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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泽轻声说着宋贤早就知道的答案,宋贤洒脱地点头:“我明白,你放心,胜南是我最好的兄弟,你是他的爱人,这一点我早就清楚。”笑着对她说:“你不伤害我,把我当哥哥,已经是一辈子的荣幸了。对了,云梦泽师兄在哪里?我送你过去。”

    那一夜,离开慕容山庄,也离开了玉泽,失落的年月,日夜询问着自己是怎么了,竟然会在当时通往柳府的路上,栽在爱情的陷阱里,不近女色这许多年,只为了这一场相遇,又换得这一次别离……

    也许,生命就是这样——存此一隅,求彼一遇,偶然所得,终生所碍。

    第二十九章十月初五(1)无心伤害

    黄天荡的分寨很快就到了。

    这边的寨主很明显是君前的手下,早已替他把一切都安排打点妥当了。

    凤箫吟环顾四周,赞道:“二大爷,你们小秦淮真是厉害,连这么偏远的地方也会有分舵。”

    君前一笑:“这边可是历史名迹,自然要有分舵。”

    胜南还沉思着什么:“我怀疑,压根儿没有金国公主要经过,只是道听途说了宋国郡主。”君前点点头:“可是这种事情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三人一同向较高处攀援,箫吟总算在黄天荡找到了一些久违的山水之感,爬得尤其起劲,忽地停下来,指著路旁一株绿色植物道:“那是什么?”君前远远望了一眼:“野仙人掌,很刺人的,手一过去会被扎得鲜血淋漓。”

    箫吟笑道:“我试试看。”伸手过去探在仙人掌刺上,轻轻一碰,道:“没有伤到啊!”

    君前一笑:“当然,你是有意去碰的,带了防备,若是无心地跌在上面,那才叫惨呢!”胜南亦道:“无心的伤害比有心的伤害更残忍。”

    凤箫吟一愣,随即道:“你觉得你对谁做过无心的伤害?”胜南一笑:“正因无心,所以还不知道。”李君前叹了口气:“师父曾经说过,咱们这些小辈,不管成就如何,都带刺,所以别人扎不得我们。”

    登上山壁,送目远观,眼前澄江千里,远处重峦叠嶂,然而脚底下依稀可见的却是一道死港,水面上荡漾着昔日战时的浮痕,凤箫吟叹道:“黄天荡!真正的绝路!”李君前更正道:“是金人的绝路!”

    也许正是历史的触动,使得站在旧迹上寻觅的时候,能够彻底唤醒勇气和仇恨。

    正说着,有个小头目追了上来:“李香主,寨主来了!邀你去策划拦截。”君前点点头:“你们俩是继续欣赏风景,还是一起回去?”凤箫吟做了个推他的动作:“这么好的风景,岂容错过?”

    君前笑着走了,凤箫吟看他远去,转过身来看着胜南:“登临送目,正故国晚秋,天气初肃,林胜南,王安石可是很地道的建康人,你为什么会喜欢他?”胜南一愣:“上次我不是说了吗?他的变法很切时弊,如果能继续实行的话,我看宋国也不会这么腐败,40年后就出现了靖康之耻。”

    凤箫吟一怔:“变法和靖康耻有大关系吗?毕竟间隔了40年。”

    “40年在历史上是一段很短的时间,而且他的政治变革到百年后的现在、甚至未来都会有很大的影响,他比我们有远见。”

    凤箫吟笑了笑:“你喜欢王安石,秦川宇喜欢苏东坡,冥冥之中你们两个好像是敌对的,可是,不应该,对不对?”

    胜南没有正面回答她:“但是川宇不会像苏轼一样被我贬官之类,我想王安石也不应该排斥异己,搞得反对派的官员迁谪的迁谪,降官的降官,在朝中越来越少,变法派却像倒行逆施一样……”

    凤箫吟忽然扯住他衣服,胜南停下徘徊的步子:“怎么了?”

    凤箫吟迟疑了一下:“你们俩不应该敌对,答应我好不好,不要和他敌对……”

    胜南被她认真的表情吓住了,点头说:“你放心,我和他不是敌人,现在不是,将来也不是。”

    凤箫吟轻声问:“那么,你相不相信江山刀剑缘?”

    胜南见她一脸严肃,自己表情也有些不自然:“为什么问这个问题?”

    “因为云蓝和林楚江终究天各一方,因为饮恨刀和惜音剑每一辈都没有在一起,还因为,现在你手上握着饮恨刀,而林念昔不知道在哪里,更可怕的是,你们中间还夹了一个大理第一美女……”她一连串说了很多。

    当时,胜南不假思索,斩钉截铁地说:“不是,玉泽没有夹在中间,玉泽和我是两个人,我们中间也不会有任何人。”

    当时,凤箫吟心里一凉,假装若无其事地笑笑,转头去欣赏山色。

    当时,这无心的伤害,被他忽略,令她伤神。

    午后,她避开胜南和君前等人,独自绕行到早晨登山的地方,山谷,依旧是一种萧瑟、凋零的绿,山形依旧枕寒流,故垒萧萧芦荻秋。

    “大姐,我想告诉他我是谁,我不想再瞒下去,如果不这样的话,他永远不会知道……”凤箫吟突然低声道。

    “告诉他又怎样?你觉得他和蓝玉泽那么深的感情,会抛弃她来爱你吗?”大姐走到她身后,轻声说。

    凤箫吟有些无助:“我很累,真的很累……我不想明明很难过,却还要装成不在乎,在该哭的时候还笑……”

    大姐诧异地抱住她安慰,才明白,她这个师妹,真的是爱上这个林阡了:“那你就不要爱他,云雾山上,我早就告诉过你,你只要乖乖爱着秦川宇一个就行了,你偏偏不听,一定要把他是林阡的事情公布于世,你真是蠢,真是笨,这件事情决定在你手里,你完全可以袖手旁观,你的生活一点变化也没有,可是你却偏偏不听师父和师姐的话,要护着他,结果呢,自寻烦恼!”她越说越生气,不忍师妹伤心,“要不这样,我帮你,杀了蓝玉泽?!”

    凤箫吟一怔,颤抖着说:“不要,大姐,不要这样!这样不可以!”

    大姐也知刚才是一时失语,慌忙点头:“好,我瞎说八道,老三,我只想告诉你,现在回头还来得及,绝对来得及,你把对秦川宇的爱找回来。因为暗恋实在不是一件好事,你明白吗?暗恋就像是藏在角落里的碎片,要不就狠狠的藏匿着,要不,就会出来扎人!”

    凤箫吟没有说话,大不了,就永远不说,她也实在没有把握,她是他林阡的“未婚妻子”又怎样?哪里能够胜过蓝玉泽在胜南心里的那5个昼夜?李君前和贺思远劝她珍惜现在,大师姐劝她重新爱以前那个人,过去的情感已经很淡很动摇,而现在的这个,无时无刻不让她牵挂,却无时无刻不在牵挂别人。

    “对了,你要小心你四师妹,她也来了黄天荡,而且目的在于你那本剑谱,你要好好的保存好了,千万别给她!”大姐关心地说。

    “好。”凤箫吟点头,冷冷的说,“她胆子真大!”

    第二十九章十月初五(2)镜中波澜

    凤箫吟3人初来乍到便给分舵带来了喧闹,分舵舵主李戬,带这3人参观山寨,凤箫吟听他名字叫李戬,笑道:“你怎么也姓李?二大爷,干脆这边叫李园算了!”李君前一笑:“李是天下大姓,这山寨之中姓李之人大概有半数以上。建康城里也是多得不计其数,秦川宇的仆人、思远喜欢的那个阿财,也是姓李。”

    箫吟喔了一声:“姓氏大沾光啊,李白李贺李商隐,李凭李龟年,李清照李煜……怎么就没有多少人姓凤呢?”

    李戬笑:“正等着姑娘去干件轰轰烈烈的大事留名呢!”转至岔道口,李戬道:“今儿初五了吧,据说那位谈靖郡主嫁到叶家就在后天。”

    箫吟道:“李寨主也知道这件事?可是我始终不明白叶家和朝廷那一层层的关系……”

    李戬道:“叶连和当今权相韩侂胄是旧知,他虽然不在朝廷从政,但因为家财雄厚而与韩侂胄关系密切,一直极力支持韩党,最近他托韩侂胄向皇帝提亲,皇帝也同意下嫁那谈靖郡主给叶文暄,当时叶文暄并不在建康,叶连的妻子谎称病重骗叶文暄回来一直囚禁着他,几个月来因为开始党禁的关系,叶适处境不太好,朝廷处处排挤他,但是叶连在此机会和他彻底地划清了界限,因而没受任何牵连。”

    箫吟听完:“好复杂的人际交往!还有这么多千丝万缕的派别……算了,别去想了,那边是什么地方?”她指着远处的水面,水面还是挺宽阔,插着些捕鱼的工具,李戬一笑:“这边本来是死水,后来我们从远方带来了很多鱼。里面有最鲜美的鲈鱼呢。”

    箫吟啊了一声:“现在能不能钓?!”

    “自然能钓,钓了就烧!”李君前道。

    于是李戬、君前、胜南、箫吟4人齐齐上了船去,胜南可谓钓鱼高手,几乎条条上钩,害得李戬愁眉苦脸,担心鱼会被钓光,但箫吟的战果尤其显著,一目了然,一只水桶,一条鱼。

    钓完上岸,分配战果,李戬揪起箫吟所钓的唯一一条宝贝:“这条鲈鱼太小。”

    箫吟朝胜南哼了声:“怎样?我凤箫吟何许人也?少而精,要钓就只钓鲈鱼,别的鱼还看不上眼!”

    李戬嗤嗤地笑。箫吟道:“干嘛?”

    李戬笑道:“这条河里的鱼全是鲈鱼……”箫吟一愣,随即满脸通红,胜南笑着学她口气:“怎样?我林胜南何许人也?多而精,要钓全钓鲈鱼,哈哈哈哈……”君前也捧腹大笑,箫吟又羞又怒,追着君前胜南打。

    想到鲈鱼的事情,李君前就忍不住傻傻的笑,箫吟咳了一声,他的把柄在她手里握得牢牢的呢:“潇湘道上遇潇湘哦……”

    君前一愣,随即收敛了笑容:“不准乱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