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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已经不在船上了。”

    宋贤一愕,往渔夫的身后看,船尾空空如也,的确没有胜南存在,宋贤心头一阵失落:“发生了什么事?刚刚……他将我推入了江里去……他救了我是不是?他又去哪里了?”

    渔夫苦笑:“说来那小子也真奇怪得紧,要杀你的是他,要救你的也是他。他逼迫着我走了好远,先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好像就准备这么一走了之了,我劝了他半天他都好像个木头人似的,突然就像睡醒了,说什么你不会游水会死,他反应迟钝也就算了,这么大的浪,他说掉头就掉头,说跳就跳。我就担心,会不会救不成你,反赔了他一命,料不到那小子水性还不错……”

    “是,我就知道,还是他救的……”宋贤泪已盈眶。

    “可是,我还没回过神来,他就又跳下去了……我喊着喊着,这地方跳不得,这里水深,你到个浅处再跳不迟,他早就随浪冲走了……正好你醒了,接下来,你也知道了……”

    “林胜南,你就是宁可被淹死了,也不肯见我听我解释……”宋贤眼泪夺眶而出,“你总不明白,你对我来说,比玉泽早了十几个年头……”

    渔夫好心地上前来劝他:“不要难受啦,难受也解决不了问题啊。年轻人,以后的路还长着呢!”

    宋贤叹息着摇头:“您不知道,我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

    “有什么不好理解的,不就是你要把女人协商着让给他么?”渔夫笑着,仿佛很理解的样子。

    “什么?”宋贤犹遭晴天霹雳,“你怎么是这么理解的?!”

    渔夫一怔,摸摸后脑勺:“难道不是吗?你说什么‘有本事你就该跟我抢女人,管我们是不是兄弟!’,不就是要把自己女人让给他吗?”

    宋贤的脸色变得惨白,紧接着更可怕的事情他也想到了:“刚才,你是怎么劝说他的?”

    渔夫哦了一声:“刚才时间紧迫,我只劝了他一点点,还没完全劝完,也不知他听进去多少……”

    “天啊……你劝了他什么?!”

    “哦,不多,我就说,那个是你兄弟的女人呀,你再怎么说也不能占为己有啊,是不?”渔夫回忆道,“怎么?难道我说错话了?”

    宋贤实在是哭笑不得,就因为这个既通情达理又搞不清状况的渔夫插手,使得他和玉泽的关系越描越黑,气得差点瘫倒在船上:“岂止是错了,是反了!”

    “反了?”渔夫纳闷道,“什么反了?”

    宋贤在船头直跺脚:“我怎么就……解释不清呢!”

    18.徒生问,林阡何罪,玉泽又何错

    也许是前世的纠缠没有了结

    所以选今生的起点作轮回的终点

    结束,在开始的一瞬间

    可知我曾经的梦想是做英雄执手一生的红颜

    可知我没有预料到那年冬天我们的遇见

    可知幽暗昏惑的五个昼夜,我为何心甘情愿颠覆我的从前

    黑暗里,错误的交汇点

    那个双刀精绝却无奈失路的少年

    那个英勇无畏在我面前却紧张脸红不知所云的少年

    那个每言每语每个眼神都让我深信不疑都值得我托付性命的少年

    那个可以流露出深刻和忧郁气质,却也常常在不经意间作出不同种笑容的少年……

    决心下定,不做武林公认多年的天骄的女人

    通晓诗书、慧眼识才的第一美女,将要为了追求真爱而移情别恋

    许是天觉得我不配你怜

    硬生生的失散,让同命的你我一个成为空中玉轮,一个成为水中月

    缥缈,虚无,空寄思,独存念

    两年,有太多人闯入我们中间

    覆雨翻云的,碌碌无为的,阴险狡诈的,光明磊落的

    有小人,有君子,有草莽,有政客,趁我们渐行渐远

    想强行占有我,想巧妙取代你

    我开始恢复清高而冷漠,伤害又拒绝

    不予理会追逐我或逼迫我的那些

    后知后觉

    明白对另一个人有亏欠

    同时,身边逐渐有流言

    同时,幼年的谶语在作祟

    同时,开始记不起你容颜

    海州城风雨逆袭

    迟到的见面

    欣喜若狂的你得到的,却是一声抱歉

    你热情成灰,你茫然若失,你注视我的眼

    你猜不透,为何连我也会改变

    我是你从林胜南变成林阡的过程里从来没有动摇过的爱恋

    当天下人都信关于我的传说,你都不予理会一律否决

    我应该感动我们穿越了一年的时空……

    为何我停止了继续却以中秋拖延?

    那简单的原因来自于一场梦魇

    夜半惊醒之后我泪湿枕沿

    胜南,虽然我与她没有见面

    却深知我真的羡慕她在你身边

    我没有告诉你,我的在意和妒忌

    也曾存疑,一旦握紧萤火虫,终将失去光明

    缘起,因风生;缘灭,因风尽——

    才发现,一直阻碍我们的,不是宋贤,也不是云烟

    而是重重误会,句句谎言:

    “我当然逼不了他,对他当然是以计取之,咱们蓝家,不乏的是美人计。”

    “这问题,宋贤仿佛也曾问起过。”……

    你曾说誓言不轻易更变,只两年沧海桑田

    你走得坚决,我装作毫不留恋…… 

    庆元四年七月十七

    也许历史上这一天真的不值一提

    我蓝玉泽,却彻底地失去

    我命中最重要的记忆

    梦破

    只能说,爱真的很脆弱

    不想做你的伤口

    却没有留你的理由

    叹你我,空许诺

    徒生问,阡何罪,玉泽何错

    情,为何物?

    曾激你疯狂,也惹我伤感

    却生于黑暗,死于迷乱

    与秋同葬,惟遗落、一场劫难

    憾,憾,憾……

    19.临江行,夔门借舟,旱八阵晒敌(1)

    这一夜,不知有谁也未成眠?

    吟儿踩着新落的树叶,走在遇见蓝玉泽的巷口,回味她最初的美和她最后的泪。不错,她是这场变故的罪魁祸首,可是,差一点,她就能带给胜南足够一世的幸福。

    一阵箫声鬼祟地飘进自己的右耳,于是钻进脑袋里去迟迟不从左耳出来,很烦心。吟儿大怒着停在墙外,冲着隔墙吹箫之人大吼了一句:“别吹了,好难听!”这句莫名其妙的恶评,打击得吹箫者蓦然自尊受损即刻停止,世界恢复平静,这才是三更半夜应有的气氛。

    默数时间,应该已是七月十八。吟儿想起解涛狂语“七月十九抗金联盟绝迹夔州”,想嘲讽着笑笑,却哪里能高兴得起来。

    转弯回家,又看见云烟姐姐熟悉的身影,曾经,云烟和自己认为的江湖格格不入,可是,现如今连吟儿都有这种感觉——仿佛云烟姐姐在哪里,家就在哪里。不知从何时起,吟儿竟开始对云烟有依恋。也是,是云烟姐姐教会自己,爱一个人,就不该推翻他的从前,而是该捍卫。

    近看云烟姐姐此刻砌砖堆石的模样,倒也十分调皮可爱,吟儿颇为惊奇地上前欣赏她作品,她堆的房子虽不伦不类,但看见的人只怕都会开心地笑。吟儿也看得出,云烟费尽心力去博的,只是胜南在疲惫时候一个发自内心的笑而已。

    看着想着,吟儿不禁有些难受:“胜南看来是真的受了伤。和他认识那么久,从没见过他那样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说走就走,把大家都抛在了脑后,真的是第一次。”

    “今天的事情,是胜南自己误会了,其实我从玉泽姑娘的表情里看得出来,她心里爱着的还是胜南,她只是对宋贤负疚。”云烟停止了手里的工作,回过头来对吟儿微笑,“不过你放心,玉泽姑娘的事情是可以挽回的,不要太担忧。”

    “若是杨宋贤也没有解释得清楚,事情就很难挽回了。”吟儿的悲观情绪,说来便来。

    “吟儿你真糊涂,胜南虽然固执,可是有几回真的一意孤行过?你不记得他去刺杀辛稼轩的事情了?他今天可能听不进杨少侠的解释,不过过这么几日,还是会兼听则明的,你不要忘了,辛稼轩是他的仇人,可是杨少侠是他的兄弟。”

    吟儿的焦躁猛然间祛除:“说得对啊,时间可以解决一切矛盾……”

    云烟点点头,从旁观看了自己杰作片刻,不大满意:“吟儿你不要光看着我啊,也来打打下手吧,想当初,那唐心未虽是来害我们的,却每次都帮我挖坑递砖头呢。”吟儿一笑,捋起衣袖:“可不是,那时候咱们哪里想得到他是金南第七,云烟姐姐时刻念叨着,要生一个那么聪明伶俐的孩子……”“哪里有多聪明伶俐,教了他半天还写错字,也不知是真不会写还是故意的……”云烟笑着否认。

    吟儿眼前一黑,写错字,夔州的夔。

    差点没有站稳,使劲地往地上看,又哪里能看得见那一天唐心未写出来的错别字“夔”?

    可是,片刻间脑子里穿插进另一个夔州的夔,也是少写了一横,这个“夔”,只有自己一个人看清楚了,胜南要看的时候,纸条几乎被自己撕毁。胜南和她招摇过市的那一次,得到的首个战果,正是冰山神芒带来的纸条,纸条的意义,就是说金北的解涛,口出狂言会在七月十九将抗金联盟解决。

    解涛徒有美貌而心机不重,不擅作战,他因为胜南和吟儿招摇过市而按捺不住,并不牵强。牵强的是,解涛和唐心未一样,会把“夔”字写得同样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