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莺》 第一章暗恋 陈蓉蓉的心里藏有一个秘密。 每个周二下午,她从教学楼去到体育馆,顾惟从艺术楼回到教室,在横穿中庭的那一小段路上,她可以透过枝叶扶疏的槭树望见他。 对美的喜爱是人类共通的天性,陈蓉蓉自然也不例外。然而,她从未想过一个人的容貌会如此深切地刻印在脑海里—— 漆黑的发丝衬托着象牙色的肌肤,那样优雅、完美的五官,无论怎么描述都不觉得过分。最使她的心灵受到震撼的,当属那双围绕在一圈又长又密的睫毛下的双眼。眼睛的深处,摇曳着看似幽静,实则难以捉摸的神情。 几乎能让时间静止。 可是,不是每次都能碰巧遇见。有时候会下雨,而更多的时候,是顾惟根本就不到学校里来。出身显贵的少爷和小姐,上学是为了社交而不是读书,这和圆梦班的自己有本质上的区别。 圆梦班——这是一项由市政府发起的公益,准确地说,是一项政绩,让陈蓉蓉这类经济拮据,成绩优异的叁好学生,在财政的资助下得以进入贵族高中就读。 出生贫苦的孩子,平等地接受来自上流社会的精英教育,实现自己的梦想,这是多么感人的励志故事啊!然而,来到学校以后他们才明白,所谓的上流社会对平民敞开胸怀,正如安置在富人区里的贫民窟。圆梦班有单独的课程、单独的教室、就连食堂和活动场地也统统都是单独的。他们就像传染病人一样被限制在这些区域里,生怕给这所学校的主人带去一丝不快。 他们,和他们,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甚至可以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 要不是经常给行政老师打杂,整理学生的资料,她就连知道顾惟这个名字的机会都不会有。 也许,不知道要来得好。在这之前,顾惟就像一张静止的画,一处静止的风景,远远地伫立在那里,不会对她的期待做出任何反应。可一旦知道了名字,他就变成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会走会动,也会对异性产生出兴趣的男人。这给她的夜晚带来无数的梦。在梦中,他会用那双震撼心灵的眼睛望见她、注视她。 她所有难以言喻、难以自抑的情感,都在那一线注视中得到解放。 她从未把这件事告诉过任何人,也不打算以任何方式记录下来。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梦境和现实的区别。梦里的秘密不该在现实中留下痕迹,更不该搅乱平静的生活。她的梦是激荡不安的,秘密却是安静而绝望的。尽管如此—— 尽管如此,她仍然怀抱一个愿望,在每个周一的夜晚,怀抱着谁也不知道的愿望: 明天请千万千万不要下雨。 因为只有晴天才能从中庭穿过,才有机会见到顾惟。 其实只要看看天气预报就能揭晓答案,她却固执地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虔诚的祈祷上。 然而,这个周二下雨了。 瓢泼大雨从清晨一直下到傍晚,彻底浇灭了少女的期盼。 失望是不言而喻的。对她来说,这个星期就这么草草结束了。卑微的,不可告人的愿望,从这一刻开始注入到下一个周二。 她撑着伞从行政楼出来,快步走向图书馆。雨点很大,噼里啪啦地敲打在伞面上。她整个早晨都在焦虑地盼望雨停——至少,请在中午之前停下来。可一个人的心愿怎么能改变上天的意志呢?这会儿她反倒觉得松了一口气,因为哪怕现在停雨也无济于事了。 浓云晦暗,天色昏沉,所有的建筑都在雨中沉默不语。这样的天气,恐怕不会还有人像她一样在校园里游来逛去。 她收起伞躲进图书馆的走廊底下,地砖有一半都被雨水打湿。屋檐外,唯有雨丝斜划出一点亮光。冰冷的空气中飘溢着松树和杉树的气味,渗出一缕初秋的凄凉。 正是在这样有些忧郁的氛围中,她无意间扫见图书馆的门厅。那一瞬间,情感如洪流般倾覆,雨仿佛下到了心里—— 顾惟独自站在石阶上,静静注视着伸向校门的梧桐大道。刚刚她抬起头的时候,他同时也发现了她。当然,那是发现一个陌生人的眼神。他不认识她,更不可能知道自己的视线曾经无数次、无数次出现在这个陌生女孩的梦中。 那视线只是在她的脸上稍作停留,然后又漫不经心地望向雨帘。 她几乎屏住呼吸,一动不动地停留在原地,仿佛坠入梦境。 然而,却又无比清楚地意识到,这不是梦。 “同、同学……” 她又走近一点,声音细若蚊蚋。她听不到自己说了什么,心脏的悸动占据了全部的听觉。 “你没有带伞吗?” 顾惟再度把视线转了过来,又黑又深的眸子一言不发地凝视着她。他在观察这个向他搭话的女孩。她站在两米开外,样子显得很胆怯,可不知为什么,她的眼睛里藏着某种近乎于悲哀的情绪。 “那个,我有伞……如果你要去什么地方的话,我可以送你去……” 好不容易把话说完,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然而顾惟淡淡地说了一句: “不用了。” 这是她第一次听到顾惟说话,比她所能想象的一切声音都更好听。 他说,不用了。 正巧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豪华轿车驶入校门,顺着林荫道停在图书馆的石阶前。车上下来两个年轻男子,一人撑一把巨大的黑伞,其中一个小跑到石阶上,将顾惟接了下去,另外一个打开车门,小心翼翼地让他坐进车厢里。 即使在阴雨天,轿车的车身也擦得十分锃亮。车头上立着一个字母样的标志,后头飞起一双小翅膀。 陈蓉蓉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她只是直觉地,甚至是赤裸裸地从这个标志上感受到,自己和顾惟之间,岂止隔着云与泥的距离。 她更不知道的是,这个感受会在隔天加深到令她心碎的地步。 行政老师给了她学生会办公室的钥匙,让她顺道带点资料过去。她已经习惯了跑腿,也不觉得有什么麻烦。而且行政老师平时对她有诸多照顾,诸多关心,她是个懂事的学生,所以不论跑腿还是打杂,只要力所能及的回报她都愿意去做。只是…… 只是她不喜欢到学生会办公室,她不喜欢到这些少爷和小姐们的地盘上来。他们看到圆梦班的制服,就像看到闯入人群里的猴子一样。这让她感觉无地自容。她不喜欢,却又没办法拒绝。她想不出任何理由来拒绝这一次小小的帮忙。 所以她故意挑在自习课的时间,选了最僻静的走廊,好像做贼一样摸到办公室的门口,悄悄旋开门溜了进去。 室内空无一人。 她把资料拢好放在桌面上,终于长出一口气。 谁能想到,恰好也是在那一两分钟之内,又有两人来到门口,锁孔里传来钥匙旋扭的声响。 她吓得几乎灵魂出窍。 “怎么?打不开?” “门没锁。” 来人的对话只隔一道门板,其中一个声音使她的心脏颤动不已。 她慌忙钻进隔壁的茶水间里,把门轻轻掩住。若非太想确认那个声音的主人,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把门锁死。然而此时此刻,她从门缝中窥视来人的身影,一前一后,都是高挑颀长。 她的心扑通扑通地狂跳起来。 顾惟坐到办公桌前的皮椅上,打开桌上的电脑,很熟悉地敲入密码。站在一旁的大概是他的朋友,相貌英俊,身材挺拔,可一身制服却穿得乱七八糟,脸上也是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他们显然没有意识到这里还有第叁个人的存在。顾惟将U盘从电脑上取了下来,朋友伸手去够,他猝然把手抽了回来。 “别乱搞。” “那不能!我做人还是有底线的。” 顾惟当然不信。他轻轻嗤笑,把东西抛到对方的怀里。朋友拿着U盘在戴满戒指的手指上转来转去,嘴角浮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姚家那个小妹妹到处在打听你的联系方式,都找到我这儿来了。你说我给不给她?” “哪个姚家?” “你还不记得人家?从美国回来那个,叫什么君的。” “你不是也不记得。” “名字不记得,脸可是印象深刻,听说还有点混血。那么漂亮你就没什么想法?” “你有想法?” 朋友笑了一两声,抬起两条长腿坐到办公桌上。 “我要是你就先让鸡巴爽了再说。送上门来的,不操白不操。” 顾惟嗤道: “你是脑子里长鸡巴还是鸡巴上长脑子?你以为操过就过了?那是个世家千金,又不是乐巢里的鸡。鸡都不会让你白操。” 被顾惟这样嘲讽,朋友也不恼,反倒兴致勃勃地问: “哎,既然说到乐巢,你今晚来不来?” “来干吗?” “操逼啊还能干吗!上周末来了四个新妹妹,又乖又纯,都是雏。我、老徐、还有何靖一人开一个,后面又换着来,别提有多爽。” “四个?不是还有一个吗?” 朋友俯身勾住他的肩膀,俊美的笑容沾染上邪性。 “要不怎么说世上只有兄弟好,最漂亮最清纯的那个给你留着呢。” 第二章共伞 这是陈蓉蓉完全不敢想象的顾惟。他那浓密的睫毛半掩,漂亮的眼睛微微眯缝起来,斜乜着办公桌上的友人。 “你们会那么大方?” “啧,小人之心了不是?我跟他们俩说,顾总忙事业,来不了,我们做兄弟的得尽点心。是不是很感动?” “还行。” 顾惟拍开他的手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看就要往门外走。朋友顿时跳下桌子,一手撕住他不放。 “到底来不来,给个准话。” “看心情。” 朋友气不打一处来,嘴里头骂骂咧咧的: “真他妈倒了血霉摊上你这么个兄弟。凭哥几个这条件,乐巢里哪个姑娘不抢着伺候。就你个狗日的坏名声!扫兴得很!” 这话倒真没说错。他们一伙四个少爷,出身名门,皮相也是个顶个的好,年纪轻,欲望强,出手大方阔绰,在乐巢是一等一的好主子。别说给钱,就是不给钱都有姑娘倒贴上来。偏偏顾惟这个王八蛋,操逼也不肯好好操,破事一大堆。稍微有点不顺心,他能立刻拔屌走人。兄弟追上去问为什么,他淡淡甩你一句“没兴致了”,头都不回一个,扫兴得要死。本来大家正玩到兴头上,结果你那个屌样子,一脸风轻云淡,处变不惊的,好像就你自己是个正人君子,剩下哥几个都是发情的公狗。没兴致?没兴致你妈啊!你看看你下边那玩意肿得比驴鸡巴还大,拔出来还滴着小逼里的水,你他妈哪来的脸说你没兴致? 后来冯振霖,也就是办公桌上这个吊儿郎当的纨绔,伙同其他几个狐朋狗友私底下嘀咕顾惟是不是有射精障碍。他还专门找了男科医生咨询,用大家都很熟悉的“我有一个朋友”作为开头。结果人家医生笑得慈眉善目,虽然嘴上不说什么,可心里显然已经默认这个所谓的朋友就是他自己,差点没把冯振霖给气死。 老子这朋友是他妈的真朋友! 徐礼熙笑他是傻逼,又搞不懂状况,净瞎鸡巴操心。冯少没好气,说就你懂,老子他妈的又没这方面的障碍,怎么可能知道你们这帮变态心里想什么。然后何靖就开始跟他分析,他说顾惟那不是射精障碍,是性癖。别人玩点SM,ntr,骨科乱伦,制服诱惑,那都属于正常情趣。可他不行,他要玩角色扮演,而且得有剧情,还要够真实。你穿一身JK在他面前两腿一岔,那肯定不行。但凡有一点出戏他就不爽了,就扫兴了,就拔屌走人了,也就你个二缺一直追着问个不停。 冯少大骂操,这孙子真他妈是个事儿逼。他确实没法理解。在他的观念里,操逼那是纯肉体的行为,玩点小情趣是锦上添花,可归根结底,只要女人够美逼够紧,那怎么操都爽。为了情趣委屈自己的鸡巴,那不是本末倒置吗? 就因为顾惟太难伺候,性癖严苛,姑娘们对着他那张漂亮的脸总有点战战兢兢。一来二去的,连带把哥几个的名声都给败坏了。这事让他们仨很有些不顺气,不顺气,却又无可奈何。都是从穿开裆裤起就认识的发小,你还能为了这事跟他翻脸不成?最后还是冯振霖发挥团队黏合剂的作用,整天跟个老鸨似的怂恿顾惟去操逼,觉得操着操着就能把他的性癖纠正过来。 两人一言一语地出了门,留下一屋子静寂。 陈蓉蓉感觉心都已经不会再跳了。 她知道,一直都知道,自己喜欢的顾惟只是一个幻影,一个凭想象勾勒而出的,空洞的幻影。她对人家没有一丁点了解,单凭外貌和名字就产生出爱恋,真实的顾惟生活在她根本无法理解的世界——富家少爷们的花花世界——只不过露出小小的一角,轻而易举地就将她的爱恋击了个粉碎。 然而,少女的心是很奇特的东西,她可以说喜欢就喜欢,却不能说不喜欢就不喜欢。从那天起她每天晚上都会梦到顾惟。跟过去那些纯净哀伤的梦境大不相同,新的梦野蛮而淫乱。梦的主题只有一个,那就是性交。有时候是自己跟顾惟,可多数情况却是顾惟和其他不认识的女人,有一个,也有两个,甚至有更多。那些女人身姿妖娆,像水蛇一样缠绕在顾惟的身体上。她们的面容模糊难辨,只有顾惟的脸异常清晰。那样优雅,美丽的面孔,不沾染一丝情欲,在不同的女人身上狠劲挞伐。粗大的性器湿漉漉的,没完没了地进出女人的小穴,操得肉声连连,汁液飞溅。 梦醒时床单湿了一大片,枕头也湿了一大片。她把脸埋在被子里无声地哭泣,心痛到几乎撕裂。 大概老天也怜悯她破碎的单恋,雨每天都在不停不歇地下着。她坐在家里的书桌前,坐在教室的课桌前,透过窗子望见外头阴雨沉沉的天气,觉得自己的心也是阴沉沉的。 这样最好,最好一直下雨,一直都不要见到顾惟。 她在祈祷中平安度过了周二下午的体育课。天还在下雨。她习惯性地感觉到失落,却也感觉到有些痛苦的安宁。她照例从行政楼撑着伞出来,然而,在前往图书馆的方向时,她产生出一丝犹豫。 真傻,同样的事怎么会发生两次呢?自己以前那样求着盼着都见不到的人,怎么可能留在同一个地方,等她遇到两次呢? 这种悲观的理智难免使她感觉到心痛。她故作轻松地迈上台阶,沿着长走廊走向古色古香的门厅。 结果,同样的情形真的再一次发生了。 顾惟也有一点意外,毕竟这情形就和一周前的录像回放似的——穿着圆梦班制服的女孩,手里拿着滴水的雨伞,站在两米开外定定地望着他。只是她的脸色比上一次还要苍白,甚至有些不自然。 他以为她想说些什么,可她只是努力挤出一个短暂的笑容,像是要缓解脸上不自然的神色,然后低头从他的身旁匆匆走过。 他对此视而不见,一昧盯望着如瀑的雨帘。然而,不知为何,他恍然想起刚才她微笑的时候,眼睛里依然藏着那种近乎于悲哀的情绪。 “等一下。” 她回过头来,似乎受到很大的惊吓,柔顺的眼睫下泛起一层隐隐的水光。顾惟不知道,从见到他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开始不受控制地悸动,悸动得至于痛苦。听到他的声音,她得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克制住梦里的泪水。 “送我去教研叁,可以吗?” 于是两人共撑一把伞,走进了茫茫大雨之中。 他们的身高差得太多,打伞根本打不到一块去。但是陈蓉蓉无暇顾及到这件事。她把伞全都挡在顾惟的身上,为了和他保持一点距离,大半个人都淋在雨下。这距离带有一点做贼心虚的味道,因为她无比渴望地,几乎是本能地从夹杂雨珠的秋风中汲取着顾惟的气息。她离他还不到一把伞的距离,这样的距离或许这辈子也不会再有第二次了。她被分不清是痛苦还是狂喜的情绪裹挟着,直到顾惟只身走进了教研叁的侧门。 其实他本可以让车开到图书馆门前,然后再送他来教研叁。但他很清楚地感觉到,那女孩认识他,虽然不知道是怎么认识的,而且,对他抱有好感。 照理说,对顾惟抱有好感的女人数不胜数,他向来也不放在心上。只是最近他的情绪不是很好。就像冯振霖说的,姚家那个小女儿在到处打听他。他不想跟姚家扯上关系,但是又忙得抽不出空来处理这件事情。他很烦,烦得只想找个女人来泻火。问题是,上哪儿找?乐巢已经被排除在外,因为乐巢能给他的刺激远远达不到他的需求…… 种种因素交织在一起,使他竟然和一个圆梦班的女孩共撑一把伞,冒雨走了这样一段路。 真荒唐,难道自己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地步?何况就算他想操,这会儿说不定人都已经走了—— 不,没走。 她还留在侧门那里,显然是在等他,身上的制服被雨水淋得湿透,就连发梢都在滴水。她就没想过万一自己不从这个门出去呢?现在他更加确定了,这女孩对自己抱有好感,而且不是初次见面的好感,是某种更深刻、更强烈的好感。当她抬起那双带有一点哀愁和寂寞的目光望向他的时候,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女孩爱慕着他。 陈蓉蓉本想问需不需要再送他回图书馆,这回倒是顾惟先开了口。 “你不冷吗?” 她好像没听懂似的,一双清透如水的眼眸呆呆地望着他。 于是他又问一遍: “你的衣服淋湿了,你不冷吗?” 陈蓉蓉低头,似乎这才发现自己的外套,衬衣,还有百褶裙,无一不都浸透着雨水。本来就让她毫无自信的圆梦班的制服,现在更是软踏踏地贴在身体上,显得很不整洁。 她感到羞怯,自己在顾惟面前这样狼狈,没有一点体面可言。少女的心总是格外敏感,随便什么事都能轻易触痛。她现在已经不想再和顾惟亲近了,只想快快逃离他的视线。 然而那视线并没有放过她的意思,他毫无顾忌地盯视着她,睫毛掩盖住黑沉沉的眼底,不知那里藏着怎样的念头。 他说了一句: “跟我来。” 第三章欲望 顾惟走得很快,几乎全不在意她到底有没有跟来。 因为他确信她一定会来。 果然,陈蓉蓉跟在他的身后一路小跑,身上的雨水在这栋真正的贵族教学楼里拖下一条长长的水渍。她真的快要无地自容了。 “请问……我们去哪里?” “休息室。我还有一套校服,可以给你换。” 顾惟的校服,穿在自己的身上……她的脸颊一下变得滚烫。她突然想起那天在学生会办公室听到的对话。或许顾惟只是在那方面比较开放而已,他其实待人很体贴,很温柔…… 少女的心啊,明明什么都没有得到,这就忙着给初恋的男人洗白了。 她追上去一点,声音也变大了一点。 “谢谢你。” 顾惟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他推开休息室的门,很绅士地让她先走进去,然后静静地把门给反锁上。 休息室的装潢很豪华。有看着十分古老的,镶金包银的家具,绣着郁金香花纹的波斯地毯,皮沙发,茶几。墙壁上贴着厚实的壁纸,还挂着几副油画。顾惟从柜子里取出他的校服,是全新的,完整地封在袋子里,显然连一次都没有穿过。 陈蓉蓉稍微有一点失望。不过,那确实只是一点而已,不管怎么说,这是顾惟的校服。她很感激地把衣服捧到手心里,用最柔软的声音对他说: “我之后会洗干净送回给你。” “不用。” 别人穿过的衣服他怎么可能再碰,这是理所当然的事。 她像被一把推开了似的。刚才两人之间似乎缩短的距离,顷刻又变回了云泥之别。 “你可以到隔壁房间换。” 陈蓉蓉不敢再说话,默默点了点头,朝顾惟指向的房间走去。她不知道,在她掩上门以后,顾惟就站在门口。他能听到她脱下衣服时布料在肌肤上摩挲的声响。她对他全无戒心。 怎么可能有戒心?顾惟漫不经心地想,他要做的事说不定正合她意。她暗恋自己不是么? 只是他还在等,他想确认自己是不是真的兴奋。 正如他的好兄弟们分析的那样,他有很严苛的性癖,严苛到连自己都觉得麻烦的程度。他们几个从十四岁就开始在一块胡天胡地,那时候他就已经发现,自己勃起和射精虽然跟普通男人没什么两样,但爽不爽完全是另一码事。像冯振霖说的女人漂亮小逼紧,他也有同样的要求。可这不够。他能不能爽很大程度取决于自己有多兴奋,要是他没兴致操,女人把逼夹得再紧都没用。 问题就在于,他并不确定什么情况下会兴奋。何靖说他喜欢角色扮演,其实不是,他喜欢的是情景扮演。情景一定要真实。像乐巢里那些女人穿着水手服护士服挨个叫老公叫哥哥的,他看了都觉得反胃。迄今为止最好的体验是玩SM。乐巢有专门的调教室,专门的性奴,这个情景非常真实,代入感非常强,所以他玩得非常尽兴。他甚至在家里专门建了一个地下调教室,谁知还没建到一半就彻底玩腻了。那些道具怎么用,用在什么部位,刺激出什么反应,他全部都一清二楚。性奴就像通了电自动爽的机器一样,让他腻味得连射都不想射。 徐礼熙看着他直摇头,说再这么下去他恐怕只能去飞叶子了。可他们几个玩归玩,到底都是大有前途的家族接班人,跟那些吸毒吸到报废的二流纨绔有着本质上的区别。飞叶子只是口嗨,这谁都知道。他的欲望就这么经年累月地积压着,压不住了才去发泄一次,就连这样都不一定能爽。 所以现在,他要看看这女孩到底能不能让他兴奋。 在窗外嘈杂的雨声下,他旋开了那扇门。 陈蓉蓉睁着大大的眼睛,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 闯进女孩的更衣室里,这怎么也不像是顾惟会做出的事情。可他实在是太完美了,一举一动都那么得体。幽深的眸子不带一丝邪念,睫毛有些下垂,在瓷白的肌肤上扫出一抹淡淡的阴影。他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她。所以她也没有惊叫,甚至没有躲闪。 她只是害羞,极度地害羞。她刚刚把湿透的胸罩给脱下来,慌忙在他的视线下背过身,一双胳膊遮住青春饱满的乳儿。 她裸露出来的后背很白净,脸和脖颈带有一种天真的柔弱。他没想到她连叫都不叫一声,竟然柔顺到这种程度。她看起来是个勤奋刻苦的好学生,当然,圆梦班的学生都很刻苦,只不过她显得尤其乖巧,尤其懂事。这样的女孩究竟是怎么喜欢上自己的? 他倒不是真心想知道答案,他只关心久违的性欲正从体内某个地方涌现出来。说实话,他很喜欢眼下这个情景——一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圆梦班的少女,对自己怀有莫名其妙的爱恋和莫名其妙的信任。她被雨水淋得湿透,跟他来到专属的休息室里换衣服。直到现在她都还信任着自己。她的面颊和耳廓羞得通红,濡湿的头发贴在脖颈的一侧,就连肌肤上的茸毛和小小的鸡皮疙瘩都看得一清二楚。然而,她连一句“你出去”都不会说,她甚至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全都那么真实,真实得让他兴奋。 当然,他表面上没有显露出一分一毫,语气自然而又平淡: “裙子湿了,你不脱下来吗?” “脱、脱的。” 她像得到提醒一般,一只手抱住两只奶,另一只手去拉裙子上的拉链。吸饱了雨水的校服裙一下坠落到地面,露出洁白柔韧的大腿和紧紧夹住的腿心。棉布内裤湿得透明,紧紧贴在她圆润的屁股上,包裹的肌肤若隐若现。 呵,竟然开始当着他的面换衣服了。她到底是多相信还是多喜欢自己? 顾惟那精致的五官上浮现出某种很微妙的神情。他虽然没有笑,但是能看得出他很愉悦。 其实陈蓉蓉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从顾惟走进来的那一刻起,情况就已经超脱了她的理解范围。她虽然吃惊,却怎么也无法把他和那些偷窥女孩的流氓联系到一起。而且,就像顾惟想的那样,她很乖,很听话,尤其在喜欢的人面前,所以顾惟怎么说,她就怎么做,甚至没有经过思考。 于是他又波澜不惊地指挥起她来,鞋子湿了,要脱掉,袜子湿了,也要脱掉。她全部一一照办,弯腰的中途没有抱住奶,两只粉尖尖的奶头跳脱出来,被他一览无遗。她慌里慌张地,终于开始有点退缩了。等顾惟说让她把内裤脱掉的时候,她的指尖停留在腰际,怎么也下不去手。强烈的羞耻心压倒了她的爱恋与乖顺,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然后,顾惟走过来了,贴得那么近,她的鼻尖都接触到他外套上刻着校徽的金属纽扣。刚才在雨中微弱模糊的气息,此时此刻占据了她的一切。他的身上散发出一种清淡的冷香,其实不是香,她却觉得比任何香气都更令她心醉神迷。 “怎么不脱了?” 他伸手触摸她的后背,沿着脊柱的线条一路滑落下去。她顺着他摸过的地方颤栗起来,冒出鸡皮疙瘩。肌肤变得滚烫,大片白腻中泛出一层暧昧的粉光,就连冰凉的雨水都开始渗入体温,变得比他的手指还要暖。 他把形状优美的薄唇贴到她红透的耳廓上,低声问道: “喜欢我?” 这句话是有温度的,几乎将她的耳朵烫伤。她一声不吭,拼命低着头,心房一阵接一阵地紧缩,就连夹在腿心里的地方也收缩个不停。 而顾惟接下来的那句话更是令她感到心都要整个跳将出来。 “喜欢就把内裤脱了,让我看。” 她叫那轻沉的声音给蛊惑了,手不由自主地伸进裤缝里,慢慢把内裤往下拉扯。她克服巨大的羞耻心,终于将少女最的贞洁,最隐秘的地方完整地呈现在他的面前。看到顾惟垂着眸子,仔细打量着那里的样子,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的小逼就跟她的人一样乖巧秀气。一层薄薄的浅色茸毛覆在阴阜上,整整齐齐,没有一点遮挡的作用。两瓣肉嘟嘟,粉嫩嫩的阴唇紧紧夹在大腿中间,然而阴蒂已经有些肿胀。 她也很兴奋,不是么? 顾惟伸手捏住这个可怜的小小的器官,引出她的一声嘤咛。然而他毫不怜惜,修长如象牙雕刻般的手指压进微红的肉缝里,一面摁住阴蒂揉弄,一面沿着已经湿润的肉缝上下抽动起来。 “不要……” 陈蓉蓉又惊又怕,纤弱的小手抓住他的手臂。她已经顾不得再去遮掩奶头,双腿软得几乎站立不住,要是不抓住什么东西,恐怕会一屁股直接坐到地上。 “为什么不要?不是喜欢我吗?” 顾惟手上动作不停,另一只手还去搓揉她的奶。手指捏住奶头,时轻时重地拉扯。他的声音依然紧贴在耳边,只是不复方才蛊惑她时的轻柔,像撕破了伪装似的,变得残酷而冰冷。 她似乎开始感到害怕了,下眼睑蓄起一汪眼泪,肌肤一阵接一阵地颤栗。 害怕又怎么样?既不反抗,也不躲闪,甚至舍不得将他推开。她软着身子想要向后倒,顾惟就势把她压到窗台边。她个子太矮,让他摸得不顺手,于是他将膝盖顶入她的大腿中间,捏着她的臀肉将她托到身上。在肉缝间肆虐的手指摸到小逼的入口,一指头捅了进去。 “呀啊啊啊啊!” 她惊颤,离地的脚尖绷得紧紧。从未有过的触感,侵入到她曾在梦中为他湿润过无数次的甬道之中。 第四章性事(h) “没做过?” “没有……没有……” 陈蓉蓉拼命摇头,泪水从眼角漫溢出来。她还在颤抖,几乎就没有停止过。顾惟难得温柔地在她的脸颊上亲了一下,她的睫毛颤动着,被泪水濡湿的目光乞求般地望着他。 刚才看她的反应就觉得是处,可偏偏她又一点都不反抗。被自己这样亵玩,也就只有一声轻飘飘的“不要”。要是再主动点,几乎就和投怀送抱没什么两样。 真这么喜欢他? 顾惟的手指摸到那层薄薄的肉膜,慢慢往外退出一点。小逼里头又湿又热,软肉羞答答地挤压着他的手指。 还好没有一捅到底,不然有点可惜。 短暂的温情过后,他的手指再度在小逼里抽插起来。指尖灵活有力,顶着湿漉漉的软肉肆意搅动。手指由一根变作两根,两根变作叁根,越插越快,越插越狠,插得小逼淫水四溢,咕啾咕啾地叫个不停。拇指还在外头对着肿胀的阴蒂又搓又揉。 陈蓉蓉哪受过这个。她泪眼迷蒙,本能地抓住顾惟的前襟,哀叫声气若游丝。一阵接着一阵的快感从逼里涌上小腹,激得甬道连连收缩,软肉紧紧绞住他恣意妄为的手指。 顾惟干脆把她摁倒在窗台上,单手扯开大腿,漆黑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视着她。他一面指奸她的小逼,一面观赏她极度害羞与极度兴奋的反应。快感的浪潮将她整个吞没,她不知所措,口里轻声叫唤着,像刚破壳的雏鸟。小手遮住乳头,身子随着他的动作上下晃动。白皙的脸色透出潮红,又娇又媚,和先前文静幼嫩的样子判若两人。那双看着他有些哀愁的眼眸,此时盛满了欢愉难耐的泪水。 长相合格了。 他准备操她。 他的拇指摁住阴蒂用力揉弄,同时甬道里的手指对准阴蒂下方的位置快速狠顶,重重顶了几十下,甬道拼命缩紧,一股热流从子宫里喷涌而出,直喷到他的手心里。陈蓉蓉细细地尖叫着,哭得满脸是泪。她高潮了。 “没做过还喷成这样?” 顾惟摸着她高潮后泛起胭霞的脸,刚才小逼喷出来的淫水顺着指尖流到她的脸颊上。 她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中,身体轻微颤动,像一尾搁浅的鱼儿般无力地呼吸着,眼睛朦朦胧胧地看见顾惟解开皮带,拉下裤子的拉链,再脱去内裤,粗大的肉茎一下弹跳出来。 他还没有完全勃起,然而那性器已然狰狞到使她觉得恐怖的地步。肿胀发紫的柱身上青筋缠绕,比梦里见过的还要粗,还要长,硕大的龟头堪比鸡蛋,简直没法想象他那精致优雅的面容下怎么长得出这样的器官来。 他故意当着她的面这么做。她只看了他的鸡巴一眼,然后眼神就四处乱飘不知该看哪儿好,最后怯怯地望着他,身子也有点往后缩。 吓到了。 “冷吗?” 顾惟把制服外套脱了,盖一半在她的身上。其实是他觉得热。他脱掉领带,又解开两颗衬衫上的扣子,稍微低伏下去,坚实的胸膛压迫着她的乳房。他的手指揪着她翘挺挺的奶头反复摩挲,然而嘴里却说着与手上动作完全不相符的温柔话语: “你要是不想,我就不做。” 可能吗? 都到了这个地步,就算硬来他也非操不可。他这么说,是笃定她不会拒绝。当然,他也想试试她到底有多喜欢他。 “可以做的……” 看。 他的脸凑得很近,细密的睫毛半垂下来,几乎扫到她的脸上。那双眸子是那么幽深,那么漆沉,沉得像要把她给吸进去。他的嘴唇边漾起一抹浅得难以觉察的微笑。这让她欣喜得快要不能自已。她立刻又像起初一样,对他充满了信赖,充满了依恋。 可如果她像顾惟那帮发小一样了解他的话,就会知道他只是嘴唇在笑,眼睛却没有笑。他这么笑的时候,通常都不会有什么好事。 顾惟扯过她的小手上下套弄自己的鸡巴。她感到手心里原本就很大的东西逐渐胀得更粗、更长,又硬又烫。她的手根本包不住他。她又开始害怕了。这是生理性的害怕。她那么小,他那么大,硬插进去岂不是要生生裂开?可是她不想让顾惟失望,所以她尽量克制住恐惧,不要往后缩。 其实,就算她退缩,又能缩到哪儿去呢?顾惟已经将她整个人死死压住,即将交配的雄性本能使他绝不容许要操的小逼东躲西藏。他扶着龟头在小逼的入口缓缓打转,轻轻撞击,把那条流水的细缝磨得软化,随即一个硬挺,大如鸡蛋的圆龟头就挤了进去。 无法忽视的异物感使她本能地夹紧甬道,想把他往外推一点。可是怎么可能?粗大的鸡巴无视她的意愿,强硬地撑开层层包裹的穴肉,停也不停地往里捅。 她轻声哭叫起来。 “等一下,等一下……” “嗯。” 顾惟很好心地退了一点出去。她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拼命想要适应这根本不可能适应的性器,柔白的奶子随着胸腔的起伏颤颤巍巍。他抓住她的奶子用力揉捏,五指挤压着乳肉捏出各种形状。然后身下猛一使劲,一次性捅破那层薄薄的肉膜直插到底。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确实等了一下,只有一下。 她惊颤颤地尖叫,脑海中一片空白。青紫色的鸡巴那么粗,那么大,撑得穴口都变了形。那一圈细细的肉儿,紧紧地绷着绞着,就算是这样都还有好一截没能够操进去。两瓣大阴唇拉得宽宽的贴在鸡巴上,小阴唇直接被操进穴里,和穴肉一起接受鸡巴的蹂躏。顾惟根本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刻不停地就开始挺动。鸡巴胀满了小逼,近乎残酷地研磨着逼里的每一缕软肉。他放开力道,操得又快又重,把甬道里的皱褶全部撑平,黏在鸡巴上里外拉扯。龟头狠厉撞击她紧闭的宫口,一下下恨不得整个嵌进宫内。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嗯……慢呜、慢一点……轻、啊啊……啊啊啊啊!” 她被顶得上下摇晃,嘴里又娇又软地叫个不停。第一次承受男人的欲望就如此暴烈,然而,心中却激荡着前所未有的欢喜—— 顾惟……遥不可及的,就连做梦也不敢靠近的顾惟,竟然在同自己交合……他和自己做了最亲密的事情,她用最羞涩的地方接纳了同样是他最私密的器官,两个人紧紧嵌合,难舍难分…… 小逼被鸡巴凶狠地侵犯着,每一次进出都引发出剧烈的快感。她绷紧脚尖,从脚指头到头发梢都被操得发麻发懵。子宫和甬道疯狂地分泌出淫水,却被鸡巴堵得连条缝儿也不留。一穴的淫水流都流不出来,只能随着鸡巴的进出四处飞溅。 顾惟很爽。小逼第一次吃男人的鸡巴,还不怎么会吸。不过里面又湿又紧,穴肉软烫,加上他也很兴奋,所以确实很爽。他紧紧盯着被他操到失神的少女,柔软的小腹一下下顶起他鸡巴的形状。上一秒她还沉浸在自己的温情中,对自己喜欢得不得了,说不定觉得他高贵得像王子一样,结果下一秒就被他把小逼操开了花。 顾惟很有洞察力,对人心尤其敏锐。对他来说,要看透一个花季少女的心事简直是轻而易举。圆梦班的制服本身就说明了很多问题。她的家庭条件不好,从小就勤奋刻苦,想要靠知识改变命运。所以她一定很乖,很懂事,在家听父母的话,在学校听老师的话,文文静静的,除了读书什么都不敢想。成绩在学校名列前茅,是同学眼中的榜样,老师眼中的模板。可怎么上了高中就春心萌动,开始暗恋上自己了呢? 他在脑海中勾勒出她的生活——两点一线地上学放学,帮父母做家务,帮老师打下手,给同学讲习题。只有夜深人静的时候才敢偷偷想他,而且还做春梦,梦见自己操她的小逼,否则怎么一碰她就湿得一塌糊涂? 这推断精准得可怕。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如果顾惟愿意,他完全能够成为一个高情商的优质男神。可是他没兴趣,他甚至没兴趣在这个小逼里花费太多时间。他现在是很爽,但是还不够爽,再这么操下去就腻了。所以他决定用自己最爽的方式来操。刚才想象出她的生活情境时,他就已经感觉到隐隐的兴奋。他知道该怎么做,并且马上就要做。他完全不考虑这么做会给她带来什么后果,就算考虑了,他也不在乎。 他挺动着精韧有力的腰身,将唇贴到她的耳边低语: “珍贵的第一次给了初恋,什么感觉?” “啊啊嗯……嗯嗯……嗯……” 她细细地呻吟,湿润的眼神里饱含眷恋。她的面颊染满了被他操出来的红潮,很羞怯地看着他,不敢回答。 “爽不爽?” 这声音低沉而轻柔。她终于还是克服羞耻点了点头,然后想凑过去亲他的脸,可是他一起身就避开了。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她,脸上除开性欲的微红再没有任何表情,深黑的眼睛里不知在想些什么。哪怕没有经验,她也本能地感觉到一丝异常,于是立马胆怯起来,有点想往后缩。可是她的小穴还吃着他的鸡巴,一口一口地吃,吃得啧啧有声。 他抓住她的奶子随意玩弄,下身挺动,一只手还去逗弄她的阴蒂。然而那张脸真的就像她在梦里看到的那样,简直不带一点情欲。 “爽就叫我啊。” “顾……顾同学……” 居然还真的认识他,顾同学? 他一下笑了出来,这回是真的笑,眼睛和嘴唇都沾染上笑意。可那笑容并不温柔,甚至有些阴郁,阴郁中混合着性欲,叫人害怕。 而她确实也很害怕。她不确定地望着他的脸,结果就听到他嘲弄的语气: “供你上学的父母要是知道你没有乖乖读书,而是躺在这儿给男人操小逼,他们会怎么想?” 第五章恶质(h) 陈蓉蓉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惟的话像钢针一样刺心,他毫不掩饰自己对她的轻视。 他一边操,一边面带微笑地继续往下说: “听你讲习题的同学,知道你会这么浪叫么?” “让你帮忙的老师,知道你裙子下的小逼给我操得又红又肿,合都合不上么?” 她心惊胆寒地看着顾惟优雅的,完美的,略带愉悦的脸,嘴里说出和那副面孔完全不符的下流话语。那双围绕着一圈睫毛的眼眸盯视着她,完全把她看透。幽深的眼底闪动着可怕的磷光,简直就像露出本性的恶魔。 她再一次回想起学生会办公室里的对话,并且无比痛苦,无比清楚地意识到,现在这个顾惟,才是真正的、真实的顾惟。 “在哪儿暗恋的我?才见了两面就让我这么操,嗯?” “不……啊!不要、不要……” 开始反抗了。 情欲在血液里涌动,他在加深兴奋,他很满意。 “不要?应该给你的老师和同学都看看你是怎么喷了我一手,你说好不好?” “不……呜呜……别说,别说了……” 她哭得伤心,真的不想做了。她伸出小手去推他,本来夹在腰上的双腿也缩到胸口,要蹬开他。 顾惟哪会给她乱动。他一把捉住她的手腕,整个身体覆盖上来把她压实,鸡巴抽插的力道也开始变得残暴起来。只有声音依旧温柔,是玩弄人心的温柔。 “哭什么,操得你不爽了?那这样爽不爽?” 因为他的兴奋,鸡巴整个胀大了一圈。这下不只是穴口,整条甬道都撑得彻底变了形。他没有半点怜惜,肆无忌惮,腰腹带动下身大开大合地操着。囊袋啪啪撞击到她的小屁股上,把淫水撞得都溅湿她的小腹。原本长出的一截鸡巴彻底地、毫无保留地硬塞进小逼里,顶得最里头的宫口都歪斜着扭曲起来。 她叫着哭着,嗓子都哭哑了。她越是哭,越是伤心,顾惟就越兴奋。他连根顶上来的时候,她觉得小腹都要被他顶穿,抽出去的时候,又觉得整个子宫和甬道都要被他连带着抽出穴口。偏偏身子给压得死死的,动也动不了。最可怕的是,即使被这么对待,被他羞辱,轻视,被他强奸似的狠操着小逼,她居然还是产生了强烈到目眩的快感。被他这么紧紧地压迫着,鸡巴撑开甬道,插开宫口,速度快到不容一丝喘息。被他暴戾地奸着、干着、研磨着、冲撞着,她舒爽得根本忘了刚才听到那些话的时候有多难过。被插到洞开的宫口紧紧箍住他的龟头,一撞上来整个人都完全被填满,连子宫都压得扁扁的。 “呀啊……!啊……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咳……咳啊……!” 快感排山倒海,她忘情地收缩着小逼里的软肉,尽管软肉已经给他操到几乎拉平,却依然凭借本能拼尽全力地吮吸着他的鸡巴。顾惟爽得尾脊发麻,整个下腹绷紧到快要炸开一样。他的气息逐渐急促,肌肤也愈加滚烫,鸡巴更是跟烙铁一样磨砺着小逼里吮吸他的软肉。他享受着射精前一波强过一波的快感,动作也一次比一次更暴虐。这个优雅的贵公子已经完全沦为被欲望支配的野兽。此刻他的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操死你,把你的逼肉全操烂,看你还拿什么来吸鸡巴。 鸡巴又胀大了,而且烫到她浑身发麻。陈蓉蓉觉得自己要发疯了,或者是已经疯了。她感到整个下体,包括小逼,包括腿根,包括屁股,全都成了顾惟泄欲的通道。她两眼大睁,却看不见一点东西,嘴唇微张,也发不出一点声音。就连顾惟低下头来跟她接吻,发狠地吮吸她的舌头,她也全无意识。因为他撞击的力量突然变得前所未有的凶猛,除了小逼里喷涌而出的快感她什么都感觉不到。她的心里甚至跟随顾惟那种疯狂的节奏不停地哭喊着: 好深,好深啊啊,好深好大,啊要被操死了,真的要死了。 终于在几百下濒临极限的抽插之后,子宫喷洒出热液,穴肉发疯似的痉挛。她像鸟儿般从喉咙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啼鸣,浑身如过电般战栗着。她被他操上了高潮。 顾惟也不再压制。她高潮的时候他的鸡巴肿胀到极致,潮喷的热流猛浇到龟头上,又被抽搐的逼肉挤压个不住,爽到了极点。于是龟头上马眼一开,一股浓精喷射出来,黏稠滚烫地灌满了她的子宫。 真过瘾。 射精结束后,他几乎一瞬间恢复到平常那种冷静的模样。情欲从他的脸上褪去,理性重新回归了身体。 这个女人虽然让他很爽,可一旦欲望得到宣泄,他就没有半分留恋。他把还未消肿的鸡巴抽出伺候过他的小逼,宫口还在痉挛,紧紧箍住龟头不放。于是他稍微一用力,龟头啵地一下强行抽出宫口。强烈的刺激让她整个人再度痉挛起来。鸡巴依然那么粗大,研磨着甬道往外抽出,在撑开洞口脱离出去的瞬间,微张的洞口又猛地一阵抽搐,喷出一股混合着淫水的精液。 即便是如此刺激的画面也没有再在他的心中激起一丝波澜。他随手抓过盖在她身上的制服外套擦拭湿淋淋的鸡巴,然后撕开包装,取出新的外套穿在身上。衬衫扣好,领带一系,他又变回了那个冷静高雅的贵公子。激烈的性事仿佛从未发生过一样。 陈蓉蓉浑身酸软,双目无神,好半天才重新看到那张精致冷淡的面容出现在头顶上方。顾惟整个人已经穿戴整齐,而她却像个破布娃娃似的,小逼里淌着精,躺在窗台上一丝不挂,毫无尊严。 看到她恢复了一点意识,他把袋子里剩下的衣服扔到她的身上,说: “收拾一下,我送你回去。” 她用他的外套遮住身体,艰难地踩下地面。幼嫩的大腿颤抖着,就连脚趾尖都冷得发抖。她甚至不敢看两腿间的小穴被摧残成了什么样。整个心脏都充斥着尖锐的疼痛。她不想在他的面前哭,所以只是紧紧咬住嘴唇,一声不吭地换上衣服。 就像顾惟说的那样,她把珍贵的第一次献给了初恋。可是,只有性,没有爱。 好像落入无尽的深渊,除了空虚,什么也感受不到。 上车以后,顾惟再也不看她一眼,专注地摆弄着一部平板电脑。在她的体内肆虐过的修长的手指,此时在屏幕上流畅地滑动,为他寻找最新的资讯。陈蓉蓉坐在远离他的软皮坐垫上,强烈地感觉到自己不属于这个地方。她的身上穿着顾惟的校服,松松垮垮的,显得有些滑稽。她拼命想把自己缩到一个他看不见的角落里,好同这格格不入的氛围分隔开来。然而,顾惟根本无所谓她会怎么做,他对她的一切都漠不关心。 她让他把自己送到附近的一条街道上,看着车子远去以后,咬着牙,颤颤巍巍地走回家中, 一关上门,整个人像脱力似的跌坐在地。泪珠很重,大颗大颗地滴落在手背上。她抬手将眼泪一抹,可是新的泪水立马泉涌而出,止也止不住。 不是眼睛,是她的心在哭。 于是她任凭泪水流淌,走进浴室,把顾惟的校服全部脱掉,打开热水从头淋到脚。 她一边默默地哭,一边将身体清洗干净——头发,乳房,大腿根,还有肉穴,不留下一丝顾惟的气息。然后她把湿透的制服和顾惟的衣服一起塞进洗衣框里,换上一套干净的便服走出家门。 她很痛苦,痛苦到几乎无法感知体外的世界。马路上的车流,倒映出黄昏天空的水洼,还有在微冷秋风中摇曳的枝梢,这些她都已经无力在意。唯独意识很清醒,清醒地明白生活还得照常继续下去。所以她到附近的菜市场买了菜,回家时绕路到一家药店,买了一盒紧急避孕药。 少女的幻梦结束了,以如此残酷,残酷到几乎有些不真实的方式。 从那天开始她产生出新的愿望——下雨——每天都下,每个周二都下。或者说,最好连课程安排都发生改变,再也不会有见到顾惟的机会。这愿望究竟由几分理性驱动,没人能说得清楚,然而夜晚的梦境却忠实地暴露出她最本真的愿望,没有任何理性可言。 她依然每晚做着性交的春梦。梦的主题也有了新的变化,不再有其他女人,只是顾惟和自己。他们在梦中不停地、不停地疯狂交合。梦里的感觉是那样真实——抽插,研磨,冲撞,较之现实有过之而不及。毕竟她已经不再是懵懂的处子。她品尝过禁果的滋味,那滋味在身体某处生根发芽,紧紧缠绕住她直到窒息。 她不敢承认这件事,可她的确还留恋着顾惟在身体里的感觉,留恋他不留一丝缝隙地填满自己,填满她寂寞的思念。哪怕明知道只有性,没有爱,明知道做完以后只会留下无尽的空虚,可是全力承受他的欲望的时候,她仍会产生出一种自己是被他爱着的错觉。 如果能忘掉他,她什么都愿意。 第六章再会 人倒霉的时候,连天气都要和自己作对。连续下了两周的雨,这个周二竟然放晴了。 圆梦班的学生们有说有笑,穿过中庭到体育馆去上课。晴朗的天气使他们惯于压抑的情绪也跟着明快起来。中庭里秋意渐浓,凉爽的空气里没有一点风丝。茵茵绿草沐浴着午后的阳光,草尖泛出点点微黄。 湛蓝无云的天空下,只有陈蓉蓉极力掩盖住满腹心事。 顾惟……不是那么容易见到,他不会来学校…… 她自欺欺人地安慰着自己。然而,隔壁走廊上,一群学生的身影正透过半青渐红的槭树迎面而来。他们身着藏青羊毛呢的制服,是这所学校真正的主人。 她几乎一眼就认出了顾惟。 有那么一瞬间,她的身体僵硬得宛如石化,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因为在这个最不想见到他的节骨眼上,他也望向了她。那双眼睛,不知在深处摇曳着何种念头的双眼,夺取了她全部的思考能力。直到顾惟身边的朋友,花里胡哨的公子哥冯振霖,发现了他们隔着槭树间罅的对视。 顾惟在看着一个女孩,而且是一个不认识的,圆梦班的女孩。冯振霖觉得新奇不已,于是一胳膊搭在顾惟的肩头上,朝她轻佻地吹了一声口哨。 “哟,圆梦班的好学生,还蛮漂亮的。” 她慌里慌张地回过神来,苍白的面容上浮起一朵红云,目光左右摇摆。接着,又听见对方取笑道: “你该不会动了什么歪心思吧?人家可是良家闺女。” 顾惟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开,抛下冯振霖继续往走廊深处走去。 “我又不是你,色坯。” 听到色坯两个字,冯振霖一下就来劲了,立马扑上去喋喋不休。 “今晚你也一起来怎么样,兄弟几个好久没聚了……” 不等他们的声音远去,陈蓉蓉就已经落荒而逃。她能想象出他们要说什么,所以她不敢听,一个字都不敢再听。 最后一节自习课,行政老师又给她发来消息,让她到行政楼去取这个月的班级考勤表,一张是圆梦班的,其余则要送到学生会办公室。 她没有办法,硬着头皮去跑腿。如今在整个校园里,她走到哪儿都害怕遇见顾惟。这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情。她在梦里焦急地渴望着他,可在现实中又消极地逃避着他。因为梦里的顾惟,和现实中的顾惟,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存在。 图书馆她不会再去。可是其他的地方,尤其是学生会办公室,是他们的地盘,她没法逃避。她把考勤表送到的时候,办公室里坐着两个新干事,是高一的新生,还不认识她。他们看到她圆梦班的制服,礼貌性地笑笑,知道她只是来跑腿,所以也没兴趣和她交谈。 她把考勤表放下,匆匆离开。 然而,越是怕什么,就越是来什么。经过教研叁外的走廊时,顾惟就站在走廊的拐角上,她低着头快步走,险些撞到他的身上。 她不知道,从她一开始来到这里,他就在教研叁的某扇窗玻璃后注视着她。 “……” 又来了,又是那种寂寞的,近乎于悲哀的目光。比之前更多了一些痛苦,还有一些不信任。 “这几天身体怎么样?有没有不舒服?” 她摇头,什么话也不说。 爱恋,她仍爱恋着他。可是已经没有那么相信。 “你回去避孕了吗?” 啊,原来他不放心的是这件事啊。 当时把里面射得这么满,那时候怎么就不担心呢? 她有一点怨气。她从没想过要偷偷怀他的孩子,无论是理智上,还是情感上,都从没这么想过。 “我吃了药,你不用担心。” 她的语气很轻,因为她在尽力克制着。 “放学到图书馆来,我带你去医院。” 顾惟的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而且不像她全力压抑住情绪,他是真的没什么顾虑。他看了她一会,没有等到肯定,也没有等到拒绝。她固执地沉默着,不做回应。 他也不多说。他知道她一定会来。 自习课下课以后,她收拾书包回家,可不知怎么回事,双脚自动走到了图书馆的门厅前。顾惟的宾利已经停在那里,一个年轻的男人朝外拉开车门,她看到他坐在咖色内饰的车厢里。 他放下手中的平板回看她,没有说话,他的眼神已经让她知道他的意思。 要不要上车你自己决定。 她终于还是走了过去。 一路上他们都没有说话,直到车开进一座林木森森,矗立着几栋小楼的庭院里。要不是入口的穹门上挂着一个红十字,真没法想象这里其实是一座医院。陈蓉蓉好奇,又带有一丝不安地打量着窗外的景色。路肩上种着漂亮的花床,米白色的建筑在松柏的掩映下时隐时现。一座盖满蔷薇藤的凉亭里,几个穿着病号服的外国人正在闲聊。 “私立医院,效率比较高。” 其实他用不着对她解释,因为她并不知道什么是私立医院。她只知道有私人诊所,却不知道医院还有公立和私立之分。 他们在其中一栋建筑前下了车,顾惟领着她上了二楼。二楼的厅堂窗明几净,一个齐肩发的女医生面带笑容地迎接了他们。 “顾惟少爷,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不是好事吗。” 顾惟似乎跟她很熟悉,难得也开了一次玩笑。 女医生笑了。 “从道德上讲,医院当然是越空越好。可那样的话我不就失业了吗?” 话音方落,她将目光移到顾惟身后,瞧见那里站着一个怯生生的女孩。 “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姑娘?” 她直接越过顾惟,向陈蓉蓉伸出了手。 “你好,我叫苏凌霄,是这儿的医生。” 陈蓉蓉握住她放在面前的手,还是有些紧张和不安。 “我叫陈蓉蓉……” “好可爱的名字,能写在这里吗?” 女医生微笑着,把看诊用的平板电脑递过来给她。她拿着电子笔,很认真地在屏幕上写出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没有注意到顾惟也瞥过来一眼。 陈蓉蓉,是这叁个字啊。 虽然发生过关系,不过直到现在才知道她的名字。这倒也不奇怪。很多他操过的女人他都不知道名字。 “你今年多大了?” “十六岁……” 说出这个数字,她显得更加不安了。才十六岁就和男人乱搞,这个温和的女医生该怎么看待自己啊。 可苏凌霄还是明朗地微笑着。她看着很年轻,也许刚过叁十岁。声音清透,说话的方式亲切而随和。她觉得她不像医生,倒有点像学校里的音乐老师,待人谦和、耐心,从不跟别人吵嘴。做什么都是整齐仔细,有方有圆的。 这让她稍微放松了一直紧绷的神经。 “妹妹你别害怕。我们就是做一些常规检查,不打针也不吃药的。” 她像哄小孩子似的,故意冲她挤挤眼。陈蓉蓉顿时也腼腆地笑了。 顾惟突然发现,这还是今天第一次看到她笑。下午在走廊上见到他的时候,她的表情就跟撞上鬼一样。 苏凌霄把她领到诊室里,问了一些基本情况,例如月经周期,例如药物的过敏史,然后把能做的检查统统做了一遍。她抽了血,验了尿,做了阴超,还取了宫颈刮片。女医生很体贴,很细致,全程都在安慰她不用怕,还和她聊起学校的事情,问她最喜欢哪门课,平时作业多不多,期末考试难不难,以此转移她的注意力。 “好了,都结束啦。” 苏凌霄语气轻快。做完最后一项,她用酒精擦干净手,然后亲切地拍了拍陈蓉蓉的肩头。 “要是所有病人都像你这么乖巧听话就好啦。” 陈蓉蓉比刚才更多几分真心地笑了,她真诚地说了一句谢谢。 出到诊室外头,顾惟正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她没想到他会坐在外面等。看见她们出来,他问了一句怎么样。 “陈妹妹的身体很健康,目前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实验室那边还要过一会才出结果,你们可以先去吃个饭。” 她跟着顾惟下楼。回到车上时,他问: “想吃什么?” 她说: “都可以。” 确实是都可以。她几乎不在除了家以外的地方吃饭,既不知道有什么选项,也不知道该怎么选。 于是顾惟对前边的人吩咐道: “打电话给Alcyon,说我要过去。让他们把今天的菜单发过来。” 十分钟后他拿到菜单,问她要不要看,她摇头。他选了其中一套晚餐,又问她喝不喝酒,还是摇头。 其实顾惟做这些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他只是纯粹地出于礼貌。不在床上暴露出本性的时候,他一贯表现得优雅有礼,风度翩翩,无论是对谁。 车子走的是环城高速,稍微绕了一点路,不过成功避开了晚饭时间的高峰期。在Alcyon的厨师们把准备工作都完成的时候,他们正好在包厢里落了座。 第七章决定 顾惟在手机上看了一眼时间,晚上19:03,然后拿起盘子里的热毛巾擦拭手指。 “不跟家里说一声?” 她坐在他的对面,隔着一方桌子,再一次摇了摇头。 连话都不说一句? 她今天对他的态度出奇地差。顾惟把毛巾扔回到盘子里,虽然没有表露得很明显,但是能看得出来他已经有些不大愉快。 “为什么?你父母不担心吗?” “家里只有我跟我妈妈。妈妈要上夜班,我晚上都是一个人在家。” 她很简短地说明了原因。 其实,她不想跟他提到自己家里的情况。正如他们都知道的那样,她的家境并不好。虽然她拥有正直的尊严,知道富裕不代表美德,贫穷也不是犯罪,但这并不能使一个青春期的少女免于自卑,尤其富裕的对象正坐在她的面前,并且盛满她的爱恋。 而且,她还记得他在休息室里说过的,羞辱她的话。 “你父母离婚了吗?” “不是,爸爸不在了。” 听到这个回答,顾惟有些意外。 他不过是在就餐前礼貌性地与她交谈几句,没想过会开启这么沉重的话题。然而,他没有做出太多表示。因为她说的时候也没有流露出什么悲伤,甚至于很习惯别人问起这件事。 “去世很久了吗?” “嗯,我很小的时候就不在了。” 她不小心接上他的视线,瞬间又移开了目光,转而投往房间一隅。 很奇妙地,顾惟在那一瞬间蓦地涌上某种怜悯——不单单是对她,而更是对于贫穷的怜悯。在这以前,他一直觉得贫穷是一种很正常的自然现象。既然有人赚钱,当然就会有人受穷,谁会觉得自然现象可怜呢?可是刚才看到她的眼睛的时候,他突然感到受穷是一件活生生的,很可悲的事。 不过,这种怜悯终究还是汇集到她的身上。如果换一个人对他说起这些事,他大约不会泛起什么情感上的波纹。 开始上菜以后,空气又再度陷入了沉默。前菜是鱼子酱鰤鱼刺身,奶油泡沫调味的北极贝,胡麻柑橘冻,再配以蘑菇茶。服务生简洁而亲切地把菜品都介绍了一遍,这是顾惟在订餐时特别要求的。 这要求对他来说也很难得。因为他熟悉Alcyon的食物,Alcyon也熟悉他的习惯。每次来除了吃饭,他不会浪费时间在其他琐事上。但是今天和平时稍有不同。 Alcyon这家新派的法式餐厅,主打法餐与亚洲口味的融合。口味融合得怎么样暂且不提,服务的本土化倒是做得非常出色。服务生提供中英法叁语服务,任君选择。每道菜都配以专门的餐具,吃完以后餐具收走,下一道菜再送上新的,避免了把汤和甜品的勺子弄混之类的尴尬。然而在上到鹅肝和小羊排的时候,盘子边的刀叉还是让陈蓉蓉犯起了难。她对西餐的了解,仅限于从英语课文中学到的那一点点知识。左手叉,右手刀,她还从来没有尝试过。 顾惟看出她的为难,让人把后面所有的菜都切好再送上来。单从这一点来看,他是体贴的。然而,这种体贴又是带有前提条件的,那就是绝不会委屈自己。在这种陌生而奢华的餐厅,她的局促和不安已经表现得再明显不过。紧张成这个样子,恐怕连吃进嘴里的食物是什么味道都尝不出来。可他依然不觉得有换地方的必要。难道她觉得吃路边的苍蝇小馆才轻松自在,他也陪她去不成? 在这样的气氛下,陈蓉蓉根本无法享受这顿晚餐。饭后再回到医院已经是晚上八点半。苏凌霄已经拿到实验室的报告,坐在诊室里等候他们。 “指标一切正常。你的身体很好。” 苏凌霄冲她笑,她也回笑,却不像先前那样腼腆而真挚,因为顾惟也在诊室里,手里拿着她的检查报告仔细浏览。 “如果要做皮下埋植的话,马上就可以做。” “什么?” 她不解。苏凌霄瞥了顾惟一眼,好像有些奇怪他没有提前知会她一声。 于是女医生开始向她介绍什么是皮下埋植避孕。简单地说,就是把一个硅胶囊管埋入手臂的皮肤底下,囊管中释放的孕激素可以持续有效地阻止她的身体受孕。期限为五年,避孕成功率超过99%,其间不需要再采取任何避孕措施或者服用药物。囊管取出后,也不会影响日后的生育。 听到避孕这个词,她一开始觉得很窘迫,好像把自己的隐秘拉到大庭广众下展览似的,可苏凌霄那种医者仁心的科学态度,终于使她慢慢接受了她的话。 “皮下埋植也有一些副作用,不过几率很小,而且症状也很轻微,比紧急避孕药要好太多,也不像短效避孕药那样需要每天服用。” “你觉得怎么样呢?” 陈蓉蓉默不吭声地听到这里,鬼使神差地回头看了顾惟一眼。她从那双深黑的眸子里清晰地看到自己坐在就诊椅上,一副无助又怯懦的模样。 她在向他求助呢。 “你自己决定。” 说罢,他伸手握住她的肩头,俯身到耳畔,用只有两人能听得到的音量对她低语: “你应该知道做了这个是什么意思。” 五年有效,期间不需要再采取任何避孕方式,目的是什么已经无需多说。这是一个标志,标志着她从此要成为他的玩物,只要他想,她就要敞开小小的肚子盛满他的精液。 她低下头,然后对苏凌霄小声地说道: “那就麻烦你了。” 有那么一个时刻,连苏凌霄都产生出一丝感慨:好好一个小女孩,也不像爱慕虚荣的样子,怎么就跟这些花心大少搅和到一块去了呢? 可她毕竟只是个医生,她有自己的职业操守,绝不在工作中掺入个人情感。所以她非常麻利地为陈蓉蓉做好了皮埋,整个过程持续不到五分钟。 五分钟,她正式成为了顾惟的玩物,一个专供他泄欲的性爱娃娃。 “这是我的电话,有任何不舒服都要随时联系我。” 苏凌霄给她留了电话,她只是沉默着,一个劲儿地点头,也不笑了。苏凌霄几乎都要发出一声叹息,这么老实内向的性子,还不得叫顾惟这个衣冠禽兽吃得死死的。客观地讲,病人和病人之间没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可主观上,她挺喜欢这个文静腼腆的小姑娘,不希望她以后会成为这里的常客。 “术后24小时才能进行性生活,叁天内仍需要常规避孕,你可别乱来啊。” 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对顾惟叮嘱道。顾惟也不介意,淡淡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晚上九点,他们离开医院。 这个时间已经没有交通堵塞的顾虑,车子也不必再绕上环城高速,直接打市内横穿而过。经过中心城区宽阔的八向车道时,两岸灯火如梦似幻地流淌过车内人的面庞。 不知是因为夜景还是刚做完皮下埋植的缘故,她的脸比先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显得忧郁。 顾惟本来不曾注意到这件事。他把一整个晚上都花费在她的身上,所以一上车就拿起平板,专心致志地扫描起纳斯达克的股票。尽管她克制住不让目光落到他的身上,低垂着眼眸,可时不时地,还是会不自觉地盯着他的鞋子看。这多少影响了他的专注。 他瞥过去一眼,她便慌慌张张地把视线移到他脚下的地毯上,好像根本没看过他似的。她的手扶在埋入囊管的胳膊上,被灯火映亮的眸子忽闪忽灭,有些恍惚地出神。一眼就能看出她在想些什么。 她还在调整心绪,她的心还没有适应成为玩物的身体。 “手机给我。” 她慢半拍地反应过来,从书包里掏出手机递给他。然而顾惟没有马上去接,而是说了一句“解锁”,于是她又后知后觉地输入密码,再将解锁后的手机递了过去。 手机看着很新,大概用不到一年,但款式很老旧,是已经过时的机型。这个牌子他知道,以廉价机为主打,专门针对低端市场。即便是廉价机,她的家庭也只负担得起老旧款。 这种家庭养育出来的女儿,他竟然要跟她建立起联系。 他一面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感到有些荒诞,一面还是在她的拨号键盘上输入了自己的号码,拨通,直到自己的手机上传来震动。 “自己把号码存好。” 他把手机递回给她。 “有时间我会联系你。” 她不看他,默不吭声地点了点头。 要说她乖顺吧,这模样又明显带有一股消极和不满,好像被谁欺负了,很委屈似的。 当然,顾惟根本不觉得自己欺负了她。在他看来,从那个下雨的周二到今晚发生的一切,无一不是你情我愿。尽管她的情愿或许是出于软弱的性格,抑或是因为在情感上处于劣势,但不管怎么说,没人强迫她这么做。 所以他现在有点不大顺心,他不喜欢她这种用沉默来对抗自己的态度。但是今天太晚了,而且未来一段时间他会很忙,暂时顾不上性欲。等他空闲下来,他会好好教导她该用什么样的态度来面对自己。 第八章服从 顾惟十五岁那年,他的父亲顾臻为他创立了一个风投基金,初始规模六千万美金,一方面是让他练手,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进一步实现资产的全球化。 这件事曾在圈子里引起过不小的轰动。倒不是因为六千万美金的缘故,而是因为顾惟的年纪—— 十五岁,初中都还没毕业。当然了,像顾惟这种独苗,高门大姓里不大常见,从生下来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接班人的身份。金钱,教育,人脉,无论顾臻有多少资源都会统统砸在他的身上。他底板又好,像何冯徐几个关系亲密的世交都看得出来,照这个路数培养下去,假以时日终成大器。可问题是,才十五岁,揠苗助长也不是这么个揠法吧? 不过毕竟是把钱不当钱的狗大户,想想觉得也没什么。就当是赌场梭哈了一把。青少年嘛,快乐成长最重要,反正又不是赔不起。 可顾臻不这么想——六千万美金拿去梭哈?他的钱不可能那么花。不错,顾惟年纪轻,没经验,可他不觉得这是问题。正因为年轻才有野心,有胆量,对新鲜事物接受得快,接受度高。经验太多反而容易使人产生出惯性。数字化时代,每天都有全新的科技,全新的商业模式横空出世,等你慢慢刷上经验,有预见性的风投早把坑给占没了。就算有人退出来,那也是因为利润已经收割完毕,给你挤进去接盘的。还想着赚钱?吃尾气去吧。 况且又是一脉相承的父子,他了解顾惟。顾惟的眼光和反应绝非同龄人所能比拟。果不其然,失过两次手以后,他逐渐摸清楚门道,投资几乎是稳赚不赔。说几乎,是因为短期内个别项目还是会出现亏损,可长期来看,利润空间无不大到惊人。只要资金链不断,基本就是躺着收割。而且正如顾臻所料,顾惟喜欢刺激,喜欢冒险,专挑那些高风险、高回报的新兴产业投钱。当然不是每一个新产业都能生存下来,生存不好的,他捞够一票就走人。叁年下来赚钱赚得跟印钞机似的,眼看还要做大做强。这下别说圈里的朋友,就连合作伙伴都给吓懵了—— 这小子是开挂了吧?要不就是生下来自带天赋点,不然怎么可能十六七岁就玩杠杆、玩股票、玩期权期货比玩女人还溜? 对此,顾臻很淡定地表示基操勿六。毕竟一个怪物看另一个怪物,怎么会觉得奇怪呢。 所以顾惟这几天就是在忙活这些事。他看中一个远程医疗公司,很有前途,要想办法把原始股拿到手。而且最近又增加了新的杠杆,风险有点大,得找个合适的时间把几支股票和债券抛售出去,不然资金链经不住他这么玩。等抛出去以后,顺便再买进新的期货……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顾臻准备从东京飞伦敦,中途会回国待上几天。他得在那之前做出一点成绩。 当初把基金交给他的时候顾臻就说得很明白,实力是需要证明的。证明出来,可以多给他一些自主选择的空间;证明不了,老老实实听从家里的安排。他和顾臻算不上一对温情脉脉的父子,但对父亲的尊重却是毋庸置疑的。现在的卷面还不够漂亮,至少在他看来,应该做得更好。 只是卷面这个词,使得他那在杠杆和股票中间连轴转动的头脑,乍然掠过了学校的风景,以及—— 陈蓉蓉的脸。 想到这里,手指已经不自觉地划开了手机屏幕,翻出她的号码。 距离上次见她已经有一段时间。他的神经绷得太紧了,去放松一下也没什么不好。劳逸要结合。 于是他给她发了一条消息: 放学到休息室等我。 这头,陈蓉蓉甚至来不及去看消息的内容,仅仅是“顾惟”这两个字,就足以让她的胸口充满悸动。 虽然不想承认,可她盼望着顾惟的消息,每天都盼望着。有几次手机上显示出新的未读信息,她激动难耐地点开,结果发现是苏凌霄的问候。这位女医生真的非常尽责,哪怕病人不说,她也会主动询问对方的身体状况。对此,陈蓉蓉是感激的,然而不可避免地,也是失望的。 为了不整天想着顾惟,她每天都会暗示自己,今天也见不到他。她知道顾惟应该很忙,因为就连周二上课他也不到学校里来。只是今天…… 越是接近放学,她就越是坐立难安。老师在台上讲课,她在底下出神。最后半小时简直连一个字都听不进去,脑子里全是顾惟。可放学铃打响以后,她又一直等到同学们挨个离开,这才收拾好书包去找他。那种既甜蜜,又有些畏缩不前的心情,就像好不容易得到一颗糖的小孩,既渴望着糖的甜味,又害怕吃掉以后不留下一丝痕迹。 结果顾惟来到休息室的时候,发现里头居然空无一人。 本来发消息是让她等他,现在反而颠倒过来。他坐到休息室的沙发上,情绪不是太好,听到敲门声把门打开,眼神比平时还要阴郁。 陈蓉蓉看到他那张淡漠的,略带不快的脸,心中的雀跃顿时被浇了一桶冷水。她突然意识到,她的这颗并不是糖—— 是很苦很苦的药。 “怎么这么慢?” “对不起,有点事……” 心事。 这个原因当然说不出口。她低着头,支支吾吾。 “你不想来可以直说,我不会勉强你。” 当然是故意这么说的。 她怎么可能不想来?为了讨他欢心,只要一条消息就会张开大腿任他操不是么。 对顾惟来说,学校和乐巢,陈蓉蓉和乐巢里的鸡,其实都没什么两样。区别就在于乐巢里的鸡是散养的,他无所谓吃哪只,但陈蓉蓉是圈养的,来了就是为了吃她,而且要吃干抹净。 “不是……没有不想来……” 她的声音更低了。她听到顾惟把门反锁上,再开口时,语气里的冷漠稍微消退了一些。 “我最近很忙,你要随叫随到。” 这是何等自我的要求啊。可她实在太思念他了,哪怕只是从冷漠,变得没有那么冷漠,她都能欢喜不已。 她抬头望他,清透的眸子里水波盈盈,盛满了哀愁又卑微的爱恋。她轻轻点了点头,旋即叫他低头吻住。颀长有力的手指掐住她的下颌骨,强迫她把柔软的嘴儿张大,舌头一下滑了进去。 “舌头伸出来。” 她被吻得心跳失常,迷迷糊糊地吐出舌头,感到顾惟的气息再度贴了上来。他舔弄她的嘴唇,吮吸她的舌头,直到两人的津液流入口中,再有条不紊地吞下。他的舌尖扫过她的上颚,如性交般在口腔里抽插起来。她感受着唇与舌湿滑细腻的缠绵,头脑逐渐缺氧,轻声嘤咛。于是顾惟把脸偏向一边,暂时放过了她。 不是真的放过,而是在调教她,让她适应他接吻的方式。既然是调教,自然有调也有教。 “照我刚才做的做一遍。” 她微红着脸,非常讨好地凑上去,唇瓣贴住他的唇瓣,像他做的那样轻轻地吮吸,用小小的舌尖仔细描摹。顾惟觉得还不错,张开嘴把她的舌头勾引进来。她用舌尖去描他的舌尖,绕着他的舌尖打转,再想往里伸,却有些力不从心。她的舌头还没有那么灵活,被他带动的时候,甚至会不小心刮到牙齿,有一点点疼。因此他又拿回了主动权,让她被动地承受自己,直到津液都盛不下,从被吮吸的口角一丝丝地往下流。 看她被吻得气喘,顾惟松开她,又将她推到沙发上。 “脱衣服。” 她照做。先是制服外套,然后是鞋子,袜子,衬衫,裙子——她很顺从,却依然免不了害羞,所以留下了胸罩和内裤没有脱,两只细细的胳膊也不自觉地遮掩住在他面前裸露的肌肤。 他也不急。虽然他没有太多空闲,不过目前还算得上耐心。说来也奇怪,他很少对女人有耐心,应该说,他对于用来满足性欲的女人,从来就没有这么耐心过。 她感到下巴被捏住,抬起,对上他居高临下的视线。黑色的眼睛掩在浓浓的睫毛下,捕捉住她的身影。 “从今天起,你要称呼我为‘主人’。” “我的要求你必须完全服从。只要我开口,不管什么事都要马上完成。不准犹豫,更不准抗拒。” 冷淡的声线,宛如金石敲击。因为顾惟的一个吻,她飘飘然犹如飞上云端,这会儿叫他的话给点醒,自己是个什么身份,她又重重地跌落下来。 就连刚才热起来的肌肤也忽然觉得冷了。 “听明白了?” “……明白了。” “称呼?” “主、主人……” 她害怕了,简直不敢再看他。可是下巴被捏住,左右都躲不开他的视线。她干脆把眼睛闭得紧紧的。 他松开了她,继续命令道: “脱我的衣服。” 她听话地半跪起来,指尖解开他制服外套上的纽扣,动作十分小心,因为她不敢直接触碰到顾惟的身体。上次自己想亲他,却被他避开,后来的事在她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她想他应该不喜欢被人做出这样亲昵的举动。 这推断没有错,所以顾惟觉得很受用。 她的胆子确实很小,只要挨过一次教训就不敢再犯。而且很聪明,记得他的习惯。外套和领带脱掉以后,没有继续脱掉衬衫,只是解开了上面几颗扣子。他的目光扫到腰上,她又解开他的皮带。 她有一种天然的服从性,这样很好,可以省很多事。他今天没有准备道具,不过无所谓,道具本来就不是SM的意义, 绝对的服从才是。 第九章玩物(h) “鸡巴拿出来。” 她跪在他的胯间,有些畏葸地望了望他,然后颤颤地拉开裤子上的拉链。外裤脱掉以后,隔着内裤已经能看出里面胀鼓鼓的形状。 她虽然紧张到屏住呼吸,却依然不敢犹豫。因为顾惟说了不准犹豫。褪去内裤,那根巨物就这么毫无遮拦地闯入眼帘,冲击着她的神经。 他甚至还没有完全勃起。 十根纤巧的手指捧起他的鸡巴,很恭敬,很小心,宛如圣女捧起祭祀用的贡品。她抬头,惶惑不安地盯望着他。畏惧,但是乖顺。 这个动作和视角再一次使顾惟感觉到受用。这时再看,他那黑玉般的眼眸已经开始沉淀下欲望。 “口交会吗?” 她马上就不敢看他,摇了摇头。 “含进去,仔细舔。跟刚才接吻差不多,每个地方都要舔到。” 下颌再一次被掐住,嘴唇被迫贴上圆润而硕大的龟头。在他说话的期间,整个鸡巴又胀大几分。她根本没有一点逃脱的余地。 ……她照着接吻的动作,先吐出小舌细细地舔弄龟头,如他要求的那样,每一寸肌理,每一条沟壑都认认真真地舔过。舔到龟头上的马眼分泌出液体,她就轻轻地吮吸,先把那些液体啜饮干净,再努力张大嘴把整个龟头都包裹进去。口腔一下被占满,舌头也没法动弹了。 见她不再动作,顾惟在她的口腔里抽插一回。 “这样动,明白么?” 受到他的指令,她前后晃起小小的脑袋,把小嘴当做腿心间的小逼那样任他抽插,不,是主动送上去服侍他的鸡巴。她一开始把手撑在沙发上保持平衡,可顾惟又捉住她的手,教她怎么套弄含不进去的柱身,还要伸下去抚弄他的囊袋。 “再含深一点,牙齿别碰到。” 说话间他已然向她的口腔深处挺进,根本不管她接不接受,而且嫌她吞吐的速度不够快,自己主动抽插起来。她呼吸不畅,满眼泪花,软腭被顶弄的感觉使她忍不住地想要干呕。她“呜呜”地哀叫着,小手扶在他的腰上,想求饶,但是顾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知道她还不适应,因此流露出身为主人的仁慈: “第一次口交,含到勃起就放过你。” 他停住腰身不动,看她有没有学会。她总算从几欲窒息的抽插中缓过神来,稍微退出来一点,但是又不敢把鸡巴完全吐出去。调整了一下呼吸,照他的速度和频率吞吐,小舌头努力地动作,绕着龟头打转,舔弄刺激马眼。 还是有点跟不上,技巧也没那么到位。不过态度很认真,不愧是圆梦班的好学生。 谁能想到,这双字迹秀丽的小手,此刻正淫秽地搓弄着男人的鸡巴,说话轻声细气的小嘴,正卖力而讨好地吃着他的龟头。心理上的刺激加强了生理上的快感。顾惟享受着她生涩的服务,微眯起眼睛。说实话,他玩SM向来不喜欢一点经验没有的性奴,他没那个闲空从头教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陈蓉蓉算是破例。 她舔到唇舌都有些发麻,吞不下的津液流得满下巴都是。顾惟终于肯从她的小嘴里抽了出来。他半跪到她两腿中间的沙发上,突然感到膝盖上一阵湿润,低头一看,淫水早就浸透了她的内裤,在沙发上洇出一片深色的水渍。 他轻轻笑了一声。 “舔个鸡巴都能爽成这样?” 他退开一些,从高处观赏她羞耻的模样。已经完全硬挺起来的鸡巴戳着她柔软的面颊,在她的脸上来回剐蹭。 “你怎么这么不知廉耻?其他人从沙发上闻出你的逼水味怎么办?他们肯定会想是哪个欠操的女学生偷偷躲在这儿自慰,爽到把沙发都喷湿了。” 顾惟整个人笼罩住她,青筋环绕的鸡巴贴在她的脸上。她闻到鸡巴上散发出一股情欲的味道,不自觉地又想去舔弄。这一下,小逼里登时吐出一股淫水。 她慌里慌张地想把大腿夹紧,可是顾惟的手早就卡住她的腿窝,不让她擅动分毫。见她反应这么大,当然要紧紧盯住都已经湿得勾勒出形状的内裤。两半肥嫩紧绷的阴唇中间夹着一条细细的小缝,眼看又洇开一块新的水渍。屁股底下的皮沙发反射出湿漉漉的光泽,简直淫荡到了极点。 这样被他视奸,她羞得直想哭。两只水汪汪的眼睛红了一圈,脸从鸡巴上撇开,小手遮住脸上的神情。顾惟也不管,继续向她命令道: “自己把内裤脱掉,大腿分开,让主人看看你的小逼湿成什么样子。” 说着已经上手拽去她的胸罩,两只柔白饱满的奶子滑落出来,布丁似的颤颤悠悠。他修长的五指抓住奶子,毫不怜惜地揉捏起来。她一面泪花泛动,一面褪下内裤,朝他张开了大腿。 可顾惟还是不满意。 “看不见。把里面翻出来。” 她强忍住想哭的冲动,手指分开两半滑腻腻的阴唇——微肿挺翘的小阴蒂,柔软娇媚的穴口,还有甬道里濡湿艳丽的软肉,这下统统暴露在他的视线里。 他盯着看了一会,嘴唇边漾起一抹优雅的微笑。然而,那张嘴里吐出的话语却是那样的淫秽。 “蓉蓉知道自己的小逼有多饥渴么?逼肉红成这样,一吸一吸地,流着口水想吃鸡巴。” “不……不要……别说……” 这会儿她已经哭了,但是又不敢伸手挡住小逼不让他看,只好挡住自己的眼睛。可是奶头上突然传来一缕尖锐的刺痛。她轻声尖叫,再睁眼,看到顾惟的指尖正掐着自己的奶头狠力向外拉扯,奶头连着乳晕被拉成一线,连乳肉都变了形。 “我刚才说过什么这么快就忘了?敢对主人说不要?” 他的脸上看不出生气的表情。不,不仅没有生气,反倒还带着一点愉悦,阴郁的愉悦。似乎就等着她犯错,以便毫不留情地惩罚她。 “不是……不是,主人,这样好疼,好疼的,求求你,求求你……” 她哭,秀气的眉毛皱成一团,伸手去握他的手,可是又不敢碰他,只好捉住袖口,也不敢使劲反抗,就那么轻轻地拉扯,嘴里一个劲地求饶。 “求我什么?求我操你?” “不是……温柔一点……求你了,真的好疼……” “可是我不想温柔,怎么办?” 阴郁在他带笑的脸上染开,那笑容是那么的漂亮,那么的可怕。长长的睫毛下眼眸深不见底。性欲已然使他暴露出本性。 她没有一点办法,只好挺着腰肢把娇柔的乳儿送进他的掌心。泪水沾湿的眼睛里充满乞求。 “蓉蓉错了,蓉蓉再也不说不要了……蓉蓉会很乖,会很听话的……蓉蓉一定好好侍奉主人,让主人舒服……求求主人疼疼蓉蓉吧……” “蓉蓉想讨我欢心吗?” “想的……想的……” 他的眸子扫过她分开的大腿。 “那蓉蓉把小逼翻开,对主人说蓉蓉的小逼里流了好多水,发了疯地想吃主人的大鸡巴。不仅要吃鸡巴,还要把鸡巴里的精一滴不剩地全吸出来,吞进又骚又淫的子宫里去。” 听到他略微压低的嗓音,她几乎神志不清地拨开阴唇,指尖揉弄起穴口外的小阴唇和软肉,简直像当着他的面自慰一般。 “主人看……蓉蓉的小逼里流了好多水,好想吃主人的大鸡巴,还想吞主人的精,一滴不剩地全部吞掉……想得都要发疯了……求求主人操蓉蓉,大鸡巴狠狠操蓉蓉的小逼,一直操到子宫里去……” 他托起她的屁股坐到身上,鸡蛋大的龟头撑开穴口,腰间狠狠一顶,龟头瞬间没了进去。甬道里的刺激使她两眼大睁,脖颈上扬,还来不及叫,顾惟抓着她的臀肉瞬间下压,同时腰腹上挺,粗大得几乎将她撑坏的鸡巴霎时间连根没入。 真的是连根没入,因为他根本不留余力,也不会再剩一截在外头给她适应。鸡巴有多长就插多深,子宫直接被顶到歪斜起来。 适应什么?湿成这样,连手指的前戏都省了。 “……哈啊……咳啊……” 她从喉咙里发出断断续续的叫声。上次操她的时候顾惟就发现了,刺激太强的话,她的嗓子就会像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这种濒死似的反应也使他感觉很兴奋。 他依然抓住她的臀肉,把她的屁股牢牢固定住,鸡巴开始恣意抽插。穴里层层迭迭的逼肉被鸡巴撑开,研出来磨进去。龟头顶住宫口上方那块最骚最腻的软肉凶猛撞击,一下又一下,爽得小逼连连喷水。陈蓉蓉被他操得花枝乱颤,整个人在他的腰腹间起伏弹动,速度快得几乎昏死过去。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说完那些话她明明羞得想死,现在却又感觉很轻松,很畅快,像是终于坦白出不敢承认的心声。此时此刻,她真切地感受到顾惟的体温,顾惟的气息,顾惟的挺动,不再是镜花水月般的春梦,而是真真切切地,被他侵占,被他填满,被他狠狠蹂躏。小逼给鸡巴胀得不留一丝缝隙,所有的空虚和寂寞全都消失殆尽,剩下的就是不停的研磨,抽插,顶弄,撞击。 “哈啊……好舒服……哈啊,好舒服……呜,主人,主人……” 她睁着迷蒙的泪眼,像个小宠物似的对主人撒娇献媚。她半是有意,半是无意识地蠕动起甬道里的软肉。这一方面既有讨好顾惟的念头,另一方面则是追逐快感的本能。在他顶入的时候,她几乎将身体化作一滩春水,欲迎还拒,终究让他插到最深处。在他抽出的时候,濡湿软烂的逼肉又疯狂地吸附到鸡巴上,紧紧地绞着缠着不放他走。 真的好舒服……不要停下来,永远都不要停…… 第十章规矩(h) 真的太湿了,淫水溅得到处都是,屁股整个湿透。再这么下去她的臀瓣都要滑出他的手心。 顾惟操了几百下,逐渐发现她的身体已经完全适应了被男人入侵。每操一下逼里都会涌出新的淫水。甬道里的温度烫到惊人,逼肉也不像破处时那般生涩,而是谄媚地吮吸着他,迎合着他。破处时那么不知所措,不会取悦男人,操猛了还要抗拒他。现在操得再重再深都会有逼肉不顾一切地吸附上来,粘连上来,拉住扯住每一寸鸡巴。 很爽,真的很爽,比破处的时候还要紧,又湿又热又会吸。 “才操第二次就这么淫,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欲求不满,找了其他男人操你的小逼?” 顾惟本来是开玩笑地说出这句话,可是话一出口,原本没有的疑虑也从阴暗的心底滋长出来。 不是没有可能。自己两周没见她,她又已经破过处,就算偷吃也不会在身上留下痕迹。 这种疑虑当然是毫无根据的。何况只要稍微查一下她的活动轨迹,很容易就能得到答案。然而,他不由自主地想象起某个不知名的男人在她的小逼里进进出出,龟头撑开宫口,精液灌满子宫…… 他停下抽动,若有所思地盯住她临近高潮前春情荡漾的脸。不用说,陈蓉蓉那么小的胆子,当即给吓得浑身一激灵,肌肤也凉了,小逼也不吸鸡巴了,摇着头拼命否认。 “没有,没有……蓉蓉只要主人的大鸡巴,只有主人操过蓉蓉的小逼……” “没人操也能淫成这样?” “……没有……呜……真的没有……呜呜……” 她呜呜咽咽地哭泣着,身子也开始往后缩。如果说刚才的泪水都是被顾惟操出来的欢愉,那么现在的则是被他怀疑的痛苦。 “敢偷吃就千万别被我发现,不然我找一百个男人轮烂你的小逼,让你怀一个连爹都不知道是谁的野种。” 波澜不惊的语气,优美的嘴唇一张一合,看得她脸上血色褪尽。 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就是为了讨他欢心,为了让他操得尽兴,她才放下一切廉耻变得如此淫荡。结果现在他反过头来,怀疑她这样淫荡是不是因为跟别人乱搞。 他轻视她,把她当玩物,当家畜,当泄欲工具,就是不当人。 偏偏她是自愿的。因为喜欢他,心就要翻来覆去地受折磨。 好痛苦…… 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她哭得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就只是低垂着眼眸,任凭泪水流淌,好像根本不在乎外头的世界会变成什么样,也不在乎有没有人知道她在哭。她哭,只是因为伤心,伤心到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只能这样哭。 看她这么哭,顾惟心里也有些不舒服。说归说,他还不至于真心怀疑她,否则早一个电话让人去查了。只不过话正好说到这,想顺便给她立个规矩。陈蓉蓉毕竟是自己圈养的女人,不是野鸡,不能跟乐巢里的女人一样见谁都岔开大腿。 只是没想到她的反应会这么大。回过头来想,倒也用不着非得在这时候立规矩。操逼操到一半突然说起这种事,当然很扫兴。 她的热情已经肉眼可见地冷了下去,像淋湿羽毛的鸟儿,停驻着,飞也飞不动。大大的眼睛空洞而无神,小逼也瞬间变得又干又涩,卡着他的鸡巴进也不得退也不得。她的逼本来就窄,长度也不够,只有兴奋的时候才稍微提起来一点,不然根本不可能吃得下他的鸡巴。这下他已经有一截被她给推拒出来了。 确实是自己的做法出了问题,所以他放下身段去哄她。先是吮吻她的眼角,啜去泪水,然后是嘴唇,轻柔地,缠绵地,如情人般地吻。然而依然得不到回应。 于是他把唇贴到她的耳畔,一边吻她的耳朵一边柔声低语: “蓉蓉的小逼把主人吸得很爽,主人要给你奖励。” 他伸手抚上绵软的奶,与之前为了让自己爽的搓揉不同,现在是为了让她爽。所以他的手指是轻柔的,细致的,张弛有度的。他捏着她的乳头细细摩挲,又低下头,张口吮吸,舌尖逗弄,一圈一圈地绕着乳晕,吸着乳头,还不时用牙齿刮蹭一下,吃得啧啧有声。 她有感觉了,轻轻地颤动身子,咬着嘴唇不肯出声,却依然瞒不过他。怎么可能瞒得过?她只要舒服就会不由自主地收缩小逼,他的鸡巴这会儿可还埋在逼肉里,一分一毫都感受得清清楚楚。 他一手捏住一只乳头,嘴里吃着另外一只,剩下那只手朝她的腰腹上探去。手指在腰侧打转,感到她发痒地颤抖,想躲,他浅笑,继续往下探,直到摸到有些畏缩的阴蒂。他绕着阴蒂轻轻打转,剩下的手指压进两瓣大阴唇里,上下搓揉,摩擦着小阴唇和被鸡巴绷胀的穴口。他的手指匀称修长,强硬时如同金属,温柔时如同羽毛,最重要的是,灵活得简直难以置信。陈蓉蓉不知道,这双漂亮的手长年在琴键上游走,飞跃,力道收放自如。而她的身体比起沉重的琴键,实在是柔软太多,也轻盈太多了。 她开始喘息,呼吸是湿热的。他又贴上去吻她,把她的小舌勾住,慢慢地舔弄。下面的手指依然不停。阴蒂周围摸着绕着,是最轻柔的力道。到了大阴唇上就开始揉捏按压,扯住唇瓣轻轻晃动。最后来到阴唇内侧,向内摁,摸到埋在逼肉里的鸡巴,就着这个力道开始摩擦起来。手指在外头顺畅有力地摩擦,鸡巴在里头应和地顶着手指的位置,里外里快感交织在一起,爽得陈蓉蓉绷紧脚尖,腰脊都挺直了。逼肉马上分泌出新的淫水,甬道也开始重新发热,并且越变越热。 她嘤嘤叫唤,小嘴还给顾惟堵着,呼吸有点跟不上来。顾惟感受到她的性唤起,自己也跟着变得兴奋,吐息间开始渗入情欲的味道。她睁开眼,看到顾惟也半睁着眼睛看她,黑色的眼睛欲望沉积,掩盖在浓密的睫毛下,没有阴郁。 她伸手捉住他的袖子,顾惟拉着她的手臂直接环到自己的脖颈上。 “抱着。” 她当然紧紧抱住他,她渴望他的温情,渴望了很久很久。她一边闭着眼睛,沉溺在他的吻里,一边收缩甬道,感受穴里温和的顶弄,穴外柔滑的摩擦。快感温情脉脉地涌上心头,涌上大脑—— 好暖和。 其实顾惟没哄过女人。温柔倒是有,不过那是为了和残暴配套的前戏,就像第一次操她那样。但是这么持续地哄着逗着,只为了让对方舒服,的确没有。像他这样的风月老手,硬件又完美,要认真起来挑逗一个女人,任谁也招架不住。等他开始轻轻抽插的时候,陈蓉蓉那乖巧的面容已经再度泛起红潮。 “蓉蓉,舒服吗?” “哈啊……嗯,舒服,嗯……” “告诉我哪里最舒服?阴蒂?阴唇?还是吃鸡巴的逼肉?” 太羞耻了。为什么每次他说这种下流话都能那么坦然?偏偏脸又那么完美,连笑都笑得那么高雅,这种反差真的让她从头麻到脚。 “全部,全部都好舒服……” “喜欢主人的奖励吗?” 抽插开始变快了,不过还是克制着,没有往里顶,只是深入到目前自然能深入的位置。他不急,要等她彻底丢掉戒心,彻底敞开子宫以后,操起来才爽。 “喜欢……好喜欢。主人,呜嗯,主人……哈啊啊……好舒服……” “喜欢就多叫一点。” 手指弹动,摩擦,挤压,碾转,变着花样地玩弄她的阴蒂阴唇。逼里的鸡巴快速而轻重适中地抽插着,主要配合外头手指牵引出的快感。逼水汩汩地往外流,湿软的逼肉缩个不住。她搂着他的脖子,两腿高抬,整个人后仰到沙发的靠背上,浑身下都焕发出情欲的艳光。 差不多了。 顾惟同时加快手上和鸡巴的动作。快,但不是毫无节制地快,快得有条不紊,有条不紊地给她堆积起快感。手指集中在阴蒂周围肆虐,鸡巴顶住阴蒂下方的位置,研磨,撞击,一波接一波地把她推上高潮。 “哈啊……嗯……嗯啊……啊啊啊!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哭泣尖叫,子宫深处涌出一股热流,流至甬道中段,叫鸡巴堵住渗不出去,于是浸泡着龟头,柔情似水的像要将他泡化。 他虽然很想一插到底,狠力奸她干她直到叫不出声。然而,不是现在。现在放开了操,刚才构建起来的信任会再次坍塌。所以他低沉着声线,宛如淫梦中的恶魔引诱她迈向堕落。 “主人还有最顶级的奖励,蓉蓉想不想知道?” 她沉浸在高潮的余韵里,气都喘不匀,眼神湿漉漉地望着他,懵懵地点着头。 “最顶级的奖励,就是我的精液……” 他说着贴上她的耳畔,沾满情欲的气息吹进她敏感的耳道里。 “白色的,大量的,又浓又烫的精液。顶开宫口直接射进子宫,把你的骚子宫灌满都不停,还要接着灌小逼,让你欲求不满的小逼撑得鼓鼓的直到吐出来。” “想不想要?” 她叫他的污言秽语挑动,整个人不由自主地战栗起来。呼吸愈加急促,肌肤愈加滚烫,就连刚刚高潮过的小逼都再度变得饥渴,一吮一吮地吸着还没插到底的鸡巴,主动引诱他往深处挺进。 明明已经高潮了,怎么还是这么不满足呢? 因为想要鸡巴狠狠地插到底,狠狠地操小逼,再把精液一滴不剩地统统灌进子宫,灌满小逼,把她的渴求喂得饱饱的。 “呜嗯……想要……蓉蓉想要主人的精,想要主人深深地插进来,满满地灌进来,把蓉蓉插坏撑坏……”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更得有点晚,不能再熬夜了...各位小读者也早点睡吧|?ω?`)。不出意外的话一天两更。看在这种勤劳的份上请把你们宝贵的珠珠砸过来~ 第十一章灌精(上)h 鸡巴再度撑开甬道直插到底。龟头撞上宫口顶那块最饥渴最难耐的软肉,一连冲撞了好几十下。莹白的小腹浮现出一条粗长骇人的形状,连宫口都叫他顶歪了。 陈蓉蓉爽得浑身打颤,微张的嘴唇颤抖不已。 她的欲望终于被填满。 “啊啊主人……那里嗯、嗯好喜欢……嗯啊……好舒服……嗯啊啊啊……” 才刚哄好就变得那么骚,真够淫荡的。顾惟从她的耳畔退开,观察她整张春情泛滥的面孔。眼睛湿漉漉的,嘴唇也湿漉漉的,就连吐息都是湿漉漉的。整个人被操得上下颠簸,要不是抱着他的脖子,恐怕身子都得软成一滩烂泥。听听那叫声,就跟母猫发了春似的,一叫就颤,从睫毛颤到唇瓣,从唇瓣颤到小小的舌尖。就这样都还不满足,还要扭着一拧就断的小腰,揪着肉都给磨平的小逼来吸他的鸡巴。她真的只被他操过两次而已。 无师自通。天生的淫物。 顾惟一手托住她的屁股,一手扶在单薄的后背上,抱着她整个人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姿势的变化改变了鸡巴在小逼里的位置,淫水溢出他的五指滴落到地毯上。她整个人悬空在他的身上,吓得两腿夹住他的腰,小逼也不自觉地收紧,眼神迷蒙而疑惑。 “嗯……主人?” “换个地方。” 顾惟声音也变了,变得更低更沉,而且带有一点喑哑。 他一边走一边抱着她抽插,直到在壁橱边的一张靠椅上反向坐下。椅子没有扶手,陈蓉蓉两腿大张坐在他的鸡巴上,娇小的身躯夹在他的胸膛和椅背中间,几乎动弹不得。这个姿势让她全身有一半的重量都直接落在小逼上,逼里直抵宫口的鸡巴就是唯一的支点。 坐稳后,顾惟暂时停下抽插,龟头顶住宫口,鼓起的棱角照周围的软肉缓缓研磨,一圈又一圈。 “哈啊……哈啊……哈啊啊啊!啊啊……哈啊啊……” 她不自觉地仰起脖子,目光涣散地望进他深深的眼睛里。借助她身体的重量,他可以毫不费力地顶到最深。在最深最敏感的地方,慢慢地折磨她。 就是要这样。刚才在沙发上角度不对,他半跪着斜插不方便用力。现在这个姿势,还没用力都顶到她受不了,待会他放开操起来—— 可以让她死。 顾惟就是要这么干。他现在一门心思只想把她操到死,操到整个人灵魂出窍,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他开始感觉兴奋,兴奋和热——被性欲催生的热传遍肌肉,传遍肌肤,最后连呼吸都传遍。他跨坐在椅垫上挺身一顶,连喘息的时间都不留,马上就抽出鸡巴再顶,再抽再顶,也不管她哭叫成什么样,狠力地插,狠力地顶。没有研磨,也没有逗弄,就只是最纯粹,最能引发快感的性交动作。而且越插越快,越顶越深,操得她连气都喘不上来。 “啊啊啊啊啊……主人……主人啊……啊啊啊……好深……呜呜……呜太深了……会坏,会坏的……” 就是要插坏你,插穿你。 她的眼睛叫泪给模糊了,神智叫快感模糊了,却还是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鸡巴粗粝的摩擦,一次又一次,带起惊涛骇浪般的刺激。比小手臂还要粗的鸡巴,蛮不讲理地撑开穴口,把甬道都撑成鸡巴的形状。龟头和柱身暴戾地碾过层层逼肉,碾得每缕逼肉都颤抖着渗出淫水,然后直直撞在软腻的宫口上。并且伴随他加深兴奋,鸡巴越发肿胀,越发硬挺,把小逼都快要撑坏。然而越是撑到不能再撑,就越能清晰地感觉到鸡巴上凸起的青筋,一棱一棱的,碾过来,磨过去,从里到外,从外到里,强横得不容分说。她气若游丝地哭叫着,很快就被小逼咕咕唧唧吃鸡巴的声音给掩盖。叫声愈发地低弱下去,而操逼的淫声,黏唧唧的水花声,还有腿根及囊袋拍打屁股的啪啪声,愈发地不可收拾。 好爽,只要操她就能爽,一直操就一直爽。 顾惟操得肆无忌惮。他把她的奶子压在胸前,故意一边操一边倾身挤压两团丰盈的乳肉,时而后退一些,把奶子释放出来,在眼前弹着跳着简直浪出乳波。然后他再伸手捏住,恣意揉弄。下身更是发狠地冲撞着还未完全张开的宫口。龟头充血硬挺,凸起的棱边如施暴般蹂躏着宫口上那块能叫她发疯的软肉。 “哈啊啊……哈啊、哈啊、哈啊啊、哈嗯……咳啊……啊……” 宫口还没张开。不张开就一直撞,再不开就强行撞烂,到时候鸡巴整个塞进去,想怎么操就怎么操。 他的呼吸变作喘息,喘息变作屏息,终于倾身上去吻住已几乎听不见叫声的小嘴。性器纠缠,唇舌也纠缠,紊乱的呼吸更是缠得难舍难分。津液顺着她的口角丝丝溢出,她开始逐渐缺氧,神志不清,眼前的一切景物都在剧烈地晃动,只有顾惟那双睫毛半掩,情欲深沉的眼睛似乎一动不动地盯视着她。她不知道,其实是自己在止不住地摇晃着。顾惟压着她,椅背压着她,她在二者中间上下弹动,弹得最厉害的就是淫水流得一绺一绺的小屁股,又湿又软,给他压得都快挤出水来。椅背之后就是墙壁,再也无路可退。哪怕操得再狠,根本不用担心她会脱开他的掌控。 她哪儿也去不了。 快感肆虐,她的叫声断断续续。再然后,就只是空张开嘴唇,两眼放空,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了。然而抽插依然毫不间断,残酷无情。鼓起弧棱的龟头如楔子般破开厚密软烂的逼肉,逐渐把宫口插开。她爽得大脑一片空白,起初还把两条大腿夹住顾惟,这会儿脚尖垫在椅垫上,绷紧了抽搐个不住。大腿根的肌肉和穴里快被操烂的逼肉连做一体,鸡巴越是狠力抽插,腿根和穴肉就越是痉挛紧绷。那种紧,无论流多少淫水都无法缓解。顾惟往外抽的时候就感到有些困难,再重新往里插,居然已经紧到障碍重重。 真有意思,都被操成这样了还不要命地夹,小逼不想要了? 陈蓉蓉要是知道他在想什么,打死也不敢把小逼缩得那么紧。可身体的本能又岂是她能控制得住,越是被操得舒爽,反应也就越激烈,小逼自然也就跟着缩紧,发疯似的缩紧。 “挑衅我?” 她迷迷蒙蒙地看到顾惟忽然笑了一下,有一点淡淡的阴郁,以及非常强烈的性欲。 挑衅他?她怎么敢!想要求饶,可嘴已经给操得连声儿都出不来,说话就更别想。她的目光传递出惊颤,可她本身就已经从头颤到尾,也不是到了现在才泪水盈盈,顾惟又怎么会产生出怜悯? “嗯……蓉蓉不就是想让主人操烂你的小逼?你能这么想,主人也很高兴。” 到了这种时候,不管说什么都影响不了顾惟要操死她的欲望。何况她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顾惟倾身向前,压得她难以呼吸。他挺动腰身强行破开绞紧的逼肉,整个鸡巴狠碾进去,最后插进宫口肆意冲撞。刚才小逼紧得连插都插不动,分明是刺激过度。这时再用力可能真会把人操死。他知道这一点。可正因为知道,所以才更兴奋,才更爽。 顾惟强插进来的第一下就已经让她感受到濒死的快感,紧接着第二下、第叁下……以及后面的无数下,一次比一次深,一次比一次强,不断打破她早已无力承受的极限。她都没法想象男人的鸡巴怎么能插得那么深,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身体里还有那么深的地方,可以供鸡巴不停不歇地插。她整个人痉挛到发僵,觉得自己是被鸡巴捅穿了,插破了。可那快感,那遭受摧残却更加源源不绝的快感,肆虐了整个子宫,统治了整条甬道。从子宫到甬道里的每一寸软肉,软肉下的每一根神经,神经里的每一粒细胞,全部都舒爽得高声尖叫。她自己也在无声地尖叫,泪水从被快感冲击到彻底放空的眼睛里溢出,流了满脸。她不知道顾惟此时也爽得不能自已,他伸出舌尖从她的嘴角舔到眼角,末了又去舔她无声张开的嘴唇。 她在身体最深处感到一股滚烫的炙热,那炙热坚硬、粗粝地钉入灵魂,而且不只一下,而是如铁锤钉钉般拼命地敲击她,嵌入她,直到灵魂四分五裂。热到顶峰的那一瞬间,快感灭顶而来,直击她跳得快要失控的心脏。她痉挛着,颤抖着,从腿根到小逼里的软肉都全部绷紧,子宫猛地喷吐出一股热流。 可圆大硬挺的龟头卡住了宫口,不让她潮喷的淫液渗出去一滴。她在高潮的极乐中感到小腹有一点鼓胀。 他竟然还没有射。 顾惟知道她在惊讶什么。毕竟还处在高潮的失控状态,但凡有一点想法马上就会表现在脸上。他还是淡笑,睫毛掩得更多,阴郁沉得更深,这是残酷的前兆。 “主人都还没射,你就敢自己先高潮?” 他稍微放缓了动作。倒不是因为怜惜,而是因为他还没射。要肆无忌惮地把她玩到死,那得在射过以后。 第十二章灌精(下)h 她从高潮的余韵中惊回神来,终于有力气望着他。她很艰难地摇了摇头,从目光中乞求他的原谅。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只被操过两次,不像顾惟那样可以随意支配快感。他能轻而易举地击溃她,使她沦陷,她只能任由快感支配自己。 “蓉蓉忘了自己说过什么?不是想吃主人的精,要把精液一滴不剩地吸进子宫里吗?” “呜嗯……要吃……” 发出这几个音节就已经是她的极限。然而,她的眼神再度点亮了一丝光芒,是淫欲的光。哪怕刚才那么激烈的高潮,余韵过后也还是缺少了什么——她的小逼想吃他的精,滚烫的,大量的,能把她的饥渴一次性喂饱的精液。 “要吃就好好吸,吸爽了全都射给你。” 她发懵地看着他黑如深渊的眼睛,用尽全部力量点了点头。逼肉又开始蠕动了,细微地,柔媚地蠕动,带着高潮后的淫湿与炙热。这是交配中的雌性向雄性发出的信号—— 她的身体做好了准备,准备接受新一轮的性交。 顾惟挺动腰身,全力全速地抽插起来。他操得比之前更凶狠,更暴戾。可即便这样都还不满足。他一手抓住她的屁股,湿淋淋的臀瓣滑得几乎拿捏不住,所以他抓得很用力,用力到能让他操纵小逼上下吞吐自己骇人的性器。节奏和深度当然是随他喜欢,又快又猛不说,而且每次必定要把半个龟头嵌入宫口才罢休。 她又哭又喘,满脸潮红,差点没给自己的口水呛着。顾惟操得她呼吸困难,像条被强行捉到岸上的鱼儿。即便如此,他还要掐着下颌骨强迫她张嘴与自己接吻。她的吐息很烫,推动着他的欲望逼近巅峰。现在他不用再克制,不用再有条不紊,而是彻底解放本性,侵犯、索取、摧毁她的一切。因为热,所以连制服衬衫都整件拽掉,拽的那几秒钟都还操个没完,唇舌更是吸着她搅个没完。他的唇吸着她的舌,她的小逼吸着他的鸡巴。 顾惟的话给了她强烈的心理暗示。如此激烈的操干下,她已经混乱得仿佛坠入云雾,然而,小逼竟然还记得要吸鸡巴,要把精液一滴不剩地全吸出来。她被迫承受着酷虐无情的研磨与冲撞,承受着超出承受极限的快感,却还是缩紧宫口,蠕动逼肉,要黏住他,吮住他,用整个身体死死地往里吸,直到吸出乳白色的,黏稠浓郁的精液。她想要粗大的鸡巴喷出精液,灌满子宫灌甬道,最后让小逼胀得一口吐出来。 臆想带来的刺激使她更加疯狂地吮吸,心脏跳得都像要坏掉似的。顾惟这种极限的操法简直像给她上刑,过度的快感多到近乎于痛苦。偏偏她又一个劲地吸着鸡巴,所以不出叁百下就开始筋挛,连脚指头都忍不住地抽搐。他越是操,她就越是绷紧,逼肉绷紧,宫口绷紧,分毫放松不得。小逼要吸鸡巴、吃精液,要不停地吸、不停地吃……这成了她此时此刻唯一剩下的本能。 顾惟操得力都收不住,他不断地驰骋,恨不能把囊袋都挤进滚烫紧窄的甬道里。这种关头他当然绝不可能收力。岂止不收力,根本就是恣意妄为。逼肉湿软黏腻,从小逼到宫口的每一寸都紧紧吮吸着鸡巴,把他吸得腰身发麻,难以自抑。他明知道她承欢的次数不多,身体还很幼嫩,经不住他这么玩。可她越是不要命地吸,他就越是不要命地操。高涨的性欲奔腾翻涌,沿着血液涌向全身。他的神经无不兴奋,最兴奋地当然还是埋在逼肉里来回穿插,插得整条甬道都扭曲变形,顶得子宫都快压扁的鸡巴。鸡巴上的每一条青筋都暴涨绽开,无止尽地掠夺她的一切,只为获取快感。这快感层层迭迭,越积越多,终于把欲望从精囊里催生出来。 他不会忍,毕竟她就是用来泄欲的不是么。 陈蓉蓉根本不知道自己给操成了什么样。她浑身上下麻成一片,眼睛看不见,耳朵也听不到,小嘴更是叫不出。所有感官都集中在被顾惟拿来泄欲的那个地方。她只能感觉到无穷无尽的抽插、冲撞,整个身体都被男人填满。她什么也做不了,只能任他予求。即便沉浸在这种毫无节制的纵欲之中,她也依然本能地渴求着他的精液。 想要……好想要啊……射出来,全部射给我,把我灌得满满的…… 小逼吸着,吮着,逐渐感觉到鸡巴胀大,青筋暴涨。整条鸡巴大得就像刑具一样,对着她的逼肉和子宫不停地施暴。她被折磨得欲仙欲死。性交最极致的快感彻底击溃了她的精神。她突然呜咽般地轻啼一声,逼肉猛地收缩起来。整个人从头到脚,连子宫深处都被快感主宰,失控地潮喷出一大股淫水。小逼随之痉挛不已。她陷入高潮中失了神智。 然而,顾惟反而变本加厉,真就如施暴一般用鸡巴冲撞她高潮下的肉穴。他已经彻底不考虑她还受不受得住。因为真的太爽了,高潮的小逼是最爽的。紧得发疼,烫得像是要融化。第二次操她比第一次还要爽上十倍。这个性奴确实有圈养的价值,他已经很久都没这么爽过了。 要是陈蓉蓉现在能说话,哪怕顾惟生气她也要哭着闹着叫不要,不要操了,不行啊啊啊——真的不行……娇嫩的逼肉前所未有地敏感,每一次抽插都分不清到底是极乐还是痛苦。她甚至想对自己的身子求饶,不要再吸了,不能再这么吃他的鸡巴,会死的,真的会死……她在混乱与失神间竟然还能感觉到输精管的脉动,精液开始涌进尿道里,一点一点地积压上来,那么烫,激得穴里的鸡巴涨到极致,不把她彻底撑开展平就不罢休。 不……不要插……嗯要……要精液……不要……还要……还要…… 新的欲望再度涌起,与强到痛苦的快感争夺她迷乱的神智。她连脑浆都化进小逼里融成水了,当然想不出自己到底是要还是不要。不,她已经无力思考任何问题。她的一切都沦陷在顾惟的性欲之中,只能任由他支配,连高潮的节奏都由他支配—— 嗯,鸡巴……鸡巴要胀坏了,啊啊要顶穿了……哈啊……哈啊啊啊是不是要射了……快点,要精液,嗯嗯都是她的……难受啊啊啊,想要灌满小逼的精液,射出来啊啊…… 她无声地哭叫,却不知道哪怕这时都还在本能地吮吸着鸡巴。这让连顾惟爽得都快要失控。射精前的最后关头,他竭尽全力深插狠顶,顶了百来下后,终于如她所愿地将龟头塞进宫口,浓精一股脑地全喷进子宫里。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在他射精的同一瞬间被操上了高潮。虽然是连续高潮,可是比之前的那一次还要强烈。她连短促的啼鸣也发不出来了,只是两腿夹住他精韧的腰身,脚尖拼命蹬直,发软的身体也反射性地弓起,向他迎去。所有感官都被最极致的快感蒸发,什么都思考不了了,整个人在高潮中止不住地痉挛着。小逼里快意涌动,一抽一抽地挤压着射精后依然硬挺的鸡巴。 精液灌满子宫以后,多余的正要往外涌,却叫龟头给牢牢堵住。小逼想吃精液?难道鸡巴还不够你吃的?想吃就等他享受完射精后的余韵再说。现在老老实实地给他含着鸡巴。 射精结束,顾惟照例恢复了清醒。快感比破处那次还延长了一些,所以他的心情很不错,温情地俯下身子亲吻她的脸。 这是主人的奖励。 她娇喘微微,目光失神,没有回应他鲜有的温柔。出窍的灵魂还没有回到身子里,这具娇躯仍旧被高潮的快感统治着。 看她这副失了魂的样子,他也无所谓。这原本就是残暴后的温情。温情过后,马上就要开始下一轮残暴。 没错,射一次不够。谁让她把他吸得那么爽,淫成这样,挨操也是自找的。 他把鸡巴往外抽,不像先前那样一次性抽出,而是慢慢来,一点一点地拔出宫口,撤出浅窄的甬道。精液随着还未软化的龟头和柱身渗透下来,充满甬道的同时,浸润着由紧绷恢复到柔软的逼肉。 “蓉蓉满足了吗?喜不喜欢主人给你的小逼喂精?” “喜欢……好喜欢主人……” 她轻颤,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整条鸡巴彻底抽出,浓郁的精液从合不拢的穴口里喷涌出来,混合着她潮喷的淫液,把坐垫洇湿一片。子宫和甬道的撑胀感尚未消退,好像鸡巴还埋在小逼里似的。她总算恢复了一点意识,沉浸在顾惟的气息与怀抱里。 激烈的性事过后,这种从未体验过的温存使她的爱恋油然而生。顾惟从她的眼睛里看出了这一点。 他抱起她,重新放回到沙发上,亲吻她的嘴唇。她浑身无力,连唇舌都像被操透了似的酥软。她在尽最大的努力回应他,不是性奴在取悦主人,而是少女对初恋发自内心的回应。 他轻轻笑了笑,淡淡的笑意染在唇边。 只是,深黑的眼睛里没有笑。 哪怕操得再过分,只要稍微给予一点温情,她马上就会恢复对他的爱恋。学什么都很快的好学生,唯独在这件事上学不到教训。她盲目地把一切都奉献给初恋的男人,哪怕给他当性奴都在所不惜。 多真实。真实得让他兴奋。 顾惟的唇舌依然温柔,其实鸡巴早已重新硬挺起来。他捏住她的下颌,防止待会操她的时候她咬到自己,然后一手扶住鸡巴,对准小逼堪堪合拢的入口再次捅了进去。一捅到底。 “呜!呜呜……” 又哭了。 她被迫承受他突然变得残酷的动作。小逼被抽插,小嘴被封堵。她泪眼迷蒙地看见他,却发现与嵌入体内的炙热相反,那双眸子的深处沉淀着一种漠然的冷淡。他并不在意她的泪水。 他的温情,从来只随自己高兴。 第十三章惊弓 东京飞往伦敦的途中,顾臻在家里待了叁天。 准确地说,是在国内待了叁天。除去应酬与交际,他在家里的时间加起来不超过十二个小时。就算跟顾惟也不过只见了叁次面,落地后回家吃了顿饭,第二天去他的风投公司看了一眼,走之前再吃一顿饭。 顾惟早已习惯这种父子间的相处模式。实际上,他们与其说是有合作关系的父子,不如说是有父子关系的合作伙伴。谈论的话题永远只围绕学业规划,投资项目和行业发展。顾臻言而有信,很少过问其他的事情,只要公司运转良好,他爱怎么玩就怎么玩。他也从不打探父亲的私事。他对父亲的情感生活没什么兴趣。说白了,他已经过了渴望陪伴的年纪。他尊重父亲,但不需要他的关心和爱护。 然而,尽管顾惟并不依赖父亲,他的身上毕竟流着和顾臻相同的血,所以他十分确信自己早晚也会过上同样生活。他会一年到头旅居世界各地,在愈发全球化的家族产业中往返周旋。到最后,只有一个地方变得索然无味——那栋装着妻儿的房子。家庭,这个词对他来说简直难以想象。岂止难以想象,甚至称得上厌烦透顶。哪管投资生意做得再风生水起,他到底只有十七岁。找个女人结婚?没有比这更令人作呕的念头了。 他们这些十七八岁的小少爷玩起来有多疯,顾臻心里再清楚不过。他也是这么玩过来的,知道正是怎么弄都发泄不够的年纪。再加上他了解顾惟的想法,因此从未对他提及婚姻的问题。与此相对,但凡在他的面前,顾惟也会做足继承人应有的态度。除开认真工作,健康生活,最重要的就是克己自律。这也是他表示尊敬的方式。 只是一把父亲送走,他立刻打心底涌上一股疲劳。他为这短短叁次见面投入了相当多的时间与精力,是时候休息了。不过很奇怪,尽管他的心里没有一个明确的计划,可不知怎么回事,他下意识地忘记了几个精通享乐的狐朋狗友,而是顺手划开了手机屏幕。 结果正在教室里上自习的陈蓉蓉就收到了他发来的消息。 放学到图书馆等我。 看到这条消息,她顿时心乱如麻。 并不是不欢欣,然而,已经不再是那种单纯的欢欣。她甚至在欢欣下滋生出不安和畏葸的心绪。上次在休息室顾惟连着弄了两个小时,她实在承受不住,哭着求饶,可他反倒变本加厉地插,说既然还有力气求饶,那就说明操得还不够。她都不知道他最后是怎么射出来的,那时她已经快昏死过去。即便如此,却依然刻骨地记得顾惟发泄过后抽身离开的样子,毫不犹豫,连一丝温存都不剩。看到他穿戴整齐,恢复如常的那一刻,她从心底涌起一股无可消解的绝望…… 虽然她很清楚,真的很清楚,自己不过是个泄欲的工具。可是在那一瞬间她才彻头彻尾地明白过来,自己永远、永远也不可能得到这个男人的爱。 她是个聪明女孩,知道再这么纠缠下去只会产生越来越多的痛苦。可哪管想得再明白,让一个十六岁的怀春少女断绝思念,尤其那思念的对象也并非对自己全无兴趣,哪有那么容易呢?她甚至不敢直接面对这个两难的抉择,只能自欺欺人,得过且过下去。 所幸,这段时间顾惟也没有再找过她,倒是她主动向苏凌霄汇报了一些近况。女医生叮嘱过,皮下埋植有可能会引发性交疼痛,所以让她多留心术后的首次性交,不管有没有异常都要第一时间告诉她。她对苏凌霄已经建立起良好的信任,尽管羞耻,却还是很老实地给她发了消息。她和顾惟做了,没有什么疼痛。 心里的痛苦当然不归医生管。她不想找任何人倾诉。 放学后,她没有耽搁,赶快收拾好书包来到图书馆门前等候。等了差不多十分钟,远远看到顾惟的车从正门开了进来,她的心跳开始加快。 爱恋是盲目的。 顾惟没有下车,只让人把另一侧车门打开,示意她坐进车里。 这个时间,学校里的人并不算少。而且不只是学生,更有下班后的老师穿梭在各个教学楼之间。朝那辆黑色宾利走过去的时候,她突然意识到也许会有人看见自己,看见她这个圆梦班的女孩坐进一辆与身份极不相称的豪车里。那想象中的目光好像芒刺一样扎在后背上,使她刹那间产生出逃跑的念头。 她觉得自己和顾惟在一起是一件很见不得人的事情。就像他说的那样,她的老师,她的同学,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她和他是这种关系。如果被他们知道,一定会无比厌恶她,排斥她,觉得她出卖肉体,自甘堕落。 不是觉得,本来就是。 她沉默着上了车,脸色有些苍白,也不看他,一味地低着头。顾惟扔下平板,用鞋尖碰了碰她的脚。 “怎么,不想见到我?” “不是……” 她慌忙抬头,对上他睫毛浓密的眼睛后,又再次缩起身子,埋头不语。 想,连做梦都想见到你。只是,不是这样的你。 看她不想说,顾惟也不问。沉默没有持续太久,她很快感觉到车子已经停稳,然后跟随顾惟下了车。她稀里糊涂地被人迎入一扇镶嵌金边的玻璃门内,这才发觉自己走进了一座酒店。 大厅内金碧辉煌,随处可见像她一样身着制服的高中学生。这些人靠在休息室的沙发上,优哉游哉地喝着咖啡聊着天,要是眼尖一些,甚至能发现二楼的回廊上还站着几个初中生。这家酒店坐落在他们高中附近,就是为了给这群少爷和小姐提供某些特殊的服务。整个酒店有叁分之一的客人都是未成年,而且大摇大摆地穿着校服游来逛去。至于房间里发生的事则更是不在法律的许可范围内。万一被查,连搜集证据这一环都省了。 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深厚的背景必不可少。这一点,单从顾惟他们几个都会不时光顾就能看得出来。 陈蓉蓉不了解这些。别说她自己没在酒店开过房间,她的生活里也接触不到这类事情。她甚至不知道正常情况下入住酒店还需要登记身份证。可是她非常明白顾惟带自己来这是为了什么,而且,这是一种不言而喻的共识。所以她极其窘迫,尽可能地躲闪着一切可能掠过身上的目光。她害怕在这里遇到同校的学生。他们不会认识她,但一定认识她的制服。她这样的女孩跟着男人到酒店里来,多下贱。如果还是顾惟的朋友,就像上次对她吹口哨的那个,那她该多么难堪,多么无地自容啊…… 殊不知,她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全落在了顾惟的眼里。起初他以为她只是没见过世面,畏惧陌生的环境。可在穿过大厅走入电梯的时候他才发现,她畏惧的不是环境,而是目光。她不愿意别人知道她和他来开房。 他觉得有点可笑。在这有谁会认识她?认识他的倒是不少。他都不觉得丢脸,她有什么可怕的? “你在怕什么?” 他没有回头,而是透过电梯门的镜面注视着她。真的很奇怪,不管他的视线从哪里传来,她都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她想抬头,但是又不敢,因为那样会直接迎上他的视线。所以她只盯着他的鞋尖看。 “没有怕……”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 “不说待会就操死你。” “这里有好多人……” 她把手紧紧捏住书包,头埋得更低了。 “又没人认识你。”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虽然他没有说出口,可是她从他的眼睛里读出了这句话。 她跟着顾惟进到一个房间里。这是一个很大的套间,进门是餐厅和起居室,中间隔着一个小型吧台,起居室外头还连着一个大阳台。叁十五楼的高度把大半个城市都尽收眼底。天边刚刚亮起一点晚霞。无论宏伟的高楼广厦,还是老旧的巷道民房,此时都寂静地沉浸在暮色当中。 顾惟随手把围巾和风衣扔在起居室的沙发上。他今天没穿校服,脱掉外套以后,里头是一件黑色的薄毛衫,羊绒材质。他在餐厅里洗过手,擦干,看到她还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于是接了一杯水,自己喝下半杯,问她要不要喝。 她点头,走过去把书包放在餐厅的椅子上,也学顾惟的样子洗过手,擦干,去接他手里的杯子。然而他并没有把杯子递给她,而是又喝进一口水,捏开她的小嘴喂了进去。借着水的润滑,勾住她的小舌细细舔吮。就这样一口接一口,一边喂水,一边接吻,直到把半杯水全部喂完。 “还喝吗?” 她微微喘息,面色泛红地摇了摇头。他的手还擒在她的下巴上,让她无处躲闪。脸贴得很近,说话时睫毛扫过她的眉心。 “主人喂你喝水,你应该说什么?” 她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主人”。 “现在轮到你喂主人喝水了。” 他把空杯子拿在手上,盯着她有些迷茫的脸,又低声说了一句: “用你下面那张小嘴来喂。” 追-更:po18w.vip (ωoо1⒏ υip) 第十四章渴求 她一丝不挂地坐在床铺中央,两腿大张,很大方地露出比花瓣还要娇嫩的小逼供他玩赏。这么羞耻的动作她当然主动不来。可是,主人的命令不能违抗。 顾惟靠在沙发上,一手支住下颌,深黑的眸子凝视着她。 “做啊,不然怎么喂主人喝你的逼水。” 她满脸通红,小手颤颤巍巍地伸到大腿中间,当着他的面开始自慰。 不是没有做过。否则每个梦到他的夜晚,那些无处排遣的春情又该如何是好?然而当顾惟本人真真正正地坐在面前,好整以暇地欣赏她抚弄自己的小逼,她既紧张,又窘迫,心跳声近乎于耳鸣。这样赤身裸体地暴露在他的目光底下,她根本无法集中精神,纤巧的手指也变得笨拙。弄了半天,阴蒂既不挺翘,阴唇也没有张开,小逼里更是连一滴淫水都没能流出来。接在小逼下头的玻璃杯,依然是空荡荡的。 “不会做?” “会做……” 她老实得连谎都不会撒,这么羞人的私事居然也亲口承认了。 顾惟依然盯住她不放,只是睫毛半掩下令她紧张的眼神。 “自慰的时候会想谁?” “想、想主人……” 她更加不敢看他了,柔白的身子有点往后缩。即便如此,一双小手仍然放在小逼上揉弄。 主人不说停,她就不敢停。 “想主人怎么做?” 她咬住嘴唇不吭声。尽管沙发和床中间隔着一段距离,但他的目光仍使她产生出一种莫名奇妙的紧迫感。他的声音带着情欲的色彩。他在诱惑她,像伊甸园里诱惑夏娃偷吃禁果的蛇。 “说啊,你发春的时候是怎么想主人的?” “想主人……玩这里……” 她的小手剥开两瓣丰润饱满的阴唇,褪下阴蒂上的包皮,红艳艳的阴蒂头羞涩地呈现在他的眼前。 “这里是哪里?” “阴蒂……” 她羞得连脖子根都红了,声音小若蚊蚋。 “怎么玩的?做给我看。” 主人的命令不能违抗。于是她用手指夹住阴蒂外那层薄薄的包皮,轻轻搓揉。包皮将小小的阴蒂头吞入,吐出,不断反复,直到快感被一丝丝地牵引出来。 “主人玩得你舒服吗?” 顾惟的声音激得她一阵一阵地颤栗,快感逐渐加强到气息紊乱的地步。 “舒服……主人的手指,嗯……好舒服……” 她当然知道是自己的手指正在抚弄阴蒂。可是她难以自抑,哪怕当着他的面也难以自抑地幻想着,她渴望他颀长的手指肆意玩弄自己的小逼。然而,她的性幻想对象只是不为所动地注视着她,看她是怎么想着他发春,自己把自己摸到流水,然后露出一副欠操的浪样。 嗯……不够……如果是他的话,手指还要更加用力,更加毫不留情地蹂躏阴唇和穴口…… 淫乱的快感逐渐压过理智,开始在身体里占据上风。她的小手不由自主地往下探,翻开肥厚的大阴唇,露出两条紧紧闭合的小阴唇。她细心搓揉,按压阴蒂周围丝绢般的软肉,指尖学着鸡巴的动作,顶撞包在小阴唇里的穴口。慢慢地,穴口涌出了湿意。 “主人……嗯主人……主人再多疼疼蓉蓉……那里好喜欢……好舒服……” 她娇弱地呻吟,动作却愈发地流畅自如。她用两只手的拇指摁住阴蒂,其余手指顺着小阴唇上下摩擦,指尖挤压穴口,还不时将里头的逼肉翻弄出来。红艳艳的逼肉已经濡湿,随着她的手指翻进翻出,映入顾惟的视线。 之所以她能克服羞耻,一半是出于追逐快感的本能,另一半,是因为她从那双睫毛半掩的眸子里看出了欲望。她不仅仅是在自慰,而更是在勾引他,用这副下流的姿态勾引他对她产生出兴趣……这个念头使她油然产生出一种堕落的快感。她想象他会因她的淫乱而勃起,兴奋,最后插进小逼里疯狂地掠夺她的一切…… 她被想象唤起了欲望,身体愈发地燥热,每一寸肌肤都在渴求他的爱抚。她感到逼肉开始出水,躁动不安地蠕动着,甬道也不停地收缩。她柔顺的星眸逐渐湿润,似恳求,又似邀请般地盯望着他。 顾惟玩过的女人并不比他买过的股票少,这种眼神是什么意思他当然一清二楚。然而,她的自慰表演并没有挑起他太多的兴趣,他虽然有欲望,却不算兴奋。尤其当她开始有意识地表现出淫态,以此勾引他,那就和乐巢里的女人没有本质上的区别。 情景不再真实,这使得他兴致缺缺。 他如她所愿地走近床边,拿起玻璃杯对准她的小逼。那副平静的神情就像在咖啡机前接一杯咖啡。 房间里开着暖空调,可顾惟的反应却使她感觉到冷。手臂的肌肤泛起一层小小的鸡皮疙瘩。她渐渐做不下去了,阴蒂和阴唇都被搓得发红,没有任何快感可言。她在他的眼里就像一只用来展览的动物,既然是动物,哪怕光着身子自慰也没有任何性吸引力可言。小逼只吐出一绺淫水,立刻又重新闭合起来。就这么一点点,还是刚才被想象挑动的成果。 这样生硬地搓弄,再怎么做也是徒劳。 顾惟把杯子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唯一的一缕逼水沿着杯壁往下流,还没流到底就彻底干涸,只余下一条透明的水渍。 “本来想让你把杯子装满,但你今天的表现实在太差了。” 她惶恐地望进他的眼睛,她的倒影是那么渺小,孤零零地落在黑色的深渊里。羞耻和惊瑟再度占据了她的心灵。她本能地蜷缩起来,双腿并拢,一手抱住奶,一手紧张地抓住床单。情欲的红潮褪去,肌肤恢复成如雪的莹白。 这是错误的做法,一个合格的性奴应该随时随地地迎候主人,无条件地对主人敞开身体。顾惟刚给她弄巧成拙的表演败了兴致,这会儿她又不懂事,所以他的眼神立马幽沉下来。 “你就这么伺候我?” 他把手撑在她的背后,阴影笼罩住她。她还记得上次被拉扯乳头的惩罚。而且那一次顾惟没有真的生气,可是现在—— 记忆中的疼痛再度复苏,伴随着未知的恐惧使她惊慌失措。 “不是……蓉蓉、蓉蓉没有做好……求求主人,求求主人不要生气,不要……不是,不是不要,对不起,主人对不起……蓉蓉知道错了……” 她吓到连话都不会说,刚才蓄积在眼角的泪珠这会儿已经滚落下来。可顾惟并不是看到眼泪就会心软的性格。他朝她逼近,手撑在身体两侧,她顿时软倒在枕头上,含泪的眼眸颤巍巍地望着他。 “我现在还很渴,你说怎么办?” “蓉蓉给主人接水,喂主人喝……” 她强忍住慌乱,全力地讨好这个支配着她的一切的男人。 然而,这也是错误答案。 浓密的睫毛又往下掩了一点,眼神比刚才更沉了。此时此刻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神情,象牙般的肌肤泛出冰冷的光泽。她从没见过这样的顾惟,她打心底里害怕这样的他。 “最后一次机会,再说错的话,你知道后果。” 泪珠一颗颗地往下掉。她真的没有办法了。她害怕,又不知道顾惟到底想干什么。他说要喝她的水,可是她…… 她倚在枕头上,细细的胳臂抱住两条大腿,手指摸到软弹的阴唇,剥开,像剥开一颗刚刚成熟的水果,把里面最娇美,最香甜多汁的果肉供奉给他。 “蓉蓉的小逼里有水……可是蓉蓉不会接到杯子里。主人……麻烦主人直接喝好不好……” 她抽抽噎噎地说完,看到顾惟弯唇笑了一下,漆黑的眼睛里磷光闪烁。 回答正确。 就是太乖了,连荤话都说得这么正经。 顾惟觉得有趣,于是低下头,嘴唇贴上她的小逼。他还没吃过女人的逼。从来只有女人伺候他,什么时候轮到他来伺候女人。 没做过不代表不会做,他用手指就能把她玩到潮喷,换成嘴也照样玩。 他吮住阴蒂,舌尖挑开包皮,一圈一圈地绕着阴蒂头打转。这个小小的器官太过娇嫩,力道稍大一些就会疼,所以他的唇舌很温柔,直到感觉这颗肉珠慢慢地挺翘起来,他突然用力一吮—— 她哀叫一声,目光中充满了委屈。他抬起眼眸盯住她,抓起幼嫩的大腿往两边扯得更开。 “痛吗?” 当然是明知故问。他就是想看她痛又不敢明说的样子。 “不、不痛……” 她的小手不自觉地捂住奶,这是畏惧的表现。他偏过脸,黑色的发丝压在柔白滑嫩的大腿上,嘴唇吮吸着大腿内侧的皮肤。那张高雅的脸配上如此色情的动作,引发出无比强烈的视觉冲击。 她显然受到他的诱惑,穴口猛地收缩了一下。他离得这么近,看也看得方便。 他忽然压到她的上方,颀长有力的手指包住她的小手。他要教她怎么亵玩自己的奶,待会吃起逼来他照顾不到这两团奶子。所以,要先用五指抓住,抓得丰盈的乳肉都从指缝中间满溢出来,然后还要拉扯乳头,用指尖摩擦。这么手把手地教着玩了一会,学得差不多了,他再度俯下身子舔弄她的小逼。 第十五章食色 好舒服…… 她压抑着喘息,小手揉捏乳肉,下体被挑逗的感觉愈发清晰起来。顾惟的舌头沿着她的肉缝来回舔弄,手指不停揉捏阴蒂。她能感觉到他垂落的发丝,轻扫的睫毛,还有吹拂在阴唇上的温热的吐息。顾惟,高贵冷淡,不容亵渎的顾惟,正在吃着自己的小逼,就是现在,就是这一刻。根本不需要太多技巧,光凭这个事实就能唤起她难耐的春情。没过多久,淫水一丝接一丝地滑了出来。舌尖挑开两瓣细细的小阴唇,接二连叁地刺探小逼的入口。入口还没有张开,不过已经相当湿润,张开只是时间问题。 “哈啊……哈啊……嗯……” 她被软中带硬的舌尖顶得舒爽,禁不住轻声叫唤。就在小逼软化,穴口张开的那一瞬,灵活的舌尖一卷,顷刻挤入到湿软的逼肉当中。 “呜嗯……” 真够软的。之前用手也觉得很软,可是现在用舌头才知道,比印象中的还要湿,还要软,软得像要化成一汪淫水把他完全浸泡在里头。他张嘴把整个穴口包住,舌头开始往逼肉里抽插。舌尖对准阴蒂下方的位置挑唆顶弄,嘴唇还要往外吸,把她的淫水一绺一绺地吮吸出来。 “哈啊啊……主人,哈啊主人……” 她的手一下松开两团乳肉,捂住因快感而扭曲的小脸。小逼被吮吸的感觉太过刺激,使她本能地想要抽腰退缩。然而,顾惟死死掐住两条大腿,随你怎么扭腰蹬脚,小逼休想后退半分。他吸着舔着,从唇舌间感受到穴口的收缩与颤栗。 第一次喝女人的逼水,说实话,没什么味道。量多的时候有一点几不可察的咸味,闻着像植物的汁液,倒不算讨厌。他把舌头从穴里抽了出来,再一口含住阴蒂和小阴唇,像接吻一样吞进嘴里搅动,吮吸。舌尖还不时滑进两瓣小阴唇中间,对准小逼的入口狠狠一挑。 “呜……嗯嗯……” 淫水越流越多,顾惟就着水把她的逼上上下下都舔过一遍,连阴阜上的茸毛都毫无顾忌地都舔湿了。他本来想用牙齿咬,扯到她叫疼。可那层茸毛实在太细太软,一经打湿就紧紧粘在阴阜上,怎么也挑不起来。他把下巴上的淫水擦到她软得有些凹陷的小腹上,抬头一看,这个小性奴满脸潮红,正咬着自己的手指拼命忍住叫声呢。 难怪一直没听到她叫。女人的呻吟和哭泣对他来说都是刺激,他没理由放过这种享受。他拾起她脱在床边的内裤,抓住两只细弱的手腕穿进同一个裤洞里,也不管她吓到没有,直接把手压到头顶拉紧一绑—— 这下再没东西堵住小嘴了。 掌心覆盖在饱满的阴阜上揉按,手指插进两瓣湿淋淋的大阴唇中间,夹住阴蒂和小阴唇上下摩擦。这突如其来的刺激使得她失声尖叫。两片小阴唇本来就湿软,被他这么一抽动,穴口难以自抑地收缩,一下就给吸了进去。现在她的小逼又湿又热又软又滑,跟刚才干涩的自慰完全不同,不管他怎么玩都会舒服到发抖,然后就会出水,跟开了水阀似的根本止不住。 顾惟玩到一半,忽然从空气中嗅出一缕奇异的幽香。那香里带有一种淫荡的滑腻感,不用想,当然是从小逼里散发出来的。可是,刚才为什么没有?他本来不打算再吃她的逼,可这会儿被挑起疑惑,把鼻尖凑到她流水的穴口前仔细闻了闻。然而,除了淡淡的腥味什么也没有。 绝不可能是他的错觉。他皱了皱眉,后退少许,这时,那股淫荡的幽香再度漾入鼻间,若有似无,挑动他身体里的情欲。他无法描述那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气味,无论拿什么香水作比都没有任何相似性。如果实在要比,也只能说出片段般的感觉—— 起初是一种甜味,甜得恰到好处,是最能激发出神经愉悦的甜度;接着很软,软得如有实感,简直像渴望被人蹂躏;而最重要的后调,滑腻粘黏,淫乱无比。 他循着诱惑再度贴上她的小逼,舌头插进逼肉里卷出一股淫水。是香味,就是那种香味。香得让人上瘾,欲罢不能。他不知不觉间兴奋起来,舌头模仿鸡巴的动作在甬道里来回抽插,口腔包住穴口,极具侵略性地吮吸。要说此前的舔弄有一半是在做前戏,那么现在则完全是为了掠夺这股香味。 陈蓉蓉被他吸得快要疯了。原本受大脑控制的身体,现在已经反过来支配起大脑。小逼里的快感如洪水奔腾,彻底淹没她的意识。逼肉根本不受控制,自动自发地颤抖,收缩,迎合他的唇舌。更过分的是连喉咙也不受控制,不断发出淫荡到让她连想都不敢想的叫声。她的反应使顾惟逐渐意识到,逼肉收缩得越厉害,香味就会越浓郁;而那股香味,其实就相当于发情的雌性散发出来的信息素——她在渴求和雄性交配。 骚到家了。 他不再把她的小逼当成性器,而是当做食物,能榨出浆液的食物。他两手上下箍住阴阜和肥嫩的大阴唇,像挤奶似的用力挤压这些软肉,好像连阴蒂和阴唇都能直接挤出水来。嘴唇也跟吸奶似的使劲吮吸,同时舌头插在逼肉里抽插搅动,非把逼水搅浑不可。 “嗯啊啊啊啊……不要……不要吸……不呜……呜呜……啊啊啊啊……” 陈蓉蓉连哭带叫,口水和眼泪混作一块。她从小腿到脚尖绷成一线,不管不顾地蹬着顾惟的肩膀。但凡还剩下一点意识,她都不可能叫不要,也不可能这样去蹬他。可她已然陷入情潮汹涌的欲海,被她唯一的主宰随心所欲地翻过来打过去。他的嘴唇吸得她发麻,舌头搅得她发酸,整个小逼都爽到发疼,淫水一股接一股地喷涌出来。被绑缚的小手把床单都揪成一团,不盈一握的腰肢疯狂扭动。然而很快,强烈的快感使她浑身脱力,最后软成一滩烂肉,躺在案板上任人宰割。 “……不……嗯,嗯,嗯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刹那间,她弓起腰身,腿也不蹬了,大腿小腿折迭起来把他紧紧夹住,潮喷的淫水直接溅了他一脸。 最激烈的那波快感经过以后,顾惟分开她夹住的腿,抬起身子观看她高潮下的反应。她两眼放空,浑身打颤,脸上不是泪水就是口水。光裸的胴体上潮红漫布,整个人从里到外都浸润在柔媚的色欲之中。 吃女人的逼是第一次,被女人对脸潮喷也是第一次。这两件荒唐的事居然接连发生了,而且还很兴奋。奇怪的尝试过后,他半是惊讶,半是好笑。 他把她柔弱无骨的身子从床上捞起来,随手扯过被褥擦拭她的脸。待会还要接着操,脸脏成这样很扫兴。至于他被她喷的一脸水,当然是留着她来伺候。 擦过脸,陈蓉蓉好歹恢复了一点意识,只是神魂还有大半飞在天外。她眼神懵懵地望着他,看到他偏了偏脸,说: “把你的水舔干净。” 她听到顾惟的话,就跟小狗得到主人的命令一样,乖巧地凑到面前,伸出小舌尖舔弄他的脸。他真的被她喷了一脸,面颊湿透不算,额前的刘海,眼周的睫毛,甚至连脖颈和领口都沾上水渍。她仔细地帮他做着清洁,舌头一点一点舔掉湿漉漉的淫水。她的手还给他绑着,为了能够到主人的脸,只能四肢着地,腰肢很努力地直挺起来。要是屁股上有条小尾巴,肯定也是谄媚地摇个不停。 “真像只小母狗。” 顾惟淡淡地笑了,捏住她的奶子在手心里把玩。 “叫两声听听。” 她乖乖地汪汪两声,奶上忽然传来一阵疼痛,他抓得很用力,淡然的笑容不改。 “呜……疼……主人、主人好疼……” “狗怎么能说人话?” 他被她舔过的睫毛显得更加纤长、浓密,睫毛下的眼神也更加幽深。她知道不能往后躲,又不能说话,所以只能可怜巴巴地望着他。终于,奶上的疼痛缓解下来,他松开了手。 “听话的狗不该冲主人汪汪叫,记住没有?” 她瑟缩着肩膀,用眼神表达畏惧和服从。她要真是条小母狗,现在两只狗耳一定恐惧地贴在头顶,尾巴紧紧地夹在屁股底下。他伸出手指让她舔。她绕着指尖和指腹扫动小小的舌尖,来回地舔,讨好地舔。 真的像狗,逆来顺受,无条件地取悦主人。水汪汪的眼睛就这么盯望着他,充满乞求和依恋。让她给他脱衣服,她也不敢用手,只用小嘴叼住衣角轻轻地往上拉扯。这么扯当然脱不下来,所以顾惟也只是想看看她会怎么做,最后还是自己把羊绒衫脱掉。不过裤子的拉链仍然让她来拉,用嘴拉。她趴在他的胯间,牙齿咬住拉链往下使劲。他已经是半勃起的状态,肿胀的鸡巴挺在裤裆中间。她没有经验,拉的时候不小心夹了他一下。 顾惟反手就是一巴掌,重重地扇在屁股上。堆雪似的臀瓣转眼便红肿起来。 “呜呜!” 她疼得满眼泪花,叫又不敢叫,只能把哭声咽在喉咙里。拉链卡鸡巴是所有男人的噩梦,就算顾惟再面不改色,鸡巴上受的罪也是货真价实的。他啪啪又打了两巴掌以后,抓起被扇肿的臀肉使劲揉捏。 疼,疼得发抖,她颤着抖着缩成一个小团,牙齿咬着手指忍住哭叫,哼哼唧唧地向他求饶。 “转过去。” 第十六章犬鸣(h) 她背对顾惟趴在床上,只有小屁股朝他撅得高高的。他让她把两腿分开,直到小小的菊穴,被吃得红肿的阴唇,还有夹在阴唇中间那条滴水的细缝全都尽收眼底。 疼痛感尚未消退,她的喉咙里还是呜呜咽咽的,倒像是真正的狗叫。小母狗被他弄疼了,缩在角落里委屈得很。 顾惟虽然被卡了一下鸡巴,但不影响他兴奋。现在听到她这么叫,性欲愈发地高亢起来。他把手指压进两瓣阴唇中间,沿着细小的肉缝上下抽动。 快感很快就涌了出来。虽然已经高潮过一次,可甬道和宫口直到最后也没吃上鸡巴,现在受了刺激,比一开始还要空虚难耐。她一半脸埋在软弹的床垫里,难以自抑地喘息出声。小逼不停地收缩,出水出得像口泉眼。不是刚才潮喷的水,是饥渴的逼肉新渗出来的淫水——透明、黏腻、带着春情荡漾的味道,顺着大腿一路淌到床单上。 说她像狗一点没错,而且还是从小养到大的狗,再怎么教训都死心塌地地绕着主人摇尾巴,只要一给机会就凑上来讨他的欢心。 他俯下身子贴到她的耳边,像情人耳语般低声呢喃: “小母狗的逼里湿得一塌糊涂。现在放你出门,是不是会去找外面的野公狗交配?狗鸡巴在你的小逼里抽抽插插,射到你受精,然后回家生一窝杂种狗出来?” 只要是顾惟的声音,再下流的荤话也能被他说得无比煽情。她颤栗喘息,脑子里只剩下对快感的渴求。不知不觉间,竟然扭动腰肢用小逼去够他的手,就像发情的宠物狗蹭着主人自慰一样。口里的呜咽声愈发地妩媚,和刚才受疼的啼哭完全不同,这就是母狗发情的叫声。 “还敢用主人的手自慰?” 湿热的吐息,是情欲的象征。他的一切都让她迷乱,也正因如此,她对他性唤起的反应格外敏感。她主动伸出舌尖,小狗似的舔他的下巴,舔完下巴舔唇角,一边舔一边嘤嘤叫。湿漉漉的喘息轻轻拂过他的脸,对于性交的渴望快从眼角满溢出来。他的手指没插进去都能感觉到小逼在疯狂地吮吸。霎时间,那种需要被雄性狠狠贯穿的,淫荡到了极点的信息素,把他的生物本能整个唤起。 性欲被肾上腺素催动,随着血液流窜全身。他的下腹不受控制地紧绷成一块,鸡巴挺得直接打到腹肌上。一分钟前他还打算让她舔鸡巴,可眼下,这个念头已经彻底从脑海中清除出去。他要操她,现在就操,往死里操—— 他抓住她的臀瓣,肿大的龟头顶住小逼的入口不由分说地往里捅。刚捅进去一半,入口猛地收缩一下,竟然自动把整个龟头都吞了进去。两瓣阴唇彻底拉开,穴口的肉儿细细地绷成一圈,紧紧箍住柱身。 陈蓉蓉爽得直打颤,她怕呀呀啊啊地喊出来不像狗叫,所以两排贝齿咬住床单,小脸憋得通红。不等她把下一口气吸上来,整根鸡巴就一插到底,龟头连着柱身,把她饥渴的逼肉尽数研磨个遍。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操进去以后顾惟得到了瞬间的快感。他停也不停,挺身抽动,将快感变成一迭一迭的浪潮。下腹的肌肉啪啪拍打在她的屁股上,把淫水都拍湿一片。插了百来下后觉得不够满足,于是抓住她的髋骨——抽的时候把她往前推,粗大的鸡巴硬拉猛扯地碾过逼肉,只留下龟头卡住湿淋淋的穴口;插的时候再使劲往回扯,鸡巴整根操入,顶得宫口歪斜都吃不完。 吃不完也得吃,宫口不肯吃就连着子宫一起顶烂。 “嗯啊啊啊啊啊!嗯啊……哈啊……哈啊啊……啊……嗯嗯……” 她给顾惟操得发懵,床单从嘴角滑脱出来,断断续续地发出哀叫。鸡巴大得都快把穴口撑坏,龟头和柱身在甬道里碾压拉扯,把逼肉都扯变了形。宫口才刚刚张开一点,根本吃不下大如鸡子的龟头,可他非要整根顶入,顶得龟头都在穴底打弯翘起,把子宫都压出水来。 快感汹涌,横扫神智。她本能性地收缩小逼,软烂的逼肉一圈一圈地把柱身绞住,发狠地绞,绞得顾惟又痛又爽。她不知道,她越是这样他就越兴奋。交配中的雄性一旦受到抗拒,动作就会变本加厉。他一手箍住她的腰,一手垫在她的脖颈下头抓紧肩膀,坚实的胸膛压住柔嫩的后背,大开大合地挺动腰身,像骑一匹小马一样操得她上下颠簸。不,不是小马,是小母狗,是主人在骑他发情流水的小母狗。 “爽不爽,小母狗?和主人交配爽不爽?” “咳啊……嘤嘤……哈啊、哈啊、哈啊、哈嗯嗯……嘤……嘤嘤……” 零零星星的娇吟夹杂在喘息之间,偶尔还发出几声小狗被弄疼的嘤嘤叫。顾惟被她这几声狗叫弄得亢奋至极,恨不得整个鸡巴带囊袋都冲进小母狗的逼里把她操烂,嘴里一边喘息一边荤话不断: “主人的鸡巴和外面野狗的鸡巴哪个好?小母狗喜欢被谁骑?” 她的面颊和脖颈都像被蒸熟了似的红,想回头看他,可摇晃的视线怎么也对不上焦。他这样压实她就是为了把她从里到外都操个通透,一次又一次地深插狠顶,顶到再也顶不进去。她被操得呼吸困难,连腰都曲弓起来,就这样他还要催着她要回应。 “说话。” “主人……哈啊小母狗最喜欢主人,只要主人呜嗯嗯……主人的大鸡巴……操小母狗的逼……哈啊啊啊操得好舒服……好舒服啊啊……” 声线都扭曲了,淫荡得要死。 “以后蓉蓉每次发情主人都跟你交配好不好?大鸡巴给你的小骚逼吃个够,再射满一肚子精给你,让你一窝一窝地生小狗。”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任何伦理可言。主人把自己的宠物狗操到怀孕?那生出来的他是当儿子养还是当狗养?可顾惟就是这种性癖,床下有多高格,床上就有多丧病。人狗交配,还交到生出一窝杂种,多疯狂,光是想到这副情景就让他兴奋得差点当场射出来。 兴奋的当然不只他一个。陈蓉蓉被他的话激得浑身泛起一阵鸡皮疙瘩,逼里烫得跟水开了似的,想收缩吃紧,却被鸡巴撑得死死的,摩着碾着冲着撞着,酸麻到不行。她痉挛了两秒,一小股淫水从穴口附近喷溅而出。 她小高潮了。 “主人啊啊啊……” 他故意操慢一点,俯到脸畔听她在说什么。她口里含含糊糊的,声音黏腻得也像给操透了似的。 “蓉蓉不要生小狗,只想发情……只想让主人一直操蓉蓉的小逼,一直给蓉蓉灌精……一直操,一直灌,永远都不要停……” 顾惟一下笑了出来,睫毛半掩,眸光泛动,从眉梢到唇角都染遍笑意。 陈蓉蓉的话对他造成了相当程度的刺激。对于动物个体来说,生育的代价可以高到令它们丧命,所以在进化过程中才会衍生出发情期和性交快感作为繁殖的奖励。可他身下这条小母狗一心只想要快感,却不肯承担繁殖的重担,这是彻底被他给操上瘾了。 调教得真好,这个小性奴,小母狗,已经完全变成为他量身定做的泄欲玩具。 他把掐在髋骨上的手斜伸下来,一把抓住她的小逼,挤奶似的挤,逼里的鸡巴又开始驰骋,比先前还要快,还要疯。甬道里的鸡巴能感觉到外边挤压小逼的手,包住阴蒂阴唇的手掌也能感觉到抽插逼肉的鸡巴。他又抓揉,又冲撞,简直像隔着她的逼自慰似的。这还不算完,中指和无名指专门卡在穴口外那圈绞住鸡巴的软肉上,根本不管穴口已经被撑到扭曲。他一往里操,手指就在外头使力地抓,使力地夹。 陈蓉蓉一开始叫得跟悲鸣似的凄厉,操了两百来下后,只剩下气若游丝的咳喘,再接着操,彻底叫不出声了。她两眼失神,微张的小嘴不受控制地流出津液。顾惟这种玩法对她来说是完全无法承受的,何况她还没从刚才的小高潮中恢复过来。他给予的刺激过分残暴,残暴到近乎于虐待。鸡巴和手指全方位地蹂躏着小逼里外每一缕软肉,每一下冲撞都伴随着强制性的挤压,引发出剧烈到痛苦的快感。快感滚滚碾过子宫,碾得宫口和甬道都痉挛不已。脊椎上的每一根神经都在痛哭悲泣,整个感知系统都快要崩溃,可是她无能为力。她的身体早就不属于自己,他不仅操纵着鸡巴如何侵犯她,更操纵着小逼如何承受他。 顾惟爽得血气上涌,面色泛红,浑身的性欲都沸腾起来。逼肉还在绞,里头被撑平的沟沟回回跟鸡巴挤得严丝合缝,他一抽一插,逼肉上那些细密的肉珠就跟舌苔似的剐蹭鸡巴,刺激得他连寒毛都倒竖起来。他本来没打算这么早射,可现在的感觉已经很接近巅峰,用不着再忍着累积快感。 反正他不可能只玩一次。 于是他对准宫口开始冲刺。陈蓉蓉都快奄奄一息,可射精前的鸡巴坚硬如铁,而且肿大到难以忍受,她再度被刺激起来。那种绝望的撑胀感从甬道里传来时,她立马就明白自己会挨操到死过去为止。这会儿鸡巴长得不用顶都能直接抵达宫口,何况顾惟一面全力挺动,一面还抓着小逼把她往自己的方向送。手掌和手指在外头抓揉,鸡巴在逼里抽插,插得又急又重,毫无间歇。青筋暴涨的柱身,弧棱鼓胀的龟头,残酷地研磨着敏感到发僵的逼肉。宫口张开的那一刻,龟头再没有任何阻碍,嵌入其中狠厉冲撞,力道重得跟施暴没什么两样。她两眼发花,无声哭叫,整个人在欲海的浪潮下浮浮沉沉,几乎快要窒息。快感和濒临极限的痛苦此起彼伏,一波接一波地将她拍碎。 ……救命……救命啊……坏掉了……彻底坏掉了啊啊…… 她感到整条甬道都被摩擦得起火了一般滚烫,而且最烫的那条烙铁还在对她百般折磨,插着捅着,在两腿中间捅出一个鸡巴形状的洞,连最深的地方都插开捅穿,只有靠粗大的鸡巴不停地堵,不停地插,直到快感突破极限。 霎时间,子宫,宫口,甬道,穴口,还有外头的阴蒂阴唇,每一处都疯狂地痉挛起来。阴道高潮加上阴蒂高潮,给全身的每一根神经都带去狂暴的快感。她从喉咙里泣诉一声,浑身绷紧,子宫深处喷洒出热流。然而,这都还不是极限。在随后的五分钟里,顾惟就着小逼高潮的紧迫感玩命地插,速度快到她连气都喘不上来。从理智上来说,他并不想把她操到昏厥。可问题就在于他已经全无理智。格调再高的男人,到了射精前的最后一刻也得被兽性支配,被下半身的欲望支配—— 他要射,他要插穿她,射爆她,鸡巴捅到最深的地方一次性射个够。 龟头整个嵌入宫口, 马眼一开,浓稠滚烫的精液一波接一波地射个不停,灌满子宫灌甬道。那一瞬间,她连大腿根都抽搐起来,再度被卷进濒死般的快感中。连续高潮,小逼忘情地吮吸挤压,不把鸡巴里残余的精液吸出来就誓不罢休。到最后,身体整个僵直,眼前阵阵发黑。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得到了不少收藏、评论和珠珠。还有小读者每天都来投珠评论,感受到了你们深深的爱意。笔芯!?????ヾ(′?`) 第十七章骤冷 她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小会,醒来时,顾惟正压在身上,她从背后感受到他胸腔的起伏。 小腹底下垫了个枕头,大概也是他放的。她浑身上下酸软无力,尤其两条腿被他骑到发麻,现在又被压住,压得都快要断掉。 她难受地挣动一下,背后的重量蓦地减轻了。 顾惟发现她醒来,支起半边身子和她接吻。她感受着他的唇舌,浓密的睫毛轻轻扫过她的眼睑。情欲消退以后,那双眼睛再度恢复了幽静,眼底捉摸不透的东西凝视着她,将她攫住,使她沉沦。 他的鸡巴依然埋在小逼里,半硬不软的,没有刚才那么撑胀了。逼肉趁机缩紧,想把这种异物感彻底排除出去,可不管怎么挤,总还是剩下一小节卡在穴口,堵住涌出来的精液。她有点不太舒服,小心翼翼地向前挪动,帮助小逼把鸡巴吐出来。谁知这个动作立刻引来顾惟的不满。他挺身一顶,重新将鸡巴塞了回去。 “爽完了就翻脸?想挤我出去?” “嗯……没有……” 她本来想让半软的龟头滑出穴口,好叫精液都流出来,现在听他这么说,哪里还敢动,只能老老实实地趴在他的身下。她感到他的手顺着锁骨滑了进来,又揉又捏地把玩起她压在床垫上的奶。 其实顾惟根本没资格说别人爽完就翻脸,因为他爽完以后翻脸翻得比谁都快。所谓拔屌无情指的就是他。经过前几次教训,陈蓉蓉也终于意识到他现在之所以还对自己抱有温存,只会有一个原因—— 他还没有操够。 她知道自己躲不过,更不可能拒绝,所以只能趁他还在不应期多休息一会。然而没过多久,鸡巴就开始恢复硬度,撑胀感越来越明显,这是挨操的前兆。 甬道里逐渐传来浅浅的抽插。她终于忍不住呜咽一声,可他非但不停,一边插还一边让她学狗叫。她无可奈何,嘤嘤叫唤起来,带有一点抗议的味道。 顾惟刚才那一次射得很过瘾,所以心情还不错,这些委屈的抗议听在耳朵里甚至觉得有点情趣。他把她的头发捋到一侧,唇舌舔舐娇嫩的脖颈。鸡巴在逼肉的包裹和摩擦中逐渐硬挺起来。她性唤起的程度还不够,小逼还是不死心地想要合拢,推拒着鸡巴不要他插。 想把他推出去是不可能的,然而,他想要顺畅地进去也很困难。他已经接近完全勃起,可她还没有做好接受他的准备。穴口和甬道都被强制性地撑开,他就着精液的润滑往里挺,挺得越深,推拒的感觉就越明显。这种抵抗式的紧跟兴奋状态下的吮吸完全不同,有点干涩,并不好受。 小母狗比他还要不舒服,嘤嘤嘤嘤地,叫得愈发地可怜。 她扭过脸,眸光盈盈地望着他。 她不是抗拒,只是在乞求他的温柔。哪怕目的是为了给他泄欲,哪怕只是这样的温柔,她也需要。 顾惟没打算硬来,眼下这种情况,硬来只会撕裂她。玩的尺度大不代表他没有分寸。他把鸡巴退出来,只留下龟头在穴口轻插。 撑到发僵的逼肉总算在这一刻得到了喘息。她感激他的体贴,脸上难得透出一点笑容。明明小逼里还含着他的精液和鸡巴,然而眼中的情感却是那样无邪。 真挚的恋慕,像水面摇曳着波光。 霎时间,顾惟几乎忘了自己正在操着这个女孩。 她尽管喜欢他,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却总是沉闷的,忧郁的,很少对他笑。他非常不想承认,但是,在她笑的那一瞬间,他的确感受到某种震撼,仿佛被闪电击中。他几乎情不自禁地想要俯身下去亲吻她。 对,是亲吻,不是接吻。 好在理智先一步回归,他立马打断了这股冲动。 他很清楚她的爱恋。正因为清楚,所以不管肉体如何纠缠,他都不会在情感上有所回应。一旦回应,哪怕只是一时兴起,也会招来很多麻烦。她会变得贪婪,想要得更多,多到让他心烦。等他烦到再也不想操她的地步,她这个玩具就算彻底报废了。 所以当他意识到理智是被这股莫名其妙的冲动击溃的时候,尽管只有很短的一个瞬间,就感觉格外地不悦。 陈蓉蓉并不清楚顾惟内心的想法。她看他突然停下动作,于是讨好地去舔他的下巴。不,与其说是在讨好他,不如说是因为得到了他的温情,急着想要给他反馈,她很高兴。 只要他肯给,哪怕只有一点点,她都很高兴。 这种意图太明显,也越线太多了。顾惟的目光骤然冷却下来。他拔出鸡巴,浓稠的精液一股脑地涌出了穴口。 转眼间,甬道里只剩下空虚。她从云端跌落,呆呆地望着他,没有任何言语。沾满淫水和精液的性器依然狰狞,然而顾惟脸上的神情俨然说明了他已经对她失去兴趣——高贵而冷淡,就和他每次发泄过后一模一样。 “去洗澡。” 她隐约感觉到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可在她想出答案以前,顾惟就已经走出了房间。外面还有一间浴室。她不知所措地注视着空荡荡的门口,直到从外面传来水流的冲刷声。 这种声音飘浮在空气中,逐渐变成了一种痛苦,是她熟悉的痛苦。 尽管痛苦并不因她的熟悉而减轻,可是,她已经学会在这样的痛苦中生存。她没有呆坐太久,赤着脚下了床,走进浴室,打开淋浴冲洗身体。 晚上七点半,服务生把晚餐送到房间里。这家酒店配有四个餐厅,中日法意。中餐是很清淡的粤菜,品类丰富,菜量不大。顾惟要了汤,几样海鲜,剔骨鸡肉和一些点心。她走进餐厅的时候他已经坐在餐桌旁,用眼神示意她坐下吃饭。 “吃完饭我送你回去。” 她沉默着坐下,点了点头。吃饭时也一声不吭,眼神低垂不看他。 这才是他熟悉的样子。 要是放在平时,他大概会觉得这副模样很不顺眼。可是现在,他觉得很好。 不用笑,不用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离开酒店以后,她照例让他把自己送到以往的那条街上。这个点还不算太晚,马路上依然有车流穿行。她穿过千家万户的灯火,登上属于自己的那条昏暗狭窄的楼梯间,最终回到家中。 现实,跟梦很像。 梦里有多缠绵,梦醒时就有多寂寞。唯一的区别就是做梦不知道会醒,可是在现实中缠绵,她会记着总有梦醒的那一刻。 不,有时候也会忘记。那种时候,现实会突然变得和梦一样虚幻,也会给她带来和梦醒时相同的痛苦…… 接下来的一周,她仿佛被写到了顾惟的日程安排上。他几乎每天都会把她带到酒店,在同一个房间里操她,操完以后吃饭,最后送她回家。她不知道他现在相当于休假,玩女人的时间非常充裕。除开中断的第一次,之后的每一次都是两小时起步,要不是因为顾惟也不想在酒店里过夜,这个时长恐怕都不够他弄的。 这种频率越来越使她感到吃不消。她毕竟是个活生生的女孩,不是只要充电就能无限次承受他的玩具。顾惟的日常娱乐,对她而言却是非常沉重的负担。且不说身体上的疲劳,她还有学业,也需要帮母亲分担家务。事实上,因为母亲在家里的时间很短,她不是分担,而是承担了几乎所有的家务。这些事情是养尊处优的顾惟所想象不到的。即便他能想得到,大概也不会对现状有所改变。他待人体贴的前提是绝不会委屈自己。 而她最害怕,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也已经显出了苗头。 她的家属于80年代的单位集资房,上下邻居都是父母曾经的工友。那代人,青春正茂的年华赶上了国企改革的浪潮。工厂很快破产,下岗工人纷纷自谋出路。然而,当年的邻里关系却没有因此而发生改变。在这个小小的院子里,门和户之间几乎没有隐私可言。她那个在国道上被轧死的父亲,还有为了女儿不肯改嫁,起早贪黑的母亲,在邻里间都不是什么秘密。 她最害怕的,就是让辛苦养育自己的母亲难过。 所以她不能让熟人看到自己从顾惟的车上下来,然后,风言风语就会传进母亲的耳朵里。每次顾惟送她回家,她都只让车停在隔壁的街道上。即便如此,哪怕只是经过那一片区域,他的车也像往一件寒酸的衣服上别进一枚格格不入的胸针,引得过路人频频回首。她不止一次梦到这些路人戳着自己的脊梁骨指指点点,远处的母亲掩面哭泣。 这个噩梦附在身上,使她时常陷入莫名的焦虑之中。只因害怕自己的秘密被拖到阳光底下暴晒,她比掏了包的扒手还要畏惧公众的视线。甚至于有人在背后窃窃私语,她都会神经质地瞥过去一眼,怕他们是不是在议论自己。 今天在图书馆等待顾惟的时候,她同样也是战战兢兢。她远远望见他,还有一个并肩而行的朋友,身上穿着和他一样的制服。 她几乎想也不想地躲进了门厅里。 第十八章名流 “姚文龙想通过市政给学校捐一笔钱,数目不小,学生会最近在协调这件事。” 何靖没打算去图书馆,他陪顾惟走这一段就是为了说捐款的事情。 顾惟冷淡地“嗯”了一声。 “嗯就完了?你是不是忘了自己在学生会还有职务了?” “闲职而已。你要是想炒我的鱿鱼,随时都可以炒。” 这不咸不淡的回应简直给何靖气笑了,心想干脆真把这家伙炒了得了。反正他除了一个名字也没做过其他的贡献,事务从来不管,开会从来不到。 可问题就在于,顾惟这个名字,贡献真的很大。他倒是想做一个有原则的会长,奈何对方给的实在太多了。 “人家捐钱就是冲你来的,你连面都不露一个?” 顾惟继续不咸不淡: “又不是捐给我。” 他对姚家真的没有半点兴趣。可越是这样,何靖就越要抓住这件事情挤兑他,毕竟发小就是拿来损和出卖的。 “你要是点头,别说钱,人家连女儿都肯给你。” 话音未落就被顾惟睨了一眼。这人,心思本来就深,偏偏又长了这样一双眼睛,一圈睫毛阴森森的,一看就不安好心。 何靖一招致胜,笑而不语。 顾惟漫不经心地转移了话题: “你的五校联盟弄得怎么样了?” “托冯振霖那个搅屎棍的福,彻底流产了。”说起这件事,何靖的笑容里不由得掺进几分认真。“你至少要负一半的责任。你为什么把资料给他?” 顾惟想到那天冯振霖拿走资料以后,估计反手就把自己卖给了何靖。不过就算冯振霖不说,何靖肯定也猜得到是他。 “我跟他说过别乱搞。” 闻言,何靖那张斯文败类的脸上顿时露出一副“你当我傻逼吗”的表情。 “你会想不到他要乱搞?他拿了资料就是为了要去乱搞!” 何靖是五校联盟的发起人之一。这个提案谈了这么久,他花费了很大的力气,倾注了很多的心血,最后没能促成,也是真心感到惋惜。所以当他知道自己的心血之所以付诸东流,背后一个始作俑者,一个幕后主使,都是他最亲最近的好兄弟,差点没给他俩气到心梗。当时他就抓起电话把冯振霖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顿,把一切能想得到的脏字全都用上。这傻逼还觍着脸说坦白从宽,然后就把顾惟带他到学生会办公室拷资料的经过从头到尾交待了一遍。 你他妈个智障!用脚指头想都知道是顾惟,除开他谁会帮你干这种混账事?!还用得着你交待?! 交待已知的犯罪事实就算不上自首,冯振霖当然不可能得到何靖的宽大处理。不过最叫他不痛快的还不是冯振霖这个坑货,而是顾惟明知道冯振霖打的什么算盘,却还是把资料给了他。这件事他尽量不当面说,以免伤了兄弟感情。可现在顾惟主动把话题挑起来,大概也是知道他心中还有股气在。 于是他干脆把话都说开,省得两人以后落下芥蒂。 “你就这么不看好这个提案?大家一起把蛋糕做大不好吗?” “问题是切蛋糕的人是谁?蛋糕做大了,分到自己盘子里的反而越来越少,难道你希望事情变成这样?” 这不是两人第一次谈论这个问题。五校联盟这个概念最早提出来的时候他们就曾经计划过,当时顾惟说如果他能坐上龙头,那自己全力支持,出钱不算,甚至连以后开会都保证到场。 可事情要真有那么简单,就用不着几十上百号人整天脚不沾地地忙里忙外了。五所百年名校,别说政治上的背景有多深厚,单是校友势力就错综复杂。他说来是发起人之一,大部分时候也只能叫各个利益集团裹挟着往前走。到最后,种种原因交织在一起,把龙头重任落在了余家长子余致诚的身上。 余家跟他们派系不同,不过余致诚在圈子里还算是个人物。何靖跟他打过交道,觉得大家完全可以摒弃前嫌,好好坐下来分摊利益。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朋友,更没有永远的敌人,顾惟应该比他更清楚这个道理。自己没坐上龙头不是不可惜,可只要五校联盟能在他的任职期内促成,这都是可以牺牲的代价。利益联盟本来就不可能一团和气,没有牺牲和妥协,那就什么事都办不成。 然而,顾惟的想法却和他完全相悖。龙头要是没选好,他宁可不成事。在他看来,余致诚就是没选好的结果。 这一点是两人的根本分歧。何靖也不再保留,直言他太过短视,一届龙头也不过就干个两叁年,可一旦五校真的形成联盟,背后的利益关系却是切割不断的。 “再过两年我们就彻底变成局外人了。正式成员和校友成员,差个前缀就是天壤之别。” 顾惟知道何靖的想法——五校联盟的发起人之一,这个身份的诱惑力确实非同一般。可是,再大能大得过第一届龙头?况且对余家有意见的不只他一个,真选了余致诚,未来两年肯定会鸡飞狗跳。到时候大家彻底闹僵,联盟形同虚设,面子里子都不好过。 “有你们这个失败的先例在,未来十年都不会再有人来踢这块铁板。想联盟?等下一代吧。”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去争个对错已经毫无意义。所以两人把话说开以后,很默契地终止了这个话题。 跟自己人没必要老去翻旧账。何靖虽然被坑了一把,但孰轻孰重还是分得清楚。加上顾惟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所以他现在想起冯振霖,反倒还觉得有点好笑。就为了跟余家那个扶不上墙的老二过不去,这个傻逼居然能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智商和行动力,凭一己之力就让他前功尽弃。顾惟嘴上说他只是给了资料,后续的事情一概没掺和,他脑子进水了才会信。 穿过艺术楼的走廊,耸立在图书馆门前的八根石柱遥遥可见。 顾惟一眼就认出了石阶上那个单薄的身影,而且还看到她把目光撞向这头,立马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钻进门厅。 她在等他,所以肯定不是因为怕他。 她是在怕何靖。 她怕他的同类。 霎时间,顾惟猝然从她的身上觉察到某种东西,一种隐晦的,低贱的,却偏偏对他造成了挑衅的东西。刚才还十分平和的心情突然就不顺了起来。他往发小的身上乜去一眼,何靖接收到这个眼神,随口问道: “待会直接回家?” “去酒店。” “聚会还是见人?” “操逼。” 何靖惊讶地挑了挑眉。 两周前冯振霖还在乐巢喋喋不休地抱怨,说顾惟不是阳痿就是性冷淡,这辈子算是完了。可是你看人家现在,性生活正常得很。而且会和女人约好在酒店,或者是他把女人带到酒店,本身就说明了一种相对稳定的关系,至少不像在乐巢,操过就忘。 何靖哪会知道他想象中的女人其实就藏在百米开外的图书馆里。不然顾惟的性伴侣,他还真有兴趣见一见。两人并肩走到艺术楼前,在那里分道扬镳。 【作者有话要说】因为我自己没有wb(夹总不让我用现在这个手机号注册),所以看到有小读者到wb上呼朋唤友,简直感动哭了(?﹏?`?)。爱你萌,真的,比蓉蓉爱顾总还要爱 ??(〃?ω?)??? 今天这章比较短,放送一个没什么营养的小剧场:《四大善人之冯振霖的自我剖析》 冯:“顾惟是性冷淡,何靖是伪君子,徐礼熙是女装大佬,只有我才是真男人。” 【可是他们都说你智阝——】 冯:“嗯?大家都这么觉得?你们真有眼光。” 第十九章抵触 透过高高的玻璃窗,顾惟的身影映入眼帘。 只有他一个人。 她总算敢朝门厅外头走去,谁知刚到门口就被他堵了个正着。 “你躲在这干什么?” “我……我看到你和朋友一起……” 凝视她的双眼透出一股阴郁,她小声嗫嚅着,终于连一个字也说不下去了。她不想让他的朋友知道自己的存在,她以为他也是那么想的…… 顾惟确实不那么想。他当然不会把她带到正式场合露面,但也没打算藏着掖着。何靖要来就让他来,看到她了,该怎么说就怎么说。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可是她觉得。 她觉得和他在一起见不得人。 她是陷入爱情的女人,把能给的一切都给了他——他一直都这么看她,同时也清楚地知道这类女人付出的时候有多狂热,索取的时候就会变本加厉。好在她目前还只知道付出,而不懂得索取。他想这大概是因为她拼命想要维持住和自己的关系,所以才不敢开口。但这并不代表她那柔弱可欺的外表下没有藏着欲望。当然,他还不至于对自己圈养的女人那么悭吝,如果她说要,但凡不是太过分,也没什么不能给的。刚才跟何靖过来的时候他就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让她涉入他的生活的机会。 结果她逃开了,如同遇上洪水猛兽。这种意料之外的反应也让他瞬间明白了一件事—— 她不仅拒绝涉入他的生活,而且更重要的是,也拒绝让他涉入她的生活。 每次送她回去,她都在离家很远的地方下车。直到昨天为止他还以为她是出于自卑,不愿意让他知道真正的住址,所以也根本不放在心上。除了性,他对她没有任何兴趣。可实际上,这个被他当作泄欲工具的女孩,居然比他还要介意这份关系超出肉体的范围。哪怕他可能给她带来阶级跃迁的机会,她依然牢牢守住自己那捉襟见肘的生活,避免他的阴影投进任何一个角落。他毫不怀疑如果哪天关系结束了,她立马就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该怎么过还怎么过。 照理说,这是性奴应当具备的品质。乐巢里的女人就是这样,听话,懂事,从来不找麻烦。可问题在于,他不给,她们也不要,和他给了,她却不要,这两者之间有着本质上的区别。 他忽然涌上一股不快,说得夸张一点,简直像被一个向来瞧不起的人朝脸上扇了一记耳光。 陈蓉蓉坐得一动不动,车厢里的气氛压抑得叫她透不过气来。她知道顾惟的心情不好,可她绝不会想到他心情不好的根源是出在自己身上。所以,她在最错误的时机做了最错误的事情。进到房间后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以后不麻烦他送她回家了,她自己认识回去的路。 “你那么忙,送我也耽误你的时间……” 他将盯视的目光投到她的身上,直盯到她浑身不自在。 还真会找借口。到底是担心耽误他的时间,还是担心他影响她的生活? 他心里已经不痛快到了极点,可是为了这种事情动怒,很没有格调。所以他掩下阴沉的眸色,语气依然如常。 “送你是顺路,你一个人不安全。” 她哑然张口,望着他,好像是要摆出一副感谢的神色,可实际上,满脸的不情愿。 她的眼神左右飘忽了一会,终于像下定决心似的说道: “……还是不麻烦你了。这里离学校很近,我放学都是一个人回家的。” 连借口都不找了。 那一瞬间,他再也无法克制住心中的燥郁。 “那你自己回去吧。” 顾惟连看都不看她一眼,转身甩门而去。这种突如其来的冷酷将她吓得手足无措,就这么呆呆地枯站在起居室里。 不知过去多久,外头下起了雨。房间里的光线在不知不觉间昏暗下来,餐桌,吧台,沙发,茶几,这些家具冷冰冰的轮廓似乎也都和黯淡的空气融为一体。她的目光无意识地游离其上,直到不得不接受了痛苦而清晰的现实—— 她被扔掉了。 尽管泪水已经在眼眶里摇摇欲坠,她却没有哭,因为比痛苦更加巨大的恐惧笼罩住她的心灵。天快黑了,外面暴雨如瀑。她一个人,被遗弃在一座陌生的酒店里,谁也不认识,谁也不会帮她。 她怕到不敢哭。 房间里昏暗得彷如地狱。顷刻间,她爆发出一股求生般的意志,抓起书包就往门外跑——跑出房间,跑过铺着地毯的走廊,再跑过挂着壁画的拐角,直到电梯口时才猛然发现,她没有卡,刷不开电梯。 陈蓉蓉又急又怕,绝望地环视四周。这时,对面的走廊上忽然闪过一个人影。 不是顾惟,可她却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追了上去。 那是一个高中男生,相貌斯文白净,身上穿着不认识的制服。他看到一个女孩突然莫名其妙地冲自己跑来,差点吓了一跳,不过好歹还是维持住风度向她问道: “你有什么事吗?” 她气都顾不上喘匀,跑到跟前,先是跟人家道歉,然后很诚恳地问他能不能借卡帮她刷一下电梯。 “你没有卡?那你是怎么上来的?” “我,我是跟别人来的……” 听她这么说,对方的目光顿时发生了变化,变得跟她穿着圆梦班的制服前往学生会办公室时,路上遭遇的那种目光一样。 她打心底里涌上一股羞耻,连忙把眼睛从这种目光底下移开。这副遮遮掩掩的神态在陌生人眼里则完全变了一个味道。这个被她求助的男生,几乎不假思索地认定—— 她是一只野鸡。 这倒也不难理解。一家装满了富家公子和千金小姐的酒店,那得吸引多少野鸡野鸭成天在外头打转。所谓能刷电梯的卡,其实是这家酒店的会员卡。如果不是会员,别说电梯,连门都别想进。 这女孩能混进来就说明她还有点厉害,至少比一般的野鸡强。身上的校服不知是哪所学校——不,就连是不是校服都很难说,手里还拎着个书包,看着倒挺像那么回事的。 “你今年几岁?” 怎么突然问这个?陈蓉蓉疑惑地抬起头,看到对方在冲她微笑,那笑容有点假模假式的,让她很不舒服。 可不管怎么说,她是在求别人帮忙,所以她实话回答道: “十六岁。” “这么小就出来做这个?” 话里的鄙薄已经再明显不过。她虽然没有完全听懂,却本能地觉察到一种不怀好意的刺探。畏葸从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来。她没有回答,只是疑惑而不安地望着这个男生。她不知道对方正在从头到脚地给她标上价码。 女人自己说的年龄,十有八九当不得真。不过她没有化妆,看着确实挺嫩。身材肯定比不上那些巨乳肥臀的辣妞,但是脸相当不赖,没有整过的痕迹。最漂亮的就是那双眼睛,标准的秋水剪瞳,半是信任,半是不安地望着你,是个男人看了都要起反应。 不管是真是假,送上门来的肉,没有不吃的道理。 男生再一次微笑,显得比刚才温和了一些。 “我的卡在房间里,你过来我拿给你。” 这就算是邀请了,只是说得没有那么露骨而已。 然而,她一心只想赶快离开这个地方,赶快回家,所以完全按照字面意思去理解对方的话,甚至还很感激地回以一笑。这一笑,引得男生燥动难耐,当即就要伸手过来揽她的肩膀。谁想下一刻,那只手仿佛定格似的停在了半空。 她感到对方的视线越过自己,投向了身后某个更高的位置。正要回头,肩膀上突然落下一只手,是她非常熟悉的,非常漂亮的,在身体里肆虐过无数次的手。 “我才出来十分钟,你就这么耐不住寂寞?” 话是对她说的,可顾惟的眼睛却盯视着她面前的人。 笑容僵固在男生的脸上。 妈的,这女的还真是跟人来的。只是打死他都想不到她说的那个人会是顾惟。 “顾大少,这么巧……” 顾惟毫无忌惮地打量对方。人家跟他打招呼,出于礼貌,他至少也应该说句什么。只是,跟这种连名字都不知道的野狗有什么可说的?唯一能说的大概就只有这条野狗身上的校服,是徐礼熙的学校。 “这是你的人啊?跟我问路来着,千万别误会……” 再没有比眼下更叫人难堪的境地了。男生当然知道顾惟不可能认识自己,他也只是在那种百来人的聚会上跟他打过一次照面,连正式的介绍都算不上。他们那个核心圈,自己家的家底翻上十倍都挤不进去。所以就算顾惟完全不说话,他也只能一个劲地打着哈哈。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充满了警告的意味,看得他浑身发毛。还好没碰那女的,不然…… 再待下去,叁魂都得吓掉两分半。于是他找了个显而易见的借口,赶快溜之大吉。 其实顾惟刚才一直都在走廊上。他出门的时候就已经觉得自己很幼稚,为了那么点琐事跟她置气,实在没必要。但凡她叫他一声,或者只是表现出想找他的样子,都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但是已经晚了。他一出门她就要跑,不仅没想过找他,转眼还勾搭上别的男人。 从第一步到最后一步,全都是错误选项。 “知道跟那个人走了以后,你会有什么下场吗?” 她脸色苍白,瑟瑟地回过头,仰面对上一双冷若冰霜的眼睛。然而,顾惟的语气却很平静,仿佛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 “他会把你拖进某个房间,强奸你,也可能是好几个人一起轮奸。他们会给你用违禁药物,或者往你的血管里打毒品……” 话说到一半,他突然不自然地停顿了一瞬。尽管那一瞬短到几乎无法察觉,然而,他无比清晰,无比深切地感觉到,蛰伏在体内的欲望苏醒了。是比食欲和性欲都更加深层,也更加无法控制的—— 性癖。 这个情景,挑起了他的性癖。 彻底地。 第二十章性癖 被关进房间的刹那,她终于意识到顾惟身上的异样。 不,不只是异样。眼前的这个人—— 到底是谁? 他是顾惟,毫无疑问。那种幽深的眸色,冷郁的气质,除开他不可能还有第二个人。 可是,这个顾惟不是原来的那一个,也不是她知道的那一个。他看她的眼神,完全是在打量一个陌生人。这使她的时光仿佛倒流回那个下雨的周二,她第一次在图书馆的门厅外碰见他,和他搭话…… 然而,比起当时的疏离,此时那双嵌在睫毛下的眼睛里,还涌动着一股黑色的暗潮。她不知道,那股暗潮意味着他即将对一个陌生却又毫无反抗能力的女孩实施某种残酷的行为。 因为他很兴奋,而且不是一般的兴奋。走廊上的意外彻底挑起了他的性癖——那种在真实的情景中扮演某个角色的性癖。 这会儿,顾惟只剩下一半意识还记得现实世界中的自己,而另一半,则像是落入到一个平行世界。在那个世界,她求助的对象不是徐礼熙学校的那条野狗,而是他。当然,所谓的平行世界完全是他自己的构想,他构想着她是一个素昧平生的女孩,直到刚才在走廊上把他截住,一副惶惶不安的模样,想借他的卡刷开电梯。 于是他说,他的卡在房间里,想要的话就自己过来拿。 陈蓉蓉的嘴唇张了又张,一个字也说不出来。那张略显苍白的脸上布满了困惑与不安。她实在很害怕。她不知道,也不可能知道顾惟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她想问,却又觉得无从问起,甚至不由得怀疑眼前的这个人到底还是不是他? 她怯怯地叫他的名字: “顾惟……?” 然而,那双眼睛里,冷漠的距离并没有缩短。他盯视着她,嘴唇边漾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认识我?就是冲我来的?” “你还挺有手段,知道我在这,故意过来堵我?还装着问我借卡,你想要的不是卡吧?” 他朝她逼近过来,她还在震惊,还在消化他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所以他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抓住了她。他掰开她攥住书包的手,直接放到自己隔着外裤都能摸出已经完全勃起的性器上。 “你想要的是不是这个?” 她像被烫到似的想缩回手,可顾惟的手指是何等有力。那脉动的感觉透过掌心传递到身体上,更是将她的思绪搅作一团乱麻。她满脸惊惶地盯望着他,拼命想从那张熟悉的脸上找到一丝熟悉的慰藉。可是没有,连一丝都没有。明明就是相同的脸,相同的神情,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这个顾惟却完全判若两人? “怕什么?你不就是想要这样?” “不、不是的……我没有……” 陈蓉蓉再傻也意识到顾惟打算对她做什么了。不,不是顾惟,是“顾惟”,是另一个既不认识她,她也不认识的“顾惟”。虽然他们看上去一模一样,甚至连行事作风都完全相同。可是对她来说,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他俯下身子愈加逼近,直到睫毛扫过她的眼睑。不是不知道她害怕,可他依然不打算对她解释自己的性癖。吓到就吓到,觉得他人格分裂也好,灵魂转换也好,反正无论如何她都没有拒绝的余地。那么,何必去费这个口舌? 不过,他还是留有一线仁慈,所以安慰性地去吻她的嘴唇。谁知唇瓣相接的刹那,她仿佛触电般地颤栗一下,继而爆发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力气将他一把推开。 “我想回家……求你,求你了……我真的想回家……” 她拼命想把手腕从顾惟的掌心里抽出来,一边说,一边扑簌簌地掉着眼泪。这句话既是对这个不认识的“顾惟”说的,也是对原本的那个顾惟说的。无论哪一个,她都希望能够获得同情,能够获得理解,理解她的恐惧和不安。今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她整个人都是乱的。她现在只想回到那个能让自己安心的小小的房子里,所以,实在没法再和他做那种事,不管是哪个他。 顾惟沉下眼神,深黑的性欲从眼底透了出来。说实话,她这个样子确实挺可怜。假如是正常状态下,他十有八九就放她走了。他向来没有强迫女人的习惯。 问题就在于,他现在并不正常。 觉得她可怜,还记着要保持风度,那只是残留在现实世界中的意识。并且这意识正在逐渐变得稀薄。没办法,代入感实在是太强了。他已经兴奋得几乎以为自己就只是那个平行世界中的顾惟,认定她借卡是假,勾引自己是真,满脑子想的都是操她,换着花样地操她。她这么哭,这么求,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都会适得其反地挑起他的施虐欲。 陈蓉蓉既愕然,又惶恐,连心脏都彻底冻僵了似的,甚至都没能意识到他已经把她推到了餐桌上。等顾惟开始撕扯她的制服外套时,她才终于惊醒过来,哭着喊着,挣扎不休。 “不要!真的不要!走开……救命……救命啊!” 完全沉溺于性癖中的顾惟,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散发出一种病态且充满侵略性的美。他脸上笑得极其雅致,手上的动作却愈发粗暴——一手扯开衬衫拉起胸罩,一手掀起裙子拽去内裤,连袜子鞋子都懒得脱,就着暴露出来的小逼就开始挑逗起来。 “装得还挺像。还是你就喜欢这么玩?喜欢被强奸?” “不是的!没有装!我不喜欢这样!是真的……是真的……求求你放了我,你放了我吧……” 两腿被他卡住,无法合拢。她只能使劲推拒他压上来的胸膛,娇小的身体竭尽全力地想要挣脱出他的阴影。然而不仅毫无效果,反倒还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他扯下领带,把两只挡在胸前的手腕拉住一绑,然后捏开她的下颌强迫她跟自己接吻。一边唇舌交缠,一边试着把手指插进尚未湿润的小逼里。 陈蓉蓉泣不成声,哭得心都要碎了。之前她也被他绑过,不止一次,可没有一次像现在这样抗拒。其实如果是原本的顾惟,做出同样的事,她或许不会有一星半点的不情愿。哪怕那个顾惟也很过分,常常不顾她的意愿折磨她,蹂躏她,然而,她爱恋着他,所以不管受到怎样的对待也毫无怨言,有时甚至喜欢他的侵犯和索取。可现在这个顾惟没有这样的爱恋。不,准确地说,是她不知道应不应该爱恋他……虽然对她的记忆不一样,可毕竟是同样的身体,同样的人格,要说完全没有好感只能是自欺欺人。可偏偏就是这种犹疑,使得她更加无法接受和这个顾惟发生关系。感觉就好像是背叛了原来的顾惟似的…… 顾惟才不管她怎么想,尤其是性欲勃发的时候,她越是不想他就越要做。这一点,无论哪个世界的顾惟都一样。毕竟就和她感受到的那样,他们只是记忆不一样,冷漠无情的人格却毫无二致。他把手指顶进去一半,感受到强烈的推拒,而且不止是小逼推拒他,她的屁股也在不安分地扭动躲闪。他朝雪白柔嫩的臀肉上扇了两巴掌,盯视她的眼睛里笑意全无。 “适可而止,我没有那么好的耐心。” 说话时他就已经解开皮带拉下拉链脱去内裤,动作一气呵成。他也不想那么急,奈何她又哭又叫还不老实,确实需要好好教训一下。 鸡巴顶在肉缝上缓缓研磨。陈蓉蓉下意识地瞥去一眼,连脚指尖都发起抖来。完全勃起的性器显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粗长狰狞。肿大的龟头分泌出透明的粘液,一副蓄势待发的模样。这都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猝然意识到,在腿心中间,身体的最深处,竟然开始对这个器官,对这个男人产生出一股渴望。 不行……不能这样……这个人不是她认识的顾惟,他不是啊! “不行……我不要做……不要做……” 她呜呜咽咽地哭着,可与其说是在抗拒顾惟,不如说是在抗拒身体里那股淫乱的渴望。顾惟摸着她的奶揉了一会,捏住乳头摩挲,龟头沿着肉缝和阴蒂上下剐蹭,很快感觉到穴口一缩一缩地,开始吐水了。 “哼。” 他嗤笑一声。方才在走廊上没有听懂的嘲讽,这会儿透过这声嗤笑尖锐地刺伤她的心灵。她羞耻地闭紧双眼,流着泪,一声不吭,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反抗的立场。嘴上喊着不要,小逼却给他磨得流水,多么虚伪又淫乱啊! 龟头压着才软了一半的穴口,强行撑开塞了进去。霎时间,她感受到生理和心理的双重刺激。喉咙里哀婉泣诉,穴口的肉儿绷紧勒紧,死死绞住停留在外的柱身,幼嫩的大腿颤抖不已。 顾惟感受到她的恐惧与紧张,于是附到她的耳畔,一反常态地轻柔地问: “没做过?” 她泪眼朦胧地望着他,望进那双深渊般的眼睛里——好像,真的好像……但真的不一样,不是同一个人。 “不要做好不好?我真的不想做,求你了……” 她哭着哀求。她记得第一次的时候,顾惟说如果她不想,那他就不做。可是这个顾惟,这个顾惟…… 这个顾惟淡淡地笑了。那种笑容使她感到熟悉,令人恐惧的熟悉。 第二十一章污染(h) 小嘴被封堵,嘴唇舌尖都被吮吸着。奶子被抓揉,阴蒂也被玩弄。才刚刚塞进来的龟头,就着那一点点润滑在穴口处浅抽浅插起来。 陈蓉蓉已经绝望了,她知道不管怎么哭怎么求,顾惟都不可能放过自己。何况她的心只有一半在抗拒,而另一半,说不定是愿意的……要不然,原本胀得很难受的穴口,怎么会逐渐软化,不由自主地把鸡巴向内吸?甬道也逐渐濡湿, 逼肉骚动不已,连子宫口愈发地空虚难捱,只想巨大坚挺的柱身猛地一插到底,好好地撑一撑,磨一磨…… 这个愿望当下就得到了满足。就和第一次操她的时候一样,顾惟的温情只维持了短短两分钟,随即便暴露出残酷的本性。他一觉察到小逼的推拒开始减弱,立马毫不迟疑地挺身一顶。鸡巴没有一丝阻碍,顷刻贯穿整条甬道,在宫口上顶得打弯翘起。陈蓉蓉尖尖地哭叫一声,本能地弓起腰身,这一瞬间的贯穿与撑胀刺激得她浑身打颤。 “骚婊子,装得这么纯情,早被男人玩过了不是?” 顾惟毫无怜惜,嘴里羞辱着她,鸡巴插得又重又急。这会儿他已经彻底代入角色,早把现实中的人格忘得一干二净,只觉得陈蓉蓉在走廊上装清纯,设计勾引自己,现在又在这儿装贞烈,跟他玩强奸游戏。 行啊,玩就玩。 龟头和柱身强横地撑开甬道,蛮不讲理地碾压研磨,把逼肉操得软烂出水,整条甬道收缩个不住。其实顾惟根本不在乎是不是处,反正都是拿来操的,何况又不是他的女人。不如说,不是处反而更好。操处女不过是心理上得到满足,生理上的享受远远比不上调教好的逼。她的小逼就让他觉得相当合用。这绝不是简单玩过一两次的鲜货,也不是到处接客,什么鸡巴都吃过的应召女,而是被某个男人精心调教的成果。虽然不知道是谁,但这成果简直不要太对他的胃口,说是量身定做也不为过。软弹的逼肉绷到死紧,明明都快被鸡巴撑坏,居然还这么不要脸地吮他吸他。进去的时候一层层破开,出来的时候又一层层缩紧。穴口一股接一股地吐出淫水,唧唧咕咕叫个不停,就像在勾引他,挑衅他——你插呀,有本事就插死我。 那就插死你,你自找的。 陈蓉蓉被操得头晕眼花,只觉得全世界都在剧烈地摇晃,都在和她一样挨顾惟的操。而且这个顾惟的习惯,和原来那个完美地重迭到了一起——粗大的柱身把甬道撑到扭曲,残暴地穿插驰骋,来回摩擦,磨得逼肉痉挛颤栗,连柱身上的经络都感觉得一清二楚。龟头发狠地冲撞还未张开的宫口,每次都顶到打弯翘起…… 这些全都是顾惟的习惯,是她认识的那个顾惟……如果没有他接下来的话,她几乎都要丢下防备,彻底敞开身体迎合他—— “有金主还跑到酒店里钓男人?他对你不好?还是你想找个更有地位的?” 强烈的快感统治了身体,强烈的羞耻统治了精神,二者不相伯仲,左右撕扯着她小小的身躯。明明想哭想反抗,可喉咙里发出的声音却是那样的淫荡。比起顾惟残酷的对待,她更加痛恨这副堕落的身体——心跳这样快,呼吸这样热,小逼里这样谄媚地流着水,饥渴地吞食吮吸,讨好着鸡巴……难道自己真的是只会追求肉欲的淫妇不成…… 这么想着,她愈加抗拒起被这个顾惟操出的快感。可越是抗拒,逼肉反而愈加敏感。每一次贯穿都仿佛比平时更加透彻,每一次摩擦都仿佛比平时更粗粝。宫口上同样位置的软肉感受着既熟悉又陌生的冲撞,比平时还要激烈,还要暴戾。快感违背她的意志,在湿透了的甬道里肆无忌惮,到处开花。呻吟与哀叫混合在一块,不受控制地从微张的嘴唇间溢了出来。 “不要你……呜……不要,不是你……呜呜……” 顾惟正操到兴头上,这种口是心非的抗拒在他听来无异于调情——不是你?什么叫不是你?这句话牵引出一股莫名其妙的兴奋,激得他既想温柔又想残暴。 于是他上半身温柔,下半身残暴——唇舌沿着她的眼角唇角细细吮吻,然而鸡巴却越捅越凶,次次都把窄小娇嫩的甬道整个插透不说,龟头顶得几乎从小腹底下穿破出来。他这么放开操了数百下,就听到她半咳半喘地,逐渐叫不出声了。虽然换了一份记忆,但他的身体还保留着本能的反应,一旦把她操到叫不出声,他就更加兴奋,更加受用。因为根本不知道这副淫荡的身体正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成果,所以只觉得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能这样迎合他,每一分反应都恰好打在自己的点上。甚至就连有金主这一点都让他觉得异常刺激,就像既在ntr另一个男人,又在被那个男人ntr。 他稍微放慢了动作,吐息里浸透了情欲,轻呼到她遍染胭霞的面颊上。 “你的金主是谁?不然我射进去,跟他打个招呼?” 这句话将她瞬间拽离欲海,抛回到绝望的现实。她想万一顾惟恢复原状以后,却不记得自己操过她,到时看着她的小逼里精液横流,自己就是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楚…… 她惨白了一张脸,惊慌失措地拼命摇头。 “不能……不能射进去……除了这个什么都可以,真的,真的求你了……” 顾惟倒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多过分。既然认定了陈蓉蓉是给人圈养的玩物,那她出来钓男人无非就是为了钱,要么就是想找下家。如果他肯射进去,对她来说百利而无一害。结果她竟然这么不情不愿。 这要是装的还好办,可看她那副模样,完全就是打心底里抗拒被他内射。人的情绪中,喜怒哀乐都不难伪装,只有恐惧,就算装得出来也很容易被看穿。 不是装的,却比装的更让他不顺气。 顾惟一下支起身子,目光如审视般打量着她。尽管还留有一丝微笑残留在唇边,可笑意俨然从眼睛里褪去了。 “你今天能怀孕的话,就让你跟我。” 当然不是真的,这么说只是为了能操得尽兴。他操逼从来不搞大女人的肚子,不然这个年纪就弄出个私生子,像什么话。可一看到她连话都说不清楚,还要死命地顽抗到底,腿又蹬腰又扭,他就开始有点认真了,刻在基因里的认真——这只弱小的雌性动物被自己操得浑身抽搐,连连喷水,就这样还不肯生他的后代呢。 于是他不再循序渐进,而是完全按照射精前的节奏,大开大合地抽插起来。甬道适应不了瞬间胀大的鸡巴,加上又被他这样深插狠顶,对着宫口没命地冲刺,一下就痉挛地绞紧起来,绞到几乎要将他勒断似的。顾惟闷哼一声,下身更加马不停蹄,报复性地贯穿这条敢叫他吃痛的甬道,插透还不肯彻底敞开迎合他的宫口——太爽了,爽到简直要发狂。性交产生的快感成倍翻涌,如海啸,如飓风,摧枯拉朽,势如破竹。正常兴奋时,他从性交中得到快感有如爆炸,而性癖状态下,就是核爆。最痛快的是他既被这狂乱的快感所席卷,同时又强有力地操纵着它。他的理智已经彻底被本能吞噬,却又感到自己无所不能。浑身上下每一条肌肉都充满了暴虐的欲望,所有的欲望又冲着这个最能彻底发泄的洞口汹涌贯彻。 陈蓉蓉给操得神智不清。这会儿已经由不得她想不想,要不要,无论是抽插冲撞的鸡巴,还是勒死绞紧的逼肉,都已经完全抛开了她的意愿。顾惟觉得被勒到发疼,她又何尝不是被撑到发僵,被捅到发疯。整条鸡巴粗长如刑具,不顾一切地对她强行施暴。龟头次次入底,塞满宫口狠戾冲撞,快极重极。连柱身上的青筋都强横地摩擦着逼肉。被撑到几乎拉平的逼肉本就敏感,现在受了这样的刺激,还要被龟头上的弧棱来回剐蹭,拼命收缩个没完。 小逼唧唧咕咕地吃着鸡巴,囊袋噼噼啪啪地拍打会阴。阴唇和穴口本来紧紧含住粗大的柱身,可被这么极速地插入抽出,逐渐红肿,甚至于外翻出来,穴口溢出的淫水都给插得泛起泡沫。她不知被插了几百下还是上千下,简直像要永远这么插下去似的……无穷无尽快感叫她死过去活过来。她两眼放空,张开嘴唇无声哭喊,早已无法计较强奸自己和亲吻自己的到底是哪个顾惟。尽管鸡巴插得这样残暴,可她还是感到极致的舒爽,甬道越来越酥麻,逼肉越来越紧绷,宫口越来越尝出被硕大的龟头嵌入顶穿的滋味……快感突破极限,高潮来势凶猛。宫口决堤般喷溅出一大股热流。她骤然弓起腰身,双腿绷直,从大腿根到逼里最深处的软肉尽数痉挛,死死绞住还在驰骋个不停的粗大肉棒。 第二十二章餍足(h) 顾惟猛地停下动作,一口咬在她叫不出声的喉咙上。若非如此恐怕要直接给她绞到射。顶过最刺激的这一阵,他再度挺动腰身,充分享受高潮下的小逼——又紧,又烫,简直跟熔炉一样,再硬的鸡巴都能给她融化。他全速全力地插,根本不顾她才刚因高潮而出窍的灵魂又给强行拽回到身子里,这会儿能不能承受得住。他的下腹硬涨,腹肌绷到快要撕开,蓄势待发的精液把输精管胀得都要爆裂。他想射想得不得了,但又极度贪念这种核爆似的快感,所以在射精前的最后关头变本加厉地索取。顾惟从来没感觉这么疯狂,这么疯狂地想要摧毁一个女人。什么金主,价钱随便开,多少都无所谓。他今天就要把她操到烂透,浓稠的精液灌满子宫,彻彻底底地玷污她,让她怀孕—— 她真的给他操得快死过去,两眼发花,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在颤。高潮未过,新的快感又暴烈地席卷而来。甬道连一秒钟都没能休息,立马又绷到死紧,被长得好像要顶到内脏的鸡巴来回贯穿。逼肉给狠命研磨,几乎错乱了似的不知该吸还是该推。 她又舒爽,又难受,高潮迫近之时,忽然感到被紧紧抱住,抱到呼吸困难,简直连骨头都快被压碎了。她并不清楚,此时意乱神迷的并不只有自己一个。顾惟对着她的脸和脖颈又舔又咬,就跟仅剩下野性的动物似的。最后激起意识的是一阵近乎暴虐的抽插,插到她几乎以为自己已经从头到脚都被捅穿,继而龟头嵌入宫口,马眼张开,热烫浓稠的精液猛地喷射到子宫壁上。巨大的快感穿透了她的整个身心。 她在如酷刑般的高潮下昂起脖颈,喷出淫液,把双腿紧紧夹住顾惟的腰身。小逼里的感觉极度清晰。甬道挤压着坚硬如铁的鸡巴,鸡巴上的输精管脉动不已,精液一波接一波地射个不停,把子宫灌得都鼓胀起来,直到马眼闭合,龟头堵住疯狂收缩的宫口,不让子宫里的精液外流一滴。 顾惟把脸埋在她的肩窝里忘情地喘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体会到灵魂出窍的感觉,除开高潮,除开给自己带来高潮的女人,什么也想不起来,什么也感觉不到。 满足,透彻骨髓的满足。 在这种满足的激励下,他非常温情地环抱着她,亲吻着她——脖颈上的齿痕,浸透泪水的面颊,还有颤动的眼睑,鬓边的碎发,逐一轻啄轻吻。之所以能这样温情,除开性欲得到了彻底的释放以外,此时的他并不记得她的爱恋,所以心理上毫无负担。 相比之下,陈蓉蓉的境况却大不一样。好不容易得到了顾惟的温情,可她却没有半分欢喜。意识恢复的瞬间,她率先看到的就是那双睫毛环绕,幽沉深黑的眼眸,盯视着她,是陌生人的眼神。尽管如此,他胸前刻着校徽的金属纽扣都还压在她的奶上,鸡巴还埋在她的小逼里。她的子宫里灌满了他的精液,背叛了原来的顾惟,被另一个顾惟操上高潮。她心神恍惚,甚至弄不清自己刚才到底是被强奸还是自愿。 她低声抽泣起来,旋即感到龟头拔出了宫口,同整条鸡巴一起向外抽出。他不置一词,射完后就要离开她的身体。看来这个顾惟也和原来那个一样,他们的身上同样存在着短暂的温情与永恒的冷漠。这种冷漠曾经给她带来过无数次伤害,这一次也不例外。但是—— 但是,总算是结束了…… 鸡巴抽出穴口,精液和两次潮喷的淫液顿时喷溅而出,加上先前操出的逼水,从屁股流淌到餐桌上,又从餐桌蜿蜒着滴落到地面。 她的手还给自己的领带绑着,别开脸不看他,咬着嘴唇掉眼泪。 其实,强奸这种事顾惟从来不做。他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何必强奸?所以刚才做了,大半也是出于游戏的性质。可是现在被她弄得,反倒有点假戏真做的味道。 他垂下睫毛,手指一面摩挲她的脸,一面温和地擦掉脸上的泪水。 “跟我,还是跟你原来的金主?” 原来的金主是谁,这个问题怎么可能解释得清楚?可不管怎么说,现在这个顾惟,尽管并非全无好感,绝不是她爱恋的对象。还不等开口,从她的眼神已然反映出了答案。 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顾惟捉过她压在头顶的双手,解开了手腕上的领带。陈蓉蓉以为他终于肯放自己走了,不禁松了一口气。可没想到,解开领带是为了脱她本就已经半褪的衬衫和胸罩,剥光以后又重新把她绑了起来。她顿觉受到了欺骗,被他瞬间表现出的温和假象所欺骗。她呜咽着推拒他,结果反手就被他拎着摁到了吧台上。他从背后抓住她的腰,又把校服裙和鞋袜一起脱掉。她一丝不挂地撑在吧台上,腰捉在他的手里强行抬起,赤裸的双足甚至踩不到地面。 她感到龟头抵住穴口,挨操的预感已经再明显不过。她扭过脸,半哭半叫地控诉他: “不要!不要了!你都已经做过了!” “那又怎么样?” 他很平淡地反问。方才那种核爆般的快感再度引发出欲望,他现在改主意了。 就算真的强奸她,那又怎么样? 重新勃起的鸡巴开始往里顶。她抓住吧台边缘,双腿向后蹬他,小逼更是拼命缩紧不让他插。然而,她的身体已经习惯于他的挑逗。即便是现在这个顾惟,这些习惯也没有丝毫的改变。刚顶进半个龟头,他便就着穴口残余的精液和淫液浅浅抽插起来。先完全抽出,又顶入少许,并不强横,倒像是有意戏弄一般。不仅如此,从阴蒂和阴唇上也传来了被手指玩弄的快感。没过多久,穴口的软肉就不受控制地兴奋起来,一缩一缩地蠕动着,又想吃这根熟悉的鸡巴了。 “他给你多少?我翻倍给你。” 冷静的声音,充满无尽的嘲讽。她不肯说话,连哭也不肯出声。顾惟全不在意。本来就没想过她会回答,就算刚才那样反抗他,他也觉得无所谓。反正待会操透了,让她做什么可以。 肉穴愈加软化。他把鸡巴往里插的时候,两瓣红肿的阴唇给撑到不能再开,穴口红艳的媚肉一下就往外翻了出来,都看得到还沾在上头的精液。继续往里,逼肉甚至还没开始吸,就已经能感觉到上面的肉珠从龟头和柱身上粒粒刮过。好爽。看来刚才操得太猛,把她的穴给操肿了,所以甬道里的逼肉挤得更凶,肉珠的感觉也更明显。顾惟一边这么想,一边毫不怜惜地破开肿胀软烂的逼肉,一直往深处挺进。 她终于忍受不住,边哭边求饶: “呜好胀……里面、呜呜里面好难过……不……不行,不要插……呜……” “……求你了,真的求你,等一下……等一下给你插好不好……” 这并不是给操到神志不清的呓语,而是真心实意的求饶。她很清醒,所以很清楚如果一味拒绝的话,对方就绝不可能有半点妥协。所以她试着和他商量,在提出要求的同时也做出了前所未有的退让——现在不要插,等一下给你插。 顾惟当然感受到她态度的变化。他轻轻笑了笑,停止了挺进。倒不是真的接受她的商量,正如方才所说,等把她操透了,让她什么样就得什么样。她根本没有资格,也没有筹码跟他谈条件。让他觉得顺心的是她的态度,她开始认清现实,开始有条件地接受他了。 所以很快,他会让她无条件地接受,无条件地顺从。 “吸住了。掉出来有什么后果,你不会想知道的。” 话音方落,箍在腰上的手臂骤然松开了。她慌乱地缩紧甬道,可双腿都悬空着,怎么也不可能仅凭两人嵌合的性器就支撑起整个身体的重量。于是她只能靠两只细弱的胳膊支起上身,两条同样细弱的小腿勾住他的腿。最糟糕的是她刚刚给他操过一顿,腰肢酸软无力,总想往下塌,为了维持住这个姿势浑身都在打颤。顾惟欣赏着从后背到腰臀颤栗的曲线,不紧不慢地把制服外套和衬衫都脱掉,随手抛到稍远的沙发上。 他重新箍住她的腰,坚实的胸膛贴上娇柔的后背。瞬间,彼此亲和的肌肤上升起一股燥热而亲昵的温度。当他含住她的耳廓,舌尖扫过耳尖的软骨时,更是清楚地感觉到埋住鸡巴的逼肉收缩个不停。 毫无疑问,她喜欢这样,喜欢和他肌肤相亲。 怪事,既然喜欢他,为什么不愿跟他? 他把舌尖伸进敏感的耳道里搅动,她立刻发出一声轻啼,酥软的,娇媚的,好像还渴望着被他侵犯似的。更怪的是,他原本以为把她操到叫不出声会让自己兴奋,现在看来,似乎不管叫不叫,怎么叫都会兴奋。 直到这个时候,他终于开始有点厌恶她的金主了。不是嫉妒,而是排斥性的厌恶。人当然都希望自己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何况顾惟又是这种唯我独尊的性格。因此一想到那个兴趣和他完全重合的男人,并且这些兴趣正从他操着的这个女人身上诚实地反映出来,他就不是很痛快。 而解决这种不痛快的办法,很简单,就是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打上新的烙印。 属于自己的烙印。 追-更:po18gw.vip (ωoо1⒏ υip) 第二十三章酷刑(上)h 顾惟开始抽插了。一开始甬道胀得麻木,没有一点快感。然后他退了出去,龟头顶住阴蒂下方的软肉轻轻撵转。手指沾上淫水,时而夹紧两瓣阴唇,包住阴蒂搓揉,时而沿着撑胀的穴口挑逗式地抚摸滑动。 她很舒服,而且很熟悉。顾惟每次哄她的时候都会这样。她细细地呻吟起来。主人的温情使她欢喜,她不由自主地,又想奉上自己的一切去讨他的欢心了。 “舒服吗?” 她感到情欲的吐息沿着耳道吹入,又感到他戏弄似的咬住耳尖,心中悸动难耐。待他的唇舌舔过耳廓,舔过眼角和面颊,终于来到嘴唇附近时,她几乎不假思索地吮住了那形状优美的薄唇。 尽管有些诧异她的态度转变得如此之快,顾惟还是享受起她的主动来。他微眯起眼眸,浓密的睫毛扫过她的眼睑。她是如此积极地取悦自己,就像弱小的动物急于取悦强大的庇护者一样。他放松唇舌,任由她吮吸舔弄,下身规律地挺动。他故意不往深里插,好像甬道就只有那么一点长似的。这使她的深处愈发地空虚起来。从阴蒂下方到宫口上方,有好长一段都没有得到主人的宠幸。饥渴的逼肉吮吸蠕动,淫液不停地分泌,以至于在龟头周围积成一汪小水潭,浸润着他,渴求着他。 想吃……想吃鸡巴,想要主人的大鸡巴一插到底,把整条甬道捅开,抽抽插插地捅成鸡巴的形状……她更加急促,更加热烈地呼吸,谄媚似的亲吻她的主宰。腰肢也扭动不已,收缩着逼肉想把他往深处吸。 “要我插吗?” 这句话里已经暗含了许可。她早已被他养出习惯,知道只要听话,只要乖顺,就能从主人那里得到一切想要的奖励。她忘记自己还被他绑着,像只撒娇的小宠物似的拼命往他身上蹭,嘴里咿咿呀呀地叫唤着。 “要……要主人,求求主人插进来,大鸡巴狠狠插到底。蓉蓉的骚宫口最喜欢吃主人的大鸡巴,最喜欢主人……” 浅笑瞬间从脸上褪得无影无踪。刚才还很不错的心情这会儿直接降到了冰点。顾惟把鸡巴整根抽了出来,五指插进长发里紧紧抓住她。睫毛半掩的眼眸中沉下阴翳,像蛇盯住猎物似的盯视着她胭霞漫布的脸。 “你在叫谁?谁是主人?” 她猛地惊醒过来。自己刚才心神荡漾,竟不知不觉将他当成了原来的顾惟。换句话说,她刚才的主动,献媚,都不是冲着眼前这个顾惟,而是原来的那一个。 顾惟是何等敏锐。他立刻就觉察到这一点,觉察到她把自己当成另一个男人。 假如他只有嘴唇在笑,那就是恐怖的前兆。可如果连嘴唇都不笑了,他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并且等待着回答—— 有那么一瞬间,陈蓉蓉那慌乱无措的头脑中甚至掠过一个拙劣的谎言:撒谎欺骗他,说主人就是在叫他。可是很明显,顾惟不可能上当。倘若不是熟悉的对象,哪可能脱口而出如此淫荡的荤话? “对不起,我,我叫错了……” “是叫错了,还是认错了?” 波澜不惊的语气。她怕得不得了,然而,却感到粗长的鸡巴撑开穴口,一瞬间把她插了个底透。 “啊啊啊啊啊啊——” 顾惟从来没有受到过这种侮辱。所以他现在很不愉快,非常地不愉快。他尽管对别人的情感十分敏锐,自身的情感却不怎么丰富,既很少喜欢什么人,也难得认真地讨厌某个人。但此时此刻,他极度厌恶她口中那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主人。这或许是因为,他潜意识里也认为自己才是她的主人。 他急速挺动,脸上却一片漠然,丝毫不受情欲的侵扰。冷淡的目光在她被顶得起起伏伏的身体上来回扫动。逼肉拼命收缩,淫水流得满大腿都是,一滴一滴地落到地板上,可他却像忘却了快感似的不为所动,只是一味地驰骋,一味地贯穿,龟头狠劲撞击着宫口上颤栗不已的软肉。 犯了错,就要受罚。这一点早就深深烙印在她的身体里,几乎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所以这会儿她竟然没有什么委屈的感觉,加上先前被唤起的空虚得到了满足,甚至于……甚至于十分享受这场侵犯。粗大的鸡巴将甬道彻底撑开,不放过任何一寸软肉,充分地磨擦,冲撞,毫无保留情地捅向最深处,简直要把宫口上那块最骚最腻的软肉都要捅烂似的。 “嗯,嗯……哈啊,啊啊,舒服嗯……哈啊,啊好舒服……” 小逼忘情地吸着鸡巴,从腿根到脚尖都绷紧了。顾惟很大方地给予快感,而且不似以往那样暴虐,是她能跟得上的力道和节奏,所以很快,她的肌肤就泛起情欲的艳色,双眼迷蒙含泪,微张的嘴唇中只剩下娇吟断断续续地溢出。正当她沉浸于性交的快乐,一点一点地被推向高潮时,鸡巴忽然整根抽了出去。 小逼还想吃鸡巴呢,可再怎么吮吸,也只剩下空虚而已。好空,好难受,她本能地想夹起双腿缓解这股躁动难安的感觉,然而,一条腿被他的膝盖卡住,另一条掐在他的手心里,根本无法向内合拢。 她含糊不清地呜咽起来,就在这时,外阴再度传来被抚弄的快感——不,与其说是快感,不如说是痛苦更加恰当。那抚弄不轻不重的,若即若离地游走在阴蒂周围。修长的手指压进湿淋淋的阴唇里,却并不像平时那样使力,而且也不快速,只是水过鸭背似的上下抽动,不仅无法满足她的渴求,反倒使她愈发骚动起来。就这么循序渐进的,使她对阴蒂高潮的渴求超过了阴道高潮,小逼里的空虚逐渐转移到了外阴上。 不行……她还要,还要更激烈,更粗暴的蹂躏…… 她扭动腰肢,本能地追逐起那只能带来更多快感的手。他也不苛刻,她要,他就给。五指骤然发力,沿着肉缝快速抽动,几乎把小阴唇都压进滴水的穴口里,而后又捏住肿胀的小阴蒂挑动揉捏。手指灵活有力,无所不用其极地催生出情欲。她面颊滚烫,比染了胭脂还要红艳,淫乱地呻吟个不住。 “哈啊啊……舒服,还要,还要……嗯要,要高潮……” 穴口翕动,小逼愈发快速地收缩起来。高潮濒临,仿佛箭在弦上,然而,当那只箭即将发射出去的时候,手指迅速地离开了。充血的阴蒂,鼓胀的阴唇,就这么无情地被他抛下。 “呜……不,为什么,为什么……?” 她听到他的声音,仿佛从很高的地方漠然俯瞰着自己: “什么为什么?” 有什么为什么,就是要折磨她而已。他不爽,却让她爽得要死,这可能吗? 待她高涨的情潮稍微冷却以后,鸡巴又一次贯穿了小逼,而且比刚刚插得更加激烈,更加急促。她知道顾惟是故意的,等自己快要高潮的时候又会停下动作,把她吊在半空中,上也不是,下也不是,因此拼命抗拒着他施加的快感。可这又怎么抵抗得住?况且刚才一直没能高潮,从子宫深处涌出的欲望早就将理智碾碎。不过,虽然失去了理智,好在还保有一点小聪明,她有意无意地缩紧逼肉,死命地吮吸鸡巴,想赶在他抽出去以前获得高潮。 但,这实在是大错特错。别说她原本就是顾惟一手调教出来的,就算不是,这点小聪明在他面前也根本不够看。有了之前的经验,他绝对精准地捕捉到她临近高潮前的反应。结果又是只差一线,就差那么一线,眼看就要被那灭顶的快感吞噬,当即又重重地跌落下来。 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热度,又被迫冷却下来。她无助地抽噎着,随即感到手指,恶魔的手指,又开始在外阴上游走了。他骤然剥夺了阴道的高潮,要把快感往阴蒂上引。等阴蒂快高潮的时候便乍然打住,等她的激情消退至半,鸡巴又接上,往小逼里插。就这样鸡巴接着手指,手指接着鸡巴,没完没了,一次又一次地把她送到与巅峰只差一步的距离,然后冷眼看她跌落。 陈蓉蓉被折磨得难受之至,偏偏意识又不像被狠操时那般模糊。她越是欲求不满,意识就越清醒,身体也越敏感。每次鸡巴与手指轮换,她都哭着闹着,用仅剩的一点点力气反抗。被领带绑住的小手跟猫抓似的,挠着大理石面的吧台想往前缩。顾惟也无所谓她反抗,反正马上又会乖乖听话,而且会不顾一切地挽留他,求他不要走。这不是,逼肉又开始吸了。 她真的快要崩溃……不要再折磨她了……受不住了……她宁愿敞开宫口给他肆意奸淫,也不想再受这种刑罚……她口里呢喃着,被鸡巴插的时候叫,被手指玩的时候也叫,翻来覆去都是这几句话。可是很快,鸡巴好像玩够了似的,这次也要抽出去。 她猛地绷紧身体,从头发丝到脚指头都绷紧,甬道更是绳索似的拴住他绞住他不让他往外抽。 “不要呜,别出去……别出去……呜呜还要插……大鸡巴插蓉蓉的小骚逼,蓉蓉还想挨鸡巴的操……呜呜……” 蓉蓉?听着还挺顺耳的。 顾惟停下动作,把她的脸扭转过来,盯视她噙满泪水的眼睛。 第二十四章酷刑(中)h 终于,终于,鸡巴不走了,还埋在她的小逼里,只是一动不动。她朦朦胧胧地看到顾惟,看到他那双熟悉的,漆黑幽沉的眼睛,差点把主人二字脱口而出。好在那双眼睛里的神情她并不熟悉,所以只是惊颤颤地望着他,不知他还要怎么折磨自己。 “要挨谁的操?” “要你……要你……” “我是谁?” “顾惟……” 他掩下睫毛,心情稍微好转一些。 稍微而已。 “顾惟是你叫的吗?” 她瑟缩一下,慌忙改口叫“顾少爷”。然而顾惟还是不满意。顾少爷?只有那些不相干的猫猫狗狗才会这样叫他。 他凑近她的脸畔,低声说了一句她绝对想不到的话: “叫老公。” 她微微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凝望他。 和顾惟的关系永远只维持在肉体层面。她知道他不喜欢自己越界,所以从来不敢主动表示亲昵。别说张口叫他老公,就连想都没这么想过。 这个称呼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何况还是对着这个陌生的,不认识的顾惟。她叫不出口。 顾惟的心思那么重,看到她犹豫不决,瞬间就产生出怀疑——想到她也许这么叫过别人,尤其是这么叫过那个男人,于是眸色当场就冷了下来,带有某种阴暗的攻击性。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好说话?” “不、不是的——” “他也让你叫老公?” 他是谁,不言而喻。 “没有……” 她怕这个顾惟抓住金主是谁的事情不放,所以只好克服心中的别扭,怯生生地叫了一声“老公”。 生疏的发音,像把两个音节生拉硬凑到一块, 没有半点诱惑力可言。然而听到她叫,顾惟的耐心便出奇地好。他奖励性地亲亲她的脸,继续用轻沉的声音诱导她: “蓉蓉想吃老公的鸡巴?” 小逼颤栗地收缩了一下,不为别的,只为他叫了她的名字。 之所以会这么抗拒现在这个顾惟,归根结底,是因为他和她之间隔着一段生疏的距离。这种情况下,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接纳他最私密的器官。尽管她无力抵抗汹涌的情欲,其实内心始终充满了纠葛,直到他叫了她—— 蓉蓉。 她感受到心脏的悸动,像牙牙学语的孩童一样跟随他的教引,不断重复对他的称呼。 “老公……想要老公……老公用鸡巴狠狠地操蓉蓉好不好……” “好。” 他缓缓抽动起来,眸色也没有刚才那么冷了。顾惟的奖赏对她来说绝对是一个积极的信号,她的做法讨取了他的欢心。 “还想要什么?” “还要,要老公玩前面……玩蓉蓉的阴蒂和阴唇,老公嗯……老公的手指好舒服嗯……” 说话间,顾惟已然满足了她的要求。指尖绕着肿胀发疼的阴蒂头打转,隔着逼肉搓揉鸡巴,鸡巴一抽一插,手指也一上一下,里外里快感应和。这种做法她很熟悉,要是他放开力道能把她逼疯。好在现在是奖赏,温和的奖赏。此消彼长的欲望得到了纾解。她嗯嗯呀呀地叫唤起来,声音软软糯糯,像在撒娇。那张优雅的面容出现在视线的上方,离得并不远,漂亮的眼睛里嵌着她摇摇晃晃的身体。 她习惯性地扬起脖子,伸出小小的舌尖,讨好地舔舐他的喉结。 “老公把蓉蓉操得那么爽,蓉蓉要怎么报答我?” “蓉蓉……嗯蓉蓉吸老公的鸡巴,好好伺候老公……哈啊舒服……老公操得蓉蓉好舒服……” 说话间她已经蠕动起逼肉,跟随抽插的节奏吮吸起鸡巴来。逼肉红肿敏感,她能感到一颗一颗的肉珠压着柱身滚过,还有那些经络的凹凸感,划过来划过去,一道一道的,全都好清晰。他现在还没有真正发力,要是发力的话自己肯定又要死去活来……可是,她宁可承受他的冲撞,承受那种痛苦的快感,也不愿意再被循环往复的空虚折磨。所以她竭力绷紧穴口,缩紧甬道,生怕顾惟不知道自己有多么渴望。 “给我生个孩子。” 她吓了一跳。以前顾惟说让她生孩子,从来都是操到兴起的荤话,当不得真。何况她还做了皮下埋植,所以当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无论生理还是心理都完全没有准备。 在那短短一秒钟的时间里,陈蓉蓉的脑海中掠过了无数念头——万一顾惟是认真的怎么办?万一他永远是现在这个状态,永远回不到原来怎么办? “不愿意?” “愿意……” 这是愿意的表情吗? 黑沉沉的目光盯视着她,她本能地产生出畏惧。 “蓉蓉愿意的……老公射到蓉蓉的肚子里,让蓉蓉怀孕,然后蓉蓉给老公生宝宝……” “这可是你说的。” 粗大的鸡巴重重撞进穴底,刺激得她瞬间挺起上身。顾惟本想加快节奏,可是往外抽的时候,鸡巴竟然给逼肉卡得死紧,抽都抽不出来。 她绝不是故意这么做,实在是因为小逼先前就给磨得红肿,再加上顾惟的一番折腾,本就比平时吃得困难。这会儿又受到如此强烈的冲撞,逼肉当然反射性地绞紧,动弹不得也情有可原。可不管怎么说,这时已经没法再让顾惟放慢速度。他抓着她的小腰往前一推,同时毫不留情地向后一拔,瞬间感到狭窄的甬道收缩吃紧,数不清的肉珠剐过龟头,剐过柱身,爽得无与伦比。他追逐这份强烈的快感,马上又要把鸡巴往里插。 插比抽还要困难得多。刚才抽不出来,这会当然也插不进去。逼肉厚密紧实,明明都浸满淫水,甚至有精液残留,居然还使劲挤在一块不肯放行。 “放松一点。” 喑哑的声音浸透了情欲。她微微颤栗着,配合地软化穴口,尽力敞开身体,好歹是让龟头挤了进来。 她刚想喘口气,结果下一瞬间,整条鸡巴破开逼肉直插到底。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陈蓉蓉如惊悸般颤抖,身体都绷紧弓曲起来。逼肉本就肿得厉害,鸡巴没插进来都觉得挤,突然被破开,简直像在一块完整的肉里生生捅出一条鸡巴形状的通道来。而且直直撞上宫口都不算完,还要往顶着子宫往里压,把柔软的小腹都顶出一条粗长的形状。 仅这一下就足以使顾惟掌握操她的力道。他立刻就开始在强行破开的甬道中驰骋起来。逼肉比平时更加敏感,所以一开始还有点儿适应不了这种力道和节奏,排斥式地拼命缩紧。插了百来下,就开始发酸发软,一股接一股地吐淫水了。 小逼里挤得都快经受不住。陈蓉蓉整个人都是懵的,连自己嘴里叫的什么都全无意识。可越是挤,反而越叫鸡巴变本加厉地胀大。穴口和甬道早就给撑到变形。别说粗长硬挺的柱身,就连暴起的青筋都一棱一棱地嵌进逼肉里,碾过磨过去,叫人发疯。她既难受,又舒爽,不知道身体怎么会产生出如此剧烈的快感,同时又觉得怎么也不可能承受得了这样的快感。总之无论哪一样,在眼下这个时刻都变得无关紧要。鸡巴激烈地贯穿整条甬道,来来回回。坚硬如石的龟头捣在宫口的软肉上,那么暴戾,那么蛮横,捣得一圈软肉都熟烂岀浆,捣得子宫压扁还不算,好像都要从小腹里头整个顶穿出来似的。 因为她向上挺起身子,两团丰满的奶子给操得都晃出白花花的乳波。顾惟看到只觉得她骚得不行,顿时弯腰把她压回吧台上,两手抓住这对尽会勾引男人的骚奶子肆意揉捏。鸡巴插得有多猛,十指抓得就有多狠。就揉奶的这会工夫,下身也一刻都不舍得停。濡湿软烂的逼肉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明明是鸡巴硬,逼肉软,可他还是感觉简直要给她的小逼挤断似的。逼肉上肿起的肉珠有着极为明显的颗粒感,既会吸,又会磨,全方位全角度地服侍着鸡巴,甚至往马眼都嵌进去几粒。核爆般的快感汹涌而来。他越插越狠,越插越快,毫无节制地研磨甬道,狠捣宫口,简直像要把她答应给他生孩子的子宫都彻底撞烂。 “呜呜……哈啊……老公,哈啊啊……慢一点,慢啊啊!呜……呜呜呜……” 这几声哭叫,好像被他欺负得很委屈似的。可是那哭声中分明又透出一股沉溺于性交的欢愉。他的眼中浮现出情欲,那是一种将身心都完全浸透的欲望。他享受蹂躏她的过程,享受她从本能的哭叫到发不出声音的反应……看,现在已经开始咳喘了,待会儿就会连气都喘不上来。 “咳啊!……呜,咳…啊,呜,呜,呜嗯嗯,咳啊……” 逼肉愈发红肿,同时也愈发地敏感。肉珠给鸡巴研磨得都快涨破。每次进出都能看到拉扯出穴口的媚肉,又肿又湿,一层粘膜薄得几乎透明。连穴口都是这样,甬道里是什么状况就更加无法想象了。 陈蓉蓉早就出不了声。她的上身无力地瘫倒在吧台上,小逼被疯狂抽插,屁股被顾惟的腹肌噼噼啪啪地拍打着,几乎发麻。两条腿悬在半空,如风中藤蔓般飘摇无依。宫口已经被插开,鸡巴狠命顶弄,顶得子宫都挪位了。就像她被迫掐开下颌跟他接吻,吮吸他的舌头一样,宫口也被迫吃下圆大坚硬的龟头,咕咕唧唧地吸,连宫口外的软肉都给顶入进去。所有的摩擦和冲撞都仿佛直接刺激到神经末梢上。快感像锥子一样扎进四肢百骸,剧烈到让她彻底崩溃。 不行了……好难过,里面挤得快要爆开……可是,可是又好舒服……嗯好舒服……要死掉了…… 鸡巴插得那么深,简直无法想象到底插进了什么地方。柱身这样粗,把逼肉撑涨得几乎不属于自己。那快感恐怖如斯,始终狂暴地蹂躏着她,支配着她,一瞬也不停歇。 真的不行……不行……不要停……不停,不停地插……把她插穿,插死好了…… 高潮来得汹涌澎湃。她短促地哭啼一声,连头发丝都卷入濒死的快感之中。顷刻间穴口,逼肉,宫口同时痉挛,近乎旋转式地绞紧。顾惟根本就没想射,还打算接着操,结果给这么猛地一勒,好像差点要给勒断在里头似的。龟头也没来得及拔出宫口,又给潮喷的热流直直浇进马眼。那一瞬间的感觉说不出是爽是痛,只感到过分强烈的刺激攻破了精关,迫使他一股精射进了子宫里。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更新时间:可能已经有机智的小读者发现了我的更新规律,在这里确定一下,方便大家查看。我一般下午六点半更一章,晚上十一点半二更。有时候忙起来可能会有少许浮动,不过大概就是这个时间。 关于打赏章:因为承诺过全文免费,所以如果开打赏章的话,肯定是不影响正文的彩蛋,大家凭兴趣(爱)购买就好。只是我还没想好彩蛋放什么,小读者们可以提出你们宝贵的意见(虽然我也不一定会采纳,就是那么贱哈哈哈哈哈哈) 第二十五章酷刑(下) 陈蓉蓉也没想到会被突然射精。虽然刚才插得很激烈,可那不是射精前的节奏和力道,而且射出来的量……大概只有平时的一半。她不知道是自己把顾惟给勒射了,只管浑身颤抖,宫口和甬道抽搐着吃下意料之外的精液。 顾惟当然不像她一样失神。说实话,没到巅峰就射,一点都不爽。虽然过去也常有射完不爽的体验,但那都是因为他不够兴奋。而这一次却是因为兴奋过度。说得再直白一点—— 就是早泄。 他从来没想过早泄这种事居然也会发生在自己身上。即便刚开荤的头几次——尽管不怎么持久——但也都是他想射才射。不想射却给女人勒到射,简直是破天荒的头一回。 早泄的感觉当然不好,但毕竟只有这么一次,所以他也不在意。不仅不在意,甚至还觉得有些稀奇。虽然鸡巴不够爽,可是玩她的兴致却愈发高涨起来。 陈蓉蓉到现在都还沉溺在高潮的余韵之中,根本不可能知道顾惟心里想的什么。可是很快,她的身体就感受到危险的信号—— 他竟然又勃起了。 她气都还没喘匀,埋在逼肉里的鸡巴就重新打挺起来。恢复硬度的柱身,根本不管她接不接受,胀鼓鼓地撑开还在一缩一缩的逼肉。嵌在宫口里的龟头,射精后只是短暂地软化了一会,可眼下,竟然又和射精前的一样圆大。 她既疑惑,又畏葸,她甚至都没感觉到他的不应期。 其实不应期是有的,只不过非常短。因为顾惟射得不爽,所以现在比没射之前还要欲求不满。于是他马上就开始要求更多更强的快感来弥补早泄的不愉快。 鸡巴抵住尚未收合的宫口,一点一点地轻顶,催促她做好准备,准备接受新一轮性交。精液积在子宫里流不出来,马眼能感觉到里面的粘稠温热。 真方便。逼里这么肿,要是像刚才一样从穴口往里插肯定插不进来,而且她还会哭得死去活来,然后又要花时间做前戏。可是现在,什么都不用做就直接顶到底。冯振霖那个色坯说的住在女人的逼里,原来是这么回事。 等顾惟开始有节奏地抽插起来,她终于不得不接受眼前的事实。他不是在戏弄她,而是真的勃起了,真的要操她,认真地操。 她的小逼还在轻微地痉挛,因为他没有拔出去,精液和淫液全堵在子宫里,胀得难受。这顿操肯定是躲不过的了,但,哪怕只是稍微减轻一些身体上的负担,那样也好。所以趁着还能说话,她哼哼唧唧地求起饶来: “呜,不……等一下……停一下……精液……精液还在里面……” 他一面挺动,一面把她的求饶歪曲成荤话: “嗯,精液还在里面,在你的骚子宫里晃来晃去。” “不是……嗯,哈啊!……出去,出去……精液……胀得好难受……嗯老公,求求你……啊啊!……呜……先出去好不好?老公,求你了……” 她是不是以为只要叫几声老公就什么要求都能得到满足?他浅笑,一记挺腰反而把鸡巴顶得更深。宫口刚要闭合,这一下立刻被挤进去半个龟头。强烈的刺激使她瞬间昂起脖颈,口中轻声尖叫。 “蓉蓉不是说要给老公生宝宝吗?不把精液堵住怎么受精?” “哈啊啊啊啊……呜不……不要……涨呜,好涨啊啊……” 灌了精的子宫已经涨得够难受的了,现在鸡巴还要强行撑开甬道,从穴口到宫口都给撑开胀满。别说穴口,就连两片阴唇都给撑到发麻。里头逼肉肿胀拥挤,都不知给来来回回研磨了多少次,现在更是连撑带磨,连最微小的皱褶也全部被撑开展平。 算起来从顾惟开始折磨她直到现在,小逼没有得到过半刻休息,不是被手指玩就是被鸡巴操,始终被彻头彻尾地统占着。因为高潮结束的关系,甬道本来都已经要缩短收紧了,结果鸡巴又变得这样粗,这样长,一口气都不让她喘,又开始操个没完没了。逼肉好不容易不再痉挛了,这一下又给一层层地破开,来回拉扯磨砺,颤颤巍巍地哭着出水。青筋暴涨的柱身一次次碾过敏感至极的肉珠。圆大的龟头又开始暴戾地冲撞宫口,次次都把子宫顶歪压扁。 不……真的难受。甬道根本就不够长,鸡巴撞到底了还要狠劲往上顶。宫口外头被坚硬的龟头顶住碾压,里头又被浓稠黏腻的精液胀满。她还没有完全适应,撑胀的难受劲压过了性交产生的快感,不由得在心中哭诉起来: 要是这性器不那么可怕,不那么大,不那么长,那该有多好……那样的话自己肯定会好受许多…… 她好像受到这个念头的驱使,收缩小逼,真的想把鸡巴勒小挤细。结果小逼刚一缩紧,正巧赶上他整根抽出又连根没入,肥厚软烂的逼肉清晰地感受到整条鸡巴强力地摩擦和透彻地贯穿。逼肉瞬间反射性地绞紧,都不用受到大脑的指令,竭尽全力地勒—— 顾惟给勒得整个人都震了一下,发疼的刺激感直冲尾椎。 又来? 还想故技重施,再把他勒射一次? 他嗤笑一声,声音轻沉而残酷: “小淫妇,你以为我射过就不会操你了?” 射过?什么射过?陈蓉蓉微微颤栗,像小动物似的紧张不安,把一双濡湿的眼眸盯望着他。他的脸上染着一点笑意。笑意很淡。 可是性欲极度强烈。 顾惟并不等她回答,他问话不是为了让她回答的,而是要她记住这个教训。且不说她能不能把他勒射,就算能,只要他没操够,那她该挨的操一分钟都不会少。而且他会把精液全堵在她的骚子宫里,鸡巴一顶上去,一肚子的精液就在里头晃个不停。 他抓住她的髋骨固定好承受自己的小逼,然后彻底放开力道,操得肆无忌惮,恣意妄为。而且不仅自己操,还要抓住她的髋骨推送,拿她的小逼当飞机杯似的上下套弄鸡巴。每次鸡巴一抽一插,穴口附近的细肉都黏在柱身上,连带着外翻出来,又红又湿。表面一层粘膜肿得都有些透明,仿佛花瓣一样,而且还是正在遭受风暴摧残的可怜的娇花。 可怕的速度和力道刺激得小逼痉挛连连。顾惟一点柔情都不剩,酷虐地磨,暴戾地撞,速度快得叫小逼里外里麻成一片。随着鸡巴的进出,子宫里的精液逐渐流向甬道,把逼肉濡得湿淋淋,黏糊糊的,还没操到一百下就又肿又烫。强烈而残暴的快感一阵接一阵地拍打着她,她也一阵接一阵地缩紧本就胀到快要破开的甬道。两条在半空中晃荡的腿儿都绷得紧紧。后来,她彻底跟不上他的节奏,只能任由源源不断的性交快感如灾难般地在体内肆虐,从头到脚,不放过任何一条神经。她拼命想要尖叫,可发出来的声音断断续续。泪水和津液不受控制地流淌,把脸庞下的吧台都沾湿一片。 顾惟听她哭得都呛到喉咙,病态的兴奋从骨髓里涌向全身。他十指抓紧她小小的髋骨拼命套弄,腰臀挺动得跟装了马达似的。刚才还感到逼肉一缩一缩地吸着鸡巴,吸得他腰间酥麻。现在就只觉得紧,要命的紧。逼肉痉挛得根本停不下来,勒紧龟头绞弄柱身,细细密密的肉珠摁在鸡巴上,一抽一插都螺旋似的磨。真的太爽了,都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爽。快感侵入神经,侵入骨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本能,本能地俯下身体压紧她,本能地咬她的脖颈舔她的脸,荤话说得连不需要经过思考: “你就是个装鸡巴的套子,生来就是给男人插的。” “是不是就是为了给我插,为了吃我的鸡巴才生得出这么骚的逼,嗯?说是不是?” “呜啊……啊……咳……啊,呜,呜咳,呜呜呜……” 陈蓉蓉哪儿还说得出话。顾惟说得那么露骨,那么残酷,摆明了就是把她当性玩具。然而,她居然还是感觉舒爽,感觉畅快。无论她想或不想,小逼都在他的操控下疯狂而急速地套弄着鸡巴。甬道里头拥挤不堪,刚才明明胀得难受,可是现在就只剩下激荡的快感。她舒爽至极,不由自主地敞开身体,感到整个小腹都被这根最粗长,最契合的鸡巴彻底填满……好舒服,好舒服啊啊……她就是想要这样,鸡巴不停不歇地插,形状一次次刻印进逼肉里,就连最深的地方都被插开捅穿,宫口张开来吮吸肿大硬挺的龟头。 她在恍惚中反复想到顾惟的话,她的小逼生来就不是闭合的,而是敞开的,一条甬道通进子宫里,就是他鸡巴的形状。她就是装鸡巴的套子,没有鸡巴吃的时候就空得难受,非要鸡巴一插到底才能彻底填满。就像现在这样,被他抓在手心里上上下下地套弄,每一缕逼肉都尽职尽责地摩擦鸡巴,宫口张开给他随心所欲地往里操,随心所欲地发泄他好像永远也发泄不完的欲望。 在这种醉生梦死的臆想中,她全身心地感受着最敏感的器官被侵犯摧残所产生出的快感。鸡巴越插越快,插得甬道好像都要起火,龟头撞进宫口的时候都能感觉满满的精液被挤压出来。她浑身上下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给磨到发僵的逼肉也不顾一切地拼命吮吸起来。太强太多的快感排山倒海的涌来,她甚至没来得及做好准备,整个人就卷进了高潮的漩涡当中。 潮喷的反应太过激烈,再加上原本的精液和淫水,小逼里实在装不下那么多。清的浊的体液把被鸡巴封堵的穴口胀开一圈极细微的罅隙,花洒似的喷溅出来。她瘫在吧台上抽搐,意识完全脱离躯体,可偏偏顾惟不肯放过她。何止不肯放过,他刚开始产生射精的欲望,所以根本不可能放弃操高潮小逼的享受。 其实她高潮的紧很难插得顺畅,鸡巴甚至会有点疼痛感。但顾惟现在亢奋得要死,那么一点点疼简直就是在助兴。而且光他自己兴奋还不行,他暂时把手从髋骨上放开,只靠胳膊把她箍住,然后腾出一只手覆上她的阴阜,手抓住外阴配合穴里愈发暴戾的抽插,以强烈的刺激拽回她被高潮俘虏的灵魂。 她在高潮的峰顶上不过只待了区区半分钟,连余韵都没能平稳渡过,马上就又给他强行拖回性欲的深渊里承受下一波刺激,简直整个人都要发疯。 顾惟觉察她恢复了意识,好似奖励性地对她微笑了一下,吻了吻她颤得气都喘不上来的嘴唇。当然那种微笑是非常可怕的,美丽的表象下沉满阴暗。给过奖励,就可以理所当然地继续蹂躏她。 两瓣臀肉给他的腹肌拍得湿淋淋,红肿肿的,在他的眼前颤颤悠悠。他抬手朝上头扇了两下,又发现两条腿上淌着一绺一绺的水,既有淫水,也有精液。穴口被鸡巴不停进出,操得红肿外翻,满溢出泡沫似的白浆。这些白浆顺着大腿流到小腿,最后从脚指尖一滴一滴地滴落到地毯上。这副景象在已经亢奋至极的顾惟看来,别提有多刺激。 这个女人真的太淫了——他没有说错,她生来就是该给他玩,给他操的,她存在的全部意义就是让他兴奋,供他泄欲。 他咬住她的耳廓往耳道里呼气,声音沙哑到光是听他说话都差点叫她高潮。 “蓉蓉怎么把精液都挤出来了?” 她颤着喘着,费了半天劲才从哭腔和呻吟中拼凑出一句零零碎碎的“对不起”来。 然后就听到顾惟轻声笑了,非常愉快的笑。 “没关系,老公再给你射新的,马上就射。比刚才更多更浓,全部射给你。” 说罢,颀长有力的十指再度抓住髋骨,套弄和驰骋卷土重来。 她气若游丝地哭了两声,随即就被剥夺了发声的力量。被绑缚的小手无力地乱抓,双腿都不知该缩还是该伸,反正不管怎么样都缓解不了酷虐的磨砺与贯穿。高潮过后宫口也来不及缩合,龟头每次冲撞必定会完全嵌入进去。快感激烈到痛苦。如果说前一分钟的高潮是天堂,那么这后一分钟俨然就变成了地狱,处处燃烧着烈火的地狱。高潮的刺激犹在,甬道就被岩石般的柱身迫切地来回穿插研磨,被缠绕的经络一棱一棱地欺负着,磨得都快穿破了。一缕缕逼肉强烈地痉挛绞紧,然而射精前的柱身是那样粗大强硬,根本连挤都挤不动。 虽然已经操得重极快极,顾惟却还要加速加力,要么是全力把鸡巴往小逼里捅,要么就是使劲把小逼往鸡巴上送。性癖催生出的力量是毁灭性的。他甚至无心分辨哪里在给肉珠摩擦,哪里被逼肉勒紧,哪里叫宫口吮吸,总之就是极度地爽,爽得全身毛孔都张开,狂躁奔涌的血液尽数集中到下腹,把囊袋胀得跟石头一样硬。他已经全然忘却了她是个活生生的女孩,眼里只有这条专供泄欲的通道。腰腹动得肆无忌惮,鸡巴插得无法无天。这个门第高贵,教养良好的贵公子,此时此刻的行为完全称得上是施暴,对女人施暴。可这会儿哪还有什么理智,他只想地把这条通道插开捅穿,一次又一次,直到逼肉再也合不拢,永远都维持着鸡巴的形状。到那时就能随时随地地操她,想操多久就操多久。 这真的是酷刑,是可以用来逼供,用来屈打成招的酷刑。她张开小嘴无声地哭喊,口中的津液不受控制地流淌出来。抽插,冲撞,辗轧,磨砺……无穷无尽。虐待式的性交将快感源源不绝地强加到身体上,暴烈的刺激充斥着每一根神经。她高潮了不知多少次,每次都以为再也不行,再也没力气高潮,那可怕的刺激又裹挟着新的快感朝她袭击过来。快感全都化为痛苦,好像把神经都要压断,到最后都产生出恐惧—— 不要啊……不要再刺激她……不要了,她不要快感,不要高潮了,好可怕,好可怕……不……不行,又来了,又要高潮,要高潮……不啊啊啊啊啊…… 过度高潮消耗了太多体力。她逐渐缺氧,眼前浮现出许多黑色的斑点,却依然能清楚地,绝望地感觉到撑胀到极限的鸡巴在高潮下的小逼里冲刺,是射精前那种全速全力的冲刺。以往她哭是哭,可甬道和宫口还是强烈地舒爽。但这最后一次高潮,她所有的神经,所有的细胞都在哭泣尖叫,都在竭力抗拒。然而那灭顶的快感不由分说地铺盖而来,甬道瞬间痉挛,僵直到发麻的逼肉瞬间缩紧。宫口颤栗着把龟头死死勒住,喷出淫液。随即感到一股滚烫的浓精强有力地射到子宫壁上,鸡巴一跳一跳地脉动不已,一股射完还有一股。她甚至坚持不到灌精结束就昏厥过去。 第二十六章动摇 陈蓉蓉最后的印象是落地窗外冲刷的雨瀑。 顾惟把她从吧台上抱下来的时候她根本毫无意识,之后醒来,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躺在客厅的办公桌上。他抓着她的两只脚踝把腿高高地拎起,饶有兴致地欣赏嫣红的小逼一口一口地往外吐精。 她一醒他就再度压了上来。哪管她哭得再可怜,奄奄一息地求他都不罢手。 她中途晕过去好几次,可是睡不到五分钟马上又被操醒。在办公桌上挨完一顿操,又被压到沙发上接着操。到最后甚至都弄不清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他又在对自己做什么。只记得夜色笼罩,窗外一点一点的灯火从雨水中倒映出来,朦胧似梦。 最后,她昏昏沉沉地坠入黑暗的深渊,不管他怎么弄都不再有反应。后来的事就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一直到凌晨五点,她再度从床上醒来。 醒来后,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她翻过身,看见睡在另一个枕头上的顾惟。床很大,他睡得很远。这一幕使她立刻明白过来,这里不是她的房间,这也不是她的床。 当意识到自己还在酒店里的刹那,她猛地翻下床去,第一件事就是去找还落在客厅里的书包,找书包里的手机—— 摁开手机屏幕,时间显示出 05:06。 顷刻间,她绝望得如坠冰窖,不过,很快又清醒过来,并且手忙脚乱地编辑好一条信息,给刚下夜班的母亲发了过去。 信息是一条谎言,她谎称昨天晚上雨太大,所以自己在一个女同学的家里过的夜。 她不知道母亲会不会疑心。其实这个谎言在她自己看来都没有几分可信度。可是,就算母亲不相信,恐怕也想象不到她昨天一天是怎么度过的,更加想象不到她已经堕落到什么地步。 就这么几分钟的工夫,清晨已然降临。客厅的窗帘遮住半边落地窗,把屋内的空间分作明暗两半。就像一只眼睛已经醒来,另一只还在沉睡。 发完消息,她赤裸着身子坐在地毯上,透过那只醒来的眼睛茫然眺望着晨曦微薄的城市。一群羽毛上闪着银光的鸽子在高高的楼顶上打着旋,变幻多姿地飞过淡青色的天穹。 这时她才开始感觉到有一点冷,然后沉重的疲惫和酸痛也从体内涌了出来。小腹虚软,两条腿又僵又累,腿心间的小逼更是麻木到仿佛不属于自己。在这个悄无声息的房间里,一种异常孤独的虚无感攫住了她的心灵。这是她头一次,从维持这种关系以来的头一次,想到了放弃。 与其这样留在他的身边,还不如放弃。 只要狠下心来,忘掉一切,就能回归到从来没有遇见过他的生活…… 可,自己真的狠得下心吗? 该怎么开这个口,开了口以后,他又会说什么呢? 类似的念头始终在她晦暗的脑海中盘旋。她走进浴室冲洗身体,在感受到水流温暖的同时,又再次想起了母亲。她想到母亲对自己无私的爱与自己对母亲可耻的欺瞒。而靠这欺瞒所换来的,也不过是自己作践自己——她真的不想这样继续下去,真的想放弃了。 然而,等吹干头发走出浴室的时候,早已洗漱完毕的顾惟也正好从房间里出来。她与他四目相对,那双熟悉的眼睛,是她很熟悉,也很熟悉她的眼睛。 他注视着她,无言的眼眸幽深静谧。 一瞬间,放弃的念头便化为乌有。 看到他,她好像想强打起精神,但还是掩盖不住肌肤底下透出的虚弱。他知道是因为纵欲过度。昨天连着操了将近五个小时,最后几次他已经从性癖的状态中恢复过来,可那股兴奋还没消退下去,收不住,确实做得有点过。 顾惟当然不是头一次性癖发作,可是发作到完全代入角色,彻底忘记现实的地步,真的是前所未有。正因如此,所以才格外地酣畅、痛快。即便后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仍是毫无负罪感地侵犯着她,无休无止地从她的体内掠夺快感。 “更衣室有干净的衣服。” 听到顾惟的话,她只是一言不发地摇摇头。待会要上学,所以肯定还是穿校服。本来想把内衣内裤换掉,但是更衣室里的衣服她看过,要么是那种薄如蝉翼的情趣内衣,要么就缀满碎钻和蕾丝花边。她不敢穿,也不喜欢。 沉默式的对抗,是意料之中的反应。毕竟昨天她又惊又怕,最后还给自己操到昏死过去,连晚饭都没力气吃,所以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痛快,甚至还意外地发现她一眼就觉察出自己今天与昨天的不同来。这样很好,省得他去解释。 只是—— 只是稍微有点不太顺意。 明明欲望发泄得这么彻底,刚起床的心情也还算不错,可是一看到她的脸,就觉得好像又少了点什么。挨操成这样,满眼的委屈,却还是连一句牢骚都没有,对于昨天的事也没有一句疑问,逆来顺受得像个性爱娃娃。 那么,到底有什么好不顺意的?她又没有声泪俱下地哭诉昨天的遭遇,也没有缠着他发嗔发痴,要这要那,这不是很好吗? 然而越是这么想,不顺意的感觉就越发地明显起来。 “那就出来吃饭。” 餐厅里,早餐已经在桌上摆好。是广式的早茶,有粥也有面,还有许多精致的蒸笼装着精致的点心。 陈蓉蓉上次吃饭还是十八个小时以前,再加上昨天高强度的性事,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然而隔着餐桌面对顾惟,她又不由自主地拘谨起来。她端起青瓷小碗喝了两口粥,夹菜也只敢夹面前的几个小碟。偶尔抬头的时刻,顾惟也只是在专心吃饭,没打算与她交谈,睫毛环绕下的目光也一次都没有投向她。 她从早餐的沉默中感受到一种痛苦。放弃的想法再度涌现出来,如阴暗的云影徘徊在她的心头。然而,她已经失去了清晨独自坐在客厅里时那种决绝的勇气。她甚至懦弱地想道,一旦开了口,恐怕就再也无法挽回,然后—— 然后顾惟就会永远从她的生活中消失。 这种想象使她恐惧。所以她从头至尾都沉默着,一直到离开餐桌,一直到他把她送到学校。 然而,尽管当时没有开口,那片云影却不会轻易放过她。她总是在决心与非决心之间摇摆,只要一有时间就翻来覆去地想,自己能否承受得了下定决心的打击。如果能,如果能的话……能的话怎么样呢?她提不起勇气往下想。并且在连续一周都没有见到顾惟以后,这个如果渐渐落于下风,渐渐被一种凭空捏造的嫉妒所取代—— 顾惟平时都在做什么? 是不是还有其他的女人陪伴着他呢? 他不来找自己,是不是因为去了别的女人那里呢? 在怀疑和嫉妒的同时她又不由得痛恨起自己的浅薄来。她自己不也正在变成一个庸俗的,惹人厌烦的女人吗?而且,哪怕继续忍耐下去,这样的关系也不知能维持多久。应该说,迟早都有结束的那一天。她不可能一辈子给他当玩具,他更不可能一辈子都对她保持兴趣。 在这样的煎熬中,又一个礼拜过去了。 在那个礼拜,她常常产生出难以名状的孤寂,哪怕与同学面对面地开着玩笑,与老师面对面地亲切交谈,这样的孤寂也会陡然笼罩住她。唯一的慰藉就只有母亲的爱。母亲对她的谎言没有半分怀疑,仍然全心全意地为她付出,以她为荣。她虽然歉疚,可只有在母亲短暂的陪伴下,她才能享受片刻的安宁,才能忘却过去所承受的,与未来或许要承受的种种焦虑与痛苦。剩下的时间,就只有拼命地看书,学习,以此冲淡心中的孤寂。 直到后来,苏凌霄给她发来了消息。 尽管她一度想过放弃,可在收到消息的那一瞬间,从心底油然而生的喜悦却是怎么自欺欺人也无法掩饰的。当然,她以为那是顾惟发来的消息,因为除开母亲,没有什么人会在课后的时间联系她。所以发现是苏凌霄以后,则难免在意外中产生巨大的失落,甚至是绝望。 也许在她摇摆不定的这段时间,顾惟其实已经把她给忘了。 苏凌霄自然不清楚她内心的纠葛。女医生完全是一片好意。她简短地问候了她的近况后,便直切主题。她说,医院最近引进了一批HPV疫苗,陈蓉蓉无论是年纪还是身体状况都非常符合接种条件,让她找机会跟顾惟说一下,带她过去一趟。因为怕陈蓉蓉不了解什么是HPV,她还细心地附上了人乳头瘤病毒的中文简介,以及为什么要在适龄期间,尤其是已经开始性生活以后尽快地接种疫苗。 苏凌霄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和顾惟的关系的人,她的友善使她感到难过。她把女医生发来的消息一条条浏览下来,不知不觉间,眼中已然噙满了泪水。 “我和顾惟已经分开了。” 她无意识地打上这句话,又慌忙把字一个个删掉。有那么一个时刻,她无比渴望将心中的郁结统统倾诉出来。可是苏凌霄那么忙,能抽出时间来关心自己就已是不易,她怎么能厚着脸皮,再把这些负面的情绪传染到她的身上? 最终她任由泪珠滴落,给女医生回了一个很开朗的感谢的表情。 第二十七章抑欲 顾惟的休假结束了。 按照先前和父亲的规划,他从这个月开始进军实业界——医药,通讯,新能源,AI,自动化五个领域,任选叁个着手。 他对实业的态度一直不算太积极,至少,不像做金融那么积极。金融玩的是机制,是时点,是资金流与群体效应……说白了,金融是聪明人的游戏。对大部分人来说,这个说法的重点在于“聪明人”,可对顾家父子来说,重点在于“游戏”。 没错,哪怕顾惟已经在金融领域展现出非凡的天赋,而且也取得了相当不俗的成绩,可是在顾臻看来,本质上还是小孩过家家。相比起实业,做金融的一旦过了融资阶段,就不需要再没完没了地和人打交道,所以也就免去了冗杂的应酬、联络和协调。然而,这些人际活动恰恰是成人世界的标志。人不像机制那么理性,也不会和数字一样确定,只要涉及到人际,再微小的事情都不会轻易如你所愿。最糟糕的是明明投入了大量时间和精力,最后的收益可能连成本的一半都难以覆盖。 这就是实业界的常态,虽然累,但是没钱。 可话又说回来,没有好处的事顾臻绝不会让他去浪费时间。何况让顾惟去做实业还需要付出很大的机会成本——同样的时间内,他做金融能赚的钱是做实业的十倍不止。然而,实业再不赚钱,有一样却是金融怎么也比拟不了的: 行业话语权。 在金融领域掌握话语权是极其困难的事情。不是顾惟不够高明,实在是体量达不到。几亿美金分散到全球的证券市场上,也不过就溅起一点漂亮的水花罢了。相比之下,专注于某个实际产业则要容易得多。实业界的话语权,或者换一个资本家最喜闻乐见的词,垄断,是可以转化成政治资本的。这件事的重要性实在是毋庸赘言。他当初那么坚持让何靖做五校联盟的龙头也是同样的道理—— 有话语权才能经久不衰,垄断才能子子孙孙无穷尽也。 然而,金融和实业两手抓,而且有一边才刚开始上手,饶是顾惟那么强的体能和精力都感觉吃不消。通常情况下,世家大族从父辈开始就会有好几房兄弟,所以生孩子也是七八个打底,然后从中挑选叁到四个作为继承人培养。几个继承人各有分工,从政的,参军的,做实业的,做金融的,就像一个企业,分则各自为政,合则互利共赢。像顾家这种双人作坊着实是例外中的例外。顾惟很小的时候听人说起过父亲似乎有几个庶出的兄弟。那时他的祖父还在世。可是过了几年,祖父病逝,这件事渐渐地不再有人提起。父亲的那几个不知是真是假的兄弟也都销声匿迹,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猜测父亲或许从这件事中吸取了某种教训,到了自己这一代干脆只生一个。最后导致没得选,长子次子都是他,整个家族的责任一肩挑。这要放到别人身上就是地狱模式。可顾臻就是这么过来的,既然他能通关,一脉相承的儿子自然也能。 所以这几个礼拜,顾惟的日程排得没有一丝空隙。他向上要应酬交际,拉拢潜在的合作伙伴,向下还要控制运营,操心员工的生计问题。一天四顿全是商务会餐,连睡觉做梦都能梦到自己像个工头似的到处跑实地,看现场。经常半夜一两点回到家里,坐在沙发上扯开领带,累得连灯都不想打开。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做实业就意味着开始接受社会的毒打,而且这种毒打不分贫富,不分阶层。顾惟有生以来头一次体会到什么叫作心力交瘁,也大致理解了何靖被冯振霖坑害以后,那要种想手刃猪队友的心情。 忙成这样,他当然没时间去找陈蓉蓉。可是,没有时间不代表没有欲望。尤其在这种高强度,快节奏的生活当中,积压的欲火就更是旺盛。最麻烦的就是碰上虽然累,却又还没累到倒头就睡的夜晚。一旦自己独处,性欲就会从压力的罅隙间喷薄而出。有一次凌晨一点半,夜阑人静,他在浴室里洗澡,不知怎么就想起陈蓉蓉睡着的模样来。现在这个时间她大概已经睡沉了。随即,竟然臆想起来,假如她不是在自己家,而是在他的家,正在某个房间里睡着—— 鸡巴瞬间硬挺,而且是胀到发疼的,直接打到腹肌上的那种硬。他的大脑比研究量化和风险时转得还要飞速,肌肉亢奋得可以直接跳进泳池里游上五十个来回。 对啊,之前怎么没想到,要是让她住在这,那他可以一回家就进到她的房间里。掀开被子,看到她蜷缩着小小的身体,不知正做着什么样的梦。 然后他会卷起她的睡裙,露出两条白皙柔韧的大腿,细细的寒毛在空气中一根根地竖立起来。再脱掉内裤,让秀气干净的小逼毫无遮掩地暴露在视线底下。 她依然毫无防备,两团柔软的奶子随呼吸轻轻起伏,根本就不知道自己马上要经受什么。 在睡梦中迷奸一个毫无反抗能力的少女,多刺激。 顾惟从想象中得到快感,五指握住勃发的性器上下套弄起来。 不用做前戏,反正做了她也感觉不到。直接一瓶润滑液灌进小逼里,手指插进去搅动两下,逼肉就醒了,就开始流着口水要吃鸡巴。她肯定迷迷糊糊地,还以为自己在做春梦,梦到挨他的操。他当然会满足她。鸡巴一挺挤进一缩一缩的穴口,然后用力地一插到底,对准宫口就开始冲刺。 他没有太多空闲,要在尽可能短的时间里把欲望发泄出来,所以,他会操得很重很快。那样她肯定就会惊醒。一睁眼就发现有人在揉自己的奶,小逼被鸡巴插得淫汁飞溅,不用说,肯定吓坏了,马上就细细地哭着叫着,可能还会反抗。那也没什么,把两只手腕并在一起抓住,叫就任她叫,反正叫不了多久就会发不出声,然后全身的肌肤都白里透红,眼睛里蒙着水,小逼里也淌着水,一副爽到坏掉的样子。他会操她,操她,操她,操得整个房间都回荡着两副肉体拍打的啪啪声,还有小逼咕唧咕唧吃鸡巴的声音。 在手指娴熟的刺激下,柱身愈发粗大,龟头也逐渐肿硬,兴奋的体液溢出马眼,一丝丝地滑落下来。想象已经进行到最后一步——他在用全身的力量操她,要把积压已久的精液一鼓作气地灌进她的子宫里。他记得上次性癖发作时说要让她生孩子,不过现在恢复了理智,暂时没那个打算。所以她的骚宫口还是只能用来吃他的龟头,骚子宫还是只能用来吞他的精。只要她一高潮,整条甬道就会拼命缩紧,逼肉绞到发疼,还有潮喷的淫液兜头浇下—— 呼吸加重,鸡巴抖动着,射精了。精液多到在水里都喷出一条浓稠的白线。 靠自慰来纾解性欲是常有的事,尤其现在连睡觉的时间都不够,更别说再花时间去操女人……射精结束后他瞬间恢复冷静,头脑中那些香艳的画面也像烟雾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起身把浴缸里的水放掉,打开花洒冲洗身体。结果还不到十分钟的时间,鸡巴又硬了。那个睡在某个房间里的陈蓉蓉又从想象中冒了出来,而且比上一次更加充满邪恶的诱惑,更加不怀好意地挑逗他—— 纯洁的丝绵睡衣变成了镂空的情趣内衣,圆鼓鼓的奶上露出两只经过亵玩而挺翘嫣红的乳尖。双腿张开,还自己用手指分开两瓣阴唇,给他看刚才射进去的精液怎么从小逼里流淌出来。 如此低级的勾引……可他现在偏偏就吃这一套。顾惟看着已经勃起到妨碍行走的性器,不快,却又无可奈何地再次做起传统手艺。假如她真的住在这里,恐怕自己也不会操一次就了事。一次过后很有可能还会有第二次、第叁次……操到连时间都忘记,把明天的安排抛诸脑后,然后就会变成玩物丧志…… 这种预想使他感到烦躁,可这会儿,他连玩物丧志的机会都没有。被她挑动的情欲只能靠自慰发泄。他非常不公平地把这些情绪都怪罪到在自家小床上睡正得香的陈蓉蓉的头上。当然,她或许也在做着同样旖旎的梦,在梦境中与他纠缠不休,抵死缠绵。 射出精液以后,顾惟决意要让全部人跟他加班加点,以最快的速度把手头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处理掉。他绝不再忍受这种夜晚。 第二十八章拒绝 下午第一节音乐课接近尾声,陈蓉蓉突然收到了顾惟发来的消息。 她激动得险些连手机都拿不住。这段时间里她度日如年,差点都要死心,而这一瞬间的心情,恰如死而复生一般。 只是这死而复生的喜悦中还掺杂了一丝痛苦。因为今天是个很特殊的日子,她不能去。 不过,尽管今天无法见到顾惟,可单是他的消息就足以使她快乐。 片刻过后,她在课桌底下偷偷给他回复过去。 “对不起,我今天有点事情。改天可以吗?” 回完以后又觉得有点太正式,这样会不会显得客套,在敷衍他?可是,发表情太亲昵,她是不敢的。 过了一分钟,顾惟没有再回复。她难免有些失望,禁不住左右思忖起来。虽然他可能并不关心自己为什么不能去,但还是把原因解释清楚为好。于是她低下头,在输入框里打下一串文字,还没等发出去,顾惟居然就一个电话打了进来。 要不是音乐老师正在台上放着柴可夫斯基的《花的圆舞曲》,恐怕全班都能听到手机震动的声响。她惊慌失措地捂住手机跑出教室后门。 电话接通,她听到了思念已久的,优雅而冷淡的声音。 “你今天有什么事?” 她太过紧张,明明刚才已经把话用文字写过一遍,可是现在要亲口说出来,居然又变得有些语无伦次。 “我……那个、我妈妈今天休息……” 母亲一周只有一天休假,到了周末甚至要全天候轮班。因此,和母亲团聚的时光弥足珍贵。 每周的休息日,母亲必定会把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然后做上一桌好菜等待自己回家。在收到顾惟的信息以前,她的心中对这天充满了单纯的期待。 所以,这也是她头一次拒绝顾惟。 顾惟那头听完,说了一句“随你吧”,旋即挂断了电话。 然而挂掉电话以后,他陡然产生出一种乏味的无趣,仿佛性交中途失去了兴致,准确地说,是忽然对眼前的一切都感到空虚和倦怠。 他走到琴房的露台上,漫不经心地眺望后山的秋色。这时,他恍然想到自己已经连续五天睡眠不超过五个小时,要不是被她拒绝,估计这会还不知疲倦。 这种亢奋是基于满足性欲的需求,准确地说,是满足被陈蓉蓉挑起的性欲。在没有意识到的这段时间里,陈蓉蓉和他的性需求已经彻底绑在了一起,而且这种关联是双向的,只要想到性就会想到她,想到她同样也会激发出欲望。 很危险。 遇到陈蓉蓉完全是意料之外。最危险的是,他不确定以后还会不会遇到这样的女人——乐巢里的鸡,交际场上的名媛,酒店周围的外围女,门当户对的世家千金,他漫不经心地思索着一切能够接触到的异性,甚至连女同学,女老师,公司里的女职员都粗略考虑过一遍,然而,越想却越觉得无趣。他从以前起就只对异性性行为有兴趣,对异性本身却没什么兴趣。这似乎注定了性唤起困难的问题。所以,才需要转换场景,扮演不同的角色来刺激兴奋。当发现陈蓉蓉能完美解决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自然要把她牢牢地攥在手心里。 可是,他不能完全依赖这一个女人。否则像今天这种情况,被她拒绝,他的心绪就会变得很不稳定,根本无法集中精神做其他事情。 他走回琴房,在琴键上摁下几个单音。Steinway发出的声音莫名地刺耳。他不觉得是这架弹了十五年的钢琴出了问题,也不是他的听觉出了问题,而是接收声音的神经太过疲劳—— 他需要休息了。 吃过晚饭,陈蓉蓉和母亲沿着华灯初上的街道慢慢散步。 母亲不善言辞,往往只能用最朴实的方式表达对女儿的爱,偶尔问起一些学业上的问题,她都一一回答。学校的事,她从来是报喜不报忧,免得母亲平白为她担心。然后,又问起她的生活费够不够花,答案当然也是肯定的。事实上,因为经常陪顾惟吃饭,这两个月的生活费只花了一半不到。 风儿哗啦啦地吹响两岸路肩上的杨树叶,母女俩聆听着深秋的音乐,一时间谁也不说话。忽然,母亲的笑容似乎也染上了秋日的忧郁,对她说道: “妈妈的文化没有你高,也帮不上你什么。可是不管帮多帮少,路总是要自己走的。” 她认真地点点头,又听母亲接着话说:“虽然帮不上你,可你要遇上什么困难,不要自己忍着,一定要告诉妈妈。哪怕只是说出来,心里也会好受些。” 母亲很少说这样意味深长的话。她心里咯噔一下,莫名地有些害怕起来。她担心母亲是不是已经意识到某些事情。 然而,母亲却依然微笑着说: “我的女儿已经这么优秀了,你是妈妈的骄傲。妈妈不要求你上什么名牌大学,也不用你赚大钱,只要你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就好。不管你做什么妈妈都会支持你。” 那一瞬间,她几乎落下泪来。 隔天,她一整天都在等顾惟的消息。 昨天她问他改天,可是他既没有说改到哪一天,也没有说行不行。她有些忐忑地想道,要是他生气了不理自己,那下次见面又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这么心神不宁地度过了最后一节课,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她有些无奈,自己这样分神,连上课都不专心,大概就算是早恋了吧。而且,还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早恋。要是继续这样下去,成绩迟早会退步…… 她在低落的心情中收拾好书包。教室里已经空无一人。不过,她不是最后一个,学习委员和课代表还留在数学老师的办公室。 正想着要回家,抬头的那一瞬间,她以为自己产生了幻觉—— 顾惟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睫毛浓密的黑眼睛正透过玻璃窗注视着她,不知道已经这么看了多久。 她一发现他,他就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理所当然得像走进自己的班级一样。 陈蓉蓉既惊喜,又紧张,明媚的笑容点亮了方才有些沉暗的面孔。她从座位上腾地站起来,两只手拿到面前来绞做一块,感觉很不自然,又背回到身后。 “想我吗?” 优雅冷淡的五官,嘴里却说着撩动心弦的话语。若不是还记着在教室里,她几乎情不自禁地想要投入他的怀抱。 想,当然想,无时不刻不在想你。 她尽力克制住激动的情绪,身体轻轻颤栗,微张的嘴唇说不出一句话,连回看他的眼眸都染上薄薄的雾气。 然而,顾惟显然没有她这样的柔情蜜意。他走近面前,直接把手伸进她的裙子底下。 她吓得惊叫出声,却感觉他的手指挑开内裤的边缘,在教室里就逗弄起被阴唇夹得紧紧的肉缝来。 “这、这里是教室……” 她的眼神左右飘忽,生怕这会儿走廊上经过什么人。就算没有其他人,学习委员和数学课代表随时可能回来。决不能在这和他…… 她使劲推开他,因为慌张还不小心踩了他的鞋。可她顾不上道歉,遽忙往旁侧一躲,那只手顿时从内裤里滑了出来。 “会有人来的!” 从来没见过她这么冲动,推他踩他不算,甚至还想往远处跑。顾惟张臂就把她揽住,顺势压在课桌上。整个人眼看着就要往两腿中间挤。 陈蓉蓉吓坏了,抬腿朝他踢了过去。 这一脚是使了力的,她虽然很怕,但慌张中居然还知道要瞄准哪里。顾惟一把抓住她的脚踝,幽深的眼神当即就蒙上了一层阴翳。 她在拒绝他,不假思索,极其坚定地拒绝。 他把她压着,任由她胡乱挣扎。她一边踢打一边哭,连话都说不清楚: “他们,他们去问问题,很快就会回来,会看到的……不能在教室,真的,你想怎么弄都可以,别在教室,别在教室……” 顾惟遮下眼睫俯瞰她,语气漠然得至于残酷: “可我就是想在教室操你,让你的同学都看看你的小逼怎么吸住鸡巴不放,淫水流得满课桌都是。” 她惊恐地睁大双眼,脸色惨白,仿佛已经在脑海中想象出他描述的情景。 短暂的愕然过后,她突然发疯似的挣扎起来。瞬间爆发出的力量让顾惟都有些意外,而且,居然还要咬他。顾惟当即松开手,她立马就从桌子的另一头翻了下去。 他本来以为她会逃走,都已经做好堵门的准备,可没想到她跳下桌子以后就只是定定地站着,泪水濡湿的眼睛盯望着他,整个人都哭到发抖,却还是一句话不说。 这使他乍然想起那个性癖发作结束后的早晨。 那时她也是这样,闷声不吭,满眼凄寂,好似有很多话,但就是不愿开口。实际上,不仅是那个早晨,几乎每次做完他都会有类似的感觉。 感觉缺少了某种必要的东西。 她爱恋他,毫无疑问。因为害怕失去这段关系,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敢吱声,再过分的要求都会一一照办。 可即便如此,这种爱,仍然是有所保留的爱。一旦他威胁到她的生活,她马上就会跟扎到触角的蜗牛一样缩进壳里。 如果理性地去想,这根本就没什么值得介怀的。她的爱是性的随赠品,有一些还不错,但如果太多,就会变得既无用,又麻烦。他一直都这么想,直到刚才终于明白过来—— 自己觉得缺少的那种东西,其实就是她所保留的,不肯给的东西。 意识到这件事的刹那,他陡然产生出一种心脏缩紧式的兴奋。那种兴奋比射精的快感还要强烈,几乎就是精神上的高潮。 对,他想要的就是这个,比自慰时想操她的欲望更甚。哪怕得到后可能会引来麻烦,可能会发现其实索然无味,这些都无所谓。 既然是有所保留的爱,那么,他要毫无保留的。 第二十九章温情 “是在这让我操,还是我永远都不操你,你自己选。” 牙齿死死咬住嘴唇,把嘴唇都咬出一个血印子。 刚才见到他,她是那么地喜悦。可他只用这一句话就瞬间将她打入地狱。他总是这样,总是有无穷无尽的办法折磨她,让她受苦…… 分开,干脆分开好了……!只要分开,顾惟就会消失,他带来的一切痛苦就会消失…… 她再也无法压抑,拔腿朝教室外头跑去。 顾惟早挡在她逃走的路线上。她惊慌失措地刹住身子,想绕过他,可是他的腿那么长,一步直接跨到面前,攥着她的胳膊就往自己的方向拖。 她一个趔趄扑到他的身上。有了先前的教训,顾惟连站都不让她站稳,免得她又想踢他咬他。不过,倒不至于真的在教室里操她。那么说只是为了看看她的底线在哪。她被他拖着,跌跌撞撞地走出教室,穿过走廊,最后关进了这一层的茶水间。 圆梦班的茶水间不常使用,沙发和茶几都不知去向。吧台很窄,椅子也不是软垫的。顾惟本来想把外套脱掉,扫了一眼,连放都没地方放。 不过进到茶水间以后,她倒是不再挣扎了,但是也绝对称不上顺从。他随便找了张椅子坐下,把她拉到身上,她还是不情愿,胳膊在他的胸前隔开一段距离,腿也不肯完全张开。 “这么不想让我碰?” 她既不肯定,也不否认,眼睛里泪汪汪的,死咬着嘴唇不看他。 哪怕曾经觉得她的反抗是种情趣,可是,今天他尤其不喜欢这种反抗。这不仅是因为他工作结束后第一件事情就是来找她,而更是因为他改变了想法—— 他不仅要肉体,也要灵魂,所有的一切她都要给。 他会让她给。 他把她换个方向抱住,惊惶不安的心跳扑腾着,从薄薄的后背传进他的胸腔。手再度伸进裙子底下,指尖一碰到小逼,她就不由自主地一阵收缩。想往后躲,可一往后就是往他的怀里送,往前,又是把小逼往他的手上送。手指不用动都能直接压进肥软的阴唇里。 她依然在哭。 她等了那么久,连分开的决心都下了好几次,一见到他,却好像把这一切都忘了似的,不求任何回报,心甘情愿地被他玩弄……可是,为什么非要折磨她不可?像现在这样被他抱在怀里,实实在在地感受到他的体温,她甚至想回过头去打他咬他,发泄出满腔的悲愤和痛楚。 然而,在众多纷繁激荡的情绪中,唯独找不到想要离开这个怀抱的情绪。 顾惟单手就解开了她衬衫上的扣子,然后把胸罩扯开,上面揉着奶,下面摸着逼。她心绪不宁,身体又受到这样的刺激,一时间扭个不住。 他咬着她耳廓上的软骨,语气难得掺进了几分认真: “蓉蓉,你这么不乖我都不罚你,知道为什么吗?” 听到这句话她浑身僵硬,反射性地抓住在奶和小逼上肆虐的手。她在怕,怕他还要做出更过分的事情来。 可是他说这句话的目的,并不是为了让她怕。 他停下手上的动作,转过她的下巴让她面向自己。睫毛浓密的眼睑稍微低垂下来,静静地看着她。 他知道她喜欢自己这张脸,而且尤其喜欢自己这么凝视她。 “因为我很想你。” 她终于肯直视他,呆呆地把他望着,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目光。 因为她觉得顾惟不会说,哪怕是骗她也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来。甚至就顾惟的性格而言,可能根本不会把心思花在这方面上。 她一直都很清楚,他并不需要自己的柔情,而只是为了满足一时的性欲。以往对她的哄逗,从来都只是靠情欲,靠身体的反应让她软化。 “我连续叁周没有休息,昨天连觉都没补就打算来找你,这不算想吗?” 虽然是哄她,但,没有一句是谎话。 霎时间,他察觉到她的眼神的变化。从抗拒的情绪下缓缓浮现出一种饱含忧郁的愿望。 她似乎想对自己倾诉什么。 他很耐心地等她开口。然而,那种愿望就像被蜻蜓点过的水面,仅仅泛起一圈涟漪,迅速又消失得无影无踪。 想说,却不敢说。 他轻轻啄了啄她的脖颈,她并不反抗,又吮吻,甚至是带着情欲地舔舐起耳后的肌肤,感觉到微微的颤栗。 她的身体显然没有刚才那么僵硬了,他将她搂紧了一些,也没有激发出新的抗拒。 很奇怪,在性的方面她愿意信任他,哪怕每次都被操哭操晕,可下一次还是会乖乖敞开身体。但是,在心理上却又死死地防备着他。 连他的性癖都不怕,为什么连句话都不敢对他说? 他捉着她的手,让她把裤子的拉链拉开,摸到鸡巴,拿出来放在两瓣阴唇中间,亲密无间地紧贴着。 他不算兴奋,鸡巴还是软的,而她经过刚才那番纠结,此时也还没开始出水。两人互相感受着对方尚未唤起的性器——柔和的触感,亲昵的体温,在这个短暂的时刻里,几乎称得上纯洁。 随即,唇舌交接。 虽然是接吻,却不如以往那样充满了侵略和被侵略的性意味。之所以缠绵,是为了要感知对方的存在,一遍又一遍地描摹、吮吸,从近在咫尺的呼吸中汲取彼此的气息,直到彻底沉溺。 他低声耳语,就像她在梦中听到的那样: “蓉蓉,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我……我好想你,每天都想……” 眼泪扑簌簌地掉。她不由自主地倾诉出藏在心中的秘密,仿佛受到蛊惑。 又或许是因为,她的爱总是与悲伤共生,无法抑制悲伤的同时,同样也无法抑制爱。 “每天都在等你的消息……” “梦里也梦见你……” 这就是他想要的东西。 虽然还不是全部,但是,非常地愉快。 非常。 顾惟的眼睛里浮现出微笑,接着,用更加轻柔的声音继续蛊惑她: “梦见我什么?” “这样抱着……” 这时,她已经完全依偎进他的怀里,像只柔软暖和的小动物。 “还有?” “还有抚摸,每个地方都摸……” 于是,不再仅限于挑逗她的性器官,修长的手指开始在大片肌肤上游走,他的声音,吐息,亲吻,充分地爱抚她的不安,满足她的寂寞。 真的就跟做梦一样。 “还有呢?” “还有……操我……” 这和她叫着主人求他操的意味不同。 那些时候,是肉欲击垮了理智,一切都被本能支配。 可是现在,是情感引出了渴望,是发自内心的渴望。 他感到满意,并且兴奋。他都不知道这种感觉竟然这么好。 微笑从眸中浸染到嘴唇。顾惟重新开始揉弄起她的奶,手指尖捏住两只乳头细细地摩挲,绕圈,挑动,直到乳头翘挺挺地立起来,硬得像两粒圆珠子。 光是玩奶,小逼里流出来的淫水就能沾到他的鸡巴上。鸡巴受到淫水的濡湿,也开始勃起了。逐渐硬挺的柱身夹在两瓣阴唇中间,沿着出水的细缝抽动起来。龟头也愈发上翘,贴着入口都能感觉到里面在吮吸,抽动时摩擦过她的阴蒂头,就能听到她“嗯呀”一声细细地叫出来。 他顺着脖颈柔美的曲线来回吮吻,偶尔也亲亲她的脸和嘴唇。不过不接吻,要把这张小嘴留着给她娇喘。 “做给我看,我在梦里是怎么操你的?” 刚才发生的不愉快仿佛已经淡去了遥远的世界。她支起身体,有些害羞地握住鸡巴,龟头在小逼的入口滑动了两下,终于找准位置。她小心翼翼地往下坐,可是分腿站立的姿势实在太过勉强,何况还背对着顾惟。弄了几下,次次都滑到一边。没办法,还是要回头望他求他。 他让她倚在身上,手握住大腿根把她整个抬起。她吓了一跳,反射性地捉住他的手臂,听到他贴在耳畔的絮语: “不要怕,蓉蓉。靠着我,身体放松,腿张开。” 她听话地放软身体,感觉到他一点一点地把她往下放。龟头抵住穴口,慢慢地向里压——不,应该说是穴口主动张开,吞入了龟头。他并没有挺腰,而是控制着她,让她被动地主动吃进自己的鸡巴。 “哈啊……嗯……” “是这样吗?” “嗯……还……再深……” 轻柔的吻落在面颊上,他一边吻着她,一边继续将她压向自己。 “这样呢?” “还要深……” 粗长的柱身逐渐撑开甬道,持续深入。顾惟的动作很慢,一分分,一寸寸地推进,慢到使她能充分感受他的形状和硬度。膨大的柱身,环绕的筋络,一一刻印进敏感的身体里。虽然还是那么大,那么胀,可是他给了她时间适应,她不但不觉得难受,反而唤起了以往留下的感官记忆。 好舒服,好暖和啊……就是这种被撑开,被填满的感觉……还要……还要更多…… 深处没有得到疼爱的逼肉,开始寂寞地蠕动不安。 她的脖颈和面颊也随之泛起胭霞。接下来的话很羞人,她把脸埋得很低。 “……到最里面,插到底……” 以往被他教着,比这更淫荡下流的荤话都不知说过多少。然而今天两人都感觉到与往常不同,所以她也格外地害羞。 他确实与往常不同,鸡巴始终是慢慢地插,不,不对,是始终慢慢地将她往下放。他的动作没有一丝残暴,就这么温柔地填满她,直到宫口上那块充满渴望的软肉也吮吸到了圆大的龟头。她满足地发出一声轻吟。 “到底了吗?” “嗯……嗯到了……” 连宫口都顶到,当然是已经到底了。不过,这只是她的感受,对顾惟来说可远远没到。不然穴口外长出的一大截鸡巴该怎么办? 他不再动作。她刚想回头,却忽然感到顾惟把腰腹直挺起来。瞬间,穴口外的鸡巴连根没入。 柱身把湿软肥厚的逼肉悉数撑开,彻底充满整条甬道。刚才还让她觉得满足的龟头,此刻不由分说地顶了上来。可这块软肉已经是最深,宫口又没张开。龟头顶得打弯翘起,扭曲了穴底的形状,连子宫都一块歪斜起来。 “哈啊啊啊……嗯,嗯深,太深了……” 她眼角泛泪,却听顾惟的声音中似乎含有捉摸不定的微笑: “蓉蓉下次做梦要记得,这才叫到底了。” 第三十章契合 (ωoо1⒏ υip) 顾惟没有挺动。他抓住她的髋骨上上下下地摆弄,让小逼起起伏伏地吞吐鸡巴。虽然吞得很深,可是没有顶到使她紧张的地步。逼肉也愈发适应起坚硬粗壮的柱身,变得滑腻软弹,跟随他的节奏小口小口吮吸起来。整条甬道充分地享受着鸡巴的摩擦,深处的空虚也被扎实地填满。渐渐地,她开始感觉到热,感觉到湿淋淋的滑,两个最敏感的器官相互占有、相互感受着彼此,这一切感受传导到神经上,持续不断地激发出快感。 好舒服……既舒服,又羞人…… 因为她技术不好,所以顾惟从来不让她主动。她能做的最多只到口交,要不就是自己张开双腿扒开小逼求他插。一旦开始操,她就只有被动承受他的份。尽管现在也不称不上是主动,可这样坐在顾惟的身上,用小逼摩擦鸡巴的做法,使她产生出一种莫名的羞耻感,好像是在用他的鸡巴满足自己的欲望似的。 “嗯……哈啊……为……为什么嗯、为什么不动……嗯……” 他特意控制住力道和节奏,以便快感不会将她刺激到失神。即便如此,她说话的声音却异常地细小,再一看,脸颊,耳朵还有脖颈,全都红到发烫。 “不是在动吗?” “不是……啊……这样嗯、这样动……嗯嗯这样好羞……” 顾惟当然看得出她在害羞,只是不知道她在羞什么。他做得这么温和,鸡巴既没有用力地研磨逼肉,也没有顶上去插她的宫口,完全就是一动不动地任她享受。何况以前操得比现在激烈多了,也没见过她这么害羞过。 “为什么羞?” “像……像在自己弄自己……” 他明白过来,轻轻笑了一声。 “像自慰?” 一听到这个字眼,小逼瞬间颤栗,从穴口到宫口都缩得紧紧。 够兴奋的。 顾惟接收到这个反应,一边握着小腰上下不停,让小逼沉溺在鸡巴抽插的快感之中,一边继续拿荤话挑逗她。 “可以啊,蓉蓉把我的鸡巴当作按摩棒好了。” “知道什么是按摩棒吗?” 光听顾惟这么说她就能猜到按摩棒是做什么用的,然而强烈的羞耻心还是促使她毫不犹豫地摇头。 “就是鸡巴形状的电动棒,通了电会震动。如果蓉蓉的小逼想吃鸡巴了,就可以把按摩棒插进去,来来回回地摩擦你饥渴的逼肉。” “照我的鸡巴给蓉蓉定做一个好不好?一个人做春梦的时候用来解馋。粗棒子通上电,插进流着口水要吃鸡巴的小逼里震个不停。蓉蓉握着棒子自己操自己,想怎么爽就怎么爽。” 这么下流的荤话却给顾惟说得一本正经,她没被他操哭都要给他羞哭了。不,按照顾惟的说法,现在不是他在操她,是她在用他的鸡巴自慰呢。 她拼命低着头,带着点哭腔地说不要。顾惟心情好得不得了,语气愈发轻沉。 既是在哄逗她,也是在引诱她。 “没什么羞的。我也会想着你自慰。” 这句话与之前的荤话并不相同。至少对她而言,有更深层的含义—— 叁个礼拜的寂寞得到了回答。 她抬起羞红的脸,水波盈盈的眼睛凝望着他。 顷刻间,她的爱情超越了羞耻,仿佛在对他微笑。 就是在那一刻,顾惟感受到心魂的震撼。就像置身于某个无人搅扰的春日午后,随处都是好闻的空气,随处都是透明的阳光。她的爱情宛如鲜花盛放,对他嫣然一笑。 他停下动作,抬起她的下巴吻上了嘴唇。第一次在酒店时他也感受过同样的震撼。然而,这一次的感觉比那时还要强烈。他曾经拒绝这么亲吻她。现在,唇舌纠缠,津液交换,不只是为了确认彼此,还包含着情感与欲望,以及许多难以言明的东西。 感觉好到想沉溺其中。 这一瞬间顾惟彻底意识到,自己其实已经接受了她的感情。 他想要她毫无保留地爱。 他不再抬起她,而是挺动腰身抽插甬道。一手抓住摇晃的奶,另一只手伸下去抚弄阴蒂和被鸡巴撑得平宽的阴唇。这个姿势能抱得更紧,又软又小的身子整个嵌在怀里,任他搓磨。事实上他现在既想怜惜她,又很想恣意地蹂躏她,有些类似于可爱侵略性,但更多的,是出于雄性的攻击本能。 他在操她不是么。他要时时克制住这股本能才不会把她抓坏捏碎。 嗯……开始插了…… 逼肉从套弄鸡巴变成被鸡巴研磨,顾惟拿回了主导权,使她从享受他变成被他享用。她先是感觉穴内的刺激加强,他的动作强势,却不暴戾,一次次地深入,用饱胀的填充与摩擦中给予她快感。龟头也开始冲击宫口上的软肉,比刚才要重,要快,反复顶撞碾压着这个最敏感的地方,时刻提醒着她,他在侵入她最深处,要求她彻底敞开自己接纳他。 好舒服……好喜欢……比刚才还要舒服…… 她就是想要这样。比起主动从他的身上寻求快感,她更渴望这样被动地被他侵犯,被他不停地索取,索取她的一切,同时也将他的一切强势地施加于她,无论她是否承受得住。 鸡巴插得很快,很深。她完全陷入了顾惟的怀抱,被他紧紧抱住,两人晃动的节奏同步得如同一体。阴蒂阴唇给他玩弄挑逗,两团乳肉给他任意揉捏,从头到脚,好像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属于他。她既感受到生理的愉悦,又得到心理的满足,双唇轻启,忘情地溢出柔媚欢愉的呻吟。 “啊啊啊……嗯啊啊,嗯啊舒服……嗯,嗯好舒服……嗯啊……喜欢……喜欢这样嗯……” “当然舒服。我们的身体是完美契合的,感觉到吗?” 鸡巴这么粗大,进进出出地,把穴口都操得翻出一圈媚肉。坚实的柱身撑开每一缕皱褶,连甬道的形状都彻底扭曲。甚至连顾惟这么说着的时候,她还感到龟头强有力地撞进堪堪开启的宫口,把宫口撞得凹陷进子宫里。 她必须把身体敞开到极致才能吃得下他,这样叫完美的契合吗……?可如果不叫,为什么每次他抽出去的瞬间,哪管先前甬道给撑得再满,宫口给插得再深,她依然会觉得空虚,觉得寂寞,焦躁不安地蠕动着逼肉渴望他回来。而当这种渴望得到满足时,她又会产生出无上的幸福。就是这样,就是要这样,把她完全撑开,充满,侵占,据为己有,连一丝残余都不剩,全部,不只是甬道,而是整个腹腔,整个下体,整个人,每一分每一毫都全部由他支配,每一分每一毫都彻底得到满足。 她已经彻底沦陷在快感中。顾惟将她的一切反应都看在眼里——呼吸愈发紊乱,呻吟也愈发微弱,微弱,却反而更加淫乱妖媚。泪雾朦胧的眼眸有些失神,但似乎还能看到他,追着他的目光不放,小小的舌尖从微张的嘴唇里吐露出来,不知是无意,还是有意识地向他讨取亲吻。他扶住她的下颌,低头将她的舌尖吮住,饱含情欲的吐息立刻纠缠上来。她的兴奋与欢愉有如媚药般渗入他的呼吸,他清楚地感知到—— 她快高潮了。 于是,亲吻变作深吻,穴内的抽插也激烈得叫她喘不上气。偏偏小嘴还给顾惟的唇舌封堵着,连一丝缝隙都不给她留。她逐渐缺氧,轻微的窒息使身体变得更加敏感,浑身感官都集中到被鸡巴不断抽打冲撞的小逼里。淫水泛滥成灾,逼肉痉挛着,被柱身碾着压着急速摩擦,紧到每一粒肉珠都被摁进鸡巴里。龟头撞击穴底,饱满地填充过后强硬地嵌入宫口,一下,一下,一下,又快又重。 嗯……不,不要……喘不上气来……好难过,不……好刺激……不要……好深好深……太快……不要……喘不上气,喘不上气了,不啊啊啊啊啊啊—— 她头晕目眩,意乱情迷,心跳快到几欲崩溃。高潮在窒息感的加强下汹涌澎湃,如浪潮般剧烈地拍打过来。潮喷的那一瞬间顾惟总算松开了她。她拼命地想要大口呼吸,然而吸气和吐气的节奏却被快感搅得乱七八糟,连咳嗽都呛着口水。娇小的身躯不受控制地痉挛不已,泛泪的双眼无神地盯住半空中的某个方向,透露出在高潮中失去理智的灵魂。 顾惟没有接着操。他很少见地停下动作,任由她享受高潮的余韵。等最强的那阵痉挛经过以后,他也只是非常温和地继续抽插起来,不是为了掠夺,而是在延长她的快感。因为,他今天不是为了拿她纾解性欲。 他要享受她的爱情。这种精神的快慰暂时胜过了身体的刺激。 高潮过后,陈蓉蓉无力地瘫软下来。她本以为顾惟会就着自己的高潮开始冲刺,都已经准备好接受他的蹂躏,结果迎来的却是从未料想过的温柔。她懵懵懂懂地歪过头,在朦胧的视线中寻找那双幽静的眼睛,随即,嘴唇上落下一个柔软的吻。 他今天……真的很不一样。 性欲的释放加上情感的满足,她浸润在难得的幸福之中,取悦着这个给她带来一切的男人。她伸出舌尖去描他的嘴唇,又张开小嘴主动含吮,都是他教过的技巧。他坦然地接受她的示好,偶尔从唇上移开,让她亲吻自己的脸,同时也轻啄她的脖颈,耳垂,眼角,鼻尖,纤长的睫毛一一扫过,呼吸若即若离。 就这么耳鬓厮磨了一会,他似乎感到满意,又开始在她耳畔低声挑逗: “蓉蓉已经给我操熟、操透了,小逼彻底离不开我的鸡巴了。” “嗯……” 她发出一声软糯的鼻音,还轻微地点了点头。顾惟没想到她会回答,笑了一下,抽插开始加重。 “要是现在往你的小逼里灌凝胶,固化以后拔出来,你猜会是什么形状?” 追-更:po18app.vip (ωoо1⒏ υip) 第三十一章亵渎(h) 小逼猝然缩紧了。看她羞成这个样子,高潮的嫣红还未消退,脖颈上又蒸起一层新的血色。眼神四处飘忽就是不敢看他。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 他话中含笑,循循善诱。 “说啊,好学生,你知道答案的。” 顾惟的语气好像老师上课点她回答问题一样。她感到既羞窘,又别扭。 在陈蓉蓉的心中,课堂应该是庄严肃穆的,学习则是纯洁神圣的,用这两件事来描述她现在的所作所为,完全是一种对圣洁的亵渎。可是…… 可是顾惟的问题,她不能拒而不答,连说“不知道”也不行。 “是、是鸡巴的形状……” “谁的鸡巴?” “你的……” 顾惟咬了咬她的耳朵,对这个回答不甚满意: “还不够准确。你应该说,宫口以内是龟头的形状,宫口外沿是冠状沟,从宫口到穴口是柱身的形状。小逼密闭紧致,逼肉上的每一点都和鸡巴连续且一一对应。” “所以,你的小逼和我的鸡巴是完全映射的关系。” 除开眼睛里带着一丝戏谑的笑,顾惟的脸上没有半点淫秽的感觉。漂亮的嘴唇一张一合,用最优雅的语气说着最下流的荤话,态度自信且从容,简直就像优等生在给全班讲解最难的那道数学题。 陈蓉蓉目瞪口呆,而后又涨得满脸通红。 天哪……他在说什么……什么完全映射呀!这、这让她以后还怎么直视函数?! 可是,即便内容如此淫荡,假如认真地从理论的角度审视,这番话硬是严谨得挑不出一点错来。 就在这时,茶水间的门外传来一阵对话声。陈蓉蓉一听就知道,是从办公室回来的学习委员和数学课代表。两人本来是一路走一路讨论着什么问题,可不知怎么就在茶水间外停下脚步,你一言我一语,兴高采烈地说个没完。 她赶紧把手指咬在嘴里,怕叫出声来,随即又回过头,恳求地望着顾惟。顾惟也确实没有难为她。他均匀适度地挺动着,没有以往肉体拍打的动静,只有黏唧唧的水声,一缕一缕,由浅入深,搅动不已。 门外是同窗纯洁的讨论声,门内是性器淫靡的交合声。她下意识地想要隐藏自己,整个人缩成一小团往顾惟的怀里钻。 顾惟受用地抱紧她,嘴上却不肯留情。 “蓉蓉,同学们都在积极地讨论问题,你怎么一个人偷偷躲在这吃鸡巴?” “呜呜……嗯……” 这不是明知故问吗?她呜咽着不敢出声,这番话又激起了新的羞耻——一门之隔,一边是光明的学术,一边是私密的性事。她打心底涌上一股强烈的亵渎之感,自己怎么能在距离同学这么近的地方,听着他们讨论学习,竟然还做着这样的事…… “蓉蓉上课的时候会不会走神,想被我操,想吃我的鸡巴?” 其实话一出口顾惟就已经知道了答案。因为甬道颤栗似的抽搐了一下,软弹的逼肉绞得淫水都像要渗进鸡巴里。再看她那拼命摇头,欲盖弥彰的模样,根本连问都用不着问。 “不……不会……” “嗯,不会啊——” 抽插瞬间暴戾起来。鸡巴贯穿整条甬道急速驰骋,龟头也凶狠地撞击起高潮后尚未关闭的宫口。她反射性地绷紧脚尖,连带着大腿根到穴里的逼肉全部绷紧。然而,这反而加重了撑胀的填充与粗粝的摩擦。迅疾而猛烈的刺激使她难以自持,一声尖啼溢出喉咙,好不容易再度咬住手指压下了呻吟,又听到穴口被拍打和小逼黏黏糊糊吞食鸡巴的淫声。 弄成这样,门口的同学说不定就会知道茶水间里正在发生什么事。她害怕极了,顾不上断断续续的呻吟,带着哭腔地向他求饶。 “还敢对我撒谎吗?” “不……嗯啊……蓉蓉说啊……嗯……蓉蓉说实话……不……嗯啊啊……不撒谎……” “那实话是什么?” “会想……啊啊,上课,嗯会想……呜……呜嗯……” “老师在讲台上讲课,你装着听讲的样子,其实脑子里全是在想鸡巴?” 她臊得忍不住哭声,把整张脸都埋进手心里。但,还是点了点头。不得不点头。 谁能想到这个乖巧斯文的好学生,在课堂上低着头,表面上看着像是在记笔记,其实裙子下盖住的内裤都被淫水给洇湿了。老师一边授课,她就一边想象自己在狠操她的小逼,粗大的鸡巴撑开甬道进进出出,充分摩擦饥渴的逼肉,龟头重重顶撞她发骚发浪的宫口。 顾惟觉得兴奋,比刚才纯粹的精神享受更加兴奋。象牙色的面颊上浮起性欲的微红。他要开始享用她的身体了,就在她的课堂,在她的座位——他要让她坐在自己的身上,小逼里紧紧含着鸡巴,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被自己插,插得她起起伏伏,满面含春,淫水流满整张椅子。就这样还要集中精神听老师在说什么,手里还要握着笔写下娟秀的字体。 鸡巴瞬间胀大。粗长硬挺的柱身强横地撑开甬道,把逼肉撑得勒紧,紧到发疼。想象中的场景带来了难以言喻的快感和刺激。还好现在是在茶水间里,这要真是在她的教室,在她的座位上,说不定连性癖都要被挑动起来。不过现在跟性癖发作的兴奋程度也差不太远了,惟一的区别就是还记得现实,还记得自己在做什么。 小小的身子给他摁在怀里抓着揉着,先前的温情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陈蓉蓉给他插得花枝乱颤,为了压抑住淫乱的哭叫,把嘴里的食指都咬出一个牙印。鸡巴一捅进来就会在小腹上顶出形状,都插进宫口了还要狠劲地往上捅,连子宫都快捅穿。 “……呜……轻、哈啊啊轻一点,呜呜……” 倒是真的轻了一点,就那么一点点。也不是因为她的恳求,而是为了让她能说得出话。 “除开上课,还有什么时候也想被我操?” “……呜呜……嗯……跟、跟同学……哈啊,跟同学说话……嗯……” “还有?” “……还有上学、哈啊、哈啊……上学的路上……哈啊啊啊……” 他知道女人会有性幻想,不过这样不分时间和地点,甚至不需要受到外界的刺激就能发情,还真是有些出乎意料。无论是面对老师,面对同学,抑或是面对无数素不相识的路人,她的心里想的都是他。在最日常的生活中幻想着最激烈的性爱。 既出乎意料,又合乎心意。 “如果别人看到你心里在想什么,那该多精彩。” “上课上到一半突然张开双腿坐在男人身上,鸡巴插开淫水横流的小逼,同学和老师都看着你撑到变形的穴口吞吞吐吐地吃我的鸡巴。” “不啊……咳……呜……咳啊……哈啊啊……” 开始咳喘了。知道陈蓉蓉再也说不出话,顾惟便纵情恣意地挺动起来。他掐着她的下颌,强迫她低头观赏两人激烈交合的性器。青筋暴绽的柱身急速抽插,穴口的一圈细肉绷到极致,被迫一次次吞进又一次次吐出。鸡巴操得两瓣肥厚的阴唇都外翻出来,原本清透的淫水也搅成一圈粘稠的白沫,咕叽咕叽地往外冒。 “看清楚了么?他们看到的就是这样。” 顾惟的声音里带着浓烈的情欲,这使她感觉到异样的刺激和羞耻,仿佛他描述的老师和同学正环绕在四周,惊异而错愕地注视着他们性交。那些本该聚焦于黑板和课本上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在她淫荡的神情和被鸡巴撑坏的小逼上。 不要……不要看……好羞人,真的好羞人…… 门外的谈话声不知何时已经远去,但这对两人来说早就无关紧要。不管有没有人都影响不了顾惟操她的欲望,不管有没有人都挽回不了她被快感吞没的理智。 ……自己怎么可以这么淫荡,被人看着还这么舒服……强烈的羞耻心下,她反而比平时更加无法抵御欲望和快感。不用顾惟压着,她的视线就已经无法从互相占有的性器上移开。穴口撑得都扭曲了,还在贪婪地吮吸着硬邦邦的柱身。从外能看到莹白的小腹被顶起一整条鸡巴的形状。从内则清晰无比地感受到龟头和冠状沟的位置。一抽出去所有的逼肉都被龟头和柱身上的筋络彻底研磨过一遍,舒爽得抽搐,一缩一缩地吸着不让走。一插进来能插开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深处,从头到脚都充满了极乐的填充感。 哈啊……好舒服……哈啊啊…… 原谅她,她是个放荡堕落的坏学生,做出这种事来却没有一丝悔意,甚至现在还在津津有味地吸着鸡巴——宫口在吸,逼肉在吸,穴口也在吸—— 嗯啊……哈啊……哈啊……嗯啊啊……要高潮,要高潮了啊啊啊—— 她在微弱如汽笛般的啼哭声中喷溅出淫液,整条甬道痉挛收缩,逼肉螺旋式地绞紧仍在驰骋个不住的鸡巴。 热流兜头淋下,逼肉抽搐挤压,又紧又烫,爽得让人发疯。顾惟竭力抱紧怀里的娇躯,恨不得把她压碎碾碎了摁进骨头里。下身的冲刺更加高速,更加暴烈。小逼的高潮都还没过,这下又给他刺激出新一轮快感。逼肉拼命蠕动,连同宫口一块吸个没完。太爽了,怎么操都爽。他调教的这颗果实已经熟透,每一口都是完美的味道。 “要不要我射?” “射爆你的骚子宫,让所有人都看着你被我灌精,灌到精液从小逼里满溢出来。” “要不要?说要不要?” 这完全就是亢奋状态下的呓语,他根本不在乎她回不回答,甚至不在乎她还能不能听到。他就是想这么说,想这么做——当着所有认识她的人对她内射,把浓郁粘稠的精液灌满她欲求不满的子宫。没有比这更加直白,更加不容置疑的占有方式了。 鸡巴贯穿甬道插进宫口,全速全力地挞伐。他在宣誓他的主权:这个女人是他的胜果,她的一切都属于他。 从身到心。 把陈蓉蓉连续操上叁次高潮以后,他终于在热烫紧窄的宫口内倾泻出挤压已久的欲望。 第三十二章寡欢 夜色刚刚沉淀下来。 教学楼里已是阒寂无声。顾惟系好领带走出茶水间,陈蓉蓉跟在身后,感觉他的脚步忽然停顿一下。 抬头望去,发现他正凝眸注视着自己。 她立刻变得有些拘谨,低下头,忧郁地沉默着,面对他的目光还没有沉溺于激情丧失理智时那样自然。这种沉默使他激荡的心境再度冷却下来。 不是理智回归的冷却,而是不怎么舒服的,空虚的冷却。 他淡淡地问: “不用我送?” “嗯。” 她轻轻点头,又生怕他不高兴似的补充道: “时间还早。我坐公交车回去,很方便的。” 这就是刚才在怀中娇喘颤栗,敞开身体迎合他的女人。 你以为她软弱可欺,任你捏扁搓圆,其实一捏才知道,她的心就像一颗膈手的果核。外表这么娇柔,性子却比谁都倔强,比谁都顽固。看似爱得一塌糊涂,但什么能给,什么不能给,她心里清楚得很。 善变的、狡猾的动物。 顾惟也不再坚持。他知道在这件事情上不能硬来,越是勉强她就越是抵触。这是一团不驯顺的乱麻,需要一点一点地理,一点一点地获取她的信任。 他说: “送你到车站。” 她犹豫几秒,终于还是应承下来。 空气中吹拂着微寒的晚风。穿过走廊时他发现她在发抖,大概是觉得冷。倒是没有再去抱她,只是上车以后让人把空调的温度调高一些。而后,在扫描股票的间隙,偶尔也看看她在做什么。 每次她都会觉察到他的目光。起初她以为自己要开口说话,也回看过来,两叁次过后,就知道自己只是在观察她而已。于是她马上又变得不自在起来,目光躲躲闪闪,明明想看他,却又不敢。这种目光追逐的游戏一直持续到车站为止。男仆从外头打开车门,路肩上的灯光一下倾泻进来,晕染着她的面颊。 她很文静地说了一声谢谢,不知是谢谢他送她到车站,还是谢谢他没有像上次那样,因为她的拒绝而产生出不愉快。她起身跨出车门,身影融入灯火朦胧的夜色之中——就在那一刹那,他的心中猝然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寂寥。 顾惟很少见地跟着下了车。 事实上,以往送她他从来不会下车道别,尽管这一次也称不上是道别,而是有话要对她说,不过,在这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因素—— 只有他自己知道。 “周末你一个人过?” 她显出一些意外的神色,然后“嗯”了一声。她从没想过顾惟会问这个——过周末,她有些不习惯这样的说法。因为她的周末只是待在家里看书学习,从来不曾到哪里去游玩。 “那过来陪我吧,周六早上我去接你。” 刹那间,她的眸中闪烁起期待的光芒——那样明亮、璀璨的光,仿佛燃烧着无上的喜悦与热切。然而,这种光芒就像擦亮的火柴,瞬间的燃烧过后很快归于熄灭。 顷刻间,眸子里又只倒映出黯淡的灯火,以及比秋夜更使人寂寞的悲哀。 ……到底为什么? 为什么跟他在一起总是这么不快乐? 从其他女人那里得到的经验无法给出这个问题的答案。和他相处的女人,无论上不上床,都鲜少像她这么郁郁寡欢。最令他觉得匪夷所思的,是她的这种不快乐,又与渴望和他相处,渴望和他亲近的期盼同时存在着。今天在教室外看到他,以及对于刚才他的邀约,她不都是喜悦得不能自已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这种喜悦总是只能昙花一现? 之所以顾惟会开始在意她快不快乐的问题,是因为他在考虑是否要与她维持稳定且长期的关系。换句话说,他在考虑是不是要养她。 如果是长期的关系,当然就会比纯粹的交易行为更深一层。除开物质,也难免会带有一些感情。那么,他希望这种感情是相对正面的,积极的,至少肯定不是现在这种状态。他在外头受的负面影响已经够多了,不希望到了女人这里还要看她哭丧着一张脸。 周五的夜晚很快过去。实际上,因为期待和兴奋,陈蓉蓉还觉得这个夜晚是如此漫长。到了周六,她早早地起了床,吃过早餐,把家里打扫干净,水电煤气都确认关好以后,拿起昨天准备好的换洗衣服和作业出了门。 她提前等在约好的地方,心中忐忑,想到自己还没有穿着校服以外的衣服见过他。她没有什么漂亮衣服,所以只能尽量收拾得整洁一点。这些都是充满少女情调的想法。然而在此之外,同样也有现实的阴影不怀好意地笼罩住她。以她的年纪和见识其实已经足以明白这样一个事实: 衣装不会改变她的出身,更不会改变他们之间的关系。 没过一会,顾惟的车来了,非常准时。她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心房砰砰地跳着。结果,车上下来的却是一个形容整肃,瘦削修长的老人。老人告诉她自己是顾惟的管家,姓陆,受少爷的指派过来接她。 她怯生生地接受了老人的问候,由他领着坐进空无一人的车厢里。管家并不坐进主人家的车厢,所以从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面对顾惟常坐的位子。不过,因为顾惟不在的缘故,她倒是没有以往那么拘谨了,目光也抬了起来,也头一次看清除开地毯以外的内饰。 车子开上了环城高速。有好一段时间,窗外掠过的都只是高速路上的风景——有山,有田野,还有落在小路边的民居。她一开始还觉得新奇,把脸贴到车窗上看个没完。可后来,随着车程越来越远,她都有点忍不住想打开手机看看自己在哪,是不是去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城市。最后经过一个转弯,又绕着弯开了一段,似乎总算从高速路上下来了。再抬头,两边车窗外已是绿树成荫,而且是与城市风光大不相同的,不经修剪的自然的杂木林。 渐渐地,杂木林变成了整齐的松林。她感到车子在爬坡,沿着山道缓缓转弯——是在往山上开吗?她预计大约已经离目的地不远,所以也没有那么好奇了,甚至变得有些紧张和胆怯。这时,前方的松林豁然开朗,迎面展开一道刻花的大铁门。门是自动打开的,不过有人站在里头迎接。经过这道门后又往前开了一两公里,在那之后,修整的花园,气派的水池,以及坐落在花园中心的古雅的别墅这才从松枝的掩映下一一映入眼帘。 她和管家在别墅的正门前下了车。一个男仆从月季花坛围绕着的楼梯上小跑下来,对他们微微鞠了个躬。 “少爷刚刚结束晨练。” 这话是偏向管家说的,而接下来的话则是单独对她说的。 “请您跟我来。” 她跟随男仆进了宽敞明亮的正厅。正厅内部比外头看到的还要优美华贵:高大内嵌的窗户敞开着,能看到窗外簇拥着碗口大的月季花。宽楼梯上铺满精美厚实的地毯,两侧的黄铜扶手光滑锃亮。墙上挂着壁灯,墙角立有釉彩花瓶。一切都宛如画上的宫殿。 男仆一直将她领到二楼一个能望见后山秋色的房间里,安顿她在此住下。男仆离开以后,她好奇而畏缩地摸了摸紫檀木床头的雕花,又摸了摸床上柔软暖和的毛毯。隔间里有和床配套的立柜,墙角置有梳妆台,像是更衣室。她不敢乱翻乱动,最终把自己的东西放到梳妆台的椅子上。 恰好在这个时候,顾惟推门进来了。 他刚洗过澡,头发和眼睫都沾着一点潮气。晨练的肾上腺素还堆积在血液里,一推开门,看到陈蓉蓉切切实实地站在这个房间里,这副情景瞬间激发出他以往那些刺激的想象。不过她现在还有点不太习惯,就像一只换了新笼子的小鸟,惊异而紧张地观察着陌生的环境。 所以他只往房内走进了一步,似乎只是为了方便同她说话: “吃过早餐了吗?” 她也很积极地向他走近两步,手有点不知该怎么放。 “吃过了,在家里吃的。” “陪我再吃一点。” 其实不管吃没吃过都是同样的结果,问她仅仅是出于礼貌。 她跟着顾惟重新下到一楼,穿过正厅边上放有沙发和落地钟的起居室,最后进到了餐厅。长餐桌上已经摆好了吞拿鱼蔬菜沙拉,牛肉叁明治,牛奶,煎蛋和燕麦粥之类的东西。尽管品类繁多,可看着实在不能说是让人食指大动的早餐。她勉强喝下一杯牛奶,吃了半块叁明治和一点煎蛋,感觉肚子胀得连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好不容易把早餐吃完,顾惟说有东西要给她,于是两人又返回到楼上。从二楼走上叁楼的途中,她发现走廊的尽头连着一小段台阶,台阶后的房门敞开着。从拐角处匆匆一瞥,里头似乎摆着一台很气派的叁角钢琴。 不过要让她看的东西显然不在那个房间里。进入叁楼以后,他们穿过好几道走廊,又上下了几次台阶,终于到了某扇与其他房间门都不大相同的推拉门前,顾惟拉开门,侧过身子对她说: “进去看看。” 首-发:po18us.com (woo16.com) 第三十三章金迷 陈蓉蓉被房中的景象惊呆了。 房间很大。窗户是半圆形的,虽然是白天,可窗帘却拉得严严实实。巨大的水晶灯和射灯散发出的暖光与墙壁上的挂毯、脚下的地毯相互辉映,使整个房间充满了奢华的香槟色光芒。说奢华,当然不仅仅是因为灯光色调的问题,而更是因为环绕房间挂满了华丽纷呈的衣裙。绉绸泛出昂贵的波光,锦缎,毛呢,皮草,精纺棉……层层迭迭,数量多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一走进这个房间就彷如跌进了一片织物的海洋。那些刺绣、蕾丝、缎带,金线,更是如海上翻卷的波浪,裹挟着不计其数的碎钻、腰带卡和雕花纽扣扑面而来,几乎让人喘不过气。 喘不过气,至少,陈蓉蓉是这么想的。 顾惟以为她会自然而然地欣赏起这些女式衣物,毕竟,都是给她买的——尽管不是亲自挑选,当然也用不着他去操心这类琐事。他把她的身材尺寸交待给鹤姨,让她去安排。鹤姨有见识,懂体面,年纪也没有陆伯那么大,这方面她总是能安排得很合适。他第一眼看到这个房间的布置,哪怕用挑剔的眼光,也觉得还算满意。作为礼物完全拿得出手。然而—— 然而,她的眼睛里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艳羡。即便在他告诉她,这个房间里的一切都属于她时,也没有从她的脸上得到一个微笑。岂止是微笑,就连半点高兴的神采也看不出来。 于是他领着她把整个房间转了一圈。除开衣裙,当然也少不了争奇斗艳的帽子、围巾、手套、鞋……不过数量最多的还是提包,大的小的,圆的方的,刻花的镂空的——不得不说鹤姨毕竟是女人,在这方面确实很专业,许多吊牌连他也不怎么熟识。要不是陪陈蓉蓉看这一圈,他甚至难得注意到衣服上还有吊牌这回事。 最后,他们在一个嵌有螺钿的五斗柜前停下脚步。顾惟随手拉开一个抽屉,里头整整齐齐地排满了成套的项链与耳坠,再接着拉开两个,有头饰,也有胸针,钻石的,宝石的,翡翠的,贵金属……琳琅满目。 面对满屋子的华服与珠宝,她只是有些茫然地望着他,仿佛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顾惟只当她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这个房间已经装满了一个女人所需要的一切装饰,哪怕不是全部喜欢,也不至于没有一样喜欢的。 然而,她仍是拒绝。 虽然很怯懦,但是却认认真真地告诉他,这些东西,她不要。房间里的任何一样——珍珠耳环,钻石发箍,丝绸锦缎棉麻皮草,她统统都不要。 “为什么?” “我……这些东西我也用不上……” 他不觉得这是理由。 “总有用得上的时候。给了你就是你的,是穿是送是卖,你想怎么样都可以。” 穿?她的生活里根本没有需要盛装打扮的场合。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突然穿上一身奢侈的衣裙,任谁都要觉得奇怪。至于送和卖,她更是没有这样的胆子和途经——送给谁,又卖给谁呢?单单别人问起这些东西是从哪来的她就解释不清。 何况顾惟送的东西,她根本不可能卖。到最后,穿又不敢穿,卖也不能卖,就连拿出来看看都得小心不叫别人发现,尤其是,不能叫母亲发现。与其这样糟践东西,还不如打一开始就不要收。 “谢谢你,真的谢谢……但是这些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要,也真的用不上……就算拿回家也是在柜子里放着,那样太浪费了……” 她字斟句酌,想把拒绝表达得尽量委婉,容易接受一些。然而那双睫毛环绕的眸子只是凝视着她,一言不发。 不是假矜持,也不是在掩盖自己的物欲,应该说,她几乎没有物欲。 准备这个房间的时候他压根没想过被拒绝的可能。说实在地,他是真心想把这些衣裳首饰送给她,否则不会专门让鹤姨去操办。对顾惟来说,女人没有物欲并不是什么美德,因为那意味着她会更加难以满足。而他希望她从自己这里得到满足,如果情感上有所欠缺的话,就尽量通过物质弥补,这样关系才能长久地维持下去。 “你想要什么?车子房子,或者古董字画,什么都可以。” 尽管他的话里并没含有轻蔑的意思,然而在陈蓉蓉听来,这句话带有一种尤其残酷的弦外之音—— 如果是钱能买到的,他可以给。但如果是钱买不到的,不要想。 她感到一种剜心的痛楚。自己这样巴巴地盼望着,欢天喜地地来到这里,以为两个人的距离终于能够拉近一点。可是,顾惟让她进入自己的家,进入这个纸醉金迷的房间,其实是为了推开她。 因为她恬不知耻,没有自知之明,总是想往他的身边凑,所以,他推开了她。她从根本上就弄错了,他说的想她,和她说的想他,不是一回事。 “……不用了,我什么都不要。” 因为唯一想要的东西注定无法得到,所以其他的一切都——不管多么贵重——对她而言都毫无意义。 她低下头,眸光黯淡。这不仅是在拒绝他的提议,同样也是在拒绝他。这种怯懦而坚定的拒绝,他在她的身上感受过不止一次。 柔软的外表下包藏着倔强到膈手的心。 被人拒绝的感觉当然不会太好,所以他不再掩盖自己的本性。 “什么都不要,只想要我操你?” 她再度抬头,眼睛直盯盯地望着他。也许是因为在这样一个充满金钱味道的房间里,今天他的羞辱听起来格外地刺心。她赌气似的点了点头。尽管如此,眼睑泛出的红色已经泄露出她的脆弱,所以她不敢开口说话,怕一开口就不争气地哭出声来。 “那就过来,过来让我操。”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过去。只是,她在身体上遭受的折磨远远比不过心灵所受的创伤。回想起过往的经历,觉得最可怕的无外乎在酒店里过夜的那一次。所以,用不着害怕—— 想到这里,她在胸中鼓起一股近乎于盲目的勇气,直到跟随顾惟走进一间奇怪的浴室。 一进门,浴室天花板上的轨道,以及从轨道间垂吊下来的钢环,皮绳,金属锁链,就以极其强硬的姿态闯入她的视线。最诡异的是,在这些酷似刑具的东西中央坐落着一个无盖的马桶,其后是一道屏风样式的拉门。 拉门一共四扇。门上用金箔、金粉还有铜绿描绘出几只绿孔雀在杜鹃花丛中嬉戏求偶的场景。雄孔雀打开灿若朝霞的尾屏,胸口布满鱼鳞状的翠羽,栩栩如生得像是要从画上飞出来一般。然而,在色彩如此艳丽的画面当中,那些钢环和皮绳就更使人感觉到诡异而强烈的紧张。 顾惟让她自己把衣服脱光的时候她就已经很害怕了,可心里还残留着刚才逞强的那股倔劲,所以哪怕指尖都颤抖着,也还是照他的话去做了。他淡淡地将她赤裸的身体打量一遍,然后打开了拉门。 只见雄鸟与雌鸟在繁茂艳美的杜鹃花从中分开,接着,从门后展露出一整面墙的玻璃置物柜。里头放有各式各样的皮鞭、手铐和绳索之类的东西。这些都还只是陈蓉蓉能认得出来的部分,还有许多根本不知道是做什么用的球状物——圆的、椭圆的、半圆的、扁宽的,不同长度不同粗细的针,空心的圆环,以及形状貌似阳具的棒子。她心想那大概就是所谓的按摩棒。可是除此之外,甚至还有更多不像阳具的——柱身弯弯扭扭,要么附有可怕的倒刺,要么串满滑动的圆珠子。 尽管不知道作用,她却本能地感到寒毛倒竖。 当听到顾惟说,让她分开双腿坐到马桶上,她望着这一面置物柜,又望望他那张冷淡的脸,连腿根都在发抖。待到他从柜子里取出皮带和一次性口枷,撕开包装,回过头,发现她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这要按照正常的流程,他肯定会鞭笞她,作为违背命令的惩戒。不过今天是第一次玩道具,他没打算用鞭子。 在众多类别的惩罚中,鞭笞的痛楚并不是最可怕的。但对于从没玩过道具的性奴来说,具有很强的精神威慑力。像她这种胆子,没被他操晕都要先被吓晕。 因此,他只是用平常的语气对她说道: “好久没给你立规矩了。听到主人的命令,你应该怎么做?” 对顾惟的顺从已经刻进了骨子里。都已经怕成这副模样,她却还是咬着牙,迫使自己活动起僵硬的双腿,走到马桶前,坐下,抛开所有廉耻将双腿分开到最大。 他把口枷塞进她的小嘴里,让她咬住,绳子绕过耳朵在脑后系好。然后将她的双手用皮绳绑实,固定在头顶其中一个钢环上。 她没有经验,不知道他打算怎么做,这接二连叁的动作已经足以将她淹没在恐惧之中。霎时间,她的脑海中划过那扇门背后无数奇形怪状的道具,由此衍生出的臆想激得浑身都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颤栗如过电般传递到顾惟的掌心里。 在顾惟看来当然没什么好怕的,今天用到的都是些最寻常的小玩意,连疼痛刺激都没有,根本算不上SM。 不过,这个初次接触道具的小性奴确实应该得到一些安慰。 他从背后抚摸她的头发,又将声音贴在她的耳畔低语: “放心,今天是第一次,我不会做得太过分。” 第一次,什么事情的第一次? 陈蓉蓉无法理解这句话的含义,当然也就无法从中得到任何的安慰。甚至于当顾惟曲起她的双腿,把它们分别用皮带绑实以后,她看到自己这副完全敞开的淫荡模样,就更不觉得那是安慰,而是他惯有的,预示着残暴的温柔。 第三十四章摧残(h) 漆黑幽沉的目光游走于她赤裸的胴体,在饱满的奶上稍作停留,最终聚焦于红艳艳的肉缝。 他伸手捏住她尚未兴奋的阴蒂,唇边漾开一抹淡淡的微笑。只是,眸色却并无一丝波澜。 “你这个样子,完全就是一个人形厕所。” “用逼肉给男人按摩鸡巴,让男人在你的小逼里排泄,把尿射满你的骚子宫。” 她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不仅是惶恐,而更是屈辱地,甚至是悲痛地盯望着他。 厕所……在他的眼里,她甚至不是玩具,而是厕所。 随便对男人敞开,任由男人操弄的身体,是如此的肮脏、污秽。所以他总是那么残酷。那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中倒映出的也不是一个女孩,一个人类,而是像其他人一样,把她当畜生,当动物。 她不是他的同类,他们才是。所有因为她的制服、她的家境而鄙视她,把她看作动物的人,他们才是同类。 顾惟看到她脸色惨白,却也并不多想,只当她还是怕。他的指尖绕着阴蒂头打起圈,再顺着肉缝上下抽动。然而无论怎么挑逗,往日里只要轻轻碰一下就流水流个不住的肉缝,似乎总是固执地,死死地封闭着,把他拒之门外。 像这样温情脉脉地抚摸,留给她性唤起的时间,已经是例外中的例外。玩道具他从来不做前戏。性奴应该时刻做好准备,做好被主人享用的准备。 于是他决定采取更加直接,也更加冷酷的方式刺激她的身体。 他选了一瓶带有催情效果的润滑液,用球形注射器挤进她的甬道里。虽然带有催情效果,却也无非是促进肾上腺素和多巴胺的分泌,加快心跳和血液的流速,其本质还是润滑液。他不喜欢那种让性奴疯到丧失理智的违禁药,且不说安不安全的问题,首先他就不喜欢操发情发到只要是鸡巴都想吃的女人。 她始终要记得是谁在操她。 插管插进穴口的瞬间她整个人都在抖,她不知道顾惟要把什么东西放入自己体内,这种未知加剧了惊恐。被口枷塞满的小嘴呜呜地叫着,瞳仁紧紧盯住捏在橡胶球上的手。那只手是那么地漂亮、优雅,却又是那么地不容置疑,每挤压出一部分液体,就抽动插管持续深入甬道,到最后,来到宫口上,把剩余的润滑液一股脑地全挤出来,就好像拿插管对她射精了似的。 没过多久,推入体内的液体就开始发挥出药效。她咬紧口枷颤栗着,清楚地感觉到逐渐升高的体温,愈发加速的心跳,就连眼睛都开始漫上一层朦胧的泪雾。从身体最深处涌出的渴求一点一滴地,越来越湿滑,越来越满溢,似乎马上就会不受控制地流出她拼命缩紧的穴口。 其实不仅是润滑液的缘故,像这样两腿大张,完全暴露出自己最私密的部分,尤其是,暴露在顾惟的视线底下,这件事本身就足以从羞耻中唤醒她的性欲。 顾惟的目光还停留在阴蒂和阴唇上。与先前大不相同,小小的阴蒂头已经兴奋到立起,阴唇和肉缝也都泛出欲望的嫣红。她知道,他正在好整以暇地观赏她堕落的过程。可是她不想这样,明知道他这么瞧不起自己,还要毫无尊严地贴上去和他交欢。在一次次男人与女人之间最羞耻最私密的行为背后,所有的都是冷漠与无情罢了。 他只是在使用她——这个念头比一切虐待都更令她感觉痛苦。 皮带绑缚的双腿想要合拢,却被拉环结结实实地扯住。他碰也不碰她,就只是静静看着她淫荡下流的姿态。哪管心里再怎么抗拒,她还是在他的注视下流出了淫水,并且一绺接着一绺,一发不可收。 她多么痛恨这副只会追求快感,只会对男人献媚的身体!然而再怎么痛恨,这会也已经毫无办法。她甚至产生出后悔,后悔自己为什么要来,来了以后又为什么要对他言听计从,任他摆布。 泪水在眼中摇摇欲坠。然而,这才仅仅是个开始。看到她的身体已经苏醒过来,顾惟将一块吸附式的硅胶贴到胀鼓鼓的阴阜上,又在同样肥厚的阴唇上贴了两块。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突然打开了遥控,直接将震动调到最大—— 她瞬间扬起脖颈,从指尖到脚尖反射性地绷紧,哪怕嘴里塞着口枷都发出了一声尖锐似悲鸣般的哭叫。 “我的手不能满足你,这些震动片应该可以吧?” 她本能地绞紧双手,口中含混着尖叫与呜咽,一面摇头,一面在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寻找他的脸。旋即,听他话里含笑地说了一句: “这样还不够?” 话音未落,乳房下沿与乳头也感受到相同的吸附,她竭力摇头,发出“呜呜”的叫声,求他住手,结果下一秒,身体所有的敏感带都被同样剧烈的震动所掠夺。快感来得又凶又急,完全无视她的意愿,完全无视她的承受能力。她根本分辨不出到底是舒爽还是痛苦,只能感受到过分尖锐的刺激犹如一头猛兽将她扑食,利齿撕开她的血肉,噬咬她的骨骼。 震动片对外阴的蹂躏迫使小逼不断地蠕动吮吸,以此缓解内部的空虚。顾惟掰开强震下愈发充血红肿的阴唇,盯着湿淋淋的穴口看了一会。穴口的媚肉几乎是绞动式地收缩着,流着口水渴求外物的侵犯。他刚把手指插进去就感到逼肉发了疯似的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手指灵活地搅动一圈,抵住阴蒂下方的敏感点狠顶了十来下,就感觉到甬道痉挛似的收缩起来。他加重力道,连续快速地又插又顶,还不到百下,就听到她尖尖地哭啼一声,整副胴体都泛出红潮。强烈收紧的小逼猝然喷出一大股淫水。 然而,哪怕已经高潮,可怕的震动也没有一刻停歇。尤其是刚刚经过高潮的阴蒂连续受到刺激,而且,强度不减,就更是敏感到疼痛难忍。可无论她如何扭动,忘却了尊严与屈辱,口中嘤嘤叫唤,眼泪汪汪地凝视他恳求他,他也没有半点动容。甚至还故意掐着她的下颌,让她低头看自己刚从裤子里解放出来的,跃跃欲试的性器。 她惊恐万状。只插两根手指都已经难以承受,要是把整条鸡巴插进来,恐怕真的要给他操到坏掉。 甚至于,这个结果都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她即将经历从开始到结束的这整个过程。 她惊颤颤地,竭尽全力地摇头、抗拒,用尽一切办法往后缩。然而叁只钢环牢牢地掌控住她,她的手腕被束缚,双腿被束缚,丝毫没有退缩的余地。他看到她害怕,反而十分愉悦,并且产生出极具攻击性的亢奋。他也很久没有玩道具了,那种久违的,对于支配和凌虐的期待感从骨髓中渗透出来,使他迫不及待地想要将她的恐惧变为现实。 他要操她,操得她死去活来,用最顶级的性交快感将她彻底摧毁。 她看到他掩下睫毛,如大提琴般沉稳优雅的音色说出极具侮辱性的话语: “厕所冲洗干净,可以用了。” 奶和外阴上的强震激得她浑身发麻。她在绝望的情绪中感觉到鸡巴是如何侵入体内——粗大的形状完全扭曲了穴口,不由分说地撑开甬道。尽管如此,逼肉还是不知廉耻地自动把龟头往里吸,一旦吃进那种圆大饱满的填充感,整条甬道都会变得喜不自胜。 她真的太下贱……太下贱了……! 鸡巴从穴口一直捅上宫口。顾惟有意压抑住节奏和力道,不紧不慢地顶到宫口以后,放慢速度继续往里压,使她充分感受到龟头从顶压到打弯翘起的整个过程。 她在他的侵犯下颤栗不已,始终呜呜地哭泣着。不知怎么地,他隐约感到这哭声与往常不太一样,似乎不完全是因为刺激过度,难以承受的哀叫。往常他会哄她,但今天是玩道具,除非中断停止,否则没有主人哄性奴的道理。就算有,也很扫兴。 他并不打算停,也不打算扫兴。她哭得是挺可怜的,尽管可怜—— 却也是兴奋源泉。 于是他开始抽插,依然控制着速度,为了让她适应。她的外阴还贴着震动片,又经过了一次高潮,刚进去就放开了操很容易出事。就像在休息室的椅子上那样,她敞开身体跨坐在他的身上,唯一的支点就只有抵住宫口的鸡巴。粗大的鸡巴仿佛匀速运动的活塞,有条不紊地朝穴内推入,推到柱根都塞进扭曲的穴口以后,再整根向外拔出。每次都只留下龟头卡住穴口不让关合。濡湿的逼肉软腻厚实,一抽出去就恋恋不舍地吸住他不放,操开的时候又会撑开展平,跟鸡巴挤得严丝合缝。他既能感受到逼肉的吮吸与轻微的痉挛,也能感到从外阴传来的震动感。哪怕是这么慢节奏地操,也已经爽得心情舒畅。 他给了她反应的时间,所以每次插入,她都能清楚明白地感受到层层逼肉是如何被龟头破开,整条甬道被柱身强行拉长。捅进深处时,更是确切地体会到宫口被插穿,小腹被顶破的侵略感。 尽管鸡巴插得并不快,可一旦顶上宫口,就会重重碾压宫口外那一圈敏感的软肉,仿佛施虐般持续而缓慢地碾。这让她的神经末梢无法忽视任何一丝被圆大的龟头填充研磨的快感。接下来,还要不由分说地往上顶,顶得比刚才的速度更慢,力道却更重,用缓慢的动作和强硬的力道延长刺激。这使得她本能地绷紧神经,抵御入侵。每次龟头卡到穴口,有要挺入的趋势时,她就会反射性地缩紧逼肉。 第三十五章倾泻(h) 逼肉强劲地吮吸和挤压着鸡巴,爽得顾惟连呼吸都有些不稳。 好心让她适应,她反而淫荡地挑逗自己,既然如此,适应的过程到此为止。 他要开始行使主人的权利了。 瞬间,龟头破开还在吮个不住的逼肉直捣穴底。再也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整条鸡巴在经受刺激而缩紧的甬道中疯狂驰骋起来。她也没有时间来慢慢消化他的侵略,所有的刺激和快感粗暴地纠结在一起,从四面八方向她猬集过来。粗长的柱身将逼肉的皱褶尽数撑开拉平,压着黏膜上的肉珠研磨碾转。就这样一遍又一遍,极快地穿插来回,又狠又重,磨得逼肉不停地吐出淫水。龟头暴烈地冲撞穴底,把宫口捣得都陷入宫内,简直连子宫都要给他撞烂。 “嗯呜……!呜呜……呜!嗯嗯……嗯呜……呜呜呜……” 泪水溢出眼角,哀鸣如泣如诉。被绑缚的小手在空中无助地乱抓,十根手指紧紧扭做一团。震动片停留在最强的档位上,没有一秒停歇,整个外阴都被刺激得充血肿大。阴蒂挺立得像一粒小小的圆珠子,阴唇和阴阜鲜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水来。不仅如此,强烈的震颤由外传导入内,刺激着本就敏感的逼肉。逼肉起初还谄媚地蠕动,小口小口地吮吸着鸡巴。可这样的谄媚没有换来一丝垂怜,反而叫鸡巴插得愈加凶狠残暴,渐渐地,在强震与穿插磨砺的双重刺激之下,也无法继续讨好这根粗壮可怕的雄性器官,只得反射性地死死勒住,紧紧绞弄。每当龟头重重撞击穴底,被顶得陷入子宫的宫口都会地颤抖着吐出一小股淫水,不知到底是受到震动片的传导还是被鸡巴刺激过度。 顾惟愉悦地喘息着。鸡巴这样猛操,看似把小逼操开了,其实是越操越紧,越操越热。整条甬道又黏又烫,逼肉绞弄得他极度舒爽,肉珠带着震动片的颤栗,挤着鸡巴研来磨去,爽到连都后脊发麻。宫口才刚张开一点他就迫不及待地把整个龟头都插了进去,整个插入又整个拔出,旋即感到从宫内喷出的小股淫水直接浇到马眼上。再插在拔,淫水接着喷出。这个动作往复循环,带来的刺激使他无比享受,享受,并且兴奋—— 这个天生的小性奴、小淫娃,简直就是为了伺候男人,不,是为了伺候他而生的。 “蓉蓉的小逼吸得这么欢,是不是饿了,想吃主人的精液?” 除开吊住手腕的皮绳,她的上身没有任何支撑,整个身体被插得摇来摆去,哀怨的哭叫也全被堵在喉咙里。听到他的话,那种射精前酷虐的力道与冲刺立马从骨髓中苏醒过来。尽管这个预想还未变作现实,她还是条件反射地缩紧了小逼。 顾惟得到这个信号,低垂下眼神,沾染些许微笑的脸上浮现出更深层次的欲望。 “主人现在还不想射。不过为了奖励你,先把尿射进去给你的骚子宫解解馋,好不好?” 她本来被操得神思恍惚,听到这番话,顿时惊恐地清醒过来,小小的脑袋拼命摇晃。尽管艰难,却竭尽全力地呜呜叫着。很明显,她是在抗拒。 顾惟只当她是没玩过射尿,觉得恶心,怕,根本没心思去管她抗拒的真实原因。当然,即便是SM,主人在开始前也有义务告知奴隶自己打算怎么玩,如果奴隶觉得无法接受,可以拒绝。可问题就在于,他向来只玩熟奴,而且是乐巢里的熟奴。熟奴对于SM的玩法了然于心,有时候哪怕接受不了,因为对象是客人,也不得不接受。所以用不着主人文质彬彬地交待这个,警示那个,他也没有这种习惯。 陈蓉蓉是第一次玩,的确有得到告知的权利。可是,正如先前所述,在玩道具的中途,主人不会停下来安慰性奴。何况顾惟又正在兴头上,遭到抗拒不仅毫无不悦,反而更激发出强烈的征服欲。 他是她的主人,对于他的任何要求她都应该无条件地服从。只要他想,她就必须敞开身体接纳他的一切—— “不想给我尿?那你这个厕所是摆设吗?” 嗜虐的欲望从眼眸里浮现出来,被睫毛衬得阴森森的,竟然还带着愉悦。她从没想过一个人的眼睛在笑的时候,竟然也会叫人遍体生寒。可怕的阴影笼罩住她的整个心灵,使她清楚明白地意识到—— 他要将她生吞活剥,蹂躏致死。 顾惟快速地挺腰冲撞,颀长有力的手指抓紧她的屁股迎合自己,力道比刚才有过之而不及。濡湿的拍打声,喘息和呜咽声,还有震动片低沉的嗡嗡声,交织不绝。手指还要压进雪白柔软的臀肉里,恣意揉捏出各种猥亵的形状。 陈蓉蓉仿佛一根暴风雨中孤苦伶仃的芦苇,被他操纵着翻过来打过去。鸡巴操得太凶太狠,两团贴着震动片的奶子激烈摇动,腰都快给他插断了。逼里的快感汹涌澎湃,暴烈得叫她发狂。甚至于刚才还倍感刺激的,外阴和奶上的震动片,这时都快感受不到。 “呜呜呜呜……嗯呜……咳……呜呜……咳咳……嗯……” 小嘴被口枷塞满,连咳都咳不出声。可是比起口枷,比起束缚她的皮绳,比起不停不歇的震动片,这条大得几乎将甬道撑裂,不停贯穿她的鸡巴才是真正的刑具。快感依旧源源不绝。哪怕人格遭受侮辱,哪怕尊严遭受践踏,哪怕羞耻的部位被他无情地亵玩、蹂躏…… 为什么还会舒服?为什么还会产生出想要被他填满的欲望?巨大的快感从两腿之间,从被鸡巴不断侵犯、不断穿透的甬道里蔓延到全身上下。不要……她不要这样,不要舒服……她明明不想在一个只会轻侮自己,只会践踏自己的男人身下感受高潮…… 可心中越是抗拒,身体的感受就越是清晰。从被撑到发白的穴口到被顶到歪曲的子宫,没有一处幸免。整条甬道已经彻底扭曲成鸡巴的形状。粗硬的柱身,缠绕的经络,嵌入逼肉中反复摩擦。她抽搐得几乎没有一刻放松。还有圆大的龟头,次次都要插开宫口嵌入最深,插入又拔出,一次比一次暴戾,一次比一次不容拒绝。 逼肉滚烫惊人,宫口和甬道都开始不间断地收缩。对顾惟而言这种反应早已熟稔于心——她要高潮了。射尿不像射精,射精还需要累积快感,可是射尿,只要他想随时都可以。不过他就是要在她高潮的瞬间尿到洞开的子宫里,让她从内到外都浸透自己的尿液。他要让她记住这种快感,记住这种无条件接纳他,并在接纳中产生出无上欢愉的快感。 “主人要尿了,把你的厕所逼给我夹紧一点,吸干净。” 不……不要啊……!她不要这样,她不想当厕所……不要…… 实际上,与其说她抗拒的是被顾惟射尿这件事,不如说她更抗拒后续的羞辱。她很怕,很怕从他的嘴里听到肮脏,下贱之类的字眼……她最害怕的还不是自己被他怎么样,而是他认为自己怎么样。 穴外震动刺激,穴内抽插不断,剧烈的快感不仅充满整条甬道,更是穿透她的整个身心。越是迫近高潮,鸡巴就插得越发暴戾无情,哪管逼肉如何抽搐,宫口如何战抖,磨着碾着捅着顶着,一分一毫都不肯放过,冲撞高速而猛烈,简直像把她绑架着强迫高潮似的。 高潮来临之际,甬道内的每一根感觉神经都在强烈地颤栗。又是阴蒂高潮加上阴道高潮。手指揪紧,脚趾绷紧,阴唇阴蒂都跟随着痉挛到不能自已的逼肉抖动起来。宫口在潮喷的瞬间,同时也感到一股热流朝子宫内倾泻而入—— 没有精液那样浓郁粘稠,也不是射精时一股接着一股,而是清透的水质感,蕴含着体温接连不断地灌入。子宫像一只注了水的气球,沉甸甸地鼓起成一个半球。 尿完以后顾惟没有接着操,而是饶有兴味地观察她高潮下神魂颠倒的脸。他伸出手摁了摁胀鼓鼓的小肚皮,子宫被水灌满的触感令他感到满意。等到甬道的痉挛稍微平复一些,他把龟头拔出宫口,整条鸡巴一次性地抽了出来。刚才射进去的尿液淅淅沥沥地滴进马桶里,再用力一摁,尿液和淫水混合成清淡浅黄的水流,一股脑地从合不拢的穴口中喷射出来。 “看到没有,你的小逼在尿尿。” 水流的冲刷声和顾惟愉快的声音混合在一起,使她感到万念俱灰。她闭着眼睛不愿看他,眼泪扑簌簌地掉。 看她这副样子就知道,她还是不肯,不肯接受他。哪怕刚从他这里得到如此强烈的高潮,也还是抗拒。 看来是不够爽。 笑意从脸上淡去,睫毛掩下幽暗的眸色。 没关系,他有的是办法让她爽,爽到猝死都可以。 追-更:fushutang.com (woo18.vip) 第三十六章强制(h) 她高潮的时候顾惟把震动片关停了一会,让她休息。过度刺激外阴会让感觉神经变得麻木,反应也会变迟钝。她应该在最敏感的状态下感受他。 好不容易经过高潮的激荡,鸡巴再度强横地插了进来。龟头撑开浸透尿液的逼肉一捅到底。她还不适应,难过地呜咽一声,本能地抓紧手腕上的皮绳想把屁股抬起来,不让他插。 顾惟也不急。他停下动作,深黑的眼眸中倒映出她徒劳挣扎的模样。 看来刚才那一次确实不够爽,居然还有力气把自己吊起来。他就看她能坚持多久。 不多时,手腕的力气逐渐用尽,她的身体开始颤抖、下滑。她一边咬着口枷掉眼泪,一边无可奈何地往鸡巴上坐,这个姿势,简直就像主动把鸡巴吞进肚子里似的。终于到了再也支撑不住的时刻,体重坠落下来,整个屁股顿时摔到他的腿上,鸡巴直接插进高潮后尚未关合的宫口,重重地顶穿子宫。 “呜嗯嗯嗯……!呜呜……呜呜……呜……” 她瞬间扬起脖颈,泪水溢出刺激到放空的双眼,浑身一阵接一阵地颤栗,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轻侮地笑了笑,朝她湿漉漉的小屁股上扇了一巴掌。 “你的厕所逼里都是尿骚味,不冲干净就想吃主人的精?” 身体的颤抖还未停止。她艰难地呼吸,柔白的奶随着胸脯一起一伏。顾惟抓住两团乳肉把玩了一会,看她颤得差不多了,打开震动调到最强,同时双手抓住臀肉,挺腰开始抽插。 陈蓉蓉打一开始就叫不出一点声。连循序渐进的过程都没有,刚把鸡巴吃进穴里顾惟就按照射精前的节奏操她。鸡巴全速全力地冲刺,手也抓着她的小屁股上上下下地套弄。阴唇被鸡巴撑到最开,还要同时承受强烈的震动与疯狂的撞击,才插了百来下就麻成一片。甬道内部更是给搅得乱七八糟。强震加上磨砺,逼肉抽搐得连反射神经都紊乱了。宫口来不及闭合就再度被插开,龟头嵌入其中对着子宫无情冲撞,淫水几乎是溅射着喷出穴口。鸡巴一往里撞小逼就被他抓着往前迎,插得都要从她的体内穿破出来。外面的刺激渗入里面,里面的刺激也传到外头,简直像把整条甬道由内而外地翻了个个。 他纵情恣意地蹂躏她娇嫩的小逼,那种速度和力道都带有一种把她当做玩具似的残忍。没错,他在玩她,尽管插得很重很快,但并不是奔着射精去的。这种插法加上外阴和奶上的震动片,很快就会把她操上高潮—— 很快。 十来分钟后,陈蓉蓉浑身抽搐着被迫迎来又一次高潮。潮喷的反应极其剧烈,喷溅的淫水与还嵌在宫口的龟头相互冲击。逼肉竭力绞住粗硬的柱身,小穴烫得几乎融化。她的口中流出津液,空洞无物的眼中淌出泪水。倘若说刚才被射尿时的眼泪还带着一抹悲伤的色彩,那么现在就完全只剩下了生理反应。 顾惟照例把震动片关掉,让她休息。等高潮的余韵经过以后,她从恢复了一些清晰的视线中望见他的脸。在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里,仿佛还有很多,很多摧残她的计划正待实施。 鸡巴依然粗大坚挺,而且,根本没有往外拔的迹象。当她意识到这个可怕的事实的同时,震动片又打开了,酷虐的抽插卷土重来。她绝望地看进那双黑幽幽的眼睛,真的好像地狱一般。不管周围的景物再怎么摇晃,视线再怎么叫泪水模糊,这双眼睛总是能从痛苦的心底浮现出来,盯视着她,使她无处可逃。 快速地高潮,短暂的休息,再高潮,再休息……快感就像鞭子一样抽打着她,无论多么不情愿,也依然被驱赶着,推动着,被迫攀上新一轮高潮。不需要任何刑具,光是被鸡巴操就好像在经受性虐待。强制高潮夺取了所有思考,耗尽了一切力气,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高潮了多少次,甚至连摇头求饶都做不到。整个人就像抽空了灵魂的破布娃娃,唯一能做出的反应就只有小逼被迫吞吐鸡巴时的收缩与颤栗。明明连呼吸都无力,可高潮席卷过来的时候,逼肉居然还有力气抽搐痉挛,甬道还是不顾一切地绞紧绷紧。灭顶的快感犹如石磨从身上滚滚碾过,连骨头都给碾成齑粉。 顾惟同时掌控着陈蓉蓉的身体反应与强制高潮的节奏,平均十二分钟就能让她高潮一次。在这一个小时的时间里,他把她彻底操成了一个只剩下高潮反应的小玩物。她面色酡红,神色迷离,整个身体都像在蒸锅里蒸熟了似的又软又烫,简直能就地化成一滩水。 她是他的胜果,她只能感受他给予的感受。把那些多余的视觉,听觉,嗅觉,触觉,统统抹去。她的世界里只能有他,他是唯一的主宰。 又一次高潮过后,龟头猛地拔出抽搐着想要吞精的宫口。陈蓉蓉震颤一下,随即感到整条鸡巴毫不留情地磨过高潮刺激下的逼肉。不似先前那样深埋在逼肉里,这一次,他干脆地抽了出去。连续高潮六次的淫水瞬间冲刷着喷出穴口。 她大概晕厥了有一两分钟,之后醒来,也仍旧处在一种似梦非梦的眩晕之中。身体上所能感受到的一切——无论是顾惟拿下口枷,把手指插进嘴里搅动,捏住她无力的舌头向外拉扯,还是一边玩她的奶,一边把龟头对准红肿收缩的穴口,她似乎都已经无法理解这些行为的含义。过度高潮让她丧失了对事物基本的认知能力,哪怕是最羞耻,最隐私的性行为,现在似乎也变得百无禁忌。 小逼已经被淫水冲洗干净。主人让她爽了那么多次,现在该是她回报的时候了。 大如鸡子的龟头重新撑开穴口,强迫小逼再度吞入鸡巴。顾惟把口枷拿掉就是为了听她半哭半喘地叫两声不要。她抗拒的反应很有趣——清醒的时候肯定没这个胆子,可操懵了以后就会本能地推他几下,哭得可怜兮兮的,气若游丝地叫不要。即便如此,即便再怎么蹂躏她,她在抗拒之下也依然对他怀抱感情,纯粹而执拗的感情,轻易不会熄灭。所以,对他的抗拒,是一种依依不舍的抗拒。身体承受不住,可灵魂却始终渴望。 他很享受,不,不只是享受,甚至是上瘾。他其实很喜欢看她一面忍受痛苦或是恐惧之类的负面情绪,一面又舍不得,放不下他。因为只有这样才能证明她的爱恋是毫无保留的——胜过痛苦,胜过恐惧,胜过所有的一切。 然而,当他把鸡巴整根埋进她的小逼里,龟头顶歪好不容易关合的宫口时,她却只是微微张开嘴唇,目光空洞而无神地浮漾在空中。逼肉的缩紧,是排斥异物,而不是渴求侵入的紧。他甚至没有打开震动片。 她根本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盯视着她失魂的脸看了一会,退至甬道的中段,轻轻抽插,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做过头了。 他又不是新手,在自己射精前就把性奴玩坏,这种失误真的很少见。一旦女人失去反应,他也不会再有心情继续操下去。他沉下声音叫她,没抱太多希望,甚至都已经做好中断扫兴的准备,然而,却有些意外地看到她轻轻颤了颤睫毛,仿佛从灵魂的深谷中苏醒。 都这样了还认得出他的声音? 形状优美的薄唇边漾开一点笑。 不过,还不够。既然还听得见声音,理当也能产生出对于他的意识。于是他缓缓抽动,将嘴唇附到她的耳边吐息,用声音持续不断地刺激她的精神。 “圆梦班应该考虑提供这项服务,用来抵你们的学费。” “一下课你们就在厕所里排成一排,坐在马桶上张开大腿。男学生进来用你们的小逼上厕所,想射尿就射尿,想射精就射精。” 她不知道口枷已经撤掉,只是从眩晕中清醒过来后,想要张开流满津液的小嘴呼吸,刹那间,竟然难以自抑地发出了一声悲哀的啼哭。 快感使身体变得麻木,然而心灵上的痛苦,永远尖锐。 对,就是这样。 被他伤害,为他痛苦,还有—— 爱他。 抽插极度暴虐。因为顾惟的侮辱,她连本该麻木的反应都再度被唤起。甬道里的温度是如此滚烫,粗粝的摩擦,深重的贯穿,永无止境。最娇弱最敏感的器官被他当做最肮脏最下贱的器皿,肆意地发泄性欲。他的性器从两腿中间刺穿她的身体,话语从耳畔刺穿她的心灵。 “蓉蓉的小逼这么会吸,一定很受欢迎。那些饥渴的男学生会被你勾引得欲罢不能,天天着排队到你这来上厕所。” 是沾染着微笑的语气。他的语气越是轻柔优雅,操她的动作就越是疯狂残暴。她绝望地半睁着眼睛,哭不出声。然而泪水,生理刺激与心灵创伤的泪水,好像总是流不完似的。 顾惟把五指插进她的头发里,抓住,以便在挺动的时候她没法颠簸,就只能固定在这个点上被他狠操。哪怕甬道不够长,哪怕子宫被顶穿也还是要把整条鸡巴完整地吃进去。其实她这会的反应已经远远比不上开始那样敏感,小逼虽然紧,但是已经不懂得谄媚和讨好鸡巴,只是一被操入就神经质地夹,水也吐得没有那么多了。 还是做过头了。所以他射完这一次就会放过她。 他低头去吻她微张的嘴唇,满脸的泪水和口水,也不嫌弃,舌头勾出来又吸又咬,弄得她都快窒息,末了又去咬她的脸颊。在这些时候,腰腹的挺动也一刻不停,用最直白,最酷虐的性交动作在她的体内掠夺快感,并且,烙上印记。 “现在就受不了,在学校被这么多人轮,你的小逼岂不是会被轮坏?到时候厕所就不能用了。” 还敢爱我吗? “或者蓉蓉做我的私人厕所,嗯?” 我很挑剔,很严苛。 “找一间带卫浴的休息室,把你关在里面。不准穿衣服。我下课就去玩你,就像现在这样玩。” 如果你不肯把所有的爱都献给我,那我就会加倍地折磨你,让你痛苦,让你发疯。 “好不好,蓉蓉?只有我一个,尿和精灌满你的小逼,让你每天都吃得饱饱的。” 到最后,你会付出一切。 “好不好?” 一定会。 鸡巴全速全力地深插狠顶,每次顶到尽头都能感受到宫口和子宫连在一起打颤。顾惟说话的时候陈蓉蓉还称得上是半死不活,到后来,别说哭叫,就连目光都完全呆滞了。她觉得,要是她还能“觉得”的话,下地狱大概就是这种感觉。身体已经不属于她,除开偶尔痉挛着动弹一下,其他时候就像那些硅胶做的仿真人偶。她仿佛一缕幽魂附在这个硅胶做的身体上。 即便如此,射精前最后的五分钟,刻印在骨髓深处的记忆还是复苏过来。真的很讽刺,这最凶狠,最酷虐的节奏和力道,恰恰也是她最熟悉的。而这种熟悉短暂地唤醒了知觉与意识,她知道他要射了—— 最后一记顶入,直到无法想象的深处,精液喷到子宫壁上,和刚才射尿不同的质感,黏稠浓厚,带着酝酿已久的热度和力量…… 这就是她最后的记忆。 【作者有话要说】刀片章到此就告一段落了,但是我相信已经有小读者被我给劝退了,感觉好像我用文笔把你们给骗进来,白白虐了十万字,还骗你们的珠。。。能坚持下来的小读者,真的很感谢你们的包容。 我不会在小说以外的地方解释为什么某个人物是这样,为什么我要这么设计这段剧情,因为我觉得那样算是作品的失败,要么是作者笔力不精,没有准确传达出作品的意思;要么是作品没有激发出读者的共鸣。如果是因为前者,我会继续努力打磨技巧,也感谢对我恨铁不成钢的小读者的爱;如果是因为后者,那只能说非人力之所能及。毕竟读小说这件事是各有所爱。而且我写文,是为了给大家的生活增添调剂,带去乐趣,假如一部作品里每个角色都让你觉得很傻逼很无法理解,那肯定不能带去乐趣,对吧?所以只能说喜欢的继续看,讨厌的好聚好散。当然还是欢迎退坑的小读者随时回来,我永远爱你们~ 第三十七章控诉 满眼皆是白雾。 她做了梦,梦见自己在图书馆的长走廊上徘徊。 走廊外大雨倾盆。松树和杉树在雨水的敲打下散发出一股凄清的苦味,墨绿色的顶梢尖剌剌地指向阴郁的天空。她不知道自己要去什么地方,只有双脚在不受控制地往前走着,走到门厅前,看到顾惟伫立在那里,眼睛眺望着雨幕。 他突然回过头来看她,幽静的眼眸中倒映出她的身影。她这才发觉自己竟然被暴雨浇得湿透。不,不是雨,她的身上有一股腥膻的尿骚味,连头发梢都滴着尿珠,在那双黑眼睛冷漠的目光下,一滴一滴砸落在走廊的地砖上…… 她猝然惊醒过来。 醒来时,眼前的白雾仍未散去,并且带有一种与凄凉梦境大不相符的热量。随着视觉恢复,白雾的背后逐渐显露出米色瓷砖上的花草纹饰。她终于意识到这是浴室的装潢,并且发现自己正泡在一汪热水之中—— 她猛地扑腾一下,不想竟从顾惟的怀里挣脱出来。她也是直到挣脱的那一刻才发觉自己躺在他的怀中。她急遽扭过身子,整个人在热水中蜷缩成一个小团,满脸惊恐地盯望着他。 那是充满警惕的眼神,就像没有经过驯化,对人类并不信任,也不亲近的野生动物。 刚才那一次,她到最后已经是全无反应,所以顾惟其实既没有操爽,也没有射爽。尽管如此,因为怕她淹水,他还是在浴缸里抱着她直到她清醒。他过去向来是操完就走,从来没有跟哪个女人一起洗过澡,更别说还抱着洗。 结果人一醒,对他就是这副态度。 顾惟平静无波地回看她,被水汽濡湿的黑发大片大片地跌落在额前和脸畔,肤色与发色的对比鲜明得好像画像一般。 他并不将情绪完全写在脸上,只有眼睛清楚明白地告诉她,他现在不太满意。那双嵌在一圈睫毛中间的黑眼睛,对她来说几乎就是永恒的忧郁。 她一言不发,就这么与他僵持着。说是僵持,其实这种状态持续了不过几秒钟。顾惟开口让她过去,语气还算温和,可她不仅不听,甚至还有退缩的倾向。于是他靠近一步,伸出手,她立马难以自抑地发起抖来。 她想逃,睁大了惊惶的眼神四处搜寻。浴室很大,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进来的,更不清楚应该怎么出去。何况这会还浑身湿透,一丝不挂,逃又能逃到哪去?然而此时此刻,她无暇再去想这些问题,她只是本能地抗拒顾惟给她带来的恐惧和创伤—— 好痛苦……好痛苦……他只会让她痛苦,只要留在他的身边就永远不会有安宁的那一刻。 就在她扒住浴缸的边缘想往上爬的时候,顾惟同时也抓住了她的手腕。她给他操得两腿发软,浴缸又这么光滑,这一吓,脚没站稳,手也没抓稳,整个人哗啦一下摔进水中,连顾惟都吃了一惊。 他怕她摔到头,想都不想就把手垫在她的后脑。可是她拼命挣扎,根本不管他的意图如何,呛水也不顾,抓着他的手又挠又咬,简直跟发了疯似的,连手臂都被她抓出几道血印子。 顾惟蹙眉,果断捏紧她的手腕先把人从水里捞出来,捞出来以后还想踢他打他,就直接压到浴缸边的置物台上,膝盖顶住两条胡乱蹬踹的腿,再怎么扭动也无可奈何。 她很快耗尽体力,发现自己被死死压着,霎时间以为他又要弄她。那双眼睛……那双冷淡的眼睛……不带一丝感情,看她像看一件物品。她放弃了,真的放弃了……再也不痴心妄想,再也不接近他了…… 陈蓉蓉哭得声泪俱下,完全是情绪崩溃式的哭法。哭还不算,还要含糊不清地嘟囔。顾惟听了好几次,好像听到她说什么放弃,放弃了,反反复复就是这句话。问她什么意思,也不回答。他以为她说的放弃是不再胡闹挣扎,刚想把手松开一点,结果她立马又扑腾起来。他干脆摁住四肢任她扭动,很快, 又没力气了,两眼通红,眼泪扑簌簌地掉,嘴里一个劲地控诉他: “你只会糟蹋我……你只会作践我……我讨厌你,讨厌你……再也不找你了……” 要不是看她哭得这么伤心,顾惟都差点笑出来。 他知道她是想骂他,可是骂人骂得跟小孩绝交似的,反而就更好笑。他捏着她的两只手腕压到胸口,从背后把她抱在怀里,大腿弓曲起来,精韧有力的手臂箍住腿窝。 这是一种控制动作,但是被他做得带有一些安抚的性质。她本来还想低头咬他的手,可是怎么也够不到,这回是真的放弃了,抽抽噎噎地,不停地说他是“坏人”,说他“糟蹋她”。 顾惟觉得好玩,也无所谓胳膊上的伤口泡在热水里,柔和了声音问她,问他怎么糟蹋她了。 她低着头,不肯吱声。 于是他又去亲吻她的额角、耳背,脸倒是没亲,他不希望亲到一半她突然发起疯来要咬他。不过这会她倒是老实了许多,大概是闹累了,而且整个人都被他禁锢在怀里,已经没有挣扎的余地。他一面吻她,一面诱导似的让她开口,告诉他他是怎么糟蹋她的。 “你……你尿到里面……” “那是一种玩法,蓉蓉。”他低声哄她,“你不知道射尿的玩法?” 她一言不发,头垂得低低的。 其实他看得出来,打从说要给她射尿她强烈抵抗的时候就看得出来,她没玩过,而且吓得不轻。只是他觉得射尿不像鞭笞穿刺之类,没有什么痛苦,所以没想到会给她留下这么强的后遗症。 “那只是玩游戏,不是糟蹋你。” “……” “……可是你说我脏……” 脏? 他什么时候说过她脏? “你说我是厕所……很脏……很恶心……” 她甚至无法把这句话说完,颤栗的抽泣噎住了她的喉咙。 “嗯,那就不说了。蓉蓉不是厕所,一点都不脏。” 他以为她是受不了厕所这个说法,所以顺着她的话哄她。今天真是奇遇。别说顾惟从没见过这样的陈蓉蓉,他甚至都没法想象这样的自己——为了安抚她,居然会用如此轻柔的声音对她说话,都用不着事后想起,哪怕在当时都觉得无比意外。 她泪水盈盈地回头看他一眼,一对上他的视线,马上又扁着嘴想哭。那副模样实在说不上好看,她自己心里也清楚,所以马上又扭回脸。过了两分钟,好像终于把哭声给憋回去了,声音低得都快听不清: “我以为……我以为你在生气……” “生气?为什么?” “因为、因为我说什么都不要……” “……” “我以为……你生气……所以、说我是厕所……还、还要尿到里面……我以为你嫌我脏,讨厌我,觉得我下贱……” 她从哭腔中磕磕巴巴地说完这句话。可是,他终于明白她的意思。 她哭,觉得痛苦,不是因为身体被他亵玩,子宫被他射尿,也不是因为强制高潮的刺激难以承受。 她是怕他觉得她脏。 那一瞬间,顾惟的心中涌上许多情绪。 刚才他还觉得她哭,觉得她骂人很好玩,但现在,这种玩乐的心态已经变得十分复杂—— 他不想看到她这样,心里不太舒服,但,又不是厌恶,反而很柔软,说不清楚。她在乎他,说了好几句讨厌他,但其实,都是怕被他讨厌。 “我没有生气,蓉蓉。” 她依然微微颤抖着。他从侧面看到她娇嫩而泛红的眼尾,新的泪水覆上旧的泪痕淌落下来。 “任何人遭到拒绝都会不高兴,但是我没生你的气。” “那……那你不觉得我脏吗……?” “如果我觉得脏就不可能碰你,你说呢?” 不仅是眼圈,她哭得连面颊都发红。他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吻上这些泛出胭霞的,柔软的肌肤,尝到一点淡淡的咸味。当她微微扭过脸跟他接吻的时候,小嘴一张开,里头也全是眼泪的味道。 顾惟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一个能挑起他性欲的女人,赤身裸体地坐在怀里跟他接吻,他竟然破天荒地没有生出欺负她、蹂躏她的念头。应该说比起女人,此时的陈蓉蓉更像一只柔软顺从的小生灵。即便知道他下一次还是会欺负她、还是会蹂躏她,她也依然没有逃走。 只要他没有厌恶她,她就会一直这么柔软,一直这么顺从地依偎着他。 亲过一阵,他说给她洗澡,把她松开放到置物台上,她也一直乖乖地坐着一动不动,就只有目光始终追寻着他——他起身去拿沐浴乳的时候望着,在手心里匀开沐浴乳的时候也望着。顾惟听到自己说给她洗澡的时候觉得自己简直疯了。然而,她是如此地乖巧、驯顺,尤其刚刚哭完的眼睛还沾着泪水,尽管饱含委屈,却又充满信任地凝望着他,一句话不说,就这么追着他望来望去的。刚把泡沫涂到身上的时候还有一点紧张,却仍旧任由他动作。他能感受到她肌肤底下纤细的肌肉,手指一落上去就会绷紧,但,不管怎么摸都不反抗。 他真的疯了,为了让她放松下来,竟然前所未有地向她解释起什么是SM——包括基础的玩法,疼痛刺激,言语羞辱,其本质都是为了代入角色激发出快感。他也是第一次对性奴把话说得这么明白,过去是因为没这个必要,况且,这类事情剖开了说也会冲淡很多情趣。所以,这也算是对她的妥协。他甚至妥协到答应如果她接受不了,那他就不会再对她用道具。 “或者只有你同意才玩。” 【作者有话要说】追-更:liaoyuxs.com (woo18.vip) 第三十八章转变 很顺利地洗完了上身。顾惟把手探向柔软的小腹下方,本以为她会自然而然地张开双腿,然而,她却一反先前的驯顺,小手捉住他的手指,细声细气地说要自己洗。 心神恢复正常,又开始知道害羞了。 “帮你洗不好吗?” 她红着脸,把头低下去,似乎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畏畏缩缩地对他敞开了身体。 她以为自己有什么想法?顾惟有些好笑,用沾染微笑的嘴唇亲了亲她的前额。 “放心,今天都不弄你了。” 她有些意味不明地看看他,点点头,老老实实地让他把沐浴乳涂满身体,连脚指头都一个一个仔细地涂了。 太乖了,乖得让他又忍不住想欺负她。 而且刚才那一次确实不怎么爽,没有得到纾解的性欲很容易再次挑动起来。哪怕过去操女人操得不爽是家常便饭,他好像也没有这么容易兴奋。 归根结底,他的大脑在不知不觉中已经习惯了只有她能带来的快感,所以一旦得不到预期的奖励,激励机制就会疯狂地刺激他再次掠夺,直到满意为止。 不弄她——这句话到底是谁说的? 可是,前后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这么快就打脸未免也太难看了。所以他果断把她满是泡沫的身体浸回到热水之中,洗得差不多了就换水。换水的期间,为了阻止自己去摸那些不该摸的地方,还顺带帮她洗了头发。 陈蓉蓉根本想象不到顾惟内心的波澜,她只是顺从地任由他摆弄,让做什么就做什么。连头发也洗好以后,顾惟再度把浴缸里的水放掉,自己打开淋浴冲洗,让她出到外面等。 她打开拉门,惊讶地发现外头并不是那个挂满锁链与皮绳的房间,艳丽逼人的孔雀与杜鹃花也已经不见踪影,门上的金箔画变成了幽雅的青绿山水。 房间里飘溢着淡淡的熏香。地上并排摆着两双精致的拖鞋,衣架上也挂着两套睡袍,一套男式,一套女式。她擦干身体后取下那条点缀着花边的高腰睡裙,发现后头原来还挂着内衣裤。她有些惦记起自己放在房间梳妆凳上的换洗衣服,但同时又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自卑,终于还是把衣服全都穿好,连外袍都系得一丝不苟。 当她差不多把头发吹干的时候,顾惟走了出来。她从镜子里看到拉门打开,连忙回过头去,只见他把毛巾围在髋骨上,发梢上还滴着水珠。虽然连最羞耻的器官都不知交合过多少次,可是像这样一览无余地看到他的身体,好像还是第一次。从脖颈到肩膀,从手臂到指尖,他身上的一切线条都完美得无与伦比。项背坚实优雅,腰腹精韧如弓,修长笔直的双腿则更不必提。不只是脸,他整个人就像一件巧夺天工的艺术品。 她在看他,以雌性青睐雄性的目光。这样很危险,尤其对于性欲尚未消退的顾惟来说,几乎就是一种致命的勾引。因为她刚洗了澡,从头到脚都沾染着和他相同的沐浴乳与洗发露的味道。眼眸水灵灵的,肌肤也比平常更加娇美柔嫩,而且最重要的是,她的身上穿着他亲自挑选的睡裙。 没错,尽管那个有着半圆形窗户的房间里塞满了五光十色的衣装,但,没有一件是他选的,唯独这件睡裙,有特别的意味—— 他专门叮嘱过鹤姨,必须是纯白色,可以带有一点刺绣和花边,但不能过分,可以掺丝,但绝不能是真丝质地。他不喜欢那种贴肤的手感和滑溜溜的反光出现在那条想象中的睡裙上,过于庸俗和赤裸,显得很下流。 总而言之一句话,既要幽静含蓄,又要天真甜美,就像未经人事的处女。 那样玷污起来才够刺激。 鹤姨照顾了他很多年,对于他的很多想法,不必细说也能意会。首先一点,她很明白这套睡裙的重要程度远胜于其他。她按照要求,拿来叁套不相上下的样板让他做决定,他最终选了这条高腰的长裙——袖口和裙摆缀有镂空的雏菊花边,样式纯洁而不死板,掩藏住性感的同时,用裁剪朦胧地透露出一点少女的身体曲线。 他只挑了这么一件,而她拒绝了那个房间里的一切,偏偏只穿了这么一件。尺寸极其合身,完美实现了他选这条睡裙时所有的预想。并且,在他做出了一个头脑发热,极其愚蠢的承诺以后,出现在他的面前。她毫无自觉,对那些预想背后的性意味一无所知,甚至在他穿好衣服以后,从未有过地主动凑到身边,问要不要帮他吹头发。 吹头发?她在想什么? 凑得这么近,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她,裙子掀起来把刚才亲手洗过的部位全部蹂躏一遍,不,用吃的更痛快,摁死了不准反抗,然后尽情地捏她咬她,看她还敢不敢勾引自己。当然,那种味道一定会很香甜,让人上瘾的香甜。把两个奶头吃到尖尖地翘起以后,再用力地吸水流个不停的小逼,吸到她哭着叫痛也不停。然后逼肉就开始蠕动,在纯白的裙摆下焦灼地渴望被鸡巴填满,然后…… 短短几秒钟时间,顾惟几乎在脑海中拍完了一整部叁级片。好在他的自制力及时打断了镜头,再多想一个画面恐怕就要变成被下半身支配的野兽。他拒绝了陈蓉蓉难得主动的服务。当然要拒绝。别说现在直接接触到她的肌肤,哪怕只是触摸她的衣裙,他都没法保证自己还能不能遵守诺言。 于是他摁铃叫来女仆,让女仆把她领回她自己的房间里。 那一瞬间,她的眼中闪过无法掩饰的落寞与哀愁。 她不怎么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所以只是默默地低下头,似乎不想让他觉察到心事。他看得出来,她已经习惯了被自己使用过后直接丢弃的待遇,这就是她郁郁寡欢的原因。甚至于一些无心的话语也会被她用最消极的方式去理解,从而造成伤害。 他变得不那么兴奋了。那道跟随女仆的指引,无言走出浴室的单薄的背影,使他有生以来头一次觉得理性和冷漠是两码事。 至少,不该这么对她。 后来的半个上午,顾惟一直在书房里工作。他吩咐过照看她的女仆,如果她想来找自己,可以让她来。不过直到午饭时间也没有任何动静。他让女仆去叫她,可是女仆回来说她像是睡熟了。 强制高潮加上情绪失控,她也应该累了。所以他没有叫醒她,一个人吃完午饭,吩咐鹤姨让厨房把菜留着,她起床了就让她吃。之后他又工作了一会,午睡,起来以后询问,知道她还在睡。 她休息的客房不算大。他让女仆拉开窗帘,叫阳光刺激她苏醒。她迷迷糊糊睁开双眼,惊讶地看到他站在床头,旋即害羞地用被子蒙住脸。 女仆倒来了温水。他拿过水杯,打发女仆去把下午茶端过来,然后用杯底轻轻敲了敲被面。 “还睡?” 她总算探出头来,脸睡得红通通的,小孩似的。他把水递到她的面前,她喝了大半,杯子捧在手心里。 她本来想下床洗脸,恰巧这时女仆端着茶点进来了。顾惟让女仆在床上架起一个小桌子,直接把茶点都放在床上。 茶点与其说是丰富,不如说风格混乱,既有酥皮蛋挞、水果塔和泡芙之类的西式点心,也有伦教糕、腐皮春卷这样的广式点心,甚至还有日式的糯米丸子和冰菓。 “不知道你爱吃什么,所以厨房每样都做了一点。” 顾惟随口说完,发现她把目光从茶点移到了自己的脸上,似乎想开口说些什么。 但她最终还是沉默着,点点头,拿起勺子剜了一口枫叶形状的冰菓。好像并不是因为受到食物的吸引,而是因为他想让她吃,所以她就吃了。 顾惟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他都不知道自己对女人这么有耐心。 “蓉蓉,你有话不用压在心里,可以直接对我说。” 她显露出一点诧异,后又胆怯地嗫嚅道: “没什么话……” “是吗?” 幽黑的眼睛盯视着她,直到她经受不住。 “不是重要的事情……” “不重要也可以说。” 他在她的床头坐下,语气温和: “还是你每次都要忍不住了才爆发,像今天这样?” 她很小声地说了对不起。 “你不用道歉,今天是我的问题。” 他伸手揽住她的肩膀,轻轻抚摸。 “但是我希望你不要总是一声不吭。你有任何想法,问题,要求,都可以告诉我。我没有你想的那么不近人情。” 过了好一会她都没有说话。他也不着急催促,等她想说的时候自然就会说。 “那个……点心不用做这么多的,吃不完会浪费……” 她说话的时候完全不敢看他的眼睛。 但,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嗯,那你每样吃一点,然后告诉我最喜欢哪一种。” 她很听话地开始吃点心,小口小口地,嚼得很仔细,还用手接住可能落下来的点心屑。 怎么可以乖成这样?加之又是在床上,简直方便得让人头疼。他其实不怎么想吃,却也还是陪她吃了一点。食欲的过度满足可以稀释性欲。 第三十九章沟通 “那些衣服,没有一件喜欢的吗?” 她点点头,过了一小会,又摇头。 “那些衣服都很漂亮,谢谢你。” “那为什么不要?” “太贵重了,我、我穿不上……” 还是同样的理由。一说到这件事她马上又变得胆怯,畏畏缩缩地瞟一眼他的脸色。顾惟神色平静,手指缓缓摩挲她的胳膊,示意自己不会因为她的拒绝而产生出不愉快。 “……而且,就算拿回去也没有地方放,是真的。” 她克服胆怯,总算把想说的话一鼓作气地说完了。 “衣服就放在这里,你来的时候穿,这样可以吗?” 这是一个折中的办法。在她看来,这样或许更像是“借”而不是“送”,心理负担不至于太沉重。或者说,没有持续拒绝他的心理负担那么沉重。 果然,她点了点头。 他轻柔地抚摸她的头发,像安抚一只对主人还不够熟悉的小宠物。 “蓉蓉,接受男人的礼物不是什么可耻的事。我送那些东西给你,不是因为它们昂贵,而是因为我觉得适合你,想让你开心。所以你不用去想价钱的问题。” “假如我摘一朵花送给你,你会接受吗?” 她看了看他,然后点头。顾惟淡淡地笑了,给他的小宠物一点鼓励。正确的行为应该得到积极的反馈。 “那个房间里的一切,衣服也好,珠宝也好,对我来说和一朵花是一样的。只是因为我想让你开心。” “我希望你和我在一起的时候能开心一点。” 她扭过脸来,望着他,水汪汪的眼睛里显现出惊讶。然而,那层惊讶只不过是春风吹皱的涟漪,在那之下,还有满满一池的深情。 他抚摸她头发的手停顿了一瞬。 她似乎也觉察到他的动容,忽然鼓起一股莫大的勇气,主动对他说道: “以后……以后你弄完了,可不可以抱抱我……” “抱你?” 顾惟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的意思。可她当即被他的反问吓到,觉得自己很不该说这话,又缩回脖子默不吭声。 “不是拒绝你。” 顾惟把她往怀里揽: “是这样抱吗?” “还是你想要更激烈的?” 她的脖颈和面颊都泛上嫣红,说这样就可以了。 放在以前,他可能会觉得这样的要求已经越线了。可如今,尤其当他决意要让她长期留在身边之后,当然可以容许她适当地向自己撒娇。 “为什么想要我抱呢?” “我……我有时候会觉得怕……” “像今天这样怕吗?” 点头。 “还有上次在酒店……我不会玩……不知道是玩的,会有点怕……” 说话的时候她将脸微微瞥向一边,眼角泛红。顾惟当然知道她说的在酒店是哪一次,也知道不是有点怕,而是恐惧。 “你弄完以后抱抱我的话,我就知道是玩的,就没有那么怕了……” 有那么一两分钟,顾惟完全陷入沉默。 他确实给她留下了很多创伤。 也确实,不该继续这么对她。 “蓉蓉,我跟你说一件事,你要认真地听。如果听不懂,可以打断我,可以问我,但是要认真地听。” 于是他向她解释了自己的性癖。 一开始她显得很迷惑,仿佛他说的是一门外语,他当然也不指望她能一次性听懂所有。事实上,很多感觉本就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即便本人也未必能解释得那么清楚。 最常规的说法是一种诱导性的虚假记忆,尽管这种说法也不一定准确—— 首先,一旦某个情景激发出他的性癖,他便会构筑出一段虚假的记忆。当然,虚假记忆的内容取决于情景和性癖对象本身。其次,性癖发作的过程,现实记忆会暂时隐没到潜意识里,由虚假记忆主导他的行为。这种记忆替换的本质是一种过分入戏的角色扮演。上次在酒店,他所扮演的就是那个被她求助的陌生人的角色,只不过,是以“顾惟”的身份。 这种性癖听起来或许有些吓人,但迄今为止从未造成过严重的后果。因为以往发作的时候他不会忘记现实,尽管虚假记忆一时间占据主导,却依然受到来自现实的监督。简单来说,就像游戏里冒出一个支线副本,支线通关即结束,然而主线却始终存在。 唯独上一次在酒店,他兴奋过度,发生了完全将现实抛诸脑后的状况。 “所以那天在酒店……如果你没有忘,还记得现实,就不会那样对我,对不对?” 她的眼中闪动着近乎于天真的期待。 这是在为他开脱吗? 顾惟在心底笑了笑,他都没想过把自己洗得这么白。 “如果我说,会呢?” 不是在吓唬她,这是实话。说到底,不管哪段记忆主导,人都是同一个人,他又不是人格分裂。就算现实记忆还在,他大概率,不,是一定会做出同样的事。因为虚假记忆所反映出的就是最真实的欲望。他记得性癖发作时所做的一切,哪怕现在回想起来,也没有任何违心之处。那天在酒店里做的,和他第一次在休息室里做的,其实都毫无分别。说得再直白一点,假如他真的是在酒店,而不是在学校里认识的她,那么,该发生的照样会发生。 “那……你是故意的……” “对。” 他坦言: “蓉蓉,很多时候我是故意让你害怕,因为你害怕会让我兴奋。” 小小的身子陷落在幽深的眼眸中,她的脸上同时流露出疑惑与畏葸。 “不过我会掌握好分寸,我们可以约定一个安全词。” “什么是安全词……?” “比如说,我们约定好‘我很害怕’这个短语是安全词。任何你觉得无法承受的情况,对我说‘我很害怕’,我就会停手。” 微笑停驻在他的唇边。原本她确实有些害怕,但此时却毫不犹豫地点了头。 为了得到他的奖励,哪怕只是一个微笑,她就这样应承下一件其实相当危险的事情。 “安全词是为了告诉我你承受的极限,不要随便说,不然我不会当真。” 她很认真地“嗯”了一声,犹豫一会,如确认般小声问道: “那、那还可以抱抱我吗?” 他亲了亲她的头发。 “当然可以。” “我也可以抱你吗……?” 他笑进眼睛里。 “除了这个就不想要别的?” 我想要……你的爱。 可是我知道你不会给。 所以,这样就足够了。 晚餐过后,后山刮起了北风。正是秋冬交替的时节,整栋房子都在凛冽的北风中呜啸个没完,层层松涛也蕴藏着令人生寒的气息。顾惟本想饭后带她到院子里走走,不想天气突然变成这样,也只好作罢。 他们在起居室里吃餐后的水果和点心,又坐在沙发上闲聊了一会。顾惟问她平时在家里都做些什么,她老实地回答说做饭,打扫,写作业——那么,难道就没有任何娱乐?于是又说会看电视,或者用手机听音乐。有时就算做家务的时候也会听,因为一个人在家实在是太寂寞了。 只是,最后这一句她没有说。 “听什么样的音乐?” 她接连说出几个流行歌手的名字,不知怎么地,脑海中霎时划过了在二楼的走廊尽头看到的钢琴的影子,接着,说也会听音乐老师分享的西方古典乐。 “古典乐?你们音乐课教这个吗?” 她“嗯”了一声,细数起音乐课上学过的作曲家:有巴赫,莫扎特,贝多芬,舒伯特,还有浪漫主义的舒曼,肖邦,李斯特,勃拉姆斯……顾惟听来觉得有趣,连数个人名都得按照年代顺序来,这课上得可够认真的。 “喜欢钢琴吗?” 她忙不迭地点头,眼中的期待点亮了整张面庞。 其实顾惟极少在外人面前演奏。他对琴和听众的要求都很高,对于公开表演更是毫无兴趣。除开他的老师,最常听到他的琴声的,大概就只有家里的仆人们。他将陈蓉蓉领进琴房,用琴声取悦她,算是对过去伤害的补偿,也算今天她向自己敞开心扉的奖励。 琴房坐落于二叁楼层的中间,由上下叁个房间及左右两个阳台打通连成,并且在二楼的地基上垫高了半层,以满足声学设计的需求。进门后男仆打开灯,率先攫住视线的便是一台巨大的叁角钢琴。扁宽纵深的房间内除开这台钢琴和一排书架就再没有其他杂物,空旷得仿佛一个小型的音乐厅。就连露台都宽敞得令人惊讶。在亮如白昼的灯光下,露台外一棵枝繁叶茂的大槲树正在与狂风互相撕扯。张牙舞爪的树影透过落地窗投映到略微倾斜的墙壁上,显得有些恐怖。 顾惟让男仆拉上窗帘,又让人搬来一把椅子给陈蓉蓉。在这个没有多余座位的琴房里,这把椅子是他特设的观众席,她是他唯一观众。 男仆将房门关闭以后,房间里安静得仿佛与世隔绝一般。陈蓉蓉从这种悄无声息的安静中感受到微妙的紧张,连呼吸都得轻拿轻放。 然而顾惟却十分习惯这样的安静。应该说,他习惯这个房间中的一切,尤其是手指下的Steinway。十五年他几乎只弹这一架琴,他熟悉它,它也熟悉他。他没有多说什么,随手弹奏起一首练习曲,一首接着一首,作为热身。 第四十章热情 陈蓉蓉感受到震撼。 现场演奏与手机播放的音效自然不可同日而语。且不说琴的问题,房内的声学设计将一切强弱,延长,乃至最细微的处理都毫无保留地呈现与她。她头一次感觉到音乐并不是一条蜿蜒的曲线,也不是一幅扁平的画卷,而是层次丰富的汪洋——每一朵细浪都是那么地鲜活饱满,仿佛具有神妙的生命力。 当然,最扣人心弦的还是演奏者本身。 实际上,她也通过老师分享的视频欣赏过一些世界名家的演奏,所以,知道弹琴的手并不一定和琴音一样优雅——有些看上去显得很吃力,有些则很粗野,有些甚至像在琴键上乱摸一气。关于这一点,老师解释是由于乐曲的难度过高,所以演奏者不得不扭曲了手指的正常形态,否则无法达到作曲家规定的音阶跨度与弹奏速度。 可到了顾惟这里,乐曲的难度似乎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困扰。他的手原本就美得如牙雕一般,而当这双手开始在琴键上游走、抚摸、飞跃,就连均匀优美的琴键都成了他的陪衬。面对这样一台体积数倍于人的庞然大物,他不仅不显得气弱,甚至以一种游刃有余的姿态驾驭其上。他并不只是用手在弹奏——腰部,背部以及肩膀——精韧有力的肌肉好像压制住她一般自如地压制住整台钢琴。他的技巧已经纯熟到根本不需要考虑指法的问题,只需要把手放到琴键上,丝滑的音阶就会从指尖下源源不断地流淌出来,仿佛生来就该如此简单。 在这样一副完美的图卷中,那双手上的刮痕显得格外突兀,这是她今天在浴室里的杰作。 两首练习曲弹罢,顾惟回过头来,问她想听什么。她愣怔两秒,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她仔细思索了一会,说: “《热情奏鸣曲》可以吗?” “贝多芬?” 她颔首,莫名地有些害羞。热情……这是一个别具意味的词,她无法想象“热情”出现在他的身上会是什么模样。 顾惟从鼻间轻哼一声,然而脸上却带着点浅笑。 “你还真不客气。” 他起身走到书架前,从众多曲谱中抽出一本贝多芬的奏鸣曲集,翻到名目,转过头问她: “会翻谱吗?” 她摇摇头。 “音乐课没教识谱?” “教了。” 她也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前挪出小半步,似乎想到他的身边一起翻看那本曲集。然而,那个有着钢琴和顾惟的高雅世界却忽然使她产生出犹豫,只因这一瞬间的犹豫,她失去了靠近他的勇气。 黑色的眼睛里少见地掠过一丝体谅。他走到她面前,把曲谱摊开,她只看了一眼就摇头说自己看不懂。 音乐课只教了最基本的识谱,像这样眼花缭乱的谱面她当然是看不懂的,何况钢琴谱还有两只手。 顾惟自己把谱子再看了一遍,放到钢琴的谱架上,就手弹奏起来。 原本在弹奏练习曲的时候,她还沉浸于琴音的华丽,陶醉于他在钢琴前的优雅。然而在接下来的二十余分钟里,她竟然完全忘却了自己的迷恋,不自觉地勾起许多思绪。 叁个乐章的《热情奏鸣曲》,除却中间的行板,几乎每一拍都充满紧张的冲突与张力。谱面上纷繁的减七和弦到了顾惟的手中,似乎变作浑然天成的情感流露。热情,激情,这是一种充满矛盾与纠葛的情感——时而像冰,时而像火,时而亲昵,时而粗暴,既冷酷又狂热,既压抑又冲动。 然而,那并不是顾惟的热情。他只是在这二十分钟里如实地再现出二百五十年前作曲家的情感。如果说震撼她的琴音是出自顾惟本身,那么那种讳莫如深的痛苦,烈如熔岩般的热情,则是出自贝多芬。激昂的音符使她回忆起曾经感受过的自我矛盾与种种挣扎,尤其从第叁乐章开始,暴风雨般的情感在体内交织冲撞,直到精彩的尾声结束,眼中泛起的泪意也并未随之消退。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距离钢琴一米开外的她,甚至比亲手接触琴键的顾惟更加深有感触,更能产生出共鸣。琴声是如此铿锵有力,干脆利落,使她感到无论是痛苦本身,还是忍受痛苦的心灵,全都具有毋庸置疑的必然性。这是来自二百五十年前饱受痛苦折磨,却从未向其屈服的英雄的训导。 一曲奏罢,空气再度归于阒寂。 幽深的眼眸静静地注视着她,她不知道他已经这样看了她好一会。 “怎么了?” 她眨眨眼,拭去眼角的泪水。为了答谢顾惟的演奏,也为了不将情绪泄露出去,她由衷地称赞起他的琴艺: “没有……弹得实在是太好了。” 说完,他的眼神却并无变化,那样的眼神,像要把她整个看透。 她连忙转移了话题: “弄伤你的手,真的对不起……” “没什么。” 这样金贵的一双手,他却连看都不看上一眼,始终将一双眼睛盯视在她的脸上。 “喜欢贝多芬?” 点头。 “为什么?” 为什么?那是很难用语言说得明白的感觉。 被喜欢的音乐打动,从中获得力量,激发出共鸣,这是大部分人都会拥有的体验。可这样的体验为何偏偏寄托于一个民族文化与自己截然不同的外邦作曲家身上?尤其她又不是音乐专业,对西方古典乐的了解可谓粗浅,这就更使人感到难以理解。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我觉得跟贝多芬很合得来。” 话音方落,顾惟好像被她逗乐似的瞬间笑出声来。 她从脸到脖颈一下涨得通红,自己连琴谱都看不懂,这么说确实非常可笑。 不过,之所以顾惟会笑,倒没有半点瞧不起她的意思。他只是觉得她有时候就像个孩童,或者说,她的用语就像孩童一样幼嫩。可就是那么一个幼嫩的,眼中时常流露出忧郁心事的少女,觉得自己跟以暴烈雄壮着称的路德维希·范·贝多芬合得来?说她跟体弱多病的肖邦合得来或许还比较协调。 不过,她那股倔劲倒挺像贝多芬的脾气。 他将脸转回到谱架上的奏鸣曲集,随手翻看几页,问: “《月光》喜欢吗?” 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放到了琴键上,做出准备弹奏的姿势。 她闪动着情感丰沛的星眸,望着他说喜欢。 于是他自如地演奏起德彪西的《月光》。 这首曲子并不复杂,他不需要看谱,甚至不需要看琴。指尖如爱抚般触动琴键,娓娓诉出幽美的主题旋律。弹过一段,他看看她意外的表情,笑了笑。 这是一个玩笑。她想必以为自己要弹的是贝多芬的《月光》,或者说,《升C小调14号钢琴奏鸣曲》,所以当听到和预期完全不符的旋律时,才会倍感惊讶。 因为贝多芬的《月光》太过浓厚和悲伤,他并不想往她的脸上再抹上更多的忧郁。 经过最初的惊讶,陈蓉蓉很快就沉浸在由乐曲描绘出的画面当中——晴夜,月光,平静而辽阔的大海……尽管她的音乐课没有涉及过印象主义,然而,这些物象并不需要任何知识储备,仅凭听觉便能油然而生。它们抚慰了她因“热情”而激荡不安的心境,使她从中获得安宁。 从琴房出来回到自己房间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她本想在睡前再复习一下功课,但静谧幽美的琴音始终在心田上萦绕不散。看着书本和作业上的文字,眼前却不时浮现出深蓝色的夜空与银光闪耀的大海,又或者浮现出顾惟在琴键上优美的双手,弹琴时高贵的身姿。 很奇妙,她既从音乐的余韵中感受到恬静,又因此鼓动起不安分的心跳。那并非是紧张与刺激的不安,而是轻灵而幸福的悸动。 不过这种悸动也注定她今夜无法再专心致志。她想不如就带着这种美妙的心境入睡——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早起学习,在别人家里起得太晚也不礼貌。 她在房间里的浴室洗漱完毕后,想了想,还是穿上原本的睡裙。她想接受他的好意……至少在这栋房子里的时候…… 刚把顶灯关掉,打开光线柔和的床头灯,准备钻进毛毯中时,忽然听到外头的敲门声。 她应了一句,随即,女仆从外头打开了房门,等顾惟走进来后,又从外头重新将门关上。 “睡得那么早?” “嗯……” 她刚刚掀起被子,半边身子已经坐到了床上。这会听到顾惟这么问,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得从床上下来,站在床边回望他。 他看看床头的座钟,还有一小时零五分钟才到十二点。 禁欲了十二个小时—— 这么说听着像个急色鬼,可倘若没有欲望,哪怕连续十二个月不操女人也称不上禁欲。在他想做的时候,迟一秒都算耽搁。所以,真的忍了很久。 周末的夜晚,在午夜才正式开始。 第四十一章午夜 “你这样会感冒,到床上去。” 她很听话地钻进被褥,靠在床头乖乖地望着他。他走到身边,自然而然地挨着她坐下。 “要不要吃宵夜?” 摇头,说自己已经刷过牙了,不过盈盈的目光却满怀期待—— 她在期待他的亲近。 然而,他没有顺应她的期待,只是在如微醺般柔和的光线下打量着她。她的头发又直又密,每一根发丝都泛出丰润的光泽,耳垂小巧圆润,从面颊到脖颈的曲线也比平时更加妩媚动人。 还剩最后一个小时。果实要熟透了才最好吃。 “平时都这么早睡?” “平时是十一点半睡……” 这句话里隐含着一个愿望:在临睡前的这段时间,她希望能和他待在一起。不一定非要身体上的接触,哪怕只是这么近距离地,简单地说上几句话,也足以使她产生欢喜和满足。 可是,当顾惟斜倚到她的身边,说要给她讲个睡前故事的时候,她实在是吃惊不已。 他并不是一个温情的人,这一点两人都心知肚明。就连从他冷淡的薄唇间说出“睡前故事”这个词,都使人感觉到奇妙的违和。他刚开口讲了两句,她的惊讶便又加深了一层—— 一个头戴红帽子的年轻女孩,为了探望生病的外婆来到森林的小路边采花。如此熟悉的开头,哪个孩子不曾听说过?像顾惟这样的人,居然也会一本正经地讲《小红帽》……等他说到从森林里冒出一头狼,开始对小红帽花言巧语,她再也忍不住,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怎么了?” 她遽忙摇头,怕败坏了他的兴致。 其实不管他说什么都好,她只是希望他能陪陪她而已。 不过,要说他真把她当做小孩,只是单纯地想哄她睡觉,似乎又并非如此。他将手肘压在她背后的枕头上,神色平静,语气也没有讲故事应有的跌宕起伏,始终都是淡淡的,仿佛有些漫不经心。 故事到这里突然发生了转折。与她熟知的不同,小红帽并不上狼的当。因为村里的大人再叁叮嘱过——狼是一种可怕的野兽。它们长着丑陋的獠牙和尖长的利爪,能轻而易举地杀死人类。而且最重要的是,决不能低估野兽的狡诈与残忍。 小红帽是个乖巧懂事的好姑娘,总是把大人的话牢记在心。所以当狼问起她的名字时,她不理不睬,又问她采花是做什么用的,也根本不回答,甚至连看都不看狼一眼。 那故事还怎么继续下去呢? 他从她的脸上读出这样的疑惑,在心里笑笑。她果真就跟小孩似的,这么老掉牙的故事也还是随随便便就被勾起好奇心。是啊,如果小红帽不上当,故事就无法继续下去。所以,她一定会受到这头狼的引诱,最终落入圈套。 就跟她一样。 狼看小红帽完全无视了自己,居然也没有发怒,反而还走进森林里帮她采花。这是一头奇怪的狼,好像对花卉十分了解。而且身为野兽,他能涉足人类难以企及的峭壁与深谷。没过多久,狼就捧着一大把浅蓝色的勿忘我回来了。 小红帽当然很惊讶。这首先是因为她没料到野兽也能把花束处理得如此美丽,连一根多余的杂草也没有,和天空同样色彩的小花生气勃勃地聚成一簇,是那样地惹人怜爱。其次,当狼将花束作为礼物送给她的时候,毛茸茸的爪子也根本不像大人们说的那样可怕。她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去—— 没有尖牙,也没有利爪,原来狼不仅不像她想象中的丑陋,甚至可以说,非常地漂亮。银灰色的皮毛光滑整洁,眼睛是比湖水还要冷澈的翡翠绿,脸上的神情温和有礼,仪态也比村里那些粗鲁莽撞的男孩要优雅得多。 她不自觉地将他当做人类看待,接过花束,有些害羞地说了声谢谢。 狼似乎担心自己野兽的外表会惊吓到她,因此举手投足都表现出翩翩的风度。他很温和地告诉她自己也喜欢花草,看到她独自在鲜有人迹的森林里采花,才会好奇是要做什么用。不过他清楚人类对自己的恐惧,也很理解小红帽的防备。 “你采花是要种在家里的花园吗?” 狼礼貌地询问。 小红帽摇摇头,说只是为了插在瓶子里好看的。 尽管她回答了狼的问题,但,没有彻底忘记大人的叮嘱,要去看望生病外婆的事一个字也不提。 于是,狼提议带她到自己的花园里看看,就在这附近。如果她喜欢的话,还可以让她把花带回家里种。他说他热爱园艺,尤其喜欢栽种铃兰。 “见过铃兰吗?” 陈蓉蓉轻声细气地说没有。不知不觉间,她竟已听得入迷,水汪汪的大眼睛凝望着说故事的人。 这一方面当然是因为顾惟的声音吸引着她,另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故事跟她熟知的《小红帽》一点也不一样,而且,还有许多引人入胜的描绘——银皮毛,绿眼睛,会给少女采来勿忘我,还拥有一座栽满铃兰的花园,谁曾见过如此惹人喜爱的狼呢? “真的有喜欢园艺的狼吗?” “为什么没有?” “可是……狼是吃肉的,怎么会喜欢种花呢?” “人不是也吃肉吗?” 顾惟淡淡地笑了。这个笑容显然说服了她,她实实在在地点了点头。 既然人类喜欢可爱的鲜花,那么狼喜欢园艺似乎也就不足为奇了。她想,在他的故事里,对于狼的老看法没准是偏见也不一定。 “那……铃兰花是什么样子的呢?” “枝叶翠绿,花朵洁白,开花的时候就像许多小铃铛一样挂在花葶上,气味香甜。” 她呆呆望着顾惟的微笑。他一手支着下颌,脸离她很近,在那双幽邃的眼眸深处几乎能看到无数盛开的铃兰花。 多美啊。 她仿佛听到高雅而神秘的狼语在耳畔低声呢喃: “到我的花园里来,我有一整座山谷的铃兰。” 那一定是一座杳无人迹的山谷。清澈的小溪淙淙流过,野草丛里挂满一串串白玉般的铃铛,风一吹就轻轻摇晃。可是,谁也不知道这些花儿藏在何方,唯有沁人心脾的芳香被风送往森林的各个角落—— 她陶醉于美丽的幻想,根本没有发现顾惟再度瞥了瞥床头的座钟后,瞬间朝她倾来。 还有二十分钟。 做个前戏也差不多。 他可以摊牌了,不装了。 突然,眼前一阵天旋地转—— 被压到身下只是一秒钟的事情,紧接着她就感到颈子上被咬了一口,白森森的牙齿嵌进细嫩的皮肤里,咬得不轻。 陈蓉蓉惊叫一声,又疼又诧异。 刚才明明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她背对着顾惟给压得动弹不得,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又看不到脸,心里就有些着慌。 “知道狼吃人喜欢从哪开始吗?” 同样是在耳边呢喃,轻沉的声音却已经快撕破温柔。 “从你的逼开始。” 说着,在琴键上优雅飞跃的手指就已然撩开睡裙,隔着内裤毫不留情地抓揉起她的小逼。 她给他吓坏了,身子都蜷缩起来。 “不……不是……” “不是什么?” “不是说好看花的……怎么要吃人呢?!” 顾惟好笑得不行。 给她讲故事纯粹是为了消磨时间,没想到她居然还主动当起小红帽来了。 “狼吃人天经地义,大人没教过你?” 说着又在脸颊上咬了一口,嫩生生的肌肤漾出清香,简直跟水果似的。 接连被顾惟咬了两口,内裤也被扯掉,就连屁股都被抬了起来。陈蓉蓉慌张之余,忽然想起他下午说过的那些话,以为眼下就是他所谓的“性癖好”。 莫非他进入了故事中的角色,把自己想象成一头狼了? 诱导性的虚假记忆,现实隐没,潜意识,尽管这些术语并不好理解,不过,最重要的一点她却记得十分清楚——只要他的欲望得到满足,精神就能脱离角色恢复正常。可问题是,她不知该怎么配合他才能让他满足。 她毫无办法,只得照目前的情节继续下去。 “你、你骗人……你说看花的……你骗人……” 这句话适度地挑动了顾惟。 他的性癖根本就没发作,哪有那么容易就失控。不过,偶尔玩一次正常的角色扮演,似乎也挺有意思。 “谁让你不听大人的话,嗯?” “以后大人就会说,狼专吃不听话的小孩,看那个陈家的小姑娘,一点都不乖,给狼吃得一根手指头都不剩,多可怜。再淘气的孩子听了你的故事都不敢吱声。” 怀里柔软的触感使他感到格外愉快。她原本就娇软,现下又穿着他专门挑选的睡裙被自己捏腰揉奶,简直瞬间激发出他的侵略性。下午没能做的一切,现在都可以做了。 “不是……我乖的,蓉蓉很听话的……不要吃我……” 他咬她薄薄的耳廓,问她怎么个听话法? 她偏过半边脸,怯生生地瞥他一眼,面上羞红,眸光潋滟,已经不再是天真纯洁的神色。 “我……我跟你交配好不好……?很舒服的……求求你,别吃我……” 在一座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森林里,为求生存,小红帽竟然主动勾引野兽和自己交配?狼鸡巴插进人类少女的小逼里,骑在她的背上下流地耸动个没完。 好一部儿童邪典。 他垂下睫毛笑了。 “坏女孩,骗我交配,想趁机逃跑是吗?” “没有,没有!” 她急忙否认,伸出舌头讨好地舔他的下巴,就像狼群中地位低下的母狼讨好头狼一样。小手还主动抓住他的手往裙子里伸,享用自己娇柔的肌肤。 “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抓着我……我会让你舒服的……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追-更:woo18.cc (ωoо1⒏ υip) 第四十二章兽交(h) 陈蓉蓉趴在顾惟的腿间,半勃起的鸡巴捧在手心里来回舔弄。 他将她的头发握成一束抓在手里,像牵着缰绳似的。这是为了能看清她吃鸡巴时的表情,否则头发会一股脑地盖住她的脸,同时,也是象征性地牵制住他的交配对象,防止她中途脱逃。 毕竟他现在是头野兽不是么。 不过,对于他这头野兽,她的慕强心理或许更胜于畏惧。她在用尽一切技巧讨好他的鸡巴,从柱根舔到柱顶,小嘴一口一口地吮吸着,不遗漏一寸,简直像在品尝什么美味。柔软的双唇舐去马眼分泌出的液体,又对着愈发硬挺上翘的龟头一阵吮吻。 虽然这些技巧都是他教给她的,可是她今天做起来与往日格外地不同。 这就跟练琴一样,从生疏到熟练,等到游刃有余的时候就不会再注意到技巧本身。她现在已经能够娴熟地伺候男人,自然而然地讨他的欢心了—— 不,不只是这样。 顾惟本以为自己拿的是诱拐、胁迫和强奸少女的剧本,可是,这哪有半点需要强奸的意思?看看她,舔鸡巴舔得那么起劲,灵活的小舌绕着柱身上上下下,口腔包入龟头吞吐,又含住阴囊吮个没完,吮得口水都流了一下巴。这都不算,她居然还用脸颊和脖颈亲昵地磨蹭他的鸡巴,一边蹭,一边将水光潋滟的眼睛盯望着他。 这已经不再是故意谄媚,而是发自内心的举动。这个貌似清纯的人类少女,竟然如此露骨地表现出对雄性生殖器的崇拜与喜爱,简直不知廉耻。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才是一头发情的小母狼,对公狼的鸡巴爱得不得了,满脑子想的都是被他骑,大鸡巴插穿流水的小骚逼,往死里操她。 正好,他也很想骑她,像发情期的公狼一样骑。 他用膝盖顶了顶她,说: “转过去,屁股翘起来,自己把逼掰开,看看你的小骚逼流水没有。” 她听话地照做,在床中央趴得好好的,自己把裙子掀到腰际以上,小逼正对这头方便他观赏。手指先分开两瓣肉嘟嘟红艳艳的阴唇,再把一缩一缩的穴口也掰开,穴里娇媚的逼肉正发骚地吐着淫水。 岂止是湿,淫水都淌到大腿根了。 他朝饱满挺翘的臀尖上扇去一巴掌,她顿时哀叫一声,绷起肩膀本能地往前躲。他一把扣住她的脚踝,抬手噼噼啪啪地又扇打了十来下,打得臀肉一片嫣红,漂亮圆润的臀尖颤巍巍地晃个不停。她既似疼痛,又似欢愉地呻吟,就跟发了春的母猫似的。 什么又纯又欲?哪里纯?全是欲。 顾惟最后扫了一眼座钟,唇畔漾起微笑。 “午夜了,蓉蓉。” “知道午夜意味着什么吗?” 她的小手还掰着逼,羞涩而胆怯地扭回头去看他。 午夜,这个词语仿佛具有魔力一般,将房内的一切都涂抹上童话的色彩。朦胧的灯光化作森林里幽暗的月光,身后微微含笑的男人,漆黑的发丝里似乎藏着一对狼耳,幽深的瞳眸暗含残暴的兽欲。 “意味着我可以想怎么操你就怎么操你了。” 鸡巴猝然插开她的穴口,连个停顿都没有,龟头直接破开层层逼肉狠厉地撞上毫无准备的宫口。 “呀啊啊啊啊啊啊——” 她惊得浑身都抽搐一下,失声尖叫。整条鸡巴就这么一次性地全部捅进甬道,直接一插到底。即便做得最狠的几次也没有这样粗暴过,以往好歹会先把龟头顶进来,给她有个心理准备,随后再吃进整条鸡巴。可是现在,现在…… 顾惟禁欲了十二个小时,又被她一番挑逗,现在性致高涨得很。不仅操进去的瞬间没有任何缓冲,随之而来的抽插更是毫不留情。他用手臂箍住她,仿佛交配中的公狼用前爪锁住雌性的腰身。他高,她矮,鸡巴斜上斜下地狠舂她的小逼,每次撞击都带着她的腰腹向上一提,腹肌强有力地拍打在勒紧鸡巴的肥阴唇上,简直就像狠狠扇打她的逼似的。 连外阴都受到这种对待,逼里的情状就更是惨不忍睹。鸡巴暴戾地穿插来回,敏感的逼肉先是被圆大的龟头碾过,又被粗硬的柱身带着前后拉扯,速度快得都扯变了形,淫水吐得跟喷出来似的。 她又被他填满了……那么长那么大的鸡巴整个吞进来,从穴口到穴底完全撑开填满。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明明胀得那么难受,连轻轻动一下都像要破开似的,可龟头越是狠厉地冲撞宫口,柱身越是扯着逼肉剐蹭研磨,反倒越产生出刺激到浑身打颤的快感。她和他的身体,矛盾而契合。为了吃进这根尺寸完全不合的鸡巴,小逼不得不整个扭曲了形状,宫口更是惊吓到不行。然而在艰难吞吐,强制贯穿的过程中,却又沉溺于极致的性交快感,恨不能融为一体。 “呀啊啊啊……啊啊啊!……哈啊、哈啊啊啊!……哈啊啊啊!嗯嗯……嗯好舒服……哈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舒服呜……” “叫得这么骚,狼鸡巴把你操爽了?” “嗯啊……啊啊啊!喜欢、啊!……喜欢狼鸡巴……啊啊啊啊!……好舒服……嗯好胀……啊啊啊!太深、深啊啊啊!呜呜舒服……” 又娇又淫的呻吟听得顾惟气血上涌。他很理解她为什么会这样叫,因为真的很爽,爽得连他都有点忍不住。所以他很难得地不想让她出声——伸手掐住春情泛滥的面颊咬上双唇,鸡巴反倒插得愈发恣肆。回想起早晨做过头的那次,到最后她的逼都给操木了,只会生涩地夹,一个劲地排斥异物的入侵。刚才他还担心她能不能受得住,现在看来,真是小瞧她了。 这才过去十二个小时,她的小逼立刻又恢复成最完美的状态,比上头那张娇喘浪叫的小嘴还要淫荡。一操进去逼水就往外溅,把他的大腿都打湿一片。一圈一圈的逼肉绞着鸡巴贪婪吮吸,吸得都不愿意松口。逼肉上的肉珠被鸡巴磨得一跳一跳地,拼命黏上来讨好他,献媚似的摩擦鸡巴上的每一根神经。 陈蓉蓉给操得前后摇晃,单薄的身子好似风中落叶,摇摇欲坠地往前滑。顾惟松开她难以支撑的小腰,将手臂绕过脖颈揽住肩膀抓实。她无意识地轻轻扭动一下,可这个动作却意外搅扰了交配中的雄性,他一巴掌狠狠扇在软弹的屁股上,打得臀肉都颤栗着绷紧起来。 她登时哀叫一声,动是不敢乱动了,硬撑住膝盖挺着小逼给他插。自己原本是自愿委身于他,可他却残暴得像在强奸她似的。残暴,但是有效。自然界的很多交配本来就是在强奸的状态下完成的。 “你是人类,就算给你灌精也生不出狼的孩子,你还有什么价值?” “咳啊……啊啊……呜呜……咳啊……呜……” 她张开流满口水的小嘴,试图回答,然而暴戾的抽插一刻也不肯停歇。她只能发出一点咳喘,表示自己出不了声,不想却刺激得他越插越快,越捅越深,都不知道到底还让不让她说话。 “说啊,不说就吃了你。从你只会交配不会生产的骚逼下口,宫颈子宫活生生地拖出来吃个干净。” 陈蓉蓉一时间委屈得直想哭。 她深切体会到小红帽那种恐惧又无助的心情。即便委身于狼,野兽的本性也依然时刻威胁着她,压迫着她。她毛骨悚然,却又束手无策,要想活下去,就只能永远雌伏在他的身下,用尽一切办法讨好这头美丽而凶残的雄性。 “不……不要吃……呜……” 没有性癖,单纯的角色扮演也让顾惟玩得很愉快。他稍微放缓下身的挺动,对准她的肩窝咬下去,一用力,牙齿当即刺破娇嫩的肌肤,淡淡的血腥味漾入口中。 “呀啊——疼——!好疼……” 肩窝的刺痛吓得她浑身僵硬,瞬间收紧的逼肉差点没把鸡巴给挤出去。 其实倒不是真的痛到受不了,毕竟只是划破皮,出了点血。然而痛楚却激发出回忆里的恐惧——她对顾惟说的话一知半解,只是胡乱地担心万一他发作得忘记现实,真要吃人可怎么办? 她差点忍不住要叫害怕,不过,终究还是存有一线希望向他求饶: “……蓉蓉认你做主人,永远伺候狼主人,主人让蓉蓉做什么,蓉蓉就做什么……不要吃我,别吃我呜……” 她甚至不敢看他,乖乖地埋着脸,一副任由宰割的模样。只听他轻轻笑了一声,说: “蓉蓉不能受孕,那就只有挨操的价值了。主人待会想把你的小逼和子宫连着一块操烂,可以吗?” 礼貌的语气,好像跟她有商有量似的,结果说出来的话却是那么可怕。 在这则残酷的成人童话中,野兽在森林里卸下温和的伪装,肆无忌惮地奸淫可怜无助的少女。她拼命想要求饶,求他好歹怜惜自己一些,可是顾惟根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他即刻便放开力道,大开大合地操得她连呼吸都跟不上来。这是射精的前奏。粗硬的柱身来回摩擦逼肉,烫得像要冒火,龟头插穿宫口顶上子宫,肚子都快给他捅穿了。而且他还要抓住她的外阴,像玩玩具似的搓磨揉捏,鸡巴一操进去就把她往自己的方向上送,从穴口到宫颈都给强行拉长,深到不能再深的地方被不停贯穿,充满她的整个身体。 鸡巴越操就越发滚烫粗长,大到光是把他吃进去都变得无比艰难。小逼刚开始还会阿谀奉承,蠕动着吮吸鸡巴,然而很快,在高速的穿插和手指对外阴的刺激之下,就只剩下本能的痉挛。难以承受的快感充斥了整条甬道,逼肉本能地想要缩紧绞紧,可柱身硬得跟岩石似的,哪里绞得动,终究只得哆哆嗦嗦地吐出淫水,任凭磋磨。龟头冲开惊颤颤的宫口顶得子宫都压扁,一下一下快极重极。 烫……好烫啊啊啊……太深,太深太快……啊啊啊……不……呜胀……呜呜难受……不……不是难受……是舒服……啊啊啊……好舒服啊啊啊啊…… 她已经彻底沦陷,神智完全被顶级的性交快感所吞噬。逼肉撑开到不留一丝皱褶,却仍是一抽一抽地挤压着鸡巴。宫口也从被龟头强迫插开,变得急不可耐地吞吃这个圆大的硬物。她短短的甬道在吃粗大的鸡巴,力道与节奏都像要把她彻底玩坏,然而,等到逐渐适应以后,居然流着口水,吃得津津有味……一刻吃不到就空虚得发慌,等下一刻再度被填满,从灵魂到肉体都充满了满足和快乐。 不知怎么地,都到了这种时候,小红帽被狼骗到床上吃掉的结局居然从她恍惚的头脑中一闪而过—— 为什么要骗到床上吃呢……他们是不是也在床上做了同样的事……是不是也是这么舒服,舒服……嗯嗯真的好舒服……嗯不……不啊太深……太快了……啊啊……啊啊啊……不啊……要高潮……要高潮啊啊啊啊啊啊! 甬道瞬间绷死缩紧,每一缕逼肉都激烈地痉挛不已。颤栗的宫口箍住龟头,猛喷出一大股淫水。 顾惟享受着她高潮下的挤压与吮吸,爽到都有些发疼。只一瞬,只等反应最强的那一瞬间过去,他立马就开始冲刺。实际上,不仅陈蓉蓉诧异于自己怎么吃得下他,他同样也很诧异。看她的身子这么娇,腰这么细,稍微插重些好像都会断掉似的。可是一想到可以尽情地把她插断操烂,又觉得格外亢奋。刚刚经受高潮的甬道热烫紧缩,逼肉水湿厚密,她的一切都使他感到满意,娇嫩的身体取悦着他,让他充分汲取快感,但,也挑动着他蹂躏她的欲望—— 小逼都痉挛成这样了,还想着勾引男人吃鸡巴,这么淫荡的生物就应该往死里操,不操到死都不行。 他忍不住上嘴咬她,咬住薄薄的肩膀全速全力地插,暴虐程度比射精前的公狼有过之而不及。少女娇嫩的身躯承担着野兽残忍的性欲,鸡巴操得比马达更凶更狠,连颀长优美的手指都变得那么酷虐,力道大得恨不能直接抓烂她的小逼。青筋虬结的柱身飞速进出,把紧绷变形的穴口都磨到发麻。甬道里的逼肉湿淋淋,软烂烂,仿佛炖过了火变得烂熟的肉。她就是被这根可怕的雄性性器操到熟透的肉,整个腹腔都被操得发酸发软,逼里更是黏腻滚烫,一缕缕逼肉在销魂蚀骨的快感中颤栗收缩。 她瘫软在床单上,任由顾惟抓着一通猛操。不只两腿中间的小逼夹不动他,无声尖叫的小嘴也合不上,口水流得沾湿了半边脸颊。最后一阵冲刺,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个与她性交的男人都成为了一头真正的野兽。她已经感受不到自身的存在,只能感到粗大的鸡巴在不停地抽插,不停地贯穿,甬道连着子宫都给操烂成一滩肉糜,哪怕这样他都还不放过她,非要把浑身上下每一处都彻底充塞,穿破为止。 真的熟透了,烂掉了……仿佛一切都在融化,顺着这条鸡巴形状的甬道游动流淌……满满地溢出穴口……从里到外都舒爽到烂掉…… 高潮如猛兽般将她撕碎。她颤动嘴唇,哑着嗓子发出一声气若游丝的啼鸣。潮喷的淫水猛地淋上坚硬如石的龟头。甬道抽搐痉挛,逼肉螺旋式地绞紧,绞得顾惟快意至极。他在高潮的小逼里全力冲刺了数百下,在她再度被强迫高潮的瞬间终于将浓精射出,一波又一波,满满地灌进她的小肚子。 【作者有话要说】追-更:haosewen.com (woo18.vip) 第四十三章和意(h) 高潮结束以后,她感到他缓缓撤出身体。精液随着他的动作涌出子宫,浸润甬道,最终在龟头拔出穴口的瞬间汩汩地满溢出来。 腰肢酸麻,双腿累得几乎支撑不住。这会终于不用再挺着小逼给他插了,她登时瘫软到床上。 不过,她还记得他的承诺——结束后,她可以拥有片刻他的温情。 因此无力的小手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指。 对顾惟来说,只射一次当然不叫结束。不过他觉察到她的渴望,还是把她抱回到枕头上。被子都还没盖好,柔若无骨的身体立刻交缠上来。小小的脑袋埋在他的怀里拱来拱去,腿也不停磨蹭,好像急于确认他到底会不会守信。 他扯上被子抱住她,她迫切地贴到胸前,细弱的手臂宛如藤蔓般攀住他的后背,挤得两团圆润的奶都给压扁了。刚才还瘫在床上动弹不得,现在为了抱住他,居然能使出那么多力气。 他笑笑,莫名地感觉到一种愉快,那种愉快让身体和精神都得到了少有的满足。 其实这样和她抱一会也挺舒服。 然而,她不确定他现在是个什么状态,有些胆怯地问他性癖的发作是否已经结束了。 “我没有发作。” 听到这个回答,淹没在长发中的面庞顿时从怀里抬了起来,她惊讶地望住他,目光中还带有一点情事过后的娇媚。 “可是……可是你刚才说自己是狼……” “那是为了配合你,不是你主动要当小红帽吗?” “……哪里有!我都快吓死了……” 这是一句撒娇式的埋怨,别说顾惟觉得意外,连她也自己意识到这种情感的流露有多么不同寻常。她睁着水润的眼睛,想到自己还从未在他的面前表现出这样一面,脸颊顿时飞起胭霞。 依偎的胸膛里发出一阵笑声,她似乎感觉很不好意思,重新把脸埋了下去。 他柔和着语气问: “为什么不说你很害怕?下午不是才教过安全词?” “我怕败你的兴……其实……其实也没有那么害怕的……” “连被狼操都不怕,还怕败我的兴?” 她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更加不吱声了。 他如抚慰般摩挲起她的后背。 “现在还怕?” 胸前的脑袋摇了摇,可还是想往怀里钻。 真奇妙,明明把她吓坏的是他,操哭的也是他,如今她寻求安慰的对象却还是他。她在他这里遭受过许多痛苦和折磨,然而事到如今,对自己的依恋却不减半分,小小的身体里似乎盛满永不枯竭的爱情。 他亲亲她姣好的额头,又俯下去亲吻她的脸颊。 “都是口水。” 她害臊起来,说想下床去洗脸,居然还扭着身子想从怀里钻出去。顾惟抓过枕巾直接在她的脸上揩拭一把,随即听到闷在枕巾里的,毫无底气的抗议: “枕巾会弄脏的……” “可是你干净了。” 睫毛半遮的眼眸,深处似有微笑摇曳。她受到他的诱惑,不由自主地献上了双唇。 他将她完全嵌入怀里,接吻时,修长的双腿夹住她的腿,好像彻底拥有了一只柔软温顺的小动物。不知是吻得太深还是抱得太紧的缘故,她逐渐喘不上气,轻轻抓挠他的肩胛以示求饶。然而松开以后,却又似乎有些意犹未尽。 “我……我可以亲你吗……?” 他没有理解她的意思,随口说道: “刚才不是亲了?” 霎时间,空气中飘漾的情愫陷入了沉默。 他从这种突兀的沉默中明白过来,她是在问她能不能主动亲他,并且,把他的回答当成了一种拒绝。 性奴的规矩刻印在她的身体里,她知道主人可以随时随地地享用她,可她只有得到允许才能够触碰主人,要时时刻刻对主人保持恭敬,小心翼翼地侍奉他。 可如今,顾惟的想法已经发生了变化。他希望她能做一个长期留在身边的伴侣。这意味着她可以大胆一些,亲昵一些,可以对他撒娇甚至是任性。准确地说,他希望她这么做。 至于性奴的规矩,留到游戏里就好。 他捉住她的手,掀开睡袍的前襟,直接触摸自己的身体。她吓了一跳,神色间浮现出一丝紧张。显然,与他对她肌肤的熟悉并不相同,这种触感对她来说是陌生的。 “帮我脱衣服。” 说话时他已然翻到了她的身上,一手引导她褪去睡袍,一手滑入她的睡裙里。手指自然而然地揉捏起饱满的乳肉,比弹琴的指法还要自然上一百倍。 细碎的亲吻落在她的脸畔,如和煦的春风,又似绵绵细雨,来到耳朵和脖颈上时,风儿吹拂得更加明显,雨点也变得有些大。他把睡裙脱掉,同时亦将自己赤裸的身躯紧贴上她。肌肤相亲的感觉极度美妙。他的膝盖夹住她的腿,手指插进她的发间,坚实的胸膛压迫柔软的乳房,与她耳鬓厮磨。她也很喜欢,唇齿间的呼吸逐渐升温,一双小手在他的背上摸来摸去,似乎想要主动地感受他,抑或是生涩地学习应该如何爱抚男人。 “摸鸡巴摸得这么熟练,摸其他的地方就不会了?” 听到他的取笑,她羞怯地缩回手,不敢再乱摸了。他拿着她的小手抚上自己的面庞,乌黑的发丝缠绕指间,甚至还偏过脸去舔她的手心。 这是一个极富挑逗性的动作,看她瞬间屏住的呼吸与放大的瞳孔就知道她有多受用。顾惟有些可惜没有提前把鸡巴埋进小逼里,否则就能直接感受她兴奋的紧缩。 不过,现在插进去也不迟。鸡巴光是抵住穴口就能感受到阵阵吮吸,残余的精液和淫水把肉缝糊得黏唧唧的,稍微一用力就挤进去半个龟头,然后,什么都不用做,这条与他完美契合的甬道就会自动把他吸入进去。肥厚湿软的逼肉全方位地裹紧,蠕动,吮吸,爽得一塌糊涂。 他把她的手指引到穴口,让她主动分开两瓣湿漉漉的阴唇,给自己看鸡巴是怎么把穴口撑开成一圈紧绷的细肉。慢慢操进去的时候,甬道里的残精被挤压着满溢出来,白花花地淌到她的屁股上。 “看看你,被狼射了这么多精。就算放你走,你也回不到人类的村庄里了。” 这一刻,小红帽完全被狼所俘获。她浑然忘却了人与野兽的界限,心中毫无畏惧之感,只是喃喃地问他为什么。 “人类残害起同类来,比野兽更可怕。要是让别人知道你的小逼里淌着狼精,他们就会把你当成女巫抓起来,当众剥光衣服拷问你,最后绑到火刑柱上,活活烧死。” 狼又在恐吓她了,然而,她却分不出心思来害怕。视觉夺取了全部思绪,她只能呆呆地望着面前的男人。 他沐浴着灯光,仿佛置身于月色之下。不着寸缕的身体叫光线晕染着,连一丝瑕疵也找不见。勃起的性器还在侵入她满是精液与淫水的小穴,如此淫乱的画面竟然美丽得如梦似幻。应该说,他的存在使一切僵死的物件都化为奇妙的幻梦——清冽的月辉洒落森林,林中有貌似人类的男子,在月圆之夜表现出狼的习性。他黑色的眼睛里似有磷光闪烁,幽谧莫测的光芒动人心魂。 “我可以……留在你的森林里吗?” 狼脸上的微笑浅浅的,显得很愉快。 “那你终日都要和我交配,愿意吗?” 愿意…… 她仰起脸,主动亲吻他的嘴唇。 从来就没有不愿意过。 他开始深入,滑腻的甬道寸寸撑展,撑到再也容不下更多。哪怕已经弄过一次,鸡巴也仍是大得无法适应。然而,那深入的动作却又是那么地不容拒绝。她尽管竭力想要张开身体接纳他,却依然不由得绷紧、颤栗,直到最深的地方也被插开捅穿,连头发梢都发起麻来。 不过,他没有忘记吻她,无论多少次——只要她将娇唇凑近脸畔,他就会回应她的请求。因为他知道,她在用亲吻确认自己是否还保留着刚才的温情。他缓缓挺动,浅浅抽插,舌头如安抚般绕着她有些畏缩的舌尖打转,温和地舔舐舌根,唇瓣吮吻唇瓣。 染上情欲的吐息浸透了彼此。她在亲吻的罅隙间娇喘,轻吟,身体也逐渐放松下来。起初她还觉得这可怕的性器过于粗大,过于炙热,太深太胀以至于承受不住,然而,当那熟悉的律动降临,牵引出品尝过千百遍的快感,又觉得再没有比这形状,这硬度,还有这温度更美更好的事物存在。她既被他充塞,又将他吮吸,既被他占有,也将他贪婪地吞入。不知不觉间,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都因为他带来的感受而变得兴奋,变得舒爽,变得欢欣不已。 甬道愈发水润湿滑,逼肉也不再紧绷着,而是妩媚地蠕动,挤压,配合并享受着雄性的侵入。她已经完全接受,不,不仅是接受,而更是渴求着他。于是,抽插的动作比刚才更加坚定有力,不算太快,是她能反应的节奏,也不算非常轻柔,力量中满怀温情。 “喜欢温柔一点,还是粗暴一点?” “嗯……嗯啊……啊啊……啊……都,啊啊……都喜欢……” 他的眼睛离她很近,微笑也离她很近。眼睛里浸满了微笑,一直近到心里去。 “都喜欢?这么贪心?” 她尽管害羞,却没有逃避。柔软的胳膊抱住他的肩背,眼睛里充满深情的眷恋。他也将手臂绕过她,搂住单薄的肩膀整个嵌入怀里。人和心,都在他的怀里。 顾惟插得很深,但并非为了泄欲,也不是由着性子蹂躏她。他在给她制造快感,更准确地说,是制造快乐,让她快乐。龟头每次顶入,都能感到宫口上那块软肉在喜悦地颤栗,一往外抽,湿软的逼肉就悉数缩紧,撒娇般地拉住龟头,粘黏柱身——不要走,不让你走——重新再插回来,插到底,几乎都能听到她的小穴在欢愉地媚叫,就像她上面这张轻声细气的小嘴一样—— “哈啊啊……哈啊,哈啊,哈啊舒服……啊……好舒服……啊啊主人……” “不要叫主人,叫名字。” 他将情欲的气息吹入她敏感的耳道内,引诱她。然而,她的理智还没有被快感冲垮,因此有些犹豫,有些怯懦,不敢叫。 “叫啊,蓉蓉,叫我的名字。” “……顾惟……” 她真的很紧张,叫完这一声就再也不敢开口,连娇媚的呻吟都咬在牙齿后边忍住了。 “再叫,继续叫……” 沉下一点沙哑的声音,她知道他也很舒服,并且他想让她知道,他很舒服。 在她享受他的同时,他也在享受着她,在她感受他的同时,他也感受着她的所有。这么说或许有些奇怪,可是他侵入得越深,她就越是从中体会到情感的倾注。情感,从未有过的情感,给他们的行为赋予了欲望之外的含义。她感到快乐,感到无上的幸福和满足,仿佛身心都在自由地舒展开来。 “顾惟……嗯顾惟……哈啊……哈啊啊……啊舒服……呜……舒服……嗯……要……多……哈啊啊……再多啊……再多……” “别急,蓉蓉……都是你的。温柔的,粗暴的,全都给你。” 他低语,再度吻上她的嘴唇。 性器在交合,唇舌在交缠,水乳相融,身心合一。 他在和她做爱,带着感情地做爱。虽然情绪很高涨,但身体却有所克制,否则,怕掌握不好分寸。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没有经验。他没有跟谁做过爱,过去的不是做爱,那叫性交。可是这一次不一样—— 他不说,因为用不着说,她这么聪明,这么敏感,一定能够明白。 “呜呜……呜呜……呜……” 她难以自抑地呜咽,身体在激荡的快感中摇摆沉浮,心灵却叫无数纷杂的情感团团包围。那些坚硬的,柔软的,悲伤的,喜悦的矛盾体,不必仔细咂摸,只要化作一滴水珠全然融化在他推来的浪潮里。研磨,纵深,抽插,顶弄,温暖又饱满,舒服得无与伦比……她不再是暴风雨下饱受摧残的芦苇,而变成了久旱逢霖的田野。身体与心灵都得到充分的灌溉,在满足的同时却又不断涌起更加焦灼的渴望。终于,她被推上高潮——仿佛闷热的夏夜里刮来一场大雨,雨水那样丰沛,将过往的一切忧郁和压抑全都冲洗干净,连最深的地方都开满鲜花。 “呜啊啊啊啊啊啊——” 温和又轻柔的顶撞,延长她的高潮。他吻过她仍在哭泣的,微微颤抖的眼角。 首-发:seyuwen.com (woo16.com) 第四十四章相融(h) “哭得这么厉害,不舒服?” 他当然知道她很舒服,否则不会一直拼命地黏住他,缠住他,要他抱,要他亲。 过了好半天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软透了的声音,带着欢愉的哭腔。 “太舒服……不知道……不知道怎么哭了……” 他摩挲她的头发,尽管手上安抚着她,可心里已经忍不住想要蹂躏她,想用力操她。以往的性欲掺入新的情感,反而使这种念头更加强烈起来。 “那粗暴的还要吗?” 询问的语气,但,已经从给予变成了索求。他问的是她要不要,可是她看得出来,他想要她,他渴望她。 她想要被他想要,她渴望被他渴望。 “要的……” “那就准备好……” 延长的尾音,带有强烈的性暗示。 他再度挺动,一反先前的克制,侵略的本能从体内解放出来,鸡巴插得又快又重——他喜欢这种做法,毫无疑问,证据就是她好不容易才吃下的粗大的鸡巴,如今兴奋得整个胀大了一圈。她的小逼都还沉浸在刚才的温情中无法自拔,还想着能够适应他的节奏,可这种天真的想法很快就被强劲的索取和掠夺击得粉碎。 可是,她也很喜欢,很喜欢……她喜欢这根充满攻击性的粗大肉棒从里到外地穿透自己,喜欢身体里这条最羞涩最私密的甬道被他毫无保留地撑开,霸占,填满,满得都快要坏掉。与其说逼肉上的皱褶是给鸡巴强行撑开的,还不如说是为了吃进鸡巴而自己主动张开。高速的贯穿与冲撞激发出强烈的快感,逼肉饥渴难耐地收缩蠕动,满满一穴淫水更是恨不得把整条鸡巴都泡化在穴里,直到再也离不开。哪怕是堪堪从高潮中恢复的宫口,这时也欢喜地吮吸着圆大的龟头,快乐到忍不住哭泣。 “呜呜……呜……哈啊啊啊……好舒服……好、好喜欢……喜欢啊啊……呜顾惟……呜呜顾惟……呜呜……” 不仅胳膊搂住他的脖颈,手指也情不自禁地插进乌黑厚密的头发里,到后来,连双腿都忘情地纠缠到精韧挺动的腰身上。就这还不满足,她还要挺起小小的腰肢往他的身上蹭。娇喘加淫叫都不够她的小嘴忙的,竟然还一有机会就努力地仰起脖子,贴到脸上舔他亲他。 “这么热情……?” 沾染情欲的的语气有些笑意。他原本还想着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不要一下子太过分,否则又该吓到她。现在看来,完全是多此一举。她是自己一手调教出来的淫乱尤物,不过说不定,天生就跟他合得来。她不是在配合,甚至不是在迎合,而是她的欲望与他的欲望融合如一体。激烈的性交反而比温和的爱抚更能激发出她的热情,就连他垂下的睫毛都被急乎乎凑到近前的唇瓣轻柔擦过。然后对准穴底狠狠一撞,鸡巴深深插开宫口,就能看见她哭叫时吐出的一点小小的舌尖。 他伸手将那点舌尖捏住,颀长的手指插进这张同样流水流个不停的小嘴里搅动。鸡巴怎么操她的小逼,手指就怎么操她的小嘴。上下两个穴同时在挨他的操。中指和食指一面抽插一面夹住湿软的舌头调戏逗弄,玩得她连嘤嘤哭叫的余裕都没有。负责呻吟的小嘴只剩下娇喘出气的份,反倒是小逼给鸡巴插得欢叫不已,而且越是放开力气操,她的小骚逼就叫得越大声。耻骨压着耻骨一下下狠捅进去,捅得淫水全都飞溅出来。两双大腿都给淋得湿漉漉的,连膝盖都感觉到湿。逼里好似一团浆糊,黏糊糊,水淋淋……可不是么,鸡巴插开层层包裹的逼肉,碾压粘膜上有些发肿的肉珠,最后重重捣入宫口舂出一大汪淫水,磨来碾去反复不停,可不就是在舂她的小逼打浆糊么。那些给他捣到软烂的逼肉从四面八方挤压过来,粘稠滚烫,而且捣得越快就黏得越紧,插得越深就挤得越欢。龟头冲进宫口的瞬间,还有沸腾般的热流当头浇下,刺激得寒毛都一根根地倒竖起来。 太爽了,简直爽得要死。 操着操着,顾惟整个腹部都压到她的小肚子上。水太多太滑,他开始觉得有些不好发力。床垫软,她更软,到处都软软踏踏地想往下陷。于是他把小嘴里的手指抽出来,垫到濡湿的屁股底下捏紧臀肉,把她强行固定在这个位置。再往里捅——好了,有支点了,可以随便插,随便操了。哪管她的奶怎么颤,腰怎么扭,小逼永远掌控在手心里无处可逃。想插多快就快,想操多深就操多深。操得紧贴的腹肌都能感觉出小肚子上凸起的鸡巴,插进抽出,粗大的形状就跟随这节奏反复浮现。 体内体外的感受完美重迭到一处——自己的鸡巴正在肆无忌惮地侵占她娇嫩的子宫,不,是侵占她的整个身体。这种新奇的感受不仅带来身体上的刺激,更是在精神上引起强烈的亢奋。再快,再快,再深再重再狠,就这样顶穿子宫,鸡巴操烂她的小逼整根穿透出来。 “呜啊……咳……啊……咳啊……呜……呜呜……” 视线混沌模糊,头脑一片空白。鸡巴大到叫她浑身发麻,仿佛再多一毫厘都会把小逼彻底撑坏。龟头次次对准穴底全力冲撞,撞得她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颤抖着往床垫里陷。然而,唯独承受鸡巴的小逼没有任何缓冲的余地,硬是给死死地抓牢定住,杵在原地任他插穿插爆。撑到极致的逼肉一圈圈地缠紧柱身,每次抽插都给扯得几乎变了形,可越是这样,反倒越是不受控制地吸紧绞弄。淫水流得一发不可收,穴口附着的残精早已被冲洗干净,鸡巴插出的白沫反而越积越多。 顾惟给她绞得快意之至,禁不住又要玩那种虐待式的性交。他的手抓住她的小屁股,鸡巴抽插的同时就扭着她的屁股转圈配合。外头一转,里头也跟着扭曲起来,一缕缕逼肉给扭得蜿蜒,拉长,彻底变了形状,偏偏还要给坚硬如铁的柱身肆意磨砺。环绕的青筋从敏感至极的肉珠上一一剐过,将一切形状都清楚地烙印进身体里。尤其当龟头把宫口凶狠地插开,一半卡在宫内,一半留在宫外,冠状沟上的弧棱就会碾着穴底那圈骚腻的软肉狠狠一转。她颤抖着嘴唇双眼大睁,简直从头发丝到脚指甲都痉挛个不住。最可怕的是这样的刺激不是一次,而是每一次,每一次都是如此,而且愈演愈烈,愈战愈勇。快感如一道道闪电击穿整个身体,空空张开的小嘴连一点声都发不出来,津液顺着嘴角一丝丝地往下滑。 不……啊……受不了……不要,不要啊……刺激太强……太强……要坏……要死掉了…… 她浑身打颤,连小小的舌尖和沾满泪水的眼睫都惊骇地发着抖。灭顶的快感使她从身体到心灵都土崩瓦解。高潮猛烈地袭来,宫口收缩着喷出大股水流,两条腿儿痉挛着绷直了脚尖,紧紧夹住顾惟稍微放缓动作的腰身。逼肉在潮喷的过程中螺旋式地盘紧,锁死般地绞,别说顾惟,就连被高潮吞没了神智的她,都有一瞬间感到这种绞法有一点点疼。 轻微的疼痛,却伴随着极度的快慰,极度的舒爽。 她在模糊的意识中听到顾惟闷哼一声,然后附到耳畔呢喃,低沉沙哑的声音轻唤她的名字,他说她在吸他,把他吸进她淫乱的身体里彻底堕落。 身体酥软无力,连原本缠在他后颈上的胳膊也不知何时垂落下来。想找他,可是眼前蒙满泪雾,只得靠本能把脸扭向声音传来的位置,很近,嘴唇触到他的脸,又被他的嘴唇含住。 他用吻安抚她,同时也是一种信号,他准备射了。射精前当然会比刚才玩得还要过分,不过,是在玩,所以不用怕。 抽插开始加速,转眼就是全速全力,整条鸡巴撑满小逼疯狂地摩擦,宫口原本还沉浸在高潮的余韵之中,这下来不及闭合就又被插开。体内是铺天盖地的狂风暴雨,可体外却只是小幅度的上下摇晃。因为揽在肩头的手臂死死钳制住她,他的动作越大,反而越要把她钉死在原地,好叫射精前的龟头得以恣意冲撞。宫口给插到彻底敞开不说,连子宫都给顶得歪斜甚至压扁。屁股下的手也加倍蹂躏起果肉般的臀瓣,大幅度地旋转,随心所欲地摆弄。一抽一插总共还不到一秒钟的时间,整条甬道就要变换好几个角度服侍鸡巴。每一根神经都被残暴地碾压剐蹭,逼肉也吸不动过分硬胀的柱身,只一味地被动地承受,叫旋转的动作拉扯着扭曲着,逐渐发酸发麻,任由超出承受极限的快感滚滚碾过…… 坏掉了……刺激得坏掉,舒服得坏掉了…… 就这样来来回回,反反复复,把逼肉全都搅溶插烂,把宫口插成龟头的形状再也无法复原,用他全部的欲望满足她淫乱的渴望…… 嗯不……啊……不要这么快……不要……不要……又要高潮……又高潮了啊啊啊啊啊啊…… 她再度被激荡的性交快感甩到风口浪尖上,而且始终停驻在最顶端再也无法下来。她高潮的小逼是顾惟的最爱。他丧失理智地冲刺了最后叁分钟,叁分钟,一百八十秒,都不知道宫口给他插穿了多少回。而且每一次,每一秒,她都处在高潮的状态下根本无法平复。不是连续高潮,而是他把她的高潮强行延长了一百八十秒。小小的身体在高潮的强压下持续痉挛,宫口接连不断地喷溅出淫水,逼肉更是勒住鸡巴竭尽全力地绞。到底是硬胀到极点的鸡巴会先被逼肉给绞断,还是抽搐到酸麻的逼肉会先被鸡巴给勒断,这已无从得知,也无关紧要。这一刻两人谁都无法停止,哪怕疯狂摩擦的性器烫得快要起火,就连感觉神经都好似寸寸熔断,但就是不能停,不要停,死都不停—— 终于在她濒临毁灭的瞬间,硕大的龟头重重嵌入宫口张开马眼,浓稠热烫的精液强劲地喷到子宫壁上,喂饱了她全部的渴望…… 她在极度疲惫的满足感中陷入了昏睡。 【作者有话要说】首-发:fushutang.com (ωoо1⒏ υip) 第四十五章搅扰 冬季的清晨来得很晚。 直到睡前都仍在肆虐的北风,不知何时已经停止了呜啸。屋内一片岑寂,黑黢黢的空气里,除开座钟的秒针每次走动发出的滴嗒声,就只有睡梦中绵长的呼吸而已。两条呼吸平和而恬静地交织在一起,仿佛在黑暗中画出的两道优美的细线。 然而渐渐的,其中一条细线中断了,几句絮语加入进来,变成了简短的对话。对话持续了大概一两分钟,直到顾惟几乎是训斥般地打断道: “他不知道今天是周末吗?!” 陈蓉蓉猝然从黑甜的睡眠中惊醒过来。 她有些惊瑟,因为醒来的前一瞬间,她还以为正睡在自家的小床上,结果,竟然发现自己给什么人抱在怀里。 在男人的怀抱中醒来,这种感觉对她来说完全是陌生的。可意识到是顾惟以后,她又瞬间放松了紧张的身体,依偎在他的胸膛上。 顾惟感到怀里传来一阵动静,就知道她也给吵醒了。沉睡的生灵变成了温暖的小动物,他轻抚她的后背,让她继续睡。 他对站在门附近的女仆说了句什么,女仆恭恭敬敬地退出了房间。陈蓉蓉迷迷糊糊地,刚想钻回他的怀抱,却感觉他在床上摸索到睡袍穿上,一边系着腰带,一边果断离开了暖和的被褥。 与外头的天寒地冻相比,开着暖空调的屋子无疑是温暖宜人的。可当顾惟离开的刹那,她仍是从被子掀开的那一侧感受到寒意。她贪恋他的怀抱,如同在冰冷的现实中贪恋着美好的幻梦。一旦那怀抱消失不见,她的梦也就醒了。 梦醒的当然不只陈蓉蓉一个,顾惟平白无故地被人搅扰了睡眠,情绪非常地不好。 姚文龙那个老鬼不知打的什么算盘,自己早前邀他合作的一个能源项目,拖了那么久都不见动静,结果今天一大早突然打电话过来,说约他去谈。他昨晚走进这个房间的时候其实并不打算在陈蓉蓉的床上过夜,所以既没有让人准备换洗的衣服,甚至就连手机都没带。谁知操到最后实在太过瘾。射精以后,他抱着直接在高潮中昏睡过去的陈蓉蓉,只感到极度的惬意与满足。于是澡也不洗,就连鸡巴都不愿拔出来,就这么与她交合着一同进入梦乡。后来鸡巴什么时候软了,被收紧的小逼挤出穴口,连带着精液流满大腿也不知道。现在腿上黏着干涸的精液和淫水,不是很舒服。 不过他打算回楼上的浴室去洗,让陈蓉蓉留下睡觉。 他打开床头灯,最微弱的光线,准备离开前再看看她。却不想她早已穿好睡裙,还用手抚平了头发,看那意思是打算跟他一块下床。 “起那么早干什么?想睡就睡。” 座钟的时针还没指到八点。 “不睡了……” 她往这床的这头挪腾过来,灯光照出眼角周围残留的睡意。好好一个周末,他脱不开身也就算了,实在没必要拉着她一块早起。不过,少女的心思并不难猜,她舍不得他,想跟他多待一会。 “那去洗个澡,待会下来吃早餐。” 他亲亲她的头发,出门前吩咐女仆把她的衣服送过来。 刚才的对话她隐约听到一些,所以知道顾惟待会要出门。她尽可能快地洗漱干净,生怕自己动作太慢赶不上他。从浴室里出来,女仆已经把一条漂亮的连衣裙和配套的鞋袜拿进了更衣室,并且帮助她穿戴整齐,还梳好了头发。陈蓉蓉尽管焦急,却又难以开口拒绝女仆的帮忙,就连她们领着她下楼,她也觉得那一串轻盈的脚步是那样缓慢。 仆人们这会大多聚集在一楼,一部分是为了准备早饭,另一部分是为了迎候少爷出门。陈蓉蓉走进起居室里,看到一个高挑瘦削的女人,她穿着不同于女仆裙的套装,正把迭好的袋巾放进顾惟西装外套的胸袋里。 一旁的男仆用手臂托着他的大衣,显然,他不打算在餐厅里吃早饭了。 顾惟看到她来送自己,从头到脚都穿着他买的衣服,顿时生出在这个家里养着她的实感。这使得他被迫中断休假,并且要去跟一个不怎么有好感的中年男人共进早餐的心情,稍微得到了一些改善。 他走上前去,将她仔细打量过一遍,回头对鹤姨说了一句“不错”。鹤姨笑着没说话,默默接受了他的赞许。 “我进公司一趟,很快回来。待会鹤姨会照顾你。” 他用眼神示意了一下鹤姨是谁——瘦高的女人冲她露出一个笑容。她当然也反射性地回笑,然而,想到自己要单独留在这个全是陌生人的房子里,又没法不感觉到惶恐。最终,只得呆呆盯望着顾惟的脸。 可顾惟还是出门了,临走前问她要了个送别吻,但,终究还是出门了。她一个人坐在一大桌丰盛的早餐前,心中油然涌上一股寂寞。 吃过早餐再回到房间里,房间显然已经被打扫过一遍。床单被褥都换了新,窗帘也拉开了。玻璃窗上泛出一层透明的金光,她还是头一次眺见环绕别墅的晨光山色。铺满朝晖的山腹绚丽无比,黄叶与红叶的色彩鲜艳得好似要燃烧起来,再加上青松、翠柏和间或一点枯枝的点缀,实在是美不胜收。 她把带来的课本与习题册摆到古香古色的梳妆台上,专心致志地写起了作业。那些熟悉诗词、几何图与分子式,不会随着外部世界的变化而变化,这使她暂时忘却了身处陌生环境中的不安。没写一会,女仆端着茶过来敲门。她走出更衣室一看,发现不仅是女仆,顾惟说的“鹤姨”也跟在后头,笑意吟吟地望着她。 她赶忙向对方问好,神色间难掩紧张。 从鹤姨的角度来看,当然很容易就知道她是误把自己当成这个家的女人了。于是她笑着对她说不用客气,自己算是顾惟的保姆,照顾少爷的朋友是理所应当。 保姆……陈蓉蓉对这个词感到一丝惊讶。因为在她的概念里,只有学龄前的孩童才会需要保姆。而且鹤姨看起来,与保姆惯有的温柔敦厚的形象也相去甚远。这倒不是说她显得不亲切,而是在亲切之下更透露出一股职业女性的风范。单从脸和手上的肌肤来看,她的年纪似乎还不到四十岁,然而举止的利索与神态的从容,却又暗示出随年龄积累下来的经验和阅历。 鹤姨看到她铺开在梳妆台上的作业,很体贴地给她找了一间书房,并且吩咐女仆在换茶的过程中不要打扰到她。她把她们送出房间,坐在书桌前,不由得思忖起在这栋房子里见过的人来。顾惟有管家,有保姆,有安保,还有能干的男仆和女仆,可是,唯独没有看到过他的家人。她很奇怪他怎么会一个人住在这样大的房子里,但同时也清楚,这不是随便能向别人打听的事。 后来,她彻底沉浸到题海中,专注的精神将蛛网般的杂念一扫而空,就连女仆每次进来给她换上新茶,她也不曾注意过。最后还是到了午饭时间,鹤姨来叫了她,她才发觉原来肚子已经饿了。 然而吃完午饭,顾惟也还是没有回来。 她在自己的房间里午睡,下午醒来看了看手机,没有消息,房子里也没有传出有人回来的动静。她又去到那间书房里,把剩下的一点作业写完,正在温故知新的时候,房门打开了。 她还以为是例行的换茶,所以没有马上将视线投向来人,等人走近了,正打算跟照顾了自己一个早上的女仆道谢,结果抬头一看,那个在眼前投落一道身影的男人,不是顾惟却又是谁。 她惊喜万分,连忙离开书桌去到他的跟前。看到她的笑容,顾惟眉眼间的阴影也冲淡许多。 他看起来心情并不好,尽管早上出门前也算不上高兴,可是此时的阴沉同那时相比,似乎包含着更为复杂的原因。 不过,他显然不打算对她提及自己上午的经历。他只是无端浏览起她铺在桌面上的草稿和作业,漫不经心地一行行看下去,也不是看内容,就是单纯地想看看这些手写的东西。她的字体很娟秀,排版更是清晰工整,卷面漂亮到让人想给额外的分数。看着看着,觉得心情终于平复下来,这才开口对她说话。 “你们的作业?” 她点头,不知该说什么好。 顾惟还没有把出门的西装给换下来。早上她看到他的时候,只觉得他整个人尊贵又高雅,完美到叫人不由得屏住呼吸。可是现在,也不知是什么缘故,竟然从同一身装扮下体味出一丝淡淡的索落来。 所以她也很小心地避开他不想谈论的话题,尽量说些无关紧要的事。 “是不是和你们的作业不一样?” “嗯。” 他随口回答,好像还在想其他的事情,接着,又说了一句“不知道”。 好奇怪,怎么会不知道呢?她望着他,发现被睫毛掩去一半的目光并没有聚焦在自己身上。而且相比于平常的淡然,那目光甚至显得有些沉黯。 “你们……没有作业?” “有。” 直到这时他才真正把心收回来,幽深的眼睛里嵌入她的影子。 “不过我不会写。” 第四十六章家教 不知怎么地,陈蓉蓉突然激动起来,脸颊都泛起刚才没有的红晕。 “不会写没关系的,我、我可以教你……” 顾惟愣怔一秒,哧地一声笑了出来。 他说的不会写,是指没有意愿写,而不是没有智商写。否则连高中数学都不过关,还怎么理解那些天花乱坠的量化模型? 不过她表现得很积极,好像在这方面颇有一套的样子。正好他也想看看她平常是怎么给同班同学讲习题的。 他走到书桌前坐下,笑着看她。 “好啊,蓉蓉老师。你教我写。” 之所以陈蓉蓉会这么积极,除开真心想帮助顾惟以外,还因为这的确算得上她的强项。她没有音乐,绘画或是舞蹈方面的修养,唯一拿得出手的恐怕就只有学习这一件事情。所以在顾惟面前,她多少总是会感觉到自卑。现在有机会向他展示出自己的长处,她自然是满心欢喜。 “那……你的作业在哪里?” “不用,就照你的讲。” 单凭这句话就看得出顾惟根本不是真心向学。他在她的数学练习册上随手指了一道题,让她教。她立马拿过纸和笔,一双星眸闪烁出热切的亮光,脸近得都快碰到散发出香味的头发。 平时给同学讲题都挨得这么近? 他顺势将她揽到腿上坐下,手臂箍住连衣裙底下纤细的腰身。 其实,就算对象是顾惟,教作业也不该是这种教法。这个姿势他想摸哪就摸哪,能学得进去才怪。可她一心扑在题目上,压根儿没注意到这些外部的干扰。她一字一句,慢条斯理地说着解题思路,手里的笔也跟着写下公式,画出函数的图像,想尽一切办法方便他理解。 “你看,如果我们用圆系坐标来表达原来的函数方程,它就会变成一个标准的椭圆……” 正说到一半,她忽然感觉腰上的手开始往胸前游走,下头的裙子也给掀了起来。颀长的手指若有似无地抚摩着大腿,眼看就要往腿心中间伸。 陈蓉蓉终于意识到有些不太对劲了——她停止教学,回过头看他。 “怎么了?” 顾惟明知故问。 虽然觉得他这样叁心二意的不好,她却不敢严肃地批评他。 “你……你怎么不认真听……” “那是你的问题,一个好老师应该想办法吸引学生的注意力不是吗?” 她是不是好老师暂且不论,但就冲顾惟脸上那副理所应当的表情来看,他已经掌握了当一个坏学生的精髓——这个学生凡事都喜欢跟老师作对,专以戏弄老师,让老师下不来台为乐。 她被他塞了一句,明知道是歪理,却想不出话来反驳。嘴唇微微张开半晌,复又重新抿了回去。 顾惟好整以暇地看着她,看她还有什么办法。 “这道题很难,不认真听的话是听不懂的。” 她苦口婆心,循循善诱,又不会骂人,所以只能检讨自己: “……我、我讲得也不好……那个,我重新讲……” 这一次她学聪明了,知道不管怎么样,得先从顾惟的身上下来再说。可顾惟不仅不让她走,反倒变本加厉地把手指插进她的大腿中间,指尖压住包在丝袜里的小逼,对准阴蒂的位置用力一摁。 “呀啊——!” 她尖叫一声,小手慌里慌张地捉住他的手腕,腿儿也本能地夹紧。 她扭回头去,水汪汪的眼睛盯望着他,那目光透露出的信息非常明确——他的小家教很委屈,不高兴。她教得那么认真,可她的学生不仅不尊重她的劳动成果,甚至还要对她恶作剧,这让对教育事业充满热情的她备受打击。 尽管如此,学生却连半点反省的意思都没有。非但不反省,凭着老师性子软,更是得寸进尺地欺负她。 “老师,如果你让我摸着逼听讲,我说不定会专心点。” 哪有这样的?自己认真地给他讲题,他却在底下玩她的小逼?何况还把她称作老师,学生亵玩老师……这简直有悖伦常。 她羞得满面绯红,可到底还是耐着性子,觉得顾惟只是不想学。倘若摸一下就能打消他的厌学情绪,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的目光左右摇摆了一会,看着他,很天真地跟他谈条件 : “可以的……不过你要认真听,我从头开始讲……” 真是个爱岗敬业的好老师,为了抓住学生的心,竟然连这种要求都肯答应。 顾惟笑了笑,算是给她的回应。他当然会认真听,只不过听的是什么就不一定了。 她一开口他就抓住肥软的阴阜肆意揉捏,还要拿手指夹住两瓣肉嘟嘟的阴唇左右拉扯,激烈晃荡。枯燥的圆锥曲线当即变成了难耐的娇吟。指腹压进肉缝里上下抽动,一抽到阴蒂的位置就狠狠一挑,用力碾转。阴蒂很快给刺激起来,隔着内裤丝袜都能摸到一粒小小的圆珠子,翘挺挺立在阴唇中间。 “嗯呀……不……呀啊!不能……嗯不能这样……啊啊!” “不能哪样?” “不……嗯嗯……不能、这样摸……嗯啊……” 淫水渗出丝袜,逐渐濡湿了他的手指。充血肿胀的小逼叫弹性十足的丝袜裹得鼓囊囊的,抓起来肉感十足,再加上丝绸光滑亲肤的质感,比什么玩具都更叫他爱不释手。他的动作变得越发放肆,下面摸着逼,上面还要揉她的奶,唯独语气正经得仿佛优等生一般,这个优等生甚至还要当堂指出老师的教学失误: “老师,你在说什么?这跟解题有关系吗?” 陈蓉蓉想不通怎么会有这样坏的学生,明明是在帮他,不领情也就算了,为什么还反过头来欺负自己?这是从小乖到大的她所无法理解的恶劣行径。她感到羞恼,并且努力向他展示自己的愿景也破灭了,一时间郁闷得不行。 “呜……你这样……我……呀啊!我不教……哈啊啊……不教了……呜……” 顾惟轻咬她的耳朵尖,温热的吐息在耳廓里打着转: “贵族学校的学生就是这样,蓉蓉想当老师就只能忍气吞声。” “嗯不当……我不当了……” “第一天上课就要辞职?” 听他这么说,她又禁不住犹豫起来。但凡勤奋刻苦的好学生,大多会在经年的求学生涯中养成逆水行舟、迎难而上的好习惯。她怀抱一线希望,想着也许克服了这些困难,真能教好也不一定。 就在这短短两秒种的犹豫里,顾惟已经托住她的屁股把她摁到了书桌上。裙子掀到腰际,五指抓住臀瓣,准备丝袜连着内裤一起扯掉。 都到了这个份上,陈蓉蓉再怎么自欺欺人也没法不醒悟过来——自己就是给他欺骗了,捉弄了。她顿时惊慌失措地叫喊道: “你骗人!你根本就不想学!” “那是因为你勾引我,所以我才不想学。” 轻沉的语气,完全就是恶人先告状。而且说出这种黑白颠倒的话,他连神色都不变上一变,仿佛只要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再荒唐的事都会变作毋庸置疑的真理。 “我没有……” “坐在我的腿上给我讲题,不是勾引是什么?” 她哑口无言,呆呆仰望着他略带笑意的脸。此时此刻的陈蓉蓉,恰似一个初出茅庐,没有半点社会经验的年轻教师。职业生涯才刚起步,竟然就碰上这么一个看似教养良好,实则恶劣到了极点的小少爷。她不知所措,处处被自己的学生压制,而他接下来的话则更是把她对师生关系的认知都击了个粉碎。 “要是蓉蓉老师肯用自己的小逼伺候我的鸡巴,我就好好地学,怎么样?” 倘若没有这出师生play,陈蓉蓉绝不会有半点意见。她哪次不是乖巧顺服地任由顾惟摆弄?可就算是玩游戏,在她的心目当中,课堂与学习、教育和师长,这些概念依然具有不可侵犯的圣洁性。既然是圣洁的,当然就不该沾染上性的意味。 所以她羞耻地摇头,连腿儿都缩起来合上。 “不行?” 黑色的眼睛里磷光浮动。 “不行的话,我会向教育局投诉你,说你利用教师的职权胁迫学生发生性关系。” “就算你申辩也有没用,因为谁都不会相信你。你会被吊销教师资格,承担巨额的罚款,还会被媒体曝光,甚至有可能坐牢。” 这些自然都是玩笑话。她又不是真正的人民教师,顾惟所说的这些后果,一个也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然而,当听到他描淡写地开出这个玩笑,她的心头仍是不由自主地划过一阵颤栗。 因为这个玩笑同时也是现实的写照,他的确拥有仅凭几句话就毁掉一个人的能力。这种无心的残酷乍然提醒了她,在他的身上存在着一种冰冷而可怕的东西。 所以她畏畏缩缩地捉住他的袖口,向他讨饶,求他不要那么做,准确地说,是不要对她那么残酷。 这些心绪,是终日身处上位的顾惟所难以体会得到的。陈蓉蓉的求饶在他看来,也只是单纯的游戏配合罢了。他拿起桌上的水性笔,仿佛教鞭似的敲了敲她夹紧的双腿。 她明白他是什么意思,自己主动曲起双腿,张开,给他欣赏腿心中间的风景。他给了指令,她就听话地完成,真不知道现在到底谁才是老师。 “老师,你的袜子湿了。” 他垂下眼睫,笔尖若有似无地戳弄她的小逼,仿佛终于提起了对学习的兴趣,开始让她答疑解惑了。 “哪来的水?” 第四十七章霸凌 严肃的提问使她感到难以言喻的窘迫。她一点也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然而,却又非回答不可。因为她知道如果一声不吭,顾惟就会用更加过分的手段迫使自己开口。 于是她小声地嗫嚅道: “……是小逼里流出来的水……” “小逼为什么会流水?” “因为你摸我……呀啊啊啊!” 笔尖猝然扎向兴奋的阴蒂头,突如其来的刺激瞬间打断了她的话声。 “我没有摸你,是你自己说有东西要给我看,然后主动爬到桌子上冲我张开大腿。” 陈蓉蓉把眼睛睁得大大地,几乎是错愕地看着他。与其说她错愕的是这些莫须有的罪名,毋宁说,是顾惟在指控她时,那种笃定到以假乱真的语气。漂亮的容貌,优雅的举止,再加上富裕的家境,这一切都会使听众无条件地相信他所说的话,尽管那些话里没有一句事实。 “我说的对吗,老师?” 她无可奈何,只能承认他的指控。 “那你为什么要给我看你流水的小逼?” “因为……因为我想让你操我……“ ”也就是说,你觊觎自己的学生,打着上家教课的幌子,其实是想勾引我,吃我的鸡巴,对不对?” “对的……” 尽管羞耻又委屈,她却毫不反抗,因为她以为只要无条件地顺从顾惟,他就不会再继续作弄自己。然而,她远远低估了一个十七岁的高中生到底能恶劣到何种程度。只见他拿出手机打开录像,不紧不慢地调好拍摄模式,随后将镜头的焦点落到她的身上—— “蓉蓉老师,把你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 黑魆魆的镜头中心反射出一点钴蓝色的幽光,恰如一只没有生命的眼睛紧紧盯视着她。直到刚才为止,因为知道顾惟是在跟自己玩游戏,所以她还算得上是积极配合。然而现在,面对冷冰冰的镜头展示出自己下流的模样,她终于真正地开始感觉到怕了。 “你……你要做什么……?” “我要取证。” 听到这话她立马蜷曲起身子,惊瑟的眼睛如乞求般仰望着他。 实际上,顾惟一开始也只是想逗逗她,没打算玩得太过分。偏偏她这副模样,吓到浑身发抖都不敢反抗,真就像一个遭受霸凌却又求告无门的小家教。明明是个老师,却反倒被自己的学生胁迫乃至性侵。除开战战兢兢地从他的身上乞求一点垂怜,她根本毫无办法。 真可怜。 可怜到让他想加倍地欺负她,蹂躏她。 “说吧,把你不知廉耻地勾引我的经过,从头到尾都交待清楚。” 她惶恐不已,求了顾惟不要拍,他却根本不为所动。 “说。” “是我……是我勾引你……” “不是对我说,是对其他不知情的人坦白。” 他又将手机拿近了些,示意她看向镜头。那一点蓝光直勾勾地对准她的脸,睫毛环绕的眼睛如视奸般享受她泫然欲泣却又任由宰割的模样。他毫无道理地污蔑她,陷害她,却丝毫不因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出负罪感。 “你要叫我顾同学。” “顾同学……是我勾引了顾同学……” 说完这句话,她的眼睛立刻红了一圈。这样面对镜头做告解,好像真的在公开忏悔自己的罪行似的。好像顾惟真的会把这段视频公诸于世,作为她道德沦丧的证据。 “说得再详细一点,说你假装要给我讲题,结果却坐在我的身上自己把自己摸到出水。甚至还饥渴地躺到书桌上张开大腿,勾引我看你湿漉漉的小逼。” 没有,根本没有……!都是捏造出来的罪名,是他骗人…… 她终于忍不住哭了起来,双手捂着脸,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可是,却又无力证明自己的清白。 看她哭成这样,顾惟适时地流露出微笑。他将她遮在脸上的小手拿开,以便她能看到自己的笑容。就连嘴里都换上一副与方才截然不同的,礼貌又虚伪的语气: “蓉蓉老师,别那么害怕。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就不会把这件事情说出去。” 都被逼迫到这种地步,他的承诺怎么还能轻易相信?可是她别无选择,只有眼泪汪汪地向他妥协。 既然妥协了,他马上就要看看她到底能有多乖,多听话。 “先帮我口交。” 他用眼神示意她应该把注意力放在哪个部位。她从书桌上爬起来,朝他接近过去。尽管眼角还挂着泪珠,却依然老老实实地解开他的皮带扣,小心翼翼地拉下拉链。在顾惟的视线下,更有手机镜头无遮无拦地记录下她的一举一动。她感到自己仿佛赤身裸体,无所遁形。尤其他一边拍摄,一边还要附上讲解般的荤话,则更是令她觉得无地自容: “现在我的家教准备舔我的鸡巴。她是条欲求不满的骚母狗,伺候鸡巴的技术比教书育人还要专业得多。” 不是的……怎么能这么说……她不是这样的…… 她竭力遏制住想哭的冲动,手指颤巍巍地摸到半勃起的鸡巴。要不是顾惟的手机突然振动起来,还不知要给他戏侮到哪时。 游戏玩到兴头上突然中断,简直比被人搅了清梦还要糟糕。顾惟盯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根本就不想接这个电话。然而来人异常坚持,过了十来秒,手机依然振个不停,大有他不接就一直这么振下去的意思。 他终究还是接了起来,但,一个字都不想说。 那头的冯振霖听到电话已经接通,可是等了半天也没等到动静,于是自己先扯开嗓门喂喂喂了十几声。这十几声喂,一声比一声更让顾惟心烦。 “说人话。” “哎哟喂,顾总!最近怎么样,在哪里发财呀?” 顾惟阴沉着脸从书桌前退开。手机里传出那句哎哟喂的瞬间,他脏话都已经到了嘴边,然而,想着陈蓉蓉还在这儿,于是压着火,回头坐到了软皮靠椅上。 “我现在很不爽,所以你最好是真的有事。” 这莫名其妙的,差点没给冯振霖吓个激灵。他心里奇怪到底谁把顾惟惹成这样,思来想去,不清楚,他们也好几天没见面了,反正肯定不是自己。 基于此种错误的自我认识,冯二少毫无心理负担地对着手机絮叨起来: “有事有事,那什么,姚文龙你还记得吧?就美国那个姚家。他前段时间好像给学校捐了一大笔钱,从市政的渠道过的。” 这件事对顾惟来说当然不是什么新闻,早在一个月以前他就从何靖的口中听到过这个消息,何况今天才见过姚文龙,这会实在不想再听到这个名字。顾惟不置一词,连嗯都懒得嗯一声。偏偏冯振霖觉得自己拿到了独家八卦,赶紧就想找个人分享一下。每当他满怀激情地向谁倾诉的时候,理所当然地就会认为他的听众也应该产生出相同的兴趣。 “本来咱们学校根本不接受这种不沾亲不带故的捐款,你他妈谁啊?又不是校友。结果一走市政,他妈的居然还给他发了块华裔企业家的牌子!要么怎么说洋人就是高人一等呢,护照换个色,身份都不一样了……” 这些不着四六的闲谈很快把顾惟的耐心给消磨殆尽,他刚想开口教训这个没事找事的贱皮子,就看到陈蓉蓉蹑手蹑脚地从桌上翻下身来,似乎想主动躲到门外去。 顾惟捉住她的手让她坐到身上,手臂揽住单薄的后背,泪痕未干的小脸贴在胸前。刚才又把她吓到了,所以他现在要安抚她。而且怀里抱着一只温顺柔软的小宠物,多少也能平息他的情绪。 冯振霖压根儿不知道自己正在挨骂的边缘疯狂试探,他越说越兴奋,叽叽喳喳地吵得顾惟头都疼了。就连倚在怀里陈蓉蓉,也把他的话听了个清楚明白。 “话又说回来吧,姚文龙这老东西可真会生。就他那个女儿,嘿,哥们终于知道叫什么了,叫姚月君,真他妈正点。要不是这妞儿一直死心塌地地追你,哥们还真有点意思。” 顷刻间,陈蓉蓉感到心像被针扎了似的刺痛。 然而,她立刻又觉得这刺痛很不应该。因为她清晰地意识到那根针的名字叫作怀疑,而刺痛的名字,叫作嫉妒。 也是在同一时刻,顾惟的手无端落到了她的头发上。她大吃一惊,同时也感到恐惧,恐惧刚才那种丑陋的情感映入他的眼中。不过他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动作,仅仅只是顺着头发轻柔地抚摸着她。这种爱抚使她重新放松下来,钻进他的怀里,仿佛在索取某种安慰。尽管如此—— 尽管如此,她的心却无法像身体一样轻易平复下来。姚月君,这是一个陌生女孩的名字,她不知道她是个什么模样,有着怎么样的性情,与顾惟又是何种关系,然而,这叁个字却始终像烟雾般灰蒙蒙地笼罩在她的心田上。 这头,顾惟的忍耐也已经达到了极限。 “你如果找我是为了说废话,那我就挂了。” “哎,干吗呀,谁招你了?” 顾惟懒得跟他扯。冯振霖这个贱货,你越骂他就越来劲,而且自我表达的欲望极强,一旦开口就跟炮仗似的没完没了。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通电话,今天一天简直没有一件事是顺心的。 “再给你叁分钟。” 叁分钟,就算冯振霖的嘴真是炮仗也说不了这么快。可叫顾惟忽然一打断,他总算是肯切入正题了。只不过,这又是一个叫顾惟极其不快的正题。 没什么营养的小剧场:【冯振霖——一个电话的英雄救美】 冯·振道的光·霖:不用客气,这都是我应该做的。请叫我雷锋。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不觉《夜莺》已经上线一个月啦!!能够得到大家的喜爱真的超级感动(ノД`)?゜?。我昨天去看了一下和《夜莺》同期的新书,发现大部分都是收藏数比投珠数多,所以咱们这个投珠-收藏比真就离谱!辛勤投珠的小读者功不可没啊233(每天投的你们都是我的缪斯女神!)未来一个月也要请大家多多关照啦??+.(???)?+.? 第四十八章圈层 说冯振霖满口废话其实是冤枉了他。尽管他东拉西扯了十来分钟都没说到点子上,不过,倒也算得上前情提要。之所以顾惟会那么不耐烦,一方面当然是因为这个电话来得不是时候,另一方面,是因为这些前情提要于他而言既不新鲜,并且,也勾不起任何兴趣。 简单地说,美国人姚文龙想要打入国内的上流圈层,其中一条捷径就是给培养出这个圈层的名校捐款,混个名誉校友的身份。身份意味着身价,同时也意味着圈内的认同感。有了认同感,那就是同类。许多交易只能在同类当中进行,所以,这算是半张入场券。 可问题就在于,名校捐款自有一套规则,并不是捐款人上赶着送钱,校方就一定会领情。倘若给普通学校捐款,那叫热心教育,是做慈善,因而通常是来者不拒。可是给名校捐款,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跟买爵位有很大的类似之处——捐款人出资,校方给予身份。正因如此,越是有声名、有地位的老牌贵族学校,就越不轻易接受校友或亲属以外的捐赠。贵族学校之所以能成为贵族学校,除开优异的资源以外,最重要的便是它们能够维持住圈层的稳定性。倘若无论什么人都能靠塞钱进场,那便不再有任何体面可言。 何况,这样的学校也从来不缺少这些黄白之物。老一辈的校友喜欢捐楼捐地,等到楼和地都捐得差不多了,就开始包揽学校的各种开支——譬如校园的改建与维护,教师的薪酬与福利,以及各种活动用款等等。因为校友身家不菲,捐赠的体量自然也就蔚为壮观,刨去正常的运营成本,超额的部分甚至可以单独成立出一个基金会。多数时候,此类捐赠并非是为了取得立竿见影的好处,而更多地是为了延续家族的影响力。以顾家为例,祖孙叁代都是校友,除开成笔的捐款以外,在读期间还要赞助整个学生会叁分之二的费用,就连现任会长何靖看到他,论理都该叫一声金主爸爸。其实到了顾惟这里,他根本就不参与学生会的事务,不仅不参与,近来甚至萌生出退会的念头,照理说已经没有了支出这笔款项的理由。然而,这是家族传统,同时也是声名的一部分。 这套玩法原本就是西方社会的舶来品,对于在美国生存了上百年的姚家来说,自然都是门儿清。不接受外人的捐赠?好办,只要把这件事情稍微包装一下,加一点家国情怀,抹一些游子乡愁,剩下的问题自有市政去协调。冯振霖说得没错,华裔,这个身份实在是太特殊了,何况姚家还是华裔中的望族——历经百年,它的传承人跨越重洋归国寻根,捐助国内教育以报答故土的生养之情,在这背后,是对华夏血脉以及传统文化的认同感与归属感——一个打动人心的华人故事就这么跃然纸上,简直就是国家级的宣传标杆。 那么,既然捐了钱,理当也该给人家一点反馈。这么一大笔钱,拿来打水漂都能听个响不是?于是下周一,也就是明天,学校要开展一场中美两国名校生的交流活动。美国的名校生嘛,自然以姚文龙的千金姚月君为首,而中国这边,学生会长何靖义不容辞,除此以外,千金小姐还专门点了名,说希望顾家的少爷顾惟也能出席。 至此,这个八卦才真正跟顾惟扯上关系。 实际上,顾惟并不抗拒联姻这件事情。他尽管厌恶婚姻,也不想过早地步入这种关系,然而,联姻是必经之路,几乎可以说就是发生在未来的事实——祖父是这么过来的,父亲是这么过来的,轮到他自然也不会例外。他对未来的妻子没有太多要求,只要不是太惹他心烦,其实谁都无所谓。联姻向来只看重姓氏,夫妻双方也不是单独的个体,而是各自背后的家族。 但,姚家绝不是他的备选项之一。 他打根上就蔑视这个家族,外头看着枝繁叶茂,其实内里已经烂得一塌糊涂。首先一点,姚文龙这次到国内来,居然只带了一个女儿,这就说明他根本没有上得了台面的继承人,纯粹是招女婿来了。 无论身家还是产业规模,顾臻的独子对于这个大厦将倾的华人氏族来说,无疑是最顶级的联姻对象。跟姚文龙一个上午的相处就能看出许多,这个老鬼尽管欣赏他,然而却不尊重他,到了当天早晨才发出邀约,想必是觉得他乳臭未干好拿捏。而且他知道自己正在寻求美国的合作伙伴,因而处处摆出一副长辈的姿态,还拿美国华人圈里的那套潜规则来对付他,俨然已经把他视作自己的养老女婿。简直不知这谜一样的自信从何而来。 一想起这件事顾惟的情绪就坏到了极点。他本来都已经叫陈蓉蓉哄得差不多了,结果被冯振霖这一通搅和,立马又变回到刚进家门时那种阴郁烦躁的状态,看什么都觉得不顺眼。 “我不会去。” “干吗不去?” 冯振霖好似看热闹不嫌事大,一个劲地瞎嚷嚷: “一个美女千金公然约你,你连一点面子都不给人家?” “是给她面子还是给你面子?谁让你来跟我说这个的?” 他毫不留情地拆穿冯振霖的把戏,隔着电话都能看见这个智障脸上的尴尬。 名校生交流会这件事,何靖曾经试探过他的态度,结果是什么自然不必多说。他没兴趣,何靖也不过多勉强。说白了,都是高门大姓,大家坐下来切切蛋糕还行,但谁也用不着巴结谁。何况姚家现在这个情况,以后还能风光多久都是个未知数。 可是冯振霖专程跑过来跟他唧唧歪歪,这就很不寻常。这个狗东西虽然八卦,但是绝不多事,明知道会碰一鼻子灰,他没道理非要到自己人这来找不痛快。 “还能有谁,就何靖让我来问问……” 顾惟直接把电话摁断,等他想清楚了再回答。 叁秒钟,冯振霖只用了叁秒钟就重新把电话拨了回来,一口一个哥,让顾惟亲哥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其实顾惟多少也猜得到,冯振霖大约是受了姚月君的请托,除此以外就没有其他的利害关系人。只不过—— 为什么? 一个经常在自家别墅开裸泳派对的色坯,绝不会因为女人陪他睡了一觉就腆着脸来犯贱。而且就算他对姚月君有兴趣,也不可能舔狗到帮她追男人的地步。 听到电话那头再叁传出“我说了你可千万别生气”,顾惟就知道今天的心情注定是好不了了。 这件事还得从冯振霖的爱好说起。冯家二公子喜欢玩赛车,这在圈子里几乎是人尽皆知。而且他玩的还不是四个轮的赛车,而是两个轮的,也就是摩托车。单从速度上看,摩托车赛车绝不逊色于方程式赛车,可一个是人包铁,一个是铁包人,危险系数不可同日而语。偏偏冯二少就是喜欢这种命悬一线的快感,除开敏锐的反应以外,摩托车赛车还需要肌肉力量,需要把握控制,需要全身的协调与平衡,在他的审美观里,这是一项充满速度与激情的运动。可是方程式赛车,人坐在一个铁盒子里操作来操作去,那跟开挖掘机有什么区别?说不定还没人家开挖掘机有技术难度。 这当然是冯振霖的歪理,不过,他倒是凭借这套歪理收获了不少追随者。毕竟冯家的地位摆在这,再加上他打小就无法无天的性格,在吃喝玩乐这方面很有号召力。十七八岁的年轻人,血管里流的都是躁动,要的就是标新立异,与众不同。四个轮的早他妈开腻了,两个轮的多刺激,多不要命啊!于是,居然真给他拉了一票臭味相投的膏粱子弟,赞助了几个国内的赛车俱乐部,时不时地带着一群美妞辣妹到城郊的赛道上跑圈玩。 就在前天,来自美国的大小姐姚月君,不知从哪打听到了他们的赛车集会,单枪匹马地踢馆来了,并且,指明要和冯振霖单挑。 姚月君是中西合璧的混血儿,其美貌程度自不必提。一身潇洒利落的赛车服,更是把玲珑有致的身材修饰得令人血脉喷张。她一现身就把赛道周围的莺莺燕燕全比了下去,何况身上还自带豪门千金所特有的光环,任性得落落大方。就是这样一个绝代佳人,谁也不放在眼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专程来给自己下战书,这既满足了冯二少的虚荣心,又激起了他的征服欲。说实在的,当时很有些飘飘然。 不过俗话说好男不跟女斗,冯振霖也没想过要和一个女人较真。但既然帖子递到了面前,就没有不接的道理。全当是陪她玩一场,输赢都不重要。他甚至怜香惜玉到主动提出要让她五圈。 谁知佳人不领情,非要真刀真枪地跟他赛一场。并且除此之外,她还有一个要求。 首-发:seyushu.com (woo16.com) 第四十九章赌注 跟冯振霖一块玩赛车的,大部分都是男人。准确地说,车队里除了那些靠尖叫和豪乳提供娱乐的辣妹以外,就没有其他女人。所以当姚月君说光这么比没意思,得赌点儿什么东西的时候,这帮花花公子立马就此呼彼应地闹腾了起来。 这妞的胆子可真他妈够大的。孤身一个女人到他们的地盘上来,如果单是赛车也就罢了,那纯粹就是玩,谁也不会当真。可你要这么说,多少就有些别有用心的味道在。要知道这可不是穿着晚礼服跳华尔兹的社交舞会,在场也没有文质彬彬的绅士。几十个血气方刚的青少年聚在一块,嘴里不是别人家的老母就是生殖器官。再加上轰鸣的引擎,炫目的灯光,在这些鼓噪不安的刺激之下,肾上腺素飚升得绝不比赛车的速度慢。这种情况,要是谁忍不住把这位千金小姐给欺负了,那一点都不奇怪。毕竟姚家的影响力仅仅只局限于美国,横跨了半个地球,到了国内还真没剩下多少威慑。 然而,大小姐任由各种充斥着性意味的目光在她的身体上扫来扫去,竟一点儿也不怯场。她直盯盯地看着冯振霖似笑非笑的脸,说跟他赌一个要求——赢家可以对输家提一个要求,只要在对方的能力范围之内,就不能拒绝。 尽管冯振霖经常被他的小伙伴们嘲讽有智力缺陷,但其实他一点儿也不蠢。他是喜欢美女,也喜欢操美女,不过,还没有喜欢到色令智昏的地步。围观的人群闹哄哄地,口哨吹得震天响,但,不影响他心中的判断。姚月君打的什么算盘他一清二楚,毕竟她对顾惟的心思不是一天两天了。只不过他觉得姚月君不可能赢。不是他瞧不起女人,男女的身体素质天生就有差异,而且单从她身上的肌肉线条来看,绝不是个老手。 最重要的是,他确实起了几分认真的心思,认真地想要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血妞。那双深陷在眼窝里的瞳仁毫不避讳地盯视着他,像火一样燃烧着。这让他很想知道这个心思全在兄弟身上的女人被自己操到哭的时候,这双眼睛会变成什么模样。 于是冯二少很痛快地答应了这个赌约,接着,就发生了让所有人都大跌眼镜的转折。 原来大小姐打一开始就根本没打算下场,穿一身赛车服也完全是为了迷惑视线。跟她一起来的同伴,本以为是司机或者保镖之类的角色,结果摘下口罩一看,竟然是MotoGP的赛车手,而且,排名还不低。按照姚月君的说法,她不会骑摩托车,所以要找人代打。要是冯振霖觉得不公平,也可以找人代打。反正她从没说过要亲自和他一较高下。 这就属于耍无赖了。一时间赛道上跟炸了窝的马蜂似的,嘘声的,吹口哨的,还有满口脏话、喝倒彩的,全都乱糟糟地搅作一团。可姚月君完全无视了起哄的人群,从始至终就只盯住冯振霖一个不放,不仅不觉得羞惭,言辞间还颇具挑衅之意,数次叮问他该不会是要反悔,不敢比了吧? 冯振霖真是气笑了——他妈的还是被美色给迷了眼,这么简单的局都能上当。找人代打?他丢不起那脸。何况MotoGP的职业车手,那是有世界排名的,国内俱乐部的水平根本就不够看,代打也是输。然而,下场输给一个世界级的车手,那叫虽败犹荣,而当众攻讦一个女人,撕毁亲口承诺的赌约,那就是没种,是斤斤计较的软蛋。这里谁都可以指责姚月君耍滑头不要脸,可是,他不行。姚月君就是利用了他的这种心理,明晃晃地下了个套,他还非钻不可。 招数无所谓粗糙还是精细,反正管用就行,这也是冯振霖一贯的信念。所以他倒没觉得有多气急败坏,反而还挺欣赏姚月君的这点小聪明。不过除此以外,还有另一个原因更坚定了他不能认怂的决心。当时起哄的人堆里,除开他的朋友和跟班以外,更有一群死对头——余致超的车队。这群狗逼天天蹲在这就是为了看他吃瘪,在那十几二十分钟里吠得比谁都欢。 提到余致超,圈里的人大多要嗤笑一声。连金銮殿上的狗尿苔都能叫人夸一句长到了好地方,他这个投胎投进一流世家里的嫡次子,硬生生把自己作成了谁都瞧不上眼的叁流货色。他玩冰,滥赌,睡马仔的女人,好几次毒驾还惹出了人命官司,总之浑身上下尽是些下叁滥的臭毛病。别说派系不同的顾何冯徐,就连余家同脉的子弟都不愿过多搭理他。到最后,只剩下一群堂表兄弟成天到晚地把他吹着捧着,越捧毛病就越多,现在整个人烂到根里,连亲生父母都懒得去管。 这样一个不受待见的人物,派系又不同,怎么就跟冯振霖扯上关系了呢? 说来冯振霖也真够倒霉的,尽管不情不愿,然而在外人眼中,他和余致超的确有许多相似之处——都是在溺爱中长大的幺儿,头上压着一个优秀能干的大哥,自己又耽于享乐,不求上进。背景相似的人往往就容易被拿来作比较。然而,跟余致超这种人相提并论,对冯振霖而言简直就是奇耻大辱。且不论性格与才干,两人成长的环境根本就是天差地别。冯振霖打小跟着冯家的老爷子老太太长大,冯老太太拿这个小孙子当眼珠子似的溺爱,几乎要什么就给什么。冯老爷子尽管疼爱他,却也管教他——冯振霖玩女人,飚摩托车,成天吊儿郎当的没个正型,老爷子还颇觉得自己教孙有方,因为在这个小孙子身上,不时也展现出他们那个年代特有的热情和血性。何况谁还没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就连玩摩托车这件事都是冯老爷子特批的,否则他祖母肯定要寻死觅活,坚决不允许他发展出这种嫌命长的爱好。 再看看余致超,完全就是父母放任自流的结果。与其说他是在溺爱中长大,不如说他从来就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从小到大,整个家族的焦点都集中在他的大哥余致诚身上。他虽然也是要什么就有什么,但,那更多的像是一种打发,只要不干扰到大哥的前程,随他怎么玩都无所谓。 被人比得多了,两位嫡次子就开始相看两生厌,以至于到了最后,竟然发展成一种公开敌对的关系。这种关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谁也说不清楚,不过大约是冯振霖率先带头排挤的余致超,理由也很简单,老子不爽你,就是要排挤你。就跟小学生搞孤立似的,跟他一块玩的人就不准沾余致超的边。之所以冯振霖能带起这个头,是因为他在和他同样的享乐主义者中间总有一种奇怪的威望。除开家世的缘故以外,他的性格里也自有一股利索和洒脱,和身边两个公认的天才比起来,这多少给他增添了几分亲和力。而且也得益于冯老爷子的教导,使他比大部分纨绔要多一些担当,既能挑事,也能平事。 不过,倘若说冯振霖对余致超还仅仅只是厌恶,那么余致超对他则完全称得上是憎恨,比恨他那个前途无量的大哥还要恨。尽管两个人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可既然放在一块比较,总免不了要分出个高低。结果也不出意料,十有八九都是冯高余低。这样的结果既不能让冯振霖满意——因为他觉得和余致超摆在同一条水平线上本身就是一种侮辱——当然,也更加深了余致超对他的怨恨。但凡冯振霖组的局他都要去掺上一脚,也没有别的原因,就是为了给他找不痛快。玩赛车这件事也是如此。其实他对这些东西没有一点兴趣,可就因为冯振霖玩得很起劲,他就要拉上一伙人去占他的跑道,抢他的地盘。反正只要出了家门,谁都得看他的脸色。 说到底,这些不过是年轻人之间的小打小闹,甚至不会被人拿到台面上谈论。直到今年夏末,这两位才真正算是结下了不共戴天之仇。 当时刚放暑假,冯振霖突发奇想地要办个私人的赛车锦标赛。几个朋友和俱乐部凑几支车队出来,赛制嘛就按照MotoGP的来,也不为拼名次,就是纯粹图一乐。毕竟夏天那么长,成天的裸泳派对游艇聚会,实在是闲得太无聊了。结果这个消息传进余致超的耳朵里,毫无疑问,就是挑事的天赐良机。冯振霖那边紧锣密鼓地筹备着,余致超比他更加紧锣密鼓,一心想着开幕式当天给这帮鳖孙杀个措手不及。 谁知筹备工作做到一半,突然就发生了一件意外——冯老爷子因为高血压引发的眩晕住进了医院。 这下冯振霖哪还有心思在外头撒野?他或许不是个孝子,但绝对是个孝孙,当时二话没说,扔下队友就到医院陪护去了,锦标赛也就无限期地搁置了下来。 冯老爷子住院这件事,余致超一个外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知道,甚至没有人告诉他开幕式其实已经取消了。到了原定的日子,他们一伙人急不可耐,像一群受到血腥味吸引的野狗般麕集到赛场上,满怀积蓄已久的恶意,不想居然扑了个空。 被放了鸽子的仇家大眼瞪小眼,嘴里头骂声不绝。最窝火的自然要数余致超。他理所当然地认为是冯振霖耍了自己,就算不是,他那除开愤怒与怨怼就几乎没有过其他情绪的头脑,也不会轻易饶过这个宿敌。 第五十章复仇 无巧不成书,恰好也是同一个夜晚,冯振霖赞助的一个俱乐部车手捎着自己的未婚妻,也来到了本该空无一人的赛场上。 为什么要选这一天?因为平常那些小少爷在的时候,这里着实不是个可以带未婚妻来的地方。然而,他又很希望心上人能亲眼看一看自己经常驰骋的跑道是个什么模样。按照他们原本的计划,这个微风轻拂的,无人搅扰的仲夏夜,将会成为一对爱侣共渡的良宵。 其实那个时候,余致超一伙已经准备找个地方好好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但凡他们早走一步,或者是车手晚来一步,都不会发生之后的惨剧。然而,命运也实在太过无常。这群暴戾恣睢的禽兽对于车手和未婚妻来说,完全就是一场毁灭性的人祸。他们先是将车手打到半死不活,又在他的面前凌辱了那个女孩。之后的事冯振霖也是从别人口中听闻的,说女孩送到医院的时候,下体血流如注,虽然好歹是捡回一条命,但人活着也跟死了没什么两样。至于那个车手则更是痛不欲生,要不是还念着对未婚妻的愧疚与责任,说不定早就从某个楼顶跳下去自杀了。 这件事对冯振霖的触动很大,准确地说,完全突破了他的底线。尽管他们通过俱乐部尽可能地给车手和女孩提供了帮助,当时参与这件事的流氓,能判多久就判多久。然而,罪魁祸首却始终逍遥法外,因为根本找不到余致超当天在场的证据,从人证到监控,一切都被抹杀得干干净净。事发以后他该怎么过还怎么过,照样玩冰,赌博,时不时地到冯振霖面前挑个衅找个茬。那也是冯振霖头一次动起念头,认真地想弄死这个狗娘养的。 真的是狗娘养的,余家的人不知脑子里装的是不是屎,居然放任这么一个垃圾出来危害社会。可既然是认真地想,他也清楚地明白绑架余家次子的可能性基本为零。余致超虽然烂,但是并不蠢,正因为他经常出入那些鱼龙混杂的场所,身边的安保严密得几乎毫无破绽。而且他本身疑心极重,哪怕在操女人的时候也从不落单,可以说完全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简单粗暴的法子行不通,冯振霖就瞄上了五校联盟。他决定不只要教训余致超,而更是要教训培养出这条害虫的余家。像余致超这种烂到骨子里的人,除非把他彻底弄残弄死,否则再怎么教训也不会有任何改变。但冯振霖不管这些,老子他妈的就是要替天行道!整出这种事来你还心安理得地继续享乐?!门都没有! 五校联盟的意义有多大,别说冯振霖,就连最边缘的局外人都看得出来——这五所学校一旦结成一个整体,半个圈子的格局都将受到影响。从此亲疏远近的概念也要被重新定义。而最大的受益人,毫无疑问,就是当选第一届龙头的余致诚。要是联盟能够长年地延续下去,那么余致诚的声名说是载入史册也不为过。反之,如果这么一件头等大事,就因为余致超和他斗气的缘故被搅和黄了,别说外头怎么看,单是余家就不会放过这个烂泥一样的次子。 选定目标以后,冯振霖就开始着手计划。尽管他也有过犹豫,觉得多少有些对不住何靖,但是对于把联盟搞垮这件事,顾惟居然出乎意料地支持。当然,他明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大约是不想让何靖为此而难堪。可冯振霖打小跟他一块厮混,也不知到底是结了什么孽缘,俩人从幼儿园到高中,分班就没有一次错开过,所以对他的了解真不是一般的深—— 如果顾惟没有明确拒绝,那就说明这件事可以搞,可以干! 初见雏形的联盟本来就没什么凝聚力,各个利益集团犹豫的,观望的,都在计较自己的得失。要想拆散他们虽说不是轻而易举,但也绝对称不上困难。只要找准裂缝撕扯下去,说散也就散了。于是就像何靖说的那样,冯振霖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智商和行动力,将这些貌合神离的利益方逐个击破,一举成功。 尽管如此,何靖却始终觉得联盟流产的主要原因不在冯振霖,而在于顾惟。这不仅是因为顾惟泄露了他们的内部资料,而且,他认为单凭冯振霖这个二缺掀不起那么大的风浪,所以顾惟一定是真正的幕后推手。 这倒完全是误会,因为顾惟确实没有直接参与到这件事情里。除开资料,他无非也就是给冯振霖提供了一些资源和捷径,但具体的操作,基本都是由何靖眼中的这个二缺独立完成。 归根结底,何靖对冯振霖还是不够了解。就像冯振霖比大多数人都更了解顾惟一样,顾惟同样也比大多数人都更了解他。冯振霖看似玩世不恭,对任何东西都从不上心——这是由于他长年养成的不与长兄争抢的习惯——然而,一旦对某件事情认真起来,绝对是不达目的不罢休。而且他的脑筋异常灵活,尤其在给别人找麻烦这方面,似乎的确有点特殊的天赋。他从来不钻死胡同,试过一千种方法不行,连一秒钟的犹豫和沮丧都没有,马上就转向第一千零一种,直到成功为止。 只不过问题在于,冯振霖这套优秀的搞事技能,没有队友的伤害豁免。它对付外人的时候效果拔群,坑起自己人来,同样是效果拔群。何靖已经感受过一次暴击,现在轮到顾惟了。 “你打赌输了,让我去卖身?” 冯振霖忙不迭地狡辩: “也就是陪女人逛逛学校吃个饭罢了,你想操就操,不操拉倒,哪用得着卖身那么严重。你不都说了吗,就当给我个面子——” “你觉得我应该给你面子吗?” 一点冷笑的意味渗透出来,这是濒临动怒的语气。 冯二少简直一头雾水。 “你今天吃枪药了?!到底谁惹你,老子去干翻他!” “那去操你自己吧智障。” 冯振霖实在搞不懂顾惟到底为什么这么排斥姚月君,就算不喜欢她,逢场作戏又没什么损失。何况他前段时间不是还在接触姚文龙,甚至要发展成合作伙伴吗?别人刚把橄榄枝抛向你,你转过头就去下人家女儿的面子,这完全就是不可理喻嘛。 其实这些道理都没错,倘若姚文龙的橄榄枝真是抛给合作伙伴的,哪怕仅仅是出于社交礼仪,顾惟都不可能这样去疏远他的女儿。然而,那根橄榄枝是给女婿准备的。姚文龙今天约他谈项目,明天就是名校交流会,这对父女明摆着就是要试探他的态度。当然他也可以不择手段,先把项目谈拢,等利益榨取得差不多了再把他们一脚蹬开,反正又没有订婚。可那样势必会激怒姚文龙。他只是看不起姚家,但没打算撕破脸,毕竟以后还要把产业往美国那边拓展。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西方资本在全球范围内四处开矿的时候,姚家就搭上了能源产业的顺风车。哪怕如今已经显现出颓势,可在美国的华人圈里仍然是举足轻重。要想资产在美国的地界上流通,他无论如何也避不开这个家族的影响。倘若时光倒退回七十年前,和姚家联姻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今天,绝不可能。明知是垃圾股还要往里头砸钱,他脑子又没进水。至于姚月君本身怎么样,他从始至终都没有考虑过。她是美是丑,对他是爱是恨,抑或仅仅是想利用顾家的资本,那根本就无关紧要,他既没兴趣,也不在乎。 然而,冯振霖在对面滋儿哇地乱叫,这就让他很心烦。他也知道这傻逼在熟人面前有多不要脸,在外头就能有多要脸。要是连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发小都叫不动,照冯振霖的说法,传出去他就没法混了。为了保住这点颜面,他岂止可以声泪俱下,甚至可以认惟作父。 “爸爸哎——我的好爸爸!你就是我亲爹!你可不能不管我啊爸……” 声情并茂地喊到这儿,电话突然挂断了。冯振霖看着结束通话的屏幕,尽管有些意外,却也油然产生出一种“总算是解决了”的轻松之感。因为他很清楚,如果顾惟没有明确地拒绝,那就算是答应了。 第五十一章散步 挂掉电话以后,空气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一时间,陈蓉蓉竟然忘记了自己还依偎在顾惟的怀里,因为这个怀抱能给予她的安慰已经是微乎其微。 她有些出神,直到顾惟拍了拍她的背后,让她从身上下去。 “去换身暖和的衣服,带你出去散步。” 其实,顾惟自己的心情也不怎么好。虽然抱着她,但是刚才被游戏挑动的兴奋已经荡然无存。他不想再去看股票、报表,以及任何能让他想起现实的东西,他甚至不想再待在这栋房子里。 所以,与其说是带陈蓉蓉出去散步,还不如说是让陈蓉蓉陪他出去散步。 于是她回到房间里,在浴室将下体清洗干净。出来时,女仆已经在衣架上挂好了厚实的羊毛呢外套和新的连衣裙,除此之外,还有精致的帽子、手套和围巾。可就算在将这些衣物一件件套往身上的过程中,她的心里也始终飘漾着各种各样的忧思愁绪。 顾惟与冯振霖的谈话,是同类与同类之间的谈话。有那么一瞬间,她仿佛从他们的谈话中窥见了这个世界冰冷的秩序。然而,她那温厚而真诚的天性,注定无法像社会学家或是哲学家一样将之尖刻无情地揭露出来。她只能用一种如童话般烂漫的方式去理解这些现实——她觉得这个世界上只有一小部分真正的人类,而剩下的绝大多数,就像她一样,或许是小河里的鱼儿变成的,抑或是偷吃庄稼的田鼠变成的,也可能是掠过云层的飞鸟。他们模仿着人类的生活,可实际上,还是跟鱼儿、田鼠还有飞鸟一样,时常对世界运作的方式感到困惑与迷茫,甚至于并不留心这些飘渺的东西,而只是忙忙碌碌地在溪水中、在田野中、在天空中穿梭来去——为了填饱肚子,为了筑巢安家。那些真正的人类,或许就像看待小动物一样看待他们。 她这么想,绝非是怨恨占据了绝大部分财富的那百分之十的人类,更不是对过去及现在的生活感到不满或是愤懑。相反,她一直觉得自己很幸福。哪怕在遇见顾惟,在粗浅地感受过另一个世界的生活以后,她也从来没有觉得在乡间度过的童年夹杂着苦涩,抑或是自己小小的家庭有任何不堪。母亲很操劳,自己也不轻松,但,她没有一刻想过自己是不幸的。哪怕在这样一栋豪宅中惦念起远方的家,脑海中也全都是如浮光掠影般美好的回忆。 或许就像顾惟想的那样,她几乎没有物欲,也不会去抱怨社会的公平,因为她觉得做一个小鸟变成的人类也没什么不好。她的心就跟小鸟一样,对人类华丽的宫殿充满了惊奇,可是,她不羡慕,小鸟怎么会羡慕人类的东西呢?只不过当她意识到这些事情的时候,同时也意识到是顾惟将她吸引到了这座宫殿里。她打消了一些对他的迷茫,增添了一些对他的了解,可就在她感到似乎离他近了一些的时候,顷刻间,又觉得他变得非常地遥远。明天的名校生交流会,她多么希望他不要去,然而,她不能开这个口。哪怕顾惟说过希望她开口,她也不能说。因为那种遥远本身就带有一种命里注定的,无法抗拒的力量。就像她再怎么祈祷也不会改变下雨的天气一样。她已经隐约感觉到,这种力量正在将她从他身上获得的一切幸福都化作梦幻的泡影。而泡影会消失,梦幻也会结束——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这番忧思最终只停留到总有一天上,她无法再继续设想下去。让一朵初春的花儿去眺望晚秋的凋零,实在是太过残酷了。 穿好大衣下到起居室,顾惟已经在那里等她。他也换下了先前出门的西装,休闲的羊绒衫外披着一件长风衣,抬眼看到她的瞬间有些忍不住想笑。只见她从头到脚都裹得严严实实,帽子围巾手套,就剩下一张小脸还露在外头。这副模样,简直可以直接拉进深山里头露营。 “有那么冷吗?” 不仅不冷,甚至还觉得热。其实在把这些装备全部套到身上的时候,她就已经感受到暖空调强劲的威力了。单是从房间走到起居室的这一小段路,连手心都沁出了一层薄汗。她以为只要是女仆拿来的衣服就应该全部穿上,现在被顾惟这么笑,才知道是自己弄错了,于是红着脸把手套和围巾都摘了下来。 她跟着他,从侧面的小门走,穿过一道盖着穹顶的走廊进入中庭。中庭里有一个大的露天泳池,没有放水,几个仆人正在清理落进池底的杨树叶。现在不是泳装派对的季节,事实上,这座中庭已经很久都没有经历过像派对这么热闹的事情了,所以多少显得有些冷清。又穿过中庭,沿着一条像是在灌木丛中开辟出来的小路走往开阔的后院。在这条小路上,她从冬日微寒的空气中汲取到一丝凉爽,身上也不再出汗了。 后院是典型的景观式园林。草坪已经有些枯黄,中央栽种着几棵看起来相当苍老的元宝槭,还有高挑秀丽的香樟与修剪得十分柔顺的铁杉。一整树的红叶与绿叶仿佛云霭般层层迭迭,在细碎的罅隙间透露出几座典雅的凉亭。 毫无疑问,这座山中别墅的每一处景色都美得令人心旷神怡。只不过当冬风越过后山,吹响此起彼伏的树冠时,即使在这样的人工园林里,也依然回荡着一种莫名的空寂。她又不禁好奇起顾惟为什么一个人住在这里,甚至在散步途中数次鼓起勇气想要问他。他自然也看出这一点,所以一直没有说话,只是偶尔用眼睛清楚明白地告诉她,他在等她主动开口。然而,她却始终默默跟随在身后,甚至没有要与他并肩而行的意思,只是一个劲儿地往前走,不像是散步,倒像是徒步来了。 后来,两人一直走到临近后山的围墙边上,那里矗立着两栋仆人的宿舍,还有一座玻璃温室。顾惟再度扫过她的脸,想着如果一直这么走下去,她大概也会一直沉默下去。因此他推开玻璃温室的门,带她去看她从来没见过的,一串串白玉般的铃铛。 其实温室里培育的远不止铃兰这一种植物,准确地说,铃兰不过只占据了一个窄小的角落。但对于第一次见到铃兰花的陈蓉蓉来说,哪怕只有一棵也已经足够惊喜。直到这个时候,她那张心事重重的面庞上才终于流露出一点笑意。 他让花匠将开了花的铃兰连枝带叶地修剪整齐,扎成一束送到她的手心里。她尽管高兴不已,却也显得十分紧张,两只手小心翼翼地捧着花束,生怕一不小心就把娇弱的花朵给碰坏了。莹润洁白的花朵,就只有指甲盖那么一丁点大,好像很腼腆地垂挂在花葶上……什么也不说,只是悄然吐露出甜蜜的芳香。 她的目光简直一瞬也无法从这些惹人怜爱的花儿身上移开。她不知道,她在顾惟的眼中其实就像铃兰的花朵,始终是这么无言地垂着脑袋,仿佛永远有想不完的心事。 因为她尽力呵护着这一束花,他们返回别墅的步伐也随之慢了下来。经过后院的其中一座凉亭时,她忽然向他问道: “你是不是已经工作了……?” “算是吧。” 尽管犹豫了很久,她终于还是自己主动开口了。这种态度让顾惟感到满意,因为过去的她绝对不敢主动探听他的私事。这就证明她对他们关系的变化也有了清楚的认识。 她点点头,目光中流露出一股钦佩,钦佩他在十七岁的年纪就能够脱离父母独立生活。 “难怪你是自己一个人住。” “一个人?” 一个人——这个词使他感到一丝怪异的别扭,因为她分明已经见过陆伯,见过鹤姨,还有那么多仆人,怎么会是一个人? 这么说确实有些歧义,因此她连忙纠正了自己的说法: “我是说……你不跟父母住在一起吗?” “我父亲很少回家。” “那……妈妈呢?” “离婚了。” 说到这里,顾惟的语气显得有些漫不经心,甚至可以从中听出一种冷淡。这似乎是因为他早已接受了父母离婚的事实,就和陈蓉蓉在很小的年纪就不得不接受父亲去世的事实一样。 然而,倘若仔细咂摸,就会发现这两种心境其实迥然不同。陈蓉蓉的接受,更多的是一种无可奈何,是基于死亡这一不可违逆的自然规律。而顾惟,与其说他是接受现实,倒不如说他对父母离婚这件事根本毫不关心,正如他同样不关心一年到头都不回家的父亲,在外头过着什么样的生活。他已接近成年,父亲又没有私生子,这些事情不会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并且他从来没有觉得像这样的父母,这样的家庭有什么奇怪。 不过,他终究还是不太愿意谈论这件事情。所以他再度把话题引回到自己的工作上。 【作者有话要说】二星啦!撒花!??ヽ(°▽°)ノ?感谢大家的不懈支持!在此奉上全员的身高amp;生日作为贺礼~ 男子组 身高/cm 生日 冯振霖 190 4月1号 顾惟 188 11月7号 何靖 188 6月15号 徐礼熙 183 1月3号 女子组 陈蓉蓉 159 4月30号 姚月君 170 8月6号 所以顾总经常看到蓉蓉低着头,其实是有身高加成的2333 第五十二章孤独 他没有说得太过详细,因为要尽量让陈蓉蓉听懂。只有她听懂了,自己说这么多话才有意义。他想让她留在身边,而身边是一个很近的位置。目前看来,她离他依然很远,并且时常找不到靠近他的方向。解决这个问题最好的办法就是加深她对自己的了解,既要了解,也要接受,无论从哪个方面。 “……风险投资,新能源,还有医药,差不多就是这些。” “医药……” 她像是好不容易抓住一个熟悉的词,又一次流露出钦佩的目光。 “医药就是治病救人吗?” 然而,顾惟却并没有觉得受用,因为他意识到她正把一种不属于自己的善意单方面地附加到他的身上。 “治病救人的是医生,工业界只负责研发和生产。” “那……能研究出治病救人的药,也很了不起……” 在陈蓉蓉朴素的认知里,医生,药品,还有救死扶伤,这些概念几乎就是同义词,并且,全都具有一种高尚的品格。所以她不是在恭维,而是由衷地想要赞美他。可顾惟的神色就和刚才谈到他父母的时候一模一样——冷淡,漠然,对她的赞美无动于衷。他显然没有接受她一味的钦慕。于是渐渐地,她变得犹豫,不敢再往下说了。 “蓉蓉,药物研发不是为了缓解疾病造成的痛苦,而是为了赚钱。” “换句话说,给人造成痛苦的疾病,能让我们赚钱。” 尽管他的语气十分平淡,可越是如此,就越让人体会到一种与生俱来的冷血。她有些畏葸,不自觉地想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然而,在掠过那双眼睛的刹那,却仿佛冰冻似的动弹不得。 一圈睫毛下的瞳眸幽静无波,仿佛就是在等待她的视线,同时,也毫不避讳地盯视着她,观察她的一切反应。 露骨的说法当然很容易引起听众的反感。其实他也可以表述得更加委婉,或者说,更加伪善,只不过是他不想在她的面前隐藏什么。她所了解的应该是真实的自己,而不是一个被爱情过分修饰的幻影。 就着这个话题,他也向她谈论起这个世界的秩序。他所说的与她所理解的,本质上都大同小异。只不过在他所描绘的世界当中,既没有逐波弄影的鱼儿,也没有轻灵翱翔的小鸟,有的就只是数不尽的穷人和病人。这些人没有一天不在遭受贫困的折磨。有的婴儿还在母亲体内就感染了疾病,连夭折都称得上一种幸福。否则出生以后,或许会终生失明,或许有肢体残疾,或许被寄生虫侵蚀了内脏而最终导致瘫痪。这样的人多达十数亿之众。他们一生都注定无法享受美食,无法享受爱情,生得草率,死得更是仓猝,可以说到这个人世完全就是受罪来了。尽管如此,几乎没有药企愿意解决他们的痛苦。药物研发需要钱,很多很多钱,而买不起药的穷人绝无可能使这些药企赚取他们期望的利润。也许有政府或是个人愿意捐助,但那改变不了资本逐利的本性。全世界研究最先进,药品最多样,同时也是利润最丰厚的叁个疾病类别——肿瘤、神经与心血管,无一不是拿钞票当纸烧的富贵病。 简而言之,资本没有道德,更没有品格可言,它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在有限的社会框架下进行无限的掠夺与增殖。所以永远都会有人受苦,永远都会有人受穷。而一旦受穷,就意味着没有足够的资源去改变现状,去实现梦想。每天浑浑噩噩,光是为了活下去就得拼尽全力,有时甚至不明白活着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那样的生活很糟糕,比最可怕的噩梦还要糟糕。那简直就是无法苏醒的噩梦。他不希望她去过这种生活,而她也完全没有必要去过这种生活。只要她来到他的身边,留在他的身边…… 他没有把话全部直截了当地说出来,因为他知道她肯定已经理解自己的意思。然而,她就只是默默地听着,既不肯定他的话,也没有做出反驳的态度。 山巅上的暮色逐渐变得苍茫,黄昏也愈发地沉暗下来。惨淡的光线使凉亭四周的红叶都蒙上了一层阴影。这层阴影,浓郁得像是要把槭树的树干整棵压垮一般。叶片彼此摩挲,一刻不停地回应着寂寞的风响。霎时间,从她似乎已经飘向远处的眼神里,乍然浮现出一抹无法隐瞒的哀愁。 顾惟从这抹哀愁中再度感觉到她在他们中间划下的,那道清晰而明确的界限。 她还没有准备好——他看得出来,所以也不再继续往下说。因为自己的一番话,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不得不开始考虑未来十几二十年的人生。现在马上就要求她给出答案,确实有些强人所难。 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他暂时还不想把她强行拽到线的这边来。尽管这不失为一种办法,甚至可以说是一条省时省力的捷径,但,他不缺这点时间。他希望鸟儿能够充满爱意地飞落到肩头上,而不是被他强行捉来关进笼子里。他可以让她好好考虑,慢慢掂量,等到她自己想明白以后主动跨越这条界限,那样才能切实地体会到,只要留在他的身边,那不仅是这一条线,还有很多的线,很多的障碍,今后都不再会成为她的问题。 天色彻底暗下来以后,他们回到餐厅里吃晚饭。出来前顾惟特意吩咐了鹤姨,晚上他要吃牛扒。其实不是他要吃,而是为了给陈蓉蓉适应刀叉的用法。 她坐在餐桌前,神色有些沮丧。顾惟以为她是觉得窘迫,害怕出错,就像第一次在Alcyon那样。 “慢慢学着用,不会有谁笑话你。” 她无言地点点头,似乎是想感激他难得的安慰。然而,除开偶尔抬起眼睑,看看他是怎么做的,其余时间就只是埋着头。别说目光有所交流,就连动手切着盘子里的肉,看着也是心不在焉的—— 心不在焉,他还从来没有在她的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至少在面对他的时候,从来都没有过。 “菜不合胃口?” “没有……” 她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连忙解释: “没有不合胃口,都很好吃……” 都很好吃,他的家里没有难吃的食物。只是…… 只是,她有点想家。穿着锦衣华服,坐在雕刻描金的餐桌旁,用刀叉优雅地吃着西式的晚餐……这些无不加重了她在这栋房子里的陌生感。她今天已经从顾惟这里接收了太多预期之外的信息——他的工作,他的圈层,他的朋友和他的爱慕者,她甚至没有心思再去介意刀叉的问题。这种愕然和沮丧,就像是听一节完全听不懂的课,脑海中芜杂蓬乱地充斥着无数难以理解的知识。但其实这个比喻也并不恰当。因为如果是课听不懂,她可以看书,可以练习,可以慢慢消化。然而从他身上感受到的陌生与距离,她不知道该怎么消化,甚至不知道能不能消化。哪怕现在坐在他的身边,度过期盼已久的周末,她也感受不到任何幸福。 而且,顾惟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也找不到问题出在哪里。所以她觉得有些惭愧,因为他是如此用心地招待着自己。她低着头,不敢看他的眼睛,说话的声音也变得十分低微: “这两天谢谢你……待会吃完饭我就回去了,真的很谢谢……” 她明天还要上课,早点回家也是理所应当。可不知为什么,在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惟感到自己似乎也被那种压抑的虚无感给侵染了。明明人就在身边,但她却仿佛一个苍白无力的影子,好似都会随时消失在他的目光之下。 晚饭结束,她回到房间换回自己的衣服,早早来到大厅等候他。顾惟下楼时看到她拎着书包和一个衣物袋子,心中骤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分别感。论理他应该早就习惯了分别——和母亲的分别,和父亲的分别,他觉得自己已经不会再对任何人的离去产生出留恋,哪怕有一天鹤姨对他说要走,他或许也只是会有些不习惯而已。但这一刻,他确实不想让她走。 他们一路都没有交谈。司机今天走了新的路线,车流没有那么多,人烟也很稀少。陈蓉蓉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样一条路通往小区的后门,这大约是因为附近没有公交站牌。车停后,顾惟跟着她下了车,说送她到楼下。 她虽然惊讶,却也没有拒绝。她猜想他或许是有话要说。然而走出百米,却始终是相对无言。路灯每照亮一段距离,后头必定接着一段没有灯光的黑暗。冬夜的寂寥好似一张无形的网,将地上两道时而交迭、时而错开的影子双双笼罩其间。 在这样的沉默当中,顾惟无意识地打量起她的居住环境——都是典型的老式楼房,建筑密集得没有任何设计和规划可言。阳台对着阳台,只要打开窗户就能看到对家的隐私。楼层也不高,因为没有电梯…… 忽然,她无端停下了脚步,这就预示着他的送别到此为止了。 “……我家就在这里。” 她指着一个窄小昏暗的楼梯口说道。 然而,他只是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既没有显示出兴趣,也不打算对之发表任何评论。 “我明天会很忙。” 话音方落,她便一反常态,重重地嗯了一声,像是要肯定这个事实一般。她知道他所说的忙指的是什么,明天的交流会,他已经确定要出席了。 “到家给我发个消息。” “好的……谢谢你送我。” 又是一次道谢。 她的每一次道谢都让他感觉到她在推拒自己,并且这种推拒是出于某个难以言明的原因。直到她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直到他重新坐回温暖的车厢里,直到车子重新驶动,手机屏幕显示出她发来的消息,他都一直在想……想什么?他也不清楚。那不是什么太好受的滋味,所以他只把这种滋味归结为分别后暂时的不适,以及对即将到来的周一的厌烦。然而,当再次回到家里,他却没有像平常一样立刻查看明天的安排,而是不由自主地来到她的房间,不,准确地说,是她休息过的客房。 客房已经恢复原状。床上没有留下一丝压痕,她换下来的衣物也不知所踪。沉闷的家具一如既往,它们散发出的气味也都一如既往。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看不出曾经有一只小鸟在此处停留过……他一面走进房间,一面产生出这些莫名其妙的想法。很突然地,一缕与此情此景大不相符的甜美香气漾入鼻间,瞬间攫住了他。 是铃兰。 她把那束铃兰放在了梳妆台上。 他打开更衣室的灯,将黑暗从房中驱逐出去。印象中的白玉铃铛被光线转变为现实,却比印象中的显得更加寂寞。低垂的花儿好像突然被人照见了心事,就连香气也跟着变淡了。 他呼吸着铃兰的香味,无端感觉到一种空虚。不是乏味的空虚,而是不知该拿什么来填补这种心境的空虚。他体会到了她所谓的一个人。他有管家,有保姆,有男仆和女仆—— 可是,他是一个人。 第五十三章怀疑 周一。 上午最后一节自习课,行政老师问她愿不愿意到她的办公室去,帮忙核对上个季度的考勤表。陈蓉蓉乍然看到消息,忙不迭地答应下来。 她整个上午都如坐针毡,只想找个藏身之所。所以,不是她去帮行政老师的忙,而是老师在帮她的忙。 尽管不知道名校生交流会是什么时候,但,她也不愿意知道……她不愿去想那个无论是容貌还是家世都与顾惟相配的女孩。她害怕看到他们愉快交谈,在纯洁美丽的校园中互生情愫。她最怕他们来参观圆梦班。她知道自己能到这所学校来,本身就是一项具有宣传目的的慈善活动,哪怕被人参观也无可厚非。然而,她无法想象顾惟和他的同类并肩而行时,看到坐在圆梦班里的自己会是什么感受。她更加无法想象自己该如何面对那样的他们。 他们,和他们,生活在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物种。两个物种隔着一道窗户望见彼此,窗外的人或许会有些惊奇,露出一丝礼貌性的微笑,但其实就像观赏动物展览一样看待他们…… 这么想很残酷,所以她尽力将这个念头从脑海中挥散出去。可是只要坐在教室里,眼睛就会下意识地往窗外瞟,看看是否有人影经过,耳朵也总是注意走廊上的动静,听听是否有脚步声靠近。如今好不容易得到一个离开教室的理由,她终于能够从这种神经质的紧张中逃脱出去了。 行政老师热切地招呼了她。陈蓉蓉能来帮忙,她自然是万分高兴。因为学校计划安装统一的考勤系统,在那之前得把教师、学生以及行政人员的信息全部并入一个总库。现在工作已经接近收尾,她们要做的事情也很简单,无非是检查合并的数据有没有缺失或者是错位。但同时,这也是一项繁琐的任务,需要相当程度的细致与耐心。恰好这两项品质陈蓉蓉都不缺少。再琐碎的杂活她也几乎是有求必应,而且无论做什么事都从不出错。最令人惊奇的是,尽管她偶尔牺牲自习课的时间来帮忙,可成绩却从不退步。这样一个文静秀美,聪慧过人的小姑娘,谁能不喜欢呢? 陈蓉蓉坐在电脑桌前,认真细致地核对每一条项目。这样的专注使她几乎忘却了留在教室里的烦忧。直到她无意间扫过一个名字,顷刻间,心房又难以自抑地悸动了起来。 顾惟…… 顾惟上个季度的出勤率可谓是惨不忍睹。除开叁不五时的请假以外,从十月到十一月,他有连续四周的时间都没有来学校。正巧此时,行政老师到饮水机前烧热水泡茶,意外捕捉到了她脸上的惊讶。她往陈蓉蓉的屏幕上定睛一瞧,这才明白她在惊讶什么,脸上也顿时流露出一副了然的微笑: “我们的学生都是大忙人,课外活动排得比课表还要紧凑。到学校来上课就算是消遣了。” 行政老师自然不清楚她和顾惟的关系,而这番话也不过是在对一个淳朴的圆梦班女孩解释所谓的少爷做派。当老师开口说话时,她有一瞬间的慌张和局促,但是很快,她意识到这些不过是无心之言,因而又放松下来。老师不知道,或许这个学校里也没有其他人知道,在顾惟没有来上课的那四个礼拜,他其实是在忙工作,而且,还在某个夜晚想着她自慰……她的脖颈泛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粉红。她觉得有些害羞,却不是难为情。这种害羞是雀跃而亲密的。这是她的秘密,她和他,共享着一个无人知晓的秘密。 她很小心地抿住嘴唇,努力掩盖唇边漾开的那一点的笑容。 中午,老师坚持要请她吃饭,点了几个菜,可是外卖不让送到学校里来。于是只好让陈蓉蓉留在办公室,她自己到校门口去取餐。 办公室里的暖空调吹得她有些犯困。老师离开以后,她把窗户打开一条缝隙,好叫新鲜的冷空气倒灌进来。不知何时,连接行政楼主楼与教学楼的回廊上,忽然冒出了一簇身着藏青色羊毛呢制服的学生。窗户背后的陈蓉蓉只瞥了一眼,即刻就从他们当中认出了顾惟。 顾惟走在人群的中心,身边是何靖以及其他几个学生会的干部。这些人她都认识,不过最显眼的,还要数那位光彩夺目的大小姐。诚然,她从来不曾见过姚月君,在场没有穿校服的也不只她一个人。然而那副混血的美貌,似乎生来就该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她的一举一动都散发出西方文明所特有的明朗与活力。卷曲的长发,饱满的双唇,一双深嵌在眼窝里的明眸犹如宝石般璀璨,仿佛随时随地都能洋溢出亮晶晶的微笑。 她看起来显得很快乐,两瓣灵巧的嘴唇一张一合,不停说着惹人喜爱的俏皮话。其实隔着这么远的距离,陈蓉蓉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姚月君的快乐是毫无疑问的。怎么可能不快乐呢?那双融合了东西方之美的眼睛,几乎没有一刻离开过顾惟。尤其当他也向她回笑的时候,这样一个热情直率的女孩,居然也会在脸上流露出羞赧的颜色,明亮的双眼,也会在那一瞬间盛满爱慕的柔光。她和她,爱慕着同一个男人……姚月君的反应使她感受到一种怪异的熟悉,她仿佛从中看到了另一个自己。原来自己在注视顾惟的时候是这样的眼神——永远充满期待,期待他能够注意到自己,期待他能够对自己的爱慕做出回应。他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甚至是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能使她衍生出不尽其数的猜想。她一定是在思索他的话,思索他的动作,还有他那从不轻易显露的微笑,是不是只对自己这样特别。因为,她也一直这么想…… 然而,从姚月君身上反映出的爱情深深地刺伤了她。她们的爱情或许是同样的,但……她只是一只小鸟——她只是意外飞落到王宫的窗台上,看着宫殿里的贵族翩翩起舞。国王,王后,皇子,公主,他们是那样地美丽。她本该用一个局外人目光的去欣赏这一切,就像他们从宫殿里投往外界的目光一样。可是…… 可是她爱上了人类,她爱上了一个和自己截然不同的人类。她不能用人类女人的身份去爱他,因为她只不过是一只小鸟。 晚上回到家里,她尽可能地让自己处在忙碌之中——做饭,洗碗,打扫,写作业,复习预习……若非如此,但凡有一分钟空闲,她都要忍不住去想顾惟,想他现在正在做些什么,想他的身边都围绕着什么人。这种想象是毫无头绪的,同时也是不受控制的。消沉的云影将她牢牢笼罩其中,而姚月君的形象恰似一道锐利的闪电,猝然穿透云层劈落在她的心田上。 她感到一种剜心的痛楚,几乎连呼吸都被剥夺。她不想这么毫无根据地怀疑他,实际上,她也根本没有立场去怀疑他。对于顾惟而言,自己到底算是什么呢?性奴?情人?还是女友?可不管是哪一个,其实又都无关紧要,性奴或是女友,他可以同时拥有很多个。他没有承诺过什么,当然也没有义务对她一心一意。此时此刻,说不定他正在和另一个女孩…… 就像人故意刺激身上的伤口,从而对疼痛产生出麻木一般,她不停地做着最难以承受的想象。然而无论怎么想象,那种钻心的疼痛也没有得到丝毫的缓解。她曾经以为自己能够习惯他,譬如他的身份,抑或是他性格中的冷漠,她以为自己已经对这种痛苦产生出麻木。可是,在短暂地感受过他的温情以后,她发现心灵变得比以往更加脆弱,更加惧怕伤害。她知道与其这样胡思乱想,还不如直截了当地去问他。而她也应该问,否则怀疑会吞噬她的情感。但,她感到畏缩,因为她觉得那样的事大约就是他的常态。她最恐惧,同时也是最无法承受的,是他对任何事情都漠不关心的语气。如果她问了,而他也理所当然地回答了,理所当然到仿佛提出这种问题的自己才是奇怪的一方,她接受不了…… 晚上十点半,她收拾好书包,到厨房准备明天的早饭。这是个静寂的冬夜,别说窗外摇摇欲坠的枯叶,就连枯叶上蒙着的灰尘,似乎也都凝滞在空气中纹丝不动。她用砂锅烧好水,倒入熬粥的大米和一小勺油。灶台上的手机播放着音乐,多少驱散了她心中的寂寞。放过几首流行歌,《热情奏鸣曲》的旋律乍然回响起来,她连手都来不及擦干,着急忙慌地关闭了播放器。 但是已经太迟了。琴声再度勾起苦涩,她感到胸口阵阵发闷,经过发酵的负面情绪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 霎时间,已经熄灭的手机屏幕骤然又亮了起来。她低头一看,心脏开始狂跳。 顾惟问她,在哪里? 第五十四章寻求 从饭店里出来的时候,顾惟的胸中燃烧着无比暴烈的怒火。 能源产业,他是新入场的玩家,因此没有话语权,因此不得不向一个压根瞧不上眼的人低头。他知道这是很正常的事,也知道未来还会发生许多同样的事。这就意味着无论再怎么轻蔑那群连两位数的加减都算不清楚的白痴,表面上,他仍是要向他们屈服。为了融入这个酒囊饭袋的圈子,他甚至不得不装出与他们相同的低级趣味。 正因为对这些现状都清楚不已,所以才倍加愤怒,倍加屈辱。 姚文龙,他算是个什么东西?自身没有任何才干,完全就是承蒙祖上的荫庇。就连他的祖辈也不过是一帮靠着给英国人倒腾鸦片,靠着给美国人输送劳工才发迹的汉奸。这种人的后代有什么资格对他的家族说长论短?他还真以为是自己厉害,处处都能捏住别人的脉门?竟然还敢拿他的父亲说事,父亲怎么想,轮得上他来插嘴吗?! 尽管顾惟没有受到任何实质性的损害,姚文龙也没有挑明了要拿产业胁迫他联姻,然而,这种郁结在心却又无从发泄的愤懑,一刻不停地往他的头脑里灌进各种各样阴暗的念头。他想到报复,想把这群脑满肠肥的白痴一个个像臭虫一样碾死,若非如此就无法消除他的心头之恨。但是他又明确地知道,这些不过是贪图痛快的臆想。这样的理智使得他更加心有不甘,以至于痛恨起自己的幼稚与无力来。 随着车子驶上环城高速,他的怒意也逐渐平息下来。然而,那并非是疏通了郁结的平息,而是经过一番狂暴的心理斗争,终于确定自己势单力薄,什么也做不到,所以不得不向现实妥协的平息。眼前是他熟悉的方向,尽管还有相当一段路程,可那栋生活了十七年的房子俨然已经从印象中浮现出来。在想到那栋房子的同时,一股几近窒息的烦闷也随之涌上心头。他明确地感觉到自己根本不想回去,但,如果不回去,又能上哪儿?他不由得思索起家里的每一处房产,可越是思索,就越是清晰地意识到这种空虚无关乎房产。他就是觉得自己无处可去,觉得自己不属于这个世上的任何一个角落,没有一个地方是他的归属。 平白无故地,他拿出一整晚都不曾看过的手机,给陈蓉蓉发了一条消息: 在哪里? 这是连他自己也无法理解的举动。他为什么要知道她在哪?就算知道了,那又有什么帮助?她对自己的事业毫无助益,更加无法影响他周边的现实,但……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看到她的脸。或许在潜意识里,他觉得她能够为自己提供一个去处。 很快,陈蓉蓉的回复就从对话框里弹了出来,她说她在家里。 看到这条回复,顾惟莫名地有些燥郁。他回忆起昨天晚上送她回家时,和她分别的那种不愉快。当时的不愉快和眼下的心境十分类似,所以他自然而然地把两者并为一谈。他觉得她不该那么对他,也不能那么对他。他在外头受了折辱,不顺意,她就应该无条件地站在他这一边,无条件地支持他。哪怕她觉得再为难,都应该毫不犹豫地给予她所有的一切;哪怕他提出再过分的要求,都应该立时立刻地从她那里得到满足。 这样很幼稚,很可笑,很无理取闹,这些他全都清楚。但是他管不了那么多。方才瞬间掠过的想见她的念头,此时此刻变得无比焦灼。他迫切得如同一个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叁天叁夜滴水未进。然而,他不确定陈蓉蓉到底是什么——她或许是绿洲,或许是欺骗性的海市蜃楼。而他不想要后面那个答案。如果发现她只是一缕虚假的蜃气,如果她今晚再推开他一次,那他会极度失望,失望到永远不再去见她。 这完全就是赌气式的想法。顾惟从没有过这样的体验,也根本不知道这种感觉其实叫作委屈。他从小到大都没受过委屈。然而正如他所说的,他觉得她应该无条件地满足自己,哪怕现在已经是半夜叁更,她也应该毫无保留地爱他,全心全意地安抚他。她有这个义务。 时间已经过了十一点半。在回过那条“在哪里”之后,陈蓉蓉就再没有收到顾惟的消息。她也不知道顾惟是什么意思,可是在经过一天的心如刀绞之后,她终于从他的消息中获得了一丝安慰。 她把腌好的猪肉倒进砂锅里,突然,手机上又显出一条新的讯息: 在你楼下。 她简直无法相信,甚至一度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不过这个一度确实是连瞬间都没有的短短一刹。她急忙关掉灶台的火,抓起手机钥匙就往门外冲,噔噔噔地跑下两层楼,跑出昏暗的楼梯口—— 他真的在,就那么伫立在朦胧的路灯底下,黑沉沉的眼睛透过灯火凝视着她,宛如一场梦境。可是,他真的在这里。 要说做梦,或许顾惟的感受比陈蓉蓉更加强烈。打下车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感觉到十分荒诞,为了见她一面,居然只身跑到这种地方来。这样一个到处都弥漫着黑暗与穷苦的地方,就连仅有的几盏路灯都破得不成样子。灯光忽闪忽灭,灯柱上还贴着厚厚的牛皮癣。远处几个脏兮兮的垃圾箱塞得连盖子都关不上。甚至于从那些阴暗得不辨轮廓的角落里,间或传出几声老鼠的尖叫,听来时远时近。 他不禁怀疑起这到底是不是现实。他甚至产生出一丝后悔——如果这时窜出一伙绑架犯,那他们百分之百能够得手。不过,这确实是细若游丝的后悔,因为当他做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象的同时,脚步却始终坚定不移。他要去见她,无论什么都阻止不了他要去见她的念头。他是迷失在沙漠中的旅人,唯一的生路就是找到只有自己才知晓方位的那片绿洲,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陈蓉蓉朝他走近过去,隐约感到一些不同寻常。事实上顾惟会突然出现在这里,本身就已经超乎了最疯狂的想象。 倏然间,她从干冷的空气中嗅到一缕极淡的酒气。不,说是酒气或许不太恰当,因为她觉得那更像是一种草药的味道,甘中带一点苦,并不难闻。 “……你喝酒了吗?” “一点而已。” 他始终凝视她,不像是喝醉的样子,但也实在无法看出到底在思索些什么。不管怎么说,得先让他坐下来休息一会,于是她把他带到了家里。 二楼的顶灯年久失修,即便用手机照着,狭窄的楼道里也依然充斥着一股叫人发瘆的阴森。顾惟又觉得自己正在做梦,就连前头领路的陈蓉蓉,看起来也好似一个虚无缥缈的幽灵。然而,即便是如此怪诞的梦境,他也不愿从梦中醒来。他不想醒来后发现自己其实躺在空荡荡的床上,而近在咫尺的陈蓉蓉也会像幽灵般消失在梦境里。他不愿意这样。 她的家在叁楼,尽管也算不上亮堂,不过好歹还剩下一只灯泡的光。她站在一扇贴有福字的屋门前,麻利地旋开了门锁。 门开的一瞬间,光明的客厅便出现在眼前。甫一进门,灯光就将他身上的阴霾由内而外地驱散干净。一股食物的香气——大约是粥——热气腾腾地向他扑面而来。直到这时,顾惟那似梦非梦的心境才总算是有了一点实感。 她的家……跟想象中的很不一样。小小的两室一厅,确实很窄,很旧,但并不显得寒酸。这或许是因为整洁的缘故。涂着清漆的木制沙发,摆着假花的不锈钢餐桌,还有矮小的单门冰箱……他几乎只在电视上见过这些东西,现在置身其中,简直像直接回到了八零年代。然而,这些老旧的家具并没有散发出腐朽的气息,相反,它们是活的。它们只是没能跟上潮流的变化,被时代给遗忘了。可即便在被遗忘的岁月里,也依然是活生生的。或者说,这个屋子的岁月本身就是与世隔绝的,就好像桃花源,不知有汉,无论魏晋。 陈蓉蓉带他到卫生间里洗过手,又给他倒了一杯温水。他接过水杯,什么也没说,还是看着她。那目光带有一种沉郁,好像已经不愿再为任何事情费心劳神,好像……好像在等着她安排好他,照顾好他似的。 她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在她所有的记忆里,这个男人永远都处在支配的地位上,而自己永远都只能配合他。她甚至觉得不管这会说什么,顾惟大约都会照做不误。她让他坐到沙发上,等一会,她得先把放了生肉的粥煮开,还得把厨房收拾干净。 尽管顾惟的心情还是很差,但他已经度过了最糟糕的那段低谷期。陈蓉蓉就是触底反弹的信号。他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觉得自己比刚才正常了许多,至少意识到进入室内应该把外套脱掉。可是,脱掉以后又不知该放到哪儿。他不想扔在沙发上,那样显得待不上几分钟就要走。他没打算走,所以他抓着外套进了她的房间。 首-发:woo18.υip (po1⒏ υip) 第五十五章爱抚 她的房间很好认,有一座小书柜的那个就是。反正整座房子一共也只有两个房间。 房间很小,小到充满她的气息。整个房间里最豪华,同时也是最抢眼的装饰,大概就数书柜里那一整套的教辅参考——从小学四年级到高中叁年级,依次排列得整整齐齐。他打开书柜抽出一本,随便翻了翻,笔记很潦草,显然不是她的字迹,不知是从谁那儿淘汰下来的二手货。 在这些参考书旁还摆着一只彩色的陶瓷小鸟,就只有拇指那么一点长,看得出来是个玩具,或许也是她全部的玩具。小鸟的尾巴是一根空心的圆管,背部也是中空的,他拿在手上观察了半晌,搞不懂这个玩具应该怎么玩。正打算把它放回原处时,这才发现,原来在最内侧的角落里还压着一本《安徒生童话》,大约是简易版,只节选了几个故事,所以书册异常地薄,要是不留心,根本就无法注意到它的存在。 他把《安徒生童话》抽了出来,封面上印着两个故事:《海的女儿》和《夜莺》。封面的图画也是一只小鸟,跟他手里的这只一模一样。他意识到就连这唯一的玩具,其实也是这本童话书的随赠品。 书实在是太老了,刚翻开一页,书页就跟散了架似的淅沥唰啦地飘落下来。恰好这时陈蓉蓉进到房间里,看见这一幕,连忙赶在顾惟伸手前把书页都拾了起来。 “把你的书弄坏了。” “没关系……它本来就是坏的。” 话虽如此,她还是很认真地按照页码,把书页一张张地拼接回去。看得出来她很珍爱这本书。然而,他又感到心烦,甚至觉得不公。连一本旧童话都能让她如此珍爱,她对待他应该比对待这本书更加用心一百倍。他今天情绪不好,已经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她的方便,所以一点也不觉得这样的任性与专横有什么不对。 “我想在这住一晚。” 话音方落,她立马流露出惊讶的神色,眼睛一眨不眨地盯望着他。 当然要惊讶,因为这个要求实在是太突然了。她家里的条件不好,跟顾惟生活的环境完全就是天差地别。何况母亲凌晨四点左右就会回家,要瞒着母亲留下一个男人过夜,简直不能用疯狂来形容……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她却在那双眼睛深处看到了自己一直以来所渴求的某种东西: 他在需要她,他在依赖她。而且只能是她,非她不可。 于是,短暂的惊讶过后,她轻微地,却也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顾惟没想到她同意得这么干脆。他本以为她会纠结,至少也该问问原因,可是,都没有。她就那么轻而易举、不计条件地答应了他,比他最好的想象还要不计条件。 到底什么才算是毫无保留的爱?其实他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定义。然而刚才那一刹那,他确实是感受到了——那种滋味,好到只要尝过一次就永远不会忘记。而且非常可怕,具有强烈的成瘾性。这已经不再是想要,而是非得到不可。 或许陈蓉蓉才应该觉得可怕,因为他预料到从今往后,他会一次又一次,不知疲倦,不知满足地向她索取这种爱。只要一次没给够,她恐怕就要承担相当严重的后果。 可是,他的心情变得很好。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他并没有消气,直到现在都还盘算着要弄死姚文龙和他商会里的那帮蠢猪,但是这些念头并不影响他心情好。就连在窄小的浴室里洗澡,厕所、花洒和盥洗池全都挤作一堆,拿着已经不记得该怎么用的手动牙刷刷牙,都丝毫没有影响他心情好。 这一切都意味着他得到了一个去处。她给了他一个去处,他对这个去处感到相当满意。 他出来的时候,西装已经被妥帖地挂了起来。她的小床上放着一套校服——是他的校服,那时候在休息室里给她换的,同样迭得很整齐。 用校服当换洗衣服……确实有点怪,但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她的家里没有男人的衣服,这是两个女人的家。 在厨房里刷好牙的陈蓉蓉,锁了屋门回到房间一看,顾惟正穿着校服靠坐在床头。她一出现他就把视线从手机上抬了起来,目光聚焦到她的脸上。 她的脸顿时就飞红了。 原因无他,她那些旖旎的梦思全都发生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在这张小小的床上,而梦里的顾惟几乎每次都穿着校服。她第一次见到他就是在学校,穿着校服,后来的每个周二也都是穿着校服……现在她也没法确定这到底是现实还是做梦了。她只得轻轻将房门关上,轻轻来到他的身边,生怕惊扰了这个充满悸动的梦境。 顾惟是什么人,看到她脸红,瞬间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他揽着她的腰肢让她贴近自己。她穿着一身旧衣服,但浑身上下,连衣服都散发出一股好闻的馨香。这跟他家里的沐浴乳和熏香都不同,这是少女独有的馨香。 “就是在这张床上梦到我?” 她羞赧地别开视线,相当于默认。 “什么样的梦?” “就是……那种梦……” 她记得他以前也问过同样的问题,所以不肯再把自己的秘密诉诸言语。然而他不肯罢休,非要听她说出口不可。 “哪种梦?” “……春梦。” “嗯。” 出乎意料地,顾惟并没有拿荤话来臊她,就只是嗯了一声。然而下一刻,他却直接带着她躺倒在床上,抓住她的小手摩挲自己的脸。不是挑逗,而是在索要她的爱抚。 “让我也做春梦吧。” 她感到身体热了起来。 一开始,陈蓉蓉紧张得简直无从下手。在自家的小床上脱顾惟的校服,而且……竟然还骑在他的身上,就连做梦她也没梦到过这么大胆的事情。以往都是出于他的要求,所以她才会脱他的衣服,抚摸他的身体,可如今,她是主动这么做。尤其他还一言不发,睫毛遮掩下的眼眸幽静无波,好像对这种事情全无兴趣似的,同时,也无所谓她要怎么样。这就更使得她感到自己正在亵渎他。 总算把外套和衬衫都脱了下来,肩膀,胸膛,腰腹,逐一裸露出最本真的颜色。肌肉的形状优美坚韧,与肌肤之间几乎没有隔着脂肪。她轻轻抚摸上去,感觉到每一根肌肉里都积蓄着强劲的力量。 然而此时,这股力量只是一味地沉寂着,正如他黑色的眼睛一样。 上次自己摸他,他好像不太舒服。她也知道自己技术不好,所以极其小心地试探着,生怕惹他不高兴。她先是舔了舔脖颈,观察他的脸色——似乎没什么反应,不过,也没有显露出不快。于是她稍微大胆了一些,逐渐吻上他的下颌,锁骨,胸膛……在这个过程中甚至咬了咬他的喉结。 顾惟始终是一动不动,神色平静得看不出一丝情欲。然而,这种平静与以往的冷淡却又大不相同。他并非是在等待她的服侍,而是任由她为所欲为。尤其当她舔过他的胸前,舌尖轻扫乳珠,他竟然也没有半点抗拒。她模仿他的技巧,唇舌舔弄着一边,同时用手指逗玩着另一边。小小的舌头已经被调教得相当灵活,舌尖绕着乳首打转,嘴唇吮吸,直到感觉乳珠开始充血,硬胀,圆圆一粒地挺立起来,被柔软的舌头扫过来扫过去……她再度产生出强烈的亵渎之感,觉得自己怎么能对他做这种事,但同时,也感觉到异常刺激的兴奋。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以弱胜强,她在玷污他的权威,她可以随心所欲地嬉弄这个尊贵的,高傲的,永远身处上位的男人。 尽管是她在爱抚着他,可她却显得比他更加兴奋,更加情难自禁。岂止是面颊与脖颈,就连包裹在衣服里的娇躯也不可察见地泛起了红润。口中吐出的呼吸更是渗入热切的白雾。这种兴奋,同时承载着淫乱的性欲与童稚的天真。她想起小时候外婆用碎布条给自己扎的布娃娃。因为她没有那种漂亮的,像少女一样金发飘飘,四肢纤长,还可以做出各种动作的洋娃娃,所以,外婆给她做了一个简朴的布娃娃。她当然也很喜欢这个布娃娃,像天底下所有爱玩娃娃的小姑娘一样给它梳妆打扮,喂它吃饭,哄它安睡。但是现在,她拥有了一个无比美丽,无比精巧,并且全世界仅此一个的陶瓷娃娃。他比一切娃娃都更加好看,也比一切娃娃都更加听话。他既不言语,也不动作,偶尔用目光看看自己的主人在做什么,可无论她要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拒绝。 她并不虚荣,可是她很骄傲,她觉得那些只有洋娃娃玩的小姑娘都应该羡慕自己。因为他是那么地逼真,却又美丽得不似活人。他有睫毛浓密的眼睛,有十根灵活修长的手指,有完美无暇的身躯和优雅矫健的四肢,甚至还有男性的生殖器官。这些都属于她,只属于她一个人。她可以跟他玩天真无邪的过家家,可以抱着他睡觉,还可以……还可以把他脱得一丝不挂,吃他的鸡巴,等到他勃起以后就用他抚慰自己寂寞的春情。这一切都随她高兴,因为她是他的所有人,她完完全全,彻彻底底地占有着他。 期待已久的小车车~再不开驾照都要过期啦! 第五十六章偶人(上)h 手心里的性器,她曾一度觉得很可怕。因为它实在是太粗,太大,太长,尤其勃起后那种极具侵略性的形态,简直具有一种天然的威慑力。她常常连看都不敢看它,侵入身体的瞬间,更是连呼吸都跟不上来。 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觉得它无比美丽。 这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一个小女孩会觉得自己心爱的娃娃丑陋。即便是如此狰狞骇人的器官,生来就是为了最原始最粗暴的目的,也能得到她最温柔最细致的照拂。她同时用小手与唇舌伺候着他的柱身,柔嫩的手心包裹套弄,湿软的唇舌上下舔吮,直到青筋一绺一绺地鼓胀起来,胀得连血管壁都完全绽开。然后再吸住这些经络,口腔用力一压,就能感觉到血液在皮肤底下清晰地脉动。至于龟头则是绕着圈地亲吻、吮吸,时轻时重。舌尖柔和地挑入马眼,刺激出情欲的液体,供她享用。 过不多时,她的娃娃突然发出了抗议。 “很冷。” 她这才反应过来,他被自己脱光了衣服,家里又没有暖空调,手臂上的肌肤明显泛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懊悔自己的粗心,连忙用被子盖住他,又亲亲他有些冰凉的面颊,像哄孩子似的柔声细语: “乖乖哦,不冷不冷,马上就暖和了。” 顾惟心里简直诧异到了极点。乖乖?她在说谁?连他叁岁的时候鹤姨都不会那么哄他。 这会儿陈蓉蓉也已经钻进了被子里。她似乎很习惯在被子里脱衣服,叁下五除二地,温暖柔软的娇躯就紧贴上了他。顾惟也是头一次体会到原来盖着被子也会觉得冷,因为被子本身就是冷的。这反而更加突显出她带给他的体温是多么地难能可贵。 她身体的温度比他要热上许多。一方面是因为她刚才一直穿得很厚实,而另一方面,他也觉察到了,她似乎陷入了一种莫名奇妙的亢奋。准确地说,他从来就没见过她这么亢奋,以至于抛开了所有的胆怯与羞耻,淫荡得简直不可思议。就说现在,她原本小心仔细地吻着自己的脸,渐渐地,变成用舌头舔,最后甚至发展到用牙齿咬,就这样,撑在脸畔的小手还觉得不够满足,还要插进他的头发里抚摸个不停。自己主动用奶压他的胸口不说,下体的动作则更是露骨——她一手握住他的鸡巴,把龟头和柱身都压进两瓣肥厚的大阴唇里,腰肢扭动,屁股摇晃,来来回回地摩擦她湿漉漉的肉缝和明显已经兴奋起来的阴蒂,简直就跟一头发情的小雌兽似的。 面对体型比自己庞大,且极具攻击性的雄兽,她平常总是瑟瑟发抖,不诱惑一下甚至都不敢靠近。可是现在,她沦陷在交配的欲望之中,沦陷在支配雄兽的狂喜之中,岂止是忘了害怕,根本就是无所顾忌。她由着性子玩弄他的生殖器官,一个劲儿地在他的身上寻求快感。 当然,他也说过允许她把他的鸡巴当成按摩棒,自己让自己爽。但此时的情状,跟普通的自慰又有些许不同。至于到底是哪里不同,他还来不及想,因为陈蓉蓉竟然把圆硬的龟头对准穴口,屁股一抬一坐,濡湿的小逼就迫不及待地一口吞了进去。 她发出一声欢愉的媚叫,真的非常欢愉。顾惟本来还没那么兴奋——尽管鸡巴已经完全勃起,但内心还算得上平静——可一听到她这种快乐得完全抛弃了廉耻的欢叫声,呼吸的节奏瞬间就变了,连眼睛都闪动出磷光来。但,这些都是极其细微的反应。他擅于掩藏,而她又沉溺于孩童般的游戏,所以根本不曾注意到她乖巧漂亮的陶瓷娃娃,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染上了恶魔的气息。 她蠕动逼肉,一点点地把鸡巴往甬道里吞,倒不至于整根吞到底,不过吞进叁分之二,就抬动腰肢上上下下地套弄起来。顾惟没能插进最深的地方,但,也挺爽。以往操她的时候,她更多地是受到快感的刺激,被动而本能地收缩甬道。但现在,除开这种本能以外,她还会有节奏地夹紧阴道壁的肌肉,自己调整角度,用粘膜上细细密密的小肉珠磨蹭敏感的龟头——尽管这种节奏对顾惟来说并不过瘾,甚至勾得他愈发地欲求不满,但不可否认的是,确实还挺爽。 虽然只是柔和地摩擦,连顶弄和撞击都没有,甬道仍旧是兴奋得发烫。逼肉濡湿软弹,吮吸着这根最喜欢的,粗大硬挺的鸡巴,又不必像以往那样被撑开到极限,欢快得至于放肆起来。竟然敢挤着柱身压迫,而且一往外抽就故意紧箍住龟头不放,里边扯住龟头,外边挤出柱身,强行拉长龟头和柱身连接的敏感处。 顾惟闷哼一声,不知是痛是爽。 她立马吻上他的嘴唇安抚他。因为没法同时控制上身和下身的动作,所以只能慢慢地跟他接吻,慢慢地套弄鸡巴。软软的小舌在唇上舔了半天,终于等到他把嘴唇张开,可以接触到他的舌尖,于是忙不迭地将舌头滑了进去。舌与舌曼妙绵柔地交缠在一起,互相嬉戏,彼此爱抚。 好舒服……不管怎么舔,不管怎么吸都好舒服。等她从接吻中获得了足够多的快乐,就自己主动退了出来,同时,也从他的呼吸中感受到了性欲的温热。 “嗯嗯……好漂亮……好乖、好乖哦……嗯喜欢,好喜欢……” 顾惟根本搞不懂她在说什么,这些零零散散的呓语在他听来就跟梦话无异。然而,貌似失去理智的声音其实充满了饱满丰沛的情感。她凑近过来,柔软的面颊亲昵地挨着他的脸,眼睛也泛起一层春情荡漾的泪雾。最惊人的是,她那张遍染红潮的小脸上,竟然前所未有地含着欢愉的微笑。 她从很近的地方望进他的眼睛,下体敞开小逼饥渴地吃着他的鸡巴,吃得淫水都沾湿大腿,一直流到他的髋骨上,然而面上却像纯洁的少女一般,抱着心爱的洋娃娃轻声絮语: “你喜不喜欢蓉蓉呀?蓉蓉好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以后就留在蓉蓉家,跟蓉蓉一起住好不好……” 顾惟简直都被震撼了。放荡的性欲和甜美的童真,二者不仅可以同时出现在一张脸上,甚至可以同时出现在一个笑容里。他几乎无法理解她话里似乎嬉戏,又似乎庄重的含义,但毫无疑问的是,在她奉上了一切真挚与美好的笑容下,饱含着令人神往的爱情。 “蓉蓉会好好爱护你……每天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每天都陪着你,抱着你睡觉……” 听到这里,顾惟总算是明白过来,她不是把自己当成自慰用的按摩棒,而是把他当成了性爱娃娃——白天看着是装饰用的摆设,到了夜晚,她瞒着妈妈,关起房门,爬到他的身上排解寂寞,用最天真无邪的态度和他做着最羞耻下流的游戏。 真够可以的,什么时候学会玩这种游戏了?还想打扮他? 拿什么打扮?她的发卡和缎带吗? 他漾起一点微笑,磷光闪动的眼睛里沉下黑色的欲望。 “好啊,我们一起玩,一起住。蓉蓉是世界上最好的小主人。” 她喜不自胜,就像孩童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玩具。然而,刚要亲吻陶瓷娃娃的脸,他就抓住她的髋骨狠劲下压,同时腰腹上顶,直到前一刻都还十分温顺,任她磋磨的鸡巴,瞬间就恢复了狰狞的本色。圆大的龟头撑开甬道直挺挺地撞上宫口,那一瞬间的冲击力把子宫顶得都颠簸了一下。穴口被骤然撑开,颤巍巍地卡住粗大的柱根。 刚才她故意扯他的得意劲他可记得一清二楚,所以他要把整条鸡巴满满地塞进她的小逼。他要用长度强行提起她短短的甬道,完全撑开不算,还要大幅度地拉长,直到小逼彻底变成鸡巴的形状。 “哈啊啊——!咳啊!” 这一下实在太过突兀,她倏地昂起脖颈,连尖叫都卡在喉咙里发不出来。但她很快就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眼泪汪汪地找他讲道理: “你……你怎么能不听话……” “我不听话?” 顾惟微笑着,动作却和优雅的神色截然相反。背部和大腿的肌肉带动整个腰身,鸡巴插得简直无法无天。 “小主人的小骚逼饿了,要吃大鸡巴。不把鸡巴整个插进去狠操一顿,怎么吃得饱?” 先前她勾得他性欲高涨,他自然就要加倍地找补回来。逼肉原本还在沾沾自喜,以为终于能叫这条总是欺负自己的硬物服一次软,眼下,反倒被粗硬的柱身撑出弧度,连皱褶都拉开扯平。鸡巴碾着逼肉狠劲研磨,高速抽插,每次都要将整条甬道彻底贯穿,穿到几乎顶破出来才肯罢休。逼肉马上就抖动着痉挛着,哭着叫着向他求饶了。脉动的青筋来回划开肉珠,一道道地,形状极度明显。龟头对准宫口上的一圈软肉恣意冲撞,撞得她几乎从他的身上摔落下来。 “呜啊啊……!啊啊……呜不……不啊啊啊……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啊……不要呜……” “谁教你这么玩娃娃的?” 第五十七章偶人(中)h 她呜呜咽咽地哭个不住。她想不明白,明明刚才还说要在一起玩,漂亮的瓷娃娃怎么突然就换了一副面孔,变得这样吓人。 “谁教的?老师?电视节目?还是跟你玩过家家的小朋友?” 顾惟语气含笑,同时又带有一丝威慑,仿佛大人发现了孩童早熟的举动,这会儿正逼问她,究竟谁才是诱惑她的罪魁祸首。 “不呜……没有……哈啊啊!没有谁……哈啊不要……呜!呜啊、呜啊啊……” “没有,那是你自己知道这么玩的?” “咳啊……哈啊啊……啊呜……呜……啊啊啊!咳……” 再操下去她就说不出话了,因此他暂停抽插,只是用双手摁住她的屁股不让她逃离。她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好歹捉住了几丝游离在外的神智。 然而,不抽插不意味着他什么都不做。标准的骑乘式,鸡巴比她坐在他身上的时候插得还要深,甬道再怎么拉扯也还是不够长,龟头连着一小截柱身超出了限度,在穴底弯弯地翘起,顶得宫口都压进了子宫里。他旋动腰身,让龟头一圈圈地研磨宫口上骚腻的软肉,每磨过一圈,软肉都要惊颤颤地哭着出水。她张开上头的小嘴轻声尖叫,下头给强行撑大的穴口也像一张小嘴似的,豁然掀开一道细微的狭缝来,叽里咕噜地吐出一串泡泡。 顾惟欣赏着眼前的美景,口中继续逼问她: “从哪学来的?别人教还是自己学?” “呜嗯……自、自己……呜……” 没办法,总不能说是他教的吧?她意识到这个娃娃虽然容貌未改,但其实已经不再乖巧,岂止是不乖巧,甚至还要恶劣地羞臊她、欺负她。于是一度抛弃的胆怯与羞耻再次回到了体内。尤其她现在微微倾斜着身体,两只胳膊撑在他的胸前,一对圆鼓鼓的奶沉甸甸地垂在他视线的中央,她就更是感到羞耻难当。 “蓉蓉是不是抱着我睡觉的时候蹭来蹭去,发现小逼蹭得特别舒服,然后就学会在我身上自慰,还把鸡巴插到小逼里爽?” 呜……她没有这样……好羞人,本来很纯洁的玩娃娃,怎么能被他说得这么下流…… 她咬住嘴唇不看他,可最终,还是点了点头。顾惟伸手托起她的下巴,手指尖轻柔地摩挲她的唇瓣,让她别咬得那么厉害。 咬得太用力,待会操狠了就会磕到。 “这种玩法是不对的,知道吗?” 他循循善诱,面含微笑,仿佛在把误入歧途的少女领回道德的正轨。她也好像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似的,垂着脑袋,小声回答说知道了。 到底是谁乖啊? 笑容在漆黑的眼底染上欲望。他突然弓腰抽出鸡巴,抽到只剩下龟头卡住穴口,旋即全力一顶,手更是抓住她的屁股迎上自己。柱身急速插开穴口,两瓣肥厚的大阴唇先是给强行拉宽,后又重重拍打在他的耻骨上,那种可怕的力道,简直像一件重物狠狠砸落下来似的。龟头再度撞上宫口的那一瞬间,她连叫都叫不出声,一阵剧烈的酥麻像高压电似的窜过整条甬道,生理性的泪水直接从眼睛里溢了出来。 “要这样玩才对,知不知道?这样才爽。” 就着相同的力道,鸡巴直接暴戾急促地抽插起来,比先前插得还要快、还要重。因为他已经不需要她的回答,所以当然是怎么爽就怎么来。小逼都还没做好准备,粗大的柱身就把她彻底撑开——龟头,经络,冠状沟,每一处凹凸都深切地刻印进逼肉里,肆无忌惮地磨砺,无法无天地穿插。逼肉除开抽搐着挤压鸡巴,吐出淫水,根本就无法做出其他的应对。鸡巴这样长,只要一顶上来就轻而易举地贯穿她已经无法延展毫厘的甬道。龟头一次次冲击着不知所措的宫口,宛如一把骇人的凶器,连子宫深处都颤抖着要向他讨饶。 “小主人,娃娃好玩吗?这样玩是不是比刚才爽多了?” “哈啊啊……咳啊……你……你坏……咳!啊!……哈啊啊啊!呜、呜啊啊啊……!” 都开始咳喘了还要骂他坏,可见这声坏是多么地发自肺腑。顾惟笑意更深,操她的动作却愈发残暴。哪怕她骑着他,性交节奏也完全由他来主导。他抓着她小小的髋骨,薄薄一层肌肤都给他抓出十个清晰的指印。抽的时候往上抬,插的时候向下砸——真的是砸,砸得能清楚看见阴唇和穴口从缩紧到外翻的整个过程,噼啪一声,连淫水都肉眼可见地溅出一圈水花。穴里的逼肉全都在哭,只不过不是呜呜咽咽地哭,而是咕咕唧唧地哭——她上面也哭,下面也哭,哭得抽搐不已,但顾惟却痛快至极。他享受着最顶级的按摩服务,小逼里既有淫水的润滑,又有甬道在挤压,还有数不尽的肉珠剐蹭鸡巴,温度热得全身的毛孔都要张开。 “我怎么坏?让你爽也叫坏?” “哈啊……咳……啊……啊啊啊……咳呜……哈……啊……” “爽成这样……我不是坏,是好得不得了吧?你应该奖励我才对。” 她实在是说不出话,只能由着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可是……他说的一点都没错,她好舒服,好爽,就是因为太爽了所以才说不出话。她在被漂亮的陶瓷娃娃攻击,被他抓着小腰一通狠操,操得她腰肢酸软,不自觉地向他倒去。小腹上鼓起的一条竖棱清晰可见,原本颠簸晃动的两团奶,也好似主动凑到他的面前,一弹一弹地求着他吸似的。他当然立刻就满足了她淫荡的请求,牙齿叼住一边轻轻地咬,又扭头将另一边含进口中用力地吮。她一边被他着吸奶,一边还要将小逼敞开到极限给他插。若说他吸奶的力道叫作刺激,那操她小逼的力道则完全称得上是凶残。阴唇和穴口被耻骨不停地拍打,现在已经又红又肿,麻得都快要木然。逼肉被圆大的龟头层层豁开,又被粗硬的柱身寸寸碾过,插入也碾,抽出也碾,流了那么多逼水都缓解不了鸡巴粗粝的研磨,高速而酷虐,激起浪涌般的快感。龟头一次次撞上宫口,她感觉到宫口在强悍可怕的冲击下逐渐溃败,向他屈服,如俘虏一般柔顺地敞开自己,将最娇嫩的深处呈现与他。尽管如此,他却没有半点善待俘虏的意思,宫口一开鸡巴就加速加力地操,操到半个龟头嵌入其中,宫外的软肉也被挤成冠状沟的形状,抽搐着颤栗不停。 太快……真的太快了……一抽一插一冲一撞,她甚至还来不及消化这一次的快感,下一次冲撞立马又凶猛地席卷过来。到最后,只能任由所有快感发了疯似的在甬道内部四处流窜,一浪高过一浪地奔涌过来,一直侵入体内的最深处。而且越来越强横,越来越暴戾…… 她颠簸得都有些眩晕,泪眼迷蒙地看不清前景,娇柔的嘴唇红艳艳的,也在不受控制地微颤。插开了……她的最里面……彻底被他插开了,那么深那么强,像是要把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彻底贯穿。其实岂止是从头到脚,她连感觉神经都像给他强奸了似的。分明承受不住这样多这样强的刺激,然而她毫无抵抗之力。巨大的快感捉获了她,扑倒了她,她只能匍匐在地接受他的蹂躏,接受他所带来的一切刺激与快感的蹂躏。霎时间,腰身骤然挺起,脚尖瞬间绷直,宫口甬道一阵快意抽搐,淫水激荡如潮。她两眼放空,张开无声尖叫的小嘴流出津液,她高潮了。 然而,高潮的极乐只持续了甚至不到一秒。逼肉都还在剧烈地痉挛着,顾惟猛地就把整条鸡巴都抽了出去——整条,连龟头都不留下,就那么强硬地,毫无保留地抽了出去。即便是他最享受的,高潮的热烫与紧缩都没能留住他。 在最巅峰的时刻被剥夺了快乐,陈蓉蓉难受得简直浑身发痒。不要……里面好空,小逼还没吃够,根本没吃够……她要鸡巴,要又粗又硬的鸡巴重新插回来,重新填满她,要狠狠地插到最深…… 她神志不清,口里呢喃着要吃鸡巴。小手往他的身上探,胡乱寻找自己无比渴求的那根硬物。她知道他还硬着,因为鸡巴还没射精。所以只要找到了,马上就能直挺挺地捅进小逼里。这次她要好好地吃,一次吃个够…… 还没摸上多久,顾惟翻起身来就将她掀了下去。她仰趟在已经被他睡得很暖的褥子上,被他掐着腿根分开大腿,半刻前占据了全部神思的粗大性器捅了进来,一次到底,连根没入。 “呀啊啊啊——” 她颤抖着双腿轻声尖叫。鸡巴重新捅进来的瞬间她就高潮了,但,不是刚才那种酣畅淋漓的高潮,而是仅仅只得到了一点满足的小高潮。逼肉一跳一跳地收缩绷紧,拼命从柱身上吮吸着少得可怜的高潮快感。因为这一次小高潮,原本累积起来的亢奋也消耗了大半,然而,她从身到心都全然没有得到满足。她想不要小高潮……她想的是被鸡巴插到喷水,从穴口到子宫都颤栗痉挛……她想要的是这种强烈到灵魂出窍的高潮,而不是如细雨霏霏般从身体上轻轻拂过,连肌肤都未沾湿就瞬间干涸的小高潮。 【作者有话要说】首-发:po18vip.de (woo16.com) 第五十八章偶人(下)h 顾惟感受到逼肉的缩紧,再度开始挺腰抽插。这会儿他压在她身上,插得反而没有骑乘式那么凶狠。这种不紧不慢的动作同时也吊得她不上不下。快感好似极其缓慢地堆积起来,却又好似一成不变。她欲求不满,浑身上下火烧火燎的,竟然自己挺起屁股去够他的鸡巴,腿儿也缠到精韧有力的腰身上,又是夹紧又是磨蹭,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着恳求他好好操操自己。 然而,鸡巴的律动却始终是那么温吞。他抓住她胸前两团莹白的乳肉,软绵绵地并做一处,手指掌心紧紧地压住挤往中心,和面似的揣着揉着抓着捏着。 好舒服,好过瘾……她就想被他这么蹂躏,可是……不要只是手上用力,下面,下面再插用力一点,再插快一点……她要,她还要…… 预期的高潮迟迟不到,她焦急得几乎忘却了一切,一切神思都只围绕着鸡巴打转。他的插法实在无法满足她的渴求,小逼只能使劲地吸,使劲地夹来获取快乐。可毫无征兆地,顾惟突然改变了节奏——他快速挺动了五六下,她没反应过来,快感一下子冲上大脑,小小的身子颤抖起来,她又小高潮了一次。 好不容易攒下的亢奋又清空了,身体的饥渴回归起点。她不由得啜泣起来,抗议他的捉弄。 “不要……不要这样……” “什么不要?刚才不是还哭着要吃鸡巴?” “嗯不是……想要……要鸡巴……快一点,插快一点好不好……” 象牙雕刻般的双手恣意玩弄着她的奶,她不仅不抵抗,小手甚至还覆到他的手背上,轻轻地抚摸,对他示好。柔媚的眼睛水波盈盈地仰望着他。这些向他乞求宠爱的技巧,她已经非常熟稔。 顾惟慢慢插了几分钟,清晰地感受到甬道里热度的变化,接着,又是一阵快速挺动。她的快感就像堆积木一样,总算堆到十之七八的时候,一个恶童突然朝她冲来,稀里哗啦地全盘推倒。零碎的快感散落一地。她在第叁次小高潮中无力而空虚地颤抖着,口中难受地抽噎。 她终于明白过来,他是故意的,故意要这么折腾自己。 “坏人……坏人……” 他不以为然地笑了笑。 “我操得这么慢你都能高潮,怪谁?” 奶上的手移开,转而抓住她的两只脚踝。准确地说,是手腕和脚踝并在一起抓住,左手一边,右手一边。她原本还有些哀怨,可是突然被他这么控制住四肢,立马吓了一跳。 因为顾惟的动作还算得上温和,所以她以为他只是在跟自己嬉闹,再去看他的眼睛,却发现那双盯视着自己的眼睛简直黑得发亮。即便绕着一圈浓密的睫毛,也根本掩盖不住那种慑人的亮光。 她开始有些害怕了,碰又碰不到他,动也动不了,仰望他的目光也变得畏缩起来。殊不知,这副既惊瑟又无力的样子反而让顾惟更加兴奋。这下那双眼睛里不只是黑色的光了,还有黑色的笑。 “蓉蓉知不知道,如果娃娃能活过来,他最想做一件什么事?” 她摇头,不敢说话,惶惑的心跳从脉搏传递到他的手心里。 “他会想报复自己的小主人,让她明白被人为所欲为却又没法反抗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她在惊骇之中被他贯穿,强有力的贯穿,速度和力道都恢复如常。他抓着她的四肢不只是为了控制她,而更是为了在操她的时候方便把她往鸡巴上扯。两条腿儿张得大大的,完全暴露出腿心中间的小逼。从这个角度看,阴阜和阴唇都给挤成一堆。她的小逼宛如一个肥美的肉圆圈,圈口紧绷绷地箍住鸡巴,插进去挤扁,抽出来外翻,他一抽一插她就一翻一缩,软塌塌的小肚子还一棱一棱地鼓起鸡巴的形状。他仿佛能看到鸡巴是怎么侵入她的体内,软肉由浅入深,一缕缕地撑开展平,被鸡巴顶进来磨出去,齐刷刷地颤抖哭泣。 方才一直求而不得的快感,现下仿佛在体内炸开似的强烈。甬道急不可耐地收缩,却完全追不上鸡巴高速驰骋的节奏,到最后只得爽成一团乱麻,乱七八糟地抽搐挤压。逼肉在最饥饿的时候终于饱尝了渴望已久的粗大硬物,在这硬物充分的研磨与碾压之下,快乐到忍不住哭泣。这就是她想要的一切,她就是想要这种强烈到连反射神经都跟不上的刺激。每次龟头实实在在地撞进穴底,她都能感觉到宫口上的那圈软肉在冲撞下欢喜地颤栗,吐出一股淫水。真的太舒服了……好舒服好舒服好舒服…… 甬道里的温度迅速升高。逼肉吸着吮着,终于猛地痉挛起来。子宫战抖着喷出淫液,而她的喉咙也发出一声尖尖的啼哭。这份高潮来之不易,所以她竭尽全力缩紧小逼绞住鸡巴。她害怕他再次在巅峰的时候抽将出去,为了留住这根粗长美味的性器,她甚至连合不上的大腿都紧绷起来,用腿根的肌肉带动逼里的媚肉,死死地箍住他不让他走。 顾惟倒确实没有走,可对陈蓉蓉而言,这倒并不一定是件好事。他在报复她,所以,当然不可能由着她舒舒服服地尽情享乐。又是像上次一样,她才刚高潮了不到一秒,他立刻就加速加力地捅。一缕缕逼肉痉挛收缩,还在消化高潮,结果突然就给他这么疯狂地磨砺起来。而且他的操法不是射精前不顾一切的索求,若是那样倒还好,那样她会直接给抛到极限之外醉生梦死,反而不比现在受折磨。可现在,他只是比射精前的速度和力量稍微慢了一些,轻了一些,却长长久久地剐蹭着她冲撞着她。逼肉原本就有些微肿,还要在最敏感的状态下给他数百数千次地驰骋贯穿,哪里经受得住?宫口则更是可怜,都还惊颤颤地渗着水呢,这下直接给他捅到洞开,一面在剧烈的高潮快感下本能地收缩,一面又因龟头的嵌入而不得不强行撑张,缩也不是张也不是,最后失控地抽搐个不住,淫水喷得跟尿出来似的。 “咳啊……不啊!……求你……求、啊啊!……呜啊啊!……呜、啊啊啊!” “还玩不玩娃娃了?” “不……哈啊啊啊!……咳咳、不玩了……呜啊!……求求……啊啊啊!求求你……” “嗯,不玩娃娃,那娃娃玩你好不好?” 娃娃太像人类是要出事的。她的娃娃活了,变成了真正的男人,拥有天使一样的外貌和恶魔一样的心肠,还有男人的力量与欲望。现在他要报复她,因为她对他做了许多不可告人的事情,所以,他也要让她尝尝当娃娃的滋味,让她感受一下被人嬉弄,被人亵玩,被强行染上淫秽的性欲却又无力反抗的滋味。 快感又来了,来得凶猛暴烈,像无数细细密密的小针一样扎进神经末梢里。本就缩得停不下来的甬道受到条件反射,更加用力地挤压着鸡巴。然而她越是收缩,就越是觉得小逼里挤得像要爆炸了似的。这是当然,肿起的逼肉原本就肥厚,濡湿软烂的,连肉珠的颗粒感都极为明显。再加上小逼丧失理智的挤压,爽得顾惟鸡巴整个大了一圈。肥逼肉挤着粗鸡巴,一个嫌一个挤,一个嫌一个胀,好似连气都要喘不上来。 顾惟原本还觉得被子里冷,现在热得都开始出汗,全身的肌肉都亢奋起来,连呼吸都热成了喘息。她像尿尿般喷出的淫水给磨成了冒泡的白浆,黏糊糊地汇集到那个肉圆圈的入口处,柱身抽插的瞬间带出无数拉丝,逼肉一翻出来就是一圈浓白,极具视觉冲击力。 他开始想射了,但是小逼里又烫又紧,高潮已经是箭在弦上。他对准宫口全力冲刺了叁百来下,同时拽着她的胳膊小腿无节制地迎向自己。她两眼大睁,眼睛里蒙满了泪水,显然已经看不清他到底在干什么。小嘴空空张开,貌似想要呼喊,可别说声音,就连喘息都是个问题,咽不下去的口水也一丝丝地从嘴角满溢出来。 要高潮……又要高潮了……又是那种强烈到濒死的高潮……原本无比渴求的东西,到了现在想不要都不行。而且很明显,她只要一高潮他就会开始冲刺。这之后的一连串刺激,她光是想象都感到浑身打颤。 快感突破了身体的极限,直接击穿她的灵魂。她叫不出声,却哭得满脸是泪。整个人从头抖到脚,连十根手指也不受控制地抓住自己的脚踝。痉挛的逼肉拼了命地绞,仿佛在回击他的报复,非把他绞断不可。 这下顾惟也没法继续插了,再插真的要出事,而且他确实也觉得有点疼。他以极其微小的幅度轻轻顶弄潮喷得兴起的宫口,给她延长快感,同时也松开了给自己抓出红痕的手腕脚踝,俯到她的身边吮吻她哭泣的眼角。 过了一会,她迷迷糊糊地缓过神来,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似的抓住他突如其来的温情。口里含混不清地,哭着撒娇要他抱。四肢都软得不剩多少力气,还要缠到他的脖颈上抱住他,缠到他的腰上求他疼。 他把手臂绕过她的肩膀,将她揽住,跟她接吻,用湿滑而温热的唇舌安抚她的惊瑟。终于,逼肉绞得不那么紧了,高潮也进入了余韵的过程。他能感受到残余的兴奋还藏粘膜下的血管里,一跳一跳地,跟她压在两团乳儿下的心脏一样。 他亲吻她的耳垂,在她的耳畔低声呢喃: “小主人以前自己玩娃娃,是不是没尝过被灌精的滋味?” “……没有……” 他给了她温情,她自然也回馈他。她知道他想射她,鸡巴至今还在忍耐,这种忍耐就是为了插开宫口把精液满满地灌进她的子宫。她也想……她也渴望那种滋味…… “待会就给你尝,让你一次上瘾,以后天天晚上缠着我,小骚逼吸着鸡巴求吞精。” 她全心全意地敞开身体,将自己奉献与他。 射精前那种全速全力的插法她早已了然于心。过去的印象与当下的体验重迭起来,快感顷刻便泉涌而出。他的动作明明那么暴戾,那么疯狂,她却还是舒服得神魂颠倒。甬道里的温度高得惊人,好像要把他们双双烫化。胀到极致的鸡巴撑开逼肉,红肿软烂的逼肉挤压鸡巴,都分不清到底是谁不肯放过谁。总之粗硬的柱身急速穿插,粘膜就给黏着来回拉扯,碾压,磨砺,磨过好几千次都不知满足,连粘膜上的肉珠都快给他磨平了。青筋的形状也好似将永远刻在逼肉里。然而,这些都无法阻止小逼尽情地把他往里吸,宫口也尽情享受着被龟头塞满的快乐。其实不仅是宫口,他一撞上来整个腹腔都能感受到强烈的撼动,根本不知道鸡巴到底插进了什么地方。但即便如此,她的身体却依然保留着条件反射般的记忆,那个连自己也不敢相信的深处竟然主动张开,主动迎接他酣畅淋漓的冲刺。 快感是那么地庞大,同时又是那么地饱满。开始只是小逼,后来是整个下体,最后好似每个细胞都在被他不停地贯穿。她放弃了哭叫,浑身酸软酥麻,欲仙欲死。她好舒服,好快乐……她感到他手臂的收紧,胸膛的压迫,他在将她拥入怀中,牢牢锁死。他射精前喜欢紧紧地抱住自己……她也很喜欢……她喜欢这种被他不顾一切地索求和占有的感觉,好像要把她压碎,恨不得嵌入骨血。身体仍是各自的身体,可是狂乱的心跳迭加在一起,仿佛合二为一。两颗心融作一颗……两个人合作一个…… 沙哑的声音交织着欲望的喘息,好似要把她纠缠进去,沉底沉沦。 “要射了……嫩嫩的小子宫要被洋娃娃插进去射精了。全部射给小主人,把骚发发的小主人射到爆。” 洋娃娃……会射精吗?她无暇思考这个问题。她只知道这一刻自己完全拥有了他——精致的,优雅的,完美无瑕的陶瓷娃娃,她拥有他的一切……每一寸身体,每一根发丝,就连精液也是她的,每一滴都是,哪怕吃不完也要全部射进来,灌得满满的…… 最后几百下冲刺,深得她连缠在他腰上的腿儿都抽搐着向外拉伸,若非如此真的没有办法吃下他。她整个身体都已经洞开到极限,所有的部位,所有的肌肉,所有的神经,因为实在太深,太深……最深的地方还在承受酷虐的冲撞,简直像连这个位置都满足不了他似的……好满好烫,要给他捅穿了……上一刻她还想着要吞他的精,下一刻她就觉得她根本吃不下……鸡巴肯定已经把子宫顶破,没有地方吃了…… 她很努力地想坚持住,直到他射精的瞬间才高潮。然而一番忍耐过后,膨胀到极限的快感如失控的野兽般挣脱了她的缰绳,在吃鸡巴的小逼里横冲直撞,直到完完全全地爆破开来。她本能地挺起腰肢,身体剧烈抽搐。穴里的逼肉在高潮中扭合虬结,将痉挛的力道全数绞缠到雄大炙热的柱身上。圆硬如石的龟头对着潮喷的宫口最后冲击了数十下,终于直钉钉地嵌入宫口,浓稠滚烫的精液倾泻而出。她被射了好几股精,每一股都饱含着毋庸置疑的欲望与力量,充分而彻底地灌满了她。 第五十九章天衣 她灵魂出窍了大约四五分钟,总算恢复一点意识的时候,发现他把手指插在自己的头发里,抱着她,唇舌慵懒而缱绻地亲吻着她的脸。 鸡巴还埋在小逼里,子宫盛满了他射进去的精液。宫口叫龟头堵得严严实实,逼肉也还在轻微地抽搐。高潮后的甬道想要缩短,却依旧满满地吃着柱身,有一点酥麻。 最重要的是,她现在整个人都被他拥在怀中,在两人贴合到不留一丝罅隙的身体之间,弥漫着幸福和欢愉的情愫。她感激他给自己带来这样的幸福,于是无力,却又尽力地抱住了他的后背。 顾惟觉察到她的苏醒,对她轻语,声音同时带有情欲未褪的沙哑与欲望满足的惬意,听来甘醇如酥。 “舒不舒服? “……好舒服……” “精液胀得难受吗?” 她摇头,主动蹭蹭他的下巴。其实不仅不难受,她甚至还想含着他的精液多温存一会。可说话的时候,顾惟已然抬起腰身,要把开始软化的鸡巴往小逼外头撤了。 柱身撤到一半,淫水混着少许精液牵丝引线地滑了出来,一绺绺地,顺着她的小屁股流淌到床铺上。其实早在他抓住她猛操的时候床单就已经被洇湿了,要是把鸡巴完全抽将出来,精液和潮喷的淫水估计会直接在她的床上聚成一个水洼。 床单上的印花浸透了淫液,显出比周边更深暗的颜色来。看到这块印花,顾惟意识到这里不是他的家,家里也没有承揽清洁工作的女仆。而刚才和他共享鱼水之欢的这个少女,将不得不为他们的疯狂善后。 “床单弄脏了。” “没关系的……洗一洗就干净了……” 她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却也轻松得至于温柔。他知道她已经习惯了独自照料一切家务,然而,当她说出要洗这条印花床单的时候,他仍是瞬间产生出与昨天相同的念头——他觉得她应该去过更好的生活,而不是整天为了柴米油盐烦心操劳。 说同样,或许并不准确。因为昨天这个念头还是纯理性的,它更像一种交易,或者说,一种筹码。而今天,只经过了短短一天的时间,这个念头就掺入了许多情感与冲动。他希望能给她提供更加昂贵、更加优渥的物质享受,包括衣食住行,包括方方面面……这不仅是为了换取她的陪伴,而更是因为他想为她那么做。他想让她快乐。只要她开口,他可以立时立刻就让她过上这种生活。 然而,她只是乖乖地曲起双腿,方便他撤出。 顾惟倏地停下动作。他朝床头扫了一眼,随手抓过脱下来的衬衫垫到她的屁股底下。她不解地看他,而此时整根鸡巴都已经抽了出来。小逼里没了充塞,胀鼓鼓的子宫顷刻便将精液全挤了出去。依然温热的白浊一股脑地流过甬道,涌出从穴口,沿着水湿淋淋的会阴和股缝汩汩地淌到他的衬衫上。 “这样比较好清理。” “衬衫很贵的……” 她的目光怯怯地,似乎不甚同意这种做法,然而,又不敢明着反驳。顾惟心中好笑,也确实在脸上表露出他的好笑。这不过就是统一定制的校服罢了,自己送给她的每一件衣服都比这个贵,她舍得不要那些衣服,倒还心疼起这件衬衫来。 ……还是说,因为这是他的衣服? 正如他们第一次见面,那时的陈蓉蓉怎么也不可能想到自己有一天会穿上顾惟的校服,对顾惟而言,也不可能想到自己的衬衫有一天会垫在她的屁股底下,洇开一滩他射进她小逼里的精液。他倒没觉得这样的想法有多色欲,相反,只是产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情来。 他尽管相信与生俱来,譬如家族和阶层,这些都是终身伴随,难以挣脱的东西,但,他不怎么相信命运。某事自有上天安排——他觉得这种想法很愚昧,也很可笑。然而这一刻,他深切地感受到命运是何等地妙不可言。 他拉上被子,侧卧在她的身边。两人躺在同一张小床上,盖着同一铺被褥,隔着黄澄澄的床头灯四目相对。她面颊的红晕还未褪去,发丝也染上灯光的华彩,肌肤上极其细微的,透明的茸毛变得晶莹发亮。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和面颊,心中漾起许多曼妙的遐想。他恍然想到自己或许正独占着她一生中最美丽的时刻,他正在拥有这个女孩最好的年华。 她轻轻挪腾过来,缩进他的怀里,柔软的乳肉贴上他的胸膛,胳膊也环住他的背脊。她沉溺在平和的温情之中,并未觉察到他随情感再度升温的欲望,逐渐在向她靠近。 “再来一次。” 陈蓉蓉本以为他都已经弄完了,结果乍然听到这句话,直接吓得打了个一激灵。 还来?看看他都把她来成什么样子了……腰酸腿软的,小逼从宫口麻到穴口,浑身上下简直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 她从怀里抬起头来仰视他,细声细气地求饶: “……不来了好不好?” “不好。” 准确地说,是不行。不管好不好,反正不来就是不行。 “好晚了,明天要上学……” 她试图申辩。他嗯了一声,语气极其理所当然。 “我操快一点,操完就睡,明天送你上学。” 陈蓉蓉实在是欲哭无泪。她知道自己不可能拗得过他,但是想到刚才那种死去活来的操法又要从头上演一遍,她就觉得整个身体都在发酸发疼。而且顾惟说快……怎么可能快得了?除开第一次,她在他这里就再没体验过以分钟为单位的性事。她又是畏缩,又是羞恼,但怎么着都无可奈何,最后忍不住,居然伸手轻轻打了他一下。 打完以后自己都有些意外。跟他在一起,她又是咬人又是打人的……简直都不正常了。她半恼半嗔地说道: “你好坏……成天到晚欺负我……” 顾惟倒没有她那样的意外。他只是浅笑,把打过自己的小手捉在手心里随意揉弄。 “那我为什么成天到晚欺负你?” 说起这个,陈蓉蓉也觉得自己扶不上墙。叫他白白欺负了这么多次,至今也没有学到任何办法,下次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岂止如此,哪怕明知道他会一直欺负自己,她也好似习惯了似的,总是对他听之任之。 “因为我好欺负……” “嗯,算是一个原因。” 他颔首表示赞许。这一刻,她都觉得他的笑容有点可恶了。 “还有呢?” “还有……还有你坏……!” “我坏的话,应该每个人都欺负。但是我单单欺负你一个,为什么?” “……”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惟完全是一种戏谑的态度。照他原本的设想,陈蓉蓉大约会害羞,会不敢看他,会支支吾吾地说不知道。他什么反应都想到了,却唯独没想到她会哭。 其实他也没有真的看到她哭。她只不过怔怔地盯望着他,就这么过去了一两秒钟,突然毫无征兆地红了眼圈。她立刻将脸埋进被子里,当然也没有发出哭声,因为她觉得好像不该在这种玩笑的气氛下哭似的,可是,又实在忍耐不住。 顾惟突然感到不该拿这件事情跟她开玩笑……他又产生出那种不太舒服,同时又极度柔软的感觉,这一次他清楚地明白这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他怜爱她,所以不想看到她饱受情感苦楚的模样。这种模样使他感到刺心。不过,这也已经是看到她的眼睛泛起泪光时,那种强烈震撼下的余波罢了。而且很奇怪的是,他并非完全感到不舒服,而是在刺心之外,更有一种心满意足的兴奋和喜悦在整个胸腔内回荡。 他抬手把床头灯关掉,空气霎时间落入黑暗。他拍拍被子下那个柔软温暖的小生灵,轻声哄逗她: “看不到了,出来吧。” 她听话地钻了出来,脸上的泪痕已经悄悄抹去,只有唇舌间还残留着一点泪水的味道。他吻上她,很仔细地品尝着泪水甘苦掺半的味道,那是爱情的味道。 在黑暗中接吻是一项很有意思的游戏。一开始她完全看不到他,只是柔顺地张开小嘴任他予求。他含住她的舌头,在口腔里深切地交缠一番后,便倏然从她的唇上离开。离开得并不远,为了引诱她主动凑上来亲他。但是她瞧不清楚,往往也找不准位置,有时会亲到他的眼睑上,有时则撞上鼻尖,而更多的时候,嘴唇从脸颊上一点点地试探过去,找到他的唇角,再给他奖励似的一口含住。 渐渐地,游戏的交缠开始暧昧起来。两人都不满足于口腔内那一点点空间,还要在接吻的罅隙间耳鬓厮磨。他们亲吻着对方的眼睑与眉梢,抚摸彼此的面颊和脖颈。他一翻到她的身上她就自动张开了双腿。他揽着她,拥她入怀,半勃起的鸡巴压进两瓣微肿的阴唇中间,顺着精液与淫水浸润的小缝上下抽动。龟头一顶一顶地,将娇小的阴蒂头刺激到挺立。不需要语言,也不需要暗示,他们是一对年轻的雄兽与雌兽,青春正茂的身体里除开丰沛得过于旺盛的精力,对于某种东西的渴求与思恋也日趋强烈。但是这种渴求无法诉诸言语,无论怎么穷尽辞藻也描述不出它到底有多么强烈,多么迫切。它只能通过最秘而不宣,最心有灵犀的方式,由一具身体传向另一具身体,由一个心魂传向另一心魂。 她抬起腰肢,告诉他她已经做好准备。他抵住那个熟悉的穴口,缓慢而有力地送入自己的性器——一分一寸,直到彻底相融。他得到她毫无保留的给予,同时也体会到她对自己的渴求。她被他不留余地地占有,同时也得到他的倾注。一切都是那么地恰好,她付出的恰好也是他所需要的,他给予的恰好也是她所渴望的。他再度感受到命运,倘若不是命运,很难相信到底要发生多少巧合才能到达如此地步,只有天衣才会无缝,只有天作才会耦合。 第六十章狂喜(h) 他一边吻她一边慢慢抽插。她的眼睛明显已经适应了黑暗,视线随他的动作轻飘飘地摇晃着,到他的脸上停住,最终落进比黑暗还要更黑一些的眼睛里。 抽插的动作慢而深。逼肉才刚放松没一会,这下又要敞开到极限吃鸡巴了。她羞涩而细致地体会着甬道里传来的摩擦与充塞……真的好清晰,一层层逼肉被鸡巴撑开,发肿的肉珠被缓缓磨过。她能明确地感受到龟头在哪,冠状沟在哪,还有柱身上的每一绺经络都在哪。不仅是顾惟,连她自己也感到自己是为他量身订做的,鸡巴上的每一处凹凸在甬道里都有对应的位置。还没插进来之前,那些淫乱的位置就急不可耐地产生出渴求了。等随着鸡巴越插越深,渴求被一一满足,她的欢喜也逐渐加深。待到他往外抽,新的渴求又立刻涌了上来,比先前还要妖娆娇媚,还要依依不舍。 然而,她还是忍不住开口问他: “不是说要快一点吗……” “我现在快你受得了吗?” 这是含笑的声音。黑暗削弱了她的视力,却也加强了其他的感官。她在以一种陌生而又新鲜的方式感受着他——没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反而增添了许多微妙而丰富的体感。她能轻易听出他的语气,能嗅到他渗入情欲的气息,身体的感受则更不必说,除开相互交合、摩擦出快感的性器以外,就连紧紧压实的小腹、彼此挤压的胸口,还有亲密相贴的面庞,好似每一处肌肤都在温情脉脉地爱抚对方。甚至连发丝都仿佛有生命地纠缠在一起。 逼肉开始有规律地收缩,一吸一吸地吮着来回穿插的柱身。新鲜的淫水冲去残留的精液,使甬道愈发湿润滑腻。她已经完全适应了自己,可以正式开始了。 对顾惟来说,正常节奏下要达到射精前的兴奋度,他至少需要二十到叁十分钟的性交来累积快感。如果先前已经射过一次,这个时长还会拖得更久。他最后一次看时间是陈蓉蓉回到房间里的时候,十一点五十叁分。现在大约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他不能操她太久,最好在十五分钟内就射出来,那么,累积快感的时间就只有十分钟。可时间的缩短并不意味着抽插次数的减少,所以,真的会操得很重,很快。而且无论她中途高潮多少次他都不会停下来给她休息,很有可能操到一半就会灵魂出窍,忘记是和谁在做着什么事。因此他要反复地向她确认,把这个概念深深地刻入她的本能。 “叫我。” “嗯嗯……嗯顾惟……嗯啊……顾惟……” 说话间,挺动的速度已然加快,力道也有条不紊地重了起来。 “现在是谁在操你?” “……啊啊……是……顾惟、啊、是顾惟啊啊……” “说清楚,是谁的大鸡巴在捅陈蓉蓉的小骚逼?” “顾惟……哈啊、哈啊、哈啊……顾惟的大鸡巴、呜啊啊啊、顾惟在……捅陈蓉蓉的小骚逼啊啊……” “那顾惟要把陈蓉蓉捅穿捅烂,陈蓉蓉答不答应?” 这并不是询问,而是毋庸置疑的肯定。这种肯定包含着一种异常强烈的情感。她被他的肯定慑服了。 “答应……蓉蓉答应……” 强力饱满的冲撞,不仅是撞在她的宫口上,而更是撞在她的心尖上,撞进她的心坎里。一秒钟有叁十个瞬间,一瞬间有二十个刹那,每一个瞬间,每一个刹那都有全新的快感如海啸巨浪般朝她呼啸而来。她感到自己被浪尖送往百米高空,心中充满了颤栗的恐惧与喜悦。她感到自己被摩擦起火,被捅到洞开,整个人给这条粗长硬胀的巨物穿插出一条上下贯通的甬道。第一分钟她口中无声,第二分钟她目中无物,第叁分钟,她已经无法感知到自己的存在。在短短叁分钟内,从兴奋到高潮的全部刺激从她的每一根神经上滚滚碾过。他说要把她捅穿捅烂,不是说着玩玩而已。甬道里肥厚微肿的逼肉,逼肉上鼓起肉珠的粘膜,全部没有了,烂掉了……被铁杵一样的鸡巴不顾一切地插烂磨透,撞成泥泞融化了。好似每一缕软肉都化成淫水流了一地……她连一点反应都做不出来,无从想象的速度与力道超出她的承受极限太多,所激发出的刺激叫她彻底崩溃。她无法抵抗,无从抵抗,只能任由暴戾强横的性交快感轮番奸淫自己的感觉,那个瞬间到来的时候,仿佛每一根神经都被鸡巴操上了高潮。 她高潮的瞬间顾惟就感到了绞紧式的疼痛,真的很痛,说明她被自己刺激得太多太过,连大脑对反射神经的控制都变得紊乱。然而,他同样也感到难以自持。他从不知道只要叁分钟就能亢奋得理性全无。他确实享受着顶级的性交快感,可是单凭这点绝不足以使他变得如此疯狂。灵魂深处有某种东西在燃烧,仿佛要烧毁他的一切。陈蓉蓉确实是绿洲,可她同样也是海市蜃楼,她在满足他的同时也激发出前所未有的欲望。她那双泛红的眼睛,那次接纳他的颔首,还有跑出家门见到他的瞬间,惊讶,却似乎要漾起喜悦的面庞……这一切都给予他比过往所有满足都更加强烈的满足,以及比过往所有欲望都更加强烈的欲望。他想要,他明确清晰地知道自己想要,并且也明确清晰地知道她会满足他的想要,不仅是这一次,而是无数次地产生出新鲜的欲望,然后无数次得到彻底的满足。 他兴奋得至于喜悦,喜悦得至于狂乱。他已经抵达她体内的最深处,享受着不留余裕的收紧与包裹。他的肉体在疯狂冲刺,灵魂在高声嘶喊,他想要彻底沦陷在这种狂喜中直到精疲力竭。他拽起被子裹住两人,黑暗窄小的空间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干扰。他完完全全地抱住她,吻住她。大概又过去叁分钟,她猝然疯狂地扭动起来。他知道她又高潮了,但是他已经无法去体贴她。他开始产生出射精的欲望,贯穿的动作不仅愈发凶狠残暴,手还要伸下去紧紧钳制住她拼命想要挣脱的小屁股。宫口喷出的淫水烫得跟开水似的,绞得倒是没有上次那么疼了,或许是因为他根本已经感受不到疼痛,他甚至无法分辨出快感。他只觉得滚烫,从灵到肉的滚烫,烫到仿佛要直接烧成灰烬。 她高潮得快要昏死过去,被子里又闷又热,还要给顾惟堵着嘴,呼吸极度困难。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难受之至,手指扭曲着去抓他的后背和头发。即便指甲抓得后背火辣辣地痛,顾惟都依然感觉到极度快慰。猝然间,嘴唇倏地松开,被子也拉到脖颈以下,新鲜的冷空气灌入进来,她本能地、拼了命地喘息。然而还不到一分钟,顾惟的嘴唇又压了上来。她已经神魂颠倒,忘却了一切。她不知道他又要剥夺自己的呼吸,跟下面狰狞可怕的性器一样叫她死去活来。她不知道自己信任着的,将一切都交托于他的男人其实也已经毫无理智。在他过去十七年的人生里,无动于衷的时刻太多,情绪激动的时刻太少,他还不适应这种狂喜,更无法控制这种狂喜,甚至不知该如何表达这种狂喜。因而他抛弃了自制,变成由狂喜与亢奋融合而成的怪物。不仅是行为,就连发热的头脑都变得极端混乱。小鸟没有如想象中的落到他的肩头,而是更加充满爱意地驻足于指尖,直接让他抚摸她带着体温的羽毛。他被她的亲昵所取悦,被她的信赖所震撼,这种情感强烈到简直让他束手无策。他想把这只鸟儿抓在手心里,十指用力到直接将她碾碎;他想剖开她娇小的身躯摘出她的心脏;他想知道是不是只要轻轻一捏,里头就会流淌出源源不断的爱情。 欲望逼近巅峰,他真的要射了。自己似乎在她的体内为所欲为了很久,却又仿佛是上一个瞬间的事。她的灵魂早已被高潮抽空,身体痉挛到僵直,倘若仅从表面上看,她就是一具仅能随自己的动作摇晃的空壳。然而,那样绝对看不到她接纳他的地方是如何激烈地抽搐,逼肉仿佛有自主意识似的吞噬着他,将他的欲望引向她的最深处。狂乱的心跳已经濒临极限,深切的热量即将冲破阻碍。他无暇旁顾,竭尽全部力量驰骋冲刺,直到无形的激情与快意在绝顶的瞬间化为有形的体液喷涌而出。他感到她被自己实实在在地灌满,在最后一次高潮中剧烈抽搐,最终无力地瘫软下去。他的狂喜也总算熄落下来,变成了曼妙绵长的余韵。他拥抱着她,逐渐感到疲惫。 黑暗中静待许久的睡眠降落在他们的身上。这一对年轻的雄兽与雌兽,终于在纵情恣意的交欢过后重新归于安宁。 追-更:rouwenwu9.com (woo18.vip) 第六十一章冬晨 顾惟是在鸟儿的啁啾声中醒来的。 住在环山的别墅,鸟鸣声于他而言亦是稀松平常。他尚未完全清醒,所以下意识地以为自己正睡在家里,头脑也不由得回想起今天的工作、会议、以及一切能够驱散睡意的烦心事。他从体外感受到光的刺激——不,不是刺激,那是无数细微的光的粉末,透过一层布窗帘悬浮在空气里。空气很冷,以至于使他难得地眷恋起温暖的被褥。被褥上残留着馨香,一个花季少女的馨香。除此以外,还有旧家具的味道,旧书纸的味道,洗得干干净净的纺织品的香味,再就是一种特殊的,只能用整洁来形容的味道。这些味道无比调和地融汇在一起,充分安抚了他刚开始产生出烦闷的情绪。 这时,陈蓉蓉推开房门,像一只小猫般灵巧地溜了进来。她大概以为自己还没睡醒,俯下身来,撩开他的刘海亲了亲额头,像哄她的洋娃娃那样在耳畔柔声呢喃: “起床了哦……妈妈在房间里睡着呢,要小声一点。” 说罢,她又静悄悄地离开了房间。他睁开双眼时,房门已经重新掩上,不过寒冷的空气中新掺入了一股热粥的香味,那是随着她的进出从厨房里飘进来的。床头的塑料灯罩、衣柜暗淡的色泽、书桌简朴的木纹,还有蒙着一层不算遮光的布窗帘的小窗,这些物件无不显示出他正身处在她的房间,在她的家里。可他却觉得在这儿十分安宁,十分自在。整个房间充满了令人爱恋的舒适与惬意,他甚至觉得这里比他的家要更像一个家,更像得多。 在这以前,顾惟其实并没有家的概念。他只有房子的概念。他会觉得某栋房子属于自己,却不会觉得自己属于那栋房子。但是家……他头一次感受到,如果某个家属于他,那么,他也应该属于那个家。 简单地洗漱过后他换回了昨天的西装,走出房间找陈蓉蓉时,她正把刚热好的粥倒进一个带有提手的保温饭盒里。见他来到客厅,连忙又钻进房间收拾起昨天的残局。客厅里开着灯,光线下的家具仿佛静物画般,带着一种无人问津的寂寞。阳台外的天色尚未亮起,只能看出如阴影般的树的枝桠。 拿好书包和饭盒,她像说悄悄话似的问他,早餐到车上吃可不可以?她怕在家里逗留太久叫母亲发现。 这当然是合情合理的要求,可顾惟却莫名地有些想笑。他是她的情夫,她是他的共犯。一个瞒着母亲偷尝禁果的女中学生,躲在自己小小的卧室里呻吟颤栗,与他分享着本不该在这个年纪品尝的快感……即便现在回想起来,这一切也依然使他感到兴奋。那并非是情欲的兴奋,而是更加纯粹、也更加雀跃的兴奋。经过一夜疯狂的性爱,他的狂喜并不像得到满足的性欲那样无迹可寻,反而转变为一种经久不衰的快活。对,不是被某人某事取悦的愉快,而是快活,毫无道理的快活。哪怕她什么都没做,他也依然觉得和她在一起很快活。哪怕穿过暗得不辨台阶的楼道,在微明的天色下看到夜里经过的路灯和垃圾箱,他竟也想不起昨天的荒诞感来,反倒还觉得那种荒诞不过是大惊小怪。毕竟,她每天就是沿着这条路去上学的不是么? 他毫不避讳自己的目光,所以很快,她也觉察到他正在注视着她。她扭回头来,脸上没有沾染一丝忧郁,眼睛里也瞧不出半件隐晦难言的心事,只是一对上他的目光就有些羞赧地想要微笑。她的眼睛澄澈得都快透出水来,微笑中充满了真挚。她是柔顺的,同时也是鲜明的,一颦一笑都宛如鲜花初绽般洋溢着生气。他知道她和自己一样感觉到快活,他确信自己在她的眼中必定也是同样的状态,因为他现在看什么都觉得极其顺眼——譬如染上金辉的朝霞,譬如横斜在半空中的电线,譬如四周整齐矮小的楼房——说句老掉牙的话,世界从未如此美好。这世上的一切都能轻而易举地使他快乐,空气中的每一种气息都让他感觉到无比欢愉。 因为这样的快活,曾经束缚住他的无力与挫败也奇迹般地一扫而空。那种挫败,说白了,其实就是当惯了版本之子的顾惟在一次大更新后跌落神坛,被全新的角色和机制吊打到怀疑人生,差点就要删号退游。可是在陈蓉蓉这睡了一觉,他血回满了,魔也补够了,觉得自己又行了。当然这种觉得并不完全出于感性,昨天的他才是完全出于感性,满腔愤懑却又无计可施,根本拿不出任何实质性的对策。但是今天,对策已经初具雏形。爱情带来的新鲜刺激使他的神思达到了巅峰,他可以一面对陈蓉蓉微笑,听她偶尔提起几件生活的琐事,一面运转着活跃得简直不知疲倦的大脑。他在构建起一个系统性的,可施行的,并且成功率绝不算低的全盘计划。他要击溃姚文龙的华人商会并且取而代之。时代变了,这帮老狗早该把位子腾让出来。他知道有不少人都打着和他相同的算盘,之所以憋了这么久都没折腾出什么动静,就说明这件事情绝不简单,更不可能一蹴而就,需要很多的资源,很多的筹备,以及比前两者都更多的耐心和隐忍。但是他什么都不缺,什么都不怕。他有花不完的钱,有取之不尽的体能和用之不竭的精力,并且所有的一切都正处在上升期。他感到自己无所不能,尤其当这个女人坐在面前的时候,他就是无所不能的。 男仆早已在车上备好了早餐。看着桌板上水灵灵的蔬菜,摆盘精致的水果,漂亮的面包和彩色的果酱,还有去壳剔骨的鱼肉、虾肉、煎蛋,她只得默默把自己的保温饭盒放在脚边。而这也将顾惟的视线从她的面庞引到了她的手上。 “装的什么?” “……这个吗?这是粥……” 她以为他是想看一眼,慌忙把盖子旋开。不过他并没有凑近过来,而是直接从怀里拎走了整个饭盒。 “皮蛋瘦肉粥?” 她点头,有些忐忑。她的粥自然比不上他的早餐丰盛,可她还是很希望他能尝一尝粥的味道……她今天早上尝过,味道很鲜美,至少她觉得很鲜美。而顾惟好像也觉察到她的心思,竟然真的顺应了她的期待。他拿起勺子吃了一口,顺带也把面包鱼肉什么的推往她的面前。 “你吃我的,我吃你的,很公平。” 他的语气很自然,却反倒流露出一股前所未有的亲昵。这使得喜悦在她的心房膨胀起来,像一只想飞上天空的气球。经过昨天一夜,她其实也意识到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某种改变,尽管直到现在她也不明白顾惟为什么会半夜叁更地来找自己。她想问,却又恐惧失去他来之不易的亲昵。 “那个……那个姚小姐,你……你不喜欢她吗……?” 说罢,浓密的睫毛就掩了下来,好像不太高兴她这么问似的。 “算不上不喜欢吧。” 她怔了小半晌,然后迅速埋下脸去点了点头。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点头,这或许是因为她想赶紧结束这个话题。她明确感受到痛苦刺破了那只气球,不管别开脸还是错开目光都根本掩饰不住喜悦破灭后的苦楚。但很快,她又从顾惟的口中听到了他故意没说完的后半句话: “不是不喜欢,而是非常,非常地厌恶。” 她诧异地抬起脸来,看到他正饶有兴味地观察着自己,哪里有什么不高兴,那双黑眼睛甚至还在笑话她呢。 “高兴吗?” 他踢踢她的鞋尖。 她红着脸把脚缩了回来,不让他踢,眼睛也不再看他。她又想怪他使坏,甚至想冲他生气。他分明知道……分明知道却还是这样作弄自己……可是,她真的很高兴。她高兴的并非是顾惟说厌恶姚月君——尽管不得不承认这的确驱散了她心田上的阴霾——她真正高兴的,是他理解了自己的心。她感到一直以来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那道无形的壁垒,顷刻间似乎冰消瓦解了。 陈蓉蓉是女人,关心他的异性关系也是理所应当。不过既然关心了,那就应该全方位地关心,该说的话一次性全部说到位,以后也用不着再胡思乱想。因此,他主动向她说起自己对姚家的看法,哪怕这些话他一次也没有在人前说过。 倒也没什么复杂的。姚家的发迹始于十九世纪末。当时他们兄弟二人靠着给联军当走狗攒下的钱逃到美国,然后很快混成了华人圈里的头。这些都是历史旧账,他不想过多置评。真正让他蔑视这个家族的,是他们跟那些欧美贵族鬼混到一块的荒唐事。资本膨胀到一定程度就会开始与权力媾和,古往今来皆是如此。但不管怎么媾和,本质都是为了弄到更多的钱,如果弄不到,那必然会导致资本的衰落。姚家就是衰落的其中一个范例。而且这并非是因为能力不足,完全就是脑子进了水。他们之所以攀附权力,不是为了赚钱,而纯粹是出于对当贵族这件事的痴迷,或者说,是出于对融入以白人为主导的西方上流社会的痴迷。 姚家的子弟到底是不是得到了主流社会的接纳不得而知,反正各个都染上了欧美贵族的臭毛病——男的只知道游猎赛马,女的只知道宴会美甲,以饱食终日,游手好闲为荣。家族事业蒸蒸日下,内债和外债欠了一屁股,最近似乎连银行贷款都缩紧了。这是完蛋的信号,除非能抓住一个富有的联姻对象,否则树倒猢狲散只是时间问题。所以姚文龙才会这么急着向他兜售自己的女儿,甚至还很自信他会落入美色的圈套。当然,最后这件事他没说。 对他使美人计——还真敢往自己脸上贴金。他如果想要女人,比姚月君漂亮的一抓一大把,远的不说,面前这个就是。他看着陈蓉蓉听得一知半解的脸,无端地笑了笑。 第六十二章邻人 上午第叁节课结束的课间,陈蓉蓉正跟邻座的同学聊着天,不想却忽然收到了顾惟的消息。 她还以为是有什么要紧事,因为顾惟从不在这种时间找她。谁知把消息点开一看,才发现岂止是不要紧,那根本就是一句抱怨。大意是她做的粥偷工减料,这才过了叁个小时,他现在饿得要死。 要不是及时掩住嘴,她险些忍不住笑声出来。想不到顾惟竟然会给她发这样的消息——她装着是行政老师找她有事,躲开同学们的目光,跑到走廊的拐角上给他回信: “你只吃了一口呀。” 然后顾惟的消息就秒回了过来。真的是秒回,他开了一早上的会,直到现在会议都没还结束,这会儿整个人又烦又饿又无聊,还没办法加餐,于是堂而皇之地玩起了手机。 消息是一张照片,似乎是在车上拍的,照片正中是她的饭盒,里头的粥吃得干干净净,除开照片以外,下头还附了一句“手艺不错”。 陈蓉蓉欢欣雀跃得简直不能自已,同时,又觉得有些对不住他。饭盒里的粥她盛了两个人的份,没想到顾惟还是吃不饱…… 这倒确实不是她的错。顾惟的工作强度太大,又不像她似的有课间休息,连轴转了叁个小时,吃什么都该饿。而且,两人的饮食习惯也各不相同。就算是两人份的粥,里头也几乎都是碳水,脂肪和蛋白质不够,所以经不起消耗。不过顾惟发这条消息并不是真的想抱怨她,他纯粹就是在冗长的会议期间找她闲聊放松罢了。 “我这周都很忙。” 言下之意是这周大概都见不到面了。其实,这个礼拜也是圆梦班的期中考试周,所以顾惟说忙,她不仅没有任何失落,反倒还很受安慰。倘若放在以往,不管是忙是闲他都不会主动告诉她,因为没那个必要,他也不在乎见不到面的时间里她会怎么想。 接着这条消息之后,他又问她周末有没有时间,她连忙发出了肯定的答复。 “那请我吃饭吧,在家里。” 她两手捧住屏幕,连呼吸都屏住了。若非如此,手机简直像要从激动的指缝间滑落下去似的。她想了好多回复,认认真真地敲进输入框里,却又一一删除,最终只问了一句他爱吃什么? 上课铃打响的瞬间,顾惟的消息又回了过来。她没有立即返回教室,而是偷偷躲在角落里,翻来覆去地看他最后那句回复。那回复里的每一个字里都洋溢着幸福的喜悦,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他说: “做你的拿手菜就好。” 后来的这一周真可谓冰火两重天。期中考试前她还能尽力压抑住对顾惟的思念,有时候复习累了,想想一旦考试结束就能请他到家里来,浑身上下便立刻充满了干劲。可是待到考试结束,她的头脑反而再也没有过清闲的时刻,若非强迫自己看书学习,简直每一秒都要思考周末该如何筹备,甚至连几点起床,几点买菜,家里该如何打扫布置都逐一规划得清楚明白。 好不容易熬到了周六,她几乎是踩着开门的时间跑进了菜市里。尽管顾惟并没有说过他爱吃什么菜,可是从他的习惯来看,口味应该偏于清淡,以海鲜河鲜还有牛肉为主,其次是禽肉,水果蔬菜也向来搭配得十分均衡。她想着每样都买上一些,最后贪心不足,两手竟然提了将近二十斤重的菜,上楼的时候险些平衡不住身体。她一面在楼梯上摇摇晃晃,一面试着从小挎包里掏出家门钥匙。忽然间,头顶上响起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这是买了一个礼拜的菜吗?” 她惊讶地抬起头,瞧见隔壁家蒙满灰尘的大门竟然一反常态地敞开着。一个瘦高清隽的青年站在门前,镜片后的一双眼睛正盯着她笑。 尽管叁年未见,对方的名字仍是瞬间就从脑海中浮现出来。岂止是名字,许多以为早已忘却了的回忆——儿时的伙伴、游戏的场景、还有那些纯真美好的音容笑貌,全都纷纷繁繁地涌上了心头,而且,鲜活得仿佛就在昨天。 她连勒得发白的手指都完全忘记了,几乎是欢呼似的叫了一声“杨青哥!”。 早在陈蓉蓉懂事以前,印象中似乎就已经有了这么一位聪明亲切的邻家哥哥。杨青的家庭条件并不算差,之所以不得不忍受集资房的居住环境,完全是因为这里离他的高中只有十五分钟的路程,上下学比较方便。后来他顺利考入大学,一家人也用不着再跟着吃苦受罪,于是便迅速搬离了这间居住了二十来年的老房子,去到宽敞漂亮的新式小区里生活。 叁年前,即便陈蓉蓉年纪不大,却也已经有了永别的概念。她知道有些是死去的永别,譬如她的父亲;有些则是活着的永别,譬如杨青。他们一家乔迁新居的当天,杨父杨母的喜悦之情实在是溢于言表。那不仅是因为心爱的儿子考上了理想的大学,同时也是为了终于摆脱长年以来桎梏着他们生活的枷锁。那时她就明白杨青也和其他的玩伴一样,只能永远留在童年的回忆里。如今久别重逢,她的心情实在是激动得难以言喻。 尽管自己也拎着一个塞得很满的帆布袋子,杨青却还是主动接过她手里的重物,方便她开门进屋。陈蓉蓉把他让进客厅以后,连那十来斤的菜和肉都顾不上收拾,忙不迭给他倒水泡茶,还翻箱倒柜地想把印象中最后两包川红工夫找出来给他喝。杨青笑得不行,说她十六岁的小姑娘简直老成得像个六十岁的老太太。不过找了小半天也还是一无所获,他就叫她别忙活了,她却偏不肯听。于是只好把这个倔脾气的小姑娘招呼到身边,说有东西要给她,她这才讪讪地消停下来。 他从帆布袋里抽出一个同样花纹的帆布袋, 向陈蓉蓉递去: “这个送给你。” 陈蓉蓉看看袋子里的东西,显出一些不明所以的神色。里头装着一件文化衫,几张明信片,还有书签和导览手册之类,都是杨青大学里的纪念品。他笑着解释说自己今天是回高中母校宣讲,也就是为现在在读的大学招揽人才。这些纪念品他带了好几套,打算宣讲的时候作为奖品分发给现场的学生。 “那……那我怎么能要呢?我没有去听宣讲呀……” “你听了呀。”杨青笑眯眯地瞧着她,当场给自己的大学做起了宣传: “欢迎报考T大。百年名校双一流,每一个优秀的学子都值得拥有。” 陈蓉蓉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而她一笑,杨青反而收敛了嬉笑的态度,一本正色道: “我不是在开玩笑,是真心诚意地欢迎你。T大是一所很好的大学,你可以考虑看看。” T大的金属书签像一根发簪似的,弯曲的一端刻着简洁明了的校徽。她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校徽上的花纹,低垂的目光中流出仰慕。 “我没有杨青哥那么优秀,不知道能不能考得上……” “你比我优秀多了,至少我小的时候从没考过年级第一。” 说罢,他又揶揄起陈蓉蓉: “我记得你也没考过除开年级第一以外的名次吧?” 虽然是件颇值得骄傲的事情,可是叫人当面提起,总归还是有些不好意思。陈蓉蓉红了脸,小声说道: “那都是以前……” “难道现在不是了?” “早就不是啦。” 她忽然抬起头来,脸上绽开一副明朗的笑容。 不知为何,在杨青看来那副笑容明朗得有些刻意,仿佛是为了掩盖某种事实。他并不知晓,陈蓉蓉说的不是,并非是指她考不到第一名,而是指她已经没有了所谓的年级。跟她同级的大部分学生,他们和她不一样。 她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故意掩饰的拙劣,又担心杨青问起自己的学校,于是连忙转移了话题。 “杨青哥应该快毕业了吧?” “还有半年。” “那毕业以后是工作,还是继续考研究生呢?” “我的导师跟日本的学者有一些合作,所以我打算到日本去留学。” 这个话题明显挑起了陈蓉蓉的兴趣。对于这样的兴趣,杨青十分理解。其实不仅是陈蓉蓉,任何一个勤学苦读的后辈流露出同样的兴趣,他觉得自己都能理解。毕竟十年寒窗,为的就是考一个好的大学,谋一份好的前程。因此他毫不藏私,详尽地对她诉说起自己的情况。 杨青是T大建筑学专业,导师是古建筑保护方向。他在大学期间跟着导师走访过许多地方,主要是为了考察古建筑的保存及抢修工作。或许是耳濡目染,也可能是生来有缘,他本人对古建筑研究也展现出极大的热情。他的导师是业界大拿,自然不会平白埋没一个满腹才华又热情洋溢的年轻人。原本是打算直接把他收作研究生,可恰好常年合作的一位日本教授正在招募博士,师生二人都觉得这是个拓宽视野、增长学识的好机会,于是两边一拍即合,杨青就这么定下了赴日深造的计划。 没什么营养的小剧场:【杨青——一个学术男神的自我修养】 【男神跟大家打个招呼吧~】 杨青:“(笑)高考结束的各位同学,预祝你们都能取得理想的成绩。也欢迎大家报考T大。” 【男神……我们这是个私人频道(麻烦不要打广告),能请你说一点自己的事情吗?】 杨青:“嗯……我是T大建筑学专业,古建筑保护方向。走访古建筑是一件很逍遥的事情,可以到处游山玩水。感兴趣的同学,欢迎你们报考T大建筑系。” 【……(竟然无言以对)】 第六十三章做客 顾惟今天的心情本来是很好的。 好到什么程度?好到他提前一个小时起床,做完晨练吃过早餐,就是为了能尽早见到陈蓉蓉;好到他不让男仆和安保陪同,独自走到她的楼下,即便绕过生满铁锈的扶手,踩着二楼肮脏零乱的门垫,都觉得这条楼道白天看着比夜晚要亮堂许多——直到来到她的门前,直到从没有关合的门缝间听见屋内的谈话声,他的心情都还算得上很好。 看到顾惟突然出现在门外,陈蓉蓉噌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实际上她并没有做错什么,杨青更没有做错什么,可这样的表现反倒显得像做贼心虚似的。她下意识地想要上前迎接他,却又不知该如何向杨青介绍他是谁。 最后,还是杨青看出她的为难,率先开口解了围: “朋友来找你了。” 什么样的朋友呢?一个跟陈蓉蓉同龄的异性朋友——周六一大早出现在她的门外,一身考究的衣着,手里还拿着鲜花,二人之间的关系其实已经不言而喻。陈蓉蓉的手足无措,以及这位朋友方才打量自己的眼神,更是直观地印证了杨青的猜想。 杨青倒不介意顾惟会怎么看待他。他把陈蓉蓉当小辈,陈蓉蓉自然也把他当长辈。站在长辈的角度,或者说,站在过来人的角度,就会明白今年的春风也如期而至了。正如过往的每一季春风那样,在少年男女的心头吹起一层悸动的涟漪,让寂寞而又不甘寂寞的青春摇曳起迷乱且不安分的春光。春风年年不变,少年和少女亦如是。花季年华的情窦初开总是能使人会心一笑,哪怕有一些敏感多疑的曲折,也丝毫不影响它真挚的美。因此,尽管顾惟的眼神绝对称不上友善,他们在他的眼中也依然是一对可爱的小恋人。 只是,相比于那些风风火火的高中生,陈蓉蓉的这位朋友又确有些不同寻常。 杨青的生活中几乎不会接触到这类人物,说几乎,是因为他的确在几次古宅拍卖会上见到过一些所谓的名流显贵。不过,要拿顾惟和那些人作比,或许也不是那么地类似。不必说外貌和气质,单从年纪而论,这么年轻的小贵人杨青也是头一次见,稀奇得很。 杨青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回头对陈蓉蓉说道: “正好我的宣讲会也快开始了,下次有时间再聊吧。” 陈蓉蓉赶紧跟上去送他,同时也把门外的顾惟给迎进来。两个男人一出一进,视线短暂地交汇在一起,她的心瞬间也跟着提了起来。可她依旧什么也没说,因为在她的印象当中,为人谦和的杨青从未与任何人起过任何冲突。而顾惟,好像也没有显露出不高兴——准确地说,是既看不出高兴,也看不出不高兴,神情静得不知在想些什么。临出门前,杨青冲他友好地笑了笑,尽管他没有要与对方寒暄的意思,却也还是点了点头。 杨青离开以后,她把他穿过的拖鞋收了起来,又给顾惟翻出一双新拖鞋。她见到他自然是满心欢喜,然而,期待已久的周末竟然以一种从未料想过的方式猝然开场了,她多少感到有些无措。所以当他把手里的铃兰花递给她的时候,她也只是低头说了一句谢谢。刚道完谢,却又立刻觉得自己应该表现得更加惊喜一些,于是便亡羊补牢地称赞起花朵的娇媚与芬芳,甚至还在唇畔漾开了一丝笑容。 她的称赞显然被顾惟当成了一种刻意的讨好,他觉得很不受用。大约从某个时刻开始,他变得不想要她一味的讨好,以至于她脸上的笑容都变得不是那么地令人愉快了。他看了看她,没说话,只是脱下围巾与外套朝她的房间走去。一进到房间,正要把外套搭到椅背上,眼光却再度扫过书柜里排得整整齐齐的教辅参考——他终于知道这些二手书都是谁送给她的了。 对于顾惟而言,刚才那个不速之客虽然使他有些介意,但还远远不到怀疑的程度。要是他真的怀疑,陈蓉蓉现在就不会安然无恙地待在厨房,还慢悠悠地往花瓶里插花添水。杨青并非是以男人看待女人的眼光看待陈蓉蓉,这一点,同是男人的他看得最为清楚。不过就算杨青确实怀有男女之情,在他的眼里也根本算不上什么威胁。 不管怎么说,她的家里出现了另一个男人,这件事确实很令人扫兴。尽管扫兴,他反而莫名奇妙地想要操她。他想在她家里的任意一个角落操她,衣服都用不着脱,抓着小腰就拎起来,脚也不让她够着地,扯掉内裤直接后入,粗大的鸡巴一捅到底,操得她哭叫连连。每捅一下腿儿就跟着绷紧抽搐,前摇后摆地晃个不停—— 突然,陈蓉蓉的声音从门外飘了进来,打断了他色欲的幻想。她的声音中有一半是讨好,另一半是胆怯。她说自己洗了一些水果,问他想不想吃。 客厅的餐桌上摆着一个玻璃碗,里头的草莓一个挨着一个,洗得水灵灵的。厨房里传来细细的流水声,是陈蓉蓉在拾掇樱桃。对她来说,这些水果都是平常消费不起的奢侈品,只因为顾惟来到家里做客,她就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献给他。哪怕她明白这些于他不过是很普通的东西,甚至比他的普通还要再差上一些,但是,她已经把自己能给的最好都给他了。 她在水龙头下摩挲着光滑发亮的樱桃,忽然间,嘴唇上传来一阵濡湿。她吓了一跳,倒不是因为顾惟把咬了一半的草莓放在她的嘴边,而是因为她没注意到他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自己的背后,贴得很近,完全是把她夹在他的身体和水池中间。 她顺从地把那半颗草莓吃掉,过不多久,又是半颗草莓递到唇边,也是咬了一半的,她依然吃掉……如此反复了好几次,直到顾惟突然开口问她: “做了什么亏心事,这样讨好我?” “没有……” 两个人贴得这么近,她一抬头就直直地对上他的眼睛。深黑的眼睛俯视着她,没有不高兴,可是,也没有高兴。 “我是想……让你高兴……” 直到顾惟说出讨好这个词以前,她其实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在讨好他。她只是想让他高兴而已,她希望他能喜欢这里,喜欢她的家。她的家跟他的很不一样,所以,当他说要来做客的时候,她幸福得简直不知能说什么好……她希望他在这里过得开心,至少不会觉得是在受罪…… “我来你高兴吗?” 她点点头,有些不敢看他。 “期中考试怎么样,还是第一名吗?” 这么问着的时候,他的语气都还算得上平和。即便如此,陈蓉蓉的心头却依然掠过一阵惊瑟。顾惟听到了他们的谈话,可是,他当时为什么不直接进来呢……?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呀…… 她犹豫了大概两叁秒钟,随即不着边际地谈起自己跟杨青的关系。其实再简单不过,她也尽量说得很简单,就连最纯真无邪的细节也统统省去——只是一个住在隔壁的哥哥,小时候一起玩,长大了他就搬走了,再也没有联系过,只是这样而已。 他帮着她把水盆里的樱桃捞出来,放进另一个玻璃碗里。碰到水的瞬间他才觉察到冰冷,才觉察到她一直把手泡在冷水里。她的生活环境确实不怎么好,但是,她对此似乎没有任何异议,也并不觉得难以忍受。他再度想到她没有物欲的性格,想到这或许是因为她天生就容易满足,又或许——他其实更愿意相信后面这个或许——她还不知道更好的生活应该是什么样子。然而,这并不意味着她不向往那样的生活。刚才的对话中,那个男人一提到大学,提到留学,她不也是满怀憧憬与期待?在她的观念中,教育无疑是最直接最有效的上升通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接受他给她的一切?他比教育要更加确定,更加快捷,跟他在一起的回报也比勤学苦读要丰厚得多不是吗? “他经常教你写作业?” “没有……我上初中的时候人家就考大学了,哪写得到一块去。” 顾惟问什么她就答什么,无一不是坦言相告。正如杨青所说,他把她当小辈,她把他当长辈,别说逾距,就连那样的想法都是一种冒犯。说话间她已然擦去了手上的水珠,又像照顾小孩似的给他也擦了擦手,然后转身把樱桃捧到客厅的餐桌上。 他跟在她的身后,好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如果我住在你的隔壁,我会天天到你的房间跟你一起学习、聊天、玩游戏、还有——” “做爱。” 她急遽回过头,以为他说的是杨青,以为他还在怀疑他们。可是一看到那双眼睛她就明白不是那么回事。他睫毛低垂,以便掩盖正从眼底浮出水面的磷光,语气淡漠,倘若不仔细分辨,根本听不出话语间隐藏的欲望。这些都是他的习惯,是他兴奋前的征兆。 “我会趁着家长不在,抓紧一切时间和你偷尝禁果。在你的小床上吻你的嘴唇插你的小逼,插得你腰都直不起来,又不敢告诉妈妈是因为跟我纵欲过度,最后只能装作肚子疼不去学校。” 她不敢置信,却又瞬间清楚地意识到:顾惟的性癖发作了。跟玩游戏时截然不同的眼神,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其实这也是在玩游戏,只不过,这是更加危险,也更加刺激的游戏。 首-发:po18me.com (po1⒏ υip) 第六十四章竹马 “你作业写完了吗?” “还差一点……” “那为什么不写?” 她怔怔地望着他的脸,试图从静谧的神色间找出一丝欲望的痕迹。她有配合他的自觉,也想满足他的欲望,可是—— 可是他跟上次发作比起来,完全就是两个极端。这时的顾惟不仅没有丝毫性欲,甚至可以说,冷淡得至于庄严。他是无暇的,不容亵渎的,仿佛任何悸动与情欲对他而言都是一种干扰,是应当从无垢的精神中掸去的尘埃。 “你现在写,有问题还可以问我。不然我就回家练琴了。” “等、等一下……我马上写……” 陈蓉蓉急忙跑进房间,从书包里翻出课本和作业。见状,顾惟果真拎着椅子坐到她的书桌前,好像真要教她写作业似的。这个出勤率还不到叁分之一的逃学生,居然要教自己写作业……?陈蓉蓉觉得既好笑,又苦恼。她还惦记着让顾惟脱离性癖状态恢复正常的办法。倘若他本身就带有欲望,那她只要乖乖配合,一切顺理成章就好。但……倘若他没有欲望,那该怎么办?难道要自己勾引他不成?勾引这个住在自家隔壁的青梅竹马—— 她感到面上一阵发热。刚才那一瞬间,她确实产生出这样的念头,觉得这个“顾惟”如果是真的就好了,真的住在自己的隔壁,真的是自己的青梅竹马。那样的话,他们就会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放学,连父母都互相认识,经常到对方家里吃饭、玩耍、无话不谈…… 同一个人换一个身份,这些事情似乎都变得顺理成章了起来。她甚至做起了梦,梦想着与眼前这个“顾惟”的未来。那是她从来不敢期盼,连想都不曾想过的未来。宫殿中的那个顾惟她不该去想,那不是她的同类。但是这一个,这个和她一起长大的“顾惟”,他是她的同类,和她一样是一只小鸟。尽管他可能还是一只会弹钢琴,吃穿用度都优于旁人的小鸟,可是,他们是同类。当然她的幸福不能说是理所当然,任何爱情的开花结果都不能说是理所当然,要说理所当然的,或许只有爱情中的曲折和磨砺最为理所当然。可是,她拥有了幸福的可能——他们可能一起在天空中嬉戏,可能一起到田野上捕食,甚至终有一天,还可能会一起在森林里筑巢…… 她沉浸在幸福的想象当中,精神早已脱离书本神游天外。直到顾惟忽然开口,金石般的声音猝然将她拉回到现实当中。 “你把不会的题先圈出来,我一边看你一边往下写,这样比较节省时间。” 她懵懵地点了点头,心里却犯起难来。这哪能圈她不会的题,是非得圈他会的题不可。她仰头看看顾惟的脸,又低头看看自己的练习卷,比来比去地看了半天,从没觉得这些代数跟几何这样为难过自己。可要说自己没有哪道题不会,恐怕他真的要回家练琴。最后没办法,硬着头皮圈了一道最简单的立体几何,然后把卷子递给他,他竟也认认真真地读起题来。 尽管如此,她还是觉得顾惟不可能会。课都没上过两节,哪来的知识解题呢?那么,干脆转移他的注意力好了,她想,因而莫名地谈到了周一的事情: “那个……周一那天,我看到你跟一个很漂亮的女孩在走廊……” 顾惟只把目光盯在练习卷上,嘴里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不知是默认她的话还是根本没留心她在说什么。 “她好像挺喜欢你的?” “你很关心?” 说话间,他已然动笔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是,他笔下的解题过程十分标准,既没有取巧的捷径,也没有贪图方便的省略,每一个步骤都清晰规范。并且最重要的是,答案完全正确。 没等她在心中发出惊叹,他便猝然抬起脸来,修长的手指也将写好的卷纸推回到她的面前。 “与其关心八卦,不如多关心一下你自己的学习。这么简单的题都不会,不知道心思用在哪。” 她顿时红了面颊,小声辩解说自己会写。 这实在是非常不明智的辩解。既然她会写,为什么还要平白耽误他的工夫呢?她心里其实也明白这个简单的逻辑。只是……顾惟说她的心思不用在学习上,这是任何一个勤奋的好学生都无法忍受的苛责。 果不其然,她还没说完他的眼睛就看过来了,像要找出她这么做的理由似的。于是她慌里慌张地转移了话题: “你今天……可不可以晚一点再回去?我、我有事想问你……” “什么事,又是题目?” “不是的……那个,我……” 她支支吾吾,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也不催促,黑眼睛始终静默地凝视着她。他已经习惯这位青梅在自己面前总是吞吞吐吐,有话不敢直说的性格。尽管她把头埋得很低,却依然能看到耳廓上羞臊的血色,终于,她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用蚊子哼哼般的声音嗫嚅道: “你、你有没有跟人接过吻……?” 那一瞬间,他骤然听到了心脏的回响。 青梅和竹马,他其实很想抱怨,这种关系到底有什么好?在旁人看来他们或许比谁都要亲近,但,那只是距离上的近,情感上则完全是另一码事。陈蓉蓉对自己并非没有那个意思,要是看不出来他就白当这么多年竹马。可问题在于,那种意思,究竟到了什么程度?是浅尝辄止,还是已经成熟到足以用一段新的关系来取代现有的关系?倘若陈蓉蓉不是住在隔壁,不是一起长大的女孩,就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同班同学,甚至只是同校,他或许就用不着顾虑那么多,或许可以直接开口确认她的心意。偏偏就因为是青梅竹马——他真是烦死这个词了——反倒没法像普通人那样直来直往。因为一旦开口就是一场豪赌,不管愿不愿意,现有的一切都会被扔到牌桌上作为赌注。假如有一个人先开了口,而另一个人说不是,那么先开口的那个会瞬间输得一无所有,现在这种和睦的关系也会一去不复返。他们两人都清楚地明白这一点,所以只能反复地试探、犹疑、猜测,小心谨慎地接近那条边界,无限地接近却谁都不愿意先迈出那一步,直到她问—— 你有没有接过吻? 这是一个信号,他感受到了信号下呼之欲出的愿望。她有一只脚已经踩在那条线上,要朝自己这边跨过来了。 “你问这个干什么?” 哪怕没有看着他的眼睛,她的目光都还要左右躲闪,手指更是紧张得在衣角上乱捏一气。 “……那个、我……我是想……” “你想找人试试?” 他忽然凑近到她的面前,瞳仁对着瞳仁,鼻尖碰上鼻尖。浓密的睫毛掩盖不住想要看透她的目光,仔细观察着她的每一丝神情。他已经迫不及待,所以话都没让她说完,其实他的愿望才是快要呼之欲出。 “可以啊,跟我试吧。”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从如此接近的距离,显得有些惊慌。娇润的嘴唇微微开启着,像是还想说些什么,却又更像某种邀请——向前,只要再向前一步就能触上那两瓣不知想象过多少次的嘴唇。他什么都忘记了,朝她慢慢接近过去,近到连呼吸都交缠,近到几乎感觉出唇瓣上的濡湿的瞬间,她却毫无征兆地、猛地退缩了。 距离重新拉开,所有的暧昧和旖旎一扫而空。一切又回归到原本的状态。她还是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既没有尖叫,也没有抗拒。可是他知道,这个未完成的吻已经到此结束,并且永远都不可能完成了。 他看着她,不置一词。 刚才,他迈出了那一步,然后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连一丝尊严和体面都没有剩下。在那之后的一两分钟里,他们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他们都清楚这是一次失败的尝试,旧有的关系因此破裂,而新的关系也胎死腹中。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已经远去,变得无可挽回,甚至连空气都跟着凝固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讨厌。 “跟你开玩笑的,我回去了。” 正当他要欠起身来,她忽然伸手捉住了他的袖子。 “不……不是的,我没想跟你试……” “我知道。” 他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他知道了,明白了。他已经被拒绝过一次,她用不着一而再,再而叁地拒绝他。 她连连摇头,眼中泪光泛动,几乎是乞求般地盯望着他。仿佛刚才被推开的那个人是她,仿佛她才是被拒绝的那一个。 “我是说……不是玩游戏的那种试试,是真的接吻……我想跟你,真的接吻……” 不是像第一次在休息室里那样,不是为了满足单纯的性欲,更不是为了排遣寂寞的思念。跟眼前的这个顾惟,跟与她是同类的顾惟,她不愿意再用那样的方式开场。因为她已经明白仅有身体的接近只会把心越拉越远,所以她不想再重蹈覆辙。她重视他,喜欢他,宁可永远做他的青梅竹马,也不想为了跟他亲近就用所谓的试试,玩玩来抹杀她所珍视的情感。 “我喜欢你……从小到大一直喜欢……要做……要做就做真的,我不要试试……” 第六十五章纯情 这大概是她对顾惟说过的最大胆的话,比骂他坏还要大胆。这是从来不敢对他坦白的心意……直到顾惟的嘴唇触上她的瞬间,她的脑海中仍是一团乱麻。 她觉得自己有些可耻,甚至是欺软怕硬,趁虚而入。她知道现在这个顾惟不正常,他以为自己是她的青梅竹马,以为自己是她的同类,所以,她可以名正言顺地要求,可以义正言辞地说要跟他来真的。但,如果是原本那个顾惟,没有被性癖扰乱了神智,她还敢对他这么说吗?如果他挑明了告诉她,就是没有真的,他也无所谓她跟他交合的时候带着什么样的情感,如果接受不了,她可以走。那么,她还说得出这样的话来吗? 纤长浓密的睫毛轻扫在她的眼睑上,一点一点地,像是不安分的心跳。他的呼吸也是一点一点的,若即若离。嘴唇的接触——优美又薄情的两瓣嘴唇,含着她的唇瓣轻轻地吮。连舌尖都没有碰上,就只是这样轻柔地,小心翼翼地吮吻。这个顾惟不一样,他还不懂得如何亵玩和侵占一个异性,他不一样…… 他留恋着她的吻,即使说话的时候也依然不肯分开。唇齿轻启,呼吸与亲吻交织萦绕,看着似近非近,实际上,早已是难舍难分。 “再靠近一点,到我这边……” 他让出半边椅子给她坐到身边,她才刚移过来,两双嘴唇便再度贴合到了一起。如此急不可耐,连一秒钟都不愿耽搁。而且,这一次比方才还要激烈上许多。这一对刚刚品尝到爱情滋味的初恋者,先是谨慎地试探,而后莽撞地纠缠,不知不觉舌尖触到舌尖,发现比嘴唇的吮吸更加深切美妙,于是又衍生出一番新的探索与渴求。他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然而似乎连拥抱都还嫌太远,于是将她放到腿上,还是不够,最后让她张开双腿跨坐在自己的身上。她搂住他的颈背,他揽住她的腰身,唇舌一次又一次地交融分开,分开交融……多么亲密。他们已经双双跨越那条界限,从今往后再没有什么能够阻拦他们向彼此靠近。并且他们会越来越亲密,越来越靠近,无限制地亲密下去直到所有的间罅全部消弭殆尽。 胶着的嘴唇总算是分开了。这个顾惟接吻几乎没有任何技巧,不仅不会把控她呼吸的节奏,有时甚至把她的舌头顶到自己的牙齿尖上,刮得她好疼。可是,她很开心……冬日的阳光透过小窗洒入房间,温存地流淌在一对年轻恋人的身上。他们亲昵地贴着彼此被冬阳眷顾的面庞,轻轻喘息,不是为了找回被吻剥夺的呼吸,而是为了把心中的愿望渗透到对方的唇齿之间。 “这样算真的吗?” 大约是因为光线的折射,他的睫毛和发丝都像鸟羽般乌青发亮。她仍坐在他的身上,所以当他看向她的时候,需要稍微仰视起自己的眼睛。那双向来幽静无波的眼睛此刻黑得近乎于透明,瞳眸深处充满了喜悦得不可思议的笑意。 她点点头,却又羞赧地摇了摇头。她说认真与否并非取决于行为,而是取决于他的内心。 “我怎么想你不知道吗?从小到大那么多人向我告白,我没有一次接受,为什么?” “为什么,蓉蓉?” 她越是不吭声,他就越是要继续追问下去。然而她终究还是没有回答,只是忽然凑到近前亲了亲他的脸——那一瞬间,他感到亲吻如翎羽般翩然飘落到自己的面颊上,以及她倾身上前时,压到胸前的一片绵软。 真的是一片,满满的一片柔润,软得像奶油一般。她激活了他所有的感官,仿佛每一丝神经末梢都变得前所未有的敏感。原本只是为了帮助她保持平衡才揽在腰身上的手臂,这会儿也忽然感受到了这条腰肢的柔软。分明隔着厚实的冬衣,可他就是能透过那些棉花和布料感觉出她的身体——妙不可言的曲线、鲜活的体温,还有娇嫩的肌肤,仿佛正毫无遮掩地呈现在面前……不,这根本不可能,这完全就是他的臆想,然而,这些触感却又细腻真切得令他难以自持。他不由自主地抚摸起她的脖颈,手指顺着柔滑如饴的肌肤一直滑进领口里,像是怕惊扰到她似的,以最谨慎最轻柔的方式触碰描摹着脖颈尽头的两枚锁骨。 “我想摸你……可以吗?” 她点头,他便把手放下来,掌心覆上她胀鼓鼓的胸脯。那只是冬衣,是棉花——他竭力想用这些暗示让自己冷静下来。然而仅仅这一个动作,男女之防的边界便骤然消弭,禁忌与羞耻的隔膜也被捅破,这一切所激起的刺激是他无从想象的强烈。他感到呼吸不稳,心跳失常,然后她主动解开了衣服上的纽扣,握着他的手直接触碰她的肌肤——真正的肌肤——就连最细滑的丝绢或是最顶级的鹅绒都无法形容那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触感,仿佛连手指都要一同融入她的肌肤。他顺着那柔软到极致的弧度抚摸上去,摸到了一粒尖尖翘起的乳头。 他勃起了,很明显地勃起了,明显到绷着裤子鸡巴都正顶在它想进入的那个地方。她害羞起来,却并不退缩,而是抱住他的颈背,用很细微的声音在耳畔絮语呢喃。他听得很清楚,怎么可能不清楚?他连耳道里的神经都变得和生殖器官一样兴奋。她的吐息犹如一阵暖风,沿着他的耳道吹拂而过,不像想象中的痒,却牵引出难以言喻的心驰神荡。 她问,要不要去床上? “……想清楚了,不后悔?” 他觉得自己不该用这种充满欲望的声音叮问她,听上去实在是太虚伪了。然而他已经控制不住自己。身心合一的冲动汹涌澎湃,就连这句“想清楚了”都是凭借最后几分理智强行脱口而出的。他根本不想让她想,万一她犹豫了、后悔了,那该怎么办?但,这些担忧一样都没有发生。她再度点了点头,轻柔而坚定地嗯了一声。于是他立刻抱起她,两人滚做一团摔倒在床上。其实这并非他的本意。照他原本的预想,他应该先温和地把她放下去,然后再有条不紊地开始抚摸、亲吻,慢慢习惯彼此的身体。但是现在一切都乱了套,再没有什么计划,再没有什么原本,所有的就只是狂乱的吮吻和毫无章法的抚摸。他们把手指插进彼此的头发里,胡乱地摩挲着对方的面庞、脖颈、胸口、背脊。他急迫得至于粗暴,仿佛四肢五感都已经脱离了大脑的控制自主行动起来。他的耳中听到她细细的娇吟,血液沿着血管奔腾流淌,手上几乎是无意识地撕扯着她的衣服,就连膝盖都已经顶进去分开了她的大腿。 尽管兴奋,他却隐隐产生出一丝怪异:第一次接触异性竟也没有任何生涩或拘束,反倒轻车熟路一般。不过这种怪异只是一瞬间的事,并未给他造成太多困扰。岂止是不困扰,简直就是方便得恰到好处。尤其当她的奶丰盈饱满地从胸罩下滑落出来,在眼前颤动着的时候,他几乎想也不想地抓了上去,一手一只,嘴里含着一边乳头吮吸,指尖逗弄着另一边。并且毫无缘由地,他觉得她不会抵触——抬头,瞧瞧她的样子,面色微红,嘴里咬着手指,正为他的动作羞怯而难耐地娇喘着不是吗? 他重新吻回她的额头和脸颊,安抚她,因为他准备去往那个最禁忌,最隐秘,当然也是最不轻易示人的所在了。他的手指滑进她的裤缝里,慢慢下探,隔着薄薄的内裤摸到那个与自己截然相反的器官。 真的很软,比其他的部位都更热上一些。饱满柔润的中心紧紧夹住一条细缝,那细缝的底部略微濡湿,凹陷的感触最使他亢奋。他甚至陡然生出一股暴戾的侵略性。那种娇滴滴肉乎乎的触感勾引着他,让他简直忍不住想一把抓上去,五指张开用力地抓,看看那会是什么样的感觉。不过他终究压下了这种雄性进攻的本能,只是放沉了声音诱惑她: “我想看……让我看吗?看你的小逼?” 如此认真的语气,几乎可以称得上庄严。他的诱惑并非戏弄或嬉笑,而是深切地传递出一种重视,既是对爱的重视,也是对性的重视。她叫这种从未有过的重视震撼了,惊颤了,仿佛又变回叁个月前那个青涩懵懂的处女,对性与爱都感到羞于启齿,然而,却又满怀期待。 “你……你想做什么就做好了,不用每次都问……” “想做什么都让我做,这么大方?” 他忽然漾开微笑,既亲昵、又欢愉的微笑,从唇角染到眉梢,漂亮得实在不可方物。她双手捂住脸,好像连脖子根都烧红了,也不敢去看他,双眼紧紧地闭着,就只感到腿上的裤子在视线之外被褪了个干净。在那之后似乎有些冷,又似乎很燥热。他掐着她的大腿分开两边,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她的小逼。旋即,她感受到他的手指——开始轻轻地触摸阴阜,接着是阴蒂,接着是阴唇,仿佛在学习她的身体构造般,指尖一一描摹,目光仔细观察,思想不带任何邪念地探索研究。 为什么要用这么严谨,这么科学的态度来做这种事情呢……?她羞得想合起双腿不让他看,却又怎么也不舍得。娇嫩的身体微微颤栗着,因为她在刻意缩紧小逼,以免兴奋的逼水流出穴口。她觉得这样被他盯着研究,要是穴口饥渴地翕动起来,一丝丝地滑出淫荡的逼水,那她真是要无地自容了…… 然而,随之而来的触感却使她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叫。他把嘴唇贴到了她的阴唇上,饱满而细致地吮吻了起来。 首-发:danmeiwen.club (po1⒏ υip) 第六十六章年少(h) 舌尖分开两瓣肥嫩的阴唇,都还没来得及挑进穴口,一直压抑着的淫水就迫不及待地涌了出来。她既能感受到他唇舌的温暖,也能体会到自己小逼的湿热。即使在吃着她的逼,他的技巧也远远不及原本那个顾惟熟稔。刺激没有过去那么强烈,不过,也意味着他不会像以前那样恣意地亵玩和压榨她。他不会故意去抓她的阴阜,更不会用力地吸她的阴蒂。哪怕舌头偶尔扫过,似乎也不知该如何挑逗这个敏感脆弱的器官,就只是那么轻轻地顶,慢慢地舔,感觉到阴阜逐渐膨大,圆圆的小珠子也似乎变硬、变胀了,便又照顾起微微颤栗的阴唇和收缩个不住的穴口来。 她仍旧咬住手指不出声,他也并不清楚可以强行束缚住她的双手以便享受她的娇吟。他兴奋得至于全神贯注,根本注意不到她的呻吟是被有意咬在了牙齿后头。而且比起呻吟,他有更加直截了当的方式来判断她的兴奋程度。舌头一插进穴口,那圈嫣红的细肉便跳跃似的收缩起来,牵扯着穴里的逼肉蠕动个不停。舌上丰富的感觉神经享受着丝绒般的包裹与挤压,并且通过臆想把这种享受传向他的下腹。他的身体也跟着燥热起来,舌头暂时变成了生殖器官,对着她浅浅的穴口抽插不断,淫水越流越欢,一股接一股地淌进嘴里。尝到这些体液的滋味,他没有丝毫的惊诧或是厌恶,反倒愈发兴奋起来。他一边用舌头插,一边还要用嘴唇吸,吞咽的动作频繁到好像怎么也吃不够似的。她的反应也跟先前迥然不同,原本咬在嘴里的手指紧紧抓住床单,因为下体的快感逐渐堆积,她必须要张开小嘴呼吸了。可是就在她开启了双唇的瞬间,淫乱的呻吟像是终于摆脱了桎梏,快活地飘入空气四处荡漾,就连寒冷的气温都给她叫得升高了好几度。 声音、气味、温度、体感,这一切无不带着强烈的性吸引力。他抬起脸,目光在她赤裸的身体上游走观察,仔细流连着每一寸肌肤。这种不遗纤毫的目光使她感到羞窘,捂住奶缩起腿,不肯再给他看了。于是他压到她的身上和她接吻,同时也扯去自己的上衣,又抓住她的小手摸到自己腿间的肿胀。 “……要看我吗?” 他的声音已经有些低沉,并且夹杂着不易觉察的喘息。睫毛低垂下来,遮得一双眼睛黑黝黝的。然而,那并非是为了隐藏眼底的性欲,就像以往那样营造出温和的假象以骗取她的信任,相反,他想向她倾诉自己的情感和欲望,只不过这情感和欲望都是从未体验过的强烈,他暂时还没有找到一个稳妥的,不会吓跑她的方式。因而他用睫毛掩去一半眸光,意思是让她不要怕,他不会伤害她。 她当然不会怕他。对于这个顾惟,这个判若两人的青梅竹马,她产生出一些全新的感情,同时也保留着一些原本的印象,可是,唯一没有的就是畏惧。她给了肯定的答复,于是,他脱去长裤,接着是内裤,在她羞怯的目光中展露出自己精韧的腰腹与傲人的性器。 “满意吗?” 她扯过被子盖住半边身体,同时也盖住自己面上的红云。小小的脸儿只剩下一对水灵灵的眸子凝望着他,目光清透而又饱含情愫。这是一个对性与爱感到羞赧与惊瑟,却仍旧鼓起了勇气正视他,并且接纳他的少女的目光。 他也钻进被窝里,在凉丝丝的被褥间拥抱她,温暖她的同时也汲取着她的温暖。 “你的小逼是香的,你自己知不知道?” “……不知道……” 她哪会知道这种事?她觉得羞,把脑袋彻底埋进被子里,但是他追着她进了被窝,像抓到一只小猎物似的迅速把她逮住。 “下次你换内裤的时候可以闻一闻,闻闻自己的逼味,看看香不香。” 讨厌……讨厌!他怎么可以说这种话……?! 在陈蓉蓉的心中,她的竹马是纯粹的、美丽的,是天上的水和云间的月。他没有伤过她的心,没有对她做过任何过分的事情,比最好的梦还要完美无瑕。这样一个人怎么可以跟原本那个顾惟一样口无遮拦……她既羞耻,又别扭,弹动着身子想挣脱他的控制。没想到这个顾惟是真的毫无经验,竟然在她乱动的时候被她蹬一脚。看他瞬间变化的眼神就知道蹬到了什么地方。他吃痛,并且立刻学到了教训,身体一翻彻底压实了她。十指抓住手腕,膝盖顶住双腿,黑漆漆的眼睛紧紧盯着她神色慌张的脸。 “……你……你痛不痛……?” “痛的话你要怎么补偿我?” 她哑然张口,面颊绯红一片,嘴唇空空嗫嚅了两叁次,终于压着几欲失控的心跳说道: “那……那你把鸡巴插进小逼里,我给你按摩好不好……” 顾惟彻底震惊了。 没法不震惊。他觉得自己说荤话很正常,毕竟是男人,又正值青春期,该看的不该看的他全都看过,而且还看得不少。当然女人说荤话也不值得奇怪,有些甚至比男人说得还要露骨。但是陈蓉蓉,连跟生人多谈两句嘴都要脸红的陈蓉蓉,用她那张朗读课文背诵单词的小嘴乍然说出这么淫荡的荤话来,那种反差巨大到使他瞬间都忘却了性欲的刺激。 霎时间,他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猛地掀开被子,神色也恢复了原本的冷静。要不是看他腹下那根完全勃起,甚至还在分泌出体液的粗长硬物,根本就想不到他现在正处在性唤起的状态。他摁着陈蓉蓉,让她在家里等一会,他下楼买点东西很快就回来。 “你要买什么……?” 他看了她一眼,用最波澜不惊同时也是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那个小橡胶袋子的学名: “避孕套。” 陈蓉蓉几乎是跳起来抓住他。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确实用不着避孕套,而更重要的是,顾惟现在都还处在性癖发作的状态下,这个样子怎么能让他出门? “不用买那个!不会怀孕的……你、你相信我……” “你不会说用体外射精吧?那样不安全。” “不是的……可以射进来,真的……你相信我……” 陈蓉蓉当然没必要骗他,就算想骗也做不到。虽然他对她的话仍旧保留疑虑——没有任何避孕措施,无论安全期还是体外射精都不可靠,然而,“可以射进来”这几个字占据了他全部的心思。他甚至冲动地想到要是怀孕了就生下来,那样也不错。从这个又软又小的女孩体内诞生出一个更软更小的新生命,她可能会像抱她的洋娃娃一样抱住那个生命,但那并不是洋娃娃,而是他的孩子,是他用精液灌满了她的子宫,在她的身体里孕育起来的孩子。 他重新覆到她的身上,胸口压着胸口,心跳贴着心跳,两人的心跳都同样快速紧张。不过,或许还是她更紧张一些。因为当他扶住鸡巴,将龟头对准那块凹陷的软处时,除开强烈的兴奋以外,他又产生出那种难以言喻的熟悉。男性的首次插入有极大概率会发生早泄,也就是所谓的秒射、不过一分钟等等,归根结底是因为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刺激以至于无法自控,所以其实他已经做好了为这种陌生的快感沦陷的准备。然而,当龟头抵上穴口,压进软肉里的感觉,被甬道紧紧地包裹、挤压的感觉,被濡湿的逼肉吮吸,一直吞进深处的感觉,这些感觉无一不刺激,却又无一不熟悉。好爽,真的好爽……他感觉自己不是陷入本能,而是被某种不知在何处养成的习惯操纵着,习惯得仿佛在这条甬道中来回过千万次,刚操进去就驾轻就熟地往里捅。直到她呜咽着叫了一声,他才猝然意识到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十六岁少女的体内。他停在甬道的中段,吻她的前额,问她疼不疼。 “不疼……” 她抱住他,倒像鼓励似的张大了双腿。他挺腰,慢慢地深入,动作小心而谨慎。这不仅是为了防止弄伤她,而更是因为越往深处刺激就越强,他已经过了秒射那关,但也不想到不了一分钟就败下阵来。这是他们的第一次,他明知不可能却还是想要尽力达到完美。他想让她也舒爽,让她也享受高潮。然而,性癖的发作使他接受了初次性交的暗示,矛盾的是,性癖快感又比普通的性交快感十倍百倍地刺激着他。他对这些情况一无所知,只觉得是因为自己性经验不足,自控力太差才导致现在这幅局面。 她真的太能吸了……她的小逼到底是有多喜欢自己的鸡巴啊?没有半点异物入侵的抗拒或者不适,完全地敞开却又完全地缩紧。逼肉简直不能说是吮吸,而是饥渴地吞食着柱身。随着逼肉蠕动,无数细密的凸起自动自发地在龟头上磨来蹭去,伴随着湿淋淋的黏液跟暖洋洋的体温,简直爽得过分。他尽管停滞不动,快感却依旧源源不绝。这种快感他很熟悉,然而却不因熟悉就削弱半分。他既感到熟悉,又感到从未有过如此超乎想象的极乐。尤其当他动作起来,极度缓慢地抽插,主动操控的快感更是攀上了全新的巅峰。就像甬道里堆迭起来的逼肉,插进去被他挤压出水,抽出来被他拉扯撑平,层层迭迭永无尽头。她在用自己的小逼按摩他的鸡巴——这个念头掠过脑海的瞬间,他猝然感受到一阵猛烈的刺激。他甚至无法分辨出那到底是精神的感受还是肉体的感受,只觉得这刺激猛烈到叫他险些直接射出来。 第六十七章失贞(h) 呜……好慢,好慢啊……她还想要,要再快一点,再用力一点……深度也不够……不够……还要…… 刚才顾惟吻着她插进来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幸福,觉得如果这真是她跟他的第一次该有好。然而,她现在反而清晰地体会到自己早已不是叁个月前那个未经人事的处女。她变得淫乱,变得欲火难消,并且这样的欲火只能通过他强有力的贯穿和撑胀才能得到满足。柱身依旧粗大,可抽插的幅度却是那样地微小,动作的频率也是那样地缓慢。逼肉因为得不到期盼中的研磨与碾转而不停地吐出淫水,蠕动着吮吸着,不知廉耻地勾引着他。可过度的润滑反倒更加减轻了刺激,摩擦的感觉也彻底变成了轻微的滑动。小逼甚至都没能吃进整条鸡巴,龟头连碰都没有碰到宫口。这样不行……不行…… 她已经养成习惯,但凡要向他求欢乞宠,就会把两条腿儿缠到他的腰上磨蹭,脸也跟着昂起,伸出舌头舔他的下巴和喉结。可惜事与愿违,她刚扭动起来他便猛地停下了动作。 “你这样我好想射……” 这是从喉咙深处发出的声音,哑到都快听不清音调。她忽然发现他额前鬓边的黑发都有些濡湿,象牙色的面颊也染着十分明显的潮红。再看那双向来难以捉摸的眼睛,俨然透露出一股濒临极限的忍耐。从来没见过他这样忍耐。她意识到他一定是落入了两难的境地,既想要重视她的感受,又难以承受性交快感的冲击。他在为她带来的感受失控,情感和身体的双重失控。 她轻轻屏住了呼吸,抑制住心灵因兴奋与喜悦所发出的颤栗。 “可以的……可以射……射到里面,到里面来……” 忍成这样,他居然还能分出心思来冲她笑: “怎么射到里面?你的小逼这么短,怎么吃得下我?” 事实上她吃不下他并不是因为短,而是因为他没有发力。甬道又紧又窄,他还以为小逼已经给自己顶到尽头,于是更加克制住动作,哪怕还有一半鸡巴剩在外头也不再向里深入。她攀住他的颈背,主动抬起腰肢,模仿他贯穿的动作朝他迎去。小逼顿时将整条鸡巴尽数吞入——柱根撑满穴口,柱身贯通甬道,还有龟头对准宫口痛快的撞击——她的整个身心都为着这些感受而欢喜不已。终于吃到了,终于吃到这一直以来渴望的形状与力度。然而,这个吃到也仅仅只是一瞬间的事,并且全然没有后续的快感。因为在她吞入他的同时,充分的挤压与吮吸也激发出了超出承受极限的性癖快感。这种快感在他的血液里急速奔腾,沿着神经袭击了后脊,沿着后脊直冲上大脑。他再度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饱含情欲的闷哼,鸡巴埋在逼肉里跳动着,第一次对着尚未张开的宫口射精了。也正因宫口尚未张开,精液没能顺利地灌入子宫,小逼除开要吃塞得满满当当的鸡巴,还不得不吃下这股无处可去的精液,实在是很胀,很满,很烫…… 尽管如此,她却觉得自己拥有了他,拥有了他的一切,从身到心。以往的性爱再怎么激烈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觉。她觉得很满足,那是脱离了肉欲的,纯精神的满足。 射精过后,他揽她入怀,脸埋在她的肩窝里深长地喘息。她倾尽柔情地回抱他,主动收缩并未高潮的小逼延长他的快感。她好高兴,她想如果第一次真的是这样,其实也很幸福。正当她想再亲亲他的脸,忽然间,耳畔再度响起了欲望与餍足交织并存的声音,但是比起方才,已经多了一种游刃有余的味道。 “跟处男做爱什么感觉?” 是顾惟,是原来那个顾惟。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她当即就明白过来他已经脱离了性癖状态恢复正常了。但,明白是一回事,接受却是另一回事。他仍旧吮吻她的脖颈,可那吻的感觉已经与方才截然不同。她绝不是讨厌他熟稔的爱抚,只是…… 只是她舍不得那个和她是同类的、小鸟一样的顾惟。 “小逼是不是吃不饱?” 她怔怔地望着他,望进那双沾有一点浅笑的黑眼睛里——笑不一样了,目光也不一样,尽管亲密,却不再交心,幽深的瞳仁如镜面般倒映出她脸上的怅然若失。不过很快,她的怅然就被一种惶恐所取代,因为她清楚地看到笑意从他眼中褪去的整个过程。 他觉察到了她的心思。 “不欢迎我?” “不是……没有……” 鸡巴在往外抽。她当即慌乱起来,连连否认。然而顾惟显然不相信她的话。他垂下一半眼睫,若有所思地盯住她的脸。 “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这么问其实有语病。因为根本就没有所谓的“我”和“他”,都是同一个人,是拥有不同记忆的同一个人。之所以顾惟会这么问,是因为他觉察到陈蓉蓉把一个人当成了两个人喜欢。他倒不至于自己跟自己吃醋,只不过,陈蓉蓉的这种心态无异于脚踩两条船。尤其当他问完以后,她竟然产生出了犹豫。如果说她把性癖状态下的自己和正常的自己当成了两个人,那她现在在干什么?当着他的面精神出轨? “看来是更喜欢他了。” 漆沉的眼神,唇畔漾着一点点笑。她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顾惟这幅表情,惶遽自不必说,简直差点就要缩起身子往被褥里钻。不过,她记得顾惟的习惯,不能躲。而且她觉得相比于过去,他已经发生了许多改变。所以她忍住自我保护的本能,畏畏缩缩地握了握他的手指,求他不要生气。 顾惟倒确实没有生气,他只是稍微有点不顺意。陈蓉蓉更喜欢性癖状态下的自己,这就意味着她对现实中的他心存不满。那么,有什么可不满的?要不是他发作的时候还残留着现实的意识,操进去以后发现她不是处女,她觉得他这个十年竹马会连问都不问上一句? 实际上,顾惟会意识到这件事也是在产生出不顺意的瞬间——他忽然想到,假如自己发作得完全忘记了现实,那么,已经“失贞”的陈蓉蓉会有怎样的下场? 这一假设在他的体内激发出一种异样的刺激,以至于已经得到满足的性癖竟然再度跃跃欲试起来。即便对本人而言,假设的结果也很难想象。一是他没有性癖状态下的纯情,二是陈蓉蓉属实没有背叛自己。其实就连这种纯情也不过是情境暂时赋予他的游戏属性罢了。她不明白这一点,所以擅自把献给他的爱分成了两份。所以,他要给她一个教训。 当然这个坏人不能由他来当,得让她喜欢的那个自己来。这么说或许有些奇怪,因为本来就是同一个人。不过,她不明白不是么? 她惴惴不安地盯望着他,大概以为他心情不好,连一句话也不敢说,甚至动都不敢动。直到他带着那副淡得几近于无的笑容亲亲她的脸,她才像得到许可似的抱着他又舔又蹭,向他撒娇。她现在才是真正意义上地讨好他,向他邀宠,朝他献媚。这种讨好倒是让顾惟挺受用,受用,却又没用。眼下欺负她比得到她的讨好更加让他愉悦,愉悦得多。 “既然喜欢他,那让你们单独待一会吧。” 陈蓉蓉半天都没反应过来他是什么意思。就在这段时间里,她的竹马回来了,眼神的变化不可谓不令人心惊——清明透彻的双眸眼看着沉下阴翳,仿佛乌云徐徐遮蔽天空。他的语气依旧温柔,然而,已经不复先前的亲密: “蓉蓉,你的第一次是跟谁做的?” 她简直愕然不已,既愕然,又无措。已经结束的性癖竟然会再度发作,这是她从来不曾料想过的可能。不仅如此,上次那种叫她百口莫辩的矛盾也重新上演了:顾惟不知道另一个自己的存在,于是,他开始介怀。他当然应该介怀。对于这时的顾惟而言,陈蓉蓉就是初恋加初次的对象。她分明说过从小到大都爱恋着他,既然如此,为什么还会把第一次交给除他以外的其他男人?那个男人是谁? “不用怕,蓉蓉,我不怪你。告诉我他是谁,嗯?” 觉察到她的畏葸,他把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安抚性地摸了摸。但是他的安抚有多可怕,她再清楚不过。他的眼睛是冰冷的,嘴唇也没有笑,并且那股冰冷愈发地向眼底渗透进去。他甚至没有用睫毛遮掩,就这么明明白白地让她感受到这种冷。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终于把实话乱糟糟地说给他听。虽说是实话,但其实完全就是误解。不过这绝非她的过错,顾惟的性癖到底是什么机制,莫说常人难以理解,即便理解了,也难以解释。她说得很乱,但他多少还是听懂了她的意思。她说在他的体内还住着另外一个精神,她的第一次就是跟他,只不过,当时是那个精神占据着他的身体。 听到她说自己人格分裂,顾惟也没有做出太多反应,似乎并不觉得惊讶。岂止是不惊讶,简直冷淡得不为所动似的。因为比起这件事,他现在更关心的是陈蓉蓉的态度。她对他的另一个人格,是什么态度? “是他装成我骗了你、强迫你?还是你自己愿意的?” 第六十八章妒火(h) 若是把刚才所有的疑问都串联起来,答案其实已经不言自明。交合时他感到的那种莫名其妙的熟悉,还有陈蓉蓉对于爱抚和侵入的习惯,这些无不说明了她的态度。若是不自愿,怎么会那么熟稔?若是不自愿,她从哪学来的那些荤话?还有避孕,她一定是做了避孕,不知是打针还是吃药,总之一定是常态化的避孕,所以才那么信誓旦旦地保证不会怀孕。这就说明她明知道不是自己,却还是跟他做了很多次、很多次—— 那为什么还要问?难道只是因为想看看她会不会骗他?可是她骗他又怎么样,不骗他又怎么样?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被自己初恋加初次的对象背叛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实。他感到无比地愤怒、无比地屈辱,感到某种阴暗狂暴的东西在胸腔内急速地膨胀起来,并且向每一条肌肉蔓延过去。他竭力克制住这种东西,以免再给她造成更多的恐惧。她已经很害怕了,没必要再吓唬她。吓唬她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他是很生气,但人格分裂这种情况实在太过特殊,她或许也很困惑,搞不懂自己的爱恋对象为何有两幅面孔。所以他要先和她说清楚,在得到她明确的态度以后,再决定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你说从小到大一直喜欢的那个人,是我还是他?” “是、是你……” 惊瑟的声音,但是很确定,算是他想要的态度。 “好。”他微微颔首,深黑的眼睛将她牢牢攫住。 “别害怕,我不会怪你。” 不害怕?怎么可能不害怕?即便在这么说着的时候,他身上那种漠视一切的冷酷也始终不曾褪去。她甚至觉得他并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真的不会怪她,而是暂时还分不出心思来处置她。他漫不经心地抚摸她的头发,仿佛在思考着什么,过不多久,再度在她畏葸的目光下开了口: “不过你不能再见他。我会想办法消除那个人格,在那之前,除非确保身体是我在控制,否则我不会来找你,明白么?” 忘记了现实的顾惟,既不知道自己是性癖发作,也不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虚假的记忆,他只觉得陈蓉蓉的话不似作伪。况且除开人格分裂,也找不到更加合理的解释。如今,他要排除异己是再理所当然不过。然而,这番话吓坏了本就对他的性癖一知半解的陈蓉蓉。她害怕原本的顾惟真的会被现在这个杀死,于是慌乱地抓住他,拼了命地摇晃。 “不、不要……!顾惟你快醒……你快醒呀!” 很明显,这声“顾惟”绝不是在叫他。 他受到刺激,猛地将她摁到枕头上,目光如锋刃般直盯盯地刺入她的脸。 “最后再问你一遍,喜欢我还是喜欢他?” 不等她开口他就已经从她的眼睛里得到了回答。其实在问出这个问题的刹那,信任就已经荡然无存。哪怕是他最想听到的那个答案也无法修补两人间的裂痕,何况,她的答案还是他最不想听到的那一个。 “看来是更喜欢他了。” 愤怒、屈辱、嫉妒、痛苦,这些情感暴烈地纠葛作一团,在他的心底豁然撕开一片深渊。他原以为她不过是出于寂寞,出于对自己的求而不得才会去找另外那个人格作为替代品。现在看来,到底谁才是替代品真的很难说。 恐惧爬满了她的整个心灵。她看着顾惟突然失笑的脸——是真的在笑,眼睛在笑,嘴唇也在笑,可那笑意分明没有半点温度,简直不像一个活生生的人类会拥有的笑容——原本想要叫喊的话,竟也好似堵在嗓子眼里根本发不出来。她好怕……好怕!她想求救可是已经失去了机会。顾惟把她脱下来的胸罩塞进她的嘴里,像戴口枷似的死死勒紧,又抓过围巾把手彻底绑实,膝盖全程压住她的双腿。愤怒唤起了他的身体本能,做这些动作简直是得心应手。然而这种得心应手又不能不促使他去推测背后的原因:他们到底做了多少次,到底玩了多少花样才会使他的身体养成如此不假思索的本能?! 就着精液的润滑,颀长有力的手指直接插进小逼里快速抽动起来。没能高潮的小逼还保持着性唤起的状态,加上恐惧催生出的肾上腺素,快感当即便违背她的意志汹涌而出。她浑身颤抖,怕得根本不敢正眼瞧他。然而她越是怕顾惟就越亢奋,报复的快感在他的体内横冲直撞,竟至于沸腾起来。当然,他不会只报复女人,奸夫和淫妇,一个也跑不了。 他朝她的奶上扇了一巴掌,她吓得脸色煞白,不过很快,这煞白的脸色又被情欲催生出的潮红所覆盖。甬道内穿插的手指比方才鸡巴插得还要深,拇指压住她的阴蒂揉弄碾转,中指和无名指弯曲起来,对准阴蒂下方的软处狠力碾转。旧的精液、新的淫水,这些黏糊糊的体液给他的手指一股接一股地抽插出来,另外那只手甚至还要不停地扇打她的奶。一对绵软白嫩的奶子给他扇得发红,惊颤颤地抖个不住。这些做法她熟得不能再熟,毫无疑问,都是原来那个顾惟的做法。现在这个顾惟,原来那个顾惟,熟悉的刺激使他们之间的界限愈发地模糊起来。他们到底有什么区别?她想不出答案。惊惶与快感轮番压迫着她的身心,她早已无暇去想。 “跟他做了多少次?做出感情来了是吧?” 她双眼蒙泪,想动,动弹不得,想说,说不出声。就算她能说,顾惟现在也根本不会听,因为他知道她说不出自己想听的东西。他的胸中燃烧着冰一样的怒火,哪怕如此肆无忌惮地亵玩着她的身体,哪怕她因他的亵玩而在肌肤上泛起一层情欲的艳光,哪怕滑腻的淫水一绺接一绺地,流满了他的五指,他也丝毫不为所动。他仅仅是从头顶上方冷漠地俯瞰着她,他在静待,有条不紊地静待她被快感推上高潮。 抽插连续快速。渴望高潮的逼肉受到刺激,一面出水一面纠缠到他的手指上。他接收到她身体的信号,手上的动作越发暴戾,一抽一插都用指尖刻意抵住逼肉用力剐蹭,剐得甬道连连收缩。阴蒂早被拇指揉弄得挺立起来,这时充血发红得好似熟透的果实几欲破开。他对她做的一切都根本不需要经过思考,逼肉刚开始抽搐他就彻底放开力道,手臂带动手腕,手腕带动手指,力量与速度丝毫不亚于鸡巴的冲撞。哪管再怎么害怕,快感仍是毫无疑问地统占了她的身体。她扬起脖颈,绷直脚尖,跟随他的节奏有本能地收缩起甬道。节奏越来越快,越来越强,直到那阵最强烈的刺激眼看着就要袭来,他猛地抽出了手指。 不用说,高潮在来临的瞬间被迫中断。一缕缕逼肉失去了吮得正欢的手指,不知所以地蠕动着,寂寞难耐。对于他会这么折磨自己,她隐约有过一些预感。然而,即便有所预感,却也无可奈何。除开认命地熄灭无处排遣的春情,再没有其他办法。 就在她认命的下一秒,正勃起到硬胀的鸡巴竟然对准犹自收缩的穴口,直挺挺地一插到底。龟头重重打在未能高潮的宫口上,直接舂出一小股潮喷的淫水来。这还不算,他这样突然操进来就是为了用性交快感凌虐她,所以根本不容她喘息,当下便挺动腰身肆意冲撞。逼肉原本就饥渴,缩得又紧,忽然被这么强行破开,由浅入深地全部撑开胀满,刺激之强连惊颤都顾不上,瞬间就死死绞紧了粗大的柱身。然而越是绞紧就越是敏感,越是敏感又越是绞紧。柱身硬胀到好像快要把甬道撑坏,来来回回地研磨碾压,刺激得竟至于抽搐起来。她的小逼向来是奴颜婢膝,鸡巴操得越快越重,反倒越是喜极而泣地吐出淫水。好舒服……不只是小逼舒服,从头到脚都舒服得不得了……她连方才的恐惧都全然抛到九霄云外,只知道一个劲地吸住他,不放他走。这也难怪,她刚刚从极乐的巅峰跌落下来,好不容易又得到鸡巴的宠幸,如今整个身心都在迫切地渴求着高潮。 穴里的每一缕皱褶都竭力地撑开展平,粘膜上的肉珠紧紧黏住这可怕的性器尽心服侍,就连嵌入逼肉狠劲研磨的青筋都能使她欢欣不已。尤其圆大的龟头一下下地冲撞着宫口,如此强烈,如此饱胀,一圈软肉吃得满足不已,快乐到简直连灵魂都要颤栗。 哈啊啊啊……还要,啊啊还要,嗯要……不要走……千万不要走…… 快感强烈到使她无意识地害怕起来,怕他又会在高潮的瞬间猝然抽离,于是愈发地缩紧夹紧,拼了命地吸住。如此露骨的心思,顾惟哪能不清楚。他倒真像如她所愿似的,在高潮迫近前更加急速地抽插冲撞。她已经分不清到底是鸡巴还是快感本身在贯穿自己,反正都是一样的深一样的大,深到大到无法承受的那一刻,宫口张开喷出淫水,浇上恰好撞进来的龟头。甬道里的逼肉失控地痉挛,连被他压住的大腿都抽搐着想夹紧起来。 她哭泣着,从塞满棉布的小嘴里发出一声微弱的尖叫。高潮反应最强烈的那一刻,顾惟停了下来,不是因为怜惜,而是因为他要看看被鸡巴顶出形状的小腹是如何在快感下惊瑟地颤抖,高潮的穴口是怎么一面缩紧一面大股大股地吐出淫水。这幅活春宫并未在他的内心激发出多少欲望,他只是很漠然地想到另外那个他,不,是住在他身体里的一只寄生虫,不知看过多少遍。 简直可耻。 竹马黑化了……首-发:po18vip.xyz (ωoо1⒏ υip) 第六十九章惩戒(h) “爽不爽,蓉蓉?” “咳啊……!啊……呜……咳……啊!呜、呜……” 她被插得浑身抽搐,哪怕堵着嘴都断断续续地发出咳喘。顾惟又在她高潮的时候放开了操她。小逼正是最敏感的状态,任何一点轻微的刺激都会被无限放大。甬道被粗硬的鸡巴撑得酸软,从始至终都被不加节制地贯穿着。可怜逼肉痉挛未过,连高潮的快感都没来得及消化,反倒还给鸡巴变本加厉地磨,磨得软烂发烫,连肉珠也红肿,没过一会就酥麻得抽搐起来。这种抽搐传到深处,吓得宫口淫水都没吐完就赶紧想关合。可鸡巴哪会容许,非但不容许,还要加速加力地捅,就跟她被堵得死死的小嘴一样,来不及关合的宫口也被不停舂进穴底的龟头满满塞住,一次又一次,直到放弃抵抗,彻底敞开。 “应该很爽吧?你不是最喜欢我操你高潮的小逼吗?” 听到这句话,陈蓉蓉猝然睁大了迷蒙的泪眼。她的视线叫泪水模糊,又跟随他激烈的动作晃动不已,不过,终究还是找到那双眼睛,眼中的黑色幽静到近乎于冷凝。这个顾惟,到底是哪一个……?性癖发作的那个分明连接吻都不会,他怎么会…… “我怎么知道?这副身体操你都操出条件反射来了,你说说你们到底做了多少次?” 他一边说,一边把手指间的淫水抹到她起伏弹动的奶上,动作优雅自如,好像不过是用手巾拭去意外沾到手指上的秽物。粗长骇人的性器在她的小逼里恣意驰骋,可那张脸却是如此的无情,若是不看他挺动的腰身,恐怕根本想象不到他此时此刻正在跟一个女人性交。视觉的刺激使逼里的快感成倍地翻涌起来,无论她愿不愿意,那快感仍是一浪高过一浪,跟随鸡巴在整条甬道里四处叫嚣,为非作歹。她知道顾惟不会让自己休息,连喘息的机会都不会给她留,就要这么强压着她往新一轮的巅峰上攀。但,他却忽然俯了下来,近得像那次接吻一样,纤长的睫毛沾上她的泪水,无比地接近却又无比地疏远。 “爽吗,嗯?很爽是不是?对你来说只要身体能让你爽,里头装着哪个人格都无所谓吧?” 不是……不是那样……!她泪水涟涟,咬着口里的填充物拼命摇头。明明不是他就不行,可是,可是自己喜欢的那个顾惟……到底是哪一个?原来那个和现在这个,越想就越觉得他们仿佛重影似的合做一体。怎么会这样?她竟然连自己喜欢的人都分不清楚…… 陈蓉蓉的否认多少算是顾惟想要的回答,他倏然停下动作,一言不发地盯视着她。性交的中断也使她终于有力气回过神来,泪水盈盈地回望他。然而她眼中的情意不仅没有打消他的怀疑,反使他更记怪起她的欺骗。多简单啊,只要借助这副柔弱可人的外表,再加上貌似深情的眼神,竟然就能哄得男人不疑有他。不过,不会再有下一次了,其实打一开始就不该如此,与其把鸟儿放出去乱飞,期待她自己会回家,不如直接剪掉羽毛关进笼子里。不会飞的鸟儿才是值得信任的鸟儿。 他轻侮地笑了笑,直到这时,他才真正开始产生出性欲,可怕的,充满了惩戒意味的性欲。 “谎话连篇。” 深重的贯穿,暴烈的抽插,性癖快感在报复心的作用下铺天盖地地席卷过来。他不再质问,也用不着听她辩解,因为只要靠鸡巴就能驯服她,同样只靠鸡巴就能摧毁她。对,就是要摧毁她。此时的他已经不再感到嫉妒,只有无计可施才会感到嫉妒。而他有大把的办法可以折磨她和她的奸夫,单是想到这些折磨将给他们造成多大的痛苦都能让他爽到颤栗。性器的刺激与报复的快意凶猛地碰撞到一起,如同兵刃交接,星火飞溅。血都变成了火,流淌着奔腾着直到把血管全部烧断,肌肉也像烧红的铁块般滚烫,浑身上下处处沸腾起毁灭性的力量。他本能地追逐这种核爆般的快感驰骋冲撞,终至于全速全力,不顾一切。 她哭不出声,喘不上气,绑在围巾里的手指绞了又绞。生理性的泪水濡湿整张小脸,连胸罩都被溢出的口水完全浸透。他在累积快感,以便达到射精前的亢奋程度,这一点,埋着鸡巴吮吸的逼肉感受得最为清楚。本就大到难以吞入的柱身还要持续性地胀大,即便顺从如她的小逼,也实在是撑到承受不住。甬道本能性地想要地收缩吃紧,却反而遭到镇压式的冲击和碾轧。烙铁似的柱身又硬又烫,拉扯着一缕缕逼肉扭曲变形,极速磨砺,无论吐水还是吮吸都换不来一丝怜惜,无法,只得反射性地抽搐不已。结果这一抽搐,不仅是柱身,就连输精管都粗硬地鼓胀起来,一棱棱地豁开逼肉嵌进黏膜,把尽心伺候他的肉珠都给磨肿压烂。至于宫口,早已吃了好一段时间的龟头,到了射精前的最后关头更是首当其冲。圆大如石的龟头狠舂穴底,不容分说地插开宫口压进子宫,再然后,再然后到了什么地方?她也不清楚……连最深的地方也被操透操穿了,被这可怕的雄性性器残暴地贯通,侵占,灼伤,一次又一次,快到根本数不清究竟是成千还是上万次。 快感汹涌激荡,剧烈得至于痛苦。她已经完全放弃了抵抗,她知道顾惟在惩戒自己,越是迫近高潮这种惩戒的意味就越是浓厚,就连醉生梦死的刺激都掩盖不住这种惩戒背后的无情。射精前那阵疯狂而冷酷的抽插,鸡巴大得撑开整个下体,酷虐得像要把她彻底捣成一滩肉泥。只有如火种般侵入宫内燃烧起来的热烫骤然提醒了她,这不是真的受刑,是性交,她在跟他性交,却是如受刑般的性交。好深……好烫……好深好烫好深,输精管开始脉动,是射精前的预兆。这个惩戒她的男人似乎并没有怨气或是憎恶,就只是浑然的冷,炽热的性器与他冷硬的心肠同时存在着。他根本不信任她却依然要用精液灌满她。他怀疑她与别人有染,连子宫内部都留下了背叛的印记,所以他现在要射她,用精液统占她的一切,到她体内的最深处宣告他的主权…… 顷刻间,身体再也承受不住如洪水暴涨的快感。高潮如决堤般冲刷直下,逼里的每一缕软肉都绷紧了剧烈地抽搐。潮喷的瞬间他松开了对她双腿的钳制,让拼命痉挛的逼肉带动大腿紧紧夹住他的腰身?——宫口穴口大腿,无一不死死地吸住他攀附他,仿佛他就是绝境中唯一的救赎。他感到有如沦陷般的畅快,抱着她摁入怀中,尽情尽兴地全力冲刺。她半睁的眼睛完全失去了魂魄,最后这叁四百下的深插狠顶,她好像死过去又活过来。强制高潮的那一刻,逼肉简直像自虐般强行绞紧硬到把自己撑烂的柱身,宫口也再度吃进龟头,喷出热烫的淫液。被这股热流一浇,鸡巴才终于舍得射出精来。浓稠热烫的精液从马眼内喷射而出,不等她吃完,输精管带着鸡巴激烈地跳动几下,接着又是一大股精,尽数灌进高潮下惊瑟颤抖的子宫里,连小腹都灌得有些鼓胀。 她在失魂的高潮中抽搐到几乎全身僵硬,她感到缺氧,头晕目眩,因为被封堵的小嘴无法呼吸,还因为顾惟抱住她的时候死死地压迫着她的胸腔。等他充分享受过酣畅淋漓的高潮以后,在余韵中平复了呼吸,发现她奄奄一息的模样,这才终于解开了她口中的束缚。 她的意识还没回复,懵懵懂懂地张开小嘴,本能而急促地吸入空气。过了一两分钟,面上因缺氧泛出的潮红才总算消退些许。 看到她这副样子,顾惟满意得甚至想要微笑,而他也确实笑着去亲了亲她的脸,又亲亲嘴,不过亲不到半分钟她就会挣扎着扭头——呼吸又跟不上了,于是他仁慈地放开她让她喘气,不等她把气喘匀就再度捏开下颌,继续强迫她同他接吻。他这会儿已经完全不把另一个人格放在心上。当然,这一切都源于陈蓉蓉错误地解释了他的性癖,其实根本就没有所谓的另一个人格。或许也正因如此,他的潜意识里全然感受不到威胁。他原本就是极度自我中心的性格,所以,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才是正牌的自我,那么自我消除一个从精神上横叉出来的人格,就跟修剪树木的旁支一样轻而易举。 他把软化的鸡巴抽出小逼,龟头拔出去的瞬间,操得红肿的穴口微微抽搐,泉眼般地吐出大股精液和淫水。又骚又淫,怪不得他的身体把她操了又操。从今往后,他会把她的一切完完全全地抓在手心里,牢牢地控制住。水性杨花不要紧,说谎成性也无所谓,反正她以后就只能对着他一个人,他高兴就让她笑,不高兴就让她哭,让她生就生,让她死就死。 第七十章中断 迷迷糊糊地,她听到顾惟在叫她。回过神,发现半勃起的鸡巴塞了满口腔,好像在拿她的口腔做清洁。鸡巴缓缓抽插,弄得嘴里全是精液和淫水的味道。 顾惟看到她醒来,笑了,笑容显得很愉快。 “爽够没有?没爽够就接着操。” 身体酸软无力,然而,比身体更加无力的却是她的心灵。她终于意识到这只是一场游戏,那个像小鸟一样的“顾惟”从来就没有存在过。他不过是一次角色扮演,是真正的顾惟一时兴起所扮演的一个角色罢了。 她原本顺从地吃着他的鸡巴,恍恍惚惚地想明白这件事以后,忽然就哭了起来。 “怎么了?哭什么?” 她一哭,他立马就变换了姿势,鸡巴抽将出来,身子低伏下去吮吻她不停溢出泪水的眼角,手指也安抚式地摸着她的头发,温柔又缱绻。然而等他从面颊一路亲吻过来,终于咬住她的唇瓣时,完全勃起的鸡巴俨然抵在了红肿未消的穴口上,龟头圆硬而充满攻击性,愈发强横地要求着新一轮的性交。 连穴口都没插进去就能感到从穴内传出的强烈的抵抗。他并不觉得奇怪,没什么好奇怪的,无非就是逼给他操肿了张不开而已,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情况—— 以前?反倒是这个词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他伸手下去抚弄她的阴蒂阴唇,用柔和的快感浸润小逼。上面接着吻,下面用龟头轻轻撞击她的细缝,撞击,但不插入,因为要慢慢取得小逼的信任。等穴口习惯他的撞击而开始软化以后,一个硬挺,龟头整个没入,完全操了进去。 “嗯呜——!” 逼肉受了惊吓,哪怕已经红肿发烂也还是慌里慌张地缩紧起来。他无视她的颤栗,强行破开往里深入,唇舌离开她的小嘴转而舔舐耳廓,往她敏感的耳道中吹气。与鸡巴的强横暴戾截然相反,他的声音轻沉如同情人间的爱语: “我已经想好了,找个地方把你关起来,今后不用上学,也不用出门,除了我以外谁都不用见,你觉得怎么样?” 鸡巴已经入底,抵上宫口却依然不肯罢休,势必要连根没入,直顶到龟头都在穴底打弯翘起才行。她的声音在这雄性性器的侵犯下艰难地挣扎着,好不容易才冲破哭腔,发出微弱的悲鸣: “……我好怕……顾惟……我好害怕……” 这是她第一次叫了安全词。 然而,与其说她是在向他求饶,不如说,她是在向他求助。到了这个时候,她其实已经明白顾惟那么吓唬和欺负自己,都只是为了刺激兴奋,而非真的起了疑心。尽管如此,她却依然感觉到惶恐。令她惶恐的绝非这场惩戒性的游戏,也不是他威胁说要把她关起来。她害怕的,是自己误将游戏当成了真,因而无力再去承受真正的现实。 起初,她明明清楚所谓的青梅竹马只是在玩游戏,可不知从哪个时候开始,她竟然渴望起假戏真做……实际上,顾惟在游戏中的表现并不完全来源于情境本身,还有一部分是来源于她,源于她那个只有欢笑而没有泪水的美梦。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的判断很准确,她对现实中的他心存遗憾,为了弥补这样的遗憾,才会一厢情愿地把她所希求的一切美满都附加到游戏中的“顾惟”身上。说白了,就是自欺欺人。人之所以会做梦就是因为现实充满了痛苦,这个道理反过来也一样——再美丽的梦也只能是梦,而再残酷的现实,永远都是现实。 他乍然停下动作,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过不多时,那双黑眼睛里的性欲开始消减,褪去,最终回归到幽静的原貌。 因为安全词的缘故,他没有得到满足却提前脱离了性癖状态。真实的记忆涌了上来,而病态的亢奋却没有消散,只得这么压抑着,直到彻底冷凝。他觉得很不舒服,甚至有些燥郁。然而,按照先前对她的承诺,只要她说了害怕。他就不会继续再做下去。 尽管察觉出他的变化,她却依然不敢确定。直到鸡巴开始缓缓地向外抽,她才总算敢直视了他的双眼。目光交汇,是她熟悉的目光,不过并不因为她的熟悉就与她亲密无间。相反,她又觉得离他很远了。她再一次清醒地意识到梦境和现实的差别,尤其当意识到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乃至于尚未发生的将来,和顾惟有关的一切都将永远作为不可更改的现实存在以后,孤独便沉甸甸地攫住了她的心。这是一种无计可施的孤独。他们分明躺在一张床上,最私密的器官紧紧嵌合在一起,他也没有忽视她的哀求。然而,她却依然感到心离得很远。 她的手还给绑着,所以只能将双腿缠到他的腰身上,示意他不要走。这并非是在讨好他,而是在寻求他的安慰。就算身体的交缠于缓解她的孤独没有半点作用,但如果他走了,她势必要沉入更加无尽的深渊。 “怎么,还想做?” 顾惟面色不改,语气几乎称得上是冷淡。他虽然还处在勃起的状态下,但其实早已没了兴致,就算陈蓉蓉说还想做,他估计也没那个心情,就算做了也不会爽。 她微微摇了摇头,即便摇头的时候,腿儿也依然夹住他的腰。 “再……再含一下,可以吗?” 睫毛环绕的眼睛盯视着她,不置一词。他现在的感觉不是很好,激昂的情绪仍在体内横冲直撞,无处可去,所以没有余裕去体会这个要求之下包含着什么样的心绪。更为重要的是,正因这些情绪和念头都还残留在体内,他陡然觉察到了某件事情—— 假如她存心要欺骗自己,说不定真的很简单。虽然她的骗局——倘若有的话——持续不了太久,但无论如何,她有欺骗自己的能力,这一点毋庸置疑。并非这种能力并非她从哪里习得,而是他赋予她的。是他对她的感情赋予了她欺骗及刺伤自己的能力。 实际上,这场游戏确实称得上他的失策,因为不仅吓坏了她,同样也往他的心中投下了未曾料想过的阴影。游戏虽然是虚假的,但,爱情的危险性却是真实的,或者说,这种感情生来就带着危险。爱情这种东西跟投资很像,回报很高,风险同样很高。他说不清爱情的回报却已经清楚地见识到了它的风险。对一个女人付出爱情,无异于把刀交到她的手里,她可以随时随地对他的要害发起进攻。尽管陈蓉蓉大约不会那么做,不,是她绝不要那么做。性癖发作的时候,他的行为大多受到性欲与激情的影响,所以就连惩戒她的背叛也能使他兴致勃勃。然而现在回归理智,他明确地知道现实中的自己不会像刚才发作时说的那样,只是把她关起来操上一顿了事。他不希望事情发生了以后再去惩戒她,那做什么都已经太迟了。他绝不可能原谅她的背叛,更不可能让她安生。不管她是出于什么目的,刺伤他的后果只会有一个。除非她自己想不开要往绝路上走,否则,别去碰那把刀。 不管怎么说,他不可能明知是玩游戏还去跟她较真,那未免过于莫名其妙,而且,对她也太不公平了。所以他没有让这些臆想中的阴影蔓延到她的身上,并且也满足了她的要求——鸡巴中止退出,安稳地插在小逼里,她爱含多久就含多久。他一解开她手上的围巾,哪怕还被他压着,她的胳膊也立马纠缠到他的颈背上。这就要他抱了。 毕竟叫了安全词,说明还是吓得不轻。 “不用怕,蓉蓉。我没有人格分裂,刚才说的那些也都不是真的。” 他想多少还是哄一哄她,原本确实是这么想的,可是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是何等地漫不经心。头脑清醒是一回事,他的心仍未恢复平静。对于他心不在焉的安慰,她似乎也只是默默地接受了而已。她跟他同样心绪不宁,不过,却始终一声不吭,既没有抱怨,也没有诉苦,就只是静静地拥抱着他。 她知道她的梦很短,所以她要的不多。要的不多却还是需要——只要他肯出言安慰,只要他肯将她抱在怀里,对她来说,这就足够了。 很快,她睡着了。强烈的刺激过后是比刺激更加强烈的疲惫。她累得不行,小逼同样需要休息。其实不仅是她,失去新鲜刺激的鸡巴也很快软化,没有那么胀大了。撑了许久的甬道总算能够收紧缩短,缓缓挤出体内的异物。缩小的龟头一滑出穴口,汩汩的精液和淫水便跟着淌了出来。 顾惟本想先去洗个澡,但是她抱得很紧,即便在睡梦中也不愿他走似的。 空气阒寂无声,他没有动作,仿佛就此陷入了某种无意识的状态。慢慢地,她的爱与信任,这一次还有依靠,重新浸透了他的身心。这会儿,他感到因性癖中断而纷繁躁动的情绪,似乎终于有了平复的迹象。 首-发:yanqinggang.com (ωoо1⒏ υip) 第七十一章午后 天光随着白昼的流逝而变得式微了。陈蓉蓉睡过一觉,习惯性地在床头摸索到手机,结果一看时间,立马吓得弹将起来。 她这猛的一起身,把顾惟也吵醒了。可她一时间竟顾不上他,着急忙慌地,连衣服都没穿好就要跳下床去。顾惟半睡半醒间,张臂圈住她往怀里带。 “……忘记做午饭了……” 她告罪似的嗫嚅着,仿佛犯下一个天大的错误。顾惟听后只是用略带睡意的鼻音嗯了一下,又过了一会,仿佛终于清醒过来。 “现在几点?” “……叁点四十。” “不用做了,带你出去吃。” “不是说在家里吃的吗……?” 她的话里隐约流露出一种失落。他听出这一点,问她: “你还有力气做饭?” “有的!”她忙不迭点头,“我、我动作很快的!很快就能吃上。” 为了让他相信,她简直恨不能赌咒发誓。这副坚定不移的模样让他骤然失笑。笑的那一瞬间,连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因为他睡前的心情并不算好。然而这个时候,精神恰如拨开了晦暗的云团,就连日头将斜的光线都瞧出一些温馨来。 他的笑同样也打消了她的不安。上午那场游戏留下的芥蒂,这会儿似乎已经无人再放在心上。更准确地说,从那场游戏当中,他们各自想通了一些事情。比起这些事情,其余的情绪都显得无关紧要了。 “不用急,我不算饿。先去洗澡。” 话虽如此,陈蓉蓉还是以最快的速度洗完了澡,连房间都没收拾就钻进厨房里忙活起来。她想着已经过了午饭时间,还是先把最容易的做好,让顾惟垫垫肚子。等顾惟也洗过澡,进到厨房,她正从蒸锅里夹出蒸蛋,放了小勺子让他先吃。 嫩滑的蒸蛋上搁着一小团银鱼,还洒了几粒葱花作为点缀。他尝了尝,味道很清淡,开胃正合适,于是也舀上一口送到陈蓉蓉的嘴边。她正在给茄子煲调着味,也没注意送到嘴边的是什么东西,下意识地就一口吃了进去。结果不到一秒钟,赶紧又吐了出来,捂着小嘴满眼泪花。 顾惟这才反应过来她是烫到了,忙接了冷水给她漱口。 “烫伤没有?” “……没关系的。” 她用手背擦拭唇边的水痕,抬头看到他还站在厨房里,就想把他给让出去: “你到外头坐着吃嘛。” “跟你分着吃不好吗?还是你不饿?” 黑色的眼睛毫无遮掩地注视着她,含着笑。每当这种笑容出现在顾惟的脸上,她注定无法拒绝。 其实就在顾惟问她饿不饿的时候,连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好饿……” “我也饿死了。” 于是她一面烧着菜,顾惟一面把蒸蛋喂给她。你一口我一口地吃完,恰好牛仔骨也热气腾腾地出锅了。陈蓉蓉忙着去刷锅,还要把葱姜蒜切丝,根本注意不到他接着蒸蛋之后,又自然而然地就吃起了牛仔骨。等到自己也被喂了好几块,猛地一晃眼,才发现盘子里几乎只剩下酱汁。 “……菜还没上桌就吃完了……” “吃完就吃完了。” “那怎么行?” “怎么不行?” 给他接连堵了两句,反倒像她挺没道理似的。 “站着吃饭多不雅观呀……” 不是说不让他吃,本来做这些菜也都是给他做的。只是那么讲究的一个人,平常别说要等到菜全部上齐,就连杯盘碗碟都得一一摆好他才会开始动筷。这会儿米饭都还没蒸好,他竟然就端着碗筷守在灶台边上等菜吃,那成什么了? 顾惟倒是挺不以为然,他没觉得站着吃有什么不雅观。开放式的商务餐基本都是站着吃,有些为了促进人群的移动交流,还会故意把沙发、座椅和桌子全部撤走。别说端着餐盘站着吃,就连边说边吃,边走边吃都是家常便饭。 当然,那样的商务餐不是为了吃饭,也经常吃不饱。所以他终究还是来到铺着桌布的不锈钢餐桌前,让陈蓉蓉独自留在她熟悉的领域里忙碌。今天为了招待他,她几乎倾尽自己的所有,不坐下来仔细品味,对她的付出是一种失礼。 米饭刚刚蒸熟,餐桌也陆续摆上了肉碎茄子煲、拌豆腐和白灼芥蓝。他们吃剩的牛仔骨换了一个小碗,夹在众多碗碟中间。 菜肴几乎摆满整张桌子,即便如此,她还是担心不够丰盛,有些局促地说晚上要给他烧一些水产吃。实际上,他并不介意她怎么安排,有得挑他会很挑,没得挑吃什么都无所谓。反正他没有食物过敏,何况她做的菜也并不难吃。 吃过午饭,陈蓉蓉要收拾碗筷。顾惟把空间让给她,自己坐到沙发上休息。看着她忙前忙后,他觉得有些无所事事,习惯性地看了一会股票,没什么新鲜的,又想起秘书之前写好的邮件,扫了一眼没问题,发给合作方。 这些都是常规操作,不过,不常规的很快也要到来。他前段时间在欧洲收购了两家生物公司和一家新能源企业,最近刚刚改组完成,准备开始新一轮融资。单靠国内的基金和投资人,在国际市场上很难站稳脚跟。而且对于新企业来说,行业名声也是个问题,所以寻找欧洲的合作方几乎是必由之路。算算时间,大概圣诞节前后就要过去。这一趟他还没想好要去多久,总之两叁个月肯定少不了。 那么,陈蓉蓉怎么办? 这是他事先没有考虑过的问题。他去欧洲叁个月,难道也跟她分开叁个月不见?这种预想使他陡然涌上一股烦闷。说实话他想让她过去陪他——对,让她过去陪他,不然他真的会很烦。而且这个事也不难,学校快要放寒假了,她可以当做是去游学…… 就在顾惟考虑着这些事情的同时,手机上频频闪现出新的消息,打断了他的思路。冯振霖那个傻逼又在群里刷屏了,他对他的摩托车赛还是念念不忘,这两天打算重新搞一次开幕式,现在在群里吆叁喝四地,叫他们都去捧场。不用说,顾惟对这个乱七八糟的开幕式没有任何兴趣,直接到群里关闭了提醒。可是没到两分钟,新的消息又进来了。 这次不是他的手机,是陈蓉蓉的。为了不打搅到他,她早已钻进自己的小房间里,不知是在收拾还是写作业。可偏偏手机忘了拿,落在茶几上。他拿起那台老式的廉价机输入密码,毫无心理负担地浏览起她的隐私。准确地说,陈蓉蓉在他的面前就没有隐私可言。他想查她的事是轻而易举,最近叁个月她都去过哪里,见过什么人,甚至连说过什么话都能查得一清二楚,无非就是他想不想查。所以,现在看个手机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岂止没什么大不了,简直就是光明正大。 她的联系人列表很干净,通信最多的是母亲和学校里的老师,其次就是苏凌霄。他没想到这两个女人曾几何时已经变得这么亲密。刚才发消息的人就是苏凌霄,因为上次建议陈蓉蓉到她那儿去接种HPV疫苗,过了一个月也没收到回音。所以一点开消息,看到的就是一句疑问: “蓉蓉,你跟顾惟说了打疫苗的事情吗?” 疫苗?什么疫苗? 他把聊天记录往上翻,看到陈蓉蓉给苏凌霄发的表情——关系是够好的,跟他就从来没发过表情。就在他翻到苏凌霄发的人乳头瘤病毒简介时,又是一条新消息出现在屏幕上: “要是他太忙的话,你自己过来也行。我把医院的地址发给你,可以坐公交车到附近。费用你不必担心,我会直接记在顾惟的账上。” 直接记到他的账上? 看到这句话,顾惟莫名奇妙地觉得心情很好,就算被苏凌霄直呼其名也无所谓似的。 “你周二有没有时间?我带她过去。” 收到消息的苏凌霄不可谓不诧异,等对话框里接着冒出一句“我是顾惟”以后,诧异变成了惊讶,随后又是失笑。 “小少爷,看人家女孩的手机还这么明目张胆?” 玩笑归玩笑,她还是很快跟顾惟商定好周二的安排,并且劝他也一块去接种,九价的HPV疫苗,男性同样适用。 “我以前打过。” “好,那周二我在医院等你们过来。” 结束谈话以后,他又看了看手机上的其他应用。照片很少,几乎都是饭菜,大概是她做好了拍下来给母亲看的,还有一些傍晚的天空和路边的花草之类。音乐播放器里有流行歌,也有几首古典乐,包括《热情奏鸣曲》和《月光》——贝多芬的《月光》和德彪西的《月光》,除此之外就再没什么特别的。 晚餐,她照旧在厨房里忙碌,顾惟也不再过去妨碍她,只是坐在外头,漫不经心地听着电视上播报的新闻。她一直都没看过手机,要不是趁着蒸鱼的间隙把铃兰花的花瓶搁到客厅里,或许还发现不到手机落在了茶几上。他直接当着她的面就解了锁,把刚才跟苏凌霄的聊天记录给她看。 他知道她的密码——要说没有一点意外也不可能。只不过,与其说她对他摆弄自己的手机有什么意见,倒不如说她没想到他会有这份闲心。她懵懵地看过之后,当然也没有介怀,就只是问他是不是下周二去打疫苗。 “嗯,放学后去接你。” “那……你会来上课吗?” 他有些奇怪她为何突然这么问,不过,还是笑了笑: “你还关心我的出勤率?” 霎时间,她的嘴唇几不可察地动了动,像是要对他说些什么。然而,那两瓣嘴唇最终还是合上,只是冲他露出了一个欲说还休的微笑。 她没有给他继续追问下去的时机,遽忙跑回厨房里,照管起她的蒸鱼去了。 第七十二章冬花 周二的气温很低。 这样寒冷的天气里,哪怕得到校工的精心打理,中庭也免不了沦落萧索。庭院里除开松柏还留存着一些青绿,剩下的就只有光秃秃的枯木和干黄的草坪罢了。所幸是个晴天,午后也没有刮起寒风。无论建筑还是植物,无论长青的还是枯黄的,无不沐浴在暖融融的冬阳之下。 槭树的叶子也全都落光了,疏疏落落地,好像有意方便两岸的过路人望见彼此。看到顾惟出现在走廊上,她的心似乎展开了一双翅膀,想飞到离他最近的枝梢上轻声啼唱,只叫他听见。他仍是和最初见到的时候一般模样,美得仿佛能让时间静止。很难想象有朝一日,这样的人也会发生什么改变。然而,她最幸福的时刻翩然降临了。他接上了她的视线,注视着她,浓密的眼睫有些低垂下来。他并没有直接在脸上流露出微笑,但,她知道他在笑。那是一种非常微妙的神情,高贵完美的五官在一瞬间消除了疏冷,变得柔和,比直截了当的笑容更加幽深,也更加亲密。那是只有他们双方知晓含义的笑容。他处在他的同类当中,而她也处在她的同类当中,在场的所有人里,只有她知道他在对她笑,也只有他知道他在对她笑。 实际上,顾惟并不介意公开他们的关系,不如说他觉得公开更好。假如陈蓉蓉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呼唤他,或是扑进他的怀里,他觉得也没有任何问题。但那显然不是她能做得出来的事情。她甚至没有迎着他的目光对他微笑。微笑是在她轻轻低下头以后,极其细微地从嘴唇边浮漾起来。哪怕旁人窥见,估计也猜不到她是出于什么缘故才忽然心生欢喜。随后她匆匆混进人群中,像急于寻找藏身之处的小鸟。当然他也明白她怕的是什么,无非还是他的同类,譬如冯振霖。要是这色坯还像上次那样对她吹口哨,甚至引来围观,那她可能会羞得恨不能直接死过去。 不过这个笑容也提醒了他,她周末为什么要问自己来不来上课。顾惟过去从来不曾注意过这一点,原来自己的这节课和圆梦班的课程是相互交迭的。然而,陈蓉蓉想必已经在同一条路上,已经同样眺望过他许多次。短短一瞬的注视,往她稚嫩的心灵里投下一颗爱恋的种子,逐渐生根发芽,在他全然不知的情况下就开出了花朵,如今得到他的授粉,大概可以开始结果了。 放学,她很准时地钻进他的车厢里。为了躲过旁人的视线,她趁着自习课快要结束的时候就提前溜了出来。顾惟看看时间,还很早,跟苏凌霄约在了八点半,他们有很多余裕可以决定晚餐的选择。 “中日法意,选一个。” 直接问她想吃什么,十有八九问不出结果,还不如限定好范围让她选来得容易。 她选了中餐,算是意料之中。他又问川鲁淮粤想吃哪一种,这回,她倒是犹豫了几秒。其实她想选川菜,可是又担心他不喜欢,因为她好像从来没有跟他吃过口味太重的食物,因此,她最终还是选了清淡的淮阳菜。 目的地是一座幽雅的中式园林,车子从侧门开入,沿着大路驶过一段,停在一处翠竹依依,背透假山的月洞门前。顾惟领着她下了车,说他们来得早,可以带她到园子里逛上一会。 整座园子是在古园林的基础上扩建而成,占地面积很大,不过真正老的只有中心几座亭台和数间平屋,其余的不是翻修就是仿古新建的现代建筑。前几年一直有人在收购古园林以发展高端的酒店产业,既有国内资本也有海外资本,主要针对上层的奢消市场,最近似乎算是初见成效。这种项目他向来不是太感兴趣,因为前期投入太大,资金回流缓慢。烧钱都不算什么,关键是既耗工又耗时,单是仿古扩建这一条就能让设计师伤透脑筋。若要和原本的建筑统一风格,就得延续青瓦白墙的素雅,尤其忌讳雕梁画栋、彩绘描金这些什么都像钱堆出来似的摆阔。可问题的是,素得人人都志存高远淡泊名利了,那还谈什么生意赚什么钱? 不过,素也有素的好,至少看起来不至于奢华到让她紧张的地步。他一面走,一面有意无意地谈起这些事,好叫她在闲聊中放松下来。她听得一知半解,却也总是认真地点头。他说现在是冬天,又不下雪,要是有机会,开春再带她来看花。她望着岸边萧条的垂柳和池沼中的残荷,冲他笑。 两人穿过最后一段长廊回到饭厅,厨房就开始上菜了。都是最传统的淮扬名菜,清一色地用粉彩瓷的餐具盛着,精致贵气又不落于庸俗。正菜有鳜鱼、狮子头和叁套鸭,小菜有大煮干丝、蒲儿菜和清炒虾仁,羹有文思豆腐,点心有桂花鸡头米和各色花型的松糕、炊糕以及酥糖。桌子很大,他没有让她坐在对面,而是直接坐在自己的邻侧,这样方便同她说话。倘若过去和他挨得这样近,她大概会紧张到连筷子都拿不稳,但是现在,除开入座的瞬间有些意外,剩下的时间里,倒是能尝出菜是什么滋味了。 俗话说当局者迷,关系的改变对于当事双方来说都是潜移默化,若非刻意比较,很难注意到个中的差别。但在许久未见的苏凌霄眼中,这种变化却不得不说是不可思议。在她的印象当中,陈蓉蓉对顾惟是既迷恋,又惧怕。上次到医院来,但凡顾惟在场,陈蓉蓉就满脸的忧郁消沉,根本不可能像现在这么放松。当然顾惟待她也明显比上次体贴许多。打过疫苗需要留院观察半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这一对沐浴着爱情恩泽的小恋偶——至少在苏凌霄的眼中,他们已经成为了这种关系——始终亲亲密密地排坐在一起。尽管各自做着两不相干的事情——一个刷着平板,一个写着作业,却也融洽得挑不出半点不和谐的地方。偶尔低声说些只有彼此才能听到的悄悄话,更是叫她这个无意冒犯的旁观者都情不自禁地跟着微笑起来。 然而很快,这种融洽就被顾惟手机上的一连串震动给打破了。震动频率之高,叫他一开始还以为是有电话进来,结果打开一看,全是冯振霖的语音。一条条听下来,百分之八十都是脏字,剩下百分之二十说了一件极其简单,却又叫冯振霖暴跳如雷的事情。 原来,今晚正是他的心头好——摩托车锦标赛重启的开幕式。头前几天,冯二少到处呼朋引伴,叫他们都得来,尤其叁个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兄弟,一定得给他撑这个场面。恰好问题就出在这。倘若是旁人,冯二少都亲自下场发帖了,那绝不敢驳他的面子。偏偏这几位爷跟他太熟,又不是第一次坑他,个个都想着只要另外两位都出席了,那么自己不到也无所谓。结局就是叁个和尚没水喝,一个都没到场。 顾惟觉得自己最有理由不去。这帮狐朋狗友聚在一块鬼混,他缺席都缺成了常态,再少去一次也无所谓。何靖相对比较正常,有事,所以不去。至于徐礼熙,是最清纯最不做作的那一位,他心情不好,不想去。 于是冯二少就骂开了,其用语之浩繁,言辞之恳切,堪称汹涌澎湃,气贯长虹。中心思想就是老子把你们当兄弟,你们把老子当傻逼?!今天不来以后也别来,老子他妈的跟你们绝交!绝交!绝交! 这回是真的发火了。这下顾惟也没办法,跟陈蓉蓉说送她回家的时候,绕道上赛场那头看一眼。陈蓉蓉也不懂什么是摩托车赛,就当他是有要紧事,点头应承下来。 临走前,女医生照例亲切地交待她,有任何不舒服都要立刻联系自己。没等陈蓉蓉应声,顾惟就半开玩笑地打断了她: “你跟她说有什么用?有不舒服也是我带她来医院。” “行啊。” 苏凌霄笑眯眯地,对于顾惟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似乎也不太觉得惊奇了。 “等下一针可以接种了我就通知你们。” 离开医院已经过了晚上九点。巧合的是,这座医院和冯振霖的赛场都地处城北,医院是近郊,赛场是郊外,直线距离并不算远,哪怕开车绕上环城高速,二十分钟就能抵达。 过不多时,车速便由快渐缓,要到地方了。车窗上沿俨然已经镀上了高杆灯放射出来的白炽光,把车窗玻璃放将下来,赛场上引擎与尖叫的声响也仿佛穿透了冬夜飘入耳中。这会儿陈蓉蓉的脸倒是显得有些局促不安了。这也难怪,她还没能看见真正的赛道,目之所及皆是一片阴暗荒凉的野地。他把窗玻璃又升了回去,临停车前,对她说来了几个朋友,问她想不想一块下去见一见。 顾惟所说的朋友,对她而言其实并不算陌生。好几次对话她都略有耳闻,除开见过真人的冯振霖,还知道他们另有几位同伴。只不过,她没想过他会这么问她,当然也压根儿没有做好去见他的同伴的准备。 看出她的怯生,他也不过多勉强。本来他就没打算停留太久。这个破地方无遮无掩的,风又干冷,何况还有一大堆不相干的闲杂人等,用不着非挑在这种时候把她介绍给他们。于是他拍拍她的手背,自己下了车,让她留在车里等候。 第七十三章夜暗 冯振霖真的是个贱货。 千里迢迢地把他叫到这儿来,结果居然自己下场撒欢去了,而且,连条消息都没给他留。害得他一路下到赛场,陷在一群疯嗨的男男女女中间,头都快给他们吵炸了。要不是抓住一个跟班问了个明白,真不知要给这帮人闹腾到哪时。 倘若人群认出是他,或许还用不着受这份闲气。然而彼时彼刻,所有的嘶吼、呐喊、肢体挥动、以及比声音和动作都更加狂躁不安的目光——可以说一切反应的中心都聚焦在如一条银蛇般盘踞在旷野当中的赛道上。在这种人声鼎沸的狂欢之下,对之漠不关心的人和物理当为主流所忽略,被黑魆魆冷飕飕的夜气所吞噬。实际上,岂止是狂欢的人群,这座亮如白昼的赛场本身就能夺取一切看得到它的目光,包括并不喜欢这种场合的顾惟,也包括远离尘嚣,孤坐黑暗的徐礼熙。 顾惟也是回头走到一半,才发现徐礼熙竟然一个人坐在黑灯瞎火的看台上。先前他没能适应高杆灯的强光,看什么都觉得比寻常更显黑暗,而远离灯光的物事更是像失去了边界,仿佛流动着、延展着,直到同彼此融为一体。 他走得近了,乍然从一片澒蒙中分辨出一个人影。暗里看明比明里看暗要容易得多,所以当他把目光锁定人影的瞬间,人影也顿时冲他招了招手。显然,徐礼熙在这之前就已经认出了他。可是假如他没能发现徐礼熙,估计对方也不会主动招呼,就打算一直这么孤坐下去。或许对徐礼熙来说,不叫人发现反而来得好,甚至就连这个招呼,都只是因为遇上了避不开的熟人,所以才不得已而又不情愿地抬起了手。 顾惟知道他心情不好,不好了很长一段时间,并且在不久的将来还会愈发地消沉下去,所以也不介意,反倒主动走到看台上,坐在他的邻座。 甫一坐下,徐礼熙就很随和似的开起了玩笑: “难得一见啊。叫了那么多次都叫不动你,怎么今天有空过来?” “不来就绝交,敢不来吗?” 徐礼熙笑了笑,看不出有几分高兴。准确地说,他没有半点高兴。这笑纯粹是为了给顾惟面子,或者说,是为了从自我隔绝的黑暗中走入他人的目光底下,这才发出了人际交往所需要的笑声。 “何靖呢?没来?” “底下。” 徐礼熙用下巴指指向银光闪耀的跑道,远远能眺见几个黑点,移动得很快,大概是飞驰中的赛车。 “跟冯二跑圈呢。” “何靖也下去跑了?” “不跑就绝交,敢不跑吗?” 他模仿着顾惟方才的口吻,这回,像是给自己开的玩笑捧场似的笑了。 顾惟嗤了一声,嘲讽起冯振霖,说他这样,跟一哭二闹叁上吊的怨妇有什么区别?不过说归说,其实这会儿他倒有些感谢冯振霖,要不是这傻逼给他们提供了谈资,他还真不知道应该跟徐礼熙说点什么。凭他们两人的交情,又好不容易才见上一面,不坐下来聊上几句委实说不过去。然而,如今徐礼熙一心只想远离尘嚣,这种没什么意义的寒暄对他而言已然变成了负担。于是顾惟也不再说话,免得还要耗费他的心神来应付自己。 他随手拿起座位边的一个小型望远镜,把视线远远地抛向看台之外。很快,就发现了一个不能说熟悉,却又一眼就看出是谁的身影。 “余致超?这人还活着啊。” “是挺可惜的。听说差点被他爸打死。本来打算送去国外,结果养伤养了两个月,现在好像又放着不管了。” 借助望远镜的方便,凡是灯光所能照到的地方无不纤毫毕现。顾惟大范围地扫过整座赛场,很容易就从人群中心找到那位意气风发的大家闺秀—— 冯振霖的长姐,冯珍真。 徐礼熙拿着望远镜是为了看谁,他心里原本就有数。只不过冯珍真并非独身一人,在她的身边还伫立着另外一个男人,不是冯振霖的大哥,而是冯珍真的联姻对象。他们俩在联姻关系里算是处得很不错的,圈子里也传得很开,说这一对郎才女貌,不出意外的话,明年就能订婚。 顾惟放下了望远镜,不置一词。尽管什么也没说,徐礼熙却仍然体会到了种缄默背后的含义。他知道——顾惟想必是看见了冯珍真,也想必将冯珍真和自己的索落挂上了因果,但,又顾虑着自己的情绪,最终导致缄口不语。 徐礼熙的这种敏感,不得不说是一种天才。顾惟觉得自己大部分时候都是在用智商来弥补情商——他的同理心并不算强,所能觉察到的,几乎都是能够用理性推断出来的情感。而徐礼熙则完全不同,他是天生的敏感多情,善察人意。别的不谈,他们几个里头,徐礼熙年纪最小,可是开窍得最早,可能五六岁的年纪就恋上了冯振霖的大姐,而且一恋就是十年。即便长年跟他们在一块声色犬马,他偶尔也会在浮华之下,骤然流露出厌倦了一切刺激与享乐的神情。 “真是长姐如母,操碎了心。” 这回倒是徐礼熙主动提起了这个话题,像是为了缓解气氛中的不对劲似的,他的语气异常平和。然而顾惟非常清楚,他想说的绝不是什么长姐如母,跟他又没什么关系,因而只是把缄默延续下去。过了两分钟,忽然开口说道: “老徐,别把婚姻看得那么重,没意义。” “你跟我说教?” 这句话意外地引来了徐礼熙的抵触,他笑着盯视过来,语气和目光都变得有些刺人。 “你是过来人啊?” “我只是告诉你现实。不管你怎么想,现实如此。” 什么叫现实?自然规律是现实,社会规律也是现实,一切人力无法违背的东西都叫做现实。远的不说,单看他们父母这一代,到了这个年纪,有几对是还绑在一块过的?婚姻只是一种利益合作的形式,除此之外不该对它有更多的规范或是要求。他们这个圈子,说白了,就是一夫一妻多妾制,古往今来皆是如此。当然女人也时常出去寻觅情夫,只是多少还要忌惮丈夫的权威,不及男人那么自由。毕竟越往高处走,女人的存在感也就越稀薄,要想脱离男人的荫庇独立生存基本就是空谈,更别说还想操控男人为己所用。不是他性别歧视,现实就是如此。垂帘听政这种事只存在于君为臣纲的时代,放在如今必定是虎狼环伺,位子连一天都坐不稳。 最简单的证明,一妻多夫的例子他从没听说过,一个逼伺候好几根鸡巴的倒是有不少。尤其女人漂亮,丈夫的地位又算不上高的时候,拿自己老婆的逼去笼络上层的做法屡见不鲜。那些操过同一个逼的男人甚至会围坐在同一张桌子前吃饭。这倒不是说他们的关系有多好,当然肯定也不会太差,只是说明操同一个逼就跟围着同一张桌子吃饭是同样的道理。桌子摆在哪并不重要,逼是谁的就更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就只有认同感——大家都是同类,带着等量级的资源和背景聚集到一块,遵守同一套行为准则来互利互惠,这才是这个圈层真正关心的事情。 说到底,婚姻、性、爱,这叁样东西谁也不是谁的先决条件。婚姻代表物质,性代表欲望,而爱……很难说到底有没有存在的必要。 在遇到陈蓉蓉之前,他根本不觉得自己需要这种感情,甚至直到现在也说不清爱情究竟给他带来了什么——倘若有,那为何如此虚渺?可倘若没有,又为何如此上瘾?食欲得到满足的快感,性欲得到满足的快感,甚至是药物带来的快感,这些快感都具有相同的衡量标准,也都有数可算,它们是同质的。然而,爱情却不是。与其说爱情带来的是快感,不如说它带来的是幸福。这种幸福包括快感却又不止于快感,也难以用单纯的多巴胺或者肾上腺素去衡量。并且最奇特的是,爱情既能让人幸福,也能让人不幸福。譬如徐礼熙就很不幸福,因为他是单相思。过去他觉得徐礼熙很惨,但,不算同情。对于徐礼熙的不幸福,他无法感同身受,因为他从没体会过什么叫做不幸福。直到去找陈蓉蓉的那个夜晚,直到最近的几次体验,他才逐渐有了一点概念。他现在多少也有几分同情徐礼熙,不过还是那句话,爱莫能助。这种事如人饮水,旁人一概帮不上忙。要么向现实妥协,要么向自己妥协。除此以外别无他法。 顾惟漫无边际地想着这些事,甚至没有注意到徐礼熙早已将目光重新投向远方,不,准确地说,是投向超乎现实的某个深远之处。长年埋在心底的忧郁倏然浮现在他的脸上,当顾惟看到他的时候,觉得自己似乎也被这种忧郁传染了。 ……他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莫说被旁人的情绪所感染,就连这样深切地体谅到另一个人的心灵都极不寻常。毫无疑问,这是陈蓉蓉的原因,是她往他的体内注入了前所未有的感情,所以才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并不讨厌,也不觉得有感情就是坏事。他最近之所以能体会到幸福,也多亏了这样的感情。尽管如此—— 尽管如此,倘若把刚才思索过的现实套在她的身上,让这个活生生的少女也变成现实的一部分……他不愿去想,虽然不愿去想却依然清楚地意识到,无论眼前的爱情有多么幸福,这样的幸福也不过只能维持两年而已。 没什么营养的小剧场:《四大善人之徐礼熙的因为学校不同竟然过了七十二章才正式登场》 徐:“虽然他们都叫我老徐,但其实我最年轻。” 【他们不都叫你女装大佬吗?】 徐:“这梗就过不去了是吧(核善的微笑)?” 第七十四章惊奇 他告别了徐礼熙,继续沿着上坡往回走。即便在这段路途中,由刚才的对话所牵引出来的忧郁——那忧郁俨然已经加深到孤独的地步,就和吞噬万物的夜气一样,阴暗、混沌、无边无际。 自己对陈蓉蓉的爱情,以及从这爱情中汲取的妙不可言的喜悦与欢愉,最多只能维持两年。这并非是喜新厌旧或者薄情寡性,而是自然规律。正如雌性总是寻觅最强的雄性,以此确保自身及幼崽的生存几率那样,雄性也总是寻觅尽可能多的雌性,以此确保基因得以延续。这就是生存机制的设计,是刻在基因里的本能。新鲜事物使大脑产生出快乐的整个过程,从萌芽伊始到攀向巅峰的时长就是两年。在那之后,受体会变得疲惫,同一事物带来的刺激也会衰减、削弱、最终至于消亡。 那么,消亡之后又该怎么办? 是继续回归没有爱情的生活,还是像那些可笑的大众情人一样,成天在女人堆里寻寻觅觅,日复一日地重复着毫无意义的游戏?他无法想象那样的自己,更加无法想象现在给他带来幸福的陈蓉蓉,到了那个时候也会变得跟木石一样,再也提不起他的任何兴趣。然而,这就是人力所无法抗衡的现实,所谓人力,自然也包括他。 这是他从来不曾设想过的问题。他从来没有将自己摆到过现实的对立面,甚至于一直觉得自己就是现实的一部分。他始终都在顺应现实,利用现实,因为和现实对抗的都是蠢货,下场也注定只有失败。而如今,他似乎也将不可避免的站到现实的对立面——并非有意为之,只因为他在享受爱情。所以他不会去对抗,他不会天真到相信爱情真的能恒久远,那不现实。 于是问题又回归到原点,爱情消亡以后他该怎么办?哪怕找到一个新的女人,开始一段新的爱情,也注定了终将消亡的结局。这么一想,他就觉得爱情根本没什么好幸福的了,就只是徒增烦恼的东西。倘若为了爱情神魂颠倒,就会变得跟徐礼熙一样可悲…… 然而,在重新见到陈蓉蓉的刹那,不得不再度叹服爱情的神妙,这些阴魂不散的念头,什么现实,什么规律,什么两年的时限,全都好似云消雾散一般。她的青春很短暂,力量也很渺小,在巨大的现实面前微不足道,这些他都清楚不已。可是此时此刻,只有她在永恒的冷夜中散发出熹微的亮光,至少在他的眼中,就是如此。整个世界都在按照僵死的规则运行但只有她是活的,每一纤每一毫都是活生生的,发着光。 她站在车外,远远就看到了他,有些求救般地将目光投递过来。原因无他,何靖正站在她的面前——虽然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也微笑着冲他招了招手。 要说何靖为何会跟陈蓉蓉并排站在车门外头,完全是一桩意外。他陪冯振霖跑了五圈,好不容易脱身出来,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打算回家了。就在往停车场的方向去时,正好看到了顾惟的车。因为车灯还亮着,他就以为顾惟还坐在车里,于是自然而然地上去敲了敲窗玻璃。 恰巧,一直在车里等候的陈蓉蓉也以为是顾惟回来了,于是自然而然地打开了车门。两双眼睛就这样出乎意料地碰在了一起,同时绽放出惊诧的光芒。 顾惟的车上坐着一个女孩,虽然无法确定这是不是空前绝后,但在何靖的印象当中,绝对是第一次碰上。即便他能就此克制住惊讶,将之当做再寻常不过的男欢女爱,可是陈蓉蓉的制服——圆梦班的制服,也实在是突破了他能视作寻常的范围。这女孩不仅跟他们同校,而且也跟他们同届,最重要的是,她是圆梦班的学生。单凭这身制服就充分说明了她的家境、她的生活、还有她的阶层,毫无疑问跟他们是天差地别。 毕竟是同类,顾惟初次见到陈蓉蓉所想到的一切,何靖同样也想得到。他甚至顺藤摸瓜地想到了顾惟曾经提到过的性伴侣……如果他口中的性伴侣就是车里的这一位,那简直比最夸张的想象还要夸张。 何靖跟顾惟打小就认识,行事作风也差不大多,所以很多时候他会推己及人,用自己的逻辑去推断顾惟的行为。顾惟有需求,他当然能够理解,可是这需求竟然落到了一个圆梦班女孩的身上,这就很叫人匪夷所思。换做是他,他绝不会挑这样一个女孩做自己的性伴侣。这并非是出身问题,出身不好的,乐巢里有很多女人出身不好;出身好的,交际场上有不少名媛是落魄的名门之后。这些女人都可以随便玩,因为她们本身就处在他们的猎场之中,大家都默认了游戏规则,哪怕群交也好滥交也好,没有谁会因此而说叁道四。然而,玩弄良家少女则是另一码事。说得再难听点,完全就是叁流货色的喜好,对声名大有害处。既然是为了解决性欲,为什么放着那么多容易又便捷的选项不要,偏偏去舍近求远,自找麻烦?这根本不像是顾惟会做出来的事情…… 话又说回这头。来人不是顾惟,单凭这件事就足够叫陈蓉蓉大吃一惊的。除此以外,还有另一件事也同样使她吃惊。她见过何靖,当然也知道他是学生会的会长。所以当这位会长穿着赛车服出现在视野当中,可以说完全颠覆了她的固有印象。 然而,尽管做着这身奇特的打扮,他却一点也不失平常的端方,仿佛随时都能走上讲台,周到缜密地主持学生工作一样。赛车运动的激情与张扬,这些浓烈的色调与他的气质并不相符。何靖的俊美,是一种颇具古典韵味的俊美,即便在见到她的瞬间产生出一丝惊讶,但其实,也是经过了调和的惊讶。并且这惊讶迅速消退下去,换而浮上一副典雅的笑容。那笑容既不放肆随意,也不虚伪冷漠,只是因为他意外地惊扰了一个异性,所以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友善。正是这种友善提醒了她,她还坐在车厢里,这样太不礼貌了。所以尽管不知该如何招呼对方,她还是钻出了车厢,和他面对面地站在冷寂的冬夜之中。 她猜测何靖大约是来找顾惟的,刚想开口说他不在,正主就从斜坡下方进入了他们的视线。 何靖回来的时候冯振霖还在场上疯,跟顾惟自然是连面都没见。但是眼下看来,顾惟应该是跟他一样,打算回家了。 “不跟冯二打个招呼?” “要打的话,打的就不是招呼。” 何靖笑而不语。两人对于被智障祸害的心得高度一致,不必明说,都凝结在了这个笑容里。 既然在这儿碰上了,他们便就地寒暄起来。对于何靖玩摩托车这件事,顾惟最初也觉得跟他很不搭调,其一,何靖跟自己一样练器乐,照说应该远离一切容易发生冲突的运动;其二,何靖并非享乐主义的信徒,不像冯振霖一样,为了刺激就敢拿命去冒险。不过后来,他倒是有些理解了。什么样的生活都需要一个出口,这或许就是何靖的出口。 他们说话的时候,陈蓉蓉故意往后头躲开,像是有意给他们留出便于交谈的空间一般。何靖注意到这一点,更加明确了这女孩跟顾惟的关系非同一般,至少,绝不是性伴侣那么简单。于是他用目光示意,有些揶揄地问: “不介绍一下?” 顺着他的目光,顾惟也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任何为难或是窘迫,很坦然地说道: “你自己问她想不想认识你。” 他的语气越是坦然,反而越使人感到话里其实饱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怜爱。正因如此,何靖才倍感震惊与冲击。他不认为顾惟会蠢到连自己的感情都看不清楚,那么,倘若他看清楚了却仍然任其发展,那是什么意思?来真的? 跟一个圆梦班的女孩来真的? 他没想到英雄难过美人关这种古老的桥段也会发生在顾惟身上。可不管怎么说,严格的教育已经为他培养出了处变不惊的涵养,至少无论是顾惟还是陈蓉蓉,都并未看出他的心中正翻腾着何等惊天的巨浪。 他越过顾惟,将手伸到了陈蓉蓉的面前。 “你好,我是何靖。” 陈蓉蓉点点头,尽管腼腆,却仍是不失礼貌地握了握他的手,向他自我介绍的时候,脸上也带着一些清浅却依然真诚的笑容。这倒是出乎了何靖的意料,因为她没有表现出预想中的畏缩。他并不清楚陈蓉蓉此前已经见过自己,也没有自大到觉得学生会的会长应该家喻户晓。 简单两句话,同陈蓉蓉的交流就此结束。何靖虽然好奇,却不打算过多探究。顾惟当然不至于像徐礼熙那么敏感,但凡事都要有个分寸,关系再好也一样。 第七十五章幻梦 她在昏黄的灯光下旋开家门,想把顾惟给让进来,然而,他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动作。意思是,就要在此,在这个门口与她分别了。 她有些惊讶,同时,又不得不产生出巨大的失落。一起走到楼下的时候,她其实很想问他要不要上家里来,喝杯水休息一下什么的。当然,到家里来的意味远不止一杯水,在那之外更包含着她的留恋。不过这个问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因为他没有直接离开,而是继续随她爬上了楼梯。然而很快,她的期待就被分别的现实给浇灭了。 “……要不要进来喝杯水?” 顾惟看出她的那点小心思,由内而外地感到好笑。还让他进来?进去就出不来了。 “打完疫苗不能剧烈运动。” 不用说,她立马就红了脸。她没有那样想……不,是没有明着想,让顾惟到家里来本身就已经暗含了某种许可。 “周末再陪你。”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其实已经可以往楼下走了。然而他只是伫立在她的门前,像是要将她目送到这扇门的背后似的。偏巧陈蓉蓉也有着相同的想法,想目送他下楼直到看不到为止。两人就这么默默无话地瞧着对方的眼睛,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以后,不由得双双失笑。 “早点休息。周六早上我来接你。” 她轻轻应了一声。刹那间,不知怎么回事,他仿佛从她笑容的深处看到了一种说不出忧郁。但,那确实只是一刹那的事情。最终,她还是在他的目光下缓缓合上了门。 他觉得,他是应该为她的未来做一些考虑了。 周六,顾惟的车准时出现在后门。她以为他也会像上次一样在家里等她,可是一上车,发现他竟然坐在车厢里。她顿时在脸上漾开了笑容,他也向她回笑,目光扫过桌板上的点心,问她吃不吃。 她其实已经吃过早餐,可是不吃好像又浪费了他的心思。于是挑了一块体积最小,表面洒满细粉的蛋糕,结果吃进嘴里才发现是巧克力。再吃一口,终于确定是巧克力的千层蛋糕。她没有沉浸在可可香醇细腻的口感当中,反倒担心嘴唇嘴角是不是沾上了粉末,要是跟顾惟说话被他瞧见,那就太不雅观了。不过,她的担心并未成真。因为在车上的大部分时间,顾惟都一直在跟别人通电话。他的口吻干脆利落,她猜想大约是在谈工作,因而始终小心翼翼地保持着安静。 出乎意料地,车子没有驶上环城高速,而是穿过中心城区,开进了市内的一个高档住宅区。她有些奇怪,却还是没有问,因为联系起之前的电话,她以为大概是顾惟有事情要处理。所以她仍是沉默着,只不过偶尔抬头看看窗外,在大片树木的罅隙间,瞧见一座座精美的花园与花园中别致的房屋。 这里显然不是办公场所,难道是要上门拜访什么人吗?她想,那自己是不是留在车上比较好呢?正当这么猜测着的时候,车子在其中一座花园前停了下来。有人从外头拉开车门,顾惟也毫不犹豫地欠起身。然而,她却仍是坐得方方正正地,像被施了定身法术似的一动不动。他笑了出来,发号施令般地对她说道: “下车。” 即使是寒冬,花园里却连一根枯枝也找不见。杉木高大青翠,南天竹扶疏多姿,再加上葱茏的女贞,在眼前铺开一派不畏严寒的生机。这些植被是为了给潜在的购房者留下一个值得消费的好印象,但,陈蓉蓉对这一切仍是懵然不知。她只是跟随顾惟和几个身着职业套装的陌生人穿过花园,期间一个房屋销售一直在向他们介绍这座房子的优势与特点,包括便捷的交通,幽雅的环境,还有生活的种种享受与便利。她简直一头雾水,终于忍不住,用目光向顾惟表达了自己的疑惑。 实际上,顾惟并不期待她会立刻接受自己的礼物。就连送几件衣服都能被拒绝,何况送一栋房子?然而比起衣装鞋帽这类装饰性的消费品,送房子对于她的未来有更加深层的考量。他没有任何钱色交易的意思,完全是站在她的角度考虑,哪怕她一时变通不来,把目光放长远一些,终究能够理解他的用心。 室内是双层的复式结构,二楼之外还加着一座半层高的阁楼。装修风格清明通透,细节却不失典雅。家具电器一应俱全,完备得简直可以当场入住。起居室的采光极佳,即使在冬天也十分明亮。餐厅到茶室都被打扫得一尘不染。透过连着走廊的落地窗,能直接看到后院的花木和泳池。简单地说,就是一座小型别墅。 “觉得这里怎么样?” 他将房屋销售之类的遣散出去,否则只怕她会一直那么不知所措地望着自己。 “现在只是看个大概,以后可以照你喜欢的风格重新装一遍。” 她好像想对他说些什么,准确地说,是她觉得应该对他说些什么,然而,却又想不出该如何开口。两瓣娇弱的嘴唇有些惶恐地微张着,不发一语。 于是他带着她,将一层的几个房间都看了一遍。走上二楼的途中,他说这里的条件虽然算不上很好,但胜在交通便利,将来无论她是上学还是工作都完全不成问题。实际上,她不想工作也无所谓,不如说,这样更好。倘若去掉日常通勤的要求,他可以给她买庄园式的别墅。他本来也不喜欢住所的附近有邻居,无论认不认识。 “我可以负担你的生活,蓉蓉。你的母亲也用不着再做苦工。今后你想留学也好,工作也好,居家也好,我都可以负担。” 她只有十六岁,然而,现在也到了该为以后做出打算的时候了。 她先是满面愕然地盯望着他,连向来流动的眼波也仿佛凝固了似的。然后,她反应过来了,面庞一点点染上了哀戚。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才使她流露出这副表情。不,他没有说错,只是她还接受不了。每次一谈到和现实有关的问题她就总是如此,总是一副不谙世事的样子。现在这样虽然没什么大碍,可问题是,她总不可能永远十六岁,永远当一个女高中生吧? “如果你愿意,我可以给你和你母亲的名下各买一套房子。离得近,但是不住在一起。这样以后我来你这里过夜也方便。” 恰巧这时,有电话进来了。顾惟接听后说了几句她听不懂的话,其实是德语的问候。他向她撇去一眼,觉得她的神情愈发地苦涩了下去,于是快步走到楼下的花园里,先把电话打完再说。 其实,她不是没有想过现实……她想过,早在这种关系开始的第一天就曾经想到过。正因为想过,所以才暂时地逃避着现实,因为无论她想不想它都终有一天会来到。所以,她尽可能地不去想——暂时地不去想却又随时做好它终将降临的准备。正如顾惟说她不可能永远十六岁,那,他又何尝不是?他也不可能永远十七岁。他会成年,会成婚,总有一天会拥有自己的家庭与妻儿。那样的现实其实很久以前就已经深深埋在她的心底。她做好了随时接受它的准备却又尽可能地不去想它。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不想……她知道梦之所以是梦就是因为梦终究会醒,她没有忘记这个事实也没有得意忘形。所以,她什么都不要,什么也不带走,她会把梦里的一切原原本本地留在梦里。只要梦一醒,她就会离开,然后,回归到原本没有他的生活里。 她已经做好了这样的准备,哪怕这一切明天就会来临,她也能够接受。她既不任性,也不纠缠,但是,仍旧需要一点仁慈来麻痹自己。所以不用总是提醒她,不用翻来覆去地提醒她她的梦会醒。至少让她在做梦的时候能够拥有片刻的幸福,只要这样就足够了……她不贪心,她真的什么都不要,只要这样…… 顾惟回来的时候,二楼的回廊上已经空无一人。四下一看,发现只有卧室的门上映着一道人影。他朝卧室走近过去,还没进门,就看到陈蓉蓉背对着门口,正用手掩住脸面,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着,似乎在哭。她哭得悄无声息,却又十分动情,动情到甚至不曾注意到他的靠近。 他将手落在那副单薄的肩膀上,她立马像受了很大惊吓似的回过身来,慌慌张张地把泪水擦拭干净。 他当然不清楚她哭泣的原因,但是,多少感觉跟这栋房子有关。他实在是不明白,给她送礼物,她一次比一次抗拒。而且这一次他是花了心思的,没想到竟然比上次的结果还要糟糕。很显然,他不了解她,或许他给她的一切都根本无法让她高兴—— 倏然间,这一猜测从脑海中闪过,在他的胸中激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烦闷。可是,今天是周末,她正陪伴着他。他迅速把这种不愉快给压了下去,尽量保持语气的平和: “怎么了?” 他一开口,她立马就露出了笑容。 那并非是强颜欢笑,而是面对他由衷地产生出喜悦。这么说或许有些矛盾,然而,她的悲伤并不阻止她的喜悦,与之相对的,她喜悦也不能缓解她的悲伤。她在笑的同时,眼中的泪水仍是止不住地滑落。毫无疑问,那是一副令人心碎的笑容。 第七十六章 (po1⒏ υip) 他捧住她的脸。 “不喜欢我送东西给你?” 她摇头,还是带着一点笑。尽管直到现在也搞不懂她这样情绪失控是为了什么,但,她的笑容让他感到很刺心。 “不用这样,想哭就哭吧。” 听到这句话,她像是再也无法忍耐般扑进他的怀里,两条胳膊搂住他的颈背,脸儿埋在他的肩头呜咽个不住。其实最初看到她哭的时候,他多少觉得有些莫名其妙。照理说,他不会容忍女人撒泼胡闹耍无赖,然而被她抱住的一瞬间,他根本不觉得她是在任性。他感到她想要拥抱和依靠的不仅是自己的躯体,更是心。而她也确实抱住了他的心。那些沾湿衣襟的泪珠一颗颗地滴落在心头上,没有悲伤,应该说,他所感受到的并没有悲伤,就只是纯粹的柔情。仿佛心也跟着融化了,水似的一滴滴地淌落下来,与她源源不断的泪水汇成一道河流。 她的泪水并非针对他,相反,她需要他,在最脆弱最需要安慰的时候,从灵到肉都需要着他。他托住她的大腿将她整个抱了起来,而她也像个孩子似的依偎着他,嘴里仍旧抽泣着,两只胳膊却一刻也不舍得松开。那哭声的意味已经与先前大不相同。如今她得到了保护,不再孤苦伶仃,而是依靠在保护着她的怀抱里尽情地倾泻出悲伤。 他尽管无法理解她莫名的悲伤,不过,有一种更加奇异的情绪在他的体内酝酿发酵,渐次充盈起来。他无比深切地体会到那种情绪却又无法将之准确地描述出来。她这样没道理地跟他哭,闹别扭,他不仅不恼,反而竭尽温柔之能事,一面亲吻她的头发抚摩她的后背,一面无条件地哄着她逗着她。他分明清楚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式,一旦知道只要哭只要闹就会有糖吃,那么下一次,下下次,她或许还会如法炮制。即便如此,他仍是觉得无所谓。糖算什么?要什么就给什么。这一刻他恨不能把她化作一粒小丸,含到嘴里好好地温存着。他知道自己一定是疯了,丢了魂,为一个女人完全丧失了理智,因为这些举动在意识到之前就已经自动自发地做了出来。他不需要理智了,他只需要她,需要被她这么紧紧地抱住,抱住他的身体也抱住他的心。 终于,她像是哭尽兴了,情绪慢慢地平复下来。他问她是不是不喜欢这栋房子,她犹豫片刻,点点头。 “嗯,不喜欢就不要。”他亲亲她泪水濡湿的脸蛋,又亲了亲娇嫩的眼尾,哄她的口吻,是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温柔: “那我们回家好不好?” 她再度点了点头。 回到家后,他们比平常更早地吃过了午饭。顾惟本想让她到自己的房间里休息,然而想起这件事已经是午饭过后两个小时。他吃完饭就一直在忙。下周叁他要飞伦敦,在那之前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更有一大堆日程要确认。要不是订的绘本恰好在那个时候送到了,恐怕一时半会还想不起陈蓉蓉的事来。男仆刚把绘本搬进房间里,他就想把她叫过来看看,毕竟这些东西都是为了讨她的欢心。可是一瞥时间,估计她正在午睡,于是只好作罢。 在那之后,他也午休了一会。起来时,座钟的指针已经走过下午四点。一起床,鹤姨就告诉他小姐正在书房里看书。于是他让鹤姨把她叫上来,还有下午茶也一并送到他的房间。 这也是她头一次走进他的房间。进门是一个很大的起居室,脚下铺满地毯,墙上挂着装饰性的油画,南北两面各开一扇长窗,干净的窗玻璃映出一派清明透亮的冬日山景。东面是一道拱门,门后连着一小段室内走廊,里头能看到一点闪亮的镜光和镜台上的花瓶,大约通往卧室。北窗下置一张办公桌,对侧则是一整套的沙发和茶几。 顾惟这时正坐在沙发上。 他还穿着午休的睡衣,睡衣外头罩一件长袍。身体放松地倾斜着,靠在一个锦缎的软垫上,惬意中透出些慵懒。不过,那仍是一种不失格调的慵懒。房间里的一切,包括他在内,都无比协调地融合在一起。除开那些大型家具和色彩浓丽的油画,地毯、吊灯、窗帘、甚至就连他手中的茶杯都显得熠熠生辉。不过,这些奢华的颜色却并不觉得刺眼,更不会使人感到眼花缭乱。这大约是因为它们逐层递进而又主次分明的缘故。置身其间的主人尊贵自如,仿佛一幅能流芳百世的名画。 “来。” 一见她,他就将茶杯放回到茶托上,招呼她到身边去坐。 “看看,喜不喜欢?” 所谓的喜不喜欢,是指茶几上的几册童话绘本,都是他前段时间叫人收购,有些则是拍卖回来的。她瞧着惊讶不已,因为这种豪华的精装书她只在学校的图书馆里见到过,而且都是禁止外借的古籍。然而桌面上摆着的,清一色的都是安徒生的童话《夜莺》——有丹麦的,有俄罗斯的,还有日本的,最老的版本甚至能追溯到九十年前。 她尽管不明白收藏级绘本的价值,却也清楚它们和自家书柜里的儿童图画书不是一回事。她翻开其中一册,精美绝伦的插图瞬间攫住了全部的视线。每一幅都是她熟悉的剧情,甚至就连那些陌生的外国文字都显得亲切了许多。殿内的金砖,灯笼的火影,肃穆的大臣与高台耸立的龙座,这些元素无不充满了那个时代的西洋画家对于中国的好奇与憧憬。一个遥远、神秘、靡丽堂皇的东方幻境,随着书页的翻转在眼前徐徐铺开。即便对于陈蓉蓉这个毫无疑问的中国姑娘来说,这样的幻境也只在梦中见到过。她盯着书页出伸,画上的夜莺正停驻在王宫外的一根花枝上,对着寝殿中的国王婉转歌唱。 因为她一直不说话,所以顾惟的视线也一直凝视着她的脸。直到她轻轻惊叹一声,然后梦呓般地说了一句“真美”,他才浅浅地漾开了微笑。 然而,她甚至连他的笑容也不曾注意到,只一味地摩挲着书页,好像着了魔。于是他揽住她,五指轻轻覆上她的手背,像怕惊扰到她的美梦般对她细语呢喃: “故事说的什么?” 他并不知道,她的梦很美,但那并不是一个美梦。她已经透过这个熟稔于心的童话眺见了梦的结局。兀自出神的目光,仿佛投向比画中幻境更加虚无的境地。 “……故事说的……是一只小鸟,一只会唱歌的夜莺。她……” 她爱上了人类的国王。 爱上了国王的夜莺,忘记自己是一只小鸟,飞到他的窗前整夜唱着人类的情歌。国王欣赏她的歌声,为她在王宫举办了盛大的宴会。侍从们装饰起宫殿,桌上盛满山一般的珍馐与海一般的美酒,金匠们打造出纯金的栖木,让夜莺能够站在上头尽情地啼唱。整个王国的官员和贵族都对此惊讶不已。不过,与其说他们是惊讶于她的歌声,不如说他们是对这样一只灰扑扑的小鸟能够得到圣眷而感到难以置信。 尽管如此,他们还是很快就接受了她,对她的到来表示欢迎。当然,那是处在食物链顶端的支配者们在欢迎一只无害的小动物。既然国王的花园里有那么多珍禽异兽,再多一只擅于歌唱的小鸟也没什么妨碍。 于是她就这么在王宫里住了下来,住了很长一段时间。直到有一天,侍从们牵着她在花园里散步的时候,她瞧见那些名贵的牡丹花和慵懒的白老虎,忽然想起自己也和他们一样,不过是一只小鸟而已。尽管吃着人类的食物,尽管和人类一道嬉戏,可是,她终究还是一只小鸟。他们没有把她视为同类,而她也从不认为自己是他们的同类。因此,她向国王提出了回乡的请求,回到家乡的森林和田野里去。 别离之际,国王赐予她许多稀世罕见的华服与珠宝,甚至想将自己的佩剑也赠送于她。但是,夜莺一概婉拒了。 “为什么要婉拒?” 他不再对她笑,眼睛盯视着她,蒙上一层不甚愉快的阴翳。 她知道他听懂了,也知道他不喜欢自己的故事。然而,她只是略带苦涩地笑了一下: “因为……因为夜莺戴上珠宝就飞不动了。” 她对他的爱,始终是以这份爱有一个分别的句点作为前提。在那个句点以后,她不想从他这里得到任何东西作为留念。任何留念,任何会让她忘不掉他的留念都太过沉重,会重到她的心再也飞不起来。所以,最好的方式就是只当做了一场梦,梦过无痕,什么也不必留下。就像他还不曾进入到她的生活中时,她的每一场梦一样。 顾惟当然知道她口中的夜莺和国王分别在影射谁。都暗示到了这个地步,跟明说已经毫无二致。 “国王爱夜莺吗?” 这不是疑惑。他是在问她,自己为她做的一切,在她看来究竟算不算爱?如果不算,大不了换一种方式,这又不是什么问题。不过,结果倒是比他预想中的要好上一些。尽管忧郁,她却仍旧点了点头。于是他的语气也稍微柔和下来: “那她为什么要走?” “她走了国王该怎么办?” “……国王还有一只黄金和钻石做的机械夜莺,可以不眠不休地为他歌唱。” “……” 她的话并非是字面意思,而是指会有身份和地位都更为相配的女人陪在他的身边。但是他不明白,无论黄金还是地位,这些他都能给,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一面拒绝他,一面又在介意这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既然是国王,那么,要什么就该有什么不是吗?如果爱的是真正的夜莺,凭什么拿一个假货做替代品?那是脑子打了几个结才干得出的蠢事? 总之不是他,他做不出来。首-发:nannvwen.com (po1⒏ υip) 第七十七章分歧 “换做是我,我会为夜莺造一座金笼子,让她永远留在身边。” 环绕着一圈睫毛的眼睛将她深深地吸引进去。不,不是吸引,是她自己主动投身其中,犹如飞蛾扑火。这双眼睛第一次注视她的时候就是这样,到了现在,也什么也没有改变。 他的眼睛本身就是她的一座囚笼。 “为什么……为什么要用笼子关住她呢?” “不是关住她,是保护她。” 他说得波澜不惊,静谧的目光依然凝视着她。 倘若她讨厌太过露骨的说法,他也可以换用童话的语言。不过他们都很清楚,无论表述得多么委婉都改变不了事情的本质。森林和田野,似乎听上去很美,可实际上,却是一个肮脏又贫瘠的人间地狱。他们饮用的河水,充满了肉眼不可察见的寄生虫。天空是游隼的地盘,灌木丛里蹲着山猫,这些凶残的掠食者时时刻刻都在等待机会,要拿她填补辘辘的饥肠。即便她有足够的运气避开天敌,也不得不忍受野外的严寒或是酷暑。哪怕在狂风暴雨的天气也依然得外出寻觅食物,否则就要面临虚弱甚至是饿死的风险。 相反,在王宫里,她可以过上养尊处优、无忧无虑的生活。如果她觉得受限,他可以把笼子造得很大,大到覆盖整座王宫、覆盖整座山林,大到她感觉不到笼子的边界。每天锦衣玉食,欢歌笑语,难道不比她餐风宿露,任人欺凌要好得多?在那样一个蛮荒的世界里,一只娇弱的小鸟怎么活得下去? 她默不吭声地听到这里,样子有些消沉。 顾惟倒没有太多意外,因为他认为自己的话打碎了她天真的理想,而理想的破灭对任何人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打击。哪怕她就此闹起别扭,冲他撒气,他觉得也算人之常情。然而,他想错了,他小瞧了她。最近这段时间的浓情蜜意竟使他忘却了一个事实,忘却了她绝非外表看上去的那么柔顺。岂止如此,她甚至还要借助柔顺的外表掩饰自己如顽石般固执的内心。在她沉默的那两分钟里,其实正一门心思地思索着该如何反驳他。 她说,夜莺活得下去。她不怕掠食者也不怕暴风雨,她有一只小鸟全部的生存技能。他不能用人类的标准去衡量鸟儿生活的世界。那个世界里有那么多小鸟,既然他们都能过得好,她也能过得很好…… “什么叫过得很好?” 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已经很不顺意了,准确地说,她的顽固从来没有一次让他觉得顺意过。而这种不顺意从他的反问中渗透出来,震慑住她,让她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为了刚够温饱的一点薪水累死累活,叁十岁的人老得像五十岁。一旦生病连医药费都交不起,这叫做很好?” 霎时间,她因激动而泛起血色的面庞,一点点地苍白了下去。 简简单单几句话,顾惟就这么理所当然地否定了她的全部,甚至是否定了她的父辈、祖辈的全部。一双漠然无情的眼睛,仿佛从云层以外的高处俯瞰着她所身处的世界。他说让她留在身边,并不完全是出于对她的喜爱,而更多的,是因为他觉得他们那种在泥里打滚的生活根本没有继续下去的必要。他尽管给予她温情,却又对她的同类、对他们的生活充满了鄙薄和厌恶。这种泾渭分明的割裂感撕扯着她,使她痛苦到无所适从。她其实很想告诉他,不是这样,他们的世界没有他想象的那么不堪。他们不像他那么富有,不像他那么尊贵,为了果腹与安家确实要付出很多他不屑一顾的辛苦,可是,他们有他们的快乐,他们有他们的尊严。泥土里的世界并不蛮荒,更不肮脏,相反,它是生机勃勃的,它很美…… 然而,源于现实却又超越现实的悲哀残酷地扼住她的咽喉,抹杀了她内心的呼喊。倘若放在以往,她或许会痛恨自己的软弱,连为自己辩护,为自己的亲朋辩护的勇气都提不起来。但如今,她只感到一种无边无际的绝望。她得到他的温情却反而更能体会出他的无情,她靠近了他,却反而更加明确了自己永远也不可能跨越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那道鸿沟。 一天之内她就哭了两次。 看着她簌簌淌落的眼泪,顾惟突然产生出一种精神上的疲惫。不是没有耐心哄她,而是觉得光靠几句温言软语解决不了他们之间的问题。他再度想到那个猜测,想到无论给她什么都无法取悦于她的猜测。这个猜测就像秃鹫一样盘旋在人眼所不能望见的高空,虎视眈眈地窥探着他们的争执。 问题到底出在哪? 站在顾惟的角度,这件事很难想得明白。因为陈蓉蓉所感受到的绝望,他理解不了。道理很简单,从云端往地面上看,再巨大的鸿沟也不过化作一痕微不足道的罅隙。他觉得微不足道却怎么也无法把她带到自己的身边。不,不是他没有办法,而是她不愿意过来…… 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在脑海中到处流窜,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什么时候发出了一声喟叹。但,她注意到了,并且很快就强压住悲伤,双手抹去面上的泪痕。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抿下嘴唇的伤感,试图对他笑了。 霎时间,他的心中涌上一股强烈的抵触。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掐住她的双颊,就只是因为不想让她对他这么笑。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笑?”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哪怕在他的印象里,类似的事也都发生过好几次。应该说最近她一直都是这样,有话不说,就只是笑。无论情绪有多么激动,心里有多么难过,只要一对上他的视线,她就会用笑容遮掩住全部的心绪,仿佛在心灵外筑起一道高墙,排斥他的接近。 从一开始他就隐约觉察到某种不协调,就像误触的杂音,混进他觉得本该和谐融洽的爱情乐章之中。尽管如此,他却不想为了一点莫须有的感觉就和她闹出不愉快,所以哪怕觉得别扭,也从来没有问过她。眼下矛盾激化,反而更使他彻底明白了她的笑究竟意味着什么——这是拒绝的笑容。同样的,她哭,也已经跟以往的哭泣大不相同。如今她的泪水不再包含想要靠近他或是想要被他靠近的渴望。所以,但凡他表现出想要沟通的意图,她立马就用笑容来打断他。意思是不必费心,反正他的安慰对她来说也起不到任何作用。更不必知晓她哭泣的原因,反正他知道了,也无法改变任何事情。她竟然在用笑容敷衍他,她竟然,在用笑容推开他。 顷刻间,他觉得自己对她花的心思都显得那样可笑。 “你怎么回事?我烦过你吗,还是不让你哭?这种笑是什么意思?” 尽管燥郁,可是话一出口,他仍是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 他其实很少,不,是从未用过如此严厉的口吻对女人说话。她木呆呆地盯望着他,嘴唇仿佛痉挛般微微地颤动着。很显然,他的话严重地挫伤了她。而这种挫伤从她的眼睛反映出来,变成难以形容的愕然与痛苦。然而,她的脸上却始终挂着尚未拭尽的泪水与尚未成形的笑容,因为她已经不知该摆出怎样的表情才算做合适。她满心以为只要独自吞咽苦楚,把笑容留给他就能让他高兴。但是,无论笑容还是泪水,她的一切似乎都开始让他产生出腻味,甚至比童话里的国王腻味夜莺的歌声还要快。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怎么做……她多么希望像夜莺一样长出一双翅膀,一跃跳出王宫的窗台,飞上高高的枝梢,一去不复返…… 这并非是赌气,也不是怨恨,她从一开始就知道结局却还是做出了这样的选择,有什么好怨恨的呢?她只是不想作为一个被他厌倦的女人,死皮赖脸地留在他的身边罢了。 明明想得很清楚,然而,一听到他的呼唤,她还是很想哭。 “蓉蓉……蓉蓉!我不是那个意思……” 其实顾惟自己的情绪也糟糕到了极点。早上她哭的那一次,虽然抱着哄着好像是含糊过去了,可心里多少还残留着阴霾。刚才她的故事、她的争辩,每一样都是火上浇油。最可恨的是她那种不合时宜的微笑,让他觉得只有自己是头脑发热,一厢情愿。但,说不清是她的表情还是反应,总之有一瞬间,他的心仿佛被彻底击溃。他甚至隐约感觉自己即将失去某种决不能失去的东西,以至于竟然放低了姿态,向她道歉: “是我的错……我说得太重了,向你道歉……” 他拥她入怀,不停吻她的头发和面颊。他告诉她,自己并不是责怪她,更不是烦她,只是希望她能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哪怕她哭闹任性,也比只丢给他一个并不快乐笑容要好得多。 “蓉蓉……我们不要吵,不要吵好不好……” 过了很久,或者说他觉得过了很久——这段沉默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她似乎是点了点头,然后,他感到自己的前襟漾开了一点濡湿。 第七十八章共浴 晚上,他向她提起自己即将去往欧洲的行程——下周叁出发,为期叁个月。这个周末之后,他大概就抽不出空来见她了。所以,这就是出发前他们共度的最后一夜。 这一消息显然对她造成了打击。分别的忧郁从她的脸上浮现出来,反倒使他感到安心。于是,他适时地抛出了自己的建议,让她放假以后一同过来,过来陪他。 正如先前设想的那样,她可以当作是去游学,到新的环境里练练英语,要学其他语种也很方便。如果她想度假游玩,那更是不成问题。在欧洲跨国就跟在国内跨省一样简单,到各个国家去游览当地的美景,体验不同的风土人情……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说服她的母亲。 “就说是学校的冬令营项目,全公费。我保证不管她去问哪个教员,得到的都是这个回答。” 她知道,能做出这样的保证,顾惟想必是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实际上,就算她这么欺骗母亲,母亲也不会向哪位老师核实。或许是害怕给她丢人,母亲甚至不曾到学校来看过一次。想到这里,她忽然有些发闷式的难过。 她拒绝的理由着实出乎了顾惟的意料。不是因为没法向母亲解释,而是因为她寒假要回乡下老家,陪一年没有见面的外公外婆过年。 陈蓉蓉说到过年的时候,他还产生出一丝诧异,因为她的期末考试分明在元旦之后。但很快,他反应过来,她说的过年,指的是农历新年。也就是春节。他对春节的记忆,止步于祖父过世前的最后一年。祖父一死,父亲不再回家,自己也彻底失去了这个节日的概念。 他沉默片刻,说: “过来两周,春节前把你送回家,可以吗?” 妥协到这个地步,他甚至不明白自己到底在坚持什么。原先是觉得叁个月不见面太长,可是,倘若只有短短两周,那见跟不见有什么区别?为什么非要让她过来陪这一趟? 他自觉没有对她迷恋到依依不舍,寸步不离的地步,何况她的陪伴也并不总是给他带来快乐。单就这半个月来说,他得到的快乐确实比过去一年加起来都多,但,遭受的不快也几乎跟快乐不相上下。他听到自己抛出种种条件引诱她,说他们到时会住在德国的北威州,贝多芬的故乡波恩就在那儿,想去随时可以去。而且那里离奥地利不远,到维也纳旅游是个不错的选择……然而,这些话,仿佛是从另一个人的嘴里说出来。他的头脑其实还停留在思索和陈蓉蓉的关系上,疑惑自己难道真的陷入了情网,离开这个女人就会像产生出戒断反应般无所适从不成?可此时理性地去想,又觉得并非如此,甚至连下午感受过的不愉快,这会也一齐涌上心头。 好几次,不,是每一次,他都想找出那种不愉快的根源并将之解决。然而,她永远有办法分散他的理性,用眼泪把他们之间的矛盾遮掩过去。他曾经不明所以可是现在却渐渐了解,这是她拒绝他的方式。她向他敞开了身体,却始终拒绝他去往心灵的最深处…… 他又感觉到精神的疲惫了,并且消极,甚至是悲观地想到也许爱情就会在这样的疲惫下消磨殆尽。他知道爱情终将湮灭可是现在,至少此时此刻,他还不想放手。不仅不想放手反而要把爱情的鸟儿紧紧抓牢。在激情褪去以前,他宁肯把她捏死在手心也不会任她离去。是要留在王宫还是飞回田野,不是她说了算。他让她走,她才能走。 晚餐过后,顾惟似乎没有别的安排,所以她独自回到楼上洗漱。原本是想回自己的房间,可是不知不觉中,竟然跟随女仆走进了叁楼的大浴室。她也是心不在焉的,直到更衣室外绘有青绿山水的拉门打开,看到早已放好热水的浴缸,这才明白她们是有意将自己带来此处。她刷好牙,又在花洒下冲洗过一遍,终于小心翼翼地泡进了浴缸里。 身体浸入热水的瞬间,她感到一阵通体放松的舒畅。坐下泡了两叁分钟,雾气若有似无地缭绕上来,连发根也濡湿了。她的心绪,似乎也跟着雾气漫无边际地浮漾在水面上。她想到顾惟在餐桌前说过的话,想着遇见他以后,自己对母亲的每一次欺瞒。而这一次,竟然要瞒着母亲跟他去往另一片大陆,另一个国度,这是何等出格的弥天大谎!可是……叁个月真的太过漫长,而且,这还只是一个预估的期限。在那之后,顾惟会不会直接回国,还是会有其他的安排,谁也不能确保。 顾惟生活的世界,比她的世界要大上许多。倘若叁个月不见……他们之间会变成什么样子呢?她感到惶恐,又有些茫然。叁个月后,对于每天都在接受新鲜刺激的顾惟来说,或许自己就会像落入苍茫大海中的一粒砂石,连波纹都不会留下。难道梦终究会以这样的方式醒来……?她的心似乎也沉入了暝茫的海波之中,愈发地泛起哀愁。 恰在这时,拉门打开的声响惊醒了她。她讶异地望向门口,看到顾惟走了进来。 他没有说话,眼睛静静注视着她被蒸汽熏得绯红的面颊。那目光来到脖颈上,继而滑落肩胛,顺着乳房和腰肢的弧度一路打量她没在热水里的身体。她感到羞赧,抱住双膝往浴缸的边缘挪了挪,想遮起一点隐私。倒不是不愿意给他看,只是他穿得这样整齐,而自己赤身裸体地泡在浴缸里,多少有些难为情。 “洗干净了?” 她点头,望着他,犹豫要不要把浴缸给让出来。没想到下一个瞬间,顾惟竟然就当着她的面,把身上的衣服一件件地脱了下来。 即使在脱衣服的时候,他的眼睛也一直没有离开过她。随着手指下移,闪耀出珠光的贝壳排扣一颗颗地松解开来,于是,外套被他脱下。接着是马甲和衬里。直到精实的胸膛和流畅的腰腹都一览无余,他就把皮带解开,一起扔进脱下来的衣服堆里。最后,外裤和内裤也都顺理成章地离开了他的身体。 在这整个过程中,黑色的目光始终一瞬不遗地盯视着她的脸,明摆着就是要看她的反应。她好像被烫着似的移开视线,竭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在地砖的花纹上,然而,却又总是无意识地瞟过他赤裸的双足和漂亮的小腿。她没有他那种坦然,不敢不加遮掩地打量他衣衫褪尽的身体。不过那双赤足终究朝她走来,如她期待的那般下到浴缸里。因为他的到来,热水瞬间涨高,白雾缭绕的水面腾起一股细浪,涌向她的胸前。这会儿,她脸上的胭霞已经不仅是雾气熏蒸出来的了。 他在她的面前坐下,与她赤裸相对。她本来不敢看他,可是听到他说让自己给他洗澡,没办法,只得拿着手巾凑近过去。近到能够互相接触的地方,正要擦拭他的肩胛,他就拨开了她的手巾,再度要求道: “用手洗。” 她终于抬头看了看他的脸。他的脸色还不像她似的热出潮红,神情也不曾改变,唯一的变化,或许就是在雾气中逐渐濡湿的头发和睫毛。那种浓郁而静谧的黑色,让她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按照他的要求,她在手心里匀开沐浴乳,小心翼翼地涂到他的脖颈上。尽管他一言不发,可动作却是出乎意料地配合:擦过肩膀,他就主动把手臂抬起来,擦过胸前,他就主动把背后让出来。起初她还觉得很不好意思,觉得这样哪是洗澡,简直就是挑逗性的爱抚。然而,他并未流露出性欲,似乎真的只是想让她为自己清洁身体。于是慢慢地,她也打消了羞赧,勤勤恳恳地为他服务着,别说肩胛腋下这样的地方,就连指甲缝也一丝不苟地剔过一遍。她的双手摩挲过他光滑的肌肤,能感觉到从那肌肤底下传出的均匀的呼吸,以及随着呼吸略微起伏的肌肉。可是这一切,都仿佛无机的物体般一成不变。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以为自己不是在给一个活生生的男人洗澡,而是在擦拭一件珍贵的瓷器。 洗过上身,他没有半点犹豫,坐到置物台上让她继续清洗下体。他曲起一条长腿踩在浴缸的边缘,完全暴露出自己最私密部位——阴茎,阴囊,会阴,甚至是肛门,几乎是冲击性地闯入她的视线。她臊得满脸通红,实在没法再把他当成是瓷器了。岂止不是瓷器,这个动作甚至不像要洗澡,倒像是等着她去给他口交。 她挤出新的沐浴乳,匀开,手不自觉地颤抖。因为原以为毫无欲望的鸡巴,竟然在她的眼前一点一点地勃起了。她惊愕无比,可不知为何,注视着这根雄性器官由软变硬,由小变大,从没有半点攻击性变得狰狞骇人的整个过程,她竟怎么也移不开视线。偏偏顾惟还是没有说话,她硬着头皮,几乎是就着先前给他擦洗的惯性,把沐浴乳的泡沫涂了上去。 第七十九章淋漓(上)h 实际上,勃起的鸡巴反倒比疲软状态下的更加容易清洁。充血的海绵体把所有沟回彻底撑开,不留一丝皱褶。粗大的硬物昂扬起来,直挺挺地送入她的手心。只有鼓胀的囊袋还保留着一点柔软的弹性。这说明他没有真正地兴奋,她很清楚。 借助沐浴乳的润滑,她先是把囊袋和柱根都细致地抚摩过一遍,又上下套弄柱身、清洁冠状沟,最后来到龟头上,绕着圈地轻柔按摩。 “只喜欢洗鸡巴?” “没有……” 被他这么一说,她才意识到自己对这个器官给予了太多关注,超出了正常清洁的范围。于是赶紧埋下头,伺候起其余的地方。到最后,连脚趾缝都完全洗干净了。 打完泡沫,他浸回到热水当中,仿佛有些疲倦似的合上了双眼。浓密的睫毛盖住两片眼睑,在白皙的面孔上看着格外显眼,并且,也似乎隐藏着许多不同寻常的心事。她莫名地肯定在那些心事当中,一定有一些与他们下午发生的龃龉有关。 她害怕再跟他闹出矛盾,却又清楚地明白他们之间的矛盾其实始终存在,闹不闹,只是取决于有没有人提起它而已。这样的担忧使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拉开距离,甚至想主动离开他的身边。然而,正当产生出离开的念头时,腰上忽然揽来一条修长有力的手臂。他把她捉住,像捉一只小猎物似的关进怀里。她从后背感受到一副坚实的胸膛,终于,慢慢地放松下身体,在他的双腿间坐了下来。 “不想去欧洲?” 她摇头的幅度十分微小,轻声说了一句“不是的”。沉默片刻,少有地对他说起自己的难处: “只是这样骗妈妈……” “因为要骗妈妈,觉得不好受?” 她嗫嚅地嗯了一声。 他将下颌抵在她的肩窝上,仿佛嗅探般闻着她的发根和脖颈上的味道。脖颈的肌肤早已濡湿,却依然能感觉到吐息若有似无地轻轻拂过。他的声音,也好像雾气般缭绕在耳畔: “叁个月不见我,舍得吗?” 她没有说话,只是握住他揽在腰上的手。这已经是他想要的回应。他的手翻了上来,手指一一插进她的指缝当间。 “跟妈妈说一下,好吗?如果她不放心的话,我再想办法。” 她感到一种热量渗进心里——不是从浮满泡沫的热水里传上来的,而是从他的手,还有紧贴着她的,能听见跳动的胸膛。他的体温和心跳充盈了她的心灵,渐次向四肢、向全身蔓延过去。这种跳动、这种热量,它们是如此真实,真实得不加修饰。然而,她知道这是在做梦,她过去只有在入睡时做梦而现在却是在做着清醒的梦。她的梦很短,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醒……可是现在,可是现在…… 不知不觉间,她扭回头去,对上他低垂的视线。她凝望着同样凝望着她的眼睛,仿佛能透过瞳眸深深地望见彼此的心灵。她被慑服了,不顾一切地搂住他吻上他。而他也受到她的刺激,抱住她压到置物台上。颀长的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牙齿咬住她的唇瓣,迫切得像要将她整个吞噬。 她本想含住他的舌尖,可是他的手掐在下颌上,除开让她张开小嘴承受自己以外,根本不让她做出其他动作。舌头在温暖狭小的口腔里大范围地席卷,后又压着她的舌头,如性交般来回抽插。她连口水都来不及吞咽,感觉到他的舌尖在水津津的口腔内肆意搅动,而后舌头也被他拖入口中,用力地吮吸着,几乎喘不上气来。 这时,或许是谁不小心碰着了龙头,头顶的花洒飒飒地喷洒出热水。水流顺着顾惟的后背倾泻下来,浸润她的肌肤。她抱住他的背脊,好像嵌在他的怀中般紧紧相拥,身体间的罅隙无不叫暖洋洋的水流所填满。而他的吻也愈发地不留空隙。她感受着唇舌的纠缠,胸口的氧气逐渐耗尽,于是半是退缩半是求饶地别过脸,大口呼吸。他也不为难她,松开她的嘴唇转而舔舐她的耳廓。灼热的吐息吹送进耳道里,激得她轻轻颤栗。 好热……他的呼吸,好热…… 正当这么想着的时候,顾惟忽然将脸贴上了她的胸前。她吓了一跳,因为这个举动将他整个人都置身于花洒之下——暴雨般的水流很快就打湿了头发,沿着他的面庞冲刷下来。再之后,刘海也被浸透,水珠顺着纤长的睫毛成串砸落。然而,他全然不当一回事,只是合上双目避开水流的侵袭,继续将脸埋入她的乳房当间。十指恣意地揉捏绵软的乳肉,牙齿尽情地啮咬嫣红的奶头。 她轻喘起来,没过一会,感觉到他的吮吻开始往下,顺着腰肢来到小腹,流连片刻之后,逐渐向腿心靠近。他的手握上腿根,她便自觉地张开了双腿。这会儿,那副优雅高贵的面容已经完全湿透,水在他的脸上渲染出一种莫名的忧郁,顺着下颌如倾注般淋到她的阴阜上。就着这种濡湿,他的唇舌愈发灵活地游走在阴阜和阴蒂的周围,手指也拨开两瓣肥厚的大阴唇,叫热水直溜溜地淌过中间那道细缝。细缝的底部就是汲取快感的入口,略微凹陷进去,水流那里积起一窝小小的水洼。他不住地揉弄她的阴蒂,又挤压阴唇,舌头沿着这道欲望的沟壑上下滑动。舌尖向穴口频频试探,也将那附近的积水不断送进尚未彻底润滑的甬道之中。 她好像感觉不到他的呼吸了,只感觉到湿……甬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仿佛吸饱了水。那水渗透出来,让舌尖的进出变得格外顺畅。其实那已经是逼肉为了方便性交而分泌出的淫水,可是她分辨不出,她只觉得一切都处在哗哗流淌的热水之中,温暖的水流渗透了她,包拢着她,让她充分舒开每一丝神经。 然后,龟头抵上来了,轻轻撞击穴口——她原本是这么以为的,然而事实却与她的期待截然相反。顾惟猛地挺进,圆大的龟头就这么硬生生地挤了进来。穴口瞬间撑开,细嫩的软肉连着阴唇强行绷成一个圆环,紧紧地箍住柱身。 “呀啊啊!……呜……呜呜……” 她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旋即,这声惊叫又迅速化作了绵延的哭啼。因为他没有中止动作,反倒继续深入,这下不仅是穴口,整条甬道都被彻底撑开,被完全操入的鸡巴扭曲了形状。龟头碾过逼肉顶入穴底,顶得宫口都陷入宫内还不算完,最终填满实在无法再拉长分毫的甬道,在尽头处一点点地弯曲翘起。 撑到变形的穴口略微抽搐,吞食着尽管万分熟悉,却又一时间难以适应的硕大柱根。她浑身打颤,本能地弓起腰身缓和激烈的侵入。可是这侵入没有一刻消停,岂止不消停,甚至还要变本加厉地暴动起来。甬道才刚缓过劲,正要顺从地提起,然而连根没入的鸡巴连这点时间都不给她留,从第一下起就好像要把宫口直接插开,随后一次比一次急,一次比一次凶。窄小的甬道给粗长的鸡巴强行抻到极限。柱身硬挺强横,把一圈圈逼肉胀得鼓囊囊的,连粘膜上的皱褶都被悉数展平。这时逼肉还没反应过来,瑟瑟地吐着水,都没来得及蠕动起来讨好他,结果,严酷的磨砺就接踵而至。经络虬结的柱身急速穿插,狠劲研磨,让剧烈的刺激直截了当地袭击还停留在惊诧中的逼肉。甬道吓得立马缩紧,逼肉也后知后觉地绞弄起来,越绞越湿,越绞越烂,反倒觉得柱身粗大硬胀到几乎承受不住。 “哈啊啊啊!不嗯……嗯啊!快……太快……哈啊、哈啊……哈啊、哈啊啊!轻一!……呜呜……呜呜呜……” 她完全不知所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才让顾惟变得如此急切……圆大的龟头一遍遍豁开逼肉直冲穴底,塞满宫口外的一圈软肉后,还要不管不顾地往里捅。她哭着叫着,抓住他的后背不知是要抗拒还是求饶。当然,无论抗拒还是求饶,眼下都已经无济于事。他随手抹去脸上的水,刘海掀了上去,随着腰腹的挺动间或弹落出几粒水珠。黑得瘆人的头发紧贴在鬓边和耳畔,湿淋淋的发梢不断淌下新的水流,濡湿的睫毛,更是如浓墨般勾勒出一对黑幽幽的眼睛。身体最敏感的地方分明正在承受无比凶狠的冲撞,然而,她的注意力却被眼底涌动的暗流深深地攫住了。那是感情与感性的暗流,被强大的精神压制着无从宣泄,仿佛涡旋般汹涌激荡,狂躁难安。她被卷入这个幽黑的漩涡,搅动着,翻卷着,意乱情迷。 其实,顾惟从来不在浴室里操女人。浴室太过光滑,到处都是水,没有一个地方能固定住方便发力。况且空气也不够流通,比任何场所都更容易引发窒息……毫无疑问,这种行为很危险。然而这种危险跟她带来的危险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他尽管操得很重,但其实,只有十之二叁的心思真正投入到性交当中。他的心绪很乱,即便如此,大脑却仍然忠实地接受从鸡巴上传来的刺激,一丝不苟地产生出快感。这对他来说是极不寻常的体验,不,简直就是前所未有。以往若是没心思操,他根本不可能会觉得爽。这或许是因为她扰乱了他,既扰乱了理智也扰乱了情感,并且这种扰乱日益朝着他不想要那个的方向倾斜过去,让他愈发得不到满足的欲望焦虑得至于疯狂。他感到许多令人不快的情绪在胸中酝酿发酵,急于寻找一个发泄的出口。 第八十章淋漓(下)h 顾惟把手垫在她的头顶,以免她在自己的冲撞下敲到置物台后的墙壁。尽管手上做着如此温情的举动,腰下的动作却愈发残暴——那抽插的速度之快,力量之大,简直到了无情的地步。他大概俯下身亲了她叁四次,每次都把她的舌头吸到口腔里啮咬,嘴唇死死封住她的小嘴不让她呼吸。 起初,鸡巴还是累积快感的状态,虽然粗长,却好歹是小逼能吃进的体积和长度。然而随着他越插越快,越捅越重,整条鸡巴逐渐膨大到小逼难以容纳的地步。柱身发狠地贯穿甬道,硬胀到好似要将逼肉全都磨平撑断。就连鼓胀的青筋都开始变硬,嵌进黏膜里激烈地剐蹭。每剐一下都刺激得逼肉弹跳似的抽动,急遽忙乱地吐出淫水。偏偏越是吸、越是绞,鸡巴就越是胀起。宫口谄媚地张开了,讨好地吞吐龟头。但这时,龟头也比先前的更加圆硬胀大,更加难以取悦。随着他一次次地狠冲进宫口,她也一下下地撞上他的手心。这种暴戾的冲撞使她无比清晰地感觉到他正在和自己性交的事实,然而,有某种比性交快感更加暴烈的东西正激荡着她,摇晃着她,终至于头晕目眩。 “咳啊……哈啊啊、咳、哈啊……咳啊!……呜……呜呜……咳……” 她还没叫上两声就开始咳喘。小逼本来是想逢迎他,但他的这种操法,不要说磨得充血的肉珠和扯得软烂的逼肉,就连初初开启的宫口都给龟头塞怕了,想要缩紧又不能,哆哆嗦嗦地哭泣起来。 第一次……她第一次来到面前的时候就能让他这么操,还不了解他性癖的时候也能让他这么操。她对他倾尽所有却又别无所求,就只是无条件地承受他,接纳他,取悦他。尽管如此—— 尽管如此,她所做的一切却并非是仅凭爱意。她这么毫无保留地付出,毫无保留地奉献,毫无保留地讨他的欢心,绝不仅仅是出于对他的爱而已。 她早有预感,不是吗?她知道这种日子不会长久,甚至很短。青春与爱情,都不过眨眼一瞬。 爱情终将湮灭,这句话就像一声恶毒的诅咒,使他莫名其妙地产生出愤懑,甚至是仇恨。这仇恨不是厌恶爱情,更不是厌恶陈蓉蓉。他仇恨的是她让自己陷入这种堕落的境地且无法自拔。爱情带来的快乐使他成瘾,而爱情的短暂又令他空虚。他现在简直就像一个犯了毒瘾的瘾君子,因为无从满足自己的欲望而焦虑烦躁,四处寻觅。不,他或许比那些毒虫更加可悲——至少他们在用药的时候能够忘却一切,可他在体会着幸福的同时,却又不得不桎梏于无从逃脱的不幸。爱情终将湮灭……这声诅咒根植于心中,宛如附骨之疽。他痛恨这种现实,却更加痛恨站在现实的对立面,明知不可为却仍想为之的自己。无论理智知道得多么清楚,他就是无法抑制内心的渴望。他想要永恒,想要永不熄灭的爱情。这种渴望焦灼地炙烤着他的心,迫使他辗转反侧,不得安宁。他不懂,像食欲和性欲一样不可遏制的渴望,怎么会违背生物机制? 爱情到底是什么?到底什么才算是爱情? 顷刻间,他彻底放开力道,对准她敏感脆弱的深处凶猛进攻。坚挺的性器骤然变成了可怕的凶器。硕大的柱根急速进出,无情地摧残着穴口,一圈好似娇花般鲜红的嫩肉外翻出来,给鸡巴强劲地拍打着,溅出如淋浴似的黏唧唧的水花。 小逼都给操到了这个份上,然而,她却莫名地感觉到他的心不在这里。除开吻她的时刻,剩下的时间里,他连一个字都没说……如此不顾一切地交合,好像是为了隐藏什么,又像是要倾泻什么……她来不及去想这个“什么”的含义,因为她清楚地预感到他要射了——这样短的时间内,她都还没做好准备他就已经达到了射精前的力量和速度。柱身大到几乎把甬道撑破,每次抽插都黏着逼肉里外拉扯直至彻底变形。黏膜上的肉珠更是给酷虐地辗轧磨砺,磨得好似要钻出火来。龟头根本不满足于宫口的深度,发狠地往里捅,简直把子宫都吓坏了,催促宫口死死勒住龟头,妄图阻拦他,亦是向他求饶。但,那根本就是于事无补。 ……怎么……到底怎么回事?他为什么这样急……?她无力思考。所有的感觉都集中在被鸡巴不停贯穿的小逼里。快感灼烈地焚烧着每一缕逼肉,甚至连小腹深处都能感觉到火焰。烫……好烫……她被他点燃,被他灼烧,她知道他在用快感淹没她,要用高潮支配她,可是她不知道,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毫无疑问已经做到了,只要他想,这种事就是轻而易举。 深、好深啊啊啊!好多水、嗯好烫……不、受不住、受不住啊啊啊……太烫……太烫了!要高潮、要高潮、高潮了啊啊啊啊啊—— 她发出有些慌乱的泣诉,宫口猝然喷溅出淫液。甬道在强烈的高潮快感下痉挛起来,逼肉也团团裹住鸡巴不要命地绞。然后,很明显地,他开始冲刺了。原本保护着她的手掌插进头发里,五指抓紧,鸡巴在下头插,手就在上头压,上下牢牢控制住她,全力承受他的一切。快感……明明高潮都还没平复,急遽快感又再度燃烧起来了。痉挛未过的逼肉受了刺激,抽动着从四面八方朝鸡巴挤压过来,可无论如何,她也是不可能挤得动他的。别说坚硬如铁的柱身,一条条绳子似的青筋也反向勒进逼肉里,来回磨砺,酷虐到留下深深的压痕。宫口一面艰难地消化方才的高潮,一面兢兢业业地吞吐暴戾冲撞的龟头。勒紧的穴口满溢出白沫,黏稠急促的拍打声充斥着整间浴室。 顾惟听着这种淫荡无比的声响,心中却浮漾着无数与性交并无关联的纷思杂绪。他的心分明不在她的小逼上却依然能爽,空虚的爽,没有意义的爽——这个让他爽的女人,她不知什么时候就已经为自己提前预设好了结局,可恨的结局,是他不想要的结局。 他全速全力地操她,但,这到底是为了掠夺射精前的快感,还是因为他就想这么操她,谁也说不清楚。她开始感觉到目眩,张开无声哭叫的小嘴拼命呼吸,可一口气吸上来,鼻息间也好像全是蒸汽。在愈发强烈的眩晕感与呼吸困难下,她的深处,每次都要接纳鸡巴却依然觉得难以置信的深处,一刻不停地被冲击、被贯穿、被完完全全地填满。并且这些感受越来越快,越来越急,翻江倒海烈火焚身,极度地舒爽却又极度地崩溃。她抓不住一点魂飞天外的思绪,身体瘫软得至于融化。直到嵌在逼肉里的青筋开始脉动,这种明白无误的信号唤醒了她: 精液……精液涌上来了……他要给她灌精了——可是小逼里面好麻,舒服、舒服到发麻……啊啊深……啊、好深啊捅穿了!……不、啊啊不要再深……要射,真的要射,射出来了啊啊啊啊! 鸡巴射精的瞬间,她分不清到底是自己勒紧了他还是他抱紧了自己,总之全身上下都好似压得不留一丝罅隙。她喘不上气了,所有的氧气都输送到小逼,输送到阴道壁下的细胞里——好叫再度高潮的宫口和逼肉尽情地收缩与抽搐。精液满满地灌了进来,从被鸡巴捅穿的深处到穴口都彻底给喂饱。 性交已经结束,可视线的晃动却好似不曾停止,每一样物事都仍是飘飘荡荡的……其中,她似乎看到那双眼睛,很近,在睫毛的环绕下凝然不动地观察着自己……他浑身湿透,射精后的鸡巴仍然埋在逼肉中跳动,胸腔起伏着,呼出尚未平复的喘息。然而,一双黑色的目光却显得十分平静,根本不像她一样,沉溺于爱欲的暴风雨…… 做完以后,她迷迷糊糊地睡了一小会。说是一小会,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床上,身上也盖着被褥。周围没有一丝光线。缺氧造成的眩晕还残留在头脑当中,整个人晕晕乎乎的。一睁眼,什么也瞧不清。 这里的空气倒是比浴室里的要干爽许多。她尽情地呼吸着,轻轻翻了个身,倏然间,床的另一侧响起了顾惟的声音: “醒了?” 她的眼睛尚未适应黑暗,理当是看不见他的。然而,却莫名地感觉那双幽深的眼睛正透过黑暗注视着她。她发出肯定的语气后,就听到被褥和肌肤相互摩挲的窸窣声。他好像在朝自己的身边靠近过来……于是,她也主动向他挪去。 刚挪出一点,就感觉方才躺卧的位置竟然有些潮湿。她不知道,顾惟把她抱出浴室的时候只是随便裹了一条浴巾,也没有让女仆给她擦干,就这么把她带回到房间里。所以,她身上的水其实是被床单和被褥给吸干的。慢慢地,她从黑漆漆的空气中辨认出一些轮廓——首先是天花板,比她休息的房间显得要高,接着是墙,似乎也很宽。屋子里摆着许多陌生的家具……她终于意识到这里是顾惟的房间,旋即,她被他揽入怀中。 【作者有话要说】应广大(没有)小读者的要求,建了一个《夜莺》的交流群。群不太大,欢迎有兴趣的小读者(和大触)前来玩耍。当然我也会继续在评论区里跟大家互动,不管来不来都不影响我对你们的爱*★,°*:.☆\( ̄▽ ̄)/$:*.°★* 群号是:948621835。入群只需要回答蓉蓉的全名,很简单吧~ 入群的小读者请尽量把昵称改成在平台上留言的名字(不然我认不出你们(*/ω\*) 最后,要时刻记得遵纪守法哟(=^-ω-^=) 第八十一章莺啼(h) 空气漆黑而寂寥,仿佛一切都陷入沉默。在这个静悄悄的房间里,仍然发出动静的,就只剩下他们两人而已。 “头还晕不晕?” “不晕了……” 她依偎着他的胸膛,倾听从胸腔中传出的,平静的心跳。然而,她却并不觉得他的心像身体一样与自己贴近。即使这么一丝不挂地躺在一块,他们也只是毫无邪念地向对方袒露出身体。这种毫无邪念绝不是出于信赖或者满足,而是出于难以形容的空虚,甚至是消沉。 实际上,就算刚才在浴室里交合的时候,她也隐隐觉察到他的兴致并不高涨。可不知为什么,一切还是一如既往地发生了,简直像被某种说不清的东西挟持着,非这么做不可……就说现在,她才刚醒来没多久,他的手就又开始在身体上滑动起来。 那只手摁在她的屁股上,把她柔软干净的小逼和尚未唤起的鸡巴紧紧地压在一起。在那之后,腰身缓慢地旋动,让软中带硬的鸡巴顶着阴阜与阴蒂,绕着圈地按压研磨。这种刺激很快就牵引出舒爽。她轻轻地打着颤,感到穴口不自觉地翕动起来,然而—— 然而,那只是生理性的舒爽。她也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直觉地感受到他不想做这件事,心思也根本不在手部或是腰部的动作,甚至不在彼此贴合、相互摩挲出快感的性器上。 她感受着身体上的刺激,心中压抑着这样的别扭。然而,对于这种别扭,又实在是不好发问。哪开得了口呢?她心想,说不定他只是在玩游戏,只是以逗弄自己为乐……正胡思乱想到这儿,他的声音忽然从头顶飘落下来: “爱我吗?” 她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睁着惊讶的眼睛,猝然将面庞从他的胸前抬了起来。这会儿,她的眼睛才终于透过充满房间的黑暗,真正地望见了他的眼睛。他确实是在观察着她,凝视着她,仿佛要直接从她的脸上找出答案。 之所以会这么惊讶,不仅是因为他乍然问出这么一个问题,而更是因为他的语气里没有半点玩笑的意味。他一面亵玩她的小逼,一面又这样审问她的心灵……她莫名地涌上一阵无措,慌忙把交汇的视线错开,做贼心虚似的瞥向一边。 “说啊,爱不爱我?” 诚然,这个问题的答案是肯定的,而且她觉得顾惟原本就知道答案。她不明白他是出于什么缘故才会突然这么问,但是她很明白如果自己不回答,他就会一直折腾下去。 所以,她很明确地点了点头。 但他显然不够满意。 “说出来,爱,还是不爱?” “……爱……” 尽管从他这里学了那么多荤话,可一旦提及这个字眼,她仍是感觉到难以启齿。这种难以启齿不同于说那些赤裸裸的荤话,其实,她并不想在这种消沉的境地下向他表达心中的爱意。可不管怎么说,她给了他要求的答案,所以就觉得应该不会再继续受折腾了。她挣扎着抬起腰肢,躲开性器的厮磨,意思是要从他的身上下来。而他也并不阻止,只是一味地任由她动作。 她双手摸索到他的肩膀和手臂,怕不小心压着他或是踩着他,膝盖小心翼翼地避开手指,直到完全滑下他的身体。之后,她本想仰趟下来,却不料他忽然倾身,好像就等着这一刻似的压上后背。 她给压得都完全贴到褥子上,又感到他一手抓住自己的奶,掐住其中一边奶头拉扯摩挲,另一手摸到刚刚开始产生出一点兴奋感的小逼,五指娴熟地抓揉起软和的阴阜。抓了几下,阴阜逐渐充血,带着点弹性地膨胀起来。小小的阴蒂头也越发挺翘,给灵活的指尖绕着圈地搓揉撩拨,偶尔有力地弹动一下,引出她的尖叫。 陈蓉蓉简直不明所以,甚至感到抗拒。他今天真的很反常,反常到让她觉得难以配合,她不想做……然而,他已然轻车熟路地唤起了她的欲望。手指顺理成章地拨开比方才更加肥厚红肿的大阴唇,将半勃起的鸡巴压进两瓣湿哒哒的小阴唇当中,就这么顺着娇弱柔软的肉缝上下抽动起来。 对于顾惟来说,狎弄一个女人并不需要耗费他的精神。他既可以投入,也可以剥离。就像她无端感受到的那样,他的心思不在这上头。可要说他心不在焉,似乎又并非如此。他的动作带有一种漫不经心的粗暴,尽管如此,在俯身至耳畔的时候,那咬在耳尖上的声音又透露出一股异乎寻常的认真。那种认真比他施加在身体上的刺激更加令她颤栗不已。 “再说,说你爱我。” “呜……爱、嗯……爱你……啊啊……” 鸡巴愈发地昂扬起来,抽动的速度也愈加急促。胀大的柱身强行嵌进小逼当间,把两瓣肉乎乎的阴唇压到至于扁平。圆硬的龟头也由摩擦变作顶撞,顶得兴奋的阴蒂头都红肿起来,敏感到有点发疼。她把脸儿完全埋进枕头里,这一方面是由于要趴着承受他的抽动,而另一方面,也是因为顾惟不停地要求她,要求她一遍又一遍地诉尽衷肠,不停不歇地吟唱夜莺的情歌。 “爱……哈啊啊……嗯啊……爱你、嗯爱你……” 不够,根本不够—— 忽地一下,龟头没有再去顶撞阴蒂,而是直挺挺地挤开黏作一线的小阴唇,满满当当地操入穴口之中。他不顾她的惊叫,一捅到底。别说穴口的一圈软肉,连小阴唇都给连带着彻底拖进穴里。又是像在浴室里那样,又是不留一点反应的时间,鸡巴径直对准紧紧闭合的宫口冲撞起来。 “啊啊啊啊啊!呜……呜呜……不……慢点……呜呜……” “不准哭,继续说。” 他近乎冷酷地打断了她的哭泣。夜莺来到身边,不就是为了要向他倾诉心中的爱意?既然如此,她就要一直唱下去,唱到声带撕裂、喉咙啼血也不准停。 “呜啊啊!……爱、哈啊!哈啊啊……不……嗯呜……啊!啊啊啊啊!呜……呜……爱你、啊、求求你……求求你啊啊!” 她本想用枕头压抑住呻吟,可没操到百下就禁不住开始求饶。鸡巴插得快极重极,次次入底,而且不仅是鸡巴在操她,颀长有力的手指同样也在毫不留情地蹂躏她。但凡慢上一秒没有说出顾惟想听的话,他就好似惩罚般地抓紧她的小逼。手掌上下搓磨阴蒂,中指无名指像一把剪刀似的卡住穴口外沿,发狠地往里夹。穴口的一圈软肉撑得跟薄膜似的,渐渐给暴戾进出的鸡巴插翻出来。手指一使力,这圈软肉就给硬挤回穴口,翻倍地遭受摧残。给手指这么强行夹着,甬道也比平常拉扯的幅度更加夸张。层层迭迭的逼肉全给抻开,给粗粝的柱身压迫着,从湿滑的粘膜急速穿过,碾平无数细细密密的肉珠。圆大硬挺的龟头更是凶暴得至于恐怖,没完没了地冲撞穴底,把宫口重重地撞进宫内。仿佛已经无视了宫口的意愿,肯张开就插进去,不肯张开就硬顶着往里捅。反正无论如何都要把她捅穿操透。 两次急遽的性交关联在一起,她就明白浴室里的事情并非偶然……尽管过去也不是没有过这样的激烈,可眼下的激烈已经完全失控。她再度感受到那种说不清的可怕的东西,感到他简直像给那东西魇住了似的。明明把她操得连求饶的话都说不清楚,他却仍然执意地要求她告白,要求她吐露出对他的爱情。她出不了声,他就狠劲抓她的奶,又把小逼暴戾地送上鸡巴冲来的方向,腹肌疯狂地拍打两瓣给撑得紧贴在柱根上的阴唇,拍得小逼从里到外麻成一片。岂止是喉咙,她的整个身体都在哀声哭叫。宫口在吐水,逼肉在吐水,溢出穴口的淫水给操得四处飞溅,浸透了股间,顺着腿根汩汩地流到床单上,连抓在外阴上的手指都濡了个遍。两条大腿被他用膝盖顶着,分得很开,没有一丝活动的余地。鸡巴贯通甬道的瞬间,龟头插开宫口深深地穿透进去,好似要直接插穿她的灵魂。她给强烈到痛苦的快感翻来覆去地摧残着,一阵阵地痉挛到绷紧双腿,从腿根到脚趾尖全部绷紧,到最后,连腿上的肌肉都完全僵硬了。 “啊啊!不要……!咳啊……咳……求你……啊啊、咳!不……啊!……呜……呜呜啊!不啊!咳、呜……” “不什么不?不说就把你捅穿,从逼里直接捅进喉咙,让你以后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心里很清楚她这会儿出不了声,但,那也仅仅只是清楚罢了。他既不怜惜她,也不体谅她,甚至,还要加倍地惩罚她。因为她让他不快,而这时的不快又与过往的每一次拒绝迭加到一起,相互引发出强烈的共鸣。以至于思绪又一次抛下肉体,飘飘忽忽地想起他其实不愿去想的事。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机械夜莺或许比活生生的夜莺要好得多。它不会让他失望,不会让他燥郁。当他不想听它歌唱的时候,它会留在同一个地方,死心塌地地等候他的到来。当他想要那爱情的旋律再度奏响,它就会不知疲倦,永不停歇地一直唱下去。没有违心的欺骗,没有乏力的走调,每次张口都注定完美无缺。 可就因为陈蓉蓉是活的,所以,她会拒绝他,会扰乱他,会在顺从的表面下保留着顽固的自我,往他甘醇如醴酪的幸福当中掺入不幸的杂质。 第八十二章虚无(h) 她费力地掀开枕头,却依旧感觉吸不上气。每次顾惟一捅进来,她就本能地绷直两条合不拢的腿儿,由大腿根的肌肉带动穴里的逼肉拼命绞紧,抽搐个不住。然而,他根本不管她已经给操成了什么样,好像真的准备践行自己说过的话似的——空空张开的小嘴无声哭叫,感到鸡巴贯穿了整个身体,真的要从喉咙里穿透出来。 尽管如此,他却无法从强烈的性交快感当中获得任何期望的慰藉。没有用……告白没有用,交合也没有用,就连对着她射精,把子宫灌满精液,大概也不会有用。空虚就像病毒一样不停地在体内繁衍、增殖,终于变成巨大而阴晦的孤独吞没他的身心。 爱不爱他,他怎么会这么问?这个问题本身就犯了错,犯了很大的错。等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现在再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就连那叁个字都变成了最乏味的标准答案,变成在快感的压迫下,不得已才发出的哭求与呻吟。 他要的不是这种东西……既不是她的奶也不是她的逼,不是她的屈服更不是她的顺从。他要的,其实是不能要的东西。不能要,只能等她给。因为一旦开口要求,那么得来的一切都将毫无意义。然而—— 然而,她不肯给。 他已经彻底占有了她,支配着她,只要他想,他甚至可以彻底摧毁她。但做得再多也无法挣脱肉体的牢笼,无法再进一步打破隔阂向她靠近……为什么?难道是自己不够爱她吗?还是她不够爱他?为什么分明近在咫尺却怎么都无法缓解体内的焦虑与孤独?他头一次清楚无误地体会到痛苦。并且这种痛苦不会因为身份或是地位就优待于他。应当说,只要人活在现实之中,就必将遭受这样的痛苦。就像徐礼熙…… 他竟然还是变得跟徐礼熙一样可悲了。不,说不准谁更可悲一些。徐礼熙有很多做不到的事情他都做了,都做了,却发现一样也不奏效。他享受着她的一切——她的爱情,她的身体,她的泪水,她的笑容。就算是现在,濡湿软弹的逼肉也一刻不停地绞紧整条鸡巴,阵阵抽搐的宫口勒得他几乎发疼。徐礼熙没有这样的待遇而他有,他想射她几次就射她几次,但,有什么用?这样不知满足地操她、射她,把她操到晕厥操到死,到头来也还是跟什么都没做一样。 高潮迫近的时候,她感觉到他开始冲刺,全速全力地冲刺。暴虐的穿透感如疾风骤雨般拍打着她,打得整条甬道又烫又麻。所有的感觉都被极速驰骋的鸡巴侵犯掠夺,连剧烈抽搐的逼肉都感觉不到了。伴随着龟头插开体内的最深处,强硬到令她浑身打颤的充塞感随处肆虐,火辣辣地蔓延开来,逐渐传遍神经,传遍子宫,传遍整个腹腔。好似连与性交无关的四肢百骸都深切地体会到那一次次透彻的贯穿与填充。她已然分不清舒爽和痛苦的区别,大脑一片发麻,连眼前的黑暗都跟着摇晃起来。她的双手在床上胡乱抓挠,双腿似要张开缓和冲击,却又在追逐快感的本能下发了疯地想要夹紧。 顾惟的手仍然操控着她的小逼,鸡巴抽插冲撞手就抓住她前后推拉。外阴肿得都似要涨破,却还是给无情地抓揉着、碾压着。阴蒂阴唇上的快感几乎是鞭策着穴口不停缩紧。鸡巴连根贯入,再加上手指狠力地一夹,酷烈的磨砺感像钢针一样扎进逼肉里,大片大片的快感汹涌而至。她骤然扬起脖颈,发出一声尖细而短促的哀鸣。阴蒂与阴道的双重高潮如洪流般击溃了她、冲垮了她。她陷入快感的漩涡中无力自救,只有手儿抓住床单,脚趾绷到死紧。阴蒂上的血管一下下地跳动不已,甬道里的逼肉也尽数痉挛,无助而绝望地抽搐绞紧。这种可怕的本能不仅吓住她的精神,连向来为了快感就能出卖理智的身体都感受到惶恐。 宫口丧魂失魄地潮喷出淫液,同时也预料到下一个瞬间即将遭受怎样的酷刑。鸡巴不顾一切地捅,龟头硬是插着高潮的宫口不让她收缩。结果宫口反射性地缩紧,却又给圆大的龟头硬塞着,一腔淫液连喷都喷不出来,全积在子宫里,给他一下下地操得晃荡。抽插、磨砺、冲撞、填塞,所有刺激无穷无尽地从她的甬道里轮番碾过。黏唧唧的水花声不绝于耳。而她则不得不在高潮未过的快感中,承受着他射精前后的整个过程。 “给我……给我……” 隐隐约约地,她听到耳畔传来喑哑的索求。当然,这时的她已经无法回答,只有快给鸡巴操成浆糊的大脑无力地思索着他到底要的是什么?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能给的一切早就都给了他……如果还是无法令他满意,无法令他高兴,她还有什么呢…… 顾惟也不期待她的回答。暴动的情绪挟持着他的精神,使他发出如梦呓般的呢喃,同时,又在梦呓中张露出凶残的獠牙: “不肯给是吧?行啊,有本事就藏着别给……把你的逼肉全操烂,肚子剖开心捅穿,看你还拿什么地方来藏?” 这些不明其意的耳语在她的心中激起一层恐惧的涟漪,可到了这个时候,她已经无力求饶。射精前的鸡巴大到令人绝望,性虐般的冲刺插得她死去活来。她奄奄一息地被他压在身下,沾满水湿的脸儿歪倒在枕边,在凶狠暴虐的冲击下无助地摇晃着,终至于头晕目眩。整个小逼都给他操透了,从阴蒂到阴道到宫口到子宫,每一个细胞都又麻又爽。她把腿儿绷了又绷,浑身上下除开反射性的抽搐就再没有一分多余的力气。这一刻,绝顶的性交快感于她恰如洪水猛兽。她拼尽全力忍耐,试图忍到他射精的时候再高潮,要是再高潮一次而他却没有射,自己的下场可想而知。然而,就连这样的忍耐也不过是一种徒劳。她高潮的节奏从来都是处在他的掌控之下,她的极限对他而言,毫不费力就能突破。 太强……刺激太强了……不行……不行啊啊!……呜……求求你快射,呜呜射出来,射、快射……嗯不、不啊啊啊!太快!不要、不要、会高潮,又、又高潮啊啊啊啊—— 高潮的瞬间,她骤然睁大了除开黑暗什么也瞧不见的双眼。他抓紧她在快感中脉动的阴蒂,鸡巴最后猛操了十来下,终于,龟头重重插进高潮下喷水抽搐的宫口,射出了她所哭求的精液。滚烫的浓精大量地灌入进来,把爽到发虚的子宫一鼓作气地填到饱,再用龟头紧紧塞住,一滴也不许外流。射精中的鸡巴硬胀到极限,连痉挛着想要收缩的甬道都无可奈何。偏偏逼肉像是要自我毁灭般用尽气力地绞弄,反而给刚硬地鸡巴撑到酸痛。这种绞弄带动无力的双腿也跟着紧绷、抖动起来,整个人从脚趾尖直直地麻到头发梢。 她连哭的力气都不剩下,生理性的泪水从空洞的眼睛漫溢出来,混合着口水把面颊下的床单洇开一块水渍。顾惟把脸埋入她的肩窝,喘息了一会,渐次在高潮的余韵下平复呼吸。这种状态维持了两叁分钟左右,她才感到鸡巴出现了软化的征兆。直到这个时候,甬道才总算得以顺应反射神经的要求,阵阵收缩起来,方才绞不动鸡巴的逼肉,也终于能够痛痛快快地抽搐跳动了。 鸡巴一拔出去,大股精液就跟着涌了出来。过度满足的性欲化作疲惫,使她不禁渴望起他的温情。她想回头抱住他,依偎在他的怀中,跟他一同入睡……然而,他好像完全没这个意思,仍然压住她的身体不许她擅动。最近的浓情蜜意同样也使她忘却了一个事实,顾惟的温情,必须建立在已经得到满足的前提之上。此时此刻他所有的满足,就只有射精后空虚的快意罢了。 她昏昏欲睡,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使得上劲。顾惟总算不再压着她,胸膛离开她的背后,只有嘴唇还留在耳畔轻啄,好像是想跟她接吻。她艰难而顺从地翻过身子,张开小嘴主动吻上他,因为她以为他已经弄完了,这会是享受温情的时刻。然而,她完全想错了——他一度过不应期立马又再次插了进来,唇齿甚至吸住她的舌头不让她求饶。哪怕有精液和淫水的润滑,给操肿的穴口都依然强烈地推拒着他。而这种推拒注定也是徒劳无功,并且,这就是她所能做出的全部反抗。她发出含混的呜咽,甚至抬不起手来推他。酸软的双腿累到动弹不得,只能任由他曲起拉开,眼睁睁地看着龟头操开红肿的穴口。涂满淫水和精液的柱身势不可挡地持续深入,把好不容易才得到休息的甬道重新撑满,龟头顶上堪堪关合,这会儿再度惊惧不已的宫口。那之后,激烈的驰骋卷土重来。 操她没有用,折磨她也没用……尽管持续不断地贯穿她的小逼,他却感到自己的行为毫无意义。但,毫无意义也要做。他就是要把被她激起的燥郁和不快统统发泄到她的身上,就是要用鸡巴捅穿她,用高潮支配她,在她的体内深深刻印下与他交媾的记忆。 番外·仲夏日之梦(一) 他大概是中暑了。 他好像沿着这条马路走了很久——有多久?不清楚。甚至连朝着哪个方向也不得而知。晴得发青的天空底下,目之所及的一切无不反射出亮得令人骇异的阳光。烈日暴晒的街道两头连一个人影也瞧不见。无论楼房还是树影,全都如屏息般矗立在连一粒尘土都漾不起来的柏油马路上。 他的手无意识地从衣袋里摸索出手机,想看看定位,然而,就在这个念头滋生出来的瞬间,屏幕上五花八门的应用豁然从记忆中抢到了眼前。那些颜色和形状刺激着他的神经,使胃部猛地掀起一阵翻江倒海。他试图通过深呼吸来遏制住反胃的感觉,然而当把热浪般的空气吸入肺部时,竟反倒使他更加恶心起来。再抬头,街灯、绿化带、路肩和路肩上的商店,竟都好似从溽热中苏醒过来的魔鬼,歪歪扭扭地在眼前游动不已。 这种游动再一次使他产生出强烈的反胃。不得已,他冲向最近的一个垃圾桶干呕起来,呕了好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其实他先前已经在车站的盥洗室吐过一次,胃早就吐空了。这会儿中暑加上低血糖的难受劲,使他有一瞬间怀疑起自己是不是会像一只流浪狗那样死在路边。 今天是星期六。 本来,几个十二年级的老手约好要到城里去找乐子,所以他们也就跟着去了。所谓的乐子,无非就是酒精和女人之类,再放纵一点,或许还会有赌博和药物。在他这个年纪,这些刺激都还嫌太早,不过,既然早几年晚几年都没什么区别,现在体验也未尝不可。反正他这个周末也无事可干。于是,就这么百无聊赖地加入到这群享乐动物的队伍里。 其实从学校里出来的时候,他就隐约觉得有些不大舒服,这种不舒服在乘上列车以后迅速加重,无论再怎么忍耐都还是突破了极限——莫说车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就连看一眼随车晃动的座位都能使他产生出难以言喻的恶心。没办法,他只好提前下了车。当然下车的时候还想着只要稍事休息就能恢复,只要恢复,就能搭下一班列车追上他们,所以,也用不着谁留下来照看自己。 距离下一班列车进站还要等上叁个小时。他先是在盥洗室里把早餐吐了个干净,似乎好受一些,于是回到候车室里随便找了个位子坐下。估计脸色很不健康,好几个路人走上前来,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他不愿被别人瞧出自己的虚弱,一概婉拒了他们的援手。尽管不想承认,但是,在与人交往的过程中,他总是有意无意地注意着自己的亚裔血统。这种注意使他比起一般人要更加地敏感多疑,时时介意是否被贴上了体弱多病或者女人气的标签。他知道这么想很愚蠢,也很无济于事,无论他介不介意都改变不了别人的看法,无论他介不介意,这身血统也不可能更换。 换血——每当这个词不由自主地掠过脑海,他都会对自己身处的现实充满了不甘。他的家族在这个国家落地生根了五十年,表面上看着光鲜亮丽,但,那也仅仅只局限于华裔的圈子罢了。不是固步自封,而是主流社会根本不会接纳华人的血统。他们是少数,是被排斥于主流之外的群体。就连交际场上那些曾经受到过白人殖民的拉美裔,看到他们时,话里话外竟然都流露出轻蔑的意思。 受到轻蔑无法不使他产生出愤懑,然而,却又为着自己这样介意他人的目光、这样容易受人挑拨而倍感耻辱。他没法心平气和。自己明明上着全欧洲最负盛名的寄宿中学,吃着跟他们相同的食物、做着跟他们相同的娱乐,然而在拥有这一切的同时却又清楚地明白,只要他的身上流着亚裔的血,华人的血,就绝不可能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甚至就连他自己也无意识地厌恶着自己的血统,为之感到羞耻不是吗?当旁人因为他的外貌或是口音相信他是个混血而非纯种亚裔,他不是也有过刹那间的虚荣吗?归根结底,他很清楚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成为一个真正的德国人。无论累积了多少财富,无论经过多少代人的努力,只要体内流着这样的血…… 就连混沌的大脑也开始让他产生出恶心了。他不愿再胡思乱想下去,也不想再花费力气应付别人的好意,因而决定在列车到达的钟点前上附近随便逛逛。现在想来,这个决定实在是蠢透了。或许今天从一开始就不应该出门—— 浑浑噩噩之间,他又听到有人问,你需不需要帮助? 这是一句相当蹩脚的德语,口音很重,一听就不是本地人。他下意识地想说不用,可这个时候再继续嘴硬恐怕真的会有麻烦。他心烦意乱地抬起头,看到一个跟自己同龄,又或者年纪更小的亚裔女孩站在身后。一双水一样的眼睛盯望着他,他的脸想必十分苍白。 “我有些中暑,你有没有水?” 女孩显出窘迫的神色,显然听不懂他说的话。于是他又说了“水”,把这个单字重复了好几遍,她像是终于听懂了一般,在自己的购物袋里摸索起来。他以为她会拿出一瓶矿泉水或是罐装饮料之类的东西,结果,那只瘦小的手竟然摸出了一只毛茸茸的蟠桃。她来到垃圾箱前很认真地撕掉果皮,随后将剥好皮的果肉递将给他。 他尽管觉得很怪,甚至觉得有些寒酸和狼狈,却还是把桃子接过来,啃了一口。没办法,有总比没有好。丰沛的桃汁往他干燥的躯壳里注入了活力,他恢复了些许精神,一口气吃下半个。然而,当充分咀嚼过的桃肉滑进胃袋里时,他仍是感觉到恶心,并且,又难以自抑地干呕起来。女孩觉察出情况的不妙,赶紧用她那蹩脚的德语继续叫道: “……医院……救护车,我叫救护车……” “不,不要叫救护车!” 他比她更加急切,挥手打断了她本就磕磕巴巴的声音。他已经够倒霉的了,找乐子不成反中暑,要是再被送进医院,恐怕未来叁年都要沦为学校里的笑柄。 “……附近有没有盥洗室?” 他把盥洗室说得很重,说了好几遍,又说水。她观察着他的脸色,不知到底听懂没有。忽然,她伸手指向一个岔路口,也鹦鹉学舌似的反复说着几个单词。听过两遍,他大概明白了她想表达的意思,她说她的家就在这附近。 祝大家七夕节快乐~ 番外·仲夏日之梦(二) 即使是白天,公寓的楼道也显得十分昏暗。 二楼和叁楼的拐角处,一只烧得脏兮兮的白炽灯挂在墙顶上,使他打心底里生出一种奇异的别扭感。他没想到在这个时代还能看到如此古老的物件。而这种古老,又跟古董古画、历史建筑之类的古老截然不同。这是一种穷困潦倒,暮气沉沉,应该被时代和社会共同抛弃的古老。 实际上,当他从外头看到那些像小格子一样密密排列着的公寓房时,这种古老的感觉便油然而生。别的不说,这栋公寓甚至老得连电梯都装不上。他一路跟随着那个陌生女孩的脚步,抓住油漆斑驳的铁栏杆,一步一步地往楼梯上爬。她原本想搀扶住他,可是他这会极度厌恶一切会散发出热量的东西,尤其是人的肌肤,所以,想也不想地拒绝了她的帮助。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在进入这条老朽阴沉的楼道以后,尽管远远称不上惬意,但他确实得到了阴凉。他在上楼的途中碰上几间门户大敞的人家,短短一瞥,已经能瞧见里头难民似的租客和他们难民似的生活。渐渐地,他产生出疑心,疑心这女孩到底是什么人?她是难民的女儿?还是劳工的女儿?总之肯定是穷苦人家出身,甚至可能是穷人中的穷人。否则,怎么会住在这种地方? 他很快就联想到由贫穷衍生出的各种各样的罪恶。他开始觉得自己不该这样轻信她,更加不该轻率地走到这种地方来,万一她,或者她和她的团伙,在前头设下埋伏,只待房门一开,里头就蹿出一伙早有预谋的绑架犯,那么他…… 女孩始终一言不发,除开偶尔回眸看看他能不能跟上来,其余的时间就只是闷着头,一个劲儿地往前走。他又不禁想到其实现在离开还来得及,完全来得及。他记得来时的路线:天井,街道,十字路口的水果商店,他可以一口气跑回自己认为安全的地方。然而—— 然而,就像她一个劲儿地往前走着似的,他也始终一个劲儿地跟在她的身后。为什么不离开?他想不通自己的行为。他中暑的头脑似乎陷入了某种奇怪的漩涡,就像迷途的H?nsel,在荒寂无人的森林里陡然发现一座致命的糖果屋,多么恐怖。他分明感受到威胁却怎么也停不下向前的脚步,到底为什么……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他?这女孩,难道真是糖果屋里的女巫?来自东方的女巫,她可能使了什么诡异的巫术…… 荒唐,荒唐!他在心中斥骂自己。他一年的教育费用高达叁十万欧元,竟然还会相信这种愚民的歪理邪说。 伴随着这些被害妄想般的纷思杂绪,他终于还是跟随女孩走进她的住所。门旋开以后,没有他疑心的绑架犯,更没有想象中的刀枪棍棒,有的就只是在楼下看过的同样窄小的客厅。实际上,屋子里的温度并不比外头凉爽多少,不过它看上去显得很凉爽,大约是因为家具很少而又收拾得很整洁的缘故。 她把他领进厨房,其实原本是要领进卫生间,不过他实在是等不及了,看到厨房的洗手池就跟荒岛上的落难者看到搜救船一般——不顾一切地扑将上去,一把就拧开了水龙头。 带着暑热的自来水哗啦啦地流泻出来,像清泉一般荡涤着他的心魂。他对着水流尽情地喝了个痛快,同时也洗干净手和脸。这会儿,中暑的难受劲终于开始有消退的迹象了。 他用纸巾擦干脸上的水,也是她拿来的纸巾,然后回到客厅里,不管不顾地一头栽倒在沙发上。过了一两分钟,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是多么地缺少礼貌。然而,房子的主人似乎并不介意。不仅不介意,还凭着那副瘦弱的身体从房间里搬出一台落地扇。她将风扇头对着他打开。他的头发和脖颈都还湿着水,所以,风吹来的时候感到尤其凉爽。而这种凉爽也将头脑中的思绪一扫而空。他渐次冷静下来,心境也平和许多。这会儿,他不再焦躁,不再多疑,也不再愤世嫉俗了。 她没有停止忙碌,而是继续从茶几的抽屉里翻出一只小巧的玻璃瓶。瓶身大概有拇指那么长,里头装着一种绿得瘆人的液体,很像女巫的魔药。接着,她把瓶盖旋开,不知有什么意图,但是光看颜色,他就觉得很有些不对劲。她把那液体滴了一些到手背上,想送到他的面前。 他下意识地躲开她的手,问她那是什么东西。她听懂了,但是又答不上来,只好将手背伸到自己的鼻尖下,示范性地嗅了嗅。 他当然不可能照她比划的去做,不过,倒也没有直接拒绝。他将那个玻璃瓶捏在手上观察了一会,瓶身上贴着大概是名称或者说明书之类的东西。他读不懂意思,不过可以肯定那是汉字。 “你是中国人?” 听到自己突然吐出一句华语,她显得万分惊讶。他把玻璃瓶放回到茶几上,盯着她惊讶的面庞继续说道: “你可以跟我说华语,我听得懂。” 祖父的德语虽然很好,不过跟他或父亲总是刻意地使用华语交谈。他看不懂那些方块似的中国字,但是听说没有问题。 “这是消暑的药。像这样闻,很凉快……” 她再度做了示范,好像为了使他相信她的药水没什么危害似的。 至少,她的华语听起来要比德语顺耳。她将手背递到他的面前,而他也主动凑近过去,近到险些碰着她的手指。其实那个时候,他的目光并非聚焦于她手背上薄薄的肌肤或是肌肤底下发青的血管。他只是看着接在手腕后头的细弱的手臂,一直延伸上去,直到消失在短短的袖口里。那条手臂给他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尽管上头附着一层细细的茸毛,然而,他却觉得手臂就像陶瓷一样,洁白、干净、光滑。他甚至想将手掌放上去,看看是不是真的跟陶瓷一样凉快。 他觉得她就像自己想象中的中国人。 在这以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没有见过真正的中国人。祖父曾经是个中国人,不过他实在是太老了,他更想知道年轻的中国人是个什么模样。这模样并不是指外表,而是一种感觉。当然,首先他就不觉得自己是个中国人或者像个中国人——既不算中国人,也不算德国人,两头都挨不着。不仅是他,学校里的那些中国面孔,无论是否还保留着原本的国籍,给他的感觉也跟想象中的中国人迥然不同。甚至就连那些从小在中国土生土长的交换生,只要一沾染上这边的空气,也都好像变了一个味道,变得热衷于刺激,热衷于自我表现,变得跟这边的学生也没什么两样了。 说来或许有些幼稚,在他最初的想象当中,中国人就该像祖父收藏的那些绢画一样,宁谧、内敛、永远蒙着一层神秘的面纱,隐隐约约地看不真切。这些都是一厢情愿的想法。但凡是活生生的人,总要千奇百怪,不可能都照着一个印象去发展,更不可能像画一样,永远带着美感。也正因如此,他不愿真的到中国去,真的回到祖父反复提及的故乡。因为他知道一旦看了,那些古画留给他的神妙印象就会彻底破灭,被腌臜乏味的现实所吞没。其实,早在看到餐馆和医院里那些并不体面的华人劳工时,他的幻想就已经破灭过一次。大约也是从那个时候起,他在潜意识里就开始介意起自己身上的华人血统,无论他知道这么想有多么可笑。 总之,他还是闻了她涂在手背上的药水。霎时间,一股刺鼻的清凉直冲脑门。他毫无准备,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这在她的眼中似乎成了一种逗乐,她看着他,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那是善意的取笑,同时也带有另外一层含义,即是对他的恢复松了一口气。 恰好风扇将头摆过来,将她被汗水濡湿的碎发悉数吹开。笑容就那么在幼嫩的脸庞上舒展开来。那一瞬间,她整个人就像苔蕨舒开蜷曲的芽尖,不再寒酸瘦弱,反倒显得生气勃勃的了。他仍然搞不懂她为什么会让自己觉得很凉快,应该说她的面容,她的神态,还有她的笑容,全部都让他感到十分惬意。 她真的是女巫。不过,是好的那一种。 番外·仲夏日之梦(三) 他又做梦了。 照理说,青春期做这种梦一点也不值得奇怪。所谓青春期,说白了就是发情期。青春期的男孩,哪管头脑再怎么简单,情感再怎么幼稚,都已经具备了能随时向外界发起进攻的强健体魄。这个时期存在的意义,本来就是为了让肉体得以顺利地绑架精神,以便放纵能够毫无负担,快乐变得理所当然。 他的性教育开始得很早,所以第一次遗精也不曾带来过什么困扰。青春期,他没有任何羞耻或是困惑,不过就是在未来的四到五年间,自己都将像自然界里一切发情的雄性那样,满脑子想的都是上上上,干干干罢了。对异性产生出兴趣是理所当然,不过与其说他的兴趣是落在异性本身,不如说,是落在她们的生理构造上。当然,每当学校和交际场上那些妙龄少女向他递来青睐的目光,也会在体内激起不可抗拒的兴奋和愉快。只不过他很清楚那并非是因为自己钟情于她们中的某一个或者某几个,而纯粹是出于对自身的魅力感到得意和满足的缘故。 比起刚刚开始展露出身体曲线的同龄女孩,他其实更喜欢那种露骨、直白、浓厚而强烈的刺激。除开成人杂志和色情影片以外,一切能使他联想到性交的物事都能轻而易举地唤起他的欲望。他看院子里的牧羊犬交配会勃起,看马场里的马交配也会勃起,要是没有旁人在场,他甚至能盯着公马那半米来长的粗鸡巴操母马淌水的肥逼看一天。就连一群男学生在餐厅里拿着香肠对准面包圈抽抽插插,怪叫起哄的时候,他的鸡巴都硬得差点把校裤顶出形状。 他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无非就是肥满的乳房和肥满的臀部,肥满的大腿和肥满的逼。他想要无数的奶子和无数的逼将自己淹没,紧紧包裹,他想要被这些器官不停地挤压、濡湿、吮吸……至于那些奶和逼都是谁的,那不重要,他一点都不在乎。所以每次做梦,梦里的女人无不生着一副火辣肉感的身材。至于脸,要么是从其它女明星或是女模特那儿拼凑过来的,要么是做梦前一两天,他见过的觉得还算漂亮的女孩。有时,就算梦里看得清脸,只要一醒就好像再也想不起来似的。他并没有仔细去想过。比起脸,大腿中间那个会吸会夹,能插能射的淫洞才是重点。 然而最近,准确地说是这个礼拜,他的梦突然变得奇怪。梦里不再赤裸裸地呈现出性器官,但,却比以往的梦都更加地惊扰他,挑动他。梦的内容大同小异,即便如此,他仍是每次都感觉到极度地亢奋。因为这些内容并不像过往那样,源于看过的杂志或是视频,而是从心底,从体内最深处激发出的欲望。 他总是梦见上周六遇到的那个女孩,总是在她的家里。他们靠得很近,自然而然地就开始接吻。她轻抿他的嘴唇,不停地抿,而他则不停摩挲她的头发,摩挲她的脖颈和肩膀,尤其是那两条陶瓷般的手臂,简直爱不释手……他感到诧异,自己竟然如此痴迷于与性交毫无关联的肢体。不过这绝不是出于什么特殊的癖好,而是因为那天他们坐在客厅里时,只有那两条手臂是裸露着的。他能摸到新鲜而温热的肌肤,能摸到上头附着一层薄薄的茸毛。 然后他就抱着她,抱得很紧,直到两人失去平衡,双双摔倒在沙发上。她恍如丧失理智般地热情,张开大腿夹住他的腰,瘦弱的手摸到他勃起的性器,像处理那只蟠桃一样细致周到地为他手淫。他一面喘息一面不停地吻她,隔着一件单薄的连衣裙压住她的身体。连衣裙下,双腿之间,有一处比他所能想象的一切触感都更加柔软的去处,单凭那种柔软就让他兴奋得直接射了出来。精液弄脏她的裙子,于是她就要把它脱掉。这个举动再度唤起他的欲望……正当这时,一个看不清面目但是凶神恶煞的男人破门而入,怒气冲天地喝止了他们的行为…… 梦境到此处便戛然而止。那个男人,他认为是她的父亲。尽管他从没见过她的父亲,然而,他潜意识里觉得应当有这么一个角色。他在梦里为这位父亲赋予的形象五花八门,有时是个拾荒的脏老头,有时是个油腻的胖厨师,有时甚至不是华人的面孔,而是任何一张能让他瞬间产生出厌恶感的中年男人的脸。这是一种警醒,让他知道他的想法有多么危险。倘若他真的对那女孩做了这些事,等待他的,十有八九就是来自她父母的怒火。或许他们确实设下一个圈套,用她的色相作为勾引,等这事进行到一半就捉奸在床,然后威胁要控告他,要是不给钱就坏他的名声。 总而言之,他并不觉得羞耻。可是梦过以后,他确实不该再去想她,尤其不该带着欲望去想她。他想要的一切——情色的面容和高超的性爱技巧,大到能弹动的奶和肥到能将紧身裤夹出一条痕迹的逼,她都没有。而这些东西只要花钱就能随便买到,能买到很多。尽管如此—— 尽管如此,他还是周六一大早就跑出了学校,搭上头一班列车回到了那个小镇。他为自己找了很好的借口:她帮助过他,所以,哪怕仅仅是出于礼貌,他也不该一走了之。至少该上门道个谢。除此以外,他还做了各种各样的预想以打消自己荒诞不经的念头,譬如她的父母在家,譬如她的家里根本就没有人…… 自我暗示都到了这个地步,总该万无一失了吧?然而,在车站前的商店,他除开买了鲜花跟一盒巧克力以外,还买了一样东西。当站在垃圾箱前撕掉那个东西的包装,把它放进口袋里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真是虚伪到了极点。他不停告诫自己这不一定用得上,不,应该是一定用不上。就当裤袋是空的,什么也没有。这种告诫有一半是在自欺欺人,而另一半,或许是因为他不想失望。他不想怀着极高的期望去到那个难民扎堆的地方,然后在上楼的过程中一面斥骂自己的愚蠢,一面无奈地感受期望由热渐冷的整个过程。 列车进站的钟点很早,空气也十分凉爽。街道上飘漾着一股夏季早晨所特有的清香,似乎也使他的头脑焕然一新。越是接近她居住的公寓,他就越是觉得身上充满了活力。他甚至产生出迷信,觉得今天的兆头很好——昨晚睡得不错,今天也没有碰上酷暑,自己从头到脚都很得体,就连手里的鲜花也都水灵灵的。这种好兆头使他无端相信起应该能够见到她,至于那些拼命阻拦他的理智,早已被莫名其妙的冲动抛诸脑后。 他快步登上老旧的楼梯,来到门前摁下门铃,摁了两叁次,没有回音。 她不在。 那一瞬间,他心血来潮的激情迅速地消退了。 理性回归了头脑,他又开始觉得这一趟路实在荒唐。可问题是,既然来了,总不能无功而返吧?他盯着那扇房门,反复确信自己没有记错。当然不可能记错,因为每次做梦都是这个模样。那么,花跟巧克力就放在门口?还是拿到门卫那儿,嘱咐他要交给谁比较稳妥? 总之先离开这再说,在门前站得越久他就越是觉得自己像个傻瓜。可就在回过身的那一刹那,奇迹,至少对这时的他来说算得上是个奇迹,就这么发生眼前—— 她绕过楼下的转角,还不曾注意到门前站着什么人,只顾埋着脑袋,一个劲儿地往上爬。看似有些营养不良的小腿——倒是挺笔直的,蛮有力气地登着楼梯。她的手里拎着两个大号购物袋,大概是袋子的重量占据了她全部的心思,抬腿的瞬间总是有些重心不稳,所以,连抬头看上一眼的工夫也没有。 他把花束搁在鞋垫上,下去帮她的忙。不用说,她大吃一惊。可是很显然,她还记得他。瞬间的惊讶过后,笑容便点亮了整张面庞。她有些出汗,额前沾着几缕碎发,显得黑亮黑亮的。沁湿的面颊泛出红润的血色,连面颊上的茸毛也都亮晶晶的。这会儿他不觉得她像个陶瓷人俑了,她是个有血有肉的少女。很快,这个活生生的中国少女就将他迎进了家门。 番外·仲夏日之梦(四) 进门之后,她反而莫名其妙地拘谨起来。这或许是因为他送了花的缘故。他没有说自己是来道谢的,不知为什么,他突然舍弃了这个找得很不错的借口。准确地说,这个礼拜做过的一切有关肉欲的遐想,包括见到她之前的冲动,都在方才那个瞬间如沙土般覆灭。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全新的愿望。 她从冰箱里倒出一杯冰水,端到他面前的茶几上。光是这么一小杯水,那只连大号购物袋都拎得动的小手就紧张地颤抖个不停。她好像不敢看他,有些不自然地躲开目光,然而,在低下头又抬起头来的瞬间,仍是对上他始终观察着她的眼睛。 这一下,她慌忙把视线错开。然而,他已然从她的眼睛里发现了自己无意识中谋求着的,那种晶莹而柔润的情感。 他确实很想靠近她,很想触碰她,要说这种念头不带有一丝性意味,那是自欺欺人。但若说只有性,他可以肯定绝非如此。单凭这个绝非,他就和那些进城找乐子,或是在餐厅里拿着香肠和面包圈取笑的男学生有了本质上的区别。很奇怪,他从未觉得性有什么羞于启齿之处,然而此时此刻,她却让他感受到了性的禁忌——性别的禁忌,性爱的禁忌。正是这种禁忌在他的心底唤起一种不同于以往的悸动。他把她当做一个女孩而不是一个面包圈。尽管他还没有经验,但他开始确信这种行为除开玩乐以外,还应该带有某种意义。倘若仅仅只是为了玩乐,不可能令他夜夜魂牵梦萦,不可能这样让他头脑发热,不可能让他像被她施了魔法似的,再一次回到这个地方来。 他招呼她坐到沙发上,这么说或许有些奇怪,因为他是客人而她才是主人,不过,确实是他招呼了她。她看上去有些羞赧,却又显然想到靠近他的位置坐下。于是他开口跟她闲聊起来,问她是不是中国人,来德国多久了?她回答说来了差不多一年。就这个时间长度而言,她的德语进步得算是比较慢的,他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没有表露出来。因为借着跟他交谈的这股自然劲,她终于鼓起勇气坐到了他的身边。 “我叫Werner。” 他停顿一瞬,因为需要时间回想起自己并不常用的华语名字。 “或者你可以叫我顾惟。” 她点头,告诉他自己的名字: ChénRóngrong。 他知道发音但不会书写。汉字确实很难,如果有时间的话,他是应当好好地学一学。 自我介绍结束后,他把巧克力的外包装撕开,露出一个铁皮盒子。她瞧着目不转睛的,似乎很喜欢上头的彩画,而后,又很腼腆地冲他笑了笑。他打开盒盖,将盒子里的巧克力向她递去。 “送给你的。” 一整盒的巧克力琳琅满目,巧妙地排成一个螺旋形。盒盖掀开的瞬间,她的脸上流露出惊奇的神色,好像从没见过这种东西似的。他示意她尝一尝,于是她选了一块黑白相间的,咬了一口含在嘴里。过了一两秒钟,看样子是尝出了味道。然而,问她好不好吃,她只是一个劲地点头,嘴唇始终抿得紧紧的。 他不由得产生出疑惑—— 这个牌子他吃过,哪怕比不上新鲜现做的,总不至于难吃吧?莫非不合她的口味,其实难吃到没法说? 突然间,她惊慌起来,因为手里的巧克力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融化,从手指上掉落下来。他眼疾手快地将其接住——直到这个时候,一切都还算合乎常理。然而下一刻,他竟好似着了魔,将剩下的半块巧克力放进了嘴里。 这种举动对于第二次见面的男女来说,实在是过于亲密了。她吃惊地望着他,好像没反应过来。倒是他迅速恢复理智,知道不管找什么借口都解释不了这种不合规矩的行为,所以只能尽力保持平静的口吻,以免她把自己当成心怀不轨的色情狂: “不难吃吧?” 她已是满面绯红,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 “那为什么不说话?” “巧克力,沾在牙齿上……” 他哧地一下笑了出来。很奇妙的是,在他笑的那一瞬间,她也彻底打消了在他面前失态的顾虑,开心地笑了。笑容在她的眼睛里流淌,仿佛湖面泛起一圈圈涟漪,从这头传向那头,又从那头传回这头。这时,他忽然大胆起来,手覆上了她的手背。 他其实没有做过太多预想,不过,多少有一些心理准备——倘若她突然弹跳起来,高声斥责他,或者直接将他扫地出门,他觉得都算情有可原。但是,她都没有。她就只是那么望着他,嘴唇略微张开一丝惊讶的弧度,没有抵触,连半点都没有。于是他掩下一半睫毛,缓缓向她凑近过去。他将手指一一插入她的四个指缝当间,直到全部插满,紧紧握住。 最后,他吻了她。 这个初吻实在太过草率。因为他仅仅只是屏住呼吸,蜻蜓点水地碰了碰她的唇瓣。不仅没能感觉出她的嘴唇是软是硬,甚至连事后回想起来,到底是不是真的碰到了她的嘴唇都难以确定。旋即,他立马像触电似的同她分离开来。他仍然担心她会产生抵触,这与担心被她斥责或是控告之类的后果并不相同,她的抵触本身就会严重地刺伤他。 然而,她回握了他的手,并且,也吻了他。 或许第二个吻才算得上真正的吻。他放开了呼吸,逐渐感受到气息的纠缠,有一点温热,有一点湿,还带着一点牛奶巧克力的香味。而她的舌头,好似比巧克力更加容易融化。他轻轻含住她的舌尖,吮吸所有亲密的味道,吮吸着,舔舐着,直到她也大起胆子吮住他……那之后的感觉,好像完全从记忆中抹去了一般。因为他实在是太亢奋了,亢奋得竟然激活了自身的保护机制,身体自动降低他对外部刺激的反应,免得他兴奋过度从而猝死。不过,他记得她的心跳,记得很清楚,她的脉搏扑腾扑腾地传进他的掌心里。她对他怀着同样的情感,她的心有着和他同样的悸动,这一点已经毋庸置疑。 终于,朦胧的初吻告一段落。嘴唇分开以后,他们的眼睫却依然碰在一起。她很害羞,看他一会又垂下眸子,垂下了眸子,又害羞地抬起眼睛看他。这番眼波的流转反倒使他坦然起来,他放轻了声音,抛开全部顾虑向她倾诉出自己的心声: “我一直在想你。” “我也是……” 说出这句话,她似乎也不再像刚开始的那般局促了。然而接着,她仿佛突然想起什么事,抓着手里的铁皮盒子站了起来。 “……等一下哦,我把它放到冰箱……” “巧克力不能放冰箱,放了会变质。” 她在脸上流露出困惑的神色,盯望着他,似乎从没听说过食物放进冰箱会变质的道理。 “那……放在外头不会变质吗?” “会。所以要尽快吃。” 他听出自己语气中的漫不经心。空气中刚刚升腾起的暧昧被这段突如其来的插曲冲淡了,他觉得有些扫兴。 于是,她拿着那盒巧克力进了卧室。照理说他应该留在客厅里等她,可不知为何,他竟然自然而然地跟了上去。 整个套间就只有这么一个卧室,空间很小,所有的家具都紧巴巴地拥挤在一起,显得再寒酸不过。当他看到卧室里并排摆着两张床铺时,那股扫兴的感觉再度打心底涌了上来,并且,较之先前更强烈了好几倍。 这又不是学生宿舍,她当然不可能一个人住。不过他没想到她连自己独立的房间也没有。两张床铺齐头并排,简直毫无隐私可言。他感到心中那股曼妙的悸动,顷刻间也被眼前简陋而庸俗的现实给扼杀了。 地方实在太过狭窄,她把书桌的抽屉拉开,椅子就坐不下人了。看着他站在门口,好像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她就又变得局促起来。轻声细气地指着绣有熊猫和翠竹图案的枕巾,说是她的床,意思是他可以坐到她的床上。 他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还直截了当地问她跟是谁住在同一个房间。 这么问当然很不礼貌,可他实在是太失望了,失望到难以维持惯有的教养与风度。而且,这一个礼拜反复梦到的结局——被她的父亲拿住把柄敲诈勒索的结局,也清晰地重现在脑海当中。当她说出那张床属于她母亲的时候,一个憔悴的、因操劳过度而显得比实际年龄更加衰老的女性华工的形象,取代了他想象中那位的父亲。然而不变的是,他们都打断了他的梦境。 番外·仲夏日之梦(五) 她把抽屉里的东西一样样地清理出来:有铅笔橡皮之类的文具;有一个裙子上缀满彩色线头的破布娃娃;还有一些女孩用的发卡和皮筋,都显得很旧。在这些零零散散的杂物当中,只有一样东西稍微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张照片,她站在正中间,身后坐着两个面目慈祥的老人,大概是她的祖父母。照片是在一个院子里拍的,挺粗陋的院子,看着像是乡下,中国的乡下。或许就是她的家乡。 清空抽屉是为了把巧克力盒给放进去,在那之后,那些杂物也被她重新填回到剩余的空隙里。他百无聊赖地看着她合上抽屉,随口问起她的母亲为什么不在家。 “妈妈去工作了。” “周末也工作?” 她点头,侧身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跟他面对面坐着。 “你总是一个人在家?” “嗯……妈妈傍晚回来。” 这当然是无心之言,然而这句无心之言却瞬间煽动起他的邪念。不得不说的是,邪念和欲望其实并不相同。欲望产生得很简单。对于其中的绝大多数,他都不会付诸实践,而只把它们当做生理性的扰乱,短暂的兴奋过后便会彻底抛诸脑后。但,邪念却截然不同。因为邪念不仅包含了欲望,同时更包含了实现这种欲望的手段。他做好了最坏的预想——她可以联合她的母亲敲诈他,他允许她们这么做。要钱,他可以给,只要她也交出他想要的东西。 这么想并不理性,甚至带有些偏激。可一旦这个念头在脑海中成了形,就再也挥之不去。他甚至感到方才一度忘却了的东西,这会儿竟然在裤袋里发起热来。 这不是他的错,他正处在发情期。想起这件事的瞬间,他无意识地往床沿外挪出一步。其实,这一步也不过是一两公分的距离。偏偏也正是这一两公分的距离,让他的膝盖轻轻地碰上了她的大腿。 霎时间,他们两人都从这次意外的身体接触中体会到微妙而强烈的信号。 她低垂着眼眸,有些紧张地捏住裙子,大约是觉得这种反应太过刻意,便又扭头整理起裙摆上的褶皱。这使他不禁思索起这样的表现到底是接受还是排斥,又或许,她只是觉得尴尬。 倘若按照他的预想,无论她接受还是排斥都无关紧要,因为这不过是一次交易而已。可不知为何,在透过衣着感受到她腿上的触感以后,他突然又没法用这种浅薄的邪念去玷污她了。她的大腿也跟小腿一样,瘦得像是营养不良,但,它们十分结实,既结实又柔软。富有弹性的肌肉被她不自觉地绷着,微微颤栗。他仿佛从这一小片触感中体会到一股灼人的热度,当然,那或许只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热度。 至少她没有后退,他几乎是自我安慰般地这么想到,不,岂止是没有后退,她竟然也向中间挪出一点——比他刚才挪得要少,但,却进一步缩短了他们之间的距离。而这一举动也使得她的双腿真正地挨上了他。 有那么两叁秒钟,他完全感受不到她,因为他的身心已然沉浸在无法用言语描绘的喜悦当中。古往今来,人类所发明的绝大多数艺术就是为了刻画这一神妙的刹那——譬如情诗,譬如情歌,譬如爱情小说,譬如舞蹈……可谓竭尽心力却又无法详述其万分之一。比如“爱神降临”这样的套话,他不知在多少名着中读到过,也一直觉得所谓的爱情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如今亲身体会到爱情的瞬间,他却感到这种修辞是何等的庸俗和乏味。爱情,它怎么会降临?它应该永不落下。它应该是在人眼不可望见的高空中飘过的一片笑声,或者是铃声,或者是笛声,轻灵又悠扬,唤醒所有的生命和欲望。仅这一瞬间,他对世间万物的感触都被彻底刷新,一切的刺激都变成从未感受过的刺激,一切的愿望都变成从未体会过的愿望。 这几秒钟过去以后,她的声音唤回了他: “你家也住在这附近吗?” “不,我住在学校宿舍。” 很显然,这是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的话题。不过更加明显的,是她的心思并非落在这类闲谈之上。他看得出来,她想向他表达的是她自己本身,如他亦然。 “你觉得我是坏人吗?” 她看着他的眼睛,脸色显得有些讶异,不过,很快就天真地摇了摇头。这种天真使他突然腾起一股恶作剧的心思。 “如果我是的话,你怕不怕?” “你……你是吗?” 她大概没料到他会这么说,惶惑的目光不住地打量他的脸。即便如此,那也依然是一种天真的惶惑。她的眼睛不愿相信他真的会伤害她。他终于忍不住笑了,再度握住她的手。 “就算是,也不是你怕的那一种。” 他稍微侧过脸,从另一个角度观察她因害羞而微微别开的眼睛。就在这个时候,一桩意外发生了。虽然事后想起这实在是聪明得不得了的策略,可是在当时,这确实只是一桩意外。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不曾料想到对方的行为。他其实是想欠起身过去吻她,而她也不知出于什么缘由,忽然朝他凑近过来。这一下,两个人都没能稳住身子。接着,就像他许多次梦到过的那样,他们失去平衡,双双摔倒,仿佛双双坠入爱河。 她压在他的身上,要想挣脱的话会非常简单。然而,这个吻却与他在梦中体会到的毫无二致。这是一个完美的吻。不是指技巧上的完美,而是这个吻给了他所想要的一切。她不仅不挣扎,并且还主动张开嘴,用舌尖轻触他探入的舌尖。唇舌交缠的瞬间,他根本没有考虑过技巧的问题,就只是单纯地表达出自己的所有并且渴望着她的所有。他吻她的嘴,吻她的面颊和发根,吻她的耳廓和脖颈。他感觉到她略高于体温的吐息,好似夏夜的暖风,轻柔却又满怀激动地拂过脸畔。小手抓住他的肩膀,不似想象中的无力,反倒紧张而兴奋地颤栗着。他不再担心她会厌恶自己的唐突,她的反应已经给了他最想要的答案。 他抱住她侧身,终于变成他将她压在床上,一条腿的膝盖恰巧顶在她的大腿中间。这是一种更具侵略和威胁的姿势,但,她却显得比方才压在他身上的模样更加顺从。说顺从或许不太准确,因为她并非被动承受,而是主动逢迎他,期待他的下一步行动。他能从她晶莹剔透的眸子里看出这种期待。 “你跟别人做过这件事吗?” 她摇头,神色间泛出些许羞怯和紧张,不过没有太多畏惧。这或许是出于一个青春少女对于性爱的美妙幻想,又或许,是因为她信任着他。 “我也没有。” 他垂下眼睫看她,语气轻沉。他很明白这是一种诱惑的姿态。 “不过我知道怎么做,绝不会伤到你,我保证。” 摇头变成了点头,她完全陷入到他的诱惑当中,也确实很信任他。实际上,这件事跟他原本知道的完全不同。他曾以为性爱大概就会像动物发情一样,抛开所有的理智,让本能水到渠成。然而这一刻,他虽然很兴奋,头脑却比先前任何时候都更加清醒。这是被肾上腺素、性激素和多巴胺激发出来的虚假的清醒,假如他真的清醒,就该知道这事其实不该做,他知道这事不该做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做了下去。他摩挲她散发出香味的头发,用吻安抚她,以便膝盖顶住她的小逼时她不至于被吓坏。隔着外裤他都能感觉出那个器官的温热与柔软。他旋动膝盖,缓缓揉弄这团包裹在棉布里的软肉,手指也如探索般顺着她的腰肢来到圆鼓鼓的奶上,试探性地抓了上去。 她极度害羞,半合起眼睑,整个人直挺挺地躺着连手指都不敢动,生怕动一下就出了岔子似的。他原本也有些生硬,可是看到她小心拘束成这副模样,反倒莫名其妙地笑了出来。他捉住她的手伸进衣服里,鼓励她摸他,因为他们的行为必须得到双方的参与才会产生出意义。 于是,她也试探性地摸了起来,从胸膛到腰腹,从腰腹到后背,当然没有任何技巧,甚至让他觉得痒。但是当她拥上他的背脊时,他骤然涌上一股本能的冲动,想把她抱死在怀里不顾一切地操她的逼。万幸他还没有经验,哪怕这股冲动再怎么焦灼,一旦落实到行动上,也实在没法一气呵成。他拽掉T恤,又卷起她的裙摆,于是大腿和内裤都暴露无疑。膝盖一挪开就看到内裤中心已经洇开一块水渍,椭圆形的,有点细长,说不定就是那个洞的形状。 心跳实在是太狂躁了,她从后背都能清楚地感觉到,不仅是感觉到心跳而更是感觉到他比心跳更加躁动的性欲。这或许会使她感到难以接受,甚至会使她产生出畏缩。这一猜测使他下意识地慢了下来,心里翻来覆去地思索接下来应当怎么办。 然而,她已然替他做出了选择。她好像以为自己停下动作是因为不会脱她的裙子,竟然主动坐起身子,一边告诉他裙子的拉链在背后,一边当着他的面就把拉链拉到了尽头。 番外·仲夏日之梦(六) 赤裸的后背顿时闯入视线。单薄的肌肉上严丝合缝地贴着胸罩的钩眼扣,极其尽责地保护她的隐私,然而,却又极其妩媚地挑逗他的情欲。她扭回头来看了他一眼,大概是看他没有动作,便又红着面颊,把胸罩的扣子也彻底解开。 后面的事,似乎小心翼翼,又似乎顺理成章。他抚上她的脖颈,沿着手臂的线条将裙子和胸罩一点点褪下。他没有立刻把手放到那对丰盈圆润的乳房上,尽管他很想那么做,但,他更想看到她完整且不加遮掩的裸体。因此脱掉裙子以后,又毫不犹豫地褪去了她的内裤。 少女的胴体无一处不令他感觉震撼。她偏过脸去,手遮住乳尖,双腿微微曲起。除开乳房和腿窝显得有些背光,涂抹着淡淡的阴影,其余的肌肤全都白若牛乳。那种无垠的洁白,简直恨不能顺着身体的各个部位尽情地流淌到床铺上,却又好像凝结一般,泛出比任何珠宝或者绸缎都更加稀世罕见的光泽。顷刻间,他甚至忘却了情感上的悸动,也忘却了片刻之前还在体内躁动的性欲,而是完完全全地叹服于她的肉体之美—— 这还是一副从未体验过男人的处子之身,如此地圣洁、神妙、完美、莹润。并且她的神妙和教堂里那些僵硬死板的神像绝不相同,这要归功于她那副想要看他却又不敢的,羞涩而柔媚的神色。 他从乳房上捉起她的一只手,放到唇边吻她的手指。 “你真美。” “你也……你也很美……” 她鼓起勇气的称赞使他不由得哧笑出声。他脱下长裤和内裤,十分坦然地在她面前释放出昂扬的性器。没什么好羞耻的,他在向她表达自己。这既是自我的表达,也是为了进一步获取她的青睐。正如他叹服于她的美那样,她同样也受到他的吸引不是么? 她的样子显得很惊奇,这种惊奇甚至压倒了先前的羞涩,简直像发现了全新的事物般呆呆地瞧着他的鸡巴。而后,又做贼心虚似的赶紧把目光瞟到他的身体之外。这是一次不必明说的交换,给她看过以后,就该轮到他了。他抬起她的双腿,定睛观察自己最感兴趣的那个器官。两瓣紧紧闭合的阴唇泛起兴奋的血色,形状饱满而诱人。唯一使他有些意外的,是她的逼比想象中的要小——当然,他的想象完全是来源于成人杂志和色情影片,那或多或少都带着点浮夸的成分,他自己也清楚。阴唇中心的肉缝已经十分濡湿,这是性唤起的征兆。并且阴蒂也完全从包皮内凸起,红彤彤的好似一粒熟得发烂的浆果。 玩女人的技巧,他听过很多,也看过很多,可这会要一样样地实践在她的身上,就觉得听的看的根本就不够。不知该不该说他幸运,尽管是第一次上手,可她的小逼却出乎意料地配合。他不过是顶着阴蒂揉了一会,再把手指压进阴唇中心,试着上下抽插她的肉缝,然后,就像色情片里演的那样,缝隙间一股接一股地涌出诱人的逼水。水顺着手指流下,汇聚到手心里。岂止是手心,再多抽两下,连手腕都打了个湿透。 她轻声呜咽,撩拨着他的神经。颤栗的大腿根也早已被水洇湿,变得滑溜溜的。他知道性交前一定要做好充分的润滑,否则很容易导致阴道撕裂。可问题是,要润滑到什么程度才算是充分?他拨开两瓣大阴唇,看到小阴唇湿乎乎软踏踏地黏作一堆,也拨开,终于第一次看见了他所向往的那个入口。一圈鲜红的细肉好像软体生物般,轻微而明显地翕动着,带着几不可察却又引人入胜的情欲的气味。他稍微后退,屏住呼吸,却发现目光根本无从移开。他又感觉自己亢奋过度了,身体在自动钝化对外部刺激的敏感程度。即便如此,当试探性地插入一根手指后,他仍是清楚地感觉到那种温暖湿滑的肉感,如吞噬般从四面八方包拢过来。 她迅速地惊叫起来,好像很不适应他的入侵,于是,他停下了动作。 “开、开始做了……?” “没有,只是手指。” 她抬起眼睛盯望着他的脸,目光朦胧而信赖。 “害怕?” 她先是嗯了一声,旋即,又柔顺而坚定地摇了摇头。她像是要证明自己的决心似的,主动把纤细的腰肢抬起一点,以便他的手指能够深入甬道。毫无疑问,这种主动使得他备受鼓舞。他不住地吻她,用手指模仿性交的动作在甬道前段抽插起来。一开始插得不太激烈,因为他还拿捏不好分寸,可随着水越流越多,手指也就插得越来越畅快。他控制着不往深里捅,在感受到她快意的紧缩后,就只是增加了一根手指,一边插一边用手腕压着阴阜,上下搓揉阴蒂。很快,穴里的温度迅速升高,甬道的紧缩变得规律而强烈。她半是娇吟半是喘息,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本能想要夹紧的双腿,却反倒被他的腰身卡住。他维持着抽插的深度加快频率,直到阴道壁和穴口猝然痉挛,一股比淫水更加急促大量的热流也喷涌而出。她抖动着双腿尖声哭叫,整副娇躯也有瞬间的僵直。 反应极其明显,这也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女性的潮喷。 她搂住他的脖子,无比依恋地依偎在怀中喘息。绵软圆润的奶压在胸前,随着高潮的余韵如波浪般起伏。他感到无比的惬意与满足。他的指淫为她带来了快乐,也为她建立起积极的性爱预期。他相信她这时已经没有先前那么恐惧了,因此从裤袋里摸出一只避孕套,递到她的面前: “帮我戴吗?” “要……要怎么戴?” 他让她握住鸡巴,她羞答答地照做了。又按照他的指引捏着储精囊挤出空气,套到龟头上。最后将橡胶膜一圈圈地褪下,覆盖住整个柱身。 尽管觉得这么按部就班的有点傻气,不过目前看来,似乎不算太坏。他沉下身体压住她,龟头隔着一层薄膜抵住她的穴口。眼睫低垂下来,观察她的反应,同时挺腰缓慢地向穴内压入。 “嗯……嗯嗯……” “痛不痛?” “不痛……” 瘦巴巴的小手时刻不离地抓着他,好像生怕他离开似的。这既是她的期待,同时也是他自己的期待。毫无疑问,他一定会顺应两人的期待与她合二为一。然而不知怎么回事,穴口分明都给压得陷进甬道里,却仍是紧绷绷地缩合着,不肯张开吞入龟头。最有意思的是,她不仅不觉得痛,甚至还满脸狐疑地盯望他,似乎奇怪于他怎么磨蹭了这么久还没有占有自己。 于是他也不再绅士,腰下猛一发力,破开不肯乖乖挨操的小逼将整个龟头完全地塞了进去。 “哈啊啊——啊啊、啊嗯……” 好紧——好热—— 好爽。 正如方才手指感受到的那样,穴里的逼肉层层迭迭,软腻厚实,操开一圈还有一圈,一圈一圈地席卷上来,包裹他,吞食他,激发出前所未有的快感。他竭力克制住向内猛冲的本能,一半是怕伤到她,而更重要的是刺激实在太过强烈,一插到底恐怕会直接秒射。 她也有些惊慌。急促地呼吸过几次后,意识到他停下了动作,抬起目光,反倒不怎么怕了。岂止不怕,而且还要主动告诉他自己没有受痛,柔声细气的,好像以为这样就能掩藏住这种诉说下的欲求。 他吮住她的唇瓣,继续挺身向内深入。甬道内湿热紧窄,越往里就越觉得紧。濡湿的逼肉勒紧上来,简直像要压迫住鸡巴不让他插似的。他也确实受到了一些阻隔——是那层象征着童贞的薄膜。当他穿透它的时候她也没有叫痛,就只是轻轻地颤抖着,依然抱住他,向他敞开自己。他就这么和缓而笃定地破开层层阻隔直达穴底。直到龟头顶上紧闭的宫口,再想往深里捅的时候,她就咿咿呀呀地叫了出来。其实他知道已经到底了,就是有些意外。她好像有点短,鸡巴还剩着一截露在外头,多少留下点遗憾。可不管怎么说,这种全方位的挤压感实在是绝无仅有。初次性交的快感使他无比深切地体会到一个事实—— 他已经向她表达出自身的全部,同时也彻底地占有了她的全部。他们填满了彼此,从身到心。 “什么感觉?” “嗯……胀……比、比手指……粗好多……” 此时此刻她已经失去童贞,从未经人事的少女蜕变成一个女人了。然而,这仅仅只是身体上的蜕变,她的心灵其实仍然跟孩童似的幼嫩。意识到这一点的他不仅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出负罪感,甚至还感觉到异样的兴奋。 然而,幸运女神不可能永远眷顾着他。那时他只一味地沉浸在欢愉当中,完全没想到自己还没有能力控制住这种欢愉。更为不幸的是,就连身体的保护机制也完全失灵,感觉神经偏偏在这一刻恢复了敏锐。在他第一次抽插的时候,成倍的刺激蜂拥而至。大脑甚至没来得及产生出快感,鸡巴就先一步射出了精液。 番外·仲夏日之梦(七) 很显然,她没能从初次的性行为中获取快感。岂止是她,就连他自己也没觉得有多爽。虽然射了精,可是早泄的快感甚至还比不上刚插进来时的强烈。但无论如何,事情已经结束了,不管再做什么都已经是无力回天。他给她带来了糟糕的第一次,这一点毫无疑问。 “我很差吧?” 她亲吻他的面颊,很笃定地摇了摇头。 后来,他们轮流在浴室里洗过澡。 他本以为卧室就已经够拥挤的了,可进到浴室以后才知道什么叫真正的拥挤不堪。淋浴紧挨着马桶,连转个身都得小心别碰着墙壁上的瓷砖。估计公寓的水管子正给中午的烈日晒得滚烫,拧开冷水阀,不经加热的自来水倾泻下来,感觉跟体温也差不太多。他站在老旧的花洒底下,让强劲的水流从头顶直浇到脚底,意图洗去方才的挫败。 照理说,这种挫败极有可能会在一颗可怜的处男心中留下深刻的阴影。然而,不可思议的是,在这间简陋的浴室里冲着冷水,他竟然没有丝毫阴沉的感觉。浴室很窄,算不上亮堂,但,也不太昏暗。接近天花板的墙壁上斜开着一扇小窗,盛夏的天光就通过那个透明的方块洒落下来。他仰望着光的通路,心神同蓝天上的云峰一起缓缓移动着。 其实这个地方也不算很坏,他想。 洗干净头发,又接着洗过身体。之后他没有马上关掉淋浴,而是莫名地被拍碎在瓷砖上的水珠吸引了视线。那些水的微粒细小到不可查见,悬浮在空气中,在光线的折射下反映出浅淡而美丽的色彩。这么漫无边际地看了一会,一种极其充沛、极其丰富而又极其轻盈的满足打心底涌了上来。直到现在他都依然沉浸在难以置信却又妙不可言的情绪当中。整个上午发生的一切都恍如梦境,他甚至想到这间浴室大约也会作为对于美的印象,在往后的人生反反复复地进入他的梦思。 洗过澡,她为他们做了午饭。经过浴室里的平静,坐在餐桌前与她共餐时,他也不再觉得有哪里尴尬,反倒愈发地跟她像朋友似的熟悉起来。只不过比起朋友,他们的关系更多了一层谁也及不上的亲昵。唯一有些奇怪的,是她惊奇于他把筷子用得很灵活,而他则称赞了她的中国菜做得很地道。 他就这么一直待在她的家里,直到下午五点半才离开。陪她午休的时候他用了第二个避孕套。这次插了十来下,明显不到二十,因为数到最后几次,鸡巴还是脱离控制早泄了。但是第二次比第一次的感觉好了很多,也爽了很多,她的娇吟与颤栗也充分说明了她喜欢自己给她带来的刺激。只是她仍旧没有高潮,不用问,他能感觉出她的身体反应。 离开前,她在客厅和卧室四处翻找钥匙,说是要把他送到车站。他没有同意,自顾自地收拾好以后,很干脆地走出了门外。 “我不喜欢送别。” 她看起来显得有些无措,手里抓着好不容易才翻出来的钥匙,站在门口怔怔地望着他。她大约没想过要这么简单地跟自己初次的性爱对象分别,可是,又无力更改他已经做出的决定。瞬间的意外过后,好像认命般垂下眼睑。 她是如此地眷恋着他,这使他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态度是否过于冷淡。说实在的,这绝非他的本意,他只是不习惯在几个小时内就跟一个女孩变得亲密无间。他伸出手抚摸她的头发,想表现出一点柔情,然而她只是一动不动,只有低垂的眼睑渐渐蓄满了泪水。 正是这一瞬间,他倏然觉察到她的心理—— 难道她以为自己只是跟她春风一度,走了就再也不会回来? “我明天再来见你,好吗?” 也不知她到底相不相信自己所说的话。总之说完以后,她抬手抹去眼泪,在临走前为他送上了笑容。 翌日,天气骤变。万里晴空转眼就下起了瓢泼大雨。更不凑巧的是,雨是在他乘上列车以后才开始下起来的,而且越下越猛,越下越大,等到列车进站的时候,出站口已经挂着瀑布似的水帘。车站的柱子下摆着一筐筐租借的雨伞,然而,人群只是一味地聚集在出口处,伸长了脖子,每张脸上都显出一副焦虑的神色。 这也难怪,只消看看那被狂风拼命掀动的雨幕,还有地上激起的澒蒙似雾的雨沫,就知道一把伞根本解决不了问题。他来到人群的背后观望片刻,旋即便打消了等出租车的念头。 排队的人实在太多了,这个小地方又不怎么繁华,大街上十分钟才看得到一辆车,等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他的目的地并不算远,比起从宿舍门到校门,从上车到下车的距离,那栋老式的公寓楼完全就是近在咫尺。那么,难道要为这咫尺的路程耗费上更多的时间?……这些貌似合理的分析说服了他自己,使他毫不犹豫地撑开雨伞,连旁观者惊诧的目光也彻底无视,径自走入连街景也模糊了的暴雨之中。 实际上,他所谓的分析完全是出于想见她的冲动,仔细想来,其实毫无理性可言。走出车站没两分钟,他就在雨点的痛击下充分意识到了这一事实。身上的衣服很快就湿透,耳边轰隆嘈杂,仿佛每根听觉神经都充斥着喧腾的风雨声。马路上更是积水重重。还没走出去一百米,别说鞋袜,就连双脚都好像浸泡在冰凉的雨水当中。 不过,要说后悔,那倒也谈不上。不仅不后悔甚至还觉得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还在列车上的时候,看着雨点愈发密集地划过车窗,他就不禁想到这样的天气,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没法赴约了?当然,这种疑虑只需一条讯息或是一个电话就能够打消,偏偏昨天,他竟然忘了要她的号码。这会儿才想起当然为时已晚,而且不知怎么回事,昨天临分别前她那种默然无语的伤怀,这一刻又乍然浮现在心头。他极少对别人的处境感同身受,但是看着窗外暴雨如注,脑海中竟然难以自抑地闪过一些想象中的画面。或许她也正在窗前注视着这场大雨,一边暗想他不会来,一边在寂寞的期盼中苦等着自己。 最终,他带着一身新鲜的雨水出现在她的家门外头。 她开门的瞬间不可谓不惊喜。笑容好像鲜花般在她略显苍白的小脸上绽开,让他感到自己遭受的这场暴雨也算有了价值。她快乐得简直不知该如何表达,甚至想直接扑到他的身上来。不过他没让她那么做,因为他从头到脚都是湿的,就连头发梢的水珠都像下雨似的砸落在地板上。脱掉鞋子以后他直接走进了浴室。她紧跟在后,麻利地找来一只塑料桶,好让他把换下来的湿衣服扔进桶里。他把上衣脱下来,没有关门,而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她也没有离开,就这么两脚生根地立在门口,有些担忧,却仍然难掩喜悦地瞧着他。他抓住衣服的两头用力一拧,水就淅沥唰啦地淋了下来。这一幕似乎让她觉得很好笑,又或许是因为兴奋使她的情绪变得轻盈,随便说个什么词或是做件什么事都能让她开心地笑出声来。 随后,她去到楼下的洗衣房,而他则在浴室里痛痛快快地冲了个热水澡。再之后,他们理所当然地在她的床上做爱。 用第一个避孕套的时候他插了四五十下,比起昨天又是一个进步,但还是早泄。不过不同的是,他并不像昨天那样产生出挫败感,因为他已经觉察到这事其实就跟运动项目一样,完全可以通过练习达到进步。他今天买了一打避孕套,并且他们也有充足的练习时间。度过不应期后他立马就撕开了第二个,插了大约有五分钟,不算长,但性交的两个阶段——累积快感和冲刺射精,已经被他清晰地区分开来。 她的反应也比先前好上太多,尽管还是没能高潮,但很明显是被自己给操爽了。小逼愈发渴求地吮吸他的鸡巴,每次抽插都能感觉出逼肉给磨得有多快乐,黏黏糊糊的,拉扯着柱身就是不肯松口。甬道也总是抽搐式的缩紧,被完全塞满的时候缩得尤为厉害。渐渐地,淫水越流越多,也让鸡巴的进出变得越发地顺畅。整个过程发生得自然而迅速,他甚至没有注意到她其实也在主动将自己吞入深处。所以,冲刺开始的瞬间,他一个挺身竟然把整根鸡巴都操进了原以为吃不下他的甬道里。意外拉长的甬道比先前更加紧张地勒住鸡巴,却仍是挡不住他前冲的势头,龟头重重撞上穴底,旋即被一个圆圈样的东西死死箍住。霎时间,剧烈的快感犹如电光石火般击中了他。他无暇顾及她被自己刺激出的惊颤与哭叫,就着这种深度全速全力地狠操起她的小逼,次次都要把龟头顶着卡进那个圆圈里,爽得简直要失控。可奇怪的是,他越是觉得性交快感剧烈到濒临极限,对身体的调节与控制反倒越是强劲有效。他都不清楚时间究竟过去了多久,而自己又把她的宫口插开了多少次。欲望与精神各不相让,你争我夺,在一种极度亢奋又极度危险的平衡下相互制约。他甚至不清楚自己是否还维持着理性。 终于,她从似乎已经有一段时间没有发出过声音的嗓子咳嗽一声,浑身颤抖着达到了高潮。这一次不再是手指,而换作整个鸡巴埋在她高潮下的小逼里,尽情地抽插过后尽情地释放出精液。嵌入宫口的龟头一边射精,一边沐浴着潮喷的淫水。柱身上的输精管则是一边脉动,一边享受着逼肉痉挛式的按摩。抽搐的甬道完全被拉到扭曲,却仍是尽心竭力地绞紧,不住地挤压着他的鸡巴。这一次高潮终于达到了他想要的质量。他在喘息中将胸膛轻轻压上她仍在不停颤动的奶,充分享受射精后的余韵。 没什么营养的小剧场:《论掌握一门外语的重要性》 小少爷为什么不说荤话?因为他中文的词汇量不够啊2333 番外·仲夏日之梦(八) 这一天完全是在床上度过的。 单单上午就做了六次。射完最后一次,他累得连午饭都没吃,抱着早已失去反应的她一同陷入昏睡。下午睡醒,她说想去做饭,他却仍然压着她不让起床。也不顾她轻微的无措与反抗,一手抓住一边奶,鸡巴重新插开小逼,在愈发熟悉的甬道里再度驰骋起来。 这也不能怪他。他刚学会一项新的技能,一项专门用来享乐,专门用来生产快感的技能。所以,就跟玩游戏似的根本不知道疲倦。不过要特别说明的是,他的游戏不仅仅是为了自身的享受,而更是为了让她也能体会到性爱的乐趣。整个上午,她所给予的反馈全都是正面的、积极的,并且那积极的势头愈发地昂扬起来,鼓舞着他的同时也煽动着他。他根本就不想吃饭,也不想休息,就只想一遍又一遍地践行这项技能,直到她的反馈攀上顶峰并且再也无法降落。 自控早已不成问题,更为重要的是他已经掌握了诀窍——操她的诀窍。比起轻柔缓慢的抽插,强有力的贯穿更容易激发出她的极限反应。要是操逼的同时还用手指刺激外阴,她的高潮就会来得既迅猛又强烈。他毫无节制地奸淫她、亵玩她、霸占她,从小心克制到肆无忌惮。连续高潮、强迫高潮、窒息式高潮……他简直想把这些新鲜的主意统统在她的身上试过一遍。她起初什么也不懂,就只知道享受过去从未享受过的性交快感。就连曾经令他挫败的早泄,现在看来也未尝不是一种情趣。因为早泄对她来说同样是非常糟糕的体验,所以一有机会她就要主动配合他——胳膊揽住脖子,大腿夹住腰身,腰肢拼命扭动以追逐快感。这一切,都是为了赶在他射精以前达到高潮。等高潮的次数逐渐迭加加起来,她就有些受不住了。腰不扭了,屁股也畏畏缩缩地,像先前拼命抢在射精以前,这下变成拼命忍到射精以后了。他觉察到她前后的反差,不禁好笑,冲撞的动作反而越发凶猛,毫不留情地击溃她的忍耐。他随心所欲地操控着她的一切,不停不歇地对她施加快感。比起她自己的想法,这副已经开始觉醒,并且耽溺于淫乐的身体,显然更愿意听从他这个赐予者的号令。 她开始求饶,断断续续地,掺着啼哭。等到连哭都快使不上力气的时候,才明白求他停手就是白费劲。于是,可怜兮兮地说自己肚子饿,眼睛发花看不清东西。于是他从抽屉里翻出那盒巧克力,一边操她的逼,一边含着巧克力喂进她盈满口水的小嘴里。两个人一起补充糖分,补完了还能接着爽,多合适。 射的次数越多,单次性交的时间也就越长。一旦射出精液,他就把避孕套从鸡巴上摘下来,打上结后扔到地板上。到最后,地上随处是装满精液的橡胶袋子。巧克力吃完的时候,一整打的避孕套也全部用完了。她给操得一点力气都不剩,除开泪水以外,脸颊上还沾着一点被口水融化了的巧克力。整个人瘫在床上不停抽搐,连澡都没法洗。 就凭浴室里的那点空间,实在没法把她抱进去一块洗。他让她躺在怀中休息,用全身的肌肉感受她的颤栗与喘息。渐渐地,身心交融的满足浸透了他们。等到她能够起身以后,他也差不多该离开了。 她从洗衣房里取回了烘干的衣物,连鞋子也用风筒帮他吹干了。这一次他问她要了号码,可出乎意料的是,她竟然没有手机。不仅没有手机,连电子邮件也没有,跟外界联络的唯一方式是靠房子里的固定电话。没办法,他用那台古董电话拨通了自己的手机,同时也把号码和邮箱地址留给她。 “不上课的时候可以打给我。” 她没有吭声,只是无比柔顺地点了点头。那时,他觉得无论自己说什么她大概都会这么点头。然而—— 然而,她根本没有联系他。 整个周日的夜晚他都在等,因为他觉得她大约会在这段时间里打来电话。但是很显然,他想错了。并且这种想错在接下来的一周里变成了前所未有的折磨。从周一到周五,他几乎一有时间就划开手机,看看有没有新收到的邮件或者没接到的电话,有时甚至会趁着上课或者练琴的间罅这么做,简直到了强迫症的程度。 实际上,他完全可以主动给她打过去,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事就掺入了一股较劲的意味。头前两天,他猜想会不会是因为她忙于某件事情,所以才没空联系自己。然而随着时间推移,他彻底否定了这种猜测。这倒不是因为他发现这猜测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而纯粹是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受了打击,并且在这样的打击面前后退一步,以至于为她的冷落找起了借口。或许她根本不像脸上表现出来的那么深情,更加不像他思念着她似的思念着自己。 他的心情变得越来越差,无论看到什么都觉得极其地不顺眼,好像这世上的一切都突然开始跟自己作对,就为了给他制造麻烦似的。上课,教员使他厌烦,下课,同伴使他厌烦,就连走廊外经过的素不相识的女学生,她们嘁嘁喳喳的笑声也使他感到难以忍受。他心中很明白这不过是幼稚的迁怒罢了。他对她生气,却又觉得为了一个电话生气,或者说,为了一个年龄比自己小的女孩生气,实在是很没面子。要是这种生气再被旁人瞧出来,他受不了。 于是他躲开同伴,连本该参加的乐团排演也不去。要是有人约他,就拿练琴当作借口搪塞过去。实际上也不完全是借口。他故意想要在琴房接她的电话。那里足够安静,没人打扰,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可以给她弹上一段。贝多芬的《皇帝》协奏曲,他一个月前就能脱谱演奏,练到现在,就算去参加专业的乐团选拔都没问题。这无疑是一个自我表现的好机会。可当这种预期破灭以后,他就觉得自己蠢得简直没法形容,就跟那些卖力求偶的雄鸟似的,一有机会就要在母鸟面前卖弄风骚。 周五下午,教员照例提前十五分钟下课,以便给学生腾出更多的社团活动时间。他仍是一下课就心烦意乱地走出教室,想也不想地往琴房去。这会儿太阳都还没落山,阳光把走廊上的玻璃和地砖都晒得亮闪闪的,几乎令人目眩。他一面无暇旁顾地穿过走廊,一面燥郁地想到明天就是周六—— 那,到底还要不要去见她?倘若她连一个电话都不肯打,那是否该借着这个机会,干脆把她忘了算了?这或许就是上天给他的启示…… 突然,他听到有人从后头快步追赶上来,嘴里叫着他的名字。他很不想理会,然而最终,仍是回头面向来人。 “Werner,你最近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来排练?” 他漠然注视着朋友新长出几粒雀斑的脸。这张脸总是在夏天晒伤,红通通的,反倒显得活力十足。 Phillip跟他不一样,他是个标准的、金发碧眼的日耳曼人。 “那不重要吧,别的乐器组不也总是有人缺席?” “这不一样……你是钢琴!” “钢琴也不止我一个,你们可以找其他人替代。” 这么说完,Phillip像看怪物似的瞪着他。就这么两相无话地瞪了一会,对方冷不丁冒出一句: “老天,你家该不会是破产了吧?” “……” “……开个玩笑。但你最近简直比家里破产了还要可怕。” 话虽如此,他却觉得Phillip至少有一半相信他家里可能破产了,否则实在无法解释他如此反常的原因。 “别说傻话了,我只是不想去排练而已。” 说完他就要走。然而Phillip不依不饶地撕住他,非要把原因问个清楚不可。 朝夕相处的同伴发现了他的异常,可这种多余的关怀不仅没能给他带来安慰,反倒愈发地激发出不快。就连参加交响乐团后的积郁、入学后的积郁、以至于从小到大的积郁,这一刻都好似忍无可忍地爆发出来。 “我跟你们不一样,Phillip。” “什么不一样?” “我生自一个没有古典乐的国家,不是吗?” “胡扯!这是哪个白痴跟你说的?” Phillip的红脸上涌起跟晒伤并不相同的血色,嘴角的肌肉轻微地抽搐着,显得很愤怒。 “你是德国人,你在这儿出生在这儿长大,这跟我们有什么不一样?” “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么想。而且,可能也只有你这么想。” 他近乎冷淡地甩开胳膊,像抛下整个厌烦透顶的世俗一般抛下目瞪口呆的Phillip。最终,沿着走廊中段的大楼梯走出了教学楼。 番外·仲夏日之梦(九) 他坐在琴凳上,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乐谱上的音符。 让他不明所以的并不是乐谱本身,而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过来练琴。如果不再参加乐团的排演,那么这种练习强度也就毫无意义了。 可是如果不练琴,他还能干什么呢? 他不禁怀疑起在遇见ChénRóngron之前,难道自己的生活就是这么无所事事,消磨时间?在想到这些的同时,他又一次无意识地划开了手机。这几乎变成了一种无聊的习惯。当然,没有一个未接来电,邮箱里头也空空如也。 一股沉闷的热风从窗户外头吹将进来,将他的注意力转向没能完全拉上的玻璃窗。他进门的时候顺手打开了空调,可是却忘了还有关窗这回事。这会儿已经是黄昏,正是最心烦气躁的时刻。水色的天穹抹着道道晚霞,随意得简直像任性挥毫上去的一样。西边的山顶燃烧着火一样的落日,照得湖面一片金光粼粼。然而在近处,墨绿色的森林已经渗出准备迎接夜晚的幽暗。这种强烈的色彩对比给他的心笼罩上一层说不出的寂寥,他不禁在这种寂寥中反思起自己最近的行为。 刚才对Phillip的态度无疑是不公平的,他实在不该这么对待朋友。尽管如此,他却也清晰地意识到这种反思其实只有一半是对Phillip感到抱歉,而另一半,是对自己的幼稚与失态感到懊丧。他已经十五岁,马上快要十六岁了,却仍是无法像一个成年人那样理智地克制住情绪。不单是走廊上的事,电话的事也是如此。无论她是因为忙碌,还是根本就不想跟自己联系,都没什么值得生气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手机的扬声器里竟然传出了她的声音。 他猛然回过神,抓起显示正在通话的屏幕,一时间竟然没想明白究竟怎么回事。 他没给她打,或许是刚才翻通话记录的时候,无意中拨了过去。而恰好她也很快就接起了电话。或许是他的无话使她感到困惑,不停地询问他是谁,生疏的德语,带着一些畏葸。 “我是顾惟。” 她轻轻啊了一声,忙不迭地向他问好: “你、你最近还好吗?” “嗯。” 一点都不好。 “你怎么样?” “嗯……嗯,我也很好……” 她扭扭捏捏地,可是语速已然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先是说自己刚到家,又问他是不是下课了,简直像憋了一肚子的话,就等着跟他说似的。他默不吭声地听她说了又说,还是有些生气,然而,更多的却是一种快乐。他在这种快乐中再度认识到自己的幼稚。 跟她较的哪门子劲呢?真傻。 “为什么之前都不打给我?” “我……我怕你上课……” “晚上呢?” “晚上妈妈在家,我不敢……” 看,就是这么简单的原因。 真是傻透了。 他不再感到生气,反而不似平常地想要发笑,嗤笑自己这一周以来的胡思乱想。不过,这时的他已经能以一种更为成熟的心态,平和地看待自身的情绪了。 她似乎从电话里听出他的情绪不高,声音渐渐地熄灭了。不过,也并未挂断,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于是他主动开了口: “你待会做什么?” 瞬间,她的声音立马又像鸟儿似的,嘁嘁喳喳地鸣啭起来: “待会妈妈就到家了,我来做晚饭……” 他没问,倒是她自己把晚上要做什么菜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明白。她的絮叨很轻快,却又明显隐含着一股担忧——担忧一旦找不到话题,他就会把电话挂断。他听得出这一点。 “……那你呢?你准备做什么?” “先吃饭,然后去乐团排练。” 直到这时,他才想起自己原来连晚饭都没吃。 “乐团?”这个词引起了她的兴趣,“是唱歌吗?” “不是,钢琴。” 她发出惊叹,然后拼命夸赞起他来。听得出是真心实意的语气,不过他不怎么受用。他练得也很拼命,不太想被没听过自己琴声的人无凭无据地恭维,尤其是她。 “想听的话,待会排练的时候给你录一段。” 就这样又闲谈了几句,他们商定好每天都在这个时间通一会儿电话,还约了明天早晨在她的家里见面,最终才依依不舍地挂断。挂断电话的瞬间,他忽然感到一种通体放松的舒畅,仿佛卸下一副沉重的枷锁,连风的味道都跟着轻盈起来。再去看窗外,夜色已经沿着山峡朝湖面延伸过去。深蓝色的湖水变得跟天空一样宁谧,偶尔泛起点点银光,大概是刚亮起的星星的光辉。森林依然岿然不动地矗立着,在群山的环抱中显得无比恬静。 他到餐厅里吃过晚餐,休息过后又去了一趟健身房。晚上八点,准时出现在排练厅里。 率先注意到他的不是Phillip,而是几个向来对他抱有敌意的男学生。当然,Phillip看到他的时候,毫无疑问也大吃一惊。不过他们没能找到机会交谈,因为指挥也已经抵达了排练厅。 每周只有周五这天才会有专业的指挥亲临现场,其余时间不过是让学生代理指挥的工作而已。跟学生指挥比起来,成名的指挥当然更有派头,所以排练厅里的气氛也比平常要严肃得多。 他跟乐团合练得不多,好在指挥对他们也没有过高的要求。毕竟只是业余的学生乐团,无论钢琴还是其他声部,都只是跟随指挥的意图演奏而已。只要两头都不出错,基本差不了太远。一开始先是把《皇帝》的第一乐章演过一遍。对钢琴来说,这是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一个耀武扬威的乐章,华彩与主题轮番上演、波澜起伏,以至于呼应的乐团都成了陪衬。所以,他用贴在衣袋里的手机录了音,只可惜音效不算太好,而且按照他的标准,弦乐也烂透了。他在小提琴开始遭到批评的时候就把录音摁了暂停,然后排练厅彻底安静了下来,只有指挥的声音在各个声部上空游荡。等到慢板乐章开始的时候,他再度摁下录音键,这也是他最想为她弹奏的乐章。 排练结束后,Phillip把圆号搁在地上,穿过正准备收拾离开的木管组和小提琴组来到钢琴面前。 “你能来真是太好了!” Phillip满脸惊喜,似乎以为他之所以到场是因为自己的劝说起了作用。 “你根本用不着在意那帮白痴说什么,真的,他们只是嫉妒。这所学校里没人能在钢琴上赢得过你。” 最后这句话他不是很爱听,什么叫没人能赢得过他,那些人连跟他比的资格都没有。 刚从位置上走下来的指挥,似乎也在侧耳倾听着他们的交谈。他冲几个向他告别的女学生笑着招了招手,然后朝着他们走来: “晚上好,先生们。” 指挥是个五十岁上下的意大利男人,身材瘦长,满头银发。面对他们这种学生乐团的时候,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总是闪烁着随和而又不甚在意的光芒。他先是夸奖了Phillip今晚的圆号,是他想要的那种华贵与悠扬,接着,又称赞起钢琴的第叁乐章弹得无比精妙,尤其是回旋曲的节奏,简直精确到了毫秒! “你是专业的,Werner。我能听出天赋,还有勤奋,你有很多。我多希望你能把钢琴当成事业!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明天就可以来我的乐团看看。” 这么说着的时候,他的脸色难得地认真了起来。不过很快,那张认真的脸上又浮起一丝无奈的微笑,因为他发出的邀请只得到了一个波澜不惊的笑容,以及一句暗示回绝的,礼貌性的感谢。 “我能问问你为什么弹钢琴吗?” 在指挥看来,一个人在钢琴上投入大量精力,却又无意走上职业的道路,这无疑是自相矛盾的。显然,他还是不愿放弃自己的劝说: “我认识很多孩子,包括后来成为演奏家的孩子,一开始都是被父母逼着走上了这条路。但最后,他们无疑都深深地爱上了这个行业。” “我的家教也很严格,”他说得很坦然,几乎忘却了对于亚裔家庭的刻板印象。因为他感受到了自身的强劲,他的自尊已经不再像过去那样会被无关紧要的人随意刺伤。 “不过钢琴是我自己选的。” 排练结束后,他跟Phillip结伴回了宿舍,然而,却仍是感觉旺盛的精力无处发泄。或许是因为今晚过得很愉快,而明天又要去见她的缘故,两件好事接连在一块发生,竟使他兴奋得有点勃起的兆头。他不愿意手淫,太浪费了,得射到她的身体里才行。虽然现在还需要隔着一层橡胶膜,不过等过一段时间,等他有了闲空,这点轻微的不如意就能得到完美的解决。 他告别同伴,假装往寝室的门口走,实则独自上恒温泳池游了十来圈。最后倒在床上时,身体很累,大脑却仍自亢奋地回响着《皇帝》第叁乐章的回旋曲。急促而热烈的旋律使他的思绪如舞蹈般尽情旋转,他思念着她的肌肤,思念着她的秀发,她的吐息,她的温度……他思念着她的一切。渐渐地,意识在这样的思念中远去。他做起了关于即将到来的明天的梦。 番外·仲夏日之梦(十) 周末,他如约来到她的家。 他们洗过澡,做爱,然后一起吃了午饭。午休前又做了几次,下午起床就不再做了。她把睡裙穿上,但是他不让她穿内裤,不仅不让,甚至还要把裙子掀起来捉弄她。就这么在床上嬉闹了一会,两人都慢慢安静下来,最后半卧在枕头上聊起了天。 他把周五录的《皇帝》协奏曲放给她听。她很眷恋地贴在胸前,十分认真地聆听着。钢琴开场的华彩段落气势恢宏地流淌出来,她的脸上漾开笑容,眼睛亮晶晶地仰望着他。 “这是你弹的吗?” “嗯。” 他平淡地应声,其实心中对自己很是满意。 实际上,她对古典音乐几乎没有任何了解。尽管对他的琴声表现出浓厚的兴趣,但自己也坦言从来没有学习过乐理知识。他感到奇怪,以为是她的音乐老师不负责任。不过很快又意识到,以她的家境,十有八九上不起什么好学校,家教之类的就更是奢谈。贫穷、亚裔、女孩、个性平和,再加上语言不通,她几乎集齐了一切容易受欺负,遭歧视的元素。他没法想象她这张嫩生生的,一笑就跟鲜花初绽似的面庞,在被同学欺凌的时候会露出怎样痛苦的颜色。单是想到这件事就让他觉得很不好受。 “给你买一台手机或者电脑好吗?” 她从均匀流畅的琶音中回过神来,望着他。他将手揽在她瘦弱的肩膀上,亲亲她的头发。 “这样我们联系起来更方便,平时也可以传简讯、发视频什么的。” 她的笑容使他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的提议会得到赞同,可出乎意料的是,她虽然脸上带着笑,却用比平常更加柔软的声音拒绝了他: “谢谢你,但是不用了……” 她解释说,如果自己突然用上这么昂贵的电子产品,母亲一定会疑心是谁送的,到时候问起来就没法回答了。昂贵这个词对他来说没法感同身受,然而,他敏锐地捕捉到她的担忧。 “说是男友送的也不行?” 这么问还有另外一层含义。他认为自己已经算是她的男友了,但不确定她怎么想。 她微微臊红了脸,显然比刚才更加高兴。尽管如此,她却仍是摇摇头,然后柔顺地依偎回他的怀里。他想她或许还在担心费用的问题。 “Róngrong,你可能还不太了解我。我家里有一些钱……有很多钱,很多很多,多过你以往见过的任何人。” 他听到自己的语气变得认真起来,而这种认真也使她盯望着他的眼睛里掺入一丝困惑。不过那困惑并非来源于他所说的内容,而是来源于他为什么要突然跟她提到这件事。他没有停顿,也没有解释,就着刚才的话题继续往下说道: “钱不能解决一切问题,但是可以解决大部分。不管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告诉我,比如你的学校——” “学校里有人欺负你吗?” 当他谈论钱的问题,她仍是显得很茫然,当他问到学校里的事,她就果断地摇头否认。 然而,他却觉得她没有说实话,觉得她是出于软弱和忍让才选择否认。她这样的女孩放在他的学校都很有可能会遭受排挤,更别说在那些素质低下的普通中学。这个国家的人或许会喜欢熊猫和中国菜,但不代表他们就会喜欢一个中国女孩,他们甚至不会欢迎她的到来…… 他尽可能地诱导她把实话说出来,可她一再坚持自己没有受过欺负,还说学校里都是中国来的同学,没有其他国家的学生。他更奇怪了,就算在外语学校也不会只有中国的学生,那到底是什么地方?于是又经过一番盘问,这才明白过来,她读的甚至不是普通中学,而是由华人劳工自己开办的学校。说白了,就是个连办学资质都没有的社区组织,既没有学历,也没有文凭,平时随便教教德语,纯粹是为了能读书识字而已。 太荒唐了,太荒唐了! 她吓了一大跳,慌忙缩起身子,惊瑟不安地打量他突然变化的脸色。他捉住她的手,尽量用柔和的语气安抚她。然而,也要让她明白事情的严重性。她可能还不懂,上这样的学校她什么都学不到,什么都得不到,完全就是浪费时间。 “我可以帮你换一所学校,不,一定要换……” 问题在于,换学校本身可以通过花钱解决,可是她的身份却不能。即便换了学校,估计后续的事情也会很麻烦。他尽管说得斩钉截铁,但其实,除开向父亲求助之外,也拿不出其他的好办法。他还没有跟父亲提到过她,如果只是帮她换一所学校,他想父亲应该还不至于拒绝自己。然而这终究不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父亲很有可能会不太高兴…… 可无论如何,这事也得等到这个学期结束之后。反正期末考试也快了,在那之后就是长长的暑假—— 想到暑假,他忽然心中一动: “你暑假有什么安排吗?” 她总算没有那么畏葸了,摇头说没有。他感到心跳变得更加明显,也更加令他屏息。 “或许我们可以一起出去,去旅行,如果你愿意的话。” 话音方落,她一下子搂住他的脖颈扑了上来。 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他有九成的把握她会一口答应自己。不过看到她高兴成这副模样,倒真是有些出乎意料。她的双颊因为兴奋而涌上两团新鲜的红润,这使她看起来比任何时候都更显得活力充沛。明亮的眼眸蓄有满满一池的爱情,他觉得哪怕自己失足跌落其中——事实就是如此——那柔情的水波也会将他轻柔地托住。这种从来不曾体会过的幸福,使他既感到随心所欲,又好似随波逐流,以至于有生以来头一次在自己的人生图景中,朦朦胧胧地添上了一个女孩的身影。 不过,他还是对她隐瞒了一些事实。 譬如他的暑假需要参加学校的夏令营,而剩余的时间则需要上家教课。换而言之,其实根本没有一天是空闲的,甚至可能还要忙过平常。夏令营——大不了逃学。反正高年级的老手向来是提前两叁天就溜之大吉,教员们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样他就有叁天的时间陪她旅行。然后家教——她可以跟自己一块上课,对,这是个不错的主意。只要把课上完,父亲不会干涉其他事情,想必她的母亲也不会反对。他可以找一座没人打扰的庄园,把家教安排到那儿,到时候白天上课,晚上就跟她睡同一个房间。 周二通电话的时候,他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她。 她当然也很兴奋,快活得连说话都开始结巴。这快活是有凭有据的,因为她觉得如果是上家教课,母亲的确有很大的可能同意他们之间的关系。除此以外她也表露出一些不安,担忧他的家教课自己会听不懂。而他只是微笑着听她如自言自语般地嘀咕,因为他很明白这种不安本身就是出于对幸福的激动和期盼。 等她嘀咕完了,他就接着说自己的计划。其实这一部分已经不算是“计划”,只是他想要为她的幸福涂抹上更多浪漫的色彩,并且,在即将到来的暑假之后,添加上更多可以预见的幸福。他说他的庄园很大,包括几座山和一片大湖。他们会每晚睡在宫廷式的四柱床上,他会给她买很多漂亮衣服、首饰、零食、玩具,每天吃的穿的都不重样。然后他们可以上森林里游猎,在湖心上划船,到湖水里裸泳。而任何一个地方都可以成为做爱的场所。无论是床上、树林、草地、还是湖水里,想在哪儿做就在哪儿做,想做多久就做多久。 首-发:rourouwu.info (po1⒏ υip) 番外·仲夏日之梦(十一) 个惊喜。与这一天的耐心相比,他对期末考试的态度简直称得上迫不及待,恨不得今晚直接考试,明天就开始过暑假。反正期末考试对他来说也没有任何挑战。 好不容易熬过了周五的夜晚。天空刚刚褪去朝霞,变得透蓝的时候他就从宿舍楼里跑了出来。山坡上芳草萋萋,黎明的空气干净到沁人心脾。碧蓝的湖面没有一点风丝,静得一望无际。那些停泊在湖港里的帆船也全都排得整整齐齐的,睡着似的一动不动。忽然间,一只水鸟拍打着炫目的银翅从湖面上飞起,在半空中滑翔一段后,落进山峡一角的森林。他感到自己的心也像那只水鸟一样,拍打着翅膀朝她飞去。 这种被自然勾起的感性消退以后,他的胸中渐次燃烧起蓬勃激昂的热情。那一刻,他感到自己可以为她一掷千金,为她像小说里写的那样去跟别人决斗,或者吞枪自杀,或者跳悬崖、卧铁轨……而且不需要她开口,他就是想为她这么做。当然这么做的目的不是真的要去死,而是因为他的爱情正处在全盛时期。这使得他不顾一切地想要向她表达,用尽一切手段向她表达:一个处在爱情的全盛时期的男人,他可以为他的爱侣献出所有。 所有——时间、金钱、身体、情感、生命、灵魂……所有的一切统统都可以给她,他希望她拿走他的全部,全部的全部。 开门的瞬间她就跳到他的身上来。他抱着她凌空转了一圈,倒在沙发上,连澡都没洗就直接在沙发上做了一次。回到房间后又连续做了叁次。他本来想做完两次就陪她去做饭,但她好像也给他的激情传染了似的,全然不见平常的羞涩,甚至还要一反常态地主动诱惑他、挑拨他。相较于平常他对她的索求,今天更多的是她在索求他。不管他是不是在插她,不管她还能不能说话,都只是一个劲地向他索要拥抱和亲吻。当然,要的最多的还是他的鸡巴,宫口一个劲地吸,逼肉一个劲地绞,腿都给操软了还硬要缠着他的腰不放他走。 所以他顺着她的意,不知疲倦地一直做了下去,直到两人都完全忘了时间,彻底沉溺于爱欲当中。终于,她动不了了。于是他就让她把脑袋靠在肩膀上,听他详述暑假的安排。 她可能真的做累了,他说了许多以为她应当会为之高兴的事情,她也只是默不吭声地听着,好像很疲惫似的微微点头。说实在的,这样的反应让他产生出一些不满。不过,那确实只是一些而已。尤其当她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停止说话,静静注视着她的时候,便冲他莞尔一笑,又把手儿沿着胸膛的中线,满怀爱意地抚摸他的脖颈与下颌。顷刻间,他立马又体会到仿佛在爱河中畅游般的幸福。他们彼此都像对方眷恋着自己一样眷恋对方,他毫不怀疑这一点。然而,直到他问她是不是已经把他们的事告诉了母亲,她却突然毫无征兆地皱起鼻子,然后猛地埋下脸。他追着她的脸盯望下去,才发现她在竭力隐忍着泪水。 “怎么了?怎么哭了?” 她颤栗着单薄的后背,过了好一会才从喉咙里挤出一点声音,是饱含歉疚的声音: “我、我没敢说……我怕妈妈不同意……” 他感到好笑,同时也觉得莫名地放松。原来她忧心忡忡的缘由竟然如此简单。跟他做了那么多次,她还是一个畏惧母亲威严的小姑娘呢。 “没事的,不用哭。” 他轻拍她的后背,把下颌搁在她柔软丰茂的头发上安抚她: “我去说,嗯?我下周考完试就过来,请你和妈妈吃晚餐。晚餐的时候说,好吗?” 她倚在他的胸前点头,泪水却仍自涌出眼眶。他也不再言语,就这么抱着她给她哭,因为他隐约感觉到她似乎还有什么别的伤心事。他的本意是为了能让她将心中的郁闷统统发泄出来,然而随着眼泪淌落,她不仅没有宣泄后的松快,反倒愈发地笼罩在一种忧郁之下。他实在是没有哄女孩的经验,好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也没有持续太久。很快,她自己把眼泪擦拭干净,又像往常那样仰起面庞冲他笑了。 下午离开的时候,她提出要跟他一起去车站。她知道他不喜欢送别,所以她不是去送他,就当是跟他散步到车站去,问他可不可以。 他确实不怎么喜欢送别。倒不是因为会觉得难受,恰恰相反,哪怕跟再亲密的亲人或者友人分别,这件事也无法使他产生出应有的感触。说不清是因为家庭问题还是教育的缘故,抑或二者皆有,总之他从很小的年纪就意识到,自己较之旁人似乎更加不易动容。说白了,就是冷漠无情。他对与自身没有利害关系的事情通常毫不关心,也提不起兴趣做出关心的样子,所以尤其讨厌这种需要表现出恰当的情感,而他又没有这种情感可以表现的场合。 不过,这终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如果她非要送的话就让她送好了。就像她说的那样,只当是两人一起散步到车站,轻松随意地道个别就好。其实本来也用不着伤怀,反正过不了几天就又能见上面。而且往远处想,未来一整个假期都可以形影不离,那今天的分别就更没什么好难受的了。 从她的家到车站这条路上,他发生过许多倒霉的事情。中暑、淋雨,可以说除开遇见她几乎就没有一件顺心事。她原本是默默无言地伴随在身侧,可是听他无意中提起这些经历,忽然又一展笑颜。不知怎么回事,这张笑脸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别扭。当然他绝非不喜欢她的笑,只是因为方才的忧郁并没有从她的眼中消失。那忧郁也像是飘浮在爱河中的一叶白帆——时而沉没,时而浮现,时而变成虚无的一点,叫人难以忽视。照理说,他觉得在这样的情绪下应当笑不出来。但她还是笑了,甚至笑得很真挚。他简直感到说不出的奇怪。 不过,他们终究还是抵达了目的地。列车也像往常一样准时进站了。她目送他,胳膊有一瞬间想要抬起来,然而,却又像想起什么似的跌落下去。他停住脚步,折回去,向她要一个送别的吻。 像他们这样的年轻情侣,在车站吻别绝不是什么稀奇事。可是众目睽睽之下,她搂住脖子主动亲吻他的嘴唇,这就实在不能说是状若平常。他其实很想再仔细地看看她、问问她,但是列车眼看着就要启动,所以他不得不像挣脱某种束缚似的离开她的吻。他猛一下跳进车门里,紧接着,后头又跳上来几个迟到的乘客,把他夹在还没找着座位的人群中间。车门刷一下就关上了,他感到自己给车厢带着运动起来,而人群还在艰难缓慢地向前挪腾着。他拼命躲开他们,想找一扇能看得见她的窗户,可是等找到窗户的时候,车窗外已经不再是车站的风景了。 首-发:po18.org (ωoо1⒏ υip) 番外·仲夏日之梦(终) 个小时也完全足够了。在位子上坐定的那一瞬间,一切关于她离开的猜测从四面八方向他无情地麇集过来:或许是因为她的签证到期了,或许是她的母亲在其他地方找到了新的工作,又或许,她只是回到中国,回到故乡……他感到千头万绪,甚至产生出责怪她的愤怒。责怪她宁肯沉默着,不发一语地把自己送到车站,却从始至终都不曾透露出一个字。然而,这种责怪终究被锥心刺骨的自责所取代。因为他发现自己对于她的离开竟是如此的后知后觉。最初他提起过暑假的计划,她分明是那样地欢欣雀跃……到底是什么,是什么使他忽略了她前后变化的原因呢? 随着列车的疾驰,车窗玻璃被城市里的灯火一遍遍地擦亮而又一遍遍地消黯,最终只倒映出永恒的黑夜。霎时间,上周分别前她看他的眼神,好像从黑暗中清晰地浮上心头。某种滚烫的东西从胸腔急速涌上喉咙,扼住了呼吸。他痛苦地捂住脸,以免同车的乘客看到自己脸上的表情,然而,却又近乎绝望地希求到:或许她只是同自己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那个接电话的女人,或许是她的同伴或者亲属之类,她们只是想对他恶作剧,看看他到底能有多在乎她…… 下车的时候,他茫然环顾周围稀稀拉拉的人群,双腿却已然习惯性地走出了车站。这也是他头一次在夜色下踏上这条曾经通往幸福的道路。他认出了那家水果商店,已经关门了,不久,又在路灯下望见了熟悉的十字路口。于是不由自主地加快脚步,终至于奔跑起来。他已经无暇旁顾,就连心脏也在狂跳中不停不歇地向神灵祷告,向世上一切有名的无名的爱神祷告: ……请让她留下,让她留在那里等我…… 我恳求你们,恳求你们…… 他一直祷告到那个做清洁的女工将房门打开。 女工并没有阻止他进入屋内。她好像被这样一个丧魂失魄的青少年给吓住了,看起来显得惴惴不安,又或许,她以为他是屋主的子侄。可毫无疑问的是,他已经无法再从这间简陋的出租屋里找出任何关于她的线索。没有照片,没有联络方式,他甚至连她的名字都不知该怎么写。他对她的吻,对她的爱,对她的一切温存与热切,都永恒地从这个空间里抹去了。 她和那些爱情的神,他们抛下了他。或许他们原本就是一体。她、她的爱情、还有一切掌管爱情的神灵,他们终究会像车窗外的灯火那样,短暂地从他的眼中划过以后,就此湮灭于遥不可知的黑夜。 自己跟那个女工说了什么,或者从始至终也没有说过一句话,他已经记不太清楚。他浑浑噩噩地走下楼梯,穿过从浓云间露出半边月亮的天井,最终,站在灯光寥落的路肩上。他将视线沿着街道永无止尽地延伸下去,不知自己应该何去何从。 29号顾总回归~正文保持叁天一更。小读者们,咱们下期再见~ 第八十三章跨年 选错垃圾股,则会慢慢淡出人们的视野,最终微不足道地湮灭于尘俗。 不仅是女人,谈笑风生的男人同样也在暗中挑剔着可能成为妻子的人选。只不过相比于女人的投资行为,男人所带着的,更多的是一种消费心理。对于他们而言,女人正如摆在货架上的商品。每一个女人的商品属性都是相同的:家世、财富、容貌、身材……区别仅在于这些数值的高与低而已。看到一个女人,男人的心中总要权衡这件商品是否值得,值得他们付出时间与金钱、甚至是付出婚姻的代价。 顾惟对这套价值体系心知肚明。他运用着这套体系,同时也身处在体系之中。他曾以为这是理所当然可是现在却感到索然无味。在旁人的引见下,他和几个家世与年纪相当的女孩跳过舞,其中也包括姚月君——虽然她已经被剔除出他的货架,但他仍需要维持在社交场上必要的风度。尽管如此,当带着舞伴在菱形花纹的大理石地砖上不停回旋的时候,他数度在心中反问自己,他究竟在这里干什么?与面前的女孩交谈、微笑、翩翩起舞,难道是为了获取她的价值?他又不想要婚姻她能有什么价值?如果没有价值,那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上又是为了什么? 他又想到陈蓉蓉,要说没有价值,她才是这套体系中最没有价值的那一个。可偏偏他对她的付出比对任何一个女人都多,多得简直不可理喻。而且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根本不考虑她值不值得的问题,他的付出,仅仅是出于他想为她这么做,或者是非为她这么做不可。 那,这个不可又不可在哪? 他感到心烦意乱。 舞曲一首接着一首,华尔兹、波尔卡、玛祖卡……一刻也不舍得停歇。而人群也好像被华丽的管弦乐给操纵了似的,不知疲倦地在整个大厅内摇曳着舞步。终于,他实在是无法忍受眼前的一切,随便找了个什么借口回到预订的套房里休息。一进门就把外套甩上起居室的沙发,沙发不是太高,两片燕尾长长地拖到羊毛地毯上,显得耷头耸脑的。他无心去管,反正会有人来收拾。继外套之后就是领结,扯掉以后丢在卧室门口。接着再扯开袖扣,敞开马甲,衬衫从领口到胸口的扣子全部解开,似乎这才找到一点从喧腾中脱离出来的感觉。他背靠躺椅坐下,觉得好像还缺少什么,于是随手将向后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全部弄散。这下再也找不到什么能挣脱的束缚了。可不知为何,胸口却仍旧压抑着一股难以名状的阴郁,就像压着一块厚重的石板,使他对任何事情都丧失应有的动力。他干脆什么也不做,将头仰到躺椅上,随意眺望起海面上黑茫茫的夜空。 待会还有零点倒计时。大部分人应该都会聚集在主甲板上观赏烟花秀。然后,他们会喝香槟酒,相互祝贺新年的到来。也有一小部分人这会儿已经开始暗通款曲。像这样在房间里躲开音乐,躲开灯光,躲开所有人的注目孑然一身的,或许只有他一个而已。 反正这种场合认识的女人,肯定也没法产生出爱情……又来了,他对这种一再冒出来的感性简直厌烦透顶。难道没有爱情会死吗?那他以前过的又是什么生活? 这样想着的时候,顾惟把手机举到眼前,屏幕随之亮了起来。和陈蓉蓉的对话框里连一条消息也没有。新年快到了,她就一点都不关心自己在哪儿,在做什么?跟他分开叁个礼拜,这只小鸟是不是感觉如释重负,快乐得压根想不起他的存在?没准她现在正跟母亲开开心心地吃着晚餐,不,这个时间,她可能已经睡了。 他随手打了一句新年快乐,连标点符号都没加就直接发给她。发完以后顿时觉得很不舒服。不舒服于这种主动低头的感觉,更不舒服于好像伸出手向她索要什么东西,而又预感到会被她一把推开。不仅推开,她或许还要在暗地里笑话自己,因为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那么地可笑。等过两分钟,没有等到回音,他干脆把手机扔到茶几上,连零点也不等就打算去洗漱了。 就在站起身来的一瞬间,手机上发出的震动接连不断地敲打着茶几玻璃,瞥一眼,是视频通话。顾惟想都没想就拧开台灯接了起来,结果,屏幕上出现的却是一张根本不想见到的脸。看到他,何靖的脸上顿时挂起一副讳莫如深的微笑。他从浮窗里发现自己发梢凌乱,衣衫不整。 “你这是……刚从床上下来还是准备到床上去?” 说完何靖的胳膊就被谁捅了一下。冯振霖饿虎扑食似的扒住他,贴在耳边大声密谋: “你说这干吗,他又不行!” 他想问候冯振霖的祖宗,看他到底行不行。 然后徐礼熙的脸也跟着凑了过来,手里还握着游戏手柄。 “美国那边是准备零点吧?你怎么有空接视频?” 徐礼熙是奇怪于他怎么不用应酬交际。可是经他这么一问,顾惟才猛然意识到时差的问题。现在国内不是叁十一号的深夜,而是一月一号的中午。他诧异于自己怎么会犯这种错,然而在发出疑问的同时,却又已经清楚地意识到原因——还是因为陈蓉蓉。因为他潜意识里认为她跟自己是一体的,他潜意识里认为无论自己在做着什么,她也应当在另一个空间里做着同样的事情。 “倒时差,回来休息。” 他面不改色地把若不是经人提醒都还想不起来的借口拿来用。实际上,单从视频里也看不出两头的时间有什么不一致。他们叁个应该是参加完昨晚的跨年晚宴,顺势就群聚到冯振霖的别墅里。看脸色好像是打了一晚上游戏,大白天的窗帘也拉得严严实实,一个个的看着都跟鬼一样。 第八十四章曲解 一个人在房间里干什么? 干什么呢? 他本该借助这个夜晚去与那些重要人物交际,探讨潜在的商机与未来的资本动向。或者去俘获一些出身显赫,在今后可能会对他有所帮助的女人。然而,他什么也没做,就只是待在这个鬼地方浪费时间。不,没有浪费,不仅没有浪费甚至每一分每一秒都用得干干净净。无论有没有意识,无论愿不愿意,他把所有的情感和思虑都投入在陈蓉蓉的身上,这一点毫无疑问。 真够堕落的。 他燥郁地想着这有多不应该,而她也根本不值得。如果连今天这样的场合都能心不在焉,那么将来一切没有她的时刻,比如自己的订婚晚宴、结婚典礼,难道也要这么分神,这么去想她吗? 最终他抛下依然没有任何动静的手机,走入浴室,靠热水洗去一身的负面情绪。 而另一头,刚跟母亲吃过午饭的陈蓉蓉,在拾掇碗筷的间罅注意到顾惟发来的新年祝贺。 她忙不迭地擦干手,捧起手机,把简简单单的四个字翻来覆去地看。渐渐地,好像在日常琐事间尘封许久的心灵,再度品尝到爱情的喜悦。 分开前的那个周末,他们之间闹出了前所未有的矛盾。那个时候,她知道顾惟既没有时间,或许也没有想好该怎么解决这些矛盾,所以对于后来发生的事,其实也没有太多怨言。她能从他的反常中体会出难以言明的焦渴。他想要从自己的身上寻求某种东西,而性交恰好就是他最熟悉的方式。她体会出来了,也有意把他所需求的东西交付给他,哪怕他做得再过分,都只是一味地敞开身体,任由他为所欲为。尽管如此—— 尽管如此,无论再怎么接纳、承受、甚至是一面被他冲撞一面艰难地向他告白,好像都根本不足以使他满意。最终那场性事持续了整整一夜,激烈到不容一丝喘息。随着高潮一遍遍地将身体冲垮,她的心却愈发地落入低谷。因为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办法让他高兴。他之所以那么不满足,或许就是因为自己的身上再也找不到一丁点能够取悦他的东西。 后来,她累得直接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哪怕起床过后,人也总是精神恍惚,睡不醒似的。她懵懵懂懂地陪顾惟吃过晚饭,休息,最后被他送回家里。直到关上门的那一刻,才终于意识到他们就这样分别了。没有和好如初,也没有交待或者叮嘱。若不是先前应承下期末考试结束就去和他相聚,恐怕这叁个礼拜都会变成难以想象的煎熬。不过照她的性格,就算再怎么煎熬也绝对不敢主动发信息去骚扰顾惟。因为他说得很明白,他周叁就要到欧洲去了,无论在那之前还是在那之后都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即便他提到过去是为了新公司的并购与重组,她也很难弄明白那都是些什么工作。她只能想象他每天都在忙碌,就像自己每天都忙于复习一样。至于上流社会的社交界,那实在是超乎她的想象太多,她根本不知道元旦对于顾惟而言不是休闲放松的假期,而是一个用鲜花与音乐装点了价值的名利场。 不过,有一件事她倒是比他强——尽管她自己并不清楚。收到祝贺的瞬间,她除开高兴以外,第一反应就是算算伦敦这会儿是什么钟点。当然算清楚以后肯定就产生出疑惑,因为现在的伦敦正是凌晨四点半。她猜测顾惟是不是给什么东西吵醒了,又或者工作到这么晚才回家休息?可不管怎么说,这时给他发消息只会进一步打搅他。所以她一直等到晚上快要上床睡觉之前,才字斟句酌地发出了自己的节日祝福。说是字斟句酌,其实也只有四个字罢了。恰好那时顾惟刚从床上醒来,一睁眼就收到了她的消息。起初他的心情确实有所好转,可在看过她发的什么以后,当即就把手机在墙上摔了个四分五裂。 新年快乐,没有表情,没有标点。跟自己发过去的一模一样。 过了整整一天才回复,结果居然就只有这四个字。说不定还是直接从他的消息上复制粘贴下来的。什么意思?敷衍他?挑衅他?还是反击他? 实际上,之所以陈蓉蓉会这么回复,确实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出于顾惟的消息。然而,她没有带着哪怕是一星半点的恶意,即便是这种客套的节日祝福,也觉得是顾惟百忙之中抽空发过来的。出于对他的体谅,她甚至说服自己简单的问候也没什么不好,既能表达出心意,还不必叫他费心阅读。可是在生了一晚上闷气的顾惟眼中,不仅没看出什么心意,反倒还觉得每个字里都充满了浓浓的嘲讽。也难怪她敢这么嘲讽他,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为了一个女人神魂颠倒、情绪起伏,简直像中了魇祟一样让人瞧之不起。 一个女人……她不过就是一个女人而已。青春漂亮的女人遍地都是,他要多少就有多少,他—— 顾惟猛地掀开被子,连拖鞋都没穿就直接踩到房间的地毯上,接着,又像要采取什么行动般无意识地往前走出两步。怒意灼烧着他的头脑,他报复性地思索起回了欧洲能上哪去寻欢作乐,但,一想到回欧洲的事,又立马想起陈蓉蓉还有两周就能过来陪他……真是可恨,这个可恨的女人,不用来了,他不想见她。她不是打算飞走吗?那就飞走好了,有多远走多远。大不了他现在就出门,这艘船上至少有一打女人他可以一句话不说就直接开操…… 然而,他终究还是停下脚步,既是停下脚步,也是停止一切毫无理性可言的冲动。过了许久,他抓住椅子的扶手坐了下来,目光无意识地投往橡木镶板的墙壁。然后,扫过镜台两侧的红白玫瑰,镜框上的花卉装饰,最终定格到镜面反映出的倒影。 他看到自己就像一个落败者,不,是已经落败了,或许从决定将她留在身边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今日的落败。她用一点爱情作为诱饵,设好陷阱骗他上钩,如今,终于如愿以偿地将他击溃。就算去找别的女人,那也不是为了满足自身的需求,而是为了摆脱陈蓉蓉的影响,自欺欺人罢了。说白了,她离他的心太近,而他又离她的心太远。这种差异对顾惟造成了威胁,威胁到甚至抛却了对她的肉欲。可最荒唐的是,哪怕抛却了肉欲,却仍然无法抛却对她的渴望。他简直恨不得把陈蓉蓉折磨到伤痕累累血流如注,因为让她受苦对于此时此刻的自己来说是一种补偿。 但,那并不是真正的补偿。他心里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根本不是这个—— 他想要她抱住他,泪水涟涟地反复哀求。然后向他忏悔,忏悔自己的一切拒绝。最后,她要向他保证,保证永远不会飞走,永远留在他的身边,还有, 永远爱他。 第八十五章相聚 这种思念被重逢化解,她当然也就全心全意地产生出高兴。一见到顾惟,她快活得连手指尖都发起热来,真挚的笑容也正要在脸上漾开。然而,她的快活立马就碰了壁。因为他只是一言不发地看着她,手里拿着没读完的文件,面前也摆着一台电脑,看着她仿佛看着一个打搅自己的不速之客。她不由得收敛了心中的高兴,原本想说的话也默默咽回嘴边。 坐进车厢后她脱下背包,小心翼翼地放到一边。扭回头,发现那双深黑的眼睛仍在凝视自己。目光没有用睫毛遮掩,就这么毫不避讳地把她从头到脚都打量过一遍。尽管不明白这种目光的含义,可是很显然,他的眼中并没有与自己相同的喜悦。她变得更加拘谨了,就连本该脱掉的棉衣外套也不好解开,手更是不知该往哪放。 “坐飞机累吗?” 听到他开口,她终于重新拾起一些喜悦。 “一点都不累,比坐火车轻松多啦……” 笑容第二次准备在她的脸上漾开,可是一对上他的眼睛,在正要成形的瞬间也第二次消退了。当顾惟继续问她饿不饿的时候,她只是摇摇头。 陈蓉蓉在天上待了十二个小时,中间吃过一顿丰盛的午饭,也睡过了午觉,落地以后扣去时差,都还没到吃午饭的钟点。她不再说话,也不再往他的脸上瞧,他的态度使她感到陌生,甚至是孤立无援。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捉着背包长出的背带,因为这个背包就是她在这里唯一熟悉的东西。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又给吸引回来。因为她忽然感到怀里一沉——原来是刚才搁在桌板上的电脑。接着,那些零零散散的文件也一并堆了过来。顾惟利落地收起桌板,示意她帮自己拢好文件,然后跟电脑一块扔到一边。她照吩咐做毕以后,他又让她到他那头去,等她换边坐好,就把一个靠枕垫在她的大腿上,侧身躺卧下来。 “我这几天有点累。” 他捉住她的手,算是对自己方才的冷淡做出一些解释。然而他心里很明白这绝不是真正的原因。他确实是累,累的不仅是身体而更是心。他想要对她展现出的态度和觉得应当对她展现出的态度并不一致,这使他感到纠葛。而恰好在他理清这种纠葛以前,陈蓉蓉就到身边来了。 她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便不再发出任何动静。顾惟本以为她会继续对自己说话——刚才见到他的时候,她的兴奋之情分明溢于言表,好像有许多见闻迫不及待地想跟他分享似的。他阖上双眼,打算边休息边听,可是过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她开口。于是又重新睁开眼睛,看看她到底在做些什么。 或许是得益于眼睑上浓密的睫毛,他的眼睛虽然睁开一些,然而从陈蓉蓉的角度俯瞰下去,仍然好像是关合着的。所以,她并没有意识到他其实正在观察自己。她尽管一声不吭,目光却始终落不曾离开过他的脸。那目光中闪动着寂寞的愁情,倒是她一贯的模样。可是渐渐地,一种无法隐藏的思恋从眼底透了出来。因为顾惟躺着没动,所以她还以为他睡着了,于是伸出手,将落到他脸上的发丝轻柔地拂开。接着,紧抿的嘴唇也如融化般松懈下来,漾开一抹缱绻的笑容。 不知怎么回事,他骤然感到一种窝心的委屈—— 为什么直到现在才来爱他? 疲劳如潮水般涌了上来。不过,那已经不再是身心纠葛的疲劳。紧绷了月余的神思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放松。他将她的手放到眼睛上,遮着光。她给自己带来的压抑与不快都好像云消雾散了似的。他原谅了她,哪怕她让他这么不舒服,这么不顺意,只要一个眼神他就能原谅她。 她给了他想要的东西。 车子开出机场,沿公路驶入郊外。顾惟的手原本搭着她的手腕,过不多时,就仿佛失去力量似的慢慢垂至他的脸畔。她知道这回他是真的睡着了,于是帮助他把手放好。这么又看了他一会儿,才将视线转往窗外,独自眺望起异国的乡野风光。 天气有些阴沉。云团迭了一层又一层,把风也压得很低。荒野上枯草遍地,偶尔冒出一段篱笆,不知打哪里来,也不知要到哪里去。既然有篱笆,那附近也该有人家吧?可是她极目远眺了好半天,既不曾发现人烟,也没有找见一栋像是人住的屋子。只有落光了叶子的枯树,两棵,或者叁棵地矗立在地平线上。深色的枝梢往天幕上延伸着,在阴云的衬托下显得历历在目。而稠密的树冠则像轻烟笼罩,远远望着的时候使人感到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伤怀。 这样的风景一直持续着,直到一片收割过的秸秆地倏地映入眼帘。荒野变成了农田,这使她看得更加专注。同样是田野,北威州的田野却与家乡的大不相同。这里的乡村现代而规整,看着跟城市也没什么分别。一垄一垄的菜地罩着半透明的保温棚,底下种着许多她叫不出名字的作物。忽然从农田尽头现出一簇尖顶白墙的小房子,漂亮整齐得像个童话。 第八十六章寂寥 顾惟没有顺着她的话问哪儿不一样,反倒问起她是不是在乡下住过。她点点头。 “住了多久?” “小学以前都是跟外公外婆住,后来寒暑假也经常回去。” 她小心观察那双睫毛环绕的眼睛,看他似乎没有反感,赶忙又找了一个新话题: “你最近……是不是很忙?” 然而顾惟也只是嗯了一声,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意思。 他们的车经过一座短桥。桥下的河水已经结冰了,浅浅的冰层泛出如锻铁般的光泽,看着十分寒冷。过桥后又是一片农田,接着是荒野,接着又是一座短桥,最后,车子驶入一片橡树林。 她还从没见过这么壮观的橡树林。当然,树叶已经完全落光了,这就更加突显出那些密密匝匝的枝桠有多么千奇百怪。古老伟岸的树身神秘而阴森,树皮干燥得好像一碰就要淅沥唰啦地脱落下来,然而,却又宛如铠甲般坚不可摧。很难想象一旦春天来临,这些冬眠的橡树还会再度焕发出生机。树林之后便是一溜镂空刻花的铁栅,围绕着庄园的前院。还没进门就已经能清楚地望见前院中心的主宅。东西两翼叫高大的椴树与栗树遮住,较之严肃的中翼显得更为秀丽。这是一座有点年头的老房子,外观还保持着过去古典主义的设计。建筑绝对地严谨,对称,没有一根复杂圆滑的曲线——梯形的屋顶,矩形的楼房,叁角形的山形墙……几何形状的比例极度和谐,好像一砖一瓦都是用标尺量好才铺设上去的。 入口大门打开以后,车子就沿着两条花园小径的其中一条开向主宅。虽然称作花园,不过前院没有种着哪怕一盆花卉,草坪上也没有奇异的假山或是华丽的喷泉。这是为了维持住庄园整体的肃穆与威严。以至于在这个季节,它看上去甚至显得有些萧杀。 陈蓉蓉直接住进了顾惟的房间。 这当然是早就计划好的。尽管如此,他们相处的时间却并不算多。顾惟总是一大早就出门,直到深夜才回家。除开吃早餐的间罅能跟他说上几句话,而且也只是寥寥几句,其余的时间她都必须自己待着,用各种各样的事情填充在异国他乡的生活。 或许是担心她自己一个人会不习惯,鹤姨把她每天的活动都安排得井井有条。上午把顾惟送出门以后,她就在书房里写学校布置的寒假作业,或者复习她自己的功课。下午起床后学一点英语和德语,吃下午茶,假如天气晴朗,黄昏前还能到庭院里散散步。晚餐也得自己一个人吃,吃完后休息一会儿,可以到图书室里看书或者是上健身房里锻炼。这些活动当然都不是强制性的,准确地说,都是鹤姨的一片好心,目的是为了帮助她尽快适应,也是为了帮助她排遣无人陪伴的寂寞。对此,陈蓉蓉毫无疑问充满了感激。然而鹤姨不知道的是,她最深感寂寞的时刻并非在独自打发时间的白天。她最深感寂寞的时刻,是在与顾惟同床共枕的深夜。 每天夜里,大概凌晨叁点左右,她都会在时差的影响下醒转过来。那时的房间必定是黑漆漆,静悄悄的。倘若仔细去听,就能听见从床的另一侧发出的,清浅又均匀的呼吸声。凭借这种声音,她就知道顾惟已经回来了,并且跟自己躺在同一张床上,正在熟睡着。 每当这种时刻,她都会叫一种骤然降临的悲伤所笼罩。就连还在梦中犯着迷糊的头脑,也会在那一瞬间清醒过来。因为她总是不由自主地想到未来会躺在他身边的女人。嫉妒与痛苦自不必说,可是除开这两种最正常不过的情绪,她也会想象着那些女人的处境,想象到以至于产生出反常的共情。他今后的妻子,或者是情人,或者是众多情人中的一个,会不会也跟此刻的自己一样?独守空闺时心中充满寂寞,而同床共枕时,心中却依旧充满寂寞。因为她们大约也不知道这个男人的心在哪里,不知道他会做着什么样的梦。这与他待她们好不好没有关系。顾惟已经待她很好了,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他对她很尽责,也很周到,不管什么事都是说到做到。然而她的孤寂,那种心灵上的孤寂,却从来没有因此而得到过缓解。 翌日一早便刮起了大风。北威州的冬季每天都是阴云密布,庄园里的人似乎对此习以为常。唯一不太习惯的,就只有从没在这片土地上经过冬天的陈蓉蓉。女仆麻利地拉上窗帘,不叫小姐被群魔乱舞的枯树给吓着。尽管如此,当她待在温暖宜人的室内时,狂乱的风声也一刻不停地恫吓着她的听觉。那种声音之可怕,好像要把整栋房子连根拔起,一直卷到宇宙之外去。有时她都忍不住盯着护壁板外的丝绸壁衣,或是漆金的扶手椅,或是扶手椅上绣着银线的锦缎靠枕,一连好几分钟地盯着,疑心这些华贵的家具会不会突然颤抖起来,叫破门而入的狂风撕成碎片。这个房间曾经是一个沙龙室,不过现在已经改造成集阅读与休闲为一体的起居室。当然,起居室里没有一样东西发出过哪怕是一丝颤栗,它们都很安全,她也很安全。 夜晚,风的咆哮变得更加暴怒。晚餐时倒还不算难受,因为她好歹能跟上菜的男仆或是更换餐具的女仆说上几句话。有些说中文,有些说德语,她对德语还很生疏,所以这种时候尤其能分散她的注意力。然而到了睡前,当她一个人待着的时候,冷飕飕的呜啸声就不得不使人感到毛骨悚然。她莫名地想到为什么在欧洲的童话故事里,人们总爱幻想森林的深处住着女巫。否则实在无法解释这种神秘可怕的自然力量从何而来。 恐惧使她一反常态。她从图书室里找了一本介绍风景的图画书——大部分德语单词她都看不懂,非得查字典不可,好在旁边附有英文,但,也只能看个一知半解。所以其实还是为了欣赏那些漂亮的水彩插画。她决定在床上读这本书,直到顾惟回来。 第八十七章归来 亲昵的举动,但,她觉得他的身上充满了温柔。 “……你在外面有没有被风吹到?” “风?” “今天的风很大……” 她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望着他,很容易就看出是在希求安慰。顾惟顺势坐到她的手边,她伸出胳膊环住他的腰,面庞也依偎着他的腹部。他把手重新放回到她的头发上,低声安抚她: “害怕?” “有一点……” “这里确实不好,应该让你到更暖和的地方去过冬。” 这回,她很坚决地摇了摇头,轻柔而又清楚地说道: “……你在这里。” 说完,她没有继续对他撒娇,而是主动让到床的另一侧,让顾惟睡在自己已经暖好的被褥上。而顾惟也如她所愿地上了床,躺在她原本的位置上,又张开手臂将她搂入怀中。 都记不清有多久不曾感受过这个怀抱……陈蓉蓉本以为今天晚上也得给顾惟留下空间,不要去打扰他。他累了一天,需要好好休息,或许明天还得接着忙……然而这一刻,她毫无疑问是幸福的。她用尽全部力气回抱他,简直想把自己的每分每寸都紧紧嵌入他的身体。她感到头发上落下几个细碎的吻,接着,漂亮的嘴唇亲过前额,若即若离地掠过她的眼角与面颊。因为顾惟的吻总是轻啄几下,并不深入,所以她还只当他是在安慰自己。然而渐渐地,那嘴唇开始吮吸脖颈上的肌肤,手指也摩挲着下颌,准备随时捏开。到了已经能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压迫感时,她才终于明白他还有进一步的打算。 其实在亲她的过程中顾惟就觉察到一丝异样——自己一靠近,她的身子就不由自主地瑟缩一下,腿儿不自觉地绷直,抓住他的手指也在下意识地使力。倒不是说她在排斥他,可她的反应多少透露出一些紧张与生疏。她还不习惯北威州的生活,并且在经过一个多月的分别以后,也不太习惯他了。 于是他解下腰带蒙住她的眼睛,一边绕圈一边用手指试探松紧,两圈过后,牢牢地缠好。她原本就不安,这下又突然被剥夺了视觉,顿时吓得惊声叫唤,手儿也本能地要摸向眼前的遮蔽物。他捉住她的手,如引诱般禁止她把腰带解开。 这么做自然有他的理由。只有眼睛看不见,人才会把注意力完全集中到身体的感受上。她应该充分地体会他,不经修饰,没有隔膜,从身体到心灵都认真体会他的存在。 他凑近她的唇畔,将自己的呼吸渗入她的呼吸之中,等她习惯了气息的交缠以后,才终于含住微微开启的唇瓣跟她接吻。她当然不至于一个月就忘了该怎么跟他接吻,但,又实在称不上熟悉。她的眼睛看不见,动作也就跟着僵硬起来。他把舌尖顶到她的牙齿上,她才后知后觉地把嘴巴张开。之后的舔舐,搅动,细软的舌头也不像以往那样灵巧地回应他,虽然勉强跟得上,却总是慢上半拍。有点像被他强迫着,不得不跟他接吻似的。 在全然陷入黑暗的世界里,陈蓉蓉很难不滋生出畏葸。虽然伸手就能摸到顾惟,可是她根本猜不到他正用什么样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并且,又打算对自己做些什么。他完全不说话,就只是偶尔给予一些爱抚,或者是亲吻,反倒使她愈发地紧张。 对于她所表现出的生疏与不安,顾惟倒没有半点不顺意。他知道这就是她最真实的反应。在爱情之外,她的陌生、惧怕、不信任,就是她内心深处对自己最真实的态度。 他在重新认识这个女人,更重要的是,他在重新认识她给自己带来的感受。对她的肉欲不是消退了,而是进化为一种全新的渴望。一个月前他还没有认清这个现实,所以不管贯穿她多少次都仍然是饥渴难耐。他以为自己厌倦了她,却又自相矛盾地想要把她拖到身边死死攥住。明知道这么做并无好处,明知道那颗顽固的心里可能还是藏着拒绝,然而,他仍是难以自抑地想要占有她、充满她,想让她的心中除开自己就再也装不下任何东西。除此之外,他也变得更加挑剔,更加严苛,因为他想让她也占有自己,充满自己,尤其是把他被爱情烧穿的窟窿全部补上。这一点很难做到,但,如果她想的话就一定可以。 她有这个能力。 不多时,睡裙给掀了起来。她感到手指落在软踏踏的小腹上,五个触点张开成线,直到手掌也完全贴合上来,尽情地爱抚她的肌肤。他的动作很温和,但,那仍是属于男人的温和。这种温和包含着暂时不会发起的进攻,以及对尚未放松警惕的异性的引诱。除开性交快感,顾惟给她带来的冲击往往都是视觉上的。譬如他的手,以往她率先注意到的总是这双手漂亮的外形,可是现如今,她却突然发现他的手好像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大。两手一并,自己的腰肢便尽在掌握。手上的肌肉,关节,每一处都经过长年的训练,每一处都是主人意志的彰显。渐渐地,这种彰显开始往上蔓延,无论波及到哪个部位,那里都要颤栗上好一会儿。 她感受着他的爱抚,更深深感受到整个身体都将任由这双手玩弄。突然,两团奶被一齐握住,旋即便是随心所欲的揉捏。指尖顶着奶头上下逗弄,偶尔有力地弹动一下,让她惊颤颤地叫出声来。不知是因为少了视觉的干扰还是被紧张催生出肾上腺素,她的身体变得异常地敏感。这样的敏感放大了他所带来的一切感受,放大到让她惶恐不已。然而,就算害怕,她却仍然无法自拔地产生出对顾惟的情欲。她想进一步地向他靠近,想进一步与他相融,在浪涛汹涌的欲海中抛却自我,将全部献予他的同时也得到他给予的全部。 顾惟脱下她的睡裙,把两团奶紧紧地挤到一块。他将脸深深地埋入那些软肉的中心,探嗅她的气味。这也是重新塑造认知的一个环节。 第八十八章 认识(1) 陈蓉蓉羞得简直想死。 她本以为以前被顾惟吃小逼就已经够羞耻的了,没曾想那根本就不算什么。他先是埋在一双乳房中间,深呼吸似的吸了好几口气。没等她弄明白他在做什么,就感觉颈子被一口咬住,旋即,也许是鼻尖,也许是嘴唇的触感在下巴与耳朵的附近流连起来。她越来越奇怪,直到顾惟又把脸埋进她的头发里,深深地吸气,这才大概猜到是怎么一事。 他好像,.在闻她? 吸完丰厚的头发,接着又轮到肩窝。若说这一刻的陈蓉蓉还只是有些困惑,那么下一刻她则完全落入惊慌。因为顾惟突然抻开她的胳膊,脸凑到手臂与乳房的夹角中间,好像是要去闻腋下的味道。她吓了一大跳,羞窘难当地蜷起身子,腰肢也扭动不已地挣扎起来,拼命试图抽回胳膊。她不想给他闻,因为她害怕顾惟会从自己身上发现什么难闻的气味。可是,还没挣扎上两分钟,居然就听到他轻沉的笑声。笑得还挺愉快,挺愉快地问她是不是想被他绑? 陈蓉蓉无比委屈。既委屈,又无可奈何。事实上她就是无可奈何。顾惟只是暂时性地还跟她讲斯文,要是真给他绑住,还不是什么事都由着他?她只能自我安慰,盼望他是一时兴起,盼望他轻轻嗅一下就能放过自己。毕竟腋下汗腺发达,会是什么气味,她实在是羞于去想。可顾惟向来是她怕什么就给她来什么。他原本 就没打算轻嗅一下就了事,如今她害臊起来,当然更应当变本加厉。他一上来就舔,舌头在腋窝里来回扫动,时而用嘴唇吮吸,时而用牙齿轻咬。腋下的软肉负责保护心肺,原本就敏感,现下受到这种不正常的刺激,顿时把她吓得寒毛倒竖。她好痒,又痒又羞又慌张,手儿抓腿儿蹬,哭哭啼啼地闹腾个没完。这点反抗顾惟当然不放在眼里。闹就任她闹,连绑都用不着绑。等她自己把自己闹得没力气了,还不是想怎么玩就怎么玩。他径自把软乎乎的腋窝都舔过一遍,发现并没有自己预期中的味道。他想品尝的是她本身,哪怕汗味也不介意,然而她的气味实在太过稀薄口鼻间全是沐浴露和衣服上的熏香。他尝不出来,自然也不觉得满足。既然没有得到满足,她就应该从其他地方补偿他。于是,唇舌又顺着乳房下沿一路舔到柔白的峰顶。她感到奶头被含住,吮吸,跟吃奶似的给吸得啧啧有声。甚至一边吸着,还要一边给他嗅闻奶头附近的味道。反抗和啼哭都以失败告终,她也就只有低头认 命了。被顾惟舔腋窝给陈蓉蓉造成了巨大的精 神冲击。这道底线突破以后,就好像破罐破摔似的,不管受到什么对待都只是躺平了任由宰割。不多时,他吸奶吸够了,绕过乳房来到软踏踏的肚子上。又是跟先前一样,在她的腰肢间嗅来嗅去地一通折腾。她痒得直发笑,喘不上气了就开始求饶。可顾惟就是不放过她,挑逗中掺着戏弄,把她弄得都快受不了。等到他把舌尖伸向敏感脆弱的肚脐,又是绕圈又是挑唆,她就跟活鱼似的弹跳起来。讨饶中掺进了哭腔,但,还是控制不住发痒的娇笑,一连咯咯地边哭边笑,简直连停都停不下来。 这种反应把顾惟逗得也很开心。他把她的睡裙脱掉,顺带拽去内裤,大腿曲起朝两边分开,一眼就能看到阴蒂头已经从包皮中翘起一红艳艳的一小粒,好像在朝他献媚邀宠似的。两瓣肥嫩的阴唇依旧紧闭,表面看着好像没什么变化,然而,那条缝合的细线俨然已经泛出嫣红,并且泄露出一点盈润的水光。单凭这一点水光,他就知道里头已经湿得不成样子。穴里的逼肉一定在收缩蠕动,流着口水,迫不及待地寻求被鸡巴蹂躏的快感。 腿儿被分开许久,她就以为顾惟还打算闻自己的小逼。正想到这里,却忽然感到脸上挨了一下。这一下打得不轻不重的,而且说不出到底是什么东西拍在脸上。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摸,顾惟也没有阻止。很快;就摸出一根柱状的物体,硬邦邦的,仿佛有自我意识般抵在柔软的面颊上。 “一个月没做,自己老公的鸡巴都不认识了。” 顾惟的声音好像从半空中飘落下来,带着很浅的笑意。她也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听完这句话,明明脑子里还乱着,嘴唇就对着鸡巴颤颤巍巍地吻了上去。吻完以后就自然而然地开始舔弄,连口腔也主动张开,柔顺而妩媚地吞入整个龟头,随即轻轻含吮,舌尖扫动。 这些行为全都是在无意识的状态下做出来她愈发地感觉到讶异,讶异于自己竟然这样欲求不满,这样地渴望与他交合。还是说,因为自己太过不安,所以急于取悦他呢?在发出这些疑问的同时,双手已经熟稔地捧起勃发的性器手托着柱根下的囊袋仔细揉弄,一手握着粗长的柱身上下套弄,而且,小嘴还要吞吞吐吐地伺候龟头。那些刻入本能的方式与感受,正在慢慢从暂时遗忘了一个月的记忆中苏醒过来。尽管这么说有些奇怪,因为是她正尽心尽力地取悦着顾惟。然而,将他最私密的部位含入口中,这对她来说远不只于性的意味。她感到一种亲昵的熟悉,甚至能从中获取安慰。到目前为止,也只有这种安慰才稍微消解了她在新环境中的生怯。点山人 这会儿顾惟也明显觉察出她的变化。她岂止是主动,简直就是完全放开了拘谨,尽情沉溺于爱欲了。刚才接吻表现得那么胆怯,现在居然敢把舌尖探进马眼里,灵活妖媚地挑逗他刺激他。含着柱身的唇瓣模仿小逼的入口不停收缩,口腔吮吸的力道也分毫不差。她看到自己觉得陌生,跟他说话也总是隔着一层,就连接吻和爱抚都不太习惯了。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到头来最熟悉的反倒是他的鸡巴。陈蓉蓉抱着鸡巴吃得正高兴,就像婴儿吮着最熟悉的奶嘴。不想,却忽然听到他问了这么一句话: “要是突然把一根鸡巴塞进你嘴里,蓉蓉吃得出来是谁的吗?” 首-发:rourouwu.de (ωoо1⒏ υip) 第八十八章 认识(2) 倘使这语气中的笑意少上哪怕是那么一星半点,她肯定就已经吓得脸色煞白了。即便如此,她的心中也无法不掠过一个可怕的猜想: 顾惟会不会为了玩,就真的让她去吃其他男人的鸡巴? 所以她不再运动唇舌,含着赶鸡巴赶快摇了摇头。 “是吗?”他又笑了,鸡巴也从嘴里抽了出来。她从面庞与耳廓上感受到他的抚摸,又感到唇瓣上传来暧昧的描摹,不是嘴唇的质感,或许是手指尖。 “我倒觉得这张淫荡的小嘴一定吃得出来。” “不、不要蓉蓉不吃其他的鸡巴 已 她虽然怕,可若不是从顾惟的声音中听出他心情很不错,也绝不敢这么直截了当地提出抗议。抗议过后又再一次听到他的笑声,很低沉,充满性感的愉悦。她甚至幻想起那双幽沉的眼睛也同样染上了笑意,注视着她,使她深陷其中。 她好想看他,好想看他的表情。他的眼睛已经好久没有对她笑过,她想看他笑, “当然不用吃其他鸡巴。吃我的就够营养了。” 顾惟没有再给她说话的机会。鸡巴重新塞回口中,而他的身体也变换了姿势,从方才的脸对脸调转过来,以便两个人能相互口交。优雅矫健的手臂卡住两条腿根,手指分开阴唇,下巴压着她的阴阜,对准那条越发濡湿的缝隙舔舐起来。陈蓉蓉给舔得直想叫唤,又叫鸡巴堵住嘴,只 得像塞了口球一样呜呜咽咽地发出娇吟。顾惟早就注意到她的小逼饥渴难耐。先前闻她的时候她就偷偷摸摸地夹住腿,靠磨蹭腿根来纾解欲望。她看不见,所以就误认为自己也不会发现她的小动作,还以为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偷尝快慰,结果一举一动都给他看了个清楚明白。说实在的,他很喜欢这场私密的自慰,甚至有 种窥淫癖的刺激感。以往她在面前自慰,多少都 带有一些表演性质,因为她也知道这么做是为了讨他的欢心,而并非是在取悦她自己。但是刚才那种磨蹭,他确信她在独自入眠的夜晚就会这么做。在她那个小小的房间里,在她那张睡惯的小床上。一开始可能带有一丝羞怯与负罪感可是渐渐地就越摸越顺;越摸越爽,自己把自己摸得停都停不下来。抛却了白昼的廉耻,沦陷于黑夜的欲望,一个谁看了都要说她乖巧纯朴的思春少女,竟然在无人知晓的角落里享受着淫秽下流的快乐。这幅画面无疑刺激了他的兴奋。这样一个女孩,难道靠自慰就能满足她难消的欲火吗?不,当然不能。因为他会教给她更高级的快乐,只要尝过一次就永远戒不掉的快乐。更重要的 是,这种快乐除开他无人能给。这是她扰乱他的回礼。就算被爱情击溃是事实,他也绝不容许失败的只有自己一个。 首-发:rourouwu.de (ωoо1⒏ υip) 第八十九章 存在(1)h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舒服到想要高潮,陈蓉蓉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太寻常。又不是第一次被他吃小逼可是,顾惟真的弄得她好舒服她已经有一个月不曾品尝过这种快感,甚至连 自慰也没有过。寂寞的春情无处排遣,小逼当然也就异常地饥渴。哪怕只是用嘴唇轻轻一吮,或者是用手指随意一掐,从腿根到腰肢都要舒服到发起麻来。甬道在受到入侵以前就开始迫不及待,淫水一股接一股地泉涌而出。待到他把舌头一卷,顶开穴口挤入进去,一圈软肉竟然兴奋得直接箍住他的舌尖。那种紧,连动一下都变得无比困难。他埋在小逼里闷闷地笑,这种取笑宛如阵阵颤栗,由下体渗入五脏六腑。她羞得直想埋怨自己的小逼,怎么可以这样不知廉耻其实不仅是小逼上的刺激,单纯地吃他的鸡巴也足以使她感到情难自禁。温暖的口腔包裹柱身,亲密到不留一丝罅隙。她的舌头与上颚能清楚地感觉到青筋的脉动一下一下地,活力 十足。而深处的龟头也逐渐发起热来,愈发地饱 满圆大。她不禁猜想是自己也让他很舒服吗还是她的兴奋感染了他,使他也开始渴望与自己交合呢?无论哪个答案,都势必将她本就丰沛的情欲推往更高的层次。打一开始她就管不住自己的小逼,到了现在,连大脑也逐渐控 制不住了。她一边用唇舌仔细描摹鸡巴的形状,一边幻想当这些形状满满地填入甬道,抽插起来,那会舒服到什么地步越是这么想就越感到焦渴,越是焦渴则越是敏感。顾惟肯定也看出她的淫乱,逼水流了那么多,多到他都抓着她的大腿,用内侧的肌肤擦拭湿透的脸颊与下颌。然后,他把手指插进来了。指腹有节奏地进出不满足于唇舌的穴口,指节充分剐蹭饥渴难耐 的逼肉。甬道空虚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现下终于 得到疼爱,当然要用尽一切努力讨好带来快感的手指。逼肉蠕动,绞紧,加倍地吐出淫水。还有她最喜欢的顶弄,对准阴蒂下方又快又重,舒服到简直神魂颠倒。高潮愈发迫近,她使劲含着鸡巴往喉咙深处吞,试图堵住自己羞人的呻吟。可是他好像不想让她这么做似的,哪怕被她伺候得很不错,也还是把整条鸡巴干脆地抽了出去。失去填充的瞬间,小嘴登时飘逸出淫荡到令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娇吟。不过她很快就忘记了叫声的问题。她已经被欲望征服,完全沦陷于快感,一心只想得到他更多的疼爱直到迎上高潮。她其实感觉到顾惟在指交的过程中变换了姿势,但她实在是分不出心 思去想了手指越插越快,逼肉也越磨越烫,宫口虽然没有吃到龟头,却也舒爽得快要张开,嗯舒服,好舒服啊,啊啊啊还要嗯嗯还要,.再多疼蓉蓉一点,,再多疼一点高潮来临的瞬间手指便猝然撤离,并且毫不犹豫地换上更加凶猛粗壮的雄性性器,整根鸡巴一次性地连根没入,把她正在高潮的小逼填得满满当当。宫口还以为不会受到冲击,都已经放心大胆地张开潮喷了,结果龟头直挺挺地猛冲上来_甚至还来不及反应,这张深处的小嘴直接就被塞进一个圆硬鼓胀的东西。突如其来的刺激加剧了她本就强烈的高潮反应。她边哭边叫,给他抓在手心里的腿窝想要夹 紧而不能,只得大腿连着小腿全力绷紧。潮喷与贯穿几乎是同时发生,她都能感觉到淫水是怎么冲刷龟头,从硕大的柱根与撑到变形的穴口中间挤开一圈罅隙,放荡地喷溅到他坚实有力的腰腹上。甬道急遽地收缩起来,可无论怎么收缩都缓和不了被鸡巴撑大拉长的形状。逼肉也一跳一跳地抽搐着,痉挛不已,在粗大的柱身上吮吸着极致的高潮快感。 “一插进去就喷,蓉蓉是不是早泄了?” 她正恍惚地出着神,听到他这么问,很害羞地摇了摇头。接着,又被他取笑说这确实不是早泄,因为早泄不会爽成这样。那到底是取笑还是嘲讽?她有些分不太清了。因为她不知道不知道他的目光此刻落在哪里。是她蒙着眼睛的脸,一丝不挂的身体,还是供他享用的小逼?她也不知道,这语气中的笑意到底有没有透进他的眼底。在那幽邃的黑色之下,到底是爱怜,还是终究无法消解的冷漠,她从喘息中挤出声音,问他眼睛上的腰带能不能摘掉?“为什么想摘掉?” 我、我不知道你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的心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的心里想着什么 然而,他没有回应她的请求。鸡巴静静地埋在小逼里,充分体会她高潮后的余韵。甬道里湿热黏滑,逼肉仍在小幅度地跳动。他抓住两团绵软 的奶,揉捏,从掌心里感受到乳肉的轻颤。她的喘息尚未平复,心跳也是扑通扑通的,就跟小逼跳动的频率一样。 顾惟挺动腰身,一下一下地抽插起来,不是太快,因为她还没有从高潮中恢复。但,也不是太慢,因为要让她清楚地感知到他的存在。“现在知道我在哪了吗?” “嗯啊啊啊嗯嗯啊. 嗯, 嗯 鸡巴一开始插她就舒爽得媚叫不已。从循序渐进到恣意冲撞,他们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高潮结束的甬道一旦适应,鸡巴就立刻知道可以从头到尾地贯穿她了。逼肉娇滴滴地黏在柱身上,跟细密的肉珠一道蠕动个没完。这不仅仅是讨好,而更意味着现在的力道太轻,节奏太慢,她的小逼欲求不满了。只要一瞬间她便能体会出他在加速加力,而那一瞬间过后,淫乱的渴望则会被持续不断地满足。好神奇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他怎么知道她想要什么甚至,甚至就连她自己都不一定知道怎么该做才最舒服,可是他知道,他了 解她的一切,.穴口分明绷得那样紧,她却觉得跟高速进出的柱根是如此契合。逼肉刚才还在吸着柱身撒娇,央求宠幸呢,结果一眨眼,激烈的研磨便如期而至。龟头撞进穴底的瞬间,宫口外的软肉完全给压得凹陷进去,从马眼到冠状沟的形状全都清清楚楚,深得简直像要刻印进心里去。他就这么一次又一次地用快感填满这条空虚的甬道,从穴口到穴底都爽得魂不守舍。就连给鸡巴插翻出来的阴唇和随之震颤的小阴蒂,都不可避免地染上酸麻的快意。 第八十九章 存在(2)h 这么短的时间内就舒服到想要高潮,陈蓉蓉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太寻常。又不是第一次被他吃小逼可是,顾惟真的弄得她好舒服她已经有一个月不曾品尝过这种快感,甚至连 自慰也没有过。寂寞的春情无处排遣,小逼当然也就异常地饥渴。哪怕只是用嘴唇轻轻一吮,或者是用手指随意一掐,从腿根到腰肢都要舒服到发起麻来。甬道在受到入侵以前就开始迫不及待,淫水一股接一股地泉涌而出。待到他把舌头一卷,顶开穴口挤入进去,一圈软肉竟然兴奋得直接箍住他的舌尖。那种紧,连动一下都变得无比困难。他埋在小逼里闷闷地笑,这种取笑宛如阵阵颤栗,由下体渗入五脏六腑。她羞得直想埋怨自己的小逼,怎么可以这样不知廉耻其实不仅是小逼上的刺激,单纯地吃他的鸡巴也足以使她感到情难自禁。温暖的口腔包裹柱身,亲密到不留一丝罅隙。她的舌头与上颚能清 楚地感觉到青筋的脉动_一下一下地,活力 十足。而深处的龟头也逐渐发起热来,愈发地饱满圆大。她不禁猜想是自己也让他很舒服吗还是她的兴奋感染了他,使他也开始渴望与自己交合呢?无论哪个答案,都势必将她本就丰沛的情欲推往更高的层次。打一开始她就管不住自己的小逼,到了现在,连大脑也逐渐控 制不住了。她一边用唇舌仔细描摹鸡巴的形状,一边幻想当这些形状满满地填入甬道,抽插起来,那会舒服到什么地步越是这么想就越感到焦渴,越是焦渴则越是敏感。顾惟肯定也看出她的淫乱,逼水流了那么多,多到他都抓着她的大腿,用内侧的肌肤擦拭湿透的脸颊与下颌。 然后,他把手指插进来了。指腹有节奏地进出不满足于唇舌的穴口,指节充分剐蹭饥渴难耐的逼肉。甬道空虚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现下终于得到疼爱,当然要用尽一切努力讨好带来快感的手指。逼肉蠕动,绞紧,加倍地吐出淫水。还有她最喜欢的顶弄,对准阴蒂下方又快又重,舒服到简直神魂颠倒。高潮愈发迫近,她使劲含着鸡巴往喉咙深处吞,试图堵住自己羞人的呻吟。可是他好像不想让她这么做似的,哪怕被她伺候得很不错,也还是把整条鸡巴干脆地抽了出去。失去填充的瞬间,小嘴登时飘逸出淫荡到令自己都难以置信的娇吟。不过她很快就忘记了叫声的问题。她已经被欲望征服,完全沦陷于快感,一心只想得到他更多的疼爱直到迎上高潮。她其实感觉到顾惟在指交的过程中变换了姿势,但她实在是分不出心思去想了指越插越快,逼肉也越磨越烫宫口虽然没有吃到龟头,却也舒爽得快要张 开,嗯舒服,好舒服啊啊啊啊还要 嗯嗯还要,再多疼蓉蓉一点再多疼一点高潮来临的瞬间手指便猝然撤离,并且毫不犹豫地换上更加凶猛粗壮的雄性性器,整根鸡巴一次性地连根没入,把她正在高潮的小逼填得满满当当。宫口还以为不会受到冲击,都已经放心大胆地张开潮喷了,结果龟头直挺挺地猛冲上来-甚至还来不及反应,这张深处的小嘴直接就被塞进一个圆硬鼓胀的东西。突如其来的刺激加剧了她本就强烈的高潮反应。她边哭边叫,给他抓在手心里的腿窝想要夹 紧而不能,只得大腿连着小腿全力绷紧。潮喷与贯穿几乎是同时发生,她都能感觉到淫水是怎么冲刷龟头,从硕大的柱根与撑到变形的穴口中间挤开一圈罅隙,放荡地喷溅到他坚实有力的腰腹上。甬道急遽地收缩起来,可无论怎么收缩都缓和不了被鸡巴撑大拉长的形状。逼肉也一跳一跳地抽搐着,痉挛不已,在粗大的柱身上吮吸着极致的高潮快感。 “一插进去就喷,蓉蓉是不是早泄了?” 她正恍惚地出着神,听到他这么问,很害羞地摇了摇头。接着,又被他取笑说这确实不是早泄,因为早泄不会爽成这样。那到底是取笑还是嘲讽?她有些分不太清了。因为她不知道不知道他的目光此刻落在哪里。是她蒙着眼睛的脸,一丝不挂的身体,还是供他享用的小逼?她也不知道,这语气中的笑意到底有没有透进他的眼底。在那幽邃的黑色之下,到底是爱怜,还是终究无法消解的冷漠,她从喘息中挤出声音,问他眼睛上的腰带能不能摘掉?“为什么想摘掉?”我、我不知道你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的心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的心里想着什么 然而,他没有回应她的请求。鸡巴静静地埋在 小逼里,充分体会她高潮后的余韵。甬道里湿热 黏滑,逼肉仍在小幅度地跳动。他抓住两团绵软的奶,揉捏,从掌心里感受到乳肉的轻颤。她的喘息尚未平复,心跳也是扑通扑通的,就跟小逼跳动的频率一样。 顾惟挺动腰身,一下一下地抽插起来,不是太快,因为她还没有从高潮中恢复。但,也不是太慢,因为要让她清楚地感知到他的存在。 “现在知道我在哪了吗?” “嗯,嗯啊,啊啊啊嗯嗯, 嗯。鸡巴一开始插她就舒爽得媚叫不已。从循序渐进到恣意冲撞,他们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心照不宣的默契。高潮结束的甬道一旦适应,鸡巴就立刻知道可以从头到尾地贯穿她了。逼肉娇滴滴地黏在柱身上,跟细密的肉珠一道蠕动个没完。这不仅仅是讨好,而更意味着现在的力道太轻,节奏太慢,她的小逼欲求不满了。只要一瞬间她便能体会出他在加速加力,而那一瞬间过后,淫乱的渴望则会被持续不断地满足。好神奇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他怎么知道她想要什么.甚至,甚至就连她自己都不一定知道怎么该做才最舒服,可是他知道,他了 解她的一切.穴口分明绷得那样紧,她却觉得跟高速进出的柱根是如此契合。逼肉刚才还在吸着柱身撒娇,央求宠幸呢,结果一眨眼,激烈的研磨便如期而至。龟头撞进穴底的瞬间,宫口外的软肉完全给压得凹陷进去,从马眼到冠状沟的形状全都清清楚楚,深得简直像要刻印进心里去。他就这么一次又一次地用快感填满这条空虚的甬道,从穴口到穴底都爽得魂不守舍。就连给鸡巴插翻出来的阴唇和随之震颤的小阴蒂,都不可避免地染上酸麻的快意。 第九十章爱神(h) 享受完射精的余韵后,顾惟轻声哄着她,让她把小逼放松一些。感觉逼肉咬得没那么紧了,鸡巴就开始缓缓往外抽。龟头脱离出体内的瞬间,一大股精液和淫水的混合物紧随其后,从轻微痉挛的穴口喷涌出来。这股浓白的浊物沿着会阴淌入股沟,细流涓涓地在屁股底下汇出一个小水洼。 他太喜欢这个画面,简直百看不厌。 她逐渐平复喘息,身体也慢慢恢复了知觉。刚才哭得太厉害,泪水都把腰带浸透了,现在湿漉漉地粘在眼睑上,不是太舒服。她抬手蹭了蹭眼角,旋即便感到手儿被他捉住。 “还是想解开?” 我看不到你, 说着,她顺着掌心的弧度摸索到他的手腕继而是修长的手臂再一路摸到肌肉线条明_显的胸膛。她将身体依偎进那副胸膛,旋即感到一种被拥住的满足。接着,脸上也得到了一个温情的吻。他开口时声音仍带着餍足过后的沙哑,不过很奇怪,对于解开腰带的事却只字不提。不仅不提,反倒还漫无边际地跟她聊起了天: “听过丘比特与普赛克的故事吗? 她说没有,脸儿柔顺地枕在他的肩胛处。 丘比特与普赛克,又名爱神与赛姬,这是一个罗马小说家根据希腊神话虚构出来的故事。简单来说,人类姑娘普赛克因为某些机缘与爱神结合,就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爱神是个很完美的丈夫,无论什么方面都挑不出毛病。然而,唯独有一件事让姑娘疑惑不解 她的丈夫不允许她看他。 这个疑惑始终盘绕在姑娘心头,并且日复一日地滋长成无法忽视的猜忌。尤其当夜晚降临,她与爱神交合后睡下,心中都要惶惑不安地想:躺在身边的到底是丈夫,还是一头吃人的怪物?终于有一天,她实在无法忍受猜忌与恐惧的折磨,挑灯窥视了丈夫的面庞。 “猜猜她看到了什么?” 是丘比特吗?” 她不太确定地给出了答案。顾惟的这个故事令 她捉摸不透,他的声音也令她捉摸不透。 “不,她看到了一头怪物。’ “世界上最凶狠,最丑恶,同时也是最贪得无厌的怪物。” 说到这里,淡淡的语气陡然撕开一道裂纹,像是要故意让她窥见其下包藏的阴暗。她给吓住了,好半天都不敢吭声,直到头发上传来柔情的爱抚,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 跟普赛克结合的不是爱神吗?为什么她会看到怪物呢?” 她听到他笑,很浅淡的,只有一声。 “如果她不看,那么睡在身边的永远都是温柔体贴的爱神。可是一旦看了,就会发现原来爱神就是一头怪物。” “现在还要看我吗?” 她哑然地张了张嘴唇,猜测他话中的深意。不过很快,又重新坚定了原本的态度: “要看 腰带终于解开了。他还很细致地替她吻去沾在眼睑上的泪水。起初她还不太适应,只看得到一圈圈的光晕在眼前扩散开来。渐渐地,那光晕的中心突显出一抹黑色,看着像是头发,却又像是眼眸。她这样猜想着,直到眼前的轮廓完全清晰起来。他躺卧在身侧,象牙白的身躯染着薄薄的金光,脸上的神情幽静神秘,彷如神祗般美丽。最熠熠生辉的,还得数那一头厚密的乌发和一双冷玉般的瞳仁。 “看清楚了吗?是爱神,还是怪物?” “爱神 “确定吗?” 刚一点头他就翻到她的身上,单手压住细弱的胳膊,下身也挤进腿心中间,再度唤起的性器俨然抵住还在淌精的穴口。她尽管意外,却仍是顺从地张开了双腿。龟头顶住软乎乎的小逼径直往里压。穴口尚未张开,给压得简直要陷入甬道,甚至连两瓣大阴唇都跟着凹了进去。他也不用手固定鸡巴,就这么慢慢地挺腰,慢慢地俯身。好像不是为了操她,而只是单纯地想要向她靠近。静谧的瞳仁始终盯视着她的脸,睫毛掩去一些,而另一些,则如幽潭般深深映出她的影子。 密闭的软肉终于支撑不住,穴口豁然张开一个小口,接着又扩大成一个圆圈,主动把整个龟头吞了进去。她细细地叫了一声,感到他愈发地深入。鸡巴重新将狭窄的甬道撑开,又将这条幽秘的小径寸寸延长。终于,她满满地含住了他的全部。他将她抱回到怀里,再次低声问道: “确定吗?” 这么问的时候他没有继续动作,仍旧盯视着她,等候她的回答。她微微喘息着,在回看他的同时也修改了自己的答案: 是,是怪物 “可是.怪物也是爱神.对吗?爱神本来就是怪物他倏尔一笑,一种令人神往的情感从眼睛深处浮上表面,如涟漪般荡漾在她的心头。 “对。’ “我就是你用爱情饲养出来的怪物。” 事实上,这双眼睛在笑前很短暂地划过了一丝惊异。不过那确实短暂,短到连顾惟自己也觉得根本没有惊异的必要。她向来都那么聪明,只要是他的意思,她向来都能明白。 他们把彼此抱得很紧,优美的薄唇贴住鬓发晶莹的额角,有力的手掌托住饱满软弹的屁股。然而,腰腹的挺动却是那样温情脉脉。最敏感的甬道得到最契合的填满,不断地抽空又不断地填满。她享受着情与欲的交融,主动用脸儿磨蹭他的脖颈与下颌。身子跟随曼妙的节奏轻轻摇晃,快感与情潮也在体内此起彼伏。她尽情地呼吸他升温的吐息,眷恋地吮吸他雄壮的性器,脸儿在交合的过程中逐渐偏往一边,方便听他充满情感与情欲的声音在耳畔低吟爱语: “你要用很多的性,很多的爱来喂饱我。否则我会陷入饥饿,饿到把你生吞活剥 话虽如此,然而这一刻,或许他们都是贪得无厌的怪物-___他们焦渴地索求着对方的性与爱,甚至说不准到底谁要的更多。她先是张开嘴唇亲吻他的下颌,又吐出舌头舔舐喉结与脖颈的侧线。胳膊如藤蔓般攀缠住他,既柔情似水,又抛却一切。随着他的动作由浅入深,由慢渐快,手指都情不自禁地插进他的头发里。小逼更像吃不够鸡巴似的涌出淫液,频频收缩。她好想 要想要他更多的疼爱,想要他更多的 爱这是她的爱神,高贵美丽的爱神。爱的另一面也栖息着怪物。那怪物令人忧愁、恐惧,焦虑难安。但,终究还是令人爱恋。 爱意不仅在她的心中汹涌激荡,也如实地从热情似火的身体上反映出来。他其实并没有插得太过分,可她无论是体内还是体外的温度都攀升得很快。小骚逼分明已经美餐过一顿,叫鸡巴充分地研磨也充分地贯穿了,可现下,竟然比没做之前还要饥渴。趁着柱身还没有膨大到吃不下的地步,一缕缕逼肉好像忘了先前险些给绷坏的教训,又层层迭迭地圈住鸡巴,照着龟头外的弧棱与柱身上的青筋有滋有味地吮吸起来。宫口更是没插几下就张开了,连着宫外的那圈软肉一起,龟头一插进去就尽心尽力地吸。他曾说过她吃惯了自己的鸡巴,被调教得完全符合自己的口味,但其实,他不也在这个过程中彻底适应了她吗?很难想象还会有哪个女人能这样由内而外地让他快乐,而这种快乐既包括他自身的快乐,也涵盖了她的快乐。如果那个女人不是这样地反应,这样地呻吟,还有,这样地看他,他恐怕也不会觉得比现在更爽。 “嗯……嗯哈……顾惟,顾惟……嗯……哈啊啊……顾惟……唔……唔……嗯……” 她在柔媚的娇吟中呼唤着他,旋即叫他低头吻住。即便在这段时间里,他的视线也没有偏离她泪雾迷漫的眼睛。睫毛柔和地低垂下来,而瞳仁却似燃烧着两团黑色的火焰。她好像被他一直看到灵魂,那目光中的火焰也同样燃烧着她的灵魂。她并不知道顾惟此刻的想法,但巧合的是,在这种灵肉合一的时刻,她竟然也同样产生出命里注定的感觉。自己对顾惟的渴望,究竟是被他调教出来的,还是打一开始就根植于心中?在真正的肉体纠缠以前,她不也在每个夜晚的梦里,像这一刻一样地渴望着他了吗? 吻完她,顾惟发现身下的娇躯透出一股潮红,连浸着泪水的脸颊也是红通通的,好像在竭力忍耐什么。 “又要高潮了?” 她羞赧地别开视线,咬住嘴唇不说话,而且,连叫也不叫了。他在唇边泛起一丝怜爱的浅笑,一如爱神怜爱他的凡人妻子: “不用忍,我就是想让你高潮……让你不停地高潮直到再也离不开我。” 就算明知我是怪物,也永远离不开我。 说罢他便大开大合地挺动起来。因为先前一直插得有章有法,小逼也适应得很好,磨惯了的逼肉甚至觉得有些不够。这下子,粗长硬胀的柱身一改方才的温和,狠狠地碾住肉珠研磨起来。环绕的经络豁开逼肉内嵌进去,随着柱身纵情恣意地来回穿插,都在逼肉里刻下了专属的轨道。宫口都还娇滴滴地吮着龟头,结果就给这圆大的硬物对准了一顿猛操。那种骇人的速度,甬道甚至没感觉到他抽出去就又被鸡巴整根贯穿进来。肆虐的快感从下体直窜上头顶,激得她一阵接一阵地绷紧指尖和脚尖。 “哈啊啊啊!咳……哈啊……啊啊,哈啊啊啊!……哈啊、哈啊、哈啊啊……咳、呜、啊啊啊啊!” “来啊,蓉蓉,高潮啊,喷给我看。” 对于这时的陈蓉蓉来说,这种催促恰恰解放出她试图忍耐却反倒更觉瘙痒的淫欲。何况顾惟的语气沉满了令人战栗的亢奋,在濒临极限的她听来完全无从抵抗。她仰起下巴微弱地哭出一声,双腿反射性地夹住他强力的腰身。从腿根到宫口,每一根肌肉都在如期而至的高潮中忘情地抽搐。因为龟头堵的位置很准,潮喷的淫水对着马眼直挺挺地冲刷下来,竟然灌了一小股到他的尿道里。 顾惟本打算等她这波反应过了再接着插,没想到给蓦地一刺激,爽得根本无法自控,当场就丧失理智地全力冲刺起来。 暴烈的雄性欲望尽数施加于高潮下极度敏感的小逼,她又一次在巅峰上迎接他最后一轮的冲撞。甬道连续不断地抽搐,简直连一秒钟都停不下来。所有的逼肉都反射性地勒紧,却给坚硬强横的柱身反绷开去。烫,烫得起火,欲望的火种沿着每一丝神经侵入子宫,在被他穿透的最深处腾起燎原之势。这场熊熊大火烧透了五脏六腑,烧上她彻底叫不出声的喉咙,瞧不见事物的双眼,最终,烧毁整个大脑。 “哈啊……射了……吞精的骚逼把老公的鸡巴吸得好深,嗯……把老公吸射了……” 都快给他捅得神志不清,陈蓉蓉却依旧恍惚地感觉到冤枉。哪里是她吸他?要不是他这么不要命地插,她怎么可能用这么深的地方来吃鸡巴? “……乖蓉蓉,再张开一点……老公要喂你的骚子宫吃精液了……” 两条腿儿张开到极限,以便小逼能吃下射精前胀大无比的鸡巴。穴口已经给插到外翻,一圈红艳艳的软肉溢满白沫,却依然兢兢业业地敞开,任由硕大的柱根不知疲倦地高速进出。体内最深处早已吃惯了蓄势待发的龟头,不知不觉地,竟也渴望起被浓精灌满的感觉。 射……呀……啊啊要吃精液……烫烫浓浓的精液……快呀,快……喂给蓉蓉吃……不嗯嗯,不要、要高潮……不、不啊好舒服!鸡巴坏死了……呜呜太舒服……不嗯、不要、还没吃到、不要高潮、不要、不要舒服、不啊啊啊啊啊—— 高潮的瞬间顾惟将她死死抱住,咬着哭得一抽一抽的脖颈竭力插完最后叁分钟。最终龟头一鼓作气地顶入仍在喷水的宫口,大股大股地灌入了她渴望已久的欲望精华。 第九十一章 舞步 将近破晓时分,陈蓉蓉叫风的怒号给惊醒了。她迷迷糊糊地,逐渐意识到自己正躺在顾惟的怀中,随后,才发现刮了一整夜的狂风依旧没有止息。她想看看这会儿是什么钟点,是不是该起床了?而撼天动地的风声也让她忧心起他待会的出行。于是干脆穿好睡衣,自己提前下了床铺。 房间里除开风声就再没有别的动静。每个角落都是黑魃魃的,家具也成了蛰伏于黑暗中的阴影。她摸索着穿过这些影子,把厚实的天鹅绒窗帘掀开一道罅隙。窗帘之下,一块窗玻璃露了出来,白蒙蒙的,是屋里的暖气遇冷的结果。她用手揩亮玻璃,借助微弱的天光眺望屋外的庭院。 原来庭院里不仅刮着大风,而且还下起了暴雪。云团依旧迷乱,比漫天飞舞的雪花还要晦暗上许多。要说昨天的枯树是群魔乱舞,那么今天它们就成了冰雪化身的妖魔。哪怕待在温暖的室内,这幅天寒地冻的景象也颇令人感到震撼。她不知不觉凑近去看,近到连呼出的热气都重新将窗玻璃模糊起来。终于瞧清楚是个什么光景,她收回了视线,蹑手蹑脚地踩过软和的地毯,像小猫一样卧回到暖融融的床铺上。 顾惟还是原来的姿势,好像没有醒。一钻进被子,他就捉住她的胳膊往怀里带,一双娇嫩的小脚也给他夹在腿间,体温如热流般钻进她凉浸浸的脚心。 “脚这么冷。” 她悄声告诉他,外面下大雪了,然而他听后只是无谓地应了一声,没有半点要起床的意思。她不禁从怀里仰起脸,观察他阖上的眼睛。纤长浓密的睫毛完全把眼下的肌肤给遮盖住,在昏暗中剪出两片蝶翼般的黑影。 “雪那么大,待会出门怎么办.? 这么问含有一点私心她希望大雪能把顾惟留在家里,但,又实在觉得这是个不道德的希望。不过很快,这个不道德的希望成真了。 “今天不出门。” 今天不用工作吗?” “周末休息。” 顾惟言简意赅,说完就把她的头往怀里摁,意思是他还没睡够,让她别再出声了。他今天难得休息一天,要把过去一周的觉都给补回来,现在一大早就被吵醒,困得头疼。 陈蓉蓉不敢吱声,乖乖给他摁着。他手上力道不小,摁得她一张小脸都埋进厚实的鹅绒被里。过了一会儿,这只手逐渐放松下来,像是给睡眠夺去了力量。确定他睡着以后,她这才小心翼翼地钻出来透了口气。她把面颊挨在他的肩膀上,鼻息间嗅到一股好闻的,令她安心的味道。又过了一会儿,自己也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两人一直睡到中午才起。在餐厅里吃早午饭的时候,顾惟问她这几天都做了什么。她把鹤姨的安排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说完,听到他评价一句: “把你当我小时候养了。” 她感到一丝惊讶,因为顾惟从来不曾提到过自己的童年。她把一双好奇的眼睛盯望着他,期待他再继续说些什么。不过,这个话题仅此一句便宣告终结。 吃完饭,顾惟要打一个视频电话,因此她独自上起居室待了一会儿。这个房间的窗户对着后院的湖泊和湖上的梁桥。湖水早已结冰,两岸树林也都落光了叶子。即便如此,围着白色护栏的梁桥也依旧不失其幽雅。每次走到桥上,她都会想要是能跟顾惟来这儿散散步,两个人说说话,那该有多好。可惜天不遂人愿,好不容易等到他休息,扫兴的暴风雪也不请自来。凛风横扫,雪夹着冰粒猛烈地敲打着窗户玻璃。她坐在沙发上观赏这副毫无美感的雪景图,直到顾惟忙完到房间里找她。 “怎么了?” 她说雪下得太大了,语气挺认真,脸上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 都出不了门 尽管这并非是在抱怨,却骤然使顾惟感到有些失信于她。因为来到这里以前,他向她承诺过这会是一次愉快的度假之旅。然而从落地那天起,她每天就只是被关在这栋房子里罢了。细数起来,真的没什么愉快可言。 他问她想不想去滑雪,她有些怯怯地望着他,看得出对这项娱乐的陌生,于是又问了几个商场、游乐场、公园之类,也没有得到稍微高兴一点的回答。他在沙发上坐下,问她若是出门的话想去哪儿。 她知道他有多忙,即便休假也没法真正地清闲下来。她不想让他在这点宝贵的休息时间里都要折腾个没完,所以细声细气地说到院子里就好了,他们可以到院子里散步。 “散步?” 顾惟反问,因为这个答案实在是出乎意料。不想她还颇为认真地点了点头,又指着窗户说: “我们可以一起走那个桥,那里很漂亮的 这么说着的时候,她终于冲他笑了。寂寞的眼睛里洋溢出期待,是一种真心实意的期待。她不太了解滑雪、商场和游乐场,所以只能给出唯一了解的选项。可是毫无疑问,她想跟他待在一起,她想跟他在一个她认为平静美好的地方,两个人待在一起。 最近顾惟时常产生出这样的感觉感觉突然某个瞬间,她的神态就像一支箭矢,或是一道闪电,或者是其他什么又尖又快的锐器,精准利落地击穿他的心脏。其实以往也不是没有过类似的体验,只不过当他懂得去体会那些神态下的情愫时,这种击穿便不再是一闪而过。她的眼神,嘴唇,面容所有能或不能用语言描述的东西都深深地透进心底。最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分明厌恶情绪被扰乱,却偏偏不厌恶这种震心的感觉,甚至可以说,非常地喜欢。只可惜这些神态在她的脸上总是转瞬即逝,他觉得自己应该想个办法把它们固定住,永远地留存下来。 当然,他没忘了今天是周末。出不了门,他们可以做点室内的娱乐活动。就跟给她弹琴一样,是为了取悦她。 “会跳舞吗?” “会一点, 学校的体育课教过最基本的华尔兹舞步,这就是她会的那一点。 于是她跟随顾惟走上二楼的舞厅,满心的紧张与期盼。或许还是紧张更多一些。华尔兹她只在课上跳过,下了课既没有舞伴,也没有练习的机会。一推开门,首先吸引住视线的是墙上挂着的巨幅油画。画上是十八世纪的贵族结伴游猎的场景。仆从背着枪,贵族骑着马。背景铺开郁郁葱葱的森林与幽静的雪山,还有一条泠泠淙淙的小溪流。拱形窗的边上镶有六根托斯卡纳立柱,围绕着一座给乐队使用的舞台。目前舞台上只摆着一架孤零零的钢琴,钢琴边立着一对铜鎏金的陶瓷花瓶。至于黄金台座的壁灯,花枝型的吊灯,护壁板外的丝绸壁在这栋房子里都已是司空见惯。 因为没有乐队,经久不用的留声机就派上了用场。顾惟问她跳得最熟的舞曲是哪一首,她回答说是《蓝色多瑙河》。在小提琴几乎被风雪声淹没的序奏下,他很熟稔地托住她的肩胛,而她也谨慎地将右手搭在他架好的左手上。她的个子太矮了,哪怕两人紧贴着也够不到他的肩膀,于是他说她可以扶住他的手臂,或者捻着裙子。好不容易摆定姿势,圆舞曲的三拍子也在舞厅内摇荡开来。顾惟领着她,在光滑的地板上轻松地迈起舞步。 一开始她总是缩手缩脚,担心舞步出错,因为她自己也知道自己跳得不好。往往眼下这步都没还迈完,脑海中就赶紧思索起下一步该是什么样。时不时还要低头看看两人的脚摆在什么位置,生怕一不小心踩着顾惟。瞧见她慌张成这样,顾惟就觉得好笑。她好像不知道是自己带着她,还总是很费劲地想追上他的节奏。事实上,这会儿的陈蓉蓉对他来说就是个没有脚的布娃娃。看起来好像是两个人同时在地面上滑着、转着,但其实,她的重心有一半时间都完全落在他的身上。有时他会在一个旋转中突然将她抛远,接着又在下一个旋转中重新将她拉回到身边。有时,则会在她的惊奇中猛地向她逼近,近到她的大腿都能磨蹭到他。倘若真是在社交舞会上,无论多么娇小的舞伴他都不可能这样去摆弄对方,更不可能做出如此失礼的举动。不过,他们之间没必要一板一眼,准确地说,是不应该。 过不多时,陈蓉蓉也终于放松下来,安心地将整个身体托付出去。甚至连一度十分拘谨的小脸都渐渐漾开欢快的笑容。她喜欢上了顾惟的旋转,她喜欢跟他像溜冰似的在整个舞厅内随心所欲地游荡。明快优雅的维也纳舞曲飘漾在他们的头顶,每当三拍子中的第二拍奏响,她就在他的带动下滑出一个轻盈漂亮的圆弧,脚尖也有一瞬间像飞翔似的掠过地面。那双眼睛是那么地深,却又是那么地亮,注视着她,含着微笑。冰雪、舞台、壁灯、油画四周的环境就跟万花筒一样不断变换着色彩。然而,无论这些背景有多么令人眼花缭乱,这双眼睛始终不变。她觉得他们就像在做游戏,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的世界中,做着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游戏。 第九十二章 画像 风一直刮到傍晚才停。尽管雪仍旧簌簌地下着,不过入夜以后,庄园总算是恢复了往常的宁静。 晚餐时陈蓉蓉特别开心。事实上,她今天一整天都特别开心。下午跳完舞有些出汗,于是他们就洗了澡。直到坐在餐桌前,她的两颊都依然晕染着被热水熏蒸出来的红润。这种开心也感染了顾惟。尤其当她展颜一笑,仿佛这间一百来年的餐厅都焕发出青春的生命力。 他又觉得应当想办法把这种瞬间保留下来。不仅仅是因为她的美打动了他,而更是因为不久以后,他又要暂时性地失去这种美。他已经从过往的经验中总结出教训,知道有她陪在身边什么都好说,可是她一走,自己肯定又要看什么都不顺眼,做什么都不顺气。所以他需要在她离开的那段时间里,造一只机械夜莺作为慰藉。 翌日的天气终于放晴。黎明刚透出一点亮光,人们就开始清扫院子里的积雪。庄园里处处是银装素裹,天空也是蓝幽幽的。陈蓉蓉还惦记着到外头去散步,盼望午觉起来天气能再暖和一些。不想下午一起床,顾惟就直接让她到更衣室里去试礼服。 礼服早在她到达以前就已经订做完成套珍珠白,一套群青色,还有一套玫瑰色。因为是冬季礼服,设计和用料都比夏季的纱裙更偏于沉静。厚实的缎子在灯光底下流淌着液体般的光泽。三层裙摆缀满了水晶和钻石,以此突显出刺绣的精美。胸口与袖口也没有丝毫马虎,每个角落都用华贵的金线和银线绣满了纹饰。女仆在给她梳头发的时候,顾惟就坐在沙发上,旁若无人地刷着手机和平板电脑,只是偶尔抬一下头,看看她们进展到哪一步。等到她们开始帮助她换衣服,她想着有这么多人在场,他总该回避了吧?没想到他居然把手机扔下,大大方方地看她们怎么给她调整胸托的高度和松紧。而且脸上的神态还十分自如,好像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坐在女士的更衣室里有什么不妥。当然,这么做绝不是出于色欲这种浅薄的目的,不过,也不完全是觉得她更衣的过程赏心悦目。与其说他是在用男人的目光欣赏这一切,不如说,他是在欣赏一件属于自己的好东西。并且这件好东西在他的滋养下日渐散发出光彩,所以他感到心满意足。 换好礼服梳好头,接着又在脸上化了一副淡妆。陈蓉蓉本以为顾惟是要带她出门,然而当女仆把配套的手套拿给她戴的时候,他却说用不着手套,还干脆把她们都打发出去,自己走到梳妆台前给她挑起了项链。 “我们要去什么地方吗?” 她终于忍不住疑惑,将目光透过镜子投望到他的脸上。可他只是将项链绕过她的粉颈,像专注于某件要事般认真地比了一会,觉得不合适,又换了一条没有吊坠的。总算选定以后,他从身后握住她的手臂,低头在裸露的肩窝处吻了一下,说待会有一个画家来给她画肖像。 “肖像?’ “嗯。, 尽管他说话的语气比平时要轻柔,然而镜中的眼睛却透出一股异乎寻常的执着: “你不在的时候,肖像可以陪着我。” 在他们挑项链的时间里画家就已经抵达了宅邸。顾惟叫人安排好一个光线适宜的房间,在那里将陈蓉蓉引见给他: “这是Fuhrmann。他来给你画肖像,可能需要几天的时间。” 画家已经年过半百。一头白发梳得整整齐齐,庄重的衣着好像与天马行空的艺术家相去甚远。乍一看,倒像个风度翩翩的老绅士。只有当他认真地观察起什么,眼中才会放射出画家那种敏锐的目光。此时此刻,陈蓉蓉就切身体会到了这种目光。 她礼貌地回答了对方的问候,用刚学没几天的德语。接着,便听到画家笑着向顾惟说了一长串什么。 “说英语,Fuhmann。她刚开始学德语,听不懂你的话。” “哦,请原谅。” 画家掉过脸来,再次郑重其事地向她道歉: “请您原谅,小姐。我刚才说您非常美丽。我会尽我所能地将您的美丽展现出来。” 之所以把Fuhrmann找来,是因为他确实享有一些名气,有人甚至把他比作当代的 Winterhalter。尽管顾惟觉得这评价话里带刺, 明着是在称赞功力,暗里却像讽刺这位画家跟欧洲的权贵过从甚密。不过这根本就没什么好讽刺的。无论哪个时代,无论东方西方,上流社会永远不缺乏艺术和艺术家的身影。何况 Fuhrmann在活着的肖像画家里很排得上号,作品也比被跟风炒起来的垃圾要强得多。这也是为什么他没有找摄影师来给陈蓉蓉拍照的原因。他觉得肖像能留下比照片更多的东西。 尽管如此,画家立刻就做出一个让他不太舒服的决定。在将陈蓉蓉大略观察过一遍以后,Fuhrmann希望能将她脖子上的珍珠项链摘取下来。对于这个要求,顾惟觉得自己有理由不舒服,因为项链是他挑的。他还特地用珍珠换下了钻 石一倒不是不喜欢她戴钻石,只不过他想要这幅肖像看着更含蓄一些,更加符合他的审美。结果在画家的眼里,这些全都成了画蛇添足。当然他很委婉地表述了自己的观点:小姐是一位年轻的未婚少女,她的身上最令人动容的就是少女的幽静与甜美。衣着与发饰已经能充分说明她身份的高贵,过多的珠宝只会压抑甚至是扼杀这种天然的美。 这一段小插曲终究还是按照画家的意思了结。不过就是一串项链,顾惟倒也不是那么在乎它能不能出现在肖像里。他已经把自己的要求对Fuhrmann说得很清楚,他希望画中的少女能像现在的陈蓉蓉一样注视着他。至于构成这种注视的要件_那些微妙的神态,复杂的情愫,都一得交给Fuhrmann去捕捉。这原本就是他的职业。 他们将一整个下午的时间全都投入在绘画上。女仆将下午茶推来的时候,无人对那些精致的茶点产生出兴趣。不必说Fuhrann一旦拿起画笔就心无旁骛的专业性,就连初次充当模特的陈蓉蓉也十分敬业。为了画出心仪的肖像,甚至连顾惟都参与进来_他让人把工作搬到这个房间,办公桌移至陈蓉蓉的对面。这么做当然不是为了监工,而是为了让画家观察陈蓉蓉注视自己的目光。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对这件事情重视到了何种程度。 Fuhrmann熟稔而迅速地勾勒出人像的轮廓,重点刻画面部、头发以及脖颈这些部位。这些都是他需要模特直接呈现在眼前的部分,或者说,是需要在画布上注入生命的部分。至于发饰上 的珠宝、礼服上的绣花以及房间里的其他装饰 托现代科技的福,都可以借助照片逐步细化,而不必像十八世纪那样非得在现场盯着实物描绘不可。按照顾惟的要求,他需要画一幅四 分之三视角的胸像。而当他真正观察起这个视角下的陈蓉蓉时,即刻就体会出为什么他的出资人如此迫切地想要把这位小姐的注视留存在画像里。 她的眼神始终在变化,并且始终忠诚地反应出 她的心绪。这也恰恰说明了她的心绪始终是变 换不定的。当她独自出神,或者是默默注视恋人, 又或是与恋人对视的时候,眼神就会像音乐的 大小调转换,仅仅是变动几个音调,情感色彩便 与先前迥然不同。倘若再进一步深究,甚至能从 中发现相互矛盾的情愫。之所以顾惟会感到他 喜欢的那些神态转瞬即逝,或许正是因为这种 矛盾存在于她内心的缘故。然而,矛盾仅仅只是 其中一个主题。在那些如涡旋般转换的神态之 间,却又能发现某种东西如磐石般,时而浮现, 时而隐没,但,始终坚定不移。 这也是肖像画的价值所在。就摄影而言,无论摄影师有多么独具天赋,镜头也无法摆脱时机的束缚。一张照片所能捕捉到的,往往只是某一时刻的状态。而画家却能凭借美学的想象,将无法同时呈现出来的状态巧妙地融为一体。尽管顾惟要求的是“她注视他的目光”,然而这种目光对Fuhrmann而言是不完整的。没有哀愁,喜悦则显得平淡无味,没有孤独,爱情也就不那么珍贵了,从思念一个人到注视一个人,从默默注视再到得到他的回眸,这其中涌上的千头万绪,千言万语,全部要凝结在她的一个眼神与一张面孔之中。 夜晚,Fuhrmann受到留在宅邸中吃晚餐的邀请。当他离开画笔与画布,坐在烛火奕奕,摆着新鲜玫瑰花的餐桌前,立马又变回了陈蓉蓉第一眼看到的那个老绅士。正如坊间评论所言,他在欧洲的上流社会待了许多年,早已养成一套独特的行事风格,既不傲慢自大,也不谄媚巴结,加上颇受赞誉的艺术声名,很容易就能获取那些上层人物的欢心。而且出于艺术家的敏锐,他也十分善于观察和调节气氛,总是能恰到好处地找到一些话题,以免他的交际对象产生无聊。譬如这会儿,他就跟尚未进入婚约关系的出资人聊起了社交界里的逸闻。 第九十三章夜话(上) “您的父亲还好吗?” “他很好。” 也不知是哪个年头的事情,总之Fuhrmann跟父亲有过正式的认识。不仅如此,他似乎也了解一些祖父晚年在德国疗养的往事。他就此聊起前年偶遇顾臻的一次奇妙经历。那时他正在南欧为某位尊贵的先生工作,因为当地交通不便,所以就借住在出资人的家里。适逢此期,恰好赶上对方举办的一场私人沙龙。规模不算太大,除开南欧和东欧的几位政要,都是来自美国和亚洲的大亨,顾臻也在其列。 顾惟点头,表示知道此事。东欧和南欧的经济整体都很低迷,有几个国家完全成了跌不到头的无底洞。最近几年,政要都在忙着倒卖国家资产以便卷款出逃。不仅是父亲,出得起价的买家都在盯着他们手上的肥肉。类似的沙龙早就是司空见惯。 “其实您该多参加一些晚宴,尤其是……带着这样一位漂亮的小姐。” Fuhrmann的视线穿越玫瑰花在蜡烛底下的火影,准确无误地投射到陈蓉蓉的脸上。她有些惊讶,因为他们此前聊的话题与她并不相关,那些话她听得也是半懂不懂,所以对于他们突然投向自己的关注可谓是毫无准备。尽管出于社交礼仪,Fuhrmann在与顾惟谈话的过程中也频频朝她点头微笑。每当这种时刻,她也不发一语地回笑,或者偶尔瞧瞧顾惟,从他的视线中得到令人安心的反馈。但总之,这便是她在餐桌上做出的全部应对。 “不,她太年轻了。” 顾惟接收到她求助的眼神,很自然地接过了话头。 “她还没有到应该出去交际的年纪。” Fuhrmann发出一声适宜的感叹,随后又呵呵地笑了起来。 “看来您和您的父亲一样,对男士们的沙龙更感兴趣。上次有几位先生向夫人们提到您,她们还抱怨您对社交界似乎敬而远之。” “是吗?听起来我像个孤僻又古怪的人。” “不,不——当然不是!” Fuhrmann抬起手,随意地挥动几下,旋即换上一副稍带幽默的口吻: “每个人都明白,这只是母亲在为她们的女儿操心……” 话到此处便戛然而止。Fuhrmann很懂得说话的分寸,即使是开玩笑也不会把此类话题说得太过直白。尤其餐桌对面还坐着一位尚未踏足社交界的淑女。这位淑女自然是一头雾水,然而对于已经习惯此类话术的顾惟来说,当然很明白这番话中的深意。 欧洲的经济不上不下,落魄贵族是富人群体的好几倍。所以那些除开头衔就一文不名的遗老遗少们,无不在积极地把女儿销往海外。美国、中东、日本、新加坡……无论国家民族还是宗教信仰,只要有钱就能行得通。对于想要扎根西方的新面孔来说,一个贵族妻子就等于一张通行证,这件事,顾惟先前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只不过一番权衡之下他觉得很不值得。首先他能得到的并不多。娶这种女人唯一的好处就只有刚入圈时的认同感,很难期望她或她的父亲还能发挥进一步的作用。而且她的家族必定是负债累累,一家老小全都指望这门姻亲过活。如果未来十年的发展重心不在欧洲,那这种婚姻不仅白费功夫,一旦考虑离婚的可能,更是有扯不清的麻烦。 实际上,顾惟对待婚姻的态度始终都是割裂的。他过去觉得结婚不是件好事,不过联姻是,至少,联姻很有用。然而最近这段时间,他无法只是站在理性的角度去思考这个问题。他打心底里产生出排斥,尤其当想到那个联姻来的女人会像陈蓉蓉一样躺在身边,透过微醺的灯光情意绵绵地注视自己,他简直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觉得对劲。不仅如此,他还得操那个女人的逼,看她日渐隆起的肚皮底下包着自己的继承人……太令人作呕了,都不仅是心理上的厌恶,他甚至打胃里涌起一股生理性的恶心。接着,这番想象又顺理成章地过渡到另一个方向上—— 为什么不让陈蓉蓉给他生孩子? 对,她应该生他的孩子不是吗?虽然现在说这个还嫌太早,不过这无疑是个可行的方案。再过几年就把她手臂里的囊管给取出来,后续的事情再简单不过。他只需要一遍遍地操她,一遍遍地射,射到她的骚子宫一天不吞精都馋得受不了,看她的卵子能坚持住几次不受精。最后全部堵住,不想怀也得怀。 当细碎的亲吻落在面颊上,陈蓉蓉就很主动地环抱上去,因为她以为这只是睡前的耳鬓厮磨,所以无比放松地享受起他的温情。可是亲着亲着,两片薄唇就含住了她的唇瓣,舌头也流露出想要向口腔内深入的意图。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耳朵,无比暧昧地摩挲起圆润的耳垂。等到睡裙被卷起,手顺着小腿的曲线抚上大腿,她终于忍不住挣扎一下,从他的亲吻与爱抚中脱离出来: “明天不工作吗……?” 话音方落,顾惟便不再动作,然而,却也不起身,就这么维持着原本的姿势半压住她。一种坚硬的触感抵在双腿中间的软处,使她惊讶地发现他竟然已经勃起了。嵌在一圈睫毛下的眼睛又黑又深,用一种沉着欲望的目光盯视着她: “说点什么,让我不那么想做。” 两人离得这样近。连说话都能感受到气息的交缠。她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的脸,试图弄清他的想法,过了一会,才试探性地开了口。她说她想到贝多芬的故居去看看,问他可不可以。 “哪个故居?波恩还是维也纳?” “波恩的故居,那里比较近……” 她记得他说过贝多芬的故居就在北威州,所以自己也做了一些功课。尽管确实不远,但也不能完全依靠公共交通,很多路段非得开车不可。不过进入市区就会方便许多,她可以带上地图边走边看…… 听了半天,顾惟终于意识到她不是在问能不能带她出去,而是打算自己单独行动。够可以的,小鸟的翅膀长硬了,这还不到一周就打算飞出去探险了。他问她语言不通该怎么办,她有些紧张,却还是鼓起勇气说可以靠德语混英语。甚至举出例子,说她今天就是这么跟Fuhrmann交流的,虽然不太流利,可是他们都能明白对方的意思。看来那个善于交际的老东西给了她相当大的自信。 “不是每个德国人都说英语的。” 浓密的睫毛低垂下来,这是情绪转变的征兆。她当即刹住声音,因为她觉察出他已经有些不太高兴……然而,当观察他的眼睛,却又莫名地感觉到一种包容,仿佛不管自己说什么、做什么,这双眼睛都不会生她的气。所以她没有像过去那样沉默不语,而是接着细声细气地说了下去: “……我过年也是自己坐火车回老家,距离比这里到波恩远多啦……” 她自己一个人坐长途火车,既没有丢过行李,也没有上过坏人的当。她想借此打消他的担心,说明自己没有他想的那么需要照顾。而且他这么忙,没必要非得陪她做他其实没兴趣的事情…… “所以你其实也不想让我陪,觉得自己一个人更自在?” “不是的……只是、只是你都没时间休息……” 她没想到他会这么说,慌里慌张地辩解起来。然而,他似乎并不接受她的解释,只是兀自移开身体,斜倚到床头的靠枕上。即便如此,平静的目光却依旧停驻在她的脸上,哪怕他其实挺不喜欢从她的嘴里听到这些话,可是只要她说,他就听。这种无条件的包容使陈蓉蓉骤然涌上一股羞愧,因为她感到自己是在浪费顾惟的体贴。自己说那些话,有一大半都不是真心在为他着想,而是出于懦弱,害怕靠得太近会让他产生出厌烦。她害怕被他推开,所以先一步主动推开了他,哪怕他已经朝自己伸出手…… 她在沉默中犹豫了很久,终于如告解般坦白出真正的心声: “……我想让你陪我……可是你有那么多事情要做,我、我怕你烦我……” “更想让我陪你,还是更怕我烦你?” 听到他这么问,她就明白顾惟其实早就看出来了,看出自己并不是真的善解人意,而只是在给懦弱找借口罢了。她不敢看他,半晌才发出一句含混的嗫嚅: “……怕你烦我……” “如果真的忙到没时间陪你,我会告诉你。” “……嗯。” 她躺在枕头上点点头,旋即便不再吭声。随后,又听他接着说道: “但如果你打一开始就直接拒绝我,那我会很难受。” 她惊讶地仰起脸,都不敢确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她不敢相信顾惟会为了自己感到难受——既不是生气,也不是不高兴,而是难受……听到这个词的瞬间,她的心房扑通扑通地跳动起来,所以一下子就抬起头去看他。可是……那张脸上哪里看得出半点难受的表情。灯光下的睫毛乌晶发亮,注视着她的视线平静又温和。甚至当她望进他的眼睛里,还瞧出并不用微笑彰显的愉快……她简直都糊涂了,一点也不明白他的心思,但,心中又激荡着难以言喻的爱与喜悦…… 盗文网站跟这边同步更新,po还不让发图,伤脑筋。。 第九十四章 夜话(下) 她舍不得睡,始终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盯望着他。当顾惟把睡袍脱掉,她就主动凑到他的枕头附近表示亲昵。于是他张开手臂让她依偎进来用暖意包拢住她的身心。 以后我们每天睡前都说一会儿话,好不好? “我可能会回得晚。” “我会等你 她说得很急切,而且很坚定,仿佛已经做好准备,在他说不要她等的时候再一次申明自己的态度。顾惟看出这一点,所以什么也没说,就只是揽着她,手指隔着睡裙的纤维摩挲柔润细滑的肩头。当她再度仰起面庞寻找他的目光,额角就得到了一个入睡前的亲吻。 “想抱着睡?” 她点头,很眷恋地拥住他。待到他将床头灯熄灭,让黑暗笼罩下来,她就合起双眼倾听从胸膛中传出的心跳。那心跳声愈发地平静、规律,呼吸的起伏也愈发沉缓。这一切都流露出渐次浓郁的睡意。还有肩头的摩挲也渐次零落下来,有一下没一下的,仿佛已经不再是爱抚,而是在借助这种重复性的动作进入睡眠。不久,阒寂笼罩了整个房间,她知道他已经睡着了。 周一,顾惟照例早出晚归。 下午跟画家待在一块的时候,她的心里总惦记着他会不会回家吃晚餐。晚上还偷偷削减了平常的运动量,就连看得很入迷的小说也没读上几页。这么做是为了不在等待的过程中犯困昏睡过去。刚过十一点,她洗漱干净准备钻进被窝,忽然就听到卧室外头传来女仆的通报。 没等回答门就已经打开,她只朝门口瞧了一眼,旋即便跳下床铺,连鞋也没穿就朝门口奔去。 扑进顾惟怀里的瞬间,她从他的毛呢大衣上嗅出一丝冬夜的气息。可是没等说上一句话,就又红着脸,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因为她发现原来女仆还站在门外顾.椎倒是显得挺泰然自 若。女仆留在这儿是为了拿他脱下来的大衣,其 他的事既不会看,也不会说。要是这样她都能害羞,那每次做完换床单岂不是羞得脸皮都不剩。 因为她还醒着,所以他就直接在房间里的浴室洗澡。出来时发现她靠在床头,一张小脸神采奕奕的,一点也看不出倦意。岂止没有倦意,眼睛瞧着他一眨不眨,显然对他比平常回得早这件事感到异常地高兴。小鸟在家里关了一整天,憋了一肚子的话,就等着睡前这几分钟喊嘁喳喳地说给他听。顾惟有意想逗她,兀自脱下睡袍扔到漆金雕花的扶手椅上,整个过程一言不发。等他坐到床头,她便十分积极地凑近过来,期待着他会说些什么。又过了一小会,实在忍不住了,主动问他明天是不是也很忙。 “说不准,不过我会尽早回来。” 她颇为认真地点点头,双唇再度张开,似乎想把谈话继续下去。然而,从她微张的嘴唇间再也没能吐露出一句话。能想出一个话题已经是她的极限。渐渐地,她在沉默中着急起来,一双小手从被子里拿出来又放进去,好似不知该怎么办。 他再度开口说道: “去波恩的事不要再想了,我不放心你单独出门。” 说话的同时,顾惟仔细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那张熠熠生辉的小脸上并没有流露出他原以为的失望,看来几句睡前的闲聊已经给她带来足够的快乐,不能去波恩对她来说,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可是这么一来,特地给她准备的惊喜也变得不是那么地惊喜了。 “周末我会带你去。先去波恩,再上维也纳。” 她一个猛子打挺起来,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嫩生生的腮帮、耳朵、甚至连整个脖颈都泛起激动的血色。瞧那样子,简直像要一蹦三尺,直接在床上欢呼雀跃似的。不过她到底还是没有蹦跳起来,甚至连一声尖叫都没有。两只眼睛直盯盯地望着他的脸,连微张的嘴唇也忘了合上。旋即,又想起自己是副什么表情,赶忙捂住红通通的面颊。她把兴奋的眼神投往下方,在地板上胡乱地漂移了一会,这大约是因为不看他有助于她恢复冷静。又过了几秒,这才又重新找回声音:. 真、真的吗?.这个周末?” “嗯,周五出发,周日回来。’ 相较于陈蓉蓉的兴高采烈,这个安排对顾惟而言其实不是那么地令他愉快。原因无他,因为下周他们就要分别了。短暂的欢聚终究以别离告终,说实在的,他很不喜欢这种感觉。尽管如此,他却不打算让这层阴翳波及到陈蓉蓉身上。真的很难得看到她这样,满心满眼都是快乐,满得都容不下一丝忧愁。以至于把灯关上以后,都还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顾惟甚至想到或许不该在睡前告诉她这个消息。她先是在床上左扭右拱,又抱着他的胳膊,把脑袋挨到肩膀上撒娇。说撒娇或许不太准确,应该说她高兴到简直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就像只小动物似的,连话都不会说了,只能用肢体语言朝他表达亲昵与感谢。 “这么喜欢贝多芬?” 她把他抱得更紧了,脸儿倚在肩胛上,口中轻柔地嗯了一声。其实他们都很清楚,她的激动绝非是源于贝多芬,而纯粹是出于对爱情,对能两人一同出游的期待。过了一会,她羞答答地解释说是喜欢跟他一块出门,喜欢跟他待在一起。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要走? 留下来陪他不好吗? “贝多芬的交响曲听过吗?” “听过。” “最喜欢哪一部?, 尽管激情仍在胸中回荡,她却不假思索地给出了答案。那被誉为传世经典的九部交响曲,每一部她都用心聆听过。自然也早在心中排好一个名次: “《英雄》,《命运》.还有《田园》” “如果同时喜欢三部,那就不叫最喜欢。” 这么说当然不是为了要她排出个先后次序。他只是在逗她,让她苦苦纠结该把哪两个选项淘汰才好。对于陈蓉蓉所说的《英雄》与《命运》,顾惟倒没有太多意外。这就跟她喜欢《热情奏鸣曲》是一个道理。她青睐贝多芬在音乐中表现出的刚强与坚忍,这跟她内心的某个角落产生出共鸣。更重要的是,她自己无法通过个性或举止将之外露出来,所以对于有能力表现出此类气质的强人,才会格外地报以憧憬。 然而,在经过一番思索之后,她最终的答案却是与刚强无缘的《田园》。而且原因也十分出乎意料,因为她觉得这首交响曲所描绘的田园风光,跟她的乡下老家有许多相似之处。这个理由再度激起顾惟体内的疑虑难道跟自己同床共枕的时候,她也在心底思念着家乡吗?甚至宁肯抛下眼前的幸福,飞回到没有他的田野这些猜想一个比一个更叫他感觉到威胁。所幸他已经有过类似的经验,知道要及时打断思绪。 她现在正躺在怀中,对自己充满爱意,没必要去想这些负面的念头。之所以对她这么用心就是为了避免最坏的走向。他不想去扯她的羽毛,也尽可能地不去这样做,爱情才是最好的囚笼。 这一个礼拜,陈蓉蓉每天都要花上两个小时给Fuhrmann当模特。而画家也在全力以赴,以便赶在她离开之前将最重要的面部神态都刻画下来。照他此前的构思,他想要把陈蓉蓉的三种神态独处、注视恋人和与恋人对视的三种神态凝结在同一张脸上。而这三种神态既有其内在的矛盾,亦有类似于因果的关联。对于经验老到的Fuhrmann来说,将天然存在联系的事物融为一体并不构成困难。唯一让他不得其解的,是当他确实做到以后,又觉得少了某种关键的东西。就像食物缺少香味,看着像那么回事,可一旦细品起来,就总觉得哪儿不对味似的。毫无疑问,这东西应当存在于陈蓉蓉身上——_尽管他一次也没有瞧见过,可若没有这种东西,那么其余的一切都将失去意义。然而,他毕竟是个肖像画家,对于没有亲眼见过的东西,他不能凭空摆到画布上 就在这时,沉寂了一个多小时的空气忽然响起几下敲门声。起初谁也没把它放在心上,无论画家还是模特都正专心致志,而换茶的女仆也向来很小心,以免发出太多动静干扰到他们。因此,没有回头的Fuhmann清楚无误地观察到笑容在陈蓉蓉脸上绽开的整个过程。她的长椅斜对着房门,比他要更先看到平常不会在这个钟点出现在房子里的顾惟。Fuhrmann甚至来不及起身问候他的出资人,因为他得赶紧把刚才那个难得的瞬间给记录下来。这会儿他又觉得自己及不上摄影师了,倘若是拍照片,那么一个快门足以。但无论如何,画家是幸运的,这一个笑容解释了他此前所有的困惑。他眼前这位幽美娴静而又情感丰富的少女,她在为恋人的存在而感到庆幸,更为他能出现在面前生出无上的欢喜。若说她心中的爱慕是一切矛盾与情感分支的起点,那么,这种油然而生的笑容则是这些分支最终的归宿。 一一。 第九十五章 出游 顾惟提前回家,Fuhrmann也很识趣,提早告退以便将时间留给这对年轻的爱侣。尽管他们并未提及明日出游的计划,但顾惟打一开始就没有要把画家留下来共进晚餐的意思。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说明他不希望被人打扰 他让陈蓉蓉回到更衣室把礼服换下来,晚餐前两人出去散一会儿步。沿着草坪上朴素平坦的小路,他们不紧不慢地走向庄园后头的林苑。途中经过一幢红顶白墙的仆人宿舍和一座尖顶的奶牛仓,最终抵达无人的湖畔。这是个晴朗的下午。尽管还是看不见蓝天,不过薄得透亮的云片较之平常显得可爱许多。当太阳逐渐西倾,晚霞的光就透过光秃秃的枝梢斜拉里照射下来。那种宛如轻烟般的红色弥漫在无言耸立的枯树林中,令人感到黄昏特有的静寂。她挽着顾惟的手臂,两人一同登上湖上的长 桥。整个湖面都铺着一层透明的冰,冰层同样反射着淡淡的夕辉。这是他们头一次在散步的过程中手挽着手。顾惟有意慢下脚步,免得她跟不上,不过他很快就发现根本没这个必要。先前跳舞他还不曾注意过这件事陈蓉蓉的步伐相对身高而言,算是迈得很大的。并且迈步速度也很快,像是非常习惯走路。他们走到长桥的中心,他对她谈起明后两天的行程: “明天早晨到波恩,下午去维也纳。这样就不用换两次酒店。” 实际上,换两次酒店并不是最重要的原因,最重要的是顾惟不想在波恩留宿。尽管作为曾经的选帝侯国和西德首都,波恩要比绝大部分城市都更加繁华,但,跟维也纳没法比。在顾惟看来,那地方除开博物馆就是公园,现在又不是樱花季,实在没什么可玩的。陈蓉蓉对这个国家毫不熟悉,对于这番安排当然没有任何异议。岂止 没有异议,当顾惟说会带她上维也纳听音乐会 贝多芬的交响曲第五和第六号,正是她喜欢的《命运》和《田园》,她真快活得想直接扑到他的身上去。当然,她还是先产生出惊讶。怎么能不惊讶呢?恰好就在他们抵达维也纳的那两天,恰好就有乐团在那里演奏贝多芬的交响曲,恰好就是九部交响曲中的《命运》和《田园》,这么多恰好都凑在一块,仿佛全世界的好运气都集中到她一个人身上。而且她知道,那是顾惟为了让她高兴而特地做的安排,这么一来,这些好运又变成了眷顾着他们两个人的幸福她仰起面庞盯望着他,一双星眸闪闪发亮。那闪亮是出于一种喜悦的冲动,以至于顾惟觉得她想踮起脚来亲吻自己。于是他低伏下去,立马就被她搂住脖子,旋即,柔软的双唇贴到他的唇上,他甚至能感觉出她的面颊正因兴奋而烧得滚烫。对于陈蓉蓉在这一瞬间满溢出来的爱意与感激,顾惟自然十分受用。然而她并不知道,他的安排是为了让她高兴,但,不全是。与其说他的用意是为了取悦她,还不如说是为了腐蚀她更为贴切。实际上,倘若陈蓉蓉真的有故乡情结,那么他完全可以给她提供田园牧歌式的生活。然而那并不是问题的关键。问题的关键在于她得学会怎么拿钱去享乐。所以他更偏好于把她带到时尚繁华的大都市让她尽情体会金钱的好处。她现在还转不过弯来,总觉得这些事情跟自己沾不上边,可是等她渐渐习惯,习惯了衣食住行样样都是最好,习惯了凡事都有仆人代劳,甚至是习惯于众星捧月,被艳羡与嫉妒的目光所围绕,那么,哪怕她离开自己飞回田野,也终究适应不了原本的生活。 周五,陈蓉蓉一大早就醒了。 房间里一片漆黑,哪怕把眼睛使劲睁大也瞧不清物事。她一醒头脑就快活地运转起来,别说贪睡,连半点迷糊劲都没有。心房砰砰地跳动着,既兴奋,又期待。其实她恨不得一骨碌钻出被窝,赶快跳下床去穿衣洗漱,不过看看房间里的光线,也知道自己是兴奋过度,醒得太早了。她不敢折腾出太大的动静,因为顾惟还在睡着,要是被提前吵醒,恐怕他又该头疼。所以她还是维持着原本的姿势,蜷缩在他的怀里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四肢愈发地僵硬起来,于是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翻过身,不想却忽然听到他的声音:“我醒了,起床吧。”尽管她的动静确实不大,不过顾惟原本也是将醒未醒,加上刚才给她拱的那几下,现在是彻底清醒了,并且是再也无法回到睡梦中的清醒。一听这话,她也不像平常起床那样还要抱着他撒一会儿娇,反倒像得到特赦似的,立马就抓起睡袍钻出被褥,兴冲冲地跑进浴室。为了节省时间,他们直接在隔壁的早餐室而不是餐厅里吃早餐。即便如此,她吃饭的时候都还要争分夺秒,先一口气把汤喝完,煎蛋都没咽下去就开始把水果往嘴里塞。若不是顾惟不让她那么干,甚至还想用餐巾纸裹住面包,拿在手里边走边吃。 单凭陈蓉蓉敢提出独自前往波恩,就知道这个地方其实离他们有多近。直接驱车过去,车程还花不到两个小时。他们出发得早,在进入市区以前还上附近的自然保护区绕了一圈,为的是给她看看森林与河流的景色。 波恩的气候比他们居住的地方更加温暖,车速慢的时候可以打开窗户呼吸一些新鲜空气。她从风中嗅出一股河水的味道,便发现这儿的树林虽然也跟庄园里的一样,全部掉光了叶子,不过河面却没有完全结冰。款款流淌的河水浸润着两岸的草木,所以干黄的草丛也并不显得萧索。顾惟告诉她这条河是莱茵河的支流,春秋两季最为漂亮。春天到处是新发的嫩叶、嫩芽以及粉白色的苹果花,那时连河水都会给染成嫩绿色。秋天则会多一些太阳,天空也难得地蓝。只有冬天万物凋敝,没什么玩赏性,所以她只能通过他的描述去想象那些迷人的风景。从保护区开往市区的中途,她在路边的小山丘 上眺见一座罗马式的老教堂。尽管顾惟对这种宗教建筑没有太多兴趣,不过因为顺道,而且又正好赶上开放的时间,所以也陪她进去看了看。在参观的过程中他很耐心地解释了壁画上的故事,也给她在穹顶和玻璃花窗的前头拍了几张留念的照片。然而拍完把手机递还给她,却不由自主地产生出一股怪异,因为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像个外地游客一样,在北威州的各个景点游逛打卡。等车子返回主干道又开了一段,差不多就该进入城市的范围了。过桥时她特地将车窗降了下来,以便看清大名 鼎鼎的莱茵河。波恩原本就是依水而建的城市,从桥上欣赏河流的全貌并不困难。遮满云团的天穹底下,浅灰色的河面显得格外素净。河畔泊着几艘游船,桥下的河水平缓地穿桥而过。泛着涟漪的河面恰如带着皱褶的绉绸般细致优美只有叫桥墩一分为二的地方打着一点漩涡。她起先还兴致勃勃地四处张望,可是等这阵新奇的劲头过去以后,不免还是生出一丝怅然。经过战火与洪涝的摧残,如今的河道两岸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新起的楼房要么追求现代化的设计感,要么追求工业上的实用性,很难再从中窥见当年那些哲学家和艺术家们的身影。若不是偶然突起一座瘦高的尖顶,瞧着跟一座普通的城市也没什么区别。当车子驶入城市中心,他们就可以完全依靠步 行了。老城区只有巴掌那么点大,老市政厅、老公墓、大教堂,选帝侯宫这些遗迹全都集中在同一片区域,倘若只是走马观花地逛上一圈,连半小时都用不上。下车后的第一站就是她心心念念的贝多芬故居。这里是贝多芬的故乡,无论是广场上的丰碑还是城里头的小巷,处处都能找到缅怀伟人的纪念物。不管旅客打哪个方向来,都绝不会错过指向波恩巷20号,那幢刷着粉色墙面的小房子的路标。房子的门牌上写着Ludwig van Beethoven,生于1770年12月17日。当她站在窗台下无声地念诵出这些文字,胸中翻涌着近乎于朝圣般的情感。岂止如此,在那之后的一个小时里,她简直完全忘了顾惟的存在。照理说她不会演奏乐器,对古典乐也是外行,在参观的过程中该有许多疑惑,而他正好可以给她作答。然而当她把电子导游器挂到耳朵上以后,就连这点作用顾惟也发挥不出来了。不过他倒是挺无所谓,一味地任由她在房子里溜来溜去。小鸟也需要一点私人空间,只要不飞出视线范围都用不着管。他又不是游客,而且对贝多芬也不像陈蓉蓉那样顶礼膜拜。所以她一下就抛开他,融入到能跟自己产生出共鸣的游客群体里。在顾惟的眼中,人好似笼罩在一张无形的精神网络下要么沉默不语,要么神神叨叨,眼睛里闪烁着虔诚而热切的光芒,活像一群宗教分子。 第九十六章 波恩 实际上,如今已经很难从故居里体会出十八世纪音乐家的生活。除开修了又修的老楼梯和一张当年的写字台,一切能反映出生活风貌的家具都已经不复存在。而且更令人遗憾的是,贝多芬一生中所有伟大的作品都不是在这栋房子里完成的。即便如此,那些模糊不清的手稿、字迹潦草的信件、还有贝多芬使用过的乐器、助听器、画像、塑像这一切都足以使陈蓉蓉感到得偿所愿。最令她高兴的是,她在这儿看到了《田园》和《月光》的手稿。借由这些脆弱的纸张,借由这些纸张记录下的音乐,她的情感和两百多年前的人物交织在一起,这是多么地不可思议, 她沉浸于朝圣式的浏览当中,直到参观完后巷的庭院才想起好像忘记了什么。四下一望,原来顾惟早就在门口外头等着了。她赶紧走到他的身边,原本还打算为自己的疏忽道歉来着,不想他似乎没有半点介意。 “看完了?” *嗯, 她微微垂下眼睑,有些不好意思瞧他,不过身子倒是挨得挺近,这是她一贯表达亲呢的方式。顾惟照旧让她挽着手臂,两人往老市政厅的方向散步过去。因为她多数时间都只是低着头,所以这一路反倒瞧见许多方才没有瞧见的东西,譬如地砖上镇嵌的贝多芬头像,还有墙根下画着的涂鸦。他们行进的方向正好与普通的旅游线路相反。假如是乘火车抵达波恩,那么这些标识将会把他们从车站准确无误地带往贝多芬的故居。 如今是旅游的淡季,老市政厅前的集市广场显得相当空旷。市政厅跟贝多芬同属于十八世纪,在露天台阶的边上也立着一座音乐家的塑像。然而,眼前这座接近三百岁的老建筑却使她感到一种奇异的别扭。她原以为市政厅应该是庄严的,而对称的窗横与挺直的壁柱也确实彰显出政治上的严肃。只不过,那粉红色的外墙却显得那么地不搭调。顾惟说这栋建筑其实已经翻修过一遍,它十年前看着比现在还要粉。这一切都得归功于波恩人对洛可可独特的理解。多数情况下,洛可可只会用于室内装饰,而建筑的外型则会延续古典主义的严肃与规整。唯独波恩的市政厅好像有它自己的想法,偏要将洛可可的粉蓝配色刚到古典主义的外墙上。所以她今天看到的,就是这种迷惑审美的结果。 在陈暮蓉听来,这些铁事比市政厅曾经接待过多少位总统要有趣得多。这么说或许有些奇怪然而像这样在街道上自由自在地漫步,跟顾惟轻松随意地聊着天,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他的朋友。毫无疑问,他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亲密,然而这种朋友般的感觉却是少之又少。她珍惜他的友善,不亚于珍惜他的激情与渴望。甚至从她的角度而言,顾性的友善可能比他的激情更加难能可贵 两人打下车以后就一直在走路,尤其陈蓉蓉还穿着带跟的小皮靴。顾惟问她累不累的时候,她很轻快地回答说不累。这倒的确不是逞能。她是个青春健康的十六岁姑娘,这会儿正和心上人形影不离,高兴还来不及,哪还顾得上累呢。不过他们还是找了一间咖啡厅,要了两杯热饮和一份甜点。在这悠闲的二十余分钟里,疲劳的双腿总算得到了休息的机会。再之后,又到明斯特广场上拜访了全市最著名的贝多芬铜像。铜像的对面矗立着古老庄严的波恩大教堂。她在莱茵河上看到的那座独树一帜的尖顶,其实就是大教堂的屋顶。 在大教堂里的梦观反倒比山丘上的那座小教堂简略得多,这主要是因为陈尊蓉不太适应教堂里神秘幽暗的气氛。尽管第一眼看上去,这座罗马式的尖顶建筑显得高大而宏伟,但其实内部的光线十分昏暗。玻璃花窗同样讲述着圣母与圣子的故事,这些顾性先前都给她解释过。只不过她觉得那些神情僵硬的人你看着实在有些恐怖。其实甫一进门她就已经想打退堂鼓了,但是又怕这么做显得很不尊重别人的宗救文化。巧合的是顾惟也不喜欢这种地方,所以两人心照不宣地走出侧门,沿着拱顶回廊绕了一圈,最终顺利离开。回鹰的中心围绕着一个小型花园,在这个季节也是百草凋敝。 上午的最后一站是阿尔特公墓,也就是波恩十八世纪的城外基地。除开他们俩,隆冬的基园里再也阶不见一个游人。基园的氛围安宁平和,与哥特小说所描绘的鬼魂出没之地全然不同。空气中弥漫着树丛的清香,无形中抚慰了她方才在教堂中被吓住的精神。松柏与槭树都是无言的守陵人,墓碑上姿态各异的天使也给在此沉睡的人们指引去往天堂的通路。四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一毫的压抑或者阴沉。 就跟大多数游客一样,他们来此是为了拜访几位青史留名的人物。名人的墓碑往往颇具设计感,舒量和克拉拉的合葬基便是其中之一。即便遮住墓碑上的名字,单从拉着小提琴的天使和缪斯女神的刚像上看,也能猜出这是一位音乐家的安息之所。至于贝多芬的母亲就朴索许喜既没有名人头像,也没有路标指引。于是他们像做游戏似的,分头两路去找,看谁先找到。这场游戏当然是提前做过功课的陈曹尊更有优势。她知道要先找到一排没有任何浮雕装饰的石碑,所以率先读出了贝多芬的母亲安息于此,Maria Magdalena van Beethoven 到了午餐时间,他们再度乘车驶往波恩城南处的郊外。两天前鹤姨就在那儿订好了一家德国风味的餐厅。之所以要大费周章地吃这顿饭,是因为陈蓉曹提出想吃一次德国菜的緣故。虽然踏上了欧洲的土地,可是在顾惟的家里,口味基本都是按照他的喜好,所以食物其实跟她在国内吃过的差不太多。她觉得好不容易来一次,不尝尝当地的美食就太可惜了。而且按照她的想象,这应该是抵容易就能达成的目标,甚至不一定非得走进餐厅里,只是街头巷尾的小吃也完全符合她对德国菜的期望。但是毫无疑问,这一条对顾惟并不适用。当然她难得提一次要求,有充分的理由应该得到满足。只不过他没打算照字面的意思去满足,因为他其实一点也不想吃德国菜。 也不知她打哪儿看来的,竟然觉得德国菜很不错。尽管德国几乎称得上顾惟的第二故乡,但他从没想过要为这里的食物正名。发达的饮食文化往往需要温暖湿润的气候条件作为基础,而德国恰好不在其列。再加上东德还曾受过苏联的影响,日耳量加上斯拉夫,融合出来的口味可想而知。 所以他让鹤姨订餐厅的时候着重强调了这一点,吃可以,但一定要吃得愉快。而鹤姨的安排向来都能让他满意。那家城南的餐厅也算有点名气,除开食材是本地的,其他的一切都不是本国原产酱汁与烹调技法来自日本,水果与香料是地中海风情,再辅以法式的甜点和摆盘工艺这么一来,德国菜不传统了,但也不那么难以下咽了。当然这些细节他们一个字也不会透露给陈蓉蓉。 餐厅很好地利用了地处郊区的优势。透过包厢里的落地窗,小巧精致的花园也成为室内装饰的一部分。粉级壁衣的墙面上挂着几幅椭圆形 的木框水粉画,橱柜上的陶罐里也播着干花,加上简朴的扶手椅和奶白色的餐桌布,整体营造出田园牧歌式的情调。她在顾惟的对面坐下,看他把脱下来的手套和大衣交给服务生,这么一个普通的动作,却在她的眼中引发出一种奇妙的既视感。其实打第一天她就产生出过类似的感觉,觉得顾惟似乎很熟悉这个国家。这熟悉并非指他说德语或者跟德国的合作伙伴做生意,而是指他在这儿就跟在国内一样,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自在或是不习惯。她从来没有看过入乡随俗或是客随主便之类的事情发生在他的身上,因为任何场合他都是主人。无论他想要做什么,他都知道该怎么去做。所以很多时候她会错以为他们还在国内她好奇这种熟悉是怎么产生的,于是在服务生送上热毛巾和开胃的餐前酒以后,像聊天找话题似的问他以前是不是在德国生活过,还是经常到这边来住? “我祖父晚年一直在德国疗养。我懂事前都跟他住在一起,差不多上学了才回去。” “那祖父已经不在了吗? “七年前就去世了。” 说罢他便将酒杯挨上嘴唇,很干脆地喝下一点餐前酒。放下杯子以后,也不再继续开口。不知怎么地,她莫名地感到这个举动不是为了饮酒,而是不想再受到进一步的探究。尽管顾惟从未拒绝过她的好奇,然而一旦她的好奇涉及到他的亲人或者是童年,交谈的氛围就会瞬间发生改变。倒不是说他避讳谈到这些,只不过在有其他话题可聊的情况下,他就会选择从它们的面前绕开。她知道在他的家庭里,亲人间的相处方式与普通家庭并不相同。或许顾惟跟他的祖父也不像自己跟外公外婆的关系那样亲密。他不想谈,她也不会不识趣地追问下去。 第九十七章 王都 午餐结束已经是下午三点。他们今晚得住在维也纳,所以下午的游览全都只能走马观花。在波恩大学里的时候,陈蓉蓉有些舍不得离开。对她来说两座巴洛克式的选帝侯宫既美丽,又稀奇这样粗略地一扫而过实在太过可惜。然而顾惟却说等到了维也纳,这样的宫殿遍地都是。波恩不过是选帝侯的住处,而维也纳却是皇帝的所在。波恩的Poppelsdorf宫和维也纳的美泉宫也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离开波恩前往机场的路上,他们再度穿过来时的森林。那会儿,顾惟已经在车里睡着了。尽管她也感觉到疲倦,却仍是强打精神,恋恋不舍地眺望窗外的风景。暮云低低地垂在半空,密密匝匝的树根也开始变得阴暗。树林与天空交接的地方露出一层稀疏的顶梢,是整个黄昏图景中最为清晰的一角。但过不多时,就连这层顶梢也逐渐没入黑暗,彻底望不见了。空气中飘浮着若有似无的白雾,透出一股行将入夜的寒意。倏然间她有些惝恍地想到,自己的旅途已经过去-半了。 乘上飞机以后她实在坚持不住,直接一觉睡到了目的地。飞机在维也纳上空盘旋的时候,不稳定的旋转和下坠感使她猛地惊醒过来。一睁眼,夜幕下的音乐之都便骤然充满了整个视野 整座城市燃烧着数以百万计的灯火,就连漆黑的夜空也给照得泛出一层红铜色。在这其中,由多瑙河怀抱的内城区显得最为耀眼夺目。在井不浓郁的夜气当中,灯火辉煌的建筑群犹如金边镶嵌般排列在沿河两岸。承载了整个欧洲文明的伟大河流,蜿蜒着绕过古老繁荣的内城,闪闪发亮的河面简直比天上的银河还要璀璨。无数金色和银色的光点在她的眼中闪动着,跳跃着,一时间竟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地。 顾惟这会儿正坐在床边的沙发上,看到她醒了,就把手里的平板放下。 “睡够了? “嗯。 她点点头,卷起被子想找自己的手机,结果手机还没找到,倒先给他取笑了一句: 还以为你不会累。” “也没有累 她生出一丝难为情,自己也感到挺奇怪。怎么平常拎着十斤重的菜,从菜市一路走回家都不会累,这才出来玩了半天,反倒还觉得累了呢?她不知道这是由于短时间内受到太多新鲜刺激的缘故,所以只把这种累归结为身体上的疲劳。 就是腿有点累 说罢,她又急忙补上一句“睡一觉就好了”,好像生怕他要中断行程似的。顾惟听完也只是笑,不再说话。 机场距离市区不算遥远。车子沿多瑙河畔行驶了二十来分钟,过桥便是维也纳鼎鼎有名的环城大道。这种寸土寸金的主干道几乎是每个大都市必备的配置:一座座剧院、豪宅、政府办公厅、金融大厦垒都争先恐后地矗立在沿街两岸,好像不这么做就彰显不出身份的尊贵似的。绝大部分建筑都是帝国时代留下的遗产,哪怕抛开曾经的王公贵族不谈,它们至今仍在接受各界名流的加持。以至于随便敲下一块砖来,其价值都号称和等重的黄金相当。正因如此,在这个城市里,一切现代化的印记都要向古典的美学拜服。上到国会大厦前高举金矛的雅典娜像,下到咖啡厅门口花卉装饰的壁柱,没有一个角落不流露出百年前的庄严与华贵。而且正如顾惟所言,巴洛克式的富股随处可见。甚至于经过舒伯特大道与Klmten大道的衔接处,她竟不由自主地产生出一种错觉仿佛这个四通八达的五岔路口瞬间回到了那个靠煤气灯照明的年代,路上穿梭来去的汽车也都变成了优雅的敞篷马车。车上的乘客就像电影里演的一样,男人穿着燕尾礼服,而女人则戴着鲜花和羽毛装饰的丝绒礼帽。 下榻的酒店亦属于十九世纪的造物,其内部环境比外部造型更加彰显出往昔帝国的荣耀。一进门,眼前便铺开一片金光璀璨的巴洛克装潢,洁白的大理石璧柱隔开金色的大理石墙面,无论门楣还是吊顶,每一个能加上装饰的地方都刻满了雕花。陈曹曹原本还对那些庞大的水晶吊灯和壁灯见怪不懂,可是仔细一看,才发现台座上插着的竟然是一根根蜡烛。当然,那其实是蜡烛形状的电灯。除此以外,销金的天花板、支撑穹顶的科林斯立柱、以及墙壁上挂着的弗朗茨.约瑟夫一世的肖像,全都是营造出复古观感的设计罢了。即便如此,这一切仍是令她感到叹为观止。然而,当他们走入预定的套间,电灯点亮的刹那,她才发现自己叹为观止得太早了。 套间完全是宫廷风格尽管只是宫廷的其中几个房间,却已经足以叫她目瞪口呆。她在顾性的庄园里住了近两周,已经习惯了古典主义严肃内省的理性美。如今一下叫歌颂欲望,崇尚繁盛的巴洛克装饰团团包围,那种惊奇与震撼的心情可想而知。顾惟脱下外套便径直走进卧室,同行的侍从也跟随其后,麻利地为他们把行李搬入房间。只有她像参观博物馆似的,睁大了眼睛四处张望,简直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种王庭级别的富丽堂皇,就算是选帝侯的宫殿也及不上。她先走过起居室,接着是一个兼具休闲功能的沙龙室,一个摆着长额桌的大餐厅,最后是卧室和浴室。暗金色的窗帘装饰着群青色的流苏,而靠椅和长椅上的软垫则是群青色的缎面绣着暗金色的花纹。所有的木质家具都是温柔的奶油色,辅以贝壳与花叶的金饰,唯有大理石台面的餐柜是厚重的黄铜材质。最有意思的是,它们全都凭借波浪形的兽脚站立在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就连矮墩墩的脚凳都不例外。只要是房间里能看得到的花瓶,无论高矮胖瘦,里头必定插着芬芳馥郁的白玫瑰。至于镜框上的花卉形装饰,吊顶上的女神浮雕,更是华美精细得叫她连眼睛都不够用了。于是当顾惟洗完澡出来,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奇怪的画面__-只见她坐在卧室的扶手椅上一动不动,好像中了什么魇祟似的,细小的手里抓着自己的手机,目光却直愣愣地叮望着床顶的帷帽。 怎么了? 这里这里好漂亮呀,简直像皇宫一样 有一点像,但没那么夸张。明天你去了美泉宫就知道了。” 她杲杲地点头,好像还没意识到自己在跟谁说话。 “去洗澡吧,待会吃饭。” “嗯。 她好像真的看傻了,晕晕乎乎地走到沙发边上,当着他的面就开始脱衣服。倘使只是外衣鞋子什么的倒还正常,可她竟然一直脱到只剩下内衣裤都没反应过来。要知道放在平常她可绝不会这么做。顾惟就地坐在她方才坐过的椅子上,饶有兴味地看着她脱,也没有色欲,就是单纯地觉得好玩。他其实对巴洛克装饰没有太多偏好,也不喜欢过于繁杂和纠结的东西。在酒店里住上两天还行,可要把家里弄成这个样子天里住上两天还行,可要把家里弄成这个样子天天对着,他肯定受不了。然而,陈蓉蓉的反馈是个好的开始。不管怎么说,她对奢华不像以往那么抗拒,也在无意识中体会到钱的好处了。 解开胸罩的瞬间,她终于发现了顾惟。说发现或许有些奇怪,因为打十分钟以前他就一直待在卧室里。她也是忽然想起自己忘了拿换洗衣服,抬起眼睛四处搜寻的当口才瞧见了他。不用说,当即吓了一跳,手儿反射性地遮住身体,双颊也涌上羞服。 “还遮什么?浴室就在门外头。” “换的衣服没拿, 她迅速瞥了一眼卧室最内侧的衣柜,有些恳求般地望着顾惟。其实她的意思是希望他能背过身去,或者把注意力放到手机上,总之就是在她穿过房间的时候,能暂时性地移开视线。然而出乎意料的是他竟然直接从椅子上欠起身来,很自然地走到衣柜前: “要哪一套?“ 便哪一套都可以 顾惟会为她代劳,这不能不使她产生出惊讶,因为她本以为他会借此机会捉弄自己来着。当他将选好的衣裙递到手中,她一面说了谢谢,一面觉得先前的想法很不正派。 “原来你喜欢巴洛克的装饰?” “不 “不是不喜欢, 或许是基于以往的经验,她对类似的问题变得相当敏感。接连做出两次自相矛盾的否定以后,又急忙夸赞起这个房间有多么华美,她对这里的一切有多么喜欢。很容易就能听出来,她的喜欢,不是那种想要得到的喜欢。只是不知怎么回事,他竟葛地有些可怜起她来,可怜她总是怕惹自己不快的心境。甚至可以说一直以来她都在努力地适应自己,无论是性爱还是其他任何一个方面。她尽管乐于和自己相处,却又从未真正地感觉到自在。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是他亏欠她的地方。 等夸到无话可说了以后,她再一次说了谢谢。那几乎是一种带着负罪感的道谢。这当然不是最理想的答案。不过没关系,他们可以慢慢来。只要喜欢就好,潜移默化也需要一个过程。 第九十八章 玫瑰 周六,他们整个上午都待在美泉宫。 维也纳这座古都,有太多景致都值得一游。不过他们在这儿的行程反倒比不上在波恩那样紧凑。这一方面是因为美泉宫本身就能看上个三天三夜,而另一方面,维也纳的建筑群也不如波恩那般集中。作为曾经与巴黎齐名的欧洲心脏,此处的历史遗产可谓是星罗棋布,曾经留下过伟业的名人亦是浩如繁星。相较于整座城市都以贝多芬为荣的波恩,维也纳似乎并不特别优待哪一位重要人物。无论是古典乐派的三位大师,还是哈布斯堡的王室成员,都仅仅只是其魅力的一幅侧影罢了。真要把数得出典故的名人故居统统看上一遍,哪怕是走马观花,一天的时间也远远不够。 顾惟也说没必要像拍马似的赶景点,倘若她喜欢这里,觉得没玩够,以后有的是机会再来。何况他们晚上还有一场音乐会,白天玩得太累只怕会影响夜里的精神。当他这么说的时候,两人正停留在弗朗茨皇帝与伊丽莎白皇后的居所。宫殿里处处珠围翠绕,金碧辉煌,确实比他们入住的酒店还要奢华上许多。奇妙的是,昨天走入酒店所产生出的惊讶与震撼,今天反倒如云消雾散一般。她穿过铺着红毯的走廊,满眼皆是天花板与墙壁上繁复的金花,然而,心中所浮现出的却是和顾惟在一起的种种过往。她想到那个装满珠宝与华服的房间,想到他要送给自己的那栋别墅_他曾说过这些东西于他而言就跟一朵花一样,而这一刻她忽然前所未有地理解了这句话。 尽管她始终在拒绝他提供给自己的物质,可是她看待他的出发点,不也始终落在这些物质之上吗?她早该发现的早该发现它们真正的含义。她怎么会觉得这些东西令人痛苦,令人悲哀呢?其实这种心境她早就体会过了不是吗?就像她希望把最好的一切都献给他那样,她想,他也一定如此。 按照原本的计划,离开美泉宫的下一站是贝多芬在维也纳的故居。然而途中经过纳许市场时,她为着都城中心竟然坐落着这样一个集市而感到惊奇不已。照她原本的印象-__或许也是许多初来乍到的游客的印象,维也纳这座城市应该时刻飘扬着优美的华尔兹,她的居民好像也跟世俗的柴米油盐相去甚远。不过毫无疑问,这个热闹的集市比壮丽的宫殿更加吸引着她。而且顾惟也觉得她会喜欢这种地方,因此取消了计划的行程,陪她上集市里随便逛一逛。 要说对一个集市最直观的印象,或许还轮不上考虑其场地的大小或是售卖的货物。当人们走入那些彩色条纹的遮阳棚底下,各种丰富而杂乱的气味就会第一时间窜入他们的鼻间。就生活的世俗性而言,即使是高雅的音乐之都也离不开这缕人间的烟火气。而恰恰是这缕烟火气,给陈蓉蓉身处异国的心灵平添上一抹亲切。她在这类场合的经验比顾惟要丰富许多,可兴奋与快活却反倒是他的好几倍。她,总是乐于观察形形色色的人群,猜测哪些才是本地的居民。这对她来说丝毫不构成困难,因为熟客的脸上往往挂着熟客特有的从容与挑剔。这一点,似乎任何一个国家都别无二致。当然也有许多像她一样的外乡人,不停调动着身体的感官,以便从这个琳琅满目的小世界中汲取新鲜的刺激。有时眼睛还停留在色彩缤纷的蔬果上,鼻子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嗅起了隔壁的香料。干果店的门前摆满品类繁多的干果仁,面包房的烤面包也是五花八门。麦香与焦糖的甜味融合在一起,在寒冷的冬天闻着尤其诱人。除此以外,那些鱼摊,肉店,火腿店,杂货店,小餐馆,咖啡店多得叫人连数都数不过来。 最叫她觉得不可思议的,还得数花店里新鲜盛开的玫瑰花。在此之前,她一直以为顾惟家的鲜花来自某个温暖又遥远的产地,之所以会出现在苦寒的北威州,那得多亏了金钱的魔力。若不是今天亲眼所见,还真不敢相信在隆冬时节的维也纳,一个普普通通的集市花店也照样摆满了碗口大的红玫瑰。 “喜欢玫瑰?’ “嗯,花开得真好 顾惟并没有和她一样的感怀,所以这句赞叹直接叫他理解成了物质的欲望。他顺着话问她想要哪一种,要多少,一下就把她给问懵了。恰好花店的老板娘正在玻璃窗后头修剪花枝,瞧见这对年轻的男女在门前驻足,顿时也从馥郁的花香间嗅出了生意的味道。 老练的卖花人是不会一上来就歌颂爱情的。一来是过于唐突,容易吓跑害羞的客人。二来也很有可能会弄巧成拙。万一对方并非爱侣,或者正处在尚未确立关系的敏感时期,那这样的话术就未免太令人尴尬了。不过总的来说,一个像鲜花一样的少女总归是最理想的推销对象。 “小姐们的玫瑰花很有各她们能开的时间很长,不会让你失望 其实老板娘准备了许多好听的说辞,不幸的是这就是陈蓉蓉仅能听懂的部分。尽管如此,推销还是起到了应有的作用。单是那张充满女性温柔的圆脸膛就已经使陈蓉蓉感到难以拒绝了。再仔细看看价格,一束玫瑰也绝对称不上奢侈。唯一让她犹豫不决的,就是不知该怎么安置这些漂亮的花儿。酒店的房间里倒是有花瓶,可惜它们已经叫白玫瑰给占满了。总不能一时兴起把花买回去,结果扔在一旁任其枯萎吧 “那些白玫瑰每天都会换,可以让酒店直接换成在这买的花。” 这么说的时候,顾惟已经让她进门去挑花了。所谓挑花,其实只是挑一个她喜欢的颜色而已,至于送货的数量和地址,花店可以直接向酒店确认。而剪花插花之类的工作,更是全部由专人代劳。进门一瞧,才知道店里其实有好几种花,郁金香与百合花都各有风情,不过最引以为荣的始终是玫瑰。在这其中,开得最好的又当属长基玫瑰。粗壮的茎秆比陈曹曹的个头还要高上一截,每一张叶片都健康得能直接掐出水来。花朵散发出丝绒般的光彩,简直像能开过一整个冬天。 末了,和蔼可亲的老板娘单独给她剪了一只红玫瑰。 这花很衬你,小姐。鲜花配美人。” 这话当然是顾性给她翻译的,译得言简意赅,没有一句多余的修饰。唯独说到鲜花配美人,他的目光好像瞬间发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使她的心房怦怦跳动起来。短时间内她还能克制住这股悸动,很得体地道了谢。然而一走出花店,悸动便化为难以自抑的激情。她羞怯地望望他,脸颇染着和花朵同样的绯红。少顷,戴着小羊皮手套的手儿就将玫瑰花朝他递了上去。 “什么意思,送给我?“ 顾惟虽然笑了笑,却不是在笑她借花献佛。他的笑是一种颇具风度的微笑,而这种风度与他在社交场上展现出的风度绝不相同。这种前所未有的风度,源于他往愉悦中抄入了前所未有的庄重,那一刹那,她简直被他的样子给迷住了。那微笑是如此的高雅、神秘,睫毛浓密的双眼与天鹅绒似的花如相得益彰,简直像要将人引向眼眸的最深处。他的美介乎神与欲之间,时常如火焰般灼烧着她的心魂。然而,这样的美并不长存,就跟他在她身上寻求的东西一样,对他们彼此来说皆是转瞬即逝。 他随口问她为什么对玫瑰情有独钟,她这才终于转开了视线, “也不是情有独钟,就是好惊原来集市上也卖玫瑰花,而且卖得这么便宣. “便宜? 这还是头一次从她的口中听到这个字眼。当然,她说的便宜是相对而言,因为她以为冬天的玫瑰花应该是昂贵的奢侈品。她就此谈起老家的集市,说逢年过节尤其热闹。可是乡下比不上这里整洁,而且一到冬天就瞧不见这么丰富,这么水灵的蔬菜和水果了。要是叫外公外婆知道这里的集市连冬天也能卖鲜花,保准会大吃一惊说到这里,她的脸上不自觉地流露出一股歆羡。不过很快,这股歆羡又转变成她惯有的故乡情结。这才刚说了两句家乡的短处,她又赶忙列出许多长处来,瞧那认真的样子,简直像下意识地维护着什么似的。 表面上看,顾惟好像也在聆听她充满情感的描绘,然而事实上,他根本不关心那个乡下的穷地方。岂止不关心,就连她快活的声音都好似飘往远方。唯留下现实的阴影逐渐扩大。他并没有表现在脸上,因为他清楚她对自己的负面情绪有多敏感。但无论如何,再过三天她就要离开了。 第九十九章 田园 中午回到酒店,房间里的花瓶都已经插上了光彩照人的长茎玫瑰。酒店提供的白玫瑰倒也没有浪费下午在中央公墓的时候,陈蓉蓉把它们分别送给了那几位举世闻名的音乐家。 说起这两天的旅途也实在有些奇特,好像净在墓园里头打转了。不过,倒也没有半点不舒服的感觉。波恩的老墓园里笼罩着墓园特有的寂寥,但总地说来,仍然是一个祥和安宁的去处。而维也纳的中央公墓则更像一座适合观光的公园或者说,就是一座群星璀璨的名人堂。而且这座名人堂比起任何地方都更加平易近人。因为无论是多么声名显赫的大人物,一旦长眠于此,就不会再拒绝任何一位客人的来访。尤其是贝多芬的墓碑,据说鲜花从未间断。在把花東放到墓碑前的时候,隔壁拜访舒伯特的老者还笑着朝她问了声好。 为了今晚的音乐会,晚餐被直接安排在酒店里。这样既省去了奔波的劳累,同时也方便他们饭后更衣。实际上,昨天的晚餐也是在酒店里吃的,因为抵达维也纳已经过了正常的就餐时间,而且两人都带着一身舟车劳顿的疲乏。这种情况下,出门就成了一种负担。昨天的晚餐安排在一层的公共餐厅,今天则更加足不出户,直接安排在套间里头。然而,这顿饭却不像陈曹曹原本想的那样,是温馨浪漫的二人世界。因为顶级酒店所提供的,同样也得是最顶级的餐饮服务。整个过程中,从厨师到服务生都得寸步不离地守在餐厅里,以便根据他们的用餐进度将菜着在最可口的状态下送上餐桌。 他们吃过前菜的海鲜冷盘,接着喝了一点蔬菜浓汤。两道主菜分别是烤小山羊配乳鸽以及酱汁烹调的风干底肉,最后的甜品则是酒店招牌的松露巧克力蛋糕。每一道菜都分别与蔬果、奶油、小酥饼及香料或者干果的粉末搭配在一起,辅以精巧的花草装饰,最后盛在镶金的陶瓷碟里。当这些艺术品一件件地星往面前,陈蓉曹从口中发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赞叹,随后,又颇自然地冲顾惟笑了笑。这一笑不同于以往,她虽然惊奇,但是已经没有过去的生怯或者畏蕙。甚至可以说她已经接受了这种食不厌精,脍不厌细的饮食风格,并且也习惯了身边总是有侍从围绕的环境。若不是知道她还惦记着回老家的事情,单凭她发自内心的笑容和税似轻松的举动,顾惟都要以为她是真的喜欢上了他的生活。 他没法往好的方面去想。如今每受到一次提醒,他就只能想到她离回家的日期又更进一步。她其实也在想家,他看得出这一点。而且他更加清楚她尽量避免当着自己的面去想家,因为她对自己怀有一种负罪感。她爱他,感激他,虽然爱他感激他却又已经决意要让他失望。再多的爱情,再多的快乐,也不曾使她哪怕有一分一秒放弃过回国的念头。他觉得她是在讨好自己,在仅剩的时间里尽最大的努力取悦他,奉承他,以此弥补她内心的歉意。所以无论她做什么,他都难免把动机关联到这种负罪感上。 尽管如此,他始终将表象维持得无可挑剔。尤其当陈曹曹出于迫不及待的心理,旱旱把礼服裙从衣柜里拿出来换上,他也自然而然地走到她的背后替她把拉链拉好,接着,又给她戴上了此前就已经挑选好的项链。要知道这些可都是女仆的工作。当然,女仆绝非在偷懒耍滑,这会儿离音乐会开始还早得很,也没到她应该来服侍小姐的钟点。不过这丝毫不影响陈曹曹的兴高采烈。她根本想不到顾惟此刻的心情有多坏,还以为他和自己一样高兴。当她主动帮着他换衣服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不仅不拒绝,甚至还不时对她流露出一点淡淡的微笑,而且在女仆前来为她整理妆发的空闲里,还陪着她聊了一会天。 音乐厅同样地处环城大道,距离他们十分接近。倘若是个温暖晴朗的夏夜,那么从酒店一路散步过去将不失为一个浪漫的主意。然而,对于这个季节的维也纳来说,这个主意无疑是自讨罪受。他们到得不早也不晚,位子是正厅的前座。这里跟最接近舞台的区域中间隔着一条走道,无论视野还是音效都堪称完美。虽然是旅游的淡季,不过上座率却并不算低,有些观众甚至不是为了旅游,而是专程赶来赴这场难得的音乐盛会。这除开贝多芬本身的魅力以外,还得归功于交响乐团的声誉。坐定以后陈蓉蓉抬起视线,朝四面八方环望一周,别说侧边的楼座,就连最后几排都是人头攒动。就淡季的标准来说,这样的场面已可谓盛况。 过不多时,大厅内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乐团指挥一面快速优雅地穿过大提琴和中提琴间的罅隙,一面朝各个乐器组点头致意。到舞台最前端的指挥台上站定以后,面对全场简单而郑重地鞠以一躬。没有冗长的开场白,也没有多余的曲目介绍,指挥棒举起的瞬间,一切嘈杂都不约而同地压抑于静默之下。陈蓉蓉激动得捂住心口,她怕不那么做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将出来。 算起来这该是她第二次欣赏现场的演奏。比起适用于室内乐的私人琴房,公开的音乐厅更进一步加强了声音的传播。单凭厅内宏大深远的共鸣效果,哪怕是那些二三流的作品也照样能催得听众潸然泪下。而伟大如贝多芬的《命运交响曲》,则无疑会将这一声学设计的优势发挥到极致。拉开演出序幕的是标志性的第一乐章,命运的敲门声一阵紧似一阵,直到最后一拍也仍然不绝于耳。接着便是行板的两个主题个悠扬,一个雄浑,在整个乐章中娴熟自如地完成一次又一次的变奏。等到颇具宫廷的味的谐谑曲上演,节拍清晰的舞蹈旋律仿若将一场盛大的宫廷舞会直接呈现于眼前。 除开音乐本身,舞台上丰富的配器同样对陈蓉蓉散发出强烈的吸引力。大大小小的提琴光滑锃亮,好似连震动的琴弦都辉映出射灯的反光。那些金色的铜管、黑色的簧管,以及酒红色的低音管,它们发出的音色无不优美到令人沉醉。她全神贯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望着整个舞台,好像恨不得将每一把琴弓,每一支管笛都刻入记忆当中。倘若有那么一部镜头把这副认真的模样单独拍摄下来,那么镜头外的观众大概不会认为她是来欣赏音乐,而是为了通过艰难的乐理考试。假设这镜头再挪近一步,摄下和她比邻而坐的男伴,那么则更能清楚明白地看出这位无动于衷的贵客绝不是为了艺术而来。他的时间有一大半都用于观察陈蓉蓉,就算不时听听当前的演奏进行到哪一个乐段,也是为了推测出她此时的所思所想。她的双眸明亮,嘴唇轻抿,娇美的脖颈因兴奋与专注而略微显出一丝僵硬。她关注不到他,也无暇与他进行任何交流,这种反应顾惟自然早有预料。他本以为她会一直维持这种状态直到结束,然而随着一阵轻盈的弦乐飘逸而出,那副单薄的肩膀竟然一点一点地放松了下来。 毫无疑问,那是她最喜欢的《田园》。无论什么时候,无论处在什么心境,只要这段生机蓬勃的旋律奏响,她的心都会瞬间飞回故乡的青山绿野。而每一次,她都要为之生出无尽的感动。既不借助歌词,也不依靠影像,只靠听就能叫泥土变得湿润,河水涓涓流淌,无数嫩芽也会破土而出,在新鲜的空气中拼命生长。她聆听着,畅想着,仿佛整个心灵都置身于那个万事万物都快活得想要放声歌唱的世界。而发出第一声的必定是那些轻灵的鸟儿。它们随心所欲地停驻在任何一根心仪的枝梢上,自在地鸣啭着生来就会的曲调,这是何等地美丽,何等地不可思议她对贝多芬的崇拜早已毋庸赘言,甚至可以说她打心底里感激作曲家的天才。这不仅仅是因为他从成千上万个音符中发掘出这些神妙的旋律,而更重要的是,她透过音乐感受到那广博到 足以容纳整个大自然的胸怀,还有那深切得令人敬佩的爱意,对这世间的一切,尤其是微不足道的一切投以最温情的注目。不知什么时候,澎湃的心潮染红她的面颊,原本目不转睛的双眼,竟也在不知不觉中噙满了泪花。那泪水没有含着一星半点的哀伤。这一点,只消看看从眼神中流露出的爱意便可知晓。当《田园》中最著名的那段鸟鸣声响起夜莺轻声唱,鹌鹑与布谷啁啾私语,她倏然张开一直抿住的嘴唇,红润的腮边浮起一朵真切的,充满无尽喜悦的微笑。 她自己所无法觉察的这些神态,全都分毫不差地落在了顾惟的眼里。 第一百章 失意 散场的时候,她倏而发现顾惟有些不太对劲。说发现似乎并不准确,因为他根本就没有做出不想让她发现的掩饰。矛盾的是尽管不加掩饰,他对她的态度却依然称得上温和。她忧心忡忡地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抑或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他也全都一一否认。否认的语气平静得异乎寻常,简直可以说有些令人生寒。眼周的睫毛比任何时候都更显得乌黑浓密,而那圈睫毛所包拢的目光,即便在对她和言细语的同时也没有泛起一丝波澜。他的目光并没有聚焦到她的身上,她能感觉出这一点。 陈蓉蓉虽然诧异,却绝不会认为是刚才那些美妙的音乐败坏了他的兴致。她只能猜想是某个时刻突然发生了什么别的事情。至于这“别的事情”,她并不清楚前因后果,当然也不知该用什么方式去宽慰他。她只是惴惴不安地盯望着他的脸,偶尔得到一个眼神作为回应,然而,再也没有只言片语。 其实,顾惟自己也不想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之所以要过这个周末就是为了让她高兴,这才好不容易高兴了几天,有什么理由非挑在这个时候,非用这种态度对待她不可?何况以往表现出不快,那是为了告诉她哪些行为让他不舒服、不顺意,最终也是为了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然而如今,他已经什么都不想解决,什么都不想投入,因为他发现即使继续下去也无法得到想要的结果。他感到极度的失望,甚至是厌倦,为这一次次地付出心血,而又一次次地发现是徒劳无功。他对她的期望实则是一种空想。所谓毫无保留的爱,只是因为他还不曾见识过什么才是真正的毫无保留。直到今晚,他终于见识到了,清楚得宛如当头一棒。夜莺飞回田野的原因并非像他所想的那样,是出于安分守己的短视,甚至,也不是出于对过往生活的习惯,那其实是出于一种至高无上,并且他从来不曾得到过的爱意。对故乡的爱和对人的爱当然不可同日而语,但,它们的度量是相同的,它们可以用相同的标准去衡量。能给多少,取决于她的心灵能够承受多少,更取决于她究竟把倾注爱意的对象摆在什么样的位置上。他知道她从来没有向自己敞开过心扉,所以也一直保持耐心,觉得大不了先把人给留住。至于少得可怜的信任和总是有所欠缺的爱意,都可以花时间慢慢培养。然而这一刻,他头一次失去了对于她的信心,因为他清楚地看到自己和她真正在乎的事物之间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而这种区别一毫无疑问对他造成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打击。甚至可以说他从她那里得到的,不过是一阵浅露又短暂的春情罢了。哪怕有一天她真的成为金钱的俘虏,或许也依然不肯向他拿出全部的爱情。而这种有所保留的爱,永远也不可能让他得到满足 那么,把一个不够爱他的陈蓉蓉留在身边,到底还有没有意义? 一只唱不出情歌的夜莺,对他还有没有价值?再进一步想,他要的究竟是她本身,还是从她身上流露出来的爱情?他要的究竟是爱情,还是渴望被满足的快意? 不知过去多久,卧室的门推开了。走廊上的灯光向门内泄露进来,接着便是刚刚洗漱干净的陈蓉蓉。她沐浴着这股明亮的光线,却在正待往里走的瞬间猛然吓了一跳。 卧室里出乎意料地昏暗,唯一的光源就只有床头的花型灯罩。光是朦朦胧胧的乳白色,微弱得好像随时准备熄灭在黑暗中似的。床铺很平整,既没有人的轮廓,也听不到半点响动。她还以为这盏灯是顾惟留给自己的,他这会儿应该不在卧室里。可是等到门缝开大了,她真正走入门内仔细一瞧,这才惊觉那个独自坐在沙发上的影子,不是顾惟却又是谁?这当然很怪异,既然开着床头灯,那为什么不到温暖软和的被褥里去,反而要坐在沙发上呢?然而,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觉得奇怪,而是感到一种莫名的畏葸。因为她发现顾惟既没有拿着手机,也没有在处理任何事情,就只是这么安静地坐在瘳人的昏暗当中,好像兀自思忖着什么。她觉得他应该知道有人走进来了,只是不想理会而已。她轻手轻脚地走到他的身边,将沙发背后的落地灯打开,直到灯光亮起的那一刻,两双视线才总算交汇到一起。 她犹豫了一两秒钟,鼓起莫大的勇气问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结果,就只被一句淡淡的“没有”给挡了回来。这句没有在她听来暗示着拒绝,于是,她从眼中流露出退缩,以为自己不该打听他的事情。连原本想要坐到他身边的亲昵,也叫这句没有给完全地吞没了。 终于,他让了一步,又说了一次什么事都没有,并且让她帮自己倒一杯水。闻言她立刻照做,好像得到了什么重要指令似的。先是倒了一个杯底的热水,接着,再掺入半杯凉水,轻轻地晃匀了,捧在手心里给他递送过来。这无疑又是在讨好他__讨好他,却不为从他这里得到任何东西。她想家,就会想要回家,想外公外婆,就会想要跟他们团聚。而且无论受到什么干扰都始终坚定不移,这才是她对待重要事物真正的态度。相反,她只是貌似对他百依百顺,可实际上,却总是藏着一股随波逐流的无谓。她几乎从不发表意见,也从来没有称得上是要求的要求。对她好她会觉得高兴,对她不好也只是默默忍受。这真的是爱情的表现吗?倘若有爱情,那为什么没有欲求? 她到底是怎么看待他的? 顾惟喝过水,情绪却没有因此而得到改善。他手边的茶几上摆着一盆红玫瑰,迎着光的花瓣光亮如丝。而背光处却蒙上了一层浓郁的阴影,红色深得近乎于发黑, 忽然,他冷不丁地开口,问她乡下的老家是什么样子的。这不免使她感到一丝意外。今天下午在纳许市场的时候,她对他提起过老家的集市,不过当时他并没有探究什么。而这次,在她简单的回答过后,他竟然出乎意料地追问了下去。 就是乡下,住在村子里 “什么样的村子? “普通的村子,,有田,小河,山,还有竹林之类的在她说到一半的时候,那圈睫毛下的视线好似有一瞬间飘忽到超出现实以外的某处空间,不过那一瞬间过后,又再度定格回她的脸上。她的听众并不像看上去的那么专注,她也清楚。老家的地里种着什么作物,或者村子里头生活着多少户人家,这些事情跟他毫无干系,他又怎么会生出关心来呢?偏偏顾性还是这么盯视着她,好像觉得她说的还不够多似的。为此她感到一阵生硬,连声音也变得干巴巴的。但很快,她想起了什么,到床头柜上找到自己的手机。细小的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着,直到从相册里翻出一张几年前的照片。 在来欧洲以前,她特意将照片和歌曲统统从手机里清理出来,以便多留一些内存记录罕见的异国风光。相册里唯一剩下的,就只有这张四年前跟外公外婆拍摄的合照。照片是在院子里拍的,背对着比她的年纪还要大上一轮的两层老屋。他看到她站在照片的正中间,后头坐着两个而目慈祥的老人: 这个是外公? “嗯。” 她点头,手指碰着屏幕,用一种充满珍爱的语调说道: “这个是外婆。这是我们住的房子。” 因为给他看照片的缘故,她总算是坐到了他身边的位置上。她仿佛完全忘了他此前的反常,把手机一直递到他的面前,而自己则低着头,不知不觉跟他挨得很近。这种无意识中表现出来的亲近,就像两人一同分享一件她的心爱之物。霎时间,他竟然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情愫,那情愫是如此强烈,强烈到使他不由自主地想要把她搂到怀里,亲吻她 就在这个念头浮现出来的刹那,他猝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曼她的影响太多了,简直到了无孔不入的地步。她不仅让他变得肤浅,更让他变得短视。哪怕只用一个眼神,或者是一个微笑,就能在他的面前含混过一切质疑。应该说只要她在身边,他就绝无可能从理性的角度去审视自己的爱欲。 与过往并不相同的是,顾惟不再进行自我批判,因为他知道这么做只是白费功夫。也用不着去想她究竟是怎么把自己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唯一要做的,就是找出解决问题的办法:让她走。 大约是出于某种自我防卫的意识,又或许是因为爱欲与怀疑的矛盾已经到了不可调和的地步,总而言之,这三个字对于目前的他来说就是唯一的选项。让她回去好了,反正她本来就要回家。他需要时间冷静,想一想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 第一百零一章 分别 陈蓉蓉在床上躺了许久,怎么也无法入睡。她侧卧在枕头上一动不动,偶尔屏住一截呼吸,倾听能从阒寂中能分辨出来的响动。此时的卧室,就像俗话里说的那样,连根银针落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因此便更能突显出,空气中并没有飘浮着平日里那种沉缓又绵长的呼吸声。或许顾惟也还醒着,她悄没声地想,在这么想着的同时,和阒寂同样无从驱散的寂寞渗透了她的心灵。 她没有忘记周二就要回国的安排,并且也由此思索起顾惟今夜的反常:莫非他的情绪突然发生变化,就是同这件事情有关?毕竟上一次分别的时候,他也有些失去以往的平静跟此刻的两相无话对比起来,忆起那时的事,反倒叫她生出一丝甜蜜。这是仅会在回忆当中产生出来的甜蜜。因为她知道在那次分别之后,自己就会踏上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都堪称幸福的欧洲之旅。与之相对,假使分别过后是一个并不幸福,甚至是痛苦的结局,那么当时的一切或许就会成为令她心碎的回忆。基于这一原因,她对于未知的前路,没有将这份幸福与乐观始终保持下去的勇气 她极其缓慢,试图不发出一丝动静地将身体放平下来。不过就在肩头擦过被褥的瞬间,乍然听到了顾惟的声音: “睡不着?” 她简单应了一声,继而又听他问起回乡下过年的事。 “想家吗?” “有一点年都没见过外公外婆了,不知道他们怎么样。” 借着说话的机会,她自然而然地朝他靠近过去。不知不觉,这种靠近已经成为被他培养出来的习惯之一。若说迄今为止真有什么对她造成了腐蚀,那必属顾惟给予的温情无疑。她虽然没有明确地意识到这一点,却也隐隐感受到一丝别离将至的伤感。她一直靠近到能感觉出褥子上散发出的体温,接着,一只修长的手臂舒展开来,将她揽入怀中。 “平常不跟他们联系?” “过节会打电话,但是乡下的信号不好 这么说完,一阵沉默陡然笼罩下来。他没有接着她的话继续聊下去,而她一时间也想不出还能再说些什么。她感到寂寞,但,不是为了自己,因为她莫名地体会出他此刻的索落。 约莫过去两三分钟,顾惟再度打破沉默: “回去以后也常给我发消息,不要每次都等着回复我。” 她轻轻颔首,强烈的寂寞又一次袭上心头。 其实他们都知道她会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她自然也很舍不得他,可是为了和他在一起就连家都不回,这是陈蓉蓉打过去到现在都从来不曾产生,或许也永远不可能产生的念头。正如顾惟想的那样,对于真正重视的事物一无论学习也好,亲情也好,她总是怀着一股从不动摇的坚定。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她对他也怀有同样的坚定。只不过站在顾惟的角度,这种坚定只会将他引往不幸的结局。所以她的坚定于他不仅没有任何珍贵可言,反而变成一种专与他作对的固执与倔强。并且投入得越多,这固执就越使他感到简直如磐石般不可理喻。 正想到这里,一股肌肤之亲的感觉陡然打断了他。不知什么时候,她把身上的衣物脱了个精光,赤裸的胳膊缠绕上他的脖颈,饱满的乳儿也紧紧贴到胸前。 一直以来,陈蓉蓉在情事上始终都是被动承受的一方,虽然难得主动过几回,却也是一旦遇冷就会立马放弃。只有这一次,她好似下定了决心非挑逗他不可,哪怕没有得到半点回应,也仍然将细小的手儿滑入他的衣襟。接着,一双大腿夹住他的腰身,柔软的阴阜压到髋骨上。其实她多少能体会出顾惟的心思不在这上头,而上次那种心不在焉的做法也让她不太好受。可是她一门心思地想让他高兴。这就是她唯一掌握的,能让他高兴的办法。 然而,他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制止了她。 “不用这样,蓉蓉。” 不用这样,用不着拿身体讨好他。对他来说这不是她的本钱。如果他只是想要奶,要一口好操的逼,那从来都不需要这么耗心费神。 听完他的话,她像往常一样退缩了,柔软的肉感离开身体,体温亦如退潮般消失得一干二净。 他能体会出这些反应下的失落与寂寞,但,已经无心再去安慰她。 周二,陈蓉蓉如期踏上归途。 他还是把她送到机场,算是对她尽在这个国家的最后一次义务。好在——至少对当时的顾惟称得上好在一他们之间向来没有挥泪送别的桥段。就连前往机场的半路上,两人交谈的次数也比平常更少。到了这个时候,他已经丝毫不为她的离开而感到难受。这或许是因为有比她的离开更让他郁结于心的事情,又或许,他只是继和祖父分别、和父母分别之后,也终于习惯了和陈蓉蓉的分别。 不过,纠缠着他的绝不仅是悒郁而已。当亲眼看着她乘上飞机,那一瞬间所产生出来的解脱,无论再怎么诧异也无可否认。说得再难听点,彼时那种心境,简直就像甩掉了一个沉重的包袱,由内而外地感到一阵松快。当然,那仍是消极的松快,跟真正的快活完全就是天差地别。只因陈蓉蓉的离开,他暂时从纠葛与困顿中挣脱出来,得到了喘息的机会。直到那一刻他才终于意识到,其实精神上的疲劳从来就没有消除过,只不过因为他放任激情发展,暂时将其掩盖住罢了。 那,难道激情就这么消退了吗? 他不愿再想,他累了,也厌倦了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都投入在没有意义的情感问题上。哪怕鹤姨特意来通报说她已经安全到家,他也根本 不在乎这些天里为何没有收到过她的半条消息。她现在在哪儿,在做着什么?即使有几个瞬间这些问题从头脑中一闪而过,他也不再关心问题的答案究竟如何。他只关心自己在英国的那家医药公司终于拿到了欧药局的许可,可以正式投入制药了。早在获批以前业内就对这款肿瘤药给予了厚望,所以单是拿到许可的当天股价就直接翻了一倍。等到制药和上市逐步跟进,流水线上生产出来的就不是药,而是一叠叠的钞票。还有德国这边的能源项目也进展得颇为顺利,几个合作方敲定了责任范围,投资也按时到位,接下来就可以按部就班地走上正轨了。 抛却了曾以为无法抛却的爱情,所有的一切都在正常地运转着。他也变回了自己熟悉的样子遇到陈蓉蓉以前的样子。说不上有多好,但至少不像上周那么糟糕。 其实原本就应该如此,而且早就应该如此。无论性欲还是爱欲,当初就是为了攫取快乐才特意留她在身边。如今他投入得越来越多,获得的回报反而寥寥无几。这是因为陈蓉蓉永远都只是有所保留地爱他,所以他能得到的,永远只局限于这个保留的范围。之所以她能够不计回报,也正是出于这种有所保留。哪怕什么也得不到,似乎也没什么好遗憾的。可是他不一样,但凡付出就一定要求回报,并且这回报的数量必须对得起他的付出。他已经忍受得够多了,顽固也要有个限度。倘若她认为离开他也毫不可惜,他又有什么必要把她看得那么重? 所以,当Fuhrmann如约将肖像带来,年轻的出资人似乎远不如预想中的那么惊喜。应该说他好像完全忘了还有这回事。当初那个想通过这副少女像获得慰藉的顾惟,如今已经不知淡去了哪个世界。现在想来,最近几周,甚至近几个月的记忆都变得好似幻影一样,或者像模糊不清的梦忆,总之,一点也不像曾经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可不管怎么说,如果Fuhrmann想拿到尾款,当然就得兢兢业业地工作到他满意为止,这是规矩。所以通常情况下,肖像每完成一个主体阶段,画家都会亲自给出资人展示目前的成果。否则等到整幅画完工以后再被全盘否定,那不仅浪费了时间和心血,画家自己的声誉也要大打折扣。 然而对于已经年过半百,并且也算得上名利双收的Fuhrmann而言,金钱早就不是艺术的唯一动力。随着年纪的增长,他对出资人的选择也日趋谨慎。财富自不必说,声名与影响力同样是重要的衡量标准。有时哪怕已经接下了委托,在每一幅肖像上倾注的心血也绝非等量一即使想那么做,他现在的年纪也不再允许。而陈蓉蓉的肖像,平心而论,无疑是这些年来少有的重要作品。在画像的过程中他没有一刻不感受到少女眼中的爱意。这爱意简直勾起许多青春年少的往事有些令人微微一笑,有些则令人热泪盈眶无论哪一种,都给他的创作注入无穷无尽的能量。正因如此,倘若她的爱恋对象在短短一周的时间内就变得无动于衷,那么对画家的创作不啻为一种沉重的打击。他不想为了一笔钱就恶意揣测顾惟和那位小姐的关系,只是,他们确实处于容易心血来潮,又容易退潮的年纪。 第一百零二章 倦怠 两周时间,肖像的主体还停留在底稿阶段。当前只有面部和头发完成了初步的着色,后续还需要经过多层覆色以进一步加强色彩的饱和与光影的对比。尽管如此,从当前呈现出的效果来看,画家精妙绝伦的构思已经初露端倪,三种不同状态下的神情微妙而和谐地融合于同一幅面容之上,待到所有的肌理和细化统统完成以后,真正的成品或许会比最初的构想更加完美。Fuhrmann就是怀着这样的信心将画作带到出资人的宅邸里。一开始,顾惟的态度多少对他造成了一丝动摇,可是当他将用于保护的牛津布揭开,顾惟的反应一毫无疑问是超出预期的反应,又不禁使他苦笑起都这把年纪了却依然有 失平和的心境。 喜怒不形于色是上流社会公认的美德。无论内心如何波动,激烈的情绪也决不允许外露分毫。所以单从表面上看,顾惟似乎只是一动不动地伫立在画布前,仔细端详画中的少女。然而实际上,从他的眼中流露出来的目光,绝不只是单纯的欣赏而已。之所以伫立,是因为他已经无法挪动脚步,之所以凝视,是因为他已经无法移开视线。倘若这会儿突然劈下一道惊雷,或是发生一场地震,恐怕都无法超越他此时此刻所感受到的震撼。他被她迷住了,慑服了,这种着魔一般的状态,在长年沉浸于艺术激情的画家看来实在是再熟悉不过。 于是,Fuhrmann适时地抛出了提前准备好的说辞。说是提前准备,其实亦是肺腑之言: “先生,假如将来我的名字还能被人记住,我想这幅画一定是原因之一。” “不 顾惟否认了他的话,深黑的眼睛一瞬不离地盯望着少女幽美的面庞。 “恐怕这幅画没法成就你的名声了。只要我还在世,她就绝不会展示在公众面前。” 说罢,他将同样深刻的眼神投射到Fuhrmann那张由衷微笑的老脸上。对画家来说,这番话就是最高级别的赞誉。 打那以后,Fuhrmann就在庄园里住了下来。在他的职业生涯中借住已是稀松平常,唯独这一次实在是毫无必要。以往借住在出资人的家里,要么是因为他在当地没有方便的住处,要么,就是为了节省来回往返的时间。这两个要么都是基于现场观察模特的需要,既然陈蓉蓉已经离开了,照说也就失去了意义。然而,与其说借住是出于画家的需要,倒不如说,是出于顾惟的需要。每天停笔以后,这副未完成的肖像画都要给搬到顾惟的卧室里去,直到早晨他离家后,才会重新送回Fuhrmann的画室。若说顾惟是为了催问进度,那画家倒还有那么一点应对的经验。不过事实似乎并非如此。顾惟从未就画作本身提出过半点意见,这么不嫌麻烦地来回折腾,仿佛只是为了和画中的少女共度良宵。当然这些仅是画家单方面的臆测,他并不清楚他的出资人每晚都在卧室里做些什么。在想象权贵们惊世骇俗的爱好上,他的灵感向来发挥不出作用。倘若有谁将这件事情抖露出去,那些充满闲暇的贵妇想必能编织出比小说更加精彩的传闻来。 正如先前所述,作为一个尚未确立婚约关系的名流子弟,顾惟很容易就会成为女人的谈资。俊美的容貌,典雅的品味,高贵的举止再加上讨人喜欢的谈吐,这些都是显而易见的优点。不过最吸引她们的,无疑还是他眼下持有以及未来必将继承的巨额财富。上流社会的女人,尤其是那些已经结过一次婚的,绝不轻易被男人的深情所蒙蔽。每每谈起男人,她们的态度就跟谈起时尚或者谈起丑闻一样,一样地熟稔,炫耀,刻薄,而且嘲弄。譬如顾惟不经常出席社交晚宴这件事,在急于嫁女儿的夫人们眼中就成为了他的缺点。除此以外,Fuhrmann也听到过一些暗箭伤人的风言风语,说这位漂亮的年轻人看上去不够健康,以至于使人感到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整个身体的黑色素都不正常地集中在头发和眼睛上,唯独皮肤苍白得过分,这样的形象,跟哥特小说里的吸血鬼简直没什么两样。 好在如今是科学的时代,绝大部分受过良好教育的女士,对此番迷信都抱着嗤之以鼻的态度。不过换一个角度来看,流言似乎赋予了他另类的魅力。在那些压抑着浪漫与激情的年轻姑娘当中,又有多少曾经梦想过与这种优雅又残酷的怪物发生一场死亡情爱,期待他将自己死死钳制在怀中无法动弹,尖利的獠牙像匕首一样刺入喉咙。跟这种纯属虚构的幻想相比,和一幅肖像共度良宵似乎也就不值得大惊小怪了。 事实上,卧室里从未发生过任何恋物癖的行径。倘若去询问那些曾经出入卧室的仆人,并且他们也敢议论主人家的闲话,最多也只会得到少爷在欣赏艺术之类的结论。这倒不是在刻意隐瞒,而是因为他们停留的时间均只有短短的三五分钟。假如能在卧室里待上个二三十分钟,瞧见少爷连个姿势都不变上一变地坐在沙发上,无声无息的黑眼睛一味盯望着同样也是无声无息的画作,这光景,任谁都要感到毛骨悚然。此种情况下还能真心流露出微笑的,恐怕也只有画中的少女而已。 第一眼看上去,她的笑容无疑是因为瞧见了心上人,打心底油然生出喜悦之情。白皙的面颊透出烟霞散彩般的红润,柔美的嘴唇似张非张,好像欲言又止。当然,最动人的部分必数眸中如水的目光,简直像要径直流淌入画外人的心底。这一切,无不说明了她内心的爱情有多么热切。然而仔细观察片刻,又会感到这笑容并非只包含了幸福的成分。既可以说是从无到有,亦可以说是从有到无。仿佛她原本正在微笑,却因突然浮上心头的忧郁而渐渐消弭了喜悦。这或许是因为她的目光尽管投落在他的身上,却并不止步 于此。她在注视着他的同时,亦穿越他的存在眺向迢遥的未来。透过爱意盈盈的眼波,那眼眸深处似乎沉寂着一种永恒不变的悲哀。这就是用黄金和钻石打造出来的,他的机械夜莺。 不得不说Fuhrmann这个老东西真的很有一 套。当初他要求的仅仅是陈蓉蓉注视自己的目光,没想到画家竟然比他自己还要明白他究竟想要什么。她汇集了陈蓉蓉身上一切能够打动他的特质,并且摒弃了所有可能引发龃龉的倔强与固执。她可以不停不歇地吟唱,无论他是柔情还是冷漠都永远不会飞走。那个老东西,简直就是个魔鬼。他画出来的,不,应该说他塑造出来的,是一个比陈蓉蓉更加贴合他心意的形象。她是完美无暇的造物,拥有永不老去的青春和永不褪色的爱情。或者说,她就是爱情本身。 爱情__-吸引他的究竟是陈蓉蓉本身,还是爱情带来的刺激?这已经不是顾惟头一次产生出类似的疑问。在邂逅陈蓉蓉之前,他从来没有爱上过任何一名异性,准确地说,是从来没有爱过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所以乍然受到这种新鲜情感的刺激,才会一时间不明所以,意乱神迷,还真以为非她不可。可实际上,他或许只是迷恋爱情的惊心动魄罢了。回想起来,她曾经震撼过他的一切瞬间,无不是她情不自禁流露出爱意的瞬间。甚至就连她第一次出现在面前,给他留下印象的那双眼睛,似乎也潜藏着同样的特质。如今仅凭一幅肖像画就能把这样的瞬间留存下来,并且只看肖像就能激发出他对于爱情的感觉,岂不更能证明他要的并非是陈蓉蓉这个人,而是这种震心的快意吗? 倘若真是如此,也就用不着为了得不到她全部的爱而感到心烦意乱了。她不肯给,别的女人照样能给,可以给很多,可以给到他腻。事实上看她的肖像看了这么多天,他现在就已经有点腻味了。比起因不够满足而生出焦躁,他宁可因过分满足而生出腻味。爱情,再怎么神秘,归根结底也只是一种生物机制罢了。所谓震心,也不过就是在神经元间疯狂乱窜的电信号。受体总是会疲惫的,他甚至想让它疲惫,让激情消退吧,反正迟早都有那么一天。这么一来,等下次再从别的女人身上得到同样的震撼,他就会明白这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也会明白该怎么平稳地度过这种心血来潮。他的思绪兜兜转转,最终仍旧回归到现实的问题上。他想到陈蓉蓉之所以总是有所保留地爱, 除开确实没有打算付出全部以外,没准也是为了故意吊着他。因为一旦他得到满足,对她的渴求就会淡化。假如就此声明女人的卑劣,似乎也没什么问题,但,这或许是因为她们要面对同样卑劣的男人。无论如何,他已经厌烦了。顾惟离开沙发回到床上,就手熄灭了桌面的台灯。 第一百零三章 鲜活 这一趟回国就跟两周前出国一样,全程都由鹤姨陪伴着她。这似乎是顾惟的习惯。尽管他从不缺少仆从,单管家就有好几位,不过但凡是他的私事,且是足够要紧的私事,几乎都会交由鹤姨去办。陈暮蓉从他对鹤姨的信任中,亦体会出他对自己的重视。那么 那么,为什么没有给他发消息呢? 照理说,她到家后就应该给顾惟报个平安。只是一来,她知道鹤姨已经向他说过这件事,自己再把相同的消息重发一遍,就显得有些耽误他的工夫。二来,她觉得这还不算到家。她在家里只待了半天不到,立马就得投入到风风火火的春运大潮中去。幸好此前带去欧洲的行李都能原封不动地带回乡下,细心的母亲也早已备好给外公外婆捎去的年货。临走前她特地去了一趟母亲工作的地方,母女俩这才得以在过年前最后见上一面。 母亲的春节假期只有三天,若是跟她一块儿回去,连往返一趟的车程都不够。所以她其实已经有好几年都不曾见过外公外婆的面。有时候自己问她,她也只是温柔地说等女儿独立以后再回去照料双亲。如此想来,母亲对自己的爱,对双亲的爱,始终都跟无偿的奉献划着等号。她在感激母亲的同时亦涌上难以自抑的心酸。尤其当母亲瞧见她健健康康地回到身边,疲惫的面庞绽开笑容的瞬间,她竟忽然撇下嘴唇,泪水扑簌簌地淌落下来。这莫名其妙的哭相,吓得母亲还以为她在国外受了什么委屈。 也是那一瞬间,她头一次想要向生活的艰难屈服:假使自己接受顾惟的建议,母亲是不是真的就能轻松许多?不用再没日没夜地操劳,也能经常回去看望外公外婆了。不,如果有那栋大房子的话,说不定一家人就能和和美美地住在一块 这种从未有过的念头于她来说,恰似站在悬崖的边缘准备往下跳。她猛然缩回正要向前迈动的脚步,浑身上下都惊出了一层冷汗。霎时间,她为自己的一时贪念而深感后怕,同时,亦产生出强烈的羞耻。自己怎么会想到这种旁门左道呢?早在认识顾惟以前,她不是就决心要拼命努力,将来一定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了吗?哪怕顾惟的赠与恰好能够实现这一梦想,但,那终究是两件不同的事。 或许是出于往爱情中掺入物质的恐惧,又或者,是为了保持直面未来的勇气,她知道绝不能把这两件事情混为一谈。明白他为自己做的一切就足够了。他给,是他的心意,而她不要,同样也是她的心意。 之后她就加入了浩浩荡荡的返乡大军,也成为了春运镜头下一个风尘仆仆,肩挑手提的缩影。这一路的紧张与波折自不必提。直到乘上火车,她的心情才总算得以放松下来。随着列车驶动,她情不自禁地浮起许多关于故乡的遐思,譬如云蒸雾绕的峰峦,譬如漫山遍野的翠竹,还有外公外婆喜不自胜的面庞,家里的老屋,菜园,狸猫她的思乡之情是兴奋而蓬勃的,以至于生出了难得的倾诉欲。她多想给顾惟分享这一刻的喜悦,给他看看此前询问过的家乡风貌。可是放眼望去,车厢里到处是乱糟糟的行李和闹哄哄的乘客,这幅景象还是不要给他瞧见为好。最好是在县城转乘中巴车以后,半路给他拍一些照片,也顺便说一声自己已经平安回到老家了。 不巧的是,在欢欣雀跃地做着这些计划的同时,她完全忘记了时差的威力。尽管在火车上拼命想要入睡,结果却怎么也不能如愿。第二天一大早,她又得绷紧神经加快脚步,从火车站一路辗转到汽车客运站。同车有好几个年轻的姑娘,同样拎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在把行李搬上车厢的时候,中巴司机下来搭了一把手: “女娃儿家家,得不得行哦?‘ 那些姑娘似乎同手上有些皴裂的司机相当熟络,一边同他说笑,一边利索地将行李安置妥当。她们一眼就看出她是学生,所以格外亲切地与她攀谈起来。然而,经过两天一夜的舟车劳顿再加上昨晚彻夜未眠,她在车上摇晃了没两分钟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若不是邻座的姑娘好心把她叫醒,恐怕这一觉都得直接睡到天黑以后。她一醒便想起尚未发出的消息,于是慌里慌张地眺向窗外。汽车在山路上平稳地行驶着,抬眼一望,两岸山巅蒙着一层湿润的冬雾,山腹反而愈发青黑起来。此般情景下,她就知道自己离县城已经很远了, 回到通讯不便的乡下,再怎么懊悔也已经无济于事。她好几次走到村外的公路边上,手机也还是接不上运营商的服务。事到如今,唯一的办法就只有掐着指头数日子,等候年集的到来。只有年集到了才能跟着外公回到县城,才有机会把没来得及说的话告诉他。尽管时间并不因她的焦急而加快流速,不过春节仍是一天天地临近了。到了腊月二十八号那天早晨,顾惟正坐在餐厅里吃早饭,冷不丁的,听鹤姨提起后天就是农历的大年夜。 这么说当然别有意味,他向来不过农历春节。她接着话,又问小姐有没有发来问候要说在这个家里也只有鹤姨敢问这种问题答案依然是没有。 最近这段时间,顾惟的心境倒是平静了许多,不再囿于爱情的困局,也不再从陈蓉蓉的身上找不自在了。然而,他为这种平静付出了代价。在隔绝了悒郁的同时,快乐也随之灭绝。不仅是陈蓉蓉,他好像对世上的一切都变得麻木不仁,既没有特别想做的事情,也没有特别想要的东西。无论何种刺激,如今看来都是那么地乏善可陈,而且,跟自己毫无联系。毫不夸张地说,就连食欲和性欲都变得可有可无了似的。这究竟是出于不去想她所导致的无趣,还是世事原本就是如此,他也不得而知。反正无论怎么想,生活也还是一如既往地过着。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他仍是无法摆脱名为孤寂的大网。有时他觉得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孤寂,或者说他觉得自己应该习惯。有时,又莫名其妙地想要发火-__不是冲着某人,也不是冲着某事,而是冲着某种不知名的,甚至不知是否存在的东西。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荒唐可笑。唯独今天听鹤姨提起快要过年的时候,他突然产生出一种久违的新鲜。当然这新鲜远不足以破除生活的烦闷,但是对他来说,那确实是一种几乎快要忘却的感觉。且不知为何,当天夜里再去看陈蓉蓉的肖像,这只曾被他视为爱情化身的机械夜莺,眉眼间似乎也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违和。 并不是Fuhrmann的技法出了问题,而是因为他在透过完美的机械夜莺去眺望那只并不完美的小鸟。她这会儿绝不可能是这幅幽贞娴静的模样,而应该像那张合影上的样子,一身朴实的,便于劳作的旧棉衣,为了迎接即将到来的年节而快活地忙碌不已。那麻利的积极劲,应该比在厨房里给他做饭的劲头更加充足。只是,随着对她的回忆逐渐加深,印象中的陈蓉蓉似乎再度与肖像叠作一体。在那些回忆当中,她也曾无数次凝眸微笑,并且在他并未觉察的时间里,也注视着爱情深远的未来如今见不到他,她的目光会不会有一瞬间穿透生活的现实,悄恍地投往他的所在之处? “你在看什么?‘ 听到这句提问,顾惟简直不敢相信是自己发出的声音,因为他觉得只有疯子才会对着一幅肖像说话。然而,画中少女的目光仍然紧抓住他的心不放。接着,第二声提问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 “你想说什么?” 真是疯了。是他到底在说什么? 他受不了继续这么自言自语下去,所以借由洗漱的缘故,挣脱此种怪异的迷醉返回了现实。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手机屏幕是亮着的。随手划开一看,出乎意料地,竟然是陈蓉蓉给他发来了消息。 她先是写了一段长长的开场白,把此前没有联系上他的前因后果详细地解释了一遍。然后就是一张接一张的风景照,每一张底下都配有说明_哪里是自家的农田,哪里是村口的小路,哪里是从老屋房顶上眺见的群山和竹林,就连在田埂上嬉闹的孩童和尾巴打圈的黄狗都事无巨细地摄入镜头底下。 她说之所以能在今天给他发信,那是因为终于跟外公回到县城,到年集上采买的缘故。所以后续的照片画风一转,变成了卖鞭炮的、卖炒货的,卖福字对联的小摊小贩。此外活禽活牲,腌鱼腌菜之类的年货也不一而足。她老家的集市跟纳许市场完全是两个样子,单从这些照片就能看出差别。脏兮兮的地面上漾着尘土,随处散落着活禽掉下的羽毛和剥开吃剩的瓜子皮,再加上挤开人潮的推车和驮运重物的牲口,说是人仰马翻也不为过。然而,他依然能体会出她此时的快活,这或许是因为他自己也正经历着相同的快活。想必她一边在集市上逛着,一边抓住这点时间,赶快同他分享身边发生的一切。看着看着,顾惟意识到自己在笑,直到翻见最新的一条消息,是一个短视频。 视频开头她满脸紧张,像接受检阅般直挺挺地站立着,旋即,又刮了刮耳边的碎发,最终还是变得一动不动。拿着手机的大概是她的外公,用老人的喉噪说了句什么。他猜大概是笑话她的意思。因为她马上就红着脸回嗔了一句,眼神也慌忙飘开,不肯再看镜头了。 这一老一少说着当地的方言,他一个字都听不懂,可不知为何,偏偏就能感觉到那些话里的心意。她的外公肯定不忍心再臊她,开始逗她笑,她一下就舒开紧绷的面庞,忍俊不禁地咯咯笑了起来。这一笑,只要她轻轻一笑 顾惟从未如此清晰地感觉到心脏的存在。仿佛为了证明他依然是血肉之躯,这颗心强有力地鼓鸣不已,强到震撼整个头脑,强到震彻整副身躯。再去看她的肖像,这只机械夜莺好似陡然失去了使他沉湎的魔力,成了再普通不过的物品罢了。 这原本就是一件物品。他的夜莺是活的,他也是活的,他怎么会蠢到用一个替代品聊以自慰? 一秒钟内顾惟连着拍了好几次摁铃。现在是凌晨一点,女仆显然不可能立马出现在房间里。然而他连片刻都不愿再等,直接抓起椅背上的衣服就往门外走,嘴里一边叫着鹤姨,一边大步穿过通向主楼梯的走廊: 马上去安排。我要回国,现在就回!”不是要回国,而是要去找她。为了她他可以去到世界上的任何一个角落,直到她的所在,直到她的身边。 番外·牧神的午后(上) 早在懂事以前,冯振霖那颗孩子的头脑就装进了所谓的等级制度。在他的金字塔里,处在最底层的永远是大哥冯振麓_因为他得听他爸的____安排。接着,他爸又得听他爷的。他爷得听他奶的,他奶得听他的。所以毫不意外地,他在过度的溺爱下长成了一个肆无忌惮,谁都管不住的小霸王。其任性妄为的程度,简直到了人见头疼,鬼见发愁的地步。当然他自己从不认为这有什么不对,不仅没有不对,甚至还觉得老子他妈的牛逼坏了。别人眼里的无法无天,在他看来只不过是随心所欲。然而好景不长,在他热热闹闹地过完了三岁生日以后,突然住进家里的堂姐冯珍真,彻底终结了这种牛逼的好生活。 要说冯珍真为何会离开父母来到本家,个中情由十分复杂。最为要紧的,就是出于冯老爷子对于孙子的担忧, 自打生下来的那天起,冯振霖就是冯家二老的心头肉。两位老人对于这个带来天伦之乐的小孙子,可谓是极尽宠爱之能事。哪管冯振霖有多顽劣,冯老太太也从来不肯打上一下。就算是一身铁胆的老爷子,也是吓唬的次数居多,动手的次数鲜少。一来二去的,反倒把他给打皮实了。常常一通教训下来,这位祖宗非但梗着脖子死不认错,反而比先前更加不分是非好歹,更加不知天高地厚。这样下去哪还了得?然而,叫二老狠下心来打他个半死,却也是这个年纪所力不能及的。至于把冯二送回他父母那儿,不用说,更是有一万个舍不得。为今之计就只能从同辈的孩子里挑一个出来压他一头,叫他明白不是所有人都会顺着他的意,也要知道祖辈的给予绝非理所应当。 那,为何偏偏是冯珍真? 来到本家的她已经是个十二岁的大姑娘,跟打小长在膝下的冯振霖不可同日而语。尽管冯家二老对于这个孙女并没有额外的疼爱,但,她的父亲到底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当年也曾肩负过身为长子的厚望。不幸的是他先天赢弱,八岁那年又横遭恶疾。虽然托现代医学的福,好歹保住了性命,然而双腿却就此残废。这样一副身体注定与家业无缘。好在他这个人性情坚韧,心胸豁达,不仅不被疾病击垮,而且处处让着几个兄弟。原本他并无结婚的打算,婚后也一直等到二弟生下长孙,这才慢吞吞地生了一个冯珍真出来。当时得知妻子怀的是女儿,他打心底里舒出一口长气。因为假如是个儿子,他担忧也会染上和自己相同的恶疾,也不得不放弃抱负看破红尘,终身面对不尽其数的悲悯与嘲笑。 鉴于这一往事,祖父母在冯珍真身上所寄托的,或许也有对其父的哀情。不明就里的堂姐堂妹只当她交了好运。像他们这样的家族,女孩天生就要矮男孩一头,而分家的孩子又跟本家的有着天壤之别。冯珍真虽然称不上得宠,但也绝不至于会受委屈。本来把她养到身边就是专门为了整治冯振霖,倘若她的待遇差上那么一星半点,那个小势利眼立马就会明白这个堂姐也跟其他人一样,没什么了不起的。 很快,冯老爷子的良苦用心就见了成效。虽说是到祖父母这儿挣前途,但冯珍真到底是正儿八经养出来的大家闺秀。要她舍弃尊严去讨好一个三岁的小弟弟,那是绝无可能的事情,更别说还会像旁人一样,由着他胡作非为。几顿胖揍过后,冯振霖就明自什么叫作家庭弟位。而且不管他再怎么发脾气,装可怜,哭天抢地捶胸顿足,只要对方是冯珍真,家里就没人会跟他站在一边。打又打不过,摇人人不来,久而久之他也就只有接受现实,跟这个恨得牙痒痒的堂姐和平共处了。 不过,冯珍真的到来其实也并不只有糟心的部分。在他们这一辈里,冯振霖生得最晚,所以跟大多数儿童都不相同的是,他尤其喜欢上幼儿园。因为一旦回到家里,围绕着他的就全是没法玩到一块的成年人。哪管有多少仆从对他毕恭毕敬,点头哈腰,那也无法填补他想要一个同龄玩伴的渴望。少年老成的大哥差了他十二岁,早就变得和大人没什么两样。这份被年纪疏远的兄弟情,首先就给冯振霖的童心添上了一笔可怜的寂寞。至于只有在家宴上才会出现的堂哥堂姐们,显然也有着更为成熟的,目前他还无法理解的爱好。尽管嘴上不肯承认,但他其实看得出这帮人瞧不起自己的幼稚,而且,也没有耐心应付自己。所以大他九岁的堂姐愿意屈尊降贵陪他玩——就算有时会戏弄他,有时甚至以暴力相向他觉得她这个人其实还挺不赖的。 这天,冯老爷子在主宅里做寿,六岁的冯振霖高兴得跟自己过生日似的。他向来喜欢热闹,因为可以见到许多新面孔。而且最为重要的是,来祝寿的人里有不少是他的小伙伴。他难得懂事地在老爷子跟前卖了一会儿乖,好不容易得到许可,马不停蹄地就跑出来撒欢了。经过二楼的一个待客厅时,冷不丁地,听到门缝里传出他姐的声音: “老二,你过来一下。” 急着下楼的冯二少不情不愿: “干什么?。 “不干什么,你过来呀。” 姐姐前所未有的温柔语气激起了他的警惕,这女人今天不正常,还“过来呀”。于是他飞快地回绝了对方的要求: “我不过! 然而一对上冯珍真拉下的脸,他飞快地说完又飞快地怂了。为了避免日后可能遭受的打击报复,遽忙像找补似的说道: “你,你先说干什么?” 原来冯珍真也和他一样,早早跟自己要好的小姐妹齐聚一堂。几个青春期的姑娘在充分保密的房间里交流时尚,互换八卦,聊得可谓热火朝天。然后,不知谁扯到了化妆的问题,分歧就此出现。因为在场的人里谁都没有亲自动手实践过,所以谁也说服不了谁,于是,就很想抓一个倒霉蛋来佐证各方的观点。 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要是放在平常,冯振霖说不定就从了。偏偏今天是个大日子,人来人往众目睽睽,他知道自己绝不能去丢这个脸。可要就此拔腿开溜,冯珍真肯定不会让他好过。 要说冯老二的头脑里存有什么智慧,那一定是跟他姐斗智斗勇累积下来的经验。正所谓死道友不死贫道,他那颗六岁的脑袋瓜转眼就想出了一条绝世妙计: 把他的小伙伴哄骗过来,代替自己去当那个倒霉蛋。 冯珍真听他把阴谋说得绘声绘色,有理有据,不像是为了开溜随便找的借口,也就点头相信他这一回.更为重要的是,她确实对他的小伙伴挺感兴趣。她的这个小老弟其它本事没有,交友倒很有些眼光。何家的,徐家的,还有那个刚从德国回来的洋娃娃,颜值一个比一个能打。再过十年绝对是未来可期。虽说六岁的冯振霖也算得上粉雕玉琢,仙童一个,可是身为大姐的冯珍真最想做的,就是一脚把这个祸害蹬出门去。 说实在的,出卖朋友的冯振霖也不是毫无愧意,可如果问他是否有过哪怕一秒钟的懊悔,他的回答肯定是不。因为当商定好的那一刻,他觉得他姐笑得就像一个吃小孩的女妖怪。 终于他离开了房子,一路穿过许多不认识的,冲他点头微笑的陌生人。绿草如茵的庭院里洒满了阳光。放眼一望,徐礼熙正站在一棵老杉树下跟顾惟说话,何靖则在一旁不发一语地听着。 “你听得懂中文吗?” 这纯粹是孩子气的好奇。因为顾惟才刚回国没多久,无论大人还是小孩对他都不太了解。上同一个学前班的冯振霖最先开始与之称兄道弟,而他恰好跟何靖请的是同一个钢琴老师。三个人里,就只有徐礼熙还没有正式建立起友谊。 “我想听就听得懂,不想听就听不懂。” 这发音字正腔圆,非常有说服力。对方像是赞许般地点了点头,但,眼睛却仍旧一眨不眨地盯望着他。那种不加掩饰的目光多少使顾惟有些不太舒服。他已经习惯了别人对自己的好奇,然而这位一无所知的同龄人,好像还没有学会该如何在礼仪许可的范围内适当地表达出探究。这第一次见面,徐礼熙给他留下的印象委实不算太好。 然而他弄错了一件事情。徐礼熙对他,其实并非是一无所知。 在此之前徐礼熙就听说过关于顾惟的传言,传得最多的就是他没有母亲。五岁的徐礼熙当然懂得什么叫作离婚,但是在他的理解,顾惟的情况就跟那些被母亲遗弃,或者死了母亲的小孩毫无差别。照说这种八卦不该当着一个孩子的面提起,可正因他是个天真无邪的孩子,大人们在言谈间才会毫无顾忌。只不过实际见面以后,他发现顾惟跟传言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从他的眼睛里岂止看不到失去母亲的忧郁,甚至可以说他生活满足,好得不能再好,根本没有为此感到过一丝寂寞或者悲哀。 番外·牧神的午后(下) 今天是冯振霖的主场,玩什么自然得由他来安排。冯二少首先把他相中的绿林好汉全都招作一帮,说是一帮,其实连他自己算在内,也不过就是八九个人罢了。然后,他郑重其事地向众人宣布了自己最喜欢的阵地战游戏。也就是所有男孩分作两边,选好阵地以后相互进攻,以率先占领对方阵地者获胜。 他嘛,不用说,自然要出任四人小组里最重要的指挥官。然而战前检阅军队的时候,己方士兵竟然表现得疲沓松懈,毫无干劲,没有半点军人应有的血性。这让他们的长官非常失望。 出战的第一步就是排兵布阵。为了显示公平除却指挥,其余三人猜拳决定各自的位置。因为冯振霖有比取胜更加要紧的目的,而其他三人又不了解规则,所以除开听之任之也没有别的办法。最后一轮是徐礼熙不幸猜中了侦察兵,又因指挥官提供虚假情报而走错了房间,结果一进门,屋里的那群女妖怪就当场将其捉获。之后要接受何等惨无人道的蹂躅,透过冯家大姐那副洋洋得意的微笑就能窥见一二。 在尚未了解女人是一种什么生物的三位童男心中,这个笑容留下了堪称阴影般的回忆。尤其是将朋友卖给她们当玩物的冯振霖,霎时间也感到此情此景有一种说不出的悲壮。 徐礼熙同志牺牲了, 说罢,他以一种格外动情的口吻对幸存的士兵命令道: 敬礼! 顾何二人不明所以地朝紧闭的大门敬了礼。 实际上,徐礼熙并不认为自己成了冯振霖口中的倒霉蛋,至少五岁的他还不会那么想。他确实是暂时离开了现实世界,不过不是牺牲,而是意外落入了一方仙境。房间里充满了春天的暖香和花的甜香,大约是因为紧挨窗户的玉兰树开满了白花的缘故。阳光有一部分叫花枝和花叶挡住,另一部分则透射到光可鉴人的地板上。少女们正围成一圈,坐在斑驳的光影之下。 如今想来,那个午后也像无数个消失在童年中的幻梦一样,无论再怎么回想也总是看不真切。不过,这或许是一种幸运也不一定。因为这种不真切,他的回忆永恒地蒙上了一层曼妙的轻纱。他能忆起的就是枝叶婆娑的树影,晶莹美丽的长发,有那么几个时刻,也被漂浮在空气中的欢笑声所吸引。至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譬如被拿来试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化妆品,甚至还穿上了冯珍真小时候的连衣裙,反倒没有太深刻的印象。就连后来恋上的冯珍真,那时的她是个什么样子?脑海中也找不出一张鲜明的面孔。对于他来说,那个房间里的少女就像一群无名的水仙女,亲亲热热地相互嬉闹,以至于分不清谁是谁。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她们要求他当场换衣服,而他也依言照做了的时候,这群水仙女直勾勾朝他射来的,新鲜又热切的目光。正如他还不了解女人,她们同样也不了解男人,哪怕面对一个还远远称不上男人的男童,看到他那特有的男性器官赤裸裸地呈现在眼前,单凭这一点就足以激起她们的惊奇与兴奋。 唯一让徐礼熙有点不太顺心的,就是她们最后给他拍了一张照片作为纪念。打那以后但凡有点大事小情,冯振霖就要把这张女装照发到群里嘲讽他。会感觉到不顺心,或许也间接证明了他如今已经长成了一个庸人。因为五岁的徐礼照绝不会为之感到羞耻,更不会觉得受到了冒犯。那时的他-或许这话由本人来说不太妥当,然而他又确实想不出别的表达正用像神一样的目光看待这个世界。 不知为何,他好像生来就对人类的情感异常敏锐。顾惟说这是天才,可是在他看来说是噩运也未尝不可。很多时候,周围的成年人把他当作一个不明事理的幼童,在他的面前无所顾忌地表露出无法公开呈现的意图。尽管他不一定听得懂他们话里的内容,然而那些包藏在语气和神态下的情感无论多么隐晦,无论多么克制,于他就跟图画书里的插画一样清楚明白。 一开始,这种天才给他带来了如同游戏般的快乐。这或许是因为他那时还没有道德的是非观念。不,即便到了今天,他的内心到底是不是真的有道德或者是非这类东西存在也未可知。忠贞与淫荡,包容与嫉妒,爱恋与憎恶,干脆利落与优柔寡断,多愁善感与麻木不仁.这些都是世俗赋予它们的名字。在他的眼中,人心没有好坏之分,它们导致的结果也并无善恶之别。他喜欢在复杂的环境中观察形形色色的人群,透过他们的一切言谈举止,交流与反馈,发掘出隐藏在世俗表象下的情感网络。他最喜欢的就是男人和女人之间那种捉摸不定的吸引力。因为这种引力最为神秘,最为丰富,看似莫名其妙却又仿佛浑然天成,看似早有注定却又总是变幻莫测。最为神妙的是,女人对男人的吸引,和男人对女人的吸引,它们之间其实有着难以形容却又确实存在的差别。或许这就是他们总在寻寻觅觅,不安于现状的原因所在。这一点对于小时候的他而言,是个堪比万有引力的重大发现。 然而,他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他并非真的像神一样坐在观众席上看着剧情的发展。所有被他视为观察对象的人群,他们同样也观察着他。他也不过是剧中的一个角色罢了。 在懂得自己的天才会带来什么麻烦以前,他从不对此加以掩饰。事实上说他拥有天才的也仅有顾惟一个而已。因为谁都不喜欢自己的隐秘被别人揭穿,这也是经过若干年后他才逐渐明白的真理。很快,旁人发现了他的异样。尤其当大人们发现他似乎明白了这个年纪不该明白的事情,觉得异常地恐怖。 “真是个怪孩子。” “明明生得那么漂亮,可不知为何就是不讨人喜欢。” “他盯着你看的样子简直叫人发毛。” 从小到大,类似的议论不知听过多少,不过不知从哪一天起,这些议论又彻底消失在他的生活当中。为了长大,或者说,为了像个正常人一样活下去,他从他的伙伴们身上学会了许多自我保护的技巧。他从顾惟的身上学会冷漠,从何靖的身上学会伪装,从冯振霖的身上学会万事不较真等到从一切人的身上都学会利己以后,他好像终于成为了一个合格的庸人。婚姻,家业,普通人的生老病死,纠缠着世俗的一切同样也纠缠着他。那种洞察人情的能力就跟随无数亦真亦幻的回忆,永远地消失在他日渐忘却的童年时代。 那个午后最终怎么样了呢? 这件事可能还是冯珍真记得更清楚一些。后来拿出照片她也经常纳闷,说为什么底板是徐礼限都能弄得那么难看?但不管怎么说,当时把他一番打扮以后,小姐妹间的分歧倒是顺利消除了。那种情况下,谁都没法再坚称自己的化妆技术有多优秀。好在待客厅里就有一个盟洗室,不然给大人瞧见她们把徐礼熙折腾成这副鬼样子,十有八九躲不过一顿骂。 作为这场事故的肇事人,她能做的也只有尽快处理善后。卸妆的过程中徐礼熙一动不动,乖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这要是换成冯正霖,卸妆油上去的那一刻肯定就要闹腾起来,然后不管你是不是为了他好都要从头骂到尾,让人恨不得把他整个塞进马桶里摁水冲掉。其实不只徐礼熙,无论顾惟还是何靖,从小到大都比她家的这个好上一百万倍。然而奇怪的是,她好像从没想过如果把冯振霖跟谁家的小孩换一换就好了。其实她很清楚,自己之所以能够待在本家,最重要的是冯振霖的态度。站在他的角度,她只是一个突然闯进家里的陌生人,一上来就成了自己的姐姐不说,还要分走原本完全属于自己的东西。别说是在冯氏本家,放在任何一个普通家庭她都未必会得到接纳。但,冯振霖接纳了她。从这一点来说他们可能命中注定就要成为亲人,真正的亲人。总算把徐礼熙恢复原状以后,她把他领到镜子前头: “好啦,变漂亮了。”随着午后的流逝,水仙女的笑声也都纷纷远去了。唯独剩下的这个他记住了名字,作为这场梦一直残留到今日的印记。从镜子里看到自己的 瞬间,他也看到了她脸上纯真的友善。 第一百零四章 有情 大年夜一早,陈蓉蓉就揣着零钱跑到小卖部来了。 清晨烧灶的时候,昨天还好好的打火机怎么也打不着。外婆怕耽误做年夜饭,赶紧让她出来买个新的。其实她原本也不清楚打火机出了什么问题,然而临出门前,外公偷偷塞了钱给她,让她顺带捎一卷鱼线回来,而且千叮咛万嘱咐决不能叫外婆知道。这下子,她立马就明白打火机是谁弄坏的了。 她的这个外公既不抽烟,也不喝酒,平生唯一的爱好就是钓鱼。可要说这爱好健康吧,似乎又不其尽然。外公对于钓鱼的热情,简直到了可谓痴迷的程度,倘若连着三天不甩上一杆,他能难受到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平常外婆也由着他去,只是这大过年的,外孙女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就不许他整天整夜地蹲在水库边上。何况他已经是七十多岁的老人家了,天气又阴寒,有什么必要非去折腾自己的身体不可?这些话每年都要说,有时甚至还要骂,却依然无法阻挡外公前往水库的脚步。今年的外婆终于忍无可忍,把钓鱼佬的鱼线给没收了,任其翻箱倒柜也找不出一根。外公为此萎靡不振了好几天,陈蓉蓉都以为他彻底死心了,没想到,居然给他想出这么一个暗度陈仓的计划来。 即使在慈爱的外祖父母中间,偶尔也会发生只能选一边站的情况。这倒不是祖孙俩头一回这么干了。小时候到集市上,外公总是从外婆给的钱里抠一点下来给她买糖饼。吃完以后嘴一定要擦得干干净净,万一叫外婆发现,那可就再也没有下回了。所以除开同情外公,这些往事倒也在她的心里勾起了小小的童趣。沿着大路一直往前,中间岔道口上的平房就是 村里唯一的小卖部。水泥剥落的外墙俨然裸露出暗红色的砖块,路边种着几垄蔬菜,后头还盖着两间稍大的房子,平常店主一家就住在后头的房子里。今天要过年,店里别说顾客,就连看顾门面的人都找不见一个。她朝后头喊了几句,大约有人听出她的声音,连面都没露就嚷嚷道要什么自己拿,把钱放在柜台上就行。然后她从纸盒里拿出了一只打火机,还有一卷封在塑料包装袋里的鱼线。打火机可以直接塞进口袋,鱼线可不能那么大摇大摆地拿回去。她心想今天应该不会再有人来了,于是解开棉衣扣子,一边往外走一边把整包鱼线塞进毛衣底下。因为低着头,脚下走得又急,一出门就跟来人撞了个满怀。 要不是对方及时抓住她,这一撞少说也得结结实实地摔上一跤。可是等站定以后,她又骤然感到一阵强烈如目眩般的冲击 “你走路总是不看人吗,小村姑?” 你怎么怎么, 难道自己大白天的也在做梦吗?不然那双黑眼睛怎么会跟梦里的一样,这样地看着她,含着笑:“怎么?”你你是来工作的吗?” 顾惟是真的笑出了声。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工作?他到这种地方来能有什么工作? “我抛下工作来找你。” 她把眸光盈盈的眼睛盯望他,好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激动的血色从两颊一直染上脖颈,仿佛能听到心潮正在起伏的胸脯里激荡。其实她险些想扑进他的怀里去,可是一想到自己连衣服的扣子都没扣好,身上又揣着一包鱼线,要是在他的怀里膈着他,那多难为情啊。所以她只是情不自禁地握住了他的手。怎么,不提前说一声呢?我太好了真的真的太好了 哪管再怎么语无伦次,她也始终没有松开他的手。两人并肩走到店铺外头,骤然受到一阵寒风的侵袭。顾惟脱掉手套,以便把她和自己牵着的手放进大衣口袋里。她这才注意到他的另一边手上还拎着一样东西。这是什么?” “年货。” “你你要到家里来吗?” 陈蓉蓉感到难以置信。 “不欢迎?” “不是欢迎,太欢迎了~ 其实就在刚才,她已经冒出了请顾惟到家里吃饭的念头,哪怕只吃午饭也好。这会儿真的听到他这么说,她高兴得简直产生出一种负罪感。因为她知道顾惟平常跟父亲见面的机会不多,让他留下来,好像就等于把他从他的家人身边抢走似的。“那爸爸一个人过年吗?” 有那么一瞬间,顾惟都没反应过来她口中的爸爸指的是自己的父亲。他根本不知道这位爸爸 现在在哪,是不是一个人过年更用不着他操心。突然,一声尖锐的爆鸣刹住了两人的脚步。原 来一群孩童正在往田埂上扔炮仗,玩得兴起,不知谁失手扔到他们附近。把炮摔到大路上是要挨骂的,所以这群额上发汗的顽童赶忙一溜烟地跑开了,边跑还边冲他们起哄。顾惟当然很不高兴,他不喜欢小孩胡闹。另一方面,他发现自己到了这儿居然语言不通。除开陈蓉蓉,其他人说的完全就是外语。 “他们说什么?” 她显出和方才见面不太相同的害羞,支吾了一会,跟他解释什么叫作“耍朋友”。因为他没有回应,所以她有些不甚确定地观察他的脸。顾惟向来不在意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和陈蓉蓉的关系,何况对方只是儿童。他只是不满于这些儿童没有监护人管教。于是她又接着说他们的父母可能都在外地工作,过年也回不来,因为路途太遥远了回到家的第一件事就是赶紧把新的打火机送进厨房里去。那时外婆正在砧板上切头菜,瞧见她十分钟的工夫竟然领回来一个大活人,实在没法不惊讶。外婆这一惊讶,弄得陈蓉蓉也不禁有些心慌。她越是拼命想表现得自然一些,介绍顾惟的时候,胸口就越是憋着一股劲脖颈绷着,肩膀也绷着,简直浑身上下的力气都用来解释为什么这位男同学会在除夕夜的当天出现在家里。一看她那副别别扭扭的样子,老人家的心里就跟明镜儿似的。领个男娃娃回家不说,长得又巴适,说是同学,那不就是朋友?末了顾惟十分自然地笑了,还说了一句外婆好。 “吃过早餐没得?” 顾惟听不懂,只有靠陈蓉蓉给他当翻译。不知怎么地,看着他跟外婆都好声好气地说着话,陈蓉蓉紧绷的脖颈骤然放松下来。她拿着打火机想上去帮忙烧灶,却被外婆把他们和他们的年货都撵将出去,还嘱咐她上后院,把这位新朋友也带去给她的外公见一见。刚见面的外公也吃惊不小,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平常的模样,继续给割了脖子的献鸡放血。昨天给陈蓉蓉拍视频,问她要发给哪个,她语焉不详地说发给一个同学,那老人的心里当然就有数了。这回陈蓉蓉也不再强调顾惟是同学,就说是一个学校的,放假了过来找她。外公一边“哦、哦”地应着,一边把魂归西天的献鸡装进锑桶里,准备烧热水拔毛。因为两位老人都不要她帮忙,她就带着顾惟到楼上休息。卧房比她自己家里的那间要宽敞,或许是家具稀少的缘故。木头桌椅和木头床都显出手工的拙朴。桌子同时也充当床头柜,桌面上放着几个发圈,还有一个碎布头缝成的布娃娃。两人并排坐在软和的床铺上,从窗户可以望见村里的农田和远近错落的群峰。 “这是小时候用的?” 她的枕巾上绣着一对卡通熊猫,显出与年纪并不相符的童稚。顾惟捏住一角反复摩挲,好像觉得挺新奇似的。她还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孩子气的举动,但,又感觉这动作里包含着一种说不出的情意。她点头,坐得离他更近一些,像说悄悄话似的问:吃完年夜饭再回去好不好?外公外婆要做好多菜,我们吃得很早的, “不好。’ 霎时间,她的脸色由原本的期待陷入失落。他饶有兴味地把她观察了一会,后又有些捉弄似的笑道: “我想住在这。” “住,.!那怎么可能呢 她违心地发出惊叫。能跟顾惟待在一块,她的心里当然是一百个愿意。可这里是乡下,再看看家里的条件,他怎么受得了 “你都受得了,我有什么受不了?” “可是 可是她从小到大都住在这儿,早就住习惯了,哪会考虑受不受得了。然而顾惟不一样,她觉得好的环境,他不一定会喜欢她字斟句酌地,把每个字都说得很轻,生怕伤了他的心。顾惟也不急,就只是静静地听她说,直到她把所有觉得他没法住在家里的理由统统例数过一遍,也始终没有发出一句反驳。他垂下睫毛注视她,总是带着很浅的笑。她看到自己落在他眼中的倒影,仿佛一直透进不可望见的深处去。她再也说不出一个理由来。她对这双装着整个世界的眼睛认输了。 第一百零五章 除夕 “该怎么对外婆说呢?” “照实说不行吗?’ 她显出犹豫的神色,望望他,显然提不起向家人坦言相告的勇气。于是顾惟举出一系列语言表达的例子供她参考。譬如她可以告诉外婆,说他的父亲忙于生意,一年到头都不回家,过年他的身边连一个亲人都没有,甚至连年夜饭都吃不上云云。陈蓉蓉简直听呆了,不知他从哪儿编出这么些故事来。顾惟说这不是编造,他说的每一句都是实话。可是连在一块儿又总觉得哪儿不太对劲似的。岂止不对劲,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 无论如何,她觉得这么说外婆应该就会体恤他。毕竟村里有许多长年见不到父母的孩子,她自己上学前也总是见不到妈妈。吃过早餐,她终于找到机会,把顾惟要留宿的事情一口气告诉了外婆。原本在房间里她还对编故事骗人感到七上八下,可是轮到自己这张小嘴一开,编出来的细节可比顾惟教的生动形象多了。为了博取外婆的同情,她恨不能把他塑造成一个情感纤细,忧郁寂寞,对家庭生活充满渴望的美少年。只是让她没想到的是,还没等说上两句,外婆居然就很干脆地同意了。她说大过年的,没有把客人往外赶的道理。而且外婆的考量根本不像他们想的那么复杂。在老人的眼里,顾惟就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学生哥,如果不住在家里,还能上哪去呢? 她噔噔噔地跑上楼去,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他。 “换洗的衣服怎么办呢?” “明天会有人送过来。” 不用说,这只小鸟高兴坏了,堂前屋后地来回穿梭,想尽一切办法抢着干活,好像不那么做便不足以表达对外祖父母的谢意似的。这样的兴奋无疑是因为能够把顾惟留在家里,不过更叫她倍感幸福的,是他和家人对于彼此的接纳。她就像个小小的快活旋转着的陀螺。外公把杀好洗净的献鸡装在搪瓷盆里,连鸡带盆一共十五六斤,她也坚持一个人把盆从后院抱进厨房。顾惟想过去帮她,被她一句“不要不要,弄脏你衣服”给挡开了。最后还是外婆提醒她不要冷落客人,这才终于舍得放下手里的锅碗瓢盆。 深冬日照不足,山里又潮湿,在没有暖气的屋子里待上一会儿不活动,用老话说,寒意就要啮咬手脚。因为怕顾惟挨冻,一过正午她就赶紧把火盆点了起来。这会儿出到客厅里,恰逢电视上播放着全国各地过年的习俗。顾惟正坐在沙发上,眼睛貌似投入地看着电视屏幕,然而,手机却始终握在交叉的手指中间。自打进门以后他就一直表现得非常客气,正因如此,陈蓉蓉才前所未有地体会出他的不自在,或者说这就已经是他能表现出的最自在的样子。她绕过盆里烧得发红的木炭。来到身边挨着他坐下。 “要不要吃酥糖?’ 酥糖是昨天在年集上买回来的,除此之外还有干果和糕点,再加上顾惟带来的巧克力,一同整齐光鲜地盛在餐桌上的多格盘里。他送的年货里有一盒是专门给她的零食,另一盒是送给外公外婆的保健品。 “不是准备吃饭了吗?” “没关系,只吃一点。这个很香的 她用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引诱口吻这么说道,仔细剥开糖纸,将酥糖掰做两半,自己拿上边没有包装纸的,剩下半块递将给他。 到了这个钟点,今天一天都没有消停过的鞭炮声总算肯告一段落。顾惟也是突然感觉空气格外安静的时候,才发觉天色已经开始转黑。因为两层楼屋只靠一盏日光灯照明的缘故,房梁和楼梯底下渐渐冒出了黑魃魃的阴影。要说整个屋子里最为亮堂的东西,必数他们跟前的这盆炭火无疑。 红彤彤的火光把她的脸映照得格外鲜艳。他接过她的糖,问她母亲是不是没有回来? “嗯因为妈妈只放四天假,一来一回坐两趟车,假期就没有啦, 她尽量说得轻松一些,不叫眉眼间的忧郁影响了节日的气氛。母亲不得不独自留在家里过年这是每年都无法回避的事实,不过如今,他们都已经用坦然的心态接受了这个事实。 “我拍了很多照片。有家里的房子,菜园,外公外婆,待会儿还要拍我们的年夜饭。等回家以后就可以给妈妈看 确实只能等到回家以后。顾惟自己的手机也没有信号,不然不至于坐在这儿听了一个多小时的春节序曲。俩人说了一会话,等到差不多开席了,她就麻利地把多格盘从桌面上撤将下来,又擦一遍桌子以便腾出上菜的地方。最先端上来的是一口电热炉,煮火锅用的。切成块的献鸡一半用来下火锅,另一半拿红油和芝麻拌了做凉菜。除此之外还有炖得入口即化的五花肉,用砂锅盛着架在桌边的火炉上,这样一边吃一边加热就不怕菜冷得太快。至于那些圆滚滚的猪肉丸、牛肉丸以及鱼肉丸,陈蓉蓉很自豪地说都是自己剁碎了肉,在砧板上一次次摔打出来的。 她怕顾惟吃不习惯,专门给他准备了没有花椒和干椒的汤锅,又担心他不好意思动筷,从头到尾都不停地给他夹菜。这是她盼了一整年的团圆饭,没有不快活的道理。唯独当外婆问起顾惟的情况一譬如他是哪里人,父母是做什么的,真把她给吓得够呛。幸好顾惟似乎早有准备,回答得都很平常。而且,也没有避讳父母离婚的事情。 吃过晚饭收拾干净,一家人就围坐在火炉边上剥橘子吃。陈蓉蓉拎来外公钓鱼的小马扎坐在二老跟前,给他们看自己在欧洲拍的照片和视频。借口依然是学校组织的游学活动,不过这一次,她很大方地坦言道顾惟也在其列,有些她出现在景点里的纪念照就是他帮忙拍摄的。顾惟看着她把实话和谎话巧妙地杂糅作一块,说得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心里就不觉有些好笑。这大概也算得上他腐蚀她的成果之一。 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村里再度响起了零零星星的鞭炮声。陈蓉蓉把顾惟领到楼上,给他看他睡觉的房间。这原本是母亲的房间,因为母亲有好几年都没有回来住过,所以也一直空置着。她信誓旦旦地保证说,这里打扫得比自己的房间还要干净。褥子和棉被都是新打的棉花,她怕不够暖和,又给他在褥子上加垫了一床毛巾被。 “我还以为我们住在一起。’ “那怎么行呀外婆会吓坏的。” 她的脸被炭火烤了一个晚上,整张面庞都涌上了健康的血色,多少显得有些干燥。此时她害羞地别开这张红扑扑的脸儿,把刚灌好的热水袋放进被子里。一双小手沿着褥子摸来摸去,确定每个角落都抚平了,又嫌热水袋太小,不够暖整张床,于是就问他好不好让自己上里头躺一会,这样暖得快。她已经洗过澡了,身上很干净的。 然而,话一出口她就知道糟了。只一瞬,顾惟的目光就彻底发生了变化——变得紧迫,而且危险。磷光泛动的黑眼睛把她看得心尖颤,腿也颤。不是出于恐惧,而是有些害怕,却又止不住期待的颤栗。 “去啊,不是要给我暖床吗?” 看到她一下变得那么紧张,顾惟就微微地笑了。他这一笑,一圈睫毛就有些聚拢起来,眼睛里的光也跟着聚拢起来,又黑又深,亮得简直叫人腿软。她吓得想赶紧移开目光,可不知为何,又像胶着似的总也移不开。直到外公的一声呼唤使她猛地惊醒过来: “蓉娃儿-打钟咧 “下楼了,蓉娃儿。 顾惟故意用普通话这样叫她,听着怪别扭的。陈蓉蓉想嗔他,但是刚才的事又叫她心有余悸,最后忍不住,还是怯怯地瞟了他一眼。 没等新年的钟声真正敲响,辞旧迎新的鞭炮就提前在整个村里炸开了花。不似先前有一声没一声,而是密密麻麻,惊天动地,好像从四面八方朝他们奔涌过来。每个人都给震得头皮发麻手脚发木,连向外公外婆拜年道贺的声音都被彻底遮盖过去。拜完年,给两个孩子一人发了一个红包,老人们就回到房间里休息了。虽然家里的门窗已经提前关紧,刺鼻的硫磺味还是沿着罅隙弥漫进来。陈蓉蓉把客厅里的炭火扑灭,关好灯,又跟着顾惟回到他的房间里。 “红包要放到-枕头底下——“ 晚饭前说话的时候,他说自己已经有很多年没有过过春节。她担心他忘了这个习俗,特地跟上来叮嘱。然而满耳皆是震耳欲聋的爆鸣声,别说他,连她自己都听不清自己喊的什么。于是她翘起脚,想附到他的耳边再说一遍,结果他把脸一偏,一下就将她吻了个正着。这时的顾惟可没有半点客气,堵着她的嘴,关门关灯就把她往床上带。陈蓉蓉当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可是十分钟前的担心,此刻已经彻底融化在两人不顾一切的拥吻当中。 第一百零六章 春宵(h) 一切都是在瞬间里发生的,从被他吻住到跌进被褥,再到他也掀开棉被压到她的身体上,整个过程好像只用了短短几秒钟。或许是因为唇舌的交缠使她忘却了一切,又或许,是她自己也无法遏制对他的思恋。从双唇接触的那一刻起两人便再也无法分开。她张开小嘴吐出舌头,灵活的小舌尖如索取般描摹着他的嘴唇,直到他也将舌头伸进她的口腔里,来回挑逗舔舐,她便急 不可耐地,一口含住他忘情地吮吸起来。 亢奋的情欲一上来就达到了巅峰。两人任由身心沦陷,互相亲吻着,拥抱着,摸索着,撕扯着,甚至连衣服都来不及脱。钻进被子以后,顾惟一把抓住她的上衣,哪管她穿了三件还是四件都全部一起扯掉。脱裤子的时候就更粗暴了,抓着层层裤头一豁而下。最后脱下来,内裤都直接套到了外裤上。而他自己则根本不用那么麻烦,解开皮带拉开拉链一气呵成。要不是陈尊尊抱着 他不停地磨蹭,恐怕连外套都懒得脱。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依然不绝于耳。她什么都听不见。只感觉湿热的吐息在脸畔与脖颈四周游走,最后,吹进让她有些发痒的耳道里。她将柔软的面颊紧紧贴住他的脸,吻他,从眉眼一直吻到下颌。其实刚才被他盯着看的时候她就已经湿了,加上忘我的接吻与肢体纠缠,腿心间的小逼早就出水出得一发不可收。她反倒庆幸衣服脱得这样快,倘若再慢上一秒,恐怕新换的内裤 都要给这些淫荡的液体濡个湿透。 顾惟挑开两瓣肥满柔嫩的大阴唇,手指刮过水湿淋淋的缝隙。热到发烫的穴口一缩一缩地发出邀请,暗示他不要再做前戏了。她也和他一样焦灼,一样难耐,一样地想要完完全全占有他并且被他占有,所以哪还需要什么多余的动作来浪费时间?她的每一次颤栗都清晰地传递出这句请求:快响快点融为一体!不用再等,直接抵住湿软的穴口挺身一顶,整条鸡巴在她 微弱的惊叫声中一插到底。 “哈啊啊啊,哈啊 除开鞭炮,彩色的烟火也开始陆续审上夜空。烟火的形状不太规则,色彩却异常明亮。每当火星朝四面八方绽开,这间小小的卧房亦有瞬间泄露出贪欢的隐秘。他从第一下就竭尽全力将自己送入她的最深处,圆大的龟头狠狠春上穴底,一次性满足她所有的渴望。她舒服得直接哭喊出来,一双胳膊攀住他的颈背,纤细的手指胡乱地又抓又摸。他的体温透过薄薄的羊绒衫渗入她的肌肤,就像他毫无间歌,细细密密的亲吻。她既被他包裹,同时也包裹着他,你中有我,水乳交融。 抽插一如既往的激烈。撑坏小逼的鸡巴一遍遍地贯穿整条甬道,冲撞穴底的软肉。高速来回的柱身也还是这样粗长,这样美味。她无法想象这种至高无上的快感和快乐是如何降临到自己的身上,更无法相信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给她带来这种幸福的男人,是如何抛下他的王国选择了自己。不过这些念头也只是如烟火般短暂地闪过她的心田,短到根本无暇思考。她的心神已经完全被吞食鸡巴的小逼给攫取了。追逐快感的逼肉主动纠缠到粗长的柱身上,一边吐水一边吮吸,哪管虬结的经络磨得再厉害都毫不畏缩。一圈圈的逼肉缩紧,跳动,勒得整根鸡巴愈发肿胀。 假如放在平时,顾惟骤然加深的喘息一定会叫她喜不自胜。一旦感觉出他的受用,她自身的情欲亦会随之高涨。然而此时,她连这一点都已经无暇顾及。鸡巴热,她更热,从身热到心,血里都燃起火。柱根每次进出都要牵扯出一层妖艳的媚肉,紧接着就是一股亮晶晶的淫水。若说仅仅一周的分别就足以使她变得如此饥渴,还不如说重新见到他的瞬间,她就只想与他这么毫无保留地纠缠在一起。堆积如山的快感已是摇摇欲坠,哪管鸡巴有多坚硬,舒爽至极的甬道仍是一个劲地收缩,勒令逼肉留住这根粗壮昂扬的性器。她也知道这么快就高潮太难为情了。他才刚插了几分钟,可能根本都还没弄过瘾,但是她已经很努力,很努力地忍耐了不是因为不舒服而忍耐,而是因为太舒服太舒服,太幸福了她从呻吟中断断续续地发出恳求,求他放慢节奏,放轻力道,不然自己真的忍不住. 顾惟当然听不清楚。听不清楚不要紧,从咬住鸡巴不松口的逼肉开始跳动他就知道她要说什么。其实他自己也亢奋得不行,想再加速,再加力,尽情尽兴地操她的小逼操到射。再怎么说他现在都是客人,不能想做多久就做多久。速战速决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她高潮的话正好,只要她高潮,那就意味着可以开始冲刺了。 他抓住发颤的臀瓣不叫她乱动,挺动腰腹变本加厉地插,腹肌撞击阴阜,耻骨压着耻骨。鸡巴一捅上去,薄薄的肚皮直接突出一条粗长可怕的雄性印记。陈蓉蓉的忍耐瞬间就破灭了。顾惟不是给她加上最后一根稻草,而是直接把成吨的快感施加到她濒临极限的身体上。逼肉缠得紧,忍得又久,突然给柱身暴烈强横地拉扯研磨,简直每一根感觉神经都舒爽得几欲崩溃。整条甬道不受控制地痉挛起来,宫口更是一张开就吸住龟头往深里吞,又给硬胀如石的龟头满满地冲寒进去,当场就惊颤连连,淫水四溢。在接下来的三四分钟内,他以一种疯狂的速度驰骋起来,硕大的柱根插翻穴口,凶猛的龟头硬塞了宫口五六百次。她连远近嘈杂的爆鸣声都听不到了。快感___令她神魂颠倒且无从抗拒的快感,统占了所有感官,充斥着整个身心。他将她掀翻到欲海的浪潮当中,击穿她,冲垮她,让她颠簸起伏六神无主。直到最极致的那爿巨浪滔天卷来,她骤然曲起双腿夹紧他的腰身,甬道直接痉挛到僵硬,逼肉更是丧魂失魄地死死绞住鸡巴。而在高潮下失控潮喷的宫口,不用说,即刻就要开始迎接他射精前全速全力的冲刺。 实际上,迅速攀上高潮的并不只有陈蓉蓉一个。在铺天盖地的快感当中,顾惟同样也爽得无法自控。这一刻他恨不得陈蓉蓉直接长在身上,小逼天生就包着他的鸡巴,层层逼肉把柱身挤得密不透风,宫口也牢固地卡住龟头,这样一来,无论他操得再怎么快、捅得再怎么凶,她的小逼都绝不会从鸡巴上滑脱出来。一凸一凹的性器卯榫似的镶嵌在一起,走到哪儿都能把她带着,这样就可以边吃饭边操她,边睡觉边操她,工作的时候操她,休息的时候依然操她。让她的淫水天天流满大腿,水越流逼就吸得越紧。紧,真的太紧了,鸡巴本来就给逼肉勒得发胀,那些肉珠更是紧到完全是刮过他的神经。一抽一插,数不清的肉珠就是数不清的刮蹭,这种刺激从神经末梢猛地窜上后脊,简直像被针扎了一样又爽又痛。宫口吸着龟头不放不算,甚至还要花枝乱颤地咀嚼一番。她到底是想让他爽还是想让他痛?既然有这个胆子,那被操烂了就别怪他。 因为顾惟一心想要速战速决,所以射精前的最后一段冲刺比平常更加不加节制。哪怕已经高潮过一次,陈蓉蓉都依然兴奋得挺起腰肢全力迎合他。舒服成这样,别说被他操熟操烂,就算被他操死她也心甘情愿。她都不知道是他把自己插得太深还是自己把他抱得太紧,发丝在耳鬓厮磨间纠缠到难舍难分,甚至连挺翘的小阴蒂都能感觉到羊绒细腻的摩擦。撑到极限的柱 身不顾一切地飞速进出,拉扯着逼肉翻上翻下地,简直像要全部翻出穴口绽成一朵水淋淋的肉花。龟头冲撞的力道好像不是要塞进宫口,而是要在她的肚子里打通一条鸡巴专用的隧道。这样鸡巴就可以永远塞满她被他开发出的最深处,纵情穿梭,恣意冲撞,让她永远充满被他彻底占有的喜悦。不要.不要那么舒服她其实不想 高.潮还想做,还想继续舒服下去,亲密无间 地纠缠下去她要,嗯不不要!要啊、要高潮!不要呵,哈啊,哈啊,哈啊啊好舒服!鸣呜呜不行哈啊啊忍不住了!呜啊要、要高潮、要高潮啊啊啊啊啊最后数百下的深插狠顶,顶得她神魂都飞往九天之外。顾惟甚至都没有堵她的嘴,高潮来临的瞬间,她自己就叫这灭顶的快感侵犯得无法呼 吸。潮喷的过程中,他每撞一下她绷直的双腿就要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就算是高潮状态,痉挛的甬道和逼肉也给鸡巴撑得无法缩紧分毫。最后硬胀的龟头终于舍得在宫口的哭求下射出了精液,输精管一阵接一阵地跳动,于是滚烫的浓精大股大股地喷灌进来好喜欢,好满足原来她还是想要高潮,因为只有高潮才能品尝到他的巅峰,才能获得登顶的满足她好想就此融化在他尽情尽兴的喘息之中,融化在被他紧紧拥住的怀抱里 第一百零七章 家庭 确实是速战速决。余韵过后缓过神来,鞭炮的声响好似尤在耳边回荡。仔细去听,又会发现一切嘈杂其实都已经式微,在愈发深沉的除夕夜中逐渐向黑暗群山的深处逝去。反倒是渐次平复的呼吸与心跳听得格外清楚。而他们发出的声音,恰似肥皂泡般懒洋洋、轻飘飘地浮漾起来: “新年快乐,蓉蓉。” 年快乐 说完这句话,两人都莫名其妙地望向彼此,瞬间过后又不约而同地发出了笑声。这大约是因为他们都听出了这句祝福的隐义,不是祝福,而是由彼此带来的惬意与满足。 无边的幸福充满了陈蓉蓉的整个心怀,然而在听到顾惟问要不要一起睡的时候,又坚决果断地摇了摇头。不仅不能一起睡,还要赶快钻出温暖的被窝将身体冲洗干净。顾惟原本还想跟她换房睡,因为他的床已经被两人的体温暖透了,偏偏这个小顽固就是不肯,非要回自己的房间。所以洗过澡后,他也只是让她拿走了被子里余温尚存的热水袋。 按照习俗,新年头天的早晨应该上山拾柴,以此讨个吉利兆头。只是临出门前,信号增强器的安装人员先一步登门拜访,不巧中断了他们的计划。无疑,这是应家里那位新来客的要求。虽说是抛下工作来找她,但,又不能完全抛下,对顾惟来说也没这个必要。他可以接受乡下的生活,却绝不能接受失联的生活,因此首先要解决的就是山里的通讯问题。况且这件事也不仅只对他一个人有益。频道调试的时候,他让陈蓉蓉也试用一下。 “该怎么试用呢?” “给妈妈发条信息吧。” “真、真的发得出去吗? 也难怪她惊讶。回到乡下以后,她的手机退化得几乎只剩下拍照这一项功能。顾惟示意她试试看,于是她依言给母亲发了一条拜年的语音。有了新架设的天线和电缆,消息当然成功地送了出去,而且,很快就收到了回复。不用说,母亲那头自然也是惊讶万分,甚至以为大年初一 也有汽车下乡,把她载上县城里去了呢! 她顾不上自己高兴,遽忙跑到外公外婆跟前,叫他们也听听许久不曾听过的母亲的声音。两位老人捧着不太熟悉的智能手机,把小小的屏幕擦了又擦,好像收到一封价值千金的家书。待她指明扬声器在什么位置以后,又把耳朵贴到上头,每一条语音都要翻来覆去地听上好几遍。看到年事已高的外祖父母眼含热泪的模样,她自己也不由得滚下泪珠,同时,亦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酸楚。她点开视频想让二老跟母亲见上一面,结果却发现怎么也接不通。安装员解释说这大概是因为室内的基础信号太弱,即便装上了增强器,也还是没法支持实时的数据传输。好在他们还有一台便携式的设备,增幅没有室内安装的那么强。不过如果是基础信号更好的户外环境,没准儿可以视频。 尽管能跟母亲说上几句话,外公外婆就已经十分满足了,不过既然有另一种可能,陈蓉蓉就想试上一试。倒也不难,只要走到村子外头的公路边上就会知道行不行得通。只是只是,一旦视频接通,顾惟该怎么办呢? 她知道他不喜欢过于亲密的家庭氛围,而且就她自己来说,也没有做好向母亲正式介绍他的准备。然而,在听到他说自己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就不跟他们一道的时候,她顿时又觉得非常对不起他。因为自己的怯懦,好像把他也连累得见不得光似的,偏偏他又这样体谅自己,简直叫她无地自容 实际上,顾惟压根儿不在乎陈蓉蓉要如何处理自己和她的家人之间的关系。他从不认为她和自己在一起还需要得到谁的认可,再加上他对她的生活全无好感,来到这儿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了见她,乡村生活只是必须忍受的附带条件,甚至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是阻止她留在身边的妨碍。直到今天,或者说,直到装上信号增强器,她用像看恩人一样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他头一次意识到自己错过了什么。 之所以她不肯完全交出真心,正是因为将他的阶层、他的生活方式置于自己的对立面。顾惟清楚地知道这一点,也一直想要解决这一点,但,始终不曾设想过除对立以外的可能性。用金钱腐蚀她,让她在不知不觉中适应最初无法接受的东西,归根结底,都是在用自己的生活战胜她的生活,用自己的阶层战胜她的阶层。假如她是个拼命要往上爬的女人,那这个方法十有八九就成功了,可偏偏,她要当一只小鸟。哪怕他再不喜欢,短时间内也无法改变她的认知。森林、田野,这些原本就是鸟儿的必须。如果说来到他的身边就意味若要舍弃这个必须,她当然会感觉痛苦,纠结不定。而这种纠结也会反过来加深他的焦虑,让他沿着错误的方向越走越远。不,不能说是错误,只是这个方向会让他们彼此都不太好受。其实他早该觉察还有更好的办法- 应该让她主动接纳他,进入到她所认为的家庭生活当中。目前他还没有太多家庭的概念,不过没关系,可以一步一步来。首先要融入她的生活,取得她家人的认可。将来他们还会生孩子,这无疑也是一种捷径。一旦建立起血缘的联系,至少对她来说,他们就算组成家庭了。既然家庭是她最看重的东西,那他理当身处其中。如此一来就没有选择哪一方就必须放弃另一方的两难,也就没有促使夜莺离去的理由了。 这很公平,既然他要求她适应自己,那么自己也该适应她,不是么。 背井离乡这些年,母亲想必攒了一肚子心里话想要告诉外公外婆:关于现代化的城市,关于在外漂泊的生活,还有数不尽道不完的牵肠挂肚就等着重逢那天能够痛痛快快地说个够。可是瞧见彼此的面孔一哪怕只是通过视频竟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了。一个笑容,一滴眼泪,其中的含义就足以胜过千言万语,反倒是最能表意的语言成了沟通的累赘。尽管如此,他们通话的时间也不过持续了十来分钟。母亲不忍心看年迈的父母在寒风中伫立太久,而且,也不能把重要的客人一直撇在家里不管。 经过这次视频,陈蓉蓉对顾惟的感激自不必提,就连在两位老人的心目当中,这个还算不上了解的年轻人看着也比昨天亲切了许多。这绝非是单方面的亲切,因为顾惟自身的态度也发生了改变。回到家里,没等陈蓉蓉开口,他竟然就问能不能跟他们一块去拾柴,甚至连攒了一天的工作都搁置一旁。 “拾柴要爬山的,上山下山就要好久,你真的要来吗 *嗯。 说着他将手里的平板扔下,干脆利落地从她的书桌前站起身来。脸色也没什么变化,看着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 要说这一刻陈曹曹就已经够惊讶的了,没想到更惊讶的还在后头。走在山道上的时候,不知从哪个话题起的头,总之他开始和外婆攀谈起来。说攀谈也实在奇怪,因为他压根儿听不懂他们的方言。尽管如此,这一老一少居然还能聊得津津有味,有说有笑,简直叫人没法相信。 陈蓉蓉忍不住凑上前去偷听他们的交谈,却发现顾惟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仅仅只是在敷衍应对。不仅不敷衍,反倒是个十分认真的听众,以至于口齿利索的外婆都不由得放慢了语速,还从未有过地把方言和普通话混在一块说。单从这件事就足以说明外婆对顾惟的印象提升之快,明明昨天还是“蓉娃儿她朋友”,今天就变成小顾了。不过站在陈蓉蓉的角度,外婆的好感反倒不难理解。这样一个高责得至于疏离的人物,抛开所有选择来到你的面前。他的每一声应答都透露出想要进一步了解你的愿望,每一个眼神都隐含着停留在你身旁的愉悦,再加上难得显露的微笑,这种杀伤力对任何一个异性来说都无疑是巨大的,无论年龄。 实际上,假如陈蓉蓉曾经踏入过社交界,或许今天就不至于如此惊讶。因为顾惟不过是将社交场上的样子变得更为随和,也更为亲切罢了。所以在陈蓉蓉的眼中,那些看似轻松自然的神态和举止,其实大部分都经过了巧妙的设计。这对顾惟来说已是家常便饭,可以说就是他从小到大所受的教养。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不肯花时间去真正融入她的家庭。他自己也在逐渐适应他们的方言。西南官话和普通话的区别就跟德语和英语差不多,习惯了语音语调,把平卷舌和前后鼻音调整一下,只要说得不是太快他就能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