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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棺材抬进地宫之中,拓拔娇和拓跋红颜都没有流一滴泪,甚至于一丝伤心。拓拔娇知道,拓跋红颜不流泪不伤心那是因为她已经抱了随他而去的心,现在还活着只是因为在人世间还有未完的事。而至于她自己,则是因为她不能伤悲流泪,楚霸天和拓跋红颜的离开会给她留下一副沉重的担子,这是她必须挑起来的。把棺木放进地宫之中,拓拔娇开启地宫的机关,再将地宫门口的门口关下,正欲拉下断龙石,被拓跋红颜止住了。拓跋红颜替她摇了摇头,然后虚弱地笑了笑,眼眸中含着浓浓的笑意。

    拓拔娇瞪了拓跋红颜一眼,一咬牙就猛地将断龙石的机关往外拔。

    拓跋红颜一把扣住拓拔娇的手,喊道,“娇儿。”她该明白她的心意,该成全。

    拓拔娇摇了摇头,叫道,“你们都走了,留下我怎么办?”她死死地按住断龙石的机关,不愿意松手。这里埋了她的一个至亲,她不想再埋第二个。

    拓跋红颜说道,“娇儿,我会让你顺顺平平稳稳当当地继承一切属于你的东西,你勿需担心。留下断龙石,圆姥姥一个梦吧。”

    拓拔娇盯着拓跋红颜绝美却苍白的容颜,眼泪花子在眼眶里打转,这是她地姥姥啊,她的亲姥姥,难道就真要让她眼睁睁地看着她也躺进去吗?可是她能不成全她吗?颓废地放下手,靠在旁边的石壁上,狼狈地看着拓跋红颜,神声中满是哀凄。

    拓跋红颜抬起手抚住拓跋娇的脸,“娇儿,姥姥答应你,两年之内不会离开你,好吗?”这是她最大的让步,也是给娇儿的一个缓冲空间。

    拓拔娇艰难地点了点头,她能不答应吗?

    “那今天把名字改回来,别老用着那似是而非的姓。”

    “嗯。”拓跋娇应了声。

    拓跋红颜轻轻拍了拍拓跋娇的脸,微微一笑,然后飘然离开。

    拓跋娇看着拓跋红颜飘远的身子,她在想什么忧虑些什么这虎姑婆居然全知道!拂拂额前的刘海,觉得轻松了许多,至少暂时不用她烦心云海琼天里的事情,觉得身后的那座大山并没有倒。

    回到天也城,拓跋娇全身心的放松。她躺在床上,满脑子的算计。

    “主子,城宰大人领着左右臣相求见。”秋丝语走到拓跋娇的身边说道。

    “有事吗?”拓跋娇问。她扭头看向秋丝语,猜测着城宰大人来的目的,那个老头子,是中原朝廷的一个大儒,跟她的外公有着极深厚的交情,当初建天也城的时候出立下过无数的汗马功劳。人很好,也颇有几分吏治本事,就是有点腐也有点奸。一般情况下,她见到这个老头子都躲着走,人特啰嗦,还摆得一板一眼的,她怕啊。

    “只说是有要紧的事情,但没说是什么事。”

    “请他们到书房吧。”拓跋娇翻身坐起来,从耳门进入旁边的书房,端正地坐在正位上。

    没多久,秋丝语领着城宰张义之和左臣相汪文儒及右臣相熊剑弼走进来,她看见城宰张义之的手中正捧着一本烫金册子,滚烫的金色,中间几个大红朱字让她眼晕。她赶紧从正位上坐起,迎过去,“唉呀,张老爷子,有什么事烦劳你亲自跑来,坐坐,来人,看座。”两个侍卫应声敢赶把备在后面的椅子搬进来,拓拔娇过去亲自搬到臣宰张义之的身边,请他坐下。

    臣宰张义之称了声“不敢”坐下手,眼巴巴地把册子举起,说道,“少城主,你看看,这是我和各方大臣商量出来的良辰吉日,你选个日子登位吧。”

    拓跋娇眨巴眨眼眼睛,“外公已经废了我的继承者之位,张大人,这事你是知道的吧?”她懒洋洋地回到正位上斜着身子躺下,一副无精打彩的样子。眼珠子却滴溜溜地转,把天也城里面排得上号的人都想了遍,发现除了她还真没有适合坐城主这个位置的,比来比去谁都比不上她。瞄着这三个人,能接位的除了在场的三个排得上号外,南营李将军和内营的公孙义也有点希望,可算来算去,都不适合。要么不是只懂文不懂武,要么就是只懂武不懂文,没有一个文武全才的人。而且,他们谁继位都名不正言不顺,不管谁登位都有人不服!

    “少城主。”臣宰张义之站起来,说道,“那是城主一时迷糊,少城主在储位上坐了十七年,对天也城立下无数功劳,又岂是说废就废的。而且,就算是废了,我们全城的文武百官和百姓也举荐少城主你继位。”

    拓跋娇坐起来,说,“说说我继位的理由。”

    张义之说道,“第一,少城主文武全才,有勇有谋,内能安邦治城,外能抗敌攘外。”

    这话说到拓跋娇的心坎里去了,这是她最为得意的一点。

    张义之又说道,“第二,少城主做了十七年的储位,又是老城主的嫡亲外孙女,名正言顺。”

    拓跋娇点了点头,“这个储位就别说了,外手那本遗书写得很清楚。”

    “少城主,城主虽留有那本遗诏,可那遗诏并非当着文武在官的面发了来,也未经左宰与左右臣相商议,作不得数。”

    有道理!拓跋娇听着微微点了点头,可心里还是有点不舒服。

    “第三,天也城内,除了少城主继位,其他人谁继位别人都不服,很容易引起内乱,一旦起乱子被草原十八部的趁虚而入,天也城只怕就危亡了?”张义之说道,“少城主,这是至关重要的一点,为了天也城的十万百姓,为了城主的几十年心血,您就不要推辞了。”

    拓跋娇沉吟片刻,说道,“这样吧,召集全城百姓到广场进行选举,若天也城的百姓也支持我做城主,再考虑。”她说完,起身出了书房。

    出了书房,拓拔娇就见到岳红莲的身影,当下大喜,奔过去,叫道,“岳姨。”跳到她的身上,搂住她的脖子,撒娇道,“岳姨没事吧?”

    “没事。”岳红莲冲拓跋娇一笑,“让少主子担心了。”派出几十个影卫出去保护她,可以见到她在拔跋娇心里的份量,她也没有白奶她一场。

    “见到娘亲了吗?”拓跋娇缠着岳红莲问。

    “没见到。”岳红莲说道,“不过,倒见着她身边多了个小丫头,叫什么……哦,叫段柔柔,是影盗段十四的妹妹。”

    “影盗段十四的妹妹?”拓跋娇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她怎么在娘亲那里?”

    “好像是受了什么伤,到天山去求玄歌主子救人的吧。说也怪,这玄歌主子十几年来不理人,怎么就会救了那个小丫头呢?”

    拓跋娇把下巴搭到岳红莲的胳膊上,拽着她的胳膊往屋里说,说道,“前阵子,段十四来天也城偷东西,说是娘亲让他来的,把我的血玉人和裴幻烟的东西偷去了。”说到这里,她把嘴巴撅起来,娘亲太过份了,要东西直接打声招呼来取就是,居然让人来偷!

    岳红莲的脸色微变,随即轻笑一声,说道,“她兴许是有她的难处。既然是她要取的,你就睁只眼闭只眼让他拿了去就是。”

    拓跋娇的眼珠子一转,睨向岳红莲,“岳姨,你有事瞒我。”

    岳红莲一笑,伸手在拓跋娇的额头上的弹了一记,“你这个小机灵鬼,谁能有事瞒得过你啊。”

    “快说。”拓跋娇就把手往岳红莲的胳肢窝里伸,“你不说我可痒痒你了。”

    岳红莲说道,“这些本来就是你玄歌主子的,兴许她现在有什么用处,想拿回去吧,她的你的娘亲,拿你东西也不会是害你就是。”

    拓跋娇嘟嘟嘴,“我倒很想去看看她。”

    “你有时间去吗?天也城这么大一个烂摊子,有你忙的了。”

    拓跋娇回到屋子里,身子一翻,坐到软榻上,躺下,说道,“这有什么,我把城主之位让出去……”

    “舍得吗?”岳红莲睨着她问。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她还不了解?凡是属于她私有的东西或者是看得重的东西,谁敢动一下,她都得跟人家拼命。

    “有点舍不得。”拓跋娇嘟嘟嘴,“先搁着吧,等过几天就知道城主是谁了。”

    “除了你还有谁?”岳红莲轻笑一声,“去城主府外面看看吧。”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拓跋娇抬起头问。

    “城中到处散着流言说你不想继位,想把城主之位退出来离开天也城,现在城主府的前后门都被人堵得水泄不通,我都是翻墙进来的。”

    “有这么夸张?”拓跋娇不信。

    “因为有人造谣说只有你才能制得住草原十八部,你要走了天也城就得灭亡。还说你掌握了天也城的很多财宝,如果你拿走了这些财宝,就可以到别的地方再建一个天也城,天也城没了这些财物大家就会过不下去了。”

    拓跋娇“倏”地一下子翻身跳起来,“谁在胡说八道啊?”

    “谁胡说八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城主之位你别想丢掉。”岳红莲笑得十分的怪异,心想,这孩子还跟她装,这不正是她想要的吗?

    拓跋娇咧嘴一笑,瞅着岳红莲,知道自己的小把戏被她看穿了,当下直言道,“而且是没人敢反对,也没有人敢拿外公的遗诏来说事了!”她抿嘴一笑,笑得格外开心。“走,狩猎去。”

    “小姐,你……”秋丝语醒悟过来,敢情她说不想当城主是在以退为进啊?高,高,佩服佩服!她就觉得奇怪,怎么这回她家的主子变了态度了,原来——

    “狩猎?”岳红莲替拓跋娇拿来披风,说道,“行,岳姨陪你去演演这出戏,我的小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