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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鹭飞苦笑:“为了一个情字啊,当年,鹤去和我,都一同爱上那惜音剑的主人。”

    “云蓝?”凤箫吟大惊,难以置信。

    白鹭飞点点头:“可是在泰安的时候,她崇仰的是耿京元帅,要嫁给他……只可惜就那一夜,叛乱发生了……蓝儿很苦命。”

    “到宋国来,她终于嫁给了林楚江啊……黄鹤去怎么会仇视你,而不仇视林楚江呢?”凤箫吟奇道。

    白鹭飞苦笑:“少年气性,当时抢得最厉害的,是我和鹤去,后来,发展到水火不容,现在回想,真是可笑得很,鹤去的降金,我要负大部分责任,是我害得他尊严受损了……往事不堪回首,而且,除了情字,武功上,也有些许原因……”

    “那么,我爹,爱我娘么?”一阵风吹乱了胜南的头发。

    白鹭飞一愣:“这个我不是很清楚,蓝儿生了女儿才不久,就留信出走,4年才回来,回来就走,这种事情,哪里能发生在两个相爱的人中间,你爹虽然娶了你娘,却终究对蓝儿念念不忘,你娘年轻不懂事,一气之下也说走就走,带着你兄弟二人离开短刀谷,却在半路丢了你,说来也巧,当时金人围攻你娘,很多江湖人士都在场,可是还是亲眼看着你失了踪影,救下你娘之后,你爹没有办法……那时她就改嫁他人,远离江湖,那一年鹤去走了,我也万念俱灰,宁愿做尉迟府的下人……”

    “那么,哦,易盟主的妻子,冷冰冰,现在也在金国?她为何要降金?”凤箫吟问。

    白鹭飞叹了口气:“她不爱迈山,她……爱着我……我对她说,只爱蓝儿一个,她于是,也走了……”

    “想不到上一辈的情事,竟然这般纷繁错乱……”胜南轻声道。

    “你们都是情痴啊,为了感情,就动摇,可见你们立场不坚定……”凤箫吟小声说。

    白鹭飞一笑:“那是因为你,还没有了解情爱之事,这无关立场,情到浓时,什么武功,什么江湖,整个世界,都会被抛在脑后!”

    凤箫吟摇头:“我不觉得啊,我倒是觉得,男人家就该功成名就,不要把情爱放在第一位。”

    胜南无奈,看着这两人对此争论,叹了口气,这两个问题,怕是自古及今都在争辩的,可是,胜南也没有想过,如何真正地面对这个问题。

    第九章牺牲

    九月初六,秦府张灯结彩,敲锣打鼓,舞龙奔狮,好不张扬。秦府门前车马不绝,尽数豪华,秦府家丁们守在大门外,恭恭敬敬地迎接着缤纷繁饰的老爷少爷和太太小姐们,全是达官贵族之类,好些女子衣冠华丽鲜亮得刺眼,佩戴首饰沉多混杂,脂粉涂的比脸皮还厚,自是江湖之外的热闹场景。

    凤箫吟、满江红和胜南站在人群之中,见到这情景,明白这与江湖格格不入,却仍旧紧挨着江湖的边缘,可是,为何川宇要面对着两种截然不同的路和环境?

    也许,这环境,真正创造出了他的性格。

    今天,是秦川宇18岁的生辰。

    凤箫吟看了一眼身边这个男人:也是他的18岁生辰啊。可是,胜南自己,却是一次也没有过过自己的生日,差一点,被命运遗忘。

    宴席的铺张程度可想而知,川宇坐在最显眼的位置,这些事情,他从小就习惯,也不表露自己的喜好或者厌恶,假如可以,是不是就这么算了,4年前支撑徐辕,4年后支撑林阡?

    所以这半个月里,一直在文坛树立自己的威信?

    这就是真正的林陌的使命吧……川宇叹了口气,享受这觥筹交错。

    一个长须小官坐在秦向朝的身旁敬酒奉承:“秦大人秦夫人好是福气,大少爷不仅一表人才,也是远近闻名的文武双全,少爷以后前程似锦。前途无量啊!”

    玉紫烟看了一眼川宇,她来自江湖,自是明白近日来的一切,眼神里带着怜惜和肯定。

    也许儿子大了,自己也不了解,他对什么在意,对什么不在意,这句赞扬并没有使得他神情有任何的改变,他一贯的保持微笑,似乎对一切都包容。

    她轻轻给他夹了一筷子菜,做母亲,最抓的住的,就是儿子的胃口。

    另一个官员更加厉害地夸奖:“向朝,我听说川宇的能力已经超过你了!建康城上的盗贼,半个月少了九成!”

    秦向朝哈哈大笑:“有一个帮会聚众闹事,好几次镇压我都不得力,川宇回来不久,就平息了事端。”四周一片惊疑声,众人眼光集向川宇,之中官员纷纷议论道:“这个帮会似乎是小秦淮吧?”

    “可不是,这几年来小秦淮闹得很凶!”

    秦向朝转头向另一个官员:“卓大人两年前是平江府的知县,应该最深受其害吧!?”卓大人撇了撇胡子:“是啊,小秦淮多年前创立于平江,和慕容山庄一唱一和,三天两头地闹事,还说自己是反金组织,明明和朝廷对着干!”“对啊,我去过临安,临安也有!这小秦淮无法无天,根本镇压不了!”“少爷是怎么镇压的?”

    川宇一怔,轻声道:“小秦淮虽然和朝廷相敌,也是朝廷先起了矛盾,对于他们,当然不是镇压而是安抚,难道众位为官,把民众当仇敌?”

    许多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尴尬不已。秦川宇一笑,卓大人赶紧呷了一口酒水,另一官员赶紧岔开话题:“秦少爷不愧是以前闯荡过武林的人,反金当然要放在首位!”

    卓大人随机应变,眼珠转了几圈轻易地盖过了之前的尴尬:“秦少爷明年便是弱冠之龄,是不是应该成家了?”

    众宾来了兴致:“不错啊,苏府的苏玉梅长得亭亭玉立,很配少爷!”

    “尉迟小姐也不错啊!”

    苏玉梅、尉迟雪听见了,都红着脸低头,秦夫人往女子那边看过去,微笑着:“其实,已经在准备了……而且,不过几天就可以成亲……”

    卓大人哦了一声:“那就算了,不过我听说,秦淮最出彩的才女陈沦,不仅美貌,还才德兼备,冷艳之名传至姑苏,这许多年在建康都未对谁心动过,却独独欣赏秦少爷一个,其他男子全拒于千里之外……”

    秦川宇似乎并不在意过几日的成婚,轻声道:“可惜,陈沦终究在烟花之地见得多了,沉沦世俗之中,落了俗套。卓大人对她的评价,未免过高。”

    卓大人脸色不大好看,不敢再去惹他,只得物以类聚,与旁人喝酒划拳去了。

    秦夫人微笑地看着儿子:“过几日的亲事,只要你点头,咱们就办了。”川宇点头:“你放心,以后我不会四处漂流,当然是在建康,先成家再立业,终其一生。”

    她听出话里的一些荒凉,内心更增愧疚——当年她的出走,害了两个儿子……

    川宇握住她的手,轻声说:“你不要担心,我会把这一切处理得很好。”

    窗外,天上有一层淡淡的云,掩盖着新月以下的天空,两三颗星极不协调地垂在天幕之上,很亮很夺目。

    川宇听着屋子里的干杯和猜拳声,理会着,微笑着,却压抑着,这是官场么?

    第二次往窗外看的时候,云渐渐掩了月,月胧明,云被割了几层,外层轻,中层薄,内层空虚缥缈。

    鞭炮声音充斥耳边,夹杂着丝竹,优美的音乐出现于此,反倒粗俗。

    第三次往外,云已经移开了,分散得很长,如黑绸上的白缎,星星闪烁在绸上,忽隐忽现,忽明忽暗。

    人们醉成了一片,景象,是杯盘狼藉。

    川宇突然想到了隔绝两三年的江湖,是啊,没有故人在,当时的九分天下,其实没有一个深交,但是,4年前的武林大会,4年前的刀光剑影……还有10多年前父亲牵着他的手走在山路上,问他敢不敢提起的双刀,10多年后,却出现在另一个人的手里了……江湖,曾经走近,却走远……

    可是,那江湖虽然没有故人在,却藏着他心底最深刻的思!

    他知道的那一刻,是不是已经太晚了……

    宴席散了,达官贵族们,醉醺醺地往外拖着自己臃肿的身体,两步一倾,五步一跌,手下仆人胆战心惊,生怕他们酒疯的发作。秦夫人也扶着不胜酒量的老爷走了。

    川宇起身出门,寥寥无几的乐师、技团正在撤离着,再往天看去,云散了,万籁俱寂,天空黑得深沉,月像烙在其中,白玉的颜色,空洞,却珍美。

    川宇转身回到屋子,仆人们正在打扫屋子,屋里的菜大多没吃完,却被污染得不能再吃,尽管如此,还是被仆人们悄悄藏匿在衣袋里一些,川宇装作视而不见,不想再见这些玉盘珍馐。

    转过身,突然听到一阵啜泣声,有个六七岁的小童仆正在一边收拾一边抹泪,川宇怜惜心起,上前道:“怎么回事?”

    小童仆见到他,止住哭,赶紧用袖子揩鼻涕眼泪:“没事,少爷,没事!”

    川宇递了自己手巾去:“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

    小童仆道:“哥哥病了好多天啦!大夫说要喝鸡汤……家里买不起鸡汤……”一边说,一边不敢接这手巾,川宇蹙眉:“你叫什么名字?”

    小童仆抽泣着:“小的叫崇力,这样写……”川宇见他的手在地上抹了几道歪歪斜斜的黑印,抚摸着他的头:“崇力,将这碗鸡汤带回去热给哥哥,少爷这里有些银子,你去买些东西,给哥哥补身体……”

    崇力睁大了眼睛,欢喜道:“少爷……”

    秦川宇将钱放他衣袋里:“今天就早些回家,哥哥还等着吃……”

    崇力呆在原地,他瘦得惹人疼惜,头比身体还大,发育得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