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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

    高士廉看着郭业眼神中闪烁的些许小人得志,心中嘀咕道,看来梁家之事,老夫还真得搀和一脚。

    不过通过这件事,再总结了之前在风陵渡、汝州等与郭业的共事,高士廉发现一个规律。

    那便是郭业这小子每每都能拿出别人最动心的东西作为交易,来让对方为他办事儿,而且办得还让对方挑不出理,生不出气。

    因为这小子不是在胁迫,而时时刻刻都在谈判,在交易,在妥协。

    他不会去破坏游戏规则,让你生出反感,他只会在规则之内做精做狠,让你不得不与之交易。

    这小子啊,就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就是一把能披荆斩棘的利刃;用得不好,就会伤到自己。

    对郭业重新有了一个认识之后,高士廉说了一句模棱两可之话:“你很好,的确懂分寸,知进退,而且聪明狡猾至极。老夫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

    呼~

    郭业暗暗喘了口气,看来高老头这是在表明了态度。不再当他是一条可有可无的小杂鱼了。

    旋即,他拍胸保证道:“高大人,您放心。孙神医之事您就交由下官来办,我保证让人将他安安全全,顺顺利利送入长安来。”

    高士廉唔了一声,问道:“需要多久?”

    郭业掰算着日子,嘀咕道:“此去蜀中,再回陇西,一来一回,加上寻人需要的日子。唔,短则三月,长则半年。我想,高大人您那位尊贵的晚辈,应该能挺得住!”

    高士廉再次讶然,这小子暗话连连,感情儿什么都猜到了啊。

    莫非他偷听了自己跟太医蔡恒的话?

    蔡恒的原话也是这般,长孙皇后如今的病情已然控制,但是很难除根。目前来说,还不会有何变故,只会频频发作,倍感痛苦而已。但若不除根,迟则生变。

    不过高士廉听着郭业宁装糊涂不愿点明,他也就懒得揭穿,徒增枝节。

    继而点头应了一声,说道:“那这事儿就交给你办了。不过丑话说在前头,那位孙神医若不能……”

    “那大人就将下官的脑袋拧下来,当凳子坐还是当球踢,悉听尊便!”

    听着郭业如此信誓旦旦地保证,高士廉的心中是越发的高兴,越发的安心起来。

    继而难得畅快笑道:“哈哈,话虽糙,但颇有气势。好,君子一言?”

    说道这儿,高老头缓缓伸出他那枯如老树般的手掌,对着郭业……

    郭业知其意,立马伸出手心,与高士廉的手心一碰,双双击节,发出一声啪的脆响。

    豪气干云地说道:“驷马难追!!”

    话落,他轻声地问了一句:“高大人,梁家那事儿?”

    高士廉白了他一眼,啐道:“老夫是那种言而无信之人吗?过些时日,老夫会请梁家家主梁百万来府中一叙,替你解决这个烦恼。至于那劳什子市霸,老夫就不去搀和了,不然堂堂一个御史大夫去和市霸混混打交道,这不是让满朝文武,天下人耻笑吗?”

    市霸贾旺?

    郭业心中有了定计,哼道,贾旺,于得水,你俩孙子给我老子等着,有你们他妈哭的时候!

    今日郭业过高府,一件是吏部公文之事,一件是梁家之事。现在大概其都解决的差不多,郭业心中的阴霾渐渐散去,舒坦了不少。

    看这天色也差不多了,也该回去找贞娘、老关他们吃晚饭了。

    想着,他准备向高士廉告辞来着,刚想拱手告辞,突然见着老管家匆匆再来偏厅,冲高士廉禀报道:

    “老爷,国子监祭酒虞世南大人造访!”

    高士廉闻言,突然对郭业打趣道:“瞧瞧,虞世南这老狐狸居然都是赶着饭点来老夫家。郭小子,发什么愣?要不要老夫引荐你去见见虞世南?这老狐狸可是专管你们这些人,不拍好他的马屁,你可是要遭罪的哟!”

    专管自己这些人?

    郭业错愕疑惑,自己不是监察御史,归高士廉统管吗?

    突然,他想到了虞世南的职位乃是国子监祭酒吗。而自己眼瞅着马上就要入学国子监了,这么算起来可不就专管自己了吗?

    原来如此!

    国子监祭酒,不就是自己以后的校长吗?

    得见,得见,必须见啊!

    不然将来入了国子监,凭自己半桶水的文言文功底,交不出功课找谁求情去?将来想跷课出来找个青楼喝顿花酒啥的,找谁请假去?

    第394章 我的校长虞世南

    高士廉没有让老管家将虞世南请入拱门小院中,也不打算在偏厅与书房见虞世南。

    而是吩咐老管家将虞世南请到了府中那湾池塘中的湖心亭中。

    看着郭业对于见虞世南表现得兴致盎然,他索性来了个成人之美,笑道:“郭小子,走,老夫替你引荐引荐虞世南。”

    郭业闻言自然大喜,连连称谢。

    随后两人出了偏厅,过了小院拱门,朝着湖心亭方向而去。

    ……

    ……

    走了些许路,沿路走来,郭业一边二次欣赏着高府院中的山水布置,一边不忘对高士廉小马屁拍着。

    什么高大人府中布置真乃独具匠心啊,高大人闲情逸致,真懂得享受啊,高大人的品味奏是高呐,诸如此类话,引得高士廉一路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郭业见着高老头这般得意府中这番布置,莫非真是出自高老头的手笔不成?

    如果真是这样,那高老头不去当个园林设计师可真是浪费了。

    猜度间,高士廉已经引着他来到了池塘边儿上,走上一条径直通往湖心亭的小桥……

    郭业一脚一脚踩在小桥之上,能感受到小桥的轻轻摇坠,坠咯吱作响传入耳中。

    晚风轻轻拂过脸颊颇有凉意,转首间是满池的残荷枯茎风中摇曳,飒飒作响,说不出的意境之美。

    走在桥上,暮色已下,湖心亭中早已挂满了盏盏纸灯,应该是老管家的安排。

    突然,走在后头的郭业听着高士廉一声笑骂:“好你个虞世南,老夫这个主人家还未来,你倒是先吃喝上了。莫不是到我高家蹭饭蹭出毛病来了?还讲不讲礼数了,主人未至,宾客岂能先饮?”

    “哈哈哈……”

    亭中亦然发出一记笑声,笑声如高士廉一般有些苍老,但却是格外爽朗。

    显然这发笑之人便是虞世南本人无疑。

    只听虞世南回应了一句:“高老头,你家大业大,还怕被我这穷酸老儒吃空了不成?嫩小气哩……”

    话声落罢,郭业已与高士廉前后脚入了亭中。

    这个时候,郭业才真真儿瞅清了一代大儒,书法名家虞世南到底长得什么样。

    灰衣圆袍裹着清瘦的身材,额头上布满了小溪似的皱纹,看着苍老无比。

    颧骨突起,将一张苍老的面颊衬得有些不苟言笑。令郭业有些质疑。刚才那爽朗的笑声竟是眼前这老头发出来的?

    他特别留意了一下虞世南抓着酒壶的右手,枯瘦如竹,仿佛只有嶙峋骨头不见皮肉,有点像武侠小说里面那些专门练鹰爪功的高人之手。

    他暗暗猜度,莫非这鹰爪一般的手,乃是年复一年日积月累练就书法而造成的?

    殊不知,他细细瞅着虞世南的同时,虞世南也正凝目打量着他。

    其实虞世南也颇为惊讶,一直以来他到高家,从未见高士廉带着晚辈年轻人与自己相见过。

    这年轻少年郎什么来头,竟然能让高士廉亲自带来与自己相见。

    高士廉的两个儿子人到中年,早在地方任职,久不在长安生活。

    莫非这少年郎是高士廉在外头的风流债,私生子不成?

    “咳咳咳……”

    高士廉猜到了虞世南的心思,连忙一阵咳嗽惊醒了对方,急忙纠正道:“虞老鬼,老夫可没你想得那般龌龊不堪,这位少年郎乃是我御史台的新任监察御史,恰巧在我府中述职。正好,老夫带着他来见见你这位当世名家,也好让他长长见识,仅此而已,莫作他想!”

    哦,原来如此!

    听着高士廉这般说,虞世南这才恍然大悟地点点头。不过他还是很好奇,高士廉这般举动明显就是提拔后学末进,这个少年郎到底什么来路?竟然如此年轻能入了高士廉的法眼,提拔进入御史台。

    而且能让高士廉带他见自己,那显然很得高士廉的重用才是。

    啧啧,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老夫怎得没听过长安还有如此出众的少年。

    这,到底是哪家的子弟呢?

    就在虞世南心中乱猜之机,郭业趁势上前一步,拱手作起长揖,掷地有声地说道:“国子监学子郭业,见过校长大人,不,见过国子监祭酒虞大人!”

    这小子还是自己国子监的学生?

    虞世南微微闭上双眸,搜肠刮肚想了一番,怎么对这个学生一点印象都没有?

    是前几届的国子监学子吗?也不对啊,压根儿就没有印象。

    郭业,姓郭,长安姓郭的显赫人家,貌似没有!

    等会儿~~

    突然,虞世南好似想起了什么,诧异地问道:“你便是那个奉旨入国子监学习的郭业,陇西郭业?”

    郭业心道,您老人家总算记起我来了?看来苏定方的确没有忘记在虞世南面前提及自己。

    苏定方曾有言提到,自个儿上面之人,正是虞世南。

    继而,他微微颔首,表现得格外谦谦君子地说道:“正是后学末进,陇西郭业。此番奉旨入长安,进国子监学习。见过祭酒大人……”

    虞世南收起诧异之色,缓缓点头说道:“原来是你,我说看你怎得一脸不学无术之相,原来你便是定方口中屡屡提及的陇西郭业啊?”

    日你个仙人板板,郭业暗地里将苏定方骂了个底掉,你妹的,你在虞世南面前提起我也就罢了,没事儿你给我戴个不学无术的帽子干屁啊?

    当年在陇西马周马元举说他不学无术;益州前折冲都尉,自己的老丈人康岳山也说他不学无术;貌似在风陵渡,高士廉也说他不学无术。

    郭业每每想起这些事儿就纳闷,难道哥们真长着一副不学无术的脸?

    我靠,不学无术的人能像我这般,升官如坐火箭一般的速度吗?

    次奥~~

    “咦?你不是丁忧守孝三年奉旨入长安吗?怎么无缘无故会调任御史台监察御史?怎么回事?还有,这国子监开学早过了月余,你怎得还不来报道?你从蜀中到长安,莫非是一路爬进长安城的?”

    好了,好了,郭业心中纠结,校长大人发飙了,这就开始秋后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