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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的打工者大多初中或小学生,高中生一般正在拼死拼活地赶高考,大学生正在悠哉闲哉地等分配工作。只在一部分高中生,生活可能就如我一样无以为继,只得南下加入民工潮。

    我只想找一个轻松有由自己可支配时间的工作,所以搁了一阵,最后,我听说一个文化站要人,我就去应聘,面试时只要交一篇文章就可以了,我把一篇《揾工记》交了上去,里面主要写初到南方找工的那种辛酸,可能站长也是人文主义者,同情了我,我就幸运地被聘用了。工作的地方就在中堂文化站,具体负责镇上的宣传刊物《中堂文艺报》的编排,《中堂文艺报》是当地所在镇的镇报,相当于内地县一级的政报,主要报导镇上所发生的经济文化方面的新闻。中间还夹有一些文学爱好者发表的豆腐干作品。上司姓黎,同事两名,一个叫老余,一个小李。老余是潮州人,平日里最喜欢的是功夫茶和周易八卦。小李是一个转业军人,上下班里说的大都是南拳北腿。而我仍旧心痛,很少露出笑容。

    “老余,能不能给我算算今年走不走运?”周末,我与老余喝了十数杯滚烫的功夫茶后,百无聊奈之际,想找一个话题,谈谈天。老余还真不愧是易经迷,一听我有要求,立即拿来纸与笔,开始“工作”。

    “你的出生年月日时呢?”他问。

    “你又不是算八字,还要什么年月日时?1974年3月25日早上8时。”我有点好奇。

    “你不懂,八卦以一个人的出生年月日时起卦,比八字还要准确些。为什么呢?八字中,它没有考虑到变的因素,如果真的八字要准,一定要加上先天入胎的时辰,不过,谁能知道自己入胎的时间呢?所以在周易里,按一个人出生的年月日时再加上一个求测的时间,就如八字一样加上一个个性化的因素,就不会出现同年同月同日同时出生命运相同的可能了。”他一边回答我,一边在纸上画了画。“你的卦为乾变大有卦。体克用,你今年应是走运的。大有六五,厥孚交如威加,信以发志,大吉啊!”

    “那我今年七月呢?”我问。

    “今年七月,是午月,午属火,助体克用,当然更佳了,是锦上添花啊!”他有点自鸣得意。

    “看来,你的水平还要努力啊,要是我真的走运,为何今年高考我仅隔3分?”我讥讽道。

    第十七章大众奇人

    “你今年参加了高考?还隔了3分没考上?这就怪了。这卦也不可能出这么大的差错吧,你再写一个字给我。”他可能太相信自己的水平,不过他的敬业精神也着实令我钦佩。

    我信手写了一个“分”字递给他。他接着在纸上边画边念叨:“上八字为两画为兑,下刀四画为震,为泽雷屯,2加4为6,再加12共18,除6得0,6爻动,兑变乾,天雷无妄。虽体克用,金克木,但体为时令所克,七月不顺,泽雷屯,‘上六,乘马班如,泣血涟如,何可长也’,而且无妄,可是有无妄之灾啊,这个与刚才算的截然不同,不过,这个卦与你说的境况有些相符。但我的经验来看,这个不可能有这么大的出入。”他自言自语,又摇头,又捻须。如是一位老学究,我看得“卟”地一笑,差点把茶吐了出来。

    “八卦,以象言辞。在天成象,在地成形。老余,通易者有四个渠道:以言尚其辞,以动尚其变,以制器尚其象,以卜筮尚其占,你只略通其一。就是占,但也要仔细体味其它三个方面,以言、以动、以器来提高你的卜卦水平,不可只执泥于年月日时。”我面对他的迷茫,提醒他。

    “你也懂易?听你说的话,道理高深啊,能不能指点我一下?”老余先是大吃一惊,后有点恍然大悟,再是猴急要我说下去。

    “我哪里懂什么易,我只是以前看过《易经》这本书,对于如何用易来算运程,我一点也清楚,不过我当时看易时觉得易的精义在于:往者屈也,来者信也,屈信相感而利生焉。精义入神,以致于用,穷神知化,以承盛德。我这是以前学古文时自己理解的。如果你限于技术的钻研,不能从屈、信、精、神入手,就是舍本求末,你永远可能只是一个下乘的技术者,不能得到易道。如果明了精与神、屈与信,那就得其一,而万事毕了,哪还用得上加减乘除呢?”我说着说着就差点说到修炼上去了,看着老余的表情我一下子觉到这是哪跟哪啊,立即堵入了嘴。

    老余听后,不禁手舞足蹈:“好啊,好啊,我学易二十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不过,龙行,你如果要学易来算运程应比我强得多,我在这方面弄了十来年,就是悟性不高,你不懂技术,但悟性高,我两各有所长也各有所短,不如我们互为师徒,这样相得益彰,学下来就会各得其所了,你看行不行呢?”

    我听了他的话,仔细想了想,我要改变命运,解脱生死,如果能知道自己的命运,那就不是与命运更近了一步吗?要改命得先认识命啊,如果一无所知就去说改命不是老虎吃天无从下手吗?而就我现在所知,也只有通过易学中的八字、卜卦等方技才可能。虽然我知道用天眼可以看到将来,但是我的天眼水平太臭,而且又不知何时能够全面掌握这个天眼的功夫。现在有个现成的老师在,学到了易就会对命运了解得更,到时再结合天眼的功能,那不就是妙上加妙么。想到这里,我点了点头,开始向他学习易的技术。

    我们文化站,出报纸是主业,但是一镇的文化站还有许多的事要做,比如放电影、搞演唱、架有线,有时还要给一些球队当裁判。办公室的右侧是中堂电影院,楼上是有线电视台,前面是广场和球场。就是白天上班,有时也得给电影院守守门、查查票。

    小李身高一米八,是从部队侦察兵退伍回来的,他主要的任务是每天在广场、球场逛逛,夜里守电影院。由于旧习难免,每天下班,总要在宿舍里做练练功夫,时不时地还对我说:“小龙,你这么矮小,快跟我练练吧,我这可是正宗的军队必杀技术呢!”我笑笑对他说:“我可不跟你学,每天这样死一般的练,要不了几天,老黎就会说我们文化站的伙食有问题,这么快就把我弄得不成人形了。”

    自从那天老余给我算了一个天雷无妄的卦后,我也有时会莫明其妙在想起这个卦来。无妄,无妄之灾,如我这样的人为何还有无妄之灾呢,一般的不好的事情我大多有感觉的啊。我自己也同老余一样百思不得其解。好在文化站里有大量的书可以看,二楼的图书室里有书一两万册,有关佛道的书也摆满了架子。以前忙于功课和教学,看书也是以实用为主,现在我可以静心地看看这些经典了。何况老神仙不是说我的功夫似道似佛,又非道非佛吗?这“似”与“非似”究竟在哪里?或许这些书可以助上一臂之力了。

    日子就在这样,波澜无惊地从指头流过。这几天,电影院正放着《西楚霸王》,这部电影从广州开始一炮打红后,票价一窜就达到120元一张。到我们这里,好在有了回落,但还是80元一张,可看的人还是太多,人是喜欢跟风和好奇的,而这种跟风和好奇往往很肓目,也许就这个盲目使人轻则失财,重者丧身。

    “小龙,你看,这鬼电影,这么多人看,我检票检得腿都酸了,今天晚上说什么你得帮老兄一个忙,我也去,多一人就多一份力量,老兄求你了。”小李见到我每天晚上悠闲地坐在图书室里看书,可能害了红眼病,非得要我陪他一块累。看他一幅可怜相,我就收起书,跟他下了楼。

    门口站满了人,这些人哪有什么排队进场的概念?一个比一个用力住门口挤,而我与他站在门,见一张票放一个人进去,这种机械而又无聊的事,做来真的索然无味。好不容易,检完了票,我拨脚就想跑,他一把手拉住我,“好人做到底,电影完后帮我清清场。完后我请你客,吃夜宵。”看来,这回可上了这小子的当了。

    电影一放完,看客们就蜂拥而出,犹如出闸的洪峰,一泄千里而不可收拾。剧院的大门是两扇木板门,经年风雨,早就摇摇欲坠,哪经得起这些人流的拥挤?并且一些别有用心的“暴徒”,总想混水摸鱼,要么想挤些钱包出来,要么想沾些姑娘的便宜,在后面连喝带推,人群一波一波如潮水一样涌来,人声鼎沸啊,那场面如千军万马,呼啸而至。突然一道声嘶力竭的“救命”隐隐约约传来,如大海风暴中的小船,突然跌出浪尖,可是一下子又沉入了谷底,如果不是我经常静心修炼的人还真难得听见。我仔细地听了听,那呼声是千真万确的。我努力在找那个声源,果然在如麻的人群中我见一个模糊的身影。“救人!”,我纵身一喝,双手直插前方,凡挡我则如摧枯拉朽般地向后直退。我两步赶上那团身影,一手提起她来,把她放在我面前。然后,吐气开声,双手一展,四平马步一蹲,犹如一道铁门栓,不管后来的人潮中如何的一波三折地冲来,却总不能撼动我一分。小李刚才早就吓得失去了主张,这会见我挡住了人流,便迅速把那位伤者抱了出来,急打“120”,并把她送去了医院。

    当他从医院里回来时,我早被人群围得水泄不通了,看来,我这回真的成了英雄了!罗老头早说过:钱不露白,功不露身,如果你违反了这两条,我会吃亏的。今天看来果然是金玉良言。

    “好小子,你不简单啊,平日里斯斯文文,竟然有一身这样的好功夫。”