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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3b1小说网 > 修真小说 > 没用小子 > 第68章
    谢鹤语只觉得刚刚开箱子的那砰地声音便仿佛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自己心坎,而此刻谢鹤语有心想要踱到箱边,却突然发觉这几步竟然也已经艰难若斯,以至于她此刻根本不想看劳什子箱子,只想闭目塞听裹足不前。

    那边的鹿丹儿却已然伸手从箱子里取出几件衣物,只见这些衣服柔软舒适,看来价值不菲,鹿丹儿一会儿指指这件道:“这个用哥八岁穿过。”看看那件又道:“那件用哥十岁穿过。”又抖开一件很是簇新的红衣服道:“还有这件,乃是用哥本命年之时,杨伯父托人送来的红色衣裤,只是那时用哥已然体弱瘦小,根本穿不了这衣服,那时用哥心中气愤,险些一把火将此烧掉呢。”说着又来到谢鹤语身边,将衣服在其眼前晃来晃去道:“妹妹你瞧,这每一件衣服的衬边上可是都绣着杨字?”鹿丹儿终于在谢鹤语脸上看到期待中大惊失色的神情。

    鹿丹儿却又从箱子中翻出一幅卷轴,缓缓打开道:“这幅字是用哥在十四岁时亲手写的,本来打算送给我做生日礼物的。”说着鹿丹儿不禁轻轻抚摸着那幅字,叹口气道:“不过那时用哥的身体因为医治手臂常年服药,已经十分虚弱,双手更加颤抖无力,因此横看竖看始终嫌这幅字写的不好,觉得实在羞于见人,这才偷偷将其收了起来,不肯送我。”谢鹤语不禁抬眼看去,只见那幅字果然写得略显无力,而落款处却赫然写着杨用二字。

    窗外,那个白衣身影此刻也早已不住地颤抖,原地犹豫片刻,终于踉跄而去。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谢鹤语此刻已经完全乱了方寸,只是喃喃道:“为何用哥哥突然之间便不姓梅反而姓杨?他为何要向我隐瞒真正的身份?还有我们在金碧辉煌宫的重逢,还有那日我们在破庙偶遇杨蒙,用哥哥为何两次都不肯表露身份呢?”

    “为什么?你竟然还敢问为什么?”鹿丹儿此刻略略怒道:“用哥哥之所以会忍心做到骨肉分离,有家不能回,将自己弄得六亲不认的境地,还不是拜你这个魔教大小姐所赐!你难道不知道杨谢两家多年来水火不容么?用哥就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曾经救过用哥性命,用哥心肠又太软,不忍心看你左右为难,这才宁可忤逆不孝,亲爹对面相逢而不肯相认,又眼睁睁地看着有人这么多年冒充自己在金碧辉煌宫享受荣华富贵且意图不明,却也不肯做回杨用!谢小姐,用哥倾慕与你可当真不知是几世修来之福,你可当真是个好爱侣!”

    谢鹤语此刻已然冷汗横溢,低声问道:“这些鹿姐姐又怎么会知道?难道是用哥哥他亲口说与你的不成?”

    “这自然是用哥告诉我的!”鹿丹儿不禁昂头傲然道:“自从我们重逢,用哥哥已经不知私下里偷偷找过我多少回,于我说些往日的旧事,像前几日我二人被困在山洞中许久,我们更加彻夜长谈,用哥哥说到动情处还曾经哭过数次,他更加可怜巴巴地跟我说他现在如何想家,想回去看看爹爹,更加想趁着爹爹还在的时候,承欢膝下多孝敬爹爹几年,用哥还想调查清楚那个假杨用到底是什么来路。但是每一次却总是因为顾念你的救命之恩,不想你因知道杨谢两家多年恩怨后而无法自处,最后用哥只是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揽在身上,一个人默默承受,活的这般辛苦!”

    “那他为何定要与你说不可?你们……”谢鹤语此刻已然越来越心虚,此刻说话早已细弱蚊蝇。

    那边的鹿丹儿却道:“我们两个自然不是外人,当年杨伯父送用哥前来医治之时,我们两家便早已订下婚约,”说着由颈项拉出一块玉佩道:“而这个便是我二人定亲的信物,上面尚刻着杨家的字样。若非当年爹爹暴毙,诸事乱做一团,本来只等用哥手臂痊愈,我二人便可同回金陵拜堂成亲的。可惜啊,岁岁年年人不同,现在的用哥早已经不是往日那个孝顺守信的少年,却竟然只是一心想着与你这仇人之女!不过,用哥前些天可是还天天哀求于我,让我原谅他这个挂名夫君呢。”

    “啊!”谢鹤语终于再也承受不住,瘫软在床沿。

    而此刻鹿丹儿却起身离开房间,一抹胜利的笑容终于爬上她的嘴角。

    正文第一百章雪夜情

    深夜,万籁俱寂,正是休养生息之时。

    枫叶谷医庐左手边最里面房间中,此刻本应在熟睡中的梅用却只觉得睡梦中床卺越来越冰冷,手足头脸这类的末梢部位此刻更加觉得分外寒冷,梅用迷迷糊糊间忙将棉被紧紧裹了裹恨不得将自己缩成一团才好,但是即便如此,梅用却仍然只是感到越睡越冷,翻来覆去片刻,梅用终于抵受不住醒了过来。

    披衣坐起的梅用此刻心下纳闷道:现在不过秋日,怎的这般寒冷?想到此急忙向窗外看去,只见在微弱的月光下,白雪皑皑,窗台银装素裹,地上已然白茫茫一片,竟然不知何时下起雪来!

    梅用却不由得扼腕叹道:现在不过深秋,明明应该尚有几日秋高气爽的天气,却哪里想到今年的雪怎的这般不识趣,竟然下的这般早!这老天当真不作美,语妹一个关里人可是头一次在辽东度过冬日,今年不开开眼是个暖冬也就罢了,怎的偏偏雪还来的这般早!想来自己仗着一身武功此刻都不免觉得寒冷刺骨,语妹的身子可说尚且未算痊愈,仍然虚弱,确也不知能否受得住这苦寒的天气?

    一想到这一点,梅用便觉得愈来愈放心不下,正在心疼之际,忽地想起自己少年体弱之时,鹿鼎可怜自己一个江南少年独自来到这辽东苦寒之地,又看到自己那时十分体弱,根本受不得半点冬日的风寒,这才特意到山下为自己找人弹了床很是厚实的棉被以抵御严寒,而梅用隐约记得那床棉被似乎前几日还见鹿丹儿曾经拿出来晒过,想来此刻应该还在柜中。

    梅用想到此也不耽搁,急忙跳下床,打开衣柜,上下翻了翻,正欲寻那床棉被,忽地注意到墙角那对放了许多自己旧物的箱子,只见上面的物事与早晨相比似乎都略略挪了位置,而箱底似乎也有移动的痕迹,梅用不禁心下略略发虚,心道:下面的箱子里所装的可都是自己昔日之物,断然不能让语妹看到,虽然有些舍不得这些昔日之物,不过为了语妹还是改日将其埋了吧,这样便也一了百了了。只是今日总觉得似乎曾经有人动过这对箱子,难道是自己太敏感么?但是一想到此刻谢鹤语或许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便迫不及待地先找到那床棉被,立刻给谢鹤语送去。

    但是就在梅用几步来到门口,刚刚打开房门,抬腿迈出之后,却又不得不停下脚步来,立在门口。

    说起来这医庐说小不小,说大却也着实不大,正房不算堂屋,不过四间卧室,刨去一间改做了书库,真正能够住人的不过区区三间而已。而梅用甚为恋旧,始终仍然独自住在自己当年的小屋中,梅念与梅道清这对义父子则住在当年鹿鼎的房间,而最后一间,即当年鹿丹儿的房间,此时却是与谢鹤语二人同住。

    梅用此刻怀中抱着棉被,心中思量道:倘若自己就这般冒冒失失地敲开房门送去棉被,不但有失礼之嫌,恐怕更加会惊扰到鹿丹儿,想鹿丹儿这几日对自己好歹已然不再记恨,心绪也平静了许多,若是让其看到自己深夜送暖,说不准又会醋意大发,要是其当着语妹的面大放厥词说我二人曾经有婚约,或是我姓杨不姓梅之类的言语可便糟糕了!想到此,梅用便觉得一阵脊背发凉,双臂一紧,犹豫片刻终于决定还是暂时放弃送暖的念头为好!

    梅用忽地转头向梅念房中看去,只见此刻床上只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裹着棉被在瑟瑟发抖,却正是梅道清,大哥梅念却不知去了哪里。梅用看到此刻梅道清瑟缩的模样心下也不由得心疼,心道:语妹是第一年在辽东过冬,|qi|shu|wang|道清又何尝不是?看着此刻睡梦中兀自背着口诀,日夜渴望自己收录门下的小小少年,梅用此刻也不禁对其涌起一阵愧疚之情,感慨道:自己当真想不到,这个当年在武当山门守门的小道士竟然会这般坚韧,小小年纪便有这种坚持己见不动摇地毅力,想来他日成就必定可在自己之上,这样的徒弟又有什么可挑剔之处?看来还是待他再与大哥多学些本领之后,便随便找个理由,或是略略放水收下他吧!

    大哥?对了,说起来自从自己打猎回来,直到过了晚饭时间似乎都未曾看到大哥,梅用也曾问了其他三人,却也均是一问三不知。忽地梅用心下一动心道:大哥本领高绝,尤其是预测天气的本事,向来分毫不错的,却难不成这次乃是大哥在白日里便已经预测到今晚会有这场大雪,因此诗兴大发,此刻不知躲到哪个山洞吟诗赏雪去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一阵开门关门之声响起,紧接着一阵脚步声音随后响起,一个身影此刻蹑手蹑脚地从对面房间推门而出,却正是谢鹤语。

    梅用眼见其衣衫单薄便就这样出来,自然颇为心疼,忙几步走上前去,一把将手中棉被围在其身上道:“外面下雪了,天气冷的紧,你怎的穿这么少便出来。”

    谢鹤语此刻只是怔怔地看着此刻似乎与自己心有灵犀同时从房间出来的梅用,心中却反复思量着:用哥哥姓杨!用哥哥姓杨!他是金碧辉煌宫的杨用!我爹爹为了个宝藏图便杀了用哥哥一家人,我爹爹杀了用哥哥一家人!谢鹤语此刻眼神也不由得慌乱起来,几乎不敢正视梅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