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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3b1小说网 > 穿越小说 > 金盆洗手 > 10 夜半幽会
    “玉、印。”

    “玉……印?”季小小重复着司然亦的话,脑里顿时浮现出那日因为好玩,顺手从他身上摸下来的那块小小印章,原本还有几分红晕的俏脸立刻黑了大半。

    “想起来了?”司然亦笑,放开了她的手,看一眼站在一边有些目瞪口呆的小二,又转而看她,神情温柔:“所以乖乖点菜,知道了么。”

    这话哪里是在安慰,分明就是威胁。季小小含泪用另一只手蹭了蹭被司然亦握过的爪子,转脸看着小二:“麻烦你再将菜名报一遍。”

    “啊……哦,好。”不消片刻,小二便回神过来,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开讲。

    这一次季小小再也不敢走神,听得是一字不漏,待到他念完,她兴冲冲地想要点自己喜欢菜,却听对面的司然亦插话:“随便上几道小炒,来一壶老酒。”

    季小小的嘴刚张到一半,听他如此迅速就将事情给解决了,气得双颊羞红,衬上她今日这一身衣裳倒有几分娇俏的味道,司然亦无视她眼中的怒火,只是以微笑应万变,扔下些铜钱,打发小二去了。

    季小小鼓足了腮帮子瞪他,兴师问罪:“你不是让我点菜么?”

    司然亦理直气壮:“可是我见你一直都不开口,我便帮着你做决定,这样不好么?”

    他说话时不似其他捕快,总喜欢装作一身正气,反倒是似笑非笑,微微扬起的嘴角好似天生一般,让狭长的眼睛也染上笑意,如此一副长相,果真是风流又轻佻。

    步天下虽然平日里喜欢嘻嘻哈哈,但是却也只有在和季小小在一起时才会如此,这司然亦竟然不分场合就这样公然调情,实在是让人不得不怀疑他的捕快身份。

    季小小吃了哑巴亏,大抵也明白了同这样的人将道理也不过是鸡同鸭讲,索性再次闭嘴不言,用沉默来表示自己的抗议。

    见小小闷不吭声,司然亦似乎也耐不住寂寞,竟然主动挑起话题:“当日,你为什么要将我的玉印拿去?”

    小小转转眼珠,实话实说:“因为好玩。”

    “好玩?”司然亦慢慢回味这两个字,拉长了音接着问:“难道不是为了报复?”

    “报复什么?”这下换做小小一头雾水,不解地看着他。

    “报复……我将你拐、上、床。”

    “呸呸呸。”小小最恼这样口无遮拦的人,常常搬弄是非无中生有颠倒黑白毁人清誉,正色看他:“我和你什么都没有,所以麻烦司捕快您口下留情。”

    司然亦不去看她,只是转着手下的酒杯,显得有些怅然:“是啊,如今我倒是后悔了,为什么当日不做出些什么。”

    “你,你在说什么!”小小拔高了声音,几乎将四周的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这边,司然亦浑然不觉,依旧浅浅一笑:“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

    一顿饭下来,小小是吃得汗流浃背神情恍惚,倒是司然亦,似乎颇为满足,竟然还意图拉着她一起进行饭后的散步。

    小小好似被猫儿逮着的老鼠,根本就找不到生路,只能在垂死前那么小小地挣扎一下,仰面看他:“我说司大捕头,你就放过我吧?”

    “嗯?”司然亦满脸笑容地回过头来,“此话怎讲?”

    “您要那块玉印,我回客栈拿给你便是,从此我俩井水不犯河水。”小小两指并拢举天发誓,心底倒是在嘀咕,就算天打雷劈也一定是劈你。

    只可惜,知季小小者司然亦也,知司然亦者,却并非季小小也,司大捕快懒洋洋将双手抱在脑后,一口回绝:“我不要。”

    “为毛?!”小小四十五度仰面看他,泪如宽海带条。

    司然亦难得笑得如此邪恶,在这朗朗夜色之下倒露出些鬼魅的味道:“因为那东西只要在你身上一天,我便有的是借口将你逮捕归案。”

    宛若晴天里的一个霹雳,季小小在淡淡月色之下彻底石化,被微风吹散。

    一路无语。

    司然亦一直走在前头,脚步不快也不慢,似乎是顾及着心情低落的季小小,时而还会顿下步子,让季小小跟上了,才接着朝前走。

    只可惜季小小魂飞天外,失魂落魄,眼里头只有这好像没有尽头的青石板路,一格格,一片片,蔓延到了无穷远的远方。

    河边的柳树早就枝繁叶茂,夏季的风自河面上吹来,带了些河水的湿气,非但不让人觉得神清气爽,倒让人觉得有些烦闷。

    司然亦看一眼路边那些聚在树下纳凉的居民,伸手拉了拉季小小的手,道:“你怎么看?”

    季小小总算是回神过来,朝着那边撇一眼,语气淡淡:“生活安逸。”

    “你又知道,这些人的安逸是从何处而来?”

    小小冲着司然亦翻一个白眼,似乎有些不满:“莫非你还想说,是因为你们这些捕快心怀百姓,所以他们才如此安居乐业?”

    “你若是这么想,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司然亦笑,脸上神色却是一凛,双眼里忽然带上了些认真:“我却是觉得,他们能够这样平和地生活下去,只因为他们有一颗知足常乐的心。”

    小小从未见过这样严肃的司然亦,一时间反而无法适应,戳了戳他笔直的背脊,道:“怎么,忽然间有感而发?”

    司然亦不恼,只是将头垂下,遮住大半光线:“我不过是因为此时心情比平时都来得要宁静许多。”

    季小小不明白他的话中所指,更加不懂他这般欲说还休,歪了歪脖子,想瞧清楚他如今到底是喜是悲,却刚刚触碰到他望过来的一双眸子,亮得有些刺眼。

    四周的夏风毫不间断地吹着,将耳畔调皮的发丝都撩到了脸侧,小小刚想伸手将那些头发顺下来,司然亦的手却先她一步,伸向她的脸。

    她呆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下一秒,她的脸颊被人重重掐住,疼得她嗷嗷直叫。

    “喂!混蛋司然亦,你在干什么?”

    肇事者继续抬步朝前走,甚至连头都懒得再回,声音懒懒散散:“莫非你还以为我会帮你顺发?早八辈子吧。”

    小小在原地跳脚,却也恨恨自己偏生就是没有办法阻挡他的调戏,闷了好半天,还是耷拉着脑袋,讪讪地跟了上去。

    谁知道司然亦这样带着她绕了大半个圈子,最后竟然走到了悦来客栈。

    季小小站在自己所住的客栈前边,抬头去瞧身边的风流捕快,将牙磨得直响:“你该不会想说,你也偏巧住在这里吧?”

    “这到不是。”司然亦爽快回答,“只不过忽然之间觉得老住在衙门也没什么意思,偶尔换换口味体察民情也不错。”

    同他说话实在是对牛弹琴。季小小已经再无力气去理会他的胡搅蛮缠,只叹一口气,独自走朝着客栈的里边走了去。

    司然亦在身后唤她:“今晚别睡得太早,我会随时去找你。”

    小小脚下一个踉跄,险些绊倒在楼梯上。

    身后,风流捕快斜倚着柜台,目不斜视,却笑得分外温和素雅。

    ……

    所以,意料之中,季小小当夜严重失眠。

    她的脑子里反反复复,来来回回,都是司然亦分别前说的那句半真半假的话语。

    今晚会随时前来?这么晚了,他还来找她做什么?

    呸呸,绝对不是那些少儿不宜的东西,小小捂了捂有些发烫的脸颊,又翻了个身子,转向能够瞧见月亮的方向,睁大了眼睛,毫无睡意。

    如果此时失眠的是步天下,他便是轻手轻脚地流出房去,或是在温泉,或是在亭园,独自一人抬头望月。

    季小小曾经好奇,跟上去过一回,刚走没几步便被他发现,逮了个当场,只得对着步天下讪笑。

    她只是不明白,像步天下这样乐天的人,竟然也会有辗转难眠的时刻,那些个夜晚他看着她的欲说还休,又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就好像今日司然亦的那句“此时的心情异常宁静”,究竟为的是空蒙的月色,他人平和安逸的生活,还是……

    “咚咚咚。”还不等季小小寻到答案,外头的门板却被人敲得直响,今晚当真有人来她的房门找她。

    她屏息去听,不敢弄出一点儿声响,将身子缩成一团,成怕外头的人用强。

    不出所料,前来的人是司然亦,季小小听到门上传来一声闷响,大概是他就这样就势靠在上头,声音隔着门板有些低沉,意思却能够清晰传到:“季小小开门,我知道你没有睡着。”

    季小小在心里反驳:你又没见着,又怎么会知道我睡没睡着,反正此刻是在客栈,谅你也闹不出什么动静。将耳朵一捂,打算眼不见为净。

    只可惜她低估了司捕头的脸皮厚度,他在外头等得不耐烦了,竟然开始自言自语,不,又或者在同她说话,从那一日两人在床上相见说起,加油添醋,不堪入耳。

    季小小怒拍床板一跃而起,甚至连鞋都来不及穿,直接光脚将门闩拔了,正准备破口大骂,司然亦却一个闪身进了她屋内,从后头将她嘴巴一捂,顺道将门合上,插上门闩。

    小小总算知道自己又犯错了,沉不住气可是小偷的大忌,也不知道步天下当初是为了什么选上她当他徒弟。

    她伸手推了推司然亦的手臂,徒劳,只能任他将自己带到床边,两人并肩坐下,这才得了口喘气的机会。

    正想开口问司然亦到底又在发的什么神经,却见对面的男子眉头忽然皱得老高,面容之间隐隐带着几分怒意,一把拽过她的脚踝,握在掌心里,喝道:“晚上天凉,你居然不穿鞋便随便走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