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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书信怎么落到了赵永禄的手中?”是裴幻烟的声音,虽轻,却透着责备和不悦。

    拓跋娇一惊,暗叹,“裴姐姐好快的速度啊!”赶紧躲在边上掩了气息偷听。

    “这些书信一直是存在书房暗格中的,赵永禄毁北郡王府的时候可能对北郡王府进行过大搜查,所以翻出了这些书信!”赵舞扬不惊不乱地说。

    裴幻烟暗暗咬了咬牙,“这些书信差点就落到娇儿手中,万一让她见着这些信,后果不知道会有多严重!”

    “现在不是没有落到她手中吗?”赵舞扬不以为意地说,“况且,瞒得了她一时,瞒不了她一世,现在生米都煮成熟饭了,她还能有意见不成?”

    这信里有关于她的事?拓跋娇眨了眨眼,有点想不通了。

    裴幻烟冷哼一声,说道,“那你倒是想把一切都告诉她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小性子!”

    “她没问,我干嘛要说?”赵舞扬依旧一副死猪模样,“况且,这事跟我没关系,我只是按照娘亲的遗言和楚姨娘的吩咐办事,她要发火、撒泼找她娘和你去!”

    “所以你就留下了这些信?”裴幻烟气得不轻,“所以这些信落到了赵腾手里?如果这些信公布于天下,你有没有想过后果?天下人会怎么看娇儿?啊?说她乱江山,还是说北郡王府谋国?还是说我们几个导演了一出戏骗了天下人骗了这八千里江山?”越说越气,声音都在颤抖,抽出其中的一封信,“啪”地一声扔在桌子上,“这封信是我写给你的,信封还在,里面的图却没了!你不会告诉我,你不会记得这信里面是什么图吧?”

    “山河龙脉图嘛!”赵舞扬耸了耸肩,好笑地瞅着裴幻烟,“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这不像是你的性子哦!”她吃吃低笑两声,“怎么?我那妹妹就这么让你大失分寸?”

    “赵舞扬!”裴幻烟爆吼!再好的性子,再好的修养也在这一刻破功,爆走咧。

    第八十七章

    赵舞扬揉了揉耳朵,“我耳朵没聋,你不用叫这么大声。”她微微一笑,说道,“裴幻烟,你不觉得你太宠我那妹妹了吗?嗯?你不觉得宠过头了会害了她吗?”

    屋子里沉闷了片刻,便听到裴幻烟冷冷的声音又响起,“我现在是找你问关于信的事情!”

    “龙脉图我烧了,但信的另一半还留在里面,现在不见了,我估计是被赵腾拿走了。可他拿了信又如何?且不论没图他找不着龙脉,就算是找到了,开启龙脉机关的四样东西在楚姨娘手上,他也进不了龙脉。血玉美人、七弦古琴、灵玉和琴曲。琴曲是楚姨娘谱的,谱天之下除了她没有第二个人知道!你还担心什么?”

    “或他不进龙脉而毁龙脉呢?”裴幻烟微微松了口气。

    “龙脉之说我由来不信,楚姨娘也不信。龙脉的危害只是里面的宝藏,还有龙脉里的金矿。得龙脉者得天下之说应该是说得到龙脉里的宝藏的人得天下。”赵舞扬微微勾了勾嘴角,“那么大一笔财富,用来招兵买马谋江山,的确是足够了。”赵舞扬又说,“裴幻烟,凭你的聪明,你不可能想不到这些,可你此刻竟如此失态,我只能说我那妹妹已经让你乱了分寸。”她低叹一声,又冷冷地警告,“别忘了你的身份和你所处的位置!”

    “我没忘!”

    “没忘?那段十四是怎么死的?”赵舞扬逼问。

    裴幻烟的声音陡然变得森冷,“这是全天下皆知的事情,你还须问我吗?”

    “我不问你我问谁?下一个你是不是连赵子奕也要杀了?”赵舞扬低吼,声音中透着怒焰。

    拓跋娇愣在那里,啥意思?难不成十四是被裴姐姐……不可能,他明明是死在赵永禄手里的。

    裴幻烟冷哼一声,说道,“赵舞扬,莫须有的事情就别乱说。”

    “我有乱说吗?”赵舞扬叫道,“赵永禄的军队提前进城的消息送到了军中却全部被你扣了,段十四轻功卓越,普天之下能逮住他的人有几个?就赵永禄身边的那几个号称武林高手的能逮得住他?就守城的将领能捉住他?娇儿信你,你就如此欺她!裴幻烟,你这次是太出格了。”

    拓跋娇整个人都傻了,愣愣地站在那里。段十四的死她从来没有深想过,只以为自己没有看到桌案上的情报误了军情害死了段十四,只以为他是被赵永禄杀害的,却没有想到还有这一茬,怎么可能?裴姐姐怎么可能杀十四,而且,而且她也没有承认不是吗?

    “那你想怎么样?”裴幻烟低声问,声音又轻又淡。

    “不想怎么样,只要段子奕没事,段十四的事我就不知道。”

    “你护着段子奕是什么意思?”裴幻烟别过脸,“那样一个傻子,我有必要动他吗?”

    “我护他和你杀他的原因是一样的。裴幻烟,你是女子,你不可能与娇儿成亲生子。”赵舞扬叫道,“普天之下能衬得上娇儿的男人那是凤毛麟角,而能在娇儿心里占据份量的男人,除了段十四就只有段子奕。杀了他们两个,你可能会毁了她,害她孤单一辈子。”

    裴幻烟吸气的声音传来,许久才传来颤抖的低喊,“赵舞扬,你何不杀了我?杀了我,你便不必再有此担心!”

    赵舞扬低叹一声,“若我是你,便挥慧剑斩情丝,以免伤人再伤己!”说罢,起身去收桌上的书信。

    “轰——”地一声,虚掩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屋子里的两人同时扭头看去。

    一脸阴沉的拓跋娇踏步走了过来,阴沉的脸犹似六月的雷雨时,“四姐,请您先离开,我有事要跟裴姐姐单独谈谈,还有,信留下!”一字一句,咬牙切齿,一副要杀人的模样。

    赵舞扬眼瞳微微收缩了下,刚叫了声,“娇儿——”便听到拓跋娇一声厉吼,“滚——”看到拓跋娇爆吼,神情凄厉,连青筋都从额头上冒了出来,这等模样她从来不曾见过!赵舞扬的心肝都颤了颤,深深地扫了裴幻烟,让她自求多福,踏步走了出去,并且把门关上了。

    裴幻烟的脸色苍白,站在那里,默默地望着拓跋娇。她曾经想过无数次当拓跋娇知道后的反应和她该如何应对,却从来没有想出过法子。此时,她也没有任何的打算,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等着承受拓跋娇的愤怒和恨意。做了事便要承担后果,不管是怎么样的后果,她都该受着,只是她没有想到会来得这么早。

    拓跋娇盯着裴幻烟,眼神锋利得像刀子似的,仿佛在看杀父仇人,仿佛面前的人跟她有不共戴天之恨。

    裴幻烟不敢再看拓跋娇的眼睛,那双眼睛会杀人,会把人凌迟处死。她见过拓跋娇要杀人的时候,也见过她神情凄厉的模样,却从来没有此刻这般骇人,连那双眼睛都是通红的。娇儿定然是恨极了她。裴幻烟站在那里,承受着拓跋娇的恨与怨怒却感觉不到心疼,只是觉得自己像是一个人孤伶伶地站在萧瑟的秋风之中,苍茫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孤单的立在那里,茫茫一片,只有她自己,她在那苍茫的世界里,渺小得犹如一只蝼蚁。

    “裴幻烟,你好,你好啊,好一个借刀杀人!”拓跋娇的声音传出,她才发现,自己居然可以用这么冷的声音吼一个人。她盯着面前的女子,恨与怒同时涌起,整个世界在瞬间被颠覆。即使想起曾经差点被心爱的人杀死也没有这么的恨。她掐住裴幻烟的脖子,厉声怒问,“你为什么要杀十四?为什么!”手指头卡在裴幻烟纤细白晰的脖子上,恨不得一下子“咔”地给她折了。为什么杀十四的人偏偏是她!

    拓跋娇盯着裴幻烟,她只有被欺骗被出卖的愤怒!裴幻烟不想让段十四出现在自己的世界里,她可以说,可以告诉她,自己会让段十四离开,甚至可以和段十四永不相见,但却不该是杀了段十四。段十四是不该死的!可他却被裴幻烟杀了,被裴幻烟背着她杀了!拓跋娇的眼睛通红,心仿佛被人用刀子扎过似的。看着裴幻烟,她除了愤怒还是愤怒,滔天的怒火把她埋在里面烧得尸骨不剩。狠狠地瞪着裴幻烟,她连呼吸都在颤抖,怒焰从全身凝聚到胸腔,她连掐着裴幻烟脖子的手都因颤抖而把持不住垂了下去,她气得脸色铁青,连嘴唇都白了,在那里剧烈地抖着。她为什么要杀段十四,杀段十四的可以是全天下的任何人,就不该是她裴幻烟,可是,偏偏裴幻烟就把他杀了。段十四死了,就一颗人头装在锦盒里送回到了她的面前,那样风华绝代的一个男人,就这么让裴姐姐弄下了脑袋装进锦盒里送到了她的面前!裴姐姐,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

    “为什么要这样做?”拓跋娇盯着裴幻烟,一字一句地问。“告诉我!”

    裴幻烟仍旧闭着眼睛,她感觉得到面前的人儿的怒焰与愤恨,她甚至能听到她体内真气运转凝结的声音。

    “睁开眼睛看着我,告诉我,为什么?”拓跋娇厉声吼道。

    裴幻烟微微扬起头,仍然闭着眼睛。她感觉到了杀气,拓跋娇的杀气。她微微浮了浮嘴角,终于,娇儿想要杀她了,而她,也能死在娇儿的手上!心突然间不疼了,不痛了!她也突然明白为什么自己要杀段十四了,不仅仅是因为段十四在娇儿心里的份量,那或许只是触发的原因,而真正的原因是她想杀了段十四从而让娇儿记住她,哪怕娇儿心里对她是恨也好,至少她能在娇儿的心里存在。她不怕娇儿的恨,她只怕娇儿的世界里没有她!可是如果她不在了,谁来保护娇儿,谁来替娇儿清除那些想要暗杀她的人,谁来替娇儿打理云海琼天,谁来替娇儿收拾那帮背地里想要起兵与娇儿争天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