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坤闻言,居然是笑了出来。
自己还没怎样,没想到周夏夏先质问起来。
那笑带着一股狠劲儿,一股憋了许久才找到爆点的狠劲儿。
他低头盯着她,眼尾微挑,笑得像是听见什么荒唐的谣言。
“宋书宇?你觉得他值得我动手?”
“你骗人。”
周夏夏也顾不得疼了,眼圈通红,咬着唇。
“你因为一盒糖就能不高兴。但宋书宇他……他不过是送了一点东西,他只是有点喜欢我,就被你报复,我——”
她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对面那个男人,眼神突然沉了下去,一点笑意也没有了。
他安静地站在那里。
“你知道他喜欢你?”
“我……”她愣了一下,下午刚刚被宋书宇表白,他说了,他很喜欢自己。
男人轻飘飘的一声,眼神却像刀一样割了她一圈,下一句却不动声色地转了个方向。
“那你还知道谁喜欢你?”
那语气,像是勾着索命的绳子,一步步往她脖子上套。
周夏夏心脏一抖,脑子飞快地运转。
这个男人,此时就像正在翻一本生死簿的阎王,今天提到一个名字,明天那人就要倒霉。
此时的这句“还知道谁喜欢你”像是个拷问,在问周夏夏下一个遭报应的是谁。
咽了咽口水,她抬头看他一眼,声音低得像只小兔子在吱声。
“……我还知道你。”
空气陷入诡异的沉静。
高大的身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男人瞪着她,薄唇抿紧,呼吸一下子重了。他那一身西装外套早就褪了,袖子挽到小臂,肌肉线条随着起伏的胸腔微微鼓起。
周夏夏听到他愤怒而沉重的呼吸声。
他一步步逼近,嗓音几乎贴在她脸上。
“你知道我喜欢你?”
夏夏被盯得心跳炸裂,睫毛颤得几乎要飞起来,一只手紧紧地抓住被子,像在抓住自己最后一根理智的稻草。
“不是、不是…”
夏夏此刻恨死了自己嘴硬,刚要解释,却被男人扑上来的动作吓得直接闭紧了眼。
下一秒,却没有落下的惩罚,也没有力道粗暴地推进。
男人的嘴唇贴上来,温热而沉稳,像是想确认什么,又像是压抑了很久很久,才终于给自己开了个口子。
这个吻很深,带着某种堪称温柔的力道。他扣住她的后脑,将她压进这个吻里,像要吻到她屈服、吻到她心跳失控,吻到她连挣扎都忘记。
周夏夏愣住了,直到肚子那点绞痛又泛起,她才猛然想起来自己还疼着。
门被轻轻敲响,门外敏拉端着盘子,托盘上是刚配好的药和一碗红糖水。
“夏夏,我把医生刚刚开的药泡好了,你要不要趁热喝?”
男人喘着粗气缓缓松开她,低头看她额角的汗。
“好的,谢谢你,敏拉。”
周夏夏擦擦嘴,耳根红得不像话。
男人把药拿进来,就坐在她身边,亲眼看着她喝完。那药苦得发涩,她皱着小脸,但还乖乖地逼自己一口一口喝了下去。
周寅坤看着她喝完,眼角一撇,视线落到桌边那把小提琴上。
“今晚把身体养好。”
“明天给你安排一个老师,正式教你学小提琴。”
夏夏怔了一下,抬头看他。
男人看着她那副小心翼翼又隐忍着痛的模样,声音放得很低,带着点罕见的轻柔。
“回头等你学会了第一首,我带你去吃好东西。”
夏夏看着周寅坤,居然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一丝温和。这些天他什么都不说,情绪却莫名平稳得诡异。像是有事藏着。像是已经开始悄悄地布局。
是不是,在寻找下一个处理的目标?心头那股莫名的忐忑,慢慢升腾上来。
“……你,你答应带我去看阿伟哥哥。”
周寅坤抬眸,表情没有任何多余波动,只是“嗯”了一声:“明天上午见完老师就去。”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屋内安静得只剩下风吹窗帘的声响。
她捂着肚子蜷进被子,眉头拧着,冷汗从额头细细滑落。
绞痛还没散去,可她的心,比腹部更紧。
颂恩、村长的两个儿子、宋书宇的父亲——
只要和她有联系的人,一个接一个地“出事”,或失踪或住院或选择离开。
她不是傻子。
心中有一个大概的答案,但脉络又不太清晰,不清楚到底从哪一环开始,事情变了质。
她撑着床沿爬起来,从抽屉里翻出一沓便笺纸和一支笔,跪伏在床上,手一笔一画地写下那些人名。
名字一一排列,她盯着那张纸,心头的寒意像潮水一样涌了上来。
有太多东西需要自己去一一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