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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耿仲谋双眉一挑,也朝前一掠,两丈距离,一掠已到,手一伸拖过那姑娘,转身便向眇目妇师徒站处走去。

    到得跟前,乃把这个陷于痴呆状态的姑娘交给了眇目妇,口中说道:“有劳女侠代为照顾这个可怜的孩子,你等都是女人,照顾起来比较便当,待我问明白那魔头之后,再作道理!”

    语已便经退到赤炼人魔跟前,哈哈笑道:“你既犯了这般淫邪行径,人神共愤,天地不容,岂有这般容易,三言两语,便饶你一遭。”

    说话虽凌厉,但态度却不恶,一瞧颜色,赤炼人魔已然料到几分,必知耿仲谋必然另怀目的,才会只用言语相责,老不动手,还阻拦别人向其攻袭。

    赤炼人魔长叹一声,卑下地道:“若是别人咄咄相迫,贫道死也不服。贫道素来敬重八骏英雄,耿大侠既不谅,但凭措置!”

    耿仲谋给他捧得心花怒放,神态得意中和气许多了,哈哈大笑,还未说话。

    陡然间,但见那边闯出二人,一绰宝剑,一折树枝,才近前,剑枝骤发,一时间,雷霆大发,那两人正是赤城门下眇目妇师徒,因不耐耿仲谋唠唠叨叨,不动手收拾当前这魔头,是以两人一长身,奔雷剑已经展出,迳取赤炼人魔攻到。

    赤炼人魔是何等人物,早已有备,两人剑招未发,他已滴溜溜往后便退,待得剑到时已然落空。可怪的是耿仲谋近在咫尺,只顾大笑,兀未加以拦截,袖手旁观,一如视若无睹。

    眇目妇师徒一招落空,哪肯就此放过,两人一腾身,便已跟缀下去,在雷声隆隆之中,剑魔身子一弹,也已缀了上去,掌如风发,赤城门师徒三人,犄角而立,把赤炼人魔紧紧围在圈内。

    至此,哪容赤炼人魔不出手相拒,但见他凝神固元,赤炼魔掌连番打出,可惜都给对方掌风剑气消弭于无形,给三人一紧攻,登时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急切间,但听赤炼人魔桀桀笑道:“辛源鸣,你胜了老子也是不武,哈,赤城派原来是倚多胜寡!”

    这一叫,显然是缓兵之计。剑魔为人极是高傲,听了对方这话,不由一怔,寻思道:“对啊!我赤城乃中原武林领袖,哪有以多为胜之理!”

    一念及此,手底下不觉缓了缓,嘴里同时嚷道:“糟婆子,九凝,你等两人暂且退下,待我来对付这恶贼,省得杀了他日后江湖闲话!”

    眇目妇知他中了对方诡计,气得哇哇大叫道:“老不死要退你自己退,像这般败类,湖海豪杰得而共诛之,还守什么陋规?”

    她的话倒有理,倚多为胜,虽为武林高手所不屑,惟乃指双方比量较艺而论,若清除败类,锄杀强梁,那就不必依照常规了。

    剑魔为人虽是固执,性情尤其好胜,见妻子徒儿不听己命,心下一气,撒掌一纵,叫道:“好啊!糟婆子,就让你跟小丫头与那恶贼斗个够,不胜,老子再替下你等!”

    话未歇,忽听在旁观战的耿仲谋大笑起来道:“对啊!倚多为胜,虽胜不武,纵使把对方打倒也不光彩!”

    此人不只不插手帮拳,且出言相讽,大大出乎赤城派中三人意料之外。赤炼人魔一听,喜上眉梢,心知他的诡谋快要成功了。

    剑魔虽退出,眇目妇与秦九凝仍拼力对付,以两人技业,自不在当日天姥山头,方秦二人联剑攻打赤炼人魔威力之下,剑枝一经合璧,果见凌厉无俦,剑魔退出,反显出两人能耐,白茫茫的剑气,灰蒙蒙的枝影,早已把赤炼人魔紧紧裹下,在威慑神志的厉害声音之下,赤炼人魔心胆俱落,赤炼魔掌又屡施无效,给对方枝剑招式一紧,左支右绌,连使几个身法,竟然脱不了身,看看便要落败。

    猛可里,但见一人,运袖如风,其行如电,转眼已闯入圈子之内,只瞧他,左袖一拂,登时千百只袖影晃动,拂到秦九凝面门,秦九凝一瞥大惊,措手不及,只觉腕间一麻,已给对方袖角拂中,跄踉一响,银蛇顷刻堕地。

    那人拂下秦九凝宝剑,右袖也不慢,竟是迎着眇目妇手中树枝一煽,眇目妇功力自非秦九凝可比,定眼一看,心头不由勃然大怒,这人赫然竟是与己结伴同行的耿仲谋。

    眇目妇暗骂一声道:“好小子,我还道你是什么豪杰好汉,原来却与恶贼一鼻孔出气!”

    心中愤骂未讫,对方袖子已到,乍觉袖影如山,眼花缭乱。眇目妇把牙一咬,手中树枝硬生生便朝来人袖子一撩,但听得一声裂帛,眇目妇立足不牢,向前一个踉跄,手中树枝已给对方夺了过去。

    眇目妇定睛看时,只见耿仲谋虽把自己用作兵刃的树枝缠在袖上,却已给划下一道裂痕来,赶紧望后便退。

    耿仲谋脸色冷漠,右袖一拂,挂在袖上那根枯枝,登时化成粉屑,簌簌堕地。

    但听他冷冷地道:“我就看不惯仗着人多,欺压人少,若是好汉,捉对儿比划才算公道。”

    眇目妇夫妇惊怒交集,但指着耿仲谋,高声大叫道:“你……”

    竟是因事出意外,一时说不下去。

    耿仲谋忽地绽颜一笑,说道:“辛大侠,我的话有什么不对?”

    眇目妇单眼放光,棱棱闪动,叫道:“罢了,你这小子要挑这根梁么?”

    耿仲谋毫无惧色,冷冷地道:“什么挑不挑梁子,你等与在下素无过节,那位道长和我也毫无恩怨,在下只是就事论事,管它江湖上道义不道义,规矩不规矩!”

    剑魔浓眉一挑道:“好,既是兄台恁地说,也不用人助拳插手,只老夫一人,便可济事!”

    眇目妇指上叫道:“老不死,不用你出手,老娘一人已够!”

    一旋身,已折下一根树枝,陡地一扬,枝震雷生,轰隆之声隐闻,宛若起自中天。

    可是,她的话才落口,忽听一人哀叫道:“师傅,奶奶,不用你老人家亲自动手,待徒儿代劳,来收拾这个万恶的魔头。”

    秦九凝早已自地上拾起那口给震落的银蛇宝剑,此时斜斜一掠,声到人到,绰剑在手,已然飘到跟前。

    赤城一门三众,同仇敌忾,争着要杀赤炼人魔。那魔头给耿仲谋的举动弄得大感意外,他的生命是从耿仲谋手中所救出来的,他正在琢磨利用耿仲谋来应付当前大敌,但他兀未明白耿仲谋的意图,为何要帮着自己,而且帮得这般落力。

    是以一直没有开口,这时听对头一门三人争着要来和自己打斗。先是对耿仲谋一拱手道:“耿大侠高义干霄,相助之德。贫道没齿难忘,只是……”

    他头一抬,红眼放亮,瞥了对方三人一下,冷哼一声,叫道:“赤城的小子们就是一齐上,我赤炼道长也绝不会惧怕,来吧!”

    已然蓄势作态当堂,大言炎炎,竟是死要面子。双方正口舌逞胜,争执未休,但见耿仲谋双眸一睁,神光激射,环视场中一匝,然后目光落在辛源鸣脸上,笑道:“辛大侠,你与赤炼道长的过节,当真不可以和气解决么?”

    稍微一顿,又道:“依在下愚见,冤家宜解不宜结,你等纵有嫌怨,也该好好坐下,化干戈为玉帛,至是正理,何必伤了和气!”

    三言两语,轻描淡写便要赤城中人放下这十余年来念念不忘的仇怨。

    要知剑魔与赤炼人魔有废体之恨,哪有就此干休?一听言语,气往上冲,哇然怪叫道:“嘿嘿,我早便知你这小子不是个好东西,放明白点说话,你要挑这根梁子,尽管说出。”

    耿仲谋脸色平和,并不着恼,笑嘻嘻地答道:“谁要挑你这根梁子,我不过劝你等和好,既劝不转,你们就戮个三孔六洞,也不干我耿某的事。”

    耿仲谋态度又是一变,首鼠两端,令人难以捉摸。赤炼人魔听罢,心下一震,要是耿仲谋当真不帮他的忙,他哪能逃此一劫?

    当下,眼睛一转,乃道:“耿大侠金石良言,端的不错,冤家宜解不宜结。不是我赤炼道人好勇狠斗,是对方苦苦相迫,耿大侠也好做个见证。”

    这魔头前事一概不提,反怪对方逞强相欺,只是此语一出,怯态已然尽露了。

    眇目妇接口叱道:“好恶贼,你忘了十余年前的过节么,本门师兄废体之恨,安能不报?”

    剑魔双掌陡然一飞,已是打出,劲风如浪,便朝赤炼人魔打到。

    他这一掌劲道十足,在气极恼极之下,益显凌厉,同时口里哇声大叫道:“糟婆子,跟那恶贼斗什么嘴,待老夫先与他比量比量!”

    同时,身形陡飞,转眼已然掠到。赤炼人魔早已有备,两脚一旋,身形飘飘已然躲过,口中叫道:“耿大侠,你做个见证好啦,是辛源鸣这小子先动手啊!”

    看看两人便要拼上,却见耿仲谋双袖一摆,也不怎样移步,已到疾奔而来的剑魔身前拦着,把赤炼人魔遮在后面,似是有意给他庇护。

    耿仲谋笑嘻嘻地对剑魔道:“辛大侠且慢动手,待我问赤炼道长几句话后,你们再打不晚!”

    虽是这般说,剑魔哪能听得入耳,弹在半空中的身子疾然下沉,口中喝道:“先把你这小子废了,再收拾那恶贼,谁教你来挑这根梁子,死了也怨不得谁来!”

    话出掌发,势如拨风,呼呼声中,已然打出五六招,亮出的竟是赤城镇派之宝的旋风掌法。

    耿仲谋呵呵大笑,应声道:“来得好!”

    但见他两袖一扬,也是亮开家传断玉袖,一时间袖影如山,掌影如林,已然接上了手。

    要知剑魔辛源鸣在赤城老人未授神剑给他之前,专擅本门掌法,故前代江湖人物,只知有旋风手而不知有剑魔,他在这门技业上,委实也下过一番苦功,是以使将开来,自是不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