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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迈山听到天山,心念一动:“不知隐居天山的肖逝这次去不去云雾山?”石磊摇头:“在下不知,不过以他那孤僻的性格,怕是不会去了。”

    众人知易迈山和楚江一个第二一个第三都去,第一却不愿去,难免有些失望,石磊问:“还不知各位是?”

    众人说了,石磊喜道:“原来是易伯伯,先父石坚曾与易伯伯共事,易伯伯可记得?”易迈山点头:“原来是石坚的后人。”吴越听说他竟也是泰安义军的后人,有些激动,问他家里还有何人,石磊说:“在下有位兄长,先行去了云雾山,师父很重视这次比武。”

    易迈山道:“既然大家都同路,世侄不如与我们同行,好有个照应。”“也好。”石磊说话干净利落,欣然同意。

    “江湖,你知道江湖是什么吗?”一路同行,一逢休息,就听见凤箫吟在耳边喋喋不休,高谈阔论,胜南看她一脸老江湖的模样,也不忍心不听,只得应声:“江湖是什么?”

    “江湖,就是会发生四件事情的地方,在江湖上你最好的朋友也会背叛你,你的同门兄弟会为了掌门位置同你反目成仇,你的亲兄弟会强抢你的妻子,你最亲爱的人会亲手杀了你。”

    胜南在一旁杵在那里:“哪里像你说得那么凶险。”

    凤箫吟赶紧维护自己的理论:“这是我多年来积累的经验,不听老人言,吃苦在眼前。”

    “好啦好啦,讲了这么久,先喘口气吧。”胜南把壶扔给她喝,突地身后一阵强风,同时凤箫吟惊叫一声,胜南几乎在那强风急袭过来的同时挺身而起,离开了方才位置,这一刹那箫吟刚刚接到水壶还未定神,那旋风已经袭击了胜南两次,目标很明确,正是他腰间的饮恨刀!

    胜南岂有不知,是以刚一遇袭就立刻护住了刀鞘。此时此刻,他要做的,只是保护住身上的武器,不能被别人夺去。

    一股很重的力量伴随着金属的音量撞击在刀鞘上,皮囊立刻就被对手的刀斩破,只是,当胜南毫不犹豫地将落坠的双刀提在手里时,就注定了双刀很难被夺走。

    林凤二人看见对手的长相,不免一惊,仍旧是那个一直追着自己的金人,依旧清楚地知道胜南内力不够的弱点,他终于,还是追了上来。

    无暇分神,胜南和这极具挑战性的对手一旦交手形势就一发不可收,对手不仅内力雄厚,刀法也是不在话下,箫吟在旁看了三招左右,大概就看出了些来头,那人刀法相当之快,饶是胜南刀法流利也要次于其后,而且在他内力笼罩之下,胜南只要一不留神就会输。

    就在砍、刺、挥、收的反反复复中,箫吟瞥见了对方的杀气——这个年近五旬的高手目光犀利眼神刺骨,刀刀凶残,招招狠辣,告诉她他不仅咬定了饮恨刀,也要除胜南而后快。

    而胜南此刻却秉承着东方琴所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一味防守避开内力的交锋,不过多久,两人拆了近五十刀,胜南依稀开始适应了对手的战术和招式,渐渐箫吟觉得对方也不是那么可怕,毕竟他在五十招之后,依旧拿胜南没有办法,双刀在胜南手上。

    可是奇怪的是,自己竟然能说服自己:现在是林胜南在握饮恨刀!

    凤箫吟突然意识到这个念头,饮恨刀第一次离开林楚江和林阡,在另一个人手里,拥有同样的熟练和同样的感觉,还拥有渐渐上升的趋势!她紧张地望着左右两把武器在逆境中杀开了一条生路,愈战愈勇,犹如独火在汪洋中穿行,却开始带动局面的白热化,一直不灭,还逐渐蔓延。

    就在紧凑刀风之外,她一时忘记帮手,在一边旁观着,突然看见树林的那头,又有一骑策马而来,那匹马行得特别缓慢,马上载着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一袭红衣,美艳得近乎妖媚,凤箫吟先是一愣,知道她是这老者的同党,立即上前去拦在道中央:“许久不见了,南弦姑娘,我早就应该猜到是捞月教,除了你们,还有谁经常偷袭暗杀,这老头子是你什么人?你们为何要夺饮恨刀?!”

    南弦冷笑一声:“我有什么义务要告诉你!”说罢就是一剑刺来,当即凤箫吟飞速一剑“一帆风顺”迎上去,大有乘风破浪之势,剑如白芒般直袭南弦,南弦即刻闪躲,并由侧路回剑重攻,凤箫吟那边刚刚收回剑去,突然两只手里像什么也没有一样,南弦一愣,刚一晃眼剑又回到她手中,挥舞得严严实实,无缝可插,原来是“两袖清风”和“三头六臂”连贯,第四招瞬即转守为攻,在前三招基础上加快了不少的是“四通八达”。

    这类的以数字开头的成语绝对不是江湖上名家门派的,而是一路上凤箫吟吹嘘自己的自创武功,逢高手必用,胜南从前见识过几次,不知到底能否挡住南弦的攻势。

    而胜南的对手,也是不容小觑的典型,他的刀法,迅猛短促、有力而沧桑,更令人担忧的是,这老者一直都不甘罢休,一直想用刀来拦截饮恨刀,但他拆招的过程里,明显有太多的惊诧与不解:“你究竟是谁?为何你会饮恨刀?”他问得很不平静,胜南说:“不管我是谁,重要的是双刀不能给你。”

    说不能给,就不可能给。老者哼了一声,没有薛无情那般的好性情:“你以为你能保得住它?!”

    那边凤箫吟使完了“九死一生”和“十全十美”之后,好似江郎才尽一般重新回头去用“一帆风顺”、“两袖清风”,招数就只在这十招之内不断流转循环,作为当局者的南弦才清楚地知道,这只是表面招式一样,其实内涵和速度完全不同,凤箫吟的剑法特别灵幻,叫她怎么也捉摸不透,而且幻到一定的程度,已经眼花缭乱……

    第14章命系刀锋(2)

    林胜南。

    从前在他手里经过的一切刀法,终于从饮恨刀里施展出来,多了一种初涉江湖的惊世辉煌,如虎添翼,如鱼得水,此刻的僵持,已全然消除了劣势。

    但那老者虽然不及薛无情厉害,却比他狠辣得多,胜南的把柄在他手上,他不可能不利用他内力之弱来对付他!

    凤箫吟有些心慌,速度一慢,南弦之剑又紧随而上。

    果不其然,老者忽然弃刀,伸手直接来握双刀刀柄,这一幕在胜南心头也已警戒了多时:哪里是简单的以手夺刀,明明是设下了圈套,对手企图隔物传功,只要胜南不松手,就立刻会被内力伤及,当即丢失的不止是双刀!

    只一瞬间的事,按林胜南的个性,显然是不可能把刀拱手让人。这一幕虽然早已想到,料不到真正袭来时如此进退两难。

    当那股力量如排山倒海般压向手握饮恨刀的自己,源源不断似有后续之力,胜南知道不容多想,决定赌一把,立刻弃刀,任老者得偿所愿,带刀后退。

    老者似乎早已料到胜南再怎样坚决也会顾着自己的内力,收回双刀,内力也逐渐减缓,嘴角晃过一丝冷笑。

    胜南抓紧他后退的一刹那,蓦地上前一步,以攫取的姿势轻轻一挑。老者万料不到他再次上前来还是这么轻轻一碰,双刀骤然被胜南夺回去!

    缓得一缓,老者明白反而中了胜南圈套,恼羞成怒,立刻重新抽刀即刻砍他,胜南回手以左刀相抗,反应之快自是不在话下,凤箫吟瞥见这一次攻守,显然已放下心来,岂料老者右手这一刀快卸完胜南力气的时候,左手又抽出另外一刀!

    那不也是饮恨刀的手段!?

    这金国老者,竟然也会双手并用么!

    老者突然回到优势那一方,左右两刀齐头并进,胜南有如逆水行舟,亦如光芒再难破浪于重重云层之中,脚步也连连后退难以调控,心里由惊诧到恍然:难怪他要饮恨刀了!原来他练的刀法正是为了饮恨刀!只怕和这刀有莫大的渊源!

    不知怎地,两把快刀乱舞风中,和饮恨刀相对久了,竟呈现出一切令人恐惧的荒凉,胜南手微微有些颤抖,他感觉饮恨刀此时依旧和自己相斥相克,脑海中出现的仅存一个画面:万里平疆,壮阔无垠,天地相接,然则漆黑穹庐之中,仅余单独的一个人,一双刀,一个痛不欲生的念头……

    他的坚决,被这种悲怆伤得体无完肤。

    老者看清了他的颓势,直接双刀袭向胜南双腕,内力也封死了胜南一切可能出路,这一招凶残若此,胜南无论弃不弃刀,手是定废无疑。

    四周全部是重重内力的封锁,正面相迫两把尖锐刺刀,跑不掉,进不了,身后是道旁坚硬的参天古树,退不去。当真是四面楚歌,无物以相。

    不,不能输,饮恨刀不能给金人,还有……玉泽还在金国等我去找她……我不能输……

    沉重的刀光之下,他没有服从这要输的趋势,他仍旧握紧了双刀——当自己无路可退的时候,要在对手身上找路退!

    只不过,在这样迫在眉梢的情况下,怎么去发现一个强大对手的致命弱点?!

    他骤然看见老者左手略微的颤抖,虽然很细微,但在自己眼中被放大,放大成无法包围自己的漏洞。

    是胜是败,全然看这老者左手是不是真真正正的灵活,只要他在练左右并用的过程中没有先天的能耐,他的攻势就不可能天衣无缝。

    胜南当机立断,直接一刀从老者左手上突破出去,有的时候,对付无法胜算的高手,就要把一切可能的弱点设想出来,就要把对手看低。

    结果证明了胜南的孤注一掷是正确的。

    老者惊诧着从胜利的预兆中走出来,一脸的难以置信——不错,在他最清楚胜南弱点的同时,他的弱点也被林胜南抓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