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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箫郎君此时已然色胆大张,心急如焚,那还顾得许多,看看秦寒梅便要受辱。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玉箫郎君突觉腰际被人触了一下,急一旋身,便待抽剑迎敌,谁料一抽之下,吃了一惊,腰间灵龟宝剑,不知何时被人偷去,连剑带鞘一起失踪。待运劲于袖,用流云飞袖克敌,只觉劲力贯处,却是轻飘不纳,消散开去,再一回顾,这一惊非小,好端端的两只袖子,竟在刚才一触之间,给人撕成丝丝碎条,饶是暗中有高人一再示警,这贼子此时已色迷心窍,把心一横,寻思道:“这家伙又不敢出面阻挠,大抵是知我娘武功绝世,不敢招惹,故用这些下三烂伎俩,哈哈哈,我郎君岂有轻易放掉这一刻千金机会!”一念之转,又恢复本来面目,索性不理,便待用强。

    那声音又是幽幽一叹,声细如游丝浮空,说道:“孽障苦海沉沦,屡诫不悛,如不看在你娘的面上,准把你毁了,唉,你凭着武功作恶,就把你的武功废了吧!”玉箫郎君一听这声响,心中微微一震,未及回身,已然骤见一条黑影自身旁掠过,喉间哑门穴一麻,眼前一黑,推金山,倒玉柱,萎顿当地。手脚不断抽搐,晕死过去。要知这哑门穴,乃脑神经密布之区,如被点,四肢发生痉挛,即不致命,醒后也成痴哑残废。

    玉箫郎君一倒下,那黑影就地一掠,胁下多了一人,此人非谁,正是狼狈当前,晕迷不省人事的秦寒梅,只见这条黑影,身段窈窕,迅速绝顶,黑暗里只瞧不清庐山真面目,履云踏雾,一瞬已然无踪。

    玉箫郎君晕倒之际,正是方洪复苏之顷,也是南星元回岛之第三天。

    话说南星元当日在采石矶头,聚会群雄,定下调虎离山之计,使银蛇宝剑入于秦九凝掌握,也不难为玉箫郎君,因为在此之前,这位老人还不知这个万恶淫贼,竟是自己亲儿子。只为那年南星元与桑龙姑连手迫害史三娘,史三娘把史炎交给单婵,远奔海外孤岛抚养之事,南星元一直不知,就是史炎,也是最近在天姥山会亲娘之顷,才知底蕴,因此,南星元疑玉箫郎君乃是单婵之子,自己与单婵有过一段交情,此刻虽不往还,也不愿结下这场梁子,故而只把玉箫郎君赶走便算。

    南星元见采石矶之事已了,乃回舟三峡,在蜀中盘旋不少日了,这才重出浩海,回归老巢,南星元日前所住的海岛,有个奇迹,他既已去邪务正,自然不再在江湖上劫掠,但他这个小岛,却建筑得如天外仙境,而且耗用浩繁,居址如同豪富大贵人呢?这事说来也怪,南星元本是孤身抵此小岛,当时岛上有一股强人盘据,专做海上没本钱生意,那盗首是东海有名大盗,绰号海上阎王李固本,此人手底也硬朗得很,南星元到达之时,和李固本一言不合,两下便打将起来,苦战了一日一夜,终于给南星元把他毁了,因为李固本作恶多端,南星元虽开杀戒,也是心安理得。这时,李固本手下那数千喽罗,也知来人乃江湖顶儿尖儿扎手人物,不敢顽抗,都纷纷投到南星元麾下来。

    南星元一心从善,自不愿再做强盗,召集所有人,开导一番,不愿留此者资遣回里,一时欢声雷动,皆大欢喜,经过这番措施,数千乌合之众,只留下百余人来,这百余人就以打渔为生,奉南星元为岛主,勤朴辛劳,过着淡薄纯朴生活。

    这天,南星元正在海滩上帮着手下渔民做活,结网晒网,忽见海滩不远处,在山上陡坡,出现一条大蟒,这条大蟒足有丈来长,碗口粗细,掀起血盆大口,便向众人冲来,惊呼声中,南星元回首一瞥,蓦地心念一动,只一腾身,便往大蟒来路直掠,待得到时,南星元俯身,拾了二枚石子,甩手一射,直取大蟒双眸射去。要知南星元乃武林中一等一高手,内劲非同小可,但见石去如离弦之矢,瞬息奔到。

    那条大蟒似是通灵,陡地卷起一条如铁棒般的尾巴,不偏不倚,就这么一拍,南星元投来两枚石子,直被拍得朝天激射,全落了空,南星元不由吃了一惊,自忖:“这大蟒好生了得,少说也有千年寿命,真是孕日月精英所成,听说千年巨蟒,头上必有宝珠,若能把它擒下,剖出宝珠,也是福气。”心念一动,也不顾得这大蟒有多大能耐,一展轻功,身形大鹏掠空,霎忽之间,已然到了大蟒身畔,抡掌一挥,便朝蟒首劈下。

    第二十七回:巨蟒

    说时迟,那时快,南星元巨掌击落,轰的一声,劈中的竟不是蟒首,而是一个大青石,南星元的掌力何等厉害,那块方圆数尺的大青石,竟给劈为两截,再看那大蟒时,已滴溜溜地,往陡坡翻翻腾腾直滚下去,似很畏惧南星元般的,向前急窜。

    南星元一掌落空,那肯甘心,身形暴起,尾随蟒后,紧追不舍,那条大蟒一下陡坡,这里又是另一境界,正是方洪复苏不远处,那怪石矗立,如巨兽摩空的石山头,这儿形势峻险,山石错纵。南星元待得赶到,不由双眉紧锁,霎忽之间,那大蟒下落已然踪迹不见,这里千岩百石,洞穴特多,一时间也难找到,不由愣在当地。

    往回逡巡,细加端详,南星元落了陡坡,把大蟒可以藏身的所有岩洞,一一检视过后,仍是踪迹渺然!心下好生奇怪,自知身怀绝世武功,这回连一条蛇儿也捉不着,看来这条大蟒必非寻常,沉吟片晌,竟也给他想出计较来。南星元想道:“能在我掌下逃生,必是灵物,听人家说,无论禽虫走兽,要练成这般能耐,必须吸取日月精华,也正如人之修练道术内功一般,白日里难以找寻,待得今夜亥子相交时分,这畜牲必出来吐纳修为,到时我再跟踪它的巢穴。”主意打定,迳自回到海滩来,众人只道岛主擒得大蟒回来,却见他两手空空,忙询原委,南星元也不多说,支吾过去。

    待得日落西山,玉兔东升,南星元吃了晚饭,自在室里打坐行功,把全身真气,周行运转,好待一交子牌,便去与那怪蟒拚斗。子牌才届,南星元已然悄悄穿窗而出,也不惊动从人,只身便向石山处,找个掩藏处匿起身来。

    大约过了半顿饭光景,日间所见那条大蟒,不知何时出来,已然昂首朝天,掀开血盆大口,伸出一条长长的斑斓针舌,对着月亮喘气,这事儿似是在呼吸月中精英,说来也涉迷信,大凡动物喜在月夜出现,对月仰望,这和人类欣赏月色,并无异趣,只是迷信的人,就误为吸日月精华了。

    南星元一瞥大喜,暗道:“这畜牲果然通灵,也知道吸日月精华这回事!”也不出去动手,只耐心等着,又过了一顿饭时光,那条大蟒,似已对月色欣赏够了,懒洋洋地向来路缓缓蠕动,走得特别呆滞,不像日间那么龙腾虎跃。行到近处,大蟒昂首嗅了嗅,似有所觉,一翻腾便往石山直窜。

    南星元一见,那容它再逃去,蟒巢料在不远,霎时腾起身形,往上便赶,那大蟒乖觉极了,左奔右窜,直似银盘起珠,南星元身形骤起骤落,一时也奈何不得。赶到石山顶上,到得一处洞穴,大蟒把身一偏,蜷缩一窜,已然窜入。

    到得蟒穴之前,但见入口处甚狭,只容一拳,那蟒身不过碗口粗细,自然进出自如。南星元略一端相,遽然递掌,暗运一身真力在手掌上,劈空掌一拍出,也端的骇人,只听得霹雳一声,犹如山崩震得石块纷纷飞舞,这拳头般大小的洞口,禁不起南星元一震之力,倏然暴裂,南星元侧身一探,那有蟒踪!只见洞里显出一条长长狭道,愈进愈宽,进口处由拳头大小变成可容人身,南星元艺高胆大,亦是不惧,钻入洞去,一路蛇行,初进时尚有微光,进得两三丈,已然黑色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南星元气纳丹田,凝神前走。这洞也够怪道,越深越宽,到得中心,两旁一琢磨。已是宽可数丈,竟是一个大洞穴。南星元心下纳罕,这大蟒走得恁地快,到得这儿,少说也有二十来丈,全无踪影。

    猛可里,南星元眼前一亮,但见不远处,红光闪耀,浑如落日余晖,这是什么道理?饶是见多识广,老于江湖的南星元,也不由暗自称奇。

    这时洞中宽度已容腾跃,南星元奋身一掠,瞬间已到红光闪耀之处。斜刺里又有青光两点,闪烁不定,已然奔到阻截,南星元欢呼一声,这两点青光,正是那条大蟒的眸光,看来这里已是尽头,前无去路,后有来敌,那大蟒欲逃无路,乃起而作困兽之斗。

    大蟒显得凶狠异常,不似方才在洞外那么畏人,一反常态,尾巴竖起,呼的一声,便往南星元拦腰剪到,南星元两足一点,已然抓到洞顶,那大蟒一剪落空,就地一跃,整个身子笔直竖起,便来噬南星元双腿,南星元身子悬空,形势险恶。好个南星元不愧武林高手,身子往上一贴,竟用壁虎游墙轻功,腾出一掌来,呼的一声,自高而下,劈了一掌,掌风凌厉,直震得洞中回声久久不散,掌风到处,恰恰扫中伸仰着的蛇首,但听大蟒闷哼一声,蛇头已然裂开,流了一地鲜血。

    南星元一个鹞子翻身,落下地来,明知大蟒已毙在自己掌下,却是不敢检视,瞪目注视红光,生怕又出现什么怪物。

    大约过得半个时辰,但见那片红光,闪烁不定,摇摇曳曳,却是并无异状,南星元胆气一壮,缓缓前行,处处留神,待得走近,又是一声欢呼!这片红光,不是别的,全是珍珠玛瑙宝石等物,还有不少金银之类,凌凌乱乱堆满一地,原来这里是个宝藏,那条大蟒竟是看守宝藏的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