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上司总想跟我加夜班》 第1章 《新上司总想跟我加夜班》作者:树杞【完结】 本文文案: cp:老实人翻身诱受x看似风流浪子攻 江澜是个gay,但他没未逾过越踏过线。他是大人口中的别人家孩子,上学时好好上学、名列前茅,毕业时兢兢业业、月薪几万,只有谈及婚恋情况,他才以事业为由,搪塞过去。 直到,他检查出胃癌,晚期,活不了多久。 江澜想不通,他三餐稳定,不喝酒不抽烟,更无不良嗜好,这泼天的霉气盖在他头上。 #如果知道死期将近,什么事是你必须要做的?# 江澜想,至死还是处男,也太傻了。 gay吧里,摇晃的空酒杯下,江澜见到哪哪都点在他审美上的男人。 幽暗沉醉的灯光,男人漫不经心地坐着,肆无忌惮地释放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敞开的领口露出性感的喉结,一双大长腿简直无处安放,脸、脸更是彰显他行走的荷尔蒙的存在。 江澜头一热,把心中话说出来。 ——约吗? 这男人一看就是浪子,准能提升下他的死前体验。 霎时,起哄吹哨声响起,江澜心生怯意。 谁知男人上下打量他一番,上前有力的臂膀拢住他的腰,开了间酒店,之后,荒唐沉溺。 隔天,早会上,江澜知道了男人的姓名,言温竹,传说中的公司太子爷,从燕京调过来历练,成为他的顶头上司。 江澜脑中一白,想到清晨。 二人赤身相拥,言温竹单手从侧后边抱住他,极近的距离腹肌结实有力,贴在他耳边低声说:“昨晚那么主动?” 阅读指南: 1.感情流,小甜饼,1v1,sc(划重点),he(划重点) 2.胃癌只是乌龙,一切和现实卡bug算作者私设 3.现代架空,但同性不可婚背景 4.短篇,不会很长 第1章 某公司。 一个寻常的打工人的周五下午。 江澜正经危坐在电脑前,看似勤恳为公司创造价值,实则心思已经飘远。 组内里最年轻的小许照例喊他,把他拉出思绪,“江哥,统计这周末加班情况呢,您照旧吗?” 江澜撑了撑脸颊上的黑框眼镜,转身以平静的语气说,“这周末我有事,不来。” 说罢,又转过身去。 全然没发现,小许站着愣了好久,满脸惊愕,僵硬地四处往向其他组员,果然找到貌似的神情。 ——江组终于恋爱了? ——卷且寡之king进公司多年不爱休假的人设要破了! ——早发现了,江神这周二就开始不对劲,但感觉不像恋爱…… ——是不是因为要空降新领导呀? ——话说,你们听说了吗,新领导是高富帅来着!! 几个人插科打诨,小动作和眼神你来我往,就差演出一档搞笑谍战片。 江澜再次陷入他的情绪中,因为。 他时日不多了。 详细情况是,被确认为胃癌晚期。 医生说了一箩筐的建议,江澜印象最深的是那句,什么一般还有一个月到一年左右时间,后边如保持心情以及配合治疗等等,他都没心思听。 他才二十七岁。 江澜是个普通人家的孩子,具体有多普通呢,考上大学时搁村里都拉红色横幅庆祝,写上江澜全村的骄傲考上某某大学。 但江澜也是所有人最讨厌的,万千家长口中的别人家孩子,再普通的起点,他越过了千山万水,一步一个脚印,考上名校,来到大城市,找到待遇不菲的工作,他甚至是同事们熟知的劳模肝帝。 可对癌症且晚期,江澜在过往的人生经历中,搜寻不到有效的应对措施。 江澜想不通,他既不喝酒,也不抽烟,就算忙于工作,但连三餐时间都要求自己尽量准时,甚至定期安排健身锻炼。 他那么努力经营这名为人生的模拟器。 为什么? 为什么那么倒霉? 那么小的概率降临在他头上。 江澜不明白也不理解,于是他在内心咆哮并呐喊,他甚至哭不出来,也不知找何人倾诉这解决不了的难题。 而他最大的叛逆则是,违背自己的人生行为准则,在上班时间摸了鱼,并决心去做一件更出格的事。 周末,商场。 江澜还是那副上班常穿的行装,理工男polo衬衫和毫无点缀的牛仔裤,因未经过多修饰显得朴实无华。他略显拘谨地,跟在好友兼gay吧老板贺一凌身后。 进店后,贺一凌豪迈地指了一圈。 “这件,那件,还有诺,小澜,你都去试试。” 江澜有些犹豫,憋得脸上染得绯红。 “贺一凌,我们不是……” 他羞耻得吐不出虎狼之辞。 贺一凌见状扑哧笑出声,有声有色地向他解释:“佛靠金装树靠皮,要想撩到心仪的对象,当然要改变一下形象啦。” 说罢,还抛给江澜个wink。 其实不是找对象,而是去gay吧狩猎,当然,狩猎二字是贺一凌口中常见的词。 江澜想结束他的处男之身。 在死前,至死没有快活一把,也太逊了。 他是个gay,老早以前就有自知之明那种,中学时住的男生宿舍,三两男生小心地关上门偷看小电影,他从来不感兴趣不过问,直到某次,贺一凌拿错了性向,他捧着英语单词本,瞥过一眼。 第2章 犹如被击中脊髓,奇怪在心中蔓延。 江澜后来冷静搜集信息,确认了,他是gay,但他的日常照旧,他仍然是那个学校里的年级第一。 和贺一凌结交也与这事相关,拿错小电影后,不知怎的,开始传出贺一凌喜欢男的,遂由宿舍辐射开来慢慢形成孤立。 期末考后放假,各回各家。 江澜在书桌前,准备写完寒假作业再走,剩下的还有贺一凌,他忽然痛哭,哭声如暴雨霹雳,想忽视都不太行。 江澜沉默着拿了张纸巾,递给缩在床上,双手抱住膝盖的瘦小少年。 贺一凌抬起头,眼中闪烁肯定:“你也是吧?跟我一样,喜欢男人。” 江澜错愕。 他第一反应忘记伪装。 而贺一凌接过纸巾,擦掉大颗眼泪,“像我们这种人,很容易互相认出来。你放心,我不会给你说出去的,我就是很想找个人说话。憋了那么久,憋死我了!” 一边说,还一边又哭。 就这样,江澜无奈地回了话,充当着气氛组,说到最后,两人还加上联系方式。 下学期,贺一凌就转学了。 但两人没断消息,尽管江澜始终扮演听众一角。 再后来,江澜来到沪市上大学,又毕业工作,而贺一凌爸妈在沪市做生意,做的不错发了笔小财,贺一凌想开酒吧,也花钱赞助给他开。 两人聊最多的就是,男人,弯的那种。 江澜没想过把胃癌的事告诉任何一个人,其中也包括贺一凌,绝症没有药能治愈,他不愿在意他的人跟着担心难过,只是聊天时提及打算找个对象。 实则,他想来一场,贺一凌常常提及说的——狩猎。 爽过即可。 江澜听从贺一凌建议,换衣间来回跑,不一会儿试过好几套衣服。 江澜看镜子中陌生的自己,问:“怎么样?” 贺一凌紧盯着他,“不太对,有点不对,哪儿不对呢?” …… 江澜眨巴双眼,下意识抬手做一个顶眼镜框的动作,但那老土的眼镜已换上隐形,身上的穿着也换成令他别扭的过长白衬衫,加黑色九分裤,裤脚还分叉开。 老实讲,这对江澜太学生,还是不良校霸那款学生。 贺一凌一手在他脸上涂抹,一边阻止他,“别摸,难得本老板打算给人化妆,但你皮肤这么好,来个补湿就行。” 江澜无措,有些忐忑。 他似乎正在开发未知的领域,也许那是个藏着神秘的宝箱,也可能是引发连锁反应的潘多拉魔盒。 贺一凌碎碎念念:“记得我之前说过的,像你这样单纯,找对象千万别找风流浪子,啥是风流浪子呢,你望过去那些领口都骚得合不拢那种,最为典型,还有哈……” 江澜每每应声。 他明白,这个圈子里谈段真挚感情不易,搞在一起之前起码观察观察,像那些不走心的往往都是one night,不过他的目标也是这个。 捯饬形象中途,江澜的手机还急促地响起几回,来自组里的小许,本着下班时间不管事的原则,他都没接挂掉。 不一会儿,小许在聊天软件疯狂滴滴他,像个突突的小火车: “江哥,那个空降的领导来公司了!” “结果其他组组长,都闻风提前就位,就您不在!您看要不现在赶过来?” “这人刚还一屁股坐在您工位上!” 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小许的担忧完全出自好心。 江澜回了句谢谢。 小许继续劝,“听说这领导是大老板的儿子,你看看,链接,你快来吧。” 说完估计在忙什么,也没影了。 江澜所在的公司是个大集团,国内大小城市里都有分公司,主攻游戏行业,特点是事多钱也多,加班是常态,但好处是,让马儿跑肯给足够的草。 短短五年,江澜攒够了在老家买房的钱。 如果没有查出癌症,江澜一定坚守在公司第一线,但剩下的时间不多,他想为自己而活。 他也就没顺手点开链接看。 而这小小的举措将成为后来发生一系列事件后,江澜最后悔的事情,没有之一,也是最庆幸的事,没有之一。 等到一切整好,贺一凌站在江澜身后,两手搭在他双肩,眼中带光。 “啧,以前真没发现,小澜你摘掉眼镜后,睫毛居然这么长。你要是一号就好了,咱两凑个对。” “……我。” “开玩笑的啦,我们那么熟悉,搞在一起也太别扭了。” 江澜了然笑了笑,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在发光,贺一凌又故作西子捧心,假装被他的新亮相戳中。 忽然,不那么紧张。 夜幕降临。 五光十色的灯光,震动摇荡的音乐,幸而好友就是酒吧老板,江澜占据在视野绝佳的位置,右手边放着一杯低度数鸡尾酒,再一旁,调酒师熟练得摆弄瓶瓶罐罐。 鸡尾酒还是江澜要求的,他喝过酒,次数不多,基本是工作需要,并不喜欢。 但酒壮怂人胆。 远看过去,他就像是酒吧的一位常客,仔细一瞧,浑身上下点满僵硬不适。 江澜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各式各样的男人们,殊不知他已经成为整个gay吧眼中的香饽饽。 第3章 第一次来,看着干净。 男大?还是男高? 没一会儿,好几个男人上前点酒,不经意与他搭讪,撩拨三两句。 江澜这才发现,他有些挑剔——身材还行的,他脸下不去嘴,而脸还不错的,有些矮,而看着挺高的,肌肉又过于茂盛。 恰逢身旁一嘻哈风的男人,坐到他身旁。 江澜腼腆地笑并摇头,一杯杯酒接踵灌下肚,调酒师听从老板的嘱咐满足他所有需求。 于是,关注江澜这边的,很快就发现同类们屡遭失败,似乎歇了念头。 忽然,江澜眼前一亮。 他发现个浑身上下都点在他审美的男人,就坐在五米远,周围空着一圈。 灯光幽暗沉醉,男人漫不经心坐着,肆无忌惮地释放着令人无法抗拒的魅力。 性感的喉结、笔直的大长腿、和精雕细琢的脸。 无一不引人上头。 他就是好友口中常说的,风流浪子。 江澜这样想,可他喜欢男人的皮囊…… 在酒精的驱使下,他起身。 第2章 江澜走路都有几分踉跄。 他酒量不佳,又喝了太多,双颊上也染上诱人的红晕。 光是坐到男人身旁,已耗费很多精力。他懵懵地盯着男人,用直白的目光描摹其眉眼和薄唇,心中的交响曲失了方寸,胡乱打鼓。 或许是眼神太炙热,被察觉,与言温竹四目相对时,他脱口而出:“约吗?” 完全是行动快于脑子。 这下子,最初关注着江澜,后来又锁定言温竹的男人们唏嘘了。 ——什么锅配什么盖啊。 江澜还听见有人吹口哨,意图不明。 他羞赧,脸上发烫,烫到想找个地方钻下去,上来这么直接未免太,欲求不满了。 男人似乎习惯被注视和充当焦点。 他举起杯子轻抿了一口,将时间拉长到江澜心生退却,才正式上下打量江澜,视线最终定格在他脸上。 年轻,稚嫩,还手脚无措。 眼神湿漉漉的,唇也是红的,肌肤是白嫩的,像可口的冰淇淋。 整张脸,还有股熟悉感。 言温竹勾起唇:“抱歉,我是top。” 江澜坐在相同高的高脚椅上,羞耻到脚趾都要蜷缩,他比男人体型小一点,倾上前,支支吾吾,又小声。 “我、我可以。” 一时间,两人靠得极近。 便宜大碗的沐浴露香与大牌讲究前调中调后调的香气融合在一块。 言温竹下意识向后退。 他的后背已贴上桌墙,而江澜毛绒绒的黑发就窝在他胸前。 被壁咚? 淡淡的酒气飘来。 但奇异地,不令人讨厌。 江澜也察觉到他在醉熏熏下,行动不自觉放大又唐突,正打算退回,男人大手揽在他的腰线,很有力。 那只手的温度,似乎,滚烫。 言温竹语气中带着笑意: “行啊。” 江澜顺势从椅子上滑落,脚底都站不太稳,干脆鼓起胆子反手回抱男人,触到结实紧致的肌肉。 他的手软绵绵的,以柔克刚,像在点火。 气氛渐燃。 酒吧不远处就有酒店。 前台开房阶段,江澜就像只考拉,全程扒拉在言温竹身上,小手毫无章法地撩拨,而言温竹单手回搂,支撑住他。 两人的行径叫服务员脸红心跳,尤其言温竹顶着一张风流多情的俊脸,惹人联想。 豪华单间。 言温竹准备安置江澜,将他放到两米大床上,却在抽身离开时,感受到束缚力。 原来,江澜手仍揪着他的衣裳。 那儿早已皱巴成一团。 言温竹垂眸凝视。 江澜小脸枕在枕头上,此刻紧闭双眼,乌黑纤长的睫毛轻颤,白净的脸像一张白纸,叫人有在上边浓墨重彩涂抹的冲动。 ——克制,克制住。 他用大手握住那双柔弱无骨的小手,带着松开不再扯他上衣,结果莫名其妙地,两人十指相扣住,接下来,他被一把拉向柔软的床,摔在江澜身上。 其实江澜没醉,但他有点儿晕,还有些心猿意马。 他睁开澄清的乌眸,反问: “不是说,约吗?还是你怕我有病?” 那软绵绵的香甜气息,像团雾,贴到言温竹脸上亲吻。 江澜先前就考虑过病不病的问题,想过后以为,顾虑纯属多此一举。 况且,都走到这一步,照他方才的挑剔,再多来几次gay吧找人,未必快得过死亡的率先降临,在酒吧没被男人拒绝,也就没有半途而废和功亏一篑的道理。 江澜方才摸过了,男人的身材完美而恰当好处,看着又是个经验丰富的,他将享有不错的体验。 都是好友从前聊天中提及过……他仍记得的知识点,什么腰力和什么持久度,还有愣头青如何不在意对方感受。 言温竹手支撑在床上,他分不清究竟是床更软,还是人更软。 没得到答复。 江澜抿唇,再次开口:“坦白讲,我还是第一次,你——” 这回,他后边的话全被吞没。 男人湿润的舌像触手,强行地,舔吮、交缠、席卷他的领地,掠夺走他的呼吸来源。 第4章 而身体却像沉溺于云里,又或是海里,分泌着内啡肽。 言温竹侧开身,抵死扣住江澜的后脑。 良久,分开后。 江澜没能第一时间合上双唇,一条银丝连接勾线,他的舌尖露出,粉嫩小丁。 言温竹眸色深邃,一贯酒量极好的他,也有些醉了。 他再次凶猛地吻上去,而被吻的那人发出唔唔唔的声音。 后,两人以唇贴唇。 江澜得以说话。 他喘息着,声线偏低,且颤抖:“等、等等!隐形,隐形没摘,我不会摘。” 这话落在言温竹耳中,像带着哭腔,似猫儿,挠心。 肺部又是许久失去新鲜空气。 两人的姿势不知何时发生改变,江澜缩进男人宽阔的怀中。 他浑身软弱无力,明明也没有表现出任何反抗意念,言温竹还偏偏单手将他两个手腕扣住,不知从何处找到领带,捆绑束缚起来。 江澜胸膛随呼吸起伏,无辜望向他,很乖。 言温竹用手盖住他眼眸,密长的睫毛划过手心,几秒后,他说:“我帮你卸隐形,你别乱动。” 声音很欲,是江澜喜欢的。 他点头表示配合。 江澜也是蓦地记起好友的提醒。 他目送宽肩窄腰的男人迈着大长腿先到卫生间洗手,回来后,男人又眉眼专注地,对着他的眼睛进行细致的操作。 暖黄色的灯光为暧昧熏染,熏染不理智和冲动的欲望。 眼前视线逐渐变模糊。 眼镜不在。 只有言温竹一人知道,这双眼睛亮晶晶时,会直勾勾地看着人,失焦以后,却又像,被玩坏了。 克制?克制不住。 他贴近轻吻。 这次,温柔缱绻。 江澜全然没察觉言温竹的眼中的柔和,他举起被捆绑住的双手,小小声地求助:“帮我吧,帮我解开。” 有些羞耻,又很是刺激。 这一刻,江澜有些上头地得意,得意于第一次‘狩猎’就遇上这个男人。 好看。 既霸道又温柔。 带给他新奇特别的体验。 因为看不清物体,江澜只得任由着男人的节奏,言温竹斯条慢理地解结,不时抬头注视他双眸,每一眼,都意味不明。但在江澜脑海中,男人俊美的五官轮廓,很清晰。 等到江澜恢复自由,他第一时间发出索取的信号,只是不太精准地,崩坏了对方一颗钮扣,手抚向男人腰间。 他提议:“我们快点开始吧?早结束早回家。” 嗓音甜得像含了块糖。 但又不腻。 言温竹精准捕捉到令他不喜的字眼: “快?” 两人都早已彻底失去理智,犹如困顿中的恶兽,甘愿堕入情/欲的无尽地狱。 衣服,或摩擦,或撕裂。 总之不再覆体。 脸碰着脸,肌肤触着肌肤,呼与吸在喘息中交融…… 直至到达某个关键节点。 江澜满脸水光潋滟,又绯色桃红,好奇地问身上突然停下来的男人。 “怎么了?” 原来言温竹艰难地恢复一丝理智,起身从地上一堆衣服中找到他的手机。 直奔搜索。 ——第一次有哪些注意事项? 江澜不明所以,雪白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瑟瑟战栗,本能地去寻找另一个热源,靠近贴上。 言温竹……他真是疯了,清醒地疯着。 很快,房间内,节奏感的声响。 月亮羞赧到沉落。 翌日。 江澜是被工作日起床闹钟吵醒的,早上六点半,他闭着眼,照常往床头方向探,立马意识到不对。 他还在酒店里! 昨晚…… 意识彻底回笼清醒,江澜记起前夜发生的所有行径:他见到一个在他审美上蹦迪的男人,在酒精的助兴下主动出击勾搭,行动很成功顺遂。 除了,后续不太受控,过分地激烈,没完没了,导致没能早回家。 但总之,他爽过了。 ——以极高的效率完成了一项死前重要项目。 江澜再次动了动手臂,奈何他整个人被言温竹紧紧拥在怀中,而男人睡得很死。 糟糕地,他们仍旧坦诚相对。 江澜想出声喊他。 立马便发现嗓子因为叫唤过太多次,有点痛。 好在闹钟孜孜不倦地响着,很快把男人给吵醒,他双臂轻束怀中人。 “早。” 言温竹声线慵懒。 江澜推了推他的胸膛,“松开我,我该去上班了。” 言温竹似从鼻息发出低声轻哼,带着餍足的意味,单手扣住江澜纤细的腰线,另一只手伸出按掉喧哗不断的闹钟。 他说:“再睡会儿,待会我开车送你。” 江澜脸泛红,尽管更亲密的事做了个透,他还是羞涩于两人肢体间的亲昵。他语气透露着疏远,干脆地划清界限:“抱歉,我以为,我们的关系只续存昨天一晚。” “……” 言温竹睁开狭长风流的眼眸,一秒内,从惺忪到彻底清醒。 “什么意思?” “我想去上班,很快就离开,动静会尽量小,不影响你继续补觉。” 江澜听出男人语气中的危险,语气弱化。但意思还是一样,一夜情结束了,我们两就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吧,江澜就是这么想的,他不明白为何心中莫名心虚。 第5章 言温竹被气笑了,他贴近江澜耳边,“昨晚那么主动,早上起来翻脸无情,是我表现得不够好?” 太近了。 江澜小声:“不是。” 他腰还酸着呢,但身上没有粘腻的感受,显然是男人在他…晕过去之后还贴心做了处理。 想到这,江澜脸更红了。 第3章 两人的姿态过于脸热心悸。 侧后边的一切动静对于江澜都,悬着又吊着,不知心底是抗拒还是期待。 好在言温竹也没违背江澜的意愿做出过分的行为,他只是将温热的唇瓣贴上江澜耳垂,定在那儿,似摸索,没进行下一步。 他问:“那你是喜欢了?” 声线微哑带欲,胜似情动时。 ……撩人于无形间。 江澜又有那种半醉半醒的昏头感,不过他始终抿唇没出声。 这问题要是肯定了,男人说不准会得寸进尺地继续追问,问他喜欢什么或喜欢哪里,万一再不小心地擦枪走火。 不如开始时就保持沉默。 可身体的肢体信号不会说谎,比吐出的话语诚实。 言温竹便感知着怀中的身躯绷紧。 他轻笑一声,循循善诱道: “你看,这是你情我也愿的事,不如我们先交换下称呼?” 江澜晕着,顺着男人的思路,话都在嘴边要吐出来,又及时刹车找回理智。 “我——上班马上要迟到了。” 气氛顿时凝滞。 随着之后良久的沉默冷却。 江澜等待得有点心急了,他稍微试着挣脱一下,竟成功离开男人宽阔的怀抱,就掀开被子起身。 或许是脑子一时进水,他脱口而出: “就,有缘再会吧。” 说完,江澜立马就后悔了。 这狩猎的事他不会再干,还和这男人有缘再会啥? 真要再来一晚上,对方醒来后又问他工作姓名住址,他还怎么当哑巴,一准被美色迷惑,定然把持不住,都给说了。 江澜压根没想过深入交往,更不想影响工作生活。 哪想男人以下往上凝视打量他的脸,像想起什么有趣的事,勾唇。 “行,有缘再会。” 一字一顿,别有深意。 江澜没理会他话里有话,反正缓和气氛的目的达到了。 他弯下腰捡起衣服,无奈男人注视他的目光不加掩饰,就下意识转过身,发觉这样更添羞耻,加之赖以生存的眼镜不在,便胡乱穿上衣服匆匆离开。 江澜又从酒吧那儿拿回他的polo衫、牛仔裤和眼镜,坐上回家的地铁,才发现不对劲。 ——他穿错人裤子了! 难怪走路时裤腿长了一截。 / 江澜的住所在沪市几环以外,而公司坐落在市中心的繁华地段,每天通勤的时间很长,起得比鸟儿早回得比猫儿晚。 在住处楼下小摊买好早餐,回到家后,江澜第一时间打电话请假。 由于他声音过于沙哑,hr以为他病重,贴心说要多注意身体。 江澜回以感谢。 而后,hr带来一个糟糕的消息。 “昨天那位不是空降到公司来了嘛,害,大家都临时跑去加班,江组你恰好重感冒来不了,实在是,”对方顿了顿,以更不幸的语气,“他问我要你的简历,我只能给了。” “……” 工资,危;甚至工作,也危。 江澜不由感叹搞男人太消耗时间和精力,最终没选择改变主意带‘病’上岗。 没办法,他需要休息。 江澜的生活向来规律,还是头一回做这种离经叛道的事。 他吃掉豆浆和肉包,先完成原定在周末整理房间等任务,后站在洗衣机前考虑再三,还是没将那不属于他的裤子丢掉,又因为其布料的质感,只得红着脸手洗。 等搞定一切后,他换上睡衣,蜗在被子里处理手机消息。 江澜与家中的联系既频繁又不深入,大多情况放在周末,两边各发几句问候,表达对彼此的关心,甚至从不视频通话。 但昨天,江父江母分别找他,发了好多消息。 江澜一一查看。 原来是联系不上他那个叛逆的弟弟江沧,急急忙忙找他帮忙,后来说是那边电话又打通了。 “……” 没啥事就好。 江澜抿了抿唇,开始计算他的存款,在老家买套房后,能再添置什么家具,在离开人世前,要尽可能为家人做好准备。 思索间,忆起昨夜,其实,排除最开始有点痛,大抵是身体不适应,后来整体男人的表现不错。 回神后,江澜摸了摸脸。 好烫。 同一时间,公司。 小许瞧着帅气逼人但脸色铁青的言温竹又坐在自家组长的工位,内心的土拨鼠在咆哮、狂叫,表面露出专业的笑容。 昨天,他见到的是几乎一样的光景。 比不出哪天的情况更噩梦…… 当时,这位不可一世的太子爷误把江组的座位当成是他自己的,公然对人事没给他准备办公室表示质疑,而后在小许的森*晚*整*理提醒下发现他坐错了,当下黑着脸站起来。 那副模样,要小许说,太子爷这张脸长得有多独领风骚,他表现得就有多嫌弃,小许还以为他有洁癖呢。 第6章 没想到今天,太子爷怎么又坐在江组座上啊?! 江组又为什么不来上班?! 小许如哑巴吃黄连。 当下,言温竹挑起眉。 “又没来?” 小许肉眼可见的慌张,一拍大腿,解释:“啊…我们江组这两天身体不舒服,住院了。” 一瞬间,言温竹身上的冷气能冻死人。 “住院了?昨天你怎么没说?” 小许一个头两个大,但记着江澜对曾经他的帮助,颇有壮士割腕豁出去之势。 “对!就是住院!我们江组平日里从不请假,具体您可以看考勤。我昨天以为他能病好,今天就来了呢。就没说,哈哈。” 实际上,昨天小许打算今天当面跟江澜讲坐错工位后续,可江澜破天荒第二天又没来。 属实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行。” 得获太子爷恩准,目送太子爷离开,小许松了一把气,再次使出一手经典厕所遁,给江澜透口风。 搞清楚要简历整件事始末,接连得知两次噩耗。 江澜:“谢谢小许,你别担心。” 他自己操心。 江澜难得休假,不太闲得下来,便上下扒拉和小许这两天的聊天记录,突发来了兴趣,点进小许发的链接。 那是公司的内部匿名论坛,不仅限于沪市一家分公司使用。 首楼标题:818那个即将到沪市走马上任的超帅总裁! 江澜随意瞄了一眼,接下来几楼都在喊让楼主快发照片,看看超帅究竟是多帅,就点开只看楼主模式。 这位楼主文风属于华丽高中作文风,夸人的词汇一套接一套,擅长长篇大论。 总结下来,有效信息共三点: 第一,新总裁叫言温竹,今年二十八岁,毕业于国外top1的顶级学府,商科硕博连读,本人能力出众; 第二,言温竹姓言,和大老板同姓,据可靠消息称,他就是公司太子爷,从燕京放下来提升资历的; 第三,太子爷本人帅破天际,俗称行走的荷尔蒙。 江澜:“……” 恐怕只有太子爷身份属实。 就因为他到公司第一天,员工有没加班迎接,而找人事要简历,可见肚量极小,能力能有多强? 还有,长多帅要这么夸? 或许是其他楼也在喊,那楼主推辞了几楼,就说要贴上图片证明,江澜举起手机,带着弯的欣赏男人相貌的审判,往下划。 刚瞧见一搓黑毛,整栋楼消失,刷新只显示404。可能正好it上班了,给太子爷处理流言蜚语。 江澜甩了甩头。 他刚才竟然暗暗想,把太子爷跟昨晚的男人比比相貌? ……简直见鬼。 隔天,生活的秩序重新步入正轨,一切看似恢复平常。 江澜又换上他的打工人经典皮肤,polo衫、牛仔裤和黑框眼镜,在他看来,这副行头完美契合他策划组一组组长的身份,来到了公司。 “早。” 一楼,来往寒暄,打招呼。 江澜很快发现公司不少人看他的目光,都带着异样,想来都认定他就是那烧起来的三把火的第一把。 而他本人淡定自若。 众人等电梯。 “哟,听说江组生病了?这是出院好了?” 几米外走来,还一边说话的是策划二组的组长林悠,两人同为策划组组长,一个一组一个二组,他素来跟江澜不对付。 不过主要是林悠单向挑衅江澜,而江澜对他采取无视措施,恰如此时此刻。 江澜笑了笑。 “多谢关心。” 林悠很会阴阳怪气,说话带重音,“关心,当然要关心。就是不知道江组病了两天,待会早会会带来什么样的idea。” 江澜还没接话,前边电梯门开了,后边也有些骚动。 他才懒得给对手答疑,率先进入。 转回身。 那是引起骚动的中心。 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江澜的视野。 男人顶着一张招蜂引蝶的脸,一双笔直挺拔的大长腿,还穿着骚粉色的衬衫不安分地开了两个扣,精致的锁骨暴露在外与空气接触,领口开着,暗示着无尽诱人风光。 熟悉。 这风格太熟悉了。 甚至无一没点在他审美上。 江澜看着男人还在往他的方向走来。 他当下瞬间生出慌张,想下电梯离开密闭的空间,但人群在往里走,他逆人流根本出不去,只好往角落里躲。 为什么男人会出现在他公司? 江澜如脑袋被撞,很懵。 不多时,言温竹也走进电梯,旁人对他的问候解答了江澜心中的疑惑。 ——言总,早上好。 言总,言温竹,二十八岁,能力出众,那个空降的新总裁,兼公司太子爷? 还有……行走的荷尔蒙,江澜脑中闪过这几个字。 原来,论坛诚不欺他。 可怎么就那么巧?! 他在未知情况把新来的上司给睡了! 电梯里狭小的空间内,言温竹矜贵地与他人回礼,嘴边始终噙着笑,视线往江澜的方向探,疑惑问道: “这位是?” 江澜坐立难安,地板烫脚,很想跑。 这一幕,直给二组的林悠看乐了。 第7章 他忙接话:“这位就是策划一组的组长,江澜江组长,也就是那个前两天生病没来,今天刚康复的。” 江澜扯了扯嘴角。 “言总早上好,我前两天重感冒住院。”这是跟小许通话后统一口径了。 说不准,言温竹没认出他呢? 但心中很慌。 第4章 言温竹点头,不多赘言。 电梯上行,给人带来一种坐跳楼机下坠的心悸感。 江澜戴着沉重的黑框眼镜,不仅尘封住他的美貌,也提供心理安全感。 于是,他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望向在人群中出类拔萃的言温竹。 男人的外形条件,无论看多少次都带给他惊艳感,不过更重要的是,对方好像没认出他来。 随着电梯到达办公楼层,运行平稳,江澜的情绪也逐渐冷静,至恢复稳定。 那天,仔细回想那天。 完全就不是他的穿衣和行事风格,连他自己都不熟悉,更何况见第一面的陌生人? ——不必慌张。 游戏行业,忙且卷。 公司每天都开例行早会。 江澜刚坐下,心中默念游戏设计进度与测试和调试情况,就听到熟悉的声音。 他抬起头,对面坐着二组的林悠,满脸幸灾乐祸。 江澜侧过身看。 不同于一楼电梯间按耐不住的明骚,言温竹背脊挺拔地坐在上位。 他一手拿着钢笔转,一手拿着文件看,稍收了收随性的姿态,精致的脸上也多了个金丝眼镜,增添几分温文尔雅的风味。 “江澜,江组长?” 江澜回过神,眼观鼻鼻观心。 “言总,您说。” 认不出他,认不出。 “hr跟我汇报过你的情况,江组长既然才病好,还没来得及加我联系方式吧?” “……是。” 正说着,江澜手机震动。 是坐在言温竹身旁的李秘书发来的消息,给他推荐一个好友的名片。 头像很简单,白底黑字,毛笔草书的‘竹’字,瞧着龙飞凤舞,狂放不羁。 都说字如其人。 显然,这就是言温竹。 江澜不明所以,依言发送申请。 其实但不只是他,例会上其他人也没看懂这波操作,开发、运营和市场各团队主干成员,你看我来我看你。 正所谓眉目传信: 听说了吗,策划一组那谁两天没来,正好都碰上新来的太子爷大黑脸。这当着大伙面cue联系方式,难道是什么新型打压手段? 可他们当中,许多人都还没加上太子爷啊。那说不准,是隔山打牛,用一个反面案例敲打所有人? 都再申请一下! 场面上,有点怪。 言温竹轻咳两声,宣布道:“会议开始。” 江澜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就不再受外因影响,他对公司的游戏开发和设计如数家珍,这也是他淡定自若的信心来源,不论是专业水平还是数据例举都吊打二组的对头林悠,优秀地完成了他的汇报。 不过,会议结束众人离开前。 言温竹忽然说:“待会儿,江澜来我办公室来一趟。” 这回,众人恍然大悟,面露了然之色。 原来在这等着呢。 看戏.jpg。 江澜也愣住,望向上边,心底又开始紧张,脑中闪过千丝万缕,电梯里男人问他是谁,开会前让他加联系方式,还有现在。 难道,言温竹一开始就认出他了? 新鲜出炉的新总裁办公室。 江澜在门口跟李秘书分开,得到不必敲门的提醒,直接推门而入。 室内明亮宽敞,他径直走到最里,言温竹双腿交叠慵懒地坐在书桌前,在男人身后,墙上挂着和头像像同款的毛笔字画,而左手边不远是透明玻璃窗,以供休息时站高望远。 “言总。” “江澜,你前两天住院了?” “嗯,重感冒。” “好挺快啊。” “……” 或许是临时空出来的办公室,连个沙发椅子也没购置好。其实旧的还在,但言温竹洁癖发作,当场喊人把上一任的东西全搬走。 江澜只得站着,他没敢直视男人,而是垂头看桌面上的金丝眼镜。 有缘再会? 孽缘何尝不算是缘,他倒一语成谶了。 言温竹虽然坐着,直视江澜还得抬脖颈,作为上位者的气场却一点不减,甚至漫不经心地手上拿着手机,在上边戳几下。 “你今年二十七?” ——对。 “住在沪市兴朝路永安小区12栋1304?” ——是。 “小学在宁市附小,中学在宁市三中,大学在沪市大学,一毕业就进入公司,一共干了五年,从策划组组员升到组长?” ——没错。 江澜突然意识到,言温竹问的都是他简历上的信息。 这说明,这男人记性很好。 而他简历上贴着照片…… 情况不妙。 蓦地,言温竹话锋一转,“那你有跟你长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吗?” “没有,”猝不及防地,江澜回了实话。 言温竹闻言笑了。 江澜小脸煞白,问:“言总,您还是说说,有什么工作上的吩咐吧?” 第8章 “那晚是你吧?” 没头没尾的一问,但两人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江澜装作不懂,重复他的疑惑。 言温竹紧盯着他,眼色犀利。 “吩咐?你过来。” 江澜心中七上八下,才走近,言温竹就起身一把抓住他的领口,向里拉,在拉力作用下,江澜的双腿挨着桌沿,为了维持身体平衡,他双手撑在桌面。 男人语气略显嫌弃,“以为你换了身丑衣服,我就认不出来了?” 而那张傲人的脸离他的脸极近,近到江澜脸红。 也顾不上烦恼他的打工人经典皮肤被称为丑衣服,尽管,说的没错,确实不好看,一百块七件,挂在衣柜里正好够一周换洗。 江澜在穿搭方面从不做多余讲究。 他仍嘴硬。 “言总,我做错了什么,您——” 言温竹不悦地打断,“别再叫我言总。” 当下僵持住。 就在江澜以为男人要松手时,言温竹一根修长的手指,掠过他的鼻梁,挑起他的眼镜框。 似十分嫌弃眼镜的造型,又小声吐槽。 “真丑。” 而江澜的视线再变得迷糊,只好瞪大了目光,双眸显得无辜极了。 紧接着,一只指腹触在他唇瓣上。 “瞧,身体反应都一样。” 男人语气暧昧。 恶劣,言行都恶劣。 江澜从脸颊到耳垂,红得滴血连成一片,明白再装是装不下去,他羞恼地别开头,反驳道: “言温竹,你这是做什么?” 言温竹呵了两声,“终于不再叫言总?也不叫您了?我只比你大一岁。不,你的生日在十月,我就大你七个月。” “……” 好幼稚。 可能,男人不是大他七个月,而是只有七个月大。 江澜不接话茬,他心底豁出去了,用一双手去反抗抵触。 然而言温竹的力气不只大他七个月,只算手,二对一,愣是没挣脱束缚,还因为两人打闹纠缠,导致他身体失衡。 天旋地转间,江澜略显狼狈地上半身躺在桌面,望向白色天花板。 原来桌上的文件等物品纷纷掉落在地,噼里啪啦的响。 没赢,但莫名好痛快。 他都得了治不好的绝症,活不了多久了,凭什么跟从前一样,做那个唯唯诺诺的卑微打工人? 最惨也就辞退,还有赔偿。 也不是不能在死前做别的工作,赚一笔是一笔,就留一笔。 睡都睡了。 江澜大口粗声/喘/气,鼓起勇气回骂:“丑丑丑,丑什么?又是哪里丑?再丑我两不还是躺在同个被窝睡了?我可没故意扮丑不认账,平时就长这样。”换了口气,他继续,“而且,不是说好就一晚。” 言温竹站立,两指夹住他两腮,反讽道:“小嘴抹了蜜?还挺甜?”还学他的口吻,“而且,你说结束就结束?” 这个动作,这样的仰视视角,叫江澜很是憋屈。 他吐槽:“甜不甜的,你难道不知道吗?!” “……” 沉默,但震耳欲聋。 ——很奇怪,言温竹竟然想再尝尝。 恐怕只有老天爷才知道,他第一眼就认出了江澜,但看见江澜身上那老土到上世纪的服装,那厚重的跟与砖块比的黑框眼镜,心中有多炸裂。 可现在…… 说错话了,氛围很微妙。 江澜感觉浑身都变柔软了,言温竹似乎弯下腰,他那精致的轮廓逐渐分明。 咚咚咚。 关键时刻,外边传来声音,是李秘书。 “言总,您需要咖啡吗?” 几分钟后,李秘书端着咖啡入内,不经意地打量室内的情况,桌面有些乱,但两人看着还面红耳赤,加之外边稍微听到的动静,应当只是吵架,没来得及打起来吧? 江澜平复好气息,“言总,没其他的事,我就先走了。” 说罢也不待言温竹准许,转身就离开。 门外,不少人关注着江澜面色如常出来,也就收回八卦的目光。 ——好像没啥事? ——你们听到动静了吗,还是我错觉。 ——好大的一声响,吓我一跳。 ——回头问李秘书去。 下班后,地铁上,江澜瞪着【您已成功添加他为好友,赶快来和他聊天吧】一段话,切出,转而打开和好友贺一凌的聊天框。 上回酒吧一/夜/情的事,被好友抓着问,他跑得快,没多说,受到强烈谴责。 今天实在忍不了,排除胃癌的戏份,统统跟好友吐槽。 也是难得,两人间换了听众。 这个点酒吧将将开工,好友回复很快。 贺一凌:“我就好奇先问一句,你两和谐不?” 江澜不禁脸红,“一开始一般,后来…还行。” 贺一凌:“总结一下哈,所以,你把你超帅的新上司睡了,而他对你一觉醒来拔那啥无情表示不满,就是还想和你嘿嘿嘿的意思呗?” 江澜:“……” 他其实摸不清言温竹的态度。 贺一凌聊天打字的速度很快,“这都不上吗?你害羞啥。” 江澜想说他不是害羞,而是相对层次复杂的情绪,这头尚在组织着语言,好友忽然表示看到不错的男人,先撤了。 第9章 撤之前,留下一句相当炸裂的话。 ——不过,他这态度,我感觉,小澜你可能睡了人第一次。 第5章 江澜被这种预设给砸懵了。 考虑良久,他摇了摇头。 像他这种已经属于圈子中极少数的存在,他很早就知道自己的性向,因性格一眼一板,从不踏足融入,才二十七…… 而言温竹长得好又性格外放,虽说嘴毒不饶人,可到底活了二十八年,想找个合适对象,不成难事。 而且,就算他看不上别人,不妨碍别人瞧上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短短两周内,接踵而来的事情太多,江澜出地铁口走楼梯时,还走神被台阶绊了一脚,同时手机震动。 他掏出来看。 竹:【他撤回了一条消息,因为他怎么那么好看。】 江澜:“……” 这男人哪哪都如孔雀开屏。 更不可能了。 江澜顺手给言温竹备注姓名,返回,聊天框顶端还显示着,对方正在编辑消息。 他等了等,还显示着提示。 剩下最后一公里,江澜步行走到附近常光顾的饭馆,打包好晚餐,回到住所。 某种角度来讲,人生这款游戏模拟器极为公平,给江澜点上了学习成绩优异的buff,也就相应给他也加上不为世俗所容的性向、年纪轻轻患绝症和厨艺爆废的debuff。 从他中学时懂事第一次进厨房尝试,便创造出惊为天人的黑暗料理,之后没再进行过二次实验。 然而,直到江澜结束晚饭并收拾好,又去办了年卡的健身房锻炼完,再回家洗澡洗漱换了睡衣躺上床,闭眼以前,他都没收到那条编辑完的消息。 次日。 江澜看着镜中的不安分翘起的呆毛刷牙,不时看了眼手机,莫名烦躁。 等他站在衣柜前,就更不耐了。 ……选择恐惧症犯了,可只有同款丑陋穿搭,空气中好似回荡着男人的那句嫌弃。 也许,买些新衣服? 去上班,到一楼,很巧。 江澜远远就注意到言温竹,他又换了一身,仍旧光鲜亮丽,几乎将公司当作个人时装秀,身旁还有同事小声感叹新总裁的养眼程度。 莫名地,他心中不爽。 言温竹嘴边挂着笑,照常打招呼,对江澜这个公司一份子自然不例外。 两人四目相对,江澜察觉,男人狭长的眼眸似乎划过他的理工男polo衫。 “……” 冷静,保持冷静。 虽然他早打算豁出去了,但没必要物理死前加社死。 可言温竹的存在感实在强烈,公司采取扁平化管理,两人工作对接,不可避免要当面说话。 尽管江澜面上恪守着打工人的本分,但每当男人眼中透着似有似无的眸光,他内心的情绪管理都产生上下波动。 到了午餐时间。 公司有食堂,员工买饭便宜,江澜是铁打不动的省钱党,没人就自己吃,有人一起大多与组内小许等人坐一起吃。 这天便是。 组内几人正在聊天。 江澜作为组长,对组员一向关照,没什么必须立威的概念,加之成员间年纪相差不大,几人纷纷吐槽食堂饭菜难吃,但月底荷包空空只得陪组长了。 他温和地听这些调侃。 谁知由远及近,人群中出现骚动,就好像电视剧里的主角出场时自带bgm。 男人也端着饭盒,一路风光,凑上来。 他长得极好,手上那丑陋的食堂饭盒忽然上了个档次。 言温竹声音低哑动听:“小许?介意让个座吗?我看你吃完了。” 小许:“?” 其他成员:“!” 小许身旁的江澜:“……” 他环视一周,发现真没几个空位。 江澜点菜偏重理论上的饮食均衡,不考虑口味口感,人话就是,点不少难吃的饭菜,所以他吃得贼慢。 而小许哪敢介意。 于是,所有人都以为不对付的两人排排坐。 言温竹的一双大长腿缩进桌下,江澜比他矮点也有一米八二。 瞬间,桌下的空间逼仄。 隔着衣服两腿贴上,江澜为这种接触羞赧,又躲开。 不仅如此,当下四周人看江澜的目光,多了那么一丝,同情。 ……言温竹为什么会来食堂? 不难想象江澜的消息框又将要炸锅,昨天他从办公室出来后,不仅组内成员纷纷围上来表示关心,而且公司其他说得上话的同事也问了。 江澜急中生智,胡扯自己摔了一跤,坚称,言总人很好,没有为难他。 如出一辙地,旁人好像都不信。 其实江澜忘了…… 同事们更关注的是,太子爷会怎么对他们这些上一任留下来的老兵老将,而他说不出口的是,两人那睡了一晚的关系。 言温竹无论做什么,都像在佐证同事们的推断猜测。 江澜又羞又脑,而生怒。 “言总怎么也吃食堂?” 言温竹顶着无死角的帅脸,面上带笑。 “对食堂有些好奇,怎么,只有江澜江组长能来,我不能?” 这阵仗,颇有要在食堂开战之迹象,附近一圈江澜组内的成员脚底生风,溜之大吉;远一些的则隔岸吃瓜,占据绝佳位置。 第10章 江澜憋了口气,干脆不说话,可他就是吃得很慢。 等言温竹放下筷子,盒饭里只剩了一些葱蒜佐料,倒没浪费食物,但又是那副语气: “你就喜欢吃这种?” ——如,犹记在心的二字‘真丑’。 好在,声量不大。 好听的嗓音就这么被他糟蹋! 江澜瞪了他两眼,又看在他养眼的皮相份上消了气,不理会他。 可谁想,言温竹并非心血来潮。 接着几天…… 从第二天起小许就不再坐江澜身旁,那位置专门供给言温竹空着。 两人在沉默中/共进午餐,谁比谁哑巴。 直到这天。 两人又坐在一起,江澜甚至嗅出言温竹对比前几天换了款香水,垂着眸,不言,白净的脸,有几分乖巧。 铃声响起,显示个没备注的同城电话,他皱眉,没接。 江澜的人际很简单。 在沪市,他只与公司里的同事相识,联系大多通过线上,也互相都有号码,剩下其他人则是好友贺一凌,全家他都认识。 言温竹望向他,疑问:“怎么不接?” 那相同的号码不依不饶,又打来。 江澜漆黑的眼睫如小扇子刷了刷,眨了眨,把电话放到耳边,听到个活泼的女声。 “您好,请问是江澜江先生吗?这里是沪市第一医院的消化内科,您两周前——” 江澜忙挂断。 他觉得不太够,还拉黑掉对方号码。 两周前的检查,医生的嘴巴一张一合,敲定宣判了他的死刑期。 想到这,他上腹部都开始隐隐作痛。 脸色也煞白。 言温竹连着来食堂,后边几天甚至自带盒饭,自然不是为了吃顿饭,第一时间就发现江澜不对劲。 突然,江澜站起来,跑开。 言温竹:“?” 他跟上。 男厕所内,江澜胃里很难受,几乎是翻江倒海,还反酸,呕咽之间,把吃下的东西全吐了出来,呕吐物散发着恶臭。 他不想影响后来人,打开水龙头冲洗。 言温竹找来时,看到的正是这一幕: 江澜弯着背,立在水池边,手捂在腰腹的位置,上衣领口边被水浸出深色。 他脸上那块‘板砖’卸丢在一边,露出没遮掩的惨兮兮小脸蛋,脸冲洗过显出水润,又透着一股可怜劲。 走近,有些难闻,但言温竹并不嫌弃。 他问:“胃不舒服?” 江澜以声辨人一下认出是他,伸手去摸眼镜。 “你来做什么?” 言温竹没在意他话中的抵触,语气肯定: “你吐了。是吃错了东西,还是食堂不卫生?” “……” 都不是。 是胃癌,还晚期。 江澜眼镜镜片上溅到水珠,揉了揉眼,眼尾都搓得粉红,小声否定他。 言温竹一把抓住他手臂,“别闹脾气,胃还会不会痛?最近几个月有没有相似的症状……算了,你跟我去医院看。” 江澜心中激动,陡然喊出大嗓门,“我不去!” 言温竹皱眉。 江澜明白他好意,也收了收,“我不想去医院,讨厌医院。” 像在撒娇。 言温竹随之柔声:“那去我家,我喊家庭医生来。” 江澜:“……” 他死死抓紧了水池,脑子很混乱,既有被死亡召唤的恐惧,也有被人关心的温暖。 但他们的关系,没到告知胃癌的程度。 无数事实证明—— 厕所是个八卦好去处。 一扇门,也就几米远,应该是公司的同事饭后唠嗑,而被唠嗑的当事人就在门内: “诶,食堂里,就这些天。太子爷和策划组那个,你们都看到了吗?” “看到了!我可听人说了,来自可靠消息,那天,这两人,差点在办公室打起来!” “哈?” 八卦声由远及近突然出现。 说得有声有色。 里边,两人纠缠停止。 江澜低头,看见他和言温竹还手拉着手,拉拉扯扯着,心中实在大崩溃,凭借心中极大的社交求生欲,突破了他的极限,把男人拉进一个厕所隔间。 还用手捂住言温竹的嘴。 一顿操作猛如虎。 言温竹皱眉,再皱眉。 他搞不懂,为什么要躲的是他们? 外边,那几个人进来,去到两人原来的位置,还在说: “假的吧?真有啥不把他开了。” “但也有可信度啊,不然太子爷能纡尊降贵每天吃食堂。” “你说得对。” 果然,江澜听着,抬头瞪了男人一眼,表情写着‘这事都怪你’。 言温竹只得被动当哑巴。 一会儿,几人渐远,八卦一桩了无痕。 江澜才松懈,浑身失去力气,软得跟块烂泥,小声道:“反正谢谢你,但我不想去医院,也不想看医生。” 言温竹不再强迫,认真回:“希望你能对自己的身体负责。” 江澜惊讶这话,“谢谢。” 他整了心情,准备开门离开,却被男人抵在墙上。 言温竹:“我们换件事说,这么多天,你就一点都不好奇,我当时撤回了什么消息吗?” 第11章 他话题转太快。 江澜懵。 谁知言温竹还会自问自答了,“我发的是:谁跟你说好了,一晚就一晚?” 第6章 江澜猛地抬头,男人俊美的脸庞神情专注。 他心中意动,反正活不了多久,就像好友说的,两人那方面和谐,这一回还是两回也没区别,害羞什么? 江澜开口回道: “那你想几晚?” 说完,他就马上意识到,这话像跟言温竹求爱索欢,臊得想要逃离现场。 心中那么想,可他的喉结仍然诚实地上下滚动,目光也直勾勾的,移不开眼。 ……也没别人在,看看应该还好? 言温竹拥有一双狭长的丹凤眼,眼尾自然上扬,摄人心神。 就像是,古代故事里成了精的男狐狸,不论是不经意间瞥看,又或是此刻,专注盯着一个人时,眼中都像有招人的钩子。 天生的视觉中心。 前些天江澜不得已对上言温竹,有多么心烦意乱,此刻就有多么看不够,他们四目相对,像不小心挤多了胶水,黏黏糊糊。 江澜不得不承认一件事实: ——他就是很喜欢言温竹的这张脸,又不只脸,喜欢言温竹一切外在条件。 江澜第一回清醒知道自己是颜控。 言温竹舒了舒眉,“几晚?不如,我们先尝尝开胃菜。” 他喉间轻笑。 江澜问:“什么…”开胃菜? 说到一半,他明白了双关意,胸膛里心脏砰砰在跳。 无需多言。 狭小的空间,酝酿出暧昧的粉色气泡。 不多时,江澜不自觉地闭上眼,言温竹单手挑起他下巴。 男人的唇贴上他的唇,不同于那晚在酒店时的掠夺和深入,这个是干净的吻。 很细致地,从唇角到他脸颊,捧着亲。 酥/酥/麻/麻的感觉。 江澜颤着眼睫,他紧闭着眼,五感中的视觉被主动关上…… 于是,男人唇瓣的形状纹理,口中的淡淡的清香,贴在他脸庞小啄发出的水声,都在脑海中放大好几倍。 就连空气中,那名为‘言温竹’的气味也从四面八方来包围住他。 江澜身躯开始发软,伸出手拉扯言温竹,来获取支撑。 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 可还不够。 两人相拥着,江澜不再去考虑任何生活或工作的顾虑,他只想知道,言温竹怎么每个动作都那么会? 又始终隔着薄薄一层衣服。 江澜睁开眼眸,上前凑去,他吻了吻言温竹的裸在外的锁骨,再向上攀岩,则是,喉结。 温度急速升高。 突然,言温竹拉住他。 江澜涨红着脸,两人贴得很近,以至于肢体有任何变化都不会放过。 ……他们分明都看到彼此眼中的欲/念。 言温竹哑着声,哄他:“等等。” 江澜很乖,无一不从。 哪想言温竹将他靠在墙上,弯腰一把撩起他那黑色polo衫,大手抚摸上水浸过的衣服盖住的部位。 他问:“凉凉的,胃还会痛吗?” 江澜垂眸,眼角渗出生理泪水,诱人极了,小声道: “你亲亲就不痛了。” “……” 言温竹再忍不了一点,双手分别束缚住江澜的腰/线,俯下身,埋在其中。 丑陋的polo衫自由落体。 它盖在男人的黑发上,又没能完全盖住。 江澜的皮肤白皙,本就是天生的冷白皮,身体被衣服常年遮住,不见天日,更是看着雪白,白得发光。 温热的气息袭来。 江澜后悔了,后悔没早问男人撤回了什么消息,他明明也好奇了好几天。 箭在弦上似乎不得不发。 然而,却再被打断。 门外又有来人了。 江澜迷迷糊糊的,口中溢出一声嘤咛,又被外边听到,一道“什么声音?”惊吓到他。 !! 江澜骤然清醒。 他想到一间严肃的事情:这身后靠的厕所门,它锁了吗? 江澜会担心害怕,言温竹可不会。 甚至,因为怀中的躯体变得更加柔弱无力,整个人就像鲜艳可口的樱桃等待采摘,他便肆无忌惮地在嫩/白之处亲吻,种下一颗又一颗的草莓苗。 江澜再次捂住嘴。 只不过这次,是捂住自己的。 但更令他绝望的是,外边这人不依不饶推了推门? 江澜以为,他像是一片摇摆的船只,在海上被无情的海浪左右拍打,心中无比忐忑,生怕不小心翻了船,丢了小命。 紧张,很紧张。 好在外边只是骂了句,“上厕所不关门还不吱声”,就走了。 应该也是到下午上班时间了。 下午、上班? 江澜想到这,一把推开身上的男人,身上的衣服稍显凌乱,神情亦在崩坏的边缘,心中更是经历了剧烈的刺激。 言温竹的唇也很红艳,发型不再有形,压了只枝。 他:“又爽完不认人?” 江澜:“下班说。” 两人异口同声同时说。 江澜白净的脸泛红。 言温竹俊美的脸庞柔和下来,“行。” 直到江澜强装着淡定回到工位,他仍然时不时走神,完全想象不到,为美色勾引,他在厕所坐了那种事情! 第12章 ——太羞森*晚*整*理耻了。 花去许久才进入工作状态。 晚些时候。 小许跟江澜整理内容汇报,主要汇报他收集的玩家们对于公司游戏的反馈。 竟发现他家组长上班时间也会摸鱼玩手机了! 不仅摸鱼玩手机,好像还心不在焉。 汇报后,小许摸不着头脑,突然发现了华点,惊讶道: “江组,你这是被蚊子咬了吗?” 江澜疑惑,顺着小许手指的方向,低下头,看见他polo衫仅有的一个扣子开着。 明显不合他平日的习惯。 而且,他皮肤上,一道红印子,正是那所谓的被蚊子咬,想也知道,藏在下边还有更多大大小小的同款。 江澜憋出一句,“嗯。” 木着脸转身。 言温竹就是个男狐狸精,专吸他的精力。 不久前,手机上,这位男狐狸精在线上发来消息:【饿了,中午没吃饱。】 江澜没回,他习惯于做每件事都尽量全神贯注,上班就做上班该做的事,聊什么吃喝。 然而,当软件提示红点,明显言温竹第二条将与工作内容无关。 他还是点开对话。 【但开胃餐不错。】 江澜当下羞得背脊挺直,试图用正直的身体骗过自己。 言温竹还再添一把火:【江组觉得呢?】 “……” 江澜没回,但之后时不时走神。 几乎是熬到下班。 江澜故意憋了很久,走进地铁后才斟酌语句,发去消息。 【我们谈一谈‘几晚’的事?】 【你到家了?】 【还没。】 【等你回家。】 江澜:“……” 他懵了懵。 随后,江澜将言温竹这种行为,定义为谈判技巧,不过他也有底线要求,不会退让。 照常回到家,江澜在消息框敲了个1。 手机立马弹出一个所属地是燕京的电话。 江澜如今可不敢乱接,他按掉。 又打,又按。 打,按。 连着两次后,言温竹发来消息:【接电话。】 江澜原来还想比比,谁会忍不住先开口,以此来获取更多的谈判权,接通后电话那头当即向他解释: “比较想听着你的声音聊。” 江澜:“嗯。” 他一定是在使用美色/诱惑,偏偏自己很吃这套! 江澜仍记得底线,开门见山: “首先,我们只走肾不走心;其次,我们的关系得保密,不能让公司里其他人知道,比如我中午在食堂吃,你别来;第三,这段关系续存期间不能有第三个人。” 耳边传来言温竹一声哧笑。 “还约法三章呢?” “你要不同意就没得谈。” 江澜心中略惴,很快男人同意说好,又反问:“今晚?” “……不行,我没准备好。” “明晚?” “每周一三五,晚上,我都要去健身房。” “后天?” “你忘了,上周这天好像加夜班?到时候看?” “……可之前我第一次到公司,所有人都加班了,就江组不在吧?” 江澜不禁脸红,“时间我们再讨论。” 可以的话,他不希望影响到工作,能给家人留些钱就尽量多留。 父母有退休金,给他们在小县城里买套房应该足够;而弟弟江沧读大三了,马上能实习工作赚钱,但到底性子跟他不同,比较叛逆不听管,父母就常常联系不上弟弟。 万一弟弟将来在工作上碰壁,而他这个当哥哥的,只能提前给予一些物质的支持。 言温竹:“行,那我们聊地点,上次那个酒店不行。” 江澜疑惑,“为什么?” “可能不卫生。” 江澜一时间傻眼了,“对了,上次那酒店多少钱,我们aa。” 而后,男人口中吐出一个四位数。 “……” 江澜张大嘴,啊了一声,再问:“所以,你想找个更好的?” 言温竹嗯哼一声,“不过不用aa。” 更好的只会更昂贵。 江澜头皮发麻。 原来,搞男人不仅会消耗时间和精力,还是个另类吞金兽。 他找回语言,“那不行,要不…要不算了,你再随便找个别人?” 言温竹听着先是这天不行那天不行。 又整了这出,他气笑了。 ——你看我像那么随便的人吗? 江澜心想,不是随便的人,那不还是随便跟他睡一块去了,但他没说出口。 属于是僵持住了。 同时,江澜又看见好友贺一凌给他打的语音通话,扯了两句,挂断。 他真不想自己花这个冤枉钱,也不愿意花对方的钱。 言温竹听着嘟嘟嘟的声,“……” 此次谈判,就底线问题上早早达成一致。 但,谈判暂缓。 其实四舍五入就是谈崩了。 不过隔天,江澜也没想到,言温竹如电话里答应的那样,中午没再来食堂,那些八卦的目光再探来时,失望地收回。 再来几次的话,一切就会恢复平静。 楼上的李秘书却不那么平静了。 快到中午时,言温竹突然让他准备午餐,李秘书就多问了句忌口,结果男人顶着张帅脸写满‘我不高兴’的表情。 第13章 汗流浃背中。 而他记得不错的话,昨天一整下午,言总浑身放松,笑眯眯的。 合着过去一晚上欲求不满,风向变了? 纯属是男人心,海底针。 李秘书评。 而这股不平静的风浪,吹了好些天。 言温竹接连好几天的低气压,看着和江澜的聊天框,几千块钱的转账,他没收,二十四小时,系统自动转回。 后来两人没说话。 言温竹忍不住复盘那天的电话,好一会儿,低头盯着转账记录。 这天晚上。 兴朝路永安小区外边,一辆迈巴赫绕来绕去,惹人瞩目。 小区里,江澜洗完澡,发现手机错过好几个电话。 他犹豫间,又打来,接起。 男人问:“沪市兴朝路永安小区12栋1304,我没背错吧?” 江澜楞了楞,“没,怎么?” 言温竹那动听的嗓音,充满了蛊惑:“我在这迷路了,你下来接我吧。” 第7章 江澜问:“迷路?” 言温竹回道:“嗯,刚来沪市,不太熟悉地图,我就在附近,想起了你,”说到这顿了顿,“你对这片应该比较熟悉,我现在实在不知道该往哪走。” 话是这么说,可他语气中完全没有迷路的慌张和迷茫。 江澜:“……” 而且他没听错的话,言温竹上一句说下去接他。 下一句又改口,说不知怎么走? 江澜一贯不吝啬于给予和帮助。 可他刚从浴室里走出来,头发丝还是湿漉漉的。 就两人说话间的功夫,一串水珠顺着他的头发从额边顺下,他便拿着毛巾擦了擦。 俨然是一副美人出浴图,他的肌肤嫩得像块豆腐,吹弹可破。 江澜犹疑后,提议:“要不,你拿手机导航看看?” 言温竹就导航在12栋楼下。 他沉默了一会儿。 江澜听着一片寂静,心中忍不住也开始担心。 直到言温竹再次开口:“江澜。” 不再是江组或者江澜组长的意味深长,就是简简单单两个字。 江澜心跳莫名漏了半拍。 听到他又说,“我在你家楼下,你要下来接我吗?” “……好。” 江澜眨了眨眼,手上的擦干头发的动作快了一些,他那不长不短的头发还半湿半干着,又说“打开位置共享吧,我去找你”便拿上房间钥匙,迅速出了门。 从十三楼到一楼的距离,是一分钟。 从两人打开位置共享到共处同一水平层,拢共用去两分钟。 还真就在楼下。 江澜一出门,就看到言温竹,他站在小区的路灯下,男人很高,比他还要高半个头,整个人一半显在暖光中,一半隐在阴影里。 这时候,他很明白:迷路不过是个幌子。 但江澜在意的不是这点,而是,言温竹衣冠楚楚地杵在那儿,而他……穿了件白色小背心、不过膝的短裤以及米白色拖鞋,两人好似一个天上一个底下。 好像又要被嫌弃? 可他不知道,言温竹注视着门口,见到他时,第一时间,眼眸一亮。 江澜小喘,走上前: “怕你手机没电,来的比较赶,我忘记问你手机什么接口?” “很快,你站在这儿,我再上去,给你拿充电宝,你手机就又能导航了。” 他就是个好人,只是来送温暖的,完事后就回去擦干头发。 言温竹目光落在他身上,笑了。 “我没迷路。” “嗯。” 江澜眸中有星星,一看就没被那烂到家的说辞骗到。 言温竹舌尖忍不住顶了顶上槽牙,“今天是周六,你不用去健身房,而且公司今天六点下班,我不小心把车开到附近,你……” 江澜越听,脸上越红。 “你要不要请我上楼坐坐?” 言温竹望着他白净的小脸蛋,忽然想到了什么,修长的手插进裤子口袋,好似摸索一二,突然神色变了。 “好啊…” “楼上有雨伞吗?” 两人同时说道,江澜这回秒懂他的意思,脸上几乎要烫到爆炸,逐渐恢复理智。 楼上,他住了五年的地方,除了好友时不时来找他玩,待上一会儿,再没有别的男人踏足过。 他就这么轻而易举答应了。 美色令他上头! 江澜摇头,他费了很大的意志力别过头,不看言温竹,小声道:“要不还是算了?” “不行。” 地面上的两道阴影近了。 言温竹靠近,低声逼问:“你难道不喜欢吗?” 江澜:“……” 头脑发热之下,两人前往离小区最近的中型超市。 江澜本来表示去离他小区门口,只有几米远的便利店,偏偏言温竹说肯定便利店型号不全,他就那么懵懵懂懂地被拐走。 身上衣服也忘记换。 头发也是在言温竹车上擦干的。 虽是晚上,时间还早,来中型超市里采买商品的人很多。 言温竹的目标很明确,他四处张望,循着指示牌,带着江澜,前往收银的方向。 而江澜在超市的白炽灯照耀下,站在言温竹身边,低头看他的拖鞋,恨不得找个地缝将自己埋下去。 第14章 他应该上楼,或者就呆在车上,让言温竹自己来买的。 不对—— 为什么和言温竹呆在一起,他智商都降低了? 江澜小声提醒男人:“松手。” 十个当中,最少八个,朝他,更准确来讲,是朝他身边的言温竹,投来目光。 头一回当附带的人形聚光灯,江澜十分不适,而言温竹从小到大则习惯了。 言温竹侧目低头,投来不解的目光。 江澜眼神闪烁,“我想去买根雪糕。” 言温竹:“我跟你一起去。” “……” 江澜拦住他,在言温竹的疑惑下,他脸上发烫,意有所指。 “我们分开买,能快点。” 好像他多等一分钟,都不愿意。 偏偏,言温竹喉结滚了滚,一下就点头同意了。 江澜平时也来过这家超市,分开后,他熟练地找到附近的冰柜,随便拿了两袋雪糕,重返回收银。 如他所想,身旁经过的人不再盯着他打量,让他大大松口气。 收银区在负一层。 江澜缓步前往,他心底期盼着,到那后最好言温竹已经结完账,但事与愿违,不想要什么偏就来什么。 “过来。” 他才下扶梯,听到熟悉的声音。 言温竹正被两个学生服装打扮的女生包围,一副很烦扰的模样,江澜心中有些奇怪,但听话过去。 他才走进一些。 两个女学生中,有一个脆生生讲:“好吧,我相信哥哥你不是idol了,那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果然…… 江澜心底生出吐槽,这男人走到哪儿事情就到哪儿。 言温竹挑眉,上前搂住在他肩部,“我可没开玩笑,他就是我对象。” “?!” 江澜懵圈。 那两学生啊了一声。 言温竹举起修长的手指,“嘘,”接着温声道,“你们年纪还小,可不能早恋哦。” 江澜头脑加载过度,甚至都没搞懂她们怎么走的,也没搞懂他跟言温竹怎么付完帐的。 离开超市。 上车后,言温竹轻敲了一下他脑阔。 “你再不吃,雪糕就化了。” 江澜回神,望着他侧脸,“你刚才……” 言温竹淡定地从他手上抽过一根雪糕,噗的一声打开了包装,递回江澜手中,又拿走另一根。 他道:“你说对象?我们不是只走肾不走心吗?” 江澜顿时羞恼,指责他: “那、那你怎么能乱讲?” “要是酒吧里有人这么堵我,我肯定早把人打跑了。但你也看见,刚才那是祖国未来的两朵花,我总不可能上手吧?而且,我可没有打女性的习惯。” 江澜听着,低头。 他挖了一勺,塞进嘴,很甜。 ——又不甜。 言温竹还在继续解释,“她们以为我是什么十八线明星,我只能顺她们的逻辑,说,明星不能谈恋爱。而且我还喜欢男人,我们又约定续存关系当中不能有第三个人,就借你当挡箭牌了。” 其实,还有很多种别的方法摆脱搭讪…… 但江澜仍心不在焉,随便嗯了两声。 忽然,言温竹俯下身,含住他手上拿着的雪糕勺,江澜呆楞地垂头,看到男人的发旋,注意力彻底回到当下。 这,算不算间接性接吻? 甚至江澜都忘了拔回雪糕勺,言温竹先松开口,朝他笑着评价: “你的好像比我的甜。” “……” “你,”江澜开口,没成功。 言温竹不仅吃他手上拿的雪糕,还压下身,搜刮他嘴巴里的雪糕,弄得他忘记再介意被当挡箭牌。 江澜喉间溢出声音。 言温竹松开他,哑着声认真道:“下次,去超市别再随便跑开,我也就不会被别人搭讪了。” 歪理邪说! 还有,没有下次! 江澜喘了许久,而后,见车开动,为了生命安全,也懒得反驳他了。 很快回到永安小区,12栋。 两人一起坐电梯。 言温竹一手提着满满当当的袋子,一手握住江澜的手。 不再是坐公司电梯里的那种无处遁形,一分钟的时间被拉长,难以等待。 江澜莫名想起一句话。 不久前听到的,某人说,说他不是随随便便的人。 ——那刚才不还是随随便便告诉路人,随便地说,他是他对象? 电梯门打开,楼层间却不照往常安静。 小区每层有四户。 江澜连忙挣脱开言温竹的手,踏出脚步,发现吵闹的来源是他门口。 而且,源头他还认识,贺一凌。 贺一凌瘫软在江澜门上,竟然神奇地维持了站立的姿态,一手敲拍打着门。 “小澜,小澜,你在家吗?我、我今天失恋了,呜呜呜!” 话都说不太干脆,应该喝了很多,因为好友的酒量比他要好太多,不轻易喝醉。 江澜:“……” 他疾步上前。 果然,酒气熏天。 江澜完全把言温竹抛之脑后,扶起贺一凌,问道:“怎么了?” 但酒鬼是没有理智的。 贺一凌抓着他,认出他,似要哭又似喊闹,“小澜,我失恋了呜呜。” 第15章 来来回去就一个信息。 两人搀扶在一块。 言温竹走近,不,不需走近,几米以外,就看到江澜艰难地扶着另一个人,男人,还是酒鬼。 称呼也过分亲昵。 小澜? 言温竹上前建议:“要不,我帮你扶着,江澜你先开门。” 江澜点头同意。 可是,酒鬼是疯狂不讲理的。 言温竹几乎是捏着鼻子,接过一只酒鬼,满心嫌弃,而贺一凌抬头,看到他,神情变得激动。 “赵休?” 这个名字,聊天中,江澜听过。 他回头。 贺一凌对着言温竹声嘶力竭:“赵休,你还有没有心?凭什么出轨?凭什么?啊?!” 还抓住他的衣服薅,揪着他问,似有同归于尽之势。 这下找到喝成酒鬼的原因了。 但把言温竹当成渣男…… 江澜门开一半也不再开,锁就插在孔里,又回过身去拉。 他先拉住贺一凌,而贺一凌固执地继续朝着言温竹破口大骂。 言温竹面无表情,看似情绪稳定,朝江澜道:“你先开门。” 平静中透着不平静,相当诡异。 江澜心惊胆战,“你,你别打他。” “……” 他越慌,开门还越慢,可算打开时,啪得一大声,他又转身。 言温竹黑着脸。 贺一凌似乎闹够累了,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 “没事,背上狠狠挨了一巴掌。” ……应该没事? 江澜心中无比恍惚,就看见瓷砖上,贺一凌旁边,小雨伞也散落了一地。 第8章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江澜急忙道:“你,言温竹,你放着阿凌别管,我来!” 说罢,他推开房门,让出言温竹进去的位置,自己又跑出去收拾那一地的狼藉。 看样子是,贺一凌喝醉发疯,两人拉扯间,最外边的大塑料袋拽破了。 于是…… 好几个袋装的,又有些盒装的,全都暴露在外,包装上型号写的无一不是超大号,不同点就在于什么香草味、草莓味、焦糖味,甚至还有盲盒隐藏款。 江澜手忙脚乱,一边捡一边看。 心急下都忘了羞赧。 而言温竹却也没听江澜说的不管,他臭着一张好看的脸蛋,把醉死的贺一凌扶起来,就江澜一来又一回地,把小雨伞们拿进屋内的功夫,也把人驾了进去。 江澜见状松了口气。 他经过玄关时,打开屋内的白炽灯。 瞬时,房间里的状况一览无余。 江澜是独居,一个人租房,所以室内只有一卧室一客厅和一卫浴间,还配备了厨房设备,但占据空间很小。 主要原因在于,他的厨艺只有负分。 找房子时,江澜考虑了很多因素,还花大半月下班时间实地考察,综合比较才选择这里,配套设施适合,又性价比高。 一晃眼,他住了快有三年。 不过这个于江澜相对满意的房间,在言温竹眼中,只有一个字的评价。 ——小,逼仄,不敞亮。 比起住所,更像短暂居住的酒店。 由于江澜生活上严于律己,过得跟寺庙里的和尚有一拼,遵循他自己的各种清规戒律,整个房间看着很整洁干净。 卧室在最靠里,跟客厅用一片镂空的装饰物隔开,一眼望过去,他床上的被子,折叠成了标准的豆腐块。 客厅又分出三边区域:吃饭区,一小桌子配一小椅子;办公区,旁边摆放的大些的书桌,桌面上有电脑平板和书架,齐齐整整,看着很舒适;休息区,简单一个沙发。 而入门玄关处,垃圾桶里还没有垃圾。 就,有居住的痕迹,但不多。 言温竹看清整个密闭空间的布置后,便把贺一凌放到客厅休息的沙发上,可惜沙发实在小只和简陋,还不够一个人长,贺一凌平躺在上边,小腿还一截悬在空中。 之后,他转头看向江澜。 江澜把小雨伞们都放到书桌上,略显局促地站在一旁。 上楼前,他们牵着手,而在这之前,他们去超市买了作/案工具。 两人四目相对。 可能因为第三个人的存在,空气中并没有旖旎之意。 言温竹皱眉道:“先把他处理了吧。” 这话有些怪。 听着就像,把垃圾扔出去吧。 江澜:“……” 他点头以对,解释着“我往阿凌家打电话问问”而掏出手机。 江澜心中有些犹豫,还是没跑到卫生间,只是走远了几步。 一来,他作为房间主人,这么晾着客人不太好;二来,万一贺一凌突然醒来,两人再打在一起怎么办? 他得在场! 电话很快接通。 但两个醒着的人共处在一个房间,谈不上任何隔音: 江澜左右踱步,小声打招呼,“林姨,晚上好。” 那头很欢快:“小澜,晚上好。最近工作忙不忙?要不要再来阿姨家玩,你叔说前些天空运了金枪鱼,明天就能到。” “谢谢姨,可惜我明天还上班。” 江澜犹豫着,慢吞吞地插话:“我就是想说,阿凌……” 好在对面立马接住话茬,噼里啪啦的: 第16章 “你说贺一凌这个臭小子啊?阿姨和叔叔也没看到他哦。之前还说什么,今天晚上带男朋友回来,给我们长长眼呢,这饭菜都快凉了,也不见人影啦。” “我跟你贺叔就先自己吃了,才不管那臭小子,半点没有小澜你听话。” 江澜听后,脸上无声笑了笑。 “阿凌也很好,我……他来找我玩了。” 对方一听就信了,“那敢情好,你们要去酒吧是吗?要玩开心一点哦,不过,你可看着点他,你们都别喝多,会让大人操心的!” “嗯,好的,林姨你放心。” 电话挂断。 江澜心中叹气。 他之前因为找房子,在贺家暂住过大半个月,贺叔和林姨两人都对他很照顾,还都是开明的性格,给予他很多支持。 甚至,江澜曾经很羡慕好友,幻想过自己的爸妈也跟贺叔林林姨一样,让他放肆地追求自由。 但他直到现在,都快死了才荒唐一把。 江澜不想让年长者操心年少者,且说他跟贺一凌多年交情,断没有擅作主张替好友透露被出轨的道理。 而言温竹立在一旁,全程一句不漏,听着听着,他渐渐双手交叠环胸,面带冷意。 江澜没忘记他,尴尬地望去,“我、我朋友可能要在我家住一晚。” 言温竹身上更冷。 沉默相对。 江澜咽了咽口水,“抱歉,言温竹。我朋友他被出轨了,喝的有点多,还认错了人。”说着他又莫名有点怂,“可能、可能你们长得好看的,都有些相似处。” 说这话,真有些头皮发麻。 看似夸了言温竹好看。 又有另一层含义,明晃晃地就是,因为朋友在他这的优先级在对方之上,所以唯有代替表示歉意。 言温竹眉毛皱得都能掐死蚊子,“这里只有一张床。” 江澜点头,“嗯。” 言温竹又问:“他睡床,你睡哪里?” 江澜指着贺一凌现在躺的位置,“我睡这儿就行。” 言温竹当即道:“不行。” 江澜:“?” 言温竹双手垂下,走上前,又分别按在江澜的肩膀上。 “沙发那么小怎么睡人?怎么睡得舒服?万一你晚上跑到床上怎么办?” 江澜迷茫,他不会。 言温竹目光幽深,循循诱导: “而且,他是个男人,还是个喜欢男人的男人。怎么保证我们的关系续存当中,没有第三个人?” 江澜:“……” 他张了张嘴,想解释,言温竹又道:“之前,他在我身上打了一掌。” 江澜又记起这回事,准备上手去撩他的衣服看看,被挡住,便问:“你没事吧?” “有事。”言温竹语气肯定。 江澜惊得睁大眼:“!” 言温竹:“去我家睡吧。” “哈?” “正好我只能回去。”听到这,江澜心生愧疚,临时出事,才…… “而且我家有多余的房间,距离公司又很近,方便你第二天上班。” 言温竹还一手抚上江澜脸颊。 细腻的触感如绸缎。 男人微微垂头,两颗滚圆脑袋慢慢贴近。 “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被别人打,还没回手。” 他问:“你要怎么补偿我?” 眼神勾人,暧昧顿生。 江澜才发现,在不知不觉间,言温竹那俊美的脸庞在他眼前放大。 他往后撤了撤,后背撞到书桌,桌角移动,发出吵人的木头响。 不远处,好友可能被吵到,还唔咽一声。 还好没醒来! 不行。 江澜用仅存的抵抗力,伸手去推言温竹,正巧触到他胸膛,也许是牵扯到背部,男人喉间嘶了一下,他又紧张了。 “你…你没事吧?让我看看。” 言温竹握住他的手,带着贴到他方才推的位置,问: “你家有红花油吗?” 衣服底下,有结实紧致的腹肌。 江澜逐渐失去逻辑和思考能力,先点头,后摇摇头。 他不记得了。 言温竹蛊惑:“去我家,我家有。” 江澜彻底昏头。 已经到了晚上十一点,两人再次上车。 江澜打了个哈欠,他看向方向盘上边,离开租房前,言温竹随手拿的一盒雨伞,脸红了红,羞恼。 他怎么那么不争气! 一边清晰地知道言温竹是勾着他去做那种事,一边又糊里糊涂地同意了。 今天晚上,言温竹是专门过来的吧? 没多久,江澜眯眼睡着了。 他还浅浅地做了个梦,在梦境里,有一条长相俊美的萨摩耶,毛发顺滑,看着又白又软的,可行为却强势,热烈向他袭来。 江澜是想躲开的,但很奇怪,他没有动,眼睁睁瞧着,白毛萨摩耶凑上前,舔在他脸上…… 它身上还有熟悉的清香。 直到他失去呼吸。 江澜醒来了,梦中那只萨摩耶变成言温竹的模样,他压在他身上亲,亲得很重。 他余光往外瞟,两人还处在车里,车外是漆黑一片。 不知多晚了。 言温竹隙缝中道:“专心点。” 又贴上来。 江澜头晕脑胀,迷了,也醉了。 第17章 好久,两人停下来。 言温竹修长的手插入他的指缝,十指相扣,征询他的意见,“你想要吗?拒绝的话,我都不会强迫。” 这时还要故意问他。 江澜带着哭腔,“我、我腿软了。” 没有反驳。 言温竹先下驾驶座,又去副驾驶,一把江澜抱起,直将江澜羞到五体投地。 为什么,他平日里经常去健身房锻炼,这会儿却没力气了呢? 言温竹的臂力却好得异常,一点不累。 夜深人静。 江澜好似自欺欺人地,就埋头在言温竹怀中,而言温竹则抱着他走了一路。 嘀的一声。 刷过门卡,到达言温竹家,江澜抬起头,只入门就看出有宽阔天地。 暖色灯光从高处照下。 可没等江澜多打量几眼,言温竹那铺天盖地的亲吻袭来,势要夺去他所有注意,强势又深入。 先是舌尖轻触,再到舌根,牢牢地缠绕。 太突然了。 江澜生怕自己掉下去,紧紧回抱他的腰,好久才找到说话的机会,“别、别这样,我们去房间,再。” 言温竹淡定,“放心,没别人。” 又探入。 言温竹家有多大,江澜最后也没看到,他只记得,男人抱着他走了好久,也亲了好久。 好似永远无法抵达终点。 亲吻的刺/激让身体到颤/栗,酥/麻。 很久。 不分白天或黑夜。 后来,江澜说过无数遍,停下,可是言温竹恍若未闻,执行力一绝。 而小睡过一会儿的江澜又很清醒,不似第一次时喝醉的懵懂。 他无法抗拒,唯有被动接受,实实在在地感知。 整个过程,言温竹始终疯狂。 翌日。 凌晨六点半,当熟悉的工作闹钟响起,言温竹从被窝里伸出有许多挠痕的手臂关上,他低头,怀中的江澜很乖巧,乖乖地闭着眼,便轻轻地吻了吻他的头发丝。 上班时间,某公司的hr开始工作,立马收到了两份几乎同时发来的假条。 一份是空降的新总裁。 另一份是被新总裁拿来示威的火。 不仅时间相近,连内容、格式、标点符号都一模一样: 【重感冒,住院,请一天假。】 【重感冒,住院,请一天假。】 “?” hr还以为自己点错了,重复检查了两三遍。 第9章 日上三竿。 江澜还没起床,他闭着眼舒适地懒身,在软绵绵的床上滚了滚,当下,肌肤暴露在小毯子外,有被灼烧的微刺感。 ?! 他顿时清醒,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 江澜眼前是一间陌生而宽敞的卧室,冷色调的装修风格,不难看出其造价不菲,因为室内保有很多留白,看着比他的出租屋还大。 几米之外,落地百叶窗,阳光从缝隙挥洒进室内,偏偏地照射到床边,才把床上的人叫醒。 江澜记起来,这是在言温竹的卧室。 而他还浑身赤/裸着。 “……” 江澜肉眼惺忪地搜刮一圈,准备放弃挣扎时,才在床头看见一套干净的衣服,他检查后发现,是件版型不错的白色短衬和棕色休闲裤,摸起来很干爽,看着也很崭新。 想来是专门给他准备的。 江澜蹑手蹑脚起来,站在床边换上衣服,穿到一半时发现对面的全身镜,昨夜哪些羞耻的记忆灌入脑中,条件反射转过身,穿衣动作也不自觉加快。 就这个镜子,他不想再在里边看到自己! 出主卧,外边的世界更宽阔。 江澜经过许多道敞开的房门,但一直没看到言温竹,他来到楼梯,往上还有一层,而往下…… 他又有了朦胧的印象。 当时,江澜的拖鞋不小心掉落,他挣扎着要言温竹放下他。 哪想男人不管不管,更加过分地,一把褪去他身上的白色背心,随意丢在上楼梯的路上,但现在楼梯看干干净净的。 江澜想到这些,脸噌噌噌的红,腰也酸得难堪。 但好似两人睡过后点上了祛魅技巧,就算言温竹的脸再对胃口,他心底对他的不满,也刷刷刷往上涨。 他们的需求对不齐! 下楼后,江澜就看见言温竹了,男人不知从哪过来的,身上穿着宽松的睡衣,腰间的系带系了胜似没系,在胸膛呈现一个深v的开口,瞧着很是魅惑。 可现在是江·钮祜禄·澜。 他上前,问道:“言温竹,你怎么把我闹钟关了?” 言温竹语气温柔:“醒了?” 和昨夜的强势暴/君判若两人。 江澜:“……” 但他是绝对不会再因为美色昏头的! 他皱起白净小脸,凶巴巴道:“我本来还打算去上班。” “上班?你修仙吗,睡不到两小时去上班?” “那还不是因为我让你停,你一直不停?!” 眼看要往吵起来发展。 言温竹转而柔声道:“是我的错,也是我的一时没控制住,但我也给你请假了。” 江澜惊诧:“哈?” 言温竹从口袋掏出手机,递给他,顺带解释。 “不知道你早上还有没有设置闹钟,我怕把你吵醒,就放在身边了。请假我是让李秘书开的权限,放心,用你的公司账号请假的,没别人知道我们的事。” 第18章 江澜低头解锁,打开app里他的公司账号,早上八点发的,现在假条已批。 可是…… “李秘书?” “放心,他是我爸把我赶到沪市来,又不放心,专门派给我的,不敢把我的事说出去。” 猝不及防,听到了集团秘幸。 还有,怎么算没别人知道,李秘书就知道,而且他知道,不就森*晚*整*理等于言温竹他爸知道,四舍五入也就是公司大boss知道。 不还是更多人知道了! 江澜槽多无口,喉咙管跟堵塞进东西一般,但后续没对他造成影响的话,这又属于言温竹家的难念的经。 看他沉默,言温竹又低声劝道:“何况,不请假,难道你想旷工吗?我以为你不会,才这么做。” 还真被他说中了。 比起请假,无故旷工只会带来更多麻烦。 而江澜最讨厌给别人麻烦。 他不再揪着不放,“好吧,你说的对。但你不关闹钟,我肯定会去上班的,所以就算相抵了。” 又低头哗啦了几下手机,发现贺一凌还没给他打电话。 “我回去看看我朋友,就先走了。” 言温竹:“?” 江澜离开被扯住时,抬起头,愣神。 言温竹展现出一副纠结的模样,“我之前担心你醒来会饿,所以提前做好了饭,两人份的,你走了的话,我吃不完。” 江澜很惊诧,抓住重点,脱口而出:“你还会做饭?” 他都不会! 言温竹扬起嘴角,“你尝尝?” “……好。” 江澜:他可耻地好奇并且心动了。 两人来到一层客厅,言温竹把江澜按在长桌上,让他不舒服就多坐着,自己又转身去厨房端两人的早午餐来,其动作熟练的程度,让江澜惊叹且迷惑。 原来,他公司太子爷这么接地气? 整栋楼里,都没看到传说中的什么管家、厨师和佣人。 江澜不知道,言温竹是有点洁癖和臭美在身上的,所以这些人都不住在这,每天在固定的时间会来打扫,将别墅打扫得整洁光亮。 同时,言温竹又不爱吃别人做的饭菜,嫌不卫生,所以自己上手做,只是专门配备了营养师。 等了一会儿。 江澜面前一共出现两菜一汤:苦瓜x1、四喜丸子x1、紫菜蛋汤x1,都是小份盘子装的,看着还有几分精致,最后一小锅米饭。 只论卖相,言温竹的厨艺不错。 而且,这些都是他在食堂里经常点的家常菜。 江澜心中莫名涌现了一丝暖流。 只是没多久,言温竹最后一次回来,两只手各端了一盘子走来,坐到了江澜对面位置,放在他自己面前,一盘是意大利面,另一盘是牛排,都散发着食物的芬香。 两人的早午餐泾渭分明。 江澜:…… 他现在收回那丝暖流。 为什么他们的午餐不一样? 言温竹居然堂而皇之给自己加餐? 江澜眼巴巴地望向言温竹,可对方能做出他这辈子都做不出来的家常菜,已经很让他佩服,也是担心他会饿才做饭,他完全说不出质问的话。 两人同时开动。 言温竹挺直着腰背,举止优雅地切牛排。 那带孜然的肉香,霸道地侵略着江澜的味觉,让他时不时抬头。 言温竹:“怎么一直看我?” 江澜一勺饭配一口苦瓜,吞咽下去,整个食道都是苦的,目光更加幽怨了。 “我没看你。” “?” 言温竹切完牛排后先没吃,正经危坐,注视着对面。 而江澜吃着吃着,面前的饭菜忽然被男人端走,口中还有一嘴饭,吧唧地吃下。 言温竹:“我们换着吃。” 江澜:“?!” 还有这种好事。 他没发现,自己眼眸一亮。 江澜不常吃西餐,更准确来说,他基本不去稍贵的店里吃,尽管月薪几万,可他平日吃食的预算是一餐二十,最多不超过三十,但不常吃不代表不喜欢。 相反,他很喜欢,因省钱不怎么吃,又因不怎么吃,对西餐不腻味。 言温竹看着江澜时不时抬头,也不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调侃道: “一共五天,你点了五次苦瓜,三次四喜丸子,打汤倒没看出规律,我以为你很喜欢这几样。” 江澜略懵,他对那些天的印象,只有被公司同事们八卦。 完全不记得言温竹吃了什么。 莫名心虚。 江澜乖乖点头,“谢谢你,言温竹。” 言温竹突然提议:“要不,你叫我温竹,或者昨晚那些。” 江澜脸红,面前的饭突然不香了。 “为什么?” “感觉叫全名,太没有情趣。” “那你不也叫我江澜?” “你想我叫你什么?” “……” 他想起一些称呼,还被欣赏的面孔这么注视着。 江澜先别开头,又垂头。 他:“吃饭,我们先吃饭。” 言温竹也不勉强,回到原先话题,“我以为你很喜欢那几样,所以专门做的,没想到你跟我口味更像。” 江澜小声解释,“我不喜欢苦瓜,但会点。” 第19章 言温竹:“……” 口中的苦瓜更苦了。 沉默后,言温竹笑了下,又道:“其实,我也不喜欢。” 江澜有些愧疚,“要不,不吃了?” 言温竹:“没事,我也不喜欢浪费食物。” 江澜闻言楞了楞。 他记起,言温竹第一次来食堂,脸上明明有些嫌弃,但还是吃完了。 言温竹:“就是,太苦了,我想吃点别的甜的东西。” 他的目光落在江澜光泽的唇上。 江澜:“?” 他舌尖下意识舔了舔唇,疑惑问:“哪有甜的东西?” 言温竹直接贴上,一触即分。 如一颗石子投入水面,浅浅地,沉入水中。 江澜却脸上爆红,甚至有点结巴了,“你、你干什么?!” 言温竹淡定道:“不甜吗?” 江澜:“……” 一顿饭吃得黏黏糊糊。 快吃完的时候,江澜的电话响了,是好友贺一凌的,他指了指手机示意,起身准备去客厅旁边的阳台。 言温竹问:“昨天打我那个?” 江澜点头。 言温竹:“我是不是能听他给我道声歉?” 江澜便当下接了。 贺一凌的声音恢复平常的活力,“小澜,我刚醒来,发现居然睡在你家。昨晚喝的断片了,怎么还跑到你家。不过,我睡你床了,你睡哪啊?” 江澜:“……” 懂了,喝断片直接把认错渣男的事给忘了。 关键这怎么给被打的言温竹道歉?又该怎么讲清楚昨晚发生的稍显复杂的事? 江澜:“你昨天说了很多话,比如那个赵休。” 贺一凌:“哎,说他做什么,我没事,你别担心。”好友显然不想提感情的事,“倒是你,你猜我在你家看到了什么?” 江澜望了望言温竹,男人不紧不慢吃着苦瓜。 “我,你——” 贺一凌打断:“别我啊,你啊的了。小澜,你家居然这么多那啥,看来和你家新上司打得很火热很激烈啊。还有,洗衣机上有一条明显不是你的裤子,又哪个野男人的?” 江澜:“……” 完了。 同一时间,言温竹忽然从桌子处走来,插话:“我就是那个野男人,昨天晚上被你当成什么赵休打了一巴掌,哦对了,刚好也是阿澜的新上司,你看到的裤子也是我的。” 他对江澜的称呼改了口。 但江澜顾不得这些,他头脑风暴,挽回地解释:“昨天我、我和言温竹,也就是我上司去我家,但你喝多了,在门口把他认成赵休,还打了他。” 哪想贺一凌,如记忆复苏般,囔道:“我记起来了!他就是赵休!这个渣男,不仅渣我,还敢渣我最好的朋友!他化成灰我都认识!三天前还在跟我鬼混呢!” 三天前? 江澜有些印象,那天公司出现紧急状况,所有人包括言温竹加班到晚上十一点。 不可能,但…… 江澜转头望向男人:“也许,你有个,长得跟你一模一样的双胞胎?” 言温竹:这话好像他也说过? 第10章 “没有。” 言温竹面色如墨,狭长的眼眸盯着他,补充道:“不是我。” 江澜当然相信不是他。 那天晚上不仅加班,他临走前还在言温竹办公室汇报情况,第二天一大早两人又在公司楼下再见。倘若这种情况下,言温竹还能见缝插针约别人,那可真是顶级时间管理大师。 再者,贺一凌从前第一回跟江澜聊起赵休此人,言温竹还没从燕京调过来。 他这么一说,纯属记起重逢时自己的窘迫。 记仇.jpg,所以调侃回去。 江澜正准备跟好友解释,贺一凌那头又激动道:“就是他,肯定是他!言温竹…没想到他跟我一起还用了假名字。” “你别装了,赵休,你个死渣男,跟我厮混在一起就算了,还骗小澜。又说自己不喜欢男人,呵,没想到被我听到了吧。” 后边一句话则是对着言温竹骂。 言温竹额头青筋跳了跳,声音很冷,“你是不是眼瞎?” “你才眼瞎,就是你。渣男,死渣男!” “眼睛不要捐给需要的人。” 江澜:“……” 他拿着手机,而两人对骂,愣是插不进一句话。 对于贺一凌,都谈好要跟这个赵休见家长了,才知道对方竟然不喜欢男人,这会儿见到一个跟渣男长得有些像的,情绪控制不住情有可原; 对于言温竹,不仅被当成渣男打,还被隔着电话指着骂,简直是无妄之灾。 情份在贺一凌,理在言温竹。 他甚至不知道站谁的边。 江澜语速飞快:“等等,阿凌,你听我给你解释。” 贺一凌坚信他的记忆没出错,“小澜,你别被他骗了,这人生得一副不错的脸,一张怪会说好听话的嘴,生性会骗人,我摆证据讲道理!” 说罢,就先挂了。 江澜:听着居然莫名有道理。 言温竹:坏了,长得好竟然是我的错? 很快,江澜就收到贺一凌发来的照片,是好友跟那位赵休的,两人坐在一家网红店的饭桌上,赵休侧着脸,浅浅地在好友脸上一亲,看着很亲密,氛围满是粉红气泡。 第20章 贺一凌:喝醉后怒删了八百张照片,只能找到这张,将就认吧,像不像? 江澜想替言温竹解释,才敲下几个字,看到照片,愣住。 像,很像。 最起码图片上的侧脸像。 他侧头看向言温竹,有些疑惑和迷茫,举起手机,一会儿看言温竹,一会儿又看手机,还调整了位置,以达到相同的角度。 还是像。 难怪好友会认错。 言温竹皱眉,三两步走来,道:“让我看看?” 江澜点头。 两人又回到饭桌,不过不再是面对面坐,而是左右并坐,都低着头看向屏幕。 “这不是我,阿澜你看。” 言温竹指了个图片上的位置。 江澜注意到他称呼,抿唇,看向那里,这位赵休的眼底,有一颗妖异的黑色小痣,将原来就的俊美脸衬得更加颠倒众生。 但有些神奇,他看到这人,纯属是欣赏,没有看到言温竹时,那种心跳加速的感觉。 江澜心不在焉,嗯了一声。 言温竹不禁侧目问:“你不信我?” 江澜回神,道:“不,我一开始就知道不是你,但是,你们的确很像,我朋友他才会认错。回头我单独和他讲清楚,但道歉……我替他给你道歉可以吗?” 言温竹:“不用道歉。” 江澜:“哈?” “不用道歉,但我必须要证明我的清白。” “没必要吧?我。” 言温竹打断他,神色认真,“你刚才怀疑了。” 江澜噎住,他并非起疑。 但不好又解释,他只是疑惑,疑惑见到那位赵休照片,只是有单纯地欣赏,像欣赏好听的音乐,可看到言温竹时,却又不同。 明明两人很相像,难道这就是真人和照片的区别? 言温竹又道:“难道你不想让你朋友,知道赵让到底是谁吗?” 江澜懵了,“你?” 言温竹点头:“我认识。” “……?” 正好这时,贺一凌再来电,张口第一句话便是:“小澜,你这下相信我了吧,这人是不是跟渣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于是,江澜趁机冷静地把整个情况讲了,重点强调两人不可能是同一个人,他认错无疑。 没想到贺一凌当场道歉,却表示:“但还是,要给你上司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 言温竹附和:“对。” 江澜:“?” 刚才隔着电磁波吵的是你两吧,这下统一战线了。 少数服从多数,三人敲定好接下来行程:贺一凌先从江澜家来这里,他们集合后再一起去那位赵休家,正好江澜跟言温竹都请了假。 断开联系,两人吃完饭,言温竹又站起来收拾碗筷。 江澜跟着起身,提议:“要不我来吧?饭菜都是你做的,又让你来收拾,总不能都是你做。” 言温竹回头,问道:“你还会痛吗?” 眼神关切。 江澜白净的脸上不自然地划过绯色。 “只是洗碗,小事。” 他以前在家中经常洗,毕竟是厨房黑洞,又想参与家庭活动,就会和爸爸、弟弟三人轮流洗碗。 言温竹笑了笑,“好吧,我端过去,你洗。” 厨房距离客厅不远。 江澜站在水池前,戴上一次性手套。 言温竹又道:“等等,用这个。” 江澜回头,看到他手上拿着一件灰色的围裙,走到自己身后。 言温竹边走边说:“我帮你系。” 江澜想着他身上的衣服还是言温竹的,估计也不会是低价,万一溅上水或是油,便同意了。 可这样的站姿到底让江澜心生不妙。 好在言温竹只是给他系上围裙结。 系好以后,江澜打开水龙头,不再担心的同时,男人却不老实地从身后紧紧抱住他,贴在他耳边道:“围裙是新拿的,但之后我炒菜时也会穿。” 耳根悄无声息红了。 他动动胳膊肘,没挣脱开,“我要洗碗呢。” 言温竹轻笑了一声,“不用洗,有洗碗机,放进去就行。” “你怎么不早说?” “想看看你穿围裙的样子。” 江澜发觉,他好像又心律不齐了。 水池里的水位在一点点逐渐升高,他心中那不知名的东西也跟着渐渐填充,好似整个人溺在水里,陷入其中下一秒就会疯掉,所以江澜伸手,艰难地要关掉敞开的阀头。 身后,男人轻轻吻在他的颈颈。 江澜才关上水龙头,转过身,他抚上言温竹的脸,凑上前亲吻,想抓回主动权。 温度升高。 舌与舌纠缠,不分你我。 好久后松开,江澜白嫩的脸透着粉,喘声拒绝道:“我,不行,腰还很酸。” 言温竹轻柔蹭过他额头,“放心,我没想…” 门铃响了。 贺一凌来得速度很快,他手上还拿着份面包啃,头发很凌乱,显出焦急。 甚至没进门,就说:“走吧,那渣男住在哪?” 江澜:“……” 如果他记得不错,赵休第一次出现在他和好友的聊天栏,是在九个月前。九个月,两人交往九个月,都到要见家长的地步,还不知道对方住所? 第21章 而他跟言温竹……不,他们只是简单且普通的互动关系,用不着对比。 车由言温竹开。 贺一凌一屁股坐上后座,江澜本想坐后座另一边,好友连忙阻止:“怎么能让你上司当司机呢?” 给他使了个眼色。 驾驶证上的言温竹也嗯哼了一声,江澜坐到了副驾驶。 倒是他没考虑全,原来只想跟好友坐一起好说话,没想到贺一凌跟言温竹从见面没说到两句话,行为态度上居然十分一致,让人难以想象,不久前他们还互骂。 车刚驶出,贺一凌的消息噌噌噌发来: ——真的好像,我昨天喝懵了。 ——我刚一见你家这位,当场就认出来,不是一个人。 ——你家的这个看着像性冷淡,气场强大还吓人,我那渣男纯纯是快乐小狗,不,说他狗,辱狗了。 ——不过他们居然认识?什么关系? ——小澜,你问了吗? 江澜想说,言温竹并非他家的,可之前跟好友讲过,便放弃解释。 两人聊了一路,没多久就到目的地。 绿茵小区,也是市中心附近的别墅区,离言温竹家不远。 下车后,江澜又走到贺一凌身边,哪想他嬉笑着,非要走在两人后边。 到六号别墅楼。 言温竹按了下门铃,门几乎同时打开。 里边出来一个衣服皱巴、头发乱糟糟,也明显年轻一些的青年,朝他道:“哥,你怎么突然问我在哪还来了?” 声音也相对清润许多。 言温竹语气中带着嫌弃: “别喊我哥,还有,言温琢,你现在改叫赵休?老爷子什么时候同意你改名了?” 赵休居然一下变得理直气壮。 “哥,我、你又不认我这个弟。我还不想认他那个爸,凭什么他不让改我就不改,我就要叫赵休!” ……假名字之迷解开。 青年,也就是赵休,也是言温琢。 言温琢走出来两步,准备拉言温竹进入,就看到贺一凌,满怀惊喜道:“宝贝,你还跟我哥认识?而且昨天不是说好,要去见……” 贺一凌怒气满满:“别喊我宝贝!你不是不喜欢男人!谁是你宝贝?” 言温琢也委屈,“我当然不喜欢男人!我只喜欢你!” 江澜:“……” 哈? 世界突然安静了。 贺一凌声音变小,掰扯着因为在哪听到言温琢发出不喜欢男人,而做的诸如删除两人照片,又在两人住处拉上骂渣男的横幅,等等后悔事件。 不一会儿,两人倘若无人地抱在一起。 江澜目瞪口呆:这就合好了? 言温竹没管他们,握住江澜的手,道:“阿澜。” 江澜仍不适应这称呼。 在家乡,家里亲人也是这么喊他,不过因为乡音,听着更偏向于阿南。所以这么叫他的,只有言温竹一个。 言温竹低声道:“他可以说是我弟,又不能算是,我……情况相对复杂。” 江澜看到他表情似乎有些为难,不明白言温竹为什么要跟他说这些,他们的关系分明没必要踏足彼此的社交圈。 言温竹问:“你想知道吗?” 那意思是只要江澜点头,他就会说。 第11章 江澜移开眼,没接那话,只说:“要不…我们先回去吧。” 他心绪有些乱,分不清言温竹为什么会问他,是希望他表示好奇,还是保持这段关系该有的距离。 言温竹脸上无声笑了下,“你还想跟我回我家?” 江澜一楞,“不是,”忙说:“是我回我家,你回你家。” 言温竹挑眉,甩了甩车钥匙,“我送你。” 两人牵着手回停车场,坐上车。 江澜心中想着事,甚至忘了系上安全带,还是言温竹心细,发现后给他系上。 瞬时,四周萦绕着男人身上淡淡的香气,久久不散。 等到江澜回神眺远,才发现眼前明显不是去沪市郊区的路,“言温竹,你迷路了?” 言温竹没回,江澜等了一会儿,他才靠右把车停下,便道: “我长这么大,从没迷过路。” “我家在兴朝路永安小区12栋1304,你忘了?” “没忘。” “……” 宽阔的道路,飞驰的车辆,普普通通的大城市街头,没什么特别的,司空见惯。 江澜受不了这种沉默,还是不看言温竹,主动道:“其实,我也有个弟弟。” 言温竹:“嗯,你说。” 江澜有个弟弟,名字叫江沧。 在江澜四岁时,江妈妈怀上了二胎,他很期待一年后来到人间的这个玩伴。 不过可惜,两人打小就不对付。 江沧并不喜欢江澜,江澜受父母两人信任,是他们口中的骄傲,而江沧却是个厮混的,读书总是没有定性,同为男孩,难免被放在一起比较。 所以,江沧曾多次扬言讨厌江澜。 但江澜作为大哥,责任和担当负在肩头,他的态度始终如泰山般不变,像大人对待孩子一样对待弟弟,而弟弟也因此更加讨厌他。 可到底面上能过去。 直到江沧高考失利,兄弟两人大吵一架。其实,不仅江沧讨厌哥哥更受父母夸奖,江澜也委屈弟弟更得父母关怀关注。 第22章 “不过吵架那次,我也没说我的委屈,你不认识他,像个突突的摩托车一样,不能招惹,不服输。但我虽然羡慕,但并不嫉妒,每次考完试以后,得到一句‘还是你省心’,我就很满足。江沧他也很好,只是现在年轻气盛,等再有几年,也会变懂事。” 可惜那时,他估计不在了,看不到。 江澜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将把憋在内心深处的话说了。 至今为止,除了医院的电话他不愿面对,也没再惧怕任何事物。 他望着远方,眼中亮晶晶的,分不清是泪珠在眼中打转,还是充斥着向往。 让人瞧着莫名心疼。 言温竹:“你其实想知道吧?” 江澜:“啊?” “不然怎么先说了自己和弟弟的糗事?不过,我跟言温琢那小子,没脸的不是我,甚至也不是他。” 江澜转头,发现言温竹朝着他的方向看,不知看了多久,他没反驳。 言温竹颇有一副要娓娓道来滔滔不绝的架势。 可惜,小许的电话打断他。 上好的氛围顿时破灭。 江澜掏出手机,有些尴尬,一天之内他这总出现许多状况。 言温竹重新把车开火,道:“你先接,反正都请假了,我带你去个地方玩。” 江澜点头。 小许上来第一句就问:“江组,您今天怎么没来?” 江澜疑惑,“怎么了?” 小许遮遮掩掩的,忽然小声,“我在公司不好说,您之后一段时间最好少请假。” 江澜:“啊?” 小许:“上次不是全公司紧急加班,这两天论坛里有小道消息,说是公司里有内奸向对头公司泄露了重要信息,人心惶惶的。”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 江澜不解,“没事,你好好上班。” 两人又扯了两句,挂了。 挂断后,言温竹没听到声音,隐约猜出来是谁,接道:“又是那个扯谎,说你住院的小许?” 江澜默了,听出他语气中对小许的不满,替小许解释:“他只是想帮我。” 可能因为开车,言温竹没再回。 到了以后,地图上显示:沪江第一游乐园。 大学时某次万圣节,江澜整个宿舍与另一个女生宿舍来过,因为其中一个室友暗恋对面宿舍一个女生,八个人里六个充当僚机,他倒没仔细玩项目。 而在那之前,他没来过游乐园。 江澜想不到言温竹这么有童心,又恰如其分,带他来到一个他喜欢的地方。 只是…… 过山车,两人排完队。 检票之前,言温竹离开队伍到一旁,“你玩,我等你。” 江澜来不及多问,工作人员帮忙束好安全带,过山车运转,上上下下,渐缓到顶端,以接近垂直又向下,肾上腺素分泌,他抓紧座椅。 很爽,十分解压。 他怎么没想到,死前可以体验一把? 江澜兴奋,看上了隔壁的海盗船。 又是两人排队,又是临门一脚,言温竹站到一旁等。 海盗船坐完后有些晕。 江澜下来头发丝都是乱的,好笑地问道:“言温竹,你…是不是恐高?” 言温竹否定,“没有。” 江澜抓住他的手晃了晃,笑靥如花,“那你跟我一起坐跳楼机?” 言温竹黑了脸,“不要,但我不恐高。” 江澜:“……” 很嘴硬啊。 他别开头,突然被戳中笑点,也就笑出声,甚至笑到支不起腰。 随后又想到,言温竹身体每一丝都在叫嚣恐高,还带他来玩,能玩什么?旋转木马?碰碰车? 未免太有童心。 江澜笑够以后,起身,提议:“我们去鬼屋吧?一个人玩很没意思。” 言温竹:“好。” 直到排到两人之前,江澜表情还似笑非笑。他实在难以想象,言温竹会恐高,也许是他太高了? 言温竹回握他手,瞥低眼,似警告,但毫无威慑感。 江澜想到,“你不会还怕鬼吧?” 言温竹回:“不怕,”可能怕他不信,“真不怕,你待会别钻进我怀里。” 江澜往前探了探头,有些迫不及待了。 只是下一秒,他表情骤变,转身,再低头,往言温竹怀里钻。 言温竹:? 他言出法随了? 江澜挤眉弄眼,小声道:“我前边,一家三口,前同事。” 也是现在公司认识的,不过前同事两年前结婚,受不了频繁的加班,导致家庭矛盾频出,就找了下家辞职。 言温竹手盖在他头上,揉了揉,以示安慰。 只是更糟的情况出现了,鬼屋一次让进六人,前同事一家三口跟江澜两人正好是一组。 工作人员正在点名,数到江澜明显停顿一下。 身后有人吐槽道:“现在的小情侣哦,世风日下。” 江澜:“……” 埋在言温竹怀中的脸,红了。 言温竹本来还想让别人先进,这下也打消念头,回头道:“抱歉,刚在一起,是比较难舍难分,麻烦忍一下。” 就,很理直气壮。 后边那人没想到,言温竹不仅长得高,脸也很好看,脸皮却厚。 也没了话。 第23章 两人就如连体婴儿般,进入阴暗的鬼屋,江澜才挣脱开。 排除他们都不怕鬼怪,鬼屋的体验还算不错,他们的手却始终牵着。 再出来时,天已经黑了。 江澜竟涌生出不愿离开的念头,思绪在黑夜和灯光中变得惆怅。 可白天的票,还剩一小时。 言温竹望着他,脸上的光影,立体分明,问:“你饿了?” 江澜摇头:“嗯…想吃游乐园的淀粉肠。” 两人买了许多。 言温竹还是第一次吃,他犹豫着,看到江澜吃得欢快,咬了一口,热量在口中绽开。 还不错。 还剩下半小时,两人往游乐园门口方向去。 江澜以为要出去,言温竹却拉住他,“最后去一个项目,我想带你来的。” 靠近门口的项目。 ——摩天轮。 摩天轮是排除在全场玩的票价外,坐的人不多,两人付完帐,坐上去。 运行缓慢又平稳。 江澜看向他,绕有趣地:“这回你不恐高了?” 言温竹往玻璃外看了看,就收回目光,转移话题:“作为交换,给你讲我跟言温琢那小子的事。” 江澜不自觉勾起唇,乖巧点头。 原来,言温竹和言温琢的确不算亲兄弟,而是同父异母。 当初言父和言母毫无感情基础,豪门强强联姻,生下言温竹,就算达成了任务,之后,男方沉迷于开发商业版图,女方沉迷于歌唱事业,总之两人都是事业批。 等到言温竹上小学,两人便和平离婚。 分开后一年内,言父完成了从事业批到恋爱脑的转换,又和一个女明星结婚生子,这个子就是言温琢,而后发现,他就是个替身。 两个大人的爱情故事十分狗血。 倒没离,只是轰轰烈烈纠缠着,但把言温琢丢到了言温竹家。 而言温竹口中,言温琢自小是个学人精,不仅学两人张口闭口声讨言父无趣乏味,还学了言母走上钻研艺术的道路,又学言温竹成天说也喜欢男人,而后…… 他们的确相像,但认识的人能分辨出来。 江澜很会做听众,不时点头,附和。 言温竹猝不及防结束:“情况差不多就这样。” 江澜听得很认真,几乎脱口而出:“那我们公司,算你的,还是他的?将来会不会有什么豪门争夺财产的事?” ……这纯属是打工人,以及公司一份子,的八卦。 言温竹笑了,“算是我妈的资产,而我爸擅长赚钱,给他管理了,虽然我妈也不喜欢他,但两人相处融洽。至于言温琢,他跟我妈关系不错,公司也有他的股份。而且,就他成天在画室里画画的性子,抢得过我?” “你、不用替我担心。” 江澜也没想到,言温竹家这么潮…… 前夫的二儿子跟前妻关系更好。 他胡乱地想。 突然,言温竹贴上来,凑在他唇上,淡淡一吻。 很纯粹的吻。 江澜撩起眼睫,余光中,摩天轮正往下降。 刚才是最高点。 关于摩天轮的浪漫,有句经典言论,他顿时心跳如麻。 第12章 这天晚上,言温竹把江澜送回小区。 分别前,车内,江澜解开安全带,不顾胸腔里心脏胡乱跳动的节奏,倾前小声道:“身上的衣服我穿过了,正好是我的尺寸,我…你特地买的?多少钱,我转过你。” “还有,你在这等一下,我上楼拿裤子,之前穿错那条。” 言温竹一把揉上他的头,“不用。” 江澜愣了下,“啊?”以为言温竹嫌弃他穿过,“我手洗过的。” 言温竹弯了弯眼眸,流露出几分温柔,“尺寸当然准了。” 毕竟睡两晚了。 领悟到他话中意思,江澜脸上爆红,仍问:“多少钱?要给的。” “我就是说不用给钱,专门买给你的,你不是原来还想去上班,就当是我没把持住的小赔偿吧。” “……” 偷换概念。 他又不是没爽到?谈恋爱还分aa,约炮也没有单方面付出的道理。 江澜瞪眼回去,再想说话。 言温竹却俯身贴了上来,含住他口中所有声音,像一位成熟的猎手,轻勾慢缠抹复吮,直将他吻得晕头转向。 停息时,江澜听到他气息喷洒在耳边,“下次要不要试试在…车上?” !! 江澜又羞又恼,“不行,”一把推开他,“我回家了,下次的事再说。” 走得赶,裤子也没拿。 接下来的几天,江澜回归了繁重的策划工作,只是这天晚上的事却时不时在脑中浮现。 并非因为小许的提醒。 而是,马上快十月,即将迎来一周小长假,而公司的各款游戏都需要开发假期的特殊活动,正值加班高峰期。 作为一个打工卷王,江澜坚守在岗位一线。 在公司里,两人也装出不熟的模样,好歹才逐渐消除其他同事对江澜这把火的八卦。 江澜为了避免再被言温竹勾去,甚至把那件他错穿的裤子,邮寄到言温竹家中。 发消息问言温竹详细地址时,男人直说要让他去录个指纹,还说,江澜是第一个在他家过夜的男人。 第24章 江澜本来反驳了同一句话,哪想言温竹吐出八字真言: “第一个是那个酒鬼。” “……” 一个人过夜,何尝不是某种意义上的过夜呢? 而江澜始终抵抗住诱惑,邮寄了裤子。 没过几天后,言温竹发消息让他注意查收快递,江澜便陆陆续续收到好几套很合身的秋季的衣服。 天气预报也显示,半月后沪森*晚*整*理市转冷,届时就能穿。 江澜下班后拆快递时,两人还连着电话。 言温竹带着笑意道:“看看,喜欢吗?每一件都是我挑的,主要看看款式,如果不喜欢,我再买。” 江澜皱眉,“这些多少钱?” 言温竹:“不贵。” 江澜:“……” 可能是节俭惯了,他下意识查了上次那套衣服的价格,在江澜看来就是‘金装’了,最近一直想着买什么礼物回给言温竹。 再来这些,不如把他卖了吧? 江澜揉了揉眉心,“从网上买的?能退吗?我…我不能花你的钱。” 言温竹浑然不在意,温声道:“别在意,这些在我这,只是毛毛细雨。不行,你就当给我洗衣服的手工费?” 江澜气得把电话掐掉。 转头,他找了好久,找到其中几件衣服的网店,想退货,但都被拒绝。 无奈地,江澜悄悄把给言温竹准备的礼物预算款后边加了个零。 “江组?” 江澜回过神,心虚地关闭显示网购商品的屏幕,转头看到小许,松了口气。 他努力展现作为leader的专业:“什么事?” 小许拿出两份文件,问他:“小长假用方案一吗?” 江澜打开检查后,回道:“对。” 过几天,一组和二组要一起在早会汇报,看假期选用哪一组的方案,当然,弃用的方案也不会浪费,但用在主推的游戏会有奖金。 自江澜坐上组长的位置,已经连着两年赢过二组了。 接连好几天都加班到晚上九点下班。 直到这天结束工作。 江澜左右拉伸脖子,又往后推带轮的椅子,撞到人。 熟悉的香气窜入鼻中,男人按住他后背。 “小心。” 言温竹难得穿得正式,一身暖色系,加之俊美的脸庞,显得华贵大气,眉眼间又赋予几分多情。 好似很久没见面,再看到他时,江澜竟有些陌生。 江澜收回目光,“谢谢言总。” 言温竹环视空空荡荡又七零八落的工位,不动声色,低头,“我送你回家?” 江澜:“……” 他一把起身,窜老高。 公司里仅有几个人走得晚,远些的地方剩下两个行政在大声聊天。 江澜小声,“不用,”手头上快速收拾了桌面。 言温竹却毫无忌惮,上前帮忙。 忙乱间,两人抓住同一件文件夹,随后,手握在一起。 言温竹看出他紧张,轻笑:“好些天了,有点想你。” 江澜抽了抽手,没成功。 还好有笔记本挡住,若有人经过,也只会看到他们在说话。 江澜心出胆量,凑上前,浅浅亲了在他流利的下颌线,哄道:“再过几天,还有一周就放假了,到时候,你想怎么都行。” 他说着,脸上白里透红。 但老实说,江澜也有些想念他…的身体。 那两个行政出门恰巧经过。 言温竹:“江组,加班到现在?明天的方案准备得如何?” 江澜:“多谢言总关心。” 两人几乎发挥出了堪称影帝的演技,搪塞过去。 等到打了个招呼,两个行政下楼,江澜义正言辞道:“不用你送我。” 他怕自己把持不住。 言温竹点头,抓着他亲了许久。 江澜唇色殷红回了家。 可惜,第二天他没能赶上早会方案汇报,醒来时腹痛到晕厥,浑身冒冷汗,起来站在床边,两腿发软,又坐下。 只能请假,再让小许帮忙代替汇报。致电hr,这位姐立马一下回好。 江澜捂住肚子满脸苍白,躺在床上。 好似濒临死亡。 他又强撑着给小许发了消息,忍着身体的不适,再睡过去。 公司里,hr写上熟悉的请假理由,满怀好奇地等了一会儿,才发现她公司的新总裁居然没跟着请假。 转而打开名叫万物皆可磕糖的冲浪小号:这天,小攻来上班了,而小受因为昨夜七次的凶猛x能力,在家补觉。 底下评论很快:快写!爱看! 早会上,言温竹看到小许顿时沉下脸,态度不羁地听完两组的策划方案,就在所有人以为他会因对一组汇报人的不喜而选用二组时,还是采用了一组的方案。 毕竟,两组的优劣相差较大,一方是既玩法附和逻辑又有趣,另一组则是利用人性弱点、纯粹骗磕的套路,都能保证赚钱,当然选活动能赢得玩家好评的。 可当天就出事了。 傍晚时刻,公司刚官宣公布活动主题,有竞品的对家公司连忙跟上了同个名字的宣发,一前一后,相差不到半小时。 关键在于,公司在假期第一天进入游戏才会刷新玩法,而对家表示会提前一天,恰好打了时间差。 第25章 如果两家的具体活动一样,而对家先让玩家体验,就算最后说的清谁抄了谁,势必也会给假期期间的流水带来冲击。 公司的匿名论坛就炸了锅。 有人开始爆料,爆料上次公司全体加班的由来,对家公司的某内部人员嘴碎,说掌握他们公司的重要客户隐私,话一个传一个传到了燕京的老板,整个集团启动排查。 没查出这个内奸,所有人还以为是莫须有的。 结果,现在可能真的有。 而一个活动,从策划到市场到各部门都有些了解,不能说谁就完全洗清嫌疑,弄得人心惶惶。 江澜躺在床上吃了一天粥,对这场风波一无所知。 第二天,他来到公司,所有人看他的目光,都透露着一丝探究,就跟当初江澜跟言温竹在食堂排排坐一样。 甚至他打招呼时,其余人还讪笑。 江澜:? 等到江澜坐到工位,李秘书带着垂头丧气的小许过来。 小许一脸抱歉:“江组,对不起,我……我实在觉得不能愧对公司,所以把你吩咐我的事告诉了言总。” 江澜听不懂。 许多人探望过来,看戏。 江澜心中下坠,感觉不太妙,用眼神询问李秘书。 李秘书道:“请到言总办公室一趟。” 屁股都没坐热。 三人进室内,江澜看向言温竹,和昨天风格不同,他穿了一身黑,有点像酒吧初见的款式。 但都好看。 小许开始说话,似乎很愤慨。 在他口中,江澜就是那个内奸,江澜第一次请假,就是和对家公司的高管一起吃饭,还在沪市旅游住豪华包间玩,但当时没泄露什么机密。 第二次请假时就有些意动,之前定下方案后,正式把内容透露了。 有利诱,有挣扎,但对家给的太多了。 似乎合情合理,有条有理。 而小许自己,则是偶然发现leader心怀鬼胎,实在觉得过意不去,才被迫越级报告。 小许:“几天后,他们的活动肯定和我们一模一样,不只是活动名称,我、我一直把公司当作我家,把自己当成公司的一员,虽然江组对我很有帮助,可我还是要把事实说出来。” 江澜从头听到尾,从震惊,逐渐到麻木。 假如,活动细节也一模一样,那么经手的只有江澜整个组,而方案最后是由他敲定的,只是请假才让小许汇报。 一共那么几个人,他没有…… 现在小许还主动向公司揭露内奸,无疑说明一件事:江澜多次提携帮他,反而被背刺了,甚至不知道原因。 言温竹点头,问:“江组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江澜抿唇,“不是我。” 小许声情并茂:“江组,你不要再狡辩了。” 言温竹抬头看向李秘书,“你先带他出去,我和江组单独聊聊。” 两分钟后。 江澜:“……” 他很意外,也很错乱,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言温竹看向一直垂头的江澜,严肃道:“可以解释一下,昨天为什么请假?” 江澜抬头,“我,他说的那些看似合理,但甚至什么说的见高管那天,我们一直呆在一起。” 言温竹:“那昨天呢?当时跟我一起,并不意味着,你没有时间作案。” 这话也对。 人无法证明他没做过什么事。 江澜张了张口说不出话,又垂下头。 突然,言温竹挑起他下巴,看见他已然微红的眼眶,认真道:“但我相信你。” 第13章 江澜本来还没怎么,听到这话。 他鼻子狠狠发酸,眼泪大颗地争先涌出再滑落,便用手捂住嘴,发出如小兽般唔咽的声音。 成年人的委屈往往只在一瞬间。 他确诊绝症忍着不告诉别人,没有个能依赖的人;胃痛到请假上不了班,逃避地拉黑医院电话;幸苦加班策划了活动,反而成了内奸;又被自己亲手、从实习生带到能独当一面的下属背刺。 遇到这些,江澜都忍过去了,却在有人说无条件相信他时…… 情绪像开了大口子,往外涌出。 想止止不住。 言温竹先抚上他脸颊,带着掰开他的手,触上了滚烫的泪珠,轻轻地擦拭。 可水龙头关不掉。 江澜眼前浮现朦胧,又觉得自己好没用,才在言温竹面前这么没脸。 但好似,在他面前,才可以痛快地去哭。 而言温竹温柔地没开口,双手紧紧拥住他,以示安慰。 男人的怀抱很温暖,有宛若回到了稚子时存在于母体的安全感。 好一会儿。 江澜停下后,带鼻音道:“抱歉。” 哭泣好像人体在排除负面情绪,伴随着泪水的抽离,压力也得到消减。 言温竹安慰他,“你好了?这不是你的错。” 江澜推测道:“我没想到,会出现这些事,也许是小许……不,到底是谁做的,这需要证据。” 言温竹嗯了一声。 江澜想了很多。 比如:为什么小许要这么做?接下来的假期活动怎么办?这件事对于他整个组包括成员会有什么影响? 但到最后,他还是开口问另一点:“为什么相信我?” 第26章 言温竹语气很肯定,“不仅跟我aa酒店费,我送你几件衣服,又非要给钱。他说的那些,我一句话都不信。” 又转而促狭地说:“你要是贪财,不应该更馋我吗?在我身上多花些心思?” 江澜:…… 一句话,频道从行业黑幕切到黄色。 江澜推开他,情绪再得到松弛,心中很感谢。 “我没事了,只是刚才”情绪走死胡同。 言温竹揉了揉他泛红眼眶,打断道:“没事那好,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 ——该怎么解决这件事。 要洗脱江澜是那个内奸的嫌疑,这最好是找出事情的前因后果。也要保住游戏的活动和口碑,被偷走的方案到底用不用,是照常还是提前,之后如何跟玩家们澄清。 江澜也有些头疼,“不然,我们在他们之前推出活动?” 可跟宣发时间不同,注定有得扯皮。 言温竹道:“起码先解决论坛,这个什么小许把刚才的话,分好多ip都发在帖子里,就差指名道姓是你跟对家勾结了。” 江澜无奈,他还没看到论坛,拿出手机找到跟着hot的高楼。 果然…… 有八卦的,有鄙夷的,还有事不关己的。 江澜断言:“不能删帖。” 他想起当初言温竹空降的帖子,看到一半被删了,反而对这位太子爷更腹诽。 言温竹提议:“总不能我给你澄清,这几次请假,你都和我在一起?” 江澜:“不行!” 言温竹眼眸盯着他。 江澜也意识到自己有些激动,解释道:“就算有你给我背书,也只能证明小许说了谎,活动的事还是解决不了。” 而且,他们那样的关系,怎么公开? 言温竹只好道:“行。” 整件事的关键,在接下来的活动。 江澜倒不担心别人对他的冷眼,他没有做过那种事,就不会心虚。 只是倘若后续两款竞品游戏搞出同样的活动,他们公司还是晚的,这个责任,江澜的策划小组无论怎样,都是要担责的。 两人同时想到这点。 言温竹突然道:“还有一周。” 江澜:“?” “一周时间,我给你和你们组一周时间,如果没能给出满意的答案,活动会采用林悠那组的方案。” “……” 江澜没参加早会,但依稀记得,以前林悠的提案类型,没一个用心的,但偏偏,能赚,完全会消磨玩家对公司的信任。 “可是,林悠。” 他知道不该说同事的坏话。 言温竹点头,“我懂你的意思。” 江澜沉默。 “我认同你,能做到兼顾公司赚钱和玩家游戏体验,实现双赢,也有利于行业长期发展,但是,”言温竹顿了顿。 江澜望了他一眼。 言温竹严肃道:“公司要对所有人负责,起码保证赚钱。” “……我明白。” 江澜道,他站起身,迫不及待想回岗位,重新开始策划。 之前废弃掉的方案,有哪些可以再设计使用? 时间很紧迫。 言温竹说:“你先坐着,”给江澜一个安抚的目光,“总之你放心,我这里会尽量创造环境,不会因为内部舆论让你回家休息,你要做的事情只有全身心想新的可行方案。” 江澜乖巧点头。 “剩下的,跟进小许那里的情况,挖出真正的内奸,要看证据说话。我既然选择来公司上班,而不是聘人管理,就会对给所有员工,包括你,负责。” 言温竹深深看了他一眼。 江澜没想到两人对工作的态度不谋而合,竟从言温竹产生出一股惊喜感,浅浅扯出一个微笑。 “好。” 离开办公室。 江澜顶着他人不善的探究,坐回了他的工位。 他没坐下,叫上除小许以外的所有组员,去公司空着的会议室。 万幸,其他组员都愿意配合他。 中午午饭前,公司就活动内容泄露舆论,发了内部邮件,基本信息是让员工不要恐慌担心,更不要造谣传谣,一切等公司正式通报。 可策划一组全体不在工位,只剩下小许一人,难免引人遐想。 加之又没有毙掉论坛高楼,讨论得更加火热,当然,就算封楼,也有匿名群,还有嘴,八卦的心是制止不住的。 论坛上直接炸锅大乱炖:有开盘虚空下注的,对江澜有没有用活动赚钱压论坛币;开分析贴的,讨论江澜可能这么做的原因;戏多一些的,凭借着捕风捉影开始编故事;最夸张的,则质疑公司为什么还让江澜呆在这。 毕竟一项活动牵扯许多人心血,又跟奖金挂钩,再不济来吃个瓜。 江澜在公司五年,第一次当个透明人,没有人跟他打招呼,各种眼风却打在身上。 同时,他也陷入了空前疲惫。 本来就加班了大半月,没想到还要继续主动加班,一天二十四小时,大半时间都呆在公司里,高强度打工。 第二天晚上八点。 周围空着,江澜回工位吃晚饭,策划二组的林悠如同一只笑面虎悠悠然地走过来。 林悠阴阳怪气:“哎呀,江组。最近公司的事都你听说了吗?” 第27章 江澜舀了一勺饭,不理他。 林悠嘴不停,装作关心江澜,“我看江组眼底的黑眼圈很重呐。” 江澜仍然冷眼。 林悠没得到回应,不装了,脸拉下来,“江组心情不好,不说话没事,但我看这次的奖金,只能我们组拿了。说不准,这以后我就是一组组长,剩下这几天,是我们最后见面的机会咯。” 这是骑脸内涵江澜即将被炒鱿鱼。 江澜冷笑了一声,“是你吧?” 林悠的脸色当即都变了,“什么是我不是我?” 江澜只道:“小许都跟我说了,你猜我最近在做什么?我不在工位,反而跑去会议室,你猜言总是怎么想的?” 林悠:“……” 江澜站起身,仔细观摩,不放过他任何一丝表情。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你们在这做什么?” 言温竹走上前。 江澜跟林悠都站着,他却走到江澜身边,仿佛印证了江澜方才的话。 林悠看见言温竹,收回心中的幸灾乐祸,道貌岸然道:“言总晚上好,还没走呢?我这不是看江组还在加班,这么敬业,所以临走前,关心了下?” 言温竹只淡淡地说:“那你回去吧。” 林悠得到这么一句,脸上笑得灿烂,走得十分利索。 江澜一边收拾外卖盒,一边道:“我现在有些怀疑林悠。” 他把刚才炸林悠的事都讲了。 虽然没有证据,但合理推理,小许在泄露中是必要的一环,往后在同行的名声算臭了,这种事谁获得了利,谁就有嫌疑。 江澜在看到林悠时,才直觉般地炸他。 言温竹接过他整好在一个袋子的垃圾,意思是帮江澜扔,让江澜专心加班。 江澜看他不接话,急了,问:“言总,您有在听吗?” 言温竹挑眉,走出门。 江澜的组员有些回了家,有些吃完饭在会议室等,他也没缠着言温竹拉扯,埋头找之前废掉的文件,准备回会议室。 再回来时,言温竹手上带着水珠。 他仗着没人,直问道:“知道言总怎么想的吗?”正是江澜装腔的话。 江澜手上动作一停,抬头,“你刚才听到了啊?” 言温竹先说:“林悠那边,我已经在查了,但是。我想,你要不要住去我家。” 说是要不要,甚至都不是疑问的语气。 “……” 江澜猜出他不会不顾其他人存在,也懒得担心,小声拒绝了。 言温竹问:“你昨天就睡了几小时?” 江澜不理他,找到了文件,迅速起身,往会议室的方向走。 言温竹拽住他,趁他没反应过来,还一把抢走文件。 江澜这下必须回应了,他一边伸手去够,又说:“还给我,言温竹,时间很紧迫。” 言温竹一手抬得很高,另一手反向抱住他。 江澜没言温竹高,手也就比他短,自然够不着,发现行不通,放弃挣扎,哪想还被言温竹以这种奇怪的姿势抱在一起。 “松开!” “不松。” “除非你住我家。” “不要。” 言温竹看着他倔强的神情,空着的那手按住他后脑勺,吻了上去。 浅浅一亲。 江澜有些恼了,警告道:“言温竹。” 言温竹情绪稳定:“我不会碰你,家里很多空房间。让你住进来,只是暂时的,避免你通勤浪费时间,也不够睡,多睡一小时,精神好,也更好工作。” 句句都是为他考虑。 江澜绷紧许久的神经骤然一卸,主动抱住他的腰部。 第14章 言温竹的身材很好,宽肩窄腰倒三角,又一双大长腿,活脱脱的穿衣显瘦,脱衣有料。 江澜还亲手触碰过。 结实的腹肌染着汗液…… 蓬勃有力。 可此时江澜感受到的更多是安全感,言温竹说得这些话,他相信也感动。 他小声同意:“好吧,我只住到假期前,但你必须收我房租,就按市场价。” 只待一周,江澜还是住得起的。 言温竹无一不可,“行。” 江澜又贪婪地在他身上嗅了嗅,闻到淡淡的清香,准备松开,男人却反抱住他。 “我……我得去会议室了,不然马上喊我了。” “再说两句话。” 江澜嗯了一声。 “两句话。” 言温竹不由戳中笑点,胸膛随之微振,带动着江澜的心跳也漏了一拍。 倒是放开手,顺带把文件递还他。 言温竹又道:“把你家钥匙给我吧。” 江澜后撤两步,“?” 言温竹解释:“我去给你收拾行李,省的你再一来一回麻烦。” 江澜原来还想着,明天早上来公司时,带几套换洗的衣物凑合,没想到他考虑得这么周全。 言温竹又道:“还是你不放心,怕我动你东西?” 江澜摇头,“不是,就是。” “——谢谢你。” 最后三个字他说得很轻,但言温竹还是听到了。 两人四目相对。 在头顶灯光的照射下,一影子低头,另一影抬头,逐渐贴近亲密。 这时,远远传来喊江澜的声音,“江组,万姐想到个好点子,你吃完了吗?” 第28章 江澜当即从暧昧中脱身,脸上红得惹人惊艳,给了人钥匙,忙走出一两步,虚空回话:“来了。” 言温竹抬起手,想揉了一把他的头,没摸又放下,道:“快去吧。” 喊江澜的人已然兴冲冲从会议跑来,隔着几米远,就叭叭叭地讲新点子是如何如何的。 江澜递给言温竹一个眼神,目光重回坚毅。 他快步走。 两人擦肩而过。 结束当天的繁重工作后,江澜脚步利落地到公司停车场,找到熟悉的车牌号,坐上副驾驶。 言温竹发动,问:“累不累?马上到家,你先眯一会儿?” 江澜听话地拿起一旁的u型枕闭眼。 不到十分钟,车停了。 再次来到言温竹家,江澜也没想到他家里依旧空寂,有些惊讶,又有些庆幸。 下属?还是炮/友?总不好自我介绍。 言温竹把江澜带到二楼主卧附近的客房,内部的布置风格大差不差,在空间上稍微小一些。 可是…… 江澜巡视一圈,“我衣服呢?” 言温竹打开衣柜,“我去你家忘记带行李箱,装不了衣服鞋子,还好在我之前买的,剩下这些没得及寄过去。而什么杯子、洗漱用品,我家都有新的,最后就只拿了你的充电器。” “……” 合着就是,完全没必要跑这一躺。 江澜打量了衣柜两眼,满满当当的,稍想也知道,都是他的尺寸。 “你……我只住几天。” “你总不好让我再跑一趟吧?” 江澜沉默。 言温竹又道:“来都来了。” 江澜憋着口气,忙了一整天没力气瞪他,只好说:“先住着,回头算账。” 双重意义的算账。 言温竹又一一给他介绍了各种物品摆放的位置,江澜跟着。 两人不知不觉,到了浴室门口。 言温竹道:“我自己有裸睡的习惯,刚才忘记买睡衣了,但里边也有浴巾,你放心,也是干净没用过的。” 江澜敏锐地get到,“刚才买?” 敢情衣柜里都是刚买的。 言温竹:“……” 江澜偏圆的眼型,瞬间变得犀利,盯着他。 这时,言温竹却毫无畏惧地走上前,多情的目光自上向下,落在江澜的唇上、喉结、锁骨…… 江澜顿时气场变虚。 有些慌乱。 在客卧浴室门前,只有他们两个人,某种意义上,他是不是自投罗网? 言温竹靠近,江澜退。 退到后背贴门。 江澜想不清怎么会到这样,是不是工作太久,影响他判断力,小声似求饶地说:“言温竹,你说过的。” 眸中带潋滟水光,求饶又好似邀请。 言温竹眸色转深,凑上前。 他强势又掠夺走所有意识的吻,令人昏天黑地,身体发软。 江澜不自觉闭上双眼,睫毛颤动,有些沉醉。 他们对彼此的身体很熟悉。 许久后,言温竹才让他得以喘/息,低声道:“你放心,我只是提前要一点利息。” 江澜:…… 他还想之后算账呢? 言温竹却又稍用力捏上他嫩白的脸,“你早洗早睡吧,明天还要继续上班。” 说罢,似逃得离开。 好像再留下就会控制不住自己。 江澜缓了好一会儿,关浴室门,才进入,就在入门镜子看到自己的脸,面红耳赤,心中更加羞怒。 沐浴露有言温竹身上的同款香。 江澜好奇翻看了瓶身一圈,没找到品牌名字,快速冲洗泡沫,不太习惯地披着浴巾,再躺到床上。 很奇怪,身上的气味…… 好似某人抱着他。 江澜胡乱想着,疲惫令他快速进入梦乡。 他睡得很好,第二天在闹钟中醒来。 江澜忘记换闹钟时间,还是六点半,但公司刷员工卡能进,他干脆起来。 但没想到,经过一楼时,言温竹也醒了,还穿着围裙。 他穿过的那条围裙。 江澜努力抛去心中遐想,言温竹先一步道:“洗漱了吗?桌上我给你倒了水,两个杯子都是新的,随便挑一杯喝,马上面包就烤好了。” 不仅醒了,还做好了早饭。 江澜惊喜道:“我帮忙端!” 言温竹嘴角勾起,“就一份面包,你坐着等我。” 江澜:“……” 他不。 江澜亦步亦趋跟在言温竹身后,又察觉这有点傻,投了个眼神,先去客厅坐着。 入目是两个杯子,一粉一蓝,摆在同列。 江澜猛然意识到,这恐怕也是言温竹昨晚新鲜购入的,之前才没有使用。 早饭时间,言温竹已脱去围裙。 两人没再有亲昵行为,后一起去上班。 之后几天言温竹如他所说的,都没逾界,但都同样早起,给江澜准备了早饭。 时间很快来到假期前一天。 对家的游戏在凌晨五点准时更新,其活动详情在江澜公司开早会前,被截图放到各聊天群讨论。 和他们原定的方案一模一样。 复刻程度到游戏角色头发都一个颜色。 这只能是策划组的锅。 早会,气氛低沉。 第29章 倒有一位显眼包与众不同,他甚至有些洋洋得意,他就是策划二组的组长林悠。 林悠桌下抖腿,“言总,想必大家都看到了,不知道江组怎么回事啊?看来明天的活动,要用我们组的了。” 江澜脑中还在想新的方案,万姐的点子跟他去年pass掉的次选高度相似,改一改细节,能用上。 晚上所有人再加班加点…… 起码,比林悠的方案好。 言温竹似笑非笑,望着林悠:“怎么说?” 林悠有点急了,“他们家的活动,很眼熟啊。” 江澜冷眼看他。 会议上空气都是凝固的。 言温竹环视了一周,不紧不慢道:“这件事大家不必担心,公司自有处理方案。” 话音刚落下,讨论声响起,细细碎碎,越讲越大声,都不是好听的话。 言温竹冷道:“听得懂我的话吗?” 直威慑住众人。 江澜目视前方,他的脑力还是放在活动上。 言温竹起身,宣布道:“会议结束,江组和林组一起来我办公室。” 三人在众目睽睽下离开。 办公室内,言温竹一人坐下,剩下两人站着。 林悠再次换着话术讲方才的话。 言温竹递给他厚厚一叠纸,里边全是林悠获得境外转账,而转账背后与对家公司相关的证据。 很实锤。 林悠越看脸色越变,“言总,你…这些是什么意思?” 言温竹看了一眼陷入思绪的江澜,又对林悠道:“不如留着跟警察说?公司已经报警了。” 林悠:“……” 很突然。 林悠的态度也急速变了,“言总,这,你听我解释。” 江澜回过神,之前言温竹说过在调查,他便有更强烈的预感,果然…… 言温竹:“江组有什么想听的吗?” 江澜:“林悠,你怎么说服小许的?” 林悠苦着一张脸,“我没有啊。” 言温竹:“我劝你别挣扎,警察如何调查,怎么判,我不能决定,但是公司愿意相信这个事实。” 林悠悬着的心死了。 江澜看向他灰扑扑的脸。 没想到林悠竟然还完整讲了事情经过,不外乎是他看江澜不顺眼,总是第二被人压着,在对家公司想挖他时,起了恶念。 而小许却是很好哄的,只夸小许比林悠自己业务还好,但偏偏出不了头,攻心计,再加利诱,承诺对家公司高一级职位的假饼,讲人哄得一套一套的。 “……” 江澜真没想到,那么轻易。 林悠说:“我反正豁出去了,这我输了就输了,也不是输一次,天天当老二,早干不下去,我有钱还能赚钱,又有管理团队经验,多的是公司要我。” 头一回见人自锤却这么嚣张。 江澜没多理他,从前就没把他当作过对手。 警察很快来了,在众目睽睽下,从办公室讲林悠带走,其反转直将公司下巴惊掉。 办公室门口围了很多人。 小许望着江澜喊道:“江组…” 江澜看到他,眉头一锁,“以后不用叫我江组。” 小许目光戚戚。 江澜平淡道:“我不后悔教给你的东西,但是,你将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小许不同于林悠,他只是个组员,没有资历,回头又是被开的,稍微一打听就知道,名声算臭了。 而他从江澜学的,也不是林悠那种,擅长人性弱点,能逼氪的东西。 当下,小许脸上刷白。 活动的事还没完全结束,当天晚上,江澜和包括他在内的整个团队,所有人加班到凌晨,好歹算赶上了。 众人又疲惫又高兴,陆陆续续离开。 言温竹在办公室等了会儿,再出来时,看到江澜静静趴在工位上。 江澜迷迷糊糊地,听到他道:“就睡了,跟我回家吧?” “嗯,回家。”嘟囔地说。 却没起来。 下一秒,江澜整个人被言温竹横抱起。 第15章 抱…抱起? 江澜反应过来,惺忪地张开双眼,下意识要挣脱开。 言温竹知道他的担忧,温声道:“放心,他们都走了。” 江澜闻言便放心,反手抱住他。 坐上车,回去。 两人轻车熟路,到二楼。 江澜高强度工作太累了,他依稀能察觉到言温竹褪去他的衣物,心中有些羞赧,又带着期待,但言温竹却没进一步做什么,而后,恰当好处的温水撒在肌肤上冲洗。 再后来,他的身体陷入舒服的大床,伴随着那熟悉的清香,沉沉睡去。 好像把他放进客房床上了? 次日,江澜醒来时就知道并不是,一只赤/裸的手臂从身后抱在他腰间,后边是男人温热的身体,紧贴着他。 江澜稍轻轻转头,就听到言温竹的声音。 “醒了?” 声音不像才醒来。 江澜嗯了一声,想转身,避免空前尴尬的姿势,可稍微一动,不太贴身的浴巾瞬时出走,雪白的肩膀便暴露在空气中。 时间不早了。 房间内有恰当好处的自然光。 言温竹视线望向他。 江澜顺着他幽深的目光,一激灵又扯过浴巾,挡住身上。 第30章 言温竹笑了笑:“昨天晚上洗澡的时候怎么不害羞?” 江澜小脸通红,诺诺道:“谢谢你。” 言温竹披的是同款浴巾,早不知去往何处,显露出他精瘦的宽肩,但他并不介意。 对比起来,江澜确实…… 但江澜小手扔不放下浴巾,强调道:“现在是大白天。” 言温竹饶有趣问他:“晚上就可以?” 江澜望他,小幅度点头。 言温竹又问:“晚上怎么都行?” “……” 江澜森*晚*整*理受不了这样的逼问,准备从侧边下床脱身,却被男人一把捞住,力气刚刚好,把他拉在床中央,在将他压在身下。 在彼此的视野内,白天里,能看到彼此。 江澜羞涩到不知将目光放在哪。 言温竹盯着他白净的脸,问道:“是谁跟我说过,到时候放假了,我想怎么都行?难道白天就不算假期?” 江澜这才记起他之前的承诺,可当时他没想过会住进言温竹家,现下完全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了。 “我……” 言温竹没等他解释,低下头。 炙热的气息喷洒在脖颈间,有些痒。 江澜一想到之前都是晚上,一次他半醉了半醒,一次他小睡后醒来,这次却要青天白日做那种事,心中苒起抗拒,慌乱道:“晚上、晚上怎么都行。” 他希望言温竹停下,可是却没有。 吻从下颌线到唇瓣。 江澜再次认识到言温竹吻技之高超。 停下后,言温竹道:“等到了晚上,你是不是又说,第二天怎么都可以?怎么,我不能让你快乐吗?” 江澜眼尾莫名分泌出生理性泪珠。 他无疑是喜欢的……可是,心理上的刺激太过了,他还无法开口讲,只能朝言温竹摇头,看着更让人想欺负了。 于是,言温竹便再次覆上去。 好在只是亲吻。 江澜整个人宛如是分裂的,身体上被挑/逗起,叫嚣着渴望,而心理上想反抗,这点反抗又在一点点减弱。 突然,言温竹停下,他道:“加班那么大半月,我也想让你多休息,不过你答应我一件事,怎么样?” 江澜如同一滩春水,软在床上,心底抓住了那点希望,忙点头。 “你说。” “别搬走了,好不好?” 或许是声音太醉人,江澜立马答应。 言温竹却像一只得逞的狐狸,喉间溢出轻笑,还得寸进尺:“我再索要一些利息?” 江澜也软声同意。 于是,言温竹抓住他的手,大手包住小手…… 许久过去。 江澜手酸到昏眩,言温竹又在他耳边再提议。 …… 言温竹确实如他说的,放过了江澜,可两人除了没到最后,其余都做了个遍。 一直到中午。 百叶窗拉开缝隙,努力带走空气中飘散的淡淡情/欲,江澜累得又进入睡眠,而言温竹则精气十足去一楼厨房做午饭。 吃完午饭后,两人开车去江澜家。 其实江澜从再次醒来,意识到自己答应了什么时,就后悔了。 可刚才言温竹还对他的拒绝控诉,又不好再爽约。 言温竹也是明摆了意图要他搬家,带了两个大箱子。 江澜很后悔。 他们住到一起,还说得清关系吗? 还有,到了同一屋檐下,他只会更加不争气…… 假期还好,等到恢复上班,他不能再天天请假吧? 刚走出电梯。 江澜支支吾吾道:“要不算了?” 言温竹漆黑的目光落在他红肿的唇上,还没说话。 江澜扯动嘴角,“没什么,进去吧。” 言温竹打开门,熟练地带着箱子走进去,就跟回到自己家似的,又道:“排除家具、家电、日用品、衣服鞋子,这些家里都有不用搬,你看看还有什么要带走。” “……” 其实倘若真正要搬家,主要就是他点名的几类东西,剩下的,江澜立马想到大学毕业证书,和身份证之类的重要证件。 家里都有,那也是言温竹家。 江澜心中忍不住腹诽,脚底跟沾了胶水,嘴边也像被线缝上,愣是不动也不说话。 言温竹望着他,开口道:“酒店、我家,接下来是不是应该在你家?” “?!” 江澜脸上染上红,立马行动起来,在屋内翻找。 一会儿后,他还在搜寻。 实际上,江澜平日有收纳的习惯,所以之前言温竹来时,很快就在书桌找到充电线。 房间不大东西倒多,但每样物品摆放的位置都很合理,江澜也记得在哪。 他只是……故意磨蹭。 一开始,言温竹打开箱子后,坐到书桌,见他忙活半天,起身来到江澜身旁,询问是否要不要帮忙。 江澜忙说不用,又乔装找东西,刻意嘟囔着“好像也没什么必须要带的”,后转身提议:“要不,我人去就好了?就像之前那样?” 他来时就想过,就算真的搬走,也不会退租。 要给自己有余地。 江澜莫名紧张,好在言温竹立马就点头了,令他松了口气。 两人空着手来的,又空着手回去。 第31章 江澜也是完全迷糊了,从头到尾就没想起,他原来准备跟言温竹算账,算胡乱给他买东西的账。 放假第二天,公司公布了之前的事件处理方案。 总结下来有两大点: 第一,事情的原委如何,强调公司对身在曹心在汉的零容忍; 第二,该赏的商,该罚的罚。 原定的奖金,加班的补贴,甚至月底公司将组织公费旅游,而损害公司利益的林悠和小许也得到相应处罚,假期结束后,不会再见到二人了。 除此之外,江澜还网上看到,公司就这次偷方案对对家公司的舆论反击。 该说辞公布后,事情也算尘埃落定。 论坛里又是另一番景象。 当时有一栋高楼,层里几乎所有人内涵江澜,唯有一层层主,公然表示相信江澜,惹得群嘲,反转后,许多人再找到该层,纷纷艾特,想知道是不是了解黑幕。 而hr打开公司匿名论坛后,留下一句话:真相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假期过得很快。 从江澜搬到言温竹家,一眨眼就过去了三天,两人一起睡在二楼的主卧。 言温竹仍没做到最后一步,每每在关键时刻,总亲昵地在江澜耳边说一句:“之前加班太累,再多休息几天。” 江澜:“……” 那放假第一天,怎么不让他休息,而且,这哪算哪门子休息? 反倒将他弄得不上不下。 江澜早休息好了,可有些奇怪,他没法再像第一次那样,去主动索取。 这天傍晚。 浴室里,江澜慢慢涂抹着已经知道品牌的沐浴露,在热水凝结出的水蒸气中暗下决心。 又什么好羞耻的? 他披上浴巾,宛若披上了战袍,学着言温竹一贯的风格,松松垮垮。 脸上发烫,他轻拍了拍。 言温竹在一楼做饭。 江澜站在厨房外没进去,朝里边问道:“你关火了吗?” 言温竹没回答,反问:“怎么了?” 江澜不答。 言温竹没听见声音,道:“你饿了?马上煮好。” 江澜在偌大的客厅左右走了两步,回:“好,你关火喊一下。” 很快,言温竹身上围裙都没解开,走出来看到江澜。 屋外有夜色,屋内有暖光。 一切不言自明。 江澜脸上潮红,怯怯地望过去,眼底有眸光,又收回,微微垂头。 有些说不出话…… 言温竹一边解了围裙,始终盯着他,戏谑道:“饿了?” 江澜抬头,“我没。” 随即,他知道此饿非彼饿,更加害臊。 他顿了顿,小声道:“我不饿,我…我们去房间吧?” 而言温竹已经走来,抱住他,热烈的吻朝他而来。 江澜心中猛地一跳。 也许……他确实饿了,他想。 言温竹吸吮着他的唇,很深很重很强势,让江澜有种要将他整个人吞入腹的错觉。 不过,到最后,也只是轻咬了他唇,叫江澜稍吃痛。 痛中带着快感。 只是突然,江澜的手机响了。 假期的时候会给他打电话的,没几个人。 两人放肆地亲吻,不顾那声音,可对面却不依不饶。 言温竹松开他,恼了:“先把号码拉黑了。” 男人的手依旧拢住江澜。 江澜点头回应,胡乱抓出口袋里的手机,打开看到,并非是电话,而是父母打来的视频通话。 当即,他软绵绵的手,推开言温竹,道:“等等!” 火被点起来,却要熄。 言温竹才不肯。 江澜急忙中拒绝了视频邀请,意识到不对,解释:“我爸妈打的!” 这下,温度总算稍有冷却。 江澜凌乱地再看手机,消息一条接一条跳出来。 【怎么不接电话?今天都放假了啊。】 【生日快乐。】 【是在外边不好接电话吗?等回家回一个视频,好久没看到你了。】 他家并没有过生日的习惯,有也多是给弟弟江沧过,而他证件上写的是阳历的日期,爸妈记的却是阴历,所以连他也忘记了日子。 江澜心中慌乱,只道:“我得回家。” 第16章 言温竹皱眉,“怎么了?你先别急。” 江澜完全冷静不下来,意料之外的事情让他身心混乱,而他越心急就越想不到怎么解释,身体的行动比脑子更快。 他两手拢了拢身上的浴巾,快步往楼梯方向走,准备上楼去换衣服,再回去。 言温竹拉住他。 江澜不自觉嗓门都变大,似吼的:“我得回去!” 言温竹更用力抓住他,眉眼认真道:“好,你要回去,但你别着急,外边是晚高峰,不管是地铁、公交还是开车都慢,你着急也没用。” “……” 江澜将脸埋在手心中,几瞬后,抬起头,小声道:“抱歉。” 随后他简单讲了得回去跟父母视频。 言温竹只说:“我送你,能快一些。” 江澜:“谢谢。” 说罢,他快步上楼,迅速换好衣服,又下来,言温竹已经在玄关处等着。 坐上车,行驶没多久就堵住了。 第32章 窗外车水马龙。 江澜心中无奈,对着消息框编辑内容,也没发出去,稍微冷静后,他给江父打电话,对面几乎是秒接。 江父说话带着乡音:“诶,接了。你这孩子也不回消息啊?” 他身边好像还有其他人,在旁边说话。 江澜胡乱扯:“啊…刚才、刚才我在公司,”谎越扯越顺,“本来是放假的,但公司临时有些事,我就去了,这会儿下班,已经在回家路上了。” 江父叹了口气,“今天也加班啊。” 江澜正准备打哈哈绕过话题,对面说话的人从江父换成了江母。 江母上来便骂:“你这公司的老板怎么回事啊?今天谁也不放假,我们这边小学中学老师孩子都休了。” “……” 老板的儿子就在他身旁。 江澜赶紧找补,“我们公司加班给钱。” 江母好歹止住继续骂的势头:“加班给钱是天经地义的,”后又问了他几句过生日的事。 江澜随口附和。 其实,他只办过一次,在十八岁那年,还是因为大学考得好,附带的,但当时在乡下办得风光,给父母留下比较深的印象,之后偶尔都会提一嘴,今年不知为何却要视频。 这不,江母下一句又是:“那你回家给我们打个视频。” 江澜点头。 ——还是得回去。 但这挂断电话后,车还堵着呢。 言温竹迟疑问道:“你今天生日……”跟日历上的写的不同。 江澜给他解释了阴历阳历的事。 说完后,倒不再堵车了。 一路沉默。 许久后,两人再次来到永安小区,恰巧车位还都停满了。 江澜肉眼可见地焦急。 言温竹提议道:“你先上去,我不是有你家钥匙,再上去找你。” 江澜松了口气,点头离开。 上楼后,江澜先开灯,坐定后第一时间打出视频。 屏幕上立马出现江母布满皱纹的脸。 江澜有些心酸:“妈。” 从他到沪市读大学,暑假留校打暑假工赚些生活费,四年只有三次寒假回去,后来毕业了,继续在沪市工作,过年假期短,来回赶更累,父母只说平时回就好,平时又忙,便好几年没回去。 而且,他病了,治不好的病。 江澜之前就计划再过段时间,身体再不舒服些,又不能让父母发现时,就辞职回去陪伴两人。 江母看到大儿子,眼中也布满想念,“阿澜,吃了吗?” 江澜没吃,笑着点头。 江母又随意说了两句,头不时往她镜头外的地方看,手机里清晰传来江父的声音,“走了。” 两人各分一半,都出现在屏幕里。 江澜奇怪:“什么走了?” 江父看屏幕,眼尖他衣领,和平时不同,“阿澜终于舍得买件好点的衣服,你平时也别省,要好吃好喝的过。” 江澜点头。 谁想江母八卦道:“阿澜谈恋爱了?” 江澜几乎心脏骤停,“没呢,这不刚才还在加班,没时间谈。” 说起来,也是因为江澜总拿工作搪塞找对象的事,所以江母对他公司有很大意见。 江母拍大腿,“不对,阿澜你让妈看看你屋,谈了别不告诉妈,不管怎样的,只要你喜欢就好。” “……” 江澜喜欢男的,真要往老家带对象,乡里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他家灌死。 曾经好友贺一凌的事,就是整个乡的经典反面案例,父母当时还在饭桌上否定喜欢男人的男人,绝了江澜主动交代的心。 当时有句话,男生宿舍看片没什么,但看的要是男的和男的,那不行。 偏偏这时,言温竹开门进来了。 江澜硬着头皮道:“妈,我真没找对象,您还不相信我吗?” 江母叹气,“也是,妈相信你。” “只是妈这不是心急?刚才,就刚才啊,隔壁那个李家,小时候你吃过她家饭的李姨,她说想起今天是你过生日,带着她女儿来串门呢,那姑娘看着多好,我就想你来看看。” 江澜:“……” 原来,这才是今天给他打视频的缘故。 然而,也不知道言温竹是否听到两人说话的内容,迈着大长腿往江澜的方向走来,瞬间,江澜的心吊了起来。 可别听到言温竹走过来的声音,就说不清了。 江澜忙把手举在屏幕外,朝他使劲摇手,不时看他一眼,注意力完全不在江母这。 江母还在细数对方的优点:“就你李姨的女儿,今年二十五,跟你差两岁,她还是研究生,一毕业就考上我们这的编制,性格也好,长得漂亮……” 好在言温竹最后站定在三米远。 江澜不再紧绷,随意敷衍江母,对面说一句,他嗯一句。 好在,江母也没发现他的心不在焉,只是连连感叹可惜,可惜如果再早一些,两人见一面看看有没有眼缘。 江澜这次沉默了。 他的性向没法跟父母坦白,但要和其他女人相亲,这绝对不行,纯属耽误别人时间和欺骗感情,是原则问题。 江母:“哎,跟你说这事呢,也不上心啊?” 江澜道:“您也知道……” 他又准备说那老一套说辞,不外乎工作如何,江母不爱听,又关心了三两句,挂断了视频。 第33章 之前又紧张父母,又紧张言温竹,这下才感觉到,肚子都空荡荡,饿透了。 言温竹也没吃。 江澜由衷地感谢他,谁知男人先呵了一声,“赶着回来,来视频相亲的?” “……不是。” 言温竹走来,道:“我比你大七个月,四舍五入大半年,年龄相差小更有共同语言,我还硕博连读,学历上也不差,编制,没有编制,家里有点小钱,够过一辈子。” 江澜越听越头皮发麻。 这是照着江母夸李姨的女儿,自夸自己呢。 还有,性格也好,脸也养眼,他没说。 虽然言温竹说得都对,但他们…… 江澜脸上一讪,“你饿了吗?把我送来,厨房的饭都凉了吧。” 言温竹不答。 江澜上前扯他衣袖,小声喊道:“言温竹。” 言温竹眉眼冷了一些,“我很拿不出手吗?” “……” 这是什么意思? 江澜不懂,反问道:“我们不是说过,不让别人知道?” 言温竹忽然笑了。 “我饿了。” 江澜没想到他话题转这么快,点点头,“我也有点,现在回去太晚了,这附近有家店,味道一般,但是吃了总想吃。” 言温竹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饿。” 江澜:“……” 言温竹抱住他,低头,贴了贴他耳尖。 被触碰的地方瞬间发烫。 江澜脸红心跳,建议道:“要不,我们吃了饭,再回来?” 言温竹不回,已含住他耳垂。 江澜用手推搡,被抓住。 言温竹:“你很饿吗?” 江澜:“嗯,我……” 之前,听到江澜想吃饭,言温竹都会先做饭吃完,只是这次,他用行动拒绝了江澜的建议,堵住他的嘴。 江澜还想说晚饭不吃不好,开口,男人的舌却瞬时进得更深。 言温竹含住他舌尖,好似在品尝什么美味,发出了水声。 这声响叫江澜羞到想挖块地,钻进去。 又想说话,反而变成呻/吟。 不管了。 江澜无法抵抗,便在被动中主动,伸手在言温竹身上点火。 其实原来,他本来也没打算吃饭…… 果然,言温竹吻得更凶狠,又似惩罚般,在他唇上一咬。 江澜条件反射要躲,言温竹追。 不多时,两人抱在一块。 …… 晚饭吃得很透彻。 江澜的房间不大,在书桌附近他就求着去床上,言温竹却不止步于一个地方,好似要在这个江澜住过几年的地方,都刻上他的印记,写上他的名字。 像宣誓主权般,一遍、两遍、三遍…… 战况过分激烈。 直到江澜红着眼尾,哭着向他求饶。 言温竹却更加发狠。 在迷乱的快/意中,江澜昏睡过去。 闭眼前,他也想不明白,言温竹今天到底怎么了,清楚知道他的每一个敏/感点,又不像往日那么温柔。 翌日。 江澜醒来才发现,他的嘴唇都被言温竹破了! 他发誓,这个假期,言温竹这个男色他一点都不碰! 干脆就住回这里? 江澜这么想着,言温竹穿着昨天那身已经皱皱巴巴的衣服,手上拎着早餐,少了一点往日的精致,但多了一份痞帅。 他道:“饿了吧?我买了早餐。” 今后,今后,江澜也不想听到饿这个字! 第17章 言温竹一脸神清气爽,走上前,向江澜展示了手上的食物,油条豆浆和面包牛奶,中式西式都买了。 昨晚本来就没吃,又长时间体能锻炼,肚子早就空荡荡了。 江澜又记起那家店,他提议:“你记得不,我昨天说的,虽然那家店味道一般,但我总想吃,我们去那儿吃早午餐吧?” 言温竹反问:“不好吃,为什么想吃?” 江澜有些激动,“就是想吃。” 其实他也说不清,但第一次吃过后总会想起,最近因为搬到言温竹家,都没机会。 恰巧回来,不去可惜了。 他起身,雪白肌肤暴露在空气中一凉,又缩回去。 昨夜,沪市下了场大雨,天气就转冷了。 言温竹举起手上的东西,“那这些怎么办?浪费不好。” 江澜瞪他。 瞪着瞪着,江澜注意到他上衣的袖口破了个口子,全无平日的精致,莫名被戳中笑点,笑出声。 言温竹顺着他的目光低头。 “还不是你扯的?” 江澜扶了一把略酸的腰,还有身体某处的不适,哼声回应。 言温竹另一只手理了理。 然而,撕拉一声,原来还只是个小口子,这下整只手臂都暴露在外。 “……” 江澜扯了扯被子,指了个方向,道:“那边的衣柜,你拿两套衣服出来。” 言温竹闻言,在屋内走动,先到冰箱,打开看到空空如也,连冷冻柜也没有食材,一看就知道江澜在家并不做饭,只好将早餐放到一旁,再回衣柜的位置,打开。 一排同色的polo衫和牛仔裤。 别说,还挺有气势。 言温竹脸上一黑,心中的别扭溢于言表,但还是各拿了两件,都扔在江澜的床上,站在一边,脱掉上衣。 第34章 身上还有几道挠痕…… 见言温竹坦然的模样,江澜也没了坦诚相见换衣服的羞耻。 不一会儿,两人换上江澜的打工人永久皮,站在一起还有种情侣装的意味。 因为没有全身镜,言温竹低头左右看,问道:“怎么样?” 江澜看他,一怔。 言温竹手长脚也长,polo衫还好,牛仔裤被他穿成了九分裤,加上艳绝的脸蛋,穿出了和平日不同的帅气。 普普通通的衣服,一下变高级了。 言温竹捕捉到他目光,哧的一笑,拿起早餐,又道:“走吧,一边吃午餐,一边吃早餐。” 江澜点头。 那家饭馆离江澜住的小区不到一公里,步行十分钟就到了。 门口挂着‘徐记美食’四字牌匾。 江澜轻车熟路拉着人进去。 言温竹从入门就在打量,只一看眼,便对这家店的印象不好,外观上有些脏兮兮的。 整个店铺就一层,入口处即是点餐窗口,各式各样的菜放在一个个大格子里,用玻璃隔膜挡住。 现在是早上十一点,在两人前边,已经零零散散几人在点餐,不过他们大多是打包。 店内只有四个小桌子,肉眼可见地逼仄。 言温竹眉头皱了又皱。 口味不好、卫生也差,但总想来吃?还没到饭点,但来吃饭的人不少? 其实从之前开店到现在,店铺从崭新到现在一点点发生变化,江澜又多是晚上下班来,对店内的印象还停留在第一次见,不像言温竹立马发现不对劲。 江澜按照他的惯例,点了麻婆豆腐、番茄炒蛋和小酥肉。 服务员从窗口递给他。 言温竹低头看见那只服务员的手,手指甲都很长,小拇指还是漆黑的。 “……” 服务员拿上饭盒,望向下一位不点餐的顾客,很凶巴巴的:“要什么?” 言温竹凝眉。 连服务态度也差? 江澜回头,轻撞了下言温竹胳膊,言温竹道:“和他一样。” 或许是他气场不凡,服务员只是嘴皮子动了动,没再敢说什么,倨傲着冷脸,敲了敲窗口旁的收款码。 两人还没坐下,言温竹急忙抽了一把桌上的纸,单手把桌椅擦了擦,很是嫌弃的模样。 江澜有些纠结:“…要不,你先回去?” 他刚才倒忘记言温竹还是公司太子爷呢,什么山珍海味没吃过,何必跟他来吃这种苍蝇小店。 言温竹却淡定道:“没事,我得亲自尝尝,看看是不是比我做的还好吃,让你念念不忘。” 江澜盛了两碗饭,递给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当然没你做的好。” 言温竹反问:“那你还来?” 江澜恍然未觉其中深意,反倒给言温竹讲述他发现这家店的过程,两个月前,徐记美食开店,在这一片区发传单。 当时江澜在健身房,收到后恰巧多看了一眼,开店前半个月,只要进店消费,一顿人均十五。 他就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了,发现除了口味一般,其他都还好,之后经常在这家店打包,总吃不腻。 江澜一边说,一边吃。 他的口味不挑,为了营养均衡还会点不喜欢的菜,基本上遇上不合口味的都难以下咽,但这家店不同,不仅价格实惠,还都吃得下去,越吃越香。 言温竹挑了挑眉,夹起一口番茄。 甜的,齁甜,加了致死量的糖。 他呸得吐出来。 江澜嘴里还嚼着呢,见他这样,顿住。 言温竹一把抓过他手上的筷子,严肃道:“别吃了。” 江澜疑惑:“怎么了?味道确实比较。” 言温竹定定望着他白净的脸。 之前,公司食堂,再到厕所反胃,画面在脑中浮现。 言温竹用手擒住江澜下巴,想让他把嘴里的东西都吐出来。 谁想江澜躲开,反而把食物咽下去,懵懵懂懂的,“怎么了?” 言温竹脸色更差了。 江澜有些担忧。 言温竹道:“别吃了,路上你吃我买的那些垫垫肚子,回去我再做。” 江澜反问:“不是你说浪费不好吗?” “……” 言温竹盯着他,默了默,道:“难吃,我不喜欢。” 江澜接道:“那你自己先回去?” 又绕回来了。 这时,言温竹却突然倾身靠近,“你跟我一起回去,”江澜往后缩,有些慌,“不然,我……” 男人的目光落在他唇上。 江澜想不到,他居然还有这么无耻的一面,担心来点餐的人看见,忙说好。 两人离开店。 言温竹才解释:“我觉得刚才,那家店卫生太差,吃了不健康。” 江澜:“……可是。” 言温竹递早餐打断他,“你先吃这个。” 江澜不明所以,只当不合他口味,又不想独自回去,完全没把不卫生当回事,哪想第二天中午,别墅里出现第三个人。 言温竹喊了一个姓顾的家庭医生,说要给他看胃。 顾医生戴眼镜,斜挎医药包,看着挺年轻,又莫名让人相信他医术精湛。 江澜脸色大变,“我没事。” 顾医生:“……” 第35章 言温竹无奈,再次解释:“昨天那家店卫生太差了,记得那次你在公司厕所吗?说不定就跟这家饭菜有关,我记得你不喜欢医院,才喊人来看。” 江澜压根不是不喜欢医院和医生,只是逃避胃癌和死亡,没想到…… 言温竹是关心他为他好,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 江澜冷着脸,反复强调:“我用不看,我没病,身体好得很。” 言温竹特意先斩后奏,就是怕他不愿意,不想医生都来了,江澜的态度还是那么僵硬。 顾医生拿钱办事,像块背景板杵着。 言温竹无法,只好使了个眼色,让他先走。 等到屋子里第三个人不在。 江澜这彻底垮下脸,不说话,安静地把碗放到洗碗机,留下言温竹在原地。 明显憋着气。 言温竹有些头疼,他已经让人调查了,昨天在店里不说,出门才讲,也是不想打草惊蛇,结果江澜不信? 只好等结果出来…… 两人原来住在一间。 这天晚上,江澜却跑去客卧,言温竹敲门在外边解释,却没被理会。 言温竹有钥匙,但到底没用。 其实,江澜完全是应激逃避心态,不是怪言温竹。 相反地,他有些无法接受自己。 两人就在一方反复解释,另一方嗯、好、可以中度过两天。 正好江澜网购的领带到了,吃饭时,他拿了出来,不侧头,把东西递过去,“喏。” 言温竹低头一看,“送给我的?” 江澜嗯了一声。 言温竹忍不住笑了,手指勾住江澜的小拇指,又说了那句这两天不计百遍的台词:“我错了,不应该自作主张,起码要跟你商量一下。” 江澜点了点头,望着男人修长的手指。 言温竹试探道:“消气了?” 江澜小声回:“我没生气,只是,你明明都知道我讨厌医生。” 可算说了超过十个字的话。 言温竹一手抱住他。 温暖的怀抱有些久违,不是拥得很紧,但却能带来愉悦。 江澜记起他送礼物的初衷,“还有。” 言温竹问:“还有什么?” 江澜轻推他宽阔的胸膛,“你别总是给我乱花钱。” 言温竹一应说好,“但是。” “但是什么?” “但是那家店,以后别去了。” 江澜突然有种想落泪的冲动,明明对方是关心他…… 他是不是仗着对方关心,有些作啊? 可是,他们属于单纯的肉/体关系,言温竹那么关心他做什么? 江澜:“好。” 言温竹松开他,一手放在他腰间,另一手揽住他的肩颈部。 肌肤相贴,温度升高。 两天了。 但之前在江澜的出租屋,太过激烈,他身体还没完全舒服。 江澜红着脸,“看看领带怎么样别?不是很贵,就算……礼轻情意重。” 大几千快五位数,要有人给他买,他一定破口称奢靡浪费,让人去退钱。 可用在言温竹身上,总觉着不够,他适合最好的。 言温竹身上正好穿着有领的上衣,他便戴起来给江澜看,俊美的脸显得生动。 江澜自己都没发现,他嘴角的弧度没落下。 言温竹却认真道:“就这一个领带,比得过我买给你的所有。” 价钱比不上,但…… 江澜发现,他实在会说情话,让人心跳慢不下来。 第18章 他眸中好像有星星。 俊美的脸庞带着真诚,直直看着他,视线似乎都灼人。 江澜目光躲避,再次强调道:“反正,你要是再乱买什么,我就搬走,到时候你寄东西来,我也会拒收,再不行,我就搬家。” 言温竹点头,道:“好,听你的。” 江澜忍不住回头,男人还盯着他,目光深邃,跟每次那时一样,他身体向后逃,“我腰还酸呢!” 言温竹却伸手。 江澜羞恼:“言温竹。” 下一秒,他却差点从椅子掉下去,恰好被对方抱住,耳边也传来男人轻笑的声音。 “放心,我不动你。” 江澜知道自己误会,臊得慌,重新坐好,闭麦吃饭。 言温竹则珍重地把领带放进绑了蝴蝶结的礼盒,又放在一旁。 吃完饭前,言温竹又来了一句,“那晚上回来睡吧,你放心。” 同样的字眼,似乎意味着,后边还有三个字,不动他。 江澜:“……” 脸上有些烫,好像,他很期待言温竹做什么一样。 他腰还酸着呢。 起码得休个十天半个月! 江澜当时没回话,但到了晚上,还是很诚实地回到主卧。 嗯,一定是睡言温竹怀里比较助眠。 隔日,假期告急,只剩最后一天。 江澜的闹钟早被言温竹勒令关掉,没想到他醒来时,对方却还没醒,而且,身后有个突兀,抵在他后腰部。 “……” 原来人在睡眠中还会无意识晨/起吗? 江澜不敢动,又不敢不动,生怕来个擦枪走火。 他小声喊:“言温竹。” 男人睡得很沉。 等了许久,江澜实在忍不住,反手推了推他肩膀。 第36章 言温竹竟口中呢喃两声,像抓到一只床上娃娃一般,更用力抱住他。 好在,某个潜在的危险已经消除。 江澜便翻身拿到手机,检查完消息,因为近几日下雨,只看天色瞧不出时辰,现在甚至已经十点半了。 两人睡了将近十二个钟头,早上没了。 而且,他就那么僵着不知多久,江澜怒从心头起,用力推了推言温竹,“醒醒,醒醒。” 这动静,要还能睡就是木乃伊了。 然而,言温竹犹如猛狮被惊醒,一把拽住江澜推他的手腕,就连他那俊美的脸也出现了乖戾的表情。 “你是不是——” 等到言温竹看清吵醒他的始作俑者时,连忙松手。 江澜手腕森*晚*整*理吃痛,有些懵,“你、有起床气啊?” 他真没想到,两人住一张床才几天,住同一间房子也不超过半个月,但几乎都是对方先醒,还给他做好了早餐。 言温竹回道:“没,只是最近睡得少。” 江澜:“……” 不太信,刚才看着比平日凶多了。 但又有感动,言温竹起得早,几乎是因为给他做早餐,又送他去公司。 江澜这头还想着。 言温竹已娴熟地伸手抱住他,提议:“再躺一会?” 江澜拒绝,“不行,难得假期,躺床上太虚度光阴了。” 他也不知为什么,往年的这一周假期,他总觉着无聊,起床后吃喝睡锻炼,房间打扫干净,再出门看一部在映的电影,之后便无所事事到希望早日复工。 但这次,就回了躺出租屋,时间跟长上翅膀,不够用。 言温竹就这么抱住,不放手,再提议:“去拍照?” 这个怀抱和欲/望无关,好像他们在一起很久,共同度过每个春夏秋冬,很温暖。 江澜沉默一瞬,“我,刚才答应了贺一凌,他约我看电影。” 言温竹:“……” 江澜莫名心虚,“我得去了。” 言温竹很快调整好表情,叹气,故作大方道:“你去吧,我一个人呆着也没关系。” 江澜完全没听出他话中深意,松了口气。 很快,屋内剩下一人。 言温竹在被窝里尝试再睡,好一会儿没睡着,便将头埋在江澜枕上深嗅,随即发现这个动作过于痴汉,带着嫌弃自己的心情坐起身,给言温琢打电话。 言温琢有些欣喜:“哥?” 言温竹开门见山,“假期了,你不跟你对象出去玩?” 说到这,言温琢明显有些低落,“哥,我们吵架了,”还抓住另一个重点,“不过,哥,你承认我是你弟啦?” 言温竹有些头疼,只好重复:“你别喊我哥。” 两人不算亲生兄弟,言温竹自认没有年纪小他几岁就必须尊他敬他的意思,何况一个称呼背后承载的也是责任,所以从小到大都强调对方喊他名字。 只是……对方屡叫不改。 而言温琢立马从这话找到熟悉感,“好的,不过哥,你居然这么关心我感情生活。” 言温竹默。 没有答复,对面也尴尬着。 言温琢似乎可算发现他的真实意图,“那要不,哥你教我点吵架后的哄人技巧?” 几天前哄人彻底失败,靠着对方主动合好的言温竹:…… 言温琢以为信号出问题,“哥?” 言温竹从牙缝挤出话:“我们从不吵架。” 言温琢有些羡慕,见他无经验传授,叹了口气,又问:“那哥,你之前给问我照相馆,我推荐那家去了没,他们那里道具服装可齐了,怎么样?” 言温竹:“……” 啪得一声,他挂掉电话。 言温竹预想中的双人合照没拍上,假期就过去了。 天气转冷,已经能穿秋装。 两人赶在上班前一小时出门,一起去公司,车开到地下停车场。 江澜先小心翼翼下车,在他的要求下,过三五分钟,言温竹再下,他们还要装作不熟,恰巧前后脚来。 上次公司的风波已经解决,不少人从那一周漠视江澜的态度,变回到了之前。 不过其中有一位受益人,见了江澜十分欢喜,他就是从二组组员提拔上来的新组长小周。 一楼电梯外,小周笑容可掬:“江组,早啊,又穿新衣服换风格啦?” 江澜点头,回以笑容。 小周浑然不觉他的热情过了头,让人不知怎么回,又挤眉弄眼道:“谈恋爱了是吧?对象给你买的?比江组以前的风格,是这个。” 他竖起大拇指。 江澜哑然:“……” 正酝酿解释的话,面前的小周笑得更热情,向后一步来的言温竹打招呼。 江澜跟着人群转身,一眼在言温竹身上发现他送的领带…… 很显眼,甚至有些突兀。 但男人一脸显摆得瑟,仿若孔雀开屏。 今天言温竹穿了件黑白纹的外套,拉链没拉上露出白色的内衬,配了一条休闲裤,整体走的慵懒风格。 但,他戴了条领带。 江澜看到时,有些无语凝噎。 ……还是在他下车后戴的!肯定是知道,他看见后会阻止! 果然,一群人上电梯后,hr忍不住夸了一句:“言总今天也换风格了,新领带看起来跟您很搭,显精神。” 第37章 言温竹显而易见地心情愉悦。 江澜:“……” 哪想,还没出电梯,言温竹反问小周:“我这领带,看着像不像对象送的?” 小周错愕,忙附和,夸奖的话一句接一句,既夸领带好,特别配言总,又夸言总对象眼光不错。 江澜深吸了口气,没眼看下去,忍不住往电梯边沿躲了躲。 下午茶休息时,小组内聊起月末公司组织的公费旅游,听说按自愿报名,还可以拖家带口一块去,虽然公司不包家属那份钱,但可以帮忙订酒店买车票景点门票,都是优惠价。 几人正在讨论得热火朝天。 同事a:“真没想到公司这次挺大方,你们去吗?” 同事b:“我去的,有羊毛不薅太可惜了。” 同事c:“对,有便宜却不赚,就是亏…不过我选择放假,哈哈,平时太累了,我就喜欢家里躺。” 江澜未参与其中,却打开了买票软件。 公司财大气粗,往年都是发红包让加班,安排集体团建旅游还是第一次,但他不准备参加,正巧借此机会回老家陪伴父母。 有一周呢,能待五天。 不多时,来了个行政统计参加名单。 这天下班,言温竹给江澜发消息,让他在停车场等他。 江澜这时已经走出公司,给对方回:【我身体还是不太舒服,正好很久没去健身房,你先睡,不用等我。】 他快一个月没去了,先跟言温竹厮混,后来公司加班,再厮混…… 身体只是借口。 江澜就是想不通,为什么他锻炼出来,没有效果,体力完全不如言温竹好。 再者,年卡办了,就不要浪费。 江澜都想着,如果来不及回言温竹家,他就在出租屋睡一晚,正好上班时不用偷偷摸摸。 言温竹:【?】 聊天软件毕竟只有文字,听不出语气,看不到身体和表情。 江澜便没回他,隔大老远去到健身房。 晚上九点,锻炼的人很多。 从前,江澜只专注于跑步机、椭圆机这种有氧运动,今天换好衣服后,来到推胸机和杠铃架附近走动观摩。 正好有个男人在做深蹲,他上身只穿了件背心,有汗水的痕迹。 更重要的是。 这个男人肩背和胸肌都很大块! 一时间,江澜不自觉打量他。 或许是目光太灼热,男人意识到,倒没介意他的做法,问道:“怎么?你想试试?” 江澜摇头,有些局促。 他办的年卡属于一年内不限次数,之所以不曾踏足无氧区,一来因为他没想练出大块肌肉,二来他没跟过私教,不懂哪块肌肉发力,怕反而适得其反拉伤。 而且他记得,经常有热心大哥教别人,想来碰碰运气。 男人是健美爱好者,长期来健身房,见多识广,便热情邀请他:“来,你蹲一个,我帮你看看。” 另一边,言温竹突然接到言父的电话,挂掉后仍没得到江澜回复。 又问:【那家健身房在哪?】 他不知道,江澜把手机放在放衣服的柜子后,此刻正在认真观摩学习。 而等到言温竹从出租屋辐射开找了一圈,终于隔着透明玻璃,看到一个男人手放在江澜腰线的位置,动作姿态都极为暧昧。 ……身体不太舒服? 这种不舒服? 瞬时,言温竹感觉自己肝都气炸了。 第19章 而这边。 江澜最开始尝试举了举杠铃, 大概有二十斤左右,便感受到吃力,更别说负重深蹲。 男人建议他先单独深蹲, 等明白发力后, 再上重量,顺带着,又讲解了一些要点,什么向下吸气、向上呼气的。 江澜蹲下时, 男人恰巧说到要收紧核心, 就上前给他指了指腹部的地方。 等到言温竹进来。 那男人站在江澜一旁道:“对, 深蹲属于屈髋, 臀部往后坐, 要发力。” 说着,好似要上手。 言温竹出声打断他, 语气很冲:“你是专业健身教练吗?随便动手动脚。” 听到熟悉的声音, 江澜泄力,起身, 远远看到他。 而男人突然被质疑,也有些懵。 江澜先硬着头皮解释道:“刘大哥只是好心,分享经验。” 言温竹一看。 这两人站在一块,刺眼得很, 莫名更气了。 男人奇怪道:“这是小江你朋友?” 江澜有些头疼, 不明白言温竹闹得哪,却又见他脸色黑得能杀人,忙说着“多谢刘大哥, 实在抱歉,我朋友可能心情不好。” 便拉着人去换衣间。 就这, 还差点拉不动,又改成抱住拖着,才自愿跟他带走。 离开那片区域。 言温竹停下脚步,冷不叮道:“刘大哥?小江?你们认识?” 江澜莫名,回道:“没,今天,就刚才,我们第一次见,他好心给我讲怎么增肌呢。” 两人手还拽在一起。 言温竹气得抽出来,“行,所以你就是这种不舒服?” 江澜:“……” 记起来了,他随便扯的借口。 江澜面上有些不自然,他来健身房的初衷……不忿自己在床上的体力,实在难以启齿,不好开口。 第38章 而言温竹发现他脸上羞赧,更加烦躁。 他缓了缓,道:“你要想增肌,完全可以跟我说找我帮忙,我当初在国外留学,还去健身房兼职赚过生活费,不比这些随随便便的阿猫阿狗专业多了?” 太子爷还会自己兼职? 江澜来不及张口说什么,言温竹口中的阿猫阿狗也出现,表情不善地看着两人。 显然是把话听到了。 “……” 背后说坏话被人抓现行。 言温竹却一脸更凶,理直气也壮,望着男人碰过江澜的手。 宛若猛兽相见,当场就能打起来。 江澜搞不懂两人怎么就变得一触即发的,只知道言温竹从过来见面没一句好听的话,赶紧替人道歉。 “刘大哥,他、他说我阿猫阿狗呢。” 言温竹听不下去,站在原地,地板都气得烫脚,留下一句“我说的就是他。” 走了。 “……” 江澜这下也给气着了,先给男人反复解释道歉,又去换衣间格子拿上他的衣服,也没换,追着言温竹的方向去。 言温竹就没走远。 说不准就是故意等着他。 江澜皱眉,“言温竹,你怎么抓着人骂?刘大哥他只是好心,也没有动手动脚。” 言温竹反问:“没动手动脚?他手都快摸上你屁/股了。” 江澜:“……” 他还真没注意。 江澜尝试从言温竹的角度考虑,主动道歉:“好吧,是我违背了之前的三条原则,但人家肯定不喜欢男人,你多想了。” 言温竹心情稍缓。 江澜转折:“可你怪我就好,骂别人干啥,实在…有点没礼貌。” 言温竹微霁的脸色再变,“好,是我没礼貌,那你收到消息不回,是不是更没礼貌?” “……” 江澜手上拿着衣服,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才看到他的消息,问健身房后又发了很多条,便无辜地展示证据解释。 言温竹沉默。 江澜心虚了,“是我不好,把手机放隔间里,还不看手机。” 言温竹:“行,那作为补偿,你答应我一件事。” 一听这话,江澜有经验了,梗着脖子。 “你先说事。” “别来这健身房了。” “不行。” “为什么?还想让别人摸你?” “……” 两人杵在大马路边,好在大晚上,街上也没人,不会听到这些虎狼之辞。 江澜一字一顿喊他名字,已经感受到被冒犯,但仍克制自己,维持着冷静,认真地解释:“这健身房我办了年卡,还有三个月,我为什么不来?” 言温竹并未察觉,“我有钱,马上转给你,你别来了。” 江澜:“……行。” 就在言温竹有些欣喜,眉眼舒展开时,江澜一把甩开他的手,“行,我不去了,你自己回家吧。” 只这样仍不解痛快。 他又大嗓门道:“钱钱钱。对,你是有钱,但我赚多少花多少。你从指缝里扣出来的九牛一毛给我买那么多衣服,我就拿大半月工资给你买领带,这倒不算什么,只是我自己过不去,总觉得人跟人是相互的。” 言温竹当即心生有些不妙。 这种预感立马应验—— “但是,那家店呢?莫名其妙就让我别吃,一会儿说口味差,一会儿说不卫生,我也听你的。现在,这健身房好好的,你又让我别来,什么意思?我还不能正常接触别的男性了?” “我两这消费观,哦,不只,各方面条件差别太大。所以以后我的事,你少管。” 江澜冷着脸说,也不管他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走。 言温竹慌神,去拉住他。 江澜朗声:“松手!” 他有些烦躁,其实两人不纯粹就是肉/体关系,怎么就发展到住一起,互送礼物,还管上彼此了,每天又烦恼这,烦恼那,而且算着日子要不要请假的。 只是…… 言温竹拽住他,“你听我说,我们都冷静冷静,刚才是我误会,是我吃醋。” 江澜抽手,抽不出。 这体力上的差距又让他想到,因为床上那点事,才突发奇想来的健身房,不,因为他们相遇了才有后边这些事,结果还被羞辱。 ……想被人摸? 他在人眼里就那么随便? 到底谁比谁熟练,经验更丰富啊?连床上技巧都那么娴熟? 愤怒不会消失。 只是从言温竹那儿转移到了江澜这儿。 拉扯间,江澜手臂吃痛,言温竹发现后忙放手,不敢再抓,江澜便趁机抽身离开。 回出租屋。 也是这时,江澜尤其庆幸,庆幸当初没搬走,否则吵架后,还得回言温竹家拿东西。 这下,他想结束就结束,装不认识就行。 晚饭也没吃,有些气饱了。 江澜洗澡洗漱后,躺到床上,搬去言温竹家没不认床,回来后却很不适应。 失眠,思绪不受控制进行思考。 …… 他竟有些后悔了。 但第二天一早,江澜又变了心意,他深觉当初就不该偷懒,没点小许发来的链接,点开就会看到言温竹的模样,便没有后边主动勾搭了新上司一事。 第39章 他的生活就不会失去秩序,更不会难得彻夜难免。 比起知道胃癌时,还难入睡。 江澜头困又眼乏,脑袋比平日重十斤,推房门出门,一时竟没推动。 再推,成功了。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男人站在门外,穿着昨天的衣服,发丝带着凌乱,身上的衣服皱巴巴,背部和裤子还有一块灰。 江澜惊讶:“你昨晚没回去?” 话落下,就看到对方眼底下,和自己同款的黑眼圈。 言温竹轻咳了一声,只穿两件衣服,在楼道里睡,不着凉才怪。 江澜不等他回答,冷道:“你不是有钥匙吗?” 言温竹吸了吸鼻子,抽气声明显感冒了,“我自己进去怕你生气。” 江澜:“那你不给我发消息?” 言温竹:“怕你不回。” “……” 他还真不会回。 江澜望着他,男人的模样实在憔悴,完全不及平日的光鲜靓丽,又莫名心疼和心软,之前为他做的事也重新浮现在脑海。 怎么就吵架了?还说了很决绝的话? 言温竹见江澜没绕开,出门,上前抱住他,低声道:“是我的错。” 江澜还在气,“你错哪?” 言温竹道:“错在身上衣服脏,还把你蹭脏了。” 江澜:“……” 心情正发生微妙的波动。 又听到他说:“是我胡乱吃醋,可我当时看到,你手摸在你腰上,完全什么都忘了毫无理智。我知道,那么嘲讽别人不好,等今天下班,我亲自找这位刘大哥道歉,还有你,说了那种话……” 江澜手轻轻搭在他后背,算作回应。 言温竹道:“阿澜。” 江澜也不知,自己竟产生了名为期待的东西。 言温竹:“我送你上班吧。” 江澜气消了。 很神奇,情绪就像风,没有形状,东南西北乱撞,不讲道理。 因为一晚上坐在江澜门外睡,言温竹看着实在憔悴,又非要说送江澜上班,好在车上有备份的衣服,在出租屋里换上,再洗浴修整,换成江澜坐驾驶座来开车。 江澜有证,但不常开,不敢开快。 抵达公司比往常晚了一会儿。 言温竹开口问道:“公司组织旅游,你怎么没报名?” 江澜四处展望,准备找个没人的时机。 言温竹没得到回应,伸手握住他手,像抓到有趣的玩具般,揉揉捏捏。 江澜回头,警告道:“别被人看到了。” 言温竹刚小睡了一会儿,眼中的红血丝也淡了,下车还给他开门,道:“放心吧,我看了时间,都过了上班打卡点了。” 江澜听后便放心,起身下车。 下来后,言温竹却将他抵着,俯身问道:“你还没说,怎么不报名公司旅游?” 不得不说,尽管没休息好,他这张脸还是能打,连市面上的男顶流也比不过。 只是…… 江澜望着后边一处。 言温竹:“?” 江澜忍不住瞪他了。 言温竹转身,看到hr显然是迟到了,从远处跑来也没赶上点,还气喘吁吁呢,看着他们,瞪大了双眼。 hr一接触到言温竹的目光,忙掩耳盗铃:“我什么都没看到!” 江澜:“……” 都说了,让他注意点。 第20章 其实, 两人坐一辆车,跟公司其他人共用一个停车场,又是同个时间点上班, 被人撞上是难免的。 只不过, 除去之前为加班提前来,这假期后才第二天,就暴露了。 言温竹强调:“我们什么都没做。” hr立刻附和:“对!你们什么都没做!” 都看向江澜。 江澜:“……” 这一唱一和的,还以为说相声呢。 实则, hr的模样看着不像她说的, 甚至带着八卦的小火苗, 蹭蹭在两人身上打量。 似乎确定了什么值得开心的事, hr打破尴尬:“言总江组, 你们继续,我这都迟到了, 得先去打卡。” 继续什么? 等到hr离开, 江澜羞恼极了,赌气回他:“不报名是因为不去!” 言温竹侧身问:“为什么不去?” 江澜见他完全没把两人这样那样被公司的人看见, 偏圆的双眼瞪着他,可惜并没有多少威慑力。 “这事都怪你!” 言温竹展了展眉,“她不敢乱说,而且, 就算她告诉别人, 又能怎样?” 江澜无语住了,努力做出很凶的表情。 言温竹忍不住捏上他白净的脸,“好吧, 都怪我。” 江澜脸上微疼,又气上了。 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伸手回掐言温竹,得手后,心间绽放出喜悦,再转头就跑。 得亏已经过了打卡时间,否则又得被人撞见。 言温竹被偷袭,也不恼,三两步追上他,将人抱住,垂下头,下巴贴江澜的耳边,带着笑意道:“别跑,我让你捏,捏到你不怪我,怎么样?” 江澜居然不想推开他,手跟长出自我意识,回应着,环绕住男人精瘦的后背。 “想我不怪你很简单。” “你说,我都听你的。” “我们分开来上班,不然……总会有风险。” 第40章 “好。” 江澜没想到他一口答应。 两人同时开口道: “那现在,我们去上班吧?” “每天晚上你还跟我回家吗?” 回家,不是回言温竹家,也不是回出租屋,而是两个人一起。 江澜嗯了一声。 言温竹抱着他的手更紧了,“我有点不想上班了。” 江澜忍不住笑意,也有心疼,“昨天没睡好吧?听着好像感冒了,要不然你请假回家,吃点药预防一下,我得上班呢。” 这里的回家,却是言温竹家。 或许江澜自己都没发现,他的潜意识里,两个回家是一个概念。 言温竹拒绝道:“不要,万一你下班迷路了怎么办?” 江澜抑制不住嘴角上扬的弧度,又想起另一回事,“我不会。哦对了,公司旅游那一周,我买了去桐市的票,准备回去陪我爸妈。” 言温竹松开,正要认真说什么。 江澜主动牵住他的手,带着往办公楼去,“上班你再给我消息,先打卡。” 两人分开。 江澜回工位,还有些被人撞见的余韵不安,但组员只是奇怪他居然也会迟到。 照常办公。 江澜难得走神,记起前天好友贺一凌跟他去看电影,搞笑恋爱电影,好友看得很乐呵,出来后才告诉江澜,他跟对象吵架了。 贺一凌看上去似乎没心没肺,转而打开手机,没收到消息,立马变得失落。 江澜不知怎么安慰他,沉默了半晌。 贺一凌反而自我安慰:“反正每一段关系都难免会吵架,了解越深入越容易吵,我爸我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要掰扯半天,正常。” 江澜惊讶贺叔林姨那么好的性格还会吵,好奇问他跟对象怎么了。 贺一凌愤慨道:“他居然说,事业比我重要,因为有了事业才能养我,我需要他养吗?他比我小好几岁呢,要养也是我养他。” 江澜:“……” 而后,他被迫听了半小时,两人看似吵架,实则秀恩爱的抱怨。 每一段关系难免会吵架? 那他和言温竹昨天又算什么?他们的关系跟好友不同,可是…… 难道他,其实喜欢言温竹吗? 江澜被这种念头惊到了,连连摇头,努力投入工作。 中午饭点,吃惯了言温竹煮的菜,再吃食堂,江澜还有些不适应,他的嘴越来越刁钻。 正想着某人,某人也发来消息。 【桐市有哪些能玩一周的景点?】 【?】 【公司还没公布去哪。】 江澜便知道他的意思,改变原来的旅游目的地,这样,他也不用退票,回家后待两天再参加。 可是…… 【原定的行程是?】 【燕京的一个能泡温泉的农家乐山庄。】 【别换了,桐市没啥可玩的。】 江澜没在桐市旅过游,经常居住的地方附近的景区,往往因为随时可以去而没行动,再者,桐市确实没有跟原来同类型的地方。 总不能因为他影响别人。 谁知言温竹像能隔着屏幕读心一般,回复:【记得你证件上的生日是几号吗?】 江澜心中略惊,打开日历,发现公司组织的旅游时间,正好覆盖证件上的日期。 公司假期头一天就确定了,之后,江父江母打来视频电话,江澜才解释阴历阳历的区别,也说过他并没有过生日的习惯。 【旅游本来是我想送给你的生日礼物,没想到日期不对,但已经公布出去了。】 【好在,当时送了另一份礼物。】 另一份…… 江澜忆起当时,旁晚他披着件浴巾,父母打视频来,而后,出租屋里,两人…… 脸上红了一片。 他自己算哪门子的礼物。 【但就算不当礼物,也想跟你一起旅游,本来就是因为你,不用有负担。】 【哦,还是有负担吧,我已经勒令李秘书别去,就说你为了不浪费钱,才填补他的位置。】 几乎什么都替他考虑好了。 江澜突然很想看见他,再问言温竹一句。 ——为什么对他那么好? 江澜最终没回消息。 下班后,等到车库里不剩下几辆车,两人再见。 江澜生出了捉弄的心情,悄悄地打量言温竹,发现他似有些低落,但学乖了,不再问他旅游的事,也没‘持美行凶’。 言温竹一边开车,一边道:“晚上想吃什么?家里食材空了,你现在网上下单,等到家休息一会儿,就能开始炒菜。” 江澜望着他立体的侧脸,“我后天请假。” 恰巧遇上红灯。 言温竹踩刹车都更用力了。 这在路上呢,开得再慢,江澜也不敢再作,一口气说完:“你别急,我决定了,把车票改签,提前回桐市,赶在公司去燕京前回来。” 言温竹开车很稳,憋了一路。 停车后,他问:“什么时候去?去几天?什么时候回来?” 江澜解释,正好后天有票,他已经改签完,至于回来的日期,视情况而定。 言温竹:“……” 江澜还以为他会高兴,却没在他脸上看到。 言温竹掰着手指算:“后天离开,公司旅游是月底,还有半个月,旅游回去,确定只有一周,后天先回去,却归期不定。要不然,你别改了?” 第41章 江澜:“……” 有些无奈,又有点好笑。 “这不是你送的礼物吗?” “那你中午怎么不回?” “我想当面告诉你。” “……” 言温竹低头轻笑,喉结上下滚了滚,才抬头道:“你都决定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江澜都改签完了,看着他的模样,竟有些纠结。 但行程到底还是定好。 或许是因为即将迎来接近半月的离别,接下来两天,两人在家中时时刻刻黏在一块,也没再发生冲突。 从沪市到桐市,坐车都要半天。 言温竹没敢动江澜,怕他坐硬卧不舒服。 相反地,在发车前一晚,他用手帮江澜……甚至探讨了一波关于深蹲的理论知识,好像想要人离开后,不要忘了他。 江澜几乎无法忍受,不敢看,男人骨节分明的手被染脏的模样。 偏偏身躯绷紧轻微颤动,连头发丝都叫嚣着愉悦。 他的身体好像很喜欢言温竹…… 回桐市那天,言温竹专门请了半天假,坚持要送江澜。 站台外,人山人海。 人在其中,好似无处遁形,每个行为都暴露在大众的视野,又没有人关心在意,唯有身边送别的人牵挂。 江澜的行李,在言温竹手中。 两人靠得很近,没有任何亲密动作,可穿衣的风格,和走路的姿势,先迈出的都一样是左腿。 江澜看了眼手机时间,距离开车还有三刻,道:“把行李箱给我吧。” 言温竹不动。 江澜疑惑看他,男人低头问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尽早,最好不超过一周。” “……不是早”说过? 江澜说到一半,猛然记起来一件事,一件都快忘记的事:他的病。 自从搬到言温竹家,每天吃新鲜食材做的饭菜,已经很久没出现胃痛、反酸等症状。 可距离他检查出胃癌,快有一个月了。 医生当初说的,快则一个月,慢则一年,话不是这个原话,但的确是这个意思。 之前没再出现症状,会不会……是回光返照啊? 江澜脸上的笑容逐渐消失。 言温竹:“怎么了?” 江澜紧紧看着他,有些慌。 男人今天穿了件白色外套,蓝色休闲裤,虽然已经二十八,这套在身上看着显年轻,有些大学生的青葱味道。 其实他穿什么,江澜都觉得很搭,说不清人衬衣服,还是衣服衬人。 如果,如果回去以后,他没办法回来,今天会不会是最后一面? ……他忽然不太想回去了。 言温竹上手捏了捏他脸,“说话,不想回来了?” 江澜用胳膊肘打开他手臂,声音有些黏在一块,“不是早说过了,在旅游前回来。” 言温竹发现他不对劲,笑道:“那是不想走了?” 江澜不回,“给我吧。” 言温竹也不闹了,乖乖听话。 只是,两人依旧站在原地,谁都没走。 还是言温竹先看了手机,“只剩下半小时了,一般提前十五分钟开始检票,现在进去安检,刚刚好,去吧。” 江澜心中的不舍,在此刻,是那么浓重。 可以清晰感受到。 江澜稍提了提行李箱,道:“言温竹。” “嗯?” “你低头。” 言温竹以为他要说什么悄悄话,十分配合,江澜主动蜻蜓点水,在他唇瓣上一贴,转身离开。 男人望着他的背影,忍不住笑了,手抚上唇。 而江澜眼中泛起泪光。 也许,他再也骗不了自己。 不只是身体,他的心也早已出走,喜欢上言温竹。 第21章 回桐市, 到站后,再辗转换车。 一直到晚上,江澜才到家。 乡下吃的早也睡得早, 江母在小平房门口迎他, 帮忙拿行李放去他房间,江父从厨房端了热好的饭菜出来,两人身上还穿着厚些的秋衣,外边套着颜色泛旧的外套。 江澜:“爸妈, 我自己来。” 三人聊了几句, 江父江母又回房睡觉。 江澜吃完顺手就把碗洗了, 再来到他的房间, 很狭小的空间, 一张床一张书桌,灯光也并非沪市常见的白炽灯, 而是暖黄色, 视物时带着点浑浊。 这个他住了十多年很熟悉的地方,在此时显得上不了台面。 其实于江澜, 喜欢上言温竹,再正常不过。 言温竹长得好,哪哪都合江澜的审美。再者,他对江澜也好得过头了。换句话讲, 像言温竹这样的人, 只要他有心,旁人很难不喜欢上他。 也许早在之前,森*晚*整*理江澜就心动了, 只是觉得他们不配,才讨厌言温竹那些过分亲昵的行为。 他们完全属于两个世界, 不过是误打误撞撞入彼此的世界…… 江澜只怅然一瞬。 何况他能活的时间没多久,真不必在意,言温竹喜不喜欢他,两人又适不适合,或者配不配,更何谈,就算在一起的话,旁人的目光怎样。 他甚至无法坦白自己想要嫉妒,嫉妒言温竹过往里存在的前男友,才让一个男人在各方面几近完美。 ——明白自己的心意即可。 十月乡下正值秋收,江澜在家陪父母,也只是一起吃饭,饭桌上聊天给两人解闷,再坚持要帮忙。 第42章 旁人见了都夸江父江母好福气,有两个好儿子。 日出而作,日落而收。 江澜进入忙碌,每每收工后都会收到言温竹的消息,沪市最近的天气如何,当天公司有没有加班,偶尔还拍了江澜喜欢的牛排,称不小心多做了一份,少一个人吃只能浪费。 言温竹好似有说不完的话。 江澜不厌其烦,就这些没有营养的内容挨个回复。 言温竹仿佛因此受到了鼓舞,再接再厉,一天内发的消息比之前住在一起时还多。 后来一天。 江澜打开手机,言温竹刚好发来照片,他点开,放大。 男人还穿着白色背心,若隐若现显现出胸肌和腹肌,黄金比例的身材带着荷尔蒙的诱惑,从屏幕里扑面而来。 再往下划,是半身照。 江澜又往上,男人似透过镜头眉目深情望着他。 等到缩回小图,回到聊天界面。 江澜才发现,言温竹身旁还有个人,只是他顾着自己在意的人看,才…… 旁边是之前健身房的刘大哥。 两人一起拍照,氛围看起来很和谐融洽。 江澜:【?】 言温竹秒回:【履行承诺。】 这会儿,江澜居然有些心疼言温竹,他全然没有刻板印象中那些太子爷该有的矜贵自持。 江澜:【我是说,你们看着很熟。】 言温竹:【我之前不是在国外当健身教练?他正好想开健身房,就追着我问了些经验。】 江澜:【?】 言温竹:【我既当过教练,也开过公司,他问我也正常。】 江澜竟从这话,想得到他那副孔雀开屏的样子。 江澜:【嗯,你最棒了。】 这么简单直白夸对方,他却有些羞赧。 言温竹:【他那项目也还行,人性格虚心又靠谱,之前还做过别的小生意,也算知道创业的风险,我都有些投资的念头了。】 江澜:【你…认真考虑,别乱花钱。】 言温竹:【嗯,放心,我钱要花在刀刃上。】 江澜:【?】 言温竹:【给你花,才是正道。】 江澜忍不住笑了。 他从未设想自己也有这么恋爱脑的一天,只单单因为喜欢的人说的一句哄人开心的话,一整天嘴角也没抿直。 两人虽不在一块,但线上聊着彼此那边的生活,就好像还在身边。 这天周末,阴雨。 田里收获看天,只能休息。 江澜难得懈怠,躺在床上,收到一张言温竹办公室玻璃外视角的大太阳照片。 言温竹:【天气好差。】 江澜:【?】 言温竹:【我说你那里。】 江澜:“……” 他撑着下巴,告诉言温竹,天气差,他反而能从早聊到晚。 于是两人闲扯了许多,从天气探讨到大气环流,又讲到旅游时要注意哪些,拍照又有什么小技巧。 忽然,言温竹直白道:【小小竹也有些想你了。】 这话出现的突兀。 江澜稍一愣神就明白他的意思,抚上发烫的脸颊,单手敲字回应:【小小澜也想你。】 有些受不了对方撩拨。 可是,既然明白自己的心意,江澜并非别扭扯谎的性子。 甚至他想看看言温竹,看看男人究竟那张俊美的脸怎么脸皮挺厚? 恰好这时,由于木屋隔音差,隔壁江父江母也在聊天,仔细听就认出,正在跟弟弟江沧视频通话。 江沧好似不耐烦:“别每周都给我打,上大学忙。” 江母道:“知道你忙,但再忙也要吃饭,在学校别熬夜,饭要按时吃。” 和提醒江澜那些话大差不差。 年迈的家长身体机能会变差,也渐渐跟不上时代,只好反复诉说着最朴素的嘱托。 江沧:“嗯、嗯,还有什么事吗?你们也别说我,顾好自己。” 江父欣慰:“你放心。” 江沧:“就这样,下周再说,挂了。” 知道兄弟两人关系不好,三人并未提及江澜。 江澜也知道,江沧不过是语气不好,实际还是每周都接了电话,但还是忍不住低落…… 原来,弟弟读书时,父母却经常打视频。 正想着,手机嗡得抖动。 言温竹给他也打了视频通话。 江澜一激灵,给挂断掉,才发现,他刚才把心里话发了出去。 【有点想看看你。】 【等着】 【已挂掉。】 【不是说想看我?】 【我都把早会解散了,猫猫委屈.jpg】 江澜盯着那只猫的表情,忽然释怀了,虽然总会忍不住在意,在意大人对自己和弟弟区别,但这回却比从前好得多。 【不太方便,等我看票。】 这么说,江澜也做了,他打开软件。 不知道怎么回事,秋收结束后,从桐市回沪市的票,全部售空,就连价格翻倍的商务座也没了。也是后来,江澜才知道,那段时间,沪市在办活动。 秋收结束,回归休息。 让江澜没想到的是,江母第二天大早上,打量刚起来的他,严肃道:“阿澜,换件新衣服,跟我去你李姨家坐坐。” “……” 第43章 李姨,之前生日时,李姨的女儿曾多次在江母口中出现。 不难想象,江母让江澜换衣服的意图。 江澜头皮发麻,道:“妈。” 江母很威严,“还知道喊妈,听话哈。” 江澜无法,只得支支吾吾的,说:“其实,我在沪市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江母眼睛都亮了,“果然,我就说。” 江澜:“……” 江母又道:“怎么样?还有两个月过年,你把你带回来看看?” 江澜早餐都不香了,犹豫后道:“我还没把人追上。” 江母瞪他,满脸写着怒其不争。 江澜刚松一口气。 江母再宣布:“那明年,明年过年前没带人回来,你就老老实实跟我去你李姨家拜访,只是彼此看看,又没怎么。” 明年过年…… 江澜忙点头,到那时他应该不在了。 最后,江澜观望了好几天,实在没有候补票,到后来快来不及,他赶在公司出发前,一路采用多种交通工具,再换乘,早上才到公司楼下。 沪市到燕京,包车,两小时到。 人都坐满了。 江澜气喘吁吁,在车外看到言温竹。 明明两人每天聊了那么多,见面时却觉得过了很久。 没多说话,两人前后脚上车,就剩下最前排的两个位置。 见两人,第二排中的行政有些惊讶:“江组怎么来了?我说李秘书怎么今天还迟到。” 言温竹讲了原先准备的借口。 行政身边还在着朋友,才没平日严谨,再看他表情,脖子往后一缩。 从以为李秘书迟到,言总便一脸不开心,原来是换成了江组来救场,可两人看着实在…不对付。 连句话也没说。 行政眼中没说话的两人,就坐在身边,正习惯性地拿着手机发消息。 言温竹:【不是让你别来了。】 江澜:【没事,赶上了。】 言温竹不太认可,皱眉。 【你别说了,先休息。】 【好。】 江澜带着困倦闭上双眼,不多时,一只手在座位中间握住他的。 有熟悉的安全感。 一路无梦。 快抵达,言温竹轻声把人喊醒,又打开一瓶打开的水,递给江澜。 这时,两人一只手还牵着。 江澜右手接过,竟生出一种,悄悄偷/情的滋味。 到了农家乐,住进那里的酒店。 中午所有人先吃饭,两人又看似冷漠,好像因为其他人都是三两成对,只有他们单独一人来,所以才凑在一起。 先休整,各回各房。 江澜放好东西后敲门。 言温竹已脱去了外套,内里穿了件浅棕色的卫衣,打开房门。 江澜没有犹豫,上前,主动抱住他,又觉不够,主动献吻。 全然不管不顾了。 言温竹单手把房门关上,火热地吻回去,后道:“这么想我?” 江澜小口微张,喘气,嗯了一声:“言温竹,我想要你。” 言温竹眉目染上欲色。 他低头,仍道:“你不累?先休息。” 江澜没听,他的生命剩下那么短,要及时和喜欢的人做快乐的事。 第22章 一触即发。 两人宛若患上了渴肌症。 唇贴上唇, 吸吮,啃咬。 江澜展现出前所未有的主动,言温竹则像被他挑衅了一般, 有要与他一较高下的意味。 不多时, 衣服都散落在地面。 江澜这些天晒了不少太阳,不过他天生是白皮,在暴晒之后,会发红, 再重新变白, 好似蛋壳剥开, 在此刻更是白了透红, 诱人至极。 言温竹眸中一暗。 分明都到了十月底, 温度已经大降。可两人却觉着火热,他们好似两枝共生的藤曼, 极力地想要缠绕在一块…… 江澜想抱住言温竹, 对方也在同时直接将他悬空抱起,肌肤的每一处都渴望彼此。 莫名地, 空气很安静。 接吻发出的水声,或重新呼吸新鲜空气的喘息声,一切都很清晰,在这时, 整个世界只剩下两人。 又因随着舌尖的缠绕挑逗, 汗水逐渐在两人额间泌出。 谁想,那堆衣服中突兀地打破宁静,那是言温竹的电话, 可两人都没管它。 而伴着那始终不停息的铃声。 江澜的眼尾泛出泪水,一串滑落在脸颊上, 又迷/离地双眼望着言温竹,轻声喊他的名字。 之前的半个月,实在太久没见彼此。 言温竹克制自己尽量温柔。 许久后。 两人心理上的满足在此刻攀岩到山峰的顶端。 江澜无声喃语:“言温竹…” 他的身躯弓着,从绷紧到放松,带着残余的快/意。因昨夜辗转赶车,太疲惫,失去意识。 言温竹将他放在床上,动作轻地像在碰易碎的瓷娃娃,又在他白净的脸上一吻。 再缓步走到那堆衣服,拿起之前打了无数个电话的手机…… / 直到晚饭点,江澜才醒来。 两人先后离开房间,分别去餐厅,装出不熟的模样。 江澜走出几步,就遇到上楼的同事跟他打招呼,同事以为他不舒服才下午没出现,给他带来一些八卦消息。 第44章 原来,这次的农家乐老板跟言温竹认识,专门给公司的旅游团建搞了包场,在山清水秀的环境下,各项活动也供自由选择。 可以观光,采摘、种植蔬菜,也可以徒步、骑行、登山和露营,也有自助烧烤野炊,还能垂钓,泡温泉,甚至有供儿童玩乐的专区,每晚也有不同的特色大餐。 几人下午刚垂钓完,又吃完晚餐,准备换衣服去泡温泉。 江澜和他们分开。 或许聊天占些时间,等到餐厅时,言温竹已经坐在那,对面还有个英俊的陌生男人,男人穿黑色西装。 十米远,江澜见到两天便放慢脚步,可两人也看到了他,犹豫间,他收到言温竹的消息,只好走过去。 言温竹拍了拍他身旁的椅子,很自然问道:“菜单在这,你先看看。” 江澜顺势坐下,心中猜测着男人的身份,随便指了指。 随后,言温竹下巴抬了抬,“我以前在燕京的朋友,叫何景然,这里是他开的。” 江澜点头:“言总,何老板,晚上好。” 俨然一个合格的打工人。 言温竹:“……” 何景然没想自己会听到这种称呼,难得从言温竹脸上看到憋屈的表情,笑着问道:“江澜,你们公司的小员工?” 言温竹:“对。” 何景然善意地打量江澜几眼,便起身,道:“江澜,晚上好,我给你们二人空间。” 说罢施施然离开。 江澜:“……” 小员工是什么?二人空间? 仗着没别人,言温竹温柔道:“别管他,他是人来疯,我们先吃饭,他这请的厨师手艺还不错。” 江澜点头,心中仍有疑惑。 言温竹之前给他讲言温琢的事,是因为对方恰巧跟他朋友在一起。 怎么今天还忽然介绍起他的社交圈? 是发生了什么吗? 事情还要回溯到两人在健身房吵架那天,言温竹到停车场,给江澜发完消息,就接到言父的电话。 言父的关心有些忽然:“哟,你终于舍得找对象了?” 言温竹倚靠在车椅上,慵懒道:“还不是对象呢。” 言父:“……” 他就知道,还是没想找。 当初,言温竹国外留学回来后,在工作上顺风顺水,可一整年,他的个人私事也没信,言父言母轮番关心,得到了言温竹的坦白。 他先是自称喜欢男人,言父言母接受了,又坚持自己是独身主义,洁癖严重,跟人握完手都得转头洗洗。 言父和言母前所未有地达成一致:这样绝对不行。 喜欢男人没什么,不能跟人接触,问题大头了,得来个人给治好。 两人又拿言温竹没办法,联络几回相亲,他一次没去,后来更在圈子里放出风声,还真有一家找上来的,说非常符合言温竹的条件。 之前言温竹都巍然不动,那次直接给自己调岗了。 言父便以为他单纯是逃避,都是借口。 不论是洁癖,还是独身主义,得治。 言温竹本就不喜言父,对面又没话了,他道:“还有什么事,没事我挂了。” 言父忙回:“有,那你准备什么时候回燕京?” 言温竹认真道:“把人追上了回。” 言父过于惊喜,沉默好久,“要我给你传授些经验不?” 言温竹嗤笑,“给安姨当替身的经验吗?” 是的,言温琢的生母跟言温竹关系都尚可。 纯属四个人不约而同不喜某个恋爱脑。 言父…… 言父怒了,“我是你爸。” 言温竹勾唇:“对,生理上的父亲。” 在他上小学以前,言父执着于搞事业,将他丢给言母和保姆带,等到言父言母两离婚,言父更是扑身于谈恋爱,也没有尽过责任,一个称呼算什么。 言父听懂了,从未给予两个儿子陪伴和关怀,也就没得到属于的父亲的待遇,但他还是气得挂掉电话。 言温竹早习惯他这高兴而来不高兴就走,但他说的话却是真的。 经验吗? 随后,他发了条屏蔽江澜的朋友圈:有没有什么追人和表白经验? 万年单身主动要脱单,各方燃起熊熊八卦之心。 ——哟,小言总舍得不当黄金单身汉了? ——追什么人?保持优雅啊! ——谁啊,大伙认识不 ——??我做梦了? ——相信我,真诚,永远的必杀技! …… 国内外的好友,几十条消息轰炸提醒,加一起组一块,凑不到一个可用的建议。 而言父竟再次打电话回来,“你喊我声爸,我给你点有用的经验,绝对有用,我全靠这几手哄安昕开心。” 言温竹:“……” 进可攻,退可‘退’。 而后,他得到几件关键要素:烛光晚餐适合办大事,需适当配合音乐,其次,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鲜花和定制礼物也起一样的作用。 言温竹听进去后,心中谋划好几次,却一直没找到机会。 本来定在来农家乐的其中一天,因为江澜赶不及,又取消,方才却又接到无数好友电话:找茬的来了。 这天,集体野炊。 江澜和言温竹再次因单独来,凑到一起烧烤,两人坐在上风口,由言温竹掌控火候,江澜撒粉和孜然,肉烧出劈里啪啦的香。 第45章 一个穿着十分精致的年轻男人出现,所有人都坐着,或在忙或者吃,就他穿的一身白,很齐整,风格分外严谨。 男人颇有几份演讲的阵仗:“大家好,鄙人姓顾,跟这里的何老板一样,我是你们言总的好朋友,在旁边也开了个户外冒险公园,邀请大家去玩。” 接连遇上两个言温竹的朋友,江澜咬掉一口肉,抬头。 而顾思玮一眼看到言温竹,随后注意到他身旁的江澜…… 两人对视。 莫名察觉到彼此的敌意。 只是场面上已经在讨论顾思玮口中的户外冒险公园了。 见程度差不多,顾思玮又道:“可以玩攀岩、滑索和滑翔伞,不知道言总赏不赏面子来玩?从这过去,我派车来接大家,不用半小时就到。” 江澜:……又好像,跟之前的何景然一样?单纯是热情好客? 众人已经讨论得火热,言温竹这时也不好拒绝,他起身道:“大家有想去的吗?我们不妨碍顾老板赚钱,抽出半天时间过去。” 三两大声回: “正好来一次,能玩两种,离这么近,不虚此行。” “户外冒险听着也很刺激。” “去!” 很快就定好了。 隔天上午,顾思玮自带一排车,拉着除了表示不感兴趣的成员,一次性把所有参与的人都带去。 江澜总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然…… 等到大家抵达后,‘户外冒险公园’的牌匾就在眼前,一群人堆在门口,入口几米就有喜人的方向标,给人指路引导。 顾思玮看似热情道:“先带大家去蹦极吧。哦对了,这项活动你们言总都没玩过,不如——他玩一次,我正好给大伙免单。” 江澜扭头看言温竹。 公司众人完全没从顾思玮积极活泼的语气中察觉不妙。 江澜却记得,言温竹他…恐高。 来者不善。 不一会儿,就到了目的地,江澜望了一下天空,蓝色的云层仿佛离他们很近,一边蹦极最下面是水,料想对方并敢闹出人命,可让一个恐高的人…… 言温竹始终沉默着。 江澜就怕他被驾起来同意,出声问:“顾老板,不知道可以代替我们言总玩吗?” 言温竹皱眉,想握住江澜的手,被他躲开。 顾思玮站在两人不远处,笑道:“可以,你们言总不想蹦,我看你顺眼就你吧,其他人不算,只要你们两其中一个。” 有人听奇怪了:“啊,我们不能玩吗?” 顾思玮回:“当然可以,但只要言总和他身边看着挺顺眼的男人,其中一个玩一次蹦极,就通通免单。” “……” 先把人热情地拉来,到了后再找茬。 众人才发觉出一丝不对劲。 江澜不看言温竹,站出来:“我来吧。” 顾思玮道:“好,我们这里有专门的蹦极教练,绝对能享受良好的活动体验,这位…待会签个免责协议和个人安全承诺。” 言温竹抿了唇,额头渗出冷汗,“不用,我来。” 其实方才,他准备表示,他个人解决费用,但治根才是最好的方案。 江澜:“我,可是……” 言温竹眼神制止他。 两人争抢着要谁蹦极,倒给人一种,前方是悬崖的错觉。 公司众人也再缓过劲,敢情这顾老板是故意的?而言总和江组似乎关系还行? 第23章 不只公司里的吃瓜群众, 顾思玮也有这种感觉,好像他是手握镰刀的杀人屠户,靠‘两人只有一个可以活’来戏弄取乐, 而言温竹和江澜却都愿意为彼此牺牲。 顾思玮心中却全无轻松, 他冷道:“言总和这位、朋友,不然你们商量一下?” 他在说到江澜时,总不自觉停顿一二。 江澜顾不上公司众人会怎么看待他们,他喊了声言温竹, 而后浅笑道:“正好我以前没体验过蹦极, 能第一个玩, 又帮大家免单, 一举两得, 让我来吧。” 言温竹似玩笑般,反驳:“那我还是大家的言总, 怎么能让员工代劳呢?实在掉面子。顾老板, 还是我来。”他后句话是对顾思玮说。 江澜:“……” 顾思玮:“……” 男人挺拔地站立,像棵不动的松柏, 语气更是挥斥方遒。 如果忽略他恐高的事实,就更好了。 言温竹警告式地望向顾思玮,头微低探望他身后。 “让蹦极教练来吧。” 顾思玮接收到目光,脸上有些受伤, 自己得到的称呼, 对面两人站在一块的模样,刺痛他的眼,他咬着后槽牙说: “你们玩吧, 刚才只是给大家开个玩笑,祝大家玩的开心。” 说罢, 他的状态明显变得低落。 实际上,顾思玮最初就没想过让言温竹真蹦极,他只是…… 而众人原本还在隐约吃瓜、心中猜测,这下又奇怪转折来得突兀。 言温竹拍手吸引注意,高声控场:“既然顾老板都这么说了,只想玩蹦极的,来,大家一个个排队。如果还对别的活动感兴趣,可以顺着路标先去体验,攀岩、滑翔伞都行,回头再过来玩。” “总之,希望今天大伙能玩得尽兴,费用不用考虑。” “好诶!” 第46章 “我就在这等了。” “言总威武!” “……” 会来户外冒险公园本就是感兴趣想玩,听到这话,没多久,就剩下伶仃几人在一旁观摩蹦极情况。 当然,其中不乏好奇想吃瓜的,可boss都说了,再贴脸开大,就得担心饭碗了。 江澜不知道顾思玮为什么突然转变心意,但心中总归是庆幸,庆幸言温竹不再为难。 言温竹走上前,两人挨得近,他唇瓣动了动,想解释。 江澜先道:“言总,还是我先来吧?” 他浓眉轻轻挑起,示意,恐高的人还是别作死。 而言温竹温热的气息喷洒在他脖间,有些痒,江澜继而听到男人低声道:“顾思玮……抱歉,他是因为我才会针对你。” 江澜方才只担心言温竹为难,这会儿危机解除,闻言刹那间思索许多: 这位顾思玮顾老板利用恐高的私事和免单扯话,看似冲着言温竹来,不地道得将他架起来,如果言温竹不蹦,那么在员工面前挂落,有减威严。 偏偏又特意限制条件,只让江澜可以代替言温竹,实际是想暗示…… 顾思玮过去和言温竹的关系不一般? 看看他会不会帮言温竹? 向他宣誓曾经的主权? 江澜尚且没思索到,为什么顾思玮会知道他跟言温竹关系,而刻意拎出自己,心中还有些混乱。 ——其实言温竹有前男友也正常。 “没事,那是你们以前的事,”江澜小声道,完全避开男人的目光,“我先去蹦极。” 他的确对蹦极感兴趣,是帮言温竹,也是实话。 江澜头也不回,留给男人一个背影,去找蹦极教练。 言温竹:“……” 以前? 他以前和顾思玮有什么事? 转眼间,江澜来到蹦极站台跟穿工作服的教练沟通,了解注意事项签名,再穿戴安全设备,做蹦极前的调整和准备。 言温竹要跟过去,顾思玮出声拦住他,“言学长。” “顾思玮,”言温竹拧眉,往右后撤两步,确保自己视线内能看到江澜的身影,只道:“有什么事?” 两人相差两岁,因为两家大人熟悉认识。 当初言温竹读高三,顾父升迁,举家搬到燕京,顾思玮转学同一所高中,差两届读高一,言母叮嘱言温竹多带带新朋友。 那时候顾思玮人生地不熟,瘦巴巴的,皮肤还黑,和现在完全不同,甚至,他放学后被欺负,被威胁交保护费。 言温竹敏锐地发现后,把那群自称校霸的小混混教训了一通,从那以后他身后多了个小尾巴。 两人只短短接触一年。 之后,言温竹出国留学,读完博才归国,工作一年后,言父言母四处给他张罗相亲,顾思玮却时不时出现在两人口中,连被提及的理由都一样: 年少时相处过一年,彼此了解。 的确了解,现在看来……连他从未透露的恐高也被发现。 言温竹细数他归国一年,两人多次偶遇,又因对方多次拿工作当借口约见,偏偏顾思玮从未主动袒露过心声,他没法因为父母时常撮合,就硬让人别在自己面前出现。 烦不胜烦下,他跑路了。 之前言温竹问朋友圈追人技巧,倒忘记屏蔽他,好友闻讯顾思玮要赶来,还幸灾乐祸通知他,绝对是来拆台。 没想到,真的。 看来,顾思玮总被言父言母提及,大概是因为他毛遂自荐。 言温竹原本对他无感,不喜欢,也谈不上厌恶,包括从前帮他,没有言母的嘱咐,也会这么对其他朋友。 但今天…… 眼前,顾思玮清秀的脸可怜兮兮的,他低落道:“学长,我——对不起,我没想过为难学长。” 言温竹没什么心情在意他,环视一周,人都在排队,两人说话倒不会被别人听到,反问:“不是为难我,那是为难谁?” “……” “有什么事你直接说吧。” 顾思玮很失落受伤,偏偏眼前的人无动于衷,整顿完心情后,直白道: “学长喜欢他?” 显然,这个他是江澜。 言温竹不由侧目。 顾思玮用一种很熟悉言温竹的口吻: “他看起来,那么普通,学长究竟喜欢他什么?” “他绝对没有我了解学长。以前,学长经常睡懒觉,所以早上总迟到,但不影响学长成绩很优秀;还有学长最喜欢的科目是数学,原因是答案有套路好学;别的,学长的所有喜好忌讳,我一直默默关注……伯父伯母说学长性格一直没变。” “为什么?为什么学长不考虑下我?” 言温竹完全没听进去他后边的长篇大论,思索后,道:“对,我喜欢他。” 顾思玮脸直接白了。 “可是,他。” 言温竹打断他,“再者,他并不普通。” “……” 顾思玮呼吸都加深加重,需要更多氧气进入大脑,难以想象。 他印象中那个有洁癖的学长,那个审美刁钻对一切事物挑剔的学长,竟然觉得连个发型都没做,风一吹胡乱翘发的人,不普通? 普通到极致触底反弹吗? 其实,爱情是不讲道理的,尽管再了解,只要一方对另一方没感觉,最好的情况也就成为了解的亲人。而如果喜欢,有耐心和激情,了解只需要时间。 第47章 言温竹没想在这就撕破脸,只想断绝对方任何有苗头的希望,正准备离开,顾思玮却要伸手拉住他,在言温竹黑沉的目光下收回手。 没碰到。 言温竹不喜别人碰到他,顾思玮不敢,怕被讨厌。 顾思玮眼眶微红,质问:“可他哪点比我好?我从喜欢学长开始,一直、一直让自己变成学长可能更喜欢的样子,我付出那么多努力……” “而学长跟他在一起,却要委屈自己,明明以前经过高桥时,走路速度放慢,而且以前,却因为他。” 声音不自觉都放大。 言温竹皱眉,“看来你没明白。” 顾思玮倔强地望去,楚楚可怜的模样。 但言温竹只是笑了笑,用温柔的语气说最令人心碎的话:“你要知道,为难他,就是在为难我。只此一次。” “如果还有,近几年伯母的商场经营出现一些问题了吧?” 谁还没有软肋? 顾思玮并不笨,他听懂后,更加无法接受这明晃晃的偏爱,又无力反驳,眼睁睁看着他暗恋多年的人朝蹦极站台走去。 这头,江澜早跳下去。 蹦极有几十米的高度,他悬在高空中,经历着失重和风阻,往下以后又弹回,某种意义上也算登高望远,眼前满山秋叶美不胜收,将他心中那些琐碎抛去。 很刺激的体验。 直到江澜弹上来后,他第一个见到的是言温竹。 男人就站在教练身旁,养眼又抢眼。 言温竹笑着问道:“好不好玩?” 江澜眼中亮晶晶,点头,“嗯!不错!” “我也来。” “可——” 一旁八卦的目光投来。 江澜也意识到,在两人争抢时暴露了些,止住话,等他脱去身上的装备,两人来到队伍最后重新排队。 言温竹才伸手勾住他的小拇指。 ……朋友的话,知道恐高,帮忙蹦极也没什么吧? 江澜手指如同被雷击了一下,想抽回,男人快速凑近,轻轻在他脸上一贴。 连声音都没发出。 江澜心中却无比紧张,四处张望,队伍的前排正在聊天,没注意到他们,但总有针芒打量在他身上。 ——是顾思玮。 他还在那儿,左前几米远,盯着他们。 或许是磁场不合,江澜和顾思玮能感受到对彼此莫名抗拒。而等到言温竹顺着江澜视线望去时,顾思玮就转身走了。 两人的手到底拉在一起。 朋友的话,只是牵森*晚*整*理个手也没什么吧? 言温竹还在江澜手上写笔画,江澜又痒又气,最终也没拒绝。 又怕被瞧见,又有些刺激,把江澜想问他到底恐不恐高给全忘了。 好一会儿,笔画全了,写的是“看手机”。 江澜打开,收到了消息。 言温竹:等回去跟你解释顾思玮。 江澜:不用。 言温竹:我想解释,我跟他没以前,具体情况要口诉。 江澜:…… 他猜错了? 不过江澜没也想到,他会那么快知道两人的渊源,还是从顾思玮嘴里得知。 等排到言温竹时,江澜心中又担心恐高一事,顾思玮再次出现。 他换了一身,穿着还是那么精致,可明显让人瞧出心情不好。 顾思玮开口便是:“我喜欢了他十年。” 第24章 “而你们才认识多久?” 顾思玮冷笑, 希望看到对面人破防,可对面挑衅,江澜却波澜不惊。 而这种沉默误被当作能够倾诉, 顾思玮对着江澜诉说…… 讲述他怎么喜欢上言温竹, 两人相处的一年中如何相互关照;而拢共长达十年的暗恋,他又做出过多少努力,一直默默等待,等到了言温竹归国, 他才是跟对方最相配的人。 可刚才言温竹却为一个不着边的普通人, 警告威胁他? 顾思玮像唱独角戏的演员, 只有一人在奋力表演, 声情并茂。 直到顾思玮有些口干舌燥, 说罢停下,江澜才冷着问: “言温竹回应过你?” 顾思玮哑然, 他刚才说得够明白了。 江澜隔着镜片看他的目光冷锐, “既然他在知道你的心意时,第一时间明明白白地拒绝你, 也没故意吊着你。为什么因为你长期的一厢情愿,他就必须被你道德绑架呢?” 顾思玮怒:“你!” 江澜向来不是个有锋芒的人,否则之前弟弟对他的不喜,二组林悠时而的阴阳怪气, 他都始终沉默以对, 是因为他以为打嘴炮最没必要,可以用行动证明自己。 可这次,他掷地有声地反问: “当初他帮过你, 你却道德绑架他,要他为你的暗恋负责, 这算不算是以怨报德?” “……” 顾思玮无言以对。 他感到有些荒唐,没想过这个普通人身上会有这种气势。 “你是在帮学长讨不公吗?” “对。” 顾思玮唇瓣蠕动,不知如何反驳,并非江澜的话多么逻辑缜密,而是他发现—— 两人都为对方不平。 他就像童话故事里的反派,要拆散主人公在一起。 不,他拆散不了。 顾思玮心情更糟时,又听到江澜说: 第48章 “我不知道你从哪知道我跟言温竹的关系,但我还得谢谢你,让我了解到言温竹的曾经,也更知道他究竟有多好。” 起码对他很好。 江澜这话说得真心实意,顾思玮却被气得直咳嗽,更不会对他提言温竹发的朋友圈。 “你不担心吗?自己的另一半有别人觊觎,而我会一直喜欢他,永远等着机会,等到你们分开。” “你喜欢他,那是你的事,不是他的错。” 顾思玮还以为会得到他们永远不分开的箴言,“……这么说,你也并不自信,你们能在一起咯?” 江澜沉默。 他跟言温竹并未确认和承诺过,何况他自己的病,没有将来。 江澜跟从内心道:“我尊重他的选择,也希望他在和我分开后,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顾思玮……笑了。 他笑着笑着,眼尾挂上晶莹的泪珠。 顾思玮笃定道:“看来,你们两,是你不够喜欢学长。好,也好,我喜欢了他十年,他瞧都不瞧我一眼。哈哈哈!现在你——”手没礼貌地指着。 完全不明所以。 江澜难以理解他由爱生恨,或是又爱又恨的复杂,更不认同他话中隐含的,爱是独自占有、得不到就诋毁的偏激。 他喜欢言温竹,自己清楚,没想过给对方带来困扰。 江澜不再理会他,算着时间回到站台附近等待言温竹,男人的身影由小变大,最终站定。 言温竹的大腿甚至都在轻颤,定神后看到江澜关怀的目光,心中一暖。 因为两人排队在最后,也没别人。 江澜上前帮忙脱掉三点式安全带,不小心触碰到言温竹的手,那修长如玉的手,很凉也很僵,说明他并不享受蹦极。 教练收好装备,对江澜还有印象,“小伙子,还要玩一次?” 江澜摇头,“不了,我跟他一起。” 教练哈哈大笑,“好兄弟啊。” “……” 嗯,社/会主/义兄弟情。 两人接下来并没有安排,但不好脱离大队伍提前离开,就在公园里随意散步,走到丛林探索的悬空索桥前,正看到公司里好几个拖家带口来的正齐心协力往前。 江澜停下,握住言温竹的手收紧,还是问了出来:“你恐高?” 言温竹反问:“怎么会?我什么都不怕。” “刚才顾思玮跟我说了。” “……” 两人再同时说: “他都说了什么?” “明明就恐高,为什么还要坚持蹦极?” 江澜好笑他的紧张,先回:“他没说什么,我炸你的。” 言温竹手拽拉着他往一边走。 江澜:“?” 言温竹笑道:“事关我的脸面,不能让别人听到。” 两人来到附近的一棵树下,阳光正好被树干挡住,带来一片阴影处,他们在的位置,上边还有一片金黄色阔叶。 不多不少,恰巧是个小型密闭空间。 江澜懒洋洋地,依靠在树干上,“说吧,坦白从宽。” 言温竹的皮肤色调比他暖一些,在日光下呈现健康的小麦色,他目光深邃地坦白道:“我不想再有下次,遇到类似的为难和危险,却让你替代。” 江澜原来还无聊地细数眼前有几颗大树,停下来,说不清心中滋味,含糊地嗯声。 言温竹又讲他恐高的来源。 恐高分有先天自带和后天形成,言温竹是后者,在他父母未离婚以前,每个周末他会被接到言父家,而言父忙于工作,这种周内呆在母亲家,周末换到父亲家,流于表面和形式,衍生出来的是事故。 因为言父不常回家,言家别墅往往只有言温竹一个主人,主人年龄太小管不住事,保姆看到他有很多玩具,也想让自家孩子玩玩,但那次周五晚找不到自家孙子,没把人带走。 那小孩子觉得言家,准确来说是言温竹的房间,简直是梦境和天堂,不愿意离开,在保姆要送走他时,躲进其他卧室衣柜里,睡了一晚。 第二天言温竹来时,那孩子饿了才出来找饭吃,保姆继而找到他。 可两小孩马上就要在别墅内撞上,保姆便糊弄言温竹,可他虽然人小,却聪明,就要上楼。 走到十几阶,拉扯中,言温竹被误推下去。 言温竹不太在意:“没出什么大事,但再醒来后,我多少有些恐高,不影响生活,而且,也不是没好处,起码不用在去我爸家。” 江澜听到他自夸聪明时还想笑,到后边只剩下担忧。 “你爸怎么能把小孩单独放在家里?” “他总有事在忙,啧,后边怕言温琢跟我一样也出事,就送给简女士养了。” “哦,简女士是我妈,她自诩永远青春貌美,芳龄保持十八,不让我喊她妈。” 江澜不由笑了,能感受到,言温竹的性格受这位简女士影响更深。 随即,他后知后觉…… 言温竹不经意间透露了许多信息,之前还只是介绍朋友,现在连家庭情况都讲了。 跟父母两人的关系,关系的亲疏好坏,平时的称呼。 江澜赶紧转移话题:“反正,你恐高别坚持,人无完人,有缺点很正常。” 言温竹盯着他,认真道:“可是,我希望我能给你安全感。” 第49章 江澜:“……” 室外下午的体感温度,公园里繁茂绿植带来的新鲜空气,天上被树叶遮住的云朵,还有脚底踩下的淡淡腥味泥土。 一切都刚刚好。 江澜甚至想将时间暂停,他凑上前,亲了亲言温竹下巴。 下颌角有些湿润,言温竹笑着问:“偷袭我?” 江澜不忿。 “你偷袭我的时候还少吗?” 言温竹顺着他的一句话的尾音,堵住他的嘴。 两人相贴,江澜被抵着,后背挨在树干,崎岖不规律的木痕带来不适感,可是亲吻的快乐占据上风,让他就那么承受着。 言温竹的肺活量着实好。 许久后,江澜微张唇,口腔里发出哈声,男人竟将他的手指伸了进来,正好被湿润的舌包裹住。 ?! 言温竹眸色很深,江澜要张口拒绝,男人凑近他耳旁,“帮我含/住。” 说着,手指又进来一根。 江澜:“……” 一些羞耻的记忆涌上脑中,好似低电流击中他的神经。 不,现在,就很过分。 言温竹另一只手却瞬时扣在他脑后,安抚着他的心情,低哑的声线像刚睡醒,诱人极了,“帮帮我,嗯?” 江澜丧失了理智,竟真的主动地,吮吸一下,而言温竹感知到,却骤然抽回手。 那修长的手和他唇边,带着一条透明的线。 “好乖。” 江澜红着脸,才怒道:“你做什么?” 言温竹低声轻笑,“舍不得?” “……” 江澜从未这么无语,心中吐槽了几句国骂,却不知道自己的模样,在男人眼中有多么可口,气到不行最后他怒问:“你手洗了吗?就伸进来!” 言温竹松开他,提议道:“晚上我们去泡温泉吧,顺带洗手。” 江澜:“……泡温泉可以,但手就算洗了,也不能再。” 太羞耻了。 言温竹无一不可,还牵起他的手背,唇瓣碰了碰。 实打实说明,你嫌弃我,我却没嫌弃你。 江澜:“……” 两人理了理身心状态,尤其是言温竹,许久后平复熄火,才重返人群,好在,这次两人不必再装陌生。 晚上,言温竹带着江澜到他的私人温泉池。因为秋天,温泉保持在四十度左右,水面上不时腾起水汽。 江澜还在戳手机,男人三两下脱掉衣物,随着扑哧声,进入温泉。 “现在还有工作?” “不是,等等。” 江澜正在回二组新组长小周的消息。 小周:言总有什么特别的忌讳吗? 江澜:? 小周:这不是快过年了。 江澜:啊? 小周:我想给言总送些礼物,感谢他慧眼识珠,才选我当组长 江澜无语凝噎。 其实小周呆在公司的时间比他还长,之前也没见他钻营送礼,起码没因为礼物升职,能够升职完全是资历和能力,倒也不必…… 但对方问了,还以为他们很熟。 江澜仔细想言温竹的喜好,他好像,并不了解,没有顾思玮了解。 小周:啊,会为难吗?不然我问李秘书去 江澜:没事,言总有钱,你买些不费钱走心思的东西就行 小周:!!感谢江组 江澜有些好笑,其实他说了跟没说一样,只是小周明显铁了心要给言温竹送礼,同为打工人,不希望对方破费。 花点心思的小玩意,言温竹应该会更喜欢。 隔着水汽,言温竹看不清他的表情,但肯定江澜和人聊得愉快,伸手去抓他的裤脚。 “和谁聊呢?” “呃…有人想给你送礼物。” 江澜含糊地带过,放下手机,才注意到池中,水汽格挡住视线,男人完美比例的身材若隐若现。 言温竹笑道:“你就是这个有人?” 江澜:“……我给你送?也行。” 言温竹:“你下来。” 江澜身上脱到剩下四角裤,遮挡住关键部位,下到温泉中。 这个温泉没有公共池那么大,但对于两个人绰绰有余。 言温竹伴着水,像一条灵活的美人鱼,迅速来到江澜身边。 温热的水温蒸得浑身通透。 江澜的肌肤也随之呈现白里透粉,提醒道:“你,温泉里不建议游泳。” 言温竹抓住他手臂,“嗯,没游,听你的。” “你想要什么礼物?” “你。” 江澜没听清,“啊?” 言温竹像思考了下,“你送的我都喜欢,不如这样……后天要返程,明天晚上你跟我一起去市区里吃一顿,我以前很喜欢的一家店,好久没去了,想带你吃。” 江澜:“……” 就他们两的收入差距,言温竹带他去吃饭,多半也a不起,到底谁送谁礼物? 江澜犹豫,“什么店?” 言温竹知道他的担心,哄他:“就是普通的小饭馆,不贵,保证比我做的好吃。” 这么夸? 江澜点头。 他躺平了,在这种差距下,或许给予更多情感价值才对。 这时江澜都忘了,他们都没确定关系呢。 温泉不宜久泡,两人单次待了十几分钟,上来喝水后,又再下去,差不多整个身体都暖呼呼才结束。 第50章 之后,言温竹也将白天没做的事续上……全程很温柔。 江澜听着男人在他耳边低哑问道:“手这次洗干净了吗?” 他捂住嘴,不让破碎的声响透出。 可言温竹却不罢休,又必须要他喊些令人羞耻的称呼,偏偏自己如同坐上了云端,男人的神情却很清醒。 不公平,但心肺能力和体力没对方好,只能再躺平放弃挣扎。 可能是第二天还有安排,两人也睡得早。 第25章 这次公司组织的农家乐受到一致好评, 所占据的地理位置依山傍水,不仅风景优美空气清新,而且有各种可供选择的活动, 一句话就是好吃好玩好睡还自由。 如果玩腻了, 还可以自己去燕京的其他景点,将农家乐这儿当作民宿中转站。 就不乏这么做的,所以江澜和言温竹两人去市区吃饭,并不引人注目。 下午, 江澜难得躺在床上, 拿着言温竹的手机, 玩开心消消乐, 他平时不玩游戏, 不论是手游还是端游,只是旅游才闲下来。 忽然, 手机打电话来, 显示:何景然。 江澜记得他,是农家乐的老板。 而言温竹就坐一旁, 支着平板在看书,还没等江澜喊,立马伸手过来,“有人找我?” 江澜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快, 将手机递给他。 言温竹顺势接起, 边走边喂了一声,一双大长腿三两步就走远。 没过多久,江澜手撑在下巴, 心中狐疑,言温竹便一脸为难回来, 犹疑道:“我爸找我有些事。” 江澜:“……” 四目相对。 江澜提醒道:“我不小心看到了来电显示。” 准确来说,是开心消消乐的特别关卡,还差几秒马上通关,却被电话打断,人名直接怼他脸上。 言温竹错愕,很快临场反应,“他跟我爸在一起,不然你跟我一起去?” 江澜:“……不了。” 谁家员工跟boss去见大boss? 只是这都快到出发去餐厅的时间了。 言温竹似乎早料定他会拒绝,掏出一个车钥匙给江澜,快速道:“我爸找我估计要不了多久,肯定来得及晚饭。这样,你待会开车来,晚了可能比较容易堵,最好提前出发,但慢慢开,注意安全,车停在……你待会找前台问问,我先去了。” 三两下做好安排。 江澜有点蒙,没想到言温竹离开没多久,就给他发来的定位。 就,言温竹的熟练让人以为,他早知道会接到电话,早知道江澜会拒绝一起去,所以提前备好了车。 江澜摇了摇头,不再玩游戏,就言温竹放在桌上的平板继续看,原来的书名赫然是《如何制造完美的惊喜》。 ……所以,接下来给他准备了惊喜? 的确是。 言温竹赶到了餐厅,这里已经被包场,他的许多好友还都来了,在一楼,透过透明橱窗便看到熟悉的身影,走到入门口,他就被何景然拦下。 何景然道:“这里,快跟着我去化妆。” 言温竹皱眉,“化什么妆?” 何景然反问:“这么重要的日子,你不捯饬下形象,老莫公司的顶级化妆师,贵得很,你也别嫌弃人家对着你的脸涂抹,还有好几套衣服也备好了,知道你,全新干洗过的。” 言温竹:“……” 谢谢,他是告白,不是结婚。 而且他只是让好友帮忙,布置下餐厅的环境,再来个钢琴老师,准备好新鲜的玫瑰……就是按照言父的哄人教程设置。 结果何景然还把一个圈子里的朋友都叫来了,个个还穿得像模像样,到底谁是正主? 言温竹此时也管不了他们凑热闹,问道:“烛光晚餐、音乐、还有玫瑰,都准备了吧。” 何景然拍着胸脯保证,“放心,各小组已就位。” 言温竹:“……” 都不知是感动,还是该记仇好友们从前对于他这单身多年的嘲讽。 言温竹还是跟几个月未见的好友们打了招呼,一个个比他还等不及: “人呢?咋就你一个来?” “我这形象怎么样,臭屁二言脱单了,我带了相机纪念。” “厉害了啊。” “主要就是想看看,二言对象哈哈哈,从小学到高中,就没见他看谁顺眼过,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好看到惊为天人。” 老莫、段小三,四四…… 这些都是跟言温竹在一个院子里长大的兄弟,言温竹按年龄排在第二,但始终单身连个恋爱都没谈的,也就他的一个,年长如老莫,女儿都两岁了。 面对好友的善意,他熟练地挨个‘嘲讽’回去。 言温竹来到餐厅后方换衣服,心中既嫌弃又无奈让人给他化妆,心中居然生出了期待和紧张。 江澜他…… 应该也喜欢他吧? 言温竹一直对自己骄傲自信,竟头一回怀疑自己。 很快,距离饭点还有两小时。 言温竹坐在椅子上,老莫抱着两岁的女儿坐对面跟他聊天,电话响起了,男人脸上闪过欣喜。 老莫调侃道:“你家那位?啧,看你这样子,以后还不是跟我一样老婆奴。” 言温竹哧声,“可能有什么事,我才过来一个半小时,就是离不开我。” 说罢,他犹如一只开屏的孔雀,走开化妆间。 第51章 老莫:“……” 已婚有娃的被未婚的秀一脸? 江澜却不只离不开言温竹,而是事发突然,他临时有事,总不能连句话也不说。 十分钟前,江澜接到父母的电话。 江母语气中带着焦急和无措,“阿澜啊,你弟弟辅导员刚才打电话过来,说他把班上女同学的肚子给搞大了,这下又联系不上你弟弟,你快想想办法!” 江澜完全被当头一棒。 ……怎么可能? 江澜道:“妈,你别急,把事情从头到尾讲一遍。” 江母却冷静不下来,颠三倒四都是那几句话,无奈下,江澜让她把电话给江父。 她说着,“反正阿澜你一定要帮忙,帮着想办法这事怎么处理。”那急速的语速,和似哀嚎的语气,闹得江澜头疼。 相对来说,江父就冷静许多。 他道:“你妈没搞明白,但也是心急,这件事是这样的……” 两人也是忽然被弟弟江沧辅导员联系。 主要情况就是:这名女同学找上辅导员,称肚子里有了江沧的孩子,但是江沧却想让她堕胎,两人没谈拢,女生不愿意白白流产,要江沧必须给个说法。 就辅导员原话,“我也没想到会到这一步。” 一般发生这种事,都是双方谈,具体怎么处理,闹到辅导员那儿也不好听。 而问题的关键在于,江沧联系不上。 辅导员没办法,先确定了女生的怀孕单,又到江沧宿舍问清楚,江沧室友们都表示这两人的确在谈恋爱,还一起住到了校外,甚至这没在学校登记。 一切似乎可以盖棺定论。 只差联系上江沧,辅导员便给江父江母打了电话,说明这件事。 江澜蒙了。 他记得弟弟江沧虽然不爱学习,经常做些叛逆不出格的事,但把别人女生肚子弄大还不愿意负责…… 但他仍冷静道:“爸、妈,没事,我看看能不能联系上他,实在不行,我就过去看看。” 江父听这话,立马松了一口气:“行,阿澜,你请几天假,跟上司诉诉苦,这都不容易,哎。” 江澜默了默,想问父母给弟弟打视频通话,就没发现什么不对吗,最后还是没问出来。 当务之急是解决问题。 好在他没有上班,来燕京旅游,过去苏市找江沧也就几小时的路程,来不及返回的话,也可以自己单独回沪市。 两边挂断电话,江澜第一时间联系弟弟。 没通,也算常态,江沧平时也不接他电话。 再打,又打…… 确实失联了。 江澜甚至担心弟弟的安危,最后还是冷静去判断该事件: 目前来讲只有辅导员的简单调查,还有怀孕女生的一面之词,孩子究竟是不是弟弟的,如果的确是,他们家也该对人家表态,而如果有极小概率不是,那么弟弟就是被冤枉了。 可是江沧联系不上,一家人在三个地方,干等着不是事。 江澜决定自己去一趟。 可言温竹在餐厅那儿给他准备了‘完美的惊喜’。 江澜先道:“言温竹,抱歉,我可能得去苏市一趟。” 言温竹勾起的嘴角还没落下,奇怪:“苏市?明天早上不都要回公司了?” “不,现在,我弟弟那,有些急事。对不起,晚上我来不了。” 言温竹嘴角抿直,“你弟,你两关系不是一般?” 江澜重复:“对不起。” “可以说一下什么急事吗?我这,”言温竹顿住,说到这里,他已经清楚江澜的决定,只是通知他,他再提及自己的朋友都等着,只会让江澜进退维谷。 江澜简单两句解释清楚,也已经从手机上看过票了,“我知道你好像准备了惊喜,对不起,原本还想一定要演出惊喜的表情。” 言温竹笑了,问:“没事,你怎么去?” 江澜又有些窘迫,小声道:“就,我可以开你留的这辆车吗?平台上票售罄,如果不方便的话,我再找辆顺风车也行。” 言温竹大方道:“你开吧,但这晚上,四小时能到?” 江澜导航了,“能,那我挂了。” 言温竹嗯声,等着他先挂。 江澜却没,两人都不想让对方听嘟嘟嘟的声音,等了数秒后还是江澜先道:“言温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今天晚上准备了什么,但我肯定会因为你的安排而感到开心快乐。但家人于我而言,不仅是一段关系,也是一份责任,我弟弟这情况,我没办法不管。” 言温竹道:“五次。” “什么?” “你说了五次抱歉,但我并不要你的道歉……” 江澜听到后,又重复了一遍。 挂断前,言温竹忽然轻笑,提议道: “阿澜,跟我位置共享吧。” “啊?” “就当我担心你,路上慢点,要是实在愧疚,语音通话也接上。” “……” 江澜没脑子去探究原因,都按他的做了,问了前台停车场,出发去苏市。 这头,言温竹却在心中下了一个决定。 市区到郊区,这会儿马上迎来高峰期,他不可能让江澜在农家乐等他几小时,再一起去,有那个时间,江澜都走过一半路程了。 他准备跟去。 第52章 江澜选择责任是江澜的自由,而他有自由选择江澜。 言温竹穿着笔挺的西装出现在餐厅门口时,何景然完全是懵逼的。 何景然:“你——” 言温竹笑道:“事出有因,回头聚餐吃饭,我请,五次。” 说着,脚步还更快了。 何景然当即意识到什么,喊道:“你不是吧?告白当天被人家甩了?” 言温竹回头,“说什么呢,等着我结婚请你。” 何景然听到这就放心了,从门口进去,给众人分享言温竹临门一脚被爽约的糗事。 两人的通话接上,很安静,偶尔有江澜手机的导航。 言温竹很想告诉对方,他有重要的事要说,但私以为,自己以惊喜的方式出现,说不定更好。 言父说的那些什么,烛光晚餐、音乐和鲜花,真是俗不可耐。 他等不及准备,甚至他早该说了,拖到现在。 ——还没个位份。 江澜第一次上高速,不敢开太快,心急但很稳健,中途还在服务区休息了二十分钟,当时给江沧打电话也没接通,最终在三个小时后达到苏市。 好在苏市大学城也建在郊区。 晚上八/九点,天色很暗,江澜开车到苏大,交钱停好车。 他打江沧电话还是没通,到了苏大门口进去后,像一只眉头的苍蝇一般,只能基本搞清楚哪些是教学楼,哪些是宿舍楼。 江澜还给江沧留了言:看到消息回电。 等到摸清楚苏大的建筑结构后,江澜又问江父江母要了江沧辅导员的电话,这边还没打通,江沧可算来信了。 江沧不耐烦:“不是,你打这么多电话做什么?我手机一打开卡得很。” 江澜严肃道:“你现在在哪?在宿舍?” “哈?关你什么事?” “我在苏大,你现在在哪?” “……” 不久后,江澜收到定位,心情微霁,弟弟还是从前的态度,不像做错了事心虚,而就在江澜找共享电动车赶去的同时,江沧也接收了手机巨量的消息。 两兄弟在小区楼下撞上。 江澜看到容貌跟他有几分相像,但还会穿破洞牛仔裤的弟弟时,开口就问道: “江沧,现在知道情况了吗?那孩子是不是你的?为什么不住宿舍没走程序等级?又为什么一整晚失联?” 相较于江澜,言温竹的车速就快多了,而且他目标明确,为了避免疲劳驾驶,简单歇脚,到达苏市后更是直奔两兄弟的位置而去。 而言温竹到后,他见到的场景却是: 一向温和的江澜抓住另一个大学生装扮的男生的领口,愤怒道:“开口啊,给你长嘴巴不能用来说话?” 看起来,没谈拢还呛上了。 第26章 的确没谈拢。 江澜简直气到爆炸, 他问的那些话,反复、颠三倒四、翻来覆去,或循循诱导, 或威逼警告, 但不管怎么问,江沧的嘴跟被针线缝起来,一句不答。 沉默?无话可说? 他看是默认,所以无从解释吧? 江澜越问、越想, 越激动, 后边甚至上手抓住宛若‘死人’的领口, 试图引起对方的反应, 怒斥道: “你到底有没有一点责任心?先不提你一晚上连个电话都不接, 让爸妈在老家干着急,就说这个女生, 这都搞出人命了, 你还不想负责?” 原来江澜以为江沧只是讨厌自己,起码说一是一, 有点小叛逆但爱恨简单,没想到会到这种程度。 江沧始终垂头,捏紧了双拳,牙死死咬住下唇, 几乎咬出一块青紫的印记, 终于开口说第一句话: “我会对小糖负责。” 小糖应该就是那个女生。 江澜望着这张跟自己相似的脸,怒得胸腔不断起伏,一路上克制着情绪, 保持着冷静开车,甚至怀揣着一丝侥幸的期望, 在弟弟这句变相承认下,再也忍受不了,爆发了。 “负责?你拿什么负责?” “啊,以为事情没爆出来,你就把所有人都瞒着,偷偷让人去堕胎,就没事了?你就连点基础的是非观都没有了吗?” “现在来说负责,那我问你,你一个还在读书的大三学生,你拿什么负责?你又有什么本事负责?啊?!” “哦。一句,我负责,然后事情甩给爸妈,对吧?” 江澜都不敢想象,自己死后…… 他怎么放心将父母留给这样的弟弟照顾? 又怎么安心离开人间? “哈?” 江沧抬起头,面色不太好,想往后撤,但江澜还拽着他的领口,爆力挣脱开,眼神很是不屑:“谁要你管我了?爸妈让你来的吧?所以你就来了。在他们面前一个好好儿子,谁都比不过你,可这是我的事,跟你有什么关系吗?” 江澜感受到拉力,松开手后,却恨不得在他脸上打:“我是你哥!我就要管你!” 江沧讥讽:“对,你是全世界上最优秀的哥哥,永远都懂事稳重的哥哥,把弟弟衬托得跟一坨的哥哥。那刚才怎么不装了呢?可算暴露出自己的真面目,把你对我这些年的不满都说出来了?你既然这么不想管,你来苏市做什么,做做样子吧?” 江澜:“……” 他死死盯着江沧,气得身体好像在颤抖,冷声道:“别逼我打你。” 第53章 江沧不服输地对视,双手粗略整理领口,狠狠拧眉:“打啊。我早想跟你打一架,你这个伪君子。不过,你打得过我吗?你要是打赢我,我就让你管,怎么样?” 他还冷笑。 江澜:“行,我……” 今天他就要替父母好好管管弟弟。 说话间,江沧甚至开始卷起袖口,将小臂森*晚*整*理暴露在空气中,好让待会儿的‘较量’方便。 眼看两人不合到要打起来,一道声音打断他们: “江澜。” 言温竹早到了,但两个陷在怒火中的人,愣是都没注意到他,他看着状况,还犹豫自己要以怎样的状态出现在江澜家人面前。 几句话间,他们却准备以极其幼稚的方式解决问题,言温竹才忍不住出声。 寒冷的夜晚,苏市某小区。 剑拔弩张的氛围被打断,江姓兄弟二人都看向声源。 言温竹来不及换衣服,贴身的西装穿在身上颇具质感,脸上的妆容还在,将本来就立体的轮廓装饰得更加精致,在月光和路灯的照耀下,有种仙人落入凡尘的错觉。 江澜一眼认出他,“言温竹?” 老实讲,江澜十分意外,瞬即想到男人要他共享定位,语音一路上也开着,直到他准备给弟弟辅导员打电话才挂…… 他当时便决定跟来了。 可是江澜想不到言温竹跟来的理由。 江沧瞧了两眼突然出现的俊美矜贵的男人,视线回到江澜身上,“哟,还找了帮手跟我1v2啊。” 江澜:“……” 言温竹走近,走到江澜身前,恰巧有点仗人多欺负的意味,“既然你说负责,那不如说说,你准备怎么做?就靠你自己?” 江沧皱眉,打量他一对二获胜的可能性,咂摸了一下,看出言温竹身材还可以,谈不上多少胜算。 打架,男人之间最原始的解决途径,是打不起来了。 江澜也有些恢复理智,他是来解决问题,不是跟弟弟理论这些,但还是拉了拉言温竹的手。 ……他的事,不好让言温竹操心。 言温竹却在他手上轻拍了两下,以示放心。 这个动作,江澜面色僵了一下,缩回手。其实,属实是他心虚,感觉过于亲昵,江沧则完全没往那方向想。 江沧还是那句:“关你什么事?” 言温竹轻笑,平淡的语气带着嘲弄:“说不出来?那终究还不是靠父母,靠哥哥给钱,算什么负责?” 江沧果然被激到:“……我有钱!我的钱够给小糖生孩子,而且之后我又不是不能赚!” 江澜抓住重点,“江沧?你哪来的钱?!你怎么赚?” 他忍不住胡乱猜想,自从大学后呆在沪市,他跟弟弟接触少了,但可以肯定父母顶多给弟弟生活费,加在一起,也不会够孕前产检和做手术,而且孩子生下来以后,还有巨大开销。 以及,弟弟都不到结婚年龄,等等问题。 “……” 江沧缄默不答。 江澜心中的猜测越来越多,也问了出来,江沧都回到之前的状态。 眼前又僵持,夜色也越来越深。 言温竹提议道:“不然,先找个地方待一晚。这里离大学城挺近的,走两条马路,就有商业街,小弟弟应该就住在这,你哥好歹想着你才来,借你的地方待一晚总行吧?” 江澜问弟弟:“你住哪里?” 江沧:“……” 江沧不仅讨厌江澜,更讨厌这个看着跟江澜很熟的人,反问:“你叫谁小弟弟?我让我哥来了吗?” 言温竹却道:“这么说,你真住这里?那这么久,跟你哥在楼下吹冷风,不进去吵?” 江沧:“……” 完全激怒不了对方,不像江澜那么好糊弄。 江澜见他又默认,疑惑道:“真住这?” 言温竹又道:“不是和那女生在交往吗?她是不是跟弟弟住一起?正好坐一起谈谈?” 江沧忍不住瞪他了。 江澜倒气得忘记这茬,原来也没想住到不待见他的弟弟家,这下也坚持让江沧带路,要双方会谈。 江沧…… 三人在原地站定好几分钟。 江澜怒道:“你别告诉我,你自己住处你回不去?还是不敢让我跟那女生沟通?这是做多少亏心事,啊?” 言温竹好笑道:“说不定,是自己家不能回呢。” 江沧也烦,不管他,只对江澜说:“我说了,你不用管,你回去吧。” 江澜反复问:“你住哪?” 言温竹:“看来我猜对了,没事,我可以找熟人查一下。不过,再让我猜猜,弟弟早在赚奶粉钱呢,怎么对方就直接告上辅导员?” 江澜忍不住回头,看到男人脸庞的自信,莫名地,具有说服力。 可是…… 江沧像一只被激怒小兽,恶狠狠盯着言温竹,“你闭嘴!” 言温竹握住江澜的手,“看来我又说对了。” 江澜:“……” 难道? 江澜胸腔中,燃起最后一丝希望,郑重道:“江沧,我可以不管你以前怎么样,只希望你以后担起责任,把事情开诚布公地给父母交代,同时,也要给人家女生行动上有力的承诺。但如果,”他顿了顿。 “如果你没做,你被冤枉,我作为你哥,我肯定不让你受委屈,刚才我说话难听,是我的错,你可以放心告诉我。” 第54章 江沧侧头,含糊但听得清:“孩子不是我的。” 江澜一直皱起的眉头,终于不自觉展开,说不清心中的感受,起码弟弟愿意沟通女生的事了。 倒不是完全相信弟弟,起码能先把事情捋清楚,再妥善处理。 言温竹有些了然,“走吧,我们找家酒店,坐下说,估计弟弟也没地方住,而且,可以等明天让辅导员做个公证。” 江沧受不了,“我是我哥的弟弟,你能不能喊我名字?” 江澜:“……” 言温竹戏谑:“看不出来,兄弟情深啊。只有阿澜能喊你,行,叫江沧是吧。” 江沧:“……”更憋屈了。 言温竹有些好笑,其实他从方才江沧第一句话说要负责,就感觉到不对,假如真搞出事,逃避推卸给家里人,不会是这种态度。 而且,两人不愧是兄弟,一样的套路,激一下,就自爆出来了。 只是江澜身在其中,不易察觉。 三人走了两条街,进入苏大附近的酒店。 这短短的路,江澜又设想了很多,但到此时已有一点轻松,也许弟弟的人品还是正直的?这样的认知让他欣慰许多。 江沧在两人身后,手揣在口袋中,摸了摸冰冷的钥匙。 之前,他开门…… 由江沧租下的房子,却没能打开,想发消息问,单收到小糖的消息:对不起。 绕过自动感测来人的门。 言温竹还没问。 前台看着相貌不俗的三人,脸上尴尬:“不好意思,只剩下两个豪华包间。” 江澜:“……那就开两个房。” 他跟江沧睡一屋。 言温竹和江澜一人拿一张房卡,但上楼出电梯时,言温竹数十年后把他那张给了江沧,跟着江澜进屋。 江沧站原地:“?” 话说,这人谁?一副拿了剧本的样子,还和他哥看着很熟。 江澜进门转身,没看到弟弟,倒见到言温竹,忍住问他怎么猜出那些。 言温竹笑道:“聪明。” 江澜:“……” “他说了愿意负责,那起码态度摆出来了,他室友不是说两人在交往,避孕措施没做好,中标了也没办法,会闹到辅导员那儿本来就不正常,而且,他是你弟。” 江澜有些无语,“你之前还问我,我们关系不是很好。” 言温竹忍不住手盖在他头上,温顺的头发手感很好,“但看得出,你并不讨厌他。反正我相信他,你也多些自信,待会儿你们单独聊清楚,明天早上去找辅导员,会会对面。” 江澜被他‘会会对面’逗乐了,嘴角扬起,注意到男人脸上的粉末,“你化妆了?” 言温竹眸闪了闪,“好看吗?” 他平日全靠一张脸撑着,倒是照了镜子,可江澜第一次见。 江澜回过神了,“你……你准备了什么惊喜?而且,你怎么跟来了?” 第27章 言温竹是来找他的。 从燕京到苏市不远, 只有四小时的车程,可江沧的事跟言温竹没牵扯,着实没必要。 而且, 他正式的着装, 连妆都化上了,说明之前做了准备,没来得及换…… 江澜心中一紧。 他既怕言温竹会说什么,又隐隐有种期待。 言温竹忍不住伸手摸脸上, 手感有些腻, “我先卸妆, 等你和弟弟聊完, 回来我再告诉你?” 江澜见他这么熟练, 再提醒:“那是我弟。” 言温竹笑,“好, 知道你们兄弟情深。” 江澜:“……” 无奈, 不过江沧的事的确要先搞明白。 江澜给弟弟发了消息,再敲门。 等了一会儿, 江沧一脸不烦躁地开门,也没跟他打招呼,就坐到豪华包间的沙发上,一手玩手机。 “说吧。孩子不是你的, 然后呢?” “……” 江澜走上前, 站立,斜长的阴影投射到江沧脸上,正好干扰他玩手机的视线, 江沧便坐起身,看了江澜一眼, 又撇瞥开。 “我说了,我会负责,那是我的事。” “我是你哥。” 江澜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平静。 江沧回头看他,道:“反正孩子不是我的,我没有做错,别的……我不想说。” 江澜深呼了一口气,“那为什么整晚失联?” 江沧沉默许久,才解释:“每天晚上我都会去酒吧兼职,赚生活费。” “爸妈没给你钱?” “给了。” “为什么?好好的书不念,跑去兼职,当廉价劳动力,除了点钱能得到经验?” “为什么?你当初都没拿爸妈钱,为什么我不行?我就永远低你一等?” 江澜哑然,没想到是这个缘故。 “爸妈知道吗?” 江沧摇头,“周末上班前,我会先跟他们打个视频。” 江澜逐渐庆幸,弟弟还是记忆中的模样,只是对他不满,总想跟他争个高低,到这时,他已经相信江沧那句‘孩子不是他的’了。 “行,之前骂那么难听,我是不明真相随便乱评,但我也问你很多次,你没犟不说。” 江沧嗤声。 江澜转而道:“不讲这个女生的事,就说我。” 江沧惊诧。 在弟弟的目光下,江澜严肃道:“我喜欢男人,从来就不会是爸妈那儿的完美儿子,可能你说的对,一直以来我都在伪装,生怕被别人发现。” 第55章 江沧说话都结巴:“你…你疯了?” 江澜没疯,他只是有些累,不论是守着不被大众认可性向,还是抗拒着即将失去生命的恐惧,当初在得知胃癌后他第一时间做了遗产公证,还写了绝笔信,在信中说明了许多。 其实也没必要带到坟墓? 江澜嘴角弯起,“我很清醒,就刚才那个男人,看到了吗?我就喜欢他。” 江沧:“?!” 总之就是大惊失色,再回忆言温竹的相貌和言行,好像配他哥也不是不够。 江澜竟在这种状况下,由衷感到轻松,弟弟在自己面前头一回表现得不再像个刺头。 江沧很快消化信息,反问:“那他喜欢你吗?你们在一起了?” 江澜:“这是我的秘密,我告诉你了,甚至你可以告诉爸妈,当然,我相信你不会。” 江沧忍不住站起身,“我告诉爸妈干嘛。” 江澜话锋转回来,“好,既然你知道了我的秘密,是不是也应该讲讲自己的,你和那个、小糖。你的室友说你们在恋爱,还一起搬到校外住,又为什么她怀孕了,孩子不是你的,你就这么肯定?” 江沧:“……” 其实他还有好奇,话题却回到自己身上。 江澜直直盯着弟弟。 江沧无奈,“啧,说就说,好像我比不过你。” 原来,早在大一下学期,江沧跟室友闹过矛盾,当时便花钱住到校外,而在学校登记需要父母同意,江沧就没想走这一道,跟很多人一样,只要在查寝时注意,才一直蒙混过关。 江沧跟苏糖,苏糖是那个女生的名字,却是最近两三个月住到一起,为此江沧还提前搬家,换了个两室的屋。 “孩子不是我的,因为我们就没,”江沧有些难以启齿。 江澜点点头,“你继续。” 两人同班,江沧早就暗恋苏糖,从来没表达出来,几个月前苏糖找江沧借钱流产,江沧看不过她可怜的模样,陪着去挂号看专家号,却得知……苏糖的体质不适合流产。 无论怎么做都有负面影响,江沧喜欢苏糖,头脑一热,表示愿意花钱让她生下来,正好他们快大四,没什么课,实习也好搞定。 可江沧想不到,为什么今天他从酒吧回来,钥匙打不开门。 江澜彻底放下了心中的石头,“等明天看看这个小糖怎么说的吧,对簿公堂互相举证,你们的事我不会掺和,但希望你对自己的行为负责。” 江沧闻言点头,随后发觉,他凭什么因为江澜比他大就受教育,有些憋屈但还是算了。 江澜从沙发上起身。 江沧视线跟着他的动作上移,惊异:“你要跟那男人睡?” 其实,他倒没想什么,但这话听着不对劲。 江澜几乎眼前一黑,咬着牙道:“我还有事,待会儿过来。” 伴着弟弟好奇的目光,他离开。只是,却没跟他话中说得那样再过来。 言温竹早有打算,处理好江沧的事情前,实在不适合告白,会让江澜再回来,完全是吊在兔子头前的萝卜,吊着兔子前进,又吃不到。 这不,江澜进门后,言温竹起身相迎,俊美的脸上没了妆容,因为才洗过有种水光感,他道:“我刚洗完澡,你现在去?省得跟江沧在隔壁排队。” 江澜被美色冲击到,还想问言温竹跟来的大事,可男人一脸理所当然,走了几步,等反应过来,人已经在浴室了。 然而,这浴室的门,还是透明的?! 江澜对着透明玻璃愣了好一会儿,才机智地打开热水,腾腾的水蒸气立马贴在墙面,模糊隔绝门内外的视线。 等他出来后,屋内留下一盏灯,足够照明看清脚下的路,但又充斥着幽暗暧昧的氛围。 言温竹的声音从床那边传来,“先睡吧,等弟弟的事处理好,我们还能在苏市旅游。” 江澜:“……?” 槽多无口。 江澜拢了拢白色浴巾,脚踩一次性拖鞋,靠近,冷静道:“你睡吧,我去隔壁。” 言温竹却回:“我比较认床。” 江澜:“?” 农家乐快一周,他怎么就没发现呢? 言温竹解释:“假设在我熟悉的环境,或者环境中有我熟悉的人,我就不会失眠。” 江澜指了指自己,“我?” 言温竹点头,嗯声。 江澜:“……” 他不信。 言温竹来了个看似更具说服力的理由,“你们刚才差点打起来,在睡一起,回头抢被子怎么办?” 江澜有些好笑,反问:“我们不抢?” 言温竹:“你抢,我就把被子都给你。” 江澜望着他,努力想看清他的表情,但男人的轮廓都隐在黑暗之中。 行吧。 这种小事,江澜也没跟江沧解释,掀起被子,平躺上去。 言温竹十分熟练地侧过身,抱住他,在他耳边道:“我们什么时候抢过被子?” 江澜莫名像捏在耳朵,很痒。 “睡吧,”他道。 两人只止步于相拥而睡,某人的‘认床’只活在口中,很快睡着,规律的呼吸轻轻地撒在江澜颈间。 反倒是江澜在熟悉的香气下,久久未眠。 不知多久,他小声道:“言温竹。” 第56章 男人像察觉到什么,抱住他的力气紧了点。 江澜勾了勾嘴角。 第二天的进展却不太成功,江沧没课,三人九点找到辅导员,事情的另一方却迟迟不出现。 这位辅导员很年轻,三十出头,想开口问江沧,言温竹则强势道:“我们等对方来,好对峙。” 加之身上的气质,明晃晃写着不好惹。 这一等就到了下午快下班,中午三人还体验了一把苏大食堂,再到辅导员办公室,这位年轻辅导员给女方打电话,却是一个年长的男人声音传出:“我们还在逛街呢,急什么急,让他们准备好钱。” 江澜:“……” 看来,不是什么好东西。 自己家女儿出事了,还有心情逛街? 阳光西落时,可算等到了来人,一中年男人和一中年女人,身后是垂着头、身材消瘦的女孩。苏糖,她看着甚至不像怀孕。 而中年女人却胖得肚子拥有游泳圈,和她身旁的男人不愧是夫妻,只单用体型无法展现两人的特色,再细看,他们脸上写的不耐,毫无晚到的歉意,斜眼瞧人的傲气…… 只几眼,江澜收回目光。 这对中年男女坐到办公室另一条沙发上,女人道:“说吧,把我女儿的肚子搞大了,不想负责,这可不是事。” 苏糖零落站在一旁,沉默低落。 像失去精神气的干瘪气球。 江沧好多次看去,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江澜冷静道:“我是江沧的哥哥,昨天已经了解完事情,可以很明确并且负责地说,孩子不是我弟弟的,你暗示的要给多少钱解决,我们没有义务。” “诶,你这人,”女人的意图被点出,站起身,看似很愤怒。 辅导员双手动了动,想安抚她,“呃…这事大家冷静点,坐下说,别急。” 那女人反而呛他,“什么冷静啊,我们等了一天,结果,你们随便一句话就推卸责任了。” 说罢,她走过去,肥壮的手臂揽住女孩,似哭似喊:“我可怜的糖糖啊!” 江澜甚至有些头疼。 言温竹笑道:“正好辅导员也在,要证据是吧?这样,我们去医院查一查,总能查出是不是江沧的孩子,如果是,那你们开口,不论想要多少钱,我们都同意,但如果不是……” 女人打断他,“真的?” 苏糖终于抬起头,望了望江沧,移开目光,那双像小鹿般的双眼蒙上了湿意。 中年女人去拉苏糖的手,小声问道:“是不是他啊?” “……” 言温竹不紧不慢:“如果不是,那我们这,也不怕告你们,只要肯花钱和时间,总能找到个公道。” 中年男人自进来后,就好似很低沉,好像真的要为女孩找回公道。 他也转头向女孩,“小糖。” 苏糖:“……我。” 那是很细小的声音,透着脆弱。 “江沧,我——” 江沧注视着她,道:“小糖,你之前发消息,是他们为难你,逼你那么做的对不对。” 泪水从苏糖眼眶中溢出。 她剧烈地摇头,“不是,不是,孩子不是江沧的。” 这下,中年男女都火了,纷纷起身去问她,“昨天不是说是这小子吗?苏糖你怎么回事?” 苏糖喉咙里挤出几个字:“是、是李凡的。” 江沧脸色瞬间变苍白,李凡是他的室友,两人从住进宿舍的第一天就不对付。 后边的事,则更加顺理成章了。 事实浮出水面:李凡一直讨厌江沧,多次挑衅没捡到便宜,偶然发现他暗恋班上的苏糖,而李凡家中有钱,装出高富帅深情的样子,和苏糖谈了恋爱,这头怀上了孩子,那头李凡把人给甩了,还称只是用来攻击江沧的道具。 江沧甚至不知两人在一起过,他在校时只是踩点上课,之后便离开,哪注意过李凡那些弯弯绕绕。 苏糖哭诉道:“如果,如果不是你们有矛盾,怎么会牵扯到我?” 江澜皱眉,拉住愤怒的弟弟,“剩下我想辅导员会处理好,我们没告你们就不错了。” 加上言温竹,才把江沧拉走。 而后,办公室内传来哄闹。 江澜忍不住道:“这不是你的错。” 女孩生活的环境,两个大人压根没把她当成一个独立个体,还是跟弟弟不对付的渣男…… 江沧却无法规避自己的因素,他捏紧了拳头,无处发泄,最终在墙上重重一锤。 言温竹平淡的语气说更狠的话,“而且,也没看出那女生喜欢你。让给人家住你那儿,还被锁在门外,也就算了,再掺和进去当什么救世主,可真是愚蠢。” 江沧:“……” 直到三人再在食堂吃饭,江沧才看似处理好心情,他以还要去兼职为由离开。 江澜有些想拦住他,让他把兼职辞掉,可到底算了。 说起来,他弟弟……是像他的。 等到江澜再给父母交代完事情,天色又暗了下来,言温竹望着他:“我们随便转转?” 江澜点头,两人散漫走着,不自觉周围经过的学生越来越少。 没多久,越来越荒凉,四面八方都是树。 江澜道:“不然我们回去?” 他开口说话时,远处传来了“谁?”“有人,”的声响,在幽静的环境下,还有些恐怖。 第57章 言温竹握住他的手。 很快,一对男女出现,他们看到江澜言温竹两人,男的瞪了他们两眼,但显然,这对男女尴尬地分开,中间隔了几个人的距离。 江澜:“……” 他好像懂了。 言温竹忍不住想笑,“我大概知道,每个学校都有那种小情侣圣地。” 江澜无奈,骂了他两句。 第28章 言温竹道:“可能他们不是什么正经情侣吧, 心虚。” 江澜下意识反驳,“难不成我们就——” 两人还真也不是什么正经关系。 他以极其突兀的方式刹车,“先回去吧, 现在回沪市, 不过我们还一人一辆车。” 不得不说,这儿不愧是情侣圣地,树多幽静,杂草众生, 看得出没怎么打扫。 江澜试图转移话题, 言温竹却不置可否。 “再走走?你不是问我追到苏市有什么惊喜吗?有点忘了, 说不准绕一圈就想起来了。” 江澜看了眼时间, 快九点了, 现在回沪市也要凌晨,再晚些也没什么。 不过……言温竹还能忘记, 大概那所谓的‘完美惊喜’不会很重要吧? 江澜这边思索, 却完全没注意到身旁。 言温竹双手伸进西装口袋,很快又去裤子口袋中摸索, 在微凉的穿堂风下,倒焦急得燥热。 ……来太急了?钻戒落在车上?还是没带来? 好事仿佛注定多磨。 小树林不仅没人打扫,连路灯都没几个,仅靠入口处的照光, 一块地, 也就正好视物视路的程度。 没多久,江澜还随手打了挡路的草,动作后站定, 侧过半身。 他想回去了。 言温竹可算找到了救命稻草,顺手折下一根狗尾巴草, 快速将其做成一个圆环状,举起江澜的一只手,“阿澜,”在江澜错愕下,他低沉的嗓音动听,“我喜欢你。” 告白有多种语句,倘若言温竹再有点文艺气息,他或许会说‘月色真美’,又或者其他过去二十多年人生中找得到引经据典的话,可实际。 言温竹没想再拖延,他未经过思考,毫无性价比跟来苏市,甚至没选择拿的出手的道具,拿出一根狗尾巴草,把他胸腔中的冲动,吐露出来。 只有四个字。 说出口后,言温竹宛如陷入了真空,短短几秒内,懊恼手上的狗尾草,更紧张下一秒,或者后两秒,被告白一方的回复。 而另一人……猝不及防。 江澜当下愣住,低头看向毛茸茸的尾巴草,它碰到了他的手指有些痒,再抬头,可能是大脑已熟悉阴暗的光线,男人的容貌很清晰。 本就立体的脸庞,在朦胧的打光下阴影都是精致的。 这张脸,男人衣裳下的肌肤纹理,甚至他过于迁就自己的行动,等等等等,他喜欢吗? 喜欢,毋庸置疑。 可是…… 江澜僵着身躯,机械式摇头,语气中透着不可置信:“你、你刚才在开玩笑吧?” 说完,江澜不知该去做怎样的动作,手骤然抽出,眼神不知该往哪里放,走动了两步,甚至不知道他这两步是朝什么方向走。 言温竹喜欢他? 也许?是吧?可是他们在一起? 江澜想都没想过。 言温竹也有点错愕,他并非对自己自信,只是心中难免有些东西乱撞,说着“没听清就算了,”跟上江澜的步伐,甚至走得更快。 尴尬,两人负距离接触多次的男人像纯爱战神般,因为一句简单的告白,各怀心思。 江澜看着他的背影,才渐渐冷静。 但突然,言温竹没注意下,被粗壮的藤曼绊倒脚,腿受力弯折,小腿碰上什么尖利的叶片,剧烈一痛,又好像没那么疼。 江澜一面跟上,一面问:“怎么了?草里有什么?” 言温竹手摸了一把,好似摸到湿润粘腻的血,一道径直的痕,道:“没……” 江澜走近,没听清,又问了一遍。 言温竹眼神闪烁,缓慢又迟疑道:“好像有蛇?” 被蛇咬? 江澜脸上的血色骤然煞白,心中升起浓重的担忧,他是在村落长大的小孩,总不可避免会遇到蛇,他起初并不怕,但后来村里胳膊的老伯被毒蛇咬了,送到城里打抗毒血清,却救不回来,便产生了敬畏之心。 “蛇?在哪?我看看?” 江澜焦急地四处张望,拿出手机照明,想分辨蛇的种类。 言温竹伸手拦住他,“你不怕?” 江澜快速思考道解决措施:“等我先拍个蛇照,然后我带你去医院,或者看看伤口,一般被毒蛇咬伤口会反紫,红色伤口则问题不大。” 言温竹后悔了。 “你别急。” “我很急,为什么不急?” 可言温竹还是忍不住反问:“你急什么?” 江澜理所当然,“我急你啊!” 言温竹有些想笑,说不上是否后悔骗他,“都说升官发财死老婆,虽然我们算不上啥,但你之后找个跟我差不多的,也……”不行,他说到这,把自己气着了。 江澜可算反应过来,但还是要个印证,低下头,照出男人脚腕一条笔直的创口,甚至能见到血肉,不远处有粗粝似镰刀的叶片。 嘶…… 但是,他被骗了。 第58章 江澜气得把闪光灯往上打,但也放心了,站起身。 言温竹跟着起身,拉住他。 “你喜欢我。” “……” 江澜还在意刚才的事,“言温竹,你下次能不能别吓我?” 他自己没多久能活,却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也一样陷入危险。怎么?在人间不能在一起,到地下做一对绝命鸳鸯? 言温竹点头,发现对方看不到,而后笑着道:“好,但你没反驳我。” 江澜:“……” 啊对对,他喜欢他,他也喜欢他,话都被言温竹说了。 言温竹忍不住抱住他,宽阔的怀抱很实在温暖。 江澜贪恋地轻嗅他身上淡淡的清香,犹豫再三后,道:“言温竹,要是我说,我就跟你刚才被蛇咬一样,活不了多久,我们在一起没有未来,你信吗?” 言温竹束缚他的腰线的手紧了些,“这么说,你真的喜欢我?” 江澜恼了,“……对。” 他还准备继续说。 言温竹心中的雀跃绽放,更紧地搂住江澜,另一手扣在江澜的后脑勺,亲吻席卷而来。 这亲密的动作将江澜的情绪撞得细碎,舌尖本能地回应,缠绕、舞动。 结束湿吻后,江澜还徜徉在目眩中,言温竹轻凑在他脸上一贴,宣布道:“既然我们互相喜欢,为什么不能在一起?” “新晋男友。” 江澜跟不上思路,喘着气望他。 竟发现,黑暗之中,言温竹的眸子好像会发光,而那光辉的来源和尽头都有他。 也像是浓烈的爱意。 接下来的一切,江澜也不知怎么发生的,两人像两块磁铁吸到一块,唯有更加的贴近,再贴近,再能拯救彼此。 良久,以地为席,他们能互相感知到灼/热的欲望。 江澜的理智返了返,“别,我们别在这。” 不说这四周空旷又仿佛随时会来人的刺激感,他私自以为,两人也正应了言温竹那句,不是什么正经的情侣。 言温竹喉结滚了滚,道:“我爸之前在苏市投资,我名下有套房,我们去哪儿?” 江澜点了点头,忙跟他分开。 他们太…… 江澜忍不住用手背碰了脸上,烫到能煎个鸡蛋,随即放下手。 “我们早点走,万一来人。” 言温竹平整的西装出现多处皱巴巴的折痕,嗯了一声。 终于,两人维持着体面,来到苏大附近的停车场。正好江澜车停在这,言温竹的车停在酒店那儿。 江澜才坐下,就透过镜子看到自己泛红的脸,连忙移开视线去看身旁。 言温竹拿着启动后,犹豫一二,解释:“我给他打电话问问。” 声线好沙哑。 江澜也不看他了,只听着声音。 很快,言温竹接通电话,对话很简单,没几分钟挂了。 江澜视线探去,抿唇:“怎么样?” 言温竹眉目温柔,“他嫌放着不赚钱,给租出去了。” 江澜:“……” 顿时,江澜还脑子断路,还打量起车内的空间。 不,不行,人不至于。 言温竹提议道:“去酒店吧。” 江澜庆幸自己没把脑中想法说出来,“好。” 还是那个酒店,苏大附近就这家大点的连锁酒店,甚至还是昨天见到的那位前台,但这回只有两人过来。 前台瞬间认出二人,主动道:“今天还有两间豪华包间,您二位是森*晚*整*理?” 江澜:“……” 言温竹道:“一间就行。” 前台明显楞了一下,诧异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只是一两秒,便专业熟练地操作电脑。 江澜羞赧到往言温竹身后躲了躲。 走出几步,还没进电梯,言温竹有些好笑,“怕什么?我们好歹是正式情侣。” 第29章 江澜小声道:“你说什么呢。” 言温竹看到他红到要冒烟的脸, 挑眉笑了,不多言。 两人再上楼。 说来也巧,拿到的房卡还是昨天那间。 江澜入门, 很清楚接下来要发生的事, 站在玄关处换上一次性拖鞋,他弯下背脊,一双腿纤长笔直,再往上…… 言温竹站在他身后, 口干舌燥, 道:“我们先洗澡?” 江澜回他:“好。” 只是江澜没想到言温竹口中的‘我们’不是一前一后, 而是两人一起。 进房时两人便先打开热空调, 江澜把外套脱挂在衣架, 言温竹跟着他复制粘贴,等到一起来到那透明玻璃的浴室, 江澜停下脚步, 问跟来的男人:“你……” 后边,言温竹身上也就剩下衬衫, 完全遮不住在衣物之下姣好的身材,恰当大小的胸肌,再往下,块状分明的人鱼线。 江澜亲自解开过那碍人的, 视线还是忍不住被吸引。 言温竹理所当然道:“一起洗, 效率比较高。” 江澜点了点头。 不过很快,江澜准备脱裤子时,就有些后悔了, 因为两人来苏市是临时决定,都没带衣服, 好在言温竹车上备了能换洗的,又是秋冬天,问题倒不大。 但,他早上穿言温竹的新内裤,大了一个号。 还是……黑色,子弹头。 江澜麻了,他恨不得穿回几分钟前,拒绝言温竹一起的提议,自己进来。 第59章 最终,江澜抑制住羞耻,把它压在他的衣服下。 明天找帮买,买衣服送来吧…… 另一边,言温竹动作则利索许多,甚至都打开了花洒,就在几米远,顿时,水蒸气腾起,让浴室的空间升温。 江澜视线望去又移开,但一瞥到的那幕还是清晰浮现在脑中。 言温竹问道:“要过来吗?” 江澜舔了舔唇,开口:“……嗯。” 行吧。 言温竹看着江澜慢步过去,低沉轻笑,揽住他的腰。 …… 说起来,之前好像无法等待,到了这会儿,言温竹宽大的手却不紧不慢,极为耐心地,带动江澜肌肤上泛起酥/麻。 他仿佛并不着急,压了一手沐浴露,在江澜身/上搓出白色的泡沫。 就,很正经地洗浴。 江澜想反身去看言温竹,被男人制止,可他已无法忍受那种,冲动像蚂蚁般,在他的肌肤上啃咬。 明明只是…… 江澜小声喊他的名字。 言温竹笑道:“我是谁?” 江澜:“……” 他又喊了好几声,男人提醒式地说不对,让他再想想,他的意识逐渐迷失在快/感中。 许久后,欲/望就像是绷紧的弦,又像点燃而冲天的烟花,在江澜脑海中释放。 脑中一白。 …… 不知夜有多长,更不知过去多久,欢愉像海浪一波接一波,又逐渐退潮。 次日,江澜在温暖的怀抱中醒来,他动了动,看到言温竹拿着手机,俊美的脸庞正皱眉。 秋天总不易分清时段,但也没上班,倒无所谓了。 江澜想起昨晚发生的事,先关心道:“你脚踝伤口还好吗?会不会感染?我们待会先去医院处理下,再开车回沪市?” 言温竹没动,眉心仍锁着,回道:“没事,我体质好,或许都结痂了。” 江澜这便放心。 他都没发现,自己已经习惯和言温竹在同一张床上睡醒。 言温竹忽然放下手机,看向他,问道:“你这周末有空吗?正好,我带你见见人。” 江澜疑惑。 农家乐正好占用一周时间,原来他们今天都回到公司,该上班了,现在到周末还有几天。 “有空,怎么?什么人?” “什么人?”言温竹轻捏了捏他脸,“忘记你昨天叫我什么?” 江澜:“……” 嗯,老什么。 江澜脸红,不知是被他捏的,还是羞涩的,心想床上的事能当真吗? 言温竹看他反应,解释道:“我们都在一起了,见朋友不是当然的。” 江澜:“……” 他们在一起了? 江澜张了张口,他的昨夜的记忆在往前追溯,也许、大概是稀里糊涂地,互相喜欢了。 言温竹顺势将当天晚上的事讲了,他原来准备告白,找了一个朋友帮忙,“没想到,他们来了一群,都看我笑话呢。喏,就想让他们好看,看看我的对象。” 说罢,言温竹在江澜脸上小啄。 江澜一愣,“他们都知道你被我爽约?” 言温竹点头,道:“嗯,他们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们看看你,省的总嘲笑我单身狗。” 江澜:“……” 所以,在言温竹那儿,他们已经在一起了。好似领了个证,就默认了关系从未婚跨越到已婚。 可是他们都喜欢对方,又有什么扭捏的? 江澜有点被绕进去了,但明白,言温竹就没把他当时说的命不久矣当一回事。 他有些担忧…… 言温竹笑着看他,“嗯?” 江澜看见他眼中盛满的开心,到底没再说什么。 言温竹又在手机上戳,“嗯,周末,沪市第一素食斋,我们去这家,我订好了座。” 江澜:“……” 那些人哪里会不重要? 不重要言温竹带他去见他们?还提前约定时间? 只是江澜没找到机会开口,他也不知怎么讲,又是否要说。 两人先回沪市,后来言父又给言温竹发了一个地址,言温竹提议先把一辆车停在那放着,剩下一辆车他们换着开。 不多时再到言温竹家。 隔天,还要再上班,两人习惯性在停车场内偷偷摸摸地,等进了公司大楼前后也离了一段,一路上遇到公司同事,相互寒暄。 正在江澜松了口气时,二组的小周八卦问道:“江组跟言总最后几天又去别的地方旅游,来不及一起回公司了?” 这猜测。 江澜有些无奈地点头。 就当两人是旅游搭子吧,小周又还想问,言温竹反问他之前农家乐怎么样,转移了话题。 只是在所有人眼中,两人已经从之前一方拿另一方当成靶子,到了如今居然是关系不错的朋友。 甚至有人缓过来,心中暗道,江澜藏得好深。 人群之中剩下一个hr,拿着剧本却无法跟其他人八卦到一处去。 一切似乎走回正轨。 / 距离周末还有三天。 这几天,江澜几乎数着日子过,每天看日期的次数显著增多,此刻,他坐在电脑前办公,心中仍有一种悬空的不踏实感。 言温竹喜欢他,两人还在一起了,等到周末,还要带她去见朋友,掺和进彼此的社交圈。 第60章 这还不单是跟他介绍几句朋友是谁,有那些。 起码,言温竹大大方方的,隐隐有跟他继续生活的意味。 因为喜欢,所以在一起,所以更想介入彼此的生活,继续走下去,一直生活下去。 江澜有种被这样的认知击中,感受到幸福。 在以前,不认识言温竹时,江澜的生活很平淡。 他生来就早熟,兼顾着学习和帮父母干活,除去做饭之外的家务他都能干,他习惯性去当一个好儿子,当一个好大哥。 甚至于,江澜的童年没有喜好,或许别的孩子会玩玩具手枪、积木拼图等等,但他一样都没有。 江澜并非没喜恶,而是,他潜意识里不敢有。 倘若他有什么很喜欢的东西,家里是肯定消费不起,钱需要花在刀刃上,所以直至成年,他月入几万,也没有任何高消费。 因为他的消费观已经从小养成了。 和言温竹相去甚远。 江澜不明白他怎么会思索到这些,或许他也很想跟言温竹在一起,很久,不只是现在。 可是他们的差距,那么大。 方方面面,甚至朋友,或许言温竹的朋友完全与他不在同一个阶层。 不,他与言温竹就不在一个阶层。 江澜的朋友很少,因为与人交际需要钱和精力,他更倾向于认真生活和学习,以期获得更多的金钱收益,所以他的朋友只有贺一凌和少数几个大学室友。 甚至,从小打大他过早认知到自己的性向,跟几个室友也保持着距离,潜藏着他喜欢男人的秘密,避讳遇到的每一个直男。 等周末见言温竹的朋友,他会不会露怯,给人丢份? 江澜胡思乱想,一心两用,敲击键盘的动作停下。 其实,从他遇到言温竹,他的生活就截然不同,染上了五彩斑斓的色彩,不再像个固定程序的机器人上班和生活,他的情绪也像弹簧一样,会紧张也会松懈。 假设没有言温竹,江澜或许会继续这样,在父母那儿能搪塞多久是多久,他也没考虑过假如暴露,或者父母等得不耐烦会如何。 都没有假设。 江澜很清楚,就算他们互相喜欢,却没有将来。 之前回老家时,江澜在他的狭小的房间书桌放了之前写好的绝笔信,分别交给父母两人,他性格一板一眼,实在无法开口和父母讲。 他甚至没有过与父母的拥抱。 虽然彼此关心牵挂,是带血缘的深刻羁绊,但他们的关系只到那。 江澜想过,等到他发病身亡,父母总会整理他剩下的遗物,就能看到他想说的话。 可现在,言温竹怎么办? 江澜甚至有些犹豫,周末是否要去见言温竹的朋友,可是也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总不能再出尔反尔。 本来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变相放了言温竹朋友们的鸽子,实在不好。 可是见完以后,言温竹才交往不到一年的男朋友死了。 江澜站起身,他要不要告诉言温竹? 组内的万姐见他,正好侧头问:“江组,我发过去的游戏数据你看了吗?” 江澜还沉浸在情绪中,往外走。 万姐:“?” 就在方才江澜想到一个主意,如果时间是双数,他就告诉言温竹,如果是单数,就不说。 不论说与不说,看起来都不像是好决定。 如果不跟言温竹相识,他就没有这么烦恼了,可……江澜又舍不得。 江澜来到厕所摸鱼,掏出手机。 13:44。 江澜深吸一口气,过了许久还再多次测试,14:11,14:22,14:26。 主打一手很难下定决心。 江澜还打算再看时,言温竹给他发了消息,“你不在工位?我还想让你来我办公室。” “……去办公室?”江澜疑惑。 言温竹:“嗯,我们已经快六个小时没见了。” 江澜有些想笑,提醒道:“认真工作。” 言温竹:“好。” 关掉手机,说着要认真工作的江澜去行政办公室挂了半天假期,跑去之前检查的三甲医院,打印了他的病例单和那些检查数据。 江澜从未想过,他还会主动来这,四周的人忙忙碌碌,都是为了治病,可是他…… 下班时间。 江澜回到公司,在三两个八卦目光下,进到言温竹办公室。 天气偏冷,言温竹穿上大衣已经准备离开,还围了围巾,看到江澜有些惊讶,容光焕发地,笑道:“你也想我了?” 江澜提着个包,包里就一些纸质,但沉甸甸的。 言温竹没太注意,走上前单手揽住他,低头在他额头亲了亲,“走吧,晚上想吃什么?嗯,除了饭菜之外的。” 江澜有些泄气,都不想说了。 很纠结。 言温竹这才注意到,他还多背了个之前没有的包,亲昵地顺势拿起,“什么东西?” 江澜伸手拉住,一脸为难。 言温竹疑惑:“怎么了?” 江澜憋了一口气,最终咬牙道:“我有重要的事要说。” 言温竹察觉到不对,带着他坐在办公室沙发,还倒了杯热水,认真望着他,“你说,别怕。” 江澜只道:“我确诊胃癌好几个月了。” 第61章 言温竹直接蒙了,“?” 不由联想到之前,江澜多次不太舒服,也对那家有问题的店很介意,所以后来他查出有问题后,转手举报给了相关部门。 那店早都关门了。 事情解决,言温竹也就没打算告诉江澜。 而这边江澜把手上的包递给言温竹,乌黑的眸子有些湿润,咽了咽口水,无助道:“言温竹,我很纠结,不知道该不该说,但……” 说着,都有些哽咽。 人在生命的考验下,终究还是很脆弱。 尤其,江澜不敢想象,健健康康地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多一分钟都是幸福的。 言温竹手搓了几下,接过小包,打开,尽量冷静去看那些检查单。 好多张,他反复确认了几遍。 江澜说的是真的。 言温竹仍不太相信,他想大概是误会了。 另一边,江澜压抑了好久,有种溺水后来到地面却又进入下一重噩梦的感觉。 言温竹冷静道:“没事,就算是确诊,我们也可以再看。” 不,他并不冷静。 江澜胡乱点头,嗯声,道:“我、医生当时说,剩下一个月到一年。” 第30章 言温竹下意识抵触这种说法, 身心反感,声音陡然拔高:“什么一个月一年?你能活两年、三年,甚至更久!” 江澜却突然觉得心脏被什么东西揪住。 都说, 快乐分享会加倍, 难过分享会减少,但并没有,他不清楚说出来是对是错。 言温竹用目光描摹江澜的脸庞,最后缓声道:“别怕, 我们再去医院, 我们积极治疗, 一定会没事的。” 可他手上过于用力, 以至检查单皱成一团。 其实不论激动还是冷静, 在注定的宿命和庞大的事件面前,仿佛没什么区别。 言温竹头一回发现自己有多无力。 “我……” 江澜不断摇头, 喉咙仿若被掐住卡住, 清澈发烫的泪珠先滚落,视线变得雾意模糊。 言温竹轻轻抬起他的下巴, 凑上去吻掉那泪水。 “别哭,”他道。 眼睛像开了闸的水龙头。 江澜从未有这么直接宣泄过情绪,他无法克制地哭,言温竹帮他擦拭掉, 还会抱住他, 很温暖。 令人贪恋。 过去一会儿,江澜声音哭得微哑,“我, 我们好好珍惜接下来的生活,好不好?” 他不想去医院, 不论是那消毒水的气味,还是入眼满目的白,他不希望生命最后生活在那样的环境。 言温竹闻声,松开他,道:“不行!我们得去医院!” 江澜忍不住主动脱离男人的怀抱。 言温竹重复:“现在下班了,明天上午我们去挂号,再检查现在的病理情况,你别害怕,我没关系。” “只要跟你在一起,在哪无所谓。” 江澜更难受了,他不想言温竹经历这些,而且,晚期真的还有救吗? 两人始终没就这事达成一致,主要在于江澜拒绝同意再去医院。 言温竹一开始还多次强调,没得到回复后,也跟着沉默。 只是,这并不影响他们下班回家。 晚饭点,两人仍处于冷战阶段。 江澜多次凑在言温竹附近想帮忙,洗菜切菜或者端盘子,但都被言温竹行动上躲开,又奇怪地,他们能坐在同一张饭桌。 言温竹还是那句话:“明天去医院。” 江澜:“……” 他已经能自动屏蔽这话,但一贯口感不错的饭菜却不下饭,江澜忍不住去瞄言温竹,发现男人跟他一样,没吃几口。 江澜看着,看到他修长的手背上有块红肿,便脱口而出:“你手怎么了?” 很明显,刺眼。 言温竹回望他,不语。 江澜恼了,“言温竹,手怎么了?被油烫到,用水冲了吗?再涂点药膏。” 言温竹冷静道:“你担心?” 江澜:“不然呢?” 言温竹眉眼深邃,“我跟你一样担心,胃癌就跟我不小心被油溅到一样,没什么的,明天跟我去医院。” 江澜沉默。 ……不小心被溅到? 是不是因为他,才走神? 言温竹倒习惯他抗拒的态度,心中已决定好,再不济把人绑去。 最终,吃完饭后,江澜找来了家中常备的医药箱,拿出软膏,自顾自涂在言温竹手上。 等到夜深,两人仍睡在同一张床上。 江澜禁锢在男人怀中,他提议道:“言温竹,我们做吧?” 言温竹只是将他抱得更紧,又在他头顶亲了亲,轻声:“睡吧。” 江澜:“……” 好久,两人都没睡着,江澜稍微动了动,言温竹立马反应,“怎么?不太舒服?” 江澜在黑暗中摇头,想起他看不见,解释了下。 言温竹老生常谈:“明天去……” 不听不听。 江澜知道自己很拧巴,他逐渐睡着,但睡得并不好。 半夜醒来,身旁的位置却空了。 江澜有些口渴,出房间下楼,也是寻找言温竹的身影,最后在一楼黑暗的厨房里看到猩红的点。 空气中有抗拒人前进的气息。 江澜立在原地,逐渐看清言温竹的轮廓,男人左手后撑,倚靠在瓷台,双腿交叠一前一后,那点猩红逐渐从下往上燃,不知道他脸上的神情,但这个姿势很散漫,又慵懒。 第62章 言温竹在抽烟。 江澜记忆中,他从不抽烟,意识到这点时,江澜就被呛到,引来男人的注意。 厨房的灯被打开。 在黑夜中的猩红被熄灭。 江澜不知该说什么,两人都站在原处没靠近,言温竹先道:“抱歉,我有些睡不着。” “嗯,我来喝水,”江澜走近。 言温竹打开抽烟机。 江澜莫名想哭,但他忍不住了,喝完水后,道:“对不起,我不应该告诉你的。” 才让对方那么烦恼。 言温竹侧身,脸上笑了,“不,谢谢你告诉我。” 江澜:“……” 言温竹继续道:“会告诉我,一定是因为信任和喜欢,但是——”他停住。 江澜的心被吊起来。 “阿澜,我比自己想象中爱你。” 是爱,不是喜欢。 言温竹直抒胸臆后,想上前亲下江澜,但他还未抬脚,想起刚才抽烟了。 江澜望着他深情的目光,无奈,“我…我们去医院吧。” 言温竹:“真的?” 江澜点点头。 他还是很害怕去医院,害怕无时不刻倒数日子,但因为有言温竹在,好像没那么怕了。 次日,沪市第一医院,消化内科。 这里是沪市最好的三甲医院,两人稍微考虑后,还是来了江澜到过的老地方,并约定好,检查后,江澜对这儿有抵抗情绪,就再去国内更好的医院。 挂号,排队。 两人的手始终牵着,还拥有同款黑眼圈。 很快到了江澜,他带着之前的检查单,跟着家属言温竹一起进去,进入后发现有两个医生坐在那儿。 江澜一眼认出其中一位。 当场,他就想逃走。 一般医生不会讲剩下多少天能活,他拿到检查报告后,假装家属问到。 言温竹投来安抚的目光。 江澜对着两位医生陈述完他的情况,对面的两白大褂却相互对视,最后其中一位道:“可算是联系到你了。” “……” 他的确挂了自称消化内科的电话,后边陌生号码一律不接。 面前的两位医生你一句我一句,如同说相声一般,给两人说了个鬼故事。 “你叫江澜对吧?” 江澜很蒙。 在他们口中,有两个江澜,同名同姓,还刚好同一天来检查,两个胃都有些问题,一个严重点胃癌要住院要治疗,另一个则是吃错东西了也要开药。 但问题的关键是,这两个江澜拿完检查报告,没等后续,都不见人了。 更糟糕的,报告单好像搞错了。 要是两人都还在医院还好处理,偏偏没一个能联系上。 江澜听得一愣一愣的。 那个他眼熟的医生又道:“好在,前不久来了消息,那位病人已经出国治疗了,而且治疗效果不错,我们也就没再努力联系你。当时…诶,你是不是还冒充家属?” 江澜:“……” 被认出来了。 言温竹皱眉:“所以,目前可以确定,阿澜没事?” 理论上,正好跟那家吃食掺了东西的能对上,但他仍心有余悸,不安稳。 医生道:“啊?病人最近又不舒服吗?” 江澜将他的状况再讲了,以前经常腹部疼痛还会烧心,严重点吃完东西不久就吐了。 但最近没有,他以为是回光返照。 医生:“……” 四人面面相觑。 言温竹仍不放心,“我们原本是来治胃癌的,不然再做下检查?” 医生道:“好的,可以先做……” 他提议了比较快出结果的检查。 江澜直到离开医院,精神都是恍惚的。 ——诶,他绝症了。 ——诶,他又好了。 是死是活只在一线之差。 按理来说,他就是两个‘江澜’当中吃错东西的那个,可是他更想等到报告出来。 三个工作日,下周一。 先到来的是周末。 两人被言温竹的电话吵醒,江澜口中嘟囔了两句,言温竹拿起手机,对面是他几个朋友兴奋的话。 “……” 约定好吃饭。 言温竹这几天还是提心吊胆的,压根把这事给忘了。 江澜乌黑的头发乱糟糟的,出声问道:“怎么了?谁啊?好困。” 言温竹话筒里更躁动了。 他忙挂断。 江澜发觉不对劲,抽回架在他身上的腿,可算清醒,再问一遍。 言温竹看着他,“周末,吃饭。” 江澜:“……去吧。” 两人匆忙起床。 第31章 主要中午聚一顿, 两人起得晚,稍整理下直接去吃早午饭。 主卧浴室。 江澜身着白色羊毛针织上衣,挽起袖子对着镜子鼓弄, 虽然之前很纠结这聚餐到底去不去, 但他还是在网上下单,做了些准备。 以防万一,还真用上了。 两人一起换衣服洗漱,言温竹动作快些, 又到衣帽间穿好毛呢外套, 再出房间也没看到江澜, 便拿着他的外套找来。 门没关, 但江澜太集中注意, 就没发现镜中多了个身影。 言温竹看到他,有些好笑:“这么正式?” 第63章 江澜手上拿吸棒, 本就不听话的日抛, 在被喊后,急忙间, 更不服管,他回头,道:“不是让你朋友看看我?” 想来,这些人也是认识那个顾思玮…… 在形象上, 不能差距太大。 为言温竹的眼光正名。 江澜考虑这点纯属多虑, 要说之前他并不注意穿搭,但掩藏在普通的衣服下相貌并不平凡,再者他与顾思玮压根不需要比较。 只是, 他并不信言温竹说的什么朋友不重要。 言温竹不知道他心中较量,站在门口等着, “嗯,不急,你慢慢的。” 江澜一开始找不到要领,等到一只眼睛戴上隐形后,很快另一只眼睛也成功。 怕迟到,江澜迈大步走,言温竹顺势把外套给他。 这下,两人便穿了同款外套,只不过一人身上的是长款,而另一人身上的是短款。 言温竹特意挑的。 江澜没注意,以为只是同色系,出门前经过玄关,上前翻找,拆了个巨大的快递,没抬头,问道:“你朋友来了几个?” 言温竹思考后,道:“五个,刚好来了一车,你别担心,就吃个饭,吃完让他们自己在沪市玩玩。” 江澜闻言有些庆幸,他之前买的是桐市的特产,专门找老家的人开的店,口味比较有地道,想着从燕京来不会很多人,就下了一大单装六小包,正好多一份。 他拆好快递,再拿包装五包。 言温竹看到来不及问,江澜三两下装好,走至他身边,道:“走吧。” 素食斋,包厢内。 请客的人来晚了,一群男人已经坐在里边。 江澜还是忍不住紧张。 两人的差距太大了,其实在一起也没必要介绍给朋友? 言温竹简单给几人介绍江澜,路上也告诉江澜几人姓名和简单特征。 眼熟的,如农家乐老板何景然。 剩下的四个,只看相貌也是五官端正往上。 段如墨,家中排行第三,上边两个哥哥能干,所以每天家里蹲,当全职儿子;肆阳,年轻的考古教授;方缨和,开店老板;殷郁从,博士后,还没找工作。 身份跨度有些广。 江澜想后也清楚,言温竹高考后一直在国外读书,归国也不久,这些人大多是以前的玩伴,关系好,才会从燕京到沪市。 但可以确定的,都没一个普世意义的普通人。 他早猜到。 双方人马相互打招呼。 被好多双眼睛打量,江澜掏出他带来的东西,抿唇笑道:“我是桐市人,上次你们帮他准备给我惊喜,我恰巧有别的事,让你们白忙活一趟,所以准备了些小礼物,桐市特产,我都吃过的,味道不错。” 言温竹的朋友应当不会缺钱,送什么礼物都不好,倒不如讨巧。 几人仍瞧他,有些惊异。 实际他们看了看言温竹,又看江澜,只从外观看,就被那种‘我们是一对’的恋爱酸臭味冲击到。 言温竹可算知道江澜刚才拿的什么,帮忙分,“喏,给你们的。” 何景然接过,忍不住调侃:“二言这对象,可真不错,还会给我们送东西,不像二言,啧。” 这声啧充满嫌弃。 纯属老损友。 言温竹也没太好气,周末跟江澜赖在床上多好,出来会他们这些大老粗,但还是一包包递过去,发现一人一包,正好没自己的。 “……” 他回头看了眼江澜,而江澜没注意到,接过话题,“那言温竹平时是怎么样的?” 场上共同认识的人也就是言温竹。 说到这,几人倒破冰,聊起来。 “……” 言温竹还准备让江澜点单。 而某人看似是中心人物中心话题,却插不进一句话。 主要是吃素食,十多种,看起来择得很新鲜,洗得也干净,又点了些酒水和肉丸,各自涮锅。 在冬天里,烟火气暖和。 江澜难得话多,应付几人的八卦,皆如他跟言温竹怎么认识之类的,遇到能讲的就说,遇到难以启齿的,就搪塞是两人的秘密。 引得好几次善意的起哄。 不一会儿,他们也就不再问,转而给江澜讲言温竹从前的事。 他听得一愣一愣的。 比如,几人高中,在同个学校的,还未满十八,却逃课一起去酒吧里喝酒,言温竹在他们当中特能喝。 再比如,周末玩游戏,言温竹总是赢,他不仅赢,回学校成绩很好。 说了许多,追根究底还是夸言温竹的。 江澜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情谊很好,都有些羡慕,能够想象出曾经少年们时的意气风发。 言温竹原来还担心,看他们聊得起劲,也就没多说什么。 这次聚会,由几位好友强烈要求,又是嘲讽他终于脱单,又是不信他的话,必须要过来看看。 ……可能是真觉得他会孤独终老? 言温竹勾起嘴角。 江澜倒好奇了,“那你们输了没有惩罚吗?” 说到这,欢脱一些的段如墨拍大腿,掏出钱包再拿出一张拼接在一起的相片,就递过来给江澜,“哈哈,你快看,认得出来吗?” 江澜低头。 那是一个女孩? 不,眉眼跟言温竹很像。 第64章 江澜侧目,又看相片,确定是言温竹,只不过他被迫戴了假发和裙子,又不只他一个人被‘惩罚’,旁边还有几张,拼在一起,但他主要看言温竹。 段如墨:“二言输过一次,哈哈哈!” 江澜也忍不住被感染。 只有言温竹黑了脸,道:“段小三,你最好这辈子别结婚。” 段如墨:“略略略。” 好幼稚…… 江澜更想笑了。 上边不只有言温竹的,只是此刻,他是焦点,照片最终被传回去,被收起来。 众人很愉快吃完,言温竹和江澜先离开回家,剩下几人聊着要去沪市哪儿玩。 江澜才收起笑僵的笑容。 因为吃得久,两人干脆在附近免费开放的公园散步消食。 言温竹勾住他手指,恨不得再近些,醋意满满,“跟他们有什么好笑的?” 江澜转头,“我觉得你很好。” 所以,言温竹的朋友话里话外,都是让他跟言温竹好好的。 言温竹挑眉,反问:“我是很好,怎么就我没有桐市特产?” 江澜:“……” 之前倒买过,准备从桐市带到沪市,但赶农家乐的车,忘了。 言温竹没等到答复,动手捏了捏他脸,江澜吃痛,道:“那我还没见过你女装呢。” 同样含着醋意的语气,怎么就听着,有点怪。 言温竹:“……” 江澜望着他。 言温竹拒绝道:“你穿我就穿。” 江澜:“……” 沉默。 江澜想着反正也看过照片,不看他,道:“正经男人,谁穿裙子啊。” 言温竹气笑了,准备说话,手机叮咚响。 好像是他的特殊铃声。 两人停下。 言温竹接起电话,表情越来越严肃,直至挂断,深邃地望森*晚*整*理着江澜,直把人看得发毛。 江澜道:“怎么了?” 言温竹双手直接他抱起,转了个圈,江澜猝不及防,头都有些晕。 “结果出来了!” “啊?” 言温竹将人放下,“你没事。” 江澜也被他的喜悦感染,之前在医院检查完,虽然知道了两个‘江澜’事件,但终究没有完全放心,这两天也都想着。 生怕,那一念神魔,来的是魔。 所以……他真的能跟言温竹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江澜思索起这种可能,两人并没有矛盾,只是差距过大,财富阶层、人际关系、成长环境,无一没区别。 这种差异甚至投射到,周边的人对于性向的接受度。 江澜早快二十年都活在闭塞的村落,而言温竹从燕京在走向国外,要让江澜的父母接受他喜欢男人,无异于登天,可言温竹大大方方把他介绍给朋友。 假如,他却不能公布言温竹的存在…… 是否太不公平? 江澜心中的担忧逐渐升起,言温竹还沉浸在江澜没事的好消息中,他亲了亲江澜脸上,看着他,道: “我带你去个地方。” “啊?” 言温竹说的是珠宝首饰店,开车要不了多久。 “看看,我们先挑一对对戒。” 店中的服务员也认出两人关系的不寻常,但服务态度很好。 江澜一眼看过去,先被那些数字晃了眼,一排排看过去,没见到便宜的。 言温竹望着他,就没注意江澜目光在哪个停留的久,以为他都不喜欢,向服务员问道:“你们这边能够定制吗?” 江澜:“……别。” 言温竹疑惑挑眉。 江澜咽了咽口水,“我都不太喜欢。” 言温竹道:“没事,隔壁还有店,这边一条街都能挑。” 服务员附和:“是的,左边一家主要是钻戒,右边的特色是女性首饰,您二位出门往左就行,都是我们家老板开的。” 江澜:“……” 他感觉有点太快了。 出门,江澜站定原地,言温竹疑惑,他硬着头皮道:“我、我不太舒服,不然我们先回去。” 男人正在兴头上。 江澜也不好讲,这恋爱我们是谈的,但仪式感就算了。 不过,言温竹却不止步于此。 等到晚饭点,言温竹甚至在桌位上拿着平板,又递给江澜,“看看房子,燕京的沪市的都有。” 江澜蒙了,“啊?你不都有屋吗?” 言温竹理所当然道:“对,但这些房子都是按我的喜好装修的,我们在一起,新房也要你喜好。国内不能领证,但没事。” 江澜:“……” 他有点听不下去了。 这是,直接快进到,结婚? 第32章 江澜低头看, 各种风格都有。 但他心不在焉看不进。 言温竹特意做了两人最近一致好评的蒸虾饺,在一旁把一大碗平分,“怎么样?你看看, 主要看喜欢哪种?” 江澜迟疑道:“其实, 我觉得现在就挺好。” 言温竹夹了一块给他,被投喂的江澜下意识张口,吞咽后,看向男人。 “要不, 算了吧。” “怎么, 你觉得浪费?” “嗯。” 言温竹笑道:“不浪费, 再不然先买一套吧?主要看你接下来几年, 准备继续在沪市发展, 还是调到总部去燕京,我都行。以后要不要长住桐市, 也可以讨论。” 第65章 至于言父喊他回燕京, 一年见不了几回,没有必须待在同个城市的必要。 江澜:“……” 这不是买几套的事。 而且, 言温竹跟着他,决定在哪个城市生活? 江澜忍不住道:“先不说买房,你工作不考虑未来前景吗?怎么能看我决定?” 言温竹反问:“工作为赚钱,钱够花就行, 考虑什么前景?我肯定看你啊。” “……” “……” 两人四目相对, 都逐渐发现不对劲。 一个已经把对方列入未来规划。 一个让对方主要考虑自己。 江澜没想到,言温竹还挺恋爱脑,迟疑道:“沪市和燕京对我没太大区别, 房价都高到买不起,我……肯定不能让你单方面花钱。” 而江澜那点钱, 加上去就是个零头。 最好是先维持现状。 言温竹嗯了一声,“可以。这样,房子我先付,以后时间长着,我们去玩去旅游,再者那些一次性用品,就由你来,好不好?” 一次性用品…… 江澜脸红,但还是介意,言温竹嘴上说得好听,可还是让他自己吃亏。 再者,他们难道就能在一起一辈子? 言温竹又道:“好吗?” 江澜移开眼,试图说服他,“那,那你总不能每谈一次,就在一个城市买套房吧?等时间久了,什么钻戒啊,屋子啊,都好多套,一个人怎么住,而且等分手了,不都是伤心回忆。” 言温竹听着,嘴边的笑容逐渐消失,“谁分手?” “我们……” “我们才在一起,你就考虑分手?” 江澜也意识到自己话不对,亲了亲他嘴角,见男人脸色稍缓,才解释:“我这只是在说一种概率。比如,你在燕京,有几套房?” 说着,江澜还有些吃味。 言温竹应该有好几个前任吧?所以,他谈恋爱,既情绪稳定,又温柔体贴。 也许,从前还很轰轰烈烈,才让他遇到现在这样的言温竹。 江澜没敢再多想。 原本有胃癌这个大事压着,也没考虑过,现在稍微脑补,倒有些介意了。 但起码…他们现在在一起。 言温竹却蒙了,“什么几套,”在江澜不忿的眼神下,疑惑地问:“伤心回忆?” 江澜点头,小声道:“你还是我初恋呢。” 一边说一边又觉得,这么大岁数,才谈恋爱,也太…… 江澜住了口。 言温竹可算明白了,有些好笑道:“我可没什么伤心回忆。” “哈?” “我只有你。” 江澜有点不可置信,脑中在处理这条消息,言温竹便贴上来,深深地扫荡江澜唇内。 只有他…… 那为什么言温竹技术那么好? 分开后,言温竹抚摸着他脸,“那现在可以挑挑?我对我们有信心。” 江澜摇头,不知该怎么解释。 言温竹盯着他,“你不太对,嗯,从刚才去店里,甚至更早,在公园,就有事?” 江澜没想到言温竹这么敏锐。 “我只是觉得,现在就规划以后,太早了,未来真不一定怎么样。” “……” 言温竹反问:“怎么不一定?” 江澜在男人直勾勾的注视下,不确定道:“我还没有顾思玮了解你。” 甚至,没有言温竹朋友了解。 之前素食斋里,何景然还惊讶言温竹这个香菜大王居然不爱香菜了。 但不爱香菜的是江澜,一点不能沾。 如果两人在一起,总让言温竹照顾他,江澜都为言温竹委屈,这样由对方付出更多,真的能长久吗? 言温竹道:“慢慢了解,再不济,每天我们互换一条便签,写上自己的喜好习惯。” 江澜:“那、那等以后更熟悉了,再买这些,我们先维持现状?” 言温竹摇头,“不行。决定买房确实是我草率,可连个对戒都没有,难道我的位份只在床上有效?你下了床就不认我?” 江澜:……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 江澜羞赧道:“当然不是!” 言温竹:“那买。” 江澜:“……” 言温竹拿过平板,切到珠宝店让他挑选。 又是一轮。 江澜心中憋不住事,犹豫着,把真正的缘故一五一十说了,他父母讨厌同性恋,“我没办法把你介绍给我家人,之前倒是跟我弟提了一嘴,但,我觉得委屈了你。” 方方面面,但这点江澜最在意。 言温竹用手熨平他皱起的眉头,却道:“那你呢?一直以来偷偷地单独被他们讨厌,不委屈吗?” 但男人的反应先问他的感受。 江澜有些受不了,眼眶微酸微痛,“言温竹,你不要对我那么好。” 言温竹心疼他。 “我喜欢你。” “再者,我爱你。” “甚至于——我发现,我总比前一天更爱你。” 酒吧,言温竹见到江澜,只是有些眼熟。很快,他想起之前公司坐错了位置,浑身难受,却在看到江澜简历,那张简简单单的照片时,那种不适感减轻。 江澜主动贴靠过来,有洁癖的言温竹第一反应后退。 第66章 可后来,鬼使神差下,言温竹伸手揽住他的腰。 手感还很好。 言温竹还记得当时奇异的感受,却又无法用语言形容,最初,他只以为是江澜这个人的肉/体不同,对他有致命的吸引。 可时至现在,言温竹也说不清,他爱江澜哪儿,他想,应当是全部。 或许,爱并非脑中的精神传递,而是一种身体本能反应。 无法细说,他只有三句简单的自诉。 江澜错愕言温竹忽然告白,但明白他的意思。 “我、我只是怕你对我这么好,这辈子,我都离不开你了。” 言温竹说完这句话后,笑了笑。 “那不好吗?” 江澜点头。 言温竹循循善诱:“那你想想,之前,你以为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却没有这些担忧,怎么现在,却不敢了?” 江澜顺着他的思路,却没想通。 言温竹望着他,只好故作委屈:“可能,你只是想对我始乱终弃吧。” 江澜反驳:“怎么可能?” 言温竹:“嗯?” 江澜有些解释不上来,干脆道:“就,我们现在在一起,又一直在现在。” 这话有些拗口。 言温竹笑了笑,点头,“嗯,我们一直在一起。” 深夜,两人不只在一起,还进行了认识以来最为深层次的交流。 江澜先洗完澡,躺在床上,缩在被窝里,等到男人在他过来,主动撩起被子,暗示邀请。 言温竹却似乎没那个意思。 还是没接收到信息? 但之前…… 江澜有些呆,看向平躺准备入睡的男人,凑近他耳边,小声道:“老公。” 脸上烫到不行。 言温竹平躺着,却能一把抱起他,声线沙哑,“不然,你今天你主动?” 江澜:“……” 随后,江澜就像是当在实现了玩儿时梦想,幼年时总觉着,男孩骑马一定很酷,但实际,这种坐/姿,却颠簸混乱,无法自控。 还让他无法掌握幅/度,只能与言温竹也愈加亲密。 过去很久,江澜浑身瘫/软。 言温竹抱着他,在他白皙的脸上亲了亲,再掌握主动权。 …… 夜色中,爱与欲达到终点。 / 那句一直在一起却不是所谓的山盟海誓,而是真实写照。 江澜最终决定,年前跟父母先透露自己的性向。 就算没有言温竹,他总要面对的。 而言温竹坚持要跟他一起去桐市,见不见家长是次要的,主要他就是去买特产。 江澜倒还有一份多出来的,可言温竹总倔强表示,那是送给别人的,他不吃。 是真没吃。 江澜才知道这男人吃起醋来,酸得很。 年前,两人一起到江家,江澜本来打算让言温竹在市区里等他,到最后还是一路了。 实在不行,他被赶出门,回去路上,还有人作伴。 江澜早前发过消息给江父江母,在车上时,江母还打过电话来,话中还有些奇怪。 等到江澜自己先进屋,看到江父江母坐在椅子,桌子上还摆着那两封他放好的信,脑中都炸锅了。 奇怪的原因找到了。 信里,写了他喜欢男人。 “……” 正准备坦白,反倒先让他们知道了。 江澜有些担忧,正酝酿开口,江母沉重道:“阿澜,你这个病,不能不治,虽然是癌,但也有、可能,家里无论如何都想你好好的。” ……他倒忘记,胃癌也写着。 江澜开口:“妈,我、我喜欢男人。” 江母看了眼沉默的江父,道:“这事我和你爸知道,没关系,我们只想你好好的。你这孩子,要不是过年大扫除,我才进你房间,看到这信,你是不是就不准备告诉我们?放弃治疗。啊?” 她说着有些激动。 江父喊她姓名,“孩子这不好好在嘛。” 江母收回那激动,不能怪孩子,两人看到信件后聊过,什么都没有人重要。 原来是过年大扫除。 江澜想明白,有些犹豫,还是坦白乌龙,“而且,我有喜欢的人,我们还在一起了。” “……” “……” 情绪骤转,转不了。 江母想着才说过的话,“什么人?” 江澜硬着头皮,“他也来了,在外边等着,我……” 江父江母对视,最后江母道:“外边多冷,先让人进来看看。” 主要是,他们还沉浸在孩子快死,却不用死的喜悦,又才表示性向不是问题,当下改口不是打脸自己。 江澜没想到这么顺利,他出去带着言温竹进来。 言温竹形象极好,两人又穿着同色系大衣,手上提着礼品,道:“爸、妈。” 江澜:“……?” 江母:“……” 江父:“……” 江澜赶忙解释,“你叫什么呢?” 言温竹又重新叫人,他刚才太紧张了。 这晚上,江澜带着言温竹好好参观了他从小到大长大的地方,讲述了幼时的趣事。 两人睡在一张床上。 一直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