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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还在怄气的小姐,程氏也是无奈,这样下去终究不是办法……最终程氏和红拂绿意做了些针线,打听到牛大壮在家的日子,借着张婉儿的名头前去道喜。

    第40章 救危困(上)

    “姨娘得知老爷安下家宅, 并大娘得了诰命特遣老奴来道贺。”

    牛大壮的书房里,程氏讨好的笑着献上针线活计。

    关于牛大壮的这房妾室, 顾默默并不想多置一词, 那天看了一眼,不过是个心高气傲没长大的小姑娘罢了。说实话顾默默其实还有些同情那小姑娘的遭遇,一个十五六的小女孩有什么错。

    牛大壮点点头:“心意收到了, 东西你且带回去。你们小姐正当妙龄离开父母,身边再没有老诚的人,你就帮看着可有合适的才俊, 只管匹配到时候本将与她添置嫁妆。”

    程氏听得目瞪口呆:还有这样的?这可是贵妃赐下的, 我们小姐若真有不周, 岂不是只有死路?程氏忍不住心里恼怒, 也是想要挑拨,笑着说道:

    “我们小姐幼受庭训,不比大娘在乡下, 随意招惹风流少年在门前吟诗。”

    也是巧合,顾默默原本不打算管这些事,只是突然想起来牛大壮的月俸,都在自己这里,那张小姐靠什么为生?因此前来料理,不意听到程氏这番话。

    紧接着就是牛大壮没什么语气的话:“当年本将离家时,曾和娘子约定,三年不归可另嫁良人。”

    两句话的功夫,顾默默脚下未停走进书房。

    程氏这下老大尴尬, 这话接也不对,不接也不对。她讪讪起身强挤出笑颜,对顾默默屈膝:“老奴给大娘请安。”

    顾默默脸上倒还没什么颜色,牛大壮先淡淡的说道:“你还是称呼一声‘宜人’”

    ‘啊’程氏愣住,这是拿她们当外人呐。

    顾默默瞥了一眼牛大壮,知道他一向都是尽量与人为善,这程氏刚才话语里的恶意,看来是让他不高兴。

    顾默默淡笑着对程氏说:“国法大于家法,你还是按国法来。”

    程氏知道自己惹恼了将军,也得罪了顾默默,心里懊悔。但总归顾默默还是给了她台阶,感激的重新行礼:

    “奴婢给宜人请安。”

    顾默默走到牛大壮座位旁的椅子,抚裙坐下。程氏则低着头深蹲着,转向顾默默的位置。

    “起吧,你今天来的恰好。你们姑娘自从被贵妃娘娘赐给将军,这边还没给过月银。”

    程氏听得眼睛一亮,银子正是她此行的目的。

    顾默默依旧是淡淡的说道:“以后每月你们那里,我会让人送去五两银子。”

    五两银子四个人用,若是平民还有的剩,再想舒服些却也难。牛大壮还算好有两份月俸,顾默默才过的绰绰有余。因此说京官穷也不是没有道理,若是廉洁再加上老的小的,再养上妾侍……不穷才怪。

    程氏心里不愿意,以前在张府,姨娘的月例是二两,姨娘身边的丫鬟是一两,自己也是一两,光月钱加起来就是五两。这不不算吃穿嚼用,她们四个人每月至少也得给十两银子。

    想到这里程氏也是心酸,张府的姨娘丫鬟出身,除了月例哄得老爷大娘开心还有另赏,可怜小姐……堂堂的正五品户部郎中的女儿,却打碎一个碗都要算账。

    虽然刚才挑拨过,但到底银钱更重要,程氏厚着脸皮,带上些许讨好和小心翼翼:“五两银子怕是只够月例……”

    程氏说着说着声音没了,因为觑见顾默默勾起的嘴角,和凉凉的眼神,就知道没指望了,谁让小姐不得宠,这个家顾默默一个人说了算。

    既然要不到更多,程氏又想到一处:“那我们小姐打去年十月初,就被贵妃赐来……”她眼里含了自己都不知道的祈求看向顾默默。

    顾默默心里感叹,面上却不动声色淡淡的说道:“便补给你们。”

    程氏听了大喜过望,现在眼看七月,从去年十月到今年七月,九个月总也有四十五两银子。再加上家里还剩的十来两银子,以后自己和红拂绿意省着些,小姐还是能过得强一些。

    程氏欢喜的走了,牛大壮对顾默默说:“可惜娘子一番好意,那程氏怕是不能体会。”

    “你知道?”顾默默不大相信的看向牛大壮“不是我这做大娘的,吝啬苛刻?”

    牛大壮骄傲的抬起头:“我的娘子何时把银钱放在心上?”说完转过来拉着顾默默的手眼含深情。

    “娘子不过是怜惜那个,心高气傲还不懂事的小姑娘。每月五两银子过得普通却也有余,如果那个小姑娘真有志气,就该自己想办法把日子过好。”

    顾默默忽然有些感动,原来他真的懂自己,顾默默是想给那个小女孩一个温饱的日子,然后她真有志气,就该一点点学会打理自己的日子,想办法过得比人好。

    毕竟程氏虽然心思有些恶心人,可那个不高兴就甩脸色的女孩,有什么过错?只不过是没长大罢了。

    牛大壮看着感动的顾默默,拉着她的手深情地说:“娘子为夫这样懂你,你也是懂为夫的,对吧?”

    顾默默怀疑的看向牛大壮,这厮绝对没安好心。

    看着心爱的娘子警觉怀疑的样子,牛大壮在心里偷乐,娘子果然是懂我的,面上却依然深情一片。

    “娘子~为夫真的很想试试,和娘子一起看画册学习的乐趣……”

    顾默默刷的一下抽回手,起身就走。牛大壮连忙起身一把抱住顾默默,稍微用点力,顾默默就双脚离地,知道顾默默不喜欢大胡子亲吻,牛大壮就把脸埋在顾默默脖子上。

    顾默默被迫侧着头,一把胡子刷的人痒痒的。

    “娘子,咱们白天也试试吧,书上说白天更刺激。”牛大壮一边忙碌,一边含含糊糊的说。

    门还开着呐,再说……顾默默忧伤,为毛她觉得自己比古人还矜持,白日宣淫好意思么!她伸出双手,去推不停在自己脖子间蠕动的大脑袋。那脑袋却依依不舍,两厢较量那脑袋恰恰埋在了双峰之间……

    “大娘,奴婢称好银子打发走了程氏,家里还剩……”低头进来回禀的阿蛮眼角觑见……转身就出屋,还体贴的拉上屋门。

    ……完了,牛大壮心虚的放下还没亲够的娘子,悄悄往外挪:“那个……那个……为夫还要去练会石锁……”

    可惜不等他溜走,羞愤的顾默默怒了,随便抓了鸡毛掸子来打。牛大壮是个有眼色的。连忙拔腿就跑。

    “牛大壮,你给我站住!要是再跑出去惹得四邻皆知,老娘打断你的腿。”

    “哎呦~疼,娘子,为夫错了再也不敢了,疼、疼……”

    左邻的胡家娘子在檐下做针线,听到牛家的动静很羡慕:两口子感情真好,想想自家那口子还在江南贩丝绸,也不知道秋天能回来不……免不了多些愁思。

    右边的花家三十余岁的花大郎,坐在葡萄架下嗤笑:“还是将军呢,出息!”

    花家大娘子白了他一眼,把一碗竹叶熟水放到他旁边的石桌上。

    不管左邻右舍怎么样,牛家是鸡飞狗跳,好在家里人早就习惯了该干嘛干嘛。冷嫂子原本还会出来劝劝,后来发现自家将军,又时候就是故意招惹大娘,人家原本就拿这个当夫妻乐趣,自己何苦没眼色。

    这院子搬来时一顿收拾,只留下房子和几棵树,并甬道中间的几口大大小小的金鱼缸。牛大壮小心的绕着鱼缸,和顾默默周旋。

    “娘子,为夫真的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

    顾默默越听越怒:还说,还说!先是没脸见冷嫂子,这下又被阿蛮撞破。以后可怎么活人?自己怎么就嫁了这么个随时能发、情的混蛋。

    “你给我站住!”

    别看牛大壮块头大,移动起来十分灵活,顾默默根本抓不住。

    “不站。”

    还学会顶嘴了?顾默默气得倒仰,她拿鸡毛掸子把鱼缸敲的‘铛铛’响,缸里的鱼儿受惊嗖忽划开,或者躲到莲叶下,或者躲到鱼缸底。

    “你站不站?”

    牛大壮也很委屈:“为夫这是为娘子好,真的打到为夫,娘子会心疼的。”

    “我不心疼,不信你试试。”顾默默咬牙切齿,脸皮这么厚一刀能划开吗?

    牛大壮小心的移动脚步,保持和顾默默面对面的样子,继续委屈:“是夫君,娘子现在都不自称‘妾身’。”

    ‘妾’你个头,顾默默不理会那个爱演的家伙,只是眼神紧盯牛大壮,手上一扬。牛大壮见了连忙闪身,不过他错了。顾默默知道牛大壮身手好,很难打中,是以刚才不过是假动作。

    牛大壮一闪就知不对,但是几个鱼缸能相距多远,不等他再回身,鸡毛掸子已经砸到他身上。

    “娘子好聪明!”牛大壮惊喜异常,以前顾默默能打中全靠他相让,这次可全靠顾默默自己机智。

    “呵!”顾默默提着裙子绕过鱼缸去追他,牛大壮拔腿就跑。

    “娘子打都打了,怎么还不消气?娘子~贤惠啊……”贱兮兮的牛大壮边跑边撩。

    本来顾默默的气消的差不多了,反正就嫁了个这样的王八蛋。一听牛大壮说‘贤惠……’又是一肚子火,不是不知道这家伙是故意撩拨,可是就是忍不住怒火‘蹭、蹭、蹭’的往上窜。老娘原本也想做个安静的美女好吗!!!混蛋还不是你害的,每次贱兮兮的撩拨,然后每次大呼小叫搞得四邻皆知……

    顾默默心里的悲伤留成河:老娘好歹也是高级知识分子,如今这一片谁不知道顾默默是个母老虎!罢、罢、罢管他的,先让老娘出气再说。

    顾默默捡起鸡毛掸子继续追,牛大壮连忙往外跑,只是他忽然察觉,外院有人正脚步凌乱的冲进来。只不过一瞬他就迎上去,否则来人就会撞到顾默默。

    牛大壮前边接住来人,却被赶上的顾默默抡了一下狠的。顾默默没想到真能打中一时有些愣住,来人却看清抓着自己双臂的人,忍不住跪下嚎啕大哭:“将军、宜人救命啊!”

    顾默默看去却是乞儿胡同的刘佩。

    第41章 救危困(中)

    牛大壮反应过来, 连忙拉起他:“兄弟有话尽管说,只要本将能帮上忙。”顾默默也上前, 眼里含着询问。

    一路连颠带跑到了这里, 心里恐慌害怕和体力都到了极致,刘佩好似一滩烂泥软绵绵的,靠着牛大壮的支撑才能竖起来。

    还没张口, 坚强的汉子眼里的泪就滚落下来:“将军、宜人救命啊……”

    “先说怎么啦,到底?”牛大壮又一次问,顾默默给阿蛮示意, 搬一把椅子来。外院的冷嫂子也过来紧张的问:“刘大哥这是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

    一个胡同里住过近十年, 冷嫂子还没见过刘佩这样失态, 怎么说他也算是那一片的能人。

    刘佩浑身软绵绵的拉着牛大壮的胳膊,软到在阿蛮搬来的椅子上,他出的事得从五天前开始说。

    那一天刘佩八岁的独子刘天赐, 淘气爬到院里的老柳树上掏鸟窝。孩子爬个树原本不是什么大事,可是刘天赐是刘佩成亲七年才得来的独子,平时刘母看的跟眼珠子似得。

    她见孙子一手扶着树干,踩着晃悠悠的树枝,一手去够鸟窝吓得魂都掉了。好在老人有经验并没有声张,就怕吓到孩子反倒掉下来。

    刘天赐站在晃悠悠的树枝上,双脚紧绷,一只手使劲向斜上方够,浑身都绷成了一条直线。鸟窝里传来几声小鸟的叽喳声, 刘天赐脸上带了点笑,只差一点点。

    他小心的挪动脚,慢慢的在向外移一点,扶着树枝的那只手慢慢松开,够鸟窝的那只手已经触到鸟窝的边缘。

    树下的刘母看的心都不会跳了,她小心的挪到孙子的脚下边,伸着手以防万一。

    刘天赐把身体绷的紧紧的,咬着唇马上就要摸到了……结果一阵风来,柳条柳叶刷了他的眼睛,刘天赐从树上掉下来。

    还好有树枝挡着,又有他奶奶接着,虽然最终两人都摔倒地上,毕竟刘天赐没什么大碍只是有些动筋动骨,躺些日子也就无碍。倒是刘母被带累的不轻,闪了腰还心口疼,索性祖孙两一起躺着养伤。

    事情到这一步还不太要紧,穷人么自己熬熬就过去了。偏巧是伏天,乞儿胡同的房子都低矮浅窄,一到正午蒸笼似得。刘天赐那里受得了闷在炕上,便闹着要吃冰碗。

    刘佩两口子都出去做活计,刘母心疼孙子,自己也有些烦躁,就忍者疼痛,拿出对他们来说挺大一笔钱出去在小摊上,买了一碗雪泡豆儿水回来。

    一碗雪泡豆儿水,刘天赐吃了一大半,刘母含了两口祛暑,婆孙两都很乐呵。谁知道贪路边的便宜,那冰不干净刘母吃得少还罢了,刘天赐从拉稀开始到拉黄水,不过半天一夜就脱了形。

    大夫来看了说是想要救命,得拿最少五十年的人参吊着。五十年的人参?当时刘母就崩溃了:

    “早知道这样,天赐让我吃的时候我就都吃了。我一个老婆子,一把年纪这把老骨头要不要都行……”老人本来就伤了心肺,再加上暑热惊痛,一口气没上来人没了……到现在还摆在正屋,只怕明天都能有味。

    冷嫂子听得伤心不已,二话不说转身去屋里拿这两个月的月钱。

    牛大壮转头看向顾默默:“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