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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丁柔转念一想,现在顺水推舟把云馨交给程冬琦,也不见得是什么坏事。

    警方找的是云馨,可云馨在程冬琦手上,或许还有机会嫁祸程冬琦。

    就算嫁祸不成,也能为他们逃脱罪责赢取时间。

    而云馨身上的毒,是大姐洪丽亲手配制的,除了关景哲手上的解药,应该是没人能解得开。

    只要云馨不说话,就没人能证明,她到底是被绑架的,还是和关景哲一起私奔的。

    至少,卢涵那个视频还能为关景哲和丁柔开罪,而且卢涵也不见得敢冒着自己妈妈毒发身亡的风险,去澄清这个事实。

    所以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形势对他们还很有利,根本用不着太担心。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关景哲机关算尽,可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到底还是失去了云馨。

    现实就是这么严酷。

    a和b,两个选项都是失去云馨。

    要么乖乖的把人给对方,大家相安无事;要么对抗到底,咱们警察局里见。

    不管怎么说,程冬琦只要拿出以往云馨失踪的证据,他们还是得乖乖交人。

    没有第三种选项,现在他们也只能去选危害成度最小的a了。

    丁柔也有点丧气,凭什么这个程冬琦一出现,就处处压她一头?

    不仅程冬琦打乱了她所有的计划,甚至连她接招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了。

    这个小丫头片子实在是太不简单了,在她面前,丁柔只能是甘拜下风。

    “好吧程小姐,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们也只能照办。”

    丁柔推开关景哲,大大方方的对程冬琦道:“我们同意你带云馨走。可有一点,我得向你郑重声明:我们让你带走云馨,绝不是我们心虚,而是希望你们有能力治好云馨,让她开口说话,让她为我们证明,她和关景哲是真心相爱,并不是你所想像的那么龌龊。

    “当然了,云馨病发突然,我们也不是没找过医生救治,医生们的结论都不太好。我想,你们也未必有能力治好她。现在我们把云馨交给你,不过是想让她换个环境,散散心而已,并不是想丢开这个病人,逃避责任,像那个卢涵一样抛弃她,干脆撒手不管了。

    “所以我希望,最多一个月,如果云馨的病情没有任何起色,你们还是要把云馨还给关景哲。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真正全心投入爱她的人,只有关景哲。并且关景哲已经是她的丈夫了,做为一个丈夫,他不可能永远让自己的妻子被别人收养,你说是吧?”

    程冬琦听她这么说,也无所谓的一笑:“好,我听你的,一个月就一个月。”

    现在程冬琦就是想带走云馨,根本不在乎多少期限,将来再说将来,先管当下才是正理。

    “既然你对他们的爱情这么有信心,我还有什么可说的呢。我也愿意云馨找到一个真正爱她的人,哪怕是将来她真就这样瘫痪一辈子了,还能有个人死心塌地的去照顾她。”

    程冬琦用那双明亮的大眼睛看着关景哲,脸上笑出了两个梨涡:“但愿关先生能够信守承诺,云馨如果真的永远这个样子了,你能对她不离不弃,一生一世。”

    关景哲上前一步,拉着轮椅上云馨的手,表情严肃的对程冬琦说:“程小姐,请您放心,不管云馨最后怎么样,我都会全心投入的去爱她!一直像这样好好的照顾她!

    “除非我死了,不然我绝不会抛弃她。

    “在这一点上,我可以对上帝、对佛祖,甚至对世界上,所有的神明发誓!

    “如果我违背了这个誓言,我将不得好死!”

    关景哲说这话时下意识的用的是汉语,每一字每一句都说得非常认真,他的目光如炬,他的神色严肃庄重,真像在对神明发誓一样,一只手攥着云馨的手,一只手捂着胸口心脏的位置。而且他的每句话都像是由心而发,不容置疑的真诚。

    程冬琦看着关景哲的眼睛,几乎都要被他的话给感动了。

    不仅被感动,程冬琦还对关景哲的印象有了些改观。

    她竟然在想:就算真是关景哲绑架了云馨,他的初衷也是因为爱她。

    而他能做出这种事,可见他对云馨的爱是何等的疯狂。估计普通男人,都未必能够做到这一点,包括那个卢涵。

    或许云馨将来依靠的,也只能是这个男人了吧?

    其实论起来,人生不就是一个选择的过程吗?

    有些选项看似正确无误,完全可以闭着眼睛信手拈来,可往往却是大错特错。

    就像那个卢涵,连程冬琦都确认他是个重情重义的正人君子,爱云馨爱得死去活来,可偏偏在最关键的时候,是最狠很伤害云馨的那个人。

    相反,所有人认定不靠谱的那个选项,却在最后一刻显现出它的完美和正确性。

    关景哲就是这样。

    他疯狂的去爱,然后再去疯狂的执着这份爱。虽说爱得有些痴,有些愚,但女人要的,不就是这样执着的男人吗?

    女人的爱情,就是一个托付的过程——把我的青春交付与你,盼你莫负我一生一世!

    而往往女人在患难中,能考验出男人的真情和假意。

    真金才不怕火炼。

    到了关键处,孰真孰假,谁是谁非,就一下子都显现出来了。

    云馨成了这个样子,估计卢涵不会不知道。

    他知道云馨只能一辈子坐在轮椅上,面无表情,不会笑,也不会哭,甚至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也就说,云馨再也没有资格,也再不配去做他卢涵的妻子了!

    所以卢涵才会那么绝情,才会说出那样绝情的话。

    当然这也不能完全去怪卢涵,恐怕任何一个理智的男人都会这么做,他们绝不可能把自己的一生,都交付在像死人一样的女人身上!

    谁都不怪,要怪也只能怪他们太理智了!

    幸好还有这个疯狂的关景哲,尽管他的这种疯狂被人嗤之以鼻,被骂成脑子有病,太傻了,可他这是对他爱的人犯傻,对他爱的人疯狂。哪怕之前云馨不是跟他私奔,而是他绑架了云馨,至少,这证明了他爱她,毫无保留且不管不顾的去爱——这就很了不起了。

    程冬琦向关景哲点头说:“好吧,我已经记住了你今天说的话,你也别忘了,你曾经对上帝佛祖发过誓!而且这里所有的人,都是见证者。”

    “请你放心。”关景哲很认真的说:“我绝不会反悔,更不会违背我今天的誓言!”

    ……

    云馨被抱上了那台大迈巴赫,车子缓缓启动,直接向巴黎市区开去。

    女王手抚着云馨的头发,看着她那迷惘的眼睛,问坐在对面的程冬琦:“你有信心……把她治好吗?”

    程冬琦摇头,诚实的说:“没有,我没有信心。”

    特蕾沙那白瓷似的脸上也不免多了几分忧伤:“那要是这样,我们这么做又有什么意义呢?还不如把她留在那个人身边,至少还有个男人爱她,你说是吧?”

    程冬琦听她这么说,也有点怀疑自己的所做所为了。但事已至此,她也只能说:“我们尽力而为吧,万一,她有好起来的希望呢?”

    “那你和她,都和我去挪威吧?你知道,我不能在法国待得太久。”

    “可我这里还有学业,我总不能放弃这些跟你走吧?”

    “你可以请一段时间的假,而我却不行,我是国王,就算我们国家有首相,但也离不开我。而且我又不会中文,她在我这儿,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特蕾沙焦虑道:“我也不能让她留在你身边,你一个人怎么可能照顾好她这样的病人呢。”

    程冬琦听特蕾沙说得在理,犹豫了一下说:“那好吧,我明天就去办休学手续,不过这种事办起来应该很麻烦,怎么也得等几天才能办好。”

    特蕾沙皱着眉头问:“那,具体得等几天?”

    程冬琦想了想:“估计一个星期吧。”

    “这样啊?”特蕾沙有些为难了,她看了看一动不动像尸体似的云馨,终于对程冬琦说:“要不我带云馨先走,随后你再来,这样总行了吧?”

    程冬琦想想,也只能这样了,又叮嘱特蕾沙:“女王陛下,云馨是个病人,她已经够可怜的了,你对她尽量好一点……”

    特蕾沙打断她的话:“你觉得有这个必要跟我说这些吗?我们是同根同源的爱丽丝,她和我的亲妹妹没什么两样,我来法国就为了让她摆脱苦难的!

    “你放心吧,无论怎么样,我也不会再让她受一点委屈的。”

    程冬琦点头:“嗯,我当然相信你,因为你是女王吗。”

    ……

    到了特蕾沙住的那家大酒店,程冬琦和特蕾沙两个人一块照顾云馨,给她洗澡换装。

    可云馨是瘫痪病人,一举一动都要外人伸手,她又不能说话,谁也不知道她心里想的是什么,想要做什。

    程冬琦和特蕾沙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两个人难免做得手忙脚乱,错漏百出。

    特蕾沙一个人根本就伺候不了云馨,却又不愿意随从们帮忙,她怕云馨本来细皮嫩肉的,他们再把她给弄疼了。

    程冬琦没办法,也只能留下来了,晚上三个人住在一张大床上。

    幸好那张大床大得离谱,睡了三个女孩还绰绰有余。

    程冬琦倒在床上,看着头顶那花色繁茂的天花板,问身边的特蕾沙:“女王陛下,好像当初你没怎么修习魔法吧?为什么现在仅仅只是初级呢?”

    特蕾沙叹了口气说:“我其实一直都在修习,不过这就像上学读书一样,数学学的好,语言类未必精通。而我就严重偏科,我对占卜术非常感兴趣,可对于那些透视灵魂之类的学不太好,也没什么兴趣。”

    程冬琦好奇的问:“为什么没兴趣?”

    特蕾沙说:“我觉得,我去窥探别人的思想灵魂,这跟去别人家里偷东西没什么区别,我在思想上有点抵触。”

    程冬琦不禁笑了道:“都说爱丽丝选择的都是诚实善良的人,现在我是真见识了。”

    特蕾沙脸红的笑了:“噢,你千万别这么说我,那样我会很害羞的。”

    程冬琦噗嗤一声笑了:“女王也会害羞吗?”

    特蕾沙的脸更红了:“女王也是人,当然也会害羞了。”

    两个人正说笑着,程冬琦注意到躺在两个人中间的云馨已经闭上了眼睛,就示意特蕾沙,别再聊了,云馨已经睡了,别再把她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