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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玄吃了一惊,喃喃自语道:“姜是老的辣,凌老前辈所料果是不差,不过,只有一事,贫道却感大惑不解。”

    说到这儿,凌霄子已抢着不屑地问道:“还有什么不解?难道这不是八骏们的标志不成?”

    真玄摇摇头道:“贫道不是这个意思,我心中疑惑的是八骏三雄既然要避江湖人物耳目,怎地又到处留下标志,岂不自贻别人眉目么?”

    凌霄子怔了一怔,才道:“老夫不是说过么,八骏三雄在这儿不过是暂时性质,过了一段时间,他们必然远走高飞,耿仲谋那小子到处留下他门派标志,还不是和他借阿图汗的嘴巴来告诉江湖人物,说他在托托山里一样么,这小子倒工心计,嘿嘿,可惜撞上了老夫!”

    他自鸣得意,说话之间,夹着声声尖啸,啸声才已,陡听树林密集之处,有人冷冷应道:“糟老头所料不差,可惜来迟半步!”

    那声音极其尖锐有劲,发声虽不大,但如贴在各人耳边说话,这分明是用上乘狮子吼内功叫出,凌霄子心头微微一震,呵呵朗笑道:“是什么人,八骏门中的英雄么?怎地只敢鬼鬼祟祟躲在林里说话,不敢出来见人?”

    话声才落,陡见眼前黑影翩翩,自林木深处,已料斗射出四条人影,晃眼间已到了跟前。

    昆仑三剑一瞥,齐齐叫将起来,道:“老前辈,来人正是八骏三雄,还有,那个红眼儿的道人是赤炼人魔!”

    耿仲谋一马当前,朝前跨进两步,冷冷地指着昆仑三剑道:“哈,你们哥儿三人也来啦,也不害羞,像冤魂般地老是跟着,难道人家就分一册秘笈给你了么?”

    一旋首,对凌霄子瞪眼道:“你是何人,到这儿来干吗?”

    凌霄子却不动怒,笑嘻嘻地答道:“你也配问我老人家的名号么?”

    耿仲谋已然不耐,双袖一扬,八手神功便已亮出,但见一片袖影,缭乱人目,叫道:“还不快说,再拖延休怪在下袖子无情!”

    凌霄子心中暗自吃了一惊,自忖道:“这小子果然名不虚传,看来尽得紫府之秘,他那手袖功倒不在唐古老儿之下。”

    口里却淡淡笑道:“青年人性子果是躁急,打出袖招倒有几分功力。喂,耿仲谋,你站稳了,让老夫把名字告诉你,别唬坏了你。”

    当下,乃亮出万儿来,凌霄子的名头极大,虽然隐居几十年,不问江湖事,但耿仲谋早自八骏门长辈口中得知,此老乃是八荒硕果仅存的长辈,也自不敢轻敌,脸色一转,宽下脸来笑问道:“原来是八荒门的老前辈驾到,恕小子有失远迎啦!”

    他双眸一转,脸色跟着一沉,冷冷地问道:“不知凌老前辈跋涉长途,万里迢迢到大漠来做什么,莫非也是志在觊觎别派武功?”

    耿仲谋说这话,已显见内荏,他料以凌霄子这般身份的人,不该思夺别派之秘,是以一开口便用话把他套住,要他爱惜名声地位,自动急流引退。

    讵料凌霄子听了,并不在意,哈哈大笑道:“老夫是什么身份的人,岂有随便觊觎别人武功之理!”

    耿仲谋一听,果然不出自己所料,当前这老儿,已给自己的话夺住,不好意思提阴阳老怪的遗物了。

    他正待再说话,忽闻凌霄子问道:“耿大侠,你教我不可觊觎别派之物,那么,阴阳秘笈是你家祖传的了!”

    耿仲谋脸上一红,不觉为之语塞,呐呐良久,打了个哈哈,傲然叫道:“凌老儿,这个你管不着,东西既在耿某手上,便是我八骏门的了,不是祖传下来的,你又待怎地?”

    他给凌霄子凌厉词锋一迫,已然老羞成恼,自然不会有好言语相待了。

    凌霄子不愧一派尊长,涵养功夫极深,仍是不见动怒,只冷冷地道:“既非你家所传,那便是无主之物啦,耿大侠,我老儿已是垂暮的人了,怎能与你等青年来争这口气,不过,此物既非你家所有,即使老夫不屑争夺,尊驾谅也难以保存。”

    这几句话,说得耿仲谋心头大震,自顾寻思道:“凌老儿的话倒不错,说不定此刻唐古老贼已纠集各派好手,天涯踩缉了。我的行迹既已暴露,便也不能过份开罪当前这几个人了。”

    心中想着,颜色倒平和许多,但却假惺惺地问道:“如此说来,凌老前辈既非志在此物,在下能否保存,何劳挂齿?”

    凌霄子霎一霎眼,提头道:“老夫不远千里而来,不过是一片好意,不料耿大侠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其实……”

    说到这儿,凌老头加重声量,正容道:“你已祸迫眉睫,尚逞口舌之强。老夫这番自中原履此,路上已打探了极多对你不利消息。”

    耿仲谋颜色一变,不待对方说完,已然抢着问道:“什么对我不利消息?”

    凌霄子微微一叹息,喟然道:“唐古拉铁,史三娘以及令姊武林中三大派高手,俱已移足漠荒,不日便将抵此,哈,耿大侠,你自信能抵挡得了三人夹击么?”

    耿仲谋力持镇静,皱眉道:“老前辈这话可是当真?”

    凌霄子笑道:“老夫生平不打诳语,骗你做什么?”

    此时,但见赤炼人魔也已忧形于色,搭腔叫道:“凌老前辈,是你在路上碰上他们?”

    这魔头自知罪孽深重,对三派高手,委实忌惮得紧。

    第三十六回:误会结仇风云又起

    但耿仲谋却非易与之辈,凌霄子虽然言之凿凿,仍是半信半疑,同时也知当前这老儿心中必无好意,因彼此夙无瓜葛,凌霄子哪有这般好心肠,不辞千里找他报讯?

    耿仲谋迟疑之色,已给凌霄子窥见,歇了半晌,复听凌霄子笑对耿仲谋道:“耿大侠还心存疑团么?”

    耿仲谋抱拳道:“不敢,在下只是有一事不解,窃想你我素昧生平,老前辈凭什么如此厚爱?”

    凌霄子呵呵笑道:“推开窗子出亮话,以老夫的身份虽不随便窃据别人之物,惟阴阳秘笈乃武林至宝,这便不可以常理来推论了。”

    耿仲谋不待他把话说完,已然接口叫道:“如此说来,老前辈也是为夺那武笈而来啦!”

    凌霄子摇摇头道:“那不能算是夺,老夫是要你甘心情愿,分享那武笈之秘而已。再说,老夫一生和气待人,非人欺负上头来,绝不与人呕气,怎会和耿大侠争夺什么秘笈!”

    凌霄子的话貌似矛盾,其实不然,耿仲谋一听已经明白,冷冷道:“老前辈既非前来找耿某争老怪遗物,又不远千里前来报讯,莫非意在结为好友,共研秘笈之学?”

    凌霄子鼓掌大笑道:“这可猜对了,老夫就是这个意思,不知耿大侠心想以为如何?”

    又道:“强敌环伺,指日便到,还望耿大侠三思而行,如以猥屑不足论交,老夫只好就此告别!”

    虽然凌霄子极尽说词,褒捧恫吓兼备,耿仲谋仍是踌躇不决。要知这人本极深沉,凡事都要经过熟虑,哪有如此便轻信凌霄子之理?

    当下,但见耿仲谋浓眉一挑,问道:“凌老前辈有何证据,证明唐古拉铁等二路人马已经上路,赶到漠外来?”

    这一着耿仲谋以为必然把凌霄子难倒了,怎知凌霄子听了,不慌不忙自腰间的百宝囊掏出二件事物来。

    同时,凌霄子慢慢地说道:“欲把丹心托明月,谁知明月照沟渠,耿大侠也太多些疑虑,辜负了老夫一片丹心。这件事,在江湖上谁人不知,你久处漠外,自然风声不到,老夫在关内,哪有不知之理,而且老夫已遇上了唐古拉铁父女三人这路人马,而且和唐古老儿的两个丑女交过手了,她俩全已伤在老夫掌下,奄奄一息!”

    凌霄子把手一递,把手中二件物事递给了耿仲谋道:“耿大侠,你瞧,这是不是紫府宫的信物!”

    耿仲谋伸手接过,一睹两枚古佩,脸色陡然大变,忽厉声喝道:“你把两个孩子全打死了啦?”

    凌霄子乍睹耿仲谋模样,心中一怔,想道:“这小子怎地忽然生起气来,他既与紫府宫有过节,我打死紫府宫的人,有什么不妥之处?”

    这老儿哪知道,耿仲谋并非背师叛道的人,也非歹毒之辈,他与紫府有过节,不外因葛衣人害了他祖父千手如来而起,冤有头债有主,耿仲谋恩怨分明,故只与葛衣人一人为敌,至于两丑女,非但没有仇恨,而且极之钟爱,在师门习艺时,他对这双小师妹已经甚是爱惜,故乍闻二女被害,神色自然大变了。

    耿仲谋呆呆地望着两枚古佩出了一会神,虎目中忽挤出两滴英雄泪来,看得凌霄子好生奇怪,良久,才听耿仲谋咽声叫道:“凌老头,你当真把姬儿妞儿毁了?”

    凌霄子本来不知两丫头的名字,这时才知原来叫做姬儿和妞儿,他瞧了耿仲谋这般情景,心中已然放亮,本待说几句安慰的话,怎知一转念,竟冷冷地应道:“是老夫毁了又怎样?”

    耿仲谋双眸遽张,棱光炯炯,斗射而出,仰天打了一个哈哈,冷冷道:“如是你把咱师妹打死了,我耿某就要替她们报仇!”

    凌霄子想是有心试一试当前这青年的功力和技业,听了话,不觉冷笑道:“我看你也报不了这个仇,嘿嘿,别人怕你八骏三雄,老夫倒视同儿戏!”

    耿仲谋一听,心中冒火,不即答话,回首对他的两个师弟和赤炼人魔道:“我和这糟老儿走几招,如若死在人家手里,乃本领不济,你们切不可出手,就找个地方,安心潜修武功,再替为兄报仇不晚!”

    他的两个师弟,边强冷霜听了,齐声叫道:“大师哥休要认真,咱八骏与八荒没有过节,用不着以性命相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