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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音从茶馆出来,摇摇头:“我刚刚找牙子问了,想找易家放出的十五个人,都能问出下场。昨日那群邻里也没说到新奇事。”

    秦音叹气,“去孙家吧。”

    孙家高墙朱门,在城里让人一指就能找到,这样气派富贵的宅子十分好找。

    秦音绕到西门,让裴旻先隐在一边,轻轻叩问。

    里面出来个绿袄粉裙的侍女,个子高挑,“你是?”

    秦音福身,脸上带笑,“我是易家夫人房的人,家里有点小事找我们二姑娘问的,劳烦姑娘给少夫人传个话。”

    侍女的眼神瞬间变得轻蔑,她手一叉,靠在门上,“我怎么从来没见过你。”

    “婷花姐姐有事忙,差了我来。”秦音从袖子里拿出一朵绢花钗子,“出来匆忙,没带东西,辛苦姐姐帮忙。”

    钗子不值钱,但胜在朴素淡雅。这是茶馆里那大娘拉着秦音想把孙儿介绍给她的顺手给她戴的,秦音推脱不开,当时满头大汗拿了珠钗出来,庆幸一时的忍耐果然有所回报。

    “行了。”侍女把钗拿在手里转了转,“你去西南小门那边等吧。”她说完反身就关上了门。

    “等等等,等什么啊也不说清楚。”秦音简直想踹门。

    “西南门?”秦音走到小巷里,和裴旻往前找,来来回回看了几次,才在一个南边小门前停留下来,“我记得你们这儿房子的格局……南面都是下人房,西房才是主位,我记错了么?”

    裴旻摇头,“你没记错,想必这孙夫人不受宠。”

    “再不受宠……”

    裴旻飞快闪开,门“吱呀”一声,秦音的话说到一半卡住了。

    一个挽着妇人发髻的女孩掩面出来,十七八岁的模样,她侧着身,瞟了一眼,正要关门,被秦音一把拦住,“是易二小姐?”

    她的声音沙哑,完全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倦怠,“这里没有什么‘易二小姐’。”

    秦音手挡着门,作势要把身体挤进去,“我就问几句话……易家出怪事你可知道?”

    她倏然放下手,露出一张青青红红的脸,眼中充满怨恨,怪笑道:“什么怪事?闹鬼?遭瘟?谁暴毙了?”

    秦音惊疑地看她的脸,年轻的女孩眼神死气沉沉,眼圈至太阳穴青紫一片,下巴和额上都有淤青,鼻上也有擦伤。

    她漂亮的脸消瘦,语气刻薄:“你是谁?那个妖妇派来的?她还想怎样?”

    秦音软下声音,说:“我是被易家请来治病的,易少爷突然发病,神志不清,你可知道些什么?”

    她一愣,随即大笑起来,“太好了,易成宗遭报应了!我爹怎么样?他是不是也要急疯了?那个妖妇呢?哈哈哈哈恨不得向我索命吧?”

    她嘎嘎笑着,笑得弯腰扶在门上,大半张脸埋到撑在门上的臂里,嘴角的伤口再次撕裂出血,虽在笑却像哭。

    秦音心下揣摩,看来易家二小姐和易少爷关系不是外面说的那样啊,秦音说:“二小姐?呃孙夫人?”

    她回头露出张带泪的脸,她打断说:“我是易殊婉,叫我殊婉……不用治了,易成宗他该死!”

    “殊婉小姐可否告知一二?若是不便,能说些易大小姐的事么……”

    “婧姐?”易淑婉本有些癫狂的神色冷静下来,眼神忽转哀伤,“你见过我姐姐么?”

    “没看到,听说是在巍山礼佛?”

    易淑婉听到此话沉默下来。

    秦音交握双手,紧张地搓搓手,温声温气问:“那易家可曾饲养过什么动物?”

    “家中不曾养过猫狗。”易淑婉似乎陷入了回忆,只有在此刻她眼中偶尔闪过的神采才让人相信她的年纪,“婧姐养了一只天竺鼠。那物是外邦来的,她极喜欢。”

    “鼠?”秦音打了个激灵。

    秦音追问:“是白色么?”

    “是。”易淑婉眼神疑惑,“你问这个做什么?”

    “养鼠也要喂水造笼,可为什么我在易家根本找不到这些的存在?”秦音道:“此事古怪,我怀疑这与易少爷的疯症有关,或许老爷夫人不要紧,可易家还有许多人,总不能牵扯无辜。”

    见易淑婉沉默,秦音的声音低下去:“若是淑婉小姐不愿再说,我也不会强求……”

    易淑婉面上染了悲色,眼中流出泪来。“你也看到了,想必也打听的到,易成宗欠了很多钱,易家要用一个女儿来还他的债。孙家开始定的是我姐姐,我替了她,就这么简单。”她说完,猛得关上门。

    秦音再想问,可是手放在门上许久,始终敲不下去,门后传来的抽泣声让人心碎。

    秦音慢慢往回走,一转角就看见若有所思的裴旻。她轻吸一口气,情绪低落,“还要去巍山么?”

    “不必,我已有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