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反派(婚后H,1V1)》 豪门夫妻 珂悦进门的时候,客厅里的时钟刚好指向3。 凌晨3点。 她顺手打开门厅里的灯,看到玄关的地毯上干干净净,没有一双鞋子,就知道霍耀庭没有回来过。 她疲惫地把包往地上一甩,光着脚走进厨房,倒了一大杯凉水灌进肚子里,才把心里的烦躁压下去。 客厅冷冷清清,整洁地仿佛可以做售楼的样板间,一点烟火气也没有。 结婚两个星期,她跟霍耀庭见面的日子屈指可数。 就算见到,两人也只是客气地打招呼。她对他的态度,甚至不如对家政阿姨来得热络。 珂悦本想倒头就睡,但是想起今天早上爸爸给她打的电话,千叮万嘱咐让她别忘记。她叹口气,靠进松软的沙发里,蜷着腿,下巴搁在膝盖上闭目养神。 刚才在夜店里喝了太多酒,她觉得头有些疼。家里有解酒药,她懒得去找,指腹按着太阳穴轻轻揉。 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 今天是她生日,微信里塞满了狐朋狗友祝福和邀约的消息。远在大西洋彼岸的简西还掐着北京时间给她送祝福。 【天下第一大美人小珂珂,生日快乐!】 配上哈哈大笑的表情,珂悦立刻脑补出了简西打下这句话时的样子。 她笑了笑,刚要回复,对方又传来一条消息。 【新婚生活肿么样,跟大帅哥结婚是不是灰常“性福”啊?】 性福吗? 珂悦看着屏幕上的问题,笑容变得僵硬。 她跟霍耀庭根本还没有上过床。 说起来好笑,他们两个现在甚至连觉也不在一个被窝睡了。霍耀庭的意思是他们两个的生物钟不同,他常常工作到凌晨,怕打扰到她休息。 究竟是不是借口,她也不想戳穿。 反正当初她答应结婚的目的,也不是什么“圆一个少女梦”,对于霍大少的冷淡态度她眼不见心不烦。 这个做派,倒是像极了八点档电视剧里豪门的包办婚姻——老公彻夜不归,老婆深夜泡吧到3点。 想到这里,珂悦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暗淡的心情也稍稍变得明快。她想起自己还没回复简西的消息,心里一动,点开对话框便打起字来。 【别提了,霍大少银样镴枪头。】后面还加上了几个哭泣的表情。 点击发送,珂悦满意地坏笑。 造霍耀庭的谣,她乐意得很。 对话栏一路滑下来,她在最末尾的几个框中找到了霍耀庭的微信。 上面显示的是“生日快乐”叁个字。 没有称呼,没有感叹号,没有配上表情。 如同他本人一样冷淡。 继续往上看。 前一条消息是珂悦发的。发送时间是一个月前,他们两个被爸妈催促着去试婚纱。 那天是工作日,他说下班了去单位接她,然后她回复了这叁个字。 知道了。 文字真是一种奇妙的创造,明明同样可以做为这个提议的回答,表现出的意思却有着微妙的差距。 不是“好的”,“好”,“嗯嗯”,而是“知道了”。 陌生又冷淡的表达,不给自己留一点余地。 珂悦想了想,准备退出对话框。眼神扫过他的头像,忍不住盯着看了一会儿。 头像背景是X大的校门,中央是一只比着“yeah”的手。那只手,手指纤细,皮肤白皙。指节上的纹路很浅,指甲片粉粉的,一看就是少女的手。 手的主人,珂悦一点不陌生。 霍大少的白月光,赵可然。 在赵可然出现以前,珂悦一直以为自己跟霍耀庭天生一对。 霍珂两家是世交,霍耀庭和珂悦的父亲年轻的时候一起下海经商,各自创办企业。两家财运都不错,一路顺风顺水,到今天已是泽城最大的两家集团。 珂悦跟霍耀庭可以算是青梅竹马。 两人从小学就认识,每次霍珂两家设宴,珂悦都吵着要找“耀庭哥哥”玩。那时候,她像跟屁虫似得跟在霍耀庭身后。 霍耀庭只比她大两岁,却从小就性格沉稳,不爱说话。面对珂悦的纠缠,或许是出于两家的关系,他从未制止过。 后来长大了,珂悦虽然不再那么幼稚,可心里还是喜欢着他。 无论是学校晨操时隔着半个操场的队伍,还是聚会时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群,她的目光总是能准确找到霍耀庭。 实际上,这也不是什么难事。霍耀庭修长挺拔,一米八五的高个在人群中总是显得突出。他的身材比例也好,肩宽腰窄,头身比完美得跟男模一样。 脸张得也好看,遗传了他母亲谭雅和父亲霍成邦的有点。 脸型轮廓继承了父亲的英俊,鼻梁高耸,下颚线凌厉,眉骨如刀刻般锋利突出。 一双深情的桃花眼却是来自他母亲的基因,眉目流转间总是带着一点莫名的撩拨,跟他本人的气质大相径庭。 ——却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饭桌上经常有长辈揶揄珂悦,说“噢哟,悦悦的眼睛都快长到耀庭身上了。” 说完转头去看霍父珂父,问:“两个人法定年龄什么时候到啦,让耀庭赶紧把这个媳妇讨回家。” 一桌人大笑,珂悦红着脸偷看霍耀庭的方向,他抬眸跟她对视了一眼,面无表情。 那时候,珂悦只当他是闷葫芦,不善表达。 她从来没有想过,跟他的关系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个男人抓住了她的命门,让她满足也不得,逃也不得。 叁个月前,霍耀庭为订婚的事情来找她,她默不作声地听他谈公事一般地说完。 沉静良久,珂悦忽然反问到:“霍耀庭,你是不是觉得,我不会拒绝你?” 男人愣了片刻,俊眉皱起。 “我不会跟你结婚的,” 珂悦叹了口气,闭上眼,直截了当地说,“我已经不喜欢你了。” “你想清楚了?” 他只问了一句。 “想清楚了。” 他起身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开。 没有一点挫败的样子,也没有要挽回的意思。 她心里那一丝丝幻想的火苗,也被他的冷漠浇灭了,从头顶凉到脚趾头。 设宴订亲 明明是她拒绝了他,珂悦心里却一点都不爽快,反而好像被对方摆了一道似的,既不安又烦躁。那时她没想到,原来是女人的第六感在作祟。 过后的叁天,风平浪静,珂悦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翻篇过去了。那几天她临时接到任务,要加班干活,忙得焦头烂额,也顾不得想这件事。 第叁天的傍晚,她正准备跟同事一起出去吃个早晚饭,忽然接到爸爸的电话。 珂容远在手机那端嘱咐她今天晚上务必回家吃饭,说是妈妈想女儿了。 珂悦疑惑,心道就算太阳从西边出来,她的妈妈也不可能想她。但是爸爸的话她不敢不听,只好跟主管请辞早点回家。 泽城的晚高峰堵得让人恨不得弃车跑路。珂悦开车到家门口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珂家别墅里灯火通明。 她刚打开大门,就听见里面热络的交谈声。 “还是儿子好啊,我们家悦悦脾气犟得跟驴一样。我让她回来帮我忙,她倒好,跑去什么网络公司做编辑,” 珂容远恨铁不成钢地叹气,“明年一定让她辞职,这不是胡闹吗!” “女儿是贴心小棉袄啊,容远。悦悦比我们家两个小子乖多了。年轻人嘛,出去多历练一下也好。” 珂悦认出来这个声音是霍成邦。 难道霍家人也来了吗? 她心里想着,换了鞋走进屋,眉头越拧越紧。 果然,客厅沙发上坐着五个人,除了爸爸妈妈,霍家夫妻之外之外。旁边的太妃椅上,霍耀庭正抬眼看着她,唇角一抹若有似无的小。 “怎么这么晚才来啊,大家都等你吃饭呢。” 妈妈迎过来数落道,接过她手里的包,赶她去洗手。 “陈妈,开饭了。菜是不是热一下?” “啊呀,冷菜就不要了...” 珂悦在洗手间里听见妈妈在门外扯着嗓子喊,难得见她这么积极。 甩干手上的水,珂悦理了理衣服打开门,看到霍耀庭靠在对面的墙上盯着她,吓了一跳。 “干...干什么?” 她的心跳骤然间加速。 “上厕所。” “噢。” 等两人交换了位置,霍耀庭走进去关上门,珂悦的胸口还砰砰作响。 一楼不是有两个洗手间吗,为什么在这里等? 她扶着墙深呼吸,想要平复内心杂乱无章的猜测。 门内忽然响起男人上厕所的水声,她顿时脸烧得通红,连忙走到餐厅里。 这不是普通的聚会。 座位很有讲究。按理说六个人坐一桌,彼此之间的距离应该很宽松,可并非如此。她本来随便挑了个位置就坐,妈妈却拦住了她,非要让她坐“那边”。 珂悦一看“那边”,两张椅子刻意贴得很近。 她疑惑地走过去。这时候,霍耀庭也来了,妈妈又把他也拉到这边,嘴上说着:“年轻人坐一起。” 珂悦的脸色一下子变得很难看。霍耀庭倒是神色自如地坐下。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又因为是夏天。珂悦只穿了短裙,男人坐下的时候,包裹在西装裤里紧实的大腿贴在她裸露的皮肤上。 火热的温度让她忍不住往后缩。 珂悦想搬着椅子移开一点,但想了想,无论是出于礼貌还是礼仪,她都不好这么做。 她只能耐着性子,忍受这种亲密接触,一边不动声色地把腿往另一个方向挪。 “好久没看见悦悦了,真的变成大姑娘了。” 她正专注于自己的小动作,忽然被叫到名字,猛地抬头。 对面的叶倩倩正在盯着自己微笑,尴尬地扯出一个笑容,回应到:“是...是啊,好久不见了,倩倩阿姨。” 对方红唇一抿,举起高脚杯,笑着说到:“来,阿姨敬你一杯。不过,我还是怀念你叫我倩倩姐姐的日子。” 珂悦感觉身边的霍耀庭身体僵了下,尽管很快就恢复如常。 她心里一紧,莫名的情绪涌上来。 珂悦也举起手里的被子,大方地回应到:“谢谢倩倩阿姨。我也没想到,您会从姐姐变成阿姨。” 对方脸色一遍,抿了口红酒不再说话。 叶倩倩并不是霍成邦的原配,也不是霍耀庭的生母。 她跟霍成邦相差8岁,是他老家的远方侄女,远到几乎没有血缘关系。 霍成邦跟泽城当年风华绝代的千金小姐谭雅结婚后,有谭家的支持,生意做得风生水起。而他这个读过几年书的侄女便来泽城投奔他 ,说是帮他生意,帮着帮着就睡在了一起。 孕期出轨,谭雅和叶倩倩先后怀了霍成邦的儿子。 霍成邦原本想着把叶倩倩送回老家,继续维持自己体面的好男人形象。 可过惯了舒服日子的叶倩倩哪里肯,一不做二不休,挺着大肚子直接找产后虚弱谭雅摊牌。 谭雅一气之下染了重病,住进医院里,常年卧床吃药。霍成邦便顺理成章地跟她提出离婚,然后把侄女接进了家门。 有钱人背后这些肮脏的东西,掰着手指都数不过来。 “大家怎么都不动筷子呀!这一桌子可都是陈妈的拿手菜。” 妈妈招呼着,打破饭桌上冰点的沉默。 爸爸心领神会,也附和着把话题扯开了。 紧张的空气稍稍缓和,却滑向了另一种折磨人的气氛。 ——无聊。 霍成邦和珂容远一聊做生意,就打开了话匣子,东拉西扯说个没完,其中还时不时夹杂着两个妻子的八卦。 珂悦听得百无聊赖,一点胃口也没有。戳着碗里油腻的红烧肉,心里思考着该怎么找借口溜之大吉。 “悦悦?” 人们都对自己名字有着敏锐的直觉,因此哪怕思绪飘得再远,只要一喊名字,就能立马落回现实。 “你觉得怎么样?” 妈妈神色紧张地问她。 珂悦皱眉,看了看桌上的其他人,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 霍家夫妻和自己的爸妈眼神里都带着一点紧张和试探,而霍耀庭则眯着眼,意味深长地盯着她。 “什么怎么样?” 她愣愣地反问。 “你这个孩子,老是不听大人说话。” 妈妈叹着气摇摇头,“问你订婚排在下周怎么样?” “订婚?谁要结婚?” 满桌人对她反应都感到惊讶。 “你跟耀庭结婚啊!你这个孩子,加班加昏头啦!” 什么? 珂悦几乎一下子跳了起来,瞪大眼睛盯着霍耀庭看。 霍耀庭则抿着唇,食指轻扣桌面,气定神闲地保持沉默。 “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气急败坏地指着他,“我明明说了不结!” 她看着对方事不关己的样子,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扑上去扒下他表面那副装模作样的精致皮囊 “悦悦!” 珂容远呵斥道。 珂悦捏紧拳头,对父亲说:“我不跟他结婚。” 妈妈倒吸一口气,紧张地看了看珂父阴沉的脸色,打圆场道:“悦悦,不要任性。你不是一直都喜欢耀庭吗?” 被戳中痛点的珂悦更加生气。 “我不喜欢他了!” 她脱口而出。 各人面面相觑,只有叶倩倩表情幸灾乐祸。 “悦悦不喜欢耀庭的话,考虑一下我们耀瑄也行。他过两个月就要回国,到时候见个面。” 叶倩倩眯眼笑着,表情像只捕猎的狐狸。 话音刚落,霍成邦一记眼刀甩过去,沉声怒斥:“发什么神经。” 叶倩倩这才悻悻作罢。 珂悦正在气头上,并未注意到刚才身旁的霍耀庭表情僵了一下。 “珂悦,这种事情容不得你闹脾气。订好的事,你不嫁也得嫁。” 珂容远厉声说。他在训人的时候,总是直呼全名。 “是啊,你跟耀庭从小就是娃娃亲,哪能说变就变啊。” 妈妈顺水推舟。 拜托,21世纪都这么多年了。谁还相信娃娃亲这种东西。 珂悦白眼都要翻上天,懒得解释:“不嫁就是不嫁。娃娃亲,有白纸黑字合同协议吗?” 珂容远顿时黑了脸,刚要斥责。一旁沉默的霍成邦忽然伸手拦住了他,客气地地问珂悦。 “悦悦,为什么不喜欢耀庭了?是不是他惹你生气了,你说,我帮你教训他!” 霍成邦脸上笑眯眯的,眼神却格外锐利。他做生意就是这副笑面虎的作风,面上和和气气,背地做手脚。 珂悦想了想,霍家似乎都不知道霍耀庭大学跟赵可然交往过。她不知道是男人为保护爱人刻意隐瞒,还是为人清高的赵可然自己不想跟豪门扯上关系。 既然他不说,她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 “霍叔叔,耀庭也不喜欢我。至于他喜欢谁,这个问题还是你自己问他吧。” 霍成邦眼睛一眯,目光转向自己的儿子,沉声问:“耀庭,你不喜欢悦悦?” 霍耀庭仍是镇定自若的样子,仿佛这场风波与自己毫无关系。他淡淡地回应道:“我没说过。” 说完,他将手掌覆在珂悦的小臂上,轻轻摩挲。 情侣之间才有的小动作。 其中意味不言自明。 大家神色瞬间都缓和下来。最高兴的还得是珂妈妈,她长舒一口气,对众人说:“我就说嘛!耀庭怎么会不喜欢悦悦呢。” 她朝珂悦瞪了一眼,批评道:“悦悦,闹够了吧。” 珂悦气结,她好心好意地给他台阶下,不想人家反手一推,把自己推进了火坑里。 此刻,她也顾不得什么淑女形象,拍着桌子怒喊到:“就当是我发神经吧,反正这个婚,谁爱结谁结!” “珂悦!” 珂父严厉地喝到。“不结就关在房间里反思!什么时候想明白了,什么时候出来!工作也别做了,明天就辞职!” 珂悦不可置信地瞪着自己的爸爸,猛地起身,往自己房间走。 她不想继续争辩,因为她从来都没办法忤逆珂容远的决定。 醉后迷情(微H) 困意渐渐袭来,墙上的时钟已经指向了4。整个房子仍是静悄悄的,珂悦决定不再继续等下去。 以往读到言情小说里主角婚后的甜蜜生活,她总是幻想着等自己跟霍耀庭结了婚,也要做一样的事。 像女主角那样,不管多晚都在沙发上等自己老公回家,如果不小心睡着了,就等霍耀庭地把她抱回卧室。等上了床,她再假装被吵醒,搂住男人的脖子索吻,开始没羞没臊。 这是她少女时期最甜蜜的幻想。 不过幻想这种东西,就是用来被打破的。再柔软的沙发,也不如床好睡。再美满的夫妻,也不可能有心天天玩这种小把戏。 她朋友圈里倒是有不少因爱结婚的同学朋友,日子过得鸡零狗碎,看上去还不如她跟霍耀庭这样的同居舍友生活来得轻松。 洗完热水澡,珂悦裹着浴巾走到衣帽间。 没人在家的时候,她常常一副豪放做派,光着身子跑来跑去。 她跟简西说,这样无拘无束,有一种回归本真的感觉。 简西说,呸,耍流氓还这么理直气壮。 衣帽间是她跟霍耀庭共用的。两个人的衣服都不多,搬进来的时候就没有打算分开两间。 一来是东西少;二来是这一间离卧室和书房都近,两个人用起来方便。 她把头探到柜子里翻找睡衣,昨天穿的那件阿姨给她洗了,今早还特意提醒她。只不过刚才进浴室的时候,头晕脑胀,忘记提前准备了。 她衣服不多,睡衣却不少。 珂悦以为,像她这样的宅女,人生至少一半的时间都呆在房间里。睡衣自然是最重要的服装,要舒服,也要赏心悦目。 睡衣大部分都是纯棉质地,款式保守。唯有一件,是简西跟她去英国旅游的时候,在着名的性感内衣专卖店Ann Summers买的。 黑色镂空的紧身款式,拉链在前面,可以像拆礼物那样打开剥掉,露出底下白皙娇嫩的皮肤。 乳房的部位非但没有遮挡,蕾丝的花纹反而更稀疏。穿着稍稍一动,乳珠就会跟粗糙的布料相互摩擦,高高力气,像是含苞待放的花骨朵。 裙摆上有两根吊带,挂着精致的夹扣。 在老板的盛情推荐和简西的撺掇之下,她买了人生中第一双吊带袜。吊带袜顶端跟蕾丝睡衣的花样相同,看上去很搭。 “小悦悦的魔鬼身材。我就不相信有狗男人不吃这套。” 简西老练地评价。 那个时候,她跟霍耀庭的关系还没有这样僵。简西教她要抓住时机,像霍这种大帅哥,早睡早快乐。 简西的人生格言就是,及时行乐。 可这件睡衣还没派上作用,那件事就发生了,他们两人之间从此像是隔了道冰墙,一碰就冻得手麻。 珂悦看了看手里的睡衣,忽然想要试一试。买来之后,她一次都没穿过。 如今重新拿出来,珂悦好奇自己穿上会是什么样子。 前开拉链的款式,穿起来倒是很轻松。裙摆很高,只堪堪遮住那片隐秘的丛林。店员当时告诉她,这个款式没有相搭配的内裤。 ——因为方便。 这两年珂悦身材保持得很好,轻松就把自己套进去。 她转身看看镜子里的自己,杏眼泛着微光,不施粉黛的脸颊因沐浴而带着天然的嫩红,双唇轻轻颤抖,湿润的唇瓣微分开。 她越看越害羞,觉得腿间热热的。想起简西那句话“只要你撑得住,霍耀庭肯定下不了床”,不由得心跳加速。 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她咬着下唇,想要赶紧把这件羞耻的衣服脱掉。可到底是做工粗糙,胸前长久未用的拉链很涩,拉到顶之后竟然卡住了。 她使劲用力,拉链纹丝不动,甚至发出断裂的声响。 就是在这个时候,她忽然瞥见霍耀庭的身影出现在镜子里。 他靠着门框,一脸醉态。勾人的桃花眼微微眯气,胸膛上下起伏,目光深沉地盯着她。 珂悦愣住了。 气氛一时间变得很微妙 霍耀庭一步步走过来,透过镜子打量着她。 灼热的视线扫过她撩人的身体,落在她的眼眸里。 眼底燃烧着情欲。 珂悦还来不及躲闪,他的手掌抚上她纤细的腰肢。 隔着透明的蕾丝,火热的掌心扣在她的皮肤上,热气从这么一小块地方蔓延开来,烧得她浑身发麻。 他把下巴枕在珂悦的颈窝上,夹带着酒精的热气萦绕在她耳际。 “勾引我…” 他哑着声问。 “…没…有。” 珂悦扒着锁在她腰上的大手。 “别动…” 霍耀庭咬住她的耳垂,珂悦吃痛“啊”地叫出声。 他趁机把手指探进她湿润口腔,撩拨着她的小舌。唾液染上男人纤长的手指,沿着手背流下来,画面看上去异常淫靡。 男人仔细地吻着她裸露的脖颈。 “什么时候买的…” 他问。 “…” 珂悦咬唇不说,思绪翻涌内心燎原的欲望。她双腿发软,低低地喘着。 身体的控制权落入男人手里,他自然有的是办法让她开口 “我记得…” 他的手指沿着锁骨往下探,落在酥胸上。 “这里有一个胎记。” 珂悦怔住了,手上的力量不知不觉放松。 原来他还记得。 她以为霍耀庭早就把过去一切都忘了,忘记他曾经对她的好。 ——好到让她产生错觉,觉得他喜欢自己。 那个时候,他们还不到6岁,被大人带去应酬。富丽堂皇的酒店密不透风,明晃晃的水晶灯美则美矣,却闪得人头晕。 趁他们不注意的时刻,珂悦抓着霍耀庭从包间里跑出来,一路跑到大门外。小手撑在膝盖上,他们两个喘着气相视而笑,那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么孩子气。 珂悦问他敢不敢去喷泉那边。 他说有什么不敢的。 谁都没想到他们两个父母眼里的乖孩子竟然这么淘气,一群急疯了的大人找到他们时,她正站在喷泉的水池里,浑身湿透,挑衅地冲霍耀庭勾勾手指,耀武扬威地说:“耀庭哥哥,你敢进来吗?” 犯错的小孩当然要受到惩罚。 只不过,霍耀庭替她全部担了下来。她在温暖的酒店的套间里被妈妈数落,换上干燥柔软的衣服;而他却被霍成邦甩了一巴掌,推搡着坐进那辆黑色奔驰车的后座。 走之前,他还被架着到房间里给她道歉。她当时光着上身,小小年纪还不知道羞,冲过去抱住了霍耀庭,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霍耀庭低头看着她,她忽然觉得不好意思。 “你有一颗胎记。” 却不想他闷闷地说。 珂悦迷糊地点点头。 “真好,” 他笑了一下,“这样就不用怀疑自己是不是爸爸妈妈的小孩了。” 珂悦不懂他话语的意思,但他就这样走了。 妈妈事后严肃地告诫她,不可以随便让男生看她的光着身子,除非是老公。 但她觉得,耀庭哥哥迟早要娶她,提前看看又怎么了。 时间过去这么久,珂悦自己都快忘了。 她看着镜子里霍耀庭英俊的脸庞埋在自己的颈窝里,结实有力的小臂紧紧箍在自己腰上,火热的薄唇在她的皮肤上不断游走,看上去很动情。 鼻头忽然一酸,珂悦声音哑哑的。 “大叁的暑假,跟简西去英国买的。” 男人的动作没有停下来,染着情欲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准备穿给谁看?” 珂悦身体一僵。 霍耀庭明知故问。这世界上,还有谁不晓得珂家大小姐从小到大只喜欢过一个人。 她不回答,对方也不继续问。 他的手指落在拉链上,也不知道是有什么魔力,食指拇指稍一用力,就轻松地拉开了。 珂悦内心苦笑,连衣服都偏向他。 他的目光从镜子里投射到她逐渐暴露在灯光下的身子上。 粉色的乳尖兴奋勃起,衣服撩开的时候还颤巍巍打着哆嗦。 平坦的小腹上皮肤光洁无暇,如质地上佳的白瓷。纤细的腰肢盈盈一握,在男人的桎梏下更显柔弱之美。 萦绕耳边的气息逐渐紊乱,身后大腿根处抵上男人坚硬灼热的东西。 珂悦下身什么都没穿,隔着男人的外裤与他的性器像贴,让她有种即将被侵犯的恐惧感。 她的心微微紧缩。 霍耀庭的灼灼的目光很直白,他并不打算收手,但珂悦也拿不准他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霍耀庭酒量很好,哪怕醉了也是冷静自持的模样。可是今天… 她的心脏砰砰直跳。 指尖高潮(微H) 在珂悦愣神的功夫,霍耀庭的手指已经往下探。她的双腿被迫分开,屁股也被男人的大掌抬高。 粗粝的指腹从后面滑入阴唇之间,淫液打湿了男人的手指,敏感的穴口一缩一缩地咬着男人的手指,仿佛在主动邀请他更深入的拜访。 珂悦听他低低笑着,忍不住羞耻地咬紧下唇。 男人的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扭头。灼热的双唇含住她的唇角,一点点游移过来,直到吞噬她的全部喘息。 他的舌头热情探进来,顶着她的上颚摩挲。 柔软的触感如同羽毛轻扫,她被舔得发痒,只好用躲闪的舌头去阻止,却不想落入他的圈套。他用舌尖勾着她的舌下薄薄的系带,然后吮吸掉多余的唾液,在她口腔里慢慢画圈。 耐心的猎人,会等着猎物自己送上门。 珂悦浑身发软,贴着男人的欲望往下滑。男人反手一捞,轻松将她搂紧怀里。 掌心托着她瘦削的的肩胛骨,他低头含住她的椒乳,舌尖挑逗着敏感的乳珠,牙齿蹭过的地方留下细小的粉色。 珂悦缩着小腹,手指插进男人的头发里。发丝覆盖住她细小的手,热气从指尖传递过来。 男人今天没有把刘海梳上去,发质松软顺滑,轻抚上去好像在抚摸一只温顺的大狗。 可惜这只狗不听话,坏心眼地在她乳房下侧留下一排牙印。 趁着她吃痛不备,手指抚过洇洇溪流,越过层层密林,从幽暗窄小的洞穴里刺进去。 刚吃进一个指尖的距离,嫩滑的软肉就将他死死绞住,穴口吞吐出更多粘稠的液体。 “放松。” 男人咬着牙低语,舔舐双乳的动作愈发热情。潺潺流水如决堤的洪水,泛滥着他的掌心。 珂悦闻到空气里若有似无的腥咸湿气,闭上眼睛,靠在男人肩头。 她不肯发出一点声音,牙齿隔着衬衣咬住男人肩胛的肌肉,却不敢用力。 在丰沛的液体润滑下,他的手指顺利戳进小穴,内壁上地软肉兴奋地吮吸着陌生的到访者。 恍然间,珂悦想起赵可然跟霍耀庭交往后,简西安慰她的话。 她说:“男人这东西还是用过的好。霍家不可能接受赵可然这样的家庭,反正到时候等她调教一番,人还是你的。男人这种东西嘛…” 女权斗士简西的名言。 ——叁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跑。 赵可然这种聪明人才不会在一棵不能开花结果的树上吊死。 珂悦觉得要是简西愿意开个情感咨询大讲堂,保准赚得盆满钵满。 可惜她这个信徒不够虔诚,让简大师失望了,因为她在肖想得到他的心。 霍耀庭的手指在她湿润的小穴里试探,从未有人涉足过的处女地紧地让他头皮发麻。 他知道她还没有跟任何人做过,他一直都知道。 可是近来她流连夜店,身边作陪的男人换了一个又一个,敲不准哪个让她心动。 所以,当手指触到那窄小娇嫩的洞口时,霍耀庭心脏猛地一跳,从未有过的雀跃感从心底升起。 他轻笑着吻住她的唇瓣,手指在花穴里顶弄,耐心地替她着扩张。 但珂悦的情欲却一点点冷了下去。 霍耀庭越是积极地挑逗她,动作越是轻柔,她的心情越是阴沉。 “你跟赵可然做过吗?” 她的声音很轻,有点像是在自说自话。 可霍耀庭仍然准确捕捉到了,他的动作一僵,手指慢慢地抽了出去。 穴壁上的软肉死死绞住,热情地吮吸,也留不住去意已决的男人。 她的身体本就敏感到极致,花核微微颤栗,吊着大脑在高潮点附近徘徊。男人抽出手的时候,直接上浅浅的老茧刚好蹭过她的敏感点,花核在掌心轻压之下骤然缩紧,陷入阵阵痉挛。 大股涌出的清液浸湿了男人的衬衫的衣袖。 她高潮了。 珂悦咬着牙,新做的暗红色指甲嵌进他小臂的肉里,还是忍不住闷哼出声。 突如起来的身体反应让两人都是一愣。 珂悦等不及他的回答,猛然将霍耀庭推开,头也不回地跑出了衣帽间。 巨大的耻辱感将她吞噬,心脏抵着胸腔狂跳,太阳穴的神经也急躁地搏动起来。珂悦分不清是高潮的余韵,还是落荒而逃的副作用。 难得两全 第二天珂悦醒来是早上十点多。这一夜她睡得很不安稳,连着做噩梦。先是被怪物追杀,后又是开车掉进江里。 最让她心烦的是最后梦到了赵可然,对方穿过人群向她冲过来,狠狠甩了她一耳光。 梦里的感觉过于真实,她被吓醒,睁开眼的时候还摸了摸自己的右脸。 梦境与现实的确是相反的。 因为在真实地世界里,是珂悦扇了赵可然一耳光。这恐怕是她目前为止时间不长的人生里,做过的最出格的事。 当时她和几个舍友从图书馆里出来,路过X大最为着名的“小树林”。说小树林其实是夸张,无非是沿湖的大片草坪上种着几棵树干粗壮的榕树。 这里是X大情侣的圣地。因为距离主教学楼区和学生宿舍都很远,加上周围是一圈矮灌木,几处还点缀着不小的假山石,所以每到傍晚就显得很隐蔽。 树影重重,好做坏事。 路过的时候,舍友插科打诨说这里以前有小情侣打野战,还没脱完裤子就被巡逻的保安抓住,从身上搜出了润滑油、避孕套等物件。 说完还指着最大的那棵榕树示意。 舍友兴奋地说:“诺,就是那里。你们看!光天化日有人接吻。” 珂悦跟着她们不经意地瞥了眼,笑容僵在脸上。 树下站着的是赵可然和霍耀庭,霍耀庭穿着白衬衣,宽松的黑色长裤,手里拿着一只嫩黄色的帆布袋,伸手递给对方。 而赵可然站在距离他不足半米的距离,乌黑的披肩发因仰着头而散在微风中,她披着鹅黄色的针织薄外套,里面是简单的白色T恤,领口被洗得有些松垮,裸露出脖颈和胸前大片的皮肤,纤细的双腿罩在水洗的百褶裙下,浅蓝的格子条纹,整个人看上去俏皮明动。 赵可然踮着脚尖,闭着眼,在向霍耀庭索吻。 那一刻,珂悦听到了脑海里理智之弦断裂的声音,气血一下子涌上大脑。她扔掉手里的书包,疯了般地冲出去,揪住赵可然的衣领。 “啪。” 珂悦用尽浑身力气,抽了她一耳光。站立在初春寒意未消的微风中,珂悦全身都在颤抖。 “珂悦!你干什么?” 霍耀庭拉着她的手臂,走入她和赵可然之间,把赵可然护在了身后。 他审判的目光,冰冷地从她眼睛里刺入身体,戳穿了她那颗为他跳动的痴心。 后面的事情,珂悦记不太清了。只知道自己的表现完全可以用“泼妇”来形容。那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把周围的人都引了过来,众目睽睽之下她大哭大闹,最后还是几个舍友联合才把她拖走。 而永远她忘不了的是,霍耀庭那个冷漠疏离的眼神。 一大清早就记起这么不愉快的回忆,珂悦整个人恹恹的。但熬夜的后遗症就是这样,明明头昏脑胀,却怎么也睡不着。大脑里各种思绪搅成一团麻,越躺越疲惫。 还好今天是周末,否则工作走神又得挨骂。 珂悦一鼓作气,翻身起床。路过楼梯口的衣帽间时,她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浴巾,右眼皮一跳。忽然调转方向,准备回房。 楼下传来阿姨热切的声音。 “太太起床啦,早餐吃什么?先生吃的是西式的。” 她隔着楼梯朝珂悦亲切地笑。 珂悦回头扯出一个笑容。 这下逃避的机会也没有了,她只能硬着头皮下楼。 “跟他一样吧,麻烦您了。” 她走到桌边扯了凳子坐下,特意跟霍耀庭错开位置,以免两人不经意间尴尬对视。 霍耀庭端着咖啡看手机,见她坐下只扫了一眼,便又全神贯注于屏幕上密密麻麻的数字。 珂悦伸着脖子看了看,貌似是报表之类的东西。 她接过阿姨递过来的咖啡壶,心道做继承人真苦,连休息日都在加班。 珂悦这么想颇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细细算来她还要感谢霍耀庭,用一纸婚书接过了她手里珂楚娱乐的业务,才让她这只自由鸟飞到了网络公司做个默默无名的小编辑。 结婚典礼开始的时候,珂悦接到了简西打来的视频电话。她在亲戚长辈催促的目光中躲到厕所听,刚点下接听键,大西洋彼岸的简西中气十足地一声怒吼:“我靠小珂珂!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不通知我!你不爱我了!” 珂悦吓得立马调小音量,回应到:“一个月前临时定下来的,我这不是考虑到你的变态导师,不想让你情义两难嘛。等你拿到硕士学位回国,我单独请你!” “到那时谁还要你请,霍大少怎么着也得请我到七星级酒店吃个叁五顿海鲜大餐!” “行行行,典礼快开始了。不跟你说了,再说我妈就要冲进来了。” 手机那头的简西忽然叹了口气,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小珂珂,你真的要嫁给他吗?” 简西欲言又止,沉默了片刻才继续说,“我觉得他不能给你幸福。” 珂悦沉默了。 “如你后悔的话,现在就跑吧!”简西一拍大腿说道:“你爸要是不肯,你就偷偷到美国找我。跟你说,我最近认识了个住在佛州棕榈滩的帅哥,金发碧眼,照片等会儿发你,要是喜欢我给你——” “西西,我嫁给他不是为了幸福。”珂悦声音闷闷地打断了简西的提议。她无奈地笑了笑,“如果要结婚,你不觉得他是最佳人选吗?有他在,我可以不用再管珂楚的业务,不用努力成为爸爸眼里合格的继承人,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用婚姻换自由,我已经赚了。” 珂悦这样说服简西。 霍耀庭把珂悦丈夫和珂家女婿这两个角色演绎得堪称完美。 人前,他事事向着珂悦;人后,他也把自己当成珂家的一份子。 珂容远对这个女婿比对自己的女儿还满意。 她还能要求什么? 新愁旧事 珂悦一边嚼着面包,一边盯着对面的霍耀庭,心里的烦躁感即将触顶。 他怎么还不走。 过去的一周里,他们俩几乎没有在早上碰过面。 工作日,珂悦的公司朝十晚七,霍耀庭则要八点就到公司开早会。周末,珂悦一觉睡到自然醒,她醒的时候霍耀庭不是在加班,就是在加班的路上。 今天居然这么有空。 珂悦本想着趁他走了,发个微信通知他今晚的消息。可他现在人好好的坐在她对面,总不能再文字交流吧。 珂悦后悔昨天没有直接发微信,她哪里会想到后面搞出这么尴尬的事情。 “我吃完了。” 她抹抹嘴,把盘子端进厨房水池。 转身出来的时候,装作不经意地走过霍耀庭身旁,甩出一句:“爸让你今天参加珂楚的慈善晚宴,0592大饭店海棠厅。” 珂悦本以为他会因为自己临时通知而恼怒。可是霍耀庭抬头淡淡看了她一眼,问:“谁的爸?” 珂悦一时语塞,对他这种小学生级别的理解力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回应:“我爸,你的岳父。” “噢,” 他唇角微微勾起,又问:“...让我一个人?” 珂悦看着他的表情,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脸上有些发烫。 “怎...怎么可能。我们两个都要去。” 她索性避开他的灼热的目光,转身往楼上走, “我晚上来接你。” 他在她身后说。 “不用了,我约了同事逛街。一会儿让她——” 她不耐烦地转过头,准备拒绝。 霍耀庭抬眸盯着她,俊朗锋利的眉梢微微挑起,意思很明显 ——你不怕爸看出我们俩不合? 珂悦无言,只好不情愿地点点头。 她跟霍耀庭不一样。这个男人本事很高,众人面前跟她假扮恩爱夫妻,演技滴水不漏。可她眼随心动,心里是苦涩,怎么装甜蜜也不像。 珂悦痛定思痛,准备靠血拼来化解内心的不快。 “行啊珂悦,嫁了钻石王老五到底是不一样。以前可没见你这么阔气。” 珂悦刚用卡刷了一双五位数的高跟鞋,听到同事小朱这么说,翻了个巨大的白眼。 一个月的税后工资,她的心在滴血。 霍耀庭不是没给过她卡,相反,他送礼物的方式就是送卡,从大学时候起就是如此。 这种直男阔佬行为毫无浪漫可言,珂悦床头柜里有20万30万的储蓄卡,也有他黑卡的副卡。 送得珂悦想给他发好人卡。 她不想用他给的卡,不是出于什么清高的自尊心,而是真的不想欠他。 如果注定要分开,她希望能分得干干净净,一笔账都不要再算。 叁年。 霍耀庭当初说的是叁年。如果叁年之后她想要离婚,他会签字。 叁年,他真的能把霍氏集团握在掌心里吗。 珂悦不喜欢金融场勾心斗角的东西,所幸她投胎有方,做为珂家的独生女,并未卷入什么家族纷争。 可霍耀庭不同,同父异母的弟弟霍耀瑄只比他小一岁。两兄弟在天资、谈吐、样貌、能力,各个方面不相上下。 谭氏自从谭雅病后便元气大伤,又与霍氏交恶,烦死与姓霍的相关的业务都拒之门外,辉煌不再。 这几年,谭雅的身体每况愈下。谭老爷子常在公开场合翻旧账,当着面怒骂霍成邦狼心狗肺。霍成邦表面大度,私底下却把账都在霍耀庭身上。 加之叶倩倩的枕边风,霍成邦便更加偏心霍耀瑄。明眼人都看得出,但凡他对霍耀庭的器重多一些,去藤校深造、去华尔街镀金的就不该是那个私生子。 联姻能让他们彼此都得偿所愿,何乐而不为呢。 “少废话,帮我挑礼服。完事请你去燕来酒店喝咖啡吃甜品怎么样?” 珂悦看着身后兴致赖赖的小朱,以美食诱惑之。 小朱立刻双眼放光,谄媚道:“霍太太您就放心吧。我小朱别的不行,挑衣服可是行家。咱学的就是服装设计,甭管你喜欢什么都市淑女风、清纯斩男风、甜酷辣妹风还是什么风,保准您满意!” 珂悦被她逗笑了,无可奈何回答道:“朱设计师,慈善晚宴风。行吗?” “行啊!那就按照高端大气上档次那个路子整!” 高级成衣店里,小朱一眼挑中橱窗模特身上穿着的鹅黄色露肩礼服裙,泡泡袖款式,腰身贴合,裙摆像荷叶边一样散开,改良鱼尾的设计。 小朱说穿上就是迪士尼在逃贝儿公主,还是性感版本的。 珂悦却摇摇头。 鹅黄,原本是她钟爱的颜色。诡异的是,这个颜色后来被赵可然称为幸运色。因为她跟霍耀庭告白的那天,穿的就是那件鹅王色针织衫。 没错,就是那天。珂悦冲动的一巴掌把她跟霍耀庭彻底拍在了一起。 从此之后,看见鹅黄,珂悦就头皮发麻。 “我不喜欢这个颜色,但款式不错,有没有黑色的?” 珂悦问店员。 小朱连忙提醒,“新婚头上穿黑色不吉利的!容易克夫。” 珂悦没好气地笑了笑。 霍耀庭命比她硬多了,从小吃了那么多板子,又碰上叶倩倩这样的继母,没死就是命大。 “那我就当黑寡妇。” 黑色的款式稍有不同,改掉了可爱风的泡泡袖,变成简约吊带款。 珂悦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小朱眼睛都看直了,竖着大拇指说:“珂悦,没想到你身材这么有料。霍总竟有如此艳福。” “嘴甜。待会儿给小朱子多赏块蛋糕。” 珂悦笑道。 心思暗藏 珂悦拎着大包小包购物袋到家的时候,霍耀庭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了。 他神思凝重地盯着手机,眉头紧皱,听到声响才抬头看她。 茶几上摆的绿茶看上去没有热气,烟灰缸里多了几个烟头,可见他等了不止一会儿。 珂悦急忙脱了鞋子往楼上跑:“我换个衣服,马上!” “还早,不急。” 霍耀庭见她跑得心急,差点被桌角绊倒,起身想去扶。可是对方已经自顾自跑上了楼,拖鞋踩在地板上踢踏作响。 他伸在半空中的手停顿片刻,才收回口袋里。烦闷的思绪涌上来,他摸了摸下唇,点上一根烟。 靠进沙发里,他闭上眼,听着珂悦在楼上手慢脚乱的声音。霍耀庭把手指按在太阳穴上轻轻揉着,连日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感到疲惫,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不愿意停下。 他掏出手机,翻开相册。其中有一个隐藏的文件夹,命名成“可可”。点进去,里面全部是同一个女孩的照片,有些是偷拍下来的,有些是与他的合照,最底下那张是他的微信头像。 霍耀庭点开放大,唇角忍不住勾起来。 “怎么又抽烟了。” 珂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她皱眉盯着他手里燃着的香烟,鼓着脸抱怨道:“抽烟对身体不好。家里的新风系统最近好像坏了,烟味好久都散不掉。” “好,以后不在家抽。” 他掐了手里的烟,站起身面向珂悦。 珂悦深吸一口气,拿出教育人的态度:“不是在哪里抽的问题,是对身体不好。一手烟二手烟危害一样大。之前爸爸不是说你戒掉了吗,怎么最近又开始抽了。” 她走到茶几前,俯身指着烟灰缸说道:“你看看,回来之后就抽了这么多。这样下去,肺还要不要了?” 珂悦叉着腰,眼前的男人眯眼看着她,神情里有一些莫名的情愫。她被瞧得心虚,意识到或许自己失言了。 她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珂悦清了清嗓子,尴尬地给自己解围:“当...当然,抽烟是你的自由。你想抽我也管不着。” 话说到这里,霍耀庭还是那样看着她,视线从上而下又原路返回,最后定定地落在她胸口。 良久,他才哑声说:“这件衣服不合适。” 珂悦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 礼服领口是宽松的,雪白的酥胸小半暴露在空气中,圆润的弧度看上去很饱满,勾勒出引人遐想的线条。 面料很薄,她没有穿内衣,只贴了乳贴。刚才俯身的一刹那,走漏春光。 珂悦用手按在胸前,红着脸深呼吸两次,回应道:“我没有别的礼服在这里。” 霍耀庭眼眸一沉,喉结动了动,没有说话。他扯着领带松了松,长臂从沙发背上捞起西装外套。 “走吧。” 凝滞的沉默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变得更加折磨人,霍耀庭的奥迪RS7隔音效果很好。 刚关上车门,珂悦就感受到了窒息的安静。 霍耀庭不知为何没有动作,余光里他的脸色却阴沉着,紧握着方向盘,手背青筋突起。 珂悦绞着手指坐在副驾驶,觉得空气闷热又潮湿。她想开窗透透气,霍耀庭却出言阻止了。 “一会儿上高速。” “噢。” 他的解释很完美,珂悦只能点点头。 手心紧张的湿濡感袭来,她想在衣服上蹭掉,可这是她辛苦钱买来的高定礼服,不舍得,于是就着掌心搓了搓。 妈妈要是看到,一定会说小姑娘不可以这么邋遢。 她的思绪胡乱飘着,眼前忽然压上一个黑影。 男人的脸出现在眼前。 隔着微小的距离,珂悦几乎可以感受到脸上细小的绒毛因他的鼻息而颤动。 霍耀庭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安全带,隔着中控台,上身探了过来,右手撑在座椅的靠垫上。 袖口卷起,两人赤裸的皮肤直接相贴。 左手手心抵着车门扶把,男人宽阔的身躯把珂悦整个人都圈进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珂悦紧张地舔了舔唇,身体往下缩。 昨夜的欲望好像在他眼底一寸寸烧起来,两人之前密不透风的距离涌动着某种撩人的热气。 焦灼又难耐。 结果,男人只是伸出手从她肩膀右侧抽出了安全带,扣进左侧的插槽里。 原来不是她想的那样。 珂悦忽然觉得有些难堪,为自己脑海里不纯洁的念头感到害臊。 心绪慢慢收拢,她想主动说声谢谢缓解尴尬。 她微微抬眸,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一张美丽的小脸涨得通红,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扑簌簌地颤抖着。娇艳欲滴的唇瓣微微分开,吐着香甜醉人的气息。 像慵懒的小猫,伸着肉垫往他心上抓。 一只黏人却任性的小野猫。 霍耀庭眼瞳一沉,俯身吻住了珂悦。 珂悦还没发出声音,男人的双唇便堵了上来,深情地描摹着唇上的线条,长驱直入地探进去。 呼吸被夺走,火热的气息席卷着欲望,将她刚刚寻回的一下冲散。 舌尖的挑逗带来细细密密的愉悦感。 珂悦觉得自己好像一条无骨的鱼,软软地靠在真皮坐垫里,任人宰割。 身前的男人并不满足于热烈的湿吻。 他抽出一只手手从裙摆里探进去,捏着她大腿内侧的软肉,一寸寸往上摩挲。 男人所触碰过的皮肤,星星点点 腿心仿佛有液体要流出,珂悦夹紧双腿,慌乱地推着他。 眼前钢铁般滚烫坚硬的胸膛纹丝不动,反而压得她透不过气。舌头被迫接受他的轻咬和吮吸,大脑缺氧。 男人的鼻息越来越急促,手指也落在了她的内裤边缘。礼服是包臀的,她担心会有印子,所以穿了的丁字裤。 指尖纤细的线条让霍耀庭一愣,从热吻中抽身出来,移开少许距离,目光沉沉凝视她。 “有人…” 珂悦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小声提醒。 窗外是一辆保时捷卡宴,车牌是两人都认识的。 邻居姜家小夫妻,他们低速开过霍耀庭的车旁边,摁了摁喇叭算是打招呼。 霍耀庭的神色逐渐清朗,低咳一声,然后坐回驾驶座里。 像是生着闷气,他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后,油门猛地一踩。 惯性让珂悦防备不及,头重重撞在靠枕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发什么疯。 心思暗藏 珂悦拎着大包小包购物袋到家的时候,霍耀庭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了。 他神思凝重地盯着手机,眉头紧皱,听到声响才抬头看她。 茶几上摆的绿茶看上去没有热气,烟灰缸里多了几个烟头,可见他等了不止一会儿。 珂悦急忙脱了鞋子往楼上跑:“我换个衣服,马上!” “还早,不急。” 霍耀庭见她跑得心急,差点被桌角绊倒,起身想去扶。可是对方已经自顾自跑上了楼,拖鞋踩在地板上踢踏作响。 他伸在半空中的手停顿片刻,才收回口袋里。烦闷的思绪涌上来,他摸了摸下唇,点上一根烟。 靠进沙发里,他闭上眼,听着珂悦在楼上手慢脚乱的声音。霍耀庭把手指按在太阳穴上轻轻揉着,连日高强度的工作让他感到疲惫,可是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他不愿意停下。 他掏出手机,翻开相册。其中有一个隐藏的文件夹,命名成“可可”。点进去,里面全部是同一个女孩的照片,有些是偷拍下来的,有些是与他的合照,最底下那张是他的微信头像。 霍耀庭点开放大,唇角忍不住勾起来。 “怎么又抽烟了。” 珂悦的声音从背后响起,她皱眉盯着他手里燃着的香烟,鼓着脸抱怨道:“抽烟对身体不好。家里的新风系统最近好像坏了,烟味好久都散不掉。” “好,以后不在家抽。” 他掐了手里的烟,站起身面向珂悦。 珂悦深吸一口气,拿出教育人的态度:“不是在哪里抽的问题,是对身体不好。一手烟二手烟危害一样大。之前爸爸不是说你戒掉了吗,怎么最近又开始抽了。” 她走到茶几前,俯身指着烟灰缸说道:“你看看,回来之后就抽了这么多。这样下去,肺还要不要了?” 珂悦叉着腰,眼前的男人眯眼看着她,神情里有一些莫名的情愫。她被瞧得心虚,意识到或许自己失言了。 她这么关心他做什么? 珂悦清了清嗓子,尴尬地给自己解围:“当...当然,抽烟是你的自由。你想抽我也管不着。” 话说到这里,霍耀庭还是那样看着她,视线从上而下又原路返回,最后定定地落在她胸口。 良久,他才哑声说:“这件衣服不合适。” 珂悦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 礼服领口是宽松的,雪白的酥胸小半暴露在空气中,圆润的弧度看上去很饱满,勾勒出引人遐想的线条。 面料很薄,她没有穿内衣,只贴了乳贴。刚才俯身的一刹那,走漏春光。 珂悦用手按在胸前,红着脸深呼吸两次,回应道:“我没有别的礼服在这里。” 霍耀庭眼眸一沉,喉结动了动,没有说话。他扯着领带松了松,长臂从沙发背上捞起西装外套。 “走吧。” 凝滞的沉默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变得更加折磨人,霍耀庭的奥迪RS7隔音效果很好。 刚关上车门,珂悦就感受到了窒息的安静。 霍耀庭不知为何没有动作,余光里他的脸色却阴沉着,紧握着方向盘,手背青筋突起。 珂悦绞着手指坐在副驾驶,觉得空气闷热又潮湿。她想开窗透透气,霍耀庭却出言阻止了。 “一会儿上高速。” “噢。” 他的解释很完美,珂悦只能点点头。 手心紧张的湿濡感袭来,她想在衣服上蹭掉,可这是她辛苦钱买来的高定礼服,不舍得,于是就着掌心搓了搓。 妈妈要是看到,一定会说小姑娘不可以这么邋遢。 她的思绪胡乱飘着,眼前忽然压上一个黑影。 男人的脸出现在眼前。 隔着微小的距离,珂悦几乎可以感受到脸上细小的绒毛因他的鼻息而颤动。 霍耀庭不知什么时候解开了安全带,隔着中控台,上身探了过来,右手撑在座椅的靠垫上。 袖口卷起,两人赤裸的皮肤直接相贴。 左手手心抵着车门扶把,男人宽阔的身躯把珂悦整个人都圈进自己的控制范围内。 珂悦紧张地舔了舔唇,身体往下缩。 昨夜的欲望好像在他眼底一寸寸烧起来,两人之前密不透风的距离涌动着某种撩人的热气。 焦灼又难耐。 结果,男人只是伸出手从她肩膀右侧抽出了安全带,扣进左侧的插槽里。 原来不是她想的那样。 珂悦忽然觉得有些难堪,为自己脑海里不纯洁的念头感到害臊。 心绪慢慢收拢,她想主动说声谢谢缓解尴尬。 她微微抬眸,不好意思地看着他。 一张美丽的小脸涨得通红,长长的睫毛如同蝴蝶翅膀,扑簌簌地颤抖着。娇艳欲滴的唇瓣微微分开,吐着香甜醉人的气息。 像慵懒的小猫,伸着肉垫往他心上抓。 一只黏人却任性的小野猫。 霍耀庭眼瞳一沉,俯身吻住了珂悦。 珂悦还没发出声音,男人的双唇便堵了上来,深情地描摹着唇上的线条,长驱直入地探进去。 呼吸被夺走,火热的气息席卷着欲望,将她刚刚寻回的一下冲散。 舌尖的挑逗带来细细密密的愉悦感。 珂悦觉得自己好像一条无骨的鱼,软软地靠在真皮坐垫里,任人宰割。 身前的男人并不满足于热烈的湿吻。 他抽出一只手手从裙摆里探进去,捏着她大腿内侧的软肉,一寸寸往上摩挲。 男人所触碰过的皮肤,星星点点 腿心仿佛有液体要流出,珂悦夹紧双腿,慌乱地推着他。 眼前钢铁般滚烫坚硬的胸膛纹丝不动,反而压得她透不过气。舌头被迫接受他的轻咬和吮吸,大脑缺氧。 男人的鼻息越来越急促,手指也落在了她的内裤边缘。礼服是包臀的,她担心会有印子,所以穿了的丁字裤。 指尖纤细的线条让霍耀庭一愣,从热吻中抽身出来,移开少许距离,目光沉沉凝视她。 “有人…” 珂悦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小声提醒。 窗外是一辆保时捷卡宴,车牌是两人都认识的。 邻居姜家小夫妻,他们低速开过霍耀庭的车旁边,摁了摁喇叭算是打招呼。 霍耀庭的神色逐渐清朗,低咳一声,然后坐回驾驶座里。 像是生着闷气,他系上安全带发动汽车后,油门猛地一踩。 惯性让珂悦防备不及,头重重撞在靠枕上,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发什么疯。 故人相见 珂悦不知道霍耀庭为什么生气。他今天的行为格外反常,一路上把油门轰得隆隆作响,跟几辆骚包的法拉利敞篷跑车玩生死时速。 她吓得紧贴在椅背上,双手抓着坐垫,眼睛都不敢睁开。 下高速之后,拥挤的市中心道路终于让他把车速慢下来。 忠山路步行街人流密集,他们连吃了好几个红灯,还碰上几辆缓行的婚车。霍耀庭的灰色轿跑龟速行驶,油门都不用踩。 几个路人扭头看他们的车,指着6888的车牌交头接耳。霍耀庭不耐烦地用指尖敲打着方向盘。 外头的热闹和车内的静谧对比强烈,烦躁的气氛愈发浓重。珂悦舔了舔嘴唇,侧身伸手想去开电台的按钮。 霍耀庭忽然问了一句:“没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珂悦的手停滞在半空,愣愣地看着他。 “没有啊…” 她回答。 这个问题莫名其妙。 他只扫了她一眼,神色意味深长,没有接话。 气氛变得更僵。 珂悦彻底没了兴致,收回手,靠在椅背里,扭头看窗外的人群。 街边商店里,有一对小夫妻领着孩子在挑特产。丈夫手里大包小包,脖子上骑着个小男孩,调皮捣蛋地抓着他爸爸的头发。 那男人虽然吃痛,脸上却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妻子冲小男孩板板脸,然后抱歉似地亲了亲男人的脸颊。 珂悦看得心里有点羡慕,不是羡慕那位妻子,而是羡慕骑在爸爸肩膀上的小男孩。 珂容远就不会这么宠她。他对自己的女儿从来只有严格的教诲和厉声斥责,没有慈父的一面。 这样想着,她忽然觉得心里一阵寒意,忍不住抱紧了光裸的胳膊。 霍耀庭皱了皱眉说:“冷吗?后座有外套。” 珂悦扭过头去看,是他的黑色西装。 她的脑海里闪现出昨晚的画面,昨天他穿的也是同款浅灰色西装,扣子解开,深黑色领带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衬衫领口的扣子随意解开。 她当时软软地靠在他肩头,衣领上散发着木质香调的味道,夹带一点鼠尾草香气,闻得她浑身发烫。外套的平驳领被她攥在手心,捏得皱巴巴。下摆被春水打湿,洇成深灰。 淫靡画面如影片般在她脑海中放映。 珂悦脸一红,小声拒绝:“不用。” 霍耀庭也没说什么。 车子停在海棠厅的大门口。欧式建筑布置得不伦不类,粉白相间的气球绕在两侧罗马柱上,看着俗不可耐。 大幅海报立于雕花木门右侧,上面印着到场明星的大头照。珂楚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泽城半个娱乐圈都来了。 作为珂楚的一哥,钟越自然也来了。 钟越今年初刚跟珂楚娱乐续了约,这是续约后第一次出席公开场合,大批粉丝记者把0592的周边围得水泄不通。 车开进来的时候,霍耀庭不停摁喇叭,看着不甚耐烦。 下车之后,珂悦主动伸手揽住他的胳膊,挤出笑容,两人走进宴会厅。 0592的海棠厅有足球场那么大。尽头舞台巨幕播放着业界名人对珂楚慈善晚宴的寄语。晚会还没开始,宾客聚成小群攀谈着。 从他们一进场,过来打招呼的人就络绎不绝。 做为珂楚驸马、霍氏太子爷的霍耀庭,自然是场内话题度最高的目标。珂悦紧紧拉着霍耀庭的胳膊,才不至于被蜂拥上来的宾客挤散。 伪装恩爱的戏码演了一遍又一遍,珂悦感觉挽着他的手都麻木了,客套话在舌头上打滚,说得她口干舌燥,周围的人才总算散开。 珂悦刚松一口气,手机就响起来,是珂容远的电话,叫她到后台去说点事。 “爸叫我过去,你要一起吗。” 珂悦转头问霍耀庭。 他挑眉盯着她了会儿,指指远处的饮品吧台:“不了。我打个电话,那边等你。” “噢。”珂悦抿唇点点头。 其实她心里是希望他能陪她一起去。 珂容远的好脾气永远只向着外人。 在霍耀庭面前,他是疼爱女儿、体恤女婿的好爸爸;而在珂悦和楚佳慧面前,他是冷面冷脸、不容顶撞的家长。 珂容远把珂悦叫去,无非两件事。 ——催她离职,催她要孩子。 当着一众生意伙伴的面,珂容远把家事抖落出来,无非是想炫耀自己的好女婿。但对珂悦来说,把私事公开讨论,如同裸着被人视奸,每分每秒都在被凌迟。 她捏着拳不做声,只是麻木地点头。 珂容远最后说了句:“早点生孩子,女人闯什么事业。珂楚有耀庭,你也不用管了。把他绑牢比什么都重要。” 珂悦听完觉得胃好像被人打了拳,胃里的东西都要反上来。她谎称霍耀庭急着找她,匆匆告辞。 逃也似地冲进洗手间,打开水龙头,让冰凉的流水洗净她手心里憋屈的怨气。 过了好久,珂悦才慢慢平静下来。 抬头看了看镜中的自己,苍白得面无血色,跟嘴唇的一抹艳红形成强烈对比,看得人有些心惊。 她穿了一身黑,连小巧的手拿包也是黑色。想起自己跟小朱开玩笑说的黑寡妇,她有气无力地笑笑,深吸一口气,走出了洗手间。 回去的路上,她碰到了钟越。 钟大明星前两天提名了音乐奖,一时心血来潮把头发漂成银白色。 璀璨的灯光下,银色头颅朝她闪闪发光地走过来。 “小悦悦!” 钟越惊喜地眨眨眼,语气很夸张,“好久不见。” 她跟钟越很熟悉。十年前签约珂楚的时候,珂悦去参加他的迎新宴,那时候他只有16岁,自己还是个小屁孩,偏偏追着珂悦让她叫哥哥。 钟越也比她大两岁,初中还跟霍耀庭是同学。 他当时说:“凭什么你叫霍耀庭就是耀庭哥哥,叫我就是钟越。你也得叫我越越哥哥。” 珂悦那时烦他,因为钟越一缠着她,霍耀庭就不理她。 有次,她气得把脚踩在钟越宝贝的限量款球鞋上,威胁他如果再纠缠,就把他的球鞋都剪光。 钟越无所谓地笑笑,觍着脸答:“剪吧。到时候你赔不起,就只能以身相许了。” 成年之后,钟越凭借某个恋爱综艺一炮而红,人气水涨船高,工作通告不断。世界各地飞来飞去,他几乎没有空余时间。 他们俩很久没见了,不免有些生分。 钟越似乎比之前瘦了很多。原本轮廓柔和,带着点少年气,现在看上去却有着成熟男人的凌厉。 珂悦听说他最近在走性感熟男风。 深黑色绸缎衬衫勾勒出胸肌的线条,俯身过来的时候,肩膀如同一道墙,挡在珂悦面前。 腥甜的气息窜入她的鼻腔 银色山泉的味道。 高中毕业的时候,珂悦跟简西去专柜挑香水。她想给霍耀庭送一瓶,柜姐极力推荐银色山泉。试香纸一拿到她们面前,简西就捂住鼻子。 珂悦对这个味道印象深刻,因为简西精辟的评价它是“骚男人专属的味道”。 今天也不知是他喷多了,还是因为两人距离过近,侵略性的气味将她包围得严实,加她心慌。 “钟越哥。” 珂悦声音发颤。 钟越俯下身盯着她,俊眉一挑,敏感地捕捉到珂悦的情绪,问道:“怎么不高兴啦?” “…没有。” “还没有?”他皱眉道,“霍耀庭呢?把我的宝贝娶回家,就这么怠慢吗?” “不是的,他在打电话。” 钟越没说话,脸色却不好看。 以前的珂悦从不会在他面前掩藏自己的心事。 那次甩巴掌的风波以后,珂悦的日子很不好受,经常去找他诉苦。 当时他名气还不大,可以抽空陪她借酒消愁。 珂悦酒量很差,喝一点就醉。醉了不是哭就是闹,吵着要见霍耀庭。 有回她醉得不肯回宿舍,钟越又不敢把她送回珂家。思来想去,只能去酒店开房。 他自诩正人君子,但面对她还是失了分寸。 女孩泪眼盈盈、红唇微嘟的样子让他心尖发痒。 原本应该马上离开的钟越,鬼使神差地把珂悦压在了床上。女孩嘤咛的声音刺激着他的欲望,钟越脑海里闪过恶意的念头。 他想要把她占为己有,让她不能再想着霍耀庭。 女孩迷蒙的双眸凝视着他,唇角微翘,勾住他的脖子。 少女香甜的双唇吻上来的那一刻,钟越的理智开始崩塌。他攥住她乱动的小手,推到头顶,唇舌在她的颈间游走,颤抖着解开她上衣的扣子。 他浑身的血脉都在沸腾,胯间欲望挺立,恨不得立刻插入那肖想已久的花穴。 “…耀庭哥哥…痒…” 身下女孩难耐地扭着身子,嘤咛着。 钟越的心就像落地的玻璃球,瞬间散成无法聚合的碎片。 暴雨前夕 钟越反常的沉默让珂悦心里发紧。 她咬着下唇,轻声问:“你最近还好吗?” 钟越喉结滚动,笑着说:“我以为你结了婚,眼里只有霍耀庭呢。” 珂悦被他噎了一句,动了动唇,却没说话。 “你呢?” 钟越眯眼盯着她,仿佛要透过这一身皮囊看穿她的心,“婚后生活过得怎么样?” 珂悦咽了口唾沫,心虚地眨眨眼,“我?我挺好的。” 她的小动作没有逃过钟越的眼睛。 “说谎的本事一点也没长进。” 他的脸凑得更近。 语调一转,他坏笑起来,压低声音凑近她的耳朵,“悦悦要是不开心…去我那儿住也行。我最近买了张2米2的床…” 珂悦对钟越的调戏早已免疫。现在他开起玩笑,反而让她轻松下来。 她眨眨眼,唇角荡起一摸狡黠的笑:“钟越,你知道珂楚的艺人部空降的副总是谁吗?” 钟越疑惑地皱眉。 他是听经纪人上周说换了老大,不过他没兴趣知道,也就没多问。 “霍。耀。庭。” 珂悦威胁道,“你小心一点,他可比我爸狠多了。” 钟越有些惊讶,没想到珂楚的驸马爷上位这么快。他嘴硬道:“我会怕他?不是我要提当年勇,他初中的时候,打球都不如我。” “初中的事情你也好意思说!而且那是你耍赖!” 她叉腰反驳,习惯性地维护霍耀庭。 “谁让你只给他加油!搞得我多没面子。” 钟越怪声反驳。 钟越的话把她的思绪拉扯回多年以前。 珂悦刚升入泽城中学初中部的时候,霍耀庭初叁。学校给叁年级学生组织了一场毕业前篮球比赛,霍耀庭和钟越作为班里的身高担当,都被派去参赛。 钟越运动细胞突出,平时就爱打篮球,霍耀庭则对一切球类都没有兴趣。 珂悦兴致勃勃地召了班里的女生去给霍耀庭加油,结果加油助威刚喊了没几句,他们班就被淘汰了。输球不是因为技术菜,而是钟越搞内部分裂,根本不愿意配合霍耀庭。 后来他笑嘻嘻地来跟珂悦打招呼,珂悦冲他翻了个大白眼,然后奔向霍耀庭。 那个时候的她,仗着两个男生都宠她,飞扬跋扈。 想到这里,珂悦忍不住笑了。 笼罩在心上的阴霾渐渐散去,她深吸口气,朝钟越扬起一个明媚的微笑:“我真的挺好的,不用担心!放心,霍耀庭要是欺负我,我一定会打小报告的。” 从前的笑容再一次出现在珂悦脸上,钟越微微有些愣神。 等他回过神来,女孩已经挥着手走远了。 珂悦找到霍耀庭的时候,他已经空了一个酒杯,周遭空气都散发着龙舌兰的味道。 她皱了皱眉,在他旁边的位置坐下。霍耀庭抬手招呼着侍者,再要一杯。 “你疯啦,晚会还没开始呢。” 珂悦连忙冲侍者摇摇头,意思是别听他的。对方心领神会,只撤走了眼前的酒杯。 霍耀庭抹了抹上唇,也没反对,问道:“爸找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珂悦心虚地别开了眼,要了杯果汁,“就是随便聊聊。” 霍耀庭眯起眼看她,薄唇微启:“你真的没有什么要告诉我吗?” 珂悦不懂他的意思,刚才在车上他就问过这个问题。难道她应该有什么要告诉他的东西吗?她想不出来。 “没有。” 她皱着眉摇摇头,索性直接问:“我应该有什么事要跟你说吗?” 霍耀庭喉结滚动了一下,似要说些什么,可最后只淡淡轻笑一声,然后摇头。 珂悦被他搞得一头雾水,刚要追问,却被身后的招呼声打断了。 “好久不见了,珂悦。” 她疑惑地回头,瞬间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 霍耀瑄。 他伸着手,标志性的下垂眼微微眯起,笑得纯良无害的样子。眼底里却是冰冷的,试探性的目光细细打量着她。 见她愣住不说话,霍耀瑄收回了手,依靠着吧台,打着响指跟侍者要了两杯酒。这个动作换成一些流量小明星去做肯定又油腻又好笑,可不知为何,霍耀瑄做出来却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他转头对珂悦说:“我现在是不是应该叫你,大嫂?” 珂悦心底一阵寒意,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正在她想着要如何回应的时候,霍耀庭的大手搂在了她的腰上,把她往自己怀里一带。 珂悦整个人瞬间被他的气息包围,男人的气息落在额角,轻柔得像羽毛。 霍家兄弟 珂悦涨红了脸,不好躲避,只能转头对霍耀庭笑笑。 霍耀瑄抬眼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举起手里的酒杯:“新婚快乐,大嫂。” 她随着他的目光看向吧台上的另一只酒杯,里面装的是长岛冰茶。 珂悦不懂酒,也不喜欢喝酒。五光十色的鸡尾酒里,她总是点长岛冰茶,因为口感甜甜酸酸,很好入口,至少借酒消愁的时候不用捏着鼻子往下灌。 不过她酒量不好,最多只能喝半杯。 至于这一点为什么霍耀瑄会知道,并不难解释。因为从小到大与她青梅竹马的货架兄弟,并非只有霍耀庭一人。 珂悦盯着眼前的霍耀瑄,微微皱眉。 几年不见,他的样子变了许多。长相仍保留着少年的特色,神态却与那时候大相径庭。 那时候他看上去很乖顺、柔和,好像什么问题到了他那里都能被轻巧地化解。 单眼皮,外眼角微微下垂,带着一点钝感,符合当下流行的狗狗眼长相。瞳仁是浅咖啡色的,形状圆润,透着无辜的感觉。鼻梁挺拔,山根却没有那么高耸,整个人看上去很柔和。下颚线流畅完美,尖翘的下巴补足了上半张脸缺失的锐气。嘴角也是尖的,微笑的时候跟眼角一样弯起。 少年感十足的长相。 高中时代的霍耀瑄比霍耀庭更受欢迎,比起后者这座冰山,霍耀瑄总是笑嘻嘻的,对女生很绅士,又能跟男生打成一片。那个时候每天都能听到关于他的花边新闻,总是“XX班的谁谁谁又跟霍耀瑄表白啦”。她不知道他高中里换过几个女朋友,又伤害过多少情窦初开少女的心。 因为她讨厌他。 霍耀瑄越是讨别人喜欢,她就越是看不起他。 ——霍家的私生子,抢走了霍耀庭东西的人。 现在想来,她这么极端地厌恶他其实很可笑。 可青春期的她什么也不懂,不懂人际交往的基本准则,不懂什么叫凡事留一线。她认为自己是在替霍耀庭惩罚他。他送给她的礼物被她当面扔进垃圾桶,他说的好话换来她的恶言恶语。 最出格的一次是,她在高中毕业的聚会上泼了他一脸酒。 那天不晓得为什么,霍耀庭看上去心情不好,她的热脸贴了他好几次冷屁股,于是她一个人坐在沙发上恹恹地发呆。 霍耀瑄那时候准备出国念预科,也参加了这次聚会。他拿着酒杯走过来,坐到她身边,笑着问她怎么了。她甩了他一个白眼,没有理会。 他却忽然攥住了她的手,把手心里的酒杯递给她,移到她的唇边。凑近了,压低声音问她,要不要放弃他的大哥,试试跟他交往。他有的是办法让她忘记另一个男人。 那天他明明一点醉意也没有,说的却都是胡话。见她发愣,他眉梢一挑,盯着她的嘴唇就要压过来。 片刻间,珂悦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倒灌,气得发抖。她冷笑着这从他手里拿过,站起身,把酒往他脸上一泼。 ——你不配跟霍耀庭比。 她这样说。 好多同学都吓傻了,愣愣地看着他们。而霍耀瑄看上去很冷静,他轻笑一声,用纸巾擦干净脸上和身上的酒液,淡淡地对她说,她会后悔的。 每次回想起这件事,珂悦都觉得心口发紧。她从前真的是一个很坏的人,做过这么多伤人的出格事,难怪后来这么多人厌弃她、不愿相信她善意的初衷。 她咎由自取。 现实已经给了她一记响亮的耳光,不是吗? 赵可然就是最好的例子。 珂悦深吸一口气,刚要伸手去拿酒杯,霍耀庭已经把杯子举了起来,手臂绕过她的胸口:“她酒量差,我替她喝。” 珂悦动了动唇,没有说话。 “几年不见,珂悦酒量退步了吗?” 霍耀瑄也没有坚持,勾唇笑笑,眼含深意地看着她。杯中酒随着他的动作缓缓流动。 “算了,” 他冷哼一声,放下手中酒杯,淡然说道:“反正以后有的是机会。” 说完便起身离开。 珂悦愣愣地看他离开的背影,并不理解话里的深意。身后忽然间发出“咚”的一声,酒杯重重撞击在大理石台面上。 她惊慌地回头,看见霍耀庭怒气冲冲的样子,手还紧紧握着碎裂的酒杯。珂悦急得抓着他的小臂:“放开,杯子都破了。你的手怎么样?” 她仔细检查着男人的指腹和手掌心,所幸杯子的质量好,并未完全碎掉,只是撞击处裂开了个口子。 珂悦知道他看见霍耀瑄回来一定不高兴,可是怒火这么大却是她没料到的。 霍耀庭一向沉稳,脾气从来都是不显山不露水,今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 男人盯着她的目光逐渐冰冷,仿佛在探寻她眼底未曾清晰表露出来的情绪。 意料之外 他们随着人流找到坐席里的位置。 珂悦双手交迭,安静地坐在霍耀庭右边。两个人一言不发的样子跟周围哄闹的场景格格不入,仿佛与其他人不处在同时空。 喧嚣被隔绝在无形的气场之外,只剩低沉的空气胶着彼此之间。 珂悦其实想问他为什么莫名其妙生气,可总是错过开口的最佳时机。她刚才原本要问的,偏偏话筒响了,主持人热情地宣布晚会开始。她刚开口的头两个字被淹没在响亮的麦克风声下,也就没有了继续下去的动力。 珂楚的晚会每年都是一样的流程,他们来也无非是凑个数,满足大家的八卦心理。证明谣传是真,珂家的毛脚女婿确是霍家大少爷罢了。 舞台上的表演嘉宾也差不多,除了今年新签的两个偶像男团登台首秀还算夺人眼球之外,其余都是老面孔。 大家都兴致缺缺,只是碍于礼节,每个节目都鼓掌。掌声越来越小,像是打了瞌睡那般稀稀拉拉、有气无力。 只有钟越上台的时候,才算掀起了一阵欢呼,然而他只唱了一首歌便退场了。底下传来他迷妹们的哀嚎,珂悦撇撇嘴,心道饥饿营销永不过时。 她本打算等这场晚会结束,跟霍耀庭好好谈一谈。至于谈什么,她自己心里也含糊。但是现在这样如同钝刀子割肉,太折磨人了,她希望至少能有个痛快。 只是,后面的走向完全超出了她的预期。 表演之后是董事长致辞,珂容远已经站在舞台一侧等着主持人报幕了。好笑的是,早年靠着跑龙套打入泽城娱乐市场的珂容远并不喜欢出席公开场合,晚会的致辞发言老是板着一张脸,跟谁欠了他似的,短短几句讲完便收场。 不拖泥带水的作风,倒是挺受公司里的员工的欢迎。 不过今天,他看着喜形于色,眼神放光,好像有什么开心得不得了的事。珂悦心中颇为诧异,恐怕霍耀庭跟她结婚那天,自己的爸爸都没那么高兴。 “接下来,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邀请珂楚娱乐的珂容远董事长发言致辞!大家欢迎!” 主持人伸着手示意大家往舞台左侧看。 只见珂容远阔步走到台前,笑着跟大家客套了几句才开始切入正题。他的声音听上去洪亮有力:“感谢大家来参加珂楚的晚会,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但是今天借此机会,我想向大家介绍一下珂楚最新加入的股东…” 股东? 珂悦愣愣地盯着台上的珂容远,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珂楚有新股东加入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 台下众宾客们也开始窃窃私语,对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感到惊讶。 珂楚娱乐虽为上市公司,却只有50%的流通股份。其余50%都掌握在自己家人手里,珂容远占股30%,珂悦和楚佳慧占10%,从来没有过别的股东。 这个新股东… 珂悦看着舞台侧边走出来的男人,浑身的血液仿佛霎时间凝固了,整个身体掉进冰窟窿里。 ——怎么会是霍耀瑄? 一种巨大的恐慌感将她笼罩,她努力地咽下唾沫,口腔里的液体仿佛随着她飞驰的心跳蒸发。压力之下,思绪却渐渐明朗起来。 如果霍耀瑄成了珂楚的股东,那么一切都解释得通。 为什么霍耀瑄会单独出现在珂楚的慈善晚会上,为什么他会说“以后有的是就会”,以及为什么珂容远今日风光满面… 只是她不明白,霍耀瑄为什么要大量收购珂楚的股票? “珂家和霍家向来是挚交,” 珂容远像个长辈那样,笑着拍拍霍耀瑄的背,对大家说:“但珂霍两家企业业务不同,很少能有合作的机会。如今耀瑄在美国成立了公司,正好可以帮珂楚打开海外业务啊…” 珂容远高兴得嘴都合不拢,珂悦却听得心脏紧缩。这样一来,霍耀庭这个挂名的副总可就名副其实地处于霍耀瑄之下了。 她默默地转头看看坐在自己左侧的男人,他的脸色果然很难看,眉头紧皱,眼神阴沉。但相比于珂悦,他的表情里没有任何惊讶之色。 难道他早就知道了吗? 珂悦刚想对他说什么,男人凌厉的眼神忽然扫了过来,目光里压抑着某种复杂的情绪看得她一愣。他的嘴角好似带着一抹轻蔑的笑意,就这样盯着她看了许久,然后便起身对她说:“回家。” 男人的大掌抓在她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带她出去。所幸两个人的位置离舞台有些距离,靠着墙,否则必定会引起一阵骚动。 “轻一点…霍耀庭!” 纤细的手腕被男人的力道攥得生疼,刚走出会场,珂悦就开始挣扎,她压着声音反抗,“你干什么!” 会场外冷冷清清,所有人都在里面听珂容远滔滔不绝地夸奖着霍耀瑄、畅想珂楚娱乐走向世界的未来。连警卫和保安仿佛也在偷懒,大门两侧空空荡荡。大明星钟越已经匆匆赶往下一个通告了,场外的粉丝记者也都散去。 一时之间,偌大的空间里竟然只剩下他们两人的喘息声。 霍耀庭没有停下脚步,也没有放开她,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疯狂寻找着发泄的出口。他的那辆银灰色奥迪停在不远处的草坪上,在路灯的照射下泛着光,如同锐利的冰川。 男人没有走向驾驶室的门,而是反手将她抵上了副座车门,狠狠吻了上来。 刚洗过的车,车漆锃光瓦亮,光滑的车面紧贴她着绸缎质地的晚礼服裙,冰凉的寒意透过布料一点点渗进她的身体里。 然而胸前却是男人因怒火而发烫的胸膛,以及灼烧了最后一丝清凉的唇舌。 这个吻是他单方面的掠夺,连回应的机会也不给她,只强迫她承受着。嘴唇被牙齿咬破出了血,他也没有松开,反而重重吮吸着。血腥气伴随着他下一轮的亲吻渗进她的口腔,让她觉得自己像是落入陷阱的小动物,正在被捕食者吞噬。 痛苦和快乐的界限逐渐模糊,颤动的心脏仿佛要跃出胸腔。男人霸道的吻和明显的身体反应带给她一种强烈的错觉。 他想要她。 他需要她。 提前离场(微H) 珂悦的手慢慢攀上霍耀庭的肩膀,想从他身上汲取更多温暖。光裸的后背因贴在车窗上而发凉,她想让他用手搂住她。 她的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软得一塌糊涂,仿佛化作汩汩春水,从下面那个秘密洞穴中渗出来,迫不及待地渴望被填满。 她需要他。他也需要她。 她的大脑被这种想法充斥着,好像时间倒转回了过去,回到了她跟霍耀庭最要好的时候。 那时候,她像个女战士一样维护着他。霍耀庭在学校里打架被关禁闭罚跪,霍成邦谁也不许见他。 珂悦就从他们家别墅一楼的小窗子里翻进去,给他带了零食和游戏机。霍耀庭让她走,她却天不怕地不怕地留下来陪他。她忿忿地抱怨老师偏心又小题大做,还说霍叔叔也是糊涂了,明明是对方先骂谭雅阿姨的,怎么最后受罚的变成了他。她小嘴不停,后来又饿又渴,带去的零食全部进了自己肚子里。 她摸了摸脸,不好意思地笑笑,说自己再去拿一点。霍耀庭忽然抱住了她,靠在她肩头沉默了很久,然后说了一句:珂悦,如果我们是家人就好了。 当时她的心就像现在一样软成了一滩水,她回抱住他,坚定地说:我们会成为家人的,耀庭哥哥。我不会喜欢别人。 这段回忆她在心里藏了很久很久,后来霍耀庭开始讨厌她的时候,她总是反复会想起那天的拥抱,告诉自己一切都会好的。耀庭哥哥说过那样的话,怎么会不要她呢? 珂悦动情得一塌糊涂,内心的欲望像海浪那般汹涌着。她踮起脚尖回吻着他,用手笨拙地去解他的领带和扣子。又嫌自己动作太慢,急切地在他胸膛上摩挲,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像是在撒娇。 男人的亲吻微微停顿了一下,扯开一点距离,看着眼神迷离的女孩在身前喘息着。眼眶红红地,嘴角微微向下,楚楚可怜的样子仿佛在哀求他。 她的双颊透着红,朦胧的路灯灯光下,像是尚未成熟的樱桃,颜色浅浅的,明知道还不到采撷的时候,垂涎欲滴的样子却引诱着人品尝。 男人低喘了几声,扯下她右侧细细的肩带,犬齿在赤裸的皮肤上细细碾磨,大掌托起她只贴了薄薄一层乳贴的胸揉弄着。 “车里…还是回家?” 他哑声问。 珂悦的大脑晕晕乎乎的,半天才反应过来他问题里的含义。可是男人似乎已经无法忍耐了,用膝盖抵着车门,将她双腿叉开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回…回家!” 她嘤咛着想要推开他,却惊讶地看到右乳的布料已经被拉了下来。 小小圆圆的乳贴暴露在男人的视线之下,他用指尖好奇地戳了戳,中间的一小点像受到召唤似地巍巍挺立起来,戳在内侧无纺布质地的贴片上,周围肉色的弹性软布绷了起来,好像要阻止她们羞耻的反应。 男人低头咬了咬,牙齿勾起乳贴边缘一圈胶带,轻轻向外扯了扯。珂悦瞪大了双眼,惊慌失措地抱住男人的头,低声哀求:“别…会有人来…” 他想了想,没说话,抬头封住她的唇。手指沿着胸前一路往下,掐了掐她的纤纤细腰。 珂悦腿一软,失去平衡,无力地趴在他的胸膛。双乳摩擦着男人滚烫的身体,隔着两层布料,两颗红梅变得又硬又敏感,涨得发疼。 她的腿心牢牢贴在男人的大腿根部,只差一点点就能碰到那个正在勃起的东西。液体的润滑下,洞口那颗小豆豆随着两片花唇的分开而压上去。男人的肌肉好硬,硌得她又酸又麻。 她难受地扭了扭屁股,本想要换个姿势,却反而更刺激了花核。水流得更欢了,一股一股从那里涌出来,她害羞地闭上了眼。 男人的大掌扣在她的臀瓣上,十指收拢又分开,饶有兴致地把玩着她的小屁股。像是嫌隔着衣服不够爽快,又推高了收窄的臀线,从底下探进去直接摸。 肉贴肉的感觉让悬在半空的欲望升得更高了,珂悦讨好地亲了亲霍耀庭的脸颊,嗫嚅着说:“别玩了…” 傍晚清凉的风扫过她的腿间,细细薄薄的丁字裤兜不住沉甸甸的水痕。霍耀庭将她双腿放下来的时候,腿心的布料稍稍坠了下去,珂悦以为它要滑落下来,吓得连忙夹紧双腿,凉凉的潮湿感浸润了大腿内侧,倒使得男人的动作更加顺滑了。 “怎么穿了这种内裤,嗯?” 男人的声音染上沙哑的情欲,在她耳际游走。 珂悦咬了咬下唇,断断续续地喘着:“怕…怕有印子。” “礼服呢?想传给谁看…” 他继续问。 指尖已经探到了洞口。昨天才扩张过的小穴依然紧得不行,男人用指腹压了压,蘸着春水抵着肉核旋转几圈,确保里面足够湿润了才敢戳进去。 “就…就是自己想穿…” 珂悦呜咽一声,腰抖了抖。 冰凉的手指刺入温热的小穴,异样的感觉从小腹升腾起来。 “骗人。” 男人的脸色忽然冷了冷,抽插的力道也重了些。另一根手指也抵在了窄小的穴口,等待着侵入。 “没…没有。” 珂悦结巴着,惊慌地抓着男人的小臂。昨天只插入了一根中指,穴壁已经绷紧了,现在食指也要插进来,她有些害怕。“别。两个…会痛。” 霍耀庭没有停下来,中指在小穴里勾了勾,粗暴地吻住了她的脖子,在靠近下巴的地方用力吮出一个吻痕:“进得去。两根手指都进不去,怎么操你?” —————— 小霍,很会吃醋一男的。 借酒消愁(微H) 珂悦没有听他讲过这么下流的话,脸立马烧得通红,头埋在他的颈窝里。男人的鬓角沁出细汗,黏黏潮潮的,混合着古龙水的味道,充满了雄性生物的侵略感。 她闻得晕晕乎乎,只觉得浑身麻麻的,心脏也酥酥的。男人额角滑下一颗小汗珠,晶莹饱满。珂悦心里一动,伸出舌头轻轻舔掉了。嘴唇吮吸着,仿佛渴望获得更多的液体。 咸咸的味道,夹带着男人的气息。 霍耀庭的手指一滞,沉默了几秒,忽然问道:“别的男人有这样碰过你吗?” 那一刻,珂悦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雷劈中了那般,燃烧的欲望瞬间变成熊熊烈焰。胸腔里是滚烫的怒火,四肢却是血液倒灌般的冰凉。 她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男人,用尽全身力气把手掌甩在了他的脸上。 啪。 响亮的耳光声仿佛让她重新掉进了当年那个陷阱里。珂悦浑身都因愤怒而颤抖,她拼命推开霍耀庭。他眼中迟来的抱歉和残存的怀疑让她觉得自己无比可笑。 为什么一次又一次让自己陷入这种难堪的境地? 珂悦草草地整理好裙子,连裙摆上干涸清晰的液体痕迹都好像在嘲笑她。她没有再看霍耀庭,一言不发地往停车场出口走。 霍耀庭拽住了她的胳膊,她回头看着他紧锁的眉头,没有挣扎。 “放开。” 她的声音听上去冰冷又遥远。 男人手里的力道渐渐放松,沉默地看着她。 她转身继续往前走。身后传来男人沉稳的脚步声,跟着她,始终保持一样的距离。 “ 霍耀庭,” 珂悦停下来,没有回头,发出最后的警告:“如果你再跟上来,我会恨你一辈子。” 泽城市中心的夜晚车流密集。珂悦站在一家酒吧门口,她看了眼黯淡的手机屏幕,走了进去。 这里她没有来过。平时泡吧都是跟同事或者朋友一起,就近选地方。市中心太过喧闹,她不太喜欢来。 这是一家清吧,里面灯光幽暗,店面很小,只有零星几张桌子。桌子都坐满了,她只能找个吧台的座位。 “喝点什么?“ 店老板年纪应该比较轻,身高跟她差不多。下巴上留着一小撮文艺的胡子,身材微胖,打扮很新潮,牛仔马甲配上马丁靴。 这种潮男装扮珂悦只在钟越身上见过,给杂志拍写真穿的,长腿跨在一辆重型机车上,她还夸张地表扬过那个造型。 可是同样的风格穿在这个人身上,却浑身上下透露出猥琐的气息。他的头身比不佳,肉好似都长在了脸上,这么大的脸也装不下,把眼睛挤成了两条蚯蚓粗细的缝。 腿实在是有些短,高帮马丁靴穿上去非但没显得长,反而让他小腿矮了一截,显得甚是滑稽。 珂悦晓得这样打量人家不礼貌,可这店长热情过了头,一直往她这儿凑,叫她心生厌烦。 实际上,她来这里是为了给手机充电的,不好意思白嫖才点了杯酒。轻啜几口觉得口味怪怪的,想必是宰客的店,便没再继续喝。 谁知道这个店长不依不饶,非要她喝完。珂悦脸皮薄,不知如何应付,又实在觉得难以下咽。两人就这样僵持着。 手机的电充到50%左右,珂悦觉得差不多够了,准备打车离开。她不想回去面对霍耀庭,给住在附近的小朱发了个信息,问能不能去她的出租屋借住一宿。小朱表示欢迎,不过威胁她必须说出跟老公吵架的原因,以供八卦。 珂悦无奈地笑着,回复了一个”行“。刚想站起身,忽然觉得双腿发软,几欲跌倒。 幸好她反应快,扶住了吧台台面,才不至于摔个狗吃屎。 与此同时,她的心跳飞快加速,大脑也糊里糊涂起来。她靠在吧台上喘着气,小腹突然一阵阵酸酸涨涨的。 珂悦不是傻瓜,纵使她酒量再差,酒再烈,她才喝了两口,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酒里恐怕下了不干净的东西。 她警觉地扫了一眼店里其余的客人,其中有两个单坐一桌的男人正眼神不善地盯着她。剩余的则好像根本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 这套伎俩,想必是惯用的。 她心里明白,偌大的泽城地盘下没有人敢当众作恶,所以蠢蠢欲动的小人们正等着她自己失控。 珂悦定了定神,莞尔笑了一下,朝店老板轻叹道:“诶呀,怎么这就醉了呢!”。 她假装没有看破他们的算盘,把包留在座位上,拿了手机作势要去厕所。 店老板顺茬接话说:“看你路都走不动了,我扶你吧。” 珂悦头上渗出一点汗珠,强迫自己挤出笑脸,眨眨眼对他说:“不用啦。帮我看好酒杯,回来再喝。” 她的语气里刻意带着一点娇媚,听得店老板心神荡漾,果然不再坚持,暧昧地点点头,坐回了位置上。 她强忍着胃里那股要呕吐的恶心感,转头往洗手间走。她努力让步子不要打颤,等走出他们视野的时候,差点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 她摇晃着跑进厕所,手指颤抖着把门锁死,然后拿出手机翻开通讯录。她的神智越来越模糊,人也都得愈发例还。 她的目光先是落在霍耀庭的号码上,这个号她连名字都没存,倒背如流。可是想了想,她还是咬着牙摇摇头。 一路滑下来,她找到钟越的名字,按下拨通键。 电话那头传来他助理的声音,对方告诉她钟越正在录节目,问她有什么事情。她说能不能让钟越过来接一下电话,可对方显得很为难。一方面他知道她是珂楚的大小姐,不敢轻易推辞;另一方面,录节目中途忽然打断他也不想让自己背锅。 珂悦听出了他的为难,咬了咬唇,没有坚持。 她重新滑回之前的那个号码,闭上眼睛,摁了拨通。对方很快就接起了电话,可是她刚要说话,耳边一阵敲门声。 “小姐?怎么这么久啊。需要帮忙吗?” 店老板不怀好意的声音传来。 珂悦惊得手一松,手机掉在地上。听筒里传出霍耀庭焦急的声音,他大声问她在哪里。 门外似乎也听见了电话声,沉默了一阵。 她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整个人瘫坐在地砖上。她已经一点力气也没有了,连伸手去捡手机都很艰难。呼救声在她喉咙里含混不清,变成了撩人的呜咽。 门外瞬间响起砸门的声音,对方边咋还边威胁:“小姑娘,是不是很难受啊。难受要说嘛,找什么其他人,我来帮帮你啊。” 残存的理智让她死死缩在角落里,远离那扇被砸得有些松动的门。门外的声音猥琐至极,听得她心里一阵阵冰冷。她的所有希望都落在那台小小的手机上,通话界面还亮着,对面的人却已经陷入了沉默。 珂悦拼尽全身的气力压下升腾胸口的欲望,从牙缝里断断续续挤出几个字,冲着手机喊:“霍耀庭…救…救救我…” ———— 钟越:后悔就两个字,我只说一次。 春潮欲蔓(H) 霍耀庭赶到的时候,酒吧已经挂上了打烊的牌子。他推门冲进去,几个男人正拿着钥匙要开厕所的门,嘴里还吐着不干净的脏话。 “他妈的,这个婊子还挺聪明。” “聪明有个屁用,别废话了,赶紧开门。她不是爱喊人吗?老子他妈操烂她,让她喊不出声。” 霍耀庭的理智之弦早在珂悦求救的时候就已经绷断了,他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这几个杂碎的脸。拳脚已经先于他暴怒的狂吼,重重砸在他们的脸上了,几个男人看到他要杀人的眼神吓得脸色都白了。为首的店老板还妄图虚张声势,质问他的名字,被一拳掀翻在地,打碎两颗门牙,鲜血从捂住的手里流出来。 “我…我要告你!” 他一边喊着一边从地上爬起来。 “告我?” 霍耀庭眼神冰冷,死死掐住他的喉咙,表情带着嗜血的残暴:“你可以试试。看你有没有命找打官司的律师。” 店老板嘴里发出窒息的声音,眼珠都往上翻了,旁边剩下的两个男人见情况不妙连忙跪下求情。 霍耀庭脸色一沉,手指抓着店老板的衣领,狠狠甩了出去。 店老板鼻梁磕在地上,疼得大叫,连滚带爬地从地上起来往外跑。边跑还边威胁:“好汉不吃眼前亏,你给老子等着!” 霍耀庭没有理他,走到洗手间门口。他的喉结明显滚动了一下,因为他听到了里面的女孩正在娇喘,带着引人遐想的呜咽声,听得人青筋暴起。 他捏紧拳头,沉声说道:“珂悦,开门。” 可是她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他的指令,反而喘得更剧烈了。门板上发出指甲抓挠的声响,好像小猫急不可耐地磨着爪子,等待主人的抚摸。 “呜呜…难受…” 女孩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哭腔,“没有力气…” 霍耀庭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强压下身体里几乎要破笼而出的欲望。他扭头扫了一眼,地面上躺着一串钥匙。他俯身捡起来,铜环上的几个钥匙形状大小都类似,只能一个一个试。 里面女孩的哀求声愈发暧昧。 “快…快一点…呜呜…进来…” “给我…求求你…抱我…” 男人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下身的欲根疼得发胀。他跟门里的她一样,快憋疯了。 “别叫了,珂悦,“ 他从牙缝里挤出字来警告,“再叫就在这里操你。” 听完女孩似乎消停了片刻,随即仿佛找到了新的思路,哭叫声愈发剧烈,带着一点埋怨和挑衅:”那…那你怎么还不…操我。“ 操! 男人一拳重重地砸在门上,霎时间的疼痛让他稍稍冷静下来。 他不是不想直接破门而入,那种办法爽快直接地多,可是他怕伤到珂悦,只能耐着性子。慢慢去试 终于,咔哒一声,门锁打开了。 看到地上的女孩仰着头看他的场景,霍耀庭觉得自己理智在慢慢消失。眼前的女孩跪坐在地上,双颊潮红挂着水痕,眼睛楚楚可怜地泛着泪光。衣服两侧的吊带都被她自己扯了下来,堪堪挂在腰上。 她浑身泛着动情的粉色,双臂外侧被手指掐出深色红印来。胸口剧烈起伏,连牢固的乳贴也被扯开一点点,虚掩着底下耸立的乳珠。雪白的乳房上有几个明显的划痕,是她用指甲抓出来的。可见忍得有多辛苦。 她愣愣地盯着他看了几秒,忽然起身扑了上来。 像是饥荒的人终于找到了食物和水源,她搂着他的脖子,紧紧贴在他身上,唇舌不顾一切地舔舐、啃咬着他的脖子,他的嘴唇,他的眼睛。 她的两只小手也不听话,在他坚实的胸膛上胡乱抓着。解不开纽扣,急得恼羞成怒,还在他肩膀上重重咬了一口。 男人吃痛,声音沙哑地命令:“下去,珂悦。先回家。” 可是她已经被情欲冲昏了头脑,哪里还能停下来。她的手指已经来到了男人高高突起的胯部,灼热而坚硬的性器包裹在西装裤里,巨大的尺寸让人惊叹。 珂悦鼓起小嘴低头看了看,发现男人的动作一点也不配合。她赌气似地用力抓了一把那个大东西,听到男人闷声一哼,才满意地亲亲他的嘴角。指尖落在皮带扣子的地方,摸索着要解开。 不过她的双手很快被挡开了。珂悦皱着眉,刚要不满地抬头。 男人强劲的力道忽然扣住了她的屁股,她整个人好像都要被抬起来。背后一阵发晕的撞击,她整个人被他反身抵在了墙上。 “不听话,要付出代价。” 男人咬着她的耳垂,低声警告。 还没等她反应,他的手指已经把胸前两片皱巴巴的乳贴扯掉了,皮肤的撕扯感密密麻麻地绕着她的乳尖,带着一点点刺痛,更多的却好像是刻意撩拨的推拉感。 她急不可耐地扭了扭身子,主动把胸往前送。男人眼神一暗,低头含住她的乳珠,湿润的舌尖勾起发硬的粉色花蕾,又用牙齿叼着轻咬。 女孩发出快慰的呻吟。 他一手扶住她的腰,另一只手从裙摆里探进去,把丁字裤褪到她的腿心。完全浸湿的布料在细嫩的大腿内侧留下两道水痕。手掌沿着蜜液的润滑一路往上,即便没有看着,这样的触感也足够让男人下颚紧绷,头皮发麻。 中指毫无难度地戳了进去。粗粝的指腹,明显突起的指节被女孩的小穴一寸寸吃进去,紧致的肉壁热情吮吸着他。 珂悦抓紧了他的小臂,头往后仰。插入的刺激让她的欲望更深,小穴酸胀,洞口不由自主地收缩,好把男人的手指吃得更深。花核从阴唇间勃起,大方地把最敏感的地方暴露在他触手可及的范围内,等待着被取悦。 男人果然从善如流,大拇指轻轻摁着那颗小豆豆打圈,食指在洞口边缘试探,沾着不断分泌出来的淫液,等待插入的时机。 额角上的汗珠一颗颗滑落下来,浸湿了衬衫的衣领。他竭尽全力压制着心口的冲动,像极有耐心的猎人,等待着弱小的猎物主动落网。 缓慢轻柔的动作让珂悦的情欲悬在某个高点,迟迟得不到满足。她嘟着唇,眼神迷离地瞪了面前的男人一眼。 对方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可是他故意假装不懂,只轻笑着吮了吮她的唇。 珂悦瘪了瘪嘴,主动抬起屁股,又坐下去,模仿着抽插的动作来疏解穴口那股酸软的感觉。男人脸色一阴,食指用力戳进了她的小穴里。 她睁大了眼睛。男人的另一根手指插进来的时候,她的动作刚好往下。双指瞬间填满的窄小的甬道,突如其来的饱胀感和穴口紧绷的疼痛感让她失了声。 悬在顶点的高潮倾泻而下,穴壁紧紧包裹着入侵者,拼命缩紧。花核一阵阵痉挛,从手指的缝隙中渗出更多淫液来。 她的指甲嵌进他的肉里,妄图抵御高潮带来的失控感。 然而男人没有停下。他的手指向上微曲,缓慢地抠弄着壁肉上沿一处褶皱。掌心贴在颤抖的阴唇上,随着他的动作而上下滑动,摩擦着硬得像颗小石子的阴核。 小腹的酸胀感变成了一种压迫,压得她尾椎发麻,压得她心发慌。强烈的尿意在下腹部堆积,好像要喷出来了。 “停…停…不行!” 她拼命摇头,强烈的羞耻感让她不敢看着眼前的男人。 可是霍耀庭抽出扶在她腰上的手,死死扣住她的下颚。她的后脑勺被抵在墙上,身体一动不能动。 “看着我,珂悦。” 男人的鼻息打在她的脸颊上,热热痒痒的。语气里是不容置疑的强硬,珂悦被迫跟他对视。 男人的眼底闪烁着烈火般的欲望,像是要将她吞噬。眼角微微泛红,染上动人的情欲。薄唇紧紧抿着,下颚收紧,青筋毕露。 珂悦咬着下唇,身体其他部位的力道一点点软下去,松垮垮地挂在他身上。唯有下腹和小穴绷得很近,使出全部的力量抵抗着。 男人感受到了贝肉疯狂的紧缩,一下下痉挛着。眼前的女孩痛苦地皱着眉,哀求他停下来。 他喉结滚动,艰难地开口:“乖…别忍。喷出来就好了。” 说完手指上的动作又加快了几分。内壁的褶皱突起愈发明显,硬硬的一小块附在鼓胀的壁肉上,负隅顽抗。 女孩的声音越来越小,只剩下间隔拉长的喘息。男人咬了咬牙,手掌根重重在阴核上按了下去。 “不!啊——” 女孩咬着他的肩闷声尖叫。 春潮喷涌而出,淋湿了他的手。水从小臂滑落下来,连男人的西裤都洇出了大片深色的形状。狭小的空间里瞬间充斥着淫靡的气味。 头号醋王(修罗场) 潮吹之后的女孩没了力气,软软地贴着他,有气无力地小声哼哼。霍耀庭轻笑着托着她两侧的大腿,示意她夹紧自己的腰, 珂悦就以这样树袋熊的姿势被霍耀庭抱着。他好心地帮她挂上两边的吊带,顺势吻了吻她的肩,然后才带她走出洗手间。 剧烈的高潮稍稍缓解了药性带来的情欲,但是大脑却无法思考刚才的场景。她乖乖埋在霍耀庭颈窝里,没有一点害羞的样子,大胆地撩拨着男人的欲望。 “我…还想要…” 她小声地在他耳边说。 男人的身体一僵,胸口抵着她剧烈起伏,过了好久才哑着嗓子回应:“好。回家给你。” 珂悦点了点头,奖励似地吻了吻他的锁骨,催促道:“那快点回去。” 男人笑了笑,步子飞快地跨出窄小的走廊,来到酒吧大堂。可是看到门口站着的另一个人,他忽然皱起了眉头。 “看来我还是来晚了。” 钟越背靠在玻璃门上,看着眼前相拥的男女,自嘲地笑道。 他戴着鸭舌帽,手里捏着一副深色墨镜,脸上还带着舞台妆。身侧站着两个保镖,而保镖手里抓着的,正是店老板和他的两个同伙。 霍耀庭没有说话,眉头锁得更深了。 “不过我想知道的是…”钟越挑眉,目光深邃地看向趴在霍耀庭肩上露出半张小脸的珂悦,话语停顿片刻。 女孩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似的,头往男人下巴凑了凑,露出一个满足的笑,像是喝饱了的小奶猫。 他低笑,挑衅地说:“她先找的你,还是先找的我。” 霍耀庭眼瞳一缩,冷冷地开口问:“珂悦给你打电话了。” 语气里却并没有疑惑的意思,而更像是一种质问和震慑。 “对啊,”钟越哼了一声,直起身走过来,眯眼盯着霍耀庭:“小刘半小时之前就接到她的电话了呢。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应该是先找的我吧。” 霍耀庭脸色阴冷,眼睛里的寒光几乎要把眼前挑衅的男人刺穿。 “钟越,你好像忘了,现在跟她结婚的是我。” 他低声警告道。 “是你又怎么样。“钟越满不在乎地冷哼,“这个年代,离婚很难吗?” 两个男人剑拔弩张的僵持一时之间让空气一时都凝滞了。站在一旁的小刘额头冒汗,紧张地咽着口水,作为钟越的助理,恐怕他是最不想让他跟霍耀庭吵架的人。 趴在男人身上的珂悦感受到原本好摸的肌肉又变得硬邦邦了,她不满地哼哼,戳了戳男人僵硬的下巴,小声抱怨:“怎么不走了,不是要回家嘛…快一点…” 笼罩在霍耀庭身上的阴霾好像瞬间被她的话驱散了。男人勾唇笑笑,拖着她大腿的手臂往上收了收,把她在自己怀里搂得更紧。 “马上就走。” 他柔声回应道。 本来势均力敌的对峙被珂悦的一句撒娇打破,胜利的天平偏心地倒向了霍耀庭。 抱得美人的男人当然无心恋战,颇为骄傲地走过失败者身边,嘲讽地吩咐道:“既然她把你也叫来了,这些人就交给你处理吧。”说完潇洒而得意地走出店门。 钟越脸色难看地站在店内,目光射向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刘。 小刘直冒冷汗,结巴着辩解:“老大…我真没想到!要知道珂小姐碰上这种事,我就算把门口的保安揍一顿,也得冲进去告诉你。” “得了。” 钟越长出一口气,冲他翻了个白眼。 珂悦不会无故找他,更不会在霍耀庭身边给他打电话。所以他料想一定出了事,火急火燎地给警局的朋友打电话,放下通告来找她。电视台就在附近,他原以为自己是那个救美的英雄,却不想霍耀庭比他更迅速。 钟越回想起珂悦靠在霍耀庭身上那张恬静可爱的侧脸,勾唇笑笑,重新带上墨镜:“走吧,回去继续工作。” 小刘见钟越没有发火,立马屁颠儿地跟上:“老大,那几个人怎么办?” 钟越停下来想了想,侧头看了看那几个猥琐男人。 “先揍一顿再说。” 主动勾引(H) 珂悦被霍耀庭抱紧车里,屁股落到座位上的时候,冰凉的真皮坐垫让她打了个哆嗦,反手又抱住了霍耀庭。 “冷…” 她可怜兮兮地说。 初夏的夜晚有一些凉意。 霍耀庭轻笑,把西装外套搭在珂悦身上,揉了揉她的发心:“车里不冷,乖。” 他极其耐心地哄着珂悦乖乖坐好,给她系好安全带,关好车门,然后才坐到驾驶室里,发动车子。 珂悦静静地闭着眼,没有睡着。纤长浓密的睫毛垂下来,像蜻蜓翅膀一样随着气流颤动。红樱桃般的嘴唇不安分地抿紧又松开,像是藏着什么小心思。 腿心的痒又一点点爬上来,蒸发出躁动的热气,萦绕在她身边。 她扯下身上覆盖着的男人的外套,细密的汗珠在她锁骨之间冒出来。喉咙也变得干涩起来,她难耐地舔了舔唇,偷偷把肩带扯下来,看了男人一眼。 她的小动作其实都在霍耀庭眼里,但他并没有说什么,也没有直接看她。他的目光牢牢注视着眼前的道路,似乎正在心无旁骛地开车。 可是因紧握方向盘而发白的指尖,和下巴僵硬的线条,都暴露出了他此刻真实的想法。 然而珂悦不知道,她以为他的注意力不在她身上。夹紧双腿蹭了蹭腿心,她被身下那股潮意折磨得难受。 她现在没有穿内裤。因为太湿闷得慌,所以上车的时候,她自己脱掉了。可是没有了内裤的遮挡,她的花唇隔着薄薄的绸缎布料,直接轻吻上了光滑的坐垫皮面。液体的润滑下,随着车速的惯性前后摩擦,重新勾起一丝丝火热的情欲。 像是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回程的路,霍耀庭并没有走高速。银灰色的奥迪,开在灯光微弱的小路上,原本昏暗的车厢显得更黑了。 珂悦咽了口唾沫,趁着暗色把右手探到了腿心。果然湿得一塌糊涂,刚风干的淫液被浸润又摩擦,变得粘稠,在大腿内侧变成小摊小摊的白色不明物。她用指尖撬开两片柔软红肿的阴唇,学着男人刚才的样子把中指抵在穴口,慢慢地戳两下,然后探进去。 指尖的抚摸让她感到快慰,可笨拙的动作却无法满足自身的渴望,她很快放弃了 “呜…” 珂悦难受地揉了揉胸,呜咽着,可怜兮兮地问了一句:“霍耀庭…你可不可以…摸摸我?” 霍耀庭猛地一脚刹车,轮胎在路面摩擦出刺耳的声响。 他本就忍得辛苦,珂悦小声的嘤咛无异于致命一击。 他重重锤了一把方向盘,恶狠狠地警告她。 “你别后悔!” 珂悦愣了,还没有反应过来。咔哒一声,男人已经解开安全带探身过来 。 借着微弱的灯光,她看到男人的脸色沉得可怕。炽热的唇舌席卷着无尽的欲望,瞬间将她的呼吸吞噬。 椒乳被他的大掌毫不留情地揉搓,礼服上身被直接扒了下来,下摆推到屁股上。高级的布料被揉得像抹布一样,松松跨跨地挂在腰上。 男人的右手轻叩副驾驶座卡扣,把她从安全带的束缚中释放出来。双手扣着她的腰一用力,就像拎小鸡仔似地把她从座位上拎了起来。 他让她跨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空间狭窄,珂悦的屁股顶着方向盘。 她难受地想要往前靠,可是男人正埋头啃咬着她的乳尖,一点空隙也没有。她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方向盘下部的把手贴在她的股心,水流得到处都是。 等两颗乳头都变得充血通红,男人才腾出一只手来把座位往后调。 珂悦撑的腰都酸了,急不可耐地坐了下去。刚好坐在男人胯间突起的位置上,头顶心传来一声愠怒的低吼,她又被抓着后颈拎了起来。 这一次,他是真的没有了耐心。 珂悦只听见几声皮带卡扣清晰的碰撞,以及拉链开启的嘶拉声,就感觉一个硕大滚烫的东西抵在了小穴口。 她开始慌了,身体想要往后缩。可是男人的桎梏牢牢困着她,让她无处可躲。 “现在才害怕?” 男人把她压向自己,粗壮的性器在她的臀缝间摩擦。 小穴分泌出的液体变成了天然的润滑剂,他掐着她的腰前后摆动着。圆润的龟头时不时蹭过微微收缩的洞口,仿佛一不小心就要滑进去。 珂悦的双腿软软地挂在男人两侧,无力地承受着刺激。男人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声闷哼,仿佛无形的催情剂。淫水流得更欢了,迷蒙的意识里,她隐隐担心自己会不会脱水。 男人发现了她在走神,不怀好意地咬了咬她的下唇,动作忽然停了下来。 珂悦疑惑地盯着他的眼睛,暗淡的光线下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眼神闪烁着危险的光。 她感觉不太妙。 先射一次(H) “给我,好吗?” 男人的声音低哑得可怕。 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她的额头、眼角、鼻梁和双唇上,温暖的手掌深情地轻抚着她裸露的后背,指尖在微微突起的蝴蝶骨上反复摩挲。 珂悦愣愣地看着他,仿佛不明白其中的意思。男人笑着伸手,扶着性器往上顶了顶。巨大的蘑菇头一下子戳在小穴口,洞口的软肉瞬间紧绷,撕裂的预期吓得珂悦开始挣扎。 “别…不行!” 她怕得眼泪都落下来了。 霍耀庭咬了咬牙,紧致的触感让叫他头皮发麻。他只能依靠深沉的呼吸,来压制插入的欲望。他知道,女上位的姿势珂悦吃不进去,肯定会受伤。 他的理智提醒着他,小动物要一点点吃掉,否则到手的肉也会逃跑。 男人重新把肉棒压下来,抵在她的花唇之间,轻柔地吻掉她眼角的泪:“不进去,但是要先射一次。” 男人抓着她的手按在沉甸甸的囊袋上,惊人的尺寸让她忍不住心跳加速。 ——里面装了什么东西,这么大。 “可是…我不会。” 珂悦没有反抗,小声嘟囔着。 “多做几次就会了,不难。” 男人按着她的手,轻轻教她怎么揉弄身下的巨物。 珂悦按照他的教导,弄了半天。男人非但没有要射的意思,抵在她穴口的东西反而变大了一圈,顶着小豆豆,让她很难受。 “你骗人!” 珂悦不下不动了,气鼓鼓地反抗。 霍耀庭苦笑着帮她把垂下来的碎发别到耳后,摸了摸她鼓起的小脸。男人的状况并不比她好受,女孩的手很柔软,仿佛无骨的软体动物,触感非常舒服,然而动作却马马虎虎,像羽毛一样轻抚着。 欲望越撩越高,涨得他发疼,却一点也得不到疏解… “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珂悦狡黠地跟他谈条件。 可是男人哑声说:“不射出来很难受,没法回去。” 珂悦眉头皱了皱,夸张地叹了口气。 “你也帮帮我吧,珂悦。” 男人讨好的轻啜她敏感的乳珠,含在嘴里舔舐。 “怎…怎么帮…” 乳头的刺激让她腰一软,声音变成了断断续续的喘息。 “起来一点,腿分开。” 男人命令道。 珂悦乖乖听话。男人的大拇指压着她的阴户两边,轻轻用力掰开一点。清凉的空气钻进缝隙指尖,惹得小豆豆打了个寒颤。 “干…干嘛——” 她的话还没说完,男人的手绕到了她的腰椎上,向下一压,发出了第二个指令。 “抱紧点。” 他把头埋在她肩颈里,深深嗅着她的气息。 两个人性器紧紧相贴,灼热的温度烧得她浑身发烫。珂悦喘得不行,有气无力地服从着他的指示。 男人慢慢开始挺动腰肢,阴唇贴着肉棒前后摩擦,汩汩春水流出来。女孩呜呜地叫着,身体一阵阵发抖。两个人的节奏很默契,她的每一次急喘,每一声娇吟都被准确地捕捉。 男人配合着她身体的变化,动作时缓时慢,将她敏感的身体送上一个又一个小高潮。 “不…不行了…你快…快一点射。” 她哀求着。 刚刚经历了今天第二次潮吹,珂悦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打转。口腔里过度分泌的唾液没有及时被咽下,不受控制地从嘴角滑落下来。 男人深吸气,腰狠狠挺动了两下,在她耳边低哑命令道:“吻我。” 女孩呻吟着,双手急切地捧住他的下巴,颤巍巍的双唇郑重地印在男人的嘴唇上,细细碾磨。 “求求你,霍耀庭…射出来…” 她喘着气,抵着男人的嘴角重重呼吸。 男人在听到女孩喊自己名字的一刹那精关失守,胸口发出剧烈的闷哼。浓密的白浊从两人的小腹之间喷出来,射了好几股才停下。珂悦身子彻底软瘫在霍耀庭的胸口,闭着眼大口喘气。 爱液相互混合着,贴在两人的皮肤之间,仿佛要将他们彻底粘连在一起,永远不分开。 浴室插入(H) 剩余回家的路上,珂悦整个人都是懵的。大概是空气中体液的味道过于浓烈,霍耀庭把窗打开了一条缝。呼啸的风声从耳边划过,清凉的空气让她慢慢冷静下来,可大脑还是一片糊涂。 她像个犯了错的小孩一样,安静地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手撑在座位两旁,眼睛死死地盯着车窗外快速流动的隔离带。 腿间有冰凉的湿意,她知道,留在那里的并不只有她一个人的东西。 男人射出来之后,好心地用纸巾擦掉了她大腿上的精液。 可是她没告诉他,其实小穴口也蹭了不少。因为她担心如果再让他碰那里,两个人又会忍不住。 珂悦的担心一点没错。 车子刚停在别墅门口,霍耀庭就摁了熄火下车。她都还没反应过来,男人已经拉开副驾驶的门,把她抱了起来。 他的唇舌迅速封住了她的嘴巴,狂风暴雨般的吮吸和舔舐搞得她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只能任由着男人胡作非为。 男人搂着她进门,急不可耐地把她抵在门后。双唇恋恋不舍地分开片刻,低喘着扯下她身上的衣服,手指探进蜜穴里搅动。 “去…去卧室。” 珂悦有气无力地反抗着。 男人咬着牙点头,似乎不想浪费一秒钟的时间。他把性器从裤子中释放出来,紧贴着她的小穴,抬起她的双腿示意夹住自己的腰,然后以这样的姿势慢慢走上楼梯。 性器随着步伐的移动而摩擦,男人像是故意把动作幅度拉大。她的腰不受控制地前后搬动,耻骨相撞发出啪啪的声响,仿佛已经开始做爱了。 “先洗澡,还是先——” 男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急切打断了。 “先洗澡!我…我先洗!” 她红着脸喊道,希望能稍稍缓解一下濒临疯狂的情潮。 霍耀庭笑了笑,没有说话,直接把她抱进了浴室。 珂悦本以为他是好心送自己进来,却不想男人刚把她放在地上,就转身关上了浴室的门。 他自顾自地脱起衣服来,边脱还边盯着她笑,眼神暧昧又直接。 珂悦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争辩道:“不…不是先洗澡吗?” “一起洗。” 男人挑眉。 她还来不及拒绝,他的手掌已经揽住了她的腰,用力收进怀里。身体赤裸相贴的那一刻,珂悦浑身都在战栗。 她没有反抗的机会,双手软弱无力地被反剪在背后。男人的吻铺天盖地落了下来,全身几乎每一处皮肤都被他的双唇挑逗着。 手指娴熟地沾着小穴里的液体向上打圈,熟悉的快感如丝丝细线穿过她的身体。 肩胛骨抵上冰凉的浴室瓷砖,刺人的寒意很快被男人传递过来的火热体温驱散。一时间,密闭的浴室仿佛变成了桑拿房,珂悦觉得哪里都在发热,渗出汗来。 “摸一摸,嗯?” 男人沙哑的嗓音从耳际传来。 珂悦的手被松开,循着霍耀庭的引导,落在那个硕大的雄性器官上。出于好奇的本能,她低头往下看。 男人的性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憎,带着一点跟本人不符的反差感,兴奋地在她手心跳动了两下,像是在炫耀自己傲人的尺寸。顶端细小的口渗出点点白浊,沿着柱身淌下来。 珂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胸口发涨,大脑麻麻的。 男人注意到了她的视线,轻笑着吻了吻她的鼻尖:“喜欢吗?” 她咽了口唾沫,抿着嘴没有回答,小手握住粗壮的欲根,笨拙地上下滑动起来。 明明是她在取悦对方,可男人唇间溢出的细细密密的呻吟和低喘却同时在刺激着她,像是有形的抚摸,一点点撩拨着她最敏感的地方。 男人的体温比她高,宽阔的胸膛压下来,仿佛巨大的火炉,把她烤得面红耳赤、眼热心跳。 珂悦咬了咬唇,停下里,忽然抬眸盯着霍耀庭看。 眼前的男人闭着眼,睫毛如春日的蒲公英一般随着身体的颤抖而晃动。眉心微蹙,像是在抵御着汹涌而来的快感。薄唇紧紧抿着,唇角微勾,仿佛她给予他的不光是快乐,还有些许难耐的折磨。 珂悦心里一酥,踮起脚尖,主动吻上了他的唇。 霍耀庭忽而睁开眼,面前的女孩沉醉的眼神直直映入他眼底,香肩微微耸起,竭力想要完成这个轻柔的吻。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理智的防线开始坍塌。 男人的大掌猛然扣住女孩的头,加深了这个吻。另一只手揉在她的小乳上,少女的酥胸如同打发的奶油,五指轻轻掐住,如同雪白嫩滑的半固体那样从指缝中溢出。 犬牙碾磨在粉色乳珠上,叼住,轻轻向外拉。随着女孩一声嗔怪的娇吟,乳尖便乖乖听话,往前巍巍挺立起来。 修长的手指滑过少女湿润粘稠的细缝,往柔软的蕊心轻轻戳刺。 “够湿了。” 男人的嗓音低哑,如同砂纸滑过,在珂悦心上激起一阵酥麻。 “嗯……” 她把头靠在霍耀庭的颈窝,低低回应着。 声音被急促的喘息影响,成了含糊不清的嘤咛,好像在催促着男人的动作。霍耀庭忍得辛苦,咬紧牙根,强逼着自己才找回一点理智。 “乖…” 他重重喘着,“我去拿套…” 珂悦先是愣了一下,咬着下唇沉默了会儿,才回答:“好…” “不过我有吃药…” 她小声加了一句。 意思很明显,她有点等不及了。 可这句话不知怎么就触到了男人的逆鳞。 霍耀庭眼底闪过暴怒的一丝火光,脸色瞬间阴得可怕。 珂悦还来不及反应,一条腿就被男人架在了手臂上,后背重重顶上冰冷的瓷砖,粗热的性器顶在狭小的洞口,作势就要往里压。 珂悦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霍耀庭,粗暴的动作让她心慌,手掌向后死死抵住墙,指尖蜷起,仿佛要从光秃秃的瓷砖墙上找到一点借力的东西。 她的不知所措在男人眼里变成了抗拒。 霍耀庭低吼一声,掐着她的腿根往上又抬起一点。敏感的小穴彻底暴露在灯光下,翼动的穴口好似饥饿的小口,一张一合,明明紧得连两根手指都勉强,却勾引着男人的东西插进去。 “嗯呜——” 强烈的羞耻感让珂悦咬紧了下唇,闭上眼睛别过头。 可是男人连逃避的机会都不给她。她的下颚被死死扣住,脑袋重新扭转过来,嘴唇被撬开。在被吻得头晕目眩的时刻,唇角被重重咬了一口,血腥气充斥着她的口腔。 与此同时,花唇和阴核被用力碾磨着,硕大的龟头一寸寸顶进来。 “不…不行了…” 她单脚站立的腿剧烈地颤栗着,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哼叫。 珂悦咬着下唇的贝齿愈发用力,眉头拧出深深的褶皱,嘴角有失神的涎水留下来。 不行。她已经到极限了。 小腹的抽搐快速而剧烈,一下下层迭而至。她的腿心仿佛失去知觉,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倒向身前的男人。 高潮来得又猛又持久,爱液汹涌而出,为交合提供了丰沛的润滑剂。 男人挺动下身,往前一顶。 “啊——” 尖叫声戛然而止,珂悦像一具没有骨架的娃娃,有气无力地挂在霍耀庭身上。低头,目光涣散地看着两人交合的地方。 尺寸夸张的阴茎还剩小半截在外面,而已经插入的部分把小穴口撑成了薄薄一片。她看得眼睛发酸,所幸闭上不去看。 男人把性器埋进女孩体内,咬着她颈侧的皮肤重重吮吸,牙印深深嵌入肉里。女孩喷出的液体打湿了他的小腹,而包裹着性器的小嘴正在蠕动收缩,紧紧吸附着他。 仅仅是插入,已经让他有明显的射意了,他不得不用剧烈的喘息把它强压下去。 男人像是在为刚才的失控道歉,他轻柔地吻了吻珂悦胸前潮红的皮肤,抬起她的另一条腿,就这样抱着她来到镜子前。 屁股坐到台面上的时候,冰凉的触感让珂悦忍不住往后缩了缩。男人却抓着她的脚踝拉向自己,双手掐住她的腰,叫她动弹不得。 整个过程,他的肉棒都嵌在她体内,好似生来就连接在一起的器官,不能分开。 男人咬着牙,腰腹缓缓用力,阴茎抽出一点。粉色的软肉贴着柱身被翻出来,看得珂悦心惊。粘稠的液体挂在男人的性器上,点点白色看上去异常淫靡。 在这个姿势下,她可以清楚地看到男人是如何进入自己的,而自己的身体又是如何不知羞耻地做出各种反应。勃起、颤抖、高潮、喷出… 缓慢的抽插配上大开大合的动作,她甚至可以感受到两片花唇是如何被硕大的龟头顶开,紧致的甬道是如何吞下青筋盘错的粗壮柱身,敏感的软肉是如何通过摩擦一点点攀上致命的高潮。 然而眼前的场景越清晰,内心的羞耻感越强烈,她却渴望得越多。 贪婪的小口不知满足地吞咽着男人的东西,留恋地挽留他一次次的抽离。 她好像快疯了。 —————————————————————————————————————————————————— 小霍真的很愚蠢一直男... 从这章开始会收费,剧情暂时不收,肉章千字30 po币 感谢大家的支持~~~ 猪猪和收藏 请摩多摩多~ 拷问技巧(H) 事实证明,生气中的男人体力总是异常得好。 第二天早晨,珂悦是被梦惊醒的,准确来说是一个春梦。在梦里,她也在跟霍耀庭做爱,只不过场景更令人难以启齿。 她只记得在某个异常黑暗的地方,她趴在潮润的草地上,浑身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了。霍耀庭从背后掐着她的腰,毫不留情地一次次顶入,咬着她的耳朵强迫她叫出声。 腿上细嫩的皮肤被青草锋利的叶子隔开,疼痛混合着快感,让她丧失了理智。她还主动抓着霍耀庭的手放在自己胸上,恳求他揉一揉。 霍耀庭却捏着她的乳头重重拧了一把,恶狠狠地逼问她:“求谁?” “求…你” 她扭着屁股呜咽。 “不对。” 男人的阴茎从小穴里往外抽,像是在惩罚她。 “霍耀庭…求求你…”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点哭腔,更刺激了男人的暴虐神经。 肉棒忽然又重重顶了进来,瞬间贯穿的感觉让她腰一软,小乳趁机想要跌进男人的手掌心里。 可是霍耀庭并没有满足,托着她胸下的肋骨,指尖故意滑过她雪乳周围的皮肤。内心的空虚感和皮肤上的痒磨人得紧,她急切地主动摆着屁股求他。 “叫我什么,珂悦?” 男人喑哑的声线在耳边低低提醒。 “…耀庭哥哥…求求你,摸摸我…” 她哭叫出来。 男人轻笑一声,大掌揉弄着她的双乳,下身重重往女孩身体里顶。马眼轻吻着女孩体内最敏感脆弱的地方。 ”耀庭哥哥…“ 她的喊声有气无力,破碎的音调伴随着剧烈的高潮变成了尖利高亢的叫声,淹没在沉沉的湿气中。身体在窒息中抖动、痉挛,感受着男人的精液从穴口一点点滑落,扯出白色的丝线。 还真是日有所思,也有所梦。 昨晚,霍耀庭压着她趴在水池上做的时候,也像梦里那样逼问她。只是现实中的男人比梦里耐心许多,自己也没有那么放荡。 起初,两个人之间唯有沉默,狭小的洗手间里只能听见“噗呲噗呲”的抽插声和“啪啪”拍打声。 这不包括中途霍耀庭“好心”让珂悦上了一次厕所。 他当然没有让她使用现代如厕装置,而是硬逼着她在淋浴间里尿了出来。男人从背后架着她的腿,用小孩把尿的姿势骗她说这样尿得干净,待会儿做的时候就不会再漏出来。 珂悦怎么可能这么容易上当,拼命抵抗。 男人假装无奈地笑笑,不再坚持。 可是那个硕大的东西就从臀缝间又滑进了穴里,不怀好意地顶弄着她的小腹。 因此,准确来说,她是被操尿的。 之后,霍耀庭好心地给她了沐浴液,打开水龙头替她调试水温。她软软地靠在他身上,半哄半骗地站着被他插了两次。 一次是面对面,男人掐着她的臀瓣,往自己跨下顶。珂悦踮着脚尖承受,累得没有力气,吊在他的肩头,发狠咬着那里的皮肤,却换来了一次次更深的顶弄。 另一次是她趴在玻璃上,男人抓着她的腰从后面进来。她把屁股翘起来,发硬的乳尖压在玻璃上,硌着的地方又麻又疼。她好心地迎合着他,希望他快点结束,可男人调笑着打她的屁股,叫她贪心的小妖精。 而这一切,都远不及最后那场突然的审问来得磨人。 在浴室里,男人只射了一次。珂悦不懂他为什么有这样惊人的体力和自制力。 有时候她使坏,绞尽了穴肉迫使他发出阵阵闷哼,可男人非但没射,反倒是顶得更厉害,顺手抹了把从交合的缝隙中渗出来的液体,揉在她的花核上。 反复的高潮没有使她麻木。她的身体愈发敏感,高潮的界限逐渐模糊,大脑似乎在快乐的顶峰迟迟落不下来。 珂悦无从抵抗,唯有讨好地哀求,求他快点射出来。 男人的拷问就是从这一刻开始的。 珂悦不知道产生了什么错觉,以为自己只要好好作答,他就不再用这根肉棒“惩罚”她。 “为什么先跟钟越打电话?” 霍耀庭咬着后槽牙,放慢了顶弄的速度。 那种磨人的空虚感立马席卷而来,珂悦无措地摇了摇头,甚至还没理解其中的含义。 “为什么不先找我?” 霍耀庭俯身吻着她的背,柔软细密的触感点燃着皮肤上小簇小簇的火苗。 珂悦舔了舔嘴唇,断断续续低喘着:“…他…比较近…” “近?” 霍耀庭眼瞳一沉,挺腰把肉茎顶进去,不悦地问:“你觉得我赶不过来?” 她摇头:“我…我们不是…刚吵…架…” 最后一个字的音调都扭曲了,淫液从大腿滑落。珂悦咬紧了下唇,欲哭无泪。这么慢的速度,她也高潮了。 霍耀庭在身后低低地坏笑一声,停止了抽插,感受穴内软肉紧致的收缩。他凑近她的耳朵,咬了咬她的耳垂。 “吵架了,就去找你的钟越哥哥吗?” 他的声音却听上去有些冷。 珂悦的腿抖得不行,呜咽的声音里带着委屈的哭腔,“我…没有叫过他钟越哥哥…” 身后的男人一愣,忽然用宽厚的大掌扣住她的下颚,迫使她扭头。 热烈的亲吻堵住了她的抱怨。这个姿势不太好受,但珂悦被吻得七荤八素,既顾不上反抗,也忽视了霍耀庭眼里深沉的目光。 然而,审问并没有就此罢休。 后来男人具体问了什么问题,珂悦已经记不太清了,她实在太累了。 可是从这场漫长的性爱中,她学会了一个道理。 什么要她实话实说,全都是男人哄人的骗话。 他想要听的根本就是好话。 关于丁字裤的问题,珂悦答了好几遍“自己想穿”,都遭到了打屁股的惩罚。最后她灵机一动,讨好地回答:“想穿给你看。” 立马通关。 还有最后她恳求男人射出来的时候,他让她讨好他。她软软地叫了半天“耀庭哥哥,求求你…”,身下的肉棒却越来越硬。 后面霍耀庭掐着她的脖子接吻的时候,她忽然心灵福至,主动把舌头探进他的口腔里,模仿着他的样子到处舔弄、啃咬,然后喘息着在他耳边说:“我喜欢你。” 男人顿时眼眸如墨般深沉,重重抽插了两下。随着一声闷哼,泄了出来。 至于做爱时候说的好话,里面的真实程度有几分,珂悦自己心里也不知道。 她只觉得,昨天做爱时候的霍耀庭和自己,都像是换了一个人。 事后清晨(微H) 醒来的两秒钟后,珂悦发现了一个问题。 她赤裸的后背正贴着一具滚烫的胸膛,红肿的小乳上还覆着男人的大掌,掌心压在乳尖上。 眼前是熟悉的橱柜和浴室门,柜子大剌剌地敞开着,里面是她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内衣裤。浴室门虚掩着,门口地上的水渍还没有干透,浴巾浴袍散落在门后的瓷砖上,透露着一夜春光后的残局 昨天珂悦累得一点力气也不剩,最后连自己走出浴室都办不到,霍耀庭索性打横把她抱出来。 男人把她放在床垫上的时候,问她要不要穿内裤,她不记得自己最后是点头还是摇头了。反正她现在是没有穿着,男人的肉茎贴在她的臀缝上,灼热又硕大的触感让她心有余悸。 身后的匀速深长的鼻息证明了男人还在睡梦中,可即便如此,搂着她的力道也不小。 乳头上明显的刺痛感混合着酥麻,两个不听话的小肉珠又兴奋起来,忍不住变硬,挺立着往男人掌心里钻。 腿间有一点点湿意泛起,她不知道是昨天残留下来的男人的精液,还是今天新分泌出来的淫水。 珂悦难受地动了动,想要远离一点男人的身体。 可这么一来,反而把霍耀庭吵醒了。他的手臂略一收紧,身体贴得与她更牢了。 珂悦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醒了?” 低哑的声音从耳朵后传来。 她点点头,还来不及回答,男人细细密密的吻就落在她的颈间和后背。 拢在乳房上的大掌也揉弄起来,颤巍巍的乳珠这一下像是得到了特许,兴奋地耸立起来,在男人指尖的挑逗下肿胀、充血。 “七…七点半了…” 珂悦低喘着提醒他,想要阻止男人进一步的行动。 “今天晚点去。” 霍耀庭简短地回答。 他掀开薄薄的凉被,大掌从女孩的胸滑落到圆润的臀瓣上,微微掰开一点,红艳欲滴的阴唇沾着银丝裸露在他的视线下。他喉结一动,身下的欲根瞬间涨大起来,戳在珂悦的大腿根部。 感受到男人身体变化的女孩一下子惊慌起来,伸手去抓他的手腕,低低哀求:“别…霍耀庭…很累…” 男人吻了吻女孩的肩胛骨,枕在女孩颈下的另一只手托着她的下巴,迫使她转头接受自己的亲吻。 珂悦的嘴唇被封住,舌头落入男人的挑逗中,手上的力道也一寸寸小了下去。 “湿了…” 男人舔了舔她下唇的伤口,似乎在威胁她不要做无畏的抵抗。 “今天不行…” 珂悦主动回吻着他,然后转过身面向他说:“有个重要的任务,得早点到…” 她抱歉地咬着下唇,眼神看上去既无辜又单纯。 看得霍耀庭只觉得下身又硬了几分,胸口的欲望压得他剧烈喘息。 珂悦见男人目光深沉,一语不发,想了想,支吾着小声说:“要不…像昨天车里那样…用腿帮你…” 珂悦刚说完这句话就后悔了。 主动送上门的肉,男人自然不会拒绝。 只是这次比车上漫长得多,她原以为霍耀庭很快就会结束,没想到整整一个小时,他把她的全身挑逗了一个遍,到处又亲又捏。 刚刚才稍稍变淡的吻痕重新覆上清晰的印子,身下的淫液浸湿了床单。珂悦本来还庆幸昨天幸好没有在床上做,否则这一床东西都被糟蹋了。可现在,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流出来的水打湿了布料,留下令人羞耻的一滩水渍。 早知如此,她就不应该心软。 霍耀庭的射意来得很迟。昨晚尽情的释放让他的耐心变得很好,眼前女孩无措又焦急的情欲无疑成了他乐于欣赏的美景。 他准确地掌握着她身体的每一个细小的变化,适时地给予她片刻喘息,或者更深的刺激。 明明是她提出为他服务,最后倒变成她在恳求他。 最后霍耀庭射在了她的小肚子上,扯了几张餐巾纸细心为她擦掉身体上的白浊。 珂悦躺在床上大口喘气,闭上眼感受着男人在她微微出汗的眉心落下一吻。 刚才他趴在她身上,硕大的龟头有意无意地顶弄她的洞口时,她竭力抓着被单,指节都挤得发白了,才忍住没有求他操进来。 长出一口气,珂悦撑着腰从床上爬起来,艰难地走进浴室冲了个澡,匆忙换上衣服便出门。中途她的动作乱得跟逃难似的,一边往包里塞东西,东西一边从拉链缝里掉出来。霍耀庭提出要送她去上班,她拒绝了。他又说晚上去接她下班,她也拒绝了。 直到她手忙脚乱地冲出门,走到车库门前深吸一口气,才稍稍清醒些。 拒绝霍耀庭的好心邀请,实非她本意。 一整晚的性爱让她腰酸背痛,走路姿势可以用一瘸一拐来形容,连坐在驾驶座上打方向盘都有些艰难,她当然希望有人送。 但是她需要独处的时间来思考昨晚失控的一切。 起初当然是因为药性主导,她疯了似地哀求他的抚摸和插入,都可以解释成是生理所迫。可是那一点点难以自控的情潮在车子上已经解得差不多了,浴室里发生的所有画面、说的话,都是她主动且自愿的。 特别是那句“我喜欢你”… 珂悦现在想起来,狠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自己怎么还会讲出那样的话。 当然,她跟霍耀庭结婚,并不是准备跟他搞无性婚姻。 只是,性跟爱不同。 放荡地求他插进来还勉强可以算是性爱中的情趣,那这句又算什么呢? 是算她欲拒还迎,故作忸怩拒绝他的求婚,然后激情表白打自己的脸。 还是算她图谋不轨,早有预谋地骗他入局,然后试图用身体引诱他的真心呢? 珂悦愁容满面地把车子停在公司楼下,感叹如果简西在这里就好了。虽然必定会被她臭骂一顿,但总好过无人倾诉。 然而她此刻正在大洋彼岸的梦想中沉睡,她总不能一通电话过去,隔着漫长的距离跟她畅聊自己的首次性爱经历吧。 这也太丢脸了。 新贵饭局 进入办公区的时候,珂悦怪异的走姿引起了小朱的注意。 她刚坐下,小朱就八卦地凑过来,故作抱怨地问:“昨天怎么没过来啊?我可是给你留灯了!” 珂悦尴尬又抱歉地回答:“额,实在不好意思…后来有点别的事,忘记给你说了。” 昨晚那种情形,她后来怎么可能还记得给小朱发消息。 “啊呀,开玩笑啦!”小朱爽朗一笑,两眼放光地盯着珂悦,“怎么样?我就说床头吵架床尾和吧!” 她一副过来人的样子,颇有点猥琐地上下扫了眼珂悦,调笑道:“嘿嘿。看这架势,跟老公‘和’得有点过头啊。” 珂悦脸一红,冲她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工作啦。再说闲话,不怕老板扣你工资啊。” 小朱看了眼主编办公室,吐吐舌头,冲珂悦做了个鬼脸:“她老人家今天不在,不然你以为我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不在?大清早的去哪里了?” “那不是因为霍家那个二少爷回泽城了嘛!青年才俊,金融新贵。主编也想抢个专访。这不,大清早屁巅屁颠求业务去了。” 小朱一副鄙视的样子。 霍耀瑄? 珂悦皱了皱眉,不做声。 “我听说,霍二少成了珂楚的股东哇?怎么回事?大家都可好奇了,你给我透露透露呗。” 小朱眨眨眼,压低了声音问。 珂悦摇摇头:“这还真不知道,我也奇怪呢…” “啧啧啧,珂家大小姐都不知道?你们有钱人的世界好复杂。” 小朱倒吸了口气,感慨道。 珂悦附和着笑笑,心情却很复杂。 霍耀瑄入股珂楚的事情,她得找个机会问清楚。 “对了,” 小朱忽然又八卦道,“那个霍耀瑄是不是很帅啊。我跟你说,主编今天打扮得花枝招展,脚上那双Jimmy Choo,我看至少得6万吧!知道的以为她是去约采访,不知道的还以为去钓王老五呢!” “…可能吧…我跟他不怎么熟。” 今天早上办公的时候,珂悦的右眼皮一直突突地跳。 果然,下午就出事情了。 主编顶了一张臭脸回来,怒气冲冲地往办公室走,高跟鞋在地砖上敲得咚咚响。 整个办公区的气压都因为她的到来而骤降,大家埋头敲键盘,生怕被逮住当成撒气筒。 主编停在办公室门口,忽而扭头,阴着脸喊了一声:“珂悦,过来一下。” 珂悦吓得浑身一震,苦着脸回头看看小朱。小朱挤眉弄眼的给珂悦打了个眼色,示意她小心行事。 跟着进了办公室后,珂悦局促不安地坐在沙发上,只用眼角余光打量着对方的神情。 平时一脸素面朝天的钢铁女强人主编今天的确是精心打扮过的,脸上带着妆,不能说是浓妆艳抹,但假睫毛、双眼皮贴样样齐全。上身一件蕾丝领衬衫,下身是收窄的筒裙,脚上搭配一双闪亮昂贵的高跟鞋,看上去女人味十足。 可她的脸色却阴得可怕,细眉紧皱,拇指食指摁在鼻梁上,闭目长叹。 “我就开门见山了,”主编深吸一口气,睁开眼看着珂悦,“霍耀瑄认识吧?” 果然是为了这件事。 珂悦点点头,“不过…没有很熟。” 主编挑眉,表情显得有些怪异:“不熟?我没记错的话,你老公是他哥哥吧?” “……” “算了,员工的家事我不多问,” 主编摆摆手,“我们想要一个霍耀瑄的人物专访,你知道吧?” “嗯。” 主编点点头,长出一口气,“我今天一大早就去他们公司门口蹲了。运气嘛,不算差。没被轰出来。虽然没见到他本人,但是约了晚上一起吃个饭…” 珂悦疑惑地皱了皱眉。 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难不成是主编想追霍耀庭,让她帮忙出招吗… “你也一起去吧。” 主编忽然说。 “?” 珂悦愣了愣,不明所以,推辞道:“额…我就不去了吧…我这人不会说话,去了肯定尴尬。” “再尴尬你也是他嫂子啊。诶呀,就当卖我个面子。饭店我已经约好了,你这算加班,双倍工资补给你!” 主编豪气地大手一拍。 珂悦犹豫地动了动嘴,最后还是拒绝的话还是没出口。 主编平时虽然严厉,但对她还算不错,都这么说了,她怎么好意思再推辞。 于是,珂悦就参与了这场难以下咽的饭局。 偌大的包厢,可容纳15人的圆桌,只坐了他们叁个人。 霍耀瑄坐中间,主编在左,珂悦在右。 要不是珂悦全程沉默不语,装透明人,这个场面在外人眼里,怎么看怎么不健康。 主编热情洋溢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间,不停给霍耀瑄敬酒。名为敬酒,其实喝的是果汁。这两人都开了车,不宜饮酒。 唯一可以喝酒的是蹭了主编车来的珂悦,可她却不爱喝。 点菜的时候,主编特地暗示珂悦要不要来一杯红酒给霍总助助兴,还是霍耀瑄替她推掉的,说她酒量一直都差,不用勉强了。 主编还油腻地吹捧他们“姐弟情深”,听得珂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们算哪门子的姐弟…论年纪,霍耀瑄还大她几个月呢… 坐在这个男人旁边,珂悦一点胃口也没有,但她为了不参与饭桌上的谈话,只能把菜硬往肚子里塞。 主编变着法儿地说霍耀瑄的好话,她听得耳朵都起茧子,胃里的东西更加难以消化。 中途跑了好几次厕所,珂悦忿忿地跟小朱吐槽主编“跪舔”权贵的“丑恶嘴脸”。 小朱回复道,得了吧,你也是个权贵。 好不容易一席散场,霍耀瑄主动提出送珂悦回家。珂悦推辞,说不麻烦霍总,自己可以打车。 主编自然是察言观色的好手,立马附和着霍总的话,说都是亲戚的,客气什么,不由分说地就把她推进了霍耀瑄的奔驰大G。 都到了这个地步,还扭扭捏捏拒绝就显得她小家子气了。 珂悦只好乖乖地系上副驾驶座安全带,向笑得满脸灿烂的主编挥手道别。 车窗关上的时候,一切才终于安静下来。 珂悦松了口气,靠在座椅上,透过车窗往向外面的风景。 聒噪散去之后,霍耀瑄的存在感一下子变强了,她觉得右眼皮又开始突突跳。内心的烦闷变成了一种畏缩的紧张。吃得太急,刚才还不觉得,现在安静下来,胃里的东西开始作祟,肚子一抽一抽地疼。 偏偏这个时候,霍耀瑄跟她搭话。 “心情不好?一晚上都没说话。吃得倒不少。” 男人瞥了她一眼笑道。 “没有,挺好的。” 珂悦简短地回答。 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压抑的沉默。 霍耀瑄的座驾底盘比霍耀庭那辆轿跑要高很多,视野有种居高临下的感觉,看得珂悦很不适应。 她本想拿出手机来假装聊天,可身体本来就不舒服,盯了两秒屏幕一阵晕车感袭来,胃里开始翻江倒海,她急忙锁了屏。 霍耀瑄就是在这个时候,提起过去的事情的。 珂悦以为,长久不见的两个人,无论关系好坏,总是可以假装遗忘了曾经的恩怨,重新以陌生但友好的形式开始。 但不是这样的。至少,霍耀瑄不是。 “珂悦,你跟以前很不一样。” 男人勾唇道,“以前的你,应该不屑于跟我一起吃饭吧。不是说看见我就觉得恶心吗?今天胃口看着很好...” 珂悦抿了抿唇,过了很久才回答,忽略了他后半句略带深意的嘲讽。 “我是为了主编才来的。” “我知道,” 他挑眉道,“但我是为了你。” “...” 怪不得主编这么坚持…原来是两头骗… 珂悦沉默着。 “嫁给霍耀庭,不是遂了你的的心愿吗,怎么每天脸色都这么差?” 珂悦觉得有些气闷,调整了坐姿,不想理他。 “我知道了,是不是因为大学里那个女人啊?” 霍耀瑄忽然冷笑一声。 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珂悦不可置信地望向他,眼神里有一丝惊恐。 “你不用太惊讶,X大闹得这么沸沸扬扬的八卦,查起来不难。” 他淡淡扫了她一眼。冰冷嘲讽的眼神,配上这张人畜无害的脸,珂悦觉得内心一阵阵寒意涌上来,胃疼得抽搐起来。 她的手掌用力抵着肚子,弯起腰,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关你屁事!” 霍耀瑄笑了,他踩了刹车,把门锁打开,说了一句:“下车。” 珂悦以为他要把自己扔在大马路上,狠狠瞪了他一眼,推开车门,刚想要跳下去,却发现霍耀瑄也下车了。他站在副驾驶车门旁边,扶了她一把。 珂悦疑惑地看着他,他却指了指路边绿莹莹的药店招牌。 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带自己来买药。 珂悦从小胃就不好,楚佳慧说她是零食吃多了把胃吃坏了,她却觉得是他们老不回来给自己做饭,饿坏的。 平时她包里常备着胃药,但昨天参加晚会把最后一板药片放进了手拿包里,今早又忘记换了包,才变成这样。 霍耀瑄轻车熟路地买了药和矿泉水,递给珂悦。 珂悦想了想,倔强地摇摇头。 霍耀瑄的好心对她来说,堪比于黄鼠狼给鸡拜年。 这个男人的耐心比霍耀庭还差,她才推辞了一下。大掌就毫不留情地伸过来扣住她的下巴,他的脸色阴沉,锋利的眼神暧昧地扫过她的唇瓣。 他用命令的口吻威胁道:“自己吃,或者我喂你吃。你挑一个吧。” ———————————————————————————————————————————————————————————————————————————————— 完了...写着写着,霍二俺也有点喜欢... 送她回家 或许是出于好心,又或许是因为刚才的谈话闹得很不愉快,回到车上以后,两个人都不再说话。 霍耀瑄开了导航,手机里时不时的机器音稍稍缓解了沉默的压力。 接近小区的时候,男人关了导航,问她哪一栋。 “这里停就行,我自己走进去。” 珂悦说。 “哪一栋?” 男人表情淡漠,像是没听见她说的话。 车子已经开到了小区大门口,保安带着探询的神情走了过来,“外来车?到哪一栋去?” 霍耀瑄转过头,抬眼看着珂悦。 珂悦尴尬地笑笑,这时候再推脱就没有意义了。 她客气地对保安说:“师傅,林溪苑,6号。” 保安看见她脸的时候就已经认出来了,点了点头:“霍家是吧…” 眼神却疑惑地扫过驾驶座的霍耀瑄。 “那这辆车要录入吗?” 保安问。 他们小区住了不少达官显贵,安全保卫措施格外严。原本珂悦就是看中了这里陌生车辆查得细,清净,不想现在却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不用了不用了,” 珂悦连忙摆手拒绝道,“喝了点酒,同事送我回来。” 霍耀瑄发出一声轻哼。 保安皱眉,神色不善地看了眼霍耀瑄,扭头冲另一个值班的人点了点头。 升降杆抬起的下秒,男人一踩油门,车子就轰了出去。 幸亏小区进门是一大片空地,别墅山庄的区域建筑又很稀疏,否则非撞上什么不可。 珂悦心有余悸地探身回头看,见保安没有追上来,才舒了口气,狠狠剜了男人一眼。 兄弟两个,都是神经病。 “喝了酒?同事?” 霍耀瑄冷哼,“几年不见,骗人的功力倒是渐长。怎么不告诉他,我是你的小叔子。” 男人还在最后叁个字上加了重音,听得她莫名起了鸡皮疙瘩。 “…没有这个必要…” 珂悦回答。 “…” 车子拐进林溪苑的时候,霍耀庭放慢了车速,珂悦再一次提出他在这里放她下来就行。 这回,他踩了刹车。珂悦急促地道了声感谢,抓起包就去拉车门,却发现 ——车锁没有开。 男人阴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为什么这么怕霍耀庭看见我?” 珂悦咽了口唾沫,矢口否认道:“没有。” 霍耀瑄笑了笑,没有拆穿她,而是继续问道:“如果我在这里放你下来,你打算怎么骗他?是同事送你回来的,还是朋友?” 听到他的问题,珂悦忽然微愣。 骗他…她恐怕没有这个机会。在为数不多的她比霍耀庭晚归的日子里,他从来也没有问过她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或者喝了多少酒。 他最大的关心,恐怕只是偶尔把醉卧沙发的她扶到床上,好让她睡得舒服一点。 仅此而已。 珂悦坐回座位里,木然地盯着眼前窗外静谧的夜景,声音听上去闷闷的。 “他应该不会问吧…他不会关心这种事情。” 霍耀瑄眼神一暗,解开驾驶座的安全带,隔着中控台探身过来,掐着珂悦的下巴,迫使她看向自己。 珂悦颓然地抬眸,迷茫的双目像一不小心掉进陷阱的小鹿眼睛,受伤又无措。 “既然这样,为什么还要嫁给他?” 他沉声问。 他仔细盯着眼前这张小脸,每一处细微的特征都是他熟悉的样子,但原先的骄傲和跋扈都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回避和瑟缩。 女孩茫然的目光颤动了一下,她的眉心皱了皱,红唇微启,没有说话。 珂悦咬着唇,摇了摇头。 她为什么要嫁给他呢? 结婚典礼前,她那么理直气壮地告诉简西,自己跟霍耀庭的婚姻只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她用婚姻换自由,听上去豪放又洒脱。 可他们之间的婚姻,真的就只是两张红底照片的结婚证吗?她敢说自己对霍耀庭不再抱有任何的期待吗? 换别的男人,她或许可以做到冷漠无情。 但是霍耀庭不行。 即便她再不愿承认,她的心脏还是忍不住会为了他而激动地狂跳。她应该做的,明明是避开他,越远越好,却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靠近他。 珂悦觉得视线开始有点模糊,眼眶热热的,难受。 “别哭了。” 男人沙哑的声音在她面前响起。 珂悦后知后觉地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湿漉漉的。她想用手背去擦,男人却攥住了她的手腕。她呆呆地看着他,忍不住往后缩。 霍耀瑄的脸却越靠越近。他的脸已经没有少年时期那种稚气未脱的柔和,巨大的压迫感让她透不过气来。大脑乱成一团浆糊,还来不及思考和反应。 男人的吻已经压了上来。 珂悦瞪大了眼睛,想要推开霍耀瑄,可是他的双手紧紧箍着她的肩膀。小臂被压在两人的胸膛间,她一点力气也使不上。 他的唇她细嫩的皮肤上碾磨,牙齿一寸寸啃咬着她的黏膜。舌头轻舔贝齿,想要找机会撬进来。男人的喘息如同恶魔的低语,珂悦既害怕又惊慌,生怕掉进他的漩涡。 她发狠,牙齿重重咬在他的下唇。 霍耀瑄送开了她,目光深沉地回应她眼里的怒气,嘴角勾起一个冷笑,拇指在她的唇角来回碾磨,像是在抹掉热烈亲吻下不小心溢出的唾液。 他舔了舔下唇的伤口,靠回驾驶座里,伸手按了下车门上的按钮。 ”吧嗒“一声,车门的保险锁开了。 珂悦冷着脸,开门抓起包就往下跳。 关上车门的一刹那,霍耀瑄转头看她,眼含深意地笑着,“珂悦,记得跟门卫录一下我的车牌。不然以后会很麻烦——” 砰! 珂悦没有听完他的话,就用力把门甩上。她一边低头往回走,一边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可是刚走没几步,就结结实实撞上了人。她步子走得急,对方的身板又硬得像块铁,撞得她脑袋疼。 大晚上的,怎么还有人挡在路中间! 珂悦正在气头上,无端端撞得头晕眼花,自然恼火。她刚要发作,抬头一看,却发现眼前的男人正阴着脸凝视着她。 她倏然间心里一紧。 ——怎么是霍耀庭?! 失望失控 珂悦还记得自己曾经作为霍耀庭头号迷妹,变着法儿地夸过他长得如何如何好看。她从学生物的简西那里盗来了一大堆人体词汇,形容他“完美”的脸型。什么完美的颅骨,高耸的眉骨,流畅的颞骨。 舍友说她讲得怪吓人,跟食人魔似得。 珂悦说她这是知识水平不够高。 舍友反驳说得了吧,人家形容帅哥都是,眼如墨黛,眉似远山,到了你这儿怎么就成了一堆骨头。 珂悦狡辩道,霍耀庭的眉眼不用夸,是个人都觉得长得好。 这种好,并不在于有多精致立体,而在于他的眼睛里永远藏着深不可测的光。 如果他喜欢你,那光就是温柔的,融融地把你裹进他的眼里;如果他不喜欢你,那光就是冰冷的,比严冬的大雪天还要肃杀,叫你从六月天一下掉进冰窟窿。 所以与众不同。 而现在霍耀庭看着她的目光,两种都不是,好似蒙了一层黑雾,深邃又迷离,珂悦一点也看不透。 他的气息平稳静默,仰头看着他的时候,若有似无的气息落在她的脸颊上。 是初夏的凉意。 可见,霍耀庭并不是碰巧刚走到这里。 有那么几秒,她甚至觉得他会问出口,问她为什么坐着霍耀瑄的车子回来,为什么等了这么久才下车。 她期待着他问出口,即便这说明不了任何问题,男人的自私占有欲不等同于爱,但她喜欢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这代表至少她和他之间还有一丝“占有”的关系。 可是他没有。 没有问她,也没有解释自己的出现,只是沉声说了两个字:“走吧”。 六栋别墅的距离能有多远,两个人偏偏走得比乌龟还慢。 珂悦跟在霍耀庭身后,低头看着自己把脚踩在男人的倒影上,又随着灯光的角度变化而移开。 维持着一尺的距离,他们两个的影子交缠又分别,却没有重合的时刻。 像极了现实中的彼此。 直到前面的男人忽然停下来,珂悦一头撞在他的背上,这场折磨人的沉默拉锯战才算结束。 珂悦捂着额头,轻声“啊”了下。 今天右眼皮真没白跳,先是跟霍耀瑄吃了顿不消化的饭,在他的车上撞了后脑勺,后又被霍耀庭瞪了半晌,前额头还撞在他后背上。 “到了。” 霍耀庭转过身来,扶着她的肩,皱眉看了看她的额头。 “没事,进去吧。”珂悦别过脸,勉强笑了笑。 “我有话想跟你说。” 男人的声音在夜晚空旷的道路上显得异常冷漠。 别墅区的入住率不算高,没几对有钱夫妻愿意跟他们一样住在市郊,每天开远路去上班。 霍耀庭说话的时候,珂悦甚至能听见一点回响。 “在这里说吗?” 她深吸一口气,抬眼看着男人,“我有点累了。” 可能是出于不安,或者是一种的厌烦,珂悦本能地想要逃避跟霍耀庭沟通。她跟这个闷葫芦有什么好沟通呢? 从前还可以自我欺骗是他的性格太闷,可是昨天她见识到了,他不闷,甚至还会在床上说一些她听不懂的骚话。他不喜欢说话,或许只是不喜欢跟她好好说话,不愿意说给她听罢了。 她没等他说话,便转身往门口走。 霍耀庭并没有阻拦,他还停留在原地。珂悦手握上指纹锁的时候,他才冷冷地说了句:“以后不要再见霍耀瑄了。” 珂悦愣了两秒,当下的第一反应竟然是笑。 不是高兴的笑,也不是被逗笑,而是觉得可笑。 “你为什么跟霍耀瑄见面?”和“你以后不要再见霍耀瑄了。”这两句话或许没有本质区别,可听上去的感觉差远了。 前者是占有欲作祟,暗暗吃醋;后者却是出于控制欲,无故发作。 “呵…” 她冷笑着转过身,用力把包往霍耀庭的方向摔。 真皮质地的单肩包里装了不少东西。车钥匙,口红,小罐香水,签字笔,小记录本……零零散散加起来分量不轻。 男人对她的攻击措手不及,往后退了两步,皱眉看着她,没有说话。大手接住起从他身上掉下来的包,弯腰去捡地上掉出来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包里放。 高中的时候,珂悦跟楚佳慧发脾气,把书包甩到窗外。楚佳慧怒火中烧,叫她爬出去捡回来。她倔强地咬着下唇,看眼前的妈妈跟疯子一样骂她,攥着手心把下巴扬起来,不肯妥协。妈妈用画线的直尺打她的手心,逼她在房间里写检查。 那个时候霍耀庭路过窗外,也是什么话都没有说,沉默着将她的书一本一本捡回书包里,然后递给她。 这么多年过去了,场景已经完全改变了,为什么她的生活还是不快乐呢? 眼泪扭曲了珂悦的视野,她用手背重重擦掉脸上的泪水,疯了一样跑过去扯男人手里的包。 “为什么这样对我!霍耀庭!你有什么资格管我?你凭什么…” 她大喊大叫,抓着男人的衬衫拼命捶打。 延迟的回声传进她耳朵里,比她自己的叫喊听上去还惨烈。 男人的双臂搂住了她的肩膀,隔着她攥着不放的包,把她整个人紧紧裹进自己的怀里。她恶狠狠地咬在男人的肩窝,一大片水渍混合着眼泪和唾液湿漉漉地贴在他的皮肤上。 他灼热的体温如同烈火,瞬间点燃了她那刻冰冷的心脏。 没有温暖,没有柔情蜜意,直接从极寒转变为极热,燃烧着她的冷静、自持,还有心里仅存的一点点少女幻想。 珂悦重重喘了几口气,手指颤抖地抚上男人的唇,细细摩挲着。 右手指尖落在他衬衫领口的第一颗扣子上,解得很急,半拉半拽。 男人忽然制住了她的手,叫着她的名字:“珂悦。” 他语气里有一丝担心和关切,但这些小甜头已经完全无法阻止她了。 珂悦踮起脚尖,吻住了男人的唇,叫他不能再说出一个抵抗她的字。对方双唇紧闭,硬邦邦的下巴硌得她生疼,明显没有要回应的意思。 她停下了亲吻,瞪着眼前那双沉沉如墨的眼睛,狠狠威胁:“不做我去找别人——” 话音还没落,后半个字就被吞进了男人肚子里。 火热的唇舌相互交缠,男人左臂紧紧搂着她的腰,右手从上衣下摆探进去,撤掉胸前两片布料,握住她的柔软。 珂悦只觉得天旋地转,咔哒一声,就被推进了门里。 不知廉耻(H) 大学甩了赵可然巴掌之后,珂悦一夜成名。认识或者不认识她的人都知道,她是X大金融系的“泼妇”。 除了她的舍友之外,大部分人对那件事的评论都是捕风捉影,传来传去到最后变成了她公然抢赵可然的男朋友。 俊男美女谈恋爱,要她这个丑八怪掺和。 丑吗?当然不。 简西说,丑八怪这样的词是用来骂美女的。尤其是像她这样才貌双全,有钱还有个男神竹马的美女,简直就是大众公敌。 最可笑的当属教金融工程的那位老师,珂悦记得当时她去补交作业,老师让她照学号把课题报告插进资料堆里。 她顺手把手机放在了桌子上,微信消息跳出来,锁屏桌面恰好是霍耀庭的一张侧脸。是他靠在图书馆的椅子上,闭目养神,珂悦偷偷拍下来的。 当时甩耳光的事迹已经传得沸沸扬扬,老师自然也有耳闻。 她淡淡扫了一眼,当下什么也没说。 偏偏出门的时候,珂悦才听到她在背后小声念了一句“不知廉耻…” 用霍耀庭的照片怎么就叫不知廉耻了呢? 珂悦想,如果那位老师知道她现在正在做什么,一定会觉得当时那句评价太重了。 因为此刻的她,正骑在霍耀庭身上,浑身赤裸,双手压着他的双臂,疯狂啃咬着他的脖子。 男人硕大的阴茎插在她的小穴里,她摆动着腰肢前后摇晃。 霍耀庭的手想要扶着她的腰,被她无情拍开了。她瞪了他一眼,狠狠咬了咬他的下巴。 她不要他动,也不要他帮。 她要让眼前的男人知道,是她在操他。 “珂悦…” 霍耀庭声音低哑地喊她。 男人面色绯红,眉心微蹙,深沉的眼神笼着雾气。他看上去忍得难受,眼梢一丝微红,下颚紧绷。 她知道他要什么,可是她还不想给他。 简西曾说过,男人做什么事都想要操控局面,唯有床事,他们愿意分出一点点给女人,好让自己也尝尝被操的甜头。 珂悦当时听完,脸蹭得一下通红,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简西坏笑着问她,是不是联想到霍耀庭了,扑到冰山美人,那可是头等好事。 珂悦觉得那个画面不可想象,矢口否认。 她看着眼下的霍耀庭,确实感受到了简西当时所说的“好事”中的含义。 她从未见过他的这副表情,甚至让她感受到了一种做暴君的快感。 眼前男人的一切生理表现,都在她的掌控中。 她的动作稍快一点,他就像得了疏解,牙关放松;她动作迟钝些,他就额头冒汗,小声闷哼。 对她而言,这无疑是一种性爱与情感的双重刺激。 不过暴君也不好当,体力上就首先吃不消。珂悦的两条腿仿佛千斤重,堪堪挂在男人两侧。腰也使不上力,磨磨蹭蹭地扭动两下,又酸又疼。 潺潺淫水浸湿了两人结合的地方,毛发相互黏连,她的花核一下下蹭过男人的骶骨,却迟迟没办法让她攀上高潮。 悬在顶点之下的紧迫感让她胸口发闷,脾气似乎更差了。 她尝试把指尖贴在那颗小肉珠上,轻轻揉动,穴肉蠕动着绞紧,喉咙里发出娇媚的喘息。 身下的男人仿佛成了她的人形按摩棒,她闭上眼睛,美滋滋地享用着他的肉体。 完全没有顾及,霍耀庭的脸已经黑得如同暴风雨前乌云密布的天空。 珂悦忘记了简西那段话的最后一句:男人的脾气像刺毛,他愿意给你几分自由,你就只能拿到几分,多了的,连本带利也要被他全讨回来。 被男人翻身压在底下狠狠顶入的时候,她才明白刚才所谓的暴君,是霍耀庭给她的错觉。 他的忍耐和纵容,让她误以为自己占了上风,像个傻瓜一样沉浸其中。 实际上,他才是那个操控者。 男人不像她那么狼狈而急切,节奏把握得精准,仿佛通过昨晚一堂课就已经将她的身体了解得透彻。 不需要严谨的统计测试,也不用费心推算。 每一次插入和碾磨,都恰好落在她的敏感点上。 珂悦甚至不用刻意去迎合他的节奏,因为对方似乎比她的身体更清楚,她什么时候即将高潮,静默期有多久,甚至哪一次高潮会喷水,都在他的掌握中。 她能做的只有用指甲去抓他的后背,用牙齿在他胸膛上留下一个个牙印,把眼泪鼻水故意糊到他脸上,好让他也跟自己同样狼狈。 然而睁开双眼看着霍耀庭,即便是这样的场面下,他的身体完全沉沦在性爱中时,一张清俊的脸也仍是游刃有余的模样。 唯有那双眼睛,透露出一点失守的欲望 成年以后的霍耀庭仿佛在自己周围建起了铜墙铁壁,把所有人都排除在外,珂悦不管不顾地闷头往前撞,结果撞得头破血流。 从前还可以看到他心里的伤痕,一寸寸骇人的样子。现在却被这张皮囊盖得严严实实,什么也瞧不清。 珂悦把指甲狠狠嵌进霍耀庭胸口的肌肉里,用力往外扯,妄图撕掉他的伪装。 锋利的甲片在男人的皮肤上留下清晰的红印,像无情的小猫,吃干抹净之后要溜之大吉,为了躲过亲抚便亮出爪子,狠心攻击。 不知为何,一阵烦闷感涌上心头。 霍耀庭皱眉看了看眼前倔强咬唇的女孩,懒得制止,索性直接压了下去,嘴唇封住了她的小口,作乱的双手被紧紧压在两人的胸间。 对于不听话的小猫,力量压制才是上策。 珂悦被压得胸口发麻,喘气都难,果然发出讨好的声音:“呜呜…轻…一点…” 轻,自然是轻不下来。 男人正处于欲望的高点,肉茎的顶撞毫不留情。小穴口的液体被研磨成白白的泡沫,挤在缝隙两边。 穴口的嫩肉被翻出来又操进去,原先还有点疼,现在除了麻和痒没有第叁种知觉。 霍耀庭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里,细细柔柔的发丝被他耐心理到一旁,好让他专心地深嗅着女孩皮肤的芳香。 这样的姿势让他有种把女孩揉进自己体内的错觉,她柔软的身体,芬芳的香味还有沉醉的喘息,都在他身下,都属于他。 他快射了。 珂悦仿佛知道男人的顶点即将到来。 她觉得,如果是一场酣畅淋漓的性爱,她此刻一定会做些什么,好让愉悦的时刻拉得更长。比如,亲亲他的脸颊,替男人抚摸一番胸前的肉珠,或者说几句柔情蜜意的话。 可今晚不是,她头脑发热想要把霍耀庭上了,是出于泄愤。她觉得,如果像昨晚那样说出讨好他的话,就是退回了原点。她今晚的挣扎和怒火,就都成了幼稚的无理取闹。 她不能这样。 珂悦紧紧咬着牙齿,闭着呼吸。即便浑身都在颤抖,也一点呻吟都不肯发出来。她越是抵抗,身体愈发敏感,壁肉死死绞着喷薄欲出的肉棒,快感如浪潮般接踵而至。到最后,简直变成了自我惩罚。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的反应在男人眼里,却是另一种解释。 因此,最后霍耀庭在她耳边说了声“可可”的一瞬间,珂悦什么反应没有,仿佛这两个迭字根本与她无关,像男人肉茎抽出后,浓稠的精液从她小穴里慢慢溢出来那样。 不属于她的东西,不该留存在她的身体里。 身陷迷局 热水从头顶倾泻而下,珂悦站在淋浴间里,闭着眼,背后是冰凉的瓷砖,眼前是雾气迷蒙的玻璃门。 她的身体里还含着男人的精液,一滴滴从腿心流下来。他每次都射得很深,不少残留在她手指所不能及的地方,好久才能排干净。 她今晚原本想让他射在外面,但那声亲昵的称呼让她一时间失去了反应。 男人趴在她身上低喘,轻轻吮吻着她胸前的红梅,重复了一遍那两个字,她才在朦胧中寻回一丝清明。 可可。 珂悦关了水龙头,推开浴室门走到镜子前。她的脸色很苍白,唯有双颊和嘴唇上泛出浅浅的红,其余地方半点血色也没有。 前日还未经人事的她,经过连续两晚激烈的性爱,疲惫之色已经掩盖不住。眼眶下明显的乌青,仿佛在提醒她小心纵欲过度。 她的视线循着身上的水珠,依次滑过她的脸颊,脖颈,胸口,再从腰腹和臀腿,延伸到尽头。 身上没有一处不留有男人的杰作,深深浅浅的指痕、唇印,占满了她全身的每寸皮肤,连右手虎口处都被咬出了痕迹。 那还是珂悦骑在他身上嚣张的时候,男人腰腹用力,托着她的屁股试图让抽插的速度变得快一些。她狠狠瞪了他一眼,恶意地抓了把身下的囊袋,然后用手去堵他的嘴。 结果就被咬了。 男人的耐心被彻底磨尽,把她压在身下,四处发泄。 好像唯有在床上,珂悦才能看到霍耀庭锱铢必较的样子。 平日里的他容正色严,遇到什么事都能从容不破。即便是饭桌上被人指着鼻子骂“疯女人”的脏种,也能面无表情地吃完最后一口饭,然后沉默着离开。 珂悦分不清哪个才是他,到底是人前那个冷峻漠然的霍家大少,还是床上睚眦必报便宜占尽的霍耀庭,抑或是在动情的时候叫她“可可”的男人。 可可。 男人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像是打开了藏着秘密的黑匣子。一股不可阻挡的力道把珂悦的记忆生生拉回到那个时候。 珂悦想,如果她的肉身也可以跟着记忆一同穿越的话,她是不是会改掉X大金融系的志愿,远远地跑到另一个城市,从此跟霍耀庭渐行渐远。 如果那样,他们的关系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纠结。或许她还能亲昵地喊他一句“耀庭哥哥”,看他偶尔对自己露出无可奈何的笑。两家聚会的时候,彼此还能心平气和地追忆青春往事。 如果那样,赵可然或许会从珂悦生命中完全消失,又或者,此刻在霍耀庭身边的变成了她。而抛开情敌的对峙,珂悦说不定还能热情地叫她一声“嫂子”。 可这世上从来没有后悔药,时光机也未能出世。 过去的每个决定都是珂悦自己做出的,如今的一切后果她也只能自己承受。 哲学家把这叫做“存在主义”。 ——人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按照这个说法,赵可然的事情也完全是她咎由自取。 因为当初主动接近对方的,是珂悦;把霍耀庭当作朋友介绍给赵可然认识的,是珂悦;甚至让霍耀庭帮赵可然申请奖学金的,也是珂悦。 她像一只骄傲自大的小狐狸,自以为学了几招捕食的功夫便大摇大摆往森林深处走,看到老虎狮子也不识相地竖着尾巴挑衅,结果自投罗网,被另一只狡猾的狐狸活捉。 被捉了才发现,她哪里是只狐狸,根本是一直笼养的狐狸犬,毫无攻击力,只能小声吠吠。 珂悦每次想起赵可然的名字,心里都像浇了盆凉水,彻骨的寒意还不算完,背后更是深深的恐惧。 她曾经试图解释过,自己扇赵可然的一耳光并非因为霍耀庭,也不属于情敌之争。可除了简西,没有人信她。即便是亲近的舍友,虽然坚定地站在她这边,但也认为她这是“打小叁”。 可她不是。 珂悦恨赵可然,是因为她欺骗了自己。珂悦掏出一颗真心对她,她把自己当作利用工具,用完就丢弃也罢了,偏偏还要一骗再骗,拿自己当傻瓜。 她不仅仅恨赵可然,也恨自己。在那一切发生以后,她时常做梦梦见自己打赵可然巴掌的场景。 有时候她想,如果没有当初的那一巴掌,她现在的人生是不是会过得更顺利。她和霍耀庭还能够维持童年挚友的关系,大学的后几年她也不用恐惧每一个社交场合,甚至害怕别人的搭讪。 霍耀瑄说她变了很多,她确实变了。 她变得不喜欢说话,是因为没有人再愿意听她说话,相信她的话;她变得妥协,是因为她失去了对峙时的强势;她变得畏畏缩缩,是为了像鸵鸟一样掩耳盗铃,逃避外界的声音。 她当然变了。 洗手间门口传来一阵敲门声。 “珂悦。” 霍耀庭叫着她的名字。 她在里面待了太久,男人有些担心,在门口听了会儿,发现没声音,才着急地开口。 珂悦吸了吸鼻子,盯着镜子里的自己,把脸上的泪痕擦拭掉,用力眨了眨眼。 “我没事,马上出来了。” 她匆匆从架子上抓了条浴巾,裹在身上。她不想让霍耀庭进来,所以努力作出自己动作匆忙的动静。 可是声音里闷闷的哭腔没有掩盖好,还是被听出了端倪。 珂悦正放着凉水,想冷却一下红肿的双眼,霍耀庭已经推门进来了。 男人靠在门框上,沉默地看她用浸湿的毛巾敷在脸上,用力抿着嘴唇,嘴角却微微颤抖着,喉咙里发出低低的呜咽声。 眼泪好像根本止不住,她越是想让它停下来,眼睛里的水份越是充沛地往外涌。 腰际忽然间拢上一双大手,珂悦惊恐地瑟缩了下。毛巾滑落到地面,她才看到霍耀庭从身后抱住了他,沉沉的目光透过镜子凝视着她哭肿的眼。 这个场景像极了两天前他醉酒的时候,他也是从背后搂着她,她是同样的衣冠不整。 只不过心情完全不同。 霍耀庭环抱着她的腰,双唇贴在她的耳际,落下一个安慰似的吻,低低地吮着她的后颈。 可惜,她不想跟他柔情蜜意。 珂悦努力深吸了一口气,把他抚在自己身上的手指一根一根掰开。 男人皱眉,侧身来抓她的手腕。 珂悦却躲开了,她一步步往后退,紧紧攥着身上的浴巾。泪水即将夺眶而出的瞬间,她别开了头。 “今天你睡书房吧。” 她站在洗手间门外,目光落在虚掩的房门上,冷冷地说。 男人脸上短暂地闪过讶异之色,沉着脸走到她面前,手指勾起她的下巴,探询着她眼底的深意。过了许久,他低低唤她“可可”。 瞬间,珂悦觉得自己双眼血红,怒气如喷薄的火山,直冲大脑。 男人今天到底吃错了什么药,非要拿这个名字来折磨她。 他在期待什么?他想让她反复沉浸在当初的自责和懊悔中吗? 他做梦! 珂悦从齿缝里挤出愤恨的低吼:“不许叫这两个字!” 不许再叫,不许再想起那段往事,不许他用假模假式的柔情麻痹自己。 因为“可可”这个昵称,是珂悦与赵可然还是朋友的时候,两个人共用的。 ———————————————————————————————————————————————————————————————————————— 不是,没有,珂悦记性太差,不过小霍活该。 惊蛰前夜 “我去…珂悦,你昨天半夜偷鸡去啦?眼圈怎么这么黑!” 第二天小朱见到珂悦的第一眼,就如此评价道。 跟霍耀庭不欢而散后,珂悦整晚都没睡。倒不是因为吵架心情差,而是环境所迫。 被褥上面一片淫靡,床单也有些潮湿。两个人体液的味道笼在房间里久久不散,一闭上眼,脑海里头都是跟男人交缠的画面。 他们家客房不少,但平时没人来住,所以从来不打理。深更半夜的,珂悦总不好跑去收拾另一张床铺。如此大动干戈,累人不说,光是闹出的动静,就足以让男人看她笑话了。 她怎么就没想到让霍耀庭睡卧室。 珂悦朝小朱摆摆手,什么话也不想说。 小朱让她在桌子上趴会儿,赶紧趁着主编今天上午不在摸鱼休息,否则她的小身板可应付不了下午的“大仗”。 珂悦问,主编怎么又不在,况且下午有什么仗要打。 小朱叹了口气道,这不是泽城之前的“励志女孩”翻车了吗,被人挖出了坐台的背景,之前十佳少女形象一下子垮了。主编不仅得帮他们自己擦屁股,还得帮对方擦屁股,下午可不就要开大会讨论嘛。 说起来,这个“励志女孩”可是她们媒体平台一手捧红的。她那个轰动泽城的纪录片被当成经典成功案例,年年拿到新人培训会上做分享。 珂悦刚来的时候,这个女孩刚红没多久,她亲眼见过对方。女孩捧着鲜花来感谢主编,说她们媒体的报到,改变了她的一生。 当时珂悦正巧被安排去拍照,找了各种角度,力求达到主编“真实感人”的效果。这篇后续追加的“感恩”报道起到了锦上添花的效果,一下把女孩捧上了神坛,也让她们这家岌岌无名的小平台一时间名声大噪。 “没想到,这么快就翻车了。我当时还为她的故事感动哭了呢,” 小朱感慨道,“谁知道她隐瞒了这么多事情呢?她爸爸根本不是意外死亡,而是年轻的时候偷窃抢劫,被判了重型。妈妈倒确实是聋哑人,但也不是卖烧饼把她养大的,至于卖什么嘛……害,那也是情况所迫。最关键的是,她那大公司的位置根本就是睡来的,人家老婆都出来爆料了,说她白给那个贱男人睡了叁年,才换来这么个工作。你说,这被人睡睡就能得好处,谁还想努力啊!咱们部门那个…” 小朱一聊起八卦,就彻底打开了话匣子,半天都收不住。 珂悦笑笑,耸了耸肩,没有打断她,她的思绪飘到了另外的地方。 任何拥有共情能力的人,都不可能对那样的故事无动于衷。 如果女孩能有半点当年赵可然的功夫,恐怕不至于走到这一步。 弱者,天生被看作是善良单纯的正面角色,不是吗? 那件事发生之后,珂悦气冲冲地去找赵可然,质问是不是她做的。赵可然淡定地扫过她手机屏幕上的聊天截图,当着她的面,眼睁睁地撒谎。 珂悦几乎是用嘶哑的声音,问她到底有没有良心。 赵可然面对她的质问,作出无奈又惊讶的笑。她说:“珂悦,我知道你现在很生气。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珂悦愣住了。 直到那一刻,她才明白,自己根本不是眼前这个女人的对手。对方气定神闲的样子,与声嘶力竭的她完全不同,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 珂悦记得,自己最后像一头歇斯底里的狮子,双目血红地死盯瞪着眼前的蛇蝎女人,把手机砸到她脸上。赵可然尖叫着躲开,珂悦又抓起她桌子上厚厚的课本、水杯、台灯,疯狂寻找一切可以发起攻击的物品。 赵可然的额头只破了层皮,珂悦却被她的舍友逮到警务室去。经过一番调解教育,最后还是霍耀庭来领的人。 珂悦跟在他身后走到宿舍楼下,闷声不吭,转身就要上楼。 霍耀庭抓住了她的手,掰着她的肩膀面向自己。珂悦低着头,目光落在他脚上那双整洁崭新的球鞋上。 珂悦的注意力好像被这双球鞋吸引了,样式低调简单,不像钟越柜子里那一盒一盒的烧包限量款。 钟越说男人没有不爱球鞋的,除非七老八十。珂悦反驳,说霍耀庭就不喜欢。钟越哼唧着说霍耀庭是跟入了定的和尚似的,女人都不感兴趣,别说鞋了。 不喜欢女人,恐怕是假的。 否则怎么会急着维护自己的心上人呢。 “别闹了,珂悦…” 霍耀庭的声音低哑地在她头顶响起。 珂悦没有看他,就这样沉默着站了很久。 最后霍耀庭俯身往前,似乎要给她一个拥抱,她才抬眼瞪着他,用力把他推开。 “滚!” 她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当时霍耀庭已经快毕业了,而这个字竟然成为之后两年里他们唯一的对话。 一夜没睡的疲劳加上令人昏昏沉沉的漫长发言,下午开会的时候,珂悦眼皮子都在打架。主编还在外协调危机公关,副主编坐镇主持会议。 这个副主编,中年油腻男性的代表,笔杆子本事没多少,嘴皮却很利索,拍马屁、讲空文样样在行。原本主编不在,这个会应该自动取消,他却站出来说会议继续,让大家献言献策,共商未来。 他的官话一套套,听得珂悦云里雾里,全靠小朱用一只钢笔时不时戳戳她,否则她早去会周公了。 “珂悦,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副主编忽然提问。 被叫到名字的珂悦一激灵,求救的目光看向小朱,小朱用力眨眨眼,她立马心领神会。 “我觉得没问题。” 珂悦答。 “好!” 副主编兴奋地点头,“那么,霍氏的采访,就交给珂悦了。“ “?” “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下班路上,珂悦载着小朱,两人奔赴最近的一家高档餐厅。 小朱捂着钱包,哭丧一张脸,“姐,你也没说跟老公吵架啊。昨天不是还‘和’着吗?一会儿下手轻点,我这个月恋爱经费超标,没剩几个钱了。” 珂悦扫了她一眼,恨铁不成钢似地叹了口气。 原来,副主编给她派的活儿是拿到霍家两少爷的专访,他觉得只要凭着这两位商业贵子的报道,他们必能力挽狂澜,救形象于水火。 这未必就是该油腻男自己的主意。之前主编已经暗戳戳借着珂悦拿到了霍耀瑄的许可,精明如她,又怎么会放过霍耀庭这块肥肉。 只是珂悦加入公司的时候,两人便立下规矩,她不能靠珂家的势力站稳脚跟,主编也不能指望用珂悦的关系打入泽城的商业市场。 如今要她搞定霍家人,这个口自然只能让别人开。 “澳洲龙虾两只” “海鲜拼盘一个,大份的。” “……” 珂悦点菜的时候,对面的小朱快哭了,一个劲朝儿服务生使眼色。年轻的小哥心软,谨慎地劝珂悦,说两个人吃不完。 “吃不完打包!” 珂悦合上菜单,扫了眼神情尴尬的侍应生,“这里有桃红酒吗?给我们来两瓶。” “…好的,女士。” 小哥见女人不为所动,额头冒汗,点头告辞。 珂悦看着小朱双手颤抖,打开手机点点,又表情鬼祟地看她。 恐怕是在查银行卡余额。 “好啦!当然是我请你。” 她笑道,“反正做完这单奖金应该不少。” 小朱如获大释,激动地握住了珂悦的手,落下感动的口水,问,“能不能再来一盘刺身?” 桃红酒的口感比红酒柔和很多,珂悦跟简西去法国旅游的时候喝过。 当时她们不知道喝浑酒更容易醉,跟馋嘴猫似的,贪心地把白葡萄酒,红葡萄酒和桃红酒尝了个遍。两个人醉得东摇西晃,坐在地铁站台的凳子上哈哈大小,引得周围外国人纷纷侧目,怕是少见含蓄的东方游客像她们这样喝得酩酊大醉,在异国街头发酒疯。 酒端上来之后,珂悦直接一杯杯往下灌,看得小朱目瞪口呆。 颇具情调的法式餐厅里,她跟土大款酒局上谈生意似的,举着酒杯不停要敬小朱。 其实她早就喝醉了,脸红得像熟透的樱桃,眼皮耷拉着,朝无可奈何的小朱傻笑。 手里的酒杯不肯放下来,头太重,她支起手臂托着下巴,痴痴傻傻盯着小朱。 小朱说:“别看了,我又不是你老公。” 珂悦皱了皱眉,问:“老公?我老公是谁?” 小朱翻了个白眼,颇为无语,懒得跟她拉扯,伸手说:“把手机给我,让你霍耀庭来接你回家。” 珂悦刚从兜里拿出手机,听到“霍耀庭”叁个字瞬间拉下了脸。她摇摇头,瘪着嘴说:“不要他来接。” “不让他接,让谁接?” 小朱叹了口气,站起身,直接豪迈地从她手里抽走了手机。面容解锁已经成功,小朱直接点开通讯录往下翻。 珂悦的联系人少得可怜,一滑就到底,里面偏偏没有霍耀庭的名字,也没有类似于老公、先生、丈夫这样的爱称。 小朱不解地看了看珂悦,心道难不成夫妻吵架,连对方手机号都删了的吗。看着眼前哼哼唧唧的醉鬼,小朱感到无语。 说好了请她吃饭,结果喝成这样,还不是得她结账! 而且她既不知道珂悦具体住在哪里,又没法联系到她家人,想来想去,还得拖着这个醉鬼先回自己家。 “真拿你没办法…”小朱遍叹着,遍打开了代驾软件。 正在这时候,她听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 “珂悦?” 小朱抬起头,眯眼看着皱眉走过来的人,觉得眼熟,思考了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是谁。 ——霍耀瑄。 豆腐难吃 珂悦听到有人喊自己,疲惫地抬抬眼,盯着渐渐走近的男人。眉毛微微皱起,似乎在想些什么,可是下一秒她又趴回了桌子上,晃了晃酒杯。 “小朱…我…出现幻觉了…” 她醉意朦胧地嘟囔着。 天底下哪有这么巧的事情,天天碰见霍耀瑄。 男人嘴角僵硬了一下。 小朱则更为尴尬,站起来朝客套地霍耀瑄笑笑,叫了声:“霍总。” 霍耀瑄礼节性地点了点头,注意力却全在珂悦身上。 珂悦正把头枕在她自己手臂上哼哼,不知想到了什么,笑嘻嘻地咂咂嘴。因为酒意上来了浑身燥热,她把衬衫的扣子解开了几颗。 现在趴在桌子上,衣领松松垮垮地撑开,露出蕾丝文胸包裹着的小乳,两瓣浑圆之间挤出一道浅浅的沟。上面留着浅浅的红印,是男人疼爱过的痕迹。 男人眼瞳越来越暗,表情冰冷地凝滞。 “怎么喝这么多?” 他问。 气场这东西真是玄学。 霍耀瑄既不是小朱的上司,也不是她的客户,话里也不带有胁迫和质问的味道。按理说,小朱没道理对他言听计从。 可有些人生来就是当掌控者的料。看到男人表情阴沉的样子,小朱吓得结结巴巴,捏着手心站地笔直,跟汇报工作似地解释,是工作上有些不顺心的事。 霍耀瑄没有说话。 珂悦抬头看看眼前两个沉默的人,不快地撇了撇嘴,抱怨道:“干嘛这么严肃嘛…来来来,一起喝!” 她难受地扯了扯因薄汗而黏在后颈的衣领,晃了晃空荡荡的酒杯,示意小朱给她斟酒。 后颈上清晰的齿痕顺势暴露在男人的视线里,白皙的皮肤上点点暗红。印子被咬得很深,从霍耀瑄的角度看过去,女孩细嫩的皮肤上牙齿曾嵌入的地方,仍然微微凹陷着,像是被打上了长久的烙印。 珂悦并不知道,霍耀瑄在看哪里。只是觉得他脸色难看,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她皱了皱眉,抓起桌上喝茶的杯子,一把塞进男人手里。 “兄弟,一起喝!” 她豪迈地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让他坐下。 小朱脸苦得跟苦瓜一样,挤眉弄眼拼命想让珂悦收手。 珂悦哪里看得懂她的眼色,只当小朱是高兴的。她伸手攀上霍耀瑄的肩膀,在他紧实的大臂上捏了捏,猥琐地笑了笑。 看不出来嘛,长得一副清纯的样子,身材还挺有料。 随着她的动作,一颗细小的汗珠从脖子上滚落下来,刚巧滑过后颈的齿痕,有些痒。珂悦伸手抓了抓,几道粉色指甲印从雪白的肌肤下透出来,衬得那痕迹更刺眼。 霍耀瑄一下攥住了她的手腕,眯眼问道:“疼吗?” 话一出口,珂悦和小朱都愣了愣。 珂悦以为,霍耀瑄是问她抓的手腕疼不疼。对比慈善晚宴那晚,霍耀庭抓着她离开会场的力道,她摇摇头,嘟囔了句:“不疼…比他轻多了…” 这诡异的对话听得小朱冷汗直冒,常年浸淫于八卦圈的她,仿佛一不小心打开了有钱人世界里那扇蓝胡子的大门。她的脚不动声色地往外挪了几步,随时准备逃离现场。 霍耀瑄眉头紧皱,俯身将珂悦圈进臂膀与椅背之间。狭小的空间,两个人的呼吸很近,打在彼此脸上,热乎乎的。 醉酒的女孩胆子不像昨天那么小,没有往后缩,而是迷茫地看着他。湿漉漉的嘴唇微微嘟起,仿佛在索吻。 男人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额…霍总?要不然您给您哥哥打个电话?“ 小朱踌躇了半天,还是开口说。 虽然她很想当个鸵鸟,假装什么也看不见。但是眼前近距离的画面刺激性太强,她哪里还能掩耳盗铃。 珂悦要是在这里跟别的男人来一场湿吻,那小朱可得担全责。 霍耀瑄后背微僵,轻咳一声站起身来,扫了一眼小朱,淡然道:”不用了,我送你们回家。“ 语气倒是没什么异常,只是这个眼神,直接把小朱吓愣了。她半天才反应过来,如捣蒜般点头。 后来,她心有余悸地跟珂悦形容。 —— 那简直是刽子手看死刑犯的眼神。 小朱扶着珂悦,跟在霍耀瑄后面。男人正打着电话,似乎是吩咐秘书派车把客户送回家。具体的小朱没听清,因为光是扛着珂悦,她已经累得不行了。 霍耀瑄方才提出让他扶着珂悦,被她转弯抹角地拒绝了。 男人的心思跟明镜一样,小朱岂能不知道。 珂悦大剌剌地抓着领口胡乱扇风,头摇摇晃晃地到处乱靠,胸部贴在旁边人的手臂上,还不知情地蹭蹭。 小朱凑在珂悦耳边骂:“我要是个男人,早把你的豆腐吃完了!” 珂悦听完非但不怒,反而厚脸皮地笑笑,咬着下唇凑上来,魅惑地说:“你吃啊。” 小朱嫌弃地把她推开,翻了个白眼:“对不起,我很直。” 珂悦的嘤咛低语时不时从身后传来,霍耀瑄听得内心烦躁,不觉加快了步子。 思绪拢在女孩后颈的印子上迟迟无法绕开,他脑海里的画面描绘的全部都是她如何在另一个男人身下娇吟,被咬的时候又如何哀求和哭泣。 嫉妒和执念形成一张巨大的网,把他罩了起来。疯狂跳动的心脏和奔涌的欲望,似乎要冲破胸膛的阻碍,去争夺那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 他跟霍耀庭不一样。 那个男人只知道忍耐和等,而他明白,守株待兔的机会只有一次。 单纯活泼的小白兔学乖了以后,不会再自投罗网,必须用精细编织好的笼子,才能捉住她。 把珂悦抱到副驾驶座上的时候,他听见她小声呢喃了一句“别…别骗我…”。 她紧闭着眼,睫毛微微颤动着,眼角染着粉色的色泽,泛出的一点点湿意,像是进入了朦胧的睡眠。可眉毛依然皱着,嘴角下沉,表情看上去有些委屈。 霍耀瑄沉默着抚上了她的脸颊,拇指指腹贴在女孩眉心微蹙的地方,像是要替她抚平心间的不快。 “不骗你。” 他低低地说,像是在自言自语。 温柔往事 小朱对自己的认知能力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她从后视镜里看了看霍耀瑄,又把目光转向睡得一脸无辜的珂悦,心底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手机屏幕上的新闻显示,几周之前跟珂悦结婚的,确实是霍耀庭没错。 可为什么霍耀瑄对珂悦,看上去倒比她的正牌老公还上心。 毫不夸张地说,从小朱坐上这辆奔驰大G开始,事情就在往魔幻的方向发展。 先是珂悦打了两个干呕,似乎要吐的样子。小朱赶紧翻包找塑料袋,霍耀瑄却神情自若问她,珂悦的包里有没有胃药。 小朱一翻,果然有。霍耀瑄告诉她后座的门上有瓶矿泉水,让珂悦把药吃下去。半个小时之后,醉鬼果然不想吐了,陷入忽忽大睡中。 后来路过了公司那条路,珂悦非要闹着上楼,说有东西拉下了。 上电梯的时候,珂悦背对着门,冲内侧的镜子里傻笑。小朱看着觉得瘆得慌,霍耀瑄却勾唇轻笑,还趁机拉珂悦的手,在她手腕上捏了捏。 等到了楼层,珂悦根本想不起来到底忘记了什么东西。两个人陪着她在公司转了好几圈,她忽然一屁股坐地上,说不找了,想回家。 小朱气得直翻眼,恨不得揪着她的耳朵大骂,可霍耀瑄却好脾气地把她抱起来,一路从公司抱到车子里,中途珂悦耍酒疯,掐着他的下巴让他走快点。 平时里高高在上的霍家二少爷此刻简直变成了乖顺的小奶狗,任劳任怨。 一路上,小朱黑脸跟在后面,忿忿地想。要不是为了帮醉鬼保卫还仅维持了几个礼拜的婚姻,她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 如果她有罪,请老天惩罚她,而不是让她前排观看这种禁忌场面。 车子已经开进了小朱的小区,霍耀瑄问她具体往哪个方向。小朱捏着手机,一遍指挥着,一遍思考要不要发出这条短信。 10分钟前,她给主编发了消息,问她能不能给霍耀庭打个电话,说珂悦喝醉了,没人来接。主编直接发给了她一串号码,让她自己解决。 小朱编辑了如下的短信,却犹豫着要不要发出去: 【霍总您好!我是珂悦的同事,今晚珂悦喝醉了,没法回家。正好碰上您弟弟在同个地方谈生意,他会送珂悦回来。不过,我担心珂悦状态不太好,您如果有空的话,最好亲自给她打个电话吧。】 乍一看,什么问题也没有。 可仔细一想,有点此地无银叁百两的味道。 正在她犹豫的时候,珂悦忽然从睡梦中挣扎了一下。身体软软地往左边倒,霍耀瑄反应很快,腾出右臂扶住了她。 小朱也反应过来,伸手要帮忙。可眼神落在两人相触的地方时,她愣了。 男人的大掌贴在珂悦的胸上,圆润的形状被挤变形,引得珂悦迷茫又难耐地呻吟了一声。 小朱手一抖,信息倏地发送了出去。 霍耀庭收到这条短信的时候正在开会,最近霍氏收购的动作很多,股东大会开得勤。霍成邦近来极少参与公司大会,有要两兄弟慢慢继承家业的意思。 霍耀瑄今日见客户去了,霍家便只有霍耀庭参与。 各部门经理轮番向他汇报,一整天,他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堆报表数字上,甚至连中场休息的时间,也在听秘书陈述工作安排。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到底凭着什么样的动力,才能每天心甘情愿地埋在这些大大小小的事情里。有时候,他闭眼靠在转椅里,指尖揉着鼻梁,觉得自己像机器,一台为霍氏不停转动的机器。 他的思绪短暂地从工作中移开,脑海中出现了昨晚的场景。 起初,珂悦的主动让他吃惊。这似乎是几年以来,她第一次变回了以前的她。那个扬着笑脸,在他面前什么都敢说敢做的珂悦;那个会一本正经地告诉别人“我跟耀庭哥哥会成为家人”的女孩。 现在一切都似乎按照他所想的那样在发展。 ——他们成为了夫妻。除了血缘关系之外,最近的距离。 尽管当初那个爱笑的女孩躲了起来,她把天真烂漫藏在深沉冷漠的表情后面,把从前慷慨的爱与馈赠都收走了,至少她还在他身边,他每晚回家的时候还能从她沉静的睡颜中感受到往日的放松。 可是他太自私了。 他从来没有问过她,是否想要这样的生活。 他以为,过去的裂痕总能被修补,等一切安定下来,他可以花全部时间来陪她,来补偿,来解释当初的一切。 但他忘记了,有些伤害,会随着时间的演变而加深。留在她心里的创伤,从来都没有恢复,而是持续地发炎红肿,溃烂成脓,把整颗心变得面目全非。 他开始害怕,害怕她忘记以前的时光。昨晚她的怒火,留给他的是错愕与恐慌。 她怎么会不记得这两个字呢? 可可… 他真的天真地以为,她会记得与自己度过的每一个瞬间,说过的每一句话。 可可… 霍耀庭把手紧握成拳,死死咬着后槽牙。指节绷成青白色,他定了定神,重重出了口气。 “霍总?您还好吧?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秘书看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小声道。 霍耀庭本想早些结束会议,回家抽时间跟珂悦谈一谈。可现在思绪扯得太远,一时难以集中精力,便点了点头。 “也好,大家休息15分钟吧。” 他揉了揉太阳穴,起身往办公室走。 拉开第二层带锁的抽屉,里面是一个破旧的皮夹。真皮质地,很小,表面已经磨损得一塌糊涂。 霍耀庭点了根烟,夹在指尖,深深吸了口。烟圈在半空中逐渐散开的时候,他打开了那个皮夹。 里面有两张一百块钱的人民币,还是老版本,灰色的。中间夹了张皱皱的纸条,上面字迹歪歪扭扭地写着两段话。 【保证书: 霍耀庭答应娶珂悦为妻子,听珂悦的话,不准反悔! 还有,珂悦的小名叫可可,不是悦悦。】 落款是他们两个的指印,跟画押似的,小小的,紧紧贴在一起。 这份记忆确实太遥远,太短暂了,珂悦不记得,也是人之常情。 那时候,他们还在念小学。珂悦跟楚佳慧吵架,离家出走。珂家去找霍耀庭,让他去劝珂悦回家。霍耀庭在学校旁边的小游乐场找到了珂悦,她一个人趴在草地上,竟然在百无聊赖地写作业。 霍耀庭默不作声地走到她身边。珂悦连眼皮也没抬,就知道是他。 她恹恹地说了句“你来啦”,算是打招呼。 霍耀庭让她回家,说她妈妈在担心。 珂悦倔强地摇摇头,说楚佳慧才不会担心她。她不是说隔壁家的齐月成绩稳吗,小名同样是yueyue,她就粗心马虎,分数老是大跳水。她赌气让霍耀庭回去告诉楚佳慧,有本事就去认那个yueyue当女儿吧。 霍耀庭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反驳什么,索性在她身旁坐了下来。 珂悦便继续写作业,碰到不会的题目还问问霍耀庭。 两个人一直待到傍晚,游乐园快散场了。 珂悦突然在纸上写了什么,眼睛亮晶晶地拿给霍耀庭看。霍耀庭看完皱了皱眉,说小孩子不能结婚。 珂悦却说,这是保证书,要他保证以后肯定娶她。霍耀庭想告诉她,他们以后也许会分开,她可能就不会像现在一样喜欢他。 可是他看向珂悦的时候,小女孩的脸映照在夕阳橙色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温暖美丽。而绕是如此耀眼的阳光,也敌不过她眼中的神采。她的嘴唇红红的,圆润润的,像昨晚父亲买回家的小樱桃。 看着这样的她,拒绝的话在嘴边打了个弯,他只说了一个字。 “好”。 珂悦说,这世界上,谁都可以叫她悦悦,但霍耀庭不行。 因为她想做他独一无二的可可,除了她,还有哪个姓珂的会聪明地想到用可可做小名呢。 那天灿烂的夕阳,女孩明媚的笑脸,两人沾满女孩偷偷拿来的红印泥的双手,以及这张泛黄的作业纸,连结成了男人对于“美好”这个词最初的印象。 与他相比 小朱握着手机的手瑟瑟发抖,她没想到霍耀庭竟然秒回。 屏幕上只有简短的四个字:【她在哪里】 小朱从后视镜里鬼头鬼脑地瞟了一眼霍耀瑄,咽了口唾沫,自己好像特工片里的间谍。 特别是霍耀瑄微笑着提醒她快到了的时候,小朱觉得自己在犯罪。 她心虚地点点头,手上却啪啦啪啦打字。 【霍总,我尽量拖住他们!我家地址是:XXXXXX,你到了的时候给我发个信息,我把珂悦带下去。】 车停在小朱的单元楼下,临下车的时候,小朱从后面偷偷戳了戳珂悦。 珂悦醒了,见小朱要走,立马做出依依不舍的样子。 “小朱朱,没了你我可怎么办啊。” 珂悦夸张地叫着,拉开车门,张开手臂非要跟小朱来个爱的抱抱。 小朱顶着身后霍耀瑄的沉沉目光,接住了珂悦的拥抱,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我们家有钟越跟外国女模的全裸写真,看不?】 珂悦忽然双眼冒光,嘿嘿一笑,拍着她的手说:“知我者,小朱也。走!上朱家去。” 要知道,钟越早年不火的时候,为了积攒人气,也做过几年“男菩萨”。走那种年下路线,专门吸引熟女姐姐。 小朱虽不是熟女,但慧眼识英雄,早早成为了钟越的肉体饭。 当年只卖100块的写真集,如今被炒到了两千,还一本难求。因为遭到了大批钟越粉丝的强烈抵制,认为这种大尺度照片有损她们哥哥的形象,就连本来在网络上流传的几张也被删干净了。 珂悦第一次听说这件事,还是因为去年钟越闹得沸沸扬扬的绯闻。有人顺势想挖出他的黑历史,结果最大的料就是这本写真。 她好奇地去问钟越,钟越说哪有人留自己的裸体写真的,她要实在想看,去他家直接脱给她看。 后来办公室里讨论的时候,小朱插了一嘴,说自己有。大家吵着让她带来看看,小朱却说这是他的传家宝,留着等发财呢 珂悦倒未必是真的想看那本写真,只是因为喝了酒,对什么事情都有兴趣。她一手搂着小朱,一手搭着霍耀瑄的肩膀,跨着高兴的大步往单元楼里走。 至于霍耀瑄为什么也加入了,她也不知道。 原本小朱见计划得逞,心里放松了许多,扶着珂悦下车就准备跟霍耀瑄拜拜。 霍耀瑄却说,自己可以在楼下等。 小朱心想,他要是在楼下等,那不是得跟霍耀庭撞个正巧,这可不行。 于是她解释道,有东西要给珂悦看,可能会很久。 霍耀瑄皱眉,反问她确定珂悦这种状态能看得进东西? 珂悦一听,不乐意了,说怎么就看不进去了。男人的裸体嘛,也是一种审美欣赏,她要拿个放大镜仔细看。 霍耀瑄嘴角抽搐。 他解开安全带下车,拉起珂悦的手,扫了眼一旁的小朱说,既然如此,他也一起去看看。 珂悦怪异地看了霍耀瑄一眼,然后作出恍然大悟的样子,凑在他耳边窃笑,说“你也喜欢看男人的裸体啊,同好同好。” 小朱全程心里默念“我什么也没听见,我什么也不知道”。 然后,他们叁个人就诡异地正坐在沙发上,欣赏起了钟越名为“小男人”的裸体写真集。 珂悦前后翻了翻,百无聊赖地长叹一声:“什么嘛!连点都没露,贴得紧紧的。我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呢…你们说是不是?” 小朱额头冒汗,双手发颤,随便点了点头。 她刚刚收到霍耀庭的短信,问他们在几楼。 这让她如何是好。 她紧张地编辑了条回信。 【霍总,情况有变。您先等等!】 才按下发送,还没来得及看看有没有被霍耀瑄发现,第二条短信已经来了。 【几楼】 短短两个字,强硬之势尽显。小朱愁得嘴上可以挂油瓶,又不敢发作。旁边还有另一尊惹不起的大佛,她只能把苦狠狠咽下。 霍耀瑄没注意到异样,他的眼睛一直牢牢盯着珂悦。每次她看到几张几乎要漏点的照片,刚要凑近一瞧,他就打着哈哈骗珂悦翻过去。 如此下来,照片什么样,他比珂悦看得清。 珂悦指着他的鼻子说他心机,只想独享。 就是在这个时候,小朱接到了霍耀庭的夺命电话,心虚地解释了一句,有点急事,便飞毛腿似地跑到阳台上。 客厅里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 珂悦还维持着面向霍耀瑄的姿势,她的眼神里带着一点点使坏的狡黠,似乎藏着什么小心机,像没有防备的小狐狸,正在威胁一只大灰狼。 霍耀瑄饶有兴致地抓着她的手指,浅笑问她,钟越的照片好看吗? 珂悦想了想,点点头,说脸挺好看的,就是身板太瘦了。 霍耀瑄的手指沿着她的指节一点点向上摩挲,珂悦觉得手痒痒的,可又有种说不出的舒服。 男人的动作很轻柔,体温比她高,传递出来的暖意让她迷迷糊糊安静下来。 她垂着眼,盯着男人的手指看。 小时候,霍耀瑄的手是出了名的漂亮,小时候她和霍家兄弟被送到泽城一个有名的钢琴老师那里,家长让他挑个学生。对方一眼看中了霍耀瑄的手,手指纤长却有力,骨节分明,纹路浅,弹动起来有种干脆利落的美感。 尽管最后他们谁也没有学成。 叶倩倩认为学乐器不实用,把霍耀瑄抓去上了英语课。霍城邦给霍耀庭报了奥数班,楚佳慧让珂悦跟着某个小有名气的作家练写作文。这倒是符合他们后来各自走的路。 珂悦的注意力全部被霍耀瑄的动作吸引了过去。她在想,这么好看的手,做投资可惜了,好歹也能兼职当个手模。 “珂悦…”男人忽然叫了她一声。 她抬眸,发现霍耀瑄正在盯着她看,嘴角弯弯勾起。他的目光从她的双眼扫过,向下滑,滑过她的鼻尖,游走于嘴角的那颗浅浅的小痣,最后落在嫣红的双唇上。 她恍然间发现,他柔和的五官下其实掩藏着锋芒,像某种攻击力极强但智商很高的猛兽,不显山露水,却早就想好了怎么捕获眼前的动物。 她有些害怕,想往后缩。 可是男人一点点压过来。“你觉得我好看吗?” 他问。 珂悦紧张地咽了咽唾沫。 他的笑容具有迷惑性,眼神是明亮的,似乎能够看穿她心里的真实想法。 她乖乖点了点头。 他笑意渐深,捏着她的手心问:“跟钟越比呢?” 珂悦撅着嘴,像是思考了会儿,然后严肃认真地回答:“你。他现在妆太浓了。” 霍耀瑄失笑,奖励似地摸了摸她的头。 他垂眸盯着她微张的唇瓣,眼神闪烁了下,喉结滚动,抛出了最后的问题。 “跟霍耀庭比呢?” 他的语调尽量维持着平静,尽管呼吸和表情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僵硬。 女孩陷入了沉默。 听到霍耀庭这个名字,她的表情瞬间变得痛苦起来,眼神里带着无措的挣扎,如同溺水的鱼,明明生在水里,却不知道该如何呼吸。 她迷茫地看着他,像是在求救。 她的反应已经告诉了他答案,可他依然相信自己握着那1%的胜券。因为女孩并没有像从前那样,坚定无疑地选择另一个男人。 珂悦别过头,想躲开他的目光,逃避回答这个问题。 可是霍耀瑄扣住了她的下巴,那个魅惑人心的笑容越靠越近,她逐渐感到难以呼吸。 “不用回答了。”他忽然低低地说, 她的眼神瞬间闪过惊喜之色。 刚要张嘴,却被一个炙热滚烫的吻堵住了。 一次同时,急促门铃声响起,似一声惊雷,打破了暧昧的沉静。 她听见从阳台跑出来的小朱的脚步声在自己身后猛然停下,对着眼前的画面倒吸一口冷气,又匆乱地奔到门口。 硬底拖鞋塔塔地踩着地面,听上去急促又慌乱。 “珂悦!开门!” 朦胧间,她竟然好像听见了霍耀庭的声音。 她疑惑地想,今天的酒怎么回事,她老是出现幻觉。 她想叫小朱快点开门,这门铃声听得她心烦。 可是嘴巴被封得死死的,男人的舌头伸进来搅得她不能思考。手臂被压在沙发上不能动弹,她尝试了几下,无法推开。 珂悦这才感到恐惧,眼前的人哪里还是温温柔柔笑眯眯的样子,根本就是狡猾的猛兽。她的下嘴唇被报复心极重的男人咬出了血,她拼命挣扎起来,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 而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朱,看到珂悦乱舞的手脚,心一横,把门打开了。 针尖麦芒 “捉奸”这个词用在霍耀庭和珂悦身上有点怪。但据小朱后来描述,她老公冲进来揪着另一个男人的衣领,在他脸上狠狠揍了两拳的时候,她确实发出了电视里已婚偷男人被抓的尖叫。 不过小朱还说,要是按霍耀瑄挑衅的反应来看,谁是小叁还真分不清楚。 霍耀瑄抹掉嘴角血迹,冷笑着地跟霍耀庭对视。 两个男人身高相当,身材也所差无几。 若是平时,必是一副相当养眼的画面,然而此刻,他们对峙着,如同两头狭路相逢的野兽,为了唯一的猎物,决心争出个你死我活。 小朱偷摸探过去,扯了扯珂悦的衣领,示意她躲到沙发后面来,以免误伤。 珂悦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暂时搞不清楚状况。她仰头看着刚来的男人,皱起眉。 霍耀庭是临时赶过来的,步子走得急。原本整齐正式的发型,有了稍许凌乱,一小撮头发从额间落下,打破了往常那副从容不迫的模样。 珂悦不晓得自己哪根神经搭错了,忽然觉得这样的霍耀庭异常性感,像是无瑕的美玉上一道若隐若现的缝,让人忍不住想要凑近了看。 她的思绪在不纯洁的领域飘飘荡荡,行动比想法还要快。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正扶着霍耀庭的胸,指尖捏着那绺散落的发丝,愣愣地出神。 霍耀庭情绪不明地盯着她。 珂悦倏然意识到尴尬,傻笑着后退两步,坐回沙发里,朝他说了句:“你也来看写真啊?” … 下楼的时候,霍耀庭把自己的外套给珂悦披上,被她挣扎着扯下来。 “我想穿自己的…” 她鼓着嘴反抗,眼巴巴地盯着前面的男人。她自己的外套落在霍耀瑄手里,被他随意地挽在小臂上。 刚才的闹剧以珂悦的无厘头发言而告一段落。 两个针锋相对的男人有种奇怪的默契,一左一右同时俯身去拉她。霍耀庭离得更近,珂悦一个踉跄就倒在他怀里,霍耀瑄也没有强求,笑了笑,顺手拿起她的衣服。 叁个人沉默着准备离开小朱家的时候,小朱发现珂悦的手机拉在沙发上,连忙跑到门口递给她。 珂悦挣开男人的束缚,接过手机,不舍地抓了抓小朱的手,拿出标准的社交用语邀请她下次去他们家玩儿。 小朱拨浪鼓似地摇头,凑在珂悦耳边说了些什么,就半退半送地赶她快点回去休息。 珂悦嘴角下沉,还没等她反驳,小朱的门已经砰地关上了。 小朱跟她说的是,要珂悦乖乖跟跟霍耀庭回家,两个人好好谈一谈。 他们之间还有什么可以谈吗… 珂悦觉得,如果真要跟他面对面,把这些年的事情说个清楚,那局面或许不能收场。 她怕自己一开口,说出来的都是怨毒的话,小肚鸡肠,抓着过去的委屈喋喋不休,流出来的陈年眼泪比黄连水还苦。 当时那些没有说清楚的东西,过了这么些年之后,真的能云淡风轻,一笑了之吗。 她不相信。 霍耀瑄听到珂悦的话,转过身来,拿着她的外套晃了晃,笑着说:“衣服给你,你跟我走,怎么样?” 珂悦迟疑地伸手想去拿,但想了想,又扭头看看面色阴沉的霍耀庭,像是在征求他的同意。 霍耀庭眼神沉了下去,抓着她的手臂,没说什么,摇了摇头。 珂悦盯着他看了会儿,目光扫过男人因愠怒而紧绷的下颚。 “你没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她问。 这个问题,也是那天晚上他问她的。 他们好像都痴迷于这种矜持的文字游戏,妄图借一个似是而非的问题,来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如此便可避免自我伤害。 可是他们换来的,往往是长久的沉默,或者是一个更寓意不明的回答,让自己陷入无尽的怀疑中。 为什么成年以后的他们,反而失去了准确透彻的表达力。说出来的话像是结了厚厚的茧,要层层剥开才能看到真实的东西。 珂悦看着眼前的男人,表情一如既往的深沉内敛,好像什么想法都被藏在那双黑洞洞的眸子里,不肯露出半点踪迹。 你没有要说出口的挽留吗? 你没有要解释的误会吗? 你到底为什么跟我结婚呢… 她明明有这么多想问他的,可是在他那淡漠自持的神情之下,却什么也说不出口。 珂悦叹了口气,恹恹地转身,准备接过霍耀瑄手里的外套。 霍耀庭忽然从身后抱住了她,长臂一搂,把她裹进自己的怀抱里。 “不要了好不好,我给你买新的。别跟他走…” 男人把头埋在她的脖颈里,声音压得又低又沉。 可是她听得很清楚。 “不要走…” 男人的唇在黑暗中贴上了她的皮肤,热气萦绕着低语,轻轻柔柔的,却如同一记闷雷,在她脑海中炸开。 他从来没有这样乞求过她。 她的安慰 在珂悦眼里,霍耀庭是无所不能的。从小到大,不管什么难事,到他手里总能轻易化解。 小学的时候,谭雅自杀了一次,在私人病房的卫生间里割腕,幸好护工及时发现,踹开门冲进去。 那天中午,霍耀庭被谭家的司机接走,晚上才回霍家。珂悦坐在霍家大门的门阶上等他,看着他面无表情地下了车,她急忙跑过去,担心地问他怎么样。 霍耀庭抬眸看着她,说:“没死成。” 她被他的回答震了一下,惊恐地往后退了两步,半天才憋出句话来:“谭雅阿姨没事就好…” 霍耀庭忽然定定地盯着她,问:“这样活着有什么好?” 他的语气很平静,并非质问,而是认真地在跟珂悦探讨这个问题。但他很快移开了眼,好像没有期待对方给出答复。 珂悦抿着唇想了想,挪着步子走到他正对面。她深吸了口气,犹豫地说,“我不懂,耀庭哥哥。但是,你不能说这样的话…你是谭雅阿姨的儿子,是她活着的希望…她只是病了。” “希望…” 他呢喃着这两个字,有些出神。 眼前的女孩焦急地想要安慰他,手足无措的样子看上去笨拙又真诚。可是,她好像无法感受到他此时的痛苦。 希望吗… 他不是谭雅的希望。 谭雅的自杀,是在她在清醒状态下进行的。 被救回来之后,她嘶吼着大骂身边的亲人,骂他们是恶鬼,骂霍耀庭是孤儿。她质问他们为什么不让自己去死。 谭家人劝他,说他母亲又犯病了。 可霍耀庭心里明白,她是真的想死,决心抛下所有人,包括他。 珂悦愣愣地抚上霍耀庭的手,轻柔地摩挲着。 身后的男人身材高大宽阔,如同一堵墙那样,滚烫的胸膛贴着她的后背。 可她却莫名地生出滑稽的想法,觉得他现在好像比她还脆弱。 明明是他箍得她紧紧的,难以喘息,她却成了那个不敢用力的人,好像在抚慰一只受了惊吓的小鸟,只敢用一点点力气,顺毛摸。 楼道灯恍然间熄灭了。 沉默的空气里,只有混沌的呼吸声和萦绕在半空淡淡的酒味。黑暗中的前几秒,珂悦什么都看不见,可触觉却被无限放大。 她感觉男人好像抽出了另一只手,慢慢扯出她扎在裤边里的衬衣下摆,冰凉的手指探进去,沿着她的脊骨往上游移。 节奏和他落在她后背的吻一致,一个向上,一个向下,仿佛要在这黑暗中交汇。 珂悦瞬间乱了呼吸。 她用手去拉衬衣的下摆,想要阻止男人进一步的动作,可是男人在她后颈的齿印上舔了舔,以示威胁。 电灯是声控的。 她紧紧抿着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她是喝醉了,但还没有彻底丧失理智,基本的羞耻心还是有的。这是在楼道,况且前面还有另一个男人,她不知道霍耀庭在想什么… 可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拉她一起沉沦。 他扣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扭头。用湿热的舌,撬开了她紧闭的唇。 刚才霍耀庭冲进门,拉开霍耀瑄之后,阴着脸用纸巾在她嘴巴上擦了好多下。现在两片唇瓣又红又肿,在男人的攻击下丝毫没有抵抗之势。 她妥协地张口,他便毫不客气地攻城略地。 恍惚中,她听见了脚步声,谈话声,越来越近,周围的黑暗也一寸寸被照亮。 有人来了! 她扭动着屁股,发出呜呜的声音,想让他结束这个吻。 “…对啊,不晓得谁家…” “两辆豪车。估计是榜上有钱人了!” “傍有钱人哪里有同时傍两个的?我看是临时停在这里的…” 底下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他们头顶那盏灯也啪地一声点亮了。 霍耀庭终于在两位邻居走入视线的时候,松开了珂悦,默不作声地替她理好松垮的衬衣,然后挽起她的手。 珂悦满脸潮红,尴尬地避开那对老夫妻好奇的目光,拽着霍耀庭就要往下走。 “小姑娘,这是你的外套吗?” 珂悦闻声忽地抬头,看见阿姨指着挂在栏杆上的外套。她这才发现,霍耀瑄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 “是我的…” 珂悦不好意思地跑上去,拿起外套,朝满脸笑容的阿姨点了点头,“谢谢您。” “不客气不客气。” 那位阿姨热络地摆摆手,瞥了一眼台阶下的霍耀庭,声音压低了些,做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年轻人嘛,都是这样的。那个你老公啊,蛮帅的噢。” 事后,珂悦惊奇地跟小朱说,说她们单元楼的阿姨有点东西,能一眼就猜出霍耀庭是她老公,而不是情夫什么的。 小朱翻了个白眼,说霍耀庭长得一看就是正牌老公的样子,还用得着猜吗。 尒説+影視:ρ○①⑧.αrt「Рo1⒏аrt」 醉吐真言 时间是单向流淌的河,没有回溯的可能。但正因为其不可逆,上天才赋予了人类记忆。 过去发生的事情,或清晰或模糊地保存在脑海里,通过文字或话语表达出来。 是它给了人后悔和重来的可能。 你要做的,无非是抓住这个机会,或者让它在你眼前溜走。 珂悦看过的电影里,有这样一句话。 “我原本以为,家人也好,恋人也好,想要长久在一起的秘诀是不把自己重要的事情说出来,成熟地,适当地一笑了之,就能没有烦恼地生活了。但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什么都不说的陌生人却是很不幸的。” 这几乎是她与霍耀庭的完美写照。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避开关于从前的话题,哪怕过去那些事从来没有真正被遗忘过。 她以为这样就可以轻松地往前走,可是那些事情如同巨石一般压在她心里,步子越来越沉重。 她被困在了原地。 “霍耀庭,” 珂悦望向窗外,街景如梭在她眼前掠过,她艰难地开口,“回家后,我们谈一谈吧。” 男人沉默了片刻,声音沙哑地回答。 “好。” 霍耀庭答应的那一瞬,珂悦仿佛洞悉了自己恐惧的原因。为什么长久以来,她都不愿意直面霍耀庭,为什么她情愿跟他保持着磨人的距离,也不想问出口。 因为她害怕结果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她害怕自己从小喜欢人用冰冷的目光看自己。 她害怕自己捧出一颗心,又被摔得粉碎。 珂悦觉得自己好像身患重疾的病人,在保守治疗和斩草除根之间摇摆,硬是把短痛熬成了漫长的折磨。 上车的时候,霍耀庭问她,刚才是真的打算跟霍耀瑄走吗。 她只有片刻的愣神,他便不耐烦地吻了下来。 珂悦不晓得男人是在吃醋,还是在示威。 因为他们纠缠的时候,霍耀瑄的车子仍然停在相隔不远的地方,黑色车漆在月光下泛出沉静的银色。暗色玻璃隔绝了视线,看上去像是没有人。 而他问题的答案,珂悦自己也不知道。 如果不是霍耀庭的话,大概任凭谁都没有差别。张叁也好,李四也罢,她只想借一处臂膀,暂时把自己藏起来。 可她不想成为兄弟之间争夺的目标。 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她还是想要全心全意的爱。 珂悦没有拒绝男人的吻,只是眼神清冷,面无表情,双手垂在身体两侧,像一根毫无感情的木头。 缺乏热情的吻让男人很快松开了她,他沉着脸,双眼如黑曜石,透不出一点光。 车子停在家门口,发动机已经熄火,热气却还未散去。 谁都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男人的指尖轻叩着方向盘,目光隔着窗,投向夜色深深的窗外 珂悦笑了笑,说:“我还记得你第一次开车带我。那时我看你这么淡定,以为你不怕。结果下车之后,抓你的手才发现都是汗。” 霍耀庭扭头看着她,珂悦却别开了眼。 “霍耀庭,以前我以为我们从小一起长大,彼此都很了解对方,” 珂悦的声音变得低哑起来,“但是你看,我总是察觉不到你的情绪,好像猜谜一样,我只能凭着自己的感觉作答。” 男人的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眼泪迷蒙了视线,从脸颊滑落下来。 珂悦没有用手去擦,她吸了吸鼻子,笑着说:“你从来都不纠正我。即便我错得再离谱,也不会反驳。小时候,我弄坏了你的东西,你明明气得脸通红,可是嘴上却说没关系。长大后,我没皮没脸地跟着你跑,你明明不喜欢,却也不阻拦。”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忽然颤抖起来,难以压制的苦楚扭曲了她的呼吸。可是她坚持说下去,因为这恐怕是她唯一一次有勇气把话讲出来。 “这样对我有点残忍,霍耀庭。” 她故作轻松地说,“小时候就算了,长大了怎么还能继续骗我呢?” 她的声音听上去愈发嘶哑。 “当初你既然觉得是我的错,为什么不索性骂我一顿呢?为什么不明明白白告诉我,我有多可笑?为什么还要摆出一副同情和失望的样子,让我难堪?” 珂悦把脸埋进手里,肩膀随着抽泣剧烈抖动了几下。 霍耀庭想要伸手过去搂住她,却听见她闷闷地说。 “明明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让我不断靠近?为什么还要跟我结婚?…”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在跟自己说话,可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的手停滞在半空,握成拳,慢慢收回来。 不喜欢她… 原来她的误解这么深… 他怎么可能不喜欢她。 多少个挨打后疼痛难忍的夜晚,他闭眼躺在床上,靠着脑海里她的笑容才捱过去。 多少次她冷冷地跟他擦肩而过,他都忍不住想要冲过去,把她搂进自己怀里。 还有那些疲惫不堪的时刻,他一张一张地翻看她的照片,有她沉静的睡颜,有她不经意的抬眸,有她眼里倒映着他的样子。 霍耀庭闭了闭眼,连日的头痛在这一刻似乎到达了顶点。他扶着头,靠进座椅里,嗓音沙哑地喃喃自语。 “我怎么可能会不喜欢你…” 他的声音比她的还轻,可是珂悦听到了。 大脑把接收到的信息进行加工,译出话语中的含义,传递到皮层的接收器。 当她感知到男人话里的意思的那刻,整个世界都凝滞了。 周遭的一切,缓慢吹过的风,窗外沙沙的树叶,以及初夏的几声蝉鸣,都像琥珀里的生物那样,被暂时封存了起来 只有她跟霍耀庭,彼此相依在这个狭小空间里,交换着对方的呼吸,体温,触觉。 还有迟来的爱。 亲密爱人(H) 珂悦几乎是急不可耐地想要确认他的话。心脏在胸腔里砰砰地跳,大脑不断重复着刚才的句子,目光灼灼地盯着霍耀庭。 霍耀庭把头枕在椅背上,指尖揉着太阳穴,下颚紧绷,似乎正在经历痛苦。 珂悦有些急切地解开安全带,探身过去,想摸摸他的额头。 手却在半空中被捉住了。 霍耀庭俯身下来,吻她的唇,另一只手扣着她的后脑勺。 珂悦挣扎两下,男人便抬眸,碾着她唇角的皮肤低低地说:“你忘记了很多事…” 她皱眉,正不解。 霍耀庭忽然扣着她的腰,隔着中控台把她抱起来,跨坐在自己的腿上。 珂悦垂眼看他,他拉着她的一手抚在太阳穴上,她便心领神会地替他按起来。 女孩的手绵软纤细,身体散发着芳香。霍耀庭埋在她的胸前深深吸气,细细密密的吻落在娇嫩的皮肤上,一路往下探。 珂悦伸手去挡,嘤咛起来,“…我…我忘记了什么…” 男人没有回答,攥着她的手,指尖在她的大拇指指腹上轻轻摩挲,另一手慢慢解开她胸前的扣子,在那颗小痣上舔了舔。 “你画了押的,都不记得吗?” 霍耀庭轻笑着提醒。 珂悦沉沦在他的挑逗里,迷迷糊糊地想。 画押… 画押… 尘封的记忆忽然间被打开,珂悦仿佛被什么劈中了,身体软作一团,密密麻麻的痒意从皮肤细胞扩散开来,又汇聚到心头,化作柔柔春水,从她的小穴中慢慢涌出来。 “可可…” 男人柔声唤了一句。 珂悦低喘着看他,脑子糊成团,手堪堪抚在他的肩上,屁股却愈发往下滑,紧紧贴上男人的性器。 她怎么会忘了呢? 可可,她是他独一无二的可可。她竟然愚蠢到邀请另一个人共用这个昵称。 衬衫的扣子完全解开,露出里面精致的文胸。半只小乳浅浅露在罩子外面,白白软软的,像嫩豆腐。 她今天穿的是卡通图案,纯白色的底上印着小草莓,周围是一圈细细的蕾丝边。 男人的眼神暧昧地落在她小乳的印记上。 那是他留下的吻痕。 珂悦抿了抿唇,男人审视的目光让她感到羞耻。她抓着衬衣,别开视线。 霍耀庭一手抚上了她的脖子,把她压下来接吻。另一只手绕到她的后背,指尖在搭扣旁边游走、摩挲。 却迟迟不解开。 珂悦有些难耐地咽了咽唾沫,隐隐期待男人快些动作。 可他的手却绕回了她的胸前,隔着垫子揉捏她的乳,薄薄的胸垫下,两颗挺立的乳珠已经迫不及待地要接受男人的抚慰。 在她不防备之间,罩子被他扯下了一点,凸出的乳尖刚好钩住蕾丝边。 珂悦还来不及惊呼,男人的唇舌已经贴了上去,唾液浸湿了布料,舌尖绕着她的红梅打圈,细细描摹着她的形状。 下身的淫水越流越欢,润滑了两人紧贴的位置。 两瓣唇肉间,男人的突起越嵌越深,顶着她的肉核,酸麻的痒直窜小腹。 “别玩了…” 她咬着唇,呜咽道。 男人却用牙轻轻咬了咬发硬的肉粒,强烈的刺激让她不由得弓起了腰。 “这是惩罚。”他低笑着,搂住她的后背。 她撅着嘴,嗔怪道:“我还没惩罚你呢!” “惩罚我什么?” 男人继续着刚才的动作,好心把另一颗乳也从垫子下释放出来,雨露均沾地挑逗着。 “惩罚你花心。” 女孩低声埋怨道。 身体的反应让她无法集中注意力,原本还想好好问问清楚的事情,到了嘴边又变成了无可奈何的牢骚。 “花心?哪里花心?” “你自己知道…” 她不愿提起那个名字。 男人似是被逗笑了,轻轻吮了吮她的乳尖,像是在逼问她,要她自己坦白说出来。 珂悦垂下眼,“你明明还在用她做头像。” “头像?” 霍耀庭微微皱眉。 思考片刻,他忽然明白了女孩的意思。 他挑起她的下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好看的薄唇唇角微勾,“那是你。” 女孩愣神,痴痴地看着他,睫毛忽闪。 “我?” 她好像有些怀疑。 她表情懵懵的,煞是可爱,男人忍不住捏了捏她的鼻子,笑道:“再想想?” 珂悦陷入了思考,像是自言自语地说道:“不对啊,那只手肯定不是我呀…” “不是那只手…” “不是手?那是什么呀…后面又——” 她忽然停住,瞪大眼睛看着霍耀庭。 男人微笑着,把她的双手,拢在自己脖子上,问:“想起来了吗?” 她想起来了。 记忆如同快速行驶的列车,把她带回到那个深秋。 那是她大一刚进校的日子,X大秋天的时候格外美丽,树叶惊慌,红花盛开。她借赞助舍友的摄影事业为由,邀请霍耀庭和赵可然一起到校门口拍合照。 摆姿势的时候,珂悦非要霍耀庭搂着她,然后她小鸟依人地倒在他怀里,霍耀庭说大庭广众,这样不好。 她就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耍赖。 舍友等得急,让他们快点摆姿势,她腿都蹲麻了。 赵可然便跑过去,客气地说先扶她起来站会儿。 舍友说不用,既然如此,就先找别的角度给赵可然单独拍张吧。 赵可然不好意思,便没露脸,只摆了个yeah的动作。 而鬼灵精怪的珂悦,趁着几人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恶狠狠”地威胁霍耀庭,说:“你要是不搂我,我就狂亲你!” 霍耀庭以为她至少不会在光天化日下干这种事。 哪知道珂悦坏笑着扑了上去,把肉嘟嘟的粉唇印在男人的嘴巴上。 霍耀庭担心她掉下去,并没有躲闪,反而搂住了她的背。 而珂悦不知道的是,舍友的那张照片正好把这幕记录了下来。叉开的两根手指之间,是他们拥吻的画面。 细细小小朦朦胧胧的两个点,紧紧贴在一起。 她和霍耀庭半推半就的初吻。 当然,她更不会知道,这张照片,舍友后来以高价出售给霍耀庭,因此才不敢告诉她。 爱欲交织(H) 朦胧的爱意间,珂悦听到了很多从未预料到过的话。 霍耀庭从她的指尖,一路亲吻到她的下颚,叼着她的耳垂细细舔舐,把那些封存已久的记忆全部还给了她。 人总是忘记习以为常的日子里不经意的好。 比如,大学里她很少回家,可是她的房间,却总是整齐干净。躺上去,被子也是软融融的,透着新鲜阳光的气息。 比如,每个晚归的夜里,她都会接到霍耀庭的夺命连环call,如果12点之前没有确认她到寝室,男人便会亲自来抓她回去。 再比如,她曾接受了那么多爱和包容,浅浅的小溪汇成丰沛的河流,载着她这只小周一路向前。 可人往往执着于去那些模棱两可的瞬间。 如果楚佳慧爱她,为什么会骂她贱种?为什么逼着她把喜欢的衣服脱下来?为什么丢掉她心爱的小猫? 如果霍耀庭也爱她,为什么不同她一样憎恨伤害过她的人?为什么大学最后的时光对她避之不及?为什么从来不肯回应过她的爱? 她把自己困在牛角尖里,拼命想要钻透每个人的心。 但霍耀庭却告诉她,她忘记的那些碎片,或许比这些瞬间要多得多,多到足以将那条河流变成大海,任她漂流航行。 他知道她的睡眠习惯,每次睡得沉但不安稳的时刻,便会皱眉,紧咬着牙关,像是在憋着哭。 他们的身体彼此契合,他们的爱也在这一刻融成粘稠的胶质,紧贴在胸膛之间,难舍难分。 “可可…” 霍耀庭轻轻拨开她额头的发丝,滚烫的唇印在眉心。 他的低喘似有催情效果,珂悦垂着眼,双腿勾在他背上,主动迎合。 欲望是一团火,在她小腹慢慢燃烧着。他体贴的慢动作倒成了磨人的钝刀子。 她攀上男人的肩,眼含春情地引诱他,“快一点嘛…” 霍耀庭眼眸暗沉,咬着她的唇,用力往深处顶了下。 “什么快一点?” 他明知故问。 珂悦微微撅起嘴,不情愿地开口:“就…就是你下面那个东西…” 男人坏笑着反问:“哦…我下面有什么东西?” 珂悦睁大眼睛,瞪着他,气呼呼地咬他的鼻子。男人笑着躲开了,惩罚似地掐了把她的乳,含在嘴里慢慢玩起来。 “你小气…” 珂悦嗔道。 男人也不反驳,唇瓣碾过她的乳尖,低低地回答:“我是小气。” 珂悦没料到他是如此厚脸皮,竟坦然自若地应了下来,一时间语塞,任由男人的唇舌在她身上细细描摹。 片刻,她想到了什么,勾上男人的下巴,叫他与她对视,然后细声细语地问。 “慈善晚宴那天,你为什么这么生气?那也是小气吗?” 男人垂下眼,抱歉地吻上她的手腕,那晚被他抓着的一只,说道:“我以为,你知道霍耀瑄会来。” 珂悦愣神。 原来他醋吃得这么离谱。 他以为她无端端穿成那样是为了另一个男人,以为她欣然接受霍耀瑄分走珂楚的股份。 “对不起…” 男人在她耳边低哑地说,似要用细密的吻来完成这个道歉。 她忽地笑了出来,捏着他的耳垂扯了扯。 “你好笨,吃别人的醋也就算了,还吃他的醋。我要是喜欢霍耀瑄,这么长时间了,轮得到你吗?” 她“狠狠”批评道。 她笑得眼睛都弯了,身子抵着他晃动,两团绵软蹭得他胸口发麻。 他抿着唇,动情地吻住她,深深浅浅地戳弄她的花心,引得她娇喘连连。 正是因为这么长时间了,他才担心… 从小一起长大,即便是再敌对的兄弟,又怎么会不知道对方的心思。 霍耀瑄对珂悦的了解,不比他浅,甚至他更晓得如何讨女孩开心。 而他,并不如珂悦所想的那么坦荡。尽管他并不恨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他同样也不阻止珂悦对他的敌意。 她的正义感,让他拥有了全心全意的爱,有了一颗只照耀着他的太阳。 他知道,霍耀瑄没有放弃过。 这次回来,比起霍氏,他要夺走的恐怕是珂悦。 谁不想从太阳那里,得到一束光。 “别离开我…” 他把头埋在她颈窝里,深深嗅着,手绕到她后背,将她托起来,搂进自己怀里。 女孩被压得呜呜叫,却不忍心推开他。 “我不走…不离开你…霍耀庭。” 她的低语像一剂定心丸,可他是贪心的商人,渴望得到更多确定性。 “叫我什么?可可…” 他拿浅插慢顶引诱着她。 珂悦咬唇,瞪了他一眼。她晓得男人心里在想什么,可现在清醒的状态下,那四个字羞耻至极,她难以说出口。 男人狠心在她乳珠上咬了口,又疼又麻,惹得她惊叫。 “叫不叫?” 他笑着威胁。 “…” 她倔强地抿着唇。 男人便在另一边又咬了一口,光咬也罢了,还要碾磨吮吸一番,似乎要从她小巧的少女乳中吸出奶水来。 珂悦禁不住这样弄,快快讨饶:“耀庭哥哥…” 她绵绵柔柔地叫出声。 男人奖励似地揉了揉她的花核,抽出来又重重顶到深处。 “再叫一遍。” 他咬着牙。 “耀庭哥哥…呜…太深了…” 她闭眼承受着,腰背弓起,双乳便又落入男人的掌控中。 “再叫…” “耀庭哥哥…” 热烈的春潮来得迅疾而汹涌,打湿了新换上的床单,将男人女人的液体混作一团。 释放过后的肉茎还埋在她身体里,壁肉一跳一跳的。珂悦分不清是小穴在痉挛,还是男人的性器在弹动。 精液还堵在肚子里,那东西却很快又硬了起来。 霍耀庭将她翻了个身,肉棒在体内打了个转。 她腰一塌,趴在枕头上,屁股自动撅了起来,男人便顺势插到了底。 他的吻从后腰蔓延到颈骨。 趴跪的姿势让他插得更深,她的敏感点恰好在他的路径上。每次滑过,都是一阵战栗。 男人邪恶的低语从身后响起:“要不要再喝点水?好像喷完了。” ————————————————— 钟越:实不相瞒,那个“别人”应该就是在下。 两样都要(H) 男人好像有着无限精力。 同样是高潮,珂悦每经历一次,体力便少一些,最后只能倒在男人怀里小声哼哼。 但在霍耀庭身上,却是完全的反效果。 射完以后,他非但不软,反而一副神清气爽、精神抖擞的样子,兴味不减地要跟她尝试新姿势。 在床上做,浴室做还不算,他们还要卷着被子,滚到地毯上做。 男人把她的一条腿架在肩上,要她盯着交合的地方,看看自己是如何被插入的。 珂悦臊得闭上眼,扭过头。 他便又压下来,用被子把两人蒙起来,汗津津地在她耳边低语,问这样她是不是更兴奋了,否则怎么越来越湿。 珂悦瞪着他,气急败坏地乱抓乱咬,说他还不是一样,明明射了这么多,还那么硬,不怕精尽人亡吗? 男人厚着脸皮调戏她,说如果精尽人亡的话,吃苦的可是她,那她要做小寡妇了。 听到这儿,珂悦慌忙捂住了他的嘴,“呸呸呸,不能说这样的话!” 男人不在意地笑了笑,扯掉她的手放在嘴边吻了吻,加快了顶弄的速度。 珂悦嗯啊地呻吟着,双手攀上霍耀庭的背,娇嗔道:“你也不许离开我…”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满是爱意。 男人的心猛然一跳,发狠顶入了那从未涉足过的蜜口。 “啊…” 珂悦疼得倒吸凉气。 随之而来的,是前所未有的饱足感,身体的空隙被男人严丝合缝地填满。 霍耀庭见她小脸皱成了一团,咬着牙想要往后退出去。但她不想让他走,身体的满足让她心神荡漾,悬在高空的快乐怎么舍得轻易落下。她抓着他的手,低低哀求: “别…别出去…” 他反手按住了她的小臂,压在她身上重重喘,狠狠地威胁。 “这是你自找的。” 直到天蒙蒙亮之前,珂悦听的最后一句清晰的话就这几个字。 此后,她的灵魂像是脱离了身体,飘到九霄云外的欲海翻腾。 迷蒙的双目里只有男人沉沦的眸子,敏感的皮肤上到处留着男人灼热的体温,还有那酸麻不断的花穴。 中途她分出了一点力气,抬头看着自己下面那个不争气的小口,惊讶于她可以承受住男人如此凶猛的侵入,用潮湿的柔软吞吐和包裹着他坚硬的巨物。 白色液体从缝隙间肆意流淌,挂在大腿根上,里头藏着他夭折的子子孙孙。 她觉得有些好笑,凭什么男人随便射射就好,女人偏要承受育儿的苦。 在她的想象中,自己吞下去的药丸仿佛无情的杀手,摧残了他们在她身体里作祟的生命力,给了她女王的控制感。 一场累人的性事下来,霍耀庭把她抱去洗了个澡。两人到书房里干净的床上,相拥躺下。 这个房间全是霍耀庭的味道。 棉被、床单、枕头,还有那枕在她后脑勺下男人的大臂,全都在提醒着她,与她结婚的人是谁,与她做爱的人是谁,此刻躺在她身边轻柔地吻着她额间,说爱她的人又是谁。 她深深嗅着男人特有的气息,清冽利落,混杂着侵略性极强的雄性荷尔蒙,闻得她身体又有些发热。 清晨到来之际,她迷迷糊糊地听见男人搂着她低声问了一个问题。 “为什么吃药?” 他的声音很轻,如同风拂过耳际。 她怀疑到底是他问的,还是她自我的想象。 可是接着,他闷闷地又说了句,似乎有些埋怨。 “我会带套…” 这句话把珂悦逗乐了,她笑着抱住霍耀庭的头,怪声怪气道:“怎么啦?我会对你负责的。” 霍耀庭心疼地吻了吻她微微眯起的眼角,什么话也没说。 珂悦摸着他的脸,有些出神。 “我只是想控制自己的身体罢了。” 沉默了一会儿,她这样道。 从小到大,她像是听话的机器,珂容远和楚佳慧说什么,她就做什么。后来,还学会了自我升级,晓得如何察言观色,如何在重话出口之前便迎合对方的意愿。 珂悦吸吸鼻子,笑着说:“霍耀庭,你知道吗?其实即便你不爱我,我也会谢谢你跟我结婚,谢谢你帮我堵住了我爸的嘴。爱和自由,我得到一样就很幸运了…” 男人喉结滚动了下。 眼前的笑脸看着有些刺眼,明明眼底通红,泛着泪光,却偏偏要把嘴角勾起来。 倔强地不肯痛快哭出来。 他叹了口气,吻住女孩喃喃自语的嘴,压上了她的身体。恍若夜空里两颗渺小的星,在黎明降临之前闪着最后的光。 可只要他们彼此依偎,在黯淡的星光,也能够将对方照亮。 爱和自由… 他们都要有。 ———————————————————————————————————————————————————————————————— 大家的评论我都有看,感谢资瓷! 霍二的人设我本人很喜欢。不过在这本书里,珂悦不会爱上他啦。 后面可能会稍微有些虐(因为是双向救赎嘛)。 小霍的往事扒得差不多了,之后主要就是女主的。 喜欢霍二的话,等完结后给他写个番外,讲讲他为啥爱珂悦(呜呜 希望大家多多评论投猪!爱你萌! 讨点好处(H) 勤勤恳恳的工作狂霍耀庭今日难得闲心,陪珂悦在家睡懒觉,还不由分说地给她也请了假。 珂悦腰酸背痛,自然乐意。 说是休假一天,可真正休息的只有珂悦。 男人不停接着电话,在卧室与阳台之间穿梭,每每回到她身边,还要吻一吻她的额头以示歉意。 珂悦闭着眼睛笑,说:“别亲了,人都道水滴石穿,再亲我脑袋上都要留印了。” 霍耀庭捏捏她的小脸,坏笑道:“留印才好,这样谁都知道你是我的。” 珂悦睁眼,“还有谁不知道吗?” 霍耀庭眯着眼,指尖暧昧地划过她的下唇。 “很多…” 珂悦晓得他又在吃醋昨天她让霍耀瑄亲了一口的事,讨好地吮住他的手指,用无辜的双眼盯着他。 昨晚,男人转弯抹角地提到这事,打翻了醋坛子,满屋发酸。他使坏地掐她的小肚子,“恶狠狠”问她为什么不躲开。 “谁叫你惹我生气的?” 她理直气壮地答,抓住她的手往自己小乳上放,挑衅道,“下次再生气,还让亲别的地方。” 男人自然知道她是开玩笑,可他霸道得连玩笑也不让她开。 她被操得服服帖帖,摊在他怀里好声求饶的时候,霍耀庭还要她发誓。 “发…发什么誓?” 她累得气喘吁吁,只想尽快结束磨人的性爱。男人还未说话,她已经举起叁根手指,以示诚意了。 “说你只爱我。” 男人在她耳边低语。 “我只爱你。” 她不假思索地回答,心道这有什么难的,想当初再肉麻的情话她也信手拈来。 男人奖励似地轻吮她的唇,又道:“说你只给我亲。” “我只给耀庭哥哥亲。” 她举一反叁,狡黠地眨眨眼。 男人的眸子一暗,嘴角勾起,狠狠顶着她的蜜口碾磨。 酸麻疼涨。 她的小穴紧缩着,好把男人的精液快快箍出来。 “快点嘛…” 珂悦撅着嘴,抚上男人的小腹,悄悄凑在他耳边说,“射给我。” 霍耀庭轻笑,撩开她脸颊的发丝,低头吻了吻。 “还没结束呢…” “说你只给我操。” 他坏笑着说。 珂悦脸一红,嗔怪地哼哼。 都说只爱他了,难道还给别人操吗?这男人无非是想听她讲些荤话。 可“操”这个词实在太赤裸了,明明只是单音节的动词,里头却包含了令人浮想联翩的东西。 跟“做爱”不一样。 操,是掠夺,是插入,是强烈而彻底的占有,是叫她哭喊不得却又沉醉疯狂的侵犯。 上回她中了药,才会厚着脸皮地求他“操”她。 可现在她是清醒的,光是想到这字就已经羞耻难当了,怎么还能说出口。 珂悦咬着下唇,别过头不理他。 “怎么不说话,还想给别人操吗?” 男人语气硬了下,指尖戳在她颤抖的肉核上。 珂悦娇吟着瞪了他一眼,“你…你明知故问。” 霍耀庭也不反驳,挑眉笑笑,“所以,你不想回答吗?” 语气里是引诱,手上的动作却是直白的威胁。 她顿时感到了自己的弱势。在床上,她没有半点本事跟他谈条件。霍耀庭操控着她的欲望和快感,将她的身体调教得很乖。 身前两坨绵软,还有身下那兴奋的肉粒,早就背离了她的意识,傻呼呼地做了他的爱宠。 最后,她当然还是屈服了。 不过,这次着实有些丢脸。 原本只要说一句便好,偏偏她被弄得紧,语调娇媚。男人说她如此挑逗,显然是不诚心,便要她再说。 她变着法儿地说了好多次。 “我只给你操嘛,霍耀庭…” “我错了,耀庭哥哥。只有你能操我…” “老公,求求你,只给你操,你快点射…” 每一句都是她在被送上高潮后,自己叫出口的。 虽然男人释放之后,她便耍赖否认,做着鬼脸说忘了,但换来的自然是再挨一顿。 现在,珂悦躺在床上,接受着霍耀庭好心的按摩,哼哼唧唧回想起昨晚的点点滴滴,仍对他身下的那个巨物心有余悸。 竟然能装下这么多东西,怪不得大得吓人。 男人按着按着,手就不规矩起来,若有似无地往她的敏感点蹭,被她捉住了还装傻,反问她是不是自己想要了。 珂悦被他弄得无可奈何,索性翻身把霍耀庭压在身下,居高临下地盯着他,把手放在他渐硬的性器上,轻轻撸动起来。 男人欣然接受她的反扑,好整以暇地瞧着她,抚摸她平坦细嫩的小腹。 那肉茎比它主人还要经不起撩拨,她只稍稍弄了两下便气势汹汹地挺立起来,小小的铃口渗出白浊。 她笑眯眯地俯身,作势要赏他一个吻。 霍耀庭闭上眼睛,唇角勾起。 珂悦却坏心一笑,咬了口他的下唇,像只敏捷的小兔子那样从他身上翻下来,抓起手机就往门外跑。 溜进卧室里,珂悦飞快把门锁了。听男人在外面欲火焚烧的无能狂怒,她笑得大声。 “你求我呀,霍耀庭。” 角色调转,珂悦把昨夜男人用在自己身上的办法原封不动还给他,逼他说好话给自己听。 她听得得意,但不肯开门,惹得对方恨不得砸墙进来。 玩够了后,珂悦心情舒畅地滑开手机,准备瞧瞧有什么消息。 上面显示30通未接来电,全是小朱打的。 她回拨过去,对方1秒便接起来。 话筒里传出小朱的怒吼。 “珂悦!!!你终于接了!!!!我以为你被卖了呢!!!!!!” 珂悦把扯远的手机放回耳边,翻了个白眼,“我能被霍耀庭卖到哪里?” “哦?这么说,你还是乖乖跟老公回家啦?”小朱嘿嘿一笑,透着八卦的意思。 “不然呢?我总不能真的跟霍耀瑄走吧…” “那是那是。不过,我还以为你为了采访,大义献身嘛,毕竟霍耀瑄今天早上跟主编打了个电话,说如果采访不是你来做的话,他就不参与了…” 小朱说,”对了,霍耀庭那边怎么样,你谈好没?” “采访?” 珂悦愣了愣,忽然一声哀嚎。 要命,她昨晚色欲熏心,把正事忘了。 “我靠,这你都忘了!下周一要出报道的。” 小朱无语。 跟小朱打完电话,珂悦这边的士气完全熄灭了。她无奈地抓了抓头发,堆上笑脸,拧开了房门锁。 男人靠在门外的墙上,挑眉斜睨着她。 珂悦尴尬地搓搓手,做出可怜状,“老公…有件事想求你帮忙…” “哦?你说。” 霍耀庭伸手,抓着她的手腕,把她扯了过去 “就是…” 珂悦整个人都倒在了他怀里,她从男人的目光里看到了弱小的自己,危险的气息笼罩了她全身。 她咽了咽唾沫,艰难开口,“我们公司,想邀请霍氏做个采访。就是…你跟霍耀瑄一起的…那种,可以嘛。” 幸运的是,霍耀庭并不像她预料的那样变阴,反而气定神闲地帮她理了理抓乱的头发。 “可以。” 他说。 珂悦没想到会这么简单,立马欣喜地笑了,叭地一口亲在他嘴角。 男人哼笑。 “你最好了!” 珂悦鼓励似地拍拍他肩膀,就要去跟小朱打电话分享这个好消息。 可是,她很快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男人的臂膀紧紧锁着她的腰,松垮的睡衣已经被撩开,炽热的唇和滚烫的性器同时压了上来。 被亲得意识模糊的珂悦,在急促的喘息中听见他的耳语。 “不过,我得讨点好处。” ———————————————————————————————————————————————————————————————————— 小霍体力很好。 伪装真情 坐在霍氏高楼的豪华会客室里,珂悦有些恍惚。 这座坐落在高新科技园区的泽城第二高楼,只比附近市政府的大厦低两层。 几年前,它刚落成的时候,珂悦来参加霍氏的庆祝晚宴,跟着珂容远上楼,就在这个房间里,见到了坐在轮椅上的谭雅。 那并不是她头一回见她。 小时候,她跟着楚佳慧去病院探望过谭雅。那时的谭雅仍然姿容清丽,虽看着憔悴,但精神尚佳。 她拉住珂悦的手,高兴地摸她的头,说:“悦悦吧,你终于来看我啦!刚出生的时候,我还抱过你呢。当时我还说,养个女儿多好啊,就算不是自己亲生的,我也愿意跟佳慧换。佳慧啊,你也别老是想着那件事,你看悦悦这么乖——” 楚佳慧脸色忽地一变,尴尬地笑笑,一把拉住珂悦的手腕,将她从谭雅的手里扯了回来。 “小雅,你身体虚弱。我们不打扰你了。” 她生硬地打断了谭雅的话,拽着珂悦就往外走。楚佳慧的力道不轻,珂悦疼得咧嘴。 走到病房外,楚佳慧也没有放松下来,脸色阴沉。珂悦既害怕又紧张,小心翼翼地喊了声“妈妈”。 楚佳慧没答。 她抿了抿唇,又提醒了句:“妈妈,我们刚才忘记跟谭雅阿姨说再见了。” 珂悦记得楚佳慧教她的礼貌,走之前道别是最基本的。再生气也得这么做,否则教人瞧不起。 可那日,楚佳慧却红着眼瞪她,劈头盖脸啐了一口,说:“她是疯子,再什么见?要说,你自己去说!” 说罢,便甩开珂悦,头也不回往前走。 珂悦愣愣地看着楚佳慧远去的背影,心里冰凉凉的。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此后,每次珂悦提出去看谭雅阿姨,都遭到楚佳慧的极力反对。 她便想跟着霍耀庭一起去,可他比楚佳慧还固执。 有次,她跟着他到了医院门口,霍耀庭忽然掉转身,暗着眸子对她道,“别跟了,珂悦。别让我难堪…” 她张嘴要说什么,可最终还是放弃了。 因而当她在霍氏大楼里再次见到谭雅的时候,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往日秀丽端庄的面容变得狰狞,纵横交错的纹路爬满了她原本光洁大方的额头。 一双乌眼黑洞洞的,眼眶凹陷,露出可怖的光。 嘴角淌着涎水,喉咙里发出沙哑含混的声音。偶尔还痴痴地笑两声。 她已完全认不出任何人了。 珂悦靠近的时候,她伸出骨瘦如柴的手,怪叫着来抓她脖子上闪着光的吊饰,珂悦惊得连往后退。 所幸霍耀庭站在谭雅身后,及时挡住了她。 霍耀庭面无表情地与珂悦对视,嘴唇紧紧抿着,目光里流露出挫败和失落。 珂悦想给他一个拥抱,可当时好多人在场。 他们已不是可以在大庭广众下亲密相拥的年龄,她只好绞着手,送去关心的眼神。 她想,如果目光有形就好了。 她便可以筑成个巢,把霍耀庭和她一同装起来,或许还可以藏进谭雅阿姨。 他们叁人就能逃离这虚伪残酷的公众场面。 霍成邦把谭雅接出来的目的无非是博眼球,为自己赚几分念及旧情的声誉,来洗一洗当年渣男上位的恶名。 谭雅在聚光灯下,吓得瑟瑟发抖,缩进轮椅里。 霍成邦风光满面地同她合照,却连手都不愿放在她肩上。 谭雅紧紧抓着霍耀庭的手臂,好像被逼到角落的孤雁,受了伤还要遭到迫害,只能无力地发抖。 珂悦看见霍耀庭咬着牙,青筋暴露在他的脖颈上,却藏起了表情里怒与恨。像是在怨恨自己还未长成大雁,臂膀不够雄伟强壮,不足以庇护想保护的人,也不足以远走高飞。 她犹豫地往前走几步,想替他做一做谭雅的依靠。 两人至少比一人强。 可是珂容远制住了她,一记冷眼扫过来,低声喝道:“霍家家事,管这么多干什么。” 生意人总是分得清,什么是情,什么是利。 有利的时候,便可以情感泛滥,好得几乎分不开;无利的时候,则冷冷相待,昨日的好通通抛到脑后。 珂悦眼睁睁地看着那些媒体散去,霍成邦的脸色阴沉,推搡了一把谭雅,命令霍耀庭把疯子带走。 又眼睁睁看着霍耀庭用那双沉冷的眼睛凝视自己的父亲,换来一记耳光后,留下倔强的背影。 还看着叶倩倩得意地领霍耀瑄进来,同珂容远热情寒暄。 看着霍成邦慈父一般地关心霍耀瑄,对他嘘寒问暖。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与灵魂,应当是跟着霍耀庭走了,坐上车,去到那孤单的病房里。 而自己的眼,却还目睹着这人间最滑稽的变脸戏法。 笃笃。 温和的敲门声打断了珂悦的回忆。 她与两位同事站起身,看着刚才迎接她们的秘书微笑着走进来,说霍总马上就到。 作为摄影师的小朱机灵地问了一句,哪个霍总。 对方答:霍耀瑄副总。 小朱又问:那另一位霍总呢。 秘书说:那位霍总还在开会,稍等结束了也会过来。 小朱点头,不说话了。 秘书出去后,小朱把摄影机打开,对了对角度和麦克风音量,忽然朝珂悦吐槽。 “都叫霍总,不会搞混吗?干脆叫霍大总,霍二总好了。” 狼扮作狗 小朱说那句话的时候,霍耀瑄刚开门进来,脚步停在“霍二总”那叁个字上。 珂悦尬笑一声,过去挡住了小朱的嘴,朝她翻了个白眼。 小朱自知吐槽翻车,讪讪吐吐舌头,笑了两声说,“霍总别介意,我就是随便开开玩笑,您坐这个位置吧。” 机器已经就位,只消按下录制键。 珂悦站在小朱旁边,看着镜头画面里的男人。 霍耀瑄靠在沙发里,双腿交迭,闲适自然地架着,在与另一人攀谈。 做采访的不是珂悦,而是同部门的一位记者。对方比她资历老,自告奋勇,主动提出替她接下这苦差事,她自然不会拒绝。 这项目是她负责的,单做个采访拿不到什么好处,同事如此积极无非是为了见一见霍耀瑄。 毕竟泽城有钱且俊朗的黄金单身汉里,他算得顶尖了。 正式采访要等霍耀庭到场才能开始,珂悦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同事跟霍耀瑄的交谈。 “有些私人问题,不晓得您方便回答吗?是这样的,正式录制里不会有,但我们媒体的女性读者很多…” 同事看上去有些紧张,陪着笑脸,转弯抹角道。 “你问。” 霍耀瑄客气地回答。 “请问,您的感情生活如何呢?大家都知道霍耀庭副总已经成婚,但您似乎对此一直很保密,不知是否为了隐私呢。” 镜头里的霍耀瑄忽然把目光瞟向了她,珂悦眼皮一跳,低下头去。 小朱在她耳边抱怨了句,“这人怎么回事,企业家采访问这么私人的问题干嘛…” 珂悦苦笑,没有说话。 “我有喜欢的人了,如果你好奇这个的话。” 霍耀瑄笑着回答。 同事脸一红,立马不好意思道:“啊,不…不是我好奇,是广大读者关心这个问题,您可是我们泽城票选第一的民间男友。” “我去…” 小朱见缝插针地跟珂悦吐槽,“哪个媒体做过这么烂的票选,她可真能扯。” “方便的话,您能透露一下对方是谁吗?” 同事似是不死心,接着试探。 霍耀瑄这回把目光定在了珂悦身上,气氛一时间变得微妙起来,连小朱都给她使了个颜色。 珂悦觉得胸口发闷,悄悄对小朱道,“我去下洗手间。” 小朱点点头,表示理解。 转身关上门的那刻,心上的压迫感才慢慢好一些。 珂悦松了口气,往洗手间走去。 她没有听到的是,霍耀瑄轻笑着扫了眼她离去的方向,回答同事:“不方便”。 珂悦支着手臂,撑在洗手台上,慢慢喘着气。 连她自己也不晓得,为什么会这么怕霍耀瑄。每次被他那样盯着,珂悦都觉得自己像被困进了逼仄的角落里,他可以看穿她的一切心思,而她却无处可逃。 他跟霍耀庭完全不同。 尽管两人都不喜外露,情绪、思考、计谋和打算,全部藏在幽深的眼神背后,可霍耀庭像是凝固的冰川,即便再寒冷,你也知道能踏上去,因为他身上的每道伤痕都暴露在外,清晰可见。 而霍耀瑄则是沉默的水,看不清下面是什么,叫你不敢触碰,生怕被那吞人的漩涡吸进无尽深渊里。 唯有一次,珂悦见识到了他笑脸背后的模样。 那天珂悦得知自己考上了泽城重点高中,去霍家找霍耀庭,想给他一个惊喜。 她从院子门翻进去,溜到他房间门口,蹑手蹑脚打开门,偷偷瞧他的背影。 同样清俊的少年,同样瘦削的肩胛骨,同样飘逸松垮的白衬衫,她并没有认出来这是另一个人,兴奋地冲过去抱住他。 对方却轻轻握住她的手,把她扯进怀里。 珂悦愣了愣,心中讶异,今日耀庭哥哥怎么主动得有些反常。 抬眼一看,她吓得浑身瑟缩。 眼前的哪里是霍耀庭,分明是霍耀瑄。 他穿着与霍耀庭相仿的衬衣,垂眼盯着她,勾唇,若有似无的笑意看得她发慌。 眼看他的脸越压越低,珂悦拿头撞了他的鼻子,才挣脱出来。 “你…你在耀庭哥哥房间里干嘛?” 她退开两步,抱着胸作防备状,质问他。 他只轻笑一下,目光定定地注视着她,反问道, “我跟他,差别就这么大吗?” 珂悦皱眉,她不明白他的意思。 “当…当然啦,你们完全不一样。” 她硬着头皮答。 “是不一样,“ 他勾唇笑笑,起身一步步走向珂悦,“我是出身不干净的私生子,他才是正经的霍家少爷,对吗?可是跟你有什么关系呢,珂悦?你为什么讨厌我呢?” 珂悦咽了口唾沫,紧张地往门口退。 “也…也不全是这样…他…他其他地方也比你好。” “其他地方?哪里?” 他步步紧逼。 珂悦不说话,因为她确实一时想不出来。 论成绩,两人不相上下;论样貌个子,都同样出挑;论待人,霍耀瑄比霍耀庭和善多了。 “告诉我,珂悦。你到底喜欢他哪里呢。” 霍耀瑄站在她面前,低垂着眼,眼神朦胧地看着她。他的指尖落在衬衣的第一颗扣子上,指腹摩挲了下。 “从小到大,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你看,今天我穿得跟他一样,你不是也认错了吗?” 他的脸色忽然阴沉了些,修长的手指慢慢解开衬衣的扣子,露出少年的锁骨。 “我都做到这个份上了,还是不行吗?” 他冷笑,“虽然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件衣服,也不喜欢他的东西…” 危险的气息吓得珂悦腿软,她扶上门把手,捏紧拳头。 “可是我很喜欢你。” 他俯身过来,有力的双臂就要落在她肩上。 珂悦一拧把手,像只落荒而逃的兔子那般跑了出去。 她心有余悸,跑回家的时候气喘吁吁。楚佳慧问她干嘛去了,她心虚地说被恶狗追了。 楚佳慧让她少去逗狗,狗都是不晓得分寸的,你是好意,它当纵容。 珂悦点头说了声哦。 霍耀瑄哪里是狗,分明是蛰伏的狼。她什么也没干,就被盯上了。 —————————————————————————————————————————— 因为狗是霍耀庭(bushi) 采访风波 珂悦刚回到会客室,霍耀庭紧跟着就进来了,略带歉意地朝她们点头,走到珂悦身边,捏了捏她的手心。 小朱发出“啧啧”的声音。 珂悦脸一红,轻推着他,“坐那边去。” 录制键摁下去,画面上闪起小红点。同事跟小朱确认了个眼神,采访便开始了。 珂悦盯着并肩坐着的两兄弟,微微出神。 霍耀庭和霍耀瑄很少有这样心平气和坐在一起的时候。 他们俩有种对手的默契,但凡一方在场,另一方便会离开。即便面对面遇见,也不打招呼。从不正面冲突,但也未曾彼此释怀。 要怎么释怀呢? 忘掉自己的出身吗?忘掉日日夜夜都会遇见和想起的后妈或母亲吗? 简西说,霍耀庭堪比小白菜。皇子夺嫡都还要痛快些。他明明对叶倩倩母子恨得牙根发痒,却不能杀之而后快。哪怕是得了最后位置又如何,既化解不了胸中仇恨,又追不回往日的遗憾。 珂悦说,别讲这么血腥。 简西却笑道,小珂珂,现实可要血腥残酷得多。你以为挣扎的只有霍耀庭吗?这把钝刀子是双刃的,夹在他们两兄弟之间,谁也逃不掉。 由于珂悦她们此前功课做得足,采访开头还算顺利,问题轮流抛给两人,问的都是不同的业务,不存在针锋相对的可能性。 可后面进展到延申的几个轻松话题,气氛便开始有些僵硬。 珂悦提醒过这位同事,尽量不要问霍氏的家庭问题。她没答应,还搬出主编的话,说流量就在这些上,读者谁愿意成篇成篇地研究霍氏今后要如何发展。 珂悦便只好让她收敛一些,同事满口答应,谁知问出口的话却令她错愕。 “我听说,您和您太太是青梅竹马。” 同事扫了眼珂悦,问霍耀庭。 珂悦没料到她把自己也掺和进去了,心下恼怒,刚要开口阻止。 小朱却拍了拍她,指了指屏幕画面,低声在她耳边说:“摄像机我关了,回去再跟她算账。” 珂悦还没来得及答应,便听见霍耀庭的回答。 “是。” “那可得有好多年了吧,感情真好。” 同事笑了笑,话头忽地一转,“不过我可听说过一些小道消息…” “我听说,您在大学里同另外一位女性走得很近,而您太太似乎非常怨恨她。” 珂悦心里仿佛挨了一记重锤,瞬间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她抓住了小朱的手臂,努力深呼吸。 小朱担心地看着她。 霍耀庭的脸色也有片刻僵硬,不过他很快恢复如常,沉声道:“您应该是听错了,我只爱我的太太。” “霍总,您先别急着否认。我也不可能去信凭空的消息,自然是有些关键人透露的。陈安琪这个名字,您听过吗?” 霍耀庭锁眉,惑表情看上去有些疑惑。 “别问了!” 珂悦忽然喝止,声音颤抖着。 她努力咽了口唾沫,嘴巴却愈发干涩,身体里的水分好像都随着心里那股恐惧感蒸发了。 “换个话题吧。” 她低声道。 霍耀庭看她脸色不对,起身过来扶住她,珂悦摇了摇头。 ”我没事,换个话题继续。“ 同事露出公事公办的表情,刚想反驳。 “休息一下吧。” 霍耀瑄淡淡地打断,抬眼看着霍耀庭和珂悦。 ”采访不用继续了,“ 霍耀庭冷冷道,扫了眼珂悦的同事,表情沉得可怕,“交不了差的话,叫你们老板来找我。” 珂悦被霍耀庭带到他的私人办公室里,坐在柔软的双人沙发上,肩膀被他紧搂着,手被他攥进掌心,可男人的体温没有带给丝毫她温暖。 她浑身发冷,大脑恍若被人砸碎了又揉成团,杂乱而细碎的回忆涌进来,压得她无法呼吸。 陈安琪…她怎么会知道这个名字。 当年,霍耀庭从保安室把她领回来的时候,她没有告诉他,自己为什么突然疯了似地追着赵可然打。 她觉得他不会相信,而即便他相信,也毫无意义。 那张截图里的聊天记录,本就与他无关。 陈安琪是大她一届的学姐。 珂悦与她在大一迎新会的时候认识,后来才又一同结识了赵可然。 陈安琪待珂悦很好,耐心教她熟悉大学生活。碰到事,除了霍耀庭,珂悦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陈安琪。 那一巴掌发生后,珂悦跑去找陈安琪倾诉。陈安琪陪她聊到深夜,安慰她男人皆是如此,在这世上不能奢求不变的爱。 珂悦不语。 她知道陈安琪话里有话,说的不光是她,还有自己。 因为陈安琪跟管理学院的教授,有着暧昧不清的情感关系。 第一次撞见他们的时候,珂悦与赵可然去超市买东西。提着大包小包的她们,正面迎上了刚从酒店出来的陈安琪与那位教授。 叁人尴尬地交换了眼色,谁也没说话,匆匆擦肩。 然而第二天,陈安琪却主动告诉了珂悦,自己这段不伦关系。而关于他们是如何开始,又如何发展的,她并没有说。 她只求珂悦不要说出去。 珂悦劝她,那位教授生活作风方面名声极差,几任妻子都是自己的学生,她千万不要步她们的后尘。 陈安琪低垂着眼,无力地笑了笑,说:“珂悦,这世上有很多事情,是你无法理解的。跟着他,年纪轻轻便可以蜚声金融界。用几年青春换一朝成名,这买卖不划算吗?更何况,我很还喜欢他。” 晚上,赵可然发消息问珂悦这件事。她也去查了那位教授的花边史,叫珂悦好好跟陈安琪说说。 珂悦叹了口气,回道:【我说了,可她很执着。】 赵可然:【那怎么办?这事如果爆出来,她非退学不可。】 珂悦:【我不知道。】 赵可然:【唉,我觉得那教授的老婆挺可怜。】 珂悦盯着屏幕,抿唇想了想,回复:【是吧…虽然他的现任也未必无辜,可说到底学姐还是插入了人家家庭。而且,总觉得是破坏了规则。】 赵可然:【那你打算怎么办?要去告诉辅导员吗?】 珂悦心里一沉,盯着屏幕上的“举报”二字出神。她打下“那就不用了吧…”的字样,又删掉。 【我不知道。】 【我再想想吧。】 她是这样回复的。 可是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赵可然把这段聊天记录截了图。 巴掌事件过后,陈安琪和管理学院教授的事情很快被人匿名举报了。 教授的老婆冲进女生宿舍,扇了陈安琪好几巴掌,把她的东西全 部砸烂。 珂悦赶过去的时候,陈安琪正独自蹲在地上,把破碎的物件一样样捡起来。 她难过地看着她肿起的半边脸,低低地叫了声“学姐”。 陈安琪没有理她,像是根本没有看到她,自顾自把翻倒的椅子扶正。 她往前两步,想过去帮她的忙。 陈安琪忽然抬头,狠狠瞪着她。 珂悦惊得后退,陈安琪冷笑一声,翻出赵可然发过去的聊天截图给她看。 图上是她们之前的对话,图外还有赵可然附赠的“贴心”留言: 【我不知道珂悦会不会去说,但是看她的语气好像有点犹豫。你也知道,她性子直,所以我特地跟你说一声哈~】 珂悦僵愣在原地。 陈安琪被学校开除的那天,她给珂悦发了最后一段信息。 【珂悦,你讲的没错,是我插足了别人的家庭,我理应受到谴责和惩罚。 可我想告诉你,不是所有人生来都与你一样含着金汤匙。如果你无法接受的话,至少可以闭嘴。 你说这不是你做的。但你知道吗,这件事是谁做的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因为结果无法改变。 另外,我并不恨你。】 她说不恨她,却拉黑了她所有的联系方式。 或许陈安琪是对的,真相如何,对她们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即便珂悦将自己洗得清清白白,也挽回所有的东西。 但珂悦想告诉陈安琪,生来含着金汤匙,并不一定是好事。 她想问问她,如果自己与赵可然的身份对调,变成那个贫穷上进的好榜样,而对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所有人还会认为她是反派吗。 兄弟之争 珂悦在霍耀庭的办公室坐了几乎一下午,他推掉了大部分的会,她便断断续续地把这件事讲给他听。 霍耀庭的眉越锁越紧,珂悦说完最后一句话的时候,他攥住了她的手。 “对不起…” 他柔声说道,目光里是愧疚和歉意。 珂悦看着他,忽地笑了,默不作声地抽出手,淡淡地说:“你道什么歉?这件事,跟你又没有关系。” 她咽了口唾沫,继续说,“就像学姐说的,这都是我咎由自取。如果我不去跟赵可然做朋友,就不会发生这些事,对吗?” “不是的…” 霍耀庭喉结滚动了下,眼神似乎藏着某种难以克制的冲动。 “不是什么呢?有些话,我一直犹豫要不要问出口。我怕问了,我们之间的关系又会回到冰点…” 珂悦无力地笑笑,忽然定定地看着他,“你说你只爱我一个人,那么赵可然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霍耀庭,你愿意告诉我吗?” 话出口的瞬间,珂悦忽然觉得心底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感。 原来她只是需要说出来。 她的恐惧、困惑和犹疑,全部来自未知,来自她有不说的选择,有逃避的退路。 可是现在,她斩断了自己身后的路,无论对方说什么,她都没法再欺骗自己,回到原本惶恐却留有希望的状态。 尽管她没有做好准备。 如果霍耀庭的答案是,他真的曾对赵可然有好感,不管是出于同情,还是出于喜欢,珂悦都不晓得自己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霍耀庭沉默了会儿。 “她对我来说,应该跟叶倩倩差不多吧。” 他闭了闭眼,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 这个回答是珂悦从来没有想过的。 她浑身都僵住了,他的话好像排列无章的单词,空洞地灌进她脑海里,半天过后才显现其中的含义。 跟叶倩倩一样… 意思还不够明显吗? “对不起…” 霍耀庭凝视着她,歉意不足以形容男人落寞懊悔的表情。 从他的眼睛里,她看到了小时候的霍耀庭。 那个被叶倩倩关在门外,不给饭吃的小男孩;那个被威胁不能告诉霍成邦,否则就去折磨她妈妈的少年;那个倔强地紧咬着牙关,把眼泪憋回心里的霍耀庭。 “为什么…” 珂悦无措地看着他。 男人抚上她的小臂,把她搂进自己怀里。他的下巴枕在她肩上,“可可…对不起。有些事,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 “但是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有机会伤害你了。” 他认真地承诺道。 珂悦原本还要追问下去,小朱的一通电话打断了她。 小朱问她要不要一起回公司,那个同事自己气呼呼地先走了,她带着机器,准备打车。 珂悦说一起回去吧,正好她也要找主编聊聊。 霍耀庭提出送她们一程,珂悦拒绝了,她截住了男人要坚持的话头,笑着说:“好好工作,这么豪华的大楼要是被霍耀瑄抢走,我也饶不了你。” 珂悦傻笑着走出门,在门外刚好撞见霍耀瑄。她尴尬地别开头,假装没看见,脚底抹油便要开溜。 “霍耀庭在里面吗?” 霍耀瑄忽然拦住了她,眯眼问道。 珂悦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霍耀庭在不在,他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问她做什么? 她抿了抿唇,犹豫地点点头。 霍耀瑄目光暗了暗,忽然俯身凑了过来,低声问。 “你们刚才,做了吗?” 珂悦有两秒的愣神,傻傻地盯着男人暧昧的目光看了看,恍然间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 她脸涨得通红,怒目圆睁,猛地推开霍耀瑄,转身就跑,边跑边骂。 神经病! ———————— 霍耀瑄勾唇盯着珂悦的背影笑了笑,转身走进霍耀庭的办公室,连门都没敲。 霍耀庭从满桌的文件中抬头,看见是他,面色一沉。 “我也不想来的,” 霍耀瑄冷笑,不待对方邀请,便在他对面的转椅坐下,“爸让我们好好沟通一下股东大会的事情。” 霍耀庭冷冷甩了他一眼,“爸的话,你什么时候这么听了?” 霍耀瑄哼了一声,背往后靠,挑眉道了,“这句当然要听,不然还争什么?” 霍耀庭不作声,低头重新看向手里的文件。 “我们两个确实没什么好沟通的。不过有件事,还是得提醒你,” 霍耀瑄指尖轻叩桌板,意味深长地继续说。 “霍成邦那只老狐狸没那么好骗,你要真想保住珂楚,还不如跟我合作。” 霍耀庭皱眉,抬眸盯着他,犀利的目光几乎要将眼前的另一个男人击穿。 霍耀瑄哼笑起来,“霍耀庭,有一点你跟珂悦很像。你们都是理想主义者,总觉得别人也一样。 “这么多年了,霍成邦是什么样的人,你还没看清吗?还幻想着他会看在‘父亲’的面子上放你一马吗?他眼里根本就没有见好就收的道理。” “你跟我合作?” 霍耀庭沉着脸,冷声质疑道。 “怎么?你不信我会帮你吗?” 霍耀瑄露出嘲讽的表情,“当然,我可不想帮你,我只是见不得珂悦伤心。” “珂悦的事,不用你管。” 霍耀瑄“啧”了一下,目光挑衅,“霍耀庭,但凡你能收敛一点自以为是的态度,当初珂悦就不会那么难过。你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可连个小女孩儿都斗不过。不觉得丢人吗?” 霍耀庭忽地脸色一变,手掌落在桌面上,震得文件都抖了抖。 “那件事,你怎么会知道?”他沉声问。 “怎么?霍家大少爷有本事把人送出国,我就没本事找到她,跟她聊聊吗?” “今天的事,也是你做的?” “是又怎么样?” 霍耀瑄勾唇冷笑,“你能瞒一辈子吗?你可真行,霍耀庭。给黄鼠狼好吃好喝的,以为它就不惦记其他东西了吗?” “…” “别的事情,我可以不管。但珂悦的事情,我会管到底。” 霍耀瑄的脸色忽然阴沉下来,俊俏的脸染上可怖的杀戮之气,“我这种人跟你不一样,斩草除根,才能永绝后患。” “…” “你说,珂悦要是知道你瞒了她这么大一个秘密,是会感激?还是会生气呢?” 霍耀庭的眼睛里闪过震怒的火焰,仿佛要投入争斗的野兽,咬牙发出最后的警告。 “离她远一点。” 霍耀瑄耸耸肩,双手插兜起身,毫不退让地迎上霍耀庭威胁的目光。 “我说了,别用你的标准来要求我。我跟你不一样,下贱出身,骨子里流的血都是贪来的。 “霍氏和珂悦,我一个也不会放弃。” —————————— 霍二可以再骂凶一点,骂醒霍大。 离职前夕 跟主编聊完,珂悦直接把工作辞了。 对此决定,办公室的一众同事都拍手叫绝,说她可算煞了煞灭绝师太的威风。 唯有小朱,一声哀嚎抱紧珂悦的手,夸张地说:“你走了,我咋办啊。珂总,要不然把我搞到珂楚去吧,给钟越打打工,也是好的。” 珂悦笑着掐她的脸,说:“行啊,不过钟越脾气不好,你这小身板恐怕吃不消。” “说得这么色情干什么,” 小朱猥琐一笑,推了把珂悦,嘿嘿说道,“搞钱不都一样辛苦吗?现在黑市上,钟越的签名半裸照已经炒到1000块一张了。是不是…” “…” 小互联网公司下小职员的好处是,没啥要紧工作可交接,因而当天就能办离职,办完就能溜。 下午,珂悦等她的离职报告,那位一同采访的同事路过,走进了主编的办公室。 当时珂悦正在跟小朱热聊钟越的八卦。 小朱说,“钟越早年还是满纯的,有点邻家气质,最近几年略显油腻。” 珂悦说,“他可是最近几年才火的,说明你跟大众审美已经脱节了。” “屁。” 小朱反驳,“男人当然是年轻的好,只不过钟越都过25了,少年路线走不成,只能炒cp,越炒越油。” 珂悦笑道:“这话我得录下来给他听。” 小朱无所谓地摆摆手。 “不过,说真的。他跟那个秋靓到底有没有谈过啊?” 珂悦耸耸肩,意思是她也不知道。 钟越从出道至今,唯一的绯闻女友就是当年拍摄恋爱综艺的搭档,秋靓。 那档综艺火之后,他们的cp被炒上热搜。钟越顺势接了两部电视剧,主演也是他跟秋靓。 珂悦还记得当年,他们两个最后双双拿了注水的电视剧新人奖,惹得cp粉、唯粉,黑粉和批皮路人来了场轰轰烈烈的撕逼大战。 此后,cp粉败落下去,因为钟越和秋靓原本就是爱豆出身,演技实在太差。综艺里积攒的小甜饼,却被他们戏里生硬的互动打破。 要说他跟秋靓到底有没有谈过,珂悦摸不清。 反正她有次问钟越,钟越无赖地打哈哈,颇为油腻地反问她:“怎么,小悦悦吃醋啦?” 珂悦翻了个白眼,再也不问了。 跟她有个屁关系。 如今小朱再提起来,珂悦倒想到了一件事。前段时间,钟越刚续约的时候。珂容远某天回家大发脾气,说钟家那小子又给他惹事。 珂悦好奇,去打听了番。说是钟越转型成熟人设刚成功,好不容易积攒了批女友粉,结果被狗仔拍到跟秋靓私会,还好小刘及时发现并报告,珂楚才出钱把这消息压了下来。 “可能谈过吧。那个综艺里,他看秋靓的眼神,还是蛮真的。不是有那个微表情科普吗,我看过两集,有点花头” 小朱煞有介事地分析道。 珂悦笑道:“朱大师,你又知道了。” 两人正在嬉笑时,那个同事阴着脸路过她们的办公桌,神情不善地瞪着珂悦。 珂悦心觉莫名其妙,倒也不想跟她纠缠,反正都要走了,何必惹得一身骚。 小朱却看不过眼,阴阳怪气地讽刺她:“哦哟,有些人出卖同事,还得意得要死。事情做这么绝,小心生孩子没屁眼哦。” 珂悦忍不住笑出声来,偷偷给她比了个大拇指。 那同事本来似乎要反驳两句,刚动动嘴,忽又噤声,只狠狠剜了小朱一眼,便气呼呼地走进主编的办公室。 小朱瞟了眼珂悦的大拇指,架起二郎腿邀功,“这男友力,怎么样?我还当你又要说,别跟她计较了呢,珂大善人。” 小朱常这样喊她,而她以前的舍友也会这样喊她,说她是天上掉下来的圣母,长得一副趾高气昂的妖精样,心肠比菩萨还软。 比如,校门口买水果缺斤少两的时候;比如,被忘记邀请参加社团活动的时候;再比如,赵可然求着她让霍耀庭帮她申请奖学金的时候。 珂悦觉得,她不是什么天生好脾气的圣母,她只是害怕。害怕别人说她斤斤计较,嫌弃她小气,也害怕被认作是冷血、没有同理心。 正如同她小时候害怕做错任何事情,害怕被楚佳慧抛弃一样。 “你是珂家的独女,怎么能做那些事情?再这样,我就不要你了!” 但楚佳慧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她犯错的标准是什么,而“那些事情”又具体指的是什么。 ———— 珂悦去人事部领取离职报告的时候,那位同事也在。 珂悦与她擦身而过,她冷冷地扫了珂悦一眼,说了句:“你满意了?” “我满意什么?” 珂悦停下步子,转过身,冷静地问。 “把我开除。用霍家的势力,开除一个小职员,你不觉得丢人吗?” 珂悦也不发怒,抬眉反问,“我丢人?我有什么好丢人的。有钱有势也算丢人吗?” 同事冷哼一声,恶语道:“你不会有好下场。” 珂悦沉默了会儿,忽然觉得心里某种尘封已久的情绪豁然开朗。 她笑了笑,说:“是吗?不过,我觉得应该是你这种人会先遭报应呢。你是不是以为,我这样的人,如果要报复你,不敢用一些更下流的手段呢?” 同事脸色一变,攥紧了拳心,不再说话。 珂悦冷笑着摆摆手,转身要继续往前走。 那同事忽然在她身后低低地说了句话,听得珂悦倏然一愣。 她说:“珂悦,你不好奇这消息是谁告诉我的吗? “赵小姐,你应该不陌生吧?” ———————————————————————————————————————————————— 浅给钟越搞个CP(虽然不会写...) 噩梦边缘 珂悦忽然觉得气闷,胸口仿佛被人攥紧了,压抑在胸腔里的空气无法彻底排出,憋得她脑袋发晕。 她努力深呼吸两下,才沉声问:“你见过她?” 同事冷笑一下,似乎不想回答她的问题,她转过身去准备要离开。可是刚走两步,又回头过来,表情透露着恶意的嘲讽和轻蔑, “你要是想见她,可以找霍耀瑄。”她答非所问。 珂悦错愕,愣了半天,等她走远才拧着眉反应过来。 刚才有一瞬间,她怀疑自己听错了。 霍耀瑄跟赵可然怎么会认识。 可同事的表情讳莫如深,如果她想说的是霍耀庭,就不会摆出那副样子了。 霍耀瑄… 她恍然间想起那晚他送她回家时说过的话。 “查起来不难。” 珂悦坐在驾驶座上,紧紧捏着手机。安全带已经系好,发动机也打开,甚至连电话号码也完整摁出来了。 可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找他。 她眼前仿佛有个潘多拉的匣子,强烈的好奇心勾引着她去打开,但这是条没有回头的路。 未知的秘密一旦被释放,就再也不可能藏入黑暗。 她想好了要打开吗? 珂悦闭上眼,深呼吸。 赵可然叁个字,已然成为她的心结。明明错的不是她,可一直以来,她却是恐惧的那个。 恐惧与她重逢,恐惧当初的事情再次发生,恐惧招架不住她的技俩。 难道她准备这样恐惧地过一辈子… 按下通话键,对方很快便接了起来。听筒里是长久的沉默,但沉稳的呼吸声让珂悦知道,他在听。 “20分钟后,我在霍氏楼下的咖啡厅等你,我们聊聊。” 她简短地说,甚至没有说明来意。 “好。” 霍耀瑄干脆地答应了,毫无迟疑。 仿佛预料之中。 挂断电话,珂悦定了定神,轻踩油门,驱车前往霍氏大楼。 她到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暗了下来。咖啡厅开了灯,里面稍显冷清。 刚才,她收到了霍耀庭的消息,问她什么时候下班。 她回复,已经下班了,还有点事。待会儿直接到霍氏来找他。 男人回:好。 她盯着这个字傻笑了笑。 霍耀庭的微信头像换成了一个剪影,是那天他们做爱到清晨时分,两人躺在床上,霍耀庭用手机背着光偷拍她的。 当时她闭着眼,似乎正跟他说着什么小时候的事情。 忽然听到咔嚓一声,她睁大眼睛,夺过他手里的手机,点开一看。 一张黑乎乎的侧脸轮廓,堪堪辨认得出五官。除了线条流畅的鼻梁,尖翘的下巴和唇峰之外,其他都糊作了一团。 男人的拍照水平毫无技术可言,珂悦说不行,重新拍,她得摆好姿势。 可霍耀庭却笑着搂过她说,这样自然,他喜欢。 珂悦没好气地掐了掐他胸上的肉,说,那行,反正别人也认不出是我。 他说怎么认不出?不然在右下角写个她的名字好了。说着点开图片,就要编辑起来。 珂悦一下跳起来,伸手要去抓他的手机。 却被他压在了身下。 “不想写名字的话,应该怎么做?” 他坏笑着盯她。 这实在是耍无赖。 因为无论珂悦怎么说,她最后都没能逃离男人的“魔爪”。 现在,那张图的右下角是浅浅的两个字母,KY。 她躺在他身下,累得气喘吁吁,问他为什么非要写个名字。 霍耀庭咬着她的小乳,意味深长地答:“这样你就不会忘了。” 珂悦微微愣神,伸手抱住了他的脑袋,小声说了句:“我不会再忘了。” “好。” 男人叹了口气,吻上她的唇。 她推开咖啡厅大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尽头的霍耀瑄。他一言不发地看着她走过去,坐下,唤来服务生,点了杯清茶。 等碧绿的茶水端上来,他才勾唇笑笑,说:“咖啡厅里喝茶,你真有意思。” 珂悦抿了口茶,没有理会他话里的嘲讽之意,“现在喝咖啡,晚上睡不着觉。” 霍耀瑄冷哼了声,“怎么?你叫我来,是想跟我聊婚后的夜生活?你跟霍耀庭晚上睡得早?” 珂悦皱眉,忍住反驳他的冲动。 她不是来跟他耍嘴皮子的。 珂悦深吸一口气,冷静地切入正题,“当然不是,我来找你,是为了赵可然的事。” 听到这个名字,霍耀瑄脸上没有一丝波澜,像是预料之中。他随意地挑挑眉,“你想问什么呢,珂悦?” 珂悦刚要开口,他忽然又插了嘴,寓意不明地笑道,“不过,你应该知道,问题都是有代价的。” 珂悦也笑了,不过她笑得极为冷淡,甚至带着一丝嘲讽。 “霍耀瑄,你搞错了。我不是来问你问题的。”她沉静地看着他,略微提高了些声音。 “我是想告诉你,如果你想搬出赵可然来吓我,就不必了。因为我不怕。” 在她身边 霍耀瑄微微愣了愣,转而笑了。 “珂悦,你真的觉得我是坏人?” 他冷笑着问。 珂悦盯着他,没有回答。 霍耀瑄在她眼里是不是坏人这个问题,她似乎根本没有思考过。 从前,只要他是叶倩倩的儿子,是霍耀庭的对立面,她就能拿出足够多的理由来讨厌他; 而现在,他带着既明晰又模糊的目的回国,浑身上下都显着锋芒,她说不上讨厌,只是觉得心慌。 他真实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她并不好奇。 “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人,可是对你,我跟霍耀庭是一样的。” 他盯着她看了会儿,脸色忽然变得有些暧昧,“他舍不得你受伤,我当然也舍不得了。” “我不明白。” “不明白?” 霍耀瑄像是被她逗笑了,“那我不妨再直白一点…” 他俯身过来,压紧了两人之间的距离,暧昧地说:“我很喜欢你。” 他的话与动作,都与当年那个下午所说所做的无异,但珂悦不再是之前那个容易惊慌失措的小女孩了。 她淡定地往后靠了靠,移开与他的距离。 “我说的不是这个。” 她冷静地说,表情和语气里没有丝毫的意外,“我不明白的是,这与赵可然有什么关系。” 霍耀瑄不耐地“啧”了一声,往后靠回椅子里。 “这么冷漠。我一如既往的表白,你不感动吗?” 他自嘲般地笑笑,语气不觉重了些,“至于那件事,你当然不明白了。你要是明白了,霍耀庭这么多年的努力,不久白费了吗?“ “什么意思?” 珂悦皱眉。 “我倒是可以告诉你,不过,说了对我有什么好处?” 霍耀瑄反问。 “你想要什么好处?” 霍耀瑄挑眉,沉默了片刻,从容地站起身,走到珂悦旁边。 他居高临下地靠过来,两只手臂撑在她的座椅扶手上,将她圈进自己的地盘。 姿势和她醉酒的那晚如出一辙。 他凑得近,珂悦可以闻到他身上古龙水的味道,混合着咖啡的香味,不断侵占着她四周的空气。 “明知故问,嗯?” 他低低地笑着,“想知道的话,总得有点诚意吧。” 他盯着她的唇,意思再明显不过。 珂悦想了想,忽然笑着低下头,往包里翻找着什么东西。不消片刻,她手心里攥着一个小瓶子举到霍耀瑄面前。 霍耀瑄皱眉,距离太近他有些辨不清楚那是什么。 珂悦慢条斯理地打开盖子,闻了闻。 “霍耀瑄,这是风油精。如果你再靠过来的话,我会戳到你眼睛里。” 事实上,珂悦还未解释的时候,那股呛人的味道已经窜进了男人的鼻子里。 霍耀瑄微微僵了下,随即起身,笑得有些夸张。 “珂悦,如果我真的要强你,拿这种东西出来,有用吗?” “当然没用。”珂悦无所谓地撇撇嘴,“但如果你还想跟霍耀庭争的话,就不会蠢到在这里强迫自己的大嫂吧?” 她话音落下,他的脸色也渐冷。 “我要真想强你的话,还用等到现在吗?” 如果他想,他有大把机会可以对她出手。 逼她就范,逼她跟自己一样出国留学,逼她嫁给他。 可是他不想要那样,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贪心。 他要完完整整的她。 “这样有意思吗,霍耀瑄?” 珂悦疲惫地叹了口气,推了推他的胳膊,“如果你不想说,就算了。我该走了。” “珂悦。” 他的力气丝毫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攥得更紧了,连指节都发白。 “为什么是霍耀庭呢?明明你先碰到的是我。” 他话里藏着深意,正如同他此刻深沉晦涩的眼神一样,里面有珂悦揣测不出的东西。 尽管她也不想知道。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霍耀瑄。但是,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 霍耀瑄沉默地看着她。 珂悦抿了抿唇,继续说,“你没有道理喜欢我。我以前对你很坏,难道你都忘了吗?坏到甚至连我自己都想给你道歉,你不会是斯德哥尔摩了吧?” “你也对我好过,只是你忘了。” 他闷闷地说。 珂悦疑惑地想了想,说,“我怎么不——”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背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 听着很近。 她茫然地转过头,发现霍耀庭就站在距离她大概两个桌子的地方,死死盯着霍耀瑄的手。 霍耀庭一步一步地走到她身边,温暖的大掌轻轻落在她肩上。 “回家了,珂悦。” 他这样说。 ————————————————————————————————————————————————————— 双更。 霍二的话,会在霍耀瑄的番外里解释哈~ 大家喜欢他的心情我完全理解,他的人设确实很带感。但这本里面,让珂悦放弃霍耀庭实在是不太可能。 我相信他 坐在回家的车上,珂悦看着霍耀庭沉静的侧脸,恍然间想起简西曾说的话。 她说,霍耀庭手里有一张王牌,所以无论霍耀瑄有再多筹码,霍氏最终也会是霍耀庭的。 那时候,珂悦并不明白这位高干千金话里的深意。她傻乎乎地认为这张王牌是自己。她表示,就算砸了珂楚,也会帮霍耀庭拿下霍氏。 简西只是笑笑,没有反驳她。 然而刚才,她似乎从霍耀瑄的威胁里,明白了那张王牌是什么。 霍氏早期创立的时候,谭家曾注入大笔资金,而从小出生在商人家庭的谭雅,自然不会蠢到将现金拱手让人。 霍氏的原始股份里,谭雅拿了20%。确诊为精神障碍后,霍成邦曾想以监护人的名义抢走这部分股权,但留有后手的谭雅却将其转让给了她父亲,也就是霍耀庭的外公。 尽管后续增资扩股,谭雅的分额缩水到5%,但对于霍氏这样庞大的企业而言,1%的股份就可能起到决定性作用,更何况是它的五倍。 唯一的问题在于,谭益民是否愿意将这5%的股权让渡给自己的外孙。 霍耀庭与谭益民并不亲近。 或许是霍成邦的缘故,又或许是谭雅本身对霍耀庭就从未展现过母爱,霍耀庭于谭家而言,更像是族谱上一个必需的名字,而非亲人。 小时候,谭益民几乎没有来霍家看过霍耀庭,少数的几次也是匆匆,只为接他去探望那位癫痴的母亲。 珂悦见到过那位曾叱咤商界的谭氏创始人,过分操劳的生活让他显得苍老,表情凝重又严肃。 他的车从不停在霍家正门口,隔着马路叫霍耀庭自己过去。 没有寒暄,更没有亲昵的问候。 冷冷关上车窗,便离开。 若不是为了偶尔发痴想要见儿子的谭雅,恐怕他连霍耀庭也不愿看见。 上一回两人对峙的时候,珂悦喝得醉醺醺,东西南北都搞不清楚,自然没有感受到气氛的僵硬。 而刚才,她恰好夹在两人之间。置身于冰川中,身后是散发的冷气,身前是锋利刺骨的冰刀。 珂悦顺着霍耀庭的话站起身,被他一下揽进怀里。 大掌扣在她腰侧,男人像是经验老道的捕猎者,并不恋战,只留给对手威慑的眼神。 可霍耀瑄并不想简单收手。 他提到谭雅这个名字时,珂悦感觉霍耀庭浑身都僵硬了。肌肉是紧绷的,可骨头却是在细微地颤抖。 “我之前说的话,你可以考虑一下。” 霍耀瑄双手插兜,挑衅地看着他。 “不用。” 霍耀庭薄唇微启,几乎在对方话音落下的同时就提出了拒绝。 他的声音低沉又冰冷。 珂悦努力把身体往他怀里贴,仿佛那样就可以融化男人心里的冰霜。 “就算你拒绝,结果也是一样的,”霍耀瑄冷笑,“如果你拿不到那些股份,霍氏必然是我的。而且…” 他的眼神往珂悦瞟了下,勾唇道:“别的也会是我的。” 珂悦心里那股火气忽然窜上来了。 像是回到小时候,她帮着霍耀庭跟霍耀瑄吵架,叉着腰,像泼妇骂街,满口都是楚佳慧严令禁止她使用的低俗之词。 “你放什么狗屁!”她脱口而出,惊得咖啡厅里几位散客纷纷偏头往这儿看。 她红着脸,清了清嗓子,声音压低了些,“霍耀瑄,你少挑拨离间。” “用不着我挑拨。”霍耀瑄无所谓地笑笑,“珂悦,你跟我才是一类人。霍耀庭这样的,保不了你。不信的话,你可以问问他,看他敢不敢告诉你。” 珂悦皱眉,微微有些愣神。她本能地看向霍耀庭,男人的脸色阴沉得不像话,眼神稍稍垂着,并没有回应她。 她抿唇想了想,深吸一口气,坚定地握住霍耀庭放在她腰上的手,冷静地面对霍耀瑄说,“我不想问,因为我相信他。” 关乎信任 珂容远说,商场上摸爬滚打的人,心里不存在信任二字。它与金钱、权力一样,只是砝码,连同友情、爱情、亲情一道,归属于本钱。 好些人把这叫无本万利,不消一分钱便可以得到好处。然而金钱是可流通的,没了还能赚,情感却不可再生,一旦磨灭,便追不回来。 那时候,珂容远身上的铜臭气还不像现在这么浓,偶尔还会展现出读书人的清高。在他饶有兴致的时候,会叫上珂悦,同她讲些哲理。 尽管当时她年纪小,听不出里面模棱两可的含义,却能或多或少感受到他心里那股高傲的劲儿。 可这么多年来,再坚硬的棱角也被风霜沙砾磨平。恐怕连他自己都想不起来,曾说过那样的话。 因为他已经忘了很多事。 他忘记了,当初是他先与谭雅交好,才把霍成邦介绍给了她。算起来,霍家的命运,与他不无关系。 他也忘记了,身为严父的自己,以往教育珂悦的方式同霍家一般无二。他从不信奉”女子无才便是德“,一心要把珂悦打造成合适的接班人。 他一定是忘记了,否则,怎么会说出“霍家私事,管这么多干什么”,还有“生个孩子绑住霍耀庭”这样的话”。 在被冷落的时间里,珂悦常思考同一个问题。 究竟是珂容远先放弃了她,还是她先让他失望。 她好强又倔强,从来没有问过自己的父亲,是不是他对她也失去了信任,终于决定跟他们一样,把亲情拿上牌桌,当筹码掷出去。 当珂悦第叁次暗戳戳扭头观察霍耀庭的表情时,男人终于忍不住了。 “看什么?” 霍耀庭勾唇扫了她一眼,继续专心地看着眼前的路。 珂悦抿唇,犹豫片刻,认真地说。 “霍耀庭,我想知道那件事。”她冷静地看着他微微僵硬的侧脸,“你说的,还没办法告诉我的事。” 男人沉默了会儿,深吸一口气、 “珂悦,我——” “我知道,”她打断了他,“我相信你不说是为了我好,但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脆弱。又不是什么金丝雀,受不了半点惊吓,我想知道真相。” 男人微微皱眉,抿着唇打起转向灯往路边停靠。 拉好手刹,侧头看着她。不说话,但眼神是担心和忧虑。 他轻叹了一声,隔着中控台伸手过来,大掌抚在她的手背上。他若有似无地笑笑,无奈地说。 “珂悦,我从来没有觉得你脆弱,你一直都比我坚强。但是这件事,准确来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你。” “直接说不行吗?”珂悦疑惑地看向他,“还是说你觉得我理解不了?” “不是…” 男人闭了闭眼,“因为这件事跟珂楚有关系。” 珂悦一怔,有些反应不过来。 霍耀庭看着她,忽然解了安全带,探身过来,搂住她的肩,把她拢进自己怀里。 她听着他沉重的呼吸声在耳边有节奏地响,沉默了半天,他才哑声道:“霍成邦想要收购珂楚。” 什么… 珂悦睁大眼睛,大脑一时间无法处理得到的信息。 她哑然地动动唇,却发不出声音来。 男人紧紧抱着她,柔声低语,做着保证,“我不会让这件事发生…” 珂悦木然地接受着他的承诺和抚慰,半晌,才舔了舔干燥的唇,不可置信地说出自己的疑惑。 “为什么霍氏要收购珂楚?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没道理啊,而且珂楚最近的股价很高不是吗?钟越续签,霍耀瑄入股之后,不是天天爆红吗?霍氏哪来的资本收购呢?” 她越说越急,到最后甚至有些绷不住内心那股冲动。她双手本能抵着男人的胸,她想要一些空间,冷静地思考。 男人的力道不容挣脱,珂悦只听见他继续说。 “从霍耀瑄的封锐入股珂楚开始。” 原来是这样… 亏她还是X大的金融高材生。霍家人大肆买入珂楚的股票,除了为收购做铺垫,还能有什么呢? 珂悦像是被逗笑了。 “哪怕是这样,哪怕霍氏倾尽财力买下市场上所有流通股份。珂家手里还是有50%,最多就是霍珂两家控股,完全吞并还不行吧…” 说到这里,她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 双手用力推开霍耀庭,瞪着他,一字一顿地问。 “这是不是你当初来找我订婚的原因?你是不是想拿我的10%?”她说的时候,嘴唇都在颤抖,心脏狂跳不止。 男人仍然攥着她的小臂,珂悦无法反抗,尖利的指甲掐进他的肌肉里,狠狠威胁。 霍耀庭皱眉,起伏的胸膛藏着剧烈的情绪,薄唇艰难地吐出字来。手上的力道却不因她施加的疼痛而退缩。 “不是。”他坚定地否认,喉结滚动,声音变得愈发沙哑。 “我来找你,是因为当时霍成邦想让你跟霍耀瑄订婚。” 只要有你 简西曾形容珂悦,说她像只乌龟。看着外表坚硬,其实遇到事情永远要躲进自己的龟壳里,揣测着外界的变化,自以为安全之后才会出来。 哪怕旁边就是栖身之所,也固执地认为自己正腹背受敌。等出来以后才发现,已经物是人非。 念上心理学专业研究生的简西给她分析,说这是“硬汉教育”加从小缺乏安全感的结果。 珂悦问:那该如何化解。 简西答:化解有些难,可以通过建立亲密关系慢慢摸索。 珂悦又问:她同霍耀庭这样算是亲密关系吗。 简西答:恐怕不算,哪有亲密关系像你这样极端。好的时候巴不得贴在人身上,受了什么委屈都不管,一心一意要把一切都给他;坏的时候半句话都听不进,明明有一肚子委屈,偏偏要让它们胎死腹中,憋得吐血。 她还说:特别是你跟霍耀庭这种情况,那叫两败俱伤。 简大师这番话,珂悦当时不以为意,现在却出现在她脑海中。 她想了想,问霍耀庭,“所以,你原本不打算跟我结婚吗?” 她努力让自己听上去平静些,哪怕身体一直往后靠,本能地想要躲起来。 霍耀庭垂眸,过了会儿才闷声回答:“我原本以为,你恨我。” 珂悦一愣,力气松懈下来,茫然地盯着他。 男人松开一只手,轻柔地摸了摸她的脸颊,哑声道:“如果你恨我,我就会放你走。” 恨他… 她是应该恨他。恨他闷声不吭,恨他瞒了这么多事情,恨他害她受委屈。 可恨一个人哪有说的这么轻巧。 恨比爱要艰难得多,要时刻重复着心里的怨气和憋闷,要无视一切令那颗心重新跃动的东西。 恨,才是苦行僧一样的折磨。 “如果我真的恨你,叁年未免也太长了吧。” 珂悦垂下头,无力地笑笑。 她觉得男人实在是幼稚。 “霍耀庭,你难道不明白我的脾气吗?”她抬眸重新盯着他,“我怎么可能嫁给霍耀瑄。这世界上的男人又不是死完了,我非得在你们俩个身上吊死吗?” “我嫁给你,因为我还是喜欢你。尽管我不知道你也喜欢我,甚至不知道我为什么还喜欢你,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想帮你,也是我自己决定的。”珂悦定定地看着他,严肃地说。 “我不需要同情和保护,既然做了,我就有本事自己承担后果。所以,你不要瞒我。” 霍耀庭薄唇紧抿着,郑重地点头。 珂悦稍停顿了下,问,“霍成邦不可能做风险这么大的买卖。他要收购珂楚,一定有什么手段。是什么?” 她目光灼灼地看着霍耀庭。 有一瞬间,他仿佛看到了大学时候的珂悦。大一的她偷跑进他的教室,听金融系教授上专业课,假装埋头记笔记。认真的态度让教授颇为满意,点她的名起来回答问题。 当时正讲到行为金融,教授让她举个例子,说明人们在什么时候会设立心理账户。 预期的答案是中彩票。比方同样1万块钱,彩票中来的,和辛苦打工挣来的,在人心里的价值便不同,前者可以挥金如土,后者则要勤俭节约。 但珂悦另辟蹊径,说如果老爸是大股东,独生儿子顺利继承来的财产,便会挥霍。但若是两个儿子,争破头抢来的,便会好好经营。 教授说她格局不小,问她是哪个专业的。珂悦说自己才大一,跟着来旁听的。 周围一阵起哄,料想她跟得便是旁边闷头不语的霍耀庭。 珂悦得意地冲他使眼色,而他的表情,跟现在一样。 无可奈何中带着一点宠溺。 只是,这次的情形,比大学里难得多。 霍耀庭轻叹着拢了拢她的头发,面对她的态度毫无办法,只得实话实说,”是,霍成邦手里有一个珂楚的丑闻。“ “丑闻?” 珂悦疑惑道,“珂楚能有什么丑闻啊?最大的流量也就是钟越了,他跟秋靓的事不是已经压下去了么。剩下的,能引起多大轰动?” 霍耀庭摇摇头,“不,是关于珂家的。” “珂家?珂容远还是楚佳慧?”珂悦以为自己听错了,锁着眉问,“他俩都这个岁数了,还能出什么我不知道的丑闻吗?” “珂悦,”霍耀庭打断了她,重新把她揽进怀里,下巴枕在她肩头,声音听上去有些疲惫。 “珂悦,我很想告诉你。可这件事,跟爸妈都有关系,让我跟爸商量一下,好吗?” 男人的声音慢慢在耳边响起。 珂悦沉默了很久。 外面的车流渐渐变缓,堵车的高峰期来临。阵阵鸣笛声传来,打破了方才凝滞的安静,却显得有几分烟火气。 窗外的人都在焦急等待着归家。 只要万家灯火里,有属于他们的一盏,再漫长的堵车,她也等得起。 珂悦伸手回抱住霍耀庭,忽然闷闷地问:“哪个爸?” 男人有一时的错愕。 旋即,她笑了起来。 这是他曾经问她的话,现在她原封不动问了回来,叫他也尴尬一番。 不过,霍耀庭脸皮比她厚一些,咬住了她的耳垂碾磨,低笑着回应:“老婆你说呢?” 路边行人、自行车和小电动车不时经过,尽管看不见里头的风光,在大马路上亲热终究是令人羞耻的。 珂悦难耐地推着他,岔开话题问,“你真的如他所说,没把握拿下霍氏吗?” 男人攥住她的手,放在唇上吻了吻,眼神暧昧地盯着她,声音沙哑。 “我没想拿下霍氏。” “嗯?” 珂悦有些不解。 霍耀庭认真地说:“如果不是霍成邦打算收购珂楚的话,我现在应该不在泽城了。” 珂悦看着他,没说话。 男人压了上来,深情地吻了吻她的唇,继续说,“国外有个疗养院很出名,专门面向精神分裂病人。本来是打算带妈去的,机票都买了。” 珂悦恍然间听明白他的意思了,没好气地捶着他的胸口。 “好啊你!你是不是想闷声不吭就跑掉?你——” “不是…”他勾唇,手指点住她的唇,打断了她的控诉,“我买了叁张机票。” “…” 珂悦愣神的瞬间,男人已经夺走了她的呼吸,炽热的吻将她的思绪打断。 他托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掌心贴在她的后背上细细摩挲。 “我想让你跟我一起走,只想要你。” 他这样说。 越洋电话 楚佳慧和珂容远结婚30周年,今晚准备举办一场轰轰烈烈的纪念庆典。 珂悦跟简西打电话的时候,顺带抱怨起来,说最近事情频发,她爸却把劲头用在过纪念日上。 按霍耀庭的说法,珂容远是在明确知道霍氏要收购珂楚的情况下,欣然接受了霍耀瑄的注资。 珂悦问,他是不是打算走一步险棋,借此机会抬高股价,好加大收购难度。 霍耀庭摇头,说这种打法太危险了,爸应该有别的想法。 至于珂容远的想法是什么,珂悦猜不到。 他是个心思缜密的商人。她还记得小时候,他偶尔有空会与她下棋玩牌。珂悦是棋牌类游戏黑洞,怎么样都输。 珂容远告诉她,她输,运气和技术是一部分,关键在于她不懂得把心里的想法藏起来。略占上风便洋洋得意,出在下位便垂头丧气。如此一来,对手很容易就将她吃透。 珂悦把这番话连同目前的情况跟简西说,简西大笑。 “你爸该写本厚黑学的书。”她精辟地评价。 珂悦却笑不出来,心里莫名不安。 “你说,他是不是打算破罐子破摔?”她问。 “这种行为,放你身上合理。你爸?不太可能,毕竟珂楚这么多年,也不是全靠好运做起来的吧。” 简西回答。 珂悦不语。 简西说:“珂珂,我觉得你不必担心。既然你爸有意瞒你,应该有他的道理。反正霍氏又不是明天就要买下你们,操那个心干嘛?你不是放话不管珂楚死活吗?” 说是这么说,但她是珂容远的独女,难道真的眼睁睁看着他的心血付诸东流吗… 简西停顿了会儿,忽然响起什么,又说:“还有一点,我之前就想跟你说。你不觉得,霍耀庭跟你爸在某种程度上很像吗?” “什么?” 珂悦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别开玩笑了,哪里像?” “哪里都有那么一点像,但又不是很像。怎么说呢,女性对理想男性的追求,从某种程度上既是父亲的衍生,又是父亲的补足。霍耀庭沉默内敛,万事不说,却又挺照顾你,若即若离的,不就跟你爸差不多嘛。而他苦情的戏码,则补足了你爸在你面前不曾暴露过的脆弱,给了你施加爱意的空间…” 珂悦认真想了想,觉得简西的话过于高深。虽有几分道理,但将霍耀庭和珂容远类比,实在有些离奇,听得她起鸡皮疙瘩。 “你快别说了,我听着瘆得慌。” 简西笑道,“这是精神分析学里的理论,我觉得满适用于你跟霍耀庭这种情况的。” 珂悦哼哼两下,说:“西西,你又把我当成学术分析的例子了。” “理论来源于生活嘛。”简西厚脸皮地嬉笑着,“也就是跟你瞎聊聊,正经心理咨询哪里能这么武断。” 珂悦也笑了,她忽然想到什么,咽了口唾沫,紧张地开口,“西西,不说我了。你呢?最近还好吗?” “我?”简西似乎有些意外,“我没什么不好啊。” 珂悦抿了抿唇,犹豫了会儿,说,“我…上次看到你爸了。他问我,是否跟你有联系,你最近好像没有接他的电话。” 对面是无声的沉寂,她说得有些艰难。。 “哦。”半天,简西才回应道,“我没事,只是不想接。” 珂悦稍稍松了口气,主动岔开话题,努力让声音听上去明朗些,“那就好!西西,我想你了。等这件事过去,我去美国找你玩儿,好不好?” “好。” 简西仿佛陷入了某种思考中,语言系统暂时休眠,声音很轻,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 “什么时候,我们再去旅游吧?” “好。” “前段时间,我去泽城中学看了看。你知道吗?那里的合欢树全被砍了,老校长种了十几年的,好可惜。新校长全换成了干瘦的银杏,品味真差。” “哦。” 珂悦越讲越心急,声音有些颤抖。她终于忍不住说:“西西,你别吓我。你还好吗?” 简西沉默一会儿,叹了口气,声音里是疲惫的笑意。 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简平安上一次给我打电话,你知道他说了什么吗?他说,‘你那个病好了没?那种事还做不做了?’”简西低哑地笑两声,“跟猜谜似的,真可笑。他到现在还不愿意承认自己的女儿是抑郁症,这是他的耻辱。” “珂悦,到底什么是亲人呢?有血缘关系就算的话,简平安是我的亲人吗?亲人之间,应该是这样说话的吗?可为什么,我觉得你才应该是我的亲人呢。”简西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变成脆弱的低语,“你问我好嘛…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分不出什么是好,什么是坏。日子一天天过,似乎没有区别。” 最后,珂悦听见了闷闷的啜泣声。 她心里一缩,攥紧了手机。 “西西,我们就是亲人。我现在订机票,明天飞过来看你。” “好。” 这一声,是简西确定的回答。 —————————————————————— 简西的故事,后面还会有一些。 关于最近的评价,感谢大家提供宝贵建议,另外就是有点想说的~ 1. 珂悦不是完美的女主,性格本质是软弱的,不果断,容易陷入自我怀疑。但她不是舔狗,她喜欢男主,从头到尾都是自主的选择。无论是她因成长环境而投射到他身上的情感,还是想象出来的自虐情节,都是她作为独立个体的心路历程。 赵可然的事为例,珂悦恨她并不是她因为雌竞,主要是赵可然从一开始欺骗了她的感情,是背叛与被背叛的纠葛(后面赵可然出场的时候会写...珂悦以前对她真的很好)。 2. 这个故事确实有点虐,但并不是刻意虐女主,想展现的是性格缺陷的女主同样可以经受住挫折而成长。关于这个,之后会在简介中注明。 3. 本来是不想说的,但有点忍不住…T-T。跟另一本书中说的一样,希望大家可以尽量轻拍女主T-T。骂女主,俺真的会zqsg地伤心。 青天白日(H) 珂楚董事长夫妇的结婚纪念庆典,是娱乐行业的大事件。地点在燕来饭店顶层的高档酒吧,私密性极佳,安保措施完善。届时各界名流都将出席。 楚佳慧特意叮嘱珂悦,今晚穿端庄些。 珂悦撇嘴问道,需要多端庄? 楚佳慧说,上回慈善晚宴那件就不行。 珂悦不语。 那件衣服后来被霍耀庭当着她的面扔进了垃圾箱,他蛮不讲理地令她不许再穿。她耍赖皮地应着,反问,那如果只穿给他呢? 男人喉结滚动,眼神闪过一丝亮光,想必是在联想她所述的画面。 “穿给我看的话,布料太多了。”霍耀庭低笑着压上来。 珂悦手脚并用地要踢开他,说:“青天白日,不许耍流氓。” 男人厚脸皮地制住她,反问:“跟自己老婆,也算耍流氓吗?” 珂悦想了想,说:“那是不算,不过关键在于青天白日。” “没人规定白天不能做爱吧。”他把头埋进她的发间,低低地说。 “…” 在床事上,珂悦没有一回赢了霍耀庭的,这次也不例外。 当然,这是情趣。 食色性也,她又不是尼姑。最近万事繁忙,他们好久没做了,她也想要他,只不过脸皮子薄,难以开口。 刚开始生涩的感觉让珂悦有瞬间恍惚,仿佛回到了初次的那夜。 霍耀庭大概也是一样,高高勃起的欲望卡在紧缩的穴口。稍微一动,她就呜呜直叫,搞得他进退两难,额头冒汗。 “放松点。”他忍得艰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细细吻她微微湿润的眼角,指尖揉弄着花核,施以帮助。 她已经很湿了,屁股下面的小片布料都已经浸透。 但她该如何表达,他其实已经可以插进来了,她不疼,只是兴奋,不晓得为什么,异常兴奋。 不过,珂悦也满意霍耀庭费尽心思挑逗她的样子,偶尔露出一丝慌乱笨拙的样子,看得她心尖发痒。所以,她准备把这种调戏持续地再久一点。 “舔一舔这里。”珂悦眼巴巴地看着他,手指点在两颗乳尖上明示。 男人眸子一暗,额上的汗珠渗得更厉害了。不消她再说一遍,唇舌已经含住了左边的小乳,牙齿碾着肉粒周围的皮肤,舌尖顶弄撩拨。 右边的也没有拉下,双指捏着慢慢揉,手掌不时按压在雪白的乳肉上,跟挤奶似的,颇有节奏。 “嗯唔…好舒服…”珂悦弓起腰,胸往前挺,配合地将两团绵软往他那里送,好叫他含得更深些,捏的更重点。 男人从善如流,甚至举一反叁。肉棒从穴口撤出来,贴在两片花唇上滑动。湿濡的液体有绝佳的润滑效果,“噗噗”的水声愈发响亮的同时,她也迅速攀上了小高潮。 只是,空虚的花穴紧缩蠕动着,少了一些快慰的饱胀感。 珂悦这才明白,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霍耀庭极为体贴地吻着她的唇,将她的双腿夹起来,珂悦的腰顺势往一边倒,脸和胸口仍是朝向他的。 腿却向另一边,夹紧了他的肉茎,迎合他的抽插起来。突起的血管蹭到肉核,引起一阵阵震颤,她的水流得愈欢,像被填满的感觉就越强烈。 呜呜。 她欲哭无泪。 “嗯…其实…”珂悦垂下眼,支支吾吾地。 “其实什么?” 男人勾唇,低低地问她。 “其实…可以进来了。” 她脸红。 “哦?进哪里?” 他坏笑着,故意调转方向,顶了顶她的穴口。 她极为羞耻地咬着唇,不肯说。 “说出来,就给你。” 霍耀庭舔了舔她的耳垂,诱惑的声音慢慢消磨着她的意志。 “进…”她舔了舔唇,犹豫着,“我的里面,,,” “哪里里面?” “…” “哪里?” 男人忍耐着欲望,集中磨蹭起那颗敏感阴核来。 珂悦受不住这样的刺激,连声讨饶,荤话也脱口而出。 “呜呜…插进我的小穴里面,求求你…快点插进来…” 如愿的那一刻,两个人都是快慰的轻叹。 肉茎插到底,霍耀庭却并不急于动作,而是俯身将她那两颗小乳压扁,挑逗她的颈窝。 气息流转间,浓浓的笑意让珂悦有些疑惑。 她瞪着他看了半天。 忽然意识到,她被骗了。 男人根本不是体贴入微,而是从一开始就打定主意要耍她,放了诱饵,叫她自己乖乖上钩。 她这只蠢笨的鱼,怎么玩得过他这样精明的捕手。 手脚并用的捶打挣扎,被他轻巧地制住。柔软放松的穴被坚挺的肉棒狠狠插入。 她脱力躺在大床上,小声哼哼。快乐消解了疲惫,他们从早晨做到了下午。 霍耀庭吻住她左心房的时候,午后的阳光刚好从窗帘缝隙之间倾泻进来,落在她眼皮上,眯得她睁不开眼。 她莫名笑了起来。 “笑什么?”他一点点吻上来。 珂悦眨眨眼,吻住他挺翘的鼻尖,“笑我们,青天白日在做这种事。这是霍总礼拜一下午应该做的吗?” 霍耀庭捏着她的小乳,坏心眼地扯了扯,低笑着问,“怎么?想给我定个长期日程?” ———————————————— 好久没吃肉了,吃点肉补充一下营养 庆典重逢 庆典的场所定在燕来饭店顶层的高档酒吧,私密性极佳,安保措施完善。 珂悦和霍耀庭到场的时候,人已经不少。迎面遇到受邀出席的霍成邦和叶倩倩,她挽着霍耀庭的手微微一僵,面色也有些难看。 “悦悦呀,好久不见了,怎么结婚了也不见你跟耀庭回家吃饭呢。” 叶倩倩娇滴滴的声音如期响起,她今晚穿了身真丝吊带长裙,高叉的设计看上去非常性感。她原本年龄就不大,打扮之下更显得年轻,轻挽着霍成邦胳膊,不消解释便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定非原配。 尽管做好了会跟霍成邦和叶倩倩打照面的准备,可真正见到那张伪善的笑脸时,珂悦仍是觉得难以控制地感到厌恶。她将拳头紧紧握着,竭力想要维持住平静的表情。 她的心思男人自然察觉到了。 温热的大掌及时搭在她的手背上,挽着她腰侧的手紧了紧,珂悦不自觉地抬头。霍耀庭垂眸朝她笑笑,随即看向霍成邦和叶倩倩,摆出歉意的表情。 “是我不好,工作太忙了,找不出时间。”他温声回答。 珂悦还未来得及附和,叶倩倩便又做出一副委屈的表情,娇嗔道。 “再忙也要回家看看的呀,悦悦不会是不喜欢我吧?结婚那天就是,我还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呢…” 语气是亲近的,可话里却阴阳怪气地带着刺。 珂悦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下。叶倩倩讲这话无非是要翻出婚礼上的旧账,让她难堪。说起来,那天的确是她没忍住脾气。 她跟霍耀庭不同,男人即便心里再恨,表面上仍是冷静自持的,否则无法在这样的家庭里生活。但珂悦受不了,尤其是结婚前,喜怒哀乐全都摆在脸上。 婚礼那天,叶倩倩作为霍耀庭的后妈代替谭雅参与仪式。说是仪式,无非是泽城的一些老传统。按规矩,敬茶的时候双方父母都要叮嘱几句。原本说些客套话便好,可叶倩倩拿腔拿调地非要让珂悦和霍耀庭不痛快。 最后还说到了谭雅,一口一个“姐姐”,搞得跟封建社会里的姨太太似的。她的招术并不高明。当时珂悦对霍耀庭极为冷淡,叶倩倩大概也只是逞个嘴快。但这成功激怒了满腔正义的珂悦。 递茶的时候手一摆,滚烫的茶水便由着摇摇晃晃的茶杯泼了出去,正淋在叶倩倩手上,保养得细嫩的皮肤被烫得通红,跟那新做的蔻丹色指甲倒是相映成趣。 叶倩倩惊声的尖叫成了当晚最滑稽的闹剧。 如果是当时的她,面对眼前叶倩倩的嘲讽,必定是要不留情面地回嘴的。 可现在的她却不能这么做。 霍耀庭握着她的手微微用了点力,像是在安抚她的情绪。 珂悦抬眼看了看霍耀庭的沉静的侧脸,手指轻轻与他交扣。她笑着冲叶倩倩点了点头,“等耀庭这阵忙过了我们就回家吃饭。” 这当然是假笑。但霍成邦和叶倩倩未必看得出,即便他们看得出,在场的其他人也未必明白。如同他们小时候分享过的众多秘密那样,唯有彼此知道对方内心的情绪。 沿着红毯继续往里走,一路上停的次数不少。大都是霍耀庭的熟人,珂悦配合着点头微笑,但踩着细高跟的腿却禁不住这漫长的直立。 早知道就换低一些的跟了,珂悦心想。这么高的跟她很少穿,今天无非是要替珂楚长长气势才踩了双恨天高,没成想苦了自己。她两腿变换着重心,试图缓解肌肉酸痛。男人看出了她的异常,趁着谈话间的空挡凑过来拢了拢她的碎发,在她耳边低语,“去沙发上坐一会儿,我打完招呼来找你。” 说罢眼神看向不远处的休息区。 珂悦如获大释。等靠进松软的沙发座里,她忍不住长舒一口气。按道理说她的体力不该如此差,左思右想,她觉得还是男人的错。谁叫他白天拉着她留恋床第,折腾得腰酸腿疼。 休息区的客人不多,只有少数几个忙着打电话的。她百无聊赖地一一看去,正看见隔着几个座位的简平安。 这位大领导皱着眉头,情绪似乎很激动,冲着电话那头发火。 珂家与简平安的关系不能算亲近。珂悦与简西也很少在家人面前提起对方,一来没必要,二来她们独断专行的父亲未必感兴趣。今天珂容远把简平安请来无非是遵循他的经商原则,官场上的人宁客套勿得罪。 但联想到昨天简西电话里糟糕的状态,以及她破天荒地谈起自己与父亲的关系,珂悦心里总有种莫名的担忧,她觉得或许应该找他聊一聊。 于是她站起身准备往简平安那里走。 这时,他正好打完电话,怒容仍挂在脸上,忽见得旁边一位穿着靓丽的女人向他走过去。崎岖褶皱的脸瞬间绽放出笑容,带着浓浓的暧昧之意,连眼睛都弯成曲线。 珂悦疑惑地皱眉望向那个女人。目光触及女人的脸庞时,她倏然间浑身冰凉,仿佛头顶被人泼了盆冰水,心脏冻得生疼,四肢都是麻的。她深呼吸着,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恐慌却无法散去。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那女人觉察到了珂悦的目光,微微侧头看了过来。双目相接的瞬间,她似乎也愣了愣,但很快反应过来,红艳艳的唇角扯出一抹怨毒的笑容,仿佛沁了血的曼陀罗。 她是赵可然。 私下交易 尽管知道赵可然回到了泽城,珂悦却未想过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形下跟她碰面。 陈安琪的事情发生之后,她们彻底决裂。电话号码拉黑,所有消息删除,她试图抹去任何可能使她回忆起那次梦魇的痕迹。但即便如此,珂悦还是从舍友零碎的讨论中得知了赵可然的去处。 赵可然离开了泽城,前往英国深造。录取她的商校名列G5,地处伦敦中心。按她的成绩,申请进去并不是难事。可大英帝国却是撒钱的地方,寸土寸金,人民币兑换成英镑花起来就像流水。 寒门学子是不可能去的,除非有人赞助。 商圈里这些事并不少见。随着赵可然准备出国签证,专业里的风言风语也越来越盛。钱多得无处花的大佬偶尔喜欢用文化和慈善装点门面,供几个年轻靓丽的女大学生出国镀金便是一项有意思的消遣。 珂悦默默听着,并不愿多做评论,内心却觉得有些可笑。人言可畏这四个字到底是对的。前段时间在众人口中还是清高女神,转瞬之间就成了钱色交易的对象。 只不过赵可然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小白兔,而是披着羊皮的狼。恐怕直到传闲话的人发现自己的保研资格被撤销,他也不会明白事出于此。 珂悦原本以为,即便她回来了,自己只要敬而远之,就不会再跟她扯上关系。之前的采访风波或许还能算是巧合,是时隔多年的一记冷箭,但今晚却不同。她的眼神、动作,还有身旁位高权重的简平安,一切都仿佛是某种不详的预示。 仿佛,她是专程冲着自己来的。 这个念头让珂悦感到愈发气闷,她努力别开视线,强作镇定般地坐回沙发里。眼角余光可以瞥见赵可然亲昵地挽住简平安的手臂,两人缓步往人群密集的地方走。 至此,她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哪怕是被诬陷告发了陈安琪的时候,她也只是觉得赵可然天生善妒、心机深重,而她刚好是闷头撞上去的羔羊罢了。 但那种嫉妒并不会让人如此执着。她们已经是毫不相关的陌生人了,为什么还要用那种目光看她呢? 珂悦想不明白,心里隐隐不安。她觉得自己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这时候,霍耀庭坐到了她身边,伸手抚着她的额头,关切地问。 她努力朝他扯了扯嘴角,男人的眉头锁得更紧了。 “是不是不舒服?”他的语气变得有些严肃。 珂悦摇了摇头,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表情大概比哭还难看。但关于刚才碰到赵可然的事,她并不想告诉霍耀庭。一来,她不希望事事都要男人护着她;二来,她也不想让赵可然再跟霍耀庭扯上关系。 “没事,就是刚才看见了简西的爸爸,有点担心简西。”她叹着气,歪头靠在男人肩膀上。 这算不上说谎,珂悦想。 男人的手掌轻拍在她的后背上,像是安慰那般亲了亲她的脸颊。 “爸叫我过去,要一起吗?”他问。 “不了…”珂悦闷声闷气地回答,埋在男人颈间深深吸了口气,然后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挤出个笑脸,“我才不去听唠叨呢,你去吧。” 霍耀庭无可奈何地捏了捏她的手,问她要不要去休息室等。 珂悦摇头,说这里挺好,让他快去快回。她又独自坐了会儿,头脑逐渐冷静下来。她打定主意要找赵可然问清楚,否则同样的恐慌会继续成为心里的梦魇。 珂悦深呼吸了两下,捏紧拳心。 这是一种惯性的紧张。即便她知道自己不再会愚蠢地被摆布,即便眼前只是形似毒蛇的粗麻绳,她仍然本能地恐惧被伤害的事实。 人群里简平安的身影并不难找。他身边挤满了假笑的谄媚者,夸张的声音让人想忽视都难。赵可然乖顺地站在一旁,仪态礼貌得体,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简平安偶尔把话茬丢给她,她也能自然地接起来,流利大方的样子比另外那些高管带来的女伴高出不少层次。 虚伪的寒暄持续了一会儿,赵可然的笑容稍稍褪去,伏在简平安耳边说了什么。男人点点头,她便歉意地微笑着往别处走去。 珂悦见状默默跟上。 赵可然去的方向应该是洗手间。这酒店顶层的洗手间设在会场外,靠进电梯间的地方。客人差不多都已到场,那里除了几个私人保镖,几乎没有什么人。赵可然的步子走得很快,珂悦不敢跟得太紧,生怕多惹出是非。 洗手间外侧是男女公用的化妆区域。珂悦即将拐进去的时候,忽然听见赵可然跟谁打了声招呼。 “约我在这儿见面,你不怕别人误会?”她轻笑着问。 珂悦听得疑惑,顿时停下脚步。侧身望进去,她只能看见明晃晃的镜子,无论赵可然还是她的谈话对象,她都看不见。 正在好奇之时,对方说话了。 “说吧,我时间不多。” 男人的声音略显冷漠,听上去年纪不轻。珂悦皱眉思索了会儿,觉得有些熟悉。 “您放心,我绝对不会浪费您的时间。”赵可然镇定自若地说,“先看看这个,我相信您会感兴趣的。” 这似乎是一场交易。谁会跟赵可然做交易呢?还是她认识的人… “这是真的?!”沉默半晌,男人语气变得激动起来。 “当然,”赵可然轻笑着回答,“我说过我有帮助您拿下珂楚的筹码,霍先生。” 秘密对峙 珂悦已经意识到了说话的男人是谁。 她很少听见霍成邦用这样的声音说话,这几年为了维持良好的公众形象,他的语气里总是带着假惺惺的温和。但贪婪的商人即便伪装得再高尚,在绝对利益的诱惑面前还是难免露出本性。 他为什么会和赵可然达成交易?赵可然所谓的扳倒珂楚的砝码又是什么呢? 她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一步,探头去看赵可然递给霍成邦的东西。 似乎是一迭文件。 只见霍成邦晃了晃手中的东西,冷笑着说,“你的这个砝码,应该不是没有条件吧?” “条件…”赵可然莞尔一笑,“霍先生您不必担心,我们的利益是一致的。” 霍成邦皱起眉,眼神里也多了几分警惕。 “只要失去珂楚,姓珂的就什么也不是。我的目的,就是要让珂家彻底垮掉。”赵可然的笑容逐渐消失,漆黑的瞳仁从镜子的反射里透出怨毒的光。 珂悦忽然间感到浑身发冷,双脚僵在原地。 什么? 她几乎无法克制身体的颤抖。 为什么赵可然要针对珂家?如果说大学里的种种遭遇还可以说是珂悦自讨苦吃,那么搞垮珂楚又是为什么呢? 珂悦手扶着墙,大脑一阵眩晕,胸口涌上强烈的愤怒和厌恶。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对珂楚下手,她要找赵可然问个清楚。 然而步子还没迈出去,一只手忽然从背后捂住了她的嘴。坚硬的臂膀紧紧箍住她的腰,随后她整个人被向上提了起来,双脚离地,被迫往后退。 惊愕之间,她奋力挣扎,可对方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珂楚的晚宴防卫工作严密,不可能有危险分子入侵,那么这人会是谁? 是霍成邦的贴身保镖吗?还是跟他们一伙儿的? 她捏紧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晚宴即将开始,人群都聚集在会场中心,刚才她过来的时候并未发现有任何人尾随,而她所处的位置是视线死角,不太可能会被来上洗手间的客人察觉。 如果对方真的是霍成邦的人,这时候弄出动静来或许不是个明智的选择。在珂悦犹豫之时,男人已经将她带离了转角,晃入灯光逐渐昏暗的走廊,那是通往逃生楼梯的路。 她一下子警觉起来,用力张嘴咬住了他的虎口。男人吃痛松了力,她又抬腿往后踹在在他的小腿胫骨上。本以为可以顺利脱身,可没想到对方反应极快,抓着她的手腕将她推入楼梯间。 肩胛骨猛然撞上墙面,双手被抵在头顶,危险的气息不断靠近。珂悦闭上眼睛,即将惊声呼救的片刻,男人忽然从她身前撤离。 “嘶。牙怎么这么尖。”男人倒吸着冷气,似笑非笑地说。 这声音… 视线逐渐适应了昏暗,珂悦盯着眼前的人仔细看了看。霍耀瑄正捏着右手的虎口,表情怪异地跟她对视。 “是你??”一时之间,珂悦不晓得该做什么反应。 她来不及跟他周旋。霍耀瑄要做什么,她不感兴趣,至于他是敌是友,她也不甚关心。当下她唯一的念头就是要回去找赵可然,弄清楚她所掌握的搞垮珂楚的筹码到底是什么。 “别去凑热闹。”男人伸手拦住了她。 她并不理会,只侧身避开他的阻挡。 “我说了别去。”这回,霍耀瑄强硬了许多,抓着她的小臂,表情是少见的严肃。 “关你什么事?”珂悦用力甩开他的手,眼睛瞪得通圆,愤然道。 “我知道你想去干什么,”他深吸一口气,语气缓和下来,“这不是你能处理的,去了只会受伤。” 他知道? 珂悦抬眼看着霍耀瑄的脸,只见他垂眸凝视着她,眼神里竟然带了一点怜悯。所以,他也知道赵可然与霍成邦要做的交易是什么,对吗?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是被戏弄的小丑,任凭他们掌控着自己的情绪,看自己或是无助或是惊慌地上下乱窜。 “我会帮你的。”他走近了一些,柔声说。 抬手要替她整理耳际落下的碎发时,珂悦冷笑了起来。 “帮我什么?”她反问道。 霍耀瑄怔了一下。 珂悦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嘲讽道,“你以为自己是谁?我凭什么要接受你的帮助?” “…”男人的脸色变得僵硬。 “我不需要你帮,霍耀瑄。我们从来都不是一类人。” 霍耀瑄没有说话,只是表情愈发阴沉。 珂悦不想与他继续纠缠,刚要往前走的时候,手机铃声忽然响起。屏幕上显示的是霍耀庭的号码。她看了眼时间,应该是酒会快正式开始了。 她抬手推开楼梯间的门,准备接起电话。 “那么你以为霍耀庭跟你是一类人?”身后的男人冷冷地问。 珂悦的手指顿了顿。 “你知道什么呢?珂悦。”他嘲讽地笑了。 后背灼热的气息贴上来,她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如果我告诉你,这背后一切的秘密,霍耀庭早就知道…”如同鬼魅的低语从她耳侧响起,“你还会这么相信他吗?” 站在一起 珂悦走回化妆室门口时,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她找了个位置坐下来,盯着手机屏幕上霍耀庭的通话记录发呆。她借口补妆,告诉他要晚一点才能过去。男人并未怀疑什么。 放下手机,她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妆容掩盖不住她焦灼的神情,唇膏的痕迹在嘴角洇开一点,大概是刚才用力咬的时候弄花的。她从手拿包里翻出湿纸巾和口红,对着镜子擦拭印子的时候,想起了霍耀瑄说的话。 “这是我和他之间的事,我们会自己解决。”她停顿了很久,这样告诉霍耀瑄。 他对她的回答丝毫不感到意外。 “是吗?”像是看穿了她内心的不安,他反问道。 “…” 片刻的迟疑间,霍耀瑄抓着她的小臂,迫使她转身重新看向他。脸上带着嘲讽的笑意,他继续说,“他好像没有告诉过你,当年他跟赵可然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他不想说,还是你不敢问?” 男人的话比他手指上用的力还要重,像一记闷拳猛砸在珂悦心上。她浑身僵硬,说不出半句反驳的话,只有手臂仍在反抗。 “珂楚和霍氏的事情,霍耀庭什么也做不了,”他平静地松开她,“他手里没有能威胁霍成邦的筹码,一旦珂楚被收购,你觉得他能怎么办?” 珂悦没有言语。 “你会明白的,我们才是同类。”他的眸子暗了暗。 重新涂好口红,珂悦起身理了理裙子。镜子里的脸看上去苍白,漆黑浑圆的瞳孔无神地盯着前方。她忽然觉得自己懦弱又无助,仿佛陷入漩涡中的小鱼,在黑暗里打着转,根本无法依靠自身的力量摆脱困境。 她不知道霍耀瑄口中那个交易到底是真是假,但不可否认,她的确没有正视当年的事。她急于解开折磨她的误会,急于忘却关于赵可然的一切,却从未跟霍耀庭好好聊过自己的恐惧。 是因为不重要,还是如他所言,她根本不敢。 她到底在害怕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里,她以为自己怕的是霍耀庭爱上别人,怕自己的爱变成可笑又荒唐的一厢情愿。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她怕的是背叛,是曾经付出的真心被践踏和摧毁。而有些背叛是不可接受的。至亲至爱的人,从小到大的伙伴… 哪怕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不愿想。 回到会场的时候,酒会已经正式开始。珂悦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上去淡定一些,却仍掩盖不住眼底的担忧。她挽着霍耀庭,来到珂容远和楚佳慧身边。 作为东道主,有些礼节是必须的。珂楚近几年合作的大客户都赏光出席了酒会,珂悦自然逃不了敬酒。但她的心思根本不在这儿,一圈转下来,全靠霍耀庭低声提醒,才不至于在贵客面前出糗。 趁着珂容远跟某个熟人聊得热络的功夫,珂悦靠在一旁的吧台休息,闭眼揉着发胀的眉心。 “累吗?”霍耀庭向服务生要了杯纯净水,替换掉她手中的鸡尾酒杯子,温声道,“我们可以早点回家。” 珂悦盯着他的脸看了会儿,摇摇头。 她没法在这种场合下告诉霍耀庭先前发生的事,霍成邦和霍耀瑄就站在不远处跟几个政客攀谈,注意力似乎全在闲聊上,但珂悦晓得并没有那么简单。 要扳倒珂楚这样的企业,必然会在泽城引起风波。只有事先向上打通关系,才能保证流程畅通无阻。 她不知道是否自己神经过于敏感多虑,只觉得自从偷听了化妆间里的对话后,霍成邦的企图更不加掩饰了。 刚才敬酒的时候,不知道谁奉承了句“珂楚近来势头好得出奇,再过几年估计-都能赶上霍氏了”。当时霍成邦正巧在旁,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连珂容远都有些尴尬,只能笑着摆手。 霍成邦却寓意不明地说了句,“霍珂两家都结亲家了,还有什么你输我赢的。” 像是玩笑,但脸上没有一点笑容。 “老霍啊,你还是了个好儿子啊…” 那边的对话提高了声音。珂悦抬眼望过去,只见霍成邦拍着霍耀瑄的肩膀,笑容满面地回应对方的称赞。 她下意识地扭头去看霍耀庭。男人脸上的表情有瞬间僵硬,随即抿紧了唇。她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男人露出这样的表情。成年后,霍耀庭和霍成邦的关系似乎缓和了很多,不像从前那样剑拔弩张,偶尔还能相谈甚欢。她甚至一度产生了某种错觉,觉得霍耀庭也许已经将过去的恨都放下了。 毕竟霍氏继承人的位置是那样诱人。 但事实并非如此。哪怕只是一闪而过,她还是能够认出那个熟悉的表情。 不是愤怒,而是厌恶。 冷漠的,克制的,旁观的。 厌恶。 在叶倩倩讽刺谭雅时,在霍成邦指责他遗传了母亲的自私时,在整个霍家将他遗忘时,只有厌恶可以将他从无尽的黑暗里解救出来。 有次珂悦的爷爷在她家小住,霍耀庭来找她,她正好在陪爷爷看电视。电视机里上演着《狸猫换太子》的京剧,咿咿呀呀地很有意思。珂悦赖在爷爷身旁不肯离开,霍耀庭就陪她坐下来一起看。 她还记得那天回去之前,他停在门口,看着站在门廊下送他离开的珂悦,玩笑般地说如果京戏里的剧情发生在他身上就好了,他希望自己并不是霍家的孩子。 站在局外人的位置漠视那些没有伤疤的暴力,才能继续生存下去。 她怎么会忘记呢。 珂悦握住了霍耀庭的手。 他们之间的信任是不可摧毁的,纵使谜团像浓重的阴霾那样让他们很难看清彼此,但紧握的双手可以证明他们仍站在一起。 男人对她的动作有些意外,但很快反应过来,伸展手臂将她搂紧。 ”走吧。“她笑着拍了拍霍耀庭的肩膀,示意应该“归队”,“好女婿的任务还没完成,继续努力。” 楚佳慧正在不远处跟他们打手势,珂悦点点头,起身往前走的时候,笑容忽然僵在脸上。 珂容远正在和简平安对饮攀谈,看到楚佳慧跟珂悦示意,便转过来向他们做介绍。而旁边端着高脚杯、笑容优雅的女人,不是赵可然还会是谁。 这时候的珂悦并没有想到,那些她渴望知晓的秘密会这么快被戳破,在公开的酒会上,在她最依赖最信任的人们面前,完整而赤裸地暴露出本来的面目。 昨日之咒 纵然是私人酒会,珂容远仍颇为正式地上台说了几句话。 他一贯是调动气氛的好手,几句下来说得台下多愁善感的阿姨眼里都泛起泪光。音响上方的投影适时亮起,画面是他和楚佳慧两人的合照,从相识到步入婚姻,一张张放映出来。许多是珂悦也从未见过的。 年轻时的珂容远意气风发,面容比现在要柔和些,明亮的眼眸大方地对着镜头,丝毫不露怯,唇角微微弯着,笑容颇有几分当代钓系爱豆的意味。楚佳慧则是非常标准的大美女,一头乌黑顺滑的秀发垂落肩头,鼻梁高挺,眼睛像小鹿那般清凉,眼角下方有颗美人痣,笑起来的时候格外动人。 这样一对壁人也躲不开婚姻的折磨。 繁琐的日常、细微的矛盾,这些在恋爱阶段或许是甜蜜的催化剂,可在婚姻里却变成致命的毒药。 珂容远和楚佳慧的争吵是沉默的、恶毒的,要用一言不发的愤怒扼杀彼此留存的最后一点爱。 最后一张照片是珂悦婚礼的时候,珂容远搂着楚佳慧的肩,而楚佳慧的目光却落在台上。那天,楚佳慧破天荒地哭了。这么多年,珂悦从未见过她哭。 生气的时候,委屈的时候,难过的时候,楚佳慧永远是板着一张脸。 这次酒会的宾客中有几位媒体人,笔锋犀利,与珂楚的关系不算好。珂容远大概是希望借此机会替自己重新立一立人设。吃人嘴软,想必对方也不好再大肆批判,更何况他们手里还牢牢拿着珂楚定制的纪念珠宝,笔杆子就算再硬,也应不过金刚石。 一切似乎都是好的。除了她始终无法适应这种像小丑一样当众演戏的氛围外,没有什么值得担忧的。 珂容远正打算继续往下说,屏幕却忽然像是出了故障似的,照片快速地重新放映,随后画面陷入黑暗。正当所有人以为是投影设备出了故障时,屏幕再次亮了起来。 画面里出现了一个女人,看上去很陌生。她穿着一件破烂的T恤,整个人脏兮兮的。起初,她的脸朝向镜头之外,似乎是在征求对方的意见。她伸出手指指了指镜头。 “看这里吗?”她问道。声音听上去异常沙哑。 随后,女人面对镜头坐了下来。当她的正脸出现在屏幕上时,现场有人倒吸了一口气。 女人的脸看上去异常可怖。溃烂的黑斑从她的额头蔓延到下巴,原本小巧的鼻子也塌下去一块,似乎连呼吸都困难。 浑浊的眼球凸出来,直勾勾地盯着镜头。 珂容远脸色一变,走下台对着几个保镖说了些什么。保镖们立即朝放映室跑去。他随后走到楚佳慧身边,想要去拉她的手,楚佳慧却躲开了,她的脸色从未像现在这么惨白。 珂悦想过去问问是什么情况,却被接下来的话定在了原地。 镜头外的人问了一句:“说吧,你跟珂容远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女人摸摸自己的脸,皱眉想了想。“具体记不清了,反正是二十几年前吧,我还在大浴场做的时候,他是我的客人。” “往下说。” 女人赖皮地笑笑,露出几个还未脱落的黄牙。“这话我都说过好几遍了,还说啊?” “对着镜头说。” 女人看着镜头外的人,那人似乎做出了什么威胁的动作。她露出一点胆怯的神色。“那个时候他生意刚有点起色,跟老婆关系不好,听说是老婆生不出孩子,老是来浴场包我的夜。” 周围的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珂悦却仿佛听不到。她愣愣地盯着屏幕,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他比别的客人出手阔绰,人也温柔。有一阵他天天来,做完我们就开始聊天。” 女人说到这儿,露出一抹神往的微笑,“有一次他刚跟老婆吵完架,气冲冲地把我压在床上,没带套。做完,我问他万一我怀孕了咋办。他说要是怀孕了,他就跟她老婆离婚然后娶我。” 女人嘿嘿一笑。“我可没那么笨,他这种老板怎么可能娶我呢。不过是心情好偏偏我而已。我就告诉他我已经怀孕了,叁个月,打算过两天去打掉。” “然后呢?”镜头外的人问。 “给我抽一根,”女人看着镜头外,伸手要烟。 手收回来的时候,指间夹了一根点燃的烟。她猛吸一口,不满足地说:“这东西到底不行。” 她叹了口气,重新面对屏幕。 ”然后嘛,你也知道。他跟我谈好条件,说这个孩子生下来他要了。反正我也养不起,就答应他了。”女人伸出叁根手指得意地说,“叁万块啊,他给了我叁万块钱。哪里卖孩子能卖出叁万块?我当然愿意了。” “那孩子是个女孩吗?” “是啊。”女人点头。“跟你一样。” “不该说的别说。” 镜头外的人听上去很生气。 女人耸耸肩。 “后来呢。” “还说什么啊?” 女人不耐烦地说,“他带走孩子之后再也没来找过我,我拿着叁外块钱本来打算做生意,但生意嘛,不好做。我另外找了个男人,染了毒,就变成这样了。”她指了指自己,凑近镜头,露出一个悚然的笑。 “那个孩子还在珂家吗?” “应该在吧。”女人打了个呵欠。“她可算是野鸡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珂氏的千金小姐。”随即,她恶意地对镜头外的人笑着。“你就没那么好运气,野鸡还是野鸡。” 镜头倏地关闭了。 现场陷入沉寂,每个宾客似乎都在努力消化刚才看到的东西。可他们的视线却不约而同地看向了珂悦。 飞上枝头的野鸡珂氏千金,说的不就是她吗。 珂悦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所有人看上去似乎都是幻影。周围的空气格外稀薄,她拼命地喘,却得不到氧气。 “她在说什么?我好像听不懂。”她茫然地看向霍耀庭,试图从他那里得到答案。可是男人的脸看上去似乎很模糊,她用力眨了眨眼睛,却还是看不清他的表情。 她转头看向周围,发现所有人的表情都是模糊的,像一团团鬼影。 她忽然觉得很害怕。 玻璃罐子 珂悦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崩溃。 比起悲伤,更多的是麻木,甚至有种解脱感。 兜兜转转,她终于找到了真相。 原来是这样。 原来一开始就因为她不是他们的孩子。 所以她才那么笨,永远学不会如何做一个大家闺秀。 所以她和他们长得一点儿也不像,没能继承他们的优点。她念书从来都很吃力,爷爷总说她是他们书香世家里的一个例外。 所以楚佳慧才会偶尔对她口出恶言。 她曾经花了很多时间试图去理解的东西如今都有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掏出静音的手机,看了看时间。 此刻的大洋彼岸应该是上午,她想着,点开简西的头像。摁下通话键之后,熟悉的彩铃声传过来,是一首悠扬的英文歌,可是响了很久简西也没有接。 屏幕逐渐暗下去,珂悦闭了闭眼,把脸埋进膝间。 公园的夜晚不算冷清,她坐在大树底下黑暗里,像一个窥探人间的暗影。散步的行人成群,偶尔也有独自夜跑的,没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有一瞬间,珂悦希望自己就这样缓缓地融进夜色里,然后彻底消失。 “爸爸,我想妈妈了。”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响起。 珂悦抬起头。借着不算明亮的路灯光,她看到三人从面前经过,一个穿着蓬蓬裙扎着马尾辫的小女孩拉着年轻男人,他们身后跟着一个神色尴尬的年轻女人。 年轻的男人往后看了眼女人。他蹲下身,问女孩:“小宝,妈妈不是在这里吗?” 小女孩摇摇头,“不是这个妈妈,是亲妈妈。我能去见亲妈妈吗?” 年轻男人面色有些僵硬。 “为什么想见亲妈妈了?能告诉爸爸吗?”他问。 女孩眨巴眨巴眼睛,回答道:“因为刚才棉花糖摊的叔叔告诉我,现在的棉花糖用的竹签子已经没有那么尖了,不会扎破嘴巴。我想把这个消息也告诉妈妈。” 原来是只想吃棉花糖。 男人释然地笑了。 等她再次经过手里拿着棉花糖的时候,男人再次问她还想不想见亲妈妈。女孩摇了摇头,说以后吧,她觉得亲妈妈应该也知道棉花糖的进步了。 男人揉了揉她的头发,让她找个地方坐下乖乖吃。 女孩点点头,笑着跑开了。 “最近有联系到她吗?” 女人看着小女孩跑出去的方向问道。 男人摇头叹了口气,他缓慢地站起来,和女人并排站着,一齐看向女孩欢快的身影。“手机号已经换了人,实在不行,我看还是送…” “不行。”女人忽然打断了他。“如果联系不到,我们就去报警。如果报警还找不到,我们可以收养她。” 女人的情绪有些激动。 “可是我们下周就要结婚了…”男人向女人张开手臂,将她搂进怀里。 女人吸了吸鼻子,靠在男人的胸膛上。 他们没再说话。 命运是如此的狗血。 她想,珂容远和楚佳慧之间是否也曾经有这样的对话,是否一样纠结过要不要留下她。 她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小女孩。 被蒙在鼓里的沉浸在虚幻的幸福和烦恼里的小女孩。 她的目光寻找着那个拿着棉花糖的女孩。下一秒,小女孩却站在了她面前,用疑惑又惊恐的目光盯着她。 “爸爸!阿姨妈妈!这里有个女鬼姐姐!!” 她指着珂悦,扭头大叫。 “…” 正在拥抱的男女闻言跑过来。男人把女孩抱起,女人则向珂悦道歉。他们让小女孩跟珂悦道歉,小女孩却一副瑟缩在男人怀里。 珂悦尴尬地说没关系。 或许是她笑得太勉强,对面两人都露出了一种怪异的表情。 所幸这时候手机屏幕亮了起来,珂悦本能地摁下接听键,把手机拿到耳边。见她有事在忙,男人和女人又小声说了句不好意思,便抱着小女孩走远了。 电话里竟然一点声音也没有。 珂悦看了眼屏幕,是个陌生的号码。她正准备挂断,听筒里却传出熟悉的女声。 “珂悦。” 赵可然说。 珂悦是不打算跟她说话的,可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镜头外的人是你。”她语气肯定。 “当然是我。”赵可然没有一秒的迟疑。“我还是野鸡,而你已经飞上了枝头。” 难怪她第一眼看到赵可然的时候就觉得亲切。流淌在血液的熟悉感,是时间和空间抹不掉的。 “你想说什么?”珂悦深吸了一口气, 问道。 “我想你现在一定很恨我。”赵可然说,“不出意外的话,明天珂楚的股价就会大跌。” 恨? 珂悦很想问问赵可然,她有没有听说过,恨的前提是爱。她可以恨楚佳慧,可以恨珂容远,可以恨霍耀庭。 唯独不恨赵可然。 珂悦伸手捏了捏发涨的小腿,她在地上坐得太久了,双腿都有点发麻。她索性躺了下来。 “这就是你跟霍城邦谈的条件吗?你想要什么呢?珂楚被霍氏收购,对你有什么好处吗?”她问。 她很惊讶自己竟然可以跟赵可然如此心平气和地说话。简西曾经说,有一种人真正生气的时候看上去异常冷静,讲话也很有条理,其实心里已经不把对方当人了。 珂悦当时听完笑着问简西说的不会是她吧,简西郑重地点了点头。 赵可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你知道,她死之前说了什么吗?” 珂悦想了想才意识到赵可然说的“她”是视频里那个女人。 “她说,早知道就把我也卖了,你能卖3万块,我怎么也能卖个2万吧。她说她本来想让我给她养老的,没想到我这么没用。” 说到这里,赵可然轻轻笑了。“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呢,珂悦?” “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珂悦回答。 她不明白赵可然给她打这通电话的意图,是希望激起她的愤怒?还是要为自己的行为找一点托词,好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卑鄙? “你还记得刚上大学的时候,你送了我不少东西吗?皮鞋,大衣,还有包。那时候的你真大方啊,甚至连霍耀庭也是你慷慨的筹码,你让他帮我进学生会,说是可以刷绩点。那个时候,我真讨厌你。但你蠢得让人不忍心下手,扳倒你好像也没什么成就感,”赵可然嘲讽地说。 “不过很遗憾,我的身份很快就被霍耀庭发现了。他问我接近你的目的。” 赵可然冷笑着说:“还能有什么目的啊?像我这样的人,当然是阴暗地见不得你好。” 珂悦没有说话。 “珂悦,你有没有想过自己得到的善意和爱其实根本不属于你。凭什么所有人都喜欢你?甚至陈安琪那么恨你,她也不想报复你。凭什么呢?” 赵可然的语气有一点激动。 珂悦觉得自己的耐心终于到了尽头。 “赵可然,我觉得你好可悲。”她挂掉了电话。 世界重新恢复平静。 珂悦闭上眼睛,深呼吸了下。青草的味道充斥了鼻腔,手臂上轻盈的触感。她歪着脖子看了眼,是一只蛐蛐。珂悦眼疾手快,翻身起来把它握在了掌间。 如果简西在这里,准要尖叫着让她赶紧扔掉。 她还记得自己小时候在院子里抓了一罐子的蛐蛐, 跑到霍家找霍耀庭去炫耀。霍耀庭皱着眉看了两眼,问她这不残忍吗?她说这很好玩,哪里残忍。霍耀庭说如果他把她当作宠物,装在玻璃瓶里关起来,她会快乐吗。珂悦低头想了想,郑重地点头。 她会很快乐,因为那样她就不用上学了,不用背书,也不用挨批。 霍耀庭听了她的回答无奈地叹了摇头,让她把蛐蛐放了。珂悦不肯,抓着玻璃罐就跑,结果没跑两步就摔了个狗吃屎,玻璃碎了,蛐蛐在霍家客厅四散而去。 珂悦嚎啕大哭。 珂悦想到这里不禁笑了。她想,如果现在霍耀庭问她同样的问题,她会无法回答。 因为她一直都被关在玻璃罐子里,不是吗? 珂悦正准备从指头缝里偷看一眼里头活蹦乱跳的蛐蛐,眼前突然出现一双皮鞋。她吓了一跳,手掌松了力气,获得自由的小蛐蛐从她手上蹭地跳下,消失在草丛里。 大洋彼岸 公园里几乎已经没有散步的人了,唯有每隔半小时出现的保安大叔。当保安大叔第三次被珂悦吓得脸色发白时,他终于忍不住过来搭话。 “小姑娘,跟男朋友吵架也不是这个吵法。你暗戳戳在这里,我心脏受不了的。要不然我帮你叫个车,你回家吧。”大叔委婉地说。 珂悦看了眼手机。 晚上十点。 她答应保安大叔会在半个小时内离开。对方明显松了一口气,说不是故意要赶她走。她表示理解。 珂悦往公共洗手间走的时候,重新拨通简西的语音电话。铃声过后,依旧无人应答。 望着镜子里自己的面容,珂悦终于明白为什么保安大叔说他“心脏受不了了”,也明白小女孩口中的“女鬼姐姐”源于何意。 她的妆已经完全花掉,两条黑乎乎的线像蚯蚓那样晚宴到她的嘴角。她的表情也是木木的,眼睛无神地瞪着,头上沾着杂草,身上还带着泥巴,活脱脱一个土里刚钻出来的小鬼。 她快速地洗了把脸,把拖地长裙的裙摆扯掉,勉强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落魄。 前往西雅图的机票是明早六点,还有八个小时。可是她决定现在就去机场,然后改签最快的一班。 简西很少有不接电话的时候,就算是睡梦里,她也一定会接起来骂珂悦扰她春梦,然后挂掉。 她担心她出了什么事。 坐在出租车上,她的手机屏幕再次亮起来。霍耀庭的电话。她考虑了两秒,摁下红色按键。 他要说什么,她或许能够猜到。他要解释的,他想道歉的,珂悦闭上眼睛就能够想象出来。 他欺骗了她,他隐瞒了她。他藏了那么大一个秘密,被耍得团团转,还自顾自地以为是在保护她。 她觉得懊恼,非常懊恼。她觉得如果她能早一点知道真相,一切都会不一样。 可究竟哪里不一样,她又说不清。 她从会场跑出来的时候,霍耀庭抱住她,让她不要走。她说,如果他不让她走,或者他们任何人继续追她,她会冲到大马路上一头撞死。 霍耀庭立时松开了手。 她当然不会那么做。生命很可贵,她该比任何人都明白这一点。但以此作为威胁是很有用的,至少在公园静坐的时候,没有人来打扰。 ——— 最早去塔科马机场的航班是十二点半出发,珂悦改签了机票,换了一套方便行动的衣服,一双合脚的运动鞋,便马不停蹄地检票登机。 飞机离开跑道的那一刻,珂悦闭上了眼睛。大脑随着飞机的轰鸣声陷入沉寂,迷迷糊糊中,她听到周围客人轻声细语的交谈,随后是安静。夜晚的航班,大家很快都陷入睡眠。 珂悦小时候睡眠很差。按照楚佳慧的话说,是专挑睡觉的时候闹脾气。她两岁之前,楚佳慧就没睡过几个囫囵觉,还不会说话的时候是哭闹,等会说话了就拼命说。就算楚佳慧睡着了也准要被她摇醒。 楚佳慧说她睡得最乖的一次是出去旅游。当时珂容远的生意出了些问题,一家人迷信要去拜观音。地陪给他们推荐了某座偏僻的山,说是山上的和尚很灵。他们一路坐车上山,山路七歪八扭。公交车里的乘客大都晕了车,面色一个比一个惨白,只有珂悦睡得比猪还香。 楚佳慧没有夸张。从小到大,珂悦唯有在交通工具上睡觉最安稳。她还记得上一次跟简西一起坐长途飞机,她从起飞睡到了落地。简西送了她一个睡神的称号。 或许是这种有目的地的感觉让她无比心安,又或许是轰鸣却持续的噪音给她催了眠。 总之,这一路连噩梦都没有一个。 S城到西雅图的航班不是直飞,中途转机的时候,珂悦在豪华的阿拉伯某国机场给简西带了一件礼物,是某个品牌最新出的包。不伦不类的配色和款式,简西和她吐槽过,说这个审美连她奶奶看了都要摇头。 珂悦要送简西这个,惩罚她不接自己电话。 接下来的旅程,珂悦看了部电影,戏弄了一番坐在自己身后的阿拉伯小朋友,然后又睡了半路。抵达塔科马机场的时候,当地时间是正午12点半 珂悦买了一张张当地的电话卡,关掉国内的漫游,走出机场。,太阳高高挂在半空,难得的好天气。 她叫了辆Uber,按照简西曾经发给她的地址,直奔她的住所。 司机是个热情的亚裔,会说中文,不停跟珂悦搭话,问她来旅游还是留学,问她怎么行李都没有。珂悦说是来看朋友的,司机说他前段时间载了个小女孩,也是来看男朋友的,她男朋友要跟她分手,几天都不接她电话,她只好跑来美国挽回。 她看上去有那么像为情所困吗… 珂悦懒得解释。 正这时候,简西的语音电话打了过来。 “简西!”她兴奋地开口。 对方却没有立刻说话,一阵嘈杂的背景音过后,她听到有人用英语叫了一声Jadyen,随后是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他说着不太标准的中文。 “喂,你好。请问是Jean的朋友吗?她现在在医院,你能赶过来吗?” 简西的药 珂悦按照对方的指示找到了那家医院。站在病房外,她看到了躺在床上的简西。简西的脸色苍白,了无生气的,右手手腕上缠着绷带。 珂悦觉得自己双脚发软,差点摔倒在走廊里。 Jayden友好地扶住了她。“Jean的情况已经稳定了,发现及时,出血量并不大,不要太担心。”他解释道。 Jayden扶着她坐到走廊的座位上,给她接了杯水。 珂悦只喝了一口,眼泪却吧嗒吧嗒往下掉。她觉得自己很失败,她从来都没发现简西的状态这么糟糕。每次打电话的时候,她都只顾着说自己的事情。 Jayden叹了口气。“没人知道Jean患了抑郁症,她在外面总是很活泼。昨天大家还一起喝酒,说这个春天去哪儿玩。我没想过她会割腕。” 他说着低下了头。 他们在医院待了四个小时,简西仍然没有醒。Jayden是简西的舍友,临走的时候他珂悦要不要去简西的公寓休息一下,他可以顺路捎她。 珂悦摇了摇头。她想要留下来陪简西。 Jayden走后,珂悦推开了病房的门。消毒水的味道很快包围了她,她走到简西的病床旁边,弯下腰,耳朵轻轻伏在被子上。隔着被子,她可以听到简西的心跳,微弱的,一下一下。 “对不起,西西。” 她觉得鼻子很酸,眼泪又要掉下来。她很想跟简西说什么,呆呆地张开嘴,却发现自己找不到话题。原来她们之间已经相隔这么远。 天黑的时候,Jayden又来了,他带来了几件替换的衣服。珂悦和简西的尺码一样,可以共穿。他劝珂悦去洗漱一下,他可以帮忙照看简西。珂悦其实不想离开,但Jayden说Jean看到她这样或许会担心自责。 她洗漱的速度很快,她怕简西醒过来的时候她不在,快速换好衣服就往病房走。 在病房外,她听见Jayden用英语在跟简西说话。透过玻璃门,她可以看到Jayden握住了简西的手,吻了吻她的指节。 “Jean,我爱你。我一直都爱你。请你不要离开我。”他说话的声音里带着恳求。 珂悦转过了身。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留下来,因为Jayden看上去比她更想留下来陪简西。 不过最后还是她留下来过夜了。Jayden第二天早上有测验,他在临近午夜的时候回了公寓。 病床旁边有双人沙发,珂悦躺了一会儿,一点睡意也没有。于是她起身走到简西的床边,跪坐下来,小心翼翼地把头靠到她的手旁边。 窗外起了风,树叶的影子借着灯光在窗帘上摇摆。她问简西还记不记得那年暑假,简西来找她玩,家里除了他们没有大人。结果那晚碰巧台风登陆,窗外狂风骤雨。她房间阳台的门被风吹得砰砰作响,外面的树影像鬼魅一样打在天花板上。 她们从睡梦中惊醒,听着鬼嚎一般的风声。两个人抱得紧紧的。好不容易捱到了凌晨,等风雨小了一点,她们准备睡一会儿。忽然,楼下响起一连串敲门声。 珂悦说当时她们两个的表情可以用视死如归来形容。 她跟简西下楼的时候脑海里全是以前看过的鬼片的画面。简西大着胆子问来者何人,对方迟疑了片刻,反问她是谁。 所幸最后珂悦认出了霍耀庭的声音,她们才没有报警。 珂悦后来表扬,说当晚多亏有简西。简西却说,呸呸呸,不知道是谁第一时间冲出门扑在霍耀庭怀里了。 珂悦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她说了很多话,越说眼皮越沉,迷迷糊糊中她听到一些声音,可是她太困了。 第二天早晨,她觉得脸颊一阵刺痛,睁开眼。发现简西靠在床头,冲她露出一个笑脸。 “早上好,珂珂。” 珂悦一下子扑到简西怀里,边哭便嚎。“你吓死我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啊…” 简西说,她活了二十几年没听过有人这么能嚎。 珂悦赖皮兮兮地笑笑,抱紧简西,也不顾脸上的眼泪鼻涕,就往她身上蹭。 —————— 歪着脑袋睡了一夜,珂悦的脖子睡僵了。Jayden来的时候,她只能歪着脖子跟他问好。简西吃着她刚削好的苹果,笑得前仰后合。 Jayden带来了一束花,放在简西床头,问她什么那么好笑。珂悦瞪了简西一眼,简西便说这是古老的中国奥秘,像他这样黄皮白心的abc是不会理解的。 Jayden听了也不恼,微笑着说他很有耐心,简西可以慢慢解释给他听。 简西翻了个白眼,不理他。 Jayden好脾气地走过来检查了一下简西的手腕,问简西有没有想吃的。 简西说,她想吃中超的螺蛳粉。 Jayden说,这个味道太大,医院恐怕不允许。 简西又说,那就改成麻辣烫粉,再加一包麻辣花生。她今天要做个辣妹子。 一个小时后,Jayden拎着印有中超图标的袋子重新走进病房时,珂悦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你说他是我的舔狗。” 简西嗦着滚烫的麻辣烫粉,问珂悦。 珂悦做了个小声一点的表情。Jayden这时候正出门去还隔壁病房的热水壶,她生怕对方撞见她们说他坏话。 “不用担心,他不懂舔狗是什么意思。”简西砸吧了一下嘴,放掉手中的碗,拿起喝了一半的可乐一饮而尽。“小二,再来一瓶。”她冲珂悦抬抬下巴。 珂悦想问她还在住院,这样真的好吗。 但他们彼此都心照不宣地决定回避住院这个话题。 简西又灌下一大口可乐,擦擦嘴,然后回答珂悦的问题。 “好像是。” 珂悦几乎要翻白眼了。“很明显是。” “好吧,就算他是吧。”简西无所谓地说。 珂悦觉得自己的八卦之魂熊熊燃烧。“听这话的意思,你不喜欢他?” 简西思考了一番。“我不知道。”她如实回答。 珂悦刚准备把昨天看到的一幕告诉她,结果Jayden回来了。她只能尴尬地冲他笑笑,两个人继续坐着看简西嗦粉。 Jayden终于在中午的时候离开了,珂悦去附近的汉堡王买了套餐,刚嗦完粉的简西又开始大口啃汉堡。珂悦问她不会太撑吗,简西说自己昨天一天都没吃东西了,这才两顿,哪里会太撑。 珂悦觉得她说得有点道理。 这回简西主动提起了Jayden,她说Jayden之前跟她表白过一次,不过她没有答应。珂悦问为什么。简西笑着说,Jayden是她的舍友,万一两人谈崩了,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她可不想因为一次分手而搬家。 珂悦深表赞同,但她同时表示,像Jayden长相这么突出又情绪稳定的亚裔帅哥并不多吧。 简西挑了挑眉,说可能吧。 她对这个话题不甚感兴趣,珂悦也不再谈。两个人安静地啃完汉堡,简西让珂悦帮她拿一下衣服口袋里的瓶子,她的右手不方便动。 珂悦把瓶子递给简西的时候,瞄到了瓶子上的一行小字。她原本打算没看到,简西却先开口说。“药还是得吃,私自断药的代价还是很大的。”她打开瓶子,自顾自地说。 珂悦主动给她递了杯水。 “跟简平安打完电话,我就没吃药了。我想不如就这么死了也好,”简西接过珂悦手里的杯子,笑着说,“但我没想真的死。真的,你一定不相信,我其实很想活下去。” 异国生活 这两天简西的情绪平稳,伤口好得也快。 只是她的自杀倾向仍不能排除,医生要求她仍然住院观察。药换了两种,Jayden和珂悦轮流监督她吃药,一片也不能少。 简西说,她突然觉得自己好幸福,可以霸占珂悦这么久。她问霍耀庭不会吃醋吗。珂悦垂下眼睛,问简西要不然她离婚来美国吧,她可以申请读研。 简西长大嘴巴“啊”了一声,刚要跳起来,珂悦笑嘻嘻地用一个苹果塞住了她的嘴巴。 开玩笑的,她说。 大部分时候,简西都在发呆。窗外有病人在散步,珂悦问她要不要出去晒晒太阳,简西说自己更愿意躺着,她希望自己四肢退化变成一条青虫。珂悦说她不是最讨厌虫子吗。简西说等她自己变成了虫子就不讨厌了。 她们的对话没有什么营养,基本都是这种没头没脑的闲聊。偶尔也会回忆一下高中的生活。一般珂悦还没开始说两句,简西就说打住打住,想起高中她就想到做题,这种青春还是别回忆了。还有的时候,她们也会聊到男人。聊到Jayden的时候,简西总会借故上厕所,而聊到霍耀庭的时候,珂悦总要提出带简西出去走走。 她们彼此都知道对方藏了一点秘密。 在珂悦待了一星期之后,简西终于忍不住问她是不是跟霍耀庭吵架了。珂悦摇头说没有。简西说休想骗她。珂悦说她没有她。 简西问那是什么让她留恋西雅图不肯回国,珂悦笑嘻嘻地说当然是因为简西大美女。简西对她无脑的拍马屁很受用。 为了简西的心理健康,Jayden不让简西玩手机,还让珂悦帮忙看着。为了不受Jayden那一番大脑神经理论的轰炸,简西乖乖听话,可是每次在珂悦收走她手机的时候,她都会露出可怜巴巴的表情。 “姐,求你了,再给我一分钟吧,求你了,我真的受不了,再给我一分钟,我以后都不碰了。” “这段话昨天你已经用过了。”珂悦伸出手打断,叫她乖乖上交。 简西忿忿地把手机给她。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无情了,珂悦。你现在太像霍耀庭了。” 简西痛心疾首地表示下次看到霍耀庭,她要跟他算账。 每天一个小时的玩手机时间对简西而言争分夺秒,她给自己安排得满满当当,10分钟检查消息,20分钟刷热点,30分钟短视频。每次都看得津津有味。 她同时对珂悦有手机不玩的行为表示谴责。 珂悦说,她有更高的追求。 简西说,她的追求就是每天趴在窗台上看隔壁的帅医生散步。 珂悦说,她那是在看美国的花朵在操场上玩耍。 简西说,下次她找霍耀庭算账的时候要把这个状也一起告了… 刚开始,珂悦很担心简西刷到关于珂楚的消息。但一个星期过去,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预期的股价暴跌,或是丑闻,都没有出现在简西的视线里。 珂悦的心才放下去了一点。 她并不关心珂楚的死活,但她不希望简西知道那件事。至少,她不希望她是从新闻里知道的。 然而,这天下午,简西还是刷到了一条消息。 她的眉头一点点皱起来,然后看向珂悦。珂悦这时候正在给她切橙子,听见简西叫了一声她的名字,疑惑地抬起头。 “谭雅去世了。”简西说。 她把手机屏幕给珂悦看。 上面是一条新闻。 #凌晨5时23分,谭氏千金谭雅于安宁医院离世。# 珂悦觉得大脑有点发懵。 她本能地看向自己的包。国内的手机卡自从来西雅图之后就没再启用过,聊天软件也都退出登录。她跟S城的一切都断绝了联系。 “你竟然不知道吗?霍耀庭为什么不告诉你?”简西皱眉。 珂悦的脸色有点难堪。 简西拉过她的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发生了一件大事。” 珂悦无力地笑了,眼泪终于从眼眶里掉出来。 ———————— 珂悦花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才断断续续地把整件事拼凑完整。简西安静地听,没有说话。过了很久,简西才开口。 “要听听我的故事吗?” 她的视线缓缓地垂下来,盯住绑着白色绷带的手腕。 “简平安打电话给我之前,我想了很多。从小到大,我们就没有好好聊过。我告诉他,我想回国,我想跟他好好聊聊。可是他的第一句话就是让我最近别回去给他丢脸。” 简西唇角弯起来,仿佛要说什么笑话,却先把自己逗笑了。“你知道吗?他到现在还搞不清楚抑郁症和精神分裂的区别,他以为要回去发疯,给他难堪。 “他恨我,恨我把我妈害死了。可是那时候我才三岁,我什么都不知道。在妈妈的葬礼上,他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甩了我一个巴掌。他告诉我,一切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吵着去游乐场,妈妈就不会出车祸。” 这是简西第一次提起关于她的故事,她说的时候,声音抖得很厉害,手心都是汗。她一直盯着自己的手腕,睫毛像蝴蝶的羽翼那样脆弱。 她叹了口气。“其实我想告诉他,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错。但不该由他来说。” 沉默了很久,简西忽然问:“珂悦,你觉得他们为什么瞒着你呢?” 珂悦看着简西的眼睛,她没有回答。可是她想,她知道答案。 ———————— 西雅图的傍晚看着跟白天没什么两样,珂悦走在街头,一边看着手机里的导航软件,一边盯着路边的招牌,一家一家地找过去。 简西心血来潮想吃辣条,工具人Jayden不在,只好她上街去买。走之前简西还叮嘱珂悦如果看到那种酸酸的糖,也给她买一盒。 珂悦说她又是酸的又是辣的,搞得跟怀孕一样。 简西摸了摸肚子,煞有介事地说不会真的有了吧。她摇头晃脑地给自己打脉,说怀了个酸辣粉。 … 地图上中超的位置显示距离不远,珂悦走过两个街口就看到那个红艳艳的牌子。她推了车进去逛,整个超市很大,有两层楼,第一层是各种国内品牌的生活用品,第二层才是食品。 她坐上电梯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响了。短信提示她国内的卡漫游开通成功,珂悦想了想,还是拨通了霍耀庭的号码。 几乎是一瞬间,电话就接通了。 可是对方没有任何声音。 珂悦拉开手机看了眼屏幕,显示的明明是通话中。 珂悦半天才憋出一句:“你还好吗…” 这是什么问题,怎么可能会好呢?可是霍耀庭回答了。 “还好,你在哪里?” 他的声音很沉很哑。 “在西雅图,简西住院了。” 中超里的人很少,二楼更是连店员也没有了,整个空间异常安静。珂悦听到电话那头是缓慢的呼吸声。 “珂悦…” 震动在听筒里显得清晰,传导到她的耳廓,有一些痒。“回来好么?” 他的语气里带着恳求。 拒绝霍耀庭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珂悦不是第一次做了。 她叹了一口气。“可是我还不想回去。” 那边是一阵沉默。是珂悦预料到的沉默。 沉默是霍耀庭从小到大的养成的习惯。以前生气的时候,她还忿忿地说他以后应该改个名字,直接叫霍沉默。 这并不是他的错,珂悦知道。就像她喜欢做一只自欺欺人的缩头乌龟,这也不是她的错。 她只是觉得有些疲惫。 珂悦把手机换到左手,伸着右手去拿货架上的东西。辣条被放在显眼的位置,可见销量很好。珂悦想了想,索性把剩下的劝放进了购物车里。 “如果没有事的话,我就先挂电话了。”她说。 “…好。” 摁掉电话的那一刻,眼睛还是有点酸。她太了解霍耀庭了。哪怕是这种时候,他也情愿独自舔舐伤口。她想,如果他能更直白一些地告诉她,他需要她,他不能没有她,她或许会同意的。 这本来就是她打这个电话的意图。 街头重逢 “你说霍耀庭的外公会不会看在谭雅的面子上把股份转给霍耀庭啊?” 简西掐着兰花指从包装里抽出一根辣条,问珂悦。 “不知道。”珂悦摇头。 “你现在看上去真的很像断绝情爱的师太。”简西说。 “彼此彼此吧。” 珂悦说。 “这话从何说起,我的情感一直很丰沛的好吧。” 简西瞪眼。 “是谁每天对帅哥含情脉脉的目光视若无睹?不会是我吧?” 珂悦说。 “帅哥?” 简西左右看看。“哪来的帅哥。” “…” “你不会说Jayden吧。”简西故作惊讶。 吃完一根辣条,她优雅地嘬了嘬手指。“放弃吧,珂媒婆。他不在我的考虑范畴。” “他看上去是个好人。” 珂悦说。 “好人都很无趣。” 简西说。 沉默了一会儿,简西叹气道:“Jayden跟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他太幸福了,是蜜罐子里泡大的小孩。去年圣诞的时候,他带我去他家的农场玩。你能想象吗,珂珂?他的父母比韦斯莱夫妇还热情友善。” 珂悦想到之前跟简西一起重温哈利波特,她说如果有一天穿书,她一定要体验一把罗恩的生活。鸡零狗碎但幸福温暖的家庭生活。 “我很喜欢他的父母,他爸爸是中美混血,妈妈是二代移民,中文说得都不是很好,但努力地跟我聊国内的日子。他们担心我思乡,还翻出前年的春节联欢晚会录像带给我看。”简西笑着说,可是她目光里的神采却一点点熄灭。 “可是跟他们待得越久,我越觉得自己可怜。像是一直流浪的孤儿,忽然得到了一个家,却怕自己的脚踩脏了家里的地毯。” 珂悦觉得喉咙发紧,他刚想说什么,”罗恩“却已经来了。Jayden把印有超市标志的袋子放到床头的柜子上,冲简西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在聊什么?”他问。 “当然是聊你啊,大帅哥。”简西眨眨眼,目光一直盯着袋子里的东西。 “螺蛳粉!” 简西双眼放光。 Jayden伸了一根手指放在唇上,示意简西小声一点。“现在不能吃。医生说明天可以出院了,等出院了再吃。” 接二连三的好消息把简西乐晕了。 —————— 第二天出院,珂悦看到了Jayden的车。那辆银色的保时捷跑车只能装下两个人。Jayden抱歉地挠头,说家里其他的车被开走了,只剩下这辆。他说自己可以先把简西带回去,然后再来接珂悦。 珂悦连连摆手,说自己正好可以逛一逛,晚点打车回去就好。 简西跑过来抱住珂悦说,那她也不坐车了,她要陪珂悦逛街。 珂悦看着Jayden逐渐落寞的表情,伸手掐了把简西的腰,用只有两人听见的声音说她不解风情。 简西最后还是乖乖跟着Jayden走了,原因是她是在太想吃螺蛳粉了。 送走简西和Jayden,珂悦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离开医院附近的街区,一下子变得萧条。街上摇摇晃晃的流浪汉盯着她,或许是陌生的亚裔面孔引起了他们的注意。其中一个领着酒瓶朝她走过来,珂悦心里有点慌,她扭头重新往医院的方向走。她加快了步子,几乎是小跑起来。 那个流浪汉在后面跟着,嘴里叽里咕噜不知说着什么。 珂悦不敢回头。跑到医院那条街上就好了,她想。可是她的脑海里出现了很多乱七八糟的画面,她后悔没有听Jayden的话,在医院等他来接。 这样想着,她忽然撞上了一个人。 她道歉想要继续走,那人却忽然紧紧抱住了她。在她即将尖叫的前一秒,她听见了他的声音。 “可可…” 他的胸腔低低地震动着。 她愣住了。 身后的流浪汉已经追了上来,正在跟霍耀庭说话。但是他说了什么珂悦完全没注意,她的脑海里只有一个问题。 霍耀庭怎么会在这里? 她觉得自己恐怕出现了幻觉,明明他们十几个小时前才通了电话。她抬头看他,他像是刚熬完一个漫长的夜,双眼布满红血丝,嘴唇旁边是浅浅的青色胡渣。 她想要张嘴问些什么,他忽然低头吻住了她。 舌头顶住她的上颚,缓缓舔舐着她的口腔。身后传来流浪汉起哄一般的声音,她的脸颊迅速烧起来。她想要推开他,他努力地把她搂得更紧,用宽大的西装把她裹进他的气息里,把她全部遮起来。 她听不到任何声音,除了清晰的心跳,一下一下叩在她的胸口。 他们交换着彼此的唾液。 珂悦突然没头没脑地想到简西说的那句,她跟霍耀庭越来越像了。她之前看到过一个理论,说情侣和夫妻之间越来越像是因为亲密接触的时候双方会互换身体里的酶。 等她被吻得喘不过气,他终于松开了她。他把额头靠在她的肩膀上,沉沉地呼吸着。 “我很想你。”他说。 珂悦觉得衣服肩膀的布料有一点潮湿。她还没从惊讶中缓过来,他抬起头,重新在她唇上吻了吻,然后盯住她。 潮湿的眼底印证了她的猜测。他用指尖摩挲着她微微发肿的唇瓣。 “你想我吗?” 要不要做(H) “你好,客房服务。” 敲门声已经响了很久,珂悦才终于从急促喘息中获得一个说话的机会。 “不好意思…暂…暂时不用了…” 最后一个单词因为男人掐住了她的乳尖而成功变调。 对方似乎意识到了内门正在发生什么,很快便离开了。 珂悦被霍耀庭抵在门后,男人的牙齿轻辗着她的耳垂,温热的呼吸在耳廓缠绕,不停将痒意传送到腿心。 因挑逗而充血的乳珠摩擦着坚硬的木门,她努力克制着即将溢出口的嘤咛。 珂悦没有忘记他们在哪里。 门外的走廊上还有其他住店客人的声音,她觉得太羞耻。 男人蹲下来的时候,她努力转了个身,摆脱被控制的状态。“等…等一下…” 她托住男人的脸颊,阻止他即将埋入她腿心的动作。 他抬起头,抬起她的一只手腕,将她的手放到自己的唇边。 他虔诚地吻着她的指节,温热而潮湿的舌尖细细勾勒着手指的曲线,然后缓缓地吻上来。手腕,小臂,肘窝,肩膀,然后是颈窝。每个吻都像羽毛那样轻,也像羽毛那样一点一点撩拨着她的欲望。 珂悦觉得自己呼吸逐渐变得艰难。 “去洗澡…” 她低吟了一声。 这是她唯一能做出的抵抗。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在浴室做,但这次她很清醒,她清醒地看着镜子里被情欲控制的自己,潮红的脸颊,以及被托着屁股舔穴时因快乐而眯起的眼睛。 当她专注地观察自己时,男人忽然掐着她的腰将她抱坐到台面上,冰凉的大理石很刺激,她忍不住往后缩。 男人半跪着,垂下头亲吻她的腿心。 “霍耀庭…” 她叫他的名字。 他停下来。 “帮我舔一舔。” 他的唇舌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舔上了她的穴。 她已经很久没做了。每天待在医院里,甚至连自慰的机会也没有。她承认,她和霍耀庭走进这家酒店的那一刻,她就在想象这个画面了。 他用大拇指压住两片花唇,微微掰开一点。舌尖从阴蒂往下滑,从洞口钻入。嘴唇包裹着花穴吮吸着。 “呃嗯…” 珂悦把手指插进他的头发,弓起身子。 一开始,他的动作很慢,好像在等她的身体适应。珂悦难耐地舔了舔嘴唇,忍不住夹住了他的脑袋。 霍耀庭只短短地抬头看了她一眼,便好像心领神会。他的舌头重新挤进狭窄的甬道,顶开收缩的软肉,开始搅动。这次,他的舌尖很有节奏地抵弄花穴的上壁,那是珂悦的敏感点。 她的呼吸逐渐加快,腿也夹得更紧了。 珂悦觉得手臂的力气快支撑不住自己,她浑身都是软的,唯有腰,一下一下跟着男人的节奏,无意识地抖动。 “哈啊…轻点…” 她咬住下唇,感受着霍耀庭牙齿轻擦过花核的刺激。 他的动作没有停下来。舌头从花穴离开,沿着阴唇的褶皱舔上来,在肿胀的肉核上打转。 好舒服。 她挺着腰,将花穴主动往他的口中送。珂悦觉得自己的花穴好空虚,可是又不希望他的舌头离开敏感快乐的阴蒂。 霍耀庭抬头与她对视了一眼,漆黑的眸子像是拥有读心的能力。还未等她开口,修长的手指揉了揉花穴口,就着淫液插了进来。 第二根。 然后是第三根。 “太…太多了…”强烈的刺激让她的声音都变了调。 “是么?” 他的气息打在穴口。“可是她看上去很舒服。” 他说着,掬了一把臀缝的粘液,涂在穴口附近,好让他的手指抽插地更顺畅。 珂悦之觉得自己的喘息声越来越大了,不时夹杂着呻吟。她闭上眼睛,挤掉眼角潮湿的感觉,十指抓紧了一点。 霍耀庭的手指在花穴里深深浅浅地戳弄。每当他叩到某个点的时候,她的腿都会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 每次抽插都会带出更多的液体,水声也愈发明显。 珂悦睁开双眼,眼底的水汽迷蒙了眼前的画面。她好像跟霍耀庭对视了,却看不清他眼底沉沉的情绪。 她快高潮了。 “吻我。” 她带着一点哭腔。 男人堵住她嘴巴的下一秒,拇指的薄茧用力碾过原核。 “啊——” 她的惊呼被他的吻吞没。大量喷出的淫液流过他的手掌,淌到地面上。 高潮过后,珂悦觉得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她虚虚软软地靠在霍耀庭肩膀上。任凭他一点点吻掉自己额头上的汗珠,然后托着她的腿根把她抱起来,走进浴室里。 这里只有一个浴缸,没有淋浴间。 浴缸的边缘很高,珂悦觉得霍耀庭抱着她不太好行动,就说自己可以下来走。 他没有听她的,两步跨了进去。 等他开始给她身上抹沐浴液,珂悦迟疑地开口问。“不做吗?” 他看上去忍得很辛苦。 倒不是她打算讨好他,而是那个坚硬的东西抵着她的后腰,麻麻的,很难忽视。 “嗯。”他替她把头发撩到一边,专心地把沐浴露涂到她的肩膀上。“不急。” “…” 沉默是难熬的。 等霍耀庭把洗发露往她头上抹的时候,珂悦再次开口。 “可是我想做。” 他的救赎(微H) 简西常说,一炮泯恩仇。意思当然不是仇人真的能通过打炮和解,而是说再难聊的话题都可以在打炮的时候聊一聊。 珂悦打算试试。 等服务生第二次敲门的时候,她已经毫无羞耻心了。异国他乡,谁会知道她叫了客房服务只是为了送小雨伞呢? 她把腿摆出M字的姿势,躺在床上等霍耀庭拿完东西回来。 套房的结构,门外的人是看不到里面任何景象的,但声音可以传导。床的位置和门口只隔了一堵墙,她可以很清晰地听到两人简短的对话。 然后门关上了。 珂悦忽然有一点紧张。她跟霍耀庭做了很多次爱,好像从来都没有像今晚这么紧张。是因为在完全陌生的地方吗?还是因为他们之间发生了很多事?她的念头很快消散了,因为霍耀庭已经抓着她的脚踝慢慢开始吻她的小腿。 “在想什么?” 他问。 她垂眼和他对视。 “在想你问什么会在这儿。” 她说,“有点像做梦。” “不是做梦。”他轻吮着她的小腹。 珂悦忍不住摸了摸他的头。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已经在转机了。” 他说。 ? “是简西?” 珂悦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是简西出卖了她。 “是。”他回答。 “我明天就找她算账!” 霍耀庭攀上来亲吻她的胸口,语气里有一点讨好。“别生气。” 珂悦想说她没有生气,她只是有些意外,并且对简西这种二五仔的行为表示痛恨。但她看着霍耀庭的眼睛,没有开口。 好吧,她还是有些生气的。 她伸手抱住他的头,打断他的动作。“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气呼呼地问。 “我怕你不想见我。”他的目光很沉静。 “你怎么知道我不想见你?你又在自以为是了,霍耀庭。”她揪他的耳朵。 他顺势捏住她的手腕,在她的小腹上躺下来。“我错了。”他说。 道歉的态度倒是很积极。 他的手指在她的手背上轻轻地摩挲。珂悦想起那晚她被骗回家吃饭,她说他不喜欢她的时候,他也是这样暧昧地摸着她的手。 原来已经过去那么久了。 珂悦把另一只手的手指插进他潮湿的头发里,一下一下地梳着。 “霍耀庭,以后别瞒着我。”她小声说。 他抬眸,用指腹替她抹掉即将落下的眼泪。“嗯,以后再也不瞒你。” 情潮来得汹涌而莫名,霍耀庭一点点压上来的时候,珂悦还没想明白他们是如何从平静的谈心忽然开始激烈地做爱。 可是她很好地接纳了他。 她被他翻过身,掰开小屁股,粗长的性器从后面插进。 珂悦双手支着床头,觉得自己眼冒金星。她让他慢一点,于是他揽着他的肩,托住她的下颚,然后吮吻她的下唇。见他的动作停下来,她又可怜巴巴地扭动屁股,要他再快一点。 霍耀庭的眸子暗了暗,用力挺动,将欲望深深埋入珂悦体内再抽出来。快速的抽动让原本清澈的液体变得浑浊,她的喘息也愈发浓重,她半闭着眼睛,笑嘻嘻地来抓他的头发,他很顺从地低头,把发丝主动递到她手里。 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出息,珂悦摸他头发的时候,他有一点脆弱。 他很少有脆弱的时候,因为脆弱意味着失败。就像猎物露出自己的破绽,下一秒就会被咬断脖子。生活在冰冷的霍家,他早就学会藏好自己的情绪。 所以在看到谭雅心跳彻底停止的那一刻,他的表情也没有任何变化。 他知道她解脱了。她冷静地支开了所有人,吞下了一整瓶药。甚至护工发现她的时候,她的脸上还是带着笑容的。 尽管那是痛苦的笑容。她死前还要遭受药的折磨。 珂悦敏锐了捕捉到他走神的瞬间,捏了捏他的耳垂,从喘息的间隙问:“怎么了…” 他滚了滚喉结,在开口之前却又被她打断了。 她的动作很快,翻身把他压下来,双手支在他的脑袋旁边,瞪着他狠狠警告:“不许说没什么!” 他笑了。 “你是不是想谭雅阿姨了。”她的眼睛垂下来,表情有些悲伤。 “有一点…” 临出门的时候他被谭益民扇了一巴掌,他的外公指责他没良心。他觉得谭益民的话不算错,因为他的确很没良心,在看到珂悦的那一刻,他心里的苦闷和忧愁都变得很淡,心脏被揪紧的感觉也没有了。 珂悦不知道那一巴掌,但她怜惜地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把他头紧紧抱在她的胸口。 “不要伤心,你还有我。”她真诚地说。 叶倩倩刚踏进霍家大门的日子里,她非常讨厌他。霍成邦出门的时候,他会被她用钥匙关进房间,没有饭吃。这是恶毒又低劣的手段。他想,他要有骨气,绝不能为了两顿饭低头。 可是饥饿不是骨气能打败的。有一次,他饿得眼冒金星,躺在床上迷糊。珂悦来了,她笃笃敲了两下窗,然后打开窗哧溜一下就钻进来。 她知道恶毒继母又在虐待他,诚恳邀请他一起爬窗去她家吃饭。她说昨天他们家有人来做客,送了一个大块大月饼,比他们两个的脸加起来都大。 他拒绝。他说他是不会爬窗的。 她气呼呼叉腰,说那她去偷出来给他吃。 他又拒绝。他说这样不好。 “这也不好,那也不好,饿死你算了!” 她气得大叫。可是最后她还是笑嘻嘻地凑过来,说那她也留下来一起挨饿。他一个人挨饿看上去很没有说服力,她一起加入,他的继母投降概率大一些。 “不行。”他坚定地拒绝她,他坐到书桌前,试图用知识填饱肚子。 “为什么又不行?我愿意陪你挨饿。”她跳上桌子,坐在他面前。她眉眼弯弯的,白色短裙下的两条腿晃悠晃悠,随着她的动作,腿根的皮肤也若隐若现。 他觉得自己胸口有什么东西在破开,那种慌乱的感觉比饥饿袭来还要不可控。 “就是不行。”他说。 “哼。”她满不在乎地撅起嘴,乌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有一点害羞,从桌子上跳下来。“妈妈说过不能坐在桌子上。”她自说自话地搬了把凳子,坐到他旁边。 她的耐心很差。她让他给她找一本书读,她看了几秒就放下来。他说她没耐心,她气鼓鼓地说他看的书不好玩。 她的手也很不规矩,一会儿扒在他的肩膀上,一会儿过来摸摸他的耳朵。他没有拍开她,那样很不礼貌。 明明只是初夏,他却很热,热得额头上都冒出一点汗珠。他觉得是因为离他太近了。 后来,她昏昏沉沉地靠在书桌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在日光下变化着投影的角度,柔软的淡粉色的嘴唇上有浅浅的绒毛,随着气流晃动。 他内心的烦躁感触了顶。他想把她推醒,让她回去,不要再打扰他。 可是下手的时候,他迟疑了。她的嘴唇忽然动了一下,唇瓣分开一点,像被咬破的樱桃。 他真的咬了一下。 咬完他就后悔了,他做了坏事。这是他做的第一件坏事,他惴惴不安,一直到她走的时候,他还是不敢看她的眼睛。 她以为他太伤心,不想他离开,便冲过来抱住他。 “不要伤心,明天我还会来的。耀庭哥哥,我每天都会来。”她这样承诺着。 他一直记得这句话,所以他并不伤心。 珂悦看他不说话,以为他还沉浸在悲伤里。“好吧,如果你实在伤心,我可以做你的妈妈。” 她露出一个坏笑,臀缝抵着他的肉棒轻轻蹭蹭。 她觉得自己好下流,这时候还能讲出黄色笑话。可是这个黄色笑话不止对她管用,她明显看到他柱身的青筋又明显一点,血管砰砰地动。 原来他们都很下流。 这场”严肃“的谈话最终以热烈的女上位收场。他们之间没有再说什么,主要是珂悦不想让霍耀庭说话。她用一条毛巾塞住了他的嘴巴,他也很配合地咬住。 她抬着屁股,忘情地上下前后摇动。 她想,眼前的景象虽然给了她极大的征服感,但不能听到霍耀庭的低喘还是很遗憾,所以等她快慰地攀上一个小高潮后,便大方地扯掉毛巾,把主动权交回他手里。 ”动一动嘛,老公。“她狡黠地扭扭屁股。 在床上叫老公永远不吃亏,舌头滚一滚就会有很多快乐,这是珂悦结婚第四个月得出来的道理。 跨越山海(更正:是葬礼,不是婚礼) 当珂悦跟Jayden告状说简西房间里还有另一个手机的时候,简西眼看着Jayden修长的手指从她手里抽走那个型号过时的旧手机,敢怒不敢言。 她盯着珂悦,愤然怒吼:“报复,这是赤裸裸的报复!” “你这么说我很伤心,我这是为你好啊!” 珂悦心痛地说。 “好个屁!”简西翻了个巨大的白眼。当然,她底气也不是那么足,毕竟她也出卖了珂悦。但她要说明,自己并不是那种卖友求荣的人,霍总裁没给她一点好处。 珂悦没理她,继续打包东西。她要跟简西一起回国。 霍耀庭昨晚就已经走了,他还要赶回去准备谭雅的婚礼。他们简短地聊了一些关于珂楚的事情。简单来说就是珂容远手里也有霍氏的把柄,霍成邦虽然不愿意,但还是把丑闻压了下来。 珂悦问是什么把柄。 霍耀庭淡淡地说是谭雅的日记,上面记录了霍成邦出轨的细节,还有证据。 这本日记怎么会落到珂容远手里,珂悦没有问,她也不关心。 珂悦问那些记者怎么一点都不爆这个新闻。 霍耀庭说大概是因为有更爆的新闻。 因为钟越谈恋爱了。 接到小朱哀嚎的电话时,珂悦正在给简西迭衣服,她说自己好像简西的保姆。简西眨巴了一下眼睛,认真问珂悦一个月工资多少,她看自己能不能负担。 “珂悦啊——” 小朱一声尖锐长啸。珂悦觉得为了耳膜,不得不把听筒拉远一点。 “节哀。” “节哀个屁啊!我心痛啊,珂悦。你都不知道他一晚上掉了多少粉。他的女友粉都伤心完了,”小朱干嚎了两声。 珂悦说:“我以为你也是女友粉。” 小朱说:“我早就进化成事业粉了!他谈女友关我屁事,我心痛的是他赚钱会不会少啊。” “他的钱,你又分不到。” 小朱说她不知好歹:“他赚的钱,你们公司也分成,我这可是替你心痛。另外,我还等着你当总裁,好让我给钟越当经纪人,我给自己铺路呢。” 珂悦哭笑不得:“谁说我要当总裁了。” “你爸下台了,那不就是你吗?早晚的事,我看好你,珂总,到时候可以给我安排几个男模吗?” “夜总会那种吗?” “珂悦!”小朱尖叫。“你不要坏我名声,我什么时候点过夜总会男模了。天地良心,纯情的我从小到大只在写真上看过男人裸体!” “好吧,但我没什么经济头脑。万一把公司搞垮,你小心连男模的脚趾头都摸不到。” 小朱觉得她说得有几分道理,但她还是捕捉到了话里的盲点。 “摸脚?我又不恋足,摸什么脚?我对什么’体育生的白袜’可没兴趣。” 珂悦笑着挂了电话。 珂容远中风的消息,她是前一天晚上知道的,在送霍耀庭去机场的路上,她接到了楚佳慧的电话。楚佳慧说那晚上离开的时候他摔了一跤,就再也没有爬起来。人是醒了,不过脑子很模糊,说不了什么话,也下不了床。 珂悦安静听完,什么话也没说。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的心肠坚若磐石。 好吧,她还是有一点担心的,所以才准备回国。她要去看一看骄傲的珂容远如今是怎样毫无自理能力地躺在病床上,她要去看看冷静的楚佳慧是不是还能一如既往地保持优雅。 简西回国的时候,Jayden也跟来了。他说自己只有小时候回过中国,落地以后对一切都很新鲜,特别是便捷的支付软件。走出机场的时候,Jayden说他忘记换一点现金了。简西鄙视而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他现在大马路上随便抓5个人,身上能有5块钱,她就跟他姓。 简西没有注意,但珂悦看到了,她看到了简西说完“跟他姓”之后,的Jayden红透的耳根。 她可以理解简西为什么逃避了。生活幸福又单纯的帅哥,仿佛灭绝的恐龙。 恐龙说,他希望简西帮助他回乡寻根。 简西说,你爸爸的爸爸祖籍北方,你妈妈祖籍南方,你的根在哪里。 最后恐龙和简西坐上飞的去了南方,简西说她小时候在南方住过一段时间,那里的瓦罐汤很好喝。她主打一个哪里东西好吃,根就在哪里。 而珂悦坐上出租车,独自去了医院。 楚佳慧果然保持了镇定。这一点是珂悦无论如何都佩服的,那怕是护工给珂容远换屎盆子的时候,她也能淡定地掩住鼻子,转过身。 珂容远仿佛能感知到珂悦的来临,他歪着嘴巴往她的方向看了一眼,伸了伸手,嘴巴里呜呜地叫了两声。珂悦没有走过去,她走到窗边,跟楚佳慧站在了一起。 “你来了。”楚佳慧说。 “嗯。” “路上顺利吗?” “还好。” 回答完,珂悦觉得完蛋。她跟霍耀庭真的越来越像了,字一个两个地往外蹦。为了扭转这一看法,她决定多说点。 “医生怎么说?” 珂悦问。 “脑袋里的淤血还没散,估计还要躺一段时间吧。” 楚佳慧回头看了一眼珂容远。珂容远已经躺回了床上,病号服上衣大剌剌开着,旁边放着一盆水,估计护工准备给他擦洗。“摊了倒是蛮好摆弄的。” 楚佳慧说。 如果珂容远意识清醒能说话,这个样子肯定要破口大骂。可惜他现在鼻歪眼斜,半个字都说不清楚,哪怕眼珠子都快瞪到眼眶外,也不能发一点火。 楚佳慧和珂悦竟然同时笑了。 作孽作孽。 “还好没死吧。”楚佳慧说。 “你盼他死吗?”珂悦问。简西说,不盼着老公死的老婆不是好老婆,特别是有钱人的老婆,更尤其是出轨不忠的有钱人的老婆。 楚佳慧完美符合了所有条件。 楚佳慧说:“有时候吧。昨天他把杯子打翻的时候,我就想他死了算了。” “但有时候想想,他又不是那么该死。至少他没害我得神经病。” 楚佳慧说的是霍成邦和谭雅。提到谭雅,她的眼神有一些哀伤。“我没见到她最后一眼,听说她是吞药死的。” 霍耀庭没有跟珂悦说谭雅去世的原因,她看得出来他不想说。 “是清醒的时候死的。那么漂亮的人,死的时候也是漂漂亮亮的。” 楚佳慧看向了窗外。 珂悦不知道她是否正在回忆她们年轻的时光。她也一齐看向了窗外,也一齐怀念起了青春。不过她的青春可回忆的并不多,和简西一样做题,追着霍耀庭跑,还有纠结在爸爸妈妈到底爱不爱自己的疑惑里。 珂悦说:“对谭雅阿姨,来说应该是一种解脱吧。” 楚佳慧没有回答,她好像沉浸在回忆里无法自拔,眼角也沁出一点泪。珂悦反应了半天才意识到那是眼泪,她没见过楚佳慧哭。 好吧,她在短短三天内不仅见到了霍耀庭哭,还见到了楚佳慧哭,接下来就算是珂容远忽然从床上坐起来冲她哭,她也不会感觉到诧异了。 走出医院的时候,珂悦给霍耀庭打了个电话。霍耀庭说来接她,一起去吃饭。她想问问他下午要不要一起陪他去殡仪馆,但还是没说出口。 他们中午吃了麻辣火锅。珂悦在西雅图的生活非常自律,她试图以自己的自律影响简西,让她放弃在半夜吃辣的坏习惯。结果简西没有被影响,反而是她出现了戒断反应。 她贪心地点了中辣,这是她不能接受的辣度。可是她想,她刚从医院出来,霍耀庭刚从殡仪馆出来,是该火辣一点,洗一洗身上的阴气。 霍耀庭说替她倒了一杯柠檬水,说她迷信。 珂悦大口吞下,扇了扇舌头。 “这不是迷信。你昨天肯定陪夜了,现在眼睛下面的乌青比熊猫还厉害。你不需要睡觉吗,霍耀庭?我可不希望你猝死。” 说完,珂悦又想起简西那句话,没有老婆不希望老公死。她想,他们大概是一对不称职的夫妻。 “不会的。”他勾了勾唇,替她擦掉嘴角沾着的一点油。“我很健康,你不是知道吗?” 珂悦脸上一热。 他的确非常健康,坐了二十几个小时飞机还能精力充沛地输出,然后再坐飞机回来陪夜。他是机器人。 “待会儿还要去吗?”珂悦指的是殡仪馆。 霍耀庭摇了摇头,淡淡地说:“不用,早上就火化了。” 珂悦的筷子在空中一滞。她放下来,端正地坐好,认真地说:“我想去看看谭雅阿姨。” 谭雅不打算葬在墓园。在她神智清明的时间里,她努力写好了遗书。她说自己不想葬在拥挤的地方,更不想某一日霍成邦还要假惺惺地来给她扫墓,再炒作一番。 她的愿望是把骨灰洒向美丽大海。 可是泽城的海一点也不美丽,哪怕天气晴朗的日子,海面也是灰色的。 海葬需要排队,所以珂悦还是在墓园看到了谭雅的临时墓碑。 她想起小时候去看谭雅阿姨的情形,想到她拉着她的手提起霍耀庭,提起他刚出生的时候是多么调皮,多么能哭。珂悦觉得谭雅阿姨是真正爱着霍耀庭的,只是她的病太重了。 霍耀庭盯着墓碑上灰白色的照片,嘴唇紧抿,看不出什么情绪。 珂悦很想给霍耀庭一个拥抱。她很想告诉她,如果他想哭,他可以靠在她的肩上哭。虽然她的肩膀并不宽阔,但哭一哭总是不会倒的。 她想告诉他,她会一直陪着他的。 但她没有说话。 因为她想,她不能陪伴霍耀庭参加谭雅阿姨的海葬了。尽管她很希望能在那个时候握住他的手,可是三个月后她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告别旧日(完) “去英国?” 简西嘴巴里嚼着鸭子,对着电话里的珂悦惊呼,“不是说好美国陪我嘛…” 她嗔怪道。 珂悦说:“你不是还有Jayden吗?我去了岂不是破坏你们的二人世界。” 简西说:“我是那种重色轻友的人嘛…诶呀,这是醉虾!放什么烤箱,你快放下。” 简西急切地跑过去,阻止试图把那个玻璃碗放进烤箱加热的男人。 她重新坐回餐桌,继续啃那条鸭腿:“没想到,Jayden的‘根’还有点来头。他外公开了家米其林评星的饭馆,早知道就早陪他来寻根了嘛。” 珂悦忍俊不禁:“看来他已经拴住了你的胃。” “更正,是他外公帮他拴住了我的胃。至于他…”简西看了一眼在厨房笨手笨脚的男人,叹了口气,“距离大厨还有很长的路。” “不说我了,你想好申请什么学校了吗?” “嗯。” 简西问:“那霍耀庭呢?他不担心你被金发碧眼的帅哥拐走吗?” 珂悦说:“金发碧眼的秃头帅哥吗?” 简西大笑。 珂悦说:“霍耀庭陪读。” “什么?我没听错吧,” 简西倒吸一口气,手里的鸭腿差点掉出去。“霍大少竟然为爱洗手做羹汤?” “…” 简西还没从震惊中回味过来,砸吧一下嘴,迷糊地道:“他不夺嫡啦?啧,那不是让霍耀瑄白捡了个便宜吗。” 珂悦优雅地清了清嗓子。“你觉得霍氏比我重要?” 简西说:“珂悦,有没有人说过你现在很欠揍。” 珂悦说:“有钱就会欠揍,这是你说的。” 简西说:“要是我人在泽城,现在就打的过来揍你。” 珂悦还没来得及笑,霍耀庭的电话就打进来了。珂悦匆匆跟简西告别,把简西的批评及时掐灭。 霍耀庭说他还有点事,需要晚点来接她。她说她反正闲着无聊,可以去公司找他。霍耀庭说好。 出国之前还有很多事需要打理,霍耀庭这几天忙得厉害。她已经收到了两个学校的offer,准备六月底先去读语言班。 谭雅的葬礼就在六月份,霍耀庭会先把她送过去,回来一个月,然后再同她汇合。珂悦坐在咖啡厅里,吸着杯子里的奶茶,心想霍耀庭不会真的担心她被拐走吧。 她是在这时候看到霍耀瑄的。他和她视线对上的那一刻,她挥手跟他打了个招呼。珂悦觉得霍耀瑄露出了一个奇怪的笑,但很快就消失了。 他朝她走过来。 “要出国?” 他坐下来,淡淡地问。 “嗯,去英国。” “霍耀庭陪你?” “当然。” 珂悦有点惊讶,他们竟然可以这样心平气和地聊天。他们甚至从来没有这样平和地聊过天。 或许这就是挫败者的妥协。 遵循谭雅遗愿,谭益民把他手里的股份转到霍耀庭名下之后,霍耀庭的持股比例仅次于霍成邦,一跃成为霍氏第二大股东。而霍耀庭和霍耀瑄的身份直接从夺嫡皇子变成资本家和打工仔。另外,霍成邦和叶倩倩最近深陷丑闻危机,霍耀瑄在风浪中也不好过。倒不是珂容远说话不算数,他都瘫了还能做什么,只是网上突然有人开始声讨渣男小三,迟来了二十多年的正义打得两个厚脸皮措手不及。 珂悦忽然有一点同情霍耀瑄。 但只是一点。 “那我呢?” 他平静地问。 有一瞬间,珂悦怀疑自己听错了。 她郑重地问:“霍耀瑄,你今年几岁?” 他皱了皱眉。“我们同岁。” “哇,原来你二十多岁了,我还以为你两岁半呢。” 珂悦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什么叫你怎么办?” 霍耀瑄忽然勾了勾唇。 “是不是晚了一点,就怎么都来不及了?” 他认真地问。 珂悦已经看到霍耀庭的身影在咖啡厅外,她吸掉最后一口奶茶。“这不是晚不晚的问题。”她认真地说。 她站起身。“但是我觉得我很有必要为之前对你的态度道歉,霍耀瑄。我很遗憾以前对你那么坏。这一切不是你的错。” 珂悦觉得这个道歉还是很有必要,毕竟他没有趁着酒会的闹剧落井下石。 她好善良。 但是她高估了霍耀瑄,他根本不知好歹。 “我不接受你的道歉。”霍耀瑄说。 不接受拉倒。 珂悦忍住没有骂他,她摆摆手跟他告别,尽管他没有看她。她觉得他气的应该是自己接下来需要为霍耀庭打工这一事实,所以她原谅他小气吧啦的样子了。 毕竟这个他赚的钱是用来养她和霍耀庭的 走出咖啡店门的时候,珂悦神清气爽。她甚至有种错觉,如果赵可然在这里,自己可以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再顺便跟赵可然聊聊。 开玩笑,她这辈子都想见到她,也不想听到关于她的任何事。尽管她从楚佳慧口中得知她引得简平安大发雷霆,最后离开了这里。至于去了哪里,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她大概不会再回来。 在看到霍耀瑄的那一刻, 霍耀庭必须承认,他还是有片刻的担心。不过他的担心很快就被珂悦的笑容驱散了。她张开手臂,用力地抱了抱他,把头埋在他的领口深深一嗅。 “很好,是我的味道。”她满意地说。 他笑了,胸腔微微颤动。 他不会告诉她,去西雅图的那个夜晚,他在转机的机场遇到了霍耀瑄。只是他的运气更好一点,先找到了她。他觉得缘分是很俗气的东西,他不认为这是缘分,但他相信这是他的机会。 他曾经丢掉了无数宝贵的机会,把自己带入悲情的角色,试图将她推开。他自认为那是对她更好的,那是唯一保护她的方式。可他忘记了,她从来都不脆弱。 在他害怕明天来临的时候,是她先握住他的手,告诉他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无论发生什么,只要太阳还会升起,只要河海还会流动,只要他们还有呼吸,他们就能勇敢地告别旧日,朝着明天走去。 —————— 终于完结啦! 明天还会更一章男二的番外,是虐虐的。 接下去会努力更新动物世界~ 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