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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凤箫吟听得怒气冲天:“败类!我只道连景岳父子如此,但见这秦二少,明显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她不可遏制,立即挤向队伍的最前面,胜南大惊:“你要干什么?”凤箫吟哼了声:“我去会一会这个秦二少,教训教训他!”说罢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去。

    走近了,听到那少爷的怒喝声:“你怎么就交这么点点粮!还有,你家好几个月没有交挂丁钱了!”听得一人畏畏缩缩道:“秦二少爷,今年收成不好……”

    “不好?身上衣服抵着,这么臭!便宜你了!”

    凤箫吟风风火火地冲过去,那秦二少头也没抬:“对,下次收粮就要这么积极!你是哪家的?”他抬起头来,看见凤箫吟怒气冲冲地站在那里,既没有背框子,也没有挽篮子,疑道:“你粮呢?”

    凤箫吟哼了声:“要粮没有,要刀子到有!”说罢抽出剑来,往他椅子上狠狠一插,秦二少一惊:“你是个江湖中人?”

    凤箫吟冷道:“小子,叫什么?报给你祖奶奶听听!”

    秦二少先一愣,后冷笑:“小姑娘,今天大爷饶了你,看在你是个外来人,连我秦二少都不认识的份上,先饶你一命!不去打听打听,我秦日丰是什么人!”箫吟皱眉想了半天也想不起他在江湖上有什么名号,看他如此镇定自若看来没有被自己插剑的技术吓倒,心底里直犯嘀咕,回首看这秦日丰的手一直藏在袖里,不停哆嗦着,料想他是心虚,笑道:“那好,我到要领教领教传说中赫赫有名的秦少侠的工夫!看招!”一把擒拿住秦日丰的手腕,秦日丰下意识地缩回去,反应之敏锐证明了他身负武功,但束手就擒揭露了他并没有太大本事,何况在武林盟主的手底下?箫吟只用了三分力气捏他腕骨,便疼得他嗷嗷大叫,周围百姓见到了齐声叫好,明显是平时受他欺压不敢出气的,胜南一笑:敢情他就是公孙辞所说建康城的小霸王了,只可惜,遇上了个大霸王。苦笑着任凭箫吟胡作非为。

    突然之间,周围百姓一阵骚动,纷纷主动退让开出一条宽敞大道来,胜南疑惑着循着马蹄声看向北方,但是刚一回头,白驹已然擦肩而过,一刹那,胜南第一次感觉和时间如此贴近,如此贴近却错过.....他转身,白马以腾云驾雾之速插入战局,而马上那个白衣主人,没有任何人来得及看他的模样,了断了战局。

    众人并不惊诧,惊诧的是胜南箫吟,除了独孤,只怕没有人能够拦得了箫吟教训人!

    况且这个白衣主人也是个少年,仪表俊伟,英气勃发,眉宇间存着一种冷漠。箫吟惊讶地注视着他,握住自己的手,片刻之前,还在惩罚秦日丰!

    这少年居然对箫吟冷冰冰扔了一句:“玩够了没有?!”

    玩?他认为箫吟在玩么?方才箫吟的确不曾展露武功,但也决计不是“玩”啊!

    秦日丰看见这少年的侧脸,惊喜万分:“哥!你总算回来啦!”

    “真的是秦家大少爷秦川宇啊!”“不见两年多,依旧那么冷酷啊!”“比以前更加高大了,相貌简直是逼人的出色啊!”群众们七嘴八舌议论着。“对对对!玉树临风啊!”

    箫吟哪有闲情逸致研究他的相貌,虚荣受了大威胁,只有冷笑掩饰:“秦川宇?”

    秦川宇往围观者瞥了一眼,四面安静了下来。他也没回答箫吟的话,转头训斥秦日丰:“又出了什么事?”声音淡然似乎漠不关心,却蕴藏着威严。

    秦日丰失去了往日的架子,有冤不敢伸,轻声道:“没,没有,我只是在收蛋,这,这泼妇就来捣乱!”“什么泼妇?”箫吟正要骂,发现秦川宇已经冲了秦日丰一句,秦日丰赶紧掉转头来,毕恭毕敬问箫吟:“请问姑娘高姓大名?”秦川宇回头来,只顾了她一眼,箫吟被这眼光顾得有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滋生出来,不知怎的,像在哪里见到这种眼神过,轻声说:“我叫凤箫吟。”秦日丰“噢”了一声:“凤箫吟来捣乱,我就,我就奉陪了,谁知.....”

    谁知秦川宇压根儿没听见他讲什么,低着头打量着箫吟,微微一笑,这回不是轻蔑,而是亲切:“凤箫吟?我背过。”

    “那不知你有没有背过伐檀?”他的气质实在太吸引人,以至于箫吟几乎不敢再看他,他刚刚的笑容,尽管消失得太快,却令箫吟的心里愣生生多了一种异样的甜蜜,箫吟嘴硬,继续自己未完成的事业,“不稼不穑,胡取禾三百亿兮?不狩不猎,胡瞻尔庭有县特兮?彼君子兮,不素食兮!”群众们大多不懂,窃窃私语起来。

    秦川宇摇摇头看着她,他的眉眼,诉说着关于他的忧郁,甚至是一种落魄。当然,这是箫吟的直觉,箫吟的身高所限,只能领略卑微感,秦川宇可以把她完全地遮住,连影子也不留地从胜南视线里消失。“你认为你的捣蛋可以帮助这群人解决问题么?错了,我告诉你凤箫吟姑娘,你只是在满足你闯荡江湖的虚荣心而已。”箫吟愣住了,第一,这个人一眼看穿了她的缺点,第二,他说到了抗金的缺点。

    眼前这个秦川宇,绝对不简单!

    箫吟仔细打量着他,冷不防身后的秦日丰又夺了根棒子要报刚才“一手”之仇,箫吟听得背后声动,一脚踢去,又准时又准位,踢得秦日丰棒子脱手且四脚朝天,秦川宇看他的手肿了一大块,显然箫吟下手狠辣,冷冷对秦日丰道:“你下去!”随即回头来居高临下和箫吟对视一眼:“你这黄毛丫头,真不知天高地厚。我只奉劝你一句话,凡事要留个尺度!”“少废话,本姑娘就告诉你,到底本姑娘是不是在捣蛋,到底谁在满足自己的虚荣,有其弟必有其兄,出手吧!”

    凤箫吟说完,立刻就拔剑出来,秦川宇置身危险之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和失措,脸上,仍旧是冷对江湖的那种气质,具体怎么说,胜南形容不出来。

    为什么,秦川宇,他不知不觉渗入我的心里?凤箫吟先知先觉,拔剑的时候就冒冷汗。

    那究竟是忧郁,还是闭塞,还是不理会世俗,还是对人间有那么一点点在意?他的眉宇间,竟然有那么一丝丝遗憾和孤独?一时间,她被他气质所撼,竟然忘记自己在进剑!居然在走神?!

    胜南在箫吟身后,亲眼看着她拔剑,瞬即又亲眼看见秦川宇抽出兵器之后箫吟猛地后退一步,叹他应对自如,惊她立刻就败,不假思索,立刻上前去解救箫吟,长刀短刀,齐齐迎上。

    是啊,听见风声,也看见这刀光,知道这一刀很完美,无缺,配这饮恨刀。

    可是,突然也和凤箫吟一样的表情,震在那里。

    无法忘记那次的交锋!因为,秦川宇的武器,也是双刀。

    同样的武器,同样的招式,同样的内涵。

    难怪他们的眼神里,有同样的忧愁,同样的深邃,同样的感怀。

    第一次邂逅,竟然是这般的——兵刃相接!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没有招式,没有激烈感觉的战争,可是,是战争么?

    胜南想说什么,可是说不出口,他怎么说,他想了一千一万种可能性,想了无数次他向林陌解释的过程和如何得到谅解的方案,只是,万料不到,会在冷风吹起的异乡街头,接过这最初一次的交手!

    短短瞬间,从前的林阡,从遥不可及到对面相逢……一昼夜,从没有他到他主宰自己的世界。不仅是林胜南,还有凤箫吟。他们,都对不起他;他们,迫切要赎罪,又不知从何赎起!

    深秋,天气初肃,对命运,谁都是一知半解。

    川宇好像很疲累,只淡淡地笑着,不知是谅解,还是仇恨,果然,没有读懂,没有读懂他就转身,转身刹那留下一句:“原来是你。”

    刀下沉的同时,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秦川宇那冷冷的,却孤独的,一笑。

    一道阳光铺在秦淮河宁静的水面上,又直插进水下去。

    兄弟本身,是不是就如此?

    不知何处,传来小童的吟唱,那是曹植的《七步》么?还是,兄弟可以有另外的诠释?

    对,他也许是谅解了,这也许,好伤人,他越寂寞,胜南就越愧疚。

    终于见到了自己的亲生弟弟,这相遇,没有足够……

    原来是你……接下来的每天每夜,想的都是这四个字……原来是你。

    第四章林阡,胜南,川宇

    数日过去,每一天,建康城都这样热闹,而他们,对于那陌生的秦府,终究是路人。

    临近九月,什么事情都好像没有进展。半个月来,胜南都在沉思着第二次相逢该如何说,而凤箫吟,表面上没什么,只是会在吃饭的时候,心情不好,狂乱地翻着手里那本书,边看边吃。

    胜南注意到她半个月只看这一本,似乎就盯着某一页出神,不像是愧疚,到像是怀春,笑了笑,问她:“看的是什么?李易安,还是温庭筠?”

    凤箫吟微微一笑:“这是从秦川宇身上偷来的,是苏东坡啊……”

    胜南一怔,只淡淡哦了一声,凤箫吟叹了口气:“这么小的孩子,就送去金国磨练,再没有寄托怎么行……”她说的时候,就带着怜惜的口吻,突然眼前黑影一晃,五只黑乎乎的手指出现在眼皮底下,凤箫吟吓得本能站起,转过头去,和那人照了面,才喜出望外:“小师兄!”

    那人面带尴尬:“不要叫小师兄,多难听!”他身上很脏,穿戴不齐得很,像是刚刚越狱的犯人。

    凤箫吟笑着,也怀着这种念头打量他,那人气道:“给个位置给我好不好,我好歹是个重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