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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据说你在施行一个分裂林阡林陌的计划。只不过,林陌远在建康,如何来伤林阡?”贺若松疑道。

    “他还有一个伤口,就是他的女人。我有一种预感,有些事情快发生了。”轩辕九烨笑,“蓝玉泽,真是个让人不忍心伤害的女人。可惜,谁让她惹了徐辕不够,又去惹林阡呢……”

    日光终将最后一滴雨蒸干晒化。

    午后,天终于不再阴霾,短暂放晴。阳光强烈到眼睛睁不开,尽管如此,风仍然不甘示弱地激锐。

    这天气真是不可捉摸,就像短刀谷一样。柳五津叹息。花费了半日时间安顿好了短刀谷后援,柳五津心力交瘁,宁愿去看看那群初涉江湖的小子们,此时踏入胜南的居所,看到他的时候不由自主地舒心:

    那小子真有雅兴,此刻正躺在椅上晒太阳睡他的午觉。

    柳五津面带笑容步步走过去,不知是因为自己老了呢,还是厌倦了短刀谷相互排斥的生活,倒宁可在这几年重新到处地游历江湖,和这群年轻小子们多打打招呼,见见面。看见胜南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就忘记了上午的不愉快。

    五津关心他伤势,要去握他手替他把脉,胜南蓦地弹跳起来急扣他手腕。柳五津没有被他这一扣吓住,并未松手,继续按紧了他脉搏:“动作这么敏捷,看来是好了!”

    “我适才不小心睡着了,以为金人又来犯……”胜南松开手。

    “睡着了?这么累?莫不是真的毒还未全解?”柳五津一愣,禁不住担心。

    “柳大哥不必担忧,我中的毒已经差不多解了。只是今天在江岸上走访了一个上午,所以才有点累。我在想,如果我是金南人,我显然还有后招。”胜南思虑着,“黄鹤去虽然和小王爷被离间,可是他们在最初设局的同时,一定是想好了如何去救局的,他们很值得我们留心……”

    “你小子怎么心里全是战事啊!”五津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他们的确会不甘心还想要再进来,可是容不得他们了。我们抗金联盟会加紧时间填补从前在白帝城的不足,不会容他们再进来分裂。而且,我们短刀谷的援军已经跟踪到金南他们目前调整的地点,准备最近再败他们一次。他们心里会清楚,日后再回来占领地盘,只怕占地也如你所说,‘有同于无’了。”柳五津坐在他位置上晒太阳,“我知你最担心七月十九瞿塘峡的那一位,可是自从金南彻底战败之后,解涛已经有不战而退的迹象。接下来的事情,短刀谷已经有大将接手了,所以你就不必多虑啦。”

    “也许我真的是多虑了吧,适才和风行走访江边的时候,觉得有好几种不同的脚步在跟着我们。有男有女。”胜南蹙眉。

    “多休息休息!”柳五津拍拍他肩膀,“你的脉象还有些异常,不过总算不是外面传言的病危……”

    “外界传我病危?”胜南一怔,用不着吧,还不到半日时间不出面,诅咒就开始了……

    “这只是其中的一种说法,更多的是在传你死而复活……我听的云里雾里,更有甚者,说你已经不是人了,是神界的,所以怎么死也死不掉!”柳五津哈哈笑着告诉他。胜南笑:“好不容易胜了金人一次,我怎么舍得死。不过当时真的很危险,连我自己都觉得必死无疑……”

    柳五津叹了口气:“若我未与楚江共事那么多年,估计也会和别人一样,觉得你起死回生是奇迹。饮恨刀的心法,真的太奇特……”

    “爹也有过一样的际遇是不是?可是为何有的时候爹却没有办法用饮恨刀来驱毒?”胜南终于问出了这个困惑,“柳大哥曾经也告诉我,我爹娶我娘,是因为他中了毒难以解除,还有,去年,爹也是因为中毒身死……”胜南说着说着,神情黯然。

    柳五津先是一愣,随即笑道:“不要把饮恨刀当成万能的解药啊,不错,它可以借内力给你用,它可以帮你驱毒,可是这一切必须到一种巧合,如果你想完全地操控它,必须到达某一种最佳的状态。如果状态低迷,根本就不会操控得了饮恨刀。”

    “状态低迷……”胜南若有所思,似懂非懂,“对了,柳大哥,短刀谷是不是调遣出了问题?”

    柳五津面色一变:“何出此言?”

    “昨夜后援迟迟不至,今天又花了柳大哥半日的时间调整,难道不是因为短刀谷的后援调遣出错?”胜南察言观色,柳五津微笑拍拍他肩膀掩饰,心下有些惊诧:“没有啊,逐浪和鸣涧一直没什么隔阂。”

    “海逐浪、风鸣涧?”胜南蹙眉。

    柳五津忽然有些担心:希望胜南分析的是错的,大敌当前,你们千万不要让同辈们看笑话……

    13.礁石藏,暗流汹涌,处处潜巨浪(2)

    傍晚时分,吟儿忽然看见宋家堡众人收拾行装似乎很快要走的样子,急忙四处寻找堡主宋恒,果真在马厩里找到他,他心事重重地抚摸着自己白马,间或拍拍它,似乎很不开心。

    “宋堡主你真的要走?”吟儿一愣,“可是,你未免走太快了呀,才把金人赶走,你连个封赏都没得就回江西去?也太不居功了吧,不像你宋堡主一贯的作风。”

    “只是不想见一两个人而已。”宋恒继续看马,“正好有人我不想见罢了……”

    “谁啊……”吟儿思索良久,也不明白。

    “我不想看见林阡和蓝玉泽甜蜜蜜的样子,看了会伤心。”宋恒狠狠地说。

    “啊?”吟儿一怔,感觉这消息突如其来。

    宋恒说:“柳五津告诉我,他和蓝至梁商量好了,不让蓝玉泽和林阡继续耗着了,明天就趁他们不知道给他们安排一个见面的惊喜。这一切也真要感谢蓝玉泽的好妹妹穿针引线啊,还有那杨宋贤和云烟,我真不知道他们心里怎么想的,要我是他们,才不会那么热衷安排蓝玉泽林阡见面!总之这一次啊,我是走定了!”吟儿听宋恒说罢,终于猜出这一次要为胜南玉泽牵线搭桥的不少,前前后后涉及了短刀谷、红袄寨、大理蓝家好些人,甚至,可能还有人对云烟姐姐旁敲侧击过,以云烟姐姐个性,是显然会帮忙的,若是自己,才不会点头答应。

    “哦,那你走吧。他们甜甜蜜蜜,你看了也伤心,还不如走呢。”吟儿冷冷地说,这是短刀谷对胜南的封赏,吟儿知道,一个蓝玉泽,比天下都够了。

    “啊,盟主你竟然不拦我!”宋恒愠怒着站起身来,“我还指望盟主你能说些好听的话把我留下来,看来,你们视线都被林阡吸引了,没有人注意到我!”

    吟儿回过神来,哭笑不得:“可是……可是,我该怎么个说法?你不是走定了吗!”

    “我想走啊,可是,可是又希望看见玉泽得到幸福……”宋恒脸红。

    吟儿哦了一声,原来宋恒嘴上硬,心里还是软哦。以前都觉得宋恒不讨人喜欢的,现在接触到了,又觉得他心肠很好。

    宋恒叹了口气:“玉泽毕竟是我和天骄曾经都深爱的女子。她能和林阡重逢,我心里也想看见她的笑容。”

    吟儿边听边走神:如果我和蓝玉泽、云烟姐姐公然地争抢胜南,那徐辕、宋恒还有杨宋贤必定是蓝玉泽后盾,小师兄为了云烟姐姐一定会不认我这个小师妹,我……我竟然一个后援也没有啊!真丢人……

    吟儿专拣好听的话说,终于以三寸不烂之舌将宋恒留在了夔州城,回头往司马黛蓝的据点走:唉,明日胜南与蓝玉泽见面,那么自己要不要留呀,没有理由不出席啊,自己毕竟是盟主……

    吟儿走到司马黛蓝房前,没有叩门就直接进屋,恰巧林思雪正与司马黛蓝坐在桌侧谈心,吟儿忽然气势汹汹破门而入,思雪黛蓝都本能抽剑而出,都是一剑锁喉,等发现是她已然收剑不及,幸而吟儿身手矫捷,重心一低从双剑之隙取得生机。

    思雪赶紧将门关严,司马黛蓝苦笑摇头坐下:“每次都这样,进门又不敲门,还以为这里是点苍山?”

    吟儿失神地坐在她床沿,丝毫不在为刚才剑斗心悸,重重地叹了口气:“唉……”

    “怎么了师父?”思雪知道她是故意来找她二人,不到关键时候,她才不会舍弃了林阡来找她们。

    “心情很差,师父真是矛盾得很啊,又不甘寂寞,又缩头乌龟。既想告诉他我是他妻子,又怕告诉他之后美梦破灭。”吟儿很郁闷地躺在床上,“我没有后盾了,没有了……我不能自己告诉他,可是他也该知道了吧……”

    司马黛蓝听着听着,蹙眉依旧苦笑,思雪越听越糊涂:“师父在讲什么呀?林阡对师父当真没有任何感情吗?”

    吟儿想起马车里的那尴尬一幕,也不知该怎么去揣测:“不知道,我去握他的手,他总嫌我冷,有时候我说些痴话,他总听不懂……”

    思雪哦了一声:“师父,我突然想到一个好方法,不需要师父自己告诉他,但是他能够知道师父你的心意!”

    吟儿和黛蓝都惊喜道:“什么好方法?!”

    思雪得意地说:“我去夔州城里,把师父的画像贴在城里的每个角落,在下面署名林念昔!这提议好吧!”

    这提议一出,吟儿立刻要倒,黛蓝想吐血。

    “好,好……”黛蓝一边吐血一边鼓掌。

    “其实还有一个提议呢……”思雪笑着说。

    “你不要再说了……”吟儿哭。

    忽听一阵叩门声,三人登时警觉,思雪上前去看,一见屋外灯火照在这戴斗笠的风尘仆仆的黑衣女人身上,便兴冲冲地扑到她怀里:“今天到底什么日子啊,师祖竟也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