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芳收回视线，摇摇头：“我捡到你的时候，你已经在外面流浪了一段时间了。”
张雨然心里顿时往下沉了一下。
如果孙芳没有说谎。
那这个意思就是，她在孙芳捡到她之前，实际上……就已经被遗弃了是么？
“知道了。”张雨然垂下眼睑，“我还要去给朋友们送吃的，不然就该凉了。”
孙芳张了张嘴好似是还想说什么，不过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只是点了点头。
李贺看得出来，孙芳很失落。
对于这一位，李贺也只是从张雨然口中听到过一部分。
只知道这是她的养母。
她也是不久之前才知道的。
曾经张雨然为了救她，做过不少冒险的事情。
李贺和张雨然进了电梯。
张雨然盯着缓慢跳动的楼层数字，一句话都没有说。
李贺也没开口，只是牵着她的手，握得更紧了。
不管别人对她是怎么样的，反正在他这里，张雨然是绝对不可取代的。
从很早很早李贺心里就下好了这样的决定。
电梯到了目标楼层。
见到张雨然和李贺提着东西回来，白小蕊和高允儿就跑了上来，两个人咋咋呼呼的在张雨然面前大快朵颐起来。
“你回去吧。”张雨然侧目看向李贺，“我已经让助理给你买好机票了，剧组那边我一会儿打电话过去解释，等安心这边情况好了，我就立刻去剧组处理之前旷工的事情。”
李贺神色看起来有些不放心。
“我没事。”张雨然轻轻笑了笑，“这件事比我想的要好接受得多，大概……大概是她恢复自己本来的身份之后，看起来不像她了吧，我没有太多的感觉。”
“怎么了？”坐得近的白小蕊，麻利的啃了一根鸡翅，然后问张雨然。
“没什么，在楼下遇到……遇到我养母了。”张雨然措辞了一下，还是改了称呼。
白小蕊和高允儿是昨天才知道，张雨然的妈妈，实际上是盛诗怡这边的人，是她的养母。
嘴里的鸡翅瞬间就不香了。
白小蕊缓缓放下拿起来的小鸡腿。
“干嘛？”张雨然往李贺那边倒了一下，满脸嫌弃的看着白小蕊，“你给我把你那些肉麻又俗套的安慰收起来，我什么事儿都没有。”
“哦。”白小蕊把手里的盒子朝张雨然那边送了一下，“吃一个吧，这家真的很好吃，蛋妞特别喜欢吃，我们偷偷吃过两次。”
“我记下来了，洛安心醒了立马告诉她，等着挨刀吧你。”张雨然说道。
白小蕊：“……”
插科打诨一阵儿，张雨然还是把李贺送走了。
从洛安心所在的这一层病房进出比较麻烦，李贺就没让张雨然送他下楼。
电梯抵达地下一层，这边已经有星星娱乐的车在等他了，会直接把他送去机场。
出了电梯，李贺就径直朝着停靠在不远处的车走去。
这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另外一台车上下了来，朝着李贺走了过来。
李贺微怔一下，也朝着那人走了过去。
“您找我？”李贺微微颔首一下问。
“本来是打算一会儿给你打个电话，让你下来一趟的。”孙芳微微一笑。
李贺神色温和：“是因为雨然吧？”
“嗯。”孙芳笑容淡了一些，“我就直说不拐弯抹角了，有件事我得拜托你。”
李贺迟疑了一下：“您先说。”
“雨然刚才问我她家人的事情，实际上我说谎了。”孙芳说道，“雨然是我在一个任务现场捡到的，她的家人全部都遇害了。”
李贺瞳孔剧烈的颤动了一下：“任务现场？是你……”
“不是我。”孙芳连忙否认，“是别的人。”
李贺眉头紧锁：“一旦雨然开始查自己的身世，这种事情瞒不了多久的。”
“能不让她知道就不让她知道，这样能降低对她的伤害。”孙芳说道，“我需要你阻止她去查身世。”
李贺往后退了一步，然后十分严肃的说道：“抱歉，我没办法答应您的要求。”
孙芳蹙眉：“为什么？你难道想让雨然承受家破人亡的痛苦吗？”
“我不会骗她。”李贺很认真的说道，“而且那是她的家人，她有权利知道，她是谁从哪里来，父母又去了哪里。”
李贺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您刚才说，是在任务现场找到的雨然，家人全部遇害了，我可以理解成，她的家人在遇害之前，竭力保护住了她是么？”
孙芳回想起当年的场景。
小雨然是被家人藏在了楼梯间的隔层里面。
父母都死在那附近。
“嗯。”孙芳点头。
“那我更应该让她知道，她谁被爱着的。”李贺很认真的说道。
孙芳没想到，会得到李贺这样的回答。
“被爱着很重要？”孙芳百思不得其解，“可家破人亡不是更痛苦吗？”
“您……真的不了解雨然。”孙芳看着她，“她从来不怕真相，而且……从前的家或许没了，不过她现在已经有自己的家了，所以……她或许会遗憾和难过，但不会痛苦。”
停顿了一下，李贺补充道：“我不会让她痛苦。”
孙芳怔住。
李贺长得很好看，不算是硬朗的那种好看，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温柔的感觉。
孙芳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有力量的话。
她笑了笑：“我的女儿很会挑男朋友，本来看过你的资料，看你比她小了4岁，我还挺担心的。”
李贺没有接这个话。
孙芳叹了一口气：“也罢，我会尽快把我知道的，和她父母有关的所有讯息转给你，要不要让她知道，依旧交给你来决定。”
“谢谢。”李贺礼貌的点点头。
“李先生。”孙芳沉默了一下，然后抬眼看着李贺，“雨然或许不认我这个妈妈了，但你得知道，我是真的把她当做是我自己的小孩。我从小在在非人的训练环境之中长大，怎么好好当一个人我都不太会，当初捡到雨然的初衷，我的确是目的不纯，只是当她是一个工具。可……人心都是肉长的，雨然从小就很乖巧疼人……我或许没能好好的扮演好雨然妈妈这个角色，但不管今后她要不要我，我永远都会是她的保护伞，你最好不要欺负她。”
“随时接受您的监督。”李贺看着孙芳，很认真的说道。
孙芳目送李贺离开。
心里万千滋味纠结在一起。
盛诗怡和她的妈妈不一样，和她整个家族的人都不一样。
她回来之后，把从盛锡那里知道的一切，都转交给了盛诗怡。
没等她提赎回自己的事情。
盛诗怡就把给她准备的新的身份id，以及一笔数额足够她一生生活无忧的钱给了她。
“孙姐，我很感谢你这些年为我们母女做的一切，从这一刻开始，我解除你和盛家的一切关系，你自由了。”
从小到大。
孙芳都在按照各种人的计划活着。
突然恢复了自由，她整个人都很茫然。
本来想的是，以后和雨然一起生活，像一对寻常母女一样。
不过……
孙芳深呼吸一口气，然后长长的吐出来。
人生在世，一切莫强求。
能看着当年那个小小一团的小丫头往后幸福无忧。
这也算是一件莫大的好事。
她说完，回头看了一眼电梯的方向，而后上车，开车径直离开。
与此同时。
宫邸。
蛋妞和阿诺都感觉到了宫邸的不一样。
早上起床的时候，舅舅回来过。
看起来比平时要温柔很多，匆匆看过他们一眼之后就走了。
走的时候，还亲了蛋妞和阿诺。
“太可怕了。”蛋妞摇摇头，“舅舅从来没有那么温柔过，你知道他看我的眼神像什么吗？”
阿诺沉默了好一会儿，慢慢的说道：“像看两个小可怜。”
“祖祖呢？”蛋妞越发的慌乱起来。
一整天了，陈奶奶和祖祖都没有回来，西林倒是来了。
可西林不是在妈妈身边吧？
为什么要来这里？
妈妈呢？
西林的答案是，妈妈在忙。
“姐姐，你手机呢？”阿诺看向蛋妞。
“在祖祖的书房里面。”蛋妞回答道，“锁着的。”
阿诺抿了抿嘴角，突然好似想到了什么似的，从地上爬起来，跑出房间，过了一会儿，又跑了回来。
“那书包做什么？”蛋妞大眼睛忽闪了一下。
阿诺没说话，小脸崩得紧紧的，从里面拿出一只手机。
蛋妞满脸惊讶：“这不是西林的手机吗？”
“嗯。”阿诺点头，然后特别熟练的解锁。
“你怎么知道西林的密码？”蛋妞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记住的。”阿诺说话，外面传来了脚步声。
蛋妞平时偷小零食吃，已经锻炼出了，可以听出西林的脚步声这个本领了。
她立马站起来，在西林进来之前，吧嗒一声把门锁了。
端着牛奶和小饼干的西林：“……”
“两位小祖宗，我又做错什么了？”西林无奈的问。
“没有！但我们不是很想见你。”蛋妞一边说，一边跑回阿诺身边，“你要给妈妈打电话吗？”
可回到阿诺身边，蛋妞发现，阿诺盯着手机，小脸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