的仇恨开发了我的潜能，放在别的案子上根本就不管用。” “好在有宋叔叔，他开始教我f-b-i犯罪心理画像、嫌疑人犯罪心理画像、刑事现场犯罪心理画像，结合我的天赋，系统得打造出了属于我的一门禁术——画影追凶。” 对于饺子的遭遇，我既心疼又同情。 原来她的经历跟我同出一辙，只不过宋阳是主动接她在身边照顾，而我是求着宋阳，他才收留。 “在特案组每个人都很照顾我，尤其是援朝叔叔，更是把我当女儿看。”饺子双手捧着脸，说道。 我点点头，道：“王叔也是家庭离异了，估计心里真的把你当成女儿对待。” 在打开心扉以后，我跟饺子相处得越来越好，只是遇到一些关键问题的时候，两个人还会争执得面红耳赤，你不让我，我不让你。 可问题解决以后，我们又会相识一笑。 我跟饺子的默契越来越好，那张清冷如月的脸，我渐渐得很少再梦到了。 只是让我不知道的是，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经常会有一抹雪白的身影望着我，在她经过的地方，就会留下一串铃铛的脆响。 遥不可及从来都是我自己以为的。 一晃就是两年过去，现在的我已经17岁了，帮助慕容清烟破获了好几桩凶杀案。 现在的慕容清烟连升两级，目前担任静川市市局的刑警队长！ 她屡次向我发出邀请，想聘请我成为局里的刑侦顾问，都被我谢绝了。 因为我时刻谨记着道门老九的叮嘱，一旦成为执法人，就不能有任何一丝偏颇，所以并不是我看不起这个身份，而是目前的我还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去挑那个担子。 饺子跟慕容清烟见面以后，还是会时不时斗斗嘴，但好起来的时候又跟亲姐妹一样。 这天，我刚从床上醒来，在阳台洗漱的时候，慕容清烟打来了电话：“又来案子了，这次的案子，你肯定感兴趣。” “哦？什么案子。”我问道。 慕容清烟故作神秘道：“现在先不说，你跟饺子来第二人民医院就知道了。” 我立马收拾验尸工具，匆匆下楼，却没发现，就在我转身的时候，一道影子忽然躲进了拐角。 只是那魂牵梦萦的银铃声，还是让我顿住了脚步。 “丁隐，你愣着干什么呢？走啊。” 不远处，饺子朝我大力招手，手上正好绑着一条铃铛银链…… 第一六八章 被吓死的人 我的视线从那处拐角收了回来，大踏步得向饺子走去。 “看到我这么开心啊，一脸的笑容！”饺子上去就摸-我的脸，一点都不顾及身边同学的目光。 我叫她别闹，被别人误会就不好了，饺子却非要故意挽住我的胳膊：“姐这么漂亮，让人羡慕是你的福气。” 自从饺子成年以后，就一直以姐自居。 我懒得跟饺子辩解什么，就在这时，有道靓丽的倩影骑着机车，一个漂移在我们身边停下。 对方摘下头盔，露出一张飒爽的完美脸孔：“快上车！” 几天不见，慕容清烟又变漂亮了。 我跟饺子上车以后，慕容清烟就发动了摩托，只是就在离开的时候，我的眼角突然扫到了一抹熟悉的影子。 那是我一直都没忘得掉的白月光。 我以为自己放下了，可当看见那张清冷如月的面孔以后，我的心还是漏跳了好几拍。 她就站在那里，离我越来越远，一点一点的淡出我的视线。 脑海中突然涌现出一句话：见你时，你是万物；不见你时，万物是你。 “停车，等等！” 我像是疯了一般，丝毫忘记了现在是在慕容清烟的车上，居然让她把车骑回去。 慕容清烟问我怎么了，是忘记带验尸工具了吗？ 她的话让我如梦初醒，丁隐啊丁隐，你这是在干什么，明明要去验尸，怎么就因为一个相似的人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我想我是疯了……”我木木得说出这句话。 饺子察觉到我的不对劲，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道：“丁隐你好像不对劲啊，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然而就在慕容清烟让我们坐稳，她掉转车头的时候，我拒绝了：“我刚才想了想，好像要拿的东西都拿了，不用再折回去。” “真的吗？” 慕容清烟有点不太相信。 我说真的。 慕容清烟说道：“本来打算带你先去警局验尸的，那现在就还按照原计划，去第二人民医院吧。” 我漫不经心得嗯了一声。 在意识到慕容清烟说了什么后，这才反应过去：“还是先验尸吧。” 慕容清烟问我现在的状态没问题吗？ 我说自己没问题，就是没睡好，休息一会就可以了。 饺子看出我有心事，难得的没有嘲讽我，而是安慰道：“你要是心里有事儿的话，记得跟我说。” 我应付了一下，思绪却再次回到了刚才。 我不敢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见到了白月光，可是宿舍楼拐角的那道人影真的好像白月光，她一点都没有变，还是那么喜欢白色，宛若天上的谪仙，只可远观。 可我又担心是自己看错了。 毕竟白月光根本就没有理由来这里，为了我吗？我丁隐还没有自作多情到那个地步。 抑或是，思念太久造成的幻觉？ 两年了，在这两年里我没有再见过白月光一面，可是我对她的思念丝毫没有淡去，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来愈深。 思念好像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我牢牢得束缚其中，我逃不掉，也躲不开。 只有见到她时，才能好。 可见到她时，也好不完全。 我痛苦得闭上眼睛，警告自己不许再想白月光了，绝对不许！ 很快，我们就赶到了警局。 侯晓宇那边已经做完了初步尸检，排除了他杀的嫌疑，不过保险起见，还是让我来再次检验一下。 因为死者的奶奶闹得很凶！ 我迅速来到了法医室，死者叫做刘小梦，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这让我跟饺子不由得惋惜了一声。 “死者本来在第二人民医院入院治疗，昨晚值班护士查房的时候发现她不见了，后来在厕所找到了她。尽管当时护士做了紧急措施，但因为发现得太晚，还是没救回来……” 我根据侯晓宇的描述，在死者胸口处发现了按压的痕迹，可以佐证护士说的是真话。 饺子问道：“那死者的家属呢？一般来说，这么小的孩子住院的话，应该都有家长陪床吧。” 慕容清烟叹了口气答道：“小梦的父母离婚了，她被法院判给了父亲，但是她父亲在外省务工组成了新的家庭，继母不喜欢小梦，也就没有接她过去。” “所以说？” 我跟饺子都有些被刺痛，慕容清烟继续道：“小梦一直跟奶奶生活，奶奶没有养老金，靠捡废品为生。这几天医药费不太够，小梦奶奶骗小梦腰不舒服，小梦懂事得让奶奶回去休息，其实奶奶是去给饭店洗盘子凑钱了。” 饺子瞬间就暴走了：“这还是人吗？小梦他爸是死的吧？抚养费被他吃了？” 慕容清烟也很气愤：“小梦出事以后，奶奶还是联系不上他爸，对方以为是要钱，直到我们这边打了电话，那边才接。” “不过也是服了，这畜生一开口就是问医院打算赔多少钱，压根没把女儿的命放在心上……” 就这样，一个懂事乖巧的女孩儿死了，唯一为她哀恸的，就是那个已经六十多岁的奶奶。 我不禁握紧了拳头：“放心吧，这个案子我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还有那个人渣父亲，抚养费，绝对得想办法让他补上，不然老奶奶的后半辈子就没有任何指望了。” 慕容清烟重重得点了点头。 要不是她碍于警察身份，早就骑车跨省去暴揍那个人渣了。 不过听说有利可图，那个人渣已经打算请假赶回静川市。 我认认真真检查了一遍尸体，发现死者好像是有严重贫血跟营养不良，这应该就是她住院的原因。 膝盖处有碰撞的淤青，大腿内侧也有被掐伤的痕迹，头发少了一撮，这让我立刻明白，小梦生前曾经经历过校园暴力。 跟奶奶相依为命的她，也确实符合校园暴力下手的目标群体，单亲或者孤儿都属于校园好欺负的弱势群体。 因为这种人就算被打了骂了，也没有家长给她们撑腰。 我有些苦涩得将视线从小梦的尸体上移开，这样一个肉体跟心理备受摧残的孩子，不知道学校到底还有多少？ 但是尸体浑身上下并没有任何可疑的致命伤，我取出听骨木，检查死者的内脏情况，最终得出结果：死者因为受到了突然的情绪波动，产生了应激反应，进而引起血管系统异常，而死者身体又严重缺血，心脏供血输送不到脑部，最终造成缺氧性死亡。 我翻开死者的眼皮，发现她的瞳孔异常放大，额头有些许抬高或平行的皱纹，这些都是人类在极度惊吓时的反应。 换句话说，整个尸检结果都在暗示，刘小梦其实是被吓死的！ 第一六九章 心肺复苏术 “吓……吓死的？” 显然慕容清烟跟饺子都对这个结果有些惊讶。 一旁侯晓宇却说：“这个答案确实符合目前的验尸结果，就是不知道，一个好好的小女孩到底是被什么吓死的。” 慕容清烟忍不住叹了口气：“可这样一来，就算找到了凶手，也没办法给小梦奶奶一个好的交代了。因为在案件定夺上，这不属于故意杀人罪，不是主观上非法剥夺他人生命。” 饺子开口道：“小梦不是遭遇过校园霸凌吗？万一是欺负她的那些人故意恶作剧吓唬的她，未成年就更不用负什么责任了。” 我们最担心的就是这个结果。 慕容清烟跟饺子齐刷刷得望向我，似乎第一次希望我的验尸结果是错误的。 我说道：“验尸结果改不了，但是案子还是得好好查，事情真相没出来的那一刻，谁都不知道阴云背后是什么。” 慕容清烟问我：“那是去医院，还是去学校？” 我想了一会，回答道：“还是先从第二人民医院查起吧。” 那里毕竟是第一案发现场。 然而当我们赶到那里以后，却发现有位六十多岁的老奶奶正在被医院的保安驱逐，她甚至跪下冲保安磕头：“求求你了，让我进去吧。” “怎么我就离开了一晚上，我好端端的宝贝孙女就没了……”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啊，呜呜……” 难怪那个老奶奶不在警局，原来是在医院闹腾。 两个保安很同情老奶奶的遭遇，可他们也没办法：“老人家您就走吧，我不想伤害您，可要是让您进去的话，我们俩的饭碗就保不住了。” “您孙女是很可怜，可我家也有孙子孙女靠我养活呀。” 眼看着保安跟老奶奶陷入了拉锯战，我跟饺子赶紧上去阻拦，慕容清烟亮出警官证，解决了这场纠纷。 我将老奶奶从地上扶起来，发现她手上还抓着一根长布条，上面用血写着：还我孙女！ 难怪保安不让她进去，这不是存心闹事儿吗？ 可我们对老奶奶说不出一句责怪的话，而是尽可能的去安慰她，叫她别做傻事。 老奶奶泣不成声，右手不停抚摸着左手的手腕，那里绑着一条红绳，上面挂着一个光滑的吊坠，歪歪扭扭得写着‘平安’二字。 “我的小梦，我的小梦啊……” 看到她这幅模样，我们三人都内心酸涩，我们没办法让老奶奶节哀，因为痛不在自己身上，谁也做不到感同身受。 我们只能静静得陪着老奶奶，听她说医院的不好，听她说医院害死了自己的女儿。 “小姑娘，你是警察，你一定要帮我把坏人给抓起来啊！”老奶奶握住了慕容清烟的手说道。 慕容清烟含泪点点头：“放心，只要查出杀害小梦的凶手，上天入地，我都会将他给逮起来，关到死为止！” 老奶奶终于得到了些许安慰。 从她的口中，我们得知小梦是三天前住的院，其实之前奶奶就注意到了小梦脸色不对劲，小脸黄黄的缺营养。 奶奶就每天多给小梦煮个鸡蛋，但小梦还是不见好。 一次做作业的时候，小梦晕倒了，老奶奶便把她送进了医院，经检查小梦是严重贫血外加营养不良。 老奶奶生怕孙女出事儿，安慰孙女在医院住下，同时偷偷打电话给自己的儿子，问他借一点钱。 听到这里，饺子忍不住插了句嘴：“借钱？不是应该他给的吗？这可是他的女儿。” “阿军，阿军在外面也很难哦，他还养一对儿女，孩子还要上学……”奶奶一边给那个不孝子找借口，一边偷偷抹眼泪。 其实她心里哪不清楚，自己跟孙女都是被儿子抛弃的垃圾，对方怎么可能会管他们的死活。 慕容清烟说道：“赡养老人跟抚养子女本来就是他应有的责任，奶奶，你放心，小梦的死我们会查，赡养费我也会让他一分不少的吐出来。” “算了，算了。”老奶奶不在乎钱，她现在只想找到杀害小梦的凶手。 我们谁也没有告诉她，小梦是被吓死的，也没跟她说过，小梦曾经在校园被霸凌的事情。 小梦的离开已经带走了老人几乎所有的希望，我们怎么忍心在这份哀恸上继续增加痛苦呢？ 既然小梦都没有透露过学校的事情，显然就是不想让奶奶难过。 我们给奶奶买了点吃的，让她先回家好好休息几天，案件一有进展，就及时通知她。 慕容清烟让奶奶把手机拿出来，她给奶奶留个电话，奶奶局促得搓了搓手，支支吾吾得不肯动。 这让我们立即明白，奶奶根本就没有手机！ 而之前联系小梦父亲的电话，都是奶奶去小卖部花钱打的，一分钟三毛钱。 我的心再次痛了起来，慕容清烟擦了擦脸，直接去附近的电信手机店买了一台手机跟电话卡送给奶奶。 奶奶哆哆嗦嗦得不敢要，在我们的极力劝导下，才接受。 临走前，慕容清烟还偷偷在奶奶口袋里塞了几百块钱，没让奶奶知道。 我们下定决心要将案子调查个水落石出，进入医院以后，直接找了当初发现尸体的护士跟护士长进行问话。 护士说她查房没看见小梦以后，就到处寻找小梦，随即在厕所的隔间发现小梦已经倒下。 当时护士快被吓死了，赶紧按动夜间值班的警报器，并当即对小梦实施了心肺复苏等一系列的急救措施，却已经无力回天。 “小梦生前好像看到了异常恐怖的东西，我想问问，你们医院最近有没有发生过什么诡异现象？或者最近大半夜有没有什么可疑的人溜进医院？” 明明是我在问那个护士，结果护士突然反过来问我：“什么诡异现象啊？” 饺子当即就补充了一句：“就是可以把人吓死的那种，比如闹鬼什么的。” 一听到这话，护士的两只眼睛立马瞪大，额头抬高，眉头皱起，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惊慌失措。 而这个表情几乎是跟刘小梦临死前的模样一模一样！ 第一七零章 僵尸婴儿 当然，眼前这个小护士并没有被吓死。 而是随着护士长的一声呵斥，咽了咽口水，便恢复了镇定。 她端起眼前的水杯，移开视线道：“我们医院哪有什么诡异现象啊，警官你们说笑了。” 饺子问道：“是吗？可我听说医院跟学校的阴气最重了，小说跟恐怖片里这两个地方经常闹鬼。” 明明是漫不经心的口吻，却偏偏把小护士的汗毛都吓得竖起来了。 一排细小的鸡皮疙瘩冒着森森的寒气…… 小护士惊恐得望向护士长，犹豫着要不要说。 护士长双眉紧皱，思忖片刻后，这才选择了和盘托出：“其实这段时间，我们医院是有些不太平。” 原来，这一个月来，第二人民医院住院部，发生了好几起无法解释的灵异事件。 譬如每到夜晚七号楼电梯总会失灵，护士明明要去其他楼层给病人输液，电梯却总在九楼咯噔一下，开一下门，可根本没人按电梯。 电梯门打开以后，只有一股森冷的阴风吹过，寒气从脚底升起直冲天灵盖。 譬如七号楼的妇产科，值班的护士经常会在半夜听到小孩子咯咯咯的恐怖笑声。 再譬如，明明没人住的空病房却总是半夜响起呼叫铃，可当护士赶过去以后，地上就只有一排水渍，乍看上去，就好像婴儿爬行时候留下的小脚印…… 听到这里，饺子艰难得咽了咽口水，望向我说道：“丁隐，我怎么感觉这里有点冷呢。” 我回了她一句：“再冷能有平安村冷？” 饺子乖乖闭上嘴不说话了。 慕容清烟看向护士长，问道：“没有查监控吗？” 护士长回答道：“怎么可能没有，只是有的监控掉线了，哪怕没问题的监控，也根本查不出任何东西。” 这意思说的好像，真的有一种看不见的东西在医院的飘荡。 小护士咽了咽口水，继续道：“不光这些，还有更邪门的呢。” 我跟饺子对视了一眼，战战兢兢得看过去，只听到小护士说：“还有的母亲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家婴儿的胳膊被掐青了。” “要知道妈妈睡得都浅，要是孩子被掐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还有的住院的单身女人，胸部留下了被婴儿吸奶后留下来的咬痕……邪门的事儿，真是太多了。” 慕容清烟皱了皱眉头，问她们：“那你们怎么没报警。” “这种事儿怎么报警，说医院闹鬼？可你们警察也不负责抓鬼啊。”小护士嘟嘟囔囔了一句。 护士长瞪了她一眼，让她好好说话。 小护士长面色为难得解释道：“主要这种事根本没办法说，说了不管用，反而还会引起恐慌。所以上级部门的意思就是，别闹大，医生护士之间也别议论这个事儿。” 这下那个小护士有话说了，她伸出右手比了个数字：“上次欢欢被发现，还罚了她五百块钱呢。” 欢欢是个长得很漂亮的年轻姑娘，毕业就来这里实习了，医院里的小伙子们都特别喜欢她。 谁成想就遇到了闹鬼的事儿。 “说来也奇怪，欢欢是二层楼值班的，结果有一天晚上突然就在电梯里晕倒了，醒来以后发现手上有一排小牙印。” 欢欢被吓得半死，到处跟同事议论医院闹鬼的事儿，还表示她妈之前就在第二人民医院上过班，说是七号楼住着一个僵尸婴儿。 一听欢欢亲身遇到了这种怪事，其他同事也将自己遭遇到的灵异事件竹筒倒豆子般，一股脑倒了出来。 我好奇道：“僵尸婴儿？这么一听，好像所有的事儿都跟婴儿有关。” 护士长跟那个小护士纷纷点头：“谁说不是呢，但欢欢这么一闹，院领导坐不住了，生怕给医院造成特别大的恶劣影响，作为带头人罚了欢欢五百块钱，其他的人也都各罚两百。” 我奇怪得问道：“可之前不是涉及到了病患吗？他们就没有投诉？” 护士长摇摇头：“这倒没有，病患们比较好安抚，也可能是现在哪个医院床位都比较紧张吧，他们不想闹太大，我们给了点福利什么的，也就不提了。” 说到这里，护士长深深得叹了口气：“谁能想到，居然会闹出条人命。” 小护士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右手控制不住得颤抖：“当时我看小梦的脸，就感觉她好像是见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那个表情，我真是一辈子都忘不掉。” 护士长安抚了一下小护士，说道：“小梦身体不大好，估计八字轻，被脏东西盯上了，哎……可怜的孩子。” 她们都对小梦的死深感同情，小梦的奶奶她们也都见过，是个特别朴实的老人家，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一道道沟壑，她却没有任何抱怨，依旧乐观的面对生活。 “如今小梦死了，老人家的心里肯定不好受。”护士长深深得叹息道。 小护士也附和了一句：“谁说不是呢，小梦住院以后，我都没见过她爸妈，这样一对相依为命的爷孙俩，少了一个，另一个都不知道怎么活下去。” 虽然我也很同情老奶奶，却没有在这个话题上多作停留，而是朝她们打听起僵尸婴儿的事。 “你们医院真的存在僵尸婴儿的传说吗？” 护士长讳莫如深，闭口不言。 小护士也不敢多说，而是支支吾吾得说道：“前段时间刚过完中元节，我是不太相信什么鬼神之说的，但怪事好像确实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发生的。” 言外之意，不就是承认了关于僵尸婴儿的传说吗？ 只是为了避免报复，所以她们根本不敢在医院多提。 护士长委婉得提醒了我们一句：“要不你们自己在网上查查？如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事儿，我们俩就先去忙了。” 我看向慕容清烟，让她来拿主意。 慕容清烟整理了一下刚才记录的谈话，随即点点头：“好的，你们先去忙吧，感谢两位的配合。” 在护士长跟小护士离开后，饺子看向我道：“丁隐，你觉得这个案子真的跟僵尸婴儿有关吗？” 我回答道：“我不能否认这个世界存在超越现代科学解释的事物，但就我目前接触到的案子来说，还没有一件是鬼或者僵尸犯下的。” 也就是说，这个案子的凶手要么是人，要么真的只是一场意外。 然而就在这时，慕容清烟打断了我，她举着手机叫道：“你们看，这个医院真的有一则关于僵尸婴儿的恐怖传说，而且这里还流传着三个恐怖禁地。” 看着后面暗红色的文字，我跟饺子弱弱得补充道：“分别是婴灵池、906号手术室、鬼哭长廊。” 与此同时，一股森然的寒意从我们的脚底冒起，仿佛真的有一双看不见的小手突然抱住了我一般！ 第一七一章 医院恐怖传说 那个帖子是位叫做鬼妈妈的人写的，文字配图极具感染力，让人光是看都不由得毛骨悚然！ 事情还要从九年前说起，那时候的市第二人民医院还不叫现在这个名字，也没有现在这么正规。 经常会有一些意外怀孕的人过来堕胎，其中包括一个还在念高二的女学生。 女学生被混混骗了偷吃禁-果，可是怀孕以后，混混就人间蒸发，不想负责任了…… 那时候的女学生已经跟家人闹翻，只能拿着仅存的生活费一天天的熬着过，直到最后实在撑不下去了，就挺着大肚子回了家。 家里自然是容不下这个孩子，父母商量一番后，直接带她到医院堕胎。 由于当时胎儿的头部太大，堕胎难度也大大提升，几个医生都认为手术风险很高，可能会造成患者大出血。 院长却必须要求他们做这个手术，还命令他们必须保住这个女学生的命！ 从院长的态度来看，那个女学生跟他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不仅如此，女学生的资料都没有被医院记录，美名其曰：保护患者隐私。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院长的安排下，女学生的手术如期而至。选的几名医生全是女的，她们也是医院里经验最丰富的、技术最好的。 事关自己的前途，那几名医生都使出了浑身解数，生怕搞砸了这一台手术。 幸运的是，手术很顺利，女学生没有发生大出血。 可不幸的是，那个流产下来胎儿，把在场的所有人都震惊住了！ 它跟别的胎儿都不一样，别的胎儿是白乎乎粉-嫩嫩的，再不济也是块血肉，可这个胎儿的脑袋奇大无比，全身漆黑，覆盖着一层硬-邦邦的黑皮。 嘴巴没有长出五官，却有一张可怕的嘴巴，长相极为恐怖。 乍一看，就好像一个僵尸婴儿般。 当场就有个护士给吓得腿软了，死活不敢接住那个婴儿。 有个年纪比较大的医生当场就要把婴儿给扔掉，结果就在这时，那个孩子突然哭了，哇哇大哭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明白，它不是死婴，它是活的。 没人敢宣判这个婴儿的死刑！ 可所有人又几乎被吓了个半死，谁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请示院长，要不要等麻-醉药过了，让女学生来拿主意。 然而万万没想到是，院长直接就拎着那个已经成型的婴儿，丢进了堕胎池，也就是帖子里所称的：婴灵池。 医生不敢向院长说不，也没人敢举报这件事。 但是没多久，医院就开始不太平了。 先是七号楼开始闹鬼，值班的护士经常大半夜听到婴儿的哭声，说它的妈妈不见了，它要找自己的妈妈。 再是当初所有做手术的医生开始接连发生意外。 他们做手术的时候，经常会看到一个浑身漆黑的婴儿从病人身体爬出来，随即朝医生的怀里跳去。 有的医生当场就吓得腿软了，胆子大的甚至拿着手术刀去刺那个僵尸婴儿，幸好被护士拦住，不然指定得坐牢。 原先院长还安抚几句，但一连好几次，险些出了医疗事故，院长也坐不下去了，到处寻求介绍高人。 后来在那个高人的做法下，医院终于太平。 随后帖子里放了一个乱码的微-信-号，说这个人专门负责神鬼之事，家里不太平的可以找他。 “我去，居然是一则广告？”饺子没忍住爆了粗口。 我也有些无语，自己居然也津津有味得看完了。 慕容清烟倒是觉得很平常，还顺口点评了一句：“文笔不错，软广植入的还挺完美的。” 我说道：“不过这倒是佐证了那两个护士说的话，这个医院确实流传着僵尸婴儿的传说，就是不知道这个帖子有多少内容是真实的。” 想到这里，我拿出手机，打算添加一下那个人的微信。 结果微信显示该用户不存在。 我又拿这个人的微-信-号上网搜了一下，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好多鬼故事里都有他的推广，除此之外就是爆料声讨他骗钱的。 那则僵尸婴儿的帖子是两年前发的，我们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给鬼妈妈留了个言，问他：“关于人民医院七号楼僵尸婴儿的事情是真的吗？” “这件事你是从哪里知道的？” “方便的话，可以加个微信。” 我打完这一串的话，慕容清烟朝我摇了摇头：“你这样不行的，无利不起早，人家看到不仅不会回还会骂你个傻比白嫖党。” 她让我再补充一句话：“如果能提供有用信息的话，五百到一千不等。” 这样一来，那个人就算觉得钱少了，起码也会回一句话。 饺子觉得问那个人-大概是没啥用，毕竟帖子又不是他写的，很有可能是别人提供的软文，对方只管复制粘贴。 “不管有没有用，总得试试。”慕容清烟回答道。 接下来我们打算在七号楼转转，碰碰运气，看能不能找到那三个恐怖禁地！ 我们第一个选择的地方是906手术室。 相比其他两个来说，要比较好找。 饺子猛地想起：“七号楼的第九层，不就是护士说的电梯经常闹鬼的那一层吗？” 刚才护士说电梯经常会在晚上失灵，明明他们要去其他楼层给病人输液，电梯却总是会在九层咯噔一下…… 不知道为什么饺子突然萌生了退意，提议道：“要不，咱们走楼梯？” 我跟慕容清烟不约而同得看向饺子：“不对啊，你胆子好像没那么小吧。” 饺子的嘴角向下耷拉：“我能说，昨天我不小心看了部恐怖片，就是说婴灵的吗？” 这就难怪了。 慕容清烟暗笑了两声，说道：“要不这个案子你就别插手了，我跟丁隐先过去看看？” 哪料一听这话，饺子立马不干了，踮起脚尖鼓足气势得说道：“你想跟丁隐独处？哼，没门。” 此时的我已经一米七了，足足比饺子高一个头。 但不知道为啥，饺子每次都要拿出一副大姐大的气势说话，搞得就跟我是她的专属物一样。 我们拗不过饺子，只能同意让她跟上。 这会七号楼的人比较少，只有我们三个上了电梯，一进去，饺子就死死拽住了我的袖子，警惕得盯着电梯门，不敢乱动。 我告诉她：“放心，晚上才出问题。” 饺子面上点了点头，情绪却还是十分紧张，偏偏就在这个时候，慕容清烟突然指着身后，尖叫道：“你们看，那、那是什么？” 一句话吓得我们浑身都僵硬-了。 想回头，却又不敢回头…… 第一七二章 906号凶间 我拍了拍饺子的手，安慰她别怕，随即自己咬着牙回过头，然而让我没想到的是，身后什么都没有。 那股寒气也不过是空调呼呼吹出来的。 “清烟姐，你让看什么啊？我怎么什么都没看见。”我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慕容清烟一脸害怕，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我身后：“你看不见吗？” 我再次顺着手指望过去，可我看不到，我真的看不到。 一颗心砰砰砰的，险些就要跳出来了，冷汗冒出，我感觉好像有只无形的小手掐住了我的脖子，就快要让我呼吸不上来了。 “噗嗤”一声，慕容清烟笑了出来：“丁隐，原来你胆子也这么小啊。” 我震惊得看向慕容清烟，敢情是她在故意恶作剧，吓唬我们？ 饺子直接扁了嘴：“明知道小梦是被吓死的，你就不怕把我们两个顺便带走啊。” “带走你没事儿，不带走我的丁隐小宝贝就成。”慕容清烟挺了挺胸膛说道。 饺子切了一声：“肉麻死了，还小宝贝，老牛吃嫩草！” 慕容清烟扫了一眼饺子，揶揄道：“你才是嫩草，发育不完全的豆芽菜。” 饺子愈发生气了，气呼呼得鼓成河豚瞪着我，让我来帮她说话。开玩笑，两个女人的战争我掺和进去，不是想引发第三次世界大战吗？ 我可没那么傻。 我故意装着没事儿一样，来到电梯口跟前，想着电梯门一开，就迅速远离战场。 然而就在这时，哐当一声，整个电梯开始剧烈晃动，头顶的灯明明灭灭，滋滋滋得冒着火花。 我跟饺子齐刷刷得望向慕容清烟，慕容清烟却两手摊开，朝我们摇头，表示这一次不关她的事儿。 啪的一声，灯泡瞬间破裂。 整个电梯陷入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之中！ 饺子一下子冲进了我的怀里，再不复刚才的坚强傲娇，捏着我的衣服抽抽噎噎：“丁隐，我怕。” 慕容清烟也挪着碎步朝我们靠近。 然而就在她靠近的时候，我总感觉到有股阴气往这里钻，下一刻，一只冰凉的小手抓住了我的手腕。 耳边响起一个稚嫩的童音：“哥哥，陪我玩，陪我玩呀。” 银铃般的笑声回荡在整个电梯间，直笑得我心头发毛，汗毛直竖…… 我简直快被吓死了，偏偏饺子还在一边不停得晃动身体，张牙舞爪得喊着走开走开，证明不是我一个人出现了幻觉。 慕容清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问我们到底怎么了。 我说不出话，我只能感觉到一个冰凉的触感在缓缓爬上我的身体，好像一条吐着信子的毒蛇。 我闭上眼睛，生怕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 就在这时，饺子突然发出凄惨的尖叫，我下意识得睁眼，只见一颗巨大无比的脑袋出现在我眼前。 它很黑很黑，黑得发亮，硬是跟周遭黯然的漆黑隔绝出来。 它流着口水，吮吸着自己的指头，桀桀桀得笑着。 可我居然看不到它的眼睛。 我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我居然身处一片雪白之中，这让我有种特别不好的感觉。 然而就在我起身的时候，感觉脑袋晕乎乎的，很重。 饺子跟慕容清烟纷纷上来，关切道：“丁隐，你没事儿吧。” “我……我怎么了？” 此时的我有些茫然，丝毫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出现在这间病房之中的，慕容清烟跟饺子对视了一眼，随即告诉我：“刚才电梯出现了故障，可当我们拿出手机照明的时候，你好像看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事情，然后就栽倒在地了。” 我摸了摸额头，大概能回忆起这档子事，可她们没看到那个大头婴儿吗？ 当时我还听到饺子的尖叫了。 然而饺子却否定了这件事，傲娇得扬了扬下巴：“本小姐才没那么胆小呢。” 我看向慕容清烟，慕容清烟朝我摇了摇头，表示饺子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 好在她们两个都没有嘲笑我，而是坐在我的床边，担忧得望着我，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我点点头，把昏过去之前的事儿，仔仔细细交代了一遍。 饺子跟慕容清烟都很惊讶，表示她们根本就没有看到什么僵尸婴儿。 我皱起眉头，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现了问题。 是诱导下的心理暗示吗？也不应该啊。 难道我在不经意间吸入了什么致幻剂？在那个鬼故事帖子下出现了独属于自己的幻觉？ 这会正值中午，饺子问我有没有事，没事的话就先找找那三个恐怖地方，不然要是等到晚上，估计我又要哭爹喊娘了。 我长吸了一口气，站起身来。 三人就在七号楼的第九层开始寻找，不知道为什么，哪怕是大中午，这里的走廊都阴森森的。 阳光透不进来，只有天花板上的一排排白炽灯进行照明。 我们没能在这层楼找到906手术室，哪怕是连号的病房，也是905过去之后，直接变成了907病房。 似乎帖子里那间所谓的906手术室，根本就不存在。 而且这一层的病人很少，冷冷清清的，许久才会有个人出来打热水。 我们趁着老头打水的时候，旁敲侧听问了他一句：“大爷，您知道906手术室怎么走吗？” 大爷瞥了我们一眼，说我们走错楼了，手术室现在都在11楼。 “哦，这样啊。” 饺子甜甜得说了一声谢谢大爷。 可如果手术室都在十一楼的话，那906应该就在这层才对。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那大爷，您知道这病房为什么没有906号吗？” 大爷握着水杯的手突然晃了一下，热水溅在手背上，都没有察觉，而是警惕得盯向我们：“你们找906号病房做什么？” 饺子正要说实话，我赶紧编了个借口：“我同学生病了，我们过来看她的，听说就在906。” 此话一出，大爷面色发青，语气森冷得告诉我们，这里从来都没有906号病房。 “不好意思打扰您了。”我弯腰说了声抱歉。 然而就在我们正要离开的时候，大爷突然喊住了我们：“等等！” 我扭过头，只见大爷双目皱紧，嘴唇微微颤抖：“别找它，会……会死人的……” 第一七三章 神秘的知情者 我跟慕容清烟对视了一眼，这大爷明显就是知道内情！ 可当我们想要继续询问大爷情况时，他却讳莫如深，丝毫不愿意松口，只是提醒我们如果没有生病的话，别到医院乱走。 慕容清烟很聪明，想给点好处从大爷嘴里套话，大爷却还是不愿意，一直借口要回病房。 我们的僵持引来了两个护士，女护士以为我们在闹事，直到慕容清烟出示了警官证，对方才知道我们的身份。 只是大爷早已经溜走了…… 女护士为难的说道：“你们就算是警察，也不能为难病人家属呀。” 慕容清烟解释道：“没为难，只是找对方打听了点事儿。” 随即又问这里的女护士，这层楼怎么没有906号病房。 年轻的那个女护士说自己刚来实习，不知道情况，至于那个稍微年长点的女护士，也露出了跟刚才那个大爷一样的恐惧表情。 “张护士，您是知道些什么内幕吧？”我打量着她道。 张护士望着走廊，咽了咽口水，还是一句话都没说。 哪怕慕容清烟表示需要带她回警局，配合协查医院发生的这起命案，张护士还是咬紧牙关。 这时旁边的年轻护士弱弱得来了一句：“听说最近七号楼闹鬼，该不会是真的吧？” 张护士扭头训了她一句：“胡说八道！” 小护士绷直身体，不敢再吭声。 不过我们还是敏锐得察觉到了问题，似乎这个张护士知道的，远比之前那两个护士告诉我们的多。 我朝慕容清烟使了个眼色，示意她按兵不动，等她们下班以后，再试试能不能撬出点东西！ 就在这时，手机突然传来叮咚一声脆响。 我赶紧去看，发现是那个鬼妈妈回我信息了，对方告诉我，软文广告是商家提供的，但鬼故事却是他写的。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七号楼僵尸婴儿的传说？”我忙不迭得打下一串文字。 信息显示已读，对方却不回复了。 慕容清烟伸出手：“我来！” 她接过手机后，直接在那个软件后台绑定了银行卡，随即给鬼妈妈转了五百块钱。 鬼妈妈当即开口：“那虽然只是一个传说，但是空穴来风，未必无音。” 这人话里有话，却丝毫不愿意说清楚。 我看向慕容清烟，小声道：“这人摆明了是想骗钱，该不会每次说句是似而非的话，咱们就转钱给他吧。” 饺子也是这个意思：“对方应该是看出了我们的急切，把咱们当冤大头。” 慕容清烟摆摆手，表示没事儿：“反正也没多少钱，只要能得到案件线索，都是值得的。” 我知道慕容清烟的家境，当然明白她能这么豪气的原因来自哪儿。 可我心里还是不希望慕容清烟这么做，毕竟如果对方找到了来钱快的捷径，可能就看不上踏踏实实赚来的钱了。 慕容清烟觉得我的话也有道理，问道：“那你说怎么办？” 我把手机重新夺了回来，编辑了一条信息过去：“在网上说太慢了，你现在就来第二人民医院，咱们当面说。” 对方立即回复：“那报酬？” 我回道：“放心，少不了你的。” 有了刚才慕容清烟财大气粗的铺垫，对方肯定不会错过这笔买卖。 只是我没想到的是，对方就连打个车的费用也让我们报销。 慕容清烟又爽快转钱过去，扭头朝我们说道：“只要人来了，一切就都好说。” 只是没想到，过了一会，那人又说要吃个午饭才过来。 账单发来，慕容清烟继续报销。 饺子看着慕容清烟，低声说了句：“败家娘们。” 慕容清烟不满得瞪向饺子，我赶紧转移话题：“咱们也出去补个饭吧，现在都快两点了。” 饺子摸了摸肚皮，同意了这个提议。 只不过经历过电梯故障的事，我们都默契得朝楼梯走去，尽管九层很高。 路上的时候，慕容清烟朝我道谢，还好我建议当面谈，不然以对方的秉性，估计一个问题换一个红包，还要坑好几顿饭。 “还好没找我们报销卫生纸费用。”我顺口来了一句，结果引得饺子跟慕容清烟齐刷刷得看了过来。 慕容清烟指着我道：“丁隐，你好像变坏了哟！” 饺子则没好气得捏紧了手机：“肯定是钟子柒这货干的好事儿，成天不学好，把你也给教坏了。” 我心想，这又关钟子柒啥事儿了，躺着中枪？ 我们三个在楼下的佳佳餐厅解决了一下温饱问题，吃饱以后，再次询问鬼妈妈到底几点来。 对方表示还要喝个下午茶。 敢情又在暗示慕容清烟这个冤大头了…… 这下别说我跟饺子了，慕容清烟也忍不了，直接回了一句：“亲，你要是来不了话，就算了。我这边刚联系到一个知道内情的人，他等会就过来了。” “哎，你这不讲诚信啊，跟我约好了，还找下家？”鬼妈妈的语气明显急了。 慕容清烟还想解释，我直接把手机夺了过来，啪的屏幕朝下按在了桌子上。 几分钟没理鬼妈妈，对方连发了好几条的信息，手机不停得震动。 直到最后，对方打来了电话。 我这才将手机重新还给慕容清烟，慕容清烟的声音偏向御姐范，但是很好听。 鬼妈妈是个男的，本来是打算兴师问罪，结果一听慕容清烟的声音，语气当即软了下来：“原来是小姐姐啊，我还以为是男的呢，你现在还在医院？” 慕容清烟回了一个：“嗯哼。” 这个语气词漫不经心又略带挑逗，对方足足沉默了一分钟才说话：“等我，十分钟立马到！” 果然比金钱更有用的是美色。 我拿回手机看了一下自己的资料，头像是个夜叉面具，名字叫做刀神，怎么看怎么觉得是个男的，难怪对方一开始不积极，问题原来是出自这里。 离开佳佳餐厅以后，我们重新回到了七号楼下。 然而没一会，一个穿着背带裤，羊毛卷头发，脸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的少年哒哒哒得跑了过来，一手拎着一份肯德基全家桶，一手拿着爱的号码牌。 这个人打扮实在太奇怪了，我没忍住多看了几眼。 对方却径直朝我们走来：“两女一男，是你们吧？” 说罢，他眼冒红心得望向了慕容清烟。 “女神，这、这是我的身高、三围、手机号，你要看房产证吗？我也带了……”场面整得好像相亲似的，压根不是要带我们去找婴灵池、906号手术室、鬼哭长廊那三个恐怖禁地。 第一七四章 鬼哭长廊 “这人，确定脑子没问题？”饺子一脸茫然得望向我。 我也看不懂这项操作，慕容清烟五官抽搐，显然也被惊到了。 那个中二青年见慕容清烟没说话，指着自己，又指了指手机：“我，鬼妈妈，咱手机里约好的。” 没错，是约好的，可没人要跟你相亲啊。 我无奈得扶了扶额，感慨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饺子躲在一边忍不住偷笑，慕容清烟瞪了她一眼，转头扯谎道：“亲，不好意思，我结婚了，孩子都会打酱油了。” “这么年轻就走进了婚姻的坟墓？”中二男有些不敢相信。 慕容清烟忍着没发火，微笑着点了点头。 中二男的脸一下就垮了，随即又面带希望得看向饺子：“小姐姐，你肯定没结婚，我绝对会让你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饺子亮了亮自己的铁拳，皮笑肉不笑得道：“我爹我舅我叔我大伯都是警察，你确定想成为世界上第一个被盘问最多的女婿？” 一句话又把中二男的小火苗给掐灭了。 慕容清烟看了眼手表：“好了，跟我们走吧。” 然而就在他准备跟我们进七号楼的时候，中二男突然来了一句：“不对，咱们钱还没谈好呢。” 图不了色，就只能图钱了，这个人还真是现实。 我有点不敢相信得问了一句：“你真叫鬼妈妈啊？” 对方嗯了一声，问我有意见吗。 我答道：“意见倒是没有，建议有一条。” 中二男回道：“说来听听？” 我告诉他：“你可以把你那头像搞得招桃花一点，昵称最好也别弄的那么阴间，不然哪个阳间小姐姐约你出来相亲。” 本来我是想讽刺他的，但是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只能话锋一转，貌似真的帮他考虑了一下。 中二男眯了眯眼睛：“这个建议不错，就是不太适合我那个号的风格，不过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以后有生意记得找我哟。” 说罢，他还给我比了个小心心。 我彻底被打败了，让他赶紧带路，钱什么都好说，只要主意不打我身上，怎么都成，反正钱又不是我出。 慕容清烟也懒得跟这个羊毛卷多计较，随便掰扯了几句，就让他进医院了。 谈好价钱以后，中二男得意得摸了摸自己额前的羊毛卷：“得嘞，自我介绍一下，余周周，合作愉快！” 我们干巴巴笑了一下，没把我们的名字告诉他。 当来到七号楼以后，羊毛卷径直向电梯走去，我赶紧阻拦：“这里的电梯经常失灵，最好还是别坐。” 羊毛卷跟看智障一样瞥了我一眼，随即眼睛一转：“走楼梯，得加钱。” 慕容清烟耐着发火，咬着牙说了一个字：“加！” 羊毛卷正要掏手机，饺子笑眯眯得说道：“这么麻烦干嘛，结束以后直接扫码给你。” 可能有了之前的铺垫，羊毛卷知道慕容清烟财大气粗，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我们由楼梯间而上，一层又一层，直到来到第七层的时候，羊毛卷停了下来。我们看向他，指着楼道那个大大的数字7，提醒他还没到。 羊毛卷摇了摇头：“谁跟你们说906就是在九楼了，那个手术室就是在这里！” 我们面面相觑，羊毛卷解释道：“这底下不是有负二楼吗？那个时候，负二楼是当作一楼用的，也就是说以前906事实上是706。” 我顿时恍然大悟：“难怪我们在九楼没找到……” 羊毛卷继续在前面带路，七层的冷气开得很足，一进去我身上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 由于这一层的灯坏了好几盏，所以光线不是特别好。 羊毛卷倒是习以为常，继续在前带路，不知道为什么七楼的设计很奇怪，别的楼层都是一通到底，而这里的尽头却有两条分岔路。 羊毛卷解释道：“那是因为，这两条路的其中一条是跟另外两栋楼连接的，方便患者去取检查报告。” 我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从这里走的人应该很多，可是这会一个路人都没有？” 羊毛卷冷笑道：“那是因为七楼早被封起来了，分岔路的另一边就是小型手术室，当初那个女学生的流产手术就是在那里面做的。但是你们也知道，掉出来个僵尸婴儿，后来那条路就不太平了，连带对面那条也开始出问题，过路的行人经常能听到婴儿啼哭的声音，有时候是尖细尖细的阴笑。” 后来行人哪怕是绕个大圈，也不在那里走了。 说着说着，我们就来到了尽头的分叉口！ 羊毛卷带我们拐进了左手边，一边走一边提醒我们声音小点：“虽然现在是中午，但是尽量别大声喧哗。” 话音刚落，我们就看到那条小道贴着的一张血红告示：“禁止大声喧哗！” 红艳艳的文字映在雪白的墙壁上，形成了鲜明的视觉冲击。 我咽了咽唾沫：“这么久了，警示牌还那么清晰。” 羊毛卷回头朝我嘘了一声，一副蹑手蹑脚的样子：“这里就是鬼哭长廊了，听说在院长把僵尸婴儿丢进婴灵池以后，每到半夜这条走廊就会响起渗人的哭声，喊着自己好疼，池子里的水好凉。” “它要找妈妈……” 随着我们的进入，整条走廊越来越黑，阴森森的就好像密室逃脱般。 饺子突然抓上了我的胳膊，差点没把我吓一跳，当我猛地看向她时，她艰难得咽了咽口水，朝我做了一个口型：“我怕。” 这下我也不忍心责怪她什么了。 只是这条走廊实在太阴森了，没过多久，羊毛卷突然停了下来，指着前面一个房间说道：“那里就是906手术室了。” 手术室落了两把大铜锁，门上还贴了好几张黄色的封条，一层层的，生怕别人误闯此地。 羊毛卷告诉我：“什么封条，那是符咒！” 原来当年僵尸婴儿的事情发生以后，院长请了好多高人，但是指标不治本。 就算白天医生做手术的时候，没再看到僵尸婴儿的影子，半夜鬼哭的声音也消停了几天，可是直到有人晚上下班迟了，从鬼哭长廊经过的时候，就会看到有道小小的影子在走廊尽头盯着他笑。 那人吓得立即逃跑，第二天就起了高烧。 还有的护士查房的时候，感觉脚下冰凉凉的，一看居然是个浑身漆黑的无脸婴儿。 饺子已经被吓得发冷汗了，偏偏羊毛卷说的还都是我们想知道的，帖子后半部分的内容：“直到一个护士介绍自己的远方姑妈试试。” “那个女的是当地农村特别有名的神婆，据说生下来手里就带了一搓白米，后来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米婆。” 我跟慕容清烟对视了一眼，说道：“米婆？” 羊毛卷点了点头，回答道：“对，通俗意义上的神婆，是可以沟通阴阳两界的灵媒。米婆可以问米招魂，当初就是她找到了僵尸婴儿，平息了一系列诡异事件！” 第一七五章 堕胎池祭坛 我看向羊毛卷，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饺子也很奇怪：“照理说，这是属于第二人民医院的秘密，外人怎么会知道的这么详细。” 羊毛卷嘿嘿一笑：“你们忘记我是干啥的了？我要啥都不知道，能把故事编的那么好看？不过吧，这第二人民医院的事儿，其实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都知道。” 第二人民医院创建之初，其实叫做静川市有色矿产职工总医院，有色矿产是家大企业，工人生病体检都在矿产职工总医院进行，享有员工福利，当然附近的居民头疼脑热也可以在这里治病。 直到几年前，有色矿产职工总医院移交静川市管理，这才正式改名为：第二人民医院。 “起初僵尸婴儿的事儿被当时的院长给捂下来，但是接连几起医疗事故，让医院的声誉一落千丈！尽管米婆的出现，让这里再没发生过怪事，但医院的气运却受到了极大的影响。” 当年很多知名医生陆续辞职，没多久，院长也以自身病重无法继续担任相关职务为由，辞去了院长一职。 说是主动辞职，其实是被逼的！ 医院连年亏损，直到被接管改名，才渐渐摆脱以前的颓势。 想到这里，我顿时明白了九楼那个老头的怪异神情，看来僵尸婴儿的事儿，他是知道的。 羊毛卷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继续刚才的故事。 当初听说这桩灵异事件跟婴儿有关，米婆是不愿意接的，因为用她的话来说，她们这种人能与神灵或鬼灵沟通。 若有无主冤魂扰了阳间人清净，缠上了不该缠的人，米婆要问清楚缘由，或和谈或威逼，令冤魂退去。 若是阳间人夜夜噩梦缠身，觉得亡故亲友离世匆忙，有话未交代，米婆要将阴间的鬼魂带到阳间来，附身于己，知其不甘，了结心愿。 可米婆有三种人不碰，一不碰婴儿魂魄，二不碰新娘魂魄，三不碰自尽而亡魂魄。 俗话说无知者无畏，婴灵意识混沌，还未成型，喜怒无常，由心性而发，出手也没有轻重。 新娘怨念深，一袭血红嫁衣更是有极大几率化作煞，毕竟死人穿红衣易为厉鬼。 自尽而亡之人，自己都敢杀，更别提旁人了…… 因此，米婆有了这三不问！ 米婆担心会犯了仙家传下来的忌讳，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 但院长跟一众医护纷纷下跪哀求，若是婴灵的怨气安抚不了，不仅是医院开不下去，他们几个的性命也难保。 米婆百般纠结，最后还是过不了自己那一关，怀着一颗怜悯之心答应来医院试试。 当年米婆就是在女学生做流产的906号手术室做了问米仪式，她证明了是有婴儿的魂灵不散，一路撒米一路来到了婴灵池。 就在这时，羊毛卷也已经带我们到了地方，指着不远处说道：“这里，就是婴灵池了。” 原来所谓的婴灵池是一个中型排水池。 这里不知道有多久没人来了，地上到处都是污水痕迹，看来连清洁工都不曾踏足。 婴灵池前面立着一个供台，上面的贡品早就腐烂了，发出一股股难闻的味道。 不知道为什么，羊毛卷自从进来以后，还点了一根白蜡烛进行照明。 他说道：“当初米婆来到这里后，突然咬破了手指，疯了一般在墙壁上乱写乱画，谁也不敢上去阻拦，可就在米婆停下以后，墙上赫然出现了一个带血的婴儿，而那个婴儿的嘴巴还在吮吸自己的手指头。” 米婆满头大汗，俯身跪地，其余的医护也都磕头赔罪，表示自己已经知错了。 后来米婆在池前设下这方供台，命当初所有参与堕胎手术的人进行忏悔，每一天都要跪地求饶，连续忏悔七七四十九天，直到婴灵满意为止。 若是婴灵还不满，他们就要再继续一个七七四十九天的轮回。 “那女学生跟院长呢？”饺子问道。 羊毛卷回答道：“米婆让那个女学生认婴灵为自己的孩子，必须要发自内心得对他好，让他感受到母爱，这样才能感化婴灵。” 只有这样，婴灵才会柔软，不再恶作剧得报复所有人。 女学生是真心知错了，连同院长一起忏悔，恳请得到婴灵的原谅。 他们给婴灵取名为“小为”，逢年过节都要来这里上香，买孩子喜欢吃的东西，孩子可以穿的小衣服。 只有大家真心把婴灵当作一个孩子对待，而不是怪物，才能一点点化解对方的戾气。 慕容清烟皱起眉头，问道：“这样真的有用吗？” 羊毛卷点点头：“当然了，只不过那个米婆走了以后就再也不肯来了，说这一趟起码折了她好几年的阳寿，若是成了，说明婴灵良心未泯，内心还是渴望母爱的，若是不成，那就算再请她回来几遍，也毫无用处。” 从那以后，七号楼算是安稳下来了。 饺子站在那个婴灵池跟前，忍不住道：“这个故事是真的吗？” 羊毛卷说道：“当然了，你没看到那个供台啊。” 饺子盯着婴灵池，皱眉道：“可这里怎么看都不像能处理掉婴儿呀，这个孔这么小，婴儿再大也冲不下去吧。” 羊毛卷翻了个白眼：“我说院长是把胎儿丢进婴灵池，你以为就没有下一步了呀？” 我们有些不明白羊毛卷的意思，让他说的更清楚一点。 羊毛卷继续道：“据真实人士所见，那些被堕胎的婴孩其实都是被剪碎了以后，用腐蚀性液体溶解的差不多了，再从婴灵池冲走。” 换句话说，所谓的婴灵池其实是处理尸体的化骨池…… 我们越听越觉得没人性，甚至觉得如果传说是真的话，婴灵的复仇并不为过。 羊毛卷的故事讲完了，打算跟我们算算账准备收钱，随口问了一句：“不过，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们怎么会突然对僵尸婴儿的传说感兴趣？” 饺子扭头看向他道：“因为这栋楼最近又发生了很多诡异事件，大家都觉得……” 就在这时，呼的一声，羊毛卷手中的蜡烛突然灭了。 那一刻，我清楚得看到蜡烛火焰熄灭时候的朝向，就好像有一个看不到的人突然吹灭了一样。 阴冷的寒气顿时朝我们席卷而来…… 第一七六章 无人生还 饺子‘啊’的一下，尖叫出声。 羊毛卷指着不远处的那面墙壁，大声喊道：“影、影子！”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暗示，我真的感觉似乎有道小小的影子出现在了墙壁之上，一点点得朝我们靠近…… 慕容清烟展露出刑警的威严，拔出腰后配枪，娇咤一声，想要掩护着我们后退。 这个时候的羊毛卷早就打算脚底抹油溜了，只不过这里久未清洁，直接把他摔了个狗吃屎。 我将羊毛卷扶起来，拉着他一瘸一拐得往外撤。 极度的心理紧张下，我好像听到了婴儿的啼哭，有时候又是桀桀桀桀的怪笑，直听得我们心肝儿打颤，双腿发软。 渐渐的，好像不止一个婴儿的声音！ 整条鬼哭长廊四面八方都涌来了嘶哑的尖叫，越听越心惊，越听越觉得它们离我们越来越近，甚至就要扑上来了。 我们一路狂奔，直到离开整个七号楼这才停下。 四个人坐在楼道口哼哧哼哧得喘气，羊毛卷用袖子擦了一把脑门的汗说道：“刚才什么情况。” 我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 羊毛卷骂道：“那你们跑什么？” 饺子朝他冲了一句：“不是你的白蜡烛突然熄灭，我们会跑吗？” 慕容清烟还算冷静，解释道：“可能是虚惊一场，咱们都太敏感了。” 羊毛卷不愿意吃闷头亏，看向饺子道：“不是你说七号楼发生了诡异事件，故意把我的蜡烛吹灭了，我才懒得跑呢。” “我吹你蜡烛？我闲的啊。”饺子回道。 羊毛卷道：“不是是谁，那里窗户都没开，压根不可能突然进来一阵风。” 两人争论不休，就在这时，我们头顶的白炽灯突然嘶嘶作响，电光火石间，我仿佛又看到了一张恐怖的僵尸鬼脸。 没等我开口，另外三人腾地一声就站了起来，不约而同得朝楼下冲去。 这一次着实把我们吓得不轻！ 我们来到楼下，此时的天阴沉沉的，好像就快要下雨了。 羊毛卷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双手，问道：“咦，我全家桶呢，我全家桶咋不见了。” 饺子翻了个白眼，嘀咕了一句：这货还真是心大。 羊毛卷猛地看向她，问她刚才说了什么。 饺子随口扯了个谎：“我是说，你不是鬼妈妈么，就这点胆子啊。” 羊毛卷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惊诧：“我胆子小？要不是你们几个搞幺蛾子，我能被吓住。” 我好心劝慰他道：“这种偏灵异的地方，最好还是少去，谁知道会不会阴沟里翻船。” 羊毛卷说这是他第一次被吓住，世上根本就没有鬼，要是有的话，刚才那东西早就缠上我们了，还能让我们成功离开婴灵池？ “好了，赶紧给钱吧！给完了我要带你们去下一个地方了。” 我摇了摇头，不确定婴灵池是否存在僵尸婴儿。只知道刚才的磁场确实不太对劲，要不是慕容清烟是警察的话，自带一身正气，短暂威慑住了对方，可能真的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发生也说不准。 毕竟酷似尸仙娘娘的张点点，确实打破了我对某些神秘领域的认知。 羊毛卷朝慕容清烟索要报酬，慕容清烟却给了他一张纸，上面写着自己的联系方式：“我卡里的钱不够了，有机会来这个地址找我，我现金给你。” 羊毛卷不悦得捏起那张纸，读了起来：“静川市公……” 他刚看完那几个字，眼睛瞳孔突然放大，表情变得极为认真：“你、你是……” 慕容清烟伸出手，微笑着说道：“感谢您对市局刑警队长的配合！” 羊毛卷转头又看向我们，想从我跟饺子嘴里得到否定答案，我们却告诉他，目前正在查一个案子，正好跟七号楼的僵尸婴儿有关。 “不、不会吧。”羊毛卷拖长了尾音。 我们将第二人民医院最近发生的一些异常，简单跟羊毛卷说了一下，希望他能告诉我们更多的有用信息。 羊毛卷面色为难得推脱道：“我又不是当事人……” 我问道：“那你是从谁的口中得知僵尸婴儿传说的，方便给一下他的联系方式吗？” 羊毛卷犹豫了一下，在我们的强烈要求下，只得告诉了我们一个地址：“这是当初那个米婆的住址，我爷爷跟她一个村的，念初中以前我都在那里，听说过很多这种故事。” 这也是为什么羊毛卷会在网上用鬼妈妈这个网名编故事的原因，因为小时候听的这种东西比较多，所以有了很多的素材。 “张家米婆挺准的，我们村里小孩儿上坟回来高烧不退，都是找的她解决！但自从那次医院驱魔后，她精神就不大好了，足足有大半年没出门，不过张家米婆现在什么情况我也不清楚，我爷爷过世后，我就再没回过家乡。” 我看向慕容清烟，慕容清烟皱了皱眉头，捏紧了那张纸条，说道：“那也只能到时候过去碰碰运气了。” 羊毛卷继续说道：“反正我这个人是不大相信会有什么僵尸婴儿出来吸血，就算是要报复，也该找当初害它的那些人，你们说对吧？” 我们觉得羊毛卷说的话很有道理，打算先从医院查起，之后再去张家米婆那里碰碰运气！ 羊毛卷在得知我们的身份以后，也不敢找慕容清烟狮子大开口要钱了，毕竟他在网上宣扬封建迷信这档子事儿，随便找个借口都能端了他的饭碗。 因此，他很是好脾气得让我们有啥事儿尽管找他。 望着羊毛卷离去的背影，饺子用力跺了跺脚，提醒慕容清烟，羊毛卷还没把之前的钱退了呢。 慕容清烟笑着道：“就当赞助他下一次相亲吧！” 由于之前的事儿，我跟饺子都不想在这个医院多待。慕容清烟让我们先回去休息下，她需要核查一下羊毛卷说的当年流产的那件事是否属实？ 我跟饺子一起坐上回校的出租车，车上饺子问我要不要放松一下。 “放松？” 我有些不敢相信这话是从饺子嘴里说出来的。 饺子却点了点头：“对啊，电影院，咖啡厅，或者你以前喜欢的酒吧也行。” 她越说越脸红，说到最后，头都低了下去。 这时候的饺子很可爱，难得的娇羞让她整个人都红扑扑的，像是一只垂涎欲滴的红苹果。 可我的脑海中却不合时宜得出现了一张脸，那张脸快折磨得我要疯了，两年了，整整两年都没能让我忘记她。 我脱口而出的一句好烦，让饺子直接误会起来：“烦，丁隐你居然说本小姐好烦？” 饺子生气，我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连连否认自己不是那个意思，随口说了一句：“我就是感觉这个案子有点烦。” 饺子的怨气稍稍平息了一些，双手抱胸，撅着嘴巴傲娇得说道：“哼，那我就勉为其难得原谅你了。” 虽然别人觉得饺子蛮不讲理，但她还是挺会心疼人的。 饺子让我不要多想，不舒服的话就早点休息，等慕容那边查清楚当年的真相，我们再采取下一步的行动！ 我知道慕容清烟一向效率很高，却没想到第二天，她就弄到了当年那个院长的信息，而那个院长 也确实是流产女学生的父亲。 然而没想到的是，正当我们准备登门拜访之际，却得知了院长跟女学生不久前出了交通事故，双双意外离世。 而就是从那时起，第二人民医院开始发生各种诡异事件！ 我忍不住脱口而出：“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饺子打了个哆嗦，提出了一个大胆猜想：“羊毛卷不是说只有女学生一直供奉着那个婴儿，才能化解它的怨气吗？会不会是因为女学生突然意外死亡，没人供奉僵尸婴儿，这才导致它到处作祟……” 第一七七章 霸气少女饺子 饺子的话，让我跟慕容清烟都冷不丁得打了一个寒战。 慕容清烟看向我道：“丁隐，你觉得呢？” 联想到第二人民医院七号楼最近发生的那些邪门事，以及我们的亲身经历，我已经开始对唯物主义动摇了…… 可如果真是僵尸婴儿作祟的话，那就更说不通了，母亲跟外公意外过世，它应该跟他们一起走才对，还需要游荡在医院报复什么呢。 饺子提议道：“要不我们去斜石村找米婆碰碰运气？” 慕容清烟也比较赞同，就是那个村子来回开车要四个小时，可能比较费事。 我内心是不太相信僵尸婴儿会杀人的，但人的好奇心就是这样，越觉得不是，就越想要证明一切。 既然女学生跟院长不在了，那米婆就是真相的唯一知情人！ 做出决定以后，我们当即动身前往斜水村。 这一次慕容清烟没有骑机车，而是换了一辆gtr，带我们前往目的地。 路上的时候，饺子问慕容清烟为什么会插手这么小的案子，毕竟慕容清烟现在起码是个刑警队长，按理说应该查大案才对。 慕容清烟瞥了一眼后视镜道：“谁让丁隐就喜欢这种奇奇怪怪的案子呢。” 我正要喝水，听到这话，差点没被噎到。 饺子哼了一声，气鼓鼓得嚷嚷道：“你这是渎职，我要举报你！” 慕容清烟却不怕：“切，要不是我拉丁隐来查，这个案子怕是早就以意外结案了，你们也知道，小梦奶奶那么可怜，要是不查个水落石出，下半辈子我就别想睡个安稳觉了。” 而且以慕容清烟多年刑警的敏锐直觉，这个案子肯定没那么简单！ 饺子说道：“可小梦不是经常受到校园-霸凌吗？除了僵尸婴儿外，会不会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经常欺负她的恶霸突然来了医院，故意恶作剧吓唬她，结果小梦身体不好又缺血，所以直接被吓死了。” 慕容清烟摇了摇头：“学校那边，我派人去查了，经常欺负小梦的是个四-人帮小团伙，但那天晚上她们去看电影了，有电影票据作证，小梦的事儿确实跟她们无关。” 饺子哼了一声：“什么无关，要不是她们老欺负小梦，小梦也不会去医院了。我最最最讨厌那些以欺负人为乐的坏东西，学校是学习的地方，又不是黑社会，真是……” 我见饺子如此愤慨，问她是不是有啥故事。 饺子说道：“能有啥故事，不就是那些低能儿看我是单亲好欺负吗？居然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原来从小单亲家庭长大的饺子，曾经被当作校园-霸凌的对象，那时候的饺子个子小小的，长得漂亮，学习又很好，许多男生都喜欢她。 有个混社会的大姐大看饺子不顺眼，放学以后堵了饺子，让她交保护费。 饺子直接一句“交你妈”，就跟那群混社会的不良少女打了起来，那些人多，饺子打不过，她居然拎起一块板砖闷到了一个大姐大的头上，当时那个人的脑袋就开了瓢，鲜血直流。 不良少女们看饺子这么狠，都犯了怵。 大姐大一边哭一边让自己的手下给自己报仇，饺子却继续抡起了一板砖，威胁她们：“要么把我弄死在这里，不然弄不死我，我回头一定弄死你们！” 那会的饺子嘴角也流着血，身上破了好几道口子，却一身的痞气。 她不怕死的样子震住了那些不良少女，不良少女赶紧拖着老大离开，但第二天的时候，饺子就被那个女生的父母给堵到操场了。 原来那个混社会的女生老爸还是学校的董事，强烈要求开除饺子，说她是一个存在暴力行为的反-社-会人格。 无奈饺子太优秀，一众老师力保饺子，让饺子朝受害学生好好道个歉，征求原谅，记个过也就行了。 但饺子不愿意，死活咬定自己没错。 结果周一升旗仪式下，学校直接对饺子进行了公开批评，还联系了饺子妈妈，让饺子妈妈给受害者父母道歉。 “正所谓有其母必有其子，我妈妈可不是软柿子。”饺子提到她母亲的时候，眼睛里闪着光，透着满满的崇拜。 饺子妈妈在得知此事以后，根本不像别的父母一样，劝饺子低头，反而要那个女生给饺子道歉。 学校表示女生遭到了饺子的暴力行为，都进医院了。 饺子妈妈哦了一声，随即道：“那就等出院以后，给我们登门道歉吧，我说我女儿身上怎么有伤，原来是被欺负的，如果没有真诚的道歉，等着我们报警吧！” 当初饺子不想妈妈担心，骗妈妈是自己摔了一跤，满心以为自己可以解决，却没想到欺负人的小团伙居然有脸恶人先告状。 学校表示饺子的行为太过激了，饺子妈妈却说：“我女儿是正当防卫，我还觉得她打轻了呢。迟娇子是我的宝贝，天底下没任何一个人有资格打她，除了那个进医院的，还有谁打了我家女儿，说！” 原本是要对饺子进行的批斗会，变成了饺子妈妈为女儿撑腰的会议。 学校领导担心影响不好，早早结束了升旗仪式，喊饺子母女到会议室解决这件事儿。 饺子妈妈自从知道饺子被打了以后，非要校方交出一起霸凌饺子的人，表示得不到道歉，会报警，会起诉，这件事不可能就这么了了的。 校方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朝这个方向发展，故意施压道：“迟女士，您作为家长应该给孩子竖立正确的榜样，怎么能宣扬暴力呢？这太不符合真善美了。” “哎呦，您的意思是，只准你们领导的闺女欺负别人？都不准别人正当防卫了？哎呦，我这耳朵没问题吧。” 饺子的妈妈迟春雪故意冷嘲热讽。 校方气急败坏，表示饺子的行为已经严重违反校规，可能会受到开除的处理。 迟春雪笑得更甚：“我要知道你们学校纵容校园-霸凌，就算你们是全中国第一的小学，我也不会把我们家饺子送过来，培养人才的前提，是要先教孩子如何做人！” 校方当场作出了开除饺子的决定，要知道一般开除的学生是没有好学校接受的，池春雪也懒得跟这种学校计较，直接牵着饺子的手走出了学校。 那段时间被开除的饺子，心里还有点慌，问妈妈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毕竟其他人在被那个小团伙欺负以后，都是乖乖交出自己的生活费。 迟春雪摸了摸饺子的头，坚定得告诉她：“不，饺子，我要你记住，无论任何时候，只要你认为是对的，无论外在给你施加多大的压力，都一定要坚持下去，妈妈会永远支持你的！” “那句话我一直都记在了现在，其实我特别感激我妈妈，因为她告诉我，我是对的，敢于对欺凌说不。” 饺子的眼里泛着泪花，我知道她是想妈妈了。 我终于明白，饺子的性格为什么会那么强势，她为什么会长的那么好，因为在她每一次想要随波逐流的时候，都会想到自己有个最强大的后盾，让她可以无所畏惧得保持一颗初心。 慕容清烟问她后来呢。 饺子回答道：“后来我妈妈直接去教育局举报了那个学校，校方认了怂，天天给我们道歉，还请我回去念书。” “其实我的气早就出了，只是我妈妈觉得太多的孩子被欺负，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原因，家长不能站出来帮他们撑腰，所以我妈妈想要借着我的事儿能让学校好好反思，从此杜绝校园-霸凌的行为。” 慕容清烟赞叹了一声：“你妈妈真挺了不起的！” “对啊，我妈妈还特别聪明，她说我爷爷是抗美援朝的老兵，爸爸是缉毒警-察，一家根红苗正，却被校董女儿欺负霸凌，太让人寒心了。” 就这样，在迟春雪的努力下，那个学校受到了严重整改，再也没有校园暴力事件发生。 慕容清烟忍不住朝饺子竖起大拇指，我却被饺子的那句涉及到自己身世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你爷爷是抗美援朝的老兵，你爸爸该不会叫援朝吧？” 第一七八章 问米 饺子愣了一下，随即摆了摆手：“我爸要是叫援朝的话，那不是跟王援朝叔叔撞了名字吗？” 我问饺子：“那你爸的全名叫什么？” 饺子说不知道，就只知道姓王。 慕容清烟插了句嘴：“你不是天底下第一聪明吗？再说了，你还是特案组成员，不会查不到自己父亲是谁吧。” 饺子傲娇得扬了扬下巴：“我为什么要知道他叫什么名字，我从出生起就只有妈妈，我姓迟，不姓王，也可能我爸早就死了也说不定。” 我问饺子：“那如果没死呢。” 饺子说道：“那我就更懒得找他了，他没死，不找我不找我妈，我干嘛还要找他，反正在我心里，那个人就是个死人！” 说到这里，饺子摊了摊手：“其实我跟僵尸婴儿的身世差不多，两个人都没爸爸，不过我比它幸福，我有一个天下第一好的妈妈。” 后半程我们都没有说话。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打在车窗上发出霹雳啪啪的声音。 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好在没多久，我们就抵达了斜水村。 当地的派出所就在村口的位置，来之前慕容清烟就跟这里打过招呼了，所以那边打算等雨小点以后，再带我们去张家米婆住处。 饺子不愿意：“那不就天黑了吗？咱开车过去，方便。” 接待我们的民警犹豫片刻，答应了下来。 米婆家在村子里面一点，路上的时候，那个民警问我们为什么会跑这么远来找米婆。 慕容清烟故作神秘得咳嗽了一声，对方会错了意，以为我们是要找米婆问米，他特别热情得道：“张家米婆确实很准，但她现在年纪大了，很少出来了，现在一般都是她女儿来接手。” 说到最后，他还八卦了一句：“不过，你们城里也信这个啊？” 慕容清烟担心继续说下去，对方想得更偏了，只得透露了一两句，表示我们来找张家米婆是有事儿要打听。 民警似懂非懂，还要装懂：“哦哦哦，我懂的，我懂的。” 饺子扁了扁嘴，嘀咕了一句：“懂你个大头鬼！” “别、别说那个字。”民警耳朵灵，朝我们嘘了一声，表示阴雨天的时候，别乱带某些字，不吉利。 饺子看了看我，还想抱怨，我做出了一个给嘴巴拉拉锁的动作，给她把嘴巴拉住。 饺子的脸鼓成了个河豚，却没再说话了。 很快，我们就到了张家米婆家里。 她家的房子还蛮大的，两层小洋房，外观铺了一层的米色瓷砖，看起来很漂亮。 一点都不像是搞那种东西的。 敲门以后，是个挺漂亮的中年女人给我们开的门，她穿的很普通，脖子上还挂了一条围裙，好像是本来在做饭。 长发用木簪挽成一个髻，很是端庄。 饺子脱口而出：“我们走错地方了吧？” 那女人眯着眼打量了一眼饺子，问她要找谁。 民警赶紧给我们互相介绍身份，然而意外的是，他称呼眼前这个女人就叫张家米婆，这让我们大为惊讶。 我忍不住问了一句，民警解释道，张家米婆只是个代号，问米的本事传女不传男，现在的张家米婆就是我们眼前这个人。 早在五年前，她娘就把问米的本事儿传给了她。 慕容清烟知道民警还是误会了，又澄清了一遍：“我们真不是来问米的，我们是来打听事儿的。” 中年女人眯着眼打量我们，散发出一股不欢迎我们的气息。 我们只得把来意好好说了个明白，中年女人点了点头：“原来如此，那件事我听说过，我带你们过去吧！” 民警没跟过来，就在门口等我们。 女人带我们到一间小木屋停下了，她敲了敲门，用地方话跟里面说了一句什么，随即就扭过头来：“我跟我阿娘说过了，你们等下有事直接问她就成，但记住了，进门踏左脚，出门踏右脚。” “还有，待会无论听到任何奇怪的声音，都别乱问！” 女人说的严肃，我们不敢怠慢，乖巧得点了点头。 慕容清烟走在前面，推开了眼前那扇门，木门发出吱呀一声长音，她抬起左脚踏了进去。 我跟饺子赶紧跟上。 可是一进去，饺子就捏紧了我的胳膊。 这间屋子的光线实在太暗了，里面好像有一个特别大的祭祀台，太暗看不清供奉的什么神像。 只知道祭祀台前面坐着一个老婆婆，她的跟前还放着一张桌子，桌子上摆了一碗白米饭，插着根筷子，还有一碗是生米。 桌子两边各点了一根白蜡烛，在烛火下，老婆婆的脸看起来异常渗人。 我们当即打了个寒颤，感觉现在发生的一切好像已经超出了我们的认知。 老婆婆缓缓得睁开了眼睛，嗓音沧桑而古老：“你们要问什么？” 饺子用胳膊肘捅了捅-我，让我赶紧问。 我又将烫手山芋扔给慕容清烟，好在慕容清烟胆子比较大，她直接朝老婆婆弓了下腰，表示尊敬以后，说明了我们此行的来意。 “僵尸婴儿，嗯，我记得。”老婆婆说话的声音很慢，说几个字就会顿一下，在这种阴暗诡异的环境下，别提多阴森了。 我恨不得赶紧跟饺子离开这个地方，但两条腿黏在这里，又压根动不了。 慕容清烟问她那件事是真的吗？ 老婆婆神秘笑了笑，并不回答。 慕容清烟又把近期发生的事儿朝老婆婆说了一遍，问她会不会是僵尸婴儿作的乱。 老婆婆摇了摇头，表示不可能是它，它没那么大的本事害人。况且这么多年过去了，该有的怨气早就散了，顶多玩心比较大，搞搞恶作剧…… 听到这话，饺子立马扯了扯我的袖子，瞪大眼睛看着我，意思好像在说，丁隐，真的有那个啥。 慕容清烟又告诉老婆婆：“可小梦是被吓死的，会不会？” 老婆婆让慕容清烟把尸体的详细特征跟她说清楚，慕容清烟朝我的方向看了一眼，表示这个我最了解。 我咽了咽口水，大着胆子把死者的死因仔仔细细说了一遍。 老婆婆似乎想到了什么。 我意识到有戏，忍不住问她：“您是不是知道什么。” 老婆婆没承认也没否认，而是回了一句：“明天的时候，我跟你们去那里走一趟吧，现在天黑了，走不掉。” 我跟慕容清烟对视了一眼，答应下来！ 第一七九章 米婆之死 雨没有停过，次日我们去找张家米婆的时候，外面还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我们敲响了张家米婆的大门，年轻的那位米婆戴着草帽给我们开的门，随即带我们再一次来到了那间小木屋。 她朝屋里说了一句地方话，可屋内却迟迟没有答应。 意识不对劲的女人皱紧了眉头，拔高了声音又喊了一句，只听到里面传来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响，好像是供桌在震动，连带着一阵淅淅沥沥落米的声音。 这下年轻米婆彻底慌了神，猛地推开了门。 我们正要跟上，却被米婆呵斥了一声，随即她用力甩上了门，只是那匆匆一眼，我就看到祭祀台上的米碗，里头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待到女人重新出来的时候，她面色阴沉，没有眼泪，也没有生气，好似麻木了一般，朝那个民警道：“以后米婆就只有我一个了……” 民警瞪大眼睛，指着她道：“你是说？” 女人嘴唇颤抖，闭着眼深深点了下头。 这下我们都知道那位年长的米婆很可能遭遇了不测，于是表示能不能让我们进去看一眼，如果是凶手的话，我们肯定要为米婆报仇。 女人摇了摇头，告诉我们里面没有尸体。 “那你为什么刚才那幅模样？”我们很不明白。 女人告诉我们，如果阿婆没有出事，肯定是在屋子里，因为传了衣钵的米婆这个时辰根本不能出门。 “更关键的是，象征我阿娘生命的那盏米灯灭了……” 女人终于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哀伤，我们问她米灯是什么，女人不愿意多说，而是态度冷淡得扫了我们一眼：“祸是你们招来的，凶手必须要抓到！” “你的意思是？” 我们齐刷刷得看向女人，女人冷冷得注视着我们，似乎在暗示是我们将凶手带到了这里。 我猛地想到：“难道说米婆知道僵尸婴儿案的真相，所有被凶手灭口。” 饺子也附和道：“那也就是说，小梦的死不是意外，而是有内情！” 慕容清烟产生了一丝内疚，想要上前跟女人道歉，女人却嫌恶得退后道：“眼下还是先把我阿娘的尸体找到。” 我们只得照做，民警打了个电话，打算让更多警力来帮忙。 出门以后，我问女人昨夜阿婆有什么异常？ 女人虽对我怀有敌意，但还是老老实实交代：“昨夜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吃饭的时候，我阿娘来来回-回嘱咐了我好几遍，让我牢记问米的三大忌，千万不能犯。” “当时我以为是她见了你们，想起了医院婴灵的事。毕竟那次是她犯了戒，虽然侥幸没死，却元气大伤，我知道这件事至今是她心里的一个结，所以在你们找上门的时候，才会答应下来，只是没想到……” 不知道是不是作为米婆，人类的感情会很淡，我能察觉到女人失母的哀伤，但外露的情绪却并不强烈。 “她告诉我，绝对不能犯忌，否则无论早或迟，无论你是否已经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上天还是会继续惩罚你的，只有死亡才能结束！” 女人当时察觉到了母亲话多，劝对方早点休息，却没想到，这一觉就是永别。 此时我越发确信年老的张家米婆知道一段隐秘的内幕，她答应了我们要再去七号楼走一趟，结果就发生了这样的事，凶手肯定在暗处监视我们！ 饺子叹了口气，看向女人道：“你现在才是真正的张家米婆，你应该可以问米吧？” 女人开口道：“我知道你的意思，但问米还有一条规矩，那就是问米不能问亲，更何况我阿娘就是上一代的米婆，她的灵魂根本就招不来。” 我说道：“为今之计，还是先找到老米婆再说，万一她只是出了个门，并没有……” 还未等我说完，突然饺子指着一条巷道尖叫道：“你们看，那是什么！” 年轻的张家米婆再不复刚才的平静，快步冲了上去，我们也紧随其后。下一刻，那个枯瘦阿婆的尸体出现在我们眼前。 昨日木屋里烛火很暗，明明灭灭得映在阿婆脸上，导致我们没看清她的样子。 而如今，断了线的雨帘，也让我们看不分明。 我们只知道阿婆身穿一袭黑色的麻布衣裳，一点其它颜色的点缀都没有，也没有任何花纹装饰。 她静静得躺在那里，安详得好似沉睡。 女人控制住自己的哀恸，一点点朝阿婆靠近，然后蹲坐了下来。 她去探了米婆的气息，随即手一沉，靠在了墙壁上。 慕容清烟看向我，叹了口气。我虽对阿婆的死也很惋惜，但还是保持着百分百的镇定靠近，然而就在我即将要触碰到阿婆尸体的时候，却被女人拦住了。 女人恶狠狠得瞪了我一眼，冷声道：“别碰她！” 我知道她是在怨我们，只能耐心解释必须要验尸，才能找到凶手。 民警也上来劝解，女人终于通融了一回。 我飞速的进行初检，发现阿婆脖子右边有一处咬痕，从伤口形状与深度来看，应该是一对犬类牙齿留下的。 听到我的话，饺子一惊：“犬齿？难道是吸血鬼？” 不过话一出口，饺子就意识到不妥，朝那个女人道了声歉。 我双手作揖，恭恭敬敬的朝着尸体鞠了一躬道：“多有得罪，还请见谅！” 接下来，我轻轻解开死者的衣扣，想去检查一下尸体身上还有没有可疑的伤口，然而就在我将她的外衣褪下时，众人尽皆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阿婆的胸口处印着一排血红色的小手印，而那些手印跟几个月大婴儿小手的形状一模一样…… 第一八零章 脖子上的血洞 “僵尸婴儿，是僵尸婴儿干的！”此刻不光是饺子，就连慕容清烟也露出了畏惧的目光。 中年女人无力得靠在墙壁上，叹息一声：“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我坚定得摇头：“不，阿婆说过不会是僵尸婴儿，僵尸婴儿没有那么大的本事害人，更何况斜水村这么远，它哪里能千里杀人？” 女人冷笑得打量着我，眼神不善，似乎在说，是我们将僵尸婴儿带来的。 此时再多辩解都是多余，我继续埋头验尸，却发现死者身上再无任何致命伤，这与上一具尸体小梦的情况很像。 只是二者的死因有细微差别：”小梦是因为强烈的恐惧，产生了应激反应，导致心脏供血不足，最终造成缺氧性死亡。而这一具尸体则是被活生生吸干血液而死。” “吸干血液，那不就是僵尸婴儿吗？”饺子惊恐得后退了一步。 我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不，凶手只是在欲盖弥彰，他一定是人！” 慕容清烟皱紧眉头，让我说得更明白点。 我解释道：“第一具尸体确实存在某些意外，但这一具尸体，凶手明显就是往灵异事件上面带，也就是说他在故意诱导我们怀疑是鬼魂作祟。” 那个民警听得云里雾里，问我到底在说什么？ 我没有跟他多解释，而是重新去观察阿婆脖子上的血洞，这一次我戴上乳胶手套，将伤口微微拉扯开，同时发动了洞幽之瞳。 在洞幽之瞳下，哪怕是一粒芝麻都会被放大数十倍。 “原来是这样。”我恍然大悟道。 饺子看不惯我卖关子，上来踢了我一脚，让我痛痛快快得把自己的发现全部吐个干净。 我说道：“阿婆不是被吸干血液而死，而是被抽干血液。” “什么？”慕容清烟跟饺子同时问。 我说道：“首先，如果是僵尸婴儿的话，这个犬齿的大小就不符合。再者如果是吸血鬼，那就更扯了，传闻说吸血鬼的牙是中空的，牙的内侧有个小洞，血液会从那里进入食管，简单来说就是用牙吸血。” 饺子问我：“有什么不对吗？这两个犬齿血洞不就是吸血的吗？” 我摇摇头告诉她：“可我在这两个血洞里发现了针孔，简言之，阿婆不是被吸血，而是被针管抽干了颈部大动脉的血浆，那两个牙洞只是在伪装。” “针孔？你能看见针孔？” 一旁的女人对我露出了不屑的眼神，我微笑着告诉她：“我这双眼很特别，是可以看到这种细小孔隙的。” 说罢，我回头望向了慕容清烟：“之前在检查小梦尸体的时候，我没找到致命伤，但我记得她胳膊上、手腕处有很多针孔，之前我以为是治疗跟输液造成的，并未放在心上。现在我明白了，就算小梦营养不良，存在贫血，也不会缺血缺到一受到惊吓就致死的程度，应该是有人曾大量抽过她的血，而阿婆也被抽了血。” 饺子鼓起了腮帮子：“你是说，凶手对血有执念？” 我点了点头：“凶手将阿婆灭口以除后患，是一方面；凶手故意将阿婆的死因往僵尸婴儿身上引导，也是一方面；但还有一方面，那就是凶手需要大量的血。” 慕容清烟恍然大悟，她迅速给医院那边拨打了一个电话，那边显得很惊慌，却确认了我们的猜测。 挂断电话以后，慕容清烟朝我说道：“丁隐，你猜的没错！第二人民医院除了流传的那些诡异事件外，还发生过一起血库丢失储备血浆的事故，以及几个病人被无故抽血的事情，由于担心造成更恶劣的影响，他们只能瞒了下来，暗中调查。” 这让我更加确定一点：“凶手是人！还是一个非常了解当年僵尸婴儿事件，并认识米婆的人！” 那个女人稍稍放下了对我的偏见，看向我的眼神意外得带了一抹欣赏，她告诉我：“昨夜我娘应该是偷偷跑出去见那个人了，她知道凶手是谁，想要确认。” 米婆身上带着手机，但现在手机不翼而飞，应该是被凶手拿走了。 我说道：“我现在怀疑两个人，一个是外号‘鬼妈妈’的那个羊毛卷，因为是他告诉我们米婆的住址，也清楚我们会来这里。还有一个就是当年那个请动米婆的护士，听说米婆是她的姑妈，这才愿意来医院驱魔。” “当然我更怀疑那个护士，因为米婆很明显想要偏袒凶手，否则昨天就告诉我们那个人是谁了！而且护士更容易去抽病人的血。” 不管是从哪个角度来看，那个护士都更可疑。 当然我没有说自己之所以没有怀疑羊毛卷，完全是因为对方太傻了，钻钱眼了，根本就没有杀人伪装成僵尸婴儿的智商。 女人朝我点了点头：“你说的羊毛卷我不知道，但表姐跟我们家已经断交很久了，几年前她又来求过我娘一次，具体的事我不知道，只知道表姐是哭着离开的，从此以后，再也没来过。” 我问道：“你表姐叫什么名字，现在还在当护士吗？” 女人拿出手机，想要给我看一眼对方的照片，却许久都没有翻到，只告诉我：“她叫做张雯雅。” 我跟慕容清烟对视了一眼，问她医院里的年长护士里有叫这个名字的吗？ 慕容清烟摇了摇头，说自己不记得了，但她等下就给医院打电话，让那边核查一下。 找到新线索的我们，当即就决定返回静川市。 我们的车带不了尸体，只能先留在斜水村派出所，到时候再做安排。 我们即刻动身，上车以后，我突然闻到了一股淡淡的清香：“咦，这是什么味道？” 之前车里是没这个味道的。 慕容清烟一边发动车子，一边不好意思得说道：“之前我忘记关车窗了，可能是什么花香飘了进来。” 我点点头，心中却不知道为什么，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幸好车子能发动，并没有什么异样。 路上的时候，慕容清烟感慨了一句：“丁隐你这鼻子可真好使，我都没闻到有什么味儿。” 饺子有些骄傲，故意炫耀道：“哼，本小姐也闻到花香了，还知道是什么花呢。” “哦？”我赶紧问饺子。 饺子弯了下眉眼，笑着告诉我：“萱草啊，又名黄花菜。” 不过她笑着笑着，脸色就变了，僵硬得补充了一句：“我、我好像之前在护士长身上也闻到了类似的味道！” 我心下一惊，震惊道：“那个护士长好像也姓张，只不过不叫张雯雅，而是叫做张萱。” 慕容清烟笑了笑，叫我们别那么紧张，或许只是凑巧而已。 然而在听到我后面的话，她就笑不出来了：“在中国古代，萱草是代表母亲的花卉，比如唐诗中就写道：萱草生堂阶，游子行天涯，再比如客家经常用‘萱花永茂’‘萱堂延福’等匾额来祝福母亲长寿。” “凶手的动机我可能知道了，她应该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此话一出，慕容清烟赶紧踩了一脚刹车，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刹车居然失灵了，我们的车子正直直得朝前面的沟壑冲去…… 第一八一章 车祸杀机 这下我们终于明白那股花香到底从何而来了，不是飘进来的，而是凶手带进来的。 慕容清烟着了急，猛打方向盘，但车子根本转不过弯。 凶手是想我们死！ “丁隐，你跟饺子下去！”只听到叮咚一声，我们车门松了，慕容清烟让我们跳车。 饺子死死抓着我的手，哭着跟我说不敢。 车子直直得朝山下开去。 我跟饺子就算现在跳车也已经来不及了，我们连人带车栽进了山沟，身子不停得剧烈晃动，有时撞在座椅上，有时撞在车顶，这个时候的我们终于明白了系安全带的重要性。 头疼得快要炸开了，意识混沌，大脑一片空白。 我晕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鼻子传来一股熟悉的香味，忧郁的蓝雪花唤醒了我。 迷蒙之间我看到一张雪白的脸，她冰凉的双手死死掐着我的下颚，随后一股苏合香丸的味道直冲我的天灵感。 我清醒了过来。 “白、白月光？”她的脸是蒙起来的，可我是那样的想念她，只要看着她的眼睛，我就能认出眼前的人。 白月光没有接我的话，而是用一种陌生冷淡的嗓音询问我：“哪里疼吗？” 我摇摇头说不疼。 在见到她的那一刻，整个人由心到外都是甜的，哪里会疼呢。 我们的车翻了，白月光艰难得将我从车子里扶出来，我望了一眼身边的饺子，她的额头鲜血淋漓，显然受了伤。 白月光察觉到了我的眼神，冷冷的道：“放心，人没死。” 我长舒了一口气，想问问她最近这两年去哪里了，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冲了过来，那个人穿着一件灰色雨衣，看不到面孔，径直朝白月光身后刺去。 还没等我喊出一句小心，白月光已经拔出腰后双刃，迎了上去。 白月光的身手很好，她一脚踢在那个人的小腹上，但见人影退后几步，白月光手心的两把匕首转动如扇，朝人影旋了过去。 雨衣人手持一柄长刀朝白月光劈去，照理说，长刀对匕首是占上风的，毕竟长刀的攻击距离更长。 然而没想到，白月光的身形异常灵活，身子一矮一遁，就躲过了对方的攻击。 下一刻，她的匕首割破对方的雨衣，对方手腕处飚出两道鲜血。 女人的惨叫声划破长空，手上的长刀瞬间掉落在地，白月光却没有停手，而是使出一招流云捞月，接住坠落下来的刀，逼近对方。 我只看到一阵流光掠影，对方的雨衣瞬间被碎成一片一片，她的脸也露了出来，正如我预料的那样。 凶手不是别人，正是当初接待我们的那个护士长——张萱！ 张萱被逼得摔在地上，她抄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砸向白月光，白月光手握长刀斜着一劈，那块石头便一分为二，掉落在地。 白月光清冷的嗓音如银铃般动听：“我最拿手的其实是刀，尤爱唐刀。” 这句话让我立刻看向白月光的手势，她握刀的样子几乎是跟星辰叔叔一模一样！ 张萱一边后退，一边顺手抄起东西朝白月光砸，白月光却犹如死神一般，朝她逼近，无论是什么东西都无法阻碍白月光半步。 “你别过来，别过来！” 张萱明明很害怕，却还在狐假虎威。 白月光来到她跟前，将长刀扔向远方，继续把玩自己的双刃匕首。 她一脚踩在张萱的背上，居高临下的审视着自己的手下败将，张萱感觉到一股强有力的压迫感，逼得她哀声求饶，逼得她卑躬屈膝。 张萱问白月光：“我跟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阻碍我？” 白月光沉声告诉她原因：“因为你动了不该动的人！丁隐，是我的！” 话音刚落，张萱再度发出一声惊天的惨叫，只见双刃在张萱的手腕处跳舞，鲜血直流，白月光的声音冷冽而残酷：“今日我废你双手，让你再也碰不了我的人。” 张萱双手的手筋全被挑断了，而就在我期盼白月光回来救我的时候，她却头也不回得离开了。 “白月光，你停下，白月光！” 我大声喊着她的名字，她却连顿都没有顿，径直离开了我的视线。 我挣扎着从车子里挪出来，我是那么想她，可她为什么不能回头看我一眼，如果说她不在乎我，为什么会救我？ 可如果说她心里有我，又为什么只是废除了凶手的行动能力，就离开了？ 我真的看不懂她，可我又没办法控制住自己。 在这一刻我终于明白，我喜欢白月光，发了疯不要命得喜欢着她。 我已经从车里爬了出来，可是却怎么都追不上对方了。 喊叫声把饺子跟慕容清烟吵醒了，她们喊我的名字，才让我稍稍清醒了一些。 饺子没问题，很快从车子里爬了出来。 慕容清烟却被卡在了驾驶位上，这时候的我脑子很乱，只有饺子还保存着理智，在发现不远处的长刀时，将长刀拿过来使用，把那些碍事的东西切断，跟我合力将慕容清烟拖了出来。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白月光离去的方向，痛苦不已。 饺子问我怎么了。 慕容清烟问我是不是伤到哪里了？ 我捂着自己的心口，感觉那里一直在抽搐，好疼，好疼…… 慕容清烟注意到附近还有打斗，以及有人拖着身子，将杂草带倒的痕迹，赶紧拔出腰后佩枪，追了上去。 没一会她就发现了张萱，将其带了回来。 饺子一看到张萱，就气不到一出来：“凶手居然真的是你！” 慕容清烟注意到张萱的手筋断了，还以为出自我的手笔，我摇了摇头，表示有个神秘人救的我们。 “白月光？”饺子嘴唇颤抖的说出那个名字，望向我。 我苦笑一声，问道：“你听到了啊？” 慕容清烟的眼神也暗淡下来，原来她们两个人都听到了，也是，如果不是我凄厉的喊叫，她们也不会醒了。 只是慕容清烟很快把情绪收拾好，逼问张萱到底是什么情况。 张萱冷冷得看着她：“真是命大，翻车都死不了，还有一个奇怪的女人救你们，呵。” 饺子皱着眉望向她：“你真的是凶手？” 张萱吐了一口血到地上：“貌似警察抓人需要证据吧？” 言外之意，就是不承认她是凶手。 饺子怒气冲冲得指着她：“你刚才明明承认是你把我们的车动了手脚。” 张萱不认账，反而回了一句：“你这是污蔑。” “污蔑，你真以为我们找不到证据抓你吗？你抽出米婆的血应该还没来得及处理吧？要不要让民警去你老家看看？” 听到我的话，慕容清烟立马反应过来，给民警打电话，让对方来接应我们。 张萱还是很镇定，直到我蹲下身子，站在她跟前道：“说吧，你是为了自己儿子，还是女儿？” “如果你老实交代，我们可能会帮你一把，毕竟杀人的是你，跟你的孩子无关。可如果你还是这个态度，你就等着自己的孩子慢慢病死吧。” 听到生病那个字眼，张萱眸子闪过一丝震惊，开口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冷笑得挠了挠自己的下巴，玩味得说道：“让我猜猜是什么疾病需要大量的鲜血，难道是重度地中海贫血症？” 张萱的脸色变了，身子彻底软在了地上。 那一刻我知道，自己说对了！ 第一八二章 僵尸婴儿的真相 民警很快就开车找到了我们，原本是要给张萱戴上一对小钢镯，但是张萱的手腕受了伤，只能先为她包扎。 我们也都做了一下简易处理，之后才返回了静川市。 审讯室内，张萱交代了一切！ 她有个四岁的儿子，患上了重度地中海贫血症。 这种病是由先天基因缺陷造成的，一生都需要依靠输血来维持生命，随着他人血液输入体内，身体又会累积过量的铁元素，需要服用昂贵的进口药才能排出。 在这种情况下，张萱家渐渐支撑不起，她的丈夫最后留下了所有的积蓄跟离婚协议书，然后一走了之。 只剩张萱还在苦苦支撑…… “其实这种病是有机会根治的，那就是骨髓移植，可是那么一大笔的钱，我从哪里搞？我连买血的钱都凑不到。” 张萱只能通过偷医院的血袋来勉强支撑，可是医院很快就发现了，并加强了戒备，她只能偷偷抽病人的血。 “所以你抽了小梦的血？”我最理解不了的是，张萱身为一个母亲，怎么忍心对另外一个孩子下手。 张萱的头垂了下去，低低得道：“小梦是个好孩子。” 慕容清烟也是怒不可遏，然而张萱却告诉我们：“虽然我这样说很无耻，但小梦是自愿的，是她主动跟我达成了买卖血液的交易。” 我跟慕容清烟不愿意相信，张萱说道：“我办公室的抽屉里有一张小梦的日记。” 眼看我们还是怀疑，张萱不禁苦笑一声：“我都这样了，根本没必要撒谎……” 张萱利用自己的身份，装神弄鬼，就是为了将一切栽赃到僵尸婴儿的身上，用传说来伪装，好让自己可以抽病人的血液。 之后再假装是僵尸婴儿搞的鬼，是僵尸婴儿在吸血。 可小梦的血，是她买的。 “小梦很聪明，在我第一次抽她血的时候，就发现了，她提出了跟我的买卖交易，因为她要的钱不多，我就答应了。” “可是她被吓死，真的与我无关！”张萱言辞否认，表示自己从来没有吓唬过小梦。 我问她：“那张家米婆呢？她的死，也跟你无关吗？” 张萱说道：“她的死我认，可是谁让她不帮我！几年前我那么求她，她都不答应，她明知道游游的病，明知道游游离不开我，她怎么能这样做，怎么能……” 原来在我们上门以后，米婆就猜到了凶手，希望张萱能自首，否则就会把一切告诉警方。 因此张萱选择了灭口，哪怕对方是自己的姑妈。 毕竟几年前两人的亲情就已经断了，对于张萱来说，自己的儿子才是一切！ 审问结束以后，我们重新来到了第二人民医院。 此时天已经黑了。 我们进入张萱的办公室，桌子上摆放着一盆萱草花，淡淡的芬芳四溢，让人安定祥和。 谁能想到，改名成张萱的张雯雅，居然做出如此凶残恶毒的事情。 也许这就是母亲，哪怕是身穿白衣的天使，也可以为自己的孩子化身为索命恶魔！ 她从来没想过要人的命，唯一杀害的只有自己的姑妈，可木已成舟，一切再难回头。 我们打开办公桌的抽屉，里面有一沓的资料，最上头是医院相关的东西，下面压着几页关于地中海重度贫血病的内容，以及一份报纸。 报纸上曾经记载过一则关于地中海贫血的真实案例，有个小女孩从出生一两个月开始，每次都要输半个单位的血，只有这样，她苍白如僵尸的脸才能迅速红润起来。 随着她的长大，变成了每次要输两个单位的血，每月要输两次，还要负担高额的排铁药。 排铁药不好喝，女孩总是长久得捧着杯子，喝不完小半杯药剂，脸上的笑容苦涩无奈。 “哎，这个小女孩真可怜！”慕容清烟由衷得叹息了一声。 饺子说道：“张萱的孩子也可怜，她入狱后，那小孩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慕容清烟眼神黯了黯，回答道：“其实他们可以求助社会，求助政-府，不需要这么偏激的。” 我说道：“也许张萱是想求助的呢？不然她也不会将那张报纸保存下来了。”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她放弃了希望。 “咦，你们看那个！” 饺子眼尖得从最底下抽出一张发黄的草稿纸。 那张纸上的字迹娟秀规整，左上方还写着日期，阴雨，一看就是出自于好学生的日记。 我们三人认真得看着上面的字迹，小梦写着自己这段时间的遭遇，写着奶奶的辛苦，她知道奶奶会背着自己去捡破烂。 因为有一次，奶奶捡瓶子被小梦的同学发现了。 同学们以此嘲笑小梦，说小梦家是捡破烂的，一身的细菌病毒，大家都不要靠近她。 小梦被孤立，被学校的四人团欺负，没有人伸出援手。 她不嫌弃奶奶，只觉得心疼。 小梦不希望奶奶那么辛苦，在得知张萱需要血以后，开始卖血给她，想要多攒点钱，这样奶奶就可以少捡几个瓶子。 小梦想要给奶奶减轻负担，却没想到，卖血最后会要了自己的命。 看到这里，我们恍然大悟，原来张萱没有撒谎，小梦是真的跟她达成了交易，只是谁都没有料到，卖血最后会要了小梦的命。 文件最后还压着一张小梦跟张萱自愿买卖血液的合同，上面的字迹也是属于小梦的。 再加上日记上的口吻天真稚嫩，确实不是张萱模仿出来的。 “难怪张萱会说小梦是个傻孩子。”我们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在小梦死后，张萱肯定意识到了什么，她很后悔，所以在日记的背面亲笔写下了自己的道歉信。 只是小梦再也看不到了…… 饺子气愤得说道：“张萱是护士，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小梦的血不能多抽。“ 我眯起眼睛，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如果说小梦在知道血可以卖钱后，还曾经偷偷卖给了别人呢？” 由于小梦曾经住院过，所以当初验尸的时候，我没有特别留意过针孔，毕竟会有治疗输液这种常规操作。 但我隐隐记得，小梦的针孔确实稍微多了一些。 毕竟身为护士长的张萱，经常偷抽别人的血，非常有经验，再加上她本来就对小梦怀有一丝怜悯，压根不会往死里抽小梦。 我感觉有些细思极恐，饺子却突然提出了一个疑问：“可是令小梦致死的，还是那恐怖的场景，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临死前到底看到了什么？” 我们打算再去调查一个医院，然而就在这时，慕容清烟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在挂了电话以后，慕容清烟看向我咬牙道：“还记得当初警方提供的四人帮小团伙的不在场证明吗？那份证明是假的。” 原来慕容清烟一直在偷偷派出刑警调查，今天终于得到一个重大线索，四人帮其中一个女孩是那家电影院老板的女儿。 这让刑警怀疑不在场证明的真实性，在对四个女孩分别进行突击审问后，她们交代了一切。 小梦在临死前，曾经跟她们见过！ 她们听说第二人民医院有僵尸婴儿的传说，所以故意定制了面具吓唬小梦。 可谁也没想到，小梦那么不经吓，居然晕了过去。 她们真的以为小梦只是晕倒了，谁都没想到小梦身体那么差，居然会被一个恶作剧吓死。 听完以后，饺子咬牙切齿：“恶作剧，这些人还有脸说是恶作剧？” 慕容清烟说道：“过失致人死亡罪，伪造证据罪，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她们终究会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一切好像就这样尘埃落定了，我们的心却空落落的，然而就在我们走出走廊的时候，灯突然灭了。 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婴儿的怪笑。 我的脊背一凉，感觉有什么东西趴在了身上，一双冰凉的小手正缓缓得伸向我的脖子！ 就在这时，一个男人的咳嗽声突然响起。 那双小手猛地缩了回去，就好像老鼠见到猫一般，一下子就消失不见了。 下一刻，整条走廊的灯也亮了，只见一个戴着无框眼镜的男人站在楼道口懒懒得打了个哈欠：“丁隐，好久不见了……” 他的动作虽然是那么的慵懒，但浑身上下却散发出一股强大的威慑力。 我看了过去，怎么也没想到道门老九会出现在这里！ 第一八三章 我和你，隔着一道银河 “张、张九麟？”我惊讶得喊出声。 对面的男人朝我点了点头，慕容清烟也直勾勾得望过去道：“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你好像很眼熟的样子。” 我赶紧告诉慕容清烟：“他就是道门老九呀。” “什么！”慕容清烟满眼放光，赶紧追了上去，张九麟却捂着自己的半边脸，说自己牙疼，来医院挂-号看医生，但似乎跑错楼了。 他正要溜走，却被慕容清烟拦了下来。 慕容清烟跟道门老九在网上打过交道，但见面还是第一次。 想到刚才突然出现在我脖子上的那双冰凉小手，我忍不住问了一声道门老九，这里是不是真的不干净？ 道门老九扶了扶鼻梁上的无框眼镜，答道：“那是你的错觉！” 我哼哼了两声，心想大晚上会有人来七号楼看牙？这理由编的也太烂了。 当然我并未拆穿他，面对慕容清烟一口一个道门老九，他让对方喊自己张九麟就行，顺带还给慕容清烟签了个名。 我又换了个问题打听，问张九麟：“那你觉得七号楼僵尸婴儿的传说是真的吗？” 张九麟笑了笑，说道：“以前我不知道，但从现在起，这栋楼再也不会有僵尸婴儿的传说了。” 随即潇洒而去，一边走一边单手掐剑指，留下了一段清越的歌声：“尔时，太乙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地狱婴灵……” 他的身后，似乎还跟着一个个哭哭戚戚的小影子。 当时的我，并不知道张九麟是什么意思。 只知道后来听说，无论谁再去医院的时候，哪怕是深夜，哪怕是鬼哭长廊，哪怕是婴灵池，再也没有发生过任何诡异事件。 当然也许是因为凶手张萱落网了吧？ 在慕容清烟的努力下，几个月后，张萱的儿子游游做了脊髓移植，变成了一个健康的孩子。 毕竟孩子是无辜的。 张萱的错误不应该牵连在孩子身上，由她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就够了。 原本我们是想向游游隐瞒关于他母亲的事儿，但这个孩子太聪明了，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也是，再完美的谎言都有漏洞。 我们将真相告诉了游游。 游游随我们去看守所探视了张萱，张萱不停得道歉，她已经真心悔过，因为她知道，从今以后，游游就要背负着杀人犯子女的身份渡过一生。 她的初心，只是想守护自己的孩子，却给孩子带来了无尽的伤害。 游游没有责怪张萱，而是隔着玻璃窗，伸出小手去摸张萱的脸：“妈妈不哭，妈妈不要说对不起，全世界最没有资格说妈妈不好的就是我。” 从小缠-绵病榻的游游知道妈妈为他付出了什么，原本是可以放弃自己的，就像爸爸选择的一样。 可是妈妈没有…… 妈妈走到今天这一步，全是因为自己。 游游告诉妈妈：“我会坚强，会好好读书，会用自己的一生去赎罪！” 而后来游游也是这样做的，他没有接受领养的安排，而是去往小梦奶奶的身边，照顾她，陪伴她。 我们为小梦奶奶跟游游申请了社会救济金，足够他们相依为命。 小梦的死因为掺杂了多种意外，张萱更多的是要承担杀死张家米婆的罪责。但没想到的是，年轻的张家米婆出现在法庭上，递交了一份家属谅解书。 她是恨张萱的，恨张萱的狠！ 可就在她整理遗物的时候，发现母亲留下来的一封信，信上交代的一些东西使她不得不站出来。 原来张萱不是女人的表姐，而是她的亲姐姐。 当年是张家米婆将女儿送给了自己的哥哥抚养，这也是为什么米婆愿意犯忌讳前往七号楼处理僵尸婴儿的主要原因。 因为是自己的亲生女儿有求于自己，她不是张萱的姑妈，而是亲生妈妈…… 信上没有交代张家米婆抛弃张萱的原因，但却清清楚楚得诉说着自己的悔恨与歉疚，今生她欠了张萱，所以如果张萱真的做了什么不可原谅的事，她希望小米可以看在自己的份上，原谅她。 小米就是现在这个年轻的张家米婆。 而这也是她之所以站出来的原因，她是为了自己的母亲，母亲早就料到了自己的死，所以提前准备好了一切。 她没有办法违背母亲的意愿，毕竟这是她可以为母亲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更何况，亲情是斩不断的。 张雯雅，也就是张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 最后张萱没有被判处死刑，而是被判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随着审-判长的法锤重重落下，这件案子终于落下了帷幕。 法律就是这样，刚正无私，疏而不漏，只要你做错了事，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 但法律有时候还是有些许温情存在的，它会权衡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最终做出最正确的审-判。 我想这也是道门老九想让我明白的，法律纵然有缺陷，但它已经是当下最好的选择，所以我必须要坚持心中的正义。 只有这样，才能在未来站在师父身边，与他并肩作战！ 所有事情尘埃落定以后，我去了一趟小鹿咖啡厅，想要亲口跟道门老九道谢，却压根没找到他的人影。 听咖啡厅里的店员说，他去成都了，貌似是要准备新-书的发布会。 我踱着步子漫无边际的四处闲逛，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听雪酒吧，那里还没营业，我又走着回到学校。 这一天的时间，我都在走路。 心里空荡荡的，却在宿舍楼下碰见了饺子。 此时已经天黑，湛蓝的夜空只有明月高悬，清冷的月光洒在我们身上，我知道她是在等我。 “你回来了？”饺子的脸上没有往日的朝气生动，神情略微有些落寞沉寂。 我朝她点了点头，说自己今天无聊，就到处走了走。 饺子也点了下头，她问我要回去了吗？ 我问她到底怎么了，一点都不像平日里的说话风格。 饺子看着我的眼睛，长吸了一口气：“丁隐，陪我走走吧。” 她的声音很淡，低低的，好像一阵微风拂过。 我知道她有心事，于是立马答应了过来。 两人并排走在宿舍楼下的小路，右手边的银杏树已经开始落叶，金黄的叶子，踩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我们就这样走了大概半个小时，饺子都没有说话。 直到最后我忍不住了，表示自己脚有些疼，要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儿，就先回去了。 饺子没有拒绝，此刻她乖顺的仿佛一只温柔的布偶猫，安静得陪我走在折返宿舍的路上。 可是等到我们进入宿舍楼，即将分别的时候，饺子终于忍不住了，突然喊了我一声：“丁隐！” 我转身看向她。 饺子眼睛亮亮的，黑葡萄的大眼睛里好像揉碎了星辰，很美，美的让人拔不出来。 我轻声回她：“我在。” 这两个字给了饺子莫大的勇气，她定定得望着我，跟我隔着两个台阶，她在下，我在上。 就好像我们之间隔了一道银河。 饺子问我：“能告诉我，白月光是谁吗？” 第一八四章 动心 我控制不住闭上了眼睛，满脑子都是白月光抚摸着我的脸，让我哭出声来的样子。 那时的她是那样的温柔。 那时的她是我唯一的慰藉与希望。 耳边突然响起第二次见面时候，白月光唱的那首歌：“明月，像是坠入大海的琉璃。那个看到的少年，动了心。是归去，还是赴一场虚无的梦境？” 面对那样一个女人，我如何能不动心呢？ 待我睁开眼睛的时候，饺子已经是满脸泪水，她哽咽的点头：“我知道了。” 说完，饺子就匆匆得跑上了楼。 哒哒哒的脚步声仿佛一串对我的反击，就在她要跟我擦肩而过的时候，我低着声音说了一句：“对不起。” 饺子只是微微一顿，很快就跑离了我的视线。 我从来没想过要同别人隐瞒白月光的存在，即使她遥不可及，即使她从未给过我承诺。但在我心中的狭小天地，始终端端正正得摆放着那个女人。 之前钟子柒打趣，说饺子对我有意思的时候，我还不相信。 之前在快活楼，张鹰眼偷偷告诉我，饺子跟慕容清烟都喜欢我，才暗暗吃醋较劲的时候，我还一笑而过。 可当我们遇险，困在车中。 当我撕心裂肺得喊着白月光的名字，惊醒了慕容清烟跟饺子的时候，她们在看我的眼神都变了。 纵然我再对感情迟钝，也明白了一切！ 慕容清烟很好，漂亮身材好，英姿飒爽，总能给我无条件的信任。 饺子活泼可爱，就算有时候大小姐脾气上来，却也如河豚般让人心生怜爱。 她们都很好，可我的心里已经有白月光了。 我忍不住抬头望向空中的明月，眼前浮现出白月光清冷的侧脸，她并没有看我，我却一直痴迷其中。 感情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言的。 回到宿舍以后，钟子柒一把挽住我的肩膀：“小隐子，你这几天神出鬼没的，可让我给逮着了！” 我朝他挤出一个笑，借口有些累，打算洗澡睡觉。 钟子柒察觉到我不对劲儿，问我是不是有啥心事儿？ 原本我是不打算告诉他，打了个哈欠，就拿着洗漱用品去冲澡了。 没想到回来以后，钟子柒还坐在那里等着我。 他递给了我一听啤酒，故作老成得说道：“要不，跟哥出去聊聊？” 我没兴趣，钟子柒半拖半拉得将我拽到后面的楼梯间了，那里挺多同学举着手机，跟自己的异地恋对象打电话。 有的人笑着，朝那头诉说着自己的绵绵情意。 有的在吵架，一口一个你冤枉我了，你居然不相信我，声音越来越高，争执得也越来越凶。 我只是朝他们身上多看了几眼，钟子柒就领悟到了，问我是不是感情上出了问题。 “我说呢，哪有案子能难倒你。说吧，是跟饺子哪里闹矛盾了？”钟子柒拽了一把自己的裤脚，一屁股坐到了台阶上。 我拉开易拉罐上的拉环，咕咚咚灌了好大一口，苦涩的滋味立马朝上翻涌。 这酒还真难喝！ 钟子柒拍了拍我的肩膀：“酒难喝，是因为你现在心情差，要是美女在怀，喝啥都是香喷喷的。以后你就知道了，这酒可是好东西，陪我度过了不少不眠之夜。” 看着钟子柒一口酒一口叹气的样子，我知道他是又想起姜含玉了。 我忍不住问了他一句：“姜师姐一直不在你身边，你就不怕，不怕……” “怕啥？怕她移情别恋？小隐子，你想啊，我有啥好的，一没貌二没才，她看上我就是这一颗真心，如果别人的真心比我更甚，比我更吸引她，那她就算有了别人，我也放心。再说了，含玉不是那样的人，我相信她。” 我托着腮帮子望向钟子柒：“也是，你们本来就是两情相悦，根本用不着担心别的。” “别说我，你跟饺子不也是吗？看得出来，饺子喜欢你，不然也不会送你那把同心锁了。之前跟我要钱的时候，还死活让我发誓，绝对不能吞了你那份钱，一副管家婆的样子，不是把你当一家子，根本不可能这样的。” 听到钟子柒说的，我深深叹了口气。 钟子柒眉毛一挑，诧异道：“不会吧，小隐子，你喜欢的不是饺子？” 我点了点头。 钟子柒又道：“那是清烟师姐？也对，清烟学姐长得靓身材好，还有钱，这年头富婆的软饭是最好吃的。” 我摇了摇头，叫他别开玩笑了。 “我跟清烟学姐年龄差那么大，根本不适合。” 钟子柒给了我一个脑瓜崩：“女大三抱金砖，你能抱三块，多好！” 我懒得搭理钟子柒，郁闷得又喝了一口酒，抬头望向窗外的明月，钟子柒见我许久不说话，突然明白了什么。 “丁隐，你别告诉我，你心里的人是白月光……” 我苦笑一声，说道：“如果我说，是呢。” 钟子柒面色立马变得严肃起来：“我跟你讲，仰慕仰慕得了，你可别认真，当初我就是带你去酒吧开开眼，可没让你把心落在那儿！” “丁隐，哥们是把你当兄弟，说话可能你不爱听。但我还是得说，白月光那是酒吧驻唱的，就算是静吧，那也是个酒吧，她那样的女人见的人多了，真不能当真。” 这话我确实不爱听，皱着眉纠正钟子柒：“她不是那种女人，我很肯定，她不是！” 钟子柒拍了拍我的肩膀，继续道：“对，她不是，但你知道追她的人有多豪吗？当初有个煤老板，直接拿着十二本房产证求婚，玫瑰花是用的金子做的，钻戒上的鸽子蛋都吓人。” 我说道：“那她不也是没答应吗？” 如果答应了，也就不会在听雪酒吧驻唱了。 钟子柒翻了个白眼：“对啊，比你有钱的，比你帅的，人家都看不上，人家凭什么看上你。小隐子，哥们跟你说句真心话，月亮是天上的，咱们这等凡人够不着就是够不着，古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只可远观不可亵玩，有的人就适合远远欣赏，也许离近了，你就觉得也就那样了。” “不是。”我摇头否认：“我就是在离近她的时候，才爱上她的。” 没错，不是喜欢，是爱。 爱得不可自拔，爱得难以自持。 钟子柒知道这样根本说不通我，只能换了个角度：“对，你爱她，但她爱你吗？你这就也就是一厢情愿，也许人家连你名字都不知道。” “丁隐，听哥的，忘了吧，天上的仙女是跟咱们这些凡夫俗子站不到一起的。” 我也想忘记，可我忘不掉。 或者说，我心里还残存着一丝幻想，希望在她心里，我是有一点点位置的，哪怕只是一点点，也足够支撑我走下去。 我抬起头，仰望着天上的明月，默默得说道。 第一八五章 景王爷的崛起 手里的啤酒喝完了，钟子柒还从裤兜里掏出一盒烟，抖出一根递给我，我赶紧摇头，虽然我已经十七岁了，可说穿了还是个未成年。 钟子柒朝我骂了句怂蛋。 但当他拈起一根的时候，刚吸了一口就被呛到了，迅速掐灭，低声了一句：“什么鬼东西。” 我哈哈大笑，这老小子就是跟我装呢。 “吸烟有害身体健康，能不碰就别碰。”我拍了拍钟子柒的肩膀，让他别拿这些不良习惯来装逼，有这功夫还是去搞自己喜欢的化学研究比较好。 钟子柒指着我的鼻子，我们两人相识一笑。 回去的路上，楼道间的男生还在打电话，刚才明明在跟自己的异地女朋友吵架，这会已经眉开眼笑的你侬我侬了。 爱情啊，真让人捉摸不透。 有时候我还真想尝一尝这甜蜜的痛苦，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机会！ 躺在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白月光冷冽的面孔跟饺子委屈受伤的眼神，总是交替出现在我面前，这让我难受极了。 就连梦里都是乱糟糟的。 可我并不后悔，就算白月光不接受我，我也不能去撩拨饺子，这对她来说太不公平了。 我想着一个人的时候，满心满眼都是她。 如果有那么一天，真有那么一天，我把白月光放下了，也许我会试着去喜欢另外一个人。 上课的时候，我故意装作之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想要跟饺子做回朋友。 饺子却凶巴巴得用黑笔在三八线上加粗了好几道，鼓成河豚的腮帮子一抖一抖的：“是男人，就不要过界！” 我双手投降，安抚她：“好好好，我不过线。” 饺子一甩小辫子，再也不理我了。 不过看到她这个样子，我心里倒是放心了很多。比起她一脸萎靡的样子，我还是更乐意看到她战斗力十足的活泼模样，就像一个永远打不倒的小战士，永远朝气，永远充满活力。 有时候我真羡慕她，也是真的佩服她。 一节课很快就开始了。 课上的时候，我偷偷瞥了饺子好几眼，发现她听课比我还认真，就好像昨晚主动找我说那些的，不是她一样。 “丁隐，这个问题你来答。”李明媚老师的嗓音突然响起。 我赶紧站了起来。 可是我压根不清楚李老师刚才都说了什么，只能尴尬的傻笑，李老师提醒我要好好讲课，随后就让我坐下了。 这时候的我才发现李老师讲的居然是宋阳之前所破的一个案子——持刀的连衣裙少女。 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天使楚嫣的名字，也是第一次知道景王爷。 受楚嫣的影响，宋阳携九省公安厅展开了一场与人贩子集团的殊死战斗，最后景王爷被铲除，江北残刀也迎来了史上最大的重创。 台上李明媚滔滔不绝得讲述着这场扫黑除恶的轰动，提醒我们每一个人都要坚守初心，千万不要踏错一步，否则迎来的必然是自身的毁灭。 当时的我被李老师的情绪所感染，却从未想过景王爷并没有死，当初死的只不过是他的替身，他假死以后蛰伏在了黑暗中，伺机重建江北残刀。 同时景王爷依然没放弃对长寿的执念，一直在资助国外某研究小组秘密制药。 我的父亲便是这个小组中的一员。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 我听着李明媚对黑恶势力的深恶痛绝，听着她对宋阳等人的敬佩欣赏，心中也不由得涌起一股暖意，毕竟宋阳是我的师父，夸赞他，我也与有荣焉。 课堂结束以后，我假装没事一样，问饺子一会要不要去食堂吃饭？ 饺子头发一甩，下巴一昂，哼了一声，就走出了我的视线。 钟子柒过来跟我勾肩搭背：“不管她，小女生脾气大的很，哥们请你下馆子吃顿好的。” 虽然我对饺子没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我还是很想跟她做朋友的，毕竟她是特案组的，我还想让她帮我跟宋阳说点好话，让我早点进去呢。 结果接连几天，饺子都刻意躲着我。 图书馆的时候，我刚把书放在了她跟前，她就收拾书包要走人。 吃饭的时候好不容易碰见了，结果她拿着勺子咔咔咔往嘴里扒拉，没几分钟就拿着餐盘离开了，我都怀疑那饭她到底嚼没嚼。 原本想着闹别扭十天半个月也就可以了，一转眼都到月底了，饺子都没有要跟我打交道的意思。 我打开微信，点开饺子的聊天框，琢磨着找个话题聊聊，却被一个巨大的感叹号提醒，对方拒收了我的信息。 点开她朋友圈一看，只剩下一条杠了。 算了，既然饺子不想搭理我，我也不上杆子讨人嫌了。 也许有一天，饺子会想通的。 也许有一天，我会比饺子先一步想通，早一日放下对白月光的执念。 一晃眼，秋天都到了尾巴。 这段时间慕容清烟再没有案子找我，我终于有时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泡在图书馆好好学习。 直到有一天，慕容清烟终于给我发来了信息，她问我最近怎么样？ 我说没怎么样啊，还不是就那样。 慕容清烟又问我，是不是跟饺子闹什么别扭了。 我犹豫了一下，输入的文字又全部删了，这种事儿还是不要跟慕容清烟说了，饺子是好面子的人，就算对我有那种意思，也只是暗示了一下，肯定不能跟外人说的。 我回了一句：“没什么呀，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问。” 皮球重新踢到慕容清烟那边，她说就是看饺子转发的朋友圈都挺伤感的，一天天的发什么鸡汤，怪怪的。 “可能闷得无聊了吧。”我继续扯谎。 慕容清烟聪明的没有拆穿，而是问我最近要不要出来逛逛。 “你有什么好建议？”我问道。 慕容清烟回复道：“听说这两天美术馆西岸馆有个雕塑展蛮不错的，我老爸帮我弄到了几张票，想请你跟饺子过来散散心。” 我想着整天宅在学校也挺闷的，一口答应了下来。 饺子那边却回绝了慕容清烟，多出来的一张票，被钟子柒捡便宜给拿走了。 原本钟子柒是不想来的，他天生就没有欣赏这些的艺术细胞，不过他跟我说：“哎，你这异性缘好是好，就是嘴巴不够甜，一个媳妇儿气走了，这个我可得帮你一把！” 我让钟子柒别瞎说。 钟子柒却告诉我：“难道你没发现吗？自从破了那个僵尸婴儿案，饺子不想搭理你了，清烟师姐也对你冷了一段时间。肯定是你这小子昏迷中喊了白月光的名字，让她俩对你给失望了，得，这回兄弟可得给你看好了，免得你又提了不该提的。” “我这是为你的终身大事着想，现在你不懂，以后老婆孩子热炕头指不定还要让我给你儿子当干爹呢。” 我懒得搭理钟子柒，让他一会见了慕容清烟可千万别乱说话，现在的我没那个想法，跟谁在一起都是祸害人家！ 第一八六章 维纳斯的眼泪 这一次慕容清烟没有骑重机车，而是开着一辆白色的小轿车来接我们。 看到我们的第一眼，慕容清烟摇下了车窗，露出迷人的侧脸。 钟子柒直接朝副驾驶走去，一边走还一边拍马屁道：“清烟师姐，好久不见，你变得又漂亮了，皮肤又白又嫩。” 慕容清烟瞥了眼钟子柒上车后，搁在自己肩膀上的咸猪手，笑道：“听说你谈了个女朋友，要不要我跟她联络一下感情。” 钟子柒赶紧摇头如拨浪鼓，双手作投降状：“别！” 随即，一溜烟离开了副驾驶，来到后排正襟危坐：“清烟师姐，我不拿你打趣了，你也别给我告状。” 慕容清烟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 我知道她是故意揶揄钟子柒的，钟子柒嘴是欠，但慕容清烟压根不是喜欢打小报告的那种人，再说了，她也没有姜含玉的联系方式。 车子发动以后，慕容清烟主动问我是不是跟饺子闹矛盾了？ 我说没有。 慕容清烟笑了笑：“没有的话，那个跟屁虫舍得让我单独约你出来？丁隐，你知道吗，女孩子是要靠哄的，有时候说几句好听的话，比你想象中有用的多。” “还是说，你哄都不愿意哄？”慕容清烟透过后视镜瞥了我一眼。 我叹了口气，倚在车窗：“我可以哄她开心，但我却不愿意骗她。” 也就是说，能让饺子开心起来的话，一定具备某种欺骗性，而这也是我根本不愿意去做的。 慕容清烟当即明白了我的意思，钟子柒不要脸得凑了上来：“清烟师姐，你不也没男朋友吗？就不为自己操点心？” “哈哈，我喜欢什么样的，丁隐又不是不知道，他不给我介绍，我有啥法子。” 慕容清烟又把皮球踢到了我这边，我说道：“你喜欢我师父那种，可我师父也没什么兄弟姐妹，就算是等我师父的儿子，那也不现实。” 这时钟子柒插了一脚：“儿子不行，那就徒弟呗！人都说收个徒弟半个儿，清烟师姐，你觉得我丁隐老弟如何？” 窗户纸几乎就要捅破了。 慕容清烟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钟子柒继续道：“师姐你今天穿的这么漂亮，总不是为我吧。” 其实我一开始就注意到慕容清烟的今天的打扮了，平日里她要么穿一身天蓝色警服，酷飒干练，要么就是运动风的休闲装，清爽阳光。 可今天的她，却穿了一件白色连衣裙，头发盘起，露出修长的脖颈，显露出一种不一样的美感，优雅知性，又没有那么死板。 果然美人穿什么都是美的，只不过美的不同罢了。 慕容清烟回答道：“今天不是要去美术馆么，就没骑机车，穿裙子比较适合那里的气氛。” 钟子柒贱兮兮得笑了一声：“美术馆也算是个约会的好地方，连衣裙嘛，女人味十足……” 我实在忍受不了钟子柒继续说下去，直接给了他小腿一脚，让他别在跟我慕容清烟之间掺和了，要是我俩有可能的话，早就在一起了，还轮得到他在这里说这些。 我让慕容清烟别搭理钟子柒，他今天忘记带脑子出来，说的话乱七八糟的。 慕容清烟说道：“没事儿，我不会往心里去的。” 只是车子开到一半，慕容清烟又突然问了一句无厘头的话：“丁隐，你是不是很排斥姐弟恋？” 我被惊了一下。 慕容清烟尴尬得笑了笑，说自己随便问问，没别的意思。 钟子柒丢给我一个眼神，好像在说：看，我猜的没错吧。 我皱了皱眉头，老老实实回答了慕容清烟的问题：“我并不排斥姐弟恋，因为我喜欢的人比我大好几岁。” 慕容清烟的身子突然滞了一下，而后神情不自然得抚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半晌后问道：“那个人，我认识吗？” 我说道：“你没见过她，应该是不认识的。” 慕容清烟问道：“是那个叫做白月光的女子吗？” 我正想说是，却被钟子柒狠狠掐了一把，他不停得朝我挤眉弄眼，意思让我别断了自己的后路，我哪里会答应。 钟子柒是为我考虑，可我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就是对一个女孩子没意思的时候，就不要给对方留希望。 我认认真真得重复了一遍：“没错，我心上的女子叫做白月光。” 真正喜欢一个人，是会忍不住昭告天下的。 “我、知道了。”慕容清烟明明有些失落，嘴角却往上翘，故作轻松得说道：“改天带出来让我们给你把把关喔。” “丁隐，你很喜欢她吧？说到她名字的时候，我发现你的眼中有一种亮晶晶的光，那是比你每次听说有离奇的新案子时都要欣喜的眼神。” 我没有正面回答慕容清烟的问题，而是眯着眼睛‘嗯’了一声。 喜欢就是这样，哪怕捂着嘴，爱意也会从眼睛里跑出来。 就算是刻意隐瞒，慕容清烟也会知道的，不如坦坦荡荡，大大方方的承认，这样彼此还可以做朋友。 慕容清烟踩下了油门，车速变快了很多，一眨眼的功夫，我们就来到了美术馆西岸馆。 一楼就是展厅，这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比如巨型白色石膏建筑群，巨大的雕塑延展向上，塑造出一个个有意思的空间世界。 又比如，一些可爱又好看的几何摆件，结构很好，创意十足，给人一种新生、希望的感觉。 还有一对拥抱在一起的恋人石膏雕像…… 慕容清烟告诉我：“这里都是往年获奖的作品，这次被专门放在这里展览，以供大家欣赏。” 随后，她又看了一眼手表，说我们还有半个小时。 原来等下还有一场评选展览，是各学校各社团组织送来的石膏作品，由专业人士来打分，选出这一届的雕塑最佳。 不过具体的，她也不怎么清楚。 原来小时候慕容清烟父母很想培养她成为美术生，哪料她对这些艺术细胞的东西压根不感兴趣，反而在众多玩具里对水弹枪爱不释手，结果没想到，她长大就成了警察，还真拥有了一把属于自己的佩枪。 没一会，会场的喇叭里传来女人的声音：“评选即将开始，大家请按票号依次落座！” 会场人员带我们来到里面的内场，有序的邀请我们落座。 很快雕塑展正式开始，而这一次雕塑的主题是“muses”，翻译过来就是缪斯的意思。 钟子柒说道：“这个我知道，缪斯女神嘛。” 结果没一会，他就呆住了：“咦，这件展品怎么是个男的？” 主持人介绍那件作品名为沉思者。 之后展品更是出现了伏尔泰，忧郁天使，静川体育之星等等，每件展品都非常漂亮，吸引了阵阵掌声。 钟子柒百思不得其解。 慕容清烟解释道：“缪斯是古希腊神话中掌管艺术的九位女神总称，现在则往往代表着灵感。你的作品可以是女人，也可以是男人，更可以是动物，只需要它是你灵光一闪下完成的形象。” 钟子柒懵懂得挠了下后脑勺，看来凭他的艺术细胞是理解不了这些的。 慕容清烟也摊了摊手，说这也是她以前上各种艺术课才知道的，理论知识还行，要让她真去做一样东西的话，能把老师给气得半死。 “接下来，是最后一件作品——维纳斯的眼泪！” 等主持人将压轴作品身上的黑布掀下来的那一刻，我清楚听到了旁边人倒吸冷气的声音。 整个现场都安静了下来，就连掌声都听不见了，几乎所有人都被台上的那尊雕像所深深吸引！ 第一八七章 活人石膏 维纳斯是希腊神话中的美神，哪怕我对雕塑界一无所知，也知道那件曾令世界瞩目的作品——断臂维纳斯！ 然而台上的作品却并非残缺双臂，而是一具有手有脚的全身像，赤裸着上半身，把女人的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 现场几个评委纷纷站了起来，身体前倾，想要将雕塑看得更清楚一点。 主持人也被那件雕塑震惊到了，半晌才回过神来，朝几个评委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几个评委忙不迭跑过来，近距离欣赏着这件作品，他们流露出来的目光从一开始的惊讶，到欣赏，再到不可置信。 “太美了，真是太美了！” 饶是一向苛刻的林馆长，此刻也词穷了，不停重复着同样一个字眼。 主持人在旁边介绍：“这件作品是姜堰艺术学院的同学送来的，要知道米洛斯大师塑造的断臂维纳斯，是历史上最美的形象。” “维纳斯代表着爱与美，也很符合缪斯这个主题，珠玉在前，有人敢大胆的选择去做全身款的维纳斯，不得不说，非常有勇气！” 这时候一个女评委补充道：“这具雕塑的双臂虽然保存了下来，但是她的整个身体形成了自然的s形，既保留了维纳斯丰满的体态，又兼具了东方女人的柔软，面部的神情栩栩如生，一滴清泪落下，简直是神来之笔。” 女评委看向林院长，林院长同样赞不绝口：“传说中，女神维纳斯曾经爱上了一个年轻小伙，但年轻小伙却战死了，维纳斯悲痛欲绝，眼泪滴落在白玫瑰上，白玫瑰变成了红玫瑰。从此，红玫瑰代表了热恋和深深的爱意。” “这尊雕像神情悲伤，一滴眼泪仿佛代表了维纳斯的爱恋，而东方女人的面孔又完美得展现出‘我见犹怜’这个词语，真是太美，太绝了。维纳斯的眼泪，这个名字取得真好！” 各个评委对这件作品赞不绝口，无论是从手法，还是从立意上，这件维纳斯的眼泪都是一件无懈可击的完美雕塑。 “这件石膏作品栩栩如生，真不敢相信，居然出自一名学生之手。他的水平，已经超越了国内所有顶尖的大师！” 几个评委对维纳斯的眼泪的评价颇高，其中有三个人给出了10分，甚至觉得这件作品堪比断臂维纳斯，可以作为‘东方的维纳斯’去参加国际大赛。 “冯教授，这您就过誉了！”主持人笑眯眯得打了个圆场，表示这个评价太高，学生受不起。但是看了这一届的参选作品，不得不说，江山代有才人出，这些学生的前途是不可限量的。 尽管前面的沉思者、体育之星等作品都非常优秀，可维纳斯的眼泪实在太突出了，这件作品以压倒性的优势赢得了这场大赛的冠军。 几个评委也都想赶紧瞧一瞧，它到底是出自于哪位天才之手？ 主持人宣布奖项，季军是一个叫做‘匠心精神’的社团，也是往年好几届美术展的老面孔，拿了不少奖项。 亚军是一个男生，大四学生，戴着个黑框眼睛，眼镜片厚得都看不清眼睛了。 当主持人喊冠军上台的时候，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几个见惯了世面的评委也一眼不眨得盯着讲台，然而奇怪的是，获奖人却迟迟都没有出现。 “k，姜堰艺术学院的k，总分48，请您上台领奖！” 主持人又重复了一遍，还是没人。 她不得已求助于大厅广播，却还是了无音讯。 评委们也很焦急，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好在这个主持人很有经验，立马表示冠军可能有点事情出现不了，大家开始下一个环节，拍影留念。 半个小时后，所有作品陆续出现在展厅，以供大家近距离欣赏。 几个评委则都露出了遗憾的神情，似乎一个个都想将那位天才收为自己的关门弟子，好好打造。 钟子柒打了个哈欠，从座位上站起来：“咱可以走了吗？” 他也没啥艺术细胞，根本看不懂什么维纳斯。 我还好，虽然不怎么懂，但也知道最后那件雕塑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确实比其他几件雕塑好得多。 慕容清烟也不太想在这里继续待着，她征求我的意见，我说随便看看吧。 “那群评委把最后一件雕塑吹得神乎其神，来都来了，不近距离看看，不是亏了吗？” 慕容清烟点点头：“其实在我眼里，都只是雕塑而已，但看那些评委的眼神，确实感觉到最后一件作品不一般。” 我们决定留下来好好欣赏一下那尊维纳斯。 只是没想到的是，跟我们想法一样的人特别多！ 会场里的大多是美术系学生，还有一些白领和名媛，他们都被维纳斯的眼泪所吸引，全部围在那尊雕塑的跟前。 作为冠军作品的维纳斯并没有被装入玻璃框中，而是放在了最中间的展台之上。有玻璃框的阻拦，大家可以更清晰的看到细节的美。 雕塑外面围着一条红线，大家只能站在红线外欣赏，四个角还有一名保安戒备，只要有人离得近了，就会提醒退后。 而这件作品也是有史以来，美术馆派保安看守人数最多的雕塑。 其中有个学生拿着手机拍照，因为没电，连着充电宝，都被那个保安提醒这里不能充电，有爆炸危险。 学生赶紧把数据线拔了，连连说了好几句对不起。 “这个维纳斯真的好呀，你看看那张脸多漂亮，一根根头发丝都清晰可闻，快看，还有侧头时脖子留下来的颈纹呢。” “对啊，要是有一天，我也这么厉害就好了！” “这件作品确实不错，真想不到会是一个学生做的……” “不！他肯定不是一个人做的，而是上百人的团队精心雕琢而成。” “可是这个k我怎么从未听说过，手艺这么好，居然懒得领奖，也太奇怪了吧。” 身边的人议论纷纷，有的对作品赞不绝口，有的则好奇创作者的身份，但毫无疑问的是，这件作品是成功的，k已经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足足过了十几分钟，我们才挤进人群一点点。 然而当距离那尊雕塑只有半米的时候，我突然捕捉到了一丝不对劲。 “卧槽，这雕像也太tm真了吧！”钟子柒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引得保安立马瞥过来。 我赶紧踢了他一脚，示意他小声一点。 可钟子柒说的确实没有问题，这尊雕塑太过逼真，就好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完美的身体比例，栩栩如生的容貌变化。 难怪它会成为冠军，就连它的神态都跟活人一模一样。 但见这尊‘维纳斯的眼泪’眉头紧皱，下唇瓣咬的死死，整个人的面露哀婉，烘托出一种极致的忧伤，绝望，还有恐惧。 这让我在惊诧于作品的同时，也升起了一丝疑惑。 恐惧，它为什么会有恐惧的表情？ 我将自己的想法跟慕容清烟说了一下，慕容清烟告诉我：“因为害怕失去自己的恋人吧，当维纳斯听到自己的心上人战死的那一刻，应该就是这样的。” “不，不对！” 尽管慕容清烟的话也能解释得通，可我就是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我望着雕像，似乎能感觉到有一个冤魂在向我求救。 它被困在石膏里了，好黑，好暗！ 它在不停地拍打着，祈求有人能放它出去。 我见过了太多死人，那些脸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可以清楚得分辨每一个表情。这尊维纳斯的眼泪，脸上表现出的神态，分明是死者临死前的痛苦哀求。 “我敢打赌，这尊雕像有大问题！”我一字一句得朝慕容清烟说道。 第一八八章 砸碎它！ 慕容清烟微微一怔，随即一把拉住了我的胳膊。 生怕我做出不可控的事情来！ 她压低声音解释道：“刚才那几个评委都是静川市顶尖的美术家，林馆长一向吹毛求疵，刚才都拿着放大镜在雕塑身上找毛病了，如果真的有问题的话，他们不会不知道的。” 我摇了摇头：“它们只看到了雕塑的外表，认为一雕一琢堪称完美。可正是他们的专业度太高，让他们忽略了雕塑的内在，这就叫做：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或者说，他们根本没见过死人，读不懂眼前的冤魂有多可怜多无助。” “丁隐！”慕容清烟越发抓紧了我的胳膊。 我继续道：“清烟，你好好看一下，这是维纳斯失去爱人的模样吗？分明是被自己信任的人杀死前，流露出的震惊、哀伤，以及深深地无助。” 透过眼前的雕像，我仿佛亲眼见到了那一幕，女人痛苦的哀求着，却被乳白色的石膏所覆盖…… 慕容清烟看看雕像，又看了看我，陷入了纠结。 我说道：“相信我！提刑官宋慈的传承者，是不会错的。” 慕容清烟说道：“那如果错了呢？万一错了，要付出的代价不敢想象。” 慕容清烟不是不相信我，只是她太谨慎了，仅凭一点点直觉就断定有问题太过鲁莽。更何况这件作品如此完美，如果猜错了，我根本承担不起毁坏的代价。 因为艺术，是难以复制的。 哪怕是原创者，也不能完全做出一模一样的东西来。 我知道慕容清烟的考量，轻轻将她的手一点点从我的胳膊上挪开：“在我心里，艺术品的价值再高，都比不过人命。祖师爷宋慈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 “人命大于天！” 说罢，我朝钟子柒的方向喊了一声：“胖子，灭火器！” 钟子柒刚才听到我的猜测，就按照我的吩咐偷偷挪到了灭火器旁，这会已经把东西抓到手，一听到我的命令，立马将灭火器扔了过来：“小隐子，接稳当了！” 灭火器扔过来的一瞬间，周围的人立马矮下身子，生怕被砸到。 我双脚起跳，一个凌空迈步，就将灭火器抱了个满怀。 等我落地站稳之后，毫不犹豫的就抡起灭火器朝维纳斯的眼泪砸了过去。 然而没想到的是，这里的保安反应速度太快了，短短一秒钟的时间，就全部回过神来，四个人全朝我扑了过来。 只听到叮咚一声，灭火器掉落在地，而我也被保安给齐刷刷得按倒了，其中一个保安反剪着我的胳膊，一边脚我老实点，一边不忘打开对讲机：“有暴力分子扰乱会场，呼叫支援，呼叫支援！” “我不是……”还没等我说完，千钧压顶的重量又向我袭来，直-捣得我胸腔闷糟糟的，喘不上气。 周围看展的群众也都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一个个指着我的鼻子骂，有骂我是反-社-会的；有的说我是别国间谍，看不得国内出了这么优秀的艺术作品；还有的指责我长得一脸人样，干的全不是人事儿。 此时的我真是百口莫辩。 唉！失算了，啥都没干成，还惹来一身骚。 正当我对行动失败惋惜不已的时候，随着一阵特别清脆的声音炸裂，几个保安压在我身上的重量突然消失了。 我终于得以看向声音源头，只见慕容清烟站在维纳斯雕像跟前，一身雪白连衣裙仿佛由天而降的天使，只不过她却毁掉了另一个天使。 灭火器将‘维纳斯的眼泪’砸出一片片裂纹，随即带着整座石膏，轰然倒地。 保安抄起腰后电击棒，朝慕容清烟扑去，没等他们来到跟前，慕容清烟已经亮出自己的证件：“静川市公-安-局刑警队长慕容清烟，都给我退后！” 几个保安还有点狐疑，指着慕容清烟道：“呵呵，准备得还挺齐全，冒充警-察罪加一等，兄弟们，给我们上！” 这时大批支援的保安人员已经就位，好多围观的观众怕被误伤，都纷纷退场，却在此时发现了雕塑的不对劲：“维纳斯，那个维纳斯……” 一个女孩儿惊恐得说不出话来，她身边的男人尖叫道：“里面有人，维纳斯里面有人！” 慕容清烟跟保安对峙的画面瞬间被打破，慕容清烟收起证件，朝雕塑走去。 有人还是不相信慕容清烟的身份，不让她靠近，慕容清烟突然抬起头，朝对方呵斥了一句：“还不赶紧拨打110，就说美术馆西岸馆展厅发现了尸体，快来封-锁现场。” 那人哦哦了两声，颤抖的呼叫了110。 几个保安还是有些犹豫，问我跟慕容清烟是不是一伙，故意来捣乱的？ 此时钟子柒已经回到了我身边，一边将我从地上扶起，一边朝那些保安骂道：“你们是电视剧看多了吧，联想力真丰富。” “不行，你们不能靠近现场。” 即使发现了维纳斯雕塑里存在尸体，保安头目还是不让我们靠近，表示要等公-安-局派人过来，验证了我们的身份才行。 钟子柒呵呵了两声：“清烟师姐要不是警-察的话，会让人拨打110，拜托你们用脑子想想行不行？” 保安寸步不让。 慕容清烟也不跟他们多啰嗦，回到我身边，关心起我的伤势来：“丁隐，你怎么样？” 我挤出一丝笑，想说自己没事儿，却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慕容清烟掩饰不住的担心，问我要不要先去医院看看。 一听这话，其中一个保安急了，嚷嚷道：“警-察没出现之前，谁都不许走。” 他是担心我们会趁机溜掉。 慕容清烟这次是真的动怒了，把自己的证件和佩枪啪的一下拍在地上，让他们睁大狗眼好好检查一下。 保安头子觉得那证件好像没问题，另一个保安却说：“这年头，连枪都能伪造？” 钟子柒无奈了，解释道：“这位女士真是警-察。” 保安道：“那你俩呢。” 钟子柒回道：“我们是大学生啊。” 保安好像抓到了我们的小辫子，呵呵道：“那就对了，哪有警-察跟大学生混在一起的，还莫名其妙上来砸雕塑……” 几个保安看我们的眼神又开始不善。 慕容清烟咬牙切齿，就在这时，一个不客气的嗓音突然在我们的头顶响起：“看样子，有人要对我的宝贝女儿动手？” 只见一个穿西装打领带，手里捏着雪茄的中年男人站在我们正上方的二楼，他身后还站着好几个企业家，以及几个穿黑衣戴墨镜的保镖。 原本还嚣张的保安们此时就跟耗子见了猫一般，哆哆嗦嗦得喊道：“慕、慕容大老板。” 中年男人眯着眼睛点了下头。 慕容清烟也兴奋得扬起了小脸：“老爸！” 中年男人立马眉开眼笑起来，随即又恢复了刚才的严肃，朝那群保安呵斥道：“我们家清烟确实是警-察，她要查什么就给她查，别为难。” 一听这话，那群保安瞬间让开了，一个个都恭恭敬敬得好像迎大小姐回家似的。 第一八九章 亡灵献祭 钟子柒嘚瑟得甩了一下刘海，就仿佛我们是在沾他的光一般。 保安头头的脑袋则更低了…… 慕容清烟摆摆手：“不用这样，你们只是尽自己的责而已，我不会让老爸开除你们的。” 原来这次艺术展的主办方正是慕容清烟父亲慕容永夜，慕容永夜除了支持各种公益外，还会大力扶持静川市的科学发展，以及艺术发展。 我看向二楼的中年男子，此刻他已经带人离开了，刚才出现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的宝贝女儿撑腰罢了。 我们终于可以靠近那尊维纳斯的眼泪。 雕塑外面包裹着的石膏已经通通破碎，露出了里面封存的一具尸体，我皱了皱眉头，让钟子柒帮我回学校取一下验尸箱。 “等等！干脆待会直接送到警察局吧。” 这次是专门来看艺术展的，压根没想到会遇到命案，所以我就没携带工具。 警方这边来得很快，没一会外面就传来了警笛声。等辖区民警出现后，慕容清烟飞快说明了情况，并让那几个民警好好调查一下这件作品的来源。 之后我们便带着尸体回到了警局。 侯晓宇热情得跟我打招呼，在将尸体身上覆盖的石膏清理干净以后，死者终于露出了真容！ 那是一具不着片缕的赤裸女尸，年龄在二十岁左右，全身上下无明显伤痕。尸体全身僵硬，由于被封在了石膏里跟空气完全隔绝，尸斑并不明显，很大程度上影响了死亡时间的判断。 侯晓宇拿着高清相机，对着尸体面部拍了一组照片，方便尽快核实死者身份。 我则提出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维纳斯的眼泪不是姜堰艺术学院送来的参展作品吗？凶手跟死者应该都跟那座学校有关。二十岁，也正好符合大学生的年龄。” 慕容清烟跟我想到一块去了，她命令手下着重调查姜堰艺术学院。 慕容清烟说道：“当时听到获奖人为k，我就觉得很奇怪！拿了第一名又不现身，很有可能是预料到了事件的败露，居然敢把活活的一个人封在石膏里送展，真是胆大包天。” 说到这里，慕容清烟望向我：“不过还好有你，不然真就给他糊弄过去了。” 我说道：“凶手的雕刻手法确实可以说是巧夺天工，正如评委所说，创作者应该是一个天才！常人难找，天才易寻，这个范围无形中会缩小很多。不过他之所以用k作为代号，应该还有别的意思，站在凶手的角度，他是一个天才，这种级别的奖项应该拿到手软，之所以送来参展，肯定有别的原因。” 慕容清烟问我：“为了毁尸灭迹吗？在我看来，将尸体变成一件雕塑，是毁尸灭迹的最好办法。” 我笑道：“可他为什么不放在自己家里呢？这样也不会被外人发现，偏偏要送来参展。是真有那个自信不会被发现？还是心大到觉得被发现了也无所谓。” 就在这时，一连串手机铃声打断了我们的讨论。 原来是钟子柒带着我的验尸箱来了，被拦在大厅不让上来。 慕容清烟接过我的手机，让钟子柒拿给旁边的值班民警听，说了没几句，他就噔噔噔得赶来了。 人未到，声先来，钟子柒还在门外的时候，就嚷嚷了一句：“小隐子，我快不快？” 侯晓宇面色怪异：“还有男人想要快的？” 慕容清烟瞪了他一眼，警告他别开车，这里还有未成年。 我脸刷的红了一下，没想到慕容清烟也懂这种荤段子…… 钟子柒把验尸箱扔给我：“给你，小隐子！” 我两手抱住过验尸箱，朝钟子柒道了声谢，便从中取出了听骨木。 戴上橡胶手套之后，我先用双手覆盖在尸体洁白的胸部，轻轻按压，引得钟子柒啧啧发声：“小隐子，你这未免有点太变态了，连尸体都不放过啊。” 慕容清烟剜了他一眼，说道：“再说话，我就把你给丢出去。” 侯晓宇也抄起了一根长棒，虎视眈眈得盯着钟子柒。 钟子柒右手作拉链状，在自己嘴巴上一横，就把自己的嘴给封住了。 我又拿起听骨木在死者的胸腔位置敲了敲，紧接着是肺部，沿着各个内脏全部听了一遍后，我确定了死者大概的死亡时间：七天前。 “清烟师姐，做下记录！”我开口道。 慕容清烟知道我进入了状态，当即在笔记本上沙沙写着，而我则以越来越快的语速，汇报自己的验尸结果。 “死者全身上下无明显外伤，面部呈青紫色，符合窒息而亡的特征。血管发生阻滞，血流停止运动后血液淤积，导致面部出现瘀血特征，过。” “舌根后坠，导致喉头水肿，过。” “但因外部曾被石膏覆盖，暂时不能肯定！” 直到我拿着听骨木在敲击死者肺部的时候，听到了里面不自然的回音，让我知道死者肺部也发生了肿胀现象。 我又将听骨木沿着食管敲了敲，发现上半截食管跟气管有闷闷的回响。 “怎么，有问题吗？”慕容清烟见我停了下来，当即问道。 我沉默了片刻道：“死因总结，死者是被活活封在石膏塑像里闷死的，临死前还呛了几口石膏水……” “活活封死在石膏塑像中的？” 慕容清烟有些不敢相信，我朝她重重点了下头：“没错，凶手一开始并没有杀死她，而是将她封在了雕塑中，一遍遍得浇上石膏水。” 慕容清烟愤恨的压断了笔头，脱口而出：“这个王八蛋！” 我说道：“等下可以让刘法医来检测一下尸体的胃容物，我怀疑凶手应该是死者的熟人，给她喂下了大量的类似于听话水的东西，以致她失去了行动力，紧接着被封在了石膏中。在死者醒来以后，想要挣扎已经迟了，只能活生生得窒息而亡。” “因此这件作品才会如此富有生命力，那是一个临死之人最绝望最无力的挣扎，她所流露出来的悲伤和绝望，淋漓尽致得展现在了这件作品身上。” 所以，维纳斯的眼泪能拿到冠军，并不让人意外。 试问，一件雕刻再完美的艺术品，哪里比得上一个活人的献祭？ 就在这时，慕容清烟的手机响了，调查的辖区民警说道：“那件维纳斯的眼泪确实来自于姜堰艺术学院，校方领导却表示此次送来参展的不是这个，而是另一个雕塑。” 慕容清烟跟我对视了一眼，立马明白，是有人从中掉了包！ 此刻，电话那边又补充了一句话：“死者身份也查实了，名叫李藕冰，是姜堰艺术学院刚入学的大一新生。” 第一九零章 粉刷匠社团 慕容清烟当即决定前往姜堰艺术学院。 钟子柒拍拍饿瘪了的肚子，弱弱得抗议道：“喂，起码先吃个午饭吧。” 侯晓宇站在旁边，一脸无奈：“你还不知道他俩吗？遇到案子急得跟什么似的。不过这次调查速度有点快呀，不仅这么快就查明了死者身份，还将嫌疑锁定在那个送展团队，看来这个案子很快就可以破了。” 慕容清烟叫他别那么乐观，之所以能这么快，也是因为维纳斯的眼泪太过瞩目。 “这样，你先带钟子柒吃个午饭，我跟丁隐去那个艺术学院探探底！” 哪料侯晓宇跟钟子柒齐刷刷得说了一个：“no！” 他们俩也要跟我们一起。 我们没有拒绝，路上的时候，还顺带买了四份盒饭，在车上解决温饱问题。 一个小时后，我们就出现在了姜堰艺术学院的办公大厅。 尽管之前已经有民警对校领导进行过问话，但为防出现纰漏，我们还是重新问了一遍。 几个校方领导已经汗流浃背，纷纷表示他们这一次送展的作品是战争女神雅典娜，而非维纳斯的眼泪。 “这是我们这边的监控！” 监控显示，姜堰艺术学院送上车的是一尊身着铠甲的女神，头戴战盔，手执长矛，充满了庄严与肃穆。 我问道：“那负责将作品送展的人是哪位？” 还没等校领导说话，旁边一个保安哆哆嗦嗦得举起手来：“是、是我。” 我见他眼睛浮肿，鼻头微红，心里大概明白了七七八八，随即问他能不能做几个俯卧撑？ 保安大叔显然没听懂我的意思，惊讶了一声：“俯卧撑？” 我点点头。 校方领导让他赶紧照做。 然而就在保安大叔努力双手撑地的时候，他的身体一下就起不来了。 “小隐子，这还没我厉害呢。”钟子柒不忘在那边抬高自己。 我打断了他，让大叔起来。 校方领导嫌恶得皱眉，慕容清烟却向保安大叔伸出手：“不好意思，麻烦您了。” 我含笑道：“如果我没有猜错，您应该有嗜酒的习惯吧？” 保安大叔面色一僵，整个人开始犹豫起来，我让他不要害怕：“只要您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就算是戴罪立功了。” 校方领导一拍桌子：“还不赶紧说！” 保安大叔双腿一抖，又坐回地上去了。 慕容清烟怒不可遏，指着那个领导道：“陶主任，你好大的官威啊！” 说罢，慕容清烟将保安大叔扶了起来：“这种地方不待也罢，回头我给你介绍个地方，待遇不比这里差的。” 陶主任有些胆怯，好声好气得朝慕容清烟说道：“慕容警官，我这也是想让老张赶紧把自己知道的事儿交代个清楚，怎么变成咱俩对立了似的。” 慕容清烟嗔道：“就凭您那一骂二吼的样子，我可真看不出你是想帮我们什么忙。” 我拉了拉慕容清烟的袖子，小声道：“我看出保安大叔有嗜酒的习惯，估计是他被人灌了酒，耽误了正事儿。” 慕容清烟告诉我：“丁隐，你还是看得太浅了，这种老百姓再想喝酒，也没那个胆子坏了正事儿，保不齐……” 她朝陶主任的方向瞥了一眼，但见陶主任正面露凶相的瞪着保安大叔，仿佛是在暗中威胁他。 慕容清烟没理会陶主任，直接扶着保安大叔去外面了，我也快步跟上。 出去以后，保安大叔这才老实交代：“原来他嗜酒的习惯是跟陶主任学来的，陶主任喜欢应酬，喝酒又对身体不好，就一直拉着保安大叔挡酒。” “石膏送展这件事，确实是交给我办的，昨天上午他们把石膏像搁到我保安室的时候，我本来想立马开车送去，可是陶主任临时有个饭局，让我帮忙过去喝几杯，我才耽误到了下午。回来以后，我看那石膏像连着盒子都在，就没想要检查一下，不过在我眼里，那两尊石像也都差不多，不都是外国女的吗，看不出差别来啊。” 我跟慕容清烟对视了一眼，当即明白石膏像很有可能是在保安室被掉的包。 而之所以刚才陶主任一直让保安大叔藏着掖着，就是怕外人知道他搞饭局，毕竟现在反腐不是闹着玩的。 等回去以后，陶主任的屁股已经坐不住了，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慕容清烟担心陶主任为难保安大叔，也就没有在陶主任的事情上多作纠结，而是径直问保安室的监控问题。 保安大叔跟校方领导都表示保安室没监控，谁会偷一个保安啊。 “那附近的监控呢？” “这个有！” 我们当即调出了保安室周围的监控，结果发现其中一个摄像头被人打坏了，根本没录下有用的信息，也就是说，凶手是有备而来！ 此路不通，我们转而调查出了另外一条重要线索。 维纳斯的眼泪虽然不是送展作品，但却是姜堰艺术学院另外一个艺术社团做的，死者李藕冰也属于那个社团。 那个社团的名字还挺有意思，叫做粉刷匠。 我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幼时听到的一首儿歌：“我是一个粉刷匠，粉刷本领强……” 不过这个不是刷墙的吗？跟石膏又有啥关系。 侯晓宇打了个哈欠说道：“不都是要用石灰粉什么的，一遍遍的刷来刷去，从本质上是共通的。” 校方领导已经把那个社团给我们找来了，就在隔壁的办公室，陶主任喊了一声，那几个社团成员纷纷走了进来。 五个全是大学生，其中一个少年特别亮眼，雪白的皮肤好像透明的一样，只不过他垂着头，看起来很不自信的样子。 “维纳斯的眼泪就是出自于你们之手？” 我们很惊讶，这具石膏雕塑居然真的是学生创作的。 带头的男人是个染着五颜六色头发的老大哥，他用手拨了一下自己额前绿色的刘海道：“没错，是我们的作品，但它不是被否决了吗？怎么可能出现在会展上。” 敢情这家伙压根还不知道，雕塑里发现尸体的事。 慕容清烟告诉他们：“可那件作品的署名就来自于姜堰艺术学院啊，难不成还有另外一个社团做了一模一样的维纳斯？” 绿毛老大哥看向说话人，在发现慕容清烟是个大美女后，眼睛都看得直了，引得他旁边那个女人一把掐住了他的胳膊，用力拧肉。 那个女的穿着件黑色印象派服装，跟男的貌似是情侣装。 “跟你们说我们的名字，你们也记不住，就用一二三四五六来区分吧！他是我对象，也是粉刷匠的老大，我是老二，这个小姑娘是老三，老四回老家了，这个是老五，那个是老六。” 女人一边说一边给我们介绍，很快就帮我们认清了所有粉刷匠的成员。 慕容清烟知道对方是在宣誓主权，压根没兴趣，反而从手机里调出一张照片道：“貌似你们还不知道受害者的样子吧。” 那个女人一看到照片，瞳孔赫然放大了：“老、老四。” 这下几个粉刷匠成员都不淡定了，也终于明白我们会找上他们的原因…… 第一九一章 半神之K 慕容清烟将会展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跟他们说了一遍。 他们纷纷表示不可能：“维纳斯的眼泪是我们共同完成的，老四怎么死了，还死在了雕塑里头？” 老大跟老-二仔仔细细的去端详手机里的照片，怎么都不敢相信老四死了。 这时粉刷匠社团里的老六，也就是那个美少年突然捂住脸痛哭起来，他不停得重复着一句话：“藕冰死了，藕冰居然死了！” 我跟慕容清烟对视了一眼，只见其余几个成员都安抚起美少年的情绪。 美少年叫做白凛，李藕冰是他的师姐，也是他的初恋。 对于李藕冰的离世，白凛根本接受不了，他突然抹了一把眼泪，抄起了桌子上的水果刀就冲了出去。 好在侯晓宇就在门边，一把截住了他：“兄弟，你这啥情况啊。” 白凛一字一句咬牙切齿：“我要为冰冰报仇！放开我，我要为我的冰冰报仇！” “报仇？你知道是谁杀的？” 我们几人都很惊讶，白凛却说道：“还能是谁，不就是吴老余那个人渣。” 老二冲上来，指着白凛道：“你胡说八道什么，吴老师还帮我们修整了维纳斯的眼泪，才使得它重新焕发气息……不对，藕冰好像就是那天突然说要回老家的。” 白凛摇摇头，解释道：“藕冰并没有回老家，是她要跟我分手。都怪我，我以为是她不想再理我，才不回我信息，没想到、没想到……” 眼见白凛哭得一塌糊涂，我们问另外几个粉刷匠成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绿毛老大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是这样的。” 吴老余是姜堰艺术学院的老师，也是粉刷匠的指导，当初粉刷匠构思出‘维纳斯的眼泪’这个主题的时候，吴老余一直觉得不够完美，所以带回了自己工作室进行精修。 三天后，他如约带回了最完美的作品——维纳斯的眼泪。 此时的维纳斯已经完美的无可挑剔，粉刷匠成员便用它去参加校内选拔，原本一切都很顺利。 维纳斯的票数一路猛涨，成为了第一。 可与此同时，这件作品也陷入了抄袭的争议当中！ 校内很多人开始在网上扒皮，说‘维纳斯的眼泪’这件作品明明是出自于一个神秘大佬半年前的创意，那个神秘大佬经常在校园论坛上活跃，并且乐于跟学生们分享很多技术干货，比如怎么让油画更逼真、怎么让石膏更立体、怎么让素描更写实等等。拥有一大批忠诚的粉丝，一度被誉为“姜堰半神”。 眼看争议越来越大，校领导只能取消维纳斯的眼泪的名次，让第二名的‘战神雅典娜’去参加艺术展。 钟子柒冷笑道：“参选作品是你们做的，里面的受害者也是你们社团的成员，现在说案子跟你们没关系，这可能吗？” 慕容清烟皱了皱眉：“李藕冰失踪那么久，你们都不上心，确实值得怀疑。还是说，你们想跟我去刑警大队坐坐？” 那几个粉刷匠成员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只有美少年白凛还是一脸哀伤，他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倔强得叫道：“吴老余，肯定是吴老余！” 绿毛老大赶紧附和：“没错，作品只给吴老师精修过，肯定是过他手的时候，出现了问题！” 其余人也表示时间线可以对的上，维纳斯的眼泪是五天前交给导师的，也就是从那以后，李藕冰再没有出现过…… 白凛更是透露出一个细节：“冰冰之所以跟我分手，就是因为吴老余！早在一个月前，他们就勾搭在一起了，冰冰不想伤害我，一直没有提分手，直到那天被我撞破……” 说到这里，白凛咬紧了牙关，不争气的眼泪再度流下。 白凛开始抱怨都是自己不好，要能力没能力，要钱没钱，，给不了李藕冰想要的，才导致她被导师蛊惑。 钟子柒递过去一张纸巾，给白凛擦眼泪，同时还不忘朝我吐槽了一句：“看来连帅哥也会被劈腿啊，难道李藕冰喜欢的是成熟大叔型？” 我瞪了钟子柒一眼，让他可别乱说话了。 慕容清烟说道：“照这么看来，目前最可疑的就是那个叫吴老余的导师。” 我嗯了一声：“吴老余是一条线，但还有第二条线！” 说罢，我便看向了那几个粉刷匠成员。 老大他们几个本来还想赶紧离开，我直接挑明道：“维纳斯的眼泪，到底是不是抄袭？” 老大赶紧否认：“那就是创意撞了，哪能叫抄袭呢。现在的人听风就是雨，帽子扣得太大了……” 其他人也纷纷站在老大一边，只有白凛哭着鼻子道：“可是维纳斯的眼泪，这件作品跟大佬半年前的那个帖子设想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完整无缺的全身像，穿衣打扮，头发纹理，就连那一滴眼泪等细节都撞车了。” 此话一出，粉刷匠的几个成员脸色都变了，不停得给白凛使眼色，让他可别说了。 可惜这个年纪尚轻的倒霉孩子，不知道是看不懂，还是真的有点缺心眼，居然还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给我们看扒皮贴。 “这几个都是专业人士的分析，当时我也不信是抄袭，可是看了他们的比对，这几天都不敢去食堂打饭了。” 白凛哭得可怜兮兮，老-二瞪了他一眼，低声骂了一句：傻帽。 这白凛还以为老-二在叫他，抬起头，瞪着两只眼泪汪汪的大眼，问她是不是找自己有事儿？ 老-二不好意思当着我们的面发火。 老大等人也懒得搭理白凛，刚才我就注意到他们跟白凛有些生疏，听了白凛的话之后，越发不待见他了。 我却对白凛挺有好感的，他年纪很轻，单纯天真，让我不由得想到了自己。 而就在这时，我突然注意到，帖子里关于维纳斯的最初设想，好多点似乎都跟最后的维纳斯雕塑一模一样。 钟子柒一拍巴掌：“这不就是实锤抄袭了吗？” “我的意思是，选拔赛上的‘维纳斯的眼泪’是导师精修以后的模样，那之前呢，之前你们设计出来的维纳斯是什么样的？”我看向那几个粉刷匠成员问道。 老大还是很不好意思，说自己确实看过半神大佬的帖子，觉得对方眼中的维纳斯很符合 缪思的主题，才拿来用了，真没想过要抄袭。 老-二却很聪明，直接从手机调出了他们几人完成的维纳斯，并且表示：“这才是我们完成的作品！” 粉刷匠创造出来的维纳斯，明显是在抄袭半神的维纳斯设想，可是他们根本没有本事复制出半神的技术，只有经过导师的修整后，很多细节才一比一的还原出来。 我说道：“你们有没有想过，这个隐藏在背后的半神，很有可能就是你们的吴导师？” 粉刷匠连忙否认：“怎么可能是一个人，我们心中的半神是难得一见的长发美男子，怎么可能会变成油腻大叔。” 我摇了摇头：“技术可以一比一的复制，可是很多细节手法却带着一个人浓浓的风格，我觉得现在的这具维纳斯眼泪很有可能就出自这位半神之手。” 说罢，我让白凛将半神关于维纳斯的那篇帖子找出来。 然而就在他点开那个美术论坛的时候，我呆住了，那个半神，他的网络昵称居然就是一个大大的k，头像是一尊染血的雕塑…… 第一九二章 天使与魔鬼 慕容清烟指着那个网名，惊喜得叫道：“是他，肯定是他！” 这时我的脑海中已经响起主持人邀请获奖人登台时的呼唤：“k，姜堰艺术学院的k，总分48，请您上台领奖！” 原来凶手一开始就暴露在了我们面前，创造出‘维纳斯眼泪’的这个人跟杀害李藕冰的是同一个，或者说，这件完美的作品本来就需要生命去献祭。 而k的个人签名也恰好说明了这一点：“雕塑是凝固的生命，刹那便是永恒。” 我一页页翻看着k的作品，发现类似维纳斯的雕像还有很多，一尊尊鲜活的雕像形态不一，基本都是东方面孔。 每一件作品下都有学生们热情的追捧，以及对k浓浓的崇拜。 “k大佬好流弊，如果我有大佬十分之一，哦不，百分之一的功力就要天天乐醒了！” “老天爷真是给了k一双半神之手，羡慕，沾沾欧气。” “太完美了，这件圣母玛利亚真是无可挑剔。” …… 看着这些赞美，我只觉得触目惊心！ 在他们看来，所谓的圣母玛利亚富有生命力与想象，可在我眼里，那却是一个孕妇在失去孩子之后满满的绝望与悲情。 每一件作品，每一件作品都看得我心惊胆战。 因为那些人的表情我太熟悉了，有的是被恶贯满盈的凶手割喉放血，无助得捂着脖子；有的是被强奸犯凌辱杀害以后，死不瞑目得瞪着施暴者；有的是被骗的家破人亡，恨恨不甘得葬身火海，雕塑只展示了一半的遗骨…… 确实，这些作品的张力就好像将一幕幕发生的场景真实得展现在人眼前一样，它们引来了无数的称赞与叹服。 可如果说，这些不仅仅是作品呢？ 雕塑是凝固的生命，每一件作品都封存着一条生命，生命逝去的那一刻，却成就了雕塑的永恒。 我甚至已经看不下去了…… 可这个k不光是对石膏有所涉猎，还精通美术油画，他最喜欢分享一张张猎奇的图画，有的是四肢被削去，面部疼痛扭曲到了一种夸张的地步；有的是一片雪白，女孩只露出半张脸，却没有眼睛；有的是我说不出名字的残酷刑罚。 k喜欢分享这些，有的人觉得写实，因为将每个人的表情捕捉得太到位了。 有的人觉得很窒息，哪怕是唯美风格的图片也让人感受到了深深的压抑，可是这种负面的言论并不构成对k的影响，因为他的信徒会成群结队得去攻击那些说k不好的人。 那一张张夸张的恐怖至极的面孔，深深得印在我的脑海里，让我不敢去想，这些人都经历了什么。 “必须要抓到他，决不能饶恕！” 我只感觉自己有些站立不住了，手撑在桌子上，朝慕容清烟说道。 慕容清烟微微捂了下嘴，似乎也有些生理不适的反应，最直观的其实是钟子柒，他指着那些帖子骂道：“这人特娘的是个天才，我不否认。可他更像个变态吧，哪有人喜欢这种惊悚、恐怖、扭曲的脸，这人肯定是个变态！” 侯晓宇也深表赞同。 慕容清烟不想在外人面前暴露案情发展，给侯晓宇使了个眼色，侯晓宇就出去了。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先离开了？”粉刷匠几个成员弱弱得问道。 我没答应，而是问他们知不知道吴老余擅长画画的事？ 粉刷匠的老二答道：“这个不是很清楚，不过雕塑手艺特别好的人，一般画画都不会差，因为会涉及到一些空间构图。其实很多专业都需要有画画功底，比如什么游戏建模啊，环境设计啊，室内装修等等，好多的。” 我嗯了一声，表示没什么需要问的了。 慕容清烟看了一眼校方领导，让对方带我们去吴老余的办公室一下。 校领导表示没问题，当即把差事推给了保安大叔，说他对那里熟，由他来带我们去找吴老余。 离开的时候，慕容清烟例行警告了一番，让在场的人坚决不要暴露此次问话事宜，否则的话，会承担相应的法律责任！ 校方那边肯定是严防死守，他们都不太愿意让外面知道学校死人的事情，更别提其他了。 那几个粉刷匠成员也一个个保证：“我们就普通学生，跟吴老师也没多少交情，再说了，他要是杀人犯的话，我们躲还来不及，哪还敢上杆子跟他打交道！” 一旁的白凛哭得抽抽噎噎，问我们是不是真能给李藕冰报仇？ 慕容清与纠正他：“不是报仇，是让对方承担法律责任。” 白凛低低得点了下头，朝我们道了声谢。 这会侯晓宇已经折返回来，他跟我们一起直奔吴老余的办公室而去，只可惜，这会已经人去楼空了。 保安大叔又给对方打了电话，却显示已关机。 “我知道他家住哪儿，要不我现在带你们去吧！” 保安大叔很热情，慕容清烟担心连累他，只要来了吴老余的家庭住址，却并不同意保安大叔一同前往。 好在学校大门设了监控，监控显示吴老余今天一早就出了门。 我们只能抓紧时间朝吴老余家里赶去，路上的时候，侯晓宇让我们别太担心，他已经联系了网安支队，让调查那个k的ip地址。 就算吴老余狡兔三窟，也跑不掉的！ 但是吴老余并不在家。 我们找了物业调取监控，监控显示吴老余三天没回来了。 “那他这段时间都是在哪儿住的？”侯晓宇纳闷道。 慕容清烟白了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现在只能看网警那边的线索了。” 我说道：“吴老余家很小，看起来并不能放下那么多的雕塑，而他的办公室又没有我们在k主页看到的那些作品，要么不是同一个人，要么吴老余还有另外一个窝。” 钟子柒白了我一眼：“还用想吗？肯定是同一个人啊，不然这个吴老余也不会跑路了。” 我重新打开手机，试图从k的主页里找到一些线索，却发现他从不定位，也不会暴露自己所在位置的周边环境。 但是从雕塑的背景跟地板来看，确实不属于吴老余办公室或者家中的任何一个位置。 这么一折腾已经天黑了，慕容清烟送我跟钟子柒先回去休息，表示吴老余那边，刑侦支队会盯的死死。 回到宿舍以后，我跟钟子柒洗漱以后就打算休息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乱糟糟的，总是想起那一张张恐怖扭曲的面孔，怎么都睡不着，只能拿出手机，重新在k的主页翻找线索。 k是四年前就开始无偿分享各种技术帖了，那时候的他还不怎么娴熟，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手法越来越精进，开始成为校园论坛里数一数二的大佬。 之后大佬这个词都不足以形容他，学生开始称呼他为：半神！ 神？我看是鬼吧，彻头彻尾的魔鬼！ 我心里一阵冷笑，就在这时，叮咚一声，手机突然跳出来一条信息。 来自于我的特别关注。 而那个关注不是别人，正是k！ 我赶紧点开，发现他居然真的在论坛里更新动态了，并且透露了自己即将创作的下一件作品——睡美男恩底弥瓮。 第一九三章 特案组老幺 我立即给慕容清烟打电话，告诉她：“k出现了。” 慕容清烟顿了一下，显然是打开校园论坛在验证，随即焦急的说道：“网安支队那边我催了三次了！可他们说这个用户设置了层层障碍，常用的ip地址居然挂在了美国，明显就是假的。” 我皱起眉头，催促道：“那这条动态呢？要不要让他们再试试，看能不能查出什么来。” 慕容清烟回了句：好吧，但好像不抱多大希望。 我有点好奇，这个k到底是何方神圣，不仅美术方面极有天分，居然还是个电脑高手。 不对，我好像有人选了。 “清烟你等等，我想到了一个人，他应该能把k给揪出来。” 慕容清烟问道：“谁？” 我说道：“特案组成员老幺！” 之前为了混入特案组，我特地跟饺子打听了很多小道消息，听说这个老幺以前就是电脑黑客，曾经一个人攻陷了白-宫官网，被招安后帮了特案组不少忙。 我还听说，他之前经常吃宋阳的豆腐，还喊他小宋宋。 眼前突然浮现宋阳还是小鲜肉时期，被老幺搞得又羞又囧，还特别无奈的样子，我差点笑出声来，但是正事要紧，我也顾不得这些了，赶忙拨通了宋阳电话。 “你要找老幺？”宋阳问道。 我重重嗯了一声：“人命关天，我怀疑凶手现在很有可能还会作案，这次必须请老幺叔叔出马了。” 宋阳答应下来，表示他会跟老幺说一声，稍后就把对方微信名片推过来。 就这样，我成功骗到了老幺的微信，距离进特案组又进了一步。 我赶紧加了老幺，三分钟后，那边才通过。 我正要把事情简单跟他说一遍，结果对方却弹出了一个视频邀请，那头的男人顶着一个鸡窝头，身上的t恤松松垮垮的，露出不该露出的部位，后面的背景是床，更是一团糟。 时间容不得我犹豫，我只能点下了同意。 老幺对着我一阵奸笑：“哟，跟大学时候的小宋宋，真像！” 他一脸的不怀好意问我有没有交女朋友，有没有交男朋友，第一次打全垒又是什么时候。 我整张脸都红得快熟透了，不知道这个老幺到底是来查户口，还是来帮忙的，怎么骨子里透出一阵的猥琐。 “老幺叔叔，那个……” “叫哥，我这么年轻的大帅哥，你看不到吗？” 我尴尬得赔笑，都不知道要说啥了，幸好老幺绕回了正题：“听说你要找我帮忙？” “对哒对哒！”我卖萌讨乖。 老幺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又朝屏幕打了个哈欠道：“这种小事儿，洒洒水啦，只不过……” 见老幺拖长了音调，我忍不住问道：“只不过什么？” 这时的老幺突然露出一脸商人精打细算的笑容，这让我实在摸不着头脑，难道老幺叔叔，哦不，是老幺大哥是要跟我讨什么好处？ 这不应该啊，我也给不了他啥好处…… 我以为自己是会错意了，老幺那边却着了急：“这么说，你是不答应了？” “答应啥啊哥，我不知道呀。”我都快哭了出来。 老幺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面色带着妥协的味道：“哎，不愧是宋阳的徒弟，都一样呆。不过老幺我是越看越喜欢了，以前的小宋宋可好玩了，现在有个缩小版的小宋宋，不错不错。” “老幺大哥，那个我比较急。”我委婉暗示。 老幺清了清嗓，说道：“让我帮你不是不可能，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惊讶不已，甚至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啥情况？特案组的人帮忙，还需要答应条件？ 这是欺负我没进特案组，所以有附加选项吗？此时的我越发坚定了要早日进入特案组的决心。 为了案子，我不得不答应老幺，问他什么条件。 老幺打量着我，露出一个特别猥琐的笑容，随即说道：“先说要查啥吧，咱们之间的事情，嘿嘿，不急。” 终于提到正事了。 我赶紧把需要查的帖子发给他，让他帮忙查一下k现在的ip地址，最好能快一点，不然时间太久的话，我担心k会转移。 老幺拍拍胸脯：“我做事，你放心，小隐隐，等着！” 那个称呼简直比钟子柒喊我的时候还要肉麻，我的鸡皮疙瘩当场就掉下来了。 好在老幺为人看起来不怎么靠谱，做事儿却是一等一的强，仅仅用了几分钟，他就发给了我关于k的正确ip。 我赶紧给慕容清烟打电话，慕容清烟说她知道了，让我先在宿舍等着，回头再给我消息。 尽管我也想去，但为了大局着想，只能在宿舍焦急得等待结果。 慕容清烟那边顺着ip，找到了静川市郊外的一处别墅，并很快实施了抓捕。 我在宿舍里踱来踱去，足足等了好几个小时，直到我以为今晚慕容清烟是不会发信息给我时，她却给我来了电话。 电话里的声音乱糟糟的，除了长鸣的警笛外，还有一大群刑警说话的杂音。 慕容清烟告诉我：“人已经抓到了，正是吴老余！我们还在现场发现了多件石膏雕塑，里面都封存着受害者的尸体。” 我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没想到一切会这么顺利，当然这些要感谢老幺的帮忙。 我问道：“我需要过去一趟吗？” 慕容清烟说道：“最好来吧，不过现在时间晚了，明早来也行。” 我哪里等得到明天，当即告诉她：“现在就去，等我！” 钟子柒担心我一个人大晚上的出门有危险，于是专门陪我一起搭车前往警局。 警局大厅里还有一个令我们意想不到的人——白凛。 白凛身上沾染了许多石膏，胳膊还有被东西砸伤留下来的痕迹，慕容清烟一边帮他处理伤口进行安抚，一边在等我们的到来。 看到我以后，慕容清烟立马朝我挥了挥手：“丁隐，这里！” 原来睡美男恩底弥瓮的目标就是：白凛。 白凛显得很沮丧，说他本来是打算亲手为李藕冰报仇的，结果没想到差点成为下一具石膏。 慕容清烟感觉他说不到重点，直接告诉我：“是这样，下午的时候白凛突然收到了一条短信，是关于李藕冰的。他怀疑发信人是吴老余，于是带了把匕首决定将计就计，没想到刚到约定地点就被打晕了，醒来时就在石膏里，还好我们出现的及时，不然这世间就要多一件睡美男的完美作品了。” 白凛垂着头，依然是一副很不自信的样子：“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 慕容清烟安慰他：“没事，这本来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但下次切记要知法守法。” 确实慕容清烟本来是打算将白凛送到医院好好检查一下的，可是白凛非要来警局，要亲眼看着吴老余被绳之以法。 慕容清烟笑了笑：“傻孩子，警局只管抓人，像这种杀人犯，之后还得上法庭等宣判呢。” 白凛哦了一声，这个人看起来跟我的年纪差不多大，长得又漂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少年。可他很多时候的想法却太天真，又不自信，不说话的时候就好像一件带着破碎感又美的不真实的作品。 就在这时，慕容清烟的手机响了，那头是一个粗犷的男音：“头儿，我们在别墅的墙壁里还发现了数十具女尸，很多都已经腐烂了。” 第一九四章 真正的凶手 慕容清烟一拳砸在墙壁上，恨恨得骂道：“这个人渣！” 白凛被慕容清烟吓了一跳，又开始哆哆嗦嗦得发抖，慕容清烟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形象问题，忙问他要不要先去下医院。 “姐姐，你们先去审讯那个坏人吧，我在这里等你们出来。” 慕容清烟点了下头，考虑到白凛也没什么大伤，就先带我去审讯室了。 钟子柒主动提出，他在这边陪白凛。 “你该不会看人家长得好看，有啥别的心思吧。”我忍不住代入了那个老幺。 钟子柒给了我一拳：“你想啥呢，我就是看他对李藕冰用情挺深的，同病相怜，想开导开导他。” 我说道：“那行，你就在这里陪陪白凛。” 审讯室内，我终于见到了那个雕塑魔鬼——吴老余！ 吴老余四十上下的年纪，戴着副金丝边框的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脸上身上有很多的伤，都是新口子，应该是反抗刑警抓捕的时候留下的。 这个人看上去跟普通大学老师没什么两样，谁能想到，背后居然会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 慕容清烟带着我在审讯室坐下，没好气得瞪了吴老余一眼，作出了最简短的总结：“衣冠禽兽，呵。” 吴老余并不发怒，而是直勾勾得盯着我，僵硬的笑挂在嘴角，透出一种古怪的气氛。 我眯起眼睛道：“你认识我？” 吴老余还在笑。 慕容清烟用力敲了敲桌子，吴老余只是淡淡得扫了她一眼，就把目光重新锁定在了我身上，仿佛眼神里只有我。 我说道：“是你杀了李藕冰？” 吴老余点头。 我问他为什么。 吴老余笑着回答：“能成为维纳斯的献祭，这是她的荣幸。” 慕容清烟怒气冲冲得站起来：“荣幸？你看清楚，那个女孩是你的学生，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我问你，到底还杀了多少人。” 吴老余的嘴角的弧度扯得更大了，声音轻飘飘得：“想知道什么，你们自己去查不就行了，你们警方不是一向都很厉害吗？” 慕容清烟的牙齿咯咯作响：“在你郊外的工作室，足足有34具雕塑艺术品，墙壁里还有数不清的受害女尸，你这个罔顾人命的刽子手！” 吴老余依旧是那幅不咸不淡的样子，不愤怒也不辩解。 我很奇怪他的态度，以往我遇到的凶手，要么是极力辩解，要么是嚣张跋扈，从来没有像吴老余这样奇怪的人。 据慕容清烟之前告诉我的，受害者不光是女大学生，而且根据k在论坛上发布的作品，他的目标人群很广泛。 我问吴老余是怎么骗这些人上当的。 “像李藕冰这些女学生，你可以利用导师的身份进行诱骗，那社会上的人呢？” 吴老余告诉我：“你以为导师只会接触学生？太天真了，只要你发布一些活少钱多的兼职，多的是上当的人。” 这样确实可以解释得通。 我仔细观察着吴老余的手，他的掌心有很多的老茧，是经年累月磨下来的，这样一个人，这么热爱艺术，为什么会让艺术成为犯罪的温床。 对此，吴老余充满热情得告诉我：“你知道吗？一件作品再完美都是死的，只有倾注了生命才能真正活起来，你看看那些作品，多美啊。” 他露出痴迷的眼神，其中居然有对神的崇拜。 我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忍不住问道：“我曾经去过你在学校的办公室，也看过你创作的东西，嗯，怎么说呢，不差但也说不上优秀。” 吴老余的脸色终于起了微微波澜，冷笑一声道：“如果我用自己真实的风格创作，那不是全校的人都知道我是谁了。” 我也笑了：“所以你是k？那个让所有人为之瞩目的半神？” 吴老余显得很激动：“对，我就是半神之k，哈哈哈哈哈哈……” 我皱了皱眉头，心想好像天才都是年纪比较小的，或者说，吴老余给我的感觉怎么都不像是一个天赋异禀的人才。 我正襟危坐，发动洞幽之瞳的第二重境界：肃杀之瞳，一字一句得向吴老余逼问：“你真的是k吗？李藕冰是你杀的吗？” 吴老余的瞳孔突然异常放大，他掐住了自己的脖子，好像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般，开始口吐白沫。 慕容清烟反应很快，一把上前检查吴老余的状况，同时朝外面大声得喊着支援。 一旁的我简直不敢相信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守在外面的警察进来以后，都神色怪异得看了我一眼，好像是我突然把吴老余逼疯的一样。这让我感觉自己顿时变成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然而即使慕容清烟对吴老余做了急救措施，也还是无力回天。 吴老余咽气的时候，死死瞪着我的方向，一根手指还指向了我，死不瞑目…… 现在的嫌疑好像突然落在了我身上，就好像是我干了什么，故意灭了吴老余的口一般，好在慕容清烟完全信任我，还叫我不要放在心上。 “吴老余应该是自知活不了多久，所以专门服了毒，只是恰好在你审问的时候，毒发而已，不要多想。” “再说了，吴老余本来就是个恶贯满盈的杀人恶魔，这种人死就死了，一点都不可惜，只是辛苦我们要重新整理一遍线索了。” 慕容清烟的安慰让我稍稍好受了一点，可我刚才根本就没有发现吴老余中毒的迹象，是我的本事不够，还是其他原因？ 此刻的我头疼无比，慕容清烟叫我先回去休息，这边会专门派法医做尸检，等报告出来以后，发给我一份。 我没想到，刚才还谈笑风生的人，一转眼就口吐白沫，倒地身亡。 一时之间根本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同时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阵疑惑，吴老余真的是半神之k吗？如此神秘的大佬会这么容易被抓，还莫名其妙得死了？ 慕容清烟的解释很简单：“正因为他被神化了，所以接受不了被抓的事实，宁愿自尽也好过上法庭，这种人心高气傲，我是能理解的。” 我叹了口气，打算带钟子柒离开。 只见钟子柒在大厅里不停得逗弄白凛，白凛脸上挂着泪，闷闷不乐的样子，好像一个委屈的小包子。 钟子柒看到我以后，兴高采烈得问道：“解决了？” 我嗯了一声。 白凛也低低得问了一声：“吴老余有对藕冰的死进行忏悔吗？藕冰，藕冰那么喜欢他，却被他……” 说话间，白凛眼圈又红了，一串串金豆子落下。 慕容清烟和我都没有把吴老余自尽的事儿告诉白凛，只是说天色已经晚了，先回去休息。 原本慕容清烟打算送我们的，我不想让慕容清烟太累，于是让钟子柒在马路边喊了一辆出租，打算等下先送白凛回学校，我们俩再回宿舍。 “谢谢两位师兄。”上车以后，白凛说道。 我坐在副驾驶，钟子柒就陪白凛坐在车后排。车发动以后，我忍不住望向窗外，不停得回顾着在审讯室发生的一幕幕。 其实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会在我发动洞幽之瞳的时候，吴老余刚好毒发，这一切真的太巧合了…… 但如果吴老余不是凶手的话，他又为什么会亲口承认下一切？ 根本没有人会愿意替人顶罪，可吴老余既然已经逃走，又为什么要自以为是的在校园论坛上发布杀人预告，睡美男恩底弥瓮到底有多大的魅力，值得吴老余以身犯险？ 我打开手机，正要查询一下睡美男恩底弥瓮的故事，就在这时，车后突然响起了一阵手机铃声。 那手机铃声完全是暗黑系的哥特风格，沙哑的女音空灵幽远，好像在拉扯着渔线，在我的耳边低低吟唱。 一股森凉的寒意慢慢爬上我的脊背，我缓慢得朝后座望去。 只见黑暗中，美少年白凛突然露出了下半张脸，一口白牙明晃晃的，朝我咧嘴笑了一下，而后对着手机说道：“没错，人在我车上！小鱼儿上钩了。” 至于他身边的钟子柒早已不省人事。 我赫然意识到不对，第一时间就准备破开车门，脖颈处却被针刺了一下，手脚绵软，意识也开始涣散。 原来司机跟白凛是一伙的！ 第一九五章 江北残刀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身处一间废弃的工厂仓库。 这里连灯都没有，只有稀薄的月光透过屋顶漏下来，我勉强看清楚了眼前的身影，此刻白凛正捧着一本《美术与建筑》，津津有味得读着。 “装模作样。”我冷笑了一声。 白凛将那本书合上，笑眯眯得看向我：“醒了？” 我没理会他，而是四处张望，寻找钟子柒的身影。可惜我找了一圈都没发现他，整间仓库就只有我跟白凛两个人，哦不，门口还站着那个黑衣司机。 “我朋友呢？你把我朋友藏到哪里了。”我凶狠得瞪向白凛，不敢相信刚才还一脸人畜无害的美少年，为什么会突然把我绑了。 白凛笑得一脸天真，问道：“你知道k是什么意思吗？” 我诧异得望向白凛，白凛哈哈大笑：“k完整的单词，其实是kill，哈哈，现在你知道你朋友的下场了吧？” “你是k，你居然才是真正的k，可k不是几年前就开始分享各种技术帖了吗？你那时候应该没来姜堰美术学院才对……”我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半神之k居然会是白凛。 白凛却理所当然得回了我一句话：“如果我没记错，你十四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个天才侦探了吧，怎么，你觉得天底下不会有第二个比你更强的天才吗？” “比我强？”我重复着这三个字。 白凛点点头：“对啊，我已经提前给过你提示，结果你还是输了。你在破案这方面的天才，可远比不上我在艺术方面的天赋。” “你是说睡美男恩底弥瓮？”我问道。 白凛微微一笑：“看来你还不是很傻嘛。” 我忍不住皱紧眉头，因为我压根不知道恩底弥瓮代表着什么，更别提白凛给我的暗示了。 白凛屈尊给我解释了一句：“在希腊神话中，恩底弥瓮是一位牧羊人，可惜陷入了爱情的旋涡，为自己招来了杀身之祸！而我也正是利用自己的美貌蛊惑像李藕冰那样的迂腐女人，将她们制成自己的完美作品，二者本质上是互通的。” 我冷笑道：“用自己的专业去考验别人，赢了不是很正常的事儿吗？貌似不需要沾沾自喜。还是说，你平时遇到的挫败太多了，需要在我这里找回存在感。” 明明是触及到了我的知识盲区，非要说我不行，我丁隐也是有脾气的好不好！ 白凛罕见的生气了，抬手就给了我一巴掌，这一巴掌直接扇得我眼冒金星：“丁隐，请搞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一个被五花大绑的阶下囚是没资格跟我犟嘴的，明白吗？” 我没说话。 白凛以为我服软了，低下身子笑道：“我知道……” 结果没等他说完，我突然朝他的脸吐出一口血沫，就在白凛视线模糊之际，我突然收紧腹部，腰部发力，整个人连带着椅子向白凛撞去。 白凛被我扑倒的瞬间，我咬上了他的耳朵。 那一刻，白凛的惨叫声响彻在整个仓库，同时也引起了仓库门口那个黑衣司机的注意力！ 奇怪的是，白凛却冷声让他退下。 就在我疑惑的时候，白凛突然一个翻身，将我重新扑倒在地，他白皙的脸蛋上染出一朵朵鲜艳的花，却别有一番妖艳。 白凛死死掐着我的脖子，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脸上的血，放肆的笑道：“有意思，丁隐，你终于让我喜欢上了呢。” “又聪明，又狠辣，不错不错。哈哈，难怪会被组织选上，我们两个绝对会成为最年轻的一代天王，我相信属于我们的那一天，很快就会来临！” 变态的白凛眼睛里闪烁出耀眼的火花，我却没心思理会他后面的话，满脑子都被‘组织’二字充斥。 我凶狠得瞪着白凛，问他口中的组织指的是什么。 白凛一笑，挑眉看向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江北残刀！” “江北残刀，江北残刀！” 我感觉自己胸中突然升起了一团烈火，仇恨的火焰几乎要将我整个人吞噬，我吼着江北残刀的名字，发狠得说道：“我怎么可能不知道，江北残刀就是杀害我家人的凶手，我这辈子就是为了铲除江北残刀而活！” 白凛似乎早就料到我的反应，他伸出手试图安抚我，却差点被我一口咬住手掌。 “喂！你注意点，我这双手可金贵着呢。” 我啐了一口在他脸上：“金贵，不过是一双杀人的手罢了！” 白凛认认真真得纠正道：“你懂什么？古往今来哪件完美的艺术品不需要活人献祭，古有莫邪以身殉炉，才炼出绝世好剑；今有我白凛，用活人做成一件件雕塑，多么完美？” “丁隐你之所以被世人称之为天才，不也是站在皑皑白骨上，才有的今天的成就？你说我的手沾满鲜血，那你呢，不死人你哪有案子去破。” 我死死咬着嘴唇：“胡说八道，我那是为死者沉冤昭雪，跟你完全不一样！” “不，我们是一样的，我们才是一路人。”白凛朝我伸出手，他的眼神是那样的真挚，就仿佛我是他的灵魂伴侣。 我直接报之冷眼：“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只要我活着，就会盯死你们江北残刀，拔出你们的根，抓住你们的人，哪怕你们逃到天涯海角。” 白凛没有勉强，而是耐着性子继续解释：“我知道你对组织有误会，但你想想，误会的根源其实是来自于那个叫宋阳的给你灌输的观念。” “这不是观念，这是事实！”我咬着牙纠正。 白凛冷笑一声：“丁隐你不是很聪明吗？难道你就没发现，你师父的每句话都充满了漏洞。你父母是江北残刀害死的，江北残刀又为什么要害死他们？你是因为屡破大案才会被我们注意到，他们又算的了什么？值得江北残刀出手。” 白凛的这一番话好像很有道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父母会被一个如此强大的组织盯上，这一切太莫名其妙了。 白凛继续道：“在你家被灭门的当天，宋阳就赶来了，你就没想过为什么吗？特案组可是很忙的。” “你是说，我师父？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我刚出口就否认了白凛的话，他摆明了是想挑拨离间，我是不会上当的。 白凛直勾勾得盯着我的眼睛：“我再问问你，宋阳一身本事，不留着传给自己的后代，却教给你这个只见了几面的外人。” 我感觉自己已经在发抖了，可是我却找不出反驳白凛的话。 师父是喜欢我吗？ 好像是的，所以只破例收了我这一个徒弟，可有时候他又冷漠的可怕，让我根本就猜不透他的想法。 白凛继续问道：“你这么优秀，比那个迟娇子不知道厉害多少倍，却始终进不了特案组，有没有想过为什么。” “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我咬紧牙关，闭上眼睛，甚至想让自己的耳朵聋掉，这样就可以不用再听这些讨厌的话了。 可他还在说，不停得说着，滔滔不绝。 “丁隐，有时候我真可怜你，可怜你当了别人的刀，还不知道杀父仇人就在眼前。” “丁隐啊丁隐，你难道不知道宋家有条祖训：不官不仕，明哲保身？正是因为当仵作要遭报应，宋阳才会选中你，他舍不得自己未来的子女受苦，只能让他人来替，而那个人就是你。”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需要你丁隐成为孤儿。” “现在你明白了吗？你从始至终就认错了仇人，只有江北残刀才能为你复仇！加入我们吧，你会得到你所有想要的东西……” 第一九六章 斩鬼神 白凛的话就好像是唐僧的紧箍咒，牢牢得锁在我的头上，令我疼痛不已。 我很想挣脱，却挣不开。 我捂住自己的耳朵，那一个个字却仿佛长了翅膀一般，直直得往我耳朵里面钻，飞进我的脑袋，撞击着我的大脑。 “好疼啊，好疼，我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我开始哀嚎，开始痛哭，甚至开始卑微得求饶，只要白凛可以停下来，我做什么都可以。 然而白凛却并没有停下，他用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另一只手温柔得抚摸着我的头：“丁隐，你把《洗冤集录真本》背下来了，应该知道其中有一门绝学，唤做：摄魂夺魄。在摄魂夺魄之下，对方会迷失心智，狂性大发，其实当初你父亲看到的并不是你母亲跟你奶奶，而是一群到处追他的厉鬼，所以他才叫你躲起来，他要去杀鬼，直到鬼来到了他的身上……” “丁隐，组织很看重你，才花大力气帮你查明真相。宋阳不是当天才到的桃园市，早在几天前，你父亲回国的时候，他就已经到了。” 眼泪随着白凛的话落下，我的双眼开始越来越疼。我哭着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师父不会是我的杀父仇人，他是我在这个世上唯一的亲人了，他不会那样对我的。 “我没有报错仇，没有，是你，是你在骗我！” 在白凛的眼中，我看到此时的自己悲哀又无助，两行血泪自眼眶而下，像极了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白凛只是惊了一下，就继续抚摸着我的头：“不相信我也没关系，以你的聪明才智，会查到的，不是吗？” 他信心满满得朝我笑着，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喝下它，我就带你去见我的上级：洗罪师。” “洗罪师？”我呢喃着这三个字。 白凛点了点头：“就是专门帮组织毁尸灭迹的一位天王，我是用雕塑将需要处理的尸体做成一件件艺术品，而你一定有更完美的洗罪方式，真是更期待了呢。” “可能一开始你会不适应，想当初五年前的我，也是一样的手生。可直到后来，你会发现自己会慢慢爱上那些作品，是组织让我找到了生命的意义，这就是我存在的原因！” 白凛对江北残刀已经达到了痴迷的地步，他不停得蛊惑着我，让我喝下那瓷瓶里的液体：“放心不会对你有任何伤害，只是对我们洗罪师的基地最基本的保密措施而已。” 我乖顺得张开嘴，含住了那些液体，然而就在白凛得意得说道：“这才是个乖孩子”。 我突然朝他吐了出去，一滴液体都没有咽下。 白凛腾的站了起来，一边清理脸上的污渍，一边怒气冲冲得朝我喊道：“不识好歹！” 只是下一刻，他就向我展示了一秒变脸，笑意盈盈得凑了上来：“你越疯越不按常理出牌，我就越喜欢。” “变态！” “啧啧啧，不是变态，是想把桀骜不驯的你牢牢地绑在身边。”美男子白凛丝毫不掩饰对我的欢喜，就好像一个孤独的天才终于在世界的另一头找到了他的伴。 我认认真真得端详着那张脸，告诉他：“这辈子我都不会加入江北残刀，我相信自己的判断，宋阳绝不是坏人！” 此时仓库门口的黑衣司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他走过来跟白凛表示时间到了，就朝向了我。 司机一步步向我逼近，我已经做好了自尽的准备，如果让我沦为江北残刀的门下狗，不如早早得去见阎王，只是当我闭上眼睛的时候，想起的却是父亲突然发狂的画面。 宋家绝学摄魂夺魄，我记得，我真的记得。 那个时候的我嘴上说着不信，怀疑却像一颗种子播撒在了心田，让我从此再也不能坦坦荡荡得正视师父。 而真正让我跟宋阳分崩离析的，是他亲口对我说出那句话：“对不起，小隐！” 忽然我听到了风的声音，迅疾的风由仓库上方疯狂灌进来。等我再次睁开眼的时候，瓦片已经哗啦啦落下，屋顶破开了一个大洞，露出一轮盈盈的满月。 这名不速之客披着一身月光，穿着一身白色风衣，原本我以为会是白月光，因为我记得她说过，满月是她的幸运日。 可对方手里的武器却是一柄锋利的唐刀，跟星辰叔叔手里的那把一模一样！ 唐刀出鞘如疾风闪电，人影移动如猛虎出笼。 好快的刀！ 黑衣司机一惊，正要掏出腰间的手枪，刀光却光已经划出一道诡异的弧线，将他掏枪的胳膊齐根斩断，又一刀将他整个人从左到右斩成两截，就仿佛切豆腐一般。 然后锵的一声，唐刀收入鞘中。 直到这时候，大量的鲜血才从黑衣司机的身上喷涌而出。 白凛挣扎着想要跑，却被唐刀拦住了去路。 那柄黑黝黝的刀鞘就架在白凛的脖子上，让他动不了半分。 白凛似乎知道对方是谁，威胁道：“你居然敢背叛组织，你就不怕……” 话音未落，唐刀一闪，白凛的头颅已经飞了出去。 那个人明明救了我，却根本不上来替我松绑，而是径直离开我的视线。 “你是谁，为什么会用唐刀，又为什么会用星辰叔叔的招数？”我声嘶力竭得朝那个人喊去，他却不理会我。 “你是不是宋星辰，你是不是他。” 那么干脆利落的招数，那么游刃有余的身姿，正是武宋一脉从不外传的杀招之招：斩鬼神！ 正所谓：一刀断舍离，二刀惊龙虎，三刀斩鬼神。 能够使出斩鬼神绝学的，不是星辰叔叔，全世界我真想不出第二个。 可这样的话，就跟白凛说的对不上了。 白凛明显认识那个人，还是说星辰叔叔他…… 我拼命想让对方停下，对方却丝毫没有为我顿住脚步，只是当我意识涣散，连人带椅摔倒以后，那个人才折返回来。 我躺在地上，半梦半醒得问他是谁，为什么要救我？ 他好像没有说话，又好像说了，我的记忆中只能记起一个非男非女的声音：“因为你还不能死……” 第一九七章 人工呼吸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的意识终于慢慢清醒。 只感觉双唇湿润润的，似乎有一个柔软的东西在触碰，耳边传来的却是慕容清烟的嗓音。 “丁隐，不要死，求求你不要死！” 慕容清烟一边对我做着人工呼吸，一边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旁边的警员对于慕容清烟的举动，惊的目瞪口呆：“头儿，这可是你的初吻，要不换我来。” 那警员殷勤得想要上前，却被慕容清烟一口喝退，她大声让所有人去叫救护车。 “丁隐，都怪我来迟了，都怪我……” 慕容清烟在我耳边断断续续得梨花带雨，她挤压着我的胸口，一边给我做心脏复苏，一边吻着我的唇，诉说着第一次看见我时的模样：“那时候的你还是个小屁孩，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去挑战刘法医，可事实证明，你是对的。无论多么恐怖多么离奇的案子，你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所在！每次你谈到案子时，眼里总会闪烁出我不曾见到的光，正是那道光，吸引着我，让我的视线再也离不开你。” “我知道，我比你大；我知道，我对你是痴心妄想；我知道，你心里装着另一个女人，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我想见到你，看到你笑，我就会开心，看到你愁眉不展，我就会难过，你的喜怒哀乐已经完完全全主宰了我。” “丁隐，我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哪怕是把自己的寿命换给你，我也心甘情愿。” 慕容清烟的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得落在我的耳朵里，原来她喜欢我，竟是真的，而且喜欢得那么深。 可我注定是会辜负她的。 我不敢在这个时候醒来，慕容清烟的眼泪一滴滴砸在我的脸上，冰凉且湿润。 “清烟师姐，小隐子没事儿吧。”听到钟子柒的声音，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不过他走路的时候一顿一顿的，似乎是瘸了。 钟子柒要替慕容清烟给我做人工呼吸，慕容清烟吸了吸鼻子，哽咽得说道：“你们是好兄弟，也许你真的可以将他唤醒。” 眼瞅着钟子柒那肥厚的嘴唇，夹着一股辣条跟泥土味熏过来，我再也控制不住，腾地一下坐起身子。 钟子柒先是愣了好几秒，这才反应过来道：“小隐子，你没事，太好了！” 说罢，钟子柒就抱着我大哭起来。 他在我身上蹭了一大把眼泪跟鼻涕，我看向慕容清烟，她很想走近，抬起脚却又落了下来，捂住嘴又哭又笑得望着我。 我朝她点了点头，叫她放心。 很快，救护车就来了。 我告诉他们自己没事，慕容清烟跟钟子柒却还是紧张得将我扶上了车，非要给我好好检查一番。 “你看你那个样子，现在最需要医生的是你才对。”我朝钟子柒说道，车上的两名医护人员，一个帮我做检查，一个走到了钟子柒身边。 钟子柒满不在乎得笑了笑，说只要我没事就好。 原来白凛将我绑走后，就将钟子柒给踢下了车，在他们眼里，钟子柒就是个小喽啰，压根不需要脏他们的手。 “当时我好像是被一个戴着鬼脸面具的人弄醒的，他跟我说，丁隐有危险，让我赶紧报警。” 我问钟子柒，对方是不是穿了一身白衣。 钟子柒摇头：“不不不，是黑衣，戴的面具挺熟悉的，对了，好像是一个恐怖的夜叉。” “夜叉面具？” 我努力回想着，自己认识的人里有没有收集面具癖好的，却一无所获，就在这时，我的眼前突然闪过了师父宋阳家里挂着那幅画。 画中那个神秘老人刀神，正是身穿黑衣斗篷，头戴夜叉面具。 可宋阳跟我说，刀神早就死了呀！ 我还想继续问钟子柒，钟子柒却说那个人用了变声器，根本分不清男女老少，谁知道他是谁。 唯一能确定的一点，那就是对方似乎不是我们的敌人，而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在我们顺利到达市人民医院后，医生给我们里里外外做了好几层检查，确定钟子柒的腿摔骨折了，我的话，主要是有少量的不明液体进入我的口腔及食管，导致暂时性的失去了意识，除此之外没有什么大问题。 “白凛给我喝的药水，应该跟当初控制李藕冰的一样。这种药水效果很强，尽管我当时已经吐出来了，却还是出现了被麻痹的症状，应该不仅仅是听话水那么简单，我怀疑白凛背后可能有个强大的 制药组织！”我分析道。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其中牵涉到了师父，我对慕容清烟暂时隐瞒了白凛对我说的话。 只告诉他，活人石膏案的真凶就是白凛，他一直在为一个神秘的组织毁尸灭迹，这次绑我的目的就是拉我入伙。 “这桩案子，其实是这个组织故意对我下的一个钩子！为的就是挑拨我跟师父的关系，让我背叛师父。” 听了我的话，慕容清烟握紧了粉拳，朝我说道：“放心吧，不管白凛背后站的是谁，我、不对，整个静川市警方都会将他抓起来，对你下手，就是对公安系统的挑衅！” 虽然我没有像师父那样，有个特殊顾问的名头，但静川市警方俨然已经把我当成了一家人。 不过慕容清烟没忘记白凛跟黑衣司机的尸体，她告诉我：“在警方赶到现场之后，要害你的白凛跟那个司机已经被斩首了，丁隐，你知不知道救你的人是谁？有没有看到对方的脸？” 我摇摇头：“没有，我只记得他穿着一身白色风衣，用的好像是刀，之后就晕过去了……” 慕容清烟点了点头，起身正要帮我压被子，一股好闻的清香袭来，让我不由得想起她贴在我身上给我做人工呼吸时候的样子。 很显然，慕容清烟也想到了那一幕，她的脸颊染上一抹好看的红晕，咬着唇瓣问我在晕过去以后，有没有听到奇怪的话？ 灯光下，慕容清烟一脸娇羞。 我想起来她梨花带雨的告白，却只能摇摇头说不知道。 慕容清烟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 她把我的被子压好以后，让我好好休息，她会守在病房外的。 我朝她点了点头，乖顺得闭上了眼睛，眼前却浮现出白凛阴森森的笑：“丁隐，你从始至终都认错了仇人！是宋阳害死了你的全家，还要把你打造成自己最趁手的一把刀。” 我翻过身，一行眼泪不受控制得落了下来。 第一九八章 刀神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晚上我又梦到了白凛，他依旧在挑拨着我跟师父的关系，说宋阳是灭门惨案的真凶，只有江北残刀才可以帮我复仇。 恍惚间，那道白衣身影又出现了，他使出星辰叔叔才会的唐刀绝技——斩鬼神。 只不过这一次我看到了他的脸，是一个戴着夜叉面具的人。 那个人的影子渐渐和画像中的刀神重合，他踩着月光，迎着风向我走来，嗓音却冷漠如刀：“如果有一天你真的加入了江北残刀，就算是宋阳不忍心下手，我也会除掉你！” 在唐刀即将落下之际，我挣扎着从梦中醒来，额头已经被汗水打湿，只有守在病床前的慕容清烟给予了我些许慰藉。 呼，还好是一个梦。 只不过那个梦太真实了，我回想着刚才梦中的场景，突然想起师父宋阳曾跟我提过一句，刀神是上一代的武宋。 也就是说，这一代武宋所精通的，刀神一定有过之而无不及。 可刀神不是死了吗？这一点，师父是绝对不会弄错的！ 如果不是刀神又会是谁，对方又为什么要模仿成两个样子，而且钟子柒所看到的夜叉面具明明是一身黑衣，来救我的却是白色风衣，应该是两个人才对呀。 这两个人到底是谁？ 我越想越觉得头疼，嗓子也干的冒烟，伸手一摸，茶杯已经空了。 看了一眼睡得正熟的慕容清烟，我不忍打扰，蹑手蹑脚得下了床，前往水房打水。 然而就在我回头的时候，却发现走廊尽头立着一道黑色的人影，那道人影身着一袭黑衣斗篷，隐藏于黑暗中，犹如地狱使者。 而他的脸上正戴着一副蓝色面孔，长出红色獠牙的夜叉面具！ 我忍不住追了上去，问他到底是谁。 对方却冷冷得扫了我一眼，反问我跟江北残刀是什么关系。 “江北残刀是我的仇人！”我坚定得回答道。 夜叉面具轻蔑得笑了一声，问道：“是吗？” 我重重点头：“江北残刀害了我全家的性命，就在刚刚，他们的人还想对我下杀手。” 夜叉面具似乎对这个答案很满意，表示自己清楚整个事件的全过程：“我知道江北残刀相中了你的能力，一次不成，还会有第二次……” 我说道：“就算一百次，我的答案还是一样！如此灭绝人性，充满罪恶的组织，我死都不会加入的。” “很好小子，请记住你今天的话，永远不要加入江北残刀，否则你会万劫不复。” 得到我的承诺以后，夜叉面具阴森森的嗓门里终于带了一丝温和：“相信你师父，他是不会害你的！虽然有时候迂腐的很讨厌，但毕竟是宋慈的后代，难免带了祖先的影子。” “但是你丁隐，无论是平安村一案放走姜含玉，还是投毒案的左右徘徊，都让我清楚，你跟宋阳不一样……” 我忍不住惊讶了一下，这个夜叉面具居然一直在暗中监视我？ 夜叉面具似乎知道我心中所想，微微笑道：“放心，我没有恶意，只是觉得你空有一颗聪慧过人的脑袋，却没有保命的手段，未免有点太可惜了。” “你是说？” “江北残刀对于相中的人，向来都是抱着得不到就毁灭的心态，所以丁隐，接下来你要小心了。” 夜叉面具好意提醒了我一声，我有些失落，难道刚才他的意思不是想教我一些保命的手段吗？怎么不顺着继续说了。 我问夜叉面具是不是会用唐刀。 夜叉面具点了点头。 我又问他：“你真的是刀神吗？” 夜叉面具冷冰冰的回了我两个字：“我是！” 那一刻我的心情顿时欣喜起来，立马喊了一句师公，并且告诉他：“师父一直很想念您，如果知道您还活着……” 然而夜叉面具却将戴着黑手套的那只手点在了我的额头上：“你不是宋家人，没有武宋护卫，星辰也不愿教你本事。以后等到了合适的机会，我会考虑教你一些保命手段的，但前提是，不要再喊我师公。” 我感觉自己赚到了，正想使出自己的撒娇本领，夜叉面具却早有防备，看向我道：“回去吧，时机成熟时，我自会出现。” 说罢，夜叉面具一甩斗篷，朝着无边黑暗里走去。 临走前却又低声在我耳边说道：“不要让我发现你背叛了宋家，否则我会亲手取走你的心脏！” 看来，这个人摆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担心我被白凛策反，冲宋阳下手，这才来警告一番。 其实就算他不出现，我也不会对师父起疑的，毕竟以宋阳的为人，他根本干不出杀人的勾当。再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在叫师父的那一天，我就把他当作了半个父亲。 不过这夜叉面具真的是刀神吗？ 如果不是刀神，那他为什么也如此护着宋阳。 现如今，我才明白，自己再撒娇也没用，哪怕宋阳总是一脸严肃，也多的是宠他护他的人，星辰叔叔是这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夜叉面具也是这样。 宋阳才是真正的宇宙团宠！ 我拿着水杯回到病房，怀着一肚子的疑问睡了过去。 次日醒来的时候，慕容清烟带着一盒热腾腾的波士顿龙虾粥，还有几道奢华的养生小菜，却没想到这时候钟子柒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得出现了。 在看到我的早点以后，钟子柒当场不愿意了：“小隐子这么多好吃的，我就一个馒头，外加一叠小咸菜，清烟师姐难道你是看小隐子帅，就区别对待吗？” 我赶紧让钟子柒别客气，想吃什么就自己拿，毕竟他这场横祸多半是因我而起。 钟子柒哼哼了两声：“这还差不多！” 慕容清烟舀了一勺子粥，吹凉以后，正要喂给我，钟子柒又不乐意了：“小隐子手又没断，你咋还喂他吃。” 说到这里，钟子柒露出了不坏好意的奸笑：“清烟师姐，你该不会对我们小隐子有意思吧？” 慕容清烟的脸顿时红了，带着女儿家的娇羞朝我瞥了一眼，想到她之前吐露爱意的那番话，我双颊也有点滚烫，却只能喊着让钟子柒别说了。 哪料这货越来越起劲，非要撮合我们两个：“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清烟师姐又漂亮身材又好，家境也不错，你就从了清烟师姐吧，我跟着你还能沾不少光。” 就在钟子柒越来越大声的时候，一阵清脆的响声打断了病房的热闹。我们齐齐望去，只见许久未见的饺子立在门口，手中的饭盒已经摔落在地。 她的鼻头红红的，漂亮的杏眸含着晶莹的液体，在对上我的眼睛后，饺子受伤得叫道：“丁隐，我讨厌你，我讨厌你！” 不待我解释，饺子就跑出了病房。 第一九九章 宋星辰的爱好 慕容清烟当即站起身来，看向我道：“我去帮你跟饺子解释。” 钟子柒却喊慕容清烟回来：“解释啥啊解释，小隐子跟饺子又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就算误会了，也没啥要解释的地方。“ 慕容清烟征求我的意思，我对她摇了摇头：“出院以后再说吧，有些东西必须由我亲口说清楚。” 钟子柒高兴起来，表示我能这么想就对了。 我苦笑道：“是啊，反正现在的我又不打算谈恋爱，与其浪费别人的时间，不如早日说个明白，清烟师姐，你说对吗？” 慕容清烟似乎明白了什么，神情突然变得落寞，僵硬得挤出一个笑朝我点了点头。 之后她借口要打水就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下我跟钟子柒，钟子柒上前给我弹了个脑瓜崩：“丁隐，你是脑子抽掉了？拒绝了饺子又把慕容清烟给推开了，你到底怎么想的，难道你就打算赖在白月光这棵树上了？可人家心里有你吗？你别把自己的退路全部堵死好不好？” “饺子跟慕容师姐都很好，她们不应该是退路的存在，而是去遇到比我更好的人。”我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得说道。 钟子柒一屁-股坐下，一脸得拿我没办法：“算了，我不管你了，你就等着孤独终老吧。” 好在慕容清烟并没有找我的茬，之前人工呼吸表白的事，也再没有提起，只是每日会定时来给我送饭，鸽子汤、冬虫夏草汤，各种补汤给我送了一个遍。 这种行为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我住院不仅没瘦，还胖了个十几斤，身高也窜到了一米七五，这让钟子柒都眼红死了。 回到学校以后，我好几次想约饺子出来说清楚，可是无奈微信跟手机都被她拉黑了，课室座位也被换掉了。 几次下来，我根本没有跟饺子单独接触的机会。 本来我打算让钟子柒帮帮忙，结果他死活不愿意，在我以一百包辣条为代价的条件下，钟子柒终于松了口。 然而结果却是，他的微信不仅被拉黑了，还被饺子养的壁虎咬了一口…… 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我突然接到了宋阳的电话：“丁隐，你立刻跟饺子前往春水市，当地出现了一起针对年轻女性的连环奸杀案，社会影响极其恶劣，警方到现在连凶手的尾巴都摸不到。师父希望你们，可以尽快破案！” 原来这桩案子已经提交到了省厅，但特案组腾不出手，只能让我跟饺子出手。 我突然想起白凛对我说过的话，宋阳一直都是在利用我，却从来不让我进入机密的特案组，于是 忍不住嘀咕了一声：“有事找徒弟，没事小混蛋。” 宋阳一改刚才冷冰冰的态度，微微笑了笑道：“等这桩案子结束，师父就让你加入特案组，如何？” 我立马振奋起来，问他此话当真？ 宋阳答道：“等到了春水市车站，会有一个人接你们，同时负责你们的保卫工作。小隐，希望你不会丢为师的脸。” “师父你放心吧，破不了案，我提头来见。”我满口打下包票，差点忘记上一桩案子自己差点被弄死。 宋阳已经提前给我买好了动车票，我在车站刷了身份证，就可以上车了。 只是没想到，上车以后，饺子已经在一旁的座位看起书来。 我终于有跟饺子碰面的机会，赶紧热情得朝她打了一个招呼：“嗨，饺子你又漂亮了。” 饺子懒得搭理我，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继续看书了。 一路上我都在拼命的找话题，试图引起饺子的注意，可事实证明，那只是徒劳。如果一个人不想理你的话，你就算是当场表演后空翻，她都是不会看的。 直到前面那排大妈彻底忍不了了，扭头看向我：“小兄弟，你休息会吧，一路上不停得巴拉巴拉，你又不是喇叭。” 饺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赶忙看过去，结果她又恢复了刚才那幅凶巴巴得模样，瞪了我一眼。 算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下车的时候，我殷勤得帮饺子拿行李，后排的一个大哥拍了拍我的肩膀，用过来人的语气说道：“tian狗tian狗，tian到最后应有尽有，小兄弟，加油！” 我？tian狗？ 我特娘的不是tian狗！ 我正要解释，那大哥却丢给我一个眼神，表示我懂得，我都懂。 算了，爱怎么想怎么想吧。 我跟饺子顺着人流出了车站以后，立马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那人，那个人穿着一身白色风衣， 瓜子脸，两道剑眉，颀长的身姿犹如一柄出鞘的利剑。 这种器宇轩昂的气质不是星辰叔叔，又是谁呢？ 我赶紧小跑过去，朝星辰叔叔打了一声招呼，好在这次他没对我抱有敌意了，可是偶尔左顾右盼的模样，就好像还在找别人一般。 难道宋星辰不是专程来等我跟饺子的吗？ 饺子似乎很了解宋星辰，直接拿出手机搜索了一下，随即朝宋星辰道：“星辰叔叔，离我们最近五百米有一家蜜雪冰城，你可以尝尝他家的珍珠奶茶，奶香味浓郁，便宜还好喝。” 宋星辰虽然表面上还是冷冰冰的五官，嘴角却忍不住翘-起一丝微笑，显然饺子的话戳中了他的心！ 饺子直接拿出手机导航，在前面带路。 蜜雪冰城的生意很好，排了好长的队，服务员却依旧耐心满满。在等到我们点单时，那个女服务员看到宋星辰的脸之后，忍不住捂住了嘴巴，花痴道：“你、你是那个大明星张艺兴……” “不是！”宋星辰冷冰冰得打断了对方。 另一个女服务员扭过头来，正要责怪自己的同事，却在看清楚宋星辰的脸后，也忍不住亮起了星星眼：“哇，真的好帅啊。” 她们还热情得跟我们表示，现在蜜雪冰城在搞一个活动，唱主题曲可以免费送奶茶。 “大帅哥，小正太，小美女你们要不要参加一下？” 我的脸立马红了，感觉身边正有人拿手机对我们咔咔一顿拍，饺子直接急了，生气得朝路人喊道：“不经他人同意随意拍摄，你们这是在侵犯我们肖像权，犯法的哦。” 旁边的女人赶紧收起手机，饺子瞪了她一眼，随即朝服务员点单道：“两杯珍珠奶茶，一杯茉莉奶茶，记住，多加珍珠！” 然而我没想到的是，这三杯全是给宋星辰点的。 饺子给自己点的是一杯棒打鲜橙跟两杯摇摇奶昔，给我却只有一杯送的柠檬水…… 这也太差别对待了，可我只敢怒，不敢言！ 谁让饺子大小姐的气还没消呢。 第二零零章 特殊工作者 喝完奶茶以后，我们并没有直奔春水市警察局，而是在车站外的一个报刊亭停下了脚步。 饺子随手翻了一下，就找到了一份太行日报，上面用醒目的标粗-大字写道：“近期已有三名年轻女性在雨夜被害，目前正值梅雨天气，恳请广大女性夜晚不要出门！” 报摊老板扯了扯自己脸上戴的小墨镜，瞥了一眼饺子的行李箱问：“小姑娘是来旅游的？” 饺子扁着嘴巴点了点头，正要开口问报纸上说的什么事儿。 报摊老板就开口了：“你咋挑这个时候来呀？最近，春水这里可不太平。” 随即，他指向了那份报纸。 我跟饺子一目十行得看完，饺子故意装出很害怕的样子，报摊老板也忍不住叹了口气，表示凶手就爱向她这个年龄段下手。 目标全是二十岁左右年轻漂亮的小姑娘，他提醒饺子晚上最好别出门。 “实在有事儿的话，就叫你哥跟你这位小男友陪着，应该不会出事。”报摊老板的一句话，惹得我怕跟饺子都惊了。 我们两个人异口同声得否认情侣关系，宋星辰却眯着眼喝了一口奶茶。 也是，谁不喜欢被夸年轻呢。 这时候我脑海中忍不住晃出一句话，难道是因为我喊宋星辰喊叔叔，他觉得我把他喊老了，才会一直对我充满杀气？ “他是我弟，缺心眼，脑子还有问题。”饺子居然跟报摊老板这样介绍我，在跟报摊老板打听得差不多以后，她故意喊了我一句缺心眼，走了。 我忍着没有生气，由于地铁口就在附近，我们又上了春水地铁的一号线，这才抵达警局。 在地铁上，有男生向饺子要微信，饺子却拿出了报纸，表示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旁边正好站了一个热心的大姐，在看到饺子手里的报纸以后，还滔滔不绝得跟饺子说了一大堆。 原来她认识第二名死者！ 那个大姐并不知道对方的真名，一般都是喊对方小花，说之前小花经常跟小姐妹来她的店里吃过桥米线。 “那个小花，十次吃米线，有九次是穿着超短裙，还有一条上面有洞洞的黑丝袜。” 我忍不住打断大姐，告诉她那个叫渔网袜。 饺子杀人般的眼神瞪过来，我默默得吞了一口口水，不敢吭声了。 大姐继续道：“我也不懂你们年轻人的衣服，不过我倒是隐约知道小花是干什么的。小花每次都是十一二点过来吃饭，漂亮的脸蛋红晕晕的，脖子上还有伤痕，一边吃米线一边补妆，我有次问她是不是遇上坏人了？小花却撩了撩头发，说自己有个弟弟在念书，家里总说钱不够，所以她就多打几份工寄钱回去。” “之前我还不明白是啥意思，挺心疼她的，经常给她放个鸡蛋。一来二去熟了以后，我才知道、哎，小花也是个苦命人。“ 说着说着，大姐叹了口气。 虽然她没有把话说得很明白，不过我们倒是全清楚了，那个小花是个特殊工作者。 大姐也曾经劝过她，别干这行了，小花觉得这份工作来钱快，只有给家里寄回去足够的钱，爸妈才能对她有个笑脸。 大姐觉得小花太可怜了，家里摆明了是重男轻女，她建议小花跟家里断绝关系！ 小花却一直念着父母的养育之恩，还说自己不傻，不会把全部的钱寄回去，她会留一点，慢慢得攒够。 等什么时候寄回去的钱足够把这些年的恩情还了，她就不做了，就拿着自己手里攒下的那份钱去开个小店。 “当时她还说，如果我不嫌弃的话，她来给我帮忙，或者花钱买我一份配方。说我这米线太好吃了，每次吃米线的时候，就感觉人生还是有幸福的时刻，值得她继续拼下去。” “谁知道，唉……” 大姐不知道是不是在心里头憋太久了，说起这件事的时候滔滔不绝，她愤恨小花的懦弱，更多的又是对她的同情。 小花死了以后，来店里吃米线的人，大多都是说小花平时穿的就性感露骨，不是个好东西，估计是仙人跳别人的时候，被人给做了。 可事实上，小花并没有那么不堪。 大姐曾经试图为小花说几句话，却发现根本就没人听，甚至有的客人还会嘲讽她，说她的米线店是不是就是交易的场所之一。 部分男客人则会问大姐还有没有更漂亮的小姐可以介绍，性价比高一点的。 当时差点把大姐给气死。 等大姐讲完的时候，她这才发现，自己坐过了好几站。 而我们也被迫多坐了一站。 大姐下车的时候，不住得跟我们道谢，饺子表示应该是由她道谢才对，毕竟我们跟大姐萍水相逢，大姐却跟我们说了这么多。 大姐摇摇头：“我这话堵得自己都乳腺增生了，这不刚去拿的药，你能安安静静听我讲这么久，是个好人！” “反正小姑娘你记住了，晚上千万别出门，尤其是雨夜。” “那个杀人狂啊，就是专挑下雨天的晚上杀人呢。 我们把大姐的这几句话牢牢得记在了心里头，之后才前往了春水市警察局。 警局那边知道是省厅的特派员，听说我们就要到了，早就兴冲冲得到大门口迎接我们了。 总共有两个年级稍大的男女，以及两名一胖一瘦的年轻警员。 在看到我们以后，他们的表情都显得不太自然，那两名年轻警员甚至还向外张望，故意看看手表，嘀咕道：“咦，不是说到了吗？人呢。” 其中一个女领导清了清嗓，警告他们别乱说话。 随即她就跟另外一名领导朝我们走来，恭敬得向宋星辰伸出手：“好久不见，宋先生，您终于来了！” 宋星辰微微回握了一下那个女的手，很快就松开了。 “什么，就是他们吗？“两名年轻警员很是吃惊，上下打量着我跟饺子，一副难以理解的表情：”这个男的我倒是觉得很有气质，可这两个小孩儿。” 女人瞪了他们一眼，他们顿时噤声。 我赶紧上前做自我介绍，说自己叫做丁隐。 女人笑眯眯得点了点头：“宋顾问的爱徒，我是知道的。朱青青，现任春水市警察局刑侦支队队长，很高兴见到你！” 朱青青留着一头干练的短发，说话又短又快，中气十足，有种女侠的爽朗风范。 紧接着她又介绍了一下自己身边那个年长男子：“这位是我们的局长王一夫。” 相较于朱青青的直爽干练，王一夫就显得很温文尔雅，说话不疾不徐，有种春风拂面之感，只是在握手跟我们打招呼的时候，一双藏在眼镜后的狐狸眼转来转去的，很是精明。 王一夫对我们的到来表明了惊喜与感谢，全然不提对我跟饺子年纪的介意，反而表示既然是宋顾问的安排，那必然有其用意。 我跟饺子热情得跟王一夫握了手，宋星辰却依然是那副淡淡的表情，继续吸着自己的第三杯奶茶。 而此时叫做朱青青的队长正一脸炽热得盯着宋星辰，问他坐车辛不辛苦，累不累，脚酸不酸。 那双眼放光的眼神，让我都怀疑她是暗恋星辰叔叔了。 她该不会是星辰叔叔的小迷妹吧？ 就在我正猜测的时候，王一夫打断了我们：“哎呀，外头风大，咱们进去说。” 一边说，他一边不动声色得拿走了饺子手中的报纸，同时朝那两名年轻警员示意，让对方接过我们的行李。 这个人很有意思啊，我心中默默想着！ 第二零一章 宋家绝学，穿针引线 进去以后，我们直奔警局的会议厅。 朱青青让胖警员出去给我们倒水，瘦警员给我们拿一些点心吃。 我本想拒绝，朱青青却笑道：“上次我去云南出差特地买了些鲜花饼，你们尝尝，三朵鲜花一口饼，很好吃的。” 饺子咽了咽口水，我知道她馋了，立马应了下来。 朱青青又继续看向了宋星辰，问他有没有想吃的东西，可以叫人去买。 宋星辰的反应依然很冷淡。 可朱青青却一点儿都不介意，还一直热情得问东问西，我实在好奇，问朱青青是不是认识星辰叔叔。 朱青青双手抱颊，羞涩一笑道：“你难道不知道宋先生曾经是终南海保镖吗？不仅长得帅，功夫还一流，之前保护我国外交官前往非洲，遇到了恐怖-分子袭击，十二名武装到牙齿的恐怖-分子被杀十个，伤两个，宋先生本人却毫发无伤。” “后来我才知道宋先生跟宋顾问居然都是宋慈后人，宋顾问是文宋一脉的传人，宋先生是武宋一脉的传人，二人形影不离，可称之为最佳拍档。这次虽然没能见到宋顾问，能见到宋先生，青青也是三生有幸！” 朱青青说的没错，除了当保镖的时候，星辰叔叔确实是一直贴身保护师父的，这次能来春水市，很有可能师父预料到了危险，才派他过来保护我跟饺子。 当然我没有那么自恋，之前好几次我都快丧命了，都没见到星辰叔叔的影子，这次来八成是为了饺子。 师傅实在是太偏心了，他要有女儿的话，指定是个不折不扣的女儿奴！ 我心里嘀咕了好一阵子，却突然被局长王一夫点了名，他让我喝一口当地的茶水，品品滋味。 “我知道你们这些小年轻，平时就喜欢喝什么可乐雪碧，但那种碳酸饮料喝多了对发育不好，有时候喝点茶醒醒神，养养心是最好的。” 对此，宋星辰却难得开了一次口：“丁隐是小少爷的徒弟，这些就不劳烦王局长操心了。” 王一夫握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怔，而后笑道：“这是自然这是自然！宋顾问抽不了身，能派您跟自己的亲传弟子过来，已经给足了春水市的面子。” “饺子跟丁隐都有其过人的本事，这桩案子，他们是有能力破的，您可以放心。”宋星辰薄唇微启，不冷不热得说道。 看来星辰叔叔也不是那种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人，他其实一开始就看出了王一夫是头老狐狸，明明对我跟饺子的到来有所顾虑，却碍于身份并不表露，只是不断借着别的话头来打探虚实。 王一夫朝朱青青使了个眼色，朱青青连忙朝宋星辰解释，王局长不是那个意思。 宋星辰并不在乎，表示我们是来破案的，案件信息提供的越快越好。 “对了，王局长，那份报纸先还给我一下！” 我猛地站起，伸手将王局长刚才压在手下的那张报纸抽了回来。 王局长虽然没多说什么，两道粗眉却皱了一下，并向我们解释那报纸上的部分信息都很粗略，甚至包含有谣传的成分，造成了一定的社会恐慌。 说着，王局长就让朱青青把真实档案拿过来给我们看一下。 同时又命那个年轻的瘦警员将投影仪打开，方便我们从大屏幕上了解相关信息。 第一名受害人叫做陆茗颜，是春水艺术学院的大一新生，失恋后经常去夜店蹦迪，后来在劲舞酒吧喝醉被神秘人带走。 失踪三天后发现了尸体！ 第二名受害者就是那个小花，真名叫做习牧牧，经常搞上门-服务，被发现后抛尸在郊外。 而第三名受害者是一个次日就要结婚的女孩子，长相姣好，却在婚礼当日遍寻不到，之后才找到尸体。 三位受害人的年龄在18到23岁之间，都是年轻女性，三起命案发生时间都在一个月内，第二名死者距离第一名死者的时间是九天，第三名跟第二名之间相隔的是十三天，毫无规律可循，唯一知道的就是，她们都是在下雨天失踪的。 因此，这个案件的凶手被市民称之为：雨夜屠夫！ 春水市现在正处于梅雨季节，这个季节经常打雷下雨，自从这个雨夜屠夫出现后，现在很多年轻姑娘都不敢在夜间出门了，大家被搞得人心惶惶。 饺子托着下巴，突然说道：“之前我曾经看到过一个案子，也是关于雨夜杀人的，但是受害者都穿了一双红鞋子。可眼下这桩案子，三名女性所穿衣服并没有相似之处，头发模样也各不相同，凶手似乎是在无差别杀人……” “只要是在18到23岁间的年轻女性，出现在雨夜里，都可能成为他猎杀的目标！” 对于饺子的话，我并不否认。 但是还有一个问题，让我很是好奇。 我问朱青青，之前春水市是否有类似的案例，朱青青说没有。 我又问她那全国呢？ “如果春水市一直不存在这种案例，就说明有可能是从外地流窜过来作案的，或者也可能是一个杀人新手，因为某种原因大脑被刺激，从而滋生出了一个雨夜杀人魔。” 朱青青继续摇头，表示她更倾向于后面一种猜测，因为之前她也曾求助过公-安-厅。 但目前国内发生的雨夜杀人案，跟春水市的情况并没有相同的。 我皱了皱眉，继续拿着档案仔细观察，突然想到了什么，立马跟朱青青要了一根红笔跟城市地图。 《断狱神篇》中记载着一门宋家绝学，叫做：穿针引线，其实就是引尸寻踪的简化版，类似于现在外国侦探采用的地域画像法。也就是说凶手除了有常用的作案手段之外，他们跟食肉动物一样，都会划出一块自己行动的‘地盘’。 这个地盘要么是在凶手家附近，要么是在工作单位附近。 总之这个地盘他相当熟悉，这样会方便他行凶，同时以最快的速度逃走。 因此，对于两次或者三次以上的连环杀人犯来说，根据受害者失踪的地点或者凶手抛尸的地点，往往可以确定很多线索！ 相传在明朝时期，宋家有一位叫做宋爱啸的州府判官，在抓捕一个犯下十四宗奸杀案的色-魔时，就用到了‘穿针引线’这门绝学。 宋爱啸将那十四名受害者遇害的地点，用绣花针一一放置标出来，然后又用一根红线把所有地点串联，再将那根线继续延长的时候，换位思考，从凶手的角度出发，考虑在哪里放置第十五根针最便捷，又能使用最短的线，那个地点很有可能就是凶手的下一个作案点。 果不其然，宋爱啸利用穿针引线，成功捕获了凶手！ “丁隐，这是你要的地图！”这个时候，朱青青正好将春水市的地图拿给了我。 我缓缓展开地图，并拔掉了手中红色圆珠笔的笔盖。 第二零二章 死者嘴里的鱼钩 在春水市的城市地图上，我熟练得用红笔圈出了三个点，这三个点正是三名年轻女性消失的地方。 随即，又在地图上标下了抛尸的位置。 很快，我就发现两处点根本无法连成一条直线，反而变成了两条跨度很大的曲线。 一条曲线，开口朝东。 另一条曲线，开口朝西北。 这样一来，根本无法利用穿针引线来判断凶手的下一次作案地点。 因为范围实在是太大了…… 朱青青以为我是在利用地域画像法，连忙解释道：“之前我们的刑侦专家，就曾尝试过这种方法。” “情况是不是很不理想？”我看向朱青青问道。 朱青青苦笑着点了点头，表示范围太大，人手根本安排不过来，只能加强了一下对应位置的监控，希望在罪犯下一次作案时，可以通过天网系统捕捉到。 我分析道：“这一次凶手作案其实是相当狡猾的！第一次的受害者是个喝醉的女大学生，从劲舞酒吧消失了，第二次则是将上门小姐骗到一个无监控的老式居民楼服务，第三次又是一个陌生的地点，三个地方全不在一条线上，抛尸位置又不同，时间间隔也是长短不一，让警方根本无从抓起。我猜测凶手应该对春水市非常熟悉，非常灵活的寻找作案地点，你们有没有查过出租车或者网约车司机？” 朱青青表示这点，他们早就想到了，第一位受害者在滴滴上叫了网约车，但是没有坐，之后他们也找到了那名司机，成功排除了对方的嫌疑。 司机接到了女大学生的单子，对方却取消了，他的乘车记录可以证明，他后来是在履行另一位乘客的单子，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第二个受害者是乘公交车去的老居民楼，后来就失联了。 至于第三个，结婚对象送了她一辆私家车，事发时是她自己开车出门的，之后就没消息了。 我翻看着那三个人的档案，忍不住皱起眉头道：“她们三个人肯定还有共同点，只是我们暂时还没有发现！不然社交圈相差如此之大，却在一个月内纷纷成为凶手的猎物，根本不可能。” “如今之际，只能验尸了。”思索片刻后，我看向了朱青青。 如果说有什么证据是最真实可靠的，那一定是尸体上留下的痕迹！ 朱青青站起身来，朝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王一夫表示自己还有事要忙，这一次就不陪着我们了，到时候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朱青青开口。 我点了点头，说了一声谢谢。 宋星辰终于喝完了第二杯奶茶，就在我以为他要跟王局长说一两句客套话的时候，却发现他只是将第三根吸管取了出来，然后插进了奶茶杯。 还真是妥妥的奶茶控啊！ 不过在停尸房，他能喝进去奶茶吗？那里的味道可不是开玩笑的。 事实证明我还是多虑了，在我们进入停尸房以后，星辰叔叔就倚在一边，悠然自在得喝着奶茶，而我则掀开了第一名死者脸上的白布。 虽然从刚才的照片中，我已经知道三名死者全被残忍的毁容了，可尸体就在眼前，如此近距离的冲击还是不免让我哽住。 眼前一张美丽的瓜子脸，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却被刀片划出了足足三十多道血痕，每一道血痕都深入骨骼，将整张脸变成了恐怖狰狞的馅饼。 她们可都是青春正好的女孩子啊。 这是女人最好的年纪，最美好的样子都在这个时候绽放盛开。 饺子一下子就捂住了嘴巴，倒退几步道：“凶手真是太残忍了！” 朱青青叹了口气，表示自己当初在看到尸体的时候，也是这么想的，但很多连环杀人犯在杀害死者以后，都会选择将对方毁容，这样会比较好掩盖死者的身份，进而拖慢破案进程。 “不过陆茗颜在失踪以后，就有同学报警，所以我们还是很快确定了她的身份。”朱青青说道。 饺子皱起眉头，回答道：“还有一种可能是熟人作案，一些熟人在杀害自己认识的人时，是不忍心直视对方脸的，尤其是抛尸的时候。所以凶手经常会将对方毁得看不清真实模样，这样会心安理得一些。” 我肯定了饺子的话，表示她说得非常好。 饺子却没有领情，反而下巴一昂，嘴巴一撅，摆出大小姐的模样。 我又将另外两名死者身上的白布揭开，发现三人全部是被刀片毁容的，皮肤外翻，脸上布满了血渍，看的人触目惊心。 而刀片又非常容易，就比如哪里都可以买到剃须刀的刀片，总之比那些被管控的东西方便太多。 当然破案的难度也会大大提高！ 死者面容已毁，通过她们脸上的微表情已经根本得不到什么，不过我能肯定的是，死者是在死后被毁容的。 否则在面对侵入骨骼的划伤，身体的其它部位是会有体征出现的，手臂也会用力挣扎，会出现拳斗手的现象。 而这几具尸体却通通都没有。 奇怪的是，就在我检查死者的嘴巴时，发现里面居然都含着一枚小小的带着倒刺的鱼钩，在灯光下金光闪闪！ “死者嘴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很显然，朱青青对此也很震惊。 她说当初队里的法医验过尸，却并没有发现那枚小鱼钩。 饺子哼了一声，嘀咕道：“那也太不认真了吧。” 我说道：“应该是感觉被毁容，找不到什么新线索吧，不过这个凶手倒是很大胆，看来他并不是无法直视死者的脸才将其毁容，而是厌恶，极度的厌恶让他讨厌那张脸，进而毁容！至于这枚鱼钩其实是一种挑衅，不，准确来说是炫耀，炫耀这是自己的猎物，是咬上了钩子的鱼儿。” 朱青青瞪圆了眼睛，冷笑道：“他敢炫耀，我就敢他让他尝尝枪子的厉害。” 说罢，朱青青让那名瘦警员把鱼钩给保存好，看能不能以这个为突破口，抓到凶手。 毕竟这种鱼钩相对来说，还是很少见的。 “丁隐，你还没说受害者的死因呢。”饺子突然跟我叫板，说我的验尸流程一点都没有宋阳的专业，如果是宋阳的话，早就把死因跟死亡时间一一报个清楚了。 说话间，饺子笑了起来，得意洋洋得扬了扬眉头：“哈哈丁隐，你该不会不行吧？” “噗嗤，什么不行，饺子你别乱用词汇行不行！”要不是现场还有星辰叔叔跟朱青青在，我真想跟饺子解释下那个词的意思。 但转念一想，也许饺子是故意一语双关，当着众人的面讽刺我呢？ 我看向饺子，只见对方眯着眼睛，一脸的挑衅望着我，还真是无所畏惧。 第二零三章 诡异刺青 朱青青见我一脸的尴尬，赶忙跳出来打了个圆场。 她表示之前法医已经给出了死亡时间，档案上面也有记录，我刚才是在寻找新的线索。 对此，我连连点头道：“这位法医基本功很扎实，死亡时间是没有问题的……” 我的手顺着女尸的身体继续往下移，猛然间发现了一个问题！ 三名死者的下-体都有被性侵的痕迹，而且凶手的动作极其粗鲁残暴，造成了阴-道充血破裂。 朱青青也认可了这一点，说之前的法医也记录了受害者被性侵的经历，并且提出凶手那个部位的尺寸不小，身高体型应该偏大，由于凶手戴了避-孕套，导致他们没能在死者的下-体采集到体-液。 “不，凶手的体型并不大！”我拧着眉头否认道。 朱青青立马露出了好奇之色，问我为什么这样说？ 我戴上乳胶手套，用棉签擦拭了一下第一名死者的耳后根，说道：“这里有凶手浅浅的牙印，根据牙齿大小，可以判定凶手体型偏小，而且长相应该很大众，才能一连骗到三个人。” “这里居然有牙印？”朱青青不可置信的瞪圆了双眼。 之前的时候，他们倒是想过，除了下-体以外，死者胸-部或其他器官可能留下痕迹，但更多的是偏向于性器官。 却没想到死者耳后头发遮挡的地方，居然有这样一枚浅浅的牙印。 朱青青问我是怎么想到的。 饺子快口道：“估计是经验丰富，那种片子看多了的功劳！” 这句话一出，朱青青看我的眼神立马不一样了，我赶紧解释，说自己的眼睛曾经受过师父的特殊训练，在洞幽之瞳下，一切细微的痕迹都难以逃脱。 这个解释显然比饺子说的靠谱许多，朱青青让胖瘦两名年轻警员仔仔细细的拍照以后，又采集了一份样本，看看是否存在唾沫残留，以此来提取dna。 不过我个人觉得这种希望很渺茫，如果真能查得到，就不需要我们来了…… 死者的嘴边有被胶带撕扯的痕迹，手腕却没有绳索捆-绑，这样一来，凶手再对他们性侵的时候，不怕被逃掉吗？ 朱青青表示死者生前曾吸入大量的乙醚，是在失去行动力后被带走的。 而第一名死者体内还检测到了非常多的酒精，确实是在酒醉以后被凶手盯上的，只是劲舞酒吧那一夜的人实在太多，监控又少，根本没拍到陆茗颜离开的画面。 我们又继续检查了另外两名死者的尸体，除了第一名死者的耳后根有咬痕外，第二名死者的身体就有些不堪入目了。 她的后背上有许许多多的鞭痕，肩膀上也有凶残的咬痕。 饺子乍舌道：“这个凶手还挺重口的，居然，嗯……” 我摇摇头：“不，这不是凶手留下的！应该是习牧牧之前接待的客人，你看这些都结痂了，别忘了，她的身份。” 饺子立刻明白过来这位死者是一位上门女郎，但还是不免带了一丝同情的目光：“其实，她真的挺可怜的。” 我说道：“正是因为她的身份，接待的客人比较多，因此凶手没在她的身上留下太多印记，就算性器官接触也做了保护措施，不过……” “不过什么？”饺子问道。 我拧眉看向第三具尸体：“那个新娘子身上也没有凶手留下的咬痕，按理说女大学生跟新娘子，要比上门小姐干净许多，可凶手为什么独独钟爱女大学生，对这个新娘子也存在嫌弃的心理？” 我发动洞幽之瞳，在第三具尸体上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几遍，女人生前应该非常注重护肤锻炼，皮肤细腻雪白，脸部除了那些刀片的划痕外，居然没有任何痘印跟斑点。 这样美丽的女人如此匆匆凋谢，真叫人惋惜！ 不过我倒是在女人的大腿根处发现了一处奇怪的刺青，那个刺青是一长串英文字母。 “这个是受害者丈夫的名字吗？”既然刻在了如此隐私的部位，又是以刺青的形式展现，那说明这个字符对于新娘子来说，想必是非常重要的。 朱青青否认了我的猜测，说之前警方曾经跟受害人家属沟通过，其丈夫表示从不知道妻子身上有这样一块刺青。 “那这么说来，他们至今没发生过任何性-行为？”我诧异的问。 毕竟但凡是一个男人，都会对自己的爱人具备一定的占有欲，大腿根这样的隐私部位有一个奇怪的刺青，是不可能不问的。 难道凶手霸占的是新娘的第一次？那又为何流露出浓浓的嫌弃。 似乎在凶手眼里，只有那名女大学生的身体是稍微干净一些的。 我拿出手机，想要将女尸那处奇怪的刺青拍下来，却被饺子给阻止了：“丁隐，你好变态啊！” 她当着众人给我戴上这样一顶帽子，我没有解释，朱青青反而理解我是为了破案才有这种行为。 朱青青叫我放心，这个图案她们之前就拍摄下来了，也在女人之前去过哪家纹身店，看能不能找出这个纹身的含义。 “不过新娘子安晚并不是第一名受害人，估计这个纹身跟凶手之间应该没有太大的瓜葛。” 我说自己清楚这一点，但是在破案的过程中，任何一个线索都不能放过。 “毕竟我们以为的，都带有主观情绪，而真正有用的证据却都是客观的。”我有种直觉，只要查到三个受害者中间隐藏的那个交叉点，就一定可以逮到凶手的狐狸尾巴！ 只是三个受害者的手机都不见了，无法从手机下手。 她们的鞋子也被故意脱掉，隐藏了去过地方的踪迹，我站在三具散发出寒气的女尸面前，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饺子还想给我说风凉话，却被宋星辰的一声轻咳打断了。 饺子不情不愿得看过去，撒娇喊了一声星辰叔叔。 宋星辰冷冷道：“打扰别人验尸，是很不礼貌的行为。” 饺子扁起了嘴巴，有些不服气。 但好歹还了我一个清净，我也不再顾忌什么，而是来到死者的双腿-间，轻轻掰开了死者的下-体。 由于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尽管我已经含了一颗辟秽丹，却依旧清楚闻到了那里的味道，腥臭、刺激，呛人…… 但我没有任何不敬，而是用镊子跟棉签一点点刮弄着里面的粘液。 很快我就有了一个重要发现，凶手是在受害者断气以后，才开始发生性-行为的，而且当时几名受害者很有可能已经被毁容了。 “这个凶手居然这么变态，把人杀死毁容后再性侵！” 我的话震惊了在场众人，他们纷纷瞪圆了眼睛道：“不是吧，这、这也太奇葩了。” 按理说，强奸犯是为了控制不了的性-欲而侵犯年轻女性，之后在将其杀害。而这个人却偏偏是在将对方杀害以后再毁容奸-尸，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刺激他的欲望！ 这个凶手简直是个十足的变态。 我还是第一次遇到性癖好如此奇怪的凶手！ 我继续留在女人的下面，仔细嗅闻，试图从那股刺激的味道中一一分辨里面的气味，渐渐的我似乎闻到了一股腐烂的怪味。 那种怪味跟正常的尸体腐烂不同，有点类似花朵腐-败的气味。 “不是花朵，是一种植物！”听到我的话，朱青青连忙解释道，之前他们曾经对女人下-体的分泌物做过检测，看是否能有凶手的dna残留。 结果发现三名死者的阴-道都有绿萝的汁液留下。 “绿萝？” 我疑惑得看向朱青青，朱青青表示没错，就是绿萝。 饺子托起下巴，自言自语得询问这有什么特殊含义，还是说凶手戴的避-孕套被绿萝曾经污染过？ 我灵机一动，恍然道：“在植物当中，绿萝具有清洁净化的作用，凶手是觉得几名受害者脏，故意用绿萝来净化她们的阴-道，之后再发生性-行为。” “而且这个性-行为的摩擦不像是生-殖器留下的，更像是一种大尺寸的按-摩棒。” 凶手要么是不能发生性-行为，曾经被耻笑过，因此对这类女性展开报复。要么就是情感或生理被某个群体的女性伤害过，导致他的心理畸形，化身为雨夜屠夫。 “醉酒的女大学生、上门-服务的小姐、准备结婚的女子，一定都完美得符合凶手的猎杀目标！”我飞快的分析道。 朱青青有些惊讶，而后问：“前面两个都可以认为是私生活不检点，可是那个结婚的女孩子，似乎……” “她大腿根部不是有块不属于丈夫的刺青吗？从她身上查，看她是否存在不检点的行为！” 我有种直觉，这个新娘子安晚绝对是一个最大的突破口！ 第二零四章 她的秘密 朱青青跟两名警员面面相觑，觉得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人都过世了，还要去扒对方的黑历史，未免有点缺德。 饺子的一串话点醒了朱青青：“人命重要还是脸面重要？上门-服务的明显是有问题，醉酒的小姐姐肯定在酒吧约会过很多男生，让凶手觉得她属于那种故意被捡尸的，可是这个新娘子怎么看也不像凶手的目标，那她能被盯上总得有原因吧？这个原因就是本案的关键！” “要么是社交软件app，要么就是曾经跟凶手认识，前面的两个人不过是练手，或者是为了掩盖自己真正想要杀死的目标。” 朱青青露出了欣赏的目光，忍不住鼓掌道：“小姑娘年纪轻轻，倒是蛮有见地的。” 饺子翘起下巴，得意道：“那可不，我又不是初出茅庐的黄毛小子，某人不是特案组的，可不代表我也不是。” 果然，饺子还真是时时刻刻都要贬损我一句才满意。 她这哪像是喜欢我，分明是跟我有血海深仇！ 好在朱青青只是尴尬得笑了笑，问我要不要继续验尸，待会先一起吃个饭，这个时间段，她正好安排刑侦支队的兄弟好好调查一下安晚的社交关系。 饺子一口答应下来，但我还是不太想离开停尸房。 我总感觉有什么线索被自己给遗漏了，必须要静下心来好好观察一番才行，然而就在这时，一旁的宋星辰突然拍了拍了我的肩膀。 “星辰叔……”还没等我喊完，宋星辰一把按紧我的肩膀，让我好好观察那三具尸体的共同点。 “都是女性，都是二十岁左右，除此之外，好像……不对，她们好像都做了美甲！”我大声叫道。 肩膀上的重压突然消失，宋星辰身子靠后，继续露出了那副天塌下来都与他无关的冷酷表情。 我震惊得望向宋星辰，想知道他是怎么发现的。 饺子却笑道：“你也不看星辰叔叔在你师父身边呆了多少年，就算职责只是为了保护，偶尔也会灵感乍现那么一下下吧。” 我忍不住问道：“那我师父会武功吗？毕竟他应该也看了不少回星辰叔叔出手……” 未等我说完，一股带有杀气的眼神扫射而来，吓得我赶紧闭上了嘴。 似乎在宋星辰眼里，不能说一句对师父不敬的话，哪怕是开玩笑也不行！ 不过从宋星辰这幅表现来看，师父八成是个战五渣，毕竟他这次来春水市还是不情不愿的。 验尸结束以后，我们就去朱青青安排的餐厅吃饭了。 她让我们放心，待会回警局就能见到安晚的丈夫跟闺蜜了。 吃饭的时候，王一夫也来了，他还带了几瓶好酒招待我们。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朱青青跟他说了我们发现的新线索，这回王一夫看我跟饺子的眼神再也没有了质疑，反而充斥着满满的信赖。 只是他带来的酒，我们可不敢喝！ 饺子专门给她跟宋星辰点了好几杯奶茶，表示他们喝奶茶就行，这一次我就是连柠檬水都没份了，幸好朱青青看出了我的窘迫，给我点了一瓶果粒橙。 吃到一半的时候，王一夫高兴得问我们这个案子多久能破？ 我没回答。 他又兴冲冲得笑道：“哎呀丁隐小同志，你就别谦虚了，我刚打听过，你那年龄虽小本事可高着呢！之前一连破获了好几桩大案，省厅的好几位领导对你那是赞不绝口，这桩小案子，不在话下吧。” 这顶高帽子戴得我差点被橙汁给噎到，要知道上个案子我差点就没命，要是再展露风头，还不知道江北残刀会怎么收拾我呢。 想到这里，我不由得看向了宋星辰。 难道说师父之所以派宋星辰过来，并不全是因为放心不下饺子，而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那个戴刀神面具的人似乎真的认识师父。 宋星辰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偏过头来的时候，我赶紧扭过身子，敬了朱青青一杯：“朱阿姨，这桩案子还需要您鼎力协助！我先敬您一杯，之后要多多麻烦了。” “看你说的，你可是我们请来的，应该是我们敬你才对。” 她以茶代酒，我以橙汁代酒，二人一饮而尽。 可谁也不知道，我心里想的并非雨夜屠夫这个案子，而是盘算着寻找合适的时机从宋星辰嘴里套一点话出来。 那个戴刀神面具的人到底是谁？ 那个使用唐刀救我的人又是谁？ 一切一切的谜团，我必须有所了解，不能一直被蒙在鼓里…… 毕竟我身上还有血海深仇要报！ 饭局上王一夫带的那瓶酒都没有机会拆封，他跟朱青青喝了几杯茶，我喝的饮料，饺子跟宋星辰喝的都是奶茶。 吃罢饭以后，我们重新回到了警局。 安晚的家属已经被请来了，只是她的新婚丈夫跟闺蜜的表现截然不同，男人萎靡不振，眼圈深陷，满身酒气，想必这段时间是靠酒精熬过来的。 而安晚的那两个闺蜜却全无半分的憔悴，反而不停得看手表，询问警员她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一会我们还有下午茶，麻烦快点可以吗？” 胖瘦警员对她们没好感，正想呵斥，却听到了我们的脚步声，面上一喜道：“王局、朱队你们回来了。” 王一夫朝他们点了点头，叮嘱朱青青照顾好我们以后，就转身上了楼。 朱青青带我们走了过去，分别给我们介绍了安晚的丈夫张云翔，跟两个闺蜜杜盼盼跟刘叨叨。 提到安晚消失的那一夜，张云翔就难过得不行…… 当天下午他们就分开了，安晚表示要跟闺蜜去做头发，张云翔就回家准备第二天婚礼的流程，谁成想次日欢欢喜喜接亲的时候却得到了安晚失踪的消息。 大家还以为是闺蜜在开玩笑，故意为难他们要开门红包，谁成想居然是真的。 对于那晚的情况，明明杜盼盼跟刘叨叨再熟悉不过，她们却说自己那天有事儿早早就跟安晚分开了。 两个闺蜜一边不假思索的回答，一边做出懊恼的表情，表示如果当天她们一起陪着去的话就好了。 胖瘦警员一边点着头一边作着口供，表示杜盼盼跟刘叨叨的陈述跟之前一样，当初警局就去核实过那个美发店。 美发店的监控显示，安晚并没有到店。 也就是说，安晚是在前往美发店的路上失踪的。 “是吗？”我瞥了一眼杜盼盼跟刘叨叨手上的美甲，忍不住翘起了嘴唇。 二人几不可见得皱了皱眉，却并不愿意跟我直视，我突然冷喝一声：“看着我的眼睛，当晚你们跟安晚真的不在一起吗？” 听到我的话，杜盼盼跟刘叨叨下意识得望向了我的眼睛，在察觉到不对劲的时候，我已经抢先发动了洞幽之瞳。 在洞幽之瞳的震慑下，一切谎言无所遁形。 二人瞳孔忽的放大，鼻尖微微颤抖，我继续加大了瞳力：“说，那晚，你们是不是在一起！” 此话一出，杜盼盼跟刘叨叨竟吓得从椅子上摔落下来。 第二零五章 单身不归夜 两人神色惊恐的望着我，不住地往后爬。 因为她们已经被洞幽之瞳震慑住了，根本不敢与我对视，然而我并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心，而是冷笑一声，俯视着她们道：“怎么，还想继续撒谎吗？” 此时的刘叨叨已经崩溃，只有杜盼盼还嘴硬得咬着唇，表示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回话，只是饶有兴趣得盯着她们，直盯得她们内心发毛，盯得她们自己承认一切。 旁边那傻乎乎的张云翔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他朝杜盼盼跟刘叨叨哀求道：“你们两个是安晚的好闺蜜，肯定知道内幕，就不要瞒着我了！” 刘叨叨小声嘟囔：“你懂什么呀，不跟你说，还不是为了你好。” “为了我好？”张云翔一脸诧异。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刘叨叨终于交代了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 原来当时安晚根本就不是去做头发，而是参加了一场不堪入目的单身聚会！ “单身聚会？”张云翔差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未婚妻都要嫁给自己了，怎么可能还是单身。 刘叨叨白了他一眼道：“哎呀，难怪安晚平时说你不解风情！单身聚会就是指结婚前的浪漫一夜啦，可以找自己喜欢的各种男人做各种喜欢的事。” “你说什么？”此刻的张云翔瞪大了双眼，他哪怕是再傻，也知道所谓的浪漫一夜是什么意思了。 “不，安晚不是这样的人，她约会的时候都不愿意让我摸她得手，怎么可能在结婚前跟别的男人……” 饺子无奈的摇摇头道：“醒悟吧！老实人，虽然这样说对死者不敬，但人家摆明了是拿你当接盘侠。” 张云翔不理解饺子的好心，气呼呼得就要打饺子：“我不许你这么说安晚，这里没你说话的份儿。” 眼看拳头就要砸在饺子的脸上，一只手轻轻搭在了张云翔的肩膀上，让他那只打出去的拳头凝滞在了半空！ 张云翔拼命挣扎，但使出了吃奶的劲，都摆脱不了那只轻轻搭上的手。 与此同时，他的背后传来宋星辰冷冰冰的声音：“你要做什么？接盘侠。” 宋星辰当真不愧为宋家第一高手，在他想削弱自己存在感的时候，就会默不作声得隐去自己的气息，可一旦他站出来，世间所有的光芒都仿佛要为之让道！ 杜盼盼跟刘叨叨此刻简直忘记了这里是警察局，忍不住捂住嘴花痴了起来。 “天啊！好帅。”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帅的男人，如何让他跟我约会一晚，死都值了。” 朱青青黑着脸出来控制局面，表示这桩案子目前疑点颇多，希望杜盼盼跟刘叨叨能从头到尾老老实实得跟警方交代一遍。 而且她还警告张云翔，这里是警局，如果再敢动手，哪怕他是接盘侠也得拘！ 张云翔当然很想知道真相，只能答应下来。 不知道是不是被宋星辰的容貌所影响，杜盼盼跟刘叨叨都痴呆得盯着宋星辰，咽口水的样子简直让人惊讶。 “回答问题！回答问题！” 朱青青连连敲了好几下桌子，二人这才回过神来。 之前为了防止警察，她们把微信里跟安晚的部分聊天记录删除了，但还是做了备份，避免真的惹火上身时，好坦白一切。 其实那天安晚想放纵下自己，毕竟结婚后就不能随心所欲的玩了，一旦被抓到，那可是要净身出户的！ 于是，她拉上了两个闺蜜一起，参加了单身聚会。 在聚会上她画着最妩媚的妆，对打招呼的帅哥来者不拒。 整整一晚上就跟三四个男人发生了亲密接触，最后又去酒店跟一个老相好约会了…… 张云翔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杜盼盼跟刘叨叨却觉得这本就是现实，她们包装得名媛贵气，为的就是趁着青春好好玩。 虽然第二天就结婚了，但前一晚怎么玩也不违法。 “那道德呢，你们难道就不知道廉耻吗？”饺子实在看不过眼，咬牙切齿的道。 杜盼盼却冷笑道：“拜托，廉耻值几个钱，我们做的不过跟大多数男人一样罢了，男人包装好了吊白富美，我们为什么不可以吊男人。” 我算是听明白了，这个杜盼盼刘叨叨跟安晚其实就是三个捞女。 之前之所以不交代，就是为了隐藏那场所谓的单身聚会。 “行了！我现在只想知道，那晚的聚会有多少人？是在什么地方举办的？最后一个约安晚出去的是谁，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凶手。”我双目汹汹的问道。 杜盼盼表示是在郊外的一栋私家别墅，当时大约有五六十人，但最后跟安晚约会的那个肯定不是凶手，因为时间对不上，精力也跟不上。 “什么？” 我们有些听不明白这个意思，结果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这个跟安晚约会的老相好叫做阿诚，跟杜盼盼和刘叨叨也有亲密关系。 当晚他到了定好的酒店，却迟迟没等来安晚，还以为安晚后悔了，于是就喊杜盼盼跟刘叨叨一起过去嗨皮。 听到这话的我们，可以说是震惊到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个关系，还真够乱的！ 第二零六章 落凤街 “你们是说，当晚跟安晚约会的对象，其实是跟你们俩在一起？”我的下巴都快惊得掉下来了。 刘叨叨眼神一瞟，询问道不可以吗？ 朱青青也愣得说不出话，胖瘦警员发出啧啧的声音，表示这完全是限制级电影里才有的剧情。 两个女的非说我们落伍了，跟不上时代，现在这种情况本来就很普遍。 再看张云翔，已经气得七窍生烟，他死活不愿意相信杜盼盼跟刘叨叨的话，觉得她们俩就是嫉妒安晚，这才将安晚说得如此不堪！ 他一边说着，一边跌跌撞撞得跑出了警局。 朱青青担心张云翔会出事儿，连忙朝胖瘦警员使了个眼色，叫他们俩赶紧把人给追回来，不然发生意外就不好了。 我懒得理会杜盼盼跟刘叨叨的破事儿，一心只想着查案，让她们赶紧提供阿诚的联系方式，喊他来警局接受审问。 杜盼盼道：“哎呀，我们都说了，那晚他跟我们在一起，真的没嫌疑。” 朱青青厉声呵斥：“有没有嫌疑，不是你们说了算，得警方说了算！” 刘叨叨去包里掏手机，吐槽道就是因为知道我们会盘问到底，这才隐瞒了阿诚的存在，结果现在更麻烦了…… “看来你们也知道自己这是在知情不报！”饺子找准机会，适时补刀。 一开始阿诚的电话根本就打不通，朱青青还以为对方是畏罪潜逃了，几分钟后，伴随着一阵粗重的喘息声，那边终于接通了电话。 “怎么，小妖精，想我了？” 这嗓音暧昧到了极点，我跟饺子一下就脸红了，反倒是朱青青中气十足得来了一句：“您好，您是杜盼盼的朋友阿诚对吧，目前警方有一桩连环凶杀案需要您提供线索，请立刻来春水市警-察局。” 朱青青并未以嫌疑人的身份定义阿诚，以免对方逃脱，但饶是如此，还是将阿诚吓了一跳，他神智一下就清醒了：“警、警局？” “我滴乖乖，盼盼啊，你就算想搞制服诱惑，也别戴变声器好不好，怪吓人的。” 阿诚还在幻想是杜盼盼在跟他搞什么游戏，这时朱青青示意杜盼盼接过电话，她甜甜的嗓音回响在电话里：“哎呀，阿诚哥，真不好意思，安晚那件事我跟叨叨本来想替你瞒着的，谁知道来了个小鬼吓唬我们，把你给供出来了！不过咱们都清楚你跟安晚的死没关系，就是过来录个口供，耽误不了多长时间的。” 刘叨叨也在一旁附和：“是呀，阿诚哥，老是这样不清不楚的也不好，还不如大大方方得跟警-察说明白。要不然安晚的死查不清楚，咱们晚上睡也睡不踏实，毕竟我们是那么好的姐妹。” 饺子目瞪口呆得看了一眼刘叨叨，此时她已经顾不上跟我的恩怨了，茫然得问我道：“丁隐，好姐妹的男人是可以互相睡的吗？” “咳咳！” 我发出一连串的咳嗽声，随即回道：“你问我我问谁，我又不是女的……更没有什么姐妹。” 不过这种事儿，就算是时代进步一百年，我也理解不了啊。 杜盼盼她们也太开放了！ 得知真的是警方传唤，阿诚已经彻底被惊到了，面对女人无往不利的他，此刻俨然成了只小鸡仔，乖乖得回朱青青道：“警、警-察同志，半小时，半小时我一定到警局报道！” 粗喘声明显弱了，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却在挂断电话的时候响起：“阿诚，你什么情况，你居然还犯了案？” 电话挂断以后，杜盼盼脸上闪过一丝不忿：“臭男人，今晚还在跟人约……” 不过就是不知道阿诚要怎么跟那头的小姐姐解释了。 饺子咽了咽口水，忍不住问道：“你们这样乱来，不会得病吗？” “你咒谁呢，你才得病呢。”杜盼盼跟刘叨叨当场就急了，我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丝灵感，消失得太快，没有抓住。 但一种强烈的直觉却提醒着我，待会一定要回去重新验一遍尸体。 在等阿诚过来的时候，杜盼盼还想勾搭宋星辰，她咬了咬嘴唇，不动声色得摆动腰肢，露出一双雪白诱人的大长腿，娇滴滴得朝宋星辰喊道：“帅哥！” 宋星辰不理她。 她又站了起来，撩着长发朝宋星辰走过去，高跟鞋一崴，想要故意摔倒在宋星辰身上。 宋星辰闪身一躲，只听到咚的一声，那女人结结实实得掉在了地上。 “盼盼！” 刘叨叨本来也在花痴得盯着宋星辰看，此时看杜盼盼摔得底-裤都露出来了，赶紧上前关心。结果没想到杜盼盼还不死心，露出白嫩的手腕，撒娇得说自己好疼，想要帅哥哥扶。 我彻底看不下去了，挡在宋星辰跟前道：“这是我叔，你离远点！” “大叔？我最爱大叔了。”杜盼盼眼睛都放光了，在宋星辰身上直勾勾得看，就差把他给扒光了。 都到这个份上了，饺子还想着占我的便宜，突然跳出来，说宋星辰是她哥哥。 杜盼盼跟刘叨叨都凑了过来：“帅哥更是我的菜！” 饺子哼哼道：“可惜，帅哥名草有主，已经成为另外一个大帅哥的忠犬，你们没机会了！” 一句话把杜盼盼跟刘叨叨蠢蠢欲动的心打到谷底，她们顿时露出了失望的表情，叹息道：“果然帅哥都是属于帅哥的。” 我知道饺子是故意这么说，但此刻我的注意力却刹那间被杜盼盼跟刘叨叨手上的指甲所吸引，她们的美甲很好看，都做了蝴蝶结的贴片，闪闪发光，跟安晚的风格很像。 联想到三个死者都有漂亮的美甲，我鬼使神差的问出了口：“你们两个人的指甲是跟安晚一起做的吧？” “小弟-弟眼神不错嘛，这个都是我们在淮河大道落凤街上的一家美甲店做的，又便宜又漂亮。 淮河大道落凤街？ 我突然意识到，这个地方我好像在之前春水市的地图上看到过，正好归属于凶手出没的狩猎地盘！ 第二零七章 雨夜迷踪 一种强烈的直觉，让我认定落凤街一定有问题！ 但此时阿诚还没有来警局，这让我一时间难以下定决心离开。 朱青青看出了我的焦虑，正想询问我什么，这时候警员已经将张云翔带回来了，此时的张云翔一身狼狈，面容憔悴，痛失爱人之后，自己作为男人的尊严也被狠狠的碾压。 估计这会知道安晚的真面目的他，已经开始怀疑人生了…… 毕竟，在他心中安晚是个完美的小仙女，是打算共度一生的女孩子，却未曾想华美的袍子下爬满了虱子。 但凡是个男人，估计都接受不了。 可我又想到了一个问题，那就是安晚的老相好阿诚等下还要过来，要是跟张云翔碰面的话，会不会又打起来？ 幸好朱青青早有打算，她跟身旁警员交代了几句话，之后警员就带着张云翔离开了。 没过多久，阿诚也赶到了警局。 怎么说呢，这个人长得并没有多帅，甭说跟宋星辰比了，就是跟我师父相较，都比不上师父的一根手指头。 看到阿诚的第一眼，我就有些瞧不上，因为他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息就只有两个字：油腻！ 头发梳的高高的，不知道用了多少遍塑形油，脸上涂了一层又一层，跟从面粉里滚了几圈似的，压根没有男人的阳刚美。 偏生他还故意穿着一身紧身衣，想要展现自己的肌肉，左胳膊的袖子故意被捋起，露出一只奇怪的手表。 “哟，绿水鬼，吊妹子神器。”饺子眼睛很毒，一眼便认出手表的牌子。 阿诚原本正要递烟给胖警员套关系，却被朱青青的一声咳嗽打断，提醒他这里是警局，别搞那一套！ 阿诚学着港剧里的模样，毕恭毕敬得抬手行礼：“明白，阿sir！” 杜盼盼跟刘叨叨热情得朝阿诚打招呼，阿诚笑得暧昧又痞气，直接坐到他们中间，一手抱着一个。 只是这个男人并不规矩，眼睛居然还往饺子的身上瞥：“这小妹妹长得可真俏！” 说完，他又将绿水鬼的手表摆正了一些，露给饺子看。 饺子伸长脖子凑了过去，阿诚以为饺子跟他认识的那些拜金女一个德行，有些得意得扬了扬眉毛，结果饺子只是看了几眼后，就收回了目光。 她双手抱胸，冷嗤一声道：“租这玩意花了不少钱吧？” “瞎说什么！”阿诚好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顿时有些慌乱，杜盼盼跟刘叨叨也有些震惊得询问阿诚怎么回事。 “在本大小姐眼中，你没有秘密……”饺子得意的笑了笑。 那笑容令阿诚没来由的打了个冷颤。 我也不跟阿诚废话，瞥了他一眼道：“阿诚对吧，既然来了，那就去审讯室走一趟吧！” 审讯室里，朱青青跟我联合提审阿诚。 原先阿诚一直打迷糊眼，但他估计也摸不准杜盼盼跟刘叨叨都交代了些什么，知道骗不了我们，再加上我的朱青青的威慑，阿诚终于如实将那晚发生的事情吐了个干净。 正如杜盼盼跟刘叨叨所说，他们都参加了那场单身聚会，聚会是一个姓韩的老板组织的，提供了自己郊区的别墅，方便年轻的男男女-女享乐嗨皮。 安晚她们几个算是别墅的常客，女的来这里吊凯子，男的则是来勾搭漂亮女人。 这里有个规矩就是，大家不能用真名，必须用假的英文名字来交流，还有就是在里面需要戴面具。 “那你跟安晚她们几个？”我正要问话。 阿诚笑着打断了：“小弟-弟别急嘛，我会说到的。” 在聚会里面是用英文名字，可私下里约的次数多了，肯定知道真名，不然还怎么在外面开-房？ 他最先是跟刘叨叨约的，后来才认识了杜盼盼，最后杜盼盼跟刘叨叨又带着安晚去了聚会，几人才熟起来。 那天晚上安晚本来是大着胆子跟另外几个面具猛-男接触了一下子，等那几个猛-男疲惫的离开后， 她突然喊了阿诚，想跟阿诚最后来一次。 阿诚就带着她去开-房了，可是车子开到一半，安晚接到一个电话，表示是她未婚夫打来的，好像要查岗。 于是安晚让阿诚先去酒店订房间，她去找个理发店，随便视频糊弄一下老公，之后再来约。 就这样两个人暂时分别，可阿诚在老地方等了两个多小时，都没等到安晚，于是就转约了刘叨叨。 正好杜盼盼也在，三个人就一起了。 “阿sir，我所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至于安晚为什么会死掉，我也不清楚呀。”阿诚摊了摊手，靠在了椅子上。 洞幽之瞳清楚得告诉我，眼前的人没有撒谎。 但我真的很好奇，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孩子突然被杀害，而且正是那晚失踪的，这个阿诚之前就一点没想过来警局交代吗？ 对此，阿诚只是回了我一句：“拜托，成年人了，这种事儿很普遍的好不好。我又不知道凶手是谁，来警局干什么，找妹子啊？这里也就刚才那个小辣椒正点。” 朱青青适时打断，敲着桌子道：“严肃点！” 阿诚撇了撇嘴，露出一脸无所谓的表情。 虽然我们都很讨厌这个阿诚，但他确实没啥嫌疑，我们又盘问了几句，询问当时安晚下车的位置。 阿诚道：“哎呀，当时雨那么大，我哪知道，就记得路边的店还挺多的。” 朱青青可不吃这一套，直接问阿诚：“你的行车记录仪在吧？” 阿诚顿了一下，朱青青不等他拒绝，直接开口道：“如果没杀人，就好好配合我们！否则的话，我可不担保你今天能不能回家。” 一听这话，阿诚连连道：“在在在，我特意不删，就是给警-察同志留着的。” 这一次阿诚没耍我们，成功弄来了行车记录仪后，我们终于找到了安晚下车的具体位置，居然也在淮河大道！ 安晚上车的时候还没下雨，可在她下车的时候，春水市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 那夜的雨真的很大，安晚就这样撑着一把小红伞下了车，很快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殊不知，已经有一个杀人魔头悄悄盯上-了她！ 第二零八章 韩先生 看完行车录像后，我们也没有忘记那个别墅。 我们跟阿诚要来了别墅的地址，阿诚却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们千万别叫韩先生知道是他泄露的。 那位神秘的韩先生很有钱，身边聚集了一大堆年轻少女，提供的甜点酒品全是最好的，却从未收过一分钱。 对方一看就在春水市根深蒂固，绝对惹不起。 万一让韩先生知道是他泄露了别墅地址，他绝对会死得很惨！ 这也是为什么明明安晚死了，阿诚却迟迟不敢露面的原因，至于刘叨叨跟杜盼盼，她们俩也是千年的狐狸，烫手山芋非要甩给阿诚来交代。 不过眼看他们的表现，倒是让我们越来越好奇这位神秘的韩先生了…… 我询问阿诚，韩先生的全名叫什么，阿诚却摇摇头表示不知道，他就只知道对方姓韩，其它的一概不知。 “总之越神秘越厉害，人家身边都是模特，是看不上安晚的，也根本不存在任何谋害她的动机。我觉得你们还是查查安晚下车的那个地方比较靠谱，不是说出了个雨夜屠夫吗？估计正好就是被那个逼犊子碰上了。” 对于安晚的死，阿诚毫无半分怜惜，轻飘飘的就好像他们之间完全是两个陌生人一样。 冷漠至此，倒真叫人寒心！ 录完所有口供之后，我们又留了一下阿诚的联系方式，叮嘱他有任何线索都必须第一时间通知警方，还有注意一下，别总是乱来。 这种事儿虽然你情我愿，但是玩火多了，总有上身的那一天。 对此，阿诚只是笑笑，依旧摆弄着自己的手表。 在送阿诚跟杜盼盼三人离开后，我问朱青青：“春水市有没有姓韩的成功企业家或者当官的？” 朱青青摇摇头：“我记忆里能符合阿诚说的那种挥金如土的成功人士，没有。不过我会让刑侦支队好好查一查的！” 她直接电话让部下去探探那栋别墅的房主，看看水的深浅。 之后又命人查一下安晚下车点附近的天网监控，看能不能找到安晚当时的行踪，安排好一切后，朱青青亲自开车带我们几人来到了淮河大道！ 毕竟天网监控没有拍到什么的话，我们还可以找一找附近店家的摄像头，有很多店家为了防小偷，都会在店门口安装摄像头。 路上的时候，我还多嘴问了朱青青一句：“安晚那夜不是开车离家的吗？她怎么没有开车去约会的别墅啊。” 饺子说道：“你傻啊，那辆车是接盘侠送给她的，她参加单身聚会，肯定是故意开车到一个地方，之后再打车过去啊，不然被发现了那不就完犊子了吗？” “你怎么这么有经验？”我嘴欠得怼了饺子一句，立马迎来了一个迎头暴栗。 朱青青哈哈大笑：“丁隐小同志你还是太单纯了，饺子说的没错，安晚应该是故意把车开到那个地方，不过她没想到自己会出事，否则的话也不会误导警方的调查方向，让我们当时在一个毫不相干的地方找到她的车。” “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线索已经一点点浮出水面了。”朱青青很有信心，觉得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抓到凶手。 二十分钟后，我们就来到了安晚下车的地方。 我们循着安晚的思路，在地图上搜到一家距离最近的美发店，然后按照导航走，沿途朱青青还询问这里的店家，店内有没有安装摄像头。 庆幸的是，有家便利店安装了摄像头，并拍到了安晚撑着伞的影子。 也就是说，安晚当夜确实在寻找美发店！ 可当我们来到地图上显示最近的那家美发店，将安晚的照片出示以后，店员却表示对这个姑娘没印象，根本没有见过安晚。 “你再好好想想。”朱青青不动声色得亮了亮自己的证件，对方立马认真起来，可他的回答还是一样。 我们几人起了疑心，店员喊了店长过来，店长也是摇头声称没见过安晚，当时他们都快闭店了，只招待了另一位老顾客。 朱青青要求查看监控，店长很痛快得答应了。 而那天的监控显示，店长跟店员都没有撒谎，安晚确实没有来过这家店！ 难道我们的判断出现了误差？ 朱青青安慰我别泄气，说安晚有可能是临时决定去另外一家美发店，于是我们又重新导航。 饺子却提出了另外一个假设：“也许这个时候安晚被人掳走了呢？” “如果是这样，那对方一定有一辆车！”我顿了顿，开口道：“这样的话，将受害人带走是最方便且不引人怀疑的，而且之前分析城市地图的时候，我也注意到了这个凶手作案极其刁钻，简直毫无规律可言！如果他有一辆车，也是完全符合这个标准的，想去哪里就去哪里，而且这辆车应该非常普通，普通到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朱青青点了点头，非常认可我的推理。 但这附近的监控实在太少了，没有办法找到安晚准确失踪的地点，我们只能前往下一家美发店碰碰运气。 然而就在我们前往下一家美发店，走到一半的时候，朱青青突然停住了脚步：“小隐同志，过了这里就到落凤街的范围了……” 我们隐隐察觉到了什么，几人不约而同得加快了脚步！ 又走了几分钟，我们终于到了第二家美发店。 这一家美发店的监控确实拍到了安晚的影子，可她也只是进店里假模假样转了一圈就走了。 店长很快意识到不对，他突然朝着监控喊道：“这女的手机摄像头开着，她在拍视频？” 看来当初安晚真的是在糊弄张云翔，用视频糊弄张云翔表示自己去了美发店做头发，难怪张云翔在听到杜盼盼跟刘叨叨的话以后会那么激动，觉得她们是在诽谤自己的心上人。 不过这家的监控确实可以证明，那时的安晚还是安全的！ 但线索到这里也就断了…… 安晚后来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 朱青青有些泄气，我忽然笑道：“去那家又便宜又漂亮的美甲店看看吧，离这里不是就三分钟的路程吗？” 第二零九章 美甲杀机 说实话，我老早就想去那家美甲店了。 当初在发现三名死者手上的漂亮指甲时，我就察觉这很有可能是一个重大突破口！但那个时候也只是觉得这个共同点就好像国外案件里的红皮鞋一样，是凶手锁定猎物的要素之一。 只是当看到安晚的那两个闺蜜，多嘴问了一句，在得到淮河大道落凤街这个地址后，我隐隐觉得不对劲…… 如果这些美甲都是同一个人做的，那么凶手是谁，就显而易见了。 没过一会我们就来到了那家美甲店的跟前——芊秀美甲。 “芊芊莽莽，钟灵毓秀，这是《红楼梦》里的一句话，这位店主的文化水平很高呀。”饺子看着那个店名说道，十指白葱，纤纤玉手，确实很容易让人有好感。 我瞥了一眼饺子白嫩的小手，干干净净的十个手指头，没有做一个美甲，问她要不要试试？ 饺子眼睛晶晶亮亮的，明明很感兴趣，却傲娇得拒绝了。 我继续说道：“来嘛，为破案献身一次？” 饺子这次没有驳我的面子，而是顺着台阶道：“那本小姐就勉为其难得答应吧！” 我没让朱青青跟宋星辰进来，而是表示由我跟饺子装作顾客进这家美甲店探探底，看能不能套出点什么。 朱青青跟宋星辰爽快得答应了，为防止被发现，他们故意去了旁边的一家面馆，不过离开的时候，宋星辰东张西望，估计又开始馋那口奶茶了。 这个星辰叔叔可真是奶茶控！ 芊秀美甲的店主是位很漂亮的小姐姐，小姐姐本来正在给另外一个顾客修眉，听到我们的脚步，才温温得开口：“不好意思，还得稍等一下，我这边很快就结束了……” 店主那么有礼貌，我们也不好意思催促。 饺子一屁股坐在店主旁边的座位，小声询问：“小姐姐，你们这里不是做美甲吗？怎么还负责修眉呀？” 店主比较专心，没有理会饺子的问题，等眉毛修好之后，才笑着转过了头：“这是附加服务，不收费的。” 刚好那个顾客也起了身，温柔得朝饺子说道：“来做美甲啊？有眼光，茉莉不仅技术好还专业，见我眉毛乱了，还会帮我修修小杂毛，人可好了。” 茉莉显然就是店主的名字了，这位店主应该非常擅于培养回头客，跟顾客关系维持得很好，想来生意也不差。 只是如此温柔漂亮的小姐姐实在跟血腥恐怖的雨夜屠夫挂不上一点钩，我都怀疑是自己猜错了。 饺子也很上道，见那名顾客如此热情，忙问她有没有推荐的款式？ 顾客说道：“哎呀，这个你得问茉莉，茉莉比我专业，她会根据每个人的手型跟风格推荐不同的美甲，不过小姑娘你长得这么漂亮，可以做一些比较可爱的款式。” 茉莉直接把美甲架拿了过来，让饺子慢慢挑。 那个顾客说自己一会还要去接小孩儿，结完账就要离开了，走之前还不忘夸我一句：“这年头愿意陪着女朋友做美甲的男人不多了，小年轻就是好。” “我、我们……”后半句话哽在我的嗓子眼没敢吐出来，要知道我现在扮演的确实是饺子的男朋友，当然不能否认这层关系了。 饺子甜甜得笑道：“谢谢姐姐！” 顾客大姐摆摆手：“哈哈没事儿，小姑娘长得好看，小帅哥又体贴，你们会白头偕老的。” 等顾客大姐离开后，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茉莉柔柔得说道：“阮姐平时就是很热情亲和的，希望你们别介意哈。” 饺子摇摇头：“怎么会，我可喜欢别人给我送祝福了。” 其实饺子在遇到处的来的人时，整个人就像只乖顺的小猫咪，还是非常讨喜的，茉莉给她推荐了几款粉嫩嫩的款式，饺子问能不能贴几个小挂件。 茉莉点头：“当然可以啊！” 不过我倒是第一次知道饺子居然喜欢叮当猫，挑的几个小东西全是叮当猫，饺子问茉莉会不会有点不搭。 茉莉摇摇头：“不会，蛮可爱蛮特别的，小姑娘心里很柔软呢。” 这个茉莉就仿佛会读心术一般，从饺子的爱好就能读出她小时候应该很缺爱，渴望有个像叮当猫一样的伙伴。 不过她说话时候的样子，温温柔柔的，好像是一阵暖洋洋的春风缓缓吹进人的心田，不会让人生出半点的不适。 难怪别人会这么喜欢这家店，除了美甲漂亮，心底的那份享受也是无可比拟的。 可越是这样就越让我觉得，眼前的茉莉小姐根本不可能是凶手，但转念一想，郁宁，白凛哪个不是漂亮的美少年，也都不符合变态凶手啊。 我的内心开始动摇了，一双眼睛直勾勾得盯着茉莉小姐，试图从她的微表情捕捉到什么。可不知道是她隐藏得太深了，还是她真的没有撒谎，洞幽之瞳下，我唯一能看到的就是她对饺子的温柔，耐心，以及真诚。 在服务过程中，茉莉从始至终都没有一点不耐烦。 似乎，茉莉自己都很享受做美甲的过程！ 好在饺子并未忘记我们这一趟是来干什么的，她在跟茉莉拉了一会家常后，就开始悄悄打探了。 “茉莉姐姐，你以前有没有遇到过特别难缠的客人呀？” 茉莉笑了笑：“世界之大，无奇不有，如果每个人都是一样的，那岂不是太无趣了？” 这个答案简直堪称完美，明明是在默认了饺子的话，表示自己遇到过奇葩，却又给出了非常漂亮的解释。 这个世界肯定有好人有坏人，有三观不合的人，但正是这种多样性，才组成了绚丽多彩的社会。 这个女人的情商实在是太高了！ 饺子也意识到一点点的试探估计打听不到什么，于是也不藏着掖着了：“茉莉姐，我想问一下，你认识一个叫安晚的客人吗？” 茉莉的手微微顿了一下，而后点了头。 “安晚是我这里的常客了，人很漂亮，经常跟她的小姐妹来我这里做美甲，不过你想说的应该是她遇害的事儿吧？” 饺子赶紧嗯了一声，想要继续打听，茉莉却叹息道：“斯人已逝，最好还是不提的好。” 茉莉是出于好心，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但我还是坦白了：“实不相瞒，我们二人其实是为一桩案子而来。” “你们是警察？不应该吧，这么小的年纪。” 茉莉露出困惑的表情，饺子简单表明了一下身份，随即道：“茉莉姐姐，是这样，我们查到安晚当天夜里十点多在落凤街失踪，想问问您，那天她有没有来您家店里做指甲。” “我这里九点半就结束营业了呀，如果她来过，在知道她遇害后，我就会来警局提供线索了，怎么可能一声不吭。” 茉莉声称那晚并未见过安晚，但在我们出示了安晚尸体的照片时，她却承认了安晚手上的指甲是她做的。 只不过不是当晚做的，而是一周前做的。 我又给她看了另外两名受害人的照片，茉莉终于露出了吃惊的表情：“咦，这个姑娘的脸我不记得了，但她手上的指甲确实很眼熟！” 茉莉赶紧去翻找记录，接着就发现陆茗颜确实在店里消费过，但因为是新客，所以茉莉并不眼熟。 而小花的指甲也是茉莉做的。 “天呐，三名受害人居然都是我做的指甲！”说这话的时候，茉莉都有些震惊。 我跟饺子同时点了点头，茉莉哭笑不得地说道：“这要是演电视剧的话，我百分之八十是凶手……” 其实在我跟饺子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 第二一零章 案情的突破口 茉莉问我们，要不要抓她回警局。 我跟饺子面面相觑，饺子率先开口：“您还是先把我的美甲做完吧，小叮当还没贴好呢。” 这还是饺子第一次做美甲，粉嫩嫩的手指头看起来漂亮极了，就连茉莉也说她的指甲好，不过以后要少做美甲，美甲做多了会比较伤指甲，平时要多喝牛奶补充营养。 做完美甲以后，茉莉就打算跟我们回警局了。 我问她难道都不害怕吗？ 毕竟是个正常人都不愿意跟警方打交道，尤其是做生意的，更怕这种事儿。 茉莉微笑道：“凶手会怕，嫌疑犯会怕，可我又没有杀人为何要怕？再说了，万一真的有什么线索是我能提供的，不就正好帮忙了吗？” 一番话说得坦坦荡荡，越发让我迷茫了。 当初郁宁也是这样老老实实跟警察走的，可事实证明，他在耍心眼，茉莉会跟郁宁一样吗？ 饺子对茉莉很有好感，安慰她不要怕，她能有这种心态是最好的。 不过做美甲的钱我们还是要正常支付的，付钱的时候，我发现桌子上放了一堆的宣传单，是别家店的广告。 茉莉说她们这里都会互相放彼此的宣传单，为对方招揽顾客。 我随便翻了一下，有小餐馆的美食单，有出租车的电话，还有一些什么艾灸馆，什么租车的服务。 这些广告还挺齐全的。 不过因为走得急，我没办法一一细看，在征求了茉莉的同意以后，拿了一些宣传单塞进包里，打算之后再调查！ 在跟朱青青碰头以后，我们和她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茉莉却将目光投在了宋星辰身上，显然是被吸引了。 饺子笑嘻嘻得说道：“星辰哥哥，你怎么又在喝奶茶。” 宋星辰手上捧着一杯热腾腾的茉莉味奶茶，阵阵清香飘散过来，让我忍不住看向了茉莉。 一切也太巧了…… 在回警局的路上，我翻看着那些宣传单，精力主要放在那个出租车的业务上了，饺子也在一旁说道：“你之前不是怀疑凶手肯定有一辆车吗？会不会是受害者在做完美甲以后，利用宣传单打了便宜的出租车，结果却被盯上了。” 我觉得很有这种可能。 茉莉却在后排插嘴道：“可安晚出事儿的那天，我的店都关了，她也拿不到我的宣传单呀。” 我说道：“她不是常客吗？如果是之前就打过车，有司机的联系方式呢。” 紧接着我又问朱青青那边查的如何了？ 出门前，我记得她专门命令刑侦支队去查安晚下车点附近的天网监控，朱青青却摇了摇头，显然是没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眼下只能沿着宣传单的出租车服务往下查了。 由于茉莉在车上，我们也不方便说太多的东西，只能匆匆结束了话题。 到达警局后，朱青青给茉莉安排了问话，看能不能盘问出点线索来，而我则重新回到了停尸房。 毕竟尸体才是最好的证据！ 由于抛尸的时候，死者的鞋跟手机都被凶手拿走了，所以很多东西都无法核查。 “不过现在倒是验证了一点，你之前猜测的没问题，安晚的私生活确实不检点！”站在死者跟前的饺子，终于愿意肯定我一句。 我没敢得意，而是继续将视线投向了死者的下体。 这一次饺子也没再讽刺我，而是询问我是不是有了什么新发现？ 我淡淡的说道：“之前验尸的时候，我就曾经怀疑过性侵死者的，其实是一种大尺寸的按-摩棒。并怀疑凶手要么是不能发生性-行为，要么是故意用这种行为侮辱死者。” “你是说，茉莉有嫌疑？她是女人，当然无法对死者实施性侵了。”饺子急切得叫道。 我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现在的案子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如果那层纱揭开的话，一切真相就会大白了。 饺子见我一直盯着尸体的下方，问道：“丁隐，你是不是有啥难以启齿的话啊？” 我皱了皱眉头，不知道这种话该不该说，说了好像有些侮辱死者的意思。 饺子扁扁嘴：“都好意思看了，还不好意思说？” “我那是在验尸，我又没有……” “所以有什么不方便开口的呢？一切都是为了破案，都是为了伸张正义，都是为了抓住那个杀千刀的雨夜屠夫。” 饺子的一番话，令我醍醐灌顶，当即撇开了所谓的脸面问题。 我坦坦荡荡得说道：“其实我一直怀疑，死者会不会有一些妇科疾病，如果是这样的话，传单中的那家艾灸店会不会也很可疑？” 说话间，我将印着艾灸店的宣传单拿了出来。 一般来说，有了性-生活的女性，哪怕是只有一个性伴侣，卫生清理做的不到位的话，也会有一些炎症的问题，更别提像小花，安晚这种性-生活频繁，经常更换性伴侣的女性了。 这家艾灸店宣扬了做艾灸的一大堆的好处，不仅可以美容养颜，行气通络，还可以拨毒泄热，促进治疗。 其中更提到对于一些妇科疾病有超好的疗效！通过艾灸可以增强新陈代谢，促进炎症的消除，也可以让女人皮肤越来越细腻。 最重要的是，第一次体验是不收费的，顾客觉得好再买套餐。 上面还用红色的大字写着：“进店绝无强制消费，如有，欢迎举报！” 我忍不住看向饺子说道：“我在想，小花她们如果存在这方面的问题，会不会在做了美甲后看到宣传单，想去试试看？” 饺子被我的话惊住了，问道：“你是说，这家艾灸馆很有可能跟那家出租车服务一样还可疑？” 我点点头答道：“安晚失踪那夜正好下着瓢泼大雨，假设她找到了美发店，给张云翔拍完视频，想要打车赶紧去酒店，就找了之前经常打车的那个人，却没想到对方恰好就是传说中的雨夜屠夫！” “这是第一种可能，然后还存在第二种可能，那就是雨实在是太大了，打车的司机没来，于是安晚前往艾灸馆避雨。” 毕竟那家艾灸馆也在落凤街，而且还位于天网监控的死角！ 第二一一章 消失的别墅 我当即决定动身,前往那家艾灸馆一探究竟。 饺子拉住了我：“喂，要不要这么拼，晚饭都不吃了？” 我摸了摸肚子，是有那么一点饿，很快我就意识到这是饺子在关心我，忍不住问她是不是不跟我怄气了。 饺子噘嘴道：“查案归查案，生气归生气，因为我顾全大局所以暂且就不跟你计较啦。” 她说话的时候还是气鼓鼓的，粉嘟嘟的腮帮子却平添了一份可爱。 虽然饺子的小脾气很难招架，但她真的是个特别美好的女孩子。 “饺子，其实我真的觉得你特别好，只是……”没等我说完，饺子就打断了我：“我知道自己有多好，用不着任何人给我发好人卡！” 饺子有自己的那一份骄傲在，她不需要谁的赞美夸耀，更不需要任何在这种高评价之后的转折。 也许饺子并不是想针对我，而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我罢了。 不过既然是要吃饭，那地点肯定是定在淮河大道的落凤街了，吃完饭正好去那家艾灸馆探探路。 朱青青听说之后打算跟我们一块去，茉莉的嫌疑已经成功排除，她有不在场的证据，几名受害者出事的时候，她都是跟朋友在一起。 不过这个茉莉人倒是挺好的，一直问朱青青有什么需要，她会全力配合。 在茉莉离开后，我正想让朱青青别跟我们一起去落凤街了，结果就在这时，她手机刚好响了！ 原来是调查郊外别墅的刑警打过来的，我们满心欢喜得期待着那位韩先生的庐山真面目，却万万没想到，整整一个刑侦支队居然什么都没查到。 “什么，连名字都没查到？” 我们觉得有些不可置信，连朱青青的脸都黑了下来。 对方却说昨天房管局的档案室莫名其妙的起了一场火灾，虽然扑灭及时，却还是烧毁了几份房产登记。 韩先生的别墅恰好就在其中…… 我忍不住看向朱青青，轻声道：“世上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朱青青脸色铁青，问手下就没有去别墅实地调查。 手下却回应道：“头儿，你压根不知道有多邪门！在发现档案被烧毁后，我们第一时间要查电子资料，然而房管局电脑也中病毒了。于是我们队里七个人赶紧开车直奔别墅，结果你猜怎么着……那么大一栋别墅居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消失了，别墅已经被推平，除了一堆废墟外啥也没有。” “不过那个阿诚应该没撒谎，从废墟来看，那栋别墅的装修非常好，结果没了，什么都没了。” 说这话的时候，电话那头的警员还处于深深的震惊之中，毕竟如此富丽堂皇的别墅说推就推了，还是让人非常难以接受的。 朱青青皱着眉头答了一声：“我知道了。” “那头儿，这别墅还要查吗？” 手下怯生生得问道。 朱青青仅仅只是犹豫了几秒钟，就掷地有声得回答道：“查！当然得查！聚众淫乱可不是小问题，房主既然如此费尽心思想要毁灭一切证据，估计问题比我们想象中还要严重，不查下去春水市刑警的脸往哪搁？” 看来这个朱青青还真是天生反骨，对方越是想要欲盖弥彰，就越是激起了她的兴趣。 挂断电话以后，朱青青主动对我说道：“丁隐小同志，雨夜屠夫的案子就交给你了！我得赶紧汇报省委，好好去查一查这个韩先生的来历。” 作为一个敏锐的刑警队长，朱青青已经嗅到了更为浓重的犯罪气息。 我点了点头，说道：“对方能在房管局这种地方下手，还全身而退，其背后的势力是不可想象的，我怀疑那栋别墅应该还涉及到某种权色交易，不然的话，压根不需要戴面具隐藏真名。那些真正需要伪装的人一定是拥有一定权势或者地位的公众人物，朱队长，这个韩先生比我们想象中要可怕得多。” 朱青青嗯了一声：“对方下手太快了，这正是引起我兴趣的关键。” 能那么快销毁别墅登记，又能这么快推平别墅，对方绝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强大的组织。 这样的行事风格让我不免想到了江北残刀。 白凛临死前的话还言犹在耳：“哼哼，组织已经盯上你了！” 那么这一次会跟江北残刀的人有关吗？是误打误撞，还是命中注定？我无从得知，但我很清楚，雨夜屠夫这个案子是时候加快进度了。 我跟饺子还有宋星辰重新回到了落凤街，此时天已经黑了。 饺子被附近的一家螺蛳粉店勾起了馋虫，我们就在那里落座，只是没想到，这螺蛳粉居然也符合宋星辰的口味。 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饺子又习惯性得打开手机，准备给宋星辰叫一杯奶茶，我赶紧打断道：“星辰叔叔今日的糖分已经超标，你别点了！” 一道冷冽如箭的目光朝我袭来，我赶紧松开了抓饺子的那只手。 好在宋星辰也知道今天奶茶喝多了，并没有强求，等我们吃饱喝足以后，就朝那家艾灸馆出发。 那家艾灸馆很普通，连名字都没有，牌匾上就三个字：艾灸馆。 这么粗糙一看就是男人开的。 此时的艾灸馆挂上了‘暂停营业’的牌子，上面写着店主去进货了，晚点才能回来。 我们打算就在这附近等，却没想到，朱青青突然给我来了电话：“丁隐，天网系统有新收获！” 原来朱青青嘴上说着全权交给我们负责，心里却还是挂念着这桩案子，于是就命手下继续排查监控，终于得到了一段抓拍。 在安晚失踪的那一晚，有一辆可疑的白色轿车出现在了雨夜中。 但由于那辆轿车是贴牌，暂时查不到对方的信息。 “丁隐我觉得你的推测是对的，安晚应该之前拿过茉莉店里的出租车宣传单，所以在拍摄了美发店的视频糊弄了张云翔以后，就联系了那位经常打车的老司机，让对方接自己去酒店。却没想到司机是个杀人魔，专杀感情不洁的女人，知道安晚背着未婚夫跟别的男人约会，这才起了杀心！” 一切似乎都顺理成章起来，我赶紧跟朱青青要来了录像准备好好研究一番！ 第二一二章 以身做饵 一分钟后，朱青青就发来了录像。 录像很模糊，再加上案发时是雨夜，就更看不清楚了。 好在我的洞幽之瞳可以自行放大缩小要观察的物品，视频在我眼里，只是一帧帧加快的图片而已，我可以自己控制速度。 “首先，这辆白色轿车是比亚迪m6，价格在十万元左右，可见凶手的经济水平不会太高！” “其次，这是一辆商务车，家庭使用不适合，我怀疑对方应该有黑车司机经历。” “第三，汽车后盖磨损严重，曾经被大修过，应该是辆二手车，就连比亚迪都要买二手车，凶手肯定穷到了一定的地步……” 听到我的话，饺子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那段录像视频，过了好一会，她吃惊得望着我：“丁隐，你眼睛就算再好，也不可能看出这辆小白车的后盖吧，那段话是你编出来的吧？” 我笑着回答：“事关案子，我怎么可能瞎编。” 饺子看看视频，又看看我，还是难以相信。 我问她：“难道师父没在你眼前表现过这个天赋？” 饺子骄傲得扬起下巴：“宋阳叔叔本来就是无所不能的，咦，难道说……” 她惊讶得看向我的眼睛，先是不可置信，而后流露出殷羡的表情，显然已经明白了。 我也不多作解释，而是表示，既然已经知道凶手跟出租车有关，那咱们可以试试钓鱼的法子。 “钓鱼？”饺子眉毛一扬，立马来了兴趣。 既然凶手在死者嘴里放了鱼钩，那我们就把钩子重新丢出去，将凶手给钓回来。在我表示这个法子需要饺子做出一定的冒险后，饺子半分没有犹豫，直接就应了下来，她不仅不害怕，反而还隐隐觉得这是个难得的挑战。 然而万万没想到是，这个提议居然遭到了宋星辰的反对，他很少对案子发表见解，此时却冰冰冰得对我们说了一句：“不行！” 饺子赶紧使出撒娇大法：“哎呀，星辰叔叔，有你在，肯定不会有事的。” 宋星辰软硬不吃，依旧坚持自己的立场。 饺子不干了：“在宋阳叔叔身边时，他就从来不让我冒险，好不容易有个机会，你也拒绝，这样的话，我什么能长大啊。” “万一出事，你让我怎么跟你……怎么跟小少爷交代！” 宋星辰急切之下差点说出什么，却很快改口，这越发加重了我对饺子身份的怀疑。饺子的父母一定跟宋阳有着密切的关系，不然的话，也不会如此紧张饺子。 好在饺子是个没心没肺的，她还在继续磨宋星辰，死活要干这一票。 “要是你不答应，改天我一个人夜里出来打车，万一下个雨，万一……”为了破案，饺子简直是豁出去了。 宋星辰拿她没办法，知道以饺子的性格，这种事儿完全干的出来，只能皱着眉头应了下来。 毕竟她是拦不住，还不如在自己眼皮底下冒险，关键时刻还能救援。 按照计划，我让饺子在附近的服装店买了一身衣服，饺子还是第一次穿那种小背心跟超短裙，没想到她身材居然那么好。 再加上一条勾带渔网袜，整个人简直像只魅惑的小妖精！ 清纯至极的梨涡笑脸，不仅没有违和感，还将天使与魔鬼完美的结合在一个人的身上，别说是雨夜屠夫了，就算是有点小色的男人也足以目不转睛。 察觉到我的目光后，饺子勾了勾唇：“怎么小学弟，爱上我了？” 我的脸当即就红了，赶紧把头扭到一边，生怕被饺子发现。 饺子却故意凑上来，朝我哈气，热腾腾的香气扑到我的脸上，让我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可我只能嘴硬：“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你长得这么漂亮，我多看几眼没毛病吧。” “现在知道我漂亮了？”饺子酸涩开口。 我呼了一口气说道：“一直都知道你漂亮，只是哎，不提了。” 其实现在的我已经很少想起白月光了，似乎感情就是这样，曾经愿意为她生，为她死，可在有隔阂以后，她伤害我一分，我的心就凉一点。 也许有一天，我会不再记起白月光，也不会对她的伤害有任何的反应。那时候的我是开心呢，还是难过？ 饺子站在我的身边，几不可闻说道：“没关系，我可以等的，我真的可以等的。” 她以为我听不到，可每个字都清晰得落在了我的耳朵里，然后一点点得敲打在我的心口，不停盘旋。 丁隐啊丁隐，你何德何能？ 没过多久，春水市又开始下起了雨。 淅淅沥沥的雨声落在我们的耳朵里，漫无边际的雨帘横挂在天地之间，穿得性感火辣的饺子出现在了落凤街。 她假装醉酒一般跌跌撞撞，而我很快冲了上去，这是我们的第二步——演戏。 我一把揪住饺子的胳膊，怒气冲冲得喊道：“别喝了，跟我回去！” 饺子一把甩开我，冷笑道：“你都跟我分手了，有什么资格管我。” “我跟你分手是因为什么，你心里清楚，我哪里对不住你，你居然勾搭我最好的哥们，你对得起我吗？” 我们两个人吵得很大声，一边走一边吵，试图让整条落凤街都注意到我们。 当然如果那辆白色轿车不出现，我们是不会停止的，至于宋星辰，则潜伏在暗处，时刻保护着饺子的安全。 这一架吵了多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是把狗血电视剧里撕逼的台词都给用上了，幽深的雨夜才出现了一辆白色的小轿车。 耀眼的光打在我的脸上，让我的眼睛根本睁不开，更别提看清那辆车的司机了。 但是按照计划，我要赶紧离开。 饺子很入戏，大声朝我喊道：“臭男人，给我滚，我不要再看到你！” 虽然是演戏，饺子也太卖力了，她一把将我推进了泥水里，我整个人都湿透了。 那辆白色停在了饺子的跟前，笑眯眯得朝她搭讪：“美女，上车吧，我带你好好去开心一下。” 饺子正要上车，却朝一个地方大声喊道：“星辰叔叔，快来！” 司机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一把推开了饺子，随即发动了油门。 而宋星辰却已经唐刀出鞘，追了上去…… 第二一三章 暴雨追击战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原来饺子跟我一样跌入了泥泞之中。 我赶紧上前去扶她，却没想到就在这时，一束强烈的白光从身后照了过来，我们身后赫然又出现了另一辆破旧的白车。 车的型号刚好就是比亚迪！ 此刻四周的店铺已经关门，只有淅淅沥沥的小雨，一种不妙的预感顿时涌上心头。 我拉着满是泥水的饺子赶紧往前跑，可身后的那辆白车却一直尾随着我们，它不加速也不刹车，就好像幽灵一般始终跟我们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饺子还没意识到什么，揉着屁股说道：“搞得我都湿透了，得赶紧回去换件干净的衣服，不知星辰叔叔抓到了坏人没有……” 我咽了咽口水，拽着她得胳膊在雨点中穿梭。 “哎呀，你走那么快干嘛，我脚疼。”饺子难得的撒了下娇，我真不想顺着她，但双腿就跟不停使唤一样，不自觉放慢了脚步。 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种很奇怪的摩擦声，叮当、叮当，一下接着一下。 我咬着牙回头去看，却发现那辆白车已经停在了不远处，一个身披深蓝色雨衣的男人正深一脚浅一脚得朝这边走来。 他的身形不算高大，甚至可以用瘦小来形容，右手却拎着一大把血淋淋的鱼钩，那鱼钩有大有小，带着倒刺，蘸着雨水不停得往下滴血。 让我一下子就想起了恐怖电影里的电锯杀人狂！ 男人拖着鱼钩一步、一步得向我们逼近…… 因为鞋子湿透了，脚底灌了铅，我们根本就走不快，这种紧张恐惧的情绪压迫下，让我的心瞬间就提到了嗓子眼。 饺子察觉到了什么，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道：“丁隐你怎么不走了，愣着干啥……” 忽然间她打了一个冷颤，顺着我的目光望过去。 只见晦暗不明的路灯下，那个雨衣男的脸煞白煞白的，双眼和嘴唇都故意涂上了血红色的油彩，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 在对上饺子的目光时，雨衣男露出了狰狞的笑容，沙哑的嗓音成为这个雨夜最恐怖的噩梦：“我的鱼，来了。” 说完，他就提起一枚鱼钩，放在自己的唇下，舔了舔！ 鲜血混着雨水染在他的嘴唇上，好像索命的无常，饺子立马就慌了神，身子一软道：“完了，我们找错人了，这才是真正的雨夜屠夫……” “星辰叔叔已经走远了，丁隐，我们该怎么办啊，这个人是故意在这个时间段出来的！” 饺子拉着我的袖子，把我的衣服都快揪烂了，一时之间就连逃跑都不记得。 我立马拉着饺子往后撤，转头就跑，但我并没有沿着直线跑，而是拉着她绕着旁边一家关闭的小吃店转圈。 寒光闪闪的鱼钩不停得甩在我的身侧，刮着墙壁火星直冒。 雨衣男的嘴里不断发出冷笑声：“呵呵，我的鱼！” 轰隆一道闪电劈开夜幕，雨下的更大了。 我只能拉着饺子东躲西藏，饺子一开始还很顺从，后来就急了：“丁隐，你疯了吗？还是为了报复我故意转圈？” 我喘着气让她乖一点，现在不是争执的时候。 话音刚落，我就拉着饺子矮下了身子，一枚金色的鱼钩顺着鱼线窜出，正好击碎了一扇玻璃！ 好不容易躲过这枚鱼钩的攻击，下一枚鱼钩又来了，我继续躲避，结果因为照顾饺子，脸上被划出一道血痕，疼得我眼泪都快出来了。 “丁隐！” 这下饺子也急了，简直恨不得冲上去跟雨夜屠夫拼命，我叫她冷静一下，饺子却质问我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此刻恢复理智的她，已经看出我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我一边倒抽着气，一边跟饺子道歉：“饺子对不起，有件事我隐瞒了你，除了跟你的计划外，其实我和星辰叔叔还有另一个计划，只有两个计划融为一体，抓捕雨夜屠夫才能天衣无缝。” 正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想要对付阴险小人，必须要比对方还要会算计。 饺子终于好像明白了一点。 我继续解释道：“其实刚才，星辰叔叔在演戏，我也在演戏，甚至连那辆白车也在演戏，车上的司机是刑侦队的人。” 为了引出雨夜屠夫，我们必须使出连环计，先是一出劈腿戏引蛇出洞，再是一招调虎离山，让雨夜屠夫以为宋星辰追错了人，这样才能钓出真正的雨夜屠夫。 “放心，星辰叔叔已经快回来了，他跑不掉的！”算算时间，只要星辰叔叔绕一圈回来，这个雨夜屠夫不过是砧板上的鱼肉罢了。 我让饺子配合我继续斡旋，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雨夜屠夫居然故意掷出了两枚鱼钩，在我们躲过第一枚的时候，第二枚正好朝饺子的脸飞了过去。 饺子那么爱美，我绝不可能让她当着我的面毁容！ 我不顾疼痛，直接伸出手去格挡，紧接着来不及喊疼，就带饺子转向另一个拐角。可雨夜屠夫似乎对我的把戏已经相当熟悉，居然看破了我的虚晃一招，朝着我们逃离的方向攻了过来。 只要他甩出那枚鱼钩，我的喉咙就会被刺穿。 千钧一发之际，我发动了洞幽之瞳！ 在跟雨夜屠夫对视的一瞬间，我将自己全部的精神力贯注到了双眼之中，试图用意志去震慑他。 师父宋阳曾跟我说过，当我将洞幽之瞳练到最高境界的时候，就会双目如电，慑人如虎豹。 那一刻我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只知道眼前雨夜屠夫的眼睛放大了数十倍，在他的眼睛里我能看到一个蜷缩成一团的小人。 那个小人依旧是瘦弱的模样，惨白惨白的脸，满是狰狞。 可是只要动动嘴皮子，那个小人就好像提线木偶般听从我的命令，我让他将鱼钩放下，他就放下，我让他跪下，他就不敢站着。 这一刻，我好像成为了他的主人，成为一个让世人颤抖的魔王！ 可是渐渐的，眼睛传来了剧烈的疼痛，我所看到的世界在一点点的破碎，一点点的染红，耳边传来了饺子惊恐震惊的嗓音：“冥、冥王之瞳，丁隐你怎么能使出冥王之瞳，那不是宋阳叔叔才能突破的境界吗？” 我无法回答饺子的问题，只知道这个时候，雨夜屠夫又冲破了我的控制，伸出手指朝我的眼睛袭来：“你……你到底是什么妖怪，我要抠掉你这双眼珠子！” 此时的我再想使出冥王之瞳，已经用不了了，剧烈的疼痛让我根本无法再将全部的精神贯注到双目之上。 锵！ 然而就在这时，雨夜中一道白影穿梭而过，一把唐刀出鞘！ 是宋星辰！ 刹那间，天地间只剩下那道白色的风衣，凌冽的刀光就连天上的雨幕都被一挥为二。 一同斩断的还有雨夜屠夫想要抠掉我眼珠的那只手。 雨夜屠夫发出凄厉的嚎叫声，摔在地上连连打滚，剧烈的断臂之痛让他瞬间丧失了全部的力气，但他还是咬着牙一点点爬向我，想要杀死我。 看到这一幕，我一脚踩在他的脑袋上，用力的碾了碾道：“别以为你把那么多的少女当成鱼，还可以在春水市逍遥法外，今天，你也是我丁隐的一条鱼！” 第二一四章 丁隐的心魔 令一座城市闻之色变的雨夜屠夫就在我的脚下，他被我死死得踩在脚底，犹如一滩烂泥。 我的胸腔中却突然升起了一个奇怪的声音：“杀了他，杀了他……” 那个声音很熟悉，熟悉得就好像《断狱神篇》中记载那门禁术的宋家先祖。 其实从平安村使用‘了罪无痕’救出含玉师姐后，这个声音就开始不断地出现，它在诱惑着我做错事。 你已违背祖训，必定成魔！ 你已违背祖训，必定成魔！ 可真正的我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得动杀心，身边的饺子也很得意，指着雨夜屠夫鼻子大骂，可就在她的视线瞥过我的身上时，却不由得愣住了：“血，血，丁隐你脸上怎么这么多血，眼睛，你的眼睛！” 那一刻，世界变成了暗红色，我什么都看不到了。 意识也开始溃散，耳边一直响起那个熟悉得不得了的声音，仿佛我的内心出现了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残酷的，邪-魅的，嗜血的丁隐！ 在我彻底失去意识的那一刻，世界终于归于寂静，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了。 双眼缠着厚厚的纱布，在察觉到我的动静后，饺子伴着沙哑的嗓音喜极而泣：“丁隐，你终于醒了，你真是吓死我了。” “瞧你说的，我只是太累，睡了一觉。” 我故意用轻松的语气安慰饺子，饺子却抓住我的衣袖不肯松开。 就连一向冷若冰霜的宋星辰也叮嘱我好好休息，我问他们雨夜屠夫抓住了没，饺子叫道：“当然抓住了，那个杀千刀的坏蛋就等着被判死刑吧！” 我赶紧扯掉纱布，却被饺子阻止：“你能不能乖一点。” “我没事，回头多喝点牛奶就好了。”纱布扯下的瞬间，世界终于明朗起来，只是我的视线还有些红红的，感觉不太适应。 我心里清楚那是我突破极限强制发动冥王之瞳的副作用，不过居然真能使出冥王之瞳，我忍不住抚上眼角，说实话连自己都不敢相信。 饺子看着我欲言又止，似乎也想问问我关于冥王之瞳的事儿，但不知道为什么，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我向她弯起一个笑脸：“走吧，去会一会那个雨夜屠夫！” 宋星辰扫了我一眼，确认我没问题以后，带我办了出院手续，之后我们就前往警局。 朱青青本来正在提审雨夜屠夫，听说我来了，赶紧离开审讯室迎接我们。 “丁隐小同志，让你受苦了！” 朱青青很不好意思，我摆摆手表示没事儿，这种情况对于我来说是小case了，再说我还因祸得福开了冥王之瞳，算是非常值得了。 看得出来朱青青很看重我，她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年轻人，未来不可限量啊。” 紧接着朱青青就把已经知晓的情况跟我说了一遍，原来雨夜屠夫真名叫做常熟栋，而他不仅有一辆白色的二手比亚迪，还在落凤街有家店。 那家店就是我之前怀疑的艾灸馆，一方面方便观察来做美甲的女孩子，一方面还可以将那些他盯上的猎物骗进店里，抓进店里！ 而常熟栋之所以心理扭曲，就是因为他曾经被嘲笑没长相没身材没钱没学历，娶不到正而八经的老婆。屡次相亲失败的他开始新生邪念，仇恨那些白天相亲晚上乱搞，还要给自己贴上名贵标签的女人，开始疯狂猎杀。 “这个理由似乎单薄了点……”我拧了拧眉头，感觉常熟栋应该隐藏了自己的真实目的，于是强烈表明自己想参与审讯的意愿。 朱青青笑着道：“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她信赖我的能力，全权交给我来盘问。 当坐在审讯桌前，跟雨夜屠夫面对面的时候，我才知道他真是比那天夜里还要瘦小，没我高也就算了，居然还矮了一大截。 这男人有一米六吗？ 这完全可以称之为发育不良了吧，难道他之所以在雨夜出没，就是想要用残酷血腥来加深别人的恐惧，让对方没来由的害怕，进而觉得自己高大魁梧？ 常熟栋坐在我的对面，青色的眼袋就好像两条青色的小鱼，惨白着一张脸，死死得盯着我。 不过引起我注意的是他脖子上的刺青，居然是条三头蛇，猩红的信子往外吐着，冒出森森的寒意。 “你不是本地人吧？那条三头蛇好像是东南亚宗-教风格的图腾，你……” 没等我说完，常熟栋便冷冷得纠正了我：“东南亚？没文化，这分明是云南缅谷……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常熟栋很聪明得适可而止，却勾起了我的兴趣。我问那个缅谷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常熟栋闭口不言，而是将两只手搅在一起做成防御的姿态。 “说说你的杀人动机吧，交代给朱队长的那番话可糊弄不了我。我承认那也许是动机之一，但我更相信还有别的理由！” 原本以为从常熟栋嘴里套话会很难，却没想到他很轻松得就交代了：“很简单，那是因为她们都该死！” “该死，最该死的人是你才对。”我厌恶得望向常熟栋，常熟栋突然间就笑了：“哈哈就是这个眼神，就是这个眼神。” 他一边笑一边重复着这句话，整个人就好像陷入了癫狂的状态。 等他笑够了，已经足足是五分钟以后，常熟栋重新望向了我：“你不是什么都知道吗？你不是布下天罗地网来抓我吗？那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痛苦，我有多煎熬！” 突然间，常熟栋站了起来，居然当众脱掉了自己的裤子。 旁边的朱青青立马就扭过头去，同时还严厉呵斥他，然而我看到的却是一个惨不忍睹，散发出腐臭的东西。 “你、有病？” 之前我以为受害者可能有一些妇科疾病，却没想到是凶手患有这种疾病，而他之所以不能正常性侵死者，就是因为他自身无法做到。 常熟栋又哭又笑得说道：“对，我有病，我的一生都被她们毁了，我为什么不能杀她们，我为什么不能杀了她们，她们才是万恶之源，她们才是最肮脏最无情的刽子手！” 原来常熟栋一开始的人生是很美好的，虽然他个头不高，但他考上了一家事业单位，薪水待遇都还不错，领导同事也亲和友善。 乐观的常熟栋，相信总有一天自己会找到心爱的人，拥有一个可爱的宝宝。 可是他所有的美梦被一个夜晚毁了，那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 常熟栋这辈子只在酒吧喝过一次酒，约过一个女人，他还幻想着跟对方处得好就结婚。却没想到那个看似清纯可人的女大学生，居然暗地里和无数个男人同床共枕，还得了不可描述的病，传染了他尖锐湿疣。 从此以后噩梦开始了，常熟栋不仅要频繁请假去医院治疗，还要忍受医生异样的目光。 也是从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老实人有多可怜！ 他很痒很痛，问医生任何问题都只会有不耐烦的回应，因为医生也很瞧不起这种患者，觉得他是乱搞才得的这种脏病。 就连他碰一下医生，都会被逃也似的躲开。 而且这个病很难治，治了还会不停的复发。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湿疣会长进尿-道里。 尿-道太小只能激光治疗，可是治疗之后，里面会变成软-肉，需要不停得喝水，每隔两个小时就必须痛苦得尿-尿。 否则尿-道里的肉就会黏合在一起，尿-道就会堵塞！ 常熟栋一度活不下去，太疼了，实在太疼了…… 连续几个星期的昼夜，他都在不停的喝水，不停得上厕所，他一直告诉自己，熬过去就好了，这只是一道坎儿而已，熬过去还会有明天的。 可没想到是，好不容易迈过这道槛，还有下道槛。 在知道尿-道里又长了湿疣，需要再次激光治疗的时候，常熟栋崩溃了，痛不欲生的感觉还要继续。 因为经常请假，同事们都察觉到了什么，胆大一点的还问他是不是得了什么说不出口的病？ 在那种压抑的环境下，常熟栋只能主动请辞。 他无数次想死，可又怕死，最后他想明白了，自己不能死，那些惹出病的脏女人才该死，就这样，常熟栋开始了自己的复仇之路。 “可是你杀的第一个是陆茗颜啊，据我所知，她根本没有……” 没等我说完，常熟栋就否认了：“对，不是她传染的我性病，可那个女人我已经找不见了，我只能找别的来杀。不管杀错了没有，我只管杀！总有杀对的时候，不是吗？那个上门女跟外围女总没错吧。” 在他眼里，所有乱来的女人都是一样的，都存在性病的隐患，都应该下地狱。 我也同情常熟栋的遭遇，可如果不是他乱约，也不会被染病，对此，常熟栋却说：“对，我是该遭报应，可我只约了一次，这辈子就全毁了，这样的代价会不会太大！” 他眼里明明噙着泪水，整个人却散发着一种浓郁的杀气：“丁隐，我问你，换了你，你会怎么样，你能活下去吗？既然横竖都是死，为什么不带几个骚-货下地狱！我还为社会清除了毒瘤，净化了风气，不是吗？” 第二一五章 缅谷雨神 此时的常熟栋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他的报仇不是针对某一个人，而是所有不检点的女性！ 更恨这个社会对他没有一丝一毫的善意。 “这辈子我已经绝望了，不会变好了，我不会变好，世界也不会变好。”他流出的眼泪是清澈的，但双目却满满的都是痛苦。 我明悟道：“所以你希望下辈子好过一些是吗？” 察觉到我一直盯着他胸前的刺青看，常熟栋终于明白了什么：“小子，你到底是打哪来的，居然真的能看透人心。” “算了，念在你刚才听我讲了这番话，让我舒服的份上，告诉你也无妨。”常熟栋将自己的衣服往下扯了扯，露出一套完整的刺青。 刺青里是一条青色的大蛇，大蛇弓着身躯，虔诚的跪在一棵树下，仿佛是在祈祷。 “这还要从我外婆的信仰说起……” 虽然常熟栋是本地人，但他的外婆却来自于云南深处一个叫做缅谷的地方，那里的人拥有某种特殊的信仰：雨神！ 小时候，常熟栋曾在缅谷生活过一段日子，知道那里的人一直照顾着一棵高大的千年古树，因为传说雨神曾在古树下显灵过。 雨神是个非常强大的神，经常施雨降福，信奉它的忠实信徒都会得到它的赐福，无论人类还是草木， 只要你足够虔诚，就算是枯死的古木也能焕然一新。 那颗枯死的古树就是最好的例子，曾经被一道晴空炸雷劈过，几近腐朽，却因为一场大雨焕发生机，重新长出了绿叶，至今屹立在缅谷，百年不倒。 在虔诚信仰下，众多山民都会进行苦修。 常熟栋觉得自己现在身残心残也算是苦修了，他虔诚得祈祷，希望能得到雨神的庇佑，让他早日脱离病魔的煎熬。 可是这么久过去，一直没能如愿…… 常熟栋觉得可能是自己做的不够，反正他需要复仇，何不将那些女人献给雨神？也可以一举两得。 于是聪明的常熟栋之所以在雨夜行凶，其实是因为他要展现自己对雨神的虔诚，将这些不洁的女人杀害，作为献祭的贡品。 希望雨神可以让他早日好起来，成为一个完整的人。 “将不洁的女人作为神的贡品？这不是献祭，而是玷污吧！有人会把这个献给自己信仰的神吗？” 我感觉常熟栋不过是为自己的杀人找块遮羞布罢了，除非所谓的雨神是邪神，喜欢鲜血喜欢人命。 对此，常熟栋只是叫嚣着我这种凡夫俗子根本就不懂神的法力，压根不配得到雨神的眷顾。 我笑道：“如果神眷顾你的话，就不会让我们查到你了。” “那又怎样，这副躯体我早就不想要了，也许这就是雨神的旨意，下辈子的我会投胎到一个好人家，有钱的父母，温柔的老师，高富帅的我还会娶到一个漂亮的妻子，生一个可爱的宝宝，爱情事业一切都圆满。” 常熟栋露出对幸福的憧憬，那种柔和的光真不适合出现在这样一张残忍至极的脸上。 朱青青看不下去了，朝他说道：“这辈子杀了这么多人，下辈子你就等着投畜生道吧！杀人杀疯了，还想着下辈子高富帅，你当老天爷是瞎的啊。” “那是你不懂雨神的强大！”常熟栋还在嘴硬，朱青青冷笑道：“我不管你的雨神有多强大，在中国最大的就是老天爷，还有，雨神能不能保你下辈子我不知道，这辈子你就算是老天爷的亲儿子，老天爷也罩不住你。” 说罢，朱青青看向了我：“丁隐小同志，你还有什么需要问的吗？” 我摇摇头，表示没有了。 由于眼睛过度使用的问题，我根本使不出洞幽之瞳，只能捕捉常熟栋脸上的微表情去判断他有没有撒谎。 不过常熟栋能交代的确实都交代了。 一听我说没有要问了，朱青青当即站起身表示自己也要撤了，她得赶紧回办公桌吃几粒降压药。 “常熟栋，你简直不配当个人！给我等着，过几天我就把你送到检察院，然后挨枪子，早日帮你实现投胎的梦。” “别感谢我，这是春水市全体市民对你的审判。” 说罢，朱青青就带我离开了审讯室。 我跟饺子还有宋星辰走出了警局，外面的天空已经不再下雨，此刻晴朗湛蓝，万里无云，连带着我的心情也上扬了几分。 “星辰叔叔，要不要来杯奶茶庆祝一下呀？”饺子俏皮得望向宋星辰。 结果宋星辰就跟变魔术一样不知道从哪儿拿出了一杯奶茶，然后不动声色得取出吸管扎了进去，行云流水的动作说不出的熟练。 饺子哼哼了两声：“小气鬼，都没给我买。” 她傲娇得看向我，好心情又转为了担忧：“丁隐，你这眼睛要不要紧，不然我们还是去医院再做个详细的眼底检查吧。” “这个不用。” 我摸了摸眼角，又转而去摸了摸自己脸上受伤的地方，眼睛我倒是不担心，就是不知道这道血痕，到时候会不会留道疤。 不过好在雨夜屠夫案完美落幕，这样我就可以给师父交代了。 想到这里，我的嘴角忍不住翘了起来。 “那我们走吧？” 饺子拉着我打算离开，然而就在这时候，宋星辰却说了句等等，只见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下日头，随即道：“时间应该到了。” 话音刚落，一辆骚粉色的车出现在了我的视线中，伴随着一个骚里骚气的男声传来：“小隐隐，我们又见面啦。” 然而我却顾不得理会他，因为我的全部视线都被副驾驶那位身着唐衣的中年男人所吸引！ 第二一六章 祝我生日快乐 唐装男子剑眉入鬓，目若朗星，浑身散发出一种强大的气场，不是宋阳又是谁？ “师父！” 我恨不得此刻就立马扑进师父怀里，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告诉他自己有多厉害，靠着连环计亲手抓住了雨夜屠夫。 可我又必须保持矜持，毕竟宋星辰就在我的一侧磨刀霍霍。 这会饺子也冲了过来，朝宋阳打招呼：“宋叔叔，好久不见，你怎么又帅了？” 宋阳冷冽的眉眼微微弯了起来，宠溺不语，老幺暧昧得朝宋阳瞥了一眼道：“皮肤也变白了。” “咳咳咳咳。” 看着老幺不怀好意的眼神，宋阳发出了一阵咳嗽声，宋星辰则径直上了车，察觉到了寒如三月的低气压，老幺赶紧闭上了嘴。 他们熟人见面把我丢在了一边？ 我赶紧跑到副驾驶边上，奶声奶气得喊了一句师父。 宋阳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虽然面上还是有些许严肃，但较之从前，已经温和许多。他笑着对我点了点头：“上车吧，小隐。” 我重重得嗯了一声。 上车以后，我就滔滔不绝得跟宋阳讲起了雨夜屠夫的案子，想要得到他的肯定，却没想到这边发生的事儿，宋阳居然一清二楚。 而这一趟他是要带我前往南江市。 “南江市？是要回家吗？好想念小桃姐姐做的菜呀。”我双手捧腮，一脸向往。 饺子嫌弃得看了我一眼，嘀咕道：“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跟饿死鬼托生一样。” 明明刚刚责备过我，结果转头饺子就点起了菜：“嘻嘻，不过我也想吃小桃姐姐做的饭啦，宋叔叔，今天有糖醋排骨跟宫保鸡丁吗？” 宋阳含着笑意应了一声，还说了句：“这一点，你跟小隐倒是很投缘。” 饺子当即否定：“谁跟他投缘了，哼，我才不要跟他投缘。” 看着那张傲娇得鼓成河豚的脸，真想让人捏一捏！ 南江市就在春水市的旁边，开车两三个小时就能到，但老幺太话痨了，一直逮着我说个没完，一会问我是用什么护肤品，脸怎么比女的还白。 一会又问我交女朋友了没有？男朋友也行。 一会又说我简直是大学时期宋阳的翻版，又白又嫩，不像现在，老是板着一张脸，都不好玩了。 “玩？”宋星辰阴森森得开口。 老幺赶紧收住了那张要继续开宋阳玩笑的嘴，转而又开始拿我打趣。 等到了南江市的时候，已经是大中午了。 随着一路上的风景变得越来越熟悉，我知道就快要到宋阳的家了，也是那个令我一直心心念念的地方。 老幺将我们送到目的地之后，说已经跟男朋友约好了吃饭，就不跟着我们上去了。 一脚油门踩下去，骚粉小车不见了，结果下一刻，老幺又开着车跑了回来：“小宋宋记得帮我问一下小桃那套护肤品的名字哦。” 之后，他就绝尘而去。 望着那辆已经开远的车屁股，我有些回不过神，想知道老幺性别真的是男吗？ 饺子倒是知道我要问什么，一拍我的肩膀道：“哎呀，老幺叔叔就那样子，看起来吊儿郎当的，不过做事儿蛮靠谱的，以后你就习惯了，一开始我也有些不适应。” 再一次走进这座藏在郊区深处的小楼，我百感交集。 记得当年我就是在这里摸到了《洗冤集录》。 就是在这里成为宋阳的徒弟，跟他学习仵作的绝学。 曾几何时，我多么想回到这里，可哪怕是过年，宋阳也会以各种借口婉拒，而这一次他居然开车亲自将我接了回来。 是不是说明，从心底里师父已经原谅了我？ 雨夜屠夫的案子我重新证明了自己，也找回了初心。 宋阳推开大门，家里的摆设好像这几年一直没有动过，依旧是古朴简约的风格，一张檀木桌子，一个茶几，墙壁上还挂着画。 白衣慈目的老人在左边，黑衣斗篷的男子在右边。 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之前医院里警告我不要走错路的夜叉面具，那个人会是刀神吗？ 我看向了师父，犹豫着要不要告诉他这件事情。 就在这时，师父让我先等一下，他把宋星辰跟饺子也叫了进去，似乎有话要说。 厨房里传来阵阵饭香，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第一次进家门的时候，我闻到的就是炒虾仁，这一次还是。 而且鼻子经过锻炼的我，甚至都从散出来的各种香气中分辨出小桃姐姐都做了些什么菜！ 然而就在我闻饭香闻得出奇的时候，家里的灯突然灭了，厚厚的窗帘将所有阳光挡在外面，我的眼睛一下子就陷入了黑暗。 这是停电了吗？ 好在我拥有一双洞幽之瞳，在夜间也能犹如白昼。 忽然间，耳边响起了小桃姐姐低低的甜美嗓音：“我给忘了，就算关了灯，小隐也能看见吧。” 这时我根本没有注意她话中的含义，而是满心满眼的想着，自己真的回来了，自己终于可以再次看到小桃姐姐了。 一个接着一个脚步声响起，我循声望去，只见黑暗中，宋阳端着一个生日蛋糕，上面插着十八根蜡烛，黄小桃则拿着一顶生日帽。 几年未见的黄小桃变得越发漂亮，依旧完美的脸蛋，雪白的皮肤毫无半点瑕疵，大大的眼睛清冽干净，尽管五官透着一股英气，却丝毫不影响她此刻散发出来的温柔。 饺子双手打着节拍，眼睛里带着笑意。 身旁的宋星辰手捧一杯奶茶，不知道是不是黄小桃给他做的，虽然还是顶着一张高冷脸，却显得柔和多了。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生日快乐。” 伴着好听愉悦的生日歌，宋阳朝我缓缓走来，那根插了十八根蜡烛的蛋糕就摆在我的眼前，黄小桃也给我戴上了生日帽。 这摆明了是要给我过生日，可我的生日明明是之前的几天，师父是记错了，还是要给我补办？ 面对我的疑惑，宋阳微微笑道：“进入我家门的那一天，就是你的生日。好了，许愿吧，为师祝你愿望成真。” 我从来没有想过，一向对我冷淡的宋阳居然还记得我们相识的那一天。 师父还是爱我的，他只是嘴上不说。 感动的我当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许下心中的愿望。 第一个，希望我能亲手歼灭江北残刀，为父母报仇。 第二个，希望师父跟师娘身体健康，一直幸福下去。 第三个，希望白月光平平安安。 那时候的我最大的愿望便是这三个，却没想到，第一个只完成了一半，而第二个跟第三个全部没有如愿…… 第二一七章 宋阳的甜蜜时光 再睁开眼的时候，宋阳犹如父亲一般慈爱得望着我，我深吸一口气，吹灭了蜡烛，衷心希望这三个愿望可以实现。 “哈哈，可以切蛋糕喽！” 黄小桃温柔得切出一块蛋糕，递给我：“先给我们家的小寿星吃一块，希望我们家丁隐可以永远开开心心。” 饺子当即鼓起了嘴，好像在埋怨黄小桃偏心，可又清楚今天的主角是我，所以并未发脾气。 第二块蛋糕当然是给饺子的。 “呐，你最喜欢的草莓。” 饺子接过以后，迫不及待得挖了一口蛋糕顶上的小草莓放进了嘴里，甜的她立即弯起了眉眼：“小桃姐姐最好了。” 第三块蛋糕是切给宋阳的，照顾完小朋友，当然轮到了大朋友。 宋阳对外人冷冰冰的，但是看向黄小桃的时候，眼里的温柔与爱意满的都快要溢了出来：“你先吃一口。” 黄小桃配合得张嘴，宋阳挖起一口蛋糕送进了黄小桃的唇里。 两人还真是不分场合不分地点得秀恩爱。 宋星辰则是酷酷得倚在一边，手捧着奶茶，还真是有点像电视上那位大明星，不过他们都是不会老的吗？ 为什么还是这么帅？ 分完蛋糕以后，黄小桃就打算去厨房里面端菜了，我起身想要帮忙，黄小桃阻止道：“别，我来我来。” 黄小桃转身去了厨房，宋阳就跟小跟班一样也紧紧追了进去。 很快，满满一大桌子的菜铺满了整个饭桌。 三色炒虾仁、宫保鸡丁、糖醋排骨、蟹黄玉米等等，虽然只是家常菜，但都是我跟饺子爱吃的，扑面而来的香气，馋得我口水都流出来了。 “小隐你尝尝，几年了，也不知道你的口味变了没？” 我一拿到筷子，顾不得礼节就夹了好几口菜，一边吃一边含糊不清得说道：“最喜欢吃师娘做的菜了。” “那你就多吃点。”黄小桃欣慰得说道。 宋阳记得我到这个家的日子，黄小桃熟悉我吃饭的口味，她不停得为我夹菜，说记得我以前喜欢吃这个，又给我盛汤。 吃着吃着，我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吃完饭以后，黄小桃又塞给了我一道平安符，这是她特地去齐云山给我求过来的，听宋阳说我经常遇到危险，所以专门求来给我保平安的。 我望了望师父，师父朝我点了点头。 这时我才知道自己误解宋阳了，雨夜屠夫那桩案子，我以为宋阳派宋星辰过来，是放心不下饺子，原来他一直都在担心我。 原来在我不知道的地方，师父一直都在默默的关注我，默默得关心我。 这个嘴硬心软的师父，真是让我说什么好。 如果说以前我还会因为白凛的一些挑拨，对宋阳存在一些心结，那么此时此刻那些隔阂已经荡然无存。 人不能去听坏人说的话，要去听自己内心的声音！ 我的心告诉自己，师父珍重我，待我好，他不会做出那种事情。 饭后，黄小桃拉着我说了好一会的话。她还摸-我的头，说我长高了，就是有点瘦，食堂的伙食不大好，她得好好给我补回来。 黄小桃又问我，在大学里有没有遇到喜欢的女孩子，不会追的话，随时可以请教她。 “这个你也懂呀？”我害羞得看向黄小桃。 黄小桃一拍胸脯：“那当然，要不是我主动的话，指望你那个一说话就脸红的师父，怕是还要等十几年才能开窍。”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却并没有把白月光的名字告诉黄小桃。 黄小桃又问我大学里有没有人欺负我，静川市的警员怎么样，那个刘法医是不是还是老顽固。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黄小桃全拉着我问问题了，饺子中途吃醋，说她要去找王叔叔跟老幺玩，宋阳让宋星辰送一下饺子。 家里只剩下了我们三个人。 黄小桃拉着我说个没完，导致洗碗这件事全部由宋阳苦着脸承包。 只不过吃完后宋阳就拉着黄小桃离开了，美名其曰我已成年，需要个人空间，而实际上是师父最近很少回家，他想师娘了。 回到那个熟悉的房间，躺在熟悉的床上，我的思绪回到了四年前，正如宋阳所说，今天是我重获新生的日子，也是我重新拥有一个家的日子！ 我会永远记住黄小桃对我的称呼：我们家的小隐。 也会永远记住宋阳的好。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永永远远都不背叛师父。 那时候的我以为自己能做到，却从来没想到事情有一天会超出自己的预料，而那时候，我已经不再是我，而是魔。 一夜无梦，一夜安眠，这是我在任何地方都享受不到的安稳。 我起床的时候，黄小桃已经跟宋阳在厨房忙碌了，谁能想到公安厅的传奇仵作，在黄小桃面前就是一个小孩儿。 不知道是不是宋阳太专心跟黄小桃腻歪了，就连我什么时候出来都没有发现。 当我出现的时候，就看着他从身后抱住黄小桃的甜蜜画面。 那幅似水柔情，就跟俩人是刚结婚的小夫妻一般。 我悄悄得退回餐桌，吃饭的时候，宋阳再度变回了那张严肃的扑克脸，一边看报一边吃早餐。 为了帮他多制造点跟黄小桃单独相处的时间，吃完早饭我就打算溜了，结果刚站起身，宋阳忽然放下了报纸，问我吃好了没。 “吃好了。”我点头答道。 宋阳看看表：“那就换身衣服，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乖乖得回到房间，拿了一套运动服换上，出门的时候，又恰好碰上了宋阳跟黄小桃离别吻的画面。 一听到声音，二人极速分开。 这下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师父不想让我回家了，估计真会嫌我碍事儿吧。 到楼下的时候，宋星辰已经开着车在外面等我们。 出发前，我多嘴问了一下宋阳：“我们是要去哪儿呀？师父。” “我记得在将雨夜屠夫案交给你后，曾与你有过一个约定，如今也算是履行承诺的时候了。”宋阳没有看我，嗓音却格外沉稳。 我喜出望外，以至于说话都有些破音了：“特、特案组，你是要带我去特案组？” 第二一八章 特案组 宋阳笑而不语，我知道他这是默认了！ 一路上我都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一会问宋阳自己今天穿的衣服会不会太休闲，一会又问特案组到底是什么样的？ 此刻的我化身为十万个为什么，宋阳索性也不回答，只说待会我就知道了。 一个小时后，我们到达了h省公-安厅。 放眼望去，整栋楼里里外外都是忙碌的警员，十步一卡，五步一哨，外来车辆根本不允许进入。 哪怕你不开车，也要出示证件，再过一道x光扫描和搜身。 当然在看到宋阳跟宋星辰后，警卫则是尊敬的直接放行。 但他们森严的目光却投向了我身上，宋阳笑着解释：“这位是我的徒弟，丁隐，一起从家里过来的。” 言外之意就是，这个人没问题，让大家放心！ 我成功被放行。 这座被誉为警界传奇的公-安厅，占地达到了一千多亩，脚下环绕着碧绿的竹林，高楼直插蓝天白云，里面汇聚了整个省的刑侦精英。尤其是特案组位于最高的第九楼，哪怕是已经进了楼，我们又通过了三道检查。 体温，人脸，指纹，一个没落。 宋阳告诉我，那是因为三年前曾有一名极其胆大的罪犯，杀死了一名警员，幻化成他的五官潜入了公安厅，想要偷走一份机密档案。结果正好碰上了拥有一双鹰眼的厉剑锋，这才被识破。 “厉剑锋正是特案组的组长，待会你就可以看到。”宋阳补充了一句。 我问他幻化五官是怎么一回事？ 宋阳笑了笑，问我听过人皮面具没有。 我诧异道：“那不是古装电视剧里才有的东西吗？” 宋阳摇了摇头道：“想当初江北残刀的天王六道狂厨，曾有一名弟子名为：千般色，他的易容术就出神入化，若不是……” 说到这里，宋阳突然戛然而止。 因为九楼已经到了。 我很好奇有关于江北残刀的一切，宋阳却表示等有机会的时候，会一一讲给我听。 宋阳用自己的大拇指摁下了一个红色按钮，迟迟不开的电梯门缓缓打开，露出里面明亮而清晰的世界。 这里就是我无比向往的特案组，脚下是黑色大理石铺成的地板，墙壁被粉刷的雪白干净，应该是象征着黑与白的界限不能混淆。 我一路走一路看，没几步就来到了一扇玻璃门前。 推门而入，一个身着警服的老年男人映入眼帘，他大约五十岁的年纪，一张如刀刻出来的北方脸刚棱冷硬，头发已经花白，但一双眸子却时不时闪烁出犀利的光芒。 此刻，他正叼着烟在办公桌前看资料，但奇怪的是，他左臂的袖子居然是空荡荡的。 他只有一条胳膊？ 办公桌上还放着象征身份的铭牌：厉剑锋，特案组组长。 为什么师父如此厉害，都不是特案组组长，而是让一个缺了胳膊的人去当？我突然间有些不忿。 宋阳察觉到我表情的异常，知道我想问什么，摆摆手道：“你也知道，师父一向深藏功与名，再说组长这个位置，厉警官确实要比我合适的多……” 说这话时，宋阳多多少少有些谦虚。 可我也知道，能被师父夸奖，说明这个厉剑锋绝对不简单！ 他时不时抽一口烟，一双鹰眼死死盯着手中的资料，好像万事万物都不存在，只有案件中的凶手才是唯一值得他关注的。 那种姿态，就宛如一只蛰伏的猛虎，在看到猎物时，才会蓄势一击。 “厉警官有个怪癖，他看资料的时候，不喜欢被外人打扰，改天我再介绍你们认识。”宋阳说着，指引我前往下一道门。 我们继续朝前走，下一个房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电脑设备，光计算机就有六七台，而且都是目前最顶尖的配置，桌子上还有老幺的身份铭牌。但房间是空的，估计又跟他那个男朋友出去约会了。 王援朝则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看球赛，桌子上的啤酒瓶东倒西歪，旁边除了一些外卖，还有几个草-莓甜点，一点都不像这个硬汉该吃的东西。 “王叔！”我热情得跟王援朝打招呼，感谢当初在人-肉串案的时候，他对我的救命之恩。 王援朝对我的回应只是点点头，反而表情复杂的看向我的身后，脖子伸的很长，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 宋阳心有所悟，告诉他：“饺子有点事儿，今天没来。” “哦。” 王援朝露出了失望的神色，同时眼睛还朝那一堆可爱的甜点瞥了瞥，让我当即明白这些东西是给饺子准备的！ 一路走来，我发现走廊上挂着许多特案组获得的功勋，比如全国优秀人民警-察奖章，集体一等功奖章，集体二等功奖章等等。 其中师父宋阳更是获得了一级英雄模范奖章，顿时让我羡慕不已。 更值得一提的是，前几年的获奖名单中-出现了很多次黄小桃，照片墙中也有她的存在。那时候的黄小桃穿着一身笔挺的警服，英姿飒爽，绽放出甜美的笑容，只不过之后就没了。 这说明，当年的黄小桃相当厉害。 “师父，师娘以前也是特案组的吧，为什么她退出了呢？”我好奇得问。 宋阳眯了眯眼睛，回了我四个字：“说来话长。” 这明显是要堵我的嘴，我笑眯眯得磨他：“您可以长话短说呀，讲一讲嘛师父。” “当年你师娘受了伤，这是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的事。不管我以后能不能释怀，至少目前我不想回顾，以后有机会再讲给你听吧。” 看到师父一脸内疚的样子，我识趣得闭上了嘴，不敢再继续追问。 继续往前走，呈现在眼前的不再是透明的办公室，而是一个古色古香的隔间。 隔间的门窗都是雕花的中式风格，散发出淡淡的檀木香气…… 宋阳告诉我，这里叫做：勘骨寮，是他平时验尸的地方。 我立马起了兴趣，推门而入，但见左边的架子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仵作道具，有红伞，有银针，有听骨木，阴阳枕等等。 右边的架子上则是一排整整齐齐的药柜，里面装着艾草，冰片，苏合香，天麻等名贵中药。 还有专门配备的停尸冷库，以及直达电梯，尸体可以直接从一楼送到九楼的勘骨寮。 这一幕看得我目瞪口呆，甚至感觉自己离师父的距离缩短了一步。 “以后我也可以在这里验尸吗？” 宋阳点了点头：“老幺已经去给你办通行证了！以后你可以直接来这里，勘骨寮你可能暂时用不上，但我想档案室你或许会很感兴趣。” 原来老幺是去给我办证了，我还猜测他是约会，真是罪过。 档案室在九楼的最里面，等宋阳将我带到档案室之后，我瞬间就惊呆了，因为所谓的档案室实在太大了，简直堪比一座小型的图书馆。 而且里面无比安静，不知道用了何种装修材料，走进去以后，细微的脚步声都会放大好几倍，让我不自觉就放轻了一切的声音！ 宋阳告诉我，这里存放的都是一些尘封的案件！ 原来在警方内部，会将凶杀案分为a、b、c三个等级，c级是简单的刑事案件，b级是连环凶杀案或者情节恶劣的杀人案，这些地方警员一般都能侦破，可到了a级，一般就很难侦破了。 但是再往上，却还有s级的存在！ s级都是震惊全国的大案，这时哪怕刑侦专家都已经力不从心，于是就会上交给特案组。 因此这里包括了特案组从初建到如今的所有案子，包括早年的复仇天使楚嫣案，凉川连环杀人案，福尔摩斯杀人案，无痕取心案等等。 当然这些案子我早都听说过了，所以现在也没有了当初那样的兴致盎然，目前最吸引我的其实是那些明明过了追诉期，却还在暗中无限追查的超级大案！ 比如南大碎-尸案，死者阿青被均匀的碎-尸成一千多段，投掷在了城市的各个角落。当时的警方动用了全部刑侦手段，数千警力，怀疑过凶手是厨师，怀疑过凶手是医生，但最终都查不到任何线索，至今仍在网络疯传。 比如铁岭杀警案，一个罪犯谎报警情，引诱巡警前往深山，用铁锤将其活活敲死。接着又用巡警的传呼机骗来更多的支援，躲在草丛中一批批伏击上山的队伍，最终杀害了十二位民警，将死者全部扒光衣服用铁丝吊在树上，现场惨不忍睹。 最后引来武警部队搜山，凶手却神秘的消失了，到今天都不知道他是如何从层层包围的深山里逃脱的？只怀疑凶手严重仇视警-察行业，可能受过强烈的刺激。 又比如小莲子村铁锅烹尸案，当地一家三口神秘失踪，但家里东西都还在，炕还是热的。最后发现是被邻居杀死后用铁锅熬煮，借着农村吃席处理了肉，铁锅被找到的时候里面还有烧焦的人体脂肪和骨头。 其中每桩案子宋阳都提出了自己的观点和破案思路，目前除了几个案子因为时间跨度太久，当年的物证全部失效，当年的凶手也可能老死，其余案子已经全被特案组破获。 “也许有一天，这些尘封已久的大案会终结在你的手中，那些冤死的亡灵会由你去告慰！”宋阳拍了拍我的肩膀，看向我的眼神炽热真诚，仿佛对我充斥着无尽的信心。 第二一九章 新一代江北残刀 连续一星期，我每天都会来特案组，有时候一待就是一整天！ 虽然没有过多时间与特案组的成员相处，但每天的早晚相见，还是跟大家渐渐得熟悉了起来，当然这其中不包括老幺。 老幺本身就是个自然熟，每次见到我，就会亲热得喊好几声小隐隐，喊得我鸡皮疙瘩都快要起来了。 王援朝依旧是不冷不热，或者说，我总有种奇怪的感觉，那就是现在的他对我明显比之前冷淡了。 有次上厕所正好撞见时，王援朝居然还警告我别欺负饺子。 “小子，要是再让我知道你把饺子惹哭的话，我会把你的胳膊拧断……” 我真想说，每次都是饺子欺负我，我哪里有胆子欺负她呀？ 可对上王叔那杀人一样的眼神，我一句解释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那明显是偏爱饺子，哪会听我讲道理。 我只能专心致志得躲在档案室，沉迷各种凶案无法自拔，直到那一次，我因为搬起凳子找一份二十年前的凶杀案，突然被放在最高处的红头卷宗砸到了头。 上面赫然写着四个仿佛染血的大字：江北残刀！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整个人血液都沸腾了，双手颤抖得去拆，却发现文件是被火漆封死的，一旦拆开，绝对会被人发现。 内心顿时陷入了矛盾。 如果我背着师父打开，我们两人一定又会生出隔阂。 而如果我拿着文件去问师父，可能他并不会告诉我，反而还会将这份红头卷宗放得远远的，让我再也无法看到。 感性告诉我，应该选择自己打开，毕竟江北残刀事关我的父母之仇！ 理性也告诉我，以师父的性格百分之八十是不会告诉我相关秘密的，没有必要放着眼前的东西不看，去搏那一丁点的机会。 可是眼前又浮现出师父为我过生日的那一幕，他说生日快乐，他为我的新生庆祝。 最终，我还是攥着那份文件找到了师父。 宋阳先是一惊，而后淡淡的道：“或许这就是宿命吧，既然你看到了它，我想是时候告诉你一些事情了。” 在我面前，宋阳亲手撕开了那份红头卷宗！ 他告诉我，早在多年前，自己就曾经与江北残刀的七位天王交锋过，那时候他们整个特案组加上宋家老宅的帮助，以及国家的扫黑除恶，才堪堪消灭了那几位天王。 “我的爷爷刀神，便是倒在了那一夜……”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江北残刀中势力最大的景王爷并没有死，虽然他逃跑时乘坐的直升机被击毁，但死的却是替身。” “真正的景王爷远走海外，一直和暗网有勾结的他，借助强大的财力死灰复燃，并在几年前回国成立了新一代的江北残刀，以及黑暗七天王。” 我震惊得看向宋阳，问他道：“我父亲就是在国外做药物研究的，难道说……” 我咬紧了牙关，不希望自己的眼泪落下来。 宋阳迎向我的目光点了点头：“据调查，当年你父亲带领的‘人类之光’医药小组，确实是为景王爷服务的，但他们本人并不知情，只是一门心思扑在研究上，希望可以为人类消灭癌症。在发现自己研发的项目很可能会被景王爷用于某种可怕的阴谋时，他们匆匆回国，其中一位甚至想向警方报案，将一切秘密公之于众，却在还未来得及开口的时候，全家突然遭遇了灭顶之灾。” “正如当年你父亲所遭遇的一样，那些人也都犹如疯魔一般杀戮自己的亲人，最后自杀。” “无一幸免，无一生还。” 这就是所有小组成员的结局，唯独我活了下来。 宋阳担心我承受不了，拍了拍我的肩膀道：“要想弄清楚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有抓住景王爷。丁隐，以前我不跟你说，是觉得你年纪太小，复仇的压力太大，会让你生出心魔！现在你成年了，也是时候知道这些了，但请相信，你有一位正直的好父亲，他到死都没有向恶魔低头。” 我咬牙死死念着‘景王爷’三个字，心里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 但面上却告诉宋阳，自己没事，并向他打听另外的六位天王：“那几个天王也是以前的代号吗？” 宋阳摇了摇头，答道：“不，除了景王爷以外，其他的六位天王都是精挑细选重新选拔上来的新人，也都拥有各自新的代号。但需要提高警惕的是，他们每一位单拎出来都是超级罪犯，绝不逊色于当初的天王。” “只不过目前线索太少，我们只查到了两个天王，分别是洗罪师与喵星人。” 洗罪师这个代号我听过，当初白凛就是洗罪师的手下，那些完美的雕塑作品就是他的藏尸手段，而他也曾经说过，我已经被组织盯上了，他们想要利用我的仵作绝学毁尸灭迹。 可喵星人是谁？ 这个名字怎么越听越觉得跟猫有关。 宋阳表示那是一位专门接管‘买凶杀人’的天王，曾经有多位市民莫名其妙死在了家中，室内并没有外人闯入的痕迹。 唯一的共同点就是，身上有可疑的猫毛，以及被长爪划伤的刮痕。 警方误以为被害人都只是刚好喂过流浪猫，曾经被袭击过而已，并没有将他们的死跟猫结合在一起。 直到一个女生报案，声称她男朋友跟她视频的时候，突然遭到了一只红眼长毛猫的袭击，导致他不小心撞翻了桌上的水杯，然后视频突然断掉，什么都看不见了…… 只听到有嘶嘶的冒烟声。 而当警方赶到时，受害人家里已经起了一场可怕的火灾…… 这下警方不得不怀疑起猫来，但猫这种生物又没有人的意识，怎么可能接连犯下命案？直到他们邀请了特案组。 宋阳验尸以后，给出了一个最荒缪的结论：“几位死者死前都曾经受过猫的攻击，进而导致各种意外，而有的猫还能通过换药害死被害人，这说明那些猫并不是恶作剧，而是有目的的行动。” 在接下来的调查后，宋阳发现对被害人产生杀机的几名嫌犯，都曾联系过一家名为：猫猫许愿馆的网站，号称可以帮人实现愿望。 事实上，是一个换了皮的买凶杀人！ 猫猫馆从不在一个月内接同一个市的生意，也不接小单，只有钱多或者有相应权势的人下单，他们才心动。 如何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如何杀了人之后全身而退，如何就算凶手被抓也丝毫不慌。 喵星人的答案可谓是做到了最好，因为他们的杀手不是人，而是一群有组织有纪律训练有素的猫！ 第二二零章 警猫 猫？ 喵星人训练有素的手下居然是一群猫？可猫这种生物不是只有几岁的智商吗？怎么可能会成为令人闻风丧胆的暗影杀手？ 一连串的疑问出现在脑子里，让我实在有些不敢相信。 宋阳摇摇头道：“千万不要小看任何生物，智商低也意味着好控制，服从主人的一切命令。相反那种太聪明的，往往有自己的小心思，是很难被驯服的。” 说到这里，宋阳似乎想到了什么，他微微笑了笑：“忘记跟你说了，咱们特案组有位成员，你一直没有见过，这几天它去外省帮缉毒科的兄弟抓毒贩了，明儿你们应该能见到。” 特案组还有一位成员？ 我努力回忆起之前的办公桌，好像没看到有多出来的姓名牌。 宋阳好像故意想卖关子，并没有过多跟我介绍那位神秘成员，甚至连名字都不愿意透露，直到下午的时候，饺子终于回到了特案组。 一听说饺子来了，王叔立马放下了那幅冷酷杀手的模样，提着一盒蛋糕甜点起身去迎接。 宋阳也喊我过去，说是要介绍新成员给我认识。 我喜滋滋得跑过去，发现门口只站着身着一袭软糯粉色毛衣跟千格裙的饺子。 咦，新成员呢？ 怎么只有饺子来了。 “这一趟还顺利吗？” “你瘦了好多，是不是很辛苦？” “这几天吃得好吗？住的怎么样……” 耳边传来王援朝温柔的嗓音，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冷漠的王叔对一个人如此嘘寒问暖，难道饺子就这么受欢迎？ 宋阳宠着她，宋星辰保护她，这简直就是特案组团宠的待遇嘛。 亏我一直装可爱装懂事，敢情我一出生就输在了起跑线上，上了年纪的男人就是对粉妆玉砌的小姑娘没抵抗力，一个个当亲生女儿宠。 受到冷落的我，不甘心得哼哼了两声，吃醋得看向宋阳道：“师父，你不是说要介绍新成员给我认识吗？饺子是我大学的同桌，早都熟得不能再熟了。” 宋阳眯着眼睛回答道：“新成员就在这里了啊。” 什么，在这里？ 我左瞧瞧西望望都没有发现这里还有别的人存在，唯一算得上喘气的，就只有饺子怀里的那只猫。如果我没有猜错，那猫应该是只纯种布偶，又软又萌的它，趴在饺子怀里舒服得咕噜咕噜叫，就跟开了个小摩托一般。 “师父，你别告诉我，这只猫就是你要介绍给我的特案组成员……” 那只猫长得实在太漂亮了，平头小耳朵，一双蓝汪汪的大眼睛就好像宝石一样，镶嵌在完美的枫叶脸上，粉粉的鼻头让人心都化了。整个猫毛茸茸的，就好像是穿着一身灰白毛衣的小公主。 要是说它准备去参加选美比赛，我信。 说它是特案组成员，那我真是找不到一丁点的凶气。 饺子瞪圆了眼睛看向我：“怎么，你还有物种歧视呢？” 我赶紧摆手否认：“不是，我就想问，这猫有啥用，眨巴着一双蓝蓝的大眼睛把人萌死吗？” 除此之外，我真想不到它的用处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想起宋阳上午跟我说的话，江北残刀的一位天王喵星人，手下就是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猫，难道说…… 我震惊得看向宋阳，宋阳朝我点了点头：“不错，我能那么说，证明我身边就有切实存在的例子。” “正式介绍一下，这位叫咕噜咕噜，两岁龄，公，鼻子异常灵敏，是人类的三十万倍，擅长追踪，是我们特案组的警猫。刚被缉毒科的吕科长借去破了一桩藏毒案，虽然年纪小，但履历稍微比你要丰富一些。” 我简直被惊得说不出话，就……就这么个小东西比我的履历还要丰富？ 这年头，猫不仅能跟我们抢女朋友，还要跟我们抢工作了？ 更何况，这还是只公猫，长得如此妖孽有没有天理呀！ 饺子撅起小嘴，朝我哼哼了两声：“别不信，那桩走私毒品案很大的，而且犯罪嫌疑人手段高强，整支缉毒队的警犬鼻子全部失灵，还好我带咕噜咕噜去了，顺利解决。” 我看看猫，又看看饺子，僵硬着点头道：“我信，我信！” 这时，那只名叫咕噜咕噜的布偶猫朝我伸出一只毛茸茸的小白手，我不受控制得也伸手上去，咕噜咕噜直接把手放在了我的手心，然后爪子一缩一放，发出奶呼呼的声音。 “这、这是啥？”我看不明白，总感觉它好像是在抓我，又好像不是，因为一点都不疼。 饺子回道：“踩奶啊，猫咪踩奶没见过呀，它这是在给你盖章，相当于咱们人类的握手。” 看着那么可爱的小猫咪，我心都萌化了，小声得朝它说：“我叫丁隐，很高兴跟你做朋友！”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我不知不觉就被咕噜咕噜蛊惑了。 不过宋阳却跟我说，别看咕噜咕噜平常时候软萌软萌的，一旦它开启战斗状态，双眼赤红，身姿矫健，完全可以斗得过两个成年人。 我吃惊得望向咕噜咕噜，完全想象不到它战斗时候的模样。 饺子却告诉了我一段关于咕噜咕噜凄惨的身世。 布偶猫一般都是很温顺的，没有任何攻击性，一旦被遗弃，绝对活不下去，因为它们早就丧失了野外生存能力。 可咕噜咕噜却坚强得走了下去。 咕噜咕噜是黄小桃捡来的，听说捡到它时，咕噜咕噜全身全身上下没一块好皮，双眼流泪，鼻子化脓，有很严重的炎症。 更重要的是，它的两条后腿是拖着走路的。 小孩子们追着它玩弄，拿石子丢它，咕噜咕噜都跑不掉。 它跑不过野猫，就连垃圾桶里的东西都轮不到它翻，而野猫一般都是有属于自己的地盘，只要咕噜咕噜误闯了，就会又迎来一顿鲜血淋漓的暴打。 当初捡到它时，黄小桃发现它正蜷缩在自己被放大的影子怀中，就好像是被猫妈妈抱着一样。黄小桃看到这一幕直接哭了，当即开着警车，呼啸着将这只猫送到了宠物医院。 宠物医生说这只猫身上的病太多了，除了能看到的那些皮肤病跟炎症外，还有猫腹水，多半是撑不下去的。 但是黄小桃跟宋阳只有一个字：救！ 必须要救，不管有多难，他们都不会放弃。 哪怕是再痛苦的时候，猫咪都会用自己的头蹭着铁笼子，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安慰黄小桃。 所以黄小桃便给它取名为：咕噜咕噜。 而咕噜咕噜的生命力到底是顽强的，也或者是，它感觉到了身旁人和善的目光，为了他们，它愿意活下去，愿意努力撑下去。 出院时候的咕噜咕噜，已经恢复了漂亮的蓝眼睛，就连腿也能站起来了。 所有的医生都说咕噜咕噜创造了奇迹。 可是只有咕噜咕噜明白，是黄小桃的爱支撑它完成了奇迹。 出院后，黄小桃把咕噜咕噜养的漂漂亮亮，因为宋阳是法医的缘故，沾上猫毛的话多多少少都会受到影响，所以二人决定把猫养的特别好的时候，再将它送出去。 可是当有一天，黄小桃得知了咕噜咕噜以前的遭遇，得知了咕噜咕噜只是因为晚上不开灯的时候，一双红眼睛比较吓人就被遗弃了，得知被遗弃的咕噜咕噜只有几个月大，成天被别的流浪猫殴打，被小孩儿欺负，被大人踹。 黄小桃再也不敢赌。 她害怕咕噜咕噜还会经历再一次的痛，在和宋阳商量后，他们留下了咕噜咕噜。 在相处过程中，宋阳发现了咕噜咕噜的特别之处，凭借着自己的本事，咕噜咕噜成为了有史以来省厅第一位警猫。 但它是名副其实的，它会用自己的余生去回报宋阳跟黄小桃。 “你好，咕噜咕噜同志，我叫丁隐，以后请多指教！”我伸出手握紧了那只毛茸茸的爪子。 咕噜咕噜好像听懂了我的话，它喵呜喵呜的叫着，应和着我。 第二二一章 刘法医殉职 这次饺子出差回来后，明显对我的敌意减少了许多，虽然有时候还是那么傲娇，但已经不会再像之前那样针对我了。 在得知父母的死很有可能跟江北残刀的景王爷有关后，我迸发出了无穷的干劲，整天缩在档案室，尽可能背下更多的案件，来丰富自己稍显匮乏的人生经历。 哪怕是吃饭的时候，我也是边吃边跟宋阳请教知识。 看着我现在这个样子，饺子吃惊不已，问我受什么刺激了，怎么变得如此好学。 我朝她淡淡一笑：“只有足够强大，才能成为师父的左右手不是吗？” 饺子觉得我沉稳了许多，渐渐的被我打动，也开始宅在档案室，有时候碰到案情，我们还会一起研究讨论。 王援朝他们几个，都说想起了当年的黄小桃与宋阳。 此时的我已经很少再想起白月光，也许感情就是这样，不去碰，不去想，自然而然就淡了。也许是因为明知这是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内心就萌生了退意，开启了自我保护的装置。 总之，在跟饺子相处的那段时间里，我很轻松，也很自在。 两个人再也没有了矛盾间隙，俨然成了最默契的战友！ 就连有时候，饺子上网给咕噜咕噜买猫粮，都会问我，这个好不好，那个行不行？ 我们无话不说，无话不谈。 这段时间，慕容清烟也会跟我偶尔在微信聊天，问我现在的身体怎么样了，跟饺子有没有和好。 我一一回答。 态度不冷不热，不卑不亢，有时候遇到特别专业的知识，我也会请教慕容清烟。 毕竟她是刑警队长，很多我没听过的案子，都是被秘密封存在了系统内部。 慕容清烟虽然家境富裕，却半分没有有钱人的架子，知道我进入了特案组，连连恭喜，遇上我需要帮助的地方，也非常乐意慷慨解囊，能有这么多的知心朋友，也算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 有几次出去拿东西的时候，我还碰上了厉剑锋。 这个面容冷冽的老前辈居然还会主动跟我搭话：“之前我还好奇，能让宋阳破例收徒的小子，到底有什么来头。” “不错，除了天赋外，你努力的这份功也值得认可了……” 厉剑锋上下打量着我，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根烟来，正要往前递的动作突然向后一滞：“嘴唇干净，牙齿白净，估计是不吸烟的，这一点跟你师父以前也是一模一样。” “不过嘛，我是改不了了，都抽了一辈子。” 虽然只有简单的两句话，却让我很快洞悉，眼前这个男人观察力简直可怕，而且说话也很有意思。 宋阳以前是不抽烟的，现在抽了，而我很像宋阳，难道说以后我也会烟不离手？ 还有，他说抽烟抽了一辈子，还有一重意思，那就是他在警察这一行也干了非常之久，他跟宋阳都是因为踏上这条路以后，工作压力太大才会染上烟瘾。 可厉剑锋跟我说这些干嘛？ 我百思不得其解，却见厉剑锋打量我的眼神满含深意。 “小子，希望以后的你不会叫我失望！”厉剑锋突然伸手拍了拍我的肩膀，而后叼着烟，淡淡得离开了。 尽管少了一条胳膊，却丝毫不减那种骇人的上位者气势。 当时的我还不明白厉剑锋的意思，直到后来的某一天，重新坐在特案组办公室的座位上，才知道了他所有的深意。 只是那个时候的我，却再也没有机会亲口对他道一声谢…… 这几天我跟饺子同进同出，在档案室研究案子搞得脑细胞都死了不少，可两个人一起讨论，总会碰撞出意想不到的火花。 实在累的时候，我们还会出去逗逗猫。 在咕噜咕噜平常的状态时，它完全就是一只普通的宠物，可以吸猫，撸猫，无形中缓解了我们非常多的压力。 “你们这样好像一家三口呀。”缩在电脑后头的老幺突然冒出头来，看向我们打趣道。 饺子害羞得低下了头，我则借口有事情，玩起了手机。 然而就在这时，翻着聊天记录的我突然想起来，前几天的时候，慕容清烟突然跟我说出大事了，我问她怎么了。 慕容清烟表示一句两句说不清楚，等下回来再跟我细说。 可现在已经足足过了三天，那只可爱的小狐狸头像再也没有跳动过，我跟慕容清烟的聊天也一直处于之前的状态。 也就是说，慕容清烟失联了！ 再联想到慕容清烟提到的大事，我不由得担心起来。 毕竟警察是个高危职业，更何况是抓捕犯人的刑警，时不时就会遇到穷凶极恶的歹徒。 饺子察觉到我的脸色异常，问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赶紧把聊天记录拿给她看，没想到饺子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紧张起慕容清烟的安危来。 她催促我赶紧给慕容清烟打电话。 我嗯了一声，按下了微信的视频通话，可是响了好久，对方都没有接。 这下我更觉得大事不好，甚至起了联系静川市公安局的想法。 饺子安慰我先等等看，也许慕容清烟是暂时有事呢，现在宋阳不在，等宋阳回来了，她让宋阳帮忙打听打听情况。 好在几个小时后，慕容清烟终于出现了。 她直接给我打来了电话，不等我说话，电话那头突然响起了断断续续的哭声，慕容清烟哽咽得喊着我的名字，声音柔弱又带着三分悲怆。 我心里顿时揪成一团，但也稍稍松了一口气。 因为只要慕容清烟能说话，就说明她暂时还是安全的，连忙问她怎么了。 慕容清烟哭得不成样子，啜泣道：“是刘、刘法医，他出事了。” “出事了？”我心里咯噔一声。 身旁的饺子插嘴道：“慕容姐姐，你别卖关子了，出事是什么意思，失踪了，意外了，还是残疾了，你说得明白一些好不好？” 话虽然不好听，但确实是问出了我最关心的问题。 电话那头的慕容清烟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死了，刘法医死了。” 什么死了？ 我一时之间难以接受，连忙询问慕容清烟到底怎么回事，刘法医不是就要退休了吗？怎么好端端得会死。 想起那位在尸仙娘娘案中知错能改，后来又一直默默支持我的老爷子，我的内心就是一阵酸痛。 慕容清烟却哭得断断续续，说不清楚。 就在这时，一个熟悉的男声响了起来：“丁隐，我是侯晓宇，我老师确实殉职了，是这样，你听我慢慢说。” 此时的侯晓宇再也没有初见时候的玩世不恭，他缓缓道来，充斥着成年人该有的稳重与踏实。 第二二二章 黄金骷髅 原来静川市近期发现了两具死法诡异的尸体，刘法医紧急赶往现场，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查不出死者的死因，甚至连他们死了多久都不知道。 为了从尸体上找到破案线索，刘法医整天将自己关在房子里，对着尸体不眠不休。 期间，刘法医还专门叮嘱了侯晓宇等人，切勿打扰自己。 这个时候的刘法医再不是过去那个刚愎自用的刘主任，经历了尸仙娘娘案，他已经重拾初心，每遇到一个案子都会负责到底，势要为死者鸣冤。 再加上过几天他就要退休了，想尽可能跟完这个案子，为自己的法医生涯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侯晓宇跟慕容清烟都表示理解，他们每次都会给刘法医送饭，有一次，刘法医嫌侯晓宇打扰了自己，叫他把饭放在门口就行。 然而就是这个举动，最后让侯晓宇抱憾终身。 “我真笨，我以为老师是吃不下，才没有动那一份外卖，是我太粗心了。”说到这里，侯晓宇哽咽起来。 我皱起眉头，让侯晓宇说清楚一点！ 侯晓宇吸了吸鼻子，继续道：“当我发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 外卖盒没有动过，侯晓宇担心刘法医的身体会撑不住，还朝慕容清烟抱怨，一天不吃不喝会不会出问题？ 慕容清烟想起了什么，她问侯晓宇，刘法医是不是也没上过厕所。 人可以一天不吃，但不能不喝水，不可能连最基本的生理需求也没有了。 这下他们再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刘法医责备，不顾一切冲进了验尸房，才发现刘法医还保持着拿解剖刀的姿势，但从手指到肩膀，半边身子就仿佛被镀上了一层厚厚黄金，变得璀璨照人。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凡是变成金色的地方，皮肉都枯萎了下去，甚至能看到嶙峋的肋骨！此刻的他已经一半是人一半是干尸。 侯晓宇胆战心惊得上去探鼻息，身体都这样了，哪可能会有气？ 侯晓宇悔不当初，慕容清烟也自责不已，可是一切已经无法挽回。 “皮肉枯萎，半身金黄？这种死法我真是闻所未闻。”回想着跟刘法医的相处，我说不出的滋味。 曾经对他的恨意早就随着他那场全校大道歉烟消云散，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只可惜好不容易走对路的他，再也没有机会继续走下去。 侯晓宇告诉我是的。 “老师的死法，跟前两名受害者的死法一模一样，我们怀疑是不是有什么病毒或者寄生虫传染，现在法医室已经封锁起来了……” 我皱紧眉头，努力搜刮着自己最近看过的档案，好像从未出现过类似的案子，也从未有过能把人变成黄金的寄生虫。 可刘法医不可能莫名其妙死在法医室，这其中一定有蹊跷！ 饺子跟我一样，也被刘法医的死法惊呆了，看看我，又看看手机，表示我们现在在外地，得请示上头才能赶回静川市。 慕容清烟跟侯晓宇礼貌回应了我们一声，说麻烦我们了，之后便挂断了电话。 就在我打算找师父表明情况的时候，没一会，宋阳便急匆匆得从外面赶来。 他让我跟饺子收拾收拾，准备回静川市。 我赶紧站起身来，问他是不是刘法医的事儿？ 宋阳点了点头：“这次的案件非常离奇，一般的法医碰不得，不然很可能会再增加伤亡，我们特案组必须出动了！” 说到这里，宋阳突然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他又重新征求饺子的意见，问饺子想不想去。 饺子回答道：“这么有意思的案子，我当然要一起了。” 宋阳犹豫了一下，说了声：“行吧。” 我跟饺子都跃跃欲试，准备迎接新一轮的挑战！ 临出发前，王援朝给饺子买了一大堆的东西，有吃的，穿的，还有用的，他说这一次本来要一起的，但是有点事情没处理完，所以不能陪我们一起去静川市。 饺子一边从王援朝手里接过东西，一边递给我，让我帮她拿：“哎呀，王叔你太客气了，每次都买一大堆，我行李箱都装不下。” 饺子面上这么说，眼睛却笑得眯成了一条线，很显然对于长辈的关心，她十分受用。 至于我，王援朝不仅没准备东西，反而只留下了一句话：“记住，别欺负饺子，不然隔着千山万水，我也会打断你的腿！” 那幅凶狠的表情，寒得我直接打了个哆嗦。 完完全全的差别待遇，这叫啥？这叫重女轻男！ 好在黄小桃那边给我准备了许多烘焙的甜点，让我稍稍有所安慰。 我们当天就出发前往静川市，总是跟师父形影不离的宋星辰，自然充当了我们的司机。 抵达静川市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我们没有去静川市公安局，而是晚上好好休息了一下，于次日参加了刘法医的追悼会。 追悼会上，有很多政-府代表出席，他们手捧花圈送别刘法医。 而在水晶棺材前赫然立着一排排身穿警服，胸佩白花的警员，他们齐刷刷低着头，肃穆不语，这让我的一颗心也跟着音乐低沉了下去。 刘法医的遗照上挂着两道挽联：“正气凛然，音容长存。” 主持人念着长长的追悼词，回顾着刘法医的一生，旁边有个女人哭得泣不成声，是刘寒秋的妻子。 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儿子并没有出现。 悼词里却提到：作为法医的刘寒秋，一生兢兢业业。 作为丈夫的他，体贴入微。 作为父亲的他，慈祥朴实。 许多警员唏嘘不已，叹息得说道：“明明只有几天，刘主任就要退休了，哎……” 慕容清烟跟侯晓宇站在我的身边，朝我诉说着他们对刘法医的不舍，我虽然觉得惋惜却也能看得开，生死有命，很多事情都是已经注定好的。 像刘法医这样天天与尸体打交道的人，也许早已经看破了生死。 死者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只有生者才会有无尽的痛苦！ 随着哀伤的送别曲响起，周遭的一切寂静下来，没有一个人说话，静静等待着死者的遗体出现，最后再看一眼他的样子。 可让我们奇怪的是，原本应该出现尸体的水晶棺材，只有一件雪白的大褂。 从开始到结束，刘法医的遗体都没有出现过。 追悼会结束后，大家都议论纷纷，小声讨论追悼会的怪异，我望向宋阳，宋阳却直接看向了林队，林队欲言又止。 我生气的道：“我知道刘法医的死比较特殊，可这样藏着掖着，或许会引起更大的恐慌！现在媒体这么发达，你能藏到几时。” 林队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见了，你们就知道了。” 林队直接带我们去看尸体，却不允许我们进入停尸间，而是让我们隔着玻璃窗往里看，也就是这一眼，让我明白，事情远比我想象中还要棘手。 对面是三具全身金黄的人体骷髅，那三具骷髅就像是放了上千年的古墓干尸，全身上下被贴了一层金箔。林队告诉我们，左边两具就是之前刘法医接触的受害者，最后一具则是刘法医。 “刘法医不是刚刚才去世的吗？昨天接到电话的时候，侯晓宇还说刘法医只有半边身子变成了金黄，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惊讶得说不出话。 林队却说正因如此，才不能让大家看到。 明明死了没几天，却变成了黄金骷髅，这种事情传出去势必会引起整座静川市的恐慌！ 饺子也惊叹不已，说这个案子简直比我们之前在档案室里看到的‘九天化尸案’都要离奇。 林队看向宋阳，恭敬道：“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只能求您这尊大佛出山了……” 宋阳摆摆手表示无妨，随即询问我的意见。 我隔着玻璃窗，扫视了几眼不远处的三具金黄枯骨，回答道：“目前没有近距离的验尸，无法确定他们的死因，但是照侯晓宇的话，刘法医是在将自己跟那两具骷髅关在一起后突然死亡的，我怀疑他们很有可能是中了某种神秘毒素，在刘法医验尸的时候，被传染到了，以致于发生了一样的病变。” “师父，你觉得呢？”说到这里，我看向了宋阳。 第二二三章 九天化尸案 宋阳眯着眼睛，双眸锁定着那三具黄金骷髅，一动不动！ 我们几人都不敢打扰，生怕会影响到这位传奇仵作的思路，许久之后，宋阳终于叹了口气：“看来只能用那个法子了。” 随即他扭过头来，朝林队吩咐道：“帮我们准备三套防护服，还有一盘饺子，一箱大王水蛭。” 饺子当然是给饺子准备的，可大王水蛭是用来干嘛的？ 我想不通这一点，林队却面露难色：“前面两个要求都好办，但最后一个……咱们静川市警局能力有限，不一定能弄得到那种罕见的水蛭。” 不等他说完，一个飒爽的女声冒了出来，慕容清烟朝我们走来，身旁还站着侯晓宇，显然刚才他们就站在门外。 慕容清烟让林队将这件事交给她办！ 侯晓宇也连连表示可以帮忙。 林队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再三跟他们确认：“这是宋顾问的要求，你们可一定得办好。” 慕容清烟说道：“放心吧，我跟晓宇是不会让宋顾问失望的。” 宋阳微微点了下头。 饺子突然看了过来，悄悄问我大王水蛭是什么东西。 我回答道：“大王水蛭，是一种只生长在微山湖湖心的特殊水蛭，大拇指粗细，浑身呈浓墨色，有一圈圈的螺纹，数量稀少，价格昂贵，过去专为宫廷秘方做君臣佐使得药引子。别说一箱，短时间内要想弄到十只，都必须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惊天的财力，二是说得上话的人脉。” 也就是说，这种东西就算有钱都弄不到，必须要懂行的人引荐，才能拿下足够的数量。 慕容清烟我是知道的，兴许她会有法子。 没想到的是，侯晓宇除了有钱，另外一个条件也满足了，他只是打了个电话，就兴冲冲得跑来告诉我们：“大王水蛭弄到了，我老舅有个朋友就是微山湖的湖主，一听我要用，立马让手下渔民去捞，现在我就跟清烟开车去接。” 我跟饺子面面相觑，感觉身边还真是卧虎藏龙。 当然先送到的是一盘热腾腾的饺子，饺子打开外卖盒，坐在停尸房外面吃得香喷喷的。 “这你都吃得下？”我诧异道。 饺子夹着筷子咬了一口，猪肉白菜馅的汁水往外溢出，香气立马朝我的鼻子钻了进来。 明明已经用行动回答了我的问题，她却还鼓着一嘴的肉嘟嘟囔囔：“一会还得使唤我呢，我不吃，等下你来画像啊？” 她一边吃着饺子，一边盯着玻璃窗内的三副黄金骷髅自言自语：“也是奇怪，尸体怎么会以如此之快的速度腐败，而且还变成了金子一样的颜色，这比九天化尸案还要离奇……” 所谓的‘九天化尸案’发生在三十年前，当时一名叫做周小龙的初中生离奇失踪，九天后他的尸体在回家途中的一个小山坡上被发现，但令人震惊的是，被发现时，他全身皮肤、肌肉、器官都荡然无存，仅剩下一副骨架以及零散的头发，身上的校服鞋子却完好无损的穿着。 短短九天，受害人就化为一副白骨，引起全国议论纷纷。 当时省厅派出十二名专家组成的联合调查组，赶赴案发现场，将此案命名为：九天化尸。 经过仔细勘验，发现受害者头部曾遭受重创，系被猛击头部致死，最终也成功抓获了凶手。 凶手却表示自己在杀害小龙后并没有对尸体进行处理，因此尸体到底是怎么在短短九天内只剩下一副白骨？至今都是一个解不开的谜团…… 宋阳告诉我，他曾经遇到过一个相似的案子，最终发现是一群食人蚁搞的鬼，但刘法医这个案子绝对不是。 当务之急，是先要确定前两名受害者的身份，只有知道那两名受害者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找出问题的关键。 饺子说道：“可那两个人现在只剩下一副骷髅，要让我通过骷髅画出他们的画像，稍微有点为难人。” 作为一个骄傲自负的人，饺子的稍微就是不行的意思。 对此，宋阳只是微微一笑：“放心，有我！” 大约又过了一个小时，侯晓宇跟慕容清烟终于风尘仆仆得赶回来了，一人手里抱着一个箱子，里面是用干冰保存的大王水蛭。 “我老舅怕一箱不够，给咱们弄来了两箱。”侯晓宇笑道。 而且知道情况紧急，微山湖直接派出卡车来送，侯晓宇跟慕容清烟则开车去接，这样一来，节省了一半的时间。 大王水蛭都是用高级保险盒装着的，里面有很多干冰，基本是模拟了大王水蛭喜阴的生存环境，所以尽管一路上他们风驰电掣，但压根没对这些水蛭造成影响。我们打开箱子的时候，里头一条条大拇指粗细的黑色水蛭还活蹦乱跳的。 饺子发出咦的声音，似乎觉得这些水蛭有些丑。 她问宋阳为何大费周章弄来这群东西？ 水蛭一般不是用来吸血的吗？顶多可以用于治疗身体。她可从来没听说过，水蛭可以用来验尸，而且普通水蛭不行，必须大王水蛭。 宋阳宠溺得摸了摸饺子的头：“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万物相生相克，只要利用得当，就是一柄利剑！在我们宋家有一门绝学：沉水洞天，便可以还原骷髅生前的模样。” 沉水洞天？ 我第一次听到这门绝学，在师父给我的《洗冤集录真本》里似乎并没有记载。 宋阳又让林队准备了一口特别大的水缸，却并没有让林队搬进去，而是让我跟饺子都换好防护服。 我们三个穿着防护服的人将水缸搬进了法医室。 其间，侯晓宇还热心得想要帮忙，却被宋阳的一记冷喝喊了停：“不想死就别进来！” 将水缸搬进来之后，宋阳让我先将缸中注满水，然后把门口的两箱大王水蛭搬了进来。我问师父为什么不能让外人进来，之前慕容清烟跟侯晓宇都曾近距离接触过刘法医的尸体，如果有危险的话，应该早就病发了。 宋阳回答道：“当时的刘法医还没彻底异化变成黄金骨架，毒素应该不深，所以没传染给侯晓宇跟慕容清烟。或者说传染只有在密闭空间待足够长的时间，一直保持近距离的触摸，这些我暂时没有办法确定，但万事小心总是没错的。” 等水缸足够满以后，宋阳将其中一具受害人的骨架小心翼翼沉了进去。 这一次宋阳并未藏私，每走一步就会告诉我其中的用意：“之所以将骨架放入水中，一来是跟施展沉水洞天有关，二来则是隔绝空气传播。” 如果尸体真的有毒，还是通过空气传播的，那么可以利用水隔绝掉这个传染条件，小心驶得万年船。 “接下来小隐，你看好了，失传数百年的宋家绝学即将展现！”宋阳将自己的袖子挽起打成一个结，以免被水打湿。 而后，他直接伸出戴着塑胶手套的右手，放进了装满大王水蛭的箱子！ 第二二四章 宋家绝学，沉水洞天 原本我还想帮师父的忙，宋阳却厉声打断：“退下，我来！你只需要看清楚我的每一步动作，记住，我只演示一遍，第二具尸体便由你来。” 我重重点头。 “关元穴，又名丹田，在脐下三寸处，是人体重要的补穴之一。”宋阳一边介绍，一边将三只大王水蛭放在了尸骨肚脐三寸下的位置。 宋阳还告诉我，由于慕容清烟跟侯晓宇弄来的大王水蛭很多，不用节省，这样一来，能充盈的部位也会更多，可以将宋家绝学发挥到极限。 “命门穴，又名精宫，在第二腰椎之下，为生命之根本，也是精血循环的门户。” 说着，宋阳又在尸骨的命门穴放置了一只大王水蛭。 紧接着是肚脐上四寸的中脘穴与中级穴。 之后宋阳的手才回到死者的胸腹，分别在天突穴、紫宫穴跟中庭穴各放置了一条拇指粗细的大王水蛭。 大王水蛭一放到死者身上，它们就自动吸附到了骨骼上，吸-吮着清水，仿佛能还原萎缩下去的肌肉一般，一点点充盈着死者枯朽的身躯。 饺子抱着画板，焦急得等待着宋阳接下来的动作：“宋叔叔，脸，最重要的是脸！” 宋阳不缓不急，表示沉水洞天这门绝学实际上是在模拟生命过程，受-精卵产生生命，1到2个月时，心脏慢慢的发育，到了四个月，胎儿的五官和感知系统神经才会开始发育。 因此，五官不能太早急着填充。 “不过，现在也是时候了。”宋阳自信一笑，在死者的脸部开始放置大王水蛭，耀眼的黄金骷髅慢慢被黑色的水蛭覆盖。 大王水蛭吸了水的身体一点点膨胀，慢慢胀大以后就像一团软腻腻的肉。 那些黑色的软-肉慢慢充盈着死者的面部，就好像是国外的3d还原技术，渐渐恢复死者生前的皮肉，重现死者真实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我只能暗叹一声：绝了！ 唰唰唰…… 唰唰唰…… 那是饺子手中的画笔摩擦画板发出的清脆响声，她好像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抱着画板的她，双眼直勾勾得盯着那具皮肉复苏的尸体，一点点记录下它真实的模样。 说实话，我简直被这门绝学给震惊到。 要知道这具尸体原本可是一架皮肉完全萎缩的骨架，而现在经过宋阳的神之手，它身上的皮肉一点点被充实，已经可以看出一个人的模样！ 虽然没有活人那般惟妙惟肖，但是基本的轮廓已经全部出来了。 “记住，拍照！”宋阳冷冽的声音提醒我别忘记自己的工作。 我连忙哦哦了两声，拿着高清摄像机将死者现在的样子给记录下来，不过心中却也暗暗感叹，用水蛭这种法子来还原枯骨的皮肉，也亏得宋家人想的出来。 放在千年前，没有先进仪器，没有高科技技术的年代，如果没有仵作的各类绝学，不知道有多少被毁尸灭迹的死者无处伸冤，甚至连身份都不能被人知晓。 想到这里，我看向宋阳的眼神不由得又多了一层恭敬。 宋家的列祖列宗都是了不起的人，常怀洗冤之心，无愧朗朗天地！ 大半箱的大王水蛭已经全部被消耗完，宋阳开始精确得报出死者的细节：“死者男，二十五到三十岁之间，长期坐在电脑前，有严重的腰肌劳损。腿部有结节，几年前应该出过一场小车祸，没有严格用药导致出现了淤血症状，这个人很懒，短头发比较好打理，但平时应该很乱，还有这个人眼高手低，好逸恶劳，没什么正经工作。” 饺子重重嗯了一声，根据宋阳报出的细节一点点精修自己的画像，尽可能贴合死者最真实的模样。 而第二具尸骨，宋阳便交给了我，由我进行操刀！ 就在我正要将第一具尸骨移出水缸的时候，突然灵机一动，指着法医室内的一口大池子，问道：“师父，我能不能用那个？” 宋阳摇了摇头：“尸体身上毒素未知，你直接放进去，那池子多半就要废了。” 因此，我们只能用一次性的水缸。 这样的话，也方便清理。 但我又不想将第一具尸骨移出来，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咚咚咚的敲门声，一看居然是慕容清烟跟侯晓宇。 他们旁边还放着一个气垫浴缸一样的东西。 慕容清烟指指水缸，又指指那个长方形气垫，好像是暗示我可以替换。 等我将那套气垫浴缸拿进来以后才发现，居然真可以充当水缸，而且还特别轻。 手机突然亮起了一条信息：“刚才外卖下单买的，需要可以帮到你！” 我兴奋得把气垫浴缸撑开，然后将水龙头拧到最大，开始接水。 宋阳拧起了眉头：“这个最好不要，因为是塑料的。” 我失落得哦了一声，正要关水，宋阳又突然阻止了我，眉眼也放的很松：“不过也可以试试……” 短短的一眨眼功夫，就令宋阳改变了主意，我当然不会以为是因为自己情绪的问题，毕竟宋阳两只眼睛死死盯着第二具尸骨，肯定是别有用意。 等那只塑料浴缸的水放得足够以后，我们小心翼翼得将第二具尸骨抬了进去。 宋阳满意得点了点头，示意我可以开始了！ 我学着他的步骤，将大王水蛭一条条得放进去，每一步都是严格按照他之前的操作来，人体穴位图已经在我脑海中背得滚瓜烂熟了，所以穴位我是不会出错的。 先是关元穴，再是命门穴，而后中脘穴，紧接着是中极穴。 之后便是胸腔位置，面部等等。 我手中的大王水蛭也如之前般，牢牢得吸附在死者的骨骼上，吸饱了水的身体就好像是死者的皮肉一般，一点点充盈，一点点还原死者的模样。 “死者男性，二十到二十五岁，左手的尾指、无名指曾经被齐整截断又接上过，有点像故意骗保或者讹人的情况，我更偏向于后者，因为如果是骗保的话，不可能被接上。对了，死者身上有多处骨折骨裂痕迹，可能被暴力殴打过，发生在近半年。还有根据死者双手形状，他应该沉迷于麻将扑克等赌博类游戏，这可能就是他遭受暴力殴打的原因。” 我一边报死者的生活细节，一边看向饺子，却发现饺子根本没有看我，而是死死盯着那具被复原的尸骨，手中的画笔不停得摆动，在画纸上留下唰唰唰的声音。 显然在专心致志得勾勒第二个人的画像。 我则拿起高清摄像机拍摄起了第二个人目前的样子，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注意到，塑料气垫表面浮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 像极了淡化了的黄金骷髅颜色！ 我连忙看向宋阳，却见宋阳一脸的沉思，显然他早已预料到了，这才是他刚刚答应换塑料浴缸的原因。 “难道不应该是第一口水缸，更容易发生置换反应吗？这种塑料明明……”我正疑惑间，宋阳让我赶紧取样保留，到时候交给物证中心化验。 而就在这时，耳边唰唰唰的声音也停了。 饺子放下了画笔，笑着拿起画板，面向了我们！ 第二二五章 案上一滴墨，民间千滴血 新鲜出炉的画像，清楚得绘制着第二个受害者的模样！ 那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颓废男人，头发长的都盖住了眼睛，刘海杂乱，丝毫看不出打理的样子，无神的双眼透出一股透支已久的疲惫。胡渣很长，却没有清理过，眼皮耷拉着，眼袋突出。 可他的皮肤却很白，病态的白，脸上嘴唇都没有任何的血色，显然是一个长期颠倒昼夜的人。 身体并不精壮，反而瘦削得可怕，新伤夹着旧伤，有棍棒造成的，有刀劈造成的，还有碰撞留下的痕迹。 这个人的脸明明透露着一股子疲惫，身体却又传递出一种病态的兴奋，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无法阻止他的爱好。 “这个人是赌徒吧？”我问道。 宋阳肯定了我的说法，并补充道：“还是一个长期混迹于地下赌坊的人。” 饺子满意得昂了昂下巴，又将第一张图展示给我们看，依旧是一副病态的脸，不过明显比刚才的那个人年纪稍大一些。 他大概有二十七岁左右，双眼的黑眼圈却异常明显，嘴边有一圈尖尖的红疹痘痘，看起来也很不修边幅。 头发是很普遍的那种毛寸，但因为长期没有打理，反而有点像那种故意留的文艺中短发。 男子手里夹着一根烟，好像是在吸烟提神，面前还搁了一碗泡面，当然最令我吃惊的是，饺子居然还给他画了一台电脑。 “你这也太夸张了吧，师父说死者经常坐电脑跟前，你就画台电脑啊。”我估计这泡面跟烟，都是在暗示受害者加班加点的熬夜。 饺子哼了一声，回道：“你懂什么，我这是情景模拟！” 我回了一句：“那你模拟得还挺逼真，这么有生活气息的心理画像，我还是第一次见。” 饺子也不客气，皮笑肉不笑得眯眼道：“那你还不说声谢谢，感谢姐带你长见识。” 我懒得再跟饺子贫嘴，毕竟光从嘴皮子功夫上，我是压根斗不过她的。 我赶紧看向师父，期盼他的解救，却见师父又小心翼翼得从黄金骷髅上取了一点样本，放进证物袋中，小心保存。 等做完这一切后，宋阳终于松了口气：“可以了！” 我们三人小心翼翼的退出法医室，并脱掉了那套宽松的防护服。 “宋顾问，您真是太厉害了，刚才在外面，我们看得一清二楚。天呐，您居然依靠水蛭还原了死者生前的模样，简直如同神迹！” “对呀对呀，真是想不到，之前我们还想着要不要通过3d复原技术，依靠科学计算来还原这两具尸骨的模样。没想到宋顾问通过这些水蛭就能更生动立体得帮我们确定死者的身份，原来肉白骨不仅仅只是传说中的东西。” 慕容清烟跟侯晓宇啧啧惊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眼前所见，林队开口道：“宋顾问毕竟是传奇人物，这些啊，自然不在话下。” 宋阳则谦虚得拱了拱手：“不过是家传绝学罢了！千年前的仵作为了破死者之冤，当真是呕心沥血，才发明出一个又一个的法子。案上一滴墨，民间千滴血，我们这些人一定要牢记先辈付出，不忘初心，始终以洗冤为初，以真相为尾。” 慕容清烟拍了拍自己的胸脯，斩钉截铁得答道：“宋顾问，这番话，清烟记住了。” 要知道慕容清烟原本就是宋阳的小迷妹，这次见了本人，不仅没有幻灭，反而对师父的敬佩越发深了几层。 不过这也是后来她跟我聊天，我所知道的。 原先，她以为宋阳是一个强大到无所不能的神，可自从听了宋阳的那番话，她才知道，这个神是何等的悲悯，心里装着芸芸众生。 而这才是最吸引她的地方…… 侯晓宇也是那天的时候，对宋阳肃然起敬，发誓以后一定要成为一个优秀正直的法医，就算做不到像宋阳那样强大，也要时刻叮嘱自己，以宋阳为前进的目标。 林队拉着宋阳叙旧，说是好久不见了，不知道黄小桃现在怎么样？ 提起黄小桃，宋阳的眉眼立马变得温柔起来，却并没有忘记此刻的正事，他让饺子将画好的那两名死者画像交给林队，并吩咐道：“试试看，能不能从数据库中找到两名受害者的身份。” “一个可能是工作不稳定的网络兼职人员，一个可能是地下赌徒，两人都有一定的经济危机，失信名单可能会有他们的记录！” 林队感激得接过，并连连道谢。 宋阳又将我们从黄金骷髅上采集到的样品交给他，让他转交到物证中心，核查一下到底是什么原因造成了尸体变异。 林队说道：“之前刘法医就曾经取样过，怀疑可能是某种微生物作祟，不过物证中心到现在都焦头烂额。” 宋阳告诉他：“以我的角度看，那些黄金骷髅确实发生了金属化，但跟黄金无关，试试能不能排查到一种可以跟人体某种物质置换的稀有金属，我怀疑是那种金属导致尸体发生了异变，进而使得皮肉腐败，骨骼金属化。” 一番话，立马让林队醍醐灌顶。 他兴奋得握住宋阳的手，激动得说道：“太感谢宋顾问了，我立马打电话跟物证中心说明情况。” 宋阳淡淡得笑了笑，表示破案要紧。 但他又突然看了一眼手表，好像有急事的样子，林队关切道：“尸体已经验了，画像也出了，两名受害者的身份应该很快就能确定。宋顾问留在这里最好，但如果有急事的话，您也可以先去忙。”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星辰叔叔。 刚才星辰叔叔有事儿走了，难道师父真的有急事？ 宋阳嗯了一声，又看了一眼手表道：“特案组那边出了点岔子，星辰已经回去了，我也要往回赶，陪我的妻子吃顿饭就要继续忙了。接下来由我徒弟全权负责！” 说到这里，宋阳突然看向了我。 “小隐，你不会叫为师失望的，对吧？” 我连连点头：“放心吧，师父，这个案子我一定能破。” 我赶紧向师父打了包票，饺子也拍着胸脯，表示就算我不靠谱，还有她呢，让宋阳赶紧回去，不然还影响我们两个年轻人的发挥。 宋阳宠溺得看了饺子一眼，叮嘱她万事小心，注意安全。 之后宋阳又跟林队客气了一声，朝慕容清烟与侯晓宇微微颔首，算作道别，就急匆匆得离去。这一趟本来就是宋阳看在静川市警局的面子上来的，能待这么长的时间，给出了破案思路，接下来一切就都好办了。 因此，在场没一个人怪他，反而都对宋阳那超乎正常的绝技赞不绝口！ “丁隐，要是有一天你把宋顾问的绝学都学到手，我们绝对要把你给供起来。”望着宋阳的背影，慕容清烟感慨得说道。 第二二六章 高利贷 我也无比向往着那一天。 然而没等我说话，饺子就泼了一盆凉水：“虽然丁隐现在还算可以，但宋阳叔叔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比得上的，就算是他的亲传徒弟也没戏！” “呵呵，也不知道谁上次说我的冥王之瞳开的特别早，比师父还早。”我故意瞥了饺子一眼。 饺子哼哼了两声：“那还不是你在危急情况下碰运气开的，就跟段誉的六脉神剑一样，又不是次次都能开。” “你都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难道不记得我是为谁开的，小没良心的。”后面那四个字，我嘀咕的声音特别小。 不过显然饺子是听进去了，她看向我的眼神带上了一丝歉意，倒是叫我有些于心不忍。 慕容清烟看出来我们之间有故事，故意站出来转移话题道：“林队，你先去物证中心那边详细说明下情况，两名受害者的身份，交给我来查吧。” “丁隐，饺子，你们会帮我的，对吗？” 慕容清烟露出和善的笑容，饺子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只能点了头。 我当然也是一口应下，却没想到侯晓宇也举起手来：“我也去我也去，这一次大王水蛭我可帮了不少忙，你们别小瞧我。” 慕容清烟嗯了一声：“你倒是也很有用，那就一起吧。” 侯晓宇一脸殷勤，此刻的他再没有初见时的夜郎自大，反而谦虚得不行，让我有需要尽管跟他提，只要是能办到的，他义不容辞！ 可见刚才宋阳的那一露手，已经彻底将侯晓宇给征服了。 更何况这桩案子还涉及到了刘法医，现在最想破案的人莫过于侯晓宇了，而我也下定决心全力以赴，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破案，以慰刘法医的在天之灵。 通过那两张画像，我们在当天下午就从数据库找到了死者的身份。 然后稍微一调查，对方的信息就被扒得干干净净！ 第一名死者叫做牛六，学历居然不低，是个正经的大学毕业，但是此人眼高手低，换了好几份工作，就想找那种钱多事儿少待遇好的。问题是这个人有点疯，脾气一上来就能怼天怼地怼空气，开着会就能把领导骂个狗血淋头。 大家都觉得这个人脑子有点问题，公司宁愿给他赔偿金，也不敢继续雇佣他了，毕竟这人能力低，还喜欢瞎指教别人，搞得同事们也都怨声载道。 因此，牛六没几个朋友，换工作多了，大家也都知道他是个什么秉性，再投简历已经没人要了，只能干那种网上兼职的工作，比如客服什么的。 不过这人心气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不足，总是把失败归结于自己的时运不齐，于是他把主意打在了自己家人身上。 他打着创业的名义，骗来了老爸老妈的棺材本，投资那些高利息不靠谱的网络理财，赔得一点不剩。又去骗亲弟弟，可怜弟弟辛辛苦苦攒的老婆本都被他给骗走了，他还死不回头，又想骗家里的房产证。 这下家里人对他彻底死心，跟他断绝关系。 牛六只能借高利贷，以贷养贷，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 第二个人名叫陶以金，人如其名，喜欢金钱，简直可以说是钻到钱眼里去了，情况也跟牛六类似，眼高手低，好逸恶劳。 不过不同的是，牛六玩得是网上，陶以金沉迷的是线下赌博，不分昼夜的打麻将跟扑克爬山，欠了一屁股债，被债主打了不知道多少顿，后来还想着用断指的法子讹人。 讹人讹出了名，别人便称呼他为陶断指，名声一出来，也就没人愿意叫他讹了。 “看来，这两个人都欠了高利贷……”我说道。 慕容清烟则感慨了一句：“看，牛六三年前发生过一场小车祸，估计云南白药没好好喷，淤血没去干净，不过你师父真的好厉害，明明只剩下一具骷髅，居然这种小问题都能看出来，也太了不起了吧。” 我骄傲得扬了扬下巴：“那可不，我师父可是天底下最最最厉害的人。” “是是是，名师出高徒，丁隐也很棒哦。”慕容清烟朝我竖起了大拇指，不忘对我的顺带夸奖。 我稍稍脸红了下，这时饺子打断了我们，喊道：“喂，专心一点好不好！你们没发现最关键的地方吗？这两个人明明欠了高利贷，一个月前，他们的债却突然还清了，别说高利贷，信用卡，花呗，借呗，京东白条，全都还清了。” 要说这两人也是牛逼，办了一堆的卡，能套的钱都套了，可这么一大笔的钱，除非他们人品爆发，中了福利彩票，不然根本还不清。 而以这两货的德行，压根不具备人品爆发的资格！ 倒不是我瞧不起赌博的人，实在是赌博伤人伤己伤家庭，多少人都因为赌博毁掉了整个家庭，这种人简直是败类垃圾。 “饺子的话很有道理，这两个人欠的钱根本没办法一下子还清。”我将资料拉到最后，清楚得看到后面的信息。 两个人逾期的借款已经一一补上，而因为欠债产生的诉讼最终也都以和解结束。 牛六跟陶以金是怎么弄到如此一大笔现金的？我们试图联系他们的家人，毕竟能帮他们的只有家里人了，可家人一听到这两个名字，立马说不认识。 慕容清烟解释道：“是这样，我们最近发现了两具尸骨，其中一具就是牛六，所以想问问……” 没等她说完，对方便哈哈大笑：“死了？死了好，死了就不拖累我们了，好好的一个家被他搞得四分五裂。” 接电话的是牛六的父亲。 “他妈被他气疯了，他弟气得连夜出走，已经不认我们了，前段时间我天天接到催债的电话，就那个呼死你的软件，每天给我打。前两个月还有人来我家堵门，他妈被吓得又加重了病情，这个不孝子再不死，我就该死了。” “我说这个月我们怎么平静了，敢情他死了，你们别给我打电话了，我就当自己没生过这个儿子。” 牛六的父亲对牛六恨之入骨，直接挂断了电话，从始至终没哽咽过一声，隔着电话，我们只听到了他好不容易解脱的释然。 这是一种被逼到极致终于能喘气了的感觉。 一时之间，我竟不知道要同情牛六的家人，还是同情牛六？牛六死了，父母并没有因为他的死而伤心，反而是如蒙大赦。 至于陶以金的家人，虽然情绪没有牛六父亲那么淡，但也没有多少悲伤，他们说自己因为陶以金丢人的表现已经在村子里抬不起头来，但他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如果能查明真相是最好的。 但是尸骨他们就不要了，到时候捐出来做贡献，也当是陶以金死后积德。 饺子嘴快得表示那骨头有毒，陶家人只回了一句：“那就丢了吧，不，还是烧了好，免得再给国家添麻烦。” 从头到尾，陶家人都没透露出一分愿意接回陶以金尸骨入葬的意思。或者可以说，他们根本不关心陶以金怎么了，能破案找出凶手就是国家对他的照顾。 赌博真是害人害己！ 这是我此时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第二二七章 天外横财 难怪牛六跟陶以金消失了那么久，都没人找，也没人报案。原来他们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就算是亲人也对他们的生死漠不关心。 “做人做到这个地步，还真是有够厉害的。”饺子嘲讽了一句。 侯晓宇也哼哼道：“就因为这两个人渣，赔上了我老师的性命，真是太不值了！” 见侯晓宇愤愤不平，慕容清烟出声安慰：“当初就算知道他们是坏人，刘法医也不会改变自己的决定，身为法医找出真相是他的初心！而且这两人死法如此诡异，背后肯定隐藏着一个大秘密。” 为了刘法医，我们必须追查到底！ “如今之计，只能从牛六跟陶以金入手。目前最大的疑点就是，他们是怎么还清自己所有债务的？那么一大笔钱，来历却成谜。” 我不得不佩服幕后人的智商，毕竟这两个赌徒无人关心，唯一对他们上心的人就是债主，债还清了，债主也就没有了。 他们会彻底遗忘在世人心中，无人记起。 这样的人简直比起死人还不如，起码死人还有人念着想着挂碍着。 慕容清烟嗯了一声：“没错，我们就从牛六跟陶以金的账户入手，一张卡一张卡得查，看看有没有不明来源的大笔入账。” 然而这两人的卡实在太多，查起来相对繁琐。好在各个银行非常配合，由经理直接给我们调出了两人银行卡的流水。 结果让我们奇怪的是，两人银行卡并没有收到任何大额转账，反而他们在上个月的时候，各办了一张地方银行的储蓄卡。 牛六在上个月十五号的时候，办了张甘商银行卡，存进去了四十万。 十八号的时候，陶以金办了张静商银行卡，存进去了二十万。 这两张卡在绑定支付宝等软件，还清借呗花呗等网上的欠款后，还剩了不少钱，然后这些钱至今没有再动过。 但是不应该呀…… 他们明明欠下特别多的债务，怎么可能这么丁点就还干净了。 我们给当初起诉他俩欠钱不还的原告打了电话，得知牛六跟陶以金确实欠了他们钱，但是开庭前就还了，所以他们也就撤诉了。 而且还钱用的全部都是现金。 我疑惑道：“现金？” 对方回答：“对啊！小警官你是不知道，牛六那孙子，明明是个二痞子，居然装什么财神爷，丢给我一个牛皮袋，让我好好点点。原本我以为这孙子又要耍鬼把戏，结果里头还真是一沓沓的钞票，我心想这丫的该不会给我假钱吧，验完发现全是真的。” 我跟饺子对视了一眼，继续听下去。 那人在电话里道：“可这孙子欠我好几十万，我寻思着他该不会抢银行了吧，那钱崭新崭新的。我故意跟牛六打听，问他是不是找到了啥发财的生意，能不能带哥们腾飞一把，牛六这货却死活不说，还骂我狗眼看人低，在起诉的那一刻，兄弟就没法做了。” “你看看，就允许他欠债，找他还钱就成我的错了。得，这人呐，就算能点石成金，老子都不稀罕跟他混！” 此人对牛六也是怨言很深，哪怕得知牛六死了，也只回了一个字：该！ 似乎牛六身边的人都觉得他的死是罪有应得。 不过这对于我们来说，有用的信息实在太少，牛六还债的钱都是用的现金，哪怕我们联系了高利贷的债主，那边也同样说牛六发了笔横财，用现金还的钱。 现金的话，还真是不好查，因为压根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陶以金那边的情况也是诡异的一致，全部是用现金清的账，在得到那笔来历不明的横财后，他不但还了债，还在地方银行存了一笔钱。 “从这点来看，陶以金跟牛六根本不存在任何自杀的嫌疑！那笔钱估计是他们存起来养老的，说明他们对未来还是抱有希望。”我说道。 慕容清烟点了点头：“可这两人的人品又不好，哪位富豪会大发善心给他们钱？这背后肯定有什么阴谋。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两人也都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多年，不可能对外人毫无警惕之心吧。” 饺子说道：“牛六跟陶以金都是赌徒心理，他们可不就是每天等着天上掉馅饼吗？有人给钱的好事儿，开心还来不及，防备什么？” 慕容清烟正要辩驳，这时侯晓宇突然挂断电话，走进来说道：“之前我托家里的老爷子打听了一下，正好找到了一位陶以金的债主，他那里倒是透露了一些有用的线索！” 原来陶以金还钱的时候，那个债主留了个心眼，在确认陶以金给的是真钱后，就觉得不对劲，心想着这小子肯定是找到了什么赚块钱的门路。 他也没明着问，而是借着快到饭点的由头，请陶以金在一家高档餐厅吃饭。 陶以金喜欢占便宜，还没到过四星级餐厅吃过饭的他，当即答应下来。吃饭的时候，那个人故意灌了陶以金许多酒，眼见他醉的晕头转向，才向他打听怎么突然搞到了这么一大笔钱？ 没想到陶以金嘴巴非常严实，那人就换了个角度来问陶以金：“兄弟，现在都是手机转账，干啥非得还我现金，该不会这钱不干净吧？” “哪能啊，干净得很！” 陶以金拍着胸脯打包票，说这钱是一位大老板给的，人大老板就是钞票如山，还叮嘱他别乱花，把账还了再存起来。 “那老板，人品可是一等一的好！” 陶以金对所谓的大老板赞不绝口，表示自己有满满一箱子现金，正好拿来还钱。不仅省事儿，而且现金嘛，给人的感觉总是很踏实，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说到这里时，侯晓宇强调了一下：“我家老爷子说，那俩理由乍听上去没毛病，但真正原因，应该是那位大老板敲打过，让他们尽量用现金，不然卡里存太多钱会被银行注意到，以免节外生枝。” 饺子鼓起嘴巴问：“真有什么大老板？” 侯晓宇点了下头：“据那个债主所言，是的。不过也多亏了那个债主精明，硬是从陶以金嘴里套出了这段话……” 原本陶以金是不想在那个话题上过多纠缠，但那个人却故意表示自己是为陶以金考虑，担心他上当了，不然哪个大老板这么好心白给钱。 “以金啊，我说，你可别被骗了！” “现在社会上可是坏人横行。” 一杯酒一杯酒得灌嘴里，耳边的话一口一口的说着，陶以金被弄得实在烦了，只好交代了这么几句话：“兄弟，我跟你说，你就别打那位大老板的主意了。他啊，就是找我借个精，带我检查了下身体，符合条件后就给了我这么一大笔钱。你知道的，男人嘛，尊严肯定很重要的了，哪会给我转账让我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这种事儿，就得秘密着来。” 听了陶以金的话，那人基本确定陶以金是被骗了，借精多半是不可能，顶多是看上了他身体的器官打算分着卖。 不过这种人手段都很毒辣，而且既然能挥金如土，就压根不是自己能招惹的对象。于是他彻底打消了跟陶以金往下聊的念头。 毕竟在黑道里，他一个小小放高利贷的，只是最底层罢了…… 第二二八章 熊熊王国 听了侯晓宇的话，我跟饺子都呆住了，饺子更是不由得问道：“我去，你家到底干啥的？你老爷子怎么连放高利贷的都认识。” 侯晓宇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后脑勺：“我也不知道，估计是朋友圈广泛吧。” 不过话虽如此，我心里却很明白，黑白两道都通吃的人，背景远比我想象中要可怕得多。 慕容清烟好像也知道些内情，她适时转移了话题，道：“晓宇，那个人既然察觉到陶以金被骗了，怎么不告诉他？就算报警也可以呀。” 侯晓宇摇了摇头，回答道：“刚才我也是这么问老爷子的，老爷子说每一行有每一行的规矩，其他行当的人万万不能插手，否则就会视同挑衅！还有些地下放贷者，跟器官买卖有交集，对于那些还不起钱的，他们就怂恿对方卖肾卖卵。再说了，放贷的顶多算是地头蛇，那些人可是恶狼，小蛇哪敢去管狼的事情，野外是这样，社会也是这样，弱肉强食，适者生存。” “不过老爷子说的太过深奥，我不大听得懂，只觉得后脖子凉凉的，有些瘆得慌。想再继续问，老爷子却一个字都不愿意再说，只表示这个案子我最好别碰，免得引火烧身。” “我告诉他，一直照顾我的老师死在这个案子了，我必定会追查到底！老爷子点点头说那行，必要时他会保护我的安全……” 侯晓宇说完后，问我现在有没有思路？ 我并未直接回答，而是摸着下巴沉思了许久。照目前情况来看，牛六跟陶以金情况应该类似，都是从一个挥金如土的大老板手里拿到的钱，陶以金还透露了一点，他在拿钱之前被做了身体检查，做检查肯定不是为了借精，一个赌徒嘛，身体能有多好。 再说了，人是大老板，就算借精也是找那种长的好看学历高智商高的人，压根不可能看上这种混混，不然遗传给下一代怎么办？ 我分析道：“身体检查是重点，这个应该相当于一个筛选条件！牛六跟陶以金达标了，然后被进行某种实验，导致出现了身体变异，连死后尸体都成了黄金骷髅。” 慕容清烟几人都很赞同我的想法，饺子提议我们去图书馆查查，看有什么东西能导致身体出现这种情况？ 我立马答应了下来，慕容清烟则表示：“那好，你们去查资料，我跟晓宇继续盯着牛六跟陶以金的线往下挖，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线索！毕竟他们要跟大老板搭上线，总是需要什么契机的。” “行，咱们分头行动！”我点头回答。 我跟饺子打算去静川市最大的图书馆，路上的时候，饺子指着一家店，说馋麻辣烫了，我就让司机师傅停了车。 我正要带她去正对面的杨国福，饺子又指着一旁的团团鲜果饮说道：“丁隐，我还要喝奶茶！” “好好好，买！” 那家店的招牌上画着一只特别可爱的熊，抱着奶茶喝得肚皮滚圆，表情异常开心。 装修也是那种可爱简约的风格，粉妆玉砌，就好像来到了一个熊的王国，里面贴了许多熊的装饰画，还有只小母熊穿着粉裙子，戴着蝴蝶结。 走到这里，心情都不由得变好了。 难怪饺子会被这家奶茶店吸引，就连我一个大男生也好想来尝一口。 我带饺子来到那家奶茶店的前台，前台上放了几个各式形态的熊玩偶，看起来着实可爱。 前台小姐姐也戴着一个熊耳朵，笑起来平易近人：“欢迎来到团团的王国，请问要喝点什么？” 饺子也不客气，看着菜单就点了三杯：“蓝莓趣多多，草莓芝士，再来一大桶熊熊水果茶。” 前台小姐姐笑眯眯得问先生需要什么。 我正要说话，饺子嘴快回道：“一杯柠檬水！” 天呐，她每次都给我点柠檬水，就不怕我哪天变成柠檬精吗？ 小姐姐似乎有点不敢相信，笑着询问我的意见，我哪敢有意见，表示一切听饺子的就好，然后就赶紧掏出手机付款码打算结账。 小姐姐却误会了，以为我跟饺子是情侣，笑着道：“先生真疼女朋友。这样，我们店现在有个活动，情侣默契大考验。这是个小游戏，只会耽误你们几分钟的时间。如果挑战成功的话，可以免单，还会赠送镇店之宝团团国王的祝福哦，就算失败，也会有满减优惠券赠送。” “不不不，我们不是情侣。” “他最笨了，我才不跟他玩游戏！” 我跟饺子几乎是同一时间开口，为了以防尴尬，我赶紧催了一下小姐姐，说自己手机没电了，让她快点出单子，然后付账。 我们来到旁边的座位等奶茶，这里很贴心，模拟了熊生活的环境，桌子上还摆放了蜂蜜罐，以及几只袋装的蜂蜜。 上面还有一张便利贴：“小姐姐特殊情况的时候，可以跟店员打招呼，让店员帮你免费冲一杯热饮，红糖姜茶或者蜂蜜水，来缓解不适哦。” 这家店还真是人性化。 饺子欣喜得拿着手机到处拍这家店的照片，之后又用手托着腮帮子，问我刚才为什么要拒绝玩游戏。 我有些无语，却还是好心提醒她：“大小姐，你不也拒绝了吗？” 饺子傲娇得哼了一声：“那只能我拒绝。” “真霸道。”我小声嘀咕了一句，觉得饺子蛮横起来可真是不讲理，但没想到的是，等拿到奶茶，去吃麻辣烫的时候，饺子又主动付了钱，说我请她喝了奶茶，她就请我吃饭。 不过点菜的时候，这次饺子倒没有亏待我，尽是推荐肉让我吃，说是吃饱了，头脑才清楚，才能早一点破案。 这个小丫头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有时候故意对你很坏，有时候对你又很好，不知道在她内心里面，是不是也正摇摆煎熬着。 吃饱喝足以后，我们就立刻前往了静川市图书馆。 这座图书馆是静川最大的图书馆，晚上九点才关门，总共有三层，每一层都非常大，里面的书从人文到社科一应俱全。 各行专业书籍分门别类，非常好找。 我跟饺子直奔物理化学这一科，想看看有没有什么实验是可以导致人体骨骼金属化的。 就在这时，我们突然接到了林队的电话，那头语气焦急的道：“丁隐，物证中心的兄弟出结果了！经过化验，金属化的骨骼确实并非黄金，而是一种不知名的金属。也就是说，宋顾问的猜测全部正确。” 而这就更佐证了我跟饺子目前路线的正确。 我跟饺子激情上头，越发努力得在物理化学那一类的专业书籍中寻找…… 第二二九章 古代炼丹术 但奇怪的是，整整花了两天我们都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饺子有些不耐烦了，问我一直在图书馆泡下去，会有希望吗？ 说实话，我心里也有些没谱，只能表示继续努力试试看。 饺子呼了一口气，道：“不行，我太闷了，我要出去透透气！” 饺子离开后，我坐在座位上，一个人也待得有些无聊，因为不舍昼夜得查资料，眼睛又酸又胀，于是我合上书，打算起身散散步。 然而就在抬头的一刹那，通过书架缝隙我看到了一双令我魂牵梦萦的美丽眼睛。 对视的那一刻，我的大脑一片空白，当我起身去追的时候，书架后已经没了她的影子，我到处去追，到处去找。 离开这个馆室，去那个馆，从三楼跑到二楼，又从二楼追到一楼。 没有，全部没有，就好像是一阵风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甚至一度怀疑是自己脑袋里出现了幻觉，那个人从来都没有出现过，是我太过想念，以至于眼睛都欺骗了自己。 罢了，既然一切都是风的捉弄，那就继续回归于风中吧。 我叹了一口气，实在觉得胸中憋屈，恰切瞥到身边摆满了宗教类的书籍，于是打算找一本《道德经》念念，张九麟曾告诉过我，念《道德经》可以让自己达到心如止水的境界。 然而就在找书的过程中，我发现了一本关于古代道教的医学典籍。 那本书对我有种奇妙的吸引力，我信手一翻，发现里面居然还有一节是讲述道教炼金术的，我的眼皮狂跳，感觉冥冥之中正是天意的安排！ 我赶紧按照目录翻到那一页，从头开始看起。 原来炼金术在中国古代又称之为：炼丹术，因为这些‘炼金术士’并不是将石头变成金子，而是把一些有药理性的东西，如自然矿物，中草药等等，经过一定的方法进行熔炼，变成治病、保健或延年益寿的丹药，这种丹药就是民间传颂的仙丹，因此此法也有‘点石成金’的美誉。 最早的一个炼金术士名叫‘安期生’，人称千岁翁，又称‘安丘先生’。生卒年不详，曾卖药海边，老而不仕。据说他就是服食了自己所炼的仙丹，而成了长生不老的神仙。 在古代，秦始皇统一六国以后，妄图长生不老，便派徐福到东海求仙人赐予不死之药。徐福迟迟不归，秦始皇便命各方士术士开炉炼丹帮自己延续生命。 除了秦始皇，别的皇帝也都一样…… 因此，东汉时期炼丹术得到飞速发展，据记载，当时三国时期出现了一位著名的道士，名叫葛玄，号仙翁，被尊称为‘葛天师’。在吴嘉禾二年的时候，曾在閤皂山修道建庵，筑坛立炉，以修炼‘九转金丹’而闻名于世。 而到了唐朝，炼丹术跟道教相结合才进入全盛时期。 这时候的炼丹家孙思邈，写了一本书叫做《丹房诀要》，其中记录了很多炼丹术所用的化学知识，据统计化学药物不下几十种，还有各种化学变化的记载。 可那些吃了这类丹药的人，往往并不能长生，反而有的还会中毒致死。 其中我看到了一篇关于‘点骨化金’的文献记载，唐后期有个名为‘得宝’的算命先生，说自己梦到了神仙显灵，得到了一个方子，可令人延年益寿。 而他并没有拿这个方子进行谋财，反而赠送很多平民老百姓丹药，那些老百姓起初身体变得很好，可后来就发生了某种奇怪的变异！ 算命先生连夜逃路，后来经过调查，那方子炼丹用的药物掺杂了大量的丹砂、硫磺、紫石英、鍮石、铜、石中黄子，还有各种重金属。最后再加入醋、酒，植物的汁液，动物的精血炼制而成。 那些老百姓正是每日吃这种丹药，身体积毒，无法消化才出现的病变。 这些人的尸体并没有烂掉，而是慢慢发黄，变成了土金色，百日不腐。而牛六跟陶以金身体都是极速腐烂，只剩下一副枯骨，骨头金黄，犹如染上了一层金箔。 二者情况虽然不同，却也有共通之处。 我眼睛一亮，立马打电话给饺子：“你来图书馆一楼的侧室，我有重大发现！” 饺子问我怎么了。 我简单把情况说了一下，饺子欣喜得说道：“我知道了，大富翁估计是想长生不老，所以搞了很多众叛亲离没人关心的赌徒，让他们帮自己试药。而牛六与陶以金已经走投无路，只能成为大富翁试药的小白鼠，可他们长期吃了有毒的丹药，导致身体出现了问题，进而化骨成金。” 我答道：“没错，我估计是这样！但他们只剩下骨头架子，没有胃容物无法检测，只能从骨头上下手了……” 饺子嗯了一声，告诉我：“你忘了，物证中心那边只检验到了一种不知名的金属，大概率是那种金属导致骨头变成了黄金色。” 二十分钟后，饺子就来到了我身边，我们办了借阅图书证，把那本有用的书借了出来，打算拿给慕容清烟看，顺便告诉她最近的发现。 然而就在我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手机率先响起了一阵焦躁的铃声，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慕容清烟。 看来我们两人还是挺默契的。 我摁下接通键，喂了一声便说道：“清烟师姐，我正要打电话给你呢。” 慕容清烟的语气很急，她并没有问我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她说，而是急冲冲得回道：“丁隐，这里出了点事情，你立马赶来警局。” “出事儿了？”我问道。 慕容清烟说道：“对，刚刚接到报案，第三名死者出现了！与前面两个人如出一辙。为了避免再出现伤亡，警方已经委托南部军区出动防化部队，将尸体封存后转移到了法医室。” 我跟饺子对视了一眼，立马告诉慕容清烟，我们马上就到。 慕容清烟嗯了一声，挂电话前，她补充了一句：“值得一提的是，第三名死者腐朽得更彻底，金属化更严重，似乎凶手的技术在不断提升！” 第二三零章 点石成金 我跟饺子当即前往静川市公安局。 到了地方才发现，这里居然有四五个身穿橙色防护服，戴着防毒面具的士兵，正里里外外的对走廊进行消毒工作。 尤其是法医室的那一层，犹为彻底，已经被暂时隔离了。 “要不要这么夸张？”我跟饺子简直看呆了。 慕容清烟接上我们后，摊了摊手掌道：“这是上头的意思，虽然目前只有刘法医出现了被尸体感染殉职的例子，但是以防万一，军区还是调来了防化部队，进行消杀工作。” 我朝四周看了看，问道：“咦，侯晓宇呢？” 慕容清烟苦笑一声：“被隔离了。” “啊？” 我跟饺子面面相觑，不知道侯晓宇又干了啥惊天地泣鬼神的事儿。 慕容清烟无奈得说道：“因为他也跟陶以金的尸骨密切接触过，上头的意思是，暂时没症状不代表之后没症状，所以防化部队已经将他接走，进行隔离，密切关注他的情况，以便及时抢救，估计得十天半个月才能出来。” 饺子说道：“这未免小题大做了吧，要是有问题的话，侯晓宇早出事儿了，这也太……” 慕容清烟却表示理解，说上头也是担心会爆发未知传染源，想要及时切断。说到这里，慕容清烟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本来我也是要隔离的，因为我碰过刘法医的尸体，但是我真不想去那种地方，况且我也没跟刘法医的尸体共处一室有多久。结果各种身体检查，抽血，肺部ct等等，做了一大堆才允许我出来，但是却对我下了出行禁止令，让我这段时间尽量不要离开静川市，以免出现啥意外情况。” 现在警局又在里里外外得杀毒杀菌，还真是防护到位。 我说道：“刘法医那个应该是特殊情况，如果真能传染的话，你跟晓宇早出事儿了，他主要是跟暴露的尸骨共处一室待得太久，与外界隔绝，空气又不流通，一些易挥发的东西全被他吸到了鼻腔里。或许还有什么细节是我们所不知道的，然后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慕容清烟苦笑一声：“也许是吧。但我明天还是要一早量体温，准时报给那边，不过比起晓宇还是幸运不少了。” 我们不大愿意在这个话题继续讨论下去，于是我问慕容清烟什么时候可以去看尸体。 慕容清烟摇头：“现在还不行，得等杀毒工作彻底结束以后才能过去。” 我有些丧气，慕容清烟顿了顿，继续道：“对了，一会你不能验尸，只能隔着玻璃窗往里看。” “啊？那我过来做什么？”我有些吃惊。 慕容清烟双手一摊：“没办法啊，本来说是消毒工作完成以后可以的，但是那边刚才突然改了主意，说是在没查清楚之前，不能轻易让人进入法医室，免得再有伤亡。” “好吧。”我也跟着叹了口气。 这时慕容清烟看向我：“对了，你刚才不是说正要给我打电话吗？是不是有什么新线索了……” 我点点头，把在图书馆借到的那本书递给慕容清烟，告诉她：“这上面有个关于古代炼金术的记载，其中有一篇提到了‘点骨化金’的文献，就是这里，你来看看。” 慕容清烟按照我指着的地方，开始往下细细阅读，等看完以后，双眼猛地一亮：“这个点金术倒是跟眼前的案子有异曲同工之妙！” 我说道：“没错！我怀疑几名死者应该是吃下了大量不明成分的丹药，比如，那方子里的丹砂其实是硫化物、紫石英是氧化物、鍮石是铜锌合金，石中黄子则是有黄色粘土的砂粒，等等，还有各种重金属都是根本没有办法消化的物质，其中醋、酒则充当有机溶剂，而那些植物的汁液，动物的精血也不能乱喝，很多都是有毒的，会跟身体产生排斥反应。” “难怪富翁愿意给他们那么多钱，这是要他们以性命为代价替自己试药呀！”慕容清烟由衷得说道。 她握紧了拳头，义愤填膺得说道：“现在有些人赚点钱就把别人踩在脚下，为富不仁，太猖狂了。丁隐，你看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做的？” 我告诉她：“既然古代道教这门炼金术跟咱们案子的尸体有异曲同工之妙，我怀疑可能有道士故意利用这种法子来骗有钱人，就顺着这条线往下查吧。” “好，你放心交给我！” 慕容清烟表示自己现在就打电话，让刑侦科沿着这条线查一下。 她暂时先陪着我跟饺子等法医室的杀毒工作完毕，一切结束后已经是下午了，我们被要求穿上厚厚的防护服，戴上口罩，脚上也穿了鞋套，这才允许进入走廊。 隔着玻璃窗，我发现那具尸骨浑身上下被一层黄金一样的金属所覆盖，在亮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晕，除了整体还是一幅骷髅的模样，其他完全看不出来跟骨头有关。 “丁隐，你说这个像不像是放进橱窗展览的黄金木乃伊？”饺子一针见血的道。 我双眼直勾勾得盯着那副骨架，心里也觉得那副骨架压根就是用金灿灿的黄金打造出来的人体工艺品，金光闪闪，价值连城！ “可是不对啊，如果对方是要求长生丹药的话，应该是致力于让人活的更久，怎么是让骨头变得越来越金色呢？” 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察觉到对方的目的似乎跟我想象中有所不同，他的炼金术好像不是为了炼丹，而是真的在追求金子？ 第二三一章 饺子的心意 听了我的话，饺子疑惑道：“那炼丹这条线索算是断了吗？” 我没有回应，而是托着下巴，继续盯着玻璃窗中的那具尸骨，而后眼神灼灼的道：“不，并没有断！而且更清晰了，凶手不是追求长生不老，而是用炼金术炼制黄金。” “炼金术？” 慕容清烟跟饺子都有些不敢置信，询问我难道金子不是从金矿里开采的吗？还真能炼制？ 我苦笑道：“金子当然是从金矿来的，咱们也都知道金子这种东西价值不菲，都是论克售卖的，自古以来都是硬通货，但金矿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肯定不是你随便一挖就能找到的，更何况古代是真的记载过点石成金的故事。” 相传在晋朝的旌阳县，曾有一个叫做许逊的县令，特别爱护百姓，这个县令痴迷道教，道术也极为高深，被称为：许真君。 许逊能施符作法，替人驱鬼治病，百姓们对他崇拜到狂热，就跟如今的明星一般。有一年，由于收成不好，老百姓们缴不起赋税。许逊就让大家把石头挑过来，然后施展法术，左手食指轻轻一点，那些石头就全变成了金灿灿的金子。 这些金子补足了百性们拖欠朝廷的赋税，许逊‘点石成金’的佳话也一代代流传了下来…… “按照目前尸骨的变化来说，幕后真凶追求的极有可能是这种点金术，所以我们还是需要朝这个方向继续查下去！”我说道。 饺子露出一脸的向往：“真的有点石成金的法术吗？要是有的话，我这辈子都不需要努力，足够我躺平了。” “也不见得，有些幸福是物质满足不了的。”慕容清烟义正辞严得说道。 不过她也确实有这个资格，毕竟她老爸赚的钱，够她几辈子躺平了。 饺子若有所悟得点点头：“也是，天天躺着也没意思，还是出来破案好玩，丁隐，你说呢？” “我对钱没兴趣，我就想有一天能把师父的本事学到家，早日消灭江北残刀。”对我来说，金钱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 也或许是因为，目前而言，我对金钱根本没有那么大的渴求。 让我想不通的是，能随随便便给牛六跟陶以金一大笔钱，这说明那个富翁根本就不缺钱，那他为什么还要痴迷于点金之术呢。 慕容清烟告诉我：“那是因为人的欲望是无穷尽的，你有了一百万，就会想要五百万，有了五百万，就会想要一千万，进而……” “不说这个了，我们还是抓紧沿着这条线索继续调查吧！我会联系一下晓宇，让晓宇问问他们家老爷子，最近静川市有没有哪个富翁沉迷于炼金术。” 慕容清烟先是给侯晓宇打了个电话，紧接着又开始给手下安排任务。 眼瞅着天快黑了，慕容清烟打算请我跟饺子吃个饭，然后再送我们回学校。 饺子直接拒绝了慕容清烟，表示她跟我还有事儿要办，就不需要慕容清烟特地送我们这一趟了。 “行吧，那你们注意安全！”慕容清烟关切得嘱咐道。 离开警局以后，我问饺子接下来有什么安排，饺子却回答：“没有啊，我就是看慕容姐姐俩黑眼圈都熬青了，不想太麻烦她了而已。” 对于饺子的回应，我很吃惊，问她不是一向跟慕容清烟合不来吗？怎么破天荒得关心起对方了。 说完我就朝天上看去，想问问今天月亮是不是打西边出来。 饺子却拍了一下我的后脑勺：“丁隐，你个死备胎，又在想你那个酒吧女神呢？” 我被一箭穿心，看都不看饺子就提脚走了。 只留饺子在我身后冲着背影喊：“喂，你生气了？” “至不至于呀，丁隐，丁隐你给我站住！” 这一次我没惯着饺子，我感觉就是因为自己总是让着她，惯的她越来越过分。 没多久，饺子就气喘吁吁得跑到了我前面，双臂大张拦住我的去路：“丁隐，我叫你呢，你听见没有。” 我抬头瞥了她一眼，就又要往旁边走。 饺子大叫一声：“你站住！” “迟大小姐，我不是你的仆人，没必要每句话都听你的。”我不耐烦得回答道。 饺子又气鼓鼓得冲到我跟前，鼓着腮帮子说道：“你就那么喜欢她，丁隐你数数，几年了，都几年没见了，她的名字还是提都不能提？” “你对我，公平一点好不好。”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活生生的，明明是我，是我！丁隐，你好好看清楚。” 饺子雪白的贝齿咬着下嘴唇，甜甜的嗓音已经带上了几分哽咽，湿润的水雾氤氲在那一双大大的杏眼中，倔强得不想掉落。 “不是，跟她没关系。”我摇了摇头，清清楚楚得说道：“我只是不喜欢这样，你每次拿刀子一遍遍得刺我，我也会疼，饺子，我是人，我会疼的。” 听到我的话，饺子眼中闪过了一丝诧异，而后她弱弱得说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以为、我以为自己是在开玩笑……” 她的嗓音越来越低，显然是真的没想到会伤害到我。 我说道：“我知道你的性格，你从小被宠坏了，我不怪你。但有时候我真的消化不了，我不希望你以伤害我为乐趣。我知道的，你喜欢我，你不希望我心里装着别的女孩儿，甚至可以说，你是骄傲的，你觉得我这样伤害到了你的尊严。但是我也没有办法，饺子真的，我没有办法，我、很早很早的时候，我就告诉过自己，放弃吧，别想了，没有意义的。” “可每一次我都失败了，我……” “丁隐！” “别打断我，让我一次性好好说完好吗？” “我一直都在想她，好的，坏的，开心的，难过的，我真的控制不了自己，这颗心我早就不想要了，因为它写满了那个伤害我的名字。每当抬起头，看着一轮明月，我就会想到她。梦里也是那双让我又疼又爱的眼睛，我真的快要被折磨疯了。” “饺子，我明白你的煎熬，因为那种疼我经历过，所以我尽可能得忍你让你宠着你，但是请不要这样，不停得伤害我，因为这样只会将我推得越来越远。” 饺子没有说话，我心里一凉，开口道：“饺子，你恨我吧，我宁愿你恨我，也不想让你这样一直别扭着了。” 我几乎是把这段时间藏在心里的话，一一吐了干净，看着饺子那一滴滴晶莹的泪水滑落，我感觉自己真是个坏人。 可这些道理是必须要说的，她总有一天是要长大的。 饺子突然抱着身子蹲了下来，她开始哇哇大哭，不知怎么的，我后背一凉，想起了援朝叔叔对我的警告：“如果有一天，你欺负了饺子，我就打断你的腿！” 我吞了吞口水，大着胆子问：“饺子你没事儿吧？” 饺子不理我，还是抱着胳膊不停得哭着，我想要哄她，却听到她在一边哭一边骂骂咧咧得说：“丁隐，你是个坏人，呜呜呜，你是全天下最坏最坏的人。” “我不要喜欢你了，我真的不要喜欢你了。” 饺子就在马路边一边哭一边骂我，路过的人都以为我欺负了饺子，指着我摇头，骂我是渣男，还有的小姐姐大着胆子上来问饺子要不要帮她报警。 担心这事传到慕容清烟那边，我赶紧简单说明了情况，小姐姐递给我一张纸巾，告诉我女孩子都是要哄的，别再那么凶了。 “饺子，你别哭了，是我不好，你把我打一顿吧。”我拿出纸巾给饺子擦眼泪。 饺子哭得梨花带雨，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个样子，心里突然涌上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愧疚。 饺子夺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又擤了擤鼻涕，而后断断续续得说道：“之前我对你那么坏，你为什么不说，你是不是故意的，故意让大家觉得我在欺负你。” “没有没有，你偶尔也知道关心我的嘛。”我殷勤得说道。 饺子又扁起嘴巴：“你是不是很怕我哭啊？” “那可不，援朝叔叔说了，如果我惹你哭的话，会把我的手指一根一根得掰断。”我故意装出很怕死的样子说道。 饺子破涕为笑：“哼！援朝叔叔可疼我了。” 看到她笑，我终于松了一口气，以为这样就天下太平了，结果饺子却瞪着我说道：“下次你对我不满你就跟我说出来，我也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丁隐，我是真的喜欢你，之前伤害你，是我不对，以后我会一点点改的。” 这是我第一次见饺子如此温柔的模样，她眼睛里带着我前所未见的认真，而且，这也是饺子第一次清清楚楚得坦诚自己的心意。 我愣在原地，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何去何从…… 第二三二章 纯阳真人吕洞宾 “噗嗤。”饺子笑了一声，看向我：“好啦，我也只是想认真得跟你道声歉，清楚明白得告诉你自己的心意而已。” “呼，说出来舒服多了……” 饺子站起身来，双臂展开，伸了个懒腰后，笑眯眯得对我说道：“虽然很可惜，我不是食物链顶端的那一个。但细想一下，咱俩都是苦命的单恋儿，我这心里顿时平衡多了。你说的也对，咱们俩同病相怜，我确实不能拿你撒气。” 原以为自己的坦白会换来一顿狂轰烂炸式的争吵，没想到饺子居然如此通情达理，对比之下，反而显得我刚才有点小家子气了。 饺子眨巴着可爱的大眼睛，看向我道：“丁隐，我现在很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方便回答吗？” “嗯，你问。” 她态度这么好，我当然非常乐意了，却没想到饺子居然是问我，当初是怎么喜欢上的白月光。 问完以后，饺子还补充了一句：“如果你觉得受伤的话，可以不回答，我就是比较好奇，也是想要找到一个可以努力的方向。” 看来刚才我说的话，她是真的听进去了，也知道要考虑我的感受了。 我说道：“具体怎么喜欢上的我也说不清楚，就只记得第一眼的时候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后来不知怎么的就陷了进去。但让我最忘不了的那一幕，就是当初我跟师父闹矛盾，感觉全世界都抛弃了我，唯独白月光站到了我这一边。” “她理解我，尊重我，告诉我不用任何时候都懂事坚强，勉强自己去做那些不喜欢的事儿。她的手很暖，她的眼睛里全是我的样子，她为我下的面，她做的每件事，都让我每次恨她的时候选择原谅。那一刻，我所有的伤痛为之抚慰。那一夜，让我每每孤寂疼痛的时候，都能想到有这样一个人曾如此对待我，如月光温柔，如银河璀璨生辉。” “原来她是一个那么耀眼的人。”饺子悠悠得说道：“提到她时，你的眼睛都会发光！” 我讶异了一下，因为每次想到白月光我心里都是疼的，从来不知道提她时候，自己居然会是现在在这个样子。 也许就是这样，喜欢一个人是怎么藏都藏不住的，就算嘴上不说，那份爱意也会透过眼睛外泄。 好在饺子没有抓着我继续问东问西，在路边吃了点零食后，我们就回了学校。 最近钟子柒好像也很忙的样子，这几天都没有回宿舍睡觉，偶尔在微信聊几句天，时差都对不上。 不过他有他的事情，我也有我的案子要查，彼此也没有那么多的话要说。 晚上回去后，我就在网上不停得查询静川市发生的奇闻异事，有关道教，有关金子什么的，但是一无所获。 慕容清烟休息得也比较晚，凌晨三点的时候还给我留言，汇报她那边的进展，几乎所有警员都在不分昼夜的加班，想尽早破获这桩悬案！ 因为现在不光涉及到了刘法医，还跟某种神秘感染扯上了关系，白天看到忙碌的生化部队，搞得大家人心惶惶。 林队那边压力也很大，跑上跑下的，甚至动了再请宋阳回来破案的念头。 这下搞得我们更不敢休息了。 好在次日下午传来了个好消息，刑警队调查到静川市的一座荒山上，有一座道观，名为：无量观。据知情人透露，那座道观是唐朝时期的古迹，被一个神秘大老板，从遥远的终南山一砖一瓦搬到这里的。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跟饺子正在食堂吃晚饭。 慕容清烟的话，让饺子惊得瞪圆了眼睛：“一砖一瓦搬过来？那得花多少钱。” 我说应该是好多好多钱吧。 慕容清烟直接给了一个具象的回答：“差不多一个小目标。” “噗。”我跟饺子齐刷刷得喷出一口牛肉汤，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道：“那不是一个亿吗？” 慕容清烟嗯了一声，说是的。 然后她告诉我们：“那位道观观主一生沉迷于点金术，已经到了疯魔的程度。” 饺子惊喜道：“那岂不是跟丁隐说的对上了？” 我也有些兴奋，直接问慕容清烟道观的地址，打算立刻前去。 慕容清烟却让我们等等，表示一会就开车过来接我们。 我跟饺子收拾好了以后，就到宿舍楼下等慕容清烟，饺子问我道教有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是不是不怎么好？ 我笑道：“人分好人坏人，术法自然也是一样，在好人手里那便是济世救人的悬壶良药，在坏人手里就变成了害人性命的邪术。就好比许逊真君，他利用点金之术帮助老百姓缴纳赋税，这道术便是好东西，若是他利用点金之术谋求不当利益，还以伤害捉弄他人为乐，那这术法便是邪术。道法佛法本就没有善恶之分，取决于真正使用它的人内心是白是黑罢了。” 饺子很聪明，一点就通。 “我知道了，就跟科学技术一样，是一把双刃剑，不，应该用武器来形容更加合适。若是手中利器是为善良正义而战，那便是对的，若是为嗜血杀戮而挥起屠刀，那便是错！” 我点点头，表示确实是这个道理。 道教天师本就是为了造福百姓苍生而修炼出各种术法，每逢大难必定出世，拯救黎明百姓于水火，这是一个非常值得敬仰的宗教。 我记得那个张九麟的笔名好像就是‘道门老九’，他似乎是道教信徒，帮了我们不少忙，也以手中之笔弘扬心中之善。 “对了，张九麟，他不就在当地，我可以询问他一些情况啊。”想到这里，我灵机一动，赶紧拿出手机。 微信里，我点开了那个帅气的头像，在聊天框输入这么一段话：“九哥，你好像是信道的吧？有没有听说过咱们静川市东边的无量观？” 三分钟后，那边传来了回复：“无量观？终南山上的那座？你小子是看破红尘，想当道士了？” “不是，我这里有桩案子涉及到了道教的点石成金，可能跟无量观有关。”我回答。 张九麟打字很快，我刚点下发送，那边就回了一行字：“点石成金？那你是找对人了，那座道观的观主一生沉迷于点金术，你们的调查方向是对的。” “不过他不可能跟案子有关的，凶手跟那座道观肯定没关系。”一眨眼，又一段话发了过来。 饺子凑了过来，问这是什么意思。 “他明明是肯定了我们的调查路线，却又觉得对方不可能，难道他认识那位观主？” 我也不大明白，让张九麟说得更清楚一点。 张九麟回道：“那个人不光我认识，你们肯定也听过。” “谁？” “纯阳真人吕洞宾。” 看到这样一行字，我着实呆住了！ 第二三三章 夜探无量观 传说中吕洞宾可是一位仙人，此人剑法卓绝，喜欢云游四海，有人说他是五代时的宋国人，也有人说他是唐朝人，就好像这吕洞宾活了几百岁一般。民间更是将他列为‘八仙’之一，八仙过海的故事到今天都广为流传。 他居然就是那座无量观的观主？ 他既然是神仙，那么点金之术绝对是信手拈来，可吕洞宾早已羽化登仙，万万不可能跟这桩案子有关，莫非是道观的现任观主？ 但似乎，连张九麟都不知道无量观已经从终南山，迁移到了静川市。 我将慕容清烟告诉我的信息原原本本同张九麟说了一遍，张九麟先是回了一句：“好家伙，花一个亿将一座老道观给搬过来，还真是大手笔。” 紧接着他又说道：“那个富翁愿意花这么多的钱，绝对不是欣赏古迹那么简单，否则无量观也不至于很快就荒废掉。要么是想修仙，要么是向往吕洞宾的点金之术，你们可以去那座道观好好查一查……” 我问张九麟有没有法子查到那个神秘富翁。 张九麟回我道：“写小说我在行，破案是你的事儿，你还指望我什么都给你查清楚？好了，不说了，回头破案以后咱们好好聊聊，就当你今天的咨询费了。” 敢情他这么上心，又是为了素材。 想到初见时，这个男人是那么的仙风道骨，我感觉自己真是被他的外貌给欺骗了，不过这桩案子曲折离奇，倒真是一个不错的素材！ 饺子说道：“我也感觉那个富翁比较可疑，能随便给牛六跟陶以金一大笔钱，又愿意将一座道观不丢一砖一瓦得搬迁到静川市，还真不是一般的有钱。” 我嗯了一声，回道：“侯晓宇那边不是答应我们了吗？他会托自家老爷子好好打听打听，咱们双管其下，争取早日破案。” 说话间，慕容清烟已经开车到学校宿舍楼下了。 那是一辆青色的玛莎拉蒂，很特别的颜色，在一排的自行车中显得极为惹眼，慕容清烟摇下车窗，朝我们挥挥手，喊我们快点上车。 我跟饺子小跑过去，默契得坐到了车后排。 慕容清烟提醒我们系好安全带，之后才发动引擎。 路上的时候，我把从张九麟那边问到的结果跟慕容清烟重复了一遍，慕容清烟点了点头：“我倒是忘了，他也是道教的，之前一直当他是个小说家了。” 我解释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张九麟虽然没有去过无量观，但他透露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无量观的第一任观主是纯阳真人吕洞宾，而吕洞宾最擅长的就是：点石成金。” 慕容清烟抓了抓头发，嘀咕了一声：“吕洞宾？就是那个八仙过海的吕洞宾？” 我点点头，说是的。 “这也是张九麟告诉我的，吕洞宾并非生下来就是神仙，他原本是人，十岁能文，十五能武，之后还考中进士，成为地方官吏。只是后来他厌倦当时混乱的世道，一人一剑来到终南山开始修行，道号：纯阳子。” 吕洞宾广施恩惠，将万贯家产散发给贫民，却深感无力，一直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得道后，可以点石成金，来解脱老百姓的困顿之苦。 于是非常沉迷于点金之术。 后来吕洞宾终于修成正果，成仙后他云游四方，不仅点石成金，解决老百姓的吃饭问题，还炼制仙丹，为他们解除疾病，留下了千古英名。 故而有云：万教中内道独尊，上古原是天地根。生人生仙生世界，立玄化胡定乾坤。 这句话就是用来形容吕洞宾。 在道教中，信徒们是将吕洞宾尊为五祖之一，享受极高的地位。 说完以后，我看向慕容清烟，问她有没有查到那个神秘富翁的身份。 慕容清烟摇摇头：“如果能查到，就不叫神秘富翁，而是叫他谁谁谁，或者天杀的某某。经过刑侦队调查，那座道观是四年前搬到静川市的，当时动用了十多辆卡车，一百多个工人，差不多用了一年时间才迁好！而且那座荒山也是在那个时候被承包了下来，从私人手里买下了二十年使用权。” 我急忙问道：“那有合同吧？合同查了吗？” 慕容清烟说合同丢了，找不见。 我跟饺子对视一眼，问道：“这都能丢？” 慕容清烟无奈得耸了耸肩：“那座荒山本来是一群果农准备种植柿子树的，结果压根不适合，年年赔。有人愿意当冤大头，他们自然欢欢喜喜的卖了，分完钱各奔东西，生怕土大款后悔。” 而且这都好几年过去了，人都在外地，谁还知道合同丢在了哪里。 “那他们就没问问这个人买山是干什么的？”我问道。 慕容清烟回答：“其中一位果农对那座山头有感情，有时候还经常上山走走，发现山顶上修了一座道观，还多嘴问了一句工人。工人说大老板对修仙感兴趣，想要在这里潜心修行，成为神仙呢。” “什么修仙，八成是学点金术。”饺子鄙夷得哼了一声，插嘴道。 这会说话的功夫，我们已经抵达了东边的那座荒山。 明明是荒山，这里却有足够车子通行的曲折小路，看来这座道观不少车来，不然怎么会专门铺出一条方便车子上山的路？ 我隔着车窗往外看，此时日头西斜，夕阳挂在树上，澄黄澄黄的，活像一枚熟透了的硕大柿子。 太阳一点一点得落下去，天色渐渐变暗。 等我们抵达无量观的时候，夜幕已经降临，周遭是虫鸣开始躁动的窸窸窣窣声，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块沧桑的牌匾，苍劲有力得刻着三个字：无量观。 这座道观并不大，但每一处都带着岁月的痕迹，雪白的高墙，乌黑的瓦片，赤红的梁柱，金色的描线，屋檐下还挂着一串镇鬼用的铃铛。 嘶啦嘶啦。 哗啦哗啦。 一种奇怪的声音缓慢得朝我们靠近，我侧身望去，只见一个身着浅灰色布衣的老人正拿着扫帚，佝偻着身子清扫地上的落叶。 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动作太过迟缓，还是这周遭的环境太过寂寥，一种阴森森的怪异感觉从我心底升起，后背也开始渐渐发凉。 同时心中也不禁疑惑：这里不是荒废了吗？怎么还有人？ “哎，大爷！”慕容清烟上前一步喊道。 老人抬起头，满是皱纹的一张脸咧开了嘴，阴惨惨得笑道：“活人？” 他的嗓音尖细沙哑，让人毛骨悚然，尤其是一口森白的牙齿像极了野兽的利齿。 第二三四章 圈套 看到这恐怖的一幕，我不由得惊退了一步，饺子直接尖叫出声。 那老者很是不悦，眼睛眯成了一条缝：“修道清静之地，请勿高声喧哗！” 饺子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看看我又看看慕容清烟。 慕容清烟很有经验，虽然惊诧于这老者的阴森面容，却处变不惊的问：“老人家，您是无量观的吧？” 老者阴惨惨得冷笑了一声，问我们半夜来这里做什么。 我忍着内心的不适，强笑道：“我们对道教挺感兴趣的，听闻这里有一座从终南山搬来的道观，便想过来参观一下……” “哼，好的时候不看，荒废了才过来，你们还真是晚了一步。”老者又露出那一口尖锐的白牙，让人后脖颈不由得生出一股寒气。 慕容清烟跟我对视了一眼，然后道：“老人家，您看我们这么大老远跑来，直接回去不太好，能让我们进门上柱香吗？” 老者脸上全是一道道沟壑皱纹，看上去少说也有七十岁左右，除了弯腰驼背外，身子骨倒是硬朗。不仅能扫地，说话也中气十足。 他犹豫了片刻，而后放下扫帚：“那我就陪你们走一走吧！” 老者在前方带路，我们在后面跟着，这座道观很大，共分为前中后-庭，但老者只愿意带我们参观前庭。跨入门槛，没几步就是一块巨大的四方石雕，上头刻着四个巨大的红字：“无量福地。” 下面还有一排小字：纯阳真人吕洞宾立碑于此。 石碑后面还刻着吕洞宾的生平简介，与张九麟说得一样，这吕洞宾生来是人，聪慧机敏，十岁能文，十五能武，还考中进士，做了官吏。 而后见不得民生疾苦，便潜心修道，希望有一天可以得道成仙，带领世人脱离苦海。 无量观内萧瑟荒凉，左右各种了一棵枣树，月下枯枝交叠，影影绰绰，更是平添了一丝诡异气息。 饺子紧紧得跟在我身边，四处张望，小声跟我说道：“丁隐，这里好多蜘蛛网，一点都不像能住人的样子……” 我冷冷一笑，没有说话。 慕容清烟则趁机向老者打听无量观的历史，老者冷喝道：“大老板？呵，要真有随便出手就是一个亿的大老板，这里也不至于荒废了。” 老者表示从来就没什么神秘老板，而他之所以住在这里，也是因为家里后代都绝了，自己没个能待的地方，于是蜗居于此。 平时也就扫扫地，摘点枣子之类的东西果腹。 我们想去中庭看看，老人家却打了个哈欠，说现在已经很晚了，他要准备去休息，无量观我们已经看过，是时候回去了。 饺子嘴快正要说话，我一把按住她的手，朝老者恭敬得拱手：“那既是如此，我们就不打扰您了！” 随即，我又朝慕容清烟使了个眼神。 老者笑着道：“那我送一送你们。” 老人家故意将我们送到刚才来的入口处，又亲眼看到我们坐上车离开，这才退回到道观。 饺子问我：“难道我们就这么回去了？” 我摇摇头：“当然不是，只是让狐狸慢慢露出尾巴而已。” 慕容清烟问我发现了什么，我微微一笑：“那个老者的牙齿跟年龄明显不符，他的脚也偏大，属于正常人，弯腰驼背是装出来的。” “还有，无量观地上的灰尘是洒上去的，并非自然堆积，蜘蛛网应该是影视道具，因为静川市处于南北方交界处，这里的蜘蛛个头偏小，根本吐不出那么粗的丝。这座道观根本就没有废弃，荒废只是做给外人看的。” 慕容清烟嗯了一声，从刑警直觉来说，她也认为那个老人家有问题，正常人都是大清早扫地，哪有半夜来清扫落叶的，经过一晚上掉得更多，白日不得重新扫吗？ 于是刚才慕容清烟故意试探了一下，发现对方虽然手背粗糙枯瘦，但手心却没有老茧，根本就不像经常扫地的奴仆。 慕容清烟将车故意停到一个看不见的地方后，我们三人悄默默得下车，打算再次折返道观，二探无量观！ 等我们回去以后，那个老者已经不在门口扫地了，我们偷偷得溜进去，发现中庭地上出现了很多脚印。 来到后-庭，入目是一条古色古香的回廊，两边还栽种着不知名的小花，颜色各异沁人心脾。 处处可见供人休息的石凳，避雨的凉亭，石桥两边还有青色的水塘，上面刻有三个字：放生池。 “外庭荒废了，这内庭倒是干净得很。”饺子砸吧着嘴说道。 我赶紧朝她嘘了一声，叫她小心点。 这时听到一个年轻的嗓音喊道：“谁，谁在那里？” 我跟饺子赶紧隐藏在一边的花丛中，却被慕容清烟一手捞一个拉了起来，躲在了一道石墙的拐角处，她表示这里才是视觉盲区。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我们没敢露头，却似乎听到有几个年轻人正在小声议论：“老五，你确定那三个人走了？” “确定啊，他们的车都开下山了。”名叫老五的回答道。 片刻，老五又继续道：“哎呀大哥，你就是太谨慎了，你是不知道，那个御姐长得超级正，那两条大白腿，啧啧，又长又直，脸蛋也是绝美！” 那人发出啧啧的口水声，气得慕容清烟脸都绿了。 好在他们没有在这里继续停留，为首的大哥让他们都打起精神，好好注意着点，之后就离开了。 在他们离开后，我们悄咪咪得露出半个头，发现一个男人穿着跟刚才扫地老者一模一样的衣服，但背也直了，脸也没有皱纹了，显然我猜的没错。 “看来就是他假扮的那个扫地老翁！”慕容清烟小声说道。 那几个人手里都提着一盏绿幽幽的灯笼，黑暗中行走，乍一看就跟一团团的幽冥鬼火一样，别提有多瘆人。 趁着那几个人走远之后，我们才敢继续行动。 这里有点像四合院的布置，四面都有小屋，这时饺子发现了什么，指着一间屋子说道：“丁隐，你看那个。” 月色下，那间屋子好像披了一层银色的光泽，在所有的平房屋子前显得与众不同，有种鹤立鸡群之感。 可问题是，周围的屋子明明都是相同的青砖堆砌，为什么独独只有它犹如银河光辉制成？ “可能是地理位置，或者风水吧。”我简单回了饺子一句，脚步却不由得向那间屋子靠近。 屋子上面有锁，却不是古代的铜锁，而是现代的永字牌铁锁，我感觉事有蹊跷，看向慕容清烟跟饺子，问她们谁有发卡，借我一下？ 慕容清烟递过来一根黑色发卡，我赶紧接过，在锁孔里捅了好几下，只听到咔哒一声，锁开了。 我们三人赶紧溜进去，关上门。 月色透过窗子漏进来，为我们照明。 我差异的发现，这间屋子根本就不是给人住的，因为没有任何桌、凳、屏风、或者床，而是摆放了一行石头雕刻的版画，一个接着一个，按照顺序排列，好像是在介绍某种神秘的仪式！ 走近以后，我发现有块版画上面写着繁体楷书：金矿石。 我当即明白过来：“这是在介绍怎么炼制黄金！” 只不过第一道工序，并不是从深山里找到金矿，而是利用奇怪的法子，将一些金属粉末跟其它物质混合在一起，做成球放在窑里烧出黄金。 “丁隐，你看，这里还有八仙过海的壁画！”慕容清烟指着另一侧墙壁，朝我说道。 我快步过去，发现上面画着八个神态各异的仙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胖有瘦，各自凭借自己的法宝，在大海之上漂泊遨游。 其中为首的正是吕洞宾！ 吕洞宾身着一袭白色道袍，长发飘逸，说不出的仙气盎然，奇怪的是他手指的方向正是对面的一幅版画，版面上画着堆积成山的金子。 饺子快语道：“这是不是在暗示他会点金术，可以将石头变成金子？” 我看了看吕洞宾的手指，又看了看对面的版画，走过去以后，用指节轻敲了敲，发现版画后传来的声音空旷清脆，似乎里面是空的。 我欣喜道：“试想一下，如果原先的无量观中就有这么一幅八仙过海！那个神秘大老板或许就是 因为这八仙过海，才买下的整座道观，吕洞宾指的地方必有乾坤。” 慕容清烟回答道：“可这壁画只能暗示原先道观的墙壁有问题呀，咱们这道墙后如果也是空的，那只能说明是富翁人为凿空的。” 我一边让慕容清烟继续想，对方为什么要凿空这道墙，一边摸索着寻觅机关。 饺子很聪明，她直接来到吕洞宾的跟前，按下了吕洞宾点石成金的那根手指头，嘴上还说着真笨，机关肯定是在吕洞宾的身上啊。 会有这么简单吗？ 我正要反驳，却听到吱呀一声，那道石墙自行开了，露出里面一个黑漆漆的暗室！ 第二三五章 终南山后，活死人墓 我们小心翼翼得走入那间暗室，由于里面太黑，我们不得不打开手机的电筒模式进行照明。 走进去以后，视野豁然开朗，才发现这暗室远比我们想象中要大很多！左右是两种截然不同的风格，左边是一口巨大的八卦炼丹炉，还有一堆堆上好的木材，以及种种青铜冶炼工具。 右边则是四五张现代化的桌子，摆放着显微镜，化学试管，还有许多叫不出名字的仪器。 左右被一道玻璃门所隔开，玻璃门设置了指纹锁，没办法打开，我们只能隔着透明玻璃进行观察。 慕容清烟惊讶不已：“这实验室的规模赶得上科研机构了吧？道观里头居然有这种东西？” 我解释道：“终南山的工具应该都在左边，那位神秘大老板是个与时俱进的人，他是想科学和玄学双管齐下，研制炼金术！所以右边加上了这座现代实验室。” 我看到不远处的桌子上，有两种试剂被混合倒进了烧杯，冒出一个个金绿色的气泡。 饺子说道：“这明显是在做活泼金属与氢离子的反应，反应时间只有十五分钟，人去哪儿了，不盯着实验结果吗？” 饺子的话提醒了我，对方应该是在实验的紧要关头，这会人走了没多久，应该很快就会折返回来。我们必须要在对方回来前，立刻撤离！ 临走之前，我忍不住瞥了一眼暗室中央悬挂的一幅书法卷轴：抱元守一。 这四个字，好像一把利刃，将左边的古代炼丹术和右边的现代化学反应割开。 却又带着某种神秘的信仰加持，要将二者合二为一。 我有种强烈的直觉，这幅卷轴可能会成为日后破案的关键！ 为了以防打草惊蛇，我们三人急匆匆得离开，慕容清烟给林队打了个电话，让那边派几个便衣，盯死这座无量观。 看能不能跟踪到道观里的人，找到那个神秘大老板。 紧接着，慕容清烟又问我接下来的计划。 我叹了口气：“去终南山看看吧，这座道观既然是从那边搬过来的，也许在那里能找到新线索。” 慕容清烟当即就要开车带我们前往，饺子却打断道：“慕容姐姐，你不是不能出市吗？” “啊……这……” 慕容清烟打算向林队请示一番，毕竟事急从权，破案要紧！ 可是没想到一向顺着慕容清烟的林队，这一次却提出了反对意见，慕容清烟坚决要保护我们的人身安全。 林队让她放心，他亲自出马，带我们前往终南山公干。 至于慕容清烟，还是留下来盯着无量观比较合适。 慕容清烟拗不过林队，只能将我们交在了林队的手里。 开车的话比较远，我们就订了当天去陕西的最新一班机票，又租了一辆车，次日下午才抵达终南山。 路上的时候，饺子对未知的地方一脸向往：“终南山后，活死人墓，神雕侠侣，绝迹江湖。丁隐，你说那里会不会真的有杨过小龙女呀。” 我笑着摇摇头，说自己不知道。 林队却来了兴趣，问饺子跟我是什么关系。 “想当初，你师父宋阳跟黄小桃也是这样同进同出一起查案，两个人的感情也越来越深。” 饺子羞红了脸颊，把头扭到一边不说话。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说自己跟饺子不是跟师父师娘那样，让林队不要乱猜。 林队哈哈大笑：“我们清烟也很不错，丁隐，要不考虑一下？” 这搞得跟开相亲大会一样。 “林队，我还小呢，况且案子都没破，哪有心思考虑这些。” 林队却回答：“有你在，我放心的很，这案子很快就会破的！” 终南山山路崎岖，上山的时候饺子没走几步就大喘气，瞥了一眼她的粉裙子，我都懒得说了，之前好几次都跟她说过山里别穿裙子，次次都不听。 现在她一边提着裙边一边走路，哪能不累。 “这山里的空气倒是清新的很。”林队身体硬朗，健步如飞，一边走还一边欣赏这山里的美景。 上山的时候我们还见到了很多穿着素色道袍的男人女人，他们走在路上嬉皮笑脸，还拿着手机拍抖音。 一个两个也就算了，问题是很多个都如此，有的还故意拍摄一段假的小故事，看得林队都皱眉了，暗暗道：“这终南山的隐士怎么这样？” 饺子也连连附和：“对啊，这哪里像道士，一个个玩手机比我还六。” 我告诉他们：“这里确实住着很多隐士，因为每到日落黄昏都有云雾，烟雾缭绕，云烟袅袅，像极了一座仙山，过去王重阳也是在这里开创了全真教，名扬天下。但很多网红为了出名，千里迢迢来这里伪装隐士，说自己是什么居士，什么隐修，哗众取宠，让这里慢慢被污染了，所以像我们这些不知情的人见了，还真以为是终南山的道士干的。” “其实真正的道士，无论是隐于山野，或是居于闹市，只要心中有道，便能修行。天法道，道法自然，道家本就讲究一个顺应天然，就像张九麟一样。” 我们继续前行，走到一半的时候，饺子突然指着一座山头道：“哇，好美啊，你看那抹晚霞洒在那座山峰上，好像女孩儿羞红了脸颊。” 云雾升起，这里美的好像一个仙境。 饺子也不再喊累了，一边走一边拉着我看这看那，完全被终南山的美景所震撼。 而我身处其间，也感觉到自己的内心慢慢沉寂下来，变得安稳祥和。 远离尘世的喧嚣，这里确实是一个静心静思的好地方。 夕阳渐落不落的时候，我们终于来到了山顶。 林队根据手下汇报来的线索，静川市那座无量观大概率跟山顶的金城观有关。 金城观位于终南山山顶，是这里最大的一座道观。 这里人来人往，很多人焚香祈福，很多栅栏上都挂了一排排一列列的姻缘牌子，林队还问我跟饺子要不要挂个牌子，这钱他出。 饺子红着脸看向我，我不敢看她，只能谢绝林队的好意。 林队见我们这个样子，便没有多说，而是直接找到了老道士，向老道士打听静川市无量观的事情。 老道士三缄其口，故意跟林队打太极，就是不说重点。 另外两个年轻道士却欲言又止，好像是知道什么。 林队跟我们交换了一个眼神，借故离开，但实则藏到了门口。那个年轻道士一看我们走了，就忍不住问道：“师父，他们打听的是不是那个神秘老板的事儿啊。” “对啊对啊。”另一个口直心快的年轻道士也附和道：“要说当年那个老板还真是奇怪，脑子有病一样，那时候师父师伯带着咱们几个守着祖地，穷困潦倒，连香火钱都没有，差点把我们饿死。他却一眼相中了祖地的道观，还开出了一个令人到现在都不敢相信的条件。” 老道士指着那两个年轻道士道：“你们呀，不懂祸从口中的道理吗？止语。” 两个年轻道士不情不愿，嘟嘟囔囔的。 这时林队带着我跟饺子出现，亮出了警官证：“道长，看来您跟几位徒弟对无量观的事情并不是不知情嘛。” 老道长几个哪里能想到我们会杀个回马枪，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 第二三六章 查无此人 “抗拒从严，坦白从宽，你们三个，谁来交代？” 林队双目如炬，一对剑眉展露出了一股强烈的气场，同时不动声色的亮了亮腰间的手铐。 这是办案多年的老刑警，才具备的心理压制！ 两个年轻道士最先跳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面色惨白的道：“警官同志，我们天天待在终南山念经，十天半个月都不下一次山，不存在犯事的呀。” 林队眯着眼审视着老道长，沉声道：“别废话，你们知道我是来找什么的。” 老道长仔仔细细得检查完证件，生怕错过一个字。 在确认身份无误以后，他好奇地问林队，究竟为了什么千里迢迢从静川市到终南山。 一个年轻道士嘴快道：“该不会在找杀人犯吧？” 这句话又惹来老道长的一个眼神警告，林队也没客气，只说案件保密，不能告诉外界。但还是希望老道长能一五一十的交代当年的一切。 否则出了什么问题，他就是帮凶！ 老道长还有些犹豫，我直接上前指向那个嘴快的年轻道长：“还是你来说吧，把那个神秘老板的故事说完，算你戴罪立功。” 年轻道士斜着眼看向老道长，似乎在征求师父的意见，饺子快步上前挡在了他们中间：“不是说，你们是学道的，最是嫉恶如仇吗？警察都找上门来了还不配合？难道要等着凶手过来灭口？” 老道长的表情立马严肃起来，问我们真有那么严重？ 我们三人齐齐点头，老道长叹了口气道：“对于那个神秘老板，我确实印象很深！当年他黑衣黑帽，还戴着一幅遮住了半边脸的墨镜，压根看不清楚长相。就连身边的保镖也是一身黑西服，我还以为他们是来找茬的，结果却说要买下无量观……” “无量观非常残破，平时根本不会有几个游客，更别提香火钱了！为了节省开支，我们一天就吃一顿斋饭，自己再种点蔬菜勉强度日。可那个老板却开出了一个天价，要把这座祖传的道观一砖一瓦全部买走，修道之人本不爱财，但老板却笑了，他表示会给我们盖一座十倍大的道观，让我们将祖师的道法发扬光大，还要供养我们五十年，这五十年里包下我们的全部吃穿用度。” “我们观一共才六个道士，他却要给我们一年六十万的生活费……” 饺子啼笑皆非的问：“天底下哪有这么大的馅饼，你们就没怀疑过？” 老道长回答道：“怀疑有什么用？人家大笔一挥就开好了支票，换了你，你心动不心动？以前人家喊我穷酸臭道士，现在一口一个道长，道长您好，要拜师学艺。哎，可能我还没到祖师爷的那个境界，没办法脱离红尘的欲望吧。” 说到这里，老道长萧瑟得叹了口气，也许在他心中，也知道这件事不怎么光彩，所以打算沉埋下去，当作一个不能说的秘密。 那两个年轻道士就比较理所当然了：“人家愿意供养我们，白吃白喝，再也不用种地不用求香火，为什么不能答应。” “你们说得好，道教无欲无求，可我肚子都填不饱，还拿什么守住祖师爷的基业？” 我问老道长难道就没有询问过，对方为什么非要这座老道观吗？ 老道长苦笑道：“当然问过，他说他一年前做了一个梦，梦到了一座云雾缭绕的高山，山上有一座小道观，吕洞宾就在道观里朝他微笑。之后他找了很多地方，直到站在终南山脚下，惊觉这里的一草一木就跟梦中完全相似，这是他与吕祖有缘，于是才想将整座道观搬到他居住的地方供养，自己也方便在那里求仙问道，寻得内心的宁静祥和。” 求仙问道，又是这个借口！ 林队问老道长对方的全名叫什么，老道长回了三个字：“吕四文。” 我跟林队对视了一眼，问老道长确定吗？ 老道长十分肯定的点头：“百分百确定，当初我们还签过合同，看过身份证，当时我还说了句看来你真是吕祖梦中托付之人。” “那劳烦您将合同拿给我们看一下，要是能有身份证复印件就更好了。”林队说道。 老道长让我们先在这里等一会，他这就去拿。 林队担心出问题，表示我们跟着他一起去，到时候在门口等着，不会侵犯他的个人隐私。 老道长没有犹豫，直接就答应了。 我们跟着老道长七拐八拐的到了他珍藏重要文件的内阁，在外面等候的时候，饺子跟那两个年轻的道士聊起天来，朝他们打听那个吕四文。 两个年轻道士表示当初他们也只是匆匆见了大老板一面，重要的东西都是由师傅跟师伯详谈的。 “不过那人看起来挺年轻的，也就三四十岁，这么有钱不知道是从父辈祖辈传下来的基业，还是他自己白手起家打拼到的，真让人羡慕。” 老道长在里面足足翻腾了一个多小时都没找到那份合同，我们等得有些着急，林队在门外喊老道长，问他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老道长一直没回话。 出于担心，我们直接推门闯入，只见老道长翻箱倒柜的，累的摊在地上气喘吁吁。 “道长，合同不见了吗？”我问道。 老道长抓耳挠腮：“我记得就在这个抽屉里放着，怎么就消失了呢，这里头就连我那一年买米买面的票据都在，就合同没了。我还专门上了一把锁。” 他那些东西都是按照日期放在一起的，别的东西都在，唯独那份合同不翼而飞。 “看来对方早有准备，提前一步把合同盗走了！”林队皱起眉头，恨恨得咬牙。 我摇了摇头：“不，从这些票据纸张的枯黄腐朽程度来看，起码两三年内这个抽屉都没打开过，应该是当年的时候，合同就被处理了。” 林队向老道长打听那个吕四文的长相，老道长面露难色，表示对方一直戴着帽子墨镜，压根不知道轮廓五官。听过对方的声音，现在也都忘干净了，只知道那个人三十几岁，出手极其大方。 这条线索挺有限的，不过林队还是一个电话打给了公安厅，请求协查。 户籍警却表示查无此人，别说有钱的吕四文，就连同名同姓的都不存在，这个名字也太奇怪了。 “难道是外地的户籍？”饺子插了一句嘴。 我叹了口气，表示对方很有可能用的假名字假证件。 随即摸了摸下巴，分析道：“这么有钱有手段，还查不到一点尾巴，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饺子问道：“谁？” 我回了她三个字：“韩先生！” 当初韩先生不也是在一夜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连居住的别墅都连夜推平。唯一所知道的，就是大家称呼他为韩先生，这样一模一样的手段，我觉得应该不是巧合。 或者说，他们来自于同一个组织！ 第二三七章 似是故人归 我感觉脸颊有些微微发烫，隐隐联想到了江北残刀。 “对了，您知道抱元守一的意思吗？”我突然想起了那个秘密实验室里悬挂着的书法。 老道长抚弄了一把自己的长须，回答道：“抱元守一是我们道教中修行丹道的一个术语，传说当丹道达到了一定的境界，就可以炼制出真正的仙丹！” “仙丹？”我急忙问道：“可以长生不老吗？ 老道长回了两个字：“当然！” 我眼皮突突得跳个不平，毕竟当初师父跟我说过，江北残刀最大的贼首景王爷痴迷长生不死，如果这仙丹真的能够制成，不就便宜了景王爷。 饺子察觉到了我的异常，拍了拍我的手背，眼神关心了我一下。 我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又问老道长：“那可以炼出黄金吗？” 这个案子目前最有关系的还是炼金术，老道长不屑得勾了勾唇角，冷哼道：“想当年吕祖可是指地为金，虽然咱们这些徒子徒孙落寞了，但却不妨碍吕祖的赫赫威名。” 看得出来，这老道长虽然糊涂，但是对于自己的信仰却是由衷得虔诚。 他眼睛里折射出的光彩，简直比少年还要热烈。 提起祖师爷，老道可以滔滔不绝讲个没完，对此，我也不由得肃然起敬。 末了，在老道长口干喝水的时候，我赶紧多问了一嘴：“那如果有人痴迷于炼金术，在丹房中挂了一幅‘抱元守一’的字，可有什么讲究？” 老道长喝水的手突然停滞住了，惊恐的望向我：“小施主，难道你遇到过？抱元守一是丹道的至高境界，他敢亮出这样一副字，便预示着，他离这个境界只剩一步之遥了。” 听到这话，我跟林队都为之一怔。 饺子也焦急得说道：“不、不会吧，不会真有人能……” 在她差点把后面的话说出口的时候，我赶紧捂住了她的嘴，毕竟在场这么多外人，还是不要泄露案情的好。 看着我们几个忧心忡忡的表情，老道长似乎猜到了几分，问我们该不会是那个大老板把道观搬过去以后，做了什么吧？ “可几年都过去了，要出事也不该拖到现在吧。” 老道长的话提醒了我们，早在牛六和陶以金之前，或许还有受害者，只是我们并未发现。 受害者可能是被贩卖的人口，可能是黑户…… 那些人才是最初的实验品！ 林队给老道长留了一下自己的联系方式，让老道长辛苦一下，如果之后能想起什么信息，或者找到什么线索，随时可以给他打电话。 老道长也很好说话，立即答应了我们的请求。 出去以后，饺子忧心忡忡得说道：“怎么办，那个老板考虑得实在太周到了，能留下蛛丝马迹的地方都被他抹去了，现在还是查不到他，真让人头疼。” 林队也很苦恼：“这次咱们是遇上对手了！对方绝对不是几个人那么简单，这分明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组织。”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现在最重要的是，老道长说那个人距离‘抱元守一’的境界只有一步之遥，如果真是那样，就难办了。” 线索到这里又中断，让我想起了韩先生，他们到底动用了什么通天手段，连警方都查不到？ 我们三人心思沉重得朝道观外面走去，这时天已经黑了，一如我们的心境，潮湿黑暗，找不到出口。 “哥哥哥哥，你叫丁隐吧？” 就在这时，一个九岁大的小孩儿朝我跑了过来。 我很奇怪这里怎么会有人知道我的名字，却还是点了点头：“对，我叫丁隐，你有什么事情需要帮忙吗？” “刚才有个人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喏！” 小孩儿刚把信奉塞进我手里，他妈妈就喊他快点过来，一会还要下山呢，小孩儿喊了声好嘞，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那个信封上面什么都没有写，林队担心有诈，让我把信交给他，由他来打开。 “没事儿，我有这个。”我熟练得从口袋里取出口罩，手套，戴上以后，缓缓打开了信封。 在我将信纸抽出来的那一刻，一股好闻的茶香扑面而来，信上用娟秀的字迹写着这样几行字：“1720年，科学家牛顿投资南海公司失败，损失两万英镑，不仅赔光家产，还负债累累。就此牛顿沉溺于神学，孜孜不倦的研究炼金术。数次实验，牛顿发明出点骨化金术，记录于晚年的一份手稿中，结果实验室却突遭大火，手稿也不翼而飞。” “据可靠消息，一年前英国某富翁得到了这篇手稿，在秘密场所进行拍卖后，不知所踪。” 看完这段文字以后，饺子有些不敢置信：“真的假的，线索居然从天而降？是不是有人在捉弄我们呀。” “这个人明显知道我们在查与炼金术有关的东西，不可能是捉弄抑或玩笑。“我说道。 林队双手抱胸，疑惑道：“那就更奇怪了，知道内情却不汇报给警局，而是写信给你。丁隐，这个人是冲你来。” 后半句话，明显是肯定的语气！ 我将信纸置于鼻下，闭上眼睛，轻轻嗅闻着纸张的气息。 林队还在分析这个人是敌是友，饺子却已经为我担心起来：“之前江北残刀组织就盯上了丁隐，这次该不会是想钓鱼，害丁隐吧？” 我摒弃一切杂念，努力不让外界的声音影响到我，一心一意得辨别着纸张的茶香。 许久之后，我终于记起了这股茶香的味道，然后看向林队跟饺子说道：“她应该没有恶意，是故人。” “丁隐，你确定吗？你真的确定这个提供信息的人不是故意要害你？”饺子急切得问。 我眯着眼点了点头：“应该不会，况且我们手头也没有别的线索可查，试试看这条线查下去有没有收获吧。别忘了，在静川市无量观后面的暗室里，除了炼丹炉外，还有化学实验室，实验室不是正好跟这封信的内容所对应上了吗？” “那个人将古代炼丹术跟现代科技相结合，双管其下，玄学跟科学他哪个都信，哪个都不唯一，也就是说，对于他来说，哪个有用就用哪个……” 林队还是比较相信我，他见我这么说，表示这就联系慕容清烟，看顺着这封信的线索能不能查到什么。 在下山的路上，饺子再三询问我：“故人到底是谁啊，丁隐，你还有什么朋友是我不认识的。” 我将头别到一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右手却死死得攥紧了那封信，眼前不由得浮现出一幅画面：一杯茶盏，几许茶叶，一入水便溢出满室茶香。 那茶叶形状奇异，叶片上面白，下面黑，好似月光照耀在茶芽上，得名“月光白。” 会是她吗？ 我不得而知，只知道在饺子三番五次询问，对方会不会故意害我的时候，我虽然给她摆事实讲道理，却也保留了最坏的打算。 此人若真是她，那这封信就算是陷阱，我也认了！ 第二三八章 科学与玄学 “牛顿就是那个苹果砸在头上，进而发现了万有引力的科学家牛顿吗？”在坐车去机场的路上，饺子还在拉着我问东问西。 我点点头，表示没错，正是那个牛顿。 饺子又道：“可他不是一个了不起的物理学家吗？怎么会跟炼金术扯上关系。” 我根据查到的资料告诉饺子，牛顿确实为人类科学做出了卓越的贡献，可就是这样一个科学家，晚年却突然信奉神学，将所有自己算不出的答案，全部解释为上帝所为。 而且在他后半生将近有二十年的时光里，一直专心于做一件事情：炼金。 牛顿买了两个熔炉，一堆化学品跟一堆奇怪的书，别人戏称他为炼金术士，而这个时候的牛顿对宗教很是痴迷，将人生的大部分时间投入到炼金术跟占星术中。 在剑桥大学的实验室里，牛顿与世隔绝，完全投身于炼金术中，相传他与其他炼金师的出发点不同，那些人纯粹是为了发明一种法子，以便积累财富，抱着一种不劳而获的心态。 牛顿对外宣传的原因则是，他认为宇宙的秘密，前人早已得知，而物质的秘密便隐藏在早期的神话里。 于是牛顿借用希腊神话的故事来做炼金配方，在他的炼金术中，维纳斯、战神跟火神意味着铜、铁与火，他一遍遍得进行无数实验。 这样疯狂的实验长达二十年，根据历史记载，这个伟大的天才虽然在物理跟科学多有建树，可在炼金场上却失败而归，最后还变成了一个疯子。 别人都以为牛顿失败了，一场大火更是让他受到了无数指责，说正是他的实验引起了火灾！ “不过那封信似乎是在暗示，牛顿并非一无所获。毕竟这个天才深谙物理，而黄金归根究底也是一种物质，如果他真的能通过实验弄清楚物质的基本结构，进而一遍遍改良，说不定真的会有奇效。”我由衷得说道。 “所以，说实话，牛顿虽然转信神学，但他炼金的手段其实也是结合了一定的科学知识，化学实验本就是探究万物的一种步骤。” 林队瞥了我一眼：“丁隐啊，没想到你懂得这么多！” 我抓了抓后脑勺，不好意思得回答：“师父曾经教导过，破案不光要精通刑侦手段，还要积累各方各面的知识，我有个兄弟就是化学方面的特长生，有些想法也是受了他的启迪。” 不过我现在是越来越相信那封匿名信的真实性了，因为查到的资料确实证明牛顿晚年沉溺炼金术，很多信息都是对的上的。 但我还有一点想不通，给我信的人真是白月光吗？ 如果真的是她，就说明当初在图书馆的时候，我并没有看错，她就在我的身边，可她为什么不出来见我。 还有，她是怎么知道信上内容的。 心口突然传来一阵钝痛，让我不敢再抽丝剥茧得继续想下去，或许，我是怕了。 不是怕死，而是怕深究她的身份所带来的那份痛苦…… “丁隐，你不舒服吗？”饺子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我有些畏缩得躲开，低声回了一句：“可能太累，没有睡好吧。” 饺子何其聪明，她知道我在搪塞，却没有拆穿。 在那次跟她面对面的坦白以后，饺子真的会考虑我的感受了，这让我心里舒服了不少。 在上飞机前，林队又给慕容清烟发送了一段信息，让警员务必针对我们新得到的线索展开调查。 回到静川市以后，林队开车将我跟饺子送回了学校，说我们这段时间也累了，先睡个饱觉，其他的之后再说。 我脑子里乱糟糟的，确实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饺子也打了个哈欠，挥手道别了林队。 这一觉前半段我睡得实在不安稳，梦里老是出现白月光，我不知道她到底想干嘛，好不容易淡出了我的世界，却又总在我的身边留下痕迹。 这是故意让我忘不了她吗？ 在她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觉睡得不好，身体也就累的不行，到了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我打算点个外卖凑合一下，手机一开机就收到了慕容清烟的好几条信息。 她问我身体怎么样，这几天是不是累到了。 她还让我放心，案子的事儿有他们盯着，让我好好休息几天。 如果有线索，她会及时通知我的。 我想起了无量观暗室的事儿，直接给慕容清烟打过去电话。 慕容清烟好像在开车，一听我的来意，就叹了口气：“当天我们不是破了那间屋子的锁吗？被发现了，那边连夜转移走了所有的试验设备，不过还是被山下的便衣截获了一批。” “负责转移的几个人你也认识，就是当晚道观里的那几个。不过那几个人嘴巴硬的很，死活不交代情况，非说他们只是招来的搬运工！你知道的，其中一个还穿着扫地翁的衣服，我说他之前不是假装老头扫地，他还跟我装傻。” “没办法，我们只能将他们带回警局，结果还没到警局，他们突然吐出黑血，原来他们牙齿后面都藏了毒丸，送到医院已经救不回来了。” 听到慕容清烟的话，我都愣了一下：“那三个人不是为钱吗？怎么还自尽了？” 慕容清烟回答道：“对啊，我哪里想到他们会有这么一出，后来检查尸体的时候，发现他们心脏的位置都有一个十字架的黄金刺青。” “我怀疑他们应该不是幕后黑手雇佣的那么简单，估计还有点邪教的意思，胸口的金色十字架就是这批信徒的标识。” 我觉得慕容清烟说的很有道理：“能让人如此不顾一切，除了亲人性命被拿捏以外，就只剩下狂热的邪教信徒，为了信仰可以豁出去自己的性命。” 他们胸口的黄金十字架，则完美对应了第二点。 而牛顿信仰的正是神教，十字架又是神教信仰的标记。 也就是说，幕后黑手不仅是有钱有势那么简单，他很有可能还洗脑拥有了一大批崇尚炼金术的信徒，真挚的信仰会让信徒对自己的神明有种绝对的忠诚。 他们宁愿牺牲生命，也不会背叛自己引以为神明的领导者！ 第二三九章 宋家杀人技，七弦流光指 我跟慕容清烟挂完电话以后，都没什么吃饭的胃口了。 这个案子真是越来越棘手，我甚至希望能不能再收到一封匿名信，直接告诉我们幕后黑手的藏身之地。 可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我否决了。 丁隐啊丁隐，你不是还想站在师父的身边，与他并肩作战吗？怎么一丁点的困难就让你退缩了，就让你想着找外援了。 此刻的我无比鄙视自己。 接下来几天，我又重新泡在了市里的图书馆，想要找到一些新线索。 原本我还想着尽量跟慕容清烟保持沟通，可她好像很忙的样子，已经连续两天没回我的信息了，侯晓宇那边也是一样，就跟人间蒸发了一般。 直到第三天，慕容清烟给我发了一条微信：“下楼，我五分钟后到！” 慕容清烟没让我喊饺子，看慕容清烟那个语气，又很着急的样子，我就没跟饺子提。 在我坐上慕容清烟的车以后，才发现她的头发乱糟糟的，好像几天没打理过，脸上还故意戴了个口罩。 察觉到我的目光，慕容清烟回了我一句：“素颜，不想吓到你。” “哪有，清烟师姐素颜也很好看。” 这一次我的回应不直男了，慕容清烟也很受用，眉眼都舒展开来。 我问她最近是不是很忙，眼睛熬得红血丝都出来了。 慕容清烟下意识得瞥了眼后视镜，好像是担心自己很丑，嘴上却说道：“辛苦都是值得的！这几天整个刑侦支队顺藤摸瓜，从一年前英国富翁对牛顿手稿进行拍卖的消息查起，耗费了大量的精力，我父亲那边跟晓宇那边基本是把能用得上的人脉都用上了，终于打探到了那个拍卖会。” 那场拍卖会是在一个小圈子进行的，网络上根本没有相关的通稿，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那场拍卖会除了牛顿的手稿，还有好几件流落在外的中国古董。 而慕容清烟老爸手里刚好有一件朋友送来的古董，时间地点对应的上，他就跟那边打听了一下，对方还真的表示记得那场拍卖会。 牛顿的手稿是作为压轴出现在拍卖会的最后，但那份手稿是被一个美国人拍到手的，并非中国人。 这样一来，线索又锁定在了美国人身上。 慕容清烟他老爸做事儿比较靠谱，他让朋友帮忙联系一下拍卖人，看那边有没有这个美国人的信息记录。 没想到收获了意外之喜！ 拍卖人透露了一则隐秘的信息，拍卖前曾有位中国人花一千万借阅过那份手稿，他原本是不答应的，对方却表示自己只是翻看一下，不会抄写记录。 那个人当着拍卖人的面翻看了五个小时，便归还给了拍卖人。 之后拍卖人才将手稿卖给那个美国人，而那个美国人并没有来过中国境内。 “所以线索指向了那个中国人对吧？他叫什么名字。”我急忙问道。 慕容清烟告诉我：“欧阳无垢，是我们本市的一位民营企业家，年幼时还因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登过报纸，这个人之前是很有钱的，骗了很多轮融资，但去年他的生意出现了问题，目前已经濒临破产。” 而现在慕容清烟正是要开车带我前往欧阳无垢的别墅。 “据说，那个人五年前不知道中了什么邪，把自己的妻子儿子都赶跑了，一会信道教，一会又信基督教，祖辈给他留下的基业基本都快败光了，现在公司的业务也不管，就待在自己郊外的别墅闭门不出。” 慕容清烟扶了扶额，似乎想不明白这个人为什么放着家庭圆满的日子不过，非要去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 “对了，林队说，宋顾问也来了。” 慕容清烟把车开到郊外以后，突然跟我说道。 我惊讶不已：“我师父也来了？” 慕容清烟嗯了一声：“林队之前求助了宋顾问，他似乎正在追查江北残刀的一位天王，就一直没能赶回来。今儿我们刑侦支队的兄弟在无量观搜查时意外找到了一份名单，名单上介绍着一支名叫‘生命之光’的海外科研小组，下面还有密密麻麻的成员名字。” “林队不知道生命之光是干什么的，就把名单发给了宋顾问，想跟宋顾问打听打听。结果宋顾问二话不说就赶来了，说是要亲口问问欧阳无垢这份名单的事儿。” 又过了半小时，我们终于来到了欧阳无垢的别墅外围。 可让人意外的是，别墅的门已经打开了，还停了几辆空荡荡的警车，林队跟宋阳都不在。 “他们该不会已经冲进去了吧？” 我跟慕容清烟也赶紧下车，却发现一楼有很多赤裸着上半身的年轻男人，他们胸口都有一个闪闪发光的金色十字架刺青。 林队带来的十多个特警全被那些人拦在外面，这些人已经疯了，对特警的警告丝毫不放在眼里，哪怕是拿枪指着，也对他们没有任何的威慑力。 而一道颀长的人影则立在了特警后面，他穿着一件白色风衣，腰间挂着一柄黑色唐刀，刘海被风吹的稍稍有些倾斜，正是星辰叔叔。 那些疯狂的信徒嘴里喊着：“本世纪最伟大的发明，将会让全世界都瞩目！” “你们一点都不懂，炼金术可以点骨成金，可以让无数穷人脱离苦海。” “哈哈哈，历史将会铭记我们，我的主！” 看到这一幕，宋星辰眼中杀气四射，唐刀‘蹭’的一声出鞘了几厘米，仅仅是几厘米，那寒光就已经耀眼无比。 林队却将他的手一把按住，表示不是万不得已的情况下，不能伤及这些人的性命，不然又是一个大新闻。 无奈之下，宋星辰只能欺身而上，整个人如同狮子搏兔一般，在那些信徒中间游走。 每踏出一步，修长的双指就会点在身边人的腰间！ 看起来轻飘飘的，就好像是一阵春风吹拂在身上，但威力却强大无比，但凡被点中的人一个个都瘫软在地，看的特警们瞠目结舌。 那些信徒终于意识到了宋星辰的可怕！开始呼唤更多同伴将他围起来，但宋星辰那身白色风衣却仿佛涂上了润滑剂，明明手都触碰上去了，却就是抓不到。 我知道，星辰叔叔这是动用了一种叫做‘沾衣十八跌’的高明功夫，可以移形换影，卸掉一切外来的力道。 而在刚刚的点穴，其实是武宋那一脉的杀人技：七弦流光指。 我在《断狱神篇》中曾经有幸看过记载，最早是两广第一捕头宋不平发明的。 “师父，我师父呢？” 我焦急得在人群中搜寻宋阳的影子却没有找到，这时宋星辰也察觉到了什么，冰块脸开始染上了一层焦灼。 林队朝我喊道：“上楼，宋顾问在二楼！” 可这样一堵人墙，我根本就穿不过去。 第二四零章 师徒合璧 我灵机一动选择另寻路线，慕容清烟也紧随其后。我们注意到二楼的阳台是个突破点，慕容清烟将车子开到阳台底下，主动充当垫背让我踩。 “你是女生，我怎么能踩你呢？” 我说不行，随即弯下身子，拖着慕容清烟上去。 事出紧急，慕容清烟也没跟我客气，直接踩着我的肩膀爬上了阳台，身为刑警队长的她身手相当敏捷。 她将阳台的桌布扭成麻绳扔了下来，拉我上去。 我们来到二楼以后，发现落地窗被锁起来了，我们直接拿椅子把它砸碎，随着玻璃四散飞去，周围响起了滴滴滴的报警声。 慕容清烟跟我都没有理会，径直向里面跑去。 “走这边！” 我闻到了一股淡淡的刺鼻味道，主动在前面带路，越往里味道越浓，我冲到前方推开了一扇金属门，没想到里面居然是跟无量观暗室一样的布置。 左边是巨大的八卦炼丹炉，右边则是一座科学实验室。 里面站着两个人，一个是我的师父宋阳，另一个浑身金黄金黄的，就跟被颜料染色了一般，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你来做什么，出去！”宋阳在看到我的一瞬间，就呵斥我赶紧离开。 我坚决说不，并表示自己已经长大了，可以跟师父一起对抗敌人。 慕容清烟飞快的拔出手枪，打开保险对准那个男人，大声叫道：“欧阳无垢，你已经被包围了！命令你立刻向警方投降。” 眼前那个金黄色的男人发出桀桀的笑声，轻蔑得举起手来：“我不投降又怎么样，有本事冲我开枪呀，我的信徒会杀光你们。” 然而就在慕容清烟要射击对方腿部的时候，宋阳却制止了她：“这里被他放了易燃气体，遇火会发生爆炸，别冲动。” 就在这时，欧阳无垢朝宋阳喊了一句：“哈哈，宋阳你永远别想从我嘴里得到你要的答案。” 之后，他突然朝我们扔出了一个东西，瞬间喷射出大量白色的不明液体。 宋阳当即拉着我们跳出门外，那一刻，欧阳无垢也趁机按动开关，借此逃离。 “不好，他要去一楼！”宋阳面色大骇，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咚咚咚得朝楼梯跑去。而我却很好奇，师父为什么要冒着生命危险单独跟欧阳无垢对峙。 他到底想问欧阳无垢什么，会是跟那张‘生命之光小组’的名单有关吗？ 当我们赶到一楼的时候，发现欧阳无垢的信徒们大部分都被宋星辰控制。还剩下一小部分则按照欧阳无垢的命令，将所有门窗都关上了，让整个客厅处于密闭的空间。 “开枪啊，你们开枪啊，哈哈哈。”欧阳无垢挑衅得看着林队：“敢不敢跟我同归于尽。” 我怀疑他应该是早有准备，为了避免被特警突袭成功，才留了这么一手。 “你到底想怎么样？”林队表情严肃的盯着欧阳无垢道。 欧阳无垢哈哈大笑：“我离成功只差一步之遥，你们却不知好歹，那就让你们尝尝我炼金术的厉害。” 突然间，欧阳无垢拔出匕首将自己的胳膊划破。 那一刻，我清楚看到他的血液是金色的，喷射出来的鲜血溅到一名信徒身上，就犹如带火的液体一般，发出咕噜咕噜的气泡，把信徒的半边身子都腐蚀掉了。 “嘶，好疼，好疼啊。” 想不到欧阳无垢已经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连自己人也不放过，不知道是不是他对自己使用了炼金术的法子，导致血液出现了变异。 此时的欧阳无垢简直犹如一个行走的生化武器！ 特警们不敢开枪，却又担心被血液溅到，只能步步后退，想要将门窗打破，逃出去。 欧阳无垢步步向宋阳逼近，宋星辰想要阻止，却被那些疯狂的信徒拦住，惹得他差点动刀杀人。 “叫你一直跟我们作对。” “宋阳，你今天终于要死在我的手里了……” 欧阳无垢发出癫狂的笑声，宋阳却岿然不动，只有一双眼睛慢慢变成了黑色，原本儒雅的气场陡然间画风一转，如同一个掌控生死的阎罗。 “丁隐，你的天赋很高，冥王之瞳开的比师父还要早。” “但你应该还不能自由掌控吧？”宋阳淡淡的说道。 “对，师父，我每次都是生死一线的时候才有机会开眼，但之后再想用，却怎么也没办法施展。”我如实回答。 “那是因为你只开了眼，却并没有达到冥王之瞳的境界，就像是一个孩子，徒掌三尺青锋，不能伤人分毫。”宋阳一边说，一边靠近了欧阳无垢一步。 我注意到，此刻他的整个眼睛，包括眼白部分，都变成了暗夜一样的颜色。 “今天我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冥王之瞳！记住，神走两焦，吸气下沉，将这世上所有的绝望和痛苦都灌注在双眼，一起释放出去，跟我一起。” 我集中全力跟着宋阳照做，盯向欧阳无垢的眼睛。 同时与两个冥王之瞳对视，欧阳无垢的一张脸都扭曲了起来，他发出‘啊’的一声尖叫，全身不受控制得哆嗦，连大小便都开始失禁。 这是人看到可怕猛兽时的本能反应。 当然，他面对的岂止是猛兽，而是两个可怕的死神！ 欧阳无垢手中的匕首掉落下来，宋阳却放松了冥王之瞳的震慑力，沉声问道：“说，生命之光的计划到底是什么？你还知道多少。” 原来宋阳真的对那个‘生命之光小组’耿耿于怀。 眼看这个人还有用，我也停止了冥王之瞳，大脑晕得不行，看周边的环境都黑乎乎的，甚至于眼角膜都开始微微出血。 这是因为冥王之瞳十分消耗精神力，不仅对眼睛有影响，就连大脑也会出现供血不足的症状。 “你永远不会知道，永远！”欧阳无垢的双眼再度迸发出癫狂的火焰，而后他竟克服住了巨大的恐惧，捡起匕首，朝自己的心口插了进去。 他宁愿死也不会交代自己所知道的一切。 那一刻，宋阳几乎是失了理智差点冲过去，被我一把抱住。 我不知道宋阳为什么会那么激动，一声声得喊着师父。 宋阳叹了口气，说道：“小隐，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原来你就是丁隐，怪不得如此眼熟，是丁连山的儿子吧？那个叛徒。”欧阳无垢突然提起我父亲的名字，让我整个人都呆住了。 我松开了抱着师父的手，看向欧阳无垢：“你刚才说什么？丁、丁连山？” 我麻木得朝欧阳无垢靠近，这一次反倒是宋阳拦住了我，他警惕的说道：“欧阳无垢已经死了，他是想临死拉一个垫背，不要中计。” “可他刚才分明提到了我父亲的名字。”我双眼含泪的望着宋阳。 这时宋阳从怀里掏出一张纸：“这是生命之光研究小组的名单。” 那份名单分为第一期、第二期、第三期、第四期几个时间段，涉及到了医学，生物学，化学等方面的领域。 就在第一期最早的姓名栏里，赫然有一串黑字：“姜致远、林薇、丁连山……” 宋阳告诉我，最早这一批人全部死了，死法跟我父亲一模一样。 丁连山，丁连山就是我的父亲！ 第二四一章 景王爷 这个消息犹如五雷轰顶般，在我的脑中炸开！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心情，是不敢置信，还是激动，我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只是紧紧攥着那张纸，攥得它发皱。 眼泪模糊了我的视线：“他……真的是，我父亲吗？” 宋阳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他的手很大，很温暖，仿佛能抚平一切的悲伤，可我心里还是好痛苦。 “我原先是不想让你知道的，虽然你已经成年，可在师父心中，永远是个孩子，有些苦痛不是你能担得起的。” “哭出来吧，小隐，师父在这里。” 宋阳的手缓缓下移，放在我的后脑勺，将我拥入怀中，我发声大哭，不知道是因为父亲，还是因为师父。 或者二者兼而有之。 师父轻拍着我的背，温柔得安慰着我，世界好像只剩下了我们两个，在他怀里，我还是那个有父辈疼爱的小孩儿。 哭了好一会，我终于稍稍平复了下自己的心情，哽咽得问道：“所以我父亲的死、我们一家人的惨死都跟生命之光有关，生命之光研究小组第一批成员全部遇害，一定是他们发现了什么惊天的秘密。” 我深深得吸了一口气，宋阳可能也没料到我会如此快恢复理智，他摸了摸-我的头，解释道：“‘生命之光’必定跟江北残刀有关，这个案子一直是你在查，应该知道，越往后阻力越大！这也是我到现在都没弄清楚你父亲死亡真相的原因。” 这让我立马想到了韩先生，但望着地上躺着的欧阳无垢尸体，忍不住道：“可我们不还是查到他了。” “研究小组的名单是从那间实验室找到的，难道说生命之光跟欧阳无垢有关系？” 宋阳摇了摇头，他鄙夷得瞥了一眼欧阳无垢，冷笑道：“他？不过是一个走到绝路被推出来挡箭的走狗罢了，怎么可能是江北残刀的天王。” “那你的意思是？”我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疑惑得望向宋阳。 宋阳反问道：“以你的智商，不会看不明白。” 我皱起眉头，大脑迅速过了一遍整个案情，很快就发现了好几个不对劲的地方：“第一，生命之光，这个科研小组很显然跟生命有关，而非炼金术；第二，如果欧阳无垢真这么厉害，是江北残刀的某位天王的话，不会这么快被我们解决掉；第三，慕容清烟曾跟我提过，去年欧阳无垢生意出现了问题，濒临破产，所以非常希望炼金术可以研发成功，延续自己的企业。但看他挥金如土的样子，倒也不像那么缺钱。” 我得出结论：欧阳无垢是某位天王的手下，对方知道我们已经查到了欧阳无垢，便将他当作弃子，毫不在乎得踢开了。 我将心中所悟告诉宋阳，问他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宋阳夸我很聪明，随即又问：“那你觉得生命之光跟江北残刀的哪位天王有关？” 之前宋阳给我大致讲过他跟江北残刀的恩怨，上一代天王被他歼灭，却又死灰复燃。 “生命之光，生命之光。”我默念着这个小组的名字，突然想到了什么，惊讶得望向宋阳：“难道说是景王爷？” 宋阳点了点头。 这时我又想起了在特案组发现的那份红头卷宗，当初大家都以为景王爷被消灭了，但真正的景王爷早已逃到国外，并借助暗网的势力，成立了新一代江北残刀。 这些年景王爷似乎一直在研究着什么东西，我父亲就是科研小组成员之一！ 当他跟同事们发现景王爷的阴谋后，毅然逃回国，想要揭穿这个阴谋，却纷纷惨遭灭门之灾。 “我父亲就是不愿意跟江北残刀同流合污，才被害的。” “景王爷，景王爷真是我的杀父仇人！” 我咬牙切齿得说出这句话，发誓这辈子就算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将他碎尸万段。 许是知道我要说什么，宋阳拍了拍我的肩膀，抢先安抚道：“小隐，你现在还不是江北残刀的对手，一切交给师父，好吗？” “可是！”我不自觉攥紧了拳头，宋星辰却突然出现在了宋阳的身后，他眯着眼望向我，似乎在暗暗警告我，不要忤逆宋阳。 宋阳承诺道：“师父都明白，可现在不是时候。时机到了，师父会让你一起参战的，我们师徒并肩联手，彻底粉碎江北残刀！” 此时的宋阳是那么温柔，强大，却又给我一种莫名的安定。 我对宋阳点了点头，表示明白，自己会默默等待那个时机的，在此之前，我会努力强大起来。 宋阳满意得笑了笑。 这时候看我们说完话了，林队跟慕容清烟也走上前来，林队毕恭毕敬得说道：“宋顾问，这边交给我们处理，我要不要派人送您回特案组。” 宋阳摆摆手说不用了，然后又提醒了林队一句：“老林，下次别那么见外了！有空和当年的几位朋友一起来家里坐坐，小桃前几天还念到你。” “哈哈，小桃现在可真是贤妻良母。”林队称赞道。 在我们的目送中，宋星辰护着宋阳离开了。他们两个，一人背着一柄剑，一人提着一口箱子，行走在落日的暮光中，夕阳把他们的背影拉得很长很长。 没一会，林队又让慕容清烟把我送回去休息：“丁隐，这一趟你也累了，多亏了你跟宋顾问。” 我接受了林队的安排，上车以后，冥王之瞳的副作用也来了，大脑里乱糟糟的，重得不行，眼睛也酸胀不已。 我靠窗休息，慕容清烟也体贴得没有打扰我。 回去以后，我喝了半箱子牛奶才睡着。 这一觉睡了好久好久，梦里也出现了很多很多的人，父亲，母亲，奶奶，以及白月光。 醒来以后，我都觉得身子疲惫得不行。 打开手机一大堆的消息，慕容清烟的安慰，还有饺子的炮轰式发问，我没有回慕容清烟，只是给饺子发了一句：“案子破了，我在休息。” 之后就没管微信了。 连续睡了好几天，又喝完了剩下半箱牛奶，我的精神劲终于恢复回来，重新打开手机以后，这才发现居然还有宋阳的未接来电。 我赶紧回拨过去，问他是不是有什么急事。 宋阳却是叹了一口气：“小隐，刘法医临死前的那个动作，其实我早就破解了……” 第二四二章 再见刘法医 “刘法医死前的那个动作？” 我不太明白宋阳的意思，努力回想。只记得侯晓宇曾告诉我，刘法医当时是保持着手握解剖刀，弯腰的姿态牺牲的，半边身子都被变成了黄金色。 之后我只关心他为何会在短短一天内化为黄金骷髅，并没有注意别的，难道说这之中另有内情？ 宋阳突然有些悲凉的说道：“刘寒秋是以生命为代价，给我们做出最后一个提示！” “什么意思？”我问道。 在宋阳的讲述中，我得知了一个真相，原来刘法医研究了一天一夜的尸体，并非一无所获。 当时的尸体还没有完全干瘪，刘法医通过检测，发现死者所中的是某种特殊金属毒素。这种毒素太过厉害，连骨骼都能被金属化，但偏偏能跟血液融为一体，在血管中不断循环。 于是他拿起解剖刀想要验证这一点，却没想到被溅了一滴血…… 黄金色的血液迅速侵蚀着他的皮肤，这传染来得太快，快到他无法通知其他人。 他的嗓子被毒哑了，耳朵被毒聋了，眼睛也朦胧的看不清楚。 身为法医的他知道，以这个速度，五分钟内自己就会彻底金属化。 是的，生命还剩下五分钟！ 为了不让后来人再白白的牺牲，刘法医没有去想妻子，也没有去想儿子。 而是毅然决然的挪动解剖刀，指向了尸体的手腕处，那里是医生常常用来扣脉的位置，也是输送血液的主要血管所在。 记住，血液有毒！一定要记住呀孩子。 完成了这个动作，刘法医笑了，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自己一生的劲敌，那个天才少年丁隐，还有自己最得意的门生侯晓宇。 保护好自己，才能为我报仇。 我退休了，未来便交给你们下一代吧！ 只是很可惜，当时我们都被金属化的尸骨吸引了注意力。 好在有宋阳，他发现了刘法医的暗示，这才在对决欧阳无垢的战斗力成功扳回了一局。 刘法医是用自己的生命去守护着自己深爱的静川市！ “鉴定中心的兄弟说，被这种金属毒素侵蚀，是要承受至少十级痛苦！这比女人生孩子，比癌症还要痛……我不知道他到底生出了多大的决心，才能苦苦支撑维持那个姿势，直到彻底断气的那一刻，现在的我只想说，刘寒秋是一个好法医，一个值得我们所有人尊敬的前辈。” 听到宋阳由衷的话语，我都愣了，我怎么都不知道刘法医的死亡内情居然是这样。 他不是被无故传染的，他是死在了战斗的第一线。 这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精神，就连我自己都做不到，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换取真相，我可以轻微冒险，但绝不会以生命作赌注。 “小隐，为师希望你以刘法医为榜样，永远不要失去自己的初心。”宋阳一字一句的谆谆教导，我铭记于心。 可是这话还有后半句：“炼金术这桩案子，省厅领导特别关注！尤其是徐厅长对你的表现很满意，他在开会时用了‘青出于蓝’而形容你。” 听到‘青出于蓝’四个字，我吓了一跳，正要解释，却听宋阳继续说道：“几天后，他会跟你见一面，不要紧张。” 看来宋阳并没有生气，反而还为我由衷的高兴。 我渐渐得感觉到，宋阳是真的把我当自家人了，他会毫不藏私的教我学识，帮我搭线。 “师父，谢谢你！”我真诚得说道。 宋阳回了我一个笑音：“你这么优秀，师父很骄傲！” 下午的时候，我把所有未读的微信通通回了一遍，慕容清烟很关心我的身体，问我要不要去医院检查。 她还跟我说，宋阳将刘法医为什么中毒的真相汇报了省厅，希望能为刘法医争取一个‘英雄模范’的称号。现在静川市公安局解封了，她也可以自由离省出市。 慕容清烟还对我说谢谢，希望我能一直这样陪在她身边。 我大抵知道她的意思，却也不好明着摊开，只能回了一句：“明天清晨，我们去刘法医的墓地走走吧。” 慕容清烟似乎一直在等我的信息，我的微信刚过去，她就秒回：“没问题，明天八点我来接你去静川市忠烈园。” “好！” 之后我又回了一下饺子的微信，饺子真的很傲娇，她应该是跟慕容清烟或者特案组打听到了案子最后是怎么结束的。 一会担心我的身体，怕冥王之瞳又把我给弄得流血不止。 一会又朝我发脾气，质问我为什么不回她信息。 一会又道歉，说自己不该这么发火，她没控制住，叫我不要跟她计较。 看着那一长串的信息，我知道饺子是真的关心我，连忙回了她一句：“睡了好几天，我已经没事了，明天打算跟慕容清烟去陵园探望一下刘法医，你要一起去吗？” 饺子拒绝了我，说她跟刘法医也没打过交道，不太方便去。却叮嘱我中午赶紧回来，说什么食堂新开了一家旋转小火锅，特别好吃。 这不是明摆着跟我约饭吗？ 不过我还是高高兴兴得答应了，人总要往前看，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呢。 想着不能让女生等，第二天一大早，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我就下楼了，结果一眼就看到了慕容清烟的车。 看来她也故意早到了。 我赶紧朝她招手，却没想到副驾驶也伸出来了个小脑袋：“丁隐，快点就差你了。” 圆嘟嘟的脸蛋，水汪汪的大眼睛，粉嫩嫩的嘴唇，不是饺子是哪个？ 饺子怎么会在这里。 上车以后，我正要开问，饺子却抢先道：“哎呀，丁隐，下次这种事儿就不要喊我了。人家跟刘法医又不熟，不过刘法医这么好，我是应该买束花看看的。” 她怀里抱着一捧菊花，外面裹着一层肃穆的黑纸，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 侯晓宇感动得不行，一直夸饺子懂礼貌，尊重前辈。 慕容清烟却哼哼了一声：“要是真有礼貌，就不会霸着副驾驶不放了。” “怎么，你要让丁隐坐副驾驶啊，他又不是你男朋友。”饺子撅起嘴巴呛了一句。 虽然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但我估摸着，应该是慕容清烟想跟我坐一起，饺子不让，饺子想跟我一起坐在后排，慕容清烟不让，于是两个女生坐在了前面。 这两人还真是…… 我把头转向窗外，继续装成个二傻子。 半个小时后，我们就到了静川市的忠烈园。 这里埋葬的都是因公殉职的烈士，比如那个救跳楼少女，一起坠亡的消防员；比如因为疫情死在前线的医生；比如抓捕匪徒牺牲的警察等等。 看着那一丛丛洁白的墓碑，我才知道，原来真的有很多人为我们负重前行。 我们才能无忧无虑的刷手机，玩游戏，开心生活。 这时候的刘法医已经成功入葬，墓碑前摆满了鲜花，盛满了世人对他深深的怀念。 墓碑上是一张刘法医身穿白大褂的照片，照片上的模样，很是慈祥，我仿佛能看到他在对我笑，对我说丁隐，静川市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加油呀！ 过去种种犹如幻灯片般在我的脑海中一帧帧的播放，想到初见时的互掐，想到最后的真诚道歉，想到后来对我的照顾，我内心的滋味百转千回。 验尸方面，刘法医可能逊色于我。 但在法医精神上，他已经领先我太多太多。 我伸出手，擦了擦墓碑上的灰尘，心悦诚服得笑道：“刘老，这一次我输了，输的心服口服！我一定会帮你守护好静川市，不放走任何一个凶犯。”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一刻，我好像看到照片里的刘法医朝我眨了眨眼。 在这个岗位干了一辈子的他，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座城市。 在得到我的承诺后，他终于可以好好地睡一觉了！ 第二四三章 徐厅长的考验 日子不咸不淡得过着，慕容清烟隔三差五就会给我送很多昂贵的营养品，饺子也开始学着给我下厨做东西吃。 冥王之瞳的副作用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几乎都要快忘记宋阳曾提到的，省厅厅长要跟我见面的事儿，自负的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想着对方兴许是觉得我这个小毛孩不够格，毕竟人家是何等的身份？ 结果没想到，就在第二天下午，慕容清烟突然来宿舍楼接我，还神神秘秘得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 原以为是有诡异的案子发生，慕容清烟要带我去案发现场，直到车子开出静川市，我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你该不会是要带我去省厅吧？”我问道。 慕容清烟讶异了一声，而后反问你怎么知道。 我笑着道：“都开出静川市了，我怎么会不知道，而且这条路很眼熟。” 听到我这么说，慕容清烟当即回过劲来，问道：“你去过省厅？” 我嗯了一声，将之前宋阳带我去特案组报道的事，同她简单说了一遍，慕容清烟完美的脸蛋浮现出一丝懊恼：“那林队干嘛嘱咐我保密，真是的。” 我嘴角微微向上弯起，告诉她，之前宋阳也跟我提到过，说是徐厅长要见我一下，当时他说是几天后，但现在挺久了，我还以为…… “以为他忘了？省厅确实挺忙的。丁隐，你别妄自菲薄，徐厅长亲自跟你师父说过的话，不可能反悔的，不看僧面看佛面，他岂能拂了宋顾问的面子？虽然我没见过徐厅长，但听说他这个人挺好的，就是表面上看起来很严肃。不过别担心，你可有宋顾问罩着呢。” 我眯着眼点了点头。 又过了两个小时，车子终于抵达了h省省厅。 高高的大楼拔地而起，就像是一柄垂直的利剑直直得刺入地面，给人一种特别强烈的压迫感，整栋楼里里外外都是忙碌的警员，形色匆匆的，无形中又加重了不适。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边陪伴人的不同，之前我明明都缓解了压力，这一回又生出了疏离之感，突然有点想念师父。 “哎呀，小隐隐，你终于来了。” 熟悉的声音响起，让我鸡皮疙瘩又掉了一地，老幺不知道从哪儿窜了出来，上来就对着我的脑门吧唧了一口，把旁边的慕容清烟都看傻了。 “你就是小烟烟吧，隐隐交到我手里，你可以放心回去了。哦不，你一会估计还得把他送回去，那你先去吃个饭吧。” 老幺对慕容清烟换上的亲昵称呼，让慕容清烟半天没回过神来，等老幺都拉着我快进去了，我才看见慕容清烟指指自己，低声道：“小、小烟烟？” “啥情况啊。” 她单手扶额，站在原地怀疑人生。 有了老幺在，我很快就进入了省厅，但他也只是将我送进一楼而已，拍拍我的肩膀：“接下来的路就靠你自己了，加油哦，我的小隐隐！” 当时我就感觉自己跟被老-鸨推进了火坑一样，只是当我推开那扇透明玻璃门，走在那条长长的，一眼望不到头的走廊后，那股严肃敬畏之感扑面而来，让我不敢造次。 地上铺的全是蹭光发亮的大理石，黑色的四方形石头一块接着一块，犹如一张张的扑克牌，可由因为这地板太干净了，我能清楚看到自己的模样，局促的，不安的，紧张的表情都清楚得照在了里面。 那一刻我突然感觉自己很丢脸，我可是丁隐，是宋阳唯一的徒弟。 我昂首挺胸，左手食指点了点自己的鼻梁上端，黑色的大理石地板立马出现了一个自信飞扬的少年，对，这才是我丁隐真正的样子！ 我脚步带风得往前走，宽阔的走廊两边不时就会出现一两个警-察，他们进进出出，谁都没有注意我，似乎眼里只有自己要忙碌的事情。 十几分钟后，我终于走到了走廊尽头。 “请进！” 这时候的我还没有敲门，对方就已经知道我到了。 我推开门，大大方方走了进去。 映入眼帘的就是一个长板凳，而对面则是一张办公桌，桌子上有成堆的资料档案，一个身穿黑色警服的男人正捧着一张报纸看得津津有味。 他身后是两个大柜子，左边摆放着满满的刑侦书籍，右边则被一个个的奖杯所占满。 而他胸口的铭牌，赫然刻着编号:000001。 知道我进来，徐厅长并没有放下手中的报纸，而是让我随意就座，等他一会。 我乖巧得坐好，趁这个机会观察起徐厅长的桌子。 桌子上摆放的东西其实很多时候就能反映一个人的性格，东西全部分门别类摆放整齐的，做事也会讲究一个顺序，什么都要井井有条。 比较懒的人，什么都会随手放到桌子上，所以在那种人的桌子上我们往往会看到吃的，用的，玩的，办公的，当然有时候还会有衣服什么的。 不过这种人也不全是一事无成的，有些创造力强，头脑聪明的人生活上确实会比较随意一些。 而有的人…… 就在我想的入神的时候，徐厅长突然放下了报纸，一双炯炯有神的鹰眼望了过来，他应该在四十五岁左右，要知道这个年纪的人能升到省厅厅长，兼任副省长的位置是非常了不起的。 徐厅长五官端正，整个人的面孔都透着一股精神劲，国字脸不笑，又生出一种威严之感。 “听说你十八了？” 徐厅长上来就是问我年纪，我点点头：“前段时间刚过完十八的生日。” 徐厅长继续道：“早就听闻老宋收了个徒弟，还很不错，可算是见到了。丁隐，你的传闻我都听过，宋阳呢，我也清楚，这人啊有本事的很，徒弟应该不差，毕竟是他看上的人嘛。” 说到这里，徐厅长眯着眼上下打量我。 我心领神会，替他说了下面的话：“依照您的语气，接下来，应该有个不过……” “聪明人，就是好说话。英雄不问出处，我不管你的年纪如何，但是耳朵听到的，终归得眼睛过一过，才能信，你说呢？” 徐厅长摩挲着右手的拇指跟食指，一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直勾勾得望着我，仿佛要穿透我的身体直击我的灵魂。 “八个摄像头。” 我突然开口，徐厅长皱了下眉，似乎不明白我的意思。 我接着说道：“外面那条走廊总共有八个摄像头，三名暗中守卫的警员，其中一名右脸有颗黑痣的大哥，还故意以资料掉了捡东西的机会，通过地板观察过我的一举一动。对了，进门的时候，有个测金属的仪器，应该测试我是否携带了管制刀具。” 徐厅长的脸色渐渐变得缓和，眉头也舒展开来，我扫了一眼他的肩膀说道：“您右肩受过枪伤，可能是因为缉毒。” 这时徐厅长右手手指摩挲的动作突然停了，我继续道：“你的家庭应该跟援朝叔叔一样，不太和睦，但您特别爱您的女儿。” 徐厅长的表情微变，却依旧强装镇定，问我是怎么看出来的。 我努努嘴，下巴朝桌子上的照片抬了抬：“那张全家福有您，有儿子，有女儿，唯独没有妻子，应该是离婚了吧，女儿笑得很灿烂，说明她是被宠着长大的，男孩儿一脸酷酷的样子，眼睛却不自觉得朝您的方向瞥，说明他心里一直把您当作他的偶像，是他一路前行的方向。” “偶像？不是……怕我吗？”徐厅长喃喃自语。 第二四四章 地狱终审 我笑着告诉他：“害怕的表情不是这样的，如果他从心底里畏惧您，肩膀会微微后缩，形成一个自我抵御的姿势，手也会不自觉的触碰裤缝。但您仔细看，他虽然有意与您保持了一定距离，但更多的是敬爱！” “当然，徐厅长您在办公的时候怎么严肃都行，在家里最好还是多笑笑，男孩子不同于女孩子，会撒娇会博得宠爱，男孩天生就有种男子汉的气概，更何况虎父无犬子，您的性格多多少少也会遗传给孩子的。” “还别说，这小子板着一张脸的样子，还真像我年轻那会儿。”徐厅长小心翼翼得捧起那张全家福，眼中的慈爱怎么都掩饰不住。 但下一秒，他想到了什么，突然叹了口气：“可惜了……” “不可惜，就算孩子是跟着母亲的，也无法剥夺您父亲的身份，平时见面的时候，可以柔软一点，让对方知道你心里是有他们的。” 我对徐厅长很有好感，希望这个硬汉可以换个沟通方式，得到他应有的柔情。 徐厅长若有所思，片刻后，他摆摆手，装作很不高兴的样子，指着我的鼻子道：“你这小子，明明是我要考验你，现在怎么变成了你反客为主，将了我一军！” “难怪老宋说你小子鬼精鬼精的，我问你，当初老宋收你为徒，也是被你连坑带骗吧？” 想到几年前时的场景，我不由得笑了笑，回答道：“这可不叫骗，顶多算是把聪明用对了地方。当然更得益于师父的心软，我真的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师父。” 后半句话，我由衷得感叹道。 那个男人就如同一束光照进我阴暗绝望的角落，将我拉了出来，教会我本事，给了我严酷却温柔的父爱。 “懂得感激的人，不会差！”徐厅长身子后靠，倚在那张黑色的老板椅上，整个人的表情已经由紧绷转为了放松。 那一刻我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过关了。 我摆出谦虚的模样，问他要不要再考我一点专业刑侦的破案知识，或者出几道考题。 徐厅长并未说话，而是伸出手够到桌上的茶壶，给我倒了一杯茶，四溢的茶香让人心旷神怡。 我接过茶杯抿了一口，欣喜道：“阳羡雪芽？” 徐厅长惊了一下，而后笑意舒展：“你还懂茶？” “略懂一些，阳羡雪芽色泽翠绿，中直显毫，味道芳香，苏轼有一首诗叫做：雪芽我为求阳羡，此茶名便得益于此。” 我端着茶杯又抿了一口，入口清香有余，沁人心脾。 徐厅长喝着茶对我赞赏得点了点头：“老宋果真是收了个宝藏徒弟啊。” 我稍微谦虚了一下：“师父说过破案不能只学刑侦，生活中方方面面都是知识，医学、生物学、化学等等等等，有时候正是一个小细节，很有可能就是破案的关键。书到用时方恨少，所以对于平时遇到的东西，我都会多留意一下。” “你很不错。”徐厅长毫不吝惜对我的欣赏，表示我如果能坚持初心，日后一定大有所为。 接下来的谈话就在喝茶中进行了。 他没有像起初高高在上的样子，专门考验我什么，而是像个父辈一样饮茶聊天。 徐厅长明确表达了对我的赞赏，说我后生可畏，的确受到了宋阳的真传，之前他还不信是单靠我个人的力量破了案，觉得宋阳肯定多多少少暗中帮了我许多。 可今日一见，他是彻底服了气。 徐厅长问我想不想进公安编制？ 我回道：“以前没想过，经历了炼金狂魔的案子，想了。” 徐厅长问我为什么。 我告诉他：“因为之前只想着破案，锻炼自己。可是现在我明白了，我所以为的破案其实是一件特别神圣特别伟大的事，为生者权，为死者言，也是祖师爷宋慈一生的写照。如果没有法医没有警察，我父亲母亲跟奶奶的死亡真相或许永远都不会水落石出，我既然有这个能力，为什么不更好得去做这件事，有了编制就会有一份担当，鞭策着我继续前行。” 更何况刘法医的牺牲让我彻底明白，自己的不足是哪里。在他的墓前，我答应过，静川市交给我了，他没有走完的路，我会替他继续走下去。 毕竟他赢了我。 愿赌服输的我愿意接过这样一份神圣的责任！ 徐厅长微笑着点了点头：“能有这份觉悟，是好的，老宋没看走眼。” 他放下茶杯，正襟危坐，让我放心：“静川大学那边我会打电话沟通，外出实习就免了，但你必须回去苦读三个月，提前通过静川大学最残酷的地狱终审。如果能成功，我就会将你特招进特案组，成为一名正式的法医。” 听到特案组三个字，我眼睛都快放光了。 要知道上次宋阳送我十八岁生日礼，也只是带我进特案组认识了下人，然后特许我在档案室翻看资料。 可他从来没正式邀请我进入特案组，如今徐厅长这么说，我真是太受宠若惊了。 “谢谢徐厅长，谢谢你！”我站起身来，朝他深深鞠了一躬。 徐厅长却突然打断了我一下：“停，刚才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只有成功才能进入特案组，小子，你还没问我万一不成功呢。” “没有万一，一定成功！”我自信满满得回答。 徐厅长收起茶盏，问我有没有什么忌口的，等会他请我吃个饭。 我连忙推脱，说不用了，外面还有朋友在等着我呢。 “行吧，早点回去，做好准备。”徐厅长把我送到门口，嘱咐我一路小心，期待我的好消息。 出去以后，我以为慕容清烟就等在门口，结果压根没看见，心想着她可能是去吃饭了，就打了个电话问问。 结果这才知道，原来是将我送进去没多久，外面的警卫就上去盘查慕容清烟的身份，慕容清烟说自己要等人，警卫让她去远一点的地方等，担心会出问题。 “这搞得跟我装了一车炸弹似的，生怕砰的一声……”慕容清烟让我稍等一会，她很快就开车过来。 上车以后，我立刻跟慕容清烟分享了这个好消息，说只要我通过地狱终审，就会正式入职。 “地狱终审？”慕容清烟好看的一张脸立马僵硬起来，随即问我知道地狱终审是干嘛的吗？ 我从慕容清烟的表情中嗅到了一丝不正常，问她难道很难吗？ 慕容清烟面色凝重得解释道：“何止是难，这简直就不是人能通过的测试！想当初我也算个学霸，我都不敢报名，那时我有位学长成绩一流，实操能力也贼强，可以说是我们那一届的佼佼者了，信心十足得去参加地狱终审，结果你猜怎么着。” 慕容清烟故意卖了个关子，然后才继续：“最后他被打击得跳楼了，幸亏被及时救了下来，但从那以后他一蹶不振，天天穿着条叮当猫短裤在校门口跳舞，喊着：我要通过地狱终审，我要通过地狱终审。” “所以丁隐，你真的确定要参加地狱终审吗？或者再过几年？真的，不是我打击你，当你真正去参加，才知道什么是恐惧……” 慕容清烟眉头拧成了一把锁，这是她第一次对我的决定表示反对。 也让我一颗心不禁悬了起来！ 第二四五章 静川四魔王 慕容清烟的表情越来越严肃，她甚至踩下了刹车，将车停到一边，打算跟我好好掰扯掰扯这件事儿。 “你这有点夸张了吧？” 一看她这幅架势，我不由得咽了咽口水，觉得慕容清烟是小题大做，一座学校里的考验怎么会把人逼疯。 破了那么多案子，我这心理承受能力已经不是一般的强了。 慕容清烟继续道：“那你是根本不知道地狱终审的可怕，地狱地狱，就只听这两个字，你就知道没那么简单了。” “这你都把我搞得有点紧张了。”我不由得双手抱胸，问慕容清烟所谓的‘地狱终审’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慕容清烟叹了口气，解释道：“所谓的地狱终审，其实就是完成静川大学史上最严的四师保举！但你可别小看这四位老师，那完全是汇聚了全校最难搞最严厉最不留情面的四尊魔神。” 魔神？ 我示意慕容清烟继续说下去，慕容清烟却把车窗放下，说要透透气先。 之后她才告诉我：“四尊魔神，你已经见过一位了，就是法医学教师李明媚，听说她一开始就给你杀了个下马威，不过你聪明得化解了。虽然李明媚对你现在的观感还不错，但是，你别指望她会放水。” “之前有个她特别疼爱的女孩子，叫什么来着，江朵朵？踏踏实实的一个学霸女孩，通过了第二关，结果栽在了李明媚的手里，李明媚对喜欢的学生不仅不会放水，反而会更加严厉。” “丁隐，你要小心了。” 慕容清烟叹息着拍了拍我的肩膀，暗示我要坚强。 我问道：“那另外三位呢？” “另外三位分别是医学导师北辰，二十四小时都是一张扑克牌脸，压根不知道留情是什么意思，嘴里就如同含着一口冰，嘴一张，冰碴子便朝学生最怯懦的弱点扎，让其知难而退。第三位是生物学导师翟灵云，长得温柔大方，总是穿一身漂亮的汉服授业解道，但实际上是只笑面虎，温柔刀，刀刀要人命；第四位是刑事侦查系的主任赵亮，这个人呢，就很正常，但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句他会问什么，全是古怪刁钻的命案线索，他的考题没有一道是教材上能找到的。” “静川大学以出产优秀法医而闻名全国，李明媚、北辰、翟灵云、赵亮则是这所大学的泰山北斗，他们的考试是最严格的。不仅需要学生有扎实的知识功底，还需要对方有强大的心理，可以应对今后出现的各种突发危机！” 慕容清烟定定得望向我，似乎是在暗示我知难而退，别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眼看我没接招，慕容清烟只能摊牌道：“丁隐，你现在还很年轻，本来就快要毕业了，没必要去冒这个险，你要记住，我们静川市公安局随时欢迎你。” 我笑了笑，说自己知道，但我更明白自己最应该的选择是什么。人不能畏缩不前，只有不停得挑战，才能愈来愈强大。 我紧接着问道：“清烟师姐，地狱终审的通过标准是什么？” 慕容清烟知道我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只能告诉我：“你需要四门考核全部满学分，才算通过他们的考试，一分都不能差！别以为满分很容易，要知道每十年最多只有两三个人通过，每年的考题都是不一样的，甚至形式都会有变化，你永远不知道他们会考什么，问什么，这完全是一场无法准备的战斗。” 因此，在学生中才有了‘地狱终审’这个称呼。 以前只是叫四师联考罢了，单从名字来看，就知道这场考试是多少人的噩梦，是多少人想都不敢想的挑战。 “地狱嘛，肯定要交给天才来闯，清烟师姐我对自己有信心。”看着慕容清烟焦急不安的样子，我言语安抚了她一下。 慕容清烟耸了耸肩，彻底绝了劝我放弃的念头！ 她朝我说道：“你说的没错，但凡能通过的，都属于顶尖中的顶尖人才，你能有这样的心态，我还是蛮佩服的。地狱终审很可怕，通过的人虽寥寥无几，但每个通过的人大多成为了各省公安骨干，有的甚至还在系统里身居高位。” “对了，咱们厅长就是一个例子，不过当时考验他的四位老师不是现在这四位，但也非常厉害。唉！这也是咱们静川大学的传统，每隔十年就会换一批更强的魔鬼。” 我有些惊讶，挠了挠鬓角道：”徐厅长居然是我们静川大学的？又一个校友，这是我的老学长啊。” “没错，徐厅长就是通过地狱终审的一位刑侦人才，他应该是对你寄予厚望，所以才会向你出这样一道考题。” 慕容清烟说到这里的时候，反倒放松了一些，可能她也觉得徐厅长不会害我吧。 我让慕容清烟放心：“一路走来，你还不相信我嘛？我当然是有十足的把握才会答应。” 这一战，我必须迎难而上。 只有不停得挑战不可能，我才有机会走到顶端，站在宋阳的一侧！ 我跟慕容清烟在外面随便吃了个饭，她就把我送回宿舍了。 进宿舍楼的时候，慕容清烟突然喊了一声我的名字：“丁隐！” 我顿住脚步，回头望去。 慕容清烟握住拳头，对我做出一个加油的手势：“我相信你，一定可以的！” 我重重点了下头，坚定得朝楼内走去。 接下来的几天我开始努力的温习功课，虽然我早在去年的时候就已经读完了全部的课程，但为了有备无患，我还是按照自己的节奏，把所有的东西逐步过个遍。 早出晚归的钟子柒，手里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解决了，他又开始在宿舍玩英雄联盟，一展自己大杀四方的风采。 有时候我被他的一血，双杀，三杀搞得有些心力交瘁，便提醒他小声点。 钟子柒瞥了我一眼，哼哼道：“那书你不是老早就看过了，怎么现在又拿出来了。” 我没回话。 没一会钟子柒结束那一局，来到了我的身边，肉麻得说道：“小隐子咱们都好久没面对面的聊天了，你都不想我。” “咋的，又看上哪家饭馆了。”我头也不抬得回道。 钟子柒嘿嘿一笑：“瞧你说的，我是专坑兄弟请吃饭的那种人嘛。” 我放下书，上下打量了钟子柒，暗示他还真是那种人，除了色，就只对吃感兴趣。 “说吧，前段时间去哪儿鬼混了。”我把书卷成一团，锤了锤他的胸口问。 钟子柒眉眼带笑，脸颊上又浮出一丝红晕，要知道这货最不要脸，哪会害羞的啊。 我怔愣问道：“我去，该不会是姜含玉回来了吧？” 第二四六章 饺子的战书 钟子柒嘿嘿一笑，一张肥脸就要来蹭我的胸口，我赶忙阻止：“停！想干啥直接说，都是大男人，别跟我来这一套。” “哎呀，小隐子。”钟子柒又抱上了我的胳膊开始撒娇。 我实在受不住，仿佛遇到了一个社会变态，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我看你不是要小隐子，是要小银子吧。” 钟子柒还想发动温柔攻势，我直接威胁他道：“再来，我就真不借你钱了。” 此话一出，钟子柒立马松开了我的手。 他嬉皮笑脸得道：“还是你懂我，兄弟就是兄弟，老子没白认。” ”说吧，要多少？“我问道。 钟子柒回道：“上个月把这个月的开支都花超了，可怜的小柒柒都没钱吃饭了，呜呜，我没饭吃可以，但我不想委屈了我的含玉师姐。” “好了好了，我先转你两千吧。”一个大男人哭得梨花带雨，我哪里受得了。 钟子柒达到自己的目的，立马回到了电脑前，晃动着手机说道：“银行卡号发你手机上了，么么哒！” 呵，果然。 哪里是想我了，摆明了是想借钱请姜含玉吃顿好的。 我把钱转过去以后，钟子柒还问我要不要跟他们一起？ 语气立马从刚才的软萌小娇妻变成了公务员办事态度，我摆了摆手，回道：“不了，这两天还差几本书没看完，你们好好过一下二人世界吧。” “好嘞，含玉过段时间又要去支教了，我们俩的见面时间确实比较少。”说到后半句话时，钟子柒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又把书捧了起来，眼前的文字却突然变成了白月光那张清冷皎洁的面庞，冰肌胜雪，唇点朱砂。 哎，各有各的相思苦，我还不如钟子柒呢。 人家起码不是单恋，我这…… 算了算了，越想越觉得烦闷，我合上书，打算出去吹吹风，好让自己清醒一下。 凉凉的风拂面而来，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桂花香，真是好闻极了。 这么美的风景，这么好的天气，不拍下来怎么行？ 我拿出手机将眼前美景捕捉在摄像头里，然而就在找角度的时候，突然发现楼下的小亭子有一个粉衣少女正倚着栏杆，手中捧着书卷，津津有味得读着。 黄色的小花落在她身上，交织成一幅美好的画卷。 我不自觉得按下拍摄键，将这幅美景珍藏在了自己的手机中。 却不想，那少女好像察觉到了什么，突然抬起头朝我的方向望了过来，圆圆的脸蛋，水汪汪的杏眼，粉唇高高撅起，居然是饺子！ 饺子竟然还有如此恬淡安静的一面，实在让我吃惊。 饺子在看到我的那一刻，也明显有些吃惊，但很快转惊为喜，晃动着手里的书，朝我打招呼。 我也微笑着向她点了点头，表示我看到了。 手机迅速收到一条微信：“你最近都没有联系我，是不是又看上哪个学院的小美女了？” 这话说得，仿佛我就是个到处采蜜的小蜜蜂一样。 我反问饺子：“你不也没找我吗？” 这话刚发送出去，我就意识到不妥，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最近一直在看书，没有什么时间出去。” 对方显示正在输入中。 饺子告诉我，她也在用功读书，几个月后要参加地狱终审。 “什么？你也要参加！”对此，我表示很诧异。 我问饺子不是已经加入特案组了吗？为什么还要温习准备，来应对如此一场刁钻可怕的考试。 饺子理所当然得回答：“当然是锻炼自己了，念了几年的静川大学，不好好考验一下自己的能力，怎么能留下个完美的句号？” 听饺子的语气，她似乎对这场地狱终审势在必得。 这时我想起了慕容清烟的话，不由得也对饺子重复了一遍，希望她能考虑清楚。 “那场考验可能比我们之前遇到的所有案子都艰难，而且如果心理承受能力不强的话，很可能会留下终生的后遗症，之前有位学长就差点跳楼然后精神失常，从此一蹶不振。” 一长串的文字发过去后，我终于体会到了当时慕容清烟的心情。 饺子却叫我不要担心：“开玩笑，你都要参加，我为什么不可以。丁隐，你是怕我赢了你，想要趁早解决我这个竞争对手吧。哼，我才不上当呢。” “不是，我怎么会这么想，饺子我是真的担心你。你知道的，我是天生内心强大，在经历那种灭门惨祸之后，都没有疯魔，我是怕你……” 我语无伦次的解释，饺子却依旧一意孤行：“我做好的决定是不会改变的，更何况，那种痛失挚爱的遭遇，我也是有的！” 我突然想起，饺子也失去了母亲，之后便加入了特案组。 这么看来，我们俩还真是同病相怜。 就在这时，饺子又回了我一句：“这是静川大学史上的最高荣誉，如果错过，我会抱憾终身的！这一次，就让我们两个来一场真正的对决吧，我不会输给你的。” “好！我接受你的挑战。”此刻我全身的血液都快沸腾了，打下了这句话。 “不过眼下还有件正事要解决，我肚子饿了。”饺子俏皮得发过来这句话。 我低头看向饺子，发现她一手拿书，一手放在嘴边做出了吃东西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灵动。 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好像很舒服，甚至觉得，有一天我可以慢慢得将白月光剥离自己的内心。 那时我的喜怒哀乐就不会被她牢牢掌控了吧？ 饺子又朝我做出催促的手势，让我快点。 我笑着点了点头，回去拿上钥匙，就下楼了。 路上的时候，饺子问我一会吃什么，听说稻香园食堂又开放了一家窗口，有热腾腾的米线跟米粉。 “好呀。” 我们一人点了一大碗米线，别看饺子个头娇小，属实能吃，不仅加了个煎蛋还加了很多的肉酱，而且她吃饭的时候，不会特意注意自己的形象，像个淑女一样小口小口吃饭又细嚼慢咽。 饺子每次都会把自己的嘴巴塞得满满，腮帮子都鼓起来了，就跟个仓鼠一样，吸溜吸溜的吃着，让人感觉碗里的米线都变香了好多。 就在这时，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和谐的声音：“丁同学，让一让！” 我扭头一看，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清俊男子，短短的平头很精神，鼻梁上架着一副金棕色框的眼镜。居然是我们的同班同学袁盼，端着一份洋快餐。 “我好像没有挡你的路吧？”我扫了一眼自己的板凳道。 他完全可以从我身后轻松得通过，不知道为啥要叫我。 袁盼看都不看我的正脸，直接居高临下道：“听不懂吗？我说你坐了我的位置。” “食堂还有占座这一说？拜托，我来的时候，桌子跟椅子上都没有放东西，本来就是空的。再说了，旁边那么多的座位，你就非要坐我这里？” 我知道这个袁盼一向看我不顺眼，之前在班里的时候就故意刁难了我好几次，却没想到他居然能无理到这种地步。 饺子吃完嘴里的东西，端起了自己餐盘，说道：“丁隐我们走，不理他。” 看在这个大小姐还没有发火的份上，我乖乖得跟在了她的身后，结果没想到，袁盼突然抓住了我的手，不让我离开。 饺子气势汹汹得瞪向他，咬着牙狠狠道：“你给我松开。” 明明饺子比我凶多了，结果这个袁盼不仅不生气，反而笑眯眯得说道：“饺子，我想跟你一起吃饭。” 饺子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冷笑道：“同学你神经病吧，我都不认识你。” 这话说得，就差拿手在袁盼脸上扇一巴掌了，袁盼脸上的笑顿时变得僵硬，那份讨好也显得有些尴尬。 第二四七章 比狠？ 原以为袁盼会知难而退，结果他依旧挡在我面前，没有让开。 “同学，座位让给你了，你还有啥不满意的？”饺子不耐烦得问。 袁盼却还沉浸在饺子的上句话中，他又堆起讨好的笑容，朝饺子说道：“班长，我是袁盼呀，上次期末考，我还考到了第五名。” “哦。”饺子回了一声。 袁盼当即流露出欣喜的神色，问她是不是想起来了。 哪料饺子嫌弃得皱了皱眉头：“不好意思，我向来只关注第一第二，顶多记得个前三！后面的是真不知道谁是谁。” 说真的，我都有点听不下去了，这也太打击人了吧？虽然前五算不上多优秀，但这是特长班，放普通班级直接就是巅峰级别了。 袁盼尴尬得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估计正在刮肠挠肚的想着应对办法。 饺子瞥了他一眼，朝我抬了抬下巴，让我跟她从另外一条路走。 刚走出几步，我就听到了后面的脚步声。 饺子迅速扭头：“喂，再跟过来，我真的会骂你的。” 凶巴巴的样子把袁盼吼得怔在当场，动也不敢动。 饺子带我走出了很远，故意离袁盼的位置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又开始埋头吃饭了，还喊我快点吃。 “真是的，都怪他，我的米线都快坨了。”饺子气呼呼得拿筷子在米线里刺来刺去，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我问她：“你真不认识袁盼啊？他在班里还挺有存在感的。” 饺子像看傻子似的瞥了我一眼：“拜托，我又不是有健忘症，脸盲也没有，作为一个班长，不认识全班同学，是要被李明媚老师打的好吗？” “那你刚才……” 我有点想不通。 饺子傲娇得翘起嘴唇，沾着一丝油，就好像擦了唇油一般：“那货，仗着自己有几分本事，从开学第一天就刁难你，给你下马威！就我看见的，都有好几回了，刚才还敢当着我的面给你难看。哼，我当然要以牙还牙，叫他好看。” “刚才还算是轻的呢，要是再敢跟过来，我就让他好好见识一下什么是小魔女。”说完，饺子挥起了自己粉拳，别提有多可爱了。 饺子虽然脾气不大好，但她有时候确实很护着我。 吃罢饭，我们又在附近散了散步。 别看饺子平时叽叽喳喳的，这一次不知道是不是忧心地狱终审的事情，散步的时候，说话明显变少了许多。 我们两个就静静得绕着宿舍楼走了好几圈，谁都没有说话，谁都不用故意找话题。夕阳渐渐落下，给我们的影子打上一层柔和晕黄的暮光。 我们就这样静静的行走在这片安静的角落，让我的心宁静下来，就连拂面的微风都变得淡然美好。但我们都没有发现，树丛中有一双怨毒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我们！ 虽然大四的课程已经很少了，可有时候还是有一两节课要去应付一下。 想当初刚入学后，我时不时就跟着钟子柒逃课，现在就快要彻底离开静川大学了，却反而有些怀念起在课室的时光。 尽管为了准备地狱终审比较辛苦，我还是照常去上课了。 钟子柒也有同感：“我总不能从大一逃到大四吧，好歹要给老师们留个好印象！” 果然，从第二天开始，吃瘪的袁盼开始明显针对我。不仅在上课老师提问的时候，故意起哄让我回答，下课还专门绕到我这边，去撞我的桌子，搞得一团糟。 我原本不想跟他计较，钟子柒却生了气，质问袁盼这是在干什么。 “哦，不小心撞翻你的桌子了呀？”袁盼偏过头，脸上一点歉意都没有，明显就是故意的。 钟子柒阴阳怪气道：“哦，原来是走路不长眼，没事了，我跟我兄弟一起收拾。” “你说谁走路不长眼？” 袁盼一把揪住钟子柒的衣领，骂他死胖子多管闲事。 我警告袁盼放尊重点，随便对同学人身攻击，可不是绅士所为。 袁盼不依不饶，上下打量了我一眼道：“呵，一个胖子一个瘦子，真不知道有什么了不起的，你这个兄弟到处宣扬你要参加什么地狱终审，啧啧啧，我劝你还是尽早知难而退吧，不然你这小身板到时候在校门口穿着叮当猫内裤跳屁屁舞，可太没有看头了。” “拿受打击学长的伤心事来当笑话讲，可见你的人品简直是令人发指！原先我以为你只是看我不爽，现在我知道了，在你心里，所有人都不如你对吧？拽什么拽，区区一个班级前五，理论都不行，还拿什么去实践？温室娃娃。” 我知道袁盼自视甚高，就故意从这一点来打击他。 这就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以揭露别人的伤心事为乐，那我就也让他好好品尝一下这份乐趣带来的美妙滋味。 “你、你，你！” 袁盼指着我的鼻子，被气得说不出话，我冷笑一声：“同班四年，我居然不知道你是个结巴。” 我懒得搭理他，想带钟子柒赶紧离开这里，于是让他别帮我捡东西了，要是少了哪一样，直接叫始作俑者赔偿就行。 结果没想到，就在我要扶钟子柒起来的时候，气急败坏的袁盼一脚踩在了钟子柒的背上，然后施以重力，将钟子柒踩趴在地。 “你！” 我咬紧牙关，怒火几乎要从天灵盖喷出来了。 “别逼我。”我恨恨得咬牙。 袁盼却不以为意的扬了扬眉毛：“你小子会破案又如何，地狱终审是人才的较量，需要四门全部满分，你懂生物学吗？你懂医学吗？别到时候破案天才变成一条狗，才知道跪地求饶。” 他自信满满的样子，就好像是早就通过地狱终审似的，我让他把臭脚移开，不然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袁盼依旧嚣张跋扈，直到这时候饺子闻风赶来，大吼着：“袁盼，你在干什么？” 钟子柒在地上哭唧唧得喊着饺子的名字，让她帮帮忙。 “班长你来了。” 眼见饺子赶来，袁盼扭曲可怕的一张脸得到了缓解，我真怀疑他上辈子是不是川剧变脸的，怎么能立马带上笑意。 这人都没有羞耻心吗？ 饺子压根没理会袁盼的笑容，皱着眉头看了一下钟子柒，火立马上来了：“袁盼，我告诉你，你这是在霸凌同学，我要告到班主任那里！” 袁盼的脚立马从钟子柒背上移开了，装着不好意思得说道：“哎呀，哥们真不好意思，我没看见你在地上，对不起啊。” “不要脸。”我真想用冥王之瞳杀死他一万次，可素质让我忍住了。 我把钟子柒从地上扶起来，关切得问他有没有事。 钟子柒委屈得快要哭出来了，小眼睛红通通的，就跟被欺负的小媳妇儿一样。 袁盼拍拍屁股想要离开，却被我一口叫住。 他扭过头来，不屑得问：“怎么，知道自己不行，要给我认错了？” “不，我是突然想到了一句话，知道的越多就越清楚自己知识的匮乏，越是半桶水的人越是把自己当做世界的中心，到处点评这个点评那个，你刚才的表现淋漓尽致得为我们阐述了后面那句话。” “你说我是半桶水？笑话，我老爸可是生物学教授，我妈是主刀医生，我懂得比你多多了。”袁盼鄙夷得看着我，猖狂道：“一个只会破案的愣头青。” ”不好意思，生物学，医学我都懂一点，知识是互通的。平安村杀人案是我利用化学破的，骗保案中我使用了中医学，上一个案子我正好用到了生物学。傻子，你以为我单靠刑侦手段，就能走遍天下，就能得到省厅徐厅长的接见，你的认知是有多低？” 平时我根本不屑于将自己的履历拿出来添金。 但此时此刻，面对如此憎恶自大的面庞，我是彻底忍不住了！ 第二四八章 海蛞蝓 袁盼被我气得哼哧哼哧得大喘气，拳头都不自觉得握紧了，饺子突然挡在了我身前，双手叉腰，犹如护犊的母鸡般，禁止袁盼的靠近。 袁盼放下了自己的拳头，却还是一脸不服气的模样，叫嚣着让我有种别躲在女人身后。 我冷笑一声：“刚才你不是说自己老爹是生物学教授吗？怎么，如此暴力冲动的情绪，你是拳王的儿子吧。” “丁隐，你！” 袁盼咬着牙，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要将我的骨头嚼碎。 我摆摆手，道：“既然你说自己什么都懂，行，那我考考你！哪种动物会进行光合作用。” 听到我的问题，袁盼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嘴巴都快咧到天上去了：“放屁，就连小学生都知道光合作用是植物的专利，你在这里讲什么狗屁。” “贻笑大方。” 袁盼的白眼瞬间翻到了天上。 身边的同学也议论纷纷：“丁隐在搞什么鬼，就是植物才会进行光合作用啊……” “是啊是啊，这个就算小学没学过，初中课本里也写的清清楚楚。” “丁隐，是飘了吧？” “不不不，我看丁隐应该是故意在诈袁盼，用一个假命题来引导袁盼进行错误回答，这一招高明。” 就连钟子柒都担忧得拉了拉我的衣角，小声道：“小隐子，要不咱们撤吧，狗咬了你一口，没必要再咬回去。” 我丢给钟子柒一个安心的眼神，叫他放心，不是有完全的把握，我是不会反击的！ 袁盼越发不把我放在眼里，让我好好听听大家怎么说：“是个人就知道我是对的，你是错的，一个走后门的还想在特长班里放肆。” “呵呵。”我冷嗤了一声，一字一句得回道：“听好了，正确答案是蛞蝓。一些海蛞蝓通过‘窃取’藻类中的叶绿体，将其长期储存在体内，就可以利用它们进行光合作用，数月甚至长达一年的时间里从中汲取营养。” “有种叫做绿叶海天牛的海蛞蝓，甚至可以只在年轻时吃一顿藻类大餐，此后余生便不再进食，而是漫步、交-配、无所事事。” 我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震惊了，因为从我们先前的常识来说，确实只有植物可以进行光合作用。 这时钟子柒插了句嘴：“叶绿体，是植物细胞中特有的能量转换器，其功能就是进行光合作用，利用光能同化二氧化碳和水，从而合成糖。如果说蛞蝓真的可以窃取叶绿体进行保存的话，理论上是行得通的……” 袁盼瞪大了双眼，回了一句：”荒缪，你以为我会信吗？“ 结果这会又有同学举起了手机：“我查到了，还真有一篇论文。海蛞蝓是标准的动物，这毋庸置疑，但它们确实可以从吃下去的藻类摄取叶绿体，并进行光合作用。” “不可能，不可能的！” 袁盼大声尖叫，完全不敢相信这一冷门的生物学知识，可当他拿出手机想要验证时，却发现我刚才的话早就得到了国外科学家的验证。 “你这是侥幸，丁隐你是在取巧！”袁盼依旧不认输，还在继续挑衅。 饺子都看不过眼了，回道：“刚才明明是你叫嚣着自己老爹是生物学教授，什么都知道，怎么，现在不认账了？丢人。” 饺子傲娇得抱起胳膊，一副完全不想搭理袁盼的样子。 袁盼咬了咬唇：“既然这样，那我也好好考考你，我也出点冷门的知识点。” 我扬了扬眉毛，笑着道：“放马过来！” 明明是出题，结果袁盼装耳挠腮的想了好久，才憋出一句话：“很多鸟类比人都深情，一生几乎只有一个伴侣，你来举几个例子，最少五个。” 他举起右手，张开五个手指头。 “小菜一碟。”我自信满满得回答：“黑颈天鹅，一夫一妻就是它们的代名词；大雁深情，一般都是出双入对的，从不独活；杜鹃鸟是模范夫妇；知更鸟一生一世成一双，如果其中一只去世，另一只会郁郁寡欢，要么绝食殉情，要么撞墙自尽。” ”当然我觉得最有趣的当属海鸚，它也是基本不换配偶的鸟类，在‘成亲’之前，这种鸟还会举行小型仪式，互相摩擦喙，意思好像在说，亲了我的嘴就是我的鸟，一年只生一个蛋宝宝，会盖神奇的鸟巢，鸟巢还自带厕所。” 我几乎是想都没想，就举完了例子。袁盼的脸色越来越不自然，旁边的同学也是纷纷叫他认输：“哎呀，你又不是不知道丁隐是个小天才，你还招惹他干嘛。” “对啊对啊，我看丁隐平日里眼不离书，过目不忘，这怎么比？” “你没看袁盼想个问题都得好久，丁隐哪都不带一丝犹豫的，二人如何，高下立判。” 随着同学讲的话越来越难听，袁盼的脸已经涨成了猪肝色，却还倔强着不想认输。我摇了摇头，告诉他道：“平日里我破案需要用到的知识太多，常识就不提了，冷门的更不在话下。” “我还有本英国出版的《生物学大揭秘》，要不要背给你听听？” 袁盼咬着唇，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我就直接来了几句：“有的生蚝雌雄同体，可以进行自我繁殖；海马一夫一妻制，长途旅行的时候还会尾巴牵着尾巴；考拉的指纹跟人特别像；鸵鸟有动物界最大的眼睛，眼睛比自己的大脑还要大……” 袁盼不可置信得望着我，似乎没想到我真的会知道那么多的东西，钟子柒哈哈大笑：“小隐子，你才是生物学教授的儿子吧，这一句句的，都不带停顿的。” 袁盼的嚣张气焰荡然无存，甚至还有点底气不足的样子。 我笑着问他要不要再来点中医学？ “我验尸的时候，经常会用到中医理论，你来陪我回顾回顾？”这基本就是在挑衅了。 袁盼指着我的鼻子，叫我别得意，他只是今天状态不大好，早上吃的煎饼果子有毒，拉了两次肚子，大脑有点晕，才会如此。如果换到平时，分分钟秒杀我。 “好啊，下次咱们见面就继续比拼？早餐都各自吃一个煎饼果子。”这一次我也不再忍让，肆无忌惮得疯狂下战书。 袁盼眉头皱成一个‘川’字，鼻孔都在往外哼哧哼哧得冒气，显然已经气到了极点，我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按照法医学来说，笑需要牵动17块肌肉，皱眉需要43块，你应该像我一样多笑笑，少皱眉。” 这话气得袁盼一把甩开了我的手，指着我的鼻子，叫我等着，之后就犹如离弦的箭一样冲出了教室。 我双手作出一个喇叭状，在他后面喊道：“袁同学，你还没给我兄弟道歉呢。” 袁盼明显听到那句话了，他的身子僵了僵，却并没有停下来，反而跑得更快了。 饺子让我放心：“袁盼打了钟子柒，这事儿我肯定要报到李明媚老师那里的。” 钟子柒却活动了活动自己的筋骨，笑着说没事，接着又不怀好意得望向了我：”小隐子，以前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欠呢。” “嘿嘿，这不是近墨者黑嘛。”我摸了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得回答。 第二四九章 突发的命案 “什么近墨者黑，你这叫近朱者赤，近朱者赤！”钟子柒大声得在我耳边吼叫，就差要把我耳膜给震坏了。 不都一个意思吗？这还需要纠正。 他杀气腾腾得瞪着我，我赶紧举手投降：“好的，我知道了……” 就在这时，不知道是哪个同学带的头，课堂里爆发出清脆的掌声，一个个叫着丁隐最棒，丁隐最牛，搞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不过这也突出了一点，袁盼平时的人缘很差，应该得罪了不少人，挺多人想看他笑话的。 原本我想着，袁盼应该还不服气，寻思着他可能会求助自己的老爸老妈，故意整出一堆的冷门知识来考验我。 没成想，上次的事儿被李明媚老师知道后，她故意罚袁盼将老子的整本《道德经》给背诵下来，之后袁盼见到我再也不敢刁难了。 不，准确来说，他是刻意回避跟我的见面！ 钟子柒告诉我，上次的事儿不知道被谁给传了出去，别的班级也讨论得津津乐道。再加上平日里袁盼就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样，这一次彻底沦为了大家的笑柄，看见我都倒着走。 有时候我都生出了一丝不忍，但想到他对我跟钟子柒做的事，就平衡了，这种人确实要吃点教训，不然永远不知道池子外还有辽阔大海。 宋阳说过，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比我们厉害的大有人在，要时刻保持一颗谦逊好学的心。 没有袁盼的招惹，我又沉下心来整日泡在图书馆，饺子也不再跟我打闹，每天风雨无阻得来图书馆报道。 饺子嘴上说把我当竞争对手，但实际上，遇到问题，我们都会互相帮对方解答，进行互补。 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我跟饺子的感情突飞猛进，培养了良好的默契，基本是我站起来，她就知道我要干什么。 而我有时候也会关心她有没有熬夜，有没有多喝牛奶。 这一天我回宿舍，钟子柒突然拦住了我：“小隐子，你这天天去图书馆，是把图书馆当你家了吧。” 一看到他那张有事献殷勤的脸，我立马回了五个字：“没钱，借不了。” 钟子柒用小拳拳锤了锤我的胸口：“瞧你说的，我是那种有事钟无艳的人吗？这一次没想跟你借钱，就是看你每天学学学的，想提醒你一句，不是有七天长假嘛，希望你放松下。” 我挠了挠耳朵，觉得自己最近几天是有些腰酸背痛，要是能有点户外活动换换脑子，确实不错。 钟子柒拍拍我的胸脯：“这就对了，老是一个劲儿的学，不近视也搞出别的毛病。趁这几天，你带饺子出去旅游下，休息回来再学习，还会事半功倍呢。”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心了。” 我狐疑得打量了钟子柒一眼，钟子柒说道：“哥们不是为你考虑吗？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行，那我现在就问问饺子。” 我给饺子发了条微信，没想到饺子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我躺在床上，打算好好休息一下，却发现朋友圈里，出现了一张疲惫苍白的病态脸，慕容清烟穿着天蓝色警服，熬得两个黑眼圈就跟国宝大熊猫一样。 “对了，你也可以喊一下清烟师姐，我都好久没见她了。”钟子柒还是不忘撮合我跟慕容清烟。 我原本是不打算喊慕容清烟的，但是看她朋友圈，好像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平时得了她那么多的帮助，不问一声还挺过意不去的。 我给慕容清烟发了消息过去，问她是不是遇到难题了？ 慕容清烟原本并没有想说的意思，而是让我好好专心对待地狱终审，她那边可以应付。 难怪这段时间慕容清烟没有打扰我，看来她是不想占用我的时间。 我直接回了句：“最近看书看得我都快累死了，就想着趁着长假时间放松放松，你不放假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好久没跟我聊天了，这一问就把慕容清烟倾诉的欲望给勾出来了，她罕见得朝我连吐苦水：“我本来正好有七天年休假，我都做好攻略，选好去玩的地方了，结果现在却不能请假。” “有案子？”我问道。 慕容清烟回道：“哎呀，这个事儿你就别管了，我自己能解决。” 我让她别跟我客气：“你这都多久没给我实操的机会了，万一地狱终审考验的就是我的实践能力，那我不就手生了吗？清烟师姐，你到底是遇上什么难题，说来听听。” 慕容清烟犹豫了几分钟，都没有回复我。 我等不及，直接拨过去电话，询问她具体情况。 慕容清烟被我磨得不耐烦了，只能老实告诉我：“是这样，我现在确实被一个案子困扰，搞得我发际线都升高了！林队更惨，他被害得即将步入中年男人的三大危机之秃顶地中海行列，现在每天喝的水不是加红枸杞就是紫桑葚，不养生就补肾。” 我知道慕容清烟是不想麻烦我，于是我笑了笑，委婉得说道：“地狱终审你不是说有时候考题形式也很刁钻吗？是这样，我想跟着你们办案学习学习流程，清烟师姐，你看可以吗？” 眼看慕容清烟没有回复，我又补充了一句：“就当帮帮忙嘛。” “丁隐，你真是太好了！”慕容清烟一扫之前的阴霾，开心得说道。 我问她现在在警局吗？我一会就到。 慕容清烟连连拒绝：“你等半个小时，我来宿舍楼接你。” 不待我拒绝，慕容清烟就挂断了电话。 我收拾了下东西，打算去宿舍楼下等她，结果饺子没一会就来了我们宿舍，穿着一条鹅黄色的裙子，头上还别了一个毛茸茸的发卡，显得整个人阳光明媚的。 “你、你怎么来了。” 比起吃惊，我更多的是无措。 饺子撅起粉唇：“没事就不能找你了？一会我们出去吃个饭吧，听说今天的咕噜咕噜奶茶买一送一呢。” 看着精心打扮的饺子，我不想拂去她的面子，却又不得不告诉她，我刚才跟慕容清烟约好了。眼见饺子的脸色越来越差，我急中生智得说道：“咱们一起吧，有你在，破案肯定能早好几天。” 我一边恭维饺子，一边注意她的脸色，虽然饺子很生气，但还是答应了下来：“我当然要一起了，哼！” 饺子跟我一起下楼等慕容清烟，顺便我跟她解释了一下什么情况，叫她不要多想。 好在饺子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酸酸得回了一句：“你脑子里就只知道破案。” 比约定时间早了十分钟，慕容清烟就来到了我们宿舍楼下，她热情得上来迎接我，还一边走一边说：“丁隐，你真是太体贴了。” 也不知道她是没看见饺子，还是太兴奋了，上来就给了我一个拥抱。 我能清楚感觉到胸前的那一抹绵软，当时都脸红了，慕容清烟才把我放开。 饺子则在背后咬牙切齿得嘀咕了一句话。 慕容清烟看向饺子问：“饺子妹妹，你刚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饺子换上一副笑脸，皮笑肉不笑得回道：“刚才我说能帮到慕容姐姐真是太高兴了，高兴得我都想打人了。” 慕容清烟笑着道：“应该是我高兴才对，上车吧。” 其实那句话慕容清烟没听到，我却听得清清楚楚，饺子说的分明是另外四个字：“不知羞耻。” 当然我可没有傻到跳出来纠正，这可是会同时得罪两个女人！ 第二五零章 钓出来的尸体 去警局的路上，我忍不住向慕容清烟打听到底是一桩什么样的案子？ “应该不是大案，没什么社会影响，否则我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听到。但我真的很好奇，区区小案怎么能难倒林队那个老刑侦？他可是跟黄小桃师娘一个辈分的。” 慕容清烟苦笑道：“丁隐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如你所说，这案子还真没多大，不仅不是连环凶杀，目前也没有他杀嫌疑，就是吧，有点诡异。” 我跟饺子对视了一眼，问怎么个诡异法。 慕容清烟皱了下眉头，回答道：“这样，我跟你们从头说起。” 原来静川市郊区有个大白鱼水库，这个水库生产白鱼，里面的鱼都是天然无污染的，肉质很细腻，适合家庭煲汤，于是吸引了很多垂钓爱好者。 这些喜欢钓鱼的一般都是上了年纪的中年人，或者退休的，往往开车过去，一钓就是一整天。 然而两天前，110指挥中心突然接到了一个报警电话！ 电话那头的人语气惊恐，声嘶力竭。 原来他在水库钓鱼的时候突然竿子一紧，当时就觉得有大鱼上钩，结果死活都拽不上来。后来喊身边的朋友帮忙，几个人齐心协力终于将那大鱼拉出了水面。 “结果你猜怎么着。”慕容清烟说到一半不说了，故意吊我们的胃口。 饺子哼了一声，不假思索得回答：“肯定是钓上来了一具尸体，还能是啥。” 慕容清烟被噎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 我则主动让她继续往下说。 慕容清烟道：“确实钓上来了一具尸体！那尸体全身已经被泡的雪白肿胀，嘴巴死死地咬住那根吊钩，明明已经死亡一段时间，那双眼睛却是圆睁着的，瞪着眼前的人。” 当时在场几人全部被吓得哭爹喊娘，反应过来就立马报了警。 刑侦支队闻讯赶来，当即将现场进行封锁，然后朝几名最先发现尸体的钓友录了口供，便将尸体抬上岸，展开调查。 “当时我们发现了附近高压线上有断裂的鱼线，水岸边存在一双41码鞋下滑的痕迹，再结合晓宇初步的尸检结果，判定死者应该是甩钩时鱼线误触高压电，造成短暂性触电落水死亡。” 听到慕容清烟的话，我问道：“确定死者身份了吗？” 慕容清烟嗯了一声：“确定了，死者名叫刘呈军，他儿子刘岛四天前曾经来警局报案说父亲失踪，我们从失踪记录中找到了亲属电话，联系他来认领，最终确定了死者的身份。我们也在刘岛口中证实，刘呈军从三十岁开始就非常迷恋钓鱼，尤其在老伴去世后，每天早上都会带着渔具出去，晚上才回来。” “而且根据现场情况，刘呈军确实属于意外死亡。” 我皱起眉头，摸了摸嘴唇道：“然后呢？如果真是意外的话，结案不就好了。一起意外落水事件怎么会让你跟林队忙的焦头烂额。” “据我所知，林队当年跟黄小桃都是竞争对手，他那双眼睛可毒着呢。” 慕容清烟从后视镜瞥了我一眼，忍不住点头：“哎，这你就说对了！确实是林队这双眼睛发现了不对劲，非逼迫我们继续调查下去……” 我跟饺子都露出探究的眼神，慕容清烟便说起了另一桩怪事，当时他们将尸体送回警局以后，林队望着尸体，想起了自己多年前逝世的父亲，父亲也热衷于钓鱼，五花八门的渔具买了一大推，每次在他因为案子心烦意乱的时候，就会带着他去河边坐一坐。 然而每次鱼儿咬了钩，却在父亲即将拉上来的时候，突然溜走。连续几回都这样，林队顿时着了急，却见父亲依旧保持着云淡风轻的模样。 林队很是不解，父亲却告诉他，人生就跟钓鱼一样，很多时候你以为自己做了完全的准备，就要成功了，却功亏一篑。如果你就此灰心丧气，拍拍屁股走人，那你肯定一条鱼都钓不到。 但是你再等一等，时机到了，钓到的鱼反而更大。 说话间，林队父亲便拉上来了一条足足几十厘米长的大鲤鱼！ 林队突然顿悟，破案也是如此，以为就要抓住凶手了，其实很可能时机并不对。但只要不放弃，继续下去，很有可能连幕后黑手都会一并揪出。 想着想着，林队的心就渐渐平静下来。 林队父亲给了林队太多难以忘怀的记忆，看着已经将近六十岁的刘呈军，明明可以安度晚年，却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那圆睁的双目又透出了多少遗憾。 心酸的林队上前用手去帮刘呈军合上眼皮，却发现无论怎么合，下一秒他都会自己睁开！ 被泡大的瞳孔向外凸出，这令那张惨白的死人脸显得更为诡异。 林队当即想到了一个词：死不瞑目。 刘呈军此刻的模样分明就是死不瞑目的状态，就连身为法医的侯晓宇也表示难以理解，悄悄嘀咕这不符合医学常理，死者会不会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冤屈？ 林队特别重视这桩案子，破天荒得喊慕容清烟，跟他一起找刘岛作口供。 刘岛也对父亲的死难以接受，一直在哭，哭了大半个钟头，才断断续续得回复林队的话。他告诉林队，父亲一向注意安全，平时都是结伴钓鱼的，更何况他是一个垂钓老手，静川市大大小小能钓鱼的地方他都去过，从来没发生过任何意外。 “我父亲生活的方方面面都谨小慎微，他有心脏问题，平时打电话都很小心，也从来不与人结仇，怎么可能不明不白就死了。” 说到这里，刘岛又抹了抹眼泪：“都怪我，怎么不找仔细点，那几天我班都不上了，到处寻找我爸，实在找不到就赶紧报了案，谁成想，他居然死在了水库之中。呜呜，自母亲过世后，父亲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他怎么……怎么就……” 慕容清烟递过去几张纸巾，安慰刘岛别哭了。 林队也向刘岛做出保证，如果真是被故意谋杀，他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凶手缉拿归案。 慕容清烟又询问刘岛，那天刘呈军出门垂钓时，有没有跟人结伴？ “我那时候上班去了，不知道啊，我爸经常出去钓鱼，我很少管他，也很少问，但他一般都是结伴的。可他的朋友我并不熟悉，可能要麻烦警察同志好好调查调查了。” 刘岛说自己平时工作忙，就是想多挣点钱，也好让父亲多过几天好日子，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 慕容清烟跟林队对视了一眼，二人都觉得当时现场应该有另一位钓友存在，很有可能是这位神秘的钓友害死了刘呈军，然后故意伪装成意外死亡。 “眼看着结案时间就快到了，林队死死按住流程，就是不想草率的以意外划上句号！所以我们只能一直想办法拖。”慕容清烟烦躁得抓了一把头发。 我怀疑她的发际线多半是自己薅秃的。 饺子问慕容清烟：“附近没有监控吗？” 慕容清烟说道：”那水库在郊区，太偏了，之前倒是有一个摄像头，但那里小孩儿去玩水的也比较多，一个个就喜欢拿石头砸。你换个好的，人家再给你砸了，后来也就没人装新摄像头了。“ “再加上那边垂钓者比较多，现场留下的脚印密密麻麻，也无从排查。” 说到这里，慕容清烟瞥了一眼后视镜，无奈得说道：“丁隐，这个案子对林队来说意义非凡，无论是意外还是谋杀，我们都必须拿出充足的证据，不然他是睡不了一个安稳觉的。” 第二五一章 死不瞑目 车子停到了警局门口，我们三个直接朝里走去。 果不其然，来到林队桌子跟前的时候，他正捧着保温杯喝热水，看到我们来了，阴霾一扫而光：“我就说今天早上喜鹊在窗外叽叽喳喳的叫，原来是丁隐小同志来了！” 我点点头，笑着道：“我跟清烟师姐说了，想跟着你们办案熟悉熟悉流程，好方便之后的地狱终审。” “不管怎么说，你能来，整个警局欢迎之至。”林队面上带着笑，眉头却依旧紧皱不松，显然这个案子已经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心理压力。 我让林队好好休息一下，这样熬下去，不行的。 林队却摆摆手：“我也想睡觉，但我闭上眼睛就会梦到那名死者，每次我想替他合上那双眼睛， 他都会突然抓住我的手，眼眶里流出血泪，就好像是我害死他一样。” 刘呈军死不瞑目的那一幕已经深深烙在林队心中，让他每每躺下，都不由得惊出一身的冷汗。 我淡淡解释道：“一般人在死后一小时内，肌肉比较松弛，死者如不瞑目，旁人只需用手在死者上下眼睑合一合，也就轻轻的闭上了。但一个小时后，会逐渐产生尸僵，此时，由于肌肉僵硬，再用多么大的力，也难以使其闭眼而瞑目了，这是科学解释。” “当然，接下来我还要说一段古人的解释。” “根据《断狱神篇》记载，死而未瞑目者，必有奇冤，当案发处烧火一盆，未几，究得土下黑，应细查。” 意思就是说，如果有人死不瞑目，那他的死必定有蹊跷，案子也必定有冤情。需要在案发现场烧一口火盆，不久之后，把火盆移开，去挖底下的泥土，如果里面冒出一团黑气，那便是怨气不散，仵作应当重头查起，决不能草草结案。 “真有这么玄乎吗？”慕容清烟跟饺子面面相觑，饺子察觉到目光，傲娇得抬起下巴，不想跟慕容清烟走得太亲近。 对于我这个说法，慕容清烟很是好奇，却又觉得不是很科学。她向我求证，人死后真的有怨气，还能看见？ 我笑道：“目前这种方法我还没有用过，但是宋慈你知道吧，他也遇到过类似我们今天这桩意外落水案，于是记录下了这门绝学。” 当年提刑官宋慈在回乡探亲的时候，碰上了一件上吊自杀案，上吊的妻子死不瞑目，长舌吐出，眼睛外突，活脱脱就是一个厉鬼模样，见者无不心惊胆战，有的小孩儿贪玩也过来看热闹，结果回去以后就连做了几天的噩梦，高烧不退。 仵作查验之后，做出了女人上吊自尽的决断，捕头询问街坊邻里，大家也表示女人精神有问题，常常半夜哭鸣，估计是一时想不开，走上了绝路！ 恰好宋慈路过，听说了这件事，他觉的事有蹊跷，便命令手下捕头去烧一口火盆，果真在死者脚下的土壤里挖出了一块黑色的结晶，犹如怨气凝结，阴魂不散。 宋慈当即断定必有奇冤，便分派捕快进行盘查，最后果真调查到原来是丈夫与邻居的一个寡妇偷情，二人联合杀死了原配妻子，并且伪造现场，假装是死者自己想不开上吊结束自己的性命。 林队跟慕容清烟叹为观止，虽然他们都是走的科学手段，但是对于老祖宗留下来的智慧都保持着一份高度的尊重。 “这样吧，先给我看看口供，还有案发现场的第一手档案跟照片。”我提出自己的要求，慕容清烟立马就答应了。 她让我稍等一下，她去自己工位取。 哪料林队直接从自己的抽屉里拿出一个档案袋：“我之前特意吩咐小周复印了一份，这下终于派上用场了。” 看来他们嘴上说着不想我，实际上早就习惯有我的存在了。 我接过那个档案袋，先是翻看了一下第一目击者的口供，然后对比起了案发现场的照片。 有的案子，凶手很聪明，明明已经杀完人，却会特意回到案发现场。有的甚至会主动报案，借此打消自己的嫌疑，这就叫贼喊捉贼。 不过从案发现场跟目击者的口供来看，他确实不存在任何嫌疑。 翻看着现场照片，我发现死者留在河边的那只41码的鞋印好像稍微有点浅。因为如果是不小心触电，失足掉水，身体在前倾的时候，重心会不稳，整个身体的重量几乎都压在了那只脚上，可这只脚印却实在是太浅了。 发现我在盯着那张脚印的照片看，慕容清烟补充道：“这个确实是死者的脚印，我们对比了他的鞋子，大小花纹一模一样。” 我低低得嗯了一声，继续去翻看其他照片，发现尸体居然真的是雪白雪白的，由于在水里泡得太久，皮肤也发胀的厉害，将衣服撑得满满当当，就好像一条被裹在休闲服里的大白鱼。 死者的脸也是狰狞恐怖，一双眼睛就仿佛在瞪着在场的所有人。 我皱着眉头翻到后面，看到了死者儿子刘岛录的口供，他的话情真意切，在如今啃老族横行霸道的畸形社会，刘岛确实算得上一个难得一见的大孝子。 眼看我把资料全部过了一遍，慕容清烟关切得问道：“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 我摸了摸鼻梁，考虑了十几秒后道：“目前下结论，还为时尚早，我得亲眼见一见尸体。” 显然林队早有准备，表示刚才在慕容清烟出门前就安排好了一切，侯晓宇就在楼上，时刻等着给我当助手验尸呢。 “这话说的，晓宇也很不错，前段时间不是还破了一桩奸杀案吗？我跟晓宇只能说是互相学习，互相进步罢了。”我谦虚得说道。 林队让慕容清烟带我跟饺子去法医室，饺子跟在我的身边，路上的时候，她问我泡肿了的尸体是不是特别难闻，特别恐怖。 我瞥了饺子一眼，难怪一向好奇心强的她刚才没有凑过来，敢情是有点心理阴影啊。 我故意使出激将法：“亏你还是特案组的，以后会遇到形形色色的尸体，别忘了，你可说过，地狱终审要赢过我，如果你就这点……” “切，本小姐才不怕！”饺子握紧小拳头，咚咚咚得就走到了我前头。 她走得太快了，一口气走出了好远，慕容清烟赶紧提醒她：“饺子你走过了，法医室就在这里。” 饺子正准备迈出去的脚丫子生生撤了回来，红着脸跑到了我们身边。 就在我们准备敲门的时候，门突然被人从里面打开，熟悉的声音响起：“我就说，听到了你们的声音，丁隐，好久不见。” 侯晓宇朝我伸出手，他穿着那件熟悉的白大褂，整个人却有些不同了，原本好看的发型理成了一个干练的平头。 我有些吃惊，侯晓宇却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道：“头发太长不好打理，我就给剃了，怎么样，是不是很帅？” 原来刘法医的死不仅让我有所顿悟，也让侯晓宇由内而外得成熟了起来！ 第二五二章 第一次解剖 那具冷冰冰的尸体就躺在屋内的不锈钢床上。 如果说刚才的照片已经让我有些难以接受，那么此刻的尸体给我带来的视觉冲击，则让我一颗心不禁咯噔了一下！ 为了方便尸检，死者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剥掉，露出光溜溜的身子。 饺子大叫一声，意识到不妥后，捂着嘴冲出了法医室。 慕容清烟正要去追，我说道：“她年纪毕竟还小，这种重口味的画面，肯定一时间接受不了，由她去吧。” “这话说得，搞得好像你年纪有多大一样……”慕容清烟嘀咕了一声。 我没有理会，继续将自己视线投向眼前的男尸。 男人中年以后就会发福，肚子也会慢慢变大，眼前的男尸肚皮滚圆滚圆的，就好像一个怀孕的孕妇一样，里面塞着一个八九个月大的胎儿。 尸体全身惨白，手指脚趾都肿胀发皱，面色狰狞，五官以一种奇怪的状态扭曲着，合不上的双眼死死瞪着我们，就仿佛站在他跟前的是与他不共戴天的敌人！ 我试着伸出手去合刘呈军的眼皮，发现此处的肌肉已经僵硬，确实闭不上。 他的嘴唇微微发青紫，身上的水渍虽然干了，整张皮却皱巴巴得裹在身上，显得格格不入。 我将尸体从头到脚摸了一遍，又在他的肚皮敲了敲，咚咚咚的回音告诉我，里面确实有积水，而且似乎还有其他的神秘物体！ 最后我将视线定格在了死者的手部。 死者的手脚并未出现溺水挣扎的迹象，却出现了手部肌肉收缩的症状。侯晓宇解释说正是通过这个姿势，他才判定死者是在握鱼竿的时候发生了触电事故，而根据现场断裂的鱼线，也很好得证明了这一点。 “当时落水的一瞬间，死者还没有咽气，被动灌水进入鼻腔跟嘴巴。但又因为死亡太快，所以喝下去的水并不多，吸入的水就更少了。” 我扭头看向慕容清烟，跟她求证：“就是因为死者手部的肌肉确实有收缩的痕迹，符合短暂性触电，再加上那根鱼线，你们刑警队便认定死者是意外触电？同时，岸边的脚印也佐证了死者的不幸落水，是也不是。” 慕容清烟迎着我的目光点了点头，我摇头吐出四个字：“大错特错！” 侯晓宇上前一步，想要问我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判断，我则朝他扬了扬下巴，让他把手术刀等工具全部递给我。 “解剖？你们仵作不是不解剖吗？”侯晓宇很疑惑。 我告诉他：“古人一直有个视死如生的传统文化，认为死了跟活着一样，只是生活在不同的世界罢了，因此死后都不希望自己缺胳膊少腿。如果不是全尸的话，魂魄也不全，就比如那些五马分尸的人，死后魂魄在阳间飘着飘着就散掉了，来到地府也会受欺负，投胎也极有可能断胳膊断腿，所以那些罪大恶极的人每每求情都是希望能留个全尸，连太监死后都会祈求自己的命-根陪葬。” “而从事验尸的仵作，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破坏死者尸身的，他们认为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死者已经很可怜了，如果再给它补一刀，是非常残忍的做法，而古代特别迷信的人，有时候宁愿案子终止调查，也不希望亲属的身体被破坏，就是这个道理！” “但现在毕竟不是古代，而且事急从权，为了找到真凶，我相信死者是不会怪罪我的。”望着尸体，我真诚得低下了头，鞠了一躬，希望他能理解。 在解剖工作开始前，我特意让慕容清烟去买来几张黄纸，点燃以后朝尸体郑重承诺道：“刘老先生，今日丁隐以祖师提刑官宋慈的名义起誓，一定会为你洗怨昭雪，还请在天之灵保佑我们！” 明明没有风，那一刻，法医室里燃烧未尽的纸钱却诡异得画着圈飘了起来。 耳边传来奇怪的声响，就好像有人在低低得啜泣。 侯晓宇吓了一跳，瞪大眼睛望向我：“这、这是鬼在哭吗？” 我瞥了一眼尸体，摇摇头：”应该是风声吧。” 等到风停，我握住手术刀开始解剖尸体，雪白的肌肤被尖锐的刀刃划破，一股奇怪的味道也顺着创口溢了出来。 我将尸体胸部剖开，果然就在心脏的位置发现了一个小盒子。 “咦，怎么有个盒子？”慕容清烟奇怪得问道。 我提醒她：“难道你忘了吗？刘岛说过，他父亲的心脏不好，这个盒子应该就是心脏起搏器。作为心脏病患者的刘呈军很早就装了心脏起搏器，我的直觉告诉我，刘呈军绝对不是意外死亡。” 侯晓宇瞥了一眼慕容清烟，又看向我：“可是我之前做过尸检，没在死者身上发现任何可疑的外人指纹，也没有任何打斗的痕迹，真的不是自杀吗？” 我说道：“刚才我也从头到脚验了一遍尸体，你说的那几点，我也很认同。但是你要想清楚，那个水库虽然没有监控，能记录下死者临死前的一幕，但那里不是经常有来钓鱼的人吗？凶手不可能光明正大得将死者杀害，推入水库之中，万一被发现不就完蛋了？胆子再大也不敢在白天行凶吧，所以我猜想凶手肯定是利用了某种高明的法子，伪装成了死者意外身故的假象，而刚才我并未在死者身上找到任何可疑的东西，觉得问题很有可能就出在他的隐性疾病上。” “结合死者儿子透露的心脏病，这个位于死者心脏位置的小盒子，应该就是破案的关键！”我让慕容清烟赶紧拍下一组高清的照片，保存下来。 越看那具尸体，我越觉得不简单：“如果是突发心脏病，刘呈军又为何死不瞑目，这其中一定有特别大的隐情。” 慕容清烟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却不得不好心提醒了我一句：“可现在只是我们的猜测而已，并不能当作谋杀的证据，目前还需要有特别可靠的证据支撑，才能转刑事流程。” “去水库看看吧。”我站起身来，将手套摘下后说道。 慕容清烟不假思索得答应了，表示可能到了现场，我会找出别人没发现的蛛丝马迹也说不定：“毕竟，你的洞幽之瞳，我早就见识过它的威力了。” “那，带我一个！”门口突然传来饺子的声音。我朝门口望去，发现饺子露出一个脑袋，明明很好奇，却又怕被那具恐怖重口的尸体给吓到。 这个小丫头呀。 我叹了口气，侯晓宇也突然举起了手：“你们要去案发现场的话，我也要一起，多个人多双眼睛。” 我没有拒绝，慕容清烟犹豫了一下，回答道：“只要林队没意见，我就没意见。” “哎呀，到时候我就说是丁隐的建议，不就好了。”侯晓宇当着我的面说道。 下楼的时候，我们跟林队说了一声，原先林队还不大愿意让侯晓宇过去，我帮他说了句好话，表示一会有用到他的地方，林队这才放行。 出了警局，侯晓宇连连向我道谢：“丁隐，够意思，兄弟谢过了。” 我让他别得意得太早：“刚才我说的可不是客套话，一会确实有用到你的地方，等下你去买口纯铜的盆子，再搞一袋质量好的火炭，咱们水库集合。” “啥？铜盆？火炭？” 侯晓宇一头雾水，还以为是听错了。 我让他相信自己的耳朵，表示自己就是需要铜盆跟火炭，当然，打火机也别忘了带。 侯晓宇看向慕容清烟，却见慕容清烟兴奋得说道：“莫非你要施展你们宋家的绝学？就是宋慈用的那一招。” 我微微一笑，告诉她那门绝学完整的名字：“没错，今天我就要在刘呈军落水的地方，使出失传的宋家绝学：火盆问冤！” 第二五三章 宋家绝学，火盆问冤 我让侯晓宇火速准备东西，等下跟我们在大白鱼水库汇合！ 慕容清烟开车带着我跟饺子先行出发，那水库距警局有些远，周围尚未开发，路上的时候，我询问慕容清烟：“对了，死者是开车前往水库钓鱼的吗？” “不是，他是骑了个小电动。”慕容清烟回答道。 我又问：“死者落水了，电动车总不会落水吧，刘岛事后去各大钓鱼点找爹的时候，就没发现电动车吗？” 慕容清烟告诉我：“那辆电动车被偷了，这个问题我们之前也盘问过，甚至还专门去找，确实是被偷了。” 饺子叹了口气：“哎，如果是开车的话，行车记录仪还会记录到刘呈军的同行者，就算是公交，也能一一排查上车监控。结果是辆小电动，还被偷了，这样一来，确实……” 末了，饺子嘀嘀咕咕补充了一句：“老天爷还真是不想让我们破案呐！” 我笑着看向她：“如果真有那么简单的话，清烟师姐跟林队早查明白了，还用得着我们过来这一趟？” 饺子的眼睛一下变得晶晶亮亮，就好像是在暗示她有多了不起似的。 慕容清烟也没有生气，反而乐呵呵得夸赞了我们一句，说我们年轻有为。 之后慕容清烟又关心了一下地狱终审的事情，问我们准备得如何了？ 我告诉她，问题不大。 饺子也志得意满，表示不在话下。 “那就提前祝你们成功喽。”慕容清烟打了下方向盘，转入下一段路口。 拐过去之后，慕容清烟让我们今后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就当是这个案子的酬劳了。 我挠了挠鬓角，想不到什么要求，表示慕容清烟能让我参案，锻炼自身已经很不错了。 饺子滴溜溜的杏眼一转，身子前倾，说道：“最近我的皮肤有点干，熬夜熬太多了，黑眼圈也比较重。” “哈哈，我家里好多护肤品，回头给你带一套补水的，再给你盒去黑眼圈的眼霜跟眼膜。”慕容清烟很上道得回答。 饺子甜甜一笑：“那就谢过慕容姐姐了。” 怼人家的时候一句不落，拿东西的时候也没有半分的不好意思，饺子这脸皮越来越跟钟子柒有得一拼。 时间就在我们的闲聊中一分一秒得过去，很快，我们就到达了大白鱼水库。 下车以后，一股清新舒爽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烦闷的心情都仿佛得到了纾解。 两边栽种着很多树木，郁郁葱葱，还有一些不知名的小花，让人有种回到春天的错觉。饺子舒展了舒展筋骨，说道：“这里空气清新，气候宜人，不吵不闹，还真是个好地方。” 慕容清烟由衷得点了点头：“对啊，听不到闹市区车辆行驶的噪音，也没有大妈撕破嗓门的喊叫，更没有车水马龙奔腾不息的尾气，只有鸟儿婉转的歌喉，虫鸣的奏乐，大自然的一草一木是非常治愈人的。” 我说道：“那是因为我们平时的生活节奏太快！走到这里，一切都慢了下来，没有那么多的压力烦恼，自然会由内而外的舒服许多。” “走吧，别光顾欣赏风景，忘了正事。”我大步向前，直直得朝水库里头走去。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发生过命案，这两天来钓鱼的人明显减少，偌大的水库只有寥寥几个身影，他们还不是来钓鱼，而是在距离水岸特别远的地方，摘果子。 “这里还有果树？”饺子惊讶得瞥了一眼慕容清烟。 慕容清烟表示自己也是刚发现的，不过来这里钓鱼的都是稍微上了年纪的人，或多或少有那么一点迷信，估计是怕钓鱼的时候被水鬼拽下去投胎。 “就算是年轻人，知道这水里前不久钓出来一具死尸，怕也觉得晦气，不敢接近。”我说道。 因为这本就是人性，趋利避害其实是所有生物都逃不开的定律。 慕容清烟带我来到目的地，表示当初就是从这里发现的尸体，并给我指出了岸边的脚印，可能是时间过去比较久，再加上水流不停冲刷，那个41码的脚印已经显得很淡了。 我环顾四周，发现这里视野开阔，确实不易行凶！ 如果有人在这里公开杀人的话，从上头一眼就能看到，没人会有那么大的胆子。 我们又等了一会，侯晓宇终于带着东西赶来了，他一手提着铜盆，一手拎着个大塑料袋，吭哧吭哧得就朝我们这边跑。 “慢点。” 慕容清烟大老远就提醒他。 侯晓宇一边喘气一边回道：“放心，我没事儿。” “我是怕你摔了，把木炭给毁了。”慕容清烟毫不客气得指出自己真正关心的地方，惹得侯晓宇心痛不已，顿时换上了一副委屈的面孔。 侯晓宇放慢了脚步，咯噔咯噔得小跑过来。 我从他手中接过黄铜盆，就着河岸里的水清洗了一遍，又向慕容清烟借来了几张纸巾，把铜盆擦干，在太阳底下晾了晾。 等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我将铜盆放在刘呈军落水的地方，然后往里面放入七块木炭，以六芒星的形状依次摆放，然后于中心处放下最后一块木炭。 总共七块，然后以逆时针的方向点燃，再烧着中间的那一块。 “按照中国道教的说法，每个人是有灵魂的，共分为三魂七魄。其魂有三，一为天魂，二为地魂，三为命魂。其魄有七，一魄天冲，二魄灵慧，三魄为气，四魄为力，五魄中枢，六魄为精，七魄为英。” “魂为阳，魄为阴，人死为阴，七块木炭正是指向七魄，来请亡人问冤！”我一边给慕容清烟等人解释，一边取出刚才专门从档案里拿出来的死者照片，扔进火堆里焚烧。 这是正主，就跟烧纸的时候，要写过世亲人的名字，提醒这钱是送给某某某的，过路的冤魂不要拿错。 火盆中烧照片也是同理，以防还有人在这个地方遇害过，跑错片场。 没过一会，照片就烧成了灰，木炭越烧越旺，很快就只剩下了一堆红色的灰烬。 侯晓宇兴致勃勃得问我是不是可以将铜盆提起来了？ 我摇摇头，看着手表回答道：“再等一会，时间过了三刻，再拿铜盆。再说了，现在直接拿，不把你那猪蹄子给烧伤才怪。” 时间一到，我在旁边捡了根木棍，将铜盆一点点得挑开。 然后用刚才专门从法医室顺来的一把铲子，朝土壤里挖，一开始都是湿土，还有一些碎石子什么的。 饺子兴冲冲得指着一块黑石头道：“是不是它，是不是就是它！” 我摇摇头，继续下挖，终于找到了一团黑色的凝结物，这凝结物黑中发青，外面裹着一层若有若无的氤氲黑气。 “就是它了……” 我小心翼翼得在地上铺了一块干净的白布，将那块黑色结晶放在上面。 几人通通围了过来，就好像是从地里挖出来了什么绝世珍宝一般，一个两个都瞪大了眼睛仔细端详。 “好像真的跟别的泥土不大一样啊。”饺子由衷得感叹道。 他们没有洞幽之瞳，无法像我一样看得仔仔细细清清楚楚，不过这黑色凝结物太过诡异，那股冲天的怨气已经影响到了所有人！ 我们甚至能感觉到，此时此刻内心充满了悲伤、凄凉、委屈、绝望等等负面情绪。 慕容清烟诧异道：“居然真的烧出了一块这样的东西，也太不可置信了吧！” 他们还处于震惊中，回不了神。 我坚定得看向慕容清烟，提醒道：“立刻电话告诉林队，这个案子有冤情。拖，一定要动用所有公安手段拖下去，绝不能以意外结案！” 抬起头，大白鱼水库上空不知何时已经阴云密布。 我望着那漫天乌云，冷冷的说道：“刘老先生，不管凶手是谁，我一定会将他绳之于法，让你安心瞑目！” 第二五四章 五个嫌疑人（为沉默是金加更） “那接下来怎么办？”侯晓宇下意识得也看向乌云。 慕容清烟一双好看的眼睛同样目光灼灼得望过来，在这个时候我突然有种感觉，好像自己走到哪里，都会不自觉成为队伍的主心骨。 饺子很有见地，知道这个案子既然已经确定不是意外，那么就应该寻找线索，去证明另有隐情。 我说道：“没错，目前已经基本肯定当时刘呈军遇害的时候，现场还有另外一个人，我们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他给刨出来！” “还是要从刘岛下手，得好好盘问盘问，他父亲有没有相处不错的钓友。”慕容清烟一针见血。 我们联系了刘岛，表达了想要见一面的想法。 刘岛二话不说就答应了，问我们是不是在警局，他这就来警局找我们。 “不用不用，你现在在家吗？”我朝慕容清烟示意了一下，将手机接过来问道。 刘岛愣了一下，似乎听出我的声音有些陌生，还回了一句：“这小哥声音好年轻啊，我在家，冬意产业二单元二零七。这几天太难过，领导给我批了几天假，你们过来吧。” “好，我们马上到！” 就在我们正要离开的时候，侯晓宇问我铜盆怎么办？ 慕容清烟回答道：“放你车上呗，兴许还有下次要用的时候。” 侯晓宇露出嫌弃的表情，看看铜盆，又用纸巾抹了一遍里面的灰烬，勉为其难得答应了。 上车以后，慕容清烟简单跟我提了一嘴刘岛的情况：“这个人三十一岁，身材肥胖，留着寸头，个子也不高，好像是一米六八？具体我也不清楚，不过人看起来挺好，特别憨厚。” “不就是又矮又胖吗？”饺子心直口快得说道。 我瞪了她一眼，提醒她这是在对别人人身攻击，饺子哼哼了一声：“我又不在人跟前说，就是、就是随便提一嘴嘛。” “遇到暴脾气的，会把你打一顿的。”我说道。 饺子急了眼，气鼓鼓得吼道：“他敢！” 说完，她就双手抱胸，生气得看向窗外，都不愿意搭理我。 慕容清烟轻笑了下，说饺子还没长大，跟个小孩子一样，有时候还真挺可爱的。 饺子立马回过头来，得意得翘起二郎腿：“看看看看，还是清烟姐姐好。” 女人脸，六月天，女人心，海底针，看不懂，摸不清。 刘岛家离水库不远，开车二十几分钟就到了。 慕容清烟找好停车位，就让我们下车了，进小区的时候，慕容清烟突然指着一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说道：“就是他。” 那个人确实矮胖矮胖的，但心地很好，只见他左手挎了个买菜的篮子，右手搀扶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太太，正慢慢悠悠得往前走。 “您慢点慢点，不急！” 在我们靠近的时候，就听到刘岛正轻声细语得哄老太太。 老太太说自己不中用了，让刘岛把自己送到楼下就行。 刘岛回道：“那哪成，您这万一摔了，可得伤筋动骨，我把您送到家，再留个纸条给您。回头您要是拿快递需要人搬，尽管给我打电话。” “太麻烦你了。”老太太很不好意思，说自己身子骨还硬朗着呢，东西都提得动。 我跟慕容清烟还有饺子也不方便上前打扰，就坐在小区的长椅上，等刘岛。 刘岛照顾老人的样子很细心，他搀扶着老人家进了一栋楼后，过了好一会才下来，下来的时候还提了几袋子的垃圾。 路上的时候，看见什么果皮纸巾，也都捡起来，扔进不远处的垃圾桶。 慕容清烟朝我说道：“看吧，我就说他是个好人！” 我也是暗暗点头，从这些细节来看，刘岛确实是一个助人为乐，爱护长辈的好人，而且这些行为还都是他主动去做的。 虽然都是小事，但以小见大，可管中窥豹也。 等刘岛过来的时候，还是没看见我们，一双眼死死盯着地下，就好像有啥百元大钞等着他捡一样。 “刘岛？”慕容清烟起身迎了上去。 男人这才抬起头，而后捂嘴道：“哎呀，瞧我这记性，忘记给几位警官买饮料了。” “实在对不住各位，要不你们稍等一会，我再重新去买？” “不用了。”慕容清烟连连拒绝。 刘岛却说家里啥招待的都没有，显得太不好意思。 我插了句嘴：“是这样，我们这次来，就是想找您问几个问题，顺便看看家里有没有什么线索，您方便带我们上楼吗？” “当然方便。”刘岛一口答应。 他家在二楼，没走几分钟就到了。 进去以后，我发现家里收拾的很干净，一般来说，男人都比较懒，没有女生那种洁癖，像我跟钟子柒住的地方，就跟狗窝一样。 家里的桌子上摆着刘呈军生前的照片，照片上的他抱着个奖杯，笑得合不拢嘴。 我四处环顾了一下，发现墙壁上也贴满了刘呈军的照片，刘岛给我们几个人倒了水出来，一见我盯着照片看，眼圈立马红了：“我爸啊，他就喜欢钓鱼，这些照片都是钓友给他拍的，还有这张，是去年他参加什么比赛得的奖，你看他这脸色多好，哪像六十岁的人，我爸这头发比我还多，真……” 说到这里，刘岛已经哽咽得不行。 他从桌子上抽出几张纸巾，狠狠得擦着眼泪，说都怪自己，怪自己关心得不够，要是他平时能挤出空陪他爸一起钓鱼就好了。 “可是我要上班，真的没办法啊……” 刘岛又絮絮叨叨得哭了起来，慕容清烟摊了摊手，表示上次也是这么哭的，只要提起他爸，他就能哭个不停。 “你们父子俩的感情可真好。”侯晓宇看着刘岛，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父亲，深深得叹了口气。 饺子也若有所思，我内心更是酸酸涩涩，主动抽了几张纸巾塞给刘岛。 刘岛一哭起来就没完，也没法从他嘴里得到太多信息，我问他介不介意我起身走一下。 刘岛摇摇头，让我尽管看。 我走到阳台，发现这里有很多的渔具，正如刘岛所说，他爸是个垂钓发烧友，家里各式各样的鱼竿一大堆。 在我看来，都大同小异，饺子更是直接来了一句：“这些东西不都一样吗？” “就跟你们女的口红一样，色号能一样？”我回道。 刘岛也抽抽噎噎得应了一声：“这些都是我爸的好朋友，好战友，不一样，不一样的。” “我那天晚上下班回来，发现家里暗暗的，没亮灯，以为我爸在朋友家里吃饭，过了一会给他打电话没人接，心里就有点不安！” “但是当时真没多想，因为我爸经常在外头吃饭，好晚才回来，正好领导让我临时写个稿子，我就回卧室忙去了。” “忙完太累，打算眯一会，结果睡过头，醒来已经是第二天。那时候我看玄关的皮鞋还不在，心里咯噔一下，知道我爸一夜没回来，急得我啊，赶紧去阳台，发现少了一包渔具，当时就猜测我爸可能是钓鱼怎么了。” 我问他然后呢。 刘岛叹了口气：“然后我就只能请假，到处寻找，手机一直打不通，急死人了！再得到我爸的消息……他已经。” 眼看着刘岛又要哭，我赶紧接入下一个话题：“你爸平时钓鱼的朋友，你就一个都不认识？” “不多，但还是认识几个的，我给他们打了电话，都说那天没跟我爸一起钓鱼。可我爸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我不相信他明知道自己身体不好，还孤身去钓鱼，身边肯定有同伴，没个朋友在旁边聊天，那多没意思啊。” 刘岛说的，跟我的想法不谋而合！ 据我所知，一般钓鱼的大男人都是结伴而行，这就跟我们小时候总是几个人一起出去玩一个道理。 我摸了摸下巴，说道：“这样，你把你知道的几个叔叔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 刘岛说没问题。 他回到桌子上，直接撕了张纸，照着手机通讯录开始一个个写名单，总共写了三个，前面还都加了姓氏。 写完了以后，刘岛突然想到了什么，带我们来到一张大照片的跟前，照片上的几个男人勾肩搭背，满面春风。 “对了，我爸这张合照上刚好有他们几个的样子。”刘岛给我们分别介绍道：“这个是张叔叔，这个是李叔叔，这个是郭叔叔。” 几个都是跟刘呈军年龄相仿的人，一个个皮肤晒得黝黑，估计没少在大太阳底下钓鱼。 我指着那个没被点到名字的人说道：“那这个呢？” 明明照片上总共有五个人，除了刘呈军本人，还有四个，可刘岛却只介绍了三个人。 “这个啊，这个是杨叔，咦，对哦，好奇怪，这次我爸走了，别的叔叔都发了慰问的信息，唯独他没出现……” 刘岛盯着照片上剩下的那个人喃喃自语道。 第二五五章 消失的凶手 “杨叔？” 我跟慕容清烟对视了一眼，觉得问题很有可能出在这个杨叔的身上。 饺子也是这么想的，她凝视着那张合照，思忖道：“那个杨叔就在刘呈军的左边，刘呈军右边是张叔，这说明杨叔很有可能比外围的李叔和郭叔跟你爸的感情还要好！” 侯晓宇没心没肺，直接眼睛一亮道：“八九不离十了，天天搁一起钓鱼的好朋友过世了，一句问候都没有，很大概率上是心虚。” 慕容清烟瞪了侯晓宇一眼。 刘岛摇着头否定道：“杨叔人很好的，不可能害我爸的，真的，这不可能。” 我问刘岛知不知道杨叔的全名。 刘岛说知道，对方叫做杨康，身体健康的康。 我跟慕容清烟交换了一下眼神，表示知道了，还有事儿要忙，就先不打扰刘岛了。 刘岛问我们不吃饭吗？他等下买点排骨，慰劳慰劳我们，总不能让我们白跑这一趟。 “不用了，很感谢你今天提供的信息。”慕容清烟说道。 刘岛憨厚得摸了摸后脑勺，表示自己也没帮到什么，再说了，事关他父亲的死亡真相，他当然要上心了。 离开之前，刘岛还在为杨康说好话：“杨叔估计最近比较忙，不知道我爸的事儿，你们可千万别冤枉他。” “放心吧，警察办案都是讲证据的，是他，跑不掉，不是他，也不会被无辜冤枉，这个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面吧。” 就在我们要走的时候，刘岛又叫住了慕容清烟，问她方不方便加个微信。 “微信？” “对，我是想着，如果之后自己能想到什么线索的话，能第一时间发给你。微信比打电话方便嘛。”刘岛不好意思得摸了摸后脑勺，一脸憨厚。 慕容清烟打开手机，跟刘岛互加了微信。 我们下楼的时候，侯晓宇还在讲那个杨康，说他心里肯定有鬼，而且他跟刘呈军是好朋友，也一定知道刘呈军心脏不好，安装了心脏起搏器。 我没有回话，内心还在考虑那个起搏器的问题，觉得自己还得好好研究一下那个东西。 慕容清烟则表示，有了线索就简单许多，回头他们立马查一查那个叫杨康的。 回去的路上，我们在路边的一家火锅店搓了一顿。 饺子嘴上说着这几天皮肤不好，肚子又多了几层肉，结果一口没少吃，点的全是草原一等羊，安格斯小肥牛等等，全是肉。 敢情上火补膘，一个没落。 吃饱喝足以后，我们就散场了，慕容清烟将我们俩送回宿舍楼下，让我们早点休息。我让她也好好睡一觉，并安慰道：“这个案子小，用不了几天就能查个水落石出的。” 慕容清烟苦笑一声，回了我四个字：“但愿如此！” 第二天的时候，慕容清烟给我微信留了言，说她今天专门联系了刘呈军那几个好朋友，对方表示刘呈军出事那天，他们都有事儿，没一起去钓鱼，也都有不在场的证据。 慕容清烟又向他们打听杨康，几人也说这几天压根没看见他，听说是家里出了事，回乡下了。 其中李叔还提到了一个重要线索，他说最近这几天当地有个垂钓比赛，当初刘呈军跟杨康都报名了，大家还约定好一起竞争。 结果没成想，刘呈军出了事，杨康也缺席了。 “这个垂钓比赛一年一次，我们几个心心念念的，每年都参加，哎。” 李叔当时还很惋惜，慕容清烟让他试着联系一下杨康，问他乡下的事儿办好没有，啥时候回来？ 结果对方的电话一直打不通。 慕容清烟又联系了杨康的家人，这才知道他老伴早就去世了，有个啃老族的儿子，他儿子叫做杨富贵。杨富贵每天不是赌博就是喝酒，喝醉了，回来还打老婆打闺女，老婆抱着闺女回娘家，杨富贵跪在丈母娘跟前发誓要改。 结果没好几天，又开始喝酒，赌博欠了一屁股的债，媳妇儿彻底失望，提出离婚。杨富贵又把女人往死里打，最后还进了医院。 这下不管杨富贵怎么哭怎么求，人家父母都一个字，离，必须得离！ 离婚后，杨富贵也不上班了，天天搁家里啃老，就指望杨康那点退休金吃饭，还怪杨康不去找个班上，成天就知道钓鱼。 有次杨富贵偷偷把他过世母亲的一对金手镯给卖了，杨康发现以后，气得要跟他拼命，结果反被杨富贵打了一顿。自此之后，杨康是彻底不管杨富贵了，杨富贵也压根不操心杨康的死活，老爹都失踪几天了，他还浑然不知。 林队分析杨康很有可能是为了那个垂钓比赛，对刘呈军下了杀手，因为他们俩刚好是今年这一届冠军的热门选手。 去年刘呈军拿了第一，杨康拿了第二。 但他们转念一想，也就是个不值钱的比赛而已，不至于杀人吧？ 现在想着可能还有别的原因。 慕容清烟说道：“杨康现在下落不明，要么同样遇害了，要么就是畏罪潜逃。我已经安排刑侦的兄弟赶紧核实一下，尽快确定刘呈军遇害那天，杨康有没有去过大白鱼水库。” 我嗯了一声，回答道：“现在关键必须先找到杨康，只有从他嘴里，我们才能知道案件真相！不过照目前来看，整桩案子疑点重重，应该没法以意外结案了吧？” 慕容清烟语气变得轻松，音调也开始上扬：“林队现在开心多了，见人都有笑脸，只要能继续追查下去，迟早会查到凶手的。” 现在大家都安心不少，毕竟这不是什么大案，也不是连环凶杀，只要时间充裕，肯定没问题的。 挂了电话后，我又抽了本书来看。 前段时间整天闷在宿舍，要么就是图书馆，整个人都变得压抑了，有时候出来走走，思路反而能拓宽。 警局顺着杨康的那条线查下去后，发现对方确实失踪了，而且就在刘呈军遇害的当天，他买了前往临水市的火车票。 调出监控来发现，杨康是当天下午去坐的火车，他当时没带行李箱，只背了个双肩包，手里还提着一个大长包。 经工作人员检查，里面是一整套的渔具。 当时安检人员还很奇怪，怎么会有人不带行李，而是带渔具上火车。对方表示自己儿媳妇在乡下生了，他这着急忙慌的打算抱孙子去呢，连衣服都没顾上换。 杨康说得一脸恳切，工作人员也就信了，哪想到居然会被刑警支队联系调查。 慕容清烟告诉我：“既然他携带着渔具去坐火车，说明刘呈军出事当天，杨康肯定就在现场，而且很有可能发生了什么，否则他不会畏罪潜逃！还有，什么抱孙子，他儿子儿媳都离婚了，哪来的怀孕，他分明是在撒谎。” 慕容清烟说得言之凿凿，几乎是要将杨康就是杀人凶手这句话，明明白白得打出来了！ 第二五六章 局中局（为萌九加更） 警方将杨康当作第一嫌疑人，第一时间联系临水市，让那边提供线索。 由于林队的过度重视，他还专门把小周外派到那里，协助临水公-安，尽早将杨康抓捕归案！ 杨康可能也是第一次犯事儿，他不具备任何反侦察能力，没过多久就落网了，被狼狈的押回静川市。 那天慕容清烟特地问了我有没有事儿，我心想着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过去看看。联系了饺子，饺子说在补习，我就一个人去警局了。 这算是我第一次见杨康，但这个人长得跟照片里几乎一样，就是眼窝深陷，眼皮哭得有点肿，显得老了好几岁以外，别的差别不大。 进入审讯室以后，我就听到杨康一个劲儿得喊-冤枉，刘呈军的死跟他没关系。 “那你跑什么？还是刘呈军遇害的当天跑，心里真没鬼？”林队对杨康没什么好感，但碍于杨康的年纪，还是没舍得说特别重的话。 杨康用手背抹了抹眼泪，说自己是有事回乡下才走的，压根不知道林队在说什么。 “装，你还跟我装？” 林队一眼就看出杨康在撒谎，这货都不敢正视自己的眼睛。 我进去以后，坐到了林队的旁边，林队这才回过神来，起身给我腾地方：“小隐啊，你来了！” 我赶紧摆摆手，表示自己坐旁边就行。 杨康看到我，还惊了一下，挂着鼻涕吸溜了一下，问道：“这位是？” “您别管我是谁，咱们接着刚才的话继续聊就成。”我没心思介绍自己的身份，而是让他直接交代当天所发生的一切。 杨康还是那句话，死活不承认刘呈军的死跟他有关。 照他的说法，刘呈军是他的兄弟，他不可能害自己的兄弟，是个人就下不去那个手。 “可据你们的好友交代，你跟刘呈军都是今年某垂钓比赛的热门选手，为了争第一，所以你才……”不等我说完，就被杨康打断了：“放他娘的狗臭屁，一个奖而已，又不是他妈的五千万，再说了，前年我不也拿过第一，这第一就一个水晶奖杯，大家都是图一乐。” 杨康说得情真意切，我说好，那你告诉我为什么当天要买去临水市的车票，别扯那些有的没的，是不是撒谎，我一眼就看得出来。 杨康皱紧眉头，低下头，不敢与我直视。 我问他：“刘呈军是你杀的吧，只不过是一时失手，你也没想到……” 杨康猛地抬起头来：“不是！老刘是我兄弟，就算失手也不可能，我老伴走了，儿子也是个不成器的，一天就只有跟老刘待在一起，钓钓鱼，说说话，心里头啊才舒服，我怎么可能把他杀了呢。” 他一边说一边带上了哭音，开始讲述起了自己跟刘呈军的过往。 林队看了我一眼，觉得杨康跟刘呈军的感情好像是挺深，想征求一下我的意见。 我还是那句话：“不是你，就老老实实交代明白，为什么刘呈军遇害的那一天，你要跑路？” 杨康又开始顾左右而言他，我一拍桌子，冷哼道：“从实招来！” 那一刻，我发动了自己的洞幽之瞳，两道凛冽的目光锁定了杨康。 杨康的眼睛突然瞪大，而后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开始颤颤巍巍得将那天的事情，一五一十得交代了出来。 当天杨康确实去了大白鱼水库，跟刘呈军一起相约钓鱼。 后来两个人在聊到一些事情的时候发生了口角，杨康就气呼呼得走了，结果没过几个小时，他突然接到了一个电话，问他是不是刚才在大白鱼水库穿着一身蓝色运动服的老头儿。 杨康问对方，你是谁啊，你怎么认识我？ 对方冷笑一声，说刚才的事情我都看到了，你把穿着休闲服的那个老头儿推进水里了，趁现在给我打五万块钱过来，不然我就去警局告发你。 杨康心想自己是被讹上了，骂了一句神经病就把电话挂断。 可他越想越不对劲，担心刘呈军真出了什么问题，就赶紧打了电话过去，结果没成想电话怎么都打不通。 他又骑着小电动赶回了大白鱼水库，结果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不仅没看见刘呈军，反而在他刚才钓鱼的位置，只剩下鱼竿和鱼线。 当时杨康都快被吓死了，怀疑该不会是自己把刘呈军气到，对方一个不留神摔水里去了吧？ 再联想到刚才那个打电话的人，他真是一刻都不敢多待，当即买了车票，打算回老家躲躲。 “警-察同志，这事儿真的跟我没关系。”刘呈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握住了我们的手说道。 林队皱起眉头，反问道：“跟你没关系，那你跑什么？你不应该第一时间来警局报案吗？” “我就怕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万一冤枉我了呢。要是进去了，我倒是没关系，这一把老骨头，眼一闭，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可我那乖孙，他以后要是念个公-务员啥的，政审过不了啊。你说他老爹已经把他害成了那样，我这做爷爷的，总不能让孙子背个这样的政-治背景吧，我们老杨家欠他们娘儿俩的实在太多了。” 杨康抹了抹眼泪，继续说道：“我知道自己这么跑了，对不起老刘。老刘平时那么好，我知道他可能出了意外，还没出息得溜走，我这心里也过不去的，我真不是个东西。” 说话间，杨康朝自己的右脸就扇了一巴掌，看得出他是真的悔恨。 林队看向我，想知道杨康有没有说谎，我对他摇了摇头，表示刚才杨康说的话都是真的，每个字都是他的真心话。 在洞幽之瞳下，一切谎言都无所遁形！ “不是你的话，那给你打电话的人就很可疑。你说你只是跟刘呈军吵了几嘴，你确定自己没推他，对吧？” 我定定得看着杨康的眼睛。 杨康回答道：“嗯！老刘那身体看起来很硬朗，但他几年前做过心脏手术，平时还要把速效救心丸放在身边，我们就脾气上来说两句，我怎么可能动手呢。别说推了，我碰都没敢碰，我就怕说下去，更惹得他情绪激动，这才走了。” 我开口道：“那就很可疑了，你没推刘呈军，那个打电话的人为什么要说你把刘呈军推进河里了，这不是明显在撒谎吗？” 杨康嗯了一声：“那人就是想讹钱，路上的老太婆不也没被汽车撞，还一个个躺马路上讹人呢。” 我摇摇头，表示杨康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有没有可能，那个打电话的人才是真正的凶手，他将刘呈军害了，然后故意打电话给你，其实他真正的目的并不是要那五万块钱，而是想要设计让你因为害怕离开静川市，进而引起警-察的怀疑！” “还有，试想，一个陌生人是怎么知道你的手机号的，这根本说不通。” 我的话令杨康如梦初醒，他终于回过神来：“所以，我这是被算计了？进了凶手布的局里面？” 我点点头，认可了杨康的说法，然后询问他知不知道对方的手机号，或者提供一下手机就行。 “在在在，通话记录我没删，专门留了个心眼。”杨康诚实得说道。 林队看向我，欣慰得点了点头，朝我竖起大拇指，好像在说：“三言两语就帮我们解决了大问题，丁隐你真可以！” 第二五七章 反侦察意识 出去以后，我们特地查了杨康手机的通话记录，发现当天确实有个座机给杨康打了53秒的电话，经调查，定位在大白鱼水库附近的电话亭。 现在手机很普遍，市区里已经很少安装电话亭了，但是在一些信号不大好，或者偏僻的地方，静川市特地安装了几个电话亭，就是以防有人的车子抛锚什么的，又遇上手机没电，专门搞的便民化举措。 为了以防有人没带零钱，电话亭里都会预备几个硬币，方便大家打电话。 侯晓宇好奇得问道：“这就不怕熊孩子乱搞吗？” 慕容清烟告诉他：“第一，偏僻的地方，一般都不会让小孩单独出行的，旁边都有大人；第二，电话亭那么高，小孩儿就算想偷钱乱拨电话，也够不到呀。” “那万一有大人把硬币全拿走呢？”侯晓宇继续问。 慕容清烟摊了摊手：“那也没办法，坏人永远是防不彻底的，但这种老爱占人便宜的，迟早会遭报应！” 林队让慕容清烟别搁这里分析了，既然知道电话亭有问题，就赶紧带人过去采集指纹，看能不能有什么新发现。 “目前看来，杨康是暂时脱离了嫌疑，那个凶手还挺聪明的，不仅设计出一场意外死亡，还知道给咱们整出个犯罪嫌疑人，这反侦察能力实属一流。” 慕容清烟附和道：“估计平时没少看刑侦这类的书籍！” 他们看我一直没说话，问我有什么想法，我皱着眉头答道：“那个藏在幕后的凶手知道刘呈军心脏不好，知道当天刘呈军跟杨康相约钓鱼的事，知道水库附近有公用电话亭，还知道杨康的手机号，他一定是刘呈军小圈子里的一员。” “杀人不为利益，便是仇恨驱使，目前我们得好好调查一下刘呈军的人际关系，才能确定凶手的杀人动机！因为他不是临时起意，而是蓄谋已久，才能制定出如此周详的计划。” 林队觉得我分析得很对，他让慕容清烟先带人去电话亭附近查一下，他这边则派出小周调查刘呈军的人际网，争取早日把这个案子给破了。 “丁隐，你要跟我一起去吗？”慕容清烟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就在我准备接受的时候，一串手机铃声打断了我们的谈话，看着来电显示，我不敢耽搁，当即接了起来。 “丁隐你去哪儿了？”饺子气哼哼得喊道。 我告诉她在警局，饺子也要过来。我表示不用了，等下我要跟慕容清烟出去办点事情。 “你说啥？你们两个人？那我现在……啊，好疼，肚子疼，丁隐我肚子疼，你先回学校。”她发出一阵嘶嘶的声音。 我正要关心，对方就把手机给挂了。 “清烟学姐，我可能……”一向嘴笨的我，都不知道要如何解释。 慕容清烟却一脸我懂得表情，让我先回学校，电话亭的事儿，她去处理就行。 我说了句不好意思，在外面打了车就直奔学校。 其实说真的，刚才饺子的演技太过拙劣，我一听就觉得是假的。可又担心她是真的不舒服，于是到了学校后，就专门去校园超市买了包红糖姜茶。 回到宿舍以后，我就发消息给饺子，告诉她，我已经回来了，问她现在情况如何？ 饺子没回我，我以为她休息了，拿着红糖姜茶发愁一会怎么给她送过去。 女生能来男生寝室，但是男生不能随便去女生宿舍呀，万一看到点啥，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然而仅仅只是过了三分钟，饺子就一蹦一跳得出现在了我们宿舍门口，她那幅活蹦乱跳的样子，哪里像肚子疼。 “丁隐！”饺子喊了我一声，就直接闯了进来。 宿舍的另一个男生正在裸睡，一听有女孩的声音，赶紧把被子给盖上了，还埋怨了我一句怎么不提醒他有女孩要来，都把他的形象给毁了。 “哼，你还有什么形象？” 饺子切了一声，就直接到我旁边坐下，看到我手上的红糖姜茶还有点意外：“哟，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直男变暖男了。” 明明眼睛笑得都眯成一条缝，嘴上却不饶人。 我假装要把红糖姜茶抢回来，说这个不是给她买的，饺子却霸道的将其塞进了自己怀里：“有本事，自己来抢。” 饺子的小脸红扑扑的，阳光打在她身上，脸上的小绒毛都清晰可见，可爱的鼻尖泛着一层粉色，让我的心变得很软很软。 我痴痴得看着她，脑海中什么都忘记了。 饺子一点点向我靠近，我忘记了后退，瞬间什么都不知道了。可就在这时，钟子柒的嗓音在门口响起：“你钟大爷回来了，小隐子，瞧大爷给你带了什么。” “带你妹啊！” 饺子腾地一声站了起来，抄着我床上的一个抱枕就砸了过去。 钟子柒看傻了眼，愣愣得问我：“这、小隐子你又惹咱们班长不高兴了？” “我……” 想到刚才的画面，我脸都红了，一头扎进被子里，不想搭理钟子柒。饺子不知道又拿着什么东西朝钟子柒来了一顿狂风骤雨式的暴打，嘴里还骂着电灯泡，我记住了，你个没眼力劲儿的家伙。 最后骂得累了，饺子才心满意足得跑了出去。 钟子柒来到我的床边，一边哎呦喊疼，一边将我从被子里薅出来，让我看看他是不是破相了。 结果刚把我拔出来，就惊讶了一声：“小隐子，你这不是发烧了吧，怎么整张脸都红了？” 我没好气得踹了他一脚，他指着我，一脸顿悟：“哦，我知道了，你们俩，你们俩可以啊，在宿舍居然就搞……” “闭上你的嘴！” 我冲上去捂住钟子柒的嘴，生怕他吐出什么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词汇。 后来看在他给我带了鸡翅汉堡的份上，勉为其难得原谅了钟子柒，就在我吃东西的时候，脑海前又浮现出刚才的画面。 我感觉自己真是魔怔了，明明没有彻底放下白月光，刚才怎么就没有拒绝呢，这对饺子来说太不公平。 饺子却不介意，还给我发来微信：“都怪那个死胖子，下次，我们继续？” 后面还专门加了几个害羞的表情，当时看到这句话，吓得我肥宅快乐水都喷出来了，正好喷了钟子柒一脸。 钟子柒哀怨得看着我，我用口型告诉他，这是他自找的。 脑子里实在太乱了，我就努力将注意力转移到案情上，我发信息给慕容清烟，询问她那边的情况，慕容清烟表示刑侦支队确实采集到了几个人的指纹，但还需要等进一步的确认。 虽说如此，但依旧不能掉以轻心！ 凶手明显具备反侦察意识，估计是不会轻易留下自己指纹的。 这时我突然想起宋阳曾经告诉我的一句话：如果你找不到凶手，不妨回到原点，不要被白天看到的东西蒙蔽双眼，夜晚看到的才是最真实的。 于是我重新拿出一张纸，将整个案子从头到尾的梳理了一遍！ 第二五八章 千古一人渣（为6002加更） 最后我的笔落在了验尸那一步。 凭借记忆，我画出了尸体最后的那个姿势，其实在死者落水的一瞬间，曾经有个回头的动作，正是那一刻所看到的东西，才让他死不瞑目！ 但我的仵作手段毕竟比不上师父，一开始我生怕自己带错案件方向，所以就没说。 可如今随着案件的越来越深入，熟人作案的嫌疑已经彻底确定。 除了兄弟，父子情的破裂或许给死者带来的冲击力会更大。 刘岛！ 此时此刻，脑海中立马浮现出那张善良又憨厚的胖脸，就目前的表现来看，刘岛一直非常配合警方，还积极提供各种线索，每次都哭得情真意切。 原因无非有两个，要么就是真的想为父亲申冤昭雪，要么就是藏得太深了。 这个案子的凶手是一头心机深沉，深谋远虑的老狐狸，正符合我第二个猜测。 我打算好好查一下这个刘岛！ 在得知我的想法以后，慕容清烟表示很吃惊，她说刘岛很爱父亲，聊天背景图都用他爹五十大寿吹蜡烛的照片，个性签名还写着：父爱如山。 朋友圈基本每一条都在缅怀刘呈军，他不可能是凶手的，正如他所说，刘呈军是他唯一的亲人了，凶手的心理素质再好，也不可能把老爹的照片挂在家里，挂在朋友圈，这完全是渗透进自己生活的点点滴滴了。 要真是他杀了刘呈军，那就真是心理变态了，还是顶尖的那一拨。 “这你就夸张了，有些人从来不说爱，行为却处处不离爱，而有些人嘴上越是说自己多爱，恰恰证明他心里没有。越缺什么才越是挂在嘴边，越是真心的越说不出口，这在心理学上叫做补偿效应，当然也不排除有例外，只是说很少。” 听完我的话，慕容清烟若有所思：“好像确实如此，越是珍视的，越觉得宝贵，越不愿意在人前展示。遇到人就一遍遍得诉说自己有多爱有多爱那个人，哭得一塌糊涂，还真不能信，就前段时间，邻市发生的杀妻案，看凶手哭的稀里哗啦，谁敢相信是他谋害了妻子？” “你要这么说，我们还真不能简单通过一个人的外在表现做出百分百判断，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还是得掘地三尺！” 慕容清烟将刘岛的部分信息发了过来，我试着搜了一下他的微信，头像居然还是他爸，这也太…… 不过看这个人的职业好像是儿童科学报社的编辑，负责的是什么火星探秘，收录一些科幻小故事。 我在网上搜索了一下这家报社，评分中等，水军比较多，没什么参考价值。 我又试着搜了一下刘岛的手机号，没成想居然在相亲网上找到了他。穿西装打领带，彬彬有礼，自我介绍写着：一条母胎slao大暖狗求收留，三十一强壮有力又威武。喜欢小朋友，有爱心，会像对女儿一样宠自己的未来老婆。 注册时间在三个月前，帖子更新的还挺频繁，很多去各个网红店打卡的照片跟坐标，就是人长得不帅，工资也不高，所以一直没配对成功。 这几天的动态明显少了许多，但还是发了一条，贴上一张特别委屈的哭脸，说自己遭受了特别大的打击，希望能有好心的小姐姐，安慰安慰自己。 不知道是不是刘岛人气太低了，一条点赞跟评论都没有。 “这哥们也太惨了点！” 我感慨了一句，又去翻了下微-博，结果微-博一搜这家儿童报社，就搜到他了。 他认证的就是这家报社的员工，头像又是用的自己照片，非常好找，昵称叫做：萌哒哒的大暖狗。 这个刘岛看起来挺憨厚的，没想到为人如此自恋。 不过也挺正常，人总是要自信点，才能散发出比较强大的气场，这点无可厚非。 然而当下往下翻他的微-博，就笑不出来了…… 网上的刘岛跟现实中的他完全是两幅模样，他关注的都是一些擦边球东西，每天点赞的也都是一些美腿丝袜，女人穿着特别少的衣服搔首弄姿，这种公开的社交软件都好意思。 倒不是说不能看，《孟子》说：好色而慕少艾，这本就是男人的本性。 可他顶着身份认证点赞这些，实在有些难以接受。 更恐怖的是，就在刘呈军尸体被发现的当天，晚上七点半刘岛居然发了一条相亲信息，知道自己父亲过世了，居然还想着相亲？ 就算这点我可以解释成，他觉得父亲没看到他成家立业，心中有愧，可前面的内容我就不能理解了。 有条微-博的定位是静川市人民医院，当时他父亲心脏病发作住院手术，他在陪床的时候，居然也在点赞那些露骨女的微-博。 其中还有一条是幼-女练芭蕾舞时，被不怀好意的男人故意拍下来的照片，这种已经达到了违法的地步！ 刘岛居然还在那条微-博底下评论：兄弟，看私信。 这个男人表面上憨厚老实，背地里却连小女孩的隐私都不放过，如果说前面的可以解释为男人本性，那后面的就是他的真面目了。 难怪刘岛在相亲网上，说自己喜欢小孩，要把未来老婆当女儿一样宠，他是有变态癖好吧！ 在察觉到这个人很可能是一个隐藏的恶魔后，我直接给那家儿童报社打通电话，想让那边提供一份刘岛的履历。 对方听我是个大学生的声音，骂了一句有病，就挂断电话。 我只能联系慕容清烟，由于十万火急，我没来得及跟她过多解释，生怕那家儿童报社把刚才打电话的事情告诉刘岛。 慕容清烟清楚我一向的行事风格，一个电话过去，就要到了刘岛当初面试投的简历，并且警告人事保密，如果泄露给第三人知道，妨碍了警局的刑事调查，就被怪她不客气了！ 刘岛的履历真挺丰富的，基本一个单位只待一年，而且很快我就发现了一个共通点，这个人去的单位基本都是跟小孩有关的。 上一个工作就是幼儿园教师。 我当即给幼儿园负责人打了电话，幼儿园倒还好，仔仔细细听完了我的诉求，知道我是有案子询问，一开始还要核实我的身份，在我提到刘岛的时候，她就卸下了心防，答道：“这个坏人……这个坏人又欺负小朋友了对不对？我就知道，狗改不了吃屎，要不是上次他爸跪在办公室，我真想报警。” “刘岛是被开除的？”我立马察觉到一丝异常的味道。 对方没好气得回道：“这个人简直就是人渣中的战斗机，畜生中的下流胚。” 斯文儒雅的女人一连骂出去好几句脏话，说她这边已经联系各大幼儿园把刘岛拉黑了，他怎么还能接触到小孩子。 我说案子并未跟小孩子有关，但她这边如果知道内幕，可以详细跟我说一下。 对方犹豫了一下，随后让我保证不到处泄露，以免影响他们幼儿园的名声。 我表示自己只是查案需要，不是大嘴巴人。 幼儿园负责人这才告诉我，别看刘岛表面上老实憨厚，实际上人品道德极为败坏，好几次对幼儿园的小姑娘动手动脚，大家还都以为他是有爱心，喜欢小朋友，结果有次要帮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娃脱-裤子，带她上厕所，被一个女老师发现了。 当时刘岛以女孩的裤子绑了死结，着急方便，他才出此下策。然后道了好几遍歉，求女老师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不然他不仅饭碗不保，以后都没法做人了。 那位女老师不是好糊弄的，面上答应刘岛不会告诉园长，会再给他一次机会，实际上偷偷在幼儿园的几个死角安装了摄像头。 结果不仅拍到刘岛多次对小女孩动手动脚，诱哄威逼她们不能告诉任何人，还多次偷拍了女同事的裙底。 夏天大家都穿的比较清凉，穿裙子上楼的时候，刘岛就会故意拿着手机在底下偷拍。 园长知道这件事后雷霆大怒，直接让刘岛滚，还想把他送到监狱里！ 刘岛的父亲刘呈军又哭又跪，找了好几个人来求情，再加上园长本来就不想把事情闹大，刘呈军又一个个上门去给那些小女孩的父母道歉赔钱，在得到刘岛绝对不会再从事相关行业，也绝对不会再做出这种畜生行径后。 大家看在刘呈军的面子上，也就没再报警。 可只要提到这个名字，知道的人没有一个不牙痒痒的。 “刘岛没再干那种龌龊事吧，如果他真的没有悔过，我也要负责任啊。”幼儿园那边由衷得叹了口气，生怕饶了他一回，他死不悔改，却又怕真的鱼死网破，让孩子们身处危险。 我表示已经了解情况，很感谢她这一番话。 “能帮到警察同志就好，如果他真的犯了案，恳请你们严惩重罚，必须让他付出一定的代价，不然这种人是不会记住教训的！就是可怜了刘老哥，多好的父亲呀，就是太溺爱这个孩子了。” 听到这里，我不禁摇了摇头，看来幼儿园园长还不知道刘呈军已经身亡的消息，更不知道这个为刘岛付出一切的男人，很有可能就是死在了自己儿子手中。 如果凶手真的是刘岛，刘呈军会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决定？求别人放过刘岛，可最终刘岛却没有放过他！ 第二五九章 姜含玉的指点 当我正打算将调查结果一一告诉慕容清烟的时候。 慕容清烟抢先一步给我打来了电话，语气焦急的道：“丁隐！根据警方调查，刘呈军压根不是一个普通的退休小老头，他底子很厚，名下有两处房产，一处是独栋花园小别墅，一处是位于市中心的门面房，全都价值不菲。” 我并未打断，而是让慕容清烟继续说下去。 “刘呈军房产跟存款的名字全是他自己，所以现在不排除刘岛为了遗产杀人。”慕容清烟一边说一边叹气：“可我到现在依旧不敢相信，那个刘岛看起来也太老实了。” 我冷笑了一声，表示她不敢相信的事还多着呢。 紧接着我就将跟幼儿园负责人的录音发给了慕容清烟，顺带附上了刘岛那些伤风败俗的截图。 我告诉慕容清烟：“你看看这家伙平日里看的都是什么，正是有他这种人存在，擦边球才屡禁不止。这个人外表伪装得真善美，又是扶老奶奶，又是捡垃圾，现在回想起来，他那是知道我们来了，故意装模作样给我们看，这个人呀，可真是一个完美的伪装者。” 慕容清烟迟迟没有回我，不知道是在聚精会神得听录音，还是一张一张的截图仔仔细细得看。 总之足足过去二十分钟，慕容清烟那边才终于发来几句话：“天呐，这个人也太恶心了，居然对小女孩下手，我真想锤爆他的猪头！刘岛何止是表里不一，他简直是一个穿着西装的禽兽，如果说刚才我还怀疑自己误会他了，那么现在我敢打赌，就是他贪图父亲的财产，实施了谋杀！” 想到这里，慕容清烟气得七窍生烟，一连跟我说了好几个脏字，表示她现在就去请示林队，立即对刘岛实施抓捕。 我没有阻拦，而是重新思考起了心脏起搏器的问题。 毕竟现在没有任何作案痕迹，我们要如何给刘岛定罪？ 此时夜幕将至，我在白纸上写写画画，就连什么时候钟子柒站到身后，都没有察觉：“小隐子，你这是在画啥玩意？” 我抬头瞥了他一眼，说了句：“你不懂。” 钟子柒搬着椅子在我身边坐下：“你不说，怎么知道我不懂，万一，我还真就懂呢。” “这个跟化学没有关系，需要深厚的应用物理能力，还得掌握电子控制技术。”我抱着试试看的念头，请教钟子柒：“是这样，有桩案子的死者心脏位置装了起搏器，现在死因是触电落水。我想知道有没有一种法子，可以不接触死者，让死者的心脏起搏器出问题，近而将他杀死，死因还很像是短暂性触电导致的失足落水。” 钟子柒听得云里雾里，一会挠挠鼻子，一会抓抓后脑勺，尴尬得表示自己还真不知道。 我切了一声，打算继续画图纸。 就在这时，钟子柒突然一拍大腿，恍然大悟道：“这玩意我不懂，但有个人肯定懂！她不知道研究了多少杀人的手法，还记得平安村那次吗？她简直是个天生的谋杀者。” “含玉师姐？你说的是含玉师姐？”我双眼开始发亮，小心脏也激动得砰砰直跳。 钟子柒拿出手机，二话不说点了通话。 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语音，直到屏幕里出现了一张清秀温婉的脸，我才意识到这货居然直接开了视频。 姜含玉大大方方得朝我招手：“丁隐，你好呀，你长得真是越来越帅了。” 我有些不好意思，几年不见，姜含玉明显已经成熟许多，她穿着一件雪白的长袖裙，不着一丝粉黛，但整个人就是很漂亮，由内而外散发出一种知性得温柔。 身边还放着厚厚一堆小学生教材，点着一盏煤油灯。 这几年，我们都成长了许多！ 我跟姜含玉寒暄了几句，感谢她为祖国支教作出的贡献，姜含玉却说她更应该感谢我，是我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是弥补，是赎罪，更是新生。 重生的姜含玉再没有杀意，只有温柔与善良，她很喜欢现在做的事，看着那一张张稚嫩的面庞，她很满足。 与其说是她在给孩子们播种爱，不如说是那些孩子在一点点得治愈她，让她明白不是所有的乡村都住满了坏人，不是所有的孩子都有险恶的念头。 “好了，说这么多，小隐子你不是有问题要问吗？赶紧的。”钟子柒见不得姜含玉向别的男人吐露心扉的模样，哪怕是最好的兄弟，也会将醋坛子打翻。 姜含玉捂着嘴笑了一下，但是从她的脸上我发现了幸福。 我简单将自己遭遇的难题跟她说了一遍。 没想到还真问对了人，姜含玉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就回答：“只要凶手有一定的无线电装接能力，就有可能办到！装有心脏起搏器的病人，最害怕的就是电磁干扰，因为心脏起搏器的原理是通过微电流刺激心脏搏动，可一旦遭遇干扰，电流就会失去控制，产生不可挽回的后果，所以医生通常建议这类人群远离电磁炉等物品。” “如果凶手能在死者附近启动强电磁干扰，死者就会瞬间出现心悸，然后开始呼吸困难，还会有手足部位肌肉收缩等症状。而短暂性轻度触电，同样会让人产生如上症状，最终导致心室纤维颤动甚至死亡。” “所以本案的法医应该是产生了错判！陷入了凶手伪造的完美触电落水现场。” 姜含玉的话，让一切都豁然开朗。 凶手的的确确利用了刘呈军心脏不好的致命弱点，以及那个心脏起搏器，而我当时验尸时，发现死者落水前有回头的动作也没有错。 那一刻，刘呈军看到了杀害自己的凶手是谁。 这才会死不瞑目！ 只不过那一刻的对视中，刘呈军心里更多的是震惊，是愤怒，还是懊悔？ 当他跪求那些受害者家属原谅儿子的时候，有没有想过，将来的某一天，儿子会把屠刀转向自己？ 这些我不得而知，也没有任何的资格去做评判。 我只是在跟姜含玉又叙了几句家常后，就赶紧给慕容清烟打过去电话，慕容清烟接通以后，说警车已经开到了刘岛家楼下。 我提醒她带刘岛去警局时，最好在家中搜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奇怪的电子设备？ 慕容清烟立马答应下来。 再见面时，我们已经在警局了，这头坐着我、慕容清烟，还有林队，那头便是还在痛哭流涕，试图辩解的刘岛。 这个阴险狡诈的小人，还在试图用那张老实忠厚的外表哄骗我们！ 第二六零章 弑父原罪（为俊男靓女加更） “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说的？”慕容清烟愤怒得将那一沓打印出来的截图，甩在了刘岛的脸上。 一张张纸如同雪花，洒了刘岛一身。 但刘岛脸上并未出现任何慌乱，反而表示自己的微-博早就被盗号了，根本不知道慕容清烟是从哪里得到的截图。 “那这个呢？” 慕容清烟当着刘岛的面，将幼儿园负责人的录音点击播放，并且按了免提。 刘岛瞳孔一缩，却依旧死不认账，还表示那是仇人在诬陷他，嫉妒他工作认真，幼儿园的小朋友们都喜欢他。 这种无耻小人，我都被他气笑了。 刘岛问我笑什么，我用手点了点审讯桌道：“笑你死到临头还敢嘴硬，笑你心理素质很强，比王八壳子还要强。” 慕容清烟看不过刘岛的猖狂，直接暗示我使出洞幽之瞳：“这种人还跟他客气啥，好好招待一下啊，丁隐。” “就他？也配。”我冷冷得瞥了刘岛一眼，感觉这种人渣会玷污宋家绝学。 林队让慕容清烟别急：“刚才丁隐在你押人回来之前，已经协同网警，联系几大平台调出了刘岛手机号下的网购记录。” 慕容清烟惊讶得望向我，我解释道：“刘岛这种心思缜密的老狐狸，多半已经销毁了电磁干扰器，所以我就想着做两手准备，看能不能抓到他的马脚。” “丁隐，你可太聪明了！” 慕容清烟毫不吝啬对我进行夸奖，这时刘岛忍不住了，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这算什么聪明？现在是大数据年代，还有谁傻兮兮得在网购平台买犯罪道具，笑死人了。” 看着急眼的刘岛，我控制不住的发出一阵冷笑：“哼哼，确实笑死人了，说吧，你是在哪一家店铺用现金买的犯罪道具，你还真好诈。” “你……我只是说出自己的想法而已，我才没有……”刘岛还在辩解，但他自己也清楚，刚才的表现已经让他露出了第一个破绽。 我说道：“清烟师姐长得很漂亮对吧，你就喜欢漂亮的女孩子，所以加她微信，故意打造自己孝顺的人设。但你的心眼太小了，受不了自己心仪的女神去夸另一个男人，还是当着你的面，可惜，我刚才是故意的，就等着你往火坑里跳！” 刘岛恨恨得瞪了我一眼，闭上嘴巴，打算不再说话。 可当我又拿出一份文件，放在桌子上，让刘岛好好看清楚的时候。他只是随意一瞥，就好像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一把夺了过去。 “不可能，不可能……” 他两只手死死抓着那张纸，先是一目十行，再是一个字一个字得过，而抓着纸张的手也越来越紧，直到发皱，直到指甲将边缘彻底抠破。 他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放声大哭起来：“我不相信，你就是个小骗子，一直在给我下套！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是真是假，你比我更清楚。”我的嗓音放的很轻很轻，与之形成对比的，是刘岛已经崩溃的嚎哭。 林队表示如果刘岛不信的话，自己可以立刻联系律师事务所，或者听一听这段视频。 那段视频是当时刘呈军立遗嘱的时候，两名代理律师录下来的，视频中的内容很简单，就是证明立遗嘱人的身份，还有对方的精神状况。 立遗嘱人必须具备完全的民事行为能力，神志要清醒，且没有受到胁迫，或者欺骗等等，紧接着便开始公证遗嘱里的内容。 刘呈军将自己名下的所有财产都留给了刘岛。 在视频里，他微笑道：“孩子，我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倒下，爸爸知道你怨我，一直不给你房子。可你是什么人，爸爸心里清楚，爸爸不希望未来的某一天你坐吃山空，活活饿死，爸爸只希望有一天你能真正长大，不去做那些不道德的事情，爸爸就心满意足了。其实是爸爸不好，从小溺爱你，把你宠坏了，爸爸愿意用余生将你一点点的扶正，什么时候等你真正三十而立，爸爸会毫无保留的给你一切。” “加油，我的小岛，爸爸爱你！” 刘呈军总想着等儿子彻底长大的那一天，自己的任务就圆满完成了，却没想到儿子最终还是做出了不可挽回的错事。 此刻的审讯室里，刘岛泣不成声，眼泪如同决堤般滔滔而下，不停得喊着爸爸爸爸。 可他知道，自己的爸爸再也回不来了，在他决心弑父的那一天，爸爸就永远离开了自己。 这让我不禁想到了一首古诗：父耕原上田，子劚山下荒。六月禾未秀，官家已修仓。 最终刘岛成功交代了一切，事情的真相也水落石出，整件事从头到尾都是他的阴谋！ 刘岛怨恨刘呈军迟迟不交出财产，导致被开除的他山穷水尽，只能在一个小编辑部苟延残喘，每月赚的那点钱都不够自己打赏女主播的，更别提当榜单的一线大哥了。 他想尽各种法子逼父亲交出遗产，软的不行，来硬的，硬的不行来阴的。 知子莫若父，刘呈军如何不知道他心里的小算盘？对于他的那些甜言蜜语油盐不进，对于他的自暴自弃也心知肚明。 刘呈军只愿意相信看得见的改变，他相信惯坏的孩子总有变好的那一天，他会等，也会陪着他慢慢改。 只是刘呈军万万没想到，刘岛居然会动杀心！ 刘岛都是在几个比较小的没有监控摄像头的五金店，分别用现金购买了漆包线、铷磁铁、高压电板等配件，然后按照研究组装成了一台电磁干扰器。 经过不断用手机实验，确定可以产生足够的e-m-p脉冲。 跟父亲生活了那么久，他知道刘呈军最喜欢什么鱼竿，什么号的鱼线，哪天会用哪一兜子东西，他都观察得仔仔细细。 至于那天父亲跟杨康的争吵，也在刘岛的设计之中，他故意提前在二人中间煽风点火，清楚二人秉性的他，早就料到杨康会被父亲气走。 紧接着他的计划就开始了…… 一切的一切都很顺利，一切的一切都很完美，只是当父亲落水的那一刻，他看到了自己。 刘岛当天还做了个噩梦，梦见父亲从水里爬出来，浑身湿漉漉的，说自己死的好冤。 不过梦就是梦，哪里影响得到他真实的生活呢？ 原先刘岛想着等事情过去，警方以意外结案，他就去申领父亲名下的遗产，开始滋滋润润得过自己的小日子，却没想到还是没能逃脱警方的法眼。 “我杀死了最爱我的父亲，你们枪毙我吧。”刘岛悔恨不已。 慕容清烟由衷得说道：“你的犯罪确实很完美，要怪就怪你太大逆不道，如此畜生行径，警方不抓你，老天爷都看不下去……” 我们三个都不想再多看刘岛一眼，匆匆离开了审讯室。 证据确凿的刘岛，面临的将是法律的严惩！ 一个月后，静川市检察院公诉本起弑父案，当庄严的锤声响起，犯罪嫌疑人刘岛，犯罪事实清楚,犯罪证据确凿，故意杀人罪成立，被处以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奇怪的是，宣判当天，侯晓宇发现法医室里死者的眼睛居然自动闭上了。 死不瞑目，最终变成了含笑九泉…… 莫非刘老先生真的在冥冥之中注视着这一切？ 为生者权，替死者言，本就是我们仵作的职责所在。 第二六一章 黄金旅游季 破获这桩弑父案后，静川市警局终于迎来了短暂的平静！ 林队也破天荒的给慕容清烟批了假期，还笑着让我们几个年轻人好好放松放松，千万别连轴转，把身体累坏了。 “林队，你还好意思说，人家本来正好可以跟丁隐他们玩七天。可现在，哼，我是有假了，丁隐他们可没长假，而且就快到地狱终审的时间了，都不知道还能不能出去玩。” 慕容清烟也学起了饺子，撅起嘴巴，气鼓鼓的样子，略带一些嗔怒，倒是有种别样的美。 林队一向只见过慕容清烟工作时不要命的样子，哪见过她这幅语气，当即有些不知所措。我则表示现在临近毕业，课程很少，不碍事儿。 至于地狱终审，我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就等着出去玩玩，换换脑子，以一种意气蓬发的面目迎接新的挑战！ 有我在中间周旋，慕容清烟的脸色立马好看起来，林队也是让她放心大胆得玩，把积累的年假一次性全给休了都没问题。 “您每次都这样说，可每次都半路把我喊回去……”慕容清烟不满得嘀咕了一句。 林队当即承诺：“这一次就算天塌下来，我也不会提前催你！静川警方还需要你呢，哪能把我们的刑警队长给累坏了。” “那一言为定？”达到目的的慕容清烟脸上立马绽放出轻曳的笑容。 林队点了点头，表示绝不反悔！ 其他人都很好搞定，基本上我去哪儿，饺子就去哪儿，至于钟子柒，这个出去玩的提议就是他提出来的，早就迫不及待出去兜兜风了。 本来侯晓宇知道这个消息后，也想跟我们一块，却被林队无情的驳回了。理由是目前法医紧缺，而且他的理论功底还算扎实，但实践能力不足，必须抓紧补起来，免得到时候本领不行，制造出一些冤假错案。 侯晓宇还想着把责任推在我身上，觉得有我在，肯定放心。林队却提醒他打铁还需自身硬，靠山山倒，他再这样吊儿郎当下去，怎么对得起刘法医的栽培？ 如果侯晓宇还是如此，林队只能向省厅申请，多调几名经验丰富的专业人才过来了。 侯晓宇不敢怠慢，只能兢兢业业得学习，继续进步。 我跟慕容清烟，饺子还有钟子柒，拉了一个群专门商量到底要去哪儿玩，群名就叫做：黄金四人组。 钟子柒说了一个网红打卡点，表示那里的玻璃栈道惊险刺激，特别适合挑战！ 慕容清烟立马否决了，说那种地方有什么好玩的，人满为患都是互相推着走。饺子则是调侃钟子柒那么胖，小心把人家玻璃栈道踩碎了，到时候黄金四人组变成死尸四人组，兴许还要拉一大堆人陪葬。 我说那就去爬山，黄山，泰山各种山，都值得一览。 刚才我还笑话钟子柒呢，结果这次我的想法直接遭到了三个人的反对。 慕容清烟表示山太高了，平时就很累，这次休假是放松的，不是上竿子腰酸背痛的。 饺子也同意：“爬山我不要，一点都不好玩，我要去看海。” 钟子柒则直接来了一句：“小隐子，你对我有意见可以直说，不用特地想这种法子来谋害我……” 三个人统一了战线，绝对不爬山，表示看海的话还行，慕容清烟跟饺子都觉得到时候还可以拍很多组美美的照片。 钟子柒提议去青海，青海湖是梦幻的制造者。 可是太远，气候还干，最需要担心的是高反。 饺子想去云南，大理洱海跟泸沽湖都是非常漂亮的地方，慕容清烟却表示她已经去过好多次了，早就玩腻了，这次不想去太豪华的五a级景区，生怕人多影响旅游体验。 总共商量了几个小时，我们都没决定好要去哪里。 后来我统一了一下意见，大家都愿意去一个安静的地方烧烤、野炊，游山玩水又不累，最好还能看到大海的小众景点。 经过四个人齐心协力的搜索，最终找到一个不算太远的海禹县，那里正值枫叶成林，还可以看海，而且据说沿途都有农家柴火饭，特色民宿，有种别样的体验。 饺子跟慕容清烟立马就答应了，跃跃欲试得商量起了要带什么裙子拍照比较好看，要带什么补水面膜，还要带单反相机，自拍杆，等等等等。 四人群顿时变成了她们两个女生的私聊群，你一言我一语的甩各种攻略链接，还商量好晚上两个人单独去逛街，把装备都给配置齐全。 宿舍之内，我跟钟子柒面面相觑。 钟子柒问我：“小隐子，咱俩要准备什么不？” “带点泡面？火腿肠？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心想着不才出去几天，怎么搞的跟出国打仗一样。 钟子柒拉着我下楼买点零食，我跟他提前说好：“这次别给我带辣条了，上次搞的行李箱一股味儿，衣服也是。跟你站一起，我都感觉咱们是从辣条厂偷跑出来的厂工。” “小隐子！” 钟子柒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双手抱着我的胳膊，使劲儿瞪大那一双眯眯眼，试图放光来迷惑我。可惜我不吃这一套，提醒他好好断几天辛辣，脸上那痘痘一直不好，下次还怎么见含玉师姐。 提到含玉师姐，钟子柒就没刚才那么决绝了，表示自己可以只带一小小包，我看着他怪可怜的，只能点头同意。 不同于我和钟子柒只想到了零食，饺子跟慕容清烟那边真可谓是满载而归，发了好几个商品袋在群里，暗示明天东西比较多，让我跟钟子柒到时候发挥一下绅士礼节。 等到第二天碰面的时候，饺子跟慕容清烟一人带了一个超大号的行李箱，一个双肩包，一个大旅行袋，一人还背了一个精致的小包包。 至于我跟钟子柒，俩人就两个书包，别的啥都没了。 好在这次慕容清烟换了一辆雷克萨斯越野车，我跟钟子柒帮他们把东西搬到后备箱，上车以后，发现座位后排还有一大袋的东西。 她们这是出去旅游吗？我怎么感觉她们好像在搬家？ “丁隐，你怎么带了那么少的东西呀？”慕容清烟把墨镜跟太阳帽摘下来，透过后视镜瞥了我一眼。 我僵硬得笑了一声，表示也没啥需要带的。 慕容清烟穿了一身青色的长裙，外面套了一件灰色小衣，显得人很清爽干练。饺子则是一套鹅黄色的裙子，斜斜得编了个麻花辫，放在左边，显得整个人俏皮可爱。 不知道是不是一起出去买东西的缘故，慕容清烟跟饺子的关系明显好了许多，在车上的时候，饺子还主动问她要不要擦防晒霜，自己专门带了一瓶防晒系数高，安全不过敏。 慕容清烟笑着表示自己出门已经擦过了。 饺子又把脑袋转向我们这边，问我要不要擦防晒，我赶紧摇头。她又问我怎么没带红伞，我说这次是出来休息的，应该不会那么倒霉遇上凶案吧。 饺子露出一个狡黠的眼神，嘿嘿道：“那可说不定哦！” 第二六二章 海边姐妹花（为爱笑加更） 钟子柒看向我，哈哈大笑：“你小子可别连累我们这次休假泡汤。” 紧接着，他又朝饺子说道：“丁隐又不是柯南体质，不会走哪儿就把死神带到哪儿的，咱们这一趟出来什么都别想，只管好好休息！” “要说这上百万的越野车，就是宽敞……” 钟子柒打了个哈欠，蜷缩成一个舒服的姿势，就靠着座位睡着了。 我将目光投向窗外，看着外面不停变换的风景，心中关于那个人的影子渐渐淡了。 饺子在慕容清烟叽叽喳喳的分享着学校的趣事儿，不知道她这个人是不是这样，讨厌你的时候，就老是针对你，喜欢你了就恨不得把自己所有知道的事情告诉你，跟你分享她的开心趣闻。 慕容清烟也被饺子的情绪感染，热情得回着她的话。 饺子又夸慕容清烟皮肤好，熬夜那么多次，还是又白又嫩。慕容清烟则反夸饺子皮肤才是真的好，白中透着粉，粉扑扑的小脸蛋，没有哪个小男生不喜欢。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相吹捧，我真想提醒她们，难道忘了第一次见面的针锋相对？ 一个要对方喝醋，一个人让对方吃辣椒，水火不容的让人差点担心她们打起来。 结果这才多久…… 一路上慕容清烟都非常开心，她连续开了几个小时都不累，到了服务站的时候，还有心情跟饺子戴上帽子墨镜，站在蓝天底下互相拍照。 海禹县离静川市还是挺近的，中午的时候，我们就到达了目的地。 这里没有那种特别高级的酒店，民宿倒是有几家，慕容清烟一点都不介意，反而沉浸在这种返璞归真的农村生活中，不可自拔。 这是一个顶级富家小姐对农村田园生活的向往，东望望西瞧瞧，对一切充满了好奇，觉得这个也漂亮，那个也新奇。 钟子柒走几步就吐槽一句：“这里也太特么荒了，我怀疑网上的返图是不是都加了滤镜，这感觉不一样呀！” 没错，海禹县给我的感觉就只有两个字：荒凉。 它比普通农村要发达许多，因为这里临近很多发达的城市，但基础设施却全部没跟上。 饺子也有这种感觉，说这里漂亮归漂亮，但好像吃饭的地方没几个，而且看起来都挺小的，显得很落后。 “可是你们看！蓝蓝的天，红红的枫叶。”慕容清烟驱车前往一家叫做‘洞洞乐园’的民宿。 这是她在网上种草的，有很多达人推荐这里。 结果我们到地方才发现，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办理入住的时候，老板娘还在打哈欠，漫不经心的，等我们拿了房卡入住以后，才发现床上还有卫生纸，桌子底下用过的安全套也没有清理。 我脸红得背着书包出来了，却见饺子跟慕容清烟已经在前台跟老板娘吵了起来，说浴缸压根没有清理过，不能用。 没一会钟子柒也出来了，还拎着一条女人的豹纹丝袜。 看来，我们这几个人的房间都没有清理过啊。 老板娘说是给我们选错房间了，再换个新的，慕容清烟跟饺子涨红了脸，不愿意在这里继续住下去，说谁知道别的房间是不是真干净？ 办理退房的时候，老板娘非要扣钱，饺子还想理论，是他们房间脏乱差的问题，慕容清烟大手一挥：“扣就扣，您尽管扣。” 老板娘噼里啪啦拿着计算器一阵操作：“房费总共2388，除了扣的手续费跟违约金，还剩888，是个吉利数字。” “我也觉得挺吉利的。”慕容清烟把自己的证件掏出来，装作不经意得扇风解热。 老板娘顿时紧张起来了，询问慕容清烟的身份。 慕容清烟眯起眼睛，皮笑肉不笑道：“别管我是谁，就按你们民宿的规矩来就成，一视同仁嘛。” 老板娘生怕惹上什么麻烦，直接把慕容清烟付的全款给退了，还拿了几份伴手礼给我们，表示这次是她失误弄错了房间，下次不会了。 得饶人处且饶人，我们是出来度假的，慕容清烟也不想影响自己的心情，暗示老板娘以后不管是谁来入住，都要把卫生搞好，不然哪天遇上个硬茬，铁定吃不了兜着走。 临走之前，饺子还提醒对方：“有时间在网上雇水军，不如把自己招牌打好，你若盛开清风自来，如若是骗来的蜜蜂，兴许蜇你一脸的包！” 有了这个插曲，慕容清烟跟饺子都不想再找什么新民宿了，这就叫一颗老鼠屎坏了整锅粥。 我们打算先去吃个饭，垫垫肚子。 开车绕了一圈下来，除了农家饭就只有沙县小吃，我们干脆买了点东西在海边野炊露营。海风拂面而来，海浪拍打着海岸。 风声，水声，嬉戏声，仿佛一切的烦恼都能被大海带走。 钟子柒在海边浪漫的捡贝壳，说要带给姜含玉，她教的那些农村小孩子好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大海，一个个肯定把这个当宝贝。 “希望能激励他们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早日走出大山，迎向大海。”钟子柒一边拍视频，一边发语音给姜含玉。 没想到，这个胖子还有如此浪漫的一面。 我看向饺子，她跟慕容清烟正拿着带来的道具不停得拍拍拍。 慕容清烟手中举着一枚捡来的枫叶，红通通的枫叶遮住她半张脸，海风将她长长的衣摆掀起，整个人美的犹如下凡的仙子。 饺子帮慕容清烟拍完，就开始催促她给自己拍。 “饺子你把手举高点，对，就这样，腿，左腿往前伸，好，不动。” 慕容清烟一边指导着饺子的动作，一边夸她：“对，就是这样，漂亮，美极了！” 两个人就在互相给对方拍美照中，笑得越来越开心，饺子提着鞋子在海边奔跑，爽朗的笑声简直要感染到所有人。 慕容清烟举着手机抓拍下那一幕，就好像捕捉到了一个坠入凡间的鹅黄小精灵。 一切真美，一切真好。 我大字型得躺在沙滩上，难得的享受着这片刻的宁静，耳边有很多很多的声音，眼前却只有那渐渐垂下的日暮。 太阳即将落下，月亮即将升起。 今日十五，今夜又是个满月。 “丁隐，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满月是我的幸运日。”不知道为什么，白月光那张孤冷高傲的脸就这样不合时宜得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满月，是你的幸运日，那你都会在自己的幸运日干些什么呢？ 背后的唐刀刀伤，让我没办法不怀疑你的身份，如果有再相见的那一天，我只希望我们不是敌人，哪怕也不是朋友。 第二六三章 子夜鬼火 随着时间推移，海边的夜晚格外冷。 幸好这附近有专门卖挡风帐篷的小贩，看来平时在海边扎营的游客不少。 我们买了两顶帐篷，在天黑之前，彻底搭建完毕。慕容清烟跟饺子一顶，我和钟子柒同处一室。不过两顶帐篷的距离很近，几乎可以说，是互相贴着放的。 饺子跟慕容清烟关系好了以后，两人简直有说不完的悄悄话。 钟子柒又在给姜含玉留言，就我一个人百无聊赖，虽然带了本巴特尔的《犯罪心理学》，但是这种环境也没办法看。 耳边不停传来饺子跟慕容清烟的窃窃私语，两个人从护肤品，聊到衣服，又从衣服聊到日常生活，后来又讲起了彼此的身世。 女人的友情还真是简单，这就把自己的老底给交出去了？ 不过聊着聊着，她们两个就困了，打算换件衣服再睡，不过脱裙子怎么都不方便，没一会就传来饺子的惊呼声：“哇，清烟姐姐，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大呀。” “清烟姐姐，你平时都是吃的什么，好羡慕！” 听到这话的我立马脸红了，因为我大概明白了饺子指的哪里，慕容清突然想起了身边还有两个男的，赶紧捂住了饺子的嘴，让她别再语不惊人死不休。 钟子柒好奇得伸长脖子，隔着帐篷道：“刚才饺子跟清烟学姐嘀嘀咕咕说什么呢。” “女孩子的话你听什么听。”我一把捂住钟子柒的眼睛，拉着他躺下来，钟子柒却好像误解了我的意思，双手抱胸道：“小隐子，你别乱来，伦家不是那种人。” 我百口莫辩，说钟子柒误会了，钟子柒却通红着一张脸，支支吾吾道：“难怪你放着漂亮的清烟师姐，可爱的饺子都不要，不喜欢御姐，不喜欢萝莉，原来，原来你是对我有想法！” “原来个屁！”我一根手指点在钟子柒的额头上，叫他别再乱说话了。 “你个满脑子龌龊想法的死胖子。”我由衷得补充了一句。 身旁却响起慕容清烟跟饺子的放声大笑：“哈哈哈，原来丁隐暗恋钟子柒，难怪要跟钟子柒睡一起，原来是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我简直是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干脆钻出帐篷，打算吹吹午夜的凉风。 “小隐子，哥们跟你开玩笑呢，你还真生气了。”钟子柒也立刻从帐篷钻了出来，还带了件外套披在我身上。 没一会，慕容清烟跟饺子也出来了，她们外面裹着保暖的披肩，慕容清烟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笑着道：“正好出来赏赏月色，你们看，海边的月亮多美。” 饺子也发出感慨：“海上升明月，天涯若比邻。” 钟子柒是个会活跃气氛的小能手：“要不我去买点啤酒吧，一来暖暖身子，二来还能转瓶子玩真心话大冒险。” “好耶！”饺子拍手鼓掌。 慕容清烟也觉得是个好提议，但是看了一眼手表，现在十点有些晚了，附近的店铺早已熄灯。如果说是大城市，那肯定灯红酒绿，彻夜未歇。但这种返璞归真的小城就没有那么丰富的夜生活了，大家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比较享受舒爽自由的慢生活。 钟子柒懊恼得一拍额头：“哎，早知道烧烤的时候就不喝光了！不过没事儿，咱们啊，明天继续。” 我们几人依偎在一起谈天说地，我的话比较少，全靠钟子柒活跃气氛，把两个女生哄得开开心心。后来说到兴头上的时候，钟子柒拿着一把薯片对着明月喊道：“希望咱们五年后还能聚在一起，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他袒露着自己的心扉道：“希望五年后，我能给含玉一个家，再也不让她孤单一个人！” “希望五年后，我能成为静川市最出色的警察，没有我抓不到的罪犯。”慕容清烟首先站起身来，信誓旦旦。 饺子也兴冲冲得喊了起来：“希望我能永远这么恣意洒脱，就算任性，也有喜欢的人包容我。” 她的余光瞥向我的影子。 我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江北残刀，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有多少顶尖罪犯，就算追到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我都会一个个杀光你们！” 慕容清烟跟饺子齐刷刷望了过来，异口同声得说道：“我还以为你最大的梦想是要成为当世最优秀的法医。” “这确实也是我的梦想之一，但不是最重要的。”我回答道。 钟子柒拍了拍我的肩膀：“兄弟，你刚才的表情有点可怕哎，戾气太重了！” 我笑了笑，没有回应。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忘记过父母惨死的那一幕，我想报仇，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这是我人生最重要的目标。 或许可以说，我是自私的，也是狭隘的，没有师父那么伟大。 成为优秀的法医不过是我为了报仇不得不选择的一条路，只是越在这条路上走着，我越享受这条路带给我的一切。 我会坚守法医的责任，这是我成为宋阳的徒弟，成为一名合格的仵作必须要做到的事情：为生者权，替死者言。 就在这时，突然间，钟子柒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他指着海滩的另一边声嘶力竭的叫道：“小隐子……那……那是什么？” 我们好奇地看过去，只见一个熊熊燃烧的火球正往这边极速飘来。 那火球中心蓝汪汪的，外面裹着一层红色的烈焰，就仿佛是从地狱之门里走出的死神！ 隔着那么远的方向，我甚至都能闻到一股烧焦了的味道。 午夜时分看到如此惊恐的一幕，慕容清烟和饺子也被吓得不轻，尤其是饺子脸色发白的道：“丁隐，我看鬼故事里都说海滩边上经常有不干净的东西，这是不是鬼火呀？” “不，鬼火不长这样。”我摇了摇头，眯着眼睛细细打量。 结果越看越不对劲，忽然间我瞳孔一缩道：“那好像是个人！” 因为我有洞幽之瞳的缘故，所以夜晚根本影响不了我的视力，此刻我清清楚楚的看到那个奔跑的人浑身都被烈焰缠绕，疯狂的想要跳进海里。 距离太远，我们听不到他的惨叫声，可通过他扭曲的肢体，我还是感受到了他的痛楚。 他的整张脸被烧的连骨头都露出来了，张大的嘴巴仿佛是在喘气，又仿佛是在向我们呼喊：“救救我，救救我……” 慕容清烟作为警察，当即反应过来，抓起一个淋湿的毛毯，拔腿就朝那里冲刺过去。我们几人紧随其后，渐渐得能听到对方的声音了，那声音异常嘶哑，绝望。 可是没等我们来到跟前，他就四分五裂的摔进海里，整个人在烈焰中化为了飞灰…… 这恐怖的一幕血淋淋发生在我们的眼前，钟子柒有点不敢相信，揉揉眼睛，又掐掐手背：“不、不是梦，是真的。” “真的有人在我们眼前被活生生烧死了。”钟子柒断断续续得说着，显然眼前这一幕给他带来了巨大的冲击。 我下意识得环顾四周，想知道对方是从哪里来的，却发现这附近根本就不存在火源，就好像这个人是突然烧起来的。 而巨大的痛苦与求生本能则驱使他不顾一切得往海滩跑！ 第二六肆章 烈焰焚尸（为轻灵加更） 慕容清烟还想去救，却被身后的饺子一把扯住了胳膊：“清烟姐姐，那人已经救不回来了……他身上的火焰好奇怪，别烧到自己。” “那也得过去查看。”慕容清烟两道秀眉轻蹙，露出凝重的神色。 钟子柒连连后退：“还……还要过去，大半夜的想吓死我呀。” 我一见他那幅怂样，就知道他是真被吓住了，嘴唇发白，显然内心受到了巨大的恐惧。 慕容清烟看向我，征求我的意见，我朝她点了点头，表示两人一起摸过去，顺便还可以近距离查看一番周围的环境。 “对了，饺子，你就在原地不动，立刻打110报警，让警方火速赶来！” 虽然我们的身份特殊，但是遇到这种状况，第一时间报警是最好的选择。 饺子嗯了一声，随即从口袋拿出手机，拨打了报警电话：“警察同志，您好，我们在情人沙滩露营的时候，看到一个浑身都是火焰的人被活活烧死了，尸体就在海边，希望你们马上出警。” “对，就在刚刚。” “我不是一个人，身边还有朋友，现场一共四名目击者。” …… 饺子一句一句得回复着那边，等挂断电话之后，她也小跑跟了上来，慕容清烟建议她留在原地，饺子却说道：“我不是不放心你们嘛。” 我们先是来到了尸体最后落水的地方，月光有些昏暗，我们将手机电筒打开，照着那滔滔起伏的海浪。 但不知道尸体是被冲走了，还是沉进了水底，一时间竟没发现。 慕容清烟还想蹚进水里，被饺子给制止了：“清烟姐姐，我们还是先等警察来吧，大晚上的海边不安全。” “说得对说得对，万一一个浪头打过来，把人给卷走了怎么办？”不知道什么时候，钟子柒也靠了过来，只不过他那一步一步往前挪的胆小姿态，着实有些好笑。 我没有再纠结尸体，而是循着沙滩的痕迹，去探究这死者究竟是从何而来。 但见满地沙砾，还夹杂着零零散散的海螺和贝壳，并没有任何易燃物，但是刚才死者经过的地方，全部留下了深黑色的脚印，那是脚底脂肪燃烧后留下的灰烬。 由于死者移动的速度太快，地上的脚印并不完整，但也足以我们追寻来路！ 沿着脚印走出一段距离后，我赫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建筑工地，这座工地依山傍海，站在工地的位置刚好可以俯瞰湛蓝色的大海，是一块很好的地皮。 死者很有可能就是从里面跑出来的。 “难道他是跟人发生了什么口角，被恶意淋上了汽油点燃，才变成了一个火人？”我摸着下巴思考。 慕容清烟分析道：“这座建筑工地层层封锁，应该是在修建旅游度假村，或者是别墅群，而这种地方外围一般都会设置很多监控，以防有小偷潜入。如果有监控的话，一切就好办了。” “啥，这不是归属于海禹县的命案吗？清烟师姐我怎么听着听着，这个案子已经由你来破了。”钟子柒露出一脸大感不妙的样子。 饺子双手抱胸，哼哼道：“当初我发现丁隐没带红伞的时候，怎么说来着，碰不碰得上凶案，还真不一定。” 钟子柒深深得叹了口气，阴惨惨得望向我：“小隐子，现在我收回之前的那句话，我对你是彻彻底底的服气了，你简直就是行走的名侦探柯南……” “啊这。”我有些尴尬，干笑了几声。 慕容清烟伸展了下懒腰：“虽然说休假泡汤了，但以丁隐的本事，我想这个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大家不用担心。” “不过这里的警方来得好慢呀。”饺子朝四周环顾，还没看到警车的影子。 我皱起眉头，动了动耳朵，努力搜寻这附近的声音，却也并未听到警车鸣笛的声音，难道说警局离这里太远了？所以接到报案后才姗姗来迟。 饺子等得有些不耐烦，拿出手机搜寻警局的位置，却发现对方距离这里就只有两三公里。 钟子柒目瞪口呆：“难道他们是骑着蜗牛来的吗？” 慕容清烟杏眼圆睁，不悦道：“在静川市，接到市民报案的第一时间，我们就会出警。效率速度是必须要保证，不然如果凶手还在杀人，或者是紧急性突发事件，拖一秒后果就不堪设想。” 我们又等了足足二十分钟，警车终于滴滴滴得来了。 但是很慢，看着警车缓缓朝我们靠近，钟子柒呵呵笑道：“看来司机是属乌龟的，这不紧不慢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在兜风。” “胡说，兜风要有这速度，风都出不来。”饺子鄙夷了一声。 慕容清烟让他们注意着点影响，万一对方是半路遇到了什么事，还是嘴下留情为好。话虽如此，慕容清烟紧皱的眉头却一秒都没有松开过。 当警车终于在我们的营地前停下，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员这才不急不忙的下车，询问道：“刚才就是你们报的案？” 其中一个警员白白净净的，皮肤比女人的还好，估计平时没少捯饬。另一个警员浓眉大眼，走的是型男风格。 “是我！”饺子举起了手。 浓眉大眼的警员上下打量了饺子一眼，嘀咕道：“小姑娘年纪轻轻，干啥半夜在海边溜达？” 我挡在饺子身前，沉声道：“不好意思，我们是一起的，刚才我们在吹海风，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人浑身被点燃，现在栽进了海里，劳烦你们打捞一下尸体。” “现在打捞？大晚上的……”浓眉大眼警员嘀咕。 说到一半，皮肤白皙的警员给了他一胳膊肘，笑着跟我们解释：“是这样，我们小地方人手不够，工具也没带，现在打捞危险系数太高了，得等明天早上。” “我跟你们说过尸体掉海里了呀，结果磨磨唧唧现在才到，就俩人，还没带工具，那你们的时间干嘛用了？” 饺子暴脾气上来了，一阵机关枪扫射。 浓眉大眼的警员冷喝一声：“怎么跟警官说话的。” 被饺子激怒的他，阴阳怪气的道：“小姑娘不学好，跟两个男人到海边露营，你妈没教过你礼义廉耻吗？没看到这里就只有你们那两顶帐篷，真是……” 饺子当即红了眼睛，咬紧牙关让对方有胆就再重复一遍。 那个警员上前一步，我将饺子牢牢的护在身后，握紧拳头以后，警告对方说话客气一点。 “小屁孩，还想英雄救美。” 对方丝毫不把我放在眼里，就在我已经准备发动洞幽之瞳给他一点厉害尝尝的时候，慕容清烟放话了：“小屁孩？麻烦睁大你们的眼睛，好好看清楚。” 她二话不说，将自己的警官证亮了出来。 那名警员还忿忿不平，直到看到上面的字：“静川市公安局刑侦支队……啊，自家人，自家人啊。” 他念到一半，脸上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另一名警员也上来说好话：“误会误会，咱们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了。” “谁跟你一家人。”钟子柒也上去补刀。 皮肤白皙的警员立马瞪向浓眉大眼，冷喝道：“常低宝，还不给慕容警官好好道声歉！” 第二六五章 踢到铁板上 浓眉大眼的警员再不情愿，也只能暂时低下自己高贵的头颅。 他恭恭敬敬得双手捧着警官证，将其还给慕容清烟，慕容清烟一把扯了过来，都不屑于正眼瞧一下对方。 慕容清烟看向那个皮肤白皙的警员道：“我没事儿，这位同僚叫常低宝吧，他刚才言语攻击了我的妹妹，得好好向我的妹妹道声歉。” 常低宝震惊得看向慕容清烟：“她？你让我给这个小丫头道歉？” 他指着饺子，满脸的不情愿。 慕容清烟把自己的警官证收好，理所当然得回答道：“难道不是应该的吗？我们好心报警，你们来的慢就不说了，还恶意揣测我们在海边露营的用意，对我的妹妹人身攻击，难道你没有母亲吗？你母亲就是教你这样随便出言不逊的？” “今天别说是我妹妹了，换了任何一个女生，你都得道歉！不然就败坏了我们人民警-察的形象。”慕容清烟咬着牙，一字一句得补充道。 常低宝握紧了拳头，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面溢出来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呵，你别欺人太甚。” 皮肤白皙的警员一把将常低宝拉在身后，他替常低宝道歉，希望我们可以满意，慕容清烟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得望着常低宝，道：“觉得我官大一级压死人，那你就好好努力，爬到我头顶的位置，别整天对老百姓吆五喝六，还一副自己是天王老子的脾气！公安系统要的是人民公仆，不是地痞恶霸。” 我还是第一次见慕容清烟如此说话，那气场简直有两米八。 常低宝指着慕容清烟的鼻子，咬牙道：“你信不信我投诉你，你警号多少来着，我要向上级领导反应，你滥用职权。” “我的职权是用来守护老百姓的，我觉得没什么不对。这样，你直接给省厅打电话，我的警号是010128，欢迎举报。” 说罢，慕容清烟也不管对方的反应，直接拉着我们远离了现场。 钟子柒问：“难道不查案了？” “查什么查，替这种人查啊，对方明显不把人命放在心上，连尸体都不打捞，丁隐根本没法验尸。”慕容清烟气鼓鼓得说道。 就在我们要折返回帐篷里休息时，那个皮肤白皙的警员上来塞给慕容清烟一张名片：“我叫左池，真抱歉给你们添麻烦了，等下我好好批评批评他！” 看在左池态度还不错的份上，慕容清烟接过了那张名片。 回去以后，饺子特别感谢慕容清烟对自己的维护，慕容清烟却说：“是那个人找死，专门找别人最痛的地方扎，如果我不是警-察的话，一定要把他给痛扁一顿。” “清烟师姐，你这么说就不对了，你这个意思好像是说我跟小隐子不算男人一样。”钟子柒在一旁抗-议。 我关心得问饺子有没有事。 饺子摇摇头，发自内心得对我说了声谢谢，我表示没什么，让她今晚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觉。 没想到第二天的时候，我们就又被警笛声给吵醒了，拉开帐篷一看，外面围着三个警员，笔直得站在我们的帐篷外，差点没把我跟钟子柒给吓一跳。 “我去，什么情况啊。”钟子柒吃惊得不行。 听到声响的慕容清烟跟饺子，没一会也出来了，发现外面除了昨晚碰到的那两名警员外，还有一个稍微上了年纪的老警-察。 老警-察朝常低宝使了个眼色，常低宝就开始向我们几个一一道歉。 慕容清烟瞥了一下老警-察肩膀上的杠，笑着道：“您就是海禹县公-安局的局长吧，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 老警-察回道：“鄙人姓曹，叫我曹局就好！听说你们在海边发现了一具尸体，放心，我已经火速安排警力进行打捞工作了。昨晚的事情实在抱歉，今天上班知道以后，我第一时间让这俩小子负荆请罪。” 说到这里，曹局又将视线转到了我身上：“这位就是丁隐小同志吧，真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呀。” 我有些惊讶，问曹局是怎么知道我的。 曹局微微一笑，深藏功与名：“您的大名，我想h省的各位同僚没有一个不如雷贯耳吧？回头帮我向你师父问候下，他可是整个公-安-厅的传奇。” 听他这话我算是明白了。 敢情对方是知道慕容清烟的名字以后，特意查了下慕容清烟的底，间接发现有个天才少年经常帮慕容清烟查案，年龄对上以后，就大概知晓我的身份了，结果没想到我居然是宋阳的徒弟，跟省厅有莫大的关系。 这下他们可不敢怠慢，带了乌央乌央一大群人去打捞尸体，装出一副为破案兢兢业业的态度，县局长还特意带着嚣张跋扈的常低宝登门致歉。 得知我们真实身份的常低宝，此刻连个屁都不敢放。 我笑了笑，说道：“曹局真是抬举我了，这位姑娘叫做迟娇子，她可比我厉害多了，她是特案组的正式成员，我师父跟整个特案组都特别宠她，那份宠溺，我压根比不上……” 此话一出，我清楚得看到常低宝额头渗出了冷汗，这么魁梧的一个男人，双腿都在轻微的打颤。 饺子知道我的意思，鼻子一哼，接过我的话茬：“哎呀，丁隐你夸张了，我也没什么特别厉害的地方，只不过宋阳叔叔喜欢我，星辰叔叔保护我，援朝叔叔把我当亲女儿，老幺逗弄别人也不敢随便开我玩笑，厉队长这座冰山再什么严肃可怕，也会对我温柔的笑，罢了。” 她重重得在‘罢了’二字上咬重，我感觉常低宝的背都快压弯了，差点承受不住跪下来。 饺子偷笑了下，清了清嗓道：“曹局，这个案子目前是什么情况，麻烦细说一下，虽然我是特案组最菜的。但是，也能帮你们打打下手。” 不知道是不是受到慕容清烟的启发，此时饺子摆出的官威比慕容清烟有过之而无不及，一番话让曹局都如泰山压顶。 曹局勉强笑道：“能有您的帮忙，那当然是最好不过了。” 左池看出曹局的尴尬，主动说道：“是这样的，几位同志有所不知，昨天咱们县也有一个被烧死的人，同样是莫名其妙起的火，我们已经让法医验尸了，但直到现在都毫无进展。目前我是这起人体燃烧案的负责人，有任何问题都可以直接来问我。” “目前查到了什么线索没有？”慕容清烟也不再计较昨晚的不快，询问道。 左池遗憾的摇摇头，告诉我们这里技术落后，比不上静川市的先进仪器，再加上时间太少，一切都好像是一团疑云，看不见摸不透。 第二六六章 第二个烧死者（为风小梧加更） “昨天也有一个被烧死的人？”我思忖片刻后问道：“加上我们昨晚发现的那个，也就是说，昨天一共有两名莫名其妙被点燃后烧成灰烬的人。” 听到这话，左池摇了摇头：“哦不，是前天，瞧我这记性！前天晚上十一点钟，有个辖区居民报案，说是听到马路上有人惨叫，以为对方遭到了抢劫，结果一看对方整个人都烧起来了，吓得他差点晕死过去，还好哆哆嗦嗦拿起了手机报警。” “前天晚上十一点？”我跟饺子对视了一眼，然后道：“那跟我们昨晚发现尸体的时间基本一致。” 左池询问我们，昨晚有没有在海滩发现可疑人影？ 慕容清烟回答没有，紧接着就询问起了远处那座建筑工地：“死者很可能是从那座工地跑出来的，你们最好排查一下那边的监控。” 我也插了句嘴：“我的夜视能力算是很强了，但受害者昨晚出现的时候，我可以确定，他身旁并没有任何人。唯一的解释就是从工地出来的时候，身上已经带了火，强烈的求生本能，还有剧烈的痛苦，驱使他不顾一切得朝海边跑，想用水将自己身上的火浇灭……” 常低宝嘀咕了一句：“大晚上的离那么远哪能看清，说没人影就没人影，谁相信啊。” 原本他只是随便吐槽一下，哪料饺子很大声得答道：“那个人被烧成了一团火球，就跟个巨大的电灯泡一样，周围有没有人我们能不知道吗？再说了，丁隐的眼睛本来就很好，你有意见？常低宝同志，有意见就要大声说出来。” 曹局面露尴尬，愤怒得瞪了常低宝一眼，警告他不要再给自己惹事儿了。 左池上来当老好人：“这样吧，咱们先去吃个饭，再去警局看看。” 我还是比较关心昨晚那具尸体，左池却告诉我尸体正在打捞，找到后会第一时间送往警局。 慕容清烟秀眉微蹙，疑惑道：“打捞了这么久都没找到？按理说，尸体就在海边。” 左池解释道：“你们有所不知，情人海风大浪大，尸体还被烧了很久，重量本身就会大大减少，那么随波逐流的几率就更大了。不过慕容警官请放心，海禹县连续两天都发生了这种怪异烧死事件，我们警局已经成立了专案组，再加上有你们的助力，这案子很快就会水落石出的。” 就在这时，我们突然听到了一阵咕咕咕的声音，只见钟子柒捂着自己的肚子，一脸的不好意思。敢情他刚才一直没有话，就是因为肚子饿扁，没力气了。 曹局爽朗得大笑：“咱们只顾着说话，都把这位小兄弟给饿坏了。快快快，破案再紧要，也要先填饱肚子呀。” 一提饿，我肚子也开始抗议了。 我们回帐篷里随便收拾了点东西，左池让我们先别拆帐篷，等会他的人会过来帮忙。 “对了，低宝，你带几个兄弟去建筑工地那边调一下监控，看昨晚有没有拍到那个着火的受害者。”左池是个人精，知道我们跟常低宝之间有嫌隙，特地借着查案的由头将他支走，免得吃饭时再闹出不愉快。 常低宝也早不想在这里待了，此人额宽目凶，一看就不好相处。昨晚那么小的事都能跟陌生人搞出那么大的矛盾，也不知道平时是怎么出警的。 之前我看静川市的警员，基本都是态度特别好，哪怕是上了年纪的刘法医，也只是因为我挑战了他的权威才处处刁难，而这个常低宝…… 算了，还是不想了，这里毕竟不是我们自己的地盘！ 强龙难压地头蛇。 左池开车带我们到一家特别高档的饭店吃饭，这家饭店明显跟之前我们看到的农家柴火饭不一样，服务员带我们直奔里走。一路上小桥流水，灯光云雾，各种各样的石雕，五颜六色的小花，就跟来到了一个非常美的景点一般。 “这里好漂亮呀。” 我们跨过一条小木桥，饺子拿着手机东拍拍西照照，还觉得意犹未尽。 曹局直接发了话：“迟小姐喜欢的话，一会我让服务员带你到各个地方好好拍一下，这里每个包厢附近的景色都是不同的。咱们这个包厢叫做有朋自远方来，菜品也聚集了川菜徽菜粤菜等等，尽量照顾到大家的喜好。”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这是论语里面的经典名句，用到交友的场合是最合适不过的。 说是包厢，其实是在一个古色古香的小亭子中，四处都是石凳，中间有一张石头打造的方桌，两边还有孔夫子与好友相谈甚欢的雕像。 各种好闻的清香扑鼻而来，还有鸟儿愉悦的歌喉，让人仿佛置身于大自然的怀抱。区分各种包厢的，则是一块块牌匾，也不知道别的主题是什么模样？ 总而言之，这个饭店设计得还真是别出心裁。 钟子柒高兴得合不拢嘴，问慕容清烟跟饺子，怎么没在网上找到这家店，不然昨天都可以在这里吃饭了。 左池告诉我们：“这家店不在网上预订，都是要熟客打电话才能约到，不过你们要是喜欢的话，这几天可以住在这里。” “小琴，这里还有房间吗？” 小琴就是一身绿色汉服，帮我们摆盘的服务员，她立马点头：“有，四位客人要办理入住的话，等下去前台录个信息就好。” 左池直接回道：“嗯，吃完饭就去登记，这些费用回头记我账上。” 慕容清烟当即拒绝：“这怎么好意思，如果说这顿饭是你们尽地主之谊的招待，那么房费怎么都说不过去了……” 左池却表示：“你们本来是到海禹县度假，因为命案打扰到你们本来就不好意思！如果不让你们住好吃好，咱们全局上下以后都抬不起头了。对了，清烟，我可以这么叫你吧。” 慕容清烟嗯了一声，说可以。 左池继续道：“清烟，你放心，这费用啊都是我个人掏，绝对没有滥用职权的意思，我家里条件还不错。有朋自远方来，权当我交你们这个朋友可以不？” 慕容清烟坚决不同意，钟子柒却早就想占这个便宜了，话里话外都是说这个饭店怎么怎么好，度假就是要找这种地方才像样。 曹局也发了话：“左池这小子没什么爱好，就喜欢交朋友。尤其是特别有本事的人，他就更喜欢了，不如你们就给他这个面子。” 饺子也很喜欢这个地方，其实我对这里也颇有好感，但无功不受禄，怎么都没办法点下这个头。 慕容清烟说道：“我能理解左警官的心情，但是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如果不让我们自己承担酒店房费，吃完饭我就离开。” 话说到这个份上，左池也不好一意孤行。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菜品也开始上了，小琴每上一道菜，就会介绍一下这道菜的名字，一道接着一道都是按照顺序来的。 第一道是鸡丝豆腐，属于凉菜。第二道是开胃汤，然后是头菜，也就是比较代表性的菜点，第四道则是主菜，比如开水白菜，贵妃鸡，东坡墨鱼，黄山炖鸽…… 中间还更换了几次骨碟跟汤碗，小琴的嘴基本没闲过，一边端盘一边给我们介绍，每道菜都精致可口，让我都有点不敢碰了。 钟子柒不管三七二十一，上来就夹一筷子，大喊好吃好吃。 被他带动的饺子也不怎么客气了，慕容清烟家境比较富裕，这种东西吃得比较多，见多则不怪，左池好像对慕容清烟很有好感，老是拉着她问东问西，每次上了一道比较珍贵的菜，还会殷勤得给慕容清烟介绍口感，让她尝尝。 这一顿饭可算是好好改善了下伙食，吃罢饭以后，我们又办理了入住，慕容清烟交的房费。 一切弄好之后，我们出发前往警局。 海禹县比较小，开车十几分钟就到了。 曹局表示自己还有公务处理，把我们交给了左池，就上楼了。 左池热情得将我们介绍给其他警员，大多数警员还在沙滩打捞，只有少部分文职在，在知道我们的身份以后，一个个对我们的到来都非常热情。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感觉虽然他们对我们极其重视，但这里的每一位警员都有些漫不经心，一个个精神萎靡，不知道是吃饱饭困了，还是平时就是这种精神状态。 这跟我去静川市警局每次感受到的意气蓬发，完全是不一样的两种面貌，对比太过于明显，乃至让我感觉这里的人对命案根本漠不关心。 好在左池还挺上心，他知道我验尸比较厉害，征求了我的意见：“丁兄弟，你刚吃了饭是先缓一缓，还是现在就过去验尸？咱们警局还有一具尸体，就是前天晚上发现的那具烧尸。” “立刻验尸吧！”我说道。 哪料钟子柒也第一时间回了句：“他可不需要缓，对着尸体都能咔咔干饭。” 这话说得，搞得我如同一个变态。 我的脸立马红了，左池在愣了几秒后也爆发出一阵爽朗的笑声！ 第二六七章 两根手指 进入法医室，我发现里面居然空荡荡的，异常破败和冷清。 “咦，你们县没有法医吗？” 慕容清烟疑惑了一声，左池脸上也不大好看。他直接拿出手机，拨出一个电话，哪料铃声从内室传来，没一会儿，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男人出来了。 “梅林，上班时间，你怎么在睡觉！”左池没好气得骂道。 梅林揉了揉自己鸡窝样的头发，打着哈欠道：“昨晚对着尸体看了一整宿，早上也没休息，我实在太困了，所以。” “咦，这几位？” 梅林说到一半，才注意到现场还有生人面孔，赶紧问道。 左池皱着眉头介绍：“这几位是刚好在咱们海禹县旅游的同僚，这位叫做慕容清烟，是静川市公安局刑警支队长；这位是迟娇子，省厅特案组的专员；这位丁隐，跟你都是法医，你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就在左池准备介绍钟子柒，钟子柒也扬了扬眉毛，打算一展风采的时候，梅林已经冲上来跟我连连握手：“你就是丁隐呀，我听过你，久仰大名，久仰大名，待会能给我签个名不？哦对了，能让你师父也给我签个名吗？推个微信也成。” “梅林！”左池恶狠狠得喊了一声，梅林尴尬得瞥了一眼左池，抓着我的两只大手这才恋恋不舍的松开。 左池警告梅林别把我们给吓着了，还有今天上班睡觉的事，等会自己去曹局那领处分。 梅林不情不愿得哦了一声，但不知为什么，相比起左池来，我更喜欢梅林一点，感觉这个人很单纯，没有心机。 而且从他双眼的红血丝，跟发青的黑眼圈来看，梅林确实没有说谎，他熬夜了，还熬了很久。 梅林是个没心没肺的人，虽然尽量克制住了激动的情绪，却还是忍不住问了我一声：“丁隐小同志，我待会能看到你那个，传说中唰唰唰的验尸绝学吗？” 说完以后，梅林又缩回脖子，紧张兮兮得瞥了一眼左池，生怕他又生气。 我哭笑不得得答道：“首先我们仵作手法不是唰唰唰，其次，这次我没带什么工具，可能要叫你失望了。” “不失望不失望，能看见你，我就圆梦了。”梅林用力摆手，露出憨态可掬的笑容。 我对梅林很有好感，觉得他算是海禹县警局唯一敬业得了，于是特地帮他说了句好话：“梅林昨晚肯定熬夜在做尸检，处罚能尽量轻就轻点。” 左池愣了一下，然后回了句：好的。 我知道自己没有资格直接让左池别处罚，但帮忙说句话也是好的。 梅林对我憨憨的笑，似乎是在感谢我。 我朝他轻点了下头，而后让他给我准备好乳胶手套，白大褂，钳子解剖刀等，我要开始验尸了！ 打开裹尸袋，我发现映入眼帘的是一具特别恐怖，又特别古怪的尸体。 一张脸被烧成了黑炭，连牙齿牙床都露了出来。 整个肚子也都被烧空了，皮肤上凝结着厚厚一层油脂，但能隐约看出轮廓。四肢还在，两条手臂和腿呈草灰色。 最令人奇怪的是，死者右手的食指跟中指居然白嫩嫩的，完好无损！ 梅林发现我在盯着死者的手指头看，特意解释道：“尸体送过来的时候，我也想不明白，整个人都烧成了这样，为啥两根手指头会保留得这么好。” 慕容清烟询问梅林验尸结果：“根据你的尸检，确定受害者死因了吗？” “肯定是烧死啊。”左池突然抢话。 梅林则说道：“尸体内脏烧得太透了，无法确定是死了以后纵火，还是直接烧死的。但是根据目击人的口供，对方在烧着的时候曾经活动过，犹如一团炽热的火球。那就排除了死后焚尸，起码当时受害者还是活着的状态……” 那这么看来，情况跟我们昨晚碰到的基本一致。 我小心翼翼得扒开死者咽喉，这里骨头还在，通过骨头可以发现，无中毒痕迹。 我闭上眼睛从上到下，一边摸索着尸体，一边嗅闻着气息，引来旁边人的倒抽冷气：“丁隐小兄弟平时都是这么做尸检的吗？” 发出疑问的是左池。 梅林骄傲得告诉他：“这是仵作手法，咱们不懂的啦。” 左池哼了一声：“好好看看人家，好好学学！” 不同于对我们的毕恭毕敬，左池在面向梅林的时候，似乎有种天生的优越感，梅林也不在意，而是没心没肺得笑了一声。 我皱起眉头，尽量让耳边的嘈杂远离自己，一心只把注意力放在眼前的尸体身上。 在闭上眼睛的时候，嗅觉跟触觉会达到一种巅峰的状态，可当摸到有问题的地方，我也会睁开眼睛，利用洞幽之瞳来详细观察。 等全部过了一遍后，我示意梅林拿本子记录，然后飞快的说道：“死者脖颈曾长期佩戴一种很重的饰品，造成了脊椎压迫！一般来说，饰品过重影响到身体健康的话，正常人肯定是会第一时间摘下来，但他受了这么重的影响还甘之如饴，想来这件饰品要么对他有特殊意义，要么是信仰之类的金属物件。” “很可惜，东西被火烧没了，无法验证。” 梅林认真得看着我，左池却对这些细节不太关心，而是问我有没有得到什么重要的线索？ 我嗯了一声，回答道：“就死者目前所剩部位来说，均不存在任何致命伤，也没有发生过任何大出血。还有他身上既没有酒精也没有汽油等燃料留存，基本可以排除他杀。” “那尸体是怎么烧起来的？没有可燃物，难道自己烧起来的？”左池根本不等我说完，又插了一句话进来。 这时就连饺子都有些不开心了，她皱着眉头道：“你先等丁隐说完嘛，总是打断万一忘了怎么办。” 左池连连道歉，梅林则一边记录，一边敬仰得望向我。 我告诉他们：“按理来说，尸体要想烧成这个样子，必须是在超过华氏3000度的高压火化炉才有可能，至于烧焦了的尸体上还有两根完好的指头，这就更让人想不通了。再加上尸体身上既没有自杀又没有他杀的痕迹，就好像是遭到了某种可怕的诅咒！” “我一时之间无法判断死者到底是怎么燃烧而死的，但这又让我想到了一种可能……” 就在我正准备说完的时候，左池的手机突然响了，急切的铃声焦躁得响个不停，让我的心都开始乱了起来。 左池不好意思得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忘记开静音了。” 左池没有避讳我们，直接接通电话，居然是楼下打来的，电话那头叫道：“头儿，有人来报案了，据说跟那两个烧死的人有关！” 听到这话，我们立即来了兴趣。 梅林让我放心离开，尸体善后工作交由他来处理。 我们几人匆匆下楼，却见一个身穿灰色僧袍的和尚，正坐在椅子上，表情惊恐得时不时看向门口，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追杀他一般。 他的额头上满是黄豆大的汗珠，一只手紧张的拨动着念珠。 就连我们靠近的脚步声，都将他吓了一跳。 他歇斯底里的叫道：“别过来，别过来，阿弥陀佛。” 我们不禁后退了一步，一个警员尴尬的解释：“就是他来报案的，但这人一惊一乍的，似乎脑子不太正常……” 后半句话，他明显压低了声音，朝灰袍和尚瞥了一眼。 灰袍和尚压根没注意到我们在说什么，拨动念珠的手越来越快，就好像是在念诵驱邪的经文。 左池了解情况以后，耐着性子上前道：“您好，听说您丢失了两名同伴？好像跟我们最近发现的尸体有关？” “火，好大的火，前天晚上罗枭身上突然就着火了，砰地一声。还有昨晚，昨晚阿良也说身上好热好烫跑出去了，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灰袍和尚惊恐得四处张望，他的手摩挲着念珠上雕刻的佛像，给我们描述同伴遇害的过程。紧接着他的瞳孔赫然瞪大，好像看见了什么一般，阴惨惨得说道：“是鬼，有鬼在追杀我们，我们一个都跑不掉，哈哈哈哈，呜呜呜呜……” 那和尚又哭又笑的疯样，让我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第二六八章 猎杀驱魔人（为软软加更） 钟子柒打了个寒颤，牙齿打架道：“大师，您能别一会哭一会笑吗？我怕你佛没请到，反而被鬼上身了。” “这世上哪有鬼，别瞎说。”慕容清烟一身正气得说道。 左池也站在慕容清烟这边，觉得她的话没错，紧接着就询问灰袍和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从实招来。 灰袍和尚还是那幅极度恐慌的表情，我取出一粒苏合香丸，朝钟子柒使了个眼色，让钟子柒帮我按住和尚，掰开他的下巴，直接塞了进去。 “你们，你们这是谋杀！我要……” 话说一半，灰袍和尚突然顿了一下，而后他摸了摸自己的嗓子，有些不敢相信的道：“这药丸凉凉的，好舒服。” 眼见灰袍和尚神智终于恢复了些，我赶紧询问道：“前天晚上你是不是有一个同伴全身烧着跑了出去，昨天晚上又失踪了一个，至今下落不明？” “什么下落不明。”灰袍和尚突然一把拽出了我的手，情绪再次变得激动起来：“他们都是被鬼索了命！” 灰袍和尚扯得我生疼，饺子皱着眉头将灰袍和尚的手推开：“说话就说话，你别动手呀。” 明明是一个粉嘟嘟的小姑娘，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硬是把灰袍和尚的手指头给掰开了，把我拯救下来。 慕容清烟告诉灰袍和尚，他现在在警局，人身安全有警方保护，可以放心大胆的把一切交代明白，并且劝慰道：“你觉得有厉鬼索命，起码要告诉我原因吧？但就我目前的办案经验来看，鬼是根本无法杀人的。” 灰袍和尚深吸了一口气：“是这样，我们几个都是吃阴阳饭的，前段时间受环海别墅开发商徐天昭的邀请，来这里办一场超度法事。” “环海别墅，难道就是情人海边的那个工地？”我跟慕容清烟看向左池问。 左池点了下头，表示那片建筑工地是用来建造海禹县的地标性旅游度假别墅，投资已经达到了几十个亿。 “几十个亿？就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钟子柒嘴巴快，不经大脑考虑就说出来了。 左池不好意思得笑笑，告诉我们：“可能你们觉得我们这里比较荒是不是，但我们这里房价还是蛮高的，平均两万一平米，而且现在海禹要发展旅游业，靠近情人海附近的地皮堪比黄金。” 我可不关心这里的房价，只关心这桩案子，于是继续追问灰袍和尚那场超度法事是怎么一回事。 和尚叹了口气，表情也变得极不自然：“超度法事顾名思义，就是要超度一群孤魂野鬼，无家亡灵！你们也知道，一般建筑工地经常会挖出坟墓棺材之类的，为了怕招惹到不必要的麻烦，都会请人专门来驱阴气，改风水，这样他们后续盖房子才能顺利。” “像我，是白云寺庙的和尚，法号了云，专门负责超度一职。为饿鬼铁罐施食，为厉鬼念诵地藏心经，接引他们早日投胎转世。” “前天晚上被烧死的叫罗枭，是一名神职教父，被请来用十字架驱魔的。” “昨天失踪的叫毛小良，是东北那边有名的出马仙，主要是提醒这附近黄鼠狼，蛇，刺猬等等仙家速速离开。” 听到第一个受害者是个教父，慕容清烟立马朝我说道：“丁隐当时你不是说死者脖子上曾长期带着一个特别重的挂坠吗？很有可能跟信仰有关，难道是枚十字架？“ “对对对，罗教父脖子上有一个银十字架，非常重，据说是欧洲中世纪的驱魔法器，他一直用来护身保命。”未等我开口，了云和尚急慌慌得说道。 钟子柒也插了句嘴：“奇怪，你们仨，一个教父，一个出马仙，一个和尚，信仰不同的人是怎么混到一块去的。” 了云和尚道：“我们三人之前也不认识，都是因为受到开发商老板的邀请，这才千里迢迢得赶来，不瞒你们说，其实我们都是为了赏金。听说环海别墅修建之前已经请人跳大神了，但没有用，别墅中途停工，也是因为跟闹鬼有关。” “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十三鬼敲门？” 了云和尚看向我们，我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左池若有所思，慕容清烟问他是不是知道什么，左池摇了摇头，说自己只是觉得名字怪异而已。 了云和尚眯着眼说道：“所谓的十三鬼敲门就是每逢午夜十二点，就会听到外面有敲门的声音，当初有民工听到敲门的声音开了门，结果就看到外面整整齐齐得站着十三个被烧焦的恶鬼！” “恐怖的事情不止一件，有的民工正在上工，突然就在玻璃上看到了折射的鬼脸，差点摔下去，还有的民工晚上出来撒尿，就听到厕所里有人喊他名字，吓得他拔腿就跑。各种各样的诡异事件层出不穷，一来而去，工地闹鬼的消息就传开了，很多民工都嚷嚷着不干了，开发商老板徐天昭只能给双倍工资留人，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后来徐天昭得高人指点，要做一场浩浩荡荡的罗天大醮，把那些不干净的东西都驱走，就好办了。” 了云和尚他们千里迢迢为了赏金赶来，结果中途驱魔的时候，仪式却被迫中途：“你敢相信吗？我们连经文都还没诵完，挂起来的降魔幡就突然烧着了。” “要知道这是极为不祥的征兆，当时我就觉得不行，这仪式不能继续下去了，否则一定会惹来祸端。许老板却坚持要让我们进行下去，并表示我们已经签了合同收取了订金，不继续的话，就等着赔十倍的违约金吧。” “我们只能咬着牙重新挂起了降魔幡，我开始诵《地藏经》镇压；罗教父掏出了自己的十字架；出马仙放出了一只狐狸，那是他的本命仙家；巫女跳舞击鼓；还有一位道长，直接布置起了七煞锁魂阵。” “结果没过半个时辰，供桌也被掀翻，神像轰然倒下，碎成了一片一片。” 了云和尚当时就觉得心都凉了，神像都碎了，怕是惹到了一个特别凶恶的厉鬼，他们几个人的本事是根本压不住的。 就在他犹豫要不要逃的时候，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队伍里那个身穿白衣红裙的巫女突然疯了一般，开始当着所有人的面脱衣服，嘴里还说着好热好热。 “那巫女长得挺漂亮的，但我们佛家讲究非礼勿视，我就遮住了眼睛。可没过一会，耳边就听到了撕心裂肺的惨叫，原来……原来那巫女竟烧了起来，就像是一团火球。” 说着说着，了云和尚突然挠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嘶了一声：“好热呀。” 紧接着就在我们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一场火突然从了云和尚身上窜了起来，将他整个人都包裹其中。 “灭火器，灭火器！”我反应过来，就赶紧喊道。 左池也后知后觉得跟其他警员要灭火器，几个警员就好像呆了一样，瞠目结舌得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幕，浑然忘记了灭火。 当左池已经愤怒得嘶吼了好几遍以后，终于有人回过神，却苦着脸道：“没，没有灭火器啊。” 偌大一个警局居然没有灭火器，我都快服气了，只能让人赶紧准备大量的冷水，先灭火再说，了云和尚发出痛苦的惨叫，伸长了手：“救救我，救救我啊。” 他不停得朝我们靠近，可我们哪敢让他碰到，只能拿着桌子上的水瓶往他身上浇，试图降低他的痛苦，却发现根本就没有用。 了云和尚身上的火越烧越旺，慕容清烟跟钟子柒扛着一桶纯净水灌了过来都没有用。 我让了云和尚试着在地上滚动一下，通过隔绝氧气来灭火，了云和尚却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机械般得朝我们这里走：“水，水，给我水……” 那场火窜的太邪，当饺子从附近买了灭火器回来的时候，眼前的了云和尚已经被烧死了。 跟罗枭的尸体不同，了云和尚盘坐在地，念珠已经散碎，整个人只剩下骨架跟完整的内脏，至于皮肤跟脂肪，已经全部烧没了。 “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钟子柒抹了一把脸说道。 左池也后知后觉道：“他烧死了，他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烧死了，难道前几个受害人也是这样突然起了一阵火吗？可原因呢？易燃物，电器什么都没有，他根本就不具备起火的因素啊。” 我看了看眼前的尸体，又结合上一具尸体的验尸结果，冷冷吐出四个字：“人体自燃！” 刚才验尸后，我想说的那种可能就是人体自燃，可惜被打断了，如今这一幕真真切切得在我眼前上演，让我不得不信！ 第二六九章 人体自燃 “人体自燃？这世上真的存在人体自燃？”饺子有些不敢相信。 左池却懵懵得问了一句：“什么叫人体自燃。” 这句话当即引来了钟子柒的鄙视，他瞪大眼睛，回答道：“人体自燃不是在好多科学档案里都提过吗？你考警察专业的时候，都没学过？” 在钟子柒的认知里，但凡是念过书的，怎么着都听过这个名词。 左池被搞得有些尴尬，底气不足得挠了挠后脑勺：“我应该是听过，只不过这些天太忙，脑子迷糊住了。” 我不管他们有没有听过，直接解释道：“所谓的人体自燃，便是指人体在没有接触任何火源的情况下自行燃烧。这种现象在平常并不多见，但据可靠记载，古今中外总共发生过两百多起人体自燃奇案。” 我当即举出几个例子，第一次关于人体自燃的记发生在法国。 1673年，一个名叫米勒的巴黎人坐在床上喝红酒，结果身体却很奇妙地自行燃烧起来，除了手骨和头骨，他的整个身躯都化为了灰烬。 1986年，美国警方接到报案，说是一名叫乔治的年轻人正在睡觉时家里发生了火灾，等救援部队赶到时乔治只剩下了一把骨头，而除了床以外均没有被烧过的痕迹。在排除了所有谋杀的可能之后，警方定义为：人体自燃。 “我们国内也有关于人体自燃的记录！之前河南商丘的一对情侣在出租房发生关系时，女子突然感觉下面越来越热，热得快要受不了时，发现男友面部表情变得异常狰狞。最后一看，只见男人那个器官通体发热无法触碰，不一会就变成了一根焦炭，当即拨打了急救电话，从医生口中证明男子是自燃起火……” 饺子涨红了脸，指着我的鼻子，羞涩得说道：“这个你也说，不要脸。” 钟子柒哈哈大笑，替我说话道：“小隐子这不是在分析案例吗？又不是讲荤段子，不过商丘那个案例是在运动过程中发生的问题，摩擦起热倒也有迹可循，但前几个好端端走着，躺着烧起来的人，就实在让人想不通了。” 我点了点头，开始分析：“毫无疑问，人类的躯体确实是可以燃烧的，不然就没有放火杀人这个词了！可关键是人体的燃点很高，正常情况下都需要借助一些易燃品，比如汽油柴油酒精等，还需要人为点火，在易燃品上施加火苗。可目前发现的多起案例中，受害者并未主动或被动纵火，躯体明明没有接触火源，却莫名其妙燃烧，着实令人想不通。” 几百年来，有许多专家学者试图通过科学来解释这些现象，包括球状闪电引起、静电引起、灯芯效应、体内酮体过多等多种假设，但结果都不完美。 “至今为止，全世界的专家学者都无法破解这一谜题！而人体自燃也成为古今中外十大未解之谜之一。” 听到我的话，慕容清烟不由得叹了口气：“那丁隐你的意思就是，目前我们陷入了困境，还是一个至今无法解释的谜题。” 我笑了笑，表示慕容清烟只说对了一半。 “人体自燃我肯定是破解不了，但破案方向我还是有的。明明当初超度法事的时候，死了一个巫女，警方却迟迟未接到报警，这说明那个开发商老板很有问题。这可是人命，连人命都能压下来，这摆明了是怕我们顺着线索查到什么。” 饺子很快反应过来：“丁隐说得对，为什么十三鬼敲门刚好发生在环海别墅，而不是别的地方呢？施工地一开始闹鬼就很蹊跷。” 钟子柒回答道：“不是说，一般修楼修学校的，都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吗？” “你傻呀，若是孤魂野鬼，送点纸钱，开坛做个法不就走了？除非是有什么滔天恨意，宁愿冒着被打得灰飞烟灭的代价也要复仇。” 饺子双手叉在小蛮腰上，一番话说得振振有词，还表示电视剧里都是演的。 慕容清烟提醒她：“近几年的电视剧禁止宣扬封建迷信哟！” 饺子扁扁嘴巴，朝慕容清烟做了个鬼脸，撒娇哼了一声。 我们向左池询问了一下关于环海别墅的事情，左池一问三不知：“死人，我不知道。闹鬼，没听说过。事故？绝对没有。” 眼瞅着他闭口不提，饺子忍不住催促了一句：“那个叫什么低宝来着，不是去找环海别墅调监控视频了吗？怎么一上午过去，一点消息都没有啊，还有尸体，到现在都没打捞上来吗？” 左池尴尬得笑了笑，拿出手机装模作样道：“我问问，我问问哈。” 明明前几个电话都没有避讳我们，这一次给常低宝打，左池特意走了好远。 饺子对这个左池也很有意见：“这个人我怎么感觉他跟个笑面虎一样，不然怎么能和常低宝这种人走在一起？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钟子柒是个没心眼的，他挠了挠耳朵：“我感觉左池哥挺好的啊，还请我们吃饭了呢。” 敢情人家请他吃了顿饭，连哥都喊上了。 慕容清烟皱着眉头，没有吭声。 饺子凑了过来，朝我小声嘀咕：“丁隐，你不是五感灵敏吗？你好好听听，那个左池打电话都说了些什么。” “不太好吧？”我看了看左池离开的方向。 饺子跺了跺脚：“不好啥呀不好，我就不信你没得宋阳叔叔的真传。” 我犹豫了一下，表示勉强试试，可当我闭上眼睛之后，却发现什么声音都没有，不知道是不是距离太远了，所以没听到。 可是当左池要折回来的时候，我却清楚听到了脚步声。 那个脚步声是突然出现的，也就是说在左池动的一瞬间，我就听到了。可就算我听不到他们谈话的具体内容，也不应该什么声音都没有。 左池没有讲话吗？ 我内心有些疑惑，等左池折返回来的时候，连连跟我抱歉道：“低宝查了，结果监控什么都没有拍到，至于死者毛小良从未来过工地，也就不存在被拍到什么的。” “不是从建筑工地出来的？” 听到这话，我眉头皱得更深了。 左池很敏感，问我对方是不是撒谎了：“刚才你们好像就在怀疑环海别墅吧，我也觉得那里挺可疑的，要不咱们过去找那个许老板聊聊？” 钟子柒正要答应，我不动声色得扯住他后背的衣角往后拉了拉，然后道：“现在不着急，等毛小良的尸体打捞上来再说吧！我不是警察，破案能力不足，只能通过尸体找线索。” 左池不相信，指着我道：“丁隐小兄弟谦虚了吧？我可是听说过你很多光荣事迹。” 我连连摆手：“没有没有，那都是新闻报道夸张了，媒体嘛，肯定有一定的渲染成分。” 见左池还是一脸狐疑的神色，慕容清烟伸了个懒腰道：“哎呀，说好是来度假的，今儿都没出去逛逛。” 左池终于明白，我们之所以对破案不上心，还是因为这不属于我们的辖区，再则他听出了慕容清烟的弦外之音，知道她好不容易出来休年假，自然不希望被案子绊住，于是殷勤得说道：“听说城南的枫叶开了，我带你们出去走走？” 慕容清烟微微一笑，委婉拒绝：“你不是负责这起人体自燃案的调查嘛，我们就不耽误你的时间了，而且自己人玩，肯定更自在。” 左池是个明白人，微笑着将我们送出警局，祝我们玩得愉快。 慕容清烟也笑着回应他：“也祝您早日破案。” 当我们目送着左池进入警局，慕容清烟扭过来后，微笑着的脸立马冷了下来，目光幽寒得朝我做了个口型：“走，去调查！” 第二七零章 十三鬼敲门（为饼加更） 离开警局以后，除了钟子柒外，我们三个人都隐约觉得这个左池很可疑！ 钟子柒是典型得被卖了还要帮人数钱的那种，他无论如何都觉得左池是个好人，还觉得我们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要不要打个赌，如果左池有问题的话，怎么办？”饺子好整以暇得望向钟子柒。 钟子柒鼻子一哼：“打赌就打赌，如果左池没问题，又怎样？” “你说怎么办？”饺子仿佛胜券在握，直接让钟子柒来选择赌注。 钟子柒想了好一会，试探道：“如果我赢了，你就给我买十箱辣条，如果我输了，我就给你买十箱。” “算了吧，我怕十袋下去，我娇嫩的皮肤就给毁了。”饺子双手捧脸，拒绝了钟子柒的提议，但钟子柒除了吃，就是睡，也想不到啥了。 饺子妥协道：“行行行，要是你赢了就给你买十箱辣条，要是我赢了，嗯，现在还没想好，到时候再说。” 钟子柒摇头如拨浪鼓：“那不行，万一你要一百箱呢？” 饺子切了一声，骂他没出息，谁会像他一样，成天惦记着吃啊。 我不想让他们就这个问题继续纠缠下去，直接使出激将法：“钟子柒，你不是很有信心左池是好人吗？那你还怕输给饺子。” “我才不怕呢。”钟子柒下意识得回答。 饺子抓住机会：“好，那就一言为定，你赢了我给你买辣条，我赢了到时候再出条件！” 回过劲儿的钟子柒，冷不丁得朝我的后背拍了一下：“好啊，你个丁隐，居然连同饺子诓我，简直是有异性没人性。” 慕容清烟被逗得哈哈大笑，紧张的气氛被缓解之后，我们就投入到了调查工作。 既然是打算暗访，那就不能直奔环海别墅了。好在别墅附近有条小吃街，民以食为天，没人会拒绝美食的诱惑，人流的涌动也会造就信息的流通。 我们本来就是来这里度假，重新变回游客的身份，是最合适不过的。 在小吃街吃吃逛逛买买以后，我们大概摸清楚了这里的店铺分布，虽说是小吃街，但还有很多别的营生，比如旅行社，房产中介什么的。 我们先在旅行社那边咨询了一些景点，要来了几张旅游的宣传海报，接着便到旁边的那家诚心地产，来咨询租房买房业务。 那家门面不大，里头就只有一个穿蓝色衬衣打领带的斯文男人。 男人一见有生意上门，立马迎了上来：“先生，小姐你们是要咨询租房还是买房？” 慕容清烟用刚才从旅行社拿到的宣传纸扇了扇风，故意道：“我们是外地来的游客，感觉这里风景蛮不错的，尤其是那个情人海。刚刚逛街的时候，正好看见你家的牌匾，上面有一行小字，专业买房租房三十年？就想咨询一下，有没有环海的民宿或者可以出租的房子，我想租几个月。” “那你们可是找对人了，我这里的房源那叫一个齐全。”衬衫男看慕容清烟一脸贵气，顺手递上一张名片：“鄙人姓张，叫我张哥就行。” 张哥拿出一堆的房源让慕容清烟挑选，慕容清烟摘下墨镜，扫了一眼，然后道：“都不太行，有没有好点的，比如别墅什么的，我跟我朋友虽然只是住几个月，但我已经跟家里说过了，要是不错的话，就直接买一套，这样以后我爸妈还能过来养老。” 简简单单几句话，就让张哥明白，这是一笔大买卖！ 而且慕容清烟举手投足都是一副不差钱的模样，张哥直接将顶级房源放在慕容清烟跟前，而慕容清烟要么说装修不大喜欢，要么说房子有点老，要么说离海比较远，她想要那种一推窗，就是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的地方。 张哥被为难住了，饺子咬了咬唇，特别可爱得问：“你这里是不是没有这种房源呀？” “我……我再找找，之前没遇到像几位如此阔绰的女士跟先生，所以。”张哥还暗示了一下慕容清烟，表示这里的房价不菲，装修要好又是新房还能看海景，预算可得足足的。 “这个你放心。”慕容清烟从包里摸出一张金卡，闪闪的金色象征着她尊贵的身份。 我也在一旁添火：“姐，我记得情人海旁边好像有新修的别墅群吧，那里我感觉不错。” 慕容清烟点点头，将视线投向张哥。 张哥抹了一把脑门的汗，委婉道：“那边的房子还没盖好呢，哪会放出房源。” 饺子眨巴着一双特别可爱的大眼睛：“你是说，你没有那边的房源吗？好可惜哦，我还以为张哥什么人都认识，什么房子都有，哎，好失望哦。” 我诧异得看向饺子，真不知道这一套她是从哪儿学来的，怎么感觉有种满满的绿茶味。 张哥喉结滚动，咕咚咽了下口水。 这时钟子柒也来助攻了：“咦，张哥不对吧，网上说那片环海别墅已经开工五年了，还没盖好吗？这未免有点太慢了……” “可不是嘛，断断续续的，投资了那么多钱，还不知道到时候有几个人愿意买。”张哥找到宣泄口，一股脑得骂道。 “啊？”我们几人全露出吃惊的表情。 张哥朝外面瞥了一眼，又让我们靠近一些，这才低声透露：“我知道你们几位不差钱，但是那边的房子再漂亮，能不买就别买。” “是因为您弄不到那边的房子吗？可我觉得别墅很好看耶。”饺子故作懵懂得说道。 张哥嘘了一声：“不是这个原因，今天我跟你们投缘，所以提醒你们一声，那片别墅群不干净！隔一段时间就会出人命事故，这才导致屡次停工，你说这要是你们住进去，万一出个什么事，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是闹鬼吗？” 我们几人对视了一眼，表示不太明白张哥的意思。 张哥咬了咬牙，继续道：“你们是外地人不清楚，那片环海别墅一直流传着‘十三鬼敲门’的恐怖传说，知道为什么是十三鬼吗？因为六年前有十三名农民工讨薪，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选择在施工别墅上引火自焚，自此以后那个地方就不太平了。” “每到阴气比较重的晚上，午夜十二点，那十三个冤鬼就会敲响工地民工的房门，告诉他们，自己死得好冤啊。” 关于十三鬼敲门的恐怖传说，渐渐就流传了下来。 那十三个讨薪农民工是被烧死的，而现在参与超度仪式的大师们也都是被烧死的，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关联。 我眼神一黯，饺子故意装作特别害怕的模样，担忧道：“难道是那十三个农民工的冤魂不想让环海别墅盖好？” 张哥点头：“那肯定的呀，活着影响不了，死了肯定纠缠不放。换了我，也不会放过那个开发商，自己吃了肉，汤都不舍得分给别人，太黑心了，周扒皮都没有这样的。” 显然作为房产中介，张哥都看不下去环海别墅开发商的做法！ 慕容清烟很疑惑，她问道：“讨薪这不是正当维-权吗？很多地方都会为这些弱势群体提供免费的法律援助，通过法律手段帮他们来维护自己的正当权益。” “反正具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当时那十三位农民工被法院直接判输，开发商好像还当庭反诉，要求那些农民工来赔偿他们胡乱闹事给自己带来的名誉损失，以及经济损失。” 张哥的话，令我们几个当场就拳头紧了：“这世上居然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不给人家薪水，还要把人家逼到绝路，这何止是不要脸，这简直，简直是……” 我被气得肺都快炸开了。 张哥让我们几个平复一下心情，然后摇着扇子说：“现在知道我为啥不卖那边的房子了？这是伤阴德的事儿，干了指不定少活二十年。” 慕容清烟好好感谢了一下张哥，说自己不要那里的别墅了，免得半夜醒来也被冤魂敲了门，然后她给张哥留了电话，让他再有合适的房源联系我们。 之后，我们就离开了那家房产中介！ 第二七一章 螭吻石雕 我们实在是被环海别墅开发商的行为给恶心到了，迫不及待得想找到他对质。 可我们手里又没有对方的联系方式，只能通过左池来搭线。 左池问我们不是出去玩了吗？怎么好端端得要找开发商老板。 慕容清烟表示有个问题要当面见一见，左池有些推脱，饺子直接回了一句：“左警官，你不是这起人体自燃案的专案组组长吗？我怎么感觉你好像不太愿意我们继续查下去……” “这怎么可能。”左池当即否定，并开口道：“情况是这样，副组长林玄星打捞尸体回来了，我是想着要不要丁隐小兄弟先回来验验尸？” 这起人体自燃案成立了专案小组，左池是负责人，而林玄星作为县刑警队长则给左池打下手。 到目前为止，我们还没见过林玄星。 慕容清烟很聪明，她直接告诉左池：“我们已经到环海别墅开发商的大楼跟前了，现在就希望你帮我们打一声招呼，不行的话，我拿证件进去，也是一样的。” 左池干干得笑了一声，表示自己也没许天昭的电话，等下他跟常低宝说一声，让常低宝那边联系。毕竟常低宝上午刚在环海别墅那里调查，他肯定比自己要熟悉得多。 十几分钟以后，左池打来了电话，让我们跟前台报一下名字就行，许天昭在八楼等着我们。 我们照左池所言，成功进入了右边的一个vip专属电梯，可以直达八楼。 饺子忍不住嘀咕了一声：“这人不应该住八楼，而是应该待在十八层地狱！” 等电梯停下以后，电梯口有个穿着白衬衣黑色包臀裙的漂亮女人在那里等着我们，女人朝我们点了下头：“我是许老板的秘书小雅，劳烦几位跟我来。” 没走几步，我们就到了许天昭的专属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用总统套房来形容我感觉更合适，电视，投影仪，沙发，茶具什么都有，许天昭坐在茶几前，有个穿着和服的女人正在沏茶煮茶，动作优雅，就好像一门艺术。 和服女人将茶水准备完毕以后，又端上来了一盘好精致可口的糕点。 许天昭看起来很年轻，只有三十五岁左右，透露着一种干练精明，薄薄的镜片后是一双上挑的狐狸眼：“常警官跟我说过了，让我好好配合你们的调查，真是辛苦你们大老远跑一趟！” 我们彼此伸出手，介绍了下自己的身份后，许天昭大气得表示：“坐，喝点茶润润嗓。” 钟子柒也不客气，直接端起一杯，一饮而尽，旁边的和服女人用衣袖遮住了脸，好像在笑。 慕容清烟一口茶一口糕点，特意为我们展示正确的步骤，引来许天昭的微微惊讶：“看来慕容警官平时没少出席这些场合。” “吃东西其实还是怎么舒服怎么来，规矩太多，就显得小气了。”慕容清烟勾了勾唇角说道。 许天昭拍了拍手，和服女人又呈上一盘马卡龙饼干，用蹩脚的中文说道：“这是从我们北海道空运过来的樱花马卡龙，几位客人品尝品尝。” 想不到这女人居然真是日-本人，许天昭连给自己泡茶的都特意找日-本女人服侍，还真是讲究。 慕容清烟可不管这一套，她直接说明来意：“许先生，我们这趟来，是想问一问六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听到‘六年前’这三个字，许天昭的瞳孔明显缩了缩，却笑着跟我们打马虎眼，表示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 “你们不是为那个谁被烧死的案子来的吗？他真不是工地的，监控都已经提交给警方了。” 慕容清烟回答道：“监控的事儿归监控，我们要问的是六年前十三名农民工讨薪失败，在别墅楼顶引火自焚的事！” “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农民工，什么讨薪，还引火自-焚，简直是无稽之谈。”许天昭根本不承认六年前的事，反而问我们是从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 我笑道：“不管是不是风言风语，六年前的农民工是烧死的，现在你请来的驱魔大师，好几位又突然被烧死，你不会觉得两起事件没有任何关联吧？” “我不知道是哪个竞争对手，在造谣我们环海别墅，这可是未来情人海旅游业的标杆，是整个海禹县的门面！我许天昭可以当着你们的面对天发誓，如果六年前有农民工在我们的施工楼引火自-焚了，我就天打雷劈，出门被车撞。” 许天昭右手举起三根手指头，认真的发誓道。 钟子柒满口塞着吃的，忍不住嘟囔了一声：“您对自己可真狠，这种诅咒的话都说的出来。” 许天昭差点没被钟子柒给气死，吃着我的东西，还讽刺我，他的脸黑了一片，皮笑肉不笑得道：“你把所有马卡龙都吃完了啊？” 钟子柒理所当然得点了点头：“不是你让我们别客气的吗？大老板该不会说的是客套话吧。” 饺子在一旁憋不住笑，许天昭忍住自己想打人的冲动，太阳穴的青筋突突得跳，他退让了一步道：“算了我还是跟你们交代清楚吧。没错，当年确实是有几个农民工来讨薪，但没有引火自焚，虽然法律判定他们输了，可出于人道主义关怀，我特地每家每户给了充足的补助，让他们好好回去过个年。不信我现在就给他们打电话。” “喂，老姜吗？是我许天昭，今儿又有造谣得说当初我把你们给逼死了，警方都信了，来找我调查。” 许天昭当着我们的面直接拨通电话，让我们跟当年那几个讨薪的农民工对质。 我们也不知道电话那头的真实身份，听声音是个五十多岁的老汉，对方自称是农民工，还特别感激许天昭为他们做的一切，表示如果我们不信的话，他们可以特地赶来海禹县为许老板证明清白。 “我们几个老了，身体不行，才没继续在施工地干下去，这不关许老板的事儿，许老板对底下人可好了……” 对方提到许天昭就是一顿夸，让我们都有点起鸡皮疙瘩。 挂完电话以后，许天昭说道：“看吧，我在人家那里的口碑不差的。” “如果没有人死，没有闹鬼事件，你干嘛重金聘请好几位大师来做超度法事？你是要超度谁？”我让许天昭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许天昭两手一摊，随即道：“你去打听打听，哪个有钱人不信风水的，我找大师只不过是因为崇尚风水罢了，也让未来的房主们知道，他们住的是海禹县最好的风水宝地。” “钱花不出去难受是吧？”钟子柒又把所有的糕点消灭完毕，一杯茶接着一杯茶得喝，一边喝还一边掺和我们几句话。 许天昭也不愿意继续跟我们客气，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双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之上：“还有什么要问的，慕容警官尽快问个明白吧？不然我这里的茶水都不够喝的。” 说话间，他瞥了一眼钟子柒。 可他不了解钟子柒，钟子柒生来就不知道脸皮怎么写，他一听不够喝，喝的动作越发快了，一门心思要把能带回去的东西都装进肚子里面带走。 毕竟这些，可都是高档货！ 慕容清烟知道从许天昭嘴里问不出什么东西了，就随便扯了一些别的话题，待到茶壶里的水一滴都倒不出来，钟子柒心满意足得打了个饱嗝后，慕容清烟站了起来：“那我们就不打扰许老板了。” 许天昭没有给慕容清烟名片的打算，饺子却踮着脚尖，从他桌子上抽了一张。 见状，许天昭立即沉声了一句：“小雅，送客！” 离开大楼以后，我们并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特意在施工地走访了一圈。 有几个包工头想阻拦，饺子亮了亮许天昭的名片，表示我们是刚从大老板那里出来的。 几个包工头看我们的衣着打扮还可以，以为我们是跟许天昭有什么合作，特意来看别墅落成的怎么样，也就没再阻拦。 绕了好大一圈后，慕容清烟跟饺子满意得点了点头：“这里的房子，确实还不错。” 紧接着，我们就装模作样得离开了。 包工头点头哈腰，态度特别好得提醒我们慢走，天黑了，要注意安全。 等走到外面，彻底没人的地方，慕容清烟迫不及待得询问道：“有什么新发现吗？” 钟子柒打了个饱嗝，捂着肚子道：“能不能路上说，我有点急。” “让你喝那么多的水！”饺子没好气得骂道。 钟子柒急得直跺脚，我们只能赶紧上车，上车以后，饺子问我们，是更相信张哥的话，还是相信许天昭。 慕容清烟回道：“如果以个人直觉来看，许天昭不可信，可破案是讲求证据的，没证据之前，一切猜想都不能当真……” 我微微一笑，告诉慕容清烟：“如果我有证据呢？” 几人当即来了兴趣，眼睛放光得看向我，叫我别卖关子了。 我摸了摸鼻子，说道：“刚才在工地走访的时候，你们有没有发现一个特殊的细节？每一栋楼楼顶都有屋檐，而且屋脊上面都立着一个龙头鱼身的石雕，看上去就好像是一条剪掉了尾巴的四脚蛇。” “那个不是仿古建筑，寓意吉祥的意思吗？”饺子好奇得问道。 我摇摇头：“不，这东西叫做螭吻，是龙的第九个儿子。传说螭吻好吞，可吞天下之物，尤其是火！古往今来很多典籍中都有记载，于房脊上镶两条相对的螭吻，能避火灾。” “而且你们发现了没有，刚才到处都是严禁吸烟，严禁带打火机或火柴等一切火种的指示牌，违者罚款两千。” “看得出来，他们非常畏惧火，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我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得说道。 第二七二章 罗天大醮 这会已经天黑了，本来我们打算先去吃个饭的，但是考虑到左池声称尸体已经打捞出来，于是我们半路改道去警局。 钟子柒涨红着脸，问慕容清烟什么时候能到，自己已经快憋不住了。 饺子瞪他：“让你吃那么马卡龙，还把人家的茶给喝干净了！” 钟子柒回道：“身为农民儿子的我，自然要抓住一切机会，反压榨回去，我这不是在为自己吃，是在为广大农民工吃。” “得了吧，歪理邪说一大堆。”我瞥了一眼钟子柒，为他的脸皮鼓掌，为他的肚皮担忧。 等终于到警-察局，钟子柒捂着小肚子就往里面冲，结果正好撞上了一个出来抽烟的男人，男人胡子拉碴的，看上去很不修边幅。 “哎你干什么呢？”男人看着洒落一地的烟，忍不住发了脾气。 钟子柒来不及解释，说了句对不起，就冲进了厕所。 我上前为钟子柒道歉，表示他有点内急，所以不好意思。并且主动帮对方一起捡烟，男人却指着我道：“放着别动。” 那幅语气冷冰冰的，就好像刚才是我故意将他的烟撞到地上一般。 男人把所有的烟一根根捡回烟盒里后，点了一根后夹在嘴里，含糊不清得瞥向我们问：“是要报案？还是什么情况。” 慕容清烟上下打量了男人一眼，他穿着一身黑色皮夹克，三十五六的年纪，头发杂乱，看起来很潦倒落寞，跟光鲜亮丽的左池等人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清烟，你们来了啊，怎么不跟我说一声，我好接你们。”说话间，左池的声音突然想起。 他跟常低宝正好从外面回来，看样子，好像是出去吃饭了。 常低宝还念着我们之前的恩怨，瞥了我们一眼，就迅速朝警局里走去，左池跟在后头，喊道：“低宝，低宝。” 常低宝权当没听见，左池又看向我们跟前那个不修边幅的男人道：“你们见过了啊，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专案组的副队长林玄星，这位是慕容清烟警官，这位叫做丁隐，这位是迟娇子，都是省厅的骨干。” 这一次钟子柒没在，左池都没有意外，理所应当的忽略了他。 林玄星态度冷淡得‘哦’了一声，左池直接给了他一脚：“跟你说话呢，听见没有。” 林玄星抬起头，眯着眼朝我笑了笑，眼睛亮的犹如黑曜石一般，叼着烟的样子又酷又痞：“原来你就是丁隐！” 一时之间，我居然被林玄星这一眼晃得出了神。 等我反应过来，林玄星已经双手插在裤腰带里，潇潇洒洒得离开了，嘴里还丢下一句话：“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他就那个样儿，一天到晚摆张死人脸，说些听不懂的话。”左池让我们以后少搭理林玄星，然后问我们怎么好端端得回警局了。 我开口道：“不是说，尸体打捞回来了吗？我来验尸啊。” 左池愣了一下，回答：“可你们不是说要在开发商那里调查吗？” 我笑道：“调查完了，肯定接下来就是验尸呀。” 左池被我噎得不知道如何回答，犹豫片刻后，告诉我现在尸体正由梅林处理，让我明天白天的时候再过来。 “哦，那你们目前案件进展怎么样？”我知道左池不想让我接触尸体，就转而询问他别的线索。 左池一脸苦恼得摇摇头，表示目前线索太少，根本查不到任何蛛丝马迹。 慕容清烟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你们今天一天干嘛去了？尸体好像也是别人打捞的吧，左池，你下午有在查案吗？” 左池脸色煞白，有些难堪，我装作好心得解围：“清烟师姐，你忘了，当时那个了云和尚不是透露了那场超度法事吗？现在驱魔师还剩下最后一个人，兴许池哥是顺着这条线索查去了……” “对，下午我一直在查这条线！”左池朝我丢来一个感激的眼神，特别感谢我替他解围。 我说道：“据了云和尚提供的信息，目前参与罗天大醮活下来的人，应该还剩下一位道士，我想左池哥一整个下午都在找这位道士。” “丁兄弟说的真是太对了，整个下午我都在忙这件事。”左池继续接着我的话往下说。 慕容清烟双手抱胸，打量他道：“是吗？” 左池认真得点了点头。 慕容清烟笑了笑，问道：“那你都查到了什么？” 左池整张脸都僵了，我又继续上前解围：“清烟师姐你那么凶干嘛，一整个下午够查什么呀，顶多查到对方的个人信息跟住址。左池哥，你说对吧？” 左池正要说对，紧接着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看看我，又看看慕容清烟。 这时饺子也上来添了一把火：“左池哥估计什么都没查到，咱们还是别为难左池哥了，今天就先去睡觉吧，天色也不晚了。” 左池知道这是激将法，但他已经跳进坑里，就没办法跳出去了，只能给了我们关于那个道士的基本信息：“根据调查，那名道士应该是几位驱魔师中本领最强的，专门擅长风水布阵，整个罗天大醮都是由他布置的！此人名叫司徒美臣，是许天昭从台南省重金请来的，现在就住在我们今天中午吃饭的那个酒店。” “吃饭？吃什么饭？”也不知道钟子柒是什么时候跑出来的，一听吃饭就立马吭声了。 饺子瞥了一眼钟子柒，嘀咕了一句没出息，脑子里就想着吃。 慕容清烟则好脾气得回道：“人是铁饭是钢，当然要好好吃饭了。” 左池没有送我们，而是让我们赶紧去吃点东西垫垫肚子，千万别饿着了。 离开警局以后，我们随便在路边打包了点东西，就直奔酒店。 钟子柒一直在抱怨，说好了要吃饭，结果又在赶路，这哪是度假，这明明是在加班。 “以后再也不跟你们出来玩了！”钟子柒气呼呼得叫道。 饺子也不留情，直接回了一句：“放心，这种包吃包住的日子，以后我们还不带你呢。” 路程就在钟子柒跟饺子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中结束，我们很快就回到了那家别出心裁的饭店，慕容清烟让前台帮忙查一下司徒美臣的房间。 前台以涉及到客户隐私拒绝了，慕容清烟直接亮出了自己的警官证。 不得不说，这个证真是在哪儿都好使。 前台小姐在看过慕容清烟的警官证以后，当即在电脑录入的信息系统为我们查询了司徒美臣的房号，居然离我们的房间不远。 前台小姐还想替我们带路，却被慕容清烟拒绝了。 但以防万一，慕容清烟还是跟前台小姐要了一张备用房卡，并表示出现任何问题，由慕容清烟一人负责。 有了慕容清烟警-察身份的担保，前台小姐放心把房卡交在了她手里。 我们一路以最快的速度朝3188号房赶去，来到门口以后，慕容清烟让所有人退到一边，她铿锵有力得敲起了房门：“先生，客房服务。” “先生？” 门足足被敲了一分钟，都没有任何回应，慕容清烟朝我们使了个眼色后，直接刷房卡开了门。 主卧没有人，我听到卫生间有动静，第一时间冲了进去，顿时吃了一惊。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长发男人，此刻他整个身体都泡在浴缸里，浴缸的水全是血红色，就好像要将他活生生吞入地狱一般。 而在玻璃门上，则贴满了密密麻麻的黄色符咒。 卫生间里纵-横交错的绕着一根根红绳，每条红绳上都拴着一枚金色的铃铛，像是某种宗-教阵法。 “死了？”钟子柒后退一步疑惑道。 没成想血池里的男人猛地睁开了双眼，右手突然抄起一旁的桃木剑朝我们大喊：“别过来，别过来！” 桃木剑是对付厉鬼的，难道说，这个司徒美臣把我们当成了鬼？ （新的一年，老九祝大家开心幸福。 怕你们还耿耿于怀，于是解释下，《猎罪神探》并非《阴间神探》的第二部。 毕竟哪有第二部连主角都换掉的？所以别争了，stop！ 《猎罪神探》最早只是一篇写给读者的番外，只是令老九没想到，连载期间成绩火爆，被资方看中，先后买走了所有版权，连剧本杀都没放过，加起来得有几百万收益，没办法只能继续写了。 当然，有些案子要怎么做，有些感情要怎么走，也不是我能左右的，理解万岁。 不过这故事我挺喜欢的，相比《阴间神探》中一个时代的崛起，《猎罪神探》所展现得则是一个时代的落幕。原来宋阳也会老？原来这世上不只有善与恶？原来丁隐终究是孤独一生…… 有人问我主角究竟是谁？是宋阳，还是丁隐，我说都不是，而是白月光，作为宋家第三脉的传人，她的一生只有一句话：顺天命者，悲，逆天命者，死。 她告诉所有人，原来我们从来到这世上起，就不会有圆满。 看到后面你们会懂的，至于《阴间神探2》，嗯，未来计划中。 最后，感谢所有支持和批评，2022不要因为看本书生气，吃颗糖笑一笑吧！） 第二七三章 业火凶灵 慕容清烟再一次举起自己的警官证，朝司徒美臣表明身份，对方却好像疯了一般，一直攥着桃木剑乱劈乱砍。 就好像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想要冲破阵法，进来杀死他一般。 我急中生智，突然冷哼道：“司徒美臣，你还认得我吗？” 听到声音的司徒美臣吓了一跳，目光惊悚得到处张望，嘴里喊着：“几位泉下亡人，还请饶恕我吧！冤有头债有主，我只是拿钱过来办事的，要报仇去找逼死你们的人呀。” 司徒美臣嘴里不停重复着一切都跟他无关，让对方要找就去找许天昭，他是无辜的。 不管我追问什么，司徒美臣就只有这几句话。 眼看司徒美臣这个状态，根本问不出任何关键的信息，我只能给他嘴里塞了一粒苏合香丸，猛扣他的风池穴，让他暂时清醒过来。 可清醒过来的司徒美臣，却全然换了一副嘴脸，丝毫不提刚才疯癫时吐露的真言，反而还要因为我们私闯房间，举报我们。 “呵呵，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命！”钟子柒突然一脸阴森得靠了过来，他拿着打火机，一步一步故意吓唬司徒美臣。 此时的司徒美臣好像特别怕火，一直喊着让钟子柒滚开。 饺子咚咚咚得突然跑了出去，又咚咚咚得跑回来，手里举着一瓶洋酒，直接朝司徒美臣的浴缸里倒，然后咔嚓一下按开了打火机的火苗。 心理防线逐渐崩塌的司徒美臣，尖声叫道：“你们这是犯法的！慕容警官，你不是说你是警察吗？难道你没有看见我的人身安全正在受到严重威胁吗？” 慕容清烟突然嘶了一声：“奇怪，我眼睛怎么了，我眼睛怎么什么都看不见了。啊，我耳朵，我耳朵堵住了，听不到声音了……” 她在一旁装模作样，司徒美臣已经接近歇斯底里，眼看着火苗一点点靠近，只能腾地一下从池子里站出来，溅的到处都是水花。 钟子柒没留神，打火机一下就掉进了浴缸里。 一丛幽蓝色的火焰顺着刚刚倒进去的洋酒窜了起来，司徒美臣连衣服都没来得及穿，就冲出了卫生间，我跟钟子柒赶紧救火。 慕容清烟让我盯着司徒美臣别跑了，她来灭火。 我扯了一条浴巾就追出去，饺子死死捂住自己的眼睛，什么都不敢看。我朝司徒美臣的屁股踹了一脚，把浴巾盖在他身上，大喊道：“你赶紧招了吧，再不招，火真烧起来，谁也救不了你！” 司徒美臣哪怕算准我们不会真揍他，也无法避免意外事故，就跟刚刚一样，为了早日逃脱魔爪，司徒美臣只得老实交代道：“其实当年这海禹县确实死了十三个农民工，我还看到了其中一个人的冤魂，面部狰狞，犹如焦炭，浑身上下都被火焰包裹，那是来自地狱的业火，可以烧尽人世间的一切罪恶，他们是来复仇了……” “当初我们也被许天昭那狗贼骗了！只跟我们说是普通的超度法事，让我们来解决方圆一百里的孤魂野鬼，好容他放心盖楼，一见酬金很高我也就答应了。” “结果先是死了巫女，然后烧掉了法坛，连我精心布置的罗天大醮都镇不住那十三个冤魂！” “我们只能撤出了工地，决定从长计议。没成想那个叫毛小良的出马仙，当天回酒店就发现自己供养的长白山老狐狸，吊死在了窗户外，那狐狸帮毛小良问过不少阴阳，颇有法力，哪知道一个照面就被杀了，于是他赶紧给我们发短信，告诉我们：事态紧急，火速逃命！” “可惜啊，我刚收拾好行李就被逮了回来，现在根本没办法离开这里。真是的，自己做的孽，还想坑害我们，天杀的奸商。” 这后半句话应该是骂许天昭的。 慕容清烟问他为什么没跑掉，被谁逮回来了？结果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密集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大批警员闯了进来，有的还带了手枪和警棍。 为首的正是曹局跟左池。 他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把司徒美臣拷走，慕容清烟上前阻拦，表示我们刚审讯了一半，还有重要线索没问到呢。 曹局笑了笑，表示既然是审讯，那自然要在局里进行。 说完，便给左池使了个眼色。 左池跟常低宝给司徒美臣拷上手铐，一人一边将他给夹走，我们无法阻拦，也没有身份可以阻拦。 但万万没想到，就在我们退而求其次，准备跟上他们一起回警局的时候，常低宝笑着伸手拦住：“这是我们海禹县的命案，就不劳烦静川市的刑警越权管理了。您，还是继续度假吧！” 常低宝看慕容清烟的眼神透露着一种小人得志的猖狂，我忍不住皱了皱眉头，提醒常低宝他们这样做，恐怕不太好。 常低宝哈哈大笑：“一个什么编制都没有的大学生，还是好好念自己的书去。” “那我呢，我可是特案组的。”饺子双手叉腰，气势汹汹的说道。 哪料常低宝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漫不经心得回了句：“特案组，呵，你不也大学没毕业吗？貌似你空有特案组的头衔，却没有任何警衔职称吧。” “你真嘚瑟。”钟子柒忍不住插了句嘴。 常低宝看都不看他，直接忽略了这个人，冷笑着扬了扬手中的警棍，离开了现场。 我没料到曹局会直接来抢人，想来左池应该是请示了对方，对方大感不妙，才会迅速截胡。那么这个案子一定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左池，我真是看错他了……”钟子柒捶足顿胸，为自己看走了眼而悲愤。 饺子还不忘在他伤口上撒盐，提醒道：“愿赌服输，记得你欠我一次赌约！” “小隐子。”钟子柒哼哼唧唧得朝我撒娇，希望我帮他说句话，我这会哪有心思管这个，漫不经心得回了句：禁止赌博。 钟子柒直接给我后脑勺来了一下：“这算哪门子赌博，敷衍也起码有个敷衍的样子，好不好。” 慕容清烟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两只手不停得搅来搅去，问我接下来该怎么办，要不要给林队打个电话，让那边帮忙出面一下。 我说道：“严格来说，咱们确实无权插手这里的命案！海禹县跟静川市相隔太远，是两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辖区，除非能汇报到省厅。” 就算宋阳是我的师父，我也得拿出足够的证据才能往上申报，否则仅凭我们几个人的怀疑，就暗示海禹县的警察系统有问题，这个罪名可就大了。 但如果曹局没问题的话，他又为何突然抢走司徒美臣，这背后一定有原因！ 第二七四章 六年前的剪报（为绿绿加更） 我隐约感觉冥冥中有一只手在左右着海禹县。 饺子责问道：“那我们还要继续在这家酒店住下去吗？刚才司徒美臣不是说，他本来是打算跑路的，结果被抓了回来。这酒店肯定就是许天昭给他安排的，如今我们又受曹局跟左池的引导入住在这里，怕是一举一动都尽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 饺子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我们如果就这样贸贸然离开，恐怕会更引起对方的警惕！ “等我想想编个理由……” 慕容清烟也站在饺子那边，觉得眼下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打定主意以后，我们将所有的行李收拾完毕，便去办理退房手续。 不知道是不是曹局特意交代过什么，前台小姐姐一直不想给我们办，说我们都是曹局的朋友，如果就这样走了，曹局肯定觉得是饭店怠慢了客人。 慕容清烟冷笑一声：“好，那我们就不办退房手续了。” 前台小姐姐刚松了一口气，却见慕容清烟直接推着行李箱往前走，我们几个紧随其上，前台小姐姐朝我们大声喊：“你们不是不退房吗？怎么还是要走啊。” 慕容清烟没有理会，可当我们就要离开饭店时，门口的两个保安却将我们给拦住了。 “怎么，你们是想限制我们的人身自由吗？我是中国刑警，非法拘禁公务人员罪加一等，莫非你们曹局想跟国法对抗？” 慕容清烟这话说得就有点重了，保安连连表示不敢不敢，生怕给自己引来大祸，只能放我们离开。 离开以后，我们并未找大酒店办理入住，只在附近找了一家小旅馆。 条件虽然差，但心里稍微有点安慰。 毕竟曹局他们一般都是出入高档场所，这种路边小店应该看不入眼，但要是住这种地方也找上我们，那就没办法了。 我们随便凑合了一晚，次日吃早餐的时候，四个人一碰头，越想这个案子越觉得不简单，打算由农民工讨薪事件开始调查。 其实像这种多人聚众自杀事件，对于任何小城镇来说，都是大新闻！ 可当我们问起旅店老板娘的时候，她却对整件事讳莫如深。 哪怕慕容清烟频频暗示，自己可以给出丰厚报酬，老板娘也只是提了一嘴：“当初我也只是听说，事情的真相如何，谁也不知道，造谣可是会被抓进局子里的。不过你们可以去老赵书吧碰碰运气，他那里几乎收藏了小镇二十年来每一天的报纸，出了命案肯定会上报纸，到时候你们看报纸怎么说吧。” 这个老板娘很聪明，她深谙祸从口出的道理，也不想得罪我们。于是直接推给报纸，就算出了事儿，也跟她没关系，全是报社的锅。 老板娘甚至都没有问过一句我们的身份。 吃完早饭以后，我们直奔老赵书吧。 这间书吧应该开了不少年，很有中世纪的情调，一边是琳琅满目的饮料咖啡，另一边则是报纸书柜，那里还有一句特别浪漫的话：“我们每个人的过去，都是一段历史。收藏每一份报纸，将海禹县的每一天都记在心中。” 书吧老板是个戴着黑框眼镜的文艺先生，他将这里的每一张桌子都插上一束清新淡雅的花，静谧的环境，优雅的格调吸引了很多人来这里看书。 老板没有特意招呼我们，我们直奔报纸展览区，惊奇的是，这里居然有将近三十年的报纸，上到国家大报，下至地方小报，还有很多有意思的其他省报纸都收录在了这里。 我甚至还发现了在2010年的某一天，书吧老板将全国各省的报纸都收藏了下来，小心翼翼的放置于透明玻璃柜中保存。 下面有一行小字：团团出生的那一天，是我与妻子最幸福的时候。 “我知道了，这个团团是书店老板的小孩儿，在他出生那一天，书店老板收集了全国的报纸。”饺子兴冲冲得说道，转而又露出幸福的憧憬：“这也太浪漫了吧！” 不知何时，书吧老板出现在了不远处，他满脸笑意得解释：“那是我觉得自己最幸福的一天，在团团十八岁生日的时候，我将他出生那日的报纸当作成年礼送给了他。团团说那是他收到最棒的礼物，感谢我跟妻子的爱，让他可以一直这么幸福。” 后来团团将这份礼物又送给了书吧，因为那一刻，他终于明白父亲经营这间书吧的意义，收录那些报纸，珍藏每一天的幸福，这是一件非常平淡却珍贵的事业。 团团希望所有人都见证他们家的幸福，也希望所有见到这张报纸的人，可以明白生命的意义，每一天都要开心，因为每一天都是与众不同，是无比珍贵的。 难怪从走进这间书吧的第一眼，我就觉得这里很有温度，这是一个人由内而外焕发的魔法，治愈着一个又一个疲惫迷茫的过客。 这算是我来到海禹县最大的收获了！ 慕容清烟也深有感触：“开心也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当然要用最有意义的方式度过。” 接着我们又去寻找六年前的报纸，因为老板都是按照时间分类的，所以我们很快就找到了讨薪民工自焚事件的报道。 那是公历八月的一天，十三个农民工因为讨薪失败，选择在施工别墅引火自焚。当地媒体纷纷谴责了这一事件，开发商老板许天昭也被迫道歉，承诺会拿出一笔抚恤金，厚待过世民工的家人。 而整件事就这样过去了，根本无人关心农民工为何讨薪失败，法院又为何会做出对农民工不利的判决？ 我们拿手机将关于那则事件的报道全部拍了下来，知道当时这起案件的审判长叫做徐晓东，原先是情人海辖区的法官，现在已经升任为海禹县法庭庭长。 徐晓东作为当年案件的经手人，一定知道内情。 我们当即决定前往海禹法庭找他展开调查。 没想到，这个徐晓东比许天昭好见得很，我们很顺利就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徐晓东戴着眼镜，整个人说话慢条斯理的，据网上消息，此人正气凛然，是当地连续十年的‘正义天平’荣誉获得者。 当时我们见到徐晓东的时候，他正一边吃泡面，一边翻看诉状。 见我们来了，赶紧站起身：“听说你们有事情找我？” “我先说好，一切审判都由法律决断，不管你们是有钱有势还是有权。” 徐晓东一脸正义，这反倒让我们稍稍卸下了心房。 我们也没有绕圈子，当即提起了六年前的农民工讨薪事件，徐晓东显然对这桩案子耿耿于怀，过去了这么多年，还一直铭记于心。 他先是摘下眼镜，揉了揉疲惫的眼皮，随后悲伤的叹了口气：“准确来说，应该是七年前，那个官司前前后后打了半年多。” “七年前？” 我跟饺子面面相觑，那时候环海别墅都还没开始施工吧？难道许天昭是从上一个工程就开始欠这批农民工薪水了？ 第二七五章 农民工讨薪事件 徐小东叹了口气，随即点头道：“那批农民工是从北方的一个偏远农村结伴过来打工的，刚刚好十三个人，吃苦耐劳，什么脏话累活都不在话下。原先是参与玉海华府的建设，除了第一年给了点钱外，剩余的款项一直没有结，反而还哄骗他们到环海度假别墅继续干，到时候一起结。” 那群农民工也不是傻子，知道对方是拿捏住了自己，就催促他们快点给钱，自己还等着回家过年呢，因为没有钱，好几年没脸都回去。 既然他们有了新的工程，说明不缺钱呀，干嘛非要拖欠农民的血汗钱，是不是觉得背井离乡的人好欺负？ 这一次那批农民工没有再上开发商的当，义正辞严得组队去讨薪。 对方避而不见，一个叫鲁保平的农民工提议起诉对方，他们在咨询了当地的法律部门以后，正式提交了诉状，一个个都按上了血手印。 这起诉讼的的经手人正是徐小东！ 徐小东表示自己出于同情，给了那群农民工很多帮助，一直试图为他们发声。期间的取证费用，都是自己用工资垫付的。 可惜对方请的律师太厉害了，提交的证据对农民工明显不利，原来当初他们签的那份合同有问题的。 那一次，农民工只能以撤诉告终。 他们花了大力气，找到当初骗他们上当的包工头，在徐小东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的说服下，对方愿意出庭作证，并且表示自己可以提供一份视频，证明当初那份合同存在欺骗性质。 十三个农民工感恩戴德，觉得徐小东就是他们今生今世的大恩人！ 他们再一次提起诉讼，结果没想到，开庭的时候，那个包工头却当场反水，说那些农民工威胁自己说假话，可站在正义的法庭里，他实在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 诉讼最终以农民工失败而告终。 开发商还当场反诉，要这些农民工付出代价，但在徐小东的劝说下，对方最终偃旗息鼓。 徐小东无比痛心的说道：“哪怕过去这么多年，我依然清楚记得他们每一个人的脸，皮肤黝黑，朴实无华，为了感激我，他们将家里寄来的土特产打包小包的送过来，我不收，他们就煮好土鸡蛋看着我吃，当时的我只能含着热泪，一口一口的吃着鸡蛋。” “我曾经劝说过他们，这个开发商太厉害了，他们斗不过，倒不如换个城市重头再来。至于欠我的诉讼费，就不用还了，我也是农民的儿子……” “他们很感激我的话，表示会一辈子记住我的大恩大德。” 徐小东原以为对方想开了，结果万万没料到，隔天就收到了那群农民工的死讯！ 他们以最惨烈的方式，在环海别墅引火自-焚了，临死前发下了恶毒的诅咒，要让这座楼今生今世都封不了顶，住不了人。 “人的生命就只有一次，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呀。”徐小东捶足顿胸，眼泪都不受控制得流了下来。 慕容清烟哎了一声，悠悠得叹了口气：“对于我们来说，那只是一笔钱，可对于有些人来说，那却是一家人活下去的希望。” 一番话让徐小东哭得更深了，他捂着自己的脸，悲伤难以自抑。 既然证明了农民工讨薪事件的存在，那就说明，许天昭撒了谎！ 我们在离开海禹法庭以后，打算再去警-察局碰碰运气。 因为我知道梅林是个很负责的法医，也许从他的口中，能得到一些关于打捞上来的那具尸体的线索。 我们在警-察局门口蹲了很久，都没见梅林出来吃饭，反而撞见了刑警副队长林玄星。 原以为我们躲在拐角，林玄星没有看见，结果他直接从另一条路绕到了我们屁股后面，问我们鬼鬼祟祟得想干什么？ “哼，我们想干什么，是你们想干什么才对吧。明明知道这起人体自燃案有问题，却不让我们参与调查，一个小小的县城真的以为可以只手遮天吗？” 饺子没好气得开启了机关枪模式。 林玄星没说话，正欲走开，我急忙拉住，问他能不能帮我喊一下梅林出来。 “别害梅林了，这件事儿他掺和不起。”林玄星甩开我的手，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眼，冷冷的道：“听说你们是出来度假的，度完假就早点回去吧。” 慕容清烟拧起眉头，不悦得说：“可是这桩案子明显有漏洞！” “有没有漏洞，最后都会以意外死亡结案，这不是你我能左右的，当心引火上身……”林玄星说完以后，起身要走。 饺子双臂张开，将林玄星拦下，让他好好说清楚，意外是什么意思。 林玄星瞥了一眼，不耐烦得回道：“表面意思能理解吗？大家都是聪明人，就不用挑明了，还是说，你们想跟司徒美臣一个下场？” “司徒美臣？” 我跟慕容清烟对视了一眼，赶紧问林玄星这话是什么意思，司徒美臣不是被抓进局里了吗？ 林玄星冷笑：“今早发现他在看守所用磨尖的牙刷自杀了，人生有太多意外，明白了吗？别觉得自己不会碰上意外，这个世界远比你们想象中要黑暗。你们如果是度假，那就什么都别管，好好玩几天，如果你们存着别的心思，那我还是劝你们趁早打道回府。” 这个林玄星明显话里有话，可我真的不敢相信，明明司徒美臣昨晚才被带回警局，今早就被发现自杀？世上哪有如此巧合的事情。 饺子哼了一声：“我们凭什么相信你的话？” “不相信就不相信呗，我也不需要你们相信。”林玄星依旧是那幅痞帅痞帅的样子，他嘴里叼着一根牙签，毫不在意。 慕容清烟握紧拳头，咬着牙道：“看看你刚才说的话，还有没有人民警-察的样子？难道你忘记在五星红旗下的誓言了吗？” 听到‘誓言’二字，林玄星的脚步明显停滞住了。 慕容清烟继续庄严的念着：“从今天起，我志愿成为一名人民警-察！保证忠于祖国，忠于人民，忠于法律。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不怕牺牲……” 这一番话好像刺激到了林玄星，他脸色一白，急匆匆离开了现场。 对此，饺子狠狠得在地上踩了几脚：“这个人真是连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不，他是个好人！”我纠正饺子的说法。 钟子柒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这家伙算好人？小隐子，你有没有搞错。” 我解释道：“他能跟我们说这么一席话，就是不想让我们白白的去牺牲，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整个海禹县上上下下，从局长到警员，都在故意打断我们的调查。有一股强大的势力正在掌控着这座县城，而这股势力是我们目前无法抗衡的。” “我能看出来，林玄星对这个案子心有不甘，明明有能力有担当，却只能成为专案组的副组长，一切都是左池说了算，你让他怎么办？左池背后可是有曹局撑腰。” 而曹局呢？曹局背后又是谁！ 第二七六章 高人吕师傅（为紫苏加更） 现在警局是不可能进得去了。 六年前讨薪的农民工又集体自焚，当年的真相已经随着那场大火化为了灰烬。 “难难难！现在都不知道该从何查起。”饺子感觉到一阵头疼。 慕容清烟提出了一种设想：“当年的农民工是烧死的，现在参与罗天大醮的几位法师也都是烧死的。如果不是鬼魂作案，确定是人，有没有可能是那些农民工的亲属在暗中复仇？” 我们觉得慕容清烟说得很有道理，否则的话，凶手不会一直针对环海别墅，这起人体自燃肯定与复仇有关。 可当年的那十三个农民工，我们除了查到他们是来自于北方的一个叫做巨石镇的偏远农村外，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更不知道他们详细的家庭住址。 除非是专门跑到巨石镇询问，可眼下远水救不了近火，只能先从附近查起。 “要不晚上咱们去工地蹲点，看有没有可疑人物出现？”钟子柒也提了个像模像样的建议。 饺子看向他，询问道：“你不是化学特别牛吗？难道你想不到有啥东西能符合现在这种做案情况的？” 钟子柒瞪大眼睛：“拜托，多少一流的科学家都破解不了人体自燃的谜题，你指望我？还不如让我去获得诺贝尔奖。” 眼看二人又要掐架，我连忙说道：“子柒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目前我们有三条线！第一条就是按照子柒说的，晚上在工地蹲点，看看所谓的灵异事件。第二条就是继续深入调查农民工讨薪案的真相，但因为年代久远，而且他们都不是本地人，调查起来比较困难，暂且搁置。” “那第三条线呢？”慕容清烟问。 我告诉她：“我们可以前往当地殡仪馆，去了解一下。毕竟几千度的火都无法完全将尸体烧成灰，为什么这团鬼火可以将人烧的如此彻底，还能只剩下内脏和手指？这是我目前最为想不通的地方。” “刚才子柒也说了，多少科学家都无法破解的人体自燃，我不相信凶手可以破解，这其中一定是有什么诀窍是我们暂时没想到的。” 而且刚才我已经查过了，这里就只有一个火葬场，也许在火葬场里我们能找到新的启发。 几人都觉得我说的有道理，慕容清烟看了一眼手表后，说道：“现在是下午四点多，我们先吃个饭，然后去殡仪馆看看。” 六点半的时候，我们驱车到达火葬场，这里的工作人员已经收拾东西准备下班了。 慕容清烟出示了证件，说明来意以后，工作人员表示他也不懂，但我们可以去请教一下吕师傅：“烧尸一般都是由他跟另外几个实习生负责的。” 那几个实习生六点的时候已经下班回家了，现在这里就只有吕师傅。 吕师傅早晚都住在殡仪馆，任劳任怨，在众人心里口碑颇高。 我们找到吕师傅的时候，他正跪在地上，拿着抹布仔仔细细得擦拭着地板的每一寸。 哪怕听到我们的脚步，也只是抬起头，淡淡瞥了我们一眼，就继续做事了。 旁边的工作人员喊了他一声：“吕师傅，这几位是静川市的刑警，有几个问题需要咨询一下！” 吕师傅嗯了一声，让我们有问题就尽管问，他还要忙事情。 我们站着，他跪着，怎么想怎么别扭。 工作人员也有些尴尬，想让吕师傅停下来，吕师傅却表示今日事今日毕，他要赶在睡觉前将地板的每一寸给擦干净，不然心里头不踏实。还有他只是在做事儿而已，并没有捂着嘴，不会影响我们什么的。 “吕师傅脾气有点怪，为人却是一等一的好，你们先问，我在外头候着。”工作人员离开以后，还顺便帮我们带上了门。 关上门以后，屋子里的光线立马黯淡下来，只剩一盏孤灯摇晃，直晃得人头发晕，心发毛。 我简单询问了一些火葬事宜，吕师傅一一回答。 我又问他如果不是在火化炉中，人能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好端端走着就被烧成粉末，只有部分身体是完整的。 吕师傅抬起头，诧异的露出一丝微笑：“您莫不是在开玩笑，好端端走着怎么会烧起来？” 钟子柒问他有没有听过人体自燃的案例。 吕师傅摇摇头。 我说道：“可真的有人身上突然起了一把火，被烧死了呀，这是我们亲眼所见。” 吕师傅拿着抹布的手顿了顿，而后回答道：“那有没有可能是鬼火作祟？相传冤死之人，戾气不散，会凝结成一团鬼火去追踪仇人，尤其是被烧死之人怨气更甚，鬼力更强。” “鬼火，鬼火真的存在吗？” 我们面面相觑，随后我提出了一种科学的解释：“据了解，鬼火通常出现在农村，尤其是在夏天干燥的时候，一些坟墓前经常会出现一团幽绿色的鬼火，当然也有蓝色，或者红色的。那是因为人的骨头里含有磷元素，尸体腐烂后经过反应，会生成磷化氢，磷化氢的燃点很低，可以自燃。夜晚时候看到一团飘着的鬼火，会觉得很吓人，但实际上鬼火就是磷火。” “鬼火的颜色随着人体含有的元素诧异而变化，除了红、绿、蓝三种颜色外，还会出现其它的特殊颜色，这说明死者体内某些微量元素含量特别多。” 哪料吕师傅只是笑了笑，而后道：“什么磷火不磷火，我不懂。我只知道人活一世，不能干缺德事。要真有人莫名其妙被烧死了，那也是因为他们做了孽，老天爷在收，所以说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 可能是吕师傅年纪大了，不懂科学，就只认一个理：天生万物，都有报应。 听到‘敲门’二字，慕容清烟顺势提起了十三鬼敲门的传说。 吕师傅摆摆手，表示他早就听过了：“不就是环海别墅那档子事儿吗？活活逼死了人家，半夜敲门那都是轻的。” 说到这里，吕师傅的眼神变了变，摸了摸颌下的山羊须：“你们该不会是在调查那个十三鬼敲门的事情吧？” 慕容清烟跟我对视了一眼，表示最近有人莫名其妙的烧死，都是跟环海别墅有关，所以我们才…… “我老头子就是一个烧炉子的，查案的事儿，可帮不上，你们就别为难我了，打哪儿来就回哪儿去吧。” 吕师傅这个人看起来很老，为人也比较迷信，看在我们年纪比较轻的份上，他好心提醒了我们一句：“十三鬼敲门可是十三个怨气冲天的恶鬼，如果我没猜错，他们应该都是六年前引火自焚的农民工！经过六年的时光都没有投胎，说明遗愿未了，我劝你们别过去冲撞，否则生死就是在眨眼之间。” “您真觉得是鬼在复仇？”慕容清烟秀眉微皱，面色凝重得问。 吕师傅指着墙上的一本老黄历：“看清楚，没过几天就是盂兰节了。” 那本挂历上关于‘盂兰节’被重重的画了一个圆圈，虽然红圈是本来就有的，但在如此昏暗的环境下，犹如一条伸出嘴的红舌头，将那一天牢牢的圈住。 后背陡然升起一股凉意，此次同时，我清楚得听到吕师傅一字一句的叮嘱：“盂兰节时鬼门大开，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切记夜晚不要出门，否则追悔莫及！” 第二七七章 迷雾重重 我们离开殡仪馆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唯有淡淡的月光穿透乌云，星星点点得洒落在地。 上车以后，钟子柒龟缩成一团：“今儿就不去工地了吧？阴森森的，感觉不太吉利。” 饺子瞪了他一眼：“瞧你那没出息的模样，平安村那会不比现在恐怖多了？也没见你怂成一坨，是不是含玉师姐在，你就不怕了？” “你！”钟子柒伸长脖子，可下一秒又收了回去：“那山羊胡老头不是说了吗？没几天就是盂兰节了，也就是民间传说中的鬼节，万一真跑出来一群厉鬼索命，连累到咱们怎么办。” 慕容清烟让他别说这种丧气话，这不还没到盂兰节吗？再说了，就算世界上真有鬼，如果厉鬼能害人的话，那它们自己报仇就行了？还需要警-察做什么。 钟子柒没好气得哼哼了两声，用胳膊肘戳了戳我，让我帮忙说几句话。 我无奈得扶了扶额，没有说话，钟子柒就不停得鼓捣我，饺子看不过去了，好心提醒他：“去工地本来就是丁隐的提议啊？难道你让他自己打自己的脸？” 钟子柒瘫在座位上，生无可恋得瞪着我。 我有些不忍心，问他如果实在害怕的话，就别跟着我们了，一会可以先将他送到住的地方休息。 钟子柒一双小眼睛滴溜溜得转，似乎在考虑可行度，半晌，他又放弃了：“算了，我还是跟着你们吧，人多好歹有点安全感。万一我一个人落单了，被烧死鬼找到，那真是哭都没地方哭。” “烧死鬼？注意点口德。”我给了钟子柒一脚，让他别逞嘴快。 饺子倒是乐呵呵得揶揄了一句：“你如果着火了，可以用眼泪灭火呀，小柒柒，我相信你的，欧耶！” 钟子柒被气得一张脸鼓成了气球，嘟嘟囔囔得吐槽饺子简直坏透了，跟个汤圆一样，外表白白嫩嫩的，其实一肚子的黑心馅料。 等车子开到环海别墅附近，已经接近晚上九点。 我们一路步行靠近，之前来的时候，我就特地留意过监控盲区，其实施工地的监控都比较少，毕竟要节约成本，还是有很多小路可以偷溜进去的。 没过一会，我们就成功潜入了施工地。 钟子柒小心翼翼得前怕狼后怕虎，一直问我们会不会被逮起来，如果被抓的话，不会犯法吧？ 慕容清烟叫他放心，咱们这是为了破案，又不是偷东西，是正规流程，正规流程哈。 这话说的，要是正规的话，还需要从小门进来？ 饺子倒是一脸得无所畏惧，不知道是不是头一回体验，新奇得很，东看看西瞅瞅，什么都很新鲜。 但她还颇有反侦察能力，有时候突然躲在木板后面，有时候又龟缩成一团潜伏前进，搞得就跟专业的小偷一样，让我忍不住怀疑她是不是入错了行。 这里的施工楼实在太多了，我们也不知道应该待在哪里守着，只能一路晃悠一路看。眼瞅着到了十一点，也没看到有什么烧焦的厉鬼敲门。钟子柒的胆子渐渐大了起来，直接叼着根狗尾巴草，大爷似的靠在一侧的石板上，悠哉悠哉得抖腿，都不害怕被人发现抓起来。 “你小子收敛点。”慕容清烟好心提醒他。 钟子柒却打着哈欠回了一句：“怕什么，这里都没几个人。” 他双手抱胸，一副困困的样子，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回去，他都要困死了。 我也不知道，只能说再等等。 又是一个小时过去，我们依旧没发现任何可疑的地方，只能打道回府，然而就在回去的路上，一声凄厉的惨叫撕破了长夜的宁静。 “火，救火啊。” 各种嘈杂的声音纷至沓来，只见不远处的一栋施工楼正有一团燃烧的巨大火球沿着楼梯向下滚去！ 那个燃烧的火球一如我们在情人海边见到的恐怖画面，火球中心蓝汪汪的，外面裹着一层红色的烈焰，炽热的火舌不停得向外迸发，犹如地狱里的幽冥鬼火。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让人心尖都发颤了，几个民工站在火球旁边不知所措。他们提着小桶往火球上浇水，可水扑上去的一刹那，火却烧得更旺了，里面夹杂着一个粗鄙男人的咒骂：“你们要害死我，要害死我啊……” 话音刚落，火球轰的一声从楼上掉落，砸在了地面。 我跟慕容清烟下意识得想要冲上去，却被钟子柒跟饺子挡在了身前：“那个人指定是救不回来了，咱们最好还是别暴露自己了，免得招来麻烦。” “是啊，海禹县那群警员一看就不是好东西，本来就一直故意阻止我们的调查，万一看我们在现场，给我们扣个谋杀的罪名，到时候跑都跑不掉。” 我顿住脚步，皱着眉头纠结起来。 慕容清烟无法按捺自己内心的正义，她义正辞严得说道：“我是人民警-察，明明亲眼目睹了凶案，面对尸体却要回避，这不是一个警-察该做的选择！” “如果我们被抓，恐怕局面就更不好控制了。”我也开始站在饺子他们的角度开始劝服慕容清烟：“从我们来到海禹县以后，接二连三发生了多起命案，好几起纵火案发生时，我们就在附近，这个概率太高了，难逃嫌疑。” “可第一起案子，我们并不在海禹县呀。”慕容清烟咬着嘴唇说道。 我叹了口气：“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关键不是我们到底有没有嫌疑，而是对方会不会相信。你我都清楚，他们不会站在我们的角度去考虑问题，而是恨不得将我们全部送进去。” “不过碍于我们的身份，他们应该不会把事情做的太绝，可就算只是被关几天，那几天下来，线索恐怕会被全部抹除。指望他们破案？不可能的。” 我顿了顿，继续补充道。 曹局他们很清楚这桩案子跟六年前的农民工讨薪有关，却故意隐瞒真相，不让我们插手，他们不想破案，他们只想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 不知道是不是在案发的第一时间，就有民工打了报警电话，这一次出警很快。警笛声由远及近，没过一会，左池跟常低宝就出现在了我们的视野范围内。 警员把那里围得水泄不通，我们只能趁机离开，免得封-锁现场后，出都出不去。 我们继续沿着小路往外溜，成功出逃以后，却在情人海的海边被几个巡逻的警员给拦住了：“那边几个，干嘛呢。” 两束白亮亮的手电光朝我们的眼睛扫来，脚步声也由远及近。 慕容清烟再一次出示了自己的警官证，说我们本来是在情人海散步，听到施工楼里有警笛声，这才打算过去看看，结果就遇到了同行。 “散步？哼哼，刚才咱们两兄弟一直在这儿，怎么没看见你们？”那两个警员明显不吃我们这一套，还说我们很眼熟，好像之前就见过。 “上次在警局的时候，就是他们吧？每次有人出事他们都在跟前，这一次又鬼鬼祟祟的，难保……”其中一个警员嘟嘟囔囔了几句，随后让另一个警员看住我们，他要请示一下左队长。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叼着牙签的男人走了过来，痞帅痞帅得朝打电话的警员扔了一句：“小张，别打电话了，这几个人我认识。” 那人走到近前，两个警员齐刷刷得喊了一句：“头儿。” 原来是林玄星。 林玄星把牙签在手中把玩了一圈，流露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懒散模样：“说了不用你们来，还来，下次再惹出什么误会，我可不会再帮你们说话了。” “一个个的，管好自己的事情吧。”林玄星的话很不客气，一点都不像朋友的口气，说完还朝我的胸口来了一拳。 饺子正要发飙，就在这时，林玄星的手突然朝我的手心一松，我察觉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赶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故意骂道：“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咱们走，不理这个蛮横子，好心当做驴肝肺！” 我装作很生气的样子，气呼呼得走了。 慕容清烟他们也紧紧得跟在我的身后，临走前，一向怂货的钟子柒还放了一句狠话：“小子有种，下次再敢欺负我兄弟，看我不把你打成猪头三。” 我没心情跟他们解释，一路小跑着上了车，上车以后他们几个人还骂骂咧咧的，说林玄星这人真是古怪，明明是要放我们走，却还嚣张打人，真是太过分了。 “不，他是为了给我这张纸！” 我帮林玄星解释了一下，随后在车灯下，展开了那张小纸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小字，一看就是匆忙之下写的，上面只有五个字：“徐小东不可信。” （有其他地方看免费读者反应，漏字比较多，那是因为屏蔽词，别说词语，连有些人名都不会显示，有条件的还是看原版的好） 第二七八章 这个人，不可信（为玄星加更） 徐小东不可信？ 看到这张纸条，我的第一反应是吃惊。察觉到我脸上的异样，慕容清烟跟饺子将纸条接了过去，随后慕容清烟诧异道：“什么徐小东不可信？我感觉他人挺好的呀，不仅主动借钱给那群民工，还一直帮他们战斗到了最后。” 饺子也很奇怪：“之前我们进去的时候，他还在吃泡面，跟曹局左池那种会享受的人完全不一样。” 这一回钟子柒倒是学精明了：“人不能只看表面，像那个左池，表面不也特别好，又斯文又儒雅，结果呢，坏犊子一个！” 我提醒他们：“难道最关键的不应该是林玄星为什么会提醒这句话吗？他怎么知道我们找了徐小东，又怎么知道我们从徐小东嘴里问到了话。” 慕容清烟他们醍醐灌顶，瞬间明白过来，看向我道：“你的意思是有人在暗中监视我们？还是说，徐小东在我们问完话第一时间就告诉了警局那边，至于林玄星，他很有可能偷听到了重要信息，所以才会递纸条暗示我们徐小东有问题，防止我们中圈套。” 我表示两种可能都存在，但林玄星目前可以基本确定，他是个好人！ 好几次我们都是碰到左池跟常低宝在一起的，林玄星故意被排除在他们的小圈子之外，但是打捞尸体这些重活却都是由林玄星去负责。 之前我们在见林玄星的第一面时，也可以看出，左池跟他关系并不好，很有可能是左池想过收买他，但他却故意装傻充楞。 这也是为什么他明明身为刑警队长，在专案组却只是一个陪衬。 因为曹局根本不想让这个案子水落石出，而这些林玄星都懂，于是故意暗示我们趁早收手，免得卷入进来，脱身不得。 “可他低估了我们，越是牵扯到黑恶势力，我才越感兴趣！”我冷笑一声，捏紧了指头，畏缩恐惧从来就不是我丁隐的性格。 越是有挑战性，我才越喜欢。 “那要找徐小东逼问一些事情吗？”饺子扭过头来，看向我道。 我摇摇头，笑着回答：“他不是喜欢演戏吗？我们就配合他，好好演一出戏。” 次日我们以施工楼又烧死了一个人为出发点，打电话给徐小东，约他出来谈谈。 徐小东说忙，走不开，非让我们去办公室找他。 慕容清烟拿着手机，征求我的意见。 我朝她点了下头，约好时间后，我们就出发了。路上的时候，饺子说这个徐小东兢兢业业的，看起来真不像坏人。 我摇摇头：“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他办公室很可能有监控，咱们外面约的地方哪有他办公室方便？也许咱们这边说着话，那边一群人在围观呢。” 很快到了地方，我们开始了跟徐小东的演戏。 徐小东听说又有人在施工地被烧死，很是惊讶，反问我们是怎么知道的？ 我笑着回了一句：“我们就住在附近，吃早餐的时候听民工说的，好像还有人亲眼看到了六年前死去的十三个人，说是他们的鬼魂回来复仇了。” “鬼？鬼魂，不可能吧。”徐小东右手微颤，举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来缓解自己内心的紧张。 我继续说道：“对了，烧死的好像是个包工头！听人说那个包工头就是当年故意骗那群民工上工，最后又在法庭上反水的那个，啧啧啧，死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大概率就是厉鬼寻仇了。” “不是吧，我记得之前那个包工头失踪了呀。那起诉讼结束后，我还特地想找他，问他会不会良心不安。结果他换了手机号，人间蒸发了，就一直没找到。” 徐小东不相信是一个人，还问我们是不是听错了？ 钟子柒打了个哈欠道：“不可能听错的，我们这么多双耳朵，怎么可能都听错。” 徐小东开始变得紧张起来，喝水的动作也变得愈发频繁，我继续加了一把火：“现在死的人除了参与罗天大醮的，就是跟六年前的自焚事件有关了。虽然我是唯物主义者，但这桩案子实在太像是厉鬼复仇，不过徐法官你不用担心，你帮了那群民工，他们是不会找你索命的。” 此话一出，徐小东手里的茶杯咯噔一声摔在了桌子上，茶水都溅了出来，飞到了他脸上。 他拿出一张纸巾一边擦脸，一边压抑着内心的慌乱道：“这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可能存在鬼魂杀人？而且要真是鬼，为什么过去这么多年才复仇。” 饺子突然扮了一个鬼脸，阴惨惨得说道：“那是因为刚死怨气不深，经过了六年的修炼，我才能强大到复仇呀。徐法官，你觉得呢？” “我去！”徐小东腾地一声站了起来，他立马躲在椅子后面，指着饺子喊道：“别过来，你别过来，谁害得你，你找谁去。” “桀桀桀，桀桀桀，徐法官，我只是想找你叙叙旧而已。”饺子龇牙咧嘴的，装出一副很恐怖的样子，徐小东猛然从抽屉里抽出了一张符咒挡在自己的身前。 看到这个画面，我忍不住笑了：“徐法官，你不是说这起案子跟鬼魂无关吗？你怎么还珍藏了一道纸符。” 徐小东稍稍恢复了理智，转而看向饺子，却见饺子正笑嘻嘻得望向他。 感觉自己上当了的徐小东不由得怒火中烧，问我们到底想干什么，装鬼吓人绝非君子所为。 饺子乐呵呵得回道：“我不是君子，我是女子呀，孔夫子不是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我就是难养的小女子。” 我也在一旁帮腔：“饺子就是玩心比较大，临时起意活跃一下气氛，你别跟她计较。” 徐小东站起身来，气呼呼得让慕容清烟说句公道话。 慕容清烟摊了摊手，表示别人怎么做，她又管不了。 徐小东气得眉毛都歪了，指着慕容清烟喊道：“亏你还是个警察，简直胡闹！我就不应该给你们开这个门，出去，都给我滚出去！” “带脏字儿不好吧。”慕容清烟眯着眼扫向徐小东，徐小东懒得理会，一个劲儿让我们出门，他不想见到我们。 钟子柒心直口快，问他是不是心虚了，当年做了对不起农民工的事儿，怕被找上门，所以把这通火都朝我们身上发泄。 “出去！”徐小东捂着自己的胸口，怒火已经再也压制不住，急慌慌得推着我们出门。 然而我们刚到门口，一串不合时宜的铃声响起，徐小东砰地一声关上门，这才过去接电话。 好在我耳朵比较好，贴在房门上，仔细聆听着里面的动静。 徐小东接起电话，喂了一声，紧接着惊讶得喊道：“什么又出事了？你们怎么搞的，就不能多装几个监控吗？怎么又烧死了一个。” “许老板办公室着火了？他人没事吧，好，我知道了，我会注意安全的。” 我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只能通过徐小东的话暂时还原一下，就在刚刚又起了一阵火，而且目标很有可能是许天昭，但却被许天昭侥幸逃脱。 徐小东明显认识许天昭，称呼他为许老板，这可跟昨天那个正气凛然，差点手撕奸商的正义法官大相径庭。 此时的我很确定，正如纸条所说，徐小东不可信。 当年的事，他一定参与了进去，而且还是站在了那群讨薪民工的对立面！ 第二七九章 联手对敌 但是换个角度想，林玄星的纸条是正确的，那就说明他没问题。 表面上的林玄星可能胡子拉碴，一身痞气，但实际上海禹县警局真正在意这起案件真相的恐怕就只有他了…… 如果我们想继续追查下去，务必要跟林玄星联手对敌！ 离开法院以后，慕容清烟不由得攥紧了拳头：“要是在静川市就好了，现在束手束脚的，都不知道昨晚死的到底是谁，更没办法调查徐小东电话里发生的那起事件。” 我暗示道：“如果林玄星愿意帮忙的话，一切或许会有转机。” “可他不是不管吗，还几次三番劝说我们离开这里。”慕容清烟皱起眉头。 我笑了笑，提醒她别忘了那张纸条：“如果林玄星真的不想我们插手的话，就不会给那张纸条了。一方面他知道我们不会放弃，另一方面也是想借我们的手，铲除掉曹局。” 正如初次见面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是个聪明人，外表不修边幅，眼睛却亮的犹如宝石，一个人的精气神是通过眼睛显露出来的。 “当初我还很好奇，他为何会唱那句，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如今想来，第一面时他就在给我暗示，整个警局上下浑浊，他才只能疯癫度日，寻找合适的时机！” “走吧，我想林玄星应该等我们很久了。”说完以后，我就打算上车。 慕容清烟他们也赶紧上车，紧接着就问我车要往哪儿开，去警局吗？ 我摇摇头，表示自己要先问问。 随后我拨出去了一串号码，对方没接，我就没有继续打了。 饺子好奇得靠了过来，问我是给林玄星打电话吗？我是从哪儿弄到的电话号码。 我回道：“网上啊，百度一搜就搜到了。” 这下饺子又问了：“你怎么知道网上有他电话？” 我微微一笑：“很简单，如果没号码的话，昨天的纸条，他肯定就给我顺便留了。既然没留，那就说明他相信我能找到。” 饺子跟钟子柒他们惊讶不已，问我确定之前跟林玄星不认识吗？怎么看起来如此有默契。 我笑了笑，将视线投向窗外，这大概就是聪明人之间默契吧，许多话不用说得太清楚，一点就透。毕竟对方也是刑警，万一纸条掉了或者被当场抓包，仅凭纸条上的话，他还能假装不是自己给的，万一留了自己的手机号，那不就摆明暴露自己了吗？ 而且如果我连找手机号的本事都没有，恐怕他也不屑于同我合作了。 电话在三分钟后打来，对方没有问我是谁，也没有跟我打招呼，只是生冷得喂了一声，我直接问他在哪儿见面。 林玄星没有见面的打算，而是让我有需要就在电话里说，他等会全部以短信的方式解答。 我挑明来意，表示自己已经去见过徐小东了，对方确实有问题。现在我比较关心的是，昨晚死的人是谁，今天又是哪里起的火？ 问完所有问题以后，林玄星回了一句等我消息，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见面都不愿意，这人该不会有问题吧。”不知道是不是被左池无辜外表坑骗了的缘故，钟子柒现在见谁都怀疑。 我叫他放心，之所以不见面应该是为了稳妥起见，他是怕我们任意一方被跟踪，导致打草惊蛇。 “你这跟他只见了两次，就惺惺相惜起来了，哼，偏心！”钟子柒气哼哼得翘起嘴巴，一副吃醋的小女生模样，我都不知道他脑袋瓜里到底装的是啥。 可奇怪的是，直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我都没收到林玄星的信息。 钟子柒冷嘲热讽，阴阳怪气得表示我看走眼了，对方估计是在钓鱼执法，就等着我上套呢。 “也许他是有事情被绊住了吧。”我替林玄星解释道。 钟子柒切了一声，让饺子好好听听：“你看小隐子现在这个样子，像不像是被男朋友放了鸽子，还站在男朋友角度解释，他是不是又加班了呀，他是不是有急事，他是不是家人生病了呀，所以才耽误了我们的约会，啧啧啧。” 钟子柒一边说还一边发出恶心的声音，气得饺子直接给了他一拳：“吃饭就吃饭，说这些，呼，影响食欲。” 我也懒得搭理钟子柒，起身想去拿瓶肥宅快乐水，却突然被人撞了一下。那人戴着鸭舌帽，匆匆得跟我说了句不好意思，手却往我的裤子摸了一下。 我去，这人是在吃我豆腐吗？ 不过这人身上的味道好像有点熟悉。 我立马反应过来，摸向裤兜，里面果然有东西！ 我赶紧跑去卫生间，打算把纸条拿出来，结果刚进去，就被拉进了厕所的一个隔间。对方速度很快，几乎是将我扯进去的一瞬间，就带上了门。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便朝我嘘了一声，摘下帽子，转过身来，赫然便是林玄星。 “你不是说不见面吗？”我忍不住问道。 林玄星表示事出紧急，有东西给我，他塞给了我一个小本。随后道：“时间不够，我就长话短说了。昨晚死的是工地的一个小领导，叫作杜虎。跟前几个人一样，都是被烧死的，人体自燃。” “今天发生的情况很特殊，死的是一个叫做王成的。火灾发生在许天昭的办公室，当时他在跟那个王成的秘密谈话，结果突然发生了爆炸。许天昭好像早有防备，专门准备了一条逃生的暗道，所以没死，但那个叫王成的已经死透了。” “王成？这个名字好熟悉。”我呢喃了一声。 林玄星回道：“这个就是当初帮许天昭作伪证，害得农民工官司打输的关键人物。” 我有些吃惊，要知道我们今天诈徐小东的话，就提到了那个包工头，没想到他还真前脚接后脚的烧死了，这会不会跟我们的乌鸦嘴有关系啊？毕竟我们刚诅咒完对方，徐小东就接到了报丧的电话。 林玄星看我在发愣，问我还有没有要问的了，没有的话，他得赶紧回去。 临走之前，他提醒我要好好保存那个本子，上面有他记录的案件人物关系表，千万不要弄丢了。 我很感谢他能信任我。 林玄星告诉我：“别多想，我只是为了真相罢了！刚巧你也想查案，大家各取所需。” 只是在临走之前，他扭动厕所隔间的门把手，忍不住惨笑一声：“谁能想到呢，曾经与我枪林弹雨并肩至死的兄弟，一个都不能相信了，如今查案只能仰仗外人，何其可悲！” 在林玄星离开以后，我特地掏了下口袋，这才发现当初他引我注意塞进去的东西，居然是一块卫生巾。 看来东西不重要，重要的还是默契。 这个林玄星可越来越入我的眼了。 回到餐桌上以后，钟子柒拍了一下我的后背：“说去拿饮料，这么久。” “哈哈，刚好去了下厕所，不好意思哈。” 我笑着掩饰过去，慕容清烟似乎知道什么，让我多吃点，吃饱了回去眯一会，不然太累了。 吃罢午饭以后，慕容清烟就麻溜带我们上车了，开出一段距离后，慕容清烟问刚才在厕所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 我嗯了一声，告诉他们：“刚才我见到林玄星了，他还给了我这个。” 我将本子翻开，第一页赫然写着林玄星的手机号，下面写着一行小字：“保险起见，以后联系这个号码。” 这是他的另一个号码，估计林玄星怕被查到跟我有频繁的通话记录。 翻开第二页，是一张详细的人物关系表。 我只是粗略扫了一眼，便惊住了，上面赫然写着罗教父、了云和尚、毛小良跟司徒美臣几个人的名字。五年前他们就来过海禹县，并参与了环海别墅的封顶仪式！ 第二八零章 保护伞（为朵朵加更） 除了这四个人名外，还有一个我不熟悉的名字，叫做花崎千雪，很有可能就是上次罗天大醮中第一个被烧死的巫女。 每一个死去的人名字上都被画了x，目前所有的死者都跟六年前的民工讨薪案有关。 王成是当初诱骗十三个民工的包工头，在法庭反水，让他们的官司彻底打输。 那五个驱魔师很有可能是借着当年的封顶仪式，对那十三个民工的尸骨做了某种不可告人的事情，饺子提出了一种假设：“那个许天昭不是很信这种东西吗？有没有可能他担心那十三个民工临死前的诅咒，所以让驱魔师将他们的灵魂封印，甚至是戳骨扬灰，这样才能永绝后患。”” “至于昨晚死的杜虎，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林玄星的本子上只记录了杜虎的名字，应该还来不及查出对方的相关背景。 我觉得饺子说的很有道理，认可了她的说法，并继续道：“不过目前来说，我基本可以断定，这件案子出自人为。一来如果是鬼魂的话，许天昭不可能逃的掉。二来，凶手应该知道警方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想要抓他，他担心时间来不及了，正在加快复仇速度！” 钟子柒叹了口气：“要不这个案子咱们甭查了，反正死的又不是好人，就让凶手把这些坏蛋全部杀得一干二净算了……” 饺子也有同感，她想不到这么一个小地方，居然会如此黑暗，也不知道平时坑害了多少平民百姓。 慕容清烟却正义凛然得表示，不管凶手是出于何种目的杀人，杀人就是不对的，就是应该被捉拿归案。 饺子跟钟子柒看向我，想知道我是怎么想的？ 我开口道：“这个案子肯定要继续查下去的，且不说现在凶手杀的是不是恶人，起码那些农民工很可怜，如果我们不顺着这条线索往下查，六年前的真相也许就要永远深埋地底了。” “六年前不就是一桩讨薪案吗？这只要是听说了的人，都知道错在开发商，许天昭是个黑心周扒皮。”钟子柒理所当然得说道。 我摇了摇头，表示他想的太简单了：“难道你们就没有想过还存在一种可能吗？那就是当初的民工很有可能不是自-焚，所谓的厉鬼复仇太扯淡了。他们为了讨薪都愿意起诉有钱有势的大老板，无非就是想要到钱给家里过个好年，怎么可能轻易就放弃自己的生命？那些人可都是家里的顶梁柱，官司输了还可以上诉，哪怕实在走投无路，就当几年白干了。就算一个想不开，难道十三个人全部都想不开？” 这一番话让慕容清烟几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饺子连连点头：“对啊，如果想闹大，开个直播把舆-论搞起来，这个许天昭不得完蛋？” 钟子柒也觉得是这个道理，再不济，自己的命不要了，临走前拉上那个黑心老板当垫背也可以啊，结果十三个人傻乎乎的自-焚？ 自-焚之后除了几份小报纸报道了一下，人家许老板不还滋滋润润得坐办公室里喝茶？ 慕容清烟面色越来越凝重，她握紧了拳头，朝我喊道：“不行，这个案子我一定要报给林队，查不清楚，这个警-察我就不当了。” “身为人民警-察，不是只负责自己手头的案件就行了，而是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头上的警徽代表着什么，那是维护每一个人的公平与正义！我绝不会让这帮害群之马继续抹黑警队。” 我也站在慕容清烟这边：“死去的人冤屈必须昭雪，尘封已久的案件，真相也必须大白。” 这一次我下定了决心，要寻求师父的帮助。 没想到，海禹县的事情终究纸包不住火，连发命案的消息已经传到了省厅，宋阳先一步给我打来了电话：“小隐，听说你现在就在海禹县？” “对，这里发生了多起人体自燃案，现在……” 我刚要跟师父详细道来，宋阳却一口打断我：“我知道，那么多条人命，曹爱民居然还想继续瞒下去，真是胆大包天！” 曹爱民应该就是曹局的名字，宋阳对他的所作所为使用了‘胆大包天’来评价，想必已经是愤怒到了极点。 紧接着宋阳又问我：“小隐，这个案子你可以处理好吗？” 我叹了口气：“这个案子很复杂很复杂，它已经不是一起简单的连环凶杀，其中牵扯到太多东西，更重要的是，曹局那边不让我插手。” 说到这里，饺子也插了一句嘴：“宋叔叔，你都不知道那个曹局有多坏，上次我都把特案组的身份摆出来了，你猜那边怎么说，他居然说我不过就是一个大学生，空有特案组的头衔，不具备任何警衔职称。还有，还有，他一点都看不起丁隐，直接让丁隐滚回去念书。” “宋叔叔，丁隐确实不大行，但他是你的徒弟呀，打狗还得看主人呢，你说是不是？对方摆明了不给咱们面子。” 饺子半是撒娇半是气愤得跟宋阳汇报自己在这里的不公平待遇，其中当然带了些许的夸张成分，不给那句打狗还得看主人，我怎么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儿呢？ 我可不属狗！ 宋阳听起来也不大高兴，他低声回了一句：“好，我知道了。” 紧接着就挂断了电话。 饺子把手机还回来的时候，还得意洋洋得哼哼道：“宋叔叔肯定生气了，我叫那个常低宝嘚瑟，这次不仅是他，估计连曹局也得脱层皮。” 那幅模样颇有小人得志的风采！ 慕容清烟脸色还是很难看，她实在忍不下去了，提醒我们坐好之后，就发动了油门。 路上的时候，饺子想要缓和气氛，慕容清烟却一直沉着一张脸，直到她把车子停到了警局门口，气呼呼得闯了进去。 走着的时候，一路都带风。 左池跟常低宝他们本来在一楼打闹，眼看我们进来了，常低宝脸上的笑意立马收住，冷哼着问我们来这里干什么。 “干什么？把你们局长给我叫出来。” 慕容清烟脸黑得都快拧出水来，左池还笑面虎得想要安抚慕容清烟的情绪，慕容清烟不吃他这一套，不仅让他离自己远点，还故意阴阳怪气得说了一句：“我是个有洁癖的人。” 左池的笑立马僵在了脸上，常低宝则叼着烟提醒我们别太过分，这里是他们的地盘。 说话间，后面的一排警员都站了起来，有的还按住了腰间的佩枪。 饺子的暴脾气也压不住了：“什么意思，这里是警局，还是黑社会啊？” 左池也卸下了伪装，冷笑着扫了我们一眼：“这么大的帽子乱扣，可是要出问题的。我们曹局不在，有什么事儿跟我说也是一样的。” 他抖了抖衬衫的领子，高人一等的官威扑面而来。 我清了清嗓，上前道：“目前我们查到了一些关键性的线索，想要跟曹局分享，不知道这个理由够不够？” “再重复一遍，有话就跟我说。”左池突然压下了身子，一双狐狸眼眯成一条缝，似笑非笑得看着我：“还是说，丁隐同志，觉得我左池不够这个资格？” 慕容清烟担心左池恐吓我，一把拉住左池的领子揪了过来，冷冷道：“有话你跟我说。” 两个人面对面站着，剑拔弩张。 常低宝攥紧了拳头，咬牙看向我们：“敬酒不吃吃罚酒，对吧？从你们到这里的第一天起，出现了多少个受害人，自己没数过？” “哎，兄弟，这帽子别往我们头上戴，在我们抵达海禹县之前，你们不就已经死了一个姓罗的神父。” 钟子柒义气得挡在我的身前，不让常低宝靠近我。 这时候常低宝突然喊了一句：“林玄星，你平时不是挺横的吗？这次装哑巴了？” 林玄星本来是站在后头的，这时被点到名字的他不得不走上前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我也不好意思给林玄星使眼色。 好在林玄星很上道，也没有特意照顾我们，而是取出嘴里的棒棒糖，漫不经心得说道：“你们几个，除了一个是正式的编制外，三个全不知道是打哪儿来的。总而言之，这是我给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别再干扰办案，也别再去施工现场干那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如果有下次，那就别怪我姓林的不客气！” 常低宝对林玄星的这一番话很满意，接着他的话茬继续道：“听到了吗？我们专案组的副组长已经发话了，现在我们有充分的理由怀疑你们包庇凶手，如果被我们找到证据，那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吧！放心，我会让你在海禹县坐，永远不会让你回静川市。” “你！”慕容清烟咬紧牙关，指着常低宝的鼻子，骂他颠倒黑白。 这是我第一次见慕容清烟如此失控，但经过这番试探，我现在已经可以基本确定，海禹县的警员已经彻底沦陷了。 第二八一章 惊心大刺杀 我们就这样灰头土脸的被轰出了警局。 上车前，慕容清烟甚至忍不住朝墙壁砸了一拳！发誓要将这桩案子追查到底，绝对不能放过所有坏人。 “清烟姐姐。”饺子心疼得将慕容清烟的右手拿过来，发现她白皙的手背，已经砸的鲜血淋漓。 我安慰慕容清烟，现在还不是跟这群警员算账的时候，到时候自有国法严惩。 就连钟子柒也义愤填膺：“想想老百姓们受了冤屈要么报警，要么法院起诉，这下可好，俩地方都有问题，还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慕容清烟也深有同感：“是啊，如果连当地执法机关都沦陷，那百姓又能指望得了谁呢？” 而这正是慕容清烟最愤怒的地方，她想成为一个警察，就是因为见了太多不公平的事，她想主持正义，父母也支持她，这个世界绝对要被警徽所照亮。 可现在慕容清烟迷茫了，她无法想象居然存在这样一个龌龊之地，明明是正义的护卫者，却庇护邪恶，在这种环境下，会有多少不白之冤，又会滋生出多少罪恶？ 慕容清烟无法理解，她甚至愿意以自身为代价，激怒那群人，这样或许就有理由求助林队了。 自己的生命安全受到了威胁，静川市是不是就可以跨区出警了？ 我忍不住叹了口气，让慕容清烟先别乱来，宋阳已经知道这件事，给他点时间，他那里不会不管我们的。 慕容清烟朝我点了下头，她的手受伤了，我们不想让她开车，想带她去就近的地方包扎一下。 但我们几个没一个会开车的，相视一笑后便是深深的尴尬，慕容清烟也忍不住笑出了声，表示她没事儿，这会大家也累了，就先回旅馆休息吧。 路上的时候，我给大家讲了一个古时候的典故：“一个人白天打着灯笼在街上走路，有人说他是个瞎子，有人笑他是傻子，搞不清白天还是晚上。总之没有一个人给他好脸色，却也没有人发现他的双眼其实是好的。” “只有一个小童跟伙伴玩闹时没看清，差点撞在他身上，被一把扶住，才知道这个所谓的瞎子一点都不瞎。” 饺子好奇得问：“那他为什么要提着灯笼走路呢？” 我笑了笑：“这也是那个小童问的。小童问他，伯伯你为什么明明可以看见，却非要打着灯笼？要知道现在可是白天。” 哪料男人面色凝重得摇了摇头：“不，我看不见。这个世道太黑太暗，我已经看不清脚下的路了……” 小童似懂非懂，反问他地上不就是路吗？ 男人知道对方不懂，只得深深叹了口气，却又怀着无尽的期望道：“孩子，希望你以后脚下的路是明亮的，再不需要像我这样打着灯笼。” 这个男人便是当时被贬谪三千里，刚正不阿的清流派大学士吴稚。 而那个小童子，更加出名。 正是日后震烁古今，开创了仵作绝学的大宋提刑官宋慈！ 宋慈拜吴稚为师，最终悟透了一个道理：哪怕是一个人，也要将这浑浊的世道，洗出一个朗朗乾坤，这便是宋家代代相传的信念。 听完这个故事，饺子面露憧憬，慕容清烟愤怒的情绪也得到了缓解：“是啊，希望我们未来的孩子可以走在一条充满光明的明亮之路。虽然很难，但我相信会实现的。” 钟子柒嘿嘿笑道：“我们未来的孩子？我有含玉师姐了，就不掺和你们了，不过你们未来的孩子，我可以预定一个干爹的名额。” “去你的！”饺子从前排扭过头来，挥舞着小粉拳警告道：“人家的干爹要么有权有么有势，你有啥？青春痘啊，钟子柒我劝你趁早把那辣条戒了，别影响了含玉师姐的基因，导致你留给下一代的遗产是满脸的青春痘。” “你，迟娇子，你太损了，我不跟你说话了！” 钟子柒说不过饺子，一个人靠在车窗上，生好大的闷气。 回到旅馆以后，我们点了个外卖，垫垫肚子，又帮慕容清烟包扎了下伤口，之后就打算休息。 不知道是不是连续忙了几天的缘故，今天犹为得累，我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着了，隔壁床就是钟子柒震天响的呼噜。 平时听着这呼噜还挺讨厌的，今儿居然变成了我的催眠曲。 我困得不行，梦里却突然也出现了一个打着灯笼的人，他一直在我的耳边念叨：“路太黑了，我看不清，丁隐，我看不清。” 对方冰凉的手一直拉扯着我，让我帮他找路，我跟他说路不就脚下吗？ 对方却摇头，说不在。 他一遍遍得问我：“你能看清吗？” “丁隐，你能看清楚这路吗？这世道，这人心，你能明白吗？” 我简直快被问得怀疑人生了，就在这时，我突然看到了幽幽的烛火映照出了他的半张脸。他居然长了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只不过嘴角却蓄着一丝诡异的笑容，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说不出的魔性。 “不要害怕，以后，我就是你！先躲过这一劫吧。” 我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被他猛地一推，紧接着耳边传来的‘嗖’的一声响。 几乎在我坠地的一瞬间，就立刻清醒了过来。 睁眼一看，居然有一柄尖刀正好插在了我睡觉的枕头上。 我背后一凉，感觉自己差一点就被刺了个透明窟窿！ 没等我回过神来，耳边呼呼的风声提醒我危机还未解除，只见一个手握剔骨刀的男人跟另一个黑衣男子正在打斗，两人将房间的摆件撞的东倒西歪，一时间难分高下。 但那柄寒光凛凛的剔骨刀一直在找机会朝我身上刺。 我赶紧跑到钟子柒的身边，大喊一声：“别睡了，有杀手。” 钟子柒不知道在做什么美梦，腾地一声坐了起来：“什么，椒盐猪手？” “再想着吃，你脑袋都落下来了。”我在确认钟子柒醒了以后，就不顾一切得朝门口跑，那个拿着剔骨刀的男人还想追我，一刀劈在了门框上。 我吓得双腿都打哆嗦了，此时也顾不得男人的尊严，用尽吃奶的力气嘶吼道：“清烟师姐，救命呐！” 又是一砍刀过来，我双腿一弯，摔倒在地，对上了一双杀气腾腾的血红色眼睛。 千钧一发之际，黑衣男子一脚将对方踹开，朝我喊道：“跑，跑得越远越好！” 那个人的声音异常沙哑，感觉就跟吊着嗓子发出来的一样。而且以他的身形来看，并非年轻人，还有他的眼睛，也不像林玄星。 我颤抖得打开房门，冲了出去，钟子柒也紧跟在我的身后。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顿住了脚步，那个人，那个救我的人脸上有烧伤，他…… “丁隐你没事吧。” 慕容清烟穿着一件白色丝绸睡袍，胸前的一抹雪白若隐若现，着急忙慌得朝我跑来。 饺子则是一件粉嫩嫩的草莓睡衣，脖子上还挂着溜下来的真丝眼罩，跑过来以后就紧张得拉着我看东看西，问我有没有事。 我表示自己没事，是有人救了我！ 我嘱咐了钟子柒一声，让他下去找老板娘寻求保安的帮助，随后就跟慕容清烟还有饺子重新回到了房间。 但可惜的是，里面的两个人都已经跑了，只剩下一地狼藉，还有一道醒目的血迹。 因为要杀我的人是拿着一把剔骨尖刀，另外一个人则抄着一柄类似铁钩的奇门兵器，以血迹来看，受伤的肯定是那个救我的人。 他们两个都是跳窗而逃，我们顾不得什么，也从窗子跳了下来。 路上的时候，饺子担心这样会不会太危险？ 慕容清烟回道：“那能怎么办，我们又无法寻求警方的帮助。” 我解释道：“那个人救了我，又受了伤，如果我们不追的话，他很有可能被灭口。但如果我们追了，杀手见我们人多，兴许会生出忌惮之心，害怕暴露，进而停止追杀。” 我们沿着这条路追了很久，到处寻找，都没有找到可疑人影，也没有听到任何打斗的声音，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怎么都落不下去。 就这样过去了几个小时，我们三个人累得靠在墙上，哼哧喘气。 慕容清烟问我：“丁隐，你知道是谁想暗杀你吗？” 我摇摇头，饺子心直口快得说道：“还能是谁，我们刚从警局出来，常低宝威胁我们继续查下去的话，就要我们好看，兴许就是他动的手。” “对了，我要跟你们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我看向慕容清烟跟饺子说道。 她们的脸色也凝重起来，问我是不是发现什么关键性线索了？ 我点了点头：“救我的那个人脸上有烧伤的痕迹，我怀疑六年前的那十三个农民工，并没有全部死去，至少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而他正是这一系列人体自燃案的真正凶手！”我顿了顿，语不惊人死不休。 第二八二章 宋阳的怒火（为一只咩加更） 这句话让慕容清烟跟饺子齐刷刷望了过来，我们怀疑过无数种可能性，却唯独没猜到可能是亡者归来。 “死去的人居然活了，还犯下了数桩命案？”饺子吃惊得扯了扯自己的耳垂，证明自己不是在做梦。 我告诉她：“当年那个幸存者活了下来，改头换面，他整整蛰伏了六年，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复仇，他要让当年的魔鬼一个个付出应有的代价！” “如果是这样，我就更确定当年那些民工的死别有内情，他们肯定不是自焚，而是死于一场精心设计的谋杀。” 我斩钉截铁的话遭到了慕容清烟的质疑：“如果凶手是当初的十三个民工之一，从火场侥幸逃脱，那六年前的凶手不知道吗？就算大火烧毁了他们的容颜，可数量呢？十三个人不可能少一个的，如果少了，许天昭他们势必会追杀他到天涯海角。还有如果他们知道有这么一个幸存者，那一系列的诡异事件，就很清楚是人为了啊，那又为何将五名驱魔师请回，举行那一场浩浩荡荡的罗天大醮？这不是自投罗网吗？” 饺子托着下巴，看向我迟疑道：“清烟姐姐说的好像有道理。” 我笑了笑，回答道：“如果说凶手的脸并不是五年前被烧伤的，而是在一场场人体自燃的实验中不幸中招的，有没有可能？” 一句话让慕容清烟豁然开朗。 我继续道：“总之以那个人的身形年龄来看，他很符合当年的民工犯罪画像。不过一切暂时还是我的猜测，不能确保正确。” “目前可以肯定的是，有人对我们动了杀心，而有人却在保护丁隐，整个海禹县真的是迷雾重重……”饺子没有像慕容清烟那样正邪分明，她觉得帮我们的就是好人，而想杀我们的就一定是坏人。 “这是肯定的啊。”我理所当然得笑笑。 慕容清烟升起了一丝内疚，她满怀愧意得向我道歉：“都怪我太冲动了，打草惊蛇。” 我摇摇头：“你这不叫打草惊蛇，应该叫引蛇出洞！第一，确实刺激他们动了手，但我们顺藤摸瓜也大概猜到了凶手的身份。至于第二，如果省委领导知道这里的人已经穷凶极恶到了如此地步，一定会以最快的速度扫黑除恶。” 说到这里，饺子怂恿我赶紧给宋阳打电话，说明事情已经到了十万火急。 我看了一眼时间，现在才六点多，怕是会打扰师父的休息。 饺子撅起嘴巴：“哎呀，你太小看宋叔叔了，他那么关心我，知道我在这个小地方担惊受怕，哪里会睡得着啊。” 说完，饺子就拿出自己的手机，给宋阳拨去了电话。 手机在滴了三声后，在饺子的意料之中被接起，而后我就欣赏起了奥斯卡演技，饺子哭天抢地得告状：“宋叔叔，饺子，饺子要死翘翘了。” “什么？”宋阳的声音除却震惊之外，还藏着一丝不可掩饰的愠怒。 饺子继续哭哭啼啼得说道：“昨晚海禹县警局开始威胁我们，还想乱扣罪名让我们坐牢，结果刚回旅馆就遭到了刺杀，要不是因为丁隐反应快，肯定就没命了！宋叔叔，我怕，呜呜呜，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见不到援朝叔叔，见不到又可爱又软萌又帅气的咕噜咕噜了。” 断断续续的哭声，简直让人心都碎了。 宋阳只是停顿了两三秒，就问饺子：“小隐在吗？” “师父我在！”尽管知道隔着电话，我依然乖乖得举起手来。 饺子把电话递给我，接过来以后，宋阳就问我哪里受伤了没有，疼不疼？ 我表示饺子说的太夸张了，自己没被砍到，不过当时确实比较惊险。 可饶是如此，依旧换来了宋阳一句满怀愤怒的压抑低吼：“一个小小的县局长真是目无王法！” 饺子朝我挤眉弄眼，还故意摆出那个装哭掉珍珠的手势，让我赶紧乘胜追击。 我有点想学，但面对师父又不太做得出来，只能严肃道：“师父，我正式向省厅提出请求，希望可以异地出警，由多个地方刑侦精英联合接管案件，并请求特警携带必要的枪械保护！海禹县的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要复杂得多，这里的黑恶势力完全不惧惮我们，当地警员甚至是法官都被腐蚀掉了，哪怕明知我们的身份还采取了暗杀行动。虽然饺子说的有夸张的成分，但难保对方一次不成，再来第二次。” “我现在就去向上级汇报，我倒要看看，谁敢动我宋阳的徒弟！”宋阳咬着牙一字一句，隔着手机，我明显能感觉到他已经彻底动气。 宋阳安抚了我们一声：“小隐这些天你们注意安全，我会尽快办妥一切。” 说罢，宋阳就挂断了电话。 此时天还没亮，也不知道宋阳是不是已经着急向省厅赶了。 饺子懒懒得伸了个腰：“这下放心了，宋叔叔办事效率一向快，咱们只要熬过这几天应该就没事儿了。” “不过丁隐，宋叔叔还真蛮疼你的。”饺子看着我的眼睛补充了一句。 我们结伴走回了旅馆，钟子柒坐在前台的椅子上，焦急得看来看去，直到发现我们的身影，腾地一声站了起来，直冲进我的怀里。 “小隐子，你没事，太好了。” 我耸了耸肩膀，故意开玩笑指着自己的腰子，告诉他：“放心，两个肾，一个没少。” “哼，你肾再好，不也没有用武之地？”钟子柒揶揄了我一声，眼睛开始不受控制得往慕容清烟的胸前瞄。 慕容清烟冷笑一声：“我们三个是好好的，不过你的眼睛一会还在不在你的脸上，那就说不定了……” 此话一出，吓得钟子柒赶紧捂住了自己的眼。 昨晚发生了那么大的事儿，我们没找旅馆老板的麻烦也就算了，老板娘倒是自己主动喊住了我们：“几位什么时候退房啊？我这比较紧。” 几天下来也没看到有客人办理入住，房源哪里紧了？ 老板娘皱着眉头，一脸愁苦的神色，我们心底大概明白了几分，告诉她下午就退房了，不然这大半夜的掉了脑袋，都不知道咋回事。 “对不起哈，咱们县治安确实不大好。”老板娘面露愧疚之色，我们也不好意思揪着不好。 走进去之前，我望了望外边的天色，忍不住道：“这里的乌云是时候该散了。” 整个海禹县城都始终蒙着一层灰扑扑的雾气阴影。 就算有亮光，也会很快被雾气遮盖。 饺子也心有所感，倒吸了一口凉气后，用我之前讲的典故回答道：“提着灯笼走路的日子，是时候到头了！” 第二八三章 利剑行动 现在住的地方已经不安全，我们匆匆收拾完行李，中午就办理了退房，尽量在人多的地方溜达。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宋阳给我打来了电话。 他只说了一句话：“坚持三个小时，三小时后援朝会先赶到海禹县保护你们！” 他提醒我跟饺子，这段时间千万注意安全。 “那师父，您呢？您还会来海禹县吗？”说实话，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上次过完生日后，就总是时不时想起宋阳。 在我心底，已经把他当成父亲了。 宋阳笑了笑，低沉的嗓音略带一丝性感：“最迟今晚，小隐就可以见到师父了。” “嗯。”尽管知道此时师父看不见我，我却还是重重得点了下头，开心得回答：“我等你！” 饺子这会也凑了过来，惊讶的问怎么那么快，要对一个县动刀，可不是小动作。 宋阳告诉我们，他今早第一时间去找徐厅长，考虑到事态的严重性，徐厅长紧急召开了省委会议，请求刘书记定夺。 没想到，在听取完汇报后，刘书记直接拍板，掷地有声的说道：“速度要快！我们不能让那几位小同志再冒生命危险了，动用一切必要的手段，将海禹县的黑恶势力给我连根拔起。” 这次行动的代号名为：利剑。 史无前例的抽调了距离海禹县最近的有锡市，中兴市，云台市异地联合出警，立刻赶来协助我们。并出动了省厅最精锐的龙虎突击队，连同整整两个特警支队，荷枪实弹，以最快的速度抓捕犯罪分子。 同时，特派员宋阳也将与督导小组一起赶来。 这次行动之所以如此神速，一来得益于近期刮起的反腐之风，二来则是因为海禹县情况复杂，上级也是担心流程走的太久，对方会有进一步行动，只能以雷霆手段，迅速控制局面。 说完以后，宋阳还感慨了一句：“小隐，徐厅长很信赖你也很重视你，不要叫他失望。” 我重重得嗯了一声，叫宋阳放心。 其实我明白他的意思，信赖指的是相信我对海禹县曹局的指控；重视指的是担心我们的生命安全，生怕我们会死在这里。 我在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通过地狱终审，不能辜负大家对我的期望！ 说好了三小时，王援朝不到两小时就赶到了海禹县。 我们跟王叔碰到以后，王援朝径直就朝饺子奔去，带起的一阵风把钟子柒的衣服都掀开了：“给我看看，给我好好看看，哪里受伤了没有？” “哎呀，王叔，我好着呢。”饺子被王叔的紧张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连连摆手：“凶手想杀的是丁隐，差点把他头给剁下来了。” 明明事情紧急，明明几年前王叔对我的安危也十分上心，如今却只是淡淡得扫了一眼，回了一句：“那小子，呵。” 除掉感叹词，就只有三个字。 难道在王叔心里，我就只值三个字吗？ 慕容清烟在旁边尴尬得笑了笑，随即主动介绍了一下自己。王援朝礼貌性得点了点头，然后悄悄递过去一把格洛克战斗手枪，还有压满的三个弹匣。 “拿着防身，这把枪对那群人手里的92式有绝对的火力压制！” 我偷偷瞄了一眼，发现王援朝衣服里居然还挂着两把手枪，一枚震爆弹和一根警用甩棍。 简直太可怕了！ 然而接下来，他又开始关心饺子。 “你好像又瘦了一点，皮肤也黑了，是不是没吃好？” “王叔给你带了姜婶家的酱香饼，要不尝一点？不，不行，这个有点凉了。” 要知道王援朝可是个硬汉，一个糙老爷们突然温情细心成这副模样，把我都给震惊了，慕容清烟看看王援朝，又看看我，小声嘀咕道：“这位真的是王援朝吗？跟传说中不太一样啊。” 我郑重得点了点头，告诉慕容清烟是王援朝没错，光看他对我那个冷漠的态度就知道了，对谁都冷酷淡漠，唯独对饺子关爱有加。 “他上辈子估计是个女儿奴吧。”我如此解释道。 站在马路牙子上说话也不是个事儿，我们就到了附近的一个书店，王援朝特地出去找了家店帮饺子热了一下酱香饼。 酱香饼有味道，饺子坐在外面吃，王援朝就守在她身边。 饺子笑着跟他说好吃，王援朝就露出幸福的神色，饺子叽叽喳喳得分享日常生活，空出来的左手不停摆动，王援朝就深情得凝望着她，就好像是望着这世界上最珍贵的宝贝。 又仿佛饺子是他此生最爱的人。 看着看着，我觉得有些不对劲，那种目光就好像是我妈妈活着时候看向我一样！ “我父亲是缉毒警察，但他是个坏人，他根本不爱我妈，跟我妈离婚后，甚至都不知道我的存在……”这时我突然想起饺子那时候哭着对我说的话。 她只有母亲，没有父亲。 而王援朝也曾经血战在缉毒第一线，然后离异，然后此生未娶。 那一刻，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我将目光投向饺子，只见她幸福得吃着酱香饼，一口一个王叔得喊着王援朝。 “丁隐？”慕容清烟突然喊了我一声，我看向她问怎么了。 慕容清烟手肘撑在书柜上，忍不住说起了海禹县的事儿，我叫她把心放到肚子里：“现在是多个部门联合执法，一场轰轰烈烈的扫黑行动即将开始！到时候曹爱民，左池，常低宝，徐小东那些人一个都逃不掉。” 慕容清烟也信心十足：“必须要将这群坏蛋绳之于法，笼罩在海禹上空的雾才能散开，那些死去的冤魂才能瞑目。” 王援朝的任务是保护我们，好在有这尊凶神镇着，曹局那边的人不敢乱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白昼之后便是黑夜。 “今晚的月好亮啊。”饺子托着腮帮子，欣赏头顶的明月。 月光洒落在地，让周遭的一切都变得明亮起来，我们几人就在一处公园落脚，这里时不时就有几个相互依偎的情侣，彼此扶持的老伴儿，这里有最简单的温馨，也有最纯粹的温柔。 等我再收到宋阳消息的时候，整个海禹县警局已经被彻底拿下，几个地方恶霸，哪里见过这么大的阵仗？被上百名特警拿枪指着，顿时吓得腿都软了。 因为我的推荐，目前已经暂时让林玄星来代理局长职务。 唯独开放商许天昭逃脱了抓捕，但在逃跑的时候却被一个神秘人敲晕，用钩子拖到了警局。 而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那个神秘人的身份…… 居然是殡仪馆的吕师傅！ 此刻的吕师傅还是穿着那件古朴的唐装，气质儒雅，高深莫测，但他脚下踩着的却是满脸血迹的开发商许天昭。 一切真相大白，原来许天昭收到异地出警的消息，就知道海禹县要完了！赶紧提着自己的金条跑路，他怕人手太多会引起注意，只带了两名得力保镖。 却没想到半路遇到了一个提着铁钩的神秘人，对方居然会放出火球，将两个保镖全部烧的焦头烂额，然后把许天昭抓回了警局。 神秘人来警局，一方面是交人，一方面是作为当年的唯一幸存者，向宋阳控诉五年前那场不可饶恕的阴谋！ 我料到了神秘人与人体自燃案有关，却独独没想到，他居然会是吕师傅。 就是那个当初跟我们说盂兰节到，鬼门大开的吕师傅。 “我杀了人，理应受到法律的严惩！但在此之前，六年前十三个民工自焚案的真相，也必须要让世人知晓。”吕师傅撕下了粘在脸上厚厚的一层假面，露出一张被烧伤的脸，那才是他真实的模样。 而今他便要以自己的真实身份揭发许天昭、徐小东的罪恶嘴脸：“我不姓吕，我真实的名字叫作鲁保平……” 第二八四章 亡者归来（为知足常乐加更） 我对鲁保平这个名字有印象，在档案中，当初就是一个叫做鲁保平的民工领头，带着大家开始了漫长的讨薪之路。 只可惜开发商许天昭丧尽天良，法官徐小东罪恶滔天。 还有海禹县的一众警员，他们联手在这座县城撒下了一片迷雾，想要一手遮天！ 当初徐小东装好心，故意接近那群农民工，就是为了骗取他们手中的砝码，然后引导包工头做假证，导致第一轮败诉。 有的农民工灰心丧气，有的觉得就此认栽，唯独鲁保平依旧相信法律。 他觉得这次输是因为被骗，既然这座小县城黑暗，他们就走出去，去首都找那位心系百姓的人！ 在听到鲁保平这句话的时候，徐小东彻底慌了，他吓得吃不好饭，睡不好觉，只能屡次劝说鲁保平。但此时大家已经全部同意去首都，只有这样才能拿到工钱，让老婆孩子过个好年。 却没想到，等待他们的是一场精心设计的谋杀。 在知道没有挽回余地后，徐小东拨通了开发商许天昭的电话，叫他当断则断！于是许天昭安排手下王成跟杜虎去找十三个农民工谈判，他愿意给钱，但需要签署一份不再闹事的合同。 单纯的农民工去了。 只不过鲁保平长了个心眼，让长得跟自己很像的弟弟鲁保国代替他出面，而鲁保平则守在暗处，拿手机录下这一切，以防对方耍诈。 可万万没想到，对方居然会放火杀人！ 他们将十三个农民工锁在了顶楼，用汽油活活的烧死了他们。 耳边是撕心裂肺的嚎叫，还有散发出怪异气味的烧焦人-肉。 但许天昭只是冷笑着叼起一根烟，蘸着火苗吸了一口道：“叫你们闹，去阴间继续闹吧！” 所谓的自-焚根本就是假相，鲁保平想过要冲过去，却明白自己过去也只是白白添上一条人命。他想要报警，但接下来的对话让他死了心。 两名手下担心事情闹大，许天昭却叫他们放心，警局里都是他的人，到时候这起事件会直接以‘农民工闹事纵火不慎烧死了自己’结案。 有曹局在，有徐法官在，谁会为一群农民工支持公道？ 说到这里的时候，鲁保平哭了出来：“我想不通，我真的想不通，许天昭明明不差这个钱，却为什么要拖欠那么多民工的薪水？难道在他眼里，我们就不是人，我们就没有家吗？” 鲁保国是殡仪馆帮忙的小弟，鲁保平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只能顶替了弟弟的身份。 毕竟两个人的脸不是一模一样，鲁保平为了不引起殡仪馆的怀疑，故意学习了化妆术，就这样他彻彻底底得成了弟弟。 可他又担心自己有一天会被许天昭找上门，于是拜烧尸老头为干爹，随了他的姓，并且继承了高明的手艺，成为殡仪馆中最德高望重的先生。 身边的人一个个走，渐渐的没人记得鲁保国，大家都只称呼他为：吕师傅。 三年前干爹走后，今生最后的牵挂没了，鲁保平也就放心大胆得展开了复仇。 其实那场大火过后，鲁保平再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因为他觉得，弟弟是替他死的。 他没有一天不想着报仇。 只是不敢，只是害怕。 因为他要面对的是一个庞大的势力网！ 所以他必须要有一个完美无缺的计划，他必须要让当年的每一个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饺子嘴快，说那五个驱魔师又没参与放火，为什么一开始死的是他们。 鲁保平冷哼一声：“他们身为和尚，道士，教父，巫女，却做出如此丧尽天良的事情，要把被烧死的十三个农民工残骸融入混凝土中，叫他们被千人踩，万人压，永世不能超生。这算是哪门子驱魔，他们才是真正的魔，为了钱丧失了信仰的魔！” “哼，他们不是喜欢助纣为虐吗？那我当然要成全他们，让他们好好尝尝被烧死是什么滋味。” 而所谓的人体自燃其实是一种高明的烛芯效应，这是鲁保平利用酒精，白磷等化学品，在殡仪馆用尸体一遍遍实验找到的法子。 至于鬼火，其实也是一场魔术表演。 “我杀了的人，罪有应得。唯一让我愧疚的是那些无辜的尸体，为了报仇，我没有正常焚烧，而是一遍遍实验利用，我该死，也该下十八层地狱，我无话可说。” 鲁保平不后悔自己所做的一切，却也敢于承担下所有罪行。 宋阳问他为什么不再次告状，省厅可以帮他的。 鲁保平惨白一笑：“你觉得我，还敢信你们这群披着皮的人吗？谁知道这身皮下是为民做主，还是毁尸灭迹。” 宋阳没有说话，鲁保平的眼泪却滚滚而下，他特别用力的用手背抹去，然后说道：“我不敢赌了，徐小东信了一次，我败诉了；海禹警局信了一次，结果我死了十三个兄弟；再赌一次，我死了，就没人知道那场自-焚的真相，就没人能复仇了，我能靠的，能信的就只有我自己。” 鲁保平问宋阳那些坏人会得到应有的下场吗？ 宋阳和身边的督导组领导对视一眼，却发现彼此眼圈都红了。 大家郑重的向鲁保平敬了一个礼：“请最后相信我们一次，你的兄弟不会白死，当年的自-焚案会真相大白，而坏人，一个都跑不掉，这是我们对警徽的誓言！” 鲁保平放心得点了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 我问他还有要说的了吗？ 鲁保平摇了摇头，好像没有了，却在我们临走之际补充了一句：“谢谢你们了，让我明白，这个世界并不是所有当官的都是坏人……” 慕容清烟于心不忍，问他有没有需要自己做的。 鲁保平认真考虑了一下，随即咧开嘴笑道：“我唯一希望你们做的，就是永远永远的保持初心！不要被污染，一定要为民做主，不要让老百姓们求助无门。” 鲁保平说他们很穷，给我们带来不了什么，可不是说，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吗？ 有钱的，穷的，都应该一视同仁。 慕容清烟郑重承诺，让鲁保平放心，除了徐小东曹爱民那种畜生外，这世上多的是清正廉洁的好官。 不能因为一颗老鼠屎，就以为天下的粥都是坏的。 只能说鲁保平他们运气很差，遇上了坏人窝，但在扫黑除恶之风下，这些事会越来越少。 鲁保平深吸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 原以为鲁保平这样大大方方的自首，会欣然等待着法律的审-判，却没想到当天晚上鲁保平莫名其妙得在看守所自-焚了。 他的身体被全部烧空，脸上却带着异常安详的笑容。 难道又是人体自燃？可不应该呀，他进看守所前被反反复复搜了三次身，根本没有带危险物品。 在我怎么都想不通的时候，突然听到一个警员自言自语，那天晚上不知道怎么的，好像听到有人说着火了，他还迷迷糊糊看到了十三个身上缠绕着火焰的黑影进入牢笼。 同伴追进去一看，里面好端端的，压根没着火。 于是就继续巡逻别的地方了，哪成想第二天发现鲁保平死了。 我猛地拿出手机，阴历刚好显示，今天是盂兰节。 盂兰佳节，鬼门大开，六年前的兄弟来接他了。 这次一个都不能少！ 第二八五章 江北残刀的踪迹 之后，我们随督导组去搜查了曹爱民的家。 在书房的墙壁后，宋阳找到了机关，一排满是勤政爱民的书籍背后，垒着一块又一块的金砖，里面还有各种珠宝字画以及和田玉。 明明只是一个小县城的局长，却积累了上亿的财富，简直不敢想象！ 然而让我们更没想象到的是，一叠金砖垒成的大船上，居然盛放着一口古色古香的金丝楠木小盒。 要知道金丝楠木价值连城，在中国古代，楠木就被视作最高级、最珍贵的建筑材料，一般只用在皇帝居住的地方。而金丝楠木又是楠木中最名贵的一种，它生长极为缓慢，自古以来被视作皇家符号，有“皇帝木”之称。 “这个曹爱民应该改个名字，叫曹爱金，这么多的金子，他几十辈子也花不完。”饺子双手抱胸，愤愤不平得说道。 慕容清烟也连连感慨：“我家已经算够有钱，但也没藏这么多的金砖呀，他到底有多喜欢黄金。” “不过我更好奇盒子里装得是什么？用金丝楠木装，该不会是哪一朝的玉玺吧？”我只是开个玩笑，却引来师父的警告。 他让我注意点说话，身边还有其他市的刑警。 然而就在宋阳打开金丝楠木盒，取出里面的东西时，他脸上的表情凝固了。 那是一张镀金的扑克牌，上面刻着：红桃三！ 看到这个红桃三，宋阳脸色巨变，足足过了半分钟，才眯起眼睛凝重得感叹道：“想不到他们的手居然已经伸到了这里……” “他们？谁？” 我有种不好的预感，宋阳却不愿意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我详细说。 等到此间事情结束，上车以后，宋阳先是瞥了一眼慕容清烟，慕容清烟识趣的下车，只剩我跟饺子的时候，宋阳才幽幽开口：“上次炼金术的案子你还记得吗？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追查，最终发现欧阳无垢之所以有如此庞大的资金，背后都是一个代号韩先生的人提供的。” “韩先生？难道就是我在雨夜屠夫案中遇到的那个凭空消失的别墅主人，韩先生？”我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宋阳点了点头：“不错，就是他。” 原来经过这段时间的调查，特案组已经基本确认，韩先生就是江北残刀的黑暗七天王之一，他怀疑韩先生接替的是当年黄泉买骨人的位置，在组织里掌管金钱。 我忍不住皱起眉头，问刚才那张扑克牌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宋阳解释道：“根据内线情报，韩先生手中有一整副黄金扑克牌，每张牌代表着他掌控的一枚棋子，有官员，有富商，等等等等，一双手通吃黑白两道。不同的路子对应不同的花色，等级越高牌面就越大。” 我喃喃道：“刚才我们看到的那张牌是红桃三，三在扑克里好像是最小的……” “不要有顾忌，继续说下去！”宋阳给了我一个肯定的眼神。 我于是放心大胆的道：“这曹爱民好歹算是一县局长，如果他都只是一张最小的3，那更高等级的人，我简直不敢相信。” 宋阳眯着眼看向窗外：“没错，这也正是我所担心的，曹爱民都只是一个最底层，那其他人会是什么角色，这一代的江北残刀，可能要比上一代更难对付呀！” 从宋阳的话里，我可以明显感受到他对于江北残刀的担忧。 但却不得不安慰他：“放心了师父，当初你年轻时都能打败江北残刀，要不是那头老狐狸溜得快，早就投胎好多年了，这一次我们必定会再次胜利。” 宋阳将视线收回来，温柔得看向我：“小隐，你终于长大了。” 我迎着他的目光点了点头，接着他的话说道：“等地狱终审结束，我就可以光明正大得站在你的身边，与你并肩作战！” 我们打算赶回去商议接下来怎么办，却在半路接到了林玄星的电话。 他说自己正在看着开发商许天昭，对方却突然口吐白沫，七窍流血倒下了，紧急送医还是没抢救过来，初步怀疑是中毒身亡。 要知道为了安全起见，林玄星亲自出马，带着两个刑警在警局轮流监视着他，结果在吃过午饭以后，就突然不行了…… 肯定是饭菜出了问题，海禹这里杀机重重，汇报给徐厅长以后，省厅当即决定将曹爱民跟徐小东等罪犯带回去审查。 为防意外，我们打算兵分三路！ 一路是宋阳带领，一路是我跟王援朝他们，而最后一路才是真正的押运人员。 宋阳特别选了四名有资历的特警，知根知底，绝对没有奸细。 而这个兵分三路的想法也只有宋阳还有我知道，其它的人谁都没有告诉，我们的车上都布了烟雾弹，用黑色头套伪装罪犯。 当天下午我跟宋阳兵分两路，一队走大路，一队走小路，时刻保持通话。 这样的话，如果有人暗中监视，肯定会觉得徐小东跟曹爱民就在我们其中一队的车上，可能性更大的是宋阳那边。 因为宋阳那里有宋星辰，他是专业保镖，护送罪犯成功率更高！ 再看我这里，虽然身份没有宋阳那边郑重，但起码有个王援朝贴身保护，又有慕容清烟等警员，也极大可能藏着曹爱民跟徐小东。 至于钟子柒，在宋阳到的那一天，我就安排他秘密回静川市了。 毕竟这个时候，他帮不上半点忙，反而还容易受伤。 总之对方要么是集中火力攻击宋阳，要么就是反其道而行之，选我这里下手。就算人手各拆成一半，拦截我们两路，也只会无功而返！这个计划简直天衣无缝。 我跟宋阳一直保持着通话联系，一开始还相安无事，直到天快黑的时候，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由手机传来，我就知道他那里遭到了伏击。 蛰伏在黑暗中的江北残刀，果然还是上当了！ 我关心了宋阳一声，宋阳跟我说没事儿，有星辰叔叔在，他不会受伤的。 紧接着那边就传来了打斗的声音，以及砰砰砰的枪响，按照约定，我第一时间通知了第三组小队，让他们可以出发了。 当然尽管对方袭击的是宋阳那一队，我们依旧没有掉以轻心，枪械全部上膛，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生怕有人突然攻上来。 就这样过去足足半小时，我这辆车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可宋阳那边也没有报平安，而且手机通话还断了。 这让我一颗惴惴的心，始终放不下来！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急促的铃声响起，看到屏幕上的‘师父’二字，我长舒了一口气：“师父你没事吧？” 然而我欣喜的表情还没保持半分钟，宋阳便焦急的叫道：““不对，丁隐，立即联系押运小队原路返回，我这里的人不对。” “不对？不是有人袭击了你吗？”我一时间没听懂宋阳的话，或者说，其实我是听懂了，只是害怕事实真的如此，而不敢相信。 可宋阳还是无情得打破了幻想：“我们中计了！袭击我的人有问题，他们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第二八六章 宿敌降临（为漾漾加更） 宋阳告诉我，他在意识到这一点后就立即联系了第三小队，可到现在都没有回应。 “难道说……” 我心中升起了巨大的担忧，宋阳厉声吼道：“小隐，你们立刻赶去第三小队那里，尽快！” 宋阳这边被拖住了，暂时脱不开身，只能让我们先行去支援，以防出现变故。 挂断电话以后，我立即跟王援朝说明情况，大家二话不说就朝第三小队走的那条小路赶去。路上的时候，我一直试图联系第三小队，可那边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完全回不了消息，就连我们之前特意安装的gps定位系统也已经失灵。 尽管我们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却还是已经迟了。 一个小时的风驰电掣，最后找到的却是隧道边一辆侧翻的警车，周围的路边躺着几具穿着防弹背心的尸体，正是负责押送的四名特警队员。 至于曹爱民跟徐小东，则全部被割开了喉咙，临死前还是被拷着的，眼神中布满了惊恐和畏惧。 凶手更是蘸着他们的血，在车窗玻璃上画了一把滴血的弯刀。 这正是江北残刀的标记！ “经检查，所有死者都是被一剑刺杀，对方出手快准狠，绝对经过了专业的训练。”队伍里一名警员分析道。 这么快的剑，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行车记录仪已经被拿走了，对方应该是有备而来。 “丁隐，你看这个！” 慕容清烟在检查现场的时候，发现一名特警的姿势怪异，手不是用来捂伤口的，而是奇怪得掏向了自己的口袋。 她将口袋里的东西掏出，发现鲜血淋漓的手里藏着一台微型执法记录仪。 而执法记录仪里恰好记录下了刚才发生的一切！ 原来他们的车子在经过偏僻隧道的时候，前方发生了交通事故，一辆送水果的卡车撞上私家车起火，司机却只顾着自己跑路，丝毫不管私家车上的伤者。 有名孕妇嘶吼着求救，说自己还有宝宝，自己不想死。 两名特警当即下车帮忙，却没想到刚进入隧道，突然有几个蒙面杀手从黑暗里出现，一剑刺穿了一名特警的胸膛，另一名特警掏枪射击，却根本抵挡不住对方一招。 听到枪响，车上的特警情知中计，立马准备掉头。 怎奈对方速度简直太快了，已经如鬼魅般袭来，司机被当场刺死，最后一名特警心知已经难逃一劫，便故意藏起了执法记录仪，让我们可以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杀手在杀光押运人员后，对徐小东和曹爱民选择了灭口，这两枚棋子至死都不敢相信，最后杀死他们的，居然是一心一意服务的主子。 “利用警务人员的善良，简直罪不可恕！”慕容清烟恨得咬牙，咯咯作响，饺子也不由得握紧了拳头，王援朝则第一时间通知了宋阳这里的位置。 等宋阳赶过来以后，我将视频交在他的手里。 宋阳只是扫了一眼，就冷冷道：“果然是景王爷的手下。” 那群蒙面杀手都留着一条细细长长的金钱鼠辫，属于满清时期独有的发型，绝对是景王爷训练出来的杀手小队。之前在粉碎江北残刀的时候，宋阳曾跟景王爷手下的血滴子交过手，并将他们全部歼灭。 如今看来，景王爷又培养了一批新的杀手。 “共有五个人，都是一等一的用剑好手。”旁边的宋星辰看了一遍后，皱眉说道。 我问宋阳接下来怎么办？宋阳让我先别管了，这里的事情交给他处理。既然景王爷的人马已经浮出水面，这说明徐小东跟曹爱民肯定掌握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会导致组织暴露，否则就不会冒这么大风险赶来灭口。 宋阳还要将这里发生的一切向省厅作汇报，没办法送我们回去，于是托王援朝接下护送我们离开的任务。 王援朝说了句明白，眼神却不由得瞥向了饺子。 当晚王援朝就将我们送回了静川市，离开的时候依依不舍，他一直叮嘱饺子要好好照顾自己，万事不要逞强。 饺子说她已经长大了，不会不知分寸的。 王援朝还是舍不得离开，我怯生生得喊了句王叔，问他有没有时间，单独跟我说几句话。 “你跟我，单独？不行。” 王援朝只是上下打量了我一眼，就立刻生硬得拒绝了。 我其实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他，但王援朝就是不愿意给我面子，一双眼睛就好像黏在饺子身上了一般，饺子催他赶紧离开。 “宋叔叔不是还要让您抓紧回去复命吗？太晚了，路上黑，不安全。” 听着饺子的关心，王援朝欣慰得点了点头，虽然没有面露笑意，但是深邃幽寒的目光明显柔和了许多，他几乎是没有思考，就哎了一声，答应饺子这就回去。 “那你照顾好自己。”王援朝嘱咐道。 饺子笑着点了点头，答道：“你也是啊，平时少喝点酒，哈哈，不过这次没带酒，值得夸奖。” 这个细节饺子居然都注意到了。 之前每次见王援朝，他都是酒不离身，这次无论是去海禹县保护我们，还是接送，基本没沾一口酒，身上也是一点酒味都没有。 这王援朝是转了性了？ 好奇中，王援朝喊了我一声：“小子，记住了，别欺负饺子，好好保护她，听到了没有！” “我不会欺负她的，也会尽我所能得保护好。”在王援朝面前，我郑重得作出承诺，叫他放心。 眼瞅着王援朝发动车子，车屁股转了一个头，疾驰而去。 饺子突然发疯一样，小跑追了上去，她双手作喇叭状放在嘴边：“你也是，一个人的时候少抽烟少喝酒，好好照顾自己！” 饺子声嘶力竭得喊出那句话，可是车子已经转了一个大弯，再加上风声车声，纷繁杂乱的声音将饺子的关心全部压了下去。 王援朝不会听得到，也许正是因为确信他听不到，饺子才会这样。 我看着饺子站在原地，站了许久许久。 明明已经再也看不到王援朝的车，饺子却依旧没有转身，而是恋恋不舍的目送着那个方向，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或者我可以隐约猜到什么，却不敢肯定。 有些东西摊开了，肯定了，平衡也就打破了。 维持这种状态，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 至于我想问王叔的那几个问题，其实已经没必要了…… 第二八七章 盂兰来客 海禹县发生的人体自燃案就这样结束了，在回到学校以后，我时常会想起吕师傅，他由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民工变成了一个操纵火焰的高手，这背后到底付出了多少血泪？ 好在当年参与谋杀十三个民工的人，基本都付出了应有的代价。 左池等警员因滥用职权罪，受贿罪，参加黑社会性质组织罪，纷纷被关进了监狱。 环海别墅永远停工了…… 整件事也引起了社会的关注，相信不久的将来，每一个民工都会得到保障，每一个民工都会有钱回家过年。 宋阳将详细经过告知了道门老九，他将此事写入小说，命名为：盂兰来客，寓意便是冤有头债有主，恶贯满盈之人，等盂兰节到来的那一天，会不会有孤魂敲响你家的大门？ 虽然有不少人认为吕师傅是偏激的，但这件事放到任何一个人身上，又能做出什么选择？ 不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很多时候我们只是一个旁观者罢了。 庆幸的是，笼罩在海禹县上方的迷雾散了，成为新局长的林玄星，已经决定彻查所有案宗，看看曹爱民手里还沾染了多少鲜血，必须要将公道还给老百姓。 尽管来的比较迟，但是正义必须得以彰显。 吕师傅所做的一切就好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警示那些妄图一手遮天的人千万不要跨出那一步，否则我会用血告诉你，你是错的，你必将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吕师傅虽死，但他的精神却将永存，他会继续看着海禹县，看着那片情人海…… 由于地狱终审就快来了，这段时间我跟饺子都在疯狂的恶补知识，为此做准备。 慕容清烟也默契得没有打扰我们，只是偶尔会在晚饭时间给我们带点营养餐，经过上次旅行，慕容清烟跟饺子算是彻底放下芥蒂，两人好的就跟双生姐妹花似的。 对此，我深感欣慰。 只是有的时候我不小心说错话，两个人会联合在一起针对我，这让我颇感头疼。 很快，地狱终审的第一场考试就来了！ 第一场是关于医学方面的考试，由名医导师北辰坐镇。 北辰的考试分为了上下两场，第一场是动手能力，当时的参赛者共有四十八人，全部是静川大学各个专业的佼佼者。 我们站在教学楼的一楼大厅，等待着北辰导师的出现。 上次挑衅我的袁盼，不知道是不是被我收拾乖了，压根没敢报名，我在人群里扫了一圈都没看到他的影子。除了饺子以外，其它的参赛者都顶着陌生的面孔，但脸上都洋溢着满满的自信，好像第一已经是自己的囊中之物。 奇怪的是，一个戴着红色鸭舌帽的漂亮女生，一直盯着我看。 饺子察觉到了，哼的一声瞪了回去，问她在看什么。 对方笑了笑，伸出手来自我介绍道：“我叫郑雅雅，你是丁隐对吧？我听说了你很多事迹，这次终于见到真人了，多多指教。” 我也伸出手来，结果还没握住，就被饺子气呼呼得打断：“指教什么呀，我们是来比赛的，竞争！竞争关系。” “交个朋友嘛，你别那么大的反应。”我小声提醒饺子。 饺子双手叉在腰上，嘴巴鼓鼓的：“哼，指不定下场就见不到了，还交什么朋友。” 我缩回手，满怀歉意得看了郑雅雅一眼，郑雅雅却捂着嘴笑道：“一直听说丁隐同学身边有个长得特别好看的女朋友，今天见了果然名不虚传。迟娇子同学，我不是来拆散你们的，我是来加入，哦不，我是对你们的大名景仰已久，所以……” “啊，姐妹姐妹，你长得也好好看。我叫迟娇子，欢迎指教。”难道是女生都抗拒不了夸奖吗？明明刚才还一脸敌意，现在就喊上姐妹了，还握了手？ 我有些难以理解，娇子却已经跟郑雅雅牵着小手，商量一会坐在一起考试了。 进展如此神速，怎能不说一句牛逼？ 只是就在这时，有个戴着眼镜斯斯文文的瘦高个突然冷哼了一声，不屑得瞥了我一眼：“丁隐？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这地狱终审怕是要让你铩羽而归了。” 我没有动怒，而是笑着提醒他：“上次这么小瞧我的人，已经甘拜下风了，你确定要这么嘚瑟？” “兄弟，你是不是不知道一会要考什么？是医学，而我则是静川大学的医学圣手，诸葛云。” 郑雅雅愣了一下，小声嘀咕道：“诸葛云？好像连续拿过好几次医学满分，北辰最得意的门生，实习期间就拿下了一台整个外科小组都解决不了的手术，他也来参加地狱终审了？” 随后郑雅雅就让我别跟诸葛云硬碰硬，免得影响一会的考试心态。 诸葛云很满意郑雅雅的话，叫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我却只是抿了抿唇，直视他的眼睛回答道：“你这种人，我见过不少。” “但是无一例外都成了我的手下败将！”后半句话，是我拍着诸葛云肩膀说的。 听到这句话的诸葛云脸色立马变了，咬着牙警告我有胆子就再重复一遍，我不屑得勾起唇角：“地狱终审的最终赢家肯定姓丁，你牢牢记住了。” 话音刚落，诸葛云举起了拳头。然而就在这时，北辰出现了，正如慕容清烟所说，那是一张典型的扑克脸，皮肤微微发青，整个人由内而外都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进的寒意。 “小云把手收回来。”明明只是一句淡淡的话，眼神却冰冷得好像夹了一层霜。 诸葛云想要辩解，说是我故意激怒他的，北辰却并不听解释。诸葛云只得将怒气转向了我，质问我是不是看到北辰导师来了，所以才故意惹事。 “有病吧你，丁隐，我们走。” 饺子任何时候都会站在我这边，她拉着我跟上北辰导师，所有人都进入了一间实验室，入目便是七条长长的桌子。 每条长桌子又都由七张小桌子拼接而成，上面覆盖着消毒布，还有一只只小白鼠，以及各种手术器械。 莫非是要让我们现场解剖老鼠？ 不过这样算下来，总共应该有四十九个人才对，但刚才我数过似乎只有四十八只老鼠，莫非真的有人临时退出了？ 北辰站在讲台上告诉我们这一场比试的是动手能力，这里的每一只小白鼠肝脏都被刺穿，生命只剩下半小时。 我们必须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对它们的器官缝针手术，否则面临的不仅是失败，还有可能是一条生命的重负。 在我们刚清点好属于自己的解剖工具，戴上乳胶手套，随着北辰冷笑一声按下秒表，考试已经开始！ 有人很奇怪，问北辰这场考试时间是多久？他忘记告诉我们什么时候结束了？ 北辰却只是回了一句：“任何时候都有可能结束，你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完成。记住了，不能出错，手可以慢，考试可以失败，但小白鼠必须活！” 然而说完这句话后，北辰突然播放了一段杰克逊的摇滚音乐，巨大的噪音从音响里传来，震得我们耳膜都快裂了。 尤其对我这种五感惊人的仵作传承者来说，这无异于是一种变态的折磨！ 桌子上是昏迷的小白鼠，打了麻醉的它此时一动不动就好像死了一般，腹部被刺穿，一点点得往外流血。 这时有女生不知道是不是受不了鲜血，大声喊着：“好吵，能不能关掉音乐，它在流血，它的血越流越快了。” 我明白这是北辰在故意给我们加高难度，这种嘈杂的音乐不仅会干扰人的思路，还会让身体莫名的焦虑。 如果我们不能展现出良好的抗压能力，在第一关就会被无情淘汰！ 这也是为什么北辰会被安排成第一轮主考官的原因，拥有足够的抗压能力才能迎接接下来的挑战，而拥有足够的抗干扰能力，也是成为一名医生或者其他专业领域人才必须的基础。 我静下心来处理自己眼前的小白鼠，之前我没接触过给动物做手术，只能套用人类的外科手术对器官进行缝合，总体上应该大差不差吧。 脑子里迅速过了一遍缝合方式，第一时间排除了间断缝合，这个法子需要较多时间，使用缝线较多。 但好像别的缝合方式也不大适合，虽然时间快，但缺点也比较大，眼瞅着身边的郑雅雅已经率先举起了手，高兴得说自己完成了，我开始变得紧张起来。 “考试可以失败，但小白鼠必须活！”北辰这句话在我耳边响起，我最终还是选择了风险最小的张力缝合，双手飞快的进行褥式下针…… 待到我终于完成，北辰还没有喊停，额头上的汗珠一滴滴落下，我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再看饺子、诸葛云他们已经全部完成了，场上还剩二十多个人正焦头烂额。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是医学生，动手操作能力也有限。 北辰直接将那二十个人淘汰，随着一声口哨吹响，外面涌进来了好几名身穿白大褂的教师，他们接替了那些不能完成手术的人，帮小白鼠做了手术缝合。 而另一边，北辰则一一开始检验我们这些完成手术人的成果。 待到他检验完毕，剩余的小白鼠也已经被其他教师救活，并关在笼子里带了出去。 北辰开始宣布考试结果：“很遗憾，这次考试只有十个人过关……” “什么，不是有将近三十个人都完成手术了吗？”郑雅雅惊讶得喊道。 北辰冷冷得瞥了她一眼，不耐烦得重复道：“在规定时间内满足我要求的，就只有十个！” 听到这话，我心都凉了，额头上的汗珠不停得往外冒，如果我没有看错，刚才我在那三十个人当中，时间还是比较靠后的。 难道说北辰内心其实有一个时间约束，只是一直没有说…… 诸葛云得意得看向我，嚣张得给我判了死刑：“丁隐，不好意思，过关的是我，而不是你！你时间用的太久了……” 第二八八章 医者仁心（为北辰加更） 我一颗心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第一关就会被淘汰，这地狱终审实在是太令人意想不到了，不考人，居然考小白鼠。 完了完了，我该不会真的进不了特案组了吧？ 师父，徐厅长，我对不住你们呀。 然而随着北辰导师的宣布，我死掉的心重新燃了起来：“郑雅雅，迟娇子，丁隐，王谷露，刘长安……” 北辰念了十个名字，名单里居然有我。 此刻诸葛云已经面红耳赤，他瞪大双眼望向北辰，不可置信得问道：“老师，您是不是读错了，刚才念的是淘汰名额吧？” 北辰反问了他一句难道不识数吗？ “我早就说过，只有十个人能通过我的考验。” 诸葛云讨好的笑容僵在脸上，他大声问道：“我呢？那我呢，我明明是第一个完成手术的人，为什么没念我的名字。” “你心里应该很清楚，作为静川大学的优秀医学生，不会连这点常识都不懂吧。”北辰眯着眼，像极了一头散发寒意的苍狼。 诸葛云咬着唇表示不知道北辰在说什么，一直嚷嚷着自己是最快的，小白鼠也是最活泼的。 北辰看都不想看他，提醒道：“你用的缝合方式的确是最快的，但副作用也是最大的！你只是让小白鼠暂时性活过来，可过不了半小时它就会死。身为我的学生，居然会为了考试不折手段，放弃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如果我让你通过地狱终审，未来不知道有多少患者遭殃。在成为精英之前，你首先要先成为一个人，救死扶伤，鬼手佛心！” 原来我并未领悟错北辰的意思，这场考试其实是人性的考核，他一开始就强调了小白鼠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尽管效率也是打分项，但前提是保证生命！ 诸葛云还是不服气，一直嚷嚷着北辰有问题：“丁隐是最慢的，不可能过的，你在放水，你一定是把我的名额给他了，我要向学校举报你。” 北辰无所谓得耸了耸肩，回了一句：“欢迎举报！” 原本他是打算进行两场考试，分为上下，但既然只有十个人通过，那接下来的下半场就没有必要了…… “我要去抢救那只小白鼠了，你们也好好吃顿饭，准备下一场的生物学考试。”说完，北辰就双手插入白大褂：“希望你们都能通过那个女魔头的考验吧。” 离开实验室以后，郑雅雅热情得邀请我跟饺子吃饭。 饺子立马答应下来，我有些犹豫，郑雅雅却说道：“女朋友都发话了，你还愣着干啥？” “我们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解释道。 郑雅雅切了一声，说我口是心非。 饺子红着脸让郑雅雅别说了，一幅娇羞的小模样，看她喜欢这个称呼，我也就不好当着外人的面继续澄清了。 第二场生物学考试，我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恶魔教师翟灵云。 她果真很喜欢汉服，身穿一袭明朝风汉服，淡淡的绿色清新典雅，蝴蝶嬉戏于山林之间，又平添一丝活泼之感。 她盘着一个优雅的发髻，两边各有一束长发落下，整个人透着一股淡淡的灵气，当真应了她的名字——翟灵云。 相比北辰的冷漠，翟灵云脸上始终挂着一抹微笑，无形中拉近了我们跟她之间的距离：“欢迎几位同学成功通过第一轮考试！我负责的是生物学，不同于扑克牌，哦不、北辰老师的严肃，我的考试题目相对来说非常简单啦。” 正如慕容清烟说的一样，这是一只笑面虎。 “那这一关很容易喽？”郑雅雅兴冲冲得问道。 我摇摇头，给她泼了盆冷水：“未必！” 饺子也让郑雅雅别高兴得太早，现在还有十个人呢，这一关怎么可能容易。 翟灵云笑眯眯得看向我们：“鉴于现在留下的都是各领域的优等生，我们这一轮采取的是淘汰制，这一关最多只能有五个人晋级，答对问题最多的五个可以过关。当然啦，如果你们连一个问题都答不上来，那就全部回家吧！” “这个我在行，我是念生物学的，翟老师，看我看我。”一个叫做王小力的人高兴得喊道。 翟灵云眯着眼睛，笑道：“那就提前恭喜你了。不过丑话说到前头，只有五个人能过关，所以想要保住自己的名额必须学会抢答！不然机会就让给别人了。” “那如果有人回答错了呢？”一个叫做王谷露的小女孩问道。 翟灵云回道：“那就扣分呗，之前有答对的积分直接扣掉，之前没有答对的，那就直接淘汰。也就是说，胜者才有机会犯错，鲁莽者需要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所以每个问题大家考虑清楚以后再回答哦。” 翟灵云说话很温柔，每句话都像是和煦的春风微微拂过我们的心头，但风里却藏了毒，稍不注意就要被带毒的蜂子蜇伤了身体。 她鼓励你抢答，但也要为此承担风险。 她允许你犯错，但前提是你拥有足够的战绩！ 当然你可以不回答问题，秉着不做就不会错的想法，那从一开始就注定了失败。 “大家还有问题吗？”翟灵云笑意盈盈得看着讲台下的我们。 我们异口同声得回答没有，翟灵云从包里取出一个绿色沙漏，放在桌子上：“那好，我要开始出第一题了……” “请听题，老张家有四个孩子，分别是甲乙丙丁。老张媳妇有一枚祖母绿传家宝戒指，她平时都藏在衣帽间的橱柜中，但有一天回来后发现戒指不见了，只有几只苍蝇围着橱柜嗡嗡转个不停。当时老张媳妇怀疑出了家贼，而怀疑对象只有甲乙丙丁。” “钥匙是由大女儿甲保管，但甲说三天前乙曾经借走过钥匙，一天后才归还。” “乙说当时她只是欣赏一下戒指，而且是和丁一起，看完以后两人就出去吃饭了，晚上才回来。甲不在家，所以第二天才还给她。” “丙说他之前从未碰过钥匙，传家宝丢失的那一天，他在跟媳妇喝红茶，红茶还不小心洒到衣服上了。” “甲是珠宝销售员，乙是昆虫学家，丙在银行上班，丁是锁匠，请问谁最有嫌疑？” 说罢，翟灵云将沙漏倒放，开始了倒计时！ 第二八九章 生物抢答题 “这跟生物学有关吗？我没听错吧？” 下面的人开始窃窃私语，怀疑谁的都有。 “钥匙是甲保存的，甲还是珠宝销售员，八成就是她贼喊捉贼，找到了大客户，偷偷把传家-宝卖掉了。” “不！我觉得应该是乙，乙是昆虫学家，跟这场生物考试对上了，他应该是故意配了一把钥匙，然后趁大家不在的时候偷偷顺走了传家-宝。” “丁也有可能啊，他是锁匠，或者乙跟丁是一伙的。” 眼看着沙漏顶端的沙子越来越少，很多人分析得头头是道，却不愿意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郑雅雅拉了拉饺子，问该怎么办，沙子快见底了。 饺子胸有成竹得看着我，挑衅道：“丁隐如果你还想不到的话，那就由我来了。” “女士优先，第一道题，我让给你。”我谦逊有礼得说道。 饺子信心满满得站起身来，回答道：“是丙！” 台下立马响起哄堂大笑：“有没有搞错，丙是最没可能的，他都没碰过钥匙，又有不在场证据，还是在银行上班，都不具备开锁技能。” 对此，饺子嗤之以鼻，大家也看好戏般盯着她，让翟灵云给饺子扣分。 翟灵云却笑着鼓起掌来，表示饺子回答正确。 有人腾地一声站了起来：“老师，你确定是丙？只有乙才能跟生物学能扯上关系吧。” 翟灵云笑眯眯得指向饺子：“接下来就有请这位迟同学解释一下吧。” 饺子答道：“灵云老师这道题其实很简单呀，红茶一般要加糖来喝，他身上溅了红茶，在偷橱柜里传家-宝的时候留下了味道，苍蝇喜欢甜的，所以才被吸引到了橱柜跟前。” “还有他在银行上班，估计是挪用了公-款，需要一大笔的钱赶紧补上，因此动了歪心思。” 翟灵云满意得拍了拍手，有人愤愤不平，表示这哪里能想得到。 “好了，请听第二题！” “有一位男士想将自己的狗卖给马戏团表演，声称自己家的狗被训练得认识红绿灯，他在家里用红布甩一下，狗原本走着路就会停下来；如果是绿布，便会加快脚步；如果是黄布，则会直接坐下来。” “但是马戏团的老板却拒绝了对方，还说这狗绝对不可能认识红绿灯。” 还未等翟灵云将沙漏倒转，我直接举手回答道：“所有狗都是色盲，所以不可能根据布的颜色，来判断交通规则的。” 翟灵云表示我说对了，饺子也朝我努了努嘴，竖起了大拇指！ 紧接着翟灵云又提出第三个问题，两条岔路口，分别留有血迹，一条是逃犯流下的血，一条是动物的血。我们手上没带任何工具，如何辨别哪条路是逃犯走的，哪条路是动物。 “尝一下，人体血液中盐的含量远超过动物血液中盐的含量，如果是我，只需要尝一口就可以分辨出来！”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就站起身来回答道。 饺子很意外我的反应速度，翟灵云却赞赏的点了点头，并表示其他人要抓紧了，不然这一关可没几个人能过。 “第四题，一名女子的尸体被发现在一栋洋房内，警方前往调查，户主却声称房子已经有两年没有住人了。警方在将房子里里外外检查一遍后，在衣柜里发现了不少樟脑丸，当初逮捕了户主，表示户主撒谎。这是为什么？” “因为樟脑丸易挥发，如果很久没住人的话，樟脑丸早没了。”这一次饺子抢在了我前头，抢答道。 郑雅雅皱起眉头，说还能不能愉快得玩耍了，这简直成了我们两个人的战场！ 其他人也明显有点焦灼，生怕自己到最后一个问题都回答不上，于是让翟灵云出面，翟灵云笑得眉眼弯弯：“这一关本来就是抢答，地狱终审最后只能有一个优胜者，这一关当然是淘汰得越多越好了。宝贝们，你们彼此可是竞争关系，竞技场上对别人留情就是对自己的残忍。” “以后走上社会，同样如此！” 她用最温柔的语调回绝了这些可怜的同学们。 王谷露站了起来，表示刚才的那道题有问题，不属于生物学的范畴，让翟灵云重出一个。 翟灵云不知道是事先没准备考题，还是怎么的，这一道题的解密还确实跟生物学无关，但她却没有丝毫的尴尬，反而朝王谷露竖了下大拇指，赞叹道：“你的观察力很不错，具备独-立思考的能力。我现在重出一道题，你拥有优先作答的机会。” 那个叫做王谷露的人皮肤很白，是一个长相很秀气的男生，稍微有点女相，唇红齿白，让人很有好感。 他文质彬彬得谢过了翟灵云。 不过我却立马明白过来，刚才应该是翟灵云故意的，她看我跟饺子回答问题很快，有意给别人一次机会。 所以故意出了这么一道题，就是看有没有人发现漏洞！ 翟灵云收走了饺子上一道题的答对分数，紧接着就出了下一道题，让王谷露优先回答：“这是一桩真实发生的案例，一个擅长养花的女人，平时非常孝顺，专门从店里拿了一盆长寿花放回家，希望生病的外婆可以健康长寿。但是有一天外婆突然坠楼身亡，录口供的时候，女人说自己当时正在浇花没有注意外婆，她每天都浇花希望外婆可以活得久一点，却没想到外婆还是出了意外。” “特别顾问宋阳，一口咬定女人撒了谎，当时她肯定在外婆身边，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其实师父跟我说过，答案显而易见，王谷露却还是足足考虑了半分钟，才郑重回答：“因为长寿花不需要天天浇水，女人不是养花小白，她肯定知道这一点，她是故意编借口想要糊弄警方的。” 接下来翟灵云又问了好几个问题，有跟动物有关的，有跟植物有关的，还有一些真实发生过的事实案例。 这些问题基本都被我跟饺子瓜分了，由于郑雅雅的可怜兮兮，饺子帮了她一把，所以最后晋级的除了我跟饺子，就还有王谷露跟郑雅雅。 其余的人一个问题都没回答上来。 “这都没有擅长生物学的吗？”饺子有些瞠目。 郑雅雅却说道：“估计第一轮被刷了吧，就算有人坚-挺得熬到了这一关，也估计是只懂理论，不太会跟实际案例相结合。管他呢，反正咱们是通关了。” “下一关是李明媚老师，雅雅，我可能帮不了你喽！”饺子贴心得提醒她，那是我跟饺子的班主任，眼里容不得沙子。 郑雅雅却说她能过到第二关已经很了不起了，还交了我跟饺子两个朋友，这次参加地狱终审是一辈子都能骄傲的事情。 不过这一关心理压力确实没有上一关大，也可能是因为对我们来说，那些问题相对简单了。毕竟在破案过程中我们遇到的这些冷门知识实在太多太多了，这几个问题对于我们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第二九零章 尸语（为鹰眼加更） 很快我们就迎来了第三场考核！ 但此刻的我却是无比轻松，虽然第一关惊心动魄，但第二关还真没把我难住，第三关法医学想必更不在话下。 所以地狱终审并没有慕容清烟形容的那么恐怖。 师父早就告诉过我，干仵作这一行，必须注重积累。 当量变产生质变，你就会无往不利！ 更何况师父说我是天成之胎，学什么都快，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仵作命，至于天成之胎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相信未来师父会告诉我真相的。 正当我微笑之际，饺子让我别太得意：“想当初那个诸葛云不正是死在了自己的专业上？丁隐，李明媚老师是最了解你的人，也是最知道你弱点的人，当心马失前蹄。” 郑雅雅在旁边笑呵呵得道：“反正这一关我是过不了了，就看你们俩谁能笑到最后了，不过你俩也是一家的，谁赢都一样。” “谁跟他一家的。”我反驳道。 饺子没有吭声，王谷露却插了一句嘴：“万事皆有可能，或许赢的人是我呢，我也提前一年就修完了法医学课程。” 我们一直在空荡荡的课室里等李明媚老师，眼看着时间就快到了，她依旧没有出现，不禁有些着急，生怕她走错路了，或者是我们走错了。 饺子都想打电话催一下，就在这时，我说了句等等。 因为我听到了一阵熟悉的脚步声，以及推车的轱辘声，等到李明媚老师穿着一袭黑色女西装，带着一条白花领带进来，刚好是上午九点整，不差一分。 李明媚将推车推到我们四人中间，紧接着朝推车鞠了一躬，随后她将白布一掀，下面赫然露出一具森森的白骨。 那白骨被装在玻璃防尘罩中，面部朝上，身体平躺，一只手微微前伸，就仿佛是一个想要捞起月光的圣洁少女。 虽然皮肉早已不存，但我却从这白骨中读出了浓浓的哀伤。 “我的考题干脆利索，请在三十分钟内判断出这具白骨的死因，超过三十分钟，答不出来的，或者答错的，全部淘汰！”李明媚开口说道。 同时眼神不忘瞥了我和饺子一眼，邪魅笑道：“丁隐，不要让我失望喔。” “李老师放心，我一定会顺利通过考核的。”我挺着胸膛道，饺子同样信心满满。 可李明媚下一句话，却让我们俩人当场石化。 “因为丁隐和迟娇子是我的学生，所以我要给他们一份特殊照顾……记住，你俩只有十五分钟时间！” “什么？这不公平。”我和饺子几乎是异口同声说出来。 要知道判断死因虽然是法医的家常便饭，但却需要多种条件辅助，比如凶案现场的环境、土壤、甚至是空气质量。还包括外伤、内伤、有无机械性损伤等等。 但眼前一无犯罪现场，二无痕迹鉴定，还是一具不知道死去多少年的白骨化尸体。 都已经做成展示标本了，再让我们去找死因，简直是比登天还要难！ 果然，虽然听到李明媚给我和饺子加大了难度，但郑雅雅和王谷露并没有露出任何欣喜之色，反而是愁眉苦脸，一幅不知道从何下手的表情。 李明媚老师却通通当做没看见，抬起手表道：“记住，你们还有二十九分钟，丁隐和饺子还有十四分钟……” 没办法，只能赶鸭子上架了！ 我咬牙就开始发动洞幽之瞳，上上下下扫视着那具白骨。 根据目测，死者为女性，因为男性骨盆下口狭小，女性则恰恰相反，下口宽大。 而死者下颌角张开一百度，耻骨联合面低钝，并出现骨化结节。 这说明，她的年龄在二十至二十五岁之间。 那这位妙龄少女究竟是什么死的呢？ 我聚精会神的扫视着她全身上下的每一片骨骼，发现没有丝毫骨折痕迹以及骨裂，这样就排除了暴力打击，只是她的胸口处隐约有一块黑斑，暂时不知道是如何形成的。 “我怀疑她是被人勒死的，现在的姿势是她临死前的挣扎。”郑雅雅首先开口道。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李明媚问道。 “差不多是吧……我也想不到别的了。”郑雅雅摸了摸后脑勺。 “好，你可以回去了，丁隐同学你告诉她为什么不是勒死。”李明媚将目光再次投向我。 此时的我还在研究那块黑斑，下意识的答道：“很简单，一个人如果出现机械性窒息，可以看脖颈处勒痕，即便已经出现白骨化，也难不倒法医！早在南宋时期，提刑官宋慈就找到了一种可以根据白骨判断有无窒息的办法，那就是看口腔里的那根舌骨，这位死者的舌骨是从关节处自然脱落，没有任何骨折痕迹，而且并未出现玫瑰齿的缺氧特征，所以首先就会排除勒死。” 李明媚满意的点了点头，郑雅雅则苦笑一声，跟我和饺子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王谷露却在这个时候举起手来，原来他刚才一直也在研究那块胸口的黑斑。 这个家伙，的确具备了强大的洞察力！ “这道题确实很难，可这块黑斑出卖了它，答案就在这块黑斑上，我认为这位姑娘是被毒死的，而且极大概率是砷中毒，也就是砒霜。每次下的剂量很小，导致毒素沉淀在胸骨，死者被慢慢折磨死，最后一天她艰难的躺在地上，想要请求别人的帮助，却无人问津。” 说到这，王谷露微微叹了口气，然后自信的抬起头颅，仿佛他已经获得了胜利。 可我却心头一沉，不，这道题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王谷露上当了，好险，连我也差点上当！ 那块黑斑绝对不是中毒迹象，因为没有扩散度，更像是某种遗传性疾病导致的。 李明媚老师笑着指了指课室的门。 王谷露激动地问：“我是通过了吗？丁隐，不好意思了，虽然你也在观察这块黑斑，但我比你抢先一步发现了这处破绽。” 然而王谷露还想再侃侃而谈，却被李明媚一口打断：“对不起，这位王同学，我是让你出去，你被淘汰了……”随即在名单上无情的画了一个叉。 “为什么？这不可能？”王谷露不禁面色大变。 “你也知道丁隐在看这块黑斑，但他为什么不开口，因为这是一处陷阱。”李明媚无奈的摇摇头：“死者生前患了家族性骨硬化症，这是一种罕见疾病，而且无药可救。” “那她究竟是怎么死的？”王谷露叫道。 “是割腕自杀！”我和饺子再一次异口同声的回答，回答完之后，我们还给彼此一个意外的眼神，实在没料到对方都找到了正确的死因。 “就只剩下骨头了，你怎么知道是割腕自杀。”王谷露不服道。 “作为一个法医，哪怕找不到案发现场，皮肤血肉，也要根据白骨上能找到的一切线索，推断出死因，因为这是死者跟我们说的最后一句话！”我解释道。 “那块黑斑，其实是陷阱，也是线索，它告诉我这位妙龄少女生前过得并不开心，她很骄傲，很美丽，却一直被一种家族性遗传病困扰……” 这时候饺子接着说道：“她的白骨能出现在静川大学，就说明她跟这座学校也有着莫大的情愫！她应该是很早很早以前的一位学姐，学习很棒吧？美丽的她本该毕业后找一份体面的工作，嫁给喜欢的人，开始幸福的一生。但有一天，她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皮肤开始肿胀，头发开始掉落，连手指破一块小小的伤口，都会异常出血，止都止不住。她生病了，是治不好的病，她在自己还算美丽的时候，跟男朋友说了分手，跟这个世界做了最后一声告别，然后选择了割腕自杀，手臂横形骨上的那一道细微的压痕就是证据，当时的她想必很绝望，所以那一刀下的很深，是恨上天的不公吗？还是恨自己苦读十几年的书，为什么命会这么不好。” “完全正确。”李明媚不知何时，眼圈已经微微泛红：“你们很了不起，不但找到了答案，还走进了柳絮学姐的心中。” 原来这位死者叫做柳絮，曾经是静川大学的优等生，也是李明媚最好的同桌。 只可惜却因为患有遗传性疾病，忍受不了病痛的折磨，选择了自杀。临死前写下遗书，将自己的尸骨捐献给了静川大学，给未来的学弟学妹当一盏指路明灯。 命运太冰冷，只有学校还能让她感受到丁点温暖。 “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丁隐和迟娇子，很好，你们都没有令我失望。去休息休息吧，希望你们可以带着柳絮的祝福，为我们404特长班争气！”李明媚微笑着打了两个勾。 之后，眼神带着一丝眷念，投向了那具白骨。 而我和饺子也纷纷给白骨鞠躬致敬！ 第二九一章 女寝投毒案 历经三关，现在就只剩下了我跟饺子！ 其他人已经全部淘汰。 其实这也是我早就预料到的结局，能完美融汇几门科目的知识，又具备实战能力，也只有我们了。 而且这应该也跟徐厅长有一定的关系，他是在对能力和人品进行双重选拔。 第一关是品德的考验，技术再硬，都必须有一颗正直仁爱的心。 第二关是性格的考验，不骄不躁，敢争敢夺，才能堪当大才。 第三关是洞察力的考验，必须结合多处线索，少一条线索都找不出白骨死亡之谜。 而第四关则是由刑事侦查系主任赵亮坐镇了，不知道这位铁面阎王，会出什么样的压轴考题？ 我跟饺子跃跃欲试，饺子表示绝对不会输给我，而我也自信满满：“这场考试我势在必得。” 说话间，赵亮已经进入课室。 赵亮五十岁上下的年纪，大刀眉，鹰钩鼻，顶着一张国字脸，金棕眼镜后是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上下打量着我跟饺子：“你们两个就是今年走到最后一关的人？果然年轻啊。” 他坐在讲台上，双手翻着文案，一副水火不侵的模样。 听慕容清烟说这个人性格古怪，考题没有一道是能从教材上找到的，哪怕是类似的都没有。所以他跟某大学号称‘法外狂徒’的张三，并称为：南赵亮，北张三。 就在我跟饺子翘首以盼，坐等赵亮出题时，赵亮喝了一口茶，突然站起身指过来：“你！” 我正襟危坐，等待刁钻考题。 赵亮却说了一句我怎么都想不到的话：“要不要喝点茶？” 我眯起眼睛，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赵亮却又问饺子要不要喝点茶。 我跟饺子对视一眼，怀疑这个人真的赵亮吗？他该不会是走错课室了吧。 国字脸喝完茶以后，眯着眼看向我们，这才做起了自我介绍：“我叫赵亮，刑事侦查学系主任，这一关由我来出考题。” “第一题请听好，某一天张三……”还没有等赵亮说完，这时广播突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静川大学警笛长鸣，这让我跟饺子不约而同得站起身来：“警笛声，难道出事儿了？” 赵亮眯了眯眼，示意我们先等等。 不知道他给谁打了个电话，随即朝我们挥挥手道：“情况紧急，女生宿舍发生了一起投毒案，我决定临时改变考题，让你们直接去参与侦破。” 果然这家伙就是不按常理出牌，哪怕出了命案，不仅毫无慌乱，反而还见缝插针，以此作为此次地狱终审的压轴。 见我跟饺子没有说话，赵亮冷笑道：“怕了？” “怕了，我就继续提问吧，张三去李四家做客……” 未等他说完，饺子站起身来打断道：“我迟娇子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眼，等着看吧，我一天就可以破案！” 饺子挑衅得看向我：“而且我不会用我的独门绝学，就利用刑事侦查能力来破这桩投毒案，丁隐你敢接受挑战吗？” 我笑着应下。 “那我就半天吧，不，一个小时，给我一个小时必定拿下凶手。”饺子的话激起了我的好胜心，我几乎是连案子情况都不知道，便夸下海口。 赵亮满意得点了点头：“这是你们自己说的，饺子一天破案，丁隐一小时，做不到的话，就判定为全部失败。” “当然如果你们能在自己规定的时间内找出凶手，就可以全部通关，毕竟这么短时间若能破案，已经符合我的心理预期了……” 我跟饺子当即前往女生寝室调查，赵亮也背着手跟在后面，毕竟这种命案现场，我跟饺子没有编制是无法名正言顺进入的。 在赵亮的帮助下，我们成功进入了案发现场。 宿舍总共有四名女生，中毒的共有两名，其中一名已经紧急送往医院抢救，另一名的尸体则躺在宿舍靠窗的床上，七窍流血，极其恐怖。 我只是扫了一眼便说道：“死者的死亡时间至少有24小时以上，应该不是今天才发现的。” 饺子也提出了自己的质疑：“两个人都中了毒，一个在医院，一个在宿舍，这并不合理，正确的做法应该都是送往医院抢救，哪怕是抢救不回来，也应该由医生宣判死亡，然后送到警局进行尸检。” 赵亮满意得点了点头，然后掐下了秒表道：“现在考试开始，丁隐你要抓紧了！” 原来案子并不是今天发生的，案发时间是前天，其中一名女生已经中毒身亡，另外一名经过抢救刚脱离生命危险。 也就是说，所谓的临时改题并不存在，赵亮从一开始就是想考验我们的实战能力。 尸体是由赵亮向静川市警方暂时借过来的：“侯晓宇法医已经做过初步的尸检，听说是用于学校的考试，他很乐意！为了能找出凶手，死者家属也取得同意。二位千万不要叫人家失望，不然啊，丢的还有我们静川大学的脸。” 说话间，赵亮又提醒我已经过去了三分钟。 当然赵亮也不是特别苛刻，他知道时间来不及，主要是锻炼我的刑事侦查能力，所以将警方暂时调查到的信息给了我跟饺子一人一份。 死者名叫刘美丽，她那天一直待在宿舍，当天没有出门，宿舍也没有外人进入，也就是说怀疑对象主要集中在另外三名舍友上。 最后一餐是舍友江圆带回来的麻辣拌外卖，刘美丽跟中毒的另一名舍友王菊都吃了她带回来的麻辣拌，然后发生了中毒迹象。 当晚被送到第一人民医院抢救。 刘美丽吃的太多，中毒太深，洗胃已经迟了。 王菊为了保持身材，吃得不是特别多，经过抢救脱离了生命危险。 最有嫌疑的人就是江圆，江圆却说是刘美丽让她带的饭，她是从食堂买的，有监控作证，而且自己从未购买过毒药，更不存在任何的杀人动机。 另一名舍友周舞早上去了图书馆，到了很晚才回来，那时候刘美丽跟王菊已经在医院了，自己都没有跟她们直接接触过。 图书馆的出入记录以及校巴监控可以证明她的清白。 周舞觉得就是江圆害了刘美丽，这是毋庸置疑的，刘美丽是吃了她买的饭才中毒的，王菊也差点被害死，平时刘美丽就总是对江圆颐指气使，把她当作使唤丫头。 江圆估计是恼羞成怒，出此下策！ 江圆却说自己害怕刘美丽，所以才听她的话，都怕她了，哪敢害她。 因为这一关是考验的刑事侦查能力，我也没有使用任何的绝学，就连验尸也只是判断出死者的死因跟死亡时间，就没有进一步查验。 毕竟这一关考的不是法医学，我肯定不能利用自己的强项作弊！ 第二九二章 硬推理（为燕子加更） 眼看着江圆跟周舞两人争吵起来，我只能将她们分开审讯！ 调查发现，死者刘美丽跟伤者王菊是从小长大的闺蜜，她们抱团欺负江圆跟周舞，江圆一直听她们的话，周舞则能躲就躲。 不仅如此，我还得到一条线索！ 那就是案发前几天，刘美丽跟王菊爆发过很大的争吵，王菊要被保送出国，刘美丽一直想要劝她放弃。 也就是说，王菊也有一定的嫌疑。 “目前最可疑的人是江圆，但如果是她，这道题就太简单了，而且饭菜是她买的，她总不能傻到这个地步，专门在饭菜里下毒。” 这是饺子的分析。 我告诉饺子，毒其实并没有下在饭菜里，极大概率是水杯的杯口出现了问题…… 一开始我就知道不是饭菜的问题，根据法医报告的死者胃容物，也可以排除是零食所致，那饮食摄入便只剩下了水。 “也有可能是饮水机呀。”饺子回道。 “如果是饮水机，那一宿舍的人都完蛋了，尤其是周舞，她可是提着保温杯出门的。” 我直接否定了饺子的说法，紧接着问她难道没有注意到宿舍里周舞跟江圆桌子上都有水杯，刘美丽跟王菊的却不见了。 “在宿舍怎么可能不喝水，唯一的可能就是被警方拿走了，只是报告上没直接告诉我们这个调查结果而已。” 凶手正是因为将毒素抹到了水杯的杯口，才能精准得锁定猎物。 “那是江圆还是周舞？” 饺子皱着眉头分析，她排除了江圆，觉得最有可能的那个最不是。而周舞很有嫌疑，她前一晚特意下了毒，然后离开宿舍，就是为了制造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但是王菊似乎也有嫌疑。 如果她是凶手，为了排除自己的嫌疑，不惜将自己伪装成了受害者。 我见饺子还游移不定，笑着说道：“既然你还没有找到准确答案，就继续调查吧。” “那你呢？”饺子眨巴着大眼睛望向我。 我指了指手表，又指了指门口：“我当然是要交卷去了，时间还差十分钟。” “什么，你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 饺子有点不敢相信。 她又问我该不会是看时间到了，打算随便猜一个人去赌：“赵亮主任可不是那么好骗的。” 饺子劝我最好是利用剩下的十分钟好好考虑考虑，别一失足成千古恨，进不了特案组。 我叹了口气，装作很丧气的模样道：“哎，人各有命，就算过不了也是我的命，谁让我一开始便夸下海口，非要在一个小时内破案呢。” 饺子也担心起来，问我需不需要向赵亮求情，毕竟一个小时破案，信息太少了。 她紧张得来回踱步，似乎真的以为我破不了案，直到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饺子才恍然大悟：“好你个丁隐，你故意的，你！我不理你了！” “饺子谢谢你。” 我真心得说出这番话，感谢她对我的在意，随即大大方方朝门口走了出去。 出去以后，我跟赵亮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赵亮镜片下的双眼光芒一闪，由衷的说道：“小小年纪，真是后生可畏呀。” 一天后，饺子也给出了自己的答案。 原以为她会落败，毕竟当时她纠结的人明明在周舞跟王菊之间，没想到的是，最后她交出的答卷居然跟我的一样。 凶手就是死者自己！ 事实的真相就是，刘美丽不想让王菊离开自己，她提前计算好了用量，故意将毒药抹在自己跟王菊的杯口，然后假借倒水的机会，让王菊跟她一起喝。 作为闺蜜的王菊，还以为刘美丽是跟自己和解，却没料到刘美丽是想拉着她一块死！ 菊，我是不会让你离开我的。 生不能在一起，那就死在一起吧！纪念品 刘美丽其实性取向有问题，一直把王菊当成自己的心灵伴侣，又怎么会放任另一半远隔海外？ 所以她精心设计了这桩妙计，即便王菊没死，她也可以用生命为代价嫁祸王菊谋杀。 甚至于毒药也是刘美丽通过王菊的手机下单买的毒鼠强，然后删掉了订单。 刘美丽很清楚，订单这些东西，警方只要想查，就可以查得到。 再加上，明明两个人都中了毒，王菊却没死，她就等着枪毙吧！ 刘美丽算得很清楚，她不惜用自己的性命算计进去一切，就是想要报复闺蜜的抛弃，却没想到还是逃不过我跟饺子的慧眼。 赵亮主任当时不解的问，为什么一口咬定是死者自己下的毒？ 我笑道：“很简单啊，死者桌上有新买的刑侦类书籍，就是在寻找杀人方法，以及反侦缉能力。还有她的专业很特别，是搞花卉园林的，这会学到一些除草要用的药剂，她会根据植物，动物等的用量，去核算人体的标准。” “王菊是学服装设计的，所以完全对应不上。而且王菊既然准备好了出国留学，那就是对未来有一定的期望憧憬，自杀跟谋杀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更何况王菊也是艰难的脱离生命危险，而非轻微中毒，这说明她根本就不知道杯口有毒，不然就算是演戏，也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至于江圆更不可能了，这个人唯唯诺诺，最近都没跟同学吵过架。而且她那么喜欢周杰伦，到处都贴满了周杰伦的头像，床上墙壁还贴了海报，足以说明她对周杰伦的喜爱。好不容易抢到了最后一场演唱会，怎么可能在此期间杀人。” “还有周舞，她在准备公务员考试吧，我看买的都是申论等一类的书籍，也是有很强烈的求生意识，不会突然杀人。” “仅是用排除法，就可以排除几人的嫌疑，而刘美丽既具备杀人动机，也有充分的杀人条件，很多细节都可以证明她就是谋害自己跟王菊的真凶！”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想，如果案情更复杂的话，我的推理未必正确，但既然这道题能当考题，就说明嫌疑人就局限在这几人内。宿舍是考试环境，所有的答案都可以在宿舍内找到。以这样的思路来看，我的答案绝对不会错。” 听到我的话，赵亮忍不住鼓起掌来，对我称赞有加：“丁隐，你具备大智慧，也有小聪明，未来绝对会是你师父最好的接班人！其实我是一个很讨厌玩小聪明的人，但你，我讨厌不起来，你的小聪明对破案很有用处，这是技巧。” 赵亮拿着保温杯喝了一口茶，面向远方，悠悠得说道：“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那个人也是这么优秀，数年前以全满分的成绩碾压了所有参赛者，仅仅是生物学那一关，她就抢答了所有的问题，只剩她一个人走向第三关。” “而她的表现没有让我们失望，李明媚心甘情愿被折服，而我，呵，你敢相信吗？丁隐，当初她只用了半小时就破了一桩离奇命案，震惊四座。” “她的速度比你更快，考题也比今天更难！” 赵亮由衷的感叹，他说直到现在，自己都没再见过如此优秀的人，当然除了我以外，我的表现还是挺让他满意的。 我跟饺子都有些震惊，毕竟我们已经很强了，竟然还有人比我们更强，当即询问那个人叫什么名字。 赵亮眯着眼睛陷入了回忆：“宋听雪，她叫作宋听雪！是一个谁见过都无法忘记的女子。” 第二九三章 宋听雪 “宋，宋听雪？” 说实话，在听到这个名字的刹那，我的眼前不由得浮现出白月光那张清冷孤傲的脸。 我的拳头不由得攥紧，紧张得朝赵亮打听关于宋听雪的事情。 “不是说通过地狱终审的人都会成为各行各业的精英吗？不知道这位师姐，她在哪一行？应该也是法医或者警察一类的吧？” 赵亮眯起眼睛，遗憾得摇了摇头：“不知道。” “不知道？”我跟饺子对视了一眼，有些不明白赵亮的意思。 赵亮苦笑一声：“自宋听雪毕业以后，就神秘的消失在了这个世界，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就连她的入学资料、照片等等也随之消失，就好像风一样，突然的来，突然得走，仿佛从未出现过。” “说实在的，这位姑娘平时的存在感真的很低，各科成绩排行榜，从未听过这个名字。结果数年前她突然参加了地狱终审，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第一关还没有引起导师的注意，到了第二关，第三关，乃至最后一关，我们全被这位貌不惊人的女子震住了。” “貌不惊人？”我皱起眉头，抓住这个字眼问。 赵亮点了点头：“是的，她留着一头短发，厚重的眼镜框遮住了大半张脸，可她那种由内而外散发的寒冷气质真是让人一见就忘不了。” 赵亮眯起双眼仿佛回到了当年的现场，他描述的外貌跟白月光丝毫不沾边，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觉得是她。 其实宋听雪才是白月光的真名。 那间听雪酒吧，便是取自于她的真名！ 让我更为关注的是，她居然姓宋，宋阳的宋，她会《洗冤集录真本》上都全无记载的仵作绝学，收集了那么多关于宋阳的报纸。 所以她跟宋阳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有些不敢想下去了，饺子却还在追问：“一个大活人的档案就这么消失了？还是在静川大学，这有点不可思议吧？” 赵亮回答：“谁说不是呢？当时我们几人可是一致认定她是百年难遇的天成之胎，想要上报给省厅，让她成为特案组的左膀右臂。” “说来也巧，这女孩儿叫宋听雪，也许千年之前跟宋顾问是一个祖先！”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这句话让我内心不禁咯噔了一下，怀疑宋听雪是不是真跟宋阳有关系，可他们的年纪也对不上啊。 宋听雪绝对不可能是宋阳的女儿，至于兄妹，那就更离谱了。 我实在想不到二人之间的渊源，赵亮也唉声连连，遗憾道：“能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想必大有来头，只希望她是善而非恶，否则真就浪费了上苍赐予的异禀天赋了……” 我真的不希望自己多想，可这样的消失方式，确实跟韩先生同出一辙。 宋听雪啊宋听雪，你就是白月光对吗？ 如果你真的跟江北残刀有关，那我该如何抉择？ “丁隐，丁隐你不舒服吗？”耳边突然传来饺子关切的嗓音，她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问我是不是身体不对劲。 我吸了吸鼻子，长吸一口气，挤出了一丝笑意：“我没事儿，就是听到天成之胎有点感慨罢了，之前也有人说过我是天成之胎。” “你肯定也是！加油小子，你的底子比你师父要强得多，宋顾问后继有人了。”赵亮拍了拍我的肩膀，对我寄予深切厚望。 成功过关地狱终审的消息一出，让我再次成为了全校瞩目的焦点。四名导师联合给我跟饺子颁发了荣誉证书，宣布我们两人可以提前毕业了。 他们在将黄金奖杯交到我们手里的那一刻，四人齐刷刷得鼓起掌，心悦诚服得说出那句古诗：“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才，静川大学永远是充满奇迹的地方。” 这是在入学的第一天，李明媚在被我的能力折服后，由衷发出的感叹。 如今我也没有让她失望。 我也没有让宋阳失望，更没有让徐厅长失望，不久后，我就可以正式加入特案组，成为其中的一员，与那些我所景仰的前辈，一起并肩作战！ 台下也响起了轰鸣的掌声，有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人为我们欢呼，还有几个漂亮的高挑学妹为我们献花。 饺子炽烈得看向我，我不敢看她，而是低着头瞥向了门口。 那里洒下清冷的月光，不知道是祝贺还是什么。 钟子柒杀猪一样的公鸭嗓不要命得喊着：“丁隐我爱你，就像老鼠爱大米！” 我简直被这句话给雷到了，不可置信得望过去，就看到钟子柒又在跟旁边人嘚瑟：“那是我兄弟，是我最好的兄弟，看到没有，我兄弟看过来了。” 也不知道他手上拿的什么玩具，吹一下就有长长的舌头吐出来，噼里啪啦的，让人感觉就跟追星族应援一样。 不过这一次我是真的赢得了无数人的佩服，他们也是真心得为我跟饺子祝贺，再也没有人指着我的鼻子说，这个小子是走后门进来的。 “这个小毛孩子，嗤，也就运气好罢了……” 也许我确实是天赋异禀，但也确实跟师父的专业训练有关，可这场考试让我完完全全抛开了宋阳的光环，以自己的真才实学过的关。 一个人是不可能靠着天赋或者他人的帮助走到最后，为了成功，我付出了多少血泪，我其实比任何人都清楚。 在别人打游戏，喝酒，唱k，蹦迪的时候，我只与看书，破案相伴。 我希望有一天，别人对我的称呼不再是宋阳的徒弟，而是指着宋阳说道：“咦，丁隐的师父来了。” 那一刻，我才是真正的成功。 之后我的名字更是被挂在了学校的公示栏：“特404特长班丁隐同学，于18岁成功通过四师联考，成为建校史上最年轻的学霸，值得每一个人学习！” 希望我的事迹真的可以激励到那些迷惘懵懂的学弟学妹吧。 与此同时，按照我跟徐厅长的约定，我也是时候告别这个陪伴自己走过四年最重要时光的静川大学了。 我走过曾经吃过无数次餐饭的食堂，去了给予我无尽宝藏的图书馆，还有宿舍楼，这是我四年来家一样的地方。 那里有我的兄弟，有我的回忆，有我的辗转反侧，有我的夜不能寐。 说实话，在的时候不觉得，离开了，反而真的割舍不掉。 就连一向吵闹闲不住的钟子柒也闭了嘴巴，默不作声的帮我收拾行李，我想调解一下气氛，去拉他，却发现这货居然哭了。 “你哭什么呀？大老爷们的。” “老子没哭，老子是眼睛进沙了，老子！呜呜呜呜，呜呜呜。”钟子柒逞强了一半就憋不住了，捂住脸放声哭了起来。 他说明明还有大半年的时间才要毕业，我就先走了，这让他怎么办。 我平时最怕人哭了，尤其是钟子柒，眼泪鼻涕一把接一把，再加上我确实有些舍不得离开这里，这是我住了几年的家呀！ 为此，我郑重向班主任李明媚打去了电话，表示希望把我的床位留到真正毕业的时间，这是一个没有家的人由衷的请求。 李明媚老师答应了。 一切都已经安排好，想到就要离开静川市，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有种强烈的想法，想最后再去一次听雪酒吧。 尽管我知道，那里已经换人了。 我所心心念念的人再也不可能出现。 但脚步不听使唤，我还是走到了那里，听雪酒吧又一次变回了寂静的样子，只是来的人很少很少了。 唯有那句“卧冰听雪扑簌声，明月别枝归客人”依旧挂在屋檐。 我伸手摸着那行字，低声念着这句话，一颗心好像突然来到了冰雪天，一望无际的银装素裹下，只听到落雪扑簌扑簌的声音。 归客？我算得上听雪酒吧的归客吧？ 我走了进去，习惯性得点了一杯蓝色妖姬。 一杯灌下去，毫无任何感觉，可我太想醉了，于是又要了一杯高度数的酒，杯内花花绿绿的颜色，就好像这个灯红酒绿的世界，让人看不透。 液体倒映着我的脸，是一种入骨的落寞与孤寂。 “这酒性子烈，要一点点品，不然会醉的。”前台好心提醒我，一个人不要喝这种酒，不然会一杯倒。 我却只是回了个笑，举着酒杯，晃动着里面的液体，然后昂起脖子，一饮而尽。 我当然知道喝得越快就越容易醉，我要的就是醉。 醉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醉了心就不会再疼。 我趴在桌子上，脑子里晕乎乎的，眼睛都有些不对劲了。迷糊间，我居然看到了白月光，她就坐在不远处的台上，抱着吉他轻轻唱着吟唱。 “醉了就是好啊，梦里都梦不到的人，竟让我看到了。” 望着台上，我痴痴得笑了。 第二九四章 宋家的黑暗史（为尘加更） 清冷的月光洒在白月光的身上，一切恍若是个不真切的梦。 我醉眼朦胧的望着她，听着她唱歌，还是如此空灵：“明月，像是坠入大海的琉璃。那个看到的少年，动了心。是归去，还是赴一场虚无的梦境？我不知道，也不想看透这结局……” 等她唱完以后，一步一步得向我走来。 我不知道是不是梦，只知道好像酒吧的人都走光了，世界只剩下了我们两个。 她坐在我的对面，就那样看着我。 几年不见，她还是那么的美，完美的瓜子脸，肌肤如冰似雪，水光色的眼眸流光溢彩，眼角的泪痣依然扣人心弦。 白月光就好似天上的明月，纵使会消失，却永远会披着一身高洁的光辉出现，让人难以忘却，让人无法忽视。 我有很多的问题想要问，炼金案中给我重要指示的那封信，是她写的吗？ 她身上的刀伤好了没有？ 她跟宋听雪又是何关系？ 她到底是谁？ 我感觉自己快要被这些问题给逼疯了，撑着最后一丝力气坐起来，可还等我开口，一抹香气飘来，白月光柔软的唇瓣触碰在我的脸上。 那一刻，我什么问题都忘了。 我甚至连思考都做不到，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柔软的触感让我心猿意马。 我想要加深这个吻，白月光却很快退了回去。 “这几年，你到底去了哪里？”那些重要的问题全被我抛诸脑后，下意识得只有这一句本能的关心脱口而出。 白月光修长的手指压在我的唇上，水光色的眸子闪过一丝请求：“什么都别问，就只听我好好的说，可以吗？” “我……”我很想答应，可我现在的脑子实在是太乱了。 白月光将自己的手指收回，一字一句得说道：“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想要告诉你一段故事，一段藏在我心里尘封已久的故事。” “还记得我跟你提到过，我的父母都是法医，从小就希望我跟哥哥继承他们的衣钵，可是我不喜欢法医，我喜欢唱歌。” “在一次意外，哥哥过世了，只能由我接替他的路走下去。” 听到意外那两个字，我眼前不受控制得出现了之前做的那个梦，我很怕梦到的那个被师父逼迫坠落的男子，就是白月光的哥哥。 我很怕，她哥哥的死与宋阳有关。 我担心继续听下去，会有我不想听到的东西，于是主动转移话题：“我对你哥哥的事情没有兴趣，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会宋家绝学，甚至会教给我《断狱神篇》里没有的高深绝学？” 白月光的眸子黯了黯，随后以一种幽幽的语调说道：“如果我说，《洗冤集录真本》根本就只有一半，包括那本《断狱神篇》里，很多东西都是文宋那一脉从我先祖手里抢夺走的，你信吗？” “你的先祖？” 那一刻我彻底清醒了，整个人有种头皮发麻的森冷之感。 我几乎是有些颤抖得重复了一遍：“先祖，你的意思……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你以为的文宋一脉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正气凛然，你以为的师父也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善良无私。” 白月光看着我的眼睛，吐出残忍的字眼。 我摇着头，不可置信得回答道：“怎么可能，文宋一脉是提刑官宋慈后人，一代代都是刚正不阿的典范，怎么会做偷师这种事？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还是这其中有莫大的误会。” 我越说越激动，说到后面直接气得站了起来。 白月光冷冷得扫了我一眼，表示如果我什么都不听，只愿意这样武断的一条道走到黑，那她也不勉强，让我直接出门右转。 “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对我有那么一丁点的信任，那就继续坐在这里，听我说完。”水光色的眸子闪动着动人的光波。 白月光脸上那颗摇摇欲坠的泪痣好像颤抖的眼泪。 面对这样的她，面对第一次带上近乎哀求语气的白月光，我说不出一个拒绝的字眼。 我就坐在白月光的对面，让她把话说完。 从她嘴里，我听到了一个从未听过却又骇人听闻的故事，而这个故事居然牵扯到了整个宋家的黑暗历史！ 南宋淳佑年间，担任提点刑狱官的慈，廉政爱民，执法严明。尤其是那句‘于狱案，审之又审，不敢萌一毫慢易心’的信仰，更是折服了无数百姓。 某日宋慈出街的时候，被一赤脚孩童突然抱住，对方跪下磕头，大喊冤枉求宋慈做主。 那孩童是翻山越岭而来，喝的河水，吃的是野果杂草，走到这里他的鞋都破了，一心就是为了找到宋慈。 因为他的母亲含冤入狱，被指控害死了县太爷的孙子。农妇是个哑巴，百口莫辩，只能哭着跪下磕头，一双手左右摆动表示不是自己。 没有人为孩童的母亲说话，生怕得罪了县太爷！ 小孩儿到处求人，跪下磕头，却没人敢帮，帮了就是跟县太爷作对。唯有路口卖烧饼的大叔实在看不过去，对他道：“如果你能找到宋慈，你娘或许就有救了。宋提刑为人刚正不阿，是个大好官，这天下就没有他破不了的案。” 正是因为那句话，小孩儿从那座山头走到这座山头，从西北走到东南。 为的就是找到宋慈，为的就是替母伸冤！ 看着眼前可怜的赤脚小孩儿，宋慈当即乘坐马车，来到小孩儿的故乡。 宋慈来到当地的第一天，真相便水落石出，原来那个所谓的孙子虽然是县太爷的血脉，却并非孙子，而是他与儿媳通奸所生。 丑事败露之后，儿子捂死了那个婴孩。 这一切都被哑巴农妇听到了，县太爷不忍亲生儿子入狱，便编造了罪责嫁祸到哑巴农妇身上，叫她百口莫辩。 却不曾想宋慈的出现，让这一家的丑事浮出水面…… 从此事后，宋慈面见圣上，请求巡回四路，雪冤禁暴。虽偏僻恶溺处所，亦必亲往视察。他走遍了全国各地，处理了无数冤假错案。但渐渐的宋慈就发现自己有点力不从心，这世间有太多的冤案，大宋疆土辽阔，而他却只有一人，短短数十载，身死之后，又有谁来洗冤昭雪？ 案上一滴墨，民间千滴血。 宋慈深谙这世道黑暗，单凭自己一人之力，恐怕无法洗净朗朗乾坤。在自己看不到的阴暗角落里，又有多少人含冤而死。 于是他耗尽心血，花费数年将自己毕生的经验写成了《洗冤集录》，希望可以造福后世仵作，但他又害怕罪犯熟读《洗冤集录》，让毁尸灭迹更加简单。于是在《洗冤集录》每一章的关键处，都做了春秋笔法，确保只有自己后人才能解读。 “宋慈将自己的后代分为三支，一脉为文宋，一脉为武宋，最后一脉则为法宋！” 听着白月光的话，我震惊了，瞪大眼睛怀疑道：“文宋与武宋我是知道的，可法宋，对于法宋我却是闻所未闻！” 第二九五章 灭法宋者，十世而亡 白月光冷笑一声道：“若是让世人知道了法宋一脉，那文武两脉的昭昭恶行不就藏不住了？” 我皱起眉头，怀疑这其中是不是有天大的误会。 白月光却仰头灌了一口酒，接着刚才的故事继续：“其中，文宋一脉专门入朝为官，处理司法讼状，宋慈希望这一脉能：听讼清明，决事果断；第一脉为武宋，专门去做捕快，维护地方安宁，宋慈希望这一脉能：勇猛刚毅，捕盗缉凶。最后一脉为法宋，专门从事仵作行业，宋慈希望这一脉能：鬼手佛心，验尸雪冤。” 就这样，文武法三脉共同组成了完整的南宋司法系统，再加上圣上的信任，一时间天下清平，地方衙门都再也没人击鼓喊冤，史称：端平中兴！ 说到这里，白月光的目光犹如利箭一般朝我射了过来。 我下意识得打了个激灵，却浑然想起师父曾告诉过我的故事，不禁说道：“宋家不是只有文武两宋吗？文宋验尸，武宋负责保护文宋安全，这跟你说的完全不一样。法宋，你说法宋才是专门从事仵作行业的？那文宋呢，文宋不也有一大堆的仵作绝学吗？而我师父更是被誉为：当世最后一个仵作。” 我的话只换来白月光的一句冷哼，她告诉我：“宋阳是文宋后代，又如何会告诉你自己先祖手中到底沾染了多少鲜血？” “只有法宋才是正宗，他们不过是盗窃者！” 白月光的眼里渗出一丝杀气，那是我从未见过的样子。 我没有再插嘴，白月光才继续说道：“当时宋慈非常欣喜，他认为只要后人代代相传，子子孙孙无穷尽，总有一天可以铲除世间罪恶，无论哪个地方，都再也不需要提着灯笼于白日下行走。” “但他不知道的是，自己的这一举措会给后来的宋家带来一场怎样的灾难，那场灾难足足持续了上百年……” 这还要从明朝时期说起。 当时发生了一起钦差大臣遇刺案，由于事态紧急，皇帝当即命令文宋族长刑部侍郎宋海棠跟法宋族长京师第一仵作宋子柳前往查案。 结果未曾想，两人竟然双双被害！ 百年家族一下子痛失两大族长，一时间难以接受，更悲剧的是，这两人掌握了《洗冤集录真本》的真谛，由于他们正值壮年，还未来得及传给子嗣。 换句话说，那就是《洗冤集录真本》将面临传承中断的巨大危机！ 宋家长老们经过三天三夜的讨论，准备将此事秘而不宣，并且另立了两位在当时已经名声在外、手段高强的新族长。 然后他们又挑选了一百名族中翘楚，集全族之力，没日没夜的钻研《洗冤集录真本》。 长老们希望可以通过这百名翘楚的悟性强行破解《洗冤集录真本》，但没想到的是，在破解的过程中，文宋和法宋在许多处验尸手法上，竟然产生了分歧！ 文宋觉得自己专门处理司法讼状，经验颇多，破解的肯定是最到位的。但法宋却认为他们这一脉是专门从事仵作行业的，对于验尸手法天下无人能出其右。 两脉先开始只是争吵，最后甚至大打出手，谁都认为自己是对的，坚决要按照自己的理解来。那本《洗冤集录真本》似乎带着一股魔咒，连带着那一百名翘楚，也都分成了两派…… 文宋认为验尸应当遵循古法，使用红伞，阴阳枕，听骨木等工具佐证。 法宋则认为验尸应当跟时间赛跑，只要手段高强，就不需要借助任何外物，最后两派吵的谁也不服谁，甚至走到了分家的地步！ 长老们出面想要调解，可文宋的长老自然是站文宋这一边，法宋的长老又觉得自己这一脉才是对的，破案必须要讲究效率，只要自身过硬，就不必拘泥于道具一类。 毕竟时间就是一切，耽误的久了，反而会影响破案，进而出现下一名受害者。 文宋却认为他们这是在挑战祖先宋慈的权威，连祖先发明出来的工具都不需要了，总有一日会连祖先传下来的规矩都不放在眼里，很有可能走向歧途。 法宋觉得文宋给自己扣的帽子太大，仅仅因为观念不和，就按上了欺师灭祖的罪名，这一次他们非分家不可。 眼看分家在即，文宋族长宋亦可当时已经身居高位，乃是大明刑部一把手。 为了霸占宋家老宅，他成功说服了武宋投靠，将法宋逐出了门户。 再加上法宋族长宋幽兰脾气古怪，不仅不懂得人情世故，有时候还经常会因为坚持己见得罪人。于是文武两宋居然不顾血缘之情，同气连枝，开始了漫长的打压法宋之路！ 法宋族长宋幽兰不屑于争权夺利，却没想到文武两脉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还找准机会，借着一桩后宫诅咒案，颠倒是非，诬陷法宋是凶手。 最终当今圣上雷霆震怒，朱笔一勾，将法宋一脉满门抄斩！ 菜市场行刑那一天，天空忽降鹅毛大雪，宋幽兰对不远处坐在监斩台上的宋亦可发下诅咒：“灭我法宋者，十世而亡！文武双宋，皆不得善终！子子孙孙，兄弟反目，师徒离心……” 不待宋幽兰说完，恼羞成怒的宋亦可扔下令牌，厉声叫道：“斩立决！” 可怜法宋一脉百余口全部惨死，鲜血染红了整个菜市场，这群本领最强的宋家后人，竟灭族于皑皑白雪纷飞的日子。 赤目的红与漫天的白交织，形成了一副让人永远不敢忘记的恐怖画面。 也就是那天，宋家老宅的祠堂忽然塌了，里面宋慈的百年雕像也被砸得七零八落，只有一行血泪自宋慈的眼角滑落，不知道是不是在感慨后代的手足相残？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想起了宋阳爷爷跟刀神的故事。 他们两个明明是亲兄弟，却反目成仇，宋阳爷爷便是死在了亲兄弟刀神的手中，而这是巧合？还是真应了当年宋幽兰的诅咒？ 宋阳曾说过他爷爷本来不让他为官为仕，否则会影响寿命，不得好死。 是不是因为宋幽兰发下的诅咒早就应验了，文武双宋子孙越来越稀薄，为了保住后代，所以文宋后来才出了那样一条规矩，不能当官，不能当警察，也不能当法医。 我突然间明白了，也许法宋真的是存在的。 因为当官是文宋当年走的路，警察其实类似于武宋当年从事的捕快，维护地方安宁，而法宋专门从事仵作行业，其实就是现在的法医。 为了躲避宋幽兰的诅咒，宋家才让后代不官不仕，明哲保身。 否则就会像宋阳爷爷一样，兄弟反目，手足相残。 那宋阳呢，他会不会也出事？ 我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宋阳，有些底气不足得问白月光：“法宋当年是不是没有死绝？你……是不是就是宋听雪？” 第二九六章 两两相望 白月光眯着眼睛，好整以暇得看着我道：“你觉得呢？” “我觉得……” 我默默低下头，小声嘀咕一句：“我不敢觉得。” 我太怕那个答案了，因为真相已经呼之欲出，白月光就是当年的法宋传人，比师父宋阳更正宗的提刑官宋慈一脉。 白月光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推到我面前：“喝点酒，暖暖身子，也壮壮胆子。” 我接过酒杯，小抿了一口，就听白月光继续道：“法宋到底也是传了百年之久，宋幽兰哪怕再蠢，也知道藏一手，毕竟他是族长，担负着整个法宋一脉的兴亡！” 早在分家之际，她就将几名精通绝学的小辈暗中送往北方。 却不曾想，他们转眼就成了遗孤，成为法宋一脉最后的希望…… “其实文宋之所以想要铲除法宋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盗取法宋一脉的绝学。因为经过时间的检验，文宋已经知道了法宋的厉害，眼瞅着差距越来越大，法宋即将证明自己对《洗冤集录真本》的破解才是对的，文宋知道再不下手就来不及了，打蛇七寸，永不翻身！” “在使用拷打、逼问、抢夺等各种方法获得了一大批绝学后，文宋将其中太过于速成，容易入魔的方法全部删减，再加上自己这一脉的绝学，汇编成了一本新书。” “这本新书你也知道，它便是《断狱神篇》！” 白月光看着我的眼睛，我心虚得喝了一口酒，感觉自己此时就像是一个小偷一般，因为《断狱神篇》我也学过。 可我从不知道《断狱神篇》居然会是这般来历，这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白月光还告诉我，之后文宋为了保持自己的光辉形象，毁掉了族谱，灭口了当年所有知情者，让后人再不知道宋家还有第三脉。 “刑部尚书宋亦可想要彻底抹除掉法宋的存在，事实证明，他成功了！当世只知道宋阳，宋星辰，文武两宋天下无双，哪会有人知晓当年其实还有一脉，那一脉名为法宋，才是宋家正宗。” “当然也没人在乎。” “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落败者只有灭族的下场，就连我们的身份，我们的存在也一并被抢走了……” 我清清楚楚得注意到，这一次白月光用上了我们，而不是以一个旁观者的口吻倾诉这一切。 也就是说，她是法宋的人，毋庸置疑！ 到底是这个故事太不可思议，还是与白月光对立的立场让我一时间回不了神。我只知道当时的我真的太震惊，太震惊了，就连酒杯什么时候摔在地上，都没有注意到。 我真的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流传千古的文宋当年居然如此不光彩，他们踩着法宋的鲜血上位，夺走他们的东西，甚至连他们的存在都要抹去。 这一段历史太过黑暗，也太过残忍。 《断狱神篇》居然是一本沾满了族人鲜血的偷窃成果。 这叫我如何相信，这又叫我如何正视自己。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段回忆，想当初尸仙娘娘案中，我使用‘割喉封穴’的绝学，却被白月光一阵嗤笑，认为这只是炫技罢了，只需要检查死者口腔黏膜色泽就行。 古诗词杀人案中，我使用的也是白月光教我的‘翻身六验’，居然真的快速检测出了死因。 当时还让师父吃惊了一下，这莫非就是法宋失传的绝学？ 我怎么那么笨，那么后知后觉，是不是师父从那个时候，就已经怀疑我了？ 也难怪宋星辰一直以来，都对我充满了敌意。 我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我感觉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仰，在顷刻之间崩塌的无所剩余，我忍不住抬起头，颤抖得指向白月光。 “你、你到底是谁？” 这个问题的答案或许我早已清楚，就只差从她的嘴里说出来罢了。 白月光笑着打量我：“你不是知道了吗？我就是那个宋听雪，文宋害死了我的祖先，你师父的爷爷害死了我的父母。而现在就连我唯一的亲人，我最爱的哥哥都被宋阳给逼死了。” “所以，你是来复仇的？” “我是你的工具，对吗？” 心痛的滋味由心间漫开，我感觉自己几乎快要窒息了。 白月光看着我的眼睛，声音嘶哑的道：“我不该复仇吗？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当然要找他报仇，我要让你师父亲口告诉我，谁的仵作手法才是正宗。” 我的泪水已经从眼眶里落下，一滴一滴砸在吧台上。 “可我是无辜的呀，我是那么那么的喜欢你，白月光，你知道吗？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人，也是唯一喜欢的人，为了你，我将所有女孩子隔绝出了自己的世界，为什么要利用我呢。” 我知道现在的自己很没出息，可我真的好难过。 白月光惨然一笑：“我是想复仇，可我真的没想到，中间会遇上你，如果我说第一面只是偶遇，不是精心设计，你相信吗？” 她的眼睛亮亮，晶莹的液体在水光色的眸子里晃动，这是我第一次见白月光如此真诚的模样，没有疏离，没有冷漠。 可我不敢看，我怕真的会相信她。 我怕再看下去，我会不顾一切，什么都不要了…… 可那样是不行的，我是宋阳的徒弟。 我站起身来，用仅剩的力气朝门外走，跌跌撞撞，就算腿撞在桌子上，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 白月光的嗓音就在我的背后响起：“今天又是满月呢。” 我的心震了一下，脚步也停下。 我记得她说过满月是她的幸运日， 白月光幽幽道：“原来你还记得呀，自出生起，满月就一直是我的幸运日。可自从哥哥死后，就变了，这一次我试着碰碰运气，果真在满月见到了你，可这也许是我们的最后一面了，是吗？” “那次走后，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我告诉自己，如果这个满月你来了，我就会告诉你一切，就算明知道你的选择，我也想试着努力一下，这是我第一次向你走近。可我想，今天也许是最后一天了，以后，不用来听雪酒吧了。” “我们，再也不会见面了，对吗？” 这些话都是我以前最想听到的，因为这是白月光第一次向我吐露心意，让我明白，在这段感情里，我并不是无望的单恋。 我喜欢的那个人其实也在意我，只是，我们两个…… 我紧紧攥住拳头，指甲陷入血肉里，努力告诉自己：“我不能背叛宋阳，师父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不能这样做。” 我咬着牙，一步，一步得朝门口走去。 当我推开门，站在酒吧门口。 白月光的嗓音已经几乎悲伤得快要滴出冰来：“丁隐，你知道吗？还有一件事我没有告诉你，这件事只有清风知道，只有明月知道，也只有我知道。” “你可以说出来的，我在听。” 我咬着唇，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白月光却没开口，这种话只有两个人面对面，彼此没有束缚的情况下才能说出来，否则便徒有伤害。 我控制不住得回过头，白月光明明只离我几步远，却好像隔着银河，她对我说：“丁隐，你走吧。以后我们最好不要见了，我不想杀你，也不想死在你的手里。” 她快步上前，猛地将酒吧的门关上，然后一道黑色的布落下，我就再也看不见那道心心念念的身影了。 直到多年后在收拾白月光的东西时，看到一张关于我的画像，月光白的清香扑面而来，娟秀的小字写着一句话：“我爱你，是藏于清风明月，无法言语的爱。” 那一刻我才知道，自己失去的到底是什么。 她对我，一如我对她，只是一切未曾开口便结束了…… 第二九七章 抉择（为小螃蟹加更） 那一夜我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上的出租车，然后怎么来的宿舍楼下，只知道自己喝得醉醺醺，东倒西歪，撞在了楼梯口的信封桌上。 一大堆信笺被我撞翻，除了一些明信片外，许多都是表白情书。 我心里更难过了。 宿管阿姨听到动静往外一看，气的双手叉腰：“哪个小混蛋喝成这样还敢回宿舍？看我不报告校领导，扣光你学分。” 我扬起脸看向宿管阿姨。 阿姨愣了愣：“丁、丁隐小同学，你这是……” “你不是提前毕业了吗？哦，我明白了，一定是庆祝的时候被同学灌酒了吧？” “他们怎么没把你送回来，出问题怎么办，听阿姨的下次少喝点。” 宿管阿姨过来扶我，我躲开了，蹲在地上捡那些信封，阿姨叫我别管了，她一会收拾。 她这么说，我就真没管了，跌跌撞撞得往楼上冲，身后传来宿管阿姨的小声嘀咕，我也没听清。 我一路扶着楼梯，又扶着走廊的栏杆，结果不知道怎么的，愣是没找到宿舍，还被放在外面的一个垃圾桶绊倒了。 我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头又哭又笑：“我家呢，我家在哪儿，我找不见了。” 很多人被闹得出来看我的笑话，其中有同班同学认出了我：“咦，那不是丁隐吗？老钟，老钟别打游戏了，丁隐喝醉了找不到宿舍。” 没一会钟子柒跑了出来，头上还戴着耳机，急慌慌得过来拉我：“哎呦我的小祖宗你这是上哪儿潇洒去了，喝成这样。” 钟子柒半拉半抱得将我带回宿舍，我一个劲儿得喊难受。钟子柒叫另外一个舍友给我倒了杯水，我摇摇头，说不喝。 “你难受你不喝，饺子呢？你跟她吵架了？怎么喝这么多。”钟子柒让我喝点热水舒服一下。 我还是说难受。 钟子柒问我哪儿难受，他去给我买点药。 我仰起头看着他，指着心口道：“这里，这里疼，好疼。” 钟子柒愣了愣，然后道：“你是不是、又见她了。” 明明没有将她的名字说出口，可我的心就好像是被凌迟了一般，一刀一刀得割着，疼得我快要无法呼吸。 “小隐子，听哥一句劝！你俩不是一路人，长痛不如短痛，再为她疼最后一次，就把她忘了吧。” 我看着钟子柒，他脸上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 我痛苦得揪着心口告诉他：“可我忘不掉，我真的忘不掉。” “没有试过，你怎么知道忘不掉？你必须忘了她，她就是一阵风，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这样的人怎么能给你带来幸福。你需要的是空气，是一直在你身边陪伴，不会无故消失的人。” “都怪我，我没事带你去什么听雪酒吧，真是的，那地方就是闹着玩的，你不是聪明吗？你不是天才吗？你怎么就过不了这一关呢。” 钟子柒在我耳边闹哄哄得说着，我心口疼得一抽一抽的，痛苦向四肢百骸蔓延，就好像全身都被撕裂了一般。 我不知道他在我跟前说了多久，只知道后来他说累了，我还一副死人的模样。钟子柒将我推上床，盖上被子，让我一个人想想吧！ 头疼得厉害，过了许久，终于缓缓睡着。 等第二天醒来，响起噼里啪啦的敲门声，饺子在外面不停得喊我的名字。 钟子柒开了门以后叫她小声点：“小隐子昨夜回来得晚，还在睡呢。” “我当然知道他回来晚了，现在整栋宿舍楼都知道他的笑话，半夜在走廊撒酒疯！还有人问我是不是甩了丁隐，搞得丁隐精神失常了。” 饺子叽叽喳喳得说着，很是气愤。 我昏昏沉沉得下床，让她不要吵了，影响别人休息。 看到我的第一眼，饺子就捏住了鼻子：“呼，好臭，你怎么跟从臭水沟里捞出来的一样。” 我没回话，饺子的语气变软了许多，问我昨天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 我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按了一下又甩了甩，开不了机，是没电了。 饺子看我的样子有些担心，问我是不是有心事，是不是碰上什么情况，所以不开心。 眼前猛地闪过白月光悲伤的面孔，我心头又开始疼了，我不知道怎么回答饺子的问题，只说让她给我点时间，我想好好静一下。 “静什么呀，我们还要去特案组报道呢。丁隐你到底怎么了，有事你就说。总是闷在心里，我不知道怎么哄你，这样真的很累。” 我恳切得看向饺子，告诉她：“我真的很难受，不要说了好不好？” 饺子何其聪明，她的眼眶一下就红了，问道：“你是不是还忘不了她？” “我到底哪里不如她，丁隐，你知不知道你这样让我……” 也许换了平时，我能忍受饺子的小脾气，也知道是自己让她失望了，可现在的我实在太乱太疼了，我听不下去，也没有任何力气去想别的。 我直接冲出了宿舍，想找一个没人的地方，彻底得安静一下。 脑子里，白月光悲伤的脸与饺子受伤的面孔交替出现，让我知道自己一下子伤害了两个女人。 我拼命得往前跑，想将所有痛苦都甩在身后，可那些血淋淋的痛，纯粹的泪无时无刻得提醒着我的懦弱。 终于找到一个安静的地方，我蜷缩在里面，捂着耳朵什么都不想听，什么都不想想。 那是学校早就废弃的废品屋。 在那里我不知道待了多久，滴水未进的我，最终撑不下的时候，才走了出来。 望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我郑重得说了句：再见，再也不见！ 也许白月光的每个字才是事实，也许她没有骗我，我们的相遇是命运的安排，只是情深缘浅，缘分终究不够。 也许宋阳在我心里实在太重要太重要了…… 我记得起每一个与他相处的细节，父母惨死的现场，那个法医为了逼我讲话，注射了冰冷的液体刺入我的身体。 不够，还要再加！ 危机关头，是宋阳赶到，从那名老法医手中救下了我。 他的出现就好像一束光，将我从濒临崩塌的黑暗中拉了出来。 他教我本事，给我吃穿，送我入静川大学念书。 太多太多事情了，在我心里，宋阳早就成了我另一位父亲。哪怕是我心爱的女人亲口告诉我那一段骇人听闻的历史，我依然选择无条件相信师父！ 可我也清楚，这个决定的后果。 我彻彻底底失去了她。 我，再也没有白月光了…… 第二九八章 报道特案组 三天后，我提着行李箱，一个人赶赴h省公-安-厅报道！ 这是我和师父、徐厅长之间的约定，我没告诉钟子柒，没告诉慕容清烟，也没告诉其它同学。我怕离别的场景太煽情，让我本就摇摇欲坠的心再添上一丝愁绪。 那次清醒以后，我发现手机里有很多来自饺子的未接来电，再加上当天的对话，让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 我没有通知饺子，自己默默买了车票，一个人踏上和谐号动车。 却没想到刚来到高铁站，就听到有人在喊我。 “丁隐！” 饺子在一侧出现，她拖着行李箱气喘吁吁得跑过来，递给我一杯蜜-桃味的奶茶，傲娇得说道：“这次就不请你喝柠檬水了。” 我生怕饺子秋后算账，问我那天的事情，却没想到候车的时候，饺子只是问我东西带够了没有，有没有跟宋叔叔沟通好时间，知不知道怎么走流程。 我一一如实回答她的问题。 直到问完，饺子都没有提起那天的不愉快，就好像一切都从未发生过一般。 我朝饺子投去一个感激的眼神，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进入特案组以后，不用担心，姐会罩着你的！” 说话间，一股大姐大的气势。 等动车到达后，三名女警官专门负责接待我们，带我们驱车前往省厅。 到地方以后，饺子直接被王援朝接走了，我还有流程要走。 庆幸的是由于我是特招录入，因此走的流程很快，而且这里的人虽然表面严肃，但都十分热情，遇到我不会填写的地方，他们都会耐心解释，一一指导。 不同于静川大学的入学待遇，在场警官没有一个对我的年龄提出质疑，反而夸赞我年少有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 听到这种话，我不由得想起了刘法医，想当初刘法医也是如此看好我的，只可惜他牺牲得太早，没能亲眼看到我进入省厅。 重拾初心的他，想必不会嫉妒，反而会由衷得为我感到高兴吧！ 最后一名警员拿着文件，在前面带路，我们来到了厅长办公室。 进去的时候，徐厅长正在写会议报告，看到我来了，勾起一抹笑意：“来了？” 警员把文件递给徐厅长。 徐厅长从前往后扫了一眼后，便将视线落在了我身上：“丁隐，从今天开始你就可以正式加入特案组，成为你师父的左膀右臂！” 我重重点头，立下誓言：“我丁隐愿将青春奉献给公-安事业，无怨无悔。” 徐厅长满意得笑了，提醒我，以后有了编制，有些做法就需要三思而后行，当然特案组是省厅内自由度最高的部门。 “希望你可以慢慢适应，我跟宋顾问都非常看好你！” 徐厅长握着钢笔，在文件上签了字，他站起身来，朝我敬礼道：“欢迎加入h省公-安-厅，丁隐战友。” 我没有犹豫，也敬了一个礼。 从今以后，我丁隐再也不是一个普通大学生，这个新身份的背后其实还有更大的含义：洗冤昭雪，不负人民。 警员拿着徐厅长签的字，带我去办证件。 走在那条黑白分明的走廊上，我知道刚刚徐厅长那句话的隐晦敲打，我再也不能做出平安村那样的抉择了，虽然在道德，我是对的，但是在法理上，不该放姜含玉。 就如道门老九所说，人可以错一次，错得多了，就再也走不回正途了…… 徐厅长，师父，道门老九，我不会让你们失望的，等着看我的表现！ 我双手接过那张崭新的证件，默念着上面的身份介绍：“丁隐，h省公-安-厅特案组实习顾问。”，不禁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我终于做到了，终于可以与师父一起并肩作战了！ 证件上绑了条绳子，小心翼翼得将它戴在脖子上，抚摸着上面的照片，我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 紧接着，警员又重新录入了我的人脸，指纹，以及右手的掌纹。 之后他就告诉我，一切都办好了，现在我可以去九楼见师父了。 不过目前我没有警号，因为我跟宋阳一样，都属于特别顾问，只不过我这个顾问是实习的。 我搭乘电梯，直奔特案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份变了的问题，再次回到这个地方，我的心情也发生了变化，这里以后就是我办公的地方了。 我真的加入了特案组！ 如今想起来，一切居然还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宋阳就在特案组门口迎接我，他笑意盈盈得望向我，身旁的宋星辰虽然还是一袭白色风衣，一副冰山冷漠，眼中却难得带了一丝温柔。 老幺直接端着一个粉红色的独角兽蛋糕登场，饺子也在一边，拿着顶生日帽，就跟要给我过生日一样。 我按捺不住内心的欣喜，小跑得朝那里奔去，来到宋阳身边的时候，我居然有点想哭，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吸了吸鼻子说道：“师父，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宋阳拍了拍我的肩膀，认真得端详着我的脸，发出一声感慨：“你长高了，长得跟师父一般高了，这一路苦了你。” “不苦，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我看着师父的眼睛，认真得回答道。 宋阳欣慰得点了点头，他的手臂像父亲一般搭在我的身上，拉着我进入特案组。 那时候我感觉他的手真的很暖。 我终于站在了师父的身侧，这是我只有做梦才能想的场景，如今真真切切得发生了。 虽然一路走得很辛苦，虽然那个选择疼得我撕心裂肺，可我并不后悔，我相信师父不会辜负我，我相信师父一定跟白月光哥哥的死无关。 与我而言，宋阳不仅是我的信仰，更是我的神！ 师父重新将我介绍给了特案组的各个成员，身为队长的厉剑锋也第一次认认真真得打量我一眼，随即伸出手：“小子，欢迎加入特案组。” “以后还请厉队长，多多指教！”我笑着伸出手，与他相握。 老幺穿着骚粉色紧身西装，上来就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欢迎你拉高咱们特案组的颜值！除了那俩老头，咱们特案组个个都是帅哥，之前是中年帅哥，现在又来了个青年帅哥。” 老幺满意得拍了拍我的背，松开以后，又朝我抛了个媚眼。 王援朝这一次也没再警告我什么，一张铁汉硬脸出现了罕见的笑意，拎着酒瓶就放在我跟前：“别的话不用说，来一口。” “王叔，丁隐他不……” 未等饺子说完，我双手握住酒瓶，仰头灌了一大口。对于王援朝这种不善言辞的人来说，与我同饮这一口酒，就是把我当作自己人了。 饺子抱着警猫咕噜咕噜，举起它肉乎乎的爪子按在我的手背，那一刻，肥嘟嘟的肉垫触感真是好极了。 “咕噜咕噜也给你印了章，接下来就剩下我了。”饺子甜甜一笑。 我也回了她一个笑：“上学的时候是同桌，现在又成同僚了，我们还真是冤家。” 饺子得意得昂起下巴，朝我挥舞着小粉拳说道：“知道就好，老冤家，以后别想再甩开我！” 我勾了勾唇，上下点了头。 有些东西是该放下了。 第二九九章 黑暗七天王（为赞赞加更） 正式加入特案组以后，渐渐的，我开始适应特案组的生活。 饺子送给了我一盆蓝石莲，莲花一样的形状，每片叶子都是肉嘟嘟的蓝色，叶尖又泛着一层紫，让人觉得既高贵又神秘。 “蓝石莲是多肉，把它放在电脑旁可以防辐射，而且多肉好养活，最适合你这种懒人了……” 我朝她说了声谢谢，将小盆栽放在我的电脑旁。 有的时候无聊了，我就会拍一拍它的叶子，肉嘟嘟的，很好玩。 我还在办公桌上放了《火影忍者》里鸣人的手办，希望自己能像他一样永不放弃自己的信仰，永远强大。 转眼几个月过去，我也慢慢开始了解每个人的性格，发觉大家其实都挺可爱，甚至在周末，大家会组团去吃海底捞。 哪怕是宋阳跟宋星辰也会偶尔参加我们的聚餐，还有我师娘，黄小桃不知道是用了什么护肤品，皮肤嫩的每次都能引发饺子的羡慕。 黄小桃却说：“年轻就是最好的保养品，当然对于我这种上了年纪的女人，爱就是最滋补的了。” 她毫不夸张得向我们炫耀宋阳的宠爱，让我们忍不住想要知道他们年轻时候的爱情，想必也是惊心动魄，刻骨铭心。 而如今，时光褪去，细水长流，爱意不减。 咕噜咕噜也不认生，经常去我的电脑椅上伸懒腰磨爪子，哼唧哼唧得撒娇让人一点都不觉得它是警猫，反而奶芙芙得像个小孩子。 尤其是在喂它吃零食的时候，咕噜咕噜又是站起来，又是竖起毛茸茸的大尾巴，又是围着你蹭来蹭去，吃到以后还会发出心满意足的咕噜咕噜声，让人治愈满满。 不夸张的说，我真是越来越喜欢特案组了…… 就连性情怪癖的独臂队长厉剑锋，我也发现了他可爱的一面，每天早上都会拿着一把小梳子给咕噜咕噜梳毛。 至于给咕噜咕噜剪指甲，擦脸，洗耳朵这些事情，也都是这个怪异大叔一手包办的。 有一次我还发现，厉剑锋居然随身携带了一面古色古香的小方镜，据观察，他每天都会拿出来照一照。 我渐渐的融入这个大家庭，有时候慕容清烟会在微信跟我打听一些关于特案组的生活，我也会控制不住得分享咕噜咕噜的照片跟视频，甚至好几次都将它做成了表情包。 对此，慕容清烟羡慕得不行，问我居然还有猫可以撸，也太棒了吧！ 当我告诉她，咕噜咕噜的身份是一只警猫的时候，慕容清烟更是忍不住了，可帅可萌，可凶可甜，可威风可撒娇，还可以帮忙破案。 天呐，这简直就是我的梦中情猫！ 好几次慕容清烟都跟我表示，她越来越像加入特案组了，也不知道下辈子有没有这个机会。 我让她别那么妄自菲薄，只要努力，未来一定能加入特案组，加油！ 事实上我每天并不是坐在办公室里就好了，我真正的工作就是拎着法医箱，跟刑侦科的人到处去跑现场！ 比如小林子村分尸案要让我拼尸体，然而死者已经被切割成了一百多块，连手指头都被电锯锯成三截，整整拼了我一天一夜。 比如南河抛尸案，警方只找到了一具无头女尸，要让我去到处找头。 又比如一起交通事故，卡车将死者碾压成了肉泥，看吐了几名交警，又是我拎着铁铲，将那堆肉泥一铲子一铲子收集好。 每天都要累得腰酸背痛，有时候连睡觉都在郊外。 对此，我倒是无所谓，黄小桃却担心经年累月得会不会把我给累坏，好几次我都赶不上回家吃饭，连续几天半夜到家，关了灯就睡。 第二天呢，又是走的比鸡鸣还早。 这一切，宋阳都看在眼里，却也只是在饮食上让我补补身体。 他的意思很明显，虽然我的仵作手法已经基本过关，能应付得了大多数命案。但是对现代刑侦还没有实操，如果只是给静川市警局帮帮忙的话还行，但既然进了省厅，要求自然也会相对提高，否则就名不符实了。 正好跟着刑侦科的前辈到处练练，不仅积累经验，还会有意外收获。 我明白宋阳的一番苦心，于是借机跟经验十足的刑警们疯狂的学习现场痕迹鉴定，弹痕鉴定，指纹提取，等等。 与此同时，我也开始使用各种现代仪器。说句实话，有这些仪器的帮助，配合仵作手法，其实验尸结果会更精确。 这也就是所谓的：古今结合，相辅相成！ 就这样，在半年的时间内，我在刑侦这块的实操能力突飞猛进，皮肤也对应得晒黑了三个度。 饺子心疼我，经常会偷偷在我的办公桌上放点补营养的，要么是鸡蛋，要么是牛奶，甚至还有维生素片，以及护眼的眼贴。 “防晒霜你怎么一点都没用啊。”有次撞上我的时候，饺子指着我说道：“你都不看看镜子，现在都黑成什么样子了。” 我摸摸后脑勺，憨憨得回答一句：“黑了好，黑了更有男人味儿。” “切！”饺子撅起嘴巴，哼了一声。 这时宋阳跟厉剑锋突然表情严肃得走了进来，让我们特案组所有人去办公厅开会。 我扫了一眼，发现老幺跟王援朝不在。 昨天的时候好像听说老幺要给男朋友过生日，至于王叔，今天早上就没来上班，不知道什么情况。 宋阳皱起眉头，当即给他们两个打了电话，王援朝在出租屋喝醉了，老幺在外面庆生，他们都赶不回来，表示有啥事可以晚上说，或者明天。 要知道宋阳对老人一向都比较宽松，可这次却一反常态得拒绝：“限你们立马滚回来，十点准时开会！” 说完，宋阳就看了一眼手表，补充了一句：“现在是九点31分，你们有半个小时的时间。” 对面察觉到了宋阳凝重的语气，应该也知道是出了大事，纷纷转变口风，表示立马赶回。 我问宋阳是不是有情况？ 宋阳瞥了眼手中打上三道封条的红头-文件，表示人齐了以后再说。 我跟饺子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明白能让宋阳紧张的，绝对不是普通小事，这件事可能比s级大案还要严重得多。 十点前，老幺跟王援朝赶了回来。 老幺穿着一身红通通的衣服，胸前还有一个大大的爱心桃，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去结婚了呢，最差也得是个伴郎。 王援朝一身酒气，胡子拉碴的，看上去很颓废。 饺子皱着眉捂了捂鼻子，王援朝说了句等等，他去洗手间漱了口，又换了身干净的衣服，准时踩点出现在了会议厅。 宋阳站在办公桌前，以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告诉我们有一条好消息。 我内心却咯噔一下，他这表情可一点都不像是宣布好消息的样子！ 身为特案组组长的厉剑锋解释道：“各位同僚，我们长达数年的追查终于有了回报！江北残刀组织死灰复燃，重新聚集在了我国境内，他们新招揽的七位天王却一直身份成谜，数次逃脱警方追捕。但目前，我跟宋顾问已经锁定了其中五个。” 说话间，厉剑锋看了宋阳一眼。 宋阳打开了光影布幕，大屏幕上顿时投射出七道黑色的人形阴影。 分别写着：景王爷，韩先生，洗罪师，喵星人，剑无极，而剩下两道阴影下则画着一个大大的问号。 景王爷是老熟人了，这个名字我是化成灰都忘不了，因为他很有可能就是造成我一家惨死的始作俑者。 另外的韩先生跟洗罪师我也都间接跟他们打过交道，喵星人也听宋阳提起过，只是那个剑无极又是何方神圣？之前我从未听说过如此名号。 第三零零章 江北残刀的历史 饺子对江北残刀一知半解，懵懂得看看幕布，又望了望我。 宋阳知道我跟饺子可能不大了解这个组织的历史，大概解释了一下，江北残刀是一个超级犯罪集团，已经存在数百年之久。 由于年代太过久远，也没有文史记载，只知道江北残刀起源于江北一带。 相传那里有一名恶霸，绰号‘人面修罗’，此人恶贯满盈，祸害的一方百姓叫苦不迭，于是有七个年轻人站出来，决定联手消灭恶霸。 就在一个月圆之夜，七人潜入恶霸家中，以一柄残刀将其刺杀。却没想到在恶霸家中，这七个年轻人见到了数不尽的金银珠宝，还有从各地掳来的绝色美人，等等等等。 恶霸死后，群龙无首，为了争夺这个位置，不知道死了多少人。这七个年轻人担心会再出现一个恶霸，于是纠集了一批难民，斩草除根，将恶霸手下的党羽悉数歼灭。 回过神来，这七个年轻人却已经成为当地最大的势力，再没人敢挑衅。 他们瓜分了恶霸的产业，对着那柄沾染了恶霸鲜血的残刀发誓，一定要造福百姓，成为地方的守护神！ 可不知道从何时开始，站在权力巅峰的他们一个个开始变了，贪欲、色欲、食欲等各类人性缺陷慢慢蚕食了他们的初心。 曾经屠龙的勇士，最终化为了恶龙…… 十几年后，他们的势力扩张到了周边几十个县城，成为七个最大帮派的头目，号称：七帮。 手下无数，把控着码头、食盐、牙行各种生意，连官府都让着他们三分。 这七个人虽然偶有矛盾冲突，但毕竟相识于微，有过命的交情，因此大致还算和睦。直到他们相继去世，接班人为了抢夺地盘开始无休止的内斗，厮杀。 自己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外人百姓？ 随着时代的演变，七帮成为了更为恐怖的江北残刀，原本为民请命的他们，如今彻底变成了为欲望不折手段的七个黑暗天王。 “上一代天王分别是景王爷、黄泉买骨人、赌圣、六道狂厨、小丑、血鹦鹉，以及训狗师，还有一位宋家秘密潜入的卧底：刀神。”我清楚得看到，在提到刀神的名字时，宋阳的双眼黯了黯。 再抬起头时，他的神色如常，告诉我们：“这七天王分别代表着寿命、金钱、运气、美食、童真、美色、征服等七种欲望。为了粉碎上一代的江北残刀，当年的南江市警察局长孙老虎、刀神前辈、我爷爷等都相继牺牲。” “却没想到景王爷假死逃到了海外，利用暗网势力，重新组建了黑暗七天王！分别有韩先生，洗罪师，喵星人，剑无极，另外两个暂时我们还没有查到。” 宋阳拖动鼠标，景王爷的人物定格放大，出现在整张幕布上。 那是一个面色阴郁的老人，鹰钩鼻，一双眉毛灰白细长，身上居然穿着五爪金龙服，留着长长的辫子。 宋阳告诉我们：“景王爷，目前江北残刀的最高首领！传说他复姓爱新觉罗，是满清最后一位皇族，已经活了一百多岁。” “一百多岁？这不是老妖怪吗？”饺子惊讶得瞪大了眼睛，忍不住补充了一句：“这么大岁数还能当江北残刀的头目，不会老年昏花，老年痴呆吗？” 宋阳让饺子收起小瞧之心，当年景王爷可是令人忌惮的绝顶高手。 即便是宋星辰和刀神前辈一起出手，都拿不下对方！ “总之景王爷老谋深算，手下还蓄养着一批死士，当初押运队伍遭到袭击，就是他手下的死士所为。” “此人狡兔三窟，越老越成精，特案组好几次就差点摸到了他的尾巴，却最终都功亏一篑！一定要将他当成头号大敌对待。” 饺子又问景王爷为什么能活那么久，这也太不合常理了。难道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 老幺噗嗤一声乐了，让饺子说话别那么搞笑，大家谈正事呢。 饺子扁扁嘴：“我又没有夸大，这个景王爷不去申报吉尼斯世界纪录，来当罪犯头目，也真是……老天爷怎么不把他给收走啊。” 宋阳告诉饺子：“不是老天爷不收，是这个人不想死。这些年景王爷一直靠着换人体器官续命，并到处寻找可以真正长生不死的手段，他可没那么容易死。” “总之，景王爷所带领的新一代江北残刀，虽然没跟我们真正交锋过，但相比上一代会更疯狂，更难缠，也更难对付！” 这话从宋阳的口中说出，令在场的每个人都皱起了眉头，毕竟宋阳可是粉碎过上一代江北残刀的人，如果说这一代的天王真那么强的话，可能穷极我们毕生之力都无法将他们全部歼灭！ 宋阳轻点鼠标，接着第二道人物阴影被放大。 此人只有一个轮廓，悠闲地把玩着一幅扑克牌：“这几名罪犯除了景王爷以外，其余人的长相尽数不详，我们只能通过心理画像勾勒出一个大致形态。” “第二位，韩先生，他的身份是一位神秘商人。根据目前资料显示，此人手眼通天，笼络了官场和商界无数人物做他的棋子，他有一幅黄金扑克牌，每一张都代表着其中一枚棋子。” 上次我们抓捕的县局长曹爱民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红桃三，可见他的势力滔天。 宋阳告诉我们，从目前省厅的经济犯罪调查结果来看，韩先生在江北残刀中应该是主管了财政大权，换句话说，就是负责帮景王爷洗钱的管家。 紧接着便是第三位！ 第三个人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仿佛是男女交叠在一起。 宋阳介绍说：“这位就是洗罪师，他手下有一批能人，可以在五分钟内清理掉现场所有指纹，血迹，脚印等等，将一场凶杀案完美布置成自杀身亡。也可以将尸体制成各式各样的艺术品，以便日后要挟雇主。”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想起了白凛。 宋阳却表示白凛只不过是洗罪师手下一枚很小的螺丝钉而已，这才能随意抛出来，以此为饵，诱我上钩。 “洗罪师一直为那些犯罪的高官富商擦屁股，也正因为洗罪师手里的把柄，那些高官才对景王爷服服帖帖。值得一提的是，洗罪师深谙仵作手法，极其擅长清理犯罪现场，而且武功高强，很难对付！” ‘仵作’二字简直是让我猛地一震。 饺子也意识到了什么，她忍不住询问宋阳：“仵作手法？宋叔叔，当今不是只有你们宋家一脉才会仵作手法吗？难道洗罪师是你们宋家的叛徒？” 宋阳眯着眼，没有回答。 而是讲起了一件旧事：“当年我曾跟洗罪师短暂交手过，并且差点将他捉拿归案，结果对方坠楼自杀。目前洗罪师的位置由另一个人代替，对方同样擅用仵作手法，让我误以为那个人没死，不过星辰曾重伤过她，以身形来看，似乎是一个女子。” “不过，暂时没查出她是谁！” 说到这里的时候，宋阳别有用意得瞥了我一眼。 一瞬间，我内心狂跳，莫非师父看穿我的秘密了？ 第三零一章 喵星人降临（为婧宜加更） 后背都被森凉的寒意浸透，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更准确的说，我是在害怕，害怕白月光是洗罪师，害怕宋阳已经知道了什么。 庆幸的是，很快宋阳就将视线从我的身上移开，重新回归到大屏幕！ 随着鼠标轻点，幕布之上出现了第四道人影，居然是一个戴着猫面具的怪人：“第四位天王喵星人，在江北残刀中似乎存在感并不强，因为一直都在做最低等的差事，负责接单买凶杀人。只要有钱，他就能帮你清理掉仇家，而且每次他都能让目标死于意外，神不知鬼不觉，最近喵星人作案猖獗，似乎是景王爷很缺钱。” “或者说，他们正在酝酿一场更大的阴谋，需要极其强大的财力支撑！” 紧接着就是第五位，是一个手执利剑，留着长辫的男人，若是只看这背影，倒有点像武侠小说里的无双侠客。 宋阳告诉我们：“这位就是剑无极，剑无极原本是景王爷手下的鹰犬，招式歹毒，精通一种失传的宫廷剑诀。上一代江北残刀被歼灭后，景王爷将他提拔为天王！剑无极手中有十名王牌杀手，分别是：湛泸，赤霄，七星，干将，莫邪，鱼肠，承影，纯钧，轩辕，号称：十大名剑。上次灭口曹爱民的就是这群杀手。” “那就还剩下两位天王，是不是？”饺子掰起指头说道。 宋阳点了点头，叹息道：“另外两位天王目前还是一个谜，但肯定都是更强大的超级罪犯，藏在暗处的敌人，才是最可怕的！” 与此同时，厉剑锋还提醒我们，现在江北残刀已经盯上了特案组，希望我跟饺子出行的时候，一定要特别小心谨慎。 我心里还惦记着白月光，有些不敢相信她就是洗罪师。 毕竟以她的年纪来说，担任洗罪师会不会太…… “小隐，你还有什么问题吗？”宋阳察觉到了什么，目光重新回到了我身上。 被点到名字的我猛然震了一下，然后连连摆手，赶紧转移了话题：“师父，您今天开会就只说这些吗？压轴戏应该还在后头吧？” 宋阳点了点头，答道：“不错，今天将你们聚在一起，其实还有一件事。” 说话间，旁边的厉剑锋小心翼翼拆开了那份打了三层封条的红头-文件，让我们几个人分别传看。并且告诫我们这是一号机密，绝对不能告诉特案组以外的任何人。 “哪怕是公安系统里的！”厉剑锋看着我跟饺子的眼睛，郑重补充道。 我跟饺子对视了一眼，大概明白了厉队长的意思。 等文件传阅到我们手中后，我跟饺子开始详细阅读起来。原来最近云台市发生了一起动物伤人案，港商集团唯一继承人李大少本来在餐厅布置了浪漫求婚仪式，向另一家公司大小姐苏媚儿求婚，一时间成为佳话。 却没想到，就在李大少捧着浪漫的玫瑰花下车时，一条狼狗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突然咬中了李大少的咽喉，鲜血混着玫瑰花撒落一地。 现场顿时陷入了混乱，幸亏管家反应迅速，当即命令司机朝医院开，将少爷送往云台第一人民医院。 并且他在路上便急忙拨通了院长电话，勒令对方提前准备好最好的外科医生以及药物。 哪料送往医院的要道，突然遭遇了交通事故，李大少的车子被堵在中间进退两难。 最后他们紧急租用了一架直升机，这才将伤者送到了医院。 但由于伤势过重，命中的又是咽喉，尽管医院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可等抢救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最终李大少还是失血过多身亡，在这个原本温馨浪漫的圣诞节，港商集团唯一继承人不幸殒命。 这样一场意外，引发了当地金融界的崩溃，导致港商集团群龙无首。 尽管李大少是在众目睽睽下被野狗咬死的，但碍于李大少的身份，以及事件的社会影响，当地的刑侦专家还是介入了案件调查！ 他们将案发现场的视频反复观看，又仔仔细细的排查了周围痕迹，最终认定是一场意外。 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将李大少实践报告，以及现场视频，一并上报给了省厅。 然而宋阳只是扫了一眼尸体，便认定这并非是一场简单的流浪狗杀人事件！ 第一，死者被咬中的是咽喉大动脉。按理说野狗就算得了失心疯，攻击的部位也聚集在腰部的脂肪肥厚区，对它们而言，越肥就意味着越美味。 当时李大少还是以站立的姿势捧花下车，野狗不应该选择咽喉攻击，最应该攻击的应该是右脚、小腿，乃至大腿等地方。 咽喉的位置实在太高了，目标物又很小。 而且根据齿痕跟现场监控来看，那只攻击李大少的野狗并非是普通的流浪狗，而是一条名贵的纽波利顿敖犬。 一般来说，这种狗价格数万，只有富人才买得起，就算是生了病也有足够的金钱治病。若是不小心走丢的，那么以这种品相来说，早就被狗贩子逮住回收了。 还有就是，这条狗咬人之后便离奇失踪。 警方到目前都没有找到。 除此之外，云台市当地的刑警还提出了几个奇怪之处！ 第一个可疑点，那就是刚好在李大少送医的要道上，发生了交通事故，前面的出事车辆无牌照，司机也当场逃窜，至今都没找到。 第二个可疑点，法医在尸检过后，在李大少被咬中的咽喉部位发现了狂犬病毒。 也就是说，一只患了狂犬病且处在发病期的名贵纽波利顿敖犬咬了李大少，攻击的还刚好是脆弱的咽喉部位，这完全就是一场死局，为的就是确保将李大少百分之百置于死地！ 宋阳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开始不眠不休得一件件排查省内最近发生的案件，时间由近及远，果真发现了端倪。 一个月前铁龙公司的总裁赵铁龙也是意外死亡，据说是去监工的时候失足从工程电梯落下摔死。 半个月前小翼理财财务吴月月在家中四肢抽搐身亡，至今法医判断不出死因，怀疑是突发隐疾。 三个人全部都是意外死亡。 三个人全部都从事金融行业，属于行业翘楚！ 宋阳有种强烈的预感，他们三人的死不同寻常，于是申请并案调查，也就有了出现在我们面前的0981大案。 “目前只确定这些人都从事金融，暂时没找到作案手法和动机，这次可能需要特案组出动！饺子，丁隐，你们展露身手的时候到了……” 宋阳眯着眼睛看向我们，暗示我们这一次出警，意义非比寻常。 我跟饺子都是第一次作为特案组的编制成员，跟随宋阳异地查案。 但我感觉有些话宋阳还没有说，于是自己重新翻看了一遍事发现场的照片，视线最终定格于李大少血淋淋的脖子，脑浆崩裂的赵铁龙，以及四肢抽搐吐出一条惨白舌头的吴月月。 随后，我抬起头，猛地看向宋阳。 宋阳也好整以暇得望着我，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我们两人异口同声得开口道：“动物！” 我跟宋阳都默契得联想到了一个家伙，那就是：喵星人！ 第三零二章 纽波利顿敖犬 老幺提出了自己的想法：“要说李大少的死跟喵星人有关，我信！但这个叫啥来着，赵铁龙，吴月月，他们的死也跟喵星人有关吗？法医也没说他们是被动物弄死的。” “小宋宋，你该不会是想抓喵星人想疯了吧？所以直觉引导你……” 就在老幺继续说话之际，我咳咳了几声，然后表示自己跟师父想的一样，也觉得很有可能出自喵星人的手笔。 毕竟李大少实在太可疑了，至于赵铁龙跟吴月月，他们到底因何而死，恐怕只有到了现场，亲眼检查了两名死者的尸体才能下定论。 宋阳欣赏得点了点头：“小隐说得对，真相如何，只有调查才有发言权！不过我的直觉一向都很准。” 我抬头瞥了一眼宋阳，想必他还知道一些文件上所没有的信息，才会如此肯定吧？毕竟他一向是个谨慎之人。 宋阳让我们先回去收拾行李，下午两点半集合，准时出发。 当天我们特案组集体前往第一个案发地——云台市。 而另外两个案发市也都各抽调两名精英协同办案，在云台市警局门口，我竟然还碰到了俩熟人。 “丁隐！” 对方兴冲冲得喊了一声，不由分说就上来给了我一个大大的熊抱，居然是小熊警官。 几年未见的他脸上依然带着未脱的稚气，笑容天真，但身材明显健壮了许多。身旁还有欧阳明月协同，她还是那样的温柔典雅，只不过这次见面，明显多了一丝母性的光辉。 我看向他们的左手，无名指戴着同样款式的婚戒，瞬间明白了一切：“你们、你们结婚了吗？恭喜啊。” 小熊警官一脸幸福得牵起欧阳明月的手，嘴角洋溢着掩饰不住的满足感：“是啊，我终于追到了我的女神。” “哎呀，在外人面前说这些。”欧阳明月害羞得拍了一下小熊警官的手背，叫他不要那么肉麻。 小熊警官却毫不在意，嘚瑟得秀着恩爱，说牵自己媳妇手怎么了，马上还要亲一口呢。 吧唧上去，就亲了一下欧阳明月的手背。 饺子哼哼了两声：“你们够了哦，是破案还是来虐狗的，真是……” 老幺也有些看不下去，小声嘀咕了一句：“搞得跟谁没有对象似的，要不是为了破案，我这会也跟我家那位甜甜蜜蜜呢。” 这时宋阳咳嗽了一声。 老幺立马噤声。 小熊警官看向我的时候，眼中带着感激的神色。他表示如果不是我的话，他还是那个目中无人的熊九晨，自从他意识到自己的不足后，开始成熟起来，才渐渐得与欧阳明月走近，俘获她的芳心。 我看向欧阳明月，敢情欧阳明月一直没告诉小熊警官，自己心里早就有他了。只不过因为小熊警官做事毛躁，性情幼稚，才一直没有接受。 察觉到我的眼神，欧阳明月伸出手拉了拉小熊警官的衣角。 小熊警官当即摆摆手：“好了不说那些了……” 续完旧以后，他也变得严肃起来，伸出手做了下自我介绍，随即恭敬得面向宋阳，笑着问候道：“您就是声名远播的宋顾问吧，久仰大名！” 欧阳明月也介绍了一下自己的身份，是当涂市的法医，当初就是她负责解剖吴月月的尸体。 宋阳眯着眼点了点头，说了句幸会。 等我们进入云台市警察局，有专门的文职接待了我们。还有两位晋水市的警员一直在等我们，年纪大的刑警姓晁，年纪小的法医姓杜。 两人都是负责赵铁龙死亡案的，这次来给特案组打下手。 由于事态紧急，大家也没有过多作自我介绍，彼此知道姓名身份，就直奔法医室了。 原本以为会由宋阳操刀，宋阳却朝我扬了扬下巴，暗示让我先来验尸。 我戴上塑胶手套，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对面前的尸体进行尸检！ 当锋利的手术刀划开被法医缝合过得伤口，我语速飞快的叫道：“死者李一鸣，港商集团大少爷，外表皮肤平滑，呈皮革样尸斑，眼角膜浑浊，有自融现象，推测死亡时间五天前，全身除脖颈外无伤口。” 接下来，我将重点全部聚集在了李大少脖子部位的咬痕。 “记下来！咽喉处有犬类咬痕，长六厘米，宽三点三厘米，深达皮下肌层，创口边缘不齐，组织外翻，鉴定认为死者系被犬类咬断左右侧颈动脉致失血性休克死亡。” 那道咬痕快准狠，伤口非常深，几乎是将外皮的血肉都撕扯了下来，完全是奔着一击致命去的。 而这也让我肯定，这起案件绝不是简单的恶犬伤人！ 对此，小熊警官有他自己的意见：“不是听说那狗有狂犬病吗？疯狗咬人是挺狠的。” 我告诉他：“疯狗咬人的确存在，但它为什么别的人不咬，偏偏攻击下车的李大少，选中的位置还是需要跳起来去咬的脖颈。当时它直接咬别人不就行了？疯狗咬人还得嫌贫爱富？” “会不会是玫瑰花的问题？”欧阳明月皱眉道。 “当时李大少下车后抱着一束玫瑰花，玫瑰花是鲜红色，就类似于疯牛被红布挑衅一般，是那抹-红刺激到了野狗。” 我摇摇手指：“不不不，你们俩肯定没看当时案发现场的视频，地上洒的玫瑰花都能当红毯了，哪可能是因为颜色选的攻击目标。气味的话，也能排除掉。” 就算李大少当时喷了香水，在漫天的玫瑰花瓣下，气味也早就被掩盖了。 “你要这么说，好像是有点道理。”小熊警官没有初次见面时那么犟了，随着时间的增长，现在的他变得稳重不少。 我看了一眼宋阳，宋阳点点头，暗示我继续说下去。 我解释道：“之前在准备地狱终审的时候，我恶补了很多生物学知识，这次正好可以用上。攻击李大少的恶犬是纽波利顿敖犬，这种犬是可以被驯化的，而且四肢强壮，性如烈火，甚至可以一只狗去单挑一群狼，过去的加拿大黑帮经常养它们作为护卫犬，用来欺压平民。” “根据欧洲权威报道，哪怕到了今天，纽波利顿敖犬还是每年咬死人最多的狗，没有之一。” 我缓缓补充了一句。 听到我的话，小熊警官跟欧阳明月面面相觑，有些不敢相信。 欧阳明月转了转手上的婚戒，看向我道：“你的意思是？” 我笑了笑，将答案解释得更直白了些：“我的意思是，纽波利顿敖犬完全可以通过一次次的训练，成为一名合格的杀手，当着所有人的面咬死李大少，而且一击必杀。但在大众的认知里，狗是没有智商的，更不具备故意杀人的能力，于是整场事件也就被定义为：疯狗伤人，纯属意外。” 宋阳为我总结道：“有时候精心设计的谋杀，完全可以伪装成一场意外，逃过警方的追捕！可以说，喵星人是一个极其聪明的罪犯。” 甚至不需要借助洗罪师来擦屁股。 我想这也是为什么，喵星人会成为其中一位天王的原因，虽然他干的都是脏活累活。 小熊警官瞪大眼睛，疑惑道：“真的可以吗？这会不会有点夸张了？” 在他的认知里，动物可以伤害人，但是蓄意谋杀就有点离谱了。 宋阳笑了笑，自信满满得说道：“不信的话，我们可以做个试验，一个有关条件反射的模拟实验。” 小熊警官下意识得看向我，我大概已经明白了宋阳的意思，紧接着宋阳朝身后的宋星辰使了个眼色，他就迅速离开了法医室。 估计小熊警官又得好好上一课了。 他这一趟没有白来！ 第三零三章 条件反射实验 小熊警官跃跃欲试，露出一脸的兴奋，询问什么时候开始？ 宋阳看了眼手表，表示宋星辰那边至少需要一个小时才能回来，现在还是抓紧时间验第二具尸体比较合适。 第二具尸体是晁警官跟杜法医从晋水市用冷藏车运来的，也就是一个月前意外死亡的铁龙公司总裁赵铁龙。 “还是我来吗？”我看向宋阳。 宋阳摸了摸鼻子，坐在旁边的座位上，开口道：“遇到问题我会指出来的，不过以你目前的验尸能力来看，为师暂时没有上手的机会……” 我挠了挠后脑勺，欣然接受了师父对我变相的夸赞！ 由于当时是以意外盖棺定论的，再加上死者是一个月前身亡，按理说没经过特殊保存的尸体应该已经充分腐败，但赵铁龙的尸体居然还好。 而且外表有层奇怪的液体，摸上去湿漉漉的。 晁警官告诉我们：“本来按照规矩，赵铁龙是要实行火葬的，但他女儿一直认为父亲的死不简单，于是偷偷保存在家中的冰棺里，这才为我们保全了证据。” 死去的赵铁龙五官扭曲，让我们明显能察觉到他死前遭受到了巨大的痛苦。 饺子双手抱胸说道：“他不是从高空坠落，脑浆都迸裂了吗？那肯定疼啊。” 我戴着塑胶手套，将尸体从上到下好好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任何的外伤，指甲干净也毫无中毒的迹象。 似乎他确实是意外坠楼。 “莫非当时他是看到了某种恐怖的东西，以至于失足？”我小声嘀咕了一句。 宋阳咳嗽了一声，幽幽得提醒道：“验尸不光要验看得见的地方，看不见的地方才是最关键的。” 看不见的地方？ 我立即去死者的头颅上翻找，说实话，当时脑浆就是从这里流出来的，想想那幅画面，简直重口到不行。 杜法医也是坚持我的尸检结果：“宋顾问，赵铁龙的尸体当初我已经仔仔细细得检查了三遍，确实没有什么可疑的外伤，不然也不会以意外结案。” “是啊，当时我也盘查了在场工人的口供，他们都说亲眼看见老板失足从工地电梯摔下。”晁警官表示赵铁龙因为信佛，从不拖欠民工工资，而且深谙和气生财之道，身边不存在有要害他性命的仇人。 对此，宋阳只是笑笑。 我能感觉到宋阳的视线一直落在我身上，内心微微有些紧张，手就也变得稍快了一些，宋阳却沉声道：“慢慢来，验尸一定要戒骄戒躁，一个不留神可能会错失关键的证据！” 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发现赵铁龙浓密的头发里似乎有一个青色的斑点，于是赶紧喊宋阳来看：“师父，我找到了。” “这是啥玩意儿？”老幺就站在我跟前，伸长脖子凑了过来，切了一声：“不就是一个青色的尸斑吗？”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老幺不专业了，尸斑哪有长这个样子的。 欧阳明月他们当即反驳，并有些怀疑老幺的身份。 老幺气鼓鼓得拍了拍胸膛：“我是技术性人才，跟你们，不一样！” “修电脑的。”饺子小手一挥，直接给老幺定了性。 宋阳没心思掺和他们，一双眼死死盯着那个青色的斑点，然后道：“这是被蜂类蜇了……” “蜂子蜇伤，不应该是红点吗？”饺子说了一半就迅速改口：“不对，这是死了很久还被保存在冷柜里的尸体，有颜色变化也是正常。” 我兴奋得看向宋阳：“师父，以我的经验来看，这只应该不是普通的蜜蜂，而是虎头蜂。这种蜂子通体斑斓，体格较大，因此得名！它的毒性是马蜂的几十倍，被蛰中的猎物会活活疼死。我怀疑当时赵铁龙很有可能是被虎头蜂蜇了以后，剧痛让他不小心失足，这才发生了意外。” 宋阳欣慰得舒了一口气，显然我的解释是正确的。 但为了妥善起见，宋阳同样表示需要模拟赵铁龙被蛰中以后剧痛失足的场面。 至于吴月月，她是死在家中的，没有案发现场的视频。我们需要实地前往一次当涂市，于是也就没有麻烦欧阳明月跟小熊警官将吴月月的尸体搬运过来。 很快，当宋星辰返回的时候，牵着一条白色流浪狗。 他说自己在街上观察了很久，这只白狗精神好，领域意识强，跟别的狗打架没输过，而且长得挺讨喜的，就正好带回来让帮忙了。 “不过希望，之后能为它找一个好人家，天太冷，它会冻死的。” 宋星辰看向云台市的负责人段警官说道。 段警官连连点头：“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我女儿前几天还闹着想养一条狗呢，等打完疫苗正好接我家里头。”顿了顿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宋星辰告诉他，已经打过疫苗了，来的时候路上刚好有家宠物店，于是宋星辰抱着它打了疫苗还驱了虫。 白狗不知道是不是能听懂人话，还摇着尾巴嗷呜了一声，仿佛是在附和宋星辰。 它虽然是流浪狗，但并不是见人就咬，反而还作出一副乖乖顺顺的模样，确实如宋星辰所说，它想有一个家！ 我也才知道，原来星辰叔叔这么有爱心。 饺子说这狗长得白白的，就叫小白吧。 “叫汤圆，爸爸汤圆什么时候可以回家啊。”这时候，段警官突然点开了一段语音，小女孩奶声奶气的撒娇声从手机里传来。 段警官赶紧跟我们说了句不好意思，刚才他把这件事跟宝贝女儿说了，又将白狗的照片发了过去，女儿非常喜欢，还给它取了名字。 小白狗全身如雪，腰部却有一丛黑毛，看起来就跟漏了馅的芝麻汤圆一般，若是叫汤圆，确实更为应景。 再说，既然段警官的女儿喜欢，八成是要在他们家里养着的，由他们来取名，确实比我们更为合适一些。 在得到我们一致认可以后，段警官也笑着看向了小白狗：“那就叫你汤圆可好？” 小白狗嗷呜了一声，似乎是在回应。 接下来的两天，宋阳跟我开始对汤圆进行训练。 我们在跟汤圆培养了一下感情后，吸引它去扑涂了猪油的人体模特。 汤圆很喜欢猪油的味道，每次扑完那个人体模特，我们还会给它吃骨头，当作奖励。 小熊警官大言不惭，表示这不还是利用气味来吸引狗扑食吗？ 我跟宋阳没有解释。 就这样持续了两天，有次我在牵着汤圆遛弯的时候，他看到小熊警官就扑了上去，动作跟之前袭击模特时一模一样！ 小熊警官大叫救命，可是就在汤圆扑倒他以后，却只是习惯性得舔了舔他的胸口，就好像他身上抹了自己喜欢吃的东西一样。 “看到了吧？这就是条件反射！”我洋洋自得得看向小熊警官，他这才明白原来刚才不是意外，是我故意牵着汤圆，在他的必经之路伏击。 “可它为什么要扑我，我身上没涂猪油，也没拿什么好吃的啊。” 小熊警官百思不得其解。 我告诉他：“因为我在人体模特的脸部贴了你的照片，经过训练，汤圆看到你的脸就形成了条件反射，以为你的身上有猪油。” “我明白了，李大少，李大少也是这样遇害的！只不过对方训练的是一击必杀的反射动作，选择的是攻击力最强的纽波利顿敖犬！” 小熊警官的眼睛顿时放光，我赞赏得点了点头，回了一句：“孺子可教！” 第三零四章 缉凶当涂市 另一边段警官也传来喜讯：“关于模拟赵铁龙因剧痛失足坠亡的实验，宣告成功！” 云台市除了派遣段浩南警官外，还有一名三十岁的年轻刑警作为副手，叫做周扬风。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周扬风刚好有事，忙完了就赶紧来给段警官帮忙了。 他们主要负责赵铁龙意外坠亡的实验模拟，台下有宋阳指导。 由于虎头蜂毒性较强，不能真用它来实验，宋阳便找到一种替代品，让宋星辰用淬了蜂毒明肽的银针来模拟蜇伤。 情景也类似于赵铁龙当时所处的环境，只不过高度只有两米，下面还铺了厚厚的防护垫。 这些都比较简单，唯一头疼的就是替代赵铁龙的人选！ 原本王援朝打算上场，他对这些疼痛都无所谓，表示事后喝口小酒就没事儿了，但宋阳却觉得他不合适。 因为王援朝忍痛能力太强了，而且经历过无数战斗的他，在疼痛下做出的反应可能不如赵铁龙的真实。 这时候现场的周扬风主动请缨，他表示自己跟赵铁龙身材相仿，年龄虽然没有赵铁龙大，但在所有人中，自己无疑是最合适的。 段警官觉得应该由自己来，他是前辈，这种活怎么能让后辈来呢？于规矩不合。 宋阳却觉得周扬风说的没错，既然是模拟实验，条件自然是怎么符合怎么来。 有了宋阳的发话，段警官自然不好说什么了。 一切进行得很顺利，作为实验人的周扬风在后脑勺被淬了蜂毒明肽的银针刺过之后，下意识得缩了下身体，惨叫一声，而脚步也偏移了电梯。 持续不断的疼痛让周扬风生理性得挣扎躲避，进而失足。 两个模拟实验都宣告成功，但是相对来说，吴月月就比较困难了。她是在家中四肢抽搐身亡，欧阳明月做了尸检以后并未找到可疑的地方，只是怀疑突发隐疾，导致去世。 目前只能寄希望于仵作手法，重新验尸。 当晚我们就全员启程，出发前往当涂市！ 路上的时候，饺子提起了周扬风，说我当时不在场不知道那个人有多猛。 “我看着那根针都要吓晕过去了，周警官却主动请缨，要来当实验对象。天呐，警察叔叔真是了不起。” 老幺纠正她：“人家也就比你大十岁，啥叔叔，人家还是个正当龄的五好青年呢。” 饺子托起腮帮子，继续道：“不过那个周扬风看宋叔叔的眼神不一般，宋叔叔，你们以前打过交道吗？” 宋阳摇摇头，表示没有。 但他却毫不吝啬对周扬风的欣赏：“有勇有谋，不惧牺牲，此人日后的必定会成为云台市刑侦界的一把手。” 三个小时后，我们就到了当涂市。 想当初我来这个地方的时候，还是几年前侦破人肉串案，要不是王叔，我怕是都回不来了。想到这里，我朝王援朝拱了拱手道谢。 王援朝拎起酒瓶喝了一口，回答道：“真感谢的话，就送我几瓶好酒。” “你就不能少喝点！”饺子扁了扁嘴巴。 王援朝目光柔和了许多，说他这么多年习惯了，晚上喝酒睡得香。 这话说的，好像他白天就不酗酒一样。 酒店已经由小熊警官的父亲给安排好了，我们直接入住就行，在前台的时候，我发现周扬风一直盯着宋阳看。 正如老幺说的一般，周扬风很年轻，五官周正，皮肤白皙，笑起来的时候经常歪着头，很害羞的样子，是个很容易让人有好感的小帅哥。 这几名协查警官里就数周扬风的年纪最小了，毕竟案子不算小，一般都是要有经验的老人来。 察觉到我的目光之后，段浩南解释道：“扬风年纪虽小，但却破了好几桩杀人案，拥有丰富的刑事侦查经验。这一次他是主动要求加入的，而且有我带着，大家不用担心他拖后腿。”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看段警官误会了，赶忙解释道：“我才是年纪最小的呢，哪会介意这一点……” 周扬风性格比较害羞，他朝我伸出手：“你就是丁隐小同学吧，上次有事我不在，就没跟大家好好做一下自我介绍，真是不好意思。” “我姓周，你可以叫我小周，或者喊扬风都行。” “我叫你周哥吧，小周哪是我能叫的。”我友好得握住周扬风的手，说自己叫丁隐，办案期间多多指教。 周扬风又朝宋阳的方向瞥了一眼，悄悄的道：“我知道的，你是宋顾问的徒弟，你可真厉害，宋顾问这些年来从不收徒。” “你是不是特别喜欢我师父呀，我瞧你就一会儿功夫不知道看过去多少眼……”话还没有说完，周扬风的脸刷的一下红了，低着头道：“是景仰，不瞒你说，宋顾问是我的偶像。上头能答应让我来协助查案，我高兴得好几天没睡。” 说话间，他又偷偷得瞥了宋阳一眼。 这位周警官未免也太害羞了吧！ 老幺熟练得将手搭在周扬风的肩膀上，半边身子都压了上去：“我们家小宋宋是你偶像？早说啊，等这桩案子破了，咱们吃个饭。去海底捞吃火锅吧，热闹一些。” “可以吗？”周扬风扬起脸，眼睛晶晶亮亮的，闪烁着异样的光辉：“真的可以坐在一起吃火锅吗？” 高兴完了以后，他又有些不好意思的问：“可是这样会不会打扰到宋顾问，宋顾问平时那么忙，这次又是专门为了查案，才……” “无妨，吃顿饭的时间总是有的。”宋阳微微一笑，整个人无形中散发出一股温和的气场。 “等案子结束，我请你。” 我知道周扬风之前的那个举动肯定打动宋阳了，不过我还真没想到师父的名声如此之大，之前的清烟师姐也是师父的小迷妹。 男女老少，真不知道被他迷翻了多少。 段警官也上来搭腔：“扬风啊，平时也没见你拘谨，怎么这两天，跟转了性一样？之前局长选人的时候，扬风不知道磨了多少嘴皮子，最后不惜立下军令状，就是脑袋掉了，命没了，也要把凶手给抓回来。” 说完段警官哈哈大笑。 周扬风挤眉弄眼让段警官别说了，好歹让他在偶像面前留点面子。 段警官却回道：“放心吧，宋顾问是一位很好相处的人，正因为这样，才会成为省厅的传奇！” “嗯，在我面前一切如旧就好。”宋阳磁性的嗓音响起，安抚着有些焦躁的周扬风。 宋阳让我们今晚先好好休息，明天一早去当涂市警局验尸，然后直奔吴月月的家中。 他有预感在吴月月家中会查到新线索！ 第三零五章 宋阳出手（为曼曼加更） 次日我们在酒店吃过早餐以后，就直奔当涂市警局。 这次是到了小熊警官的地盘，他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叫我们别客气，有啥需要尽管提。 路上的时候，欧阳明月还接了一个电话，对面传来一阵小孩儿的啼哭，五十岁中年老妇女的嗓音响起：“明月啊，小宝儿又哭了，你出差啥时候能回来？” 原来欧阳明月升级做妈了，难怪在她身上我看到了母性的光辉。 昨晚明明我们回到了当涂市，欧阳明月跟熊九晨却瞒住家里人，估计是怕影响查案吧！当警-察还真是不容易。 段警官也颇有感慨得叹了口气：“我家也差不多，我得好好感谢一下我老婆，她本来是销售行业的精英，生了我家小棉袄以后，就辞掉工作成为全职太太。现在她想重回岗位，又不想让宝贝闺女孤单，就打算养只宠物陪着点，所以汤圆的出现简直是老天爷的安排……” 有时候，付出的不仅仅是警-察，背后也离不开家人的支持与牺牲。 这时我听到饺子长吸了一口气，看到她面色复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也许她会原谅自己的父亲吧？警-察这个行业确实无法完美兼顾家庭跟工作之间的平衡。有些时候并不是他们不爱家，只是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饺子两只手搅在一起，嘴巴也抿得紧紧的，我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不想那些了，专心破案。” “嗯！” 饺子抬起头，依旧愁眉不展。 我看向王援朝，他也闷闷的抽着烟。 我们来到法医室，吴月月的尸体之所以没被解剖，主要是因为她没有结婚，也没有任何生子的计划，并签署了遗体捐赠，打算在死后将尸体捐给当地的医学院校成为‘大体老师’。 因此在欧阳明月做完尸检，认定这是一桩意外事故后，尸体就被急速冷冻到零下30c保存，等到了教学使用时再复温到4c。 结果没想到，前不久的李大少意外死亡案，导致吴月月的死亡案也被挖了出来。 “看来还是要当好人呀！如果赵铁龙跟家里关系不好，家里早把他给烧了，如果吴月月没有签署遗体捐赠，尸体也就没有办法保存下来。” 但很不幸的是，当我信心满满得去验吴月月的尸体时，却发现自己什么都验不出来！ 尸体外表完整，无骨折，无挣扎痕迹。 眼睑无水肿，口鼻腔未见明显血性泡沫状分泌物。 指甲色泽正常，尸斑颜色正常，普鲁士蓝实验正常。 综上所述，死者暂时排除外部力量或药物死亡。 而且由于吴月月已经死了，我也无法常规检测她是否存在隐疾。 此刻的吴月月已经没有当时死亡时候的狰狞模样，我偷偷得瞥了一眼师父，想向他求助。 宋阳点点头，戴上塑胶手套，走到尸体跟前，‘唰’的一下披上了白大褂，浑身刹那间被镀上了一层光芒：“小隐，现在你做我的副手，开始记录拍照！由于吴月月死在了特殊时间段，我还是倾向于她是中毒而死。” 随即他抓起了尸体的手臂：“死者双手指甲盖呈青褐色，身体无特殊异味，排除a类中毒。” 紧接着又掰开尸体的嘴巴，用强光手电照了一下：“口腔黏膜周围无流住腐蚀，排除b类中毒。” 随后便去采集死者的头发。 我告诉宋阳这些地方自己都检验过，没发现有问题存在。 宋阳剑眉一皱：“确定头发里不含毒素吗？” “是呀。”我讶异了一声，重新打量尸体。 “那就连c类中毒也排除，只剩下最后一种了。”说完，宋阳朝小熊警官喊了一声：“我需要一瓶苏打水，和一截软木杆。” 小熊警官摸了摸后脑勺，怀疑自己听错了，哪有验尸需要软木杆的。 欧阳明月很机警，当即表示马上去办！ 十分钟以后，欧阳明月就把东西拿来了，饺子好奇得凑了过来，问宋阳：“宋叔叔，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宋阳一边将软木杆插-入苏打水内，一边回复了四个字：“请尸开口。” 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只见不消片刻，宋阳就拿着被苏打水浸泡过的软木杆掰成两截，依次插-入了死者的口鼻。 在他看时间的时候，小熊警官好奇得探过头来，低声询问我：“宋顾问是在用你们仵作的法子吗？” 我点点头，告诉他一句话：“请尸开金口，与我长唏嘘。” “喂，我又不是聋子，刚才宋顾问说的我已经听到了，我是想问什么原理……” 没等小熊警官说完，欧阳明月就拉住了他，小声道：“都当父亲的人了，还毛毛躁躁的，人家没一个质疑的，就你在旁边巴拉巴拉。” 等宋阳又看了一遍手表的时候，这才站起身来道：“可以了。” 他让我把塞死者口鼻中的软木杆取出，上面呈现出淡淡的荧光蓝色，我眯着眼睛，问宋阳死者莫非中的是d类毒素？ 这下欧阳明月震惊了：“当时死者并不像中毒的样子啊，她很像是突发疾病，而且毒物检验中心也开具了报告。” 我解释道：“d类毒素也指代神经性毒素，通常对ac-he和钠通道的活性有强烈抑制作用，导致钠通道沉积，从而引起中枢神经紊乱。所以我们检测来检测去，还不如师父手中的一截软木杆，这种变色反应已经证明死者体内钠通道出现了严重问题。” 说话间，我看了宋阳一眼。 他没有打断我，反而示意我继续说下去。 但我用这个法子的经验很少，无法从中判断出什么，只知道死者很可能真的死于d类毒素。 宋阳接着我的话道：“世上有机毒素上万种，分析毒物太耗时间，而且也不是马上拿去就能出结果，一般要花很长时间来比对甄别。不过从我的验尸经验来看，死者中的很有可能是神经毒素，因为发作速度太快，且出现痉挛，抽搐，呼吸麻痹等症状。这种毒素虽然是目前最难查的一大类，却有谁能想到早在几百年前，就被一个叫做宋慈的提刑官所攻破，成为世界法医史上的十大奇迹之一！这就是泱泱华-夏，古人智慧。” 宋阳虽然没有责怪欧阳明月，欧阳明月却还是自责得道：“都怪我太粗心了。” “不怪你。” 宋阳的语气虽然冷冰冰的，但明显是在减轻欧阳明月的负罪感：“对方是玩弄这种手段的老手了，他的目的就是制造成意外死亡，怎么可能让你轻易发现受害者中毒。” 神不知鬼不觉的意外才是最要命的。 不敢想象，要不是李大少的死造成的社会影响实在恶劣，这起案件很有可能已经盖棺定论。 如果没有送往省厅，宋阳不知道的话，案件不会继续往下挖，但凡宋阳能力差一点，或者没有那么较真，一桩桩得翻找可能有问题的意外死亡案，恐怕赵铁龙跟吴月月的死也就只能存在于卷宗里了。 还真应了那句话，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安排！ “可她是怎么中毒的呢，如果是饮食有问题，指甲嘴唇应该会有反应的。”欧阳明月皱起好看的柳叶眉，托着下巴道。 宋阳告诫道：“作为法医，千万不要有思维定势。入口饮食类下毒是最肤浅的做法，还有一种方式是皮肤破裂，毒素由外而入。” “李大少，我知道了，可以参考李大少，李大少是被猎犬咬了。吴月月很有可能也是被一种不易察觉的小东西给害了……” 我欣喜得叫道，紧接着就要利用洞幽之瞳重新验尸。 宋阳笑了笑，直接为我指明方向：“死者右手食指最上面的那一节。” 我按照宋阳说的，果真在吴月月食指顶部的一节找到了一个特别细微的伤口，它太小了，又没有流血，再加上尸体过去了这么久，还一直被冰冻着，肉眼是根本看不到的。 “师父，你真厉害！”我不由得向宋阳竖起大拇指，觉得他简直比我想象中厉害多了。 宋阳回了我一句：“你一定记住！验尸不能追求速度，要洞烛机微，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过分去学那些乱七八糟的验尸手法，往往会适得其反。” 我认真得点了点头，点到一半内心却咯噔了一下。 师父是在警告我吗？警告我白月光的那些验尸绝学并非万能。 这时周扬风连连鼓掌，打破了现场的沉默：“宋顾问就是宋顾问，百闻不如一见，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晋水市的晁雷警官跟杜登梯法医比较关心接下来要做什么，宋阳笑道：“接下来当然是要去吴月月家走一趟了……” 第三零六章 密室杀人案 半个小时后，我们就来到了吴月月家楼下。 其实路上的时候，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那就是吴月月家是属于比较私密的环境，也就是一宗典型的密室死亡案。 在本格推理中，密室杀人无外乎十种方法，分别是：假密室法，时间差法，错误房间法，演戏法等等，那么吴月月会死于哪一种呢？ 人多杂乱证据采集有很大的困难，但是吴月月家中就只有她一个人生活，她在家中意外死亡，如果是谋杀的话，雁过留痕，肯定会有细微线索留下。 可如果喵星人作案后，请洗罪师来帮忙清除掉所有入室痕迹。 咱们这一趟，会不会无功而返？ 在我隐晦得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后，宋阳冷冷一笑：“别把他们几个天王的关系想得太和谐了，如果说新任洗罪师真是我想的那个女人，那她只会屈居于景王爷之下。喵星人不过是个打杂的，干的都是最脏最累的活儿，哪能请得动她？” “再说，喵星人是一个又疯狂又自信的家伙，他已经觉得自己是完美犯罪，怎么可能还需要找洗罪师擦屁股。” 不知道是不是宋阳的气场太过强大，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带着令人信服的魔力！ 想必，还未到现场，师父已经知道吴月月是属于哪种密室谋杀了…… 我们顺利上楼，来到吴月月家中。 吴月月的家是属于非常洁净的那种，进门就是小餐桌，往左手边走则是客厅。 欧阳明月带我们来到客厅，表示吴月月就是倒在了客厅，地板上还有警方模拟吴月月摔倒姿势画出的白色人形轮廓。 其他地方全部贴了封条，除了采集过脚印和指纹外，其他东西连位置都没变过。 前方是一个很大的金鱼缸，许久没开增氧泵，水质都已经浑浊，金鱼也翻着肚皮，随着水波荡漾，仿佛是在祭奠主人的离去。 “当初我们的判定是，吴月月在喂鱼的时候突发隐疾，她倒下去的时候，左手拿着的鱼食跟着撒了一地。” 小熊警官给我们介绍道。 宋阳眯起双眼，瞳孔中闪现出一丝光芒：“换言之，吴月月是在喂鱼的时候，中的d类毒素。” “小隐！”宋阳朝我抬了抬下巴。 我赶紧戴上手套检查鱼缸，按照师父说的，洞烛机微，不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但是鱼缸里除了漂浮的金鱼尸体，跟放在缸底的五彩水晶和水草外，什么奇怪的东西都没有。 不对，吴月月中毒的地方是右手中指！ 一般来说，我们下意识去拿某样东西的时候，如果是大件物品，需要整只手，如果是小东西，则通常会用拇指跟中指。 当时吴月月一定把东西拿起来了，那东西咬伤了她，注入了d类毒素，发作快，毒性强。如果当时产生剧痛，东西很有可能被甩回鱼缸或者地面。 如果是不知不觉的疼痛，那就是在毒性发作之际，吴月月四肢抽搐的时候，东西掉落的。 现在鱼缸里面没有，只能从地面上找了。 “趴下找，看着附近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体积不大，颜色可能很有怪异，一眼就能注意到的那种！”我当机立断得叫道。 饺子立马趴在地上，小熊警官也撅着屁股，往地上看。 几乎只是半分钟，饺子就指着鱼缸柜底下的缝隙喊道：“那里！最里面有个螺旋状的小海螺，金光闪闪的，好漂亮！” 说罢，饺子就要伸手摸，王援朝立马打住：“别上手！” 他去阳台拿了取衣钩，结果太粗了，我扫了一眼，发现桌子上有只很薄的扇子，拿着扇子往里面一点点移。 幸好我手长，加上扇子很快就将那个漂亮的小海螺给扫了出来。 随即又用一条毛巾包裹着，将它小心翼翼的取出，最后一边端详一边说道：“海螺不在鱼缸里，确实挺奇怪。” 宋阳冷冷得纠正过：“它不是海螺！” “不是海螺？可外表长得很像呀。”我举着那只螺旋状的小东西，只见它披着一身金色的外衣，表面有许多花纹斑点，就像是一只蜷缩成海螺形状的美丽蝴蝶。 宋阳摇摇头，告诉我：“这是锥形蜗牛，被称为世界十大毒王之一。它所喷射的就是d大类神经毒素，当这种毒素注入人体或者其它生物体内后，就会疯狂的干扰沿途的神经系统，阻止神经细胞信号的传递。这就意味着中毒的人一开始并不知道痛苦，甚至不知道自己已经中了毒，直到四肢慢慢失去控制，连呼吸也开始失去控制，这个时候死神就来了……” 宋阳看着地上的人形轮廓忍不住发出一声感叹，队伍里的周扬风对宋阳简直顶礼膜拜：“宋顾问真是太厉害了，验尸的时候就表明是d类毒素，而今这枚锥形蜗牛也充分证明了一切。” 我看向手中的锥形蜗牛，叹息道：“这么美丽的外表下，却藏着致命的毒素。难道真应了那句话，越迷人越危险！” 饺子开始还原当时的现场：“吴月月当时应该是在喂鱼的时候，发现金鱼缸里有一枚好漂亮的海螺，忍不住伸手去拿，却被咬伤中毒。” “或者说，她发现那枚海螺并不属于自己家，可不管是好奇，还是质疑，最终的下场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死！”我为饺子的结论补充了一句。 欧阳明月遗憾道：“当时吴月月都不知道被咬了，不然可以打120的。” 宋阳告诉她：“在不知不觉中死亡，正是锥形蜗牛的可怕之处。据国外论文考证，锥形蜗牛的一滴毒液可以导致十个成年人死亡，而且没有任何解药，也没有任何抗毒血清。” 一旦中毒，无药可解！ 因此就算她意识到了什么，想要活下去也是不可能的，这一开始就是个死局。 “李大少被犬类攻击咽喉，攻击犬不仅携带了狂犬病毒，还处于发病期；赵铁龙是被虎头蜂蜇中失足坠亡，吴月月死于锥形蜗牛。” 我看向宋阳，觉得他的直觉真是太让人震撼了。 三场谋杀确确实实都与动物有关，难怪他一开始就怀疑起了喵星人，如此嚣张残忍的行事风格，如此鬼魅邪祟的手法，不是喵星人，我真想不到别人了。 周扬风深深得叹了口气：“三场意外皆是谋杀，用的还都是致命的毒物，这太可怕了。凶手难道是一位精通毒物的毒师？” 宋阳告诉他：“这不是简单的谋杀。其中赵铁龙的死还用到了蝴蝶效应的连锁反应，三起谋杀的时间把控简直精准到了秒针，用到的毒物也是五花八门，你们还觉得这是一个普通的杀手吗？” ‘喵星人’的名字已经呼之欲出。 但是事关机密，宋阳没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吐露，而是话锋一转道：“李大少、赵铁龙跟吴月月是被一个神秘组织杀害的，所以我们沿着线索深挖下去，很快就可以找到他们的死亡真相了。” 宋阳的意思是，这三位不同城市的人，死亡都有关联？ 我好奇得低声询问了一声，他不是怀疑喵星人接了买凶杀人的脏活吗？为什么听语气，这三个人的雇主好像是同一个。 宋阳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理了理我的衣领，眯着眼回了一句：“小子，你还是太年轻了！” 第三零七章 消失的账本（为阎酒加更） “师父，您这又是直觉吧？”我摸了摸后脑勺，问道。 宋阳勾起好看的嘴角，双手插进兜里：“不，是经验告诉我的。” 言外之意，就是叫我继续积累经验。 宋阳让那几位协查警官好好扒一扒三名死者的背景，找找看有何关联。 晋水市的晁雷警官吃惊的道：“凶手是跨市作案？虽然看作案手法似乎出自同一人，哦不，同个一组织。但是跨市杀人，未免有点匪夷所思……” “我相信宋顾问的判断。”不待晁雷说完，周扬风便目光坚定得打断。 他看了一眼众人道：“宋顾问是不会错的，短短几天的相处，我们不是已经验证了吗？无论是直觉还是猜测，他都是神。” 不愧是宋阳的小迷弟，周扬风看向宋阳的眼神充满了信赖与崇拜。 现在已经彻底推翻了三名死者意外身亡的结论，接下来就要着手展开调查了。 当然调查主要集中在当涂市、云台市跟晋水市，自然是由熟悉三座城市的警官们负责。我跟饺子不大派的上用场，王援朝便主动提议带我们出去玩。 “丁隐你还记得吗？那次在美食街遇险，还是王叔救的你，这一回要不要故地重游？” 我连连摇头：“那地方，我一辈子都不敢去了。” 再说，有郁宁用人肉做串的恐怖回忆，导致我几个月都不敢吃烧烤，再故地重游一次，我怕我就要跟蛋白质彻底说拜拜了。 王援朝问饺子想去哪儿，有没有想吃的，或者想玩的。 饺子摸了摸脸，表示想跟我单独出去。 “那样不安全！宋阳说了，现在特案组已经被盯上，你们没有战斗经验，最好不要单独出门。”王援朝看向饺子，一脸期盼。 饺子摇了摇头：“可是我们年轻人跟你有代沟哎，而且你身上又是酒味又是烟味，不喜欢。” 王援朝眼里的光一点点暗下去，我于心不忍，一把搂住王援朝的胳膊说道：“等这个案子结束吧，结束以后咱们去游乐园玩一场？” “饺子，我记得你好像说过，很想去游乐园，对吧。” 我看向饺子以后，赶紧使了个眼色。 饺子明显有些犹豫，但最终还是答应了，她笑着指向王援朝：“可是你要答应我，少抽烟少喝酒。” “那天我绝对不喝酒。”王援朝竖起三根手指头，似乎要发誓，却被饺子连忙掰了回去。 “不需要发誓的啦，只要你说得出做得到，就可以了。”饺子郑重得说道。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我们没敢怎么出门。 晚上的时候，我几次三番想要扣响师父的房门，却一直踟蹰在门口，拳头握紧又松，松开又握紧。 白月光的事，我很想跟师父坦白。 但我又不知道从何说起，聪明如师父一定看出了‘翻身六验’，或许他一直在等待我的解释。 给吴月月验尸时，那句‘过分去学那些乱七八糟的验尸手法，往往会适得其反。”，很明显是对我的警告！ 聪明如他，知道如何暗示。 聪明如我，又岂会不懂弦外之意。 可我已经选择了师父，还需要为过去的一切所烦扰吗？ 我一遍遍得想要组织语言，却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算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只要我一心向着师父，不会做出背叛之事，应该就可以了吧。 那一夜我最终放弃了对师父坦白的机会，却没想到，就在我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身后的房门悄无声息的开了。 宋阳跟宋星辰凝视着我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清闲了没两天，小熊警官他们那边就传来了一条重要线索！ 不出宋阳预料，这三名死者虽然不在同一座城市，却真的有所关联。三名受害人全部参与了一个叫做‘健康基金’的项目。 并且在最近两三个月的时间，赵铁龙、吴月月，李大少出于某种未披露的原因，对健康基金的发展前景不再看好，先后有撤资退出的打算。 其中更是有知情人表示，李大少实在可惜了。 如果没有那场意外，李大少成功跟苏家大小姐订婚，他的事业版图会大大开拓，成为当地最大的首富。 李大少年轻有为，很有能力，又很有野心。 他的梦想就是成为南方金融霸主，对普通金融从业人来说，这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但对李大少来说，只要他稳扎稳打，那个位置迟早是他的。 可惜，一条猎犬终结了李大少的美梦…… 还有吴月月，她曾经在公司小翼理财的总裁办公室，跟人发生过剧烈争吵。 在吴月月身故后，她手里那本关乎公司机密的账本失踪了…… 现在小翼理财公司内部很头疼，还要高薪聘请专业人才来重新还原账本。 “目前看来，那个健康基金项目很有问题，死者均是准备撤资的时候发生意外，肯定不是巧合。”几名警官一致认定健康基金有问题。 但健康基金并不在云台、晋水跟当涂这些城市，而是在一座令我无比熟悉的城市——静川市！ 静川市也是h省金融最发达的地方，很多市民私底下议论，再过几年，静川市很可能会成为h省的省会地标。 我们将目标锁定在健康基金的发起人身上，她叫做南宫燕，是一个非常干练的短发女强人，也是本省最年轻的女性企业家。 这样一来，我们又得出差了。 值得一提的是，电脑高手老幺也有收获，他在南方网域发现了一个网站，名叫：xyz。 这个网站表面上是进行二手交易的，挂的也都是一些很常见的商品图，但没想到的是，跟着宋阳破案的老幺早就练就了一双毒眼！ 老幺根据种种细节发现，这里的商品价格虚高，动辄百万起步，沟通语言也极富暗示性，很不像正常的网站。 于是老幺就假装卧底，去发布一些商品，通过试探发现，这个交易平台实际上是一个杀人网站。 在这里不仅可以雇凶杀人，还可以挑选指定的杀人手法！ 第三零八章 杀人网站 更重要的是，这个杀人网站很难破解。 作为顶尖黑客的老幺不知道碰上过多少难缠的网站，最后都轻而易举得攻破了，而这个网站却花费了老幺整整一天的时间，甚至编写了三个特洛伊木马植入服务器。 才最终定位到网站的真实ip在国外！ 当老幺还想继续提取网站的用户信息时，他的笔记本突然冒烟了。 “对方不简单，起码有一个队的高手在时刻看着服务器，反过来把我的电脑搞坏了。” 说到这时，老幺一张脸成了猪肝色。 饺子调侃他：“哼，遇到对手了吧，平时自诩天下第一，这下知道山外有山了。” “你！我那是设备没带来，要是特案组里的那一套装置，哼，早把主页换成hellokitty的内裤了。”老幺不服气得说道。 饺子估计激他：“好啊，那等我们回去以后，你可一定要扒到对方的大本营。” 老幺虽然年纪上去了，性情却还是个小孩儿，居然真中了饺子的激将法，满口答应：“等着看好戏吧！” 次日一早我们就赶赴静川市。 我提前跟慕容清烟打了招呼，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后，静川市警方相当重视。那边已经做好了准备，将南宫燕请到了警局，方便我们的谈话。 在我们抵达静川市警局的时候，慕容清烟兴奋得要冲宋阳握手：“宋顾问！” 林队微微咳嗽了几声，暗示慕容清烟收敛点。 慕容清烟这才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了，然后引领我们去审讯室：“南宫燕我们已经提前请来了，刚到不久，时间正正好。” 审讯室内，南宫燕不停得看着手表，好像很不耐烦的样子。 要说这个南宫燕确实很年轻，实际年龄二十六，长相却不过二十三。肤若凝脂，妆容精致，穿着一身ol职业装，搭配棕褐色的短发极显成熟。 宋阳让我跟他进去审讯，林队朝慕容清烟使了个眼色，让她以做笔录的借口一起留在审讯室。 我也记不清，这是不是慕容清烟第一次近距离接触宋阳，整个人流露出难以抑制的兴奋与激动，这让我感觉她跟周扬风应该很有共同话题！ 只不过两个的表现有所不同，一个人是内向的害羞，一个人是外向的兴奋。 “请问几位警官，我是犯了什么事吗？目前已经耽误我将近十分钟，你们知不知道我下午还要出席一场重要活动，参加玉龙华府楼盘的剪彩仪式，麻烦有什么事情快点好吗？” “再不行，我喊律师了。” 南宫燕抬起手腕，又看了一眼手表，显然耐心已经用尽。 慕容清烟敲了敲桌子：“警方当然不会无缘无故传唤你，只要你好好配合，问完问题就能走，如果不配合……呵呵。” 慕容清烟话锋一转，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冷笑。 知道对面没那么好应付，南宫燕的身子不由得坐直了些，双手交叉放在桌子上。 宋阳朝我示意，让我来问。 我清了清嗓，将提前打印出来的赵铁龙，吴月月跟李大少的照片取出，一一摆放在南宫燕的面前：“这三个人，你认识吗？” 南宫燕拨了一下自己的短发，露出小巧的精致耳环，认真端详着那三张照片。 慕容清烟提醒她好好回答，如果不属实的话，一会的剪彩仪式恐怕就不能参加了。 “认识，怎么可能不认识啊，这位是李家大少爷，港商集团的唯一继承人。这位是赵总，这个，这个女的不怎么眼熟。” 我笑了笑，解释道：“这位叫做吴月月，是小翼理财的财务总监。小翼理财给你们健康基金投了一笔海量的钞票，你居然不认识人家的财务总监？要知道财务总监可是企业的高管，像这种重大投资，吴月月百分百不能缺席，你确定没见过？” 南宫燕咽了咽口水，随即镇定得笑了笑：“不瞒你说，我每天见的客人太多，记不清也是正常的，所以刚才我只是说不怎么眼熟。” “这个女人你不眼熟，那你应该知道小翼理财打算从你们健康基金撤资的事情吧，包括另外两名受害者，李大少跟赵铁龙也都投资了你们的项目。” “你说怎么这么巧呢，他们都想撤资，结果都不幸身亡。” 我一边说一边细心观察南宫燕的眼睛，却没想到她故作悲伤得答道：“李大少跟赵总的事，我已经听说了，人生难免有意外，谁能说得清呢。” “至于吴月月我真的不熟，你刚才的意思是，她也遇害了？” 眼见南宫燕还在装傻充楞，我直接发动起了洞幽之瞳的第二层境界肃杀之瞳，一字一句得道：“告诉我，你跟这三名死者的死到底有没有关系？” “没有！”南宫燕神色如常得回答了我。 我很震惊，因为任何谎言在肃杀之瞳下，都是无所遁形的。 南宫燕却冷笑了一声，问现在警局都如此不专业吗？一个实习生没有任何证据，就胆敢乱抓人，逼问别人是不是凶手，太可笑了吧？ “李大少是在众目睽睽下被野狗咬死的，赵铁龙总裁也是不幸坠楼，只因为他们都投资了我们健康基金，你就怀疑我是凶手？拜托，我一个弱女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怎么杀人？还是说我其实真身是孙悟空，擅长七十二变，可以变野狗，也可以变空气，然后推了赵总一把？你们编故事也讲点逻辑好吗？” 说着，南宫燕又看了一眼手表。 她这幅镇定自若的样子还真让我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这时一旁不说话的宋阳，终于开口了：“南宫小姐，可以麻烦您把隐形眼镜摘了吗？” 隐形眼镜！果然师父一眼就看穿了对方的小伎俩。 “不好意思，我有高度近视，摘了就成睁眼瞎了，会影响到我的剪彩仪式。”南宫燕摊开手，非常自然得拒绝了宋阳的请求。 慕容清烟派上用场，提醒南宫燕现在是在警局，有义务配合警方的调查。 “你们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我跟死者有关！我能坐到这里已经是仁至义尽，希望你们能认清楚这一点。” 南宫燕不愿意摘隐形眼镜，这让我怀疑它的隐形眼镜很有可能动了手脚，而这也许就是我的洞幽之瞳对她起不了效果的原因。 我有些着急，宋阳一只手按住了我，示意我别轻举妄动。 “南宫小姐！”宋阳以温和的嗓音喊了她一声。 就在四目相对的时候，宋阳发动了冥王之瞳，浑身上下散发出一种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幽冥气场，不容拒绝的压迫犹如潮水般席卷而来 “你的健康基金遇上大问题了吧？”他的声音循循善诱。 南宫燕猛地一僵，而后缓缓点了点头。 “我问你，你知道xyz这个网站吗？” 宋阳继续乘胜追击。 南宫燕眉头皱成一团，整张脸都在挣扎，仿佛在努力对抗着宋阳，只是很可惜，她失败了。 就在南宫燕开口之际，突然间一阵急迫的脚步声从外传来，耳边是林队跟几个陌生人的声音：“里面在审讯，你们不能进去。” “我国公民享有人身自由权，你们的非法拘禁已经严重侵害到了南宫小姐的自由。”外面居然来了好几名西装革履的律师。 林队还在坚持：“我们只是传唤南宫燕配合调查，是合法的。” 律师却很强硬：“那就请你们出示南宫小姐的犯法证据，她是不是嫌疑人，法律说了算，不是你们！” 整整五个人，面对一个强有力的律师团攻击，林队很快就败下阵来。 南宫燕也从刚才的失神中清醒过来，一个字都不愿意再说。 律师团成功带走了南宫燕，这让我颇有些意难平。 宋阳却丝毫没有沮丧，反而已经开始考虑下一步。 “下一步？” 我真是配合宋阳的心理素质，明明他已经发挥冥王之瞳，要从南宫燕嘴里套出真相来了，结果煮熟的鸭子到嘴边飞了。 宋阳却告诉我：“刚才南宫燕的表现不是已经充分说明了一切？她如果心里没鬼，何须惧怕冥王之瞳。” 我恍然大悟得点点头，觉得宋阳说得在理。 “走吧，去看看让这位南宫燕小姐心心念念的新楼盘剪彩，剪彩之前没时间，剪彩之后总不需要这么着急了吧？” 宋阳成竹在胸，似乎一切已经尽在他的掌握！ 第三零九章 南宫燕之死（为小迷妹加更） 慕容清烟告诉我们，玉龙华府是座新楼盘，属于静川市小资白领理想的房型，剪彩仪式邀请了不少人。 “我开车带你们过去吧。”说话的时候，慕容清烟特意瞥了一眼林队。 林队故意不看她，惹得慕容清烟又喊了一声，林队这才答应，并且嘱咐道：“出行注意安全！” 这一次不用太多人，小熊警官他们就留在了警局，老幺一直想赶回省厅，宋阳就让王援朝陪着他先回去，看看能不能攻破那个杀人网站。 宋星辰时刻贴身保护宋阳，寸步不离！ 饺子就在我的身边，慕容清烟负责开车，于是我们五个人直接朝玉龙华府的剪彩仪式出发了。 一路上，慕容清烟都按捺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又是问宋阳一些破案的问题，又是问他当初是怎么跟黄小桃在一起的。 “你还知道我师娘啊？”我好奇道。 慕容清烟说道：“你忘了？林队跟黄局以前一起共事过，再说了，你经常提师娘做的饭菜好吃，我耳朵都快磨出茧了……” 饺子也在一旁起哄：“宋叔叔，说说呗，你是怎么把警局一枝花给追到手的？” “这个，咳咳。” 想不到宋阳还有害羞的时候，耳朵尖都有些泛红，想来他跟黄小桃的感情真的很深，多年夫妻也没能淡化当初的那一份甜蜜心动。 不过慕容清烟他们就没这个耳福了，宋阳是不会把那些私密往事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的，要是换成黄小桃，说不定还真会讲上个三天三夜。 毕竟女人嘛，凑到一起经常有说不完的话。 想到黄小桃，我又开始想念她的厨艺了，以及她温暖的眼神。 师娘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人，这世上也只有她才配得上师父。 我们顺利赶到了剪彩仪式，前面站着好几个穿西装打领带的保镖，还有温婉大方的售楼小姐，两边还各站着一位捧花的小姑娘。 南宫燕站在最中间，发表感言：“风风雨雨十余载，玉龙生福迎客来。很高兴各位嘉宾能来参加玉龙华府的剪彩仪式！希望玉龙生福，住在这座小区的人能身体健康，幸福美满。也希望咱们刘经理 继续加油，为更多高薪白领打造优质的生活环境。” 讲话完毕以后，现场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南宫燕笑得合不拢嘴，她拿起剪刀，一刀剪断了眼前的红丝带，随后笑容满面得看向身边的刘经理。 然而就在那一刻，原本还笑得如同一朵野菊花的刘经理，突然一蹦三尺高：“那、那是什么！” 众人看向刘经理指的方向，只见在南宫燕白皙的胳膊上趴着一个黑底白纹的恐怖东西。 南宫燕也发出了一阵惨叫，我们赶紧冲了过去，映入眼帘的便是一只毛茸茸的八脚蜘蛛，牢牢得吸附在南宫燕的手臂上，无论她怎么使劲儿都甩不下来。 刘经理当即命令保安消灭蜘蛛。 保安拿着工具靠近，可这个时候已经迟了，南宫燕的眼眶、鼻孔都开始往外滴血。 刹那间，人群中爆发出惊恐的惨叫，大家四散而逃，几名保安也不知所措，不知道该不该上前。 关键时刻，宋星辰闪电出手，只听见‘锵’的一声，背后的唐刀已经出鞘，如同疾风骤雨，将南宫燕手臂上的蜘蛛给剜了下来。 那只蜘蛛很大，差不多有半个巴掌那么大，在落地的一瞬间，它居然做出了跳舞的姿势，似乎要攻击宋星辰。 宋星辰又是一刀，那只蜘蛛被劈成了两半。 不知道是不是宋星辰出刀太快，被斩成两半的蜘蛛，各朝两边一跃，只是还没来到宋星辰的身上，就又掉回了地面。 这次，是真的咽气了。 宋阳第一时间去检查南宫燕的情况，她不停得喊着疼疼疼，两只瞳孔都红成了不正常的颜色。 慕容清烟赶紧拨打120，并迅速简短得说明了情况，让对方立马派救护车和专业医生来。 “坚持住！” 在这种情况下，宋阳已经来不及问别的东西，只能让南宫燕尽力维持生命。 可南宫燕的眼神却越来越涣散：“不、不是我……” 她只是说出这几个字，手就无力得垂了下去，根本没机会等来救护车。 “难道是我们误会她了，她根本就不是凶手？”饺子愣愣得看完周遭的一切，终于回过神来。 宋阳皱眉道：“未必！” “未必？宋叔叔，你的意思是。”饺子咬着嘴唇看向他。 宋阳解释道：“看到地上的那只蜘蛛了吗？这不是普通的蜘蛛，而是来自于巴西的流浪蜘蛛，是世界上最毒的蜘蛛，只需要0.006毫克的毒液就可以毒死一只老鼠。被咬中的人会经历此生最煎熬的剧痛，刚才南宫燕的惨状你们也看到了。” “但有个问题，流浪蜘蛛遍及中南美洲，却不属于这里。” 意思很明显了，这东西就是故意被带到这里害人的。 “我们刚才还在怀疑南宫燕，转眼间南宫燕就死了，难道线索就这么断了？还是说，雇凶杀人的其实另有其人？” 我看向宋阳，回味着刚才南宫燕用尽全力说的最后一句话：“不是我。” 她在说，凶手不是她？还是别的意思。 宋阳告诉我们：“流浪蜘蛛带来的剧痛难以想象，由于没有解毒血清，患者会慢慢七窍流血而死，很是折磨。粗看，南宫燕的死似乎跟前几个人一样，都是死于致命毒物，但我个人认为，南宫燕的死更为特别，她的死更像是一种惩戒，惩戒她在慌乱中说了一句不该说的话。如果我没猜错，对方应该知道南宫燕被我们调查了，想要斩草除根！” 说实话，从审讯表现来看，我也倾向于南宫燕知道内情，可她的嘴巴很严，并没有泄露任何重要信息。 对方为什么着急灭口呢？ 还是说，南宫燕说了什么，而我们却没有想到？这也不应该啊，警方内部又没有监控，对方怎么知道南宫燕说了不该说的。 “会不会有这样一种可能，南宫燕知道凶手是谁，威胁了对方？对方于是就买凶将她一起干掉了。” 我顿了顿，补充道：“不然的话，刚从警局出来，参加剪彩仪式就遇害，凶手的速度未免太快了，我觉得他应该是早就布局好的。” 宋阳表示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就在这时，小熊警官给我打来了电话。 “喂？” 我刚按下接听键，小熊警官就说大事不妙，刚才他跟欧阳明月到附近的饭店去订餐，结果有人托服务员塞给了他一封信。 小熊警官将信封打开，发现里面居然是一张匿名警告函。 “信上写着我们所有人的名字，并且在我们每个人的名字上都用红色颜料笔画上了大大的x。”小熊警官的嗓音越来越激动：“这是要除掉我们！” 挑衅，这简直就是对警方赤裸裸的挑衅！ 第三一零章 健康基金 宋阳当即决定，兵分三路继续追查! 第一路是欧阳明月、小熊警官，以及晋水市的两名警官晁雷和杜登梯。 第二路是我、饺子以及段浩南和周扬风两名警官。 第三路自然就是宋阳跟宋星辰了。 原先周扬风还担心宋阳那边人手最少，会不会太危险，想主动加入他们那一队，宋阳却摆摆手：“辛苦你跟段警官保护小隐跟娇子。我的话，有星辰在，万事无虞。” 宋阳对上宋星辰的眼神，宋星辰微微颔首，那是会用一生去保护的小少爷，自然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他。 我们立即展开调查。 “那我呢？”慕容清烟也跃跃欲试，想要加入我们的行列，宋阳微微皱眉，似乎没想好要不要让她加入这起0981大案。 我帮慕容清烟说了句话：“南宫燕是在静川市的管辖范围内遇害的，现场监控以及流浪蜘蛛的来源都可以当作一条线来单独调查！小熊警官他们是外市的，有当地的刑警协助会比较好。” 虽然这样一来，慕容清烟就不能与我跟饺子待在一队了，但是对她而言，能加入这桩案子已经是最大的满足。 慕容清烟乐呵乐呵得去给欧阳明月他们帮忙。 我跟周扬风几人则主要针对南宫燕的背景继续深挖！ 我们先从‘健康基金’入手，既然李大少赵铁龙他们先后撤资，就说明察觉到了健康基金有问题，但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们暂时还不知道。 虽然南宫燕死了，但这么大的基金不可能就只有南宫燕一人知道内幕。 我跟周扬风四人当即前往‘健康基金’的办公大楼。 只不过没想到的是，随着南宫燕的死，健康基金内部已经乱成了一团，很多公司员工都集结在财务办公室门口，询问财务工资会不会照常发放？ 比起老板的性命来说，他们在乎的其实只有自身的利益。 整个公司根本就没空招待我们，财务苦口婆心的安抚着大家，表示南宫燕小姐的死不会影响公司的正常运转，让大家先休息几天，等另外几位股东开会，选出新的负责人，由新负责人来带领健康基金走向辉煌。 “这么会给打工人画饼，干嘛不去开饼子店。”饺子嗤之以鼻，小声嘀咕道：“这健康基金都被好几个股东撤资了，还辉煌呢，财务不也是打工的吗？他就不担心工资发不出来？” 不过有了财务的安抚，那些员工还真的平静了许多。 我们直接找财务表明身份，希望他可以配合我们进行调查。 段警官出示了一下自己的证件，对方明显有些吃惊：“云台市的？你们不是为南宫小姐的死来调查的吗？” “李大少的死跟南宫燕的死法很像，上级已经并案处理了。”段警官收回证件后，说道。 财务总监姓林，叫做林婉月。 林婉月对李大少很有印象，表示对方之前还投资了健康基金，前段时间听说李大少发生了意外，公司还安排她在李大少的葬礼上参与了吊唁。 “李大少那么年轻，真是可惜了。” 提起李大少的时候，林婉月情不自禁得叹息了好几声，深表遗憾。 我们主要是为健康基金来的，询问她目前公司有没有遇到什么危机，比如资金链断裂等等。 林婉月表示没有，说健康基金的运行一切正常。 “目前南宫燕是公司的负责人，那公司的另外几名总裁呢？按理说，公司负责人意外身亡，应该由其他人来稳定军心吧。可我刚才看，怎么就只有你一个人出头？” 我看向林婉月，林婉月拿起咖啡稍稍抿了一口，随后道：“公司另外几位总裁都在外地谈生意，暂时赶不回来，就委托我出面处理一切。” “不瞒你们说，我也是企业的高管，有责任也有义务挽救公司的危急存亡之秋。”三十五岁的林婉月很是精明，说话也滴水不漏。 饺子是个没耐心的，她直接就问林婉月：“既然你是财务，应该知道公司金钱交易往来，我就问，你知道李大少、赵铁龙他们准备撤资的事情吗？” “投资跟撤资本来就是很平常的事情，之前他们的确提过想要撤资，但后来都打消了这个念头，并且准备再追加一笔新的投资！不信的话，你们可以自己询问，负责人不幸意外离世，企业还是要继续运转的，一些公司内部的决定并不会因为某个人的离世而改变。” 林婉月实在是个聪明人，明明我们只是提了一句‘撤资’的事情，她就领会到了我们的意图，知道我们怀疑李大少等人的死跟撤资有关。 于是言之凿凿得向我们保证，自己的公司干干净净。 “查案你们可能很厉害，但公司运营你们就不了解了，做出一些错误的判断实属正常。不过企业经营无非是为了赚钱，因为钱而杀人，这种事情太离谱了，得不偿失！而且南宫小姐一家很有钱，她不会因为撤资而动什么歪念头的，你们大可放心。” “南宫燕背后是个大家族？”我好奇得问。 林婉月笑了笑，表示这个与案件有关系吗？如果没有关系，她有权不回答，毕竟这涉及到了他人隐私。 “就问个这，有啥隐私不隐私的。”饺子说道。 林婉月用勺子在咖啡杯中搅了搅，回答道：“迟小姐没听过这样一句话吗？财不外露。” 我呵呵了两声道：“说句老实话，我挺好奇的，你一口一个南宫小姐，可南宫小姐过世了，你都一点不伤心吗？甚至我们警方来了，你也不追问南宫燕的死因，也不询问是意外还是谋杀，不关心能不能找到凶手。” “每个人的情感认知都是不同的，在我眼里，南宫小姐是上司是老板，她出事了很可惜，但作为公司的财务，我现在最应该做的就是安抚人心，管好公司的每一笔账目。哭？为什么要哭，她又不是我的亲人。” “装吗？没必要，你们又不是南宫小姐的亲朋好友，我装得再伤心，也谋不到什么。顺其自然，还真实一点。” 这个林婉月，我都不知道该说她太真实了，还是能力太强，所以不屑于做任何的表面功夫。只知道跟这种头脑清醒，感情冷酷的人，在一起相处还挺可怕的。 她让我想到蛇，美丽却致命的毒蛇。 就在这时，段警官的手机突然剧烈的震动起来，他朝我跟饺子使了个眼色，我们就立马出去接电话了。 来电显示是周扬风。 表面上是我们三人来健康基金调查，其实同一时间，周扬风已经秘密赶赴南宫燕家中调查。 这会打来电话，很有可能是发现了重大线索！ 段警官按下接听键，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周扬风兴奋的嗓音：“队长，我有新发现……” 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对面突然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声音。 扑哧，扑哧，扑哧…… 那声音成群结队，浩浩荡荡而来，就仿佛是一大群飞虫在慢慢靠近，又仿佛是死神在挥舞着翅膀。 “你那边什么情况？”我心中陡然间产生一丝不祥的预感，夺过手机大声问道。 那边却再没有周扬风的回音，只剩下咚咚咚滚落楼梯的声音，还有匆忙的喘气，最后只化为一声惊恐的尖叫：“救、救我……” 紧接着电话就断了。 第三一一章 周警官遇袭 “不好，扬风出事了。”段警官面露急色。 “那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救！”我叫道。 想到电话那头诡异的翅膀声，还有周扬风逃跑时的匆忙，以及最后那一声尖叫。 我们不敢耽误，当即直奔南宫燕的家中，段警官一边呼叫警队支援，一边将警灯放在了车顶，踩足了油门把车开到了一百二十迈。 一路上都不知道闯了多少红灯！ 坐在后排的我跟饺子好几次都差点被甩出去，幸好身上系着安全带。 饺子好几次都想说慢点，可从后视镜看到段警官那张黑脸，就不忍心了。 此时我心里也很乱，我生怕周扬风遭了毒手，但从刚才的回应来看，情况确实不容乐观。 饺子提前打了救护车，希望我们赶到的时候，能第一时间将周扬风送往医院。 坐在驾驶位上的段警官，哽咽着说了句谢谢，就继续飙车了。明明四十分钟的车程硬是被他缩短了一半，可等我们赶到的时候，只看到半边身子挂在铁栅栏上的周扬风，生死不明。 段警官解开安全带，就扑了过去。 我跟饺子也快步跟上，只见周扬风穿着的衣服还是分别时的那套运动服，但此刻已经是千疮百孔。他的面部溃烂，所有暴露在外的皮肤全部鼓起了一个个巨大的水泡，几乎认不清楚模样。 段警官一直忍着的眼泪再也崩不住，夺眶而出。 “坚持住，兄弟，坚持住！”他咬着牙，给周扬风进行心肺复苏。 目睹了周扬风惨样的饺子受到了巨大的视觉冲击，‘啊’的一声连连后退，幸好被我扶住了。 尽管现在的我也很慌乱，却还是尽量让自己冷静下来，目前现场没有任何可疑的痕迹，我只能将视线投向附近的摄像头，想要通过监控了解在周扬风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曾想，目光所及之处，这附近的摄像头全都被毁坏了。 滴滴滴，滴滴滴…… 呼啸的警笛声越来越近，大批支援终于赶到，整整来了五辆车的警员。我们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让对方立即封锁现场。 与此同时，救护车也姗姗来迟。 我们几人合力将周扬风送上了车，一起护送他去医院。 “患、患者这是怎么了？” 在看到周扬风的那一刻，救护车上的医生护士都瞪大了眼睛。 段警官口不择言得发了火：“你们愣着干什么，赶紧救我兄弟啊！” 医生护士这才反应过来，双手颤抖的为周扬风戴上氧气面罩，做一些急救措施，同时嘴里还不忘询问我们，病人到底遭遇了什么？是中毒了吗？还是化学品烧伤？怎么这么严重。 我们也不知道周扬风的具体遭遇，只能告诉他们，我们是接到了求救电话，第一时间赶来的，结果朋友就成了这副模样。 那名医生皱了皱眉，紧接着就把电话打给了医院：“一位警察同志受伤了，目前十万火急！可能需要张主任出面。” 张主任算是医院里资历最老，经验最丰富的外科专家，目前，也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等到了医院，张主任第一时间对周扬风做了检查。 但眉头却是越皱越紧！ 段警官都快绝望了，整个人都处于濒临崩溃的边缘，不停得重复着一句话：“扬风不会出事的，他不能出事。” 张主任表明自己会尽一切努力，可最后却为难得说了声抱歉：“初步怀疑是中毒，但我们目前使用了几种药，都没有明显效果。病人的身体还在继续恶化，估计得送到省医院才有救。” “人都这样了，怎么送？”段警官情绪上来，太阳穴都青筋暴起了。 但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失礼了，又连连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 他的两只手都在发抖，却还在央求着医生救救周扬风：“我兄弟还那么年轻，都还没有谈过恋爱，他这一辈子还有很长很长……怎么能，怎么能。” “求求你们救救他成吗？” 段警官推金山倒玉柱般就要下跪，张主任连忙扶住，叹息道：“我们会尽力的，只是能力有限呀。” 他跟在场的几个医生都叹了一口气，脸上不无遗憾惋惜。 一个护士大着胆子走上前来：“如果病人还有什么亲人的话，最好能打个电话，不然……怕见不到最后一面。” 小姑娘唯唯诺诺的，生怕刺激到了段警官。 段警官彻底崩溃了，整个人都快要晕厥：“亲人？他们家就扬风一个独苗了。” “兄弟，大哥对不起你啊。”段警官一直用力控制的泪水，还是不争气的滑落。 原来周扬风的父母也都是人民警察，在十年前的一场意外中，双双殉职，将周扬风托付给了警局。 整个警局都很喜欢周扬风，段浩男更是将周扬风当亲弟弟般疼爱，却没想到还是发生了惨剧。 周扬风之所以执意加入0981大案，就是为了能跟偶像宋阳离得近一点！ 绝望之中，我拨通了师父的电话，希望他能来医院一趟。 “不要慌张，我立刻到！”宋阳在那边答道。 半个小时不到，他就带着宋星辰风尘仆仆赶来，手里还提着那口验尸箱。来不及跟我们打招呼，他就为自己戴上了乳胶手套，进入病房飞速的给周扬风开始检查。 “扬风、扬风他是不是还有救？”段警官擦了擦眼角的泪水，面带希望的问。 我不敢回答，段警官自欺欺人得喃喃：“一定有救，只要宋顾问出手，肯定有救的。” 等宋阳从病房里出来后，手里提着一个证物袋，里面装着刚刚从周扬风皮肤提取的黄色黏液。 他告诉我们，周扬风不是中毒，而是细菌感染，是一种罕见的鳞翅目昆虫噬肉菌。这种噬肉菌在人体内的繁殖能力很强，还能释放出一种侵蚀类毒素，周扬风浑身六百三十九块肌肉会慢慢溶解，先是面部嚼肌，然后是三角肌，最后连大脑都会融化。 这种噬肉菌具体来自于何种昆虫，他现在还不清楚，但已经提取了一份样品。只要能以最快的速度送到省厅的病毒鉴定中心，分析出化学成分，就一定有办法克制。 “这是一场时间与生命的赛跑，交给你了星辰，一定要快！” 宋阳嘱咐了宋星辰一声，然后递出了车钥匙。 宋星辰面色凝重得离开了，剩下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揪心不已，暗自祷告，祈祷周扬风能平安渡过这一劫！ 第三一二章 食人飞蛾 段警官不停得朝宋阳道谢，宋阳的眉头却紧紧皱着，从未舒展过一刻。 我问师父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宋阳望向病房里的周扬风，深深叹了口气，什么也没有说。 段警官一直守着周扬风，尽管他还是处于昏迷状态，段警官却从没有放弃过鼓励，一直告诉他要坚强，下半辈子还要继续做警察。 “我们所有人都在这里陪着你，你的偶像宋阳也在，扬风你一定会没事的。” 疼痛让周扬风好几次都醒了，可现在的他已经丧失了语言功能，每次都只有痛苦的呢喃，根本无法告诉我们究竟发生了什么。 直到下午，警方那里终于传来了消息！ 尽管附近的监控都被人为毁坏了，但经过大批刑警的不懈走访，最终从一个老师那里得到了重要线索！ 原来案发现场曾有一名目击者，那是一个初中生。 当时他看到周扬风被一群灰扑扑的飞虫追赶，画面逼真，动作刺激，就仿佛是在拍电影。 初中生用手机拍下了这一幕，回到学校后向同桌炫耀。 同桌察觉到不对劲，报告给了老师，老师当即认为视频有问题，要知道拍电影的话，人都被咬成了这样，怎么导演都不喊停？ 老师立马报警，将视频发给了警方。 警方认出了案发地，也认出了周扬风。 段警官颤抖着手点开了那段视频，却没想到周扬风所经历的一切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恐怖！ 一只只通体灰色，翅膀上遍布着白色斑斓花纹的飞蛾追赶着周扬风，看数量密密麻麻，至少有上千只，远远望去就如同一片灰色的乌云。 周扬风跌跌撞撞得逃离了别墅，此刻的他已经浑身伤口，皮鞋都掉了一只。 刚准备翻越栅栏，就被飞蛾给扑倒，数以百只得蛾子黏在了他的身上，甩也甩不掉，打也打不走，没过几秒钟周扬风就被一片灰色完全覆盖住了。 “这、这是什么东西啊？”饺子害怕得往后撤了一步。 宋阳目光一凛，冷冷的道：“食人蛾！” 说罢，他就赶紧拨通了宋星辰的电话，问那边的进展如何了。 宋星辰回复说，省厅这边专家已经在全速分析病菌，但还需要时间。 宋阳直接将视频发过去，表示目前已经基本确定袭击周扬风的就是食人蛾，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找到特效药，救人。 这时一个严肃沉重的声音响起：“好，老宋！我这边立刻致电科学院，叫那边的生物病毒学家想办法。你们再等等，让小周同志一定要坚持住。” 旁边的段警官感动得泪流满面，不停得道谢，说扬风终于有救了。 半个小时后，徐厅长给我们打来了电话。 段警官欣喜得刚要开口，却在听到徐厅长的话后，浑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走，跌坐在了地上。 徐厅长几乎是以最抱歉的语气宣告了周扬风的死刑。 视频跟化验报告已经全部拿给病毒学家看了，但作为鳞翅目变种昆虫，别说是中国，全世界都还没有研发出针对食人蛾的特效药。 “这种食人蛾最毒的地方就是会向人体注射噬肉菌，在噬肉菌的感染下，人体完全成为了它们的分裂的温床。周扬风会从里到外，所有肌肉跟脂肪一点点得融化，可在这个过程中，他的大脑却是清楚的，能清楚得能感知到那种疼痛，眼睁睁看着自己被一点点折磨死，却无能为力……” 这种痛苦简直比死还要折磨！ “也就是说，没有特效药，扬风、扬风只能等死，是吗？”段警官无法接受这个事实，却又不得不面对。 “我该怎么办，老周夫妇将扬风交给了云台市警局，我们对不起九泉之下的烈士呀！当时我还信心满满得打包票，说扬风跟着我没事，我会护犊子的。” “是我对不起扬风，是我没能照顾好。” “老天爷啊，你要收就收走我，为什么要这么残忍……” 段警官已经彻底崩溃了，他恨不得自己替周扬风疼，替周扬风受苦，替周扬风死。 我们想劝段警官想开点，却根本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咬着牙发誓：“喵星人，我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这种残忍的杀人方法，除了喵星人，还能有谁？ 宋阳叹了口气，蹲下身子拍了拍段警官的肩膀：“去陪陪他吧，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别让他孤单一个人。” 段警官觉得宋阳说得对，既然已经无力改变事实，就只能让周扬风尽量走得舒服一点，放心一点。 他忍痛擦干眼泪，进去陪周扬风。 没想到这会周扬风正好清醒了，他似乎听到了门外的谈话，呜呜呜得盯着面罩，似乎是在求我们拔掉氧气，给他一个痛快。 可我们不能这样做！ 眼看着初见时那个年轻羞涩的帅气警官变成了如今这幅模样，我们每一个人都无法接受。 段警官安慰他会没事的，周扬风嗓音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好像极其痛苦。 尤其是当眼泪从眼眶涌出，滴到伤口上，更疼了。 “我知道，大哥都知道。”段警官哽咽得帮周扬风擦眼泪，一遍遍软言哄着他。 宋阳也在旁边默默守着，我知道有很多人将宋阳视作偶像，可很少能有人入宋阳的法眼，周扬风算一个！ 初见时的周扬风是那样害羞拘谨的一个人，可遇到危险他从不退缩，敢模拟失足坠楼，敢孤身前往南宫燕的别墅调查。 我想周扬风一定是想好好表现，在偶像面前长长脸。 这份敬仰让他想要成为跟宋阳一样无惧无畏的传奇！ 可我们相处的时间真是太短了，短的还来不及成为好朋友，短的来不及…… 天黑下来后，段警官让我们先出去吃点东西。 我们知道他是想单独跟周扬风相处，说说话，也就答应了。 却没想到，中途周扬风醒了以后特地支开了一下段警官，等段警官返回的时候，周扬风已经自杀了！ 我们一得到消息就立马往回赶，段警官跪在病床前面，放声大哭。 原来周扬风不想让自己没尊严得融化，他不想再疼了，于是在肾上腺素全部集中到心脏，回光返照的那一刻，毅然摘掉了氧气罩。双眼死死得瞪着一个方向，似乎是想告诉我们什么。 段警官只顾着为周扬风的突然离世而悲伤，根本没有在意这个细节！ 宋阳指了出来：“扬风除了解除痛苦，更是想在自己还清醒的时候为我们留下重大的线索，这孩子，真是可惜了。” “线索？”饺子擦了擦泪眼，抬头看了过来。 宋阳解释道：“扬风注视的方向是南方，他的手更是指着南边的一个医疗架，这是他死前最后的动作，这是最宝贵的线索。” “南边的架子。”我飞速运转大脑，一边思考一边念着这句话。 随即恍然大悟：“架，谐音就是真假的假！南则是指南宫，周扬风是在告诉我们，南宫燕是假的！” 第三一三章 真相（为夏末初加更） 这时饺子想起了什么，提醒道：“还记得吗？当初南宫燕临死的时候，用尽最后的力气说了句：不是我。” “难道她的意思是，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南宫燕？” 段警官也被我们的分析所吸引，抹了一把眼泪望过来。 此刻在他心中，除了巨大的悲伤外，就只剩滔天的愤怒，而这愤怒只有将害死周扬风的罪魁祸首斩杀才能缓解！ 受到注视的饺子瞥了一眼病床上的周扬风，大胆推理道：“我觉得真相应该是这样！多年前，港商集团、铁龙公司、小翼理财联合投资了健康基金。但因为基金出现了问题，为了及时止损，李大少赵铁龙他们最终做出了撤股的决定。健康基金的负责人也就是南宫燕不想让自己的心血付诸东流，于是雇凶杀人，先后害死赵铁龙、吴月月跟李大少，眼看着自己被警方查到，破釜沉舟的她打算玩一招金蝉脱壳，用一个替身替自己去死，来洗脱嫌疑。” “假替身原以为自己只是帮南宫燕演一场戏而已，却没想到惨遭毒手，临死之际留下：不是我，三个字。为的就是提醒我们真正的南宫燕还活着！” 饺子分析得有理有据，我却摇了摇头，表示一切并没有那么简单。 “前面的撤股是真，后面替身是假。因为南宫燕的尸体我验过，确确实实是本人无疑。”我先抛出自己的观点，随即详细道来：“真相或许是这样的，李大少赵铁龙他们确实因为撤股原因，导致南宫燕起了杀心，于是她买通喵星人，清理掉了这些股东。但因为她很快被我们锁定，让喵星人产生警惕之心。还记得吗？那个林婉月提到过，南宫是个大家族。我怀疑是南宫燕远在海外的亲人，为了拿到家业，给了喵星人更多的钱。多番权衡下，喵星人最终决定除掉这颗暴露的棋子……” 说完以后，我看向宋阳，急需要得到宋阳的肯定。 却没想到宋阳回了一句：“你们为什么不更大胆点？” 我跟饺子两两相望，宋阳瞥了一眼周扬风的遗体，这才继续道：“如果说健康基金就是景王爷的项目呢？南宫燕只是一个代理人罢了，她搞砸了项目，又在我们面前泄露了消息，这才被组织灭口。所谓的南宫家族估计只是景王爷的一只白手套，这头老狐狸向来喜欢玩这招。” “当然丁隐说的也对，组织会扶持南宫家其他人继续上位，不然就收不回基金了。” 听了宋阳的话，我们瞬间觉得这种可能性更大。不然的话，区区几个人怎么会劳烦喵星人动手？顶多也只是他的手下去解决目标。 结果一个两个、三个四个全是喵星人亲自出动。 而如今周扬风也死在了喵星人的手下，行事之迅速，作风之毒辣，叫人不寒而栗！ “你们知道凶手是谁？”段警官用力得擦了一把脸，眸中的哀恸被冷静代替，他一字一句得朝我们说道：“带我一个！我要亲自为扬风报仇！” 我胸腔也涌起了一股蓬勃的力量，发誓要让喵星人付出血的代价。 “可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都不知道上哪儿抓他去。”饺子愁容满面得托腮。 宋阳提醒我们：“老幺不是已经回特案组了吗？以他的本事，现在起码快摸到那个叫做xzy的网站的尾巴了才对。” 话音刚落，宋阳给老幺打去了视频通话。 那头的老幺双手正飞快得在键盘上敲着代码，眼睛都顾不得往屏幕上看：“xyz这个网站披了很多层皮，我已经扒到他们的大本营在澳洲。但是对方有一个黑客团队，在察觉到敌人入侵之后，将整个网站给销掉了，不过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已经copy了一部分的客户信息，到时候发给你。” ip在国外的话，追查起来就没那么容易了。 不得不说，老幺的做法十分明智。 “对了，饺子那丫头在不在？”老幺突然提起了饺子。 饺子凑了过来，问他干嘛。 老幺笑眯眯得看向镜头，贱兮兮得说道：“某个人不是说我就一个修电脑的吗？某人还说什么山外有山？哎，谁说来着。” “切，你查到的那些也就一丁点用处，还嘚瑟。”饺子死鸭子嘴硬。 老幺一边挖着耳朵，一边猥琐得说道：“是嘛，确实不应该嘚瑟，只是我查到的客户名单里刚好有个叫南宫燕的人而已嘛。” “南宫燕？” 宋阳明显来了兴趣，老幺却故意卖关子，说自己这个人有个怪癖，一旦被人瞧不起，忘性就会特别得大，具体查到了什么，好像记不得了。 饺子知道老幺这是在故意针对她，赶紧服软笑道：“老幺叔叔，你最棒了，最聪明了，有什么是你这个全国第一黑客查不到的，开玩笑。” “别，别给我戴高帽，我就一破修电脑的。”老幺双手抱胸，腿都放在了桌子上。 饺子继续说好听的话，就在这时，一个硬汉出现在了老幺的身后。 王援朝好整以暇得疏通筋骨，两只手的骨骼咔咔作响，吓得老幺立马坐正：“当发现客户名单里有个叫南宫燕的以后，我就着重调查了一下，发现南宫在澳洲是个不小的家族。” “但是南宫燕只是南宫家族的私生女，跟她的亲妹妹南宫离，是整个南宫家族最不受宠的。在南宫燕出事的当天，南宫离立马购买了返回大陆的机票。” “你怎么知道南宫离买了机票？”段警官此时也凑了过来。 老幺理所当然得回答道：“在航班信息里查一下不就行了吗？” 段警官望了望我们，又望了望老幺，低声道：“这个，能查吗？” “他查的是后台。”我稍稍暗示了一下段警官，意思是老幺直接黑进澳洲机场系统，查的。 总之这个南宫离很有可能就是接替南宫燕的新代理人，至于喵星人那边，老幺暂时还没查到有用的信息。 但联想到周扬风的遇害，我们认为他很有可能就是调查到了南宫燕只是一个代理人，并不是健康基金真正的持有者，这才被火速灭口。 而喵星人一定就在附近！ 第三一四章 一门三烈士 宋阳当即让老幺将准确的航班时间发过来，随即报告给了省厅，请求一旦南宫离来到大陆，务必 实施抓捕！ 我在一旁询问宋阳：“对方会不会玩声东击西这一套？” 宋阳回答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要想抓捕聪明的罪犯，就要站在对方的角度上考虑如何掩人耳目，将所有的可能性都算进去，才有机会抓到对方。放心，徐厅长会一切安排到位的。” 这桩案子已经跟江北残刀扯上了关系，非比寻常，徐厅长很重视，当天就成立了一个代号为‘天眼’的专案小组。 专案小组里都是抓捕罪犯的好手，为的就是确保万无一失。 同时静川市也开始行动，通知银行冻结住了健康基金，不让对方进行任何形式的套现或者转移，打蛇打七寸。 双管齐下，就不信对方不着急。 慌乱之中，必出乱子！ 得知周扬风牺牲的消息后，王援朝都特地从省厅赶了过来，他担心我们会遇到危险，特意过来贴身保护。 老幺原本也想来，宋阳让他留在特案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随时听从命令。 在此之后，我们于静川市殡仪馆，为周扬风举行了葬礼…… 悲恸哀伤的段警官一夜白发，仿佛老去了十多岁，我们劝慰他要注意身体，想必周扬风的在天之灵，也不希望他如此自责难过。 当天慕容清烟、林队等等，包括其他0981大案警员也都出席了追悼会。 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也感受到了我们的悲伤，淅淅沥沥的小雨浸透着微凉的寒意，扑面而来。 浓郁的悲伤笼罩着这片土地，经久不散…… 所有人都庄严肃穆，数百名警员秩序有礼的献上鲜花，每一枝菊-花都带着他们最崇高的敬意！ 黑白照片上的周扬风笑得阳光灿烂，可灵柩里的他却永远闭上了双眼。 段警官还是很不舍，双眼哭肿的他，抚摸着周扬风的照片，发下重誓：“我一定会为你报仇，杀光那些罪犯！” 随着音乐响起，在场所有警员齐刷刷脱帽鞠躬。 我也在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抓住喵星人，以告慰周扬风的在天之灵！ 这时候一个身穿西装提着塑料袋的中年人在外面徘徊，刺激到了值守的几名警员，唯恐这是喵星人派来的杀手。 盘问之后才得知，他是本地火锅店的大堂经理，受宋先生的委托，来送一份特殊的外卖。 “为了保持味道纯正，我们川味火锅从不外送，但今天我们破例了，将全店员工精心洗好、切好的爱心套餐，献给这位英勇牺牲的周警官。以前您太忙了，忙的吃不上一口火锅，现在终于可以休息了，希望您好好吃上一口，不够再跟我说。” 说完，火锅店经理向着照片微微鞠了一躬：“感谢您，感谢所有警-察同志，为我们守住了静川市的岁月静好。” 宋阳将外卖接进来之后，默默的将一份份蔬菜、牛丸、羊肉卷摆在了地上。 段警官眼中含泪，没想到当初周扬风的一句话，宋阳竟然会铭记于心。 “还记得咱们当初的约定吗？等案子破了，大家坐在一起吃火锅，我请客。”宋阳一边放入锅底，一边默默地说道。 有人想帮忙，却被宋阳一把甩开。 等火锅开始煮了，我们一起坐下，有个空位是专门留给周扬风的，除了小碗油碟外，宋阳还亲自为他倒上了一杯酒。 “小周，这杯我敬你。” 宋阳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这是周扬风做梦都想实现的愿望，跟喜欢的偶像坐在一起吃着火锅，喝着小酒，场面该有温馨，内心就该有多满足。 正是出于对宋阳的敬仰，让周扬风不顾一切报考警校，抓捕罪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破获0981大案。 他成功得到了宋阳的认可与欣赏。 却再也没有机会同我们坐在一起了…… “一路好走。” 我们举起酒杯，挨个敬了周扬风一杯。恍惚间，我看到他真的坐在那个空位上，面红耳赤的不好意思说话。 阳光揉碎在他的眼睛里，满是星星点点的朝气！ 故事的最后，宋阳跟那张黑白照片合了影，相片里的他，收起了严肃的面容，微笑着朝周扬风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临走前，将一枚璀璨生光的奖章放在了灵柩之上。 那是省厅刚刚为其颁发的，全省一级英雄模范勋章，他的父母同样各有一块。 一门三烈士，团圆了。 周扬风的骨灰被安放在了静川市烈士陵园，就在刘法医的隔壁，相信他们会有共同语言。 静川市也配合我们，疯狂的捣毁所有跟健康基金有关的金融网，逼迫南宫离尽早现身稳住局势。与此同时，我们更是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待瓮中捉鳖的那一天！ 然而没想到的是，就在凌晨两点的时候，一阵急切的铃声吵醒了我。 电话那头是慕容清烟紧急的口吻，她告诉我：出事了。 烈士陵园安葬的都是烈士，一般都是由守陵人日夜巡逻的，然而就在刚刚，守陵人发现周警官的墓地那边有动静。 两个守陵人赶紧打着手电筒去查看，却遭到了袭击。 其中一个重伤到现在还没醒，另一个刚醒来就拨打了110，得到消息的林队第一时间通知了宋阳，慕容清烟也被安排紧急加班。 说话间，宋阳已经来敲我们的房门了。 我们当即赶往烈士陵园，下楼的路上才得知，原来周扬风的墓被挖了，据醒来的那个守陵人说罪魁祸首居然是一群野猫…… 那群野猫浑身漆黑，皮毛发亮，眼睛都是一根根红色的竖瞳，当时跟领头的那只黑猫对上目光以后，就把他们两个吓了个半死。 俩人都以为是诈尸了，提脚就跑，却被黑猫袭击，其中一个脑袋被抓得血肉模糊。 “野猫成精了，成精了！”受伤比较轻的那个守陵人不知道是不是被吓得精神有点失常，一直跟我们重复着一句话：“黑猫不详，遇尸则诈。” 就是说，有些刚死不久的尸体，如果被黑猫冲-撞了，很有可能变成僵尸，然后吸人血…… 不过周警官的尸体已经烧成骨灰了，又何谈诈尸？ 饺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提出质疑。 我跟她解释道：“守陵人不管这些，更或者说，他现在的脑子已经有些不正常了。” 宋阳一脸的忧心忡忡，似乎是在担心什么。 就在我们下楼以后，王援朝忽然咆哮一声，只见我们平时出行的两辆车都被喷上了血红色的大字：我生气了！ 红艳艳的颜料仿佛刚从人身体榨出来的鲜血一般，上面还画了一颗栩栩如生的猫头，两只硕-大的眼睛盯着我们，就好像要穿透我们的身体，直击我们的灵魂深处。 我生气了！ 我生气了！ 那句话直看得我们头皮发麻，心生恐惧！ 王援朝看到自己被糟蹋的越野车，气的一脚踹在了车门上，这时我们的耳边突然传来一阵阴森森的猫叫。 “嘶嘶嘶，呜呜呜。” 恐怖惊悚的诡异鸣叫，宛如鬼婴的啼哭，响彻在这个诡异的夜晚，撕扯着我们内心的平静。 我顺着声音看去，只见不远处的楼顶坐着一只凶恶的黑猫，它悠闲得舔着前爪，露出血红色的舌头，而身后还有一个个毛茸茸的猫头。 全是漆黑的身子，血红的眼睛，密密麻麻的根本就数不清。 我承认，在对视的那一刻，自己心尖都颤了…… 第三一五章 血色礼物（为琉璃水晶加更） “太过分了！我辈子哪受过这样的气。” 王援朝捋起袖子，抽出甩棍就要去找人，却被宋阳挥手拦住。 宋阳表示对方这是故意为之，典型的激将法，想要逼我们怒中犯错，不能中了喵星人的诡计。 眼下最重要的是赶往烈士陵园，跟林队他们汇合。 车上的污-秽也要抓紧清洗一下，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我明白，那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红色颜料，而是真的血浆。 这个喵星人简直太疯狂了！ 上车以后，我们默契得保持了一段沉默，这会只有我、宋阳，饺子，还有王援朝。 我们没有通知欧阳明月他们，希望他们几个能暂时睡个好觉。 “刚才那一幕，是喵星人对我们的死亡通牒吧？”饺子打破了沉默。 王援朝一边开着车，一边往兜里摸烟，饺子开口后，他的手重新回到了方向盘，正襟危坐得说道：“不管那犊子是喵星人，还是狗星人。有王叔在，就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王援朝毫无忌惮得表露自己对饺子的偏爱。 饺子傲娇得抱起胳膊，看向窗外，没有回应。 我的脑海中却依旧浮现出刚才与那只黑猫对视的场景，尽管我很明白，猫就是猫，是动物，智商不会太高，可那一瞬间我真的感觉自己好像透过一只猫的瞳孔看到了一个成年人的阴郁。 猫是能成精的吧？ 那些黑猫真的太有灵性了，让我无法小觑。 不，准确来说，应该用邪性这个词比较合适！ 我们抵达烈士陵园以后，跟慕容清烟还有林队碰了头，他们已经将受伤的守陵人送往医院了，但周扬风墓就可惜了…… “可惜？” 我跟饺子对视了一眼，心想除了刨坟以外，还发生了什么吧。 慕容清烟一脸歉意得告诉我们：“周警官的骨灰不见了。” 王援朝气得握紧了拳头，骨结咯咯作响：“这畜生！” 我们完全想不到喵星人要周扬风的骨灰干嘛，人都死了，灰都不放过，这太没人性了。 “我早说过，不能用世俗的道德去看待喵星人，他连自己的绰号都将动物放在最前面，含义可想而知。” 宋阳走上前去，仔细检查那块被损毁的墓地。 好在里面并没有放什么毒物，不然的话，要是有什么毒虫蛇蚁在烈士陵园进行破坏，可能会有更多的人遭殃。 这么一折腾就到了后半夜。 我们直接跟林队他们来到了警局，次日一早，小熊警官和晁雷等人也都顶着熊猫眼出现了，个个眼皮下的黑眼圈都发青。 一问才知道，原来后半夜他们的酒店外一直传来毛骨悚然的猫叫声。 窗子也被挠的吱吱作响，一晚上都不得清净。 欧阳明月开窗子的时候，差点被一只黑猫给袭击了，幸亏小熊警官反应灵敏，及时拉着欧阳明月躲过一劫。 晁雷跟杜登梯的车玻璃被砸碎，车身被喷了血字，搜索了一晚上也没找到人，都快被气晕了。 当然几人之中最为愤怒得当属段警官，昨夜林队他们并未通知段警官，希望他能睡个好觉，可今天得知周扬风的坟墓被挖了，骨灰也不见了，段警官已经愤怒到了极点，恨不得现在就抓住罪魁祸首，跟他拼个鱼死网破。 但是这会自己的车出了点问题，他要先修好车，才能到警局。 除了段警官以外，我们全部人聚在一起开会商量对策！ “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昨夜的那一出，是喵星人对我们的警告，接下来恐怕他就要开始动手了……” 宋阳这一次也不再藏着掖着，毕竟此事攸关大家的生命安危，他只能简单介绍了一下喵星人的身份，希望大家都能提高警惕，不可掉以轻心。 林队更是建议大家从现在起全部不要外出，就住在警局。 我们欣然接受，并感谢了林队的好意。 “周警官已经牺牲了，他都不放过，简直就是畜生！被我抓住非一枪毙了他。”小熊警官紧握拳头，砸在了桌子上，完全不敢相信这是人能做出来的事情。 饺子冷笑了一声：“罪犯嘛，大多都是丧心病狂的。尤其是毒贩，他们在杀害缉毒警察后，经常干这种挖坟毁尸的事情，甚至，去报复家人……” 眼看饺子的神色失常，我突然明白，她是不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 王援朝也在小心翼翼得看着饺子，表情有些不太对劲。 宋阳微咳了一声，掷地有声得说道：“喵星人做事不计后果，疯狂狠毒，大家这几天务必格外小心！”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有警员敲了一下会议室的门。 宋阳回了一声：“请进！” 一个警员提着包裹走进来，说是迟娇子女士的包裹。 包裹上没有贴面单，也没有寄件人的信息，就只有一张漂亮的贺卡，上面写着：献给最可爱的饺子同学。 “饺子同学？” 饺子好奇得望向我，我摆了摆手，表示不是自己。 但心中却升起了一种特别不好的预感。 我想阻拦饺子拆开，可她的手实在太快了，三下五除二就打开了快递盒。让我出乎预料的是，里面居然是一个粉色的爱心盒子，上面打着蝴蝶结，似乎确实是表白用的，而非什么炸弹危险品。 “是袁盼吗？还是哪个？好奇怪啊。”饺子一脸不解。 慕容清烟也问是不是表白礼物。 可就在这时，我突然闻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正是从爱心礼物盒里发出来的。 宋阳跟我对视了一眼，心中大概明白了什么，我让饺子退到自己的身后，随即替她将粉色礼物盒打开，呛人的味道扑面而来。 一具长满了蛆虫，严重腐烂的猫尸，映入眼帘！ 好奇的饺子偷偷看了一眼，当即就吓得吱哇乱叫：“尸、尸体！” 腐臭的味道在会议室里蔓延，慕容清烟跟欧阳明月都面露不适，饺子直接扭头，弯腰吐了起来。 王援朝大发雷霆，起身揪住了那名警员的领子，问快递是谁给他的。 警员吓了一跳，说那位小哥经常过来送快递，没出过问题啊。 王援朝还是那句话：“人呢？在哪儿？” “刚、刚走。”警员结结巴巴得回答道。 王援朝如同一头发怒的猎豹冲出了门，我也快步跟上，很快就追上了快递员。 那个快递员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衣服，皮肤黝黑，很是憨厚，原本转过头来问我们还有什么需要？结果一看到我们愤怒的表情，顿时傻眼了：“有、有事吗？” 王援朝凶神恶煞得问快递打哪儿来的。 一脸杀神模样，把快递员都快吓哭了。 快递员战战兢兢得回答：“是马路对面一个卖气球的给了我五十块钱，叫我送的，说送给他一直暗恋的女生。他太害羞了，不好意思亲口表白。” “那个卖气球的呢？” 这时宋阳也赶了过来，言简意赅得问道。 快递员往对面一指，只见一个穿着黄色加菲猫玩偶装，手上攥着五颜六色气球的怪人，正跟马路对面的小朋友们玩耍。 他似乎很开心，时不时蹦蹦跳跳，发出夸张的笑声。 王援朝正准备冲过去，加菲猫突然转过身子，冲我们扭了扭屁股。 屁股上的卡通尾巴故意摇了摇。 这下更激怒了王援朝！ 王援朝不顾马路上疾驰的车辆，直接猛扑过去。 加菲猫却早有准备，下一秒一辆运输卡车挡住了我们的视线，等卡车离开后，马路对面已经没了人影，只剩下一群小朋友在分气球。 “小哥哥真好，把气球都送给我们了。” “小哥哥再见，下次我们再玩跳房子。”孩子们天真的挥手告别。 “妈的！”这边的王援朝顿足大骂。 我跟宋阳姗姗来迟。 “不对，你们看，那个气球！” 我眼尖得发现在那群小朋友抢夺的气球中，有一个白色的气球上，赫然用红色的鲜血写着三个字：“段浩南！” 第三一六章 剧毒眼镜蛇 段浩南正是段警官的全名，难道喵星人下一个对象是段浩南？ 而饺子则…… 不行，绝对不能让喵星人的计划得逞！ 我们疯了一样得给段浩南打电话，却只得到一串冰冷的女机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回到警察局，我赶紧将刚才发生的事情向所有人重述了一遍，宋阳直接联系了老幺，让他那里试试看能不能定位到段浩南的手机。 一切必须要快！ “我明白了，段警官之所以现在还没来警局，并不是去修车，而是被喵星人骗走了，喵星人肯定是用周扬风的骨灰做要挟。” 饺子飞快的推理道。 我补充道：“这个喵星人看似童真搞笑，实则设计一环扣一环，每条计策都是针对的每个人的弱点，他知道段警官最在意的就是周扬风。” 原以为他是想要报复周扬风，叫对方连死都不得安宁，顺便警告一下我们，却不曾想，喵星人这一行为是有三个目的！ 而真正的目的，便是充当钓段浩南上钩的饵。 尽管找了老幺帮忙，可段浩南的手机一直处于关机状态，而他的车也留在了住的酒店，我们现在只能仰仗于静川市警方的帮忙。 整个刑侦支队已经全部出动，连辖区民警都动员了起来，但希望却太过渺茫。 我们待在警察局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简直快要急死人！ 周扬风已经遇害了，如果段警官再出意外，我们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云台市？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内心的着急与担忧也随之加深。 等到下午的时候，段浩南突然踉踉跄跄的一个人走回了警局。 尽管伤痕累累，尽管面容憔悴，但只要人没事，我们悬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段浩南怀里抱着周扬风的骨灰盒，笑得犹如一个天真烂漫的孩子：“扬风，扬风我带回来了。” “是喵星人对不对？你怎么不告诉我们呢，我们可以帮你的。” “对啊，帮周警官把骨灰找回来是我们每个人的责任，你一个人出去遇到危险怎么办？” “喵星人太疯狂了，还好你活着回来了，不然的话，我们真不知道……” 大家七嘴八舌得说着话，有的是担心段浩南，有的是咒骂喵星人。 段浩南笑着接受了大家的关心，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脸色突然一变，剧烈的疼痛让他的手松了一下，只听到砰的一声脆响。 周扬风的骨灰盒落在了地上，粉末夹杂着碎片散落一地。 段浩南伸手去抓，却无力的跪倒在地。 我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情况，想要上前，却被宋阳大声呵斥：“全部后退！” 段浩南捂着心脏，眼睛鼻子都揪在了一块，却还死撑着想要去捡周扬风的骨灰。 我注意到他两侧的瞳孔散大，皮肤出现紫绀，四肢无力，意识清晰，但不能说话，似乎是中了某种毒素。 宋阳眼睛很尖，厉声道：“段警官是被蛇咬伤的，剧毒之蛇！” 他一边焦急得喊慕容清烟赶紧拨打120，告诉医院，这里有警员被蛇咬伤，立刻去冷库调出所有种类的抗蛇毒血清。 一边戴上了手套，嘱咐大家都站远点。 “段警官，从现在起你不要动，也不要急躁！可能你的脖子会很痒，呼吸会麻痹，但只要放松下来，就能支撑过最危险的时间段，延缓蛇毒流向心脏的时间。” 宋阳一边点中段浩南胸口的四处穴位，一边慢慢寻找。 没过一会，他居然从段浩南的袖子里揪出了一条黑底白环的小蛇，这蛇应该是幼蛇，只有小拇指大小，难怪发现不了。 可这却是一条典型的银环蛇，民间称之为：节节乌，具有强烈的毒性。 我让师父小心一点。 就在这时，只见一阵风突然从门口袭来，寒光夺目之间，那条银环蛇被切掉了脑袋。 居然是宋星辰回来了。 “星辰叔叔！”饺子欣喜得喊道。 门口的宋星辰微微点头，然后潇洒的收刀入鞘。 银环蛇被一刀斩杀，确定没气以后，王援朝一把将银环蛇提了起来，饺子问他要干啥。 王援朝一边将银环蛇装进了塑料袋，一边说道：“我回头研究看看，这玩意儿能不能泡酒喝。” “喝不死你，也毒死你！”饺子气冲冲得回答道。 我心惊胆战得瞥了一眼那条毒蛇，感觉头皮有点发麻，这王援朝真是条汉子，这玩意儿的主意都敢打。 看到宋星辰的出现，宋阳眸子中闪过一丝欣喜：“你来了。” 上次差宋星辰回去以后，徐厅长那边正好有事要用宋星辰，所以宋阳就没喊他回来，没想到这会居然能及时赶回救援。 宋星辰面对宋阳的时候，完全卸下了对外人的冷酷，满目柔情：“保护小少爷才是星辰的责任，其它的，与我无关。” 就像是王援朝得知周扬风牺牲以后，迫不及待得赶来保护饺子。 宋星辰也是一样，世间万物都不及小少爷一人。 不过眼下也不是寒暄的时候，宋阳告诉我们：“虽然我及时封住了段浩南的穴道，但这种蛇毒的最佳抢救时间只有三小时，必须要抓紧！还有喵星人不会让那边顺利送来抗蛇毒血清的，我们还得留一手。” 不过眼下也不是寒暄的时候，宋阳告诉我们：“虽然我及时封住了段浩南的穴道，但这种蛇毒的最佳抢救时间只有三小时，必须要抓紧！还有喵星人不会让那边顺利送来抗蛇毒血清的，我们还得留一手。” 慕容清烟主动请缨，她表示自己有机车，可以去附近的医院秘密取血清。 王援朝也表示他也帮忙，他开车技术还不错。 小熊警官也举了手：“我，带我一个。” 我们能开车的人都尽量出去分散火力，鸡蛋不放在一个篮子里，就算喵星人想一一堵住，那也要耗费极大地代价！ 再说了，他真能堵得过来吗？ 我们正准备出发时，宋阳喊了句等等。 “出发的路或许不会堵得太厉害，毕竟我们人太多太分散，但是回警局的路，如果全被堵上，那就麻烦了……” 宋阳表示喵星人虽然看似天真无邪，但实际上诡计多端，以他的智商在发现我们的计划以后，多半会故意堵住我们回来的路，拖延时间。 因此宋阳的意思是，将段警官分配在一路中秘密送出去，在医院注射血清。 饺子担心这会不会加快段警官体内的毒素扩散，宋阳表示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而且影响不会太大，为了确保在安全时间内注射血清，必须要这么做。 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有时候险是必须要冒的！ 王援朝跟林队包括宋阳目标都有点大，是喵星人重点关照的对象。 所以宋阳安排小熊警官跟我来护送段警官出去，临出发前，晁雷还将自己的外套跟段警官换了一下，让人误以为车里的是他。 安排好一切后，我们就立刻出发了！ 第三一七章 交锋喵星人 我们几人手里都配发了对讲机，就是方便遇到紧急问题，能及时交流。 宋阳留在警局里坐镇中军，他时不时会故意来到窗边，向外张望，流露出着急的模样，这是故意做戏给喵星人看的。 他相信喵星人一定在暗处盯着警局，时时刻刻监视着这里的一切。 很快，喵星人就采取了行动！ 最先遇到问题的就是王援朝，他赶到医院成功拿到抗银环蛇毒血清后，刚要上车，‘砰’地一声越野车引擎发生爆炸，连车前盖都被掀到了半空。 时间卡得刚刚好，如果王援朝再早那么半分钟，肯定会受伤。 晁雷跟杜登梯那边遇到了高峰期堵车，林队的那条路发生了打架斗殴，全被卡在中间动弹不得。 飙车技术一流的慕容清烟机车很灵活，能漂移能插小路，却在半道上被钢钉扎爆了胎，速度极快的她，猛然飞了出去，撞在一堆垃圾里，幸亏没出大问题。 还好我们这边一切顺利！ 担心附近的医院有问题，我们专程来到了稍远的市立医院，并且提前通知他们准备好抗蛇毒血清。 当我们紧赶慢赶得来到医院后，终于松了一口气。 我不由得感慨了一句：“师父真是有先见之明！” 小熊警官跟我扶着段警官下车，欧阳明月和饺子则一前一后观察四周的动静，一切如常，而且很快就有护士出门迎接。 “这下段警官有救了……” 护士将段警官扶上担架，紧急送往大厅的抢救室，小熊警官不忘提醒他们患者是被银环蛇咬伤，必须赶紧注射对应的抗毒血清。 “刚才的电话不是你们打的吗？我们都准备好了，毛医生！” 护士喊了一声。 一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很快从里面出来，举着一支针管，朝段警官步步逼近。 “呼，这下终于可以放心了。” “是啊，这一路我都紧张死了！” 饺子跟欧阳明月稍稍松了一口气，小熊警官紧绷的脸也露出了一丝笑意，然而就在毛医生走到我们跟前，为段警官注射血清的时候，我突然嗅到了一种熟悉的味道。 那股味道有点类似于塑料腈纶，并不属于医院。 毛医生带着笑意褪下了段警官的外套，寒光闪闪的针头即将刺入手臂。 我的心跳陡然加快，眼皮也跳个不停。 强烈的直觉让我一把抓住了毛医生的胳膊，盯着他的眼睛抛出一个简单的医学问题：“说，阿司匹林是饭前吃还是饭后吃？” 毛医生诧异的看向我，小熊警官则问我突然发哪门子神经。 “丁隐你在做什么，段警官命悬一线，你还有心思十万个为什么。” 我没有松开毛医生的胳膊，反而催促道：“最后一次，饭前吃，还是饭后吃？” 就在这时，我突然注意到他的领口沾了一根黄色的腈纶绒毛，很细很短，若不是我有洞幽之瞳的话，几乎根本发现不了。 毛医生猛的挣扎起来，在他脱开我束缚的一刹那，抓起针管就要刺向段警官的脖子。 小熊警官这时才反应过来，抬起一脚将毛医生踹翻在地。 而我则推着段警官的病床就往外跑，同时厉声喊道：“快，里面那个医生是假的……” 一切发生得太快，其他人都来不及反应。 毛医生不想跟小熊警官缠斗，他瞬间改了方向，朝我的胸口扎来。 我一边躲闪一边后退，这个毛医生哪里像个医生，身手敏捷得简直堪比职业杀手，连热衷于散打的小熊警官都明显不是对手。 “丁隐，带病人先跑！” 小熊警官在后面高喊，随即一个虎扑，不顾一切的从背后抱住毛医生。 危机关头下，我发动了冥王之瞳，想要震慑住毛医生。 “啊！” 他发出夸张的失声尖叫，似乎是被冥王之瞳震慑住了，踉踉跄跄的跳出了窗子。我快步跟上，可他实在是太快了，仅仅追了五分钟就不见了踪影。 在这条寂寥无人的小巷，我突然有些后怕。 对方该不会是故意引我出来吧？ 丁隐啊丁隐，你还是太嫩了。 我急忙原路返回，就在这时头顶突然出现了一道阴惨惨的笑声：“你在找我吗？有着一对漂亮眼睛的小朋友。” 抬头一看，只见一颗硕大的黄色玩偶猫头，从屋檐浮现出来。 他穿着刚才毛医生的白大褂，头上却罩着一只咖啡猫头，眼睛红通通的，就好像是地狱之眼。 我被吓得内心咯噔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对方跳到了我的跟前，咯咯咯的笑道：“都说你很聪明，还不是中了喵喵的计。” “你想怎么样？” 我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刚才的毛医生居然就是喵星人假扮的，他早就在医院等待我们上钩。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如此智商跟谋划居然只是江北残刀最底层的天王？那其余天王该有多厉害。 “放心，我不杀你，要按照游戏顺序来嘛，今天只是跟你聊聊天。”喵星人说话的时候总是带着一股小孩子的撒娇，走起路来还蹦蹦跳跳的。 可面对他先前施展的恐怖手段，我怎敢相信，只是聊天？ 喵星人静静的打量着我：“组织交代过了，不能杀你！再说喵喵对你也挺有好感，毕竟你跟我一样，可怜。” 说到后面两个字的时候，喵星人明显咬紧了牙。 “我可怜，哼，难道不是你们江北残刀一手造成的吗？”恨意将恐惧取代，想到家人惨死的画面，此时我的心中满是对江北残刀的滔天怒火。 喵星人却比划了一个可爱的手枪姿势：“你确定知道那天的真相吗？如果不是某人见死不救，你爸爸妈妈都不会死翘翘的，略略略。” “你什么意思？” 我感觉喵星人话里有话。 喵星人问我：“你真的那么相信宋阳吗？他真的那么正义无私吗？” 又是这句话，又是一样的挑拨手段。 我问喵星人能不能换个说辞，上次白凛就骗过我了，他还来这一套，真以为我是个小孩子，那么好骗啊。 “看来你现在真的很相信宋阳，没关系，有一天你会看到他的真面目。伪君子，冷血狂，还把自己包装的那么偶像，又不是去唱卡拉ok！” 喵星人笑得前仰后合，抱着自己肚子控制不住的滑稽。 就在这时，他摆出一副聆听的姿势，笑眯眯得跟我说道：“坏人要来了，喵喵要先走啦。” “丁隐小朋友，咱们还会再见的。” 喵星人离开的时候，双手叉腰，朝我扭了扭屁股，紧接着就一蹦一跳的走了。 我没有追他，甚至根本没有上前阻拦的意思，因为我还沉浸在刚才他说的话中，宋阳的真面目，迟早有一天我会看到。 那一天，我会跟宋阳决裂。 这话，白凛说过。 白月光也说过。 现在喵星人也说了，而且他们明明可以取走我的性命，却次次手下留情，喵星人说这是组织的意思…… 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第三一八章 下一个就是你 小熊警官终于赶了过来，他看到坐在地上发懵的我，立刻上前关心：“丁隐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 脑子还没从刚才那句话转过弯来，小熊警官一把扶起我，上下检查。 我想起了什么，赶紧询问他段警官那边的情况？ 小熊警官解释道：“现在段警官已经成功注射了抗蛇毒血清，命算是保住了。医院还在厕所的隔间找到了真正的毛医生，原来他被人偷袭后五花大绑，凶手的针管里是巴比妥酸盐，顷刻间就能令段警官毙命。” “幸亏你及时发现了凶手，不然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小熊警官一阵后怕，他带着我返回医院。 病床前欧阳明月跟饺子都在，她们守着段警官，饺子伸长了脖子朝门口看，在看到我的一刹那，脸上的表情终于放松下来。 饺子一直担心我的情况，在确认段警官解毒以后，就立马催促小熊警官来救我了。 “还有，宋叔叔他们那边，我也通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喵星人的那番话，这时候听到宋阳的名字，我内心居然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不，丁隐，你怎么能被穷凶极恶的罪犯所影响。 江北残刀才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宋阳跟宋星辰他们很快赶到了医院，在看到段警官危机解除以后，长舒了一口气。 我很奇怪为什么喵星人会知道我们来这家医院，居然假扮成医生，守株待兔。 “这家医院离警局那么远，他是如何提前知晓我们全盘计划的？” 宋阳叹了口气，说自己还是小瞧喵星人了。 刚才他特地收拾了一下周扬风的骨灰盒，发现里面居然有夹层机关，机关里暗藏有监听设备，关于我们的计划，喵星人全部听到了。 “我只顾着检查段警官的衣服，居然没想到骨灰盒里还有玄机，是我疏忽了。”宋阳自责不已。 饺子义愤填膺得骂道：“是那个喵星人太变态了，一个骨灰简直利用到了极致，这家伙太坏了！” 这时宋阳突然看向我：“小隐，听说刚才你中了喵星人的调虎离山之计，没受伤吧？” 被点到名字的我，猛地一震，随即摇头。 “没有，小熊警官出现的及时，喵星人被吓跑了，我没事。” 宋阳眯着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圈，似乎是在揣摩我言语的真实性，随即勾了勾唇道：“以后别那么莽撞了，江北残刀个个双手沾染鲜血，不是你能对付的。”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小熊警官似乎看出了我有心事，一把搭在我的肩膀上：“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人动丁隐一根汗毛的。” 紧接着他故意转移了话题，问现在怎么办，段警官应该没事了吧。 宋阳将视线重新放回到段警官的身上，悠悠道：“命是保住了，但这桩案子他是不能继续跟了，好好休养一段时间吧。” “晚上我会给云台市那边打电话，让他们接段警官回去。” 宋阳忧心忡忡，希望小熊警官跟欧阳明月，还有晁雷以及杜登梯最好现在就退出0981大案，否则的话，真不知道还会牺牲多少人。 “宋顾问，我们可都是警察，怕死我当初就不会填这个志愿！” “更何况，在周警官的墓前我发过誓，一定为他报仇，现在就退缩，你就太小瞧我熊九晨了。” 小熊警官说得信誓旦旦，欧阳明月也义无反顾得支持着他。 再看向晁雷跟杜登梯，虽然他们平时话不多，但一个个都是铮铮硬汉，根本不会因为一丁点的危险就生出畏惧之心。 就在这时，病房里的座机电话突然嗡嗡嗡得响个不停。 欧阳明月离得最近，她接起来后，对面响起了一个稚嫩天真的声音：“小姐姐，玩得还开心吗？” “嗯？” 欧阳明月不明所以。 宋阳一把上前，接过话筒，冷声道：“你到底想做什么？” “喵喵只是想跟你们玩游戏而已，现在只上了一道开胃前菜。听着，如果不立刻解冻健康基金， 我就一天一个，杀光你们！” 玩闹的语气渐渐转冷，喵星人突然又嘻嘻笑了起来：“等着喵喵接下来的惊喜吧，宋阳叔叔，你很快就变成孤家寡人了喔。” 变态一样的笑声充斥着整间病房，我发现所有人的脸色都僵硬了。 挂断电话以后，宋阳还是希望小熊警官他们可以好好考虑一下退出的问题。 目前六名协查警官，一个牺牲，一个重伤昏迷。 要不是当时我及时看穿喵星人，估计段浩南现在已经跟周扬风在地下团聚了。 小熊警官一脸的无所畏惧，晁雷直接放出狠话：“老子还是头一回被罪犯威胁，怕他干蛋，这么嚣张的罪犯不是也只有一颗脑袋！” 杜登梯冷嗤三声，开玩笑道：“待会我先去多多给自己挑个漂亮的骨灰盒。” 这几人均是视死如归，压根没将喵星人的警告放在眼里。 宋阳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把目光投向了饺子，饺子举手道：“我也不会退出的，不过刚才喵星人的话最好还是别让王叔知道，他性子急，我怕他去找喵星人拼命。” 喵星人的警告言犹在耳，上午的那件猫尸礼物，让我们不由得担心起饺子。 冷冰冰的警告在耳边响起，我猛地看向了饺子。 因为照目前看来，喵星人的下一个目标，很有可能就是饺子！ 半个小时之后，上级也突然打来了电话。 不知道喵星人是不是也给其他人发出了死亡通牒，徐厅长居然联系了宋阳，问他现在是否要暂时让步，解封健康基金，避免造成难以挽回的社会影响。 宋阳一口拒绝：“我绝不会与罪犯妥协！” 不仅如此，宋阳还建议省厅加快脚步：“既然喵星人急了，那就是打到了他的七寸！对方玩弄一些小手段想吓住我们，我不会让他如愿的。现在我们要做的就是继续打，把回国的南宫离也抓捕归案，让隐藏在健康基金背后的谜团彻底真相大白。” 徐厅长说了个‘好’字，让我们注意安全，便挂掉了电话。 我感觉眼前的宋阳已经有些不顾一切了，忍不住问他这样会不会激怒喵星人，引来对方更恐怖的报复？ 宋阳摇摇头，解释道：“不，其实只有这样才能叫他心存忌惮，下手时保留最后的底线，不会真跟我们鱼死网破！现在的我们必须要尽可能留更多的筹码，才能跟他周旋下去。” “小隐你记住了，要想对付疯狂的敌人就要比他更疯狂！” 宋阳直勾勾得看着我的眼睛，在他的注视下，我用力点了下头。 第三一九章 王援朝的托付 “如此说来，这段时间大家最好深居简出，不然的话，指不定就被报复了……”小熊警官提醒道。 宋阳点了点头，提醒我们从现在开始，决不能分散，否则必遭不测。 “尤其是饺子，这三天就让星辰叔叔保护你吧！” 宋阳也担心饺子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个目标。 好在林队给我们安排在用于保护证人的安全屋，暂时可以住在那里，在云台市还没来接段警官之前，他也需要跟我们在一起藏匿。 喵星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可现在有个问题，我们在明，喵星人在暗，我们根本不知道他到底什么时候会动手，也不清楚他到底养了多少奇怪动物，这简直太头疼了。” 我只是稍微懂那么一丁点，知道自然界的几千种生物，可比起师父差远了。 宋阳也表示自己不是这方面的专家，更不知道要如何驱逐它们，就像先前发现的银环蛇，幸亏宋星辰及时赶到，一刀斩杀。 否则大概率还会有人中毒。 “要不我们求助一下上级，看他们能不能派一两个毒虫毒蛇克星？”小熊警官大胆提议。 宋阳苦笑一声回答：“省厅那帮人都是抓罪犯缉毒在行，平时遇到毒蛇什么的还得求助消防队， 更何况远水解不了近渴。” 之前来的路上，宋阳就已经跟徐厅长大致汇报了一下这边的复杂情况。 徐厅长在知道周扬风遇害，骨灰又失窃的消息本来就很痛心了，结果听说段浩南差点救不回来，更是心有戚戚。 也是徐厅长特别交代，表示可以让另外几名警官暂时退出0981大案，而我们特案组成员千万小心，绝对不能有所牺牲！ 徐厅长特意交代了宋阳，让我们坚持三天，他会申请派遣多名生物学专家，以及公共安全部队来给我们帮忙，万万不能让喵星人在静川市发动恐怖-袭击！ 此刻林队派人来接我们去安全地方，我跟饺子忍不住关心起了慕容清烟的伤势。 林队表示小问题，慕容清烟学机车的时候，摔得比这严重多了。 我知道他是不想让我们有任何内疚的念头，但如果真没事的话，慕容清烟肯定已经来了。 “那王叔呢？王叔没事吧？”饺子又担忧起了王援朝。 林队告诉我们王援朝已经在地方等着我们了。 成功抵达安全屋以后，我们这才知道王援朝居然也受了伤，他被汽车爆炸的冲击波影响，现在在安全屋修养。 饺子进去探望他的时候，王援朝还在喝酒，气得饺子当场就发起脾气：“你都受伤了，还喝酒，真是个大酒鬼！” 王援朝憨憨的笑了笑，说自己就是有点馋。 “我不喝，我闻闻味儿，闻闻味儿哈。” 饺子看起来凶巴巴的，实际上心疼不已，问他哪里疼，有没有吃药，看到旁边的苹果还想帮他削一个。 王援朝生怕她不小心削破手指头，一把将水果刀夺了过去：“我不吃苹果的，你们吃！” 饺子恶狠狠得瞪了王援朝一眼，气呼呼道：“不吃算了，我还不想给你削呢。” 说完，饺子就气呼呼得走了。 这俩人啊，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别扭！ 我安慰了王叔几句，跟他说饺子就是嘴硬心软，心里可担心他了呢。 王援朝点点头：“她啊，我知道，跟她妈妈一个样儿。” 眼见王援朝眼圈微红，又要往旁边摸酒壶，我一把拦住，转移话题道：“你认识饺子的妈妈？” 王援朝猛地看向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小子，看在我救过你一命的份上，答应王叔，以后多让着饺子一点。她在单亲家庭里长大，很不容易。她必须要变成一个小刺猬，才能不被外人欺负，我都懂。” “她一个人披着满身刺走了太久，不是很会像别的小女孩儿那样撒娇软萌，有时候你让让她，王叔不放心别人，你小子王叔还是看得入眼的。” 这一番话就好像是要把饺子托付给我一般。 我点点头，给王援朝跟自己都倒了一杯热水，随即道：“我跟饺子也是多年的朋友了，如果不懂她，就不会走到现在。但是我现在心里没有做好谈这些的准备，饺子很好，真的，我说实话，她很聪明又很坚强，虽然有点大小姐的脾气，但人无完人嘛。而且她现在已经不怎么跟我发脾气了，我希望饺子好好的，但现在的我没有资格去承诺给她幸福，或许有一天，我会什么都放下，那样的我足够纯粹，才拥有给她幸福的权利。” “叔明白！”王援朝以水代酒，一饮而尽。 他没有逼我什么，而是对我说了一句谢谢，表示没有看错我：“你愿意真诚得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不见一个爱一个，是个男子汉！好过我，以前总是给一些空口承诺，每次都会让爱人失望，渐渐的，有时连我都分不清自己说的是假话还是真话。” “你也是没有办法……”我拍了拍王援朝的肩膀安慰。 王援朝叹了口气，倒了杯热水跟喝酒一样要跟我碰杯，我也仰头，一饮而尽。 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感觉自己后背仿佛出现了一抹直勾勾的眼神，瞪得就快要将我给射穿了，一回头，发现一双眼睛贴在窗户上朝这边看。 对视的那一瞬间，差点把我吓一跳！ 王援朝好像也察觉到了，故意拔高了声音：“丁隐，这水好像还有点烫呢。” 意思是让外面的人听清楚，自己是在喝热水，没喝酒！ 我心里有点发笑，这还是我头一回见识到王援朝如此可爱的一面，而今天也是他破例跟我讲了那么多话。 一向少言寡语的他，很少在外人面前袒露心扉，一般都是喝着小酒抽着烟，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知道他不怕死，从来都会冲在最前方。 十几米的高楼，说跳就跳。 隐藏在深山的毒贩，说追就追。 王援朝给人的感觉从来只有两个字：可靠！ 第三二零章 宋星辰中毒 王援朝还得养伤，我就离开了。 出门没多久就碰上了饺子，饺子拉着我到拐角处，凑过鼻子来，一直在我身上嗅来嗅去。 我告诉她：“没喝酒，当时是拿热水碰的杯。” 饺子指着我的脸警告道：“他受伤了，不能多喝酒，你要敢引诱他的话，小心我揍你！” “饺子。”我喊了一声。 饺子看向我，疑惑了一声：“嗯？” 我开口道：“你是不是挺关心王叔？每次都凶巴巴的不让他抽烟不让他喝酒，跟个管家婆一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王叔的女儿呢。” 我半是开玩笑得试探。 饺子突然顿住了脚步，面色变得阴沉无比：“丁隐，你记住了，我只有妈妈，没有爸爸，在妈妈死了的那一天，我就没有父母了！” “饺子！”我不死心。 饺子却一字字得重复：“你给我记清楚了，我没有父亲，我没有！” 说完，饺子就突然跑开了。 我看看饺子离去的方向，深深得叹息了一声。 第二天吃罢早饭，宋阳要跟宋星辰去警局，饺子也想去。 宋阳叫她最好留下来，王援朝受了伤，她要是能照顾照顾的话，那就更好了。 饺子不愿意，反而还拿宋阳之前的话来激他：“你上次明明说了要让星辰叔叔保护我吗？那星辰叔叔在哪儿，我也要去！” 王援朝表示自己没问题，还说饺子跟着宋星辰，他放心点。 不然自己现在这副样子，保护不好饺子，更内疚。 宋阳没办法，只能让饺子跟着了，饺子还非要拉着我一块：“丁隐你又没受伤，不需要在安全屋躲着，跟我们一去警队干活！” 被点名的我，只能不情不愿得跟上。 不过也好，在安全屋待着被几名特警荷枪实弹的保护，确实有些不自在。 还不如留在师父身边帮忙。 原本我还想关心一下慕容清烟的伤势，到警局以后，半天没看到她的影子。林队告诉我，她这几天休假了。 这下我基本确定，慕容清烟的伤没那么简单。 同时更加坚定了让喵星人付出代价的决心！ 我们在警局熬了一天，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安全屋那边也平安无虞。 喵星人似乎已经偃旗息鼓了，饺子跟我待得都有些无聊烦躁，门不能出，只能吃局里的十块钱盒饭，搞得一点胃口都没有。 过了一会，宋阳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有紧急事情必须去开会。 宋星辰想跟着，宋阳瞥了一眼饺子的脸，让宋星辰留下来保护我们。 “不行，小少爷，你在哪里，我就必须在哪里！”宋星辰不想离开宋阳半步。 宋阳向他保证不会出事，其他几名警队领导也会同行，宋星辰依旧一脸的不情愿，直到宋阳冷言说了四个字：“这是命令！” 宋星辰只能让开。 但临行前，他嘱咐宋阳一定注意安全，有事立刻联系自己。 “放心吧，我会平安归来的。”宋阳如是承诺。 在宋阳离开后不久，饺子坐不住了，她提议想出去吃点东西。 宋星辰本就坐在那里生气，冷着脸指着饺子玩游戏玩到一半的手机，吐出三个字：“点外卖！” “星辰叔叔。”饺子拖长音调喊道，一边撒娇一边装出可怜兮兮的模样：“外卖不好吃，这一天都快把饺子给饿瘦了，你看这尖尖的下巴，没肉的小脸。” 为了吃，饺子还真是什么瞎话都编的出来。 宋星辰不理会，将头扭到一边。 饺子又眼巴巴得来到另一边，继续使出撒娇大法：“星辰叔叔，外卖也不安全呀，万一被下了毒，饺子就死翘翘了。” 说完，饺子也故意做出吐出上舌翻白眼的样子。 我温馨提示：“那个是吊死鬼，不是被毒死。” 饺子狠狠剜了我一眼，让我帮她说话，我寻思着今天确实风平浪静，于是说道：“这样吧，星辰叔叔要不你送我们回安全屋，然后去跟师父汇合？回去前带饺子买点吃的，现做现吃的看在眼里，确实比外卖安全。” 宋星辰的软肋是宋阳，一听把我们送走就能去找宋阳，立马就答应了。 但面上却还是波澜不惊：“带你们出去，不是不可以，但要提前约法三章！” 不待宋星辰说详细的规则，饺子就连连点头，我用胳膊肘捅了捅饺子，让她等宋星辰的话听完再点头。 “第一，必须对我寸步不离，直到到达安全屋。” 我跟饺子小鸡啄米般，乖乖点头。 “第二，吃饭的地方不能离警察局超过十公里，买完吃的，决不能逗留。” 饺子拿出手机，搜索这里到美食街的距离，刚好只要九点六公里，也拉着我点头答应下来。 “第三，一旦发生意外，必须全部听我的。” 饺子立刻举手表示：“没问题没问题，这三条通通可以答应，你说是吧，丁隐。” 我嗯了一声，大小姐都发话了，我敢有啥意见？ 出门前，我们特地跟警员借了一下他们放在警局里的便服，不吸引主意，然后从后门悄悄打车去了小吃街。 要说饺子还真是馋了，吃了糖葫芦，买了一袋炸鸡，又打包了一份鸡翅包饭，黄焖鸡米饭，还有一碗浓浓的老乡鸡汤。 除了晚上给自己当夜宵以外，还能给王援朝改善改善伙食。 “我看你啊，是跟鸡结仇了，一放出来就大杀四方展开报复！”我忍不住打趣饺子。 饺子哼了一声：“你懂什么，这叫及时行乐，享受人生，要是我过几天真遇险了，临走前吃的都是干巴巴的盒饭，那多不值。” “呸呸呸什么遇险，竟瞎说。”我连续呸呸了几声，让饺子最近说话注意点，别自己咒自己。 饺子嘿嘿一笑，没心没肺得咬了一口炸鸡。 宋星辰瞥了一眼饺子，问她还有什么要买的，抓紧时间。 饺子摇摇头，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表示没有了。 我们准备打道回府。 几个人都很开心，回去的路上，宋星辰突然顿住了脚步，原来是路边的一家奶茶店出了新品：雪顶茉莉冻冻奶茶，看起来颜值颇高。 望着挪不动脚的宋星辰，饺子哈哈大笑，当即拉着他要去买。 宋星辰摆摆手道：算了。 饺子却回道：“没事，我都吃了那么多，要死早被毒死了，那个死喵喵哪知道我们想吃什么，他能全部的店都下一遍毒？” 宋星辰被说动，他亲眼看着前面一个路人点了一杯雪顶茉莉冻冻，喝完没事，这才点了同样的。 服务员将做好的奶茶递给宋星辰，笑着说慢走，欢迎下次光临。 宋星辰捧着奶茶往外走，饺子问他为什么这么喜欢喝奶茶？ 宋星辰一边走一告诉我们：“我习惯了保护小少爷的生活，那时候经常一杯奶茶，守着他验尸就守一整天。在我的上半生只有无尽的等待，唯有奶茶能让我品尝到一点点的甜。” 突然间，宋星辰不说话了。 饺子以为他是想到了伤心事，但我却注意到，宋星辰剑眉入云，定定得直视着自己手中的奶茶。 出事了，这是我脑海中想到的第一个念头！ 第三二一章 大逃杀（为安阳加更） 宋星辰抽出吸管，我们赫然发现吸管的中间部位一个肉眼难以发觉的黑点。 他眯着眼睛自言自语，吐出三个字：“毒虫卵。” 随即身体一沉，似乎有些站立不稳。 幸亏我跟饺子眼疾手快，左右两边齐齐扶住，才没让他摔倒。 再看宋星辰时，一张脸已经惨白的没了血色，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我中毒了……喵星人很聪明，奶茶没毒，他把毒下在了吸管里。” 饺子嘶哑着嗓音喊了一声‘星辰叔叔’，表示对不起他，是自己害了他。 宋星辰艰难的摇摇头，沉声道：“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第三个约定吗？” 我和饺子努力点了点头。 “好！”宋星辰一个字一个字的挤出来：“现在是履行约定的时候了，接下来要听我的话。” 几乎每个字他都说的很吃力，显然这种毒的毒性极强。 饺子越发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我捏了捏她的手，叫她别这样。 宋星辰让我们继续左右扶着他，但是不能打草惊蛇。 “现在开始，你们大声聊天，越开心越好，一路往前走，别回头！” 我明白宋星辰的意思，只要不确定他是否中毒，喵星人就不敢轻举妄动。可一旦露出破绽，就是喵星人收网捞鱼的时候了。 宋星辰已经点中身体八大穴位，阻止了毒素随着血液扩散，并且运起内力抗衡。 但最多只能支撑一个时辰。 这时候我双耳微动，隐约察觉到了什么。 于是连忙朝饺子借来了化妆小镜子，假意臭美整理自己的头发，实际上是观察身后传来可疑脚步方向的动静。 果不其然，就在左手边的巷子里有好几个戴着加菲猫头套的人，鬼鬼祟祟得望向这边。 我们，被盯上了！ 想不到千算万算，饺子吃了那么多东西都没事儿，最后还是落入了喵星人的圈套。 这个喵星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呀，明明暗示我们饺子就是下一个目标，但实际上他的目标居然是宋星辰。 而一旦宋星辰倒下，我跟饺子就只能成为猫猫盘中的叉烧肉了。 我们继续扶着宋星辰，他已经尽力维持表面的正常，但呼吸却明显越来越快，喘气声也变得剧烈了许多。 一下一下得回响在我们的耳边，让我真是心如刀绞。 终于来到了一个十字路口，宋星辰低吼一声：“跑！” 饺子拿着吃的直接往后糊，造成了暂时性的混乱，许多路人乱做一团，大声骂着是谁这么没有公德心？ 这时候我们也没心情道歉解释，只希望他们能尽量拖住那群猫猫头。 我们飞快躲避，宋星辰带我们绕进一条胡同，有户人家正好开着门，我们藏了进去。 那几个猫猫头没有发现。 眼见他们朝另一条路追踪而去，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在确定安全以后，我们这才离开。 却没有发现头顶屋檐上有一只毛色光亮，双眼血红的黑猫正冷冷得打量着我们…… 出去以后，我们立刻叫了一辆出租车，准备火速赶回警局。 因为宋星辰中毒了，必须要及时展开抢救。 撑了一路的宋星辰此时靠在座位上，长舒了一口气，松懈下来的他鼻子已经开始往外流血。 饺子吓哭了，着急忙慌得拿着纸巾为宋星辰止血。 宋星辰却安慰我们没事：“别担心！” 前排的司机也察觉到了问题，说这位帅气小哥是不是生病了，要不要开车到附近的医院看看。 “不，就去警局！” 我言辞拒绝。 毕竟现在医院也不安全，我想着赶紧给静川市警局打电话，让他们安排一下紧急抢救，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意识到不对劲。 这个时节的天气并不热，司机却诡异的开了空调。 车内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淡淡的甜味，可车前排并未放置任何香薰，我张开嘴巴，用舌尖尝了尝，与此同时，大脑开始分速运转，分析其中可疑的化学成分。 最终眼前闪过一个名词：一氧化二氮。 这是慢性麻醉气体！ 随即我看向出租车前面的车主信息，信息上的车主右脸鼻子靠下的位置明明有颗黑痣，现在开车的司机却没有。 而且座位调节也不太符合他的身形。 这个司机开车有点毛手毛脚的，显然并不熟悉这种计程车，路上差点跟人擦了车，还骂骂咧咧得说着脏话。 一点都不担心别人投诉他。 我隐隐感觉此人有问题，但是又拿不出确凿的证据，就在这时伴随着一个急转弯，司机差点又撞了东西，他气愤得抬起手臂，狠狠按了下喇叭。 就是那一瞬间，我赫然看到他手臂上有一个微小的诡异刺青：xyz。 正是那个杀人网站的缩写。 我下意识得叫道：“星辰叔叔杀了他，司机有问题！” 几乎是下一秒，宋星辰唐刀出鞘，锋利的刀尖从后座刺入，直接捅穿了司机的胸膛。 鲜血迸溅上挡风玻璃的一刹那，饺子吓得捂住了嘴巴。 而坐在前排的司机，还不死心，他的手摸向口袋里的手枪，想要临死前拉着我们陪葬：“奉喵大人之令，铲除你们。” 他抬起右手，正要朝宋星辰开枪。 宋星辰打开车门，抱着饺子滚落而出。 而我也奋不顾身勒住了司机的脖子，凶狠的想要掐死对方，慢慢的司机停止挣扎，一张铁青的死人脸瞪着我。 我也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跳车离开后，我完全不敢回顾刚才发生的一切，如果我没察觉到他的真实身份，如果宋星辰迟疑了一秒，我们三个绝不可能活着离开。 护着饺子跳车的宋星辰，已经浑身是伤，却还以唐刀做拐，想去接我下车，在看到我平安跳出来的一刹那，长舒了一口气。 就在下一刻，宋星辰身体一软，直挺挺得要摔倒在地。 饺子用自己整个人去抱住了宋星辰，我也赶紧过来帮忙。 眼下已经不能再去偏僻的地方了，我们扶着宋星辰顺着人潮走，清楚听到他越来越急速的喘气声，哼哧，哼哧……而且除了鼻子之外，他的耳朵也开始流血…… “星辰叔叔，你一定要坚持住！” 我们不停都给宋星辰加油打气，饺子已经自责得不行，她以为情况再坏也只是自己死而已，没想到会连累到宋星辰。 宋星辰此时已经连安抚饺子的力气都没有，只能拍拍她的手。 我让饺子不要再说那些丧气话，我们三个会活着回去的，一定会活着的！ 然而就在这时，旁边大厦正在播放可口可乐广告的屏幕突然出现一阵雪花点，画面瞬间消失，嘶嘶嘶过后，被一只滑稽的加菲猫头取代。 那是喵星人！ 旁边的小孩儿不明所以，还以为是互动游戏。 喵星人朝着我们哈哈大笑，说要跟我们玩一场猫抓老鼠的游戏，并警告我们不能坐任何交通工具。 “只要能在一个小时内逃脱我的追捕，我就放过你们！” “如果小老鼠违反游戏规则，作弊离开，那猫猫为了抓老鼠，做出什么举动可别意外哦。” 听到这话，我心都凉了。 喵星人到底在哪儿，他怎么知道我们在附近？我四处张望，并没有看到任何可疑人。 身旁的小孩儿不明所以，摇晃着大人的手：“妈妈妈妈，我也要玩游戏，我也要抓老鼠。” 它们还真以为是游戏啊？ 这游戏一旦玩不好，可是要死人的！ 第三二二章 喵星通缉令 我有些慌了，饺子却冷静下来：“他不让我们坐车我们就不坐了吗？我就不信，整个静川市都有喵星人的眼线。” 饺子跟我扶着宋星辰，我们顺着人群一路涌进地铁站，过安检的时候，安检人员还朝我们的方向瞥了一眼。 我们成功通过安检以后，有位女工作人员突然追了上来：“这位先生是不是身体不舒服？需要帮你们打急救电话吗？” 我上下打量了一眼，女人似乎没问题，她看出宋星辰情况很严重，主动提出带我们到医疗室暂时休息一下。 “行吧！那就谢谢你了。” 我们打算接受这份好意，然后赶紧给宋阳打电话，告诉他这边的情况。 “哎呀，你怎么也受伤了。”女安检员把手伸进口袋取出一包纸巾，想要位我擦拭手臂上的血，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嗅到一股植物的气味。 我厉声喊道：“别过来！” 与此同时将全部的精神注入到自己的眼睛里，据科学家研究，人脑产生的电差不多可以点亮10w的灯泡。 而我的冥王之瞳虽然是强行开的，但我已经将自己所有的精神力灌输进去，尽可能控制对面的女人。 “你是谁！” 回答我的是一串阴森的诡笑：“桀桀桀，喵大人要你的头做气球。” 那袋纸巾里突然跳出一只青灰色的奇怪蚱蜢，饺子直接抄起旁边的灭火器，朝它喷了过去，还把那个女安检员喷了一脸白雾。 宋星辰全身的重量顿时压在我的身上，我咬牙扶着他离开，有人注意到了我们这边的情况，饺子急中生智：“那个女的变态，她摸-我，请大家帮我报警！” 饺子呜呜哭了两声，装装模样，紧接着就追上了我们。 我们来到地铁跟前，这里的人很多，都在排队。 每一条都是长龙，我们根本找不到人少的队伍，身旁有个怀孕的孕妇察觉到我们的情况，主动朝我们招了招手：“来这边吧。” 她让我们插到她前面的位置。 我们正要说谢谢，她突然掀开自己的肚子，一群飞蛾扑了出来。 幸亏饺子手里还拎了一只灭火器，当时直接朝她不要命的喷，恰好这会地铁呜呜呜得来了，我来不及遵守秩序，直接扶着宋星辰，咬着牙往前冲。 宋星辰似乎感觉到了，他也尽量挪着脚步，减轻我的负担。 好不容易上了车，在千钧一发之际，饺子也赶了上来。 “现在、现在终于安全了……” 饺子扶着栏杆，大口喘气。 有好心人给我们让了座位，我扶着宋星辰坐下，但也时刻警惕着那个好心人的动作。 眼看着那个好心人没有什么特殊的举动，我终于松了一口气：“星辰叔叔，你还……” “好”字还没有说出口，宋星辰突然捂住嘴巴剧烈咳嗽了起来，他咳出的血已经变成了黑色，我知道单靠他的精纯内力，已经压不住毒了。 宋星辰的最后一丝内力已经在刚才救我们的时候用完，能走到这一步，全靠坚毅的信念在支撑。 “他是病人吗？你们需不需要医生啊？”身旁有人关心起了我们的情况。 我担心又有喵星人的手下装作好心人来使坏，赶紧拒绝了，并表示宋星辰只是误喝了墨水，所以吐出来的是黑色的液体。 可宋星辰现在的情况真的很紧急。 饺子都控制不住了，问我到底要怎么办，这样下去星辰叔叔会死的。 眼看着宋星辰情况越来危急，我也动了找医生的念头，宋星辰却突然按住了我的手，断断续续得说道：“毒……毒快攻心……来……不及了。” “我一定会安全将你们送回去，不用管我。”宋星辰咬着牙，额头的青筋暴起，一张英俊的面庞白得犹如浸了水的纸。 老天爷啊老天爷，你可千万要保佑星辰叔叔安然无恙啊。 我在心里默默祷告。 我真的、我真的不想再看到任何一个亲人死在我面前了，老天爷就当我求求你，哪怕要用我自己的命来换宋星辰，我都愿意。 星辰叔叔是师父最好的朋友，他绝对不能出事！ “我是医生，让我帮忙看看，可以吗？”一个戴着眼镜的大叔在旁边观察了良久，鼓起勇气朝我们说道。 我打量着他，不敢轻易答应。 大叔递出了自己的工作证，让我检查：“虽然不知道你们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对陌生人没有信任，但你叔叔情况真的很严重，他好像中毒了吧？再不抢救，估计……” 后面那句话，彻底戳中了我。 我确实不敢冒险，可我更怕宋星辰出事。 “医生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叔叔。”我抹了一把脸，鲜血混着泪水一塌糊涂。 那个大叔唉了一声，朝我们走近，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卫衣男突然走过来撞了他一下。那个男人穿着一身黑色卫衣，戴着帽子，脸上还有口罩。 唯一能看到的就是他的眼睛，深深的眼袋，还有发青的黑眼圈，再加上枯瘦如柴的身材，让人感觉他好像一个营养不良的宅男。 正常人撞了人都会道歉，他却冷笑了一声，打量着那个大叔，回了一句话：“你知道这个世界，越善良死的就越快吗？” 大叔皱起眉头，不悦道：“怎么说话的。” 卫衣男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我们，咯咯笑了起来：“好感人的情谊，真是让喵大人都忍不住为你们献上赞歌了。” 我意识到不对劲，当即跟饺子扶起宋星辰，打算离开。 下一刻，卫衣男突然拿出一个玻璃瓶。 玻璃瓶里赫然趴着一只毛茸茸，黑白交错的流浪蜘蛛！ “大叔退后！”情急之下，我提醒对方赶紧跑。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卫衣男将流浪蜘蛛的瓶子直接砸向医生，瓶子破裂的一瞬间，流浪蜘蛛瞬间咬住了医生的小腿，直惹得他惨叫不已。 身边的乘客也面色大骇，我赶紧大声叫道：“快打120！” 车厢里顿时响起了抽气声，惨叫声，求救声，还有报警声，然而在乘警赶到的时候，卫衣男已经隐没于人群之中。 临走之前只留下了一句：“这就是不遵守游戏规则的代价，记住了，老鼠是不能上车的！” 第三二三章 巫蛊之祸 这是对我们的警告，也是对医生的惩罚！ 警告我们不许再上交通工具，惩罚医生多管闲事者死。 这时候的我真的快绝望了，为什么处处都是喵星人的眼线，安检员可以是他的人，孕妇也可以是，唯独这一次我不敢相信医生的好心，而他却真是个好人。 但万万没想到，这个好人却也被我们给连累了…… 我自责不已，一边为医生大叔扎紧大腿，减缓毒血流动，一边向他道歉。 大叔摇摇头：“错的不是你，是行凶者！” 他不怪我们，正如他没有后悔自己的选择，身为医生怎么能对病人见死不救？在他眼里，所有需要帮助的都是他的病人。 “我不后悔，这个世界上任何善良都没有错。” 我咬着牙叫他坚持住，同时听到了地铁提醒到站的声音，这个卫衣男时间掐的刚刚好，他就是踩点犯罪的。 地铁刚好来到了下一站，车厢门打开的一瞬间，随着人群的涌动，卫衣男朝我挑衅比划出中指：“小家伙再见！后面还有喵大人的更多彩蛋喔。” 此刻他已经换了装扮，衣服由卫衣变成了白衬衫。 脸上也挂了一副眼镜，他害了人，却大大方方得走下地铁，然后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好在这个时候，乘警也终于赶到了我们身边，我们将医生交给他，告诉他对方是中了流浪蜘蛛的毒，必须立即通知医院携带病毒血清赶来。 为了避免再连累到其它无辜的群众，我们在车门即将关闭的最后一刻，下了地铁。 我跟饺子扶着宋星辰亡命逃奔，等我们从地铁口出来，宋星辰的脸已经几近透明，白色的风衣上溅满了血点，仿若雪中的梅花，这个时候的他已经再也经不起折腾了。 “老天爷啊，我到底该怎么做？我到底怎么样才能救星辰叔叔？” 我跟饺子手上全是宋星辰的血，泪水混着鲜血将我们糊得一把一把。 饺子也哭得跟个泪人似的，一直在不停得道歉，不停得说对不起。 现在我们两个几乎已经要崩溃，我尽量保持着镇定，但却能清楚感觉到宋星辰的手变凉了，心痛自责难过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好不好玩？三只小老鼠？” 旁边商厦的大屏幕上，忽然又冒出喵星人来，他戴着加菲猫头套的脑袋摇来摇去，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哈哈，好刺激。” “只要你们丢下这个讨厌的男人，说三声：喵喵大人我错了，今天我就饶过你们。” 那张狂的笑声仿若一颗颗石子投进我的耳朵，直砸得我耳膜生疼。 饺子咬紧牙关，挤出两个字：“休想！” “我绝对不会放弃星辰叔叔，我们会赢的，我们一定要活下去。”愤怒是转嫁恐惧最佳的方式，饺子生出无尽勇气，誓要跟喵星人决战到底。 我也咬着牙，继续扶着宋星辰往前走。 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弃！ 只要活着，只要继续坚持，就有希望！ 我们带着宋星辰往前走，走着走着，我忽然停住了，因为眼前出现了一家特别熟悉的咖啡厅。 那是一家只要见过就不会忘记的咖啡厅，名字很特别——小鹿咖啡厅。 一只鸟儿落在小鹿的头上，二者含情脉脉，温柔和谐。 “这、这是道门老九的店！” 一种强烈的信任感，让我拼尽全力推开了眼前那扇门，就好像是握紧上帝朝我伸出的救援之手。 直觉告诉我：道门老九一定有办法，他肯定能救我们！ 饺子虽然支持我的决定，跟我搀扶着宋星辰进入店内，但还是忍不住多嘴了一句：“我们这样进去，会不会连累无辜呀？” “这是九哥的店，他应该、应该……” 刚才是强烈的直觉驱使我进入店里，但饺子的话确实把我给问住了，因为在我的认知中，道门老九好像是个写小说的，他懂解毒吗？ 这时身穿黑色熊本熊t恤的服务员小姐姐靠了过来：“几位客人，要喝点……” 最后几个字还未说完，服务员小姐姐便吓了一跳：“天啊，这是什么情况？这位帅哥怎么全身都是血。” 忽然间，一个富有磁性且低沉的嗓音传来：“这家店只能有一个帅哥，那就是你老板！小月，你退下吧。” 一个身着古朴道服，戴着金丝眼镜的男人从笔记本电脑后抬起头来，正是道门老九，也就是张九麟！ 张九麟本来在写小说，闻到血腥味后顿时被吸引住视线。 那个叫小月的服务员问要不要报警或者送医院，张九麟淡淡的摆摆手：“他们是来找我的，你去忙自己的事儿吧。” 服务员也没有好奇，甚至一句多问都没有，就乖乖退下了。 我们扶着宋星辰到张九麟对面坐下，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张九麟上下打量了一眼，随后道：“是有点帅，不过还是比我差一点。” “九哥！”我急切得喊了一声，想拉他回归正题。 张九麟脸色微微变了变，正色道：“你们也算是命不该绝，我试试看。” 说罢，张九麟就起身来到宋星辰跟前，开始为他号脉。 张九麟先给宋星辰把了左手的脉，可云淡风清的眉头却微微皱起，咦了一声。接着又换到了右手，面色才算好看：“你们运气可真好，这种毒都能碰上！千万分之一的几率，比被人造卫星掉下来砸死都巧。” “大叔，哦不，帅大叔，你就别卖关子了，我星辰叔叔到底中的什么毒？”饺子心急如焚，实在受不了张九麟这种不急不缓的语调。 我也有些急切，但毕竟是求人家帮忙，生怕激怒了对方，只能满脸讨好：“九哥，你知道星辰叔叔是中了什么毒吗？” “当然知道，宋星辰是中了一种叫做‘金虫银虫’的毒，金虫将卵产下，卵中有银虫，如果有人或动物误食，银虫就会将宿主当成温室，疯狂生长，这种昆虫古时候就曾被用做下蛊。” “听说过巫蛊之祸吗？汉朝时期的巫蛊之祸就与此有关。”张九麟冷笑一声。 听到‘巫蛊之祸’四个字，我心头一凉。 相传汉武帝晚年总是生病，怀疑有人给自己下了蛊，于是派出心腹江充秘密调查。 也不知道这江充到底使用了什么办法，居然真在后宫挖出了一只爬满了黑色蛊虫的稻草人，上面还写着汉武帝的名字。 汉武帝龙颜大怒，下令彻查此事，结果整个大汉王朝人人自危，居然有四十多万人受到牵连。 这场巫蛊之祸最终以太子和皇后双双自杀，以证清白收场…… 我心有戚戚：“汉武帝那么坚毅的人，都能受其影响，可见其威力之大。” 张九麟嗯了一声，随后自言自语道：“可这东西明明已经灭绝了几百年，怎么还会出现在世上？江北残刀的目的恐怕没那么简单。” 这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这种虫卵除了下毒，还有别的用处？ 饺子更关心宋星辰的安全，连忙催促道：“帅大叔，你既然认识这种虫卵，肯定知道该如何解救吧？” 我也一脸期望得看向张九麟，双双等着他的回答。 第三二四章 救星张九麟 张九麟推了推鼻梁上的玻璃镜片，让我们扶好宋星辰，跟他进内室。 原来咖啡厅里是张九麟平时休息的小屋，他在床上铺了一条绣着太极阴阳的毛毯，我们将宋星辰扶上去平躺。 “帮他翻个身，还有，衣服扒了。” 张九麟说的话实在有些露骨，完全不符合外表那幅清心寡欲的模样。 饺子痴愣愣得看着他，又突然望了望我，小声道：“丁隐，你确定这个帅大叔不是贪图星辰叔叔的美色吧？” “你想什么呢。”我敲了敲饺子的脑袋，担心她是看某些文学看得有些代入现实了，正所谓腐眼看人基。 这时候张九麟已经有些不耐烦，催促道：“还不快点，是想吃席了？” 我再不敢耽搁，让饺子帮我搭把手，脱掉宋星辰外面的风衣，这时候我才发现宋星辰的身材到底有多好，他属于那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类型，整个上半身呈倒三角状。 凛冽的一字锁骨往下是紧实有力的雪白胸膛，两条人鱼线一直往下蔓延，宽肩窄腰，瘦而坚实，比女人还要白的肌肤让人挪不开眼。 “星辰叔叔这身材也太好了吧？就好像睡着了的古希腊美男子一样。”饺子都不由得发出感叹。 不知怎么的，我突然想起了古人的一句诗词：陌生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宋星辰年轻时候绝对是一等一的美男子，毋庸置疑！ “你们俩个是来救人的，还是流口水的？”张九麟清冽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我下意识抹了抹嘴，消除证据后才敢看向他。 只见张九麟手上握着一片白玉刮痧板，就站在床边。 我跟饺子起身以后，他也发表了一句中肯的评价：“啧啧，是不错。” 不过下一秒就补充了一句：“可现在是救人的时间段，你们两个小朋友帮我把他翻过身来。” 我跟饺子哦哦两声，赶紧上前帮忙！ 宋星辰的后背也是极好看的，漂亮的蝴蝶骨让人生出一种恍惚，这蝴蝶骨的主人居然是位男子。 张九麟先放下刮痧板，双手在宋星辰的后背上全部过了一遍，由上至下，由左至右，由两边汇至中间，再散开。 我也不懂这门手法，只知道他足足按了十几分钟，才拿起刮痧板给宋星辰开始刮痧。 刹那间，雪白的肩膀立刻出现了黑色的血淤！ “毒入六脉。”张九麟双眼一眯，沿着手臂往下，往外刮痧。 之后他又在宋星辰的后背游走，全部做完以后，已经满是大汗。 宋星辰的后背也冒出了一颗颗混着黑气的汗珠，在雪白的肌肤上，显得尤为明显。 张九麟将白玉刮痧板放置一边，双手又在床边放置的小巧铜盆里净了净手，用毛巾擦干以后，他将铜盆撤走，于床头搁了一盏莲花香炉。 点燃一枚塔香后，置于香具的最高处。 不消片刻，缕缕白烟顺着香盏往下流，犹如潺潺流水般向下游走。 屋子里渐渐被清雅的檀香味充斥，饺子看得出奇，问这是什么。 我也有些吃惊，按理说香的烟不是往上走的吗？怎么这个是往下流。 张九麟告诉我们：“少见多怪，这是倒流香。” “倒流香？”我跟饺子对视了一眼。 张九麟解释道：“倒流香又称死人香，正常燃起的香是青云直上的，而倒流香却反其道而行，如水下流。最早的时候倒流香又被称为龙挂香，悬空燃烧回环如龙，曾被民间用来沟通阴阳，有人死后怨气不散，可于头七点燃龙挂香，开死人之口，诉未解心愿。” 我有些不敢相信，张九麟却回了一句：“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多了去，能碰上是造化，碰不上最好，这说明祖师爷眷顾。” 不知为什么，这张九麟看起来年纪也不是很大，但说起话来总是透着一股玄机，感觉很高深的样子。 “倒流香用在此处，是令宋星辰安神养心，驱邪祛毒。放心，我不会害他。” 说罢，张九麟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道：“看时间，熬得药应该也好了，我去拿药。” 饺子很好奇，在张九麟离开后，迫不及待得向我询问：“熬药？刚才他都没出去啊，什么时候熬了药？” “应该是拿刮痧板的时候顺便熬的药吧。”我回道。 饺子扁了扁嘴巴：“这个人感觉玄里玄乎的，真的可信吗？” 我告诉饺子：“应该可信吧，他跟我师父是至交好友。我跟他也打过几次交道，总觉得这个人哪怕用洞幽之瞳都看不透！好像不单单是个咖啡厅老板，但具体的，我也说不上来。” 记得初次见面的时候，他肩头还跳了一只小狐狸，那头狐狸眼睛滴溜溜的，一看就极具灵气。 这个人绝对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等张九麟返回的时候，手里果然端着一个药盅。 他将熬的药倒到瓷碗里，黑中泛青，满满一碗，而且那味道腥臭无比，有点令人作呕。 “一日三回，暂时能吊住他的命。”张九麟让我们来喂宋星辰喝药。 饺子本来准备接过药碗，结果一闻到那个味道差点吐了，两只手死死捂住鼻子。 “这……这……这什么药啊。”饺子被熏的有些语无伦次。 张九麟看向我：“我来喂，你扶着宋星辰。” 我的鼻子很灵，刚才就觉得那股味道很腥，这会儿张九麟端着瓷碗，那碗绿莹莹的液体呛得我真是胆汁都快吐出来了，真不怪饺子那么大反应。 “药里都放了些什么？感觉有点怪怪的。”我委婉得问了一句。 张九麟微微一笑，回答道：“不过就是一些沂蒙山毒蝎，还有十年以上的蟾蜍，断肠草，你要不要喝？我可以破例再给你熬一碗。” “不、不了，谢谢！” 我吓得都快站起来了，但是碍于扶着宋星辰，没办法迅速逃离。 张九麟掐着宋星辰的下巴，一点点灌了进去。 瓷碗见了底，那股呛人的味道终于淡了些。 我长舒了一口气，突然间就听到了宋星辰的呓语，他身体在涌动，张九麟让我赶紧扶他起来，随即熟练得拿出一个垃圾桶。 宋星辰稀里哗啦得吐出一堆。 张九麟也不嫌弃，直接拎起套在里面的塑料袋仔细端详。 饺子这回是彻底忍不住了，捂着嘴就往外跑，估计也是要吐了。 我算是心理承受能力比较大，但也没有张九麟如此厉害，张九麟一边检查还一边告诉我：“有一些饭粒，奶茶，不过主要是血，黑血里夹杂了一堆的虫卵。” 看来张九麟以毒攻毒的法子还是很有效的。 我问他那星辰叔叔是不是就没事了。 张九麟回道：“目前看来，算是度过了生死之劫。先喝几天药吊住命，等找到杀死虫卵之法，就还是那个影子护卫！” 听到后半句话我顿时明白，张九麟可能比我想象中还要了解师父跟星辰叔叔。 第三二五章 小说的意义 “你愿意收留我们？”我听出了张九麟的弦外之音，欣喜得问道。 张九麟无奈的摊摊手：“不然呢？把你们赶出去？拜托，我费了好大力气才把他从阎王爷那里抢回来，再送回去，这不是闲的吗？就让这家伙暂时留在店里养伤吧。” “我知道你们也出不去，想吃什么想喝什么就喊小月，我统一找你师父报销。”张九麟一边收拾药盅，一边嘱咐道。 之前的时候，只想着救宋星辰，什么都顾不上了，这会一旦安全，我突然有些担心起来，生怕给张九麟带来麻烦。 于是在张九麟出去前，委婉得跟他提了一嘴喵星人的事儿。 “多管闲事者死？呵呵，我这人最喜欢多管闲事。”张九麟满不在乎。 我跟他又强调了一遍喵星人豢养了许多毒物，万毒皆可成为他手中杀器。 张九麟无所谓得笑笑：“那就要看他有没有本事进来了。我张九麟想保的人，玉皇大帝也带不走！” 这个古朴男人蓦地生出一股霸气，就好像天生的王者，世间一切再是狂傲再是嚣张，来到他脚下也要俯首称臣。 张九麟啊张九麟，你到底是何来历？ 不管我如何夸大喵星人的本事，张九麟都丝毫不放在眼里，他似乎有一种蜜汁自信，喵星人不敢靠近小鹿咖啡厅。 饺子吐完以后，小脸都白了。 张九麟表示她来的正好，让她留在这里好好照顾宋星辰，女孩子嘛，肯定比我个小伙子细心。 我确实有些粗手粗脚，而且这会松懈下来，我正好有点尿急，就打算去一趟洗手间。 在洗手间我又洗了把脸，将脸上的血渍都擦干净，发现旁边居然还有一叠衣服，虽然是熊本熊的员工服，但总过好一身血污的脏衣服。 想来刚才饺子折返的时候，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应该是咖啡厅服务员拿给她的。 我把自己收拾干净以后，打算去找张九麟好好道声谢！ 张九麟回到了咖啡厅的老地方，那里应该是老板专属座位。 他依旧穿着古朴灰袍，一杯卡布奇诺，一台苹果笔记本，整个人坐在那里，让人仅仅只是看着，就生出无限的安心。 我来到张九麟身边，发现张九麟正在叮叮咚咚的敲小说。 张九麟写的很入神，没工夫搭理我，我就坐在一边玩手机，打算等他有时间的时候再开口。 无聊的时候，我就在一边搜索他写的小说，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张九麟的新书《猎罪神探》主角居然是我！ 我不知道他是从谁那里打探到的小道消息，居然将我跟饺子，还有慕容清烟的故事添油加醋写的感人肺腑，其中还夹杂着许多爱情纠葛。 但最关键的是，张九麟居然把我写成了一个三头六臂，上天入地，上哪儿哪死人的名侦探。 不过他的文笔极好，蛮有代入感的，看得根本就停不下来。 几乎我破的所有案子都被写了进去，让我萌生出一股亲切感，仿佛所有命案现场再次与自己擦肩而过，简直看的停不下来。 当我看到一段特别精彩绝伦的情节时，迫不及待打开了评论区，想看看有没有跟我一起共鸣的人，结果却发现有不少一星差评！ 我是干刑侦这一行的，上学时就能将《犯罪心理学》倒背如流，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一星差评中夹杂了许多水军…… 有的号只有这一条评价，有的号还是作者身份。 无非就是故意带节奏，让大家千万别看这本书，会被后宫死，会被雷死。 好失望喔，和xx书比起来差远了，建议大家去看xx书。 探案小说为什么要有感情戏，女主女配死光光好不好。 我看得咯咯直笑。 这年头干了坏事都不掩饰一下自己的真实身份吗？小偷起码还得蒙个面。 我情不自禁的乐呵，突然间，身后传来一身冷冷的质问：“你在偷窥我的作品？” 我冷不丁得扭回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张九麟来到了我身后，我有些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后脑勺，心想张九麟刚才不是全神贯注的在写小说吗？怎么突然注意到我了。 看了一眼手表才发现自己看书居然整整看了俩小时！ 张九麟好整以暇得望着我，我赶紧转移话题，问：“那个有人骂你哎，你都不管吗？” 我举起自己手机给他看，告诉他：“今天多了好几条差评，好像还是其他作者在黑你，你们这个行业内卷这么严重吗？” 张九麟依旧一脸的云淡风轻，我惊讶了，问他难道一点都不关心别人的评价吗？ 换了我，早就上门捅刀子了。 张九麟像是听到了什么可笑的事情，反问我一句：“为什么要关心呢？众生皆苦，他们白天受尽了社会的煎熬，满肚子怨气，晚上回家发泄发泄怎么了，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不过是缘分罢了。” 我皱起眉头，完全不敢相信居然有人连这些都不在乎，以前我在静川大学的时候经常受到针对，我只当是跳梁小丑在炫技。 我尊重生物多样性，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唯独在网上冲浪的时候，看到那些戴着面具躲在网线后的喷子，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 千里寻亲的大好青年，会被网暴到自杀；亏本坚持了二十多年的爱心面馆会被质疑在作秀；不求回报一心分享各种养生知识的好医生会被围攻…… 见识了太多善良被辜负的例子，我越发痛恨喷子的存在。 他们总觉得自己是世界中心，自己看不惯看不懂的，都是错的，却不知道自己才是井底的那只最可怜的青蛙。 作为一个旁观者我都忍受不了，看到那群故意毁书的家伙，都恨不得去对喷，张九麟却告诉我：“不需要理会。” “三观与你不同的人，只需要拱手说一声：天涯路远，后会无期。” 看着张九麟云淡风轻的样子，我发现他真不在意这些，忍不住问：“那你不关心这个，你关心什么？” 张九麟淡然一笑：“我关心那些曾经帮助过的人呀！我只要知道我的书让一个瘫痪的小姑娘重新燃起了对生活的自信，你知道她那次回信时寄来的照片，笑的多开心吗？我只知道，我的书让很多孩子的志向从网红变成了法医，今年又有三个小朋友填了志愿喔。我只知道我的稿费让那些孤寡老兵挺过了一个又一个冬天，让那些流浪宠物可以多一顿饱餐之粮，这些就足够了。” “我是为那些值得的人在写书，不是为那些不值得的人。丁隐，你一定要记住一句话：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张九麟抬起头，目光中写满了无限憧憬。 那时候的我对后半句话似懂非懂，觉得二者之间似乎并没什么联系。 却没想到正是张九麟这句话，在未来的某一天令入魔的我迷途知返，彻底解除了与师父的裂痕…… 第三二六章 上善若水 看着张九麟俊逸的面容，我忍不住问了一声：“你到底多少岁？” 他胸襟之豁达，境界之高深，与这张脸一点都不相匹配。 这让我不禁想起了道家的一句名言：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 眼前这个人，莫非真的已经达到了道家最高的境界：上善若水！ 可惜张九麟却不想回答我这个问题，而是宛若长辈般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命中该有一劫，记住我的话，时刻佩戴好那块无事牌，希望它能保佑你平安无事，迷途知返。” 我正要询问是何劫难，他又是怎么知道的。 然而就在这时，我抬眼一瞥，就看到一条绿色的蛇居然溜进了咖啡厅，而且还是剧毒之蛇——竹叶青！ 它通体青色，泛着一层绿色的荧光，一点点朝我们这里逼近。 “蛇，有蛇！”我不禁失声尖叫。 张九麟却看都不看，回到座位上继续写下一章小说。 他还是人吗？连竹叶青都不放在眼里？ 我吓得躲到张九麟的身后，却发现不光是张九麟，就连这里的服务员小姐姐也不正眼去瞧那条竹叶青，反而都一心忙自己手头的事儿。 天呐，他们整个咖啡厅是没有一个正常人，还是百毒不侵？这里一个害怕的都没有呀。 我都想退回房间里了，然而就在这时，最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只见那条青蛇在朝我们逼近的路上，突然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它迅速转移了方向，朝店内供奉的神像蜿蜒而去。 竹叶青来到那尊香火缭绕的三清神像面前，昂起了脑袋，一点一点，就好像是在叩拜。 行完叩拜之礼，竹叶青就立马打道回府，离开咖啡厅了。 当时我惊得都忘记拿手机拍下来，等竹叶青溜之大吉，才后知后觉得往口袋里摸手机。 不得不说，眼前的这一幕已经彻底超出了我的认知，一条毒蛇居然如此服服帖帖，简直令我细思极恐。 我僵硬得扭过头，颤抖得看向张九麟，战战兢兢道：“你、你才是喵星人？” 否则这一切要该怎么解释？ 就像野狼遇到老虎一样，凶猛的毒辣的只有遇到比它更厉害的才会吓得抱头鼠窜。 不然张九麟如何能吓退竹叶青。 听到我的话，张九麟从笔记本电脑后抬起头来，俊逸的脸上依旧是淡漠的表情：“如果我是喵星人，那我图什么？害了救，救了再害，下了毒再解毒，解了毒再派毒蛇？拜托，合作方都催稿了，几百万的合同，我不码字玩这种游戏？” “而且你没发现那个加菲猫头套很智障吗？” 我的头越来越低，底气也明显不足。 张九麟恢复了正经，淡淡得解释道：“万物皆有灵性，我不管那条蛇有没有害人之心，但它来到我的店里，就会顶礼膜拜，洗去那份歹意。” 想到刚才竹叶青的行为，我再次将视线投在了三清神像上，阳光笼在神龛上，仿佛镀上了一层金光，那是来自道家最崇高的信仰。 看着看着，我浮躁的内心也慢慢沉寂下来。 那神龛似乎确实有种不一样的魔力。 服务员帮我端了杯热咖啡，一边加糖一边解释道：“你这是初次来可能不太清楚，我在这里待的久，早都习惯了，几乎每周都会有很多小动物来这里朝圣。” “虽然毒蛇毒蝎这种东西很少见，但进了店也不会攻击人的。” 服务员的话勾引了我内心深处的记忆，记得幼时母亲曾跟我说过要心怀善念，给我讲了日本的一家寺庙，经常有猫狗去拜佛。 但现实生活中，我这还是头一回见。 看来善恶真的在一念之间，张九麟的宽容，道家的上善若水，让那些毒虫都丧失了害人之心。 “丁隐，你进来一下！” 饺子突然出现喊了我一声。 我跟她进去以后，这才发现是宋阳在找我。原来下午他是跟省厅去抓南宫离了，刚刚才将事情办妥，结果就得知了我们失踪的消息。 之后一查，发现静川市地铁出现了大骚乱。 少男少女带着一名满身是血的男子上演现实版和平精英。 “星辰，星辰他如何了？”宋阳现在最关心的就是宋星辰的情况。 我告诉他还好：“张九麟刚刚给他祛了毒，现在在他的店里养伤，还得待上几天。” 听到宋星辰危机暂时解除，宋阳长舒了一口气：“那就好，明日，明日师父就回静川市接你们，今天你们就待在他的店内，不要离开！” 宋阳果然对道门老九很放心，让我们一切听从道门老九的安排。 咖啡厅有吃饭休息的地方，逃亡了一天的我们，在吃过晚饭后，就再也支撑不动，沉沉睡去。 原本我想给宋星辰陪床的，但是吃饭的时候连连打了好几个哈欠，张九麟主动表示他晚上正好要熬夜写书，就由他盯着了。 我真不知道怎么感谢他，只能默默将这份恩情铭记于心，待有机会的时候再报答。 睡了一觉的我们，第二天神清气爽。 没想到的是，宋星辰也醒了，而且他都能下地吃早饭了。 这样的恢复能力还真叫人惊讶！ 我跟饺子还想劝宋星辰吃完饭以后好好卧床休息，宋星辰却闲不住，说自己已经痊愈，想要现在就赶回静川市警局跟宋阳汇合。 我告诉他师父会来接我们。 宋星辰就急不可耐得站起身，可他的身体又没有彻底好，差点摔倒在地。 饺子说道：“看吧，明明没有好，星辰叔叔我扶你回床上休息吧。” 宋星辰不愿意动，眼睛一直往外面看，我知道他是想师父了，想要第一时间就能看到师父，于是主动说道：“星辰叔叔，我还是扶着你走两圈吧。咱们在外面走一走，身体恢复得能快些。” 这样一来，饺子也没话说了。 我扶着宋星辰在咖啡厅里慢慢得走，这时候的张九麟已经去补觉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写小说的都这样，晚上不睡，白天不起。为了夜里灵感，过着昼夜颠倒的生活。 “星辰叔叔，我们到时候回去以后，还得继续喝张九麟开的药才行，他说你的毒还没找到特效药。” 宋星辰低声默念了一遍张九麟的名字，而后笑笑道：“想不到，他还误打误撞救了我一命，也许这就是他说的机缘吧，也合该我宋星辰命不该绝。” “江北残刀一日不除，我就要一日护好小少爷。”宋星辰字字严肃。 看得出来，宋星辰真的把师父看得很重，似乎再没什么比师父还要重要。 宋星辰定定看着外面，似乎在祈盼宋阳的出现。 这时我意外发现咖啡店外的东南角叽叽喳喳的，好像是有几只鸟在筑巢，饺子喜欢热闹，把那边的帘子收了收，伸长脖颈往外看。 我也好奇望了一眼，不看不要紧，这一眼吓得我魂飞天外。 只见它黑身赤目，披着一身黑漆发亮的羽毛，腹部和背部却呈鲜明的橙色，居然是黑头林鵙鹟！ 相传有一毒鸟，黑身赤目，毒性之大，宛如硫酸的生物载体，所到之处草木枯死，石头崩裂。由于双宿双栖，古人称之为：“同林鸟”。 雌性叫‘阴谐’，雄性叫‘运日’。阴谐一叫，阴雨连绵；运日长鸣，大旱不止，均预示了死亡的来临。 而这种毒鸟正是我眼前的黑头林鵙鹟！ 它浑身上下会散发出一股酸臭的难闻气味，又被国外称为‘垃圾鸟’。 在它的皮肤和一身漂亮的羽毛中，有一种类似于箭毒蛙的剧毒毒素。羽毛中的毒液，只需一滴即可致人死亡，是真正的毒鸟之王！ 第三二七章 围城打援 更值得一提的是，那几只黑头林鵙鹟居然在咖啡店外叼来一根根木棍和泥巴，开始筑巢。 红通通的眼睛直勾勾得盯着我们，显然是准备长期监视！ 饺子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说那鸟儿好丑。 “我还以为是喜鹊的，居然是比乌鸦还丑的东西……” 我让饺子千万别小瞧这种鸟，这种鸟叫做黑头林鵙鹟，身上有剧毒，如果被它啄上一口，就会慢慢心率失调而死。如果中了它羽毛或者皮肤的毒，那更是神仙难救！ 果然喵星人还是不肯善罢甘休，它是打算跟我们打一场围城战。 饺子朝那几只鸟发脾气，让它们别叫了，叽叽喳喳的吵死了。 她气呼呼得往房间走，说要拿耳机，结果刚一回去，就发出惊天惨叫。 我将宋星辰扶到咖啡厅的小沙发上，让他先自己休息会儿，接着就紧赶慢赶得往饺子房间跑去，结果迎面跟饺子撞了个满怀。 “有、有……”饺子举着手指头，半天说不出话。 我替她补充道：“有东西，活的，很吓人？” 饺子吸吸鼻子，委屈点头。 我走到她身前，饺子就缩在我的身后，她指着窗户的方向，让我朝那里看。 只见外面的玻璃上趴着一只乌黑的大蜈蚣，足足将近半米长，身上的铠甲一节一节的，数不清的腿鳞次栉比，让人产生密集恐惧症。 “放心，进不来的！” 我大着胆子冲过去，把窗帘给放下，眼不见为净，心里却清楚，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重新回到咖啡厅后，宋星辰让我赶紧给师父打个电话，叫他不要来了，路上不安全。 尽管宋星辰是那样期待见到宋阳，最终却敌不过对宋阳的关心，为了他的安全着想，最好还是待在警局，避免节外生枝。 “喵星人是在围城打援，真正的目标是路上的救兵。”宋星辰咬牙切齿得讲出这句话。 我立刻打电话给宋阳，却传来长长的盲音，难道还是迟了？ 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宋星辰也冷起脸来：“打，接着打，直到打通！” 这时候他的脸色比失血过多还要难看，那可是他放在心尖尖上护着的小少爷，绝对不能出现任何意外！ 我又打了好几遍，最后一次终于被接通了，然而就在我兴冲冲得喊了一声师父后，那头传来的却是林队的声音。 “丁隐，不好意思，宋顾问在接你们的路上中毒了，现在处于昏迷状态，目前已经被送进重症监护病房。” “不好！”未等林队说完，宋星辰就不顾一切的攥起唐刀，似乎忘记了自己是重伤之躯。 幸亏饺子及时扶住了他，才没让他摔倒在地。 “星辰叔叔你冷静点！” 饺子安慰他，可是一向冷漠的宋星辰却破天荒的怒道：“他受伤了，你叫我如何冷静？武宋存在意义，就是守护每一代文宋，如果他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只能自刎谢罪。” 昨日饺子连累宋星辰中毒，差点死掉，宋星辰都没有一句怨言，如今发了这么大火，饺子差点没反应过来。 还是对面的林队大吼了一句：“宋星辰，我知道你现在很担心宋顾问，但是一切尚未可知，请你相信宋顾问好吗？他是省厅的传奇，他是不会有事的。” 宋阳就是宋星辰的软肋，是他的致命伤。 林队似乎很清楚这一点，一直搬宋阳出来，让宋星辰好好为大局着想，这种关头千万不能出错。不然如果宋阳成功脱险，宋星辰又在来医院的路上出了什么差错，这不就恶性循环了吗？ “好，我乖乖的，我乖乖的不给小少爷添乱。” 宋星辰双手握成一个拳头，打消了离开咖啡厅的念头。 此时的我也很着急，询问林队：“师父那么谨慎怎么会中毒，不应该的呀。” 林队叹了口气，告诉我们：“宋顾问确实很谨慎，但关键在于他太善良了！半路看见一个小丫头被毒虫咬伤，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本能的抱着对方赶往医院，结果那个小丫头才是真正的投毒者。” “谁能想到如此粉妆玉砌的一个小姑娘居然会是杀手，为了向宋顾问下毒，不惜以身作毒。” 听到这话，我也急了，脑袋一热就要往外冲。 饺子死死抱住我的腰：“你不要命了！刚把星辰叔叔劝住，你就又要自投罗网，丁隐你给我清醒一点！你现在出去就是找死！” “可师父怎么办，我……” 我第一次感到这么无力，手握成拳就朝自己的脑袋砸了一下。 饺子看不下去，死命拉住我的手，让我不要自残。 “怎么办怎么办，现在我们到底该怎么办？”我脑子里面乱嗡嗡的，就好像有一群蜜蜂在里面乱扇翅膀，让我根本静不下心来。 饺子忽然道：“喵星人不是要继续玩游戏嘛？它只说不允许我们坐-交通工具逃走，却没说不允许我们请外援。” “外援？”我苦笑一声，表示师父现在都生死不明，还能有什么外援。 “难道你指望那群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赶来的所谓专家？” 饺子坚定得摇了摇头：“我们其实有一个外援，不，应该说是两个。你忘了吗？昨天我用灭火器对付那些毒虫，居然还能蒙混过关，如果说……” 我眼睛一亮，询问道：“你的意思是钟子柒和姜含玉？” 饺子点了点头。 我皱起眉头，疑惑道：“可他们，能行吗？” 饺子冷笑一声，提醒我：“别忘了，钟子柒跟姜含玉是干什么的。钟子柒今年刚代表静川大学拿下了国际物理奥林匹克亚军，姜含玉是将理论与实践完美运用到极限的化学鬼才，说不定他们俩双剑合璧，真能找到克制得住那只猫的法子呢？” “猫猫要跟我们玩游戏，我们就奉陪到底！”饺子瞥了一眼在外面筑巢的黑头林鵙鹟道。 我尝试着打电话给钟子柒。 钟子柒好像正在玩游戏，一听到我声音，就问我啥时候有时间，上线来一把。 “命都没了，打什么lol。”紧接着，我将这边的情况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并问他，有办法对付喵星人吗？ 如果没有，千万不要逞能。 钟子柒沉默了足足一分钟，然后开口道：“给我一点时间准备下，你和饺子就待在咖啡厅别动。明天，最迟明天我会赶到。” 这次的钟子柒居然没有插科打诨，也没有开一句的玩笑，他似乎认真起来了！ 第三二八章 宋阳病危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认真的钟子柒。 他的那份果断，以及成熟，别有一番魅力，难怪能吸引到姜含玉。 这几年变得不光是我，钟子柒也在不知不觉中成长起来了。想当初他是以理化特长进的静川大学，但最优秀的是化学。之后突然发力，研究起高级物理来，如今已经成为国际人才。 时间真的是一种可怕的力量！ 有了钟子柒的承诺，我内心轻松不少，但还是惦念着师父的伤势，不由得默默祈祷，希望老天保佑，他能平安无事。 手一遍遍得抚摸着脖子上戴着的白玉无事牌，温润的触感给了我些许慰藉。 这两天真是我最煎熬的时候，积攒的运气都用来祈祷上苍了，可除此之外，我能做的，寥寥无几。 宋星辰定定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服务员小姐姐中午时分准时为宋星辰端上汤药，刺鼻的味道氤氲在空气中，苦得我跟饺子都捏住了鼻子。 宋星辰却一丝眉头都没有皱，仰头喝下，就连漱口的水都不需要。 饺子偷偷摸摸得凑过脑袋，低声问我：“星辰叔叔是不是没有味觉呀？” 我回道：“没有味觉，还喝奶茶？” 提到奶茶，饺子的小表情都有点不对劲儿了，好像很内疚的样子。 我赶紧转移话题，问服务员小姐姐今天咖啡厅怎么一点生意都没有？ 这么大间咖啡厅，上上下下七八个服务员，客人却没见几个。 服务员小姐姐掩面而笑：“那是因为老板今天清晨就挂上了‘停止营业’的牌子，万一有客人靠近，被那群不好惹的鸟儿啄伤了怎么办？” 提前挂上‘停止营业’的牌子，难道说张九麟早就预料到了一切？ 再看服务员小姐姐，一脸见惯了大世面的模样，我都不由得好奇起她的身份来了。 不是说厉害的人身边也都是深藏不露的角色吗？难道说这几个服务员小姐姐也有过人的本事？ “小姐姐你是不是也认识那种鸟？”我问道。 小姐姐摇了摇头，乐呵呵得回答：“不认识呀，不过那么丑的鸟还那么凶，就算不被啄到也会影响到一天的好心情。” “对了，你叫我阿月就可以，听老板的意思，你们估计还得在这里住几天。” 阿月长相很精致，还有点明艳的感觉，举手投足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这要是被星探发现了，估计会挖她出道，结果她却只是在这里做服务员。 饺子也觉得阿月很漂亮，问她有没有明星梦，可以试着去参加一些选秀节目。 “那样很累的，在这里多好，每天都轻轻松松，有时候还可以摸到各种小动物。我们这里客人不多，平时来做客的动物可不少呢。” 阿月笑得温柔大气，让人心里都不由得温暖起来。 饺子的脑回路比较偏，她问阿月：“那这样的话，咖啡厅不怎么盈利吧？” “哈哈，反正是老板出钱，就算没客人他也不会扣我们工资的。”阿月笑得没心没肺。 我跟饺子面面相觑，嘀咕道：“还能这样？那张九麟一个月能亏多少钱。” “哈哈，这就不用操心啦！老板曾告诉我们，众生平等，人与其他生灵并无不同，登门便是客，善待我们的每一份机缘，种下福报，日后或许还能救我们一命。”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到了张九麟的感染，阿月讲起话来也是满满的道系：“种善因结善果，恶人终有遭报应的时候，这样一想，心里不知道有多畅快。” 难怪张九麟不在意恶评，这人所见所感早就跳出了三界五行，他眼中唯有大善。 下午张九麟睡醒以后，就夹着笔记本出来码字了。 如我所料，这人还真是昼夜颠倒。 这时候咖啡厅外聚集的黑头林鵙鹟已经很多了，一只只在屋檐下面筑巢，做好了跟我们打持久战的准备。 张九麟完全当作没看见，还打着哈欠问我们要不要喝点什么。 饺子提醒张九麟外头有黑头林鵙鹟，可毒了。 张九麟也只是随意一瞥：“影响我店的颜值。” 毒王之鸟，死神的代名词只换来这句话，以及一声不屑的冷哼？ 要是黑头林鵙鹟在张九麟跟前的话，估计已经被他的话给气死一片。 吃罢晚饭以后，张九麟让宋星辰再好好睡一觉，明儿一早，他再帮宋星辰把把脉。不过看面色，宋星辰是可以挺到医疗专家赶来的那一天。 “丁隐，以后可以跟宋星辰学学。只有一颗最强大脑可没用，你的身手根本无法与江北残刀周旋。” 我摆摆手，说道：“算了吧！现在就有人喷我太聪明不合常理，要是我文武双全，那喷子估计得把我从书里揪出来，打一顿。” “哈哈哈，嫉妒，纯粹就是嫉妒。”张九麟发出一阵恬淡的笑声。 饺子凑过来问我们什么书。 “你们俩看书还能看到一块儿去？” 一听这话，我顿时慌了神，连忙表示没什么，随即赶紧转移了话题。 开玩笑，喷子打不到我，饺子可站在我跟前呢。要是一个不痛快，给我一肘子，那多得不偿失，要知道这小妮子的醋缸可大了，又薄又脆。 晚上的时候，我又忍不住给师父打了个电话，依旧没人接。 从上午到现在已经快一天过去了，要知道抢救的时间越长，说明情况越不乐观。我尽可能得让自己转移注意力，甚至重新去点开道门老九的最新小说去看，却还是有些担忧。 如果我真的能像书里丁隐那样就好了，起码有主角光环护着我，不会让我死。但转念一想，现在我最大的希望是师父平安。 要是主角光环能分给师父多好，道门老九以师父为主角再写本第二部多好，无所不能的宋顾问不是比我这个徒弟要好看许多？ 脑子里乱糟糟的，注意力也无法集中，外面的窗户砰砰作响，我知道又是喵星人搞的鬼把戏，不禁怒吼一声：“烦死了，戴着个肥猫头套，干的事儿都是见不得光的，就跟阴沟里的臭老鼠一样。” 我一边骂着喵星人，一边诅咒他终有一日喝水呛死。 半个小时后，林队给我打来了电话，他断断续续的，几乎不能一口气说完，而且嗓音很奇怪，好像是刚刚哭过一场。 “林队，你这样我听不清。” “丁隐！”林队重重得喊了我一声，随即又吸了吸鼻子：“宋顾问，宋顾问他……” “师父怎么了？”我腾地一声站了起来。 林队紧接着又叹了口气，咬着牙道：“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我的心一下就沉到了谷底，忍不住朝林队大吼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心理准备，你给我说清楚。” “医生联合会诊后，说宋顾问情况很不好，现在全部呼吸机维持生命。我想通知小桃，但又怕她在赶来的路上出意外，所以……丁隐，我只能跟你说了。” “你一定要坚强，一定要振作起来，你的身后还有整个特案组！” 林队顾左右而言他，吸鼻子的声音越来越重。 我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我可能又要孤身一人了…… 第三二九章 死亡倒计时 我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的眼泪不掉下来，师父说过，哭是弱者的行为，眼泪是最无用的东西。 “林队，到底什么情况，你慢慢跟我说，我能承受的住！” 我听到了纸巾摩挲的声音，似乎林队也在擦眼泪。过了许久，林队收拾好心情后，终于开口了：“是这样，宋顾问现在已经失去了自我意识，被迫开始插管……省委已经紧急抽调十八名优秀医生组成的专家组登上飞机，赶来静川市支援，就算希望渺茫，也要拼死一试。” “我们都清楚，特案组离不开宋阳，省厅离不开宋顾问，想要打败江北残刀，他绝对不能出事。只可惜……” 林队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 我长吸了一口气，然后道：“我清楚了，放心，我不会给你们添乱的，暂时先别让星辰叔叔跟饺子知道，我担心他们会急中生乱。” 如果宋星辰知道了这件事，想必他就算是爬也要爬到宋阳跟前。 可那样，是师父最不想见到的画面！ 他现在一定希望我们几个平平安安的。 师父我答应你，一定要将宋星辰跟饺子活着带出去，你撑住，你一定要撑住！ 挂断电话以后，我抹了一把脸，全是泪水。 我的思绪再次回到初见的那一天，全家惨死，我痛苦得说不出话，是宋阳，是宋阳将我从漫无边际的黑暗里拉了出来。 可现在，他也要走了，这叫我如何承受。 老天爷，你好残忍，你为什么要将我所有在乎的人一个又一个的带走，难道是因为我上辈子杀人放火，天煞孤星吗？ 那就来惩罚我，不要牵连我身边的人。 我真的无法再接受自己爱的人离开了，我受不起，我受不起的！ 我把自己关在柜子里面，蜷缩成一团，好像这样就安全了。 心里疼得要撕开了一样…… 我告诉自己，哭吧，丁隐你哭吧，你能放声大哭的时候只有现在。明天，等到明天你就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不能让宋星辰跟饺子起疑。 心情可以伪装，双眼的红圈要怎么隐藏？ 尽管我告诉自己，悲伤够了就去好好得睡一觉，明天还要对付喵星人呢。 可根本就睡不着，一闭上眼睛就是师父越来越冰冷的身体。 就这样，一夜无眠。 清早吃饭的时候，张九麟还吓了一跳：“你小子昨夜偷驴去了？” 我扯出一个笑，撒谎道：“看小说看得太入迷，没想到天就亮了。” 宋星辰喝中药的时候都没有皱眉，扫了我一眼，眉头皱成了一把锁：“你有事瞒着我们？” 饺子也放下喝粥的碗看了过来：“好像你脸上的表情是不太自然啊。” 我很想伪装，可假装没事的笑太难了，在挤出一个比哭还要难看的笑容后，我僵硬得解释道：“那个、那个我冲浪的时候不小心发表了一条评论，被一个女的骂了几百楼。我就追过去跟人对骂，对喷了一晚上，就这样了。” 说完，我指了指自己脸上的黑眼圈。 饺子翻了个白眼，回答道：“你跟喷子起什么劲儿，闲的！” 吃罢饭以后，宋星辰又要去外面的咖啡厅。 此时的他已经可以自己勉强走路了，奇怪的是，这一次张九麟也不补觉了，他也抱着电脑跟我们一起出去。 外面的黑头林鵙鹟密密麻麻的一片，黑压压的，将咖啡厅团团包围住。 张九麟冷嗤了一声：“哟，还愈发起劲了。” 他不屑得瞥了一眼那群黑头林鵙鹟，这时一只五颜六色的金刚鹦鹉突然飞到了招牌上，小嘴一张一合的，居然在学人讲话。 “喵喵生气了，老鼠再不出来陪喵喵玩，喵喵就要开始攻击路人了！略略略。” 这幅欠揍的语气一听就是喵星人的口吻。 喵星人这是在向我们下最后的通牒，想要逼我们出去。 原本我就憋了一肚子的气，这会他送上门来，我真恨不得现在就出去跟他拼个你死我活，可我也很清楚，现在不是自己能任性的时候。 “还喵星人，你是臭水沟的老鼠吧。”我指着那只金刚鹦鹉阴阳怪气得嘲讽：“玩不起游戏的东西。” “昨天怎么说来着？明明我们没有再乘坐-交通工具，也明明早就躲过了一个小时，你却还是不肯放过我们，毫无信用可言。” 我肆无忌惮得发泄着自己的怒火，饺子也跟着我一起骂，骂喵星人是个大骗子，说话不算数，还天王呢，连泥地里滚着的小孩子都不如。 “你！你！你！” 金刚鹦鹉急了，气呼呼得扑扇着翅膀，连说了好几个‘你’字。 饺子小碎步得扑上去，隔着玻璃冲鹦鹉做鬼脸：“你什么你，不当好宠物，给坏人当手下，你这只坏鸟！” “叽里呱啦叽里呱啦，王八念经。” 金刚鹦鹉都快被饺子给烦死了，但学舌的鹦鹉怎么可能比得上人，三言两语就被饺子给弄得不会说话了。 我朝饺子竖起大拇指，赞叹道：“干得漂亮！” 就在这时，对面的电器城大屏幕上突然出现了喵星人的面孔，虽然说话还是很有趣，但是脑袋不晃了，尾巴也不摇了。 喵星人气急败坏得朝我们吼道：“我不管，我就要继续玩下去，我讨厌那个臭写小说的，让我的小宠物们都不听话了。” “喵喵再给你们三十分钟的考虑时间，是你们死，还是无辜的路人死。如果你们三十分钟后还不出门，每过一分钟，就会有一个路人死翘翘。” “从现在开始倒数……” 加菲猫的脸渐渐缩小，屏幕上出现一粒粒的雪白黑点，黑点渐渐汇聚成一个倒计时的画面：00：30：00。 然后时间开始迅速变化。 “这个喵星人还真是丧心病狂！”饺子咬牙切齿得吼道。 她看向张九麟，问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张九麟无动于衷，还在认真得写着小说，似乎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丁隐！”饺子又喊了我一声。 我让她别急，先等等。 喵星人就是想要逼我们出去，现在出去了完全就是送人头，绝对不能中计。 眼见我们一个个还躲在咖啡厅里不出来，金刚鹦鹉又飞了出来，他报出了城北安全屋的地址，让我们选择是让王援朝等人死，还是我们死。 “你敢！”这次饺子彻底发了怒，两只手都握成了拳头，一副喵星人敢动王援朝，她就敢跟对方拼命的样子。 喵星人很满意我们的反应，继续报出了宋阳现在所在的位置：“静川市人民医院icu病房，门外虽然有五个警察，但他们都在喵喵的眼皮子底下。” “杀路人多没意思，杀宋阳和王援朝才有趣。” 宋星辰听到这话，也站了起来，脸色冷得可怕。 喵星人拿捏住了我们的软肋，想要以宋阳跟王援朝逼我们现身。 就在我们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无比熟悉的声音：“那你就试试看，到底是谁先玩死谁！” 对方拿着扩音器，生怕喵星人听不到。 紧接着一个温柔的女声也跟着响起：“这个游戏，我们接了！” 我跟饺子欣喜得望过去，只见来人居然是钟子柒跟姜含玉！ 但见钟子柒头上罩着个大耳机，戴着护目镜，穿着一身黄色的皮衣，背后还画着一个巨大的红色惊叹号：“危险勿近。” 全身被包裹得严严实实，露出手套的五指提着一口沉重的箱子，上面有很多指示灯在闪烁，他的身后还插着一根奇怪的天线，显然是全副武装。 姜含玉站在他的一边，同样戴着护目镜，穿着一身白大褂，靠在一辆可爱的粉色电动车上。 几年不见，她还一如当初的温婉可人，只是眼眸中再也没有了杀意。 我跟饺子对视一眼，这下有救了！ 第三三零章 理化双剑（为老九后援会加更） “丁隐，叫大家堵上耳朵！”姜含玉忽的喊了一声。 我想提醒他们当心那群黑头林鵙鹟，结果钟子柒早有防备，他背后的天线放出一阵阵刺耳的音波，那如刀子一般切割神经的音波，隔着玻璃门都扰得我们脑袋疼。 与此同时，强烈的音波也成了那群鸟的噩梦！ 凶猛的黑头林鵙鹟尝试发起第一轮攻击，不要命得朝钟子柒扑去，却在距离钟子柒还有三四米的距离时，被音波直接震晕了过去。 做先锋的五只毒鸟，全部好似遭遇了雷击，直挺挺得掉在地上。 剩下的黑头林鵙鹟不敢靠近，只能恨意满满的绕着两人飞舞徘徊，钟子柒却没想放过它们，按下了手中箱子的红色按钮，顿时那音波再次放大了几倍。 很多受不了噪音的黑头林鵙鹟狼狈逃窜，天空只留下几根飘落的羽毛。 有几只还倔强得硬撑，却最终被钟子柒活活折腾死。 眼看着黑头林鵙鹟被解决，那只金刚鹦鹉痛苦的拍打着鲜艳的羽毛，嘴里喋喋不休得嘀咕着：“喵大人生气了，喵大人气炸了，喵大人要摘下你的脑袋当足球！” 姜含玉也不惯着它，五指闪电而出，一把捏住了那只鹦鹉的脖子：“那就告诉你们的喵大人，静川市的理化双剑来了，我会让他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魔王。” 金刚鹦鹉嘶嘶喊疼，姜含玉也没想杀死它。 手指一松，就把这个送信的给放走了…… 紧接着二人打开了那辆粉色电动车的后门，将一个个纸盒子搬进了咖啡店，累得满头大汗的钟子柒摘掉耳机，卸下护目镜，朝我走来：“小隐子，我来迟了。” 随即迎面给了我一个熊抱。 饺子上下打量着他，问他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厉害了。 钟子柒挠了挠后脑勺，瞥了一眼姜含玉道：“这不是被某人言传身教的吗？” 许久没见面的饺子朝姜含玉连连道谢，姜含玉却说当初我救了她一命，成全她可以继续完成姐姐的支教梦。 “你们有难，学姐怎么可以袖手旁观呢。” 姜含玉十分懂得感恩，当初我的雪中送炭，她至今未忘。并且表示这一趟主要还是钟子柒的功劳，在接到我的电话后，钟子柒就开始昼夜不停得准备了。 我问钟子柒是准备了什么大杀器，居然那么厉害。 钟子柒朝我炫耀道：“刚才使用的是声波反射器，全部是我一个人组装完成的！能够将微弱的信号放大到一百六十分贝，是飞鸟和飞虫的克星。” “你可是第一次求我帮忙，我连夜把你介绍的那些毒物研究个彻彻底底，才敢来迎战。” “对了，还有一个人，等下就到。” 说曹操曹操就到，钟子柒话音刚落，咖啡厅的门就又被推开了，对方也是全副武装，打扮得跟宇航员一样。 可等他摘掉呼吸面罩，我才发现这是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人。 对方居然是袁盼？ 这显然出乎了我的预料，我不知道袁盼为什么会来，但能在危急时刻赶来，让我对他的偏见一扫而空，张开手臂就要给他一个拥抱：“谢谢你啊兄弟，之前多有得罪，真是……” 袁盼一把将我推开，语气不屑道：“谁是你兄弟，我只是来救饺子的，才不领你的情。” 眼前的袁盼依旧目中无人，可饺子比他还要目中无人，哼了一声双手抱胸：“我可没喊你过来！” 袁盼淡淡笑了笑，而后环视了一圈问：“听说有人中毒了，让我看看？” 我这才想起他的家世好像跟生物学有关？ 钟子柒解释道：“小隐子，你还不知道吧？袁盼在静川大学专攻的就是生物病毒学。他爸爸，他爸爸就是那个袁永新，国家一流的生物病毒学专家，发表过许多论文，还被国外颁发了永久客座教授的荣誉。现在市场上百分之八十的高效抗毒血清，都是他爸爸的工作室研发的。” 听到这个名字，我愣了一下，而后惊呼道：“天啊，袁博士，之前给段警官注射的银环蛇血清好像也是他研发的。” 袁盼出来刷了下存在感，摇了摇手指提醒道：“不是同名，确实是一个人，那只不过是我爸的小小成就之一。” 这下可把我给惊住了，饺子也惊呆了，我们还沉浸在当初袁盼成为我手下败将的老印象里，怎么能想到他居然大有来头。 袁盼嚣张得瞥了我一眼，点了点我的胸膛说道：“小子，那些冷门脑筋急转弯，我可能比不过你，但要说到生物病毒，你给我提鞋都不配！” 袁盼本以为这句话会激怒我，就连饺子都听不下去了，问袁盼到底是来干嘛的，落井下石还是雪中送炭。 我却面带微笑得先安抚好饺子，叫她不要激动。 随即真诚的对袁盼鞠躬道：“我确实不如你，袁同学，只要你能帮星辰叔叔彻底解毒，让我回学校天天给你擦鞋都行。” 看到这一幕，饺子涨红了脸，觉得对方就是故意来羞辱我的，已经让我下不来台阶，我还主动凑脸过去让他打。 饺子喊了我一声：“丁隐！” 我依旧微笑着，双目炯炯的望向袁盼：“帮我救人，好吗？” 宋星辰的嗓音冷峻如冰山落雪：“丁隐，直起你的腰，你是宋阳的徒弟，不能向任何人乞怜。” 我继续岿然不动。 一直默默打字的张九麟此时突然抬起了头，用只有自己能听见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能屈能伸，亦正亦邪，此子日后成就，怕是会远超过宋阳呀……” 这下反倒让袁盼下不来台了。 袁盼不自然得摸了摸鼻子，答道：“谁让你求我了，我爸教过我，见到受伤的人就要施以援手。我来就是救人的！” 我笑着跟他说谢谢。 袁盼提起医疗箱，让我们扶宋星辰躺下。 宋星辰本来对袁盼抱有敌意，我劝慰他现在身体要紧，只有彻底清楚毒素，才有机会出来，才能尽早赶到师父身边。 听到这话，宋星辰就乖乖任我们左右了。 回到内室，我们将宋星辰放平，袁盼赶紧拿着听诊器和电筒检查宋星辰的心跳，瞳孔反射，然后又压紧宋星辰的胳膊，抽了一管子血，放进三种试管里看结果。 他戴上了一对奇怪的眼镜，仔细端详着那三根试管，渐渐的，他的表情开始变得不太对劲。 我问怎么了。 袁盼提醒道：“丁隐，看到沉积在试管底部的黑色毒素了吗？由于时间太长，毒素已经跟他的血液融为一体，情况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 我心里咯噔一声，问道：“严重，有多严重？” 袁盼后怕得叹了口气：“如果我再晚来一天，虽然中药可以吊住他的命，但他下半辈子都要残疾了。你们知道这是什么毒吗？这是罕见的金虫银虫！” “幸亏我爸今年研究的项目，正是昆虫毒素，也算他命大。不然的话，今晚就要去给他选购轮椅了。” 第三三一章 最强魔王班（为青蓝蓝天加更） 我心里咯噔一下，忍不住抓住了袁盼的手臂，紧张道：“那你有办法，是吗？” 袁盼这次并未推开我，而是轻点了点头：“想要为你叔叔解毒，必须用到三种药。” “第一种药恢复血液循环，第二种均衡毒素，第三种让身体产生抗体。”袁盼刚说完一半，饺子就问他这三种药分别叫什么名字，我们立马就去找。 袁盼摇了摇手指，告诉我们这几种药目前根本没有上市，他需要现场配置。 说着，他就又打开了一台冷藏箱，箱子里塞满了密密麻麻的试剂，粗略看上去起码有百八十种。 看来袁盼嘴上不饶人，实际上早就为救人做好了一切准备！ 袁盼在旁边配置解药的时候，姜含玉跟钟子柒出去搬东西了，我想要给他们打打下手，他们却不让。 眼见他们又往店里搬了好几盆花，其中一盆有点像小雏菊，一片片细长的白色花瓣，包围着圆圆的黄色花蕊，看起来尤为雅致。 “这是什么？”我指着那一小盆花，好奇道。 姜含玉告诉我：“这叫做除虫菊，花香可以麻痹昆虫神经，让昆虫死亡，是天然的防虫植物。万物相生相克，有毒药便有解药，这就是大自然的馈赠。” 同时我还发现姜含玉携带了很多的化学物，甚至有不少画了血色骷髅标志的危险品，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背过来的？ 姜含玉温婉一笑：“想着可能会用到，我就都带了，因为子柒说这是背水一战。” 饺子在里面给袁盼帮忙，我就在外面看姜含玉跟钟子柒鼓捣东西，别说，还挺有意思的。 姜含玉跟我聊天的功夫，钟子柒一直在那里拆卸仪器，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几年过去钟子柒脸上的青春痘早就没了，露出一张白白净净的脸。 而且不知道他是健身了还是怎么的，整个人也瘦了下来。 以前朝夕相处，也发现不了他的变化，这段时间没见，出现在我面前的钟子柒就跟变了个人似的，又白又壮，蜕变成了一个成熟男生。 “认真的男人是不是很迷人？”姜含玉突然朝我一笑，刚才她的视线始终锁定在钟子柒的身上。 钟子柒鼓捣得很专心，整个身躯崩得紧紧，面色严肃的他，别有一番魅力。 等钟子柒终于装好设备，他第一时间看向了姜含玉，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两人对视而笑，不需要任何语言，就是最甜蜜的画面。 我都有些羡慕钟子柒了，自己喜欢的人也喜欢着他，两个人能这样面对面的笑，真好。 平平淡淡或许就是爱情最好的模样吧！ “丁隐！” 就在我沉思之际，饺子突然喊了我一声。 我立马起身，饺子急冲冲得从里面跑了出来，激动得叫道：“太好了，星辰叔叔的毒解了。” “这么快？”我有些讶异。 饺子说哪里快了，这都过去了五个小时。 我一看手表，还真是…… 等我莽撞撞的走进里屋，发现这会宋星辰已经醒来，刚才用药的时候，袁盼特地让他小睡一觉。 “袁盼，谢谢你！”我第一时间上前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却发现袁盼双眼布满了红血丝，嘴唇也干裂无比，整个人无比虚脱。 显然他一直都在拼命配药，连口水都顾不上喝。 袁盼得意得哼一声：“如果是我爸爸来，只需要一个小时。” 言外之意就是说，他的本领比父亲要差得远。 袁盼身边放了一个大铜盆，里面全是宋星辰吐出来的黑色血浆，我心里盘算着回头估计还得买点猪肝给他补补血。 这段时间，他可真是出了不少的血…… 饺子也有些不好意思，看着袁盼在用手背擦脑门上的汗，真诚得递上去一块手帕：“辛苦你了，袁盼。” 这还是饺子头一次这么柔柔得跟他说话，袁盼接过手帕以后，激动得眼泪都流了下来，哆哆嗦嗦的道：“不辛苦不辛苦。” “兄弟，多亏有你！”我大着胆子搭上袁盼的肩膀。 这回袁盼没有推开我，而是笑吟吟的瞥着我，又看了看饺子，我们相视一笑。 也许这就叫做：渡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 我们之间本就没有深仇大恨，只不过是刚开始的他太过自信，想在饺子面前表现自己，这才摩擦出了矛盾。 但只要怀揣着一颗正义之心，仇人变朋友那是迟早的事情。 我跟袁盼的手紧紧搭在一起，旁边的钟子柒也笑了：“这就对了嘛，都是强者干嘛为敌？人道是术业有专攻，大家迟早会有需要彼此帮忙的时候，何必把未来的路给堵死。” 姜含玉温柔得竖起大拇指，表示钟子柒说的很对。 “子柒，谢谢你。” 我很少向钟子柒道谢，因为大家都是兄弟，可这会我真是太感动了，除了说谢谢，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这就感动了？小隐子，我还给你准备了一份大惊喜呢。”钟子柒朝我扬了扬下巴，不知道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下一秒，钟子柒掏出手机，高高举起。 惊讶的是，屏幕里居然出现了静川大学的课堂，404特长班的所有同学都聚在讲桌之下。 在看到我之后，他们一个个涌到了摄像头跟前，为我加油鼓气：“丁隐，我们都在！” “404特长班的班宠，可轮不到外人欺负……”一位同学抹了抹鼻子道。 紧接着手机里开始出现一张张熟悉的脸，他们自发的开始报道。 “404特长班，王杰报道！擅长：经济犯罪侦查。” 屏幕那头出现了一个平头男子，穿着一身运动装，眼睛里透出刀子般的犀利。 “404特长班，郭雪梅报道！擅长：gps全球定位。” 这姑娘长得很平庸，头发散乱，未经打扮的脸上顶着一幅大眼镜，以前我只知道她是二次元迷，却没想到她也有自己擅长的领域。 “404特长班范长龙报道！擅长：准分子学。” 范长龙是我的舍友，一身腱子肉，其实是一位很斯文的医学优等生。 “404特长班冯佳瑶报道！擅长：高等数学。” 冯佳瑶是我们班仅次于饺子的班花，有着模特般的身材，前凸后翘。她是以数学特长进来的，别人认真苦读的公式，她就算是逃课也能满分。 “404特长班邵小夫报道！擅长，战术指挥……” 看着屏幕里那一张张青春的面庞，我感动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等轮到钟子柒时，他也举起手来：“404特长班钟子柒报道！擅长物理。” “还有我。”姜含玉师姐也面带微笑得看着我，一字一句道：“静川大学曾经的学姐，一个灵魂被救赎的人，擅长：化学。” 身边的袁盼也不甘落后，他中气十足得吼道：“404特长班袁盼报道！擅长生物病毒。” 看着他们一个个，有的熟悉，有的陌生，有的甚至三年大学连话都没有说过，却义无反顾得选择帮助我。 我感激的不断向着屏幕鞠躬。 袁盼笑着锤了锤我的胸口，说道：“一只猫也敢频频挑衅，那就让他尝尝静川大学有史以来最强魔王班的厉害！” “没错，你要战，便作战！”屏幕对面的同学们一个个放声大笑。 我漂浮不定的心终于落了地。 我知道这一仗喵星人输定了，这是汇集了全国各大领域精英的超级班，正式向他宣战！ 第三三二章 奇袭白虎团 此刻的我信心满满，我们在视频通话里开始商议如何对付喵星人！ 因为喵星人知道师父正在医院抢救，以及王援朝在安全屋养伤，我们很是被动。 但如果贸贸然离开咖啡厅，就等于是羊入虎口…… 毕竟经过那一场大逃杀，我真的感觉喵星人的眼线遍布整个城市，那些看不见的角落里不知道有多少杀手在埋伏着我们。 而且这些杀手还不局限于人，动物也会成为喵星人手中的一把刀。 就在这时，屏幕那头的404特长班，一个叫做邵小夫的同学朝我开口：“丁隐，你详细说一下之前是怎么被追杀的？” 邵小夫这个人很热心，是我们班的体育委员，之前还帮我旷了很多次课，是个不错的兄弟。 我将美食街、出租车，安检出口，以及地铁上都遇到杀手的事情娓娓道来，只要是我记得的细节，一个都没落下。 邵小夫微微点头，像是在谋划着什么。 许久之后，他突然出声反问：“丁隐，你知道机动战吗？” 原来这个邵小夫的身份并不简单，深藏不露的他居然是军门世家。从爷爷那一辈起就是战斗英雄，父母叔伯全都是部队里的高级干部。 无奈邵小夫喜欢医学，对救死扶伤感兴趣，这才隐瞒家人填报了静川大学的志愿。 饺子好奇的插话：“什么是机动战？跟对付喵星人有关系吗？” 邵小夫微微一笑：“机动战讲求三大要素，速度要快，停留时间要短，出手要一击致命。是否有用，等听完我讲的故事你们就明白了……” 抗美援朝后期，志愿军向韩军发起了总攻，也就是历史著名的：金城战役。 为了快速瓦解几十万负隅顽抗的韩军，上头派遣了无数只小队穿插到了敌后，希望能扰乱军心。 没想到其中一支小队的队长是个狠人，他走着走着迷了路，干脆带着兄弟们直插敌人心脏。 于是十几号人化妆之后，东边放一枪西边开一炮，打的上万韩军都摸不清他们的脚步。 最后居然钻到了敌人的团部，不但击毙了团长，还夺走了对方的军旗。 “你们知道吗？这面军旗至今还挂在我们的首都博物馆。当初我爷爷站在那面军旗前，跟我讲起了曾经的岁月，哪怕我对参军没兴趣，也听得泪流满面。我们的先辈真得了不起！” 说起这段故事的时候，邵小夫眼中闪过一抹晶莹的泪光，随即问：“丁隐，饺子，你们看过韩国偶像剧《太阳的后裔》吗？” 饺子连连举手：“那个特别火，里面的男主角又帅又能打。” 邵小夫不屑得勾了勾嘴角：“那你知道吗？《太阳的后裔》里男主角服役的那支部队，号称韩军最强战力的白虎团，正是被咱们十几号人当年夺走军旗的那个团。” “奇袭白虎团！”我恍然大悟：“你难道是想……” 邵小夫手里把玩着一枚国际象棋，笑吟吟的道：“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跟喵星人玩机动战！你之所以觉得他的杀手遍地都是，那是因为他早已算准了你的必经之路，如果连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试问，他的人能赶上吗？” 一番话顿时令我豁然开朗。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当时被追杀的时候，我们做出的选择都是情急之下的，而喵星人算准了我们要往哪里走，所以特地安插上了无数眼线，磨刀霍霍向猪羊。 当局者迷的我真是被喵星人给彻底糊住了眼睛，要是喵星人什么都能算到的话，在我们来张九麟的店里避难前，他早就将我们拦下了。 其实喵星人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是我的恐惧为他镀上了一层不败的光环。 “难怪古时候带兵打仗都有许多幕僚出谋划策，这真是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我赶紧朝邵小夫道了声谢，表示等回去以后，一定请他吃饭。 邵小夫流露出渴望的眼神：“我要去米其林餐厅。” “没问题！”我满口答应。 商量好之后我又打算给手机充满电，钟子柒告诉我，他这趟过来带了八个充电宝，电的事儿不用发愁。 钟子柒还真是有先见之明。 这一趟需要带的东西，他也基本准备好了，根本不用我过多操心。 我打算去找张九麟借辆车，出去前，宋星辰嘱咐我注意安全。 我点点头，表示自己一定会平安回来！ 看着面前的张九麟，我没告诉钟子柒，那就是他一直迷恋的作者大大。毕竟钟子柒迷弟情绪一上脑，怕是要影响接下来的发挥。 我问张九麟有没有比较宽敞的车，借来用用？ 张九麟扫了一眼大包小包的我们，肉疼得丢出一把车钥匙，说这是他刚买的保时捷suv，如果弄坏了，照样让我师父报销。 一听是保时捷，我掰开手指数到底需要几个零。 钟子柒狗腿子似的一把接过：“保时捷哎，你愣着干啥，这辈子我估计就只有这一次机会能坐上保时捷了。” “可是……” 我心想万一出了啥事儿，师父怕是醒过来也要再睡过去，不然下半辈子估计要给张九麟打工了。 我们成功坐上保时捷，又把东西都搬了进去，就在引擎发动的时候，张九麟突然冒出一个头来，喊了我一声。 这该不会是后悔了吧？ 我正欲催促含玉学姐开车快跑，张九麟却对我说：“一路小心，记得活着回来。” 随即又补充了一句：“小子，我可不是关心你，我是怕我的小说因为主角死了烂尾。记住，你是有主角光环的人！” 心中被温暖所蔓延，我微笑着点了点头，向张九麟承诺道：“对，我是有主角光环的人。我还要救师父，还要消灭喵星人，以及他背后的江北残刀！” “我会活着回来的，放心吧。”这不仅是对张九麟的保证，也是对我自己的诺言。 饺子也伸出手，朝他挥了挥：“帅大叔，你家的卡布奇诺真好喝，我还会回来喝的。” 张九麟笑着点了点头。 姜含玉双手按在方向盘上，油门一踩，suv顿时绝尘而出…… 第三三三章 今夜不点灯（为程二狗加更） 姜含玉负责开车，钟子柒坐在副驾驶的位置，我跟饺子还有袁盼则在后排。 这辆suv宽敞明亮，车内还挂了一只特别可爱的小鹿手办，上面写着：一鹿有你，一路平安。 也不知道张九麟为什么特别喜欢小鹿，背后会不会有一段动人的故事？ 出发前，钟子柒还专门拿出仪器扫描一遍，确保我们每个人身上、车上都没有窃听器，这样一来，就不怕被追踪了。 平板被放在车前，方便全班同学一直跟我们保持视频通话。 我问邵小夫接下来的路该往哪儿走。 “是去医院还是安全屋？” 邵小夫摇摇头，回道：“丁隐你忘了吗？要走连你自己都没想过的路，你说的这两个地方恐怕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你们几个菜鸟往里钻了。” 想想也是，无论是医院还是安全屋，想必都有喵星人的眼线。 忽然间，邵小夫问道：“饺子班长，你喜欢吃棉花糖吗？” 饺子点点头，说喜欢，吃起来甜丝丝的，整个人都开心起来了。 邵小夫答道：“那好，你们现在开车去城北胡同，根据导航显示，那里有一家网红云朵棉花糖。” 我们当即按照邵小夫建议，前往那家棉花糖铺子。 路上的饺子还很期待，说那家店她都种草好久了，一直没能去吃，这次去，不会被下毒吧？ 钟子柒也跟姜含玉讨论说他们在一起约会，每次要么去图书馆，要么去动物园，这次可得多吃点棉花糖，增添点恋爱的气息。 “咦，恋爱的酸臭味都熏到我了。”袁盼故意捏起鼻子，假装被酸到。 然而等我们的车子开到一半，那头的邵小夫又突然开口：“饺子你是不是又不想吃棉花糖了，现在去喝奶茶吧，就去宋星辰中毒的那家店。” 车里人都觉得他疯了，这是想把我们拖家带口毒死？ 邵小夫笑道：“不，现在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因为喵星人知道你们在那里中过招，根本不敢再过去。” 姜含玉调转车头，开了十多分钟就到了那家店。 我们顺利点了奶茶，这次我还专门利用洞幽之瞳检查了一下吸管，发现确实没问题。 钟子柒坐在副驾驶完全就是来虐狗的，他当着我们的面喂姜含玉喝奶茶，气得袁盼又骂了一句，钟子柒还理直气壮的表示姜含玉要开车，没手拿奶茶，当然需要自己喂了。 “哼！”袁盼气鼓鼓得扭过头。 我跟饺子就在一边默默得喝着奶茶，姜含玉按照邵小夫的吩咐，继续前往一家凉皮店。 但是路上的时候，邵小夫又问：“丁隐你最后一次在静川市，破的是什么案子？” 我解释说那是一桩弑父案，凶手将酷爱钓鱼的父亲害死在了水库里，制造成意外落水。 邵小夫问我还记得那个水库的名字吗？ 我点点头，回了五个字：“大白鱼水库。” “那好，今晚你们就去那里过夜。”邵小夫命令道。 我们出门的时候是两点多，现在确实快到黄昏的时候了，赶到大白鱼水库之后，正好需要熬一个晚上。 饺子担心在那里过夜会冷，但是照邵小夫的说法，那里是我们都想不到的地方，喵星人的手下肯定也来不及在那里设伏。 一行人朝着大白鱼水库出发。 而令我们所不知道的是，由于邵小夫的机动战术，让喵星人简直成了无头苍蝇。他知道我们离开了咖啡馆，但看守的黑头林鵙鹟全被钟子柒给赶走了，几个监视的手下也没看到车辆出来。 现在我们路过的大屏幕里再没有出现喵星人的脸，也听不到他嚣张滑稽的声音了。 不过后来听张九麟说，折返回来的那只金刚鹦鹉发现我们不在店里后，急得到处乱飞乱骂：“臭写小说的，臭破案的，喵大人又生气了！” 真希望这货能被气死，这样就省得我们费力收拾他了。 我们成功抵达大白鱼水库后，饺子问邵小夫，接下来是不是就安然无恙了。 邵小夫却摇摇手指：“不，静川市还是太小了，今晚喵星人一定会找过来。接下来会是一场恶战，所以我专门为你们挑选了一处避开人烟，天时地利的战场，剩下的就交给含玉师姐和子柒了。” 这里会是战场？ 可看地形也不像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易守难攻的好地方啊。 由于我们没带帐篷，只能待在水库旁的一个山洞里，暂时避风遮雨。 姜含玉把车开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让周围的杂草树木将它隐藏起来，毕竟它还事关着宋阳下半辈子的幸福，要是它被毁掉，师父怕是很难提前退休了。 不过听说师娘家里挺有钱？ 啊不，男人怎么能打女人娘家的主意。 几个人开始从车里大包小包得往外搬纸盒，为了显示绅士风度，我们特意不让饺子跟姜含玉帮忙，表示这种脏活累活是我们应该干的。 “那我们干什么？”饺子跟姜含玉异口同声得问。 钟子柒宠溺得看向姜含玉：“你负责貌美如花就好，有事儿老公担着。” “去你的，谁是你老婆了。”姜含玉羞红了脸颊，但眼里却没有半分不情愿。 等我们几个终于把东西全部搬进山洞里后，天已经渐渐得黑了，周遭仿佛蒙了一层黑纱，看不分明。 姜含玉从一个纸箱里取出四盏户外露营灯挂在了山洞四角，这让我十分摸不着头脑。 我表示不需要这么多的灯，太刺眼了，而且也比较引人注目。 言外之意就是，咱们是来躲着的，搞那么亮，怕是很容易被发现目标。 姜含玉笑笑，告诉我：“这不是用来照明的……” 饺子探过头来，问不是照明，那用来做什么。 姜含玉轻笑了一声，嗓子里仿佛含着糖：“到时候呀，你们就知道了。” “师姐这是在故意跟我们卖关子呀。”我心里顿时明白了什么，不由得看向了那几盏灯，光线太亮，我的眼睛都有些不舒服，只能撤了回来。 视线移开后，我看旁边都是黑乎乎一片，过了一会，双眼才恢复正常。 这时候我发现姜含玉坐在角落里一个人调配着化学试剂，只见她拿出了几包奇怪的粉末，用水稀释后装进了几个矿泉水瓶中。 紧接着她又连上引线，将矿泉水瓶放在洞的四周布下陷阱，陷阱的诱饵居然是一勺勺味道极甜的蜂蜜。 “含玉，你这边好了吗？”钟子柒看了过来。 姜含玉点点头道：“好了，现在我们可以离开了。” 饺子顿时生出疑惑，好奇道：“嗯？今晚不在山洞里待着吗？” 姜含玉点点头。 她让我们全部退出山洞，在旁边的林子里露营，并且一字一句得嘱咐我们：“记住，今晚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要点灯，连手机跟打火机都不要用！” 第三三四章 全灭食人蛾 难怪刚才姜含玉不让我们把东西直接搬到洞内，原来是早已做好打算！ 我们埋伏在密林中，地上铺了保暖毛毯，身上又贴了一些暖宝宝，热乎乎的，伏在地面不敢乱动。 就这样，熬了几个小时，慢慢有些受不了。 毕竟现在的年轻人都有一个通病，隔一会不刷手机，浑身难受，更何况我们坚持了三四个小时。 袁盼有点忍不下去，正欲开口说话，被我眼疾手快得捂住。 我朝他们做出一个噤声的动作，双耳微动的我，已经听到似乎有一群东西正挥舞着翅膀，一点点得逼近。 很快，声音越来越响。 饺子他们也听到了，一阵嗡嗡嗡的声音正朝我们的方向袭来。 但并不是真的来我们这里，而是飞向那个山洞，在光线的照射下，我们很快发现，这东西正是害死周扬风的食人蛾！ 一只只灰扑扑的蛾子异常丑陋，翅膀的颜色黑白相间，上面还有诡异的花纹，就仿佛是魔鬼的眼睛。 它们似乎并没有发现我们，而是径直得朝着山洞里飞，不停得撞在姜含玉挂的那几盏灯上。 我恍然大悟，猛地看向姜含玉，只见她眼睛晶晶亮亮，一双黑葡萄的大眼睛犹如黑曜石般，让人心安。 月光洒在她的身上，有种柔和之美。 我用口型询问姜含玉，她是不是利用了飞虫类的趋光性？ 姜含玉笑了，仿佛月下仙子般，朝我点了点头，回道：“残灯一盏野蛾飞！蛾子这种飞虫有一种怪癖，每到夜晚都喜欢寻找亮光，所以往往路灯下会有蛾子的尸体，对它们而言，哪怕翅膀撞断了，都全然不顾。” 所以又有个成语叫：飞蛾扑火。 姜含玉还告诉我们，山洞里有它们喜欢的蜜糖，别看这东西叫食人蛾。其实嘴巴属于吸管类的长型口器，靠吮吸树汁、花-蜜为生，害死人的不过是它们分泌出的一种噬肉菌而已。 想到周扬风临死前的惨状，我连连点头。 他的情况正和姜含玉说的一样，是被噬肉菌渐渐溶解肌肉，生不如死！ 我心中涌上一股恨意，看到那群飞蛾纷纷钻进山洞，贪婪的扑向花-蜜和灯。姜含玉眸子里凶光一闪，冷声道：“诱杀开始了！” 那是久违的杀意，是面对平安村村民时才出现过的杀意。 下一刻，随着‘砰’地一声巨响，山洞里陡然爆发出了一团剧烈的白光，就好像是四射的冲天礼花，随即涌出大量的白色烟雾。 我五感惊人，嗅觉也异常灵敏，鼻子已经开始有些不舒服了。 姜含玉体贴得递上口罩，让我们全部戴上。 刺激性的味道被口罩挡住，我顿时舒服了许多，赶紧问姜含玉里面是怎么回事。 姜含玉笑着告诉我：“那是用除虫菊酯和有机磷配置的溶液，专门为食人蛾量身定做的杀虫剂。” 我又问她，那为什么会爆炸？ 姜含玉将手指压在唇上，故作神秘得说道：“这是秘密喔。” 随机她又调皮得笑了笑，稍微透露了一下下：“其实是因为我放置了一种活泼金属，被食人蛾触动后发生自爆，同时引爆了所有溶液。” “你的意思，现在这群食人蛾等于进入了地狱，插翅也难逃了？”我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欣喜得问道。 姜含玉点了点头：“可以这么说。” 我下意识得看向饺子，又将视线投向那个山洞，欣慰得道：“这下终于为周警官报仇了！” “是啊，就让这场午夜的礼花为周警官祭奠吧。”饺子默契得补充道。 我们欣赏着这场连环爆炸，那绝对是人生中最值得看的一场漂亮礼赞，看着看着，我的眼眶湿了。 没有一只蛾子从那个山洞飞出来，直到礼花散去，直到周遭重新归于一场寂静。 饺子忍不住欢欣鼓舞：“胜利了，我们胜利了！” 袁盼也向姜含玉竖起大拇指：“真是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以前是我困于方寸之地，不知道这世界之宽大，能人之出众。” “以前我只服气丁隐，这下又多了一个佩服的学姐！”袁盼发出由衷的感慨。 钟子柒得意得昂了昂下巴，就好像这番话是袁盼夸他的一般。 不过很快，他就收起了脸上的嘚瑟，提醒我们：“别高兴得太早，我们目前只是赢了第一局，后面应该还会有更强大更可怕的追兵。” “大家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没想到一向只会玩游戏的钟子柒，认真起来，头脑居然这么好使。 我也认可得点了点头，回答道：“那只猫如此小心眼，我们杀了它这么多宠物，之后肯定会变本加厉得找我们算账！” 而且山洞的计谋只能使用一次，第二次，喵星人的手下就不会轻易上当了。 我们正要开始商量接下来的对策，就在这时，钟子柒腰间突然传来滴滴滴的响声，他的手摸向口袋，取出了一个类似对讲机的东西。 那玩意一直滴滴滴滴冒红光，就好像是在报警一样，让我们几个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袁盼问他是定了闹钟还是什么，还不赶紧关掉，是想吸引毒虫过来吗？ 钟子柒没心思搭理他，而是一拍大腿：“他娘的，来的这么快！” “什么意思？”我意识到了不对劲，连忙问他怎么回事，赶紧长话短说。 钟子柒解释以后，我这才知道刚来大白鱼水库的时候，他提出要和姜含玉单独散散步，我还以为是二人有悄悄话要说，想要单独培养感情。 没想到这货居然连同姜含玉在水库的四周布下了暗线，一旦有人踏入，报警器就会长鸣！ 而现在那个东西就是在提醒我们，有外人闯入了地盘！ 再看向姜含玉跟钟子柒，二人都一脸的戒备，显然是做好了迎战的准备。 两人开始弯腰收拾装备，理化双魔王对战喵星人，好戏就快开场了！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们又会给喵星人带来怎样的惊喜…… 第三三五章 杀手入侵（新年二更） 这时候钟子柒拿出手机，手机屏幕上赫然浮现出大白鱼水库周围的山坡，而且随着他的手指滑动，画面也在随之改变，有点类似于移动监控。 就这样，大白鱼水库四周的任何风吹草动尽收我们的眼底。 饺子看得啧啧作奇，感慨道：“你这就等于开了双作弊之眼，随时可以监视着这片地盘！” 袁盼也不由得向钟子柒暗暗点头，之前他老是说钟子柒死胖子，想不到这钟子柒居然这么厉害，还真是人不可貌相。 钟子柒朝我们扬了扬眉毛，告诉我们，这是无人机的功劳。 “我在水库周围布置了四架改造后的大疆无人机，全部安装了摄像头和夜视仪，以及神秘黑科技。” 我眼睛一亮，问他是什么神秘黑科技。 “嘿嘿，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钟子柒这货又开始卖关子，果然跟姜含玉是一家人，都爱留悬念。 我也不好意思继续追着问下去，结果这货自己憋不住了，朝我吐槽道：“这一次来帮你，可是把我攒了两年的私房钱都挥霍掉了，老婆本也搭进去了。我不管，到时候警队必须给我报销。” 这话就算钟子柒不说，等事情了结以后，我也不会忘记的。毕竟他可是冒着生命危险来帮我们，总不能让他又出钱又出力，一点好处都占不到。 更何况我们对付的还是黑暗七天王之一的喵星人！ 我拍了拍钟子柒的肩膀，笑着朝他承诺道：“放心，要是你真抓住了喵星人，我相信以清烟师姐的手笔，绝对不会让你吃亏的，兴许还能给你申请一笔丰厚的奖金哦。” 要说这钟子柒也是个小财迷，一听到有钱拿，双眼放光道：“那我要买一车的辣条。” 姜含玉无奈得笑了笑，表示他是要跟痘痘结下不解之缘吗？ 脸上的痘才下去，就又要吃上火…… 钟子柒底气不足得讨价还价：“那一箱……哦不，五袋总可以了吧。” 有时候我真怀疑辣条是不是给钟子柒下了迷魂汤，让他怎么戒都戒不掉。 “不过，你刚才的警报器不是响了吗？怎么没看到人。”我比较关心眼下的情况，钟子柒让我别急，然后又转了一下手机屏幕。 很快，画面那头出现了几名神秘男子。 他们着一身黑色劲装，脸上戴着猫面具，身形打扮就如同潜伏在暗夜中的魅影黑猫。 这几个人小心翼翼得朝四处张望，一看就是经过特殊训练，有点像古代的夜行侠，不，用飞贼来形容或许更为合适。 黑猫男都戴着耳机，应该是方便联络用的。 他们有的人手中拿着弯刀，有的是手枪，还有的背着复合弓。 所有人都是有备而来。 在钟子柒的安排下，我们可以很清楚观察到他们的动向，那群黑猫男子很快来到了草丛这边，蛰伏前进。 这时候山洞里的浓烟还未散去，再加上刚才礼花炮的大动作，他们很容易就朝着我们的方向逼近。 气氛顿时变得紧张起来，我们几个立即压低了声音，就连大气都不敢喘，生怕将杀手招引过来。 “要不，咱们还是撤吧，这里实在太明显了。”我们潜伏的位置就在山洞附近，那群人肯定不会傻愣愣得钻进山洞，而是在周遭寻找可疑目标。 饺子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那些都是专业的杀手，论武力值，我们肯定是斗不过他们的。 袁盼也认为我们该见好就收，立即转移。 然而钟子柒却信心满满得说了句：“不，他们靠不过来！” 话里话外充斥着过了头的自信。 姜含玉也站在钟子柒这边，表示子柒自有安排。 饺子急了，提醒道：“他们可都是专业杀手，还有枪。” 钟子柒却冷哼一声，不屑道：“有炮都不行。”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不知道钟子柒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他真的确定没有问题吗？ 虽然平时的时候钟子柒不靠谱，但这种生死关头，他应该不会坑我们吧，毕竟他自己，他的心上人，他最好的兄弟可全在这里了。 这是一场只许胜不许败的战斗！ 又过了十多分钟，姜含玉突然双眼一眯，低声道：“他们已经进入了陷阱区。” 这话是用来提醒钟子柒的。 只见钟子柒突然开始操纵手机上的一个虚拟方向键，引导无人机向几个杀手发起俯冲。 但那几名杀手警惕心很强，一看见俯冲下来的无人机，抬手就是一枪！ 刺耳的响声回荡在整个山谷，无人机的画面开始摇晃…… 在晃动的画面中，我看到有名杀手露出了半截胳膊，正在迅捷的弯弓搭箭。而他的手臂上赫然印着一个xyz的刺青！ 他们果然都来自于那个杀人网站。 摇晃的无人机画面让我们的心也摇摇欲坠起来，与此同时，尖锐刺耳的滴滴警报声也响起了，搞得人心乱如麻。 钟子柒却很镇定，他冷笑一声：“尝尝这个！” 只见他在遥控按钮上按下了一个炸弹标志，一架无人机在靠近其中一名黑猫男的时候，凌空自爆开来。 “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 刹那间，撕心裂肺的惨叫传来，那个杀手的眼睛都被炸瞎了，满脸都是烧灼的火焰，还夹杂着一块块的碎片残骸。 对方疼得满地打滚，他挣扎着，嘶吼着，哀求着…… 他伸长了手臂想要求救，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帮忙。 这个杀手算是废了，明显失去了战斗力。 我意外得看向钟子柒，钟子柒这时候连嘚瑟都顾不上了，继续操控着另一架无人机，就跟他以前玩的那种射杀游戏一样，惊险刺激！ 只不过，游戏变成了现实，此刻在我们眼前上演的是一场不是你死，就是我活的大猎杀！ 第三三六章 你们踏入了地狱（新年三更） 第二架无人机接替工作，继续朝那群杀手冲了过去。 杀手想开枪，又怕打着了火，误伤到自己，只能让那名带着弓箭的黑猫男想办法。 那个杀手是个练家子，飞快的射出一箭，那箭矢带着猎猎风声，完全可以将人对穿。可惜钟子柒玩得很溜，无人机每次都能堪堪躲过，宛若一只灵活的小鸟。 刚才的那一幕简直只有国外大片才能看到，饺子完全不敢相信这居然是钟子柒做的。 钟子柒却告诉她：“第一架不过是安装了自爆装置，小菜一碟，这第二架才更有意思！” 只见钟子柒露出一抹邪肆的笑容，在月光的照耀下，居然有点那种冷酷杀手的感觉，这个角度来看，钟子柒还是蛮帅的！ 黑猫男此刻已经对空中射出了三箭，但都没有命中。 却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无人机突然喷洒出一片片黄色的水雾，那些水雾泼在黑猫男跟另一名杀手的身上，瞬间就听到他们发出刺耳的尖叫。 “啊呜……” 嘶鸣的吼声在山林里回荡。 两名杀手的衣服都被腐蚀掉了，皮肤滋滋得冒着烟，一个个模样惨烈。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表情太过狰狞，我竟然都感受到了一种不适，相同的位置有些刺痛发痒。 听着耳边的哀嚎，我耳膜都快破了，感觉自己仿佛看到了食人蛾杀人时的画面。 袁盼佩服得竖起大拇指，问钟子柒用的什么法子？ 钟子柒宠溺得看向姜含玉，肉麻得说道：“这是我媳妇儿的功劳。” 姜含玉笑意盈盈得给我们解释，她是用了三份浓盐酸，再加一份浓硝酸配的试剂：“这试剂还有一个名字叫作：王水，王水连黄金都可以融化，何况是人。这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周警官所受的痛楚，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也要千倍百倍的体验！ 就这样，接连折损了三名同伴，附近却看不到任何一个人影，即使那群杀手再训练有素，此时也慌了神。 三名杀手撕心裂肺的惨叫就在他们的身边，他们一个个变得胆战心惊，举着枪一点点得挪动，双眼观察着周围，双耳聆听附近的动静，小心翼翼……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突然又是尖叫一声。 整个人都摔倒在地！ 原来他踩中了一只捕兽夹，而捕兽夹那尖锐的锯齿上似乎涂了麻药，他尖叫的声音慢慢得变弱，手里拿的枪也掉落下来。 一眨眼的功夫，伴随着四肢抽搐，那个人就昏厥了过去。 “妈了个巴子的，到底是什么情况？” “喵大人不是说，就几个无能的小崽子吗？我怎么感觉自己遇到了铁血战士。” 这下其中有个杀手忍不住了，直接骂了脏话。不知道是不是有前面三个人的惨痛教训，剩下的几个人甚至不敢上前查看那个晕厥过去的同伴，估计是怕再中了陷阱。 “大家都打起精神来，别再中机关了。”有人怒吼一声，提醒大家全部注意。 结果这话才刚说完，刚刚还提醒的人扑通一声掉进了陷阱窝，人瞬间没了。 “这也是你们搞的？”我看得瞠目结舌。 钟子柒却回我道：“你傻的吗？我们就两个人，当时哪顾得上挖这么深的坑。” “那怎么……” 我跟饺子面面相觑，感觉这会站在钟子柒面前，都脊背发凉。 “我们只不过是把坑上的盖给取了，又把‘小心注意’的指示牌给摘掉，然后铺上一层杂草，守株待兔。” 听了钟子柒的话，我是真对他大为改观，谁说他只会打游戏，这不是作战小能手吗？ 此时的我无比庆幸邀了他帮忙，不然的话，这会怕是都要被那几个杀手给活捉了。结果我们在暗，他们在明，反而痛痛快快得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钟子柒又夸起了姜含玉，说捕兽夹是她专门放置在那里的，刚才无人机追赶，就是为了逼迫杀手们进入陷阱区。 说话间，钟子柒又发动了攻击！ 又有两架无人机朝剩下的杀手俯冲而去，其中一架无人机不停得朝四周喷洒出黄色的水雾，他们一边躲闪一边更深入陷阱区。 惨叫声纷纷响起，有的是被捕兽夹抓到了，有的是被埋在地里的钢针限制了行动力，有人实在受不了，一枪打爆了那架喷洒王水的无人机，结果在无人机炸开的一瞬间，漫天的王水在夜空炸开，纷纷扬扬下起了一场小雨。 剩下的那些杀手全部中招…… 钟子柒哈哈大笑，得意道：“哼，现在知道小爷的厉害了吧。敢追杀小爷的兄弟，小爷就送你们一个个归西。” “见了阎王，记得帮我问好哦。” 这钟子柒也真是太猖狂了。 姜含玉让他不要嘚瑟过了头，转头又看向我：“这样会不会太狠了？” 她忽然问我自己刚才那种行为算不算违法，今天，她的手里不知道要添上多少条人命。 我愣了一下，随即明白姜含玉的含义。 上一次她也是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惩治了平安村村民，虽然逃脱了法律的制裁，却用另外一种形式赎了罪，而今在我面前，她其实是担心自己再次误入歧途。 我想了想，告诉她：“不算违法，人无害虎心，虎有伤人意！看到他们胳膊上xyz的刺青了吗？这些人全部都是专业杀手，不知道接了多少杀人订单，拆散了多少无辜的家庭。现在他们是冲着我们来的，要取我们的性命，你们刚才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保护我们。因此在法律上，咱们这叫：正当防卫。” “对了，他们隶属于江北残刀组织，算是恐怖-分子，因此咱们这样非但无过，而且有功！” 经过我的一番开导，姜含玉面上轻松起来，表示有了我的保证，她就放心多了。 钟子柒搂住姜含玉的肩膀，笑着道：“小隐子你还不放心，他不是那种拘泥呆板的人，更何况，咱们都是为救他而来的。” 姜含玉点了点头，温声道：“那好，我们就放心大胆，把另一批也灭了吧。” “什么？” 我跟饺子惊讶不已，诧异道：“还有另外一批？” 我们将视线重新投向无人机的画面，剩下的那架无人机还在兢兢业业得为我们展示着大白鱼水库的景象，此时这里静悄悄的，就连哀嚎声都没有了。 刚才摸过来的那群杀手，分明已经在我们的眼皮底下，被一个个解除战斗力…… 为什么姜含玉却说还有另一批？ 第三三七章 绝地反击战 姜含玉并未回答我们，而是打开了平板电脑。 钟子柒连线之后，那头再次出现了404特长班，依旧是那块黑板，那些桌椅板凳，而且灯火通明，全班所有同学都在。 “你们、你们没有回宿舍吗？”惊诧之余，我还有深深的感动。 他们所有人彻夜守在这里，就是为了随时等候召唤！同窗之情能做到如此，我丁隐真是三生有幸。 邵小夫笑了笑，回道：“这处战场是我选的，怎么可能不管你们。” 我鼻子有点酸，抹了抹眼睛后，说了句谢谢。 邵小夫继续道：“我不知道喵星人有什么打算，但如果是我，绝不会让一支孤军去抓你们。我会派出两路杀手，双面夹击，打得你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真算是佩服邵小夫了，甚至觉得他不继承从军的血统，转而从医是莫大的损失。 这个人在沙场用兵方面绝对是战神级别的！ 邵小夫将静川市的城市地图向我们展开，原来指引我们来到这里后，他就在分析路线了，一直在等候我们的回复。 “另一条路线应该在这里！”邵小夫举着地图，手指最终落在大白鱼水库的湖面，告诉我们：“我相信第二批杀手会越湖而来。” 这是我万万想不到的。 邵小夫看了一眼手表，语气微微有点急促：“时间不多了，你们消灭第一批杀手的信息很快就会传到对方的耳朵里。第二批杀手很快就会赶来，这样才能打你们一个措手不及，大家一定要做好准备！” 钟子柒朝邵小夫敬了个礼，喊道：“yes，sir！” 他学得有模有样的，引得大家捧腹不已。 邵小夫面带微笑，祝我们一切顺利。 以前没感觉，现在才知道我的同学一个个有多卧虎藏龙。 望着平板上的一张张笑脸，我默默得在心中全部记下，以后他们但凡有能用得上我丁隐的地方，必定万死不辞！ 果不其然，仅仅只是过了一刻钟的功夫，我们就听到了引擎的轰鸣声。 只见一艘快艇划破了寂静的长夜，从波光粼粼的湖面驶来，上面还坐着三个梳着大背头的杀手，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体热，一个个穿着工字背心，露出紧实的肌肉，一块块的看着就很吓人！ 因为距离太远，看不清他们手臂上的刺青，估计也是xyz吧。 跟刚才来的那批一样，都是喵星人的手下！ 姜含玉让我们去张九麟的车上看看，有没有刹车液，仔细找找。 我跟饺子带回了三瓶未开封的刹车液，应该是张九麟买车时候送的赠品，依他所言，这辆suv还真是新车。 我们把刹车液交到姜含玉的手上，只见她双眸一冷，嗓音也犹如夹了几层冰霜：“这下他们死定了！” 袁盼好奇不已，问姜含玉要这刹车液到底是何用处。 姜含玉一边打开刹车液瓶子，倒入了一些紫色粉末，一边让我猜猜看。 那紫色粉末略微有些熟悉，我认出来了，问她是不是高锰酸钾。 姜含玉点了点头。 可我这下更困惑了，要知道高锰酸钾是常用的医学药品，通常可以在稀释后进行伤口杀菌，可以杀灭很多种病菌。可小小的高锰酸钾配上汽车的刹车液，能有什么用？ 姜含玉笑了笑，朝我解释道：“往往生活中毫不相干的两种东西，混合起来，就会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 而这就是知识的力量！ 在她的眼里，实验是非常具有魅力的，尤其是在发生反应的那一刻，你会深深为化学所着迷。 说这话的时候，姜含玉眼中明显有种奇异的光芒，整个人带着别样的魅力。随后她给瓶子插入了一根导管，按下秒表，自信满满得道：“还有三分钟！” 姜含玉给我、袁盼跟钟子柒一人发了一个，开玩笑得说道：“接下来就是考验你们绅士风度的时候，顺便检验一下你们的臂力。” 姜含玉让我们待会将这东西往人堆里扔，越准越好！ 她基本上把一切都给算好了，一眨眼的功夫，快艇上的杀手陆续登岸。 几名杀手端着霰弹枪朝着我们的车辆包抄而来，砰砰砰得打出密密麻麻的弹孔，我们躲在车后不敢动弹。 饺子有些急，问现在是不是可以了，那些人已经过来了。 姜含玉把时间卡得很紧，一双好看的眉眼紧紧盯着秒表，温声道：“再等等，再等等！” 杀手越靠越近，就在这时，秒表突然发出滴滴滴的声音。 姜含玉一声令下，我们三个人冒险得探出头来，将手上的瓶子不顾一切得朝那几个逼近的杀手丢去。 我们一个个都用出了吃奶的劲儿，尽力让瓶子扔在杀手的身上，可是那几个杀手也是训练有素，当机立断躲闪开来。 然而恐怖的一幕发生了！ 只见瓶子在落地的一瞬间破碎开来，居然烧出了一团黑色的火焰。那火焰就好像长着手脚一般，诡异的得朝杀手爬去。 一路从杀手的裤管往上爬，仿若来自地狱的幽冥鬼手！ 幽冥鬼手想要将那几个杀手彻底拖入地狱，转眼间，他们就变成了火人，一个个不顾一切得朝水库跑去，想要将火浇灭。 那是这火烧得太快了，根本容不得他们逃脱…… 有的跪倒在地，伸长的胳膊想要求救；有的在地上打滚，却烧着了一片；还有的在临死前发出恶毒的诅咒，诅咒我们不得好死。 在确定这几个杀手掀不起任何波浪的时候，姜含玉站了出去，冷哼道：“自作孽不可活！你们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拆散了无数家庭，这把火就是给你们的报应。” 姜含玉杀气肆虐，微风掀起她的长发，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那一刻，她像极了古代替天行道的女侠客！ 这一批杀手的头目是最后死的，他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嘴里还含着那枚口哨，一边呻吟一边发出怒吼：“喵大人是不会放过你们，你们会被xyz，一批批追杀，追到天涯海角……咳咳。” 就在那头目彻底倒下之际，他嘴里的口哨发出一声悲鸣，随后彻底没了气。 “我们又胜利了！”饺子跟袁盼欢欣鼓舞，我却有种不详的预感，总觉得那声口哨别有用意。 “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咱们还是趁早撤吧！” 我提议见好就收，钟子柒却说我这是杞人忧天，两批人马全部死翘翘了，除非喵星人还安排了第三批。 “不过他要是安排了第三批，这足以说明他对我们的重视程度，这样我就更高兴了。”钟子柒洋洋得意。 现在这两场胜利给了他莫大的信心。 然而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了一阵奇怪的声音，定睛一看，只见不远处有一大片黑头林鵙鹟展翅飞来…… 第三三八章 宋阳之死 我瞬间就明白了杀手头目临死前吹的那声口哨，为的是引来这群黑头林鵙鹟。 “子柒，那鸟又来了，快，上你的装备！” 我赶紧提醒钟子柒，钟子柒不紧不慢得将自己的定向声波发射器拿了出来，之前就是这玩意发出干扰声波，逼退了咖啡厅外的黑头林鵙鹟。 眼看手下败将再次出现，钟子柒根本不放在眼里。 但为了我们的安全考虑，钟子柒还是叫我们先回车里躲避一下。 我建议钟子柒还是像之前那样全副武装，钟子柒却觉得那群鸟儿压根近不了自己的身：“它们可都是我们的手下败将。鸟类克星在我手，毒鸟魔鸟通通走。” 虽然我们都亲眼见识过钟子柒的厉害，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次我心里总是有种不安的感觉。 就连姜含玉也觉得钟子柒嘚瑟过了头，不管那群黑头鸟会不会来到跟前，必要的防护措施还是要做的，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有了姜含玉的开口，钟子柒自然选择听自己心上人的话。 他大概武装了一下之后，就让姜含玉上车了，表示自己应付得来。 姜含玉不愿意，钟子柒还委屈得说了一句：“你总是这么强，人家都找不到机会表现自己了。” 眼看那群黑头鸟就快到了，姜含玉只得点了点头，并且叮嘱钟子柒，注意安全。 钟子柒威风凛凛得站在车前，趁黑头鸟没来的时候，他还故意摆了几个pose，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直到黑头鸟来到跟前，钟子柒猝不及防得打开喇叭，我们几个在车里的赶紧捂住耳朵，生怕被误伤。 那一刻，轰鸣声就好像潮水般带着无形的光波朝前涌去。 然而这一次让我们万万没有想到，那群鸟居然不怕这种强烈的音波了！ 没有一只被逼退，或者被震晕，它们依旧扑腾着翅膀朝钟子柒啄来，钟子柒还以为是喇叭出现了问题，赶紧去查看情况。 而那群黑头鸟趁机困住了钟子柒。 幸好他穿了防护服，不然现在已经被啄伤了。 一团黑色的死亡之鸟将钟子柒团团围住，我们心急如焚，这时候姜含玉拎着一只酒瓶，不顾一切得下了车。 “师姐！” 饺子想去拉将姜含玉，却没有拉住。 姜含玉下车以后狠狠关上了车门，避免黑头鸟趁机飞进来，而她则一个人来到了钟子柒的背后，身上一点防护措施都没有做。 “你来干什么，回去！”钟子柒一边挥舞着喇叭，一边赶姜含玉回去。 可姜含玉是那样倔的人，怎么可能丢下他不管？ 那一刻，单薄消瘦的身形，生出了无限勇气。 我知道阻止不了姜含玉，便将车里的一套长衣扔了出去：“师姐接着！” 姜含玉转身一捞，就将那间长衣裹在身上，然后戴上帽子，拉起拉链，她甚至来不及跟我道一声谢，便径直冲了上去。 钟子柒手忙脚乱得对付那群黑头鸟，一个没注意，就摔倒在地。 危急时刻，姜含玉将钟子柒护在身后，点燃打火机，嘴里含着一口烈酒喷了出去，那一刻，透明的液体喷射在空气中，突然窜出了一团火焰。 火焰烧退了首当其冲的几只鸟，姜含玉继续含酒喷火，就好像古代电视剧里的杂耍艺人一般。 钟子柒从地上爬起来，不知道他是想干什么，突然趁乱抓住了一只被烧落的鸟，然后着急忙慌得用东西卷了起来。 万物皆畏火，野兽尚且遇火而逃，更遑论这些鸟？ 姜含玉又从口袋里丢出好几瓶不知名的化学试剂，凌空炸出各种颜色的火焰，震慑的那群鸟哀鸣声阵阵，最终无奈的飞走。 水库边只剩下一地狼藉。 在确认没有危险以后，我跟饺子急匆匆得下了车，想去检查一下钟子柒跟姜含玉有没有受伤。 庆幸的是，那些鸟只刮破了钟子柒外面的防护服，并没有伤及到他一丁点的皮肤。 姜含玉也是一样，她就如同化学之神，虽然防护措施不够，但只要那群鸟有基本的求生意识，就不会傻愣愣得靠近她的。 “这下终于安全了。” 我们长舒了一口气，感觉这一晚上还真是够惊心动魄的。 看着满地的狼藉，我们几个相视一笑，袁盼由衷得说道：“不管如何，这一仗我们是全胜。含玉师姐，你真是太出乎我的意料了。” 袁盼看姜含玉的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惹得钟子柒连连吃醋：“你小子看什么呢，这是我媳妇儿。” “哈哈哈……” 我跟饺子忍不住发出清脆的笑声，只见钟子柒不好意思得挠了挠头，面露羞愧得朝姜含玉说道：“没想到有一天需要你来保护我。” 姜含玉将酒瓶丢在地上，用手指暧昧得戳了戳钟子柒的额头：“你忘了，每次不都是我保护你？” 这下闹得钟子柒更内疚了。 姜含玉却握住了他的手，温柔得说道：“我们之间不分这个。” 钟子柒的表情立马振奋起来，得意道：“对，我媳妇儿帮我怎么了，那也是我媳妇儿厉害，我有媳妇儿的肩膀靠。” 这幅语气颇有点吃软饭的感觉。 不过我挺好奇，钟子柒为什么会抓住一只鸟，提到这，钟子柒想起来了，说自己得找个笼子。他用车上的工具简单做了个鸟笼，把黑头鸟关了进去。 今晚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得需要有人善后才行。 我把电话打给了林队，简单跟他说明了下情况，表示我们这边消灭了喵星人派来的不少杀手。 这场战斗没有任何伤亡，完全以压倒性的胜利结束！ “还有几个杀手在布置的陷阱里，你们尽快来，到时候估计能从他们嘴里撬出不少线索。”我又补充了一句。 不知道为什么林队兴致缺缺，听我说了这么多，也只是意兴阑珊得表示自己知道了，会派人过去的。 他的语气很不对劲，嗓音也有问题，似乎是哭过？ 第六感告诉我，绝对有问题！ 我敏锐得察觉到不对劲，正打算试探一下林队，却没想到林队主动开口道：“丁隐，接下来不管我说什么，你都要坚持住。” “师父的病情加重了？”我几乎是咬着牙，才没有让自己的眼泪落下。 然而林队的话却给了我迎头一击：“宋顾问……宋顾问他去世了……”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的眼前好像变成了雪白，世界轰然倒塌，什么都不知道了…… 第三三九章 遗物（新年三更） 全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干，我软软得向后倒去，却被饺子一把扶住：“丁隐你怎么了，咱们不是刚刚打完一场胜仗吗？” 电话那头传来林队的呼喊：“丁隐？丁隐你还在吗？” 饺子替我回答了林队：“在呢，到底怎么回事，丁隐好像……” 林队叹息着叫我们节哀，随即挂掉了电话。 这下饺子也急了，抓着我的领子询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关好鸟的钟子柒也走过来，说我脸色好可怕。 我痛苦得闭上了眼睛，眼前浮现的是师父看似不近人情的严肃面孔，他朝我伸出手，对我说：“小隐，我带你回家。” “师父，师父！” “我没有师父了，我再也没有家了……” 我断断续续得说出这两句话，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全黑了，没有光，我唯一的光也消失了。 这让我怎么接受得了！ 我不是没有想过师父会撑不住，可我相信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师父做了那么多好事，为死者伸冤，为生者维-权，他不该是这样的下场。 老天爷，你到底有没有长眼，为什么不去惩戒那些恶人，反而带走一个个好人。 我一直以为师父会撑住的，为了黄小桃，为了宋星辰，为了特案组，甚至可以为了我…… 可为什么，老天爷这么残忍。 为什么师父这么残忍。 师父你真的忍心抛下我们吗？ “不管，我现在就要去见他。” 我试图想要推开饺子，饺子却死拦着不放。 “你松开！”我的手抓住饺子的手背，一点点得掰开，那么大的力气，饺子的手都变红了，却依然死撑着。 明明她是那样怕疼的人…… “丁隐，你现在的状态，我怎么放心你走。喵星人，喵星人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先等警队赶来，再看看情况，好吗？” 饺子楚楚可怜的哀求着我，生怕我出事。 她说宋叔叔的死，她也很难过，可如果宋叔叔在，是绝对不会想看到我冒险的。 “丁隐，你是宋叔叔唯一的徒弟，难道你要宋家就这样断了传承吗？你忍心吗？在宋叔叔眼里，宋家远比他个人性命重要得多。” “就当是为了宋叔叔，就当是为了他，不要这么冲动，好不好？” 饺子一字一句得哀求着我，钟子柒也拍着我的肩膀，试图让我的情绪平缓下来，袁盼站在我的对面：“丁隐，你不是自诩很聪明吗？这种赔了夫人又折兵的买卖你不会做吧？” “你可以激动，你要出了什么事，我正好趁人之危追饺子……” 没等他说完，饺子狠狠剜了他一眼，警告他要是再敢乱说话，就拔掉他的舌头。 袁盼是喜欢饺子的，但是在这种威逼下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将自己想说的话一股脑吐了个干净：“向来就是亲者痛仇者快。想想，要是你出事儿，最开心的是谁？是不是那个喵星人。” “人家多好，两批杀手加两批宠物没把你干掉，你眼巴巴得主动去送人头，这下好了，铲除了传奇仵作，再消灭你这个仵作徒弟，喵星人做梦都要笑醒。” 钟子柒也上来说话：“对啊对啊，喵星人害死你你师父，你总不能再把自己送给他，帮他领赏吧，这你哪是仇家啊，你比家人还亲。” 不得不说，他们的话还是有用的，我心里稍稍安慰了一些，不停得提醒自己，不能冲动，不能便宜了喵星人。 就算要死，也要先干掉喵星人。 “我要用喵星人的人头来祭奠师父！”我发了狠，决心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走喵星人。 就在这时，宋星辰给我打来了电话。 一开始我还不太敢接，等我颤颤巍巍得喂了一声，对方原来已经知道了。 “丁隐，小少爷临终前给你留了一样东西，再三叮嘱我一定要亲自交到你的手里，待在原地不要动，我马上赶到。” 他的语气冷淡，再度变成了那座不可靠近的冰山。 我问宋星辰：“你也知道了？” 宋星辰嗯了一声，没有再解释，而是让我等他赶来。 要知道宋星辰刚从死里逃生，他的毒刚解，身体还没有养好。师父果然是出了事，否则不会让宋星辰拖着病体冒险赶去医院的。 一颗心再度跌入了冰窖，我坐在地上，等待宋星辰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我感觉自己就跟被放在蒸笼上一样，越来越难熬，也越来越受不了。 身旁的饺子也憋不住了，刚才还劝我不要做傻事，现在自己却放声大哭起来，嘴里一直念叨着宋阳对她的好。 我听了也很难受。 师父真的很好，嘴硬心软，心疼我们每一个后辈。 我捂着眼睛，悲伤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整个人跟变成哑巴了一般。 大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在这一刻，说任何话都是徒劳的。 钟子柒把能披的衣服都披在我们身上，还故意站在我们面前，用自己的身体为我们挡着风，唯恐悲伤过度的我跟饺子着了凉，一病不起。 姜含玉也燃起一团篝火，为我们添暖。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都快亮了，刺耳的警笛声终于传来，声音由远及近，一点点向我们靠近。 “来了，要来了！”袁盼提醒我们。 可我也只是敛了敛眼皮，淡淡得瞥了一眼。 很快，十多辆的警车跟救护车包围了大白鱼水库，一个个穿着防弹背心的特警依次跳下车，举着突击步枪开始戒备。 随即他们按照指示，在附近搜索受伤的杀手，将那些还有气的人押走，实在重伤的或者已经断气的，则被抬上担架。 林队跟宋星辰朝我们走了过来。 可是还没来到近前，林队就顿住了脚步，他扭头在兜里摸到了一盒烟，取出一根，火苗点亮了黑暗，白色的烟雾被他吐出。 烟头的火光星星点点，映照着林队晦暗不明的面孔，显然宋阳的离世，给他也造成了不小的打击。 心情异常难受的他估计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如何面对我。 宋星辰走过来的一瞬间，我跟饺子控制不住得扑了上去，一左一右抱着他胳膊嚎啕大哭。 宋星辰没有推开我，而是轻轻拍了拍我的背，喊了我一声：“丁隐振作起来，这是小少爷留给你的东西。他说只要你看到，就一定会懂。” 一枚沉甸甸的东西塞进我的手心。 令人意外的是，那是一枚象棋，一枚特别普通的象棋棋子，上面清楚得用红色颜料写着一个字：马！ 感谢大家来七猫免费看书！ 挥别2021，在崭新的2022。 老九谨代表‘道门老九文创品牌’，商务小伙伴，运营小伙伴，美工小伙伴，客服小伙伴。 祝全体书友新年快乐，万事顺遂！ 新年期间，《猎罪神探》不会断更，还会加更喔。 戳戳小指头，欢迎继续支持。 虽然我们文创仅仅成立一年，但得到的收获，是过去十年写书都无法企及的。 在此要向所有版权方、影视方、读者、听众深深鞠一个躬！ 没有你们，也就没有今天的我们。 回望2021年，我们达成了数十个版权合作，收益近千万。 其中，单单有声小说这块。 《阴间神探》有声小说总点击破40亿，《我当摸金校尉的那些年》总点击近11亿，《山海密藏》总点击近4亿。 连续三本作品《阴间商人（新版）》、《摸金异闻录》、《猎宝天官》达成了30天点击破千万，新-书-榜第一的好成绩。 而重磅新作《猎罪神探》多人广播剧，将在2022年上线。该剧由中广影音出品，配音大咖彭尧（代表作《楚乔传》《古剑奇谭》）、李昕（代表作《传闻中的陈芊芊》《陈情令》）、赵铭洲（代表作《成化四十年》）等联合演播。相信会演绎的比原著更为精彩！ 另一本重磅新作《国家-宝藏》也将在2022年上线，中广影音出品。由艺术家周建龙老师（代表作《鬼吹灯》《盗墓笔记》）播讲，原来的配方原来的味道。 而在影视这块。 《阴间神探》网剧已杀青，不过不太遵循原著，权当一乐。 《大仵作宋慈》网剧即将重启，这个老九参与编剧了，由去年的古装爆款团队出演。 《山海密藏》传来喜讯，《山海密藏之地藏金身》、《山海密藏之长夜古国》、《山海密藏之金缕玉衣》等九部超级网大已备案。 至于老九2022年最重磅作品《国家-宝藏》，也打破了记录。 尚未发布，便高价售出了电子版权、有声版权、动漫版权、影视版权。 《国家-宝藏之殷墟秘藏》、《国家-宝藏之敦煌秘藏》、《国家-宝藏之蜀王秘藏》等六部网剧即将筹备，大投资，超阵容，为大家打造一段惊心动魄的探险之旅！这是重头戏，书友们一定要留意喔。 最后是我们自己的一点小成绩。 趁着东风，我们达成了多个城市剧本杀＋密室逃脱的合作。 让小说中的悬疑，探案，冒险等元素，走入了实体市场，希望能给大家带来新的体验！ 而公-众-号上架的《猎罪神探》周边，再创记录，2小时销售破十万，总收入破百万。 我们拥有了自己的大量原创人物立绘、原创首饰、原创卡牌等等…… 当然，我们的作品依旧有很多瑕疵，漏洞，不尽人意的地方。 但我们会继续努力，争取拿出更棒的作品！ 让大家看好，听好。 2022，我们准备好了！ 第三四零章 虽匹马，亦当车 “象棋？”饺子擦了擦眼睛，哽咽得问为什么会是象棋。 她以为宋阳临终前想要交给我的肯定是有关于破案的独门绝学，就类似于武侠剧里面师父断气前都是从胸口掏出一本武林秘籍，嘱咐弟子学好本事，为自己报仇。 而宋阳却…… 饺子想不通，钟子柒他们就更不明白了，袁盼还以为我跟宋阳是由象棋结缘的，所以宋阳留给我这样一枚东西，提醒我不要忘记他的恩德。 “不，错了，都错了！” 聪明绝顶如师父，绝对不可能是这种意思，这枚象棋一定别有深意！ 我紧紧攥着那枚象棋，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我跟宋阳相处的点点滴滴，还记得当初在他家居住的时候，宋阳就常常让我跟他下棋。 每次晚饭以后，都要跟我杀几盘。 因为他说这样可以锻炼我的思维，培养我的大局观，落子之前好好揣摩一下对方的用意，跟破案是一样的道理。 对方采取什么行动都会有动机，而你要猜到他的动机，提前预知到他下一步要采取什么行动，这样便会防患于未然，并且设置圈套对对方钻。 可师父这么大费周章得叫宋星辰带给了我一个马，就是为了提醒我这个吗？不，一定还有别的用意。 这枚象棋一定藏着更深的秘密！ 我绞尽脑汁，捏得那枚象棋都快抠烂了。 就在这时，我突然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我忍不住大笑起来，饺子抹了一把泪眼骂我没良心：“宋叔叔对你那么好，你现在还笑得出来。” 我摇摇头，向四周扫了一眼，确认周围没有什么可疑的存在后，这才开口道：“一局棋中，如果我是马，那师父就是坐镇中军的帅，如果帅真被吃了，还要马干什么？” “你的意思是？”饺子拖长了语调。 我悄悄告诉她：“既然马还在，那就证明帅还在。” “也就是说师父一定是诈死，他要对喵星人动手了！”说这话的时候，我特地压低了声音，只能让饺子几个听见。 随后我看向宋星辰，虽然他看起来很悲伤，但眸子里的哀恸明显没那么深，应该是故意装给外人看的。 也对，宋星辰的使命就是保护宋阳。 如果宋阳出事了，宋星辰也就没有任何意义，他也会不复存在。 宋阳跟宋星辰，文宋和武宋，本就是不可分割的。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三国演义》。 我记得《三国演义》里东吴大都督周瑜就是因为中了毒箭，将计就计选择诈死，让全营披麻戴孝为自己哭灵。结果还真引来了曹军的劫营，最终击败了敌人。 但林队看起来真的很难过。 宋星辰朝我点了点头，默认了我的想法。 想必师父是害怕走漏消息，所以连林队都瞒住，而宋星辰是帮助宋阳假死的有力干将，他们担心我会冲动，于是特地留给我一枚棋子让我自己参透。 这也相当于一种考验吧！ 其实在象棋中最危险最难缠的棋子就是马，因为马的走法最特殊，最难用，也是最难防范。俗话说：马踏四方，马的机动性很强，不容易被捉死，很多精彩的杀局最终都是因为一匹马，吃掉了对方的将军。 宋阳应该是示意我成为他的马，走一步最难缠的棋，将喵星人的军！ 听到我的分析，宋星辰在旁边淡淡得点了点头：“小少爷没看错，你确实比我想象中更聪明一点。” 我笑着回了宋星辰一句谬赞了。 宋星辰却冷冷得瞥了我一眼：“现在还不是你笑得时候，脸继续绷着，刚才你做得就很不错。” 我赶紧重新抹上眼泪，饺子也回到之前的难过的样子。 这时候饺子又问我们，那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宋星辰没有说话。 其实刚才在意识到师父的用意后，我心中已经有了一个极其大胆的想法，于是冷冷的道：“与其恋子以求生，不若弃子而取胜！” 饺子被我的想法吓住了，挑眉道：“你的意思是？” 我掷地有声的道：“直接拿下喵星人在静川市的老巢，叫他成为无窝之猫！师父把星辰叔叔派来给我，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小隐子，你这比我之前还要拽啊，直接往人老巢冲？有点意思。”钟子柒一把揽住我的肩膀。 我问他：“怎么，怕了？” “怕？开玩笑，我钟子柒的字典里就没有怕这个字眼。既然兄弟要去，那我当然要舍命陪君子了。”钟子柒揩了一下鼻子，无所谓得说道。 我看向姜含玉，姜含玉站在那里，柔柔得笑道：“子柒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又望向袁盼。 袁盼还是那幅桀骜的样子，他说道：“我倒是不想去，不过好人做到底，我怕没了我，你们没办法活着走出来。” 明明是好意想帮我们，却要这样说出来，这个袁盼其实有时候也挺可爱的。 “对了，子柒，你抓的那只黑头鸟还在吗？”想到这里，我突然转头看向了钟子柒。 钟子柒嗯了一声，他说自己当时捉了一只，就是想研究研究，这东西为什么突然不怕自己的装备了。 “我以为是喇叭有问题，可喇叭我检查过了，好得很。” 直到现在钟子柒还搞不明白是哪里出了问题，我提醒他：“如果不是设备故障，那问题肯定出在这些鸟的身上。” “你来想一下，什么情况下，明明你的声波可以发出，它们却不害怕了。”我让钟子柒好好想一下。 钟子柒皱起眉头，突然明白道：“难道它们听不见？如果它们听不见，那肯定就不会被声波影响到了。” 我眯着眼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样没错。 帮钟子柒解决这个问题后，我让他再次联系一下404特长班，看大家还在不在。 视频电话接通以后，值得庆幸的是，大家真的还待在班级里，只不过有的人太累，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一看到我们来电话，邵小夫直接敲了敲桌子，将大家给喊醒。 好多人打着哈欠，脸上挂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这让我心里着实有些过意不去，但现在也不是说那些体面话的时候。 我将钟子柒编制的笼子拿出来，在视频通话里展示了一下，随即问答：“各位同学，有没有办法在这只鸟的身上植入一种定位设备，可以让我们随时随地监控它的动向，还不会被敌人发现，越小越好！” 这时候钟子柒恍然大悟，欣喜道：“你是要通过这个小家伙找到喵星人的老巢？” 我点了点头，温声说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一个词：倦鸟归巢。” 疲惫的鸟儿会飞回自己的鸟窝，这是不可改变的天性，到时候就是我们将喵星人一网打尽的时候！ 第三四一章 锁定喵星人 面对我的求助。 平板中很快跳出一张素颜慵懒的宅女脸，她推了推那副盖住半张脸的眼镜，自信满满得说道：“给鸟植入定位系统，还不是小菜一碟。” 说话的正是404特长班的郭雪梅同学，我知道她，擅长的正是卫星追踪。 郭雪梅表示这是她的强项。 “可对方也比较……” 我委婉得暗示了一下敌人的可怕，郭雪梅笑了笑：“看你被打的那么狼狈就知道了！那个组织既然如此神通广大，我相信他们已经摸透了gps定位。那咱们就用祖国自主研发的北斗定位系统，一点也不比外国的差，只要装进芯片电池中就行了。” “我现在就去拿？” 饺子嘴快得说道，顺便还跟郭雪梅道了句谢。 别看郭雪梅长相平庸，脑子倒是特别聪明，她扶额道：“现在那个组织还没察觉到我们的存在，最好不要暴露……” 邵小夫在旁边竖起大拇指，郭雪梅说听到了我们这里有警笛的声音，目前大白鱼水库还是很安全的，她会提前预约同城跑腿，到时候让跑腿专员送来。 “那得多久啊？”饺子有点着急。 郭雪梅抿了抿唇，向上推了下眼镜回答道：“最多一个小时。” 说完以后，郭雪梅就站起身，表示自己现在得去学校实验室干活了。 邵小夫主动帮忙，说他来预约跑腿。 剩余的同学也主动提议，自己可以一起帮忙，大家团结协作，尽可能得缩减时间。 看着屏幕那头一张张熟悉真挚的面孔，我深深得朝他们鞠了一躬，以前的我总认为自己非常很了不起，殊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团结协作永远比一个人单打独斗强！ 感谢完毕以后，钟子柒突然插了一句嘴：“但是我还有个疑问，这芯片做好了要放在哪里呢？” 这时候一位浑身腱子肉的平头男凑到了屏幕里，朝我们打了一声招呼，是我们的舍友范长龙，他是一个长相凶恶，举止却很斯文的医学优等生。 我大概有个想法，但如果范长龙能从旁指导，那就更好了。 范长龙朝我们笑笑，随即道：“丁隐，到时候你给这只鸟做一个简单的解剖手术，从它小腹部切一道很小的口子，放入芯片缝合，记得用锁线法。我会专门嘱咐雪梅一声，让她制作芯片的时候做一下防水处理。” “好，谢了哥们！” 我重重得点了下头，范长龙摆摆手，表示只是个小case，不需要这么客气。 大家都去忙了，我跟饺子则留在大白鱼水库等候佳音。 由于钟子柒准备了八个大号充电宝，我们一人拿根线在那里充手机，排排坐在一起，还挺有喜感的。 只是没想到跑腿小哥比想象中来得还要快了，全程只用了四十分钟不到！ 那这样的话，雪梅做这枚芯片的时间岂不是更短？ 我真是被自己的这群宝藏同学给惊住了。 跑腿小哥来得时候，看到一大堆的警车还以为自己走错了地方，幸好我们提前在出口等着，拿到东西以后赶紧跟他说了声谢谢。 随即跑腿小哥就骑车跑了，那速度简直跟阵风一样。 “注意安全啊，哥们！”钟子柒朝他的背影温馨提醒了一句。 小哥抽空抬起一只手挥了挥，表示自己知道了，但车辆的速度却一点都没减下来。 不过现在也不是关心他超速的时候，我们要抓紧时间给黑头鸟做手术了。 幸好我随时携带了自己的解剖盒。 我用丝线将鸟的翅膀双腿固定，随即找准位置，光亮的手术刀瞬间划破了它的腹部，顿时一道血箭喷出。 我知道这里条件有限，必须速战速决，否则这只鸟就会失血而死。 于是抓紧用不锈钢细棒挪开黑头鸟的内脏肠子，将芯片塞进去，最后以最快的速度进行缝合，因为我有洞幽之瞳，所以哪怕缝合再细微的动物，都不需要借助放大设备，整个过程如同风驰电挚！ 众人目睹了我利用仵作手法，快速切割，缝合，芯片被牢牢的缝进了黑头鸟的身体。 全程我都戴了手套，并且让饺子他们专门站得远一些，不然被喷溅出来的毒液伤着就不好了。 最后我又给黑头鸟注射了微量的肾上腺素，趁鸟还没醒的时候，赶紧带领饺子他们躲到了一边的林子里。没过多久，那只鸟抖了抖翅膀，慢慢苏醒过来。 活蹦乱跳的它，立马飞向了天空。 “快上车！” 宋星辰训练有素，当即朝车的方向奔去，我们也赶紧跟上。 然而就在那个时候，我突然发现保时捷上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弹孔，给它点缀了一堆黑压压的星星…… 宋星辰首先坐上了后排，饺子招呼我和袁盼一起上来，只有姜含玉跟钟子柒依旧坐在前面。 姜含玉拍了拍喇叭，踩下油门，suv绝尘而出！ 上车以后，饺子看到一边皱眉不展的我，疑惑的问：“你怎么又摆出一张苦瓜脸？难道又出事了？” 我沮丧得告诉她，保时捷上有好多的弹孔。 饺子无所谓得耸耸肩膀：“那怎么了？昨晚不是有这辆车帮咱们挡着，咱们早被霰弹枪扫成马蜂窝了。” 我提醒她：“难道你忘了出门前，张九麟说过的话了吗？如有损坏，宋阳报销。完了，这下师父要打死我了。” 饺子切了一声：“多大点事儿，瞧把你吓得。” 随后又补充了一句：“放心，你师娘有钱。” 前排的钟子柒也扭过头来：“对了，清烟师姐也特别豪，小隐子你这是有富贵命啊。” “得了，我这哪是富贵命，明明是被富贵围在中间流口水羡慕的命。”换句话说，就是有钱的人那么多，唯独没有我。 饺子露出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我：“丁隐没看出来啊，你还是个财迷呢？” 我回答道：“这世上没有人会不喜欢钱吧，只不过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我是不会利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去捞不属于自己的钱罢了。” 平板电脑里一颗红点不断闪烁，正是那只鸟。 姜含玉开车追踪，渐渐的，我们发现，车子似乎离市区越来越远，那个地方居然比大白鱼水库还要偏僻。 等到红点停在一个地方不动以后，我赶紧搜索了一下那个地方，那里位于静川市边界处，是一个座早就废弃了的伐木场。 莫非这伐木场就是喵星人的老巢？ 第三四二章 宋家杀人技，穿花擒雀（三更） 我们担心喵星人就在此处，于是让钟子柒放出无人机，立即展开侦查！ 外面是层层叠叠的圆木，一根根木头堆放在一起，还搭建着不少小草棚，里面堆放着电锯、铁锹等伐木工具，以及起重机等设备。 看上去确实挺像那么一回事。 但这座伐木场不是废弃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东西，不怕被偷？ 事出反常必有妖。 第六感告诉我，这里绝对有问题，而且无人机传送回来的视频里并没有看见一个工人，整个地方空空荡荡，寥无人烟。 无人机还在盘旋，渐渐的，我发现，在伐木场深处隐藏着一座双层木屋。 双层木屋的周围没有一根杂草，就好像这里根本长不出草木一般。 毒，一定是毒物的影响。 我欣喜万分，表示我们找对地方了！ 宋星辰眼神一凛，当即就要前往探查。我抓住宋星辰胳膊，示意一起去。 “好！” 在犹豫了半分钟后，宋星辰朝我点了下头。 我们小心翼翼得摸了过去，发现那座双层小木屋上还写了一行字，叫做：喵大人的妙妙屋。 一层里面东西南北四个方向各放了四个展览柜，东边都是瓶瓶罐罐，西边则是温室饲养箱，里面蛰伏着毒蛇、蜥蜴、还有大号蜘蛛等等。 南边挂满了鸟笼，北边接通了冷气，专门将一些喜欢寒冷的毒虫饲养在玻璃盅中。 按理说喵星人手下的大部队应该全部驻扎在这里。 可小木屋里也是冷冷清清，也不知道人都去了哪里？只有三个杀手坐在那里抽烟聊天。 “你说夜狼他们怎么搞的，那么多人连几个小孩子都抓不到。” “谁说不是，最后秃鹫亲自出马都全军覆没，真是白瞎带过去的那批装备。” 几个人应该是在聊昨晚发生的战斗，他们一边抽烟一边品评，并没有因为同伴的死而悲伤，反倒是有点幸灾乐祸，觉得自己又可以升迁了。 “我看啊，喵大人就是走了眼，让咱们仨兄弟留在这里，岂不是浪费？” “不过这次豹哥你应该能接替秃鹫的位子，成为x-y-z的三号人物了。” 这几个人自信满满，可如果他们但凡有点本领，也不至于到现在没有发现我们。 我看向宋星辰，用口型询问他，可以搞定吗？ 宋星辰朝我点了下头，随即他掷出了一枚石子，石子落地的声音瞬间引起了杀手的注意。 其中一名杀手举起手枪走出小木屋查看情况，宋星辰继续用石子钓鱼，直到那人已经走远了，宋星辰如鬼魅般闪现到了他的背后，‘咔嚓’一声扭断了对方的脖子…… 然后他将尸体缓缓放下，中途没发出一丁点的声音。 “咦，老三怎么还没回来？” 等了一会，里面的两个杀手有些奇怪。 老大又让老-二出去望望风，老-二不愿意，说老三估计又偷偷去看美女视频了，不用管。 “小心为上！这两天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老大很强硬。 老-二不情不愿得起身，一边走还一边嘟嘟囔囔：“能有什么事，我就不信那群小孩能找到这里来。借他们三个胆子，他们也不敢……” 就在老-二刚迈出木楼梯，宋星辰矫健的身影陡然斜着飞出，五指瞬间穿过对方的脊椎骨，直接拧断。 而这正是宋家杀人技：穿花擒雀！ 可以在瞬间让敌人命丧黄泉。 “大……大哥……有危……”最后一个字还没说完，老-二直直得跪在地上，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 下一秒，杀手老大咚咚咚得窜了出来，一看地上的场景，瞬间端起一把ak47对准了宋星辰。 “星辰叔叔小心！”我跟饺子异口同声得喊道。 却没想到宋星辰避也不避，直接抽出脚下那具尸体腰间的匕首迎了上去。 子弹打出去的时候，擦着宋星辰的肩膀而过，却没有给他造成一丁点的伤害，反观那名杀手老大，脖子喷出一道鲜血，他的咽喉已经被宋星辰给刺穿了。 对方一手捂着自己的脖子，一手指着宋星辰，跪倒在地。 宋星辰松开那柄匕首，用手帕随意得擦了擦自己的手，冷冷的丢下一句话：“凭你，还不配污了我的唐刀。” “星辰叔叔真是帅毙了！” 饺子忍不住拍手鼓掌，钟子柒他们几个也看得目瞪口呆，甚至怀疑宋星辰是从古装电视剧穿越出来的，不然这身手不是拍电影，谁信啊？ “兄弟，有空能不能让你叔叔教我两手，我也想这样，忽的一声飞出去，一出手，对方就倒了。” 钟子柒缠着我让宋星辰教他武功，此刻我哪有心思管这个，我自己都只是个战五渣！ 进到屋子里以后，看到那满屋子的毒虫，我决定立即销毁，避免这些东西流出去伤害更多无辜的人。虽然它们也都是生命，但做人有时候决不能妇人之仁。 姜含玉早有准备，她下车的时候就带了一纸盒化学药品。 那些药品被点燃后冒出一缕缕的白烟，姜含玉将它们丢进一个个的玻璃饲养箱，没一会，那些毒物就全被安乐死了。 接着我们又来到屋子的二楼。 与一楼的满屋毒物不同，二楼更像是一个起居室，只不过墙上贴满了各种生活照，有我的，饺子的，宋阳的，还有办案刑警等等。 而周扬风年轻羞涩的脸上赫然画着一个红叉，意思是他被-干掉了。 宋阳被圈了出来，画了x，又画了一个问号，应该是说死了，但没有十足的把握！ 在这里还有整张静川市的道路图，以及一个个的对讲机，喵星人显然就是坐在这里遥控指挥全军。 他似乎很喜欢小动物，沙发上的抱枕都是加菲猫的大圆脸，就连后面也贴着一张特别大的加菲猫扭屁股图。 “这里就是喵星人的大本营吧？”饺子环顾一周后，看向了我。 我点了点头，随即将口袋的那只‘马’棋子拿了出来，在手心摩挲，就好像握着师父的手一样，内心满是安定。 这时宋星辰拨通了一个神秘电话，对方在喂了一声后，宋星辰便将手机交到了我手里。 电话那头赫然就是师父的声音。 我迫不及待得告诉师父，自己已经找到了喵星人的老巢。 宋阳笑着回道：“小隐你做得很好，为师就知道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那头的宋阳丝毫没有重伤虚弱的感觉，反而谈笑风生，显然他非但是诈死，而且从头至尾都没有中毒！ 第三四三章 解药 原来这一切背后的真相居然是…… 宋阳在来咖啡厅的路上，已经识破了那个小姑娘投毒的奸计，于是将计就计，住进了icu病房。为了骗过医院里喵星人的眼线，一切演的都栩栩如生，连警方也蒙在鼓里。 为了顺利实施反击战，宋阳在深思熟虑后，干脆装成病重不治。 因为他太了解喵星人了，喵星人聪明绝顶的背后，也藏着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多疑。 他一定会亲自来确认，组织的头号大敌是不是真的死了？ 果不其然，喵星人中计了！ 他带着一批杀手前往医院，却不知道医院里已经埋伏了大量特警，所有制高点都有狙击手，由特案组组长厉剑锋亲自指挥。 就这样，喵星人自己钻进了口袋里，那些杀手虽然个个悍不畏死，但厉剑锋的布局实在太过巧妙，在警方无一伤亡的情况下，全歼了三十多名全副武装的杀手。 只有喵星人中枪逃走了。 在逃亡的路上，喵星人不知道用了何种手段，在附近学校的送餐车里下了毒，而且跟宋星辰中的毒一模一样，都是金虫银虫。 “那怎么办……”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急了。 宋阳叹息了一声，开口道：“现在有上百名小学生中了金虫银虫的毒，七窍流血，现在icu病房已经挤满了，静川市已经进入了一级戒备状态，随时会向外界宣布遭受恐怖-袭击。” “喵星人要挟如果再不解冻健康基金，他就让静川市刮起一阵腥风血雨！” “没办法，静川市已经解冻基金，并勒令我们停止追击，以防刺激匪徒，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 我长呼了一口气，说那就好，毕竟人命关天。 没想到这个时候宋阳突然轻笑了一声：“你太小看师父了，你以为师父就没有留后手？” “你是说？” 我狐疑得问了一声，感觉电话那头的宋阳此时狡黠得犹如一头老狐狸。 宋阳说道：“健康基金确实解封了，但老幺已经出手，他联合网警部门监控了那个账号。发现账号在解冻的一瞬间，款就被取走拆分，然后存入了无数个户头，最后通过各种洗钱手段，全部汇入了几家海外医药公司。” “我们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这几家医药公司都是景王爷的产业！” “目前已经发出红色通缉令，请求海外国际刑警配合，以反洗钱法和反恐怖主义法，对涉及到的公司展开调查，呵呵，景王爷不好受了……” 而这就是宋阳的真实目的。 我问道：“那群小学生怎么办？如果喵星人知道的话，他不会交出解药的。” 宋阳回答道：“科学院的大批院士已经在赶来的路上，静川市的守卫工作已经交由公共安全部队接管。还有，小隐你忘了吗？为师教过你，只有手上拥有足够的砝码，才能跟对方谈条件。” “如果我按照喵星人说的做了，他不给解药怎么办？如果现在钱已经顺利到了景王爷手里，你觉得那只猫还会按照约定救人吗？” “轻信敌人，就是对自己人的残忍！你记住了，跟江北残刀作战，任何时候都不能陷入被动，一旦陷入被动，就会任人宰割！” 宋阳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得说道。 我知道他说的很有道理，可还是有些难以接受，毕竟喵星人那么疯狂，如果这个疯子知道被师父耍了，干出更疯狂的事情怎么办？ 后果是不是我们所能承受得住的？ 想到这里，我赌都不敢赌，一旦输了，万劫不复！ 我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宋阳，宋阳说道：“所以接下来就交给你了，喵星人一定会回到自己的窝点，那是唯一安全的地方了。” 也就是说，我们需要守株待兔，利用健康基金跟对方谈判，看是否能从他的手里得到解药。 “如果他愿意交出解药，可以免除死刑，但下半辈子必须在监狱里度过。”这是宋阳请示过徐厅长得到的最大底线。 我说知道了，自己会尽最大的努力！ 就算得不到解药，起码也要劝喵星人冷静下来，千万别做出傻事。 我们悄无声息的藏在小木屋中。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喵星人终于回来了…… 而他在进入伐木场后，立马知道了我们的存在，尽管小木屋前的三具尸体已经被清理干净，却还是瞒不住他的眼睛。 听到外面的动静，我知道，他来了。 喵星人依旧穿着一身黄色的玩偶服，戴着加菲猫头套。 明明吃了败仗，却依然蹦蹦跳跳的上了台阶：“喲，小老鼠来喵喵的窝了？” 随后他也不管宋星辰的杀机毕露，径直走到沙发跟前，扑通一声坐了下来，软软的垫子还弹了他一下。 “你可真有闲心。”饺子不由得吐槽了一句。 喵星人嘿嘿笑道：“回到家里，自然要放松一点。” 这家伙还真不怕宋星辰跟他老账新账一起算，我将师父的话转述了一遍，告诉他只要交出解药，警方就可以让他下半辈子继续活着。 “你觉得喵喵会愿意关在笼子里，喵喵又不是小鹦鹉。”喵星人好像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笑话，捧着自己的肚子，眼泪都笑出来了。 钟子柒问他难道就不怕死？他杀害了一名公务人员，再不回头是岸，绝对没有好下场。 “我可不止杀了一个，这些年来我杀了一个两个三四个，五个六个七八个……就喜欢杀穿皮的。”喵星人掰着手指头数，语气很是天真无邪。 但恨意却能从牙缝中溢出来。 从他的语气中，我似乎能感觉到一点，那就是他恨透了执法者。 宋星辰一只手搭在了唐刀的刀鞘之上，冷冷的道：“别逼我动手。”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可喵星人却一点都不在乎。 宋星辰一点点向喵星人逼近，喵星人玩着自己毛茸茸的小手，说道：“杀了我可以啊，反正我手里的母虫是唯一的解药，如果母虫死了，那些学生都会死翘翘。有这么多小朋友陪着喵喵上路，一定很好玩。” 他所谓的路，指的应该就是黄泉路！ 话说到这个份上，宋星辰自然不敢轻举妄动。 我问喵星人到底怎么样才肯交出解药，就算他恨天恨地，孩子是无辜的。 喵星人定定得注视着我，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像真是一只卡通加菲猫，但嗓音却透着一股罕见的认真“现在我要玩最后一场游戏，丁隐，你敢吗？” “有什么不敢的，但你答应我，如果我赢了，就交出解药。”我抹了一把脸，笔直得站在原地。 喵星人点点头。 “只要你赢了，那些小朋友就可以活。” “如果你输了，就跟他们一起陪喵喵。” 我二话不说答应下来，问他怎么玩。 喵星人看向其余的人，戏谑的举起手指头：“这是我跟丁隐单独的一局游戏，无关人等可以退下了……” “你是要害他，我不走，我死也不走！”饺子当即拒绝，宋星辰也想留在这里保护我。 钟子柒他们没一个答应的。 我只能劝道：“想想那些孩子，你们就出去吧。” “可你怎么办？”大家都竭力反对，甚至饺子还扒住了我的胳膊，蛮不讲理得说道：“那些小孩子的命是命，难道你的命就不是了吗？” “我不走，丁隐，你说我冷血也罢，说我自私也好，可在我眼里，你比一百个小孩子都重要。” 饺子哭着抱住我，死活不愿意离开。 我一把推开她，冷声提醒：“迟娇子别忘记你的身份，你是特案组成员，你是有编制的，在加入特案组的那一天起，人民的生命安全就远胜过我们自己。” “如果每个警员都那么自私怕死，烈士陵园又哪里会有那么多冰凉的墓碑？” “星辰叔叔，带她离开！” ”那你……” 宋星辰也担心我出问题，但在与我对视以后，还是重重得点了下头：“丁隐，活着出来。” 钟子柒跟姜含玉不愿意走，我只能怒吼一声，如果真是把我当兄弟，就照我说的做！ 他们让我照顾好自己，就连袁盼也拍了拍我的肩膀，由衷得说道：“兄弟，快点解决，哥们在外头等你。” “好，我一定活着出来！” 看着他们陆续离开的背影，我擦了擦眼泪，要知道我明明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只想着复仇，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在学习师父本领的时候，竟也学会了他的悲天悯人。 可那只母虫关系着上百条生命，如果可以，如果真的可以用我的命换来他们的平安，我真的愿意。 因为我不想再看到一个家庭不完整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自嘲的笑了。 一个失去双亲的人，此刻正在为了别的家庭不失去儿女而甘愿献祭，不是伟大，而是不想让别人再承受那种撕心裂肺的剧痛！ 第三四四章 喵星人的故事 小木屋中，我跟喵星人两两对峙！ 本以为他会掏出什么大杀器，没想到他下一秒居然用手挠了挠屁股。 叹息道：“想不到喵喵做了那么多大案，最后居然栽在你这个小家伙的手里，真是讽刺。” 我摇摇头，一字一句得纠正道：“不是败给我，是败给了一群心怀大志的年轻人，未来的他们必将是各行各业的栋梁之材。你知道我背后有多少同学出谋划策吗？输给我们，你不冤。” 喵星人哈哈大笑，嘴里念着‘年轻’两个字。 “年轻真好……” 此刻的他双手抱头，说话再没了搞笑滑稽，反而流露出一股莫名的悲伤。 我看着他，能清楚感觉到那种穿透骨头的孤独与寂寞，似乎他并没有表面上那么搞笑，他真正的底色其实是抑郁？ “如果我没有看错。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对吗？”我说道。 喵星人顿了一下，嗓音低沉沙哑：“你愿意听一个故事吗？” 我拖过旁边的一个椅子，坐在喵星人的对面，用行动代替了语言。 喵星人似乎很开心，还拿着茶几上的旺仔牛奶给我开了一罐，不过开完他就意识到不妥了。在他这个善用毒物的人跟前，别说水了，就连空气都要注意。 喵星人尴尬得把旺仔牛奶拿回到自己跟前，我主动岔开话题，问他要讲什么故事。 “一个小混混爱上花店姑娘的故事。哈哈，是不是有点烂俗？”说完以后，喵星人还不由得自嘲了一声。 我摇摇头，示意喵星人继续讲下去。 喵星人看向左边的窗子，那里一直是打开着的，能看到自由的小鸟在天空中飞舞。 他看着远方，娓娓道来。 街尾的花店里，住着一个漂亮的姑娘，她坐着轮椅，每天靠卖花为生。 街头的麻将馆，住着一个脸上有胎记的小混混，成天游手好闲。 一次上门收保护费，小混混认识了花店姑娘。 花店姑娘温柔的如同一朵沾着露水的百合，小混混一下就喜欢上了，恶狠狠的态度也变成了羞羞答答。 他会控制不住得躲在玻璃窗外看着花店姑娘的一眸一笑。 渐渐的，他发现花店姑娘喜欢小动物也喜欢小朋友，甚至有次在小混混被人砍了的时候，还收留了他。 “那么胆小怯弱的姑娘，被收保护费时都不敢吱声，却会为一个不相干的人撒谎，说没有见过。” 仇家离开后，小混混就要离开。 花店姑娘问他能不能看在自己救了他一次的份上，以后做一个好人。 小混混没有说话，而是恶狠狠得凶了一下花店姑娘：“以后别多管闲事！” 可从那之后，小混混却真的变好了。 他从一个无恶不作的地痞，变成了陪着小孩子玩跳房子，喂养流浪猫的好人。 他也从隔着玻璃窗偷偷看一眼心上人，变成了每天都去照顾她，还要买走一束花，赶走其他混混。 有一天花店姑娘问小混混，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小混混没有回答，姑娘自言自语：“那以后我就叫你大哥哥吧。” “其实小混混有名字，他叫做石，石头的石。” 说来也搞笑，石收保护费的时候就戴着加菲猫头套，后来去花店也一直戴着。因为他脸上有一大片红色的胎记，怕被嫌弃嘲笑，就一直不敢摘下伪装。 他们在一起喂养了许多无家可归的小动物，哪怕是毒蛇毒蜘蛛，都将他们当做伙伴。 在一起的日子，真的很开心。 这也是石第一次发现，原来不是只有得到才开心，付出也会让人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幸福。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一年，石发现花店姑娘并非那种只在乎外表的肤浅女人，也许有一天自己摘下加菲猫的脑袋，可以试着去争取一下？ 然而就在石准备向花店姑娘表白的时候，意外来临了…… 这座城市突然不再允许流浪动物生存，大批城-管到处抓捕，他们喂养的小花小黑一夜之间都不见了踪影，剩下的猫猫狗狗，花店姑娘决定藏在家中。 因为花店关不了门，猫咪小狗就会经常跑出去。 然而就在花店姑娘一个个去找那些流浪猫狗的时候，却亲眼目睹了一场悲怆的城-管执法。 小姑娘哭着喊着，甚至摔下轮椅，下跪哀求那些高高在上的城-管：“我会看好它们的，它们不会再是流浪猫狗了，我会给它们一个家的，求你们，求你们了……” 然而那群可恶的人却根本听不进去，拿着棍棒打得越来越起劲，甚至那些猫狗叫得越惨他们就越兴奋。 眼睁睁看着满地的鲜血尸体，小姑娘崩溃了，想要上去阻拦，却被直接推倒在地。 这时有个城-管发现了姑娘的美貌。 对有的女人而言，美色是加成，而对于那些残疾的、甚至贫穷的女人来说，美貌是原罪，是会成为恶人举起的一把屠刀。 那几个城-管垂涎姑娘的美色，觉得对方是一个残疾人，好欺负，开始动手动脚。 小姑娘哭得眼泪不断，眼睛渐渐就看不清了。 那一天打算表白的石是在一条巷子里找到花店姑娘的，看着衣衫不整，两条雪白的长腿鲜血淋漓的她，石第一次产生了杀人的冲动！ 他带着花店姑娘去警局报案，结果蛇鼠一窝。 男警员嬉笑着，问花店姑娘具体的细节，对方摸了那里，又做了多久，花店姑娘一个劲儿得掉眼泪。 女警员说要带她提取身体里的痕迹，最后却说dna根本就对不上。 后来他们才知道，整件事一早就打了招呼。 花店姑娘不想再惹事了，可她的店却被封掉，说是太多流浪动物进入，有很多的细菌病毒，感染了之前的客人。 对方封了店，拿了罚款，提醒花店姑娘嘴巴闭紧点，不然叫她好看！ 失去一切的花店姑娘不停得哭，哭着哭着眼睛就瞎了。 愤怒的石再也无法忍受，他买了一柄水果刀要去杀那几个披着皮的畜生，却在最后一刻胆怯的刺不出去。 一念之仁，换来的是一顿毒打，最后被丢进了河里。 醒了之后的石恨那几个人渣，更恨自己的懦弱，再没脸见心上人的他决定远走他乡。 石将这些年自己攒的所有钱留给了花店姑娘，说家人给他找了门亲事，他打算回去看一看。 其实这是石在逼自己死心！ 可没想到的是，没过多久，石渐渐发现自己自那次昏迷后多了一种奇怪的天赋，他可以跟动物沟通了，也能听懂它们的喜怒哀乐。 第三四五章 天王之悲歌（三更） 由于将所有积蓄都给了花店姑娘，初到外地的石，差点饿死在了街头。 他试着去当洗碗工，没人要。 试着去卖气球，也被撵走。 渐渐的，他快要绝望了…… 直到最后一次失败时，石决定再次成为一个混混，而且这一次他要干一票大的！ 石盯上了一家珠宝店，记得当时他只是在门口卖气球，却被老板骂晦气，生得一张阴阳脸会挡住自己店铺的财路。 他被打的遍体鳞伤。 是时候展开报复了，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石利用一头疯牛去店里捣乱，将珠宝柜台全部砸碎，而一只只鸟则在石的操纵下，衔着所有亮闪闪的东西飞走，人怎么可能追得上鸟。 因为现场没有任何脚印指纹，连警-察都无可奈何。 这桩抢劫案最终被定义为：意外！ 石的花销并不大，他不是喜欢享受的人，那些抢劫的钱全被他花在了动物的身上，狗肉店待宰的小狗，路边被遗弃的小猫…… 没有人喜欢他，唯有动物是他的朋友。 石越来越熟练得利用动物犯罪，最终被景王爷看中，投入了江北残刀的怀抱。 在组织里，他疯狂的学习，疯狂的成长，疯狂的作案。 当他成为天王的那一天，景王爷送了他一份大礼：你可以回去复仇了！ 曾经的家乡也因此迎来了一场腥风血雨…… 那四名作恶多端的城-管全部被狼狗活活吃掉，只剩下了血淋淋的骷髅，狼狈为奸的警员一个个离奇中毒，惨不忍睹。 尽管造成了特别大的影响，但在景王爷的庇护下，他依旧可以全身而退，而且组织内部有更高的白手套韩先生，这点小麻烦完全可以摆平。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过来，不禁道：“你之所以那么折磨周扬风，是因为你痛恨所有的执法者？” “天下乌鸦一般黑，丁隐你觉得世界是白的，因为你不在社会的最底层，你不知道活着有多苦，做一个好人有多累。他们……他们……他们都在逼我，逼我去做坏人。” 喵星人不是对某个人失望，他是对整个体系失望，城-管是这样，警员是这样。 他那颗对未来充满希望的心，早已经发霉腐烂。 “不！你要相信，绝大多数执法者，是为了苍生百姓，是为了民间疾苦，而至死奋斗着，周警官就是其中一员，我不许你亵渎他。”我开口叫道。 “好了，不说这个了。”喵星人仰了仰头，似乎是想让眼泪倒流回心底，他轻声说了一句：“都过去了……” 在那段作案的日子里，除了帮组织杀人，解决麻烦，赚点外快。 喵星人也走遍了姑娘想去的所有旅游景点，无论他干了多脏多贱的活，在景点前永远是干干净净的，穿着一身加菲猫外套到处打卡拍照。 “我整理了一本纪念册，想要亲手送给她看。我相信，只要我去求景王爷，她的眼睛就一定能治好。” 终于，喵星人觉得是时候去看看花店姑娘了。 那次他专门回到了那条无比熟悉的老街，却发现花店早已转让，打听后才知道，她已经嫁人了，每天在城南菜市场陪老公卖菜。 喵星人默默的走向城南菜市场，姑娘还是当初的模样，头上别着一对向日葵的发卡，那是喵星人临走之前夹在存折里面的。 只可惜她已是别人的妻子。 丈夫不算优秀，典型的老农民，脸上还有麻子，但是照顾起姑娘来却格外小心。 姑娘在一边打毛衣，男人就在旁边卖菜，他隔一会就会望望姑娘，看到姑娘，嘴角会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 在男人去上厕所的时候，石大着胆子走到了摊位前，他想说现在的我已经贵为天王，可以给你更好的生活。 现在的我被景王爷去掉了胎记，人也长帅了。 他想说…… 当初欺负你的人，我已经一个一个，拖家带口，全部斩杀。 可不知道为什么，石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不好意思啊，我眼睛看不见，你喜欢什么自己选，好吗？”姑娘还以为对方是嫌自己不够热情，手拨着箩筐，急切得想要表现什么。 然而就在这时，老农民一边整理着衣服，一边朝这里跑，离得老远就能听到他的声音：“阿如，不要乱动，小心摔着了。” 这下石彻底确认，那个男人爱着姑娘，很深很体贴也很温柔。 石转身离开，临走前在箩筐里特地留下了一沓钱。 无论何时，他总希望姑娘可以过得好一点。 是他来迟了…… 是他回来的太迟了…… 不难看出，喵星人就是故事里的那个石。 我吸了吸鼻子后有些心酸的道：“可这也不是你犯罪的理由，你不能因为一两只苍蝇就否定了整个群体。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有无数勇敢的人，在守护着每一座城市。” “比如我师父，比如周警官，比如段警官等等，正义一直都在！” “可我没有看到呀，我遇到的永远都是对底层挣扎百姓的歧视。正义，哈哈，真是一个遥远而陌生的词汇。”喵星人哈哈大笑。 他笑着告诉我：“以前的我，也想做个好人。好多次，好多次我都想做个好人，可是他们不允许，好人就会被欺负，那些坏的，反而逍遥法外。” “丁隐，你明白吗？只有坏才能在这个社会生存。” “我只能变坏，你看看，现在成为坏人的我多威风，我是喵大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明明认为他说的都是谬论，可我却反驳不了。 因为他遇到的确实都是坏的执法者，他认为执法者都是这个德性，并没有错。 就好像我如果没去过海禹县，还以为所有警官都是像慕容清烟那样善良。 我说人有好有坏，他不能因为一个人，就否决一个群体。 那我呢，我要因为遇到的都是好警-察，就要肯定全部的人吗？这是不可能的。 “我劝你还是投降吧！警方很快就会包围这里，这次你插翅也难逃了。”我低着头，有些不敢直视喵星人的双眼。 喵星人坐在沙发上，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罐旺仔牛奶，摇摇头道：“我没打算逃，这几年一直帮景王爷那个老不死的杀人，犯罪，我早就累了。” “我不想一辈子都这样，可在加入江北残刀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不能活着离开。” 他的嗓音好像从远方飘来的，疲累充斥着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我问道：“那你的意思是……” 喵星人仰着头看向我：“丁隐你很可怜，我知道你的经历，这一次把你留下来，其实也没有伤害你的打算。只是走的太累，想临死前找个知心人说说话。顺便，跟你做一笔交易。” “交易？” 我皱起眉头。 喵星人开口道：“我死之后，请你遵照我的愿望，将我的眼角膜捐献给那个叫阿如的姑娘。她在清河县城南菜市场，很小的一家棚子，但只要你看到她就会认出来。” “这些年我攒的钱很脏，但我给她准备的手术钱，是我在游乐园扮加菲猫赚来的，每一分都是干净的。存折跟纪念册就在伐木场里的一口枯井中。” “作为回报，我给你解药！” 说罢，他也不管我是否同意，便直接将装有母虫的瓶子丢了过去，并且嘱咐道：“把金虫和那群 中毒的小孩子放进一间密室，空调温度开高点，银虫自然会爬出来。” “那些小学生我是不会杀得，阿如除了小动物外，最喜欢小孩子了。” 这些年无论是他自己，还是网站，一律禁止接杀儿童的订单，包括那些怀了身孕的女人。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觉喵星人似乎并不像我想象中那么灭绝人性，于是满口答应：“我丁隐说话算话，你交代的，我一定照做！” 喵星人潇洒得点了点头，随即摸了摸自己的加菲猫头套：“丁隐，我要走了。其实你跟我一样都是个可怜人，看在你这么可怜的份上，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就算买一送一吧。” “秘密？” “对，一个天大的秘密。”喵星人怪笑道。 我好奇得朝前走了几步，随即就听到喵星人认真的话语：“当年我确实参与了杀死你全家的计划。” “什么？” 那一刻我岂止愤怒，甚至后悔自己刚才居然对他产生怜悯…… 第三四六章 在他乡 我愤怒得朝喵星人挥舞拳头，恨不得立刻将他打成肉酱，为父母报仇。 喵星人却摆了摆手：“别误会，丁连山一家不是我杀的，没钱我才不动手，我只是负责跟宋阳玩一场游戏而已。” 我感觉自己嗅到了一丝阴谋的气息。 师父不是在我家发生命案后才匆匆赶到的吗？为什么喵星人会用‘玩一场游戏’这五个字。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喵星人双手捧着那罐旺仔牛奶，缓缓得对我说道：“你知道为什么宋阳会是江北残刀的头号大敌吗？因为他太聪明了。” 我没有接话，喵星人则抠了抠鼻子：“接下来的内容可能对你来说，有些残忍。但丁隐，我真的可怜你，所以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你以为的救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 “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无非就是像白凛一样挑拨离间，可我是不会信的！喵星人，你如果就是见不得我跟师父好，那就不用说了，我无条件相信师父。” “傻蛋。” “真是太傻了……比熊大熊二还要傻。” 喵星人告诉我，他就是见不惯那种，明明自己被伤害了，还误以为对方是大恩人。 他猛地站起身子，双手用力按住了我的脸，逼迫着我跟他对视：“丁隐，你听着，早在你家人遇害前，宋阳就洞悉了我们的全盘计划！” “怎么可能，如果他知道，那警方就会把我们家保护起来，我们家根本就不会出事。”我用力得吼着，声音越拔越高。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掩盖我的底气不足。 喵星人笑了：“如果是那样，明知有警方戒备，我们还会闯入吗？宋阳没有告知当地警方，他担心走漏风声，于是只带了宋星辰前往救援。” “也就是说，你家人只是诱惑我上钩的一只饵。” 这句赤裸裸的话刺痛了我，我哑声道：“可他，他不是要来救我们吗？你说他带了星辰叔叔，以星辰叔叔的本事，肯定……肯定能……” 眼泪不争气的落下。 喵星人用自己的手掌帮我擦干：“没错，其实宋阳可以早一天赶到，那样你的父母就不会死了。 但很抱歉，我奉组织的命令，跟宋阳玩了一场游戏，那天我绑架了黄小桃，让宋阳自己选，是要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一家，还是自己的老婆。” “宋阳没有犹豫，他直接调转车头，连带宋星辰一起，返回去救黄小桃。” 心一点点的坠落，我不敢相信，也不能相信。 喵星人却按着我的脸，让我好好得看着他的眼睛：“这就是你的师父，为了自己的妻子，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一个家庭。” “现在你还觉得他是世间最正义最无瑕的人吗？” “这就是宋慈的后人，这就是你最爱的师父，意不意外？” 我的眼前突然浮现了黄小桃笑颜如花的脸，她做了满桌子的菜抚摸着我的头：“小隐，以后我们就是你的家人。” 家人？牺牲了我的亲生父母，做我的家人？ 这一刻，我感觉自己的世界崩塌成雨，心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我用尽自己全身的力气将喵星人推开，咆哮道：“你在撒谎，我不会信的，你就是想挑拨我跟师父之间的关系，他不会那样对我的，他不会那样对我家人的。” 宋阳的脸跟白月光的脸在我眼前交替。 宋阳爱怜得抚摸着我的脑袋，轻声对我说生日快乐，在遇到我的那一天，就是我的新生。 白月光泪眼朦胧得看着我：“我的哥哥是被宋阳害死的，他逼死了我哥，还要铲除法宋一脉。” 脑子快要被炸开了，我把所有怒火发泄在喵星人身上，指责他在说谎。 喵星人无所谓得耸了耸肩，回道：“喵喵从不说谎。” “今天跟你说这么多，只是不想看你再被蒙在鼓里而已。二十岁的人了，保护好自己吧，如果有一天你没有了利用价值，怕是比我的下场还惨。” 我用力得吸了下鼻子，想要说话，开口却全是颤音。 喵星人叹了口气：“喵喵知道你很难接受这个事实，但喵喵当时在宋阳的车上装了窃听器，为的就是留一手给自己保命的牌。现在喵喵不需要了，给你吧，录音带也在那口枯井里，到时候自己找。” “如果有一天宋阳对你起了杀心，记住，先下手为强！这盘录音带放出去，整个宋家就没脸见人了，也买一个跟我一样的加菲猫脑袋戴上吧，哈哈哈哈。” 死到临头喵星人还在教我生存之道，委曲求全换来的只有无底线的伤害，唯有自己强大起来，才可以保护自己。 我根本不敢相信与宋阳决裂的那一天。 喵星人也不再继续说了，而是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哼唱着一首动人的旋律： 我多想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 看她的温柔善良，来抚慰我的心伤。 就让我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 让她的温柔善良，来抚慰我的心伤。 我知道那是水木年华的《在他乡》，也是喵星人一生的写照。 其实他也是一个被逼到绝路的可怜人，错的是他吗？如果没有那几个坏城管，或许他可以表白成功，或许现在照顾花店姑娘的是他。 可世上没有如果。 这世界不会有任何改变。 突然间，喵星人开始剧烈咳嗽起来，我猛然看向他，发现一只流浪蜘蛛从他的脖颈爬了出来。 在喵星人快要栽倒的时候，我居然上前扶住了他。 而喵星人则用自己最后的力气抓住了那只流浪蜘蛛：“你呀，真是比我还要傻。” 他没预料到我这个举动，担心蜘蛛会伤到我，下意识得选择了保护我。 “你也不像我想象中那么坏！”我苦笑着回了他一句。 喵星人笑了，天真烂漫得说道：“谢谢你丁隐，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陌生人的善意，喵喵会……会记得你的。” 我吸了吸鼻子，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为一个罪恶滔天的天王掉眼泪。 可他不过是被命运的车轮碾压的可怜人。 “喵喵……好想回家啊，好想再为她折一只向日葵……” 渐渐的，喵星人的手垂了下去，眼中含着思念的泪。 他不想死在宋星辰的手里，只有自杀才能成全一位天王最后的尊严！ 而不久后，喵星人的思念会让一位姑娘再次看到这世界，是的，姑娘会代替他看这个世界，去寻找未曾发现的真善美。 可我知道，自己的内心是注定不会平静了。 那口枯井，那盘录音带可能会让我再次失去亲人。 第三四七章 黑与白 小木屋外传来阵阵警笛声，喇叭里是一个中年男人掷地有声的嗓音：“里面的匪徒听着，你已经被我们包围了，迅速放下武器！” 与此同时，木质楼梯也响起了踩踏的动静。 饺子焦急得敲着门，问我怎么样，跟喵星人的谈判如何了。 我擦干眼泪，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假装高兴得说道：“这场游戏我赢了，你们进来吧。” 饺子推门而入，伴随着咚咚咚的声音，那是钟子柒他们急匆匆跑上来造成的响动。 在看到我的一刹那，饺子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得检查我的身体，问我有没有受伤。 “你是不知道，在楼下我们都急死了，上面又关着门，一点声音都听不到。” 这时宋星辰居高临下得瞥了我一眼，嗓音冰彻入骨的道：“我好像隐约听到你们发生了争吵？你说，他骗你！” 后半句话，宋星辰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 我的内心无比煎熬，甚至有种秘密被曝光的感觉。 好在宋阳的出现缓解了我的尴尬。 宋阳风尘仆仆得赶来，身后还有特案组组长厉剑锋，以及多位省厅得力干将。 “小隐，你没事吧？” 他看起来对我十分关心，左右看我有没有受伤。 我把从喵星人那里得到的母虫交给了宋阳，告诉他喵星人自杀了，临死前给了我这个。并且告诉我，只要将母虫跟中毒的小学生关在一起，开空调，保持温度在30度以上，银虫会自行从他们体内排出。 “宋顾问，这可是头号通缉犯，他的话不能信吧？”队伍里的一名警官，认为这很有可能是喵星人的奸计。 喵星人知道自己无法活着离开，故意卖好心交出这只虫子，所谓的母虫怕是一只毒性更强的害虫，为的就是害死更多的人。 “这种社会底层的败类，我见得太多。” 我看向那名警官，对方还有些不乐意的道：“你什么眼神，难道我说的话有问题吗？要不是我赶来，你就危险了知不知道？” 难怪喵星人会如此厌恶执法者，有些执法者戴的有色眼镜真是太深了，在他们眼里，喵星人就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通缉犯。 他不值得一丁点的同情。 可在成为喵星人之前，他也是人，是一个有心上人对未来怀揣着希望的底层百姓。 那名警官甚至还在喵星人的尸体上踩了一脚，试探对方到底是不是真死了。 “你会不会有点过分了？” 忍无可忍，便无需再忍，我尽量压着自己的怒气说道。 那名警官冷笑了一下，很诧异得看着我，又望向宋阳：“宋顾问，你这徒弟有点不对劲吧？” 宋阳也察觉到了我的异常，但还是站在我这边，说了一句公道话：“赵副局长，喵星人身上都是毒，最好不要轻易触碰。还有，人死了，就不要做那种侮辱性的动作了，有碍于你肩膀上的星。” 随后宋阳简单安排了一下，就带我们出去了，将现场留给静川市警队善后。 出去以后，宋阳把解药交给了林队，让他立即带着金虫去救那些孩子。 我问宋阳：“你也相信喵星人没有耍诈吗？” 宋阳轻笑了一声：“这确实是解药，来的路上道门老九已经给我看过金虫的样子，确实无疑。” “没想到，他也有良心发现的一刻……” 这句话真不知道是在夸喵星人还是在宋阳的心里，他也认为对方是只泯灭人性的臭老鼠。 我适时转移了话题，将自己在小木屋里跟喵星人的情况一五一十得说了一遍，但鬼使神差下，我隐瞒了录音的事情。 “我答应他，会让那个花店姑娘重见光明。” 宋阳摸了摸-我的头：“我的徒弟自然不能失信于人，况且这是一件善事。” 意思就是说，答应喵星人的条件，不会反悔！ “这样，你告诉我那位姑娘的详细地址，我即刻安排眼角膜移植手术。” 宋阳说的坦坦荡荡，我表示先将喵星人的眼角膜取下，确定好时间之后，我去找那个姑娘。 出去的时候，大批记者将伐木场团团围住，聚光灯不停的闪烁。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正对着无数个话筒侃侃而谈，看他的模样，似乎身份不低。 媒体争先恐后得向他提问。 “吴市长，听说连续发动恐怖-袭击的匪徒喵星人已经自杀，对吗？” 男人不慌不忙，微笑着告诉大家：“不！准确来说，是在我的英明指挥以及各位警员同志不怕牺牲不怕流汗的奋战下，将喵星人当场击毙。” “据悉此人还是0981大案元凶，省级头号通缉犯，代号为：喵星人。为了抓住这个匪徒，我已经几个昼夜没睡觉了。前一晚我还指挥警员在大白鱼水库昼夜激战，消灭了十二名训练有素的杀手，解救了四名大学生，所有人质无一伤亡。” 男人刚说完，就迎来了一阵掌声。 呵呵，所谓的四名大学生，不就是我，饺子，袁盼和钟子柒吗？ 姜含玉有些嘲讽得勾了勾嘴角，表示如果没什么事的话，她就先跟钟子柒回去了。 钟子柒也有些不爽。 袁盼狠狠的瞪了掌声的方向一眼。 我们几个借口没睡觉很累，临时离开了。 宋阳很体贴，知道我们一宿没睡，已经是筋疲力竭，嘱咐我们回去后好好休息。 他全程没有一句解释，就仿佛也默认了吴市长的做法，是静川市消灭了恐怖-分子，是他们救了我们。 宋阳无视这一切，他带着宋星辰走向另一条小路，默默地挤出了人群。 有记者认出了他，大声嚷嚷着：“宋顾问，那是宋顾问！” 其他抢不到吴市长采访记者瞬间蜂拥而上，询问宋阳：“您就是h省的传奇法医——宋顾问吧。” “您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意味着这个案子是您破的？” “难怪可以这么快的速度解决，原来宋顾问来了。” “不用说，这个案子绝对是宋顾问的功劳，宋顾问您太了不起了，您是我的偶像！” 记者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宋阳只是微微一笑，摆摆手回了句：“无可奉告。” 看到这一幕的我不禁轻蔑一笑，原来他们都是会骗人的。 第三四八章 向黑暗宣战（三更） 我们陆续上了车，钟子柒愤愤不平得骂道：“什么叫做救我们？要不是我们背水一战，靠那个只会吹水的东西，能歼灭那么多职业杀手。” “谁说不是，功劳跑人家手里了，咱们还变成了人质。”袁盼也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这世界，真是颠倒黑白！”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吵得我脑子都疼了，甚至在这一刻我的面前浮现出喵星人的脸，他虽然玩世不恭，阴险狠毒，但起码给了我解药，从头到尾都是真诚的。 与之相比，踩在他尸体上的副局，以及面对记者耀武扬威的市长，我竟有一丝嫌恶。 谎话说得如此自然，倒真是虚伪至极。 饺子叫大家不要那么激动，兴许上级另有安排。 袁盼看在饺子的面子上没有继续说下去，但钟子柒还是多嘀咕了一句：“呵，反正案子的真相只有咱哥几个知道，他们想怎么说就怎么说，咱们又管不了。” “接下来去哪儿？回校还是？”姜含玉一直坐在司机位没有讲话，这会离开伐木场后不禁问了一声。 我想他们跟着我这一路也累了，是应该回去好好休息。但我不会开车，只能麻烦姜含玉先送我们回小鹿咖啡厅。 原以为这会张九麟应该正在补觉，结果他早早就在咖啡厅里候着了，没等我们下车，就来到了车前检查：“可以啊，借了我的车，还附送一排小星星？” “九哥，是这样的……” 我心虚得想要解释，张九麟却摆了摆手：“算了，我知道你也赔不起。” 一听这话，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谢谢九哥！” 张九麟却奇怪的笑了笑：“丁隐，你可别谢这么早，钱我是不要了，但意思意思总得有吧。” “你是说？”我有些不太明白张九麟的意思。 张九麟开门见山：“你把下半辈子的素材提供给我，稿费不就哗啦啦赚回来了嘛。” 要说这张九麟还真是个精明的小说家，一句话把我吃的死死。 我想了一下，反正就算不告诉他，他也有别的法子知道，还不如坦坦荡荡点个头。 “哎，那可不行！这车我们都没坐几趟，丁隐下半辈子就包给你了，太不划算了。”饺子跳出来打断我们。 她嚷嚷着张九麟是个黑心老板，张九麟脸面挂不住，只好打了个折扣，竖起两根手指头：“二十年，总行了吧。” “最多十年！”饺子讨价还价。 张九麟说十五，大家各让一步。 饺子立马道：“成交！” 就这样在饺子的砍价功夫下，白白给我多挣回几十年的清白身。 不过其实我也并不介意张九麟把我的故事写成小说，因为我看过了，他里面添加了许多的艺术加工，每个故事都有其独特的教育意义。 如果能以这种形式传递正确的价值观，我觉得还挺好的。 还完车以后，我们就打算离开了。临走前咖啡厅里的阿月还给我们打包了好几杯卡布奇诺，让我们暖暖身子。 说这是张九麟的安排。 我们打了辆出租回学校，睡得一阵天昏地暗。 一觉睡到了下午四点钟。 醒来发现手机里有条未读信息，原来慕容清烟要请我们吃饭，地址选在了静川市最大的日式料理店：滕吉刺身。 不光请了宋阳宋星辰，以及参与0981大案的几位警官。 甚至还诚挚邀请了我们404特长班的全部同学。 聚餐时间定在晚上八点半。 大家都趁下午睡了一觉，神清气爽得去参加聚餐。 晚上的时候，好几个女同学都还化了妆，整日不修边幅的男同学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看起来一个比一个高兴。 好几个人都是第一次来这家日料店。 整个料理店的装修很精致，是一种暖色调的设计，里面全是木质地板的结构，有种淡雅节制、深邃禅意的格调。 由于我们人比较多，慕容清烟直接丢出信用卡，包下整间料理店。 每一扇推拉门后的包厢都坐的是我们自己人。 我、宋阳、宋星辰还有饺子，几位办案警官在同一间包厢雅座，慕容清烟脸上贴着一片粉色的创可贴，坐在距离我最远的位置。 饺子招呼她过来坐：“清烟姐姐，好久没见，我都想死你了。” 慕容清烟用手遮了遮脸，说自己坐在那里就好。 原来慕容清烟上次出车祸，脸上留下了一道细微的疤痕，还没掉，只能贴上创可贴。她还故意躲着我，怕有损在我心里的美好形象。 我笑着敬了慕容清烟一杯酒：“有疤痕，才算一名真正的刑警。清烟师姐，我敬你！” 慕容清烟痛痛快快得干了一杯酒。 林队主动站起身来要敬我：“丁隐啊，这次多亏了你，从喵星人手上拿到了解药，救下了那么多学生。” 我问现在那群小学生情况如何，林队表示毒已经解了，正在留院观察，确认各项指标没问题以后，就都可以出院了。 这样的做法无疑是最稳妥的。 慕容清烟情商很高，钟子柒只是开玩笑的提了一嘴无人机的事儿，慕容清烟就拍了拍自己傲人的胸脯：“放心，这点小钱，师姐报销了。” 她不仅报销了钟子柒跟姜含玉的全部花费，还专门前往一间间包厢，给每一位同学都发了红包，感谢他们的帮忙。 大家表面上都在推脱，我在旁边劝道：“都是一点小钱，代表的却是清烟师姐的心意！还有，长龙你不是早就想组装一台高配置电脑了吗？正好给你的小金库添砖加瓦了。” 别的同学也都有自己的心爱之物，看我们一再坚持，便收下了。 宋阳喝着清酒，微笑着注视着这一切。 晁雷等警官想请他说说话。 宋阳看向了我跟钟子柒等人，温声道：“早上的那一幕，我知道你们内心很不满。勇夺解药的丁隐，没有一个人在意；决战众杀手的钟子柒等同学，反而被报道成被解救的人质。但有时候现实就是这样，有些真相是不能被大多数人所知道的。” “我们希望生活在这座城市的人，眼中只有光和温暖，而不是无尽的黑暗，至于黑暗，则由我们来迎战！” 说完宋阳从自己的包里掏出了一份奖状，告诉我们这是省厅给404特长班全体颁发的荣誉。 上面赫然写着‘静川大学404特长班智斗匪徒，表现突出，功勋卓著，特此嘉奖’一行字。 落款：h省公安厅！ 第三四九章 井中秘密 吃刺身的时候，我们那一桌默契得留了一个空位，是给周扬风的。 尽管段浩南伤势未好，但依旧参加了我们的庆功宴，他时不时给周扬风的空碟里夹三文鱼，喝酒的时候也会不由自主得抹眼泪。 我知道，他是想这位后生了。 晁雷跟杜登梯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节哀：“老哥，无论如何喵星人已经死了，扬风的仇，也算是报了……” 我看向小熊警官，问他回去以后有什么打算。 小熊警官笑了笑，告诉我：“我爸快退休了，如果不出意外，这一趟回去，我应该能顶替他的职位。” 欧阳明月温柔得握住他的手，小声道：“这么久没回去，我妈都快被小家伙给烦死了。” 我又看向晁雷跟杜登梯，二人相视一笑，表示0981大案的告破，对于大家来说都是浓墨重彩的一笔。 “我们应该也会升职，能一起破获s级大案，是我们毕生的光环。” 接下来我们就在一起品酒了。 钟子柒跟姜含玉想早点回去，离别的时候，我让钟子柒跟含玉师姐注意安全。 人走后，我发现宋阳正眼神凛冽打量着我：“那位师姐叫什么？” “姜含玉。” 不知道为何，若是换做以前，我怕是会底气不足，可这会喝了酒，胆子反而壮了许多。 我告诉宋阳：“含玉师姐这些年来一直在大山里支教，帮助了许许多多的孩子，这一次听说我有难，才专门来搭救。” “不夸张的说，如果没有含玉师姐，我绝对不可能活着回来。” 我老老实实把姜含玉在对决喵星人时的出色表现，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宋阳。宋阳内心清楚，此人就是在平安村制造杀戮，最终却逃过审判的那个女孩。 他微微沉默了一下，而后叹息一声，最后不太情愿得说出一句：“小隐，或许你当初做的，是对的。” “我只是在坚持内心的正义罢了，而不是法律。”我饮了一口酒，嗓音清冷得说道。 我一杯一杯得喝着酒，好像只有这样，喵星人说的话，我才可以暂时忘记。 饺子在一边劝我不要喝太多了：“再高兴也不能这样喝啊，你又不是不清楚自己的酒量。” 说到这儿，饺子就忍不住提起了王援朝，说王援朝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酒鬼，我是个小酒鬼。 这次庆功宴王援朝没有出现，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又怕被饺子碎碎念了。 不过饺子有一点没说错，我酒量是不行，后来脑子晕的如同五雷轰顶。 “小隐，明天一早我要回省厅，你是跟我走，还是在静川市多待几天？”聚餐结束的时候，宋阳主动问道。 我表示自己最近有点累，想在宿舍多睡几天。 宋阳拍了拍我的肩膀，之后就带着宋星辰离开了。 慕容清烟结完账，问要不要送我们回去，她今天专门开来了跑车。 我刚想拒绝，饺子就已经满口答应。 回去的路上，我靠在座椅上，车窗上浮现出喵星人的脸，他不停得重复着一句话：“宋阳放弃了你们一家，他为了黄小桃，放弃了你们。” 我被搞得心烦意乱，闭上眼睛不去想，不去听。 等到了地方，来不及跟慕容清烟说一句再见，就扎进了宿舍楼。 躺在床上，我的脑子还是乱糟糟的。 今天我喝酒喝得真的太多，总是控制不住得去想，原来师父也会骗人，他的诈死，就瞒过了所有人。 亏我在得知消息以后，崩溃得难以呼吸。 与此同时，我心底浮现出了一道阴暗的人影。他站在我的对面，有着跟我一模一样的面孔，周身笼罩在一层浓郁的墨色中。 他又出现了，那个人又出现了。 他桀桀桀得狞笑着，犹如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不断蛊惑着我：“你师父最会骗人了，想不想听那段录音，就在那口井里，去听，去听。” 窸窸窣窣的声音仿佛带着致命的魔咒，一直不断得在我耳边窃窃私语。 次日上午醒来以后的我，头疼欲裂。 却没想到饺子居然贤惠得送来了醒酒汤，开门的是舍友，她嘱咐我要趁热喝。 我给饺子发了微信表示感谢。 喝了热汤以后，身体确实舒服了许多。 宋阳中午的时候还给我打来电话，他今天一早押送犯人赶回省厅作报告，这一次可算是拔出萝卜带出泥，老幺那边已经顺着健康基金，顺利扒出了景王爷在国内的一连串银行户头。 “小隐，还记得上次师父有急事要出门吗？其实是去机场抓南宫离，现在我们还要继续审讯南宫离，以及活着的几个杀手，看看还能不能得到什么线索。” 宋阳表示极有可能借着这一波东风，直接重创江北残刀，我算是立了大功！ “如果真的能抓住景王爷，你一家的血海深仇也可以报了。” 宋阳还告诉我，徐厅长那边止不住的夸我厉害，催促我尽快赶来赴任。不过他已经帮我说过话，表示这一趟我确实辛苦，准许我休息几天。 徐厅长也表示理解。 挂断电话以后，我心事重重。 等警方从伐木场全部撤出以后，我独自一人在茫茫黑夜里，去了喵星人所说的那口井。 井是枯的，没有水。 我顺着绳索爬下去，发现里面被收拾得很干净，显然是有人会定期过来打扫。 不过里面空空如也，根本无一物。 我拿着手电筒，发现井墙上有许多小动物的彩绘画像，肥嘟嘟的加菲猫，狸花猫、橘猫等等，还有全身雪白的小狗，它们围着一个头戴花环的轮椅姑娘开心得不得了。 姑娘笑得很灿烂，很有感染力。 只是她的眼睛上蒙了一层纱布，看不到这个世界的明媚。 我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姑娘的眼睛，下一秒只听到‘咔嚓’一声，机关响起，从里面滚出来一个防水包裹。 我将包裹打开，里面是一本相册，好多好多的照片，有七彩丹霞的彩虹斑斓，有青海湖的梦幻湛蓝，有泰山的雄浑巍峨，有大理洱海的静谧风光…… 更重要的是，每张照片上都有一个身穿加菲猫玩偶服的男人，对着镜头比划着欧耶的动作。 从南到北，从西到东，他充当花店姑娘的双眼，阅遍了每一片她向往的风景。 册子里还有很多喵星人的心语。 ‘我在丽江古城绑下了许愿牌，希望你的眼睛可以早日恢复。’ ‘我在青海湖放飞了白鸽，希望它能将我的思念带回给你。’ ‘我在梅里雪山看到了日照金山，真想有一天能带你来看……’ 每一张照片下都有喵星人对阿如深深的祝福，在最后一页是阿如笑颜如花的一张脸。 下面写着：每当小雨下起，我总会去那条花香满溢的老街上走一走。每当看到路边的小动物，我眼前总是浮现出那张最温柔的脸。 她给它们搭窝，喂它们猫粮…… 那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记忆。 我想念她，想念她闻花香的样子，想念她温柔得叫我大哥哥，想念她托着腮憧憬未来的日子…… 清河县的一切可能都变了，不再是原来的模样，也不再有花香。 但这一次，我决定回到家乡。 因为那里有我最心爱的姑娘！ 第三五零章 心魔 原来喵星人早已萌生死志。 纵然一个人再阴险狡诈，心中都始终有一片属于自己的净土。 石被逼成了江北残刀的天王，可在花店姑娘面前，他依旧是那个害羞不敢表白，童真温暖的大哥哥。 他代替姑娘走遍了祖国的大好河山，将所有的美景装进自己的眼睛，装进这本纪念册。 纪念册的封面是一个迎风张开怀抱的动漫少女，洋溢着自由年轻的气息，这或许跟喵星人对阿如的希冀是一样的。 希望她可以自由，希望她可以永远快乐。 除了纪念册，还有厚厚的一沓人民币，以及一张存折。 估计喵星人是担心存折的钱取不出来，专门留了许多的现金，我将这些东西小心翼翼得装进背包，仿佛收起的是一个人满满的真心，以及另外一个人重见光明的希望。 纵使我没见过那个姑娘，也真心希望她可以幸福，带着喵星人的祝福好好得活下去。 做好这一切后，我的心开始摇曳。 防水包裹里还有一盒黑色的录音带。看到录音带的我，心猛地咯噔了一下，耳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 “听听看，丁隐，听听看，到底是宋阳骗了你，还是喵星人？” “嗬嗬嗬，你这个胆小鬼，为什么不敢听呀？” 他不停得诱惑着，宛如魔鬼。 我大吼一声：“别吵了！” 随后将录音带放进包里，手拉着绳索爬了上去。 宋阳委托省厅帮花店姑娘申请了眼角膜移植手术，并且费用还被报销了。因为徐厅长说，姑娘的眼睛本就是因为遇上了罪恶的城管才哭瞎的，于情于理，他们都有这个义务帮忙。 不仅是要她重见光明，还要还她一份迟到的正义！ 希望她睁开眼睛后，看到的这个世界是充满光明的。 几天后，花店姑娘成功接受了眼角膜移植手术，奇怪的是整场手术居然天衣无缝，没有出现任何的排异反应，这让在场的医生全部都不可思议。 我知道，是喵星人在保佑着她。 办出院手续的那天，我买了一把向日葵去见了姑娘。 其实姑娘长得并不怎么好看，尤其是对于见惯了各色美女的我来说，就更加平平无奇了。 但姑娘的老公确实很丑，正如喵星人所说，满脸麻子的卖菜老农民。 姑娘却一点都没有嫌弃，看向老农民的时候，脸上依然是幸福满足的笑容。 我不禁有些恍神，如果当初喵星人早一点表白，城管没有伸出罪恶之手，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江北残刀就会少一位叫做喵星人的天王…… 周警官就不会牺牲…… 甚至我的父母，也不会死…… “你是？”姑娘不认识我。 我将那本纪念册跟喵星人留下的钱全部交给了她，说是朋友托我来的。 “哇，向日葵，是大哥哥，是大哥哥对吗？”姑娘激动的笑了起来，眉眼弯弯，就好像月牙一般，煞是好看。 我轻轻得点了下头。 姑娘翻开纪念册，看到那个穿着加菲猫衣服的男人，不住地发笑。 “好美啊，青海湖，丽江古城，是我这辈子做梦都想去的地方，大哥哥真的去了。” 她脸上流露出憧憬的目光，老农民搂了搂她，宠溺道：“你喜欢，额攒钱带你去。” “不了，好费钱的。” 姑娘摇了摇头，转身看向了老农民，满足道：“有你在身边，就是最好的风景。” 此时此刻，我真是找不到词语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有替喵星人的惋惜，有对他的同情，还有对这个社会深深的无力与酸涩。 我告诉姑娘，另一个牛皮袋里都是钱，足够她走遍全世界了。 “那怎么好意思，这个我不能收。”姑娘一听里面是钱，立马就要还给我。 她老公也是一个态度，不愿意拿，说他们有手有脚可以自己去赚钱。 我把牛皮袋往他怀里一塞：“拿着吧，好歹是我朋友的一点心意！如果不想去旅游的话，试试看这笔钱能不能让阿如站起来，当作手术费也好。” 见我一再坚持，他们只能收下了。 阿如问我：“大哥哥去哪儿了？为什么没来找我呢。” 想到喵星人临死之前的模样，我忍不住吸了吸鼻子，用力挤出一丝笑容：“他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 “那他还会回来吗？”阿如忍不住问。 我看向远方，点点头：“会吧。阿如你一定要幸福，他最大的心愿就是希望你幸福。无论走到哪儿，他都一直牵挂着你。” 再不堪的人心里都会有一个柔软的地方，那里埋葬着他的天使。 我完成自己的承诺后，就打算离开。 阿如跟她丈夫不住得向我道谢，说麻烦我辛苦走这一趟了。 我一边走一边摆了摆手。 等我走远后，微风送来阿如浅浅的话语：“大哥哥真好，他待阿如一直都这么好。” 不管喵星人能不能看见，能为他做的，我都做了，可那盒录音带，我始终没有勇气去听。 夜晚，坐在明月下，周遭一片死寂。 我握着那盒录音带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听。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临死前喵星人确实把救人的解药交给了我，还送了我这一盒录音带。 我能看出来，这些年加入江北残刀的他已经疲惫不堪，早就想要退出的他，应该不会在死之前摆我这一道，故意挑拨我跟宋阳的关系。 毕竟在他心里，最重要的是阿如。 他希望我能将手术费跟纪念册交给阿如，作为谢意，他才多送了我这一盒录音带。 以前的我那么渴望真相，可如今真相就摆在我面前，我却迟迟不敢摁下播放键。 一边是生我养我的父母，一边是恩重如山的师父师娘，我真的快要被逼疯了。 “丁隐，面对真相吧？无论多么残忍！” 我咬紧牙关，嘴里溢出血腥的气息，手一点点摸上了录音机…… 第三五一章 银骑士 破获0981大案后，省厅还特别给我发了一笔奖金。 由于要长期在特案组公干，我用这笔奖金在附近租了一个便宜的公寓，没有再选择住在师父家。 搬家那天，黄小桃哭了，抱着我死活不撒手，只有宋阳劝慰道：“孩子长大了，终究是要离家的。” “小隐是翱翔在天空的雄鹰，放心让他自己飞吧。” 我朝宋阳笑了笑，说了声谢谢师父。 宋阳想开车送我，我也拒绝了，表示自己已经约好了车。 上车前，我朝宋阳跟黄小桃挥了挥手，黄小桃跟我说：“小隐，想家了就回来住几天，你的卧室，我们会一直给你留着的。” “谢谢！” 我点点头，压下内心的不舍离开了那个家。 其实我带的东西没几样，搬进公寓以后，简单收拾了一下，我就躺床上休息了。 眼前浮现的是不久前的那个夜晚，我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想要听录音带里的内容，却被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钟子柒吓了一跳。 当时我就跟做了错事的小偷一般，慌慌张张得将录音带藏起来，还被钟子柒调侃是哪个女孩子给我录的表白？ “都这个年代，还会玩老式录音机，挺浪漫呀。” 我没有解释，把录音带偷偷塞进床底藏好，之后就再也没拿出过。 可能是我还没有足够的勇气吧？ 似乎只要我不去听，跟师父的感情就还和原来的一样。 宋阳还是那个对我恩重如山的师父，而我依旧是他的徒弟丁隐。 为什么要搬出来住呢？可能是我迟到的叛逆青春期来了吧，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拥有独立空间的想法。 在这个空间里，只有我自己。 我不知自己什么时候会打开那个盒子，如果可以，我希望那一天永远都不会到来…… 我重新投入了特案组繁忙的工作，来麻痹自己的神经。 大家仍旧在为对抗江北残刀而奔走，不得不说，这一代江北残刀的厉害之处远超出我的想象！老奸巨猾的景王爷将大部分产业都放在了国外，这样就没了后顾之忧，可以放心跟警方斡旋。 据传回来的可靠消息，国际刑警那边举步维艰。他们突击了一座医药厂，遭到了疯狂抵抗，虽然最终惨胜，却牺牲了十多个外籍警员，而且其他医药厂已经全部销毁证据，人去楼空。 现在，他们已经不想再插手这桩案子了。 可铲除江北残刀是宋阳毕生的心愿，徐厅长也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于是他委派宋阳，宋星辰，以及多位刑侦精英，带着红色通缉令前往国外，继续追查。 我跟饺子将宋阳他们送上了飞机。 临别前，宋阳轻轻得抚摸了一下我的脸颊，让我照顾好自己。 “小隐，饺子难当大任，老幺和王援朝也没一个正经，我不在的日子，特案组就交给你了。” 这话说得可真是把我折煞了。 我搬出来了厉剑锋，反问道：“不是还有厉队长吗？” 宋阳愣了一下，随即隐晦得叹息了一声：“他的心魔太大，连自己那一关都过不了，又哪里能独自侦办s级大案。” “你是为师一手调教出来的，又继承了我的仵作绝学，只有你才能解决s级的案件，也只有你才能带领特案组继续走下去。” 我嗯了一声，告诉他，自己不会让他失望的。 成功将宋阳跟宋星辰送上飞机后，看着天空划过的一道弧线，我不安的心终于落了地。 就这样，白天我在特案组公干，晚上回去连线钟子柒玩两把游戏。 偶尔也会去静川市帮慕容清烟破几桩小案子，比如杀人魔镜案，有好几位收藏家因为购买过一面来自古墓的梳妆镜，接二连三的惨死。 死者全部五官狰狞，死状可怖，死因为：脑溢血！ 又比如登山队失联案，有一支爱好登山的驴友神秘消失在了二五梁子山，现场只留下了一个硕大的红色sos。 又比如水箱藏尸案，由于住户用水出现问题，怀疑水箱被堵，请来了通渠师傅，结果师傅清理的时候，在水箱内摸到了一只冰冷的小手。 之后警方更是在水箱内发现了一具挤压变形的儿童尸体！ 这些案子看起来诡异复杂，但最后还是被我一一破解了。 我的破案能力也在一次次实践中加强，却始终再没有遇到可以惊动到整个特案组出马的s级大案。 转眼间，时间匆匆过去了两年。 这两年师父一直没有回来，只是每周会跟我们通电话聊几句。 我代替他每个月去见一次师娘，每次见面黄小桃都是同样的两个问题：“你师父什么时候回来？” “丁隐，你要不搬回来吧。” 第一个问题我无法回答。 第二个问题我委婉拒绝。 好几次黄小桃都等不下去了，提出她也要前往国外，却次次遭到宋阳否决。 宋阳在那头遭遇了重重险阻，甚至还跟一位从未露面过的江北残刀天王交手了，那个人叫做：银骑士。 银骑士每次出现都是午夜，都是骑着一匹白马，戴着半张银面具，留着一头银色的卷发。 那个男人甚至都不屑于藏起自己的另外半张脸，他那张俊美的面孔明显是欧亚混血，而且身手和骑术极其强悍。 就连宋星辰都留不住对方！ 银骑士操纵着几个海外小国的黑帮，所有当地黑帮都要定期向他纳贡，无条件臣服，否则就会被银骑士率领的圣殿骑士团歼灭。 听到这个银骑士如此厉害，还跟宋星辰交过手，我的一颗心不禁提了起来，有些担心宋阳的安危。 宋阳却安慰我道：“经过调查，银骑士跟景王爷并不是上下级的关系，只是各取所需罢了。他虽然名义上是江北残刀的一位天王，但好像因为某些矛盾，没有再跟景王爷往来，他只管自己的地盘，并不在乎我追查什么。” “上次交手，我承诺不会危及到他的利益后，双方已经默契的停战了！” 第三五二章 手提包里的肉块 在知道宋阳没有再跟银骑士交手后，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 毕竟是在国外，追凶小组等于是在刀尖上行走，少一个强敌就少一份危险。 没过多久，就迎来了我的二十一岁生日。 慕容清烟跟饺子结成了好姐妹，但我依旧还是条单身狗。现在的我完全对谈恋爱没有任何兴趣，一开始饺子还吼我，让我以后就跟命案过一辈子去吧！ 后来她是完全不管我了，就当老朋友一样相处。 我不知道是真的对那些儿女情长看淡了，还是心里一直惦记着某个不可能的人…… 有时候很奇怪，一个人连自己都搞不懂。 在静川大学的草坪上，饺子和慕容清烟，钟子柒，姜含玉，给我过了二十一岁生日。 准备切蛋糕的时候，饺子还特别坏的将蛋糕糊了我一脸，我正欲反击，没想到另一边又被慕容清烟来了一下。 钟子柒哈哈大笑：“你们就欺负小隐子吧！” 他追着饺子帮我出气，大家打闹成一片，最后气喘吁吁得躺在了草坪上。 入目是蓝天白云，身边是好友兄弟，我默默唱一首歌，希望我们的友谊天长地久。 我们约好了第二天结伴去云南大山，探望一下姜含玉带的那群孩子们，顺便看看那些留住姜含玉的到底是怎样的一张张脸？ 慕容清烟跟饺子准备了很多衣服鞋子，钟子柒则给那些孩子买了很多变形金刚，听说他已经驾轻就熟，成了孩子们拥戴的香饽饽。 姜含玉是个极为聪明的人，她把握住了直播带货的风口，将大山里的特产都卖到了大城市，赚的钱全为村子里修路了。 那条路凿穿大山，直达外面，孩子们终于可以看到外面的世界了！ 我们几个专门请了七天的假，然而就在我们收拾好行李准备出发的上午，一个电话夺命call将我跟饺子喊回了特案组。 钟子柒不悦得抱住胳膊，吐槽了一句：大忙人！ 慕容清烟正要讲话，结果她的手机也响了，仅仅只是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便明白自己的假期也泡汤了。 她面色难看得朝我苦笑：“看来咱们干警察的，不配有假期呀。” 饺子好奇地问：“清烟师姐，你也是被叫回去了吗？” 慕容清烟点点头。 我内心突然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但又有种莫名的兴奋。 慕容清烟在一边暗暗祈祷：“希望不是同一桩案子吧，不然事情就大条了。” 我们不好意思得朝姜含玉跟钟子柒道歉，钟子柒傲娇得不理我，姜含玉却安慰我们来日方长，以后多的是机会，并不急于这一时，还是破案要紧。 “你们呐，肩膀上可是扛着社会安定的重担，子柒会理解的。” 送别姜含玉跟钟子柒后，我跟饺子急匆匆驱车赶往省厅，慕容清烟则一路返回静川市。 我们风尘仆仆得赶到特案组，只见厉剑锋一脸凝重的坐在会议室，旁边居然还坐着徐厅长，以及一张陌生面孔。 当时我心里咯噔一下，意识到事情可能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 徐厅长朝我招了招手：“丁隐，你来了。” 他示意我跟饺子坐下，我们点点头，立即入座。 坐下以后，我问徐厅长是不是有命案发生，而且还造成了一定的社会影响。 徐厅长回了我两个字：“s级。” 什么？这桩案子居然到了s级的程度？ 我下意识得看向饺子，发现饺子也有些不可思议，厉剑锋补充了一句话：“案子几乎是发生在省厅脚下，罪犯猖狂到了极点。” 省厅脚下？莫非是南江市？ 我实在好奇这凶手是有多大的胆子，居然选择在南江市作案，是因为知道宋阳不在，还是说这其实是出自江北残刀的手笔，为的就是给我们一个下马威！ “看看档案吧。” 说完，厉剑锋丢给我一份文件夹。 我将文件夹打开，只见里面夹杂着几张异常恐怖的照片，即使我身经百战，见惯了那些重口的命案现场，却依旧引起了肠胃的不适。 饺子眼巴巴得凑过小脑袋，好奇得想要看，我立马将她推开：“这不是女孩子该看的东西，等会能看的，我会分给你。” “什么女孩子男孩子的，你这是性别歧视，丁隐，哦……我知道了，该不会是那种照片吧。” 饺子正要发怒，脸上却染上了一层红晕，我知道她想必是误会了，却没有心情解释，此刻我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照片上。 照片上是一个黑色的皮质手提包，很普通也很常见的大众款式。恐怖的其实是包里的东西，里面居然放着一块又一块切成薄片的肉类物。每一片肉都极其工整，厚度保持在五毫米左右，满满的一大兜肉片起码有二三十斤。 我忍不住靠近那几张照片，利用洞幽之瞳放大观察。根据上面的肌丝纤维和脂肪凝固物，我很确定，这些肉片来自于人类！ 除此之外，还有好几张照片，都是法医对肉片的拍照特写，全是用高清摄像头拍下记录的。 翻看着那些特写照，我越来越坚信自己的判断。 “丁隐，后面还有一份现场报告，最好看一下。”厉剑锋出声提醒，我点了点头，在将所有照片翻看完毕后，终于开始阅览那份出警报告！ 案发地为南江市朝阳车站。 最先是由负责做垃圾分类的清洁工阿姨，发现了这个可疑的手提包。 因为手提包很新，没有破旧的痕迹，这么好的包就算是放在二手市场也能卖几十块钱。 对方却丢弃在了垃圾堆，包里还装着沉甸甸的东西。 当时阿姨心想该不会是哪家小康水平的人收拾了一堆过期的护肤品扔包里丢了吧，结果拉开拉链一看，里面居然全是肉！ 阿姨直接被吓了一大跳，可后来又想到，会不会是因为猪流感的谣言，导致对方把肉给放包里丢了。 可看着看着感觉不太对劲。 她男人就是杀猪的，这些肉片根本就不是猪肉的味儿。 最后阿姨选择报警，警方来了以后，经过现场勘验，立马确定手提包里装着的是人类尸骸！ 我拧了拧眉头，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为什么会惊动到一厅之长？ 徐厅长察觉到了我的眼神，双目如箭般射了过来：“朝阳车站距离省厅只有不到十公里，凶手选择在我们脚下作案，还故意在人流密集的车站抛尸，这简直就是对我们的挑衅！” 罪犯胆量之大，世所罕见。 南江市局当即将消息第一时间紧急汇报到了省厅，而徐厅长几乎只做了一分钟考虑，就将其定义为：s级大案！ 第三五三章 神探李昌钰（三更） 我跟饺子对视一眼，紧接着就听到徐厅长叹息了一声！ 他说道：“十年了，这十年来南江一直都是全国最安全城市，可如今，宋顾问只是离开了两年，就有人胆敢在我们眼皮底下挑衅，还真是肆意妄为。” “更重要的是，南江顶着的‘安全城市’头衔被打破。丁隐，我需要你尽快抓住凶手，不然连我都没法向上级交代，向南江市的市民交代。” 这时，厉剑锋敲了敲桌子，问我目前有没有看出点什么。 我重新比对了一下现场照片，又将出警报告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沉思片刻后说道：“或许，对方并不是挑衅……” “哦？” 一句话引来了厉剑锋跟徐厅长的双双好奇。 我继续道：“我个人更倾向另一种可能，对方其实是住在这附近，而并不是有意挑衅。” 随即我便抛出了自己的观点！ 作为一个罪犯，在杀人之后必须要尽快处理尸体，尸体处理得好不好，可以说直接关系着凶手会不会被抓。 首先凶手在杀了人之后，内心最安全的地方其实是自己家，但是尸体放在家中，没多久就会腐烂发出臭味，只能尽快转移。 这就引出了抛尸这一步。 毁灭尸体的方法有很多种，之所以选择碎-尸再抛，无非是方便搬运，大部分凶手都会选择在案发附近抛尸，这样可以避免引起太大的注意。 “那他为什么不抛在水里，或者丢在偏远的郊区？” 饺子率先发问。 我表示这个问题提的很好：“一般的抛尸，往往要么选择荒郊野外，要么是填埋，要么是沉河。这桩案子，凶手偏偏选择了丢在车站的垃圾箱，车站人流大被发现的可能性高，看起来凶手似乎是有点挑衅社会的味道。” “但我认为这很有可能跟凶手的社会经历有关，第一，他可能不会开车，没办法一个人到偏远地方抛尸；第二，他可能不是很喜欢出门，对南江市的郊区不熟悉，而南江市的天井湖水库天天有那么多人游泳，也不适合。凶手对这两个地方都不大信任，恰恰暴露出他是一个多疑的人。” “而车站人流密集大，相应带来的则是鱼龙混杂，凶手在这里的垃圾箱抛尸。其实假设一下，如果清洁工那天疏忽了一下，又或者是偷懒了一下，没有做好垃圾分类。更或者说，她家里没人是从事屠宰行业的，对猪肉跟人肉的区分并不敏感，这部分尸体可能就彻底消失了……” 这时饺子突然插了一句嘴：“要是被拾荒老人发现了那个手提包，估计已经炖肉吃了。我看车站附近有很多乞讨老人。” “没错，就是这样。所以说本案的凶手很聪明，他选择的抛尸方法非常成功。” 我的话引起了徐厅长的注意。 徐厅长赞赏得点了点头，朝我扬了扬手指：“丁隐，继续说下去！” 我嗯了一声，随即道：“当年美国发生一桩空姐失踪案，f-b-i调查了好久都没有眉目，无奈之下邀请华人神探李昌钰出山，案件这才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李昌钰被誉为‘当代福尔摩斯’、‘物证鉴识大师’、‘科学神探’与‘犯罪克星’，他是一位赫赫有名的海外华人，拥有精湛独到的破案技术，水平甚至远超过我的师父宋阳。而事实证明，这些美誉并未过赞，李昌钰仅仅只是来到案发现场转了一圈，将目前警方所得到的线索拼接在了一起，便将目标锁定在了失踪空姐的丈夫身上。” 空姐的丈夫名叫查德，曾经当过cia，也就是中情局特工，心理素质极其过硬的他，坚决否认妻子的失踪与自己有关。 并且成功通过了测谎仪。 当时李昌钰手中掌握的只有两条线索，第一条，查德曾经花300美元买过一台二手大冰柜，但他家用不上。第二条，查德家有一天用水量超过了两吨。 也就是依靠这两条线索，李昌钰认为失踪空姐早就被杀害了，并且做出了查德碎石后抛尸的猜测。 更关键的是，李昌钰将怀疑的目光投向了距离查德家五公里的无名湖，认为那里是最佳的抛尸地点。 查德拒不认罪，f-b-i只能硬着头皮将湖水抽干，大批探员在雪堆和淤泥里筛查证据。 最终，找到了2660段人体毛发、69片碎骨、两颗牙齿、一小块头骨，这才让查德认罪！ 原来是空姐妻子太过漂亮，经常有男子送鲜花和情书，这让查德很没有安全感。查德屡次三番劝妻子辞职，妻子却表示自己热爱这份工作，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唯一。 在一次查德接妻子下班，发现有客人亲吻了妻子手背后，查德怒不可遏，当晚就逼妻子离职。 两人爆发了剧烈的争吵，空姐甚至提出了离婚，认为两个人性格不合，根本无法继续生活下去。 愤怒的查德失手杀害了妻子，回过神来已经晚了，只能将尸体处理以后进行抛尸，然后谎称妻子一直没有回家，主动去警局报案，来消除自己的嫌疑。 饺子听得津津有味，听完还总结了一句：“三观不合的人，在一起确实挺辛苦的。但杀人，就真的过分了！” “呵，这年头杀妻杀夫的新闻多了去，人还是要多爱自己一点才行。”我说道。 徐厅长比较在乎目前这个案子，问我有什么想法。 我看向厉剑锋，问他有没有南江市的地图？ 厉剑锋表示早就准备好了，并且递给了我。 看来他们都是有意让我这个小辈发挥。 我也不谦虚，直接接过那张地图，在桌子上展开摊平，随即用红笔在地图上朝阳车站的位置画了一个圆圈红点。 紧接着我以这个红点为中心，向东西南北各自延伸了一个圈，开口道：“接下来可以派出大量民警，在这几个区域排查搜索，我预估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说话间，我看了一眼厉剑锋跟徐厅长，他们已经完全明白我的意思，并且认可得点了点头。 饺子问我会什么收获。 我笑着回答：“当然是新的尸块。一个手提包哪里能装得下一个人？” 第三五四章 难验之尸 听了我的一番话，徐厅长不由得鼓起掌来，眼里透露着欣赏。 厉剑锋问我如何看待凶手的动机？ 我回了一句：“无非是‘劫财杀人’、‘性侵杀人’、‘报复杀人’、‘随机杀人’这四类之一。” 厉剑锋身体后靠，嘴角微微翘-起，显然认可了我的分析。 我随即站起身来，表示自己要马上验尸。 “验尸？你是说要验那些尸块？”饺子一开始还有些不明白，还疑惑哪里有完整的尸体给我验。 我一字一句得告诉她：“哪怕尸块里，都会有死者告诉我们的秘密。” 其实我内心还有一种可怕的预感，急需要验证！ 厉剑锋当即答应下来，表示我们立即出发，赶往南江市局。 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一回，徐厅长居然也要动身一起前往，并且亲自担任专案组长。 这不由得令我吃了一惊。 要知道就算是0981大案，徐厅长也是交给宋阳全权负责，而这一次，他居然要亲自出马。 看来这案子来头不小呀。 徐厅长朝我笑了笑：“别忘了，我也是曾经通过地狱终审的人。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我这匹老马也是时候活动活动筋骨了。” 说罢，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径直走出了会议室。 厉剑锋看了一眼手表，告诉我跟饺子：“你们只有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都赶紧去收拾吧。” 半个小时，这也太急了吧！ 我跟饺子对视了一眼，没敢抱怨，一溜烟离开了会议室，抓紧时间去收拾东西了。 这一次饺子终于不是大包小包还附送一个行李箱了。碰面的时候，她只背了一个双肩包，挎着一个小熊包，有点像我们之前一起喝奶茶的那个熊熊王国的纪念周边。 我依旧是轻装上阵，只不过该带的仵作工具一样没少。 时间改变的不仅是一个人的模样，两年过去，我已经拿到了驾驶证，于是我主动充当了大家的司机。 一路有导航为我指明路线，没多久，就到了南江市警局。 局长对徐厅长的出现受宠若惊，一听说我要验尸，赶紧命人在前面带路。 刚来到法医室门口，我就委婉劝说饺子最好回避一下！ 照片里的肉片已经很骇人了，若是再有气味的冲击，怕是饺子根本承受不住。 “哎呀，你放心了，我又不是只长年纪不长个，你还以为我是当初的饺子呀？这点问题都克服不了，还怎么在特案组混。” “传出去，都要被笑掉大牙的。” 饺子做了一个鬼脸，她确实成熟了许多，面对许多事情，不再是故意躲避，而是勇敢面对。 哪怕是对我，以前那种尖酸刻薄也通通消失不见，只有关心跟体贴。 我朝饺子重重点了下头，给她做了一个加油的手势，紧接着深呼吸一口气，进入了法医室。 法医室内，我望着那个散发出腥臭味的黑色手提包，感觉自己甚至能隐隐重现清洁工阿姨在以为是猪肉，再到人肉的那种恐惧转变。 只不过现在肉片不在手提包里了，而是在不远处的不锈钢床上一片片得铺开，就好像片鸭子一般。 不，用生切羊肉卷来形容或许更为合适一点…… 一片片肉片肥瘦相间，让我不由得想起了郁宁那个变态。 若是现在郁宁在我跟前，面对这数不清的肉片怕是要馋得流口水，舔着嘴角一脸向往：“这可是难得一见的人间美味！” 饶是见惯了罪犯凶手，面对眼前这一幕，我还是有些许不适。 能将一具尸体一片片得切成这样，除了考验精湛的刀功外，凶手过硬的心理素质更是堪称一绝。 我戴上乳胶手套开始验尸。 然而只是刚刚检查到第一块，我就察觉到了不对，手中的肉片薄而柔-软，似乎是被煮过？ 我将肉片放在眼前，利用洞幽之瞳迅速过了一遍，果不其然，眼睛与我双手的答案一样，肉片被100度开水煮过。 也就是说，这个凶手跟郁宁完全不一样。 郁宁是有食人癖，以及恶趣味的分享癖，让食客吃掉用人-肉加工而成的羊肉串，除了解决尸体外，主要因为他是个大变态。身为厨师的他，认为人作为动物的最高端，摄取了大量优质蛋白以及其他生物的营养成分，所以人-肉是最美味的肉类。 而这个凶手不同。 凶手并不存在食人癖好，而是具有强烈的反侦察意识！ 一般情况下，哪怕尸体被剁成肉渣，法医也能提取细胞做x、y染色体做检验，以判明死者的性别，再提取dna确定死者身份。可是尸体一旦被煮过，就成了熟肉，这两项就完全没法做了。 我目测了一下，不锈钢床上铺开的肉片大约是五六百片。按照这种大小跟厚度的话，一个成年女性大概是两千多片，男性则是三千多片接近四千片。 这具尸体被切的片数很多，片数越多，抛尸的灵活性就越大，同时不被发现或被误认为是猪肉的几率就越大。 凶手真是聪明极了！ 肉片被用开水煮过，我甚至找不到尸斑和伤痕，连死亡原因和死亡时间都判断不了。 想到这里，我不禁看向了徐厅长，无力的问道：“是不是肉块跟手提包上全部没有找到指纹残留？” 徐厅长点了点头：“南江市的法医已经验过来，除了手提包上有清洁工阿姨的指纹外，没有找到其他人的。” “肉片的话，更是没有任何痕迹残留。” 如我所料，凶手的反侦察意识太强了！ 随即徐厅长就问我有没有找到新线索，我苦笑一声，回答道：“从肉质的细腻程度以及汗毛情况来看，对方应该是位女性，年纪在18岁左右，很年轻。当然也不排除是毛发不发达的男孩儿，毕竟现在这个年头，有的男子皮肤比女人的还好，除了保养得当外，基因的功劳也是功不可没。” 我一边说着，一边摘下手套，表示这尸体根本没法继续验了。 凶手故意用开水煮过肉片，除了毁灭证据外，让尸体该发生的腐-败反应所需要的环境也都给破坏了。 “那怎么办？难道就拿那个凶手没办法了？”饺子不由得担忧起来， 我回答道：“不，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饺子一脸好奇，徐厅长跟厉剑锋也都齐刷刷望了过来，我忍不住叹了口气：“目前只能先给尸块做一下p-c-r，确定性别，之后再等其他部分尸体露面再说……” 第三五五章 南大碎-尸案 饺子蹙起好看的眉头，问我什么是pcr？ 我告诉她：“全称叫做多聚酶链反应，是美国f-b-i的最高手段。不过现在我国也引进了，可以将尸体里的微量证据放大，通过基因方法确认。” 尸体经过热水煮过以后，已经无法继续验尸，这种处理方法不得不说很聪明。 离开法医室的时候，我始终面露愁云，徐厅长跟厉剑锋的脸色也不大好看。 我试探性得望向徐厅长，问他是不是也跟我有一样的疑惑。 徐厅长目光讶异：“你也感觉到了？” 我点了点头，长叹一声：“这下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要坚持当这个专案组的组长了。并非是罪犯的挑衅刺激到了你，而是另一层原因。” 徐厅长无限唏嘘，一脸被我猜中心事的样子。 饺子看看我，又看看徐厅长，不解道：“你们俩打什么哑谜呢？丁隐，到底什么情况。” 面对她的疑问，我娓娓道来：“其实四十年前，这里也发生过一桩类似的案子，死者被切碎成几千片，然后抛尸。” 听到我的话，厉剑锋立马反应过来，鹰眼瞪得犹如铜铃：“你……你指的是！” 迎着他的目光，我点了点头，回答道：“南大碎-尸案！” 这下饺子也明白我的意思了，目瞪口呆得叫道：“你是说，这桩案子很有可能跟南大碎-尸案有关？” 我表示自己暂时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二者的作案手法确实有很多相似之处。 南大碎-尸案可谓是一起震惊全国的特大要案，在特案组的档案室内我也曾阅览过，地点正是南江市。 死者为南江大学成人教育学院一年级女学生阿青，阿青在校期间被凶手残忍杀害。凶手为毁尸灭迹，将阿青的尸体加热至熟，并切割成了三千多片。 阿青尸体的肉片是在她失踪九天后，被一个路人在垃圾堆发现，这桩案子的血腥残忍程度令人发指。 南江市当即成立了专案组进驻南江大学展开调查，当时几乎走访了附近所有的居民，并进行一一盘查。 调查走访人数足有几千人，警方动用了一切刑侦手段，只可惜结果不如人意。警方在花费了难以想象的人力物力之后，最终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三个月后，专案组宣布撤出南江大学。 凶手至今逍遥法外，而南大碎-尸案也就此成为新中国成立以后至今未破的一桩悬案。 直到多年前，这起案件过了追诉期，彻底被尘封在了档案库中。只是偶尔有人在盘点未破案件时会想起这桩惨无人道的血腥碎-尸案。 可是很少人会想起当初那个少女还处在花儿般的年纪，却被无辜杀害，切割成了一片又一片。 花落成泥碾作尘，清香无人顾。 “真不知道凶手到底是有多灭绝人性，居然忍心将那么美好的少女切割成三千多块。”我忍不住叹息了一声。 饺子问道：“不是两千多片吗？” 徐厅长这时候解释：“确实是三千多块，但为了避免引起更大的恐慌，只能对外宣传是两千块。” 我点了点头，接着徐厅长的话继续道：“我认为凶手心理素质极强，对方很有可能从事医生或者厨师，屠宰等行业，否则不可能将尸体分的那么细。还有南大碎-尸案中很多细节都跟今天这起案子很像。” “比如处理尸体的手法都是选择碎-尸以后再抛尸，想要把一百多斤的尸体转移出去必须要用到车，可是几十年前，能拥有一辆私家车的人很少。对于凶手来说，选择碎-尸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其实九十年代是我国碎-尸案件的高发期，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交通工具的设限以及当时的城市还没有天网系统。 抛尸相对于现在来说比较容易。 “南大碎-尸案的凶手将尸体肢解成三千多块，并用水煮过，这在碎-尸案件中显得极为罕见，这说明凶手对医学跟生物学这块的知识相对熟悉，知道可以通过加热毁灭证据。” “从处理尸体的方法来看，南大碎-尸案跟眼前这桩案子基本一致。”我说道。 徐厅长欣赏得点了点头，朝我挥了挥手指后，沉声道：“丁隐，继续说下去！” “好！” “接下来我们可以从抛尸方法来比对，都是选择了在闹市区抛尸，看上去似乎有点嚣张，挑衅警方的意思。但实际上凶手的做法很明智，对于一个没有私家车的人来说，抛尸荒野几乎是不可能的。如果想深埋，南江大学附近都是闹市区，地下是密密麻麻的市政管线，在哪里挖坑？” 至于沉河，也是不现实的，南江市虽然水系丰富，但是并没有合适的湖泊可以沉尸。唯一的天井湖还是个城市景观湖，别说扔尸块了，丢垃圾都要罚钱。 “选择闹市区抛尸，既避免了长途跋涉被交警盘查的风险，又将密集的人群变成了自己的掩护，无论是南大碎-尸案还是现在这桩命案，闹市区人流密集，往垃圾箱里扔东西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再说了碎-尸装的手提包体积不大，基本不会有太多人注意，别人也不会闲得一直盯着你。” “当然这也体现了一点，凶手在抛尸的过程中表现得非常从容，这才没有引起他人的怀疑。” 听了我说的，饺子认可得点了点头，回答道：“是啊，无论是多年前的南大碎-尸案，还是现在这起案件，死者都是被碎-尸成一片一片，肉片还专门被热水煮过，又都是扔在了垃圾桶里，太多太多的相似之处了。” “对，一切的一切，都跟今天这么像。”我附和道。 我想也正是因为这桩案子的细节让徐厅长想起了南大碎-尸案，这才当机立断将其升级为s级大案，而且他还主动提出，自己担任专案组的组长。 我看向徐厅长，想知道自己猜测得对不对。 徐厅长深深得吸了一口气：“没错，我感觉他又回来了……” 第三五六章 狂魔归来 我忽然皱了皱眉头，提出了一个不同意见：“南大碎-尸案发生在四十年前，就算当初的凶手只是个二十岁的青年，可如今他恐怕也有六十岁了。六十岁都到我们国家的法定退休年龄了，他不仅不退休，还重操旧业？” 饺子跟我想的一样，也觉得六十岁的年纪已经步入老年行列，还有那个能力作案吗？ “可是两个案子相似的细节实在太多！在直觉上，我坚信凶手很可能参与过南大碎-尸案。”说到这里，徐厅长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他当初正好十几岁，还在念高中，没有参与到南大碎-尸案的调查，不然的话，兴许自己会一眼认出两个案子是不是同一人所为。 “对了，我老师。”突然这个时候，徐厅长惊喜一笑，他表示当初自己的老师就是在南江大学读的书，可能会知道什么也说不定。 “我老师还是省厅赫赫有名的法医学权威教授，绰号‘神之手’，只不过现在退休，我回头给他打个电话，他应该会很乐意帮我们的忙！” 这样说来，还真是挺有缘分的。 我简单总结了一下：“目前有两种猜测，一，南大碎-尸案的凶手重出江湖了，但这个猜测也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凶手为什么在休息了四十年后，突然选择再次作案，其中一定是有什么契机。另外，他现在还有这个能力独立作案吗？” “第二个猜测，那就是模仿作案。” 凶手知道南大碎-尸案，想着那个案子的凶手四十年都没抓到，便学习了对方的抛尸手段。 但这个猜测也面临着一个问题，那就是南大碎-尸案很多案件细节其实并没有被警方披露，凶手是怎么知道全部细节的？无论是切片手法还是碎-尸手段，几乎是同出一辙！ “那现在怎么办？验尸也没办法继续验，要不要给宋叔叔打个电话咨询一下？”饺子担心的问道。 我看向了徐厅长，这种事理应由徐厅长决定才对。 徐厅长表示自己早就想到了，只不过宋阳那边好像出了点问题，既没有办法回国，也没有办法帮忙破案。 “丁隐，你师父说，你是有能力独当一面的。” 也就是说，这个案子，宋阳跟徐厅长都是想交给我来解决。 几人齐刷刷得看向了我，我耸了耸肩，回答道：“等，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等，等到新的尸块出现，案件或许就有转机。” 目前尸块只发现了一部分，我大致能确定这些肉片很有可能是来自于腿部。 如果手脚等其它部位骨骼能发现的话，不靠pcr，我就能自己确定尸体性别。 现在发现的尸块还是太少了…… 接下来的时间，南江市开始了紧张的搜查，城市管理部门进行配合，要求这段时间清洁工人做的垃圾分类严格按照要求来，不得有一丝一毫的马虎。 为的就是尽早发现剩余的尸块。 我们也暂时住在了南江市警局附近的一家宾馆，饺子闲不住，主动约我去天井湖走走，故意编借口道：“凶手怕被发现，特意分地点分时间进行抛尸，万一他就是哪天晚上溜进天井湖，抛了尸块呢？咱们出去走走，总宅在酒店里，也不是个办法。” 天井湖基本可以排除，来的路上我就特意查过了，那里不光白天有人，晚上也有很多的小情侣偷偷摸摸在这里约会。 因为这附近正好靠着一个专科大学，还有个小吃街，大家在小吃街吃饱喝足以后都会故意溜达到这里消消食。 “对啊，有小吃街！”饺子咽了咽口水，似乎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我无奈得笑笑，她还是那么馋嘴。 我陪饺子去小吃街逛了逛，买了一大堆吃的，她就喜欢这些路边摊，看到什么都要流口水。 之后我们又到天井湖歇了歇脚。 我们是晚上来的，夜里湖边稍微有点凉，我脱了外套给饺子搭上。这个观景湖确实不大，但来的人却不少。 一路走着，从头到尾，都有三三两两的人在湖边的椅子上聊天。 有的都是老头老太太了，还依偎在一起，美好得犹如一幅温馨的画卷，也许这就是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能与爱人白头偕老，是尘世间最大的幸福，也是我可望不可及的夙愿。 可惜，我始终没有那个福分。 “小姑娘长得可真俊呐。”这时，一个挎着篮子的老奶奶走了过来。 她先是看向了饺子，而后乐呵呵得看向了我说道：“小伙子，给你女朋友买束花吧？喏，百合花，老婆子祝你们百年好合。” “婆婆，我们不是……”饺子突然羞红了脸，咬着嘴唇看向了我。 我买下了那束百合花，临走前，老奶奶还祝福我们甜甜蜜蜜永远幸福。 饺子满怀期望得看向我，我把百合花送给了饺子，嘴上说的却是：“看你喜欢，我就买下了，不过饺子你要早点找到男朋友哦，下次我就可以省下买花钱了。” “丁隐，你！哼，谁歇罕你的花啊。” 饺子气鼓鼓得走开了。 我不知道是我太别扭，还是太过分了，可我真的不想去耽误饺子。饺子很好，我也试着走出来，去接受她。 可我做不到。 也许每个男人都面临过我这种情况，一个人在心上，一个人在身边，心上人无法走到一起，可身边那个辜负不起。 我不想伤害饺子，只能每一次委婉得表明自己的心意，可偏偏她总是装傻，或者说，她跟我一样执拗。 认定了的人，手就不会松开。 算了，还是不想这些了，把所有精力投入案件，就没有那么多的烦恼了。 第二天的时候，王援朝居然也来了。 要知道当时厉剑锋喊开会的时候，老幺故意不接电话，王援朝则表示自己上个案子受了伤，打算养下伤，以此为借口没有赶回特案组。 厉剑锋想着这俩案子也未必用得上他们，就没有坚持，结果没想到，当王援朝一得知饺子参与到s级大案心急如焚。 这才打脸式得赶回来上班。 明眼人都知道，他其实是为了保护饺子！ 这几日，每天都有一批批的民警去走访，刑警们则日日夜夜翻看朝阳车站附近的监控，尽管知道希望渺茫，但还是不肯放过一丝线索，试图能找到抛尸人的身影。 不夸张的说，来到南江市的这几天，我们几人都在紧张中度过。我甚至还有些兴奋，因为如果确定凶手跟南大碎-尸案的罪犯是同一人的话，我们很有可能会一举擒获这个蛰伏了四十年的碎-尸狂魔！ 然而令我不知道的是，正是这个案子让我跟师父日后彻底决裂…… 第三五七章 消失的无名指 南江市刑警们的昼夜调查，换来的还是无奈的结局。 对方似乎很熟悉天网系统，他几乎绕开了所有的监控，整整几天的排查全部竹篮打水一场空。 而且警方怀疑，凶手的抛尸时间也选择在了人流最多的长途汽车到站时间。 那个时间段下车的人最多，丢垃圾的人也最多，凶手藏在其中根本就不会被发现。 有个警官甚至怀疑对方是不是外市来的，故意跑这么远抛尸？ 厉剑锋当即否定了这个猜测，表示长途汽车站都有安检，凶手提着一大袋的肉片根本上不了车。 但有的长途司机会故意接外单，也就是说跟顾客约好以后，车子开出车站，到了约定地点，乘客再上车。 这样一来，既可以不浪费空座位，又可以赚点外快。 之前的时候，经常会有司机这么干，不过后来出事以后，罚了很多司机的钱，就很少有司机敢接外单了。 不过也不排除某些胆子大，或者乘客给钱多的。 徐厅长认为任何可能都要考虑到，于是派了两个警官去车站调查一下，是不是真有司机接了外单，有人神不知鬼不觉得上了车。 我也举手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观点：“大巴车上门处都是有监控的，凶手是一个做事极其小心的人，他喜欢人群做自己的伪装，像这种外地抛尸不现实，因为是可以查到的，一旦查到，身份基本就可以核实了。” “不过嘛，多考虑总是没问题的，要把所有的可能性考虑在内，一一排除，剩下的那个再离谱也有可能是正确答案！” 凶手是个心思缜密的老狐狸，刀功好，心理素质强，八九不离十就是学医的。因为干屠宰行业的，一般都比较粗心，不拘小节的那种。 凶手会是一个法医吗？ 我突然被自己的这个念头吓了一跳，但转念一想，如果是我的话，或许也会选择同样的方式。 “不，你会比他做得更完美。” “你根本不会让人发现的，无论是尸体，还是你的狐狸尾巴。” “丁隐，相信你自己。桀桀桀，桀桀桀……” 脑海中那个鬼魅的声音又出现了，他的嗓音阴森恐怖，笑起来的颤音总是跟魔鬼一般。 可最让我感到害怕的是，他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脸，自从那年我使用《断狱神篇》里的禁术了罪无痕后，这个魔鬼就开始出现，一直折磨着我。 我甩了甩头，想要用力把他甩出自己的脑海，这时却听到徐厅长的话：“老师，您来了？” “丁隐，快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彭知节教授。”徐厅长面上难掩兴奋之色，而来人虽是六十几岁的老头，但鹤发童颜，脸上一抹-红润，气色真是相当之好。 彭知节是徐厅长的老师，三十岁便入选全国十大优秀法医，三十五荣获全省法律楷模，诸如此类的荣誉数不胜数。 徐厅长热情得给我介绍着彭知节，表示他在省厅干了将近三十年，后来年纪到了才退休。 但只要有后辈遇到难题，彭知节教授就会出面帮忙，从不藏私。 “小徐啊，你把老师讲得太神了！老师我现在就只懂得养养花下下棋，偶尔打打太极什么的，这破案啊，还是得靠你们年轻人。” 其实彭知节也就比徐厅长大十岁左右，但徐厅长一直很仰慕彭知节，跟着他学了好多年，视他为师长。 彭知节看起来很懂养生，说话也很有气场，面相柔和。 我简单跟徐厅长介绍了一下自己，彭知节慈祥得笑了笑，告诉我在来的路上，徐厅长已经念叨我不下十几遍了。 “小徐说你是小宋的徒弟，年轻有为，破获了不少大案，没想到，英雄出少年啊。”彭知节抚弄了一把自己的长须，笑眯眯得说道。 我不好意思得笑了笑，表示是宋阳调教得好。 不过看得出来，这个彭知节确实对省厅的人很熟，对我师父也是称呼为小宋，辈分相当之高。 彭知节曾在省厅作为法医干了很多年，经验相当丰富，但提起宋阳来还是不由得感叹了一句：“长江后浪推前浪，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了……” 饺子也上前打了一声招呼，厉剑锋则拱了拱手。 接下来，我们开始引入正题，向他咨询南大碎-尸案的事情。 听说南大碎-尸案的凶手浮出水面了，彭知节满满的都是吃惊，他讶异道：“怎么可能？当初他杀害阿青以后，就再也没有露面，这一次……” 饺子主动呈上这起碎-尸的出警报告，彭知节眯了眯眼，赫然道：“不，不是一个人！” 可说完以后，彭知节又突然改了口：“也可能是一个人。” 我跟饺子面面相觑，就连徐厅长也觉得彭知节的反应有些过于古怪了。 彭知节告诉我们：“阿青是南江大学的大一新生，我是大四的，比她整整大了三届。那个案子，我至今记忆尤深。” 同校学生死亡，还是以碎-尸的方式，当时整个南江大学都被闹得人心惶惶。 作为南江大学法医系优秀的学生代表，彭知节当时刚好迈入了实习的门槛，由于他的理论知识扎实，实践能力也还可以，还是跟死者同一所大学，所以当初专案组特批彭知节加入了这起案件的调查组。 尽管过去了几十年，彭知节依旧记得每一个细节！ “阿青是被分尸成3247片，被热水煮过，毁灭了证据。在省厅的档案里是可以看到的，但有一点没有记录进去，那就是至今没有找到阿青的无名指。” 他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死者的无名指不见了？” 彭知节点了点头：“对。当年那起案件跟现在这起的案件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阿青的全部尸块是在一起的，而目前的这名受害者只被发现了身体的一部分，所以你们要抓紧时间找到她剩余的部分，如果说所有的尸块里面确定没有无名指……” “那我基本可以肯定，当年那个魔头，他又回来了！” 如果说最后找到的受害者的肉片也是3247片，那么会有两种可能，一是凶手，二是知道详细档案的内部人员，进行了模仿犯罪。 可如果就连档案记录中没有的无名指失踪，罪犯都完全对应上了，那么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性，是南大碎-尸案的凶手又回来了！ 当然，也不排除是类似彭知节这种知道所有细节的人，模仿作案！ 第三五八章 下水道藏尸（三更） 我们愈发急切得想要找到剩余的尸块，除了南江市刑警外，我跟饺子也加入了寻找尸块的行列中。 当初我在南江市地图上的朝阳车站画了一个红点，并以此点为中心，向东西南北各自延伸出一个圈，表示如果在这几个范围内搜索，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可眼看着时间过去，新的尸块依旧下落不明，我跟饺子便也加入进来，我们首先在东边的范围搜寻。 王援朝不放心我们两个，便也跟在了我们身后。 “喏，口罩戴一下！” 我递给饺子一个口罩，饺子疑惑不解得看向我，问我戴这个干嘛。 我抬了抬下巴，向她示意：“等会翻垃圾桶，不戴口罩，你下得去那个手？” 饺子瞪大了眼睛，看看不远处的垃圾桶，又看看我，气呼呼得叉起腰来：“你居然让本小姐翻垃圾桶？” 我回道：“不是你翻，是咱们仨一起翻。” 这口罩除了可以抵挡臭味攻击外，还可以为我们做一丝伪装，万一被认出来了，也能编个借口糊弄过去。 “作为宋叔叔的唯一亲传弟子，我还以为你有天大的本领，结果是带人过来翻垃圾。”饺子哼哼唧唧得吐槽。 但还是乖乖得跟在了我的身后。 王援朝有些护犊子，让饺子退后：“这种脏话累活，哪是你一个小姑娘要干的。” 他坚决不让饺子动手，反而拉着我直接朝垃圾桶走去。 我跟王援朝在里面翻垃圾，主要是看看里面有没有手提包这类东西，但是吧，可能性不大。 因为南江市城市管理部门特地下了命令，让清洁工们严格按照规定执行，可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发现尸体包。 难道是我们发现得太迟了？ 另外几部分早就被抛尸在垃圾桶中，被掩埋焚烧处理掉了？ 朝阳车站的那个手提包只是漏网之鱼…… 我越想越觉得可能，就越没有底气。没一会附近的清洁工过来了，讶异的眼神望着我们，好像在说：“你们看起来也不像拾荒客啊，怎么在这里翻垃圾。” 幸亏我戴的大口罩，除了一双眼睛外，脸基本都被藏起来了。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只要对方没看见我的脸，我就不会觉得有多丢脸。 不过那个清洁工阿姨好像很好心，见我们一直翻，还主动上来询问需不需要帮忙：“小伙子，你们是不是掉了什么东西？” “啊！” 冷不丁得被问了一句，我一时间还有些转不过脑子来。 旁边的饺子连忙道：“对对对，他不小心把我送他的礼物给丢了，正在找呢。” 清洁工阿姨愣了一下，而后道：“贵重不，我也帮你们找一下吧。” 饺子连连摆手：“不用不用，他不小心弄丢的，就得他来找，这样下次才能长点记性。” “那这位？” 清洁工阿姨将视线投向王援朝，王援朝没理会，还在翻垃圾桶。 就在这时，另一位阿姨突然朝清洁工喊了一声：“阿芳，你那边忙不？我这公厕堵几天了，能不能帮我通一下。” 那个清洁工阿姨很好说话，二话不说就打算过去帮忙了。 “我们也去！” 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我立马举手示意。 阿姨笑了笑，表示那里绝对没有我要的东西：“你不是不小心把你女朋友送的东西丢垃圾桶了吗？怎么可能到下水道里。” “我援朝叔最擅长通下水道了，他一出手，那绝对就通了。”我赶紧推王援朝出去。 王援朝扫了我一眼，在察觉到我的眼神以后，立马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们三个人当即朝那座公厕出发。 阿姨不停得朝我们说谢谢，说这年头像我们这种年轻人已经很少了，很多人都嫌她们脏，别说帮忙了，就连她们不小心碰到，也会被骂一句晦气。 饺子蹦蹦跳跳得告诉清洁工阿姨：“那是他们素质有问题，你们是城市的美化工，为什么要被嫌弃呢？每个人的工作都有他的意义，如果都不去干清洁工，这个城市不就脏乱差了吗？” “小姑娘说得真好。” 两位阿姨由衷得感叹道。 到了公厕以后，我们发现是男厕所被堵住了，我跟王援朝当即进去处理，让饺子在外面等我们。 那个打扫公厕的阿姨有专门通下水道的工具，表示之前一般都是女厕容易堵，有的人在坑里丢卫生巾，丢的多了，就堵住了。 可是男厕很少。 我不大懂通厕所，就在旁边给王援朝打下手。 但见王援朝先将洁厕灵连续倒了两瓶下去，然后将一根十多米长的金属链条塞入下水道，最后启动链条末端固定的电钻。只听见轰隆隆的搅拌声响起，一股恶臭紧接着扑鼻而来。 经过好一番辛苦，我们终于从里面找到了罪魁祸首，堵住下水道的居然就是还未腐烂的肉片！ 肉片上沾染了屎尿，捞起来后，我都快要吐了。 王援朝却面色不改，一点点把那些肉片收集起来，放到塑料袋里。 之后气定神闲得去洗了个手。 通好厕所以后，阿姨不住得向我们道谢，我们表示小问题。 但我们并没有把厕所里发现肉片的事情告诉她们，以免她们被吓到。 做完这一切后，我们就打算回警局了。 饺子全程戴着口罩，还不停得用小手在鼻子处扇风，就好像我们两个是从粪坑里爬出来的屎壳郎一般。 不过也差不多。 “不是我们身上的味儿，是这个袋子！”我再三解释，饺子把头扭到一边，压根不敢正面朝向我。 我闻了闻自己的手，刚才用肥皂洗过了，应该没味了呀。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我拿起来一看，来电显示赫然是三个大字：“徐厅长。” 跟大家聊一聊这本书 目前《猎罪神探》手里的稿件已经全部完结。 按照目前一天三更，应该下个月就会迎来大结局，别催，我是不会一次发完的。 当然结局肯定是，你们所意想不到的那一种。 不妨来猜一猜？ 其实我本人不太喜欢去写刑侦类小说。 第一，题材限制很大，是没办法发挥全力的，旧的小心写，新的不能写。 读遍一千份案宗，你就会发现命案无外乎就那几种死法，再耗费脑细胞去精心设计，也不免有重复感，总之很讨厌这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而且河蟹力度大，付费还好，某些地方找免费的书友，估计已经发现很多章节都是残缺的，错字，漏章，甚至连逻辑都读不通。比如第一个校园埋尸案，有的甚至连案情经过都删没了，凶手也删掉了，我心想这能看下去也是奇迹。 第二，版权改编难度大，基本删除一下血腥呀，命案现场呀，也就剩下感情戏了。至于验尸手法，你这属于暴露刑侦手段知道不？ 所以自己真正要去探索的，还是对社会事件的思考，对人物的刻画，以及最重要的感情。 不然别人买你版权回去打酱油吗？ 第三，手里的工作确实太多了，其实去年就着手完善神探系列宇宙。 包括《阴间神探2》，主要讲宋阳和黄小桃的幸福婚礼，孙冰心的海外命运，王大力的堕落，以及《阴间神探》中未完成的部分案子，主要是填补到《猎罪神探》的空白十年。 也包括《猎罪神探》，讲的是宋阳徒弟丁隐，和法宋传人白月光的爱情故事，以及《洗冤集录真本》的前世今生，这个搞定了。 还包括《猎罪神探2》，主要讲宋阳生命落幕的最终一战，以及江北残刀的彻底毁灭。 当然，手里的合同都排到2024年了，这些只能说有生之年，或者大概率不再去写…… 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就是投入到《国家宝藏》的工作了，悬疑探险，这是我爱的类型。 更关键的是具备一份民族自豪感，能用自己天马行空之笔，去重新解读一件件国宝背后的前世今生，这一次再无束缚，这一次也必将全力以赴！ 然后小透露一下，就会排到《我当摸金校尉的那些年2再临》，迟到了那么多年，李叮当终于要跨越蜃海，去牵四姑娘回家了，一场强大的浩劫也将再次席卷盗墓世界。 2021年的时候，为了寻找写作素材，我和妻子去了敦煌、鸣沙山、月牙泉、青海湖、天空之镜、大理古城、玉龙雪山，故宫博物馆等等。 2022年许个愿望，去更多更远的地方，好好看看这美丽的世界。 毕竟，张九麟不只有小鹿和咖啡厅，还有那辆可以走遍中国的保时捷。 好了，再次回到剧情，目前的‘重启碎-尸案’将是一大转折点，丁隐会因为内心坚守的正义，和宋阳决裂，甚至于宋星辰也将会抽出唐刀xxxx…… 而下一卷将会迎来大量反转，惊心动魄的剧情。以及对命运的思考。 究竟是顺天命者，悲；逆天命者，死；还是破天命者，存。 拭目以待。 第三五九章 PCR鉴定术 我接起徐厅长的电话，立马告诉了他一个好消息：“徐厅长，我们在东边的西华路公厕找到了一部分-尸块。” 也真是运气好，翻垃圾桶没找到，帮人通下水道给找到了。 应了那句话：善有善报！ 徐厅长嗯了一声，表示我们做得很好，紧接着说道：“丁隐，其实我也正要跟你说一个大发现，警方刚才接到报案，有位拾荒者在七孔桥下捡到了一个手提包，里面全是肉片……” 一下子发现了两处肉片，对我们而言，真是一个意外的好消息了。 我们当即赶回南江市警局。 刚进警局，里面的警-察脸色就不对了，一个个捂着鼻子，就好像是进了两尊瘟神。 我跟王援朝相视一笑，将找到的尸片丢给法医后，就赶紧回到入住酒店去洗了个澡，又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折返回警局，负责的韩法医已经将尸片全部清洗干净，只不过在粪水池留的时间太久，那些肉片都已经臭了。 包括七孔桥下发现的那个手提包，因为环境潮湿的问题，肉片也都发生了一定量的变质。 当从饺子口中得知，我跟王援朝为了那些肉片所做的牺牲以后，南江市警局的警员跟法医都不禁对我们肃然起敬，觉得应该要向我们学习。 会议室内，我在南江城市地图上又多画了两个圆点，分别是西华路公厕，还有七孔桥。 加上朝阳车站，这总共是三个点了！ 三个点标注完毕后，我拿起蓝色记号笔，将三个点连成了一个圈，这次这个圈涵盖了四条街道。 “由抛尸地点向外发散，可以大致推理出凶手的活动范围。”我说道。 徐厅长看向了我，问我是否怀疑凶手就住在这四条街道之内？ 我点了点头，表示很有这个可能。 “但是剩下的南北方向还是要继续排查，我总觉得尸块似乎还不够，待会我去拼拼看，试试能否还原出受害者的大致模样。” 不过目前来看，死者的头颅根本就没有找到，哪怕能拼出来也是一具无头之尸。 听说我要拼尸，南江市的那个姓韩的法医直接呆住了，他惊讶道：“拼、拼尸？” 我说是的。 对方又问：“可目前发现的都是尸片，这也可以拼吗？这些肉片那么薄，你能分得清哪个部位。” “我觉得应该可以。”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对方实在太惊讶了，我自己都开始有些底气不足。 韩法医眼睛瞪得圆圆的，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谭，不禁又重复了一遍：“你真的确定吗？这可不是简单的拼图，再说了拼图都需要原图说明书，你这个……” 我笑了笑，回答道：“总之，试试看吧，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做不到呢。” 徐厅长鼓了鼓掌，让大家都向我学习：“能不能干成是一回事，但起码要去做，趁年轻就要有这股精神，勇敢尝试，输了也可以重头再来。” 说话间，彭知节教授来了。 他跟物证中心的张教授一起过来送p-c-r检测报告，据说张教授跟彭知节是拜把子的老兄弟，也是当年叱咤风云的南江七英之一。 当时省厅有七个最顶尖的男男女-女，就像现在的我和饺子他们一样，关系很好，本领也强，最重要的是，他们还都来自同一个地方——南江市。 这七人合璧，破获了无数大案，奠定了最安全城市的基础。 慢慢的，他们也就被外人称之为‘南江七英’！ 彭知节年纪最大，现在已经退休，但是他的另外几个老兄弟还在省厅的各个部门担任重要职位。 p-c-r检测报告就是物证中心的张教授负责的，听说彭知节也对这个案子感兴趣，于是亲自过来送报告。 检测报告显示，死者为为十八至二十二岁之间的女性。 “小徐，你现在可真是越来越有老彭当年的风范了！”见到徐厅长以后，张教授赞不绝口。 徐厅长也很尊敬张教授，更重要的是，不光彭知节参与了当年南大碎-尸案的侦破，其实张教授也加入了案件调查。 跟彭知节之前告诉我们的一样，张教授对那桩案件至今记忆尤深，向我们透露了许多外界传闻中没有的细节。 “想当初，我跟彭哥满腔热血，觉得一定可以侦破，却没想到如今一转眼，已经四十年过去了。凶手不仅还在逍遥法外，这次竟敢再度作案！” 张教授咬牙切齿。 彭知节也叹息了一声，表示南大碎-尸案是他一生的遗憾。 “当年刑侦技术还不完善，凶手又太狡猾，我们那一代人从黑发熬成了白发，可最终都是水里捞月。如今甘肃白银连环杀人案的凶手都被逮到了，我想南大碎-尸案也应该不远了……” “丁隐，你是宋阳的徒弟，我相信你能做到。”彭知节对我有满满的信任以及无尽的希望。 迎着他的目光，我用力点了下头，表示自己一定全力以赴，让无辜枉死的受害者早日沉冤昭雪。 我将最大的问号锁定在仇恨性情杀和偏执性杀人上，认为凶手迫害死者的动机很有可能就是这两个。 与此同时，之前徐厅长就安排了厉剑锋调查城市失踪人口。 目前根据p-c-r检测报告已经将受害者范围大大缩小，受害者为十八至二十二岁之间的女性。 现在完全可以加快进度，将目标尽快锁定，确认死者的身份！ 厉剑锋的调查结果显示，目前符合这一条件的失踪女性有十七名，因此还需要进一步的核查。 而接下来，就轮到我上场了…… 第三六零章 宋家绝学，拼尸还冤 法医室内，我们将目前发现的所有尸片都放在不锈钢床上。 其中有一部分是我们从下水道带回来的，由于跟微生物接触，已经发生了部分腐败的现象。 在场的很多人都有些受不了这幅场景。 “丁隐，你还好吧？”徐厅长关切得问了我一声。 我朝他点了下头，表示自己没问题。 紧接着我就开始了紧张的拼尸工作！ 在古代很少会有这种碎-尸案，可是每每提到残忍的刑罚，我们想必都不会遗漏到——凌迟处死。 凌迟刑可以说是古代最恐怖、最残忍、也是最无人道的刑罚，在满清十大酷刑中排名第一，像什么戮刑、宫刑等等跟它比起来，都不值一提。 被处以凌迟的罪犯基本上都是犯下滔天的罪恶，要么是夺权造反，要么是违背纲常伦理。 凌迟是将人身上的肉一点点割下来，而且是在犯人清醒的状态下，又被称之为千刀万剐！跟这种碎-尸成一片一片，实则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在清朝时期，有一名罪犯因为被怀疑谋杀了父亲，重伤了母亲，被处以这种极刑。而当他的瞎眼老母醒过来后，却诉说了另一个真相。 原来是父亲整日酗酒家暴，为了将母亲辛苦赚来的钱骗走，将她打得血肉模糊。 母亲担心父亲又要去赌博，死活不愿意交出最后一笔碎银子，苦苦哀求，说这些钱是她点灯织布给儿子攒下的老婆本，他不能拿这笔钱去赌。 可上了头的父亲早就没有一点人性，继续殴打女人，甚至还拿着油灯想要烧女人逼其就范。 下工以后的儿子正好目睹了这一幕，他一直都知道父亲的混账，但每每念及亲情，可这一次看着母亲几近惨死，又差点被毁容。 怒不可遏的他决定不再容忍，只有杀了这头恶魔，母亲才能解脱。 他将屠刀挥向了父亲，而母亲也因为受伤太重陷入了昏迷。 县衙很快将男人缉拿归案，弑父乃重罪，男人却坚持自己没有错，只恨自己没有早一点杀掉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 县太爷见男人认罪态度不好，最终判定处以凌迟。 而等母亲醒来，已经来不及了…… 她悲痛欲绝，整日在菜市场抱着那些尸片哭泣。恰好当时的宋家传人判官宋念怀路经此地，听闻了妇人的凄惨往事，决定为他的儿子拼尸。 随从有些不理解，认为凶手连自己的亲爹都要杀害，并且毫无悔过之心，若是宋念怀为凶手拼尸，似乎有悖祖训。 宋念怀却答曰：“其虽有不孝，却因孝义使然。父不为父，子无需为子。” 意思就是说，死者根本没有尽到做父亲的责任，殴打妻子，嗜赌成性。凶手是为了自己的母亲才杀害了父亲，其情可原，其哀可谅。 虽然他选择了错误的方式，但罪不至千刀万剐。 为了给死者一个全尸，宋念怀花了一天一夜的功夫，将尸片黏回了死者的尸体，并由此发明了一套绝学：拼尸还冤。 而如今面对着这一块块尸片，这门绝学恰好有了用武之地。 先是在心里勾勒出一具完整的人体结构，然后按照尸片大小，分辨出各个尸片来自于哪个部位，并按照从上往下的身体结构来拼。 死者的头颅暂时没有发现，但颈部的碎片是有的，我就先拼脖颈，接着便是肩膀，然后手臂…… 七孔桥发现的尸片正好可以满足我的这个需求，它里面装着的就是肩颈，胸部，以及手臂等部位。 我几乎是花了整整大半天的功夫，到了快要天黑，才勉强拼完上半身。这时我发现死者的胳膊上有个被刀刻意挖去的小洞，于是立马喊饺子记录下来。 结果发现饺子正一边拿着本子，一边抱着垃圾桶吐，看来她的心理承受能力还是有限。 幸好旁边还有那个姓韩的法医。 韩法医三十五岁的年纪，有点韩国欧巴那种感觉，人很干练，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还是我来记录吧。” 韩法医微微笑了笑，便开始拍照留存。 然后我让他等下最好给厉剑锋一个电话，再次缩小失踪人口范围：“第一，死者身材纤细，体重应该在95斤到110斤之间。第二，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死者左手臂手肘内部靠下的位置可能有处伤疤，痣，或者是刺青。问一下，那十几个失踪女性里有没有符合这类条件的。” 韩医生爽快答应了，随即又扫了一眼手表，问道：“丁同志，你不打算吃饭吗？” 我耸了耸肩道：“一天的功夫我就只拼了这么一点，剩下的，我想试试晚上加个班能不能搞定。” “至于吃饭，我想我今天应该是不大吃的进去了……” 如果明天还拼不完，我估计得减肥两天。 韩医生一脸我明白的样子，随即问道：“那我一会打完电话再回来？” “不用了，你到点直接下班吧。”我说道。 韩医生表示：“那不行，我还得在旁边帮你记录信息呢。” “我！这里有我就够了。” 饺子惨白着一张脸举了举手，一下午她都不知道吐了多少回，还有好几次，几乎是口罩都没脱下来，就听到她稀里哗啦的一阵。 韩医生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担忧道：“你，小姑娘行不行啊？” “别小看女孩子，我可行了！”饺子还在逞强，我本来是想让饺子也出去透透气的，她却表示：“不经历风雨，哪里见彩虹。” 如果一直宠溺着她，顺着她，她是不会长大的。 我觉得确实也是这个道理，便让饺子陪我留下了。 只不过韩医生一出去，王援朝就冒了头，问我们是不是已经结束？ 我叹了口气，回答道：“还差点远呢，目前只拼了肩颈跟手臂，剩下还有两袋子没有拼。” 王援朝问饺子想吃点什么，饺子说自己什么都不想吃。 其实我可以看出，王援朝很心疼饺子，但他却什么都没有说，而是坐在我们的身边，用无声的陪伴守候着我们。 这也许就是一个寡言少语的男人，最大的温柔！ 第三六一章 不是一个人（三更） 晚上的时候，厉剑锋给我们打来电话，他告诉我们：“死者的身份确定了，名字叫做王雨滴。根据死者的家属回忆，王雨滴左手臂的相同位置有颗痣。” 随即，厉剑锋就回到了警局，并给我们带来了王雨滴的个人信息。 王雨滴模样一般，不是特别漂亮，今年十九岁，没有考上大学，就念了专科，结果天天逃课，上了半年就被开除了。 她正值青春，十分叛逆，被朋友称为小雨滴，整天就跟狐朋狗友混在一起，三天两头得不回家。 家里人早对她失望了，就是一星期没回来也属于正常范围，没想到居然遇害了？ “听说你把手臂部位都已经拼好了？” 厉剑锋一迈进法医室，就是朝尸体的双手看，他双眼一眯，冷声道：“果然，少了无名指。” 当初彭知节曾提到过，南大碎-尸案中的阿青少了无名指，这个细节哪怕在省厅的档案中都没有记录。 “难道，真是那个魔鬼又回来了？”我们不禁后背一凉，异口同声叫道。 接下来的两天，我都待在法医室里拼尸。 第一次在朝阳车站发现的尸片主要集中在腿部，最难的其实是我跟王援朝发现的那些尸片，足足用了三天的时间，我才将所有的尸片拼接完成。 这时候的我几乎没怎么吃饭，说实在的，我已经自恃心理承受能力很强，但每次点了外卖，面对香喷喷的饭菜想到的都是不锈钢床上的尸肉碎片。 此时的我几乎虚脱，而饺子已经不知道吐了多少次，小脸煞白，感觉她比我这个拼尸的还辛苦。 好几次徐厅长跟厉剑锋都进来查看了一下拼尸的进度。 却没想到就连徐厅长都白了脸，唯独厉剑锋依旧能面色不改的夹着烟，跟我分析哪块肉片该往哪里放，那幅轻描淡写的样子，就如同眼前的不是人肉，而是普通的烤鸭切片。 我不禁有些好奇，当初师父说厉剑锋有心魔，不适合单独带队。 可在我看来，他的冷静几乎可以比肩宋阳了。 这样的人，也会有心魔吗？ 他的心魔又会跟什么有关？ 而这三天里，警方又在一条臭水沟里发现了一个新的手提包，里面居然有一颗完整的无名指。 然而令我意外的是，那根无名指根本拼不到王雨滴的尸体上。 王雨滴的手指纤细，而那根无名指明显有些粗壮，两者似乎并非一个型号。 现在除了头部跟胸部没有被发现以外，整个身体都可以拼接，离开法医室后，我向徐厅长汇报了自己的验尸结果。 “后来发现的无名指跟王雨滴并不匹配，还有我跟王援朝发现的尸片是死者的腹部，这袋尸片也不属于王雨滴。” 这个情况令大家都吃了一惊，结果出乎预料，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受害者可能不止一个。 最少也是两个。 厉剑锋补充道：“如果无名指跟那袋腹部的肉片也不是同一个人呢？” “那么死者最少已经有三个人了！”我们异口同声得回答道。 乐观一点，那就是受害者有两个。 往严重点想，就是三个！ 不过基本可以肯定，这是一起连环碎-尸案。 “南大碎-尸案只有一个受害者，而且彭老不是说，阿青的尸体是没有无名指。而王雨滴的尸体明显被切除了无名指，可我们后来又单独发现了一根完整的无名指，到底是南大碎-尸案的凶手重出江湖了，还是说，本来就是两个凶手！” 徐厅长的话一语中的。 其实我在发现王雨滴的尸体缺少了无名指后，也怀疑是南大碎-尸案的凶手出现了，可他又突然还回了一根无名指，这到底是为什么？ 饺子分析道：“会不会事情是这样的，南大碎-尸案的凶手对无名指有特殊的情怀，他在重新犯案的时候，保留了这个习惯。可是后来也想到这个细节，警方从未在网上公布过，我们会怀疑是他重出江湖了，于是他又将无名指抛了出来，以此来打消我们的疑虑。” “我认为饺子说的很有道理。” 一向喜欢沉默的王援朝，率先站在了饺子这边。 饺子得意得笑笑，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 我看向了彭教授，询问他对这个案子有何见解？ 彭教授从刚才开始就一直皱着眉头，似乎也被目前的发现给难住了：“这个结果我是真的没想到，不过我老了，退休以后，脑子退化得厉害，恐怕给不了你们什么建设性的意见。” 彭教授让我们畅所欲言，现在是我们年轻人的主战场，他顶多帮我们跑跑腿，打打下手。 “老师，你太谦虚了。”徐厅长忍不住说道：“想当初，三年前你还帮云台市破了一桩连环大案呢，我们都以你为荣，以你为学习的目标！” 不过既然确定受害者不止一个，接下来就又是要辛苦得寻找尸片了。 由于我跟饺子这几天没有吃好，厉剑锋跟王援朝主动带我们到附近的饭馆吃饭。 好在这俩男人都是爱抽烟喝酒的硬汉，对菜没有讲究，没有点一道肉菜，我跟饺子点了两碗素面，又点了一盘酸辣土豆丝跟凉菜拼盘。 这么素的菜引来老板娘频频追问：“呀，你们几个就吃两道菜，要不加点肉？三个大男人怎么能一点荤腥都不沾。” “不了，谢谢阿姨。” 我跟饺子一个劲儿得推脱，终于把老板娘给打发走。 吃饭吃到一半的时候，我突然好奇厉剑锋的心魔到底是什么，于是趁着他喝酒喝到兴头上的时候，委婉问了一句。 厉剑锋冷笑了一声，面色阴郁得看向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人的名讳，那个人的绰号叫做：刀神。” “刀神？” 我眼睛一亮，想不到厉剑锋还跟刀神有所瓜葛。 紧接着，厉剑锋的手摸向了自己那条空荡荡的衣袖，厉色道：“我这条胳膊，就是被刀神斩断的。” 什么？厉剑锋的胳膊是刀神斩断的。 难道说，他的心魔，就是刀神？ 第三六二章 刀神 刀神可以说是警方这数十年来最大的阴影！ 始终没人看见他的面貌，只知道他声音沙哑，穿着一身黑色斗篷，脸上戴着青面獠牙的夜叉面具，武器是一柄薄如蝉翼的短刀。 他不是执法者，却一直行使着比执法者更高的权力：生杀予夺。 许多逃脱了法律制裁的坏人，还来不及庆祝，就遭到了刀神的二次审-判，被活生生取出心脏，用来祭奠死者。 坏人们恐惧他，警员们痛恨他，却又有无数老百姓崇拜他。 因为他的刀从不杀无辜之人，只做惩恶扬善之事！ 某年，卫校女生遭到老师强-暴，万念俱灰之下跳楼身亡，老师却逍遥法外。 第二天，这位教师被发现死在了办公室中，心脏被整颗摘除，雪白的墙壁上赫然写着四个血字：吊民伐罪。 某年，混混当街刺死一名抗震英雄，却因未成年人保护法，只监禁了几个月就释放了，还扬言要弄死英雄全家。 结果释放当晚，该混混被发现死于英雄墓前，心脏被整颗摘除，地上赫然写着四个血字：吊民伐罪。 某年，商人利用假药骗取数百名癌症患者救命钱，携款私逃，警方多次追捕均告失利。一月后，商人的尸体被丢在了警局门口，心脏被整颗摘除，身上赫然写着四个血字：吊民伐罪。 癌症患者一觉醒来，床头的钱一分不少。 因为这位独行侠无名无姓，只有一人一刀，世人便由衷的尊称其为：刀神！ 可对于警方来说，他却是一场噩梦…… 没有谁可以审判罪恶，只有法律才行，否则一切秩序都会乱套。 刀神手上沾染了太多人命，又带来了严重的社会影响，很快被警方认定为：全国头号通缉犯！ “可我们谁都知道，那个人是抓不到的，神岂是凡人可以捕捉？”很多警员都知道自己不是刀神的对手。 尤其是那一招‘无痕取心’更是令所有人瑟瑟发抖。 可没想到的是，刀神居然敢在一座边陲小城大开杀戒。 “我，厉剑锋，便来自呼兰市！” 刀神突然出现在呼兰市，一夜之间将法官李小安全家灭门，男女老少一个不留，心脏被活生生取出，堆成了一座小山。 而法官家中的墙上，赫然写着四个血字：吊民伐罪！ 原因是此人错判了无数冤案，害的无数百姓流离失所，而他的全家却享受着千万赃款心安理得，那就挖出你们的心，看看是什么颜色？ 当时整个呼兰市都陷入了极度恐慌，因为刀神只杀恶人，老百姓们反而能睡个好觉了，那些恶人却每时每刻寝食难安。 相传刀神每每出手，都隐匿于黑暗之中，一刀毙命，绝不拖泥带水。 那些被他杀掉的人，心脏被取出，全身却完好无损，没有任何伤口，一时成谜。 而这一绝招便被称之为：无痕取心！ 呼兰市警戒之后，尽管坏人日防夜防，可只要是刀神想杀的人，便从不会失手。 于是当地又流传出了一首民谣：“北斗七星高，恩人夜带刀。只急百姓苦，不惧豺狼笑。” 厉剑锋喝了一口酒，叹气道：“其实那个法官全家，确实没有一个是无辜的，老的欺男，小的霸女，干下了不少伤天害理之事……” “可刀神偏偏自诩为审-判者，他这是在向警方挑衅！” 为了抓住刀神，e省公-安-厅成立了328专案组，其中有多位超一流的痕迹鉴定专家，验尸专家，还有多个地方的精锐刑警，共计三百多人。 然而经过一年的调查、取证、研究、分析、排查、走访，专案组都没有得到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队伍里一位姓王的痕迹鉴定专家甚至拍桌大骂，别说凶手了，谁只要提供线索，告诉我这王八蛋到底是怎么杀的人，我个人悬赏二十万。 结果当天夜里他被一刀刺死在招待所，旁边写了一行歪歪扭扭的血字：听说你想看我的杀人手法？现在你看到你的心了，黑的。 似乎是因为呼兰市恶人被清空，又或者刀神不想再继续跟警方对峙下去，他消失了…… 上级也在此时传达命令，立刻封存328大案，停止一切调查，专案组全部撤出呼兰市。 可专案组组长却不甘心，他们这群来自全国各地的精英，在边陲小城风餐露宿的一年零六个月，损失了好几位同僚，最后却换来这样一个结果，实在是太窝囊了！ 于是他秘密制定了一项‘引蛇出洞’的计策，放走了一名被保护的恶人，让对方故意去烂尾楼方向进行赃物交易，引诱刀神现身。 专案组车辆也纷纷离开，做出已经撤离的假象，实际大部人马全部埋伏在了烂尾楼中。 这里地势荒凉，很少有人路过，非常适合警方作战部署。 周围的三个制高点，全部安插了百发百中的狙击手。 一楼二楼，也都埋伏了十二名全副武装的警员，而专案组核心成员则都在三楼，手枪上膛。 果不其然，刀神出现了！ 可没想到他早已洞悉了警方的计划，随着一场爆炸响起，刀神一个人在浓烟中冲入走廊，整整十二名警员全部被他击晕，歪歪扭扭的躺了一地。 刀神直奔三楼，他只想取走那个恶人的心脏，却遭到了三名专案组核心成员阻拦。 刀神身躯一闪，就躲开了迎面的第一枪，然后刺穿了对方的身体，随后的两名核心成员慌乱的拔枪，却发现喉咙一凉，恐惧的捂着喉咙倒下。 现场只剩下了那名专案组组长，也就是厉剑锋。 “当时你知道我有多后悔吗？为什么都要撤了，我还一门心思的想抓他，结果害死了三个同僚。 他的身形犹如鬼魅，我真觉得他是从地狱来的，我的一条手臂瞬间被他斩断，恐惧让我下意识的松开了恶人，眼睁睁看着刀神当着我的面取走对方心脏。” “不知为什么，刀神没杀我，他说我会比死还难受……” “的确，今后的我再也没有脸面对那些遇难同僚的家属。” 那是刀神在呼兰市的最后一次行动，从那以后，厉剑锋再也没有见过刀神，却时常听到他的传说。 “你师父的爷爷也是死于刀神之手。”厉剑锋特意补充了一句。 想到宋阳家里挂的那两幅画像，我不禁陷入了迷茫，宋阳明明很尊敬刀神，可他的亲爷爷居然死于刀神之手？ 曾记得师父好像说过，那两位都是他爷爷。 一个是正，一个是邪。 稍有差池，行招踏错，便会万劫不复！ 厉剑锋大口灌着酒，还在自责，因为他的一意孤行，害死了那些多同袍。 甚至哪怕之后抓获了无数通缉犯，也不愿意升迁，肩膀上永远顶着最简单的一颗星。 直到遇上宋阳，亲自邀请他加入特案组，厉剑锋才进入了h省公-安-厅，可他的肩膀上至今顶的还是普通警员的标志。 他时刻不敢忘记战友的死，也不敢忘记刀神的威胁。 “江北残刀，吊命伐罪。”就跟一句诅咒般，伴着他的余生，如影随形。 饺子看了我一眼，说道：“刀神杀的都是该死之人，这一点我觉得没问题，毕竟确实有法律审-判不到的地方，可是他杀那么多专案组成员，似乎有点过了。” “生死过招，他也是在自保吧！毕竟如果他不杀对方，对方就会开枪击毙他，再说你怎么知道那三个专案组的都是好人？” 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一直有个声音怂恿我为刀神说话，可我并没有说出口。 饺子眼睛一亮，随即道：“难道说，刀神之所以留下厉队长，是因为刀神知道厉队长没有干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才放了他？” 厉剑锋也抬起头来，眼神晦暗不明。 第三六三章 凶手居然是？ 不出我所料，接下来的日子里，越来越多的尸块被发现。 但有些尸块切的并不工整，和之前的手法大相径庭，这一切又让我们开始质疑之前的判断。 南大碎-尸案跟现在的连环碎-尸案，是同一个凶手吗？ 最初发现的尸块，跟现在又是同一人所为吗？ 接连几个黑色手提包被发现，但唯独缺了头颅、胸-部，以及无名指。 我认为这其中一定有着特殊含义！ 头颅是辨别身份最快的办法，凶手将头颅藏起来，是不想让我们那么快调查到死者的身份。 胸-部是女性的特征，要么是凶手是想模糊性别，要么凶手是对这一部位有着与众不同的感情，抑或是变态迷恋。 至于无名指，这让我觉得有些奇怪…… 这一点饺子倒是提醒了一下我：“无名指，那似乎是女生戴戒指的地方！如果有男生求婚，女方答应了的话，对方就会将戒指戴在女生的无名指上，表示这个人已经同我订婚，其他人就不要打她的主意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基本可以排除偏执性杀人，目前只剩下了‘仇恨性情杀’这个动机。 厉剑锋率大批刑警明察暗访，终于又得到了两名受害者的名字，分别是李生巧跟陈甜甜。 加上王雨滴，总共我们确认了三位受害者的身份。 但还有更多的尸块，暂时无法确定。 饶是如此，也引来了徐厅长的勃然大怒，相较于四十年前的南大碎-尸案，现在的这起连环碎-尸案，影响明显更为恶劣，凶手也更为残忍。 徐厅长发誓要抓住罪犯，将他绳之以法！ 我们整个专案组也昼夜不分，投入到紧张的调查中。 死者王雨滴、李生巧跟陈甜甜，都是20岁左右的青春少女，我尽力找寻她们的共同点，以此来揣测凶手的犯罪目标。 经过调查得知，这三个人都上了大学，要么是专科，要么是本科，但她们并没有把握机会好好学习，反而跟着社会上的流氓地痞勾搭，经常逃课的她们，渐渐沦为了社会少女。 而且根据死者生前的照片来看，几人都是一头短发，模样不算好看，属于平平无奇的那一种。 但在混入社会以后，她们就开始注重打扮了，不过也没多时髦，头发染得各种颜色都有，看起来就跟杀马特一般。 不仅如此，厉剑锋还查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这几个女孩都喜欢打牌打麻将，有时候被下了套赌输了，还会出卖-身体来换取筹码。 她们都有赌博的不良嗜好，也都有过早的性-经-验，甚至可能从事特殊服务，我认为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在寻求服务的时候，认识了她们。 饺子也提出了一种想法：“会不会是凶手爱上-了她们，为她们戴上了戒指以后，希望她们可以从良。却没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对方依旧赌博卖-身，感觉受到了欺骗的凶手盛怒之下杀了人，之后便又模仿着南大碎-尸案的凶手碎-尸抛尸……” “也许第一个人是，可后面几个人呢？这凶手有点不太对劲，专门在社会少女身上寻找真爱？” 我更倾向于凶手蓄意杀人，因此从第一袋抛尸的碎片来看，凶手冷静镇定，处理尸体不慌不乱，都没有留下一丝破绽。 如果是冲动性杀人，肯定会有马脚留下的。 厉剑锋提出了一种可能：“凶手会不会是神父这类职业，想要解救不良少女，却发现她们无法挽救，于是送她们去见了上帝，让上帝去洗涤她们的心灵，净化她们的污垢。” 虽然饺子跟厉剑锋说的都有道理，但我依旧保持着自己最初的判断，那就是凶手很有可能就是医学生，甚至是法医。 之前的肉片处理太薄了，手下没有那种功夫是做不出来的，而他强大的心理能力也暴露了一切！ 要知道我已经是对这些很免疫了，但拼尸那几天，都有些受不了，凶手到底是有多变态，将一具尸体一刀一刀得切成碎片。 他比我的内心还要强大！ 抑或者说，他是天生的变态，对血腥，对杀人，对碎-尸，都可以信手拈来。 我将后来发现尸片的位置全部在南江地图上落了点，几点交叉勾连，最终构成了一个三角形的区域范围。 那个区域恰好就在我之前圈出来的四条街道范围之内，而且将四条街道完全缩小，落在了第三条街道的中心。 会议室内，当我将这个区域用红笔重重得画圈，要求徐厅长展开新的搜索时。 徐厅长居然沉默了…… 而后他抬起头来，双目居然有些害怕：“丁隐，你确定没有画错吗？” “结合f-b-i地域画像，以及宋家绝学画影追凶，我基本可以锁定这个区域，当然也可能凶手完全不按章法来，那么这个点就是有问题的。” 饺子也看出了徐厅长的脸色不大对劲，委婉的问：“徐厅长，这个地方是有问题吗？” 厉剑锋跟王援朝也死死盯着徐厅长的身影。 显然，大家都看出了徐厅长的欲言又止。 “等等，难道这个地方住着的人我们认识？”我很快反应过来。 徐厅长深深得叹了口气，紧接着突然站起身，语气生硬得说道：“不，绝对不会是他，绝对不可能。” “他？” 我越来越肯定徐厅长认识那个人，同时心里涌起一种可怕的直觉，医学生、法医、四十年前南大碎-尸案，对方知道很多连特案组档案里都没有记录的细节。 “徐厅长，那个人莫非就是……” 我刚说了一半，徐厅长就打断了我，他知道我已经猜出来了，双眼微闭，痛苦得向众人宣布：“没错，彭教授，彭教授家就住在这里！” 那个地方徐厅长不知道去过多少次，早已熟记于心。可那是他最敬重的老师，如今变成了连环碎-尸案的怀疑对象，这叫徐厅长怎么相信，又怎么接受…… 第三六肆章 暗访彭教授 徐厅长坚持表示不可能，以他认识的老师来看，彭知节生活上关心妻子，体贴学生，工作上洗冤禁暴，绝不姑息。 哪里会做出如此壕无人性的血案？ 我知道徐厅长这是意气用事了，可之前分析命案的时候我们就曾说过：把所有的可能性考虑在内，一一排除，剩下的那个再离谱也是正确答案！ 而如今，彭知节，彭教授会是那个正确答案吗？ 徐厅长面露愁容，可他也清楚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是彭知节的学生，却也是一厅之长。 无论做什么决定，都必须要对得起胸口的编号：00001，对得起头上的警徽。 尽管万般不愿，徐厅长还是朝我摆了摆手，允许我继续调查，但前提是不要打草惊蛇，怀疑彭教授是凶手的事情，千万不要暴露出去。 一来，彭知节在领域内威信极高，很多人都受过他的恩惠，如果知道我们怀疑彭教授的话，恐怕不会善罢甘休。 二来，彭知节是法医出身，随警察办案多年，反侦察意识强烈，如果他真的是凶手，恐怕会在我们开始调查之前，就将尾巴斩断。 听着徐厅长一字一句的教导安排，我心中不由得对他竖起了大拇指，这样的人才不愧为厅长。 足够冷静，足够正义，也足够无私！ 我开始不动声色得对彭教授展开了追查，王援朝跟厉剑锋也加入了进来，这是徐厅长安排的。 他信得过特案组，也希望我们不会令他失望。 厉剑锋跟王援朝分别去调查，李生巧，陈甜甜还有王雨滴，看她们生前是否跟彭教授有过交集？ 与此同时，我跟饺子则回到了南江大学，想要深挖彭教授的过去。 彭知节当年是南江大学的优秀法医生，毕业后，母校经常邀请他回来开展讲座，演讲，鼓舞后辈。 所以尽管彭知节毕业多年，这里的师生对他依旧赞不绝口。 甚至南江大学还聘请了他成为法医系的荣誉教授，他一周最少会来南江大学讲两次课，讲的大多都是刑事案件实录，讲话幽默诙谐，令人印象深刻。 作为一个老师，他无疑是成功的，很多觉得法医学枯燥的人，都会来他的讲堂旁听。因此每每彭知节回来，课堂都会人满为患。 “丁隐，你说，彭教授不会真的是凶手吧？”饺子都有些怀疑我的判断了。 她觉得彭知节影响了一代人，让那么多人对法医学感兴趣，这样的人无比热爱法医学，怎么会用自己最擅长法医学手段去掩盖尸体，去做这世上最龌龊最肮脏最不堪的事。 我长吸了一口气，回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何止是你对彭教授印象好，就连我也很喜欢那个老头子。” 老头子几乎是不藏私得告诉我们南大碎-尸案的所有细节，难道他不怕被我抓住小辫子吗？ 从这一点来说，其实我也搞不懂彭知节到底在想什么。 我们在南江大学找到了彭教授的学妹杨苏苏。 杨苏苏比彭知节小好几岁，现在担任南江大学医学院的副院长，每当谈起彭教授就滔滔不绝。 她告诉我们，彭知节当年是南江大学的风云人物，长得帅成绩好，打得一手好篮球，女朋友还是院长的掌上千金。 当年他大四的时候，摆下蜡烛蛋糕，向院长女儿跪地求婚，可浪漫了。 “哎，人家郎才女貌，真是羡煞旁人呐。”杨苏苏虽然年纪大了，但提起年轻的事情，依旧少女心满满。 我跟饺子对视了一眼，难怪彭知节能那么早受到重用，想必老岳父从里出了不少力。 饺子心领神会，赶忙问了一句：“原来秦姨当年还是院长的千金啊。” “秦姨？” 杨苏苏明显吃了一惊，随后道：“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当年我们院长姓江，江水的江，他女儿也是一个姓，江师姐的名字还很好听，叫作江知雅。” “难道说彭教授求婚成功后，没有跟江师姐在一起？不对啊，我记得他们结婚了，办完婚礼以后还给我们整个医学院的学生发喜糖了呢。” 杨苏苏显然也不明白怎么一回事。 我跟饺子就更懵了，之前明明听徐厅长说过，彭教授的妻子姓秦，难道说，彭教授后来又换了一个人？ 我们从杨苏苏这里要到了江知雅的联系方式。 “不过这个电话号也是我很早以前存的，这些年她也没参加过我们法医生的聚会，也没回过校，不知道她的手机号换了没有？” 每次彭教授来讲课，也没带过女人，所以杨苏苏一直以为彭教授的妻子就是江知雅，从来没有变过。 从杨苏苏的办公室出来以后，饺子对彭教授的印象立马改变，还指桑骂槐得来了一句：“男人呐，就是靠不住。” “迟大小姐这是意有所指？” 我偏头看向她，却只换来饺子傲娇的一声冷哼。 我们离开南江大学后，试探性得给江知雅打了个电话，没想到居然真的打通了，对方是一个听起来略有些沧桑的女声。 “您是江知雅吗？”我开诚布公得问道。 对方显然有些吃惊，问我是谁，是送快递的吗？ “不，我是彭教授的学生，想跟您打听点……” 没等我说完，对方就声色厉荏的回了一句：“彭教授？呵，一个凤凰不举男罢了，哪里配得起教授二字。” 我跟饺子对视了一眼，连忙问道：“您就是江知雅阿姨对吧，我们今天给您打这个电话，是有点事情想要问您。” 我正要继续朝对方打听，结果对方只是冷笑一声：“打听就不必了，如果哪天那个老畜生死了，你们倒是可以给我打电话报一下这个好消息。” 说罢，她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挂了电话。 不过我基本可以确定，这个阿姨就是江知雅，而且从她的语气上来看，她似乎恨透了彭知节…… 第三六五章 他的秘密 许多人都说某个人很好，也许他是真的好。 可如果跟他朝夕相对的人，都对他恨得牙痒痒，那或许这才是他的真面目。 一如彭教授！ 刚才我们从南江大学无论是老师还是学生嘴里，几乎无一例外得到的都是彭教授的优点，这说明在为人师长这方面，彭教授确实没得挑，更准确来说，是在外人面前，他尽善尽美。 可要看清楚一个人的本质，往往需要从他身边下手。 比如那个曾经跟他结为夫妻的江知雅！ 我跟饺子打定主意，要从江知雅口中套出关键性线索，可江知雅却死活不接我的电话，哪怕换了饺子的号码打也是一样。 对方居然将我们全部拉进了黑名单。 无奈下，我只得求助老幺。 老幺这货居然在巴厘岛度假，敢情说自己的胳膊折了，没办法跟我们一起去南江市破大案是骗人的。 不过毕竟是有求于人，我提供了江知雅的手机号，问他能不能找到对方的地址。 老幺表示小菜一碟。 十分钟后，他就给我发来了一条信息，上面写着江知雅的详细地址：青公路康馨家园二号楼一单元303号。 不仅如此，老幺还告诉我，江知雅现在就在家里，我们可以随时登门拜访。 我连连向老幺道谢，他表示小case，记得回头送他一本写真集，就当报酬了。 “咦，我这里信号怎么断了，老幺，你说啥？哎呀，听不清，听不见，嘟嘟嘟嘟……” 我装作手机信号断了，赶紧挂掉电话，没敢答应老幺这个老色批的无理要求。 当即跟饺子立马打车，二话不说来到了江知雅家。 饺子上前敲门，我退到了猫眼看不到的地方。 “谁啊？”熟悉的声音从门后传出，果然就是我们在电话里听到的那个女声。 饺子借口自己是在楼上住，家里马桶堵了，请了通下水道的，人家说是楼下的问题，所以打算进来看一看。 “水堵了？我家没问题呀。”女人很快回答道。 饺子装出特别可怜的模样，问她自己能不能进去看一看，末了还双手作哀求状：“拜托你了，阿姨。” “行，你进来吧。” 对方开了门，是一个穿着浅色毛衣的六十岁老奶奶。 饺子九十度鞠躬，笑着道：“阿姨好。” 老奶奶上下打量了饺子一眼，摆摆手道：“别叫我阿姨，我这个年纪能当你奶奶了。” “可是您长得很年轻啊，还很漂亮。” 别说，饺子嘴甜起来，还真挺顺耳的。 “那你就叫我江阿姨吧，江阿姨没有儿女，你以后可以多来陪陪阿姨，阿姨可以做很多好吃的点心给你。” 很显然，她就是江知雅，年纪与彭知节相仿，却远没有他那种溢出来的幸福安然。 眼前的江知雅过得很是孤独，哪怕只是跟女孩子初次见面，就希望对方多来陪陪自己。 饺子不禁流露出一种同情的目光，江知雅问她愣着干什么，不是马桶堵了要进来检查一下水管吗？ “阿姨，其实，是这样……” 饺子没办法继续蒙骗下去，只得叫我出来。在看到我的一瞬间，江知雅还有些不明白，等我张口以后，她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你们能找到这个地方，真是好本事！”江知雅眼中透着一种浓浓的冷漠，并且不由分说就要把门关上。 我赶紧用脚将门卡住，双手死死掰着门：“江阿姨，是这样，我们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想向您打听……” “我说过了，如果不是彭知节的死讯，那这个名字就绝对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江知雅真是恨彭教授恨到了极点。 我实在想不通，那样一位儒雅有礼的教授到底做了什么事情，居然让结发妻子恨成这般模样。 “江阿姨，您听我们说完好吗？我们不是彭教授的学生，我们是有桩案子想请您配合调查。” 饺子也在一旁搭腔。 江知雅眯起眼睛，眼角的皱纹都圈起了涟漪：“案子？是彭知节死了，还是彭知节杀了人，被查到了？” “呃，暂时还处于调查中，您方便我们进去说嘛？”我还是一心想要进门细聊。 江知雅微微思考了几秒，紧接着就让开一条缝隙道：“好，进来吧，我这个人就欢迎好消息。” 我跟饺子刚坐在沙发上，江知雅就急不可耐得询问：“快，赶紧告诉我，彭知节这个混蛋到底犯了什么事？” “是这样，出于保密原因，我们暂时不能透露太多的案情。目前我们想向你打听一件事，之前电话里你说彭知节是个凤凰男，还不举，这是有什么事实根据吗？” 我委婉得表达了一下自己的好奇，引得江知雅哈哈大笑，可是笑完以后，她的脸再度冷成了一块冰：“这个，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一句话把我堵得死死。 饺子放软了语气，解释道：“是这样，我们刚才去了南江大学，那里副院长是你跟彭教授的学妹，她谈起你们俩来滔滔不绝，很羡慕你跟彭教授的恩爱。” “恩爱，呸！他不过是想要借着我爸爸的权力上位罢了。”果然一提到彭知节，江知雅的情绪就会不受控制得炸开。 我跟饺子对视了一眼，没等我们继续向下问，江知雅就冷笑了一声：“也好，就让你们听听，这个道貌岸然的老教授是怎样一个伪君子，一个为了上位不折手段的人！” 原来彭教授跟江知雅确实结过婚，不过现在他们只是前夫前妻的关系。 当初彭知节一表人才，江知雅倾心于他，两个人谈起了恋爱。因为彭知节很优秀，所以就连江知雅的父亲也很支持他们的恋情。 大四的时候，彭知节在学校里向江知雅求了婚，发誓这辈子都会尊重她，爱护她，照顾她。 订婚以后，江知雅的父亲给了彭知节很多帮助，让彭知节从此可以平步青云。 “你们要知道，那个时候，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穷小子，只靠自己是闯不出一片天的。是我，是我爸给了他登天的梯子，让他一步一步爬上省厅。” 可结果，婚后江知雅发现彭知节某方面有障碍。 但江知雅并没有抛弃他，反而陪着他，劝慰他，想带他去医院做检查。 彭知节拒绝了，并且开始跟江知雅分房睡。 结婚半年，他们就成了有名无实的夫妻，面对家里人抱孩子的想法，每次都是江知雅借口自己身体不好，没有备孕打算。 可直到有一次，在彭知节喝醉以后，他居然可以立起来了。 江知雅喜极而泣，感谢上天对他们夫妻的眷顾，却没想到在彭知节喷发的那一瞬间，喊出来的名字居然是：青青。 “原来不是他有问题，而是他对我没有欲望，他是娶了我，可他爱的另有其人……”哪怕过了数十年，提起这件事，江知雅依旧忍不住湿了眼眶！ 第三六六章 青青（三更） 第二天，江知雅就提出了离婚。 彭知节抽着烟，一根接着一根，始终没有说话。 原本是想保留着最后的体面离开，可面对如此沉默的彭知节，江知雅还是发了疯，她不停得质问着对方：“青青是谁？那个占据着你内心的女人到底是谁？” 哪料彭知节只是道歉：“对不起，是我辜负了你，我把所有的财产留给你，我净身出户吧。” 江知雅越发气愤了，她觉得彭知节为了那个女人，居然连自己好不容易爬到现在的位置都不要了。 为了她，愿意放弃一切。 这下反倒是江知雅不愿意离婚了，她不愿意给那个女人腾位置，继续跟彭知节过着相看两厌的生活。 每次只要彭知节靠近她，她就会阴阳怪气。 每次只要彭知节道歉或者向她示好，她就觉得对方肯定又是在外面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丑事，想要弥补。 在这种情况下，江知雅精神出现了问题，而彭知节也几乎快要被她折磨疯了！ 整整五年，江知雅跟彭知节相互折磨了五年，二人都已经濒临崩溃，而这五年里发生的变故也太多了。 江知雅的父亲从院长的位置退了下来，再也无法继续帮扶女婿，江知雅的母亲罹患癌症。 女人的心思总是细腻的，江知雅的母亲劝江知雅离婚，她不想看到女儿自己折磨自己，因为最后的代价是身体。 就像江知雅的母亲忧心劳碌，忍了丈夫那么多年，最后忍得自己得了癌症。 她鼓励江知雅勇敢离婚，为自己而活。 最后，江知雅真的离婚了，办手续的时候，她问彭知节，那个青青究竟是谁？ 彭知节却只是回了一句：“阿雅，我从未背叛过我们的婚姻，但我确实伤害了两个女人。” 江知雅诅咒彭知节一辈子都得不到幸福，诅咒他一辈子不举，可未曾想几年后就听到了他再婚的消息，并且还有了个孩子。 “你说多嘲讽，说得那么真心，对不起我，对不起青青。结果，只是几年就娶了一个叫做秦怀玉的女人，男人的真心真是不值钱！” 江知雅的面庞依旧冷漠倔强，可眼中明显闪过一丝落寞。 她是恨彭知节，可有多恨就说明她有多在意，画地为牢，一辈子都困在了那个以彭知节为名的牢笼之中。 饺子上前拍了拍江知雅的手，让她看开一点。 江知雅苦笑一声：“差只脚就要踏棺材里面了，有什么看不开的。” 话虽如此，可若真的看开了，何至于一提到彭知节就要发怒，何至于彭知节再婚有了孩子都清清楚楚，何至于家里距离南江大学这么近…… 人呐，永远都会用嘴巴骗自己，以为这样就可以洗脑，就可以骗过自己的心了。 我跟饺子多陪江知雅坐了一会，江知雅对我们也不像最初那么排斥了，我问她难道没有怀疑过那个青青是谁吗？ 江知雅说道：“其实我也想过好好调查一下，你要知道体制内的人，如果有小三，整个事业就完了。” 但江知雅却始终没查到那个青青是谁，而且彭知节确实没有任何出轨的特征，除了整天待在法医室里做尸检外，就是跟当年的南江七英抓捕罪犯，就连应酬也很少。 只要应酬完了绝对会回家，她是真的不知道彭知节哪来的时间偷人？ “除了那次他喊了青青以外，再没有别的可疑之处了吗？”我问道。 江知雅摇了摇头，她努力回忆着过去，根本想不到彭知节的异常之处。 首先对方不像别的出轨男人那样频繁出差，偷出约会时间来。 其次，她也从来没在彭知节身上发现头发，香水，口红印啊这些东西。 有时候江知雅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可彭知节内疚的眼神却始终告诉她，对方爱着的另有其人。 他亏欠了自己，也亏欠了那个女人！ “对了，姓彭的喜欢收藏老东西，尤其是老碟片，那时候他收藏了满满一柜子，哪怕离婚，什么财产都不要，也要带着那些老碟片离开。” 结婚那段时间，彭知节经常一个人躲进书房里，一坐就是一整天。当初江知雅还怀疑彭知节是在跟哪个女的发短信，偷偷摸摸进去才发现，彭知节是在对着那些老碟片发呆。 有次在吵架以后，江知雅砸烂了别人送给彭知节的古董，他无动于衷，可她只是摔了一张老碟片，彭知节的眼神就像要杀人。 似乎老碟片比古董重要，比江知雅重要，甚至比彭知节自己还重要！ “算了不提了，都过去了。” 在回忆到过去的时候，江知雅的眼神是迷茫忧伤的，也许她怎么都想不明白，自己跟彭知节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瞒你们说，那时候的我长得好看，穿的漂亮，打扮时髦，学校里追我的人都从食堂排到校门口，可我啊，就偏偏挑中了他。” “这就叫一物降一物，叫撞了南墙也不知道回头！”江知雅明明名字温文尔雅，性格却特别执拗。 父母曾经说过她迟早有一天会吃亏，骄傲的江知雅却自大的表示，就算是天大的教训，我也能爬起来重新跳过去。 可事实证明，有的跟头一栽就是一辈子。 江知雅说她当初跟彭知节见面的第一天就觉得，那人可真好看，在知道对方的名字中间也是个知的时候，她就觉得两个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惜，人是要认命的…… 我们从江知雅家里出来后，饺子还为江知雅的遭遇打抱不平：“彭教授可真是大渣男，明明心里有另外的人，却为了前途接受江阿姨，结果搞得江阿姨那么明媚桀骜的人变成现在这幅模样。换了我，也是要恨他一辈子的。” “是啊，心里有一个人，是不能再接受其他的，否则会造成几个人的伤害。”我颇有同感得赞同了一句。 随即切入了案情：“不过你有没有想过一点，彭教授嘴里的青青或许就是南大碎-尸案的受害者阿青。” “什么？”饺子瞪大眼睛，惊讶道：“这不可能吧。” 我说道：“江阿姨不是说了吗？她其实查过，却没有找到彭教授出轨的证据，这说明那个青青是在他们结婚前，彭教授爱上的女人。” “可男人，其实爱跟性是可以分开的。面对如此漂亮的新婚娇妻江知雅，彭教授无动于衷，不可能只是感情的原因，应该是心理上出现了什么问题，造成了他功能性障碍。” 我尽可能得去暗示饺子，饺子目瞪口呆得看着我：“你是说，彭教授的前女友是阿青，然后彭教授为了上位跟江知雅在一起了，她是领导的女儿，可以很好得帮助彭教授的事业。而阿青在得知这一切之后很有可能找彭教授闹了，却被杀害，最后变成了一片片的尸块？” 而这就是彭教授无法正常行使那种功能的原因，他有阴影，天大的阴影！ 第三六七章 老碟片里的恋情 听了我的话，饺子虽然觉得离谱，但也认为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要知道当时彭教授是宁愿离婚也不愿招出青青是谁，这已经成过去式了，有什么不敢让对方知道的，又不是婚后还有来往？” 如果对方是一个很正常的身份，那么打个电话就能解决。 可如果对方已经被分成了三千多块，那彭知节肯定不敢坦白从宽。 毕竟要是说了，他这辈子就要在监狱里度过了。 “丁隐，这样一来就跟你之前的推测又挂上钩了，之前是彭教授的家庭住址符合凶手的地域特征，而现在他好像又具备了犯罪动机？” 饺子隐隐兴奋起来，我提出了一个问题：“其实我很疑惑，如果彭知节跟阿青当年真的是恋人关系，警方为什么没有查到，就算是地下恋，也不可能挖不出来吧。” “你忘了，那个案子彭知节自己就参与进去了啊，谁能怀疑到他的身上，他就算是想毁灭证据，也是轻而易举。” 饺子的话，令我后背一凉。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彭知节就太恐怖了！ 我们又专门挑了个彭知节不在的时候，去了他家。 当然之所以不在，是因为徐厅长请彭知节吃饭去了，我跟饺子便趁此机会前往他家中调查。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彭知节的二婚妻子秦怀玉。 不同于江知雅的负面消极，秦怀玉整个人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幸福，听说我跟饺子是来找彭知节的，她不好意思的跟我们道歉：“哎呀，老彭去吃饭了，这会恰好不在，要不你们留在这里等等他？免得来回跑了。” 我跟饺子对视了一眼，假装很惋惜得说道：“好吧，那谢谢阿姨。” “叫我秦姨，或者彭夫人，都可以。”秦怀玉很热情，主动留我们在这里吃饭，说她正好做了酸汤面，问我们有没有想要加的菜。 饺子扬起笑脸，露出一个甜甜的笑：“谢谢秦姨，我最喜欢吃酸汤面了。” 我也点点头，表示不用再特地做别的菜。 吃饭的时候，我们假装拉家常一样，打听彭教授的喜好，跟江知雅说的一样，秦怀玉也提到了彭知节喜欢收藏各类的老东西，不仅有古董文玩，还有老自行车，老吉他等等。 “对了，等吃过饭，我带你们上二楼走走，二楼有一排的陈列柜呢，他可是收藏了不少的珍贵老碟片。” 秦怀玉提到彭知节的时候，眼睛眯成一条缝，眼角都带着笑，显然就是身处幸福的女人。 饺子还装模作样得露出惊喜又担心的表情：“哇，我最喜欢看老东西了，超级有年代感。可是不经过彭教授同意，他知道了会不会生气呀？” “不会的，老彭人很好，他要知道你喜欢，指不定还要送你几件，现在的小年轻喜欢老东西的很少见了。” 秦怀玉真的特别好相处，跟她坐一起，连空气都是温柔清甜的。 吃过饭以后，秦怀玉主动带我们上了楼。 这里的摆设都是古色古香的那种类型，踏上古棕色的木质楼梯，一种陈旧的年代感扑面而来。 上面一排排的全是陈列柜，让我立马想起了在海虞县的那个书店。 我们一边走，秦怀玉一边给我们介绍，这是老缝纫机，这个是凤凰牌自行车，这个是…… 最后我们来到了放置老碟片的柜子，足足有三四排。 饺子故作懵懂的询问秦怀玉：“你知道彭教授为什么会这么喜欢老碟片吗？他收藏了好多碟片呀。” 秦怀玉笑着眯了下眼睛：“个人爱好吧。不过有一次喝醉以后，老彭倒是提起过，他说自己当初就是通过打碟跟初恋认识的，只不过初恋死了，就只有他一个人守着记忆，守着那古旧的习惯。” “老彭啊，这个人就是念旧，你别看他干啥啥在行，可他不会开车，一直认为开车很危险。所以每次去淘碟片，都是背着一个大袋子，要么步行要么坐公交。回来的时候，满头大汗。” 我跟饺子不动声色得对视了一眼，之后假借电话响了，有人找我们，便借口要回去了。 离开的时候，我发现秦怀玉两手空空，根本没有戴婚戒，不禁问了一声。 秦怀玉看了一眼自己的无名指，回答道：“老彭不喜欢浪漫，我也不喜欢戒指，结婚的时候，我就挑了一条金项链跟一对金耳环。” 饺子嘴巴很甜，笑着道：“哎呀这些都是形式，不重要啦，重要的是，彭教授爱你，你幸福。” 秦怀玉双手捂脸，露出娇羞小女人的模样。 我们走出巷子后，饺子叹了口气表示：“彭教授居然不会开车，他的嫌疑又加深了一分！” “丁隐，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 饺子看向了我，我说道：“只能重新调查他跟阿青之间的关系了，不过我还是觉得当初都没查清楚他跟阿青有恋情关系，过了这么多年再去查，证据基本上都销毁了，估计我们连蛛丝马迹都摸不到。” 也就是说没有证据，现在的一切都建立在我们的猜测上。 莫说徐厅长了，就算换了旁人，也不会信的。 我们重新回到了南江市警局，正好碰见了韩法医，他表示我来的正好，又发现了几袋新的尸体，等着我拼呢。 饺子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问我要不要先去吃个夜宵，再去工作，不然她担心我接下来的几天又要断粮了。 我面露苦笑：“你觉得我现在吃了夜宵合适吗？” 估计前脚吃了，后脚就要吐出来。 有时候肚子吃太饱，也不是什么好事儿。 厉剑锋跟王援朝那边暂时还没有什么新发现，我只能从尸块下手，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我刚拆开手提包，准备验尸的时候，就有了重大发现。 在那碎成一片一片犹如烤鸭的薄片中，居然夹着一粒小小的纽扣…… 第三六八章 钻戒杀机 经过我的简单还原，那些肉片来自于死者的手掌部位，也就是说，死者是在被杀死前的最后一刻，不顾一切扯掉了凶手的纽扣！ “没错就是这样，死者拼死扯掉了凶手的纽扣，藏于掌心，为的就是给我们留下线索！” 饺子一边兴致勃勃得说着，一边记录下来。 旁边的韩医生也由衷感叹：“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可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总有种不太对劲的感觉，凶手都把死者的肉切成这样了，会没注意到这粒纽扣吗？ 还没等我将自己的疑惑说出来，韩医生已经将纽扣用证物袋保存，直接去找自己的上级了。 待韩医生走后，饺子偷偷瞥了一眼门口，这才小声说道：“丁隐你还记得吗？彭教授第一次跟我们见面的时候，穿着的那件衬衣，上面的扣子跟我们刚才发现的纽扣一模一样。” 我皱起眉头，没有接话。 这会徐厅长的饭局已经结束，在看见新证据以后，终于耐不住给我打来了电话：“你们确定，那个正确答案了吗？” 想来他也记得彭教授的那件衬衣。 我把之前在张知雅家里得到的信息，以及从秦怀玉嘴里打听到的线索一一汇报给了徐厅长。 过了许久，徐厅长回了我三个字：“知道了。” 紧接着，他就挂断了电话。 晚上我睡了个好觉，梦里有人在对我招手：“丁隐，谢谢你！” 那个人的脸不是王雨滴，不是李生巧，跟陈甜甜也有所出入，可她也是短发，穿着年代感十足的大学校服，朝我微笑。 第二天醒来以后，我才得知，徐厅长已经下发了搜查令，派特案组前往彭知节的家中展开搜查。 我跟饺子去的比较迟，听说厉剑锋跟王援朝赶到的时候，彭知节正坐在阳台的椅子上，悠闲得看着南江日报。 哪怕是看到醒目的搜查令，彭知节依旧不慌不忙，甚至还有闲心问厉剑锋跟王援朝要不要喝杯茶？ “这茶还是热的呢。” 厉剑锋回了三个字：“得罪了。” 便跟王援朝分头行动，在彭知节家中展开了搜查，其间秦怀玉不停得询问他们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厉剑锋跟王援朝都只表示无可奉告。 直到我跟饺子来了，秦怀玉终于明白过来，指着我们道：“你们、原来是你们！” “对不起阿姨，我们骗了你，我们昨天其实是为了搜集证据来的。”饺子代我向秦怀玉道歉，秦怀玉却气愤得扭头就走。 我跟饺子有些过意不去，正要追上去解释，彭教授却喊住了我：“丁隐，陪我喝杯茶吧。” “您还喝得下去吗？” 我扭过头看向他，去见彭知节一脸淡然，他微笑着抿了一口茶：“这茶这么好，不喝不就浪费了吗？” “彭教授，我相信以您的聪明才智，应该不会不明白，我们今日为什么会来这里。”我希望能在彭知节脸上看到一丝慌乱，可意外的是，除了平静，我什么都看不到。 彭知节就坐在那里，一口茶一口茶得品着，直到厉剑锋从楼上端下来一个泡着福尔马林的杯子，里面放着五根戴着钻戒的手指头。 我只是看了一眼，便认出，全部都属于人类的无名指。 “你还有要说的吗？”我站在彭知节的对面，与其对峙。 彭知节摇摇头，回道：“没有了，我没有什么要说的。” 这下不光是我，就连饺子也忍不住了，她冲上前愤怒道：“为什么？彭教授，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彭知节眯起双眼，投向远方：“该来的总是会来的，这就是我的报应！” 从彭知节口中，我们终于得到了一切的真相，当年南大碎-尸案的凶手就是他，阿青跟他是通过夜场打碟认识的，阿青虽然不怎么漂亮，却很懂彭知节。 那个时候，他们度过了很幸福的一段二人时光。 直到江知雅的出现。 彭知节是个穷小子，在那个年代，单单有成绩是无法出人头地的。彭知节想成功，他觉得自己只有站在更高的位置上，才能获得更大的成就，才能成为法医中的第一。 他跟阿青太像了，一样穷苦的家庭，一样难走的前途，一样的倔强不认命。 在前途与爱情面前，彭知节放弃了爱情。 他跟江知雅相恋了，他知道这是他能走的最快捷径，更何况对方那么漂亮，家世好，唯一的缺点就是脾气不大好，但人无完人，这点缺点不算什么。 可当得知彭知节是为了名利放弃自己以后，阿青闹着要向学校揭发他。 阿青铁了心不让彭知节好过，她要毁了彭知节，只有彭知节重新摔回地狱，两个人就可以匹配，就可以在一起了。 争执中，彭知节推倒了阿青。 阿青的头撞上桌角，咽了气，可当时彭知节距离成功只差一步，他不想也不能就这样放弃。 “我本来是可以成功的，可如果我成了杀人犯，一辈子就都毁了。更何况，那只是一场意外，只是一场意外……” 彭知节当时都快崩溃了，但他没有选择，他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 碎-尸、抛尸，一气呵成。 甚至他还特地加入了这起碎-尸案的案件侦查，为的就是消除掉自己所有的痕迹，为的就是让一切掩埋不见天日。 可每一天，他都惴惴不安，生怕自己被发现。 好在那个时候条件有限，他又是法医学的佼佼者，很多痕迹都被他毁得一干二净，再加上学校里没人知道他跟阿青的关系，没人怀疑到他的身上。 当专案组撤出南江大学的那一天，彭知节长舒了一口气。 他按照计划求婚，结婚，借着老丈人的关系平步青云。 可他没想到的是，该来的总会来的，阿青说要毁了他，那个诅咒还是应验了。 彭知节每次跟江知雅在一起的时候，脑海中总是会想起阿青的声音：“就是因为她有个好爹，所以你不要我了，所以你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承诺。彭知节，我诅咒你，我诅咒你永远都得不到幸福！” 正如她所言，自己跟江知雅之间无法幸福。 江知雅对自己是真的很好，可他无法站起来，每次想要洞房，脑中就会浮现出阿青毅然决然的脸，以及自己碎-尸时的血腥画面。 “该有多讽刺，我亲手将自己的最心爱的人切成了一片又一片。” “我引以为傲的法医学，竟成了我犯罪的手段。” 彭知节苦笑着，双眸竟闪过一丝悲恸…… 第三六九章 自首（三更） 我忍不住问彭知节：“如果说当初你是迫不得已，那现在呢？真的很奇怪，你明明已经收手四十年，为什么还要选择再次作案。只要你一直藏下去，谁也抓不到你的尾巴。” 彭知节摇了摇头，说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是很偶然得在路上遇到王雨滴，王雨滴跟他借钱，说自己没饭吃了，很可怜。 那一刻，恍惚间，他居然看到了阿青。 彭知节帮助了王雨滴，却没想到王雨滴居然一次次得找上他，尽管每次都是开口借钱，但他还是给了。 一来二去的，两个人的接触多了，竟生出一丝暧昧。 “她真的很像阿青，尤其是打碟的时候，那幅青春洋溢的气质简直跟阿青一模一样。”彭知节痴迷得说着。 此时秦怀玉不在，从刚才我跟饺子进门以后，秦怀玉就走了。 不然的话，听到这一番话，也不知道她是何感想，是否还觉得自己此生是最幸福的女人？ 在有次发生关系后，彭知节为王雨滴戴上了钻戒，就像是弥补阿青一样，一遍遍得对她说，我爱你。 可当得知王雨滴居然每天从事特殊交易时，彭知节愤怒不已，觉得王雨滴玷污了阿青，毁掉了自己心中那个纯洁的女神。 他杀了王雨滴。 之后就像是磕了药一般，他不停得寻找性情模样跟阿青相似的短发少女，为她们戴上戒指，以求赎罪。 可每次回过神来，又觉得她们不是自己的阿青，她们远没有阿青纯洁美好，于是再次杀人灭口。 一次，两次，三次…… 尽管每次都愿望落空，彭知节却坚信，总有一天，他能找到自己的阿青。 彭知节坦白一切后，就伸出了手，自愿戴上手铐。 回到警局后，徐厅长看着往日自己尊敬的老师，又气又悲愤，不停得追问：“为什么？是你告诉我，吃这饭碗就要对得起自己身上这张皮；是你告诉我，为民伸冤是我们的责任；是你告诉我，百姓的利益大于天……” “可为什么，为什么呀，老师。” 徐厅长满目含泪，丝毫不敢接受眼前的一切。 彭教授低着头，说了句对不起。 南江市警局上下也因此炸开了锅，曾经提供那么多证据追凶的法医居然才是碎-尸案的真凶，这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而我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厉剑锋也认为中间缺少了一个最重要的环节，可他也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 总之彭知节认罪的速度，似乎有些太快了…… 我们找到的那个泡着无名指的福尔马林杯子也太快了。 一切就好像是被精心安排好了一般。 审讯室里，徐厅长亲自参与了对彭教授的审讯。 彭知节没有一句责怪徐厅长的意思，反而说他长大了，现在的他变成了自己都要敬仰的人物。 徐厅长没有客套，而是依旧按照流程，对彭知节进行问话! 彭知节也一五一十得交代了所有的犯罪细节，从杀人的动机，到犯罪分尸抛尸等等，全部交代得清清楚楚。 一切都是那么的天衣无缝。 徐厅长面色铁青得离开了审讯室，手里抓着的正是彭知节的笔录。 曾经轰动全国的南大碎-尸案以及现在的连环碎-尸案就这样双双告破，全体警员在为彭教授惋惜叹气的同时，也忍不住集体欢呼。 一个个高兴得呐喊着：“南大碎-尸案，我们破了，我们破了！” “这起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第一大案，就这样被我们一雪前耻，抓住真凶。还有最近的连环碎-尸案，也终结在了我们手中。” 是的，这起萦绕在南江市警方心头四十年的痛，终于挖掉了。 我想，接下来这群警员除了升职奖章以外，估计还会得到许多媒体报道，赢得更多的鲜花和掌声。 可是从头到尾徐厅长一个笑脸都没有，就连物证中心的那个张教授也打来电话问他什么情况？ “小徐啊，你们这是怎么查案的，怎么查来查去查到了你老师头上？不可能，一定是搞错了，那个丁隐才刚来省厅报道多久，能有多大的能耐，一口咬定老彭是凶手。” “小徐，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你老师拿了一辈子的荣誉，转头变成了南大碎-尸案的凶手，还杀死了多名年轻少女，这怎么可能，你也不看看老彭现在多大了，他能搞得动？碎-尸，抛尸，这都是力气活，老彭也就能下下棋，打打太极拳，你让他去杀人，得了吧，指不定一口气没上来，进icu了……” 这几天，徐厅长的手机都快打爆了，好多人问他是什么情况。 就连我，也没逃过。 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找到的手机号，居然又给我打电话又给我发短信，非说我和师父都不是正式编制，要求特案组重新调查，还彭教授一个公道！ 有的人我惹不起，但我也不知道回应，真是叫苦不迭。 但不管怎么说，彭教授虽然私德有亏，但他的朋友真的很多，还有很多学生都在体制里，一致认定以彭教授的人品绝不会作奸犯科。 甚至还有人找上了我的酒店，让我给一个明白话，是不是为了破案，就把无辜的教授给牵连进去了。 我真不知道彭教授哪来的那么多拥护者，可事关案情，我又不能详细透露，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面吞。 饺子那里也不堪其扰，此刻的我们无比想要回到省厅，这样的话，就安稳多了。 徐厅长却表示还有些尾巴要处理，不能这么快离开。 于是我跟饺子换了家酒店，住在了美食街的附近，她就是个小馋猫，走到哪儿都想把那里的好吃的尝个遍。 王援朝就在我们不远处，他不想打扰我们，却又担心我们的安全！ 我跟饺子来到了一家哈哈娃奶茶店，她点了一杯大桶水果茶，我点了一杯荔枝雪顶，拿到奶茶以后我们边喝边逛。 然而没想到，就在饺子喝完奶茶，拿纸巾擦嘴的时候，奶茶送的餐巾纸里居然掉落出了一张纸条。 “丁隐，你看这个！” 纸条传来一股淡淡的月光白茶香，上面写着一行简短的文字：彭知节只是处理尸体的人。 落款人，小白。 纸条上的字迹很熟悉，我一眼就认得出来。 可她是怎么把纸条放进纸巾里的，又怎么刚好安排到了我们手里，还有这字条是什么意思，彭知节只是处理尸体的人？ 他不是真凶吗？真凶莫非真的另有其人？ 一时间，我不禁愣住了。 第三七零章 隐秘举报人 “丁隐？” 饺子拿手在我眼前晃了晃，问我发什么呆。 我连忙说了句没有，表示自己只是在想案子，饺子拿过纸条来重新瞥了一眼，不禁说道：“这该不会又是谁的恶作剧吧？真是的，自从我们破了那桩碎-尸案，一群人找上门来为彭知节说话，这次居然连纸条都有了，你说可不可笑。” “不！这张纸条或许是真的，对方是在暗示我们还有一个凶手存在。” 我语气认真地给饺子解释。 饺子看向我的脸，她的眉头微皱，语气也稍稍变凉了一些：“丁隐，你是不是认识这个小白呀？” “不是，我只是觉得她的话……刚好跟我的想法有点……有点符合。”这一刻我不敢直视饺子的眼睛，就连话也说不利索了。 饺子将我的头扳正，逼迫我望着她的眼，一字一句得问：“丁隐，你老实告诉我，这个小白，到底是谁？” 在饺子的眼中，倒映着我的影子。 她迫切想要知道答案，可我不想骗她，但除了撒谎，这时候我又能说什么呢。 “什么小白，哪个小白？” 这时王援朝正好买了酒，走了过来，他听到我们的争吵后，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得问我们两个怎么了。 饺子气呼呼得指着我：“还不是他，背着我在外面勾搭一个叫小白的。” “我……勾搭？” 此时的我简直被饺子这句话给问懵了，而王援朝则将那张纸条劈手夺过，随后他双眼一眯，脸色变得异常严肃：“这个小白，我认识。” 我跟饺子齐刷刷得看向王援朝。 饺子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我心里却很慌张，王援朝居然认识白月光？这是怎么一回事。 “王叔，你说清楚，这个小白到底是谁？”饺子急切得追问。 王援朝叼着烟摇了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小白具体是谁，可特案组经常会收到对方的来信。 “丁隐，你师父那里有满满一箱子纸条，寄件人都是这个叫小白的。” 听到这话，我一颗心突突乱跳，差点要跳出胸膛了。 此刻的我也不管宋阳那边到底是什么时差，直接给他打了国际电话。好在宋阳没有休息，电话铃声响了半分钟就被接了起来。 “小隐？”宋阳喊了我一声，顿了顿后道：“你在国内的事我都知道了，放心，只要你始终坚守着正义，无论抓了谁，师父都会站在你这一边。” 没想到，居然还有人弹劾到了师父那边，给我告状。 不过听他的意思，连环碎-尸案的真相，他应该已经全部知晓。 “师父，我给你打电话，不是喊你为我撑腰的，我是有件事要问你。”我急忙表明来意。 宋阳哦了一声，问我什么事。 我立刻将那张声称彭教授只是处理尸体的纸条告诉了宋阳，宋阳淡淡的回答：“又是小白，呵呵，这些年她确实给我提供了无数线索……算是特案组的秘密战友。” 在宋阳手里有一口箱子，里面密密麻麻都是举报信。 一开始没人相信，以为是恶作剧，但举报信上描述的作案细节，凶手销毁证据的技巧。 却跟宋阳的很多想法不谋而合。 那些信举报的都是近几年各个城市命案的真凶，其中大部分真凶都是上流社会的精英，故意收买证人，销毁证据，以求脱罪。 但举报信却提供了他们犯罪的关键性线索，帮助特案组力挽狂澜。 而举报人无一例外都叫一个名字：小白！ “您知道小白是谁吗？” 我咽了咽口水，紧张得问道。 宋阳说他也好几次想知道这个小白的身份，可对方隐藏得很深，自己拼尽全力也摸不到对方的尾巴。 反而还收到了一张带有威胁性的纸条：“如果你非要知道我是谁，特案组将不再来信。” 反正对方的身份无关紧要，只要她能坚持给线索，许多冤案就能重新昭雪，宋阳乐见其成。 “小隐，如果你对这桩案子心怀疑虑，那就继续查下去，师父支持你！”宋阳一针见血得拨开了我的迷茫，为我指明了方向。 并且还补充了他自己的意见：“其实在我看来，也觉得彭教授认罪速度实在是太快了，这不符合犯罪心理学。” “要知道，以彭教授的实力，哪怕和整个特案组斡旋都不在话下！没必要在尸体上留下如此关键的证据，就好像是在急着告诉大家，我是凶手一样。” 没错，正如宋阳所言，我也不认为那枚纽扣是不小心给遗漏了。 案子进入到后期的时候，对方就好像是故意把线索摊开给我们看，而且生怕我们看不到，甚至于彭夫人同样如此，刻意留我跟饺子吃饭，特意带我们去看彭教授的展示柜，特意告诉我跟饺子彭教授不会开车，刻意带着我们往自己丈夫有罪这方面暗示。 这一切的一切就好像是事先编排好的电影，哪怕是抓捕彭教授的那一天，两个人也都商量好了。 彭教授喝着茶看着报等我们上门，而秦怀玉则是在见到我跟饺子的那一刻，装作很生气得逃离了家门。 要知道正常人发现被欺骗，第一反应是对我们血口大骂，就算碍于我们的身份无法动手，那也应该始终站在丈夫的身边，维护他，守着他。 那可是她最爱的人呀…… 但她作出来的反应就好像已经知道了我们会逮捕彭教授，不忍心面对这一切的她，只能选择逃离。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决定继续追查下去！ 听了宋阳的话，饺子也不再纠结小白的身份了，反而叫宋阳放心：“我跟丁隐一定会找到碎-尸案的真凶，宋叔叔，你就等着我们的好消息吧。” 这时候的我们信心满满，坚定得认为有了宋阳的支持，真凶就一定不会逍遥法外。 然而令我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仅仅过了一晚上的功夫，宋阳就突然改口，明确要求我们立刻结案。 并且为了阻止我们继续调查，他居然不顾一切得从国外飞了回来…… 第三七一章 恐怖的阻力 两天后，南江市警局门口。 在看到宋阳的那一刹那，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因为太想念师父，以至于出现了幻觉？ 我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疼痛感让我明白，这一切不是梦，我心心念念的师父终于回归了。 一边的宋星辰冷漠的提着行李箱，上面的飞机牌都没来得及摘。 我兴奋得看着他们，喊了一句师父，一句星辰叔叔。 饺子看起来也很高兴，蹦蹦跳跳跑了过去，问宋阳回来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我也很好奇为什么宋阳会突然返回南江市，难道是出事了？ 心里顿时涌起一丝不安，我不禁道：“师父，江北残刀是不是在南江市出现了，所以你这么着急得赶回来？” 除此之外，我真找不到其他原因了。 要知道那么爱黄小桃的他，连黄小桃的生日都没有回国，连续两年，都只能通过视频通话为妻子庆生。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宋阳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小隐，这里的案子已经结束了，我们先回特案组吧。” “结束了？”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忍不住又问了宋阳一遍，昨晚我们不是说的好好？ 这个案子有问题，特案组必须全力追查下去。 宋阳没有解释，而是声音再次严厉了三分：“你还年轻，不知道深浅，师父已经将案子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彭知节无论从年龄还是身份，都确定是本案的凶手，结束吧。” “师父？昨晚不是你说的，彭教授认罪速度太快了，他的行为不符合犯罪心理学……” 我实在不知道为什么宋阳前后改口这么快，但他却坚定的要求我撤出专案组，终止一切调查。 “所以，你是为了劝我退出，才特意回国的吗？”此时的我，终于明白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宋阳了。 宋阳眼神微微一变，却很快恢复了镇定，他冷淡的勾起了嘴角：“不然呢，光凭一封信，你就要推翻全体警员努力一个月的成果？你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表彰大会吗？一个全名都不敢留的人，你凭什么要为她跟所有人过不去。” “还是说，你根本就认识写信的人？” “是因为那个写信的人，所以你才想查下去。” 宋阳定定得看着我，如箭的目光似乎能穿透我的眼底，直击我的灵魂深处，他似乎已经看穿了我的所有秘密。 我愣愣得没有说话，宋阳语气温柔的拍了拍我的肩膀：“小隐，南大碎-尸案已经水落石出，连环碎-尸案的真凶也已经落网，你很了不起！这段时间你一定累了，好好休息一下吧。我听徐厅长说，你是出去旅游前被紧急召回的，真对不起，师父给你放个长假，带饺子、慕容清烟，还有你的同学都出去转转，等回来了，师父亲自为你接风。”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突然有些看不清宋阳了。 如果说之前我还有所怀疑，那么现在我几乎可以肯定，宋阳是被紧急召回南江市的，其它人都知道劝不住我，于是请回了宋阳，让他来压我。 可越是这样，我就越能感觉到，这桩案子背后一定隐藏着恐怖的真相！ 面对宋阳期待的目光，我选择了决绝，断然道：“师父，你是用耳朵从别人嘴里听到的案子，我是从头到尾用眼睛看到的案子，这背后是不是另有真凶，我心里最清楚。” “没错，彭知节确实是四十年前南大碎-尸案的凶手，可他绝不是四十年后连环碎-尸案的凶手。根据我的调查，前后几批尸块的切割手法明显有差异，第一次抛尸很远，碎-尸也很随意，第二次以后就靠近市区，而且非常缜密了，那才是彭教授当年留下来的习惯，当年的他就是骑着自行车在城区抛尸，包括后面的等等，也都出自于彭知节之手。” 一开始彭知节是想掩藏痕迹，不想被我们发现，可直到后来，他意识到我不是好糊弄的，便故意碎-尸马虎，模仿前两次碎-尸的细节，这其实是在为后面出现的纽扣做铺垫。 我明白，他是知道凶手的狐狸尾巴藏不住了，为了包庇真正的凶手，彭知节便将自己设计成了那只替罪羔羊。 “真凶身份到底是什么？对方有多惹不起，值得彭知节设计出一连串的证据把自己打成死刑犯，值得你专程从国外跑回来，对我说这些……” 我越来越觉得对方大有来头，心中便也越恨。 想当初海虞县不就是如此，法官跟局长一手遮天，让民工兄弟无数伸冤，最后只能选择最悲壮的方式展开复仇。 这世间只能有正义，不能有其他！ 宋阳冷眼看着我，沉声道：“是你想多了。我回来只是因为手头的事刚好忙完，恰好你们都在南江市，便径直来了这里。” “可你最思念的人是师娘呀。”我一句话戳穿宋阳看似毫无破绽的谎言，他第一个想要见到的是黄小桃，绝不会是我们。 宋阳心虚得不敢看我的眼睛，我乘胜追击道：“师父，现在我想申请对彭知节和他的夫人秦怀玉进行二次突击审查，这次我来主审，可以吗？” “我觉得只有抓紧时间，在两个人还没串供之前，打破他们的心理防线，才能一举擒获真凶！” 这时候我已经摆明了自己的立场，不查清楚这桩案子，我是绝对不可能善罢甘休的。 宋阳很清楚这一点，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的叹了口气：“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想小桃了，其他的事，你自己去找徐厅长吧，我要回家了。” 说罢，也不管我的反应，宋阳带着宋星辰理都没再理我，绝尘而去。 只留我跟饺子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第三七二章 私家侦探 别说我了，就连饺子也察觉到了宋阳的异常。 她悄悄地拽了拽我的衣角：“宋叔叔好像不愿意我们继续查这个案子哎。” 我偏头看向她：“那你呢？你还想查吗？” “当然要查，你不是说这个案子有问题吗？大家都不支持你，如果我也站在你的对立面的话，那你该有多难过。” 饺子的眼睛晶晶亮亮，好像揉碎了一条银河里的星星，美得不可思议：“放心丁隐，我会一直站在你这边的。” 这时候我除了谢谢，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然而我们的进展并不顺利，明明这桩案子就是个案中案，徐厅长他们经验丰富，不会看不出来。 可当我请求二次审查时，徐厅长却三缄其口，表示该处理的已经处理完毕，是时候返回省厅进行新的工作了。 针对碎-尸案的专案组也就此解散，整个南江市警局全部不再搭理我，韩医生也不让我再进他的法医室，表示有什么需要问他就可以了。 最离谱的是王援朝跟厉剑锋。 再怎么说，他们也是特案组的，理应跟我站在同一阵线才对，可是厉剑锋却向我行使队长的命令，要求我跟饺子这两天立刻收拾东西，准备打道回府。 王援朝也次次找理由喝酒，拒绝同我跟饺子一去继续调查，并且还劝饺子不要再插手了。 上上下下明显都通了气，却让我不禁怀疑，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一个秘密？居然让所有人都打了退堂鼓。 可我就是这样一个人，背后的疑云越大，就越激发了我的叛逆，我就越要追一个水落石出。 当天我就跟饺子化身小侦探，偷偷跟踪调查彭知节的社交圈子。 但正如徐厅长所说，彭知节退休以后，除了弄弄花，喝喝茶，下下棋，打打太极以外，并没有什么大的圈子。 通过彭知节门口的邻居，我们得知，彭教授是个非常自律的老人，每天早上都会去公园跟自己的拳友练练功夫，耍耍太极剑，下午的时候，就摆出象棋一起杀个几盘，交流一下养生之道。 他是一个很懂得享受生活，并且热爱生命的人，能让彭知节心甘情愿得自首，付出生命，对方的身份一定特别重要！ 可彭知节的家庭背景也很简单，除了妻子秦怀玉外，就只有一个出国留学的儿子彭定疆。 是秦怀玉，还是彭定疆呢？ 两者似乎都不太可能，秦怀玉那么爱彭知节，她不可能让彭知节替自己顶罪的，更何况，她根本就没有任何的犯案动机。 至于彭定疆，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小伙子，还在英国读书，大好前途的他，也不像是能犯罪分尸的人。 越是查下去，我就越是什么都查不到，这也证明彭知节实在是太厉害了。身为一个顶尖法医，他想隐藏一件事，那就真的让人无从查起，所有细节做的太干净了！ 他真是把所有的嫌疑往自己身上锁定了，我可不相信他是良心发现，那么爱好养生的他，可一点都看不出来有半点不想活的意思。 一天下来，我们什么线索都没有查到。 此刻的我都有些沮丧了，感觉这样继续下去，怕是真的无法查到真凶，不禁在微信上跟钟子柒吐槽了一句。 钟子柒却回道：“这种事儿你不发班级群里问问？人多力量大，好不好。难道你忘了，上次要不是咱们班，能抓住那只加菲猫？” 经过钟子柒这么一提醒，我立刻在404特长班的群里发出一条信息，假装模拟了一个案件。 想要大家集思广益帮我想一想，接下来主人公应该怎么办？ 哪料，袁盼很快艾特了我一下，提醒我看私信。 袁盼之前一直没有加我，我的后台收到了一条好友验证，通过以后，我赶紧跟他打了一声招呼。 袁盼则推送了一个名片过来，随即发来了一段文字：“我猜你肯定遇到难缠的对手了，既然顺着查不到，为什么不从背后开始查？” “这是一个很牛的的私家侦探，之前我老妈看我老爸整天早日晚归，专门聘请他调查有没有外遇，只要是私生活问题，没有这个侦探查不到的。我想，你应该会用的到。” 要说袁盼还真是聪明，他居然一眼看出故事的主人公是我自己，于是私聊我，给我建议。 我很快添加了那个人的微信，对方叫做包打听，朋友圈全是帮人抓小三的，就是头像有点滑稽，穿着双人字拖，手里提着一兜肯德基全家桶，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专业侦探。 但眼下我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死马权当活马医了。 我又重新跟包打听描述了一下事情经过，好在包打听得知要调查的人的身份时并没有打退堂鼓，而是冷冷得发来了三个字：“得加钱！” 加钱就加钱吧，只要案件能有进展，这些都是小意思。 然而当包打听前后一算，让我先预付5000定金的时候，我还是肉疼了，五千这可是我实习两个月的工资。 更何况，尾款还要一半呢。 最后经过我的讨价还价，定金成功减了二百，但是签了电子合同以后，这厮居然说为了庆祝我们的合作顺利，让我请他吃一顿肯德基全家桶。 哗啦啦的两百块钱还是花了出去，不过是以外卖的形式。 但我心里大概也明白了对方是什么人，生意人，是绝对不会吃亏的！ 好在包打听没有辜负他的绰号，当天晚上就坐车来了南江市展开调查，经过昼夜不停的努力，最后给我发来了两段消息。 “第一，彭知节的妻子秦怀玉不是原配。” 这一点，我是早就知道了。 可是第二条信息却是我万万没想到的，那就是彭知节的儿子彭定疆居然不是他亲生，而是收养的。 彭知节的两段婚姻都没有要孩子…… 可对于这个养子，彭知节完全是视如己出，而且就在几个月前，远在英国的彭定疆回来了…… 第三七三章 画凶 发来了这两条消息以后，包打听就追着我要尾款。 我是真没想到，短短两天的功夫，他就能查到如此有用的线索。于是我提出了加钱续约的条件，想让包打听继续调查下去。 结果包打听只回了我一句：“我就是个侦探，又不是警员，如果继续往下查，就该去吃公粮了……” 包打听应该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表示跟我的合同只能进行到这里，没办法继续走下去。 也就是说，后面的事情得由我跟饺子自己去调查了。 其实在得知彭定疆已经回国后，我心里就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彭知节很有可能是在替彭定疆顶罪的。 可彭定疆只是区区养子，彭知节真的会愿意为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顶罪吗？ 第二天的时候，我将调查结果告知了饺子。 饺子听完以后，沉默了好一会，随即开口道：“要不，我来试试？” “你？” 我偏头看向饺子，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饺子笑着道：“你忘了，我也是有绝学在身的。” 这一点我倒是没忘，不过饺子不是需要在案发地才能显露绝学吗？而我们现在根本就没有确定案发现场。 饺子表示她可以勉强一试。 如果是要做心理画像的话，那就不能采用彭知节处理的尸体，只有那些属于另一个人作案手法的碎-尸才可以用。 辨别很简单，但目前有个问题就是，韩法医是不会让我再进法医室的。 饺子微微一笑：“不让你进，又没说不让我进。” “可咱俩是一体的啊，人家不让我进，肯定也不让你进。”我有些奇怪饺子的脑回路。 饺子却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表示有点饿，让我跟她去附近的早餐店吃盘饺子垫垫胃。 一听这话，我就知道她打定主意要验尸了！ 来到早餐店以后，她点了一盘饺子，我点了一碗馄饨，吃饭的时候，饺子给王援朝打了电话，让他帮个小忙。 哪料一向对饺子说一不二的王援朝，这会居然支支吾吾起来，表示自己已经回省厅了，现在不在南江市。 “呵，就知道靠不住你。” 饺子讥讽了一句，直接挂掉了电话。 我想帮王援朝说句话，饺子却直接堵住了我的嘴：“现在就只有我站在你这一边，你要是给别人说话，我会伤心的。” 吃完早餐以后，我们径直向南江市警局赶去。 果不其然，那里的人一见到我们就仿佛看到了瘟神一般，饺子却笑眯眯得解释道：“哎呀，你们误会了，我们不是来查案的。丁隐，你就坐在底下等我，我自己上楼找找东西。” 一听饺子是东西掉了，来找东西的，大家脸上的表情都放松了许多，连带着对我也柔和不少。 我在楼下等饺子的时候，他们还专门给我倒了杯水，跟我一起聊天。 其实他们对我没啥意见，但是明明已经结案，等着论功行赏，我却要推翻全盘证据链，让他们挺烦恼的。 但他们又是真心欣赏我的本事，觉得我这么厉害，师父还是宋阳，迟早有一天能成为徐厅长那样的人。 “我不想成为任何人，我只想做我自己。” 以前的时候，我最佩服的就是宋阳，想成为宋阳那么厉害的人，可现在我才发现，人就是人，都有缺点。 我丁隐只想成为自己，遵从本心，不被任何人左右！ 在大厅等待的时候，我一直都担心饺子那边的情况，因为她每次施展绝学都必须新鲜的尸体以及案发现场。 而现在，这两个条件一个都满足不了。 早知道当初在我拼好尸体以后，就带着尸块来到抛尸现场了，那样的话，还能勉强一试。 时间一分一秒得过去，整整一个下午，饺子才步履蹒跚得从楼上下来。 看着她那幅满头大汗，脚步虚浮的模样，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去跑了八百米，还是十圈的那种。 我一把上前搀扶住她，韩医生也在一边关切问候，这时我才察觉到他似乎对饺子有着过分好感。 饺子朝韩医生道谢，韩医生却问饺子需不需要自己帮忙？ “不用啦，东西我已经找到了。”不知道饺子是怎么说服的韩医生，总之她朝我眨了眨眼，暗示我一切已经搞定了。 我们离开警局后，饺子将那张心理画像的白纸从口袋里掏出来递给了我，并且跟我宣扬着自己刚才有多厉害。 “我说自己本来打算回去了，结果发现有一枚发卡不见了，好像是落在了法医室，后来我又让韩医生帮我去会议厅找。趁那个功夫画出了心理画像，不过因为条件不足，结果可能会不太准确。” “算了，咱们就将就着看吧。” 饺子刚才的几句话算是给我打了预防针，可想到她下楼时候那个筋疲力竭的模样，我就知道她是拼上了全力。 “饺子，谢谢你！” 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谢谢你愿意不顾一切得帮我。 这一句谢谢是真心的，饺子却傲娇得扬了扬下巴：“谁说是帮你了，就不能是我正义感爆棚，想跟这个案子的真凶死磕到底？” “切，自恋狂。” 饺子永远都是那个口是心非的样子，可我对她的愧疚却越深了。 “好了，快看看那张画像吧。”饺子适时转移了话题，我将纸张摊开，上面画着的是一个面色阴郁的年轻人，整张脸的轮廓不是很分明，却有两个明显的特征，他长着一双三角眼，下巴也是尖尖的。 我拿出手机，翻开那张包打听发给我的彭知节的养子照片，进行比对，两个人的五官其实有明显差异，唯独那一双三角眼，几乎一模一样！ 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一个人的灵魂如何，其实最能反映在他的双眼中。 “所以，最近这几起连环分尸案的真凶就是彭定疆吗？”饺子也看出了问题所在，赫然问道。 我皱起眉头，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 父爱伟大，我是清楚的，可彭定疆又不是彭知节的亲生儿子，彭知节为什么会赌上性命，以及前半生的光辉荣耀，去顶罪？ 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的地方。 第三七四章 双重真相（三更） 就在我准备把所有积蓄都给包打听，让他弄清楚彭定疆的真正身份时。 徐厅长却在这个时候，主动登了我的门。 跟他一起的还有物证中心的张教授。 “徐厅长，张教授，你们怎么来了？”我有些心虚，徐厅长却抬了抬下巴，表示有些话要进到房间里面说。 我告诉他们，这个房间是单人间，里面的桌子比较小，在里面谈话的话，可能会委屈他们。 徐厅长却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丁隐，白天饺子在法医室里干的事儿，我们都知道了，如果不想我们追究饺子的责任，你就把门打开！” 原来法医室内安装了监控，在得知饺子在那里找东西找了好久后，警方特意调出了监控查看。 无奈下，我只能打开了房门。 我们三人就坐在那张狭窄的桌子前，好在徐厅长没有问责我跟饺子，而是尴尬的看向张教授。 张教授叹了口气，随即跟我讲出了一段尘封已久的秘密往事。 “丁隐，你还记得吗？当初我曾提到过，老彭跟我是过命的兄弟，拜过把子，许过誓言。其实包括秦怀玉秦姐，也是当年名震一时的南江七英之一！”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不知道他说的这些跟现在这桩案子到底有什么关系？ 徐厅长示意我别打断，听张教授继续说下去。 当时省厅有七位来自南江市的顶尖高手，有的擅长刑侦，有的擅长追捕，有的擅长缉毒，有的擅长验尸，有的擅长卧底等等。 他们七人合璧，破获了无数大案，也奠定了南江成为最安全城市的基础。 慢慢的，外人就将这七人称之为：‘南江七英’！ 其实除了彭知节，秦怀玉，张克龙以外，南江七英中还有一位灵魂人物，那就是七弟王海。 也就是彭定疆的亲生父亲，曾经的缉毒大队长。 我震惊得看向徐厅长，徐厅长朝我点了点头，张教授继续回忆道：“当时发生了一桩极其诡异的‘尸体藏毒案’，凶手利用乡村配冥婚的习俗，将毒品藏在尸体当中伺机运送。” 由于罪犯极其狠毒，每次交易完毕都会杀死冥婚双方父母，甚至还枪杀了一名警方卧底。 南江七英不得不集体出动！ 他们带着数十位全副武装的刑警赶到了连云山小镇，准备在毒贩交易时人赃并获，一网打尽。 结果却误中圈套，一个个都被引入了毒贩事先安排好的雷区…… 眼看着前面开路的两名警员被地雷炸的血肉模糊，大家都心胆俱裂，前方是敌人的枪林弹雨，后面是密密麻麻的地雷阵。 眼看队伍就要全军覆没，王海挺身而出，他整个人向后滚去，引爆了一颗颗地雷。 说到这话的时候，张教授明显眼眶微红：“当时我记得很清楚，七弟故意趁着我们不注意，以自己的血肉之躯滚出了一条安全线，让我们可以撤退。” “等我们发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到处都是爆炸声，到处都是硝烟。等我们找到七弟的时候，他半截身子都没了，只剩下了一口气……” “他抓着彭哥的手，奄奄一息的说：自己这一生对的起国家，对得起人民，唯一对不起的就是那待产的妻子。” “妻子随时随地都可能产子，自己却在枪林弹雨中跟毒贩战斗。” “如今他是活不成了，只求六位哥哥姐姐，能看在南江七英的情分上，保住老王家的一根独苗苗，好让王家能继续传宗接代，那样他九泉之下也可以对得起列祖列宗了……” 当时，彭知节含泪攥住了王海的手，坚定的说道：“兄弟，以后你的孩子就是我的亲生骨肉，谁要想伤害他一根毫毛，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听到承诺后，王海满意得笑了：“只是好可惜，我都不知道未来的娃娃是男是女，如果是男孩，就叫定疆，如果是女孩，就叫……” 然而一句话还没说完，他就永远停止了呼吸。 万万没想到的是，就是那一天，王海的妻子生产了，就好像是为了弥补英雄的牺牲一般，是儿子。 彭知节依照兄弟的遗愿，将其命名为：王定疆。 后来大家给王海立下了无名墓碑，就是怕遭到报复，却没想到，最后王海的妻子还是惨遭毒贩杀害。 她在买菜的途中，被人乱刀捅死，只剩下孤零零的王定疆嗷嗷待哺。 愧疚万分的彭知节收养了王定疆，那时候他已经跟江知雅离婚了，担心自己一个大男人照顾不好娃娃。 最终跟六妹秦怀玉走到了一起，共同抚养王定疆，给他应有的母爱，父爱。可彭定疆还是没有长成大家所希望的样子，他叛逆，乖戾，甚至秦怀玉给他养的小狗，都会遭到虐-待。 后来家里的小狗有一天突然不见了，到处寻找都没有下落。 直到有一次深夜，彭知节睡不着在小区散步，发现了惊骇的一幕，彭定疆居然在虐杀小区里的流浪狗。 流浪狗的四肢被绑起来了，嘴巴也贴了胶带，在被他用火烧…… 盛怒之下的彭知节给了彭定疆一巴掌，并且在那里找到了越来越多的流浪动物身体，最后终于确定，彭定疆具备：反-社-会人格！ 为此彭知节不知道找了多少心理医生，最后甚至听人介绍将彭定疆送到了英国，换一个生活环境，为的就是彭定疆能好转起来。 说到这里，张教授恳切得看向了我：“老彭只是遵守了自己的约定，丁隐，我不知道你理解不理解我们上一辈的感情？定疆承载了我们所有人的希望，他不能出事。” “他的命是命，那别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你们还对得起南江七英的称号吗？”我将目光投向了徐厅长，想知道他的意思。 徐厅长叹了口气道：“定疆这孩子一直都很叛逆，当初刚送出国以后，老师以为他好了，因为他再也不虐杀小动物了，却没想到他只是将目标转向了人。” 彭定疆回国杀的第一个女人，没被发现。 一次意外，彭知节在他的电脑里发现了上百部犯罪杀人的电影，以及彭定疆录下来的受害女人苦苦求饶的视频画面。 这下他终于知道彭定疆根本没有停手，而是已经彻底进化成了一个杀人魔鬼。 彭知节打了他，让彭定疆发誓不会再犯，可杀人是会有瘾的。 彭定疆根本就停不下来，而彭知节一开始还愿意给彭定疆擦屁股，后来他已经彻底灰心了。 他不想再处理尸体了，却也没有办法辜负对兄弟的约定，尤其是特案组出动的那一天，彭知节知道暴露只剩下了时间问题。 这头蛰伏四十年的老狐狸，决定为救命恩人的儿子做最后一步，那就是顶罪！ 第三七五章 我所坚守着，人间正义 听到这些话，我不禁沉默了。 张教授还在徐徐善诱，希望我能放弃对这桩案子的调查。 我没有说话，在张教授离开后，宋阳也来找了我。 “呵，你们这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接一个？”尽管知道这话不敬，我却还是忍不住说出了口。 宋阳没有坐在我的对面，而是坐在了我的身边，他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轻叹一声：“小隐，你真的长大了，有自己的判断了，师父其实很高兴你的蜕变。” 可下一秒，宋阳的语气就开始转折，希望我走到如今这一步，就可以了。 他告诉我，王海是英雄，不能被身后的污名所毁，所以大家都默契的停止了。毕竟如果不是王海，当年上一代的刑侦精英几乎全部都会丧命，哪有现在的大家？ “可这个案子就这么结束了？难道真凶不需要伏法吗？”我有些气急败坏得叫道。 宋阳摇摇头，表示并非如此，王定疆会被限制人身自由。等成年以后，最好是有了后代以后，连环碎-尸案会重新启动，到时候会直接让他进监狱。 这样既延续了王家的血脉，又不让凶手逍遥法外。 我没有说话，在我心里，迟到的正义根本算不上正义。 见我没有吭声，宋阳继续道：“小隐，你要明白，整个南江的警员兄弟，大多都是上一代人的徒弟或者子女，他们也想报恩。” “更何况，这种事你不是已经做过了吗？” 他这是指我在平安村放过姜含玉师姐的事，我忍不住站了起来，厉声喝道：“不一样，这两个案子根本就不一样！” “姜含玉只是为了复仇，她杀的是该杀之人，而且她有忏悔之心，她逃脱了四角牢笼，可她一生都困在了支教这个漫长的无期徒刑里，她在用自己的一生赎罪，去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而这个案子呢，凶手就是个变态，放过他，对不起那群无辜少女，对不起我，也对不起你！” 我指着宋阳的胸膛，几乎忘记了师徒尊卑。 宋阳苦笑一声，无奈道：“我知道，可是彭教授做的太漂亮了，他甚至帮大家写好了结案报告，整理好了每一份证据，连养子的精神鉴定书都准备好了。哪怕现在起诉彭定疆，在没有证据链的情况下，面对人家的两张保命王牌，精神鉴定，未成年，我们会败的很惨，甚至我的职务也会不保。” “你让我怎么做，丁隐，我没有办法！” 这就是宋阳的解释，我抹了一把脸，硬气道：“你不是没有办法，你是在逃避！岁月磨平了你的棱角，也慢慢让你丢失了那份薪火相传的洗冤之心，师父，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读你跟的每一个案子，也愈发的敬仰着你。” “可你告诉我，当年那个和楚嫣联手，消灭人贩子团伙的宋阳哪里去了？” “你告诉我，当年那个为了放走血鹦鹉，堵上自己前途的宋阳哪里去了？” “你告诉我，先祖宋慈留下的六字真言是什么？心不正，剑则邪，你拿着一把邪剑，又怎么去诛杀人世间的魑魅魍魉？” “师父，你明白的，我坚守的从来不是证据链，而是人世间的正义。” 我一声一声得砸向宋阳，问得他哑口无言，问得他羞愧低头。 可他始终没有改口，那句没有办法似乎成了案件的最终答案。 三天后，h省检察院，法官当庭朗读了彭知节的罪行，作为潜逃了四十年的南大碎-尸案真凶，作为最近几起连环少女碎-尸案的凶手，社会影响极其恶劣，犯罪手法极其残忍。 可是考虑到彭知节年纪较大，并且有主动自首情节，且南大碎-尸案已过追诉期，最终判处无期徒刑，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我知道，自己还是败了。 出法庭的时候，外面下着绵绵细雨，饺子为我撑伞，告诉我不要灰心，正义只是晚几年来而已。 宋阳和宋星辰这会也出了法庭，两人向我点了点头，我却扭过脸，没有看他们。 在我心里，他们已经脏了。 曾经斩杀魑魅魍魉的文宋武宋，已经化为了魑魅魍魉。 那天宋阳特意跟我解释了一下，彭定疆并没有获得自由之身，而是被关在了特定住处。 说是住处，其实是安全屋一样的监狱，他可以在那里生活，但不能走出去，等成年的那一天，等留下王家血脉的那一天，便是死刑之日。 我露出狐疑的目光，宋阳以为我不信，便亲自带我前往了那处秘密小屋。 在那里，我亲眼看到了彭定疆。 那是一个有棱有角的年轻少年，剃着寸头，耳朵上还打了一排的耳洞，戴着花里胡哨的耳环。 这样的人，留后代？那是祸害下一辈吧。 我没有跟彭定疆说一句话，只是为彭教授不值，为了这样一个人顶罪，他真是瞎了眼。 而彭定疆也没觉得彭教授的牺牲有任何不妥，他认为那是彭教授欠自己的。 “我爸是为救他们才死的，他们就应该护着我。”彭定疆嘴里含着泡泡糖，欠扁的三角眼，毫无一点羞耻之心。 从安全屋出来以后，宋阳问我：“这下你放心了吧，彭定疆虽然名义上没有成为一个罪犯，但其实现在他的待遇也基本跟犯人差不多了。” 宋阳不希望跟我有任何隔阂，他也不希望我一直误会大家。 “等证据链充足后，师父会亲手抓他归案，这几年厉队长会每周过来查看，不会让他有任何逃跑的机会。” 宋阳拍了拍我的肩膀，温声道：“这几天，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嗯。”我微微眯了下眼睛，轻声道：“谢谢你，师父！” 宋阳回了我一个笑，温柔得朝我招手，让我一路上注意安全。 我缓缓转过了身，可在转过身的那一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昨晚的那一幕，一个穿着黑色斗篷，戴着夜叉面具的怪人浮现在了窗户外，用手敲了敲玻璃。 哪怕我住的是三楼！ 他戴着跟刀神一样的青面獠牙，穿着跟刀神一样的夜行斗篷，就连手中的刀，薄如蝉翼，也跟刀神的那一柄如出一辙。 他用年迈沙哑的声音在窗外说道：“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这也正是我要做的。当你们拼尽全力都无法制裁凶手的时候，就由我来吊民伐罪吧！” 这就是刀神存在的意义。 只要世间还有法律审判不了的罪恶，他就会一直存在下去，直到永远…… 师父，对不起了。 很抱歉我透露了安全屋的位置！ 第三七六章 吊民伐罪 第二天彭教授被押往南江市第一监狱。 就在大家以为整个案子就这么尘埃落定的时候，一个不知道是好还是坏的消息传来，彭定疆死了！ 这个消息直接在特案组的微信群炸开了锅，当天厉剑锋还在现场，他专门去探望彭定疆。 对于这个残忍血腥的未成年，厉剑锋无任何好感，但还是例行公事的来一趟。 却没想到，刀神会突然降临。 他还是穿着那一身黑色的斗篷，脸上戴着夜叉面具，身形一如当年。 数秒闪转腾挪，就击晕了两名看守。 与此同时，一柄薄如蝉翼的刀从他的袖子里滑出来。 那刀如镜子般透明，如冰雪般清澈，映照着一张青面獠牙的脸。 彭定疆此时还不知道刀神的厉害，在牢笼里哈哈大笑：“哟，这该不会是那帮老爷爷老太太给我准备的节目吧？” 彭定疆一边嬉皮笑脸，一边问刀神会不会变身性感美女伺候自己？ 刀神一句话都没有回答，只是脚步阵阵，如同一团黑色的迷雾般飘来。 似乎并不担心猎物逃走。 眼见彭定疆不知深浅，厉剑锋怒声喝道：“快躲进去，傻瓜！他是刀神，是来取你性命的。” 一听这话，彭定疆脸上的笑立马僵住了。 看了那么多刑侦电影，读了那么多刑侦大案的他，哪里会不知道刀神的名号。 他屁滚尿流得往后撤，厉剑锋‘唰’的一下拔出了腰后的配枪，警告刀神别过来，可刀神就仿佛人世间最恐怖的存在，只是一道眼神，就让厉剑锋跪倒在地。 但看银光一闪，牢笼的门被整齐切开。 彭定疆大喊着厉剑锋的名字：“你还愣着干什么，开枪啊，打死他。” 只可惜厉剑锋双手颤抖，整个人就仿佛中了梦魇一般，面色惨白，根本扣不动扳机。 彭定疆抄起板凳朝刀神砸去，刀神轻易躲过。 彭定疆怒骂厉剑锋这个怂货，让他把枪给自己，厉剑锋照做了。 他知道自己在面对刀神的时候，根本连举枪的勇气都没有，额头的汗一滴滴砸下，嘲笑着他的无能。 在彭定疆拿到枪的一瞬间，对准了刀神！ 却没想到这个来自地狱的使者，在开火的一瞬间，幻化出一道残影，躲过了子弹，而那柄刀也在此时抵住了彭定疆的胸口。 “我是未成年人，我有精神病，就算杀了人也不犯法。” 这是彭定疆临死前的最后一句话。 “你错了，我……才是这世间的法！” 这也是刀神的回复。 下一刻，彭定疆跪倒在了地上。 刀神手里出现了一枚允自跳动的心脏，他只是看了一眼，就嫌恶得扔在了地上：“真脏。” 厉剑锋清楚地看到，彭定疆的胸口没有一丝伤口，这便是刀神的绝学：无痕取心。 然后刀神又当着厉剑锋的面，蘸着血在墙壁上写下‘吊民伐罪’四个大字。 就在刀神要离开的时候，厉剑锋大吼一声：“你站住！” 刀神回过头，好整以暇得望着他：“听说，你要抓我，什么时候能举起枪了，什么时候再来找我吧。” 厉剑锋双膝跪倒在地，他知道自己这辈子是杀不了刀神了。 群里被这一条消息炸开了锅，大家现在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明明说好暂时先给王家留一条血脉，等过几年再找证据让彭定疆伏法。 可现在…… “不过那个人真的是刀神吗？刀神不是早就死了吗？” “对啊对啊，虽然这些年我听说有人模仿刀神作案，吊民伐罪，可从现场传回来的视频来看，对方好像真的是如假包换的刀神，无痕取心，那分明是只有刀神才会的绝学。” “还有那柄残刀，只有真正的刀神才拥有。”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有人甚至艾特了厉剑锋，表示他当时在现场，对方真的是那个刀神吗？ 原以为厉剑锋不在，却没想到他一直都在窥屏，刚才只是没有说话。 “是他，第一眼我就知道，是他！” 这就是厉剑锋的答案。 心中的宿敌，哪怕是化成灰都认识。 后来不知道是谁提了一嘴：“可安全屋的位置不是只有你们特案组的部分人才知道吗？这个位置，刀神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人算是问到了关键。 我没有理会，而是给群设置了免打扰，将手机放在了一边。 听闻彭定疆被杀，此时我说不清自己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总之很复杂很复杂，没有一丝兴奋，甚至也没有一丝给几个女孩沉冤昭雪的满足。 我只是觉得，原来许多事情并不是我以为的模样。 师父，省厅的前辈们，他们在我心里的形象都崩塌了，乃至我的整个世界，也正在一点点得土崩瓦解。 我躲在只属于自己的出租屋里，不知道要干什么。 鬼使神差中，我打开了《洗冤集录真本》，想要从这里面寻找答案。 什么是正义？ 什么是法律？ 什么是我们最应该坚守不移的东西。 “一杯黄酒敬天地，两根高香敬鬼神，掌灯扫灭黑夜幕，洗冤昭雪宋提刑……” 我嘴里不停得念着这几句话，希望宋慈可以给我答案，希望《洗冤集录真本》让我扫除眼前的阴霾。 然而，看着看着，我发现书里居然渗出了血液…… 书上的一个个小字变成了一个个鲜活的人，我的眼前出现了法宋被满门抄斩时的场景。 菜市口，法宋一脉百余口全部惨死，鲜血染红了飘飞的白雪。 赤目的红与漫天的白交织，形成了一副让人永远不敢忘记的恐怖画面。 也就是那天，宋家老宅的祠堂忽然塌了，里面宋慈的百年雕像也被砸得七零八落，只有一行血泪自宋慈的眼角滑落，仿佛是在哀叹着手足相残。 与此同时，法宋的诅咒，开始成为后人致命的枷锁。 我要让你们文武两宋，十世而亡，兄弟离心，师徒反目！ 我一会看到的是血，一会看到的是白月光痛哭的样子：“我就是宋听雪，文宋害死了我的祖先，你师父的爷爷害死了我的父母。他们，他们根本就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丁隐，我说的都是真的。” 看着白月光几乎破碎的模样，我心里疼得快要难以呼吸了。 耳边还有喵星人的将死之言：“宋阳没有那么伟大，他为了自己的妻子，毫不犹豫放弃了你们一家。” “喵喵从不说谎。” 好几个声音在我耳边不停的盘旋，什么是正什么是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用尽自己最后一丝力气，默念着师父教我的醒神句：心不正，剑则邪，心无杂念则目不斜视。 那些杂乱的声音终于一个一个得消失了…… 我好不容易喘了一口气，面前又出现了一张熟悉的脸，那张脸跟我长得一模一样，可他的双眼却是血红色的，在往外滴着血，嗓音犹如恶魔一般蛊惑着我。 “真相就是录音带里，你的正义，你的选择，你的答案都在那盘录像带里。” 我承认，我妥协了。 现在的我根本没有一丝力气与这只心魔战斗，我合上了洗冤集录，矮下身子将床底的快递盒取了出来。 录音机播放键摁下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回不了头了。 很快，那里头传来了沙沙沙的声音…… 第三七七章 入魔 我屏住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沙沙的声音后出现了一辆疾驰而过的车辆，速度很快，明显车主很焦急。 连带着我的心也噗通噗通得跳个不停。 紧接着里面出现了宋阳催促宋星辰的声音：“星辰，快一点，再快一点！我们必须要在日落前赶到桃园市。” 听到桃园市三个字，我的心咯噔了一下，那正是我老家的方向。 “连续三家遇难，逃回国内的那批制药师，只剩下丁连山这唯一的活口了。凶手这几天一定会出现，我们暂时不要通知桃园市警方，直接用丁连山一家做诱饵！引蛇出洞。” 丁连山便是我的父亲，再次听到他的名字，我的眼泪不知怎么的落了下来。 制药师，无量观里发现的生命之光小组名单，正是在海外制药的。 一切的一切都对上了。 就在前往桃园市的路上，宋阳的手机忽然响了，那边是一个极其慌张的声音：“大事不好了，大事不好了宋顾问！” 宋阳让他别着急，慢慢说。 “您的妻子，您的妻子被绑架了，对方声称自己是江北残刀的人，要您立刻去见他，否则就……” 这下轮到宋阳着急了，宋阳那样一个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居然在此刻大发雷霆：“否则就怎么样，你给我说清楚。” “否则就让活桃子变成死桃子……” 录音带里响起了紧急刹车的声音，宋星辰问宋阳要不要给黄小桃打个电话。 宋阳当即照做，可是那头却显示无人接听。 宋阳不敢相信这个事实，继续打，足足打了三遍，手机终于被接听，就在宋阳刚松了一口气，兴奋得喊了一声老婆，那头却响起了一个戏谑的口吻：“哎呀，羞死人了，喵喵还是未婚呢。” 这声音一听就是喵星人的。 喵星人告诉宋阳：“你妻子现在在我手里，哎呀，黄小桃可真不愧是警界一枝花，现在还是那么娇艳欲滴。” “我警告你别碰她！但凡你敢碰小桃一根手指头，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把你挫骨扬灰。”宋阳咬牙切齿得说出这句话。 喵星人嘴上说着：“喵喵好害怕呀，宋顾问发火好吓人哟。” 可是下一秒就变了：“给你一分钟的时间考虑，是救黄小桃，还是管那倒霉蛋一家，宋顾问您自己选择。” 说完，不待宋阳再说什么，电话就传来嘟嘟嘟的挂断声。 录音带里传来沙沙的声音，宋阳跟宋星辰都没有讲话，两人明显陷入了沉默，直到半分钟以后，录音带里终于再次响起了宋阳的声音：“星辰，我们回去！” 宋星辰问：“可……桃园市那边，一家四口还处于诱饵状态。” 宋阳的嗓音无比冷酷：“我再想办法，先回去再说。” “现在是高速公路。” “我让你立刻调头！” 这一句话就相当于给我们全家宣判了死刑。 我、奶奶，爸爸、妈妈，一家四口人的性命只换来了这么几个字：“我让你立刻调头。” 黄小桃的命是命，难道我们一家就活该去做被抛弃的钓饵？ 紧接着，耳边传来了调转车头的声音。 而录音到这里，便截然而至。 那一瞬间，我万念俱灰，整个世界轰然倒塌，什么是正义，什么是法律，在私情面前，狗屁都算不上。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就是我最崇拜最信任的师父，这就是我以为的救赎，这就是我宁愿跟最喜欢也是唯一喜欢的女人不惜决裂的偶像。 他背叛了我，他从始至终都没有选择过我。 而我却坚定不移得相信着他。 难怪喵星人说我是全天下最可怜最悲哀的人，能不可笑吗？明明是他轻而易举得放弃了我们一家，明明是他知道我们一家有难却没有采取任何的解决措施，我却将他当成了救赎自己的一束光。 这就是宋家的精神吗？ 洗冤禁暴，刚正无私。 我身上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走干净，双腿一弯，滑到在地，手里的录音机也啪的一声被摔得四分五裂。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整个世界都陷入了黑暗。 我多想这份录音是假的，宋阳还是那个我最信赖最景仰犹如父亲一般的存在，可我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 这是一份通过车内窃听器获取的录音，所有声线都在一个波段，非常顺滑，根本无法合成或者剪辑。 也就是说当时发生的一切全部都是真的。 喵星人没有骗我。 白月光没有骗我。 我自己的耳朵更没有骗我。 这就是宋阳，这就是我的师父，为了自己的妻子，毫不犹豫的放弃了一个家庭，放弃了我们一家四口的性命。 耳边传来喵星人赤裸裸的嘲讽：“现在你还觉得他是世间最正义最无瑕的人吗？” 突然间，声音又变成了一个无比熟悉的男人，他讥笑着看向我，一字一句的说道：“这就是宋慈的后人，这就是你最爱的师父，意不意外？” 那个男人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脸，他就是我，是我的另一面。 他不再是我的心魔，因为心魔只能藏在阴影底下，而现在他可以大张旗鼓得在阳光下行走，这是我赋予他的权力。 因为我就是他，他就是我。 我坐在地上，靠在床尾，在看到那本《洗冤集录真本》后，内心的暴怒再也无法控制，毁灭的冲动在我心头窜涌。 我一把将《洗冤集录真本》劈手抓来，然后用力一撕，就将它分成了两截。 可这完全不够。 眼前出现了宋阳因为我将《洗冤集录真本》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那一幕，那时候他生气得脸都黑了，如今要是看了现在这一幕，不知道会不会雷霆震怒。 我哈哈大笑，越想越兴奋，越想就越想将《洗冤集录真本》毁个彻底。 毁灭吧，一切都毁灭吧！ 无论是这本写满了仁义道德的谎言之书，还是满口真善美的伪君子，全部都毁灭吧…… 第三七八章 师徒决裂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响起了砸门的声音，此时我的双腿都坐麻了。 开门一看，原来是公寓管理员催我缴纳水费。 我拿出手机扫码，发现居然有二十几个未接来电，屏幕上全是‘师父’二字。 我把那一连串的电话通知给划走，交完水电费以后，将通讯录里的师父改回了他的本名：宋阳。 做完这一切后，我才给宋阳拨了回去。 宋阳语气淡漠得问我下午为什么一直不接他电话，我没说话。 宋阳又厉声让我返回特案组。 “我有事，而且现在天都快黑了……” 我不想见到他，宋阳却动了怒：“立刻，马上，滚到我面前！” 这时候我忽然觉得，如此不近人情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他从来就不曾对我打开过心扉，他一直都是这么对我的，一直。 我还是回了特案组，站在宋阳的跟前。 偌大一间办公室，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宋阳一开始是背对着我，等我进来后，他劈头盖脸得将一沓子文件摔在我的脸上，厉声怒道：“丁隐，你做事怎么不跟我商量，眼里还有我这个师父吗？” 果然，聪明如他，知道是我暴露了安全屋的位置，是我帮了刀神。 因为知道安全屋位置的只有四个人。 他，徐厅长，厉剑锋，还有我，而我是唯一值得怀疑的对象。 我冷唇相讥：“那你呢？你有把我当成自己的徒弟吗？” 宋阳微微愣了一瞬，似乎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如此说话，但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并且转移话题道：“好好看清楚那些文件，人家有精神鉴定，人家未满十八岁，目前也没有任何证据可以锁定彭定疆就是本案的凶手。但你，丁隐，你却成为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帮凶，让别人杀了彭定疆。” “丁隐，你知不知道你现在犯了什么罪？”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宋阳大口喘气，显然是被我气到了。 我却神色自若得背诵起《刑法》：“在他人产生杀人决意后，以心理支持、物质帮助等方式故意帮助他人实施犯罪，或为他人实施犯罪创造便利条件，而自己不直接实行犯罪。一般视认罪态度、犯罪情节等量刑，处三至十年有期徒刑。” “你！” 宋阳咬住了自己的牙齿，显然没料到我真的背出了条款。 他仰起头，长舒了一口气，稍稍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后，重新看向了我：“小隐，我知道，那家伙是该死，千刀万剐都不为过。可我们不能跟所有人作对，我们只能等证据充足，再重启碎-尸案。” “小隐，师父明明答应过你，只要在追诉期内，他就必定会下地狱。” “可现在，你知道特案组顶了多大的压力吗？他是在特案组眼皮底下被杀的，现在刑侦科，缉毒科，所有科兄弟的举报信如雪花一样撒过来，厉队长已经被停职，我也只是时间问题。这件事我要说出去，你下半辈子就完了。” 宋阳一副为我好的语气，我不由得笑了：“所以说，我还要感谢你吗？” 听出我的嘲讽，宋阳皱起了眉头，好像一副不认识我的样子，他问我怎么了，今天为何如此奇怪。 我勾了勾唇角，笑道：“难道不应该是我问你们怎么了吗？” 我望着脚下黑与白的地板说道：“还记得进特案组的誓词吗？要对的起公平和正义，你们现在做的，除了私情，谁也对不起。” 我很想质问宋阳，当初就是为了私情，放弃了我们一家人，对不对。 可不知道什么，话到嘴边，我还是说不出来。 我问宋阳：“就因为别人给了你们压力，你们就要遗忘心中的正义吗？那这样，跟帮凶又有什么区别。” “师父你曾经教过我，心不正，剑则邪。” “可现在你心中的正义被泯灭了，你的剑也歪了，你还担得起宋慈后人这四个字吗？” “放肆！”宋阳脸色彻底变了，一巴掌砸在办公桌上，双眸血红得瞪着我：“正义？你小小年纪知道什么是正义，你以为自己帮的是刀神？” “大错特错！真正的刀神早就死了，我爷爷他早就死了。”宋阳声嘶力竭得吼出这句话，眼泪也在那一刻夺眶而出。 爷爷，难道说刀神才是宋阳的亲爷爷？ 可现在我没办法问这个，只是冷笑一声道：“刀神死了？不，他没死，吊民伐罪的精神一直都在，一个刀神倒下了，千千万万个刀神就会站起来。” “而你，宋阳，你洗冤昭雪的精神呢？是不是年纪大了，这个位置坐得太舒服了，你就忘记了被碎-尸万段的少女冤魂？” 听到我的话，宋阳的身影突然踉跄了一下，他错愕得望向我：“小、小隐，你怎么有胆子跟我这么说话。” 前半句是不可置信，后半句是失望透顶。 血泪从我的双眼流出，我笑着看向他：“我为什么没有胆子，我欠你的吗？如果不是你把我父母当诱饵，眼睁睁得看着他们惨死，我需要欠你的人情吗？我需要死缠烂打的乞求你，学你的本事向江北残刀复仇吗？” “宋阳，你搞清楚，是你欠我，从头到尾都是你欠我，却要伪装成一个救世主的模样，你不累吗？” “装了这么久，好假呀。” 我再也无法忍受，那些憋在心底的质问一股脑倾巢而出，我问他难道就不会觉得愧疚吗？ 难道午夜梦回，就不会害怕吗？ 宋阳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以及悲恸。 可他却还试图挣扎着否定：“小隐，师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事到临头，你还想继续骗我！”我的手用力擦了一把脸，将血泪抹掉：“当初喵星人在你车上装了窃听器，你的选择我都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喵星人让你选，是救我们一家，还是黄小桃。” “别说了，别说了……” 宋阳不想再听，我怎么会如他的愿，我盯着他的眼睛，把我所知道的事实一个字一个字得吐出来。 “你没有犹豫，你几乎是一瞬间就舍弃了我们一家四口，这就是你的正义。” 宋阳痛苦得闭上了眼睛，他告诉我：“不是的，整件事另有隐情，小隐，我……” “不是什么？难道你要说，你的选择是我跟我的父母吗？”我冷酷的看着他，眼泪却不争气得往下掉。 宋阳也流了泪，向我道歉：“对不起小隐，真的对不起小隐，我不知道会这样的。师父当时真的没有办法，小桃，小桃比我的生命还重要，我不能失去她。” “小隐，对不起，小隐真的对不起……” 我哈哈大笑：“对，你的妻子比世间万物都重要，所以呢，你的正义也比不过私情。” “其实这一点我不怪你，换了谁，都会选择自己最亲近的人，可是我好恨。如果当初你没拿我父母当诱饵，哪怕让警方暗中保护，或许我的父母就不会死了，我还有爸爸，还有妈妈，还有奶奶，我不会是现在这样孤零零的一个人。”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也不可能为了毫不相干的一家人放弃自己的妻子。我理解你的选择，我知道不能怨你。” “可师父，你不能用四条活生生的人命去做诱饵呀，我是那么那么得信任你，为什么你会是这样一个人？为什么，景王爷毁了我们一家，而你却毁了我最后一丝温暖，我的信仰，我的灵魂，通通被你毁掉了……” 我以为你，不一样的。 可其实，你跟那群虚伪伪善的人，都一样！ 第三七九章 你要杀我？（三更） 景王爷跟宋阳，一个是杀人，一个是诛心，他们都是刽子手，都是我的仇人！ 想到这里，我不禁起了一丝杀意，宋阳却捂住了我的眼睛，低沉的嗓音竟带着一丝祈求：“小隐，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别用这种眼神看着师父。” “你觉得，我们还能是师徒吗？”我声音沙哑得问出这句话。 宋阳的手垂了下去，他深呼吸了一口气，问我想怎么办。 我说我不想怎么办，一个孤儿能怎么办。 “这外头都是你的人，你说，我能杀了你吗？” 明明不想这样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宋阳越是被刺痛，我的心中就越是畅快，可在说这话的时候，我竟还是会感到痛彻心扉的难过。 “小隐，你恨师父，可以。但是这桩案子你真的做错了，我希望你下不为例，以后……” 他的手放在了我的肩膀上，被我一把甩开：“以后，你觉得我们还能有以后吗？” “小隐别任性，特案组是你好不容易才进来的，不要因为我的关系，就说这种话。”宋阳还想继续挽留我。 我摇了摇头：“特案组，的确曾经是我梦寐以求的地方，可现在，太脏了，真的太脏了，这里根本就配不上我。” “丁隐！” 宋阳怒斥了我一声，警告我可以侮辱他，但绝不能侮辱特案组。 “我有说错吗？这个是非不分，黑白不明的地方，就是脏了！” 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了我的脸上，宋阳怒气冲冲得指着我，让我不要再侮辱特案组，我伸出手指擦了擦嘴角的血。 这一巴掌他可真用力呀。 我的家被他毁了，我都没舍得打他一下，他却能毫不犹豫得打我。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冷笑着抬起头，继续往宋阳心窝子里插刀，仿佛这样子，心里就能好受许多。 “脏的不只是你的特案组，还有你们宋家，哦不，文武双宋，哈哈。” 果不其然，听到这话的宋阳脸色彻底变的惶恐。 他冷冰冰得斥责着我，叫我闭嘴。 我却偏要说个痛快：“当年为了独吞法宋一脉的秘籍，你们文宋跟武宋勾结在一起，制造冤案，杀害了法宋满门百余口。” “好一个当世最后一个仵作，我问你，《断狱神篇》上的血你擦干净了吗？” 那一刻，我清楚看到宋阳心碎的眼神，他好像对我彻底绝望了，手高高的扬起，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我没有躲。 这一次我依旧没有躲，就当是报答他的栽培之恩吧。 然而那巴掌就要即将落在我的脸上时，宋阳停住了，我睁开眼，清楚看到他眼中的一抹痛心，以及不舍。 “小隐。”我清楚听到他低喃我的名字。 “你走吧！” 我看向了他，讥笑着说：“难道不抓我吗？” “我知道了你的秘密，你还不赶紧为彭定疆报仇，将我缉拿归案。”明明不想这么说的，可我就是控制不住。 看到他舍不得，我就更想去刺伤他，来证明，自己在他心里那微乎其微的重要性。 可他依然是那句话：“你走吧。” “好，走就走，谁稀罕这个破地方。”我擦干眼泪，吸了吸鼻子，将脖子上挂着的特案组证件一把扯下，拍在了宋阳的桌子上。 然后一字一句得说道：“宋阳，你记住，是你要我走的，我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你说我有多可笑，明明他对我做了那么残忍的事情，我却依旧妄想留在他身边。 甚至后来无数次我再回想起这一天，如果当初师父的语气软一点，如果他跟我道歉，如果他挽留我。 我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就算那束将我拉出地狱的光是假的，我也愿意相信他的温暖，相信他的光明。 宋阳没有留我，我径直离去。 可是到门口的时候，我碰上了饺子，原来她听说了宋阳喊我回来，从王援朝的口中试探出，是我暴露了安全屋的位置。她担心宋阳会凶我，这才不顾一切得赶回特案组，却没想到在门口居然听到了那么大的秘密。 “丁隐，别走！” 饺子抓住了我的胳膊，她努力挤出一丝笑，想要挽留我：“你跟宋叔叔肯定是有误会，他不可能那样做的，以我知道的宋叔叔为人，他绝对不可能的。” “你也说了，是你以为，可这个世界许多事情并不是我们以为就是真的了。”我伸出手摸了摸饺子的头，让她以后照顾好自己。 随后一点一点掰开了她的手指。 饺子，对不起，我们从开始就不可能成为恋人，以后就连并肩作战的队友也不是了。 希望你可以幸福。 而我，这个生来不幸的倒霉蛋，没有给予任何人幸福的能力。 我离开了特案组，离开了省厅，一个人漫无目的得行走在这座孤独的城市。 这里的许多地方都好陌生，我突然有种感觉，这个世界好像只剩下我孤单一人。 爸，妈，奶奶，你们带我走吧，带我走吧…… 天空飘起了雪花，湿漉漉的感觉抚摸着我的脸颊，就好像冰冷的眼泪。 南江市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阻挡着我的脚步，一个踉跄，我摔在了地上，满身泥泞。 我爬起来继续往前走，好像只要继续走下去，就能找到我遗失的东西。 雪越下越大，那个穿着白色风衣的人也在一点点的逼近。 我就当没看见，就当没察觉。 直到来到一条空空的巷子，四处一个人都没有，我这才冷笑着偏过头来：“跟了我那么久，出来吧。” 话音刚落，那个白色风衣的男人现了身。 在看清他的面孔时，我一点都不意外，他是宋星辰，是我喊了好多年的星辰叔叔。 宋星辰抽出冰冷的唐刀，那一刻我忘记了恐惧，忘记了害怕，在这个世间，早就没有了我所留恋的东西。 可我还是不甘心得问了一句：“是师、是宋阳叫你来杀我的吧？” 宋星辰没有回应，我闭上了眼睛，欣然得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动手吧。” 也许这是我能为师父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师要徒死，徒心甘情愿赴死…… 第三八零章 今朝若是同淋雪 宋星辰没有回答我，他一步步得向我靠近，那一抹杀意扑面而来，凉得刺人肌骨。 我一动没有动，内心丝毫没有任何躲避的想法。 也许早在当初那场灭门惨祸，我就应该死了，老天爷让我多活了这几年，让我遇到了那么多对我好的人，钟子柒，慕容清烟，饺子…… 还有，我还遇上了自己最心动的女人。 十四岁到二十一岁，我整整喜欢了她八年，今生无缘相守，愿来世你我都可以平安喜乐。 我仰起头，最后看了一眼，这美丽的雪夜。 然而就在那一道凌厉的剑锋劈向我的时候，只听‘锵’的一声脆响，唐刀竟被硬生生的拦了下来。 我低下头，发现雪地里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白衣女子，她两手分别握着一长一短两柄唐刀，双刀格挡，竟然将宋星辰这一记杀招硬生生得截住了。 宋星辰眼神一眯，恨恨道：“青龙探爪？你是谁，为什么会用我们武宋的招式？” 就在宋星辰惊诧的瞬间，白衣女子突然旋身跃起，整个人在半空中做了一百八十度的旋转，宛若绽放的一朵莲花。双刀连续向前方刺出八下，然后拉起我就跑。 温润的触感，好闻的香气，乃至那抹熟悉又陌生的掌心温度，让我一瞬间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 “白月光，是你吗？”这时我突然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似乎这个世界并没有彻底将我抛弃。 对方还来不及回答，宋星辰脚尖点在巷子两边的墙壁上，如风卷残云般避开刀光，眨眼之间就游拦到了我们跟前。 他双脚落地，朝下的唐刀慢慢摆出一个拔刀势。 “你不是我的对手，把丁隐留下，我饶你不死！”宋星辰冷冷得看向我。 白月光熟悉的嗓音响起：“杀他可以，那就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话音刚落，白月光出其不意得甩出双刀向宋星辰的脖颈勾去，她是要打宋星辰一个措手不及。 “袖里金风！” “你怎么连这一招也会。” 宋星辰目光闪烁，可他的反应实在是太快了，刚刚凝结的拔刀势直接爆发而出，整个唐刀从下至上斜着劈斩而来。 不仅击落了飞来的双刀，还带着一股强大的杀意斩向白月光。 见状，白月光突然一个跳起，来到了宋星辰的背后，右手作鹰爪状抓向了宋星辰的肩胛骨。 宋星辰吃痛，唐刀倒转，笔直的刺向了自己的身后。 白月光立马下移，滑动身子重新来到前方，她重新捡起了双刀使出一招燕子回头，朝宋星辰插去。 宋星辰却在此时闭上双眼，收刀入鞘，然后再次拔刀出鞘。 而他整个人的气场也在刹那间发生改变，就仿佛一只被束缚在无间地狱里的魔神，慢慢苏醒。 他是在使出武宋的不传之秘：森罗拔刀斩！ 那一刻，唐刀快得几乎看不到影子，一道黑色的刀气砸在了白月光的身上。 白月光直接被黑气残忍的包裹在了半空，等落地时衣服上已经满是刀伤，鲜血直流。 “白月光！” 那一刻，我不顾一切得冲了上去。 我承认我不怕死，可我怕白月光死。 白月光明明受了那么重的伤，却只是随意擦了一下嘴角，却又起身迎了上去：“斩鬼神！” 一刀断舍离，二刀惊龙虎，三刀斩鬼神。 她的双刀突然回归变成了一把刀，就好像这刀本来就只有一把。 在看到她施展斩鬼神的那一刻，我想到了白凛，原来当初杀死白凛，救下我的人，真的就是白月光。 在我不知道的日子里，她一直都守着我，保护着我！ 而那时的我，却恨着她的不辞而别。 这是白月光的杀招，犹如战场上慷慨赴死的骑士，见鬼杀鬼，见神杀神，人若挡我，天陨地灭！ 然而宋星辰却轻而易举得破解了，他冷笑着勾起唇：“宋听雪？你的心里装着这个小子，又哪里能真正的断舍离，发挥出斩鬼神的威力。哼，就让你见识一下真正的斩鬼神。” 此时此刻，宋星辰冷漠得好似一个冰冷的怪物。 他是要杀白月光？ 我不顾一切得挡了上去，白月光却怒道：“退后，丁隐，你退后！” 只见那一刻山崩地裂，我的面前仿佛出现了十几道宋星辰的残影，宋星辰的刀落下了，白月光倒在了血泊里。 这一切发生得实在太快了，快到我只跑了一半的路，快到我根本就来不及…… 我疯了一样得跪倒在白月光的跟前，此时她的面纱已经全部破成了碎片，清尘绝艳的一张脸就这样出现在我面前。 她的皮肤白得好像一张纸，轻轻一撕，就破了。 而嘴角边全是往下滴的鲜血…… “丁、丁隐。”白月光喊了我一声，却还想撑着最后一口气去拿刀，她对我说：“你退后，我还可以……我还可以站起来。” 听到这话，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我苦笑着摸着她的脸，痛苦道：“你真傻，你怎么这么傻。我是男人，应该是我来保护你的。” 身后响起了宋星辰绝情的嗓音：“我不会允许任何威胁到家族的人活在世上，既然暴露了身份，那么你，宋听雪，就要跟丁隐一块死。” 我猛地扭过头，看向宋星辰：“呵呵，你要杀我，我绝不多言，可她是你宋家人，她给你们提供了那么多破案的线索。小白，小白就是白月光，就是宋听雪！” 我希望宋星辰可以放过白月光。 宋星辰却说，自己刚才给过她机会，是她自己放弃的。 那样冷漠的一张脸，好似没有任何的感情，看着看着，我就笑了：“宋星辰啊宋星辰，我原以为你是面冷心软，原来你的心跟石头一样硬。” “亏我喊了你那么多年的星辰叔叔，亏我当初对战喵星人时，拼死拼活得救你。到头来，竟是这样的下场。” “宋星辰，你跟宋阳一样都是冷血屠夫，文宋，武宋，都会不得好死。” “哈哈，都会！” 我仰起头哈哈大笑，笑得心胆俱裂，笑得痛彻心扉。 宋星辰对我抬起了唐刀，我看向了他的眼睛，他没有停，眼里是一往无前的执著。 然而就在唐刀刺下的那一瞬间，我被白月光推开了。 “小心！” 白月光用最后一丝力气为我挡下那致命一刀，刀尖贯穿了她的腹部，我满身都是血浆，都是我最爱的人的血。 那一刻，无穷的魔性充斥着我的胸膛，我站起身来，向宋星辰施展出了冥王之瞳。 宋星辰被我震了一下，可他到底是武宋最杰出的弟子，很快就挣脱了我冥王之瞳的束缚。 “丁隐，抱着我。”白月光伸出手抓住了我的手腕，她不希望在人生的最后一刻，我们还要继续浪费时间。 “这一生我们错过太久太久了，这一刻，我想为自己而活。丁隐，我为你唱一首歌吧。” “明月，像是坠入大海的琉璃。那个看到的少年，动了心。” “是归去，还是赴一场虚无的梦境？” “我不知道，也不想看透这结局。” 低沉沙哑的嗓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听，雪越下越大，飘在了我的头发上。 老天爷到底是厚待我的，看着白月光，我心中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这是我人生最好的结局。 我跟白月光依偎在一起，双手十指交叉，幸福得闭上了眼睛…… 第三八一章 刀神VS宋星辰 “宋星辰，你太放肆了！” 一道骇人的声音突然打破了黑夜的沉寂，那声音沙哑苍老，历经风霜，却又是那么的熟悉。 我们几人齐刷刷得望去，只见巷子高耸的围墙上，赫然站着一个孤傲的黑影，他脸上戴着一张青面獠牙的夜叉面具，斗篷的一角被风扬起，更添了几分肃杀之感。 刀神？ 来人居然是刀神？ 他的左手滑出一柄半透明的短刀，宋星辰不可置信得往后倒退了一步：“风雪无涯刀，前、前辈，您还活着……” “您、您不是……” 宋星辰心胆俱裂，刀神面具下传来沙哑的嗓音：“滚！你还不配让我出手。” 可宋星辰太执拗了，他咬牙抬起头，一双星眸无比倔强：“今日就算你杀了我，我也一定要完成自己的使命。” 话音刚落，宋星辰陡然间向我们冲了过来。 可就在那一瞬间，刀神鬼魅般的身影突然挡在了我们面前，那柄残刀轻描淡写得搭在了唐刀之上，却暗含着千钧之力。 随后刀神迎面给了宋星辰一掌。 宋星辰被这一掌击的倒飞三四米，却很快抵住墙壁，又横刀杀了过来。 “他们必须得死！” 宋星辰咬牙切齿得吼出这一句话，朝着刀神施展出斩鬼神，可刀神却幻化出比他更多的残影，那一刻，宋星辰愣住了。 随后，一道影子出现在了宋星辰的身后，朝着他的后心击出一掌。 “这是催心掌，我只用了五分力道，不然能将你的心脏碎成八瓣！”刀神怪笑道。 宋星辰口吐鲜血，用唐刀支撑着自己才没有倒下，可他是决了心要我跟白月光的性命，下一秒，他假意攻击刀神，实则虚晃一刀，迅速后撤，要将白月光斩首。 我将白月光的头往自己的怀里一按，整个人包裹住了她，如果今天必须要死一个人，那就让我丁隐的血来祭你宋家的刀吧！ 刀锋就要斩向我的头顶时，一柄薄如蝉翼的残刀再次截住唐刀。 此刻刀神仿佛生气了，一把将宋星辰提了起来，他的双手犹如千手观音，无数道掌风打在宋星辰的胸膛之上。 “这一掌是为宋家先祖打的，打你这个后辈是非不分！” “这一掌是为法宋一脉打的，打你这个后辈忘恩负义！” “这一掌是替我师父打的，打你脏了这柄唐刀，当初他将黑陨刀交予你的时候，是要你为正义而战，如今你都做了些什么。” “这一掌是替宋阳打的，口口声声喊着小少爷，结果你背着他都做了什么。” …… 四道催心掌落下，宋星辰倒在了漫天大雪中，满是骨骼碎裂的声音。 可刀神还不解气，居然抓起宋星辰的唐刀刺穿了他的后背。 那一幕，我不忍心去看，脑海里浮现出了好多好多的画面，居然还生出了许许多多的担心。 毕竟他是宋阳的影卫，他受伤了，还怎么保护师父。 毕竟他是我的星辰叔叔，他也曾经保护过我…… 丁隐啊丁隐，你可真是没出息，人家都要你的命了，你居然还想着心软，还想着关心他们。 刀神那一刀并没有要宋星辰的命，他只是冷冷得站在宋星辰的跟前：“最后一刀是我替法宋姑娘讨的。宋星辰，我劝你一句，要是再听宋家老宅那个老妖婆的命令，宋阳迟早被你给毁了。” “小少爷。”听到宋阳的名字，宋星辰羞愧得低下了头。 他捂着自己的胸口，跌跌撞撞得离开了。 而我则抱着满身是伤的白月光跟着刀神走了。 走到一半，我体力不支栽倒了过去。等醒来，身上的伤已经被全部包扎完毕，白色的纱布缠在身上，但只要用力，伤口被扯到的时候还是会隐隐作痛。 抬眼一看，这里似乎是个陌生的地方。 我没看到白月光，心里念着她的伤，便起身去寻，却发现这里四处都栽满了青色的修竹，风吹在一根根竹子上，发出悦耳的响声，让我的伤口都没那么疼了。 这里很安静，很祥和。 走着走着，耳边突然传来了诵经的声音，莫非这里是寺庙禅院？ 我顺着声音寻过去，发现周围并没有什么大殿或者舍利塔，只是一排很淡雅的小院，而声音是从最大的那间院子里传来的。 走过去一看，里面坐满了穿着粗布，手拿念珠的居士，他们似乎正在诵经拜佛？ 不对，那好像不是佛。 台子上塑着的几尊菩萨都有正邪两面，最中间的那尊菩萨，他的左脸慈悲落泪，左手的手掌伸出，掌心向外，手指下垂，结成了一个施愿印。 施愿印，代表着佛家普度众生的慈悲心，施予众生所需，满足众生愿求。 可他的右脸却如地狱恶鬼一般狰狞，青面獠牙，仿佛饱含着无穷的怨气，死死瞪着眼前之人。而他的右手握着一只金刚杵，似乎正准备大开杀戒。 另外几尊菩萨像也是如此。 一面正义，一面邪恶。 一手施无畏印，让众生消除死亡的恐惧。 或是施说法印，让众生觉悟佛法。 或是禅定印，让众生心安隐世。 总之他们的左脸左手都是慈悲之意，可右脸却通通凶神恶煞，或是拿着钢叉，或是拿着短刀，或是一枚滴着鲜血的心脏。 这样的佛像我还是第一次见，可面对这些的塑像参拜诵经，不会成魔吗？ 但看那群粗布麻衣的居士，一个个却五官祥和，礼佛念经不受任何外部影响，哪怕我这一个外人进来了，也都没谁去理会。 他们都专心得念着自己的经，仿佛超脱了这世间的一切。 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对方身穿黑色斗篷，头戴夜叉面具，不是刀神是谁呢？ “谢谢你，救了我跟白月光。” 我弯着身子道谢，刀神却一把扶住了我：“救你，不过是主持正义，至于法宋那姑娘。于公于私，我都不能让仅剩的这条血脉死在星辰的手中。” 听到星辰叔叔的名字，我的眼神黯了黯，可听刀神的称呼，似乎他认识宋星辰。 还有宋星辰那句：您还活着？ 难道说眼前的刀神真的是师父的爷爷？ 我实在太好奇了，忍不住问出了口。 刀神轻笑了一下，然后道：“这世界都有正邪两面，有人坚守正义，有人沉迷邪恶，而我们则行走在正邪之间，维持着最后一丝道德之光。” ”师父已经走了，但刀神永远都在。” 说罢，对方摘下了面具。 他居然不是画像中那个老者，而是一个颇有气场的中年女人，轮廓硬朗，眉眼间带着一股英气。 “师父，难道您是刀神的徒弟？”我惊诧得问道。 对方回答道：“我确实是师父唯一的亲传弟子，我叫尹云露，是现在的刀神，而他们，也是刀神！” 尹云露指了指那些在诵经的人，告诉我，这里的人都是刀神。 “早在师父亡故的那一天，刀神已经变成了一个信念，一个群体，只要还有无处伸冤的人，刀神就永远会存在这天地之间。” “为弱者主持公道，将欺压百姓的不法之徒斩尽杀绝！”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正义不受法律所圈禁，也不受私情所绑架，刀神认的唯有二字：公平。 第三八二章 何为正，何为邪？ 第二天，尹云露带我去见了白月光！ 但她表示白月光受了很重的外伤，目前还处于昏迷状态，不能被外界干扰。 在此期间，我只能隔着窗户去看，等白月光真正脱离了生命危险，才会领我进门。 经过漫长的等待，我终于见到了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 她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嘴巴也抿得紧紧的，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痛苦，整个人的脸色苍白如雪。 我已经记不得有多久没这么认真的看过她了。 自她不告而别的消失后，我找过她，恨过她，却始终敌不过内心深处对她的思念。 我想我这辈子是栽在她手里了。 哪怕她生气，哪怕她憔悴成这幅样子，我依然觉得她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女人。 我轻轻得抚摸着她的脸蛋，小心翼翼得好像这是世上最珍贵最易碎的宝贝。 真的好想她快点醒过来，快点好起来，我好想同她面对面得说说话，问一问她，当初救我的人是不是她？ 她对我的感情是不是同我一样。 “小姑娘腹部受的那一刀，贯穿伤很大，要不是我梵音精舍有一位疗伤圣手，怕是她熬不过生死一关。星辰，这一次是真对你们下了死手……” 说话间，尹云露深深得叹了口气，却让我们不要太过责怪宋星辰，毕竟他也只是一个服从命令的人。 要怪只能怪宋家老宅里的那个老妖婆。 “老妖婆？”我疑惑了一声。 这时从外面走来了一个红胡子蓝眼睛的外国人，明明一头卷发，身上却穿着一件白色居士服，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我要检查她的伤。”男子说着蹩脚的中文，让我往旁边退一点。 尹云露告诉我：“他就是救了你心上人的那位疗伤圣手，原名join，现在中文名叫做祝正道。” “祝愿正义充满天道。”男子用蹩脚的中文给我解释他名字的来意，还朝我温和得笑了笑：“你女朋友很漂亮，你很帅，你们会很幸福了，love会战胜一切障碍！” 虽然他的中文还不熟练，但我却对这位老外有种莫名的好感，很质朴很真诚的人，我想没人会不喜欢吧。 不过我还是挺好奇的，这个外国人怎么会加入尹云露。 尹云露叹息一声道：“他曾经也是一位需要刀神帮助的可怜人。” 祝正道是地地道道的英国人，但他非常喜欢中国，觉得华-夏的文化非常有魅力，便来到这里留学，然后认识了自己的妻子，便扎根在这里生活。 其实他在中国的待遇很好，可以当外教老师，每个月的收入都很高，所以一家人过得很幸福，后来他还跟自己的妻子生了一个特别可爱的女儿。 直到女儿五岁的时候，在幼儿园遭到了校领导的侵犯。 怒不可遏的祝正道便报警，却没想到，所有人都为那个人渣做伪证，表示对方只是喜欢小女孩，并没有做出过分的事情。 再加上他们没有完整的证据，最后那个校领导被无罪释放。 祝正道愤怒不已，可还没等他做什么，自己一家人便遭受了灭顶之灾，女儿跟妻子都被一群黑衣人折磨而死。 对方甚至在他的眼前，侵犯了自己的女儿跟妻子。 最后他们又在祝正道身上捅了十几刀，将他扔在了临浦大江之中。 只可惜祝正道没有死，怀揣着滔天愤怒的他硬是活了下来，后来被尹云露救了，成为了尹云露的弟子。 在尹云露的帮助下，祝正道成功复仇，杀死了那个禽-兽不如的家伙。 “现在他也是一名刀神，除了跟着我们匡扶正义，锄强扶弱之外，还可以在这里救治众生！” 其实祝正道在大学念的就一直是医学，只不过留在中国后，比起从医，外教的收入更多一些，这才放弃了医学事业。 可现在他又可以在自己热爱的医学上发光发热了。 强大的悟性，让他不仅可以操纵复杂的西医手术，还懂得中医调理，以及宋家秘药的用法。 他说自己每救一个人，就可以让自己的妻女在天堂过得好一点，每杀一个恶人，就会让这世界少几个受害的弱者。 他很喜欢现在的生活。 “其实这里的信众大多数都跟正道有一样的经历。”尹云露解释道：“比如念经的那位蔡姑娘，明明是一位军-嫂，丈夫牺牲后，她依旧保持贞洁，却被男邻居动手动脚，还造谣说她是一个荡-妇，起诉无门。” “还有那位江小弟，见义勇为救了不知多少人，却被一个自己摔倒的老太太索赔到倾家荡产。” “林妹妹一家善良温和，父亲被撞进icu，肇事者却迟迟不赔医药费，导致林妹妹父亲去世，而对方却刚买了一辆宝马……” 那些人原本都是正直善良的好人，却被坏人毁掉了一辈子，法律没能帮助他们，反而被他们的律师不断钻着空子。 “真是可笑，可悲，可叹。”尹云露双眼眯着，发出轻蔑得嘲讽。 他说这里的每一个都是受尽屈辱不公的可怜人，而他们现在却为了世界少一些这样的人而努力。 何为正，何为邪？ 心中有正义，纵使手握残刀，散发的也是浩然正气。 心中有私情，纵使手持法槌，散发的也是腐朽之息。 这时候的我终于明白了刀神存在的意义，有些正义只有他们才可以维护，如果没有刀神，弱者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想你应该听过江北残刀的故事，七个斩杀恶龙的屠龙者最终却变成了恶龙，但我要告诉你的是，丁隐，我们跟当初的江北残刀不一样，我们没有任何要分赃的利益，没有利益的驱使，人性就不会受到蛊惑，我们就可以坚守住自己的初心。” “至于现在的江北残刀，那就是一个完全邪恶的组织，他们是拿了‘江北残刀’这四个字，而‘吊民伐罪’四个字则属于我们。” 江北残刀是邪恶的，而刀神是正义的，他们是为你我，为这天下所有底层的弱者而战！ 第三八三章 宋家的丑闻 就在这时，白月光嘤咛一声，似乎即将苏醒。 祝正道连忙给我让开了位置：“小兄弟，你心上人醒了，快来跟她说话！人能醒过来基本上就没有大问题了，不过你要记住千万不要让她的情绪太过激动，以免拉扯到伤口。” “谢谢你！”我激动得朝祝正道道了谢，赶紧坐在了白月光的身边。 白月光的小拇指一直微微跳动，这是她不安时候的动作，我连忙拉住，她终于不动了。等她悠悠转醒，美丽的眸子睁开的一瞬间，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情，轻喊了她一声。 可当白月光醒来以后，却一脸迷茫：“这是哪儿。” 她看向了我，欣喜道：“丁隐？真的是你吗？” 白月光伸出手，我赶紧将她的手慢慢放在了脸上，让她感受我的温度：“不是梦，我真的在你身边。” “现在，我们终于可以在一起了。” 白月光眼里含着泪，对我笑了，她轻声唤着我的名字：丁隐，丁隐。 而我则一遍遍告诉她：“我在，我在。”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白月光的手心有一排细微的茧，那是长期练武留下来的，她问我跟宋阳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怎么会引起宋星辰如此恐怖的报复。 我的脸摩挲着她的掌心，苦笑一声道：“我没有家了。” 我为了他，放弃了你。 可他不仅背弃了我，还想要杀我…… 白月光撑着力气坐起来，我怕她扯到伤口，赶紧主动上前扶她。 白月光将脸抵在我的脸上，一字一句悲伤得几乎要溢出水来：“我也没有家了，父母死了，哥哥也死了，我早就没有家了。” “不，你还有我，我不会再离开你。”我郑重得向白月光承诺。 纵使她从未向我表露过心意，纵使她从未说过爱我，但她的行动清清楚楚得告诉我，她像我一样珍视着彼此。 白月光是我的月光。 “小丫头，你跟丁隐就在这里好好养伤，这里就是你们的家，住一辈子都可以。”这时候尹云露突然打断了我们。 白月光抬起头看向她，感激得说道：“谢谢前辈救命之恩。” 说完，她就要起身，被我眼疾手快得拦住了。 尹云露摆摆手，让白月光无须行此大礼，她先是叹了口气，而后好似想起了什么悲伤的往事，唏嘘道：“不，这是我欠你的，当初没能救下你哥哥，是我一生的遗憾。” “轻霜是个百年难遇的奇才，他不仅性情像极了我师父刀神，就连做法也同出一撤，只可惜，景王爷这头老狐狸还是太聪明了……哎。” 尹云露握紧拳头，深深得叹了口气，似乎据她所言，白月光哥哥竟是个好人？ 我猛地看向白月光，白月光朝我点了点头：“轻霜就是我的哥哥，哥哥他一直以来都不是什么恶贯满盈的天王，他跟刀神前辈做了同样的一件事，打入江北残刀内部，以一己之力瓦解掉这个黑暗组织。” 原来白月光的父母从小就栽培他们兄妹，为的就是让他们继承法宋一脉的绝学，让世人知道谁才是仵作里的正宗！ 一次意外，宋阳的爷爷宋兆麟发现了白月光父母的存在。 他想让白月光一家认祖归宗，但没想到的是，父母在进到宋家祖宅后就再也没能出来了…… 白月光吸了吸鼻子，她咬着下唇恨恨道：“宋兆麟逼死了我父母，就是怕我们一家超越他，怕哥哥超越宋阳。” 那时候白月光父母已经很厉害了，尽管名气远没有警探宋兆麟那么大，但在江淮一带也是颇有威望。 在他们的栽培下，小小年纪的宋轻霜也开始展露头角，显示出强大的天赋。 至于宋阳，那时候根本无人问津。 “天道轮回，报应不爽，宋兆麟死了。”白月光说到这话时，尹云露的双眸明显黯了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不过我多多少少听说过，当初杀了宋兆麟的人，好像就是刀神。 而刀神就是宋兆麟的亲兄弟，兄弟相残，师徒反目，法宋一脉灭门前的诅咒似乎真的在应验…… 白月光叹了一口气：“只可惜，宋兆麟死后，没过几年，宋阳冒出了头，而且开始一发不可收拾。” 当时的宋轻霜刚刚成年，报考了静川大学，打算一举成名天下知。 可宋阳打破了他的美梦，更何况，这个人还是自己仇人的亲孙子。 宋轻霜几乎是恨死了宋阳！ 直到这时，景王爷突然朝他伸出了手，并且告诉他，宋兆麟的死是自己一手安排的，‘江北残刀，吊民伐罪’就是最好的证据。 宋轻霜被蛊惑着，投身江北残刀。 那时候的他实力根本不配去做一个天王，而景王爷也并没有逼迫他参与犯罪，只是提供最好的条件，让他精进自己的仵作绝学。 宋轻霜还培养了一群属于自己的弟子，对于景王爷，他甚至生出了一丝感激之情。 直到那场大战，景王爷败了，狼狈逃到了海外。 但没过多久，景王爷就突然出现在了宋轻霜的眼前，他告诉宋轻霜：“你报恩的时候，到了！” 景王爷扶持宋轻霜成为了新一代江北残刀的天王：洗罪师。 顾名思义就是为达官贵人洗脱罪名的，一开始宋轻霜并不愿意这么干，身为宋家后人，他的手要为老百姓洗冤昭雪，而这样做，无疑违背了祖训。 景王爷骗他说，死的那些都是该死之人，他们只不过是在伸张正义罢了。 宋轻霜不是傻子，他暗中调查发现，什么正义，全是骗人的狗屁。 当他找景王爷对质的时候，景王爷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景王爷威胁宋轻霜必须听自己的话，否则他的妹妹，他的徒弟，就会成为他执迷不悟的第一批牺牲品。 “更何况，别忘了，你跟宋阳之间还有血海深仇，难道你要一辈子被他踩在脚下吗？”景王爷使出了激将法。 宋轻霜沉思再三后，终于点了头。 但事实上，他想到的并不是超越宋阳，他是嫉妒宋阳，可他最在乎的是自己身上流淌着的血脉。 文宋一脉可以道貌岸然。 武宋一脉可以是非不分。 法宋一脉却永远不能忘记先祖的遗训，他决心打入江北残刀内部，在最关键的时候给景王爷一刀，绝对不能让这个老妖怪再有死灰复燃的机会！ 想要杀死一个人，在他身边取得信任，再一击必杀，是最稳妥的做法。 “听雪，你要记住，哥哥会亲手证明，法宋才是真正的仵作传人，我会让父母看到那一天，让他们由衷得为我骄傲。” 白月光双眼含泪，颤抖得说出这句话：“这是哥哥亲口对我说的话，他告诉我，宋阳做不到的，他一定会做到……” 第三八四章 洗罪师（三更） 那几年，宋轻霜早出晚归。 白月光永远都是在家里等着哥哥，而宋轻霜则让妹妹大胆的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她喜欢唱歌，好好得唱歌就行，法宋的使命，他会一个人完成。 “可你们知道吗？一开始我还能看到哥哥，疲惫的，辛苦的哥哥，后来两个月，甚至大半年都见不到他一面。” 哪怕是哥哥的生日，他都顾不上回家。 为了跟哥哥相处的时间久一点，白月光在生日的时候，跟哥哥提出了一个愿望：“我也要加入你的组织！” 每一年的生日，宋轻霜都会陪自己过。 白月光知道那是她最好的机会，哥哥是从来不会拒绝自己的。 但宋轻霜却拧了下眉头，他不想让妹妹被卷入黑暗的旋涡，自己的妹妹值得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而那些污-秽，他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聪明一如白月光怎么会想不到宋轻霜的反应，她早就计划好了说辞，她说自己梦到爸妈了，爸妈要让她学这些。 而且她突然对唱歌没兴趣了，她喜欢验尸，她要跟哥哥在一起。 宋轻霜同意了，表示自己可以教她法宋一脉的绝学，但加入组织不行，她年纪太小了。 “听雪，你先考大学吧，静川大学是全国法医的摇篮，那也是哥哥一辈子的梦想，你可以替哥哥去那里念书吗？” “当然可以，哥哥你放心吧，我那么聪明，一定会考上静川大学的！” “我也会突破静川大学最难的地狱终审。” 当时白月光兴奋得答应了，哥哥的梦想，她一定会圆满实现。 可事实上，宋轻霜想的却是白月光只要去念书了，四年的光阴足够改变一个人，她可以恋爱，可以拥有生命中更重要的一个人。 到那时候，她想要加入组织的执念就不会这么深了。 可谁也没想到，一场变故会将宋轻霜为白月光铺的路全部毁掉…… 多年的时光，让宋轻霜化身为江北残刀的第三号天王，而他也开始了自己的收网之路。 只可惜，景王爷早就洞悉了这一切，并且故意安插了一个孤儿进入洗罪师，学习宋轻霜的本事。 那孤儿天赋异禀，学完了宋轻霜的本事以后，跟景王爷沆瀣一气，算计了宋轻霜。 宋轻霜被设计跟宋阳交锋，最后被逼的跳下百米高楼…… “就在哥哥死去的当天，我拿到了静川大学的毕业证书，我想，他一定会很开心，我终于替他完成儿时的梦想。” “可是哥哥却再也看不到了。” 白月光低下头哀恸得说出这句话。 我轻轻拍着她的背，想要给她安慰，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而就在我哥哥死去的当天，那个叛徒改掉了自己的名字，所有洗罪师都姓白，而他改了哥哥赐他的姓，更名为：疯狗。” “他说景王爷最需要的是条狗，而不是一个心怀二志的白云。” 景王爷打算扶持疯狗上位，但那群由宋轻霜一手栽培的白姓洗罪师只听从于宋轻霜，而非景王爷。 哪景王爷亲自赶来镇压，也没有一个人低头。 疯狗不能服众，但景王爷需要洗罪师，于是白月光来了，所有白姓洗罪师拥护白月光为王。 而白月光只有一个条件：杀疯狗，正门风！ 她相信那么急着上位的人一定不是好东西，那么急着改名的人一定是叛徒。 疯狗哭着求着景王爷救命，而景王爷轻而易举得答应了这个条件，将疯狗交在白月光的手上，任由她处置！ 其实景王爷也很清楚，这小丫头是在给自己下马威。 如果有人胆敢背叛洗罪师，那么疯狗就是他们的下场！ 大概半年的时间，白月光就查清楚了这一切，她知道是景王爷跟疯狗联手设下了圈套，她杀了疯狗，景王爷却无可奈何。 “那我师父……不，宋阳当初是误杀的你哥哥？” 还记得几年前，白月光说是宋阳爷爷害死了自己的父母，而宋阳害死了自己的哥哥。 刚才我大概听懂了，白月光父母是从进了宋家老宅后，就永远的消失了。 而宋轻霜则是在跟宋阳交锋的时候，粉身碎骨。 那个梦我做过，一个英俊的男子被逼的跳下高楼。 可这样说来，罪魁祸首也是景王爷跟疯狗啊，好像跟宋阳并没有多大关系？ “你觉得以宋阳的聪明程度，他会不知道？他会看不出这是场彻头彻尾的阴谋？他明明可以救我哥哥的，他明明可以，可是他为了铲除法宋一脉，眼睁睁得看着我哥哥死了，丁隐，你说，我能不恨他吗？我不应该恨他吗？” “如果说，景王爷是主谋，那宋阳就是帮凶！” 因此在看到我要加入特案组的时候，白月光才会不顾一切得现身，她不希望我加入特案组，不希望我跟宋阳就真的这么走了。 因为关于我家的灭门惨案，她多多少少知道一些。 她不希望我后悔。 如果我加入特案组，整日跟宋阳朝夕相对，在知道真相的那一天，我恐怕会发疯崩溃，所以白月光只能用自己，来逼我选择。 “因为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才……可我没想到，宋阳在你心里的位置会那么那么得高。” 白月光说自己低估了宋阳的重要性，我连忙拉住了她的手，小声跟她道着歉，是我不好。 当初我还以为她想挑拨我跟宋阳的关系，却没想到，她居然一直都在为我考虑，而我却那样对她…… 丁隐，你可真是不知好歹！ “不用道歉，其实我跟你一样，我明明恨死宋阳，却忍不住帮他。一边为江北残刀毁尸灭迹，一边又往特案组寄举报信。呵，有时候，人真的是很矛盾。” “可我一直都记得哥哥的教诲，不管我们漂泊何处，不管我们有没有身份，一定要记住，我们身体里流淌着的是先祖宋慈的血。所做所为决不能遗忘初心，那样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白月光吸了吸鼻子，苦笑道：“帮了特案组那么多，现在又爱上了宋阳的徒弟，也不知道九泉之下的哥哥会不会生气。” 我紧紧握住白月光的手，坚定得告诉她：“不会，这就是宋家精神，洗冤禁暴，无怨无悔。至于爱情，也根本不会有对错。” “我会待你好的，听雪，我会待你特别特别好！” 一个字一个字，我郑重无比得向白月光承诺道。 第三八五章 《洗冤集录全本》 “你要敢对我不好，哥哥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白月光少有的跟我开了一句玩笑，俏皮的模样煞是可爱。 我轻刮了刮她的鼻子，宠溺得笑了。 白月光突然想到什么，不由得担心起来：“上次白凛的事，景王爷就有所怀疑，后来的炼金案中我冒险寄给你线索，已经被人盯上了！前不久景王爷故意试探我，半路取你性命，当我救下对方之后，才发现根本不是你，而是景王爷安排的鱼饵。” “景王爷让我选择，是亲手杀了你，还是叛逃组织，承受修罗血祭之刑。” “修罗血祭？”这时候尹云露突然看了过来，她解释道：“师父曾经说过，江北残刀起源于七帮，七帮的首领在杀死一个为虎作伥的恶霸之后，最后成为了当地最大的帮派头目，把控着码头、食盐、牙行各种生意，连官府都让着他们三分！” 这七人相识于微时，尽管偶尔会有生意和地盘上的矛盾，彼此之间还算和睦，可是等他们相继去世之后，一直被他们压抑的矛盾也一并爆发，他们的接班人率领部下彼此残杀、争夺地盘。 当时还有最后一个创始人活着，他看着自己兄弟几人创下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痛心疾首！于是将所有继任者叫到一起，告诉他们这一切是怎么拼来的。说完他便当着众人的面用当年刺杀恶霸的一柄残刀自杀了，用自己的血来警醒这帮晚辈。 而这就是修罗血祭的由来。 “你们宋家是修罗血祭最好的献祭品，从古至今，被送上修罗祭台的宋家人，已经有十几个了……”尹云露深深得看了白月光一眼。 白月光皱起眉头，她看向我道：“如今景王爷已经知道了我的选择，他怕是要到处追杀我，用我的血来警醒江北残刀！” “这里，我们恐怕不能待太久。”白月光不想连累到这里的居士。 尹云露挥了挥手，霸气凛然：“你们就安心住在梵音精舍，至今还没人敢闯入紫竹林中。” “若是江北残刀真敢来，就让他们的血来祭我这把风雪无涯刀！” 有了尹云露的话，我跟白月光安心得住了下来。 这段日子，我们相互扶持，相互依偎。 有时候我都感激身上的伤，如果没有它们，我怕是见不到白月光这么柔情似水的一面。 在她下不了床的那几天，我会给她喂药，受了那么重的伤都一声不吭的她，居然会因为药苦得皱眉头，甚至撒娇：“丁隐，我能不能不喝。” “不行，良药苦口，喝了身体才能舒服。”我什么都会依着她，唯独身体的事不能马虎。 但每次等她喝完药，苦着眉头在舌头边扇风的时候，我又会变戏法得给她一粒蜜饯，而她每次在吃了甜以后，笑嘻嘻得对我说：“丁隐，你最好了。” “我会对你更加更加得好。”我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 不知道是祝正道的药太好了，还是白月光的身体很棒，一周后她就可以下地了。 如此冰冷的女神会亲自下厨给我熬粥，会跟我一起在山林采摘各种野果，也会跟我一起爬上屋顶看月亮。 我们靠在一起，数着星星，望着月亮。有时候我真觉得，如果能就这样一辈子，那该多好。 如果是梦，我情愿一辈子都沉醉其中，永远都不醒来。 白月光会给我做各种好吃的，我也会学着下厨给她做饭，每天她都会笑，就像是一个坠落凡间的天使。 清冷不可追的月光，终于成了我触手可及的暖阳。 她会因为油溅到胳膊，跟我喊疼。 她会因为我说错了话，生气得捏我耳朵，警告我下不为例。 她会因为伤感的爱情片，哭得稀里哗啦。 她会…… 可是我却越来越喜欢她了，喜欢她闹，喜欢她笑，喜欢有她不再孤傲和清冷。那一刻我才知道，白月光不是我求不得的执念，她是真的烙印在我心底最爱的人。 我珍惜在一起的每分每秒，有时候我会想起饺子，想她现在有没有重新开始自己的生活。 有时候我也会想起慕容清烟，想她有没有案子需要我破？ 这种想念跟我当初想白月光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那时候想白月光心里会抽搐得疼，就好像她走了，把我的心也活生生得挖走了。 可是对饺子跟慕容清烟，我只有朋友的牵挂，跟想钟子柒的感觉一模一样，顶多夹杂了一份担忧，以及亏欠。 我知道自己可能会有点对不起饺子，但感情的事不能勉强，我不喜欢她，却要硬生生跟她在一起，这样才是伤害。 两个人若不是互相喜欢，在一起越久，对另一方也就越不公平，这是我一直没有接受饺子的原因。 因为给不了，给不起，索性就不去给。 白月光是我一见倾心的人，从喜欢上的那一刻，我就没有想过要放下了，就好像已经长进了我的身体，融入我的骨血。 试问，一个人能把自己的血割舍掉吗？血全部放掉，人也就死了。 “我们两个苦命的人，终于在一起了。”白月光看着我，发出感慨。 她有时候会因为之前的故意接近而向我道歉，我堵住了她的嘴，跟她说，我们之间不提这个。 只要她在我身边，一切的一切我就都不在意了。 在这一个月的时间，我们的感情突飞猛进，在朝夕相处中，我的感情没有变淡，反而越来越浓。 我越来越爱她了。 有一天，白月光突然说要送我一个礼物，她让我闭上眼睛，随着‘铛’‘铛’‘铛’三个字以后，她笑着道：“现在你可以睁开了。” “这个是……” 我接过一本厚厚的蓝色册子，翻开第一页，上面赫然写着一行宋体字：洗冤集录下。 我不可置信得望向白月光，白月光朝我点了点头：“这是我们法宋一脉独有的验尸绝学，当初文武双宋没有找到，是因为这下半册只留在了我们法宋部分人的脑子里。” 法宋那一脉的遗孤便是其中之一！ 而后代代相传，没有纸质版，只靠口传心授，因为只有这样才是最安全的。 这段时间白月光晚上都是在默写这本书，为的就是送给我。 “谢谢你听雪，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我一把将白月光揽入怀中，感动得已经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第三八六章 丁隐的第一次 “以后你还会有更多更好的礼物，丁隐，你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东西。”白月光温柔得看向我。 我定定得看向她，白月光突然上前，猝不及防得吻了我一下。我有些心猿意马，摸向她的后背，想加深这个吻，白月光却突然伸手敲了敲我的额头：“好了，小色-鬼，赶紧接受我这个礼物，不然，我生气了。” “你，礼物？” 我眼神突然变深，朝白月光瞥了一眼，白月光却好像害羞了，将我的头掰正，让我去看那本书。 我没有继续闹她，将《洗冤集录下》翻开，发现里面记载着大量的验尸绝学，很多都是我从未见过的，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而且上面的绝学极其强大，甚至远超过宋阳教给我的那些。 很多都是剑走偏锋，需要一定的契机以及天时地利，其中还有一部分是防身术。 白月光解释道：“你现在身手不行，必须要学一些自保的本事，不然谁想害你，就太容易了。” 我正要跟她道谢，白月光突然打断了我：“不过自从《洗冤集录》被一分为二，法宋惨遭灭门后，只要默写出这些绝学，每到深夜笔墨都会散发出一股血腥味。所以丁隐，你学的时候务必小心，这也是为什么我现在才将这本书交给你的原因。” “梵音精舍有佛法加持，在这里我要放心得多，如果你觉得心乱了，一定要告诉我，我们可以去佛堂听听经，让心静下来……” 之前的时候，白月光一直觉得我性情乖戾，遭受了灭门惨祸的我，很容易滋生心魔，但现在有她看着，有刀神的徒弟尹云露在，她觉得问题不大。 我朝白月光笑了笑，告诉她，现在的我已经不是以前的丁隐。 “现在的我已经长大了，也可以保护你了。” 我让白月光放心，白月光满意得点了点头。 可她不知道的是，就在我跟宋阳决裂的那一天，看着《洗冤集录上册》，我真的出现了书本流血的幻觉，亲眼目睹了法宋百余口被灭门的惨剧。 兄弟反目，师徒离心，这个诅咒一直都在！ 我尽量避免晚上看书，只有白天的时候才开始学里面的东西，正如白月光所说，我现在最欠缺的是手下的功夫。 在洗冤集录下册中，有一门叫做‘分筋错骨’的防身技，听起来虽然颇显毒辣，但我感觉还挺适合自己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从小没练功夫的原因，过目不忘的本事在学武功的时候有点不大好使，这一绝招看了我好几遍，看得我眼花缭乱的，都学不会。 于是我每天就在紫竹林的修炼，把竹子当成人体模型，五爪凶狠的去扣拿各大要穴。 一开始指甲都折断了，血流不止，竹子却岿然不动。 白月光不仅亲自演示，还会纠正我的每一个动作，告诉我其中的要领，并点明发力点。 虽然是五爪破竹，但腰也要使力，小腹绷紧，全身的力气灌入五指，然后再从指尖发出去。 “噗”的一声，白月光前面的竹子被撕碎。 我学着她的样子开始练习，虽然比之前好了许多，但还是没她那么顺手。 白月光表示可以了，她当初学也废了不少指头。 在日复一日的练习下，我开始徐徐进步！ 厚积而后薄发，有一天我居然可以徒手寻找每一节竹子的弱点，一招拧断。那一刻我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了，这要是人的腿脚，估计会直接残废。 白月光就在一旁微笑得看着，有时候给我弹弹吉他，让我整个人的心都静下来，不慌不忙得寻找动作要领。 就这样，紫竹林成了我的练武场。 有一天晚上，尹云露出去执行任务了，我跟白月光就着月光吃着我们自己做的月饼，有一个毛茸茸的小兔子，还有一个清冷的月光美人。 “这是你。” “我要把你一口给吃掉。” 我拿着那个美人式样的月饼，朝白月光说道。 白月光冷艳得抬起下巴，露出美丽的脖颈：“才不是呢，那是嫦娥。” “你就是我的嫦娥。” 我控制不住得吻上了白月光的脖子，只感觉到她颤栗一下，而后迷惘得望向了我。 “傻丫头。” 我用手指轻刮了刮她的鼻子，白月光红着脸喝着青梅酒，我也陪她一起喝，可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月光下，脸颊微红的白月光，我总感觉自己全身燥-热得可怕。 白月光也呼吸有些急促，故意转移着话题：“丁隐，你看，又是一个满月。我出生时就是满月，满月一直是我的幸运日。” 听到这话，我彻底忍不住了，意乱-情迷得问她：“那你想不要有个满月的儿子或者女儿？” “啊？” 白月光讶异得看向我。 我定定得看着她，手指在她的手心摩挲打圈，暗示道：“听雪，我二十一岁了，我长大了。” “你想要？” 白月光立即明白了我的意思，涨红了脸颊，好似一只鲜艳欲-滴的苹果。 我重重得点了下头，不知道别的男人是怎么样，面对心爱的女人，如此惊艳的模样，我真的有些发疯，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滚-烫得不行。 心里一直有个声音在叫嚣：我想要她，我想要白月光。 白月光敛了敛眼神，问我：“你真的准备好了吗？你知道这样做的代价吗？” 听到这话，我稍稍冷静了一些。 白月光微微叹了口气，似乎明白我们永远都不是一路人，短暂相逢最后的结果昭然若揭。 而这一次，我勇敢得抱住了她。 我对她说：“听雪，我准备好了。” “以后你就是我丁隐的妻子，我发誓会用自己的一生对你好，珍视你，爱你，保护你，永远把你放在心里的第一位，谁也不能动摇。” 白月光抬起头，水光色的眸子微微有烟波流动，她问我真的吗？我们真的可以吗？ 我用行动回答了她的问题。 下一刻，我们两个人一起落入了温柔缱绻的月光中…… 第三八七章 死亡通牒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白月光就在我的怀里，我忍不住亲了亲她的额头，这是我人生中最幸福的时刻。 真想让时间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对心爱的人永远都看不腻看不够，我又忍不住吻了吻白月光樱花般的粉唇，却听到一阵嘤-咛声：“不要了，大早上的就使坏。” “谁让你欠了我那么多年，不得补回来？”我笑着揉了揉白月光的脑袋。 白月光缩回被窝里，清冷的嗓音哑哑的，很好听：“那也不能一次性补太多啊。” “哪有补太多，昨晚不是让你睡了几个小时？”我也缩回被窝，抱住了白月光盈盈一握的小腰，在她耳边暧昧得说道：“要说都怪你，谁让你把我饿狠了，没几个月别想……” “你！” 一听到几个月都睡不够，白月光扭头就要跟我抗-议，胸前的绵软贴紧我的胸膛，我又有些饿了。 吃饱喝足以后，已经是日上三竿。 中午吃饭的时候，尹云露已经完成任务归来，饭桌上，她看到面色微红的白月光，气质微微有些改变，不禁诧异的瞥向我，我揉腰眼的手赶紧停下，生怕被尹云露发现。 尹云露别有深意得道：“法宋的小姑娘终于长成女人了，小子，你可得好好对听雪。” “那是肯定的。”我抓着白月光的手，跟她十指紧握。 这辈子我都不会松开她了，除非我死！ “不过啊，有些人还是得多锻炼锻炼身体，男人不能腰不好。”尹云露抿着茶提醒了一句。 “听到没有。”白月光故意瞪了我一眼。 我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哪是我腰不好，明明是被榨太多次了好不好，我朝白月光使了个眼色，让她晚上给我好好等着…… 现在嘴犟，也不知道昨晚哭天喊地求饶的是哪个？ 尹云露是个很传统的女人，她觉得既然我跟白月光已经行了周公之礼，就必须给白月光一个名分。 不久之后，尹云露在梵音精舍为我们举行了简单的中式婚礼。 从尹云露手中接过白月光的那一刻，我发誓自己这一生都不会辜负她，从此以后，白月光就是我的家，她在哪里，家就在哪里。 以前我只当白月光穿白衣的时候最好看，却想不到她穿红嫁衣竟美得如此动人。 在掀开红盖头的那一刻，我彻彻底底得沦陷了，只见她双腮驼红，双眸含着一汪春水，比桃花还要柔媚，小嘴不点而赤，娇艳若滴。 一袭大红丝裙露出雪白的脖颈，下面是若隐若现的峰峦，腰不盈一握，美得如此无瑕，美得如此不食人间烟火。 好一个绝色美人，而她今夜便是我丁隐的新娘。 “丁隐。”白月光突然喊了我一声，那一声就好像带着钩子，将我所有的冲动全部勾了出来。 我等不及跟她说任何一句话，便急急得拥着她的身子，倒在了床上。 也许千言万语都敌不过这一刻行动的强有力。 我一边吻着她的脸，她雪白的脖颈，一边急急得解着她的扣子，实在解不开的时候，我直接用力撕了下来。 “丁隐，你别急，我们有一整晚的时间。”白月光笑着说我又不是第一次，干嘛像个毛头小子一样。 我顾不上跟她说话，全用来亲吻她。 不管多少次，每一次我都会有着难以自持的冲动。 白月光一声声喊着我的名字：“丁隐，丁隐……” 或是沙哑，或是娇媚，都让我停不下来，想要跟她再近一些。 这一刻，她是我的，完完全全都是我的。 白月光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月光。 她的清冷，她的娇媚，她的柔情似水，只属于我一个人！ 就这样，我白天练武，晚上还有活动，白月光总是笑着说我，像是一头小兽，怎么都吃不够。 白天她有多严苛，晚上就会有多求饶。 而我晚上有多用力，白天就会被她给报复回去。 不过我欣然接受，哪会有什么逆反情绪。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幸福得我都有些以为可以这样一直走下去的时候，直到有一天，我们平静的日子还是被打破了。 那一天我们突然接到了一份邮政快递，里面是一个u盘。 但寄件人却是一个令我恐惧的名字——郁宁！ 郁宁就是当初在当涂市，用流浪汉的肉做羊肉串的变态帅哥。 他居然还活着？ 一开始，我还以为他是想找我复仇，直到回到卧室，我们将u盘塞入电脑，视频中再次出现了郁宁那种吸血鬼般苍白的脸。 多年不见，他越发优雅了，嘴唇红艳艳的，好像刚刚喝过了人血。 他手中玩弄着一个红酒杯，美得就好像高贵优雅却神秘迷人的吸血鬼骑士，他的嗓音带着一抹邪气，阴森森的：“丁隐，好久不见，还有白大人，也在你身边吧。” 他笑着舔了舔自己的嘴唇：“白大人是绝世美女，也不知道白大人的血有多好喝，哈哈，言归正传，这一次我是给景王爷传话的。” “我知道你们在哪里，现在你们有两个选择，要么加入江北残刀，要么死！” 郁宁喝了一口宛如鲜血的红酒，顿了顿继续道：“丁隐，景王爷很看重你，他想把你晋升为天王，只要你愿意加入我们组织，王爷还会破例饶恕白月光的罪。” “现在你们只有这一条路可以选，不然你们的下场就跟特案组一样玉石俱焚！” “我们会向歼灭特案组一样，歼灭你们！包括那群老弱病残的居士，一个都不会放过。” 明明是视频，我却觉得此时此刻，郁宁正盯着我的眼睛，发出这致命的威胁！ 第三八八章 我需要的答案 特案组，特案组怎么了？ 江北残刀对特案组到底做了什么？歼灭，玉石俱焚，又是什么意思。 这时候我居然担心起了宋阳跟宋星辰，还有饺子，她现在怎么样，过得还平安吗？ 看着视频里郁宁那张嚣张狂妄的脸，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气得一拳砸碎了电脑屏幕。 他实在太嚣张了，他太欠扁了！ 想不到他还活着，居然还加入了江北残刀！ 我忍不住关心起了宋阳的安危，明明是他对不起我，明明我们之间有莫大的隔阂，可我还是会控制不住得担忧他。 甚至好几个夜晚都会梦见师父。 梦见他说小隐，我不想你走，师父永远都是你的师父。 “这里暴露了，我们不能连累尹云露和那群无辜的人。”我背对着白月光，压抑着内心的狂躁尽可能平静得说道。 白月光从身后抱住了我，她的头在我的后背摩挲，给我安定的力量：“丁隐，我都明白的，我知道你担心他们，我可以跟你回去。” “知道吗？你几乎每个晚上都会最少喊三次师父，一次师娘。相信你自己的本心，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我都听你的。” 白月光的话给了我莫大的安慰，尤其是听到‘本心’二字，我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了脖子上挂着的那块无事牌上。 手指摸索着那块玉牌，还记得这块牌子是当初道门老九从自己的脖子上摘下来送给我的，他说希望今后的我温润如玉，永远善良。 在任何时候，遇到任何困难，道门老九都犹如天神降临一般，将所有危机化险为夷，如果说世上只有一个人能给我答案。 那么这个人绝对非道门老九莫属！ 我转过身，正要跟白月光说话，她纤细的手指堵住了我的嘴：“不用说，我都懂。” 说话间，白月光从一旁的抽屉里将我的手机拿了过来。 她递给我以后，我正要充电，却发现手机的电量几乎满格，我惊讶得看向白月光，白月光对我点了点头。 原来这段时间白月光隔几天就会给我的手机充下电，就是为了等到我用的那一天。 “听雪。”我感激得喊了她一声，她却翘起了下巴，装作无事得回答道：“我只是怕太久不充电，这东西坏了而已。” 这么说，其实也不过是为了让我有台阶下。 我何德何能有这么好的妻子，白月光是那种，你越接近，就会发现她的好，她的体贴。 两个人能真心相爱已经实属不易，能得到另一半无怨无悔的支持，这是莫大的福分！ 这台手机已经关机了小半年，一打开就弹出来了好多的信息，有未接来电，有短信，还有一条条密密麻麻的微信通知。 这么一通下来，把我手机卡得一顿一顿的，根本没法用。 信息实在是太多了，手机反应不过来，最后直接被卡死机，可这时候我居然感受到了一种甜蜜的痛苦。 看来还是有很多人关心我的，我不禁自嘲得笑道。 等再次开机以后，手机终于恢复运行了，我深吸了一口气，这才一页页得点开了信息。 映入眼帘的便是‘宋阳’二字。 宋阳给我发了很多很多的短信，几乎每天都会发一条，比如：今天下雨了，小隐，你那里还好吗？记得打伞，不要淋到了。 又比如，今天是个大好的晴天，我们特案组又出动了，是要去破一桩大桥浮尸案。 尸体出现巨人观，饺子出现场的时候吐了，如果有你在，就好了。 还有：今天是腊八，小桃做了好多你爱吃的菜，我们都在等你回家。 …… 密密麻麻的短信，一条条得牵扯着我的心房，让我五味杂陈。 很快我发现黄小桃也给我发了许多的短信，她问我：小隐，你是不是跟你师父闹矛盾了？他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不要管他，等回来，师娘给你做主，罚他跪搓衣板。 “小隐，你到底在哪儿啊，你吃的好不好，住的好不好？师娘好担心你。” “都半年了，小隐你起码回个信，让师娘知道，你还好好的。” …… 看着看着，我的眼泪一颗颗得砸了下来，手机屏幕被眼泪砸花，模糊了一段段的文字。 我承认我哭了，我就是这么没骨气，明明恨他们，可看到他们对自己的声声嘱咐，却又不由得泪流满面。 白月光微笑得看着我，她摸了摸-我的头，将我拥入了怀中：“有人关心的感觉好吗？” 我吸了吸鼻子，说不上话。 白月光继续温柔得说道：“如果有人这么关心我的话，我一定会感觉很幸福，只可惜，唯一的哥哥也走了，这么多年我就只有一个人。” “丁隐，不要怕，也不要给自己任何的心理压力，我永远都会站在你这边。” 她握着我的手，掌心传来温暖坚定的力量，我用手背擦了擦眼泪，继续打开微信，发现慕容清烟、钟子柒还有姜含玉他们都给我发来了信息。 聊天框上的999，提醒着我未读信息有多少。 我一条条得点开，钟子柒问我到底滚到哪里去了，是不是不想给份子钱。 “好家伙，到底是不是兄弟？老子过生日不来，订婚你也装死，丁隐，你要是再不理我，老子就跟你绝交。” 慕容清烟得头像依然是那只倔强的小狐狸，在漫无边际的稻草田等着王子的归来。 她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怎么突然不告而别了。 “丁隐，今天我又碰到难题了，城东发现了一具被缝入hellokitty的女尸，快来帮我破案，这次不会再请你吃烧烤了，我请你吃大餐。” 姜含玉也关心我，她不知道我遇上了什么麻烦，但她希望我能说出来，人多力量大，大家一定会找到解决的办法。 “丁隐，你是我此生最大的恩人，这一次，就让我们来救你吧。” 我一条条得看着，心中说不出的滋味，就连铁血硬汉王援朝也给我发了一句话：饺子想你了，你答应过我，不会欺负她的。 可自从你走后，她已经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而厉剑锋也给我留了一条言：小子，做个男人，不要学我这样懦弱，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不是我的想的那样？那又是怎样。 如果这其中真有内情，为什么宋阳不说，为什么宋星辰一路跟在了我的身后，其实看到这里，我也有些不懂了。 宋阳的一字一句清楚让我感受到了他的思念，可他不知道吗？在我们决裂的那一天，如果不是刀神的出现，我已经死了。 一具尸体怎么回应他。 是因为我没死，所以他才装出这副模样吗？还是说，那天尹云露跟宋星辰对战的时候，提到了三个字：老妖婆。 难道不是宋阳要我死，而是一个我不知道的老妖婆在命令宋星辰？ 这一刻我的心真的动摇了…… 第三八九章 张九麟（三更） 我最不敢看的是饺子的信息。 但要面对的迟早都得面对，意外的，她并没有骂我，从头到尾都没有对我的一句责备，甚至没有问我什么时候才会归来。 她只是每天坚持给我发一朵小红花的表情，告诉我要勇敢，要坚强得面对命运。 整整233朵小红花，每朵小红花下都有一首动人的歌。 我点开了那首赵英俊唱的歌，默默得听着：“送你一朵小红花，开在你昨天新长的枝桠。奖励你有勇气，主动来和我说话。” “不共戴天的冰水啊，义无反顾的烈酒啊，多么苦难的日子里，你都已战胜了它。” “送你一朵小红花，遮住你今天新添的伤疤。奖励你在下雨天，还愿意送我回家。” “科罗拉多的风雪啊，喜马拉雅的骤雨啊，只要你相信我，闭上眼就能到达……” 她所有想说的话，都藏在这首歌里。 她希望我能坚强，无论是怎样的挫折，都要勇敢得踏过去，饺子真的长大了，她比我都成熟了。 白月光哼着这首歌，感受着饺子对我的情意，却没有吃醋，反而温柔得评价饺子：“真是一个可爱的丫头。” “听雪。”我看向白月光。 白月光帮我理了理额前的刘海，就好像是在收拾我乱作一团的心绪：“回去吧，我陪你，我送不了一朵朵红花，但我可以送你满室月光。” 她会一直陪伴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 我摇了摇头，虽然我有些舍不得这些并肩作战的好友，但现在的我，还需要一个答案。 一个足够说服自己的答案。 想到这里，我抬起头望向了白月光的眼睛：“你呢，你也需要一个答案，不是吗？” 白月光可以别扭得给特案组提供线索，但并不代表她能原谅宋阳，她能原谅文宋武宋犯下的血债。 这只是她身为法宋一脉，履行的责任。 可心结从未有打开的那一天…… “或许这个世界上，知道这个答案的人，也只有他了。”我默默得翻到了道门老九的微信，却没想到他也给我留言了。 只不过相较于别人的长篇大论，这厮只有一句简洁的话语：诈尸以后回复我，我带你去找真相。 还真是心有灵犀，我要的就是一个真相，而他愿意给我。 其他的人我不知道怎么回复，索性就没有回应，只发信息给了道门老九一个人，告诉他我这边的地址，并且叫他保密。 很快，那头回复两个字：了解。 次日下午的时候，一辆银灰色路虎就带着引擎的轰鸣声，开到了梵音精舍的山下。 幸好我跟白月光特意等在了那里，不然要是车子直接驶入紫竹林，误会可就大了。 这里毕竟是刀神的基地。 道门老九穿着一件李宁限定版的敦煌卫衣，鼻梁上还挂了一副墨镜，拉风的打开了车门。 看到这一幕，白月光面色怪异得瞥了我一眼。 似乎在怀疑对方是否就是我说的那个人，貌似有点夸张了…… 我也觉得半年不见，他好像变了许多。 可是当道门老九摘下墨镜以后，还是当初那幅模样。 我问他怎么又换车了？ 他敲了一下我的额头：“380万，黄小桃报销的。” 敢情当初我们给他的保时捷留下一排弹孔的事儿，他还真去找黄小桃报销了，还换了一辆更贵的车。 我又问他怎么不戴眼镜，改戴墨镜了。 道门老九拍了拍引擎盖：“英国产的全地形suv，路虎卫士，好车不得换身行头。” 见到这一幕的我跟白月光对视了一眼，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不过，话音刚落，他就把口袋里的眼镜随意的擦了擦，重新戴上，那深邃不可捉摸的眼神再次被隐藏在了镜片之后。 我让道门老九跟着我们一起走，不料穿越紫竹林的路上，道门老九一把揪住了我的耳朵，半是生气半是问罪得问我这半年到底在做什么？ “说好了，当初帮你们的条件是要给我提供下半辈子的素材，虽然那小丫头讨价还价改成了十五年，但你不能不讲信用。” 道门老九以我为原型的《猎罪神探》已经停更几个月，读者天天要给他寄刀片。 投资方也天天催稿，问他有声小说到底还上不上了？为此他已经搬家三次。 “小子，你要再不出现，我就强行烂尾了，说你是天煞孤星，孤独终老。” “我这不是找你了吗？放心，我待会就给你许多我看到的案件素材……” 我顾不上白月光在身边，赶紧朝道门老九认怂。 这万一小说变成现实，那我不得哭死，我还想跟白月光幸福得过一辈子。 白月光被我们两个人逗得不禁莞尔一笑，犹如开放的水仙。 我告诉道门老九，半年前我受伤了，被人救回这里，就一直没有离开，这次是为了接他，才破例下山的。 “算你小子良心未泯！”道门老九的手从我的耳朵上松开，稍稍满意了些。 随即问我当初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也没有隐瞒，一五一十得将事情的所有经过悉数吐出。 没想到，他听完以后，摇了摇头道：“你跟宋阳吵架的事，我知道，他跟我说了，但后半截，明显是宋星辰背着他做的。” 说到这里，道门老九也念叨起了‘老妖婆’三个字，随即头疼的揉了揉太阳穴：“唉！这老东西还真是阴魂不散。” “莫非您知道她是谁？”我问道。 道门老九点了点头，表示自己要是不清楚的话，还怎么带我们去寻找答案？ 我眼睛一亮，道门老九催我走快点，赶紧去收拾东西，收拾完后立马出发。 很快我们就来到了梵音精舍的门口，之前要带人来这里的事儿，我跟尹云露大概提过一嘴，没想到她也认识道门老九。 也就让我们放心带道门老九进来了。 有时候我真怀疑这个人到底是写小说的，还是干嘛的，怎么天涯海角的高人都认识。 我告诉道门老九，他还需要等一下，因为我跟白月光受伤了一直在这里养伤，既然要走，要跟主人道别。 道门老九‘嗯’了一声，让我以后还是叫他张九麟比较好，老是直念名讳，万一被读者听到了，恐怕要催更。 “嘘！这段时间啊，我们还是要低调行事。” 听到这话，我露出了难以理解的眼神，刚才他开着拉风路虎进来的时候，我可感觉到他有多低调呀…… 第三九零章 天成之胎 不过我还是改了口，称呼他为张九麟！ 张九麟跟我们一起穿过紫竹林，简单参观了一下梵音精舍，最后被念经的居士所吸引，进到了那间奇怪的佛堂。 我跟白月光则去找尹云露道别。 在听到我要随张九麟去寻找真相以后，尹云露点了点头，表示这样也好：“有那个人带着你们，比我这里要安全千万倍！” 不过她让我留一个晚上再走。 “今夜来我的房间，我有事要单独跟你交代！”尹云露郑重的口气，让我无比好奇。 我跟白月光对视了一眼，心想有什么是不能让白月光所知道的，尹云露笑了笑：“如今夫妻一体，我并没有要隐瞒听雪的意思，但是具体是要做什么，你晚上来便知道了。” 说完以后，我们重新回到了那间佛堂。 想不到张九麟居然精通佛道双学，他盘膝坐在一尊菩萨像下，跟那十几名居士正在辩法。 尹云露好整以暇得站在门口，欣赏着这一幕！ 说起老子出函谷关化胡为佛的典故，他居然一个人辩赢了所有人。 看着一个个落败的居士们，尹云露终于出声打断：“别辩了，你们是辩不过他的。” 张九麟望向我们，犹如往日好友般朝尹云露点了点头：“原来是你救了这小子，好久不见。” “是啊前辈，好久不见，您还是老样子。”尹云露笑了笑。 这下我愈发好奇道门老九的身份了，他认识宋阳，认识尹云露，甚至于以刀神身份穿梭黑暗和光明之间的尹云露，都要尊称他一声：前辈。 但看他的年纪，也不过三十余岁。 不对，好像自我们相识到现在，道门老九一直都是初次见面时的模样，他不会变老吗？还是信奉道家的他驻颜有术。 尹云露告诉道门老九，她还要留我一晚。 道门老九无所谓得耸了耸肩膀，看向白月光道：“那这个丫头，今晚借我用用？” “嗯？” 我跟白月光面面相觑。 道门老九笑了笑，叫我别吃醋，他不是那个意思，只不过有些话想单独跟白月光说：“正好云露要教你本事，我就不能教教小丫头了？” “教我本事？”我看向尹云露，她可从来没透露过这一点。 这个道门老九是会未卜先知吗？他怎么知道尹云露想做什么。 太阳落山以后，我依照约定敲响了尹云露的房门，其实我也无比好奇，她单独留我这一晚，是要做什么？ “进！” 尹云露铿锵有力的声音从房内传出，我推门而入，这才发现屋子里很暗很暗，根本就没有点灯。 只有微弱的月光透过窗子照进来。 “前辈，我来了。”我清了清嗓，告诉她自己的存在。 尹云露吭了一声气，紧接着换回了刀神那幅沙哑老迈的声线：“丁隐，现在的你已经身兼文宋法宋的两脉绝学，千古一人！先祖曾有一个预言，有一天会出现一个天成之胎，学成文武法三修，让分裂的宋家再次统一。等了这么久，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说话间，尹云露看向了我。 她的眼睛犹如黑曜石般明亮，直勾勾得盯着我道：“你应该就是那个被命运选中的人！” “天成之胎。”我默默念着这四个字，不禁询问尹云露到底什么是天成之胎。 我记得很清楚。 当初看到我面对屋子里父母的尸体，不哭不言，梁法医曾惊讶道：莫非这小家伙真是法医这一行百年一遇的天成之胎？ 刘法医在领教过我的实力后，也说过我很有可能是天成之胎。 甚至于宋阳也曾经怀疑过…… 但天成之胎到底是什么东西？从来没有人肯定过，也没有人跟我解释过。 我无比渴求从尹云露口中得到答案。 尹云露却摇了摇头，叹气道：“其实我也不怎么清楚，因为那是传说中的存在，只能说具备天成之胎的人，生下来就是仵作命。这种人在验尸天赋上有着常人不能企及的天分，别人苦修数十年的绝学，天成之胎往往数月，甚至数天就能办到。但天成之胎的降生，也往往经历了常人无法企及的灾难，以及独特的命格，这或许就是塞翁失马，不知福祸。” 灾难，命格？ 我清楚得看到在提到‘命格’二字的时候，尹云露皱了皱眉头，似乎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但我没心思深挖这个，而是对自己天成之胎的身份表示了怀疑，我问道：“那我师父，不，那宋阳呢？” “宋阳可是当世第一仵作，他才是天成之胎吧？” 没想到，我的话换来了尹云露的一句冷笑，她深吸了一口气而后惋惜道：“宋阳只是天赋惊人，加上从小耳濡目染，才有了今天的成就。他融汇贯通《断狱神篇》花了十年，你只花了一年，他开冥王之瞳花了十年，你只花了三年，能比吗？” “不过，宋阳的潜能确实很可怕，遇强则强，他相当于是靠一己之力弥补了先天不足，后天改命，逆袭而成当世第一仵作。” “可对他来说，逆天改命未必会是一件好事，要知道天成之胎的人最后可是要……” 说到这里，尹云露突然戛然而止，她深深得叹了口气，低声道：“希望师父在天之灵，可以庇护宋阳吧……” “师父会怎么样？”听到尹云露的凝重的口气，我不由得担心起来。 尹云露却不再言语，而是看向我道：“现在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命运这种事谁也说不准，一切就交给老天爷安排吧。” “今夜我叫你来，不是要跟你说这些，而是要将武宋第一绝学传授于你。” 听到这话，我不由得瞪大双眼，武宋第一绝学？ 这什么意思，难道说尹云露真的要我集文、法、武三宋绝学，那这样的话，以后我不是可以横着走了。 我着急忙慌得问尹云露武宋第一绝学是什么。 黑夜中，传来尹云露那鬼魅如阎罗般的沙哑之音：“不知你可曾听说过，无痕取心。” 在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我双眼放光，不敢相信尹云露居然会将刀神前辈的杀手锏传授给我，然而未等我开口询问，她便冷冷得说道：“记住，你只有一次机会。” 一次机会？ 要知道我就是个武功白痴，仅仅只是分筋错骨都用了三个月的时间，无痕取心，我能学会吗？ 对此，尹云露只回了我一句话，如果我是那个被命运选中来复兴宋家的人，那就一定会。 如果她看走了眼，那…… 话音刚落，尹云露微微摆手，两排蜡烛瞬间点燃。 寂静夜下，她身着一袭黑色斗篷，手中滑出了风雪无涯刀…… 第三九一章 无痕取心 有一种刀薄如蝉翼，却又削铁如泥。 有一种刀透明无色，却也杀人无痕。 这把刀，便叫做风雪无涯刀！ 当年的刀神前辈，还给它取了另外一个名字：天罚。 意思是：人以恶因堕恶道，命欲终时，地狱审判俱至，必有天罚来迎。 阴冷的烛光下，尹云露摆出一套诡异的姿势，就仿佛地狱里的夜叉降临人间，她清冷的嗓音碎裂出一句话：“记住，风吹劲草，白雪无涯，杀人不见血，取心不留痕。” 说完挥舞着那柄透明的弯刀，那一刻，每一个动作，每一个手法，都是我平生仅见。 如死神般起舞，如阎魔般收刀。 我全身贯注得盯着尹云露，不敢错过一丝一毫！ 只是眨眼之间，面前的一根根蜡烛就在没有丝毫外力催动的情况下，齐刷刷从中间裂开，而蜡烛的火苗全部出现在了尹云露的手中。 “这就结束了吗？”我有些恍然。 尹云露抖落满身烛光，对我点了点头：“这是师傅送我的最后一件礼物，我能学会，你亦能。” 不知道为什么，从尹云露口中我听到了深切的悲伤。 她催促我离开，说自己累了。 不过她特地提醒了我一句：“丁隐，你一定要严守自己的初心！刚才在出刀的时候，我从你的心中看到了魔性，万万要压制住，否则很有可能万劫不复。” “你知道那个人？”我连忙把自己时常看到的那个长得如我一模一样的黑影告诉了尹云露。 我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经常看到他。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尹云露轻叹了一声：“你学了《断狱神篇》上的那门禁术对吧？” “了罪无痕，对，我就是从那以后，就经常梦见那道黑影，他总是蛊惑我去做一些自己根本不想做的事。” 而也是因为学了那门禁术，让师父对我的态度突然产生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我清楚得记得，在《断狱神篇》的最后一页，先祖宋天养专门用朱笔批注：此绝学仅作反例，后辈子弟断不可使用，若有违背者，必定成魔！ 难道说就是因为我用了那门禁术，所以心里留下了魔的影子？ 尹云露没有否认，而是跟我袒露真相道：“其实了罪无痕是当年被灭门的法宋族长宋幽兰发明的，我不知道为什么《断狱神篇》没有将这一绝学抹除，估计文宋是想让后人记住法宋的教训。总之，宋幽兰那一缕恐怖的怨念藏在了这门禁术之中，若有弟子不听祖训贸然学去，必将遭受他的反噬，甚至被他附体，魔性大发。” “丁隐，你虽然出发点是好的，但如今擅自使用，已经怨念入体，一旦魔性大发，很难收场。” 我万万想不到，居然是那门禁术导致我心底出现了魔的影子，我问尹云露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尹云露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 “你们宋家的事，师父只跟我说过一些，但如何破解，我确实不知。不过……” “不过什么？”我听出尹云露话头的转机，连忙问道。 尹云露继续道：“跟着今天来的那个道士吧，或许关键时刻他能帮你一命。他的修为，当世再也没人能出其右，莫说我，就算是师父在世，怕是也看不透。” 我的手摸向了脖子前的羊脂白玉，这是道门老九送给我的无事牌，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他就提到过，这块牌子关键时刻也许会救我一命。 难道说，一切的一切，都被他算到了？ 这个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出去吧，今晚你还要好好参悟取心无痕，你何时领悟，这把风雪无涯何时就会交到你的手上。” 从尹云露的住所离开后，我望向了天空的一轮明月，眼前好似出现了一道黑影。那黑影又高又瘦，穿着一件黑色的风衣斗篷，将自己裹的严严实实，连一寸皮肤都没有露出来。 对方的脸上戴着一个恐怖的夜叉面具，那面具是青色的，嘴唇血红，露出两颗惨白的獠牙。 藏在面具后的那双眼睛，深邃而捉摸不定，仿佛包含着秋日的肃杀之气，将方圆十里的草木尽皆杀死。 “吾乃刀神，吊民伐罪！” 那些受冤屈，受迫害的无助之人，吾会替你们一个个讨伐罪恶…… 次日一大早，我们就随着张九麟一起上路了。 白月光问我昨夜尹云露都交代了我什么，我将经过从头到尾同白月光说了一遍。但是成魔的事情我隐瞒了下来，毕竟这跟法宋先祖宋幽兰有关，而且我也不想让白月光一直担心我。 听到天成之胎的事情，白月光点了点头，表明我确实天赋异禀，但我比起宋阳还是差了不少。 “那个人的成长速度太快了，他虽不是天成之胎，却硬生生开了命格，依尹云露所言，强改命格确实不是件好事。” 紧接着，白月光又问我学会了取心无痕没有？ 我表示自己学文的可能会比较在行，武这方面不大行，不过动作什么的我已经深深记在了脑海之中。 “你呀！”白月光轻点了点我的额头。 我问白月光昨晚跟张九麟去干什么了：“他也教你什么东西了吗？” “这倒没有，他就是问我们怎么认识的。自己在修改小说，决定要把我改成女主角，这么漂亮清冷的女主角，一定能让书大卖。” 白月光的话让我吓了一跳，这个道门老九简直不按套路出牌啊，我还以为是要透露天大的秘密，敢情又来找素材了？ “九哥，你找我到底是来帮忙的，还是写小说的？”我有些怀疑这厮的真实目的。 却见张九麟十分厚脸皮得回了我一句：“难不成你以为我白帮忙，对了，既然你提到这桩事，卖身契再加五年，留着以后写《阴间神探2》用。” “你之前可没说！”我表示抗议。 张九麟却瞥了我一眼，问我天底下哪有白做的买卖，难道我是想白嫖他的油钱，他的车费？ 听到这话，我心里咯噔一声，要知道这厮最看不上白嫖党了，之前很多人看他的免费小说，还要骂他，我可不能做这种人。 再说了，张九麟大老远跑过来，确实不容易。 “那就加五年吧。” “听上去，你好像不太情愿。” “哪有，能当九哥的主角，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好不好？”我连忙表明衷心。 白月光问张九麟到底要带我们去哪儿。 张九麟神秘得说道：“当然是带你们寻找一个答案！” 话音刚落，导航就响起了一个机器人的声音：“此次行程的目的地是福建，小e全程为您服务。” 第三九二章 天大的误会（三更） 一听到福建，白月光那张清冷的脸明显露出了恐惧。 我问白月光怎么了，她握着我的五根手指头都在颤抖：“当年我父母就是去了福建，一去不回，如今、如今……” “放心，我是不会害你们的。”张九麟向我们作出承诺。 “可是，你难道不是要去宋家老宅吗？”白月光发出疑问。 张九麟点了点头。 此行我们的目的地正是宋慈的故乡，福建南平市惠父乡，那也是宋家老宅的所在地。 宋慈出生于福建南平，字惠父，一生雪冤禁暴，官至正二品，为了纪念这位法医学鼻祖，他的故乡特地以宋慈的字命名，由此生出了惠父乡。 由于感念宋慈恩德，这里搬迁来不少宋姓人，同时也是武宋的大本营！ 说到这里，张九麟突然话锋一转，告诉了我一个自己一直都想知道的秘密，那就是：喵星人的录音是真的。 我的心立马提到了嗓子眼，但紧接着张九麟又告诉我：“当时宋阳确实在半路调头去救黄小桃了，但他并没有放弃你们家不管。” 宋阳秘密委托了桃园市两名刑警大队长，一个叫做江志城，一个叫做徐国富。 “那件事只能越少人知道越好，宋阳考虑过了，他先让江志城跟徐富国带枪保护你们一家，他之后救了黄小桃就立马往这边赶。” 江志成跟徐富国都担任刑警要职，身手过硬，就算再不济，危机时刻他们也可以通过传呼机，请求附近队友的支援。 可没想到是，就在半路上，他们也被暗算发生了车祸，重伤昏迷，根本来不及通知宋阳，也来不及通知警队。 等手术醒来时，灭门惨案已经发生。 “这件事是宋阳不对，但对于当时来说，这个决策已经是最完美的了！” 张九麟的话犹如一颗石子投入我的心田，泛起了层层涟漪，他继续说道：“丁隐，我知道你的秉性，你到底是不是因为他选择了黄小桃才怪他，其实你心里最清楚。你不过是不敢面对，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一关。” “如果换了你，你是选择不相干一家人，还是你此生最爱？” 是啊，换个角度来看，师父的选择无可厚非。 当时若是我站在他的立场上，未必会做的比他好，若是当初被挟持的人是白月光，莫说沉默那半分钟了，我怕是根本就不会犹豫。 管他洪浪滔天，我只想保住自己最心爱的人。 可为什么换成宋阳，我的标准就变了呢，是因为我对他的期望太高了吗？还是说，砝码那头的不相干是我的至亲血肉。 这就是人类的自私。 这时，张九麟又将视线朝着白月光的身上瞥了一眼：“我想，我应该称呼你为宋听雪对吧。” 白月光没有否认。 张九麟继续道：“你哥哥的事情我知道，那本来就是景王爷设计的一场阴谋！想借宋阳的手除掉这根眼中钉，当然如果宋轻霜有那个本事，反败为胜，解决了宋阳，我想景王爷应该会更开心。” “可不管结果如何，景王爷都是这场博弈最后的赢家。” 宋轻霜死，江北残刀就除掉了一个卧底。 宋阳死，那江北残刀恐怕要放鞭炮庆祝，这个死对头终于进土里了，估计景王爷还要花钱给宋阳买一副上好的棺材也说不准。 但最后宋轻霜还是败了。 “一切都在景王爷的计划中进行，他早就发现你哥哥不是真心为江北残刀办事，就跟当年的刀神一样，深入敌营，一击必杀！” 在发现宋轻霜对美女金钱各种利益不为所动的时候，景王爷就知道，他跟自己不是一路人。 此人太正，难堪大用。 没有欲望，怎么肯死心塌地为自己卖命？ 而事实证明景王爷的猜想是对的，白云出卖了宋轻霜，他告诉景王爷，每次洗罪师出动，消除犯罪痕迹的时候，宋轻霜都提前保留了那些犯罪证据，为的可能就是日后捅景王爷一刀。 景王爷在白云学宋轻霜的本事学得差不多后，彻底起了杀心。 于是他设下了那一场阴谋，叫宋阳跟宋轻霜决一死战。 听到这里的时候，两行清泪顺着白月光的脸颊落下，因为她清楚得知道，那场决战的结果。 哥哥败了，鲜血染红了大厦楼下。 张九麟瞥了一眼后视镜，提醒白月光座兜里有手帕，尽管用。 我将那张手帕抽出，只见真丝手帕上绣着一只小鹿，小鸟立在它的鼻尖，很是和谐。 我用手帕给白月光擦眼泪，张九麟告诉我们：“当时你哥哥被层层围捕，宋阳冒着生命危险想拉他回头！甚至宋阳已经想好，哪怕是接下来跟特警拔枪相对，也要保住法宋这条血脉。” 但是宋轻霜太骄傲了，以为宋阳那样做是怜悯，是想证明自己才是最强的。 宋轻霜认为给父母丢了脸，他最终还是输给了宋阳，输给了宋兆麟的孙子。 他宁愿死，也不愿意搭上那只怜悯的手。 说到这里，张九麟深深得叹了一口气：“听雪，你跟哥哥真的误会宋阳了。宋阳其实根本没有你们想象中那么龌龊，更遑论对你们斩尽杀绝，他甚至一直觉得亏欠你们，想要替他爷爷亲口对你们说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害了我的父母，一句对不起就够了？”白月光的眼神变得凛冽，肆虐的杀气在周身弥漫。 张九麟摇了摇头：“看来你对宋阳爷孙的误会实在太深了……” 我也开始对张九麟起了怀疑，下意识得将白月光护在自己的身后：“说到底，你还是来给宋阳当说客的，你刚刚说的这些话，怎么证明是真的？如果说当时宋轻霜误解了宋阳，那我跟听雪呢，当时宋星辰可是真的要杀了我们。” “我身上的伤，听雪的伤，没有一处不是宋星辰的唐刀留下的。好几次，他都使出了杀招，如果没有尹云露前辈相助，我们早就变成一对死鸳鸯了。” 就在这时，我清楚得看到手握方向盘的张九麟，眼中闪过一丝滔天杀意，薄唇也很是凉薄：“这也正是我要带你们去找的答案，包括法宋陨灭的真相。” “至于武宋……哼哼，放心，我会替你俩讨一个公道！废他满门！” 第三九三章 宋家老宅 “所以这一趟我们才要去惠父乡？”白月光忽然明白过来，刚才为什么导航会显示目的地在福建了。 张九麟点了点头，表示惠父乡是宋家老宅的所在，也是武宋的大本营。 不去踢人家的场子，怎么算讨公道！ 我跟白月光面面相觑，倒不是我们小看张九麟，只不过这话听起来未免有点过于天方夜谭了。 要知道他就是一个写书的，替我们俩主持公道，能行吗？ 且不提宋星辰已经天下无双，据说武宋里还有不少隐士高手的存在，再说宋星辰还有几十个师兄弟，若真是宋家老宅下的令，让宋星辰追杀我们。 那我们这一次过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张九麟似乎听到了我心里的嘀咕，让我跟白月光乖乖跟着他就行。 “丁隐，我说过，我想保的人，就是玉皇大帝也动不了！” 一番话将我的回忆拉到了三年前，当初跟喵星人的决死一战，如果没有张九麟的庇护，我跟饺子还有宋星辰怕是早就死于那场大逃杀中。 诚如尹云露所言，张九麟深不可测，跟在他身边是全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两天以后，我们终于抵达了福建的惠父乡。 要说这张九麟也真是神人，一般开车几个小时就得休息一下，或者换人来开，这厮从早开到晚一点都没有休息的样子。 每次路过高速驿站，也只是进去吃点东西喝点水。 我跟白月光坐在后排都困得不行，他就完全跟个没事人一样，丝毫看不出任何的疲惫。 以至于后来上洗手间的时候，白月光还发信息问我，张九麟到底是不是人，他怎么完全没有人类的正常需求。 “可能他前生是头鹿，劳碌命，不需要休息？” 我开玩笑得回了一句。 要知道这厮好像最喜欢小鹿跟小鸟了，也不知道是不是有特别的情缘。 不过我记得在他的咖啡厅住的那段时间，他总是昼夜颠倒，每次写完小说就要去睡觉，难道他只有写小说的时候才会困，其他时候就是个打了鸡血的精神小伙？ 总之也不管张九麟到底是谁，只要他对我们没有加害之心，也就够了。 下车以后我们发现，惠父乡这里到处都是古色古香的宅子，青砖白墙黑瓦，典型的南方建筑风格。 街道不是水泥地，而是一块块暗灰色的方砖铺就，一踏入这里就有种古朴的怀旧气息。两边的街道也有点仿古的风格，一家家不是什么中药铺，就是什么裁缝店，很少能看到那种宽敞明亮的时尚店面。 不知道是不是福建多雨的原因，我们一来就下雨了，还好张九麟车上有伞，他自己撑了一把，又给了我跟白月光一把。 走在淅淅沥沥的小雨中，我居然还有种穿越回了古代的感觉！ 我们三个人撑着伞进入宋家村，这里的姑娘好多都是撑着一把油纸伞，身着汉服，让人忍不住多看几眼。 白月光掐了一下我的腰，清冷的嗓音问我看得那么入神，不要个联系方式，是不是太可惜？ “我就是好奇这里的人为什么都穿汉服，我心里可是只有你的。”我赶紧答道，却换来张九麟不合时宜的一句咳嗽：“公共场合，注意着点。” 白月光羞红了脸颊，我却大方得揽住她的肩膀，颇有点故意虐狗的小心思。 我们撑着伞进入宋家村，张九麟告诉我们，这里人基本都姓宋，但许多并非宋慈后人，是从外地搬迁来的。只有宋家老宅里的人才是宋慈的血脉。 张九麟也不知道宋家祖宅具体往那儿走，我笑着打趣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你不知道的事儿。” 张九麟倒也不恼，回了我一句：“我不知道的事情，多着呢。” 路过的时候，我们在旁边的一家中式酒楼吃了个饭。 张九麟点了几道菜，都是这里的特色，比如朱子鱼宴，由一色的河鱼组成，蒸、煮、炒、焖、熏、炖、卤、油炸、油淋、酒腌、枣子、茶浸、因鱼种不同而做法不同、放料不同、火候不同、颜色不同、味道不同，花样繁多让人爱不释口。 还有宋家柿饼，松溪小角等等，也都是当地的特色。 乃至最后的甜点提刑麻薯，据说是提刑官宋慈改良过得配方。 入口软糯，一口下去，棉弹黏腻，好吃得说不出话。 凑合吃了两天的面包跟泡面，这一顿算是人间美味，将我饿扁的肚子也终于给填满了。 我还以为张九麟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他一口接一口，吃得也停不下来，最后吃饱以后还满足得擦了擦自己的眼镜。 “吃饱就有力气踢馆了，你们俩，饱了没？” 我摸了摸圆滚滚的肚子，心想这何止是饱，简直都有些撑开了。 临走前，张九麟结了账，又顺便打听了一下宋家老宅的位置，我们就继续上路了。 这里的人没有一个是不知道宋家老宅的，一有人问就忍不住夸夸其谈，说宋家的祖先可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宋慈，宋慈为老百姓伸冤诉苦，是大大的好官，就连这乡都是以他的名讳命名而成…… 看得出来，他们发自内心得尊敬宋慈，也为能生活在这里而无比自豪骄傲。 我们沿着他指路的方向走去，约莫走了一炷香的功夫，就看到了尽头那一座巨大的庄园。 外面有一道高高的围墙，宛若城墙一般，显然是用作战时防御的，整体却是清代的建筑风格。 “那里就是宋家老宅了！” 张九麟霸气得一挥手，指着那座大庄园说道。 因为心中有父母过世的阴影，白月光从来没有踏足过这里一步，她眯着眼睛看向那座庄园，奇怪老宅的建筑风格。 张九麟解释道：“宋家老宅在清代时期整体翻修过一次，但是这块地的历史可以追溯到东晋，我想宅子后面的整座山应该是宋家列祖列宗的埋骨之地。” 他还告诉我们，宋家的祖宗其实不光有提刑官宋慈，他只是宋家漫漫历史长河中最闪亮的一颗星！ 第三九四章 九天银河阵 整个庄园里的屋子鳞次栉比，而最里面那座最高，最空，也是最古老的宅子，则是供奉着宋家祖先的祠堂。 张九麟带我们前行，却被围墙外把守的两名年轻人拦住了去路。 一名年轻人上下打量了我们一番后道：“几位应该是游客吧？景区往北走，这里是家族重地，禁止参观拍照。” 另外一名年轻人笑眯眯的拱手：“请回吧。” 张九麟仿若没听见般，开口道：“我有要紧的事，见你们族长。” “族长正在闭关的紧要时刻，不见客。” 两名年轻人回答，随即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阿猫阿狗，族长德高望重，岂是你们想见就能见的？” 听到这话，白月光动了怒。 张九麟拦下了她，最后一次警告那两名护卫，让他们进去禀报：“就说道门老九来了，来给两个小辈出头，讨一个公道。” “什么道门老九，道门老六的，说不见客就不见客。” “讨什么公道，宋家就是这里的公道，也不打听打听这是哪里，知道宋慈吗？” 他们显然已经失去了耐心。 甚至怀疑我们是不是别有用心的人派来的，故意生事。 这一幕让张九麟的眼神彻底冷了下来，眼见两人抄起棍棒，想要驱赶我们，张九麟失望的摇了摇头：“想不到武宋一脉居然堕落到了这步田地，真是给宋慈抹黑。” “放肆！” 听到这话，两名守卫明显怒了，齐眉棍带着一道强劲的风呼啸而来。 却见张九麟逃命一般，瞬间移到了我的身后。 随即将我推向了迎面而来的棍棒：“是时候测试一下你的功夫了，丁隐，卸掉他们的胳膊！” 还未等我反应过来，其中一个年轻人使出一招直-捣-黄-龙，袭向了我的胸口。 白月光正要出手，张九麟拦下了她，似乎这一战就是故意要测试我练武的成果。 在那根棍棒距离我还有半米的时候，我陡然间出手，躲开棍尖，随即五指扣向了年轻人的手腕处，力透指尖，只听到一声骨结的脆响，对方立马发出了撕心裂肺的惨叫。 “东子！” 另一名年轻人没想到我居然还有这一手，他立马将齐眉棍舞的密不透风，可惜我早已不是之前任人宰割的战五渣，双脚微微后移，就绕开对方的防御。 随即双手捏在他的肩胛骨上，卸掉了他的关节。 “敌袭！敌袭！”他们一边惨叫，一边吹响了一只短小精悍的黑色号角。 这应该就是武宋联络的暗号。 张九麟却嫌不够，让我继续给这两人一点教训：“我们是来问罪的，不是来请罪的，这两个人口出狂言，就让他们下半辈子断手断脚吧……” “可结下这么大的仇，待会还怎么全身而退？” “放心，有我。”张九麟答道。 我虽于心不忍，但联想到武宋的那次暗杀。 还是将两人手骨筋脉全部捏碎，他们竟生生痛晕了过去。 就在这时，围墙上突然冒出来了三四道人影，他们全部穿着一身湛蓝的长衫，披着蓑衣斗笠，淅淅沥沥的雨中，像极了古代的侠客。 但张九麟却看都不看，一把推开门，带着我们进入了宋家老宅！ 因为那阵号角声，宋家的高手已经全部以最快的速度云集而来，但见院子里已经站着十多个弟子，当先站着的是一个蓄着胡须，面带笑意的中年男人。 见到我们，他微笑的拱了拱手：“三位贵客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随即朝身边的同门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去查看一下守卫的伤势，整个过程没有露出任何的惊慌或者愤怒，颇有大家风范。 “打碎了两只看门狗的牙，总算遇到了一个会说话的。”张九麟微微点了点头。 中年男人再次跟我们赔了一个不是，但很快就直切主题：“在下乃是武宋二弟子宋皓月，暂且管理这老宅的大小事务。宋家老宅属于禁地，三位贵客要见族长，不知和族长可有约定？” “没有。”张九麟摇头。 “不知道可有拜帖？” “没有。” “那为何要打伤我们的族人，还要骂他们是畜生？”宋皓月还是笑着的，但我们却笑不出来。 我和白月光都是微微一惊，这人城府极深，三两句就开始兴师问罪，叫我们无话可说。 张九麟解释道：“此次我来，是有一件要紧的事情……” 还未等张九麟开口，刚出门的弟子急匆匆跑进来，在宋皓月耳边小声道：“二爷，东子跟西风的筋脉尽断，以后恐怕都不能习武了。” 听到这话的宋皓月，眉头急速闪过一丝怒色，但很快就压下了火，一个字一个字的道：“我这两位弟子就算再口无遮拦，得罪了三位，也不至于终身残废吧？大家萍水相逢，无冤无仇，何必闹得如此……不好收场。” 张九麟讥笑一声，冷冷的道：“你们下死手的时候，问过别人吗？今天我来武宋就是讨一个公道，你伤我一个朋友，我废你满门武功。” “好大的胆子！” 一句话彻底让宋皓月变了脸。 “这位兄台可别说大话闪了舌头，老祖宗虽然在闭关，宋星辰也远在外地，但我武宋十二门生俱在。” “就凭你三人，量是有天大的本领，也敌不过我武宋满门！” 话音刚落，宋皓月轻轻一挥手，两边屋檐上立马跳出来了一排排的身影，这次的人都是身穿湛蓝色的汉服劲装，披着蓑衣斗笠，手中还都持着一柄唐刀。 我扫了一眼，从头至尾各六人，一个个手脚健壮，太阳穴鼓起，这是内外功兼修的表现。 显然就是所谓的武宋第二代精锐：十二门生。 有些心虚的我，情不自禁得咽了咽口水。 白月光也抽出了背后双刀，显然是要做迎战准备，却见张九麟岿然不动，好似根本没看到那群虎视眈眈的群狼。 宋皓月带着身后的弟子后退十步，大声喝道：“还不拿下他们，布九天银河大阵！” 下一刻，屋檐上的蓝衫人齐刷刷的飞了下来，他们在绵绵细雨中三三一组，或是横着，或是竖着，或是倾斜，宛若流转的九天星斗，将我们层层包围。 “想在武宋放肆，先破了阵再说吧！” 十二个人几乎在同一时间抽出唐刀，刀刃泛着凛冽的寒光，雨水滴落在刀尖之上，冰凉彻骨…… 第三九五章 张九麟出手（三更） 原以为张九麟自己过完嘴瘾，也会自己迎战。 却没想到，他再次躲到了我跟白月光身后，将我们双双推向雨中：“就让我见识见识，你们两人的极限……” 话音刚落，一名武宋弟子的唐刀向我的脸颊招来，我迅速躲避，同时五指一转拿住了对方的关节。 然而这一次却并不像之前那般顺利，虽然我用尽全力，对方依旧可以轻松挣脱开我的束缚。 一拳砸在了我的胸口，将我击飞在地。 “丁隐！” 白月光焦急一声，却被几名武宋弟子拦下，无法赶来。 她抽出背后双刀，寒光瞬间碎成了片片昆仑碎玉，无数光点向着对方袭来，这一幕引得宋皓月面色大骇，惊呼道：“玉碎九霄，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连连咦了两声，显然有些超出自己的意料，但很快就哈哈大笑起来：“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 随后宋皓月朝十二名武宋弟子重新下达命令：“传族长口谕，见法宋者，斩草除根！” 话音刚落，原本想要围攻我的几名弟子全部冲到了白月光的身前，移动的北斗九星，将白月光牢牢钳制其中。 雨水落在他们的唐刀上，折射出森冷的光晕。 白月光挥舞双刀，无数残影绕在自己的身边，形成了一道保护墙，让那些武宋弟子近身不得。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饱含杀气的怒吼响起：“九天银河落北斗，阎王小鬼纳命来！法宋孽种，杀！” 随着宋皓月指挥变阵，十二名武宋弟子齐齐反手纳刀，那是唐朝边军冲阵的姿态。 他们开始动真格了！ 果然，当先六个挺刀直冲，后面六个踩在同伴的肩膀上，举起刀力劈华山。 可以说，这十二柄刀，刀刀刺向白月光的致命处。 “不要！” 我发了疯得冲上去，恨不得自己替白月光拦下这一杀招，可她却只是朝我露出一个凄美的笑容。 就这样，要结束了吗？ 就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张九麟脚尖轻点，犹如神祇般落入了雨幕中，随后他伸手一捞，只见一道白光闪过。 旁边那名武宋弟子的刀就不见了…… 但听到唰唰唰的声音伴随着惨叫，十二门生在数秒钟内全部被夺走唐刀，或者是踹飞，或是中掌，一个个捂着胸口倒在雨中再也站不起来。 张九麟甩了一下自己衣服，像是丢垃圾般，将那十二柄唐刀扔在了地上，冷笑道：“不堪一击！” 一句话羞辱得十二门生根本不敢抬头。 我赶紧上前关心白月光的伤势，白月光愣愣得回道：“我、我没事。” 随即她看向了张九麟，似乎还没从刚才那一幕中回过神来，一切发生得实在是太快了，快到十二门生看不清，快到白月光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只知道一眨眼的功夫，那十二名武宋弟子的刀就不见了，一眨眼的功夫，他们就齐齐得飞了出去。 这一幕也把宋皓月给惊到了。 对方发出粗重的喘息声，看了看张九麟，又看了看那十二门生，恍惚道：“这、这可是武宋最强的二代弟子，我这是在做梦吗？” 而且刚才他们使用的还是九天银河阵，十二人联手甚至可以挡住数百名高手。 却没想到只是一瞬间，就被一个年轻人给破了。 张九麟也懒得搭理他们，偏头扫了我一眼：“丁隐，还不赶紧上前捏碎他们的筋脉，给你媳妇报仇？” “我没下死手，你们却要铲除法宋血脉，废掉这十二个人的武功，算是轻的了。” 显然刚才那一幕已经彻底激怒了张九麟，张九麟决定让这十二门生终身残废。 哪料这句话刺激到了宋皓月，宋皓月怒不可遏，指着我们的鼻子吼道：“你们是江北残刀的人？简直欺人太甚！” 张九麟冷笑一声，摇摇头道：“不，我们跟江北残刀没关系，不过我这两位朋友可能比恨江北残刀更恨你们武宋。” “一群是非不分的家伙！” 眼看我没有上前，张九麟喊了白月光一声：“听雪，现在就是你报仇的时候了。” 白月光显然没有我那样的妇人之仁，手执唐刀就要冲出去。 却没想到宋皓月一忍再忍，手中长剑陡然出鞘，剑出如游龙，朝张九麟招呼了过去。 “就让你这宵小之辈见识见识我白刃映日的厉害！” 宋皓月长剑刺出，剑身犹如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甚至夺走了太阳的光辉。 然而张九麟却避都不不避，这一幕简直让我跟白月光的心都揪了起来，忍不住喊了一声九哥。 张九麟却状似无意得瞥了一眼天空，笑着道：“宋老二，你确实和星辰不相上下了！可惜今天是阴雨天，你借不了多少光，剑法最多只有五成威力，那我也让你一只手。” 这句话简直是在嘲讽宋皓月，宋皓月招招毒辣，势要夺取张九麟的性命。 但见张九麟双手背到头后，脚尖轻点，惬意得往后滑行，躲闪着宋皓月那把刁钻的长剑。 “就算只有五成威力，你也挡不住！” 宋皓月咬牙切齿，连人带剑撞过来，却被张九麟伸出的两根指头牢牢夹住。 随后，只听到‘咔嚓’一声脆响。 那柄长剑就被折断了。 张九麟将那把拧断的剑尖丢了出去，宋皓月傻傻得愣在原地，似乎根本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幕。 他右手颤抖，哆哆嗦嗦得呢喃道：“你、你到底是人是鬼？” 话音刚落，那把剑尖穿透了宋皓月的肩膀，将他钉在了墙上，瞬间血流如注。 “二爷！” 十二门生齐呼着宋皓月，担心他的伤势。 “我没事。”宋皓月拔出自己肩膀的剑尖，惨白着脸在雨中盘膝而坐，运功疗伤。 剩下一地的弟子捂着胸口痛呼呻吟，这下他们是再也不敢招惹我们！ 哪料张九麟就跟个没事人一样，打伤了人家，还敢登堂入室，坐在招待贵客的小亭子里悠哉悠哉得喝茶。 看着满院子的伤者哀嚎呻吟，烹茶的侍女吓得手都在发抖，哆哆嗦嗦得问我们要几分火候的茶。 张九麟笑得人畜无害，看向我跟白月光：“我对茶没讲究，你们俩呢。” 这会我跟白月光也已经被吓傻了，要知道在我的认知里，张九麟就是个开咖啡厅的，虽然他懂一点中医，还是个道士，但归根究底，他就是个写小说的呀？ 当初他说要给我和白月光讨一个公道，我还嗤之以鼻。 如此看来，他真的有那个实力。 张九麟居然一个人挑了武宋，还丝毫都不费力，他比宋星辰，比尹云露，比刀神前辈更强，甚至是…… 甚至是我有史以来见过、听过的最强之人！ 第三九六章 武宋奥义，枪挑河山 我看着张九麟，不由得出了神。 此人跟宋阳是至交好友，又精通中医学，佛道辩论一人说服了数十位居士……现在就连武功都惊世骇俗。 他简直太出乎出乎我的意料了！ 看待任何事，我们当局者迷，他却次次旁观者清。 张九麟，张九麟到底是什么身份，他的背后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怎么不喜欢喝茶？” 张九麟慢悠悠得品着茶，朝我跟白月光的方向瞥了一眼，我们二人齐刷刷得坐下。 张九麟满意得点了点头，似乎表示这样就对了。 他告诉我们：“这是雨前龙井，新摘的，五千块钱一斤，武宋可真有钱。我都想待着这里不走了，你们俩也多喝点，便宜不占白不占。” 我心想，得了，原来他还懂茶道。 没一会，宋皓月终于用精纯的内力压制住了刀伤，这一次他再没有了刚才的盛气凌人，连生气也不敢了，反而毕恭毕敬得询问我们是不是有天大的误会。 “不知是武宋哪位弟子招惹了三位贵客，皓月一定给你们一个交代。” 张九麟哈哈大笑，问他难道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宋皓月摇头：“不知。” 白月光冷笑了一声：“不知道的话，刚才还要对我下死手，哼，还真是死鸭子嘴硬。” 这话其实是有些冒犯了。 按照宋皓月的脾气估计已经要翻脸，不过世道就是这样，你强了，对方毕恭毕敬，你弱了，对方立马拿你开刀。 宋皓月根本不敢在张九麟面前喘一口大气，只能恭恭敬敬得问张九麟，到底想怎么样。 张九麟又饮了一杯茶，莞尔笑道：“我不是说了，我是来问罪的，找你们族长问罪。” 宋皓月面露为难，告诉我们：“老祖宗在密室里闭关修炼，没人敢去打扰。再说了，密室的锁只有老祖宗一人能开，我们就算想冒犯，也开不了啊。” 张九麟冷笑一声，吓得侍女双手一抖。 宋皓月也低着头，不敢乱动。 张九麟沉声道：“那我就等她出来。我只等她半日，哪怕多一分钟一秒钟，我也会将密室直接炸开！” 话音刚落，‘轰’的一声，宅院里的墙壁寸寸裂开，无数青砖激射而出。 一道红色的身影发出一声清啸，直冲张九麟的心口而去，但见张九麟甩出茶杯，居然震得对方倒退三步。 那人稳稳落地，甩了一下自己的下摆，厉声喝道：“放肆！” 侍女跟宋皓月齐齐矮身，向对方行礼：“老祖宗，您终于来了。” 来人正是族长宋鹤亭，她挽着高高的发髻，身着铁锈色劲装汉服，配着白练千褶裙，听说她是宋阳爷爷那一辈的人物，少说已经六七十岁。 可这个人无论身材还是脸蛋，顶多只有四十，显然对方驻颜有术，外貌显得很年轻。 宋鹤亭瞥了一眼地上哀嚎的武宋弟子，不禁怒道：“一群废物，还不退下，难道是我要给你们收尸吗？” 眼见老族长来了，那群弟子捂着胸口，你搀扶着我，我搀扶着你，勉强支撑这才站立起来。 紧接着宋鹤亭看向了我们。 她手中挺着一柄白蜡长枪，笔直得站在原地，一股肃杀之气向四周弥漫，显然是要朝我们问罪。 “三个黄口小儿，不知死的畜生，胆敢来这里撒野！难道不知道此处乃是宋家老宅，擅闯者，死！” 说话间，宋鹤亭手中长枪已然横在胸前，摆出一记伏虎势。 我跟白月光被她的气势所迫，不由得退到了张九麟的身后。 张九麟却依旧悠哉悠哉得喝着茶，兀自说道：“这茶不错，可惜这里的人有大问题。” “什么？” 宋鹤亭皱起英眉，冷冷道。 张九麟放下茶杯，周身升起一股若有若无的气场：“宋鹤亭，我问你，是不是你让宋星辰去杀的丁隐，还要对法宋小丫头斩尽杀绝？” “呵。”宋鹤亭不屑得勾起唇角，冷笑道：“一个被妖女蛊惑的臭小子，敢对他师父不敬，自然要斩草除根。” “你，就是丁隐吧。” “而你，就是宋听雪吧？”宋鹤亭饱含杀意得望向白月光，居高临下的道：“宋若水夫妇的女儿？你跟你母亲长得可真像。” 突然间，宋鹤亭话锋一转，口气森然：“你父母死了，哥哥死了，你为什么还要活着，我恨不能将你们法宋叛徒全部铲除，免得你们玷污了宋家威名。” 下一刻，宋鹤亭就要出手。 宋皓月急急得上前，朝宋鹤亭小声道：“老祖宗小心，那个喝茶戴眼镜的人实在太厉害了！他一出手就破了十二门生的九天银河阵，而只是一招，就找到了我白刃映日的破绽。” “他、他实在深不可测，您……” 未等宋皓月说完，宋鹤亭一巴掌扇在了宋皓月的脸上：“那是你学艺不精，废物给我闭嘴！” 宋皓月懵了一瞬，宋鹤亭不可一世的攥紧长枪：“丢人现眼的东西，还不退下？” 听到这话，宋皓月只能连退了好几步，心灰意冷。 看见这一幕的张九麟，忍不住啧啧叹息道：“人家好意提醒你，你还骂人家废物，难怪武宋被你作践成这样子。” “几十年前逼走了刀神，几十年后又要铲除自己的血亲，真是没救了。” 张九麟掰着手指，继续数宋鹤亭的罪过，还特别感慨得补充了一句：“这样下去，宋阳跟宋星辰，迟早有一天被你毁了！” 宋鹤亭怒目圆睁，好似被踩了尾巴的母老虎般，大吼一声：“我叫你闭嘴！” 话音刚落，宋鹤亭整个人气场全部爆发，抖擞枪尖，一往无前的刺了过来。 那一刻白月光清楚看到了宋鹤亭的招数，不由得面色大骇，连连提醒张九麟小心：“当心！她现在使的是武宋最强奥义——枪挑河山，若是被她刺到，哪怕穿着护甲也会四分五裂。” 相传这一绝学出自于岳家枪法，当年岳武穆凭此枪连挑金国四名上将，威震华夏，赫赫有名。 后来流入武宋手中，和斩鬼神，无痕取心并称为三大绝学。 而这一次武宋巅峰高手宋鹤亭以此出招，不留余地，决心是要张九麟的性命了。 我跟白月光都被吓得捏了一身的汗，可张九麟，张九麟，居然还有闲心在喝茶？ 这人当真是为了五千块钱一斤的茶叶，是不要命了吗？ 第三九七章 张九麟VS宋鹤亭 反观宋鹤亭，已经气得怒火中烧。 长枪枪头在雨中飞速旋转，向着张九麟的印堂而去，但见张九麟又饮了一口雨前龙井，满足道：“好茶！” 下一刻，那枪尖几乎已经要贴到他的额头，击碎他的头颅。 我跟白月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却见张九麟却连看都不看，这下完了，他真是不知道枪挑山河的厉害？ 然而就在这时，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张九麟将杯中剩余的茶水泼了出去，茶水浸湿了宋鹤亭的脸，而后张九麟陡然出手按住了枪尖。 只听‘砰’地一声，整根长枪被他一脚踹断。 我跟白月光看得目瞪口呆，宋皓月也直勾勾得望向这边，唯独宋鹤亭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眼神。 这时候张九麟邪魅一笑：“轮到我了。” 他随即飞身而起，一掌击出，显然是要跟宋鹤亭比试掌力。 “宵小鼠辈，也敢跟我比拼内力，找死！” 估计此刻在宋鹤亭眼中，张九麟也不过是钻了空子，依照他的年纪，是绝对成不了自己的对手，自己可是拥有六十多年的精纯内力。 然而宋鹤亭脸上的笑容没持续半分钟，就慢慢变得僵硬。 她不可置信得看着张九麟，突然用力往前推了一把，而后重新将两手送上，估计是以为姿势不对。 宋鹤亭几乎是将全身的内力都用上了，双腿犹如一把拉开的弯弓，然而很快她脚下的青石板砖开始出现了一条条的裂纹，然后慢慢的发出了咔嚓咔嚓的声音，一块块碎成了粉末…… 再看宋鹤亭嘴角渗血，双目血红，已经濒临力竭的边缘。 其实张九麟脚下也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纹，但是他脸上却满是轻松惬意，似乎一点力气都没有使。 宋鹤亭咬紧牙关，怒目瞪向张九麟质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明明感觉不到你的丝毫内力，为什么你能抵住我的隔山打牛？” 原来宋鹤亭使出了十分力道，这一掌足够震死一头大牯牛，让大牯牛五脏六腑全部碎裂，因此命名为：隔山打牛。 宋鹤亭已经七窍生烟，张九麟却毫无变化。 眼见宋鹤亭的鼻子也流出了两道血，张九麟眯了眯眼睛，微微一笑道：“水善利万物而不争，故天下莫能与之争。你一辈子刚烈桀骜，自以为是，都到这个地步了，宁愿力竭而死都不认错。” 突然间，张九麟收回了掌，宋鹤亭猝不及防得往前扑，却迎来了张九麟的一巴掌：“叫人家小妖女，叫人家臭小子，我看你才是老妖婆！” 一巴掌扇过去，宋鹤亭的左脸高高肿起。 “你、你怎么敢！” 宋鹤亭怕是一辈子也没受过这个气，结果又迎来了张九麟的一巴掌：“我怎么不敢，我开车两天两夜就是专门来教训你的。别用吃人的眼神瞪着我，老妖婆！”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宋鹤亭的右脸又高高肿起，她气红了眼睛，大怒着要将张九麟碎尸万段，却又被张九麟打了第三巴掌：“把三脉的关系搞得乱七八糟，还要斩草除根，心肠歹毒的老妖婆！” 此时此刻，宋鹤亭已经怒火中烧，她宁愿死无葬身之地也要拉着张九麟陪葬。 然而就在宋鹤亭拼死一搏，使出杀招的那一刻，张九麟周围的空气却似乎流转成了太极的形状，我知道这是上善若水，道家的最高境界。 从始至终，张九麟都是笑着的。 下一刻，他一掌推出，雨中那一抹太极砸在了宋鹤亭的身上，使得她整条胳膊被折断，飞出了七八米，全身上下到处都是血浆。 “我的武功，我的武功！”宋鹤亭撕心裂肺得喊着。 张九麟拍了拍衣服，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口，好像刚才不是经过一场大战，而是随口喝了一盏茶而已。 宋皓月飞奔过去，扶起宋鹤亭，宋鹤亭却还不领情，大喊着：废物，我不用你扶我，我不用你扶。 张九麟也没理会她的叫嚣，而是斜斜得站着，扫了一眼狼狈的宋鹤亭道：“我废了你的武功，又废了你十二个徒弟的武功，也算是出了口恶气。今天我带宋听雪来，是认祖归宗，你赶紧向她道歉。” 说罢，张九麟看向了白月光，问她气消了没有？ “虽然好几次我被追杀差点丧命，但我现在还好好得站在这里，就不需要他们赔命了。但是当年的真相，我想知道。” “我父母明明来了这里，为什么没有回去？是死了，还是如何了，我需要一个答案。” 说到这话时，白月光的双眼明显红了，她却倔强得用手背擦了一下脸。 张九麟点了点头，暗声道：“合情合理。” 转头他又看向了宋鹤亭：“看到没有，你一族之长还没有人家小姑娘善解人意，宽宏大量。” ”赶紧把把祠堂的钥匙给我，我要让她亲眼看看，当年的真相！还有你这个老妖婆怎么每次都违背祖训，擅自行事，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害死宋阳，宋星辰在医院躺了半年，差点被刀神了结掉。” “刀神？” 听到刀神两个字，宋鹤亭的眼睛明显黯了黯，而后舔了下嘴角的鲜血说道：“那厮不是早就死了吗？难道是他徒弟？” “听到我的话没有，给我钥匙。” 张九麟伸出手，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宋鹤亭却倔强得不行，她昂着脖子道：“就算你今天杀了我武宋满门，我也不会给你钥匙，更不可能跟臭小子和小妖女道歉。” “你听着，要么现在就斩草除根，灭了我武宋，否则只要我们还活着，就会继续追杀你们！” “天涯海角，你们跑不掉的！” 听到这话，张九麟笑了，双手摊平道：“你这意思，就是没得谈喽。” 宋皓月看看张九麟，又看看宋鹤亭，在中间调和道：“前辈，您看这样行吗？我来向你的两位朋友道歉。丁隐，听雪，武宋确实对你们做了不可饶恕的事情，你们要杀要罚，就降罪我身上吧，别去伤害我的同门。” 宋皓月将身体完成了九十度，向我们赔不是。 看得出来，他虽然武功不如宋鹤亭，但是胸襟广阔，没有那么冥顽不灵。 宋鹤亭却骂宋皓月没有骨气，要不是自己现在胳膊抬不起来，第一个要杀的就是宋皓月。 “你把腰给我挺直，宋家人的脊梁不能给任何一个外人弯！” 宋皓月这一次没有听令，而是大声得跟我们道歉：“对不起，伤害了你们，真的对不起！” 他的声音很大，张九麟眯了眯眼睛，让他起来。 随后张九麟道：“放心，我此次来是给你们武宋正本清源的，怎么可能灭你们满门。” “万事好谈嘛。” 宋鹤亭却朝地上呸了一口，冷冷道：“谁要跟你谈，这宋家还是我做主，只要我活着，没人敢跟你谈。” “如果我让它跟你们谈呢？”只见张九麟从口袋掏出一块古铜色的腰牌，高高举起，赫然道：“不肖子孙宋鹤亭，好好睁大你的眼睛！” 在那一刻，我清楚得发现，所有人都情不自禁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宋皓月直接弯腰下跪，哪怕是桀骜不驯的宋鹤亭，双眼也是噙满眼泪，哆嗦着身子跪了下来。 包括所有受伤的弟子，也都带着伤，在雨中跌跌撞撞的趴着，嘴里喊着：“先祖，先祖！” 随即宋鹤亭由怒转敬，询问张九麟到底是什么人。 此时我和白月光不由得望向了张九麟，很是纳闷，为什么一块普通的牌子，会让宋鹤亭这个死不认错的老妖婆弯腰下跪。 甚至于整个武宋态度都完全变了…… 那块令牌到底是什么来历？ 第三九八章 提刑令的故事 只见茫茫细雨中，张九麟犹如神祇立于中央，他手中的那块令牌烦着金色的光辉，隐约能看到令牌中央是一个大大的‘令’字，两边小字似乎是‘巡回四路，掌管刑狱’！ 武宋子弟全部下跪，毕恭毕敬。 骄傲如孔雀的宋鹤亭也心悦诚服，她问张九麟：“你为何会有我宋家的提刑令，要知道它已经失传了数百年。” 当今世上无人再亲眼见过这传说中的提刑令，可这铜牌一出，所有人又都知道这就是祖先宋慈的遗物。 提刑令？ 在听到这三个字以后，白月光也弯膝下跪。 “还是武宋的小丫头，识礼节，懂大体。丁隐，你也跪下，虽然你不姓宋，但你毕竟是宋阳的徒弟，承了宋家的恩惠。” 张九麟突然喊了我一声，白月光扯了扯我的衣袖，我连忙下跪行礼。 行礼完毕以后，张九麟让我跟白月光站了起来，宋皓月赶忙去扶宋鹤亭，张九麟却冷笑着扫了他们一眼：“除了宋鹤亭继续跪着，其余的人可以起来了。” 这是专门要折辱宋鹤亭？ 宋鹤亭咬紧牙关，质问张九麟的身份道：“提刑令作不了假，但我还是要问，你到底是从哪里搞来的令牌！是偷是抢，是传是借。” 张九麟笑着坐到了茶桌边，兀自烹起了茶，还让我跟白月光一起坐。 宋皓月急得不行，他担心受了伤的宋鹤亭继续跪在雨中会留下病根，张九麟却在这个时候讲起了提刑令背后的故事。 原来这块令牌，是当初宋慈担任广西省的提点刑狱官时，圣上所赐。 那个时候广西一带，官匪勾结，民怨冲天，衙门的鼓都打破了，县太爷却不上堂。 官不为官，民无需为民。 于是多地爆发了农民起义，很多衙门都被攻陷，只得求助京师，派官兵前来镇压。 可那时民怨四起，很多老百姓宁愿帮着起义的匪徒，导致镇压的官兵无功而返。 圣上查明真相以后，认为堵不如疏，与其强制镇压次次失败而归，不如派一名有威望的大臣，安抚老百姓，重新收服民心。 就是在这个时候，宋慈二字跳入眼帘！ 宋慈不畏强权，雪冤禁暴的品格为世人所乐道，又在老百姓心中地位很高，可以说是这次任务的不二人选。 就这样，圣上派宋慈巡行广西四路，挽回大宋的颜面，建立起老百姓们对朝廷的信任。 与此同时，圣上也知道这一番巡查，势必会遭到贪官污吏的阻拦。 于是特地赐了宋慈一枚提刑令，告知他：持此令者，可行使钦差特权，五品以下，但有犯法，无需奏报，立即诛杀！ 临危受命的宋慈立即赶往广西。 而正如百姓所说的那样，宋慈刚正不阿，他在广西的时候，哪怕是荒凉的大山，穷困的野地，都会亲自前往，替那里的百姓支持公道，处理诉讼。 史书中记载道：虽偏僻恶溺处所，亦必亲往视察，于狱案，审之又审，不敢萌一毫慢易心。 宋慈没有辜负皇恩，他花了两年时间，终于安抚了广西全境，也维护了大宋的颜面。 而在这期间宋慈也认识了一个叫做刘克庄的诗人，刘克庄武功卓绝，号称：大宋剑仙，又是当时豪放派诗词领袖，最关键的是，他有一颗正义之心，一人一剑在广西除暴安良。 刘克庄跟宋慈完全属于不打不相识，一开始刘克庄还以为宋慈跟之前派来的钦差一样，就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往自己口袋里装银子，丝毫不顾老百姓的疾苦。 却没想到，此人居然真的心系苍生，与那些贪污的狗官不同。 当宋慈准备拿下当地一名大官时，对方派出了刺客暗杀宋慈，刘克庄恰好住在那间客栈，救下了宋慈。 二人误会解除以后，相谈甚欢。 一个除魔卫道，处江湖之远。 一个雪冤禁暴，居庙堂之高。 双方彼此引为知己，刘克庄开始自发地保护宋慈的安全，帮他躲避了数次刺杀。曾经有十多名杀手冲入大堂，刘克庄就只是一人一剑坐在板凳上来回招架，竟将杀手全部刺死，中间都没离开过凳子。 广西安定下来了，宋慈被召回京城复命。由于立了大功，他被圣上晋升到刑部。 宋慈不得不告别刘克庄。 曾经宋慈想让刘克庄随他一道前往京城，引荐给圣上。 刘克庄却拒绝了这个请求，说自己生来漂泊，过不惯那种为官的日子，像是被困在牢笼。 有的人天生属于自由，快意江湖才是他的归宿。 宋慈跟刘克庄相隔天涯，却依旧互通书信。每每刘克庄收到宋慈的信，就会大笑：慈，又念我矣……慈，又想我矣…… 晚年的时候，宋慈身患重病，依旧在大雪中布下天罗地网，歼灭了江北残刀。 临死前，他修书一封，让女儿宋良缘骑着千里马去找刘克庄。 “你不来，我不死，我会等到你愿意来的那一天。” 时隔半生，二人终于再次见面。 一人已满头白发，另一人却还是初见时的模样，刘克庄握紧了宋慈的手，告诉他：“慈，我来了……” 形容枯木的宋慈终于睁开了眼，他欣慰道：“来了就好，来了就好。” 当着刘克庄的面，宋慈将《洗冤集录》传给了自己的子孙，却将那枚初识时，自己腰间挂着的提刑令交给了刘克庄。 宋慈抓着刘克庄的手，拜托他看好自己的后辈，一代一代，只要掌令人在，他宋慈就在。 “见此令者，如慈亲临。宋家子弟但有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提刑令出，可杀可罚。” “克庄，往后宋家就交给你了……” 张九麟捏紧茶杯，一口茶水饮下，却有些许温润的液体从眼角渗出。 第三九九章 开族谱 我不知道为什么说起这段故事的时候，张九麟为什么会那样感伤，只知道在听到刘克庄的名字以后，宋皓月微微有些动容。 他问张九麟：“刘克庄可是为宋祖撰写墓志铭的那位？” 张九麟点了点头。 原来在宋慈死后，刘克庄一手为宋慈安排了下葬事宜，并且为他撰写墓志铭，书写了宋慈一生的光辉功绩。 正因如此，大宋提刑官的事迹和他的洗冤集录才得已流传下来，为后世久久传颂。 宋慈首创的法医检验学，领先了西方足足三百余年，被后世公认为‘世界法医学鼻祖’。 可是在洋洋洒洒写完墓志铭后，刘克庄却翩然离去。 有人说他是回了广西。 有人说他是守在了暗处，行使宋慈给他留下来的使命。 总之，因为家风很正的关系，宋家弟子后代一般都很正直无私，所以提刑令的警告也慢慢被一代代所遗忘。 “历史上提刑令只出现过两次，一次是明朝时期，宋家发生大规模内斗，导致法宋一脉被铲除，这时候一个神秘人持提刑令出现，开始一一问罪！” “第二次则是清朝时期，精通仵作绝学的捕头宋飞羽为了高官厚禄，居然将一群无辜哑巴冤枉成连环命案的凶手，被惩戒以凌迟极刑。自那一日起，宋家门外冤鬼啼哭，怨气不散。” “后提刑令出，宋飞羽被斩杀于宋家祠堂。” 宋皓月哆哆嗦嗦得说完这几句话，便畏惧得望向了张九麟，认为这一次宋家可能又难一场腥风血雨。 毕竟提刑令每逢出世，必定是人头落地！ 自古以来，提刑令都是悬在宋家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这一次出世，众弟子已经惊恐的趴在地上不敢出声。 宋鹤亭虽还是一脸倔强，却明显有些收敛。 因为能讲出那段故事的，张九麟必定不是从外人手里夺来的令牌，而是有人心甘情愿交到他手里的。 我替武宋众人，向张九麟问出了那个关键性的问题：“你怎么会有提刑令？” 张九麟他神秘一笑：“刘克庄正是我的祖先。” “可你姓张啊，要说你是张天师后人我信，但是这个……”我有些不解，明明张九麟跟刘克庄八竿子打不着。 谁知张九麟却好似听到一个笑话般，摇摇头道：“谁说我姓张？张九麟，道门老九都只是我的一个代号，往日不可追，这样的名字还有许多许多。” 宋鹤亭一身带血，可她的下巴高高扬起，依旧是倔强得不肯低头。 她咬着牙关，看向我们道：“既然提刑令出，我无话可说，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看来宋鹤亭也知道提刑令出现的后果，内心已经接受了残忍的事实。 哪料张九麟摇了摇头：“我说过，我是来带两位小朋友寻找真相，不是杀人的。更何况，刚才罪，我已经悉数问过。” 原来从进门开始，他废人武功就已经是在问武宋的罪。 之前我还觉得是他下手狠，如今听了张九麟说的，这才明白，他到底还是对武宋存了一份怜悯之心！ 张九麟让宋鹤亭交出祠堂的钥匙。 宋鹤亭恶狠狠得瞪了一眼白月光，白月光也冷冷得回瞪着她，这时候有张九麟的撑腰的宋听雪，早已不是当初任人宰割的小姑娘了。 张九麟晃了晃自己手中的提刑令，问宋鹤亭，难道是连老祖宗的话也不听了吗？ 在提刑令的面前，宋鹤亭再不情愿，还是交出了腰间的钥匙。 张九麟在拿到钥匙以后，这才让宋皓月扶宋鹤亭站起身来，宋皓月赶紧照做，紧接着又询问我们：“你们知道祠堂的位置吗？要不我来给你们带路吧。” 原本我还以为张九麟会拒绝，哪料他脱口而出就是两个字：“也好。” 不过其实我也有点猜不透张九麟，听上去他好像对宋家的一切都很是熟悉，可之前却连宋家老宅的具体位置都不清楚。 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难怪尹云露说看不透，跟他相识了这么久的我，也总是感觉迷雾重重，怎么都看不真切。 宋皓月在前面带路，我们就在后面跟着。 “不知高人如何称呼？” 宋皓月委婉得打听张九麟的名讳。 张九麟告诉他：“你喊我张九麟，九哥都行。” “我还是叫您九爷舒坦。” 宋皓月很是上道得喊了一声，这让我不得不佩服起这个人的情商，如果一会再发生什么事儿，仗着宋皓月喊的这一声九爷，张九麟怕是也不好翻脸。 不过张九麟这个人一向也不按套路出牌，他那心，海底针，我也不敢随便琢磨。 没过一会，我们终于来到了宋家祠堂。 刚走到这里，一股庄严肃穆之感扑面而来，让我们几人都不由得挺直了脊背，宋皓月拿着钥匙在前面开门。 门一打开，我就看到里面那尊宋慈的雕像。 正中间的牌匾写着：‘正气长存’四个字。 两边分别是一副楹联：“但怀洗冤之心，无愧朗朗乾坤。” 一股浩然正气穿越千年而来，仿佛站在我们眼前的，就是身穿紫色官服的提刑官宋慈。 我也算是宋家继承者，承了宋家的恩德，白月光也算是宋慈血脉，于是我们一起跪下参拜。 等我们参拜结束以后，张九麟也点了三根香，依照道家的礼节拜祭之后，插入了前面的香炉。 宋皓月最后参拜。 结束以后，张九麟突然看向了横梁，那里吊着一口檀木盒子。 我跟白月光对视了一眼，张九麟朝宋皓月使了个眼色，宋皓月当即点了点头，飞身跳了上去，将那口檀木盒子取下来，然后双手摊开，恭恭敬敬得献给张九麟。 张九麟接过那口盒子，盒子上满是灰尘，显然沉寂了好久好久。 “九哥，这是什么？”我替白月光问出这个问题。 张九麟瞥了一眼白月光，随即看向我们道：“这是宋氏族谱。” 宋氏族谱四个字已经引起了白月光跟我注意力，关键还有下半句话，张九麟告诉我们：“其中还有你们法宋被灭门的真相。” 张九麟叹了口气，随之打开了那口檀木盒子…… 第四零零章 灭门真相 我们屏住呼吸，静静等待着那一刻。 如张九麟所言，里面放着一本古朴册子，册子封面用金箔赫然勾勒出四个字：宋氏族谱！ 张九麟将第一页打开，上面写着的宋慈父亲宋巩的名字，且记录着他个人生平。宋巩字宜卿，出生于南宋绍兴时期，因为人正直无私，上任后坚守大宋律法三十年，被称之为：辣手推官。 接下来便是宋慈，宋慈可谓是整本族谱里最出名的人物，可关于他的介绍也不过只是寥寥几语：宋慈字惠父，生于南宋淳熙年间，一生洗冤禁暴，验尸如神，官至广州安抚使。 宋慈之后便是宋慈的女儿宋良缘。 我问张九麟：“宋良缘莫非就是那位，骑着千里马去找刘克庄的姑娘？” 不张九麟点点头，说道：“宋良缘为人风趣，才华横溢，她继承了宋慈的衣钵，是大宋第一位女官，也被称之为：良缘小姐。” 说着，张九麟突然话锋一转告诉我们：“未来我要写的《大宋女提刑》就是良缘小姐的故事。” 看来跟在张九麟身边，就是有好处，我们还能提前得知他未来的新书计划。 之后张九麟又翻开了新的一页，上面记录着密密麻麻的族人名，到了后面几页的时候，突然间我们看到了好多个红叉。 许多人的名字都被红叉给划掉了，白月光红了眼眶，咬牙切齿得说道：“这些、这些人都是法宋先祖。” 说罢，她冷笑着望向张九麟：“这就是您要带我看的真相吗？灭了我法宋，还要把我们驱逐族谱，变成无名无姓的人，无名无姓的鬼。” 张九麟让白月光别急，摇头道：“小丫头，好好看清楚，这些红圈红叉都是后来画上去的。” 白月光的面庞重新凑了过来，我也察觉到了不对，敏锐的叫道：“没错，从笔墨来看，根本就不是古代画上去的，并非朱笔，倒像是建国以后的红墨水。” 就在这时，张九麟寒光一闪，瞪向祠堂门口：“躲什么，还不进来！” 我们齐刷刷向门口望去，只见宋鹤亭正藏身于石狮之后，被发现以后，皱着眉含糊道：“我也是刚过来罢了。” 看到她眼神躲闪的模样，我内心忽然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与此同时，张九麟快速翻阅，最后长舒了一口气：“找到了，果然跟我的猜测一模一样……” 我跟白月光也看向了那一页。 那居然是夹杂在族谱里的一份忏悔，落款人是文宋族长，刑部侍郎宋亦可。 而从他的口中，我们终于得知了当年法宋被灭门的真相！ 原来一切的祸端都源自于法宋族长宋幽兰的儿子，他的儿子名叫宋竹清，意思就是希望可以像竹子一样高风亮节，正直不屈，又清清白白，不染污垢。 可希望有多大，失望就会有多大。 宋竹清卷入了后宫诅咒案，他居然跟几个皇亲国戚有所勾结，参与了整场祸事，意图谋害皇后。当时被文宋族长宋亦可查出来以后，十万火急，他恳请宋幽兰当断则断，否则不仅会牵连到法宋，甚至对于整个宋家来说都将是一场灭顶之灾。 与外戚所勾结，是圣上所不能忍之事，更何况还是圣上当时最信任的宋家。 此等背叛，圣上万不能容！ 结果没想到的是，宋幽兰明面上表示会考虑清楚，绝对不连累到宋家，背地里却向圣上争取到了协同查案的机会，并借此使用了禁术了罪无痕，为儿子销毁证据。 此等做法冒天下之大不违，更有悖祖先教诲，按例要逐出宋家！ 宋亦可希望宋幽兰悬崖勒马，在祠堂内的祖先塑像前进行忏悔，并且向圣上说明一切，宋幽兰却拒绝了。 他认为自己的了罪无痕毫无破绽，只要宋亦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件事就会过去。 “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宋幽兰甚至拿出了宋家来压宋亦可，问他难道要让整个宋家蒙羞吗？如果这件事传出去了，老祖宗的脸往哪儿搁。 宋亦可突然发现，宋幽兰已经堕入魔道，如果他不悬崖勒马，整个法宋都会被他就这样毁了。 更何况当时协同查案的还有刑部十三位顶尖高手，宋亦可不敢拿整个宋家冒险。 为了保全家族，宋亦可连夜进宫面圣，他没有选择站在宋幽兰那一边，而是亲口揭发。 原本宋亦可以为念在宋家功勋的份上，再加上自己的苦苦哀求，圣上顶多杀宋竹清一人。 却没想到，龙颜震怒，圣上居然下令将法宋一脉灭门。 宋亦可跪地求圣上收回成命，念在宋家的一片赤诚之心，念在…… 然而圣上没有听，反而提出让宋亦可亲自监斩，否则整个宋家玉石俱焚！ 宋亦可不想斩杀同门，却又不得不接旨，最后只能跪下磕头，含泪道：“臣领旨。” 但为了保全法宋的血脉，宋亦可冒着天大的危险，偷偷换下来了一群遗孤，将他们送往了沿海，永远不要回来。 看着一字一句泣血带泪的忏悔，白月光迷茫了，她摇着头道：“不是的，不是的，真相不是这样的。” 白月光知道这起后宫诅咒案，可她听来的真相是，文宋跟武宋是为了独吞法宋的绝学，这才设计陷害。 可为什么，为什么…… 张九麟拍了拍白月光的肩膀，让她继续看下去。 在白雪纷飞的那一天，宋幽兰对宋家发下了恶毒诅咒：“灭我法宋者，十世而亡！文武双宋，皆不得善终！子子孙孙，兄弟反目，师徒离心……” 而从那以后，宋家确实一撅不振了。 事后宋亦可终日沉沦在残害同门的阴影中，一直后悔自己是不是做错了？ 他在祠堂里塑了一面刻着法宋死者的慰灵碑，向那些无辜枉死的法宋子弟，诵经忏悔。 于公，他确实为了正义，却间接导致了法宋几乎满门抄斩。 于私，他确实因为贪心和虚名，事后盗走了法宋绝学，汇编为《断狱神篇》。 这种精神的折磨让他几近崩溃，半年就被逐出朝堂，一年后重病缠身，三年后抑郁而终。 临死前，宋亦可有两个请求。 第一个，那就是让人将慰灵碑改为自己的墓碑：“正面不要刻我的名字了，也无须书写我的功过，白板一面，就留给后人评说吧。” 第二个则是：请求文宋子弟一代一代，全力寻找法宋遗孤，让他们认祖归宗，好生照料，以弥补我的滔天罪孽。” “这是真的吗？可是，可是……” 白月光的双眼蓄满眼泪，她不可置信得往后退，不敢相信这字字泣血的忏悔！ 第四零一章 报仇 张九麟却看向白月光的眼睛，语气前所未有的认真：“这一切都是真的，文宋并没有辜负法宋，一切都是宋幽兰想救自己的儿子，一念生，万恶起。” 说话间，张九麟还拍了拍我的肩膀，解释道：“知道为什么《断狱神篇》会以了罪无痕做警告了吧？一旦入魔，招致的祸患不可想象。” 看着那一页的忏悔，我跟白月光久久不能回神。 原来文宋并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不堪，但也没有多么高尚，或许这就是真正的人。 张九麟揭穿了一切的真相，宋阳爷爷并没有害死白月光的父母，而是谨遵先志，在发现宋若水夫妇的存在后，要让他们认祖归宗。 不曾想…… “宋鹤亭你没有要说的吗？”张九麟冷冷得瞥向宋鹤亭。 宋鹤亭冷笑着回应：“对，兆鳞在找到法宋遗孤以后，确实把他们送到了宋家老宅。但我骗了他，我说法宋遗孤不小心遭了意外，被江北残刀杀害，而事实上，是我囚禁了他们。” “在得知你哥哥加入了江北残刀以后，我更确信你们法宋一脉心术不正，宋轻霜死后，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你爸妈，没想到他们居然……呵呵。” “总之，我没有错，将你父母囚禁到死，是族长的责任！多次命令宋星辰追杀你，也是族长的担当。” “你们法宋就是邪魔外道，不杀了你们，难道要让你们加入江北残刀，来跟宋阳作对吗？在我眼里，宋家的脸面大于一切，只有人死了，这段丑闻才能永远遮住。” “只有人死了，才不会威胁到宋阳！” 此时此刻，一切真相已经明了，全是宋鹤亭的自作主张，才造就了这样一段惨案。 张九麟看着宋鹤亭，失望的摇头：“冥顽不灵。” “既然你是掌令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但我武宋一直都会追杀法宋，天涯海角。”宋鹤亭昂起脖颈，让张九麟给自己一个痛快。 张九麟从宋皓月腰间抽出长剑，丢给了白月光。 “现在你已经知道真相了，之前我就说过，罪已经问过，我不会再问第二遍。至于你家人的仇，你亲手报吧。” 白月光死死握着那柄剑，修长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泛白。 宋皓月跪地为宋鹤亭求情：“我知道我现在说多少都没有用，欠债还钱，杀人偿命，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可老祖宗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宋家，念在她已经武功全废的份上，就让我来代她受刑吧。” 宋鹤亭冷喝一声：“退下！” “一人做事一人当，追杀令是我下的，与武宋无关，一切罪责由我一人承担。” 宋鹤亭立的笔直，好似一颗挺拔的松柏。 我不想让白月光在宋家祠堂大开杀戒，更何况，对方还是宋阳的亲姑姑。但如今我是白月光的丈夫，站在我的立场，根本说不出一句阻拦她的话。 只能默默得拍了拍白月光的肩膀，希望她自己决定。 “这是你欠我，你欠我们一家的。”白月光撕心裂肺得吼出这句话，右手往前刺入，长剑没入了宋鹤亭的身体。 一道鲜血喷出，宋皓月呼喊道：“老祖宗！” 宋鹤亭的嘴角也渗出了一道鲜血，她倔强的道：“你还是太心软了小丫头，杀人要朝胸口刺，你朝我的腿刺，我死不掉。” “住口！” 白月光大怒着让她闭嘴，又朝前刺了一剑，刚才那一剑刺的是宋鹤亭的左腿，这一剑刺的是她的右腿。 而后，白月光将那柄沾血的剑丢在了地上。 “这两剑是替我爸妈刺的，他们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天理不容的事情，你囚禁他们，伤害他们，这是你应该得的！” “我当着宋慈先祖的面，给你这两剑，让你永远记住，你错了，你就是错了，是非不分，恩怨不明，欺上瞒下，大错特错！” 看着明明面上歇斯底里，说话却依旧冷静克制的白月光，宋鹤亭终于露出了一丝迷茫，她呢喃道：“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 而后，她又眯着眼问白月光，难道不替自己刺几剑？ 白月光笑了，溅血的脸凄美无比：“追杀我多次又如何，我不是好端端得站在这里？我没有替爸妈原谅你的资格，但是我，不会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者。” “弱者？” 宋鹤亭被激怒了，表示从来没有人敢称呼她为弱者。 白月光冷哼了一声，笑着道：“那就等你什么时候武功好了，身体痊愈，在那一天，我会替自己报仇的。” 说罢，白月光也不再理会宋鹤亭，而是转身朝宋慈的雕像跪了下去。 “先祖在上，法宋最后一位传人听雪，前来认祖归宗。” 只听到砰砰砰的三声，白月光朝那密密麻麻的牌位磕起了响头。 做完这一切后，白月光就离开了祠堂。 虽然白月光没有杀宋鹤亭，可这份羞辱却比杀了她还要难过，宋鹤亭羞愧难耐，请求张九麟赐死自己。 她居然连个小丫头的心胸都比不过，她一直要追杀的法宋血脉，居然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冷血残酷。 这让宋鹤亭坚定的心不由得动摇起来。 张九麟叹息一声：“你德不配位，能有悔过之心实属难得，往后余生，就老老实实的闭关思过，洗刷手上的鲜血吧。” 张九麟摘下了宋鹤亭的族长之位，但武宋不能一日无主。 宋鹤亭表示自己的位置可以传给宋星辰。 张九麟却摇了摇头：“星辰虽然是除你以外的武宋第一高手，但太唯命是从，为人又冷血无情。族长之位必须传给一个将宋家看得无比重要，且明辨是非，心胸宽广之人。” “眼下也只有你可以了……” 说话间，张九麟猛地看向了宋皓月。 宋皓月不敢置信得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您、您是说！” “为人八面玲珑，办事滴水不漏，或许你能经营好武宋。”张九麟清楚得说了一遍。 宋皓月立马跪地，却没有推诿，而是恭恭敬敬得接受道：“皓月一定不负所托，带领武宋走向新的辉煌。” “这种话就别跟我说了，眼下你打算怎么处理这件事的后续？” 张九麟看向跪倒在地的宋皓月，期待着他的回答。 第四零二章 认祖归宗 宋皓月战战兢兢得望向宋鹤亭，担心自己的安排会招致老祖宗的不满。 却没想到宋鹤亭面容痴呆的跪倒在宋慈塑像前，顿时心中暗生一丝喜色！ “既然我已经是武宋族长，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代表武宋弟子向雪丫头真诚的道歉。第二则是带着雪丫头认祖归宗，让他的身份正式得到承认。” 宋皓月果然是八面玲珑，一句话就向我们抛出了满满的诚意。 也间接想证明，张九麟选他当族长是对的！ 白月光站在门口，听到这话，双肩微微有些颤抖。 宋皓月笑着深鞠一躬，轻拍着她的肩膀说道：“我知道，武宋亏欠了你们太多太多，如今做再多事都弥补不了……但我们会慢慢来，让宋家老宅成为你的第二个家。” 宋皓月字字说的真诚，白月光咬紧牙关，薄唇微微有些颤抖，似乎不敢相信这话居然真的是从武宋人口中说出来的。 宋皓月郑重得点了点头，并表示要再立一本族谱：“你的父母，你的哥哥，还有那些被抹去名字的前辈，我会让他们都重新回到宋家族谱上。” “你们生是宋家人，死亦是。虽然轻霜误入歧途，但……” 宋皓月惋惜得叹了口气，认为这都是他们没有尽早认回遗孤的后果，却引来白月光的解释。 “我哥哥从来没有背弃过宋家，他一直都谨记先祖的遗训。” 紧接着白月光跟我将宋轻霜打入江北残刀内部的事情一一详尽，以及白月光多次给宋阳提供破案线索。 “掌令人，雪丫头说的可是事实？” 突然间，宋鹤亭扭过了身子，一双冷眸死死锁定张九麟的身影，他想从张九麟口中得到答案。 张九麟淡淡的告诉她：“当年刀神没能做到的事，宋轻霜义无反顾得去做了，只不过二人殊途同归。” 他悲悯得闭上眼，为二人之死遗憾不已。 宋鹤亭挺拔的腰背突然弯了下来：“宋轻霜，宋轻霜竟然……” “当真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骄傲如宋鹤亭终于说出了那两个字，她以为法宋都是该杀的邪魔外道，却没想到，真正陷入了黑暗当中的反而是自己。 她没有用过了罪无痕，可她却在一步步中堕入了魔道。 刀神何曾不是她的兄弟，她却误解得那么深…… 而今法宋的两个遗孤，从没有在宋家老宅长大，却明辨是非，哪怕没有父母庇佑，依旧长成了正直的模样。 是她错了，是她的偏见让自己成为了魔鬼！ 一滴晶莹的液体从宋鹤亭的眼角滑落，她深深得朝白月光磕下了头：“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一家。” “今后鹤亭会守在你父母被囚禁的那间屋子，不出一步，当年你父母曾吃过的苦，熬过的寂寂长夜，我亲自一尝，才算赎罪！” 听到宋鹤亭对自己的惩罚，宋皓月不忍得喊了一句：“老祖宗……” 宋鹤亭站起身体，回道：“我心意已决，今日便开始受罚！” 张九麟没有阻拦，我们更没有多说一句话，也许对于宋鹤亭来说，这就是最好的结果。 也或许，就算我们拦了，说了，执拗如宋鹤亭也不会听进去的。 她向来就是那种认定了就绝不会回头的性格！ 当天下午，宋皓月就安排了白月光认祖归宗的仪式。 他让下人给白月光收拾出来了一间厢房，表示从那以后，这里就是白月光的房间了，不管她回不回来，这里永远会为她留着。 侍女为她准备了洗澡水跟熏香，白月光在屋子里焚香沐浴，我就在外面等她。 等她收拾完毕以后，换上了一家宋家的长袍衣衫，我们一起回到了宋家祠堂。 张九麟在附近的小亭子喝茶，看来他是真喜欢上那个雨前龙井了。 宋皓月还挺有心的，他特地请来了几位宋家最有辈分的长老，当着长老的面，宣读宋家祖训！ “宋慈我祖，青史流芳，洗冤禁暴，听我训章。读书为重，次即武艺，仕于朝也，为忠为良。克勤克俭，毋怠毋荒，礼义廉耻，四维毕张。愿我族姓，怡怡雁行，神佑三脉，汝福绵长。” ”宋听雪，法宋遗孤宋若水之女，惊才绝艳，文武双全。自今日起将你编入族谱，切勿枉顾正直之心，切勿违背祖宗训诫，否则必遭十刑加身！” 白月光跪在祠堂之中，掷地有声得喊道：“听雪，记住了！” 宋皓月亲手为白月光戴上宋家特有的仵作帽子，温声道：“欢迎回家。” 在古时汉族男子20岁的时候就要行弱冠礼，即戴上表示已成人的帽子，表示他已经成年了。 而在宋家，成年男女戴上特有的仵作帽，象征着他已经成为一名合格的仵作，今后要严格得以宋家标准规范自己，切勿作奸犯科，行为非作歹之恶事。 白月光对着宋慈的雕像三叩首，又朝着各位长老拜谢，最后宋皓月伸出双手将她扶了起来。 他犹如一个长辈，爱怜的抚摸着白月光的脑袋，郑重承诺道：“以后，整个宋家都是你的后盾，只要我宋皓月一日为族长，就没人敢欺负你，武宋永远都是你的家人。” 白月光喜极而泣，眼泪再也控制不住：“我有家了，丁隐，我又有家了。” 我欣慰得点了点头。 在仪式结束以后，白月光脚步轻盈得朝小亭子跑，这时候的她再也不是那个背负着满腔仇恨的枷锁少女，就好像是一只欢腾可爱的小兔子一样，急冲冲得朝张九麟跑去。 我也陪着白月光过去。 张九麟还在慢条斯理得品着茶，白月光迫不及待得跟他分享这个好消息：“我真的认祖归宗了，宋家，宋家的长老也认可我的身份，新族长也说武宋会是我的依靠，这里会永远给我留着一间屋子，欢迎我随时回来。” “谢谢你九哥，真的谢谢你！” 白月光弯着腰向张九麟道谢，张九麟却摆了摆手，将新烹的茶一饮而尽，感慨道：“好茶！” 宋皓月也在一旁恭恭敬敬道：“感谢掌令人！是你的出现让我们明白了，之前自己做的事情有多离谱，为了掩盖一个错，去犯更大的错，我们才是真正的恶人，真是愧对祖先的教诲。” “只要醒了，就不算迟。”张九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抬了抬下巴继续道：“一会带听雪去认认祖坟吧，来都来了。” 听着这话，我怎么总觉得有些不太吉利。 却没想到这正中白月光的下怀，她看向宋皓月请求道：“族长，我想去看看那面无字碑，可以吗？” 宋皓月一口答应下来：“当然可以！不过你以后直接叫我皓月叔叔就行，喊族长，太生分了！” 第四零三章 无字碑 白月光怔愣着看向他，一声叔叔到底还是说不出来。 宋皓月拍了拍她的肩膀：“不急，来日方长……” 不过他还是带着我们几人去了祖坟，宋家祖坟就在后头的那座山上，放眼望去，阴雨绵绵的山上耸立着一块块冰凉的墓碑。 一列列的墓碑就好像一棵棵挺拔的松柏，向我们招手。 也许就连宋家的列祖列宗都欢迎这个后辈回家吧，上山的时候，雨突然停了。 宋皓月也欣喜得瞥了一眼白月光：“福建啊，这个时候就多雨，有时候一连下半个月都不带停的，原想着等天气好的时候带你来，不过也算是老天保佑，想来老祖宗们也是很想你回家的。” 一句话引得白月光鼻子又酸了。 跟白月光相处久了就会知道，冰冷不过是她的保护色，其实她内里一直有个脆弱天真的小女孩。 那个小女孩单纯无邪，谁对她好，她就会加倍对那个人好。 我们如愿来到了宋亦可的墓前。 宋皓月准备了香火纸钱，还有一束菊-花，他借口拿不下，让白月光替自己把这束菊-花抱到宋亦可的墓前。 白月光照做了。 那块墓碑的正面果真没有写任何人的名讳，空无一物，是一块货真价实的无字碑。 我们在点香拜祭以后，来到了无字碑的后面。 石碑后面刻着一个个的名字：“宋幽兰，宋会义，宋远舟，宋公谨……” 密密麻麻的，可每个字又苍穹有力，十分工整。 白月光伸出手，深情得抚摸着那一个个的名字，一阵残风拂过，发出呜呜的鬼哭哀嚎。 她恨了那么久，以为是文宋不堪，却没想到是法宋先踏错一步，误入了歧途。 虽然法宋百余口被灭门，跟宋亦可脱不了关系，宋亦可也的确盗走了仵作绝学。可归根究底，是宋幽兰为了包庇自己的儿子，徇私枉法…… 错了，大家都错了。 白月光也恨错了。 这辈子她恨了宋阳，恨了宋阳的爷爷，可到底还是恨错了人。 法宋一脉的惨剧是宋幽兰自己种下的，如果不是法宋先祖做错，那么后面的事情一切都不会发生了。 可就算没有宋幽兰，会不会还有一个宋幽紫，宋幽红…… 人心难懂，谁又能保证一辈子不会出错？ 在这这一刻，我突然理解了宋阳，先人尚且如此，我们后辈又能做得多好呢？ 更何况，他没有徇私枉法，他保住了自己最心爱的人，也寻求了最好的法子解救我们一家。 只是天不遂人愿，罢了！ 真相永远都是让人难以接受的，站在宋幽兰的角度看，宋亦可背弃了他，可站在宋亦可，站在整个宋家的角度，这个决定非做不可。 也许最难的莫过于做选择的那一个吧？ 一边生，一边死，谁能确认哪一方才是最好的选择，又如何保证，日后不会为这个决定而后悔？ “众生皆苦，这才是人世。”张九麟站在一边，幽幽得叹了一口气。 也许这就是本质吧。 从婴儿啼哭的那一瞬间，整个人生就开始了，苦痛会比快乐更重，但人总是要为快乐活着。 我们在宋家老宅住了一晚上，第二天居然是个大晴天。 临走前，宋皓月嘱咐我们，只要想家了就回来，那间屋子会一直给白月光留着。 “听雪，这一生很长，不要为仇恨而活，武宋欠你的，宋家欠你的，我们会尽可能得偿还，但是宋阳，他是无辜的。” 宋皓月不希望白月光敌视宋阳，这一切的一切，他都不知情。 白月光点了点头，说自己知道了。 宋皓月让人给白月光准备了很多这里的特产跟点心，让她带到路上吃。 想不到张九麟居然抗-议了：“虽然我不姓宋，但你们这样，是不是有点厚此薄彼了。” “九爷放心，怎么能没给您的礼呢。” 宋皓月招了招手，一名弟子直接拎着两大篓盒子出来了，原来宋皓月知道张九麟喜欢喝雨前龙井，特地差人装了五斤，还是更好的龙井初芽，号称一两茶叶一两金。 张九麟满意得点了点头，随即似乎想起了什么：“对了，今年写完《猎罪神探》，要开新-书《国-家-宝-藏》的网剧发布会，主办方好像需要几个会武功的人活跃一下气氛，你有什么人选吗？” 宋皓月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回答：“我亲自去，我亲自去！再挑一群武宋中俊俏的后生，漂亮的丫头，绝不让九爷失了台面。” “上道，上道！”张九麟指着宋皓月，笑的眯起了眼。 我替白月光拎着那些吃食，白月光却主动帮张九麟提起了茶叶，看来这一趟，她是发自内心得感谢张九麟。 回去的路上，就连身边的行人也在议论：“这都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今儿居然出太阳了，可稀罕。” “谁说不是呢，家里的被子衣服都搞得一股霉味。” …… 我偏过头看向白月光，柔和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她卸下了平日的冷峻，眉眼弯弯的样子，煞是好看！ 笼罩在她心上的阴云，终于散了。 回去的路上，张九麟还在夸赞宋皓月，说这个人有眼力劲：“你们不知道，这龙井初芽每年的产量是有限的，有钱都喝不到。” 他觉得这一趟来，算是对的。 我跟白月光也带着笑，不厌其烦得向他诉说着感激之情。 两天后，我们终于返回了静川市。 我跟白月光没有回刀神的梵音精舍，担心会给她招来麻烦，只能暂时借住在小鹿咖啡厅。 张九麟也没劝我回到宋阳身边，只是表示暂住可以，记得交住宿费。 “明明上次不要的。”我小声嘀咕。 张九麟却回答道：“怎么不用，上次住宿吃饭中药等等，我不是找黄小桃报销，换了辆新车吗？” “难不成这次你还要我找宋阳夫妇报销？” 张九麟眉眼一挑，我赶紧拒绝：“那就不必了，我自己出！” 幸好除了这个，张九麟没再跟我们提别的，白月光还专门问了他一声，关于以后的打算。 张九麟却表示自己只遵循天道，不干涉人事。 “这都是你们的事情，一旦做出决定，就再也反悔不了了……” 说罢，他就一个人上楼补觉去了。 第四零四章 易容术 咖啡厅里，我跟白月光两两对视。 不同于之前的疏离，这一次，我们的手是交叠在一起的。 白月光问我今后有什么打算。 “现在我已经不恨你师父了，你呢？要回特案组吗？虽然当初他做的选择确实伤害到了你，但我想……” 话说到一半，白月光看向了我的眼睛。 我摇了摇头，对于未来的一切，我还是有些迷茫。 “现在的我已经不是实习顾问，而且上次我们决裂成那般模样，我说了很多很多伤人的话，再见面的话，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宋阳，更不知道要跟他说些什么。” “但是郁宁的话，却像是一颗定时炸弹投在了我心里，我没有办法放下特案组。我承认，那些都是我出生入死的兄弟，如果他们有难，我是绝不可能坐视不理的。” 我不想回到特案组，更不知道要如何跟他们见面？ 但我又不允许自己眼睁睁看着，特案组里的任何一个成员，在跟江北残刀的最终决战中遭遇不测。 现在的我也陷入两难的境地。 “有没有什么办法是可以不用见到他们，又可以帮他们的呢？”我皱着眉头问出这句话。 白月光突然笑了，她胸有成竹得说道：“那还不简单？” “你是说？” 我立马起了兴趣，双眼放光的望向她。 白月光道：“上一代天王六道狂厨的手下，曾有一人名为千般色，他的易容术出神入化。虽然我并不及他，但你应该知道当初念书时候的宋听雪，跟现在判若两人。” 一句话立刻点醒了我！ 没错，当初在静川大学念书时候的宋听雪，可完全不是现在白月光这般倾城的冰山美貌。 白月光告诉我：“易容也算是我成为洗罪师后，第一样从江北残刀手中学到的基础本领，总之你想变成谁？” “变成谁？”我听出了白月光的弦外之音，意思说，她不仅可以改变我原有的面貌，还可以让我成为另一个人的样子。 很快，我的眼前浮现出两张面孔。 我坦然相告：“我心中确实有两个合适的人选，今后的一段时间，我们就用他们的身份帮助特案组吧。” 说完以后，我就打开了手机。 微信里，饺子锲而不舍得为我献上小红花，只是可惜，现在的我不能跟她相认。 慕容清烟的头像也在跳动，我没有理会，而是径直点开了跟钟子柒的对话框，发送了这半年来跟他说的第一句话。 “子柒好久不见了，我回来了，现在想请你帮个忙，可以吗？” “别告诉任何人，这件事需要绝对保密。” 连着两句话发过去以后，迎来了钟子柒的迎头痛击：“我去，你知不知道我兄弟干嘛的，我兄弟是警方的人，你还敢偷他手机？胆子不小呀，趁早把手机还回去，顺便告诉我机主在哪里，不然我现在就报警抓你。” 我一看这回复，知道他是误会了，连忙解释我就是本人。 哪料钟子柒还是不信，以为是盗号的，直接告诉他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别想从他这里骗钱。 无奈之下，我只得点开了视频通话。 在视频接通的一瞬间，我朝镜头打招呼说了一声嗨。 结果钟子柒的肥脸直接就凑到镜头跟前：“我去，含玉你过来看，现在骗子的技术真高超，居然真人模拟都出来了。” “钟子柒，我是丁隐，千真万确。”我再三保证。 钟子柒却让我出示证据，我白眼一翻道：“你八岁的时候给你奶奶家的老母鸡下了泻药，结果捣药杵被捣蒜了，导致一家人抢厕所抢个不停。十一岁的时候尿床尿了一张世界地图，十三岁的时候偷了邻居家小姐姐的……” “停！” 在我说到关键处的时候，钟子柒立马喊停，甚至飙了句英文stop! 下一刻，他就抹了抹自己的眼睛，嗓音微哑得说道：“小隐子，真的是你啊？你没死？” 钟子柒抹了抹眼泪，问我这段时间到底去哪儿了，是不是被绑架，或者被拐卖到山沟沟里了。 “兄弟，你说到底谁欺负你了，老子不轰他家，就不姓钟！” 姜含玉也凑到镜头跟前，仔细端详我，说我好像没瘦，应该不是被拐卖了。 “你们都误会了，我现在在上次的那家小鹿咖啡厅，你们过来吧，详情面谈。但是不要将我出现的消息告诉除了你们以外的任何一个人，不然，很可能会为我招来杀身之祸。” 我不希望宋阳他们知道我的出现，但又怕钟子柒一不留神泄露给饺子，只能拿自己的生命安危来警告钟子柒。 果不其然，一听到事情居然这么严重，钟子柒当即给自己的嘴巴拉上了拉锁，叫我放心，他不会告诉第三个人的。 半个小时后，他们赶到了小鹿咖啡厅。 两个人就跟出街的明星一样，头戴鸭舌帽，脸上还有一个硕大的口罩，除了两只眼睛露在外面，根本就看不到他们的真容。 “这是……” 在看到白月光的一瞬间，钟子柒惊讶得下巴都掉了。 他不停得给我挤眉弄眼，好像在问难道我是被白月光给囚禁了？ “你好，我是丁隐的妻子，以前见过面，但我真名叫做宋听雪。”白月光伸出手，落落大方得做自我介绍。 这下惊得钟子柒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妻、妻子？” “小、小隐子，你……你敢情消失半年，是去结婚了？”钟子柒组织了一下语言，不可置信得看向我。 我挠了挠脑袋，表示说来话长，随即坚定得牵起白月光的手，郑重得说道：“因为当时情况比较特殊，婚礼没有邀请任何一个人，就连戒指到现在还没有来得及买，之后等补办婚礼的时候，会邀请你们的。” 钟子柒咽了咽口水，显然是被惊得有些回不了神。 姜含玉却真诚得祝福了我们：“丁隐，恭喜你得偿所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谢谢！我看你跟子柒也订婚了？”我注意到姜含玉的手指戴了一枚钻戒，这是男方求婚时戴到女方手上的。 姜含玉笑着点了点头：“嗯！我们订婚了，等正式婚礼的时候，你们可一定要参加哦。” “那是一定的！” 我笑着答应下来，同时也忍不住感叹时光的魔力，短短半年，我已经成为有家室的人，而钟子柒也有了牵挂。 “对了，这次你喊我们来，应该不止是说这些吧？”姜含玉很聪明，直接拉入了主题。 我点点头，望向她：“含玉师姐，你不是一直想报恩吗？现在我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助，不知道你跟子柒能不能答应。” “什么事？” 姜含玉跟钟子柒异口同声得问道。 第四零五章 变身钟子柒 “就是，你们能不能出去度个蜜月，比如那种没有什么信号，比较荒凉偏僻的地方。” 一时之间不太好意思说出口的我，委婉表达了一下自己的请求。 钟子柒直接给我的脑壳来了一下：“谁度蜜月是去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再说了，订婚又不是结婚，度啥子蜜月。小隐子，有话你就直说，弯弯绕绕的，听不懂！” 姜含玉也看了我一眼，大概明白了我的意思，主动表示：“我可以跟子柒一起回山村支教，你需要多久？” “半年吧，大概半年，如果提早的话，我发信息通知你们。”我挠了挠后脑勺，继续得寸进尺得说道：“这半年你们不能再回来，如果有人问，也要跟我统一口径，最好你们的微信手机也能借给我用。” 钟子柒跟姜含玉对视了一眼，问我到底是怎么了？ 我犹豫再三，还是把特案组的往事简单跟他们说了一遍：“现在你们知道了，我没办法直接回去，只能借用一下你们的身份。” “但人家又不是瞎子，虽然我现在减肥成功了，可咱俩长得完全不一样啊，白月光跟含玉也不太像。” 钟子柒还以为我是脑子烧糊涂了，在这里说胡话。 白月光让他们不要担心，这种易容改面的小事交给她处理。 姜含玉对此表示了支持，她一口答应下来：“反正我也经常要去那些地方支教，回不回来对我也没什么两样，就是要辛苦子柒了。” 说着，姜含玉看向了钟子柒。 钟子柒拍了拍胸脯说道：“我又不是吃不了苦，小隐子，你放心，小事一桩，兄弟我答应了！” 他们爽快得把手机给了我跟白月光。 而我跟白月光则为他们一人准备了一部新手机，手机卡的事儿得拜托他们重新补办一张了。 为了减轻我的愧意，钟子柒没心没肺得笑道：“这下没人能打扰我跟含玉的二人世界了。” 姜含玉跟钟子柒当即表示回去收拾行李，尽早把身份给我们腾出来。 我跟白月光表达了谢意。 然而就在他们临走的时候，姜含玉突然顿住了脚步：“对了，丁隐，有件事我得告诉你一下。” 她的语气很凝重，似乎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跟白月光对视了一眼，便将姜含玉重新迎进了门，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跟饺子还有慕容清烟有关！ 说来也巧，昨天她们两人找到了钟子柒跟姜含玉，跟他们要一两件防身的东西，可以过扫描的。 钟给了她一个纽扣定位器，使用的时候再按，才会被识别，其他时间一直处于休眠状态，不是国家情报局的机器，根本扫描不出来。 而姜含玉给了他们两个小化妆品罐子，里面都是安全液体，但混合后就是化学炸弹。 我的面色开始变得凝重，眉头也不由得皱了起来：“她们要这东西干嘛？” 一种不祥的预感由内心升起。 钟子柒叹息一声道：“你说呢？宋阳王援朝他们老一代的特案组，再过几年就要退休了，好不容易栽培出个徒弟。身为下一代的佼佼者，你突然就失踪了，饺子呢，她又主持不了大局，特案组只能吸收新鲜血液。” “那慕容师姐？” 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我记得她好像不止一次提到过，自己想进特案组。 钟子柒的话肯定了我的猜测，他告诉我：“清烟师姐一直想进特案组，尤其是在你失踪后，她就更加快了自己的步伐！” 这半年来，慕容清烟每天都在练习自由搏击，甚至为了锻炼身手，孤身去追抢劫银行的匪徒，和连环杀手案凶手高楼追击，遍体鳞伤。 为的就是证明自己身手过硬，头脑也还不错。 然而她终究是没能入了宋阳的眼。 “不知道是全天下就没有你师父看的过去的人，还是说，他就一直空着那个位置，想等你回来。” “总之半年来，省厅选了很多的人才，结果都被宋阳给刷下去了，没一个人进得了特案组！” 听到钟子柒的话，我眼前再度浮现了跟宋阳决裂的那一幕。 他也曾低头，也曾对我说对不起，也曾不舍得呢喃着我的名字。 可当时的我，太愤怒，整个世界都坍塌了的我，根本听不进去一句话，只听到了那句心灰意冷万念俱灰的：“你走吧。” “小隐，你走吧。” 那时的我还放狠话，说自己走了就不会再回来。 可是为什么现在我想到的，都是师父的好，想到的是他为了让我不被抓，自己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问责，遭遇停职。 宋阳，终究是我的师父啊！ 而我也是他唯一的徒弟。 一只温柔的手覆盖在我的手背，白月光轻拍了拍我，好像是在问我没事吧？ 我压下心底的难过，朝她挤出一丝笑容。 钟子柒接着说道：“反正慕容师姐很想进特案组，饺子则提出了一个建议，她灵机一动的表示，如果慕容清烟能帮她一个大案，想必宋阳肯定会刮目相看。” “于是两个人计划着去一个叫做什么满汉全席的地方，其它的，我就不知道了，总之饺子说是秘密，知道的越少对我越好。” 然而他刚说完，白月光就纠正了他：“满汉全席？不是满汉全席，是叫满汉山庄吧？” “对对对，就是这个地方！” 钟子柒连连点头。 我心里隐隐有种不安，问钟子柒他们为什么要去那里，是有什么命案吗？ 钟子柒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啊，我就是听饺子说什么，好像是特案组一直在追查那个什么来着，对，江北残刀！他们似乎摸到了江北残刀的其中一条尾巴，跟那个满汉全、哦不，是满汉山庄有关。” “那个山庄好像最近在办什么聚会，邀请的都是上流社会精英，慕容师姐是偷偷伪造他父亲的笔迹，作为代理人，带着饺子去的。昨天还特意去带饺子挑选晚礼服，看起来场合很大。” 钟子柒努力回忆着有用的线索，紧接着看向我道：“小隐子你说，她们俩那么漂亮，要是被什么坏蛋看上了，那不是羊入虎口吗？“ “不行不行太危险了，居然还找我做什么定位器，她们到底想做什么啊！” 钟子柒一边说着一边担心起慕容清烟跟饺子的安全来，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一拳砸在桌子上，愤怒道：“简直胡闹！饺子这不是拉着慕容师姐去送死吗？” “江北残刀是她们俩能对付的吗？疯了，她们一定是疯了！”我越说越觉得自己似乎隐约闻到了若有若无的血腥气…… 第四零六章 第七位天王 众人面色凝重，都不由得为饺子跟慕容清烟担心起来！ 钟子柒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开始后悔昨天不应该给饺子那个定位器，觉得若是两个人出了什么事儿，他就是帮凶。 姜含玉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就算没有定位器，她们还是会闯龙潭虎穴的，你好歹算是为她们争取了一线生机。” “可她们怎么会……”我咬住嘴唇，腥甜的气息从口腔蔓开。 姜含玉无奈的叹气：“那两个姑娘都太要强，都太想证明自己了。一个想证明你不在的时候，自己也可以撑的起特案组，一个想证明自己有足够能力加入特案组。” 她们的出发点是好的，只可惜…… “她们会死的！” 一句话将气氛拉到了极限。 我望向白月光，只见白月光一脸严肃，柳眉紧紧皱在一起，像是被锁起来似的。 “你知道那个地方？” 我立马捕捉到了白月光的微表情。 难怪一开始白月光可以纠正钟子柒的话，原来她知道满汉山庄的底细。 白月光没有隐瞒，长吸了一口气，看向我：“丁隐，你知道江北残刀的黑暗七天王吗？” “当然知道！”我很自然得回答道：“江北残刀就是由七位天王组成的，上一代的天王除了景王爷跟血鹦鹉之外，基本都已经全军覆没。” 血鹦鹉已经退出江湖，而今景王爷又卷土重来，组建了新的黑暗七天王。 这一代的天王分别是景王爷，韩先生，洗罪师，喵星人，银骑士，剑无极，还有一个目前不清楚。 “师父说这一代天王隐藏得很深，所以最后那个人，特案组一直查不到！” “总之就目前而言，洗罪师已经不复存在。” 说这话的时候，我瞥了一眼白月光，白月光朝我点了点头。 我继续道：“之前听说银骑士似乎跟景王爷闹僵了，就连我师父宋阳在国外查案，他都选择退避三舍。” “银骑士本就不是景王爷的手下，他是个、很不错的人。”白月光流露出一抹欣赏的眼神。 听这话，他们之间好像有所交集，甚至可以说，两人很有可能是朋友？ 那么银骑士跟景王爷突然之间闹崩，这其中跟白月光有关系吗？ 白月光察觉到了我的眼神，故意岔开了话题，替我说道：“喵星人已经死了，现在我们真正要对付的其实就只有景王爷、韩先生、剑无极，还有最后那个藏头藏尾的家伙。” “就是不知道那个家伙是谁？” 钟子柒也来了兴趣，加入了我们的讨论，兴致勃勃得分析最后一个人的身份。 白月光苦笑一声，揭露了谜底：“其实，满汉山庄的主人就是那最后一位天王——十全御厨！” “十全御厨？” 我不禁眯起了眼睛，要知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这个名字。 白月光点点头，解释道：“你应该知道上一代天王有个叫做六道狂厨的，六道狂厨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从一个吃尸体销毁证据的小角色，慢慢爬上了天王的宝座。而现在接替他位置的人就是十全御厨！” “不过请收起小觑之心，比起不入流的六道狂厨，十全御厨才是真正的大有来头！据说他是清朝御膳房大总管陈珍馐的后人，精通各种失传的宫廷菜系，也是当今最后一位会做全套满汉全席的人。” “我不知道景王爷是用什么手段笼络到了这个人，只知道他们在骊山市建造了一座满汉山庄，专门接待那些非富即贵的显赫人物。” 听到这话，钟子柒立即打了个响指：“没错，慕容师姐好像就是靠她爸爸的身份才混进去的，她老爹不光在咱们静川市家大业大，别的地方还有很多产业。” 慕容清烟家除了有钱之外，还有势，整个家族都在各行各业扎根，能收到这份邀请函，并不奇怪。 但她还是太低估对方了！ 白月光告诉我们：“满汉山庄可不是一座普通的私家庄园，那里是完全按照小颐和园建造的，亭台楼阁，雕梁画柱，应有尽有。” 而十全御厨就是满汉山庄的主人。 虽然白月光并没有亲眼见过十全御厨，但听说，此人光鲜亮丽，谈吐不凡，不光是会做菜，还能陪客人谈天说地，从诗词歌赋聊到国家大事…… “那些有钱有势的人被十全御厨哄得很开心，他们只看到了十全御厨的外在，但不知这位上得了厅堂的御厨，背后却满是血腥和肮脏。” 我们屏息静气，听着白月光说的话，只见白月光的脸色越来越冷，她告诉我们：“你们不知道，为了做出绝美的珍馐，十全御厨都干了些什么。” 他不惜捕捉各种飞禽走兽，比如娃娃鱼，梅花鹿，珍珠鸡，东北虎，火猴，来当做一道大菜的试验品。 比如一道‘悟空三打白骨精’需要将三只即将灭绝的火猴活着敲开头盖骨，取出猴脑过火，再配上秘制酱汁食用。整个过程定在半分钟内，一旦超过半分钟猴脑就会被十全御厨认为不新鲜，直接丢弃，再杀一只新猴子。 再比如一道‘大珠小珠落玉盘’，就需要将还活着的珍珠鸡的皮毛一根根拔下，不能被溅到一点点血，也不能溅到一点点的口水，而在这种堪称凌迟的过程中，若是珍珠鸡承受不住痛苦死了，那这件作品就废了…… “我去，这特娘的不是违法的吗？”钟子柒听得目瞪口呆，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要知道有些都是珍稀动物，这完全就是杀一只少一只，结果来当他的试验品？ 那不知道要死多少飞禽走兽。 而且做法未免太不人道了。 “人道？呵，他连人都敢入菜，你跟他讲人道？”白月光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讥笑着回答。 姜含玉也皱起了眉头，惊讶道：“可无论是珍稀动物，还是人类，这都是不被允许的啊？他为什么还没被抓到？” 白月光勾了勾唇角，露出一丝轻蔑的冷笑：“江北残刀哪一位天王不是罪孽滔天，哪一个又被抓了？” 她还告诉我们，十全御厨做的事情远远不止这些。 “十全御厨的真名叫做陈某人，某某的某，人类的人，他早在多年前就成为全国在逃通缉犯了，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姜含玉跟钟子柒通通摇头，我却觉得‘陈某人’三个字，有点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白月光叹了口气，看向我们道：“那你们听说过婴-儿-汤事件吗？” 一听到婴-儿-汤，别说我了，就连钟子柒都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姜含玉面露惊悚，似乎想到了可怕的画面！ 第四零七章 十全御厨 数十年前，网上突然出现了关于‘某沿海城市吃人’的相关帖子，说那里正在流行一种骇人听闻的进补汤，名为：婴-儿-汤。 顾名思义这汤的食材便是婴儿。 据说花三四千元人民币就可以吃到，但是只有一小盅！ “人怎么能吃人呢？”钟子柒他们纷纷露出嫌恶的表情，表示听说过恶名昭彰的婴-儿-汤的事件，但那些不法商贩不是都被警方一锅端了吗？ 我也看向白月光，只见白月光摇了摇头，而后道：“警方抓的只是一些小鱼小虾，真正的罪魁祸首其实就是陈某人，当初虽然沿海地区动用了大量警力，但还是被陈某人逃走了。当时景王爷第一时间向陈某人递出了橄榄枝，不过他没接受，好像是觉得一山不能容二虎吧，毕竟那时六道狂厨也已经贵为天王。后来六道狂厨死了，陈某人这才走向了景王爷，而且故意取名为：十全御厨。” “十全御厨在成为江北残刀的天王以后，专门帮景王爷用美食拉拢一些达官贵人，人嘛，在有了一定地位后，就会开始贪恋钱、权、色等欲望，但最基本的也最逃不开的就是美食！” “不是说吗？要想抓住一个人的心，那就要抓住一个人的胃，十全御厨担任的就是这个角色！” 因此，几乎每年的重大宴会，那些贵人都会去满汉山庄举办，有些以往未能请到的人，或者突然展露的新秀都是他们的邀请对象。 说穿了，其实就是景王爷拉拢各方势力的宴席。 名额有限，满汉山庄虽然大，但邀请名单只有一百名，为了进入这场宴会很多人都争得头破血流。 “不是吧，还有人上赶着当景王爷的傀儡？”我感觉很诧异。 白月光告诉我：“很多人就是为了吃一口满汉山庄里的菜，你以为外头那些企业很多都不要命的扩张是为什么，就是老板馋一口菜了，业绩不达标就进不了满汉山庄。” 钟子柒讶异了一声，随即问道：“有钱什么菜吃不上啊，非要去那个地方吃？” 白月光抿了一口咖啡，笑着道：”还别说，满汉山庄里的菜，外面真的吃不上，就算有胆子大的敢弄那些珍奇异兽，但味道却是天差地别。” “而且十全御厨做的菜，有瘾，吃了这辈子就再也戒不掉了。” 白月光眯起眼睛，目光投向了远方，似乎想起了一件很久远的事。 我们几人屏息静气，静静得听着。 白月光告诉我们，她曾经看到过一个富商，为了再吃一次宫廷秘羹龙虎斗，一次性给山庄捐献了自己一半的财产，中了魔一般。 还有一个老板因为企业扩张步子迈得太大，资金链断了，导致破产。 可他还想再吃一口十全御厨做的菜。 但他已经没有资格被邀请进入满汉山庄了，结果十全御厨说，念在他是老客的份上，给他特地开一个恩。 “我给你做一道双龙戏凤，你把你的老婆女儿送给我。” 如此骇人听闻的要求，但凡有良知的人就不会同意，哪有为了吃一口菜，不要自己妻女的。 然而破产老板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第二天就将老婆女儿送过来了，然后他如愿吃上了那道双龙戏凤。 可他什么都没有了。 为了吃菜，他可以把自己的肾，把自己的眼珠等等，全部献给十全御厨。 一个器官换一口菜。 最后破产老板四肢都没有了，五脏也几乎被拿掉，简直连人彘都不如…… 还有的心甘情愿成为江北残刀的傀儡，成为江北残刀的手下，让他们往东就往东，让他们杀人就杀人。 十全御厨的菜几乎成了控制他们思想的工具！ 听着白月光说的话，我敏锐得察觉到这其中一定有问题，钟子柒跟姜含玉也快听傻了，觉得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为了吃一道菜，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事情呢。 白月光柳叶眉微微蹙起，清越的嗓音也染上了一丝疑惑：“当时我也不理解，景王爷去笑眯眯得表示，只要我尝了十全御厨做的东西就明白了。” “那你吃了吗？” 我有些关心得抓住了白月光的手。 白月光摇了摇头，回答道：“我没有吃，哥哥曾经提到过，越是让人无可救药沦陷的，就越要远离，哪怕是陈某人给的糖果也不能要。” 当初景王爷故意设计让白月光参加了江北残刀内部组织的宴会，当时就是十全御厨负责做菜。 宋轻霜在看到白月光的时候，很诧异，表示妹妹从不吃外面的食物。 十全御厨笑着拿出一根棒棒糖递给了白月光。 那时的白月光还是个小孩子的心性，见那根棒棒糖是个小兔子的形状就要接过来，结果被宋轻霜劈手打掉。 那是她记忆中，文质彬彬的哥哥第一次发火。 他不仅训斥了白月光，还揪住了十全御厨的衣领，警告道：“我说过，别碰她！” 甚至他还跟景王爷翻了脸：“别打我妹妹的主意，谁敢碰我妹妹一下，我就要他死。” 那之后，白月光再没有出现在江北残刀内部。 她记得很清楚，哥哥回家后再三警告，以后绝对不要吃别人给的东西。 单纯的白月光被哥哥可怕的脸色吓到了，却还假装没事的抚平他的眉头：“有哥哥在，听雪能有什么事。” “我就只有你这一个妹妹，谁伤害了你，我就算是变成鬼，也会从地底爬出来复仇！” “听雪，答应哥哥，你要快快乐乐的长大，以后嫁个你爱且爱你的人，哥哥只想你幸福。” 时隔多年，在想到宋轻霜的时候，再怎么坚强的白月光依旧会落泪。 第四零八章 新的身份 白月光抹了抹眼睛，朝我不好意思得说道：“话题扯远了，一提起哥哥，我就有些控制不住。” 紧接着白月光重新说回正题：“总之，十全御厨的菜应该是有问题的，哥哥怕我上瘾，所以直接跟对方翻了脸。” “而且哪怕是组织内部的聚会，也没看到过韩先生，还有十全御厨的脸始终戴着面具。” 白月光没见过十全御厨的脸，宋轻霜也没有见过。 我说道：“师父也曾说过，韩先生很神秘，甚至他们调查了那么久，都不知道十全御厨就是最后一位天王。” 白月光表示一点都不意外：“我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十全御厨，在江北残刀有两位天王最神秘，一个是韩先生，一个就是陈某人！他们两个人接触到的秘密太多了，景王爷连其他的天王都防着，洗罪师是负责清理现场的，剑无极是他的鹰犬，负责暗杀活动，喵星人最可怜，只能干一些组织里最低下的脏活。” “至于银骑士，这个人很霸道，不听景王爷的命令，只是挂着江北残刀天王的名讳，每年就要收景王爷好大一笔钱。” 从白月光的话中，我大概明白，这一代的江北残刀其实没有之前的那么团结，景王爷能完全掌控的也只有其中几位天王而已。 这时候姜含玉突然开口了：“那个十全御厨的菜应该是下了某种让人上瘾的药吧？ 白月光说不知道，她没有吃过无法确认。 我也比较认可姜含玉的说法：“含玉师姐说得对，我觉得美食诱惑再大，也不会让人失去本性，除非下了某种药。” 这时候我脑子突然晃过四个字：人类之光。 莫非…… 不，我不敢相信。 白月光叹了口气：“总之满汉山庄是一个龙潭虎穴，里面水很深，十全御厨也不是好对付的，饺子他们去山庄调查线索，无异于是找死！” “一旦露出痕迹，满汉山庄会让她们直接消失，连尸体都找不到。” 白月光的话让我的一颗心不由得揪了起来，我赶紧看了一眼手表，听钟子柒说，饺子她们最早也是昨天下午出发的，那我们现在去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 “慕容师姐好像是开跑车去的，说是要给自己跟饺子撑场面。”钟子柒补充了一句。 我简单算了一下时间，如果是开车去的话，到骊山最少需要一天的时间。 饺子还娇生惯养的，肯定中间到一个服务站就要好吃好喝得休息一下。 我立马拿出手机找了一下，发现高铁可以直达那边，而且只需要几个小时，这样的话，应该能节省不少时间。 我跟白月光商量了一下订票的事，钟子柒突然提到了一个问题：“那你们要怎么进满汉山庄呢？你们又不是慕容清烟，有她爸爸的面子，也不是什么官员也不是富翁。” 我想了一下，表示自己可以问一下侯晓宇。 侯晓宇家不是挺厉害的吗？估计他那边也收到了邀请，我可以借侯家的身份混进去。 白月光却摆了摆手指，表示不用。 “我有办法，交给我就行！” 钟子柒跟姜含玉恋恋不舍得离开，他们担心我会发生意外，询问要不留下来帮忙。 “实在不行，我们俩戴面具得了，大不了就黑白双煞呗。” 俩人提出折中的条件，引得我跟白月光哭笑不得。 白月光让他们俩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丁隐出事的，再说了，丁隐现在也今非昔比，他可不是之前的战五渣了。” 我活动了活动自己的手腕，询问钟子柒要不要试试我新学的分筋错骨手，包他医院骨科三月住。 “算了，我还是跟含玉去乡村度蜜月比较好。” 把姜含玉跟钟子柒送走以后，没过一会，跑腿小哥就到了。 原来刚才说话的时候，白月光特地在手机上下单了一些易容需要的材料。 等我们回到内室以后，白月光开始调制整容需要的东西。 之前我只在网上看到过化妆，有的女博主的手简直就跟画笔一样，居然能把自己画成名画里的模样。 当时我还觉得不信，其中肯定会有p图的成分，但现在白月光开始上手以后，我心中倒隐隐有了些许期待。 白月光在我脸上扑了粉，就开始用一些亮晶晶跟一些暗色的东西在我脸上抹，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就只感觉她好像把我的脸当画纸一般，一边拿着钟子柒的照片，一边在我的脸上涂涂抹抹。 “这样画真的有用吗？”我忍不住问了一句。 白月光说道：“这跟捏泥人不同，我不可能把你的脸捏成钟子柒的模样，但是我们可以利用人的视觉，通过高光跟修容，一点点得将你的五官改变得跟钟子柒一样。” 不过这也不是省力的活。 白月光足足折腾了三个小时，才站了起来：“终于差不多了。” 我赶紧将一边的镜子拿过来，镜子里是一张略微有些幸福肥的脸，我的眼睛居然真的变得跟钟子柒那么小了，而且看起来还精明精明的。 就连他的垂耳，我也有了。 在这一刻，我感觉自己好像真的变成了钟子柒。 “听雪，你实在太厉害了。”我拿着镜子左右照照，就这个相似度，相信我们宿舍另外几个舍友都认不出来。 白月光看着我的脸，继续拿着照片比对，随即道：“等等！鼻子好像还不够塌。” 她又开始给我涂抹鼻子，塌鼻梁搞好以后，她还不忘在我的鼻子上弄一些黑头，简直是把钟子柒皮肤的所有瑕疵都给搞过来。 不对，是没有放过一丝一毫的细节！ 看着镜子的脸，我都有些不敢相信。 一个小时后，白月光喊了我一声：“猜猜我是谁？” 她涂抹完毕以后，将手里拿着的那面大镜子移开，笑着看向了我。 那一刻我简直惊呆了，不禁问道：“你的声音，你的声音怎么还跟含玉师姐一样。” 白月光转了下身子，让我把嘴乖乖张开，我张开以后，白月光给我服用了一种含片，可以暂时让嗓子声音低沉，类似于钟子柒。 “现在，说几句话听听。” 我学着钟子柒的声音黏糊糊得撒娇道：“老婆，我不想回农村，我要跟你去巴厘岛度蜜月。” 白月光摇了摇头：“不像，你别太低沉了，要活泼，大大咧咧的那种。” “老婆，我要跟你去浪漫的土耳其，还有东京和巴黎……”我贱兮兮得一边唱一边调戏白月光。 白月光笑了，点点头：“没错，这样才是钟子柒。” “记住，以后你就是钟子柒！” 一个字一个字就好像是小锤子一样，钉在我的心口。 第四零九章 饕餮币 临出发前，已经接近天黑了。 张九麟赶着饭点下了楼，提外卖的时候，看到我跟白月光的模样，微微愣了一下。 我故意用钟子柒的声音跟他说话：“嗨，听说你就是写《我当摸金校尉那些年》的道门老九，啥时候开第二部呀？“ 之前我可记得清清楚楚，钟子柒是道门老九的粉丝，迷这本书迷了好几年，电影上线的时候第一时间拉着全班同学支持。 钟子柒是当之无愧的铁粉！ 张九麟上下打量了我跟白月光一眼，又看向不远处摸鱼偷笑的小月，随即道：“呵呵，换身皮就当我不认识了？” “上次那个胖子不还跟他对象进过我店里，在线催更，可以啊丁隐。” 张九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明明是笑着的，却让我后背发凉：“我刚盯上一辆新车，价格嘛，也就比这辆路虎贵一点。” 言外之意，又想从我身上打馊主意了？ 我吓得打了个激灵，连忙承认自己就是丁隐，故意跟他开个玩笑呢。 “不过九哥，你是怎么认出我俩的？” 我赶紧转移了这个不合时宜的话题。 张九麟没有回答，而是称赞了一下白月光的技术，表示这身行头不错，糊弄外人完全可以了。 “谢谢九哥这段时间的照顾。”白月光真诚得道谢。 张九麟得知我们要前往满汉山庄并没有阻拦，而是叮嘱我们要注意安全：“如果你们不去，那俩丫头确实凶多吉少。行走江湖能记住这个‘义’字，我相信老天不会亏待你们的。” 我跟白月光对视了一眼，异口同声得说道：“一定！” 由于时间紧急，我们没有功夫继续耽搁，当即就要打车出发。 张九麟却表示他送我们，不过这一次他倒是没有开那辆拉风的路虎，而是换了一辆不起眼的小车。 还说这样是为了我们安全考虑。 有时候我真怀疑他到底有多少车，这人怎么就跟收藏手办一样，一点都不嫌多。 我们成功上了高铁，来到了骊山市。 当时已经很晚了，我们在高铁站附近的酒店住了一晚上，第二天中午才启程前往满汉山庄。 白月光知道具体的位置，但这里的出租车一听是那边，压根就不愿意走。 我问司机师傅：“那座山头是有什么问题吗？” 司机师傅表示这已经是他们内部的行规了，单子绝对不能接桃源山的，有新入行的的哥不小心载客人到了那里，当天就傻了，谁也不知道什么原因。 反正只要误闯了那座山的范围，要么痴，要么傻，要么又哑又瞎。 看来为了保证满汉山庄的安全，那座山头都成了禁区！ 我跟白月光只能在附近租了一辆车，本来我想租一辆特别贵的车，但是又怕出现意外情况，就只能选一辆稀松平常的。 但我又担心车子太便宜，对方不让我们进。 白月光却说：“放心，咱们就算是骑着小黄车，对方也不会拦的。” 有了她的话，我把视线投向了不远处的电动车。 这个最便宜也最浪费得起。 最后我们租了一辆小电动，白月光在前面载着我，感觉到风呼啦呼啦得吹过，让我有种校园时代谈恋爱的感觉。 我紧紧搂着白月光的腰，心里是满满的满足。 两个小时后，我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满汉山庄坐落在骊山市郊区的一处世外桃源，这里开满了桃花，难怪会被成为桃源山。 我们踩过一地缤纷，踏过小桥，越过潺潺流水，清风送来拂面的花香，让人感觉好像走到了一处仙境。 耳边有虫鸣，有鸟叫，真不敢相信这里的深处是一座吃人不吐骨头的地狱！ 落英缤纷的小路一直通向一座宏伟的山庄。 之前白月光说满汉山庄是一座小型颐和园，而从山下远远望过去，阳光照射在山庄的琉璃瓦上，金光四射，宛若宏伟的故宫一般。 我痴愣愣得看着那座庄园，久久说不出话。 白月光冷笑道：“你知道这片山庄花了多少钱吗？” “多少钱？”我连猜都不敢猜。 白月光竖起三根指头：“三个亿，且不说里面的假山流水花园雕刻，单单这个山庄的外壳就花了三个亿。” 我默默说了下三数字后面的零，深深得感慨道：“江北残刀真是太有钱了。” 白月光摇了摇头：“不，都是那群富商出的钱！” “他们……他们是傻子吧，哪有……”我被惊得说不出话。 白月光告诉我：“一开始他们也不愿意，要知道越有钱的人越抠门，哪会眼巴巴得把钱流水似的往外送。” “可十全御厨却夸下海口，让那十个富商先吃一口自己做的菜再做决定，如果觉得不对胃口，他们直接可以拍拍屁股走人，如果他们觉得这菜好吃，那接下来大家就一边吃一边谈。” “结果你知道了？” 白月光挑了挑眉，继续道：“那十个富商全部都投资了，而且不要任何回报，只要每个月能来吃一顿饭就可以。” “我去，这饭比金子还贵。”我由衷得发出感慨。 白月光说道：“自然，这饭不就是比金子还要稀有的食材一道道打造的吗？” 山庄外门十几米远的地方是一处宽敞的停车场，我们把电动车停到那里，还没等我们来到外门，就被一群奇怪模样的人拦住了。 一名穿着白衬衫打领结的应该是侍者，另外四个戴着墨镜穿着黑西装的是保镖。 他们根本就不让我们往山庄门口靠近。 侍者面带微笑得朝我们说道：“不好意思，两位是走错路了吗？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四名保镖跃跃欲试，一个个神情特别不好惹，那幅架势让我毫不怀疑，要不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他们当即就要把我们拖下去给灭口了。 这里停着好几辆价值千万的豪车，很多人一身的行头都有百万，女人穿着晚宴礼服，脖子上戴着高定珠宝，男人穿的则是定制的西装。 看看他们，再看看我们。 骑的小电动，穿的也是几十块钱的地摊货，怎么看怎么格格不入，怎么看怎么尴尬。 而且现在我化妆成了钟子柒的模样，其实是有点吊丝那种风格的，姜含玉虽然长得漂亮，但是多年的风吹雨打让她的皮肤也有点小麦色。 我跟白月光现在的模样站在一起，确实跟满汉山庄不太匹配。 白月光却并不怯场，而是冷眼扫了一下那个侍者，不悦道：“难道山庄的规矩，你不知道？擅自拦阻客人，是要受罚的！” 侍者喉结滚动了一下，上前温声道：“是这样，两位客人穿着不太合适，所以……” “衣服穿着舒服就好，还要分什么尊卑吗？你们主人邀请我的时候，可没有说我的身份不够格。” 白月光冷冷的话，让侍者又吞了下唾沫，但对方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直接就接过话头：“那两位客人可否出示一下你们的请柬？” 就在我满脸期待，等着白月光打脸的那一刻，白月光却回了一句：“呵，我没有请柬。” 此话一出，我额头的冷汗立马出来了。 侍者也被惊得愣了一下，身旁的富商贵妇们哈哈大笑：“没有请柬的俩乡巴佬还装什么装啊。” “是啊，我还以为她语气那么足，真是十全大人请来的贵宾呢。” “你说他们两个该不会是来搞笑的吧？哈哈，进门前先看一场小丑的杂耍表演，有意思有意思。” “这出安排真是别出心裁，把我面瘫的老公都给逗笑了。” …… 身旁的男女活把我们当成了笑话，侍者也委婉的表示：“抱歉，没有主人的请柬，你们不能进，而且这里的入场费最低是五十万。” “小张子，别跟他们浪费口舌了，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俩乡巴佬。别说五十万了，怕是五百块钱都拿不出来。” 听着身旁的嬉笑声，我感觉自己的头都抬不起来了。 就在这时，白月光冷嗤一声，从怀里摸出一枚金币，面带微笑得放在了侍者手里：“这里就是我的入场券。” 那一刻，我清楚得看到侍者的表情由惊讶转为惶恐，紧接着又变成了欣喜的神色，他大叫道：“贵客到，贵客到！” 说罢，周围那些原本专门接引富豪下车的侍者也纷纷跑了过来，簇拥着我们，一个个贴心得嘘寒问暖。 甚至旁边的富商贵妇们也目瞪口呆得看向我们，一个个后悔不已，就好像刚才说的话可以给他们招来杀身之祸一般。 我不明白，一枚金币会这么厉害吗？居然能让这么多人趋之若鹜。 不过刚才我隐隐看到，那枚金币上好像印着一只凶恶狰狞的野兽，似乎是饕餮？ 第四一零章 满汉山庄 侍者们万花簇拥般，将我们迎进了满汉山庄。 门口居然还有两排身穿宫服的丫鬟，侍者热情得向她们介绍我和白月光的身份：“这两位是大大的贵客，若是伺候慢了，得赏你们一丈红！” 两个丫鬟一开始看到我俩的装扮时还不屑一顾，听到侍者的话，立刻面露惊慌之色，带我们进入了山庄。 “我叫小双，她叫小琴，两位贵客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 丫鬟一边带路一边给我们介绍这山庄的花草树木，尽职尽责的模样，就仿佛是带着皇帝游园一般。 在经过一处小亭子时，白月光朝那两个丫鬟道：“麻烦几位妹妹，帮我俩找一套体面的衣服，来的比较赶，没顾的上换衣服。” “奴婢立马去办，劳烦两位贵客在这里等我们片刻。” 说完以后，那两个丫鬟就匆匆下去了。 这里是座石桥，桥下碧水荡漾，有很多锦鲤游来游去。 亭子的石桌上有特意准备出来的鱼食，白月光就拿着那些鱼食投喂下面的红鲤鱼，顺便等那俩丫鬟折返。 白月光这么做的原因其实就是不想太过惹人注意，别人穿的都极其华贵，若是我俩穿的太过普通，反而太吸引眼球了。 “浪费我一枚饕餮币，换他们两身行头，他们不亏！”白月光轻声说道。 原来那枚金币叫作：饕餮币。 我向白月光询问饕餮币的来历，为什么侍者看到那枚金币，眼睛都放光了，立马将我们捧为座上宾。 白月光一边喂鱼，一边问：“你听说过比特币吗？” 我点点头。 白月光表示这饕餮币和比特币一样都属于虚拟货币，只不过饕餮币仅在江北残刀内部流通。只要你拥有一枚饕餮币，就可以雇佣杀人，普通人可以杀三个，有点来头的高官富商可以杀一个。 如果你有更多的饕餮币，甚至可以命令喵星人这样的低级天王。 而且这饕餮币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别说五十万了，一百万也买不到。 总之，一枚饕餮币足够参加这场盛大的晚宴了…… 想不到这一枚小小的金币居然如此值钱，我有些好奇白月光手中会有多少枚饕餮币？ 白月光神秘一笑：“反正够我们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下次你要是弄坏张九麟的车，放心，你妻子赔得起！” “我去，我这算不算被包养了啊。”我怎么想都是自己赚了。 白月光摸了摸-我的鼻子，故意意有所指得说道：“那你以后可得更卖力点才行。” 我正欲说话，白月光突然把手指往我的嘴巴上一点：“小白脸，有人来了。” 那两名丫鬟折返回来，手上端着白玉盘，托着我们要穿的衣服。 接下来，她们带我们到附近的房间，伺候我们换了衣服。 俗话说的好，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一身剪裁得体的意大利西装穿在我身上，钟子柒那吊儿郎当的气质都被隐藏了起来。 要不是他长得其貌不扬，我估计现在已经是个贵气外露的公子哥了。 再看白月光，一身银色亮片长裙，随着她的走动，亮片也闪烁着钻石般的光辉，真是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就是白月光身材太好了，胸前大片大片的雪白露出，让我有些心生不悦。 这个女人简直是把欲望跟清冷结合到了极致。 那一刻就连两个丫鬟的眼睛都看直了，忍不住惊叹道：“贵客您的身材真是太好了！” “我这脸晒得有点黑，身上的皮肤跟脸不太搭，有没有坎肩或者披风，让我遮一遮。” 白月光察觉到了我的眼神，极其自然得回答。 小双笑着表示：自然是有的。 这里的丫鬟都是那种训练有素，八面玲珑的心思，她们早就预料到了客人的风格不同，爱好也会不同。 虽然这件礼服完美得将白月光的身材勾勒了出来，但是她们也提前做好了准备，担心客人不喜欢性感暴露，又多备了一件白色的小坎肩。 套上小坎肩的白月光，又立马转变成了一种淑女的风格。 这个女人真是怎么看怎么漂亮，哪怕是换上含玉师姐的脸，都有一种挡不住的魅惑吸引力。 丫鬟继续带着我们往里走，整个山庄都是清朝的风格，看来这个厨子跟景王爷一样，都很喜欢那个落后的封建王朝呀。 到了又一道朱漆门的时候，那两个丫鬟把我们送到这里，就回去了。 原来这里还有等级制度，她们只能在外庭招待客人，内庭则是由另一批更加高级的侍女负责。 从进到这扇门以后，里面的风格就又变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中西结合的宫廷后花园，有很多珍稀植物跟花卉，大片大片的黑色鸢尾花映入眼帘，要知道这可是约旦的国花，平时一朵都难见，这里居然是大片生长的。 还有非常古老的天女木兰花，这可是国家濒危植物，居然在这里也能目睹。 还有被誉为‘东方魔茶’的金茶花，有状似幽灵的鬼兰花，有珍贵的鹦鹉花，开的花就好似一只小鹦鹉，让我不由得想起了喵星人。 那只骄傲且嘴炮的鹦鹉，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而且这里的侍者打扮得更为精致，跟外面的丫鬟也截然不同。 女的都打扮成了宫廷格格的模样，梳着满旗头，穿着旗鞋，一身雍容靓丽。 男的则是阿哥的样子，前面的头发被剃光了，后面拖着一条长长金钱鼠辫子，穿着黑靴。 他们将我们接引到大厅，这里也跟现代的晚宴厅堂不同，金碧辉煌的皇室风格，墙上挂着珍贵的古字画。 地板则也类似皇宫里用的御窑金砖，这是中国传统窑砖烧制业中的珍品，古时专供宫殿。因其质地坚细，敲之若金属般铿然有声，故名：金砖。 与这古色古香的大厅截然不同的是，这里的宾客大多都是西装革履，女人则穿着各色各样名贵的晚礼服，争奇斗艳，就好似一朵朵比美的娇花。 而那些穿着满族衣服的格格跟阿哥则推着酒水，招待大家。 这一刻，我突然知道这个地方为什么会来如此之多的权贵了。 山庄就好像皇宫一样，那些尊贵的格格阿哥却像是下人一样招待他们，哄他们开心，此时此刻，大家的自信心虚荣心都会得到极大的满足。 舞台上还表演着《庆隆舞》，但大家的心思似乎不在这些精心安排的节目上，而是一个劲儿得询问格格阿哥：“什么时候开始上菜？” 我记得好像一开始就说了，是下午四点开始报菜名，然后传菜，那些人却还是等不及。 一个个都想着早点吃上十全御厨做的美食。 而我则在人群中焦急得寻找着饺子跟慕容清烟的身影…… 第四一一章 品飞禽，食走兽 幸好宴会里的人不多，没多久，我就找到了饺子跟慕容清烟。 饺子穿的是那种很可爱的风格，粉色的上衣跟包臀裙，妥妥的小香名媛风，头发是欧洲公主卷，蓬蓬的，很可爱。 脖子上戴着一串粉色的宝石，耳饰也是粉的，整个人看起来粉嘟嘟，像是一个不幸掉落凡间的小天使。 慕容清烟则是一身酷飒的装扮，她没有穿裙子或者晚礼服，而是穿了一身特别中性化的西装，站在饺子身边宛若一名护花使者。 一个公主，一个骑士，看起来风格很搭，但事实上我认为她们的考虑应该是方便行事。 两个人容貌都是那种绝佳的层次，尽管故意坐到了角落，却还是吸引了不少男人的注意。 不时就有男人上去搭讪，不过慕容清烟将手搭在饺子的肩膀上，颇有点宣誓主权的味道。 不知情的人估计以为她们俩才是一对！ 我见那些男人都扫兴而归，稍稍松了一口气，看着旁边桌子上摆放的美食，忍不住藏了一口。 那甜点精致小巧，是一枚莲花的形状，每一片花瓣都栩栩如生。 我吃了一口，入口即化，带着一丝甜爽，简直人间美味。 “好好吃！” 我拉着白月光一起吃，白月光谨慎得尝了一口，果然露出了欣喜的表情：“确实好吃！” 我们两个一口气吃了很多的甜点美食，要不是因为我这舌头很敏感，能确信这些甜点没有问题，真怀疑这里头是不是下了上瘾的药剂。 见我俩吃得很香，路过的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富商也捏起一枚点心，结果只是用舌头舔了下，他就呸呸呸的吐了出来：“什么玩意儿，乡巴佬，这也能说好吃？难吃死了，脏嘴。” “这都不好吃？你的舌头也太挑了吧？”我又吃了一口牡丹花式样的糕点，还是觉得很好吃。 那富商却说接下来上的菜才是：人间美味。 “如果你吃过十全大人做的美食，你会觉得其它的东西，都跟垃圾一样，难以入口。” 说完，那个富商就仿佛真看到了那一道道菜品，痴迷得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就算十全御厨做的东西再好吃，也不至于让如此精致的点心，被当成垃圾一样吐出来吧？ 他是担心甜点占了自己的肚子，还是说，真的觉得这些宫廷点心很难吃？ 我又吃了点特供葡萄跟智利车厘子，毕竟这一趟进来，总不能空着肚子出去。 白月光让我节制一点，吃得太多，小心一会走不动路，她甚至怀疑我换上了钟子柒的脸，是不是一不小心还把对方的胃口给借过来了。 平时也没见我这么贪吃啊。 我无奈得耸了耸肩，要怪只能怪这里的东西太好吃了。 又过了一会，时间终于到了。 舞台上的宫女们纷纷退场，一个留着辫子的男人走上了舞台，只不过他的脸被颜料涂抹了，就好像是川剧里面的变脸一般，看不出真实的五官。 男人介绍他就是十全御厨，是这次晚宴的掌厨人，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来为自己捧场。 “这一次鄙人的山庄，依然为各位准备了丰盛的菜肴，都是我新做的拿手好菜！接下来请大家尝尝我做的：新满汉全席。” 接下来，九个身着贝勒服侍的男子开始一道道得上菜，很多座位靠前的大老板们一个个双眼放光得看向那些菜品。 随后也不客气，拿着筷子，一个个争抢起来。 舞台前就只摆放了六张桌子，每张桌子上顶多只能坐四个人，也就是说只有二十四个人能吃到十全御厨做的菜。 我们那些站着的人就只能吃旁边桌子上盛放的甜点。 等那些桌子上的满汉全席传菜完毕后，十全御厨潇洒的拍了拍手掌：“接下来，我还为大家准备了十道压轴名菜，这十道压轴菜除了落座的老顾客跟贵客外，新客人也有机会吃到，因为这十道菜是用来拍卖的，价高者得。” 也就是说，这场聚会除了邀请了一百名精英以外，还要从这一百名精英里挑选出十个最有钱最有权势的家伙。 “第一道珍珠美人泪，是用飞禽珍珠鸡所做。”旁边的主持人是一个很普通的大众脸，穿着一件咖啡色西装。 端上那盘菜以后，开始给大家进行展示。 只见餐盘中有一绝色美人，随着光线的转动，她的眼泪开始往下滴落。 主持人一边介绍一边给我们各方展示：“这东西很是稀少，目前我国纯种的野生珍珠鸡就只剩下几十只了，它的肉有着普通珍珠鸡难以媲美的质感，入口嫩滑，轻咬一口，又紧致q弹。经过特殊的处理，舌尖触及就好像是跟美人亲吻，香味挥之不散！” 拥有厨师脸谱的十全御厨得意洋洋得给大家介绍，他是怎样产生的创作灵感，又是怎么开始自己的实验。 “宁吃飞禽四两，不吃走兽半斤。这道菜的口感，嘶，无与伦比！”十全御厨好像在回味着这道珍馐的美味。 紧接着他又开始吹捧起来了自己，表示自己之所以号称十全御厨，就是因为在飞禽，走兽，五谷，点心，绿菜，虾贝，百虫……等等十种食材的烹饪上，已经达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 “现在开始拍卖，起拍价88万！” 主持人兴致高昂得大喊道。 那一刻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道菜而已，起拍价居然88万？他们怎么不去抢。 然而让我惊讶得还在后头，很多人开始争先恐后的出价，有的人还嚷嚷着这个起拍价太便宜了，为什么不是188万，这个数字更吉利。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我凌乱了，他们的钱不是赚的，是印钞机印的吧？ 看着那些人疯狂得出价拍卖，好多都红了眼，我重新来到了放甜点的美食桌前，却发现上头的甜点跟水果都被撤走了，现在是一道道精致可口的满汉全席。 “挂炉山鸡、一品官燕、随上荷叶卷、片皮乳猪、松花小肚儿……” “这是十全大人特意为你们准备的小满汉全席，希望大家可以喜欢。” 虽然只有桌子上的那二十四个人可以吃到新满汉全席，但我们这些普通客人也不是完全被忽略，十全御厨依旧准备了许多可口的饭菜。 很多人狼吞虎咽得争抢着这餐桌上的美食，而那些阿哥跟格格则有条不紊得为换菜上菜，吃完了的就重新上新的。 一部分人在那里哄抢着拍卖，一部分人就在这里抢流动桌上的菜。 在那群人身上，我看到了一种病态！ 第一道菜居然是以588万的高价落锤，我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等拍第二道菜的时候，大家已经疯了，甚至抱着倾家荡产都要吃珍馐。 拍不起那些菜，抢不到桌子上的菜，我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心想这下可没口福了。 然而没想到的是，那些阿哥跟格格又将我们这些什么都吃不到的客人安排到了旁边的一条人造河流边。 当时我还以为这条河流就是纯属美观的，没想到等我们全部落座以后，阿哥跟格格们开始在那条小溪上游投放精致的饭菜。 潺潺流水漂浮着一盘盘精致的佳肴，这种画面，简直我连想都没想过。 一道水晶肘子飘在了我的跟前，我用筷子夹了一口，然而只是吃了一口，就忍不住吐了出来。 白月光赶紧止住了筷子，问我怎么了？ 我悄悄得告诉她这菜有问题。 白月光问什么问题，我却说不出来。 这道菜最大的问题就是太美味了，但根本就不是猪肉本来的味道。 我用舌尖细细品尝水晶肘子的余味，试图从里面找到原因，过了许久才凝重得开口道：“我敢百分百断定，十全御厨在菜里动了某种手脚，准确来说应该是使用了某种药物，这根本就不是他真正的烹饪技术。” 然而话音刚落，白月光忽然拉了我一把：“现在先别管菜的问题，还是先找一下饺子跟慕容清烟吧。” “什么？” 我赶紧向外望去，只见角落里已经看不见她们的影子了。 “不见了，就在一分钟前她们还在的。”白月光忧心忡忡得提醒我，然而仅仅一眨眼的功夫，二人突然就消失了。 第四一二章 赫斯提亚之神 那一刻，我猛地站了起来，环顾四周，确实没看到慕容清烟跟饺子的影子，一种强烈的不安充斥在我的胸腔。 这时旁边的格格看了过来，问我们是不是饭菜不合胃口？ “每个人的饮食风味都会有所不同，正所谓：南甜北咸东辣西酸，第一口难免不适应，第二口也可能会不舒服，但是等你尝到第三口就会咀嚼出它的美味了，美食需要一口一口慢慢得品。” 我捂着肚子表示自己有点内急，白月光也装作身体不舒服的样子，好在我们毕竟是宾客，对方也不好阻拦。 靠着这个借口，我们离开了宴会大厅。 我们急匆匆的寻找饺子跟慕容清烟的身影，时间很短，她们应该不会走远。 于是我沿着大厅外围仔细搜索，不料就在这时，旁边突然伸出一只手猛地将我拽进了角落。 “别叫！” 熟悉的声音传来，对方正是慕容清烟。 今晚的她虽然是中性风的打扮，一张脸却格外美艳，半年不见，慕容清烟的气质中增添了一份成熟。 旁边还有可爱公主风的饺子，饺子气呼呼得问我们：“你们怎么会来，你们不要命了？” 我正要开口，白月光突然拦在了我的身前，用姜含玉的声音提醒道：“现在丁隐不在，你们两个人私下冒险，我们怎么都不放心，就想着跟过来看看情况。” 这时候我稍稍回了神智，立马用钟子柒的口吻附和道：“是啊，我总要看好你们，不然你们拿了我的东西闯这种鬼地方，万一出事了，小隐子不得找我算账？” “那家伙，哼！”听到我的名字，饺子咬住嘴唇傲娇得哼了一声。 慕容清烟眼中也升起淡淡的惆怅，叹息道：“要是丁隐在就好了。” 说话间，她又往外探了探，左右观察之后，迅速带我们躲进了死角，非常具有反侦察意识。 一番交谈之后，我才知道，原来几个月前林队在抓捕一个变态杀人魔的时候遭到了袭击，负伤后已经退居二线，现在慕容清烟正式担任静川市的刑警总队长。 我正要关心林队的伤势，后来一想，钟子柒跟林队也不熟，问多了可能会露馅，于是赶紧闭上了嘴，并在心中暗暗提醒自己的新身份。 幸亏白月光聪明，她学习姜含玉学得很像，而且姜含玉跟大家也不是很熟悉，所以一般都由她来应付讲话。 没讲几句话，慕容清烟又把话题扯了回来，问我们俩是怎么进来的？ 我心里咯噔一下，白月光脑子转的很快，立马表示是张九麟帮的忙，那个人交际圈子广，就帮我们混进来了。 慕容清烟的脸色开始变得严肃：“你们知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龙潭虎穴，就这么闯进来简直胡闹！” 我心想，你们俩不胡闹，我们哪需要冒这个险…… 白月光替我开口：“眼下不是争论这个的时候，现在我们是直接撤，还是继续呆着？你们俩一定是有必须来这里的理由对吧？” 慕容清烟点点头，饺子也夸了一句白月光：“还是含玉师姐说话中听。” 随即报出了一条线索：“是这样，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在调查满汉山庄的底细，可惜戒备森严，最后只能从他们的进货单入手。发现每周都有十辆遮的严严实实的卡车进入山庄，备案上写的是：食材。” 我跟白月光对视了一眼，回答道：“难道是食材上出了问题？” 慕容清烟补充道：“没错，这些食材里面不光有蔬菜水果，还有很多野生动物，大部分其实都涉及了违法行为，不过我要说的不是这个，而是我们还发现有一辆小车里装满了不知名的药物。” “药物？” 这两个字引起了我跟白月光的重视。 饺子告诉我们：“这也跟宋阳叔叔在海外的调查吻合上了。” 我眉头一沉，立马问道：“什么调查？” 饺子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能不能跟我们透露这些关键信息。 我跟白月光连忙举手对天发誓：“放心，我们俩绝对不会把你今天说的话透露出去的，我们就是想帮你们赶紧解决眼下的麻烦，这样大家才能及时抽身出去。” “毕竟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我们言之凿凿的说道。 慕容清烟也帮我们说话：“当时喵星人的案子，钟子柒跟姜含玉不是也帮了特别大的忙吗？兴许这个案子他们真的有独到的见解也说不定。” 饺子咬了咬嘴唇，最终下定决心。 她接着刚才的话茬道：“之前国际刑警不是突袭了景王爷的几个制药厂吗？其实他们是有所收获的，他们发现人类之光小组还没来得及销毁的新药当中，有一种叫做‘赫斯提亚’的颗粒。” “赫斯提亚？古希腊美食之神！”我愕然叫道。 饺子跟慕容清烟明显有些惊讶，问我居然还知道这个？ “看不出来啊钟子柒，你还挺聪明的。” 我下意识得摸了摸自己的鼻子，随后臭屁得说道：“也不看看我是谁，这种跟吃有关的东西，我肯定知道了。” 白月光也在一边帮腔：“子柒物理跟化学很棒，这些知道也不奇怪。” 饺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眼，我担心会露馅，赶紧让她继续说。 还好饺子没怀疑，继续说起了赫斯提亚：“这种药物据说可以直接作用于人的下丘脑，让人成瘾，而且里面提炼了很多提鲜成分，可以将食物本身的美味放大十倍。” 听到这话，我的脑海里立马浮现出了一种东西，于是问道：“是不是跟罂、粟壳一样？” 要知道这种东西在我国是禁止的，但经常有不法商贩放在卤肉，鸭血粉丝，或者小吃里，可以让食物更鲜美，回头客就多。 饺子冷笑了一声，说道：“这东西可比罂、粟壳厉害多了，它的成瘾具备绝对的依赖性，一旦沾染，只要一个月不吃，下丘脑就会分泌失调，不断发送信号，让人的身体出现各种不适感，比如说浑身瘙痒，舌头麻痹，吃什么美食都感觉没味道。” “更有甚者，严重依赖上的会活活饿死，对于这种人来说，只有掺了赫斯提亚的东西才能下咽，否则别的东西就算塞进去也会吐出来。” 这句话让我立马想起了刚才吃甜点的画面，明明在我看来特别美味的点心，那个富商老板只是吃了一口就吐了出来。 不是我对美食的要求太低了，而是对方的舌头被麻痹了，只能吃那种特殊的食物…… 第四一三章 特案组的目标 我下意识得看向白月光，显然她也陷入了深思。 没一会，白月光说道：“还记得刚才那些疯狂参与竞拍的人吗？一道菜拍出天价，不是他们疯了，而是他们已经陷入了癫狂。” 难怪很多老客挤破头也要参加这场宴会，不吃十全御厨做的菜怎么能行呢。 他们已经中毒了，毒已侵入骨髓，控制他们的思想，左右他们的行为。 所以之前有人为了吃一道菜不惜把自己的老婆孩子卖掉，不惜卖掉自己一个个的器官，这不是跟吸、毒的人很像吗？ 为了吸、毒，家破人亡，为了吸、毒，一切身为人类的尊严跟底线都可以抛弃。 像十全御厨这样的毒瘤必须铲除，否则后患无穷！ 我问饺子：“你们是怎么找到满汉山庄的？” 饺子解释道：“其实特案组早就已经盯上了这里，这半年来，我们抓获了两个背负命案的官员，一个黑桃三，一个方块四，都是江北残刀江北残刀那幅黄金扑克牌里的角色。可惜他们拒不招供，不过根据我们一条条的排查，最终发现二人唯一的一个共通点，那就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骊山市。” 顺藤摸瓜以后，大家终于发现了满汉山庄的存在。 “但你们两个人还是太鲁莽了，宋阳都没有出手，你们两个贸贸然得闯进来，不是给人家当下酒菜的吗？” 我不相信宋阳会任由十全御厨作恶下去，他都没有开始布线，那就说明这个地方暂时还动不了。 慕容清烟跟饺子还是太年轻了。 饺子察觉到我的眼神，直接提醒我：“你比别小看我们，谁说我们两个人贸贸然闯进来了，清烟姐姐之前就有所准备了！” 原来慕容清烟在这次进来前，就打入了一名清洁工卧底偷偷潜入了满汉山庄。 那个人是警方的线人，身份非常隐秘。 随即慕容清烟又亮了亮自己的皮包，里面居然是一把黝黑的92式手枪和一个微型摄像机。手枪是用来防身的，摄像头用来记录罪证。 铁证如山，只要有了满汉山庄的犯罪记录，警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搜查满汉山庄，一网打尽！ 慕容清烟说的自信满满，白月光皱眉看向她：“外面不是有安检系统吗？你的枪跟摄像头是怎么带进来的。” 没等慕容清烟开口，我就替慕容清烟答上了这个问题：“在外面层层检查下，这东西是带不进来的，你们应该是让那个卧底将东西先一步放在满汉山庄，然后你们俩再趁着宴会的时候去取？” 看慕容清烟跟饺子没有否认，我接着分析道：“如果我没猜错，东西应该是放在了女士洗手间。” 慕容清烟惊讶了一下，说道：“钟子柒我真是对你另眼相看了，你这脑袋瓜可以呀。” 饺子也连连夸奖我跟含玉师姐订婚以后，聪明值立马升了好几个度。 随即她们表示东西的确是装入防水袋，放进了马桶水箱内，她们刚才专门去取了一下。 不过二人还是惊讶于我的聪明程度。 我灵机一动的表示：“那还不是跟小隐子学的？他不在的时候，我看了好几部侦探小说。” “不对，我之前就很聪明好不好，我严重怀疑，是小隐子的出现掩盖了我智慧的光芒！” 我的一番话成功逗乐了慕容清烟跟饺子，她们表示我的智商是提高了，但爱吹牛的本事却一点都没变，紧接着她们在提到丁隐二字的时候，眼神明显一阵黯淡。 “也不知道丁隐现在怎么样了，他过得好不好？” 两个人暗自叹息了一番，就在这个时候，我突然听到了一阵脚步声，似乎正有人朝这里走来。 我想赶紧告诉饺子跟慕容清烟，又担心她们会怀疑为什么我的五感突然这么灵敏了。 正在犹豫之际，那几个格格已经过来了，眼看就要发现我们，饺子灵机一动朝那几个格格说出一口流利的满族话。 意思是我们找不到洗手间。 顿时为我们聚在这里找到了合适的理由，对方热情得为我们指路，半路上还询问了饺子的姓氏，为什么会满语？ 饺子挺直了胸膛，告诉她们自己叫：瓜尔佳。 几个格格立刻露出了尊敬的神色，福了一福，原来这是满清十大贵族名。 自满清开国以来，册封了一大批协同进入关中的勋贵，其中包括富察、乌雅、爱新觉罗、钮祜禄、瓜尔佳等等。 其中好几个都是皇室才能用的贵族名，饺子借用瓜尔佳三个字，立马展露了自己贵族身份。 对方不仅不敢追问，反而还生怕得罪这位真格格！ 想不到这一趟进来，慕容清烟跟饺子确实准备了不少功课，这半年不见，她们真的成长了不少。 再也不是那个需要依靠我的模样。 我忍不住在心里对她们一阵赞叹，大家都在朝好的方向努力，越来越独立，越来越强，这才是她们本来的面貌！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一切太过顺利了，内心不免又升起一股淡淡的担忧。 就好像一切的顺利都是为了拖出最后的波折…… 白月光拍了拍我的肩膀，关切得看了我一眼，我稍稍安定了许多。其实细想一下，慕容清烟的计划没问题。 就是对方太过强大了，让我有了一种压迫感。 我很自然得牵起白月光的手，不管如何，只要她在我身边，我就没那么乱了。 我们假装去完洗手间以后，很快折返回了宴会，避免引起怀疑。 这个时候宴会还在继续，那些人就跟嗑药上头了一样，吃得极为享受，面带微笑，仿佛此时此刻置身于天堂之上。 十全御厨又从白脸变出一张绿脸，就站在台上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脸上满满的都是得意。而他身旁的主持人也好整以暇得打量着脚下那群癫狂的人类。 主持人从头到尾都挂着一抹狡黠的笑容，就好像自己站在食物链的顶端，睥睨着众生。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感觉那个主持人很不对劲。 然而就在这时，十全御厨拍了拍手，几名阿哥端上来一个金盘，最后由主持人毕恭毕敬得呈给了十全御厨。 十全御厨将金盘上的碗端起来，笑容满面得说道：“接下来是满汉全席的最后一道菜——陈氏私房汤。” “这是我的拿手名菜，也是我的成名作，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幸运儿？” 台下的人纷纷望向了十全御厨，一个个舔着舌头迫不及待想要品尝。 我却立马想起了婴、儿汤，果不其然，接下来十全御厨的话提到了这个：“这碗汤是由排骨配十味大补中药，文火炖制一天一夜而成。” 说是排骨，其实用的暗语，实际上指的就是婴儿。 不过最关键的是十全御厨最后的那句话：“这碗汤最精华的部分，是我在里面放了自己的独门调料，可以让大家的舌头解放。” 一听到独门调料，几乎所有老客的眼睛都绿了，仿佛这才是重点。 这碗汤是解救自己身体的药！ 第四一四章 酒池肉林 那些人双眼放光得盯着台上，盯着十全御厨手中的那碗汤，一个个伸出舌头，催促十全御厨赶紧出价！ 然而这一次十全御厨要的却不是钱，他笑吟吟的开口道：“我需要骊山市郊区的一块地，那块地大家应该很清楚，现在不公开出售，听说是作为建设用地。谁能替我办到，这碗汤就给他喝……” 好大一部分人不知道十全御厨指的是哪块地，有几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聚在一起，询问十全御厨要那块地做什么。 十全御厨并不回答，而是笑着打量着他：“陈先生，这不是你应该知道的，你只需要告诉我，能还是不能？” 这陈先生估计是骊山市的某位高、官，不过我并未在骊山市的任免图上看到过他。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脸也有问题。 陈先生跟自己旁边的小圈子激烈讨论，没过一会就达成了协议：“御厨大人请放心，这块地就交给我们了，不过这汤，我们能一群人分着喝吗？” “当然可以！” 十全御厨拍了拍手掌，两个打扮火辣的旗袍美女提着一口铝合金箱子上了台，十全御厨眯眼笑道：“除了这碗汤，陈某人还有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 话音刚落，那两个身材妖、娆的旗袍美女便将箱子打开，里面都是一沓沓美金，起码有上百万。 小圈子里的一个男人眼睛立马放光，还有一个脑满肠肥的胖子指着两个美女说道：“御厨大人，放心吧，那块地的环保我一定替你签字。这两个小姑娘也一起给我吧！” 十全御厨拍了拍那两个旗袍美女的屁股，面上淫、笑道：“还不快去你们新主人的身边。” 旗袍美女提着箱子过去，肥佬立马左拥右抱，一只手塞进女人胸前的绵软，另一只手摸向了女人的屁股。 而剩下几个人已经开始分箱子里的美金了。 有人对那碗汤垂涎欲、滴，十全御厨立马命一个阿哥打扮的辫子男赶紧把汤呈下去。 目睹了这一幕的我暗自摇头，金钱、美色，再加上有药物控制的美食，太可怕了！ 而这估计就是韩先生能控制那幅扑克牌的杀手锏！ 那些掌权者，要么是想继续往高处爬，要么就是贪图财富金钱，要么就是喜欢美女。 而这些江北残刀都可以满足他们。 再不济还有药物控制，就算他们第一次不小心走错路，之后再想回头，也是不可能了。 饺子问慕容清烟这些可以作为证据吗？ 慕容清烟小声回答：“可以的，放心我已经全部录下来了，扫黑除恶，一个都跑不掉。” 没一会就有别的人开始嚷嚷：“魔厨大人你准备的东西太少了，而且这汤摆明了只有批土地的人才能喝，我们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可真是没口福。” 一个人开始抗、议，就会带动更多的人抗、议。 十全御厨满意得看着这一幕，右手轻轻下挥：“你们也想喝？可以，我这一次准备了非常丰富的美食，只要你们能满足我的要求，通通都能吃到。” 接下来，主持人代替十全御厨，开始向台下提出了各种要求，纷纷都有人表示可以办到。 有的是要在某某市行个方便，有的是要某某区的法官改判案子，有的是将死囚犯给偷偷掉包…… 这些想必都是江北残刀组织内部交代的任务，眼看任务完成，十全御厨问大家都吃饱了没有？ “饱了饱了，哈哈哈。” 在得到满意的答复后，那个大众脸主持人笑哈哈的表示，为了感谢各位宾客的慷慨大方，这一次宴会还准备了一个很特别的新节目。 “酒池肉林！希望大家可以玩得开心。” 整场宴会随着主持人手中遥控器的按下，开始进入了一个新的高、潮。 所谓的酒池肉林就藏在宴会大厅的后面，在主持人按动遥控器的那一刻，墙壁从中一分为二，露出一个巨大游泳池。 整座游泳池只能用豪华来形容，整整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水色湛蓝，倒映着天花板上镶嵌着的一颗颗钻石。 游泳池中，有很多比基尼少女在游泳，她们舞动着雪白的双腿，拨弄着水花，宛若一条条明艳的美人鱼，等待着王子的到来。 两边都是琳琅满目的玉盘，里面装满了美酒和美食。 十全御厨率先走了过去，他哈哈大笑得将一壶酒倒进了游泳池，说大家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过来一起潇洒？ 话音刚落，一群疯狂的男人纷纷涌进来，很大一部分都跳进了游泳池里，搂着比基尼少女，还有的直接将少女拽上了岸，也不管对方是否情愿，满室都是低沉的嘶吼，还有银铃般的笑声。 画面香、艳到让我误以为闯入了原始社会，脱下衣服的他们纷纷化作了原始冲动支配的野兽。 而在此之前，他们还是各行各业的精英人才…… 主持人站在台上，看到台下还有一部分人，乐呵呵得表示：“留下来的人，我们继续唱歌跳舞，我给你们安排了最好的宫廷乐队。” 下一刻，箜篌，古筝，琵琶等中国风乐器被一一演奏，优美的旋律令人乐不思蜀。 不少男女牵手跳起舞来，他们虽然没有像那群冲向游泳池的人简单粗暴，但在这些销魂的旋律下，也在一点点得被腐蚀。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魔窟，它能由内而外得腐蚀人类的心灵！ 我们几个站在这里显得格格不入，白月光却提议大家最好也伴着音乐跳舞，不然容易暴露。 然而就在那一刻，我突然察觉到了一股炽热的目光。 我立马转身对视过去，发现站在台上的那个主持人若有若无得朝饺子的方向剜了一眼，只那一眼，就让我感觉大家已经暴露了。 因为那眼神很复杂很复杂，包含了愤怒、狡黠、甚至是阴谋得逞！ 最关键的是，我能确信，酷爱烹饪美食的郁宁肯定是跟着十全御厨的。尽管整场宴会我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过他，但刚刚小满汉全席中的一道菜，那份冒着奇怪香气的大漠烤羊排，让我无比确信出自于郁宁之手。 这个人十分狡猾，当时差点将我做成满清时候的一道菜肴——生吃猴脑。 在梵音精舍，我跟白月光还受到了他的威胁，再加上刚才听十全御厨的口气，他们是有能力将死刑犯给捞出来的。 跟十全御厨有异曲同工之妙的郁宁，肯定早已被救出，进而加入了江北残刀。 郁宁长相帅气，按理说要在大厅里服侍宾客的，绝对不会无缘无故不在现场，除非他有着某个暂时离场的理由！ 想到这里，我后背一阵发凉。 我跟白月光对视了一眼，拉着慕容清烟跟饺子当下就要离开，二人还很纳闷，问我怎么了。 我没时间解释，只是越在这里待着就越感觉毛骨悚然。 然而就在离开时候，几名侍者拦住了我们的去路，我扯谎表示小姐家里有急事。 饺子也故意用满语表示，说她她爸爸心脏病突然犯了，我们必须抓紧时间赶回。 一名侍者却冷冰冰的表示：“宴席一旦开始，就绝不能中途离开满汉山庄。” 另一名侍者直接露出狼一般的眼神：“哪怕你全家都被杀了，也要在这里好好得坐着！” 这话已经相当不留情面，甚至可以说是威胁了。 饺子正欲发怒，我连忙拉住了她，一边折返一边快速调动大脑，思考着解决办法。 然而就在这时，只听见‘砰’‘砰’‘砰’一连串的声音，大厅里的灯光突然陆续熄灭，四下里陷入了一片黑暗的寂静当中。 “怎么了？” “这是怎么回事。”所有人迷茫的环顾四周，想要寻找一个答案。 然而回答他们的却是更大的一声巨响，在黑暗中，我的洞幽之瞳分明看到一具尸体从天而降，砸落在了距离我们不远处的一张桌子上。 桌子上铺着的雪白桌布，顿时被染红，传来一阵浓烈的血腥味。 我们吓得倒退了几步，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却陡然亮起了一束耀眼的舞台灯光，那灯光摇摇晃晃，最后照在了一个人身上，对方五官英俊，皮肤雪白，穿着一身夜礼服，正是郁宁。 此刻的他手里端着一口中世纪风格的白银餐盘，邪、魅的勾起了嘴角，宛若阿修罗王子一般：“四位小弟、弟小妹妹，你们现在就走，怎么对得起我精心为你们烹饪的主菜？不收钱的喔。” 一边说，他一边揭开了扣在餐盘上的盖子。 映入眼帘的，赫然是一颗死不瞑目的人头！ 第四一五章 郁宁现身 慕容清烟捂住了嘴，不可置信得说道：“那……那是……” 这个人慕容清烟怎么会不认识？因为他正是警方安插在满汉山庄的那个卧底。 换句话说，我们从刚进来开始，就已经暴露了。 郁宁深情的抚摸着餐盘上的那颗人头，仿佛是自己的爱人一般：“慕容警官，饺子女士，怎么，不尝尝这鲜嫩可口的秘制人头豆腐汤？” “只要敲开他的头盖骨，就可以直接用汤匙舀着吃喔，清甜柔滑，回味无穷。” 虽然这货没认出我跟白月光，但四面八方包围过来的侍者显然是将我们四个当成了目标！ 郁宁伸出一只手道：“现在，就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邀请这四位小弟弟小妹妹上台，发表一下在满汉山庄的感慨。” 并且还故意加重了慕容清烟和饺子的身份：“这位慕容清烟姐姐，是静川市刑警总队长，敢打敢拼，嫉恶如仇。那位迟娇子妹妹，是省厅特案组成员，少年天才，可爱迷人。要是让她们中的任何一个活着离开满汉山庄，你……你……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你们会失去现在的权力和财富，一辈子在牢狱中度过。” 在郁宁的煽动下，大厅里交头接耳，我明显能感觉到一道道充满敌意的目光袭来。 而那群侍者也步步紧逼，将我们四人堵到了舞台脚下。 这时候台上的支持人忽然笑了：“还有没吃饱的吗？我有个提议，抓住这两个女人，吃掉她们！谁吃掉她们一块肉，我就免费奖励你们一份魔厨大人的独门调料。” “至于另外两个人，哈哈，也不要放过哦。” 听到‘独门调料’四个字，连身陷酒池肉林的人都疯狂了，争相朝我们这里扑来，郁宁则笑着将餐盘丢向我们的方向。 慕容清烟果断的拔出手枪，然而下一刻，她惊叫出声：“不好，这枪撞针被动了手脚。” 子弹根本就打不出去。 原以为我们是黄雀在后，殊不知被算计成了瓮中捉鳖！ 好在白月光不慌不乱，她猛地提醒道：“之前我给你们的瓶子呢？” 慕容清烟跟饺子立马将姜含玉之前给她们的两个化妆品瓶子取出来，混合之后，迅速丢向了人群。 但听见‘撕拉’一声，随着一道紫色的火花闪耀，脚下顿时升腾出滚滚浓烟。 而且这浓烟散发的速度极其之快，只是短短几秒，隔着一米远都看不清对方的脸了。 我拉着白月光的手立马逃跑，白月光却将饺子塞给了我：“保护好她！” 白月光一把扯掉坎肩，出手如电般击退了围攻过来的几名侍者，我想先把饺子和慕容清烟带到安全的地方，慕容清烟却冷声道：“我是要进特案组的人，这次由我来保护你们！” 话音刚落，她一个回旋踢扫开了冲上来的一名侍者，只听到耳边砰砰砰的闷响，她带着低沉的叱咤，拳拳带肉，将好几名侍者打翻在地。 虽然我是门外汉，但慕容清烟的格斗技巧的确进步了太多，甚至使用了踢裆,飞膝，肘击，等等泰国当中的杀人招数。 一时间，涌上来的人群居然被慕容清烟和白月光双双挡住。 “都是，还不关门！”郁宁气恼的下达命令，提醒把门关起来，避免我跟饺子逃出去。 白月光却面无表情的带我们杀出了一条血路，她出手快准狠，不知从哪里拆了一条钢棍，使出唐刀的招数，每一次出手，就有一个人断气。 有个身材肥硕的大老板从身后抱住了白月光，企图用力量优势禁锢住她，然而白月光身体猛然倒转，整个人悬空而起，一把薅住他的头发，钢棍顺着对方的嘴巴刺了进去。 下一刻我的耳边就响起了撕心裂肺的惨叫，那个老板嘴里喷出一道鲜血，无力倒下。 那群老板很多都是养尊处优，根本就没有多少拳脚功夫，见我们不好惹，便灰溜溜得退了下去。 但是这里的侍者却一个个不要命得继续冲上来，白月光和慕容清烟并肩而战，我则在黑暗中不断寻找机会，用分筋错骨卸掉了几个人的关节。 但这里的人太多了…… 有人故意在前面吸引白月光的注意，有人则在身后掏出了铁链，套在了白月光的脖子上。 那一刻我的心都揪了起来！ 然而还没等我冲过去，白月光已经解决掉了前面的人，而慕容清烟反手拽住了那根铁链，一记踢裆狠狠的砸在了偷袭者的身上。 下一秒对方发出的惨嚎，传遍了整座满汉山庄。 大厅里其余十多个侍者见状，纷纷咬住辫子，‘蹭’的一下拔出一柄柄雪亮的短刀，宛若满清的血滴子死士，向我们发动冲锋。 白月光将地上允自冒烟的化妆品瓶子，一脚踢了过去，随即借着白烟的掩护主动出击！ 一招武宋绝学‘袖里金风’，就割开了几个侍者的喉咙，他们扭曲着脸捂着脖子倒下，慕容清烟则捡起刚刚那名偷袭者的铁链，甩成了一个防御圈，帮白月光隔开了第二批涌上来的死士。 “放开，放开我！”饺子那边传来呼救声。 我赶紧过去帮忙，只见好几个人抓住了饺子，想将她往郁宁那边拖，好在我现在武功也不算差，冲上去以后，按住一个人的肩胛骨往下一扣，就是‘咔嚓’一阵关节分离声。 有人朝我挥出一刀，我顺势勾住他的手腕，直接将他的手折断。 人越来越多，情况也越来越不容乐观，我忍不住瞥了眼手表，暗自念道：“怎么还没来？” 视线不由得瞥向了门口。 其实我早就料到会出意外，于是准备了后手，可是到现在外面都未传来一丝动静，也不知道是怎么个情况。 白月光解决了那边的死士以后，就迅速过来给我们帮忙，饺子终于安全了，我才突然想到，慕容清烟呢？ 刚刚还在对抗敌人的她，突然消失在了滚滚白烟当中。 可眼下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我们带着饺子往外跑，就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阵高音喇叭的声音：“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请立刻放下武器！否则我们将采取紧急措施。” 下一刻，整扇朱漆大门由外至内被爆破开来，一群举着防弹盾牌，端着95式突击步枪的特警三三一队冲了进来。 他们对天鸣枪，提醒所有人蹲下抱头，否则视为挑衅。 “为主人尽忠的时刻到了！” 那些侍者居然咬着牙，抓着带血的尖刀一个个不要命的扑了过去，随着阵阵枪响，很快都被打成了筛子。 饺子则急急得指着舞台的方向：“得抓住十全御厨，不能让他跑了！” 此时此刻，十全御厨身边只剩下了四名死士，一见饺子指向了自己，面上的脸谱从绿色变成了白色，惊慌失措的就要顺着游泳池的方向逃。 却没想到，随着第二声爆破响起，酒池肉林也被炸开了一个窟窿，另一批警员蜂拥而来。 其中我还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由省厅的几位精英干将，还有叼着烟穿着皮夹克，胡须不修边幅的王援朝。 饺子在看到王援朝的那一刻，急忙喊道：“王叔，抓那个画脸谱的，画脸谱的就是十全御厨，江北残刀的第七位天王！” “什么？”王援朝小小的惊讶一下，没想到会出现这么一条大鱼。 手中的警用伸缩甩棍漂亮的弹出。 “保护我！”十全御厨声嘶力竭的吼着，将四名死士推了出去，四名死士对视一眼，纷纷举起刀刺向了王援朝。 眼见身后的警员要开枪，王援朝赶紧阻止：“抓活得，这家伙死了不值钱。” 一边说一边用甩棍荡开了面前的四把尖刀，发出一阵狮子咆哮，棍尖连续刺出四下，将四名死士全部打翻在地。 随即暴力的揪住了十全御厨的衣领，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听说你是江北残刀的天王？”王援朝笑吟吟的道：“还想吃掉饺子？” 第四一六章 金蝉脱壳 瘦削的十全御厨在王援朝手里，宛若老鹰捉小鸡一般。 此刻的十全御厨面色灰白，两条悬空的腿都在瑟瑟发抖！ “可算是抓住你了……”饺子长舒了一口气。 我却忽然产生一丝疑惑，相比喵星人的疯狂狠辣，十全御厨的战斗表现也太弱了吧？虽然是被我将了一军，但如此胆小怕事，完全不像是一个天王的作风。 莫非…… 就在我思考之际，一队队特警到处拿人，已经控制住了满汉山庄的局面。 在密密麻麻的制服中，我看到了一个异常显眼的人影，他还是那样的冷峻严肃，鹤立鸡群，只是额头上多了一抹白发。 师父，好久不见了。 这时候饺子突然喊了一声：“不对，还没找到清烟姐姐吗？” 她的话引起了我的注意，这时我才发现，不仅慕容清烟在那场烟雾中消失，连郁宁也不见了，不，还有那个长相平庸的不能再平庸的主持人。 大巧若拙，大智若愚。 此时我有种强烈的预感，眼前这个变脸的家伙绝非真正的十全御厨，刚刚的主持人才是！ 王援朝已经将十全御厨交给了其他警员，关切的来到我们跟前，护着我们跟饺子出去，离开宴会大厅以后，饺子非要去找慕容清烟。 王援朝有些拿她没办法，手忙脚乱得表示自己会把慕容清烟找到的，让饺子听话一点。 “我跟你一块去！”饺子说道。 王叔摸了摸饺子的头，急切道：“娇子，你听话，你先跟钟子柒他们出去，别的事儿交给现场的警员叔叔们好吗？” 这个硬汉只有面对饺子的时候，才会稍稍显露出柔情的一面。 然而就在这时，王援朝的传呼机响了，宋阳让他赶紧朝西边的方向赶，那里出事了。 等王援朝离开后，我跟饺子还有白月光也追了上去。 原来西边有一道暗门，很多富商官员想趁机从那里溜走，而宋阳早就命人在那里布下了天罗地网。 为首的正是当初踩在喵星人尸体上，不可一世的静川市警局副局长赵英明。 喵星人案件中，他瓜分了大白鱼水库擒获十二名杀手的功劳，被升到了省厅行动组。 这一次赵英明负责带领一批警员把守西门，包抄十全御厨的后路，然而刚刚靠近西门，我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首先，这里是一个瓶型布局，入口小，空间大，一旦进去的人稍多，遇到突发事件，就会拥挤踩踏，很难再出来。 其次，黑暗的空间中似乎每隔十多秒，就会闪烁一次红光，空气中也隐约有一丝淡淡的苦味。这是三硝基甲苯的味道，也就是俗称的：tnt炸药。 显然西门里有埋伏，而且很可能安装了大量炸药，等待着我们自投罗网。 但赵英明却不管这些，一遍遍催促的手下检查子弹，望着那黑洞洞的入口跃跃欲试。 诱惑着他的，还有郁宁那挑衅的声音：“你们不是胆子很大吗？那就进来抓我呀，我可知道江北残刀的很多秘密。” “我警告你不要嚣张，再不束手就擒，等我们进去绝不留情。”赵英明叫道。 可回答他的，是郁宁更加挑衅的笑声。 我见事态难以控制，赶紧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王援朝，王援朝看到我们来了，先是一惊，而后怒道：“这里危险，你们退后！” 赵英明让王援朝带一队人跟他冲，并且表示郁宁手里有很多人质，其中不少身份显赫。 饺子当场发了飙：“你没听到吗？里面有炸药，冲什么，要冲你自己冲！” 饺子拖着王援朝往后退，赵英明却表示这是命令。 王援朝让我护着饺子离开，他做好了准备，被饺子一把拽住：“他没资格命令你，宋叔叔，宋叔叔才是你的顶头上司。” “那个小胖子说有炸药就有炸药，迟娇子，你这是在耽误最佳进攻时间！”赵英明并不相信我的判断，还说饺子这是在故意阻挠办案。 “如果让罪犯从暗门逃走，我绝对告到你滚出特案组！” 话音刚落，赵英明就不屑的披上防弹衣，在一块块盾牌的掩护下，和十多名警员冲了进去，王援朝也要一起，却被我跟饺子死死拽着。 与此同时，一种强烈的不安充斥着我的内心。 白月光也站在了我这一边，她表示对方既然早就知道警方安插了线人，那就肯定留了后手，西门绝对是事先布置好的埋伏圈，就等着警方往里钻。 而郁宁就是诱饵！ “真正的厨子肯定不在里面，郁宁是在用自己的生命，掩护十全御厨逃走。” 我们一边往外跑一边分析着，就在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了爆炸的轰鸣，头顶的玻璃全部碎裂，整个西门全部被炽热的黄色火光包裹住了。 我只感觉到一阵冲击波席卷而来，震的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王援朝下意识得将饺子护在怀里，趴在了地上，而我则拉着白月光跳了出去。 埋藏在西门里的tnt炸药不止一处，余震也是一波接着一波，到处都飞舞着撕开的水泥块，以及不知名的碎片。 转眼间身后已经化为一片废墟。 等了好一会，终于再没有爆炸的动静时，宋阳已经带着大批特警赶来了，他看着趴在地上的我们，立即关心的命人为我们处理伤口。 随即环顾四周，压抑着一股愤怒道：“赵英明呢？我不是让他守西门的吗？” 王援朝指了指那片废墟道：“他一马当先冲进去了，钟子柒小兄弟怀疑里面有炸药，叫我们谨慎行事，但他急着要立功，所以……” “快救人！”宋阳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便红着眼朝身后喊道。 一批批全副武装的特警进入了废墟搜救，而王援朝也不管背上被撕裂的伤口，义无反顾得冲了进去。 “王叔，王叔！” 那一刻，饺子撕心裂肺得喊着他，可王援朝却一刻都没有回头。 宋阳问我们真正的十全御厨是不是没找到？ “你也知道？” 此话一出，我立马意识到宋阳已经拆穿了假厨子的身份。 宋阳点了点头，回道：“那个人不是十全御厨，在洞幽之瞳下，他什么都招了，只是对方的替身之一而已！不过以十全御厨的心机，怕是不会藏在如此危险的地方。” 果然，宋阳比那个赵英明聪明多了。 我说道：“刚才是十全御厨的心腹部下，故意诱骗警员进入埋伏，然后引爆炸药的。他应该是用声东击西之计，掩护真厨子逃走。” “满汉山庄可能还有第三道暗门，慕容师姐失踪，很有可能是去追真厨子了……” 宋阳眯起眼睛，意外得打量了我一眼：“你叫钟子柒吧？好像是小隐的同班同学？”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担心宋阳已经开始怀疑了，立马回答：“对，我就是钟子柒，受了慕容师姐跟饺子的求助，所以过来帮忙的。” “那你怎么知道西门有炸药？”宋阳拧了拧眉头。 白月光替我回答道：“我们两个是理化高手，这点要是不知道，那不是白来帮忙了？” 说话间，搜救小队已经带来了伤亡报告。 进去了十名警员，其中有四名当场殉职，剩下六个因为距离较远，或是被障碍物遮挡，侥幸逃过一劫。但也受了重伤，已经被担架抬走了。 “赵英明呢？” 宋阳眉宇间压抑的怒气随时都可能爆发。 王援朝叹了口气，望着那浓烟滚滚的西门废墟摇了摇头，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宋阳冷着脸注视着这一切，告诉手下人，将这里的真实情况立刻汇报给省厅。 “明明是一场漂亮的歼灭战，却打成了这样……还付出了惨重的伤亡。” “赵英明不是一直想建功立业，高居特案组之上吗？我可以很明确的说，现在的他不仅没有勋章，连烈士都追认不了。不听指挥，贪功冒进，视同袍的生命为儿戏，他的那份认罪书我替他写！” 宋阳显然发怒了，上一次喵星人的事，我就察觉到那个赵英明做事太绝，出事只是早晚问题。 看到王援朝平安归来，饺子长舒了一口气，随即向他们问出那个深藏已久的问题：“宋叔叔，你们今天怎么会来？” 宋阳眉头一沉，回道：“我收到了一条匿名短信，说你跟慕容清烟闯入了满汉山庄，对方把这里的情况说的极其详细，当时阻拦你们已经来不及，我想干脆就提前收网，将景王爷的这个据点一网打尽！” 匿名短信？饺子奇怪的摸了摸脑袋。 我和白月光同样装出一幅好奇宝宝的模样，用宋阳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会是谁发的呢？” 第四一七章 宋阳的倒计时 然而我们的伪装，却依旧得到了宋阳的关注：“你们的本事很大，在对战喵星人的时候，就帮小隐反败为胜！但我没想到的是……你俩除了擅长物理化学外，还拥有如此敏锐的洞察力。” 我知道宋阳是在暗示，我们为何会知道满汉山庄埋设了炸药？ 我赶紧出声解释，表明自己tnt炸药非常熟悉，讲出一大堆专业术语蒙混过关。 紧接着宋阳又向饺子询问了案发经过，在饺子好几次提到我的时候，我都赶紧插嘴，含糊其辞得表示是慕容清烟告诉我的，是她很厉害。 现场慕容清烟跟真正的十全御厨下落不明，饺子也不由得担心起慕容清烟的安危来。 “宋叔叔现在怎么办，清烟姐姐真的很想进特案组，这次能捣毁江北残刀的窝点，清烟姐姐可谓是功不可没。” 饺子抓住时机向宋阳邀功。 宋阳要紧急提审大批犯人，他把这件事交给了手下，让特警继续搜索，务必要找到慕容清烟。 “我跟援朝就先走了，再有情况，记得联系我们。” 宋阳跟王援朝说完，就急匆匆上了车。 等他们离开后，饺子意外得看向我，问我为什么要把全部功劳都让给慕容清烟？ 我笑得没心没肺：“废话，我又不是你们警方的，就算有功劳也升不了职。还不如把功劳送给慕容师姐，这样还能骗点小礼物。” “之前慕容师姐不是说了吗？她特别想进特案组。” 一番话顺水推舟，合情合理。 饺子也点了点头，叹息一声：“清烟姐姐就是太想进特案组了，这才冒着这么大的风险，你说她是不是去追十全御厨了？还是说……那个厨子已经控制了清烟姐姐。” 这个问题我也不清楚，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赶紧找到慕容清烟的下落。 所有人都很关心慕容清烟的安全，特警已经在申请直升机搜山。 我打算问一问钟子柒，却在手机关闭飞行模式的时候，‘叮咚’一声，收到了一条秘密消息。 这是钟子柒用新卡注册的微信小号，只有我知道。 钟子柒只有一句简短的询问：“信号追踪器亮了三下，你们那边是什么情况？” 我赶紧回复：“亮三下的含义是什么？” “暂时安全！”钟子柒回答。 我按捺下激动地心情，询问他接收到信号的时间，钟子柒表示是下午五点，也就是满汉山庄被捣毁之后。 看来慕容清烟并没有被十全御厨控制，而且正在对其进行穷追猛舍，因此专门发回一个信号给我们报平安。 过了一会，我才将这件事告诉饺子，饺子顿时松了一口气。 白月光拍了拍饺子的肩膀，安慰道：“慕容清烟应该是想证明自己，所以才会一个人去抓十全御厨！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她确实成长了许多，不仅拳脚狠辣，而且一眼就戳穿了真正的十全御厨是那个平庸的不能再平庸的主持人。” 饺子骄傲得扬了一下下巴：“清烟姐姐很厉害的，丁隐不在的这半年，她可是破获了好几桩大案，甚至一个人单枪匹马杀入黑帮禁区，抓回了一个杀人的黑老大。” 我欣慰得望着饺子，她真的变了不少，可以肆意得夸赞一个人，不再是唯我独尊，酸意十足。 之前那种针对慕容清烟的敌意也不见了，只剩下了真情与一份惺惺相惜的欣赏。 坐上回去的警车，白月光特意打听了一下特案组的事，旁敲侧击得表示饺子这半年变了许多。 饺子长吸了一口气道：“丁隐走了有半年了，他没有回复过任何一个人的信息，我们谁也联系不上他，谁也不知道他在哪里。其实我知道他跟宋叔叔闹了矛盾，那天看着他离开，我就知道了，可能、可能这辈子他都不会再回来了。” “钟子柒，你还记得吗？以前在大学的时候，你总是说我对丁隐太凶太坏了，其实，是我喜欢他。那时候的自己真的很幼稚呀，明明喜欢他，却每次用刀子去伤害他，就跟小学生一样，喜欢一个人女生就故意去欺负，吸引对方的注意。” “可后来我就后悔了……” “我发现丁隐好苦呀，好心疼他，再也舍不得欺负他，那时候就满心满眼都是他一个人，可他心里放着的，却是另外一个人。” “有时候很气他，为什么不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可转念一想，如果我们在一起了，最终结局其实谁都清楚。比起得到再失去，我宁愿从来没有得到过。” “现在，我长大了，爱情不再是我人生的全部，他回来了，我会高高兴兴得去接他，做罩着他的大姐头。如果他不回来，我就祈求上苍可千万要让他过得好一点，哪怕是从我的福气里面扣，我也是愿意的。” “他这辈子真是太苦太苦了，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他喜欢的那个人可以陪在他的身边，温暖他，陪伴他，给他满满的爱。” “钟子柒，你说我是不是很傻？”饺子抹了抹脸，擦掉那一串泪珠，笑着看向我道：“可这就是我内心真实的想法。” 我伸出手摸了摸饺子的头，内心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白月光则望着我，微微翘起了嘴角，饺子吸了下鼻子继续道：“这半年啊，真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 原来宋星辰那次截杀我，被尹云露重伤，几乎丢掉了半条命。 这一次之所以没来，就是因为他的伤到现在还没好。 其实刀伤早就痊愈了，但尹云露那四道催心掌实在太过精深，给宋星辰造成了严重的内伤。 每当阴冷潮湿的时候，宋星辰就会捂着心口作痛，额头上大滴的汗水滚落，俊脸也会白成一张纸的模样…… 还有最重要的是，这半年特案组已经跟江北残刀交锋过一次！ “宋叔叔希望他还在的时候可以彻底解决掉江北残刀，于是主持捣毁了一个特别大的人口贩卖集团。” 这使得景王爷再次伤筋动骨，于是他派出剑无极想要歼灭特案组，为了保护宋阳，受伤的宋星辰一人独战剑无极手下的十大名剑。 听到这话，我的心不由的揪了起来！ 饺子告诉我：“星辰叔叔杀死了赤霄剑和太阿剑，剩下的八个人被震慑离开，可星辰叔叔的内伤也愈发重了，直至现在都下不了病床。” “宋叔叔每次处理案子不管有多远，都会回医院陪他。”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情绪平缓一些，语气也稍稍活泼开朗：“小隐子他师父那么厉害，而且正当壮年，为什么要急着这两年解决江北残刀呢？” 饺子摇了摇头，表示她也不清楚，只知道宋阳后年就要退休了，包括其他老一代成员都会慢慢离开。 “王叔的年纪到了，已经是领着退休金每天摸鱼。可宋叔叔，哎，我问过，到底为什么只有两年的时间了，王叔却说他也不知道。” “我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我真的希望丁隐赶紧回来，我不希望他一辈子都误解宋叔叔。” “宋叔叔真的很好很好，他不会那样对丁隐的。” “呜呜，前辈们都要离开了，我却还不争气，挑不起担子，难道特案组就要这样了吗？没人可继，无人可用，只剩下解散的结局。” 饺子控制不住得大哭起来，正是因为她太弱了，只能将慕容清烟拉进来，大家铤而走险，成了便是大功一件，败了大不了烂命一条。 从闯满汉山庄的那一刻起，饺子跟慕容清烟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第四一八章 抉择 我拍着饺子的后背，让她尽量哭得顺气一些。 其实这个时候我也很想哭，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跟师父变成了这样，为什么，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啊。 趁着饺子伏在膝盖上痛哭的时候，我也悄悄抹了抹眼泪，最后好不容易整理好情绪，却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饺子说我再不回去，特案组就要解散了…… 其实我明白，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如果天下再无罪恶，那特案组解散是好事，可天下只要还有罪恶尚存，特案组解散就是正义天平的倾斜。 等饺子哭得差不多以后，她又泪眼朦胧得抬起了头，看向我道：“钟子柒，你说丁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啊？” 这个问题我回答不了，只能默不作声。 她又说：“从他走了以后，宋叔叔的身体就一天不如一天了，有几次我都撞到他偷偷吃药，宋叔叔骗我说是胃药，可胃药为什么要躲着我们吃呢？” “钟子柒，我好担心宋叔叔，我撑不起特案组，我让宋叔叔失望了，他继续这样下去可怎么办呀。” “我好怕他出事，我好怕丁隐回来的时候，他……他已经不在了。” 听到这话，我的眼泪夺眶而出，甚至不受控制得想要立刻表明自己的身份，白月光却紧紧攥住了我的手，她用姜含玉的嗓音说道：“宋阳可是省厅的传奇，传奇哪会轻易倒下？” 我稳了稳心神，把头低了下去。 可眼前却浮现了宋阳向我伸出手的画面，他说，小隐，我带你回家。 我痛苦得闭上了眼睛，现在的宋阳让我不由得想到兵出五丈原的诸葛亮，为了克复中原，鞠躬尽瘁死而后已。难道他就非要耗尽自己的最后一丝心神吗？ 铲除江北残刀就那么重要，重要得让他一切都不管不顾了？ 原本开车的警员是打算将我跟白月光送到静川市的，因为饺子跟他说，我俩是静川市的。 我却撒了一个谎，借口我跟白月光想去南江市逛逛，刚好同行。 我们在一个路口下了车，饺子要直接返回省厅，她朝我们挥了挥手，让我们有需要的话，尽管可以找她。 “钟子柒，含玉师姐，感谢你们的帮忙，下次有时间了我请你们吃饭！” 送别饺子以后，我跟白月光去到了附近的一家餐厅，这才发现我们俩人脸上黑漆抹乌的，居然一路上都没有注意。 我们不想在外面洗脸，就直接去到了附近的酒店，然后点了一份外卖。 洗完澡出来的白月光，再次变成了那个倾城绝色的清冷美人，裹着一条白色的浴巾，头发湿漉漉的，水珠顺着眼角的泪痣往下低落，楚楚动人。 我也简单去清理了一下，出来以后，白月光躺在我的大腿上，问我今后的打算。 我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白月光问我不回特案组吗？ “你师父很需要你，饺子也需要你，整个特案组都需要你。” 我说不知道，我承认，在听到宋阳生病的那一刻，我什么都不想管了，什么仇恨，什么抉择，什么私情，我通通都不想理会。 我只想回到师父跟前，让他不要怕，特案组有我，我会撑起下一代。 可我太骄傲了，我不知道现在回去他还要不要我，现在我回去，一切还能回到最初的样子吗？ “和好容易，如初难。” 我由衷得说出这句话。 白月光把玩着我浴巾的一角说道：“丁隐你知道吗？其实我也恨过你，恨你为什么不选我，当初我鼓起了平生最大的勇气，朝你走近那一步，你却逃开了。” 我歉意得抓住了她的手，白月光继续说道：“哎，明明幸福就在我们眼前，被你亲手打破了，我怎么可能不怪你呢？明明两个人都是相爱的，为什么就是不能在一起呢？” 那时候白月光很痛苦，她站在听雪酒吧外，没有挽留我，没有多说一句话，可她整个人却已经濒临崩溃了。 “不过你看现在，我们还是重新走在一起了，我们已经比世界上百分之八十的人幸运了。可是如果当初宋星辰追杀你的时候，我没有出现，那我们就真的错过了，一辈子都错过了。” “换句话来说，如果你不向你师父走出那一步，你们连和好的机会都没有。丁隐，我不想你后悔，你关心他，就让他知道，你想回去，你就告诉他。你所有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的。” 我感激得抓住白月光的手，嗓音微颤得问道：“那你哥哥的事呢？毕竟我师父……” 没等我说完，白月光白皙的手指堵住了我的唇，她温柔得看向我，眼里倒影着我整个人的影子：“丁隐，我说过的，哥哥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我幸福，而我的幸福需要你的参与。所以，宋阳，我原谅他了，我真的一点点都不怨他了。” “听雪，谢谢你，真的谢谢你，我发誓这辈子都会好好补偿你。”我将白月光揽在怀里，一遍遍得朝她发誓。 白月光拍着我的背，就好像哄着一个小孩子般：“不用补偿，爱我就好。” 接下来的几天，我并没有联系特案组，也没有联系宋阳，我想也许我们之间需要一个好的契机！ 我想专心陪白月光几天，在南江市好好旅游一番。 然而没过几天，饺子给我发来了一条诡异的信息：“钟子柒，你跟含玉师姐物理化学那么好，应该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吧？” “什么意思？”我迅速回了一句。 饺子很快发来信息：“我是说，你们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 我眼前立马浮现出尸仙娘娘的那张脸，以及七号楼僵尸婴儿事件中，被张九麟超度走的那群朦朦胧胧的小孩子。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鬼神之事敬而远之。不过小隐子曾对我说过，鬼是无法作案的，凶手只能是人，所以你到底遇到了什么困难？” 我专门把丁隐两个字搬了出来，其实是建立饺子对我的信任感，诱导她一点点告诉我整个事件的前因后果。 饺子没有再回我信息，然而就在一分钟后，我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正是三个字：迟娇子。 我跟白月光对视了一眼，知道这下可能真出事了！ 第四一九章 血月迷踪 原来特案组接到了一桩极其匪夷所思的案件。 由于宋阳、王援朝、厉剑锋他们要连夜审讯满汉山庄的犯人，无暇顾及，于是只剩下饺子全权负责。 “清烟姐姐还没有下落，这个案子就只有我来调查了，可当我带着省厅行动组赶到现场以后，却发现、却发现……” 饺子拖长了语调，显然还处在震惊之中。 换作以往，我不理会，她自己就憋不住主动交代了。可想到钟子柒是个急性子，于是我忙不迭得好奇道：“发现什么？” 饺子这才继续道：“发现这起案子很有可能不是人做的。” “不是人做的？”我反复咀嚼着这句话的含义。 白月光抓住了重点，向饺子询问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饺子问我们有没有听说过血月？ 饺子告诉我们，这起案子便是跟血月有关，就在上周凌晨十一点的时候，全球出现了一个罕见的奇观：血月。意思就是说特定时间段里夜晚的月亮会变成血红色，这在民间属于不祥之兆，认为血月出，必有灾。 我跟白月光对视了一眼，随即朝电话那头快速道：“其实在中国道教也有关于血月的说法，他们认为每逢血月出现之际，是人间正气最弱的时候，轻则发生地震大旱，重则山河剧变。” “而在欧洲基督教中则认为，血月会唤醒黑暗的力量，让森林里的魔鬼苏醒。” 总之带了宗教色彩的血月，多多少少都象征着不详！ 不过由于现在城市污染比较严重，星星也不像我们小时候能看得那么清楚了。所以有时候就算血月出现，时间很短，又正值半夜，很少会有人发现，因此除了一些天文爱好者，不会有太多人关注这些。 听到我的话，饺子惊讶了一声：“可以呀，钟子柒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一番话下来，还真让你瞎猫碰上死耗子给蒙对了！没错，血月这种自然现象，上班族累得够呛哪个会关注，但是在那些天文爱好者眼中，却是百年难遇的奇迹。” 于是有四名年轻男女带着天文望远镜、单反相机、露营帐篷等等结伴同行，前往金山市最高的金云峰，守着点见证血月出现的一刻。 据说金云峰海拔高，空气稀薄，遮挡少，是整个h省的最佳观赏点，哪怕就是跟全国相比，也是排前几的。 那四名天文爱好者甚至都没有考虑山腰拍摄，而是随身携带了氧气瓶，因为海拔高气温低的情况下，有些人会出现轻微高原反应。 几人打算前往山顶，在金云峰最高处拍下最漂亮的一轮血色月亮。 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等他们上到山顶以后就再也没有下来了，最后一个紧急电话打给了110。 接线员称，听到一个女子惊恐的叫喊声，她歇斯底里得报着经纬度，不断叫着救命，救命，有魔鬼从月亮中走下来了…… 之后随着一阵沉重的脚步声，电话突然掐断。 警方怎么都联系不到报案人，只能连夜派出一支搜救队上山，夜晚的深山湿气重，地面又滑又抖，山腰还萦绕着氤氲的雾气。 整支搜救队足足花了七个小时才上去，结果只找到了空空的营地，四个年轻人不知所踪。 除了一些带上山的设备和食物，唯一留下来的只有帐篷里那张昨晚拍下的诡异照片，照片上一轮血月亮犹如人血染成，鲜艳刺目！ 现场狼藉，似乎有搏斗痕迹，搜救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当即扩大了搜索范围，朝可疑脚步追踪而去，最终发现了一男一女两具尸体。 他们是在逃亡过程中遭到了未知野兽的袭击，男性的死因是颈动脉大出血，至于那名女性，她的大腿、小腿、腹部等多个部位遭到机械性撕咬，致命伤在头部。 根据牙印提取，这对男女是在逃亡过程中遭到了犬牙科动物的袭击，女性尸体脂肪比较丰富的地方有部分缺失，换句话说就是被吃掉了一些。 最后搜救队还找到了一名活口，那是一个特别苗条特别瘦的女孩，身上涂满了野兽的粪便，用来掩盖掉人气，最终躲在山洞逃过了一劫。 不过找到她的时候，对方已经疯了，嘴里一直喊着：“魔鬼吃人了，魔鬼吃人了……” 警方来勘探现场的时候怀疑几人可能是遭到了恶狼的袭击，但是狼群一般是集体出动，如果是一群狼的话，那具男尸肯定也会遭到撕咬吞食，而不是只有女尸。 而且法医在营地附近发现了一排匪夷所思的脚印。 那脚印只有三个趾头，非人非狼，甚至比对不上金云山自然生物图谱里的任何一种野兽。 于是当地将案情紧急汇报给了省厅，希望能得到特案组的援助！ 饺子也想历练一下自己，就带队前往了，可等她到达以后，才发现整桩案子都透露出一股神秘诡异的气息。 “你们知道吗？那张拍下来的血月照片里，真的有一张魔鬼的脸！”饺子惊奇得跟我们说道。 “魔鬼的脸？” 我跟白月光面面相觑，两个人都有点不信。 饺子却言之凿凿得表示：“真的，一开始大家都没有发现，后来在一个晚上我们讨论案情的时候，照片在幻灯片上不断放大，当时都把行动组里的一个小姑娘给吓到了。” “那张脸有着火焰一样的双眼，牛一样的鼻子，狼一样尖锐的獠牙，而且它居然还有竖在脑袋上的动物耳朵。” 当时行动组的小姑娘就捂住了双眼：“那就是魔鬼！他们拍到了魔鬼的样子，所以遭到了魔鬼的报复！” “不过事后证明那个小姑娘前一天通宵看恐怖片了，导致现实跟电影有些分不清，还以为电影里的场景在现实中发生了。” 在说到这事的时候，饺子还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皱起眉头回道：“不对啊，不是说失踪了四个人吗？两个人死了，一个人疯了，还剩下的那个人呢？” 饺子遗憾得叹了口气：“那个人到现在还没有发现，目前最可疑的就是那名失踪男性。不管他是不是凶手，绝对知道当晚的秘密！” 只是可惜，当地警方已经加大力度搜寻整座金云峰，对方依旧下落不明。 第四二零章 看见恶魔 饺子通过手机，给我传来了那张血月亮的照片，以及一连串诡异的脚印。 一开始盯着那张照片的时候，我确实看不到魔鬼的脸，白月光教了我一个方法：“你就盯着这张照片，持续半分钟，然后再闭上眼睛，去看天花板。” 果不其然，当我照着白月光的方法去做后，眼前居然真的浮现出那张半人半兽的恐怖鬼脸。 尖锐的耳朵，宛如野兽。 火焰双眼好像要直击你的心灵深处，那倒钩般的利齿，好似吸血鬼般可以吸食你的血液，掠夺你的灵魂。 这绝不是中国民间传说中的鬼，倒有点西方恶魔的味道。 至于法医在营地附近发现的那一连串诡异的脚印，有成年男性的手掌大小，三趾，确实让我想不出任何已知的生物。 电话那头，饺子如钩子般的嗓音摇摇晃晃：“怎么样，钟子柒，有没有兴趣，要不要过来帮姐姐的忙呀？” “就你还姐姐？得了吧，看在小隐子的面子上，我就去一趟吧。不过能破最好，破不了你也别埋汰我，毕竟咱不是专业的。” 我用钟子柒吊儿郎当的声音应付道。 饺子笑了笑：“我可没指着你破案，我就是想着清烟姐姐不在，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要是你能跟含玉师姐过来，兴许能激发我点灵感也说不定。” 我一口答应下来，很快，她就把坐标位置发了过来。 其实饺子这么想是最好的，她能这么想，就说明她一点都不怀疑我的身份！ 挂断电话之后，白月光依偎在我的怀中，我突然觉得就这样过一辈子也好，能偶尔帮帮特案组的忙，还不用处理各种复杂的人际关系。 只是师父那边…… 他到底生了什么病，严重吗？会不会死。 这个问题始终萦绕在我的心间，让我久久不能释怀。 白月光用头磨蹭了磨蹭我的胸膛，把玩着我的手指说道：“船到桥头自然直，我相信，一切都会变好的。” 我用力搂紧了白月光，在她的头顶落下一吻，无论如何，只要她在，我就有了对抗一切的勇气。 下午的时候，我们就赶到了金云市。 饺子早早得就在约定地点等着我们了，接到我们以后，先带我们去吃了一顿便饭，这才前往金山市局。 为了不暴露自己，我本来是不敢提验尸的，却没想到饺子居然主动提出：“对了，含玉师姐，你跟钟子柒要不要看一眼尸体？万一能发现什么线索也说不定。” 对此，我自然是乐意之至。 不过表面上我却故意推诿了一下子：“哎呀，你知道的，我最怕见这些了，那尸体伤势不严重吧？我就怕自己晚上做噩梦。” “看你那胆子，怂货！真是给丁隐丢脸。”饺子傲娇得双手抱胸，不屑得说道。 我故意装作中了激将法，很生气得大叫：“哼，谁怕了，我可是陪小隐子破过第一桩尸仙娘娘案的人。” “那你就跟着我去看看尸体呗。” “去就去，谁怕谁……” 白月光学着姜含玉的模样在我额头弹了个脑瓜崩，让我好好帮饺子的忙，之前平安村的事情，可是受了她不少人情。 白月光真是装姜含玉装上瘾了，简直比我还入戏。 来到法医室，我亲眼看到了那两具被未知野兽袭击的尸体，女人身上有多处被撕咬的痕迹，男性尸体却只有颈动脉大出血以及小腿被咬伤。 当时的一幕很可能是这样，男人在逃跑中，小腿被咬伤限制了行动力，最后遭遇一击致命！ 而女性则被扑倒后，疯狂啃噬了一番。 但很奇怪，为什么每个部位都只吃几口，而且臀部那么美味的地方一口不碰。 我几乎是一瞬间就下了定论：凶手绝对不是野兽。 那是人，还是魔鬼呢？ 现在的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但我不相信鬼能害人。 下一秒，我下意识得捋起袖子，熟练的去戴乳胶手套。然而就在即将露馅的时候，我突然反应过来，捂住了自己的肚子：“啊呀，我内急，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饺子皱着眉瞪了我一眼，不悦道：“懒驴上磨屎尿多。” 她给我随便指了一下洗手间的位置，我就赶紧一溜烟跑没影了。 等我装模作样得从厕所返回来时，发现饺子居然不见了，法医室里就只剩下白月光一人。 我问她饺子人呢。 白月光低声告诉我：“她刚才被叫走了，丁隐，现在是你施展身手的最佳机会，我去门口给你盯着。” 说做就做，白月光到门口给我把风，我连忙戴上了乳胶手套。 我先检查了一下男性尸体的两处撕咬痕迹，发现伤口确实是犬牙科动物留下来的，而且咬合力达到了400磅，这应该就是法医最初怀疑为狼的缘故。 男性尸体的死因确实是颈动脉的致命伤，可我心里却突然萌生出一个疑点！ 我来不及多考虑，赶紧检查下一具尸体，那名女性身上有多处被撕咬的痕迹，可是每次的伤口只被扯下来了一块肉。按照动物的习性，它们在吃肉的时候，往往会在咬开一个缺口以后就一直在那里吃，之后再换地方…… 这具女性尸体看起来是被吃了很多地方，但却完全忽略了动物的习性。 至于魔鬼，魔鬼吃人是什么模样，为什么只挑着这名女性来吃，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如果真的是魔鬼作案的话，另外一名女性应该不会通过粪便逃过追踪，毕竟魔鬼又不是靠气味辨别猎物的。 为了不暴露自己，我不能使用以往的任何仵作绝学。 身边更没有红伞、听骨木这些工具。 思考片刻后，我决定使用法宋一脉的速验之法，其中有一门绝学叫做：二指勘伤！ 第四二一章 法宋绝学，二指勘伤 所谓二指勘伤，就是将右手中间三根手指收起，只有大拇指跟小拇指伸出，然后以巧劲点戳需要勘验的地方。 大拇指是第一根指头，粗而短，谓之为：阳。 小拇指是最后一根指头，最细也最小，谓之为：阴。 二指勘伤就是利用阴阳调和之道，寻找尸体上的血瘀，再根据所有出血点还原当时的凶案现场！ 我主要是针对那名女性尸体，因为她身上被撕咬的伤口最多，牙印也最多。但有一点很奇怪，野兽在捕猎的时候是会猛地一口咬上去，让猎物无法挣脱自己的束缚。 之后再将肉一点点撕扯下来，开始进食动作。 可通过二指勘伤显现出的细节，似乎一切并非如此，死者并不是在奔跑的过程中被野兽扑食，而是在静止的状态下遭到袭击的。 在被袭击以后，死者清醒了过来，开始反抗。 但不知道出于何种原因，她反抗的并不剧烈…… 拉锯战中，死者被攻击了多个部位，由于剧痛或者流血过多，她晕死了过去，紧接着慢慢死亡。 一切的一切太不符合野兽的习性了，魔鬼作案？也不可能，魔鬼不喜欢咬大腿，魔鬼喜欢吸血。 总之，验伤以后我基本可以断定，这件案子是人做的，正因为凶手是人，所以才往野兽跟魔鬼身上引。 就在这时，白月光突然咳嗽了一声，饺子回来了。 我赶紧脱下手套，坐在一旁的座位上，捂着肚子。 饺子回来以后，扫了我一眼就骂道：“钟子柒你怎么还是这么没出息，早知道就不喊你了。” 我嘿嘿贱笑了一下，随即道：“哎呀，这种活每次不都是小隐子干的吗？我就负责跑跑腿就可以了。” “对了饺子，你不是会那个心理画像吗？不然我去给你买盘饺子吧？” 我也是突然才想起来，这种案子对饺子来说应该不难，饺子脸色却突然变了一下，而后道：“不符合画像条件，总之，哎呀，烦死了。” 我紧张得咽了下口水，饺子转移了话题，问我跟白月光有没有什么特殊发现。 白月光自然不能显现自己的破案能力，只能往姜含玉的特长方面带：“你们有没有验过死者的胃容物，我认为死者当时应该不是清醒状态下逃跑的，他们当晚喝酒了吗？” 因为我刚才验尸的时候就发现，两名死者是昏迷状态下被袭击的，男性由于具备反抗条件，所以凶手直接袭击了他的致命要害，而女性却恰恰相反，是被故意折磨而死。 凶手可能有点仇女，或者跟女性死者有仇。 饺子告诉我们：“他们确实喝了点酒，晚上山顶那么冷肯定要喝点酒暖暖身子的。” “除了酒精呢？法医有没有检测出类似安眠药的成分。” 在我的认知中，只是喝一点酒不会陷入昏迷，而且他们是要拍血月亮的，也不会摄入过量的酒精。 饺子摇摇头：“安眠药没有，但检测到了咖啡、因和马来酸氯苯那敏成分，好像是太冷了，这俩人喝了点感冒冲剂。” “哎呀我去，幸好不是头孢，不然哪需要凶手动手，直接就自杀了。”我扶了扶额，说道：“马来酸氯苯那敏属于h1受体阻断剂，能直接作用于中枢神经，导致人嗜睡乏力，现在的感冒药里的确都含有这种成分。” 饺子翻了一下报告，点点头道：“现场确实找到了感冒药。” “那凶手就很明显了呀，要么是那个疯掉的女人，要么是那个失踪的男人，你们有查过他们的个人信息吗？”我询问道。 饺子告诉我：“早就查过了，案发现场死掉的女性是失踪男人的对象，而这个死掉的男性跟疯掉的女人是一对。” “啥？这两个人不是一对？”听到这话，我跟白月光都有些惊讶。 饺子点点头：“对，不过他们虽然不是一对，但在手机里警方发现了他俩的暧昧信息，好几次都开过房了。也就是说这俩人是背着各自的对象乱搞的。” “所以之前我一直怀疑失踪的那个男人，他叫做张嘉琪，我认为张嘉琪应该是知道自己被绿了，所以将大家约在金云峰，为的就是解决掉那两个不要脸的人。” 饺子这么解释确实有理有据，我却不由得想到了那个疯掉的女人。 饺子告诉我那个女人叫做程玲玲，胆子很小很小，估计是目睹了那一幕被吓疯了。 “程玲玲的口供有吗？”我跟白月光异口同声得问道。 饺子摇摇头表示没有，对方目前精神特别不稳定，嘴里依旧念着魔鬼魔鬼，压根做不了口供。 “其实很奇怪，如果是魔鬼的话，她为什么要用粪便来隐藏自己，魔鬼的鼻子是有问题吗？还是……” 这是我的疑惑。 紧接着白月光又提出了她的疑惑：“程玲玲既然疯了，为什么又会报警呢？感觉有点矛盾。” “你们怀疑程玲玲撒了谎？” 饺子很快抓住重点，一口问道。 我摆了摆手，状似不经意得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随便问问，毕竟现在四个人嘛，两个死了，一个疯了，一个下落不明，要想找到新线索可不就只能指望那个疯掉的？” “哎，要是小隐子在就好了，他还能验验尸，不像我们，就只能多问几个问题，来一个个排除嫌疑。” 饺子露出失望的表情，附和道：“是啊，要是他在就好了。不过你们也别担心，我迟娇子是什么人，这桩案子妥妥得能破，我只是想刷新一下破案时间罢了！” 饺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任何情况都不在话下的模样。 见她如此自信满满，没有任何怀疑我的身份，我一颗悬着的心稍稍落了地，随即向她打听程玲玲目前在哪家医院接受治疗。 “你们要见她吗？”饺子问道。 我看了一眼白月光，白月光替我说道：“见见吧，万一能听出什么线索来也说不定，毕竟三个臭皮匠塞过诸葛亮嘛。” 饺子迟疑片刻以后，最终点了点头。人在疫区，全城封闭，更新随缘，还望谅解 我长舒了一口气，只要见到程玲玲，洞幽之瞳下，一切谎言都将无所遁形。 可是这样又迎来了一个新问题，在饺子面前，我是不能施展洞幽之瞳的，到时候还得想办法将她骗走才行！ 第四二二章 自导自演的绑架 由于天色已晚，我们打算第二天清晨，去见那位疯掉的程玲玲。 饺子认为宁早不迟，反正医院晚上也不关门，于是直接带我们去了医院，根本不给我们支走她的机会。 路上的时候我们随便买了份晚饭，之后便来到了程玲玲所在的金山市第四人民医院。她目前一直在接受精神治疗，护士得知我们是来找程玲玲的，连忙带我们过去。 当我们来到病房以后，程玲玲还在床上酣睡。 护士上去拍了拍她，这一拍不对劲，被子一掀，里面的居然是故意垒起来的枕头。 “人呢？程玲玲人呢？”饺子上前一步，仔细检查，可被子里除了枕头什么都没有了。 护士咽了咽口水，怀疑程玲玲可能是去洗手间了。 我皱着眉头上前，发现床底没有程玲玲的鞋子，上前摸了摸被单，床是冷的，也就是说程玲玲离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护士说不可能，程玲玲都没有办出院手续。 她去洗手间找了找，可是同样没人。 她又打电话给自己的同事，问有没有人带程玲玲去做什么检查或者找主治医师，大家的回答都很统一，那就是没见过。 包括不定时查房的护士也以为床上躺着的是程玲玲，根本没想到是枕头假扮的。 饺子深深叹了口气，真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一出！ 之后我们调取了走廊里的监控，发现一名黑衣男子潜入了程玲玲的病房，之后再没出来。 “这人没出来，一个个都上哪儿了？”护士百思不得其解。 我直接来到了里面的洗手间，推开窗户以后发现，窗缝内掉落了很多沙泥，这是从人鞋底刮下来的。 也就是说人是从窗户逃走的。 而且楼层不高，下面垫个气垫，跳下去完全没有伤害。 饺子砸了一下拳头，恨恨道：“肯定是四人中失踪的张嘉琪，张嘉琪是故意来灭口的。” 我摇了摇头：“如果是灭口，干嘛不在医院杀了，还特意把程玲玲给带出去？这扇窗户那么小，他抱着一个人很难跳下去。” “如果是一个人的话，还稍稍方便一点。” 听到我的话，饺子很奇怪，她问道：“你的意思是，他们两个是一个接着一个跳下去的？那程玲玲为什么要听他的话？” “难道说，程玲玲跟张嘉琪其实是一伙的？” “我去，难道说是死了的那两人绿了他们，他们就合起伙来杀掉了对方？” 饺子瞪大了双眼，我笑了一下表示不排除这种怀疑，不过我认为现在最好是深入查一查这个程玲玲跟张嘉琪的身份背景。 “再把人际关系往里挖一挖，或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我的话得到了饺子的积极响应，饺子说早就安排好警员走访调查了，包括死去的徐慧跟林鑫也没有放过。 白月光建议饺子再给调查的警员打个电话，让他们查一查这个程玲玲跟张嘉琪私下里是什么关系。 “好！” 饺子拿出手机，表示现在就出去打电话催促一下。 等饺子离开以后，白月光仿佛知道我要做什么一般，将马桶盖重新放了下来。如果是要从窗户跳出去，需要踩着马桶借力。 虽然上面的鞋印被纸巾擦掉了，但别忘记，我有洞幽之瞳！ 洞幽之瞳下，一切就好像被放在了放大镜下，我能清楚看到一个淡淡的43码的鞋印轮廓，但是后半部分明显没有着力，压力主要集中在前面的一大半。 我忍不住笑出声来，那一大半刚好是女人的脚掌大小，38码的脚！ 也就是说，一切很有可能是程玲玲在自导自演，哪有什么黑衣人绑架。 黑衣人就是她假扮的，跳窗也是她自己一个。 “我打完电话了。”饺子进来之前特地跟我们说了一声，我们赶紧把马桶盖恢复原样，出来以后，我们问她调查结果如何。 饺子耸了耸肩，表示对方不是本地人，所以还在查。一旦有最新进展，警员会第一时间通知她。 “我已经把程玲玲失踪的事情告诉金山市的警方了，希望能尽早找到她。” 饺子告诉我们，警方那边也是加深了张嘉琪的嫌疑，认为很有可能是他劫走了程玲玲。 虽然这跟我与白月光的判断截然不同，但我并没有将自己对程玲玲的怀疑告诉饺子，因为以钟子柒的智商跟观察力来说，他是不会认为程玲玲有问题的。 “我送你们俩去酒店吧，你们俩估计也累了。”饺子已经通知了当地警方，待会刑警和法医会来勘察，这里其实也不大需要我们了。 等两名刑警赶到以后，饺子跟他们简单交代了一些事情，就去送我们了。 路上的时候，我装作很好奇得向饺子打听：“徐慧跟林鑫分别绿了张嘉琪跟程玲玲，结果这四个人还正好约在一起去看血月，这会不会是张嘉琪跟程玲玲故意设的一个局呀？” “可金云峰不是在山顶吗？为什么他们不将徐慧跟林鑫推下山崖，再一起串口供说死者是不小心坠落悬崖的？” “这不是比编什么魔鬼吃人更有说服力一点？” 我将一连串的问题丢给了饺子，饺子告诉我：“魔鬼的照片我已经知道原理了，其实是林鑫的相机摄像头脏了，一些细碎的灰尘构造成了一张魔鬼的脸，在他们拍下血月的一瞬间，魔鬼的脸印在了上面。” 与一开始向我们求救，怀疑鬼怪作案时候不同，此刻的饺子清楚得断定这桩案件就是人为，嫌疑人就两个，程玲玲跟张嘉琪。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总有种慌慌的感觉，就好像饺子明明是可以自己破了这桩案子，却突然要叫我跟白月光一起来查案。 她是怀疑我跟白月光的身份了吗？ 如果怀疑的话，她不是应该试探我们俩吗？好像从开始到现在，她从来没试探过一句。 是我多心了吗？人在疫区，全城封闭，更新随缘，还望谅解！ 第四二三章 宋家绝学，演凶术 回到酒店以后，我将自己的顾虑跟白月光说了一遍，白月光却叫我放心：“那个小姑娘没心没肺，如果怀疑你的话，早就问你了。你不是说过吗？她是藏不住事儿的那种性格。” 白月光的话让我悬着的心稍稍落了地。 至少现在我还没做好与特案组相认的准备。 我闲着无聊，开始在网上搜索关于金云峰的资料，可这里并没有任何关于魔鬼或者怪物出没的传闻。 晚上的时候，饺子主动给我发来信息，跟我讨论案情：“钟子柒，你有没有想过，那个程玲玲很可疑啊？” “你觉得她是凶手？”我回复道。 饺子说道：“我就是有种直觉罢了，以前丁隐经常跟我说，一桩案子往往最明显的那个凶手，很有可能就是真凶故意设计给我们看的。你认为，有道理吗？” 我正要就这个问题跟饺子探讨下去，就在按发送键的那一刻，手停了下来。写好一段话删除以后改为了：“我又没跟小隐子到处破案，哪知道你们这些门门道道。” “哼！就知道指望不上你。” 饺子回了我一句。 这时候的我突然发现，这个案子我不能插手太多了，如果继续插手下去，很有可能会暴露自己。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装傻。 可案子对我来说，实在太有吸引力，我问白月光能不能跟饺子分头查案。 白月光很快明白了我的意思，询问道：“你是说，去案发现场看看？” 我点了点头，但这样的话就会又遇到一个问题，那就是目前搜救队肯定针对失踪的张嘉琪还在寻找，我们要怎么溜进去呢？ “要不我们混进搜救队？”白月光提议道。 她易容改面的本事我是相信的，但这样的话，之后肯定是会被发现的。 或者我们假装登山的驴友？可必经之路一定是有搜救队的人影，他们看到我们以后必定会劝说我们回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我真感觉有点进退两难。 白月光突然提到了三个字：“入梦散。” 听到这话，我眼前一亮，询问道：“你是说？” 白月光迎着我的目光点了点头：“如果我们现在身处案发现场，那么就可以借助《洗冤集录真本》中的演凶术。” 根据《洗冤集录真本》记载，‘演凶术’是一位宋家祖先从傩戏中得到的启发，古代巫师戴着鬼怪面具，通过神秘的舞蹈，据说可以沟通阴阳。这位先祖便联想到，是否可以用类似的手法来还原犯罪现场？ 他经过十年的试验，开创出了这种‘演凶术’，通过几人分饰命案中的各个角色，来还原犯罪过程，探索罪犯内心，寻找容易被忽视的蛛丝马迹。 “而入梦散可以脱离案发现场，只要在特定的时辰，类似的情景，就可以短时间得展开模拟，让吸入入梦散的人暂时来到案发那一天。” “但这其中的凶险程度，你知道的？”白月光挑了挑眉，觉得这桩案子还不需要用到入梦散。 目前来说调查时间比较短，凶手是初次作案，虽然心思缜密，但远不如多次作案的连环杀人犯熟练，假以时日一定会抓到他的小辫子。 “可这桩案子不是早破早好吗？万一张嘉琪真的是受害者，他是被圈禁了，等案子破了，估计他也就死了。” 白月光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答应了我。 我们在外卖平台购买了很多需要用到的东西，打算在酒店临时搭建模拟场景，至于入梦散，我知道白月光有！ 她毕竟是洗罪师，早就养成了随身携带某些药品的习惯。 白月光唯一不放心的就是，我会醒不过来。 入梦散具有一定致幻作用，白月光还在几个枕头上描摹了程玲玲、徐慧、林鑫跟张嘉琪四个人的模样。 一轮血月画在窗户上，力求一切真实。 凌晨的时候，我吸入了入梦散，又戴上了一张旁观者的面具。但面具内侧却涂有一层唤起人情绪反应的药水，也就是说我的身份是旁观，但我却要替那四个枕头去感受对应人的喜怒哀乐。 我是做了一场梦，可这场梦却是由人为操控的。 在梦中，我看到四个年轻人聚集在一顶帐篷中。 张嘉琪搂着徐慧的腰，得意的说：“还是老子对你好吧？想看月亮，二话不说就开车带你来了。” 徐慧切了一声，看向林鑫说道：“鑫哥，你觉得咱们今晚能蹲到血月吗？” 林鑫帅气得扬了扬眉，说那不肯定得嘛。 三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天，文静的程玲玲很少插嘴，而是给三人倒酒，让他们暖暖身子。 徐慧说想吃橙子，程玲玲就给她切橙子，总之她担任得好像不是林鑫女朋友的角色，而是一个任劳任怨的老妈子。 徐慧很喜欢欺负程玲玲，张嘉琪有时候会说她一两句：“你别老是欺负玲玲了，玲玲再怎么样也是鑫哥女朋友不是……” 林鑫却摆摆手，表示程玲玲就喜欢照顾人，不用管她，话里话外都是让大家随意使唤程玲玲的意思。 “对了，你去外面盯着点，血月亮要是出来了，赶紧叫我们！”在程玲玲忙完以后，林鑫让程玲玲去外面帮大家守着月亮。 因为山顶风大，他们懒得出帐篷，就让程玲玲去蹲。 程玲玲哎了一声，紧了紧衣服就离开了帐篷。 帐篷里的三个人闲着无聊玩起了真心话大冒险，林鑫问张嘉琪最怕的动物是什么？ 张嘉琪说狼。 徐慧问他为什么，张嘉琪眼神恍惚，说小时候听多了狼外婆的故事，所以就有点害怕。 林鑫笑着说他没出息。 张嘉琪问他，那你怕什么？ 林鑫说害怕狐狸，小狐狸媚眼一勾，就把自己的魂给勾走了。 众人哈哈大笑，徐慧故意闹他：“可是玲玲姐姐也不像狐狸呀，文文静静的样子，跟兔子一样。” 言外之意就是说程玲玲好欺负。 林鑫不屑道：“她啊，呵呵，就是倒贴货，谁把她当一回事。” 张嘉琪皱了皱眉，说这样不好吧。 林鑫却扬了扬眉头：“送上门的不要白不要，哈哈，她那人完全没脾气，而且你看她整容还整得蛮漂亮的，带出来多有面子。” “网红脸才不好看呢。”徐慧不高兴得扁了扁嘴，说还是天然得最美。 林鑫附和道：“像慧慧这样天生丽质的小美女当然不好找，不过有玲玲给咱们跑前跑后出钱出力，你们不也省事儿吗？” 说到这时，林鑫朝徐慧突然抛了个桃花眼。 徐慧唇角微勾，拿着啤酒灌了一口：“说的也是，我的单反也是她买的呢。” 几人喝着小酒，感觉有点冷的他们没一会又差使程玲玲进来泡了杯感冒冲剂。 随即昏昏欲睡，尤其是张嘉琪直接就倒了下去。 徐慧爬上了林鑫的身子，两个人一点都不顾及外人，然而就在这时，外面突然响起了程玲玲大喊‘救命’的声音。 林鑫诧异的掀开了帐篷，却发现一只眼睛赤红宛如魔鬼的怪物扑了上来，它的双手很像动物，却只有三个指头…… 第四二四章 头脑风暴 “丁隐醒醒，丁隐，你醒醒！”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我拼命想要睁开眼睛，却又觉得自己身上绵软无力。 那一刻就好像有狼突然咬住了我的身体，它咬了好几个伤口，然后等我无力反击以后，它的牙齿就好像是钳子一般，用力撕扯着我的身体，拼命得往外拉扯。 我感觉很痛苦，拼命得推着那只怪物。 耳边一直传来白月光的声音，她让我快醒醒，丁隐醒醒！ 就在我使劲力气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我看到了袭击自己的人，它真的长着照片中恶魔的样子。 可它的身形分明是一个人！ “还好吗？” 白月光摘下了我脸上的面具，递给我一杯水。 我摸了摸额头，上面已经满是大汗。 在喝了水好好平复了心情以后，我把自己所看到的场景告诉了白月光。 白月光眯起双眼重复着这句话：“魔鬼的脸，人的体型？” 我说是。 白月光笑了一下，然后道：“那你知道凶手是谁了吗？” 说实话，这是我第一次使用入梦散，我并不了解其中的机理，而且我并没有看到真凶的面孔。 白月光摇了摇头：“不，你已经知道真凶了。你忘了吗？你清楚看到张嘉琪倒下了，也清楚看到徐慧跟林鑫掀开了帐篷，恶魔攻击的时候，他们三个人是在的，只有一个人不在。” “你是说，程玲玲？” 我很快明白了白月光的意思。 白月光说道：“目前来看，最有嫌疑的就是她！” 林鑫跟徐慧勾搭在一起，程玲玲确实有杀他们的动机，可是张嘉琪哪里去了？ 她之所以放过张嘉琪，难道是因为别人在欺负自己的时候，只有张嘉琪替自己说话吗？ 白月光笑了一下，回答道：“也许是因为想找一只替罪羔羊，将大家怀疑的目标转移在张嘉琪的身上。或许，张嘉琪死得比徐慧跟林鑫还要惨呢？” 前面那句话我承认，可后半句，我问白月光何以见得。 白月光反问道：“难道你不觉得林鑫的死最敷衍最草率吗？如果程玲玲真是因爱生恨，她除了报复徐慧以外，这个渣男也好不到哪里去吧。” “如果说她舍不得呢？”我回答道。 白月光笑意更深：“舍不得就不会那么快解决他的性命了，对于爱的人来说，她一定是最矛盾复杂的，小三可以随便报复虐杀，而渣男一方面舍不得一方面又会恨得牙痒。但是在林鑫的尸体上，我没有看到凶手的纠结，反而下手快准狠，仿佛在处理一个毫不相干的猎物。” 我突然想起三人在帐篷里的对话，程玲玲是倒贴追的林鑫，她如果没有那么喜欢的话，为什么会主动追求。 我感觉自己现在有一大堆的疑问，白月光捏了捏我的脸：“别想那么多，先睡吧。等明天你来暗示一下饺子，这个案子我希望能早点了结！” 就在第二天，我还想着怎么引导饺子去怀疑程玲玲的时候，饺子主动给我打来电话。 她张口就是五个字：“丁隐，出事了。” 一听到丁隐这两个字，我吓得打了个激灵，从床上都给摔下去了，心想着自己到底是哪里暴露了。 结果那头很快改了口：“哎呀，你看我，真是都叫错名字了。钟子柒你跟含玉师姐在一块不？” “在呢。” “废话我们都订婚了，不在一起还分床浪费房费吗？” 我跟白月光异口同声得回答道。 饺子说那好，你们在一起的话就好办了，我发一段视频给你们。 收到视频以后，我立即就点开了，却没想到一切居然与我想的不同。 视频中，身穿黑衣的张嘉琪朝程玲玲步步逼近，他抡着一只大铁锤，一锤子砸下去，幸亏程玲玲跑得快，不然就被他给砸死了。 程玲玲一边逃一边求他放过自己，张嘉琪却紧追不放。 好几次，程玲玲都差点被张嘉琪给追上了，看得我是心惊肉跳，结果这时候视频戛然而止。 我不知道程玲玲是成功逃走了，还是最后被张嘉琪杀死。 我问饺子最终的结局，饺子也表示不知道。 她只说今天突然有人将这段视频发布到了网上，说自己去郊外钓鱼，结果路过一片树林的时候，发现一个男人正在追杀一个女孩儿，女孩儿满身是血，非常可怜。 视频上传者声称害怕遭到凶手的报复，不敢报案，只能传播这段视频，希望警方可以看到。 整个视频摇摇晃晃的，但却能清楚看到张嘉琪跟程玲玲的脸，完全可以排除ps跟电脑合成。 也就是说，正如视频发布者所言，张嘉琪在追杀程玲玲。 那如果是这样的话，我跟白月光的推断就可以完全推翻了，凶手是张嘉琪，而非程玲玲。 我问饺子怎么看，饺子说金山市已经出动大批刑警前往树林搜捕，目前还不知道情况。 魔鬼到底是谁？ 是程玲玲，还是张嘉琪。 我实在太好奇了，于是跟饺子强烈表达了自己也想过去看看的想法，饺子问我为什么会对这桩案件如此上心，还是说我是对破案很感兴趣。 一句话把我噎得不知如何回复。 白月光朝我使了个眼神，让我等，不要再继续掺和进去，否则一定会引起饺子的怀疑。 我只能跟饺子打了个马哈哈：“饺子，你说什么呢，不是你来请我们查案的吗，我们上心还错了？得得得，我等下带媳妇儿吃饭去了，我才不关心谁是凶手呢。” 说完以后，我就挂断了电话。 不过我还是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看向白月光道：“你说我入梦散看到的场景是错的吗？一切只是我的脑海暗示，所以形成了那一幅幅的画面？事实上凶手不是程玲玲，而是张嘉琪？他看出了自己女朋友跟好哥们的暧昧，于是假意睡去，实际上一直在寻找机会。” 白月光摇了摇头，举着手机冷冷的道：“视频让我们看到的，就是事实了吗？” “还记得我说过的吗？程玲玲最恨的也许就是张嘉琪，如果说之前还是猜测，那么现在我几乎可以百分百断定。程玲玲不单单是要张嘉琪死，而且还要张嘉琪背负着杀人犯的身份死去！” 这才是最大的报复！ 她一开始的目标就是张嘉琪，她最恨的人也是张嘉琪，也许从她一开始倒贴林鑫，杀人计划就已经开始酝酿来…… 第四二五章 她的名字 “还记得吗？我昨晚演凶的时候，曾听到林鑫提到过一句话，整容脸，也就是说程玲玲曾经整过容！” 我看向白月光，白月光眯起双眼，眼下的泪痣摇摇欲坠：“如此说来，这个程玲玲就很有意思了……” 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跟白月光在一起，我就越容易被她迷倒。 我反手握住白月光的手，白月光朝我笑了笑，继续分析起了案情：“程玲玲之所以整容，也许就是为了不被张嘉琪认出，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而程玲玲应该也不是她的真名！ 我们打算从张嘉琪入手，好好调查一番，这样一来，我就又想到了袁盼之前给我介绍的私家侦探包打听。 没办法我只能重新打开自己的旧手机，把丁隐的微信登录，然后记下包打听的账号，加了一下他。 对方很快就通过了，热情得询问我是抓小三还是搜集对象出轨证据。 “敢问是哪位兄台介绍的啊？回头我聊表一下感谢。” 这话听着怎么那么像中间人还能拿回扣一样，难道说上次袁盼介绍给我的时候，中间还有介绍费。 我随便扯了个名字，也不管他信不信，就问他外地的业务接不接。 包打听回复了我一句话：“那得看是哪儿了……” 毕竟是找人办事，多加遮掩也没意思，我只能将张嘉琪四人登金云峰拍血月亮的事情告诉了包打听。 没想到包打听居然知道这桩凶案。 随即就问我是想打听什么？ 我让他来帮忙调查一下张嘉琪跟程玲玲，价钱好谈。 沟通的时候，我看了一眼白月光，她之前说过，包养我下半辈子是没问题的，这个钱应该出得起吧。 “我这么多年，就遇到过两个求我查凶杀案的人际关系，一个是半年前叫什么来着，丁隐，一个就是你。” “不对，你是警察吗？你为什么要查这个？” 包打听开始好奇我的身份，我直接报出一个数：“两万，查不查？” 这下包打听对我没兴趣了，仿佛是好不容易找见了一个冤大头，不过他也没痛快得答应，而是想要再借机敲我一笔。 我是痛快，可我又不是傻子，回了一句：“你不接，那我就找别人了。” 不到几秒，包打听迅速回了两个字：“成交！” 随即又发了一份合同给我，我大概扫了一眼，这份合同跟我之前签的差不了多少，就是让我承诺绝对没有违反国家的法律法规，也没有任何要利用这些信息进行犯罪什么的，并且要对最后的调查结果充分保密。 毕竟是第二次合作，我对包打听的办事效率还是挺信任的，二话不说签了电子合同，立即支付了八千的定金。 “爽快人！” 包打听给我发了个大拇指的表情。 接下来的一切就不需要我操心了，其实我知道这些信息警方肯定也能查得到，只是时间问题。 但我又不能问饺子，如此只能暴露自己，只能寄希望于包打听了。 这个人虽然爱财，但办事效率我还是挺满意的！ 本来我是打算带白月光在金山市旅游一圈，但白月光跟我都不是那种爱热闹的人，她说自己今天有点懒，不想给我们俩易容了，就想宅在酒店里看剧。 还记得之前第一次跟她躺在床上，我们看的就是法医纪录片，这一次总算不是那种重口味的画面了。 不过酒店里也没有那种频道，我们随便选了个爱情电影打发时间。也许是因为有爱人在身边的关系吧，以往那种枯燥无聊又狗血的情节，此时也变得可爱起来。 我一直以为像白月光这样的冰山大姐姐，心中只有冷艳和杀伐，可走近以后才发现，原来她也有小女孩的娇气，时不时作一下，也会让我觉得可爱万分。 包打听是三天后给我调查结果的，他的速度真的没一次令我失望，而且跟上次碎、尸案不同。 碎、尸案调查到一半，包打听就不愿意继续往下查了，这桩案子他却把程玲玲跟张嘉琪的关系扒了个底朝天。 原来程玲玲的真名叫做李阿燕，是张嘉琪三年前的女朋友！ 李阿燕跟张嘉琪的感情挺深的，社交平台上还有他们的爱情宣言，只是两年前他们在一次登山过程中，李阿燕不慎掉入悬崖，就此失踪。 李阿燕的父母在得知此事以后，痛不欲生，一夜白发，而张嘉琪虽然侥幸活了下来，却也用了半年才走出失去爱人的阴影。 所有人都以为李阿燕死了，只有她的父母依然不放弃，继续雇人在深山里寻找女儿。 谁也不知道李阿燕究竟是死是活，但包打听查到李阿燕的母亲有一段时间一直往医院跑。 经调查，对方正是失踪已久的李阿燕！ 可李阿燕的父母并没有向外宣布这一消息，包括李阿燕伤好以后也没有见任何一个朋友，而是买了一张机票前往韩国首尔。 等回来以后，她已经是程玲玲的面孔了。 李阿燕改了名字，用了她妈妈的姓程，就此彻底改头换面，然后在夜店勾搭上了林鑫。 一切似乎已经水落石出。 程玲玲就是李阿燕，她回来就是为了向张嘉琪展开复仇的！ 我痛快得给包打听结了款，让他对这一调查进行保密，包打听答应了，并且表示这是我花钱买来的信息，他才不会免费放出去呢。 这几天我没有联系饺子，生怕暴露自己查案心切的秉性，而饺子也默契得没有联系我，仿佛不是她专程喊我跟白月光过来帮忙的。 但这样一直僵着也不是办法。 白月光问我真的不打算把查到的信息告诉饺子吗？ 我摇了摇头：“程玲玲选择如此偏激的方式展开复仇，一定是因为张嘉琪对她做过不可饶恕的事情，天理循环，报应不爽，我还是不插手的好。” “别忘了，现在的我只是钟子柒，而非特案组的实习顾问。” 我不想回到特案组，其实也是在逃避那个身份带给我的责任！ 第四二六章 水落石出 也许是因为我跟白月光太按捺得住了，反倒是饺子先沉不住气，联系了我们：“钟子柒，你到底是不是来帮忙的呀？三天一句话都没有。” 我故意学着钟子柒那种无所谓的语气回应道：“拜托，是你喊我们的，需要的时候你张嘴不就行了？不需要了，那我肯定是跟含玉先度蜜月。” “哼！” 饺子傲娇了一声，紧接着说道：“这边进展太缓慢了，除了网上发布的张嘉琪追杀程玲玲的视频外，警方出动数十人，都没有在树林里找到两人。这么多天了，网上已经把张嘉琪给骂死了，都说他是杀人犯，杀了自己女朋友跟兄弟，现在就连兄弟的女朋友也不放过。” 我想这也许就是程玲玲要的目的吧！ 死，对张嘉琪来说太便宜了，她要的是张嘉琪身败名裂，背负杀人犯的身份而死。 这不禁让我好奇，张嘉琪到底对程玲玲做了什么事儿，居然会引来这样的报复。 我希望饺子能主动开口向我求助，可饺子就好像钓鱼一样，抛出了鱼饵，等我自己咬钩，让我来主动提出查案。 我们谁也不迈出那一步，我直接撂了摊子，借口有事要回静川市。 饺子急了：“案子还没结束呢，你们就这么走了？” 我装作很为难的模样，说道：“好吧，那我们等你查完案一起离开？” 饺子哼了一声，吐槽道：“钟子柒你真是不靠谱，要是丁隐在的话，早屁颠屁颠来帮忙了。” 我就是要让她有这种感觉，不然她那么聪明，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怀疑我了。 饺子生气得挂断电话，我又怕她真的被这桩案子难住，只能发了条信息过去：“那个，大小姐你该不会真生气了吧？” 饺子回了一个愤怒的表情：“你一点都不上心，我不生气才怪。” 我赶紧解释：“哎呀我又不是小隐子，没啥破案的天分，你又不是不知道。不过案子真的什么进展都没有吗？” 饺子没有打字，而是发了语音过来：“倒也不是，张嘉琪的前任女朋友透露了一个重要的信息，说她在跟张嘉琪交往的时候，经常半夜听到对方哭叫，喊着别杀我，别杀我，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 前任女友总感觉张嘉琪好像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问他，他又不说，后来就只能分手了。 至于最新一任的徐慧是张嘉琪今年才谈的，他其实换了不少女朋友。 我试图引导饺子在往更前面查一下，却没想到饺子居然知道李阿燕，并且还评价道：“之前张嘉琪还挺深情的，他初恋叫做李阿燕，据说张嘉琪追了李阿燕好几年，之后两个人才正式在一起，特别特别甜蜜。” “他们一起走过许多地方，到处旅游，到处探险，结果没想到在天门山的时候，李阿燕不小心掉入悬崖，生死不明。” “张嘉琪消沉了好长一段时间，后来他就变得比较滥情了，交了一个又一个的女朋友，都不长久。” 看来警方还是调查了不少有用的信息，不过程玲玲那边呢？程玲玲这里只要一查就能真相大白，她改名换姓大有问题呀。 我试图将话题往程玲玲身上引，然而饺子却再也没回我信息。 什么情况？难道说他们查到了却没有跟我说？ 还是突然出了什么变故？ 我想给饺子打电话，但又怕暴露自己的过分关心，只能一点点得等待。 到了天黑的时候，饺子还没有理我，白月光打开了酒店的电视，窜出来了一条新闻：令本市人心惶惶的血月魔鬼，居然是一场精心设计的凶杀案？ 电台主持人居然报道了这一事件，程玲玲死了，凶手张嘉琪被警方捉拿归案。 那一刻我都开始怀疑自己的眼睛了，什么情况，程玲玲死了？ 这时候我也顾不得会不会被饺子怀疑，直接给她打过去电话，开口问道：“饺子，你们抓到张嘉琪了？” 饺子嗯了一声，嗓音明显有些干哑：“刚刚抓到的，还没来得及跟你说。” 我着急得问：“张嘉琪承认了？” 饺子苦笑一声：“他不承认也没用啊，他杀掉程玲玲的那一幕，网上都有视频了。而且我们就是根据直播视频找到地方，成功逮捕张嘉琪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理解了，程玲玲是用自己的死，给张嘉琪钉上了杀人犯的身份。 但是饺子告诉我，除了程玲玲以外，张嘉琪拒不承认徐慧跟林鑫的死与他有关，他反反复复就是一句话，自己是被陷害了。 陷害他的人就是那具已经成为尸体的程玲玲。 可程玲玲为什么要陷害他，张嘉琪也不知道，张嘉琪还表示林鑫一直欺负程玲玲，他还每次都为对方说话。 “程玲玲是个疯子，她就是个疯子！” 可不管林鑫跟徐慧的死跟张嘉琪有没有关系，程玲玲死在了张嘉琪的手上，张嘉琪必须为程玲玲的死付出代价。 在得知程玲玲已死，张嘉琪已经落网后，我突然一身轻松，就好像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尽管我清楚事实的真相可能并不是现在警方知道的那样，我却并没有向饺子吐露半个字，而是挂断电话，等待饺子与我们一起离开的那一天。 可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彻底不管这桩案子的第四天，饺子替警方还原了整桩案件的真相，一切都水落石出了！ 徐慧跟林鑫是被程玲玲设计杀死的，而她就是当初被张嘉琪抛弃，差点死在深山里的李阿燕。 张嘉琪之所以想杀李阿燕，是因为李阿燕发现他将二人的亲密视频上传到网上赚钱，李阿燕没想到张嘉琪是这种人，张嘉琪痛哭流涕，说不是他传的，他的手机坏了拿到店里修理，被人传出去了。 李阿燕愤怒得质问他为什么要拍摄这种视频，他却说是因为太爱李阿燕了，想要捕捉两个人最幸福的瞬间珍藏起来。 被爱情冲昏头脑的李阿燕信了，甚至还跟张嘉琪出去旅游散心。 却在深山的时候偷听到了他跟朋友的电话，他的朋友林鑫问他什么时候再来点更刺激的，大家再大赚一笔？ 偷听到对话的李阿燕，愤怒得用石头砸向了张嘉琪。 张嘉琪在反抗中杀了李阿燕，并将她推下天门山，利用山里的恶狼，制造了狼群攻击导致不深坠崖的假象。 之后张嘉琪又在身上伪造了被狼撕咬的伤口，拨打了求救电话。 活着出去的张嘉琪伪装成一副情深的模样意志消沉，可他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李阿燕没有死。 他低估了李阿燕父母对子女的爱，那份爱支撑着他们找到了女儿，那份爱让他们在得知真相以后，放手让女儿报仇。 李阿燕化身程玲玲，展开了一系列的复仇。 而这就是这桩案件恐怖的爱情真相，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至于那个血月降临时偷袭众人的三趾魔鬼，究竟是何方神圣，恐怕也要随着程玲玲的死永远的埋藏在警方的案宗里了。 “我还以为你真破不了案呢。”当听完饺子说的以后，我故意打趣道。 饺子回了一句话：“本大小姐还不是想给你一点表现空间，谁让你这么不争气，只能我来了。” “这种事儿肯定得你们来嘛，我就是个打酱油的，破案，不在行。”我尴尬且不失礼貌得以钟子柒的口吻回应道。 第四二七章 探访宋星辰 在离开金山市的路上，饺子抱怨了我好几遍，说我根本不是来帮忙的，而是来旅游度假的。 我不好意思得摸了摸后脑勺，表示自己智商有限，这种大案真的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没有我帮忙，你不也成功抓到凶手了吗？”我好整以暇得望着饺子，饺子气呼呼得瞪了我一眼，骂我不靠谱。 随后又问我这次是不是要回静川市。 钟子柒的窝就在静川市，我肯定是说回静川市，饺子却说我们虽然没有帮到大忙，但是这桩案子能破，多多少少还是有我们一丁点功劳的。 饺子打算请我们吃饭，地点都选好了。 我还在想理由拒绝，白月光却抢先一步答应下来，表示这是饺子的好意，我们再推脱，反倒显得不近人情了。 “是啊，钟子柒，你不是最喜欢蹭饭了吗？难道说，你改姓了？” 对于饺子别有深意的调侃，我只能点点头。 回到南江市以后，饺子带我们直奔一家韩国料理店，这一次她没再继续埋怨我了，而是感谢我跟白月光能陪在她的身边。 “其实这半年来，我真的很寂寞，之前还有清烟姐姐陪着我，现在都不知道她是死是活，我只能找你们俩了……” 饺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喝酒的习惯，没有跟老板要橙汁，而是要了一打啤酒。 她熟练得用起酒器开了瓶盖，对瓶吹，让我看着很是心疼。 白月光劝饺子不要喝，女孩子喝多了不好。 饺子犹豫了一会，貌似妥协得应道：“好吧，我就只喝一点点。对了，这里的石锅拌饭挺好吃的，老板是地地道道的韩国人，我给星辰叔叔也打包一份。” “好久没去看他了，你们要不跟我一起去吧？钟子柒，你是丁隐最好的兄弟，代替他去看一眼星辰叔叔，星辰叔叔会很高兴的。” 饺子劝我一起去，我内心却犹豫不决。 眼前一会浮现宋星辰追杀我的画面，一会又出现了宋星辰不顾一切保护我的模样。 一时之间我根本就做不出定夺，饺子却继续道：“星辰叔叔的伤很重，他一直觉得亏欠了丁隐，现在丁隐下落不明，我真的……” 饺子的嗓音突然哽咽了起来，她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那一刻，我根本说不出拒绝的话，只得拍了拍饺子的肩膀，故作轻松得说道：“多大点事儿，我钟子柒又不是见不了外人。这一趟，我替小隐子去了！” 饺子破涕为笑，拿着纸巾擦了擦鼻子以后，笑着跟我说了声谢谢。 我看向白月光，她用姜含玉的语气道：“探望病人，本来就是应该的事儿，我肯定支持你呀。” 饺子朝白月光竖起了大拇指，撒娇得说道：“就知道含玉师姐最好了。” 我低下头吃饭，心里却不由得默念起了星辰叔叔的名字，也许他真的对我动过杀心，可我却没有办法完全放下对他的感情。 我会记得每个人的好，淡忘每个人的坏，这就是我最大的软肋。 等我们吃完饭以后，老板也打包好了石锅拌饭，饺子去前台结了账，出门打了辆出租车就带我们直奔医院。 来到胸外科701号，我深呼吸了一口气，才挪动了脚步。 病床上的宋星辰本来在看书，看到饺子来了，剑眉微微一蹙，似乎并不欢迎，紧接着又将嫌弃的目光落在了我跟白月光的身上。 不过，好在他认识钟子柒，所以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皱紧的眉头立刻松展开来：“你是丁隐的朋友？” “不，我们是最好的兄弟！”我落落大方得跟宋星辰打招呼，不暴露一点点嫌疑。 饺子跟他简单介绍了一下我跟白月光的身份，并且打开了外卖盒，一勺一勺子得给宋星辰喂饭。 宋星辰偏过头，薄唇吐出两个冰冷的字：“不用。” 饺子切了一声，翻了个白眼道：“难道只有宋叔叔喂你，你才吃？哼，他现在天天忙着审那些江北残刀的喽啰，饿不死你！” 宋星辰微微敛了下双眼皮，问饺子，特案组现在还是那么忙吗？ 饺子把满汉山庄的事情告诉了他，宋星辰很是惊讶：“什么？你们捣毁了满汉山庄？” “宋叔叔没跟你说吗？”饺子也很惊讶，像这么重大的事件，按理应该告诉宋星辰才对。 宋星辰摇了摇头，表示宋阳每次给他带来的都是好消息，还叮嘱他好好休息，特案组一切都好，自己也一切都好。 “看来小少爷是故意瞒着我了……”宋星辰沮丧得低下头。 那一刻，我都有些心疼。 饺子说道：“废话，你看看你现在的伤，上次非要逞强去对付剑无极，差一点就没命了好不好？要是这次让你知道满汉山庄的事儿，你不又要贴身保护宋叔叔，万一出什么事儿可怎么办。” “我是小少爷的影子，保护他，寸步不离本来就是我的责任！”宋星辰每个字都说得真诚无比。 饺子无奈得叹了口气，说他迂腐，却又心疼他的伤势。 宋星辰嘴唇微动，表示自己的伤已经好多，医生说再过一周就能出院。 “到时候我就可以继续保护小少爷了。” 他仰起头，眼里满满的都是少年的执着。 也许对宋星辰而言，宋阳就是他的全部。 我看着他的样子，心里说不出的滋味，许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宋星辰朝我歉意得低了低头：“你叫钟子柒，是吧？” “嗯！” 我点了点头。 宋星辰表示自己有个不情之请，我问是什么，宋星辰叹了口气，说道：“如果你再遇到丁隐，请替我跟他说一声对不起。” 我心里一动，忙问道：“什么对不起？” 这句话是我故意问的，我想知道宋星辰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宋星辰却埋下了头，不愿意多说。 他只是低着头哑着声音说自己错了，自己不该那样做，并且已经接受了惩罚。 “惩罚？”我眯起眼睛打量过去。 饺子却突然站了起来，将饭盒放在一边，偷偷将我拽了出去。 我问她怎么了。 饺子瞪着眼睛叫道：“哎呦，钟子柒你能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星辰叔叔让你帮忙道个歉，你答应就好了，干嘛还问东问西的，你这是在人伤口撒盐知不知道？” “可我就是挺好奇的呀，小隐子怎么突然间就消失了，他又为什么说自己错了。” 我故意装作一头雾水的模样，希望饺子能说清楚。 饺子却皱着眉头，一脸特别烦恼的样子道：“哎呀你就别问了，你看不出来吗？星辰叔叔这段时间的心情一直特别差，他都被武宋逐出门户了，这是多大的打击，你懂不懂？” “被逐出武宋？” 不夸张的说，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和白月光同时如遭雷击。 第四二八章 逐出门户 饺子点了点头，告诉我，有一次她在病房外偷听到了电话。 好像是因为宋星辰擅自执行某项任务，令武宋颜面扫地，所以被现任族长逐出门户了。 这下我终于明白了，这一定是宋皓月做的。 现在宋皓月正式担任武宋族长，他知道张九麟是惹不起的一尊大佛，既然始作俑者宋鹤亭已经闭关终老，那么执行暗杀计划的宋星辰也绝对不能轻饶。 将宋星辰逐出门户或许是最好的交代了…… 可我根本就没想过让宋星辰离开武宋呀，他就算做错了，他也始终是我的星辰叔叔。 我没想过宋皓月会私自做这种决定，不禁有些恼怒，白月光在这个时候突然拉了拉我的手，意思是让我稳定心神。 还好饺子一直沉浸在她自己的话语中，并没有察觉到我的异常。 再回到病房以后，看着脸色苍白的宋星辰，我跟白月光都不禁生出了恻隐之心，我更是忍不住出言安慰：“小隐子之前总是跟我说他有位机智无双的师父，又有一位武功特别好的叔叔，那位武功很好的叔叔总是保护着他的师父。” “如果小隐子的话，他一定希望你早点好起来，可以一直陪在师父的左右。” 听到我的话，宋星辰深深得看向了我，语气里带着深深地悔恨：“是我对不起丁隐，我错了，我真的罪该万死。” “他会原谅你的，我相信，如果小隐子现在就在现场的话，他一定会原谅你。” 我借钟子柒之口将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一一说出，希望宋星辰可以放下对自己的折磨，错的不是他。 身为武宋弟子的宋星辰，必须要听命于宋鹤亭，必须要将宋阳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我，原谅他了！ 在离开医院以后，饺子让我跟白月光可以经常来找她玩，她现在身边什么人都没有了，希望特案组能早一日找到慕容清烟。 她还想跟慕容清烟一起并肩作战！ 跟饺子分别以后，我跟白月光踏上了回静川市的路。 路上我再次提起宋星辰被逐出武宋一事，我觉得宋皓月做得有些过了，虽然他是想尽可能向我们示好，可是…… “我能接受宋鹤亭闭门思过，因为我从未跟她打过交道，跟她之间没有任何感情瓜葛。但是星辰叔叔不一样，他不一样，他对我有过恩。” “我不能让他从宋家族谱里消失，变成无名无姓之鬼。” 我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抓住了白月光的手。 白月光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安抚道：“宋皓月确实做得有点过了，但他不单单是因为我们，更多是为了自己……” 白月光嘲讽的冷哼一声，继续道：“他是要向所有二代三代弟子立威！” “你要明白，宋皓月这个武宋族长当得太顺了，肯定有大批族人不服，怎么做呢？杀鸡儆猴是最好的方式！在二代弟子中，武功最好，人品最好，威望最高的莫过于宋星辰，如果宋星辰突然想要族长的位置，或者被其他族人黄袍加身，他宋皓月拿什么去争？” “更何况……宋星辰背后还有宋阳撑腰。” “宋星辰做人做事可谓是完美无瑕，唯一可以指摘的便是他听从宋鹤亭的命令，杀人灭口。有了张九麟大闹武宋那一出，他也终于找到理由，铲除了宋星辰这个巨大的威胁。” 白月光看的比我要透彻，说完以后，她不由得感叹了一声：“想不到武宋命运多舛，下台了一只老虎，又上位了一头狐狸。” 宋皓月威风得意的样子，如今跟落魄重伤的宋星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自然有些不忿，于是说道：“星辰叔叔、不，宋星辰压根不在乎族长的位置，更不屑于他争。” 白月光笑道：“宋星辰不要，可在宋皓月眼中却是做梦都想爬到的位置。丁隐，你记住，匹夫无罪，怀璧有罪，这才是人心。” 我哪里想到宋皓月会是这种人，忍不住想要找张九麟告状。 等我们回到静川市以后，就迫不及待得来到了小鹿咖啡厅。 谢天谢地，张九麟昼夜颠倒，这会恰好在咖啡厅里就着夕阳码字，落日的余晖洒在他的脸上，完美的一张脸宛如天神。 “回来了？” 明明知道我们来了，张九麟却头也不抬，继续敲着键盘。 我也顾不上会不会打扰到他的创作，连忙将宋皓月背着我们做的事儿告知了张九麟，没成想，张九麟却只是淡淡得点了点头，拿起旁边的咖啡杯，饮了一口。 看到他如此淡然的模样，我大概明白了：“难道说，你早就料到宋皓月会这么做？” 张九麟点了点头：“那只笑面虎心里打什么算盘，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你还……” 我有些理解不了，如果张九麟知道宋皓月是这种人的话，为什么还要把族长的位置交给他。 张九麟却反问了我一句：“那你认为宋皓月当族长好，还是宋鹤亭？” 这两人之中我选不出来。 张九麟继续道：“宋鹤亭刚烈凶残，迂腐不化，武宋在她的手里，不出十年就要走向末路！宋皓月这个人不一样，他虽然有自己的一点私心，但处事八面玲珑，滴水不漏，是最适合做领导者的，有他在武宋或许可以开支散花，重新崛起。” “不然你来替我选一个？” 这个问题抛给我以后，我抓耳挠腮确实找不出人选，只能支支吾吾得表示宋星辰武功更高，心思更单纯。 张九麟摇了摇头：“其实离开武宋对宋星辰来说，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前半生他要听从武宋的命令，后半生终于可以解脱，只需要一心一意保护他的小少爷，纯粹单纯，这样不好吗？更何况宋星辰对宋阳以外的人，态度冰冷，不近人情，他若真当了武宋族长，或许武宋没几年就会分崩离析。” 一番话让我醍醐灌顶，是啊，星辰叔叔最想做的难道不是守护在师父的身边吗？如今，他能做到了。 甚至就算武宋再下什么命令，他也可以完全拒绝了。 宋星辰彻彻底底得自由了。 “可是万一宋皓月将星辰叔叔的名字从族谱里划去该怎么办？我最担心的就是这个，宋星辰会从此无名无姓，流放在人世间。” “他已经知道错了，我不希望他遭受太大的惩罚。” 我希望张九麟能在宋皓月那里帮宋星辰说几句话，张九麟轻笑了一下，厚度适中的唇微微上扬了一个弧度：“丁隐，你真是比我想象中善良的多。放心吧，宋皓月不敢乱来，他知道宋阳是我的朋友，哪里敢对宋星辰赶尽杀绝，宋星辰只是被踢出武宋的权利中心罢了，以后若是宋阳退休了，宋星辰还能跟他一起回宋家老宅住。” 也就是说，宋星辰绝对不会被宋家族谱除名，宋皓月也不敢对宋星辰做出任何不利的事情。 宋阳跟宋星辰的背后是张九麟在撑腰的。 凡事做之前，他都得好好掂量一下！ 第四二九章 我活着，我喜欢 有了张九麟的保证，这下我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管怎么说，我都希望师父跟宋星辰可以好好的。 张九麟招呼小月给我们做两杯卡布奇诺，我摆了摆手，表示不用了，我跟白月光一会就走。 哪料张九麟揉了揉眉心，不悦道：“你就这么走了？也不给我提供点素材啥的？” 我望着张九麟，无奈得笑了。 毕竟我这还有卖身契攥在他手里，于是便将刚破的‘血月迷踪案’说给他听，张九麟一边记录，一边忽然问我：“对了，有读者说不喜欢你的性格，说你戾气太重，让人讨厌，叫我把你写成孤独终老，你怎么看？” 我哈哈大笑，回道：“又是喷子吧？这些人真是闲的，一个个要么是挖苦18岁夺冠的天才少女太厉害，会嫁不出去；要么是关心顶尖富二代钱多的怎么花，真是生着丫鬟的命，操着公主的心，有这个功夫不如在厂里多打点螺丝，去买个四位数的键盘。” “更何况我怎么活，是为了我喜欢，不是为了他喜欢，我如果说我喜欢他变成一条对命运摇尾乞怜的狗，他会变吗？再说，你看我像孤独终老的人吗？这句话我觉得送给他比较好。” 我看向白月光，二人相视一笑。 张九麟赞许得点了点头，开口道：“看来这半年，你真的长大了。丁隐，记住你今天说的话，活好自己，决不能屈服于你的命中注定。” 命中注定？ 我觉得张九麟话里有话，他却突然伸出了手，将我脖子上挂的那块玉捞了出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块无事牌内部已经布满了黑色的纹路，我吓了一跳，忙问张九麟这是怎么回事。 张九麟没有理我，双眼眯着打量着那块玉牌，左手不断掐诀，自言自语道：“甲子护我身、甲戌保我形、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 我不太理解这几句话的意思，张九麟却突然松开了手，白月光问他玉牌既然已经变成这个样子，那以后还要继续戴吗？ 张九麟答道：“戴，必须要一直戴着。” “可这些黑色纹路好像……”我看向张九麟，希望他能给我指点迷津。 张九麟却让我一定要记住他刚才说的那四句咒语，最好能背下来。 也就是说，他刚才的自言自语是在故意暗示我什么。 我打趣道：“咱俩都这么熟了，就不用打什么哑谜了吧。” 张九麟摇摇头：“天机不可泄露，丁隐，我只能点到为止，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了。” “好了，天色也不早了，你俩早点去休息吧。” 张九麟向我们下了逐客令，我跟白月光怀揣着心事起身，临走前，小月将那两杯给我们煮的咖啡递给了我们，让我们注意身体。 我说了声谢谢。 之后我们就离开了小鹿咖啡厅，只是让我跟白月光没想到的是，就在我们走出咖啡厅的那一刹，张九麟一个人默默掀开了桌子上的报纸。 报纸之下居然隐藏着我和白月光的生辰八字排盘！ 张九麟看着排盘，眼神中带着无限的悲天悯人：“顺天命者，悲；逆天命者，死。但或许你们，真的会不一样。丁隐，雪丫头，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我跟白月光在打车回酒店的路上，白月光牵起了我的手：“你的手好冰，还在想前辈说的那句话？” 她抓起我的手，在嘴边吹了吹，试图让我的手暖和起来。 我不想让白月光太过担心，笑着道：“没有，我只是在担心慕容师姐，这都好多天了，她那里一点消息都没有。” 白月光眯起了眼睛，认为慕容清烟可能凶多吉少。 十全御厨虽然身手一般，但阴险狡诈，党羽众多，不是好对付的人。想当初他差点用一枚糖果控制白月光，如果不是宋轻霜大发雷霆，不惜跟江北残刀决裂，想必十全御厨还会蠢蠢欲动。 就在我们快要到酒店的时候，手机突然响了，居然是钟子柒找我，一条关键的信息映入眼帘：“小隐子，慕容师姐又有信号了！” 他直接告诉我，定位器信号消失在了骊山市的一片山脉，而且信号亮了四下。 我连忙问信号亮了四下是什么意思。 钟子柒回了我两个字：“求援！” 我怎么都没想到今天居然还有这种意外之喜，就在这时，白月光已经回过神来，让司机当即调头前往骊山市。 “啥？骊山市？两位客人这是在跟我开玩笑吧，咱们现在可是在静川市。”司机怀疑他是听错了，连忙朝我们确认。 我无比坚定得表示：“就是骊山市。” 司机觉得我们疯了，当即要撵我们下车，嘴里嚷嚷着：“从这里到骊山市得多少油钱，现在的小年轻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也不看看啥情况……” 司机踩了刹车，靠边停车，赶我们下车。 我看了一眼白月光，白月光直接掏出了两千块钱丢到了驾驶座，让司机不要废话，到达以后再给两千。 “我去，这是碰到土豪了？” 司机将车灯打开，抓着钱对准车灯开始验真假，一张张确定是真钱以后，当即揣到了自己的钱包里，笑意盈盈得看向我们：“两位贵客做好了，咱们这次的目的地是骊山市！” 上一秒还说你是疯子，下一秒就亲切得喊你贵客，有钱还真是能让鬼推磨。 在我们表示坐好以后，司机已经调好了导航，油门一踩，朝骊山市出发了。 第四三零章 慕容清烟的战绩 路上的时候，我还专门看了一下高铁票什么的，最近直达骊山市的高铁已经卖空。 我们就只能继续坐着出租车朝骊山市进发。 我本来想给饺子发个消息，但是想到这么多天破案，她估计已经累得够呛，现在应该在疯狂补觉，联系特案组吗？好像也不大现实。 白月光握紧了我的手，表示我们先看看情况，如有必要再紧急联系他们。 一路上风驰电掣，除了在加油站加油以外，我们在服务区都不怎么休息停留，有时候司机扛不住，白月光就跟他轮换着开车。 司机担心白月光会扣钱，白月光却表示一分不扣，交替开车不过是为了安全考虑。 不然司机一直在那个状态下开车的话，很有可能会出事。 信号不在满汉山庄，而是在骊山市的边缘郊区。 第二天清晨的时候，我们终于赶到了骊山市，并且成功在郊区下车，白月光付完车费以后，司机还问了一句，需不需要等我们，到时候一起回静川市？ 我们表示不需要，一路上辛苦他了，他还是找个地方吃个饭休息一下。 骊山市郊区很荒凉，周边的基础设施都没有兴建。一眼望过去，满目荒芜，这里离满汉山庄很远，让我们不由得有些担心，慕容清烟真的会在这里吗？ 按照钟子柒的指引，我跟白月光踏过一大片麦田，又穿过一层又一层的灌木丛，越来越朝山林里面钻。 “这里好像没有人踩踏过的痕迹。”白月光皱着眉头四处寻找。 她担心我们是走错了地方，更担心我们会落入敌人的圈套！ 但除了寄希望于信号器以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到慕容清烟了，就算是慕容清烟反被十全御厨抓了，这一趟我们起码能确认慕容清烟的生死。 我们离信号点越来越近，附近还出现了一条小溪，小溪里我看到了慕容清烟的西装外套。 她，可能真的在这里！ 我不由得加快了脚步，鼻子渐渐闻到了一股血腥味，顺着血腥味赶去，一个靠着石头休息的女人映入眼帘。 慕容清烟上半身是一件黑色的工字吊带，一道道的伤痕犹如蚯蚓般爬上她雪白的身体，胸口的几处伤痕还翻着肉，明显受伤很重。 她的眼睛闭着，若不是胸口微微起伏，我当真以为她死了。 “慕容师姐！”我大吼了一声，小跑着朝她奔去。 慕容清烟气喘吁吁得眯开一条眼缝，嘴里喊出来的居然是‘丁隐’二字。 我面色一僵，慕容清烟紧紧抓着我的手，气若游丝得说道：“丁隐，我做到了，我真的做到了。” 那一刻，我生怕她把我认出来了。 但我却不得不继续用钟子柒的声音安慰她：“师姐，你很棒，真的，你要坚持下去，你还要进特案组呢。” 慕容清烟扯出一丝笑意，头一歪，晕死过去。 “师姐，师姐！” 我疯狂喊着她的名字，却一点用都没有，白月光很是冷静，她让我先别慌：“你赶紧联系饺子，让饺子派警车来接。我先帮慕容清烟做一下急救，免得她失温了。” 听到这话，我赶紧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帮慕容清烟暖和一下。 不远处传来一名男子的求救声：“我想喝水，给我一口水喝，我给你一座庄园，红酒庄园，美食庄园，任你们选。” 那名男子不是别人，正是满汉宴席上假装成主持人的十全御厨！ 此刻他被手铐拷在了一棵树上，奄奄一息的模样，看上去像是丢了半条命。 我没有理会他，而是迅速把找到慕容清烟的消息告诉了饺子，饺子的美梦被吵醒，本来还有点起床气，一听说慕容清烟被找到了，立马喊道：“把位置发给我，我立马联系骊山市警方。” 我还告诉他，慕容清烟抓到了真正的十全御厨。 饺子喜极而泣：“好样的，我就知道清烟姐姐好样的，这下宋叔叔再不想让清烟姐姐进特案组，都找不到理由拒绝了……” 白月光给慕容清烟做了一些简单的急救，之后我将她背了起来，白月光则是从慕容清烟手里摸到了手铐钥匙，将十全御厨从树上放了出来。 “你们的大恩大德，我陈某人没齿难忘。” 十全御厨还以为我们是心动了他的庄园，承诺要给我们很多很多的东西。 下一刻，白月光将十全御厨跟自己拷在了一起：“别误会，我只是要把你带出去，方便警方接应而已。陈某人，你的死期到了！” 听到这话，十全御厨脸上的最后一点血色也没有了，直直得往后栽去。 白月光冷笑一声：“别跟我来装死这一套，不然我会让你真死。” 十全御厨不情不愿得跟我们走，然而就在白月光跟我说话的时候，十全御厨的另一只手突然摸出一根毒针，朝白月光的颈部扎去。 哪料白月光早有准备，不仅拦下了毒针，还反手废掉了十全御厨的手腕，凄厉的惨叫响彻整片灌木丛。 当我们来到外面的时候，警车跟救护车的声音也呼啸而来。 没想到，就连宋阳也被惊动了！ 他本来就在骊山市跟王援朝审讯从满汉山庄抓到的犯人，在得知慕容清烟还活着，并且成功活捉一位江北残刀天王后，当即跟王援朝赶来。 这对警方来说，简直是特大好消息。 只不过在看到我跟白月光以后，宋阳还是有点惊讶：“又是你们两个？” 这时候的我们依旧顶着钟子柒跟姜含玉的长相，宋阳问我们是怎么找到慕容清烟的，我当即表示一切都是信号追踪器的功劳。 饺子正在跟王援朝通话，在得知找到慕容清烟以后，大叫着：“让我看看，让我看看。” 视频通话中的饺子期待想要看慕容清烟一眼，王援朝只能将手机拿了过去，饺子兴奋得大喊道：“清烟姐姐你太棒了，你是我的骄傲，你等我，我很快就赶到你身边。” 可能是饺子的声音太高，也可能是慕容清烟也很想念饺子，她居然微微睁开了眼睛，笑着说了一句话：“我说了，我是要进特案组的人！” 慕容清烟还叫饺子放心，自己受的都是小伤。 挂断视频通话以后，医护人员将慕容清烟抬上了救护车，慕容清烟的视线却一直落在我的身上。 我只能朝她不咸不淡得微笑，然后点了点头。 第四三一章 生擒十全御厨 白月光松开手铐，将十全御厨推向了宋阳。 宋阳察觉到十全御厨的手腕被拧断了，而且是新伤，不由得看向了我，我赶紧摆摆手，表示不是自己干的。 白月光坦坦荡荡得告诉宋阳：“他要偷袭我，我就顺势把他的手给折了！我在乡村支教多年，多少学了点防身术。” 站在宋阳跟前，我总担心会暴露身份，于是在白月光差不多交代完毕后，借口关心慕容清烟，离开了现场。 宋阳让王援朝开车送我们，我忙说不用，宋阳却微笑道：“你们立了这么大的功劳，又得罪了江北残刀，当然得小心行事。” 他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好拒绝什么，只能答应了宋阳。 由王援朝开车送我们前往骊山市医院。 在离开的时候，我突然发现来接应的骊山市警员中，有名队长正鬼鬼祟祟得盯着十全御厨看。 一种不好的预感升起，让我不禁朝他走去。 他本来在偷偷打电话，不过还没有打通，就直接挂断了，嘴里嘟囔着：“老婆大人，我也是没办法，这不是接到了紧急公务，只能让你接六儿放学了……” 对方原来是被临时抽调来的，而且碍于我现在的身份，也不好上去多问什么，只能收起疑心跟王援朝走了。 再说，这里的人是由宋阳带队，如果不靠谱的话，是不会让他们参与如此机密的任务。 更何况现场由宋阳坐镇，一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现在最要紧的还是慕容清烟的伤势，把我们送到医院以后，王援朝就赶回去保护宋阳了。 等医生给慕容清烟做完详细的检查以后，我们终于松了一口气！ 慕容清烟受的伤比我们想象中要严重，她的肩膀跟大腿其实还中了枪，她一个人在小溪里挖掉子弹，用点燃的火药烧灼伤口，避免感染。 几天的亡命之旅又累又饿又冷，只能靠野果充饥，身体机能已经发挥到了极限，在看到自己人以后，紧绷的神经线终于松懈，这才彻底晕死过去。 医院内，院长亲自上阵，连同几名最优秀的外科医生给慕容清烟连夜做了手术，手术室出来以后，才将她送入了普通病房。 护士给慕容清烟吊上了营养液跟消炎药，在确认我们身份没问题后，才允许我跟白月光进去陪护。 门外还有两名刑警保护慕容清烟的安全，慕容清烟很累，挂着输液瓶就睡过去了。 这一觉睡得很沉，到了第二天下午才醒。 此时饺子已经赶到医院，看到慕容清烟醒来，关心得问她有没有想吃的东西，要不要喝点水，还是自己给她削个苹果？ “喝点水就好，嗓子有点干。” 慕容清烟笑着看向饺子，饺子扶她坐了起来。 在喝水的时候，慕容清烟一直在朝门外看，似乎是在找什么人。饺子问她怎么了，慕容清烟懊恼得摸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可能是我睡糊涂了吧？当时我以为丁隐回来了，丁隐救下了我。” 我跟白月光对视了一眼，内心有些忐忑。 饺子告诉慕容清烟：“你忘了，是你用信号器给钟子柒发了求救信号，他们就不顾一切得赶过来了。” “我想起了，十全御厨呢？他还在吗？” 慕容清烟回过神来就是一阵紧张，饺子叫她放心，十全御厨现在已经落入警方手中，这一次他是插翅也难逃。 这也是特案组首次生擒一位江北残刀的天王！ 在慕容清烟的回忆中，我们才知道，原来当时她第一时间察觉到那名主持人有问题，于是在对方逃走的瞬间，不顾一切的追上去。 没想到，对方真的是十全御厨。 十全御厨极其狡猾，他让郁宁跟替身帮自己分散注意力，自己则钻进了提前准备好的第三条暗道。 当时慕容清烟根本来不及知会我们，只能悄悄尾随在十全御厨的身后。 慕容清烟一直穷追猛舍，中间好几次都差点跟丢了，十全御厨一路上换了许多套衣服，还召集了四五名杀手为自己殿后。 慕容清烟就一边打一边追，解决掉那群杀手之后，又凭借着强大的侦查能力，将伪装成地里农民的十全御厨给抓住了。 十全御厨浑身上下藏满了各种暗器，但拳脚功夫却很差。 虽然慕容清烟受了很重的伤，一番激战以后，还是成功擒拿下了厨子。 慕容清烟说的轻描淡写，但看她身上那一道又一道的伤，还有几枚烧焦的弹孔，就知道她这条命几乎是捡回来的。 难怪我跟白月光在见到十全御厨的时候，发现慕容清烟更狼狈，差点就断气了，她真的是遭了特别大特别大的罪。 饺子把慕容清烟已经醒来的消息发到了特案组的群里，一向眼高的宋阳这次都破例夸奖了慕容清烟一句，并且承诺等她伤好以后，就安排一场筛选，如果她能成功通过，就允许她进入特案组。 在得知这一消息以后，慕容清烟绝美的脸庞立马绽出笑颜，仿佛一切的辛苦都烟消云散了。 这一次慕容清烟着实立了大功。 落网了的十全御厨此刻狼狈万分，再没了往日的嚣张，面对宋阳的审讯，也只是沮丧得垂下脑袋：“只要能让我活着，我什么都说，什么都说……” 原来慕容清烟早就连审讯的事情都跟着办完了，油盐不进的十全御厨彻底见识到了慕容清烟的可怕。 一个人连命都不要了，还怕杀了你吗？ 一向沉默寡言的厉剑锋也难掩兴奋之情，他告诉我们，十全御厨属于江北残刀的核心高层，知道的秘密很多。一直以来特案组都处于被动状态，敌暗我明，到现在都找不到景王爷的老巢。 这一次十全御厨的落网，代表着江北残刀第一次暴露在了我们的视野下，只要趁胜追击，或许可以一举重创江北残刀！ 而这也是宋阳最高兴的地方，只要能撬出十全御厨的嘴，景王爷的末日就要来了！ 于情于理，慕容清烟都可以借此赢得一个进入特案组的机会。 第四三二章 孩子，回家 由于事关重大，宋阳他们没有在骊山市多作停留，毕竟这里不是我们的地盘，他担心会横生变故。 特案组连夜带着十全御厨转移，就连受了重伤的慕容清烟也上了车，一起陪同。 等我们终于赶回南江市，十全御厨成功被羁押在省厅的审讯室以后，宋阳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宋阳觉得我跟白月光帮了特别大的忙，特地邀请我们一起去他家吃饭。 饺子赶紧帮腔：“可不光是这次的事儿，破获血月迷踪案，钟子柒跟含玉师姐也出了不少力呢。” 她让宋阳嘱咐黄小桃一声，一定拿出招待贵客的酒菜来款待我们。 敢情饺子已经替我跟白月光答应吃饭了。 这几天我跟白月光已经很累，都没有什么时间休息，就连补妆易容都是在医院的洗手间完成的。 我推脱表示自己有些疲乏，饭的话，日后再请。 饺子气呼呼得瞪向我：“钟子柒，你真是太不识抬举了！这可是丁隐最爱的师父，难道你连宋叔叔的面子也不给吗？你还是不是丁隐最好的兄弟。” 我犹豫不决，白月光牵起了我的手，答应道：“那就辛苦宋顾问，以及宋顾问的爱人了。” 宋阳亲自开车，我跟白月光坐到了后排，奇怪的是，就在饺子要上车的时候，却遭到宋阳的拒绝。 他摇下车窗，淡淡的嘱咐道：“那个姓慕容的小女警身体不是还没好吗？你这几天好好在医院照顾下人家，就当替我们慰问了。” 饺子哼了一声：“我还想吃小桃姐姐做的菜呢。” 宋阳宠溺的笑了笑，表示来日方长。 在车上的时候，宋阳并未主动说话，我们也不知道要聊什么话题，只能尴尬得看向窗外。 心想着不就是吃一顿饭吗？吃完饭，应该就可以回去了。 宋阳家是一栋深藏在郊区的别墅，还是一样的摆设，一样的古朴气息。客厅里放着一张红花梨八仙桌，一个茶几，墙壁上还挂着两幅画。左边那幅是一个穿白色布衣，慈眉善目的老人，右边那幅是一个穿黑斗篷，戴着夜叉面具，凶神恶煞的老人，两个老人一阴一阳，让整个客厅都透露出一股诡异的气息！ 白月光一眼就注视到了那幅画，宋阳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的两个爷爷。” 听到宋阳的声音，白月光猛地将视线收回，解释道：“我只是觉得这画的风格有些古怪……” 宋阳让我们不要拘束，就当是自己家，他给我们指了下洗手间的位置，让我们先洗洗手，一会就可以开饭了。 等我们洗手出来，宋阳已经去厨房帮忙了。 一阵阵香气从厨房飘出来，让我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第一次跟宋阳回家的画面。 白月光吸了吸鼻子，情不自禁得感叹道：“好香！” 一个围着围裙的女人从厨房里探出头来，让我们先坐下等等，一会就可以开动了。 我是有多久没见到黄小桃了，她还是一样的漂亮，雪白的皮肤，眼睛又大又亮，岁月好像格外照顾她，不仅没有留下痕迹，反而给她添上了一丝温柔母性。 可她眉宇间又极为英气，利落的细碎短发，让她给人一种酷飒之感。 饭好以后，宋阳将一道道菜端在了桌子上，不知道何时他脱下了那身古朴的唐装，换上了家居服，身前还挂着一件小熊围裙，多了点人间烟火的气息。 黄小桃笑眯眯得打量着我们：“听他说了，你们都是小隐的朋友。” 我点了点头，回答道：“嗯！我是他室友，也是他最好的兄弟。这位叫做姜含玉，之前受了丁隐的恩惠。” 黄小桃温柔得看向我们，赞叹道：“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她好像做菜时被烟熏了眼睛，抽起纸巾去擦，宋阳则帮她温柔得吹了吹，那幅爱意满满的模样，仿佛让我看到多年后的自己与白月光。 吃饭的时候，宋阳一点都不吝啬对我们的赞赏，他夸我们居然可以识破满汉山庄的诡计，又感谢我们帮饺子破了血月迷踪案。 我含糊其词，表示那都是饺子聪明过人，我们只是懂一些物理化学知识罢了，没啥功劳。 宋阳却只是笑着，笑得我内心都有些发虚！ 为了避免与他交谈，我将注意力全部转移到了眼前的饭菜上，不知道是饿狠了，还是太想家了，这一动筷子，我就停不下来。 我到底多久没吃过黄小桃做的饭菜了，这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味的食物。 我狼吞虎咽得吃着，一不小心噎到了，白月光赶紧给我拍背。这时我才发现，黄小桃也站起身来，她的手伸向半空，仿佛也要给我拍。 只是在察觉到有人已经先一步做这个动作以后，黄小桃尴尬的收回了手，给我倒了杯水。 可我却发现她眼睛湿漉漉的，好像哭了？ 我问怎么了。 黄小桃揉了揉眼睛，表示刚才被烟熏了下，自己拿纸巾弄疼了，所以眼圈可能有点红。 “汤好了，我去给你们盛汤。” 黄小桃迈步走向厨房，然而就在这时，餐厅的灯突然熄灭，整间屋子顿时陷入了无边的黑暗当中。 “啊呀。” 黄小桃突然撞到了东西，眼看就要摔倒，那一刻我不顾一切的飞扑过去，将黄小桃一把扶住：“师、宋夫人，您还好吗？” “我、没……事，谢谢。” 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黄小桃居然是用哽咽的嗓音说出来的。 说到最后，她居然起了哭音。 我猛地抬头，却对上了一双灼热的黑色瞳孔！ 宋阳正用洞幽之瞳盯着我，随着他按下手中的遥控器，整栋别墅的灯同一时间恢复了照明，原先的伸手不见五指顿时被刺目的光亮代替。 那一刻，我有些不适得眯了眯眼睛。 黄小桃捂着嘴已经哭得不成样子，宋阳眼眶微湿，却依旧面带微笑，他定定望着我：“小隐，这半年你过得还好吗？” 那一刻他的嗓音温柔到了极点，就好像一个日夜盼望着孩子归家的慈父！ 第四三三章 你是光明，我是黑暗 我怔愣了一下，随后偏过头大笑：“宋顾问，你看看你，喝醉了连我是谁都看不清楚了。我是钟子柒呀，不是丁隐，丁隐到现在都没回我信息呢。” “哈哈，宋顾问今天精神状态不大好，我还是跟含玉早点离开吧。” 我打着马哈，想带白月光赶紧离开这处是非之地。 黄小桃却叫住了我，心碎得问道：“小隐，你真的不认我们了，不要师娘了吗？” 我承认，在听到她哭声的那一刻，我的心都疼了。 宋阳踱步来到了我们身前，坚定得说道：“其实早在满汉山庄，我就怀疑你了，饺子是什么能力，我还能不清楚吗？傻乎乎的钻进人家的陷阱还得意洋洋。” “能把她从层层包围中救出来，又一眼就识破郁宁诡计的，就只有他的老对手，我的亲传弟子——丁隐！” 我紧张得咽了咽口水，白月光也死死攥着我的手。 宋阳接着说道：“饺子不具备单独破获a级以上案件的能力，更何况是那桩一波三折的血月迷踪案，我是不可能相信的。后来我亲赴金山市，发现死者的尸体上，出现了仵作的验尸痕迹，尽管你做了掩饰，使用了法宋一脉的高明手段，但三宋同宗，我又如何看不出来？” 我紧紧攥住了拳头，白月光也打算有所动作，然而就在这时，黄小桃扑了过来，她哭着道：“钟子柒，钟子柒又怎么会盯上小隐爱吃的糖醋排骨，龙井虾仁，你狼吞虎咽的样子，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时候，小小的你只有这么高，就是这个样子。”黄小桃比划着我十三岁时刚进宋家时的身高，毫厘不差。 宋阳眼眶湿润得对我笑了笑：“所以我做了最后一次试探，灯灭的刹那，你师娘是故意摔倒的，就是想看你到底扶不扶？你果然去扶了。” “黑夜中你也暴露了自己的洞幽之瞳，小隐，你告诉我，难道钟子柒也有洞幽之瞳？” 这下我彻底无法掩饰了，只能叹着气摊牌：“没错，我果然什么都瞒不住你呀，宋顾问。” 宋阳以为我还在生他的气，低着头解释道：“其实刚才也是你的选择题，我对自己说，如果你去扶师娘了，你就还是那个丁隐。如果你没有，我就准备不揭穿，吃完饭送你们回家。” “小隐，你还怪师父，对吗？” “小隐，你真的打算一辈子都不原谅师父吗？” “师父向你道歉，当年是师父愧对你们一家，碎、尸案的处理，也是师父错了。” 想想宋阳骄傲一生，何时如此低头过？ 更何况当年他与我不过是一个陌生人，又如何能尽善尽美。 至于碎、尸案，也是因为南江七英的后辈屡屡逼迫。 我哑着声音，说一切都过去了…… 我不想现在相认，因为不知道该如何相认，可若说恨他怨他，其实也不恰当，因为我一直都关心着他。 “饺子说你好像病了，什么病，严重吗？” 既然已经暴露，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直接把自己最在意的问题吐了出来。 宋阳露出了笑容，温馨得说道：”小病，没什么事，你回来，师父就好了，师父真的很开心。” 接着，宋阳看向了白月光。 “你是法宋的丫头吧？老九都跟我说了，是宋家亏欠了你，我能有这么好的徒媳，是最大的幸运。” 白月光对宋阳没有感情，只是冷冰冰的回道：“我是丁隐的妻子，这个我承认，但你的徒媳，抱歉，我暂时还接受不了。” 这一刻宋阳的脸色突然变得无限伤感，白月光继续道：“放心，我不会因为丁隐跟你重归于好，就跟他闹什么脾气，这是我的男人，我不会阻止他尽孝，但是我没有义务向你尽孝。” 双方都是我最亲的人，我谁也不能伤害，只能向宋阳解释：“师父，听雪，她、她是宋轻霜的妹妹，所以……” 所以暂时没有办法接受宋阳。 没想到在听到宋轻霜的名字以后，宋阳微微叹了口气：“轻霜跟我说过，他有个妹妹，是全天下最漂亮最善良的女孩。” “他还跟我说，如果有一天，我可以找到你的话，一定要保护好你。” “没想到，缘分居然如此妙不可言，我知己的妹妹居然成了我的徒媳。” 在听到这一番话后，白月光瞪大了双眼，水光色的眸子盛着满满的不可置信：“什么，你认识我哥哥……你居然……” “轻霜的天赋和实力都远胜于我，他才是当世第一仵作。”宋阳独自点了根烟，也不去抽，只任凭那一缕光点慢慢燃烧，像是在祭奠着什么。 在他的口中，我们终于知道了一个隐藏了十年的真相！ 十年前的宋阳，还是那么的年轻，那么的意气风发，当时刚刚击败江北残刀。 可他却发现江北残刀其实并未覆灭，而是悄悄蛰伏了起来。 并且多个城市轰动一时的凶杀案，全部变成了无头公案，要么就是指纹、脚印、血迹被完美销毁；要么就是凶杀被伪造成意外；要么就是有替罪羔羊情愿为真凶顶包。 宋阳很快发现，这是一个以洗罪为生的团队在操作，背后的主人名为洗罪师，隶属于江北残刀。 甚至于洗罪师，还精通一种更为高明的仵作手法，只要被他清理过的凶案现场，哪怕是自己的红伞也都照不出任何痕迹…… 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 为了抓住洗罪师，特案组不断跟时间赛跑，可随着双方交锋多次，聪明如宋阳发现了一个秘密，好几次洗罪师都可以重伤自己，但都选择手下留情。 对方为江北残刀卖命只是一个幌子，他背负着一个更大的使命，就像是……刀神。 于是宋阳在一次差点抓获洗罪师的时候，也选择了点到为止。 也就是在那个月夜，高楼上这两个宿命之敌第一次碰面，没有想象中的你死我活，反而多了一分惺惺相惜。 “不要再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了，很无趣的。”俊美男子望着圆月说道。 “不演，那只老狐狸又如何能放心？”宋阳回答。 “你比我想象中要优秀。” “你也一样。”两个人不禁相视而笑。 “那你说谁才是当世第一仵作？”俊美男子眼中透露出一丝炽热。 “文宋和法宋本身就是矛与盾的关系，就像我的‘红伞照影’，破不了你的‘了罪无痕’。而你的‘翻身六验’也强不过我的‘蒸骨三验’。”宋阳叹了口气道：“回来吧轻霜！我知道你想证明自己，我保证不出三年，你就会成为省厅最优秀的人物。” “哼，休想！法宋与你们文宋永远势不两立。” 俊美男人双手插兜离去，但他没让宋阳看见，离开时的自己，眼眶已经蕴满泪水。 后来，景王爷布下了天下地网，当宋阳和宋轻霜之间只能活一个时，宋轻霜果断选择了自己赴死。 因为他知道，在他加入江北残刀的那一刻，就已经陷入了黑暗，只有身处光明的宋阳才可以将宋家发扬光大。 宋阳绝对不能死！ 可宋轻霜又不能让外人知道自己跟宋阳的关系，因为到场的警员里明显有景王爷的爪牙，于是在生死的那一刻，他演了最后一场戏。 他松开了宋阳的手，大声辱骂着对方，然后微笑的像一只自由的鸟儿，坠下大厦。 其实宋轻霜这样做，也是为了保住自己妹妹，如果自己暴露卧底身份，白月光必定会惨遭景王爷毒手。 这就是全部的真相。 白月光接受不了，恨了这么久的仇人，居然是哥哥的隐秘战友，宋阳却告诉她：“我还记得，我跟轻霜每次交换情报，都在那座高楼。” “有一天南江市下了雨，漫天乌云，你哥哥问我，像他这样见不得光的人，看得到未来吗？”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有些事总是要有人去做的，明天，或许就是晴天。” “只可惜，他没看到那一天，不知道我能不能替他看到？” 说完之后，宋阳起身去了书房，小心翼翼的从夹层里取出了一张照片。 那居然是两个人的合影，巍巍高楼下，宋阳温文尔雅，宋轻霜则是俊美邪肆。 二人嘴角都噙着淡淡笑意，宛如出生入死多年的战友，只不过一个站在阳光下，一个站在黑暗里。 “哥哥，哥哥……” 白月光抱住那张照片，哀恸得哭了起来，犹如刚刚失去了心爱礼物的小朋友。 第四三四章 战斗大师 现在的我们已经不需要伪装，黄小桃为我们准备了热水，让我和白月光洗个澡。今晚就别走了，好好在家里睡一觉。 “你的房间，我们一直都给你留着……” 多日来的奔波，我跟白月光确实已经疲惫不堪，再加上被真相震撼，说实话，别说白月光了，就连我都没想到。 她误解宋阳太深，此时的内心冲击，可见一斑。 我们好好在浴室洗了个澡，卸下所有伪装。 黄小桃还贴心得给我们准备了睡衣，不光有我的，还有给白月光新买的女士睡衣。 我心想，难道他们吃准了我们会留下来？ 等洗完澡出去以后，黄小桃正靠在宋阳肩头看电视，见我们洗完了，立马站了起来。 黄小桃上下打量着白月光，眼睛明显一亮，似乎没想到白月光居然如此倾国倾城。 宋阳却温柔一笑：“轻霜的妹妹自然漂亮。” “得，你们宋家的基因好。”黄小桃娇嗔得朝宋阳的胸膛来了一粉拳，紧接着看向白月光：“听雪，睡衣还合身吗？去年听说小隐有心上人的时候，我就买了，这下终于有了用武之地。” 原来黄小桃早就巴望着我带女孩子回家了。 白月光朝她点了点头，虽不喜与人过分亲近，却依旧淡淡一笑：“谢谢师娘，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我啊，做梦都想有个女儿。小隐你现在算是帮师娘圆梦了。” 黄小桃笑得眼睛都弯了，看得出来，她很喜欢白月光，已经要把白月光当成自家女儿来疼了。 我拉着白月光在黄小桃身边坐下，黄小桃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清澈的眼眸闪过一丝神伤：“小隐，你瘦了。” “不过，更像一个男子汉了！” 那一晚我们坐在一起聊了很多很多，宋阳跟黄小桃都好奇我这半年去了哪儿，也真诚的替宋星辰向我道了歉。 我不是那种爱记仇的人，更何况，如果没有宋星辰，我跟白月光也不会走到一起了。 也许这就是命运的安排，我也算是因祸得福。 不过我还是跟宋阳约定了一点，暂时不要暴露我的身份，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包括特案组。 宋阳笑着点了点头：“回来就好！” 白月光拧了拧眉头，宋阳问她是不是有话要说，白月光这才开口道：“我是想提醒你，一定要保护好十全御厨，十全御厨身份特殊，是少数几个掌握组织核心机密的人。按照景王爷的性格一定会救人，或者灭口。” “特别是你们警方内部，我担心已经被景王爷收买了一大批人。” 宋阳表示了解那头老狐狸的作风，所以一直让厉剑锋严加看管，时刻保护好十全御厨。 “小隐，这次由你来主审！” 宋阳愿意将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完全可以看出他对我的信赖，他已经想要慢慢放手，将整个特案组交给我了。 黄小桃让我们晚上先好好睡一觉，明天一早再出发。 我重重点了下头，牵着白月光的手回到了熟悉已久的房间。 房间的摆设还是之前的样子，黄小桃没有改变，还会定期打扫，只不过当我拥着白月光上床，从床头柜拿以前的笔记给她看时，却不小心摸到了那种东西。 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白月光莞尔一笑：“你师娘真的蛮开明的。” 我也打趣回她：“她估计早就巴望着我拱别人家养的小白菜了。” 还不等我做出什么动作，白月光刮了刮我的鼻子，提前说好：“今晚不允许你拱。” 我知道她也没啥心情，而且这几天，我们确实太累了。 次日一早，我跟白月光简单梳洗完毕以后，又花了一番功夫换上了钟子柒跟姜含玉的脸，这才走出洗手间。 宋阳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这是他几十年养成的习惯。 看到我们出来以后，报纸一收搁在了茶几上，温润的嗓音柔和无比：“睡好了？吃个早点吧。” 经过昨晚的谈话，我修复了跟宋阳之间的隔阂，其实很多事，站在不同人的角度去考虑，会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 宋阳没有错，我也没有错，我们欠缺的只是时间。 白月光也放下了心结，她没想到自己恨了那么久的人居然是哥哥的知己，而哥哥的死也并不算宋阳一手造成的。 宋轻霜舍不得宋阳死，只能选择自我牺牲！ 要恨只能恨景王爷，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景王爷。 粉碎江北残刀，是我们共同的梦想。 虽说只是早点，但种类却很丰富，一人一碗小馄饨，一颗茶叶蛋，中间还有一笼水晶虾饺，一盘徽州糕点。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黄小桃居然漂染了一抹淡粉色的头发，在利落的黑色短发中既显酷飒，又增添了一丝青春靓丽。 察觉到我的目光，黄小桃撩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问：“怎么？不好看？” 我连忙摇头：“没有没有，师娘最漂亮了。” 白月光的目光扫了过来，我意识到自己好像陷入两难的境地，到底是老婆好看，还是师娘更好看。 我给白月光夹了一只虾饺，说她是最漂亮的少女，企图蒙混过关。 白月光咬上那只虾饺，溢出来的汁液晶莹剔透，冷冰冰的道：“这还差不多。” 我埋头吃饭，生怕再说错什么，引得黄小桃跟宋阳哈哈大笑。 吃饱喝足以后，我们就打算前往省厅了。 这是我们最后的安逸，迈出这道门，我们面临的将是一场史无前例的硬仗，甚至可以说是决战。 然而黄小桃却喊了一声等等，让我们等她十分钟！ 等从卧室出来时，她已经换上了一件皮夹克，下面穿了一条包臀牛仔裤，前凸后翘的完美身材顿时勾勒出来。 手里则提着一口黑色的盒子，她小心翼翼得将匣子的密码锁打开，仿佛是在开启一件绝世珍藏的宝物。 盒子里是一把被拆解的手枪，一支铅笔，以及两枚金币。 手枪的内管呈金色，黑色扳机镂空成月牙形，看起来精美无比。 虽然不怎么懂枪械，但酷爱电影的我，一眼就认出这正是赫赫有名的tti2011！是一把专门为竞技而生的手枪，《疾速追杀》中的主角正是用这把枪，在黑帮中大杀特杀，因此它还有一个称号：战斗大师。 然而战斗大师在全世界都属于限量款，第一要有钱，第二制造者塔兰会让枪自己挑选主人。 那支铅笔象征着《疾速追杀》里一往无前的主角。 两枚金币则代表着你是这支枪的合法主人。 天知道黄小桃是怎么弄到的？ 黄小桃抚摸着那把手枪，声音略显沙哑得说道：“好久不见了好朋友，这次就让我们一起去找回那段属于我们的青春。” 话音刚落，黄小桃开始组装那把手枪，双手熟练得就好像是进行了千千万万遍，仅仅用了不到十秒，一把外观酷炫的战斗大师就出现在了我们面前。 白月光呢喃赞叹：“好快，好快的速度！” 我也惊讶得望向了黄小桃，黄小桃帅气得拉栓上膛，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别忘了我也是当过局长的人，并且是连续三年警队ipsc实用射击冠军。与其成为你师父的负担，不如成为你们的助力！” 那一刻，我仿佛亲眼看到了十年前南江市第一警花的风采！ “特案组，黄小桃报道。” 黄小桃右手向下，我看了一眼白月光，我们二人依次把自己的手放了上去，最后是宋阳的。 我们四个人将手放在一起，掷地有声得向江北残刀宣战！ 第四三五章 招供 省厅的审讯室严防死守，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外面还有厉剑锋跟王援朝分别把守。 他们没有过多询问我的身份，而是在片刻惊讶以后，打开了铁门，放我跟宋阳进去。 审讯室内，十全御厨一直低着头，好像是一只丧家之犬，可我们知道这个人只是装出一副沮丧的模样，内心里还时刻在想着翻盘。 宋阳让我来当主审，而他心甘情愿得成为我的副手，不仅是要锻炼我的能力，更是做好了慢慢放权过渡到我身上的打算。 对面坐着的十全御厨，长相很平凡，完全就是一张普罗大众脸，圆脸圆下巴，不大不小的眼睛，塌鼻子，跟帅气二字没有任何关系。这样一张脸放在人群里根本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力，又有谁会相信他是比喵星人等级更高的一位天王？ “你真名叫做陈某人？” 我正襟危坐，抬了抬眼皮扫了他一眼，无声无息得释放自己的气场。 哪料十全御厨很是不屑，压根就瞧不上我：“小胖子，你有什么资格审我。” 没错，尽管我已经跟师傅修复关系，但依旧没有暴露自己是丁隐的身份。而钟子柒的这一张脸，确实没有什么说服力。 我并不生气，而是笑着冷哼一声：“你的末日就要来了，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十全御厨并不搭理我，而是转头看向了宋阳：“我陈某人落到你宋阳的手上不冤，只是你能给我什么保障？” 事到临头，十全御厨仍旧想着跟我们讨价还价。 他希望宋阳能保证他下半辈子衣食无忧，而且他喜欢做菜，需要食材的时候，只要他开口，宋阳就必须为他弄到。 “你是没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吗？你现在只是一个阶下囚，还真把自己当太上皇了啊？” “别忘了，你被捕的时候可说过，只要不杀你，什么都招。难道你是想反悔了？还是说，我去把慕容清烟再请过来，让她跟你聊？” 十全御厨不知道在慕容清烟手上吃过什么亏，一听到她的名字，整个人的瞳孔都放大了，身躯四肢缩成了一团。 在他恐惧的时候，我顺势发动了冥王之瞳。 这样一来，他的恐惧害怕会放大好几倍，面对我的要求，也不敢拒绝。 我勒令十全御厨列出自己掌控的人物名单，除了那天到场的人以外，他到底还用美食控制了多少高官富豪？ 在冥王之瞳下，他撒不了谎。 只见十全御厨额头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嘴唇煞白，好像是看到了地狱里成千上万的怨灵，整个人都惊恐到了极点。 他的嘴不停得抖动，却说不出一个字。 宋阳将纸笔推在了十全御厨的跟前，让十全御厨将名字写在纸上。 十全御厨战战兢兢，他的手也在不受控制得发抖，我突然站了起来，一拍桌子，厉声道：“还不交代！” 那一刻，我身子前倾，将十全御厨的脸抬了起来，逼迫他与我对视。 我能清楚感觉到他生理上的恐惧，在这一刻，我就是王，而他不过是我碾在脚底的一只蚂蚁。 十全御厨的情绪濒临崩溃，我松开了他的下巴，让他将知道的名字全部写在纸上。 十全御厨很害怕，写出来的字歪歪扭扭，就好像是一只只被黏在纸上的苍蝇，他确实写了一长串的名字。 写完以后，十全御厨才缓过神来，他似是后悔了，冲上去就要将纸张撕个粉碎，却被宋阳眼疾手快得夺了下来。 “给我，你们把纸给我。” 十全御厨无助哀求，我们置若罔闻。 宋阳的眉头却越皱越深，我问他：“有问题吗？” 宋阳摇摇头道：“没问题，里面有几个跟警方获悉的情报一样，都是那幅黄金扑克牌上的人，但目前还没有充足的证据进行抓捕。不过……” “不过什么？” 我听出了宋阳的欲言又止。 宋阳冷眼转向十全御厨，压抑着怒火道：“你可真聪明，你以为把这群小鱼小虾招了，就够交代了？” 原来十全御厨交代的都是一群小人物，真正牵扯到江北残刀命脉的，一个都没吐出来。 他是两边都要自保！ 那刚才还故意演那场戏？真是头老狐狸。 十全御厨却表示自己就知道这么多，他又不是组织里多关键的人物，只是一个厨师而已，哪里会知道上层的秘密。 “你怎么可能不知道？不正是你用美食控制那群人的吗？” 我跟宋阳一眼就看出十全御厨在撒谎，宋阳瞥了一眼那份名单，正要说话，突然他的神色一变，冷声道：“不好，这里面怎么还有伍建章。” 伍建章是骊山市警局的一位队长，往上数三代家世都是清清白白，近几年也是立功无数，被称为‘铁警’。所以当时突击满汉山庄的时候，宋阳也抽调了他一起出动。 私心里宋阳自然不希望他是内鬼，于是当即悄悄找来王援朝，让王援朝亲自去确认。 王援朝立马着手去办，十分钟后，审讯室的门被敲响。 仅从王援朝紧张的面色就可以确定，他带来的是一个坏消息。果不其然，结果确实是我们不想见到的：伍建章已经消失了，那天执行任务后就再也没回骊山市警局。 宋阳眉头一皱：“这下糟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我们知道骊山市不安全，没有将十全御厨放在那里，连夜赶回了省厅。 否则的话，现在十全御厨怕是已经被那边的势力给劫走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江北残刀的势力盘根交错，现在已经知道十全御厨在我们手上，也料准了这货为了保命，可能会招出不少有害于组织的线索。 省厅也并非绝对安全，可能用不了多久，韩先生就会利用扑克牌里的棋子对我们动手。 宋阳紧急安排下去，必须立刻控制住名单里的所有人，并且对十全御厨严加看管，除了特案组的人，其余全部不能接近，包括特警。 我们打算把所有可能性尽量扼杀在摇篮中，然而万万没想到的是，景王爷的魔爪早就伸向了这里。 就在我们商量计划的时候，十全御厨连人带审讯椅一起倒地，四肢不断抽搐，双眼外翻，口吐白沫，像是被电击了一般。 不，他是中毒了！ 我的视线落在了桌子上的矿泉水瓶上，拧开盖子一闻，果然有一股淡淡的苦杏仁味，这是剧毒物质氰化钾。但是剂量太少，否则刚才拧开瓶盖，我跟宋阳的鼻子就闻到了。 宋阳的关注点跟我不同，他几乎是在十全御厨倒地的一瞬间冲了过去，将十全御厨解开束缚，进行紧急抢救。 宋阳随身携带的那口箱子帮上了大忙，他先是封住十全御厨胸口的四处要穴，而后从箱子内取出一把仵作刀，用刀子将十全御厨的喉咙切开一个小口。 紧接着，他又将一根软管插入。 “小、钟子柒！快帮我按他的胸腔。” 站在一边的我，赶紧给宋阳打下手，一点点挤压十全御厨的胸腔，宋阳则抓着软管的另一头努力吸气。 过了一会，一些水顺着软管倒流，宋阳赶紧松开了口，软管溢出大量血色泡沫，而与此同时，十全御厨仿佛活了过来，他深深得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大口吐了起来，大部分都是一些还没消化的食物残渣。 眼看十全御厨清醒过来，宋阳将软管撤掉，给十全御厨服下了一粒宋家秘药。随即让救护小组赶紧上楼洗胃，并携带亚硝酸钠解毒剂。 我对这种杀人如麻的超级罪犯一点好感都没有，直接乘胜追击道：“看到了没有，你誓死保护的组织刚刚可是想要你的命，幸亏我们把你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现在你该招了吧？” 十全御厨铁青着一张脸，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遭的他，还处于发蒙的状态，我直接拿桌子上的水浇到了十全御厨的头顶，让他清醒过来。 哪怕是这样，十全御厨也死活不愿意再交代一个字，似乎是被吓住了。 我跟宋阳站了起来，然而就在这时，我发现十全御厨偷偷摸摸朝审讯室的摄像头瞥了一眼，好像很害怕的样子！ 第四三六章 厉剑锋之死 我跟宋阳一致认为，省厅也被渗透了！ 甚至于那个内鬼此刻正洋洋得意的坐在某间办公室，通过摄像头监视着十全御厨的每一次招供！ 照目前的情况，也不能再送十全御厨去医院，对方已经知道投毒成功，别说医院里早埋下了天罗地网，恐怕在救护车里就会直接下手。 唯今之计，宋阳只能紧急给十全御厨暂时缝合一下伤口，避免感染。 不过最要紧的还是十全御厨的收押问题。 我们全部人商量了一下，大家都认为这里已经不再安全，就连未开封的瓶装水都有问题，总不能让陈某人不喝水不吃饭，活生生等着饿死吧？ 厉剑锋果断表示转移，转移到一个景王爷不知道的地方，看看能不能从陈某人嘴里撬出那只幽灵一样的内鬼！ 这次务必要小心，甚至于转移的消息连同僚都不能告诉。 厉剑锋强烈表示，他想亲自押送陈某人。 并且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他是经验丰富的老刑警，并且跟江北残刀交锋多次，临敌经验极强，由他出手再好不过。 我对厉剑锋内心有愧，便第一个举手支持厉剑锋的决定。 宋阳也没有拒绝，于是厉剑锋当即开始排兵布阵：“这个计划需要三个步骤，缺一不可！首先，宋顾问你立刻联系徐厅长，从现在起封闭省厅，切断网络连接，防止内鬼传递信号。其次，我们再找几名犯人，连同十全御厨一起全部戴上手铐和黑头套，兵分几路押送，分散一下内鬼的注意力。宋顾问和小桃一组，王援朝带子柒和含玉一组，我单人一组。” “厉队长，你一个人，行吗？” 宋阳担忧得望向了厉剑锋，厉剑锋摸出一根烟放在了鼻子下面狠狠嗅了嗅：“除了刀神，我厉剑锋还没怕过谁。” 对于厉剑锋的实力，宋阳是非常信任的。 这样的安排看似厉剑锋人最少，其实他才是几队之中最强的，厉剑锋是特案组的组长，有统领全局的观念，身手也在王援朝之上。 更别提还有我们吸引火力了。 让厉剑锋来护送十全御厨，这是最稳妥的方式。 不过话虽如此，宋阳还是告诉厉剑锋尽量转移到偏僻的看守所或者监狱之类的地方，打江北残刀一个措手不及。 他会让行动组六位身手最好的兄弟全部跟着厉剑锋，并叮嘱厉剑锋务必要小心。 厉剑锋目光深邃的吸了一口烟，对我们做出保证：“放心吧！我的命很硬。” 大家众志成城，当天就开始了对十全御厨的转移。 我们三队分头出发，随行的警员只知道是陪我们押送犯人，具体黑头套下的究竟是谁，我们并未透露一丝一毫。 说实话，我跟白月光同王援朝在一辆车中，其实还是挺压抑的。 司机是另一个警员，王援朝就跟我们并排坐在一起，路上的时候，他几次欲言又止，我通通当没看见。 后来王援朝实在憋不住了，他问我到底是谁。 “我是丁隐的朋友啊，王叔，上次吃饭我们见过的。”我非常自然的回答。 王援朝问道：“那你是什么时候跟宋阳走得这么近的？” 白月光替我回答：“对战喵星人的时候，我跟子柒受了丁隐的委托，帮了很多的忙，上次满汉山庄又救下饺子。实不相瞒，宋顾问是想邀请我们进特案组。” 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意思是说，丁隐在的时候，我们俩就露过面，你就别瞎怀疑了，之所以宋阳重用我也是因为想拉拢我们进特案组。 路上的时候，我一直在担心厉剑锋。厉剑锋比我想象中要聪明，他明面上是将十全御厨转移到南江市郊区监狱，实际上真正的目的地是泽林县看守所，这样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我们这辆车的目的地是南江市第二监狱，故意作出一幅十万火急的姿态。 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我心里始终有种不祥的预感，一路上实在是太安静了…… 我给宋阳拨去了电话，得知他们那边也是一切安好，厉剑锋则时刻挂着通话，他那里也没有任何异动。 一路上安静得可怕。 可越是安静就越让我不安，仿佛一切的平静只是为了引出那最后的波折。 我默默祈祷上苍一切顺利，没想到厉剑锋真的成功抵达了泽林县看守所，我们三路没有一方受到攻击。 难道是我的错觉吗？ 我一开始还觉得正常，后来就越想越觉得不对，景王爷既然给十全御厨下了毒，就不会不安排后手。 他想到了省厅安插内鬼，不应该想不到，我们会转移十全御厨呀。 可是我们三路奇兵，都没有受到攻击。 难道是我多想了？ 我把自己的猜测跟宋阳说完以后，宋阳跟我想到一块去了，不过现在他已经跟黄小桃前往泽林县看守所，他让我跟王援朝也尽快赶到。 我跟王援朝换了辆车，当即前往泽林县看守所，然而就在路上，我突然收到了宋阳发来的三个字：“出事了。” 一分钟前，厉剑锋失去了联系。 而现在整个泽林县看守所都联系不上了。 “妈的！”王援朝狠狠拍打了一下方向盘，随即按下了对讲机：“徐厅长吗？泽林县看守所有情况，请求抽调附近所有警力支援，不管是特警，还是民警，能有多快有多快，全部带上家伙。” 说到最后，王援朝几乎是吼完的。 他踩死油门，加大马力，半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泽林县看守所。 黄小桃跟宋阳也恰巧赶来，那是一座破落狭小的看守所，之前与我们从未打过任何交道，我们一致觉得这里不会引起江北残刀的注意，是目前最安全的地方。 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死亡的气息，让我们无法自欺欺人。 我们推开看守所的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具趴着桌子上的尸体，对方是一名值班狱警，整个喉咙被利器割开，双目露出无尽的惶恐，年龄也不过二十几岁。 可是他的生命却终结在了这一天。 我们按住内心的悲恸，继续往前冲，走廊雪白的墙壁到处都是溅射的鲜血，两名行动组兄弟歪歪扭扭的靠在墙上，右手还保持着搭在腰间的姿态。 显然还没来得及拔枪，就被一击毙命。 “是剑无极！”宋阳咬牙切齿，双眼泛红的叫道。 可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找到厉剑锋和十全御厨，我们调出监控，以最快的速度翻看着，终于在一条走廊二十分钟前的监控里看到了厉剑锋。 那时候厉剑锋正按着十全御厨的肩膀，将他投入监狱。 身后跟着六名身穿防弹背心的行动组警员，那几名警员正在聊天，似乎在为安全抵达目的地感到庆幸。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随着‘叮咚’一声脆响，一枚烟雾弹滚进了走廊。 紧接着一群黑影宛若鬼魅般，或是跳跃，或是翻滚，或是猛冲，从烟雾里快速接近。他们虽然蒙着面，但脑后都留着一条长长的辫子，每个人手中都攥着一柄寒光闪闪的短剑。 “戒备！”整个行动组顿时沸腾起来。 “前面的人听着，立刻停止前进，否则我将开火。”两名警员大声呵斥，同时准备拔枪。 然而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那群黑影就发出毛骨悚然的笑声，噗嗤，噗嗤，连续两声利器入肉的声音，这两名警员就靠着墙壁倒下。 “张强，徐朗，你们跟厉队长往里撤，我跟国强断后。” 眼见同伴牺牲，剩下的警员也纷纷红了眼，拔出手枪射击，炽热的子弹不断飞出，但那群黑影的隐匿能力实在是太强，几乎躲过了所有子弹，偶尔有人中枪，也被迅速拖走。 众人边战边退，怎奈狭窄的走廊根本施展不开，反而是那群黑影手中的短剑化为了收割生命的利器。 防弹背心上沾染了血迹，一名警员浑身上下遍布着七八道伤口，他靠着墙壁还想继续开枪，可弹匣里的子弹已经全部打完。 “你们……这群败类。” 警员支撑起身体，想要换弹匣，却被一柄急速飞来的长剑刺穿心脏，活活顶死在墙上。 这柄剑不属于在场的任何杀手，因为它很细很长，甚至古怪的连剑柄都没有，就如同一体锻造而成的一根放大版的锥子。 紧接着密密麻麻的黑影从中分开，走出了一个气场阴沉的男人。 这个男人起码有一米九的身高，长着一双三角眼，眉梢下垂，就像是两把倒悬的小刀。 但他的穿着却是极其讲究，手臂裹着梅花鹿皮，脚上穿着小牛皮靴，身上是一套剪裁得体的青色马褂，脖子后同样留着一条长长的辫子。 他从尸体身上抽回了自己的佩剑，厌恶的擦了擦上面的血：“对，鄙人就是败类。” “恭迎剑无极大人！”烟雾里的黑影齐刷刷下跪。 “动作快一点，景王爷还等着好消息呢。”剑无极发出一声冷笑。 随即整个人便犹如踩着踏板似的，朝厉剑锋的方向滑来。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 厉剑锋带着十全御厨拼命得往前跑，走廊监控顿时没了他的影子。 等我们在找到他的时候，厉剑锋他们出现在了一间仓库，一路上到处都是弹痕和血迹，除了厉剑锋跟十全御厨外，所有警员都已经殉职。 这时候厉剑锋单手在给手枪压子弹，身边躺着两名杀手的尸体。 随即他飞快的拉栓上膛，将十全御厨塞进了仓库里，便冲了出去。 当时厉剑锋可能只剩下一个信念，那就是完成任务，十全御厨绝不能死在这里！ 厉剑锋调虎离山，用自己去吸引众杀手的注意力，他疯了一般在看守所里来回游走，时不时朝着杀手开枪，居然靠着强悍的战斗力又击毙了三个杀手。 却没想到剑无极居然攀在了天花板上，冷冷的注视着这一切，甚至连手下被射杀都毫不在意。 就在厉剑锋出来的一瞬间，一柄寒剑没入了厉剑锋的胸膛。 可厉剑锋只是微怔了一下，便大吼一声：“拿命来！” 他调转枪头开始连续点射，剑无极却直接躲在了手下的身后，把死心塌地跟着自己的杀手作为挡箭牌，那个人顿时被射成了马蜂窝。 厉剑锋一边往前冲，一边不停得射击。 直到子弹空了，他便抽出腰间的伞兵刀肉搏，可他已经被十多个杀手团团包裹，一柄又一柄的短剑刺穿了他的身体，血顺着裤管流下，厉剑锋却依然撑着最后一口气死战不退。 厉剑锋的另一条胳膊被切断了，膝盖也被刺穿。 可饶是如此，他也没有喊一声疼，求一句饶，甚至不愿意跪倒在地！ 而是像一个永不言败的英雄，战斗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 “嗯，是条汉子。”剑无极微微点头，随即挥挥手，带着手下去搜索十全御厨了。 我们清楚得看到，在厉剑锋倒下的时候，他脸上没有一丝痛苦，只有心满意足，仿佛终于战胜了心魔，战胜了当初那个懦弱的自己。 厉剑锋对着摄像头的位置笑了一下，仿佛是在对着我们。 第四三七章 誓师大会 我们在场的人无不痛心，其中还夹杂着深深的懊悔，千算万算，还是中计了！ 我们中了景王爷的调虎离山之计，那瓶水其实就是为了逼出十全御厨，然后再下手。 大家料到了医院会出问题，料到了转移途中会出问题，却没料到对方会事先埋伏在看守所一击必杀。 这个地方已经非常隐蔽了，江北残刀是怎么知道的？ 功败垂成，谁都会不甘心。 看着监控视频中厉剑锋满身鲜血，还在微微起伏的胸口，我们此刻连悲伤都顾不得，而是发了疯的到处寻找。还有救，他一定还有救。 走廊里满是尸体，这座看守俨然成了地狱修罗场，剑无极他们就是始作俑者。 空气中弥漫着血腥与死亡的味道，我们不能停下，继续展开搜索，最终来到了仓库。 十全御厨已经被灭口了，他的头颅被斩了下来，就挂在窗户上，随风摇曳！ 更恐怖的是，他的舌头居然被拽出来了一截，猩红的舌头往外吐着，活像是一只吊死鬼。 两只眼珠子也被挖了出来，鲜血淋漓，仿佛是在惩罚他，看了不该看的，说了不该说的。 至于厉剑锋，全身上下遍布着狰狞的伤口，一缕血线顺着嘴角留下。 “厉队长？厉队长！” 宋阳甚至不敢去碰厉剑锋，生怕会扯到他的伤口。万万没想到的是，厉剑锋居然听到了宋阳的呼唤，他突然睁开眼，喉管发出荷荷的声音，似乎是在榨干最后一丝肾上腺素，让自己回光返照。 “记住，临、海、仓、库、2402号，有江北残刀的秘密。” 厉剑锋撑着一口气，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得往外吐。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宋阳哭着抱住眼前的人，那幅人间悲剧看的我们心都碎了，王援朝更是愤怒的一拳砸在了墙上，发出雄狮一般的嘶吼。 “不要说话，稳住气息，救护车马上就到。” “不！”厉剑锋摇了摇头：“有些话不说出来，我死都不会瞑目的。其实……当初在呼兰市，刀神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不杀你，是希望你做一个好警-察。” “我做到了。” 说完，厉剑锋像是终于完成了自己的使命，目光涣散的望向了天花板。 我知道这是人死亡的征兆，瞳孔散大，对光的反射消失，他已经救不回来了。 厉剑锋就这样睁着眼，望着天。 朦胧中，他仿佛又回到了呼兰市，回到了那座警校，看到了带自己宣誓的老师。 “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当警-察吗？” “选择了警-察这份职业，就要选择担当、就要选择坚守、就要选择孤独，甚至是流血牺牲。” “你能做到吗？问你话呢，厉剑锋同学。” 台下一名年轻人恍惚的站起来：“我……我不知道。”引来全班大笑。 “时隔数十年，你做到了。”瞳孔中，那个披着黑色斗篷，戴着夜叉面具的老人伸出了手。 厉剑锋微笑着闭上了双眼，彻底瞑目。 “厉队长，厉队长！” 宋阳大声喊着厉剑锋的名字，硬汉如王援朝都红了眼眶，就连我，就连我这个没有怎么跟厉剑锋相处过的人，此时都忽然特别想落泪。 他的胳膊被斩断了，浑身都是伤痕，为了坚守自己的使命，他承受了非人的痛苦，却还死撑着一口气，等我们赶到。 临海仓库2402号，这是他死也要留给我们的一句话，一定至关重要！ 黄小桃轻拍着宋阳的背，试图缓解他的悲痛，可死的是大家出生入死的战友，那一刻哪还有什么节哀顺变。 “兄弟，一路走好。” 王援朝从自己腰间取下酒壶，往厉剑锋身前倒了一抔，作为临别的祭奠。 白月光最先冷静下来，提醒众人：“厉队长死前是跟十全御厨在一起的，这句话应该是十全御厨留给他的，按照十全御厨的性格，眼看要被灭口，绝不会让景王爷好过。” “这个关键词可能就是粉粹江北残刀的关键！” 厉剑锋的死讯，震惊了整个h省省厅。 泽林县看守所的惨状也被层层汇报，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不是徐厅长这种级别可以主持的了，随着燕京震怒，江北残刀也将面对这世间最强的怒火。 包括厉剑锋，行动组警员，以及狱警，此次共有十一人殉职。 南江市为此举办了一场庄严的葬礼！ 我们所有人胸前别着白花，手中握着一支白菊，目送着这群人民英雄最后一面。 前方挂着一个个警员的黑白照片，有的还是青年模样，对未来充满向往。有的身处中年，沉稳干练，还有的上了年纪，老骥伏枥，壮心不已。 而那张国字脸，不苟言笑，总是皱着眉头的厉剑锋，无疑是所有人关注的焦点。 就连一向吊儿郎当的老幺，都抚摸着厉剑锋的遗照，咬紧了牙关：“老大，放心吧，特案组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王援朝沉默寡言，用自己最爱的酒祭奠着厉剑锋：“黄泉路上别走太快，我们很快就会送景王爷过去，给你作伴。” “没错，厉队长，天涯海角，我们一定会将那个老不死的大卸八块，给你当下酒菜！”饺子眼睛已经哭红了，她没想到大家居然背着自己展开了那么危险的行动，而这行动过后，她再也看不到厉叔叔了。 慕容清烟也参加了追悼会，她为厉剑锋献上那支白菊：”此生无缘共事，但您的音容教诲，清烟会永远铭记。” 宋阳跟黄小桃一句话都没有说，他们只是深深得注视着厉剑锋的面容，好似要把他的样子烙印在里面。 “一鞠躬！” “二鞠躬！” “三鞠躬！” “鸣枪哀悼。”随着一声呼喊，三声枪响震碎了天空。 而徐厅长则带着一份文件走上了台，回头瞻仰了那一排排花圈下的遗像，这才铿锵有力的开口：“同志们，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心情一定很悲伤，短短一天时间，我们就牺牲了十一名战友！可你们要知道，我国每年平均有五百多名警员因公牺牲，有的甚至倒在了大年三十的前夜。” “正因为有了他们，我们的社会才能长治久安。” “正因为他们回不了家，我们的老百姓才能回家。” “牺牲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我们丧失了向黑暗宣战的勇气！” “今天燕京方面传来最高指示，要求我们不惜一切代价，不计任何损失，彻底摧毁以景王爷为首的黑恶势力团伙。不管是保护伞，还是苍蝇老虎，不论级别，全部通通给我打掉。” “这次行动的主旨就是，零容忍！” “行动代号：春雷，春雷所过，所向披靡！” 葬礼结束以后，我们没有沉浸在悲伤里，当天就由徐厅长亲自担任总指挥，带着大批特警突击进攻了临海仓库。 为了保险起见，所有人都是徐厅长亲自挑选的，至于我跟白月光都被排除在外。 据说行动非常成功，徐厅长他们捣毁了那个秘密巢穴，虽然牺牲了多名特警，但对方的人死伤更多，并且还有大量被活捉。 原来临海仓库表面上是贸易港口，实际上居然是连接景王爷海外产业和国内势力的枢纽。 随着大批江北残刀人员被捕，景王爷的地位已经岌岌可危，而宋阳则继续乘胜追击，带领特案组对景王爷穷追猛舍。 这次我跟白月光终于可以加入，解开心结的白月光也不藏着掖着，表示之前宋轻霜留下了一幅古画，看似是溪水山居图，可里面却隐藏着哥哥对于江北残刀的全盘剖析。 山上有无数哭泣的小人，其实是暗指：人口贩卖交易。 水里飘着许多折成心肝模样的纸船，其实是暗示：器官-移植。 河岸上的房舍旁，四个人坐在一张桌子上对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筹码。有人的筹码是美味佳肴，指的是美食控制；有人的筹码是黄金，指的是金钱控制；有人的筹码是法槌，指的是权力控制；有人的筹码是女人，指的是美色控制。 也就是说，人口贩卖，器官-移植，控制药物，权色交易，这是四大支撑景王爷命脉的山头。 宋阳打开了那口尘封已久的箱子，里面是他跟宋轻霜多次交换的情报，其中有许多是宋轻霜在洗罪前留下的证据。 他帮很多权势之人擦屁股，那些人也是时候收网了。 黄小桃重新穿上了那身久违的警服，她跟宋阳互相配合，重新回到了年轻时候的那段岁月。 慕容清烟也亲自带队，她率领督察队一根根的拔掉潜伏在警方中的‘内鬼’。 在这次名为‘春雷’的行动中，共动用了两万多名警员，九省省厅联合执法，展开了一场浩浩荡荡的扫黑除恶。 不计任何代价，不管对方是谁！ 大家的每一次出手，都等于斩断了江北残刀的一条手臂。 我们谁也不知道，警方浩浩荡荡的春雷行动，终于震醒了一位老人…… 这位老人已过百岁之龄，鹰钩鼻，胡须雪白，却依旧鹤发童颜。 此刻的他躺在一座金碧辉煌，雕梁画柱的宫殿中，心有戚戚然的望着夜空中的滚滚雷鸣：“属于我的时代，要落幕了吗？” 第四三八章 船厂血战 那一刻，老人脑海中闪过许多张脸，有桀骜不驯的黄泉买骨人，阴险狡诈的训狗师，高高在上的赌圣，美丽妖娆的血鹦鹉，疯狂冷血的小丑，以及那个贪婪成性的六道狂厨。 这些上一代的天王，有的可称之为朋友，有的可称之为知己。 可他们却早已死去，六位天王中唯有血鹦鹉活了下来，可她却早已背叛了组织。 本以为自己呕心沥血，重新创建的第二代江北残刀，会更加强大，却再次被宋阳的徒弟以及他身后的那群年轻人所重创。 “难道这就是信仰的传承吗？宋慈，是吗？” 突然一道闪电劈过，惊雷的声音像极了上天的惩戒。 老人长叹一声：“罢了，给我准备，出海的船吧。” 跪在地上的剑无极听到老人没有惩戒他，意外的抬起头，毕恭毕敬得询问：“主子，不坐专机吗？” 不错，这位老人正是江北残刀组织的头号首领——景王爷！ 景王爷微阖了阖眼，答道：“不了，我对飞机有阴影。” 剑无极喳了一声，抱拳道：“遵命！” 不过不甘心的他还是多问了一句：“王爷，你就这样饶恕他们了吗？” 景王爷捏了一下自己的鹰钩鼻，嘴角浮现出嗜血的冷笑：“临走之前，我一定会解决掉宋家那两个拦路石，不留遗憾！” 三天后，我们得到了景王爷想乘坐远洋轮船秘密出海的线报，九位厅长亲自坐镇担任总指挥，宋阳携特案组出发，黄小桃一袭紧身皮衣，与宋阳形影不离。 我跟白月光依旧以钟子柒跟姜含玉的面貌示人，王援朝，饺子都跃跃欲试，势要彻底铲除江北残刀。 宋星辰也来了，他还是穿着那一身白色的风衣，迎风而立，宛如谪仙。出院的他明显消瘦了不少，可眸子里却依旧写满了对宋阳的执着。 也许对他来说，生死已经无关紧要，最重要的是，这一战，他必须要保护好自己的小少爷！ 慕容清烟也与我们同进退，还有多省省厅的精英。 我们一起出发来到了那座秘密船厂，巨大的船厂犹如一条盘踞卧倒的黑暗蛟龙，阴森得窥伺着我们的靠近，今天，就是景王爷的末日。 我们打算在这里对江北残刀的最后势力围追堵截，却万万没想到，这居然是景王爷针对我们的一场殊死反扑！ 随着远程指挥的徐厅长等人一声令下，四名举着盾牌的特警小心翼翼的朝前探路，唯恐遭遇埋伏。 在察觉到没问题以后，其余警员或是牵着警犬，或是端着霰弹枪，或是架起狙击步枪，抢占船厂外围的所有火力点。 我们特案组跟着摸进了船厂，四周都是锈迹斑斑的集装箱，却看不到一个人影。 这本就是不正常的。 宋阳只能下令分散队伍，命在场警员搜寻附近可疑人影。 而我们特案组则继续向前迈进，却没想到，就在这个时候，我跟宋阳同时嗅到了一股奇怪的气味，那是一丝淡淡的塑胶味。 “有c4炸药，退后！” 在我跟宋阳吼出的一瞬间，巨大的爆炸声在耳边响起，王援朝几乎是一瞬间扑倒了饺子，而我跟白月光则身子一滑，躲到了一个集装箱的背后。 白磷的味道，以及许许多多被烧焦的气味混杂在空气中，呛的人无法呼吸。 我们捂住了鼻子，却依旧能看到四处燃烧的火苗。 更关键的是，等我们回过神来才发现，这场爆炸就是针对特案组的，前后左右四条路全被倒塌的集装箱封死，我们被困在一个四方空间之内。 与我们随行的只有两名举着防弹盾牌的特警，他们问宋阳现在怎么办？ 还不待宋阳开口，两枚带着呼啸声的弩箭从天而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就刺穿了盾牌，穿过盾牌的弩箭余势不减的洞穿了那两名特警的脖子。 再看他们的脖子上都出现了一个窟窿，刺目的鲜血在他们倒下的时候，才慢慢喷洒出来。 这进攻快到令人发指…… 就在这时，宋星辰一脚踩在了集装箱上，身体一轻，便借力翻了上去。 我们这才发现层层叠叠的集装箱上立着两道黑影！ 两人都是黑衣蒙面，唯一的区别就是左边那个面纱上绣着一柄白色的小剑，右边那个面纱上绣着一柄红色的小剑。 眼见宋星辰杀到，两人也不畏惧，‘唰’‘唰’又是两箭射来，宋星辰只是微微低头，就宛若一只起舞的蝴蝶躲过，随即抽出唐刀，使出一招‘蝶舞江南’，分别刺向两人的手臂。 “哼，今日就以汝之鲜血，祭奠赤霄与太阿！” 两名杀手丢掉短弩，各自抽出了背后的长剑和宋星辰战作了一团，刹那间三个人就被耀眼的剑光所包裹，出招的速度看的我们眼睛都花了。 当初宋星辰以一敌十，独战剑无极手下的十大名剑，杀死了赤霄和太阿。 可如今内伤还没完全痊愈的他，能敌得过这群杀手吗？ 但我们也没法上前帮忙，因为其他三面集装箱上也已经出现了几道阴森森的人影。为首的男人鹤立鸡群，一米九的身高，长着一双骇人的三角眼，一条长长的辫子随风飞舞。 “剑无极！”宋阳冷声道。 而在剑无极周围还站着五个蒙面杀手，面纱上分别绣着紫，金，绿，蓝，黑五种颜色的小剑，应该都隶属于恐怖的十大名剑。 但似乎还少了一个，想必是之前进攻看守所的时候被厉剑锋给击毙了。 “宋顾问，我家主人因为你，夜不能寐，食不知味。” “没办法，我只能取你的首级献给他了……” 剑无极背着双手微笑而立，似乎早已胜券在握：“别看了，你的救兵都被缠住，短时间内是攻不进来的，老老实实受死，我还能考虑留你一具全尸。” “谁先死还说不定呢。”黄小桃娇咤一声，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拔出手枪，砰砰砰打出三发子弹。 这三枚子弹几乎封住了剑无极所有的退路，但他就真的在众目睽睽之下，以鬼魅一般的身姿躲过了。 “上！”下一秒，随着剑无极一声令下，五名杀手齐刷刷抽出背后的长剑，朝着我们袭来。 白月光下意识得挡在了我的身边，而黄小桃则是护住了宋阳。 “大家向后退。” 黄小桃甩了一下粉色的短发，快速从后腰拔出一枚新弹夹换上，朝袭来的杀手瞄准，扣动了扳机。 五名杀手如影随形，在集装箱和废弃的船只间左右闪避，躲过了一颗颗子弹。 王援朝也拔枪朝那群杀手开始射击，慕容清烟跟着加入战场，一开始我还觉得剑无极的这群手下很傻，剑再快哪能快的过子弹？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他们是在故意大家的子弹，来来回-回就好像是在捉迷藏一般，黄小桃已经打光了三个弹夹，却只射伤了一名杀手的手臂。 王援朝和慕容清烟更是一无所获。 我跟白月光看得有点着急，但我们又不能直接出手，这样就暴露身份了。 我死死守在宋阳的身边，一来保护他的安全，二来万不得已的情况下，用分筋错骨偷袭攻过来的杀手。 而宋阳则一直盯着宋星辰的方向，宋星辰内伤未愈，此时强战两大杀手，勉强算是平局。但随着剑无极的加入，根本就是螳臂当车。 “就让你见识见识，失传了百年的大清宫廷剑诀。” 只见剑无极抽出那柄又细又长的无鞘怪剑，手臂犹如翻花一样快速变幻，整个人身影快速闪电，在原地留下了一道道残影。 短短一秒钟，就连续攻出了七八剑。 宋星辰顿时犹如陷入大海中的一叶孤舟，任凭有千般招数，都被那柄怪剑黏住，根本就施展不出来…… 他只能逼退左右的两名杀手，拉开了一段战斗距离，然后单手纳刀，使出了武宋绝学‘斩鬼神’。 一刀断舍离，二刀惊龙虎，三刀斩鬼神！ 三道撕碎苍穹的刀气顿时朝着剑无极席卷而来。 怎奈何宋星辰内力尚未恢复，目前只能发挥出斩鬼神的五成威力，一遇到剑无极这聚集了满清百位大内侍卫心血的宫廷剑诀，顿时如石牛入大海。 剑无极轻盈躲开，双脚如同落地生根，无论上身怎么闪躲，两只脚始终牢牢地抓在地上，就像不倒翁一样摆来摆去。 反观宋星辰，已是油尽灯枯。 就在宋星辰的嘴角沁出一道血线，剑无极冷笑一声：“区区武宋，不过如此。” 一道寒光闪过，宋星辰犹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由高空坠落。 “星辰！” 眼看宋星辰被击落，宋阳彻底失了理智，不顾一切得冲了上去。 然而就在那一刻，一名刚刚夹击宋星辰的杀手，居然悄悄绕过集装箱，猛然朝着宋阳杀过来！ 第四三九章 魔性大发 那一刻我什么都顾不上了，只想着要保护师父。 可万万没想到的是，白月光居然从袖子里滑出一柄锋利的匕首，刺穿了那名杀手的心脏。 在对方惊异的眼神中，白月光表情清冷的给他宣判了死刑。 “你、你是白大人……” 不待对方说完，白月光狠辣出手，拧断了他的气管，这下终于可以彻底闭嘴了。 白月光出手宛若毒蛇吐信，如果不是我就在她的身边，几乎根本就不知道这杀手是怎么死的，只知道他的胸口刺穿了，脖子也被拧断了。 宋阳被宋星辰下坠的重力带倒，却来不及关心自己，而是扶着宋星辰问他怎么样。 只见宋星辰吃力得想要爬起来，他还要继续打，继续为保护宋阳而战。 宋阳却死死按着他的手：“不，这一次换我来保护你！” 我知道宋阳是打算发动冥王之瞳了，谁敢接近宋星辰，他就会要谁的命。 与此同时，黄小桃那边救夫心切，杀手中的干将却有意缠着她，‘砰’‘砰’‘砰’的枪声在许多烧毁的集装箱上留下一道道满目疮痍的弹痕。 干将并不正面应敌，而是迂回躲避，直到黄小桃的子弹打完了，打算换弹夹的时候，干将终于发动了攻击。 他手持一柄宽刃长剑冲杀而来，剑刃在狭窄的集装箱堆中刮过，连铁皮都被削出一道深深的沟壑！ 黄小桃躲避着剑锋，身体犹如一只灵活的狸猫般，钻进了一个集装箱。 就这样，干将步步逼近，黄小桃被逼到了死角，甚至于肩膀都被割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 干将上下打量着黄小桃皮衣下一抹雪白的沟壑，眼神炽热的说道：“死之前，我让你尝尝做女人的快乐，好不好？” “呵，我给你牵一条警犬慢慢配种。” 黄小桃伶牙俐齿，被激怒的干将举起了长剑，然而就在他正要劈下去的那一刻，黄小桃猝然抓着集装箱的边沿腾身跃起，踩着干将的肩膀来到了他的身后。 在半空停留的那一秒，黄小桃迅速完成了换弹，只听到一声枪响，干将的后脑勺被打穿，直直得跪了下去。 饺子虽然就在我们附近，但她的一双眼睛却死死锁定着王援朝的身影！ 王援朝本来是想帮黄小桃的忙，瞄准了干将，然后万万没想到的是，躲在暗处的一名杀手轩辕偷袭了王援朝，将王援朝的枪打掉以后，一柄剑就朝着王援朝的脖颈掠过。 然而还没等对方得意一秒，王援朝突然将头一扭，俯身一记冲拳打向轩辕的腹部。 轩辕哪里知道王援朝遭受自己的夺命进攻，居然还能还手？但他的反应十分灵敏，向后一退，又提着剑冲了上来。 只见寒光一闪，泛寒的剑光从王援朝的胸口划过，王援朝的衣领被削掉了一大片，一道鲜血也喷了出来。 “援朝叔叔！” 饺子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王援朝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下一刻，他突然宛若一头疯狂的猎豹发动了攻击，奔跑的瞬间从腰间抽出了警用机械甩棍。 “军警之志，勇往无前！” 他咆哮的朝轩辕挥棍进攻，每一击都带着千钧之力。 在第七下的时候，轩辕终于虎口震裂，长剑脱手跌落在地。 王援朝立刻飞扑而来，整个人压在了轩辕的身上，用甩棍卡住对方的脖子，不断的压紧。 王援朝用军警格斗技杀死了轩辕剑，随着轩辕的挣扎越来越小，最后彻底没了气力…… 慕容清烟此时正跟莫邪剑决斗，莫邪是剑无极手下十把名剑中唯一的女杀手。 虽说两人都是女人，但战斗力却一点都不比男人逊色。 更奇怪的是，莫邪放下了剑，慕容清烟也放下了自己的枪，她们要比的是近身格斗。 而且先放剑的还是那名女杀手莫邪，只是就在慕容清烟刚把自己的手枪放下，莫邪就突然发起了攻击，她一跃而起，弓起膝盖踹向慕容清烟的后背。 慕容清烟直接被踹飞了出去，莫邪乘胜追击，她一把拎起慕容清烟，凶狠的拳头朝慕容清烟的要害砸去。 但没想到慕容清烟受伤之后，速度却非常快，她用自己的头猛地撞向莫邪的下巴，然后在莫邪大脑空白的0.01秒，慕容清烟将莫邪整个人拎了起来，然后朝废弃的集装箱砸去。 莫邪在飞出去的途中，用腿勾住了旁边的铁丝，稍稍得到了平衡，慕容清烟乘胜追击，嗖嗖两记直拳朝莫邪打过去，这是她半年里用汗水和鲜血积累下来的泰拳杀人技。 莫邪灵活地后撤，慕容清烟在攻击的时候，不慎撞在了集装箱上。 这时候莫邪突然发动了袭击，幸亏慕容清烟一记高踢腿，拦下了莫邪。 我们紧张得看着慕容清烟那边的动静，却丝毫没察觉到最大的威胁，剑无极正悄悄靠近。 剑无极突然出现在了宋阳的跟前，宋阳发动了冥王之瞳，企图震慑他。 然而令所有人都没料到的时候，剑无极真正的目标并不是宋阳，而是我！ 他根本就不跟宋阳对视，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随即闪电转身，无柄怪剑朝着我的胸口刺来。这一招太疾太快，哪怕再强的高手都已经没有时间去招架。 那一刻白月光下意识得挡在了我的面前。 “不！”我痛声大叫。 可接下来的变故，令我和白月光，甚至是剑无极自己都没有想到，饺子忽然张开双臂，护在了我们。 怪剑贯穿了饺子的腹部，那一刻我的眼里满是鲜血。 “饺子！”王援朝双目血红，发了疯般朝这里冲来，挥舞着甩棍跟剑无极拼命，他要让剑无极死。 什么招式，什么技巧，王援朝通通忘记了，只剩下一强愤怒不停得朝剑无极发泄。 饺子倒下去的身体落入了我的怀里，这时候我才发现，她好轻啊，轻飘飘得好像一点重量都没有。 “为什么？” 我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道血线从饺子的嘴角溢出，她明明那么虚弱，却还是要朝我露出一抹可爱的笑容：“因为，你是丁隐啊。” “你知道？” 我明明是惊讶的，嗓音却在颤抖。 饺子伸出手想要抚摸-我的脸：“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当那个心心念念的人出现之后，就算他胖了，他丑了，还是能从人群中一眼就认出他呢。” “我知道你回来了，从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你是丁隐，所以我才无条件的信任你！什么突然不能画像啦，什么不会破案啦，都是骗你的，我只是想多一点能跟你在一起的时间，哪怕只是斗斗嘴，哪怕只是朋友。” “对不起。”我噙着眼泪向饺子道歉。 饺子却摇了摇头：“不用对不起，你只是不爱我而已，并没有对不起我呀。丁隐，其实，我也害怕是自己认错了，因为太想你，日日夜夜都想你，所以把钟子柒认成了你！可是我会心理画像，那天重逢的时候，我一晚上都没有睡着，根据你的种种特点勾勒出了一幅画，结果得到的真不是钟子柒，而是那张令我魂牵梦绕的脸。” “那你为什么不拆穿我，甚至连问都没有问过。” 这一点都不像饺子的风格。 饺子抚摸着我的脸，笑了：“因为我知道你有自己的苦衷，只要你一天不告诉我，我就一天假装不知道，还是那个傻傻的饺子。” “丁隐！” 饺子突然急促得喊了我一声，她开始一直喊我的名字，紧张的，不安的。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告诉她：“我在，我在呢饺子。” 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 饺子身子一抖，又呕出一大口血来，我赶紧撕开一卷急救绷带，暂时为她止血。 她含糊不清得哀求道：“你回特案组吧，好不好？” 可转而又否决了这句话：“你要开心，要好好的。” 饺子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蘸着自己的血在我手上画了一朵小红花，轻哼着那首悲伤的旋律：“送你一朵小红花，开在那牛羊遍野的天涯，奖励你走到哪儿，都不会忘记我啊……” “以后大姐头不能罩着你了，你要继续勇敢坚强，我会一直一直……” 饺子的手从我的脸上滑了下去，那一刻，我的眼中蓄满了泪水，却不是清澈的液体，而是一滴又一滴的黑色眼泪！ 我感觉自己的胸口正在急剧得发烫，就连那块平安无事牌也变得灼热无比，谁也没注意到，原本雪白无暇的玉牌已经变成了墨色。 “丁隐，丁隐你怎么了。” 白月光察觉到我的异样，我控制不住得推开了她。 与此同时，二十年压抑的所有愤怒、绝望、无助、仇恨等等负面情绪全部顺着血脉爆发。 那个藏在内心深处，长着跟我一模一样的黑色丁隐，认真的对我说道：“为什么要压抑，为什么要躲避，为什么要逆来顺受，把你对命运的不甘，都告诉我，告诉这个世界。” “魔，会给你力量。” 我仰天长啸，一声黑暗的嘶吼响彻整个船厂！ 第四四零章 灭世之瞳 临海一家西餐厅里，张九麟正在无聊的搭着积木，已经层层叠叠搭了半米多高。 一天前，他秘密跟着特案组来到了这座城市，因为他有一种强烈的直觉，命运之轮已经开始转动了…… “小鬼头，你可真不叫人省心！” 张九鳞一边说，一边搭上一块新的积木，可突然间面前的积木全部轰然倒塌。 放在桌子上罗盘指针疯狂旋转，最终指向了西方。 “不好！”张九麟表情一变，随即飞快的冲了出去。 船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我身上。 我抱着饺子，感觉眼中越来越红，红得让我什么都看不清了，胸口仿佛有一团黑气呼之欲出。 那团黑气渐渐溢出四肢百骸，在我的背后凝结成了一道高大的鬼影。这鬼影长着一张跟我一模一样的脸，但却始终在狞笑着，仿佛在庆祝着自己脱离地狱，借体重生。 “丁隐，不！” 白月光朝我伸出手，我却仿佛看不到一般，冷冷的站了起来。 随着我又一声嘶吼，背后的黑影双目陡然间赤红无比，同时我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力量正在灌输进我的身体。 宋阳盯着我，喃喃自语：“宋幽兰，是宋幽兰回来了……” 没错，这就是潜藏在《断狱神篇》里的心魔，也是宋幽兰对整个宋家的诅咒。 剑无极发现了我的不同，眉头微微皱了下，命令剩下的莫邪剑和七星剑，缓缓向我包抄而来。 直觉告诉他，必须尽快解决掉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冷笑着将手指向他，胸腔燃起一种嗜血的渴望：“我会将你们这群人，彻底毁灭。” 下一刻，我的身躯仿若九幽厉鬼，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扑过去，那两名蒙面杀手长剑破空，同样使出了平生最强的杀招。 然而就在两把剑距离我还有一米远的时候，我赤红色的瞳孔猛然暴涨！ 那双瞳孔旋转着，扩散着，很快就覆盖住了全部眼眶。 一股死寂绝望的精神力量，随着眼神传达进了那两名杀手的大脑，他们居然在众目睽睽之下，面容僵硬的倒转长剑，捅进了自己肚子。 宋阳大惊失色：“这是……传说中洞幽之瞳的最高境界：灭世之瞳！” 此时的我好像已经不是丁隐了，也没有了属于自己的意念，脑中只有那个恶魔的影子，他长着与我一样的面孔，声音却阴险至极：“还不够，撕碎他们，才能报仇。” 那一晚尹云露教我的无痕取心，突然浮现在了我的脑海之中，往日怎么练习都学不会的动作，此时就好像一帧一帧放慢的幻灯片一般，让我顿时明白了无痕取心的奥妙。 “毁灭吧！” 那一刻，我好像被无数宋家高手附体，即便剑无极已经加入战团，却也毫无还手之力。 我的五指犹如摧枯拉朽的利爪，在莫邪剑和七星剑的周身上下穿梭。待恐怖的爪影消失，手中已经多出了两颗依旧在跳动的心脏。 强烈的嗜血欲望，让我不禁伸出舌头，舔了一口手中血淋淋的人心。 “疯子……” 剑无极明显被这一幕吓得手足无措，连引以为傲的宫廷剑诀也失去了章法，不断地后退。 此刻的他已经没了歼灭特案组的雄心。 唯一的念头就是：逃走，远离这只魔鬼！ 一念至此，他将手中无柄怪剑猛然掷向我，然后奋起平生之力，跃上集装箱急速逃窜。 空气中弥漫着我嗜血的冷笑：“你觉得你还走得掉吗？” 话音刚落，我已经以更快的速度伸出了爪子。 剑无极的剑被我徒手接住，而他的两条腿也被我自半空中撕开，奄奄一息的剑无极跌倒在地。灭世之瞳下，他的脸上写满了恐惧，仅存的双手哆哆嗦嗦的向前爬行。 而我却继续瞪着他：“害怕吧，颤抖吧。” 我要你死在十八层地狱的世界里，做鬼也无法超生！ 剑无极的双眼崩裂，流出一道道鲜血，他的鼻子，耳朵，乃至嘴角也在不停得往外渗血。 他开始不断地自残，用指头戳瞎了眼睛，戳聋了耳朵，戳穿了肚皮，最终以最恐怖的死法丧命。 所有的敌人都死了，可我的内心却依旧不能平静。 杀戮！ 鲜血！ 我的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滚烫的血液让我无法停下来。 “丁隐，你醒醒！” 白月光拦到了我的身前，我却掐住了她的脖子，吐出的字冷酷无比：“背叛法宋者，死。” 似乎这一刻，我不再是丁隐，而是宋幽兰。 作为法宋传人，白月光不仅没有消灭文宋，还成了文宋的助力，这是永世不能原谅的过错。 我已经彻底入魔，无法回头。 “停下来，丁隐，停下来！” 在我即将对白月光下手之际，宋阳抓住了我的两只手臂，他对我施展了冥王之瞳，试图让我停下来。 可笑，冥王之瞳怎么会是灭世之瞳的对手。 灭世之瞳一旦开启，杀戮便不停歇，方圆五里，活物尽皆自杀自灭！ 宋阳的两只眼睛都往外滴出了血泪，我嘲讽得翘起嘴角，深深得嗅了一口：“真好闻的味道，我都快忍不住了。” 我将目标转移在了宋阳身上，宋星辰挣扎着想要阻拦，还没施展出斩鬼神，就被我连人带刀一起击飞了出去。 黄小桃求我住手，被我直接甩开。 我的手掐住了宋阳的脖子，一股久违的满足涌上心口，可我为什么想哭。 五指控制不住得使力，宋阳的脸也渐渐变白，内心不断有一个声音在循循善诱：“对！杀了他，杀了他就可以为你的父母报仇了，桀桀桀，杀，杀光所有人，他们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都不配活在这个世上。” 可胸口却突然传来一股沁入心脾的冰冷，一点点的凉顺着我的脖颈爬向我的头顶，一点点的暖又顺着我的肩膀流向我的四肢，企图帮我夺回身体的控制权。 是那块玉！ 张九麟给我的平安无事牌。 它在规劝着我的大脑早日清醒，可我整个人已经陷入了黑暗的世界，天空是黑的，海水是黑的，连人都是黑的。 被提在半空的宋阳，却露出了一丝视死如归的微笑：“小隐，我从来没后悔，把你接回家。” 突然间，我看到了…… 我看到黑暗的世界里，出现了宋阳的脸，他犹如一束光，拯救了我绝望的人生。 我看到了黄小桃，笑嘻嘻得问：小机灵鬼，你叫什么名字？ 是他们给了我一个家，那时候的我才十三岁，讨好师娘，逼师父教自己仵作绝学。 明明我变得很幸福，是什么时候，变了呢？ 回忆着往昔种种，似乎每个生命中的过客都试图改变我，让我活成他们喜欢的模样。 宋鹤亭，想让我做一个比狗还听话的徒弟。 南江七英，想让我对权势低下倔强的头颅。 喵星人，想让我知道这个社会并不是真善美。 宋幽兰，想让我变成一只鬼…… 可我是丁隐，我就是我，我的活法和你们都不一样。 永远怀揣着一颗洗冤之心，永远坚守着人世间的正义，这才是我真正为之奋斗的。 我看到了叶灵珊母亲在复仇后的释然一笑，我看到了小熊警官唱着歌跳起的小熊之舞，我看到了含玉师姐对我的感激涕零，我看到了段小丽的惊天一跪，我看到了李青莲的视死如归，我还看到环海别墅乌云散去以后，美丽的建筑，开心飞翔的鸟，轻快的海浪。 手渐渐使不上力了，宋阳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小隐，回来吧，不管你变成什么样，你都是我最骄傲的徒弟。” 我好痛苦，一道道黑影又开始蒙蔽我的眼睛。 走开，你们这群魔鬼，快走开！ 一只只被囚禁在《断狱神篇》里的法宋冤魂，一声声毛骨悚然的窃笑，几乎要将我的身体给挤压爆炸。 最后一刻，我看到了张九麟的脸，以及他那变幻的道家手诀：“甲子护我身，甲戌保我形，甲申固我命，甲午守我魂，破！” 随着最后一个‘破’字击退群魔。 我的耳边响起了这样一句话：“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咔嚓，咔嚓！ 眸子里黑暗的世界开始出现了第一道裂缝，一束光照了进来，那是宋阳。 又一束光照了进来，是白月光。 又有一束，是黄小桃。 还有饺子，慕容清烟…… 一束接一束的光刺破了黑暗的空间，为我带来久违的光明，最后那束光居然是一位身穿紫色官服的中年男人，四方脸，眉目间涌动出一股无法抗拒的浩然正气。 他提着灯笼慢慢走向我，正是宋家先祖，大宋提刑官宋慈。 宋慈朝我伸出手：“孩子，我带你回家！” 一道道黑影变成了一只只盘踞在地狱的恶鬼，我这才发现那个一直试图想要控制我的心魔，居然就是宋幽兰。 在璀璨生光的灯笼下，宋幽兰的影子越来越小。 最后随着宋慈的一声厉喝，宋幽兰连同密密麻麻的法宋冤魂，通通化为了灰烬。 一杯黄酒敬天地，两根高香敬鬼神。 掌灯扫灭黑夜幕，洗怨昭雪宋提刑。 我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我心爱的师父，我终于战胜了自己，我没有伤害他。 心满意足的我此时却好像被抽走了全身的力气，软绵绵的向下倒去，却落入了宋阳的怀中。 “师父，我想回家。” 我用最后一丝力气朝宋阳说道。 远在船厂之外的一座高塔上，张九麟微笑着放下了望远镜：“曾经我以为，命运只有两种选择，顺天命者悲，逆天命者死。” “可这个孩子却让我犯了难，不屈于黑暗之下的勇气，不弱于强权之下的倔强，这才是每个人一生真正的选项，破天命者，存！” 写在完结之前 洋洋洒洒百万字，《猎罪神探》终于要说再见了。 老九在此感谢所有读者，无以言表，便向各位深鞠一躬吧！ 谢谢你们的支持，谢谢你们的订阅。 也谢谢你们夸我，或者……骂我。 毕竟莫言先生都说：我的书，有人觉得是天才之作，有人觉得是什么玩意，众口难调嘛。 但总体来讲，《猎罪神探》在多方面成绩，都相当满意！ 早在一年前，就收到了大量私信，他们说：九哥，拜托，我想看宋阳后面的故事可以吗？九哥，你笔下的仵作手法太神奇了，可以再写一本吗？九哥，我想知道无痕取心的秘密，做梦都想。 但当时我在忙其他事，于是就抽空给大家写了一个小番外，这就是《猎罪神探》的前身。 然而万万没想到，发出的第一天点击就突破10万＋，要知道对私人号来说，这就是爆款了！ 一周后，有老板找上门来说，我看中《猎罪神探》的剧本杀了，价格你定。 又过了几天，有声小说也卖掉了，依旧是价格我定，由《陈情令》《楚乔传》等等大热电视剧的声优，去演绎宋阳、丁隐、白月光、饺子等等。 再然后我们推出的《猎罪神探》主题周边销量破百万，宋阳和星辰的cp立牌一夜抢空。 连韩国制片人，都打听了过来，想把他心中神秘的中国仵作，搬到海外的大荧幕。 那时候我知道，它可能要变成长篇小说了！ 但我并不想让《猎罪神探》变成《阴间神探》的一个简单附庸品，我希望笔下的丁隐，带给大家的感觉，和宋阳完全不一样…… 宋阳的人设太过理想化，他所站立的世界永远是光明的，他所做的事永远是神圣的。 但是少年，这个社会不是你相信光，就真的有光为你保驾护航。 所以《猎罪神探》呈现的，更多的是暗的一面，有尸仙娘娘案中的校园霸凌，有平安村案中的丑陋人性，有古诗词案中的数典忘祖，有盂兰来客案中的一手遮天，也有喵星人那伤感又卑微的小情话。 这中间，很多人很多事，都妄想改变丁隐。 想让他屈服于黑暗，想让他向强权低头，想让他磨平棱角，想让他做命运的狗。 就如同我们从小到大，身边人劝你时往往会加上一句：都是为你好。 但如果我们真的活成了别人塑造的模样，那还是原来的自己吗？ 永不屈服，永远骄傲，永远迎着黑暗去战斗，这才是最酷最飒的活法，就像丘吉尔那篇著名的演讲：命运啊，我们有限的一生，将向你宣战到底。 这也是相比宋阳，老九更喜欢丁隐的缘故！ 毕业时的那个冬天，正是怀揣着丁隐的意志，老九撕掉了实习合同，开始人生的第一本小说。 那时候，我最引以为傲的青春，换来的不过是一个小时两块钱的码字收入。 我的每一次同学会，收获的都是冷冷的劝解或嘲讽。 但我从不后悔，十年了，我完成了和命运的对赌，道门老九文创成立的第一年就盈利破千万，我们售出了一个又一个版权，也确定了一个又一个新项目。 我的第一个梦想，拥有满满一屋子的手办和玩具，实现了。 我的第二个梦想，偶像周老师可以播我的有声小说，实现了。 我的第三个梦想，走遍祖国，也实现了一半。 我甚至可以用自己的稿酬，去帮助那群无依无靠的抗战老兵，去救助社会上的流浪猫狗，把爱心传递到每一个地方…… 这就是我，不管别人喜欢不喜欢，自己喜欢就够了！ 好了，闲聊这么多，咱们来聊聊关于后续的安排。 一、《猎罪神探》多人广播剧快上线了，内藏独家完美版结局。大家可以关注好我的围脖：道门老九，届时会搞一个大活动，参与进来会掉落《猎罪神探》实体书，立牌，宋阳、宋星辰、刀神、丁隐、白月光、血鹦鹉等原创人物闪卡等等。 二、《阴间神探2》的问题，有机会会安排上，把坑都填填。比如宋阳和小桃的婚礼，王大力的蜕变，宋洁的死亡之谜，宋阳和宋轻霜的惊世一战，无痕取心的官方解读。如果安排不上，就以番外形式发，还是在围脖。 三、《猎罪神探》完结后，会开写《国-家-宝-藏》，要拍一个排面很大的探险网剧，至于文字版什么时候发，看版权方安排吧，万一上线了，请多支持！ 四、老九不在什么免费小说出没，夸我没奖励，骂我也不鸟你。有问题围脖私信，看到都会回复。也欢迎对《猎罪神探》网大、网剧、动漫感兴趣的合作方来找我，只要不辜负作品，都会全力配合。 最后祝大家宅家安康，早日战胜疫情。 下一章，大结局！ 第四四一章 永远的特案组（大结局） 一周后，h省公-安-厅，此时正在进行一场浩浩荡荡的表彰大会。 这一仗，我们打得很漂亮！ 虽然最终还是让景王爷那个老不死的溜走了，但喵星人、十全御厨、剑无极先后丧命。 洗罪师不复存在，再加上银骑士因为白月光的缘故，也退出了江北残刀。 现在黑暗七天王就只剩下了景王爷跟韩先生。 江北残刀离覆灭那天，已经不远了…… 参加‘春雷行动’的两万多名警员纷纷受到了表彰，这次行动共抓获犯罪分子近万人，将盘踞在九省的人贩子集团、器官贩卖团伙、保护伞连根拔起。 这是有史以来最成功的的一次扫黑除恶！也预示着我国对黑恶势力的零容忍，对公权私用的壮士断腕，走出了领先世界的第一步。 只是，有时候我会想起一抹烟味，总感觉少了谁。 表彰大会开到一半的时候，我默默来到了天台。 双手插兜，望着那湛蓝的天空，不禁有些感伤：“厉队长牺牲了，而师父也要走了……” 回想起宋阳开会前跟我说的那番话，他已经向徐厅长递交了辞职报告，因为我已经身兼文武法三宋真传，足够独当一面。 他可以放心的将特案组交给我了。 “我欠小桃的太多，终于可以跟她好好过晚年生活了……” 宋阳是这样说的，可他却突然咳嗽了一阵，一只手捂着嘴，另一只手捂着胸口，模样极其痛苦。 他的病情好像更严重了。 我提出带他去医院检查一下，宋阳却说这是老-毛-病，以前验尸的时候吸入了太多有害物质，导致肺一直罢-工。退休后好好养着，就没什么大问题。 可他吃的药明明是吉非替尼片，我把眼泪流进心里，没有再说。 同样退役的还有王援朝跟宋星辰。 宋星辰的内伤已经不允许他超负荷的战斗在一线，而王援朝也萌生了退意，想要当一个好父亲。 我摸出一根烟，动作生疏得点燃，烟雾缭绕，却驱散不了此时的内心寂寞。 就在这时，我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脚步声，而且不止一人。 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丁隐，你什么时候还学会抽烟了，真是好的不学，坏的学。” 会这么调侃我，又不给我的面子的，全天下就只有饺子一个。 听白月光说，那天在我昏迷以后，宋星辰不顾自己的内伤，施展轻功抱着饺子离开了现场。 宋阳也紧急申请燕京军区总医院派出十二名顶尖外科专家，直飞临海市。 总之那一天饺子经过了非常凶险的手术。 手术室外，硬汉王援朝哭成了一个孩子，不停得求医生一定要救活饺子，他甚至将漫天神-佛都求了一遍，只要饺子可以活下去，他愿意拿自己的性命来换。 也许是上苍听到了王援朝的祷告，也许是饺子命不该绝，经过一天一夜的反复抢救，饺子终于被推出了icu病房。 她活了下来。 除了可爱活泼的饺子，清冷绝艳的白月光，英姿飒爽的慕容清烟也都来了。 “你们怎么都不开会了？”我诧异的转过头。 “那么无聊，都快睡过去了好不好。”慕容清烟苦笑着耸了耸肩。 白月光很自然得来到我身边，将烟头掐灭：“我不喜欢烟味，这种尝试可以终止了。” 我乖顺得灭烟，并表示以后绝对不会再抽。 饺子气呼呼得哼了一声：“还真是个妻管严！” 慕容清烟也笑了一下，然后傲-然的靠在了我们的身边：“特案组，慕容清烟报道！” 经过那一役，慕容清烟成功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宋阳在走之前，为慕容清烟递交了优秀考核证书。 我正要表示对她的欢迎，饺子也大声挥手：“特案组，饺子报道！” 这时候又有两个人的脚步走来，分别是钟子柒跟姜含玉：“特案组，钟子柒报道！” “特案组，姜含玉报道！” 看到这二人，我又惊又喜，饺子却一脸殷羡得朝我说道：“还不是因为你有个好师父，他觉得特案组的新鲜血液太少，希望我们未来能有更多的战斗力。” 原来宋阳临走前，把我的路都铺好了。 我内心无比感激，却万万没想到，居然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出现在天台的最高处。 俊朗帅气的张九麟推了推鼻梁上的无框眼镜，苦恼得说道：“特案组，道门老九报道！” 不用说，这又是宋阳的功劳。 宋阳担心灭世之瞳会给我带来潜在的影响，于是特地请求张九麟保护我一段时间。不过张九麟却表示因为我总是不按时提供写作素材，他只能就地跟组。 这家伙还真是嘴硬心软。 我们七个人就这样靠在天台之上，我感觉今日的天犹为湛蓝，万里无云，照着胸口的警徽璀璨生光。 不觉向下眺望，正好跟要回家的宋阳对视。 宋阳冲我竖起了一个大拇指，表示对我的认可，我也向他竖了一个大拇指，无论何时，他身处何方，永远都是省厅的传奇，也永远都是我最敬爱的师父！ 是的，只要江北残刀还在，特案组就永远不会解散。 我们会永不停息的，向着黑暗宣战！ 而在驶向大西洋的一艘远洋货轮上，此刻正站着一位百岁高龄的老人，老人鹰钩鼻，胡须雪白，气势却不减当年。 他望着黑洞洞的天空，含恨说道：“丁隐，我们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随即挥挥手，吩咐手下：“告诉韩先生，可以动手了。” 乌云瞬间转化为狂风骤雨，而景王爷便在这无尽的黑暗中发出歇斯底里的狂笑…… （第一部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