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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黑衣!”

    云烟一怔,觉得滑稽,情不自禁笑出声来,莫如赶紧一把捂住她的嘴,钱金龙甚是警觉,听到异声直往树根处张望,却忽然厉声喝:“李允之,你给我安静些!”

    4人大惊,往树旁看,原来树底下还有一个气息奄奄之人,他倚着树,右肩像受了很重的伤,口里不停地骂着“奸贼”二字,应该就是钱金龙口中的李允之了。

    殷柔哼了一声,一剑飞快地刺上去:“钱金龙,你这恶贼,你休想再害人,你死期到了!”

    钱金龙哼了哼,弯刀挥撤自如:“少自不量力!”

    殷柔久之暂处劣势,被紧紧逼退,钱金龙刀法平平,但力道很重:“你是谁!为何与我为敌,插手我金龙镖局的事情!?”

    殷柔咬牙切齿:“像你这么一个背信弃义之徒,能当上总镖头,真是老天瞎了眼睛,可惜啊,你怎么也想不到你费尽心机夺来的名利地位,还没有辉煌多久就被人家轻而易举夺了过去,你真是可怜!”她一用力,钱金龙似是一愣,弯刀被她挑了回来。殷柔再一剑补上去,钱金龙慌忙提刀相抗,抵她反攻。

    眼见这两人斗得不分高下,莫非道:“那位姑娘你们认识?”云烟点点头:“要救她。”莫非一笑:“她还不见得会输。怪了,不知钱金龙和她之间有什么深仇,她招招都藏杀机。”云烟道:“这姐姐厉害得紧,她要夺命就夺命,林大侠就差点死在她剑下。”

    莫非莫如均觉神奇,胜南微笑道:“那还不是为了救你?”

    忽听树下那李允之骂道:“钱金龙,你个无耻之徒,若不是我亲眼目睹,竟不知你是个道貌岸然之人!哎唷,哎唷!”

    钱金龙沉着对敌,胡须在风中如万根金针:“随便你怎么骂,你今天是不会活着离开了!”

    李允之怒道:“钱金龙,你敢杀我,我师父师兄都不会饶了你!”

    钱金龙哈哈大笑:“我杀了你,然后告诉你师父师兄是这里的一个女山贼杀了你,岂不是一举两得之事?”

    殷柔冷道:“只怕你没这个能耐!李少侠,你放心,我会救你!”一剑出狠招,竟将那弯刀击得更加弯曲了。

    钱金龙就从这一剑里看出些端倪来:“你是殷江的什么人?!”

    殷柔脸上俱是鄙夷之色:“原来你还记得,十多年前你杀他的时候,用的就是这把剑,今天我要用这把剑杀了你祭奠他!”

    钱金龙一笑:“原来是小柔啊,都这么大了,那么,阿飞呢……”

    殷柔被激起悲伤,眼中迸发出排山倒海的愤怒:“你去死吧!”一剑直刺他咽喉,许是力道过大,击得钱金龙即刻仰面而倒,似乎已经受伤。

    殷柔一剑笑指钱金龙:“钱金龙,你也有今天!”瞬间钱金龙手中扣住暗器盒,嗖嗖嗖万针齐发,殷柔暗叫不好,无暇躲闪,斜路里忽然飞出几把飞锥来,将针之趋势全部改变!殷柔缓过神来,方从危难中回头,却不能抑制要去报仇,立即上前去一剑刺入钱金龙身体中,那钱金龙显然是对自己的偷袭胜券在握的,刚刚要准备站起来,却连自己要死了都不知道,剑进血溅的一刹那,他浑身抽搐,想要挣扎,却无济于事,殷柔大仇得报,还不解恨,在他一命呜呼之后还拼命地赐了他七八个窟窿,最后把他头颅残忍地割下,果真是仇恨不共戴天。

    殷柔心神已定,回身来见李允之:“多谢李少侠出锥相助。”李允之脸色苍白地回应:“姑娘见笑了,这些飞锥并非在下所发。”殷柔奇道:“莫非另有高人在?”正想着,听见木丛中有人大笑之声。殷柔听这笑声如此之熟,看来者,不觉“啊”了一声:“林……林阡!云烟姑娘?!”

    胜南笑着走上前来:“殷姑娘别来无恙?”殷柔欣喜非常:“你们竟然没有死?”云烟答道:“我和林大侠都是被人救了。”殷柔哦了一声:“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自家寨中,我以为你们全都……想来已经十多天啦,这十多天来,黄天荡这边不知多少人来打探你的消息,好人歹人都有……”

    胜南一愣:“你不会告诉他们,我溺死在长江之中了吧?”殷柔最重信义,这他是清楚的。

    “没有,我遇见他们,都绝口不提见过你,有些事情,说谎比实话更正确。”殷柔一笑,“对了,这两位是?”

    胜南赶忙向她介绍莫非:“他叫莫非,刚刚那几把飞锥便是他所发!”

    殷柔打量了莫非一番:“好身手!他那么快,你更快!”

    莫非呵呵地笑:“他那伎俩我经常见,早就准备好了,只是想不到,会助你杀了他。”

    忽听李允之痛苦地大叫一声,云烟忙上前去看:“少侠,你怎样啦?”

    殷柔俯下身去拔下他右肩的一根细针来:“是钱家的暗器,被喂了剧毒,中此毒者欲保性命,必须在一个时辰之内斩断伤处!”

    李允之大惊:“姑娘可有解救方法?”殷柔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可怜这李允之千万个不愿意,为了续命还必须伸出手臂来给人家断掉,旁观之人见到这样的情景,都扼腕叹息,不知他将来怎样地闯荡江湖,或者说是基本地生存……

    那李允之从昏迷中醒来之后,一直不肯言语,言谢之后便孤苦一人走了。殷柔看着他步步远走茫然的背影,叹了口气,莫非问道:“那位被钱金龙杀死的殷江,原是殷姑娘的父亲?”

    殷柔点头:“说来还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我父亲和钱金龙都是镖师,也是总镖头的竞争对手,钱金龙为了总镖头的位置,趁有一天喝酒暗害了我父亲,当时我和哥哥还小,妈妈虽然知道实情,却碍于他势力报不了仇,于是她就带着我和哥哥到黄天荡来伺机报仇!”

    莫如点头:“想不到,钱金龙那么德高望重,私下也是卑鄙小人……”

    殷柔一愕,冷嘲:“他要卑鄙,也不会学着卑鄙着厉害点,否则怎么会败给叶文暻,短短几年,京口的生意全被夺走了!”

    云烟轻声道:“又是仇……”

    她一定是在想一句话:冤冤相报何时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阻止仇恨?没有仇恨的推动,有人会失去目标,有人会不明方向,所谓江湖,也不会发展下去,只会沉闷。真是可笑,为了报仇,满手血腥,古往今来,暴乱大多都是用武力解决的。

    殷柔苦笑道:“不知怎地,我们殷家像是跟京口的镖局杠上了,爹爹被钱金龙暗杀,现下哥哥又被叶文暻骗去……”

    是巧合吗?不是,有些人,一生都会被一种事情套牢。

    第七十二章风不止,树欲静

    却想不到,说话间,庙门被踢开,走进一大群人来,为首那个正是李允之,他像一只惊弓之鸟:“钱姑娘,杀害你爹爹的,正是那个灰衣小丫头!”

    后面一个披头散发的疯婆娘冲上来:“还我爹命来!”殷柔还没弄清楚怎么回事,衣服就被划破了一道口子。

    莫如抽剑架在这疯人脖子上,有些吃惊,更多的是愤怒:“李允之,你怎么可以出卖我们?昨天可是殷柔姑娘救了你的性命啊!”

    李允之瘫倒在地:“我……我已经失去了一条手臂,不能再失去一条命啊……”他身后一个人忽然走上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在他头上,那可怜人立即毙命,那人杀了李允之,立刻向莫如喝:“放了雪雁!”

    莫非怒问:“你们这群人从何处来?!为何一出手就胡乱杀人?!”云烟惊呼一声,不敢相信李允之的死亡,那人满面仇恨:“是你们杀了我钱总镖头!是不是?”殷柔比他要冷静得多:“是我所杀,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是他什么人?”

    “雪雁,是她杀了爹!咱们要替爹报仇雪恨!”

    钱雪雁瞪大了眼睛大喝一声,根本不顾莫如架在她脖子上的剑,直刺殷柔,莫如一急,没有控制得住手中剑,竟被她蛮力甩在地上,殷柔侧身一让,那杀了李允之的男子毫不犹豫,一掌袭来,莫非从旁入战,即刻接下这一掌,原以为会有不济,孰料这男子武功竟是稀松平常到极致,莫非还未发几成力气,轻而易举就击退了他,那钱雪雁的武功更加蹩脚,仅仅两招,殷柔已夺其剑反架在她脖子上,那男子想打败莫非,明显自不量力,手掌像粘着他手心根本无法收回,只得寄希望于以多胜少,往外大吼:“大伙儿上,把他们统统拿下!”

    话音刚落,只见钱雪雁带来的一干人马听命从庙外涌进来,比方才还多了五六倍。殷柔冷笑一声:敌众我寡?在黄天荡里,她殷柔最不愁的就是人马了!亦是面露不屑,向外发号施令:“兄弟们上来,把这些统统拿下!”她话音刚落,殷乱飞的匪盗兄弟们犹如挤着钱家人群争先恐后地进入,竟将钱家镖队冲了个七零八落!

    半炷香不到的功夫,钱雪雁等人显然全部束手就擒。殷柔在人群之中,脸上有种不让须眉的领袖气概,临危不乱,处变不惊,胜南想及她先前还是殷乱飞的军师,突然觉得,正处于纳才阶段的小秦淮很可以考虑考虑她。

    此刻,殷柔不理会钱雪雁的破口大骂,只带着鄙夷看李允之尸体,咬牙切齿:“这种人,又可怜又可恨……”

    云烟叹息道:“所以说,可怜之人最好是不要干可恨之事……”

    正午时分,殷柔胜南等人还在议事,忽听手下来报,被禁锢的钱家众人以钱雪雁为首在监牢中大吵大闹不肯进食,莫非惊奇道:“这钱家人还真是傻兮兮,哪有人在落难的时候还吵吵嚷嚷找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