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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气焰顿时高涨,有如潮水奔腾倾轧胜南,胜南拒不认输,侧身一闪挥舞披风往对手疾‘刺’,两行风烛间,唯见一人神速独进,其勇其坚,可见一斑,无情始料不及,自然要后退一步,后退一步,胜南便海阔天空!然则无情第二招未收回,已然着手第三招,他手掌略张,胜南手中披风早已不听使唤被强制展开,无情狠狠拎住披风一端,未灭之焰随即从各处缝隙间入,披风一遭火侵,全然销毁,火苗骄纵地烫破这武器,轻易地窜起更高,无声灭亡,便连灰也无处可寻,空洞有如天作一笔,由零落扯成了灾难,胜南惊诧之余,急忙退后,荡开未及烧没的半段披风,孰料还未得手,无情已然卸力。若非胜南刚刚站稳,恐怕已要跌坐在地。

    不由分说,无情一把抓住披风一头要抢夺,胜南心知其存心试探自己武功,对手方才显现的两招,已是金国顶级的高手,如此强硬的对手,怕是连韬晦的机会都没有!

    胜南当即定心应战,而紧接着4招,无情和他紧张地在披风上头往来刀法,随着披风一紧一松,一张一弛,胜南隐隐预感到对手又有什么阴谋,暗叫不好,未及松手,也无法松手,直觉披风那边一股强力排山倒海裂天悬地迸破身体直贯身后,心负重,脉膨胀,骨抽痛,再也没有可以爆发的力量,即使有,也发不出去。源源不断的邪气积压在自己腰间,空气中似乎都是细微沙粒,他用拼命呼吸来缓解喉间枯燥,却被砂粒窒息,再一次冒死喘息,神智开始冻僵,隐痛控制着杂念麻痹脑海,缺少空气的他思绪旋空。

    夜风冰冷,他分明看到了无情脸上掠过的诧异,无情轻易地粘住了他的力量,卸尽了他的攻势,伸手来拔他左剑,胜南蹙起眉头,制止不了他,一旦被内力伤及,哪里有得动弹!?

    败中求全!胜南拼命地去探右鞘,虽说肩头承受骨裂之重,却还能分心及之,无情正欲拔剑,胜南身子一动,无情察觉到他的异样,左剑刚刚拔出剑鞘,右鞘已至,并且狠狠抵住了左剑,无情纵使内力高于天厚于地,也再难拔出,除非,他用他的力捏碎剑鞘,但如此一来剑亦碎!

    不拔出这把剑,他怎样得见另一把刀,怎样得见对方有实无名的刀法?!

    无情悠然回看一眼胜南,此刻他眼前的年轻人,象极了他另一个手下败将——徐辕。眼睛里是一种无畏气概和不认输的性子!可是他的致命伤,自己了然于胸——他,几乎没有内力!

    薛无情叹了口气:这个人和林楚江一样,出道时候内力很浅,却能在比武之时一心二用,虽无内力却可巧妙掩饰化解……宋国江湖,若得此人怕要改写……不对,他为什么会和林楚江一样,一样的左右并用,一样的武功基础,而且偏偏出现在双刀丢失之后……

    无情突然掣力,胜南两腿发软,手臂无力,却坚持着不肯倒下,他清楚,对方在放他一条生路,出道以来,他第一次别人逼出所有弱点,逼得无路可退!

    “很好,求学路上不可张狂!”

    像一道光芒,比闪电还快,薛无情消失在平静的夜晚,什么痕迹也没有留下,只丢胜南在冷风里惊异回味着,心底早被这闪电激荡,空空如也。

    未若枯絮伴雾飞……

    第五章临去冰凝那一刀(3)

    清晨,陆怡像往常一样去牵自己的马,胜南走到她身边轻声说:“不要骑这匹马,昨夜被人动了手脚。”

    陆怡一惊:“有人要害我们?为什么?”

    “只是跟错了人,一场误会,不过他们兵分两路。”胜南一脸疲惫。

    陆怡没有发现他的脸色,高兴着询问:“两路?这么有趣?!他们在哪里啊?”

    陆怡说罢四处张望,全然不似身处险境,胜南蹙起眉头,为她的冒险精神感到钦佩与崇敬,干脆不再答她。陆怡见他不语,连忙紧随着他走到客栈之中坐下品茶,不忘偷笑着试探:“喂,他们在哪里啊?”

    “小姐,我服了你。不合作的两路远不如一路,你要失望了,他们抓不住我们。”

    恰在此时,门外又走进几个彪形大汉,为首那个好是阔气,一进门扔给小二一锭银子:“看好大爷的马,回头还有银子给!”一共4人,都穿长衫佩玉,看来不像江湖人物,但听起来他们说话语音浓厚,胜南注意到向一和石暗沙也被吸引,知道这是个逃脱的好机会,陆怡那丫头却凝神细听不肯罢休。胜南摇头苦笑,时不时听那4人说到“洪山主”、“洪大哥”、“坚决拥护”之类,胜南疑道:“哪个洪山主?”“看来是洪瀚抒。奇怪,他们都来自祁连山么?”正说着,一个大汉猛地站起揪住小二衣领大骂:“你什么胆子敢去摸马!这匹马掉了一根毛,我就抽你一根筋!把银子还回来!”小二吓得胆战心惊,不敢不还,却偏偏不忘加了一句:“可是,小的刚刚真的拔了一根啊……”那大汉啪的一下给了他一个嘴巴:“你居然敢拔毛!知不知道这匹马是咱们祁连山山主才有的骑的?你不要命了!”

    “真是巧,洪瀚抒怕也是为了饮恨刀而来……”暗沙低声道,向一哼了一声不加理睬。胜南轻声问陆怡:“你想做祁连山山主么?”

    陆怡一震,连声道:“好啊好啊,你偷那匹,我要这一匹!”胜南料到她会同意,正要行动,陆怡一把拉住他:“偷慢一点啊,我想危险一点,可能更好玩……”胜南边笑边道:“那你也要跟紧了我,千万别丢啊!”说干就干,众目睽睽之下,只见者一黑一白两条人影超出众人的眼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随同马厩里两匹骏马疾奔而走,说时迟那时快,率先飞身而出,追击过来的不是失主。果真是向一和石暗沙!

    祁连山双马果真非同凡响,那几个大汉惊呼大喊声片刻间已经被弃九霄云外,胜南只觉风驰电掣,好不畅快,陆怡亦觉马踏如飞,欢喜地回头去看,不由得大惊:“不好,他们追了上来!”胜南转身去看,果真向一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祁连山山众当然不可能就此罢休,紧随其后。向一跨下马儿虽非西夏名驹,脚力也称得上神速,加之他的武器为绳段,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抽及陆怡身后,胜南当机立断,掉转马头一刀迎上,向一绳法精练灵敏,几乎未碰刀身已然收回,蓦地又发一绳回抽胜南,力道强劲赋于绳内,活如灵蛇,坚摧刀剑,好个林胜南,他再度出刀痛断绳身,右手一剑袭向向一胸口,向一清楚他的武功手法,借力一绕,长缨即刻蜿蜒数截,一截拦剑一截挡刀,马上交手不过十招,胜南已然惊叹他对绳索操控游刃,收发自如,而向一无论怎样也找不出一丝对手破绽,暗自焦急。这样缓得一缓,祁连山众已经赶上,陆怡知胜南一时无法胜出,怕他分心,立即手扣多枚铁胆,猛地扔出去,精确无误,一发一中,正自得意,突然脑后疾风,陆怡闪身一让,一支利梭贴耳穿过,那力道好是强大,一瞬间陆怡耳朵竟然失去听觉,转身去看,原来石暗沙是从另一条路过来拦截的,暗叫不好,她哪里会是眼前此人的对手!遥看胜南,虽处上风,也无法立刻得胜,慌乱中连连闪避,几乎从马上坠落下来,石暗沙暗器一流丝毫不输千手观音,胜南剑绳相缠,眼见着陆怡坠马落地,知道不能再拖,一定得带着陆怡逃开金人眼线,狠了狠心,蓦地在交战过程中将剑往向一身上掷过去,向一一心接他刀剑,哪里料到他突然弃剑,发现得再早也早不过胜南逃脱,胜南一蹬马胁,飞速驰及陆怡身旁,将手递给她,暗沙比向一精明,知道胜南一定弃剑来救,抓紧时机增多暗器,一时间天空中如同万箭齐发,虚实齐备,仅仅一只手哪里防得过来,石暗沙冷冷一笑,胜南压低重心突地从背后又抽出一把剑来,再次双手并用,同时对陆怡说:“你坐好了!”“坐好了。”陆怡放心地一笑,靠在胜南身后,这一刻,即使头顶身后危机四伏,也是安全的……

    石暗沙始料未及,眼睁睁地看着林陆二人突围险境,虽然暗器还有许多,却派不上任何用场,不由得叹了口气。向一追过来,和暗沙相视一眼,提着胜南丢下的剑:“这么老旧的剑也有人用,唉,实在想不到他会弃剑。”暗沙皱眉:“我是实在没有想到,他弃一剑,还有一剑。”

    向一一震,不语。

    暗沙轻声问:“向侄确实没有对另外3人失手过么?”

    “怎会象你那般无能?”向一不忘敌视他。

    “此话必须坦白,那3人若处理不当,会和林胜南一同成为我们的绊脚石。”暗沙度量大,一心为大金着想。

    “不错,的确有3个人。”向一看他诚恳,无法不说实话。

    “一个是徐辕。”暗沙先替他答了一个。

    “一个叫林峋。”

    “还有一个……”暗沙突然不说,他不知那个人究竟是谁。

    向一倒吸一口凉气:“上面2个和林胜南只会阻碍我们,不会绊倒我们,我是担心那第四个人,他来去如风,若非好几次存心戏弄,我连他的影子也跟踪不到……”

    天初白。

    无论金国宋国,都有潜伏的危机和敌手。

    第六章流水,落花(1)

    一路飞驰,游目骋怀,大理南国独特的人情与风光,给了新客胜南以不一般的新鲜观感。途中若论经历倒还算寻常,却是有一件事,多年以后仍然能够清楚记得——

    那日林陆二人经过一家路边小摊,陆怡一眼便被其琳琅满目的玉器吸引,玉器中那对晶莹剔透的戒指最是抢眼,陆怡刚戴在手上便爱不释手,摊主笑道:“姑娘眼光真是独到,这对玉戒指可不是俗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