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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夫要把你女儿带走,你可愿意么?”

    阴阳叟的话甫出口,不但南芝苗金凤两人大吃一惊,就是他的老伴阴阳妪也感诧然,向他瞪了好一会,阴阳怪气地嚷道:“老不死,你一把年纪啦,还想入非非干么?”

    这一回,老怪妇是误会了,误会她丈夫见色起意,想夺取南芝,其实,老怪物生平虽是狼子野心,歹毒无朋,却不好色,要不然,他哪有耐心和一个似狼非狼的异性长相厮守呢,以他的武功手段,天下不知要多少美人儿遭殃了。

    阴阳叟一听老伴的话,不由地仰笑起来,他嘿嘿地叫道:“老伴,枉你随我几十年,连我的性子也不知道,我之有今日如此卓绝成就,全凭一生不好女色,珍惜真元,武功登峰造极的人,哪个还好女色,你误会了!”

    老妇人一想,也觉有理,但面对这个小娃儿,委实太美了,直如月里嫦娥下凡,要使从不好色的人动心也是不无理由。

    想了一会,阴阳妪瞪目问道:“那么,你要带那女孩子回长白做地?”

    阴阳叟又是一阵笑,然后答道:“真怪,你怎地会如此胡思乱想。须知你我年纪都大了,旦夕可以撒手尘寰,本门只得一个徒弟单婵,但单婵此人仪容资质,皆不及这小女娃儿万一,我的意思不外想带回长白,收为关门弟子,调教出好身手,以继咱阴阳门衣钵。我料这孩子将来成就,必在你我之上,你却想到哪里去!”

    旁听三人,同时松了一口气,阴阳妪怔了怔,还未答话,已见苗金凤欣然的道:“谢老爷爷恩典,是小女有福了,得列阴阳魔宫门墙,幸何如之!”

    南芝却吃了一惊,失声叫道:“你,你怎地……”

    第四十四回寒梅少女被救

    苗金凤又打了个眼色,板起脸来,喝道:“你不听娘的吩咐!”

    说着,佯装恼怒,南芝莫名其妙,只好不声不响,苗金凤又道:“小女长依玄徒身畔,大抵舍不得离开她娘,所以大呼小叫!”

    竟是轻轻掩饰过去,老怪物点头叹息道:“这也难怪,哪有儿女舍得离开父母之理!”

    一旋头,柔声对南芝道:“孩子,你别愁,将来到祖师爷那里,你娘也要一起去,伴着你练功,也吧,老夫就一并收你母女为门人了!”

    苗金凤又忙不迭地谢过,老怪忽然问:“你的丈夫呢?他是谁,可是同道中人?”

    苗金凤知老怪物已然中计,装起苦脸答道:“他吗,他叫方敏,不是练武的,前年中了式,人叫方秀才,前月上省城会试,这两天就要回来了!”

    老怪物听说苗金凤丈夫不是江湖人物,倒不甚留神,自言自语道:“此去长白,遥遥万里,不知什么时候才能重归家园,你舍得你丈夫吗?”

    这几句话,本极富人情味,但却怅触起苗金凤悲怀,使她想起了悲凉身世,早没恩爱丈夫,不由地潸然坠泪,掩面呜咽起来。

    老怪物皱皱眉,犹未开口,却听他的老伴冷冷说道:“苗金凤,亏你也是个武林中人,恁地这般看重儿女私情?”

    说到这里,却给老怪物打断了话柄,他笑道:“各人修为深浅不同,老伴别怪她,其实,夫妇生离死别,依依不舍,亦人之常情,不过,我倒有个善法措置!”

    苗金凤和南芝各各一楞,这时,老怪物已别头看了苗金凤一眼,漫声道:“苗金凤,这样也好,咱夫妇为了结本门恩怨,尚有许多事未办,咱约好一个见面地方,待咱办好了事再来找你,你也好与丈夫好好商量话别!”

    老怪妇也搭腔道:“苗金凤,你的家在哪儿,咱也用不着约什么地方,你们就在家里等咱!”

    苗金凤一听,心头大喜,便也胡诌了离开天姥不远不近的地方给他。老怪物又问起她到天姥来做什么,苗金凤答道:“为寻家师而来!”

    阴阳叟奇道:“赤炼人魔住在天姥么,否则,他来此处做甚?”

    苗金凤答道:“不是,他是来看史三娘!”

    这倒是实话,阴阳叟皱皱眉,阴阳妪冷笑一声,对她的老伴道:“小丫头倒没有撒谎,我在山东时,就常听人说过,赤炼小子和史三娘那贱人很要好,每隔两三月,必到一线天去看望她!”

    要说的话已完,两下也就别过,老怪物夫妇似有要紧事办,匆匆往山北而去,他们此去,不消说,乃是到一线天去找他们的逆徒史三娘算数的了。

    阴阳二老怪一走,苗金凤拭拭额上冷汗,对南芝道:“好险,幸亏南姑娘刚才机警,要不然,你我两人,今日必定身亡天姥了!”

    南芝心中困惑,这小妮子,只缘阅历浅,不知天高地厚,哪知当前两位老人,乃是武林中邪派之宗。

    苗金凤恐露出马脚,不敢回到修为之所,乃劝南芝道:“乘老怪不觉,我等宜暂时他避,我料这事必难瞒他得久,三十六着,走为上着!”

    南芝有点舍不得家园,然察颜辨色,已知事态严重,没奈何只好依了苗金凤的言语,匆匆下了天姥。

    天姥之南,拔出平阳,少说也在三千尺以上,崇岭挺拔,峦叠峰连,自南徂北,要下山的孔道,势须经过那怪石嶙峋,蔓草丛生的山北之处。

    两人一脱掌握,如丧家之狗,漏网之鱼,行来倍形匆促,好在她们都是江湖好手,轻功俊俏,不一刻已到北山,才跨过一道长长的陡坡,这儿便是南北山交界之处。

    苗金凤身形略缓一缓,倾耳细听,陡闻隆隆之声,起自谷底。听声音辨方向,乃知正是史三娘囚居之所,一线天那终年不见天日的深谷之中。

    苗金凤怔了怔,双眉一扬,喜道:“莫非洪儿安全无恙回抵谷底,和那畜牲交手!”

    这时,南芝也已觉察,皱眉儿道:“姑姑,这是什么声音,好熟,咦,你说什么人在交手!”

    她那小脸儿往上仰,还道是风催雷生,云腾致雨呢!

    但长空晴碧,连一朵云也瞧不到,而那轰隆轰隆的声响,分明起自地底。

    南芝把目光移到苗金凤脸上,似乎在等她回答。

    只见苗金凤紧斗春山,默然不语,只顾尖起耳朵,在听那地底之雷声。

    南芝没奈何地自顾苦思,半晌,忽恍然低叫:“我记起了,这是什么奔雷神剑,嗯,洪哥哥使的正是这手技业,难怪姑姑你怀疑洪哥哥已回来,和炎哥哥打架,是不是?”

    苗金凤茫然点头,突然把手指按到唇边,殊了一声,示意南芝别打浑,因她已听出那雷鸣之声,与方洪所使的奔雷剑小有异趣。

    两人蹑足而前,到得一线天谷口之处停了下来。谷底的风雷音响,越来越大,宛如焦雷爆发,直震得苗金凤耳鼓隐隐作痛,十分难受。

    斜睨南芝,嘴角仍噙上天真微笑,似对身前事物,毫无影响。苗金凤轻轻说道:“南姑娘,你闻雷声,不感难受?”

    南芝双眸放出奇诧光芒,微笑道:“姑姑,你觉得难受么?别怕,运功相抵便是!”

    苗金凤慨然想道:“桑龙姑调教出这小儿端的不凡,幸而不涉邪道!”

    这其间,雷行之声,越来越厉,把一线天谷底,震得沙飞土扬。南芝轻轻叫道:“姑姑,咱下谷瞧瞧去,劝两位哥哥别打架!”

    这小妮子宅心仁厚,出语已然可猜,她下谷目的,不是动拳杀人,乃是劝架,只是善恶尚未分明,未免美中不足。

    语毕,已然攀到谷口,南芝一望不由心中踌躇起来,要知那些藉以攀附下谷的千年古藤,经过几次断毁之后,早已连根拔起,全无一根是完好的,以南芝修为,不须凭附,也可下谷,只是苗金凤却无这份功力,是以南芝大感为难。

    正寻思间,南芝忽觉苗金凤扯了她一下衣角,悄然道:“别忙,咱在谷中窃听一回,再作计谨!”

    话才已,但听得谷底风雷之声顿偃,一把苍沉的声音嚷道:“赤炼人魔,你罪恶贯盈,还不及早授首,你有赤炼魔掌,难道就可横行天下,老夫今日不把血海深仇报了,也不为人!”

    苗金凤吃了一惊,心头登时涌起了前尘影事。她听出那把苍沉老者声音,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白发公公方镜湖。公公什么时候到一线天来,他现在不是为方家报仇雪恨,和赤炼恶贼拼斗么?

    镜湖老人话未落口,陡听赤炼桀桀怪笑起来,笑罢斗然一喝:“镜湖老贼,谅你这点点小小能耐,也敢来惹你爷爷!”

    谷底风雷之声又起,料来镜湖老人暴怒已极,是以使来声势分外凌厉。

    风雷之外,更闻异声杂作,那异声也急遽无伦,大有与镜湖老人发出的风雷相颉颃。苗金凤一听便知,这阵异声乃是发自赤炼人魔血红魔掌中的赤炼神掌了。

    苗金凤心头蓦地一惊,她自忖道:“不见几年那魔头的功力又精纯许多了。”

    一想起公公安危,苗金凤不由心急如焚,忽听南芝低呼道:“这是什么声音,不像奔雷剑鸣,从来没有听过?”

    南芝一说话,苗金凤心念怦然一动,想道:“要助公公拾掇那魔头,非南芝为助不可,何不如此如此!”

    心念一打定,便对南芝道:“那异声么,乃发自一个杀人不眨眼,淫邪无恶不作的魔头的掌中,那人江湖上人称‘赤炼人魔’,擅使毒掌,他现在正拟杀一个人!”

    语至此,南芝瞪大眼骇然叫道:“姑姑,你说什么,那魔头要杀人,杀的是什么人,咱可得救他一救!”

    苗金凤眼眶中忍着的泪珠儿已簌簌掉落,南芝一瞥,心中益是诧然,她想道:“那魔头追杀的人,莫非和苗姑姑大有渊源,否则,她也不会这般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