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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忽儿功夫,天气有些转阴,幸好客栈已到,君前轻轻去攥潇湘的手:“湘儿,记得我们相遇那一天吗?那天也是下着瓢泼大雨,你真的是雨神啊……”潇湘温柔一笑:“从小就喜欢下雨,因为一旦下雨就可以有很多伞,各式各样的,都舍不得把它们收起来……”君前爱抚地说:“小傻瓜……”潇湘鼻子上一凉,已经有雨飘进了窗中来。

    夜晚很快降临,客栈里齐集了不少大帮会的首领,仇伟谢峰要尽地主之宜,忙得不亦乐乎,骐骥派首领马平川最先赶至,他先与君前寒暄数句,紧接着即和仇伟大侃京口,话说尽,就只差两个帮会之主没有驾临了。

    雨越下越大,夤夜,马平川哼了一声:“我说,慕容荆棘和司马黛蓝未免太自傲了一些,我们这么多大男人,就干等着她们两个女首领!”

    君前一笑:“也许她二人均是遇雨难行?再耐心等等吧……”

    “马帮主,这就是你不对了!有点男人家的风度不好么?!”人未到声至,慕容荆棘斗去蓑衣上的雨水进门,先就同李君前招呼:“李代帮主,久仰了,少年英雄啊!”

    君前笑道:“慕容帮主,幸会幸会!”

    慕容荆棘一笑:“李代帮主,决胜淮南何以把家眷也带着?”

    君前脸一红:“在下还未成家。”

    慕容荆棘道:“你身后可是一大群的姑娘。唉,有一个人也跟你一样,那么多人爱着,却只爱一个人。”说的,不是宋贤又是哪个?

    君前转头看潇湘,她的眼光和自己交接,两人会心一笑,慕容荆棘洞悉了整个过程,冷笑着:“李代帮主真有魄力,能把云雾山排名第一的盟主留在小秦淮,小秦淮亦从起初的四分五裂变得如今军心一致。”

    君前一愣,慕容荆棘这方面的才干,是完全不逊于自己的。

    车轮声止,门外马上跳下一个女子,她踩水的声音非常急,一进来就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第一眼就霸气十足,活脱脱的江湖草莽,司马黛蓝!

    马平川哼了声发泄不满:“司马帮主好大的架子!”

    司马黛蓝睥睨其一眼:“武功差的等候武功好的,是天经地义之事!”比慕容荆棘不客气得多,马平川气得拍案而起,李君前眉头一蹙,他明白,这司马黛蓝嚣张惯了,这次比武之前搞不好已经得罪了所有的敌手,所以她一来,火药味就浓到了极点,可是这司马黛蓝,最忌讳的人,应该还是慕容荆棘……

    慕容荆棘嘴角闪过一丝冷笑:“真正武功高强的都深藏不露,反正明后几日一比试,谁高谁低立见分晓。”

    司马黛蓝傲慢地扫了她一眼:“据说慕容山庄要把天下复姓一网打尽,独独就少一个司马?你放心好了,我的淮南十五大帮会扩张的!”

    慕容荆棘冷道:“你的口气还真大!”

    司马黛蓝一笑:“不过你可要失望了,我来北固山,不是为了比武!”

    慕容荆棘冷冷一笑:“那到奇了,不知你来此作甚?”

    司马黛蓝笑得灿烂:“我来是为了护你们安全啊,你要知道,这年头,大家都为了自己的利益争斗,不出来一个牺牲自己保护比武的帮会怎么行?”

    慕容荆棘哈哈大笑:“司马帮主吹嘘的本领一日千里。”

    潇湘见她二人笑里藏刀、水火不容,小声道:“君前,原来,这便是江湖?”李君前握住她冰冷的手,慕容荆棘又往潇湘那边抛了个眼光去:“江湖凶险啊……”潇湘看见她略带邪恶的眼,手微微一颤,君前握紧了,轻声道:“湘儿你别怕。”

    “凶险?你勾心斗角惯了,以为北固山还是慕容山庄?我警告你,我盯你好久了,知道金人和你有过会面,你最有可能做奸细!”

    “彼此彼此。”慕容荆棘说这句话的时候,嘴都没有张开。

    (3)瓜洲渡,首战

    首战,终于在瓜洲渡爆发。

    慕容茯苓与那杨叶斗了一夜的嘴,才把第一战的名额给抢夺了过来,杨叶鼻青脸肿地出了她房门,英俊的脸蛋早已旧貌换新颜,谁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慕容茯苓和她姐姐不同,喜欢用暴力解决一切事情,偏偏慕容山庄里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那是智囊杨叶最喜欢的女孩。

    初十,瓜洲渡附近锣鼓齐鸣,一阵喧闹,引得过往路人驻足张望,有些知悉了声势,慕名观看,白路在擂台下面,微笑观望着台上男子气的慕容茯苓。白路身边,有宗毅、唐鑫、言路中,因李君前猜测黄鹤去冷冰冰可能要至瓜洲渡分裂,莫非莫如亦尾随而至,在小秦淮阵营里壮大声势,白路心里不是很踏实,偶尔环顾四周:那些陌生人,究竟谁带着金人的假面具呢……

    一声巨响,马跃登上台去,只听得一人大喊:“决胜淮南第一战,慕容山庄对骐骥派!”

    台下的造势立即将台上淹没:“茯苓必胜!茯苓必胜!”

    “马跃必胜!马跃必胜!”

    慕容茯苓手中提剑:“请!”

    那马跃往前走了一步,没注意脚下石头,哎唷一声磕了一脚绊了个抱地式。台下惊愕之后立即一阵哄笑。

    慕容茯苓啊了一声:“早知道马大哥行这么大的礼。我就找杨叶来折寿了!”

    马跃气得脸一阵白一阵青:“谁知道这里地这么不平,随便一动就跌跟头,这还得了?”

    慕容茯苓气势上已然赢了:“那您老可得慢着点了,请!”

    95.江湖无限小,七分柔情,三分凶险(1)

    (1)喝醉的灵魂

    得知慕容山庄首战告捷,身处扬州的沈延、江南等人都摩拳擦掌,恨不得立刻把下一个对手司空承干了,只是,要接手小秦淮的第一战、真正应付司空承的胜南,压力实在是不小,那个司空承,据说不好对付,是慕容兼一生最得意的弟子。

    洪瀚抒抱着两坛子酒进屋来:“胜南!上等的啊,我倾家荡产买来的好酒!”

    胜南兴起,一把夺来一坛子闻:“嗯,实在是香……对了,找到可疑人物没有?”

    “没有。”瀚抒呷了一口品尝,“江南,你要不要也来一点?”

    江南摇摇头不喝。

    洪瀚抒奇道:“为什么不喝?男人家不会喝酒被人笑话…”

    江南还是摇头:“喝酒要看心情,我江南除非心伤透了,不然才不要沾酒。”

    瀚抒一愣,随即凄涩一笑:“喝醉的灵魂,真是伤透了心啊…”

    胜南神色亦黯然:“我也有些不明白…”

    瀚抒上了心:“据说临安某一个说书的,说宋贤和蓝玉泽他们两个有私情,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胜南一饮而尽,轻声道:“你说我是信流言呢,还是信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和最爱的女人?”

    洪瀚抒冷笑:“有空穴,才来风,你也别把人都想得那么善良淳朴,我洪瀚抒当年不就是被自己最爱的女人害了!”

    胜南一愣:“你放不下的,其实不是吟儿,而是萧玉莲是吗?”

    “不瞒你说,我真的,放不下玉莲……”他又被酒气围绕着,“她伤我越多,我爱她越深,只希望凤箫吟不要和她一样……”

    “谁!”胜南一只酒杯扔出去,门外空有哎呀一声,但酒杯落地,院中已无人。所有人都明白,即使到了扬州,还是有人要对他们不利。

    瀚抒忽然问:“你有几次被人偷袭了?”

    这半年来,他和吟儿同行,不知遇见过多少次暗杀,最惊心动魄的,莫过于那夜无返林中吟儿差点死在柳峻刀下。

    瀚抒道:“只怕不仅你我,独孤清绝、叶文暄、杨宋贤都被袭击过,你可能不知道,继陆凭、慕容兼、白翼死后,黔州沈家寨的寨主沈望,也于最近身亡,而且是身首异处!”

    “网撒得太大了,他们终究会惹人注意。”胜南攥紧拳,“只是依然年纪还小,怎么可能控制得好沈家寨?”云雾山上,活泼精灵的沈依然,想不到连她都要遭遇如此变故,人生无常……

    江南忿忿不平:“定是金人是不是?我要杀了他们,为师父报仇!”胜南拍拍他的肩,狠狠地说:“迟早有一天,我会把这几个组织连根拔起!”

    (2)廿四桥重逢

    夜晚时分,胜南独自乘船来到那闻名天下的廿四桥附近,这里,连河水都是璀璨的,歌舞升平丝毫不亚于秦淮。人间一向如此,荒芜着是人间,辉煌着也还是人间,缺少了什么都维持得下去。

    胜南划到灯火稀少的地方,享受片刻宁静,却在此时,听见淡淡的一阵箫声,那箫声夹杂在远处繁琐礼乐声中,益显得脱俗逸尘。

    胜南触景想起杜牧诗来:“青山隐隐水迢迢,秋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夜,玉人何处教吹箫?”

    只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阁下背诵错了!应是‘秋尽江南草木凋’。”

    胜南心头一惊:这声音好熟!但那人在何处呢?环顾四周,光线太暗。

    胜南只得跟她理论:“诗的意境就是如此——江南在秋尽之时草木还未凋,更显得一片生机啊……”那女子笑着似乎接受了他的反驳:“廿四桥风景确实旖旎,可是地理位置却是在江北啊!那么杜牧这首诗岂不是犯了一个地理错误?”

    胜南微微一愕,还是替杜牧辩解:“也可以理解为:尽管身处江北,却有江南一样的风景?而且诗人所说的江南,未必只狭指廿四桥,而是广指广陵啊。”

    那女子轻声叹:“以今人的眼光看古,真是难受,唐朝的时候广陵多大,现在却……”她的声音再次传来,原是在桥上看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