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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夤夜闯门,还是一般疯颠如昔,哈哈!”

    秦瑜等三人一瞥是铁笔书生闯席,心中各各登时一喜,唐古拉铁正待上前打个招呼,从中询问各情,他明知秦亮失踪,与此人大有关系,在赤城山主面前,兀是不便动粗。忽瞥尤文辉桀桀怪笑连声,偏头问赤城山主道:“你这老儿好没理,刚才怎地说我坏话?”

    赤城山主一笑道:“尤老弟风采如昔,越老越疯颠,别废话,我来替你引见引见。”说到这里,把手一指,指向唐古拉铁三人,正待把话续说。

    猛可里,尤文辉大毛笔一晃,亢声叫道:“谁要你引见,我今天来此,正为冲着他们来的!”

    铁笔书生不啻江湖上狂妄人物,把人家小孩弄去,还这般出言不逊,众人闻言一怔,陡听尤文辉暴喝一声道:“你们这拨人中谁是紫府宫门人?”

    唐古拉铁心中恍然,早知方才席上言语,必为这疯老儿窃听了去。乍听铁笔书生吆喝,身形不动,人已前行,亮出紫府宫绝妙轻功,顷刻便到尤文辉跟前,两手一拱,笑吟吟问道:“在下便是紫府宫传人,不知尤老英雄有何见论?”唐古说这话时,谦虚中带着傲态,他委实不屑疯老儿的所为。

    铁笔书生又是一阵桀桀的笑声,形容古怪,笑声初歇,陡然一声暴喝:“紫府宫魔君是你什么人?”

    唐古拉铁心头一震,紫府魔君这名号,正是他大师哥一年来在中原闯出的万儿,看来这疯老儿说不定又是与大师结下什么梁子,正自怔怔站着,凝神沉思不语。

    那铁笔书生忽幽幽道:“赤城老儿,枉你是武林一派领袖,却与邪门人物交结,这么做法,岂不坏了一生清誉,可惜,可惜!”又对唐古拉铁道:“好小子,若非看在赤城老儿面上,我铁笔书生不教你死在当场才怪呢,来,咱到山下去比试比试,只要不在这里过招,谅来不会对不起赤城老儿。”

    唐古拉铁皱眉道:“在下与尊驾往日无冤,今日无仇,没来由要与你交手,你且将理由说说!”

    铁笔书生一听,脸色一沉,目放精光,气呼呼的大叫道:“紫府宫的小子听着,我铁笔书生要杀人,岂用说什么理由,喂,小子,你要知我理由,这管毛笔便是!”说着把毛笔一挥,霍地劲风立卷,当真也有几分能耐。

    唐古拉铁站的又近,劲风骤然扑到,岂是当耍,不稍思考,右手袖迎着扑来劲风便扫,但听一声巨响,两人各给互碰的劲力震退两步。

    铁笔书生巅巍巍的身形一稳,心中吃了一惊,自忖道:“人说紫府迷宗,万功之宗,这话当真不错,看这小子,年纪三十才出头,却有这般功力,抵得上我这老儿数十年,当真不容轻侮!”正待发作,陡听赤城山主大声疾呼道:“尤老弟别再动手,这位唐古公子是个好人,你休斗了,伤了和气大家面上不好看!”

    铁笔书生咬牙切齿道:“紫府宫哪有一个好东西!”

    这话甚奇,内里也必有一段原委,唐古拉铁是何等聪明的人,岂有不知,尤其是这疯老儿一再提起大师哥,更非无因。当下,强自按奈火气,放轻声调叫道:“铁笔前辈有话好说,我大师哥有什么对你老人家不起之处,在下替他陪不是便是!”

    铁笔书生憬然道:“紫府魔君是你大师哥么,那可没有什么对我不起,我就瞧不过他的行径而已!”

    赤城山主在旁听了,心头一悟,身形一晃,便到尤文辉跟前,拉起他的手,漫声道:“唐古公子是正派人,不比他大师哥那般胡闹。尤老弟有话好说,源鸣,来,叫人重整杯盘,我要与故人畅叙一下。”一把扯起了铁笔书生往里便走。

    辛源鸣与他的师妹一直站在庭中观看,此刻听了师傅的吩咐,应了一声,与师妹自顾去吩咐人料理酒事了。

    赤城山主和铁笔书生一走进去,唐古拉铁也便向耿鹤翔秦瑜两人打了眼色,跟着进入内厅,秦瑜低低喟然道:“好个疯得紧的老头子!”唐古拉铁忙不迭地制止她的说话,轻轻道:“别胡说,给他听去不便!”

    到得里面坐下,铁笔书生尤文辉目蕴怒焰,颜色难看,赤城山主知他意犹未怿,竟自开言道:“尤老弟,这番你走了眼啦,难道你不曾闻过紫府宫是武林中一大正派!”

    尤文辉把手里的大毛笔往背上一插,瞪眼道:“我哪会不知?老头儿,难道忘了我是住在天山的,我师尊和上一辈紫府掌门也很要好,正因为要好,所以我要替紫府宫清一清理门户!”

    “清理门户”之说何来?唐古拉铁心下一冷,寻思道:“大师哥在江湖上不法行为之说,谅来不虚了!”正待询问尤文辉,赤城山主已先发话,笑道:“尤老弟年纪不小了,还是这般鲁莽,随便出手,你且说说为什么要替紫府宫清理门户?”

    赤城山主这一问,尤文辉睐睐眼,便说出一段原委来。

    那时赤城山主动问起铁笔书生要替紫府宫清理门户一节,铁笔书生尤文辉见问,似是怅触万端,狂态顿戢,唏嘘叹息良久,却不即行说出,只对唐古拉铁瞧了几眼,缓极道:“就因老夫与贵派老掌门有过一段渊源,所以才敢插手管这闲事。依赤城老兄说来,当前这位英雄,竟是紫府宫老掌门的公子,难怪武功这般俊俏。倒不是外人,老夫失敬了,方才因气得昏,多少开罪公子,还请海涵为是!”

    唐古拉铁略略欠身,叠称:“不敢!”又问道:“敢问老前辈如此激越,莫非敝师兄当真背叛师门,干出为武林所不齿的事,教老前辈生气?在下这番来中原,正是奉家严之命,到来查访大师哥行迹,若江湖上所传属真,别说老前辈要为武林剔除败类,在下也当为师门清理门户,势难袖手不管!”

    铁笔书生火栗性子,听了脸色倏变,哇然叫道:“唐古公子,你这是什么话,我老头也是一派掌门,岂容构隐他人,怎会不属实,是老夫亲眼见到,还会假吗?”

    其实唐古拉铁也知尤文辉这老儿之话不假,只缘此人疯疯颠颠,疏狂至极,刚才不问情由,遽尔出手,心犹未怿,乃出言相激,看他说出什么来。

    赤城山主一见不对劲,忙搭腔道:“好啦,自己人还吵什么来?尤老弟且别噜苏,你不把真相说出,难怪唐古公子疑惑!”

    唐古拉铁接上道:“尤老前辈休恼,有话但说,在下要请教的事还多着呢!”

    铁笔书生眼珠子连番转动,引吭叫道:“请教什么?你不说我也知道,是秦吟草之死与他的孩子被掳,那可不干我事,我与秦吟草素无过节,对世上孩子,更是一般爱惜!”

    果然,赤城老儿说得不错,铁笔书生自罹奇祸,家破人亡以后,对孩子特别爱惜,哪管他是谁家儿女?秦亮被掳之语,直如一把利箭,洞穿进唐古拉铁与秦瑜心上,二人不由心头陡震,秦瑜颤巍巍地叫道:“尤……老前辈,亮弟怎样啦,给谁人掳去?”

    铁笔书生不答,只看了她一眼,续道:“说到紫府宫大弟子的事,此人却是罪恶多端,怙恶不悛之徒!”

    唐古拉铁又是一惊,强摄神志,倾耳细听,但听铁笔书生侃侃道:“此人罪在好色,以紫府宫首徒,名誉之隆,实不应该。在杭州时,老夫早有耳闻,只缘他只流连歌榭,章台走马,或下书舫,召妓侑酒,却是自命风流,恶迹还不彰,后来越做越猖獗,竟在闹市大镇,公然作孽!”

    唐古拉铁面上陡地凝霜,暗里咬牙,兀是不形于色,蓦地里,但听一声哎哟叫出,众人一瞥,却是赤城山主那老儿。赤城山主骇叫方落,打断了铁笔书生的话,叫道:“那厮是不是在镇江干得的好事?老夫正伤他的手里!”

    铁笔书生偏着脑袋,斜睨赤城山主一下,问道:“你也着他道儿?不错,那厮正是在镇江城胡来。”

    耿鹤翔猛然一醒,他是镇江人,这些案件也曾听人说过,那一晚在破祠之中,他便疑心唐古拉铁不是正派之徒,存心教训他。

    又听赤城山主道:“那厮是不是把人家闺女点了哑穴,再行强暴?尤老弟,你见到的是怎么一回事?”

    铁笔书生道:“那天我路过镇江,客舍无俚,又值月夜,清辉泻地,乃出来走走,忽瞥一条黑影,快如飞鸟,在我客寓屋上掠过。我一时好奇,像镇江这般大镇,也有夜行人出没,于是跟缀下去,到得一家大户,那黑影倏地无踪,身形快捷无俦,以我这般功力,几乎给他较量下去。后来我便在那大户家前前后后搜了个遍,果给我在东厢一个房里瞧到,见他手里抱起一个美丽的女孩子,尽在那儿亲嘴,毛手毛脚。我不见犹可,一见火性陡发,在外边骂了一声:‘好狗贼,竟敢到镇江来做案!’那厮见事情败露,匆忙间放下那姑娘,夺窗窜出,我待他一窜出,大毛笔横里一拦,满以为可拦得住,蓦地里,但见那厮阔袍一挥,人袖齐发,大毛笔竟给荡了开去。这厮身法好快,待得欲赶时,已然失了踪影。

    等这厮走后,我才入房看觑那姑娘,不错,果然给点了哑穴。回到客寓以后,顿忆起那厮所使武功,正是紫府宫的八手神功。刚才在庭间,见唐古公子亮出功夫,与那厮一模一样,这才会误会是淫贼一路的,当真抱歉!赤城老兄,你所遇的又是怎么一回事?”

    赤城山主喟然道:“你所遭到的还好,因这个淫贼心虚,不敢还招交手,我见到可大不同,他不但和我交上了手,还有了好帮手,嘿嘿,我才着了他的道儿!”

    赤城山主此语一出,各人齐齐变色,唐古拉铁欲待诘问,已听铁笔书生笑道:“你不说我也知道,此人是八荒中人,名叫桑龙姑,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