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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干嘛不穿礼服。”任垣逸对景斓穿工作装跟他一起去午宴这件事极不满,从早上起床开始就一直跟景斓闹。

    “说了好几遍了,我是来工作的,任总。”

    “又不是去谈项目,也不是什么正式会议,我不喜欢你穿职业装,一点都不可爱。”

    “这不是得给您撑场面吗,都是同行,人家都有秘书助手,就你带女朋友?你还说许多都是老熟人,不得表现表现?”

    任垣逸不情不愿地出了门,果然一进宴会厅就被各个公司来的代表围住,都是从小跟着叁叔见惯了的面孔,反而不好再带着景斓。他知道她脸皮薄,目前还是不见这群人的好。

    此处是一座有着百年历史的法式庄园,藤蔓蜿蜒的外廊摆了一排桌椅,倒是个喝咖啡的好地方,景斓拣了些甜点到外面晒太阳。

    她想去找王月瑶玩儿,但王月瑶已经出了市区,只能作罢,两个女孩儿打起了视频电话,王月瑶兴高采烈地给她看古镇上的各个小摊,买了一大堆要给她带回来,不知不觉聊了许久。

    “景斓?”

    她尚未抬头,眼里出现的,是两对男人的脚,突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斓斓、小斓、老婆,这几年很少有人叫她的大名。

    “你是景斓吗?”为首的那个男人接着问。

    见她突然变了脸色,王月瑶问:“心婷,怎么了?”

    景斓终于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

    张霆,冯以青,他乡遇旧识。

    “先生,您认错人了。”

    “可是…太像了…你真的不是景斓?”

    “心婷?心婷!”王月瑶还在唤她,她有意抬起手机,让他们也能听到。

    “先生听到了吧,我叫心婷,确实不是您口中之人。”景斓又垂下头回复王月瑶,“没事,有人认错人了而已,我先挂了。”

    “心婷…心婷…那你姓什么?”张霆不依不饶。

    “我姓袁。”景斓索性递了张名片过去。

    张霆接过名片,刚看清诚逸科技几个大字,任垣逸也突然出现。

    “婷婷,怎么了?”

    “两位先生认错了人。”

    见她脸色很不好,任垣逸还以为她受了委屈,长腿一伸便挡在了她身前。

    “二位搭讪的方式未免太老套了吧。”

    “不是…她真的很像…”还不等张霆说完,冯以青道了歉便拉着他走了。

    斑驳的阳光洒在景斓惨白的脸上,几乎令她眩晕。

    “婷婷!婷婷!怎么了?他们很过分吗?我去找他们!”

    “没,我有点低血糖而已。你怎么出来了?”

    “还说呢,就是想着你没吃饭…果然…”

    “刚和月瑶聊天忘了,”说着赶紧挖了一大勺蛋糕往嘴里塞,“你快进去吧。”

    “那帮人我打小看他们的脸都看腻了,要不是主办方的董事长是爷爷的战友,我连来都不想来。”

    “那多少也得跟他们打个招呼再走吧。”

    看着任垣逸的背影,景斓晃动着的身形下手却死死地握着桌沿。

    人说女大十八变,她如今,竟也还能被老同学认出来吗?

    偏偏这繁复的花园曲曲折折的道路又将张霆和冯以青送回到了离景斓只一“墙”相隔的位置,两人的对话透过藤蔓的缝隙传到了她的耳朵里。

    “真的是她。”张霆斩钉截铁。

    “我觉得不是,虽然长得很像,但神态完全不一样,依景斓的性格,她怎么会否认自己?”冯以青反问。

    “可…”

    “况且你看,这名片上写的总裁助理,但瞧着刚刚那位任总紧张的样子,想必他们关系不一般。现在景斓她爸独掌景山,怎么可能跟他不清不楚的呢?”

    “也是…可惜,已经跟了别人了。”

    “你还念着她呢?多少年了她一点消息也没有,你不会想找个替身吧?”

    “玩笑而已,只是今天见着了,又吃了你和孙蕊这么多狗粮,有点感慨。再说当年给景斓写情书的可是你。”

    孙蕊?他们班的那个孙蕊?景斓不禁疑惑。

    “诶!这话可别让蕊蕊听见,不然我这一个月连根烟都别想抽了。”

    “你个妻管严,说起来,孙蕊变化也是真的大。”

    是啊,景斓脑海中不由得浮现起一个文静害羞的女生模样,总是沉默寡言,她跟她没什么交集,没想到在冯以青的口中,孙蕊却一改柔弱的印象。

    “我们在一起之后,我就再没让蕊蕊回过娘家了,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由得她娘家人欺负。如今我们是一家人,我不会让她再受委屈。她现在可厉害,工作室自己管得服服帖帖的,从来不让我插手…”

    “又开始了,我一脚踢翻这碗狗粮。”

    “回头我让蕊蕊给你介绍个呗。”

    景斓听见张霆叹了口气,许久,又听见点烟响声。

    “不知道她现在在哪儿呢,连毕业照都没有来拍吧?你记不记得她有好几个哥哥,我们总是等着他们一个个毕业,才有机会接近她,哈哈。”

    “老张,你认真的吗?”

    “只是遗憾吧,毕竟你也知道,高中毕业后我家里就出事了,总觉得那之前的一切都很美好。前几年还债的时候,老是梦到学校的晚会,她总是又跳舞又弹琴。我没精力去打听她的事,就这么拖着拖着,刚碰到的那个人,真的太像了…你没注意到,她在看见我们之前,跟别人聊天的时候,神态跟景斓简直一模一样。”

    “我看你小子就是饱暖思淫欲,得,这事儿我管了。”两人又嘻嘻哈哈地说起别的事来。

    墙这边,景斓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